《月明只待春江暖》 第1章 初恋 海城市 滨海区 生态港小区 2023年3月29号,这个时节正值北方仲春,海城市滨海区生态港小区17号楼1201,温暖和煦的阳光洒满半个房间。 办公桌上放着一杯星巴克的咖啡,咖啡边上是一台息了屏的笔记本电脑,再往右是一堆草稿纸,纸上画着各种线条和数据表,满满当代打工人奋斗的痕迹。 床上,一个姑娘正睡着,长长的暖棕色头发遮住了半张脸,应了那句‘犹抱琵琶半遮面’,就单凭这半张脸,也能看得出这是个长相清秀的姑娘,虽称不上惊艳,但绝对清新脱俗。 她是林月汐,再过一个月,她即将步入29岁,不过,一个29岁仍然单身的女孩儿在这个时代比比皆是,单身对于当代年轻人来说就像吃饭一样正常不过,她也一样,早就做好了一辈子单身的准备。一个大学毕业6年的单身女青年,没有爱情,她几乎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给了工作,对待工作一丝不苟,工作虐她千百遍,她待工作如初恋。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林月汐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显然没有要接电话的意思,可是电话一直响个不停,一遍又一遍,她有点不耐烦了,闭着眼在枕头下摸了半天,掏出手机,静待手机继续响铃3秒钟后,她才勉强睁开一只眼睛,迷迷糊糊地按下了接听键。 “喂,璐璐。”她的声音还带着困倦。 “喂,我说林大小姐,大周末的您干嘛呢?我都给你打了几次了,你怎么才接?” 电话那头儿说话的女孩叫陈璐,是林月汐的高中同桌,也是她多年的好闺蜜。 林月汐马上坐起来,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忙回答:“太困了,我在补觉呢,昨天通宵修改方案,老板要的急,真不是故意的。” “又加班了,拼命三娘,要注意身体啊,劳逸结合懂不懂,看看你这些年,除了学习就是工作,你的生活都无聊透了。算了,说重点,我给你打电话呢,是告诉你个好消息,马上就是咱们高中毕业十周年,可是6月份太热了,现在天气正好。我这个班长提前号召大家聚聚,一起热闹一下,你一定要捧场哦。” 林月汐低头抚摸着刘海的碎发,笑着说了一句:“还班长呢,你就是个副班长。又给自己脸上贴金。” 陈璐笑着撒娇式说到:“能不能一起开心玩耍了?副班长怎么了,还不是我这个副班长在高中罩着你。别打岔,来不来?” “我跟大家平时也没什么联系,都不知道去了要看谁。” “就是因为平时联系少才聚会呢。咱们倒数第一的那个叫吴超的,还特意跟我提起她的初恋呢,你猜她的初恋是谁?” 陈璐的八卦能力一直是数一数二的,林月汐也被她勾起了兴趣。 “谁呀?吴超在高中有初恋?” “有啊,只是你不知道,是咱们宿舍李彤彤。” “彤彤?不会吧,我当时都没看出来。”林月汐印象里,李彤彤是个很低调的女生,长相一般,性格很柔和。 “他们是高考后在一起的,不过没谈多久就分了。只是吴超对她一直念念不忘的,他还叮嘱我要把李彤彤叫上。看吧,各有各的目的,吴超去看初恋。” ‘初恋’,一个多么纯真浪漫的字眼,代表了多少人那懵懂羞涩、似苦又甜的青春记忆,提到初恋,必能联想到怦然心动、一见钟情乃至生死相许、地老天荒。 “一晃咱们都毕业这么多年了,这次机会不容易,我打算把同学们都叫上。”陈璐继续说着。 林月汐抿唇,眉梢微动,“都叫上?” 陈璐听到这句反问,顿住一秒,补充说:“额,那个,他们出国的当然就不算了啊,还有几个定居外地的,来不了也算了。” 没给林月汐说话的机会,陈璐接着又说:“来吧亲爱的,这种聚会你就应该多参加,没准儿还能找到如意郎君呢,听说有好几个男生都开了公司当了小老板了。这么多年,亏得你白长这么好看了,我要是有你这长相,我早就谈好几个男朋友了,何至于现在还单身......” 陈璐仍在电话里叭叭地一直讲个不停。林月汐只顾听着,凝神看向窗外。 陈璐突然提高声音问:“林月汐,我都说了半天,到底去不去?” 林月汐难为情的轻声应了一句:“嗯,听你的。” “就这对了,听我的话,不光有肉吃,还有男神可以吃呢。 好,就这么定了,时间和地点我下午发群里,先这样,拜拜。” 林月汐放下手机,下了床,站在飘窗前欣赏着春日的风景。近处可见楼下的桃花、迎春花都开了,花枝迎风摇曳,春天到了。 这套房子从她一毕业就开始租,已经快六年了。当时她一进门,第一眼就看中了这套房子,就是因为飘窗这里视野极佳。透过玻璃往东南方向望去,可以清楚地看到沿海高速的车水马龙,海边的潮涨潮落。她手里握着水杯,静静地看向海边,看的出神。 十年了,她和他分开十年之久,高中毕业后他就消失地杳无音信,有人说他出国了,也有人说他出事了。但是林月汐一直觉得,没有好好告别的离开不算是分手,她一直在等,哪怕只是等一句道歉,等一句分手。 十八岁之前,林月汐的内心就像一片田野,那里曾开满鲜花,充满希望。而他走后,她却发现,那些曾被他踏足过的地方,早已荒芜,寸草不生。 而那个他,就是江潮辉。 海城市第一人民医院 一个高级病房,单间,冷清到可以听到呼吸声。 “家属呢?”一个护士捏着输液软管问道。 “在外面呢。”病床上躺着的一个六十岁上下的中年女人轻声细语的回答。 她是江潮辉的母亲,吴秀梅,头发有些花白,虽说不再年轻,但仍能看出气质不凡,眉宇间流露出从容与优雅,岁月不光在她脸上刻下皱纹也留下了独特韵味。只是眼神里略微透露着一丝哀伤。 诊室外距离门口稍远的地方,站着一个穿连衣裙的姑娘,从背后看,留着过肩卷发,身材高挑,正小声打着电话,声音温和又镇定,唇红齿白间又透着一丝成熟和性感。 “阿姨挺稳定的,就是总忘事儿,做过的事情就会忘记,上午吃过药她总说自己没吃。不过有我陪着阿姨,我寸步不离,不会让她乱吃药的,你放心吧小辉哥。” 说话的女孩儿全名钟欣然,出国留学时在国外和江潮辉认识后,一直以好朋友的身份相处。 钟欣然转过身来,面容姣好,打扮时髦,白皙的皮肤配上深色口红,五官之间散发着高冷气息,挂了电话的钟欣然眼神里满是期待的光,她转头向诊室里走去,只留下高跟鞋哒哒的清脆声在走廊里回响。 “病人女儿是吧?”在钟欣然的一只脚刚进门的一瞬间,护士就抬头问她。 “哦,不是,我是家属的朋友,代替家属来看护阿姨,有什么事儿,您可以直接跟我说。”钟欣然客气的微笑着,跟护士点了点头。 “我还以为你是病人的闺女呢。” 钟欣然听起来虽然有点儿不适应但是却未显露任何尴尬和不悦。护士跟钟欣然说完后,转头跟吴秀梅说:“您这情况主治大夫已经多次强调,需要立刻见到家属,您儿子什么时候能回来?” 吴秀梅从容笑了笑,“我懂,谢谢你们替我着急,后天我儿子就回来了。” “行,那您好好歇着啊,有事儿随时叫我。” 护士从钟欣然身边走过的时候,说了句:“这老太太这会儿又不糊涂了。” 钟欣然坐在病床旁,摸着吴秀梅的胳膊,“阿姨,您还认得我吗?” “认得啊,你不是小辉的国外的朋友吗,你叫钟欣然。” “对,没错,我是钟欣然。我给您说说您儿子在国外的事儿吧。” 吴秀梅的眼里都是笑容,两人如母女般在病房里说着话。 东江省 新州市 江边的一个高级商务写字楼,办公室里,徐思名身着西装,戴着黑色金属框眼镜,站在透明玻璃前,来回走动,时而抓头发时而解开领带,大声地在电话里吼着。 “为什么不来?” “我只是让你约他们的时间,谁让你跟他们讨论会议内容!” “你问我,我找你是干什么的?不行就再去约!约不到别给我打电话!” 说完,一气之下把手机扔到办公桌上,手机在桌子上漂移了一段,险些掉下去,好在被一部IP电话拦住。 松了松领带的徐思名,双手插在西裤的口袋里,嘴里嘀咕着:“妈的,这帮老东西。走着瞧!” 他扶了扶眼镜,脑子里回想起一句话:“我告诉你一个名字,有事儿可以找他一起商量。” 随后徐思名拨通IP电话。 “叫一下秦秘书,十分钟后来我办公室找我。” “好的,徐总,马上约。” 一个黑色背影走进徐思名的办公室,随后办公室的百叶窗和门都同时关上了。隐约听见几个字“要不就闫静姝。” 闫靖姝和徐思名年龄相仿,刚毕业时,是徐海丰亲自招聘进来的,在短短3年内,由HR一线员工直升为HR总监,她对徐海丰可以说是忠心不二,连带着也对他的儿子徐思名也是敬畏有加。 海城市 滨海区 生态港小区 转眼已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林月汐再次被手机惊醒,睁开眼,看着外面的夜色,猛然坐起来,自言自语说道:“我什么时候又睡着了?” 打开手机,那咚咚咚的声音是陈璐把她拉进去的毕业聚会群在响,里面有二十几个人,大家都按照要求,网名后面都备注好各自的真实姓名,林月汐犹豫片刻,又查看更多群成员的具体信息,似乎在找着什么。 咚的一声,群里又来一条信息,是陈璐发的“亲爱的同学们,聚会日期已定,就选一个周末吧,不然都没空,好期待见到各位哦。”这行文字后面,陈璐还配上了3颗小红心。 林月汐点开一看,是4月1号,愚人节。再一看,在日历上下一行赫然显示两个红字‘清明’,一号过后没两天就是清明了,林月汐的心情瞬间又低落了。 她抬起头,视线模模糊糊的,过去的记忆带着一片灰色天空的背景,突然袭来。在雨打声中,在一个红绿灯路口处,一个中年男子躺在血泊里,人群把救护车和警车围的水泄不通,只能看到3个孩子悲伤地围着被撞的男人一直在哭泣,女孩子一直喊:“爸爸,爸爸”,叫声凄惨悲凉。 咚咚咚,有人敲门,林月汐被一顿如雷的敲门声拉回现实, “您好,请问您是手机尾号7328的林女士吗?” “我是。” “您点的外卖到了,请慢用。” 此刻她才意识到,2个小时前自己订了外卖,但是订的什么,却一时也想不起来,她接过外卖小哥手里的袋子,客气地说了声‘谢谢’。 第2章 归来 4月1号,愚人节,10周年同学聚会将如期举行。 林月汐整装待发,镜子里的她上身穿一件白色衬衫,下身配牛仔过膝裙,脚上一双白色休闲运动鞋。她抹完睫毛膏,手里拿着几个不同色号的口红对比着,犹豫了一阵子,最后拿起一个粉色口红在嘴唇上左右涂抹,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嘟嘟嘴,露出满意的笑容。随后,林月汐摸了摸梳妆台最上面一排的首饰盒,打开后,有好几个项链,她伸手拿出那个红色月牙形状的吊坠,眼里闪过一丝泪花,犹豫片刻又放下了。当她拿起包刚要走的时候,又迟疑,最后还是回头,果断戴上了红色月牙吊坠,用衣领遮住了坠子,只露出部分链子在脖颈下方。 28岁的林月汐出落得亭亭玉立,加上今天又穿上裙子,化了日系减龄淡妆,看起来像是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说是24岁都毫不违和,走在路上与这外面的春景相得益彰。 走到小区门口,她拦下一辆出租。她打开后车窗看着外面朦胧的暮色,嘴角微微上扬,拿起手机发了个语音消息, “璐璐,我坐上车了,20分钟后见。” 从出租车里一下来,她一眼就看到陈璐在不远处跟她招手。俩人见面都开心的不行,紧紧拥抱后手拉手地向饭店门口走去。 包间里,坐满了好几桌的人,可见陈璐是真的拼尽了全力凑齐大家伙儿,同学们见了林月汐都分外亲切。 老同学们都数年未见,各有各的收获,各有各的成长,少数几个结婚并且生了娃,也有几个在恋爱中,但是大多数仍是单身。毕竟在他们这些95后的眼里,30岁之前结婚是个听起来就很滑稽的事情。 推杯换盏之间,大家就默默地分了组,各个小组内部的成员也就聊起了悄悄话。 喝了几杯酒的林月汐趴在陈璐的肩膀上,闭着眼睛半醉半醒,红突突的脸颊和微微翘起的嘴唇,让她看起来很可爱。坐在一旁的一位戴眼镜的小伙子看林月汐睡着了,凑上前来问陈璐, “哎我说,江潮辉这些年去哪儿了,怎么跟人间蒸发了一样,当时他们俩那个桥段,能拍个电影了都...最后怎么样了?” 眼镜男说这话的时候手指向看似已经睡着的林月汐,还特意压低了声音。 不胜酒量的林月汐本来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但是一听到‘江潮辉’这三个字意识立刻清醒了一大半。那眼镜男说的话她都听见了,听完的刹那间她收紧的眉头又立刻舒展开来。但是她没有睁开眼,她想着就这么装睡下去,装下去的好处很多,可以选择听到想听的,过滤掉不想听的。 面对男同学的问话,陈璐很识趣地使了个眼神,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虽然陈璐看似什么也没有说,对面的男同学意会的点了点头,他懂了。 突然,门开了,推门进来的是个年轻男人,高大帅气,戴着一副墨镜。听见开门声音,大家一同望向门口,熙攘的包间里瞬间安静了下来,这突然安静让林月汐也好奇地睁开了眼。 这位高大帅气的男人走进房间,嘴角洋溢着笑容,忽而摘掉墨镜,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对着大家点头作揖。 “对不起,对不起,亲爱的同学们,我来晚了。” 林月汐看到他后,又闭上了眼睛,靠在陈璐肩膀继续睡了。 这是周毅楠,也是陈璐和林月汐的高中同学。他性格开朗大方,幽默诙谐。他是另一个跟林月汐有着故事的人,林月汐的发小,小学、初中、高中的同学,大学又是在同一个城市读的。 众人迎合着周毅楠,连忙逗笑问:“周毅楠,你小子,来晚了就得认罚,自己说,要罚多少杯?” “多少杯都行,同学们说了算,喝到大家都满意,成不成?”说话的同时周毅楠往门里走了两步,又趁机扫了一眼环坐四周的同学,眼神在林月汐身上停留了两秒,见到陈璐调皮地眨了下眼睛,转而目光回到了酒桌。几个男生赶忙起身拉他坐下,边逗边笑地给他倒酒。 陈璐瞟了一眼林月汐,又使劲晃了晃肩膀,意思是让林月汐坐直坐稳,林月汐竟没有理会她。 “咋样汐汐,我说的对吧,大家都是来看初恋的。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你装饰了谁的窗子,谁装饰了你的梦?”陈璐一脸的得意地看着林月汐,掩盖不住的窃喜,但是林月汐并没有说话,连头也没抬,继续靠着她肩膀发呆。 聚会又持续了2个多钟头,等到散了的时候,陈璐留下来照顾宿醉未醒的林月汐。周毅楠这才走过来,跟她们聊了几句,最后他们三个一起走出包间,周毅楠主动提出已经约好代驾,顺便要送她们俩回家,陈璐也没有推脱,因为她自己本也本就打算和林月汐住一晚,方便照顾她。 海城是一座北方海滨城市,仲春时节,空气里夹杂着温暖和潮湿,车子刚启动,周毅楠从后视镜里看到林月汐闭着眼睛很不舒服的样子,他脑海里想起多年前林月汐的爸爸开车送他们两人上学时,车窗总是开着,那次经历让他永远记住林月汐容易晕车。想到这儿,周毅楠一秒内就放下了车窗,跟司机说“师傅,她们俩都喝了酒,开着窗好透透气,麻烦您开慢点。” 林月汐对着车窗深吸了口气,又解开一个扣子,感觉舒服多了。从后视镜里看到这一幕的周毅楠欣慰地笑了笑。 车一路向北,开了大概三四十分钟。夜已深,大多数商场都已关门,路上没几辆车,到了一个路口,陈璐说:“绿灯,正好,前面这个路口马上左转弯,就这儿。” 车子跟随陈璐的指挥打了左转弯,坐在后排右侧座位的林月汐侧着脸往右看去,看向北方的天空说到:“快看,无人机在表演呢,北边!” 陈璐和周毅楠也跟着一同看向北边的夜空,众多无人机排着队形,在夜空中舞动、变幻,光彩夺目,仿佛那一片夜色都不再寂寞。 林月汐那天真的眼神,泛红的脸蛋儿,笑起来可见两个浅浅的酒窝,看起来像个孩子。车里所有人,包括林月汐自己,都没人意识到她伸出右手的时候正好让红色吊坠在颈部显露无疑,在路灯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 此刻,一双眼睛的迥然目光突然被吸引过来,黑色口罩上露出一半高挺的鼻梁,眉宇间透着英气,一看就是个男人。他的目光投向林月汐的脸,眼神深邃,瞳孔里好像装满了故事。林月汐的脸出现的猝不及防,无法阻挡,无法回避,就像一个黑洞,瞬间吸走了这双眼睛里所有的光。 “滴——滴——滴——”,一阵刺耳的鸣笛声,后面有车在催,疯狂的按着喇叭,这双眼睛才突然眨了下,车子启动了,往南边开去,眼看没开出二百米,又靠到路边停了下来。 车内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摘下口罩,露出一张英俊硬朗的脸,下巴微翘,胡须刮的干干净净,高挺的鼻梁上是一双深邃的眼,浓浓的眉毛挡不住眼睛里透出的坚毅,是他,是江潮辉,他回来了。 此刻,他眉头紧锁,双眼紧闭,靠在驾驶座上,深吸一口气。一些关于过去的记忆,那是关于他和林月汐的过去,那个红色吊坠,那个烈日下的海湾以及那无数次林月汐叫他‘江潮辉’的声音,如光影般在脑子里来回闪烁,杂乱无章,搅得他心乱如麻。 “怎么停车了,出什么事儿了?”副驾驶坐着一个男子边说边揉着眼睛,这个说话的男人叫陆峰。 陆峰长的四方大脸,看着就憨厚老实,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他是江潮辉在国外的同学,一开始是住同一间宿舍,后来一起出去租房子,成了合租的室友,俩人在国外互相照应多年,早已培养了铁一般的兄弟情,陆峰是山东人,平时除了爱喝点小酒,爱睡觉,没别的毛病。陆峰虽然出国多年,但是一说起普通话还是略微带点山东腔。 听陆峰这么一问,江潮辉激灵一下,淡淡的回了一句:“没事儿。” 回过神后他立刻启动车子,打算继续往前开,陆峰直接按住方向盘,右手顺势打开右侧车门,说:“还是我来吧,我刚眯了一会儿了,你刚下飞机先睡会儿,一会儿还得去医院,我这是接机的,我睡觉你开车也显得哥们儿太不仁义了。” 陆峰和他换了座位,车子再次启动了。 “你这些年够苦的,这次回来就别回去了,我也留海城,你不是海城本地人么,以后咱们还可以经常一起喝酒。”陆峰边开车边问。 一提喝酒,江潮辉瞥了一眼陆峰,笑了笑“你就这点儿追求。” 他太了解这个山东哥们儿的酒量,可以说是千杯不醉。江潮辉转过头看着外面的夜色,转瞬十年,恍如隔世,他离开的太久了,这里的一切都显得陌生,这里的景物,这里的人。他心里自嘲着“算什么本地人!” 江潮辉摸了一下车玻璃,路灯的橘色暖光照在脸上,让他心里升起一阵暖意,“我也是初一才转学过来的,顶多算是半个本地人,离开这么些年,国内发展这么快,我现在除了还记得两句本地方言,其他的跟你没区别,就是个外地人。” 陆峰笑了笑,一口整齐的白牙露出来,说道:“嗯好,外地人,我先送你去医院,然后我再开车回家。” 江潮辉点点头。近乡情更怯,随着靠近医院越来越近,江潮辉越发有点害怕了,他回国前还是万分期待,离家十年,终于可以踏上故土,跟妈妈团聚,刚才就在他看到林月汐的霎那间,还是有种不一样的感觉,甜蜜的,苦涩的,五味杂陈。有些人就是这辈子过不去的情劫,他虽然已在另一个国度逃避了十年,但这十年何尝不是另一种煎熬。 到了医院,陆峰陪江潮辉一起进了病房,吴秀梅正在睡觉。 “你回来啦,小辉哥。”等候已久的钟欣然看见江潮辉,满心欢喜。江潮辉和陆峰对他点点头,十几分钟后,陆峰和钟欣然出来了,江潮辉跟在后面。 “小辉,回去照顾阿姨吧,有事儿你随时喊我,我随叫随到。”陆峰扶了扶眼镜,对着江潮辉说道。 “还有我,我也是。”钟欣然跟着回答。 江潮辉对他们俩点点头,陆峰带着钟欣然上车离开后,江潮辉挥了挥手,转头又进去了。 夜色深沉,整个海城仿佛都要睡了,唯独江潮辉长夜难眠。 第3章 天堂之门 海城市第一人民医院 江潮辉看着熟睡中的妈妈,她的脸上长了很多细纹,两鬓生出的白发比别处更多。十年的分离,他心疼妈妈,他无法想象也不敢想象爸妈是如何慢慢变老的,又是如何在没有儿子的陪伴下互相扶持度过了10年的艰难时光。 “13床家属,抓紧时间赶紧去一下主任医师的诊室。” 江潮辉坐到诊室的椅子上,一筹莫展。医生一开始就说情况不容乐观,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后面说的一大堆的专业术语和病理研究他也没听懂多少。 他一直琢磨着,妈妈这两天看起来精神很好,依旧慈眉善目,难道是真的有回光返照? “您觉得国外可以考虑吗,有没有可参考的病例和方案,我们愿意去尝试的。” 医生摇摇头,皱了下眉。 “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但是确实太晚了,病人并不是突然病情加重的,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各项指标目前都有问题,并且伴有严重的肾衰和心衰,小脑萎缩也挺严重的,你们家属过去都不关注吗?” 医生最后站起身,走了,突然又回头:“还是回去多陪陪你妈妈吧。” 他神情呆滞的奔向洗手间,慌忙走到一个洗手台边上,打开水龙头,透过镜子反射的微光,能看到他细密的汗珠布满额头。10年间,他们一家三口两地分离,父亲去年离开,没想到他终于回来与母亲团聚,可是母亲竟然也病入膏肓。 江潮辉双手抱头,蜷缩在地上,流水声伴着他的哭声,撕裂着洗手间的清冷幽静。 第二天一早,母子俩吃饭,妈妈没吃几口,光看着儿子吃,小时候就是这样,妈妈喜欢看他吃饭的样子。 “小辉,我的病,我自己知道的,你不用着急,都有这么一天。” 江潮辉哽咽。 “大小伙子,别哭。你爸爸走了以后这大半年,我一个人觉得没意思,早点去陪陪他也好。” “妈,您休息吧,别老说话。” “你别插话。”妈妈接着说下去:“自从你爸爸有了钱,也就没了时间,妈妈每天就盼望你能长大,但是你长大后,我和你爸爸也都老了,你跟妈说实话,钟欣然是不是你女朋友?她这些天照顾我真是尽心尽力,这是个好姑娘啊。” “不是,妈。”江潮辉忙解释。 “还不好意思承认,你不说不是就不是。但是这个姑娘肯定喜欢你,我看的出来。”吴秀敏看着儿子低头不语,她的神情忽然严肃起来,“家里的贵重物品都收好了,保险箱的密码你也知道,没改过。” 江潮辉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妈妈接着说:“我和你爸在你出国后就离婚了,他平时都是一个人在外头住,是去年患病后才回到家里住了几个月,我们俩感情很好,离婚是他非要离的,他怕公司的事儿牵连到咱们娘儿俩。我当时不愿让这些事儿耽误你的学业,所以就一直没有告诉你。现在你大了,你爸也不在了。我只希望你别记恨他,他没有对不起妈妈。” “还有,这么多年不让你回家,原因你也知道的。你爸爸和徐海丰惹了那么人,我真是担心你的安危,自从那件事情之后,我更怕了,我怕万一,万一......” 妈妈此时已说不出话,独自抹着眼泪。 “都过去了妈,我不是好好的么,你看,我都这么大了。我现在很安全,你放心。”江潮辉摸着妈妈的手。 “我还有几个要求,你一定要答应我。”妈妈恳求的语气和目光,就跟10年前一样,隐藏着担忧和不舍。 “妈您说,我听着呢。”江潮辉点头,拉起妈妈的手,他知道这是妈妈的遗愿。 “第一,你爸爸和我在公司的股份都给你,你回头都卖了吧,你拿着钱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儿。不要掺和到公司的权利斗争中去,你出国太久,不了解这里头的事儿,你是理不清的。实在不舍得卖掉,你就退出董事会,每年拿点分红就行了。” 江潮辉疑惑,但是他此刻无暇顾及原因,没有深究。妈妈接着说道, “第二,一切往前看,不要回头看。跟过去的人彻底了断吧。”妈妈说到这儿,转头看着江潮辉,“小辉,小时候你惦记的那个姓林的姑娘,忘了她吧,一个姑娘家,这年纪估计人家早该结婚了。” 江潮辉泪如雨下,在悲伤与绝望里,心如刀割。 “第三,把我和你爸爸埋在一起,做个伴儿,这也是他临走前求我的,我答应过他。” 江潮辉点头,他懂得妈妈终究还是深爱着爸爸的。 “最后一件事儿,帮我寄出去一份快递,是我上礼拜打算寄给一个老朋友的礼物,一条围巾,织了很久才织完,这一住院就给耽搁了,你直接寄出去就行,也算我跟她最后的告别。” 江潮辉趴在妈妈的胳膊上,哭的像个失去爸妈的孤儿,妈妈跟他说完话后,很快进入弥留之际,他清楚地听到妈妈呢喃的最后一句话是:“儿子,一定要戴上红色月牙的护身符,保佑你一世平安,一世平安。” 他握着妈妈的手,只想陪她安静的走完最后的一小段路。令他惊讶的是,医生和钟欣然都说妈妈有点糊涂,偶尔还不认识人,但是他觉得妈妈异常的清醒。他不得不承认,这世间阵真有回光返照。 东江省 新州市 高级商务写字楼上,‘正达公司’的logo在阳光下闪着光芒,徐思名、秦凯以及正达公司HR总监闫靖姝开启了三人会议。 “Lucy,先找一些人来,成立一个小组,四五个人就行,要一些有投资经验的人。” “徐总,我们招人需要公开吗?还是幕后进行?” “先不用外挂正式招聘平台。” “可是这样的话,我们的招人速度和质量短时间内肯定不尽人意。” “要不还是外挂吧,就说给公司招总经理助理,但是招聘中可写明一项要求求职者必须有风险投资经历。”一旁的秦凯张口提到。 闫静姝点点头,但是似乎还是有些不解。 “就按照秦秘书说的办,行,秦秘书,您先去忙,我跟Lucy再解释下我们的计划。” 秦凯出去后,徐思名和闫静姝秘密交谈了很久。 徐思名想要成立投资公司,但是迟迟约不上公司的股东开会讨论,公司里的老股东没有人看的起他,都不给他这个面子。 在秦凯的提议下,徐思名决定先物色人才,双管齐下,所以把招兵买马的重任交给了闫静姝。 海城市 滨海区 生态港小区 睡醒的陈璐精心准备了早餐。 “汐汐,吃饭啦,汐汐,吃饭啦——” 陈璐接连扯着嗓子喊了几次都无人回应。 无奈,林月汐是个根本喝不了酒的人,用她自己的话说,含有酒精的饮料都能让她醉。昨天晚上也不知道究竟是太开心还是太悲伤,喝上几口就多了。 陈璐看自己做的早饭,如此精致却无人品尝,突发奇想,要拍个照发朋友圈,拿出手机,换着角度拍了不同的几张照片,修改润色一番,一张张精美图片已在朋友圈里发送,配文:“璐璐出品,必是精品。” 不一会儿,周毅楠打来电话。 “喂,饭做的不错啊,还有这手艺呢?” “那是,怎么啦?你要过来品尝呀?” “哪有那个空啊我,不过去了,中午还得回北郊呢,你们俩没吐吧?” “我俩没事儿,我谁呀,我能喝,你就是想问汐汐吧,她好着呢,还在做梦呢,一时半会儿醒不了。你昨天没回去呀?” “这不废话吗,我也喝酒了昨晚,你不记得是我叫的代驾吗大姐?” “对对,忘记了,你要不过来?我反正一会儿也撤了,我有事儿,我表弟结婚我上午必须到场。” “我咋过去呀,多不合适。” “行啊,当我没说,接着怂吧你,凭实力单身!” 说完陈璐挂了电话,周毅楠心里很不是滋味儿。起身抽起烟,本来他已经戒烟好几年了,能让他抽烟的事儿也没几件,林月汐算是其中一个。抽了几口,他捏碎了烟头,插到烟灰缸里。过一会洗澡间传来哗哗的流水声,洗完澡后,周毅楠清醒了许多,拿着手机到楼下办理退房手续。 生态港小区里,林月汐的电话响了,她此时正坐在餐桌边打量着早餐。 “嗨,月汐,是我,睡醒了吗你们俩?身体感觉怎么样?”周毅楠聪明开场,他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左手一直摸着方向盘来回蹭着。 “没事儿,我醒了,陈璐早上做了饭,她已经回去了,说家里有事儿,你放心吧。” “哦行,那个我昨天也喝酒了,就没开车回家里,在滨海这儿住的酒店,你现在方便吗,我这儿离你家小区不远,我刚到你们小区门口这里,昨天人多也没跟你说上几句话,下来喝杯咖啡,一起聊聊。” 听周毅楠这么一说,林月汐有点不知所措,总觉周毅楠是有备而来,但又觉得都人到楼下了,又无法拒绝。 “哦,好啊,我胃不好,昨天喝酒了今天就不喝咖啡了,要不我们吃午饭吧,你到门口了是吧,那你上来坐会儿还是我收拾收拾出去找你?” 周毅楠笑了笑,“我就不上去了,我就在门口等你啊,不着急。” 周毅楠没有更高的要求,她能答应出来坐坐已经很好,自从大学毕业后表白失败,两人就没什么深度联系,就连逢年过节也只是群发个短信。这次多亏了陈璐组局,今天林月汐肯见他,至少说明他们还可以做朋友,这比变成陌路人好多了,周毅楠坐在车里很开心。 不一会儿,林月汐出来了,一身清爽的天蓝色碎花裙子,扎起的马尾透着清甜感,跟昨天聚会穿的是完全不同的风格,这个妆容显得她更像邻家妹妹。 俩人驱车去了附近的西餐厅,这里可以吃点清淡的菜品,又不那么吵闹,二人开始看着菜单点菜。 周毅楠和林月汐吃的很悠闲, “月汐,最近有啥安排吗?”周毅楠问。 “没啥特殊的安排,就上班呗。不过最近几天请了年假,回家看看。” “也是,不请假没法回,清明就一天假,你要不跟我回去吧下午,我顺道带上你。还有,你什么时候去扫墓记得一定叫上我,我跟你一起去祭拜林叔叔,我从今天开始一直休到清明结束。” 林月汐想着,自己今天下午也正是打算要回北郊的,既然周毅楠提出来,便答应了。 “嗯行,4号吧。3号陪妈妈去医院检查身体,4号给爸爸扫墓,然后5号有个方案要赶出来,6号看能不能休息一天,哎就剩这一天了,要累死了。” “吃吧,先吃饭,你这工作够忙的,以后换个轻松的吧。”周毅楠催促着她赶紧吃饭。 两人在饭店聊了许久,等到下午周毅楠开车到北郊的时候,已是落日余晖。 林月汐说:“毅楠哥,一会儿把我送到这个地址,位置刚发你了。” “没住老房子啊,这是哪儿?”周毅楠扒拉着手机上的地图。 “老房子空着呢,我上大学后,我妈自己住太孤单了。搬去跟我姥姥住了,那是我舅家。” 周毅楠点了点头,他也不想多问十年前的事情,毕竟是一桩伤心事。 “老房子怎么没租出去呢,空着也是空着,租出去多少赚点儿钱。” “嗯对,我也考虑把老房租出去,然后再贴点钱给姥姥和妈妈换个好点儿养老公寓,他们现在住在舅舅家,也是没有电梯的老房子。上下楼很麻烦的,尤其是我姥姥。” “正好,我认识一个中介,推给你,你可以直接把钥匙给他,让他给你从头负责到尾,你连面儿都不用出。我家那个房子让他帮忙管理四五年了。” “真的,那太好了,你推给我吧。” “没问题,要不这样,你手里有钥匙吗,把钥匙给我,我一会儿去店里也正好路过他们中介公司,我直接给他送过去。他明天早晨就能给你挂出去,先让他带人看看房子,有事儿他再联系你也不晚。这房子既然打算租,早租一天是一天。” 林月汐想了想,觉得周毅楠说的甚是有理,“有钥匙,一会儿我给你拿。” 周毅楠开着车拐进了小区,消失在一片烟火气里。 第4章 祭奠 又是一个清晨,4月3号上午,江潮辉的妈妈在夜里的睡梦中平静地离开了人世,钟欣然和陆峰陪江潮辉一起处理了后续的事情,没有举办葬礼仪式。 “辉哥,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陆峰看着他,小声问。 “等我妈头七过了再说,现在不想琢磨这些。”江潮辉没有抬头。 “也对,累了几天了,先休息一下。有什么事儿随时找我,那我先回去了。”陆峰拍了拍江潮辉的肩膀,转头离开了。 站在一旁的钟欣然见陆峰走了,凑上前,说道:“小辉哥,我也能帮你的,你放心,我不会离开的。”说着,她的手伸向江潮辉的手,但是又缓慢的抬高朝着手臂去了,握住江潮辉的手臂,静静地看着他的脸。 “欣然,这段时间真的辛苦你。你也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静一静。”江潮辉低头看着地板,脸上尽是疲惫和哀伤。 “那好吧,你好好休息。”钟欣然看了看江潮辉,转头默默走了。 江潮辉一个人坐在这个空荡荡的家里,像是一个陈年的旧雕像,嵌进了泥土里,一动不动,呆坐了很久。他后悔没有早几年回家,如果早几年回来的话,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过了许久,他才想起妈妈交代的那个快递,马上走到书房,看到桌上有一个包裹的很好的盒子,已经用胶带封好,收件人是李娟,收件地址是在新州。李娟是他从小就喜爱的娟姨,也是徐思名的妈妈,李娟和母亲的关系在年轻的时候就很好。 江潮辉掂了掂盒子,很轻。又捏了捏,软软的,应该就是妈妈说的围巾。江潮辉好奇的想撕开胶带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围巾,一抬头看见妈妈的遗像,正端庄慈祥地盯着他,于是他又果断把撕开一半的胶带重新贴了回去。他想起妈妈的叮嘱,也许有些事情不知道更好,于是,他掏出手机预约快递上门服务。 转眼天黑,夜里,江潮辉在窗前看着楼下的灯光和熙攘的人群,灯光渐渐熄灭,人群渐渐消失,这是母亲离开后他独自住在这个房子里的第一个夜晚,清冷孤寂。 转天早晨,4月4号,快递小哥上门取走了江潮辉家的包裹。 随后他回客厅打开了保险箱,里面是妈妈生前喜欢的一些首饰,黄金的、翡翠的,再往里看是几个卷轴被塑料袋包裹起来,还有一本厚厚的老相册在卷轴下压着。他拿出其中一个卷轴,打开平铺在地上,是爸爸生前临摹的一幅梅花图,虽说跟专业的画家比不了,但是也是花了一番功夫的。卷轴边上还写了一首诗,名为《墨梅》,江潮辉读完诗才想起这幅画是爸爸刚创业的时候挂在办公室的那幅,那都是20年前的事了,那时候爸爸还经常叫上仅有的三四个下属开会,而他自己也经常和徐思名在爸爸的办公室里玩耍。江潮辉卷起画轴又重新包裹了起来,心想其他几个卷轴应该是父亲临摹的书法和水墨画,于是便没有再打开看。 江潮辉发现卷轴旁边的那本相册封面边缘略有磨损,应该是爸妈在世的时候经常翻看。他抽出相册,第一页是年轻时候的爸爸和妈妈的结婚照,后面有他自己的满月照,周岁照,幼儿园的毕业照。他看着这些照片,嘴角微微上扬,这都是他少年时光的记忆,这些记忆虽然有些遥远,但是都是真实的,都是快乐的。 继续往后翻,是小学和初中的照片,江潮辉停下来,抽出一张,用手擦了擦,照片里是少年的江潮辉和徐思名,俩人在户外绿地上,各自穿了一身夏季球服,头上戴着鸭舌帽,他随手把照片放到桌子上。 接着往后看,是高中入学军训的照片,还有高中毕业照,最后一个照片是他和林月汐还有陈璐,林月汐在中间,陈璐在右边,江潮辉在左边。江潮辉把最后这个照片也抽了出来,和刚才拿出来的那张并排放到桌子上,他盯着这两个照片,看了很久很久。 他突然合上相册,拿起手机。 “喂,疯子,我想去北郊溜达溜一圈,今天中午就不去你那儿吃饭了,你跟欣然吃吧。” “去那儿干嘛?北郊是哪儿?” 没等陆峰的话说完,电话直接挂了。江潮辉起身,拿了一件衣服就出去了。 一路上,江潮辉感觉自己开车的技术似乎有所减退,国外的交通规则和国内毕竟有所不同。到达北郊后,江潮辉看着公路两旁的树,穿梭的行人和车流,路过一个个红绿灯路段,被一个90秒的红灯拦下。看着数字倒计时,他的表情逐渐凝重,不禁想起那个雨天,如噩梦般纠缠着他,这么多年他都不曾忘记,他闭上眼倚着车座后背,时光回到过去。 那是十年前,2013年6月9号,高考结束,学校举行毕业生欢送会,毕业后大家都要各奔东西了。 高考季的雨总是那么煽情,那一年更是延绵不绝。毕业典礼结束后,教学楼电梯间里,稀稀拉拉剩下几个同学站在窗台旁边等雨停,只有江潮辉和林月汐还在教室里。 “你今天怎么回事,对什么答案,这些题你肯定都做对了,你是故意显摆你自己来刺激我?”林月汐一脸鄙视。 江潮辉鬼灵精的一双大眼睛转了几圈,笑着说:“嘿嘿,这不给你个机会让你找一下自信么,我就跟你对了几道英语选择题,你也就英语能和我PK,对答案也方便你估算成绩,估准一点,方便你报志愿。好好报,跟我去同一个学校。” 听完这一番话,林月汐是又气又笑,竟然也没有回驳他,眼睛看着书桌,反倒是低声低语起来:“谁要跟你去同一个学校了?” “你不能反悔啊,说话算话,我们一年前就说好的啊。” “我哪有你考的那么好。” “没事儿,去不了同一个学校,我们就去同一个城市。反正你去哪儿我就” 没等江潮辉张口把话说完,林月汐已经接通电话, “小汐啊,你带伞了吗?” “嗯,我带了,爸爸。” “门口人太多,下着雨呢,不方便停车,爸爸去学校大门口右侧那个红绿灯那等你吧,跟毅楠一起出来吧,他刚跟我打的电话,说去班里找你了,我顺便把他也捎回去。” “嗯,好。” 电话刚挂,江潮辉一把抢过手机。 “你爸妈不是说不给你买手机吗,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不知道。我说这几天没看那你用我给你的手机,怎么,你也喜新厌旧啊?” 说着,顺手翻开电话簿,林月汐的电话簿只存了三个号码——爸爸,妈妈,毅楠哥。 看到‘毅楠哥’这三个字,江潮辉的脸上顿时乌云密布,眼神不自觉地左看右看,嘴唇里似有话要说但是不知道如何说,一向自信十足的他突然丢失了存在感,他吃醋了。 “那个,上个月放大礼拜回家买的,还没用几次呢。我一直用的是你给我的那个,那天我爸说快毕业了,有个手机方便他以后随时联系我,想我的时候也能视频,也算给我的18岁成年礼。” 林月汐解释的时候眼神看着有点不好意思,声音听起来也怯怯地,像个犯错的小孩,好像江潮辉的那句“我怎么不知道”真的刺痛了她。 江潮辉听完解释后,脸上的表情平复了些,瞬时自信又回来,手指在手机上快速地敲着。 “这是我的另一个号码,给你存上,那个老号你知道的,我就不存了。 回头儿咱俩加个微信,反正也毕业了,以后你想我了也开个视频,随时欢迎。”他边说边笑边打着字,写上姓名,在屏幕上拼出两个字——潮汐 “潮汐?你写错了吧?”林月汐茫然。 “笨啊你,潮是我,汐是你,以后我们朝夕相处。”江潮辉深情的看着她,语气庄重,气氛变得尴尬又暧昧。 林月汐听完后,她已不知不觉的脸微微红了起来。 江潮辉看林月汐有点不好意思,暗自窃喜。接着突然嗖地一下,手机一把扔回给林月汐,“你一会儿记得打给我啊。” 林月汐慌忙伸手接住手机,像是看着失而复得的宝贝,上下来回看。 江潮辉转身就抓起林月汐的书包,翻了个遍,找出一把雨伞,拿着就要往外跑,林月汐立刻拽住了江潮辉,江潮辉把伞举得老高,林月汐拼命地想要抢回雨伞,但是奈何她身高不够,两人的身高差有二十厘米,林月汐踮起脚尖仰着头,江潮辉却开心的在半空中挥着伞,两人打闹着,江潮辉一低头的刹那,正好看到仰着头的林月汐,林月汐的额头正好在江潮辉的下巴处,那一瞬间江潮辉觉得时间都是凝固的,就他一走神的瞬间,林月汐把他的胳膊压低快速的抓住了雨伞的一端,回过神儿的江潮辉并没有松手,而是紧紧的握着雨伞不放,他低头凝视林月汐,那眼神扑朔迷离,林月汐被看地有些不自在了,才意识到她自己的手放在了哪里,于是迅速松的手又躲在裙子后面一直摩挲着,低着头,脸已经烧红。 江潮辉得意的笑了,胳膊从半空中放下,雨伞并没有还给林月汐。 “你爸不是来接你了吗,反正雨伞你也用不上,借我用吧,我没带伞。” “不行,我爸在红绿灯那里,我要走上几分钟呢,你不是有司机专门接送吗,让他给你送伞来。”说着,林月汐又伸手去够伞,可是,伞再次被举得老高,她仍旧够不到。 “不不不,我们家司机今天有事儿来不了,我妈让我打车回去呢,你方便捎上我一段不?路费我全包,就算我请你坐车了。”江潮辉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一边说话一边把伞抛向空中再接回来,玩得不亦乐乎。 “哎呀,说了不行。” 这时,门口有人喊了一句, “月汐,把伞给他,你跟我走,我有伞!”是周毅楠,他的声音坚定有力,周毅楠靠在教室的门框上,双手交错在胸前,略微抬起的下巴和犀利的眼神让他看起来有些高冷。 江潮辉一看是周毅楠,脸色立刻变得严肃,很不屑地瞪了他一眼,这眼神比外面的雨天还要凝重几分,江潮辉二话没说拉着林月汐转头从教室另一个门走出去了,江潮辉打开自己的书包给林月汐看,边走边说。 “你看,我真没有带伞,求求你了,你带我出去吧。” 江潮辉使劲儿拉扯着林月汐的袖子,被众人围观的林月汐感觉很不好意思,不断地推开他。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周毅楠,只能愤懑地走在后面。 走出教学楼,到学校大门口还有200米距离,江潮辉拉着林月汐,俩人挤在一个伞下很快冲出学校大门口,往右边转去了。没走几步,林月汐停了下来。 “你真没带伞呀?要不这样吧,你跟我到路口找我爸爸,我上车后你把伞拿走,行不行?”林月汐抬头看着江潮辉。 江潮辉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儿,仿佛时间静止,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还是第一次和女孩儿在同一个伞下,还是他钟情已久的女孩儿。林月汐一脸的稚嫩和纯真,睫毛一闪一闪的,眼神清澈又明亮。 “想什么呢你,行不行?”林月汐又问。 “哦哦,行,太行了。”回过神儿的江潮辉咧嘴笑起来,那笑容看似雨后见了彩虹般惊喜。 俩人继续往前走去,江潮辉在左,林月汐在右。江潮辉右手撑伞,从后看他书包都湿了一半了,雨伞是倾斜向右的,林月汐的书包并没有湿一点。此刻的江潮辉怕是已顾不得其他,他只希望这段路更长一些,时间再慢一些。 可是,红绿灯路口很快就到了,本就没有多远的路,林月汐看到爸爸,开心地招手。爸爸走过来接过女儿的书包。 “爸,这是我同学,他没带伞,所以就”话音未落, 江潮辉主动插话,“叔叔好,我是江潮辉,您叫我小辉就行,我是汐汐的同学,也是好朋友,今天感谢她借伞给我,让我当了一回护花使者,我也很高兴见到您!” 江潮辉一番话说出来就像是考试的唐诗宋词一样顺溜,好似演员背好台词上来表演的。说得林月汐的爸爸都乐开了花,“这孩子真懂事!” 周毅楠此时也跟上来了,江潮辉和周毅楠两人对视两秒,眼神犀利,面无表情,各自又看向别处,一个字儿也没说。 突然,一声闷响,地上溅起无数水花,泥水如巨浪般晃得人看不清前方,一个轿车直接冲向江潮辉和林月汐,林月汐的爸爸忙扔开手里的伞和书包,向前一大步,一把推开女儿和江潮辉。 突然被推出去的江潮辉和林月汐,接连后退好几步还是没有站稳,和后面的周毅楠撞到一起,三个人都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一个个踉跄着,统统都倒下了,两把伞也被甩了出去。 想到这儿,后面的车突然按起喇叭,江潮辉难受极了,他睁开眼,喉结用力地抽动,咽下一口苦水,穿过红绿灯后,找到一个临时停车位,去附近花店买了一大束花。然后继续开车到一片公墓旁,车子停下,江潮辉透过车窗远远的看见一对男女从墓地里出来,等到两人走到近处,才发现那女孩是林月汐,陪着她的正是周毅楠。 难道他们两个真的结婚了?他最终真的嫁给了周毅楠?江潮辉的心里骤然变得惊涛骇浪,伴着疾风骤雨。 江潮辉眼看着周毅楠贴着林月汐,从他身旁的玻璃窗外走过,而他却没有勇气下车去打个招呼,哪怕就说一句“你好,好久不见。” 等到二人背影远去,确认他们都上车离开后,江潮辉才下车,他看着周毅楠的车开出好远,直到不见踪影,才带着花独自走向墓地深处。 在这个四月里的清晨,江潮辉一个人在墓地坐了很久很久,不单是祭奠故去的恩人,更像是祭奠一场死去的爱情。 周毅楠把林月汐放到楼下,正好碰见林月汐的妈妈刘慧芬在楼下推着姥姥遛弯儿。刘慧芬极力要求周毅楠上去坐坐,实在执拗不过,最终周毅楠还是跟着上了楼。林月汐姥姥家的楼也是旧式的,六层不带电梯,所以周毅楠就主动帮忙背着老太太,林月汐和妈妈一起抬着轮椅。 “阿姨,姥姥这腿脚不好,平时都怎么上下楼?我听月汐说她在考虑给你们换个地方住。” “邻居人都比较热心,小区里的保安也经常帮我一起把我老妈抬下来。还好也不是每天都下去溜达,平均三天出来一次就不错了。” “那是挺不方便的,阿姨,现在有很多高端一点的养老社区,可以租可以买,您可以让月汐帮忙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有个电梯多好,方便姥姥进出。” “对对,我也是想着换个地方住,但是月汐太忙了。她这不过几天又要出差。” “那交给我吧,我平时没那么忙,我给您找找。” “不不,多麻烦。那个老房出租的中介人我听说也是你给推荐的是吧,太不好意思了。” “不麻烦阿姨,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小时候吃您做饭的次数比您麻烦我的次数多多了,您跟我不用这么客气。” 刘慧芬听周毅楠这么说话,脸上都是笑容和欣慰。 虽然林月汐明显的不太好意思,不想再麻烦周毅楠找养老公寓。但是妈妈刘慧芬很乐意,周毅楠也很殷勤。 第5章 故地重游 从墓地出来的江潮辉心情沉重,有点失魂落魄。江潮辉不禁在想,接下来去哪儿呢,他还有哪儿可以去呢?他在北郊生活了三年,度过了整个高中时段,虽说认识的地方不少,但是他此刻想去又能去的地方却没有几个。 他最后来到了一个叫福光里小区的大门口,停车后,他走到一栋楼下,这里的老楼都还是有人住的,照样六层封顶,没有电梯。小区里仿佛没什么大的变化,跟之前一样还是很有烟火气。 门口一个大爷,见着他是陌生人,多看了他几眼,见他一直在门口徘徊不定,大爷随后开口问道:“找谁呀,小伙子。” “大爷,您好,这楼的三单元的602是不是住着一个女孩叫林月汐的?” 大爷没听清,疑惑地问:“找谁?” “8号楼,三单元,602的,林月汐,林月汐。”江潮辉看着大爷的眼睛,提高了声音又重复了一遍。 大爷抬头瞅了瞅三单元的顶楼,拿着老汉烟的一只手指向林月汐家的老房子。 “就那屋?你说602的那个丫头啊?” “对对,是的。”江潮辉有些兴奋。 大爷不慌不忙抽了一口烟,“早不住这里了。”他利索的回答,语气里充满肯定。 江潮辉失望了,刚刚的喜悦一扫而尽,“她为什么不住这里,是因为工作还是因为结婚了?” “一晃十来年了,她跟她妈早搬走了,那丫头在哪儿上班不知道,但是算起来她该结婚了吧,这岁数早该结婚了,一晃这丫头也有30了。”大爷说的开心,一边问一边从黑色上衣的口袋里掏着东西。 江潮辉听着伤心,没有说话,抬头看着顶楼602北边卧室的窗户,那是次卧,是林月汐之前的卧室,清晨的阳光照在江潮辉的脸上,他抿起嘴,半天没说出一个字。他怅然若失的问自己,是我来晚了吗?她是已经结婚了吗?她不住这里,她去哪儿住呢?难不成和周毅楠住一起呢?他的神情逐渐显露悲伤。 大爷此时已经掏出打火机点上烟,抽上了好几口,见他不再说话,大爷自己又说起来,“你是他朋友啊,那你打她电话问问她不得了,好像是住到西边那个大广场附近。”大爷指着西边,“你过了门口那个大街,一直往西,看到那个大楼吗,广场就在那附近,她家具体是哪儿你再问问。” 江潮辉点着头。 此时,楼梯里出现了一阵说话声,接连走出五六个人,是中介带着看房的人出来了。 单元门口不大,大爷坐在椅子上没动,江潮辉只得侧过身,才能让别人过去,眼见着几个人陆续都出去了。大爷抽了口手里的烟,又说:“这不,忘记跟你说,他们家都要卖房了,这两天一直有中介带人来看房子呢。” “卖房子,您是说林月汐家的房子吗?那中介是从602出来的?” 大爷点头。 江潮辉撒腿跑过去,一把抓住走在最后面的一个穿中介工作服小伙子的衣袖,小伙子急忙回头,吓得一脸惊愕。 大爷也看的一头雾水,继续抽着烟,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 江潮辉撒开手,说:“不好意思,是三单元602要卖房子吗?” “不卖,出租。”小伙子回答。 “啊,那个,那个我能看看房子吗?”江潮辉问。 “哦,那,能啊,能,我这就带你去。哥,你带客户先去别处看看房子啊,我带这个客户再回去看看三单元的房子去,这客户可真多,这房子还挺抢手的。”高兴起来的小哥都说起了家乡话。 跟着中介小伙子来到602,站在门口的江潮辉有种时光倒流的感觉。 他已经很久没有来这里了,走进门口,他内心想起的都是过去的林月汐,他们一起写过的数学卷子、物理作业、一起背的英语单词。 “咱们这个房子啊,3室一厅一卫,建筑面积112平米......” 小伙子不厌其烦的介绍着,估计是跟很多客户说了同一套话,已经滚瓜烂熟。江潮辉一个字也没听,他太了解这个房子了。 “哦,我都知道。” “什么,您都知道,您来过这儿?不对啊,这房子昨天刚挂出来,是我带您看的吗?” 小哥一顿追问,让江潮辉顿时答不上来。 “嗯,那个别误会,我没来过,我是看过这里其他单元的房子,不都类似吗,是吧。” “是,都挺类似的,但是这个房子有个特别的优点,家具齐全,有专门的书房。你要是有孩子啊,更方便。”小哥指着卧室的桌子,那个桌子是粉色的,江潮辉想起那个桌子以前是放到次卧的,估计是后来被搬到主卧去的。 江潮辉听着小哥说话,频频点头。他看完厨房、主卧、次卧,走到书房,见到一个中国地图挂在墙上,江潮辉的眼神被这个地图深深吸引,不自觉地伸手要去摸。 “哎,哥们儿,等等。”小伙子一把挡在前面,露出灿烂的笑容,解释道:“真不好意思,这个房东特地说了,这地图只能看,不能摸,她要拿走,还有那桌子也是,只能看不能摸。” 小伙子的这句话,让江潮辉的心里突然温暖起来,犹如春日的阳光照亮了他内心的每个黑暗角落。 江潮辉高兴地笑了,心中窃喜,“行,理解,我不摸,就看看。” 小伙子继续带他转了转。 突然江潮辉一句话:“我租了。” “不,我还没说价格呢,这就要租了吗,您确定吗,不考虑其他房子吗?” “不考虑了,房东期望多少就给多少吧。” 小伙子摸摸头,感觉幸福来得太突然,有点琢磨不定。有点不敢相信,他接着补充道,“按月租,2200一个月。按季度租,2100一个月。半年租,2000一个月,年租......” “年租,能签下几年?5年行吗?”江潮辉笑着问。 “啊这,5年啊有点长。要不这样,哥,我带您去中介坐会儿,我们坐下来谈谈,您的要求我收集一下,然后跟房东联系,我明天给您具体答复。您贵姓,我先存一下您的联系方式。” “我姓江。”江潮辉回答,眼睛一刻没有离开那张地图。 “姜子牙的姜吗?”小哥问。 “嗯”,江潮辉不经意地嗯了一声。他只顾看着地图上那红色记号笔圈起来的各个城市,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说的什么。 “好嘞,我姓刘,文刀刘,我给您打过去。” 就这样,江潮辉跟着他下楼,临走时还特意感谢大爷。 从中介出来的江潮辉坐在车里,手一直在方向盘上摩挲着,他只是过来看一下林月汐,看看他过得好不好,不是来租房的,就是那一句“只能看不能摸”让他不假思索的做了租下房子的决定。 江潮辉开着车,看到马路上人多车多有些措手不及,果然,刚开出去没多久,就在一个十字路口上,他的车和一个侧面开过来的车撞到一起了。好在车速慢,没造成什么人员伤害,但是车是开不走了,就这样,等警察过来现场协调完成,对方的车主也接受私下解决,眼看已经中午11点多。 饿着肚子的江潮辉,又去找地方赶紧修车。把车交给车行的人,江潮辉急忙走了出来。 此时,车行门口的树底下,周毅楠坐在车里,摇下车窗,正和车行的人闲聊,周毅楠和这条街的车行的老板以及员工基本都认识,这里距离周毅楠爸妈的家也就隔着两条街,大家都是小县城里的熟人。 周毅楠看着迎面出来的江潮辉,一脸诧异。假装问起来,“这人谁呀?” “这个,修车的啊,刚送来,还挺着急,明天早晨就要取车,都加价了,我得赶紧给他修去。”说着话,这个小伙子就跟周毅楠挥了下手,转头进去了。 周毅楠看了看江潮辉远去的背影,又拍下了他的车牌后,开车走了。周毅楠是真的没有想到,江潮辉消失了十年,居然在这个时候回来了。周毅楠的心里上下打鼓,很不是滋味儿。 他拿起电话,说:“喂,替我跟领导请两天假,我照顾一下家里。” 周毅楠挂了电话就下了车,走到修车小伙儿的跟前,说道:“车主好像是我高中同学,我刚才想起来,这样,他明天到这你就给我打电话,五分钟内我就能到,我想跟他叙叙旧。” “行,楠哥,没问题。”小伙子痛快地回答。 东江省 新州市 徐思名和秦凯一起去监护病房探视父亲徐海丰,徐海丰由于经济犯罪被判入狱已有4年半,再有半年就可以出狱了。 徐海丰一见到儿子,眼睛里充满了光。 不一会儿,秦凯一个人出来了。 “思名,你小辉哥回来了。”徐海丰似笑非笑的说。 “江潮辉?他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他不是一直都在国外吗?” “他妈妈走了,就在昨天。” “吴阿姨走了?你是怎么知道的,爸?”徐思名震惊的问。 “秦凯告诉我的,他一直在关注吴秀敏。” “他为什么一直关注吴阿姨?” “是我让他一直关注你吴阿姨的病,也让他帮忙推荐好的医院和医生,但是你吴阿姨拒绝了。” “她为什么要拒绝?”徐思名锁着眉头不解。 徐海丰低下头,摸着额头,眼里泛着泪光,“思名啊,我这心里头也不是滋味儿,都是一些过去的纠葛了,江正义走了,吴秀敏也走了,这一切都过去了。先不说这些,当务之急是股权分配,江潮辉继承了父母的股权,你考虑一下能不能见一见江潮辉,让他冲在过往兄弟的份儿上,把股权卖给你。这样你就是公司的最大股东,说话的分量就最重了。” “这个不合适吧?他刚回来,我就说这个。还有,他如果不转让呢,怎么办?” “那就是咱们下次要讨论的事儿了,如果他不转让给你,那么你想方设法让他一直扶持你,只要决策权在你手里,他暂时不出让股权也是可以的,毕竟,有江潮辉在,你不用过多与江正义的老部下纠缠,那些老人还掌握着大权,他们更有可能支持江潮辉。还有,以后你有什么事儿多跟秦凯商量。” “秦凯,他以前不是江正义的人吗?我妈跟我说的,最近怎么一直替您做事儿?” “你妈知道什么!别听她胡说!”徐海丰突然提高嗓音,似乎有些生气,又压低嗓音,“秦凯一直都是我的人。还有啊,你妈岁数大了,公司的事儿她都十几年没管过。她的身体也不如之前,别让公司的事儿烦她。你有空要多陪陪她,你妈今天来了吗?” “上次跟你聊的不开心,我妈说这次让我来看看您,她给您带了些吃的,都是她自己做的。” 徐海丰听后,眼睛微红,频频点头,“我知道了,你妈还是在跟我生气呢。一辈子也改不了她的性子!” 徐思名看着老父亲的样子,低头微笑着。 外面,秦凯站在车旁等着徐思名出来,看到徐思名走近,主动开车门让徐思名上车,待徐思名坐稳后,秦凯才上车,坐到驾驶位上准备开车。 徐思名回到家后,面色阴沉,不断想着父亲的话。他低头坐在沙发上,一抬头就看到柜子上摆着的那个照片,他和江潮辉小时候照的那张,拿起来看了很久,手指捏着眉间的额头,阵阵酸痛从心头涌起。 “喝口水吧。”妈妈拿来一杯水放到桌子上,见照片被倒扣着,“你没事儿吧,儿子?你爸爸身体出什么问题了吗?” 徐思名看到妈妈在身边,脸上忽然堆起笑容,“没事儿,妈,我爸挺好的,他的病好多了,他还问我你为什么没去看他。” “老东西,嘴硬,我就不去看他!”李娟摸着儿子后背,又问,“那你是遇到不开心的事儿了儿子?跟妈说说。” “我就是有点思念小辉哥,他一直在国外,也没怎么联系过。我爸说他回来了。” “他回来了?真的啊?” “我爸说的,我也不清楚。我如果联系到小辉哥,我一定带他来见您。” “好呀,我也十几年没见到那孩子了。”妈妈从徐思名手里拿过照片,用指腹摸着照片里两个男孩儿的脸,“你们呀,都长大了,我儿子也成大伙子了,你看现在多帅!”李娟看着照片又抬头看眼前的儿子,手不自觉地摸着徐思名的头发。 “吃什么,儿子,妈去给你做饭去。” “生煎包!肉馅的。”徐思名开心的说道。 “我这就去做!”说着,李娟朝着厨房走去。 徐思名把照片翻回正面,像先前那样摆放好。 海城市北郊县城 姥姥家,陈璐和林月汐视频,林月汐刚洗完澡,头发还没干,她坐在沙发上,一下一下梳着头发, “你这是跟我视频还是给你自己照镜子?搞的跟美女直播一样,半天你都没看我。” “看你,看你,行了吧。我有个好消息跟你说,你看我这运气,昨天刚挂出去的房子,今天中午就有人定了。开了挂了,我今天应该去买个彩票,没准儿还能中个五百万呢。你猜租户要怎么租?”林月汐很是开心。 “恭喜啊,运气不错。租户要怎么租呀,白送你钱?”陈璐打趣起来,忽然镜头里冒出一股热气,陈璐撕开一个泡面盒子的盖子,拿着筷子大口吃着方便面。 “你就吃这个啊,璐璐,你快吃点健康的吧。” “没事儿,好吃着呢。别打岔,你接着说,怎么租的?” “中介跟我说,客户要连租5年,明天签合同,一次结清2年租金。” “好家伙,真的假的?这租户脑子有泡吗?这房子一租就这么久吗?不会是周毅楠为了追你他自己给租下来的吧?哈哈哈。” “瞎说什么呢你,不过我确实是要好好谢谢毅楠哥。管他呢,客户都敢租我为什么不敢签。” “对对,你说的对,必须签,到手的钱才是真的。回去你请我吃饭啊,我也跟你一起庆祝一下。” “等我出差回来吧,四月下旬。” 姐妹两人在视频里唠叨着,不知疲倦。 第6章 看不见的幽灵 海城市 北郊 第二天一大早,4月5号,江潮辉就从酒店退了房,到车行取车。负责给他修车小伙儿见他过来,直接溜到树底下给周毅楠打了电话。 不到十分钟,江潮辉的车前脚一走,周毅楠的车后脚就跟上了。早高峰的路不好走,两辆车开的都很慢。 周毅楠跟着江潮辉的车一路开,直到快到了高速路口,交通导航提示他今天他的车牌号市区内限行,周毅楠只能就近找个临时停车点先停下车,当他刚把车开到路边还没来得及熄火的时候,一辆海城当地车牌的黑色越野型SUV车直接从周毅楠的车旁飞奔而去,吓得周毅楠一个激灵。他看江潮辉的车上了高速并已开出一小段距离,周毅楠一个人在车里若有所思,最后,周毅楠调头回去了。 海城市区 江潮辉上了高速,车速越发快了起来,这条高速是几年前开通的,是海城市区到北郊一条旅游专线高速,江潮辉一直不紧不慢的开着,他也注意到那个越野型SUV一直跟在他后面,不过他没有在意,海城是旅游地,有山有水,四月份旅游旺季已经开启,高速上来往都是旅游的人和车。就这样,他一直开到了海城市第一人民医院,他着急赶回来就是接到医院通知,赶紧去处理妈妈生前住院的清算手续。江潮辉开着车刚进医院大门口,安保的大爷就从门口的安保室走了出来,江潮辉还以为大爷要找他说话,结果一看,大爷拦住了一直跟在他后面那个宝马SUV,他很生气的使劲儿拍着车玻璃,SUV的车主摇下了车窗。 “小伙子,让你进了吗?你就跟着闯进来,没车位了已经,你倒出去停到那边的百货大楼地下车库,这儿没位置了,去吧,去吧。”大爷晃着手,让车主赶紧退出去。 江潮辉瞧了一小会儿,那车主没有下车,摇下车窗,跟大爷说了几句话,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江潮辉把车停好,太阳很晒,他眯着眼看了一眼大门口,好心的大爷最后还是让SUV进来了,不过给他找了个临时停车点,按照惯例,那个地方只允许停车五分钟,江潮辉远远看到车牌号是海A78672。随后,江潮辉关上车门直接去了住院部。 等到江潮辉从住院部回来的时候,那个临时停车点的SUV早已不在。 江潮辉一路开着车回到家里,洗了个热水澡。刚从浴室出来,头发还没有擦干,手机就响了, “辉哥,到家了吧。”是陆峰的声音。 “嗯,刚到一会儿。” “晚上撸串儿吧,我在点评上探到了一个好店,包你满意。” 陆峰刚回来虽然也没有几天,但是陆峰这个吃货三天两头就去网红店打卡,还乐此不疲的制作探店视频,在各大视频网站上发布,得到了一众好评。 “算了吧,你一个外地人,你知道什么店好吃,我都不知道。” “这你还真说错了,瞧不起我是吧,我学习不如你,工作不如你,我在吃这上肯定比你强。来不来?” “过来吧,小辉哥,这里都要提前几个小时排队才能预定位置的,这家网上不能预定的。陆峰已经在排了2个小时,估计再有一个半小时就可以轮到我们吃饭了。” 听到钟欣然的这么说,两个好友都做到这个份儿上,他实在是不忍拒绝。 “行,那我先睡一会儿,一个小时后我去找你们,想喝什么我从家里带过去。” “我不挑,喝啥都行。”陆峰的大嗓门儿让江潮辉下意识的把手机拿的远些,“就你们家那酒柜里,最上层那个落了灰的陈年拉菲就行。” 江潮辉把手机拿到耳边,“贪婪,那瓶不行。” “别闹啦,他现在哪有心情跟你开玩笑。吴阿姨刚走,他心里不好受。”江潮辉听到是钟欣然在一旁小声跟陆峰说话,钟欣然一直都是这么体贴,尤其是对现在的江潮辉。 “挂了疯子,地址发我吧,一会儿见。” 江潮辉放下手机,快速用毛巾擦了擦头发,拿起吹风机在镜子前吹干头发。 海城市北郊 回到家里的周毅楠闷在沙发上,闭着眼睛。晒在太阳底下,一动不动。他自从见到江潮辉,就一直忧心忡忡,心不在焉,干什么都打不起精神。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江潮辉最终还是回来了,他内心突然那变得不安,周毅楠感觉他跟林月汐之间那一点点微弱的希望似乎马上就要没有了。但是,他还是拍了拍脑袋,起身打开了电脑,认真的找起了养老公寓,他没有忘记自己的承诺。 林月汐很晚才起床,妈妈刘慧芬早就做好饭菜等着她吃,等她梳洗好以后,早饭已变成早午饭。吃饭时,妈妈主动提起周毅楠, “小汐,2号那天,就上礼拜日晚上,送你回来的也是周毅楠吧?” “嗯,我们头天同学聚会来着,然后第二天他回家,就顺道送我回来。” “那你怎么没让他进来坐坐,多没礼貌?你这孩子多大了,还让我教你这个。” “妈,有必要吗?周毅楠都是我老同学了,又是发小,什么礼貌不礼貌的?再说了,你让人家空手进来吗?合适吗?” “怎么,你不都说了是老同学加发小,又不是新姑爷上门,带什么东西呀?” 妈妈说话的时候眼睛还往上挑了挑。 明知被调侃的林月汐看了一眼妈妈,翻了个白眼儿,继续吃着碗里的米饭。 妈妈见女儿并未吱声,凑到跟前, “人家毅楠从小对你就很好,妈都知道。 他高中是不是就喜欢你,那时候三天两头往家里打电话跟你讨论作业题,大学还照顾你好几年。你看,这么些年了,人家又跟你去祭祀你爸爸,人家什么想法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你们俩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 “妈,有完没完?不说了吗,就是同学关系,发小关系。我吃饱了,我去改个方案。” 妈妈刘慧芬气呼呼的坐在椅子上,看着林月汐走进卧室,啪的一声卧室门关上了。 “都多大了你,一说这个你就躲,躲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儿?我一会儿就约周毅楠上家里来,我让他上家吃饭。我自己跟他说,我看上他这个女婿了。” 姥姥看着刘慧芬的眼神都显得不可思议,“别着急呀你,别着急。” 刘慧芬看着自己的老妈妈,收拾了碗筷送进厨房,又很快走出来。 林月汐走到屋里,反锁了门,打开微信一直给陈璐发消息, “璐璐,快点儿,江湖救急了。” 她听见妈妈在客厅说着:“妈,您别惯着你外孙女了,都惯成啥样了。我那么大的时候我让您操过心吗?这年代,年轻人都变坏了,周毅楠这样的小伙子,打着灯笼都难找。林月汐,你躲屋里也没用,我这就打电话给周毅楠。” 林月汐继续发着微信,陈璐一条条的也回复着她。 一个小时后,陈璐来了,买了一些水果。刘慧芬拉着陈璐的手,说道:“陈璐来了,快进屋坐,阿姨呀,可想你了。你上回让汐汐带回来那个膏药,我用啦,真是管用。可得谢谢你,这么惦记我,比我闺女都强。” “刘姨,我过来看看您和姥姥,放假,我想跟月汐聚聚。” “奥,聚聚是吧?”刘慧芬有些狐疑。 陈璐看刘慧芬的脸色有了微妙的变化,直接说,“那个,我来接月汐,我们上次高中同学聚会,有同学是开文旅公司的,做户外露营、野营。同学给我内部价,特便宜,我约上月汐、周毅楠,还有另外一个男生。我们四个,分两组去户外露营。” 刘慧芬听着半信半疑,“我刚给周毅楠打电话,他说他忙家里的生意,没空出来的。” “哦对对,不是今天,这清明假期么,他们家正忙。我说的是过几天,天气再暖和一点。”陈璐机灵的顺藤摸瓜,脸不红心不跳的撒着谎。刘慧芬似乎还是不太信的样子。 “刘姨,我小声告诉你,你可别跟月汐说,我是特意叫一个男生跟我一组,我让月汐跟周毅楠一组,这事儿只有我和周毅楠知道。你可别说漏嘴了。” 刘慧芬一听,眼眉忽然抬起,眼神都亮了,嘴角扬起,笑着说:“还是得有你啊,你跟阿姨想到一处去了。周毅楠是多好的孩子,你说说她,就她,哎。”刘慧芬指着林月汐卧室的门口,无奈的摇头。 “那刘姨,我今天带她出去,先去我同学的公司看看露营的路线,我们得选个合适的套餐。去晚了挑不到好的,现在就得出去。” “去,去,快去。我去叫她出来。你们一起过去。”刘慧芬说着就走到门口敲着女儿的房门,“汐汐啊,陈璐来了啊,你的好朋友陈璐,带你去看露营的路线。” 陈璐看着刘慧芬,心中窃喜。不一会儿,陈璐带着林月汐出了门。刘慧芬送到楼下, “刘姨,那个膏药我又订了一些,过几天送到家。”陈璐回头说,又挥了挥手。 “诶诶,好,谢谢你啊丫头!”刘慧芬的脸上都是欣慰和欢喜。 出了小区大门口,陈露停下,“我说林月汐同学,你也太过分了。知道我今天没空还非叫我过来。你这是被亲妈逼到墙角上了?” 林月汐一脸无奈,“你可别提了,我妈最近老念叨周毅楠。我都服了她了,今天真是说给周毅楠打电话就打了,无缘无故让人来家里吃饭。好不容易放个假,她就不能让我好好加个班。” “哎呦,瞧你这话说的,要我说,刘姨做的对,在家加班还不如出去跟周毅楠谈个恋爱呢。” “你到底站哪边儿的啊?怎么说话呢?” “小白眼儿狼,我哪边的你还不清楚吗?”陈璐的表情略显严肃。 “我知道,我知道,璐璐最好了,全天下璐璐对我最好。你是我的真爱女神。” 林月汐撒娇式的拉着陈璐的手,把头靠在陈璐的肩上,一起向前走去。 “咱们去哪儿坐会儿呗,璐璐。” “坐什么坐?我带你去看露营路线的,走。前头有单车,这么好的天气,姐姐带你兜风。” “还真去露营啊?” “你爱去不去。反正今天先跟我去选一个套餐,算报答我今天给你解围。” 春风和暖,俩人各自骑着一辆共享单车,在北郊的街道上穿行。来到一个文旅公司,陈璐和林月汐坐在一个圆桌边,陈璐拿着一张很大的五颜六色的路线图。 “这个,你看,就在咱们北郊,早晨从这里出发,顺着水库沿岸一直走,可以到山脚下,然后爬山,现在半山腰上的花都开了。在山上这里,有个很大的地方可以烧烤。再爬到到山顶,可以看日出。” 接待员客气的笑着坐下来,说:“是的,这位女士说的很对,我再给您补充一下。如果早晨早一点起床,可以早一点准备,您看,这水库咱们本地人都知道,水库里有鱼,可以带渔具去钓鱼,一个小时左右肯定能钓上来几条。我们这里也提供渔具租赁。之后往西北面山上走,这是一个爬坡的过程,只是坡度很缓,不容易察觉,这沿路都是葡萄园,可以采摘葡萄。到了山脚下,大概是中午,有很多农家院,这不在我们的套餐内,但是不影响您在这里自己消费,吃个美味儿健康的午饭。下午到山腰,现在是开了一部分花,其实过几天暖和起来,山顶的花也会开的,真的漫山遍野的花,特别漂亮。再往上爬一段,就这里,有一大片平坦的开阔地带,晚上在这里烧烤,又篝火晚会,吃完后在这里支帐篷睡觉,到第二天早晨,再往上爬不到30分钟,就能看到日出。不光能看日出,在山顶也能一览北郊城的全貌。对了,如果幸运的话,也能从山上捉到野山鸡,有的时候也能采到野蘑菇。不过山上的野蘑菇不建议随意采摘,避免中毒。” 陈璐听得起劲儿,林月汐也听得入神。 “这个套餐是最好的吗?” “对,我们老板特意交代过,陈璐女士来,哪个套餐都算最低价。” 陈璐和林月汐两人面面相觑,相视一笑。 “要不就”林月汐看着陈璐, “定了?”陈璐补齐了林月汐没有说的话。 “定了!”两个默契的好闺蜜异口同声的跟接待员说道。 东江省 新州市 一家别墅门口,快递员敲门,是徐思名的母亲李娟开的门。李娟收到一个包裹,就是江潮辉替他妈妈寄出去的那一份。有一条红色围巾,还有一封信,她打开信,读了几行,听到里面有人喊, “妈,妈,我的衬衣您给我放哪了?” 是儿子徐思名在说话,李娟急忙擦去眼泪。 “找到了,不用了。” “你这又不吃饭了啊?”李娟看着儿子。 “不吃了,走了,妈,有应酬。”徐思名快步走向门口,看了一眼手机,没来得及看妈妈一眼。 “哎呀,你少喝点吧,又出去吃啊?” 只听门啪的一声关上,徐思名出去了。 李娟无奈地坐下,继续看着手里的信,泪流满面,手不停地颤抖。 海城市区 海城市中心最热闹的烤串儿一条街上,到处都是人,空气的烟雾里都飘着烤肉的香气,江潮辉来到一家饭店,看了看门口的标牌,确实就是陆峰发给他的那家店,他大步走了进去,在门口站着,目光在寻找陆峰,钟欣然和陆峰最先捕捉到他的身影,俩人也站起来跟他挥手,“这儿呢,小辉!”。 江潮辉带着酒走了过去。 “小辉哥,你还真带来一瓶好酒,陆峰跟你逗着玩儿的。”钟欣然看到他手里的酒,眼里都发了光。 江潮辉看了一眼钟欣然,笑着坐下,直接把酒放到了桌子上,“这酒得醒一下才好喝。” “是是,我知道,要醒一下。”陆峰迎合着江潮辉。 江潮辉看着陆峰那个恨不得赶紧就打开酒瓶子的眼神儿,打趣说,“又不是给你拿的,你兴奋什么呀?” 陆峰听完这话,看着钟欣然,眼神里似乎在说着什么。钟欣然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她看了一眼江潮辉,三个都没有说话。 “欣然,我就说么,还是得你,没有你,哥哥我连酒都喝不上。” “别贫了,串儿都点了吗?”江潮辉问陆峰。 钟欣然殷勤的拿着菜单递给了江潮辉,“我们俩就点了几样你爱吃的,你看看还想吃什么小辉哥,你自己挑。” 陆峰开了酒想给江潮辉倒一杯, 江潮辉直接按住杯子,“你们俩喝,我不喝,我一会儿还有事儿。” 陆峰质疑地看着他,扶了扶眼镜,“大晚上的有啥事儿,屋里有人等啊?” 一旁的钟欣然面色默然,江潮辉的眼神也立刻变得锋利,直勾勾的看着陆峰。 服务员端上了一些羊肉串儿,陆峰不再说话,默默的吃起了串儿,又给钟欣然递过去一串烤肉。 热闹的烤肉店里,三个人围成一桌。 江潮辉吃完饭回到家里,直接开车就往北郊方向的高速开去。路上零星有几个车擦肩而过,已经半夜11点,江潮辉却兴奋得很,他期待着明天太阳出来以后他能看到和他签合同的人,希望那人正那是他心中所想,心中所念的林月汐。 第7章 不速之客 第二天早晨,4月6号,江潮辉早早就醒来,不到7点半,他就从酒店出来,走到早点铺吃早点,然后去中介门口等候。不到8点,中介的小刘来了电话, “喂,哥你到我们公司了吗?” “我刚到,你到了吗?” “我还没有呢,我得8点一刻吧,有点堵车。” “哦好,我等着你们。” “哥,是这样啊,我不知道你到的这么早,那个房子的房东,她今天有点急事儿,来不了了。” 江潮辉心里咯噔一下,他想见的人见不到了,失望感顿时涌上心头。 “不过是这样的,我们是得到他们授权的,我们可以代替客户跟您签合同。不过您得等我们经理到,他一般是9点到公司。这个合同,今天要是跟我们签,您愿意吗?” 江潮辉想了想,既然见不到人,还是先租下房子吧,守株待兔也总好过无头苍蝇。 “我愿意,我等你来了吧。” “好嘞好嘞。” 江潮辉站在中介的大门口,眼睛里藏不住的失落。半小时后,小刘来了。 “哥,您喝点水,来的真早。”小刘端了一杯水过来,放到他跟前。 江潮辉只点了点头,说了一句:“谢谢你,让我租到房子。” “不用谢,谢啥。”小刘接着:“我还得感谢您,您是我到这来的第一个客户,还是年租,就这一单老板就让我提前转正了”小刘的脸上堆满笑容。 小刘发现江潮辉仿佛没有听见他说话一样,瞧着窗外一直左顾右盼。 “这屋是VIP会客厅,我专门给您申请的。哥你先看看风景啊,这视野好,我去拿合同去。”小刘出去了。 会客厅三面玻璃墙,一面是玻璃门,这里看外面的街景真是一览无余。江潮辉脑海里仿佛看见,远远的林月汐走过来,江潮辉的心里开始翻来覆去,想着一会儿见面后第一句话该怎么说,说什么才显得不那么苍白。此时,他听到脚步声,迎面站着中介公司的小刘和他的经理,经理是一个胖乎乎的矮个子中年男人,笑嘻嘻的看着他。江潮辉才醒悟,原来是自己神游了,现实里的今天,他是注定见不到林月汐。 此时的林月汐,正在高速上,由于昨晚接到一个临时紧急任务,一大早就返回了滨海的公司,因为临时用车,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车接单。她只好又求了周毅楠,因为她知周毅楠对她都是有求必应。 林月汐所在的公司的主营业务是医疗器械的原材料供应,主要是供应给医疗器械的生产商。这些年做的风生水起,她大部分的出差都是去医疗器械生产商那里实地考察,拜访客户。 “林经理,这个客户是海城的,他们家生产的是三类器械......” “嗯,我在高速上,大概30分钟后下高速,正在看客户资料,这些三类器械的生产受到严格的管控。我看了,他们家生产的产品销售业绩还是不错的,如果我们能进入这一轮的国内供应商选型,我们公司未来三年都不愁了。” “是的,是的,还是跟聪明人说话省事。辛苦你,休假期间还愿意帮公司跑一趟,回头儿补你一个假期。” “好,那一会儿公司见吧。” 林月汐在笔记本上划拉着客户的资料,认真的读着,“毅南哥,我今天肯定住在滨海,你一会儿回去吧。你家里正忙,这时候叔叔阿姨的生意需要你。” 周毅楠没有坚持,本来江潮辉回来,他也没心思工作了,旅游旺季的确也是他们家生意的火爆时期。不再年轻的父母亲也的确需要他帮着分担一下。于是周毅楠在公司门口放下林月汐就折回了北郊。 下午,林月汐自己打车到了海城客户的现场,放下手机存到柜子里,她迅速的穿上一身洁净服,带着专用的口罩和帽子,在客户现场参观,询问各种问题。 从客户那里出来后,林月汐又在滨海租的房子里,开始制作投标资料和方案。此时,周毅楠发来一条信息, “房子租出去了,签完的合同电子版,我发你一份。” 林月汐看完,她正忙着工作,没空打字,直接回复一个语音, “毅楠哥,不用发,你看过我放心。我在赶报价方案,先不说了。” 周毅楠听完后,面色沉重,接着又敲了一句话, “那个地图,我让中介先摘下来了,已经送到了你姥姥家。” 林月汐并没有回复这条信息,她根本就没看见,正在计算机旁一遍遍核算项目成本。 周毅楠看着手机屏幕,合同落款处那三个字,那是他熟悉的也是他惧怕的名字——江潮辉,周毅楠想起江潮辉之前出现在北郊,他什么都明白了。他把手机倒扣在桌子上,最终还是没有发那份电子版的合同。周毅楠看着窗外的路灯,昏暗冷寂,像极了他现在的心情。 周毅楠一个人在大街上晃悠着,走着走着,到了福光里。他进去了,来到了8号楼,他走到三单元楼下,仰头看着602的房子,灯亮着。周毅楠愤怒又不甘的眼神里,泛着光。 他来到602的门口,驻足了几分钟,几次想敲门却没有敲。当他最后转身想走的一刻,他终于还是回头,愤怒地使劲儿的连敲了好几下门。 江潮辉一听见门响,忽然想起小刘签完合同跟他交代的事儿,“哥您这两天要是住这的话,房里的东西您千万别动啊,那个房东说这两天会过去拿点重要的东西,除了那个书桌还有点儿别的。”江潮辉大步向前,笑着开了门。 打开门后,江潮辉惊讶的看着周毅楠。周毅楠也一脸淡漠的看着江潮辉。 “周毅楠,是你?你怎么在这儿?” “这话问的可笑,我应该问问你吧,你不是在国外吗?怎么住这里了?” “我回来了,刚回来不久。” “哼~”周毅楠低沉的冷笑声,让江潮辉感觉到一股阴冷。周毅楠面色阴沉,抬起头,看着江潮辉。江潮辉自觉不是很舒服,他似乎能理解周毅楠对他的冷待和厌弃。在江潮辉的印象里,他们的关系一直是这样,总是水火不容。 “好久不见,进来坐吧。”江潮辉侧过身让周毅楠进来。 周毅楠摆摆手,“算了,不进去了,我也不是跟你叙旧的。我跟你之间没什么旧交情可谈。” 被冷嘲热讽的江潮辉,没有生气,微笑着说:“但依然是故人,不是么?” 周毅楠捋了捋衣领,双手插到裤兜里,昂着头,往前走了一步,盯着江潮辉,“你找的故人不是我,你想找的是林月汐吧?” “是,我是在找她,你知道他在哪儿吗,方便的话告诉我一下。” 话音未落,周毅楠大声呵斥道:“你还想找她干什么,都十年了,你还有脸回来找她?十年前你为什么一声不吭地走了,今天为什么又一声不吭地回来?还有脸租这个房子,你不觉得你应该把话交代清楚吗?” 江潮辉的头低下去,低的更深了。半晌,抬起头, “毅楠,这些事情我没有必要跟你交代。你今天是专程来找我吵架的吗?改天吧,我今天没空。” 周毅楠恶狠狠地盯着他,目光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直插入江潮辉的心脏。 “吵架,你配吗?”周毅楠说完转头向楼梯走去,又顿住一秒,回头说:“江潮辉,你要还是个男人,你摸着良心自问,今天的你,还配的上她吗?” 周毅楠大步朝着楼梯走去,脚步声如雷贯耳,震的江潮辉心里阵阵的疼。 江潮辉手摸着门把手,看着楼梯,闭上眼睛,眼球儿打着转儿,忽然他睁开黑亮的双眼,从瞳孔里看出喜悦,他的嘴角也洋溢着笑容,自言自语道:“她没结婚,一定还没结婚!” 江潮辉从周毅楠最后一句话里得知,林月汐没有嫁给他,她没有嫁给任何人。喜出望外的江潮辉,赶紧回到客厅,穿上衣服拿起手机和钥匙,下了楼。如沐春风的他,走路都轻快了许多,沿着灯火辉煌的主道街边一直向前走。 周末的小城也很热闹,夜幕时分,各色小酒馆的客流量也迎来了高峰,周毅楠一个人坐在吧台边,喝着酒,不远处一个高挑的长发美女见他形单影只,朝他款款走来,凑在他身边, “一个人喝酒,喝的是肯定是闷酒,我陪你呀。” 周毅楠抬头瞅了一眼,又转过脸去了,没理她。 “再来一杯。”周毅楠跟调酒师说话,举高手里的酒杯,他示意服务生来杯一模一样的。 这位美女还以为是给自己点的,微笑着等着,好像在等着周毅楠说点什么。 此时,陈璐进来了,滴答的高跟鞋声,让周毅楠和那位长发美女同时回头看她,陈璐也瞪大眼睛盯着长发美女,足足三秒钟,示意她这位哥们儿不需要她陪,美女生气地走了。 陈璐一把甩下手里的包,拍到吧台上,喝着周毅楠刚给她点的那杯鸡尾酒, “妈的,真是个混蛋!他还知道回来!”陈璐骂人的样子像极了一个糙老爷们儿。 周毅楠看着他,会意地笑了笑,说道:“迟早的事儿,我都能接受,你不用这么上火。” “你能接受只能说明你怂!”陈璐又喝了一大口,一下子喝掉了小半杯, “你打算就这么退出了吗?”陈璐追问着周毅楠。 “他不光回来了,人都已经住到月汐家的老房里去了,就那个福光里的房子。我能怎么办?” “什么?!” “就是他租的房子,我找的中介人,江潮辉今天上午刚跟中介签的合同,你看这个签字,你自己看!”周毅楠打开手机,给了陈璐。他自己却苦笑着,笑声中带着一丝绝望。 “这,这一波连环计么,江潮辉的脑子就是好使哈?” 陈璐的那句脑子好使,让周毅楠黯然失色,他这些年听不得别人夸江潮辉,尤其听不得陈璐和林月汐在他面前真诚的夸赞江潮辉。 陈璐似乎看出了什么,接着说:“哎,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他够狡猾,老狐狸一个。” 周毅楠只顾着喝苦酒,没回答。 “汐汐呢,她还好吧?” “她还不知道呢,合同她还没看过。” 陈璐一脸愁容,安慰道:“那先瞒住吧,先别让她知道。” “今天不知道,早晚有一天会知道。江潮辉在找她。”周毅楠低声说道。 这一晚,周毅楠是痛并快乐着的,他放肆的喝酒,放肆的骂人。 陈璐就在一旁陪着他喝,等到陈璐自己喝不动了,就看着他喝,让他喝个痛快。 “他江潮辉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大混蛋!十年了,他自己在国外逍遥快活,但是林月汐这十年怎么过的他知道吗?”周毅楠扯着嗓子骂,他真的喝多了,抑制不住愤怒的男人,也不再伪装,开始指责着情敌的各种缺点,各种糗事,揭露着江潮辉高中的黑暗历史,他也同时毫不掩饰自己的羡慕、嫉妒、恨,偶尔还逗得一旁的陈璐都忍不住,时不时一阵阵笑起来。 酒馆的昏暗灯光里,周毅楠举杯浇愁,一杯酒接着一杯酒,没恋爱过却像是真的失恋了一样,掉在一个人的爱情泥沼里,无法自拔。 陈璐看着痛苦的周毅楠,颇为同情。同时她也在担心,江潮辉真的回来了,林月汐怎么办? 凌晨2点10分,林月汐终于完成了所有工作,发送完最后一个邮件后,刚要准备休息的她,打开手机一看,陈璐的未读信息,是半夜1点多钟发来的。 “月汐,我本来不打算告诉你,今天周毅楠把自己灌醉了,他喝酒也是跟你有关。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江潮辉回来了,他还租了你的房子。我希望你能仔细认真的考虑一下,如果两个人你必须要选一个,我希望你选周毅楠。江潮辉已经离开你十年了,你们两个现在还合适吗?这期间,周毅楠也等了你十年,陪了你十年。” 林月汐的手指悬在手机屏幕,她的脸色开始犹豫,她慌忙打开电子版合同,看到了‘江潮辉’三个字,上面一行是江潮辉的手机号。 她擦了擦眼睛,摇了摇头,又看了一遍,真的是江潮辉,他回来了。 林月汐的脑神经被这这个名字彻底打搅乱,一头扎在了床上,睁眼看着屋顶,脑子却不听使唤的走进过去的浮光掠影。 江潮辉从超市新购置了一套被褥和简单的洗漱用品,直接住进了602,他走进书房,那幅地图已经不见了,但是那个书桌还在。墙上留下一个四四方方的轮廓,那是多年壁挂留下的岁月痕迹。但是江潮辉看着那里,脑子确实出现一张地图,那些个用记号笔标注的城市名,清晰地勾着他想到曾经的点滴。 第8章 那年初见 2009年 12月25号 正在读初中三年级的林月汐坐在大巴车里,一路闯关,来到第9届海城市初中英语口语大赛的现场。这是林月汐第一次来市区的学校参加比赛,大巴车里还有七八个人,都是和林月汐来自同一个区县的比赛选手和各自陪同老师。 车缓缓停下,林月汐扎着马尾辫,手里拿着随身听,焦急地排着队等待下车。 “同学们有序下车,不要着急,带好物品。” 林月汐有晕车的毛病,她是吃了两片晕车药才坚持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大巴。 终于下车了,林月汐站在车门外,闭着眼睛赶紧大口呼吸着清晨里新鲜的空气。忽然,一阵风吹过,来得及走得急,强劲有力,林月汐睁开眼,是一个男生骑着自行车,后车框里装了一个篮球,一秒后飞速冲进了学校大门。 那个男孩子穿的单薄,身体直接离开车座铆足了劲儿蹬着脚踏板,一眨眼的功夫就骑出老远,消失不见。林月汐的眼神已不自觉的跟着这个男孩儿的身影走出好远,此时的林月汐不知道那就是江潮辉,那是他们此生第一次非正式的见面。 “那个女生,看什么呢,赶紧往前走,到这排队点名。”另一个凶巴巴的老师说道。 “别紧张,这是一中的老师,带我们去比赛现场的。我们准备的很充分!你可是咱们北郊的优秀尖子生,能来这儿比赛足够说明你很棒,不要把名次看的过重。”慈眉善目的王老师对她说道,王老师是她的英语老师。 “老师,这次英语演讲比赛我们都到决赛了,我一定努力拿奖,为咱们学校争光!” “老师相信你一定可以!” 往前走几步,林月汐就看到电子门禁上滚动显示着 ‘海城市第一高级中学’,赫然几个大红字,甚是吸引眼球。 “市一中是咱们海城市最好的几所高中之一,你要好好学习,中考也有机会考进来。” 走进学校,林月汐环顾着四周,好似刘姥姥初进大观园,错落有致的教学楼,下沉式足球场,路旁的灌木被剪成各色不用的形状,充满了艺术气息。 林月汐不禁赞叹,自言道:“市一中就是市一中,不光门口气派,连树长得都跟别的地儿不一样。” 一路跟着老师走,路过一片篮球场,江潮辉穿着半袖,篮球正在他手上轻松旋转,抛到半空又牢牢接住,江潮辉忽然纵身一跃,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后,准确有力的飞进了篮筐,一个完美的空心球。 “大冬天的穿半袖打篮球,一中的男生也这么拽么?” 林月汐自言。 只见江潮辉随即熟练的拍球运球,忽然再次跳起投篮,又进了一个。如此往复,每一次都完美投中。林月汐驻足看了三四次。 “林月汐,跟上我!”王老师在30米外挥手叫她。 江潮辉跟着声音的方向看到了王老师,他拿着球站着不动,又看着林月汐,林月汐被王老师和江潮辉四只眼睛一起盯着看,赶紧捂着书包,小跑了起来。 “来了,来了,老师。” 江潮辉看林月汐跑远,淡然一笑,他已经习惯了打球时被女孩子围观。他转身接着去打球,篮球场里又传出阵阵又节奏的拍打声。 不一会儿,林月汐跟着老师终于到了比赛的地点,是一个超大多媒体会议室,可容纳300人。 “这是比赛现场,看好标志,那是洗手间,那是后门口,进出走后门口,不要走前门。” 那个凶巴巴的老师开始交代环境。 林月汐对着王老师说:“老师,我是第几个出场?” “五分钟后抽签儿,第几个出场都不要紧张。” 林月汐站到会议室门口,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还没有抽签儿。 “再等会儿,设备有点问题,在抢修。”王老师说完就找个地方坐下了,并示意她也坐下。 林月汐刚坐下一会儿,她似乎开始有点紧张,看到有洗手间标识,“王老师,我先去个厕所。”说完就撒腿跑了。 林月汐跑到走廊尽头,接着立刻右转,定睛一看,眼前一亮,终于看到洗手间的她以火箭般的速度兴奋地冲了进去,听见有人跑进来江潮辉猛地一回头,江潮辉正光着上半身换衣服,林月汐懵了,像个木头一样站在那儿一动不动,江潮辉看着她还不走,面无表情地对她说:“出去”。 突然醒过神的林月汐吓得一转身,捂着脸就出来了,直接退到了外侧门口,羞地脸通红,自嘲道:“我的妈呀,太丢人了,我什么都没看见,没看见!” 她捂着红彤彤的脸蛋儿在门口继续发呆。 江潮辉这时候从男厕所出来了,站在门口,一双眼睛目光犀利,盯着她,林月汐见江潮辉出来,便站直身体,放下手,红彤彤的脸蛋儿暴露了紧张和羞愧。 “女厕所在前面15米。”江潮辉下巴微微抬起,用眼神儿示意了一下前方。 林月汐看了看前面,才知道那才是女厕所的标志,她本想说声‘谢谢。’ 但是一回头发现江潮辉的背影已经走出好几米远。 “刚才真的对不起,我是外校的,不认识路,真的对不起。” 林月汐扯着嗓子开始道歉。 江潮辉没说话,也没回头,大大方方的往前走去。林月汐看见他穿的是校服,背后印着“海城实验中学”的标志。手里拿着刚脱下的衣服,和一个篮球。江潮辉一到走廊尽头,就左拐后消失了。 林月汐才恍然大悟,“原来刚才打球的就是他?” 从洗手间回来后,林月汐紧张的心情丝毫未减,“月汐,你是6号。15分钟后开始比赛。”王老师把抽到的顺序号发到她手上。林月汐看了下手表,她打开书包,拿出随身听,开始听英语录音,她一听到录音心就会静下来。 15分钟过去后,主持人一番开场之后,比赛开始,第一个出场竟然是江潮辉,他穿的就是刚才那身实验中学的校服。 “还真是他!”林月汐小声说道。 “你认识他?”王老师问她。 “不不,不认识。”林月汐连忙解释。 “Good morning,everyone!My name is Jiang Chao hui,my topic for today is....” 一口纯正的地道英式发音,王老师在边上都赞不绝口。 “伦敦腔儿,跟昨天晚上伊丽莎白二世女王的圣诞祝词一个味儿。”身旁有其他参赛学生也不由地赞叹。 台下的众多评委也互相点头予以肯定。 “看来,第一名已经出来了。”边上有个小伙子泄气的说。 林月汐刚缓过来的心情突然又被小伙子一句话给刺激的紧张起来,她觉得手心开始冒汗。她的内心也不寒而栗,对手太强了,这个叫江潮辉的男生真是厉害,球儿打的好,人长得帅,英语都说的这么流利,自叹不如。 “月汐,你的优势是连读很准确,语速和感情表达也非常到位,上台注意面部表情要自然饱满,让听者有很深的情感体验,这也是演讲的加分项,不要被对手的优点击溃,你也有自己的优点!”王老师拍了怕她肩膀。 林月汐在后台等的时候,握着拳头,鼓励自己。 轮到林月汐上台了,站在台上的林月汐,起初有一些紧张,王老师一直在台下给她鼓掌,偶尔就伸出大拇哥表示赞扬,在王老师一番鼓励下,她渐入佳境,出色地完成了比赛。 林月汐的演讲结束的时候,她才看到江潮辉就坐在第二排靠近门口的最外面一个很隐秘位置上,林月汐看着江潮辉,想到洗手间的一幕,突然脸红了起来,江潮辉此时却意外的也给他竖起一个大拇指,然后起身就走了。在之后的2个多小时里,他都没再出现过。 一整个上午都在比赛,持续了4个多小时。 “都几点了,还不结束,我都要饿死在这金色大厅了。”有几个其他学校的参赛学生抱怨起来。 王老师听到其他学校的学生都说饿了,看了看表,“我去小卖部,先买点面包垫垫。月汐你留这里,别乱跑。” 王老师刚出去后不久,江潮辉又拿着篮球走了进来,脸全是湿的,刚洗过的样子。 “他刚才是又去打球了?”林月汐自问道,“心理素质可真好,打球比赛两不误。” 最终,评委代表先进发言,总结之后,主持人公布结果。 “下面公布第9届海城市初中英语演讲比赛结果,冠军获得者,江潮辉,来自海城实验中学。他曾经获得过全国兴华杯英语竞赛一等奖,让我们欢迎他上台。” 林月汐看着江潮辉不紧不慢的站起来,昂首阔步,挺胸抬头的走上台,他自信的样子让林月汐看到他身上被一层圣光包围,如此闪耀。 林月汐认真的听着江潮辉的每一句话,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显得那么自信,又能恰到好处的表达感谢,且不失谦卑。 “感谢江潮辉同学的精彩发言。下面我们公布第二名,来自海城市北郊第7中学的林月汐同学,祝贺你!” 惊喜中的林月汐有点不知所措,王老师开心的鼓掌,并催她去上台,台上她一直紧张,她可没事先准备好任何领奖致辞的草稿。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她用了很接地气的几句话就简单快速地草草了事,她真的感觉自己的语言好匮乏,跟第一名比起来真的差了好多。不过好在也算说的流利。 最后,主持人要求前五名的获得者要去台上合影留念,按照名次排,江潮辉挨着林月汐站着。 江潮辉看着这个洗手间门口害羞的女孩儿,笑着说:“恭喜!” 林月汐似乎又开始脸红,“谢谢!刚才真的不好意思!” “来,看镜头各位,这里,准备,一二三!”摄影师的一句话让所有人都看向了镜头。 在学校食堂吃完午饭后,王老师笑着说: “正好一点半,三点半在学校大门口集合。给你俩小时自由活动时间,可以看看男生打篮球,这儿的图书馆也特别好。三点半集合啊,记住。” 林月汐开心极了,图书馆是林月汐最喜欢的地方,她跟着人群就找到了图书馆,但是因为没有卡,门口的管理员给了他一个临时卡。 “这个卡今天有效,所有图书只能在馆内阅读,不能借走。” “哦,好,谢谢您!”林月汐拿着卡,怯怯地走进了图书馆。 图书馆都是学习的人,偌大的图书馆里有不同分区,林月汐哪儿也不认识。此时,江潮辉背着书包过来了,从她身边走过,又是一阵风一样的一闪而过。 走了几步后,他又回看着林月汐,“你,怎么进来的?” “哦,我借的临时卡。”林月汐回答。 江潮辉听完,没说话,又走了。 林月汐看着门口的墙上挂着各个不同区域的图书分类标识,“西语言图书区,东南方向。东南方向是哪边?”她自言自语,手指滑动着,使劲调动脑细胞。 来到西语言图书区后,十几排图书,英语、法语、德语的书籍这里都有,她自叹:“这里的图书可真多,这是高中图书馆吗?” 在林月汐的印象里,高中的图书馆存放的都是教材类书籍,一切都以高考为目的,其他文学类和娱乐性质的书统统被老师称为“闲书”,是不可能被放到图书馆的。 她开始找英语图书,拿到一本英语小说,看了几页觉得很有意思,就看得入了迷,忘记了时间。 “来图书馆看小说?” 耳边传来一句话,把她吓一跳,是江潮辉。 江潮辉直接把林月汐手里的书合上了,看到封皮是‘Pride and prejudice’ “看的懂吗?”笑声中略带鄙视的样子。 “看不太懂,我是说有些单词不懂。” “那中心思想你懂了?” “我看过电影,也看过中文版的,想看看原着。” 江潮辉看了她一眼。又看见她外套的口袋鼓鼓的,里面装着随身听,江潮辉一把掏出来。 “带磁带的这破玩意儿前年就过时了,还用呢?都换数字的了。” 林月汐没说话,脸上一股不自在,感觉被歧视了。 她想起那是在小学五年级,她英语考了100分,爸爸送她的礼物,爸爸鼓励她好好学习英语。 “我用习惯了,也就是听英语,能用就行。” 林月汐斜眼看了一下江潮辉,从他手里拿过随身听。 江潮辉发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急忙道歉,“不好意思,我就是随口说的,不是嘲笑你的。确实,用习惯了学英语是一样的。” 林月汐把手里的书再次打开,假装接着读。江潮辉在一旁站着,很不好意思地摸着头。 “要不,我带你借书吧,你既然爱看这本小说,你借回去看,你还可以挑几本其他的书,我的卡一次可以借5本,2个月内还了就行。2个月后,要是想接着看还可以再续借。” 林月汐有些意外,想了想,说:“我不在市里上学,家在北郊,开车都要一个小时呢,我拿走了怎么还呢?” “那你寄过来不得了吗?” 林月汐心想,运费那么贵,书再坏了我还得赔,一次拿回去五本,也太沉了。脸上的表情让江潮辉捉摸不定。 “那你到底是想借还是不想借?”江潮辉也蹙眉问道。 “不想。”说完一句‘不想’,林月汐直接走了,走了几步,又回来,她后悔了。她看着江潮辉,江潮辉也看着她,两人相视而笑。最后,林月汐又继续挑了四本,一共五本书。 “这是我地址,手机号,你寄给我就行。”走到大门口,江潮辉把五本书递给林月汐,林月汐差点没拿稳。江潮辉看着她弱不禁风的样子,又索性把书拿了回去。 “算了,这样,加个QQ吧。我过一个多月要去北郊滑雪,我可以帮你把书带回来,你也省的再寄回来了。”江潮辉说着,掏出手机。 林月汐看着他,有点不太好意思。 “干嘛,加个QQ号,我又没说别的,你不会是没有QQ号吧?” “有,可我没有手机,所以,现在加不了。” 江潮辉无奈,叹气。 “我家里有个台式电脑,我到家可以用台式电脑登录QQ。” “好吧,你现在把QQ号先告诉我。” “1421XXXXXX” “申请了,你回去记得通过一下。” “谢谢你,今天在洗手间实在是不好意思。还有借书的事儿,太麻烦你了。” “不用谢,我在图书馆说错话了,就当给你赔罪。” 江潮辉走了,右肩挎着书包,左手玩儿着篮球。沿着图书馆的高阶往下走去,林月汐站在高处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消失在风里。 江潮辉从图书馆出去后直接去了篮球场,这次他没有换衣服,穿着那身校服就开始跟另外几个小伙子打起球来。 路过篮球场,林月汐瞧了瞧,经过几次对话交流,她一眼就认出那个高个子穿实验中学校服的男生就是江潮辉,江潮辉看到林月汐后,停在那儿像是用目光告别。 “哎,干嘛呢小辉,传球啊!” 江潮辉被一声喝令,赶紧转头接着玩儿球去了。 返回的途中,林月汐在车上一直看着那本‘傲慢与偏见’。 “英文原着对提升英语阅读能力很有帮助,看一些很好,不过要注意时间,不要沉迷。” 王老师一番叮嘱后,闭上了眼睛。 晚上到家后,江潮辉看了一眼手机,QQ申请还没通过。 “吃饭了,别玩手机了,再这样以后要禁止你用手机了。” 妈妈说完后,从厨房端出几盘菜,母子二人开始吃饭。 “今天第一名不错哦,还有半年多就中考了,寒假我准备给你报个英语口语班,就在咱们家附近,这个班的孩子都是尖子生,咱们直接冲刺高中国际班,英语学好以后申请出国也方便,好不好,儿子?” “不想上。”大口吃饭的江潮辉头也不抬。 妈妈并没有生气,继续给他夹菜。 “不着急,过完年再说。来,多吃点菜。” 北郊,林月汐回到家后,爸爸妈妈听到比赛成绩也很开心。 “爸爸,我能玩一下电脑吗,因为这个比赛我都紧张了好多天,我想放松一下。” “行,放松放松吧,注意时间啊,保护眼睛!” 林月汐早已跑到书房,打开电脑,快速登录QQ后,找到那个好友申请,马上点击了“通过”。 这个叮咚一下的声音在江潮辉的手机上响了一下,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妈我吃饱了,您慢慢吃。” 江潮辉拿着手机回到了卧室。 俩人开始了第一次QQ聊天。 “你才到家吗?你家距离市区有这么远?” “不是,我先回学校的,然后才回的家。” 江潮辉也不知道后面再说些什么,过了十秒钟,发了一句“今天圣诞节,Merry Christmas !” 林月汐看着这句祝福,也回了句一样的,“Merry Christmas !” 在这个圣诞夜里,他们就这样认识了彼此,开启了网友模式。 从这之后的每个周末,都是两个人最期待的时刻,两人在网上互相吐槽,相聊甚欢,逐渐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一个周六的晚上, “江潮辉,我们老师又留了很多作业,今天没有时间看小说了。” “你没时间看小说,我都快没时间打球了。” “老师还说要准备中考,初三的都要加晚自习。” “说点别的吧,你要不要跟我去滑雪,就北郊,离你家近。” “你一个人过来滑雪?” “对,下下个礼拜三。” 满心期待的林月汐觉得可以再次见到这个好朋友了。 一个星期后,周日。 “林月汐,我不能去滑雪了。” “为什么?” “我爸爸回来了,说带我和妈妈去大理旅游,在那边过年。” 林月汐有一点点难过,不过没有丝毫表现,“嗯,大理好,比北郊好玩儿多了,以后还有机会来滑雪。” “那个图书馆的书你不用还了。” “为什么?” “我跟馆里老师说图书我买了,已经结算过。你那么喜欢看那本小说,就当买来送你的新年礼物。” “这个礼物很好,我很喜欢,谢谢你!” 这是林月汐第一次收到男生的礼物,而且这个礼物是百分百地送到了她的心坎儿里。 “你这么喜欢书,我家里有很多英语杂志,报纸,还有我从辅导班拿回来的练习册。你要吗,除了有几本我用过,基本都是新的。” 林月汐看着这段话很是温暖,但是她没好意思着急回答。 “赶紧把地址告诉我一下,我明天就得寄出去,因为后天我就离开海城了。” “嗯?离开海城,为什么离开?” “去大理旅游啊,告诉过你的。” 就这样,林月汐把自己的家庭住址告诉了江潮辉。春节前,江潮辉的快递就到了。 除夕夜,万家灯火,烟花美的让人窒息, “林月汐同学,新年好,快递收到了吧?” “江潮辉同学,非常感谢,收到了,没想到好学生也看很多‘闲书’。” “我是好学生没错,那些书不是闲书,到你手里就更不是了。” 林月汐的一整个寒假都泡在这些书里,偶尔能在书的空白处看到江潮辉写的备注和标记,连他的字都透着一股子放荡不羁的味道。她感觉自己一点点的靠近那个优秀的,聪明的江潮辉。从他的书本里,她开始慢慢了解他的世界,但是那个世界很陌生,包括那个人,也不是很熟悉。 2010年2月底 因为一些原因,林月汐很久都没有上线。 江潮辉抱怨,“你怎么一个月都没上线?” “要中考了,我爸爸不让我玩儿电脑,也不让我看小说和杂志。” “啊?这么专治?” “那本我最喜欢的小说我已经看完了,中考后我再继续看其他的。” “嗯,你以后都不上线了吗?” “中考结束后,我会上线的,祝你我都能考出好成绩!加油!” 林月汐发完这最后一句话,就直接下线了。 而此时,江潮辉的手机里还留了一句没有发出去的话“我在市一中等你!” 此后,江潮辉每次打开手机QQ,看到的都是林月汐的灰色头像,内心空落落的。 海城夏季的闷热犹如火炉,中考前初三的生活也是三点一线,林月汐和江潮辉一样,也每天都在题海中度过,大家都在努力备战中考,时间一天天的过去。 第9章 夏日光年 2010年6月 中考结束了。林月汐在中考后的当晚就登录了QQ,看到那句“我在市一中等你!”不禁潸然泪下,因为她并没有考的很理想,她知道她去不了市一中。 此后的日子,她都没有再登录过QQ,一度沉寂在落寞的心情中。 江潮辉着急的等她上QQ,接连等了好多天,仍然没有看到她的头像亮起来。江潮辉也发觉有些不正常,愈发的着急,愈发的不满。 终于等到成绩公布,江潮辉上QQ对着灰色头像发了很多信息。 “你还好吗?” “你考的怎么样?” “这么久不上线,你没事儿吧?” “你去哪个学校读书?” “我去北郊旅游,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林月汐看着自己的成绩单,把自己憋在屋里整整三天三夜。 终于有一天,林月汐想通,她不能一直这样消沉下去,她开始接受去不了市一中的事实并决定把这个事实告诉江潮辉,当她再次上线的一刻,多条消息扑面而来,默默良久。最后她终于鼓起勇气给江潮辉拨了语音通话,可不巧的是,江潮辉在篮球场和小伙伴儿们正打着起劲儿,打球是江潮辉发泄情绪的唯一方式。 回到家的江潮辉全身湿透,头发还滴着汗水,打开手机后看到语音通话请求的江潮辉,异常兴奋,赶紧又拨了回去,但是没有任何回复,对方不在线。 兴奋后的江潮辉又再次被推回到无尽的等待和失望之中。 2010年7月 一个炎热的午后,江潮辉穿着短袖短裤在沙发上打游戏,妈妈一个人在沙发另一边拿着一本书看的入神。突然,江潮辉看了一眼妈妈,眼珠子转了几圈,接着又继续低头接着打游戏。 “妈,我过两天和同学一起去北郊旅游。” “北郊?去那儿干什么,那么远。” “那儿有山。” “你不是不喜欢爬山么?” “我又不是去爬山。” “那你去干什么?” “除了山还有别的,有很多景点,海城有名的景点都在北郊。” “你说起北郊,我想起来,你春节前是不是往那寄东西了,寄给谁了?” 江潮辉猛然抬头看着电视机的方向,大脑飞速地转着,神情却淡定的很,“哦,我都忘了。是我捐出的书,学校组织的公益活动。” “这活动挺有意义,你中考也结束了,我正发愁这些旧书往哪里放呢。去看看也好,在家一天天的,不是游戏就是打球。” 几天后,江潮辉一个人来到了北郊,打车来到了林月汐的楼下。 炎炎夏日,一丝风都没有,知了嘶明,7月的酷暑让人无法忍受。 林月汐开着空调在屋里翻着小说。忽然听到楼下有人喊, “林月汐——,你在家吗?林月汐——,你在家吗?” 午睡中的林月汐被自己的名字唤醒,睁开眼后,再次清晰的确认 “林月汐——” 林月汐猛地从床上爬起来,掀开窗帘,隔着玻璃,看到楼下一个男孩儿站着喊她的名字,“江潮辉?是江潮辉?”林月汐自言道。 她不太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于是用手擦了擦玻璃,再次确认了楼下站着的那个人就是江潮辉。她立刻打开窗户,跟江潮辉招手 “等一下,我这就下去。” 说完,在门口换上凉鞋,妈妈从另一个卧室推门问:“谁呀,大热天的,在楼下喊什么?” “我同学,妈我下去一趟,马上回来。”说着,林月汐拿着一把太阳伞就从楼梯跑下去。 两个人在楼下的第一眼,像是跨越了半个世纪。一切是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站在门口的林月汐一时说不出话,拿在手里的太阳伞也没有打开。 “好久不见。”江潮辉走近他,微笑着说。 “嗯,好久不见。” 就这样,四目相对,时间好像静止了,连风都不忍过来打扰,树上的蝉也似乎都变成了哑巴。 “我渴了,这哪儿有水可以买?” “哦,我带你去超市,在门口。” 走到半路,江潮辉问:“你伞不打开吗?拿出来干嘛用?” 林月汐眯着眼看了看天,忽而低头,“太热了,咱们一起撑吧。” 江潮辉笑着,看了看林月汐手里半打开的伞,摆了摆手,“我不怕晒,你用吧。” “哦,那算了,我也不打伞了。”林月汐又把伞收了起来。 林月汐和江潮辉一起并排着走,到了小区入口的超市,进去后买了两瓶冰镇水。此时的林月汐才发现没有带零钱,尴尬的看着小卖部的老板。 江潮辉掏出十块钱,“我有,我有,用我的。” 两个人喝着水,在小卖部门口坐下聊起来。 “你最近怎么了,怎么一直没有上QQ,考的不好吗?” “嗯,不太好,不过也算正常发挥。对不起,你的QQ我都看到了,但是我没考上市一中,我决定上北郊一中。” “嗯,没关系,北郊一中也是很好的学校,在全市也是排的上名次的。” 林月汐点点头,眼里的泪水又开始打转儿。 “你因为没上的了市一中,一直闷闷不乐吗?” 林月汐还是没说话,眼泪已经流到嘴角。 江潮辉不知所措,安慰说:“真没事儿,你想太多了。我听说每年市一中都有很多人考不上好大学,还有的根本上不了大学。大学考的好不好还是要看自己高中三年的努力,读哪个高中并不能起到决定性作用。你不信,你问问,每年北郊一中肯定也有很多考上名牌大学的。再者了,名牌大学也未必有多大用。” 林月汐看着眼前这个男孩儿,他懂得真多,比同龄人的心智都要成熟。连读什么高中,读什么大学他都说的这么轻松。好像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什么事儿能够让他畏惧。 林月汐也想成为像江潮辉一样的自己。 “我也想跟你一样,开心的打球儿,开心的学习,有自己的独特想法,也有勇气去实现。” 江潮辉听后笑了。 “江潮辉,你肯定是去市一中吧?” “嗯,是的。所以呢,你不用这么不开心。以后市一中的书我还可以借给你,你看这不挺好的吗?不光这样,市一中的卷子我还可以寄给你。不对,我有手机,给你拍照,比寄的快多了。”他立刻打开手机,给林月汐展示着拍照功能。 林月汐笑着点头,自从中考结束后,这是她最开心的一天,似乎见了一面这个少年,她所有的心结都打开了。 那天,江潮辉走的依然跟之前一样潇洒,林月汐看着他的背影,却像是永别一样哭的伤心,那是她心里的太阳,是她心里的光,但是却那么遥远。 2010年8月 市一中新生入学,学校内一片热闹嘈杂,可是江潮辉并没有出现在这里。 在家里和妈妈对峙的他,坚决没有去办理入学。 “你非要去北郊一中?你是要气死我吗?” “没有,我不是要气您的。” “去北郊一中,去那个学校你图什么?你干脆现在直接出国算了,早晚你也得出去,省的天天气我。不早说,不早安排,都开学了你跟我矫情。” “我不是早就跟您说过了么?是您一直不同意而已。” “我给你爸爸打电话,我这就打,我立刻让他回来,我是管不了你了。” 母子二人的争执陷入僵局。 一星期后,北郊一中 同样的开学季,高一新生入学。林月汐在爸爸的陪同下,顺利办理完入学手续,拿着被褥去了女生宿舍楼,因为爸爸是男性,所以在宿舍楼入口就被拦下了。 “没事儿爸爸,您回去吧,我可以的,没多少东西,我可以分两次搬上去。” “好的,那爸爸先回去,过几天爸爸有空就来看你。” 林月汐拉着行李袋,刚进宿舍门,就看到陈璐在擦地。 “同学你等会儿,等会儿,地上湿。我帮你抬进来。” 林月汐抬头看到2号床铺,陈璐和林月汐一起把行李袋放到2号床的椅子上。 “你好,我是陈露,高一1003班,也是这个宿舍的宿舍长。”陈璐利索地介绍着自己。 “你好陈璐,我是林月汐。” “咱们是一个班一个宿舍的缘分。以后好好相处。”陈璐开心的说。 林月汐点头,进门就遇到这个热心可爱的同学,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林月汐,我先去教室了,你快点,11点教室集合。”陈璐说完就出去了。 林月汐赶紧把桌子上东西收拾好,换了双鞋,又重新扎了头发,也赶紧奔着教学楼跑去了。 终于找到教室,进了教室门后林月汐赶紧找个空位坐下。新同学组成的新班级,老师们让每个同学都做了自我介绍,并且安排了今后几天的日程——第一天入学,第二天新生开学典礼,第三天开始军训。 回到宿舍后,林月汐还见到了另外两个同学,分别是赵娜和李彤彤。 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聊着,说他们的初中军训有多么的可怕。 “今天第一天入学,下午自由活动,熟悉环境,也可以出校门买东西,以后再想出去就得单独申请。抓住这个好机会呀。”陈璐边吃着雪糕边说着。 “这么热,谁出去呀?” “是呀,我可懒得出去。” 听到赵娜和李彤彤一番回应,陈璐摇摇头,“给你们机会都不知道珍惜哦。月汐,咱俩去吧?” 林月汐想着出去转转也挺好,就点头答应了。 下午,俩人来到一个数码店,里面陈列着各式手机,随身听,MP3等等。 “你要买什么?MP3?”林月汐问。 “我看看手机。”陈璐盯着橱窗里的手机看。 “很贵的,你看。”林月汐指着标签,瞳孔都放大了。 “我知道,你知道苹果已经发布iPhone4吗?下个月可以买了。” “我,我不知道。”林月汐虽然对问题有些茫然,但是回答的却很干脆。 “林月汐,你真是外星人。” 林月汐被陈璐说中了,她真就是个外星人一样,初中三年就知道学习,除了学习以外好像也没怎么关注过电子产品,MP3、手机的最新款她都不认识,连牌子都不认识几个。 “我们这里有预售的,要不这边看看。”柜台的服务员客气的跟她们解释起来。 “都有现货吗?”陈璐问柜台服务员。 “基本都有,除了这款苹果的手机,不过我们可以从市里南京路的总店调货过来,今天调货,明天就能到。”服务员耐心的解释。 市区,林月汐听到南京路,立刻想起了市一中和那个篮球少年。 “想什么呢,过来。你看你看,就这个,这手机可好了,现在都是从国外买或者从香港买,我之前有同学是他爸爸从香港给他带回来的。”陈璐指着柜台里的iPhone4说道。 林月汐一看,忽然发现这好像就是之前江潮辉手里拿的那个,这么贵的新款手机他早就用上了,应该是从国外买的。 很快两天就过去了,大家都坐上了去军训基地的巴士,迎接他们的是一个星期的军训。 林月汐在洗手间换上军训服,在镜子面前正正帽子,听到有几个女生在洗手间议论着。 “老师说了,军训前一律剪头发。” “啊,什么时候说的?” “车上说的,上午男生已经在剪了。男生头发都好剪,直接理成寸头就好了。” “寸头,那不跟坐牢的罪犯一个头型。” “是啊,一会儿集合,你就能看到咱们班男生清一色的都变成罪犯,哈哈哈。” 林月汐摸摸自己的后脑勺的马尾小辫子,似乎有些心疼。吹哨声响起,大家纷纷跑出去到操场集合。 “大家好,我先介绍一下我自己,我是你们的教官,我姓雷,你们可以叫我雷教官,也可以叫我雷哥,但不要叫我雷老师。”大家一阵笑声。 “雷哥好,雷哥好...”几个调皮的男生开始起哄。 “上午先热身一下,男生上午已经剪完头发,下午等女生剪完头发以后,我们正式开始军训。” 之后大家跟着教官做起了益智游戏。 中午吃完饭以后,女生们被通知开始准备剪头发。 陈璐哭哭啼啼的,趴在林月汐的肩膀上,“我头发都养了一年了,我舍不得,暑假刚烫过的。” 林月汐看到陈璐的头发略带着卷,但是卷的很低调,和眼前这女生的性格不太匹配。 “别哭了,大家都剪,要丑也是一起丑,何况你长得也挺好看的,我觉得呀,你短发会更漂亮呢。” 林月汐的安慰并没有让陈璐停止哭泣,她哭着说:“走,你带我去水房待会儿。” “去那儿干嘛?” “我要躲一会儿,等她们都剪完了我要最后一个剪,你倒数第二个剪。” 林月汐陪陈璐一起坐在水房门口的大树下,脸朝北,坐在树下,一阵凉风吹来,吹起了她们耳边的长发,林月汐迎着风摸着自己的长头发,若有所思,其实她也舍不得剪掉。 从南边走来一个身穿便服的男孩,走到她身后, “你好,同班同学。” 声音如此耳熟,是江潮辉,是江潮辉?怎么可能是他呢?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一定是我听错了。林月汐内心期待着却又否定着。 “林月汐。”再一次被叫到名字,她回头一看,不敢相信站在眼前的竟然真的是他。 “江潮辉?”她兴奋又疑惑,“江潮辉,真的是你呀,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找你啊。”江潮辉脱口而出,边上的陈璐立刻擦了擦眼睛,被这个勇敢的表白惊艳到。 “你可以啊林月汐,不早说。”陈璐扒拉着林月汐的胳膊。 他伸出右手,“你好林月汐同学,我是江潮辉,北郊一中1003班。”江潮辉满脸笑容,郑重其事地介绍着自己。 林月汐面对如此的惊喜,难以掩饰激动的心情。站起来好久没有说出一个字,眼眶红红的,又极力忍耐着不要哭出来。 “不认识我了?还是高兴坏了?”江潮辉笑着问,手却抬的更高,还特意晃了一下。林月汐迟疑了一下,还是缓缓伸出右手,刚一伸手,就被江潮辉紧紧握住。 林月汐手被握得有些紧张,于是也字正腔圆地介绍自己:“你好,江潮辉,我是林月汐。” “你是我们班的?你报名都迟到了啊?”陈璐坐在地上,大声问道。 “对,我迟到了。”江潮辉回答完,又看着林月汐,他发现她的眼睛里都笑出来了泪水,他缓缓松手。 一个小时后,林月汐和陈璐都理了短发,江潮辉也理成了寸头,三个人都穿上了迷彩服。 “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个新同学。” 班主任站在队伍前说着,“这是一名非常优秀的同学,他来自市里的海城实验中学,由于一些特殊情况,今天才报名,所以跟大家见面晚了一点。大家鼓掌,欢迎江潮辉同学加入我们1003班!” 江潮辉出列,做了自我介绍,他的出现,让每一个人都感到惊讶。更是让林月汐兴奋,她兴奋的是,这个优秀的遥不可及的男生,今后的三年都会近在眼前。 “来,下面开始正式军训。”雷教官开始讲话,“队伍站好,姿势,姿势很重要,站直了,精神点儿!”他敲着大排头几个男生的胸部和肚子,开始纠正姿势。 “女生也都站好啊,看见了吗?女生也要英姿飒爽。” “报数都会吧,开局玩儿个游戏啊,大家都知道7是个很有意思的数字,遇7则变。 一会儿大家从小排头开始,从小到大依次报数,哪个同学遇到7或者7的倍数,不能报,这个数要咽下去,不能说出来,然后立刻拍下一个同学的胳膊,让他继续接着报下一个数。” “要是说错了怎么办,雷哥?” “说错了就要罚,你们先想想要怎么罚?” “罚唱歌。” “行,大家都同意吗?” “同意!” 游戏开始了,总是有人要上去唱歌,也有人被要求跳舞,大家玩儿的很开心。 第10章 青梅竹马 军训第一天总算是过去了,吃过晚饭后,是自由活动时间,大家各自走动起来。江潮辉带着一大兜零食和饮料从小卖部走出来,来到同学们聚集的地点,先是给几个今天刚熟悉起来的男同学分发了一些零食,随后他又朝着女生的人群里走去。 “你看这今天新来的江潮辉,又去贿赂女生,我连人名都还没记住几个,人家都送上礼了。” “废话,人家是市里来的,不光智商高,情商也高。你学着点儿吧你!” “也不知道他是冲谁去的,看着啊,我猜是那个高个儿的叫刘什么来着,就那个。” 几个男生边吃边八卦着,手舞足蹈的闹着,眼巴巴的瞧着江潮辉,像是在瞧着一场好戏。 女孩儿这边,也都各自分了组,林月汐正在和陈璐闲聊。 “璐璐,明天就要正式站军姿了,上午下午都得站,每次半小时。每天还要跑圈儿5公里。我最怕站军姿了,好热,怕中暑。” “是吗,真的呀?那么恐怖?” “嗯,是啊,真的。” “你怎么知道?” “高二有个学长,他告诉我的。他说每年军训咱们学校都是在这儿,每年都是这套流程。” “够厉害的,不光带着江潮辉来报名。刚来三天吧,就认识高二学长了,看你平时不爱说话,深藏不露啊原来是。” “别胡说了,学长我早就认识,发小。” “你说这学长,怎么入学第一天怎么没看他来接你?” “哎呀,人家上课,高二课程紧张,你又不是不知道。” “哦,上课这个借口好。你吃不吃东西,我去买点儿零食,你爱吃什么?” “陈璐,你上午还说你要减肥,又吃。” 陈璐哑口无言,瞥了她一眼,“额,减肥很难的。” “吃东西吗,我买了零食,还有饮料,请你们的。就算我们认识的见面礼。”江潮辉递过来一兜零食。 林月汐有些惊喜,但是出于礼貌还想回绝一下,“谢谢,我们。” 还没等林月汐说完,陈璐就立刻捂住林月汐的嘴,“谢谢,我们要了。江潮辉同学真是雪中送炭,刚才月汐还说食堂晚饭太难吃所以没吃饱,我俩正想着去小卖部买点零食呢,结果你就来了。” 陈璐赶紧接过袋子,摊在地上,迅速地扒拉着里面的东西,拿出一包干脆面给林月汐塞到手里,自己吃起了辣条。掏出鱿鱼丝还有面包,拿出几瓶饮料,把空袋子扔到一旁。 林月汐看着陈璐,有点不好意思。她抬头仍见江潮辉一直站着,“你坐呀,别老站着了。”她把刚才陈璐扔了的那个空袋子放到地上,用手把袋子一点点铺平,示意他坐下来。 江潮辉笑着坐了下来。 “江潮辉同学,你好,正式认识一下,我叫陈璐,和林月汐一个宿舍的。” “嗯,你好陈璐。我知道你的名字,我今天把大家的名字基本都记住了。” “这么快啊,我刚认识一半,你真厉害。”陈璐竖起大拇指。 “月汐,你接着说,明天除了军姿,跑圈儿以外,还干嘛?赶紧跟你那个高二的青梅竹马打听一下。那个打军拳有没有,野营拉练我听说可好玩儿了......”陈璐吃着辣条,开始巴拉巴拉的问着,眼睛里除了辣条,什么也没有。 江潮辉似乎被‘青梅竹马’四个字提醒了,一直盯着林月汐看,那眼神分明是在等她的回答,又像是在跟她反复确认着什么。 突然,林月汐拿过陈璐的辣条。江潮辉也有些惊讶。 只见她立刻抽出三根,“叫你瞎说,叫你瞎说。”一边说一遍往陈璐嘴里塞,陈璐也避之不及,一阵扭打过后,三根辣条都被她塞进了陈璐的嘴里。 “林月汐,你这是谋杀,啊!辣死我了。”陈璐吐出嘴里的辣条,就手忙脚乱地打开一瓶可乐,喝下了一大口。 “哎呀,最毒妇人心,你看给我辣的,嘴里都要着火了。我要去买根冰棍!”陈璐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走了。 两个女生的笑话,让坐在一旁的江潮辉不禁笑了起来。 “你够狠。”江潮辉看着林月汐。 “谁叫她口无遮拦。” “她刚才说了一堆话,口无遮拦的是哪句?” 有些紧张又不好意思的林月汐低头不语。江潮辉感觉自己也很莫名其妙,不就是个玩笑么,何必这么咄咄逼人,怎么这么小心眼儿了。 就在江潮辉欲张嘴岔开话题时,没想到林月汐开始说话了,“嗯,那个,他叫周毅楠,比我大一岁,在高二理科1班。跟我住一个街道,小学初中都在一个学校读的。我们没有别的关系,就是普通的发小,你知道吧,我们说的发小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小伙伴儿,就那种一起玩儿......” 江潮辉看林月汐一五一十的解释着,他嘴角上扬,抑制不住的笑意,眼里跟有了光一样,突然说了一句,“懂了。” 林月汐被打断,空气突然安静下来,两个人四目相对,又左顾右盼,林月汐双手抱着腿,把头埋在膝盖上,像个鸵鸟一样藏在自己羞怯的世界里。 但是江潮辉的内心此时已如清风朗月,豁然开朗。 临睡觉前,林月汐去澡堂洗了个澡,出来时候头发还是湿的。 “这怎么睡觉啊?我在家从来都是吹干头发才睡得。”林月汐扒拉着自己的头发。 “我带吹风机了,用不用?”陈璐试探地问。 “让用吗,不是说严格禁止使用电器吗?”林月汐也有些害怕被老师发现。 “怕什么呀,我中午就用过了,小功率的,用几分钟没人知道。” 陈璐拿出一个小小的吹风机,插上电,林月汐拿着刚开始吹上没几下子,就断电了。 更麻烦的是,整个宿舍楼都断电了。楼道里也黑压压一片,大家都开门七嘴八舌的问停电的事儿。惹了祸的两个人也开始着急起来。 “哎呀,妈呀,对面男生宿舍楼也黑了,不会也停电了吧?”陈璐着急的说着。 “咱们女生的其他楼层也是。”林月汐推开门,看着楼道。 “这电路怎么设计的,怎么男生的宿舍也跟着停电。”陈璐有些焦躁了。 只听到楼道里陆续有人说话, “怎么回事儿,停电了。肯定是有人用电器了。” 五分钟后,恢复供电。没多会儿的功夫,宿舍楼管理员上来,把林月汐她们这一层的女生都叫到楼道里。 “到底是哪个宿舍用的电器?” 陈璐扒拉着林月汐,挤眉弄眼示意她不要说话。 “没人说话是吧,现在8点半,那你们就都站着,站到12点。” 林月汐害怕了,“老师,是我用的。” “老师不是她。”陈璐跟着说,被林月汐捏住胳膊。 “到底你们俩谁?” “我,是我!”林月汐举手回答道。 “其他人回去休息,注意纪律!”宿舍老师瞅了一眼其他女生,转过头看着林月汐说:“你,跟我来!” 林月汐被老师带走了,在门口接受了严厉的批评,不一会儿班主任也来了。 “林月汐同学,我怎么也没想到是你,你是个多么品学兼优的孩子,这么低级的错误怎么你也犯呢?” “我就是吹个头发,头发湿着我睡不着觉。我明天早点洗,洗完去外面自然吹干。” “好吧,进去吧,你明天写一份检查出来,因为你今天给我们班扣分了。” “好的老师,我知道了,我一定诚恳道歉,认真反思。” 林月汐跟老师鞠躬,又转过头跟宿舍管理员鞠躬。 回到宿舍后,陈璐很不好意思的跟林月汐道歉,拿着扇子给林月汐扇风,“来来来,我用扇子给你吹干头发啊,那检查我写,是我出的馊主意。网上有点是模板,抄写一份很快的。” “不用,我自己写吧,我还没写过检查呢。” 俩人在宿舍楼里哈哈大笑着,貌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第二天清晨,各个班级都排着整齐的队伍,喊着口号在操场上跑圈儿。大家都在讨论着昨天晚上的事儿。 “听说是咱们1003班女生,是谁呀?” “咱们班女生这么猛呢?” 江潮辉听完后并没觉得有什么。 早饭后,全体同学集合,早晨的太阳晒得大家已经受不了,每个人的额头上都冒着汗珠。 班主任走到前面,站在雷教官的旁边, “雷教官,占用3分钟哈!有几句话我要交代一下。” 雷教官点头,并往后退了三步,班主任往前两步,站在班级队伍的正前方的位置上。 “同学们早上好,昨天晚上宿舍楼停电的事儿,大家都知道。事故原因已经查明,是咱们班的林月汐同学违规使用了吹风机导致的临时断电。林月汐同学已认错,大家引以为戒。林月汐同学,请出列,除了检查以外,你还要有个惩罚,你自己上来跟大家解释一下吧。” 林月汐站在全班同学面前,害羞的脸红。陈璐嘟着嘴,感觉很是对不住好朋友。江潮辉看着林月汐的样子竟然笑了起来,他也没想到居然是林月汐,如此文静的女孩儿怎么什么事儿都敢做,她是越来越吸引江潮辉了。 “对不起,确实是我的错误,我给大家道歉。我可以接受任何惩罚。” 下面一片哗然, “怎么罚?你说。”忽然有个声音问道。 “同学们说吧,我都接受。”林月汐诚恳的回答。 这下同学们讨论的可热闹了。 “给全班同学洗衣服吧!” “给同学们打饭!” “去男生宿舍拖地!” “给男同学洗袜子!” 几个男生又开始起哄。 “严肃点儿!”雷教官呵斥道。 林月汐看了看左侧的台阶上放满了大家的水杯。 “要不这样吧,大家每天都喝水,每个人都带了水杯,我给大家打水好不好?上午下午各三次。” “这个好,打水好,让大家喝够水有精神训练,一共惩罚几天?”雷教官开始救场并打趣。 “直到军训结束,我是诚恳跟同学们道歉的。” “好,就这样,你归队吧。”班主任同意了。 军歌嘹亮,上午大家唱起了军歌,教官也教的起劲儿。说是上午下午各三次,但是一上午林月汐来回跑了四五趟给同学们打水喝,陈璐每次都陪着她去。俩人打水的本领在半天之内飞速上涨,一去一回三分钟内搞定。 间隔休息的时候,江潮辉拿过自己的水杯,走到林月汐跟前, “我喜欢喝冰水。林月汐同学,能受累打点冰水来吗?” “什么,水房哪有冰水,自己买去!” “你这是诚恳接受惩罚该有的态度吗?” 江潮辉笑着走了,林月汐被这突如其来的嘲弄搞得很是郁闷。 每天上午的站军姿训练安排在10点半开始,用教官的话说,这个时候的太阳火候正好,很晒但还不至于把人晒到中暑。每个人都忍着烈日暴晒,站着挺拔的军姿,教官穿梭在行列之间,瞄着每个人的姿势。 “都给我使劲儿站稳,绷住了腿,谁要腿上没使足劲儿,就会站不稳,站不稳就会被我一脚踹出去!要是被查出来不光白挨一脚还要延长10分钟军姿。可都都想好了啊,是多站十分钟还是认真站完30分钟。” 突然,一个男生被雷教官一脚踹出去一米多,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引来同学们是一阵捧腹大笑。 “我看谁敢笑!”雷教官满脸横肉,一句话吓得大家都赶紧站直,但他仍掩饰不住嘴角泛起的笑容。 “你,延长十分钟,站到11点10分!站好!” 雷教官继续来回走着,寻找下一个目标。大家都开始认真对待这项无聊又十分耗费体力的任务。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11点的时候教官吹哨,这哨声如胜利的歌声一般令人愉悦和振奋。 “原地休息20分钟,11点20集合!” “哎呀妈,可要晒死我了!”陈璐边说边摘下帽子扇风。 同学们也都开始活动着腿脚,站了30分钟的军姿,大多数人的小腿的麻木的很。 “林月汐同学,我要喝水!”此时,人群中又有几个男生开始调皮,故意戏弄林月汐。江潮辉听到声音后看了看那几个男同学,又转头看向正坐在地上揉搓小腿的林月汐。 江潮辉直接站起来,昂首阔步走到台阶处,抱起一堆水杯就朝着打水房走去。 “哎你说这江潮辉,怜香惜玉了开始。” “对呀,江潮辉,我们喝的是林月汐同学给打的水,你打的水我才不喝呢!” 这几个男孩子越发调皮,肆无忌惮的斗起嘴来。 “都闭嘴,不喝都渴着!欺负我们女同学算你们有本事是吗?”陈璐听不下去了,为林月汐打抱不平。 “陈璐,别说了,我去打。我腿好多了,能走路!” 说着,林月汐拿起剩下的水杯也朝着打水房去了。陈璐继续拿手指着那几个调皮的男孩子,依稀能听见陈璐在数落他们没有同情心,没有男人味儿。 林月汐笑着走到水房,一排十来个水龙头,只见林月汐把水杯挨个摆放在水龙头下,再依次打开水龙头,最后再依次关闭,一共也就2分钟,十多个水杯都满了,挨个拧紧瓶盖放到怀里准备返程。 “可以啊,同学,脑子够用啊!”江潮辉看完这波操作,直呼惊叹。 “那是,也就是你还在一个水龙头下面一杯接着一杯地灌,那不得猴年马月才能搞定。” “你这么聪明,你怎么没去市一中呢?” “你有脑子你怎么不去市一中,来这儿干嘛?”林月汐显然是被问到痛处。 “我来这儿干嘛你还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 说着,林月汐扫了一眼水杯,拿出一个红色盖子带提手的杯子,直接把凉水都倒了出去,来到对面一排水龙头下,一把拧开,放出了热腾腾的开水。 “喝吧,烫死你,嘴欠!”说完,林月汐抱着一堆水杯,走了。 江潮辉像个傻瓜一样,直愣愣地看着哗哗流着的开水漫出瓶口,顿住几秒,才走上前去关了水龙头。忽又笑起来,知道自己的玩笑开大了,自喃道:“脾气还不小。” 等到江潮辉回来的时候,又有人挑逗, “哎,江潮辉,你怎么比女生还慢,你不是先去的吗?” 他没有理会这群吃瓜群众,直勾勾的看着林月汐,看见她的脸在太阳底下晒得通红,林月汐瞥了一眼江潮辉,也没理他。 “还生气呢?”说完,见林月汐仍没有说话,江潮辉怯怯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坐着。 林月汐还是气呼呼的,不动声色的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他惹你了?”陈璐凑上来问。 “没有,我才懒得理他。” 陈璐看着林月汐,脸上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皱着眉头,说了句:“谁信啊?” “爱信不信!”林月汐秒回了一句,那声音隔着老远的江潮辉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陈璐上手推了一把林月汐,“你白眼儿狼你,姐对你这么好,你还敢怼我!” 林月汐一把拉开了陈璐的手,她真的生气了。陈璐见她这样,突然停下手,也没敢再说话。 江潮辉偷偷瞄向林月汐这边看了很久,看到她真的还在生气,江潮辉的脸上又流露出一丝后悔。 一整个下午,江潮辉都没敢再跟林月汐说话,但是每次故意走到林月汐身旁,也只是和她身边的陈璐说上几句不痛不痒的话。 到了晚上,他实在是忍不住了,在食堂吃饭的时候,主动走到林月汐和陈璐的桌子旁, “陈璐,不好意思,我能坐在你的位置吗?我有几句话要跟林月汐聊一下。”江潮辉斯文礼貌地跟陈璐商量起来。 陈璐见状,直接站起来,“可以可以,你坐,你们聊!”她端着餐盘就跑了。 坐下来的江潮辉,没说一句话,直接拿起筷子就狼吞虎咽起来,好似几天没吃饭的饿狼一样。吃饭的声音让林月汐都觉得不好意思。 很快,江潮辉就吃完了,他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林月汐一板一眼地吃饭。 “林月汐,你还真生气了啊?我上午不是故意的,说错话了,给你道歉。” 林月汐头也没抬,挑着碗里的一根面条不紧不慢的吃着。江潮辉一直坐着,一边看着她吃一边笑。一直等到林月汐碗里的饭都吃完了,江潮辉的表情变得稍微严肃了一些。 “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找你。今天上午的话我以后不会再说了。” 听到这句话,林月汐有些惊讶,她不自觉的咬着嘴里的筷子,一下一下的咬着,也不敢看江潮辉的脸。内心琢磨着,他说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别咬了。”江潮辉从她手里轻轻拿走筷子,把林月汐的碗筷和自己的餐具叠放一起,送到了餐盘回收处。 林月汐看着远去的江潮辉,心里却还在想着那句‘就是为了找你’,这到底算是什么呢?他是在跟我表白吗? 这天夜里,江潮辉睡了一个好觉,因为他勇敢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但林月汐却彻夜未眠。 第11章 雪人与冰淇淋 2011年1月 五个月后,寒假到来,这是高中生活的第一个寒假。 老师不仅布置了很多作业,而且还要求寒假里同学们做几件有意义的事。 “什么才是有意义的事儿?”陈璐瞪着眼睛,托着腮。 “老师说的应该是自己找更多作业写吧?”林月汐小声在陈璐耳边嘀咕。 江潮辉拿着一件穿脏的球服,摆到林月汐桌子上,“给小爷洗一下,帮个忙。” 林月汐拿起衣服一把扔回给江潮辉,“自己洗!”说完,背起书包,拉着陈璐走了。 “林月汐,你等等我呀!” 林月汐站在教学楼下,看到教学楼三楼的江潮辉对她晃着手。 陈璐见状,跟林月汐说道:“你待会再走吧,我先回了啊,我妈在门口呢。”陈璐拍了拍林月汐的手背,转头走了。 不一会儿,江潮辉从教学楼出来奔向林月汐。 “干什么?”林月汐看着江潮辉,落日余晖映的他的发梢都显得有些红。 “我今天要回市里,寒假要回老家,跟我奶奶过年。”江潮辉郑重其事的说着。 “哦,今天就走吗?离过年还好久呢。” “对,我爸都买好机票了。要去北京坐飞机。” “你过年才回老家看奶奶一次吗?” “以前不是的,自从初中搬来海城就是这样的。” “那你奶奶得多想你,快回去吧,别磨蹭了。” “你就这么希望我走啊?” “又不是不见面了,不是一个月以后就回来吗?” “我年后可能回市里读书了,所以就” 林月汐像听到一个雷一样,内心顿时失落。 “你年后去市里读书?去市一中吗?” 江潮辉没有说话,盯着林月汐的眼睛看。林月汐极力掩饰着悲伤和失落。 “答应我一个要求吧,最后一个了,以后我们见面机会就少了。” 林月汐点头答应。 “帮我把这个衣服洗了吧。”江潮辉拿着一个篮球袋子递给林月汐,里面装了篮球和衣服。 林月汐接过袋子,看着这个要离开的人,心里很是难受。 江潮辉笑着挥了挥手,“我走了。” 林月汐看着他走的飞快, 才醒悟, “哎,这就走啦?衣服洗了怎么给你呀?寄给你吗?” “我逗你玩儿呢,你傻不傻,我不回市里读书,一个月后见!新年快乐!” 被戏弄的林月汐气的鼻孔都大了,却又对这个鬼精灵的江潮辉使不出任何招数。 她看着江潮辉渐渐远去的身影,最终消失在晚霞里,只好拎着篮球袋子走上了回家的路。回到家的林月汐发现袋子里不光有一件衣服,还有一张50块钱人民币。 林月汐拿起那50块钱,看到背面是江潮辉用铅笔写了几个字:“谢谢,请你吃冰淇淋。” 林月汐喃喃自语:“你知道50块得买多少冰淇淋?” 寒假里的林月汐,除了写作业就是打扫家务,剩下可供消遣的时光就是看看小说,玩玩儿QQ,大年三十儿的夜里,林月汐发了一个QQ动态,写的是“好想去滑雪。” 当天,江潮辉在玩儿手机的时候看到了这条动态,但没留下任何评论。 大年初六的早晨,天气阴沉,江潮辉穿着一身厚厚的羽绒服,带着帽子,走进福光里小区。在林月汐的楼下,喊着那句,“林月汐,一起去滑雪吗?” 林月汐透过窗户,看到是江潮辉,赶紧打开窗户,一阵冷风吹进来。 看到林月汐的江潮辉抬着头,冲她笑。 林月汐拿着一个纸袋子把篮球服包裹好,塞到篮球袋子里。 拿着袋子偷偷地下楼去了。 “这么快就回来了?” “对呀,带你去滑雪,不是除夕晚上发了愿要去滑雪吗?我就满足你这个愿望。” “啊,你特地回来带我去滑雪呀?” “是啊,去不去?” “去,不过要先去吃早点,走,我带你去一家很好吃的早点铺。” 吃完热气腾腾的豆腐脑和油条,两人拎着篮球袋子出来。 江潮辉指着马路对面说道,“怎么去,打车呗,去马路对面打车。” 林月汐却说,“时间还早,先走走吧。走一段再打车,还能省点打车费。” “行,那先走走。” 走着走着,飘起了雪花。不过几分钟,雪飘地更大些,没多会儿的功夫,地上就铺上了一层白白的雪。 江潮辉拿起手机,“预报上说未来2小时,北郊有大雪。” “大雪?那我们堆雪人吧?” 林月汐最喜欢堆雪人了,这是她从小到大最喜欢的活动,也是北方的孩子们雪天的娱乐方式。 “行啊,堆雪人也行,确定堆雪人吗,确定的话我要把滑雪的票退了。” 林月汐确定地点了点头。 “退票了,走,我们一起堆雪人去。” 两人徒步走了很久,一直走到北郊外环的运河旁的一个公园,河面结满了冰。冰上还有几个孩子滑冰车。 “就这儿吧,这儿有雪厚,一大片空地。” 林月汐说着,顺势蹲下抓起了一大把雪朝着江潮辉的脸上就扔了过去,江潮辉也附身抓起一把雪扔了回去,打雪仗的欢笑声弥漫在空气里,引得冰上的几个孩子也纷纷上岸来跟着打雪仗。 中午时分,天显得亮了一些,微弱的阳光照射在雪地上,都显得格外晃眼。 “失策,没带水,好渴啊。真想吃冰淇淋。” “雪天吃冰淇淋?” “对啊,你没吃过吗,我小时候,在冬天,都是拿着冰淇淋去外面堆雪人的。冰淇淋不会化的。” 江潮辉愕然,他是小时候在南方长大的。听林月汐这么说也觉得很有意思, “你等着,我去买。”说完,转身向南边跑去。 没过几分钟,他就带着好几根根雪糕和两瓶矿泉水回来了。 “买这么多?”林月汐抬头看着他。 “我要亲自试试,是不是真的不会化。” “当然了,你脑子短路了么,外面温度现在是零下,雪糕能化吗?” “哦哦,对对,我都忘记了,我一直以为雪糕天生就在冰柜里。” 江潮辉拿出一个,撕开,递给林月汐。 “嗯,简直太好吃了。”她满足的样子让江潮辉笑了起来,“江潮辉,你哪里买的?” “就咱们来时的路,马路右侧有个便利店。” “啊,还有个便利店啊,我怎么没看到呢。” 林月汐忽然发现这是一个心细如发的人,他看着似乎对什么都毫不在意,一副洒脱不羁的样子,但是却在小事上格外留心,总是能轻易的戳到林月汐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江潮辉没有说话。撕开一根雪糕,吃了一口,那感觉难以名状,像是一块冰直接溜进了肚子里。 “啊——,太凉了。”江潮辉忍不住地说,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林月汐笑的合不拢嘴, “你弱爆了,你以后真应该是去东北读大学。我爸年轻时在东北当过兵,他跟我说那边都是把雪糕直接扔到雪地上卖的。” “行啊,一起去。哪个城市,哈尔滨吗?” “哈尔滨很远的。” “远什么,去哪儿都可以坐高铁了以后。” “我还没坐过高铁呢。” “高铁啊,你把雪人先堆起来,我以后带你去坐。” “好,一言为定!” 两人开始堆雪人,林月汐用手捧出一个小雪球,然后在地上开始滚雪球,一点儿点儿的,小雪球就变成了大雪球,雪人的身体就成了型。 过了一会儿,太阳彻底出来了,雪人的脑袋也渐渐成了型。雪人在阳光的照耀下,宛如镶嵌了一层熠熠生辉的钻石外衣,闪烁着迷人的光芒。 被压弯的枝条上也积满了厚厚一层雪,一阵微风吹过,树上的雪花随风飘落。 林月汐看着不远处大树上的雪花,朝着大树底下走去。 金色阳光像一把细密的梳子,轻轻的梳理着寒冷的空气,时间仿佛凝固,江潮辉一直沉浸在这冬日美景里,久久驻足,不肯离去。 “江潮辉,过来呀,过来!”林月汐在喊他,对他招着手。 江潮辉也慢慢悠悠的走到大树下。 “干什么,叫我来?” “抬头!” 江潮辉抬头的瞬间,头顶上坠落无数雪花,拍在他的脸上,脖子上。化在脸上的雪水让江潮辉清醒了不少。 他低头看见林月汐正开怀大笑,看着落难的江潮辉笑的像个孩子一样天真。 林月汐仍不停地使劲摇晃着大树,树上的雪大片的坠落。 “你,居然敢耍我是吧!”江潮辉抓起地上的雪,拉住林月汐脖子后面的围巾,想把雪扔到她围巾里。 “哎,哎,你干嘛,凉死了!”林月汐捂住脖子一个劲儿的躲。 看到她脖子后长长的碎发的那一刻,他停住了。 他看着林月汐红突突的脸颊,把围巾重新给她裹好。独自走到河边,林月汐看着江潮辉的背影,内心也泛起无数涟漪。她知道自己早已喜欢上这个男孩儿,只是自己不敢承认。 她捂着围巾的手仍没有放下,仿佛还在安抚那悸动的心情。 江潮辉回过头来,打开手机。 “来,茄子!” 拍下一张好看的照片。随后他通过QQ发给了林月汐。 “能拍个合影吗?”江潮辉突发奇想。 “不能。” 林月汐低头小声说着,然后转身走了。 “嘿,等等我,干嘛去呀?”江潮辉拿着没吃完的雪糕和篮球袋子追在她身后,留下一个雪人在阳光下继续闪烁着光芒。 江潮辉把林月汐送到小区门口,就被她拦下。 “就送到这儿吧,再往里面都是熟人,被看到又该到处说我了。上次就被说过。” “说什么,上次是哪次?” “就那次你过来找我,中考以后的暑假。” “你们小区的人真八卦。”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还是别进去了。” “什么叫亏心事?” “人言可畏,我进去了。你回去吧,总之,今天很开心,开学再见!” “都到家门口了,你也不叫我进去喝口水,什么待客之道!” 林月汐听到这话,笑着继续往前走着,她并没有回头,无奈的江潮辉站在小区大门口,看着林月汐的身影转弯消失后才转头离开。 到了家门口,林月汐悄悄推开门,瞬间觉得一股热气袭来。 “屋里好暖和啊!” “你还知道回来呢?”妈妈一副生气的口吻,“都2点了,你一大早出去也不说去哪儿了,一个姑娘家。” “我就出去玩玩儿,堆了个雪人,玩儿的忘记时间了。”林月汐赔罪式的解释。 “跟谁呀?玩儿这么长时间?”妈妈用犀利的眼神瞅了她一眼。 林月汐低下头,顿时有点慌乱,不知如何作答。 “楼下李大爷说你跟一个小伙子走的,是周毅楠吗?”妈妈说话的同时随手盛了一碗米饭放到桌上。 “啊,对对,是毅楠哥。” “哦,毅楠还行,熟人了,平时没事儿你可以让他辅导辅导你的作业。别跟其他男孩子出去瞎跑!先洗手吃饭吧。” 第12章 不是她 2011年9月 高二开学第一次月考。江潮辉不出意外的在排名榜上一骑绝尘,每次都是第一名,从来没有下来过。 “每次都是江潮辉,他这成绩可以去冲清北了。”陈璐盯着排名单说起来。 “哇,这个学长成绩这么棒!好厉害!”一个高一新入学的小学妹赞叹。 “你看,月汐,你得有危机感了,连学妹都盯上这个榜一学霸!”陈璐打趣的说道。 林月汐看着陈璐,笑了笑,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能抢走的都不是你的,谁爱抢谁抢。” 陈璐睁大眼睛,上下打量着林月汐,“可以啊,拿捏了是吧,把你神气的啊。” 林月汐没搭理这个话茬儿,说起了分班的事儿。 “学校要拆出来几个精英班,两个理科班一个文科班,我们能分进去吗?” “能啊,为什么不能? 咱俩虽然不能跟江潮辉比,但是跟别人比咱们不差哪儿呀。”陈璐自信的回到道,“你别担心啊,你这次考的虽然一般般,但是分班参考的是去年一整年所有月考成绩的平均值,你一定能进精英班。” 为分班发愁的林月汐一个人走到操场上跑圈儿,看到几个男生在打篮球。她绕过篮球场的速度更快了一些。等到第二圈再次路过这儿的时候,周毅楠叫住了她, “月汐,等一下。”周毅楠拍着球走过来。 “毅楠哥,怕耽误你们打球,刚才没跟你打招呼。”林月汐解释着。 “嗯,没事儿,我现在中场休息。”周毅楠拍着球继续说,“咋回事儿,平时不都跟那个陈璐一起溜达吗,怎么落单了今儿个?” “陈璐不舒服,在宿舍呢。我自己出来走走。” “心情不好啊,遇到麻烦了吗?” “没有,我就是担心分精英班的事儿。” 周毅楠忽然笑了起来,他用力把球拍下去看着球回弹到半空中,又轻松接住。对她说,“你一定能进,放心吧。” 吹哨声响起,有人招呼周毅楠回去打球。周毅楠回头看了她一眼,就跑回去了。 林月汐继续跑圈儿,周毅楠的鼓励也让她信心倍增。 晚自习课间休息的时候,周毅楠来到1003班教室的门口。让第一排的同学帮忙叫了林月汐出去。 “怎么样,刚才在球场那,我话没说完。” “哦,没事儿了毅楠哥,我好多了。其实就是有点儿担心而已,这次我考的很不好。” 江潮辉此时正好刚从洗手间出来,往教室这边走。 “嗯行,别担心。我现在时间不太多,但是如果你真的需要的话,晚上的活动课时间我可以在学校给你补习一下。每个周日,我可以去你家给你补习。” “谢谢毅楠哥。” 此时,江潮辉低头装作没看见,直接进了教室,坐在椅子上的江潮辉,一脸阴沉。 “补习先不用了,你那么忙,我自己可以的。” “嗯,我相信你,你基础好。对了,这个酸奶,挺好喝的,你尝尝。”周毅楠把被包装到一起的四瓶酸奶都塞给了林月汐。 “我就在楼上,有事儿随时找我。”周毅楠走了。 林月汐很不好意思的拿着酸奶走回了教室。 “周毅楠吗?长得挺帅的。”林月汐刚坐到位置上,陈璐就小声问着。 林月汐点点头,拆了一个酸奶放到陈璐书桌底下。 “哎呦,还给你买酸奶呢,我还跟着沾光了,毅楠哥真好。我也想有个毅楠哥这样的青梅竹马。”陈璐边说边拧开盖子,赶紧喝了一口。 “闭嘴吧,什么青梅竹马。吃都堵不上嘴,你哪有班长的样儿,你看看你。” 陈璐和林月汐的对话,让隔着三排座的江潮辉在后面默默吃着酸醋。 最后一节晚自习下课后,林月汐还在苦苦研究一道物理题,等到所有人都走了,她还没有动。 坐在后排观察她很久的江潮辉起身走过来,直接坐在林月汐的桌子上。 “哎,你干嘛呀,卷子都褶了。起开!”林月汐生气的说,一把将江潮辉推了下去。 “酸奶好喝吗?” 林月汐没有理他,把卷子对折起来,拿着一根笔就要出去,被在右侧站着的江潮辉挡住。 “你合适吗,这样?”江潮辉很生气的问道。 “我怎么了?” “我给你买东西你不要,高三的学长给你的就要啊。”江潮辉并不理会林月汐的表情,继续说着“你还让人家上门给你补习去,身份不小啊。” “你能闭嘴吗?” “不能,我要说完。你不能让他给你补习。”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林月汐拿着卷子,转过身,一把推开左侧的椅子,她从左边出去了,留江潮辉一个人在教室。 回到宿舍的林月汐和陈璐在洗手间聊天。“璐璐,我觉得江潮辉最近有问题。” 陈璐关了水龙头,问道:“嗯?什么问题?移情别恋了?” “不是,他太强势了,就今天那酸奶,他还斤斤计较呢。周毅楠说我要是担心进不去精英班,他可以给我补课。 江潮辉正好听到我们在门口说话,刚在教室也揪着这事儿矫情半天。” “哦,吃醋了。正常,就让他继续吃。” “有什么意思,我最近学习成绩下滑,可能就是跟他有关系。他总是无缘无故的就能让我分心。” “没事没事,就把他当个好朋友先处着么。他爱吃醋就让他吃。” “那怎么行,还是要说清楚的。” “这种事儿能说清楚吗?你还是自己琢磨琢磨你到底是不是喜欢江潮辉,如果你不喜欢,赶紧趁早说清楚。但是如果你喜欢他,你最好真的跟你那个青梅竹马的毅楠哥保持距离。喜不喜欢一个人,这个只有你自己知道。” 陈璐的话让林月汐认真的思考,她知道自己喜欢这个男孩儿,但是当前的首要任务是学习,其他的先放到后面。 之后的一个星期,林月汐都很少跟江潮辉说话,课间休息以及晚上的活动课都是自己一个人看书做题。 气头上的江潮辉也开始到处发泄,每天活动课都第一个出去,直接奔向篮球场。 就在一个周五的晚上,活动课时长是平时的双倍,是2个小时活动时间。林月汐照常待在教室里做题。 “林月汐,林月汐,快出来,篮球场那打架呢。”陈璐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林月汐不以为然,看了陈璐一眼,继续低头写字,“打呗,有什么的,又为了抢场地吧?” 因为每到周五活动课,同学们在篮球场打架是常事儿,这个时候打架无非是为了抢场地。 “不是,是江潮辉跟周毅楠打起来了。” “啊?他们俩?” “也是为了场地的事儿,不不,不光是为了场地的事儿。” “人呢?打坏了吗?” “有点儿严重,都去医务室了。一群人都看见了,年级主任都知道了。” 林月汐放下笔,连忙和陈璐一起去了医务室。 医务室的门好像是虚掩着的,能听到里面说话的声音。 “你们俩优秀生去打架,大庭广众,下手这么重,为什么打架?”是高二的刘主任在说话。 陈璐轻轻推门,透过门缝,看到高二的刘主任和高三的邱主任坐在椅子上,江潮辉和周毅楠站成一排,俩人脸上都带了花。低着头,没一个敢说话的。 “说话!别装哑巴!打架都那么厉害,话都不敢说了!”高三的邱主任也逼问着。 “老师,他抢我东西。”江潮辉盯着老师的水杯说。 “抢什么东西,是不是因为场地?篮球场地可以预约。约不上可以好好谈,没有必要抢,更没必要打架!”邱主任接着说。 “不是!不是因为场地。”江潮辉说话了。 “那是因为什么?”高二刘主任严肃的问。 “老师,江潮辉同学因为一个女生,对我有了误会,在篮球场跟我找茬儿。”周毅楠直接说了实话。 两个年级主任都顿时大跌眼镜, “你还好意思说?你是不是早恋了周毅楠?你最近的心思都不在学习上,你以为你在精英班你就稳了是吧?”邱主任站起来指着周毅楠开始教训,揪着他的衣服袖子,“你看看你这衣服穿这个样子,衣服都不会穿了是吧?!”。 江潮辉看着周毅楠,手里的拳头攥的更紧了。 “我看要不这样吧,高中谈个恋爱也正常,毕竟考上咱们学校的女生都很优秀。你们正值青春年少,喜欢上一个女孩子很正常。我看看是哪个女生,告诉我名字,我帮你们问问那个女生到底看上那你们俩谁了?还是你们俩仅仅是自作多情?”邱主任半开玩笑的说着,下一秒突然又咬牙切齿,脸色却气的通红。 刘主任给邱主任倒了一杯水,“来,邱主任,您先坐下,我跟他们聊聊。您先消消气,都是孩子。” 刘主任又转头问问医务室的老师,“这俩孩子伤的咋样,用去骨科医院看看吗?” “没事儿,都是皮外伤,小口子流点血,我都给抹了药包好了。要注意饮食,过几天就能好。”医务室的老师客气地回答。刘主任笑了笑。 瞬间刘主任又回过头,忽然一声呵斥,如雷贯耳,“说呀,哪个女生?哪个年级,哪个班的?” 江潮辉赶紧看了一眼周毅楠,对周毅楠摇头,周毅楠也领会到了江潮辉的意思,微微点了点头。俩人默契的闷头不语。 一分钟后,邱主任又说话了,“这样吧,根据校规,打架斗殴是要被退学的,你们俩都别上课了。” 江潮辉和周毅楠又互相对视了一眼,继续默不作声。林月汐在门口有些待不住了,想要推门进去,陈璐拉住了她的胳膊。 “现在就给我打电话,叫家长,立刻马上!”邱主任疾言厉色。 忽然,医务室的门开了,林月汐走进来,“报告主任,我是那个女生。” “不是她!”江潮辉和周毅楠看林月汐进来,异口同声的否定。 周毅楠和江潮辉看着林月汐,俩人都跟她摇头,示意她不要掺和进来。 两位主任被林月汐的闯入震惊了,更被江潮辉和周毅楠的回答震惊了。 “你们三个,哪句是实话?” “陈璐,把门关上!”刘主任呵斥。 一声呵斥吓得陈璐赶紧把门关上,偷笑着偷偷跑了。 事件的结果是这样的,为了保全三个优秀生的名誉,学校最后决定不公开处分,让周毅楠和江潮辉各自写检讨,同时也警告林月汐不要和男生走的过近。 一个月后,林月汐如愿分进了精英班。在精英班的学习压力更大了,有了上次的教训。林月汐和江潮辉平时的相处也十分低调,看起来和平常的同学关系没什么两样,江潮辉还是一如既往的把做完的卷子和作业给林月汐参考。高三的课业压力更大,周毅楠也很少过来找林月汐。 第13章 明月共潮生 2012年7月 时间很快来到高二整个学期末的暑假,这是高中最后一个轻松的暑假。过完这个暑假,大家都要迈入紧张的高三生活。 林月汐经过高二一年的持续努力,扛住重压,排名一直稳稳的在年级前十。放假前,老师把她叫到办公室, “月汐,你的成绩很稳定,最近一年你的努力老师都看在眼里。继续保持,不过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暑假可以好好休息一下,调整好心态。开学后就是高三,高三是一个更紧张的新阶段,需要更好的心态。” 林月汐出去之后没多久,江潮辉也被老师叫了进去。出来的江潮辉一脸笑容,走到林月汐的面前。 “林月汐同学,暑假我带你一起玩玩儿?” “玩儿什么,没看见老师留那么多作业呢。” “老师可都交代我了,要我开导开导你,缓解一下你的压力。” 林月汐狐疑,瞟了一眼江潮辉,眼神告诉江潮辉她根本就不相信他说的话。江潮辉轻叹了一口气,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也没继续纠缠不休,而是直接转身回到他自己的座位上。等到同学们都走得差不多了,教室里没几个人的时候,江潮辉拿着手机又笑着走到林月汐跟前,把手机贴在她耳边,林月汐一开始想躲开,江潮辉一把按住她在座位上。 “嘘,就一分钟,你听下嘛。” 林月汐又无奈的坐下来,“搞什么呢,神叨叨的。” “来,开始了。”他再一次把手机贴到林月汐的耳畔。 林月汐这次没有躲开,本来还要收拾书包的手也停了下来,抬头看着江潮辉,眉心紧锁,一脸狐疑,那眼神分明在说:“这怎么可能?” “没骗你吧?”江潮辉自信的笑着,收回了手机。 “江潮辉,你居然。”林月汐突然压低声音,看了看四周,继续说:“连老师说话你都录音,安的什么心?他说让你指导我,也就是客气一下而已,你还当真了?” “对啊,我这个暑假都在北郊,除了英语,别的我都可以指导你。”江潮辉那坚定的眼神透露着自信。 “吹吧你。”林月汐嘲讽他,背起书包往外走。 “喂!你自己说,你看了我多少卷子的答案,有多少大题的分解步骤是我给你讲的,你自己心里没数吗?”江潮辉边收起手机边跟着林月汐走出教室。 林月汐回到家后,爸妈正坐在客厅说话。 “回来了?你看到周毅楠了没?他考的咋样你知道吗,听说好像没发挥好。” “哦,我一直上课,没关注他高考的事儿。我一会儿问问他。” “嗯,让他时常来咱家里玩儿,可千万别想不开。”爸爸叮嘱着,“我听说有个学校又有一个自杀的学生,就因为高考不理想。” 林月汐突然惊了一下,顿住一秒后又说道:“毅楠哥不会的,爸你放心好了,他一直心态都挺好的。”林月汐说完后进到书房,打开QQ,但是周毅楠此时并没有上线。听爸爸说有人自杀,林月汐内心还是有点担心。 “爸,把你手机借我一下,我给他打个电话。” 爸爸立刻拿出手机,林月汐进屋和周毅楠打起了电话。 “毅楠哥,别灰心,最次还可以复读的。” “嗯,我没事。谢谢你哈,打电话给我。” “好的,我爸妈说让你有空来家里玩儿。他们也很关心你。” “好的,我有空就过去一趟。” 林月汐得知周毅楠真的没有考好,心中还是不免有些惋惜。 “我还想让周毅楠给你补补课的,他都没考好,哪有心情给你补课。”妈妈在厨房一边摘菜一边说着。 林月汐想了几秒钟,走进厨房跟妈妈说,“妈,不用担心,我们班同学可以跟我一起补习。” “谁呀,能行吗,他能给你补习?” “能,人家年级第一呢。” “哎呦,年级第一呀?那好啊,赶紧补习一下吧,就要多跟学习好的孩子一起玩儿。” 林月汐转着眼珠子,从冰箱拿出一根冰糕吃了起来。 妈妈又接着唠叨,“对了啊,我这个工作,打算提前退休了。你舅舅舅妈过几天都去北京,你表哥在北京买了房。我去照顾你姥姥,你舅舅那个水果摊也让给我去打理,我算了算,觉着也比上班强。” 林月汐点点头,“嗯,挺好的。” “这个暑假,你爸去出差,你自己在家学习。我每天早晨给你做好饭,中午的饭我都给你做出来,你自己拿微波炉热了吃。” “行,妈你不用管我。我都这么大人了,饿不死。我要是哪天自己不想做饭了,我就去找你和姥姥吃饭。” 妈妈冲女儿笑了笑,继续切菜。突然妈妈又问了一句, “你刚说给你补习的那个同学年级第一,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哦,是女孩儿。”林月汐的眼珠子转了一下,脸不红心不跳的撒了谎。 “真不赖,这姑娘可够厉害的。现在这个女孩子真让人刮目相看,话说啊,你妈妈我要是活在这年代,我也好好学习,那在年级里,排名也得.....” 此时,做贼心虚的林月汐已经拿着冰棍偷偷红着脸离开了厨房,只留妈妈一人在厨房感慨万千,一边切葱花一边自顾自地念叨。 一个星期后的清晨,林月汐一个人玩儿着电脑,忽然QQ语音电话响起。 “嗨,干嘛呢,你这一周都玩儿什么了?都不理我。” “没玩儿什么,刚做完饭。” “你自己做饭?” “我妈不在家,我都自己一个人做饭。” “那你爸也不管你呀?” “我爸出差了,得过一个多月才回家。” “哦,那你成留守美少女了。要不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你能出来吗?” “行,你到小区门口告诉我。” “算了,你连个手机都没有,40分钟后,你们小区门口见。” 林月汐一直以为江潮辉会打车来,因为他平时都是打车。今天却是骑着电动车来的。 “你会骑电动车?” “这有什么奇怪的吗,骑电动车谁不会?”江潮辉若无其事的说,抬头看着林月汐, “林月汐,你是不是不会骑电动车?” 林月汐一脸鄙视,“说谁不会呢,我会好不好?” “哎呦,那你带我一下,我坐后面。我看看你会不会把我带沟里去。” “行,上来吧。” “等等,把这头盔戴上,安全点儿。”江潮辉给她戴上头盔,然后才坐到后面。 “你要去哪儿呀?”林月汐迎着风,大声问。 “直行,到拐弯儿的地方我会告诉你的。” 过了一阵,到地方了,林月汐停下电车。 “这是哪儿?”林月汐摘下头盔问。 “走,进去买票。” “这不是汽车站吗,买什么票?” “我带你去海边,有一趟专门往返海边的车。” 江潮辉去买了票,带回来两瓶水。又从他的包里拿出一个口香糖,我记得你说过你晕车。吃点这个,我还带了橘子,酸奶。 林月汐好奇的扒拉着他的包,看到里面有酸奶、橘子、口香糖,还有一包湿巾。 林月汐的眼神变得异样,盯着江潮辉,“你一个男生,还带这些东西啊?” “这不给你带的么,你看你,你出来还真就只带个人出来了,是不是女的。” “大哥,关键是你没跟我说你要带我去海边。” “是是是,是我没说,是我的错。” 一个小半小时后,他们到了海边。天空湛蓝如洗,海风吹拂,空气里都带着咸咸的味道。 “哇,好舒服呀,好舒服,海边让人心旷神怡。”林月汐大口呼吸着,张开双臂,美丽的长长碎花裙摆也随着风摇曳。 “你到底是不是海城人,我都服了,亏得你在这个城市长这么大。” “当然是了,不过海城可太大了,严格来说,我是典型的海城乡下人。哈哈哈。” “算了吧,你可不要贬低乡下人。你看,这些乡下人不都是跟咱们一个大巴下来的,人家哪个跟你似的。”江潮辉手指向人群。 “不瞒你说,我真的是第一次来海边。” “这个地方叫月牙湾,你好好看,以后这边要建生态港,将来这一片的社区都是海景房。” “是吗?那以后我也要在这里买个房子,每天都能看到大海。” “这是你的愿望吗?” 林月汐闭着眼睛,微笑着点头,继续陶醉在海边的空气里。江潮辉看她满足的样子,悄悄拿出手机,拍了照。 “海景房的愿望会实现的。加油!”说完,江潮辉看着大海,捡起一个贝壳扔到海里。 “有点儿晒,忘了带伞。你带了吗?江潮辉。” 江潮辉摇头,“伞这种东西不是女生带的吗?那边有沙滩,走吧,这儿没什么意思。”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沙滩边上,林月汐直接脱下鞋,光着脚丫踩在沙滩上。 “呜呜呜,好烫好烫。”林月汐一刻不停地在沙子上来回跺脚,像极了上了热锅的蚂蚁无处可逃的样子。 一旁的江潮辉笑的开心,他立刻蹲下,双手快速的挖着沙子,很快就刨出一个坑, “过来,快!踩这个坑里。” 林月汐赶忙跳到这个坑里,“哇哦,这里好凉快,刚要烫死我了。” “你真是白痴啊!埋在里面的沙子不烫,表面的沙子直接被太阳晒,肯定是热的。其实傍晚的时候来更好,晚上凉快许多,而且退潮的时候有很多贝壳和螃蟹可以捡。” “我们要待到晚上吗?” 江潮辉看着她,摇摇头,“待不到啊,得送你回家,我自己也得回家,所以才白天带你来。你知道我为什么叫江潮辉吗?” “我怎么知道。说来听听,愿闻其详!” “我爸说我出生在江边,那时候是晚上,正好是涨潮的时候,那天他打了很多鱼。” “所以,你爸给你取名江潮辉?” “嗯。” “不对,从你爸爸的说法里,我只能理解‘江’和‘潮’的来历,那‘辉’是怎么来的?” “妈妈说那天的月亮很圆,很亮,明月生辉。” “嗯,有意境,好名字。你们家可都是文化人。”林月汐赞叹,“你说,是不是我爸妈要是给我取个好名字我也能像你那么聪明,全年级第一。” “你的名字很好啊,你是月汐,我是潮辉。” “对哦,你是潮我是汐,我是月你是辉。我们名字很配啊。”林月汐看着江潮辉,江潮辉也看着他。 “对,潮汐相伴,明月生辉。” “江潮辉,我想起一句诗。” “什么诗?” “春江花月夜里一句。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对,明月共潮生。”江潮辉的表情突然严肃又温柔,他轻轻牵起林月汐的手。 “月汐,你知道吗?那年圣诞节,我在市一中的图书馆,从你背后看到你读书的模样,我就确信你就是我江潮辉这一生的明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天以后我就一直想着你。我希望和你在一个高中,在一个班,在一个大学,以后也一直一直在一起。” “你,你这是在告白吗?”林月汐的声音低沉又略显紧张。 “嗯,我本来想高考以后再说的,但是我今天突然等不及了,我现在就想告诉你,我喜欢你。喜欢你很久了。” 林月汐红着脸,紧张地看着江潮辉,眼睛不停的闪躲,有些无所适从,半晌没说出一句话。 江潮辉摸着她手心,“你出汗了?” 林月汐立刻抽出手来,放到裙子后面,一直摩挲着手心,“你让我想想,我应该怎么说。” “我知道,高中不能早恋,我只是提前一年预约一下你的大学时间。高三一年我们都要好好学习,一起努力,为了以后更好的自己,更好的我们。” 林月汐听完江潮辉的话,笑着低头,“高材生的花言巧语。” “我没有花言巧语,你看,这个项链算是我的预付定金,押在你这里。”江潮辉拿出一个月牙形的红宝石吊坠,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漂亮,熠熠生辉。 林月汐看了看,“这是什么,看着很贵的样子,我不能要。” “什么很贵,再贵也没有你贵,我小时候我妈妈给我求的护身符,我妈说这个宝石坠子保我一生平安,据说有一次还救了我一命呢。送给你,这诚意够吧?” 林月汐接过红宝石的吊坠,捧在手掌中间,看着江潮辉那双炯炯有神又温柔似水的眼睛,“行,这个预付定金我收了,不过一年内可能随时退给你。这要看我的心情。” 江潮辉笑了,拉起她的双手,“我一定不会让它退回来的。走,去凉快的地方。” 两个人手拉着手,来到海边的浅水滩,静静听着海浪轻轻拍打岸堤的声音,感受清凉的海水漫过脚踝。一阵海风吹过,江潮辉把右手放到林月汐的右肩上,贴在她的左耳边, “林月汐,再告诉你个秘密,我们的星座也很配。” “你是什么星座?” “你猜呢!我知道你是白羊座,4月19号,单纯、善良、冲动,但是可爱、坚强、勇敢。” 林月汐惊叹,他怎么什么都知道,连她的生日他都记得,但是林月汐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自己的生日,也从不在学校张扬地给自己过生日。 “你是射手?不对不对,你更像另外一个,你是狮子座?”林月汐试探性的问着。 江潮辉点头微笑,“对,狮子座。今天是我的生日。” “星座书说的还真对,狮子座果真是傲慢自大狂。” “我傲慢自大吗?” “现在很好,偶尔傲慢。”林月汐抿嘴低头笑,忽又抬头看着江潮辉,“江潮辉,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我想要的礼物已经要到了。” “那你看向大海。”林月汐指着东边的大海说道。 江潮辉看了一眼林月汐,随即又看向了东边的大海。 “闭上眼睛,听海浪的声音。” “海浪?”江潮辉若微微蹙起眉头,觉得不可思议。 “嗯,认真听。” 江潮辉闭上眼睛,嘴角洋溢着微笑。几秒钟后,他真的安静下来了,仿佛听到海浪在轻声细语。忽而,耳边传来林月汐的声音,带着女生特有的温度。 “江潮辉,我其实也一直喜欢你,那年圣诞节,在你帮我借书的时候我就对你有了好奇。中考后的暑假你第一次出现在我家楼下的时候我就对你入了迷,高中军训看到你的时候我感觉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你。我以前一直都觉得自己配不上你,但是现在我决定一定要努力配得上你。” 忽然,江潮辉感觉右侧脸颊温热一闪而过,而内心的潮涌却如巨浪滔天般翻滚而来。恍然大悟的他,睁开眼,看到林月汐那双清澈的大眼睛,羞的通红的脸蛋。江潮辉太开心了,他没想到林月汐居然给了他一个吻。 他拉着她的手,开心到说不出话,一直笑,一直笑。激动的江潮辉转过头对着林月汐说,“汐汐,谁说你配不上我了,我还觉得我配不上你呢,以后不要这么想。不过,我喜欢你的礼物。谢谢你!”然后大声对着大海喊道,“林月汐,江潮辉喜欢你!江超辉喜欢你!你听到了吗?” “我听到了,江潮辉,林月汐也喜欢你!” 他们沿着海岸奔跑,追逐打闹,这一天是快乐的,17岁的青涩爱情独有的快乐。 第14章 地狱之眼 2013年5月 5月的海城,闷热难耐。紧张的高三下学期,已进入高考冲刺阶段,每一个人都全身心的投入学习,备战高考。林月汐和江潮辉也一样,希望在高考这个战役上给彼此一个满意的答卷。 为了加强管理,学校规定高三毕业班的学生4个星期才能回家一次,也就是一个月放一个大礼拜。 一个周五的下午,熬过连续四个星期的高强度学习,同学们都迅速冲出学校,开始享受一个期待已久的假期。 因为每次都是妈妈派司机来门口接江潮辉,他都是先看着林月汐离开,然后等到学校大门口的人几乎都走光了才出去。但是这一天,司机一直没有来。 不一会儿,他接到妈妈的电话, “小辉,你在学校没事吧?司机的车坏在半路了,修车要好一阵。” “妈,我没事儿,我自己打个车回家好了。” 回到家的江潮辉,看到妈妈似乎有些不开心。但是他已经习惯了,他发觉妈妈最近一直如此,平日里的表情都不那么丰富,感情表达也不多。 江潮辉打开电视,手指飞速在遥控器上按着,他想找一个喜欢的动漫来看。此时妈妈走过来,递给他一个刚刚削好的苹果,坐到他身边,语重心长地说:“现在就出国吧,早点申请,以后就不用去学校了。” “为什么?”江潮辉看着妈妈那双犹忧郁的眼。 妈妈把苹果往他跟前凑了凑,低声道:“别问那么多,你还是个孩子。爸妈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让你出国是为你好。” 江潮辉看了一眼苹果,他没有接过来,他抬头看着妈妈,“不是,妈,我都马上18岁的人了,18岁就是成年人,成年人是不是需要被尊重?你们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直接说啊,到底为什么?刚过两年踏实日子,又开始折腾,我都要烦死了。” 妈妈把苹果放到桌子上,坐在沙发上沉默了好一会儿。江潮辉索性也把电视机关掉了,他无心再看什么动漫。随手拿起一个抱枕,没好气地靠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空气里只能听到挂钟的滴答声和妈妈的哀叹声。 “妈!”江潮辉大声喊了一句,那意思就是有什么事儿就赶快说吧,不要绕弯子了。 妈妈往江潮辉的身边挪了挪,“你爸爸,哎!你爸爸和你徐叔叔的公司惹上事儿了,有人要害你和徐思名。” 江潮辉惊愕地看着妈妈,“什么?!这么严重,要谋财害命?” “具体的我也不懂,你爸也没跟我说太细。你爸爸和徐海丰都已经躲起来了,你最近一定不能随便出门。” “那我得去学校学习啊,我马上高考了都!” “你这孩子怎么油盐不进,说了要出国!” “我不想出国,我想留在国内!” “不行,你必须出国,出国最安全!” “我哪儿也不去,我就在这儿,我要高考!”江潮辉恕说着把抱枕砸在了地板上。 妈妈见儿子真的生气了,于是换了个策略,又开始服软,“小辉啊,不是你当初答应我在北郊一中读书,然后出国吗?你答应妈妈了呀,你是个男子汉,你说话可是要算数的。怎么能现在反悔了呢?” 江潮辉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这样的时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妈妈的耐心都要被耗尽了。 “说清楚,不说清楚我就不让你参加今年的高考!” “今年参加不了还有明年的,明年不行就后年!”江潮辉不紧不慢的跟妈妈说着。 妈妈是终究是个女人,在万分无奈之下,又开始哭了起来,爱子心切的她还是主动凑到儿子跟前坐了下来, “你跟妈妈说实话,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就你这一个儿子,你就不能理解一下妈妈的苦?” 妈妈说的声泪俱下,江潮辉知道妈妈对他的爱无可挑剔,她一直都是个好妈妈。 江潮辉给妈妈递过去几张纸巾,然后低头说:“妈,实话跟您说,我有喜欢的人,是我们班的一个女生,我要跟她一起高考,一起上大学。妈,我不是反悔了,我当时根本就骗你的,我本来就没想过要出国。” “不行!你才多大,因为一个女孩子你就失去理智了?你知道什么?现在是安全第一。”妈妈说着就站了起来。 生气的江潮辉也站了起来,“我说了不出国就是不出国,死我也要死在国内!” 他拿着书包和手机就出去了。出门就上了出租,打开所有的窗户,风肆意地吹着,从四面八方袭来,但似乎把他心中的怒火吹的更猛了。 他本漫无目的,只想找个地方吃饭,突然让师傅改道,最终来到了福光里小区。江潮辉一个人在8号楼底下待了很久,才鼓起勇气走到三单元的北侧。 “林月汐——林月汐——”他大声喊着。 正在吃饭的林月汐听出是江潮辉的声音,于是赶紧穿好衣服匆匆下了楼。 “走,跟我去麦当劳吃饭!”江潮辉一把拉起林月汐,俩人走进麦当劳,点了汉堡、薯条还有可乐。 “你还没告诉我出什么事儿了呢,怎么突然来我家找我?”林月汐看出江潮辉的悲伤。 见江潮辉不说话,林月汐用手推了推他的胳膊,“说话呀,你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吗?” “我妈让我出国。” 林月汐听后眼前一黑,感觉天崩地裂。极度失望的表情后,她还是假装镇定的说, “你成绩好,而且是非常好,出国也确实有更好的发展机会。并不是每个家长都能给孩子提供出国的条件,你妈妈说的也没错。” 江潮辉没看他,面无表情,一大口大口的吃着汉堡。 林月汐小心翼翼的接着说,“那你考虑好了吗,出国还是不出国?” 江潮辉抬起头,盯着她问:“你希望我出国吗?” “我当然不希望了,你出国我就把红宝石还给你。”林月汐嘴角溢出笑意。 “不用担心,我绝对不出国。我要留下来陪你!你怎么不吃呀?快吃,这个很好吃!” “我刚在家吃过了。你就为这个事儿生气,自己跑出来的呀?你妈妈得多担心你,吃完赶紧回家吧,都一个月没回过家了。” “不回去。” “那你住哪儿?” “住这里啊,这里24小时营业,可以睡觉。” 林月汐听完后环顾了一下四周,觉得他还在气头上,“先吃吧,吃饱我陪你待会儿。”她手托腮,看着这个即将转正的帅气男朋友,也有一种暖暖的幸福。 吃饱饭的江潮辉带着林月汐在大街上压马路,走过一个个街口。眼看已经晚上9点多,江潮辉带林月汐去了一家小型旅馆,开了房。 “你要我跟你上去吗?”林月汐紧张的看着他。 江潮辉笑了笑,“跟我上去一下,我把书包放下就送你回家。”看林月汐很不好生意思的样子,江潮辉接着说,“走吧,五分钟就下来,我保证。” 听到江潮辉这么说,林月汐点头答应了,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单独和男生去酒店,难免的担心和害怕。 打开房门,刚一进屋,江潮辉直接把门反锁,一把抱住林月汐,“我害怕,我特别害怕!”江潮辉的声音变得嘶哑。 林月汐被他紧紧抱住,无力喘息,她不理解这么自信阳光的江潮辉在怕什么,“你害怕什么?不是说不出国吗?还是你怕我甩了你啊?不会的,那个红宝石我是不会还给你的。” 林月汐感觉江潮辉抱得更紧了,继续安慰他,“是不是高考压力太大啦?你高考一定能考的很好,我一定也去一个不错的学校,我们报同一个城市的大学。我们以后一直在一起,你再过一个月就是我可以公开的正式男朋友了。” 大概过了两分钟,江潮辉渐渐松开手,擦掉眼角的泪水。 “这个旧手机给你,话费我都充了3个月的,这套餐每个月有免费短信500条,足够你用。” “要高考了,教室带不进去这个,就算带进去了,课堂上老师要检查,用不上,你知道的。” “我知道,给你是让你在家用,在宿舍也可以用。这手机上我的号已经存好了。暑假我去做家教,给你换个新款的手机,换个苹果的。” 江潮辉说完后,把手机塞到林月汐的手上,“走,送你回家!” 林月汐回到家后,感觉今天的江潮辉很不正常,她从没有见过这样一个会紧张,担心,害怕,甚至掉泪的江潮辉。整个晚上林月汐一直和江潮辉聊着短信,直到自己睡着。 转天早晨,林月汐的妈妈照常去了姥姥家,爸爸也说要去公司加个长班,晚上也不在家吃。 “你起床了吗?好一些了吗?”林月汐给江潮辉发信息。 等了好久没有信息回复过来,着急的林月汐直接拨通了江潮辉的手机。 “喂,你没事儿吧?” 一听是林月汐的声音,江潮辉立刻坐了起来,“哦,我没事儿!” “那你起床了吗?” “还没有呢,在酒店可以睡到12点退房,不急。” “哦,那你现在就退了吧。过来找我,我有几个题不会做,你给我讲讲。” “你确定吗?你爸妈不在家?”江潮辉笑着揉了揉眼睛。 “不在家,我妈妈去姥姥家了,我爸爸在公司加班。来不来,还给你留了早饭,要凉了。” “好,等我!”江潮辉纵身一跃,利索地穿着衣服。 到了林月汐的家里,江潮辉环顾四周,这是他第一次进到她的家。 “你们家真温馨,虽然小了点,但是很有家的味道。” “嗯,老房子了。洗洗手吃饭吧,洗手台在那边。” 江潮辉洗手的时候,林月汐给他端上来米粥和煎蛋,还有一份拍黄瓜。 “这都是你自己做的?” “嗯,对呀。” “你真是个田螺姑娘,全才。” “快吃吧。” 吃完饭的两个人开始做起了卷子,林月汐问了几个物理题和数学题。果真学霸就是喜欢做题,做起题的江潮辉立刻恢复了精神,就好像打怪一样一直升级。 “看着啊,辅助线应该画在这里,垂直于这个平面就好了,你看,我给你再画一次。” 说着他拿起笔在草稿纸上画着,林月汐如醍醐灌顶般频频点头。 “你这脑子是怎么上一中的,超常发挥吗?”江潮辉鄙视地说道,嘴里叼着一根水笔。 “你不也是上了北郊一中么,嘚瑟什么。”林月汐似乎有些生气的说。 江潮辉看着林月汐撅起的嘴,暗自笑了笑,“逗你玩儿的,我一会儿再给你找两个相似的练练。看看你会不会举一反三。” 转眼中午, “附近有什么好吃的饭馆吗?”江潮辉摸着肚子说。 “你又饿了呀?” “大姐,你问我那么多题,我讲的口干舌燥。都几点了你看看。” 林月汐抬头看看墙上的石英钟,已经中午12点10分了。 林月汐笑了笑,“不好意思,让学霸挨饿了,去什么饭馆,我给你展示一下厨艺!” 江潮辉目瞪口呆,“你要做饭?不会还是米粥和煎蛋吧?” “瞧不起人。” “我不吃泡面啊,不好吃还没营养。” “你还真是瞧不起人,我也不吃那玩意儿,我给你包饺子吧。” 江潮辉挠挠头,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饺子?多费劲,你一个人行吗?” 林月汐在他挠头的时候就已经打开冰箱,拿出一棵大白菜,然后接着拿出猪肉馅儿,独自进了厨房。 半个小时后, “我能帮你做点什么?” “你去看电视吧,或者自己睡个午觉也行。饭好了我叫你。” 林月汐熟练的压着饺子皮,然后一个个的包起来。 江潮辉出去洗了手又来到厨房。 “我帮你擀皮,我可以学,我学的很快。” 说着,他拿起一个面团开始压饺子皮,不小心就压到了手,然后笑了笑接着压。没过多久,搞得浑身都是面粉,但是并没有丝毫影响他们的开心和快乐。 坐在餐桌旁,江潮辉终于等到第一口饺子,“哇,太好吃了,以后家里的饭就是你做了。不过我会给你发工资的,哈哈哈。”江潮辉调戏着林月汐。 “可以呀,你负责赚钱,我就在家相夫教子。” “说笑呢,你一个大才女,让你相夫教子,屈才了。你想去哪个城市,我们要去一个城市。” “你呢,你想去哪儿,我喜欢南方。” “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江潮辉的这句‘你去哪儿我去哪儿’让林月汐很感动,她拿起记号笔在墙上的地图上一个个画着圈儿。 “这些,我都喜欢。苏州,杭州,武汉,成都,深圳,广州,你挑一个。” “成都吧,我喜欢成都的生活节奏,不紧不慢。” “好呀,成都。” 两人对视着,已找到目标城市。 快乐的时间很短暂,担心被林月汐的父母撞见,下午4点江潮辉就回家了。 高考的前两天,学校放了假,让大家休息,调整心态。 林月汐的妈妈不在家,恰好赶上工作日,林月汐的爸爸也得去上班。 江潮辉又来了这里两次,都是和林月汐一起复习。 在高考的前一晚,江潮辉给林月汐发来短信 “高考加油!我的转正倒计时还有2天!” 林月汐笑着回了短信:“高考加油,你一定会转正的!” 高考结束后,6月9号,那个下雨天,那个噩梦就发生了。那个缠绕林月汐和江潮辉10年的噩梦。噩梦的结尾是林月汐一直在雨里喊着爸爸,但是爸爸已没有了气息。 医院的一个角落里,江潮辉的妈妈跟他说:“必须出国!没的商量!妈妈跟你说实话,咱们家的司机不是自己开车撞死的,是有人故意弄坏了车,不然你就算上了司机的车,也是难有活路。司机虽然死了,但是坏人并没有放过你,他们看你没在车里,又去学校找你了。如果不是有林月汐他爸推你们一把,你今天就已经死过2次了!他们今天的目的是一定要弄死你。快走吧,妈求你了!” “林月汐怎么办,他们家怎么办,她爸爸死了!” “我来处理,你相信妈妈一定会处理好的。” “我不走!不走!” “你不走,你不走的话,下次死的人就是你跟林月汐!” 江潮辉怔住,不再说话,呆坐在地上,蜷缩成一团,身体开始瑟瑟发抖。 妈妈看着他不再说话,似乎是听进去了,于是接着补充道:“据说讨债的都是澳门来的,这帮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你们都还年轻,暂时的分开不是分开,你这样天天粘着她,对她是一种伤害,你会害死她的。你不跟她在一起,她反而更安全。你还是先出去躲躲吧,过两年事情过去了,你学成归来,你们还可以继续呀。” 回到家后,江潮辉的手机被妈妈没收了,被几个保镖守护的偌大房子里只有他们母子二人。江潮辉执意不出国,妈妈起初还是愿意多劝劝,但是软磨硬泡已经无用。他就像一个失去了灵魂的雕像,坐在地板上一坐就是一天,每天送进来的饭菜都没有动过。 妈妈最后实在无奈,当着他的面,把手机扔给了他,冷言道:“你不是不走吗,你不是要绝食吗?你给那个姓林的姑娘打电话,现在就打!你让她过来,你跟她说是你害死了他爸爸,是你让他无家可归!你就让她过来陪你一起绝食,还有,我也跟你们一起,我们死在一起,我们仨都死了,你爸爸和她妈妈也就都解脱了!” 江潮辉控制不住颤抖的身体,眼泪也止不住地流,两天没吃饭,他已经没有了跟妈妈怒吼的力气。 眼前这个被爱情冲昏头脑,却不顾自身生死,颓废又狼狈的儿子让江潮辉的妈妈愤怒至极,她拉着儿子的胳膊,把手机硬往他手里塞,“打呀,快打呀!你不是要打电话吗?这就打!” 妈妈疯了一般扯着他的胳膊。 “我不打,我不打,不打......”江潮辉把脑袋靠在墙上,努力挣脱妈妈的手,最终手机被摔到地上。 “我怎么养大了你这个窝囊废!你不打是吧,行,出国吧!不打就出国!” “我不!我不出国!”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出了声音最大的一句话。 之后,妈妈夺门而出,他缓慢地捡起了地上的手机,嚎啕大哭。 暮霭沉沉,屋子里安静的让人窒息,江潮辉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看着手机屏幕里林月汐的照片,那些雪景还有雪景里的女孩都让他撕心裂肺。 门突然开了,“江太太吞药自杀了!” 江潮辉使出浑身力气站了起来,走到妈妈的卧室,看到她歪着身子半躺在沙发上,泪水仍挂满眼角,他的世界再次彻底崩塌了,“妈,妈!妈你醒醒啊,你醒醒,我答应你,我都答应你,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在救护车里,江潮辉感觉到了命运的无常,如果今天妈妈因为自己而死,他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 抢救措施结束后,江潮辉守在妈妈的身边。这一夜他是纠结的,谁知道他经历了怎样的痛苦和挣扎,他的心仿佛被啃噬到失去知觉,他一边看着林月汐的照片,一边看着病榻上的妈妈。 他在手机里写下一句话,“林月汐,你会原谅我吗?” 他写了又改,“林月汐,你会等我吗?” 他改了又删,然后继续写,“林月汐,不要恨我,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最后,当江潮辉睡着的时候,手机屏幕里的文字是这样的,“林月汐,对不起,你一定要等我回来,我爱你!” ...... 三天后,妈妈到机场送别江潮辉,临行前嘱咐:“没事儿不要跟家里联系,尤其不要跟你爸联系,你爸爸也绝不会联系你的。你也不要跟跟国内的任何同学以及朋友联系,坏人可能通过监听监视他们来追踪你,你已经被盯上很久了,追踪你到国外那就更麻烦了。千万不要自己主动回来,要你回来妈妈会亲自联系你,妈妈有了新的联系方式一定会立刻告诉你。好好读书,照顾好自己。” 妈妈整理了一下他的口罩和帽子,推他赶紧去安检。 “妈,那个林月汐。” 妈妈没等他说完,就频频点头,打断了他,“妈妈懂,妈妈会尽力照顾他们一家的,妈妈会告诉你关于她的情况,相信我,儿子!你千万千万不要联系她,你联系她会让你们两人都很危险。” 江潮辉哭着走进安检大厅,那是他和林月汐,和这个家10年分别的开始。 十年一瞬,犹如燕过无痕。 悲伤的眼泪划过脸颊,江潮辉睁眼看了看手机,2023年4月7号 ,凌晨3点半。 梦总是要醒的,只是有些时候分不清梦境与现实,比如就现在的江潮辉,看着曾经来过的房子,和林月汐相处的点滴都深深刻在他脑子里,但是又恍如隔世。 他一个人走在这个房子里,看着墙上那块地图的轮廓,摸着那个他写过字的粉色书桌,久久沉寂在回忆里不肯出来。 此时的林月汐,手心里握着那个月牙红宝石项链,也在同样的甜蜜又苦涩的回忆里失魂落魄。 在她的梦里,还萦绕着那些誓言, “潮汐相伴,明月生辉。 海上明月共潮生。 我们的星座也很配。 我喜欢你,喜欢你很久了。 ...... ” 第15章 微光 2023年4月7号,凌晨,林月汐手里拿着那个月牙的红宝石,躺在床上,面容憔悴,眼角依然能够看到泪水,大脑在梦境与现实里纠缠不清。 不知过了多久,她再次醒来,这一次她是真的醒了。起床后,看了一眼手机,五点五十分。她揉了揉脑袋,急匆匆地下床喝了杯水,又看了一遍陈璐发给她的微信。林月汐脸都没洗,晕晕乎乎的走到小区门口,打了很久的车,终于来了一辆。 一个小时后,林月汐来到福光里的8号楼楼下,正是早晨7点一刻。看着天色雾蒙蒙,貌似要下雨。清晨的微光中,林月汐缓缓爬上楼梯,在她熟悉的老房子门前,她突然害怕起来,怕到不敢敲门,她害怕门里的不是她认识的江潮辉,那么她就失望了,但是如果真的是那个江潮辉,她又不知该如何面对。 林月汐忐忑的站在门口,几次伸出去的手还是悬在半空,缩了回来。最后,她还是选择拨通了合同上江潮辉留的手机号。 正在刷牙的江潮辉听到手机铃声响起,一看是个陌生号,但是归属地是海城本地。他犹豫一秒,想着自己刚回国,也不认识几个人,兴许是房产中介的人,他嘴里咬着牙刷就接通了。 “喂,你好。”那是一句带着牙膏泡沫味儿的简单开场。 林月汐怔住,眼泪夺眶而出,这是一个穿越时空的声音,让她等了十年之久。她总感觉不真实,像天上的星光,来自光年之外的遥远距离。 江潮辉发觉电话那头没有声音,眉心微动,顿时也有些疑惑,赶紧掏出牙刷,吐了嘴里的牙膏沫。 “喂,你好,你找哪位?” 林月汐再次确认就是那阔别已久的声音,瞬间泪如雨下,想说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她捂着嘴,仍盖不住那有气无力的抽泣声,伴着悲伤和疲惫。 这本应近在咫尺的声音却还是通过千万里的电话线路以迟滞半秒的速度传到了江潮辉的耳朵里。 “林月汐,你是林月汐吗?汐汐?” 江潮辉兴奋而又激动着喊着她的名字。 林月汐此时已经要站不住了,身体开始倾斜,每听到一次他喊自己的名字,心就像一次一次凿穿。她下意识的用左手扶了一下门框,眼前一阵黑。 “林月汐是你吗,你说话呀,我是江潮辉,林月汐?” 只听门口扑通一声响,手机里也没了声音,江潮辉赶紧去开了门,林月汐此时已晕倒在门前,脸上都是泪水,手机被摔出一米多远。 江潮辉直接抱起林月汐,朝楼下跑去。 海城市 北郊 人民医院 急诊病房里,林月汐挂着点滴,江潮辉坐在病床旁边,他握着林月汐的手,脸上写满自责和怜惜。 林月汐的手机摔坏了,江潮辉也无法联系到她的家人。江潮辉只能给小刘打电话。 “小刘,是我,福光里602的租户,我姓江。602的房东,一个女孩儿,她今天过来找我拿东西的时候,突然晕倒了。目前正在医院急诊室,她晕倒时摔坏了手机,我现在也没有办法联系到她的家人。你们中介不是受到她委托吗?你们有没有她家里人的电话?” “哦,是这样是吧,我找找啊,别急。” 江潮辉焦急的等着, “有一个,姓啥叫啥我也不知道,我这只有个通话记录显示的手机号,他昨天给我打过一回,我也没存人家姓名。” “好,你发我,我试试。” 江潮辉拿到号码后,赶紧打了电话过去,接通了, “喂,哪位?”是周毅楠。 江潮辉犹豫了两秒钟,看着脸色苍白的林月汐, “周毅楠,我江潮辉,月汐她晕倒了,你能联系到她家人吗,她正在北郊人民医院急诊处输液。”说完话的江潮辉,紧张的等着周毅楠的回复。 周毅楠听江潮辉讲完以后,怒火中烧,“江潮辉,你干什么了?你等着,我这就过去。” 江潮辉被周毅楠的声音震得难受,他知道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临,他看着病床上的林月汐,心如刀割,内心重复着无数个‘对不起’,江潮辉不怕周毅楠的到来,不怕任何人,他怕林月汐醒来后不原谅他,他怕他再也见不到她。 没多会儿,周毅楠来了。他问了问值班护士关于林月汐的病情, 值班护士说:“没什么大问题,就是送过来的时候心律失常,血压不正常,血糖低,应该是没吃早饭。加上过度劳累或者过度伤心导致,病人送过来的时候情绪不太好。具体什么情况,等病人醒后问问她,一会儿医生过来您可以再问问医生。” 周毅楠走过来,看着林月汐的输液袋。转头拉着江潮辉,直接拽到病房右侧的洗手间。 周毅楠一个拳头就打向了江潮辉的鼻子,江潮辉直接蜷缩在角落里,捂着鼻子,鲜红的血从鼻孔里渗出来,这一下打的不轻。江潮辉没有还手,他擦了擦鼻子,抬头看着周毅楠, “生气的话,继续,我能扛住。”倔强的江潮辉盯着周毅楠。 气急败坏的周毅楠瞬间手又攥紧拳头,挥到半空,却停了下来。 “先留着,后面再算账。”周毅楠洗了洗手,去了病房,正好陈璐带着林月汐的妈妈来了,妈妈刘慧芬心疼的哭着,“这是怎么了呀?出什么事儿了?” “阿姨,先让她睡觉吧。她没什么大事儿,已经脱离危险。就是”周毅楠想了一秒,接着说:“她昨晚熬夜太久,过度劳累,她昨天从早晨工作到半夜。”周毅楠说完后,低头,他不得不这么说,不然更解释不清楚。 “哎,上个班怎么这样拼命呢?” 周毅楠听后,心头一酸。 陈璐小声问,“江潮辉人呢?” 周毅楠瞪了一眼陈璐,没有说话,此时江潮辉已经回到急诊室。 “对不起,我把她送来了,拜托你们照顾她吧,我先走了。”江潮辉说完,看了一眼周毅楠就走了。 “你就这么走了吗?”周毅楠试图喊住他,江潮辉的脚步停留了一秒,最终他还是走了,他不想让刘慧芬看到他的脸。 周毅楠气的鼻子冒烟,两手插在腰间。见刘慧芬不解地看着自己,周毅楠又把手放了下来。 “哎那个,阿姨你和周毅楠照顾汐汐,我去车里拿个东西。”说完,陈璐跟着跑了出去。 江潮辉愤然离去,步履匆匆。陈璐追出去时,已走出好远。 “江潮辉,江潮辉,你等等,等我一下。” 江潮辉停下脚步,陈璐追了上来。 咖啡馆里,陈璐和江潮辉面对面坐着,陈璐看似生气但是在极力克制。 “江潮辉,你鼻子怎么回事儿?” “没事儿。” “不严重吗,去医院看看。” “没事儿,打的不重。”陈璐听到这里,惊掉下巴一样盯着他看。江潮辉瞬间知道说漏了嘴,懊恼的紧闭双眼,撇着嘴。 “周毅楠打你了?他也够狠的。”陈璐说完后,江潮辉一直低头不语。 “江潮辉,我们说点儿别的吧,你跟汐汐说什么了?她怎么直接这样了?” “我没说什么,真的。我早晨起来刷牙,接到一个电话,是她打来的,我们俩没说上两句门口就有个很大的响声,我一开门她就晕倒在那儿了。” “是她主动找的你呀?” 江潮辉点头,江潮辉确实很期待能够早点见到林月汐,但是却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而且是以这种方式。 “我明白了,她知道你回来,也知道你租了她们家房子。” “嗯。” “我还以为你会主动给她打电话呢。” “我昨天下午试着打过,不过租房合同上写的是一个停机的号,打不通。我找中介问过,中介说他们只有这个号,别的号他们不知道,所以我昨天根本没有联系上她。” 陈璐想起周毅楠昨晚那个烂醉如泥的样子,八成是周毅楠故意留错了号码。陈璐想到这儿,不禁开始有些同情眼前的江潮辉。 “我知道了,不过作为老同学,我能问问,你租汐汐的房子,是为了重新追她吗?毕竟,北郊有这么多房子,你为什么偏偏选了这个?” “说实话,我只是想见见她,我那天来找她正好碰见中介带人出租她家的房子,所以我就趁机租下来了,我想这样能够快点儿找到她。” “我相信你,但是,十年的分别,你觉得这个伤害小吗,你找到她了又有什么用呢?” 江潮辉的头低的更深了,像犯了错的孩子。 “你还回去吗?”陈璐试探地问。 江潮辉此时确实不知道他还回不回去,他想着如果林月汐真的不接受他,他只能回到国外,但是如果林月汐愿意接受他,他一定会留下。他小声说:“这个我暂时还不确定。” 陈璐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加个微信吧,手机号也给我。万一有一天你再不声不响的出国,麻烦你告诉我,我可以替月汐去送送你。”陈璐的话像刀子一样,充满了嘲讽和刺激。 江潮辉还是加了陈璐的微信,也存上陈璐的号码。 “我先走了,对了,江潮辉,如果你知道一个被男朋友抛弃的女孩儿过去十年是怎么过来的,你会更加瞧不起你自己,说实话,我也很瞧不起你,都见面了还租下别人的房子,连自己是否留在国内都不知道,还算个男人吗?” 陈璐的最后一句话如火上浇油,让江潮辉本就不安的内心变得开始撕裂,那撕裂的疼痛感伴着烈焰的焦灼感,让他陷入绝望和深深的自我怀疑、自我否定之中,无法自救。 陈璐走了,咖啡厅寂静如水,留下江潮辉一个人痛苦着。 陈璐回来后,安慰刘慧芬,“阿姨,您看汐汐现在有我们两个照顾,家里还有姥姥。我给你打车,送您回去好不好,你去家里等着,有什么事儿我给您打电话。” 刘慧芬点头说:“谢谢你了丫头,毅楠,也真的谢谢你。”刘慧芬抹掉眼泪,跟着陈璐出去了。 不一会儿,陈璐回来,“知道她为什么这样吗?” “就为了那个混蛋江潮辉,我傻吗我,能不知道吗?”愤怒的周毅楠吼着。 “你闭嘴!小点声!让她听见这仨字儿又该难受了。叫你来,干嘛来的?” 被陈璐点醒的周毅楠,放低声音,“那混蛋就是扫把星,该来不来,该走不走。” 陈璐一直瞪着他,周毅楠有点无所适从,“怎么了,我说错话了吗又?” “大哥,你能去买点水果吗,还有毛巾,水杯。谢谢!” 周毅楠立马起身,“哦对,我这就去,我这就去。” “周毅楠,等等,你在这儿吧,我去买,实话跟你说,是我昨晚看你那么难受,我才告诉汐汐江潮辉已经回来并且租了她家的房子。你昨天喝酒的时候不也说早晚会知道吗?早一点知道也好,现在你也看到了。汐汐这么多年都没有忘记过他,是她自己大早晨从滨海赶回来,主动找的江潮辉,你打江潮辉那下,确实不轻。你需要醒醒了,看清现实吧。” 陈璐如风一般离开,周毅楠气的在原地转了两圈儿,然后就跟傻子一样,直愣愣的看着林月汐。周毅楠那不甘的眼神里,写满哀怨。 东江省 新州市 正达公司,徐思名办公室里,徐思名和秦凯以及闫靖姝三人会议正在进行中。 “徐总,我这边经过几天的斡旋,并且承诺了一些适当的利益交换对策,基本上有一半的股东支持您的新公司计划,当然了,这一半里包括我本人,我是永远站在您这边的。但是另一半股东确实是属于难啃的骨头。您也知道,公司内部的平衡一直是这样,两个派系的股东现在都站在各自的阵营里,不肯低头。”秦凯转严肃的跟徐思名汇报。 “就没有任何出口可以破这个局吗?” “有,江潮辉。 但是他能不能帮你破这个局很难说,这要看他愿不愿意站在我们的阵营里。毕竟他爸爸江正义活着的时候是另一个派系的核心人员。” “他人有没有找到?” “找到了,一直在关注,他回国后一直在海城境内活动,想要联系的话随时可以联系到。但是没有你和徐懂的指示,我们没有以正达公司的名义联系过他。”秦凯说话的时候不自觉的按了一下手里的笔帽,清脆的声音吸引了徐思名的视线,让徐思名想起江潮辉小时候陪他写作业,江潮辉也是不停地按着笔帽。 “怎么了徐总,这支笔有什么不同吗?”秦凯问道。 “哦,没有。你继续努力看一下那一半的硬骨头怎么啃。对了,新公司成立后,我打算让你去全权负责管理和运营。我这边也没有那么多精力。”徐思名按着鼻梁,抬头说,“江潮辉是我的发小,我来联系他,毕竟有这层关系在,有些话说起来更方便。” “好的,徐总,明白您的意思。但是,我得提醒您一下,他虽然是您的发小,但是他的股权现在和您的股权几乎是一样的,他父母的持股比例加起来足够让他和你竞争正达新董事长的位置。除非,他愿意把股权转让给你,哪怕转让你一小部分就可以了。你可以购买他的股权。这样你的胜算就很大。” “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对董事长这个位置没什么兴趣。对了,他最近都在忙什么?” “您是说江潮辉吗?” 徐思名浅浅地点了下头。 “很平常,回国前几天一直在医院,他妈妈死后他往北郊县城去了几次。” “北郊?北郊有什么事儿和他有关系吗?” “他去北郊扫墓,我们查过,江潮辉小时候在北郊读的高中,可能也有一些人脉和同学吧,他父母在北郊之前也有一个房子。去年江正义去世后那房子才卖出去。” “哦,行。江潮辉的事儿我来弄,先给我一点儿时间。” “Lucy,说说你的进展。”徐思名看向闫靖姝。 “徐总,按照新公司的定位和人员需求,我们筛选了有投行实际工作经验的三十几个人。面试过其中13个。目前合格的候选人有7个,还会再复试的。您看一下这个名单和人员基本介绍。” 徐思名拿过资料看过之后, “就这7个吗,另外6个都pass掉了?被pass的6个人的资料怎么没写。” “哦,因为面试的时候表现不是很好。也有一些特殊原因。我电脑里有资料,您可以看我的屏幕。”闫靖姝打开屏幕的文件,展示给徐思名。 “王宇,他经验很好,但是他的一些理念和咱们正达不一致,这个是您最不喜欢的,所以pass。” “这个,叫钟欣然,学历背景非常好,也有国外相关的实习经验,她的面试表现很不错。但是她不愿意留在新州发展,而且太年轻,没有实际的工作经验,所以我也把她pass掉了。” “有意思,不愿意留在新州?新州不很好吗?”徐思名点开钟欣然的简历读了起来,频频点头。又把闫靖姝的笔记本转了一下,自己一个人看起了屏幕。他打开钟欣然的头像看了一眼,又关上了。 徐思名低头淡淡的说一句,“我自己看吧。” 闫靖姝和秦凯觉得诧异,又一言未发,只能由着徐思名自己看。 “继续找,Lucy,再给你一周时间。下周我出差,你有事儿和秦凯商议就行。” “好的,徐总。” 海城市 北郊 江潮辉一下午都在急诊门口等着,时不时进去从门口那里窥探一眼林月汐。但是林月汐并没有出院。下午四点,江潮辉看周毅楠和一个护士一起推着林月汐的病床,陈璐高举着输液袋,他们直接去了住院部。 江潮辉一路跟着,看到林月汐被安排在一个单间病房里,周毅楠和陈璐在小声说着话,不一会儿,走来护士催促,“刚住进来的是吧,今天这个探视时间到了啊,家属和亲友赶紧离开。这是免陪护病房,马上要门禁了,抓紧时间。”护士挨个房间敲门催着。 江潮辉赶紧向走廊另一端走去,见到一个水房。往右一看是洗手间,他直接进到洗手间,就没再出来过,周毅楠和陈璐反复叮嘱林月汐和护工之后才离开。 大概一个小时左右有护工溜达一圈,每个病房都很安静。 夜里1点多,护工溜达一圈结束后,江潮辉一个人走到林月汐的房门前,轻轻推开门。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慢慢蹲下,看着睡觉的林月汐,江潮辉伸出手要去摸,摸一摸那个熟悉的脸,但最终还是收回了手。 他看林月汐一半的胳膊露着,想帮他盖一下被子,摸到床铺的手感觉一阵冰凉,定睛一看是一条链子,在白色床单的映衬下发出银色一样微光。林月汐的手,紧紧拽着链子。 江潮辉摸着那个链子看了一眼,这是一条江潮辉没有见过的链子。林月汐翻了个身,一松手,链子掉在床边。 江潮辉赶紧把链子拿起来,才发现那一头是他熟悉的月牙红宝石吊坠,江潮辉看着红宝石的坠子,泪水滴答答落到床铺上,就像心碎了一地。他摸了摸那个红宝石,又把被子掩好,内心重复着无数个对不起。 在江潮辉把一只腿跪在地上,刚要起身的时候,林月汐说了一句梦话,‘明月生辉。’ 这是一句山盟海誓,是他们的承诺。 江潮辉仿佛被一箭穿心,直接跪坐在地上,心如刀绞,江潮辉握着链子的一只手扶着床头,一只手捂着胸口,无声地啜泣,被这无尽的黑暗紧紧包围。 第16章 不走了 海城市 北郊 4月8号,早晨 江潮辉在门禁打开之后就匆忙离开了医院,回到了他租下的那个老房子。 24小时之前他在这里哀伤难过,24小时之后他又回到这里,继续着更深的哀伤和难过。 难过之后,江潮辉起身挪步到洗手台边,打开水龙头,冰冷的水冲到脸上,他似乎清醒了一些。他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的脸和那双黑的深沉的眼睛,拨通电话, “疯子,我不回去了。” “嗯?不回哪儿?不回市区了?”对面的陆峰好像还没睡醒。 “我是说我不走了,留在国内。” “真的?真不走了啊?” “嗯,不走了。” “那太好了,我去找你啊,我们庆祝一下,我叫上欣然。哦不对,欣然回老家了。” “她什么时候走的?” “头两天走的,她奶奶八十大寿,她说回去一趟。” “我回市里联系你。” “你还在北郊呢?北郊有你媳妇还是有房啊?怎么一直往那儿跑啊?” “别废话,先不说了,挂了。” 跟陆峰挂了电话之后的江潮辉,仔仔细细的擦着屋里的桌子椅子,铺平沙发,又拖干净了地面,俨然一副要在这里久居的意思。 海城市区 江潮辉回到市区的已经是下午2点,他没有直接回家,去了一个咖啡厅。他拿出手机, “疯子,你过来吧,我在你们小区附近。”他把咖啡厅的地址发给了陆峰。 没多会儿,陆峰出现在咖啡厅门口。陆峰见到江潮辉的第一眼,直接愣住。 江潮辉见他神情呆滞,问道,“干嘛?” “不是,小辉你怎么这样了啊?” “我怎么样了?” “你看看你,胡子也不刮刮,头发都几天没洗过了吧?脸憔悴的。你自己打开手机你自拍一个,你仔细品品你这模样。” 江潮辉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脸,什么也没说。陆峰边说着边走过来,坐在江潮辉对面。 “喝什么?老样子?”江潮辉问道。 “对,老样子就行。” 江潮辉把服务员叫过来点了一杯美式,一杯拿铁。 “江潮辉,你这几天神神秘秘的,干嘛呢?在北郊待了2天3夜了,回来这副德行,你不会是去山里住了几天吧?” 江潮辉笑了笑,面对老友的嘲讽,他没有生气。 “闭嘴吧,不过我还真打算以后就住北郊山上,要不要陪我一起?” “拉倒吧,还北郊山上呢,说实话,你大学的时候让我打听过的那个女的,是不是也住北郊?” 江潮辉脸上露出一丝不悦,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说真的啊,你要是真有目标,赶紧去找。你要是真没有,别怪我直接,钟欣然可在你身上耗了好几年了,你不是不知道吧?”陆峰的表情严肃了些许。 “又不是我让她耗的。” “是,你说的对,不是你让她耗的。但是她午饭前跟我说的,她要回海城工作。” “她不刚走吗,这么快就找到工作了?在海城?” “那还没有,不过她这一回是铁了心要来海城,回来再接着找。你等着瞧好吧。” 陆峰越说越起劲儿,江潮辉却一言不发了。 “不说这个了,换个话题,我打算开一个小点儿的文旅公司。” “文旅啊,这行国内可够卷的。你确定要干吗?” “嗯,试一下。就先从野营露营的开始,加强亲子,夫妻以及朋友之间的深层链接。” “一个野营项目,让你说这么高端?” “表面听起来只是野营,但是里面的设计我们都可以提前规划,细节上我们要再找专业的人一起讨论。但是野营的核心目的肯定不只是看看外面野花野草甚至野生动物。关键是哪个和你一起去野营的人。要从这里去挖掘。” “可以啊,你还挺有想法的。我以前以为你只是个搞钱的脑子。今天发现你还挺文艺的。你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吗?脑子找大师开过光了?” 陆峰的调侃让江潮辉又笑了笑。 “喝不喝了?都凉了。”江潮辉催陆峰。 陆峰端起咖啡又呷了一口,“你跟我说这个,是邀请我跟你一起吗?” “对,算是邀请,愿意吗?” “我早说了,我留海城,你带着我,我跟着你,还跟国外一样,你是大哥,我是你小弟。” “行,大哥带你创业。” 俩人开始放松的说笑着。 电话响了,江潮辉看了一眼,是陌生的号码。来自东江省的新州市的号码。 接通之后, “喂。” “喂,辉哥。我是思名。” 江潮辉顿住一秒,又忙回复, “思名,好久不见了。” “是啊,好久不见了。我听说你回国了。” “是,刚回来。” “吴阿姨的事,我听说了。节哀,没能去送一下阿姨,我很过意不去。” “没关系,能理解。” “嗯,我下周去北京出差,顺道儿去海城找你一趟。方便吗?” “你怎么知道我在海城?” “拜托,公司的董事住在哪儿我都不知道吗,你是江叔叔和吴阿姨的继承人。你不会不知道吧?” “对,对。” “就算你不是公司的董事,你还是我兄弟,国外我没办法,在国内我想找你还是难不倒我的。” “嗯对,这是实话。” “那好,我下周到了给你打电话。先这样啊,小辉哥。” 江潮辉笑着,被这突如其来的电话扰乱了思路。他没想到十几年没有联系过他的徐思名还是愿意跟他见面,愿意主动来化解父辈的恩怨带来的隔阂。 江潮辉更开心了。拉起陆峰就说,“走,喝酒去。兄弟请你喝酒,喝个够!” 陆峰也被这一波操作搞晕,“等会儿,等会儿,我拿下外套。” 拿到外套的陆峰才想起这是个多么尴尬的时间段,“大哥,这点儿咱们上哪家馆子喝酒啊,哪有酒啊?”陆峰跟在后面说着。 海城市 北郊 医院里的林月汐坐了起来,看着脸色比昨天好多了,陈璐带着笔记本坐在她身旁一直不停地敲打着键盘。 “璐璐,你回去忙吧,我自己可以的。就还剩两袋液,没事儿的。” “我知道,我怕有人过来欺负你。” “谁呀,谁来这里欺负我啊,想进都进不来。” “汐汐,你先吃点东西,等我忙完手头儿这点事。” 林月汐看着闺蜜在忙,开心的吃着葡萄。护士过来给她测了血压。 “汐汐,我昨天去见过江潮辉了。” 林月汐拿着葡萄,刚要张开的嘴,又合上了。 “我问他还走不走,他都没给我一句准话儿,你说这人租你的房子,有什么目的?” “不知道。” “什么?不知道,你可小心点吧。” “房子他租了,不住就不住呗。他还能把房子一把火烧了啊。” “房子一把火烧了我也不担心,我担心你被他撩拨几下,把自己烧了。” 林月汐纵着眉头,打了一下陈璐的胳膊,陈璐又抓住了她的手。此时周毅楠推门进来了,带了好大一束花, “哎呦,你俩都打上了,看来恢复了呀。给,买了新的。喜欢吗?” 林月汐接过去,笑着说,“喜欢,真好看。”又凑过去闻了闻,“好香。” 陈璐嘴里却继续嘀咕着,“林月汐,记住了,别惹火上身,长点心吧。” 陈璐仿佛无视周毅楠的到来。 “哎,陈璐,我来了你都不跟我打个招呼吗?” “你来就来呗,昨天才见过,打什么招呼。” 周毅楠无语,示意她躲到一边去。陈璐一把拉过周毅楠,直接拉到门外,把门带上了。 “江潮辉没打算留在国内,你知道吗?” 周毅楠听后面色凝重,但并不感觉惊讶,挣脱陈璐的手,整了整衣袖,不耐烦的对陈璐说:“走了更好,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他。”说完,周毅楠的脸色更加难看。 “那你怎么不想想他为什么要租月汐的房子,他本身就不一定留下来。” “为了什么,我哪儿知道,有病呗,神经病一个,理他干什么。”周毅楠靠着墙。 陈璐气的瞪大眼睛,指着周毅楠的鼻子问道,“你就把他想的如此单纯?” “他单纯,他单纯个屁,我都比他单纯。恬不知耻,背地里租房,住人家里去。” 陈璐听周毅楠说完这句话,眼前一亮,噗嗤笑出声。 “哎呀,你说的对,你也应该恬不知耻一下。” “说什么呢陈璐?” “不是你说的么,恬不知耻就能住到月汐的家里去。人家这样上赶着,怎么也能守株待兔,早晚等到林月汐主动上门。” “你说够了吗,你是嫌我不够烦吗?”周毅楠气急败坏的走了,连跟林月汐的一声招呼都没打。 周毅楠大步走到自己的车旁,一把拉开车门,坐上去后用力关了门。靠着座椅,思考着陈璐的话,也觉着似乎有几分道理。十年了,江潮辉跟十年前一样,他喜欢林月汐就搞得全世界都知道,他毫不掩饰,对别人的看法毫不在乎。但是周毅楠自己,却在乎家长和老师的眼光,就连他自己面对林月汐的时候,都在乎林月汐如何评价自己。他太小心翼翼了,他什么都在乎,导致他畏手畏脚,始终没有获得林月汐的芳心。 此时,坐在陆峰车里的江潮辉反复看着陈璐的号码,几次掂量着手机,想要打过去,最后还是发了一个微信,“她好些了吗,身体做检查了吗?” 陈璐在病房里看着江潮辉的微信,表情凝重,没有回复。 她看着林月汐在找着什么, “汐汐,你在找什么呀,被子里有什么呀,那床单不要拆,别拆啦护士会说的。” “我就在找一个项链,掉哪里去了。”焦急的林月汐翻着被子,又翻着床单。最后翻着枕头,一把抓起红宝石吊坠,“找到了,在这里,吓死我了。” “住院还戴项链,最好不要戴,我看看。” 陈璐从她手里直接抓过去,林月汐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这,就是他给你的那个是吧?赶紧收起来吧。”陈璐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林月汐接过项链,出神地想着什么,“昨天是免陪护的是吧,只有护工?” “对呀,只有护工阿姨。她说你昨晚睡得很好,前半夜去了一次厕所,然后一直睡到天亮。” “哦。”林月汐若有所思,没再说话。 给陈璐发了微信的江潮辉,等了很长一会儿,也没有等到陈璐的回复,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陈璐不愿理他也是正常的。他想着,也许真的应该让林月汐好好休息,不应该打扰她。 “疯子,这星期我在市区,带你转转海城。” “好嘞,还是我辉哥,带我去看海城最美的景。” 其实江潮辉心里明白,海城最美的景色都在北郊,那有数不清的名胜古迹,有高山有溪流,还有他放不下的人。 一星期后, 4月14号,林月汐出院。 “汐汐啊,你住院这几天幸亏是有璐璐和毅楠,璐璐负责照顾你,毅楠也没闲着,毅楠帮我看了好几家的养老公寓呢。等过几天你精神精神,你再陪我去看看,我挑了两家,你陪妈妈选一家。”刘慧芬开心的给女儿收拾着衣物,装到箱子里。 “行,我陪您去。” 此时,电话响了, “喂,老大。” 林月汐接起了工作电话,妈妈又摇了摇头,接着装着衣物。 挂了电话的林月汐心情不是很好。“妈,我下午去一趟公司。” “啊,你能去吗,你老板就这么逼人上班呀,这不刚出院吗?” “不是,我去一趟就回来。来回3个小时够了,放心吧。” 下午,林月汐打扮一番,打车去了滨海。来到领导的办公室, 直属领导是个四十几岁的中年大叔,看着文质彬彬,他看见林月汐进门和颜悦色的笑着, “月汐,来了啊,快进来坐。身体恢复的怎么样?” 林月汐恭敬的坐下,“都挺好的,谢谢您关怀。” 老大一边沏茶一边说着,“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还是得有个好身体。” 不一会儿,茶香四溢。 直属领导坐下来,跟她面对面, “将近2周未见,你看你还住了院。公司给你发了点慰问金。月底跟工资一起到账。这是公司的一点小心意,祝你早日康复,以后还指望你给公司创造更大的价值!” 林月汐的内心暖暖的,“客气了,经理,我没什么大问题,都快好了。” “那天给我打电话帮你请假的是个小伙子,是不是你男朋友?我听他说了一下你的各项报检查的结果,怎么还营养不良,重度胃溃疡?平时要注意爱惜自己的身体。” “嗯是,我以后会注意的。” “是这样,我跟上级主管也说了一下这个事儿,我有个建议你听一下。你过去3年一直兢兢业业的工作,很少请假,我也知道你经常熬夜加班,实话说,当初招你进来我还怀疑过,一个长得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能长期出差做项目跑工厂吗,结果我被你的表现彻底征服。不得不说,你做的非常好。但是现在你的身体呢,确实因为工作而受到了影响。公司一直有轮岗制度,总经办最近缺人手,你要是愿意的话,我是征求你的意见哈,可以过去支援几个月,2个月也行,4个月也行。我这可不是给你转部门,只是一个轮岗。薪水不变,其他待遇都一样。就是让你有个时间休息一下,这段时间呢,你一边养好身体,一边跟总经理多接触一下,熟悉一下总经办的业务,你看,你要是能给总经理留下好印象,能跟总经办那些人处好关系,以后你再回到咱们项目部,也是对工作有好处的。你觉得我这个想法怎么样?” “这个想法挺好的,经理,但是我,我也是觉得有些突然,我得考虑一下。” “对,确实要考虑一下,我尊重你的决定。我也是怕你身体吃不消,哪天突然跟我提离职。我得提前做好计划,你可不能给我提离职啊,我可是坚决不批准。像你这么优秀的员工,那是可遇不可求。”经理半开玩笑的说着。 林月汐从办公室出来后,想了一路。也许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这不失为一个上策。妈妈很担心的她的身体,而她也知道,自己需要一个调整,不光是因为工作,还有其他的原因。 第17章 你是我兄弟 东江省 新州市 国际机场 4月14号 下午 徐思名坐在飞机上,是一个靠着窗户的座位,从窗外能看到他戴着墨镜和口罩,还戴了蓝牙耳机,徐思名忙了一上午,吃过饭就赶到机场,此时早已身心疲惫的他,巴不得飞机赶紧起飞,他也好早点休息一会儿。 五分钟后,在他左侧那个靠走廊的空位置终于来人坐了。徐思名并没有任何反应,好像睡着了一样。 “不好意思,先生,能麻烦你帮我把行李箱放到架子上吗?”钟欣然戴着口罩,用温柔客气的语气问徐思名。 徐思名好像仍没有听见,一动未动。 钟欣然前后看了看,空姐好像也在远处,飞机马上起飞了,整个机舱就她自己还站着。钟欣然果断一把拎起箱子,用尽浑身力气拖到半空中。从没干过力气活的钟欣然还是太小瞧了箱子的重量,一个没拖住,箱子砸了下来。正好砸到徐思名的肩膀上。 “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儿吧,先生。”钟欣然窘迫的跟徐思名道歉。 徐思名看着被弄脏的衬衫,瞟了一眼钟欣然,并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只是脸色有些不悦。 空姐此刻已走过来,帮助钟欣然把箱子放到了行李架上,并安抚徐思名,空姐说安排清洗衣服,徐思名嫌麻烦果断拒绝了。 钟欣然在空姐的要求下,尽快坐了下来。 她摘下口罩,喝了一口水。看着徐思名那身被她弄脏的衣服,还是很过意不去。她轻轻碰了一下徐思名的左臂,“先生,我再次诚恳地跟您道个歉。刚才真是对不起,我可以帮您洗一下衣服。” “不用了。”徐思名回答地干脆利落。 “我真的可以帮您洗一下。”钟欣然还是不依不饶的说着。 徐思名被说的有些烦了,于是摘下墨镜,一转头看到了钟欣然的脸庞,忽然想起Lucy给他的那一堆简历。 “哦,你是?”徐思名问钟欣然。 钟欣然疑惑地看着他。 徐思名猛然清醒,钟欣然并不认识他。钟欣然只是被Lucy面试过一次,她连复试都没进去。 “哦,没事儿,你是要给我洗衣服是吧,不用,小事情,不要放在心上。” 钟欣然笑了笑,接着说:“刚才是我不好,弄脏您的衣服,这样,我加一下您微信,我给您转一个红包,您下飞机后请人帮您清洗一下衣服。您看这样行吗?” 徐思名本想拒绝,一件衬衣和一个红包对徐思名来说都算不得什么。但是徐思名还是掏出了手机,笑着说,“先加个微信吧,红包不要了,交个朋友。” 徐思名亮出微信二维码,钟欣然赶紧扫了一下。 徐思名立刻就通过了申请,随后说:“红包真的不用了,你的态度让我看到了你的诚意。一件衣服而已,又没坏,洗洗就好了。” 钟欣然听徐思名这么说,又开心的笑了。 “你去海城吗?”徐思名问。 “哦,对。” “在海城工作?” “不是。” “那去干什么?” 钟欣然还没回答,一位空姐正好走过,“女士您好,请您尽快坐稳带好安全带,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 钟欣然忙扣上安全带,一边调整着安全带一边说着:“去找人。” 徐思名笑着点头,“明白了”,他又戴上墨镜,不再说话。 钟欣然心想,你明白什么了,这人真有意思,不要红包还加微信,要不要赶紧删除。她又看了一眼身旁的徐思名,看着也不像坏人,下了飞机再删除,要不被人家发现太尴尬。 钟欣然也戴上耳机,进入了自己的世界。 海城 2个小时后,飞机落地海城国际机场。 这次,徐思名主动帮钟欣然取下行李箱,客气地解释自己上飞机时太困没有听到她说话所以才没有帮她放箱子,并且俩人下了飞机之后跟着人群一直走到出租车接站点才最终告别,钟欣然上车前转身看了一下徐思名,微笑的挥了挥手。 徐思名站在原地一直看着钟欣然的出租车。 徐思名的眼神里略显悲伤,但是他看了看钟欣然的微信,又笑了起来。随后,直接拨通电话, “Lucy,你上次说13个人初试被刷掉的6个人里,是不是有一个叫钟欣然的?” “是的,徐总,怎么了?” “我是记得,她英语很好是吧,学历也很高,在国外有很好的实习经验。” “是的。” “这样,我这边需要要一个特别助理,就招她这样的就行。” “哦,好,我现在立刻让人制作招聘简章。” “Lucy,跟你沟通怎么那么费劲呢,就她这样的就行。” “我知道啊,但是我们也要去找人的徐总。很快的,特助的岗位很好招。” 徐思名在地上转了一圈,眉头紧锁。 “哎呀,怎么就不明白呢你?” “哦,哦,您是让我把钟欣然招进来是吧?” “对啦,真够笨的你。” “等等,徐总,我想起来了,她上次没通过面试也是因为不想在新州发展。您的特助一定要在跟您在一个办公地点,所以,光这一条,她就不会答应的。” “你,你就说工作地点是海城。懂了吗?” “什么,海城?您怎么知道是海城?” “别管了,照我说的办,务必把她招进来。记住了,按流程走,做的不要太明显。” 徐思名挂了电话之后,就上了出租车。半小时后,车子停在一个酒店门口处,江潮辉站在酒店门口等他。徐思名打开车门,摘下墨镜和口罩,喊了一声, “小辉哥。”徐思名的声音清脆有力。 江潮辉走过来,多年未见的兄弟二人,紧紧相拥。 “走吧,进去喝点东西。”江潮辉拉着箱子走在前面,带着徐思名进了酒店。 晚上十点,在一个地道的海城特色菜小馆子里,江潮辉和徐思名两个人坐在酒桌旁。 “小辉哥,我替我爸跟江伯伯道歉。”徐思名举着酒杯。 江潮辉忙拦住他,“他们那一辈人的事儿,过去了,真的,你还是我兄弟。”两人举起酒杯,都一口干了这杯酒,仿佛就在证明那句‘你还是我兄弟’。 眼看徐思名显然已酩酊大醉,半夜时分,江潮辉给陆峰打电话,让他去送徐思名回酒店。 陆峰很快就开车过来,跟着从车上下来的还有钟欣然,但是钟欣然没有进去,她躲在了酒店门口的狮子石旁边,等陆峰和徐思名都上了车,江潮辉一个人站在陆峰的车子旁的时候,钟欣然才走出来,忽然从身后抱住江潮辉。 被抱住的江潮辉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钟欣然,在两兄弟的围观下,江潮辉很是不好意思,赶紧把钟欣然的手推开,有点严肃的说:“欣然,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 “陆峰带我来的,今天下午刚到。”钟欣然开心的说着,又立刻把头紧紧贴在江潮辉的胸口,撒起娇来。 “都10天没见你了,让我抱一下。” 听到钟欣然的声音,车上的徐思名如醉初醒,侧着脸看过来,真的是她,是钟欣然,是在机场那一个回眸就让他驻足不前的姑娘,此刻的徐思名,就好像刚要开始的一个梦,还没有开始做,就重重的泼来一盆冷水,浇得肆无忌惮,毫无防备。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两个人这么快就再次见面了。徐思名看着钟欣然紧紧贴着江潮辉,震惊又失落,无奈地闭上眼。 坐在驾驶位上的陆峰发现自己再不走,就马上要被江潮辉带着刀光的眼神杀死,他匆忙给江潮辉点了个头,指了指副驾驶的徐思名,踩着油门把车开走了。 江潮辉也只好带着钟欣然先回了家。 “你先喝点水,我给你定个酒店。” “不去,我就住这里。” “不行。”江潮辉斩钉截铁的说。 “我住楼上,放心吧,我不会打扰你的。你看看,都几点了,我自己出去安全吗?” 江潮辉看了看手表,“下不为例,就这一次。明天早晨去酒店,然后我和陆峰帮你租个房子。” “好。” 钟欣然高兴的点头。 转天,4月15号 上午,徐思名已经按照计划转程去北京,临行前跟江潮辉打了电话。还打趣道, “小辉哥,昨天我怎么恍惚记得酒店门口有个美女抱着你,是嫂子吗?” “不是,别瞎想。” “真不是?” “真不是,骗你做什么。她是我国外认识的朋友。” 徐思名内心略有宽慰,“对了,你记得我们的约定,新州等你!” “好!” 海城 北郊 林月汐在家里,看着大夫开的一堆药,挨个打开,一颗一颗拿出来。 “妈,没热水了,帮我烧点。” 无人回应,她大声道: “妈,没水了。” 仍无人回应,出来一看,妈妈带着姥姥出去了,家里只有她一个人。林月汐穿上拖鞋,慢慢悠悠的端起水壶去厨房接水,水刚放出来,就听见咚咚咚咚敲门声。开门一看,是周毅楠。 周毅楠走进来,把门轻轻的关上,“阿姨和姥姥呢,就你自己一个人?” “嗯,她们出去了。”林月汐笑着对周毅楠说,“进来坐呀。” “月汐,我本来打算带你去楼下找个地方,既然她们都不在,我有几句话,就在这儿说吧。” “嗯,你说,毅楠哥,坐下说。”林月汐说话间就抽出了一把椅子,示意他坐下。 周毅楠就站在门口处,并没有动。 周毅楠看她低头的样子,抿了一下嘴唇,接着说,“月汐,我不知道江潮辉最近找过你没有。如果是十年前,江潮辉没出国,我输的心服口服。他曾经是真心喜欢你的,这个我知道。但是今天,他再回来找你,你自己想想,你们还能回到过去吗?” 林月汐擦了擦眼泪,抬头说道,“我没有想过要回到过去。” “那天在医院,你手里拿的东西,我都看到了。” 林月汐低头。 周毅楠的眼里也有泪光,他直接去厨房把快接满水的玻璃壶拿到了茶几上,并按下了烧水键。看了桌子上没吃的药,回过头看着林月汐,眼神里带着温柔, “我走了,你赶紧吃药,养好身体。明天上午我带你和阿姨去看那两家最好的养老公寓。”他转过头去,看向林月汐,“林月汐,从两个里选一个,应该不难吧,但是你应该用心选一个合适的。” 门关上了,周毅楠也走了。 林月汐听着呼呼的烧水声,她明白周毅楠的意思,她也明知道周毅楠可能就是那个最合适的,她也知道她或许应该去选那个最合适的,而不是一直活在对过去的回忆和希冀里。 但是在知道和做到之间的鸿沟是巨大的。 海城市区 江潮辉的家里,他和钟欣然两人一起吃早饭。 江潮辉心想,自己回国半个月,发生了太多事。母亲去世,见到曾经的恋人和兄弟,又决定留在国内创业,虽然这过程一言难尽,但是结果最终他能接受,至少林月汐还好好活着,而且她还没有结婚。徐思名还是他的好兄弟。想到这里,江潮辉也笑了起来。 “笑什么?”一直盯着他的钟欣然问。 “没什么,吃饭吧,吃完饭去中介,给你租房去。” “好,神神秘秘的,笑什么都不能告诉我。” “别以为你跟疯子那点心思,我去哪儿他都给你通风报信,我跟你俩说过我很危险,你们还是这么肆无忌惮地找我?” “你还是很关心我们的。”钟欣然笑的开心,喝着豆浆,赞不绝口,“这豆浆好好喝,海城豆浆比新州的好喝多了。” “你为什么不直接留在新州,海城有什么好?新州不是你家吗?” “海城有你啊,有你和陆峰,有朋友。” 江潮辉没再说话,低头吃饭。 中午时分,江潮辉收拾着行李,钟欣然很纳闷儿地看着他。 “小辉哥,你收拾行李干嘛?你要去哪儿?” “哪儿也不去。” 江潮辉不假思索的回了一句。他抬头看着钟欣然那无助又怀疑的表情,又解释道, “我跟陆峰说好了,他一会儿就过来,我们先带你看房子,然后带你逛逛。” 钟欣然欣喜,“早说啊,搞这么神秘。” 这一天,除了中午三个人在一个小馆子吃了点面条,其他时间江潮辉和陆峰都在给钟欣然看房子,好在最后真看上了一处。签了合同之后,几个人就在河边溜达,华灯初上,夜色很美。 “江潮辉,你可说这几天要带我看海城美景的。”陆峰打破了三个人的宁静。 江潮辉抬头看着运河对岸的大楼,又抬了抬下巴,示意大楼就是美景。 陆峰看明白他的意思,“就这,这也算?你可别糊弄我了。” “那你要看什么,你说。” “你可别欺负我是外地人,现在网络这么好,是个人都知道海城的景色都在北郊。北郊那可是风水宝地,有山有水,关键是,你知道吗,那地方可以野营,野营啊大哥?” 陆峰的小眼睛都亮了,拱了拱江潮辉的胳膊,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我知道,那项目我也打算是在那儿开起来。” 钟欣然显然一塌糊涂,“你俩说什么呢?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儿吗?” “对,谁让你回去的,不知道就对了。”陆峰故意说。 “是你们俩让我回去的,我不想回去。”钟欣然噘着嘴嘟囔。 “是我们要去北郊旅游,看美景。”陆峰开心的说。 钟欣然开心的蹦了起来,拍着手叫好,“什么时候呀,我也去,带我一起。” 江潮辉的眼里有一丝犹豫,既然陆峰都说出来了,看着钟欣然也很期待,就对钟欣然说,“明天吧,等你收拾好你的新家,咱们就过去。” 夜晚,江潮辉翻开双肩包,打开一个旧手机,浏览着林月汐的照片,一星期过去了,一切都看起来都很平静,也不知道林月汐现在过得怎么样。 江潮辉又继续看着手机里那个红宝石坠子的照片,脑海里不禁想起医院里林月汐的手紧紧抓住坠子挂链的一幕。 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放下手机,盯着电脑屏幕,搜索着北郊三日游的攻略,沉浸在五花八门的文章里。 此时,林月汐在家里躺着,妈妈刘慧芬送来一杯药, “药沏好了,快喝了,起来。” 林月汐爬起来坐在床头, “明天毅楠带咱们去看养老公寓,你姥姥也跟着,你今天早点睡啊,明天上午看完咱们带毅楠回家吃饭,妈这回要好好招待他一下,真得好好感谢人家。” “嗯,行。”说完,林月汐一口喝完药,然后就麻溜的背对着妈妈躺下了。 妈妈会心一笑,“还真听话,说睡就睡。” 她拿着空杯子走了出去,顺手把灯也关上了。 林月汐在昏暗的卧室里,还在想着周毅楠白天说的话,久久不能入睡。 第18章 想见你 4月16号 上午 周毅楠开车带着林月汐和她的家人一起去看养老公寓,接待人员赵经理非常热心的招待他们。 “这位周先生跟我们联系过好多次了,他自己都看过两遍,问了很多问题。”说着,拿出一个本子,“这都是周先生的问题,我们都列了好几页单子。” 林月汐拿过本子后,看了几眼,然后目光转向周毅楠,说不出是感谢还是惊讶。妈妈刘慧芬也看着周毅楠,她的眼睛里倒真真是都是喜悦。 周毅楠被看的有些尴尬,忙跟赵经理说:“真不好意思,赵经理,给您添了很多麻烦。” “哪有啊,周先生的问题我们还特意开会讨论过,您的问题都很有价值。如果每个客户都像您这样认真体验我们养老公寓的服务,能够替我们发现设施和服务流程中的问题,我们的公司甚至整个行业都会进步地更快。”赵经理笑着说着,往前走了两步到了电梯间,顺手摁了下按钮,电梯门突然就打开了,“您看,这个地方,就是几天前,根据周先生提出的问题我们立刻进行了改造,极大地提升了便捷度,尤其是对今天这位老奶奶这样的老人。”赵经理摸着电梯的一侧栏杆和扶手。 接着,赵经理又带着林月汐一家人四处观看。 终于找到合适的养老公寓,刘慧芬极力要求周毅楠留在家里吃午饭,她做了好多菜,周毅楠陪姥姥一起打牌,逗得老太太开怀大笑。 林月汐陪妈妈一起,在厨房里帮忙, “汐汐啊,今天咱们选好了房子,下个月我们就搬过去住。可得好好感谢一下毅楠,这小伙子真细心。” 妈妈看着周毅楠和姥姥在打牌,拉上厨房的门,到女儿面前小声说, “周毅楠这么喜欢你,我都问过陈璐了,听说老房子租出去都是周毅楠的功劳,连中介都是人家推荐的。这孩子多细心,多体贴。” 林月汐没有说话,妈妈瞥了女儿一眼,接着又问,“毅楠是不是挺好的?你自己说。” 林月汐看着手里的菜,频频点头。 “他是不是个靠得住的人?” 林月汐闭着眼,点头如捣蒜。 妈妈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正经点儿,你们俩的事儿,你好好考虑一下,多好的小伙子,我喜欢。今天你可以不喝酒,但是该说的话得到位,必须好好感谢人家。” 林月汐明白,周毅楠确实付出了很多,妈妈的要求也在情理之中。 开饭了,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 林月汐倒了一杯果酒,也给周毅楠倒了一杯。 “毅楠哥,这段时间太感谢你了,陪我祭祀我爸,到老房子出租,以及找新的养老公寓,还有我生病住院,多亏了有你的帮忙。我替我妈和我姥姥感谢你,我自己更要感谢,谢谢你。以后你有事儿,我一定竭尽全力,绝不推辞。”说完,林月汐把满满一杯酒都喝了。 “月汐,你别这么喝酒,伤身体,你还吃药呢。”周毅楠赶忙说, “没事儿,这是果酒,低度的。”林月汐晃了晃酒瓶子,笑着说:“酒精含量8%。” 她又夹起一大块鱼肉放到周毅楠的碗里,“吃饭吧,你不是爱吃鱼吗?我特地让妈妈做的糖醋味儿的。” 周毅楠一时有些受宠若惊,没想到林月汐记得他爱吃糖醋鱼。 “快吃,吃菜呀小子。”姥姥慢吞吞的说着。 刘慧芬又接着说:“我们两家人都认识几十年了,好的都跟一家人没区别,毅楠读书回来以后越来越出息了。我们月汐以后有你照顾,我放一辈子心。阿姨跟你喝一个啊。” 面对长辈的热情,周毅楠忙起身,恭敬地喝了一杯酒。 “阿姨您放心,我照顾月汐是应该的,您不用这么客气。” “没对你客气,我没儿子,就这么一个闺女,我就拿你当我半个儿子了,俗话说一个女婿半个儿,以后有空就来家里吃饭啊,我还给你做鱼吃。” 林月汐害羞的脸都红了起来,看着妈妈, “妈,你看,你这鱼刺都给人家夹过去了。” “嗨,我这光顾着说话了,你说说我。” 周毅楠看了一眼林月汐,赶紧笑着接话,“没事儿,没事儿,鱼刺我自己摘出去就行了。” 海城市区 江潮辉一身旅行装,从联通营业厅走出来。 “疯子,开你的车,你开车稳一些,我到转角处的咖啡厅等你。这是我新号,你存一下。以后用这个联系我。”江潮辉这些年在国外也养成了过一段时间换个号码的习惯,当时是出于安全考虑。现在也是,他隐约偶尔也觉得自己还没有真正的、完全的安稳下来,尤其是当他想到妈妈临终前的叮嘱。 收起手机,江潮辉戴上口罩,转向了马路右侧的人行道。 没多会儿就坐上了陆峰的车,钟欣然坐在副驾驶,江潮辉坐在后排。 几个人聊着,一路上钟欣然像是刚出了笼的兔子,兴奋的不行。 “谢谢二位大哥照顾我,我还是第一次来北方旅游。” 陆峰说,“别谢我,我得谢谢你,不是因为你,我觉得江潮辉可能就不带我玩儿了。” “是吗,真的呀?”钟欣然侧目看着陆峰。 “那是,你不知道男人都是重色轻友的吗,尤其是长得帅的男人。” 听陆峰这样回答,钟欣然回过头,看着后视镜里冷颜的江潮辉,她的眼神突然充满了喜悦。 “陆峰,好好开车。重色轻友的是你,我可不是!” 钟欣然笑了,陆峰却嘴贫地回了一句,“对对,我倒是希望我能重色轻友一下,没有机会呢。” 这一天他们爬了山,从山脚一路爬到山顶,第一天出游,几个人的精神劲儿都很足。 晚上,太阳还没落山,几个人在山脚找了一个农家小院。 “走吧,这儿是旅游带的农家乐,这里的饭菜实惠好吃,尝尝。”江潮辉带着钟欣然和陆峰走到一家小院。老板上了一壶茶。 半小时后,开饭了。 “太好吃了,地道,你看人家这蛋黄的颜色,那叫一个红。纯天然,纯有机。” 饥肠辘辘的陆峰吃得大快朵颐。 “这个山叫君子山,没多高,山顶也就800米吧。”江潮辉给他们介绍。 “够高了,再高我就是上去了,也该下不来了。”累到虚脱的钟欣然小声说道。 “对,上山容易下山难。”陆峰吃了一口肉,嘴里嘟囔着。 “其实也不难,以后有机会,我带你们走小路,这个山以前我爬过好几次。” “你来过?什么时候?”钟欣然茫然问道。 “哦,很久以前上学的时候,学校组织的郊游。”江潮辉敷衍的解释。 吃完饭,陆峰开车把钟欣然送到酒店后,陆峰看着后座的江潮辉一动不动,按了按喇叭,江潮辉仍是不动。 “哎,我说,到地方了,干嘛呢?”陆峰疑惑。 江潮辉说道:“我不下去了,你把我送到这里,地址发你。” 陆峰瞧着江潮辉发来的地址, “嘿,你在这儿还真有房,那你还让我俩住酒店,看我俩有钱是吧,真不够意思。” “不是我的房子,租的。” “啥时候租的?” “刚租的,就上回来的时候。” “奥,就上回你着急忙慌的走,一连几天没回家那次啊?” 江潮辉没说话,默认了。 陆峰启动车子,“你可太神秘了,老实交代,你是不是金屋藏娇了?” “赶紧开车,我回去还得洗澡呢。” “哎呦,还着急洗澡。”陆峰不怀好意的笑着。 江潮辉鄙视的看了一眼陆峰,闭上了眼睛。 北京市 徐思名接到秦凯电话, “徐总,我听Lucy说您在招聘一位特助?” “对,怎么了?” “没事儿,我就是觉得公司的人才库里候选人特别多,对新州的业务又了解。我想提醒您一下,董事长的意思是您给总部招核心人员需要跟他汇报,这时候进来太多新人到总部,会带来很多麻烦。” “哦,特助算不上核心人员吧。这个人本来也不是总部的,我就是招一个分公司的秘书,先放我这里历练一阵子,以后她八成是分到别处。没准儿她干的好,你可以轻松点,你这么好的人才应该干点大事儿。” “哦,行吧。明白了。”秦凯狐疑,但嘴上仍客气的说:“终于有人帮我分担点儿任务,我可得好好感谢徐总。” “还有什么别的事儿吗, 凯哥?” 秦凯被这一句凯哥,叫到心软,“徐总真客气,叫我秦秘书就好。” “今天也不是工作日,闲聊,我们都不是外人,你跟我爸那么多年,很辛苦,我都知道。” “董事长跟您说了?” “对,辛苦你了。对了,凯哥,江潮辉我见过了,他半个月后来新州,你和Lucy先有个准备。” “放心吧,我这几天也在关注他,他这两天在海城郊区旅游的,和一对男女。” “一对男女?” “对,那对男女上午一直在海城市区转悠,还去了中介公司,他们一起吃了中午饭。然后开车接到江潮辉,他们三个人一起去了郊区。” “哦。江潮辉这里你继续关注即可,所有跟他的联系都由我来做。” “好。” 徐思名挂掉电话后,想起那个下午在机场遇到钟欣然的场景,还有江潮辉对钟欣然是女朋友的否认,徐思名的嘴角忽然上扬。 4月17号 一大早,钟欣然说自己水土不服,需要休息一天,她自己没有跟江潮辉和陆峰一起出去玩儿。其实这一天上午,她就接到了Lucy的电话,说是要在海城市开办新的公司,给新的总经理招聘一个特别助理。 这个工作听起来简直就是为了现在的钟欣然量身定做的,她刚刚签了房子,她太需要一个能够让她有理由一直留在海城的工作。 下午,钟欣然和Lucy进行了面试。Lucy本想直接承诺给钟欣然会给她发offer,但是想起徐思名的那句‘按流程走,做的不要太明显。’Lucy出于专业性,还是指出了一些钟欣然可能满足不了的业务问题,最终Lucy面试完的回复是‘4月18号需要面试其他候选人,最终结果只能到19号才能出。’ 转天,三个人又聚到一起,昨天面试的结果迟迟不定,这让钟欣然在18号一整天的游玩中都不那么尽兴。到了晚上,几个人在一个户外烤炉旁边, “欣然,你这还真水土不服,你看你上周日来那天,叭叭的说个不停,这两天都没话说了。不舒服就早点回去吧。去医院看看要不?”陆峰见她不开心,劝慰道。 “不舒服就回去,以后还可以再来。”江潮辉冷冷的说了一句。 钟欣然突然气不过,“我才没有不舒服,我不回去,你俩有什么秘密都不告诉我,我不走。” 陆峰见她无厘头的发火,“什么秘密呀?” “你说什么秘密?”钟欣然回怼。 江潮辉似乎明白了什么,“欣然,我俩是男人,无业游民,总得活着,我俩这几天只是在考虑做点什么能在海城活下来。没告诉你是因为创业风险大,等我们稳定了,赚钱了,拉你入股。” 说着,江潮辉把手里的烤肉串儿递给钟欣然,“吃这个吧,猪肉的好消化,水土不服的话牛羊肉就不要吃了。我跟老板要了两份小米粥,你们俩一人一份,小米粥养胃。” 钟欣然接过来开心的吃着烤肉串儿,她看着眼前的江潮辉一丝不苟的翻着烤炉上的肉串儿,平时话不太多,但是做事儿总是很有计划,虽然总是让她莫名生气,但是也总能三言两语能让她消气。钟欣然发现回国后的江潮辉更迷人了,她对他越来越好奇。 陆峰端来两份小米粥,右手伸出去朝向钟欣然,在钟欣然眼前站着说道:“大小姐,别看了,先喝粥吧。” 钟欣然才回过神儿,接过小米粥,低头喝上了一口,“嗯,好喝,我家里很少喝这种小米粥,都是煲汤。” “小辉,下回还来这儿吃,这里的烧烤比上回我在市里带你去的那家味儿正。”陆峰大口的吃着烤肉串儿。 “再来可以,下回你烤啊,我可不管了。”江潮辉瞥了一眼陆峰。 “我烤就我烤,这有啥。” 晚上,江潮辉依然是回到了老房子处,一个人泡了一壶茶,把几件衣服又一股脑塞进了洗衣机。 刚脱下衣服准备洗澡。突然陆峰的电话来了, “小辉,我让你带回去帮我洗的那件裤子口袋有我房卡,我去你那拿一趟吧。” “就你自己吗?”江潮辉眉头紧锁。 “对啊,我刚去买了点北郊的特产,放车里了,一回来发现没带卡,欣然早回去了,她不舒服。” 江潮辉想了一会儿,“行,你过来吧,我发你地址。” 说完,把一个灰色裤子从洗衣机里掏了出来,然后去了洗澡间。 刚从洗澡间出来没几分钟,陆峰就到了,江潮辉轻轻打开门,陆峰在门口外往里探头,小声问:“屋里没藏人吧,我能进吗?” 江潮辉瞪了他一眼,直接走到桌子旁坐了下来。陆峰这才跟着走进来。 “我以为你住的多好呢,就这房子,比你的岁数都大。” “卡,拿走,赶紧回吧。” “你也太过分了,我人都来了,怎么着你也收留我一晚上啊,你看这么多屋子,你自己一人儿住一间不就行吗?我住沙发也行,不挑。” 江潮辉拿起房卡,直接塞到陆峰手上,转头把他推出去了。 “哎,让我看看啊,我参观一下。” 啪的一声,门关上了,陆峰在门口外干瞪眼。他抬头看到门口上写着‘602’,哀叹了一声,摇摇头,顺着楼梯走了下去。 林月汐出院后,为了方便她在家养病,公司允许她在家办公到五一假期结束,然后再回去轮岗。 但是在4月18号这一天,林月汐忙的四脚朝天,上午在家修改了一个报告,陪妈妈买了搬新家要用的行李袋,中午还给姥姥做了一顿简单的午饭。她看着姥姥的房子,心里想着,又要搬家了,这是十年内第二次搬家。她自然而然的想到自己小时候的那个家,已经很久没有回去看过,她还有重要的东西没有取走,可是一想到江潮辉在那里,她又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 福光里小区,江潮辉洗完澡后就躺在沙发上眯着,手机闹钟响起,是提醒他去买蛋糕,他永远没有忘记,4月19号,林月汐的生日。关闭闹钟,江潮辉直接去了街面上一个最大的蛋糕店。 从蛋糕店回来,天色还早,于是他自己叫了外卖,又开了一瓶红酒,一个人喝了两杯酒。本就思念成灾,又加上喝了酒,他突然有十足的勇气,直接拨通了林月汐的手机,但是打了三次都未能接通。 此时,书房里的林月汐坐在黑屏的笔记本前,红着眼睛发呆,手里握着那条红宝石项链。 妈妈敲了两下门,“汐汐,药都泡好了,你赶紧吃了吧,我先给你姥姥洗脚。你吃完也早点睡。” 林月汐合上笔记本,起身去吃药,转头去了卧室,拿起手机,发现有好几个未接电话。 是个陌生号,几分钟之内连续打这么多个,片刻犹疑之后,她最终还是决定拨回去看看到底是谁。 “喂,您是哪位?”林月汐试探的问。 “月汐,是我,江潮辉。”江潮辉用醉态的口气说着话。 这是十年来林月汐第二次在电话里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比上一次听到的时候更添了一丝忧伤。 “你,喝酒了吗?”林月汐听出他喝了酒。 “嗯,喝了一点。” 林月汐没有继续问他为什么喝酒,只问道:“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儿吗?” 江潮辉愣住,一时间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回答,过了几秒钟,吞吞吐吐地说:“那个,你身体好些了吗,出院了吗?” “好多了,出院了。没什么大事儿。”林月汐似乎也不知道如何继续下去,干脆直奔主题,“你打电话给我,就是为了问这个吗?” “嗯,不是,你在北郊吗?” “我在。” “我后天要去南方,过一阵子才能回来。我听中介的人说,你有东西要拿回去。你打算什么时候拿一趟?你要是不方便的话,我给你送过去也行。” 林月汐慌忙回复说:“哦,不用,我自己去。”林月汐其实想说她不着急拿东西, “那你什么时候来?我等你。” 没等她话说完,江潮辉就立刻问了一句,江潮辉耳朵紧贴电话,仔细地听着,紧张地等待下一句回复。 “我今天肯定没空了,明天的话,明天白天我也没空,只能下班过去,6点多吧,我去拿一下。” “好,我等你。”江潮辉脸上如雨后彩虹般,突然间笑靥如花,“我等你,明天见。” “嗯,拜拜。” “拜拜。” 江潮辉看着电话,一直没有主动挂断,他不舍得挂断,就跟十年前一样,每次都是林月汐挂掉电话。一直等到林月汐挂断了电话,江潮辉才松了一口气。 林月汐想想,其实也不知道究竟还有什么要拿走,那个桌子实在是有点沉,她早就已经决定放到那里,可是一分钟前自己就这么鬼使神差的答应明天要过去一趟。她又看着手机,还是把江潮辉的号存了起来,备注名为‘潮’,就一个字,她知道就好。 第19章 生日快乐 4月19号,星期三,这是个特殊的日子。 妈妈刘慧芬这一天很忙,为了准备搬去新的养老公寓,她专门去超市买了很多搬家要用的袋子,把能装进袋子的都装了起来,被褥,衣物和其他一些杂碎物件。 家里只剩姥姥和林月汐两个人,这一天,除了中午跟姥姥吃了饭,其他时间她都忙得四脚朝天,在一个又一个会议里跳转。 终于挨到了晚上,妈妈回家做饭,她才摘下耳机,从会议室里逃离,喝上一口水。 林月汐趁着妈妈在厨房洗菜的时候,迅速换了一件高领毛衣,看了看脱下来,换上了另一件圆领毛衣,依稀可以看到红宝石吊坠的链子,她看了看手表,“妈,我出去一会儿,一天都坐着开会,坐的腰疼,我一会儿就回来。饭熟了您和姥姥先吃,给我留点儿就行。” “嗯,坐一天都累了吧,出去走走也好。你戴个口罩啊,这病毒是没了,但今儿这沙尘可不小啊。我刚出去买菜就忘戴口罩,呛得我嗓子可难受了。” 她是最烦戴口罩的人了,但是妈妈既然说了,她只好往口袋里塞了一个。 一出门,林月汐确实觉得妈妈说的对,天色灰蒙蒙,空气中满是沙土的味道。于是,她赶紧戴上了口罩,往小区外面走去。 江潮辉已把蛋糕取回来,摆在茶几正中央,盯着蛋糕旁的打火机,坐在沙发上焦急的数着秒针。等了许久,门还是没有响,林月汐还是没有来。他闭着眼睛,心里默默数着数字。 林月汐来到楼下,摘下口罩,在楼下驻足良久,才缓缓上了楼梯,此刻,走在楼梯里,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同时袭来,门铃响了,江潮辉似从梦中惊醒,站起身火速去开门, 江潮辉开心地看着林月汐,上下打量着,一时间似乎忘了打招呼,十年一瞬,她依然是少女般明艳,此时更让他动心不已,情不自禁。江潮辉目不转睛地盯着林月汐。 林月汐看着眼前人,有些恍惚的发现,这个曾经追随自己的十几岁少年如今已经是个英俊潇洒的男人,脸上的棱角愈发分明,就跟十年前一样,不,更胜于十年前,他的眼眸如此明亮,却又深不见底。 手机响了,是江潮辉的闹钟,他总是一次又一次的延长闹钟,每十分钟提醒自己一次,直到林月汐出现在眼前,否则,他不会关闭这个闹钟的,就像一场宴会还没有开始,他不允许结束。 手机的铃声,打破了空气里的宁静。江潮辉赶紧说:“我的手机,闹表,不是电话。进来坐,来。”他侧身让林月汐进门,他随手关上了房门,手里似乎攥着什么。 “天都黑了,怎么不开灯?”林月汐站在玄关处,问道。 “马上,稍等一下。” 玄关面积不大,江潮辉从林月汐身边擦过,一低头说话的时候,下巴正好碰到林月汐的额头。林月汐不自然地退了一步。 “一分钟就好。”江潮辉轻轻捏了一下林月汐的肩膀,然后转身去了客厅。林月汐也跟在他身后,走进了客厅。 江潮辉用手里的打灰机点燃蛋糕上的蜡烛,彩色蜡烛依次燃起,昏暗的屋子一瞬间屋子都亮了起来,摇曳的彩色烛光投影到墙上,江潮辉小心翼翼的端起蛋糕,像一个从童话世界里走出来的王子,挪步到林月汐面前。 “给你买的蛋糕,先许个愿吧。” 林月汐看着眼前的彩色烛光,才发觉今天是自己的生日。爸妈可是从没有忘记过自己的生日,小时候无论爸爸多忙,都会回来给她过生日,爸爸去世后,妈妈也是每年都会提醒她。都怪这个月的事情太多,多到全家人都忘记这一天。 激动中的林月汐,一时间百感交集,酸楚伴着甜蜜,泪如泉涌,江潮辉一时不知所措,匆忙又把蛋糕又放了回去。心虚的江潮辉以为自己又做错了事情,忙上前解释道,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我记错日子了吗,还是你不喜欢我这么做。” 林月汐哭得更大声了,江潮辉的心似乎要被她的哭声撕裂,他一把搂住了林月汐,把她拥入怀中。这一对失散多年的恋人,紧紧相拥。 “别哭啊,别哭,我知道我错了,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你去哪儿了?这么多年你去哪儿了?”林月汐哭着重复着同一个问题。 江潮辉的心里如火山喷发,爱如潮水,他紧紧地抱着这个他日思夜想的女孩儿,享受着阔别十年的拥抱,激动和兴奋交织的泪水浸润了江潮辉的双眼。 声泪俱下的江潮辉不断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过了许久,直到林月汐情绪缓和了一些,他才舍得慢慢松开她,昏暗的烛光下,气氛显得浪漫又暧昧,江潮辉看着林月汐的眼睛,还有林月汐的嘴唇,逐渐失去了理智。他摸着她的脸,凑上去给了一个深深的吻,吻到一半却被林月汐推开,两人之间有十几厘米的距离,江潮辉的右手却仍盘在林月汐的后腰不肯松开。 林月汐缓缓低着头,说:“我有点累了。” “是我太着急了,对不起。”他擦了擦林月汐脸上的泪水,笑了笑,拉着她去沙发那里坐下, “是不是中午吃过蛋糕,许过愿了?那就再许一次。” “没有,我妈和我自己都忘记了今天是我的生日。”林月汐轻声回答,然后她又双手合十,静静地许愿,最后吹灭了蜡烛。 江潮辉起身去开灯,灯光亮起的一瞬间,他看到了林月汐脖子上那个露出一小截的链子,就是那个夜晚在医院里他见过的同一个链子。江潮辉提着的心,有了着落。 兴奋中,江潮辉去切蛋糕。 但是林月汐没有吃,“我只是借口出来遛弯儿,我妈在家等我吃饭呢。我待两分钟就走,我来就是告诉你,那个桌子,我不搬走了,你留着用吧,你如果没其他事儿我就先走了。” “哦,这么着急回去,我,我就是想给你过个生日。还有,嗯,那个十年前的事儿。我想跟你解释清楚,我不是故意不辞而别的,我当初是因为。” 突然,一阵敲门声,这次敲门的声音清脆有力,像踩着鼓点的节奏。 江潮辉对林月汐说,“你先坐好,我去看一下。” 江潮辉一开门,是钟欣然拿着两盒外卖,一手捧着披萨,一手拿着红酒,站在门口。 “欣然,你怎么来了?” “小辉哥,告诉你个天大的好消息,我有工作了,先和你庆祝一下。我是第一个告诉你的,疯子还不知道呢。”钟欣然说着就要往里走。 江潮辉拦住了她,“欣然,我今天有事儿,明天再说,你先回去。” “你先让我进去,陆峰说你这里可以住下三个人,要不要我们也搬来陪你一起住?还能分担你的房租呢。” “不行,赶紧回去。”江潮辉的脸拉的很长。 林月汐坐在沙发上,都听见了,听的真切。她忽然觉得此时自己再待下去就是自找没趣,于是起身戴上口罩。 钟欣然顿住一秒后,又说:“哎呀,让我进去好不好,我还特意买了你爱吃的披萨,你猜猜什么口味的?” 江潮辉显然有些不耐烦,依然挡在门口。不让钟欣然进门,钟欣然也开始有些生气。 此时,林月汐已走到玄关处,钟欣然看见林月汐,一脸惊愕。 林月汐看了一眼江潮辉,“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先走了,房子里的东西,就放这里好了,如果你觉得我必须搬走,联系中介就行,到时候他们可以帮忙搬走的。还有,你们要是两个人住的话,麻烦你跟我说一声,需要去中介签一个补充协议的。” 江潮辉欲开口解释,钟欣然却先他一步开口问:“你是谁?” 林月汐站在钟欣然面前,看了一眼江潮辉:“我是这个房子的房东。” 说完,林月汐又向前一步,钟欣然才让开,林月汐出门后头也没回,大步下了楼梯。 江潮辉看着离开的林月汐,想追出去解释,却一直被钟欣然纠缠。 林月汐从昏暗的楼道里冲出去的一刻,仿佛又从过去穿梭到现在。天黑了,她朝着小区大门口跑去,仿佛刚刚如梦一场,她又被无情的推回了现实。此刻,她只想逃离。 602门口,钟欣然依然在纠缠。 “钟欣然,你要是再不走,以后别再找我。” “江潮辉,你太过分了。” 气急败坏的钟欣然一把将手里的披萨扔给江潮辉,踢倒了地上的红酒瓶,在门口开始哭起来。 在气头上的江潮辉只好把钟欣然拉进门,“你不是想看吗,进来随便看。” 他自己却跑下楼去追林月汐。 被独自留在房里的钟欣然,更加生气了。 江潮辉跑出来的时候,林月汐已跑到小区大门口,正要向右拐去,江潮辉大步追了过去。 “我送你。”他拉住林月汐的手,任她再怎么推也没有推开。他拦下一个出租车,跟着一起上去了。 出租车里,江潮辉时不时看着林月汐,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看着好似有一万句话要说却张不开口。林月汐默默地一直看向右侧的窗外。 到了楼下,林月汐淡淡的说了一句,“你回去吧。” 江潮辉只好看着她上楼去,然后让师傅原路返回了老房子。 回到老房子后,他打开微信, “汐汐,刚你看到的女孩,她不住这个房子里,也不是我女朋友,你不要误会。还有,十年前的事,我以后再找机会跟你解释清楚。” 林月汐看着手机,并没有回复他,她此时心乱如麻,林月汐在问自己,如果那个女孩儿真的是江潮辉的女朋友,她能接受这个事实吗? 没过多久,江潮辉又发了一条微信, “刚才太着急,忘记跟你说一句,生日快乐!” 林月汐的脸上突然多出些许微笑。 江潮辉回到福光里老房子的时候,门依旧开着,但是钟欣然早已不见了。他独自坐在沙发上,看着一桌子的菜和钟欣然带来到了红酒和披萨,苦闷无处言说。 半夜11点半,江潮辉从一辆出租车下来后直接跑到了酒店大厅,陆峰已经在大厅等候, “人呢?”江潮辉着急的问。 “没找到呢,她关机了。我都急死了,要不报警吧咱。” “报什么呢,报失踪吗?两个小时报不了失踪,何况她一个成年人,又不是孩子。” “那让酒店安保处调视频看看。” 在安保室内的视频里,发现钟欣然最后离开酒店是在晚上10点14分,然后出门左转去了主路。 江潮辉越发着急,陆峰也着急,“她自己,人生地不熟的,这边都是山,山上不会有狼吧?” 江潮辉和陆峰俩人分头去找。过了一个小时,半夜12点25分,钟欣然还是没有回来。 两人决定报警,陆峰跟警察聊着。江潮辉站在门口,焦灼中逐渐感到一丝恐慌,最后还是拿起手机,跟周毅楠打了电话,可是周毅楠的电话已关机。 然后他又给陈璐打,幸好陈璐接了。 “江潮辉?”陈璐一定是从梦里刚出来,那声音还带着睡意。 “是我,陈璐,对不起,这么晚了,我实在是有急事儿找你。我找周毅楠,他电话关机了。” “是汐汐怎么了吗?” “不是,她没事儿。是我的一个朋友,一个女孩儿,她在北郊失踪了,就3个小时前。” “失踪?那你赶紧报警啊,找我和周毅楠有什么用?” “我知道,我们报警了。但是警察现在说立不了案。她是南方人,第一次来,今天晚上她去老房子那找我,正好赶上汐汐也在,所以她生气直接跑了出去,但是没去酒店,我朋友和我找了一个小时了,没找到。” “我去,这都什么桥段,江潮辉你还敢找汐汐呢,你跟汐汐见个面,你还得带个女的,你安的什么心啊你?” “陈璐,这个事儿后面再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我想找人,找到她我就放心了。你先帮我想想办法找到人行不行?” “等着,我给周毅楠座机打电话,我不在北郊。我让他帮你找人去。” 过了一会儿,周毅楠的电话果真打来了。 周毅楠开车带了俩弟兄过来和陆峰、江潮辉会合。 周毅楠看过安保室的录像后,说:“刘伟,去人民一大街方向看看,那边都是居住区,治安好,危险应该不大。” 转头跟陆峰说,“哥们儿,你和我这个弟兄,一起去这个酒吧街看看,这边是个死胡同,出不去的。有三个酒吧,挨个进去看看,报我名字,老板都认识我,他们不会为难你们的,有情况随时电话联系。” 周毅楠最后转过身,与江潮辉对视,“你,跟我走,去北边山上找。” 接着,周毅楠转头又对刘伟说:“两个小时后,如果你们都没找到,刘伟,你带着他们俩去山上找我,你熟悉山路,记住了吧?” 大家点头,然后兵分三路行动。 山上很冷,看不见路,江潮辉跟在周毅楠后边,拿着手电筒一直喊着钟欣然的名字。 “江潮辉,大半夜的人命关天,明天再找你算账。”周毅楠一边晃着手电筒一边说。 “行,我谢谢你,周毅楠。” “不用谢我,去谢陈璐吧,不是她求我两回,就冲你跟那个不相干的女的,我是不会来的。” 江潮辉尴尬,山路崎岖,江潮辉因为走神儿不小心踩空了一个台阶,摔了下去,往下滚落了三四米,最后被一棵大树给卡住了。周毅楠赶紧跑过来,“怎么样,受伤了吗?能动吗?” 江潮辉捂着胳膊,咬牙站了起来,“没事儿。” “胳膊坏了?我看一下。” 见到江潮辉的胳膊流血了,周毅楠从口袋拿出一打绷带,用力撕断一截,给江潮辉包扎好,“骨头没事儿就行,包上先止血。坚持俩小时,受不了说话,别忍着。” 江潮辉感动,但是没有说什么,只是点着头,“能坚持,先找人。” “你看左边,我看右边。路有点儿滑,自己小心脚下,你要是真坠崖死了我可不会负责的。”周毅楠头也不回的说着,似乎在发泄着对江潮辉的不满。 江潮辉也无心顾及,他只想找到钟欣然。 人民一大街和酒吧街上,陆丰和另外两个弟兄也都在各自找着,似乎都没有什么发现。 漆黑的山上,冷风瑟瑟,空寂无人,隐约传来的猫头鹰叫声让夜里多了几分恐怖。 一小时后,江潮辉和周毅楠终于在一个观景台上,找到蜷缩成一团的钟欣然,在山上被吓坏的钟欣然,在看到江潮辉的那一刻,所有的情绪都爆发出来,她抱着江潮辉嚎啕大哭。 江潮辉也只能尽力安慰着她,“没事就好。” 周毅楠见状,退出几米远,侧过脸去,眼神里流露鄙视,低声道:“江潮辉,你这个垃圾。” 周毅楠抽了根烟,打火机燃起的一刻,火光照亮了他嘴角的若有似无的笑容。 过了一会儿,周毅楠把烟头扔到地上,然后打开矿泉水喝下一大口,瓶子里剩下的水往烟头上浇去,直到确认烟头彻底熄灭。 他回抬头咳了一声,“喝水吗?还有一瓶,谁喝?”他其实是在提醒江潮辉赶紧下山。 江潮辉把水接过去,拧开瓶盖,给了钟欣然。钟欣然喝了几口,独自在山上待了几个小时,又冷又饿,此时已经发了高烧,只能由江潮辉背着下山。等三个人到山脚的时候,东边的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 等到山脚下的几个男人看到他们三人平安归来,大家才算才彻底松了口气。救护车已经赶来,江潮辉赶紧把钟欣然抱到救护车里,陆峰也跟着上去了。 第20章 白月光 第二天下午,4月20号 下午五点多一点,还没下班,陈璐就从市里赶了回来,第一时间去了林月汐的家里,彼时已经下午6点多。 跟林月汐说了昨晚钟欣然出走的事儿,把她吓了一跳。得知钟欣然已住院,林月汐内心不禁后怕,捂着胸口,半天才说出一句。 “幸亏没出事儿,要不然我就是罪人了。” “你脑子没事儿吧,你怎么还上赶着戴上罪人的帽子?有罪的是他江潮辉,跟你有什么关系,怕什么,人又没死,好好的,在医院呢。昨天江潮辉让你去了老房子?”陈璐的眼睛瞪得老圆。 林月汐低下头,又点头。 “让你去你就去啊?”陈璐的声音忽然高了八度。 “我本来是去拿点东西回来。” “东西拿了吗?什么东西?” 林月汐摇头,眼看陈璐一连串鄙视的白眼翻个不停。 “那你俩聊什么了?” “没聊什么,他,他给我买了个生日蛋糕,我昨天自己都忘记了。” “啊,昨天是你生日啊?” “嗯,我妈忙着搬家的事,也忘了,我这个月也忙的四脚朝天的。” 忽然陈璐又开始严肃起来,“江潮辉故伎重演,又给你整感动了呗?” 林月汐没有说话,看向了别处,眼神游离。 陈璐继续翻着白眼,鄙视的看着她,说话的声音低了下来,“林月汐,不是我说你,你要是喜欢他你就过去问清楚,他十年前为什么走。如果问清楚了,你还愿意和他在一起,虽然我不支持,但是我也不会说什么的。我就是替周毅楠不值!” 见林月汐不语,又接着说,“那个女的,因为什么生气出走的?是不是因为你,吃醋了?” “嗯,估计是,她看见我那眼神就不对,充满敌意。” “走,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看什么?” “看看你这个情敌啊,再者,江潮辉得感谢我,大半夜的我给他找人,不然他才找不到那个女的。” “你昨天夜里,跟着去找人了?” “哎呀,不是,昨天后半夜,江潮辉只有他的一个同学帮忙,但也是外地人,对咱们这里不熟,那女的找不到,报失踪呢又不符合条件,所以他就求我帮忙先私下找人。” “大半夜你怎么帮的忙?”林月汐不解地问。 “我帮他找到的能帮忙的人啊。”陈璐手里摇晃着手机,“有手机,打电话摇人呗。”陈璐灵机一动,随口又说:“听说江潮辉昨天救人的时候在山上摔了一跤,这黑灯瞎火的,也不知道摔成啥样了。” “江潮辉在山上摔了?”林月汐直接站了起来,陈璐盯着她看,她又坐了回去。 “走吧,我去会会你那个情敌,你去看看你的老情人,不亏吧?” 说着,陈璐拉着林月汐就出了门。 海城市 北郊人民医院 住院部门口,远远的看见陆峰在等着,陆峰一看车牌,殷勤地向前走了几步,脸上立刻堆满笑容。 陈璐从车上下来,戴着墨镜,看向陆峰,“江潮辉人呢,他也不出来迎接我们一下。” “你好,小辉他手臂有点伤,我没让他出来。那个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陆峰,江潮辉的朋友,山东人,很高兴认识你。” 陈璐抬着头,仰头看着住院部的大门口,对陆峰不屑一顾。 林月汐走过来,陆峰赶紧伸出手,先跟林月汐握了手,“你好,林月汐女士。” “你认识我?” “啊,那个,那个我从小辉那见过你照片。没认错吧?” “没有,你好,陆峰。” 随后,陆峰又伸出手打算再次跟陈璐握手,陆峰一直冲着她微笑,但是显然陈璐并没有要握手的意思,林月汐见此情此景有点儿尴尬,便插话说, “介绍一下,这是我闺蜜,陈璐。” “啊,陈璐,女侠,女侠你好,你好。久仰,昨天跟小辉打电话的就是您吧,多亏了您帮忙,欣然才能安全救出来。”陆峰又再次殷勤的伸出手。 林月汐嘴角掩不住的笑意,碰了碰陈璐的肩膀。 陈璐此时才缓缓摘下墨镜,陆峰在看到陈璐摘下墨镜的瞬间,眼神都发了光,过了两秒,又自觉地把目光收了回去,连同伸出的手也缩了回去。陆峰接着说道,“来,我带二位美女进去,替欣然谢谢你们,你们真是好人,救了她还来看她。” “算了吧,探视时间只能进两个人,江潮辉在里面,我们俩只能进去一个。”陈璐转头看着林月汐,“汐汐,你先进去吧,我一会儿再去。” 陆峰转头要带着林月汐进去。 陈璐又说道,“陆峰,不用你带她,她自己可以找到,这儿我们俩比你熟。” “是是,我这不喧宾夺主了,我才是个外地人。”陆峰摸摸脑袋,笑了起来。 林月汐一个人朝着住院部走去,陆峰和陈璐站在原地。 “陆峰,你和江潮辉什么关系?” “哦,我们俩是大学同学,认识快十年了。” “嗯,一晃十年。那你们交情够好的。我不光是林月汐的闺蜜,她和我还有江潮辉我们仨还是高中同学。这个江潮辉跟你说过吗?” “哦,是吗?这个,他还真没说过。他在国外吧,他就不爱说话,尤其国内的人和事儿。不过我看得出来,你和林月汐的关系挺铁的。” 陈璐笑了笑,“江潮辉,他在国外有女朋友吗?” 陆峰使劲儿摇着头,腮帮子上的肉都跟着晃动起来。 陈璐疑惑,“他没有女朋友?那这些年在国外都干什么呀?” “他就挺无聊的,上大学就不爱说话,但是学习很努力,后来又读了硕士,再后来就拼命工作。” “那他也不能一天24小时除了学习就工作吧,就没点儿别的消遣的?” “有,爬山,他经常一个人爬,偶尔也跟学校的登山队去野山上探险。” 陈璐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远处的车流,接着问:“对了,你们那个从山上救出来的朋友叫什么来着?” “钟欣然,一见钟情的‘钟’。”陆峰说话的时候还特意咬字清晰。 陈璐听后却有些愤懑,“一见钟情,他也配?” “什么?”陆峰似乎听出陈璐言语里的愤怒,看来眼前的姑娘来势汹汹。 “没事儿,没说这个女的,我在说江潮辉呢。言归正传,我就想问,钟欣然是江潮辉的女朋友吧?” “这个,不能这么说。” 陈璐转过头盯着陆峰,“那要怎么说,难道是‘妹妹’?” 陆峰笑着说:“妹妹还真更合适点儿。” 陈璐的脸立刻垮了下来,暗自腹诽道:“江潮辉你这个垃圾!” “钟欣然是新州人,比我和江潮辉都小一岁,但是跟我们俩一届,我们是研究生快毕业的时候认识的,后来玩儿的挺好,就成朋友了。她吧,对小辉有那意思,但是小辉一直没有明确回复。所以就一直”陆峰伸出手,摇着头,做出一副无奈的表情,那意思陈璐也懂。 “有意思。”陈璐冷笑着,自言自语道。 “哦,你说有意思啊,有意思就是有那个意思,男女关系那个意思。” 陈璐突然拉下脸,“我知道,我说你这个叫钟欣然的朋友真有意思。你出国几年连中国话都听不懂了?” 陆峰瞬时被怼的哑口无言。 “江潮辉就这么一直吊着她胃口吗?”陈璐疾言厉色起来。 “不是,小辉之前也明确拒绝过。但是你知道,这个欣然吧,穷追不舍。小辉那,从情理上讲,也不能说彻底就不理人家,毕竟都是朋友。” “说点儿别的。你们将来在国内打算怎么发展?”陈璐话题陡转。 两人在住院部门口聊着,此时林月汐已在钟欣然的病房门口驻足5分钟,钟欣然躺在病床上睡着。江潮辉在一旁的椅子上坐着,背对着门口。 林月汐轻轻推开半扇门,江潮辉猛然回头,看到是林月汐,从惊讶转为惊喜,脸上露出笑容,江潮辉站起来,走向林月汐。 “你怎么有空来了?”江潮辉不自觉地摸着林月汐的双肩。 “我,我过来看看,听陈璐说了昨天夜里的事儿。你朋友怎么样,没出什么事儿吧?”林月汐紧张的说着。 “没事儿,她人挺好的,你进来坐。” “我不进去了,她挺好的就行了。”说完,林月汐转头要走。江潮辉轻轻拉住她的胳膊,顺手带上门,把林月汐带到离门口稍远一点的地方。 “你自己过来的吗,吃饭了吗,我带你去吃饭。” “陈璐跟陆峰他们俩在楼下,陈璐让我过来先看看,她一会儿来。你不也受伤了么,你怎么带我吃饭?” 江潮辉看了自己的左臂,然后一直盯着林月汐看,像是藏了许多话,林月汐觉得有些尴尬。 于是林月汐接着问:“我听说,你昨天也从山上摔了下来,你怎么样?” “左臂蹭了一下,没事儿了现在。”江潮辉抬了一下左臂给她看,“你看,骨头没事儿,只是流了点血。” 林月汐点头,“没事儿就好。” 走廊里的灯还没开,但是光线更暗了。寂静的空气让人有些不由地紧张。 “我先走了,陈璐还在下边等我。你好好照顾她吧。” “月汐,她不是我女朋友,你相信我。”江潮辉赶忙插了一句话。 林月汐被这突然不着边际的解释,搞得笑了起来,点着头。江潮辉也跟着笑了, “我送你下楼。” “嗯,好。” 住院部门口,陈璐和陆峰正聊的开心,俩人都在风中笑着。看见江潮辉走过来,陈璐表情又突然变得严肃。 江潮辉主动开口,“陈璐,谢谢你,麻烦你替我谢谢周毅楠。” 陈璐挑眉毛,瞟了他一眼,“你自己昨天不跟他当面致谢,还让我转达,我不管。” 江潮辉听后笑了笑。 “周毅楠?他也救人去了?”林月汐疑惑地问。 “对呀,我手机摇的人就是周毅楠。”陈璐得意地摆弄着手机。 林月汐顿时震惊,片刻后,又故作镇定。 陈璐忽然对江潮辉说:“江潮辉,要不你带我上去看看你们那个朋友吧。” “陈璐,你干嘛,别去了。她挺好的。”林月汐赶紧拉住陈璐的胳膊。 “哎呀,我知道她没事儿,我就看一眼,看一眼还犯法啦?” “没事儿,月汐,我陪陈璐进去,陈璐昨天帮了大忙。”江潮辉解释着。 江潮辉陪陈璐又走回了住院部。 “江潮辉,你可以呀,但凡跟你有点关系的女人都得住院,你这新女朋友不好惹吧?是不是没有汐汐那么好欺负?” 江潮辉听得出陈璐的话里带着些许讽刺的意味,“别逗了,哪有心情开玩笑,不是女朋友。” 陈璐转过头问,“哦,是吗?林月汐信吗?” 江潮辉没有回答。 陈璐白了他一眼,俩人继续大步往前走,三步两步地就到了病房门口,隔着玻璃窗陈璐看了睡着的钟欣然。 “江潮辉,下次不要因为这个女人找我麻烦,这十年,我已经为林月汐操碎了心。要不是因为你,也许她跟周毅楠早成了,我这随礼的红包都攒了好几年了还没送出去。”陈璐没给江潮辉说话的机会,“我知道汐汐一直没有忘记你,你知道你们那天见面之前,汐汐几乎一天一宿没睡吗?她白天工作了一天,夜里加班到后半夜两点多,一听到你的消息估计彻夜未眠吧,天刚亮她就赶回了北郊,结果呢,跟你打了个电话就住院了。我是真的没想到,十年了,你对她的杀伤力丝毫未减。” 江潮辉脸上惊愕,一时语塞,红了眼眶,他能说什么呢,好像说什么都那么苍白无力。 “里面这个麻烦,你要是处理不好,不要来找林月汐。”陈璐指着病房里的钟欣然说。 “她最近工作也不是很顺,你少烦她。”陈璐继续补充道。 “她工作遇到麻烦了吗?”江潮辉着急的问。 “管好你自己的麻烦,再来管别人。” 江潮辉低头,说:“这个女孩儿是我朋友,她醒了以后我会跟她讲明白的。十年前的事儿,我会跟月汐解释清楚的。” “那最好了。以后别联系我,还有,实话告诉你,虽然你回来了,我还是不看好你,我支持周毅楠。”陈璐说话的时候,脸上不带一丁点的表情。 江潮辉站在门口,眼睁睁看着陈璐戴上墨镜决然离开,耳畔仍是刚才的话,刺得他心中隐隐作痛。 陆峰和林月汐早已跟着上了楼,在电梯口等着。见陈璐走来,林月汐摁下了电梯键,陆峰又开始笑容满面。 陈璐走到电梯门口,话也没说直接进了电梯。江潮辉远远地看着林月汐,点了点头。林月汐也跟着进了电梯。 “行,二位美女慢走,我就不送了。改天一定请你们吃大餐!” 电梯门关上,陆峰见电梯下去了,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慌忙走过来。 “大哥,这外交的任务可别再给我了。这个陈璐太厉害了,咄咄逼人,说是母老虎都不为过啊。” 江潮辉冷笑着说,“德行,她又不会吃了你,她就是刀子嘴而已,人挺好的。” “是啊,刀子嘴啊,那你也不能让她一直刀我啊。那个林月汐,倒是挺温柔的,是不是你藏屋里的青梅竹马?” 江潮辉的脸上笑容即刻消失殆尽,眼神像一把刀子,“还说呢,我还没找你算账呢,钟欣然怎么知道我租房的地址的?” “我发誓,真不是我说的。我今天想了一天,我也没敢问她,你看她这个样子。我估计是我跟她吃饭的时候,我离开桌子去拿可乐那三分钟,她看我手机聊天记录了。” 江潮辉看着钟欣然,又看着陆峰,意乱心烦。 “服了你们俩,你跟她以后都离我远点儿!” 陆峰也无奈的低头,嘟囔着,“赖我干嘛,赖得上么,谁知道你屋里头还真藏了人。” “闭嘴!赶紧打饭去。” 陆峰灰溜溜的进门去,拿了饭盒就走了,留下江潮辉一个人站在楼道里。江潮辉靠着门框待了两分钟,才再次推门进去,缓缓走向钟欣然的病床边,他必须跟钟欣然彻底说清楚,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 吃完晚饭,江潮辉想到给钟欣然倒杯水,拿起暖水瓶发现轻得很,里面没有水了。一旁的陆峰看到后,直接接过暖水瓶,笑道:“我来我来,我去打。” “疯子,顺便买点水果上来,软一点的,香蕉,葡萄或者草莓这种的。”江潮辉叮嘱道。 陆峰点点头。陆峰出门后,江潮辉看了一眼钟欣然,她此时正坐在病床上,一直笑着看向江潮辉,一副崇拜的样子。 “欣然,我跟你聊几句。”江潮辉严肃道。 “嗯。” “我有女朋友,就在海城。” “你刚回来几天,你就有女朋友了?你不要告诉我你女朋友就是昨天那个女房东吧?” “是谁跟你没关系。”江潮辉把手插在裤兜里,低头接着说:“你以后不要在我身上浪费精力,我们之间不可能的。” 钟欣然还是倔强的抬着头,盯着江潮辉,说道:“你有喜欢的人是你的事儿,我喜欢你是我的事儿。” “欣然,这种话不要再说了,都是成年人,昨天晚上还不是因为你意气用事,大半夜出走,差点闹出人命。” 钟欣然低下头,长长的卷发遮住了双眼,只露出鼻梁和嘴巴。 “既然说了,我就说清楚,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们只是很好的朋友,不是恋人,懂吗?” “你在国外不是说过你是单身主义吗?”钟欣然抬起头,鼓足勇气,语气中透露着质疑。 “对,在国外,我就是单身主义,现在不一样,现在回国了。” 钟欣然扭过头,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哼,你真会说话。对啊,你说的对。这能说明什么,说明人是会变的,现在你是喜欢她,以后也许你就不喜欢她了呢,这谁能说的准。” 江潮辉被钟欣然的执迷不悟激怒,愤然说道:“别管我以后喜欢谁,肯定不是你。欣然,别再执迷不悟,好吗?” 钟欣然被这句话深深刺痛,红着眼睛盯着江潮辉看了很久,她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她认识了好几年的江潮辉。江潮辉也自觉话说的有些难听了,低头不语。 过了一分钟,江潮辉继续说,“欣然,你也是大人了,这里离你家这么远,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昨天那样的事儿不能再有第二次,你爸妈知道会急死的,我们大家都会跟着急死的。明天出院以后,我和陆峰送你去市里。你好好调养一下,然后再去上班。” 江潮辉拿起手机和外套,“我今天不在这里,陆峰留下来。有事儿他会给我打电话的,你好好休息。”江潮辉说完就直接出了门。 钟欣然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痛苦,坐在床上无声地啜泣。 陆峰回来后,钟欣然异常的安静,躺在床上,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来,吃点水果吧,我都洗干净了。”陆峰给他递过来一些葡萄。 钟欣然摇了摇头,淡淡地说:“没胃口,你吃吧,我再睡会。”说完,转头侧过身,盖上了被子,连鼻子和嘴一起也盖上了。 陆峰看着钟欣然的后脑勺,顿时感到屋里的低气压,欲言又止。塞进嘴里一个葡萄,顿时面目狰狞,葡萄酸到倒牙。陆峰扔下葡萄后,故意迎合着钟欣然说道:“对对,春天了,人犯困,你就应该多睡会儿。” 半夜,病房里一阵阵呼噜声,陆峰靠在椅子上半躺着,睡的香。钟欣然睁着眼睛,外面月光洒进来,衬得她的脸格外苍白。 第21章 等我回来 4月21日 海城市区 钟欣然出院后,陆峰和江潮辉都去了。陆峰开车带着他们一起回到了钟欣然新租下的房子。钟欣然一路上都没开口说话,甚至跟江潮潮辉的眼神交流都没有,只是跟陆峰不痛不痒地说了几句。 江潮辉自觉无趣,到了家门口,他跟陆峰交代了两句就走了,最后只剩下陆峰陪钟欣然吃午饭。 餐桌上,陆峰安慰道:“欣然,我不知道昨天小辉和你说了什么。作为你俩共同的朋友,我还是劝你早点放手。他在感情上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是很难走进他心里的。他一定有很难忘记的过去,只是我们以前都不知道而已,但是不知道不代表不存在。” “谢谢你一直照顾我,陆峰。我知道这么多年,你一直都让着我,从不说重话,也不惹我生气,有事情也为我出头。” “说这话你就见外了,我们是朋友。” “我问你,他留下来是不是就为了那个前女友,真的是那个房东吗?” “你说呢?” 钟欣然默默不语,似乎又开始不高兴起来,不过又强装微笑,“好吧,不管是一见钟情还是旧情复燃,她都挺厉害的。” “欣然,我这几天得去看看我跟小辉要搞的那个新项目,你这里没什么情况我就不来了。不过,有需要你直接打电话,我保证随叫随到。” 钟欣然点头,“嗯,没关系,房子空着能有什么事。公司的HR要我去新州,入职培训3个礼拜,我马上就走了,也有一段时间不在这里,你也多保重。” 陆峰微笑着说,“对,新时代女性就要搞钱,搞工作。你长得这么漂亮,又有能力,倾慕你的男人有的是,还差江潮辉一个不成?” 钟欣然欣慰的笑着,举起杯子,“我以茶代酒,谢谢你的祝福,我会努力的。” 海城市 北郊 林月汐自从出院后在家里也时常一个人发呆,尤其是见过江潮辉以后,整天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妈妈刘慧芬也一直不敢吭声,每天都寸步不离地在家盯着女儿。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午饭的时候,林月汐终于主动开口说话。 “妈,我明天回滨海。如果我转去新的部门轮岗,我周末会回家看您还有姥姥,但是最近一直在请假,去了新部门不能总请假,短时间内不能每周都回来。”她说话的时候没有抬头,声音平淡,面无表情。 妈妈轻声问:“怎么转个部门还不让回家呢,是不是天天需要加班呀?” “不是,文职类的工作要求坐班时间,跟老板一个节奏。我之前做的是项目,是跟着项目时间节点一起走,不一样。” “那你怎么回去啊,要不让周毅楠送你吧?” “不用,我坐车回去。” 妈妈听后,脸色开始阴沉,“林月汐,你都29周岁了啊。”妈妈把‘周岁’两个字说的很重很清晰。 林月汐没说话,她听出来妈妈的意思,甚至知道后面的内容是什么。 “生日都过了,你可要记着点儿,该找个对象了。人家周毅楠哪儿配不上你?人家这些年对你的好你就一点感觉不到?” 林月汐点头,“我知道,周毅楠哪儿都好,我就是不喜欢。我总得找个喜欢的吧,这不是没遇到合适的吗,我也不能随随便便在大街上抓一个人就谈吧。” “你还别拿这话噎我。我这边有几个老姐妹,天天跟我问你的情况,人家手里一大把优质男青年。你要是真对人家周毅楠没意思,妈不强求你,咱也别耽误人家。你这样,咱们明天相个对象,哪怕就见一面,见一面你再去滨海都行。你也让我跟我老姐妹有个交代。” 林月汐不耐烦的闭起眼睛,放下碗筷,“不见,不吃了。” “爱吃不吃!不吃饿着!你不见就别出去工作了,一天就知道工作,都要30的人了,婚不结了啊?”妈妈的眼里渗透着泪水,“死丫头!越来越浑了!”。 妈妈把手里的碗筷扔到厨房水池里,重重的响声震碎了林月汐的心。 然后妈妈又从厨房冲出来直接进了姥姥的卧室,嘴里嘀咕着,“生个孩子有啥用,操碎了心。”那声音伴着无奈和啜泣,有些嘶哑。 林月汐一个人坐在餐桌旁,不知所措。此时林月汐满脑子都是江潮辉和周毅楠这两个名字,让她心烦意乱。 东江省 新州市 闫静姝在办公室内忙着,秦凯过来打招呼。 “Lucy,徐总不在的这几天,你好像更忙了。” “是啊,徐总要招的特助找到了,这还只是本周最重要且最紧急的事情之一。” “哦?是吗,闫总的效率越发的高了。怪不得深得徐总的青睐。” 闫静姝扶起眼睛,笑着说:“哪有秦秘书的能力,我还是需要您指点。您是专门过来找我吗?” “哦不是,实话跟你说,徐总不在这几天我是真闲了,到处走走,顺道路过你这里,上你这里讨口水喝。” “马上,我这就给您倒水去。” 闫静姝以出色的职场敏锐度察觉到,秦凯过来是找徐思名的,但是徐思名的行程临时改了期。秦凯也就是顺道跟她打个招呼而已。 趁着闫静姝倒水的空,秦凯探头看了看闫静姝的电脑屏幕,是钟欣然的入职流程审批。 “来来,秦大秘书,请喝茶。” “谢谢,Lucy泡的茶,我可要好好品品。” 说着,秦凯就自然的坐在了闫静姝的位置旁边,“特助办理入职了,这么快?” “嗯,徐总很着急。” “这个人仿佛看过似的,怎么名字这么熟呢。” “哦,这是上次给公司储备人才的时候,被pass掉的人里,其中的一个。徐总觉得她各方面能力都符合特助的要求,主动提出要再面一下她,我就又面试了一次。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 秦凯记住了钟欣然的名字和头像,因为他一直在关注江潮辉,对江潮辉身边的钟欣然自然也是了如指掌。秦凯又喝了几口水,主动岔到别的话题上。 聊了几分钟以后秦凯才从闫静姝的办公室出来,来到茶水间,他给徐思名打电话, “徐总,我听Lucy说你招了钟欣然进公司?” “对,有什么问题吗?” “她认识江潮辉,你知道她和江潮辉什么关系吗?” “我知道,就是因为他们认识,我才招她进来的。” “你可要注意,这个钟欣然跟江潮辉关系不一般。” “放心吧,我知道。” 秦凯挂掉电话后,若有所思,他整了整衣领,向电梯走去。 海城市区 钟欣然收拾好房子,把钥匙交给陆峰一把,自己拉着行李箱上了出租车。临别前,她淡定地跟陆峰挥手告别,看着就像永别。 陆峰看着钟欣然远去,心中不免感慨,又是一个受了情伤的人。可他还是不忘拿起手机给江潮辉打了电话,“欣然走了,去新州总部培训去了。她这回不太对劲儿,不哭不闹,可淡定了,好像变了个人。这是受啥刺激了,你跟人家说什么了?” 江潮辉所答非所问:“她这么大人了,早该成熟起来,去工作是好事。” “你去哪了,那个野营项目还搞不搞了?” “废话,当然要搞。我在北郊,探路呢,我看一下哪些路线合适。” “行吧,探好了告诉我,我也去探探。” “少废话,我下礼拜要去我爸公司开个会,就是上次那个徐思名的公司,我给他办点事儿就回来。你下周一过来北郊接我的班。” “好嘞!”陆峰开心回道。 江潮辉一个人穿着运动装,在北郊的山上坐着,挂掉手机后,又继续往上爬。时不时拿出本子画着路线图,还拿出手机拍照,一心为他的野营项目做准备。 这天晚上,妈妈刘慧芬正在做饭,林月汐走过去,“妈,那个相亲的事,就听您安排吧。我只是去见一面,就这一次啊,说好了,不保证结果。” 妈妈一听,嘴角露出笑容,放下手里的菜,用手指头点了一下林月汐的眉心,“死丫头,我也没说一定就行,就是看看,哪有一看就成的,你别有压力。” “嗯,那你安排吧。” 刘慧芬听女儿这么说,喜笑颜开,匆忙洗洗手,在围裙上擦了两下就拿起手机去卧室打了半天电话。 4月22日 北郊 周六,碧空万里,微风轻拂。江潮辉心情不错,钟欣然的麻烦解决掉以后,他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林月汐。 吃过早饭,江潮辉围着北郊的环线跑步,一边锻炼身体一边欣赏景色,不一会儿就满头大汗。跑累后的江潮辉,沿着熟悉的路线走回福光里小区。走着走着,看到前面是林月汐母女,母女二人并肩走进了一个茶馆。 江潮辉警觉地戴上口罩,在茶馆附近驻足了一会儿,发现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拿着花进去了,后面还跟了一个中年女人。江潮辉走进茶馆门口,隔着玻璃门看到里面林月汐的妈妈和另一个中年妇女热情的拉着手说话。那个青年男子则把花送给了林月汐。 江潮辉凭直觉知道这个八成是父母安排的相亲。决定走进去阻止,但是又觉得不合适,于是停下脚步在台阶上坐着,给林月汐发了个微信。 “你干嘛呢?能出来见一面吗?” 江潮辉发完信息后,远远地偷瞄了一眼林月汐,只见她也迅速拿起了手机, “我在外面呢,有什么事吗?” “我想今天见你一面,我下周去外地。” 林月汐有点着急了,她拿起手机发了语音,“我下午要去滨海,一会儿电话说吧。” 江潮辉见林月汐有些尴尬,暗自窃喜,他微信回复说:“好,我等你电话。” 过了大概10分钟,刘慧芬和那个中年妇女一起走出了茶楼。里面只剩下林月汐和那个男人。又过了一刻钟,林月汐和那个男人也一起出来了,客气的道别。 然后,林月汐站在茶楼门口给江潮辉拨了电话, “喂,有什么事儿吗?” “对不起,打扰你相亲了。” “嗯?”林月汐惊讶中悟出了什么,她环顾四周,转了一圈,也没有看到人。 江潮辉从一个绿化树丛后走出来,“回头。” 他笑眯眯地看着林月汐,走近后表情又严肃了起来,“相亲呢?要不要我帮你把把关?” “你不是应该正在出差吗?” “周毅楠对你挺好的啊。” 两个人所问非所答,互相试探。 江潮辉此时又向前一大步,他一米八的身高和深沉的眼神直接给林月汐带来一种重重的压迫感,林月汐整个人都在他的影子里,“为什么要相亲?” “我妈非要让我来。” 江潮辉笑了笑,“让你来你就来呀,以前你也不是这性格。” “以前是以前。”林月汐有点不乐意。 江潮辉想拉林月汐的手,林月汐缩回了手,后退了两步。 江潮辉的眼神有些失落,“我决定留在国内,不出国了。以后除了周末,平时都在这里。你昨天见过的那个女孩,她已经走了,她在老家找到了工作。” 林月汐没有说话,看着他,一直盯着他的眼睛,盯得江潮辉有些不自在。 “你找我,就说这个?”林月汐问。 “不是,我下礼拜去新州,出差。你等我回来,行吗?” “你前天就应该出差了。”她故意戳破江潮辉的谎言,江潮辉也明白自己的小聪明还是被人识破,也自顾自的笑起来。 林月汐继续说:“我下午去滨海,也该回去上班了。” “几点走?” “三点半左右吧,看情况。” “那下礼拜我去滨海找你。” “算了吧,别找我。” 江潮辉有些委屈的抿唇,“那先加个微信行吗?方便联系。” 林月汐猛然看了他一眼,眼睛似有些红。江潮辉拿出手机等着,等了好一会儿,林月汐看到江潮辉那渴求的眼神,只好拿出手机,亮出微信的二维码。 “不知道你吃了早饭没有,都快十点了。我在高中学校附近买的包子,还是那个老板开的店,我每天都吃,你尝尝。” “我不饿。” 江潮辉拿着一兜包子塞给了林月汐。 “微信,通过一下。”江潮辉看着她的手机。 林月汐又在江潮辉的眼皮子底下把好友申请通过了。 江潮辉听到手机一声响,笑着说:“谢谢!”,然后转头跑步去了。 林月汐看着手里的包子,脑海里想起高中时俩人周末去买包子的情形,抬起头,看着远去的江潮辉,眼睛里又是哭又是笑。 下午,林月汐收拾好行李准备出发,妈妈刘慧芬看到她拿着的包子疑惑地问,“这啥时候买的包子?” “哦,上午买的,留着路上吃。” “这不刚吃过午饭吗,你没吃饱吗?” “不是,我怕万一晕车,吃两口。我走了,妈。我到了给您打电话。” 妈妈目送女儿下了楼。 林月汐站在小区门口想打个车。麻烦的是下午这个时候去滨海的车很是不好打,司机都担心跑空车回来,一百多公里的路一来回赚不到钱还得赔钱。林月汐在网上约了十几分钟还是没约上车。好不容易拦下一个出租,司机一听是滨海连话都没说一脚油门就跑了。 此时,江潮辉看着她的囧样,不禁窃喜。最后,他启动车子,徐徐开向林月汐的身边,按了按喇叭,摇下车窗。 “上来,我送你。” 林月汐吃惊地看着他,心想他怎么会知道我住这里。忽然想起过生日那晚,江潮辉来过这个小区。 “不用,我打车就行。” “你都打了多久了,100多公里,送完你就快天黑了,哪个出租车愿意跑空回来?”江潮辉笑着对她说,“上来吧。”说着,后备箱打开,林月汐把行李放到了后备箱。 她本想坐到后排,打开车门一看,后排都是一些帐篷,纸箱,雨伞之类的。不得已关上后车门,去了副驾驶位坐下。 “安全带,系好。” 两个人在车上的气氛极度暧昧又憋闷,江潮辉也变得有些紧张,于是开了空调,又接着打开了收音机。跟十年前的那个轻狂的少年完全不一样,江潮辉此时看着身旁的林月汐,心里都是内疚,连说话的勇气都少了大半。明明是想靠近,但是靠近的时候又不免担心。 林月汐更是压抑,眼神都不敢看向江潮辉,直接拿起包子就开始咬了起来。两个人就这样开了一路。 因为紧张又没有话说,所以车开的越来越快。一个小时后,车子停在小区门口,江潮辉这次才亲自下车,帮林月汐拿箱子。 林月汐推着箱子转头要走,被江潮辉拉住,“不请我上去坐坐吗?我都免费给你当了一个多小时的司机,喝点东西总可以吧?” 林月汐没理会他,大步往前走,走了几步之后,回头看了他一眼,看见一个人站在车子旁边,那无助又委屈的眼神。林月汐心里一悸,突然又回头,继续拉着箱子往前走,边走边笑着说:“只有白开水。” 江潮辉立刻开心的笑了起来,边跑边锁了车,紧追了上来。 到了屋里,江潮辉扫了一眼客厅的摆设,独自走到阳台,望向海边。 “这房子是你买的?” “买不起,租的。” “租的也行,你的海景房愿望,也算实现了。” “什么?” “这不就是十多年前的那片海吗,那边。”江潮辉指着大海的方向,“当时我就说过这里要建成生态小区,果真是。” 林月汐正在饮水机旁倒水,听到江潮辉这么说,脑海里回想起十年前的那个夏天,他们在海边的誓言和那个红色宝石坠子,一时出神。 “啊~”林月汐拼命摇晃着那只被热水烫到了手。 “怎么了?”江潮辉跟着声音回头一看,赶紧跑过来,抓起林月汐的手使劲儿地吹,“烫坏了吗?我看看。” 话音刚落,两个人几乎同时抬起头,四目相对的那一刻,道不尽千言万语。林月汐看着江潮辉,恍如隔世又恍如昨日,眼睛里尽是泪水,心却跳的厉害。 江潮辉又闻到曾经熟悉的迷人气味,那是属于她的独特味道,他看着林月汐微微上翘的嘴唇,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欲望,将林月汐紧紧环抱,低下头用力的吻,仿佛世界都安静下来。 而这一次林月汐也没有拒绝,她也尽情享受着江潮辉给他的独宠,因为她深知她爱这个男人,自从16岁以后她就没有一天忘记过他,他是她这一辈子都过不去的情关。 两个人沉浸在温柔的世界里,从客厅到卧室,暮色沉沉,外面的世界已经开始了黑夜,而两个有情人已经忘记了时间的存在,用尽全力在这一刻去填补过去十年的遗憾与错过。 躺在床上的林月汐浑身发烫,忽然感觉江潮辉停住了,林月汐睁开眼睛,湿润的双眼里写满期待。江潮辉摸着她的脸,又摸着她的头发,眼神很复杂,最后浅浅的亲了一下。 “不能随便乱来,这样对你不负责任。” 林月汐尴尬的看着江潮辉,“江潮辉,你还走吗?” 林月汐忽然哭了起来,泪水夺眶而出,流到耳后。江潮辉坐起身,把林月汐抱在怀里,给林月汐擦着泪水,吻着她的额头。 “别哭,我不是跟你说过,我回来了,我以后都不会走了。” 林月汐哭的更大声,“我怕这辈子你都不回来了。” 江潮辉的心被撕裂般痛苦,自己的双眼也溢出泪水,但这次是幸福的泪水。 半个小时后,俩人去了附近的小饭馆吃饭,吃完饭后林月汐在门口送江潮辉。 “等我回来,很快,我回来找你。”江潮辉亲了一下林月汐的脸,上了车。 车上的江潮辉,从后视镜里看着林月汐的身影,脸上不禁露出欣喜的笑容,就像十年前一样,他每一次距离林月汐近一点,就足够他高兴好几天。 林月汐低头划开手机,看了一眼日历,日子过得都不知道今夕何夕。但她知道自己一定会等的,十年都等了,何况这几天。 第22章 儿时的味道 4 月23日 周日 海城市 滨海 林月汐来到办公室,在项目部和同事简单做了项目交接后,HR的同事带她来到了总经理办公室。远远的她就看到几个浓妆艳抹的姑娘坐在门口那片区域,在各自的格子间里补妆。林月汐对这里的第一印象就差到了极点,她真的无法想象以后怎么跟这群同事相处。 不出所料,HR介绍了林月汐,几个美女都是淡淡的回应着,竟没有一个主动站起来跟她做个自我介绍。HR见状,也自觉尴尬,草草了事后,就离开了。林月汐一个人搬着办公用品,坐到了一个离总经理门口最远的位置。还没等椅子坐热乎,就来了个新任务, “你就是Luna,林月汐是吧,新转来的?” “嗯嗯,对,我是。” “一会儿开会要用的资料,打印一下,双面打印,共计7份,打印完送到第一会议室去。然后,这个月快月底了,要做月报,你看下这十几个表,把数据刷新一下。中午前要交给Donna,别晚了,她脾气可不好。” 忙忙乎乎一上午,林月汐连口水都没喝上。终于等她停下来喝口水,只见另外几个同事都在谈笑,说着一些明星的八卦,公司的小道新闻。 林月汐心有不甘,但是新人转组,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把委屈连着口水咽下去。 海城市区 陆峰被江潮辉叫到了家里, 陆峰问:“你不是说让我周一去找你吗?” 江潮辉说:“嗯,原本计划是,我昨天太累,回来歇一天。你明天过去就行。” 陆峰嘴角露出鄙夷的冷笑,“怎么,就一天就累了,就你这小身体,还开什么露营项目?” 江潮辉没有看陆峰的脸,接着说:“你这几天闲的时候,跑一下滨海,去生态港那边,帮我看看房子,100平米左右,两室一厅的就行。” “干嘛?那么远,我们在那边也有露营项目?” “不是,我要买一个,自己住。” “自己住?我说你也奇了怪了,市区的别墅不住,跑北郊那个旮旯租房,租也行,没准将来咱们能用上。你说平白无故去滨海买个房干啥,大老远的,这一出手就好几百万,咱们公司的资金都指望你了,我可没钱啊,你可想好了。” 陆峰边说边朝着客厅边上一个古色酒柜走去。酒柜是江潮辉的爸爸留下的,他喜欢喝酒。但是年龄大了以后戒酒了,但是收藏酒的习惯还是有的。 酒柜里的年份酒让陆峰看了不禁咋舌,“你家里这些酒要是能卖掉也能买个房了,真不赖。” “行行,别嘚吧了,烦不烦,看上哪瓶直接拿走。公司的启动资金我都想好了,不用愁。该去看房去看房,这车钥匙给你,我的车你需要的时候可以开。” 陆峰敏捷地接过飞来的车钥匙,“你去外地几天?” “五一前回来。” 江潮辉站起身,又坐下,若有所思。 “对了,我把陈璐和周毅楠的手机号给你,万一你遇到什么麻烦可以找他们。我把林月汐的号也给你,我怕你自己联系他们俩,人家可能不搭理你,但是林月汐他们肯定会理的。” “我能有什么麻烦呀,我又不像某些人,大半夜被渣男气的跑山上去喂野狼。就那陈璐,那大姐,比野狼还凶,我可不敢主动招惹她。” 江潮辉踹了一下陆峰,“废话真多,就你这样,再不减肥,也只有野狼看得上你,号码发你了,爱存不存。” 陆峰最终还是低头,挨个存了下来。 “没事儿别瞎联系,尤其是跟女的。” “哎呀,我知道,一个是你老情人嘛,以后都得改口叫‘嫂子’。另一个比狼还凶,我还是惜命吧。” 江潮辉看了一眼陆峰,笑道:“嘴贫。” 陆峰存完手机号以后,盯着江潮辉:“你跟那老情人,又复合了吧? 真的,十年了,我都没见你这么开心过。” 江潮辉只是把玩着手机,没回答,脸上却写满笑容。 陆峰见状又接着问,“滨海那什么港的房子,打算给她买的?” “不该问的别问。” “江潮辉你真行,钟欣然刚走,这个你就搞定了,我也得学着点。” 东江省 新州市 酒店里,钟欣然看着手机里的照片,都是几天前在北郊旅游的时候拍的,她单独打开一个她自己和江潮辉的合影,看着看着,眼角留下不甘心的泪水。忽而站起来,到镜子前打量着自己,把长长的卷发拢到一起,露出整张脸的轮廓,以及脸上精致的五官。她擦干泪水,对着镜子笑了笑。 “加油,钟欣然!”说完,她转头去了洗手间。 半个小时后,美人出浴,她精心打扮了一番,带着包出去一个人逛街。她路过正达集团的大厦时,抬头看着大厦的logo,大厦的庄重气派没有令钟欣然失望。 想想要在这里生活三个星期,也算是钟欣然回国后,开始了自己的新生活,钟欣然也满是期待。 4 月24日 周一 打工人被闹钟吵醒,林月汐早早起来,收拾完就打车去了公司,准备着早会的材料,然后就在无边无际的报表数据里沉浮。虽然林月汐很不喜欢现在的工作,但是她还是尝试着鼓励自己,也许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先忍一忍吧。 远在新州的钟欣然也早早来到公司,这是她第一天入职报到。闫静姝亲自接待了她,并带她转着总部的各个楼层。 “这里是2楼,徐总办公室,徐思名。其他领导的办公室也基本都在2楼,也有的是在3楼。徐总出差了,明天才能到办公室,所以你今天看不到他。” 钟欣然客气的点头。 “这个,是董事长的秘书处,也就是秦凯,秦秘书的办公室。这边,是我的办公室,你以后可以随时来这里找我。”闫静姝的笑容里带着温暖。“那边两间并排的,分别是法务和财务的办公室。对面那间是市场部。” “我带你去楼上看看其他几个部门的办公室,不着急,慢慢熟悉。” 钟欣然感觉到了尊重,小心谨慎地跟在闫静姝身后,不敢多说一个字。 没多会,二人从楼上又转了回来,“我先带你去你的办公室,你的办公室直通徐总的办公室。” 闫静姝从正面打开一扇门,里面干净整洁,采光很好,见里面还有一个门,直通另一个大办公室。 “进来坐,一会儿秦秘书先来带你熟悉一下具体的工作,你以后得工作也跟他有很多交集。他也算你半个老板吧,所以我提醒你,对秦秘书一定要尊重。他是董事长的秘书,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得到董事长秘书的亲自指导。” 钟欣然又从座位上站起来,笑了点头,“谢谢您,闫总。” “叫我Lucy就行。” “哦,我能问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那个徐总,徐思名,他好相处吗?我是说我有没有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比如信仰,宗教这类,还有他对待工作的特殊要求。” 闫静姝笑了笑,“你多虑了,徐总才28岁,跟你差不多大。平易近人,放心吧。明天见到人你就知道了。” 钟欣然内心一股冷风吹过,暗自腹诽道:“什么样的人28岁能当总裁?果真是个家族企业。” “我来晚了吧,Lucy,不好意思,有点堵车。”秦凯笑着走过来。 “这是秦秘书,这是新来的钟欣然。”闫静姝笑着介绍。 “秦秘书您好,我是钟欣然。”钟欣然忙站起来打招呼。 “坐坐坐,别客气啊,叫我秦凯就行,我比你大几岁。今天我带你一天,先看看公司的运营情况,熟悉一下徐总的秘书工作。任务不多,很轻松。你喝水吗,我去倒杯水。” “不用不用,您太热情了秦秘书。谢谢您。也谢谢Lucy姐,我今天第一天到,感觉到公司的温暖,非常开心。” 秦凯和闫静姝听后也都开心的笑了起来。 钟欣然第一天入职非常顺利,这让她对今后的工作有了信心。 海城市 高铁站 江潮辉背着一个双肩包,就踏上了南下的旅程,此行的目的是跟徐思名会合,完成他们之前的约定。上了高铁后,江潮辉拿出手机,看着林月汐的照片和这窗外的景色,他感慨十年间,世事无常,他对高铁站都感觉如此陌生,对高铁上的设备也感觉同样陌生,仿佛只有手机里的那个人,才是熟悉的。他想起昨天下午和林月汐在房间里的那个拥吻,这个吻给了他对抗陌生和恐惧的力量,他要开始熟悉和接受这里的一切,这是他的祖国,以后长期生活的地方。江潮辉闭上眼睛,开始静待发车。 北京市 机场 徐思名已候机厅等候多时,被一个接一个电话骚扰个不停。索性提前关机,徐思名也想起几天前在机场和钟欣然的见面以及分别,不禁嘴角上扬,对返程充满了希冀。 东江省 新州市 中午时分,徐思名开车接到江潮辉,两人依然紧紧相拥,不过比上次拥抱的时间稍短暂了些,也更自然了些。 “走,我带你去家里,我妈亲自做饭呢,要给你接风。” “那我可得好好吃一顿。” 江潮辉看着远处的大江,江面波光粼粼。此刻他的心情也豁然开朗,也许十年前的恩怨在今日都可以冰释前嫌。 到了徐思名的家门口,江潮辉轻轻按下门铃。 李娟开门的一刻,看着眼前的儿子和江潮辉,老泪纵横。 “娟姨,我回来了,我来看您了。” “小辉,是小辉啊,都长这么高了。”李娟上前抱着江潮辉,看了又看,仔细打量着。擦着泪水,“都大了,大了。” 江潮辉和徐思名也被李娟的情绪带动,跟着感动起来。 “快进来,进来。” 江潮辉放下手里的东西,看着满桌子的菜,倍感温馨。 “买什么东西,都到自己家了。你这孩子真是见外。” “下次不买了,就这一次。” “对,下次可不要买了,买了不让进门吃饭。快洗洗手,吃饭,我给你们盛饭去。” 三个人,开心地吃着饭。李娟没有提有关公司的一句话,说的都是小时候江潮辉和徐思名在一起长大的故事。江潮辉又吃到了小时候曾经吃过的味道,他的心也被融化了。 到了晚上,江潮辉躺在床上,给林月汐发微信, “下班了吗?” “嗯,下班了。” “等我回去。” “嗯。” “新职位做的顺利吗?” “不怎么顺利,不喜欢这个岗位。” “那就换一个岗位,或者换一个公司。” “说的轻松,哪有那么好换,海城的工作也不是很好找。” “那就裸辞了。” “裸辞?” “对啊,裸辞。” “裸辞后我吃什么喝什么?” “别怕,有我呢。吃我的,喝我的,我养着你。” 林月汐看着微信,眼睛红了,她闭着眼都能想象到江潮辉说出这句话的语气,是江潮辉一贯的风格,那霸气侧漏的少年,轻狂傲慢。 不过她此时再听到到这样的话,心底却生出一丝悲伤,年少时是童言无忌,但是现在已经不再年少。所以微信她没有回复什么具体的文字,只是发了个中规中矩的笑脸。 江潮辉躺在床上,感觉最近又找回了兄弟,找回了爱情,觉得阴霾般的日子仿佛真的就要过去了。 徐思名坐在家里的沙发上,跟秦凯打着电话, “钟欣然来了吗?” “来了,你的眼光真不错,工作上手很快。” “明天你早点过去吧,江潮辉来了,明天上午十点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周二的会,没问题吧?” “没问题,股东大会都安排好了,只要我们拿到江潮辉这一票,我们稳赢。” “行,五一前你跟我去看一下我爸,交代一下。” “好,我来安排。” 徐思名看着妈妈开心的脸庞,问着,“妈,小辉哥变了不少吧?” “嗯,是变了,十多年了,越变越帅。” “我这周有个投票决议,还指望他能给我投一票。” “合着,他不是单来看我的,是被你叫来开会的呀?” “不不,您理解错了,是专程来看您,然后顺便开个会。不过这一票很重要,我还挺感谢他的。” “公司的事儿,你爸也不让我问,我觉得,这投不投票,没有对错,一个人一个想法。” “你说小辉哥,会投我吗?” “投不投有什么区别,不投就不是小辉哥了?不过,妈觉得他会支持你的。” “嗯,我也觉得。” “思名啊,过几天暖和了,你带我去看一下江正义和吴秀敏吧,一晃人都没了。不管这几年跟你爸关系如何,人家几十年前还是对咱们家有恩的。” 徐思名点头答应,“五一放假,我带您过去,顺便看看北方的景色。” 第23章 来日方长 4月25日 周二 正达集团总部,徐思名到的很早,还不到八点半,但是他过来后就发现桌子上摆好了咖啡和日程单,以及几个便签。 他转头看向左侧的办公室,门开着,钟欣然坐在里面,背对着门口。 咚咚,徐思名敲了两下门。钟欣然回头,看到徐思名的那一刻,钟欣然整个人都是懵的, “钟欣然是吧?” “嗯嗯,我是。” “您是徐总吗?” “对,我是徐思名。” “额,你等等,我好像。”钟欣然手指摸着太阳穴,努力的回忆着什么。 “在机场,去海城的飞机上。”徐思名替她说了出来。 “哦,对,我弄脏了你的衣服,对不起。” “都多久了,还提。第一次见到上司就说对不起,这样的员工我可不要。” “嗯,徐总,公司为什么最后还是招我进来?我第一次就被pass掉了,不是吗?” “这些疑问,Lucy可以回答你,你可以去问他。对工作不满意,你有权利离开,且试用期内,随时。” “啊,不,徐总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比较好奇而已。”钟欣然有点被吓到的感觉。 “把你的好奇用在工作上。第一次被pass,不代表永远被pass,我想你也不希望自己从此一直被pass吧。招你进来是因为你有实力,我们能在机场遇到是缘分。仅此而已,不要多想。”徐思名说完后,看着桌子上的咖啡,皱起眉,“咖啡,凉了,我不来你可以磨咖啡,但请你自己喝掉。我的咖啡,等我来了再磨就好。” 见徐思名表情严肃,钟欣然忙起身小步快走,端起咖啡去往茶水间。 接下来的一天,徐思名并没有对钟欣然说太多的话,反倒是挑剔了几个细节。 “以后这个时间,不要进门,进门要敲门。还有,所有的会议日程都要放大到屏幕上,我审美能力差,看不清你写的草书。这个报表,这几个线条能区分吗?是我色盲还是你的审美太独特?” 钟欣然很不好意思的站在那里,一边点头一边快速用笔记录老板的要求。 “这秦凯怎么带的你?” “不不,秦秘书昨天都交代过我,我是马虎,我自己忘了,您说的这些昨天秦秘书都交代过。” “那还用我交代一遍?” “马上改,马上改,保证明天不会犯第二次。” 突然有人敲门,钟欣然回头看,是Lucy,徐思名看了Lucy一眼,直接起身跟着Lucy一起朝着电梯方向走去。剩下钟欣然一个人在办公室,她赶紧坐回去去改刚才老板提出的问题。 此时,江潮辉已来到正达公司楼下,这是他第一次来公司。在他很小的时候,公司的地址不在这里,规模也没有这么大。在他上了初中以后,公司迁了地址,但是他也因为转学没有再去过父亲的公司看过。 秦凯早就迎在门口,随同的还有有闫静姝。徐思名开心的介绍起来, “介绍一下,江潮辉,股东江正义和吴秀敏的合法继承人,也是江伯伯和吴阿姨唯一的儿子。也是我的哥们儿。” 秦凯和闫静姝也恭敬的打招呼。 随后,几个人去了顶楼的VIP大厅。在大厅里,播放着几个PPT,讨论的是明天大会上要投票的项目,徐思名要成立投资公司,主要投资方向是AI制药。 秦凯站在那里开始播放幻灯片并对PPT里的内容做详细的说明, “思名,这个方向很好,你上次跟我说的时候我就觉得不错。”江潮辉打断秦凯,评论道。 徐思名也会心一笑,“嗯,AI制药是以后制药领域的新趋势,有很大的潜力和前景。虽然有一些不可避免的挑战,但是这个赛道肯定没错,可能收益要多等两年,不要心急。” 江潮辉不断的点头, “辉哥,明天靠你了。投我一票。” 江潮辉说:“思名,你的想法很独特,有远见,就冲这个方向,我肯定投赞成票。” 徐思名打算让Lucy去定个午餐包间,秦凯打断说, “不好意思,二位老板,还有几个股东呢,私下里对这个投资方向不太赞同。咱们今天坐的都是自己人,我直说,这几个股东都是江董事长的老部下,不知道小江董能不能出面周旋一下。我实在是尽力说过多次,不知道您肯不肯帮这个忙。” “都有谁?我认识吗?” “刘光雷,付阳,对了,还有辛晓慧。” “哦,我小时候都见过,我去试试吧,下午跟法务开会之后,我要麻烦秦秘书下午带路我去拜访一下这几个老前辈。成不成的不敢保证,但是我会尽力。” 秦凯兴奋地频频点头,“太感谢您,我一定鞍前马后,责无旁贷。” 江潮辉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仿佛记得曾经有人跟爸爸江正义也说过一模一样的话,但是记忆太久远,只能有个模糊的印象,早已记不清人脸。 江潮辉对着秦凯又点了点头,刻意的笑着。 徐思名此时起身,拍着江潮辉的肩膀,“拜托了,兄弟,公司不是我自己的,是我们的,不着急,来日方长。” “对,来日方长。” 海城市 滨海区 林月汐的这个工作日可不好过,大会小会加起来有七八个,每个都要做会议纪要。过来三天了,老板还没跟他说过一句话,倒是跟她身边长发细腰的美女同事说了几次,林月汐对这样的工作氛围感到很不适应,暗自萌生了辞职的想法,耳畔忽然又响起那句,“别怕,有我呢。” 可是,想归想,做归做,江潮辉刚回国,俩人的事儿还八字没一撇,这时候辞职也不是好的选择。但是看着眼前的几个同事,一天到晚浑浑噩噩的混日子,她真心是忍不住的头疼。 下午开会时,总经理突然问, “这个表谁发的,怎么这么多错误呢?” 同事们纷纷看向林月汐, “是我。”林月汐主动说。 “第一天工作吗,工作态度都没有,这个南江的项目的前期资料是谁负责整理的?” Linda举手,回答道:“对不起,总经理,是我负责的,但是我今天上午请假,项目组长临时把任务派给了Luna,是我不好,我下次一定要跟同事交代好再请假。” “你们两个,都有错误,整理表格的人不问清楚,请假的人不交代清楚。晚上把这个做好,发给我,不能耽误明天跟客户的会议。” 就这样,林月汐和这个叫Linda的同事下班后加班一个多小时,把南江项目的信息都更正了过来。 林月汐试着问Linda,“咱们组的工作都好杂好乱,平时都这个节奏吗?” “是啊,我们就像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我上个月还去客户现场替PM盯了一周的工期。” “是这个南江的项目吗?”林月汐吃惊地问。 “不是啊,是已经开始的项目,南江的项目还在洽谈阶段,不过以后这个项目实施更难,客户巨难缠。每次那个姐姐,”Linda指着坐在老板办公室的那位长发细腰的美女,“就她,她就负责跟老板出去接待客户,老板就喜欢她这样的。” “哦,我倒是觉得陪客户也没啥好的,吃饭喝酒有什么意思。” “哎,你不懂,人家可以迟到早退,可以随时请假,陪客户有销售,她其实就是过去陪老板。” “啊,陪老板?” “嘘,小点声,这有什么稀奇的,你也不是刚毕业的。你之前不是在项目部吗,怎么转这里来了?这里啊,没劲死了。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大家都这么晚不下班吗?”林月汐环视了一下四周,还有一半人坐在办公位上。 “老板下班,我们才下班,干活儿吧姐姐,话真多。” 林月汐看着老板的办公室,透过百叶窗可以模糊看到老板和长发美女似乎正在说笑。 东江省 新州市 晚上8点,徐思名去吃饭,见钟欣然还在努力改报表,屏幕上了贴了一对便利贴。认真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小学生。 令徐思名惊讶的是,等他吃饭回来都已经是晚上9点半,钟欣然还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 徐思名走进去, “还忙呢?回去吧,我这也不是资本家专门坑害劳工。” “哦,徐总,我好了,你看,我今天都改完了。” 徐思名看着钟欣然改完的资料,确实进步很大,他欣慰的笑了笑。 “你住哪儿,我送你。” “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打车。”钟欣然忙拿起搭在椅子靠背上的丝巾,提着单肩包就匆忙出了门,边小跑边说着,“谢谢徐总,我离得近。拜拜。” 徐思名回头看着她的电脑屏幕都没有关,坐在椅子上看着了一眼报表,直摇头,“这么一个表,搞半天。”把文件保存后,他按了关机键。 然后,徐思名站在办公室门口,看到电梯门刚刚打开,钟欣然嗖一下就钻了进去。 徐思名上下打量了一下他自己,不解地自问:“跑什么呀?我有那么吓人么?” 海城 滨海 周毅楠下班后,开车来到林月汐在生态港的小区门口,他独自坐在车里,为了见林月汐一面,他已经在这里等了一个多小时。上一条微信还是1个小时前发出去的。 天都黑了,林月汐还没有下班,周毅楠决定打个电话过去问问, “喂,忙吗?还没下班?” “哦,我刚弄好,这就出来。你还在我们小区门口呢?” “嗯,要我过去接你吗?” “不用了,我自己开车来的。再不开车我的车都要生锈了。” 其实,林月汐是故意这么晚不回来的,她一猜就知道她上周六去相亲的事儿被陈璐这个大喇叭散播给周毅楠了。她一路上一直在找合适的说法,希望能够自圆其说。 车到小区门口了,林月汐看到周毅楠的车就停在前面,林月汐按了一下喇叭。 周毅楠这才下了车。 “毅楠哥,上车,去家里坐坐。” “不了,你肯定没吃饭呢,我带你去吃饭吧。这么晚了,不上去了。” “行,那你等我啊,我把车停到地下车库,我就上来找你,5分钟足够。” 周毅楠总是这样,相比江潮辉,他总是显得谨小慎微,周毅楠就算是很想靠近林月汐,也会瞻前顾后,生怕触碰到林月汐的底线,但是他并不知道,其实真正的爱情不需要这么小心翼翼。同样的情况下,江潮辉能够主动提出上去坐坐,但是周毅楠面对这样的机会却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错过,却不自知。 五分钟后,林月汐上了周毅楠的车。 “去哪儿?”林月汐好奇地问。 “前边,路口左转,我带你去一家麻辣香锅。”周毅楠一丝笑在嘴角漾起,但看到林月汐并没什么惊喜。 “别告诉我你又要吃素食,要减肥?” “不用素食,我不胖。胖点也无所谓。”林月汐笑着回答。 “嗯,对,胖点儿好。” 到了一家四川饭馆,林月汐点了一份双人的麻辣香锅。 “毅楠哥,我打算辞职了。” “为什么呀?这么突然。” “我觉得吧,这个总经办,工作虽然很复杂,但都什么营养,就打杂大队。” “工作还要营养?你要求真高。” “但是我以前,在项目部我就觉得工作挺有意思,每个项目都能有不同的收获和体验。但是这个总经办,都是勾心斗角,蝇营狗苟,我不喜欢。” “你真是没长大,够天真,其实去哪儿都一样。” 周毅楠显然没有听明白林月汐的诉求,她想听的不是大道理,只是要一份认同和理解。但是周毅楠开始以哥哥的方式教育林月汐,没说几句,俩人就显得开始没话聊。 林月汐也不想把氛围搞的太尴尬,开口问道, “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就为了专门请我吃饭?” “不是,我是看看你从老家回来以后状态如何。我看你状态还行,恢复得不错。还有,我听说,你上星期六,相亲去了?有这回事儿?” 林月汐的眼神无处躲藏,尴尬的笑着,“哦,就是我妈有个朋友,非要介绍一个人给我认识。我妈说她实在是无法推辞,说让我见一见,就见一下而已,我连微信都没加,就当替我妈卖个面子吧。” 听着林月汐的回复,周毅楠低头笑了,大口吃饭。 “正常,阿姨着急我理解。不过,你不用太着急。” “嗯,我知道。” “来日方长。” “嗯。” 林月汐低头喝着酸梅汤,她也不确定,这样模棱两可的对话是不是还有必要继续,是不是要赶紧把自己和江潮辉的进展告诉他。但是林月汐还是没有明说,她只是想让周毅楠痛快地吃口饭,她知道,以后恐怕这种能够随时聚会的时间都会变得很少了。因为她了解江潮辉的霸道,他是不允许自己的女朋友晚上随时跟别的男人吃饭的,尤其是跟周毅楠。 第24章 兄弟同心 4月26日 东江省 新州市 股东大会定在上午十点,所有人都到齐了,就差徐思名和江潮辉,一众人的脸上露出不悦的神情。 “孩子就是孩子,把大家伙都叫来自己居然迟到了。” 有人起头抱怨,后面就接着一片哗然。 二楼办公室倒是异常安静,只有钟欣然和闫静姝留在自己的工位上照常做着自己的工作。 见徐思名从早晨到现在一直没出现,钟欣然跑到闫静姝的办公室, “Lucy,徐总今天是不来了吗?” “嗯?这个问题你不应该来问我,你不是他助理吗,他不来也是第一个告诉你才对。” “我没有收到他的通知。” “哦,今天他可能太忙,上午有股东会议,很重要的,他估计忘记告诉你了。没事儿,你去忙吧。” 钟欣然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透过内侧小门看着徐思名那空空的座椅,若有所思。 正达集团大厦的32层VIP会议室内,徐思名终于带着江潮辉走了进来,江潮辉一改往常,今天穿得很正式。 “各位前辈大家好,今天很荣幸能够在这里和大家相聚。特别介绍一下,我身边这位是江潮辉,就是江伯伯的儿子,也是他和夫人股权的合法继承人。今天第一次过来和大家开会。来,辉哥,说两句吧。” 徐思名说完,长方形大会议桌的一侧有人鼓热烈起掌,另一侧却是鸦雀无声。鲜明的对比让江潮辉很是诧异,但是他还是说上了几句很暖心又接地气的话, “各位前辈们,我是江潮辉,你们其中的大部分人应该见过小时候的我。我在国外生活了十年,今年刚回来不久。以后我可能也很少来公司,但是我还想借着这个机会,感谢大家曾经对我父亲母亲的支持和照顾。在公司的管理上,我相信徐思名的能力,徐思名和我是小时候就玩儿在一起的兄弟,我也会和大家一起,为了公司的发展而奋斗。” 这次,刚才那一半没鼓掌的人都鼓起了掌声,而另一岸又安静起来。江潮辉和徐思名两兄弟面面相觑,也能体会其中深意。 接着,徐思明开始讲今天的重点,他想开一个新的投资公司。 海城市 滨海区 林月汐照常忙活着,不过今天好像稍微轻松了一些。因为总经理没有上班,所有的会议都取消了。 Linda喝着奶茶过来说话,“Luna姐姐,你看,人不在,又去陪客户了。”Linda手指着美女的座位。 林月汐瞟了一眼,发出一个单音节“哦”,她知道Linda说的就是昨晚跟总经理在办公室内畅聊的美女同事。 “你平时喝酒吗?”Linda睁大眼睛问她。 林月汐摇头,“不喝。” “那你酒量咋样?” “还挺,挺不咋样的。”林月汐抬头说。 “啊?这是什么话?那你可惨了,喝酒不行的都专门带去练喝酒,多喝喝就好了。” Linda说完,大摇大摆地走了。 林月汐听着她的话就像是听了个笑话,怎么可能员工不爱喝酒还得去练练喝酒的,岂不是太可笑了。她继续忙活着手里的活儿,发现报表里有几个公式错误。也不知道问谁,自己研究起来。 也没跟几个人说过话,她最后还是去问了Linda,“Linda,这些表格的最原始数据都在哪儿?” “都是每个部门提上来的。”Linda一边打字一边说。 “这么关键的业务数据都是有单独的系统保存的吧?没有吗?” “这个据我所知,好像还真没有。” “哦,好吧。” 电话响了,是项目部的同事,林月汐一猜就是项目交接上的事情。 “喂,Luna,不好意思,我找你是想问一下你交接给我那个项目,有一处成本核算我还是有点没看懂,我想问问你。” “好,没问题呀,我去你那找你吧,我带笔记本过去。”林月汐说完放下手机拿着笔记本电脑走了。 半小时后,她回到办公位,拿起手机一看,才发现已经快11点了,微信上还有Linda的一条未读信息,“快来开会,第三会议室,马上!”,信息是15分钟之前发的。 林月汐匆忙拿起笔记本电脑奔向会议室,推门进去,Linda示意她坐到身边,她蹑手蹑脚的走过去赶紧坐下。 听总经理一个人叭叭的继续说了五分钟,钟欣然也是一头雾水,她问Linda:“这会议主题是什么,我怎么半天没听懂?” “临时加进来的会,这个是周例会啊,本来是明天开,改今天了。就咱们几个人,讨论怎么提高办公效率。” 林月汐才明白,原来是要提高效率,直接说了一句,“说这么多话,都没有说到重点,真是的,提高效率还不简单么?” “Luna,你是有什么问题啊?”总经理看着他,很严肃的问。 “啊,没有,没有。” “我听得很清楚,提高效率很简单。你来说说,怎么个简单法?” 本来林月汐最近这些天也感觉这个部门问题不少,平时又没机会主动提出来,今天既然公开谈了,那还不如直接说。 她直接站起来,拿起记号笔,在墙上的白板上开始一边说一边写。 “我刚来几天,但是确实发现一些问题。我们的主要工作里有一半都是报表。这些报表很重要,其实他们本身不难,但是难得是数据来源,每次都要耗费一天的时间去提前收集数据,然后找出问题数据,再次与数据提供者核对。这些工作都是时间,也都在影响效率。如果我们把数据放到一个统一的报表平台上,由我们几个人进行统一维护,那么报表可以完全实时更新,问题数据也可以被提前发现,并且大量的数据长时间的积累,通过各个维度的对比和分析,我们能看到问题背后的问题,从而做到业务的改进。” “听起来不错,有什么具体的方案?”总经理问。 “我问过技术部门的同事,主要成本就是报表平台,但是起初几个月我们可以用免费版,数据量小,可以先体验一下功能。市面上有很多这种BI工具。” “行,这个方案你来做吧,需要技术人员你自己去找一下,如果需要我出面支持,随时找我。” 林月汐点头,刚要坐下,总经理又继续说着。 “虽然你工作上很有想法,但是也不能在工作时间,擅自离开岗位,平白无故消失半小时。” “以后不会了,今天特殊情况,是项目组的同事找我问了些问题。”林月汐忙解释,脸上堆起尴尬的笑容。 东江省 新州市 股东们都在为徐思名的提议争论不休,看样子今天在会议上拿不到结果了,秦凯的手里捏着一把汗,徐思名也面色凝重。 江潮辉坐在椅子上看着急的出了汗的徐思名,又看了看束手无策的秦凯。 江潮辉起身,“大家静一下,先听我讲一下。”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秦秘书,请打开里面的一个slide。只有一个,直接打开就行。” 秦凯赶紧接过优盘,插在电脑上,迅速打开文件。 “这个是我在国外的投资公司做过的一些投资分析,这是去年全球的AI制药发展情形以及相应的各大资本对该领域的投资分布。” “小江,这里面都是英文的,看不懂。”一个老股东,推着眼镜说。 “对,是的,会后可以让徐总的助理给大家翻译好,发一个中英双语的版本出来。什么语言不重要,我先用中文讲一下。AI制药是一个新的领域,我们正达目前的业务很多,但是主要是围绕医疗器械的生产以及原料药的销售。虽然每年的盈利都很可观,但是我们在投资上缺少眼光....” 徐思名目不转睛的听着,频频点头。他也没有想到,原来江潮辉在国外就有这方面的经验,片子很快就讲完了,面对股东们纷至沓来的问题,江潮辉又耐心地开始解释,这一来二去的,一晃就到了中午12点多。 钟欣然突然接到了徐思名的电话,“买19份外卖,40分钟内送到32楼VIP会议室。送17份就行。” “哦好,那剩下两份干嘛用?” “留给你和Lucy。” 电话直接挂了,钟欣然都没有机会说话,她赶紧跑去求问Lucy,这个突如其来的任务怎么接,定什么规格的外卖,哪个外卖又高质量又快。 Lucy直接给了几个餐厅的名单和电话,钟欣然赶紧打电话订餐。 40分钟后,外卖送到了。钟欣然32楼VIP会议室的门口外面,没有进去。秦凯挨个把饭盒分了下去。临走时,钟欣然隐约听到江潮辉的声音,一句话就过去了,她根本没听清。她开始出神地继续听,可是什么也没听到。 “走啦,听什么呢,不该听的别听。”闫静姝拉着钟欣然下了楼。 “老板真好,外卖还有你和我的份儿。”钟欣然看着手里的盒饭。 “欣然,你可太天真,等着吧,晚上要加班了。徐总的饭从来不是白吃的。” “啊?你怎么知道?”钟欣然到顿时一身冷汗。 “我就知道。” 下午一点半,会议终于进入表决阶段。秦凯讲话, “感谢徐总以及江董针对投资项目的解说,如果大家没有别的问题,下面进入表决阶段。请举手是否支持正达投资公司的创立。” 陆续有人举手,江潮辉的手还没有举起来,举手的就有一半多,最后江潮辉也举起了手。 徐思名算是赢了这场战役,他开心的摘下眼镜。 会后,徐思名带江潮辉来到自己的办公室,电梯里,江潮辉接了一个陆峰打来的电话,回答了几个野营路线的问题。等俩人到了徐思名的办公室,钟欣然并不在座位上,她被Lucy叫去参加新人培训。 徐思名在办公室里,真是开心极了。 “谢谢你啊,小辉哥,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早知道你能行,我让你直接上,我还费嘴皮子干嘛,还让秦凯做什么资料。” “别,以后公司还得指望你,你的嘴皮子也不赖。再说,秦秘书也没有白做。” “这资料我让助理翻译好了发下去。不管怎么着,今天算是大功告成。” “嗯,我也算没有白来一趟。” “晚上咱们一起庆祝一下,我请你喝个够。” “别搞那么大排场,没必要。” “就咱俩,去个小地方,行不行?” “那行。”江潮辉答应了。 “你要去野营吗,我刚听你电话里说野营的事儿。” “不是,我打算在海城开个文旅公司,就是做野营项目的。” “听着挺有意思的,我投资你。”徐思名拍了一下江潮辉的肩膀。 “小公司,我先跑起来试试,这投资项目你都看不上,等我做大了,必然找你投资。” “好啊,一言为定。” 江潮辉开心的点头。 不到下午三点,江潮辉离开了公司。此时从洗手间出来的被钟欣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钟欣然追了很久,一直追到大门口,还是没有看到江潮辉,不过直觉告诉他,那就是江潮辉。 6点多钟欣然新人培训课结束。她回到办公室刚坐下,徐思名就交代任务, “你赶紧把这个翻译好,中英双语的,做的好看一些。翻译务必准确,专业词汇不要翻错。还有这些图片不能动,字号放大一点,那些老家伙们眼神都不好使。” 钟欣然打开徐思名发来的PPT, “咦,这个文档?”钟欣然一看就是江潮辉的资料,她以前看过这个文档。 徐思名愣住,“怎么了?”他才想起,钟欣然认识江潮辉,且不止认识而已。 “哦,我只是对这个投资方向感到惊喜,没想到徐总也看中这个赛道。” 徐思名听完嘴角扬起,“别奉承,专业英语的翻译有难度吗?” 钟欣然似乎并没有听到徐思名的问题,纤长的手指敲打着键盘,快速翻看着PPT,“徐总,你要投资AI制药公司?有眼光。美国有几家公司已经上市,全球范围内的头部也基本被欧美企业垄断,AI模型与药物研发结合这种创新的方式有很大优势。” 徐思名继续听她讲着, “这个投资方向在国内发展也不差,目前普遍存在的问题是法律法规上缺少对AI制药技术的政策支持。不过这些问题也陆续在解决过程中,毕竟去年已经有3亿的投资规模,未来几年还是会有增长的。” “你懂得还不少。”徐思名称赞。 钟欣然此时已经娴熟的翻译着PPT,十几页的资料,她大概十分钟就完成了,直接发回给徐思名, 徐思名没看PPT,他问了个别的问题,“你以前做过这方面投资?” “没有啊,我只是以前在国外的公司做个这方面的咨询顾问。徐总,您不是没看过我的简历吧?” 徐思名被问的竟无言以对,她确实看过钟欣然的简历,但显然是没有看到重点。 “还有其他任务吗,徐总?” “奥,没有了。” 钟欣然直接拎起包,大摇大摆地离开了,“那明天再见啦!” 徐思名看着钟欣然的背影,跟昨天怯生生的钟欣然比起来判若两人。 徐思名自言自语道:“翻译个文档就这么拽啊?有什么了不起?” 他打开了PPT,事实证明,他不得不承认,他越来越对这个女孩感兴趣了。 刚出了电梯门,钟欣然赶紧给江潮辉打电话, “小辉哥,你是不是来了新州?” “对,你怎么知道的?” “陆峰告诉我的。”虽然陆峰确实告诉过她江潮辉会来新州出差,但是钟欣然却没有想到自己会在正达的公司看到江潮辉。 江潮辉撇了撇嘴,他拧着眉毛,不用想就知道是陆峰,真是不如不问。 虽然上次的分离不太开心,但是钟欣然早已消了气,“你来了怎么也不告诉我,我就在新州。你现在方便吗,咱们一起吃晚饭。” “不了,我约了人。你参加新人培训怎么样?” “挺好的,老板和同事都很好。” “那行,下班了就早点回家。” “我住酒店,公司给提供的,我不回家。” “住酒店更得注意安全,早点回去吧。先不聊了。” 没有约到江潮辉,电话被草草挂断,钟欣然有点失望。她脑子里算了一下,从上周六到今天,已经有六天天没有见到江潮辉,她确实有点想念。 但是倔强的钟欣然没有继续打电话,也没有发微信,她独自回了酒店。坐在镜子前,钟欣然看着自己如花一般的容貌。脑子又回响那段北郊医院的对话,“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昨天那样的事儿不能再有第二次,你爸妈知道会急死的,我们大家都会跟着急死的。”她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 今天,徐思名特地找了一个距离江潮辉相对较近的一个酒吧,秦凯送徐思名过来后,并没有下车,只是等在车里,等着老板喝完酒把老板送回家,他知道这个时候他可能并不那么受欢迎。 江潮辉早已坐在酒吧里等着徐思名, “我来晚了小辉哥,抱歉。” “随便喝点,不晚。谢谢你体恤我,我是走着来的,省了我每天的跑圈。” 俩人开始喝着小酒,聊的开心。 晚上十点,钟欣然的房间门口,服务生送来一瓶红酒,钟欣然洗完澡后头发还没吹干,就一个人光着脚,坐在桌子旁,端着高脚杯一喝就是半杯。 半小时后,她有点醉了,捂着肚子,面色憔悴,但是并没有停下杯中酒。迷迷糊糊中,她拿起手机给江潮辉打电话。 酒吧里。 “接个电话。”江潮辉对徐思名说。 “这么晚了,谁呀?嫂子查岗吗?”徐思名有些调侃。 江潮辉匆忙挂了电话后就要走,“我先走,有急事。” “等等,小辉哥,出什么事儿了?新州我比你熟。” “有个朋友病了,我得赶紧送她去医院。” “走,门口秦凯有车,我陪你去。” 秦凯赶紧开车带着俩人到了酒店,徐思名下车便问,“你自己上去行吗?” “行,你们在这儿等我。”江潮辉说完就急速跑了进去。 几分钟后,江潮辉抱着钟欣然出来了。 徐思名看到是钟欣然,一下子就吓到‘花容失色’ “搭把手。”江潮辉说。 徐思名直接开车门把钟欣然抱到了后排座位,江潮辉也跟着坐在了后排。钟欣然坐在中间,一左一右坐着江潮辉和徐思名。秦凯快速开着车奔向医院。 “小辉哥,这是我下属,你们是朋友?”徐思名故意这样问。 秦凯继续开车,也默不作声。 “对,国外认识的朋友。她在正达做入职培训?” “对啊,刚入职,新人培训期的。” “不会吧,好巧。” “对,世界太小了。” 钟欣然醉的一塌糊涂,靠着右侧的江潮辉迷迷糊糊就睡着了,也不知道是真睡还是装睡。不过徐思名看在眼里,很不是滋味儿,秦凯此时恰好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徐思名的眼神。 “小辉哥,这是不是你的,女朋友?” 江潮辉非常淡定的回复道,“当然不是,我的女朋友,在海城。” 徐思名听后内心豁然开朗。 到医院后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检查结果出来了。医生走过来, “马上住院,饮酒过多。现在血压很高,心率也不正常。留个常住地址和常用联系人。” “这个不太清楚,留我的行吗?”江潮辉回答。 “留我的吧,我的更方便。”徐思名顺口麻溜地说出自己的手机号和地址。 “过敏史知道吗?斟酌用药。” “青霉素过敏,好像是,我记得她以前说过。”江潮辉说道。 医生看了一眼江潮辉,“行,缴费去吧。” 秦凯一把接过去缴费单,“我来,我来。你们看着她就好。” 江潮辉和徐思名看着病床上昏睡的钟欣然,都没有了言语。 “你回去吧,小辉哥。都12点多了,你明天起早还要赶车。” “不用,我在这里吧,你回去。你明天还有工作。” “这样吧,你去我车里睡会儿,我在这看着她,2小时候后,你替我。让秦凯先回家好了。” “行。” 江潮辉和秦凯一同离开,只剩徐思名一个人还在病房,他看着钟欣然红润的脸颊和半湿不干的长发,心生怜悯。 第25章 见色忘义 4月27号 东江省 新州市 给病人陪床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徐思名和江潮辉轮番休息了几个小时,看起来都略显疲惫。 天亮了,徐思名见钟欣然还没醒,便跟护士主动沟通。 “36床,她什么时候能醒?” “说不好,不过血压心率都正常了,快的话过一两个小时就能醒。” 徐思名回来后,跟江潮辉说,“6点多了。你回酒店取个行李,再去车站,时间富裕不了多少,走吧。” “你怎么办?” “我一会儿让公司过来个女同事,不行就再请个护工阿姨。她醒了以后,我在这儿也不方便。” 江潮辉看了一眼钟欣然,“思名,好好照顾她,拜托你了。” 江潮辉走后,直接去了酒店,匆忙冲了个澡就赶紧去了车站。一到车站才发现来的太早了,他是没吃早饭就赶着出来了。于是他拖着行李,到了一个早餐店坐下,点了2根油条和一碗豆浆。 边吃边拿出手机,打开林月汐的微信,敲下两行字,“醒了吗,我中午到海城,然后去找你。” 按发送键之前,他又犹豫了两秒,最终还是撤回了。 海城市 滨海区 7点30,林月汐刚被闹钟吵醒,从床上爬起来,刷牙的时候一边照着镜子,心想,他说让我等他回来,今天都周四了,还没有消息,难道要明天或者后天吗? 30分钟后,林月汐收拾好以后拿着包就出了门。在上班的路上,她还一直想着这件事情,忍不住给江潮辉发了一条微信,“你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时候江潮辉已经在高铁上睡着,毕竟昨晚只睡了三小时,而且睡得还不踏实。 林月汐直到公司都没有等到江潮辉的回复。 坐上电梯,林月汐的手机里弹出一条日程,5分钟后有个会议,原来自己昨天定了一个跟技术部的会,还定在了恼人的早上九点钟。于是她从电梯里飞奔出来以后,放下手机和包,拿着桌子上的笔记本就去了会议室。 东江省 新州市 徐思名离开的时候闫静姝已经到了, 匆忙赶到公司的徐思名,没有一点困意。一是放不下钟欣然,再有就是昨天成立新公司的投票结果令他振奋,再加上江潮辉昨晚还当面否认了钟欣然是他女朋友,几件事加一起能让徐思名开心好几天。他直接拿出手机打了电话, “秦秘书,预定一下时间,我们一起去看一下我爸。” “不用,我昨天下午在投票结果出来之后,就都安排好了,随时可以去探视。” “那好,我在公司等你,接上我以后,我们再去接我妈。” “好好,没问题。” 几个人开着车到了监狱,在监狱的医院里,李娟看着徐海丰的诊疗记录, “你看看,你爸这几天的血压都这么高了,这是怎么回事?” 徐思名安抚妈妈坐下,然后自己过去跟大夫聊了起来。 李娟一个人看着眼前自己的亲生儿子,又想起那个海城寄过来的包裹,一脸愁容,她放下了手里的诊记录单。徐思名此时已经走回来,说:“妈,问题不大,就是最近他情绪有点激动。医生每天都在提醒他,也给他用了降压的药。已经在好转,您不要太担心。” “这个死老头子,人都到这里了他还激动什么?”李娟的脸色严肃起来。 徐思名微微笑了笑:“放心吧,您平时不也偶尔血压高么,人老了都这样。走吧,咱们赶紧去看看我爸,时间已经到了。” 此时,高铁运行在河南省境内,江潮辉被广播和熙攘下车人群吵醒,高铁继续开了一分多钟就缓缓停了下来,他抬头的瞬间眼睛被阳光晃得睁不开,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是上午10点半了。 手机上方悬着那个未读信息让他兴奋不已,江潮辉的嘴角溢出笑容, “我刚醒,在高铁上睡着了,下了车我就去找你。” 林月汐的手机响了,可惜她人不在。一早晨刚到公司就冲入会议室,忘记带手机的她此时正乐此不疲地沉浸在激烈的会议讨论中。 东江省 新州市 医院里的钟欣然醒了,一抬头看见的竟然是闫静姝, “Lucy,你怎么在这里,我怎么在医院?” “哎呦,大小姐,我在这儿是来工作的,是徐总非让我过来陪你。我只知道,昨晚是徐总和新来的那个小江董一起把你送到医院的,还是秦秘书开的车。你怎么来这里了,发生什么了?” “有水吗?我渴了。”钟欣然故意岔开了话题。 “我给你倒。”闫静姝倒了一杯水,递给了钟欣然。 钟欣然看着输液管里滴滴答答的药,脑海里模糊想起昨晚自己在酒店干的蠢事,慢吞吞地喝下了一口水。 “Lucy,谢谢你,你回去吧。我没事了,这里有护士。” “不急,我是带薪照顾你,在这儿比在办公室清净多了。” 监狱里,徐思名和李娟与徐海丰面对面坐着,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儿子,你做的好,投资公司是你自己的心血,我相信小辉是个好孩子,他一定会帮你的。” 徐海丰看着李娟,又说:“辛苦你了,你刚说你要带孩子去海城看老江,替我也捎上一点心意吧。” 李娟眼角溢出泪水,嘴上却流露出笑容,不住的点头,嘴里说着,“我一定替你带去。” 徐海丰最后又看向徐思名, “儿子,这段时间你觉得秦凯怎么样?” “秦凯?您指的是哪方面?” “我当然说能力和忠诚度。” “都挺好,他做事认真,观察人也是细致入微,最近为了新公司的事他操了不少心,那些难缠的股东有一半都是他搞定的。” “嗯,我没看错他。不过,人家也有家有孩子的,你适当的让人家休息休息吧。让他这阵子把手头儿的事都停一停,歇一歇。” 徐思名莫名觉得老爸有点操心过多而来,不过他也没多问,毕竟秦凯这阵子的确是过得不轻松,他也只好点头答应了。 徐思名和母亲从监狱大门出来后,看到秦凯跟往日一样,殷勤的等在车门旁边,晒在太阳底下等着徐思名母子上车。 开到别墅区门口,徐思名把母亲李娟扶下车后,又钻回了车里。 徐思名在车上说, “凯哥,最近辛苦了,谢谢你。” “别说这个,见外。这都是我的工作。” “我爸,还特意交代我让你休息一阵子。让你把手头儿的事儿都停一停,好好歇一歇。” 秦凯脸僵住了一秒钟,突然又笑起来,“对我这么好,受宠若惊,不过最近确实有点累了。” “你还有很多年假吧?出去旅旅游,带上家人。这时候正是春天,风景好。” “好,老板都发话了,我当然要去,晚上我就订票。” 徐思名笑着说,“别客气,多请几天。休假回来有你忙的。” 秦凯听了一边开车一边笑着点头。 徐思名忽然又问:“钟欣然怎么样了?” “哦,她没事儿。一个钟头前刚醒,Lucy说她状态还不错。” 徐思名又道:“赶紧打电话让Lucy回去吧,你前边调头送我去医院。公司没什么要紧事,你下午就回家吧,还有,晚上你也不用来接我,早点回去陪陪孩子。” 把徐思名放到医院门口,秦凯盯着他的背影看了许久。这莫名多出来的半天假期让秦凯一愣一愣的,不是徐思名的风格呀,今天怎么格外体贴员工? 到了医院门口,徐思名带着花走进病房,钟欣然又睡着了,徐思名放下花以后,坐在病床旁边。 护士紧跟着就进来了, “36床家属是吧?她没事儿了,以后尽量不要喝酒。报告显示她有轻微的酒精过敏。虽然问题不严重,但是要注意,明天早晨就可以出院了。” 徐思名接过检查报告和处方,不解的看着钟欣然,暗自腹诽:“酒精过敏,为什么要喝那么多酒?” 海城市 江潮辉下了高铁以后,没有出站,直接转到地下三层去了海城市区去到滨海区的地铁。 他很久没有坐过海城的地铁了,他还记得在他上初中的时候,从市区到海城还没有地铁,只有公交。江潮辉看着地铁里相互依偎着、如胶似漆的情侣,又看着微信里和林月汐的聊天记录,眼角眉梢都是透露着惬意,没过多久,这份惬意又从脸上消失不见了。 微信来了,是林月汐, “你到哪儿了?我早上到现在开了一上午会,忘记带手机,刚看见你消息。” “已经到海城了,地铁3号线,去找你的路上,刚过土城站。” “那你到我这里要一点半了,我那时候我上班了,没法出去跟你吃饭。” “没关系,我自己吃,晚饭一起。” “那好吧。” 林月汐看着微信,心想,“他在滨海能去哪儿呢,到晚上还要等上好几个小时,这大半天的时间他也不能休息。” 她果断给江潮辉发微信,“你过来这里找我,我把钥匙给你,你去家里休息。” 忽然林月汐又觉得不妥,手指停在发送键上犹豫不决,“就这样让他去家里等我,是不是太刻意了。” 此时,一股力量从后背压过来,林月汐身体突前倾,被吓了一跳的林月汐手指碰到屏幕,信息就这样被发送出去了。 她侧目一看,是Linda从背后搂住她的脖子,林月汐看着被发出去的微信消息,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结果又被Linda突然扳直了上半身。她此时恨不得一把捏死这个没大没小的职场傻白甜小妞。 “姐,喝咖啡,我请你。你选一个口味,快点,快点,现在有活动,买一赠一。” 林月汐没有说话,准备撤回刚才发的那条信息。突然手机被Linda抢了过去。 “别老看你的手机了,喝咖啡都不积极,下午干活你能积极吗?” Linda的笑容让林月汐难以拒绝,“原味拿铁,谢谢。” “大杯中杯?” “中杯。” “冷的热的?” “热的。” “半糖无糖还是?” “哎呀,真麻烦,我自己来。” 林月汐拿过Linda的手机,给自己添加了一杯热拿铁,选好了各种参数。她看着自己的手机,打算赶紧撤回消息,江潮辉已经回复了,“好,一会儿见。” 东江省 新州市 中午一点,钟欣然再次醒来。看到徐思名趴在床边睡着,钟欣然忽然闻到一股香气,左右一看,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一大束鲜花。钟欣然没敢出声,也没敢动,就静静地躺在那儿。 过了几分钟,一个护士推着药走进来, “36床,钟欣然,下午还有最后3袋液。输完就完事儿了,晚上没有液。” 徐思名抬头,看着护士,又看着醒了的钟欣然。 钟欣然有点不知所措,看着护士说,“哦,好,知道了,谢谢护士。” “昨天夜里的针扎在左走,今天要扎右手。我看你中午一直在睡觉,吃午饭了吗?不是左撇子的话,就先吃饭,吃完再输液。”护士又问。 徐思名站起来,“还没,马上吃饭。”他转头看着钟欣然,“吃什么,我这就去买。” “这个点儿,食堂都关门了,你去医院对面的饭馆看看吧。”护士提醒。 徐思名看着钟欣然,“告诉我,你想吃吃什么?” “随便,要不饺子吧。” “好,等着我,我去买。”徐思名转头就出去了。 护士给她测血压,量体温。“你男朋友还是老公?” “啊?”钟欣然被问地有些尴尬。 “一看就是男朋友,老公才没有这份儿耐心。”护士又笑道,“血压、体温都正常。吃完饭让你男朋友去护士站叫我。” 护士走后,钟欣然一直纠结着如何面对即将回来的徐思名,自己出了这么大个糗事,让全公司的人都快都知道了。一个试用期的新员工,还怎么在公司继续活下去。 电话响了,是江潮辉, “欣然,你好些了吗?” “嗯,我好了,明天可以出院。” “你昨天为什么喝那么多酒?你不知道你上周刚出院吗?” “嗯,我知道,以后不会了。你今天过来吗?” “我有事儿,已经回海城了。票是提前定的,不好改签。” “嗯。”钟欣然抿了抿干巴的嘴唇,又说了句:“没关系。” “医院有人照顾你吗?徐思名有没有安排人?” “安排了,有人照顾我。护士也很好,你放心好了。” “嗯,好。徐思名是我兄弟,你在他那里好好干吧。这公司是我爸和他爸合伙搞起来的。我虽然不在公司主事,但是还有我爸的股份在,所以你工作上有什么不开心的可以告诉我,我帮你跟他谈谈。” 一提到徐思名,钟欣然不想继续说了,于是找了个要输液的借口就挂了电话。 拿着手机,钟欣然突然有种错觉,自己怎么就进了江潮辉好兄弟的公司,江潮辉又有股份,相当于她进了徐思名和江潮辉的公司。她一下子陷入迷思,更加不知道如何在这里继续待下去。 海城市 滨海区 江潮辉带着行李箱,站在林月汐公司的楼下, 林月汐从大厦里走出来,江潮辉冲他招手,他没有动,一直站在原地,就那么静静地远远地看着林月汐踩着高跟鞋走过来。 林月汐走到江潮辉跟前,悻悻地问道:“你就不能走两步啊?” 江潮辉笑着说:“你今天穿这身衣服,走起路真好看。我想多看你走两步。” 林月汐知道她是被恭维了,这只是一身普通的职业装而已,“给,钥匙。” 江潮辉看着钥匙,在阳光下闪着光,又侧目看着林月汐,从眼睛和嘴角流出笑意,“这么轻易把钥匙给我,不怕家里丢东西?” “要不要,不要走了。”林月汐刚想把钥匙收回去,江潮辉一把握住她的手,用左手把钥匙从林月汐的右手里拿过去。钥匙拿走了,江潮辉的手却没有松开。他顺势把左手放到林月汐的后腰上,右手用力把她拉的更近了,直接上去吻住了林月汐。 林月汐反应过来后,用力把江潮辉推开,“干嘛,大庭广众的,耍流氓。” 江潮辉把钥匙塞到口袋里,笑着说,“又没人认识我,怕什么?” “有人认识我。” “那不更好,告诉他们你已经名花有主,让他们都省了这个心思。” “嘴贫,走了。”林月汐匆匆回去了,江潮辉看着她的背影,笑着站在原地,抿着嘴唇,仿佛还在回味那个短暂的吻,过了好一会他儿才拉着箱子离去。 东江省 新州市 钟欣然看着买饭回来的徐思名,一脸疑问。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来,我买了两种馅儿的,猪肉白菜,素三鲜,你喜欢哪种?” “素三鲜的吧。” 徐思名打开饭盒递到她手上,徐思名自己吃着另一份,钟欣然问, “徐总,你,下午不去公司吗?我这不需要人陪了,你回去吧。” “我下午开始休假了,没事儿。” “你和江潮辉是什么关系?” 徐思名看着他,笑着说:“他爸和我爸创立的公司,20年前就开始在一起打拼了。我们俩很小就认识,在一起玩儿好多年,后来他去了北方读书,说是为了考个好大学,谁知道他后来居然出国了。” 钟欣然拿着筷子,“那你?”钟欣然忽然又低头说,“没什么。”她夹起一个饺子放到嘴里,“好吃。” 徐思名知道钟欣然有些尴尬,于是笑着说,“你不是新州人吗,也算南方人,还爱吃北方人的饺子。” “对,我是在国外喜欢吃饺子的,我和江潮辉经常做饺子。”钟欣然说话的时候看到徐思名的眼睛,又低头接着说,“当时还有个叫陆峰的男生,他们俩都是我在国外认识的好朋友。那时候在国外,赶上新冠疫情,一年好几年都没回家,我们逢年过节就聚在一起包饺子,还叫上其他华人朋友。慢慢的我也就喜欢上饺子了。” 徐思名笑着说,“看来你还会做饭,等你好了,做饺子给我尝尝。” 钟欣然笑而不语。 海城市 滨海区 江潮辉来到林月汐的房子里,每个屋子都进去仔仔细细地看,看到梳妆台上林月汐的照片和那个红宝石的吊坠,不禁泪目。 手机突然响起,是陆峰。 “小辉,你回来了吗?” “嗯,回来了。” “要我接你吗,你到哪儿了?” “不用了,我今天不回家也不去你那儿,过两天再回去。” “干嘛呢,去北郊了又?” “滨海。” “啥,去滨海了?” “别管了,我过两天就回去。” “啥都不让我管,你咋知道让我去北郊探路,去滨海看房呢,这又说不让我管。你以为我愿意管啊?钟欣然刚给我打电话,说她租的房子洗手间漏水了,让我赶紧去盯着。你这回来一声不吭的去了滨海,也不过来帮个忙。你俩都够自私的啊,我真是上辈子欠你们的。” “知道知道,你辛苦了。我过两天就回去,我让你看的房子你看了吗?” “看啦,哪能不看。” “看了你倒是发我呀!” “我这就发你,你后面自己看去吧。快回来干点正事吧大哥,我一个人儿要忙死了。” “好好好,先挂了。我做饭呢。” “在哪儿做饭呢?” 江潮辉挂掉了电话。 陆峰放下手机,暗自腹诽:“江潮辉,你个见色忘义的东西!” 陆峰在钟欣然租的房子里坐着,物业派来的两个修理工说的南方口音他也听不懂,还得硬着头皮回答他们的问题,搞得陆峰焦头烂额的。 江潮辉的信息又来了,“疯子,滨海房子地址赶紧发我!”, 陆峰摇摇头,回了一句:“见色忘义之徒!” 江潮辉看完之后,无所谓的笑了一下,之后手机连续响了几下,陆峰发来一连串的图片还有几个地址和联系人。 江潮辉开始吹着口哨,洗着手,打量着这个温馨的房子。 大概下午四点多,天气稍微凉快了些,他看到小区里有几个学生在打球,从行李箱里掏出一个蓝色球服就出去了。 东江省 新州市 整个下午,徐思名都没有离开医院,他一直盯着钟欣然的输液袋,直到睡着的钟欣然输完了最后一袋药,他趴在床边开始休息。 海城市 滨海区 江潮辉和孩子们在一起打了很久的打球,那身影和动作仿佛和高中时没有区别。这个时候,连江潮辉自己也觉得仿佛他又回到了那个白衣飘飘的年代,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第26章 你惩罚我吧,一辈子都行 海城市 滨海区 晚上,林月汐下班后回到家,一开门就有一股饭菜的香气扑鼻。江潮辉此时正拿着碗筷,见她进门,笑着道:“来的正好,马上开饭。” 林月汐往里走两步,侧目看了一下厨房的拉门,案台上多了两个眼生的锅具,她平时做饭不多,当初搬进来也从没认真考虑过给厨房添置家具。 当林月汐抬头刚想说话的时候,江潮辉已经站在眼前。 “新买的锅?” 他点了点头,似乎对她的问题并不感兴趣,然后他拉住林月汐的手,“过来。” 林月汐被三步两步拽到客厅,看到满桌子的菜,下一秒,整个屋子都黑了。 “停电了?”林月汐迟疑,“我之前预存很多电费的。” “我关的。”身后传来江潮辉的声音。 城市的社区,即便不开灯,屋里再黑也总不会黑到伸手不见五指,小区的路灯和对面楼的灯光足以让林月汐看清江潮辉的身影,就在眼前,近在咫尺。江潮辉逐渐靠近她,越来越近,然后她感觉到他的手抬起来,她开始有些紧张,当她刚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右肩上挎包的重量突然消失。 然后江潮辉从她身边擦过,林月汐看到他把她的包随后放在了冰箱旁的柜子上,之后,冰箱门开了,江潮辉从冰箱里拿出一个蛋糕。 他没说话,她也没问,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江潮辉进厨房用煤气灶的火焰点燃了蜡烛。 当蛋糕和烛光一起出现在林月汐眼前的时候,她已经控制不住,内心的巨浪又开始翻涌。 “上次那个蛋糕你一口都没吃,今天给你补上。来吧,再吹一次蜡烛。” 林月汐看了江潮辉几秒钟,这几秒钟江潮辉都保持同一个笑容,眼睛也没眨过一下,俩人仿佛在玩谁先眨眼谁输的游戏。最先忍不住的还是林月汐,聪明如她,索性直接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然后用力吹灭蜡烛。 蜡烛味还在鼻尖漂荡,灯亮了,林月汐看到正对则会自己的那块白色巧克力上用蓝色奶油写的几个字‘明月共潮生’。不光如此,整个蛋糕的周身都是蓝色。 眼看着林月汐要哭了,江潮辉过来安慰,“别哭呀,我不是过来惹你哭的。” “我没哭。为什么要用蓝色?”林月汐擦干泪水。 “那是大海的颜色啊。”江潮辉拉他坐下,给她递过去一份牛排,“先尝尝这个,一会儿再吃蛋糕。” 对啊,那是大海的颜色。再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喜欢蓝色,那是天的颜色,更是海的颜色,是blue,是忧郁,是宽广。但是就因为他,她不再亲近有关蓝调的任何事物。可是今天,那抹蓝却那么温暖。 “我记得你不会做饭啊。” “国外的饭太难吃,慢慢就自己学着做,做的多了就会了。” “你除了这些,还会做别的吗?”林月汐指着桌子上的饭菜问。 “饺子,跟你学的。”江潮辉的眼神突然多了些许深情。 林月汐也想到小时候她在老房子里给江潮辉做的饺子,没想到他居然也学会了。 这顿饭吃的安安静静的。 吃完饭,江潮辉去厨房里洗碗。林月汐站在厨房门口, “你出差都去哪里了?” “新州,在东江那边。” “都忙完了?” “嗯,忙完了。” 不知道为什么,林月汐又不问了。她斜靠着厨房的门,看着江潮辉洗碗的样子,看的入神。 江潮辉洗碗最后一个碗,擦干手,转身过来,看见林月汐正盯着他。 江潮辉走到林月汐的面前,凑上前去,“我还以为你出去了,怎么不说话了?” “不知道说什么。”林月汐说话的时候眼眉低垂,眼神游离。 江潮辉用手捧着她的脸,静静的看着,林月汐更紧张了,眼神开始闪躲。 “躲什么?”江潮辉得意地笑着,说话的同时他用手把林月汐耳边的长发捋到耳后,露出清晰的脸部轮廓,江潮辉的眼睛也跟着他的手指移动着, “没变。” “什么?” 都十年了,物是人非,沧海桑田,明明什么都变了,他却说没变。 “你左耳下的那个红色小痣,没有变化,还是那么大。”江潮辉摸着林月汐肉乎乎的脸蛋儿,眼神有些发烫。 “别这样看我。”林月汐把他的手推了下去。 江潮辉又顺势握住了林月汐的手,“那这样拉个手总可以吧?” “你今怎么突然就回来了?”林月汐试探性的问,她知道明明一点都不突然。 “哦,我找你其实是想”话说了一半,江潮辉又停下了,内心的鬼开始作祟。他在想这个时刻实在是太美好了,和心爱的人共度良宵,他一分一秒都格外珍惜。如果这个时候说了十年前车祸的真实原因,万一林月汐不能原谅他的话,他可能再也抱不到、更亲不到眼前这个姑娘了。 “想什么?你怎么了?”林月汐还在等他继续说。 “哦,我在想十年前我出国的事儿,我得跟你解释一下。”江潮辉明显有些紧张,这是他最难开口说的话。 “来,先坐下。我慢慢跟你说。”江潮辉拉着林月汐坐到沙发上。 “我当时出国,是因为我爸爸的公司陷入危机,因为我爸的合伙人去澳门赌场亏了很多钱。有很多非法催债的团伙在国内到处找我爸,我妈怕我的安全出现问题,临时决定让我出国。我,我后来不敢联系你,是因为我妈说不要联系你,说催债团伙要绑架我,还去了我们的高中找过我,找了大半年又离开海城去别的城市继续找。我妈说之前就有欠债不还的老板,他的儿子连同他儿子的一个朋友一起被绑架了。所以,我听了很害怕,我出国后也一直不敢联系你,我怕催债的知道我们的关系,会连累到你。” 惊讶错愕的林月汐听完后,花容失色。 江潮辉见她有些害怕,“你没事儿吧?” “事情后来解决了吗?” “解决了,就在前几年。” “你在国外没遇到什么危险吧?有人伤害你吗?” “大一大二的时候有几个嫌疑人跟踪过我,后来我休学几个月,住到了洛杉矶的小姨家里,躲过一劫。” “那,你国内的家人都好吗,你爸妈,他们都好吗?” 江潮辉低下头:“他们,都走了。不过当时他们没有受伤,只是东躲西藏的。”江潮辉的眼睛湿润,“不过也都不是因为这个事儿走的,我爸是肝癌走的,喝酒过度。我妈是这个月初走的,也是因为自身的疾病。” “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些。这些年,你一定过得很不容易。”林月汐又开始心疼这个已经失去父母的江潮辉。 “都过去了。十年前,当时我们都小,我妈没有告诉我过多细节,我妈她怕我知道太多对我不好。只告诉我必须出国,不出国大家都有危险,包括你在内。所以,我就走了,为了自身安全,我从不跟国内的朋友联系,包括你。我知道那个时候你爸爸也是刚刚离开,我,我这么年一直很愧疚,我确实很对不起你。一走就走了那么多年,最终还是伤害了你,我应该给你道歉,不光道歉,我也愿意用后半生补偿你,如果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 江潮辉看着林月汐,就像是一个罪犯在忏悔自己的罪责,那央求的眼神让林月汐心生怜悯。 林月汐握住江潮辉的双手,脸上已是泪两行。 “江潮辉,我都不知道你这些年受了这么多苦。出国躲难的日子很难过吧?你一个人是怎么熬过来的?” 江潮辉摇头,“你还恨我吗?” “我从没恨过你。” “那你怪过我吗?” 林月汐点头,眼泪吧嗒吧嗒的掉落在江潮辉的手背上,他的心如刀绞。林月汐又接着说:“但是现在不怪你了。” “你怪我是对的,恨我也是对的。”江潮辉给她擦着眼泪,接着说:“问你个问题。” 林月汐抬头,泪眼汪汪看着江潮辉,在等着他的问题。 “你” “什么?” “你真的愿意原谅我?” 林月汐看着江潮辉流着泪的眼,凑上去直接吻了一下,轻轻的浅浅的一个吻,这一个吻,清楚的回答了江潮辉的问题。也让他瞬间心潮澎湃,还没等林月汐坐稳,江潮辉把她搂过来,回复了一个重重的深深的吻,仿佛在诉说他的开心,他的激动以及他的忏悔和歉意。 忽然,江潮辉又停了下来,呼吸急促的他盯着林月汐,林月汐茫然, “怎么了?” “手机,一直发光,你看。” 林月汐一回头,发现自己的手机微信视频打了过来,是陈璐。江潮辉起身离开,去了洗手间,拧开水龙头反复地洗脸,一遍又一遍。 林月汐接通了陈璐的视频,被一张鬼一样的大白脸吓了一跳,陈璐在敷面膜。 “嘿嘿,我的小汐汐,好几天没和你视频了,你有没有想我呀?” 陈璐又在逗她开心,林月汐说:“当然想了,非常想。” “我也想你了,这不主动给你请安问好。” “我挺好的,身体都恢复了。” “嗯,那就好。野营的事,别忘了啊,明天晚上咱们就回去好不好?我坐地铁去滨海,然后坐你车回去。” “好,要用的装备都买了吗?” “那必须的,你出人就行了。所有吃的用的我都买了,已经快递到我妈那里了。” “好,那周毅楠去吗?你不是跟我妈说他也去吗?” 洗完脸的江潮辉一直躲在门口听墙角,听到周毅楠三个字,突然心里一紧,湿乎乎的脸上滴答着水珠。十年前,江潮辉从没买周毅楠放到眼里,可是十年过去了,他再次面对这三个字却不得不承认,他有些畏惧,甚至还有些嫉妒。 “哎呀大姐,你这脑子,我那是为了骗刘姨。不然她能放你出去吗?周毅楠他不去,他家那么忙,五一可是旅游旺季。他要跟爸妈打理农家乐的生意。” “也是,我忘了。谢谢璐璐每次都挺身而出,你真好。” “好吧,记住我的好,不要光说不练,我的恩情是要还的。行了,我面膜到时间了,先挂了吧,拜拜!” 林月汐开心的晃晃手,视频刚挂断,手机立刻弹出了报警,电池余量不足,她赶紧拿起手机走向卧室,充上了电。 发现卧室是黑的,找了一会儿灯的遥控器又没有找到,她干脆转头走回到门口打算去按开关,刚到门口,被突然出现在高大黑影吓了一跳。是江潮辉,昏暗中她依稀能看到他脸部棱角分明,一双眼睛目光如炬,带着些攻击性和占有欲。 林月汐刚要伸手去摸门口墙壁上的开关,被江潮辉按住胳膊。 “干嘛去?”江潮辉轻声问。 “开灯。” “不用开了,这样正好。” 江潮辉直接把林月汐搂住,抱起来放到床上,林月汐一时慌乱,忙说:“你干嘛,放我下来。”她手足无措地一顿挣扎,挣扎间手碰到了江潮辉的脸,赶忙把手缩了回来。 林月汐紧张地看着他,“你刚去洗过脸?” 江潮辉把她的手又握住,贴在自己的脸上,“你自己感觉一下。” 林月汐也纳闷了,明明手心是湿的,怎么却感觉不到一丝清凉。 此时,她手掌的传递过来的温度让江潮辉愈发觉得更热了。 “怎么这么热?”林月汐小声问。 “是吗,可是我刚洗过了,不管用。” 江潮辉说完就直接附身压住了林月汐,靠在她脸上问:“十年了,我终于找回了你。” 林月汐摸着他的脸,硬朗的骨骼外一层滚烫的皮肤,刚才洗过的脸真是白洗了,她小声回复道:“我一直在等你,你终于回来了。” 江潮辉低下头,林月汐能感觉到他头顶的发丝划过自己的鼻尖,一下一下划过,带着哽咽的节奏。 “江潮辉?”她的话音刚落,几颗滚烫的泪珠落在她的脖颈间,顺着锁骨散开,流到肩膀。 “我原谅你,你别”话还没说完,林月汐的声音就被江潮辉突然的吻噎了回去,林月汐依稀能感觉到他脸上的泪水漫过脸颊,流到嘴角。吻是甜的,也是咸的。 “林月汐,不管你原不原谅我,我都不会再离开你,要是你不原谅我也没关系。你惩罚我吧,一辈子都行。这辈子不够还是有下辈子,下下辈子。” 林月汐的哭伴着笑,她的心一直都软的,江潮辉的泪水就跟大旱甘霖一样,把她封闭了十年的心打开了,在内心那片贫瘠的荒芜的寸草不生的土壤里,十年前的他撒下的种子又奇迹般地慢慢生根发芽。 “江潮辉。”林月汐的声音小到极点,两个人贴在一起,江潮辉的耳畔都是她呼出的热气。 “我准备惩罚你。” “什么惩罚,你说。” “延期你做我男朋友转正日期。”说着,她从胸前掏出那个红色的宝石项链。 两个人,四个瞳孔,宝石坠子摇晃间发出不一样的希望之光。 “延期多久?”江潮辉的眼神有些担忧。 “十年。” “啊,十年?从什么时候开始?” “2013年6月9号开始,2023年6月9号结束。” 江潮辉听完突然就笑了,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刚才本以为要被宣判死刑,结果这是一个变相的表白。 他随手脱下了上半身的T恤,“同意。” 林月汐刚要开始说话,却再一次被堵上了嘴,这一次他没有停下来。他的舌头放肆的疯狂试探,长驱直入,似乎要把她揉进骨髓。林月汐的紧张感一点点地消除,没有人能阻止一场久别重复的相爱。两情缱绻,月华如水,两个年轻的躯体在这个夜里交换了彼此。是的,他有情人终于在一起了,十年了,他们的爱只增不减。 不知道什么时候,夜已深了,也安静了, “江潮辉,我有个问题忘记问你。” “嗯,你说。” “你真的不出国了吗?” 林月汐问地小心翼翼,江潮辉听出了她的担心。抱着她说,“不出国了。下半辈子留下来陪你,就在海城。不会吧,你对自己那么没信心吗?要是这么不放心,刚才为什么不拒绝我?现在才问,后悔了吗?” “不后悔。” “早知道你这么大胆,我高中就应该收了你。” “你还真是个流氓,高中你还没成年呢,真敢想。” “我就是流氓,对你一直是,如假包换。” “以前我怎么没发现?” “那是因为以前我藏得深。” 林月汐不置可否,只是笑了笑,“那我再问你一个事儿。” “说,什么事儿?” “七号那天夜里,你是不是去过北郊医院?” 江潮辉猛然抬头,看着林月汐那双清澈如水又氤氲四溢的眼睛,“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那个坠子无缘无故跑到枕头底下,链子还缠的很整齐,只有你会这样。” 江潮辉恍然大悟,他不知道自己这么细微的动作竟然会出卖了自己。什么藏得深?! “我只是怕,怕你把红宝石掉到地上摔坏了。价值连城,懂不懂?” “是吗,不是有人拿着看过很久才放回去的吗?” 顿时,房间内安静无比,时间仿佛静止。 “啊救命,救命,别挠了,别挠了!”卧室里突然传开阵阵笑声。 转天清晨,4月28号,江潮辉醒来时,已是上午9点半。 他坐起来,才想起自己睡在了林月汐的另一个房子里。床头一个便利贴,写着“我去上班了,锅里有鸡蛋,还有饺子。” 他走到厨房,果真是有两个煮熟的鸡蛋,还有一盘饺子。顺手捏了一个饺子塞到嘴里。 中午,他收拾着自己的行李箱,发现少了点什么。 拿起手机,“汐汐,我的衣服少了一件,蓝色的那个球服。” “你昨天放到沙发上的那件吗?” “对,就是那件。” “我早晨洗了,在阳台晒着,你去看看,应该晾干了。” 江潮辉拿下挂钩,摸着衣服,确实已经干了,但是他此时却又突然舍不得摘下来,最后又挂了回去。 他锁上箱子,关上门。出了小区后,没有打车,而是直接沿街走了一段,拐进了另一个街道。 东江省 新州市 上午,钟欣然出院了。徐思名亲自接她回酒店。路上,徐思名看着她似乎有心事,主动搭话。 “欣然,你家在新州是吧?远吗?” “有点远,在郊区。” “我送你过去吧。” “不,不用了徐总。我已经麻烦你和同事们很多了, 我很过意不去。” “你刚出院,马上放假了,你今天下午不回去吗?” “不回去。” “明天回吗?明天路上更堵。” “我这个假期都不回去。” 徐思名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钟欣然,她似乎有些紧张。 “行,自己出去玩儿可以,一个人要注意安全。” “我回一趟海城,我在那边租了个房子,好多天没住人,昨天房东说我楼上洗手间漏水,我得回去看看。” “是吗,你在海城还租了房子?” “对,Lucy说我的岗位以后base海城的,不是吗?” 徐思名才想起,这的确是自己当初说过的一句话,算了,这个窟窿以后再补吧,反正现在也说不清楚。 “对,是的。到时候可能有住房补贴,你可以关注一下公司的政策,问问Lucy也行。” “咱们公司对员工这么好呀?” 钟欣然笑起来有两个酒窝,很好看。 徐思名对自己的谎言也没有过多解释,而是接着说:“对了,你怎么回去,高铁还是飞机?” “高铁。” “哪天的?” “30号的。” “30号?那么晚?”徐思名的眼神里都是疑惑。 “我买晚了,以前没抢过票,不知道国内的高铁票这么难买,昨天买票的时候只能买到最早30号下午的了。” 徐思名差点笑出声,一个正常的中国人是不会出行前再去买高铁票的,“要不,你跟我走?怎么样?” “嗯?”钟欣然不懂徐思名的意思。 “是这样,我要带我妈去海城,祭奠一下她以前的老朋友。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坐我车回去,中午出发,大概晚上八九点也就能到了。” 钟欣然想了想,确实很顺路。他也知道徐思名和江潮辉的关系,且江潮辉的目前月初刚刚去世,徐思名应该没有在撒谎。 钟欣然点头,“那我现在把票退了。” “好。你回酒店收拾一下行李,休息一下。中午我来接你。” 钟欣然此时发现是徐思名做了司机,而不是秦凯,“今天没有看到秦秘书,他去哪儿了?” “我让他休假去了。” “那Lucy呢?也休假了吗?” “Lucy在公司,你提醒我了。我也得给Lucy放个假。” 说着,徐思名给闫静姝拨了电话, “徐总,有什么吩咐?”徐思名忘记车上是外放电话,这时候也不好意思当着钟欣然的面直接切换到耳机模式,显得太过刻意。只能就继续这么说着, “奥,我只是忘记告诉你,秦凯已经休假了,你也可以休假。现在就下班吧。” “老大,你对我可太好了。要不是你非安排我去医院照顾钟欣然那个小妹妹,我也不会有这么多新任务堆在手里完不成。你现在让我走,我也走不了啊。” 徐思名脸上看着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还故作镇定的问,“哪有那么多新任务?” “就是那个给钟欣然做的扩展培训计划,这一期培训她可能赶不上了,我在给她协调下一期。” 徐思名想起自己让Lucy把钟欣然加入拓展培训班。他知道有些话不能再说了, “行,你忙吧,你节后可以多休息两天。” “这个可以有,感谢徐总。” “行,挂了吧。” “等等,那个欣然怎么样了,还需要我去照顾一下吗?我可以协调一下时间。” “不用了,你忙你的好了。” 徐思名以最快速度挂了电话,钟欣然低头笑着,她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幸运,徐思名、闫静姝和秦凯对自己都很好。 “徐总,让Lucy跟咱们一起出去透透气吧,我可以带你们玩几天,虽然我也不是很熟海城那个地方,但是带你们去有名的景点绝对没问题。” “她愿意跟我们出去吗?” “愿不愿意要问一下,她之前一直跟我说很想出去玩儿,但是没有时间。” 徐思名低声笑了,“你直说好了,她是不是说我是个冷血资本家?” 钟欣然笑着回道:“她真的没这么说。不过,你要是真怕自己是资本家,你可以问问人家愿不愿意跟你去旅游?”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徐思名只好硬着头皮拨通了电话,这次他变聪明了,一开口就说:“Lucy,我和欣然在车上,刚接她出院,这就送她回酒店,欣然为了报答你,说让我带你去北方旅游,还有,她愿意免费给你当导游。” “是吗,真的吗老板,我一直以为你只是个没有血肉的资本家,不过这个我要想一想。” 钟欣然和徐思名都笑了。 闫静姝接着说:“可是,我没买票啊。现在买不到了,肯定买不到。” “Lucy,徐总开车去,你不用买票。” “哇,我没听错吧?” “Lucy,别想太好,我是带我妈去旅游,我自己也要和兄弟聚聚,欣然在海城有房子要照顾一下。你呢,就在车上帮我照顾一下我妈,并且顺便把海城公司的选址和人才计划都准备一下。” “哦,好吧,说了半天还是工作。那我忙完这个手头的任务,中午去酒店找欣然。” “好,拜拜。” 徐思名把电话挂了,他转头看了一眼钟欣然的侧颜,她在笑,笑的那么迷人。 他内心清楚,也许就是钟欣然觉得尴尬,故意叫上闫静姝,但是他不介意,为了钟欣然,他愿意慢慢来。 第27章 我可以提前转正吗? 这一天,林月汐一上午都心神不宁,从早晨出门到现在,总是想起昨晚的缠绵,仍感觉那是一场虚幻的梦境。 Linda在Teams上突然发来消息:“想听听公司的新闻吗?” 看完信息的林月汐赶紧把聊天框关上,打开手机微信,“别胡说,在Teams上不能随意八卦,小心HR找你。” 于是,两人在微信上摸了一会鱼。 午饭的时候,江潮辉的电话来了, “见个面,方便吗?”江潮辉的话直截了当。 “现在?你在哪儿?” “我在你楼下。” “啊?公司楼下?” “对,出来吧。” 林月汐下楼后,远远地就看到江潮辉站在那里,还是昨天的衣服,昨天的位置。此时林月汐才想起来,昨天这个时候他是来取钥匙的,今天不会是特意来送钥匙的吧。 “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忘记带了?”江潮辉故意问她。 “什么东西?” 江潮辉直接拿出钥匙,在林月汐面前晃悠。 “哦,忘了。” “是忘了吗,我怎么觉得是你故意让我带走钥匙呢?” “什么呀,少臭美了。”林月汐伸手去够那把钥匙,不是她太矮,是江潮辉太高。林月汐够不到,索性就放弃了挣扎。 “钥匙给你可以,你告诉我你去哪儿野营?”江潮辉一脸得意。 “你多大人了,还偷听别人聊天?” 林月汐明明记得两人昨天没有就这个‘野营’的话题展开讨论。 “我多大你不知道吗?还有,你昨天说话的声音也不小,我又不是聋子,什么叫偷听啊?” “就北郊啊,从水库到葡萄沟,然后到农家院,就到山脚了。之后就是爬山,野营,烧烤,扎寨,懂了吗?” “听着还挺丰富的,多久的行程?”江潮辉疑惑的问。 “一天一夜。” “不会吧,用的了那么久吗?” “你看,你自己看。”林月汐拿出手机给江潮辉看,“还有看日出呢,明天早晨我和璐璐出发,中午到山脚,下午到山腰。在山腰上烧烤,支帐篷,篝火晚会。然后睡觉,第二天一大早起来等日出。” “就你这身体,你确定你还有体力去折腾吗?需不需要陪护?我可以的。”江潮辉不怀好意的盯着她。 林月汐趁其不备,一把抢过钥匙,“行,钥匙我拿到了,你走吧。”她转身朝着大厦门口走去。 “你就这样走了?明天能见面吗?” 林月汐直接回了句:“不能,微信联系吧。” “林月汐,你现在是我女朋友了吗?我可以提前转正吗?”江潮辉看着林月汐的背影,大声喊道。 林月汐听后眼睛泛着光,脚下却没有停,继续踩着高跟鞋往前走。 江潮辉没得到回应,一个人站在太阳底下,很快林月汐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大厦门口。 江潮辉摸着自己脑袋,一声轻叹,他的神情有些失落,手抓着头发用力的揪着,又揉搓着脸,有些丧气的转了一圈。 突然微信响了,是林月汐发来的,就一个字,“是。” 江潮辉瞬间喜笑颜开,开心的握起拳头,像个孩子一样,又在原地转了一圈。 办公室里,Linda盯着笑意盈盈的林月汐,“那帅哥是谁呀,你男朋友啊?真帅!下次带进来,介绍我们认识一下。” “吃你的饭吧,八卦女神。”林月汐的脸上洋溢着自豪感。 “今天不忙,你看,下午人都没有几个了。你怎么不请假回去?” “我晚上回去,我闺蜜来找我,回北郊,明天去野营。” “跟你闺蜜去野营?你可真行。人家都是亲子野营或者男女朋友一起去,你怎么还和你闺蜜一起呢?” “我和我闺蜜,就是真爱。懂了吧?” “你口味儿够重的。” 寂静的开放式办公室里,两人窃窃私语,边吃边聊。 东江省 新州市 徐思名带着母亲、钟欣然和闫静姝,已经行驶在高速上。李娟坐在副驾驶,两个姑娘坐在后排。 钟欣然左顾右盼,她太想回海城了,按捺不住的喜悦表露无遗。这让徐思名好奇,海城到底有谁在?自然而然地,他又想起那晚在酒店门口钟欣然抱着江潮辉的场景,不由得手紧紧捏的方向盘,脚下的力量也大了许多。 “思名啊,你开慢点,妈头疼。”李娟捂着额头说。 “哦,是吗?”徐思名看着后视镜里的妈妈,才意识到自己走神了,“我慢点啊,妈您没事儿吧?” “阿姨,您是不是晕车了?”钟欣然两手抓着驾驶位的座椅靠背,徐思名忽然感觉到左侧肩部的衬衣被按住了一样,又没好意思说话。 “阿姨,您喝口水,吃点水果。我带了晕车药,你吃上一片。”闫静姝从兜里拿出一小盒药,抠出一片,递给了她前边的李娟。 “以前不晕车的,老了,好多年没坐长途汽车。不习惯。” 李娟接过药吃了下去,“谢谢你们哈。”说着,李娟又回头看向后排的两个姑娘。 “阿姨,别回头看了,晕车不能回头。你看额头都出汗了。”说话的时候,钟欣然的手抓着靠背更紧了。 “是,一回头就更难受。”李娟调整了下坐姿,眯着眼。 “要不前边服务区,下去休息下?让阿姨缓缓。”闫静姝轻声问。 “行。”徐思名点头。 到了服务区,钟欣然给老太太打了一杯热水,闫静姝给老太太拿出些切好的西瓜。 李娟开心的说道:“我要是有你们这样两个闺女多好。” “阿姨,您养大的儿子也很优秀。”钟欣然迎合着老太太的话。 徐思名却笑了起来,不管这是不是恭维,从钟欣然嘴里说出来,他都爱听。 过了一刻钟,李娟开口:“好多了,走吧,思名,太晚了开车不安全。” 在李娟的要求下,徐思名又开车上了高速,李娟这次没有再说话,但是后排的钟欣然一直关注她,心细如发的钟欣然发现李娟还是一直皱着眉,嘴唇紧闭,仿佛是要吐了。 “Lucy,咱俩换个位置。”钟欣然对闫静姝说着,又起身半蹲着挪到右侧,闫静姝伸腿挪到左侧。 钟欣然轻轻拍着李娟的肩膀,“阿姨,我给您按摩一下头,我在家经常给我奶奶和我妈按摩,我奶奶说效果不错的,你试试?” “奥,是吗?”李娟开心的睁开眼说道,“可是,我这个座位,后靠背太碍事了吧?” “没事儿,座椅可以放下来的。我帮您调一下。”钟欣然摸着副驾驶右侧的按钮,椅子慢慢倾斜。 “慢点,慢点,好。”闫静姝右手扶着李娟的左胳膊。 钟欣然卷起衣袖,露出纤细白皙的手臂,开始在李娟的额头和太阳穴上轻轻地揉搓。 “欣然,你还会这个呢,以后我可以请你帮我揉揉吗?”闫静姝投来羡慕的眼神。 “没问题,Lucy姐。”钟欣然笑着说,又低下头问李娟,“阿姨,您感觉是不是不那么恶心,不那么想吐了?” “嗯,真是神奇,要不怎么说呢,还是得咱们老祖宗的中医管用,我平时就容易头疼,这一坐车还要吐。老了,不行了。” “阿姨,您不老,您看着很年轻。”钟欣然又换了一个手法,继续揉着。 李娟会心一笑,“再看着年轻,也是老太太了。” “那也是年轻的老太太。”钟欣然立刻回道。 李娟笑的开心,和钟欣然接着说话。 坐在一旁的闫静姝往左前方看过去,她仿佛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人,帮不上什么忙。 忽而传来一阵大笑,闫静姝也扭头看向了李娟,抬头间,意外看到正前方玻璃下方的小镜子里,徐思名看着钟欣然的眼神,那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她看一眼便知。闫静姝忽然就明白了什么,又转头继续装作靠着车窗看向外面,此刻,她恨不得跳下车去,早点结束这个漫长的电灯泡之旅。 转眼到了下午六点半,林月汐开着车回小区,时间还早,太阳刚要下山,但天还是亮的。她透过车玻璃,看到马路上行人匆匆,好多人都拉着行李箱穿梭在红绿灯下,真是一个来之不易的假期。 刚到小区门口,就看到陈璐在门口跟她招手。 “你来这么早呀?怎么没给我打电话呢?我好早点出来。”林月汐对陈璐说道。 “你可拉倒吧,哪敢耽误您工作。” “上来。”车门一开,陈璐上了副驾驶。小区门随即打开,林月汐开进了小区,没多远就拐进了地下车库。 “你开车技术有长进了,好像。”陈璐笑着说。 “少挖苦,你从哪儿看出有长进了?” “不是,我刚看你拐弯的力度,不错哦。” 林月汐斜眼看了一眼陈璐,笑了笑,“讽刺,只要不撞上门,我就有长进了是吧?” 陈璐点头表示同意。 林月汐带陈璐进了房间,她快速收拾完一些衣物,然后给所有电器都断了电。这是她的原则,要离开几天,关窗断电是必须的。 陈璐忽然觉得一阵凉风吹过,“汐汐,你家的阳台窗户,忘关了。” 林月汐一回头的功夫,陈璐已跑过去,陈璐的小个子垫着脚,费劲的关上了窗户。 “我的天,你们家阳台的窗户”陈璐用食指和中指努力的按住窗户的左下角往里推,“也太高了这个把手,这窗户可太难关了。” 林月汐刚想上前帮忙,此时‘啪’一声,窗户关上了。林月汐于是低头,一把托起拉杆箱。 “这是什么?”陈璐仰着头看着阳台的晾衣杆上,那件碰到陈璐脑袋的蓝色球服。 “尴尬......”林月汐内心开始抱怨,“他不是带走了吗?居然没带。”拉杆箱又不由自主的回到了地上。 “嗯,嗯,嗯。”陈璐嗓子里冒出的声音像是法官拿着锤子使劲儿敲打她的脑袋,打的她头脑发昏。 “这是谁的呀,交代一下吧。”陈璐走过来,面色很难看。 林月汐知道没有什么可以瞒住这个火眼金睛的闺蜜,直接缴械投降, “你不都猜到了吗?”林月汐一把从地板上拽起拉杆箱,力道十足,仿佛箱子就跟空的一样。然后她转身就去洗了个手。 陈璐在客厅,一动不动的看着她,林月汐也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该关灯关灯,该换鞋换鞋。过了好几分钟,陈璐才开口说话:“什么时候的事儿?” “昨天下午来的,今天中午走的。”林月汐看了陈璐一眼,挤出一丝笑容,笑的刻意。 “合着一宿没走啊,在你这过夜了呗?不服不行,这个江潮辉真有两下子。你知不知道,你住院那天我问他留不留下来,他都不能给个准信儿。你脑子进水了是吧?你怎么这么傻呢?这个男人都走了十年了,他这十年有什么变化那你根本不知道。他这时候突然过来找你,作为一个女人,你用脚丫子想想,他图你什么你不清楚吗?” “我清楚。”林月汐语气坚定,“璐璐,我知道你为我好,他说了,他不回去了,就在海城。我们错过了十年,我不想错过以后的几十年。” “他不走了?他昨天跟你说的?” 林月汐点头。 陈璐疑惑地问:“那,你知道十年前他” 没等陈璐把话说完,林月汐就说了一句;“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十年前的事儿是吧,他自己交代了,总之不怪他,我以后我跟你慢慢解释。先走吧,时间不早了,一会儿高速堵车就麻烦了。” 陈璐抬头,面目狰狞,“林月汐,你见色忘义。” “走吧,我亲爱的璐璐姐,天都要黑了。”林月汐搂着她的肩膀,半推着陈璐就到门口。 来到车库,安静的只能听见脚步声。林月汐大步的走到前面,把陈璐拉下好远,林月汐一直走到车跟前,一直走到车门附近,她才发现陈璐没有跟上。只见陈璐站在那儿打电话,林月汐在车子旁看着陈璐,直到她打完电话,才拿出车钥匙。 “林月汐,你最近有了新欢真是不管旧爱了,周毅楠电话都打到我这儿了。” “什么新欢旧爱啊,别说了,我跟周毅楠很清白好吧。他给你打电话了?” “嗯,他问我,你要不要坐他的车回家。” 林月汐放下拉杆箱后,抬头说:“周毅楠应该直接问我啊,问你干嘛?” 说着,她拿出手机,发现没信号。估计是周毅楠没打通。 “我说的就是呢,他现在都到小区门口了,怎么办?”陈璐问她。 林月汐掐指算了算,好像也就三天没联系,但是这三天的确是他跟江潮辉进展最快的三天。 “先出去吧,人都到了,见了面再说。”林月汐先上了车。 小区门口,周毅楠在车里等着,车灯一闪一闪的。 “周毅楠,我们来了,别闪了。”陈璐大声说着,跟周毅楠挥手。 周毅楠的车窗开得更大,“走吧,一起回去。”他看着林月汐。 “行,那你先开,我跟上。”林月汐笑着说。 “你在前面开吧,你开车少,我在后面跟着你。这样好一些,你慢慢开。” 陈璐捂着额头,说道:“哎呦,周毅楠,又来当护花使者了,我怎么觉得我都发光了呢。” 林月汐瞥了她一眼,陈璐仍打趣继续道:“周先生,我要不要自己开回去呢你说?让尊贵林小姐坐你的车。这样好不好呢?”陈璐调侃起人来总是那么起劲儿。 周毅楠也抿嘴笑了,“对,确实是护花使者,而且今天还是两朵花,值了。走吧,一会儿堵车了。” 林月汐用胳膊肘戳了一下陈璐,示意她不要再开玩笑了。 “安全带,璐璐。”林月汐说着,车启动了。周毅楠撂下窗户,缓缓跟在后面。放假前夕,从滨海到北郊的旅游专线高速上车辆多了一些。 “你看这车流,今天就这样了。明天一大早就得堵死。”陈璐一边说一边张望着左右。 “瞎操心。”林月汐淡淡回了一句。 没多久,导航上就预报了一段拥堵路线。 “橙色,还行,不太堵。几分钟就过去了。”林月汐用手划拉着手机屏幕。 周毅楠的车也开始以龟速运行,忽然觉得四面八方涌来各种加塞的车辆,一时心里烦闷,就要口出脏话。忽然眼前闪出一个黑色越野型SUV,斜塞在他前面,吓得他突然一个急刹车。那似曾相识的感觉让周毅楠开始不断回想,但鸣笛声加上拥堵,让他更加烦闷。彻底走不动了,索性点燃一根烟,抽了起来,云雾缭绕间,周毅楠的心情安静了些许。 烟吸了不到一半,周毅楠就停了下来,他想了想,已打算戒烟好多次了,每次都是半途而废。这些天,愈发莫名的想吸烟,尤其是江潮辉回来以后。周毅楠突然一狠心,用力掐灭了烟头,顺着窗户扔了出去。 几分钟后,车辆开始缓缓前行。周毅楠眼看着黑色SUV开在自己的前头,他此时已看不到林月汐的车。缓缓开过拥堵路段,车速变得正常。 陈璐指着前面的车尾说道:“你看,跟你一样。” “什么跟我一样?” “美女新手,请多照顾。感谢少侠!哈哈哈。” “我都不是新手了好不好,我早不贴了。” 说着,林月汐看着右后方,换了车道。周毅楠一看林月汐的车切换了车道,也准备切过去,他也看着右后方,寻找着合适的时间。一回头,发现黑色越野SUV也跟着换了。周毅楠一脚油门跟了上去,他看不清楚越野车的司机长什么样,天太黑了,车玻璃又是贴了防窥膜。车道是换了,可是队形没变。他还是在SUV的后面,林月汐的车在SUV前面。 周毅楠开始观察,这辆车始终是跟随着林月汐的车,路过清冷的路段他也不会加速改道。 到了北郊高速出口,越野车果然也跟着一起下去了。接着往前开,左拐,此时,周毅楠才想起,那个他开车跟踪江潮辉的早晨,就是这个车飞奔而去,吓得他破口大骂。 正当周毅楠想给陈璐打电话时,SUV车主在红绿灯路口右拐,很快就消失不见。于是他放弃了给陈璐打电话的念头。 十分钟后,他看着陈璐在小区门口下了车,又看着林月汐开回姥姥家,自己才踏实的往家里开。 回家的路上,周毅楠总觉得这不是一次简单的偶遇,他看着前后左右的车,似乎还在找那辆车,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晚上九点多,徐思名一行人到了海城,车停在酒店门口,放下李娟和闫静姝,又转头上车去送钟欣然。 路上徐思名一直看着钟欣然,看得她有些不自在,钟欣然打开窗户,又觉得忽的一阵风吹过,凉飕飕的。徐思名终于开口说话了, “欣然,谢谢你,一路辛苦了,也没怎么休息。” “客气了,徐总。” “叫我思名。额,徐思名也行。徐总太见外。” 钟欣然点头,但是还是一时改不了口。 “哦,徐。”顿住一秒,接着说:“徐思名,这个路口,左转。马上就到了。” “好。” 第28章 出游 4月29号 放假第一天,大街上人流涌动,热闹繁华。 陈璐和林月汐这一对闺蜜,早早就起来,换上运动服,水库边的长长护栏形成一道优美的曲线,每个栏杆上都插了一个小旗子,远远望去,五彩斑斓。 “预备,开始!”一声令下,陈璐先发制人,快人一步,林月汐紧随其后。 骑到葡萄园附近,俩人累的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不行了,我不骑了。把车还哪儿?”林月汐开始求饶。 “看见了吗?”陈璐也上气不接下气,“那头儿,那个亭子那。”陈璐指着远处的一个临时搭建的亭子。 同一片阳光下,有人开心,有人伤心。 寂静冷清的墓地,李娟在江正义和吴秀敏的墓前默默流泪。 “思名,小辉,你们俩去那边等我吧,我跟我的老姐妹说几句话。” 徐思名点头,江潮辉看着李娟如此伤心,说道:“娟姨,我爸妈知道您过来,一定很高兴。” 说完,江潮辉也跟着徐思名离开。 “一会儿去哪儿?”江潮辉按住徐思名的肩膀。 “我妈晕车,我先把她放回酒店,我给她约了个按摩师,酒店的,也不知道管不管用。今天就只能陪她了。晚上咱们一起吃饭。”徐思名抬头看了一眼江潮辉。 江潮辉点头,“好,娟姨需要帮忙吗?” “没事儿,就是晕车。” 兄弟俩转头看着李娟,她站在风里,风吹散了她的头发。 江潮辉眼睛湿润,“思名,谢谢娟姨和徐叔。下次我过去,跟你一起看看徐叔。” 徐思名深深点头。 酒店里,闫静姝自觉无聊,想着自己出来一趟真是不巧,一不小心就当了老板的电灯泡。她来到楼下大厅,看到休息区有几个书架子,边上还有杂志。 闫静姝走近一看,是一行醒目的大字,“乐游露营,乐游有你,有你有乐!”这是一个露营公司的广告册子。翻看一看,目光被图片深深吸引。久坐在办公室里闫静姝,看着外面春风和煦,阳光明媚,内心而已蠢蠢欲动。 半小时后,闫静姝打车出去了,让她没想到的是,自己竟然从市区打车到了郊区。 到达广告册上的地址,已经是上午十点。 一个美女接待员走过来,“您好,您有预定吗?” “没有,我是想看看今天还能参加哪些项目。” “今天啊,今天的活动项目有很多。” 闫静姝看了看,指着那个广告纸,“就这个,从水库开始的这个。” “哦,您说这个,今天这个活动早上8点已经开始,这个时间,水库沿岸的骑行差不多已经结束了。您只能中途参加,中途参加要从中午的活动开始,当然也会少收一部分费用,也很合适。不过您要是不喜欢的话,您可以报名明天的全程活动。” “就今天吧,中途参加怎么计费?”既然来了,闫静姝也不想就这么回去。 “稍等,我给您算一下。” 闫静姝不想等了,她此刻可不想回去在酒店里坐上一天一夜。 回到酒店,徐思名给妈妈约的按摩师很快就到了,他看着妈妈在按摩的时候略显舒服的表情,内心很是安慰。 “思名,你出去跟那两个姑娘玩儿吧,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这个没多久就做完了。做完了我去楼下吃点饭。你不用管我,我好多了,放心吧。” 徐思名点头,“不急,我看着您。先做吧。” 一个小时后,李娟睡着了。按摩师走后,徐思名才轻轻关上门离开。给闫静姝打电话,却被告知人家已经独自一人去野营了。他随后想拿起手机给钟欣然打电话,却又犹豫了。 徐思名去楼下开车,凭昨晚的记忆,找到了钟欣然所住的小区。此时,他才拨通电话, “喂,欣然,今天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你们去哪儿玩儿了?需要我做导游吗?我过去找你们。” “哦,不用,我现在,在你小区门口。” 钟欣然怔了一下。 “我妈在酒店休息,Lucy去爬山了。我没地方去,就过来看看你。” “Lucy去爬山了?那好远的,海城只有北郊有山。你是开车来的吗?” “嗯对,开车来的。” “哦,那我去接你啊,你先不要下车。”钟欣然说完,徐思名愣住,担心钟欣然这是不打算让自己进去,是不是多余来这里,自讨没趣呢。 钟欣然自觉刚说的话有些歧义和不妥,赶紧解释道:“那个门口马路边不让停车,海城交警到处贴条罚款。你等我过去,我带你去一个可以停车的地方。” 徐思名这才松了一口气,他透过窗户看着这个小区。低矮的楼房,很有年代感。里面打扫的很干净整洁,绿化也不错。门口就有一颗树开满了玫红色的桃花,开的艳丽饱满。 不一会儿,钟欣然下来了,穿了一身宽松的亚麻群,半扎发,后边留了一个小辫子。徐思名在新州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钟欣然,这让他眼前一亮。 直到钟欣然来到车门旁敲玻璃,大声说:“开门呀!” 徐思名才恍然大悟,把车门打开了,钟欣然直接坐到了副驾驶,“走,我带你去找一个免费的停车位。” “这里面不能停车吗?付费也可以。” “哦,这是一个老小区。没有地下车库,地上的都不够用。” 徐思名这才动手启动车子,带着徐思名把车停在一个隐秘的地方后。钟欣然带他去了家里。 一进门,发现是个简单的一居室,桌上有几个小摆件。阳台挂满衣服,遮住了大部分阳光,客厅里显得很暗。 “随便看,随便坐。我给你洗点水果。”钟欣然去了厨房。 徐思名想起她之前说楼上漏水,所以他走到了洗手间看了一眼,确实有维修过的痕迹。 徐思名又看了看卧室,床上放着一个大大的熊娃娃,足足有一人高。 他笑着问钟欣然:“你喜欢布偶?还喜欢这么大的?” “对。” “果真是女孩子。” 钟欣然把洗好的水果放到了桌子上。 “一会儿去吃个午饭,然后带我去转转吧。”徐思名说。 “好呀。你想去哪儿,附近有水上公园,可以钓鱼的。” “钓鱼?这跟冥想有什么区别吗?” “钓鱼和冥想,这都能想到一块儿去?徐总你的脑回路够奇特的。”钟欣然看着徐思名,发现自己又说错了。 “不好意思,徐思名。你说的有道理,钓鱼和冥想本质上都是让人充分的集中精力活在当下的时刻里,享受这一刻的生命。只不过钓鱼的成果是鱼,冥想的本质是冥想者本身的感觉。”她顺手递过来一杯饮料。 徐思名觉得他眼前又是另外一个钟欣然,充满了哲学和宗教的神秘感。 徐思名接过水杯看了看,发现是饮料,于是问:“有水吗?” “有,我给你拿。” 钟欣然跑去冰箱拿了一瓶矿泉水。 “午饭呢,我推荐这几家,我吃过的,你喜欢去撸串儿吗,我带你去,把阿姨也带来吧。”钟欣然今天心情格外的好,话都多了起来。她拿着手机坐到徐思名身边,滔滔不觉得讲起来。 中午,闫静姝到了山脚下的农家乐。 远处,周毅楠在帮爸妈招呼客人。过了一会儿,林月汐和陈璐并肩走了过来。 周毅楠看见她们,挥手招呼着, “来,给两位美女战士倒上一杯酸梅汤,请慢用。”周毅楠端来两大杯酸梅汤。“我先去里面,太忙,你们俩随意啊,随便喝,那儿有水果,自己切。” 陈璐和林月汐笑着点点头,然后找了个空桌子坐下,喝了起来。 “周毅楠直接继承他爸的产业多好,去上什么班啊?”陈璐端着酸梅汤喝下一口。 “是呢,我也觉得。”林月汐回答。 “咱们要不换个地方?”陈璐问。 “为什么,换个地方,多不合适?”林月汐睁大眼睛看着陈璐。 “我跟你说,咱们在这儿吃,又是白吃霸王餐,他肯定不要钱。”陈璐凑过来小省说道。 “那也不能走啊,走了以后还要不要见了?”林月汐回答的有理有据。 “好好,就这儿吃,听你的。我就当吃你家的了,不吃白不吃。” 林月汐和陈璐就点了两份菜,服务员很快上完菜,周毅楠出来看见桌子上只有两盘菜。招呼服务员过去,交代了几句话。他又缓缓走过来,“怎么着,看不起我,就点俩菜?怕吃穷我呀?” 林月汐笑着,“不是,毅楠哥。我们俩,胃口小,多了吃不了,浪费了多可惜。” 周毅楠又看了看陈璐,陈璐咬着吸管,没有抬头,说道:“不是我不让点的啊,别看我。” 周毅楠转身回去了,服务员又端上了两盘菜。 “哇,这菜够硬的。”陈璐放下饮料开始吃起来。 林月汐说道:“吃不了你打包啊,贪婪。” 闫静姝在旁边的椅子上坐着,听着陈璐和林月汐的对话,觉得有意思。 吃完饭,整个野营项目队伍里的人都齐了。没有多少,也就20个人。 吃完饭后大家接着往上走,跟着领路的一起爬。 远远看去,山上的花确实都开了,开的娇艳。 江潮辉上午从墓地回来后,就一个人开车回到了北郊。也来到了山上,但是和陈璐他们不在同一个山,只不过这一片山连在一起,绵延不绝。江潮辉和陆峰是来探路的,他们也想搞野营。 “小辉,我就不明白了,我们俩自己探路就比人家的路好吗?”陆峰摸着自己额头的汗水问。 “你不懂,我们先看看,玩儿野营的人,最不喜欢的就是大家都懂的路。别人都走过一万遍了,再走有什么意思?” “那你也不能全都自己开发吧,这路,你看就这路,有地方插脚吗?” “走吧,再走两遍就有地方插脚了。” 江潮辉站在一个坡上,往林月汐所在的山上看去,“你看,她们就在那里。” “哦,人还挺多,人家的项目不也卖的挺好的吗?他们走的路不也是别人走过一万遍的路了?” 江潮辉看着对面的人影缩成小成一个个小小的点,五颜六色的,在山上晃动着前行。 他忽然抬头看着天空:“感觉今天的天气不正常。” 陆峰看着他,“这还不好,这大太阳。你还要多好的天?过了五一就夏天,没几天好日子了。” 江潮辉笑了,“减肥啊,胖子的夏天都不好过。” 陆峰一脸无奈,没有理他。 下午两点半,林月汐和陈璐爬到半山腰,他们的进度稍微超前了一些,于是坐在地上休息,等待大队伍到来。 “中午喝太多酸梅汤,就赖周毅楠,倒那么多。”陈璐叨咕着。 “你可拉倒吧,人家对你那么好,你还这么说。”林月汐嘲笑她,“忍不住了吧?” “等我啊,我去那边儿,找个没人的地方。”陈璐说着就起身走了,没十秒钟人就消失在树丛中。 过了一小会儿,她出来了。 “过来,过来。我发现一个新大陆。”陈璐挥手,兴奋地使劲儿地招呼着林月汐。 “什么呀?”林月汐好奇的走过来。她看到眼前有个小路,是被人走过几次的,直通上山顶,但是这一侧峭壁太陡,林月汐看着害怕。 “算了吧,你要走这个啊,危险。”林月汐摇头道。 “不懂了你,上山容易下山难,哪有那么陡啊,这很好爬上去的。我们一会儿到了山顶,下来的时候我们还是从前面南坡上下来不就行了。”陈璐拉着林月汐往上走了几步,“走吧,我们到山顶去等大部队。” 林月汐拗不过,只能跟在后面,一起爬。 陆峰和江潮辉很快就到了另一个山头上了,他们俩俯视着北郊的全貌。 “你还别说,这北郊从这个角度看,真是挺漂亮。”陆峰说道,江潮辉只是看着,没有说话。 “走吧,疯子,别待太久。下去还有事儿忙呢。” 陆峰摇摇头,“哎呀,你可累死我算了。” 很快二人下了山,江潮辉开着车去了商业街上一个空店面前停下。 “以后,你住这儿了。”他看着陆峰说道。 陆峰一怔,“这是哪儿?” “进去看看呀。”江潮辉的嘴角洋溢着笑容。 陆峰疑惑地走下车,江潮辉把钥匙扔给了他。陆峰打开锁后,走进一看,屋内好大一片空间。右侧还有个小门,推开门,里面有个单人床还有办公电脑。 “怎么样?”江潮辉站在门口问。 “咱们公司啊这是?我没做梦吧?”陆峰喜出望外。 “是不是跟做梦一样,没错,就是公司,我们俩的。这地儿我租了两年,后面注册公司这些流程都是你的事儿,我没空,我要去探路。” “行行,我愿意跑这些,我也不愿意去探路,所有的路都留给你,哈哈。” 陆峰得意极了。 “名字我这两天想好了再告诉你。你自己打扫一下吧,可以进去先睡会。” 江潮辉转头走了,“你干嘛去啊?”陆峰追问。 “我回我的家。” 江潮辉开车没多会儿就到了福光里。 下午三点半,天气骤变,忽然刮起大风,黑云压城。 在水上公园的钟欣然被一阵大风吹得瑟瑟发抖,她双手环抱,头发被吹得凌乱。徐思名透过凌乱的发丝仍能看到钟欣然高耸的鼻梁和长长的睫毛。 “来,披上吧。要下雨,赶紧回去。”徐思名脱下西装外套,很自然的给钟欣然披上。 “冥想结束了。”钟欣然小声道。 “嗯?什么?” “冥想结束了,被一场风暴结束。”钟欣然说话的时候看着徐思名,正好是迎着风看过来,她的长长卷发都被吹到后面,徐思名将她的五官和轮廓一起看的清清楚楚。 徐思名才明白,不禁想起自己上午说的话,只觉得钟欣然还挺幽默的。 徐思名忽然笑了,他看着钟欣然,钟欣然也正笑对着她,她笑的轻松又迷人。 “结束了,走吧,回去。把鱼竿还回去。”徐思名一边说一边匆忙收起鱼竿,钟欣然帮他装在袋子里,两个人又沿原路返回。 此时的闫静姝有些着急,她没跟大部队在一起,与陈璐和林月汐不同的是,她不是爬得太快,而是爬得太慢,所以才被落的很远。爬不动了,她干脆坐在地上休息,想着等这阵大风过去再继续。 此时,大部分人都已经在半山腰上得平地上集合。 陈璐和林月汐还在北面的陡坡上拼命地爬着,几分钟后,一阵飓风来袭,陈璐和林月汐抱在一起,躲在一个石头后面。 “怎么办,璐璐,我们下去吧。” “下去啊?”陈璐回头往下看着山路,此时在高处往下看才知道这个北面的山确实很陡峭,加上紧张无助的心情,山的陡峭更加凸显。“不行,好陡啊。现在下去很麻烦,还不如往上爬呢。” “不行,可是现在顶着风,马上就下雨,我们肯定是不能再往上爬了。要不就在这儿待着,等着。” “等什么啊?”陈璐急的都要哭了。 林月汐抱着她,没说话。 风嘶吼着,肆虐起来,像是要吃了这两个无助的人儿。很快,暴雨如注,山上的雨水冰冷,陈璐从包里掏出一把雨伞,俩人躲在伞下。可是风太大了,伞也被吹跑,林月汐起身抓住伞的时候,脚底路滑,直接溜了下去。滑倒在五米外的另一个石头上,重重的磕了一下左腿。 “汐汐,别动了,不要伞了,你就在那儿别动了。” “不行,没有伞我们手机会被雨淋坏了的,手机坏了我们就没法联系救援。”她忍着疼痛,死死的抓住伞,用尽浑身的力气。 陈璐此时一手扶着地,一手扶着石头,小心翼翼的,慢慢走过来。 “我看一下,你没事儿吧,流血了啊,膝盖这里。都怪我,是我不好。”陈璐急得哭了起来。 “没事儿,别哭,你赶紧坐好,别掉下去。”林月汐看着陈璐,“来,和我一起抓住伞,别让伞再跑了,等几分钟,也许一会儿就会停。” 陈璐双手抓住伞。两人继续躲在伞下。大雨滂沱,天色突然黑了。 徐思名拉着钟欣然跑在路上, 徐思名边跑边问:“太大了,有没有咖啡厅和商店,我们进去躲一下?” “这条街的建筑都是历史建筑,没有你说的这些!” “啊?” “往前拐弯,到另一个道上就有了。” 钟欣然跑在前面去了,很快俩人拐了弯,钟欣然指着前面说:“那儿有个咖啡厅!” 徐思名甩了一下脸上的雨水,忽然看到右侧熟悉的影子,那是他自己的车。 “欣然,回来!” 钟欣然被他叫住,一脸茫然,“怎么啦?” “过来,我的车在这儿。” 徐思名拿出钥匙,打开副驾驶的车门等着钟欣然过来。钟欣然跑过来之后,眼睛一亮,直接打开后排右侧的车门,上去了。 徐思名也没觉得有什么,雨下的正大,于是他自己赶紧上了副驾驶,关上了门。 “冷吗,我打开暖风,你要不要坐到前边来,暖风大一些。” “不用了,雨一会儿就会停的。”钟欣然坐下后,开心的笑着说:“徐思名,你太聪明了,我都没有看到你的车。” “我也是突然看见的。” 暖风吹起,整个车都暖和了,两个人都冷静了下来,徐思名从镜子里看到钟欣然捋着长长的卷发用力拧成一团,然后松开手左右摇晃着自己的长头发。 “这也能吹干吗?” “当然不能,拧一下水而已。” 徐思名突然打开车门,从后备箱拿出一个塑料盒子。匆忙打开后排左侧的车门,进去了。 他上去后没有抬头,直接打开盒子说:“这里有干毛巾,好像是,我看看。” 钟欣然看着突然从后门上了车的徐思名,眼神有些诧异。 “给,有两条!”徐思名拿出两条不一样颜色的毛巾,他抬头的瞬间,看到钟欣然的眼神,突然感觉自己又唐突了。 “你拿这个毛巾,擦擦头发。”徐思名把毛巾递给钟欣然,转身要出去,被钟欣然拉住。 “我用这条,那个给你,你也擦一下吧。” 钟欣然拿着一个白色的毛巾,发现还带着标签,撕掉标签后,她开始擦着头发和脖子,把那条蓝色的递给了徐思名。徐思名简单的擦了擦脸,就把毛巾放下了。 “徐思名,你怎么在车上还带毛巾呢?” 徐思名突然意识到钟欣然叫他的名字已经很顺口了,开心的说:“奥,之前报了游泳班,买了一套泳装和毛巾,结果一次也没用上。” “这不用上了吗?”钟欣然把头发全都捋到右边,露出左侧的额头和整个脸,显得极其妩媚。她弯着腰,侧脸朝着左侧的徐思名。她并不知道,这个简单的动作对身边这个默默喜欢她的男人是多大的诱惑。 徐思名看着钟欣然,有点不敢继续看下去,眼神游离,移到左边的车窗,“嗯,你说的对,算是用上了。” “太暗了。”徐思名说着就突然按了一下车顶的按钮,天窗遮阳板打开。 钟欣然看着雨水直接砸在天窗的玻璃上,瞬间炸裂开来,顺着玻璃向外四散而去。像是一朵朵没有色彩的烟花,绽放在眼前的天空里。 第29章 英雄之旅 风雨交加,福光里的老房子里江潮辉躺在床上休息,大雨拍打在玻璃上,江潮辉被雷雨惊醒。他打开手机看着预报,未来一小时都是大暴雨。他起身看着窗外的树木,树枝被风吹得跟发疯了似的摇晃着,他的心也被摇晃的厉害。 此时的山坡上,林月汐和陈璐还在等雨停,这一对可怜的闺蜜在雨里拥抱着,互相慰藉。 “璐璐,我真希望突然飞来一个超级英雄,把我们救了。” “哪有什么超级英雄啊,别做梦了,快打救援电话吧。” “好,这就打,差点忘记了。”刚打开手机,江潮辉的电话就来了。 “汐汐,你和陈璐到哪儿了?”江潮辉语气紧张。 “我们在山上,还没下去,快到山顶了,但是现在爬不上去,也没法下去。”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大点声。” 林月汐看了一眼手机,大声说:“信号不好,我说我们还没有到山顶。” “你们在哪儿,描述一下。” “我们在山的北面,距离山顶不太远了。” “你们过了篝火晚会的平地了吗?” “过了。我和陈璐找了一个小路,在北坡上,抄近路爬上来的。” “你们是自己在篝火晚会的地方离开的,然后去走了山北面的小路?” “对,是的。” “你身边还有什么明显的标记物吗,一眼能找到的?” 林月汐上下左右看了看,“有,有一块大石头,很圆很大。我们在石头下面避风呢。” “行,你等我,我这就过去。除了陈璐和你在一起,还有别人吗?” “没有了。” “别害怕,等我。” 江潮辉赶紧给陆峰打电话,让他准备救人。从公司接到陆峰之后,俩人火速开到山下,雨下的更大了。两人赶紧穿上登山鞋,戴上头盔,背着一个黑袋子就直接就上去了。 “疯子,走这条小路,我们探过的。” “知道,我记得这条路。” 周毅楠的店里突然来了很多人,乌泱泱的。他才发现外面下了雨,客人纷纷赶到店里躲雨,他也给陈璐和林月汐打电话,可是一直没有打通。周毅楠如坐针毡,此时他听见外面好像有救援队的人来了,直接冲了出去,“出什么事儿了吗?” “山上野营的人,有丢的,报警了。” 周毅楠赶紧也换了衣服跟着救援队上去了。 “你这样行吗,你回去吧,我们去救。” “我行,我就跟着你们,我不到处跑。放心吧,救到人我就下来。” 雨一直没有停,一会儿大一会儿小。 江潮辉和陆峰俩人凭借丰富的登山经验,很快就爬到了山腰。 “陆峰,还行吗?” “歇会儿,3分钟。”陆峰喘着气。 “行,给你三分钟。” 俩人在山腰上休息三分钟后,继续向上爬。雨又开始大了起来,二十分钟后,林月汐和陈璐的伞出现在前方,那是一把红色的伞,在山上很扎眼,江潮辉笑了笑,“看到了,她们在那!有个红色伞!” 陆峰也看到了希望,开心的点头,“这俩姑奶奶真猛啊。” 随着江潮辉和陆峰不断往上爬,林月汐和陈璐也看到了他们,闺蜜俩人一起窝在伞下欢呼。 “有人来了,是江潮辉吗?”陈璐问道。 “肯定是,我没有打通救援队的电话。” 几分钟后,四个人相遇了。 江潮辉看着林月汐,“你吓死我了。”林月汐忍不住哭了,江潮辉竟然笑了。 陆峰走过来问陈璐,“没事儿吧,女侠?” 陈璐摇头,笑着说:“没事儿,谢谢你。” “起来,我们到那儿避风,那边风小点儿。”江潮辉伸手拉起林月汐的胳膊。 “啊,疼,我起不来。”林月汐捂着膝盖说。 陈璐忙解释说:“她腿坏了,膝盖那里,汐汐从上面的大石头那里滑下来的。腿磕到了这块石头。” 江潮辉猛然一惊,蹲下身,“我看看。” 林月汐仍是捂着膝盖,“在里面,别看了,看不到。”忽然她又一阵冷颤。 江潮辉脱下自己的衣服给她披上,“来,我抱着你,暖和一点。” 他把林月汐搂在怀里,右手撑伞,他的脸和林月汐的脸紧紧贴在一起,他用左手擦去林月汐额头的雨水,然后用掌心捂着她的脸颊,深情款款,旁若无人,“现在好点了吗?” 林月汐微微点头,依偎在他的怀里。 陆峰和陈璐见状,俩人默契地一同脸向了远处的山坡。陆峰赶紧从身后的包里掏出一把大伞给陈璐递了过去。 “女侠,我们上午就在对面的山上,你看,就那个坡,不过中午我们就下山回去了。” “你们去那儿干嘛?” 陈璐打开伞,把陆峰也挡在了伞下。 “你还不知道吧?我们俩探路来着,我们也要开个公司,搞野营的,准备干死这家乐游的同行,怎么样,这梦想伟大吗?”陆峰的嘴角都是笑容。 陈璐近距离盯着这个胖乎乎的男人,感觉到一股天真,“挺好,等你们开张了,我一定报名参加你们的项目。” 此时,救援队从正常的登山路线爬上来,速度也很快。在不到半山腰的地方,发现闫静姝被雨打得跟落汤鸡一样,正冻得瑟瑟发抖。 周毅楠远远就看见了她,“有人,前面!”周毅楠加快速度走到闫静姝面前,发现是个眉清目秀的姑娘,殷切地问:“你没事儿吧?” 闫静姝看有人来,露出了微笑,赶忙摇头说:“没事,就是有点冷。” 周毅楠先于救援队几步走过来,把闫静姝扶起来,“身上有伤吗?” “没有,就是被雨淋了,我冷。”闫静姝说话的时候就不停地发抖,让人看了心疼。 周毅楠犹豫了片刻,还是上手摸了摸闫静姝的额头,“烫,肯定是发烧了,别害怕。” 救援队的人也很快跟上来,领头的队长给了闫静姝一套防寒的衣服,对周毅楠说:“楠哥,这是你要救找的人吧?行了,人你也找到了,赶紧下去。” 周毅楠被问的愣住,没有说话。此时的闫静姝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我们上去了,你不能再跟着了,人不是找到了吗,赶紧走,别给我添乱。” 周毅楠早就认识队长,他们是老熟人了,队长说完就带着人继续爬山。 周毅楠打开衣服,帮闫静姝套在了身上。 过了一阵,雨停了,似乎要放晴的天空给了大家莫大的希望。江潮辉背着林月汐,开始缓缓下山。陆峰给陈璐换上登山鞋,也一路照顾着。 周毅楠看着闫静姝穿好防寒雨衣,半晌没有说出话,“稍等啊,我打个电话。” 林月汐的电话还是不通。他又给陈璐拨通,陈璐这次终于接到了。 “陈璐,你们俩到哪儿了,都没事吧?” “周毅楠,我们挺好的,江潮辉和陆峰找到我们了。很安全,你放心吧。” 周毅楠听到江潮辉的名字顿住一秒,但是抬头看到闫静姝又默默地坐在了地上,没问太多,“行,安全就行。我这儿还有个人需要帮忙。你们几个注意安全,下山了就来我店里,我看亲眼到你们才放心。” “好,我知道。” 挂了电话以后,周毅楠扶着闫静姝往山下走去。闫静姝走了没几步就差点滑倒,幸好被周毅楠一把拉住。 “你还行吗?”周毅楠又摸了摸闫静姝的额头,看着她的眼睛,说:“刚才是下雨,雨水打在脸上,不显得很热,这回再看,可真烫手,你这是高烧。” 闫静姝没有说话,迈开脚步想继续走下去,被周毅楠一把拉住。 “上来吧,我背你。” 周毅楠走到闫静姝的前面,躬下身子,示意他赶紧爬上后背。 闫静姝直愣愣的呆了几秒也没好意思动弹。 “快点儿,你别不好意思,救命要紧。你这样走不了,走到天黑也下不去。” 听周毅楠这样说,闫静姝只好把双手搭在周毅楠的肩膀上,被周毅楠背着下了山。 一路上,闫静姝一直在想,除了小时候自己的爸爸这样背过自己,还没有一个男人这么背过她。 “抓紧了啊,这有个下坡。” 闫静姝用手搂住周毅楠的脖子。头靠在背上,内心满满的安全感。没多久,周毅楠就带着她到了山脚。 “我自己走吧,都到这里了。”闫静姝说。 “不用,再走两步就到我们家的店了。” 周毅楠背着闫静姝走进了店里,店里到处都是人,躲雨的游客还没散去。周毅楠把闫静姝带到后面一个小屋。 “这是后厨的休息室。外面人太多,没地方坐,我才带你到这里休息一会儿。” 闫静姝笑了笑,“真的太谢谢你了。” “我去拿毛巾和吹风机,你等着。” 很快,周毅楠就拿来了毛巾和吹风机,“你擦一下头发,赶紧吹干。我这里只有女服务员的工服,你换上吗?要不换上吧,浑身都湿透了。” 没多会周毅拿来一身女式的工服。闫静姝接了过来,看着周毅楠。 周毅楠也知道自己不宜久留,于是说:“行,你在这儿换吧,我去给你找退烧药。”他出门后又回头说:“这里,反锁上。”他手指点着门插手。 闫静姝走过来,发现这是一个极其简易的门插手,轻轻往左一推就反锁了。 她吹干了头发,换了下半身的裤子。上半身的衣服她没有换下来,慢慢地用吹风机也吹干了。 暴风雨过后,天开始渐渐放晴,山路也跟着亮了些许,江潮辉在山上带着几个人继续往下走,几个人的身影穿过丛林。 海城市区里,钟欣然和徐思名在车里都闭着眼睛,雨停了,车里出奇的安静,偶尔听到几声清脆的鸟叫声。 钟欣然睁开眼,好奇的弯下腰侧着头,看向天窗,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她向左侧倾斜的身体让她的长发垂到低处。 钟欣然忽然歪头笑着喊道:“彩虹,彩虹!”徐思名惊醒,还没来得及戴上眼镜。从他的角度看,钟欣然仿佛是躺在自己的腿上,侧颜的笑容天真烂漫。棕色卷发的发梢一下一下地扫着徐思名的双手,像是中了蛊一样,他莫名地感觉自己被撩拨到无法忍受。 徐思名忽然往右俯身,他的右手从钟欣然的膝盖后侧穿过,左手拖住她的后腰,把钟欣然直接抱到了自己的腿上,没有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徐思名又捧着钟欣然的脸,把她的头按压到左侧车窗和驾驶座靠背的夹角处,钟欣然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无处可逃,她被逼到了一个角落里不得动弹。夕阳的光穿过车窗,照在钟欣然的脸上,睫毛都有了影子。 徐思名忽然贴上去吻了钟欣然,钟欣然的双手紧紧抓住他的双肩,徐思名突然顿住一秒,他也觉得自己有些冲动了,他以为她会反抗,但是她没有。 徐思名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个让他入迷到无法自拔的女人,钟欣然氤氲的眼神让他彻底沦陷,她急促的呼吸散发的热气弥漫在徐思名的耳畔。确认钟欣然没有拒绝,没有反抗,徐思名再一次重重的吻下去,这一次他没有再停下来。车里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包括那清脆的鸟叫声。 此时,江潮辉一行人已经到了山脚下。 林月汐看着天空有一道彩虹,她突然用双手摸着江潮辉的脸,轻快地拍打着,“彩虹,江潮辉,彩虹,快看。”林月汐在江潮辉的背上跳动着,江潮辉不由地咬了一下牙,他累了,再厉害的人经过一番,又负重下山,对体力都是一种极度考验。 江潮辉停下,缓缓抬头,脸上硬生生挤出一丝笑容,说:“嗯,彩虹很美。拜托你,别乱动了。腿不疼了?” 陈璐和陆峰也跟着一起抬头看到天上的彩虹,雨后的彩虹是最美的,仿佛是对他们英雄之旅的凯旋而喝彩。陆峰赶紧掏出手机,“来,女侠,一起拍个照,记录一下我和小辉的英雄之旅!” 陈璐开心的点头,“谢谢你陆峰,我的大英雄!” 快门按下,定格了这个美好的瞬间,陈璐和陆峰都笑着,后面是江潮辉背着林月汐,再往上是大山,大山上面是彩虹和碧蓝的天,背景和人像配合地如此完美。陆峰不禁笑了笑。 “我给周毅楠打个电话。”陈璐说着。 过了没有一分钟,周毅楠就跑了出来。他看到林月汐在江潮辉背上,眼眉瞬间皱起,“汐汐,你怎么了,是受伤了吗?” “她”陈璐刚要开口,江潮辉就立刻打岔说:“她没事儿,没受伤。就是爬累了,走不动了,非要我背她下来。”江潮辉说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 陆峰被江潮辉的回复惊到了,他看的出来周毅楠和江潮辉之间的关系不一般。 周毅楠听到这一番回答,没有说话。转头看着陈璐和陆峰,“你们俩进去坐坐吧,喝点热水,饿了吧,顺便吃点饭。” 陆峰虽然很想进去,但是没有得到江潮辉的允许,也不敢随意答应,摸着肚子僵硬地笑着。 陈璐见情况尴尬,解释道:“我们都没事儿,你放心好了。你这店里人不少吧,去忙吧。” 陈璐带头走在前面,陆峰跟在后头。 江潮辉背着林月汐走在最后,林月汐回头跟他挥了挥手,口型里说着唇语,说的是“拜拜!” 周毅楠也笑着挥挥手,至少他关心的人是安全的。他转头回到店里,走到后厨休息室,轻轻敲门,“你好了吗,好了就出来吧,吃点退烧药。” 闫静姝开了门,走了出来。此时的闫静姝让周毅楠眼前一亮,他赶紧把药递过来。 “坐这儿吧,水倒好了。饭一会儿就好,等几分钟。” “我不吃饭,不用麻烦了,我回酒店吃就好了。” “药得先吃了,吃了好退烧。你住酒店啊?我还说呢,听你说话就是南方人。过来旅游的?” “对,旅游。上午觉得这个野营比较好,就突然决定过来,没想到遇到一场大雨。” “是,你这运气不太好。”周毅楠笑着点头。 其实闫静姝此时心里觉得运气也不算差,最起码认识一个好人,还是一个高大威猛又帅气温润的北方汉子。 “也没那么差,还遇到一个英雄,救了我。谢谢你啊!” “什么英雄,帮个小忙而已。快吃药吧,我去外面看一眼。”说完,周毅楠出去了。 闫静姝吃完药,看了看手机的时间,再看看自己这份装扮,她决定赶紧回市区的酒店。她从后厨里走出来,发现周毅楠不在,她走到大门口处,看到几个和她穿同样裤子的女服务员都在外面照顾陆续下山归来的人,周毅楠也在不远处的桌子上给救援队的小伙子们倒热水。 闫静姝缓缓走过去,“英雄,太谢谢你了,我先走了。再见!”说完,闫静姝就跑了。 周毅楠也觉得诧异,“这人,跑什么呀?你慢点,你发烧了。” 闫静姝头也不回地匆忙上了路边一个出租车就离开了。 第30章 甜蜜蜜 钟欣然和徐思名亲热过后,在车里一左一右分开坐着,车内的气氛忽然显得有些尴尬。 徐思名随手打开了天窗,一股清新之气顿时流入,“钟欣然,做我女朋友吧。” “不行。”钟欣然说的决绝。 徐思名猛然看过来,盯着她的眼睛。恰好马路上一辆车疾驰而过,拉着刺耳的鸣笛声。 她刚才明明是没有拒绝也没有反抗,徐思名以为自己已经被接受了。却不想听到这样的回答,徐思名凑上前去,左手搭在副驾驶的靠背上,右手抓住钟欣然的胳膊,“再说一遍,做我女朋友。” 钟欣然低头不语,想把他的手甩开,却怎么也甩不掉。 “说实话,从看到你的简历开始,我就对你莫名地欣赏。飞机遇见你,我就走火入魔了。是我决定破格录取你,让你做我的助理。” “徐思名,你别说了,我不想听这些。”钟欣然再一次尝试挣脱他。 徐思名突然变得强势起来,他凑过来双手抓着钟欣然的胳膊,“做我女朋友,我是认真的。” 钟欣然被他抓的生疼,不自觉嘴里发出“嘶”的一声。徐思名意识到自己用力过猛,紧绷的手突然松开。 看到钟欣然不说话,揉着胳膊,徐思名接着说:“我能感觉到你喜欢我,我的感觉肯定没错。” “对,你的感觉没错。” “那你为什么不能答应我?” “因为我有更喜欢的人。” 徐思名眉头紧蹙,“谁?”他再一次抓住了钟欣然的胳膊,这次力度轻了不少。 “江潮辉。” 车里的空气顿时又凝固了,徐思名被这个三个字惊到,他依旧盯着钟欣然,目光如炬,但许久说不出话来。 钟欣然趁机甩下徐思名的手,匆忙下了车。徐思名看着钟欣然用过的白色毛巾,他靠在座椅上,突然有些后悔,后悔自己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后悔自己太着急,他早就知道钟欣然喜欢江潮辉,钟欣然没有拒绝自己就证明自己还有机会,其实这就足够了,为什么这么着急,为什么非要逼她做女朋友。 徐思名赶紧下了车,发现钟欣然已走出好远,但是徐思名还是毅然决然的追了上去。 福光里小区8号楼三单元的门口,江潮辉把林月汐从车上抱下来,他让陆峰继续开车把陈璐送回家。就这样,四人两组,分开了。 到了602的客厅,江潮辉轻轻地把林月汐放到沙发上,然后慢慢地把胳膊从她的脖子后方抽出来,在林月汐身后垫了一靠枕,就在他起身要站直的一刻,才发现林月汐正在深情地凝视他,那眼神里是崇拜,是爱慕。被心爱的女人这样盯着看,江潮辉内心窃喜,于是他还是花了三秒钟时间用理性说服自己,他告诫自己,要拎得清主次,现在不是干这个的时候,她的伤口更要紧。 起身后,江潮辉又立刻蹲了下来,贴近林月汐的伤口仔细瞧了瞧。 “疼吗?你可真吓死我了。”他的话温柔、亲切,像是一泓温泉,直抵人心。 林月汐低头看着自己受伤的腿,手往膝盖处伸去,江潮辉忙说道:“坐好,别动。” 随后,江潮辉端来一盆热水,俯身放在她眼前,“泡泡脚,驱寒。我马上给你吹干头发,不然会感冒的。” “阿嚏!阿嚏!阿嚏!”林月汐一连三个喷嚏打在江潮辉脸上,算是回敬。 “你可真会找地方,目标够准的。”江潮辉无奈地笑了笑,又立刻严肃道:“看,要感冒吧?” 接着他又马上倒了一杯温水,递了过来。林月汐咕咚咕咚地三口两口就喝了一大杯。 “舒服多了,不用吃药。” “不行,必须得吃。” 江潮辉随手在进门处拎过来一个药箱,迅速地掀开盖子,里面除了药,还有绷带和剪刀,甚至酒精都有,可谓是样样俱全。看地林月汐眼花缭乱。 “你准备这么多啊?平时自己用吗?” “对,我和陆峰,经常去西北边爬山,偶尔会受伤,不严重的时候都是自己搞定,东西都备齐了省事。” “你们还真的要开个公司,搞露营啊?” “对,到时候带你看日出。今天不是没看成吗?” “嗯,行,我等你带我看日出。” “那就赶紧先把腿养好啊,我的大小姐。” 林月汐看着膝盖上的裤子透着血色,一团漆黑。 “一会儿洗完脚,把裤子脱了。” 江潮辉淡定地说着,左手拿着药瓶和绷带,右手还在箱子里继续翻找。 林月汐的脸颊微红,不知是害羞还是热水让全身的血液循环导致的,怯怯地说:“脱裤子干嘛?” 江潮辉看着她微红的脸,笑道:“想什么呢?你都这样了,我能干什么?” 他举起绷带,“不脱也行,那只能把裤子剪了,伤口要上药,包扎。你看着办,是脱还是剪。” 身上这条裤子可是林月汐新买的运动装,花了好几百不说,刚穿一次,随便剪掉扔了也不是她能做出来的。于是林月汐放下水杯,说道:“屋里有毯子吗?你先拿个毯子来,或者薄一点的被子也行。” “干嘛用?” 气氛再次陷入尴尬,江潮辉不解的看着林月汐。 “我要盖一下。” “冷吗?奥,等着,我去找一下。” 江潮辉从屋里拿出一个天蓝色的浴巾,“用这个吧。” 林月汐接过浴巾,继续盯着江潮辉。 江潮辉被盯着,不解地问:“怎么了?” “你进去啊,我要脱一下。” 江潮辉恍然大悟,笑着转身去了卧室,关上了门。一分钟后, “我好了,你出来吧。” 江潮辉从卧室出来后,看到林月汐坐在沙发上,蓝色浴巾从腰部一直盖到了膝盖,露出来的只是膝盖以下小腿的部分。 他笑着走过来,“盖这么严实,有必要么,好像我没看过一样。” 洗完脚,吹干头发,江潮辉又细心地给林月汐的伤口消毒、擦药,然后开始包扎。 男朋友无微不至的照顾,让林月汐感动地一塌糊涂,她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开始撒娇似的说话,声音娇滴滴的,“江潮辉,你怎么知道我去哪里野营?” 被林月汐搂住脖子的江潮辉,只能往左歪着脑袋说话,但他还是很享受这样的待遇,边笑边裹纱布,“你不是给我看过路线图吗?” “我又没说那么细,那你怎么知道具体位置的?”林月汐看到江潮辉笑地得意,他的笑容里隐约带着一丝轻狂,就是年少时那种感觉,她的眼神开始放光。 江潮辉抬头看了林月汐一眼,短暂眼神交汇过后,他低头道:“看来你的注意力都用到我的脸上了,有那么帅吗?不是跟你说过,我经常去探路。提醒你啊,你总是用这种眼神盯着我,我一会儿一不小心就会犯错的。” 林月汐笑了笑,眼睛眯成一道缝,问:“这么说,你去过那个大石头的地方?” 江潮辉投来一瞥,然后嘴角扬起,又是那个轻狂的微笑,那个让林月汐迷恋的少年又回到了眼前。 林月汐此刻才恍然大悟,“那个小路,不会是你跟陆峰走过的吧?那我和璐璐岂不是太幸运。要是去别的山上,还真就得困在那儿了。” “不管去哪个山上,我都会救你出来的。”他用绷带系好最后一个蝴蝶结。 林月汐直勾勾的盯着他,江潮辉继续说道:“附近的山我都摸的差不多了,等我们的野营路线开发好了,我第一个带你去看日出!你们这次选的这个套餐,我早就走过。为了研究竟对的业务模式,我走过他们所有的路线。所以,你那天你给我看路线图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要去哪儿,大概什么时间会到哪儿。即便是你们选了别的套餐,我也知道你在哪儿。” 林月汐眼神里充满感动和敬畏,她觉得那就是十年前的江潮辉,他一点都没变,他桀骜不驯,他英勇睿智,他无所不能。他真的又回来了,就在此刻,就在眼前,林月汐凑上前去,主动亲了一下江潮辉,温柔一吻过后,她的嘴唇仍在江潮辉的嘴唇下方盘桓,一下一下轻轻触碰江潮辉那青黑色的胡子茬儿,久久不肯离去。 江潮辉忽然闪躲,双手捧着她的脸,“别勾引我。林大小姐,需要说明一下,我现在跟你是医生和病号的关系。” 林月汐依旧用那样崇拜的眼神盯着他,仿佛没有听到他说话,所答非所问地蹦出一句:“长得真快,一晚上而已,你的胡子茬儿就变长了。” 江潮辉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茬儿, 她居然连他没刮胡子都能看出来,他的心跳也开始加速,他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孩,她还是她,就跟十年前一样,单纯可爱。 江潮辉喉结用力地抽动一下,然后轻声问道:“考考你,从昨天中午开始,我们分开多久了?” “嗯,我算一下,30个小时,差不多吧。” “不对,是31.5个小时。” 窃窃私语中,每一个字都像是会跳舞的丘比特依次射出的箭,一个不落地全都击中在林月汐的心里。 分开30多个小时,再相聚。这对热恋的情侣,经过一场暴风雨,再次给了彼此最大的慰藉。他们用力的亲吻着,拥抱着,爱情的甜蜜渗透每一个细胞,每一寸肌肤。 半小时后,林月汐凌乱的头发散落在江潮辉的怀中,而江潮辉则背靠着沙发,疲惫感在愉悦之后悄然袭来。 “还走吗?别走了,住这里吧。” “可是我妈那儿,怎么说呢。” 林月汐懒懒地拿起手机,出了三个妈妈打来的未接电话,还有一条陈璐的微信,一看都是十几分钟前的信息了。 “汐汐,你妈妈打电话给你了吧,怎么不接?都打到我这里了,我和刘姨说我们今天去爬山,赶上下雨,怕感冒就让你今晚住我这里。周毅楠刚刚也给我打过电话,我跟他也是这么说的。” 林月汐赶紧回了一句:“那我现在过去找你。” 消息发送后,她又有些后悔。 江潮辉看出她的表情有些异样,“怎么了?” 林月汐小声说:“陈璐跟我妈说,我今天住她那里。” “哦。” “那你送我过去吗?” “你真要过去呀?”江潮辉不解地问。 “对,因为周毅楠也知道。” “周毅楠?我还怕他知道吗?就要让他知道。”江潮辉不怀好意的笑着。 林月汐沉默了。 江潮辉弹了一下林月汐的额头,“给你三分钟,想想吃什么,我给你做饭去。”说完他起身走向洗手间。 “吃饭完你送不送我去陈璐家?” “你说呢?”他关上了洗手间的门。 林月汐又笑了起来,再次拿起手机,给陈璐回复了微信,“我今晚不去你那里了。” 陈璐秒回:“......” 徐思名把钟欣然送回家后自己回了酒店,在酒店里和妈妈一起吃晚饭。 “思名,怎么没有叫两个姑娘过来吃呀?真是没礼貌。” “妈,不是我不叫。一个呢,去郊区爬山淋了雨,正在楼上休息呢。另一个呢,家里修,好像是修卫生间,也过不来。” “哦,那明天晚上叫上她们一起?” “明天?” “不是你说今天下雨没法聚餐,跟小辉说好明天吃饭的吗?人多热闹,我好不容易来一次,你让小辉也带上朋友过来。” 徐思名低头吃着白米饭,没有应声,一副公司总裁的架势,面色阴沉,又有一丝忧郁。 李娟又接着说:“你看看你这个脸,拉这么长。我跟你说哦,明天可不能把这个饭局给我搞成你的公司会议聚餐,我可讨厌那个感觉了。大家到时候,都看我像个慈禧太后一样,看你像个傀儡皇帝,那样不舒服。” 徐思名突然被妈妈的话逗笑,“我知道,我记住了。不过妈,您这比喻,太不恰当了。” “哪里不恰当啊?” “傀儡皇帝是什么意思,傀儡皇帝是说......” 母子二人在餐厅里谈笑着。 闫静姝总算是回到了酒店,十几分钟前从出租车里窜出来就一溜烟儿地跑回了房间,她看着自己此时在镜子里的样子,蓬头垢面不说,穿的裤子还是工作服,真是囧到家了。 她赶紧去洗了个热水澡,出来吹头发时,才发现忘记跟周毅楠要手机号和微信。拿起手机又有些懊悔不已。 北郊的大雨刚过,晚风吹过,格外舒爽,路灯照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映射出多彩的光影。周毅楠开车已到了陈璐家楼下,他来这儿就是想看看林月汐伤的怎么样,即使没有受伤,在山上浇了半天也多半会感冒。 他提着一袋子东西就上了电梯。 陈璐正在客厅里看电视,听到门铃响。 “周毅楠,你怎么来了?”陈璐惊愕。 “怎么,不请我进去吗?” 陈璐内心想着,瞒不住了,谎言铁定要被戳穿,直接说:“进来吧,除了我连个会喘气的都没有。” 周毅楠冷笑了一下。他早就猜到陈璐电话里就在跟她撒谎,他也没什么惊讶的表情,拎着东西就进了门。 “你不说有俩人吗?”周毅楠笑着,往客厅走。 “哎,反正你也看到了,就我自己。” “她呢?回家了吗?是受伤了吗?” “对,左腿膝盖上有点伤,不严重。” “她回家了?”周毅楠又问了一次。 陈璐没回答他,看着桌子上的周毅楠放下的东西,“呦,买这么多牛奶,给我补钙啊?” 周毅楠的脸色略显阴沉,没继续刨根问底。他看到茶几上摆了一些烤肉串和感冒药,感冒药还没打开过。 “你什么时候也吃中成药了?你不是最讨厌中药味儿了吗?” 陈璐看出周毅楠此行就是变身侦探来的,她的眼皮开始不停地翻着。 “我说福尔摩斯周,你能不能别这样啊。烤串儿是陆峰买的,他吃完刚走没多会儿。药也是他买的,我才不吃中药呢。” “陆峰,那个江潮辉跟班的小胖子是吗?” 陈璐立刻抬头道:“别这么说人家好吗?人家救了我,好歹也算英雄。人家又开车送我回来,我总得让人家吃个饭再回去吧。” 周毅楠觉得这话是实话。大雨里上山救人,这个滋味他深有体会。 “我饿了,烤串儿我能吃吗?” “废话,还用问吗?随便吃。” “有喝的吗?” “开车了吗?” 周毅楠点头。 “那只有白开水。” “有茶吗?” “没有。” 周毅楠摇摇头坐在了沙发上,他也是累了大半天,救了闫静姝之后他都没一刻闲着。山上陆续下来人,他都去接应,但是他没有说。 “白水就白水吧,来点热乎的行吗?谢啦。” 陈璐接了一杯温开水,放到他眼前。 “快吃,吃饱赶紧走。” “干嘛,你们合伙骗我,我都没说你什么,怎么吃个饭还撵人走呢。” “行行行,不急,慢慢吃。” 等周毅楠吃饱喝足后,陈璐突然关了电视。周毅楠觉得这突然的安静,包裹着不祥的预感。 陈璐忽然开口道:“周毅楠,放弃吧。” “什么?” “我说,你放弃吧,放弃林月汐。她跟江潮辉又好上了。”陈璐的眼睛盯着周毅楠的脸。 周毅楠嘴里的烤肉也忽然咽不下去了,“什么时候,今天下午吗?” “不是,都好几天了,我昨天在生态港,看到她家阳台上晒挂着江潮辉的衣服。” 周毅楠眼睛红了,灌下一大口水,冲掉了鲠在喉咙里的肉。他愣着坐在电视前方,看着漆黑的电视屏幕里自己的影子。 陈璐低着头,继续说:“还有,今天,她在老房子呢。行了,这回你都知道了,我也没什么可瞒你的了。” ‘老房子’周毅楠最清楚老房子是什么意思,那就是江潮辉的家里,是陈璐不忍心直接告诉他林月汐住在了江潮辉的家里。 “林月汐她是傻吗,她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傻不傻都不影响她是个成年人,她不是17岁的孩子。她知道她自己在干什么。” 周毅楠眉头紧锁,红着眼,再也不说话了。 过了许久,陈璐说:“你开车来的,酒,你也喝不了。” “喝!”周毅楠大声说着,“拿来!” 没过几分钟,一箱子酒摆在茶几上。 周毅楠一连喝掉好几瓶酒,“陈璐,我今天给你们打了十几个电话。” “我知道你肯定打了。山上信号不好,接不到。” “那她呢?” “她手机信号更差。” “后来我去救援了,打算去找你们,我是跟救援队的人一起上去的。” “那我怎么看你回来挺早的?” “对,半路遇到一人,是外地过来旅游的,被困在半山腰上,淋湿了,发高烧。正好那时候,你跟我说江潮辉去接你们了,我就直接带着那个人下去了。” “嗯,你想说什么?你想说你比江潮辉不差对吧?还是你后悔自己没早点过去救她?” “我没想说啥,我就是想说,我,我其实付出很多的。她就是看不见么?” “我看你比她还傻呢。 她没有接受过你吧?你怎么不明白呢?她要是真喜欢你,十年了,你怎么没有堂堂正正的当过他一天的男朋友?她不喜欢你,也不喜欢其他任何人,她只喜欢江潮辉。” 周毅楠涨红的脸上,流露出绝望,彻底的绝望。陈璐又给他开了一瓶酒,她以为他喝不醉,陈璐家备着的都是低度的女士果酒。就这样,也不知道周毅楠又喝了几瓶。 周毅楠被陈璐搀扶着坐到出租车上,陈璐跟师傅交代了地址以后,示意师傅开车送人。 “我车钥匙给我,我没喝多。”周毅楠看似很清醒,伸手跟陈璐要钥匙。 “车钥匙扣下了,明天给你送过去。”陈璐转头看着师傅:“师傅,走吧,麻烦您。” 周毅楠走后,陈璐看着手里的车钥匙,无奈的站在那里很久。 在福光里小区的一对甜蜜情侣,正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一桌子的空盘也没有收拾。两人一人一口苹果,抢的正香。忽然陈璐来了电话, “小汐汐,你的二人世界咋样啊?” 江潮辉在一旁无声地笑了。 “璐璐,找我有事儿?” “干嘛,没事儿还不能找你了啊。我告诉你,你妈刚又来电话,我说你手机静音了,还说你吃了退烧药早就睡着了。她非说要过来看你,我是想尽办法才给拒绝掉。但是她说明天早上就来接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陈璐就挂了电话。 林月汐看着江潮辉,一脸无助,“怎么办?我妈开始怀疑了。” “不怎么办。”江潮辉若无其事的说,咬了一口林月汐手里的苹果。然后拿下苹果放到桌子上。 “干嘛,我还没吃完呢。”她伸手要去拿回苹果,刚伸出去的手就被江潮辉握住,江潮辉顺势把她抱起来,说道:“到点了,睡觉。” 说着,抱着林月汐走向卧室,走了两步又停下, “睡哪屋?你挑一个。” “有区别吗?” “有啊。” “什么区别?” “南边的卧室是双人床,北边的是单人床。” “那,北边的。”林月汐害羞的回答道。 “行,你想好了?” 林月汐点头。 江潮辉一边走一边说:“好,北边就北边。” 江潮辉把林月汐放到床上,转身出去了,还带上了门。 林月汐看着江潮辉就这么轻易地走了,起初还有些疑惑,但是水龙头里传来一阵流声音,然后又是关灯的声音,周遭都安静了下来。又过了十分钟,林月汐觉得自己可以踏实睡觉了。于是她就关了灯,脱下了外套,只穿着江潮辉那件又大又长的T恤,穿在她身上像个睡裙一样。 林月汐刚躺下盖好被子,此时,门突然被推开,江潮辉走了进来,裸露着上半身,下半身也只穿了个短裤,手里拿着一套被子,那是从南边卧室拿来的双人被。 江潮辉掀开林月汐的被子,“夜里凉,盖这个,厚一点。”他摊开双人被子给林月汐盖上。把原来的那个小被子叠成枕头状,放在床头。 “你给我这个,你盖什么?” 江潮辉没回答,顺势就钻进了被窝。 “你干嘛?你去那屋睡。” “一起睡。”江潮辉一把搂住林月汐,不轻不重的力度刚好,一下又一下,从额头到脸颊,最后亲上她的唇,沉醉其中,不舍得放开。林月汐能听到他的心跳声,一股热气从心底升腾。 “不行。”林月汐轻轻推开他。 “别说话。” 江潮辉继续亲吻林月汐,像是一个发了情的猛兽,饥渴难耐,他的手有意无意地触碰到她,一开始是隔着衣服的一片松软,接着又伸进她衣服的下摆,从下而上,触及到她腰背处光滑的肌肤。 林月汐也自觉浑身都热了起来,江潮辉不够温柔甚至略显粗糙的动作让她有强烈地被需要的感觉,江潮辉的手继续在她身上撩动,从腰部往下一直抚摸,她内心已经做好了要缴械投降的准备,可是他得手忽然停住了,原本停在左侧大腿内侧的大拇指此时几乎要嵌入她的皮肤里,那个手指忽然的离开,留下的一丝隐约痛感让林月汐忽然清醒了一些。接着,林月汐能感觉到温热的掌心滑向了她的膝盖,江潮辉在她的膝盖处轻轻摸了几下。 他收回了手,紧闭着双眼,把林月汐的额头抚在自己的下颚处。 林月汐的眼睛在黑夜的微光里也能看到他的喉结在滚动,她伸手过去,能感受到他的脖子潮湿温热。林月汐也有些难受,她上去亲了一下江潮辉的脖子。江潮辉立刻把林月汐的头抬起来,小声说: “转过去,早点睡。明天早起,送你回家。” 林月汐转过身去,脸朝墙壁,江潮辉从后边抱着林月汐,挤在一起,就这样,进入梦乡。 第31章 小别离 4月30号,清晨,林月汐醒来,发现自己躺在老房子的卧室里。那一瞬间,恍如时空穿越,无数念头在脑子里闪现。自己刚刚得知江潮辉出国了,父亲车祸去世了,自己的世界已崩塌。她就躺在这张床上哭泣,一直哭,一直哭,她拿着江潮辉给她的手机一直给她打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 江潮辉看到厨房的电饭煲里粥已经熟了,于是盛上一碗粥先晾着。 林月汐仍在床上躺着。 “醒了?起来吃饭吧。”江潮辉走过来,坐在床边。 林月汐猛然坐起,哭着说:“你没走?” 江潮辉笑了,“诶,这是什么话?现在我才是房子的主人好不好? 我付了租金了,你还敢让我走,你是不......” 话音未落,江潮辉突然就被林月汐抱住了,是紧紧的抱住,他能感受到腰间的力量。 “我以为你出国了,他们都说你出国了,再也不回来了。” 江潮辉愕然,他把头埋在她的长发里,安抚着她,“我不是在吗,你怎么了?” “江潮辉,求求你了,别走了,好不好,别出国。你不是说要跟我一起在国内上大学吗,你走了我一个人怎么办,我会很想你的,你别出国了好不好。” 江潮辉的心头一阵酸痛,此刻他才明白,林月汐应该是刚从梦里醒来,江潮辉捧着她的脸,说道:“林月汐,我是江潮辉,今天是2023年4月30号。我回来了,我回来找你。我们在一起了,我答应你,我再也不走了。” 林月汐似乎还没有搞明白今夕何夕,呆呆地看着江潮辉。 江潮辉心疼地看着她,“对不起,我害你等了十年,都是我的错。” 林月汐猛然惊醒,搂住江潮辉的脖子,放声大哭,“你怎么才回来呀?” 江潮辉双手环抱着她,“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海城市区 酒店里,闫静姝也早早醒了,她打扮好自己以后,准备出去,去那家她报名的旅游公司,去问一问那个吃饭的地方叫什么名字。她拿起昨天洗了又烘干的衣服,装到一个袋子里,打算顺便一起还给救他的英雄,就这么称呼他吧,谁让自己怂到连他的名字都没问。闫静姝正彷徨时,突然看到隔着透明塑料袋的上的红字,那是衣服上的印字,她赶紧把衣服掏出来,看到“云栖小栈”四个字,兴奋的闫静姝立刻拿起手机。 外面的天很好,昨天的一场雨过后,空气都干净了许多,阳光穿过酒店的玻璃,直射在闫静姝的单肩包上。她挂了电话就拿着包赶紧出去了。 海城市 北郊 林月汐坐在床上,江潮辉蹲坐在地上,端着碗,一口一口的喂着她。 “好吃。” “吃吧,吃完送你回家。” “不想回去。” “那就不回去了。” “那怎么行啊,我妈都知道我要回去的。” “那你要我怎么回答。” “我回去就见不到你了。” “没事,我们视频,可以见到。五一就这几天假,忍一忍就过去了。” “那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 “又不能。”林月汐不说话了,眼睛滴溜溜的转着,脸上微微泛起红光,“再吃一口。” 江潮辉又喂了她一口。 他看着林月汐那可爱又可怜的眼神,足足看了十几秒钟。林月汐也毫不避讳的盯着他看,四目相对,眼神里是光、是迷恋、是吸引、是博弈。 “不吃了?”江潮辉轻声问。 林月汐轻轻摇头。 江潮辉把碗放到床尾的窗台上,坐在床边,一把抱起林月汐,看着她问道:“不能这样是吗?” 林月汐没有回答,她依旧盯着江潮辉看。林月汐伸出手,在他鼻子下方的唇边上轻触着那青黑色的胡子茬,“又长了一点点。” 江潮辉无声的笑起来。他凑上去,离林月汐的脸更近了,近到足以贴到一起。他咬着她的唇,缓慢地一下又一下,像是在挑逗,在撩拨。 林月汐把手搭在江潮辉的脖子后面,紧紧地抱着。江潮辉停下一秒,突然俯下身去,林月汐差点就被放倒在床上,江潮辉又得意了,笑着问:“还是不能这样?”他按着林月汐的头,给了一个重重的且压迫感十足的吻。 对面的楼上可以看到金色阳光洒满玻璃,朝阳已渐渐升起。 闫静姝坐在出租车里,眼睛时不时扫着红绿灯,司机看出她的焦虑,问道:“闺女,你着急干嘛去,赶火车还是干嘛?” “我去找人。” “找什么人?这么着急,着急也不能开太快,你看这道上,这人太多。” “没关系,您慢慢开。” “你去这个地方,就是个旅游点,是个吃饭的地方。你去找谁呀这一大早上的?” “找一个救援队的人。” “哦,救援队,救援队的人都是英雄啊!风里雨里,都不容易!” 闫静姝不禁想起昨天下午,周毅楠背她下山的场景。那个高大的身影和宽厚的臂膀,似乎又撑起了她对爱情的遐想。 很快,车子停在了昨天晚上地方,闫静姝下车后看到桌椅的瞬间,确认就是这里,她缓缓走向那家小店,许是时间太早,店门外一个人都没有,格外安静。再走近,店里好像也没有人,闫静姝看到门是半开着的。她怯生生的敲了几下门,出来一个中年妇女,是个女工,穿着工服,上面印着‘云栖小栈’四个字,闫静姝内心的喜悦感油然而生。 “你找谁啊?”妇女问。 “我找一个人,他昨天上山救了我。” “你要找什么样的人?你这样说我也不知道你说的到底是谁。” “他昨天去山上救了我,我就坐在里面的后厨休息室带了半个多小时。” 中年妇女摇头,“你说的这个人我没印象,就连你我也没有一点印象。” 闫静姝又想了想,也对,自己的狼狈样不被记得更好,她接着说:“他很高,身高有一米八左右,不胖,哦,对了,他昨天还去外面一直给下山的人倒水,送饭。” 这个阿姨还是有一点想不起来闫静姝到底在说什么。忽然一个小伙子端了一大摞盘子,从阿姨身后闪过,然后消失,“她找的是楠哥吧?楠哥说今天他不来了。” 闫静姝有些失望,小伙子说他不来了,意味着见不到了。 阿姨猛然惊醒,“奥,你早说不行了,我知道了。”阿姨说着就踏出门口,仿佛来了谈话的兴致,连着往外走了好几步,站在门口手指着那个贴着卡通图案的长方形桌子,“你是说他昨天站在那里对吧?有个小伙子在那接应下山的救援队?” “对对,就是那个桌子,他就站在那里。” “他呀,他是我们的少东家。” 闫静姝不解,“少东家?” “就是我们这个店的老板的儿子。他叫周毅楠,他不住这里,他住城里面,今天应该是不来了。” “可是我一个小时前打过电话到这里。” “那个电话是你打的?就是我接的,你当时只是问我这家店在不在这里,你又没有问我周毅楠他住哪里呀。” “那您知道我怎么能找到他吗?他住哪里?” “说不好,城里还有一个店面,离他家不远。他有时候也去那个店里帮忙,那个店平时是他妈妈一个人照应。” “您有他电话吗?” “我有,我给你找找啊,那个分店的座机电话我也有,我给你找去。” 闫静姝终于露出一丝喜悦,过了一会,阿姨出来了,拿着一张便利贴。 闫静姝赶紧给那个手机号打了过去,但是手机是关机状态,她觉得也许是周毅楠昨天太累了,大概还没有醒。 闫静姝看了看座机号,迟迟没有拨过去。于是她就坐在桌子旁,静静地在这里享受了一个人的时光,昨天来的急走得急,她都没好好看看这里的景色,现在细细品味,小店的装修还挺别致,连桌椅板凳都经过一番设计,看着很是惬意,即使她一个人坐着也不会觉得孤独无聊。 此时,同在北郊的福光里小区,桃花迎风飘落,这是海城春日里的最后一波桃花了,过了五一假期,天儿就热了起来,夏天也就不远了。 窗外是一片暮春景象,窗里的景象也很甜蜜,一番缠绵的吻别过后,还是要分开。 林月汐的腿虽然还没完全好,但是也可以自己走路了,只是有点一瘸一拐。 江潮辉看她慢慢吞吞走到602门口,还是忍不住,一把将她抱起来。穿过昏暗的六层楼梯,走出3单元门口,一缕耀眼的阳光直射在脸上,林月汐直接把脑袋埋在江潮辉的怀里。 “太阳好大。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走。” “嗯,天气挺好的。” 林月汐又抬起头,眯着眼睛说:“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 “不放。” 抽烟的大爷坐在旁边,看见这一对恋人,有些诧异。 “你不是那个小子吗?” 江潮辉立刻冲大爷点头笑了笑,“谢谢大爷,人我找到了。” 江潮辉说完就大摇大摆的走了。 “你跟谁说话呢?刚才。” “一个大爷,天天坐在单元门口,好像是住三楼吧。我也不知道,反正经常看见他。” “狡猾,连三楼的王大爷都搞定了。” “嗯确实,王大爷帮了我一个大忙。” “什么忙?” 此时恰好一辆出租车停在小区门口。 “以后告诉你。” 江潮辉单手打开车门,把林月汐先放了上去,自己从另一侧上了车。 “你这几天少走路,不能吃辣的,海鲜也不能吃。” 江潮辉在车上一边抚摸林月汐的手,一边叮嘱她。 云栖小栈,闫静姝打了多次电话仍是关机,她最终还是灰溜溜地打车回了市区,人没找到,略显失望。她刚回到酒店,徐思名就过来敲门,邀请她晚上去吃饭,闫静姝一听是跟江潮辉吃饭,还带着钟欣然,她可不想再去当回电灯泡,果断找了个理由回绝了。 徐思名走后,她又接连打了几次周毅楠的手机,仍旧是没有接通。 没有约到闫静姝,徐思名又在犹豫着要不要拨钟欣然的电话,想起昨天车里的热吻和钟欣然对自己的拒绝,徐思名最终没有打通电话,他起身走到了妈妈的房间,“妈,您看,我说我叫不来,都是我下属,人家不愿意跟我吃饭。刚去叫了一个,被拒绝了。” “被拒绝了?”李娟问。 “对啊,闫静姝,说她买了今晚的电影票。” “那另一个呢?那个会按摩的那个姑娘。” “要不吃完午饭还是您打个电话吧,就说您头疼,让她过来帮你按一按。我把号给您发过去。” 出租房里,钟欣然此时也刚刚洗漱完,在厨房里给自己准备早午饭。一边熬粥一边跟陆峰打电话, “嗯,不漏水了,辛苦你了疯子。你刚说你昨天去山上救人?什么人啊?” “对啊,就是上次那个女侠,她还帮我们一起去山上救的你,后来还去医院看过你,就是你睡觉,没看见她。” “哦。”钟欣然没有继续问,翻着锅里的粥,接着说:“我刚回来,咱们也有些天没见了。要不我们三个一起吃个饭吧,你约一下。” “那估计没空。”陆峰爽快的说。 “为什么,有那么忙吗?” “忙,可忙了。我跟你说,小辉租了个地儿,马上就装修,以后就是我们的公司。吃饭可以,但是吃饭我估计也只能我陪你吃。” “为什么,他干嘛去了?” “小辉啊,他昨天也救了他女朋友,就那个谁,你知道吧?” “那个女房东吗?” “好像是吧。” 钟欣然没有继续说话,手里的勺子也停了。 陆峰发觉有些不对劲儿,接着说:“没事啊欣然,我陪你啊,我跟你吃饭。我还可以带你去我们那个新公司看看,好不好?” “那算了,一个没装修的公司有什么可看的。” “嘿,我还可以” 没等陆峰把话说完,电话就被钟欣然挂了。 钟欣然继续用勺子使劲儿来回地搅着锅里煮沸了的粥,她想起之前江潮辉在北郊的医院跟她说的话,是那样无情。又想起她后来在新州住院,江潮辉从她醒来之后就没出现过,且这么多天,没有一次联系过她。想到这里,钟欣然用力推了一下勺子,锅里的粥都溅了出去。 江潮辉和林月汐很快就到了姥姥家的小区。陈璐早已经到了,在离小区门口50米外的树下,陈璐远远地就看到林月汐下了车,看她一瘸一拐地走了几步,在人群里很是扎眼。 陈璐刚要挥手招呼,发现江潮辉下了车,直接把林月汐抱了起来。 “哎你干嘛,到家了,放我下来。” 江潮辉低头道:“再抱一会儿就放你下去。” 他抬头开始东张西望,“她来了吗?” “嗯,刚发的消息,说早就来了。” 陈璐见状,就拨通了电话。 “大小姐,我在树底下呢,回头。” 江潮辉回头,看见陈璐。他大步向前走过去,到了陈璐面前,江潮辉还没意识到要把人放下来。 “谢谢你陈璐,又麻烦你了。”江潮辉笑着说。 “别客气,这次我是应该帮你的。你和陆峰昨天也救了我们。” “汐汐,下来吧。”陈璐提醒她。 江潮辉这才把林月汐放下,紧张地问:“你自己能走吗?” 林月汐点头,“能走,你回去吧。” 陈璐过来扶着林月汐,“走这个小门吧,还能少走一段路。”陈璐又回头看着江潮辉:“回去吧,一会儿刘姨出来撞见你不好解释。” 陈璐带着林月汐往小区的另一个门口走去,江潮辉看着她们进了小区才离开。 到了家里,林月汐坐在沙发上,妈妈刘慧芬一脸诧异,“不是说感冒吗?怎么腿还摔坏了呢?” “嗯,没事了妈,是感冒了。腿就蹭了点皮,去医院看过了昨天,怕你着急没告诉你。” 陈璐又跟着解释道:“是的阿姨,你看我胳膊也有点磕碰,爬山么,太正常了。” “那你也要上药啊陈璐,肿起来就麻烦了。” 林月汐发现家里多了好多东西, “妈,谁送的这么多东西呀?” “哦,忘记跟你说,你表哥从北京回来了。还有你舅舅、舅妈一起回来的。” “表哥还知道回来呢,我都快一年没见过他了。过年他都没回来。” 妈妈一脸不高兴,“怎么说话呢,这孩子,过年人家不是在国外出差么。这不是回来了,专程来看你姥姥的。” 刘慧芬转头满脸堆起笑容,“璐璐啊,今天不许走了啊,在家里吃饭。我再叫上毅楠,这多好,人都齐了。” 陈璐赶忙回复说:“刘姨,我今天有事儿,改天好不好?” “你又有什么事儿,每次都有事儿?回回你都不在家里吃,今天必须在这儿吃。” “不不,刘姨,真有事儿。” “不行不行,我跟你说啊,我这个侄子啊,一会儿就过来。他是重点大学毕业,现在在一个外企工作,人很好的,你们俩年龄都差不多大,留下来认识一下好不好?顺便交个朋友。” 陈璐匆忙背起包,“刘姨,我先走了。下次我再来。”陈璐跟一阵风一样,从门口溜了出去,隐约从屋里还能听见楼梯传来的匆忙脚步声,没过两秒声音就消失了。 刘慧芬盯着门口,感叹:“这孩子,还跑了,真是的。” 林月汐一脸嫌弃,“妈,能不能别瞎掺和。陈璐和我表哥合适吗?还有,您不看看这是什么日子,人家周毅楠家里生意都忙翻天了,您还好意思叫人家吃饭。” 妈妈回头,脸拉的老长,“怎么不合适了?不相处怎么就知道合不合适?陈璐跟你一样大,也不小了啊。你看看你们几个,你,陈璐,周毅楠,再算上你表哥,还有楼下那个老赵的闺女啊,都老大不小了。你说说你们年轻人,找个对象有什么不好,让大人操碎了心。” 林月汐一瘸一拐的走进屋去, “你干嘛去,又嫌我烦是吗?” “我去屋里陪姥姥待会。” 刘慧芬自顾自地嘟囔着,一个人开始在厨房里洗菜,淘米,为一场期盼已久的家庭聚会张罗着。 第32章 小惊喜 江潮辉送完林月汐之后,自己跑步回到了福光里。在小区里看到一个熟悉的车,车牌海A78672,又想不起来具体在哪里见过,便直接上楼去了。他回到家,脱下身上那身汗水浸透的衣服,直接扔进了洗衣机。转头走进卧室,他看到林月汐脱下的那件T恤,拿起来,盯着看了很久。 这么多年,从没有人穿过他的衣服。没错,他有洁癖。上学的时候,但凡衣服被别人碰过,他都会洗一下。但是这一次,他居然没有洗,而是挂在了浴室门外的钩子上。 江潮辉走进洗手间,开始洗澡。洗澡的时候,隐约听见楼下有救护车的声音,一阵一阵的让人心里不免跟着焦急,他不喜欢听救护车的声音,不仅不喜欢,甚至还有些讨厌。江潮辉关了水龙头,脑子忽然想起在市区医院的一幕,那个车牌号海A78672的SUV就是在市里的医院出现过。海城这么大个城市,好医院都在市区,北郊是海城的郊区,遇到这个车也许是真的巧合吧,江潮辉并没有多想。大约过了两分钟,等救护车的声音渐渐的远了,他再次打开水龙头,继续洗澡。 洗完澡,他套上了门口那件他刚刚挂上去的T恤。手机里弹出一条微信,是林月汐发来的,他摸着身上的衣服,开始傻笑着。 “我妈要给陈璐介绍对象,你猜猜是谁?” “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上次你没看上的那个?” “什么啊,才不是。是我表哥,舅舅家的亲表哥。” “挺好,那你和陈璐马上就是一家人了,亲上加亲。” “得了吧,我们还是做闺蜜比较好。你在忙?” “不忙,洗个澡,一会儿去公司看看,今天有人去装修。” “公司?你都有公司了?你怎么没告诉我呢,地址在哪儿,叫什么名字?” “问题太多,我拒绝回答。” “装神秘,不说是吧,我会知道的。” “地址我可以告诉你,名字还没想好。” ...... 江潮辉和林月汐两人在微信上又消磨了许久的时光。 “汐汐啊,该吃饭了,你舅舅去看他老岳父了,刚打电话说这就到咱们楼下,你赶紧把这个桌子给妈妈收拾一下。” “好,来了妈。”林月汐在卧室里喊了一声。 “不说了,要吃饭了。下午聊,拜拜。” 林月汐发完最后一条微信,出去收拾桌子。江潮辉也穿上衣服,出了门。 闫静姝此时已在酒店休息区看完了一本书,听到好像是徐思名的声音传来,一看是徐思名带着妈妈一起,闫静姝赶紧转过头去,背对着徐思名,把头埋在书里,等他们母子进了餐厅,她才赶紧拿着包出去了。 闫静姝站在酒店门口不远处的小树下,眼看到了午饭时间,她也没有太饿的感觉,忽然用手机拨通一串号码,那是周毅楠家另一个店的座机,是她上午一直犹豫却没有拨出去的号码。她问到了店的地址,拦了个出租车就过去了,一来一回也挺远的,她坐在车上,开始嘲笑自己,一天的大好时光都浪费在高速路上了,不过她也开始接受自己,为了爱情,总有一次要冲动要勇敢。 闫静姝到店里的时候是12点左右,还是午饭的用餐时段。她点了餐,吃完后又喝了茶水,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周毅楠的出现。 眼看已经中午1点半多,闫静姝招呼服务员结账,她本来打算再问一问服务员周毅楠的家住哪里,或者他什么时候能来,但是又觉得太唐突。 扫码过后,钱付完了,她拿着结账又回到了座位,把手机塞到包里,转身往外走,忽然听到门口有人说:“慢走,您!” 闫静姝忽然眼前一亮,她光凭这声音就知道,是周毅楠。 周毅楠大摇大摆走到屋里,跟闫静姝迎面走来,他看着闫静姝带着包要走的样子,客气地对他点点头,“慢走,您。”周毅楠显然是把她当成了来店里吃饭的客人。 “周毅楠,是你吗?”闫静姝问。 “额,你认识我?” “对啊,我认识你。你不记得我吗?”闫静姝摘下眼镜,“现在呢?” “哦,我想起来了。你一换衣服,戴上眼镜,还真不敢认。你昨天回去,感冒好了吧?” “嗯,已经好了。” “进来坐,进来坐。” “不了,我坐很久了。要不你陪我出去坐会儿,那边,我看到有个咖啡厅,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周毅楠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被女孩子主动约出去喝咖啡,还是个不算熟悉的女孩儿,但是考虑到店里中午的客流高峰已经快结束了,而且为了不让闫静姝尴尬,他交代两句就跟着闫静姝走了出去。 闫静姝和周毅楠来到咖啡厅,他们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着。从外面看,他们谈的非常开心,看着就像认识了很久的老朋友。 海城市区 钟欣然在午睡时,突然接到李娟的电话,一听是去参加饭局,委婉推辞了半天也没能结束对话,最后李娟直接说是自己头疼需要她帮忙,钟欣然知道这是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她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好的,阿姨,那我到时候过去找您。” 徐思名听到电话里的回复,暗自窃喜。 海城市 北郊 江潮辉来到公司,里面有几个工人正在装修。他又往里走了几步,推门一看,陆峰正在睡觉。 “干嘛呢?你还有心思睡呢,装修呢,你都不盯着点儿?” 陆峰被江潮辉的话吵醒, “你怎么来了,我这不刚睡着么。不信你去问外面的工头儿,我吃完午饭盯了一阵子才睡的。” “有那么困吗?” “能不困吗,我昨天跟你去救人,送女侠回家,又给她买药买饭。等我回到这儿我发现你车没油,我又去加的油,回家洗完澡都快凌晨一点了。”陆峰边说着打了几个哈欠,从床上下来,伸着懒腰,“还有,今天早晨6点半不到,外边这帮人就到了,真积极啊他们。”他指着装修工人,顺便拿起桌子上的眼镜戴上。 江潮辉低头一笑,“我让你送个人而已,谁让你去嘘寒问暖了,给人买饭、买药,这都你自己就加的戏,活该。陈璐留你吃饭了?”江潮辉眼神锋利。 陆峰直言:“是,是我自己加的戏。从外面买的烤肉去她家里吃的,不过我没待多久啊,吃完我就出来了。” 江潮辉从桌子上拿起一瓶矿泉水,喝了起来。喝完,冲着陆丰就是一阵冷笑,“此地无银。” 陆峰的小眼睛立刻睁地老大,一脸鄙视,“诶,你还好意思说我。你自己拉我去救人,你要英雄救美,我跟着受累。回来你让我开车送你跟你的美人儿回家,送完你们这一对,我还得继续送陈璐。算算,你自己算算,你昨晚回去到现在,多长时间了,我还以为你累的在床上爬不起来了呢。” “闭嘴!”江潮辉把矿泉水瓶砸到陆峰怀里,到大厅里开始环顾着公司的墙壁。 陆峰捏着瓶子,撇嘴道:“装什么装。” 又拧开瓶盖,自己喝完了剩下的半瓶。 陆峰把空瓶子放到桌上,从屋里跟着走出来,他凑到江潮辉身边,“我打算弄一个大大的广告墙。把北郊的全貌用模型的方式展现出来,知道那售楼处的模型吗,就那样的。再用不同的颜色标识我们不同的野营路线,让我们的客户,一看到这个墙就有去也野营的冲动。”江潮辉听地入神,频频点头。 陆峰直接走到墙边,拍着墙说:“这儿,就这儿。”他拍墙的声音清脆有力,“我打算弄两个大的架子,放上文案,每个文案都会把一个套餐具体化,用优美的语言绘声绘色的讲出来,到时候客户自己选好套餐,自己读着文案,就能够直击心底最深处那诗情画意的远方,看!那大海,那蓝天,那高山和那漫山遍野的山茶花。”陆峰仿佛陶醉在自己的世界里,声情并茂的演说让江潮辉不禁笑出声。 “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好?” “不错,你确实是有内涵的。你再减减肥,捯饬一下,到时候文案交给你,你就靠你这张脸给客户推荐文案和套餐。” “活儿都让我干了,你干嘛呀?” “我出钱啊。” “行。就这么定了,还是回国好。当时出国干什么呀,还得回来创业。” 江潮辉听完这句话后,脸色略显深沉,“出国不是认识我了吗?” “对,认识你了,还认识钟欣然了。交到你们这些朋友,算是出国最大的收获。对了,那个钟欣然回来了。” “她回来了?培训结束了?” “没,不是放假么。她租那房子,楼上那家漏水,前几天修好了,我去看过。她不放心就回来看看,房租的挺贵的,怕把人家房子淹了,房东不得起诉她啊。” 江潮辉淡淡的点头,没有说什么。 此时,电话响了,是林月汐, “你在哪儿?”陆峰一听是林月汐的声音,就自觉走到远处跟装修工人说话。 “我在公司呢,怎么,又想我了?没睡午觉?” “才不想你呢。” “那还打电话?” “你出来一下。” “出来?”江潮辉若有所思,他大步走到门口,左顾右盼看了看,并没什么发现,“你在哪儿?” “在你对面。” 江潮辉立刻抬头,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就在马路正对面,林月汐站在午后的阳光里,身边放着一个行李箱。 “别挂电话,你等我过去,我去左边的十字路口过了红绿灯去接你,你不要动。不要横穿马路,太危险了。” “好。” 江潮辉手机贴着耳朵,一边往左边的红绿灯跑去,一边不断回头看着右后方的林月汐,过了红绿灯后,他飞速跑到林月汐面前,异常惊喜。 “你怎么过来了?” “我表哥来了,还有舅舅、舅妈。我求了我表哥,让他跟我妈说想住家里陪他奶奶过节。我妈是他姑姑,从小我妈就喜欢她这个侄子,她自然就答应了。然后我就顺理成章地被赶了出来。” 江潮辉听的欣喜,但是半信半疑,“不会吧,你妈赶你出来的?就你这腿,你妈妈舍得吗?” 林月汐笑了笑,“嘿嘿,是我主动说我要腾出房间给我表哥,我去找陈璐睡。” 江潮辉知道这才是实话,“估计陈璐又跟你一起骗了你妈妈。陈璐呢?没去接你?” “陈璐知道这个事,不过我是让我表哥送我来的。我跟他说陈璐住后边这小区。我表哥已经被我打发走了。” 林月汐拿出手机,让他看自己和陈璐的聊天记录。 看完后,江潮辉笑了。他看着林月汐,调侃道:“那我送你去后边这小区,你认识陈璐家吗?” 林月汐一巴掌拍在江潮辉的胸口上,“装傻呢你?” 江潮辉握着她的手,说:“别打了,你不心疼啊?”接着说:“走吧,去我公司看看,还是带你回老房子那休息?你选一个。” “去公司。” “好,箱子怎么办?”江潮辉看着箱子。 “我走过去好了,你拉着箱子。” “不用,你上来吧,我推着你。坐上来。” “我坐在箱子上?能行吗?” “能,上来。”江潮辉深深点头。 就这样,他用拉杆箱推着林月汐过了红绿灯,到公司门口,江潮辉又是一把抱起林月汐。 “你干嘛呀?有人。” “这里台阶多,你走不了。” 江潮辉抱着她走了进来,直接进了陆峰睡觉的小屋,引得装修工人都纷纷侧目。 陆峰也算开了眼,直呼惊叹,“哎呀我的妈呀,真行啊,媳妇都娶公司来了。” 把林月汐放到椅子上,江潮辉问:“渴吗?我去给你找水。” 然后他转头站在门口,“疯子,还有水吗?” “有!有!我去拿。” 陆峰上楼拿了一箱新的矿泉水,掏出两瓶递给江潮辉,江潮辉接过水,陆峰凑过去,竖起大拇指,小声说:“哥们儿,厉害,记得关门啊。还有,没跟你说,这门不隔音。” 江潮辉瞪了陆峰一眼,陆峰得意地笑了起来,隔着两米远陆峰跟屋里的林月汐点头笑了笑就走了。 江潮辉拧开瓶盖,给林月汐递过来一瓶水。 林月汐喝了一大口水,整个人都精神焕发了,瞪大眼睛问道:“门坏了?” 江潮辉被问的有些不知所措,一时无法回答,“哦,是,是有点小毛病。趁着装修我们俩觉得要换个新的。” “我看这门挺好的,就是颜色差了点,换了干嘛,太浪费了。” 江潮辉不知道说什么,只好点头说:“那就不换了。” 江潮辉不想说修门的事儿了,主动岔开话题,“我晚上有个饭局。现在马上三点了,饭局五点开始。你自己在这里也不合适,这是陆峰的卧室,他一直住这儿。” “那你送我回去好了,我去老房子待着。我晚上可以吃外卖。” “不行,外卖不健康。” “我经常吃。” “你跟我去吃饭吧,一起,跟我的一个兄弟,还有他妈妈。” “我?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早晚要见的。” 江潮辉又看了一眼手表,抬头说:“你先在这儿待着,这有电脑,你自己玩玩儿。我和陆峰说点事儿,跟装修队聊聊。大概四点多我就有空了。” 林月汐点头。 海城市区 徐思名的酒店门口,钟欣然下车,她穿了一双浅色运动鞋,白色衬衣配上牛仔裤,看起来很休闲的样子,钟欣然一抬头看到徐思名站在门口,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徐思名仿佛是天生的演员,好似昨天傍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非常自然的跟她打招呼。 “欣然,我妈可想你了。辛苦你又跑一趟。” “嗯,客气了,阿姨在吗?” “在,这是房卡。你上去吧。” “你,不上去吗?” “我不去了,我去附近的水果店买点水果,酒店里的水果没有我妈妈爱吃的。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钟欣然忙拒绝,语速都快了起来:“没有没有,谢谢。我先上去了。”钟欣然说完就小步子跑进了酒店。 徐思名笑了笑,朝着马路边走去。 钟欣然到了李娟的房间,给她按摩着,和李娟聊着天。 “欣然,你是海城人吗?” “不是,我回国后打算留在海城。” “哦,这也挺好的。那你在这儿有什么朋友吗?” “有,有两个很好的朋友。” “嗯,你这个按摩的手艺是跟谁学的呀?国外的大学还教这个呀?”李娟笑问。 “我是跟我爷爷学的,我爷爷是个中医,我爸和我姑姑也是。小时候我经常看我爷爷给人按摩、针灸。我还跟着他熬过药呢。” “哦,中医世家的孩子,要不我说呢,你这手一上来我立刻就觉得舒服多了。” 两个人说笑中,李娟渐渐地睡着了。 徐思名回来了,他没有上楼,他不想再让钟欣然觉得有任何压迫感和不适感。他自己坐在楼下的休息区,胡乱的翻着一本书,打发时光。 海城市 北郊 不算热闹的咖啡厅门口,闫静姝和周毅楠走出来,站在马路边,两个人互相加了微信。 突然一辆车飞驰而来,车头似乎紧紧贴着闫静姝的后背擦身而过,周毅楠立刻机警地一把拉过闫静姝。闫静姝也因为突如其来的拉扯扑到周毅楠的怀里,汽车飞过之后的一阵猛烈的风吹乱她的头发,也吹乱了她的心。闫静姝的内心仿佛又经历了一次暴风雨。 “你没事儿吧,吓着你了吧?”周毅楠扶着她,让闫静姝站稳。 周毅楠也似乎有些惊魂未定。 “嗯,没事。吓了一跳就是。”闫静姝捋着散到脸上的头发。 “来,你往里站,以后千万注意,别站马路边,不安全,现在的车都不长眼。”周毅楠拉着她的胳膊,闫静姝看着惊魂未定的周毅楠,往里走了几步。 “周毅楠,我们以后还能见面吗?” “当然能啊,随时欢迎你光临我家的店,提我名字吃饭免费。” “那好,我会来吃霸王餐的。” 此时,闫静姝约的车来了,“我先走了,回见。” 周毅楠微微点头,看着她上了车,还替她关了车门。 闫静姝坐在车上,她的眼睛一直不断地看着后视镜里的周毅楠,直到车转了弯。 第33章 潮野汐风 海城市 北郊 下午三点半,江潮辉推门进来,发现林月汐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他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不忍打扰。 江潮辉提起林月汐的箱子,没有出一点声音,又从外面悄悄把门关上。陆峰在大厅的另一侧偷偷关注着江潮辉的一举一动。 不一会儿,江潮辉回来了,再次开门进去,这一次门没有关,而是直接敞开。 “醒醒,别睡啦。”江潮辉轻轻推着她的胳膊。 林月汐醒了,“几点了?” “三点半了,别睡了,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你不是说四点以后出去吗?” “来,先起来。” 林月汐站起来,因为坐地久了,腿有些疼还有些麻木。江潮辉见她起身时捂着腿,一把拿开椅子。顺势把林月汐抱起来,一直把她抱到门口的车上。 “去哪儿?”林月汐羞涩的笑问。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说完,江潮辉启动车子,陆峰忙追出来,“小辉,这就走啦?” “走了,这儿交给你了。” 车子走了,留下一阵风伴着汽车尾气的味道,陆峰撇嘴道:“重色轻友的东西!” 江潮辉一路向北,开到北环线,看了一眼手表,四点一刻。 “时间刚好,10分钟后,带你到那儿。”他指着北边的一个盘山路,那是一条盘旋的山路。 “去看风景吗?” “对,穿上衣服,上面可能稍微有点冷。”江潮辉拿出一件外套给林月汐,林月汐随手穿上了。 车开到山脚,路被一个铁栅栏堵死,赫然几个大字‘道路施工,禁止通行。’ “上不去呀,此路不通。”林月汐语气带着些许嘲讽的意味。 江潮辉却不以为然,看似胸有成竹,他右转后,继续往前开了二百米,然后突然调头,往左后方的山上开去,车子进入一小片空旷的山地,没多会儿就开进一条坑坑洼洼的路,路上铺的都是石子和沙子。 “这没修好的路啊,能走吗?” “坐好了,有点儿颠。一小段,过去就好。” 三分钟后,车开上了盘山路。 “哈,这小路你都认识,还真上来了!”林月汐投来一股崇拜的目光。 “我上回和陆峰爬山路过这里,一开始也以为上不来。结果看到刚才拐上来的那个地方停了几个施工车,确定这肯定是条后路。” “这里都没人吗?”林月汐问。 江潮辉看了她一眼,“对啊,最近都没有施工。除了我们俩,没别人。” 十分钟后,他们到了半山腰上,也到了路的尽头,江潮辉停下车,两个人从车上走下来。 “这上边没有路了是吗?”林月汐问。 “对,刚修一段,你刚才没注意下面写着禁止通行吗?” “嗯,也是。” “你才明白过来,笨蛋。别看上面了,看下面。”江潮辉指着南边问。 从此处看下去,前方是一片绿色的原野,开满了山花。开过的盘山路,像条蟒蛇一样,巨大的身躯穿梭在山脉之间。南边是北郊的主城区,高楼林立,能清楚的看到颜色各异的屋顶。抬头是一片无尽的蓝天,林月汐站起来,看到东边远处是一片湖蓝色, “那是不是湖?” “严格说是水库。你昨天和陈璐就从那里开始的。” 江潮辉拉着林月汐坐到怀里,此时大雁飞成人字形,从头顶略过,“这个风景,喜欢吗?” “喜欢。”林月汐闭上眼,西沉的太阳光不那么强烈,晒在她的脸上暖暖的,睫毛都有了影子。 “江潮辉。” “嗯?” “我希望一直这样,跟你在一起,看大海潮起潮落,原野草长莺飞,山峰延绵不绝。还有,不管春夏秋冬,我都喜欢在你身边,吹着风,就像现在一样。” “冬天的风很冷。”江潮辉用臂膀遮住林月汐的后背,把她包裹起来。 “没关系,只要你在,风都有你的味道。”林月汐把头埋在江潮辉的脖子里。 江潮辉闻着林月汐的头发,闭着眼,说道:“我答应你,陪你一起,看你想看的风景。” “好的,一言为定,不许撒谎。” 江潮辉喜欢这样的林月汐,真实的、纯粹的。 “你不是想知道公司的名字吗?” “对呀,快说,什么名字?” “我刚刚想好的,现在可以告诉你。” 林月汐睁开眼,脸向江潮辉,林月汐的脸庞和头发在夕阳映射下都多了一层红晕。江潮辉沉醉在眼前的美景里,这美景当然包括林月汐。 “说呀,什么名字。” 江潮辉摸着林月汐的脸,小声说:“闭上眼,我告诉你。” 林月汐秒懂江潮辉的意思,这是恋人之间玩烂了的把戏。但是她还是乖乖闭上了眼。她一直等着江潮辉的吻,但是江潮辉并没有行动。 他先是掏出手机,来了张自拍。照片中,他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靠近林月汐的脸,而林月汐则是双眼紧闭,像个等待王子亲吻的公主。拍完后,江潮辉给林月汐发了过去。 “微信,我的。”林月汐感觉到手机的震动。 “我发的,等会儿再看。”江潮辉接着说:“名字一共四个字,第一个字是‘潮’。” “哪个潮?是你名字的那个‘潮’吗?” “对,潮汐的‘潮’。” “那第二个字呢?” “第二个字是‘野’,山野,野营。”说到这里,江潮辉看着仍闭着眼的林月汐,风吹过她的脸,她两鬓的头发一丝丝扬起,他似乎已压制不住他自己内心的狂野。 “第三个呢?” “第三个,你猜。” “猜不到。” “给你点儿灵感,不许睁眼。”说完,他俯下身去,轻轻的吻了一下林月汐。他接着说:“江潮辉离不开林月汐。” “潮汐,潮汐,我知道了,第三个字是‘汐’”林月汐闭眼回答道,继续说:“我猜猜第四个字,你说名字你刚刚想好的对吧?应该是“风”,风里有你的味道,我现在就能闻到,有衣服上的,头发上的。” 江潮辉的脸慢慢靠近她的脸,越来越近。 林月汐顿住一秒,接着说:“还有,还有,你鼻息的味道。”这句话声音极低,低到听不见。 江潮辉被这动人的情话攻破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在夕阳和霞光里,他轻轻地亲吻林月汐的额头,脸颊,耳后,脖子,他亲吻着一切可以亲吻的地方,他能感觉到林月汐的手指甲用力的嵌入自己的后背,像一根根刺一样不断找着可以扎根的地方,让他隐隐作痛。江潮辉把林月汐轻轻放到草地上,他看着林月汐微微张开的嘴唇和充满氤氲的眼睛,俯身下去。他们尽情体会彼此的味道,与这山峰和原野一起,成为了夕阳霞光下的一道风景。 夕阳落得更低了,风也小了一些,江潮辉和林月汐平躺在了离车十几米远的一个平缓的坡上。 “你是不是故意带我来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 “荒芜吗?景色多美。” “猥琐。” “我有那么猥琐吗?” “你有。你就是故意的。” “好好好,我承认我故意带你来这里。但是如果不是你故意穿裙子,我可能没这么冲动。” “我不是故意的,我的腿穿裤子不方便。” “腿还疼吗?” “不太疼了,刚刚好像碰到了,有一点点疼。” 江潮辉猛然坐起,“我看看。”他扒开林月汐的裙子,撸下厚厚长筒袜,露出膝盖,看到伤口边缘的红肿。 他盯着林月汐,“这个地方,怎么会肿呢?早晨不是好好的吗?你回家干什么了?” 林月汐像是被一个被逮住的小偷,说出实话。 “我中午打算自己下楼去散散心,下楼的时候摔了一下。” “从楼梯摔下来的?” “嗯。”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在我公司的时候就应该赶紧给你上药。”他像训孩子一样的语气,让林月汐不再动弹,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只盯着他看。 江潮辉说完去车里拿了药箱,给林月汐换了药,林月汐拿着药盒看了看,又放下了。 等伤口又从新包扎完,林月汐自己穿好了袜子。 “这些药,会不会不好啊?”林月汐问。 “怎么不好了?” 林月汐有些迟疑,脸皱成一团,似有话无法言表。 “是不是不舒服,你不会对这个药物过敏了吧?我看一下。”江潮辉赶紧又伸手想去脱下她的袜子。 “没有,我不过敏,也没有不舒服。”林月汐慌忙解释,他拦住了江潮辉。 “那怎么了?”江潮辉有些迫不及待。 “我感觉这个药味道很重,还有,我看到那个药瓶上还写了孕妇禁用。” 江潮辉的脸突然变了颜色,有些紧张,“你怀孕了?” “没有,没有。你别害怕。” 江潮辉突然松下一口气,笑着说:“我都不怕,那你担心什么呢?” “我这几天,是排卵期,我们最近......没事儿,我只是担心而已。我回去吃一片药好了。” 江潮辉恍然大悟,“你不用吃药,我晚上带你去医院,换孕妇能用的。你刚用药两次,就算真怀上也是过几天的事儿,问题不大。” “哦。”林月汐低下头,看着伤口。 江潮辉看她还些担心,安抚道:“真怀上也不用怕,我负责到底。”他站起来把药箱放到车里,然后又把林月汐抱回车上。 “走,去吃饭。” 江潮辉启动了车子,沿着来时的路返回。 海城市区 李娟醒后,钟欣然继续陪她聊天,时间已经到了下午5点了。江潮辉给徐思名打来电话, “思名,我晚到十几分钟,堵车。对了,加一双筷子,我带个人过去。” “好啊,小辉哥,带谁过来,我多开一瓶酒。” “她不喝酒,带你嫂子过去。” 徐思名很是开心,江潮辉真的有自己的女朋友。对于徐思名来说,这是个好消息,钟欣然以后他可以放心大胆的追了。 几分钟后,李娟带着钟欣然下了楼,几个人聚到一起。 “妈,好多了吗?” “肯定好多了,欣然原来是中医世家的孩子。怪不得,妙手回春。” 徐思名看着钟欣然,满脸笑容。 “走吧,我打了车,咱们去郊区吃个饭。”徐思名对李娟说。 “郊区?哪个郊区?”钟欣然疑惑的问。 “北郊。天气很好,顺便去兜风。晚上就回来,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是吗,那太好了,我就喜欢兜风。”李娟迎合道。 “我们去饭店等小辉哥,听说他今天要把嫂子带来。” “那太好了,我要不要准备个红包呢你们说。”李娟开心的问。 徐思名看了一眼钟欣然,发现她并不是很开心,于是说道:“妈,只是介绍给您认识一下。您要是真包个红包的话,会吓坏人家的。” “哦哦对,也是。”李娟觉得儿子说的有道理,她看着钟欣然,又看着儿子,说道:“儿子,你看小辉都找了女朋友了。你也老大不小了,你也要加把劲儿,你要是能找个像欣然这样的姑娘给我做儿媳妇,我和你爸爸就知足了。” 李娟摸着钟欣然的手,钟欣然给了个刻意的微笑。 徐思名看着钟欣然,会心一笑,又转头看着妈妈:“妈您说的对,儿子一定努力!” 钟欣然略显尴尬,“阿姨,您今天的这身打扮特别合适家庭聚会。洋气又考究!” 李娟听到奉承的话,也是开心的笑,几个人一起走到外面去坐车。 北郊 夕阳沉得更低了,似乎马上要落下山,西边的彩霞肆意地散在高楼大厦上,让这个五月的傍晚格外璀璨。 聚会的地方是北郊城中心的一个老字号酒楼,中式装潢。 江潮辉在门口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车位,又张望着四周,再三确认自己没有走错地方,开始慢慢的侧方位停车。 林月汐突然有点紧张,问道:“你也害怕呀?看什么呢?” 江潮辉霸气的冷笑道:“笑话,我有什么可怕的?”他立刻转头看向林月汐,忽然觉得自己说了大话,明明身边就有一个人是自己最怕的。江潮辉又宠溺的说道:“除了你,在这个世界上,我没什么可怕的。说说,你紧张什么呢?怕见到我的兄弟和阿姨吗?” 林月汐嘟着嘴,一副可怜楚楚的样子,频频点头。 江潮辉摸着她的脸颊,说道:“丑媳妇要见公婆了,没事儿。你放宽心,徐思名是我兄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爸和我爸一起创业起家的,做大了公司,才有了今天的正达。徐思名的妈妈,我叫她娟姨,从小就一直对我很好,她和我妈妈就像亲姐妹一样,我经常去他家吃饭睡觉。虽然前几年我爸爸和徐叔叔在公司经营管理上有些分歧,闹的不是很愉快,但是并不能改变思名和娟姨在我心中的分量。”江潮辉说这些的时候有些惆怅,低头给车熄了火,忽然又抬头看着前方说:“对,我们还是一家人!走吧,有我呢,怕什么。” 江潮辉下车后主动打开了林月汐那一侧的车门,又想去抱她。 “不用,我可以的,这么多人看着呢。” 江潮辉看着女朋友好不容易下了车,又扶着车门跌跌撞撞、踉踉跄跄地走着,他一直在林月汐左侧身旁,紧挨着她,两手忽而抬起忽而放下,生怕她摔倒,看到眼前有十几个台阶要爬。林月汐的眼睛里有了恐惧,但仍勇往直前,艰难地走上一个又一个台阶,像闯关一层又一层升级打怪的游戏。突然,林月汐一个脚跟没站稳,险些摔倒,幸好跌在了江潮辉的怀里。 江潮辉看着怀里的林月汐,似乎在嘲讽,得意的笑道:“服了吗?让抱吗?”见林月汐没反应,补充说:“娟姨她们都到了。你看几点了?” 林月汐扶着江潮辉的胳膊,慢慢站起来,看了一眼江潮辉的手表,说道:“可是,人太多了。” 江潮辉没有得到允许,不敢硬强去抱。两个人在台阶中央,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此情此景被正在二楼VIP包间里的钟欣然看在眼里,看的一清二楚。钟欣然靠在窗边,一动不动,面无表情。徐思名一直盯着她,看出她目光里的忧郁,起身走过来,哒哒的皮鞋声惊醒苦闷中的钟欣然,她猛然转头看着走过来的徐思名,脸上堆起笑容。 “看什么呢,这么出神?”徐思名问。 “哦,我看远处的霞光,很美。”徐思名看着天边的红霞,像火烧云一样。回头看着钟欣然,说道:“没你好看。” 钟欣然娇羞的低下头,转身回到餐桌旁,跟李娟搭起了话。徐思名看着钟欣然走开,似乎调戏女孩子成功了,得意的笑了笑。他继续看着远处天边的晚霞,目光扫回到近处的高楼大厦,低头看着车祸马龙,人来人往。忽而,发现江潮辉和林月汐在眼皮底下,四目相对,仿佛在说话。此刻徐思名忽然明白刚才钟新欣然忧郁的眼神。 江潮辉等不及了,“闭上眼睛,谁也别看。”他直接抱起林月汐,迈上台阶。徐思名看后,长吁一口气,这正是他想看到的。 两分钟后,江潮辉来了,和林月汐一边说笑一边走,谈笑声早已告知钟欣然和徐思名他们到了,但是江潮辉和林月汐聊的太开心,以至江潮辉都过了这个包房的门口都没有意识到。钟欣然看着他抱着林月汐走过去的一刻,内心翻起滔天巨浪。徐思名看了一眼钟欣然,内心也是五味杂陈。 李娟也看到了江潮辉走过去,她开口说:“那好像是小辉吧?”她看着儿子。 徐思名赶紧起身,走到门口,“小辉哥,这里!” 李娟对钟欣然说:“欣然,他们来了。” 钟欣然赶紧调整好表情。 江潮辉停下脚步,转过身,往回走过来,林月汐一听是个男人的声音,脸红的有些发烫,轻拍着江潮辉的肩膀,“赶紧让我下来,快点!”江潮辉却装作听不见。 “思名,不好意思,第一次来。走错路了。” “能让辉哥走错路也是很难得。没事儿,抱着嫂子看不清前方的路,正常。” 面对徐思名的调侃,江潮辉并没觉得不好意思。 “她腿上有伤,走路不方便。不然我就开车去市里找你们了,不会麻烦你和娟姨大老远跑一趟。” “一家人,客气什么,这里又不远,开车一个小时就到了,高速上风景很好。” “快进来啊,小辉。”李娟也站来喊道。 “娟姨。” 江潮辉走进包间,仍没有放下林月汐。 林月汐赶紧说:“江潮辉,放我下来,我跟阿姨打个招呼。” “哦,好。” 钟欣然独自站在桌子旁,看着江潮辉轻轻放下林月汐,又扶着她,等她站稳。 “阿姨好,我是林月汐,今天来的突然,忘记给您带礼物。”林月汐说的紧张。 李娟走到林月汐面前,喜笑颜开,“哎呀,这姑娘长得清秀。”她拉着林月汐的手说:“带什么礼物,小辉就是我半个儿子,一家人一起吃个饭。下次见面,你给我带礼物好不好,我给你包个大红包。” “娟姨,这是林月汐,我女朋友。”江潮辉跟李娟介绍道。 “我知道,知道。思名都跟我说了。” “思名,不多说了,你嫂子。” “嫂子好,我是徐思名。”徐思名热情的伸出手,林月汐也赶紧和徐思名握手。 江潮辉看到钟欣然站在那里,走过去说:“欣然,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钟欣然轻声回答。 “这是”江潮辉打算再次给钟欣然介绍一下林月汐。 “我知道,我见过的,上次。”钟欣然忙补充,并没有让江潮辉把话说完。 江潮辉也想起,钟欣然说的‘上次’是哪一次,勉强笑着点点头。 李娟有点疑惑,问江潮辉:“你认识欣然啊?” “嗯,我们是非常好的朋友。在国外就认识了。” “奥,是吗?我没听欣然说起过呢。欣然现在呀,在咱们的公司上班,你知道吧?” 江潮辉点头,“知道。” 李娟又笑着说:“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真是哈,一家人都聚到一起,还聚到一个公司。” “是的。”江潮辉答到。 徐思名赶紧走过来,跟妈妈说:“妈,让嫂子坐下吧。欣然,小辉哥,都坐吧。” “哦,对对,我这老糊涂了,就光顾着说话。”李娟拉着林月汐的手,“快坐,坐到我右边。”林月汐慢慢的坐下。 李娟又回头跟钟欣然说,“欣然,你坐我左边。你们一左一右挨着我。” 江潮辉和徐思名也坐下来。江潮辉左右分别是林月汐和徐思名,徐思名右侧是钟欣然。 李娟开始小声和林月汐嘀咕着她的腿怎么伤的,是否好了。 五个人一起的聚餐,就这样开始了。 陆峰一个人送走装修队的工人们,也出去开始寻觅吃的。别忘了,他是一个吃货,一个探店的能手。他走遍整个街道也没发现一个想走进去看一眼的店铺。此时,陈璐来了个电话, “陆峰,忙呢吗?问你个事儿。” “女侠,我这会儿歇着了,不忙,啥事儿你说。” “你上回帮我买那个止咳药,就是那个绿色包装的中成药,去哪个药店买的,我用了很管用。但是我家小区外的这个药店说没有这个药。” “哦,那个呀,那个是同仁堂的,我开车去别的药店买的。” “要么远啊,那天那烧烤也不是我家楼下的?” “对,都不是。” “哦。我说呢,烧烤也不是我平时吃的那个味道。”陈璐在电话那头儿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要不,我今天请你吃饭吧,就还去昨天你去的那个烧烤店行吗?” “行啊,没问题,我正缺个饭搭子。你请我啊,那多不好意思,我请你吧。” “谁请都行,你顺便带我去买点药。” “好,我这就过去找你,从你们家带你过去。” 陆峰开心极了,终于可以吃到自己想吃的东西。 第34章 见家长 席间,李娟一边夸奖林月汐,一边赞美钟欣然。江潮辉和徐思名看得出来,两个姑娘是深得李娟的喜欢。徐思名还调侃妈妈是缺闺女,为什么年轻时不多生几个妹妹给他,省的现在经常催他找女朋友。 不知不觉,时间已过去近一个小时。服务员端上来一盆海鲜萝卜汤。 江潮辉看到林月汐盛了一碗汤,还从汤里夹出了一只虾,温柔制止:“海鲜,你吃不了。” 林月汐愣住,一只大虾停留在半空。 徐思名不解地问:“嫂子海鲜过敏吗?” “不是,腿伤,不适合吃海鲜。”江潮辉解释道。 江潮辉跟徐思名说完话后,继续看着林月汐,林月汐那进退两难的表情好像是在说“知道虾不能吃了,总不能再放回去吧。我手里的这只怎么办?” 心有灵犀的恋人真的能读懂眼神,江潮辉直接把盘子端起来,林月汐顺手把虾放在了江潮辉的盘子里。 钟欣然看到这一幕后,心头酸痛,借口去了洗手间。她走后,正好徐思名的手机响了,徐思名又出去接了个电话。 李娟看着江潮辉和林月汐,暗自欣喜。 徐思名在门口接了一个十分钟的电话,挂掉电话后,瞥了一眼包房内,发现钟欣然仍没有回来,思忖片刻后,徐思名转头朝走廊的另一端走去。 洗手间里,钟欣然独自无声啜泣,在钟欣然的心里,江潮辉只不过是表面冷峻,但是内心温暖,不轻易喜怒形于色的人。 她的脑子里一直想着在国外和江潮辉相处的片段,江潮辉在地铁上帮她拉箱子,在她受到黑人男性骚扰的时候亲自上去保护她,帮她解围,甚至在她生病发烧被困家中无衣无食的时候,也都是江潮辉去照顾她,给她做饭。她始终不相信,这样一个外冷内热的江潮辉回国一个月就爱上了一个女房东。 徐思名站在洗手间门口,喊了一句:“欣然,欣然你在么?” 钟欣然赶紧擦了擦眼泪,照照镜子。徐思名又喊了一声:“欣然,你在吗,没事儿吧?” “奥,我在呢,没事。我这就回去了,你先回去吧。” 徐思名听到钟欣然回复后,内心不再忐忑,踱步走到楼道口转弯处等着。 两分钟后,钟欣然出来了,一边抹眼泪一边走,走到楼道口,被徐思名的身影吓了一跳。 徐思名回头看到钟欣然的面孔和流着泪的双眼,内心无以言表,五味杂陈。 “不舒服的话,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只是有点累了。” 钟欣然说完就赶紧下楼。 徐思名跟着走过去,到了包间,钟欣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强撑着继续坐了十分钟。还端起酒杯对江潮辉说了几句祝福的话:“小辉哥,这么多年了,你终于找到了心爱的人,我祝福你们。” 江潮辉见钟欣然如此给面子,没有拉下脸给人不痛快,这比他想象的好多了。于是江潮辉也回敬道:“谢谢你的祝福。作为好朋友,我也希望你能够尽快找到幸福。”说话的时候,江潮辉还特意看了一眼徐思名。徐思名也只能看着钟欣然喝下自己倒的满满一杯酒。 林月汐突然想去洗手间,江潮辉说陪她去,结果走到门口,江潮辉还是当众抱起林月汐。 李娟忽然又说:“我也去个洗手间。小辉,我和你们一起过去,我去女洗手间,正好方便照顾她。”李娟跟着出去了。 钟欣然坐不住了,她看大家都出去了,只有她和徐思名坐在包间里,说道:“徐思名,谢谢你带我来看这些,我都看到了。我先走了。” “欣然,不是这样的,我不是故意让你看的,我不知道他带了女朋友过来。”徐死名慌忙解释。 “就算你计划的也没有关系。” 钟欣然拿起包就走了出去。徐思名在座位上苦思良久,不知道如何替自己辩解才能让钟欣然相信他。 走出酒楼的钟欣然,上了一辆出租车。她在车上开始哭,哭到撕心裂肺,司机是个四十岁的大姐,见她哭的如此伤心,安慰道:“妹子,遇到啥事儿了?给亲戚朋友打个电话,跟人聊聊,说出来就好了。要不,实在没人理你,你就跟我说说,你别这样。” 钟欣然拿起手机给陆峰打电话。 此时,陆峰正在和陈璐一起在烧烤店吃饭,陆峰正跟陈璐说着他昨天跟江潮辉英雄救美的一路坎坷和细节。被钟欣然一个电话打乱气氛,陆峰一听钟欣然在北郊,就把地址发给了她。 放下手机,陆峰道:“女侠,我有个朋友要来,你别介意啊。” “来呀,你朋友就是我朋友,过来认识一下。”陈璐爽快地说。 陆峰也在掂量,眼前这位女侠是不是不愿意搭理钟欣然?但是一听钟欣然那哭腔,也不能不管不顾。 没过几分钟,钟欣然就来了。陆峰刚起身,钟欣然把手机摔在桌子上,把陆峰推到了一边,一屁股坐在陆峰的椅子上,没顾得三七二十一,拿起一杯酒就喝了下去。 陆峰赶紧阻止她,说道:“这是我的酒,欣然,你有事儿好好说,你不能再喝酒了。” 陈璐坐在对面,打量着钟欣然,转头跟服务员要了个干净酒杯,冲着钟欣然就问道:“美女,喝吗?” “喝!”钟欣然哭着回答,但声音响亮。 陈璐直接就给倒满了,推到钟欣然面前。陆峰赶紧劝说:“女侠,不行啊,不能这么喝。她喝不了酒。” 陈璐一把推开陆峰,“谁说的,我看这位美女能喝的很,你让开!来,我陪你喝。” 陆峰站在桌子旁,看着两个女人你一杯我一杯喝个没完。他只能给江潮辉打电话,但是江潮辉正在去医院的路上,他要带林月汐去换药,所以就直接让陆峰找徐思名,因为江潮辉知道徐思名肯定会管钟欣然。 还没等陆峰给徐思名打电话,徐思名的电话就打到了钟欣然的手机上,嘈杂的烤肉店里,钟欣然醉的一塌糊涂,根本没有听到手机在震动,陆峰趁机就接听了。 钟欣然喝多了一点酒,问陆峰:“你知道江潮辉跟谁好了吗?” 陆峰看了看陈璐,没有回答,只能拐弯抹角的说:“你喝多了,别说了。” 钟欣然不听他的,接着说:“你知道吗,他还真跟那个破房子的女房东好上了。” 陈璐咬着肉串儿,翻了个白眼儿,继续吃着。 钟欣然继续喋喋不休:“疯子,他在国外说他是单身主义,说他一辈子不找女朋友,一辈子不结婚。可他一回国就变了。”钟欣然抽泣着,“这个女的有什么好,今天江潮辉居然还带她去参加聚会,聚会上还有长辈,她腿坏了就干脆不要去,矫情什么,还让江潮辉一路抱着她。” 陆峰赶紧给她喂了一口水,试图让她赶紧闭嘴。 陈璐直接怼道:“你说谁矫情呢?腿坏了就矫情吗,江潮辉愿意抱着她,他愿意!你管得着吗?有本事你也让江潮辉抱着呀!别在这儿哭哭啼啼的,吃不到葡萄喊酸,我看你这才是矫情呢。” 钟欣然晃晃悠悠站起来,指着陈璐问:“你是谁?关你什么事儿?” 陈璐答:“我是谁,你问他,我是谁?”陈璐侧头看向陆峰。 陆峰被逼到墙角,无话可说,只能在中间调和,“都别说了好吗?我们今天过来是吃烤肉的,都是朋友,这位叫陈璐,我新认识的朋友。也是小辉的同学,高中同学,就上次你在山上” “高中同学?”钟欣然立刻打断,她低头问陈璐:“你和那个女房东是什么关系?” “我跟她呀,没关系,我压根儿就不认识她。”陈璐道。 “那你为什么替她说话?” “因为我讨厌你。”陈璐把杯子拍在了桌子上,酒都洒了出来。 “讨厌我,我还讨厌你呢。江潮辉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同学?” “你可真够奇葩的,江潮辉的房东你不喜欢,连他的女同学你也不喜欢呀?” 陆峰赶紧扶着钟欣然,“欣然,你坐下,好不好,你坐下我跟你解释。”钟欣然用力甩开陆峰,盯着陈璐,问:“我就是不喜欢,我不喜欢江潮辉身边的任何一个女人。” 徐思名此时已经进了酒店,走到离陆峰不远的地方,静静地站着。眼前的三个人却像混战一样,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到来。 陈璐放下肉串,喝了一口酒,恶狠狠地回道:“你爱喜欢不喜欢,我不在乎。还有,我还就告诉你,那个女房东也是江潮辉的同学,他们初三就认识了,初三知道吗,初三几岁知道吗?他俩高一就好上了。江潮辉回国以后为什么不走,就是因为那个女房东,因为江潮辉喜欢她。听明白了吗?” 钟欣然忽然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徐思名见身边的椅子一直没人坐,背对着钟欣然坐了下来。服务员过来跟徐思名说了两句话就走了。 陈璐见钟欣然可怜兮兮的样子,于是低声道:“我也不是刺激你,我劝你早点放手。江潮辉不属于你。” “凭什么你说不属于我就不属于我?”钟欣然回怼。 “那好,我给你说说他们的过去,很长,你要不怕死你就坚持听。要是听得你哭死在这儿,我可不负责。” 陈璐又接着说了很多林月汐和江潮辉的过去。陆峰一开始也想阻止,但是所有的故事他也是头一次听说,听着听着,陆峰竟自己端着酒杯感慨万千,泪流满面。 服务员给徐思名上了一扎啤酒,徐思名连看都没看一眼,只顾着听陈璐在那儿说个不停。从初三的见面开始说到高三的突然分别,再回到今年的重逢,连租房的细节都说的一清二楚。 陆峰和钟欣然最后都不说话了,钟欣然像是焊死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我都说完了,我知道的,你们也都知道了。陆峰,把你这朋友带回去吧,这饭我是吃不下去了。” 徐思名此时走过来,从身后拍了拍陆峰,“又见面了,哥们儿。” 陆峰回头,“哦,又见面了。你这么快就到了。” “我来接欣然回去。”徐思名的手搭在钟欣然的肩膀上。 陆峰惊讶地看着徐思名的手,“你们俩很熟吗?” 徐思名看出陆峰在怀疑他,又笑着看了一眼钟欣然,转头跟陆峰说:“对,很熟。我是他男朋友。” “嗯?”陆峰惊愕,钟欣然怎么可能有男朋友?不可能!他不解地看着钟欣然:“欣然,他是你男朋友?你们在谈恋爱?” 陈璐白了一眼徐思名,道:“狗屁男朋友!” “他就是我男朋友!他叫徐思名!我在新州认识的男朋友,不信你去问江潮辉,他们从小就认识,他们是兄弟。”钟欣然恼羞成怒,果断将计就计,直接当着陆峰的面大方认可徐思名就是她的‘男朋友’。 “有手段,追不到江潮辉,就去追他的兄弟。”陈璐不屑地瞥了一眼钟欣然。 “你!”钟欣然被陈璐气地竟无言以对。 徐思名安慰钟欣然:“先不说了,跟我回去吧,大半夜喝这么多,你忘了在新州住院的时候医生怎么说的?”徐思名又回头看着陈璐说道:“这位美女,请不要恶语伤人。我是江潮辉的兄弟,大家都是朋友。且不是钟欣然追的我,是我追的她。” 陆峰赶说:“对对,都是误会哈,误会。这说了半天,大家都是小辉的朋友,自己人,自己人。陈璐也是女中豪杰,她是小辉的同学,那个上次,欣然,你记得吧,你从山里回来以后住院的时候,她还去医院看过你。”陆峰一脸赔笑地给徐思名解释听。 听到上次救人的事,钟欣然的怒气也平息了不少,毕竟是自己惹的祸,人家出力帮忙。 徐思名听的有些疑惑,但是他没细问,看着钟欣然说:“现在可以走了吗?” 钟欣然点头,徐思名扶着钟欣然,钟欣然不胜酒力,出门口下了台阶后踉踉跄跄走了几步,徐思名抱着钟欣然往车的方向走去。 陈璐摇头,看着徐思名的背影说:“这姑奶奶,死心眼儿吧。这男的多好,直接嫁了得了。非追着江潮辉干嘛呀?要是我喝多了,大半夜有个男的来接我,还抱着我,我就直接跟他结婚。” 陆峰盯着陈璐,神情若有所思,淡淡一笑,“我说女侠,你这嘴也太刀人了。不过你说的也对,这姓徐的哥们儿挺好。欣然这人吧,平时很好,就是一遇到江潮辉的事儿,就这样歇斯底里,也就是回国后才变成这样。要是这姓徐的能救了她,她以后就解脱了。” 徐思名抱着钟欣然上了车,钟欣然在徐思名的怀里一直哭,直到哭到半路上睡着。徐思名摸着她的手,内心深处对这个用情至深的女孩子越发的理解,甚至还有一丝敬畏。他似乎能明白钟欣然此刻的心情,徐思名对钟欣然的求而不得,就像钟欣然对江潮辉的求而不得是一样的。 回到家,徐思名给钟欣然喂了一些解酒药。4个小时,在市区和北郊之间跑了三个来回,终于带回了钟欣然,徐思名累了。等钟欣然睡得沉稳之后,徐思名一个人睡在了沙发上。 北郊 林月汐和江潮辉在福光里老房子的卧室腻歪,但是江潮辉并没有做什么,他担心林月汐的伤口,也担心白天林月汐说的话。 于是,洗漱后,江潮辉半倚着床头,在网上搜索着孕妇可以用的药。 “别查了,你不是说你不害怕吗?医生也没说什么。”林月汐凑过来跟他说。 江潮辉摸着他的手,说道:“我不害怕当爸爸,我是害怕药对孩子和你有什么伤害。看看有没有办法补救。” 林月汐开心的点点头,又问:“那个钟欣然,她是不是喜欢你?我早就看出来了。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 江潮辉解释说:“她对我来说,就是一个朋友,真的,她有点固执而已。我对她没有任何心思。” “陆峰是不是说他们一起去喝酒了吗?她现在怎么样?” “我让徐思名去接她了,把她送回家。” “徐思名?为什么不让陆峰送啊,还叫徐思名送,徐思名不是她上司吗?这样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我这个兄弟喜欢钟欣然,我愿意成全他们俩。刚刚聚会的时候,欣然走了以后,徐思名坐立不安,不没看出来吧,傻瓜。” 林月汐摇头,“我没看出来。对了,那陆峰为什么不送一下钟欣然?” “陆峰,陆峰陪女侠喝酒呢,躲不开。不然他也不会给我打电话。” “哦,他和陈璐一起喝酒......”林月汐说完就笑着去了洗手间。 江潮辉打开手机,想着要不要给徐思名打个电话问问钟欣然的情况,不过又觉得他不应该再联系钟欣然,避免引起兄弟的误会。于是,他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翻看着手机相册里的照片,看到下午在山坡上和林月汐的那张合照,编辑了一条朋友圈,在林月汐洗漱完成之前,发了出去。 林月汐回来了,洗漱后整个脸都显得圆润了许多,依旧穿着江潮辉的T恤。 “笑什么呢?”林月汐问。 “笑你好看,你猜我刚才干了什么。”江潮辉显得有些神秘。 “干什么了?”林月汐看着卧室的四周,并未发现什么新奇之处。 “这里,看这里。”江潮辉摆出手机,给她看。 “啊,你发布了?”林月汐似乎有些紧张的问。 “对啊,发布了,你也发一个吧。”江潮辉凝视着林月汐,那眼神里有命令也有试探的意味。 “我不发,我妈妈看到怎么解释呢?”林月汐问。 “把你妈妈屏蔽了,还有你那些七大姑八大姨。或者,我有个更简单的方式,把照片发给周毅楠,跟他解释一下,你是我的女朋友。”江潮辉说话时嘴角带着笑意,但是眼神却很坚定。 林月汐知道江潮辉又在宣誓主权,她知道她拗不过他,所以林月汐什么也没有说,建了个新的分组,然后发了个朋友圈。 林月汐躺在江潮辉的怀里,看着那条自己刚刚发出去的朋友圈,自言自语道:“小气,越来越小气。” “对,我一直很小气,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江潮辉贴在她耳边呢喃。 林月汐听完后,内心却一阵狂喜,没错,她喜欢他的霸道和独宠。 江潮辉贴着林月汐的脸,闻到一股清香,似乎有些沉醉,“什么味道,好香。” “我闻不到,就是你买的那个洗面奶的味道吧。” “我平时也闻不到,今天就闻到了。” “因为你今天心不静。”林月汐开始嘲笑他。 江潮辉像是被戳破谎言,他紧紧抱着林月汐,坦然说:“确实有一点,不过我能把持住。” ...... 深夜,烧烤店里依然熙熙攘攘,陆峰和陈璐两个人聊得投机。 “你以后别叫我女侠,叫我陈璐。” “行,我以后注意。”陆峰憨憨的笑着。 “女侠,你吃这个吗?”陆峰拿着一串烤鸡翅,又忽然改口,道:“陈璐,你吃这个吗,这个瘦肉多。” 陈璐摆摆手,“吃不下了,你吃吧。” 陆峰看了看陈璐,只好一个人大快朵颐。 海城市区 酒店里,闫静姝还醒着,她自从下午找到周毅楠加了微信以后就开始翻看周毅楠的朋友圈,自小长在江南的闫静姝头一次近距离接触北方的男人,周毅楠身上带着的豪气和粗犷,让闫静姝念念不忘。 闫静姝在九点多才叫了一份外卖,然后又喝了咖啡,到了半夜整个人格外精神,她又开始翻看着周毅楠的朋友圈,她从周毅楠的朋友圈可以看到这个男人的坦荡,因为现在没有几个人愿意把自己多年的老底子都晒在朋友圈里,而周毅楠却没有设置朋友圈显示的有效期限。她就这样一个一个的看,仿佛翻阅周毅楠的成长史和青春纪念册,这一夜,闫静姝看地入迷。 第35章 幽灵重现 陆峰把陈璐送到家的时候已接近后半夜一点,陈璐下车后走了两步,被陆峰叫住,“药,药都买了,差点忘记给你。好好吃药,好好睡觉。” 陈璐接过药,笑着说:“好。” 回到家后,陈璐仍没有困意,回味着钟欣然喝酒闹事儿的一出戏码,觉得好笑,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静下心想想,钟欣然也没什么错,她开始有一点后悔自己在饭店里的冷言冷语。 水开了,她冲着感冒药,一股刺鼻的中药味儿从杯子里升腾而出,传到鼻息,这是陆峰买的药,她感觉这个男人至少憨厚老实,是个靠谱儿的人。 看过了林月汐和江潮辉的爱情,陈璐从心底更渴望一份持久的、平淡的、细水长流的爱,她并不需要生离死别和惊心动魄。 陈璐又猛然想起陆峰在饭桌上说的话,她说江潮辉在国外十年对林月汐只字不提,但是有一个旧手机里都是林月汐的照片。还有陆峰受江潮辉之托,每年都回国帮他打听林月汐。这一切都纠结在陈璐的心里,到底要不要告诉林月汐呢?告诉她会不会让她觉得更开心些,从而更加奋不顾身地去爱江潮辉。 其实陈璐心里明白,若不是生离死别,江潮辉和林月汐这辈子应该不会再分开。 这一夜,睡不着的人太多,除了闫静姝,陈璐也是一个。 她打开手机,开始刷微信朋友圈,意外地看到江潮辉和林月汐几乎同时发布的朋友圈,居然是同一张照片。陈璐笑了笑,她此时已确认,刚才自己想的那些都无需再说。 周毅楠也睡不着,下午跟闫静姝喝了两个小时的咖啡,平时几乎不喝咖啡的他,此时脑回路非常清晰。他在妈妈的店面里一直待到打烊,但是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随便溜达着,不知怎的,就到了福光里附近,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朝这个方向继续走去。周毅楠上次来这里还是得知江潮辉租房子的那天,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一个月。一个月的时间而已,仿佛已物是人非。 周毅楠进小区之后,到了8号楼附近,一辆车突然闪了一下,定睛一看,是那个海A78672的SUV。夜深人静,只有这一个车亮着灯,格外扎眼。周毅楠的心开始揪了起来,他在暗处盯着这个车很久,最后车灯灭掉,但是没有任何人出来。这是周毅楠第三次看到这辆车,他对这辆车有了不一样的好奇心。 直觉告诉他,这辆车是冲着江潮辉来的,换言之,江潮辉仍然是危险的。周毅楠明白,凭江潮辉十年前对林月汐的死缠烂打,对自己的寸步不让,按照江潮辉的个性,他不会轻易出国,尤其是在林月汐身心极受打击的关键时刻,他绝不会断然离开的,这背后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转身回去了,坐在他自己的车里,点上一根烟,他最近抽烟的嗜好又彻底捡起来了。打开车窗,后半夜的寒意随风潜入,烟雾和寒风混合在一起,让周毅楠更加清醒了一些。抽到一半,他把烟头扔了出去,关上车窗,打开手机,随意翻看着。 此时,闫静姝略微有些困了,看完周毅楠大部分的朋友圈,她有感而发,也编辑了一条朋友圈,内容是这样的: “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我依然庆幸在有生之年,能够遇到一个很喜欢的人。我会选择用我的方式去爱,去守护,去祝福,去等待。” 周毅楠恰好翻阅手机时,看到3分钟前闫静姝的这条朋友圈。乍一看,周毅楠笑了,那笑容就像是一个大人嘲笑孩子的天真无邪。但是笑过之后,周毅楠却深思良久,如果这一生他都注定与林月汐无法在一起,那么他希望江潮辉能够给林月汐一个安稳的人生,而他也被迫选择默默祝福。 5月1号。 五月终于到了,空气里开始多了一些夏天的躁动。 徐思名早早就起来了。他给钟欣然买完早点回来后,脱下外套,去洗了一把脸。然后就赶紧离开了,他怕钟欣然醒后觉得尴尬。回到酒店的套房,妈妈李娟还没有醒,徐思名悄悄进到自己的房间,接着补觉。 江潮辉和林月汐在睡到自然醒时已是上午9点多。两人醒后又在一起耳鬓厮磨,缠绵榻上,迷迷糊糊中时间就到了上午10点。 周毅楠这半宿也没睡好,醒后他打算要去找一下江潮辉,为了避免尴尬,他决定把陈璐叫醒陪他一起去福光里的老房子,半夜两点才睡的陈璐,在周毅楠的车上还睡眼惺忪。周毅楠瞥了一眼陈璐,眼神里有些鄙夷。 “我说大姐,你几点睡的,至于吗?” “后半夜,两点多。” “也不是很晚啊,我三点睡的。你昨天干嘛去了?那么晚才睡。” “吃饭。” “跟谁呀,吃到后半夜?” “陆峰。” 陈璐闭着回答了他两个问题,字都不愿意多说一个。 周毅楠怔住,“陆峰?可以啊,你现在也是江潮辉那一派的人了,不出所料,你已经被腐蚀了。” “什么腐蚀不腐蚀的,我要被腐蚀了我早不理你了,单纯地吃个饭被你说得这么难听。我是跟陆峰吃,又不是跟江潮辉吃的。停车,我要下车。” “呦,脾气还不小呢。答应我了都,还下车,坐稳了吧你。” “你非要我跟你去干嘛?你一个人去受伤也就得了,非得让我看着你被江潮辉double kill,你真是,丢人还要观众。跟你说,你今天心情要是再不好,我可不跟你喝酒了,我昨天喝的太多了,现在还恶心呢。” “什么double kill?” “Double kill,就是说你,十年前被江潮辉撂倒一次,十年后又撂倒一次。你已经game over了。你今天还非过去干嘛?” 周毅楠听后,过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点头笑了起来,很轻松的说:“你说的对,还真像那么回事儿。不过我答应你,今天肯定不喝酒,这你放心。我今天过去有别的事儿。” “你不会又去打江潮辉吧?林月汐可在家呢,这样不合适吧?”陈璐忽然坐直,睁眼看着周毅楠。 周毅楠笑了笑,他想四月初给江潮辉一记长拳,内心也有些尴尬,“不打架,放心。” 车开过大街小巷,天气开始热起来,十点多的太阳晃得人眼睛都睁不开。开到福光里小区后,周毅楠在距离门口100米的地方就停车了。 “停这儿干嘛,往前开,开进去。” “停这儿吧,待不了多久。天气这么好,咱们走几步过去。”说完,他脱了外套,就穿了个短袖,胳膊上的肌肉看着结实有力。 “周毅楠,你不会要找江潮辉决斗吧?” “你放一百个心吧,不都说了么,我不打架。谁跟他斗啊,我要想斗我早就搞他了,这是我的地盘儿。”周毅楠戴上墨镜,去开陈璐那一侧的车门。 陈璐内心总是打鼓,这不是正常的周毅楠,换做往常,一提到江潮辉,他不是恨得咬牙切齿就是悔不当初,但是今天却平静入水,陈璐道:“周毅楠,你今天很不对劲儿。” “怎么不对劲了?”周毅楠看陈璐下了车,关上车门,随后点了一根烟,烟雾弥漫开来,随风飘散。 陈璐瞥了他一眼,“说不出来,你好像年轻了10岁。” 周毅楠听成了恭维话,听得开心。 陈璐大摇大摆朝小区门口走去,被周毅楠叫住,“大姐,空手去啊?” 陈璐又回去,跟周毅楠一起走进了右侧的百货超市。几分钟后,俩人提了奶和水果走了出来。 692里的生活正甜蜜,江潮辉和林月汐正在洗漱,两人一左一右并排着对着镜子刷牙,突然听见门铃响。江潮辉内心开始怀疑,是不是钟欣然昨天受了刺激又过来发脾气,还是周毅楠看到林月汐的朋友圈开始要报复他。 没等他继续多想,林月汐说道:“开门去呀,有人敲门。” 江潮辉站在门口,透过猫眼看到了陈璐,于是一块石头落地,他放心地开了门。 陈璐笑嘻嘻的走进来,江潮辉刚要关门,周毅楠出现在眼前。 林月汐这时已经去了卧室,有人来,她想着要换件像样的长裙,总不能穿着睡衣短裤。 “林月汐,出来吧?躲哪儿去了?”陈璐扯开嗓子问。 “我在这儿呢,璐璐,进来。” 门口,两个男人仍在对视。跟上一次在这里见面不同的是,这一次气氛没有那么紧张,周毅楠的敌意没有那么深了,江潮辉的愧疚也没有那么重了。 “江潮辉,我要跟你聊聊。” “好,以什么方式?” “男人的方式。” 周毅楠拎着东西要进门,江潮辉只好侧过身让他进来。周毅楠放下东西后,抬头正好看见林月汐和陈璐走过来。 “你的腿,好些了吗?”周毅楠看着林月汐,脸上露出些温暖的笑容。 “好多了,毅楠哥,你和璐璐过来怎么也不提前招呼一声,我好提前准备,你们中午就在这儿吃吧。行吗,江潮辉?” “嗯,当然。”江潮辉忽然笑了起来,点头答应。 周毅楠开口说:“行了,看过你,我也就放心了。”周毅楠回头儿看着江潮辉,说道:“走吧。”那语气似乎还有些挑战的意味。说完,周毅楠大步走出门口,江潮辉也直接跟了出去。 林月汐赶紧追出去:“你们俩去哪儿?干嘛去?” “没事儿,不打架,放心。”周毅楠边走边回复。 江潮辉在楼梯转角处给林月汐一个深深的点头和确认的眼神,告诉她自己不会和周毅楠打起来。 江潮辉和周毅楠走出单元门口,继续往小区门口走着。 周毅楠忽然停下,开口说:“就这儿吧。” 江潮辉的脚步也停了下来。 周毅楠郑重其事地问:“江潮辉,你真不走了?” 江潮辉答道:“对,不走了。” “好,那你们俩铁定是要在一起了?” 面对周毅楠的疑问,江潮辉心里有些打鼓。但是仍坚定的回答:“是,我肯定不会再次不辞而别,除非”江潮辉低下头,又抬头看着周毅楠说:“除非她不要我。” 周毅楠苦笑着点点头,看着远处,几秒钟后才开口问:“那十年前的事儿,你解释清楚了吗?” “十年前的事儿很复杂。我简单的跟她解释过,具体的细节,我没有说。” 周毅楠听到江潮辉这番回答,也在意料之中。 “也对,我知道你解释不清楚。那我问问你,这个事儿你知道吗?” 周毅楠拿出手机,是那辆海A78672的越野SUV的照片。 江潮辉看过照片后猛然一惊,原来周毅楠和他居然关注了同一辆车。 “这个车我见过,第一次是在海城市区的医院。那天我从北郊回市区,给我妈办理出院清算手续。” “没错,快一个月了吧,其实那天那个车是从北郊跟踪你,一直跟到医院。” 江潮辉听到这样的回答,疑惑地看着周毅楠,周毅楠知道他在疑惑什么,说:“你那天修车,4号中午送到车行的,5号早晨取车开走,我5号一大早就是盯着你上了高速我才停下。我是眼看着这个车跟着你上了高速。” 江潮辉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这个车就在这小区里,你知道吗?”周毅楠继续说。 “我知道,我见过。” “那我告诉你”周毅楠的眼神变得严肃起来,“这个车可能在你回国那天就盯上你了,甚至更早。” 江潮辉的眼神有些恐惧,“我是4月1号的晚上,2号凌晨到海城的,从北京下的飞机。” 周毅楠继续说:“也就是说,这个车很可能2号就跟上你了。不止如此,就在28号晚上放假的前夕,我开车回来,林月汐开车带着陈璐,她们俩在前我在后,这个车跟着我们一路,直接开回了北郊。我到现在也不确定,他到底是在跟月汐还是在跟我,但我觉得大概率是在跟月汐,毕竟你们的关系不一般。” 周毅楠没有更多解释,这其中的深意江潮辉听得出来。 “这个车在跟踪我,那么他跟踪我的目的是什么?”江潮辉自问。 “这个要问你了,我知道你现在也答不出来。但是,我还得告诉你,昨天夜里,我来过这儿,后半夜1点多,这辆车在楼下,车灯还是亮着的。” 江潮辉突然觉得心头一紧,他也想起十年前的悲剧,难道悲剧要重演?他已经害死了林月汐的爸爸,要是再伤害林月汐,他不敢再想了,越想越害怕。 “江潮辉。”周毅楠的声音严肃有力,把江潮辉吓了一跳,“我没有资格跟你要个保证,但是我希望,你能向她妈妈保证,不会再出现十年前的悲剧。我总觉得”周毅楠顿住,从兜里掏出烟盒,低头点燃了一根烟,火苗燃起的一刻,周毅楠抬头看着江潮辉:“林叔叔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 江潮辉看着周毅楠手里的打火机,被问到最痛处,他开始惶恐不安,他甚至不敢看周毅楠的眼。 周毅楠深吸了一口烟,也似乎看出了什么,“你都躲了十年了,一辈子有几个十年,你最好的十年都在躲。既然回来了,就好好活着,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跟你抢林月汐,但是如果你伤害了他,以任何方式的伤害都不可以,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江潮辉刚想说话,电话响了,是林月汐,“江潮辉,你们去哪儿了,没有跟毅楠哥起冲突吧?” “没有。”江潮辉故作镇定地回答,此刻他已经紧张到手心冒汗。 周毅楠就在一旁,听得清晰,开口道:“放心吧,我们俩在楼下抽烟呢。这就上去。” 江潮辉看着周毅楠,相视而笑。 “没有证据,也许只是猜测,但是希望你能注意安全。对了,我建议你换个住的地方。”周毅楠边说边往回走。 江潮辉也跟周毅楠并肩走,“我会注意的,我之前查过,这个车是个旅游公司的租赁车。很可能就是个幌子。” “你保护好林月汐就行了。其他的,我来想办法。” 江潮辉忽然发现周毅楠仍是那个十年前的细心的、温柔的周毅楠。他甚至有些庆幸,庆幸自己回来了,再晚回来一点,林月汐可能就真的是周毅楠的了。 “谢谢你。”江潮辉认真地说。 周毅楠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谢谢给惊到,他扭头看了一眼江潮辉,冷笑道:“别,受不起。我又不是单纯为了你。” 两人三步两步走到8号楼底下,周毅楠说:“我不上去了,我自己抽根烟,一会儿到车里等陈璐。让她们多聊会儿,我不着急。” 江潮辉点头一笑,转身上了楼。 海城市区 此时,市区的钟欣然在自己的租的房子里睡醒了,但不是自然醒,是被渴醒的。她醒后到客厅找水喝,发现桌子上放着早点。才想起昨晚是和陆峰喝了酒,但是后面的事情记不太清楚。她独自坐在沙发上,又看到了一个西装领带,他一眼就瞧出来那是徐思名的领带。她依稀记得昨晚见过徐思名,原来那个送自己回家的人原来是徐思名。 钟欣然拿起领带,看着领带上互相交错的纹路,翻来覆去地看,发现有个地方黑乎乎的,有点脏的样子,凑近去闻了闻,好像是烧烤酱的味道,钟欣然又抬头看着桌子上的早点,一时间心乱如麻。 她喝完水,直接把领带放到盆子里,又倒上一些皂粉,认真洗了起来。 酒店里,闫静姝不知道自己是几点醒的,她醒了之后继续看着周毅楠的朋友圈,意外发现昨天后半夜,周毅楠居然给自己点了赞。她抱着手机,在床上兴奋地打滚。 第36章 世外桃源(上) 海城市 北郊 江潮辉回到家后待了没多久,陈璐怕耽误他们的二人世界,就识趣地走了。临走时,陈璐还小声问江潮辉:“周毅楠,他真没动手?” 江潮辉笑了笑,“没有,真没有。他说在车里等你,我去送你吧。” “不用啦,林月汐送我就行。”陈璐调皮的看着林月汐,她明知道林月汐送不了她。 林月汐笑着说:“我知道了,我目送你,好不好?” 她陪陈璐走到门口,看着她慢慢走下楼。然后又站在楼道的窗户那里向外看,直到陈璐的身影在小区里渐行渐远。 江潮辉站在门口,“别看了,看了这么久,这么舍不得?” “以前你走的时候,我也是这么看你的。不过你比他高,走在人群里特别好找,出了小区门口我还能看见你,璐璐这个小矮个现在就找不到人影了。” 他走近林月汐,从背后环抱她的腰,头贴着她的脸,眼睛红红的,却一言不发。 海城市区 李娟在酒店的套房里敲徐思名的门, “还在睡吗?” 徐思名被叫醒后,磨磨蹭蹭地开了门,“妈,早啊。” “还早呢,都几点了。你昨天回来之后,大半夜又出去干嘛了,你是几点回来的?” “哦,没事儿,小辉哥的朋友喝多了,我去照应一下。” “哦,我还以为你去找欣然了呢。” 徐思名摇头。 “那个姓闫的姑娘都两天没见了,今天她要是在的话,一起去楼下吃个饭吧?” “是,不知道她干嘛。妈你叫吧,她就住1609房间,不远。” “行,我去叫。你快起来吧,收拾收拾吃饭去了。” “好,你们楼下等我吧。” 李娟出门后,徐思名看着钟欣然的手机号,那让他纠结的11位数字在手机屏幕上一直停留。 他最终还是没有打过去,想想钟欣然昨晚喝醉的样子,他觉得钟欣然此刻应该需要独处的时间和空间。 他最红决定给钟欣然发了微信:“如果需要休息的话,你可以考虑一下,不超过1个星期都可以。”等了两分钟没有回复,徐思名发现手机报警了——电量不足20%的预警。他给手机充上电,匆匆下了楼。 钟欣然在租的房子里,一边洗澡一边琢磨昨天江潮辉和林月汐在一起的场景以及陈璐在她半醉半醒的时候说的那些陈年旧事。她从小就习惯占上风,从家庭条件,到长相,再到学习成绩,她从未输过,但就唯独在江潮辉这件事上,仿佛她一开始就输了。 但是她依然决定跟江潮辉亲自问清楚,因为钟欣然认为,她喜欢江潮辉并没有错,即便输也要输的明白。钟欣然从洗澡间出来之后,吹干头发,拿起一张面膜贴在脸上。走到客厅拿起手机,本想给江潮辉打个电话。但是打开通话记录后,她发现最近的一个通话居然是徐思名半夜打来的。 钟欣然的脸被面膜遮住,但是从她的眼神里可以看到她的惊讶,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默默良久。 徐思名吃完饭后回到房间,发现钟欣然回复了微信,“昨天晚上和今天上午休息的都很好,不需要延长休息时间,谢谢老板。” 徐思名笑了,他笑自己的多此一举,原来钟欣然没他想的那么脆弱。 他拿起电话,给闫静姝打了过去。 “Lucy,下午开个会,针对节后的工作重点做个安排。有空吗?” “不敢没空啊,徐总,什么时候。” “两点半,楼下咖啡厅。” 海城市 北郊 这一天下午,趁着林月汐午睡的时间,江潮辉换了电子锁,在家里安装了好几个摄像头。偷偷打开她的手机,下载并安装了定位查找软件。搞定所有之后,他坐在沙发上,继续思考还有什么可以做的,可以让林月汐更安全一些,也好让他的心能踏实一些。 林月汐醒来的时候,江潮辉并没有察觉。 林月汐从卧室出来,看着江潮辉坐在沙发上发呆,“江潮辉,你怎么了?想什么呢?” 江潮辉突然回过神,故作淡定地说:“没事儿,我在想咱们接下来去哪儿玩儿。” “你要继续陪我吗?你不去陪一下你的阿姨和兄弟呀?”林月汐嘴角似乎掩饰不住惊喜。 江潮辉摸着脑袋,尴尬地笑着,一时没有说话。 林月汐继续说道:“昨天你还约人家大老远的来这里吃饭。大晚上的人家又跑回去了,那个徐思名被你叫回来接钟欣然,你不尽地主之谊也就算了,好歹要问候一下。” 江潮辉点头,觉得林月汐说的对,自己确实是做的不好,他需要慰问一下远道而来的人们。说道:“你说的对,那我打个电话问问。” 林月汐给了个OK的手势,就转头去了洗手间。 “思名,你们回去之后怎么样,需要我带你和娟姨去转转吗?” “小辉哥,不用。你忙着照顾嫂子吧,我现在已经开始工作了。”徐思名笑着看了对面的闫静姝。 “那娟姨呢?一个人在酒店吗?” “没,欣然说带我妈在市区转转。有需要我会找你的,放心吧。” “嗯,好,欣然和你们在一起,我就放心了。你们走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我去送你们。” “好的,一定。” 两个男人的电话就是如此简单,没什么可多说的。 林月汐从洗手间出来后,看着江潮辉仍坐在那里,惊讶地问:“打完了?” “嗯,打完了。娟姨有钟欣然陪着,徐思名有工作。估计是差旅,不是纯粹的旅游。” “哦,那你又可以继续陪我啦!”林月汐搂着江潮辉的脖子,开始撒娇。 江潮辉今天心神不宁,他满脑子都是那辆奇怪的车。 看着眼前的林月汐,江潮辉想了想,说:“回滨海吧,这就走。” “这么突然?” “突然吗?总不能在一个地方总待着吧,反正你也不打算回家,昨天你已经跟你妈撒过谎,我只不过是让你的谎言看起来更圆满一些而已。” 江潮辉看着林月汐嘟起的嘴唇,吻了一下,“走吧,去收拾一下。” 海城市区 徐思名和闫静姝在酒店大厅,他们就新公司的选址和人事安排做了分析。 “以后你可能要多跑几趟这里了。不过是短期的,不是长期的。” “是,徐总,差旅费能多报一些吗?” “没问题,随便提。”徐思名正了正衣领,穿上西装上衣。 闫静姝盯着看了一会儿,“不对啊,徐总,感觉你今天不太一样。” “哪儿不一样了?颓废了?”徐思名摸了摸自己的脸。 “不是,感觉少了点什么。” “是吗,你不会是说我资本家的血腥味儿少了一点吧?” “没,这个,跟之前比,只多不少。” “少来讽刺你的上司,你昨天都干嘛去了,一天没见到你。” “去见了一个朋友。” “朋友?在海城,你还有朋友呢?” “是驴友,爬山认识的,暴雨的时候救了我。” 徐思名点点头,打趣道:“Lucy你这次也算是没白来,工作交友两不误。抓紧时间,在这里多交几个朋友,有朋友照顾你,我这个老板也高兴。”徐思名笑呵呵地合上笔记本电脑。 闫静姝听到上司的一番话,内心忽然暖暖的,老板也不是冷血动物,多少还是有点人情味的。 徐思名起身,笑着说:“更关键的是啊,这有你朋友,派你来海城出差我也省心,你说是不是?”说着,他夹着笔记本电脑朝电梯走去。 闫静姝的脸忽然拉下来,端着咖啡杯,翻了一下眼皮,盯着徐思名的背影,小声道:“伪善资本家!” 海城市 北郊 江潮辉带着行李箱,和林月汐一起站在小区门口,好久没打到去滨海的车,无奈最后只能加价打了一辆出租。 “江潮辉,为什么加价打出租呢,你不是有车吗?” “我的车,要留给陆峰用。” “我也有车,开我的。” “你的车我不习惯,以后吧。再说,去你家万一遇到你妈妈呢,我会被她当成偷车贼的。” “怎么会,不有我呢吗,我可以介绍给她,大大方方地说,这是我的男朋友江潮辉!” “也对哦,到时候人和车我都可以带走了,你妈也省心。” “省心?省什么心?” 江潮辉不怀好意的笑着,“省的以后给你介绍相亲对象啊。” 林月汐的糗事又被拿出来晒太阳,她尴尬地笑着,脸色微红,一阵风吹过,她突然打了个寒颤。江潮辉立刻把衣服脱下给她披上,眼神时不时地东张西望。 “你看什么呢?” “没事儿,我看看有没有人喜欢看美女,你看,对面有人盯着你呢。” 林月汐被逗笑,“贫,嘴抹了蜜了。” “车来了。”江潮辉指着一辆出租车, “你先上去,别吹感冒了。”林月汐上去之后,他把行李箱放到后备箱,从另一侧上了车。 海城市区 钟欣然坐在床上,靠着大熊布偶,一头卷发在阳光的照射下增添了几分恬静和洋气,午后的慵懒让她有些困倦。她看着朋友圈里江潮辉的发的照片,面无表情,但是照片下方徐思名和陆峰都点了赞。 自从喜欢上江潮辉,她在江潮辉身上已经蹉跎了好几年,但是没有想到她的出场顺序实在是不给力,她从江潮辉那里得不到的,徐思名好像都能给他。每次她希望见到江潮辉时,徐思名都能出现,在新州的医院,在北郊的饭店,在酒店的洗手间门外,在海城市中心的公园,甚至包括在车里的热吻...... 最后,钟欣然也给江潮辉点了个赞。 徐思名跟闫静姝开完会以后,就回房间继续忙工作,他最近又在酝酿新的计划,电脑屏幕上第一行写了几个大字——财务制度改革,底下两个分项是小字,依稀可见有‘1.预算和成本控制,2.流程优化’,两个分项之下又密密麻麻写了一堆小字。光标停留在最后一行,徐思名闭着眼睛,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用力地捏着眉心,脸上写着的尽是无解的苦恼与烦闷,似乎思路已经卡壳,无法继续展开下去。 突然,微信响了,是钟欣然发来的。 “徐思名,我把你的东西放到前台了,你去取一下吧。” 徐思名看到微信后,立刻出门去了,他想第一时间看看钟欣然,是什么东西他倒是不在乎,他来到前台的时候,发现钟欣然不在。服务员告诉她十分钟之前东西就送到了这里,原来,是钟欣然故意走了以后才发的信息。 他打开包裹,是一个灰色不透明的袋子,袋子一端有拉链式封口,撕开拉链,一股清香袭来,原来是自己的一条领带。才想起是昨天晚上睡觉时,他自己把领带解开丢到了沙发上,才落在她家里的。 把一条领带忘在一个女孩家里,是一个让彼此都很尴尬的事情,所以他没有给钟欣然打电话,只是微信回复一句‘拿到了,谢谢你送一趟。’而钟欣然也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回复了一个表情,一个中规中矩的笑脸。 滨海高速上,林月汐和江潮辉依偎在一起,两个人都闭着眼养神。阳光从西面斜射入车窗。 司机放着一首有年代感的老歌,音响里传来空灵的歌声, ‘还没为你把红豆,熬成缠绵的伤口,然后一起分享,会更明白相思的哀愁......’ 这首歌极为应景,江潮辉感同身受,他搂着林月汐,把脸埋在林月汐的头发里,演绎着歌曲里的缠绵。 “好晒啊,江潮辉。”林月汐小声说。 江潮辉立刻睁开眼睛看了看外面的太阳,去滨海的车往东南方向开,而林月汐坐在右侧的座位,阳光正好晒着她的脸。 “来,换个座位。你先坐我腿上。” 江潮辉把林月汐扶起来,把她的双腿放到自己的腿上,像爸爸抱着女儿那样,抱着她。 江潮辉顺势往右挪了很多,“行了,你坐到左边去吧。” 林月汐从江潮辉腿伤挪了下去,坐到了左侧,“有点困了。”林月汐直接躺在了江潮辉的腿上。江潮辉拿出又特意往左侧身,整个脸朝向东边。他长得人高马大,用后背挡住了阳光。 “睡吧,好多了这样。”江潮辉低下头,靠近林月汐的耳畔,他的声音温柔如水,他的手轻抚她的头发。林月汐没有说话,仿佛已经有困到睁不开眼。 他继续用独有的宠溺的眼神看着林月汐,直到确认她真的睡着了,江潮辉才抬头靠着坐骑后背,闭上眼睛。司机见两人都有些困了,便调低了音量,歌声变成了轻柔的背景音乐,哄一对情侣入睡。 出租车驶出高速,来到一段海滨快速路上,太阳细密的光从西侧斜射到玻璃上,东边望去是一片无垠的大海,天气晴好,海面微波荡漾。江潮辉打开手机,给陆峰发了个微信:“疯子,公司名字定了,潮野汐风”,在发送之前,江潮辉又看了看大海,改了最后一个字,改成了山峰的‘峰’,也是陆峰名字的那个字。 陆丰听到手机响,一看是微信,“疯子,公司名字定了,潮野汐风。”陆峰看到这几个字后,频频点头,笑着回复道:“行,江总,算你有良心,名字里最后一个字还跟我的名字一个音。我谢谢你昂。” 江潮辉知道又被哥们儿腹诽了,微微一笑,改成“那就‘潮野汐峰’,这个行吗?” “这次算你有人性,公司名字也有我的份儿了。”陆峰开心的回复。 几分钟后,车下了快速路,开到居民楼社区里,这里的街道车祸马龙,车开的自然慢了下来。林月汐被走走停停的车速摇晃醒了,睁开眼就看到江潮辉在低头盯着他,林月汐用力眨了眨眼睛,说道:“我居然睡着了,我睡了多久?” “没多久,四十分钟吧。起来坐会,马上下车了。”江潮辉扶她起来。 林月汐坐稳后,看着窗外四周,有些疑惑,“这是哪儿啊?” “回家啊,滨海,生态港,你不认识了?”江潮辉笑着说。 “这不是我的小区。”林月汐看着江潮辉。 “以后就是了。” 不一会儿,江潮辉和林月汐来到一个小区门口,抬头一看——海景陆号院。 “走,进去看看。”江潮辉边说边拉着林月汐,又低头看了看她的腿,“能走吗?” 林月汐点头,两人慢慢走进小区内部的林荫道上。小区的绿化做的很好,楼宇之间的树木和花朵栽培的错落有致,脚下曲径通幽,落英缤纷,宛若散落人间的世外桃源。 “仙境啊,让我吸一口仙气。”林月汐闭上双眼,张开双臂,大口呼吸着,海风夹带花香,林月汐深深陶醉其中。 江潮辉起初看地笑起来,后来又不笑了,他想起多年前在这附近的海边,夏日光年的岁月里,林月汐也是这样的。江潮辉看着眼前的人,说道:“以后每天都在这里呼吸,先上去吧,上面有惊喜。” 林月汐仍闭着眼,“等我再来一次。” 她一吸一呼,胸前有节奏的跟着呼吸微微隆起,起伏之间让江潮辉有些失神。 “好舒服呀。”一连五六个深呼吸,算是让林月汐精神焕发了。 两人牵手继续往前,消失在绿树与花朵的交汇的光影里。 走出电梯,江潮辉掏出一把钥匙,打开门。 “进去看看。” 林月汐走进门,她打量着这个房间里的一切。这是一套海景房,跟她自己租的那套房比起来,这里的飘窗更大,站在阳台上,透过飘窗能看到大海就在眼前,海面更壮阔,能看到渔船上的彩旗。 她回头看着江潮辉,“江潮辉,你租的房子?” 江潮辉有些失望,反问道:“你对我还真是没要求。什么租的,我买的。送给你。” 江潮辉缓缓走到阳台处,他站在林月汐身后,轻轻地把林月汐的头转回到前方,说:“别看我,你继续看海。”江潮辉双手搂在林月汐的腰间,“你看,那片海,就是十一年前的海,我们去过那儿,我始终没忘记,我们的承诺。” 林月汐眼含泪水,笑着说:“海上明月共潮生。” “对,明月共潮生。”江潮辉紧闭双眼,“我们以后住这里,好不好?” 林月汐幸福的泪水溢出眼角,点头道:“嗯!” 接下来的两天,他们就蜗在这间房子里,做了情侣之间能做的所有事情,足不出户,外卖到家。 转眼就是5月3号的中午,一阵缠绵悱恻之后,江潮辉在床上搂着林月汐。 林月汐手摸着江潮辉的胳膊,“江潮辉,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你的过去?” “我的过去你不都知道吗?” “不是,是我不知道的那一段。在国外的那一段。” “嗯。”江潮辉略显有些迟疑,那是一段不太美好的过去,他平时都很少提及,林月汐也很少问。 江潮辉接着问:“你想知道哪些,比如是关于学习的还是工作的?” 林月汐抬头看着他,问道:“那你说说,钟欣然吧,怎么认识的,从实招来。” 江潮辉无奈一笑,“钟欣然?你真小气,我还以为你会问点儿别的。” “怎么,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没有,我告诉你,都告诉你。” 江潮辉跟林月汐一五一十的交代了他和钟欣然认识的全过程。 此时的钟欣然,刚刚带李娟参观完最后一个景点。 徐思名已经在酒店里点了一桌子菜,但是到了门口,闫静姝却说自己要跟朋友告个别,中午不在一起吃了,而且她已经买好下午2点多的高铁,要自己坐车回去,所以让徐思名他们不用等她一起回新州。 闫静姝是故意做了此番安排,她看得出徐思名和钟欣然之间的情愫,她坚决不能再当自己老板的电灯泡。闫静姝拉着行李箱跟李娟、徐思名和钟欣然一一告别,独自一人出了酒店大厅。 闫静姝走后,徐思名看着钟欣然,问:“跟我一起回去吧,你行李箱在家?” “嗯,我马上回去拿一下。然后再过来找你。” “不用,我们先一起吃饭,一会儿我和我妈妈上楼把东西收拾一下,然后直接开车从你家路过,取一下箱子就好了。” “这样也好。” 吃完饭,徐思名带着李娟和钟钟欣然开车到钟欣然的小区,看着钟欣然下车,徐思名想跟着下去又不好意思开口。 李娟笑着说:“思名,你帮欣然去拿一下吧。” 徐思名立刻就下了车,和钟欣然一起走进了小区。李娟在车里欣慰地笑了起来。 钟欣然开门后,看着门口的徐思名:“进来吧,喝点水。” “我不进去了。”徐思名有些迟疑,“嗯,那天晚上在北郊,当你朋友的面说的话,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徐思名看着钟欣然。 钟欣然也有些不好意思,说:“记得一些。” 徐思名又说:“我是看那个女的说话太难听,替你出出气。如果哪句说错了,希望你别介意。” 钟欣然很淡定,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她不慌不忙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还慢慢地喝了几口。又去卧室把窗帘拉上,重新摆放好她喜欢的那只大熊玩偶。 徐思名一个人站在门口,静静等着。过了几分钟,钟欣然拎着箱子走过来, “徐思名,那天你在车上说的话,还算数吗?” “什么话?”徐思名觉得钟欣然的思维有些跳跃。 钟欣然有些失望地说:“没事儿,那算了。” 徐思名此刻才福至心灵,“算,都算数!” 徐思名盯着钟欣然看了很久,“你想让我说的话算数吗?” 钟欣然突然放下行李箱,凑上徐思名的脸,轻轻吻着他,徐思名被这突如其来的吻惊到,他闭上眼睛,抱着钟欣然,用力的回应她。 第37章 世外桃源(下) 海城市 滨海区 江潮辉讲完钟欣然的故事以后,低头看向林月汐,问道:“我从没怀疑过你和周毅楠,你居然还怀疑我和钟欣然。不过心眼儿小点好,我喜欢。” “那不一样,周毅楠哪有钟欣然那么” 林月汐没有继续说,可能是一个不太好听的词语,觉得这时候当着江潮辉的面说出来不太合适。 江潮辉继续看着她,等她把话说完。林月汐于是说道:“那么难缠。” 江潮辉笑了,那是一种冷笑,“拉倒吧,那你还真不了解你这个毅楠哥。你太小看他了,他可比钟欣然难缠十倍百倍。” 一说到周毅楠,江潮辉又想起前天与周毅楠的谈话,不禁抱着林月汐,说道:“我还挺害怕的,说实话。” “怕什么?” “我怕我要是再回来晚点,你就真的跟周毅楠结婚了。” “那你现在不怕了?” “现在?” 江潮辉若有所思,他立刻把林月汐抱得更紧了,“也怕,怕你嫌弃我。” “我怎么可能嫌弃你呢,我还怕你嫌弃我呢。” 江潮辉接着又用一个又一个的吻掩饰了他心里的无法言说的恐惧和怀疑。 海城市 北郊 周毅楠再一次来到福光里社区,溜达了一阵,发现那辆SUV还在,于是给江潮辉发了个微信“一切正常。” 他回到了妈妈负责打理的那个小店去帮忙,坐在靠近门口处的一张桌子旁。午饭的用餐时段已经过去,五一假期马上结束了,店里的人也前两天少了很多,清净了不少。 闫静姝突然发来微信:“周毅楠,我要回去了,跟你告个别,再次感谢你。” “好啊,一路顺风。欢迎你下回再来我们这儿玩,我请你吃饭,我这儿,随便你点,都不要钱。”周毅楠热情的说了好些话。 闫静姝回复说:“你是我这一次旅行遇到的最好的风景。再见周毅楠,后会有期!” 海城市 滨海区 林月汐站在飘窗那里,看着外面的阳光。 “江潮辉,我们出去走走吧,在这里颓废两天两夜了。” 江潮辉在卧室看着周毅楠发来的微信,若有所思。 林月汐见他没有说话,凑到他耳边喊道:“江潮辉!” “哦,我在呢,怎么啦?”江潮辉如梦惊醒。 “我说我们出去吧,好闷。”林月汐从阳台飘窗走回卧室。 “你腿好了吗?” “好了呀,你都问了多少遍了。昨天就好了,一点也不疼了。” “行,那我带你出去。” 两个人来到楼下,各自的车都没有开回来,只能走路。走到一半,林月汐累了, “江潮辉,我走不动了,这是要去哪儿?我们不是去逛逛吗,我怎么感觉这都到海边了。” “我们就是要去海边。上来,我背你。” “你背我,你能背动吗?” 江潮辉已经附身准备好,林月汐毫不客气的窜了上去。 “前边就是大海,没有多远了,我背你过去。” “嗯,走快点儿。” 两个人说说笑笑,来到海边。海边的风明显大了许多,潮湿的空气带着咸咸的味道。 “下来吧,到了。” 林月汐走到沙滩上,看着那片海。 “我忘了带一样东西,都怪你。”她回头噘着嘴。 “什么?”江潮辉不解。 “那个红宝石的吊坠,我没带。” 江潮辉看着她,一个劲儿地笑,从左侧口袋里掏出了红宝石的吊坠,在同样的地方,面对同一个人,背朝同一片大海,林月汐拿过吊坠,瞳孔都是江潮辉的身影,她红了眼。 江潮辉看了看那片海,抿了抿嘴唇。默默地从右侧口袋掏出了什么东西,放到手心里握紧拳头。左手给林月汐擦掉眼泪, “别哭了,你看我给你捡了个什么东西。很漂亮,你猜猜是什么颜色的?” “贝壳?” 江潮辉张开手掌,一颗金镶钻的戒指摆在手心中央。 “林月汐,这个贝壳送给你,以后它就是你的了。不过你以后就是我的了。” 江潮辉拉着林月汐的手,把戒指缓缓套在她的无名指上。林月汐感受到戒指一点点套牢自己的手指,抬头道:“突袭,我还没准备好。” “不是突袭,是迟到,十年前就想送给你。你愿意嫁给我吗,我想让你当我的新娘。”江潮辉凝视着林月汐。 林月汐笑着哭着,半晌回复了一句话: “明月共潮生。” 江潮辉把她搂在怀里,抱着她在海边旋转,笑声伴着海浪声充斥在海风里。 林月汐看着戒指,一直在笑。 “一会儿去干什么?”江潮辉问。 “反正不能回家。” “那我带你去买婚纱。” “好呀,我要挑一套西式的,再来一套中式的。” “好,听你的。” 两人来到婚纱店,林月汐不厌其烦的试着一套又一套,江潮辉被眼前的美人儿一次又一次刷新眼球。一直到店铺的都打烊了,他们才拿着婚纱出来。 江潮辉问林月汐:“老婆,饿了吗?” “我要吃饭,我好饿。”林月汐疲惫地说。 江潮辉笑道,“我看你刚才试婚纱的时候不饿。” “谁说的,试的时候不饿,现在饿了。” “那走吧,去吃饭。” 吃完饭回到家,已经是10点半。 林月汐洗完澡出来,在大大的落地镜前面吹头发。头发还没吹干,她就关掉了吹风机,拿出保湿露在脸上喷着,然后闭着眼轻轻地拍着自己的脸蛋儿。折腾了一天,她实在是太困了,恨不得赶紧躺倒床上去睡觉。 江潮辉穿着睡衣走过来,看着镜子里的林月汐,问:“接下来干什么?” “睡觉。” “对,睡觉,走,我抱你过去。” “我今天真累了,我要睡觉。” “就是睡觉。” 江潮辉把林月汐抱到卧室,用脚把门关上了。 第二天清早,江潮辉特地早起,一个人在厨房里准备了爱心早餐,早餐有面包,煎蛋,牛奶,沙拉。 林月汐拖着疲惫的身体从床上爬起来,闭着眼睛刷牙,被江潮辉拉过去吃早饭。 吃完饭,又亲自去送她上班,直到她安全地走进公司大楼,江潮辉才离开。 离开后,江潮辉去了一家租车行,租了一辆车,开着车又回到了林月汐之前租的房子,退了租,把东西一样样搬过去。 东江省 新州市 徐思名回到新州的第一个工作就是做财务改革,要进一步控制成本。徐思名想要大刀阔斧的改革,但是总觉得力不从心。 作为一个集团,一说到改革,牵扯到的东西太多,动辄几百个文件和流程需要更改,这其中大小会议要开无数次,特别是跟那些股东开会,让他们同意新的策略简直就是逆天的行为。 秦凯坐被徐思名叫到办公室,一直在给他想各种办法。钟欣然在给徐思名和秦凯送完咖啡之后,就把小门关上,只能听见他们在谈话,听不清楚具体的内容。 秦凯走后,徐思名一个人在办公室坐了很久,那一片寂静让钟欣然觉得屋里仿佛只有她自己。忽然,徐思名打开小门,说:“钟欣然,跟我过来。” 已经有好几天徐思明没有这么连名带姓的叫过她,乍一听,钟欣然还以为徐思名生气了,所以她赶紧站了起来,走到徐思名的办公室。 “带上你的东西,电脑、手机、包。” 她赶紧把笔记本关机,装到电脑包里,抓着一个手机就跟着徐思名出去了。 “徐总,我们去哪儿?” “不是不让你叫我徐总吗?”徐思名一边开车一边说。 “哦,忘记了。” 徐思名看着面无表情,继续开车。 钟欣然接着问:“徐思名。” “说。”徐思名立刻回复了一个字。 “我们要去哪儿?” “去见股东,海派的。” “嗯?海派,什么意思?” 徐思名继续握着方向盘,说道:“海派就是我爸爸这一派,我爸叫徐海丰,江正义那一边是江派,就是江潮辉的爸爸。” “哦,还有这种说法。”钟欣然觉得这些名词都很有意思。 “对,江海两派一直都存在,至少十年了。以后你就知道了。” “我不想知道这么多,这些东西我不该知道。” “嗯?”徐思名有些诧异的看着钟欣然。 “怎么,怕自己卷入公司斗争成为牺牲品?” “没有,我怎么有资格卷入高层竞争。” 徐思名看了她一眼,笑了一下,“你已经卷入了,就现在,如果,我说如果,我和江潮辉有了竞争,你站在哪边?”。 钟欣然没有回答,说了句:“无聊。” 徐思名笑了笑,说:“你必须站在我这边,因为你是我的人。” 钟欣然看着徐思名,低头笑了笑,她知道徐思名话里有话,徐思名喜欢她钟欣然是非常确定的,但是徐思名是不是真的拿江潮辉当兄弟,钟欣然还在心里打个问号。 徐思名带着钟欣然,一上午见了三四个股东,他们跑了一个又一个别墅,绕着新州市开了一大圈。 中午,两人随便找个了麦当劳吃快餐。 “我点了咖啡,给你点了一份。”钟欣然坐在一个角落说道。 “谢谢。” “下午你继续去拜访吗?” “嗯,还有三个。”徐思名吃了一口汉堡,用手摸了摸嘴角的酱,看着钟欣然低头的样子,开心说道:“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让你加班的。” 钟欣然冷笑道:“我没说不能加班啊。” “你说的哦,以后加班成为自愿,不是强迫。” 钟欣然喝了一口咖啡,问徐思名:“Lucy说的没错,你就是伪善资本家!” “什么?Lucy还跟你说这些?一个HR总监的职业素养都被她丢尽了。” 钟欣然笑道:“我倒是觉得她挺好的,一个敢说实话的HR总监。对了,这些股东,你就一直这么拜访下去,也不一定有成效。” “为什么这么说?”徐思名有些惊讶的看着钟欣然,继续说:“我爸以前每次都是这么拜访,每次开股东大会之前的两天,他都是带上礼品,挨家挨户去拜访,包括江派的人他也是一样对待的。” 钟欣然放下手里的咖啡,“徐思名,你爸是你爸,你是你。你们俩不一样,你自己都说了,江派的那些股东根本看不上你,不会支持你的。” “那我先盯住海派的就好了。” 钟欣然摇头,“我不知道我应该不应该继续说,你如果想听,我可以说说我的个人想法。” “嗯你说,有什么不能说的。” “公司的运营,我不是很了解,但是一个集团,应该是集团总部指定规程,带着各个子公司做生意,每次有新项目或新订单都是集团高层开会决定交给哪个字公司做,对吧?” “对啊,你说的对,就是这么回事儿。” “好。那我们可以比喻成,一个爸爸带着几个儿子,一起出去讨饭。”徐思名有些笑了,但是又忍住了,钟欣然却一脸严肃的继续说:“爸爸出面讨饭,讨到饭再挨个给儿子们分,他要不断地去努力,才能保证儿子们都有饭吃。” 徐思名点头。 “然后,你现在要做的是成本控制,要降本增效。也就是要在相同时间内,提高单位产能。回到那个例子,爸爸要想办法在短时间内讨到更多饭,不然他可能一天都在讨饭,还不保证儿子们都能及时吃饱,不饿肚子。所以,你为什么不让儿子们一起跟爸爸讨饭呢?” “怎么一起?” “爸爸告诉他怎么讨饭,甚至第一次可以手把手带他。以后都是他们自己去做。爸爸负责在家里等着。也就是把各个子公司的财务都拆开,让他们自己去竞争新的项目和订单。集团可以给各个子公司一段时间去适应新的规则,以后集团有新的订单拿到手,在集团内部要公开公平地竞标投标,大家各凭本事吃饭。” “这么干,不是动静更大吗?我们是上市集团,这么搞很麻烦的。” “你可以小规模试试,比如在供应链管理上,你可以先迈开第一步,制定一个目标,如果每年每个子公司采购成本降低达到业绩指标,可以有一定的奖励和激励。节约的成本里,可以拿出来一部分,奖励这个子公司的上下员工。时间长了,其他子公司也都跟着效仿。最后你会发现,哪个子公司的成本控制能力最强,往往他们的盈利可能性也会最大,因为你知道的,在技术和服务的维度上,正达各个子公司的水平其实都差不多。” “这个可以,小步子先试试,如果这个见效了。后面的事儿也可以仿照这个来。” “是的,即使是一个集团,你也可以让大家互相竞标投标,不仅督促和检查各个子公司的实力,也让他们自己对自己的实力有清楚的认知。对了,如果在改革过程中需要人才,Lucy能帮你提供更专业的服务,有些人就是阻碍你改革的,但是有些人,会帮助你实现梦想。” “是啊,我以前想到过这些,但是觉得我爸和江伯父都按照这个规则运营了几十年,一时间内肯定是不好改。当时也没有具体的策略,经过你这么一分析,我觉得可行。下午拉上秦凯,我先跟他聊聊。” “好呀,那你可千万记住,不要说是我让你这么搞的。” 徐思名有些兴奋,“我们的公司,干好了也是你的公司。” “少来,我可没那么多钱买公司的股份,我就是个打工妹。” “不,你是徐思名的女朋友,未来的徐太太。” 钟欣然端着咖啡,‘徐太太’,她还真的没想那么远。 突然徐思名又说了一句:“谢谢你啊,徐太太。” “不用谢,徐总。” 徐思名看着钟欣然喝咖啡,对钟欣然的感情里,不仅是爱慕,又多了一层敬畏。 海城市 滨海区 江潮辉跟陆丰视频,问了问装修进度。 “江潮辉呀,江潮辉,你真是个无情资本家,亏你跟我做了十年哥们儿。你把我一个人儿扔在北郊,我每天吃盒饭睡厂房。你自己过得风花雪月的,你好意思吗?” “我有什么不好意思,我没给你发工资吗?盒饭和厂房不是免费的吗?你好好盯着装修吧,爬山路线的事儿我自己搞。” “你自己,你现在还能爬山吗?你现在只能开发沙滩路线了吧?海风一吹,吹地你春心荡漾的,你除了你的林月汐你眼里还有谁呀?见色忘义!” “我眼里还有钱,资本家的眼里都是钱。” 陆丰笑了,说道:“承认了吧,你现在只认女人和钱,你在国外装得跟修仙似的,你看看你回国一个月这个变化。 “行了,过一个星期我回去帮你,你再辛苦一阵。” “一个星期才回来,你在滨海天天忙啥呢?” “我这两天搬家,买了房,然后要去买些家具。还得回市里一趟,这周日我妈五期,我去看看她。然后我下周一就过去找你,你再坚持几天。” 陆峰一听这些,有些冷静了,“那行吧,一晃阿姨没了一个多月了,行,你忙吧,你刚交代的那个车的事儿我知道了。先这样,挂了吧。” 跟陆丰挂断视频之后,江潮辉继续收拾着林月汐的东西。总共也没有多少,他开车一趟就拉过去了。 林月汐的第一天工作也很顺利,她的BI报告都做出来了,在IT技术部的支持下,林月汐很快把整个总经办的报告雏形都做了出来,并且在会议上给总经理做了演示。 老板对她的工作很满意,看着一张张切换的曲线图、直方图还有各种详细的业务分析点评。就连平时对她爱答不理的美女同事都投来赞赏的目光。 会后,总经理把她叫到办公室,给她布置了新的任务,告诉她公司最近要参加一个展会,这是一个很大的展会,展会里有各个知名药企去展示自己新研发的产品。林月汐所在的公司的主营业务是医疗器械的原材料供应,主要是供应给医疗器械的生产商。总经理的意思是让她参加这个展会,试着去接触新的客户,但是销售是林月汐最不喜欢的工作,没有之一。所以,她并没有直接答应,而是跟总经理说要好好想想。但是总经理提出一个很有诱惑力的条件,如果她这次在展会上能够拉到新的客户,只要客户愿意跟他们进一步洽谈,哪怕没有签合同,都会给林月汐涨薪百分之10,并且让她随时可以回到项目部继续工作。这个具有诱惑力的条件让林月汐左右为难。 新州 下午四点,钟欣然和徐思名一起回到了公司。秦凯和徐思名开会的时候,钟欣然一个人悄悄离开了办公室。她去了茶水间,这里是大家互相八卦和歇脚的地方。她看见刚好闫静姝坐在一个靠窗的地方,一个人看着手机默默微笑。钟欣然接了一杯热水,拿着一包茶扔到杯子里,就朝闫静姝悄悄走了过去。 “Hey,看什么呢,还笑的这么开心?” 被吓了一跳的闫静姝,抬头捂着胸口,脸皱成一团,“吓死我了,走路跟猫一样。” 闫静姝看着钟欣然喜笑颜开的样子,问:“跟老板出去干吗了,一上午都没看见你。” 钟欣然小声说道:“很少见你这么八卦,我们去见海派的股东了。” 闫静姝听完眼睛瞪的老大,嘴巴也张的老大,“海派?这个词语你都知道了?他都带你去见那些老家伙了?” “嗯。”钟欣然点头。 闫静姝忽然说:“徐总喜欢你,你看出来了吗?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啊,我不信。” “我知道啊。”钟欣然十分坦诚的回答。 “知道就好,我跟你说,在你之前,徐总有过三个助理,最后都被他辞退了。” “为什么被辞退?” “不知道,应该是不好看再加上能力不行吧。” “不好看也算一项?” “嗯,绝对算。你可要注意了,之前的几个都是不超过半年就被辞退,有的一个月就走了,而且都是开了股东大会就被辞退。他这时候见股东,我知道他又要改革了,又要开会了。估计不出一个月,你可能就被辞了。” “啊?是吗?”钟欣然两眼发直,目瞪口呆。 “哈哈哈,逗你的,看你那个样子。” “你干嘛,这也能开玩笑。” “不过说真的,跟他干很累的,工作节奏很快,徐思名想法很多,他这一年都在折腾。你已经成为他的左膀右臂了,以后你会更累的,不过他可以放过我了。所以,我要感谢你,亲爱的钟女士,我先走啦,你慢用。” 闫静姝站起来时,凑到钟欣然耳边时又说了一句话:“在公司不要跟老板走得太近,容易被人说闲话。” 钟欣然虽然被闫静姝说的糊里糊涂,但是确实也怕忽然有一天就失业了,这可是她回国后的第一份工作。她一个在茶水间坐了很久。 第38章 迷雾 海城市 滨海区 下班前,江潮辉早早开车来到林月汐的公司楼下。 “下楼马路对面等你,我在车里。”一个微信发过去,林月汐收到了,又来了一张图片,是一辆车,看着还挺新的样子。 林月汐放大图片一看,仿佛是在最近经常在手机广告里看到,低配也得30万起。想到前天江潮辉说买房子,林月汐心头发紧,微信到: “新买的车?” 她微信发过去之后,眉头一直紧缩,暗自腹诽道:“败家子一个.” 江潮辉看到微信轻声笑了笑,直到这个会过日子的媳妇一定正在腹诽自己,他敲下两个字:“你猜。” 林月汐果真连打字的心都没了,直接发语音:“刚买的房,又买车,你不是有车吗?你做什么事情怎么跟个孩子一样冲动?也不知道跟我商量一下,就算你有钱也不能这么花,何苦那些钱都是你爸妈留给你的,留给你不是让你肆意挥霍......” 江潮辉听着这个长达60秒才被迫结束的语音消息,边笑边抿唇。他似乎还挺享受这种对话模式,不过听着听着感觉后半部分林月汐很生气的语气。算了,饶了她吧,逗坏了还得花时间哄,岂不是自找麻烦。他赶紧回复:“逗你玩儿,我租的。” 一看是租的,林月汐的心稍有平复,“租的?为什么租车,你不是有车吗?” 江潮辉不想让林月汐知道那么多细节,于是说:“租个车试开几天,好的话,给你换个新的。” 林月汐看了这个回答也没有多想,毕竟是新上市的车,他想给自己一个惊喜也未可知。不过他真是花钱如流水。林月汐于是回复一句:“省着点花,车不需要买新的。我那个车也刚买不到两年,你也有车。结婚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江潮辉盯着最后一句话,笑了半天。 下班时间到了,林月汐匆忙收拾完就跑了下去,江潮辉正靠在车旁等着他。林月汐等在红绿灯下,感觉这漫长的60秒如此煎熬。她冲过绿灯下拥挤的人群,一下扑到江潮辉的怀里。 “你早晨没说要来接我。” “以后每天都来,除非特殊情况。” 江潮辉看了看左右,拉着林月汐赶紧上了车,林月汐一上车就跟江潮辉谈起出席展会的事。 “你想去吗?”江潮辉握着方向盘,慢慢地开着。 “不太想去。” “为什么?” “我不想出差,离你太远,一眼没看住跑了怎么办。而且又是找客户,我做不了销售的工作。”林月汐半戏谑半实诚的说。 江潮辉却听到了心里,想想那辆神秘的SUV,他觉得如果林月汐不在海城,他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他可以大胆放心的调查。 “你想多了,就是一个展会而已,又不是你一个人。多出去参加这些展会不比在公司强?其实,销售能力才是展示一个人综合能力的试金石。展会上有很多人,到时候根本不用你去找客户,客户都会主动过来跟你聊,所以你找到客户的概率也很高,即便找不到,你也不会失去什么。” 林月汐觉得他说的也几分道理,又想起上司提供的薪资诱惑,捏着自己的下巴说:“那好吧,我考虑一下。” “这有什么要考虑的,你是不敢去吧?怕失败?” 林月汐是个要强的人,从小就是,怎么可以让江潮辉瞧不上,“怕什么呀?去就去!” 话音刚落,林月汐手机一震,陈璐发来一条语音。林月汐打开聊天框,直接按了播放,但是没有想到声音太大,直接冲破耳膜, “哇塞,江潮辉跟你求婚啦,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林月汐赶紧把音量调到最低,直到什么也听不见。 林月汐看着手机屏幕,才想起自己今天用手机开了工作会议,把音量调到了百分百,平时她的音量都设置的很低的。 江潮辉笑了,“干嘛,还不让听?告诉她,让她准备两份礼。” “两份?”林月汐不解。 “对啊,告诉她我们要奉子成婚,一份给大人,一份给孩子。” 林月汐的脸在阳光下显得微红,江潮辉却一直在笑着。 东江省 新州市 下班后的徐思名仍在办公室工作,由于钟欣然的点拨,徐思名今天的达到了忘我的工作状态。钟欣然在下班后不久就悄悄地离开了办公室。 当徐思名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钟欣然已经走了,他又感觉到一丝丝失望。徐思名走到闫静姝的办公室,准备叫她到楼下吃个饭,结果发现闫静姝也走了。只有秦凯的办公室还亮着灯。 “凯哥,吃饭去,走。” “我最近减肥,控制体重,晚上节食,不吃饭。”秦凯手里拿着一盘沙拉,笑着说:“我老婆给我定的胖子食谱。” “不会吧,那我自己吃。” “别,我带着这个跟你去,你吃你的。” 徐思名笑了笑,他只想找个饭搭子,至于饭搭子吃什么饭他不在乎。 餐桌上,秦凯一直夸徐思名有谋有略。 “思名,今天下午听你说的那个方案,真是不错,要是能按照你说的来个小试牛刀,必定有卓越成效。” 徐思名点头,喝了一口汤,“不是我一个人的主意。” “有高人指点?” “嗯,对。” “是不是小江董,你那个兄弟。” 徐思名笑了笑,没有回答是与不是,却说了句:“要是小江董管这个公司,肯定比我管的好。但是我问过他,他没心思管这个,他在搞一个露营公司。” “露营有特色,有特色,跟他爸爸不一样,哈哈。” “凯哥,海派和江派都僵持10年了,再这样内耗下去,公司不死于外部竞争,也会死于内斗。” “对,所以你下午说的方案,我很支持。大赞!” “除了闫静姝,你觉得钟欣然怎么样?” “钟欣然啊,不太了解,这你了解的肯定比我多。” 徐思名看了一眼秦凯,“自己人,别端着了,你就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客观评价一下。” “哦,这个钟欣然,人长得很漂亮,能力也很强。主要是积极努力,背后做功课。” “背后做功课?” “对啊,估计她下午听咱们开会说公司改革的策略,我去你那拿文件的时候,正好看到她的电脑屏幕,人家都写好了笔记,写的好像是财务改革,财务透明度还有什么供应商管理这些。我这眼神儿不好,她写的密密麻麻一大堆,还有英文,我也看不懂。当然了,偷看人家屏幕不是什么好行为,我就随便瞟了一眼。”秦凯说着喝了一口水,吃了一大口沙拉,接着说:“这能说明什么,说明她在学习,她懂得跟上老板的节奏。我敢打赌,你这个助理,保证能用过半年,不会被你辞退。” 徐思名听后笑了起来,秦凯也跟着笑了,秦凯知道他说到了徐思名的心坎儿里。 笑过之后,秦凯又看着徐思名,郑重其事地说:“不过,这个钟欣然,我知道她早就跟江潮辉认识,要是他们俩”秦凯顿住一秒后,抿了抿嘴唇,语重心长地说:“要是他们俩,都能为你所用,对你忠诚不二的话,那么正达集团在你徐思名的带领下,一定霸业可图。” 说罢,秦凯端起杯子,说:“来,思名,我今天以茶代酒,祝咱们改革成功!” 徐思名也端起杯子,说:“道阻且长,但是我一定会努力的!” 两人又接着畅聊了很久才回到公司。 回到办公室后,徐思名看着钟欣然的办公位,空空如也。 海城市 滨海区 深夜,等林月汐睡着,江潮辉自己去阳台飘窗那里打了一个很长的电话。 回到卧室后,林月汐翻了个身,搂着江潮辉的肩膀接着睡,江潮辉看着她,若有所思,最终摸着林月汐的头发,闭上了眼睛。 夜凉如水,人们和这整个城市都睡的深沉,只有大海虽然看起来安宁静谧,但其实仍在风里波涛汹涌,浪潮澎湃,不舍昼夜。 5月5号,陆峰一大早就来到福光里,开走了江潮辉的车。 周毅楠打了一辆出租车,悄悄跟在陆峰后面。10分钟后,周毅楠和陆峰发现SUV出现了。周毅楠让司机变了道,发现SUV的司机是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玻璃上的防窥膜让他看不清楚里面人的具体长相和五官。 陆峰跑了一上午,SUV跟了他一上午。 中午,江潮辉接到周毅楠的电话,他知道周毅楠要说什么,他早已接到陆峰的通知,此刻周毅楠的电话更是让他觉察到问题的严重性。 “周毅楠,我都知道了。” “陆峰肯定都告诉你了。我猜的没错吧,这个车有问题。” “现在车在哪里?” “你的车被陆峰停在了你们公司附近的马路边。那辆SUV又开回了福光里。” 江潮辉眉头紧锁,忽然睁开眼问:“我们能不能换个方法?” “什么方法?” 两人在电话里继续聊了很久。 “行,可以按你说的办,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现在还回不去,过几天吧,等她出差了我再回去。” 周毅楠刚刚挂掉电话,陈璐的微信就来了,是好几张照片,有婚纱,有戒指,就是没有人脸,周毅楠看着图片一愣一愣的,根本不知道陈璐要说什么,只觉得她甚是无聊,刚要锁屏,陈璐微信又发来语音。 “周毅楠,江潮辉和汐汐1号那天就回滨海去过二人世界了,你知道吧?” 周毅楠摇头笑了,因为他早已知道。 陈璐又发了一条语音, “周毅楠,江潮辉都求婚了,他们要结婚了。你赶紧放弃吧,不要吊死在一棵树上。” 周毅楠又回去看了看戒指,原来是江潮辉跟林月汐求婚的戒指。周毅楠脸上的表情顿时难以名状。 东江省 新州市 今天,钟欣然工作起来更加积极了,还没等徐思名跟她要任何资料,她就把昨天下午整理好的文件直接发给了徐思名。而且还在邮件里写明,那些都是国内近几年成功的商业案例,供参考。这正是徐思名想要的东西,他需要的不光是一个口说无凭的空洞理论,他要的就是符合正达集团的成功案例。 中午,徐思名特意叫上钟欣然一起吃饭,为了避免尴尬还叫上了闫静姝,结果闫静姝怕再次当上电灯泡说自己订了外卖,而钟欣然为了避嫌,也拒绝了他,两个美女,一个都没约上。 去秦凯办公室,发现秦凯也不在,无奈徐思名只能自己给自己点了一份外卖,坐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独自等着外卖到来。 海城市 滨海区 林月汐热了一份饭,在办公桌前吃着,一边吃一边看自己做的那些动态报表。 Linda从一旁走来,端着盒饭,看到林月汐的饭后,羡慕道:“天哪,这不是炒意面吗?哪家馆子买的?” 林月汐抬头,眯起眼睛,笑嘻嘻的回复:“不是买的。” “不是买的,那是你自己做的?你还有这么好的手艺,我能尝尝吗?” “能,你吃吧。” Linda毫不客气的用筷子夹走一大串,“哇,好好吃啊,比我家楼下那个店里的还要好吃。你教教我呗,怎么做的?” “这个”林月汐迟疑了,“不是我做的,我男朋友做的。” Linda的眼睛里开始放着光芒,“天哪,就是那个高富帅吗?他居然还会做饭?上天如此不公,欠我一个十全十美的男朋友。” 林月汐虽然知道Linda说的有些夸张,但是她心里的的确确甜甜的。 到了晚上下班,江潮辉照常来接林月汐回家。 林月汐到家后刚坐下,江潮辉一边切水果一边问:“出差时间定了吗?” “定了,下周六下午就走。周日提前布置会场,下下周一展会正式开始。” 江潮辉思忖片刻,问:“什么时候回来?”然后把切好的水果递给林月汐。 林月汐没有接过去水果,而是眼巴巴的瞧着江潮辉:“两周时间呢,半个月。没有你我怎么办?” “放心,如果有时间,我过去看你。” “男子汉得说话算话,我可是要去厦门。” 江潮辉点头。 陆峰的微信来了:“公司名字查过了,你起的那个名字就可以注册。” 江潮辉笑了笑,放下手机。拿起一块苹果亲自喂到林月汐的嘴里。 “跟你商量个事儿。”江潮辉的脸色突然有些凝重。 “什么事儿?” “周日,陪我去一下市里,看看我妈。” “嗯,我陪你,我早就想去看看他们二老,怕说这个你不开心,所以就。” 江潮辉欣慰的点头,“我懂。” 5月7号,周日,风和日丽。 这是吴秀敏离开世界的第35天,江潮辉带着林月汐来到她的墓前, 他静静地看了墓碑许久,才道:“妈,这是您的儿媳妇,你认得她吧?她就是林月汐,就是我上高中的时候,您经常问的那个女孩儿。还有,我决定要留下来,跟她一起在海城生活,我们以后会经常来看你和爸爸的。” 林月汐把鲜花放到墓碑前,问道:“这里好像,有人来过?” “对,徐思名来过,和娟姨。吃饭你见过的。” “哦,原来他们那次是来祭奠你父母的。” 江潮辉点头。 林月汐挽着江潮辉的胳膊,对着吴秀敏和江正义的墓碑道:“叔叔阿姨,你们放心,我和江潮辉一定好好过,我们会努力过上幸福的生活。”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就像林月汐在墓前跟江潮辉的妈妈承诺的那样,宛如新婚燕尔,日子过得有模有样。 东江省 新州市 5月12号下午, 徐思名坐在椅子上发呆,他发现钟欣然这些天有些微妙的变化,似乎是在刻意地躲着自己,他们之间越来越像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就像是又回到了五一放假前的状态。 钟欣然提前完成了所有的新人培训课程,她打算回海城,暂时先离徐思名远一点。她坐在椅子上,一直在考虑如何开口。 最后,她终于鼓起勇气,走到徐思名面前,“徐总,我的新人入职培训已经完成了。我打算回海城。” 徐思名听到钟欣然又叫他‘徐总’,他纵着眉,看着钟欣然,“不是一个月吗?” “对,但是我的各项测评都过了,我看过往期的培训录屏,这次是提前考过的,HR的人说我已经通过了培训。” 徐思名没有接这个话题,只是暗自腹诽Lucy是个蠢货,他淡淡地问:“你这几天,是在躲我吗?” “没有啊。不是说好了吗,在公司就是上下级关系。” “那你为什么着急回去,我这里还有工作需要你。” “什么工作?”钟欣然感觉徐思名又在给她出难题。 “在新州再待一个月,帮我把这个改革方案推进一下,至少要到改革方案通过。我到时候会放你走的。对了,我会跟Lucy说,后面的一个月按照差旅来算,你可以拿到相应的差旅补助。” 差旅补助?钟欣然的脑子飞快地转着,一天四百,算下来也不少钱呢,她最近真是挺缺钱的,“一个月后肯定能放我回去吗?” 徐思名冷言道:“我是骗子吗?要不你拿张纸来,我们白纸黑字写个协议?” “行,我答应你。”钟欣然转身离开。 徐思名窃喜,终究是又拖了一个月。 忽然,钟欣然又回头走过来看着徐思名,“徐总,你要说话算话,刚才可是你自己说的,一个月后放我走。如果一个月后,你不放我回去,我就辞职。” 钟欣然说完就回到了座位上,关上了小门。 “敢拿辞职威胁我。”徐思名被最后一句话激怒了,他小声自言自语。 还没有人敢这样跟他说话,还说地肆无忌惮,有理有据的。徐思名向来是自信的,在女人方面从来没有输过,大学和研究生时谈过好几个女朋友,前几任助理也和他闹出不少绯闻。但是徐思名也无法理解,为什么钟欣然就如此特殊。他不得不承认,他爱上了钟欣然,不可救药的爱上了她。 5月13号 海城市 滨海区 江潮辉送林月汐去机场,林月汐哭哭啼啼的样子让江潮辉很不放心。 “去吧,我过几天天去找你。” “那你一定要去找我。” Linda在一旁看着他们,好生羡慕。最后,在依依不舍中,林月汐走进安检大厅排队。江潮辉一直看着她完成了安检,才转身离开。 江潮辉从机场直接开往了北郊。到了北郊之后,把车停在了一个公园附近,离福光里和他的露营公司都很远。然后他一个人打车来到公司,见着陆峰正在跟装修工人一起忙活。 江潮辉笑着喊道:“疯子!” 陆峰抬头一看,“你还舍得回来。” 陆峰放下手里的活儿,走过来。江潮辉看着公司的装修成果,笑着说:“干的不错,进度挺快的。” “那必须的,给咱们自己干,带劲儿。怎么,你媳妇让你回来了?” 江潮辉轻推了一把陆峰:“她出差了。” 陆峰立刻满脸的鄙视,“我说呢,都多少天了,你自己数数。这一星期你都没搭理过我。你看着吧,我歇会儿去。” 厦门 林月汐和Linda到了厦门之后,把行李放到酒店,就赶紧去了鼓浪屿玩儿了大半天。 江潮辉看着她的朋友圈,暗自欣喜。自言自语道:“行,这回你安全了。” 东江省 新州市 虽然今天是周六,徐思名仍在公司工作,自从毕业后加入公司,他就几乎没有周六日的概念。徐思名坐下后很久,发现咖啡也没有送到,直接推开小门,钟欣然不在,才发现今天是周六,大家都在休息。 徐思名拿起手机直接给钟欣然打电话, “喂,徐总。” “钟欣然,过来上班。” “今天不是周六吗?” “对,是周六,我上班你就上班。在系统上提加班,赶紧过来。” 钟欣然放下手机后,大骂:“变态徐思名,变态!” 随后她给闫静姝发了微信,“徐思名让我去加班,怎么办?” 闫静姝秒回:“这是你的本职工作,大老板的助理跟大老板是相同的工作节奏。” 半小时后,钟欣然出现在徐思名的办公室。 她打开电脑,邮箱里有了一封未读邮件,是徐思名发的。下周的任务是跟徐思名一起拜访剩下的一半股东,大下周的任务是跟秦凯一起去展会。最后一行是今天的任务,跟徐思名一起陪客户吃饭。 钟欣然看着邮件,她想起之前闫静姝在茶水间跟她说的那些,心里一阵发麻。她走到徐思名身边问道:“徐总,吃晚饭,为什么要我现在到公司?” 徐思明没有抬头,淡淡地说:“因为早晨咖啡你还没有给我磨好。中午的饭你也没有帮我订。还有,昨天那份文件我给你批注了,马上发给你,你一会儿改一下,下班前发给我。” 钟欣然气冲冲地拿起他的咖啡杯走到茶水间,徐思名能清楚地听到钟欣然的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的回响声。 整个白天徐思名也没有和钟欣然说上几句话,但是一看到钟欣然坐在那里,他就觉得很踏实。 晚饭的时候到了,徐思名带钟欣然来到一个星级酒楼。下了车以后,徐思名靠在车门边上盯着钟欣然,一句话也不说,把钟欣然盯得有些发麻。 此时秦凯从另一辆车里下来,一看到徐思名和钟欣然,脸上立刻堆起笑容,“欣然也来了?不错,老板都带你见这么重要的客户,你真是个非常有潜力的新人。” 徐思名看着钟欣然,说道:“我们俩进去,你自己去附近找点吃的吧。出来不会太早,你自己别走太远,注意安全,车钥匙给你。” 说完,徐思名把车钥匙给了钟欣然,钟欣然傻傻站在原地,看着远去的徐思名和秦凯。 此后的几个小时,钟欣然一个吃了肯德基,在附近的商场里逛了好几圈,最后又回到了车里。 而徐思名却和客户推杯换盏,一时间还下不了酒桌。 第39章 蛰伏 海城市 北郊 江潮辉带着陆峰,来到了一个小酒馆。不一会儿,周毅楠也来了。 几个人见了面,多余的客气话一句也没有,直奔主题。 “他们认识你,不是你开车,他们已经不跟了,现在八成是在福光里蹲点,等你出现呢。陆峰把你的车从福光里开走,那可是在SUV的眼皮子底下开走的,那个车就眼瞅着你的车走了,人家纹丝不动。”周毅楠说道。 陆峰看着江潮辉,说:“楠哥说的对,我开已经不管用了。他们要找的是你。” “嗯,我知道。”江潮辉的表情变得深沉而又凝重。 “你从滨海怎么回来的?”陆峰好奇地问。 “我租了一个车,租了两个月。车停在南边公园附近,很远。” “她去哪儿了,现在安全吗?”周毅楠接着问。 江潮辉抬头看着他,说:“南方出差呢,很安全。跟同事住一起。” “你的车现在在福光里,你一个人回去,路上要小心。”周毅楠提醒江潮辉。 “疯子,钥匙给我。我回老房子住两宿。” 陆峰把钥匙给了江潮辉。 江潮辉跟周毅楠说:“辛苦你了,这两天别去我那里。包括我的公司和老房子。他们已经认识陆峰了,别再认出你。” “都不好说,我们也见过几次了。他们认识我也正常。”周毅楠解释道。 “那也先别去,万一他们盯上你,更麻烦,你全家人都在这里,爸妈都在这里长住。你能帮我,我已经很感激了。” 江潮辉拍了拍周毅楠的肩膀,又看了一眼陆峰,说道:“走了,哥们儿。” 半小时后,江潮辉来到老房子,一进门,就打开了所有的灯,仿佛灯光能驱散内心所有的寒意和恐惧。 东江省 新州市 夜里10点半,徐思名和秦凯的身影出现在眼前,钟欣然赶紧下车开了后侧车门,秦凯把徐思名扶到车上,叮嘱钟欣然说:“送思名回家,他喝的太多了。地址我发你了,送到家后告诉我一下。” 钟欣然点头,她看了一眼徐思名,回头的一瞬间,发现客户三四个人一起站在不远处,几个人都看向这边,边看边笑,其中一个好像还跟她挥手,她客气的点了点头就赶紧坐上了驾驶位。 秦凯看到客户后,赶紧走过去套近乎,也不知道说了什么,钟欣然启动车子的时候,发现秦凯带着客户的几个人又上了秦凯的车。 钟欣然问徐思名:“徐思名,你还好吧?” 徐思名半躺着坐在后排,没有说话,仿佛已醉到不省人事。 钟欣然开着徐思名车在路上慢慢开着,到家后,李娟已经早早在门口等候,从后车窗看见醉醺醺的徐思名。 “哎呦,怎么喝这么多。” “阿姨,他去陪客户喝酒了。” 李娟看到钟欣然从车里走下来的时候吓了一跳, “欣然?怎么是你送回来的?秦凯呢?” “他好像还在陪客户。让我先把徐总送回来。” “你也去跟客户吃饭了?” “没,他没让我进去。我只是等在外面,当司机。” “好,好。先帮我把他弄进去吧。” 钟欣然和李娟一起,扶着徐思名走进房间。把徐思名安顿好以后,钟欣然就打算离开。李娟有些不放心,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欣然,这都12点多了,你一个姑娘家。你要回哪里?” “我回酒店。” “酒店在哪?” “就在公司附近。” “那不行,这是别墅区,从市里开车要一个小时才到。你自己回去,到酒店都1点多了。我不放心,你这样,住这里,有好几间房子都空着。你要是个男孩子我就放你走了,你是一个女孩子,这都后半夜了。” 钟欣然很不好意思,但是想想,李娟说的也对。于是跟着李娟上楼,李娟给她找了一间干净的小房间。 第二天清早,5月14号,钟欣然还躺在床上,手机早报里就播报了母亲节的祝福歌曲,早早地吵醒了她。她才想起,得赶紧回去陪陪妈妈。 此时李娟突然敲门,“欣然,我出去早市买点东西,你吃了饭再走。”说完,李娟就关了门。 等到钟欣然穿好衣服,下去一看,李娟已经离开。见徐思名的卧室门虚掩着,于是她蹑手蹑脚走到门口,看到徐思名还在睡觉。钟欣然决定赶紧离开。 刚换好鞋,就听见徐思名在屋里喊:“妈,妈。”声音越来越大,“我要喝水,倒杯水。” 钟欣然迟疑了片刻,徐思名又喊了两次。于是她放下包,倒了一杯水给徐思名送了进去。 徐思名坐在床上,半闭着眼睛,接过茶杯,大口喝了下去,整杯水都被喝光,“再倒一杯,换那个大杯子。怎么用这个?” 徐思名一边说一边抬头看, 看到钟欣然站在眼前,十分惊讶,“钟欣然?你怎么过来了?” “哦,我昨天送你回家,太晚了,阿姨留我住在楼上客房,我这就走。” “赶紧再倒杯水,快去。” 钟欣然出去又倒了一杯水,回来的时候发现徐思名已经倒下,他又睡着了。于是,钟欣然放下水杯,打算离开。此时徐思名睁开眼,又说话了,“退烧药,帮我拿过来。” “你发烧了吗?” “好像是。” “我去给你找一下,你知道放哪里吗?” “算了,我自己来吧。” 徐思名从床上爬起来,走到客厅的壁橱上翻了半天,钟欣然走过去,说:“我来找吧,你家里的药就这些是吧。” 徐思明看着身边的钟欣然,一头长发,忽然觉得没有那么难受了,只顾着看着钟欣然,一边看一边笑。 “连花清瘟,行吗?” 徐思名点头,钟欣然挨个抠出了四个胶囊,等徐思名吃完药以后,钟欣然又说:“我走了,你赶紧去卧室休息吧。” “等我一下。”徐思名说完就去了厨房。 钟欣然尴尬地站在客厅,听到厨房里阵阵声音传来。 几秒钟后徐思名就从厨房出来了,问道:“你会做饭吗?” “你饿了?” “对,昨天光喝酒了,没吃饭。” “做饭?我只会做米粥,行吗?” “会煲汤吗?” “不会。” “你是不是南方人?” “......”钟欣然无语。 徐思名走到卧室,在门口说:“小米粥也行。” 钟欣然又在厨房里开始做熬起了小米粥。十五分钟后,小米粥熟了。 这次,她再次进门一看,徐思名真的睡着了。钟欣然在客厅转了一圈,她看到了桌子上的一张合影,那张徐思名和江潮辉少年时的合影,钟欣然拿手机拍了下来。然后,她背着包悄悄地走了。 一小时后,徐思名才醒过来。 这次是妈妈坐在床头,看着他,“好点了吗?” “嗯,好多了。” “厨房的粥是欣然做的?” 徐思名想了想,点头说:“是。” 李娟笑了笑,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李娟在客厅里喊:“吃饭啦。” 徐思名来到餐桌旁,看着眼前的一碗小米粥。 妈妈笑着说:“这姑娘做这粥,还很好喝,你尝尝。” 徐思名喝了一口,没说什么,他喝不惯。 李娟看着儿子,接着说道:“以后少加班,你说你自己加班也就算了,还让人家一个姑娘大半夜送那你回来,昨天到家都12点多了。她说她要自己打车回去,她到那个酒店不得1点多了。这要是半路上出什么事儿,我看你怎么跟人家父母交代。” 徐思名忽然意识到自己做的有些过分,问道:“妈,她去哪了,跟您说了吗?” “说是回家看她妈妈去,哦对,我想起来了,是回家陪妈妈过母亲节。” “哦,那我今天也陪您过母亲节。”徐思名略带调皮地笑着说。 “你可算了吧,你还陪我过,那是我陪你过。今天你哪儿也不能去,吃完你赶紧回屋去休息。” 海城市 北郊 江潮辉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怎么睡。早上出门跑了一圈回来,按照惯例洗了个澡。又特意下楼去,大摇大摆地去早市吃了早点才回来。 江潮辉每次路过都会瞥一眼那辆SUV,那辆SUV看着和往常一样安静。 吃过早饭后,收拾好行装,他一个人开车去了山区,继续他未完成的探路计划。 每隔两个小时,他就给林月汐发一条微信,确保她安全无虞。 东江省 新州市 徐思名躺在床上眯着,喝过大酒,又发了烧,身体很疲惫。 秦凯电话突然打进来, “思名,你没事儿吧?我看你昨天喝太猛了,我就先把你送出去了。” “嗯,辛苦你了。谈的怎么样?” 李娟忽端着汤走了进来,“儿子,妈给你炖了点汤,赶紧喝了。” 徐思名把电话音量调低,李娟出去后,徐思名再次拿起电话,“他们说什么?” 不知道秦凯说了什么,徐思名气的两眼冒金星。 “凯哥,你再争取一下,其他利益都可以让,返点也可以适当加一些。但是这个不能答应。” 徐思名挂了电话后,长出一口气,看着妈妈端来的汤,毫无心思。 秦凯挂掉电话以后,满脸愁容。 5月15号 东江省 新州市 新的一周开始了,周一的上午是会议时间,公司上下都在开会。 徐思名跟秦凯开完会以后,心情就一直不太好。钟欣然更是对徐思名敬而远之。 中午,钟欣然为了避免跟徐思名在一个办公室单独相处,自己到楼下随便溜达,为了保持身材,钟欣然的午饭一般都是轻食。所以,她来到了公司附近的一个轻食店,刚到店里,她就见到了熟悉的背影,秦凯正坐在椅子上,背对着她坐着。 “王总,返点的事情都好说,真的都好说。但是您说的那个姑娘,我跟您实说,那是我们徐总的人,真不行,您还得理解一下。您要是喜欢美女,我一定给您安排好......” 钟欣然匆忙拿了一盒沙拉就结了账,等着秦凯跟客户唠唠叨叨很久后,秦凯终于挂了电话,钟欣然在他身后等了十秒钟,从后面喊了一句,“凯哥?” 秦凯回头,吃了一惊,“欣然,你什么时候到的?” “我刚到,我来买沙拉,刚要出门,一侧头看到好像是你,我就过来了。打电话呢?” “对,客户的电话。” “你对面有人坐吗?”钟欣然举着手里的沙拉问。 “奥,没人,你坐吧,一起吃。” 钟欣然坐下,打开沙拉盒子,问秦凯:“昨天吃饭,您也没少喝吧?” “哦,我也没喝多少,都是思明喝的。” 钟欣然点头,她仿佛看到秦凯面容憔悴,心事重重。 “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看你不太高兴的样子,被客户为难了?” “哎,怎么说呢,进退都是难。” 秦凯看着钟欣然,“这个客户,是难得一遇的大客户,第一期合同三千万,如果我们能跟他们合作,未来一定有很多利润。但是,有些条件,徐总不答应。既然老板不同意,就再试试别的办法。” “什么条件?”钟欣然问的随意。 “这个,我真不方便透露,工作保密。”秦凯的表情让人同情,他低着头,显得可怜又无助。 “嗯,好吧。”钟欣然仿佛理解了秦凯的话。 “吃饭吧,吃完这顿饭,我晚上还得继续陪昨天那帮人喝,这就是我的工作。” “去哪儿吃饭?” “胜利路壹号公馆。”秦凯边吃边说,似乎没有过脑子就说了出来。 钟欣然也塞到嘴里一块草莓,“嗯,这家沙拉真不错。” 钟欣然回到办公室后,表现地异常安静。 下午,秦凯又来了一趟徐思名的办公室,徐思名直接出去了,钟欣然觉得更诡异了。她发现,徐思名从秦凯的办公室出来后,心情更差,一个人站在窗户边上,看着高楼林立,独自发呆。 “徐总。” 徐思名猛然一回头,一看是钟欣然,“怎么了?” “这些文件,今天需要签署完毕。我放到桌子上。” 徐思名坐下,挨个签字。 “你不看一眼吗?” “不看了,你不都看过了吗?” “徐总,你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我能帮上吗?” 徐思名看着钟欣然,眉心皱起,淡淡地说了一句:“帮不上。” 厦门 林月汐的第一天展会工作很顺利,认识了好多潜在客户,在展会上她和Linda以及其他同事们合影,发给江潮辉。 “这是我们同事,我左边的小女孩儿跟我住一个标准间。” 江潮辉躺在山坡上的草地里,一个人看着手机傻笑。他抬头看着蓝天,感觉这个世界都广阔了。 林月汐和Linda在椅子上坐着, Linda问:“你听说最近要裁员了吗?” 林月汐有些惊恐,问道:“裁员?为什么?” “哎呀,你没听说吗,优化策略。根据可靠的小道消息,下个月就要出名单了。” “小道消息,没有可靠的。你别担心了。” Linda投来不屑的眼神,“我要是有你那样的男朋友,我也不担心裁员。我没那个命哦。” “别着急,你会遇到你的幸福。” “我一看到你那个闪闪发光的戒指,我就好羡慕。是不是要结婚了?见家长了吗?你爸妈喜欢他吗?” Linda一连串的问题让林月汐陷入沉思,好像还真的没有见过家长,妈妈会不会不同意? Linda拱了她一下,“说话呀,想什么呢?” “还没呢。” “那赶紧的呀,别等到孩子都要生了再去见家长。” “过来一下,二位美女同事,帮个忙。”有同事在喊她们。 “奥,好的,来了来了。”Linda和林月汐起身跑了过去。 第40章 破局 东江省 新州市 下班后,钟欣然一路跟着秦凯,直接跟到了胜利路的壹号公馆。秦凯进去后,钟欣然去前台问了几句话,然后一个人默默坐在大厅的沙发上。 秦凯在包间里跟几个客户客气礼貌地聊起生意,但是气氛似乎不是很融洽。 大概半小时后,钟欣然给秦凯打了电话。 “凯哥,我在门口,我方便进去吗?” “欣然,你到了壹号公馆的门口?” “客户是要跟我喝酒吗,我可以喝。” “不行,不行,你赶紧回去。你这样,被思名知道了我会挨骂的。” “我已经到包间门口了,VIP 102对吗?” 秦凯直接开门出来后,赶紧关上了门。把钟欣然推到远处,“你赶紧回去,这儿跟你没有关系,我中午就不该告诉你,快走。” “你让我进去吧,我在国外也跟客户喝过酒的,吃个饭喝个酒而已,我有分寸。” “不行,不行。” 包间的门被推开了,“哎,秦总,怎么还不进来。”醉酒的男人一晃眼看到了钟欣然,“嘿,那不是我们约的那个美女助理吗? 快进来坐。人家都到了你还不让人家进来,太不像话。” 钟欣然看着说话的人,他穿了白衬衣和马甲,留着飞机头,看起来40岁上下,一看就是一个老江湖,生意场上的老狐狸。钟欣然见惯了男人见到她就有的那种垂涎欲滴的眼神,她内心暗自腹诽,但是脸上却给出恭敬的笑容。 钟欣故作轻松之态,笑着快步走上前:“王总是吗?” 钟欣然见那中年男人没有否认,只是直勾勾的盯着他,于是钟欣然接着说:“王总你好,我是钟欣然,徐思名的助理,是徐总特意让我过来的。”钟欣然满脸带着笑容。 “哎呀,徐总要是早一点派你过来不早就省事了。”王总的脸上立刻堆起了笑容,却笑得不怀好意。 “哎,王总,王总,这个人不是我们叫来的。”秦凯高声喊了两句,仍未能阻止王总带着钟欣然进了门。 进门后,钟欣然说:“我来晚了,不怪秦总,秦总他以为我不能喝酒。希望您理解。” “理解理解,都理解,屋里坐。钟小姐想喝什么酒?” “什么酒都能喝,但是喝酒之前我们谈谈合约。这也是徐思名交代我的,我出来一趟,您总得帮我一把,让我完成老板的任务,您说对不对?合约谈完了,我陪您一醉方休。” “好好,太好了。我们可以谈合约,一边谈,一边喝。” “好,咱们先说返点吧......” 秦凯见状,赶紧给徐思名打电话,徐思名听后怒不可遏,直接训斥了秦凯。 秦凯急中生智,“这样,我开着手机,你别挂,你听着他们酒桌上说什么。” 秦凯走进屋里,一脸笑容,把手机放到兜里,坐在钟欣然的身边。 徐思名接到电话直接从家里出发,一路上他听着电话里的聊天,从焦急变成了淡定。到了壹号公馆的门口,徐思名下车后飞速赶到包间。 钟欣然见徐思名走进来那一刻,惊讶又惊喜。 “王总,我来晚了。” “哎呀,徐总大驾光临,不提前告诉我一下,今天真是高朋满座,钟小姐陪我谈的很好,喝的也很好。您手下有这么出色的商务人才,你怎么还藏起来舍不得让我见呢?” 老王一边说话,一边摸了一下钟欣然的胳膊,钟欣然刻意的把胳膊往里挪了挪。 徐思名看到此情此景,走过去笑着说:“她喝酒不行,我陪您喝下半场。” “那不行,她答应我了。钟小姐说是你让她来的,专门过来陪我喝酒。” 徐思名恶狠狠地看了一眼钟欣然,钟欣然低头不语。 “要不这样,我跟她一起陪您喝,这样行不行?” “这个好,这个好。赶紧给徐总倒酒,今天这酒喝有意思。” 徐思名示意钟欣然坐到一边去,秦凯赶紧往边上挪了一个位置,钟欣然也随着秦凯往边上挪了一个位置。徐思名就坐在钟欣然原来的位置上。 晚上11点,酒喝完了。徐思名和王总握了握手,“那就这么定了。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秦凯一脸的喜悦难以掩饰。钟欣然已经站不住了,红着脸扶着桌子勉强站在那里, 看着王总刻意的笑着。 临走时,王总那依依不舍的眼神一直停留在钟欣然身上。秦凯拖着喝醉的王总和一行人,把他们送到了大门口的商务车里。 包间里只剩徐思名和钟欣然,钟欣然晕晕乎乎险些摔倒。被徐思名一把拉住, “你没事儿吧?” 钟欣然摇摇头,捂着胸口,“没事儿。” “坐好,喝点茶,要吐吗?” “不吐,我有点儿热。” 钟欣然刚想脱下外套,秦凯走了进来,此时徐思名说:“欣然,这就出去了,你忍一下。” 秦凯拿着包,帮徐思名一起把钟欣然扶上了车,“思名,欣然就麻烦你送回去,我就不过去了。” 徐思名点头。 到了酒店,钟欣然把徐思名拦在了房门外,“你回去吧,徐总。”徐思名拉着钟欣然的手不舍得分开,“不让我进去吗?” 钟欣然潮红的脸上依旧带着笑容,轻轻关上了门。留徐思名一个人,傻傻地站在门口。 进屋后钟欣然先去洗了脸,又喝了一点水,精神稍微好一些,然后去浴室洗了个热水澡。 徐思名离开后,到药店买了一些抗过敏的药和解酒药,又回到了酒店。站在钟欣然的房门前。 钟欣然已躺在床上,忽然微信响了,是徐思名的微信。 “欣然,好好休息,门口放了扛过敏药和解酒药,希望你都用不上。” 钟欣然看了微信后,直接给徐思名打了过去,听到的确是门口的电话铃声和手机里的几乎是一个节奏,钟欣然快步走到门口。 黑漆漆的楼道里,徐思名被自己的电话铃声吓了一跳。刚要接起电话,门开了。 钟欣然站在眼前,美人出浴,香气扑鼻,只是眼神仍装满醉意。 “药,你拿着。”徐思名把药递给钟欣然,钟欣然直勾勾地看着她,脸上带着朦胧的微笑。 “谢谢徐总。” 徐思名有些生气,他不喜欢钟欣然叫他‘徐总’,质问道:“徐总,徐总让你去喝酒了吗?” “徐总,是我自己要去的。”钟欣然高傲地回答。 “你知道有多危险吗,你知道那个老王是谁吗?” “我知道。他不就是” 她没有把话说完,徐思名没有让他说完,钟欣然的嘴被堵住了。徐思名用力的亲吻她,徐思名把自己所有的爱和感动都融入到这个深深的吻里面,躲不及的钟欣然被徐思名推着倒退到房间里,徐思名用胳膊关上了门,钟欣然的每一次倒退,徐思名都步步紧逼,最后两人一起退到了窗台附近。退无可退,徐思名把钟欣然按在在了墙上, “钟欣然,以后不要铤而走险,不可以。” 钟欣然推开徐思名,笑地妩媚,说:“徐思名,你知道今天的订单有多大吗?” 徐思名窃喜,钟欣然在叫他‘徐思名’,忽而又抬头看着钟欣然,一本正经地说:“钟欣然,你听好了,再有一次铤而走险,我就辞退你。” 徐思名说话的语气像是命令,又像是威胁,但钟欣然知道其实都不是。 钟欣然看着徐思名,莫名的感动,她从未想过自己在徐思名的心里有如此重要的位置。她曾以为自己和其他的助理没有什么不同,徐思名对她的喜欢八成是因为自己的美貌。但是她怎么也想不到,徐思名会因为保护她而辞退她。 “我先回去了,你早点睡,明天不用去公司。”徐思名说完转身要走,钟欣然起身立刻拉住了徐思名的胳膊,从背后抱住他,“别走了。” 徐思名感觉到身后一阵暖意,片刻后回神,转过身,钟欣然的眼睛在盯着他,幸福来的太突然,喜极而泣的徐思名疯狂地吻着钟欣然,开始了他和钟欣然的第一个美好的夜晚。 秦凯在酒店门口不远处的车里,等候多时,他看了看手表,大概知道今天徐思名不会出来了。 海城市 北郊区 江潮辉一个人在老房子里,他打算跟昨晚一样,让所有灯都亮起,直到天明。 凌晨3点钟,江潮辉被一个噩梦惊醒,梦里他和林月汐在海边,大海突然翻起巨浪,将林月汐卷走。江潮辉醒后,拂去额头的汗珠,他太担心林月汐了,以至于日思夜想的都是她的安危。 再也没有了困意的江潮辉一个人走到客厅,看着外面漆黑的夜。他关上了所有灯,只留了厨房门口的一个暗灯亮着。自己一个人穿好衣服后,拿着车钥匙出了门。 他开着车一路向北往山区开去,把车停在了一个荒废的加油站旁边。自己在车里观察了很久,漆黑的夜里,荒无人烟的山路旁,没有一个人一辆车开过来。 于是,江潮辉就在车里睡了一觉。 清晨,大概五点多,天刚亮,江潮辉就给陆峰打了电话。 没多久,陆峰发来微信说:“SUV还在那,没动。” 于是,江潮辉调头往南边开去,一直开到北郊到市区的高速口,此时,陆峰又发来微信:“车刚动了,开走了。” 江潮辉拿起电话,给陆峰打过去, “疯子,你打个车跟上它。” “我已经上车了,就在他后面,现在刚出城,往南开呢。” “好,别挂电话。” 江潮辉开车上了高速,三分钟后, “小辉,SUV上高速了。” “好。你停下吧,回去睡个觉。” “你一个人儿行吗,不会有危险吧?” “有什么危险,高速上除了车祸,还有什么。他们要是想弄死我早就动手了,你回去吧。挂了。” 江潮辉挂了电话后,加速开了一段路,从一个高速口下去,在陌生的道路上开了很久,他成功地甩掉了后面的SUV。江潮辉又跟着导航重新上了高速,他去了市区的医院。令江潮辉震惊的是,SUV在五分钟后跟他进了医院。 江潮辉站在医院的树下,看着不远处的SUV,他想起一个月前,他就是在这里第一次看到这辆车。 一个救护车从江潮辉眼前开过,几个人推着一个满身是血的中年男人进了急诊部。江潮辉的脑子里瞬间袭来十年前的那个噩梦,林月汐的爸爸躺在大雨里,一动不动。 他拿起电话给周毅楠打了过去,很快就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后,他又赶紧给林月汐发了个视频, “这么早啊,我还在睡觉呢。刚6点半,江潮辉。” “嗯,对,不好意思,我起早了,昨天晚上太忙了,没跟你视频。” “嗯,那现在不能看,Linda还在睡觉呢,我也不能大声说话。” “你不用说话,我就这样看看你就好。” 就这样,江潮辉在视频里看着林月汐,没有任何语言,两人就是默默地笑着,看了三分钟。 “挂了,江潮辉,晚上给你视频。” “好,拜拜。” 江潮辉跟林月汐挂掉视频后,脸上立刻变得凝重,他去路边摊买了几个包子,在车上吃完后,直接开车出了医院,沿着原路返回北郊。在高速上,江潮辉并没有看到SUV紧跟着他,但的确是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一直跟着。 下了高速,江潮辉开往城区,驾车来到上次的修车行,周毅楠在里面等他。 “毅楠,我怀疑我的车被定位了,你让你的人帮我查查。” “行,车放这儿。你回去吧。” “嗯,有消息告诉我。我去陆峰那看看。” 中午,陆峰跟江潮辉在公司和装修工人吃完饭,大家各自休息。 陆峰说:“小辉,那车要是真有什么事儿,怎么办?报警吧要不。” “现在报警说什么,说人家跟踪你?” “哎,可是它就是在跟踪啊。” “法律要讲证据,你这都是怀疑和猜测。” 陆峰愁眉苦脸,“那个注册手续走一半了,注册资金你想想,我也实在是帮不上忙,我只能出10W,剩那几万我得留着生活。” 江潮辉看着陆峰,笑了,“你留着吧,我想想办法。不用你的钱。” 周毅楠打来电话,江潮辉接完电话就去了车行。 走到里屋,桌子上放着一个类似火柴盒大小的东西。 江潮辉拿着定位器,说:“就是它是吧?”,江潮辉看着手里的东西,看到里面插着一个小小的卡片,就像电话卡一样。 “这个卡是物联卡。”江潮辉自言自语。 “没错,定位就靠它,这一套东西都没这个卡贵。”周毅楠说。 “嗯,我见过这种物联卡,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 周毅楠站起来,接着说:“这个型号,我们查了,能定位,能监听。” “妈的,我说呢,真是阴魂不散。”江潮辉愤怒道。 “幸亏你最近几天警惕心高,不然的话,你去哪儿都会被跟踪的。” “嗯,这种是免充电的,电池坚持不了多久。”江潮辉道。 “说不好,这要看使用频率。”周毅楠盯着他,“不管怎么说,你回国的这一个月开这个车的行踪,算是都暴露了。你必须换个车。” “车我早换了,租了一个。” “现在怎么办?”周毅楠问。 “继续装,一切照旧。装作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把这个定位器放回去。” “这个小玩意儿,被放到了你的车座底下,除非你去拆了车座,不然你永远也不会发现它。除非哪天没电了。” 江潮辉惊愕,一时间觉得天昏地暗,直接坐在了椅子上。他闭着眼睛,低头不语。 周毅楠出去后,很快就回来了,给江潮辉拿来一杯可乐。 “冰镇的,喝了你可以冷静一下,压压惊。” 江潮辉接过可乐,一饮而尽。 周毅楠看着他,说:“喝多了一会儿打嗝。” “没事儿。”江潮辉咽下最后一口,接着说“得给他们的车装一个定位器。” “这个我们计划一下,你有想法吗?”周毅楠说道。 “有。”江潮辉坚定地回答。 当天下午,江潮辉把车留在了车行。从车行出来后,他自己开着租的那辆车回到了市区的房子,他打算把市区的房子卖掉。野营公司的资金问题,他必须快一点解决掉,之前给林月汐买了一套滨海的房子,已经花掉几百万。他已经花光了自己赚的钱,父母留给他的闲钱也没剩多少,剩下的都在理财账户里。 突然,陆峰打来电话,江潮辉一阵惊愕。怯怯地接通了电话, “喂,小辉。” “嗯,怎么了疯子?” “我收到一个匿名快递啊,寄到公司来的,说是寄给你,也不知道谁寄过来的,挺沉的。” “什么东西?”江潮辉一阵心慌。 “我打开看看啊。” “你小心点。” 听到陆峰在电话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嘿,嘿嘿。是好吃的,谁这么好这么惦记你啊。” “什么好吃的?” “闽南特产,鼓浪屿馅儿饼,凤梨酥,姜母鸭......” 江潮辉突然那明白,那是林月汐寄来的。 “我能吃吗?小辉?” 江潮辉一场虚惊后有些气愤,“没事儿别打电话,一惊一乍的。” “哎,哎,别挂。我能吃吗?” “吃,随便你吃。快递的外包装和箱子都别扔,上面的寄件地址别暴露了。记住了吗?” “记住了,记住了,我一会儿把地址撕下来烧了。” 江潮辉赶紧给林月汐发去微信, “注意安全,不要再寄东西回来。” “你收到了呀,这么快。好吃吗?” “嗯,好吃。” 一场虚惊之后,江潮辉出门去走访几家房屋中介公司。 东江省 新州市 徐思名和钟欣然一上午都在酒店睡觉,中午吃完饭后徐思名说继续进行股东拜访,不然让大家说他偏心,于是钟欣然答应陪他接着挨家挨户走访。 这一次,他们走访了几个‘江派’的几个主要人物,一天下来,筋疲力尽。临近傍晚,徐思名带着钟欣然已经到了一处别墅的门口,坐在车里的徐思名看着大门口,满脸愁容。这是一根最硬的骨头。 钟欣然看着徐思名,安慰道:“成本控制的提议,虽然付阳提出质疑,但是至少辛晓慧没有明确说出反对意见。” “那是因为辛晓慧就等刘光雷的消息呢,她一直就这样。江伯伯走了以后,刘光雷这几年就是江派实际的核心人物。好在这个人平时很低调,做事比较务实,他的基本策略和江伯伯在的时候没什么差别,如果对公司发展有利的决策,我想他应该会支持的。” “那就是好消息,刘光雷咱们还去见吗?” “见,不去怎么知道不行。” “嗯,我陪你。” 两个人下车后,钟欣然去敲了门。过了一会儿,出来一个阿姨。 “您好,我们是正达公司的人,徐思名过来看望刘董事。” “奥,您稍等一下。我马上进去问一下。” 没多会儿,阿姨出来了。脸上有些歉意,说道:“真不好意思,刘太太说先生最近身体不太合适,刚从医院出来几天。需要静养,所以不接待客人。徐先生您先回去吧。” “刘伯伯怎么了?最近住院了吗?” “哦,对。刘先生住院一个多星期,三天前刚出院。” “具体什么问题,身体好多了现在?既然身体不好,我更要进去看一下。麻烦您再进去跟伯母说一声。” “我刚才就说过您的名字,太太认识您。她说了感谢您过来,先让您回去。您还是先回去吧!这也是刘先生的意思。” 徐思名还要开口说话,被钟欣然拦下了。 “阿姨,谢谢您。那麻烦您把这些东西带给刘先生,说徐思名特意看望刘伯伯,希望他早日康复,以后再来拜访。麻烦您了!” “好,这个东西我替您带进去,您的话我也一定带到。” 钟欣然把东西递过去,阿姨客气的笑了笑,就轻轻地关上了门。 徐思名在门口垂头丧气,一语不发。 “没事儿,过几天再来。总不至于一直把你拒之门外。” 钟欣然挽着徐思名的胳膊,两人一起回到了车里。徐思名先是解开了领带,后来又干脆脱了外套,连领带再外套一起扔到了一边。手握着方向盘,脸色阴沉。 过了一会儿,徐思名突然问:“欣然,你说,如果换成江潮辉,他一定会见的吧?” 钟欣然疑惑地看着他,“为什么这么说,你跟江潮辉没区别啊,我觉得你的能力比江潮辉不差。而且他这么多年都在国外,大家对他都不了解,信任度也不会比你高。” 徐思名若有所思,笑道:“可能吧,我和他唯一的区别就是我是徐海丰的儿子,他是江正义的儿子。” “徐思名,我觉得你工作特认真,你以后一定是个出色的企业家。我一定支持你,我相信江潮辉也支持你,还有那几个海派的股东,他们也支持你。所以,即使江派的人都不支持你,你这个决策最后也一定可以通过的。” “听秦凯说,海派的人私下也在接触老刘,也不知道他们私底下背着我爸和我,都达成了什么交易。” 眼看着徐思名一筹莫展,让钟欣然看到一个意气风发的男人背后隐藏的无奈和压力。她突然能理解为什么徐思名是个工作狂,他需要对公司负责,他需要对父亲的期待负责。他一个人面对了巨大的团队,公司看似一团和气,其实私下暗流涌动,危机四起。 秦凯打来电话,徐思名直接打开了扬声器。 “思名,昨晚跟老王谈的订单妥了。我明天带欣然去签合同。” 钟欣然会心一笑,摇了摇头。 “你自己去吧,欣然我安排了其他的任务,没空陪你了。你带上商务部的人去就行。” “好嘞,那你们忙。这回欣然可帮了大忙了,我回头儿要请她吃饭。” 徐思名侧目看来,晚风吹拂,钟欣然的长发飘动,撩动人心。 第41章 反击 厦门市 林月汐在下班前收拾着展会上的产品手册,一边和江潮辉视频一边打包装箱。 “你回市区别墅了吗?” “嗯对,你怎么知道?” “这肯定不是福光里,也不是滨海的海景陆号院,更不是你的露营公司。所以,只能是你市区的家了。” “嗯,聪明的脑袋。还没带你来过。” “是啊,我都没去过呢。” “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带你来看看。”江潮辉看着有些失落。 “为什么?我们想去就可以去啊。” “我,打算把它卖了。” 林月汐停下手里的工作,惊讶地瞪着眼睛, “为什么要卖了呢?这个房子不是个别墅吗?是你爸爸妈妈留给你的遗产,不要卖了呀。” “我只是在考虑。我问了几家中介,市场价大概在一千万左右吧,楼市不景气,也没有前几年那么值钱了。” “江潮辉,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欠债了吗?是不是你在滨海买的房子花了不少钱,所以你必须要卖掉市区的别墅?”林月汐有些伤心,“是不是因为我你成了房奴了?我可以跟你一起还贷款。” “不是的,是公司需要资金。跟你没有关系,不是因为你。” “哦,需要多少钱?我有存款,我都可以给你。” “我不要你的钱,你留着,给你妈妈养老用。我一个男人,还花女人的钱,我江潮辉是那样的人吗?” “我知道你有钱,富家公子哥。你如果觉得不忍心,就算我入股投资你的公司了。” 江潮辉笑着说:“你不用入股,公司也是你的,连我都是你的。” “你就知道说好听的,我连你人都见不到,我可想你了。” 江潮辉看到镜头里的林月汐窃喜,噘着嘴,江潮辉道:“傻丫头,我后天去,你乖乖等。” “我上名单了,我要被优化了!”江潮辉的话说到一半,就听到一个女孩儿扯着嗓子喊, 是Linda捂着脸嚎啕大哭。 “怎么了Linda,你怎么哭了呀?”林月汐一边安慰Linda,对着电话里的江潮辉赶忙说:“先不说了,挂了。晚上聊。” “你怎么啦?什么名单?” “就是被裁员的名单,我上了裁员名单。我马上就要被裁掉了,我要失业了。” “你听谁说的,都是没谱儿的事儿,你别听风就是雨。” “我听HR的线人说的,绝对靠谱儿。”Linda一边擦眼泪,一边看着林月汐,“都怪你。” “怪我?为什么?”林月汐疑惑。 “HR的人说,你和IT团队一起搞那个BI项目,让公司省了不少人工成本,所以总经理决定从总经办开始裁员。然后过几个月其他部门也有裁员名额。” “啊?”林月汐有些诧异,自己当初提了个建议,以为是做了好事,却让身边最好的同事失业了,她的内心五味杂陈。 “对不起哦,我不是故意的。”林月汐给Linda擦去眼泪,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她突然抬头说:“我去找经理,我跟她说让她把我裁掉,留下你。” “你骗人,你觉得你去说,他就会听你的吗?我留下有什么用?” 林月汐想了想,“也是啊,留下你有什么用。” Linda哭的更厉害了,林月汐赶忙解释说:“我不是说你没用,你别哭。要不这样吧,从今天晚上开始,我就把BI报表的所有东西都教给你,只要你认真学,不超一星期就能学完,你学会了就可以留下来。然后我转回我的项目部,我本来也是轮岗,我不会长期留在总经办的。我去找经理,一定争取让他留下你。” “真的吗?” “真的,我发誓,我一定把我会的都传授给你,毫无保留。” Linda抱着林月汐又开始了新一波的哭泣,不过这次是感动的泪水。 海城市 市区 江潮辉看着桌子上的一对翡翠和首饰,白天还有卖了的想法,现在摆在眼前,都是妈妈留下的,想着这些都是妈妈留给他的念想之物,斯人已逝,也只能拿着这些东西睹物思人,于心不忍,最终又都收回了保险箱。 他又拿开那个熟悉的旧手机,翻看着旧时的照片。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突然,电话响了,是钟欣然。江潮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通了电话。 “喂,欣然。有事儿?” “小辉哥,我打这个电话是为了徐思名。” 江潮辉放下手里的旧手机,站了起来,“他怎么了?” “他没事儿,是公司。” 在之后20分钟的电话里,江潮辉的心情就跟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他的脸上一会儿浮起笑容,一会儿阴云密布。 “好,我知道了欣然。我周末就过去找你。” “先别告诉他你要过来,我想想怎么跟他说,我怕他不愿意接受你的帮助。” “好,我知道了。” 挂掉电话后,江潮辉不寒而栗,他想起妈妈临终前的叮嘱,原来在江与海的博弈中,大家都过得水深火热,包括他的兄弟徐思名。钟欣然的求救电话都到了,现在即便他再不愿意趟这趟浑水,为了他的的兄弟和朋友,他也义不容辞。 5月17号 星期三 今天的天气不好不坏。太阳在云朵的遮挡下若隐若现,风也有些大。 天刚亮江潮辉就起了床,直接打车来到了北郊,下车后匆忙来到公司,成功把陆峰堵在了被窝里。 “我去,你这坐火箭回来的吗?”陆峰惊讶地看着江潮辉。 “我昨晚不是告诉你今天早晨回来吗?” “你说的是早晨,不是凌晨。你瞅瞅,刚6点一刻,不对,严格来说,6点13分。” 陆峰说完就打着哈欠从床上爬了起来。 “疯子,计划开始执行。我一会儿把我的车开来,你去车行找周毅楠和刘伟,车行地址发你了,后面的事儿周毅楠会告诉你的,照他说的办。” “什么计划?” “反击计划,给那个SUV也装个定位器。” “这么刺激,行,我这就去。”陆丰抓起衣服就赶紧套上了。 “一会儿都听周毅楠的,我的车被装了定位器,我在车上是被监听的,所以有事儿发微信,不要打电话,等我给你打。记住了!” 江潮辉说完后站了起来,左右看了看,“你这屋子什么味儿,臭死了,开窗户通通风。” 说完后,江潮辉扭头走了。 陆峰闻了闻自己的胳膊和衣服,自言道:“臭吗?小样儿,嘚瑟了,以前你怎么不说我臭。我肯定没有林月汐香啊。” 上午7点,陆峰到了车行,周毅楠和刘伟正在里面等他,陆峰被刘伟那一身挂着机油的脏衣服熏的头疼,还不如坐在垃圾桶旁的感受来的舒服。 周毅楠把他们带到里屋说了好一会儿才出来。此时已经7点20分,早高峰已开始,这是一天中车行门口车辆密度最大的一个时段。 江潮辉在微信里共享了自己的位置给周毅楠和陆峰,此时他正在车行门口那条最拥堵的道路上缓缓而行,朝南开去。周毅楠透过窗户能看到江潮辉的车。 “目标5分钟左右估计会出现,不超过十分钟。”周毅楠说道。 “小辉要上高速吗?”陆峰问道。 “对,要上。不过不着急,你让江潮辉过了这条道拐弯后慢点开,等等后面的SUV。你看后面都堵死了,走不动了。”周毅楠指着外面长长的车队。 “是啊,你看导航都紫了,堵的发黑。”陆峰看着导航说。 “刘伟,你去准备一下,听我口令。”周毅楠继续盯着远处的车辆。 刘伟立刻点点头,出去了。 “这哥们儿的衣服哪儿找来的?”陆峰好奇地问。 周毅楠笑了笑,“修车师傅的。” 海A78672的SUV车此时已距离周毅楠所在的车行不远,大概150米。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正是江潮辉的位置,他已经快要驶出拥堵路段。 几分钟后,“目标出现了,海A78672”陆峰激动地说。 “陆峰,你出去到门口的树底下待着。一会儿SUV的司机下来,你负责录像拍照。尽量拍清楚点儿。戴上口罩。”周毅楠扔给陆峰一个口罩。 周毅楠又微信发了一条语音,“刘伟,准备好。目标来了。” 刘伟发动车子,在车行门口等着。陆峰看着那车就是一辆破旧的车,不知道都倒过了几手。 陆峰站在树底下盯着SUV的车牌,举着手机开始录像。 7点27分,SUV终于来到了车行门口的路段。 微信里出现两个字“开始!” 周毅楠一声令下,刘伟开着车直接加速,到陆峰所在的大树旁来了个90度急转弯,直接撞在了SUV的副驾驶侧车门上。 刘伟的车跟SUV对撞后轻轻摇晃了几下,SUV的司机直接打开车门,下了车,车里传来刺耳的音乐声。陆峰赶紧拉近镜头,这是他第一次真切地看到这个神秘的司机,一个带着墨镜,留着寸头,肥头大耳又长着一脸横肉的男人。这男人看着就有些不好惹,他从满脸横肉变成面目狰狞,摘下蓝牙耳机,气冲冲地走向刘伟的车。刘伟在车里淡定地看着墨镜男走过来。 “你瞎啊,会不会开车?下来!”墨镜男怒吼。 “大哥,大哥,这真不是故意的,失手了。刹车踩成了油门。”刘伟一边下车一边说。 “你脑残吗,怎么考的驾照?你知道这车多少钱吗?” 刘伟看了看那被撞扁了车门,笑着说:“多少钱都没事儿。我有保险,别着急,我有保险。” 墨镜男听后怒气冲天,摘下了墨镜,陆峰认真地录屏,调侃道:“这眼睛够小的,不戴墨镜都看不到眼睛长哪儿。” “有保险就行啦?你耽误我多大事儿你知道吗?”墨镜男揪着刘伟的领子质问。 “大哥,大哥,先报警吧。你看这早高峰,车都排队呢。”刘伟一只手拉住墨镜男的胳膊央求道,边说边抬起下巴指向后边长长的车队。 整条路上,车被堵的严严实实,水泄不通,一阵阵鸣笛声搅地陆峰听不见任何说话的声音。 墨镜男看了一眼后面的车,直接撒手回到了车里,拿出手机看了半天。 刘伟也打开手机直接报了警。 十分钟不到,交警来了。7点30分,周毅楠所在的车行已正式开门营业。 刘伟跟警察交代自己是车行的兼职人员,车行的经理也出面跟警察和墨镜男承诺可以免费修车,并且晚上就能取车。在警察的调解以及刘伟和车行经理的赔礼道歉下,墨镜男打了一个电话后,最终决定接受私了。 折腾了一小时后,8点一刻,早高峰已接近尾声。周毅楠给江潮辉发了个微信,“成了。” 江潮辉内心一阵喜悦,此时他已开车到了市区,他没有把车停到家门口,而是再次停到了医院。 陆峰看了看录制的视频,问道:“刘伟,您听到他打电话的时候,怎么称呼接电话的人?” “嗯,听清楚了。叫了好几次‘大哥。’” “就只是大哥这俩字,没什么名字或者姓氏的?”陆峰再次确认。 刘伟摇头,坚定地说:“确定,就是‘大哥’,别的啥也没有。” 周毅楠一脸丧气,“行了,辛苦了,回去吧。” “陆峰,视频发给江潮辉吧。” “好,就叫我来就录个屏,你也能录啊,非让我来干嘛?” “我不是他小弟,打杂儿的事儿让他自己来,他不来就他就自己找人来。回去告诉他,我帮他可不是为了他。”周毅楠点燃一根烟,走到外面,看着被撞坏的车门,脸上却没有一丝笑容,却多了些许惆怅。 陆峰把视频发给江潮辉后,又发了个语音:“你跟这个周毅楠真是相爱相杀,他跟我说他帮你不是为你,那是为了谁?” 江潮辉听完陆峰的语音后,长叹一口气,他知道周毅楠帮他绝不是为了他,于是江潮辉赶紧打开SUV的视频看了又看。 江潮辉突然觉得有些蹊跷,他担心林月汐的车也可能被跟踪了。于是给林月汐发了个微信:“你的车钥匙除了自己带身上的,另一把在哪儿?” 林月汐很快就回复了:“我自己用的那把在陆号院的房子里呢,另一把在我妈那里。” 江潮辉想了想,刚要起身。 林月汐的微信又来了:“今天怎么回事儿,周毅楠也问我车钥匙放哪里,他说他的车坏了,要开我的车去上班。” “你答应他了吗?” “嗯,他马上就去我姥姥的养老公寓拿钥匙。” “好吧。” “你们俩在搞什么?” “没搞什么,别多想,我只是想给你的车做个保养,顺便换个好的音响。既然借出去了,那后面有时间再说。” “不需要,好的音响比车都贵,不要乱花钱。” “嗯,记住了,我要攒钱娶媳妇过日子。” 江潮辉看着林月汐没有再发来微信,就给周毅楠打了过去。 “周毅楠,她的车在你那里吗?” “在,我都查了,没什么问题。” “嗯,你自己的也查一下。” “不用你操心了,管好你自己吧。你在明处,人家在暗处。今天只是搞掉一个SUV,指不定有几个车跟着你呢。” 江潮辉知道周毅楠说的是对的,他只能看到这一个SUV,其他躲在暗处的一切他都看不到。但是他还是从家里出来,开着租的那辆车又回了北郊。 他赶到周毅楠家的饭店,周毅楠出来后,打开了车门,江潮辉直接把一个定位仪放到了林月汐的车座下,一个隐秘的角落。 “你不比这玩意儿有用?”江潮辉知道周毅楠的话带着些不名的嘲讽。 “之后这段时间,还真不一定。” 周毅楠诧异,“什么意思?” “我要去一趟新州,也许能找到跟踪我的人。” “新州?去多久?” “短的话两个礼拜,长的话一个月。” 周毅楠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她要多久才回来?” “她应该是下周末回来。” 江潮辉说完后一直看着周毅楠,似乎有话要说。最后却只说了两个字,“钥匙。” “钥匙?”周毅楠没太明白江潮辉要的是什么钥匙。 “车钥匙,我试试定位效果。” 周毅楠从兜里掏出钥匙扔给了江潮辉。江潮辉开着车绕了一圈。 下车后的江潮辉把钥匙还给周毅楠后,神情有些阴沉,轻声说了句:“走了。” 周毅楠仿佛有些话还要问,但是江潮辉已经走出好几米远,周毅楠大声喊了一句:“活着回来!” 江潮辉听到后,虽然没有回头,但手举过头顶,背对着周毅楠做了个OK的手势,笑着离开了。其实江潮辉也不知道前方的路到底有多凶险,但是他必须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跟踪他,直觉告诉他,一定和公司的权利斗争有关系。 他来到露营公司,和陆峰在小屋里谈话。 “我的车在市区的人民医院,急诊大楼门口。哪天抽空帮我开回来,之后你每天开这个车去转一圈,直到我回来。”江潮辉把车钥匙放在桌子上,接着说:“你自己这段时间要注意,车被定位了,在车上别打电话,晚上就不要开了,白天也别去荒山野岭的地方,不安全。我要去一趟新州,可能要下个月才回来。” “行吧,你也多注意安全,你比我危险。” “嗯,公司的钱我会想办法的,其他的就靠你了。” “没问题。” “万一有事儿,找周毅楠。” “行,周毅楠还有女侠,反正我都认识了。” “呦,跟女侠相处的不错嘛。”江潮辉戏谑着说道。 “你这些朋友吧,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实人都挺好的。” 江潮辉笑了笑,频频点头,他知道周毅楠和陈璐对他已经很好了。 第42章 探班 东江省 新州市 午后,钟欣然在微信上收到一条闫静姝发来的消息,“看邮件。” 钟欣然打开邮件,是一封来自HR的邮件,内容如下。 “钟欣然女士,根据您在本公司过去一个月的工作表现和各项考核结果,人力资源部综合评估,特批准您提前转正。” 钟欣然笑了笑,微信给闫静姝发了一句:“邮件收到啦,谢谢闫总的支持与厚爱,我一定努力工作。” 沉浸在喜悦里的钟欣然又想起自己在国外实习的时候,也是经过努力得到了提前转正的机会。午后舒缓的闹钟响了,提醒她到了给上司磨咖啡的时候。 钟欣然走到茶水间,到了茶水间之后,发现咖啡机坏了,于是又赶快匆忙钻进电梯,电梯里挤满了人,但是钟欣然还是硬着头皮挤了进去,于是略显尴尬的她在电梯门第一次打开的时候就主动下去了,抬头一看是5楼,5楼究竟具体是哪些人办公她也不清楚,不过她知道每个楼层的茶水间都在同一个位置,钟欣然看了一眼手机的时钟,小步快走来到5楼的茶水间,刚到门口她就隐约听到有人在谈论自己转正的事儿,有人说她靠颜值,有人说她靠实力,也有人说她靠关系,更难听的是有人说她被徐总给潜规则了。仿佛她的转正跟她与徐思名的办公室恋情之间有扯不开的关系,已经成了公司最大的八卦头条。 钟欣然默默走进去,悄悄地磨咖啡,咖啡机轰隆的声音都没能挡得住桌窗户边上一群人议论纷纷,她端着一杯磨好的咖啡,愤懑地走回办公室。她把咖啡杯用力地放到徐思名的办公桌上,掷地有声,吓得徐思明一个激灵,但是徐思名没有发火。 钟欣然白了他一眼就回到了自己的小办公室。 徐思名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他端着咖啡走到钟欣然的门口,问道:“欣然,你怎么了?” 见钟欣然没有说话,徐思名有些生气,问道:“钟欣然,我以上司的身份问你话呢。” “好啊,徐总,麻烦问一下,我提前转正的事,是你安排的吗?”钟欣然质问道。 “当然不是,这是人力资源部的决定,当然也参考了我的意见。” 徐思名靠在门旁,边说边笑,随手喝了一口咖啡,忽然他嘴角扭曲,“这咖啡不太对味儿,你是不是放了什么药来迷惑我?”他还以为是钟欣然故意刁难他。 “怎么不对味儿了?”钟欣然从椅子上站起来,说道:“找茬儿吧你,故意的。” 徐思名无奈,笑着说:“你自己尝尝,还不承认。” “尝尝就尝尝!”钟欣然走过来,从徐思名手里拿过杯子就喝了起来,喝了第一口好似并没发现什么异常,于是又喝了一口,确实是感觉到稍微有些区别,但又不知道如何形容。 徐思名凑过来,离钟欣然更近了一些,他盯着钟欣然的眼睛问:“钟欣然,胆子大了,敢在直属上司的咖啡里做手脚。”徐思名口不对心,虽然话有些难听,但那眼神却温柔的很,没有任何责备的意味。 钟欣然没有搭理徐思名,她闭上眼睛,仔细回想磨咖啡的过程,徐思名见钟欣然闭上了眼睛,身子又往前倾了一些,钟欣然的眼球一直再转,徐思名看得入神。 “我知道了!”钟欣然突然睁开双眼,大声说道。徐思名被吓了一跳,立刻后退了一步,神情有些仓惶。 “这个有点酸。对吧?”此刻的钟欣然才明白这些不见光的规则,原来老板的所在楼层的咖啡豆都和其他楼层不一样。 “还说不是你安排的,连你办公的楼层,咖啡豆都是高人一等的。让谁转正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儿?”钟欣然质问。 徐思名有些疑惑,“什么啊这都是,咖啡豆还高人一等,说清楚。” “徐总,二楼的咖啡机坏了,我是去五楼磨的咖啡。不信你自己去试试,二楼的咖啡豆和五楼的就是不一样。” “不可能,公司咖啡豆都是统一标准采购的,我在财务报表里看过这项。” “你确定吗?如果都跟你想的一样,你还要改革做什么?” 徐思名凝视着钟欣然手里的咖啡,忽而抬头,看着钟欣然,,“这都能让你碰上,正好,我正发愁从哪儿开始查呢,就从这儿开始查。” 说完,徐思名拿起电话, “让采购部总监来我这里,马上。”徐思名的语气生硬,强势,他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钟欣然放下咖啡杯,她见徐思名挂了电话,“接着说我提前转正的事儿。” 徐思名疑惑,“难道你不想提前转正吗?” “我不想,尤其是不想以这种方式,现在全公司都说我是靠关系转正,我到哪儿都遭人侧目,被人非议。我讨厌这种感觉!”钟欣然瞪着徐思名的眼睛怒吼。 徐思名更生气了,“那你觉得你是不是靠关系转正呢?” 钟欣然气恼,愤怒地盯着徐思名,“我工作是靠我的个人能力,并不是靠和你的关系。” “我从来没有否认过你的个人能力。说明之前你也太小瞧我徐思名的助理了,虽然是个助理职位,光有关系肯定是不行的。” “所以,你还是认为我是要靠关系呗?也就是说,给徐总做助理,都是靠关系的,靠的好就像我这样走运,提前转正。靠的不好就提前出局,拎包走人,是吗?” 徐思名愣住了,欲言又止。 突然,门响了。 “徐总,采购部的黄总到了。” 钟欣然转头愤然离去,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重重地关上了中间的小门。 徐思名低头看着桌子上的咖啡杯,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让他进来吧。” 徐思名的话音刚落,就听见钟欣然又从正门口出去了,这一次关门的声音更大了。 闫静姝的办公室里,钟欣然气冲冲地走进来。 “闫总,我能找您沟通一下吗?” 闫静姝摘下眼镜,看着愤怒的钟欣然,笑着说:“可以啊,钟女士,请坐。”闫静姝去倒了一杯水,放到钟欣然眼前,“说吧,什么事儿?” 空荡的楼道里,没有一个人影,出奇的安静。 徐思名的办公室里,黄总监一直低着头,不敢正视徐思名的眼睛,气氛如此尴尬。徐思名忽然发现摆在黄总监眼前的咖啡杯上还留有钟欣然的口红,于是把咖啡杯转了圈,挪回到自己的眼前,说:“事情你都明白了,这件事儿也需要给你时间调查,给你三天的时间,把整个大楼每个楼层的咖啡都喝一遍,下周二找我汇报。” 黄总监不断点头,“好,我这就去调查。” 在闫静姝的办公室里,另一场对话也在进行中。 “你真的想知道吗?”闫静姝端着水杯问钟欣然。 “对。” “如果我告诉你,就是徐思名让你提前转正的呢?” “我就知道是他。” “那你还来找我?” “我不需要提前转正,我讨厌他们看我的眼神,我不想让人背后议论。” “钟欣然女士,这些都是真实发生的,我知道,我都理解。但是,徐思名的用意不是这些,他没那么无聊。”闫静姝摸着她的手说,“以我的专业角度考虑,在老板眼里,转正与不转正的区别只有一个,正式员工离职需要提前一个月告知用人单位,而试用期不用。” 钟欣然似乎还是不太理解,但是闫静姝说完就笑着起身,“走吧,钟女士,你现在在系统上已经是正达的正式员工,正式员工可以每周有一次和直属上司直接对话的权利,你可以自己约他的时间,也就是one-one time,你所有的的问题我相信找徐总都会给你答案的。” “你干嘛去?”钟欣然问。 “我要赶紧完成手里的任务,下周一要出差了,去海城。所以,今天在工作时间段只能陪你到这里喽,你可以约我下班后的私人时间。” 钟欣然只好离开,从外面轻轻的关上了门。她站在闫静姝办公室的门口,想起之前她自己和徐思名提过一次离职,离职的原因就是要回海城工作,想到这里,钟欣然似乎明白了什么。 但是回到办公室,听到徐思名的声音,他正在电话会议里,也许正在气头儿上的徐思名说话显得居高临下、咄咄逼人。钟欣然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她打开人力系统的网站,发现自己真的已经成了正式员工。 钟欣然看着屏幕上的‘正式’两个字,心中百感交集,竟不知道这两个字的得来究竟是因为自己能力足够出众还是因为她和徐思名的关系足够密切,又或者就真的像徐思名所说,这二者兼而有之。 钟欣然也不知道自己沉思了多久,忽然发现耳边清静了不少,似乎徐思名的会议已经结束。突然,一声巨响从徐思名的办公室传来,钟欣然赶紧起身跑过去,打开小门一看,徐思名把整个IP电话都摔到了地上,话筒都摔坏了。钟欣然被惊到了,站在门口,看着徐思名,他坐在椅子上,眉头紧锁,手握拳头,在鼠标垫上使劲的往下摁。 钟欣然附身捡起电话,“查不下去就不要查了。” “查!必须查!正达的每一名员工都配得上一杯好咖啡,不光只有我一个人。” 钟欣然听到这话,对徐思名肃然起敬,手里拿着电话说:“我让技术部换一个新的过来。” “不用了,修一下就好,又不是第一次被摔。”徐思名低头说道。 “换一个吧,正达的掌门人配的上一部好电话。” 徐思名抬头看着钟欣然,可是她已经转头朝着门口走去。 海城市 北郊 江潮辉从露营供公司出来后一直走路回家,他不想暴露那辆租的车。路途有点远,他走了将近一个小时。 刚走到福光里8号楼三单元门口,就看到中介的小刘站在单元门口盯着他。 “哎呀,哥,可算找到你了。” “小刘?你找我有事儿?”江潮辉被小刘的到来惊到了。 “嗯,是有点急事儿。我打你电话也打不通,我只能来这儿等你。” “奥,我换号了,忘了告诉你。” “没事儿,我就是想说下那房子的事儿。” 江潮辉有些没听明白,“房子,你说楼上602?” “对啊,这房子的房东是又要卖房。她中午给我公司打电话,没直接联系我,但是赶巧了是我经理接的。他们大概聊了一刻钟,我听着那意思挺想卖的。” “她说为什么要卖了吗?” “那个我没问,估计是缺钱吧,或者是人家想置换一个好点儿的。没事儿,扯远了,我就是想跟您说一下,可能过个把个月您得搬出去了。您提前找一下房子,或者我也可以帮你找房,如果您信得过我的话,我一定帮你找个好房子。” 江潮辉听得云里雾里,“不搬走,602到底卖不卖我明天告诉你。这是我电话,打给你了,你存一下。” 小刘更糊涂了,“哥,人家房东要卖房,你咋决定?” “我有办法,我认识房东,你等我电话吧,再见。” 小刘看着江潮辉朝楼上走去,喊道:“哥,我明天联系你啊。” 江潮辉进屋后,按照惯例先洗了个澡,一边洗一边琢磨林月汐为什么要卖房。本想拿起电话问个究竟,但是回头一看北边卧室的那张单人床,不禁想起两人的甜蜜时光,于是他一个人坐在单人床上发呆。 半小时后,江潮辉在手机付完款以后,匆忙拿着拿着行李箱离开了。江潮辉来到了机场,他给林月汐编辑了一条微信, “晚上去找你,等我。”还没发出去,又删除了。 林月汐此时正在展会上介绍产品,她认真的回答客户的每一个问题。Linda在一旁记录了所有的问题清单,两个人的配合非常默契。 “其实吧,这展会也挺好,能认识那么多人。就是一天总站着,坐着的时间不超过两小时,我这小腿儿可要撑不住了。”林月汐一边敲着腿一边说。 “撑不住也得坚持,就当减肥了。咱俩快点儿干完白天的活儿,晚上你好给我讲BI去。”Linda笑着说。 “是,我知道。” “嘿嘿,来,张姐喝水。”Linda拧开瓶盖给林月汐递了过去。 林月汐瞥了她一眼,笑着接过了瓶子。 晚上十点半,林月汐和Linda在酒店里正起劲儿地讲着BI报表的设计。 “这个是去年的订单分析,这张表其实就是之前我们做的那个数据透视表,你对比一下,是不是一样?” Linda看着林月汐的电脑,对比着自己电脑屏幕上的那个,“还真是一模一样。” “嗯,这就是数据源,data source,这里,看到吗?”林月汐的鼠标在屏幕上来回划拉着。 “你慢点,慢点,哪儿?”Linda有些迟疑。 “咦,怎么回事儿?断网了吗,不会是VPN又断了吧。”林月汐刷新了几次网页,又重新登录了一次VPN,“好了,好了。继续讲。” 突然,林月汐的微信响了,是江潮辉的视频。“Linda你自己试试,随便点,没事儿,都是测试数据,刚说到这里了,data source。”她拿着鼠标给Linda又演示了一遍。 “好,我来小试牛刀。”Linda摸着鼠标开始认真的尝试起来。 林月汐走到一旁,接通了视频, “你猜我在哪儿?” 林月汐看着镜头里江潮辉身后的背景环境,那就是机场,“你在机场?在哪个机场?” “你看。”江潮辉把手机的镜头调整到机场的指示牌上,林月汐清楚地看到了机场的名字。 “你什么时候订的机票啊?你怎么不告诉我一下呢?” “给你个惊喜,惊不惊喜,开不开心?” “你等我,我去接你。” “不用,这边都是出租,我在排队,过几分钟就可以上出租车了,你等我就行。” “好,我去哪儿等你呢。” “我去找你。” “可是,我住标准间。” “我知道,我定了酒店了,离你的不远。这样你可以少走几步,明天也不耽误你上班。” “好,那我去弄一下报表然后去大厅等你。” “现在还在工作?” “哦,没有,随便看看。” “好吧,一会儿见,拜拜。” 林月汐激动得眼睛都湿润了。 Linda在一旁投来羡慕的眼光,“天哪,神仙眷侣,才分开几天啊,他都追到这里来了。” “不好意思,Linda,我今天先给你讲到这里吧。剩下的明天补上,明天不行,周末补。” “好吧,准了。我要是硬霸占着你不让你走,岂不是太没有人性。” 十分钟后,林月汐又梳洗打扮好,走到门口跟Linda说,“我先走了,亲爱的。” “去找你真正亲爱的吧,enjoy!”Linda笑着跟她挥了挥手。 林月汐推着行李箱来到大厅,等了没多久,江潮辉就到了。林月汐透过酒店大厅的玻璃看到外面江潮辉的背影,直接冲了出去,江潮辉刚把行李箱从车上拿下来,一抬头正好看到林月汐。 江潮辉敞开双臂,林月汐直接扑到了他怀里,江潮辉抱着林月汐转了几个圈圈。 “想我了吗?”江潮辉凝视着林月汐的眼睛。 “明知故问。” “走,先回酒店。” “你吃饭了吗?” “飞机上吃了,不饿。” “好,你等我拿下行李箱。” 说完,林月汐飞奔而去,去大厅推着行李箱又急速出来了。江潮辉疑惑地问她:“你不用拿箱子,我预定的房间离这里很近,走路十分钟都不到。” “我知道,我东西都在这里,洗漱用品和换洗衣服,直接拿出来省心。” “箱子给我,我来拿。”江潮辉伸手去拿箱子。 “不。”林月汐走到江潮辉的身边,把江潮辉的箱子推到左边,“你,左手推你这个箱子。我用右手推我的。”说罢,林月汐的左手握住江潮辉的右手,接着说:“这样我们可以手拉手了。” 晚风吹拂,就这样,两人相视一笑,手拉手走在路灯下。 第43章 我在乎 到了酒店,刷卡进门后,林月汐先进去,江潮辉随后进来。江潮辉轻轻关上门,没有插卡,房间里一片漆黑。 林月汐回头看着江潮辉,“插卡取电。” 江潮辉把卡放在口袋里,走向林月汐,搂着她说:“不需要电,我先看看你。” “看得见吗,黑漆漆的。” 江潮辉把手机的手电筒打开了,倒扣在柜子上,黑暗的房子里有了一束温暖的光,“这个光线正好,有氛围。” “你定的房子没有窗户?”林月汐感觉空气有些闷,察觉到这个房间和自己那个标准间的区别。 “内置窗户。附近只有这一个房间了,我订的太晚,所以今晚只能委屈你了。” 林月汐点头,江潮辉透过手机的微光看到林月汐的脸,她的眼睛清澈明亮。 “为什么卖房子?” 林月汐有些惊讶,“什么?” “别装傻,我问你,老房子602为什么要卖?你是觉得我给你的租金太少了吗?还是我没有遵守租房协议?” 林月汐听出来了,“我,没卖房子,就是随便问问。我听陈璐说房子要降价了,我打算卖了,到手的钱才是钱么。” “是吗?你缺钱了?” “嗯是,不,我有钱,不缺。”林月汐有些语无伦次。 “那你卖房干嘛?”江潮辉盯着她的眼睛,“说话,为什么?” 林月汐低头不语,有些小小的紧张。 “你可以涨价,我都租,或者你卖也可以,但是只可以卖给我。” “你买房?你不是缺钱吗?” 林月汐抬头看着江潮辉,江潮辉的眼神如夜色般深沉。林月汐摸着自己的耳朵,接着说:“我舅舅说他自己长年在外,都是我妈妈照顾姥姥,所以原先我姥姥住的那个房子我舅舅自愿过户给我妈了。 现在,我妈和我姥姥都去了养老公寓,所以那个房子就空着了。 我打算把那套房子租出去,把福光里的卖了,这样可以补贴一下你。” 江潮辉低下头,笑了,“我就知道你是为了我,真傻。”江潮辉抬起头盯着林月汐,摸着她的脸说道:“602那房子不能卖,留着。一辈子都不卖。” “那把滨海的卖了吧,那个房子值钱。你现在不是开公司要用钱吗?” “我有办法。”江潮辉起身把林月汐挤到了墙角,“我有办法,相信我。602不卖,陆号院的也不卖。602装载了太多少年的回忆,我舍不得。陆号院是留给我们结婚用的,那可是我们未来的家,卖了怎么行。”江潮辉把手放到林月汐的头发上,来回摩挲着。 “我不在乎结婚有没有房子,我们可以租房子。”林月汐说道,忽然江潮辉把林月汐的头摁到墙上,用他自己的手垫住林月汐的后脑勺,一个酝酿已久的吻开始了,墙上两个人的动态影子演绎着被放大的思念和幸福。 林月汐被吻到呼吸急促,江潮辉停下,插上卡,瞬间房间里的灯都亮了,晃得林月汐睁不开眼,凌乱的头发遮住了半只眼睛。 “我在乎。”她听到江潮辉在耳畔的轻声呢喃。 江潮辉撩起挡住林月汐眼睛的刘海,问:“喝水吗?” 林月汐摇头,“我去个洗手间。” 她匆忙走到洗手间。 江潮辉拉着两个箱子,打开了自己箱子翻出了牙膏牙刷,就直接把箱子扣上了。见林月汐没有出来,直接问:“你要洗漱用品吗?” “要,帮我把东西拿出来吧,都在箱子里。” 于是,江潮辉把林月汐的箱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个装着洗漱用品的袋子,直接放到了洗手间门口。 “给你放在门口了。” 忽然,林月汐开门,盯着江潮辉,一脸难以名状的表情,愧疚夹杂羞涩。她一直眨眼,却没敢说话。 “怎么啦?”江潮辉看她有些脸红,“怎么了你?害羞啦?” “江潮辉,我。” 江潮辉继续看着林月汐,林月汐话说到一半又不说了,江潮辉笑着问:“出什么事儿了?嗯?” “我先回去了,我回公司的酒店住!”林月汐说着就要走。 江潮辉拉住林月汐的胳膊,“干嘛?你怎么啦?” “我,我那个来了。”林月汐没有回头,“你自己睡吧。” 江潮辉一把将她拉回来,他看着林月汐,笑了很久没有说出话,林月汐的脸更红了。 “你还笑我,囧死了。”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是那种人吗?我们两个人相处久非要春宵一刻,花前月下吗?” 江潮辉说完就走到了客厅,喝了一口水,说:“哪儿也别去,乖乖等我回来。” “你干嘛去?” “你带东西了吗?我刚看了,箱子里除了洗漱用的,其他都是衣服。”江潮辉盯着她,笑着说。 林月汐红着脸,“我自己去吧。” “不用,你先洗漱吧,我知道哪里买的到。” 江潮辉开门出去后,酒店里就剩林月汐一个人,静悄悄的房间里,她仍觉得很尴尬。 她打开微信随便看看,发现Linda不久之前发来的几条信息,都是BI报表的一些问题,她挨个做了回答。 没几分钟,江潮辉就回来了。 “给,随便用。”他拎着一个深色塑料袋子,放到沙发上。 林月汐打开袋子一看,惊讶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用这个牌子?” “我早就知道了。”江潮辉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早就知道?有多早?” 江潮辉凑过来,笑着说:“高中,在你书包里看到的。” “你还真是,龌龊。” “我是不小心看到的,不是故意的。” 林月汐拿着袋子,笑着进了洗手间。 出来时,表情严肃地说:“江潮辉,都怪你,搞突然袭击。你看,你不是白来一趟。” “怎么能这么说,能看到你,就不算白来。我明天去新州,我本来打算处理完新州的事儿,过几天再来这里看你的。是中介突然告诉我你要卖房,我是担心你把我轰出去,下午才抢的机票,决定要来这里。这样也好,看到你我就放心了,我去新州也能踏实待一阵子。” “下次补偿你,我记着了。你明天几点的飞机去新州?” “中午11点多。” “额,这么早,那只能一起吃早饭,午饭都没法一起吃了。” “没事儿,很快就能再见面。哦对了,等一下。” 江潮辉匆忙打开行李箱,翻出一个小的纸袋。“给,包子,学校大街的那家。应该没坏,我是下午买的。”他又拿出一个闻了闻,“嗯,是好的,没坏,吃一个。” 林月汐感动得哭了,边哭边笑,“这都快到台湾了,大老远的,你还带海城的包子到这里来。” 她抱着江潮辉一直哭,“都怪你,我本来是要减肥的,我最近晚上不吃饭。” “你不胖啊,赶紧吃吧,别哭了。也不知道带点什么过来,路过这家店就买了一袋。你要是不想吃,走,我现在带你下去吃点夜宵。” “不去,夜宵哪有这个好吃,我就吃这个。” 两人坐在沙发上,你一口我一口,肉包子混着茶叶香,充斥在房间里。 “工作到那么晚,为什么还不吃饭?你真的不胖。” “工作不忙,到5点多基本就开始收工了。” “那你不一直在弄什么报告吗?” “那个啊,就是我前阵子忙的那个改进项目,就是用报表系统自动化做报告,省去人工成本。但是吧,好事儿变坏事儿了,老板要裁员,说BI比人工好用,虽然还没正式发通知,但是听Linda说十有八九是要裁掉几个。我刚才是给Linda讲报表平台怎么用,她也是听说自己在名单上,一直担心自己被裁了。” “那要是,万一你被裁了呢?” “我不会,我是轮岗的,我可以回项目部。”她咽下一口包子,说:“反正你都要开公司了,我去给你做老板娘。再不然,就让你包养我。” “好,有志气。” “哈哈哈,有什么志气,被包养是最没前途的,处在鄙视链的底端。” “我是说你想做我的老板娘有志气。” “真的吗?那你考虑一下什么时候跟我去见一下我家人?” 江潮辉有一些迟疑,低头说:“嗯,这个,等我忙完这一阵子,我从新州回来我们再计划,好不好?” “你不会是害怕吧?害怕见我妈?” 江潮辉抬头盯着林月汐,“除了你,这世上有我怕的人吗?” 林月汐笑了,忽而撒起娇来,可怜巴巴地说:“新州的事儿很急吗?能不能陪我多待几天,过了这个周末再去好不好?” “新州真的有急事,之前我也不知道,是钟欣然给我打电话我才知道的,公司内部权利斗争,徐思名夹在中间,进退两难。我爸爸活着的时候和徐思名的爸爸就是不同的派系,在公司的经营管理和重大决策上经常存在分歧,但当时我爸和徐叔都在,就算有矛盾也没有闹得那么僵。现在我爸走了,我以为这种派系自然就消失了,没想到反而更严重,据说现在两方对峙愈演愈烈,已成僵局。徐思名也深受其害,他最近一年绞尽脑汁想了很多整改公司的计划,想法都很好,我比较认同。但是据说我爸爸那一派系的老人根本不听徐思名的,所以我这过去调和一下,看看能不能帮我这个兄弟一把。” “那你过去就一定能帮徐思名搞定这些人吗?” “也不一定,没那个信心,只是尽力去劝说一下,能帮到他最好。最次的情况就是,他们都不听我的,那么就要开股东大会投票,我也能给徐思名投个赞成票,不至于让他孤立无援。” “嘿嘿,我怎么听着你像个孤勇者呢,独自奔赴前线拯救危在旦夕的王朝和兄弟。” “有几分孤勇者的意思,怎么听你说的那么悲壮。” “前路难,你爸爸那些老队友,争的无非就是钱和权,这两样你能给他们吗?” 江潮辉觉得林月汐说的很对,一时无言以对,轻叹了一声。 林月汐看江潮辉没说话,拍着江潮辉的胳膊,安慰道:“你长这么帅,你就去刷脸就行。万一哪个大伯大叔肝胆侠义,看到昔日老大哥的唯一血脉,心中不免想起故人,对你言听计从也说不定。” 江潮辉笑了,他握着林月汐的手,说:“十多年没见了,谁能记得我。除了其中一两个,他们大多数人都不认得我。他们不光不认得我,恐怕连我爸的模样都忘了吧。” 林月汐安慰道:“怎么会不记得呢,我们也十年没见了,我从来都没忘记过你。我每次看到这个红宝石我都能想起你。”林月汐顺手从脖子下方拉出红宝石的坠子,她的眼睛有些湿润了,盯着江潮辉,“看不到这个宝石的时候也会想起你。” 江潮辉看着林月汐的双眼和她手里闪着红光的宝石坠子,用自己的额头顶着张越汐的额头,用自己的双手捧着林月汐的双手,“我们不一样,我早就把你刻在了心里。” 时间是把刀,它是无情的、锋利的,它在把皱纹雕刻在眼角的同时,也默默地把某个人、某个故事深深地烙印在血液里,让你平时看不到摸不到,但就是真实的存在,就是忘不了。 转天清晨,江潮辉和林月汐吃过早饭,他把林月汐送回酒店。 “你回去吧,就送到这儿好了。” “额,箱子,怎么办?” “哦,不用管,放前台,我下班回来拉上去。”林月汐火速把箱子推到前台处存放了起来,又跑回了大门口处。 “要不我送你去展会吧。”江潮辉有些不舍的说。 “不用,Linda这就下来了,公司要求省钱,我们俩拼的车。” “走吧,我给你打车,我送你过去。” “不要了真的,一来一回你又浪费一个多小时,你自己回去休息一会儿吧。” “我可以送你。”江潮辉仍然执着。 “嗨!林月汐,我在这儿呢,快过来!”Linda在马路边的一个网约车停车点旁跟林月汐挥手。 “来啦,马上!”林月汐回头看着江潮辉,“你看,她最近很粘人的。” 江潮辉低头笑了,“好吧,本来我还想多跟你待一会儿。你自己在这边要小心,不要随便跟人出去,晚上也不要一个人出来逛。” “我记住了,你放心。我每天早中晚都会跟你报平安的。” “林月汐,快来呀!”远处传来声音。 江潮辉朝Linda的方向看着,忽然,一阵温热,林月汐便快速走上前轻轻地亲了一下江潮辉的嘴。 江潮辉刚要抬起胳膊抱住林月汐,她便动如脱兔,直接闪开了,她边跑边回头跟江潮辉说:“拜拜!”林月汐的脸红里透白,江潮辉能看出她害羞了。 江潮辉看着林月汐上了车,挥手告别,林月汐也从车窗里跟他挥手。 “哎呀,行啦,你看看你,都磨蹭了4分钟了。我可都看见了啊,你还真是恋爱脑,对美男子这么主动,在大太阳底下吻别啊。” “什么呀?闭嘴!” “你男朋友确实帅,值得一吻。我要是有这么帅的男朋友过来探班,我就直接请假,还去什么展会啊,真是。” 林月汐瞥了一眼Linda,说:“姑奶奶,想想一会儿怎么办吧,说今天开始才是展会高峰期。人会很多的,就咱们几个人,磨破嘴皮子。” Linda皱眉,说:“昨晚鼓捣BI软件到一点,还有点困呢。” 江潮辉站在原地,看车走远,于是回头走向自己的酒店。中途接到陆峰电话, “小辉,那墨镜男把车开走了,我现在就在车行,我手机这能看到他目前开到了高速口,估计是要上高速回市区。” “行,你先看看他这两天的行动,要是SUV不出海城的话,不用告诉我。有什么异常再联系我。你过两天把我车开回来,再糊弄他们几天。我这儿忙完就立刻回去。” “好嘞!” SUV这件事总算有了阶段性进展,江潮辉长叹一口气。他抬头看着前边的红绿灯路口,脑子里又回闪了高考后的那场车祸,他忽然又觉得自己可能会给林月汐带来麻烦,还是早点离开的好。于是,他大步向前走去,到了酒店拿了行李就匆忙打车去了机场。 钟欣然坐在办公室里,发现徐思名没有到。看了一下徐思名的日程,全天只有下午4点有一个会议,其他时间居然都是空档的,这对于徐思名来说也太轻松了。 钟欣然给徐思名打去电话,发现是无人接听。此时,秦凯推开小门,笑着说:“欣然,思名还没来呀?” “哦对的,您找他吗?” “没什么大事儿,就是下周的那个展会,我想派别人去参加,打算跟他说一下。” “展会您不去吗?” “每年都去,今年不是有你吗,有你在,什么场面顶不住,一个小小的展会而已。” “秦秘书,您别这么说。我还是个新人。” “新人是没错,但是能力可不是不是“新人”二字能体现的。你要是不放心,我就去一天,带你认认路,陪你们待一天我再回来,这边儿事儿挺多。” “也行,他如果到了我立刻告诉您。” “行,还有,我听说昨天下午采购部的人被骂的很惨,是因为咖啡。咖啡怎么了?” “哦,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是发现咖啡的品质在各个楼层不一样,徐总觉得跟每年的财务花销不匹配,所以就问了问采购部的领导。” “哦,厉害,成本控制大计划从供应链管理开始,供应链又从一杯咖啡撕开口子,四两拨千斤,好计策。” “咖啡是谁发现的?” “哦,无意中发现的。”钟欣然有些挂不住脸,于是接着说,“二楼的咖啡机昨天坏了,我就去了别的楼层磨了一杯咖啡,结果送过来的时候徐总说味道不一样。 我也没发现,因为闻起来都一样,只是喝起来略有区别。”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儿。行,我先回去了,他来了你告诉一下。” 说完,秦凯把小门关上了。他回头拿起徐思名桌子上的咖啡杯,却看到了半个口红印,于是笑了笑又轻轻放下了杯子,迅速离开了。 第44章 孤勇者 东江省 新州 徐思名在家里,和母亲一起讨论上次去见刘光雷的尴尬场景。 李娟试探性地问:“儿子,你想干掉老刘?” 徐思名放下水杯,“妈,我没想干掉他,就是想让他支持我而已。不过如果一直不支持我的人,我非要留着他干嘛呢?” “你的雄心壮志很好,不过,这时候你爸爸还没出来,你这个位置又坐的不稳,干掉一个元老不是那么容易的,他身后还有一批人跟着他。所以我不建议你硬来。” “难道还让我跪下求他吗?不是他护着,昨天采购部的人怎么敢那么跟我说话?” “妈也帮不上大忙,不过既然儿子遇到麻烦。这样,妈一会儿带你去看看老刘。我不相信他还有理由不见我。” 徐思名和李娟收拾好以后准备出门,徐思名拿起手机一看,有钟欣然的未接电话。 于是发了个微信,“中午到公司,上午的事儿一律推掉。”发完之后,他又觉得语气有些重,又发了一条“跟进一下采购部老黄的调查进度,让他知道我很关注这件事儿。谢谢!欣然你跟他沟通的时候小心点儿,这个老黄跟狐狸一样狡猾,八成他也是江派的。” 钟欣然看到微信后,笑着回复了一句:“明白了,徐总。” 徐思名又不乐意了,脸上有些失落。 “思名,走吧。干嘛呢?” “来了,妈。” 李娟给他正了正领带,“你这几天怎么这么情绪化,一阵开心一阵不开心。做领导要喜怒不形于色。你想想江正义,他年轻的时候就不情绪化。” 李娟看领带没什么问题了,又转到徐思名身后,“这衣服该烫一下了,还好,不明显。你真该找个人照顾你了,你妈妈我也老了。” 徐思名的脑子里顿时显现出钟欣然的影子,“走吧,妈。” 徐思名开车来到刘光雷的别墅前,李娟亲自去敲了门,徐思名站在身后,拿了些贵重的礼品。 这次开门的还是上次的阿姨,抬头一看,瞬间被李娟的气势压倒。 “这位夫人,您找谁?” “你好,麻烦你告诉刘董事长,他的徐大嫂来看他。我就在这里等你。 “好,好,我这就去。” “辛苦你啦。” 一分钟后,出来一个贵妇人,打扮精致,小步子走来,笑脸相迎,“大嫂子,快进来坐。” 李娟一边笑着点头,一边小声对徐思名说:“白卿,老刘的第二任妻子。” 贵妇走到跟前,把门彻底打开,“大嫂,好几年没见了。您快进来坐,早知道是您过来,我就亲自上门口等着您。” 徐思名走向前,主动说:“小白阿姨好,我是徐思名。” “哦,我记得,思名 ,小徐总。我见过你,那时候还小呢,现在都是大小伙子了,还管着公司,真是一表人才。”贵妇一边说一边迎着徐思名母子进门。 徐思名暗自惊讶,他似乎并不记得他见过这个小白阿姨,怎么这个小白阿姨开口就知道他是小徐总。 “老刘恢复的好吗?” “还不错,就是得养着。” 几个人一起朝屋里走去,阿姨又把门关上了。 偌大的别墅里,冷清的很,除了两条名贵的宠物狗,见不到其他活物。贵妇把李娟和徐思名带到里面,有个头发花白,体型消瘦的老头子,背对着李娟站在阳台上。 “老刘,老刘啊,你看谁来了。”贵妇大声喊道。 老爷子一回头,眼神诧异,脸上露出灿烂笑容,“老嫂子,是老嫂子吗?” “是我啊,光雷。” 厦门市 机场 江潮辉坐在飞机上,给林月汐发了一条微信,“登机了,落地告诉你。” 林月汐秒回一个OK表情。 江潮辉关了手机,他看着外面湛蓝的天,闭上眼睛,开始又一段旅程。 东江省 新州市 贵妇沏好茶后就找个理由出去了,屋里就剩下刘光雷,李娟和徐思名三个人。 “光雷,你要保重身体,江大哥和大嫂都不在了,老徐又不在公司,你需要扛起半边天。” 刘光雷低下头,苦笑说:“嫂子,不服老不行啊,三十年前,别,就是十年前,我都义不容辞,可是今天啊,老了,该退休了。”李娟笑着说。 刘光雷笑着看着徐思名,徐思名露出刻意的微笑,刘光雷接着说:“后辈儿都起来了,思名都能撑起半边天。还有,上个月江大嫂走后,他儿子江潮辉不也回来了吗?我记得这俩孩子差不多大,都成才了,我看啊,公司以后交给他们俩,比我们这帮老头子强太多了。” “他们才多大,读书多了些而已,理论上的知识倒是不欠缺。遇到真事儿上,还得靠你们支持。”李娟接着说:“小辉有自己的事业,刚从国外回来,心思不在公司。就算真的交给他们小兄弟俩,也少不了你们老人的栽培。今天我带儿子来,就是让儿子跟你拜师学艺的。” “瞧您说的,我哪能为人师呢,不瞒您说,决策都是老江和老徐做,我都是执行的。” “别,今天就是带着几个问题来请教你,问的就是怎么执行。” “怎么,决策已经做了,就差执行了吗?”刘光雷试探地问道。 “不,先假定许海丰已经做了决策,因为早晚会做的。”李娟喝了一口茶,接着补充道:“我们看看接下来这步棋怎么走。”李娟的话掷地有声,让刘光雷更加警惕。 刘光雷虽然有些半信半疑,还是笑着说:“那是,既然徐董事长都认可,我们一定支持。” 徐思名有些担心,他知道母亲在撒谎,他的成本改革方案还没跟爸爸徐海丰说过。 贵妇再次进来,端了两盘水果放到茶几上。 “小白,辛苦你了。”李娟客气的说。 “嫂子,可别这么说,你们聊。”贵妇放下水果就出去了。 “我跟嫂子和大侄子聊聊公司的事儿,别让阿姨进来了,你也别忙了。”刘光雷嘱咐道。 贵妇点了点头,笑着走了。 东江省 新州市 秦凯一个人在二楼茶水间磨咖啡,然后又倒掉,直接走路到上一个楼层,磨了一杯,品了品,小声自言道:“哪有区别?”于是,秦凯拿出柜子里的咖啡豆,连同包装都一起拿走了。 快步走到二楼,把二楼茶水间的咖啡豆也拿走了。 钟欣然来到闫静姝的办公室,看着闫静姝忙的不亦乐乎,说道:“什么时候去海城?我送你去车站。” “你呀,你是想跟我回去吧,是真心送我吗?” “我是想回去,你去海城,住哪里?” “住酒店啊。”闫静姝飞速的敲击着键盘。 “我有房子,租的,离咱们分公司地址不远,你要不要考虑住我的房子?” “不合适吧?” “是这样,徐思名最近在搞的成本计划你知道的,我觉得出差也是一个成本,超过半个月其实都可以考虑民宿和短租公寓。民宿和公寓这两样在各大中城市都不缺,平均每天能省下酒店钱400块。这400块哪怕分给员工200,公司还省200呢。” “嗯,这个想法好。”办公室安静了,闫静姝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我一会儿去找徐思名聊聊。” “他没来,下午到。” “哦,那你让我住你的房子也不合适,我还是自己找找吧,找个公寓也行。就从我开始,以身作则,上行下效,节约成本。” “公寓有,我这儿有好几个备选,我发给你。” “对哦,你对哪里熟悉,你了解。” “你不住我的房子也行,要不你帮我去照看一下房子也行,比如周末去看看是不是漏水了,帮我通通风也好。” “哦,你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行吧,我有空就去帮你看看。” “那行,钥匙给你。谢谢亲爱的Lucy。” 钟欣然把钥匙放到闫静姝的桌子上,说:“我去给你磨咖啡。” “哎,欣然。咖啡的事儿我也听说了,听说是你的功劳。” “不是,我是无意中打了一杯五楼的咖啡,是徐思名自己发现的,我很少喝咖啡。” “是吗,我怎么听说是你替徐思名喝了咖啡,然后才有了后面的故事。” “天,谁这么无聊,造谣。” “低调点儿吧,唾沫淹死人。记住了在公司你是徐思名的助理,不是他女朋友。”闫静姝放低声音,“我出差以后,除了徐思名的话以外,谁的话你也别听。有事儿只向徐思名一个人汇报,他才是你的直属领导。” “嗯,记住了。” 闫静姝又突然问:“北郊那个地方还有别的可玩儿的吗?” “好多哦,我告诉你。” “算了,你给我发微信吧。我有空再看。” “行,好。我中午约你吃饭吧,我请你,为你践行。” “好。” 厦门市 展会上,人头攒动。忽然Linda说:“妈呀,总经理来了。” “哪儿呢,他怎么会来?”林月汐抬头张望。 “那边,那边儿,你看。”Linda握着林月汐的手指向总经理。 “还真是,快,快写。”林月汐赶紧低头继续工作。 走来一个参观者,驻足问了几个问题,林月汐耐心地讲解,并拿出笔记本里的幻灯片给人家例举实际成功案例。 总经理走过来的时候,站在身后看了许久。直到参观者离开。 “公司要都是你这样的人,我就省心了。” “老板?” “我来突袭一下。看看你们在展会上的表现。”总经理看着Linda说:“你半天都坐在椅子上打字,写什么呢?怎么不站起来一起听听呢?” “是我让Linda坐下来记笔记的,客户的问题很多,我们挨个记下来,这样就相当于直面客户收集用户需求,我们这几天已经发现很多产品的可改进项以及根据现代化生产,以及我们在运营上的不足。”林月汐跟总经理解释道。 “Linda,赶紧拿出你的成果给老板看看。”林月汐给她使了个眼色。 Linda把笔记本打开全屏展示给老板,并解释了几行重点笔记。 “嗯,不错。”总经理看着Linda说:“平时看你心不在焉的,做起事儿来也挺有想法的。要继续努力啊,这个笔记是你的想法吗?” “是,是Linda的想法。”林月汐赶紧补充道。 Linda有些不好意思,没有说话,看着林月汐,林月汐笑着跟她眨眼睛。 “不错啊,我还真是错怪你了Linda,大有前途。” “你们忙吧,我去别的展台看看,看看人家公司都在干什么。”总经理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老板,我能耽误您5分钟吗?有点儿事儿跟您聊一下,就5分钟。”林月汐大声说道。 “行吧,这边聊,这儿有座位。”总经理坐了下来。 林月汐小声跟对Linda说:“Linda,五分钟,你没问题的,就按照我说的来介绍就行,你看也看会了。” Linda点头。 林月汐来到总经理的身旁坐下。 “老板,我听说最近要裁员,这事儿是真的吗?” “嗯?你怎么知道的?真是没有不透风的墙。” “我也是听说的,找您考证一下。” “你担心什么,你放心好了,不会裁掉你的。” “我不是担心我自己。” “那你担心谁。” “Linda,她会被裁掉吗?” 总经理脸上不太高兴,问道:“这是HR的决定,我只是提了点建议。” “老板,我有一些个人想法。Linda工作很认真,虽然有时候马虎了一些。但是她学东西特别快,就那个BI平台,她这几天问我,就学的差不多了,我毕竟是轮岗的员工,我肯定是要回项目部的,既然Linda这么喜欢这个部门的工作,我觉得这样的员工应该留下,应该给她更多的机会。” “你虽然轮岗,但是我决定你留在总经办,项目部我再让他们招人。” “老板,这何必呢,新人接手项目,光磨合期就要三个月,真正给公司创造价值要半年以上。您留住Linda的同时也留住了我,公司还省钱了,这样多好。您把Linda裁了,眼下是觉得省钱了,可是我也会干的不开心,我本就没有打算一直留在总经办。到时候您还恐怕不光给项目部招人,恐怕还得重新给总经办招人,到时候发现其实是费钱了。” “哎,我说,你怎么还威胁我呢?” “没有,我真的是坦诚交代,实话,真的。” 总经理看着Linda正在认真工作的样子,说道:“说实话,我不敢保证你什么。你先带她几天吧,要是回去以后她的表现让我满意,我再找HR的人谈谈。” “好,我答应老板这个要求,我一定好好带她。” 林月汐开心地笑了。 “真没见过你这样的,替别人操心。回去忙吧,我去那头儿看看。” “好的,再见老板。” 总经理走后,林月汐走到公司的展台上,开心的搂着Linda说:“好好干,老板说让我带你一阵子,他要培养你。” “真的呀?” “对啊,我答应他了,要好好带你一段时间。” “那我不会被裁了?我不会被裁了?”Linda抑制不住的惊喜。 “不能保证,总经理说只要你好好学BI,回去后通过考察,他愿意考虑留下你。我觉得至少你有一半机会不会被裁了。后面我们一起努力,争取从名单上彻底下来。” “啊~”Linda抱着林月汐激动得说:“我爱死你了,你是我的女神。” “好了好了,别激动。来客户了。” 东江省 新州市 刘光雷惊讶地看着李娟,“咖啡的事儿,的确是个警惕,内部绝不能腐败都这个程度。” “刘叔,那是那查还是不查?”徐思名问。 “查,暗地里查,如果明着查,查完后的处理办法将会很难看。不光影响公司形象,且容易打草惊蛇,对你的成本大计无益。不妨直说,不要把精力浪费在这些细枝末节上。” “思名,我坐得累了,你跟刘叔叔聊吧。我去找小白聊聊。”李娟走后,徐思名和刘光雷的气氛就显得有些尴尬了。 “刘叔,咖啡供应商的事儿我觉得您说的很有道理,受教了。” “别这么说,你们都是高知分子,别在我老头子面前谦虚了。说说吧,你此行还有什么想法?” “刘叔,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你是‘江派’新的核心吗?”徐思名盯着刘光雷。 刘光雷听后哈哈大笑,“哎,什么江啊海啊,都是一家子,我还是核心人物了?没人拿我当核心人物。现在的核心人物,就坐在我眼前,就是你徐思名。” 徐思名冷笑,“刘叔,我这个成本计划挺难推行的我知道。不管我刚才的话对不对,我的出发点都是为公司考虑,现阶段,降低成本是市场竞争的关键能力。” “对,成本计划我支持。但是别人是不是支持,我不保证,因为我真的不是核心人物。”刘光雷接着说:“你爸爸在里面,对外面的世界恐怕并没有真正掌控。” “怎么说?” “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我之前就是‘江派’的人,我追随过江正义很多年,但是他死后,我不承认再存在什么‘江派’,因为江正义在去世前的几年早就把江派解散了,他让我们一致追溯徐海丰。至于为什么你坐上老大的位置以后,坐的那么难受,你应该去问问你爸爸,他到底做了什么。你爸爸完全把公司委托给你一个人了吗?你能够代表你爸爸的意志吗?我看未必吧。” “我爸爸?他不信任我吗?” “他信不信任你我不知道,但是你爸爸已经把这水搅浑了,在江正义死后,那时候你还没来公司,你爸爸的人在公司上蹿下跳,搞的乌烟瘴气。现在你来公司一年多了,公司表面上看起来和谐多了,但实际上是个什么样子你也清楚。不出我所料的话,你的成本计划你爸爸还不知道吧?他要是知道了,一定不会同意的。” “为什么?” “他的人也在下面鼓捣事情,煽风点火,逼大家站队。你这么想,江正义死了,‘江派’瓦解了,但是你爸爸还在,‘海派’的人甘心利益受损吗?其实那些人也是看透那你爸爸的心思的,你爸爸本身也是难以真心接纳我们这些‘江派’的老骨头,他有心结啊。” “刘叔,您可能对我爸有误会。” “不,没有误会。我们相处几十年了,我了解他。”刘光雷喝了一口茶,问徐思名:“你知道为什么江潮辉回国后不参与公司的管理吗?” 徐思名不解,“小辉哥有自己的公司,在搞露营。” “我不了解那是个什么公司,但是我知道,他爸妈临终前一定告诉他不要参与到这趟浑水里来,他斗不过你爸爸。他来了就会被当成眼中钉给拔掉。所以,他不来是对的。” “所以,刘叔,您的意思是,公司现在需要稳定军心,而不是执行改革计划?” “对。”刘光雷点头,“告诉你爸爸,江正义死了,‘江派’的核心人物早就死了,没有‘江派’了。他没必要再折腾我们这些老骨头。只要你爸爸想明白了,让他真的相信江海是一家,你在公司根本就没有对手。” 徐思名迟疑很久,问出一句:“刘叔,江潮辉要是在公司的话,江派会死吗?” 刘光雷笑了笑,“好问题啊,没想过,说实话,这个问题我没想过。对于我来说,只要公司好好的,他姓啥都好,没区别。” 徐思名起身鞠了个躬,“我明白了,谢谢您。” “小徐。”刘光雷站起来,“你是个好孩子,你做的挺好的,我相信你能管好公司。见了你爸爸,替我问他好,我一直惦记他。” 徐思名动容,“好的刘叔,我一定会带到。改日再来拜访,我先走了。再见!” 在回家的路上,徐思名一句话也没有说,他一直在想,如果爸爸对自己真的不信任,那么他信任谁,是谁在背后替爸爸做事情,那个人真的在替爸爸做事还是在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 “妈,我是我爸亲生儿子吗?” 李娟没回答,只是目瞪口呆,脸色阴沉。 徐思名看到妈妈的脸色发觉自己冒犯了,解释说:“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爸爸对我不如您对我好,他对秦凯倒是挺好的,特别信任,你说我的想法我爸能支持吗?” “你爸爸固执,也许不一定支持。不过,他终归是你爸爸,他不会浓烈地表达父子感情,但是和你肯定是一条心的。” 第45章 想你了 秦凯的办公室里,采购部黄总监站在两袋咖啡豆面前,垂头丧气。 “这点儿事儿都办不好,你可真是够笨的。那么多分公司,为什么非要可着一个总部大楼薅羊毛?” “是,我开始是这么交代的,总部大楼都一样,其他的分公司的都一样。但是没想到,底下人就给管理层2楼留了好咖啡。这不也是倒霉么,要不是那个新来的助理凑巧发现,这两年多不都挺平静的么?” “还有脸说,你自己想办法。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这件事儿要尽快平息,给徐总一个交代。” “那我是在内部找个替罪羊,还是在外部找供应商一起圆个谎?” “你自己看着办!” 黄总监的脸上满是无奈,看着秦凯。 “出去吧,我先考虑考虑,下午告诉你。” “好,好的。我先回去了秦总。” “等等,把这咖啡送回去。一个二楼的,一个三楼的。能分清吧?” “这,长得都一样。怎么分?” “你自己磨几杯,喝喝就知道区别了。你喝不出来让别人跟你一起喝!” 黄总监被训斥后,拿着两包咖啡灰溜溜的出去了。 果真,他自己一个人来到茶水间,亲自试喝咖啡。一个人在总部大厦楼上楼下试喝了一小时,时不时还帮别人磨一杯,请人家一同品尝,这番操作惹的全公司热议。 “哎,我听说采购的黄总一上午都在各个茶水间磨咖啡,还帮普通员工磨咖啡。现在公司都传开了。”钟欣然和闫静姝走在楼道里,听到别人的八卦。 “我说呢,我一上午都没找到黄总监,他的分机都没人接,原来还真亲自去破案了。”钟欣然小声嘀咕。 “哼,未必吧。演戏呢也许。”闫静姝扶了扶眼镜,淡淡地说道。 “演戏?” “对啊,一定是采购部出了问题,但是就算他真的是无辜的,他手底下的人出问题也一定他管理上的纰漏。怎么着,他都躲不过这个责任的。” 刚走到大厦门口,钟欣然和闫静姝正好看到徐思名从车里出来。 钟欣然赶紧拉着闫静姝赶紧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你干嘛,躲他干嘛?”闫静姝问。 “你不是说我在公司就是徐思名的助理吗,要保持距离。” “天,我说保持距离,不是说光天化日的躲着他。” “我知道,知道。快走吧!” 徐思名瞧了瞧两人的背影,笑着独自朝大厦里面走去。 来到办公室后,一眼就看到咖啡杯上那个深深的口红印一点没有变,徐思名拿着杯子笑了很久。最后,他放下杯子,自己去茶水间用一次性纸杯接了一杯咖啡。 厦门市 下午一点多,午饭后的休息时段。Linda正吃着饭盒里最后一口米饭,她盯着林月汐,发现她的盒饭还没打开,把筷子的另一端戳在桌子上。 Linda歪着头问道:“师父,快吃饭呀,都凉了。” 林月汐把盖子扣上,说:“不太饿,没胃口。” Linda问:“干嘛?想你那帅哥男朋友了?” 林月汐笑着说:“有一点。” Linda把空盒子放到塑料兜里,然后站起来,挽着林月汐的胳膊,说道:“好师父,我特别感谢你,帮我解决了一个世纪难题,能保住工作我好开心啊。我要怎么报答你呢,你说,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 “在这8平米的牢笼里待了大半天,要不先陪我转转吧。” “遵命,走起,师父。” 林月汐和Linda一起,两人肩并肩在展厅内转悠。 林月汐走到一处展位上,Logo上写的是“正达集团”,她仿佛想起了什么。此时Linda也看到陆续有好几个展位都空着,而且占地面积还不小。 “师父,你看这好多展位还空着呢,不是说今天开始上人了吗?展会都要进行到一半了,他们还来不来了?” “这么大的展位,应该会来吧,要不就白租了。” “豪横,人家都是大公司,咱们可比不了。”Linda被正达的展位面积惊到。 林月汐笑着看了一眼Linda。微信响了,是江潮辉, “我到新州了,刚落地。” “好的。”林月汐秒回。 “吃饭了吗?”林月汐又接着发了一条信息过去,几乎同时,同样的一句话也从江潮辉那边发过来。林月汐看着屏幕上两行一样的信息,脸上露出惬意的笑容。 “我在飞机上吃过了。” “我还没吃,有点想你了,后悔早晨没有多抱一下。” 江潮辉走在机场大厅里,突然停了下来,嘴角的笑容难以掩饰,“光说不练,下次管够!快去吃饭,吃饱饭才能有力气想我。”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心里有点慌,你一个人去新州面对那么多人,压力一定很大吧?” “我也想你了。我能顶住,放心吧。不说了,快去吃饭。” 林月汐这才拉着Linda绕回到自己公司的展位。 “你等那条消息呢呀?等这么久不吃饭,饭都凉了。”Linda笑着问。 “嗯,他刚下飞机,落地了。我心里比较踏实了现在。” Linda笑着说,“好羡慕你,你俩快结婚吧,我都看得着急了。” “嘿嘿,我们说好的,过阵子去见家长。” “哇塞,进度条可以呀,你俩结婚的时候我能给你当伴娘吗?” “当然可以,你再加上我一个闺蜜,两个伴娘,正好,嘿嘿!” “太好啦,yeah!我减肥的动力终于找到了,我一定要减肥成功!给我师父当伴娘!” 新州市 钟欣然和闫静姝一起回到公司,在电梯上,钟欣然抱怨说:“这家餐厅实在是太吵了,委屈你了我亲爱的Lucy,下次我换个环境好一点的餐厅。” “很好,很有烟火气,我喜欢。如果餐厅都像咱们二楼办公室那样,那不就要关门大吉了?”闫静姝笑着说。 电梯门开了,两人在闫静姝的办公室门口分开。钟欣然知道徐思名已经回来了,于是她走到办公室的那几步路,都是蹑手蹑脚的。她轻轻推开自己办公室的正门,徐思名听到声音后知道她回来了,大声问了一句:“舍得回来了?知不知道你迟到了10分钟?” 钟欣然其实刚想要坐下,听到徐思名的话后她立刻直接起身,推开小门,看着徐思名,徐思名只给了他一个背影。 “徐总,麻烦您解释一下,我哪儿迟到了?” “钟欣然,麻烦你认真看一下员工手册,下午一点半开始上班,现在已经一点41分。” 钟欣然哑口无言,徐思名暗自笑了一下,接着说:“杯子拿去洗干净。” “什么杯子?” 徐思名回头看着钟欣然略带嫌弃的表情,他用中指弹了一下杯子上的口红印,清脆的声音吸引了钟欣然的目光,她看到口红印的瞬间,眼睛里都是惊讶,忽而变成羞愧,钟欣然赶紧小跑过去一把拿起杯子捂在怀里,“我这就去洗干净!”钟欣然说完撒腿就跑到了徐思名的办公室门口处,刚要开门。 徐思名叫住他,“等一下!顺便磨一杯咖啡,多谢!” 钟欣然顿住一秒,没有回头,“好的。” 徐思名看着她开门关门都是背对着自己,在座位上偷笑了很久。 钟欣然在磨咖啡回来的时候,顺便敲了一下秦凯办公室的门,告诉他徐思名已经回来。 钟欣然把咖啡放到徐思名桌子上的时候,徐思名却突然站起来,正对着钟欣然,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此时,门突然响了,钟欣然刻意往后退了两步。 秦凯站在门口有些不好意思,又马上说:“正好,欣然也在,思名,我想跟你汇报一下咖啡事件的调查进度。” “进来坐。坐吧,欣然。” 钟欣然心里疑惑,秦凯上午才知道这件事,怎么他中午就有了调查进度,而钟欣然自己一上午都没有找到老黄,自己的工作还没有跟徐思名汇报,却被秦凯抢了去。 江潮辉来到酒店时已将近下午两点半。他把箱子直接扔到门口就赶紧给钟欣然打了电话,钟欣然刚坐稳,就听到自己的电话在响,铃声又很大,于是她尴尬地离开了。一看是江潮辉,钟欣然便接听了。 等到钟欣然回到徐思名办公室的时候,秦凯已经走了。 “秦秘书,走了?” “对,刚走。我是错过什么消息了吗?” “没事儿。我跟他说了,咖啡的事儿私下调查就好,不要弄得大张旗鼓。” “好吧,我一上午都没有找到黄总,我给他打了好几次分机,最后我才知道他一上午都在各个楼层的茶水间试喝咖啡。现在这个事儿,已经人尽皆知了。” “他还挺豁得出去的。行了,你别管了,就先这样吧。” 钟欣然点点头,想要关上小门。 “欣然,晚上有空吗?去我家一趟,我想带你认识一下我家人。” “我见过阿姨好几次了。” 徐思名无奈的笑了,“不是那种见,我说的是见家长,家长不是一个人,还有我爸。” “啊?”钟欣然有些手足无措,“我还没准备好,太突然了。我晚上有事儿,很重要的事儿。要不等展会结束吧,我需要点时间准备一下。” “展会你不用去了。” “为什么?”钟欣然往前走了两步,质问道。 “没有为什么,我说不用你去就不用你去,秦凯去。你留在这儿,跟我去见家长。我给你时间,下礼拜你挑一天,哪天都行。” “徐思名,你公私不分。工作时间,又聊私人问题。” “是吗,那你想怎么办?”徐思名走到钟欣然面前,接着说:“我让你见一下家长有那么困难吗?” “我没准备奥,我不想见。” 气氛陷入尴尬,徐思名看着钟欣然,而钟欣然看着地板。 秦凯回到办公室后,心里有些打鼓,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徐思名突然就做了私下调查且还不公开调查结果的决定,难道是徐思名发现了什么,还是徐思名另有计划?秦凯打算再问一下徐思名具体原因。 徐思名小声问道:“能告诉我为什么吗?你是不是些害怕见到我爸爸?” “不是。没见过,何来害怕一说。” “那你是不想跟我这么早定下来吗?” 钟欣然没有说话,她低头不语的样子让徐思名猜到了答案。 “钟欣然,我非常爱你,我这辈子认定你了。” “徐思名!你不仅公私不分,你还特别强势,我很讨厌你这样,你知道吗?” “我怎么强势了?” “你说加班就加班,周末也不例外。培训结束了,你说不让我回海城就不让我回。还有转正的事儿你连句提前通知都不给我。展会早就定了,你说不让我去就不让我去。就连见你爸妈这么大的事儿,你一句话就定了。你凭什么说了算?我凭什么要听话?” 钟欣然的眼睛红了,但是她强忍着没有哭泣。 而门口的秦凯把这一切都听得清清楚楚。 徐思名的手有些无处安放,最后双手插到兜里,说:“你没有你说的那么听话。老王那个色狼我不让你见,你还非要去见了呢。” “跟老王喝酒,我只是想帮一下秦秘书,与你无关。” 徐思名瞬间被气炸了,大声说:“钟欣然,你能不能承认,你就是喜欢我,承认有那么难吗?对,是我不让你回海城,我就想把你留在身边。我让你提前转正是为了让你踏实工作,不要想前想后。” 见钟欣然有些迟疑,徐思名压低声音:“我现在想把关系公开,如果你觉得办公室恋情不好的话,我们见过家长以后,你可以离开公司,换一个你喜欢的工作,我不不会勉强你。” 钟欣然闭上眼睛又缓缓睁开,平复了一下心情,说:“徐思名,你让我回海城吧,好不好?” “不行。”徐思名坚定地回答。 钟欣然睁大眼睛,怒斥道:“凭什么不行?我就是要回去,我一定要回去。” “海城有什么好?留在新州不好吗?你爸妈不也在新州吗?” “我就要回去,我不会留在新州的。” 徐思名凝视着钟欣然,他把手放在钟欣然的双肩上。 “欣然,你看着我,你回海城是不是因为江潮辉?你是不是还没放下他?他有女朋友,你知道的。” “我知道,那也不影响我回去。” “难道我比不上江潮辉吗?”徐思名用力摇晃着钟欣然,摇得钟欣然有些站不稳。 “你就是比不上他,他比你心胸宽广,比你重情重义。就连对女人,他都比你温柔体贴,他对感情也有始有终。不像有些人,总是始乱终弃。” “我怎么始乱终弃了,我对你是认真的。” “恐怕你对前几任助理也是这么说的吧。” 徐思名低下头,喉结一下一下动着,在用力遏制自己的怒火。办公室再次安静下来。 秦凯听屋里没有声音,便赶紧离开了。 徐思名抬头说:“我不想解释那么多,我对你跟她们不一样。” “你确实没必要解释,我不想听。放开我!”钟欣然一声怒吼,徐思名立刻放开了她。 “我先走了。” “你干嘛去?” “请假,下午不来了,明天也是。麻烦你周末不要找我,我需要休息。” “什么假?我不批。” “病假,要不要我打120,我让救护车来接我?” 徐思名瞪着眼睛,不再说话,眼看着钟欣然不紧不慢地收拾好东西,最后背着包离开。 傍晚,江潮辉和钟欣然在一个安静的小饭馆里吃饭。 “欣然,你不是找我有话说吗?说话呀。徐思名最近怎么样了?刘光雷那有什么新消息吗?” “小辉哥,你怎么不问问我过得好不好。你怎么不关心一下我?” “我看你挺好的,就是今天情绪不太对。徐思名对你不错吧,我了解他。他很喜欢你,我早就看出来了。” “你出国十年,你们都十几年没见了吧,你了解的是儿童版的徐思名吧,成人版的你未必真的就了解,人是会变的。” “吵架了吧?我去帮你教训一下他,需要支援吗?” “不需要。我不想提他,说点别的吧。” “行,那言归正传,我们谈下海派、江派、刘光雷、成本计划,这些可以吧,你挑一个。” 服务员上了两盘菜和一扎啤酒。 钟欣然直接倒了一杯啤酒喝了起来, “哎你干嘛,你应该少喝酒,注意身体。”江潮辉意图阻止。 “谢谢你提醒,我渴了,喝完这杯我跟你聊正事儿。” 徐思名和秦凯在公司楼下那家餐厅吃着跟往常一样的饭,秦凯识趣地全程闭嘴,他知道徐思名不开心,且知道他为什么不开心。 直到吃完饭后,秦凯给徐思名倒了一杯柠檬水,笑着说:“思名,这几天累坏了吧。老王的合同签完了。后面我和欣然一起帮你,成本计划这个,我个人觉得还是慢慢来。来,喝水。”秦凯把杯子递给徐思名,徐思名接了过去。 秦凯接着说:“凡事儿啊都不能急,都得慢慢来。不论是工作还是生活,欲速则不达。” 徐思名觉得秦凯说的有几分道理,“我确实最近比较累,公司的事儿一团乱麻,生活上也是。” “对嘛,别着急。我看你也是真累了,不如放个假。彻底放松一下,明天也星期五了,你干脆连周末一起,带上亲人朋友,去度个小假。要从这个烦恼中短暂的抽离,不然人会垮掉的。啊?是吧,你说。” 秦凯笑眯眯的样子像个老大哥一样,徐思名看着秦凯,频频点头。 “下午的时候,我打水回来看到欣然背着包走了,说是不舒服请了病假,你是不是又为难人家了?要是有什么矛盾,赶紧解释一下。我看她最近在这儿也不容易。” 徐思名点头。 第46章 和5.21 厦门市 林月汐和Linda坐在河边的长椅上,一人拿着一个冰淇淋,吹着风。 “师父,原来你和你男朋友的爱情如此曲折离奇。” “是啊,感动吗?” “超级感动,我要是哪天不幸被裁了,我就去写网络小说,你和你男朋友的爱情故事就是我的第一部小说的素材,你就是这里的女主角,我一定要给你们一个超级完美HE结局。” “好呀,你赶紧吃,你的冰淇淋要化了。” “我得想个标题,这么好的故事要配上好的标题。” “哎呀,你快点,吃完回去看BI报表,活在当下好不好。过好今天才能有更好的明天。” 新州市 晚上九点,徐思名关了电脑,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脑子里不断想起从五一放假开始,他和钟欣然之间发生的一件又一件事情,徐思名能确认的是自己爱上了这个女人,但是这个女人就像风一样捉摸不定,却又那么让人欲罢不能。 江潮辉听钟欣然讲完所有的事情,眼看已经九点多了。 “欣然,饭也没吃几口,打包带回去一点吧。服务员!” 钟欣然刚要拒绝,服务员已经过来。 “麻烦你再做一份宫爆鸡丁,再加一份沙拉。都打包,我们带走。”江潮辉说完就起身去前台结了账。 钟欣然忽然有些感动,江潮辉还记得她在国外爱吃的宫保鸡丁和沙拉。 徐思名打来电话,钟欣然秒挂了。微信又接着响了几下,钟欣然没有看微信。她匆忙把手机静音后,放到了包里。 此刻,对比徐思名,钟欣然又忽然觉得眼前的江潮辉更温暖一些。 江潮辉结完账之后回到座位,又给钟欣然倒了一杯热水。 “风有点凉了,喝点温水。” “小辉哥,你还记得我爱吃的东西呢。” 江潮辉点点头。钟欣然喝着水,用略带崇拜的眼神看着江潮辉。 “你和你女朋友,挺好的最近?” “挺好的。” 钟欣然也尴尬地点点头,有些后悔自己问了一个这么不应景的问题。 “欣然,我周末打算去看一下老刘,明天你有空吗,晚上也行,带我去熟悉一下路,我忘记他家住哪里了。” “我有空啊,我明天请假了,年假。我明天带你去探探路,周末你亲自上门去见人。” “行,没问题。” 服务员带来一个打包袋子,“先生,您点的菜。慢用。” “走吧,欣然。送你回去。” 徐思名接连打了几个电话都没接,微信也不回。徐思名有些担心钟欣然的安全,越想越害怕。于是开车来到钟欣然的酒店门口,在酒店门口,徐思名锁好车,站在车旁继续给钟欣然打电话。 一抬头看见钟欣然和江潮辉站在马路对面的路灯下。 “谢谢你小辉哥,我先上去了。对了,这个给你,你看看。” “这是什么?” “股东的信息,就是履历,你对他们比我了解,也许对你有帮助。” 江潮辉接过厚厚一本册子,“你说的对,思名找你过来当助理,真是找对了。我回去就看看,认真地看。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随手翻开第一页,发现就是自己的爸爸江正义的履历,脸上瞬间有些凝重。 钟欣然见状,赶忙说:“不好意思小辉哥,我忘记把第一页拿掉了,我直接从公司官网上下载的。要不我帮你把这一页拿下来。” “不用,没事儿,留着吧。我爸爸年轻时的照片,我也好多年没见了,谢谢你。” 江潮辉顺手把外卖袋递给钟欣然,“回去多少吃点,明天还有任务呢。” “好,拜拜!”钟欣然挥手离去。 江潮辉目送钟欣然走回酒店,才转身上了出租车。 徐思名看着出租车走后,站在原地想了很久。最后他回到自己的车里,闭着眼睛,脑子里都是钟欣然下午的那句话,“你就是比不上他,他比你心胸宽广,比你重情重义。就连对女人,他都比你温柔体贴,他对感情也有始有终。不像有些人,总是始乱终弃。” 徐思名看了一眼钟欣然所住的酒店,灯火通明。至少看到钟欣然人没事儿,他也就放心了。于是他启动车子,在暗夜中,一个人踏上了回家的路。 回到酒店的江潮辉,迫不及待地打开册子看了起来。第一页就是自己的父亲江正义的履历,因为人已经故去的原因,简历的底色是灰的,江潮辉看着爸爸年轻时的照片,不禁动容,他接着看到爸爸的生日,1960年3月27号,如果爸爸还活着的话,已经63岁了,可惜斯人已逝。于是江潮辉翻到第二页,是刘光雷的履历,他仔细地看了看,发现他是1963年生人,生日是4月3号,他看了一眼手机,生日也已经过去了。江潮辉又返回去看着父亲的生日,感觉爸爸的生日好像不太对,他依稀记得每年都是五一放假之后妈妈会给爸爸操持生日,怎么履历上写的是3月27呢。 此时,林月汐的微信来了。 “江潮辉,你怎么不找我呢,你不是说和我视频吗?” “是,刚回来。在看一些资料。” “看什么资料?” “公司股东的履历,感觉有些错误。” “不会吧,你们公司会把股东的履历写错吗?绝对不会的。” “那你看,这个生日。”他把摄像头旋转后,正对着那行字。 “1960年3月27号。这有什么不对吗?” “这是我爸爸的生日,但是我明明记得我爸爸是五一节后,也就是差不多这个季节才会过生日。” “嗯?”林月汐有些疑惑,眼睛转了几圈儿,“哦,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 “这应该是农历生日吧,我姥姥就是每年过农历生日,我妈妈也是,她们的身份证上都是农历,但是错被认为是阳历的,我也跟我妈妈问过这个问题,这是她给我解释的。也就是我们这一辈人才流行用阳历,我妈妈有时候也会给我过农历生日。” “是吗?如果这个1963年4月3号,是农历的话,那么阳历是哪天?” “你管他是哪天啊,你就过农历好了。你要查一下今年农历四月初三是哪天,我帮你看一下。”林月汐在手机上翻看日历,顿住一秒,抬头盯着江潮辉,说:“哇,江潮辉,是5月21号。” “5月21号,这周日?” “嗯,对啊。可惜了,你不能陪我过520,也不能陪我过521。” “这是什么日子?” “你还真是个外国人了,520和521是‘我爱你’的意思。这都不懂,年轻人都这么过节。” “奥,受教了。我出差回去,一定补偿你。” “好的,说话算话。” “师父,师父,徒儿有问题要请教师父。”Linda在一旁呼唤林月汐。林月汐看着江潮辉说:“我收了个笨徒弟,每天孜孜不倦地学习。好了,我又要去给她讲课了。你先看你记得资料吧,一会儿再聊。” “嗯,好。” 跟林月汐挂断视频后,江潮辉又接着看了其他的履历。半小时后,他给陆丰打了个电话。 “疯子,你每年过生日是阳历还是农历?” “什么?好像是阳历的吧,我身份证是农历,我妈说小时候登记身份证她给提供了农历生日。你问这干嘛?” “没事儿。我的车你开回北郊了吗?” “没呢,我打算明天下午过去。” “要不你明天上午过去一趟行吧。我家是电子锁,我告诉你密码。你进去帮我取一下东西,然后给我快递过来。” “搞什么呢你,寄什么东西?” “一幅画,你可小心点,找快递公司,保价寄送,可千万不能弄坏了。” “行,我明天早点过去,到了联系你。对了,告诉你一声,那个SUV今天一直在市里没动,那地方离你家不远。” “嗯好,知道了。” 江潮辉放下手机,拿起册子,点了点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5月19日,上午。 秦凯被叫到徐思名的办公室,徐思名给他泡好了茶。 “凯哥,展会的的事儿,你要是没空过去的话,就交给下面人去弄吧。钟欣然请假,最近她状态也不是很好,还是不让她去了。” “行啊,听你的。展会我去盯两天,看他们都捋顺了我就回来。” “还有那个,‘江派’的人你今天再去见见,我想下周三开个大会,不瞒你说,我妈昨天带我去看过刘光雷,这个老东西对我妈都是搪塞的,表面恭敬,背地里一句准话儿都不给我。我也摸不透他们会不会真的支持我,不管怎么样 ,我先把这个会开了,先摸个底。” “思名,这么大事儿,还是跟老董事长说一声再开。” “不用,我心里有谱儿,这事儿我心里合计了一个多月了,你这几天再走几家试试。我先努力一下,如果实在不行再找我爸,我爸也老了,也不能凡事都指望他一个人。而且,他在里面,有些事情他根本看不透,包括有些人,他也看不透。” 秦凯的心里咯噔一下,似乎觉得徐思名在含沙射影的说自己。 “凯哥,有什么问题吗?” “哦,没有,没有,我这就准备一下,一会儿就出去。接着会会‘江派’的几个人。” “等下。”徐思名叫住了秦凯,秦凯又有些紧张。“最近,江潮辉你在关注吗?他在忙什么呢?” “奥,他呀,简单关注了一下,你们之间关系如亲兄弟,我没好意思过分打探。” “兄弟情深没错,毕竟我的计划也得靠他支持一票。” “不过好像头两天,他在打算卖房子,就是他们在海城的别墅。也值不了几个钱,现在楼市不好,虽然他那个地段不错,但也就是1000出个头儿。” “卖房子?江潮辉要卖房?你确定吗?” “确定,不是租房,就是卖。估计是遇到什么事儿了,或者是人家想置换一个房子也没准儿。奥,对了,他那个露营公司啊,注册了,我查过,可能是新公司账户需要钱。” “1000出头,何必卖房呢,我又不是不帮忙,这样吧,我找机会问问他。” “他那么好强的人,怎么好意思随便张口跟你借钱呢。” “也对,那有什么办法可以既不伤面子又能把事儿解决了?” “个人想法,思名你就随便一听就行,他既然想卖房,手里那么多股权,随便转让一点点就够了。如果能让给你,我相信你也不会让他少拿半分钱,你在公司的话语权就更重了。这不两全其美。” “我再想想,还是我亲自联系他吧,这些话还是私下说比较好。” “好,那我先走了。” 秦凯的建议是好的,但是徐思名真的不知道如何跟江潮辉张这个口,十有八九会被其他股东认为他在拿钱做交易,背后的目的只为肃清对手,维护自身在公司的绝对利益。不仅如此,也可能会让江潮辉下不来台。 午后,江潮辉和钟欣然打车到了刘光雷的别墅附近。 “小辉哥,就那个别墅,红色门的那个。门口有对联。” “嗯,看到了。你见过他本人吗?” “没有,我上次跟徐思过来的,我们俩站在门口十几分钟,就跟阿姨说了几句话。最后徐思名气的就在这儿,他的车当时也停这里,他发呆很久。” “思名还是年轻,不了解这些老人们的想法。他们这个年纪,其实钱和权都不缺。” “男人一辈子不都追求钱、权和女人吗?那你是说,他们缺女人?” “你可算了吧,你都跟徐思名学了什么。他们怎么会缺女人,他们这个年纪,对女色没什么兴趣了。最后,留在身边的大概率还都是自己的结发妻子。就比如我爸我妈,虽然最后几年离婚了,但是最后我妈还是答应我爸爸和他埋在了一起。” “嗯,你说的有道理。那你说说,钱、权和女人都不缺,那缺什么呢?” “缺年轻时候那股精神劲儿。” “你这不是废话吗?那这个怎么满足他们?时间一去不复返,老了就是老了。” “你说的没错,他们都老了。能安慰他们的只有回忆。” “回忆?”钟欣然皱眉,“这东西如此虚幻,太不契合实际了吧。” “别急,我已经准备好了。说来还要感谢你,是你昨天整理的履历让我有了灵感,我发现这周日,就是后天,就是刘光雷的60岁大寿,按照他这个级别的人物,他肯定要操办一下。我已经准备好了礼物。” “什么礼物?” “我爸爸生前的东西,那个东西是刘叔年轻时候就非常喜欢的,一个人年轻时候爱而不得的东西,一辈子都会惦记。我保证他见到这个礼物就跟见到我爸爸一样。” “小辉哥,你还挺会攻心的,没看出来。” “不是,我明知道自己在这些老家伙眼里和徐思名一样,都是小屁孩儿。我只能想尽办法,用我爸爸的影响力来帮助徐思名。我只要能见到刘叔,就不愁没机会跟他把成本计划的事儿说清楚。” “我们要不要告诉徐思名,他和你一起过来给老爷子拜寿,不更好吗?” “不要了还是,这种事儿还是看老爷子请谁,不请自来的也不一定受欢迎,如果思名来了,再吃个闭门羹,他岂不是更伤心。” “你还不是不请自来?” “我不会后天来的,我明天来。后天人太多,来了影响不好。” “嗯,明天我陪你吗?” “看你自己,我都行。反正我已经认识路了。” 钟欣然略显有些不高兴。 “这里景色真不错,我要拍个照。” 于是钟欣然转头走到河边,举起手机,给蓝蓝的天空拍照。随后,又来了个自拍,自拍后直接发到了朋友圈里,但是她忘记抹掉背景里刘光雷家的大门口。 此时,秦凯正坐在车里,等红绿灯,一个漫长的90秒的红灯让人有些煎熬。他于是刷着手机,自然而然的就刷起了微信朋友圈。 机敏的秦凯,一看到钟欣然朋友圈的照片就有几分熟悉感,他点开照片后用拇指和食指把照片放大,放大后看到后面是一条河,河对面是一个熟悉的门口。秦凯确认,那是刘光雷的家门口,这些年他把公司大小股东的家门口都认了个遍,甭说前门,就算有后门都难不倒他。于是秦凯开车过了红绿灯后,调整了导航方向,也奔着刘光雷的别墅去了。 徐思名也同样看到了钟欣然的朋友圈,他太熟悉这个地址了,那几天他已经光顾过两次这个地方了,光那条河就足以让徐思名想起这是哪里。 徐思名笑了笑,自言道:“口是心非,嘴硬。” 在刘光雷的别墅前,江潮辉回头看着钟欣然说:“走吧,地方就是这个地方。今天别的事儿也干不了,明天再来,带着画一起过来。” “好。”钟欣然转过头走向江潮辉,“哎,小辉哥,你看门口来了辆车。” 江潮辉又回头一看,真的来了辆车。 “我们过去问问。” 钟欣然跑过去问了问,发现是送货的车,再一盘问是包办喜宴的餐饮公司送来的。说这家后天要做寿,钟欣然还特意要了名片,假装自己家也要办喜事儿。 钟欣然很快跑回来,“你猜的没错,后天过寿。车里都是食材,这是餐饮公司专门配货的车。” 江潮辉想到林月汐的提醒,“我也不是自己猜的。” “小辉哥,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不去哪儿,我回酒店。你把徐思名做的成本计划的改革方案发我一下,我先看看。” “这个,我好像不能发你,有规定。不过你可以跟我去公司,我去拿一下电脑。” “我不去公司了,人太多。我去你酒店大厅等你,你去公司拿完电脑去找我。” 说完,江潮辉打的车来了,两人上了车。 几分钟后,当秦凯赶到的时候,他没有发现钟欣然。秦凯一个人站在河畔,无心欣赏眼前的美景。他能猜到除了徐思名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带钟欣然来过这里,以前像走访股东这种大事儿都是秦凯的任务。刚要走个闫静姝,这又来个钟欣然,而且这钟欣然比闫静姝还难对付,不光是能力强,还长的美,生生把徐思名给迷住了。 秦凯不敢想了,他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如果江潮辉和徐思名真的兄弟情深,再加上钟欣然这个贤内助,万一咖啡事件的真相被查出来,保不齐哪天徐思名就把他扫地出门了。 虽然秦凯明知道刘光雷不会见他,就算在公司刘光雷也没拿正眼瞧过他,但是他此刻为了活路,为了完成徐思名交代的任务,也只能硬着头皮再去主动吃个闭门羹。 他走到刘光雷的家门口,看见两个人正在卸货,卸完后又开始用推车往里面送。他上前问了问,才知道原来是这家有人过60大寿,这都是采办的食材。秦凯知道,这家就住着俩人,一个刘光雷,一个他后续弦的年轻太太,那个太太看着也就是四十几岁,那一定就是刘光雷过寿。 秦凯被保姆当成了送货的人,自己主动解释一番后,保姆阿姨才知道他是来求见刘老先生的,但是阿姨当场就客气的拒绝了他,并告诉他刘先生身体不好,徐思名和李娟来昨天已经来看过,他现在不希望人打扰。秦凯想了想,识趣地走了。 秦凯立刻开车回公司,打算跟徐思名汇报刘光雷后天大寿的事情。 第47章 又见江海 到了正达的大厦门前,钟欣然下车后,江潮辉坐着出租车直接离开。 钟欣然自己来到办公室,很自然的在电脑上看着文件。徐思名此时推门,走过来问:“请假了还工作?我可不给钱的。” 钟欣然没有搭理他,直接按了关机键,一股脑把电脑塞到电脑包里。 徐思名拉住她,“昨天我说话太难听了,给你道歉。休息时间就好好休息,不用担心工作的事。” 钟欣然仍不理他,胳膊努力挣脱徐思名的手。徐思名没有放手,接着说:“还有,忙完这段时间,等Lucy回来,我让你回海城。” 钟欣然看着徐思名,问:“真的?没骗我?” 徐思名点头,“没骗你,虽然我不愿意,但是我会尊重你的选择。” 钟欣然脸上略带喜色,“那麻烦您放开我,我先回去休息了。” 徐思名放手后,钟欣然又看了他一眼,“谢谢你,希望你言而有信。” 秦凯下车的时候,又正好看到钟欣然从大厦里出来,拎着电脑包。秦凯特意在车上等了等,才上楼去。 “思名,我刚跑了一趟刘光雷那里,很惭愧,人没见到,但是有个发现。” “什么发现?” “他后天生日,60岁大寿。我去的时候正赶上送货的车刚到,买了很多东西。看样子肯定是要好好操办。” “生日宴,他肯定是邀请他想邀请的人,人家要是真不请我们,也不能自己送上门去。” “那,那我们就不去了?就这么白白浪费一个几面的机会?” “这样,凯哥你后天去盯一天,看都是谁过去,看那些人是不是都是以前‘江派’的人。我会以我爸的名义送份礼过去,我人就不过去了。” “行。”秦凯斩钉截铁地说,“我一定盯紧了。” 钟欣然和江潮辉在大厅里看完报告之后,开始闲聊几句。 “小辉哥,你准备哪天去见徐思名?” “就今天晚上吧,明后天我还有事儿。我一会儿给他打个电话。” “那你会告诉他刘光雷的生日是后天吗?” “你想告诉也行,不过我不会主动说的。还有私下拜访刘光雷的事儿,不能告诉他,以免他误会。” “我是不是不该叫你过来?感觉好像害了你。” “没有,我只不过想过几天省心的日子,不想搅和到权利斗争里。哪天我真的卷进去了,恐怕就要兄弟反目,就像我爸和徐海丰。所以,这个事儿替我隐瞒,就当我什么都没做过。” 钟欣然默默点头。 “行,你上去吧。我先走了。” “小辉哥,别跟徐思名说我们见过,不然他会误会的。” “好,明白。” 江潮辉刚出酒店不一会儿,徐思名的电话就来了。江潮辉正愁如何跟徐思名解释,徐思名的电话就先来了。兄弟两人在电话里寒暄几句之后,约好了晚上见面的地点。 钟欣然回到酒店的房间后,想了想,还是决定给徐思名发个信息。 “徐思名,我今天去了刘光雷那里,他后天过寿,60岁生日。你想想要不要送点东西过去。” 徐思名看到钟欣然的信息,嘴角扬起。徐思名犹豫了一下,回了信息。 “谢谢你告诉我,你好好休息吧。晚上能陪我出去吃饭吗,跟江潮辉一起。” “行,时间和地址都告诉我吧。” 徐思名瞬间的美好心情又消失不见了。他隐隐的妒忌心又开始作祟,他不知道钟欣然是真的愿意跟自己吃饭还是她只是为了跟江潮辉吃饭。 晚上,三个人聚在一起。徐思名主动搂着钟欣然,跟江潮辉郑重介绍这是自己的女朋友,并跟钟欣然强调,江潮辉就是他哥哥,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关于公司的事儿,和自己的那些苦恼,徐思名却一点儿都没有说。而江潮辉也没有说别的,在徐思名百般逼问的情况下,江潮辉说自己此行是为了见见徐海丰。 徐思名默然了,他相信这个理由。这是五一放假期间他们的约定。 “小辉哥,我陪你一起,去见见你亲爱的徐叔。你也帮我劝劝他,他现在并不是完全信任我,在公司他还有别的眼线,做着一些我不知道的事儿。” 江潮辉有脸色有些愕然,“别胡说,他是你爸。” “哎,生物学上绝对是我亲爸。其他的么,有待考察。” 徐思名接着喝了几杯酒,把刘光雷的话缓缓道来。钟欣然才明白,原来他周四上午去见过刘光雷,所以心情变得很差。 徐思名似乎喝的有点多了,抬头看着江潮辉问:“小辉哥,你说,‘江派’真的没有了吗?” 江潮辉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徐思名苦笑,道:“你姓江还是姓海?” 钟欣然突然说:“徐思名,你说什么呢?小辉哥怎么可能是江派的人,他刚回国几天?” “开个玩笑,我喝多了,我自罚一杯。”徐思名又喝了一杯。 徐思名想要继续倒上下一杯的时候,江潮辉拦住了他,说道:“我这辈子在身份证上都姓‘江’,但如果公司只有一个姓,我希望他姓‘海’。” 说完,江潮辉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徐思名笑着低下头,趴在了桌子上。 “欣然,吃的差不多了,思名今天没少喝。我送你们回酒店,时间还早,让他醒醒酒。” 钟欣然点头答应。 秦凯躲在暗处的出租车里,看到江潮辉、徐思名和钟欣然一起下来后,钟欣然和江潮辉一左一右扶着徐思名往酒店走去。秦凯的内心如千斤巨石,沉重不堪。他深感自己的危机,恐怕自己在公司做牛做马十几年的功劳都要付诸东流了。 把徐思名和钟欣然送回酒店后,江潮辉回到了自己的酒店,他是走着回去的,一边走一边想,徐思名刚才在酒桌上问的问题都是实话,他一方面能理解徐思名的苦,一方面又惊讶于徐思名对自己的怀疑,因为在江潮辉看来,他回国后就帮过徐思名一次,还是徐思名主动提出来的。这一次若不是钟欣然的求助,他也不会插手,江潮辉暗自下定决心,这一次之后,他以后再也不涉足公司的管理。 周六一大早,江潮辉就接到电话,让他去楼下取快递。拿到快递后,江潮辉立刻去礼品店买了个高级的礼盒,把画轴包装好。 钟欣然微信说今天不陪他去了,因为徐思名还没有醒。江潮辉一个人打车去了刘光雷的家里。到刘光雷家里的时候,时间尚早,也就是上午9点左右。 江潮辉发现他也跟徐思名一样,起初是被保姆拦在门外,自报姓名后,过了几分钟,是刘光雷亲自出来迎接的,陪同的还有一个贵妇人,那就是白卿。 江潮辉没有多说别的话,也告诉白卿不用切水果泡茶,自己坐坐就走。 他打开礼品盒,拿出画卷,刘光雷看到画的一瞬间,老泪纵横。江潮辉知道自己可以说正事了。 “小江,你爸爸这幅画,你舍得给我?” “我想刘叔和我爸爸都是同样的人,他喜欢这幅墨梅,您也喜欢。我爸爸走了,与其让画一直藏在柜子里,不如把它献给欣赏它的人,也不算辜负了这幅画。” 刘光雷说:“我们年轻的时候,那时候你才这么高,是个七八岁的孩子。”刘光雷撑起手掌比划了一下,“我和你爸爸还有老付、老徐几个人,经常去你爸那办公室开会,那时候公司小,没多少人,办公室也不像样,唯一像样的就是这么一幅画。我每次去你爸那里,都会看上很久。” “刘叔,我想我爸如果还在的话,对于徐思名的成本计划,他会支持的。” 刘光雷把画收了起来,“白卿,把这画收好,找人裱起来,挂客厅。” “哎,来了。我这就叫人安排。” “坐下说,小江。”刘光雷示意他坐下,“我跟小徐说过了,他的计划我支持。他怎么又找你来说服我。” “不,我不是他找来的,我是偶然得知您明天过寿,恭祝您60大寿,身体安康。” “你还挺有心,还知道我生日。看来你们是没少关注我。” “真的是偶然,我在股东的资料上看到您的生日,估计写的是农历,事实证明我猜对了。” “对,我跟你爸爸生日前后脚,他要是活着,也是这个时候过生日。” “嗯,刘叔对我爸还真是了解。” “我跟你爸混了那么多年,这点儿事儿还不知道吗?” “嗯,我跟徐思名也是兄弟,不管徐海丰和我爸发生过什么,徐思名的品行我是了解的。我希望以后您和其他几位前辈,多提携他,多支持他。也不要搞什么‘江’和‘海’的派系了。” 刘光雷摇头,“你是不知道啊,不是我不支持。徐思名我看这孩子也不错,跟他爸爸不一样。但是徐海丰人虽然在监狱,但是他的手下人在私下没少鼓捣分裂。你爸爸走后,我们这些老骨头都知道,要谨慎谦卑。其实你爸爸在的时候也经常告诫我们,公司是大家的,搞分类没用。”刘光雷盯着江潮辉,说:“你说我都60的人了,我至于跟你们这些小年轻争权夺利吗?如果徐海丰主动放弃‘海派’的利益,让他的人收手。 我们怎么会跟徐思名作对?难道我不希望公司管好吗?” “那么其他几位前辈,还需要您多沟通,多感化。徐海丰那边,我会去见面的,我会尽力跟他说清楚。” “小江,你很少插手公司的事儿,徐海丰对你未必就信任,他连他自己的亲儿子都不完全信任。不信你去问问徐思名。” “我昨天见过徐思名,我理解徐思名的苦衷,他确实不容易。” “你可以告诉徐海丰, 他让他的人收手,我就算豁出老脸,也让其他几个人支持徐思名。” “嗯,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你放心好了,我家里除了保姆,就俩人,孩子都在国外定居了。我没什么可图的了,就图个晚年安乐。” “行,那刘叔,我先走了。明天我就不过来了。” “别啊,别走,明天我过寿,都是面子上的事儿,公司能请的人我都请了,就连徐海丰夫妇和徐思名,我都请了。今天啊,你就在这儿吃,一会儿老付过来,好有晓慧。你都认识,都是你爸爸的老部下,吃个午饭再走不迟。我也当着你的面儿,跟他们俩说说咱们刚才得约定,你也可以彻底放心。” 江潮辉没有拒绝,他知道刘光雷对爸爸一片忠心。也知道这把年纪的老头子实在没有必要把自己搞得心力交瘁,如果能见到付阳和辛晓慧,大家一起把话说开也好。 “来,我带你看看我收藏的几幅画。” 江潮辉跟着刘光雷离开客厅,去了别的房间。 徐思名醒后,发现钟欣然不在,拿起手机刚要打电话,门响了,钟欣然带着早点回来了。 “去洗洗吧,然后趁热吃。” 徐思名看着钟欣然,笑着问:“我昨天又睡你这里了?” “你是喝断片儿了吗?睡哪儿都不知道。” “还真有点记不清了。” “少装。”钟欣然打开袋子,把早餐分门别类挨个摆好。 徐思名看着钟欣然的长发和纤细的腰线。徐思名下床,从后面抱住钟欣然,说:“别生气了,我知道我错了。只要你不跟我分手,怎么办都行,都听你的。” “早不生气了。”钟欣然小声说道。 徐思名亲了一口钟欣然的脸,转身去洗漱了。 江潮辉不知道的是,秦凯在一大早起床后,就来到江潮辉的酒店门口。一路跟着江潮辉来到了刘光雷的家里,直到午饭后,刘光雷、付阳、辛晓慧一起出门送江潮辉离开,秦凯看到了这一切,拍了照,默默离开。 秦凯不敢轻易贸然行动,也不敢轻易跟徐思名汇报。他不知道这是不是江潮辉和徐思名计划好的行动。想想自己明天就要出差去厦门,秦凯果断拿起手机。 “您好,我是正达集团的秦凯,我想约一下徐海丰的探视时间。” 厦门市 林月汐在展会上接到电话,是外卖电话。 “外卖?”林月汐拿着手机自问。 “你订外卖了吗?”Linda问。 “没有啊,我没定。”说完,她接通电话,一边说话一边走到展厅外。 是一个外卖员送来的一大束鲜花,她开心的接过了鲜花,发现里面有个爱心小卡片,上面写了几个字——明月生辉。 那是江潮辉送的花,林月汐站在太阳底下傻乐了半天。然后给江潮辉发了视频。 “喂,江潮辉,我收到你的花了。” “嗯,开心吗?” “我太开心了。我要把这花带回海城。” “你要是喜欢,回海城我接着给你买。” “你的事儿办的怎么样了?见到想见的人了吗?” “嗯,感谢你提醒。确实是农历的生日,我见到他们了。” “谈的怎么样,顺利吗?” “还不错,如果一切都顺利的话,我下周末就回去了。” “我也是下周末回去。” “我这边处理完,我去接你,接你回家。” 恋人之间总是谈不完的话,即便是废话也不觉得多,就这样,江潮辉和林月汐不知不觉中聊了一个小时。 等到林月汐抱着一大束花回来的时候,引来身旁众人羡慕。 “哎呀,师父,你男神又来送礼物啦?你这礼物取得也太慢了,这都一个多小时了。小心我告诉总经理,说你偷懒。” “随便,让他开了我。我正想回家相夫教子呢。” “你看,找了好男人就是有了靠山,说话都硬气了。来,给我看看,这花得不少钱吧。这‘明月生辉’是什么意思?” “不告诉你。” Linda闻着花香,眨巴着眼睛。“肯定有故事,晚上给我讲讲。” 新州市 江潮辉为了不引起议论,在周日那天并没有去刘光雷的家里做客,只是打了个电话。 徐思名让妈妈准备了一份礼物送到了刘光雷的家里,自己也没有出现在宴会上。他为了安慰钟欣然,这个周末都没有去上班,整整陪了她两天。 周日下午,秦凯一个人开车从监狱出来,似乎又容光焕发了。 第48章 兄弟的女朋友 周一上午,江潮辉来到徐思名的家里,这回是他一个人独自来探望李娟。江潮辉话里话外强调自己不是‘江派’的人,极力证明徐思名是个有潜力的管理者,让李娟劝徐海丰撒手公司,彻底交给徐思名管理。江潮辉表示,自己以后绝对不参与公司的管理,一切听徐思名的决策。 李娟很是感动,江潮辉提出最后一个请求。 “娟姨,我想见见徐叔,前天我跟思名说过,不知道他跟您说了没有。” “奥,他没说呀。” “没事儿,那天我们俩都喝多了,他没准儿忘了。” “哎,你下次可别跟他喝酒,他喝酒就忘事儿,还胃疼。” “嗯,记住了,下次喝水。” “对。我给你约一下,我看看,我周二有事情,周三不行,周三去做个理疗。我给你约周四行不行?会不会太晚?” “不会,周三我去跟思名开个会。周四见完徐叔叔再走,正好。” “行,我去打电话。你先吃点水果。” 李娟去了楼上,江潮辉一个人在客厅转悠,看到小时候和徐思名拍的照片,出神地看了很久。 等到李娟回来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 “你看,你俩都多大了,那时候都是十多岁的小孩儿。” “是呢,时间过得真快。我们都大了。” “还说呢,上次我见到那个姑娘,你们相处的不错吧?什么时候结婚?” “不会很久,到时候一定邀请您,请您做家长。” “好,这个徐思名啊,处处比你慢一步,你都快结婚了,他还没个女朋友呢。” “他有女朋友,您不知道吗?”江潮辉笑道。 “是吗,我真的不知道,是谁呀?” “您认识,钟欣然。” “奥,我认识。那姑娘不错,还是新州本地人。这徐思名怎么还瞒着我呢,我确实看得出思名喜欢她,这孩子你说,都成女朋友都不告诉我这个当妈的一声。” “他们相处的也挺好的。” “我都不知道,一点儿都不知道。他上个周末本来有时间跟我聊聊,可是他一整个周末都没回来,说加班,住公司了。” “应该没有住公司。”江潮辉笑了。 “奥,年轻人啊,多在一起相处也好,他平时忙,没有时间。”李娟拉着江潮辉,“坐下说,要不怎么还是得你们年轻人呢,你要是不来这趟,我还瞎操心呢,我最近啊,不瞒你说,都要去那个相亲角,给思名去物色对象去了。这回你告诉我这个好消息,我也省事了。” “嗯,我看思名这次是认真的,很认真。” “嗯。光说这个了,那个探视的时间,约到了周四上午十点。” 江潮辉点头。 海城市 闫静姝来到海城机场,这是他离开半个月后,再次回来。和她同行的还有一个下属叫刑丽丽,也是个小姑娘。俩人一起拉着行李箱,上了出租。 “闫总,这边没有想象的那么差。”刑丽丽环顾四周后说道。 “谁告诉你这里差了,这挺好的。我周末带你去玩儿,保证你从此会喜欢上这里的。” “太期待了!去哪儿玩儿?” “去爬山,去吗?” “必须去,我也想看看北方的山长什么样。” 闫静姝一边回答一边想着那天在山上见到周毅楠的场景,也许这就是缘分。正是周毅楠的存在,让她对这次出差并无反感,反倒是对这里的生活有了些许期待。 新州市 正达二楼办公室,闫静和秦凯都出差了,整个二楼的办公室都很安静。 钟欣然和徐思名都默不作声,各忙各的。 徐思名看着钟欣然,总是想找些话说:“欣然,小辉哥最近打算卖房,就是海城市区的别墅,你知道吗?” “不知道。”钟欣然回答地干脆利落。 “你不知道?”徐思名似乎有些怀疑。 “我为什么要知道,平时我都很少跟他联系。” 徐思名笑了笑,“那上周四晚上你和谁吃的饭?还打包?” “啊?你居然监视我。”钟欣然一脸茫然。 徐思名看得出那红不是羞愧,是愤怒。 “我发誓我没有,我只是一直打你电话,我怕你有危险,我才去你酒店门口等你的。” “这么说,你早知道他来了?” “对。那你还说不怎么联系?” “哎,讲讲道理好不好,我是见了他,你又怀疑什么,我和他清清白白。” “我知道你很清白,我自己验证过。”徐思名小声在钟欣然耳边说道。 钟欣然听得脸都有些红了,小声道:“能不能别再公私不分?这是在公司呢。” “好好好,不说这个。我是想说,小辉哥可能遇到钱的麻烦,你问问他,要是需要的话可以从公司拿,直接拿股份置换不得了。如果他不愿意,我可以想想办法,给他从银行借点钱。” “他需要多少钱?” “我不知道,所以把这个任务交给你。” “我不去,你自己问。这么私人的问题,我懒得管。” “我们是兄弟,我不能张这个口。” “那我也不能张口,我是他兄弟的女朋友,我要跟他时刻保持距离。” 徐思名听出钟欣然的话里有话,“哎呦,觉悟还挺高的。这次是任务,你去办吧,我又没让你去见他,你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不得了。估计他周三开完会就走了。” “行吧,那我去打电话问问。”说着钟欣然拿出手机。 江潮辉正在和李娟聊天,一看是钟欣然打来的所以江潮辉并没有刻意回避,当着李娟的面就说接通了。 “欣然,怎么了?” “小辉哥,你现在方便吗,我有点事情想问问你。” “着急吗?我现在思名家里,难得来一趟,我过来看看娟姨。” “奥,那你们聊吧,我不打扰了。” 李娟问道:“是欣然呀?” 江潮辉把电话给了李娟,“欣然,你好。” “阿,阿姨好。”钟欣然突然紧张到有些结巴,“我不知道他在您那里。” “没事儿,小辉过来看看我,你有空来家里吃饭,你和思名的事儿我都知道了,他对你好吗?” 钟欣然尴尬的看着徐思名,“挺好的,他挺好的。” “他要是敢对你不好,你告诉我,我替你收拾他。” 徐思名觉得不对劲儿,走过来,钟欣然捂住电话,小声说:“你妈妈。” 徐思名即刻接过电话,“妈,怎么是您接电话?” “是我怎么了,小辉来看看我,告诉我你和欣然在恋爱。我高兴还不行吗,我跟未来儿媳妇说几几句话还耽误你了?” “不是,妈,有什么事儿回家说。” “行,回家说。你今天晚上就带欣然回家吃饭,小辉也在,我们一起吃个团圆饭。” 电话挂断后,徐思名笑了,他看着钟欣然:“这下好了,别怪我。我妈知道你是我女朋友,非让你回家吃饭。” “她怎么知道的?” “江潮辉告诉她的。” 徐思名开心的回到座位,留钟欣然一个人站着发呆。 “怎么?不敢去呀?” “去就去,有什么不敢的?” 厦门市 秦凯来到正达的展位,看到展位布置的还可以,简单交代了几句就走了。他绕着整个展厅随便逛逛,走到林月汐的面前,秦凯有些吃惊。但是马上装出一副不认识的样子,客气地打了招呼,并对展厅上的产品做了几个业内人士专业的提问,他在进一步与林月汐对话的同时,套了一些其他的信息。 “姑娘,你是北方人啊?哪个城市?” “对,北方人。海城的。” “你们公司在海城是吧,在南方有没有分公司?” “是的。总部在海城,南方有工厂。” “哦,如果去你们工厂参观的话,有没有这个机会?” “当然可以了,非常欢迎您参观。” “行,我留个你的名片,回头儿我让商务部联系你。也许我们以后可以合作,我们公司的展位就在那儿,‘正达集团’” “正达?” “对,没听过。” “哦,不是,是有些惊喜,我们能和正达的高管对话,真的很荣幸。” 林月汐毕恭毕敬地递上了自己的名片,而秦凯却留了一个别人的名片给她。 “我今天忘了带名片,我给你留个电话。你有空去那个展位要俩名片,好不好?” “好的好的,谢谢您。”林月汐看着电话号问:“你贵姓?” “我姓王。” “好的,我存一下。” 秦凯确认是林月汐后,马上离开了展厅。他去外面打了一个很长的电话。 林月汐欣喜,在秦凯离开后,她赶紧去正达集团的展位,“不好意思,问一下,刚才有位王总去208号展位,就那边那个蓝色的位置,说要去参观我们的工厂。” “王总,您看错了吧?” “不会,刚走,他穿了一身蓝色的西服,长得很帅,应该不到40岁。” “奥,是不是秦总,秦总上午过来一趟,刚走一会儿。” 林月汐有些疑惑,“那我们能继续谈吗?参观工厂的事儿?” “能,您和我谈吧,我们也是过来寻找合作机会的。”一个扎着头发的女孩儿说。 从正达的展位回来后,林月汐心情还是不错的。她试着给刚才的手机号打了过去,竟然是个关机的号码,这个神秘的‘王总’让林月汐感到一丝不安。 但是参观的人太多了,她只好暂时放下这些问题,和Linda一起,先把眼前这些客户咨询的问题逐个回答好。 下午四点半,江潮辉发来微信, “晚上在徐思名家里吃饭,不视频了。” 林月汐虽然有些不开心,默默回了一个字,“嗯。” 徐思名的家里,坐着四个人,徐思名、江潮辉、钟欣然和李娟。 李娟高兴地说:“你们看,我就说么,上次我们在海城就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这上天注定,我们就是得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欣然,欢迎你啊,以前阿姨就很喜欢你,只是碍于面子,不好张口。既然你们在一起了,以后常来。” “谢谢阿姨,我一定常来看望您。” “小辉,你和思名今天不能喝酒,我买了饮料。” “行,娟姨,一口都不喝,听您的。” 家常便饭吃的很快,看李娟收拾桌子,钟欣然跟着帮忙。桌子上就剩下江潮辉和徐思名,徐思名泡上一壶茶端过来,“小辉哥,我听说,你最近在卖市区的别墅?遇到困难了吗?” “对,有点。你怎么知道的?” “哦,新的投资公司不是在海城刚成立么,最近闫静姝都在忙这个事儿,他们查到了你的注册公司。我猜是不是注册新公司需要钱?” “是,不过不需要太多钱。”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告诉我。” “暂时没有,那个房子,我决定不卖了,先把我妈留下的理财取出来好了。” 钟欣然过来收拾最后几个盘子的时候,听到他们的谈话,什么也没说就赶紧端着盘子走了。 吃完饭后没多久,李娟就说要上去休息,徐思名扶着母亲上楼。 钟欣然趁机跟江潮辉说:“小辉哥,其实你的股份很多,考虑卖那么一点就可以解决你眼前的问题,何必动吴阿姨的理财账户。你转让给徐思名的话,钱他保证给你只多不少,而且他的股份多了,在公司的决策权也会更高一点。当然了,我的个人想法,跟徐思名没有关系。” “你说的也是个办法,我会考虑一下的。如果我考虑好了,我再联系你。” “你直接联系法务吧,不要联系我,我可不想管这么多。” “行。” 江潮辉的手机一直在响,两个未接电话,微信上陆峰接连发来多条未读信息。于是在徐思名下楼后江潮辉随便聊了几句就赶紧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江潮辉走到别墅外面,给陆峰打了回去。 “怎么了疯子?SUV去哪儿了?” “下午一直在北郊,还跟了我一段时间。然后傍晚的时候,就突然开车去了市里,在你家别墅附近停了一小时。就半小时前,我看他出了海城境了。” “还有别的信息吗?” “没有,在车上几乎听不到声音,好像那个开车的人从不在车上打电话,每天都是播放音乐。” “现在车在往哪儿走?” “上了湖江高速,这路线,我看看啊,这是不是往新州开的?” 江潮辉查了一下导航,确实会路过新州。 “有可能吧,这个背后的人就是公司的,但是我现在不知道是谁。” “那现在怎么办?” “没事儿,只要他不伤人害命,爱去哪儿去哪儿,离咱们远点更好。” “行,那你小心点儿。” “没事儿,这边处理的还行,我周末就回去了。” 江潮辉这一夜又没有睡好。 周二,他一大早就拨通了林月汐的手机,看到林月汐是安全的,简单说了几句就挂了。这一天他的任务就是时刻跟陆峰保持联系,盯住SUV的去向,跟江潮辉预料的一样,SUV果然是在新州下了高速,之后就在远郊区停了一晚上。 第49章 消失的背影 时间来到周三的上午,徐思名召开的股东大会开始了,江潮辉也来了。 刘光雷果然守信用,他带着付阳和辛晓慧,以及其他江潮辉不认识的两个生面孔,都投了赞成票。徐思名也觉得这个会顺利的异常,他都做好了打一场硬仗的准备,结果废话一句没有多说,一切就都成了。 意外之喜让徐思名有些反常,开心的徐思名打算宴请各位前来参会的股东,但是大家都委婉回绝了,嘈杂的会议室没多会儿就恢复了安静,只剩下他和江潮辉两个人。 江潮辉问道:“秦秘书怎么最近都不见人,去哪儿了?” “哦,他去厦门参加展会了。” 江潮辉又问:“什么时候去的?” “周一,今天下午该回来了吧。你找他吗?” “哦,不找,随便问问。” 江潮辉问完后,就行色匆匆的离开了。 徐思名看着江潮辉的背影,喊道:“不吃饭了吗?” “晚上再说。”江潮辉头也不回地走了,很快消失在走廊的另一端。 江潮辉一边跟陆峰通话,一边坐上了去新州远郊区的车,他要去亲自看一看那辆几天未见的越野SUV。 新州是个大城市,虽然不是省会,但是在东江省是经济发展最好的城市。江潮辉从市区到远郊区,要花费两个小时,基本已经到了新州市辖区的边界,他下车的时候看了一眼手表,已到中午11点48分。 明亮的阳光闪到刺眼,他半眯着眼睛看了看四周,这是一个南方的小村庄,家家户户都是二层三层的小楼,错落有致的排列着,门前都种了花花草草,他基本确认这是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江潮辉把手机音量调到最低,跟着导航寻找着定位地址。在西边大约30米的位置,有一些灌木丛,挡住了一辆越野车,他看到车牌尾号是熟还悉数字672,车牌的前半部分被灌木丛挡住了,他看不见。 江潮辉躲在墙根下,还没有到夏天最炎热的时节,村子里没有响亮的蝉鸣,空气安静的仿佛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十几分钟后,墨镜男下了车,从后备箱拿出一个行李箱,放到车门旁边。在后备箱一开一合的瞬间,江潮辉看到了那缺失的一半,车牌就是海A78672。 他拿出手机赶紧拍了几张照片,刚要放下手机的时候,后排左侧车门开了,走出一个人, 从江潮辉的角度看,只能看到背影,但那是一个很熟悉的背影。江潮辉的手已经有些出汗了,手机差点滑脱到地上。当他低头抓住手机的时候,背影动了身,脱下了西装,拉起了行李箱,他赶忙拿起手机抓拍了几张照片,但因为焦距没调好,角度又没把握好,上半身和人脸都没拍到,只拍到了拉杆箱和拉着箱子的一只手。背影很快消失在江潮辉的视线里。 背影消失后,墨镜男就上了车,江潮辉继续等,一直等到了下午一点钟,车上再没有人下来过。午后的阳光照的人难受,江潮辉也有些累了,于是转身往回走。他一直思量着那个熟悉的背影。 回到酒店的江潮辉是又困又饿,随便吃了一个面包就倒在了床上,他呆呆地盯着天花板,脑子却依旧是那个模糊不清的背影。 江潮辉下一次醒来时被陆峰的电话吵醒的, “疯子,怎么了又?”他的声音有些低沉。 “小辉,车不见了。”陆峰的声音却异常激动。 “什么车不见了?” “我说那SUV,定位消失了。” 江潮辉猛地从坐起来,“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刚才,十分钟之前。我上了个厕所回来,定位就不行了。他们发现了定位仪,或者是定位仪没电了。” “没电的可能性很小,估计是被发现了。” “妈的,他们反侦查能力还不赖,这帮孙子。” 江潮辉没有说话,想了想,“疯子,没事儿,定位最后消失在哪儿?” “还是原来那个地方。” “嗯,还好我上午拍到了几个照片。” “拍到了?能确认是谁吗?” “没有,是背影。我还在确认。” 电话那头儿的陆峰也没有再说话,江潮辉也安静了下来。过了片刻,陆峰说话了。 “小辉,接下来咋办?” “没什么好办法,只能更加注意自己的安全。他们已经知道被我们发现,后面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收手,另一个是更狠地打击。” “小辉,你那边没事儿吧?” “暂时没事儿,我只是比较担心你和林月汐。” “我没事儿,我好歹一个山东老爷们儿,放心吧你。我每天基本不出门,他们还能上门行凶不成?法治社会,没人敢。” “嗯,行。多注意。” “你管好你的美人儿就行了。先挂了。” 江潮辉心里一阵寒颤,赶紧给林月汐发了视频, “你怎么样?” “我挺好的,为什么这么问。你怎么啦,你刚睡醒呀?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没事儿,最近太累,睡了午觉,睡过头了。” “下班了吗?” “嗯,刚下班。” 江潮辉看了一眼手机的时钟,五点四十五了。 “汐汐,你现在一定要注意安全,听我的,记住了吗?” “你这个话都说了多少遍了?” “别嫌我啰嗦,这两天有没有奇怪的人和事儿找你麻烦?” “哪有啊,都挺好的。”林月汐脱口而出,想都没想。 江潮辉拉下脸,“说正经的,生死攸关。真没有是吗?” “我想想啊,别着急。”林月汐侧着脸左思右想,“哎我想起来了。我昨天,不对,是前天,对前天,星期一。我跟你们正达集团谈了商务合作,你们公司的人对我们的产品很有兴趣,说要给我们在国外做代理呢,还要参观我们在南方的工厂。” “跟谁谈的?” “就是展会上一个负责商务的女同志。”林月汐开心的说,“不过,一开始介绍人不是她,是一个自称是‘王总’的男的。” “王总?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 “你也没问我啊。” 江潮辉控制了一下情绪,“对不起,你接着说,说详细点。” “嗯,说来奇怪,他说自己姓王,然后我让他留手机号,他给我用笔写了个号码,然后借口有事儿就走了,让我找你们展位的人去谈。然后我就去找你们公司展位上的人去谈了。我问他们认识不认识王总,他们说我看错人了,说正达去展会的人里没有王总,只有一个‘秦总’。” 江潮辉听到这里有些害怕,“接着说。” 林月汐接着说:“哦,不过不重要,我的目的是谈生意,什么总都无所谓。我也见不到那么高级别的人物。” “严肃点,那个秦总叫什么名字?问了吗?是秦凯吗?” “没问,我问那个干嘛?我又不认识他。” 江潮辉问:“他后来找过你吗?” “没有。就见过那一次,这两天我还特意观察了你们的展位,那个人没再来过。” “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吗?仔细想想。” “这个,我想不起来呢,挺高的,还算年轻,应该不到40岁。穿了一身藏青色西服,脸上有点黑,眼睛不大。没你帅!” 江超辉闭上的眼睛忽然又睁开,从手里相册里忙慌找到今天拍的图片,“我发你个图,你看看,跟你说的那个人像不像?” 林月汐翻开这江潮辉发来的照片,眼睛忽然有了光,“有点像,这是个背影啊,衣服和头发挺像的。” 江潮辉站起来,“月汐,真的很危险,最好明天后天都请假,我明天下午就到,我去接你。等我过去,一定要等我。就待在酒店不要出门,不要跟任何陌生人接触。” 林月汐的表情有些紧张,“怎么啦?出什么事儿了?” “我明天下午就去接你。明天我再告诉你,你锁好门,自己待在房间,任何人敲门都不要开。打扫的阿姨也不能进。” “师父,吃饭啊,过来一起吃。” “Linda买了外卖,我先去吃饭。” “去吃吧,多吃一点。我的话你记住了吗?”江潮辉笑着说。 “好,记住了,我请假,再见!你挂断还是我挂断?” “你挂断,我等你挂断。” 江潮辉看着镜头里林月汐最后一个笑脸定格后消失不见。 他握着手机,自言自语道:“对不起,还是牵连了你。” 厦门市 “师父,你怎么啦?刚才聊的不开心吗?” “没有,吃饭吧。我就是有点没胃口,可能胃病吧。明天后天你能帮我顶一下吗?” “可以啊,你要是真不舒服就去医院看看。” “不用去了,你一会儿帮我买点胃药吧,老毛病了。” “行,吃完饭我就给你买。” 新州市 秦凯面无表情,冷静的思考着。他快速换上一身衣服,匆匆出了门。厨房里一个女人大声问:“要吃饭了,还出去呀?” “出去应酬,你和孩子先吃,别等我。” 办公室里,徐思名搂着钟欣然。 “欣然,我发现你就是天使。你来公司以后,我做什么都顺利。” 钟欣然低头,说:“我不是,是你运气好。好兄弟和好的合伙人都被你赶上了。我只不过是帮了你一点小忙。” “给小辉哥打个电话吧,一起吃饭。我也要谢谢好兄弟的支持。” “嗯,我去打。对了,我刚预订了一家餐厅,要不我先去点餐,你不是要等秦凯吗?你们俩一起过去吧。” “好。” 钟欣然亲了一下徐思名的脸,转身走了。 不一会儿,秦凯来到徐思名的办公室,他顺着小门口往里看了看。 “欣然不在吗?” “我让她先去点菜了。我们一会儿一起庆祝一下。” “对,是要庆祝一下。我先恭喜你,又拿下一局。” “嗯,按照这个节奏,我们离胜利不远了。” “慢慢来,还是有一些困难要克服的。” “是,改革执行中总会遇到一些问题,这个我有心理准备。” 秦凯盯着徐思名的眼睛,默不作声。 他动了动身子,清了清嗓子,“有个事儿,我节前打算告诉你的,但是我怕影响你的心情,我也是特地观察一下表决结果才决定要不要告诉你。” “凯哥,你直说吧,别拐弯抹角的。” 秦凯掏出手机,打开一个照片,推到徐思名眼前。 “这个,是什么?” “你放大看。” 徐思名放大手机,眼神惊恐,“江潮辉和刘光雷,老付,那个女的是辛晓慧?” “对,没错。照片你看时间戳,上周六拍的。老刘周日生辰,但是周六他们几个人单独聚会了。我那天观察了很久,江潮辉早晨不到九点就进去了,直到下午才出来。他是带着东西进去的。” “你想说什么?” “我猜测啊,我只是猜测,不构成结论。小江董去之前,你已经去过,你说老刘没有给你明确的回复对吧。在你之后我也去过,人都没有见到。更早之前,这些‘江派’人物的态度,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对你的决策都持反对意见,或者是直接给弃权票。” 秦凯看到徐思名皱起眉毛,接着说:“今天上午虽然我不在啊,我不知道实际的表决情况如何,但听你说起来,貌似超乎寻常的顺利。试想,如果不是江潮辉私下见过这些人,投票结果会不会不同?” “嗯,你说的有点道理。但这也不能说明江潮辉就是‘江派’的人。他已经十几年没见过这些人,刚回国俩月,能有什么交情?” “我知道,所以说我也只是猜测么。如果这次小江董是你叫来专门游说这几个人的,那就顺理成章了,我的猜测就是多余。” 徐思名看着秦凯,没有说话。 电话响了,徐思名看到是钟欣然。他没有着急接通,而是说:“一起吃饭去,凯哥,定了四人位置。” 秦凯匆忙站起来,“不了,饭就不吃了。我出门前老婆还叮嘱我早点回去呢,孩子想我了。我先走了啊,你们好好吃。” 秦凯拿回手机,转身开门走了。 徐思名看着钟欣然的来电显示没有心思接通。他闭上眼睛,使劲儿的搓着眉心额头的位置,搓红了一大片。 不知过了几分钟,电话又响了。徐思名直接拿起电话,“欣然,我马上出发。” 饭桌上,只有钟欣然一个人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她今天的话格外多,又是倒酒又是夹菜。 徐思名和江潮辉两个男人都有些反常,上午还欣喜若狂,下午就鸦雀无声了。徐思名满脑子都是秦凯的话,江潮辉满脑子都是秦凯的背影。但是饭桌上,没有一个人主动提到秦凯。 “思名,我祝贺你,成为了真正的徐总。”钟欣然举杯。 “嗯,谢谢欣然。每个成功男人的背后都有一个成功的女人,你就是那个女人。” 钟欣然又倒了一杯酒,“我们敬一下小辉哥吧,大老远的跑过来专程帮你降妖除魔。” “不是专程,是顺道,碰巧。”江潮辉解释。 “嗯对,顺带也行,敬你,小辉哥。”徐思名举起酒杯,接着说:“我希望我们是永远的兄弟,哪天你想回公司,公司一定有你一席之地,你直接跟我说就行,我爸那我帮你去搞定。” “我不回来,公司是你的。你好好干!”江潮辉一饮而尽。 徐思名看钟欣然在往她自己的酒杯里倒酒,“别喝了,你酒精过敏。” “轻微的,没事。” “钟欣然,喝多了我辞退你。” 钟欣然看着徐思名微红的眼睛,放下了酒杯。徐思名直接把钟欣然的酒杯拿了过来。 江潮辉见状笑了笑,“下班了,还摆你老板的威风,给谁看?” “给你看啊,你必须喝,不喝多了我辞退你。” 几个人哈哈大笑。 席间,江潮辉不忘时不时给林月汐发微信,一直保持和林月汐的联系。 第50章 故事与事故 次日清晨,江潮辉醒于一个噩梦,十年前高考后的那场雨,就跟幽灵一样,时常填满他的脑海。从噩梦中醒来后,惊魂未定的他出去跑了一圈,回家洗了个澡,就赶去了李娟的家里。今天他还有最后一个任务要完成,就是见一见徐海丰,他多年未见的徐叔叔。 徐思名今天没有去公司,也特意留在家里陪妈妈去探视爸爸。 来到监狱,一下车,江潮辉就感到迎面而来的压力,他从没来过这里,冥冥之中觉得气场不太友善,这个地方封锁了人的自由,封锁了人的躯体,看着如此压抑。 工作人员看了一下李娟、江潮辉和徐思名三个人,“这么多人啊,先进去两个,剩下一个一会儿再进去。” 江潮辉看了看徐思名和李娟,李娟说:“思名,你陪你小辉哥进去,你爸爸看到你们俩孩子肯定开心。” 徐思名看了看江潮辉,拍了拍江潮辉的肩膀,“小辉哥,我留下陪我妈,你先进去吧,多年不见。一定有很多话说。” 然后徐思名回头对李娟说:“妈,一会儿等小辉哥出来,我跟你一起进去。” 江潮辉被带到了里面,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墙。过了一分钟,一个垂头略有驼背的老头儿走了出来。徐海丰坐在椅子上,表情定格在抬头的瞬间。江潮辉能清晰地看到徐海丰额头的皱纹,凹陷的眼睛,低垂的眼皮和脸上大小不一的褐色斑点。 “徐叔。” “拿电话!”一旁的工作人员大声喊道。 江潮辉才意识到他没有拿起电话,他的声音徐海丰是听不到的。 江潮辉忙拿起电话,举了起来,微笑示意徐海丰也拿起电话。徐海丰看着他,脸上没有悲伤也没有高兴,过了半分钟才慢慢拿起电话。 “徐叔叔,我是小辉。”见到阔别多年的徐叔叔,江潮辉按捺不住的激动,脸上带着微笑。 “回来啦,回来两个月了吧?”徐海丰的眼睛有些湿润。 “徐叔,你身体怎么样,多年不见,您变了。” “黄土埋大半截的人了,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你也变了,长大了。跟小时候长的不一样了。” “嗯,我和娟姨还有思名一起来的,他们在外面呢。” 徐海丰点了点头,问道:“还回国外吗?” “不会了,彻底回来了。”江潮辉摇头,接着说:“我留在国内,在海城发展。搞了一个露营的公司。” “哈哈,露营是年轻人喜欢的玩意儿,说到底你还是年轻啊。怎么不来正达呢?正达还容不下你?”徐海丰的话有点绵里藏针的感觉。 “没有,我在国外时间长了,再说,公司有您和思名,我就图个清闲,没什么大志向,就想搞一搞自己喜欢的事。” “嗯,希望你跟徐叔叔说的都是实话。” “当然了,徐叔,都是实话。这有什么可撒谎的。” “我知道你回来后,帮了思名两次了,我替他谢谢你。但是我想知道,你在‘江派’队伍里是不是新的核心,接替了你爸爸曾经的位置?” 江潮辉的心咯噔一下,“没有,我爸都走了这么长时间,没什么‘江派’了。徐叔叔,你应该相信我,更应该相信徐思名。” “你私下里见得那些人,我都知道。徐思名现在在公司里是个什么影响力我很清楚,你要是真心帮他你就回公司吧,不要在私底下接触他们了。这一点你跟你爸爸一点儿都不像,至少你爸是光明正大的搞。” “徐叔,你误会了。我私下见的那些人都是为了徐思名的成本计划。” “算了,成本计划我是不会签字的,公司现在不需要改革。” “为什么?思名的想法很好,现在公司乌烟瘴气,还有人贪污腐败。” “哪个公司不乌烟瘴气,不贪污腐败?说话要有证据,年轻轻的不要口无遮拦。” “徐叔,你不信我可以,但是徐思名是你的儿子,他的方案值得尝试,这一点你要相信他。” “行了行了,我不想谈这些。你今天去公司找一下秦凯,让他带你去法务签几个字。” “签字?签什么?” “就说你自愿退出董事会,不再参与公司重大决策。这样,你以后随便见董事,我也不会担心了。” “徐叔,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爸爸和您多年的兄弟,我们两家30年的交情。” “别说你爸爸,不是你爸爸我还不至于坐牢呢。江潮辉,我今天能如此对待你,已经很客气了。退出董事会而已,你每年还能照样分红,你还不知足吗?”徐海丰激动地站起身来。 “坐下!”一声呵斥,徐海丰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嘴里的话却没有停,“你怎么不早点来见我?你是害怕吗?你爸爸妈妈临走前都跟你说了什么?” 江潮辉愕然,看着陌生的徐海丰,说道:“我不怕,他们什么都没说。我爸爸做了什么,你坐牢不是因为经济犯罪吗?” “放屁,就那么一点儿钱,他都舍不得拿出来,非让我来这里赎罪,一来就是5年。他就是故意把我坑到这里来,可惜了啊,他白算计了。他为了保护你,把你早早送到国外,自己却没有那个阳寿等你回来。好歹我还有个儿子在国内,他死了公司还是我的。” 江潮辉气的脸通红,他不知道徐海丰说的到底是什么。 “徐叔,你说的我都不知道。” “哦对,不知道。你是不知道,不知者无罪。”徐海丰慢慢平复了情绪。 “徐叔,我爸和您的恩怨,是你们这一代的问题。我不想评论。但是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你问。” “秦凯是不是你安排的人,在替你做一些事情?” “这还用问吗?” “是你让他背后跟踪我吗?” 徐海丰没说话,江潮辉知道没说话就是默认了,他失落的低下了头,江潮辉低头接着说:“那十年前的车祸,跟您有关系吗?” 徐海丰眼神有些惊恐,有些疑惑,他没有说话,盯着江潮辉,眼睛逐渐眯成一条缝。 “真的是你吗?”江潮辉盯着徐海丰。 徐海丰闭上眼睛,仿佛想起了什么。低着头,淡淡的苦笑了一下,“你走吧,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了。” 江潮辉恨得咬牙切齿,“到底是不是你?!” 徐海丰被怒吼声震醒,站起来怒吼道:“你是来替江正义找我讨债的吗,你想怎么样?!......” 徐海丰的电话被工作人员抢走,他被拽走了,江潮辉在电话里听不到声音,但是他看到徐海丰还在嚷嚷着,面目依然狰狞。 江潮辉惊呆了,他也被工作人员请了出去,并且被警告以后禁止探望。 江潮辉一个人靠着冰冷的墙壁,感觉脚下站不稳。被带出门后,看到坐在不远处的李娟和徐思名,只淡淡说了句:“娟姨我先走了。” 江潮辉便立刻大步向外走去,他出了监狱后满脸绝望。 初夏的中午,阳光刺眼,而他感觉到的是迎面而来的刺骨寒气,渗透他的皮肤,流经血管,侵入骨髓。 他一刻都不想待在这里,他逆着风一直跑,不停跑。他似乎听不到汽笛声,听不到风声。 大道上一辆救护车从身边飞驰而过,江潮辉回头看了一眼救护车。他停下脚步,蹲在地上,时光再次回到2013年6月9号,他看到林月汐在哭泣,他看到血流成河,他感觉到冰冷的雨水像刺一样穿透身体,江潮辉被这个阴雨天的噩梦包围。他坐在地上,无声的哭泣。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包括那太阳,那微风,那夏日的温暖。 “小伙子,你没事儿吧?”一个扫地的清洁工大爷扒拉了江潮辉一下。 江潮辉猛然抬头,“没事儿,谢谢。”他速站起来,走到路旁拦了一辆出租车,就上去了。 清洁工大爷看着他,摇头叹息。 此时,从监狱门口驶出一辆救护车,车上是徐海丰和李娟,李娟一边哭一边握着徐海丰的手。徐思名则开着车跟在救护车后面,钟欣然也得到消息准备马上去医院。 几个人在手术室外等候着。徐思名的眼睛充满了怨气,钟欣然在不停地安慰李娟。 江潮辉到酒店匆忙收拾了行李,就去了机场。他不停地跟林月汐聊天,不停的聊,直到他登机了。 厦门市 林月汐感觉到了江潮辉的反常,她自己在酒店的房间里也有不祥的预感。 在江潮辉登机后,林月汐也趴在桌子上,一直看着那个红色的宝石坠子,不知不觉的一个人睡着了。 新州市 医生从手术室出来。 “医生。”李娟走上前去,话还没说。 医生就打断了她,“你们放心,手术很顺利,目前病人呼吸和心率都没什么大问题,不过需要观察一下。PCI手术之后呢,需要严格的术后护理,你们家属也要照顾好病人,一定要遵医嘱。” “我们都听您的,您是最专业的。辛苦医生了。”李娟上前道谢。 “这次是送来的及时,以后病人要控制情绪。” 李娟频频点头。徐思名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只不过听说手术成功后心里也舒畅了许多。 “阿姨,我带你吃点东西吧。让思名在这里等着,我们一会儿给他带回来一些。” “思名你自己可以吗?”李娟问徐思名。 “可以的,妈,您去吧。”徐思名看着母亲和钟欣然走远,拿出手机给江潮辉打了电话。电话里传来的是“对不起,您呼叫的号码已关机。”徐思名再次拨通,“对不起,您呼叫的号码已关机。” 徐思名气的咬牙切齿,给江潮辉发了条微信。 “你对我爸说了什么,他急性心梗了,差点儿死在监狱。”发完一条,徐思名又发了第二条,“我们当面聊,说清楚。” 厦门市 林月汐醒了,她也从十年前的大雨里惊醒,也许相恋的人真的会心有灵犀、感同身受,林月汐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冰凉,于是关了酒店的空调。打开窗户,让窗外的燥热顺着空气流进房间。 林月汐拿起手机给江潮辉拨了过去,“对不起,您呼叫的号码已关机。” 林月汐开始不停地给江潮辉发微信,“你安全落地后告诉我,我在酒店等你。” 每隔几分钟,张月辉就会报一次平安。1个半小时以后,她的屏幕从上到下都是同一句话,“你安全落地后告诉我,我在酒店等你。” 江潮辉到了机场,打开手机,微信响了很多次,都是林月汐发的平安信息一拥而入。紧张的江潮辉立刻给林月汐打电话。 “喂,我到了,我很安全。” “嗯,我也很安全。” “好。一会儿见。” “一会儿见。” 新州市 徐思名和李娟还有钟欣然看着病床上的徐海丰,徐海丰想摘下氧气罩,被李娟拦住了。 “别动,你刚醒。”她正了正氧气罩,看了一眼钟欣然,笑着对徐海丰说:“这姑娘是钟欣然,你未来的儿媳妇,思名的女朋友。这是个非常懂事孝顺的姑娘,也是新州人。” 徐海丰笑着点点头。 徐思名握着徐海丰的手,说道:“爸, 爸,我是思名。我带女朋友来看你了。” 徐海丰老泪纵横,眼角的泪水顺着皱纹流到了耳廓。 徐思名看着爸爸,心里一阵酸痛。 厦门市 江潮辉来到林月汐的酒店,敲了门。 “谁呀?” “月汐,是我。” 从门外传来的是江潮辉的声音,林月汐迅速打开了门,见到了江潮辉兴奋又有些紧张的脸。 江潮辉进来后直接抱住了林月汐,“你没事儿就好,吓死我了。” 林月汐能感受到江潮辉身上的湿热,和他急促不安的呼吸。 “我没事儿,你害怕什么?” “我害怕,我害怕!我害怕失去你!”江潮辉的声音有些嘶哑。 林月汐想起那是高考前的5月,在一个小旅馆里,江潮辉也是一进门就这样抱紧她,说了一模一样的话,那一次江潮辉的声音也显得有些嘶哑。 林月汐闭上眼睛,泪水从眼角溢出,“你不会失去我,我也不会失去你。我们永远在一起,生死都在一起。” 江潮辉放开手,看着林月汐,“你不能死,你不能出事。” “我不会死的,你放心。我们都不会死,除非我们七老八十了。为了你和我妈,我也得好好活着。”林月汐拉着江潮辉走到沙发边上,坐下来。 “你看你,是跑着过来的吗,浑身都湿透了,喝点水。”林月汐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了江潮辉。 江潮辉看了一眼飘动的窗帘,“这么热,你还开窗,怎么不开空调?” 林月汐被问的措手不及,“没事儿,外卖味道不太好闻,通通风。”说完,她关上了窗户,打开了空调。 江潮辉一下就喝了多半瓶的水,咽下去之后,喘了口大气,又咕咚咕咚把剩下的一半都喝光了。空瓶子直接扔到了垃圾桶。 林月汐坐在他身边,轻轻摸了摸他的胡子茬儿,“你有事儿瞒着我吧,说说吧。秦凯是谁呀?能让你如此害怕的人我还真没见过呢。还有今天,你这么紧张,今天出什么事了?” 江潮辉把林月汐搂在怀里,“让我想想我该怎么告诉你,怕你害怕。” 林月汐长长的头发散落在江潮辉的怀里,“有你在,我不怕。” 太阳直射到屋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太阳把窗帘的影子拉得越来越长。 ...... “所以,你怀疑徐海丰派人在背后跟踪你,暗中调查你?” “对,他今天也没有否认。而且,他今天提出让我签署协议,以后不再参与公司决策,相当于退出董事会。” “啊?那你签了吗?” “没,他只是提议而已,我没有答应他,所以才聊的不开心。” 电话突然响了,是徐思名。江潮辉犹豫了很久,还是接通了。 “思名。” “江潮辉,你跟我爸说什么了?把他气成那样。” “徐叔怎么了?” “他住院了,急性心梗, 差点死在监狱。你到底说了什么刺激他? 你明知道他身体不好。” “我什么也没说,是他自己说了一大堆过去的事情,我都没听明白,他说得很激动。” “过去什么事儿? 是关于你爸还是关于你?” “都有。” “思名你干什么呀,你怎么说话呢?”江潮辉听到背后一个女人的声音,那是李娟。 电话里安静了十几秒,然后传来李娟清晰的话语:“小辉,你去哪里了?” 江潮辉听得出这是李娟在说话,“娟姨,我在外地。” “哦,你叔叔病了,可能是见到你比较激动。你要是能回来呀,回来一趟吧。我有些事想跟你说。” “徐叔怎么样现在?” “做手术了,很成功,现在还在观察,需要住几天院。” “娟姨,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气他的。真的是徐叔自己说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事儿,他自己先激动的。我们两个没说完,他就被拉回去了。” “嗯,你一直是个诚实的好孩子,我相信你,不能都怪你,好在他没什么大事儿。你什么时候过来一趟?” “娟姨,电话里说不行吗?” “不行,事关你爸妈和你徐叔叔,我必须见到你本人。” “行,那等徐叔出院吧。我回海城先处理完我自己的事情。” “好,我等着你,一言为定。” 江潮辉挂掉电话后,脸色阴沉,把头埋在手掌里,默不作声。 林月汐叹了口气:“徐海丰住院了?” 江潮辉的头沉得更低了,本来还没说完的故事也没有了继续讲下去的兴趣。他怕吓到林月汐,也不想提及那场车祸,更不想凭着自己的无端猜测来影响自己的判断力。 夕阳要彻底落下去了,屋子里被一层昏暗笼罩,江潮辉越发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他只能抱着他的林月汐,这是他要保护的人,也是他要依靠的人,她在,他便心安。她在,他便有了方向。 第51章 无法面对的伤 新州市 5月26号,清晨。 主治医生看了看徐海丰的情况,跟护士聊了一会儿,又看了看徐海丰,对徐思名说:“情况还不错,再观察一天吧,没什么意外的话,明天就可以转去普通病房。” 徐思名频频点头,“好的,谢谢您医生!” 医生摆了摆手,又去了下一个病房。 徐思名跟爸爸笑了笑,“没事儿了爸,明天我们就去普通病房。” 徐思名转头跟钟欣然说:“欣然,辛苦你替我守在这里,我去走一下手续,我爸爸要申请保外就医。我妈马上就到。” “嗯,你去吧,这里交给我。我会照顾好叔叔阿姨的。” 徐思名深深拥抱了一下钟欣然,转身走了。 钟欣然本想给徐海丰倒一杯热水,但是拿起暖水瓶发现没有多少水了,于是钟欣然就出门去了热水房。 转眼的功夫,李娟就到了病房。李娟一到,徐海丰就睁开了眼。 “老徐,今天感觉怎么样?”李娟边说边殷勤地给徐海丰盖好脚下的被子。 “还行。”徐海丰用低沉的声音答道。 “嗯,刚在楼下我遇到思名了,他说你明天就可以转去普通病房。” “哪儿都一样,不都得让人盯着么,就是换个地方坐牢。”徐海丰的眼皮耷拉着,脸色阴沉。 “思名去给你办手续了,保外就医。我们让医生给开了个证明,以后啊,你就在家养病就行。等你出院后我们就回家,在家继续调理调理,然后我带你去旅游。” 徐海丰睁开眼睛,盯着李娟,李娟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徐海丰想要伸出手给老婆擦擦眼泪,李娟直接握住他的手,自己抹掉眼泪,接着说:“我没事儿,我是高兴。这五年终于是熬出头儿了。” 徐海丰的脸上写满愧疚,“我对不住你啊,这几年你受苦了,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 李娟笑着说:“快别说了,你以前也是忙的要命,一个星期回家吃一顿饭都难。” “以后我都在家吃,我保证。以前觉得你做饭不好吃,到了监狱才知道,我老婆做的饭是真香。” “别老把‘监狱’挂嘴边,忘了它,我们以后开始新生活。” 徐海丰顿住一秒,微微低下头,轻轻推开李娟的手,他自己用双手按着病床,吃力地往上挪了挪身子,想要靠在床头上,李娟赶紧站起来扶着他,徐海丰侧过头盯着李娟的胳膊,说:“忘了?说的容易,那是说忘就能忘的吗?一辈子我也忘不了这牢狱之灾。我更忘不了江正义这个忘恩负义的老狐狸。” 李娟把床头的靠枕往上提了提,又按了按,“靠着吧,行吗这样?” 徐海丰没有回答,直接靠在了床头上。李娟看他有些不快,轻声说道:“人都没了一年多了。毕竟活着的时候,跟你30年的交情。” “别说这个,30年的交情,他装的真好,说这个我就来气!30年的交情他非让我坐牢去,三千万都不愿意出。要不是因为这三千万,我还真信了他的虚情假意。” 徐海丰的声音提的老高,看着又要生气了。钟欣然提着暖壶走在楼道里,老远就听见徐海丰的大嗓门儿嚷嚷着。 李娟皱起眉头,“跟你说了,不要生气,不能激动,你非得说这些不愉快的事儿。人死灯灭,生前欠你多少账也都该了结了,要不你就是作茧自缚。” “了结?父债子还,江潮辉不是回来了吗?昨天把我气成这样,还敢质问我,他还真把我当犯人了。我饶不了他,这小子去哪儿了?让他过来,他跟他爹一样,虚情假意,一口一个徐叔叔,我都要死了他怎么不来看我一眼?!” 钟欣然在门口一米多远处听到这些,直接愣住了,再也没有向前一步。 “老徐!有完没完了你。”李娟大声说。 徐海丰长叹一口气,闭上了嘴。 李娟接着补充道:“一个孩子,他知道什么,他都十年没在国内生活了。你跟他说那么多过去的事儿干嘛?” “谁跟他说了,是他问的,他逼问我,质问我。”徐海丰指着自己的胸口,说话的时候头不停地上下晃着。 “他怎么会一张嘴就质问你?肯定是你先开口的,我还不了解你。” 徐海丰的眼睛闪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我没说那些,我只是问问他是不是江派的人,他否认, 还口口声声说只是支持思名才接触那些股东,他自己对公司的管理一点儿兴趣都没有。然后我让他放弃在董事会的投票权,以后每年就分红,这不挺好的吗?他居然不同意。然后他就搬出他爸爸,也说,说什么30年的交情,他以为他爸爸多好多正义呢,江正义他起这个名就讽刺!” 徐海丰说完后就接连咳嗽了几声,钟欣然赶紧提着水壶走了进去。李娟正在一下一下拍照徐海丰的后背,“哎,你真是。能不能别说了。” 钟欣然倒上一杯水,“叔叔,喝点水,压一压。” 徐海丰喝了一大杯水,咳嗽好些了。他再次靠在床头。 “不好意思叔叔,我打水的时候人多排队,耽误你喝水了。没事儿吧?” “没事儿。”徐海丰笑着摆了摆手,示意钟欣然坐下,徐海丰接着解释道:“早晨吃了几口小咸菜,吃咸了。” “29床,徐海丰。家属来护士站取药!”门口传来护士的声音。 “奥,好的,这就去。”李娟看着门口回答。 “我去吧,阿姨。”她站起身,随手拿着徐海丰吃剩的的饭菜,“顺便把这些拿出去扔了,不然房间里味道不好。” 钟欣然刚出门,迎面走来收垃圾的大爷,钟欣然清晰地听到徐海丰说:“这小子绝对不能留在公司,将来比他爸还麻烦!” 李娟立刻拍了一下徐海丰的胳膊,“别说了,让孩子听见不好,不嫌丢人呢你?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就是听你骂人的?” 钟欣然把垃圾轻轻放到垃圾桶里,径直去了护士站。 “老徐,等你病好了,我好好给你上一课。上完我这一课,你就能彻底忘了这一切不幸和烦恼,发现生活的美好。” “上什么课?不会是让我和你一样练上那瑜伽课吧,那叫什么冥想,每天跟个雕像似的一坐就是一小时。我不稀罕那东西。” “到时候你就稀罕了。”李娟一边说着一边给徐海丰按摩着双腿。“医生说你得控制情绪,所以这公司的事儿啊,你也别琢磨了,你就交给儿子吧,孩子总得历练。小辉的事儿交给我,我去帮你说清楚。一会儿请个护工,让俩孩子下午回去吧,公司那么忙。我就在这儿伺候你。” 徐海丰闭上眼睛,微微点头。“轻点儿,轻点儿。下手这么狠呢。” 厦门市 江潮辉和林月汐坐在返程的飞机上,江潮辉摸着林月汐的手,“终于可以带你回家了。” 林月汐看着江潮辉,“终于要回家了,但是还真有点舍不得离开。” “喜欢这里呀?” “喜欢,江潮辉,以后我们来这里拍婚纱照吧,好不好?旅拍那种的。” “好,我答应你。” “对了,你答应过我要跟我回家见家长的。” “见,下周吧,这周末先歇两天。” “那就只能是下周末了,我平时又不在家。” “体谅一下,见家长是大事儿,我得多几天时间好好准备。” “行,好好准备,一次过关。” 江潮辉看着林月汐眼睛里的光泛着童真,他不住地微笑着点头。其实江潮辉也不知道,他自己到底是否已经真的准备好去面对未来的丈母娘。但是他又能一味地推脱,他不忍看到林月汐失望。 海城市 滨海区 飞机抵达海城机场,江潮辉在飞机顺利滑行结束后的第一时间就赶紧打开了手机。而林月汐则没有那么着急,不紧不慢地解开安全扣,张望着窗外的摆渡车来回穿梭。 江潮辉刚起身伸出手打算取下架子上两个人的行李箱。手机的连环震动透过薄薄一层裤兜让江潮辉感觉不安,于是赶紧打开手机,一看是多条微信未读消息,大概扫了一眼,都是一些推广信息,返回主页面后,发现还有一个未读短信息,是快递公司发发来的,告诉他有快递待收,快递居然还被寄到了市区,但是地址不是江潮辉市区家里的地址,他定睛一看,才发现快递寄到了正达在市区租的办公大厦。江潮辉看着手机发呆,目不转睛。 “江潮辉,想什么呢?”林月汐坐着,轻轻拽了一下江潮辉的裤子。 江潮辉顿时回神,“没想什么,有个快递发到了市里。” “着急吗?谁发的?” “不知道谁发的,不着急,赶紧下去吧咱们。” 两人推着行李箱坐上了摆渡车,走了很久终于坐上了出租。 “地址告诉我一下?”江潮辉问,眼睛盯着林月汐。 “什么地址,六号院的地址你不比我清楚?” “不去六号院,去北郊。” “602的地址你也知道呀。” “都不是,你妈妈住的那个新的养老公寓。” 林月汐出奇的看着江潮辉,“不是吧,我们?你要送我回我妈那里呀?” 江潮辉看了一眼司机,“对啊,快点儿,后面车等着呢。” 林月汐点点头,轻轻地发出一个单音节,“哦”。她拿出手机快速的敲了几下,导航开始了。“我导航吧,走吧,师傅。” 江潮辉见车开动了,他抿着唇,抑制嘴角的笑意,对着林月汐说:“都半个月没回家了,不想家吗?” 林月汐调大导航音量到最高,默不作声,装做没有听见江潮辉的话。 江潮辉往林月汐身边挪了挪,一只手搂着她的腰,“非常时期,得保护好你。后天去接你。” “后天就不是非常时期了吗?看来你对‘非常时期’不够了解。”林月汐悻悻地看着他。 江潮辉眉心皱起,忽然破天荒的大笑起来,“想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我说的‘非常时期’可不是你理解的那个。” 林月汐疑惑地看了看他,有些羞怯的脸侧到窗户的方向。江潮辉弓着身子,歪着头盯着林月汐,林月汐瞥了一眼江潮辉,一瞬间的四目相对,她刚好看到江潮辉正不怀疑好意地笑着,眼神似乎在说着:“害羞了,此地无银,原来你也很好色.....”诸如此类,林月汐的脑子里把能想到的所有词语都填充到这段无声的对白里。 林月汐捂着眼睛,小声说道:“回去也好,给我妈和我姥姥带的特产正好带回去。” 新州市 钟欣然听到病房里时不时传来老两口的阵阵欢笑,也不好意思进去打扰,于是自己借口要打电话就在住院部走廊里来回转悠。 她依稀还能想到不久前在海城的医院里,也是一个人在走廊里打电话。但是相比当时, 此时的徐海丰应该算得上比吴秀敏幸运得多,至少徐海丰妻儿都在身旁,虽然得了一场病,但也从鬼门关成功逃了出来。 午饭时间都过了,徐思名才回来。回来的时候还是打着电话进来的,竟然也没有看到站在身前挡着他的钟欣然。眼看就要撞上钟欣然,徐思名才停下匆忙的脚步,抬头看到钟欣然的时候,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指了指手机,钟欣然静静地等他打完电话。 “行,我下午就回去。先这样吧,我这里很忙。” 徐思名匆匆挂了电话以后,钟欣然问:“手续办好了吗?” “办好了。” “吃饭了吗?” “还没吃。” “我帮你打了一份,我去热一下。对了,叔叔今天状态不错,和阿姨一直在聊呢,老两口聊的很开心。” 徐思名此时听见徐海丰病房里的一阵欢笑声。 他瞥了一眼病房的门口,又转过头对钟欣然说:“不好意思,第一次让你见我爸,是在这里。” “没关系,特殊情况,我可以理解。叔叔身体没事儿,是最要紧的。” 徐思名的眼里都是满足,是欣喜。 “哎呀,快进去吧,你爸妈都等着你呢。”钟欣然把徐思名推到病房门口后,自己回头去了护士台旁边的微波炉,专心热起了饭菜。 陪爸妈没说上几句话,徐思名的电话又响了,他连接都没接就直接挂了。徐海丰开口说:“思名,你快去公司忙吧,我没事儿。还有欣然,人家一个姑娘在这儿也不太合适,把她一起带走吧。” “爸,欣然她是过来帮我妈一起照顾一下您,我妈不是一个人跑上跑下不方便么?” “不用,不用。我跟你妈商量好了,请个护工,有事儿上护工处理。” 徐思名看向妈妈,李娟点了点头。 钟欣然把饭端了进来,徐思名总算是吃到了今天的第一顿饭。 草草吃完午饭以后,徐思名带着钟欣然走了。 吃过午饭,徐思名开着车,和钟欣然说着话,钟欣然说她不喜欢医院,说她自己小时候最怕去医院,一进到医院的大门就感觉这是个生生死死的地方,有人在这里生,有人在这里死,但不论是哪一种结果,在医院的人们都需要挣扎,包括病人、家属和医生、护士。 徐思名问她:“那你还非要过来,我都说了今天你不用过来。” “我来了,陪你一起。不管怎样,多一个人在身边,痛苦也是可以分担的。这样你的痛苦就会少一点。” 徐思名被她的话感动,“还好,我爸爸没事,我们没有白白挣扎一次。” 一个电话又进来了,他不耐烦的接通。 闷热的五月底,飙升到30多度的气温正式昭告着夏天的到来。 徐思名挂掉电话后,把空调风调大了一点,“听我打电话都无聊透了吧?我给你放一首歌,音乐广播怎么样?” 没有回应,徐思名抬头看了看钟欣然,她靠在副驾驶右侧的玻璃窗上睡着了。 徐思名的心也突然不那么焦躁,彻底从刚刚的电话里抽离出来。他调了一下手机的导航,从路口转了个弯。 到了钟欣然的酒店,徐思名把她叫醒。 “欣然,去酒店睡吧。下午不用跟我去了。” 钟欣然睁开眼,没有拒绝,“我睡醒了去找你。” 徐思名看着钟欣然进了酒店大门口,又独自开车去了公司。 海城市 北郊 江潮辉和林月汐的车到了公寓门口后,他看到林月汐的妈妈站在公寓门口翘首以待。江潮辉坐在车里,看着窗外这个距离自己不足五米的妇女,跟10年前比,她的头发也白了一些,面容也苍老了不少。江潮辉想起在医院里,她一个人趴在丈夫的遗体上,哀嚎,恸哭。江潮辉瞬间涌上一股罪恶感,他无法去面对这个人,他不敢。 “江潮辉,我走了。我妈妈来了,要不要下去打个招呼?去家里坐坐?” 江潮辉显得有些仓皇,忙说道:“哦,我下车。”他低头快跑,打开后备箱,拿出林月汐的行李箱后,推到林月汐身旁,他一直背对着刘慧芬,“你妈妈来了,赶紧上去吧。我先走了。” 说完,江潮辉打开车门,直接上了车,“师傅,快走。” 一脚油门,出租车跑了,林月汐嗤笑,“怕什么呀?还笑我,你还不如我呢。”刘慧芬走过来问林月汐,“那大高个儿的小伙子谁呀?你朋友?” “哦,不是,一起拼车回来的。” 刘慧芬疑惑,“拼车?”她从女儿手里拿过行李箱,“拼车的还给你拿行李,真是有涵养。” 林月汐看车已没了踪影,跟在妈妈后边进了公寓。没走几步就到了电梯间,手机响了,是微信,江潮辉发来的。 “对不起,我今天这样子太难看,不好意思跟阿姨说话,过几天我亲自到家拜访。” 林月汐发了个三个倒立的大拇指,表示鄙视。嘴上却笑开了花,林月汐心想,这以后应该是数不多的她能嘲笑江潮辉的段子了,她打算要拿这个段子嘲笑他一辈子。 “笑什么呢,上电梯了,快进来。”刘慧芬催促着她。 此时坐在车里的江潮辉,他深知内心那条无法面对的伤,他感觉自己越来越害怕见到林月汐的家人,尤其是她的妈妈,他永远忘不了一个女人趴在死去丈夫的身体上哭到晕过去的悲凉和无助。 第52章 神秘的女人 进屋后,林月汐主动抱了抱姥姥,“姥姥,你有没有想我,我可想你了。我给您带好吃的了。” 老太太的牙都没剩下几颗,但是看到外孙女,还是开怀大笑,还说道:“你上回带的我还没吃完呢,又花钱。” 林月汐打开行李箱,一股脑把箱子倒扣过来,一大堆东西蜂拥而出。 妈妈笑道:“还好吃的呢,好吃的还得从你这衣服堆里慢慢找呀?” 林月汐才想起来,因为自己的东西太多,箱子装不下,她给姥姥买的好吃的都放到了江潮辉的箱子里。 “嗨,我这记性。我箱子不大,装不下,我让店主给我寄送的,明天到货。” 妈妈刘慧芬信以为真,点了点头。顺手拿起脏衣服,“你说说你,这么大姑娘了,每次来例假都能弄脏衣服,多让人笑话。” 林月汐羞愧的脸不知道往哪躲藏,“妈,您能不能小点声。” “嫌我声大啊?你倒是自己多注意点,自己每次什么时候来都不记得,还得用我提醒。” 刘慧芬说着就抱起脏衣服到了洗手间,“这得拿凉水泡,还得用爆炸盐泡一天。” 林月汐虽然讨厌妈妈的啰嗦,但是她也习惯了,因为每次妈妈都是在啰嗦的同时帮她打理好一切。这十年来,她也是在妈妈的啰嗦声中,慢慢长大。 她赶紧给江潮辉发了微信:“吃的东西都在你那里,给我送回来,马上。” “哦,好,我洗个澡给送过去。” 林月汐看了看外面的太阳,“算了,不太急。晚上吧。” 她去洗手间,看到妈妈正站在洗手池旁,给她搓着那件最脏的衣服,那深红色的血水伴着泡沫,她自己看了都不免恶心。 “妈,您真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刘慧芬不露声色地笑了笑,“跟谁学的,还油嘴滑舌的。” 林月汐从身后抱住妈妈的腰,“妈,你该减肥了。” “真不会说话,我都多大岁数了,还减肥。不比你们小姑娘,等着结婚穿婚纱,都吃什么轻食,看那个样儿,瘦的跟个小鸡崽儿似的。我跟你说啊,你可不能减肥,你这样正好。” 一说到婚纱,林月汐就想起来江潮辉。 “妈,我有男朋友了。” 刘慧芬放下手里的衣服,冲了冲手上的泡沫,高兴地问:“是吗?谁呀?哪儿的人?干什么工作的?” “妈,你这问题真多,我得挨个回答吧。” “那你说,一个个说。” “他是南方人,不过也算半个海城人,国外留学回来的,现在在开一个露营公司。” “露营?” “露营就是玩儿的,你看不是有很多人去山上支帐篷,爬山,探险吗?这些都是,你可以理解为他搞的是个旅游公司。” “奥,这个挺好。现在大家伙都有钱,都爱玩。” “他爸妈干什么的?” “他爸爸去年没了,妈妈是今年去世的,刚没两个月。” “这孩子够苦的,这么年轻爸妈都没了。” “嗯,是呢,谁说不是呢,就指望我去拯救他,给他一个家了。” 刘慧芬的眼皮子突然耷拉下来,继续回去洗洗衣服,“我不同意啊,要是跟他结婚了,这连个公婆都没有,以后小两口过日子,用到老人帮忙的地方多了,就比如说有了孩子,谁帮你带?你自己带呀?” “妈,别嫌弃人家了,我爸不也是。”她没有继续说完,妈妈回头的眼神让她不忍继续说出口。 刘慧芬红着眼,“我知道,你爸爸是不在了。就是因为你爸爸不在,这些年你跟着妈妈也受苦了,我才希望你将来有个完整的家。” 林月汐又走过来挽着妈妈的胳膊,“以后孩子你帮我带呗,或者我请个月嫂,请保姆。” “请保姆,保姆对孩子啥样你敢保证吗?你一个月挣多少钱,你要请保姆?再说了,你姥姥谁伺候?”刘慧芬一边洗一边说。 “我还没说完呢,怎么光逮人家不好的地方发挥。人家好的地方也有啊,高学历,家里有钱,长得帅,最主要的是,他对我好。” “你们认识多久了?你就确认他能一辈子对你好?我看你就是因为他长得帅吧,长得帅有什么用?男人最不靠谱的就是那张脸,比他们的嘴还不靠谱儿。你这个年龄啊,可不是高中大学的时候谈谈恋爱就行的那种,选男人一定要慎重。” 林月汐轻叹了一声,看到妈妈的手在围裙上蹭来蹭去,显然是要跟她讲一课的架势,林月汐赶紧说:“行行行,不跟您说了。”说完就一溜烟似的跑向自己的卧室。 “回来,说完再走。” 林月汐靠在墙上,低着头,像是被审问的犯人。 “认识多久了?”妈妈瞥了她一眼,“你出差之前还没信儿呢,半个月不到就说有对象了。刚处的吗?听妈的话,刚认识的人要保持距离,可不能轻信啊,你被骗了你都不知道。” “哎呀,妈。我这没有对象的时候,你巴不得天天大喇叭广播,恨不得让全世界单身男的都来跟我相亲。好不容易有一个合适的,你又这么多事儿。” “别打岔,我就问你认识多久了?我得替你把把关。” “很久了,十多年了。” “嗯?”刘慧芬走向林月汐,严肃的脸上突然笑开了花,“同学呀?” 林月汐被妈妈的笑融化了,宛如暴雨过去后绚丽彩虹,母女之间对话的紧张感全然散去。“妈,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明显,翻脸跟翻书一样快。” “同学好呀,都在一个地方长大,知根知底的。” “嗯,高中同学。” “要是你同学的话,是不是妈应该见过,开家长会基本都是我去。你说说,看我有没有印象。” “嗯,你可能认识。他叫江潮辉。” “江潮辉?没什么印象啊。” “每次考试年级第一的那个。” “这名字好像听过,但是跟脸对不上,我现在光听你这么说我也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林月汐翻开手机,“这个,有印象吗?”林月汐拿出一张江潮辉的照片。 “奥,好像是你爸爸出事儿那天,跟你还有毅楠站在一块儿那个吧?” “嗯,对。”本来林月汐不想提爸爸出事儿的话茬儿,既然妈妈都主动说出来了,看来妈妈也是真正的放下了,“那天他没带伞,借我的伞,本来说送我到车那里就拿伞回家。” “嗯,那天你们俩也算是躲过一劫。从这方面想,你爸爸还真是个英雄。”说着,刘慧芬眼睛又有些红了,继续哽咽着说道:“其实呀,我没告诉你。他妈妈后来来过医院一次,非要给我一笔钱,说是要感谢你爸爸救了他儿子,说你爸是好人,是英雄。我心里觉得你爸其实是为了救你,救他儿子是顺带手吧,那钱我也没要。” “他妈妈给过咱们家钱?”林月汐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对,第一次我没要。后来又寄过来了,是一张卡,我没收直接退了回去。结果过了几天又寄过来了,我当时也是没在家,是你姥姥收到的邮件。等我知道这个邮件的时候,是一个星期后的事儿了,我再打那个寄件人的手机号,就变成空号,然后那个寄件地址,我也去看过,他们家邻居说人家搬走了,搬到哪儿也不知道。” “这么说,那卡还在您这里?” “在。” “那卡里多少钱?” “我去银行查过,50万。” “这么多?” “是不少,当时柜台人员就建议我改个密码,所以密码我改成了你爸爸的忌日。” “这么多钱?”林月汐显然被这笔钱的数字吓到了,这是她自己要不吃不喝两年才能攒下的钱,十年前,这个数字更值钱了。 “对,一分没用,妈也觉得事儿不太对劲儿。不管怎么说,他妈妈当时的做法我很感激,但是钱咱们还是给人家吧,以前是找不到人,现在既然他儿子回来了,是人家的钱还是得还给人家。” “这怎么还,都过了这么多年。他当时都出国了,可能都不知道这些事儿。” 刘慧芬有些惆怅,“要不这么着,你啥时候嫁出去,啥时候作为嫁妆跟你一起嫁出去,妈再给你添十万块钱,凑个吉利数。” “妈,您这是同意我跟他结婚了吗?” “这个我没说,我还要好好看看,得考验他两年,我就你一个宝贝闺女,不能嫁错郎。” “嘿嘿,行,我跟你一起考验他。周末带他来家里看看您和姥姥?欢迎不?” “欢迎,来吧。” 江潮辉回到福光里,洗了个凉水澡,就去了市区,这是他第一次来这个正达的海城分公司,这也是他和徐思名一起努力得到的结果。 江潮辉走到公司门口,被保安拦住了。此时,正好Lucy拿着一杯咖啡从身旁走过,他摇下车窗对闫静姝喊道:“闫总监!” 闫静姝猛然回头,看到江潮辉,有些震惊。 闫静姝把他带进了大厦,空旷的大厦里没几个人,两人一边走一边聊着。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一个星期了。” “怎么没找我,我也在这里。” “小江董平时那么忙,听徐总说你有自己的事业,又马上组建家庭,我实在是不忍打扰。” “闫总监客气了,都是一个公司的,大家应该多走动,有需要随时联系。” “叫我Lucy好了,徐总和钟欣然还有秦凯都这么叫我,你就不要见外了。”闫静姝带他到前台,“登记一下,这位先生要取一个快件。” 江潮辉写了陆峰的名字,留了一个随便编的号,不过幸好没人问。 “对了,在新州看到徐总了吧,他们都怎么样?都还好吗?” 江潮辉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莫名的紧张。随口说了句:“都好。” 闫静姝说要带他去楼上看看,他推脱了,说以后有机会再看,今天是抽空过来取快递。 江潮辉手里拿着快递,闫静姝在转身上电梯之前随口说了句:“那随时欢迎您来视察,我先上去了!” 江潮辉拎了拎快件,很轻,他看了一眼周围,确认四周无人,在公司门口打开了快递,一层层剥开,里面是一个巴掌大的不透明塑料袋,打开一看是一个U盘。江潮辉去附近找了个网吧,发现U盘里只有一个语音文件,他于是戴上了耳机,耳机里传来的内容让他震惊, “这点儿事儿都办不好,你可真是够笨的......” 江潮辉听完恍然大悟,里面尽是秦凯和采购部老黄的对话,原来刘光雷和他说的那个咖啡事件是秦凯在背后操控供应商,也不知他每年能从这上贪多少钱。不过在江潮辉看来,应该也没多大数目,秦凯怎么会瞧上这么点钱。他此时疑惑的不光是这个,更想知道是谁给他发来的快递。 他带着疑惑,给钟欣然打了个电话,问了咖啡事件,确认到咖啡事件是真的。他接着又问了几个关于闫静姝的问题。根据钟欣然的评价,Lucy是个好人,有能力又高情商,和秦凯走的并不是很近,倒是和徐思名走的很近,尤其是在钟欣然入职之前,Lucy是一个人兼职了助理和HR总监的角色,钟欣然还说自己入职后得到了Lucy的不少指点,还特意交代江潮辉要对她的好朋友Lucy好一点。 末了,都要挂了电话了,钟欣然说:“小辉哥,等下。” 江潮辉听到手机对面没有了声音,甚至连呼吸声都没有,“欣然,在吗?” “在,我在呢。小辉哥,好像徐思名的爸爸对你意见很大,徐思名也有些怨你。” “嗯,我知道。误会也没有办法,好在徐叔没什么大事儿。徐思名的方案也成了。这不是跟我们当初想的差不多吗?”江潮辉抿了抿嘴唇。 “好吧,我还是觉得有些对不住你。” “怎么会,别多想。以后有合适的机会,我会主动解释清楚的。” “嗯嗯,要解释清楚。还有,要是方便的话,就算帮我一个忙也好,麻烦你多照顾一下Lucy,她是我在这个公司最好的朋友了。” “放心好了,我就在海城市里,这就准备去找她聊聊,完成你交代的任务。” 江潮辉走路回到了正达的分公司,保安已经认识他了,于是这次没有拦,直接放他进去。闫静姝正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开放式办公室里,敲击着键盘。突然,眼前一个黑影。 “Lucy。”一个声音让闫静姝抬头,看到江潮辉正笑着站在格子间对面,江潮辉继续说道:“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又就见面了。” 一间独立办公室里,江潮辉拿出手里的U盘,让闫静姝自己的听了一遍。闫静姝听完后,摘掉耳机。 “江董,你需要我做什么?严格说,我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没有任何发言权。我是分属HR团队的负责人,这个事情还是交由徐思名自己处理才对。” “我知道,我不是过来为难你的,我只是让你帮我找一下秦凯的资料。” “资料?您指的是什么资料?” “从入职到现在的,所有。” 闫静姝很客气的笑了笑,“别说在海城,就算在新州总部,太早的档案都不全,我现在只能尽量从系统内帮你查看一下。” “系统内的?我不感兴趣。” “江董,你这还是在为难我。” “我要看一些平时看不到的,比如年会,比如私下的聚餐,家庭生活照,比较私人的那种。” “这样,按我的方法来吧,我们先把他的履历调出来,看完之后我再找一下您需要的那些。” 闫静姝在电脑上打开秦凯的入职资料,江潮辉惊讶的发现他的名字叫王凯。 “为什么是王凯,他不是秦凯吗?” “哦,这里有个故事,他亲生爸爸姓秦,他14岁的时候爸妈离婚,他跟了妈妈,所以身份证就改了妈妈的姓氏。所以任何有正式名字他都写王凯,但是私下里,他希望别人叫他秦凯。” “哦,原来如此。”江潮辉的眼球转了两圈,似乎想起了什么。看到闫静姝悬在键盘上的手指头,江潮辉不好意思继续纠结于‘王凯’两个字太久,伸手示意闫静姝继续翻页往下看。闫静姝看江潮辉每一行都看得很仔细,于是干脆说:“江董,您拿着鼠标,自己看,都是网页的,没关系的,我就坐这儿。”说着闫静姝就起身,椅子让给江潮辉。 江潮辉自己坐在显示器前翻着网页,除了刚刚发现的名字之外,也没有在履历上看到其他的特殊迹象,眼看已经翻到最后一页了。 “Lucy,还有其他的吗?”江潮辉转过头问。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问。我来吧,给你找个网盘。” 闫静姝娴熟地敲打着键盘,输入了密码以后,很快打开了网盘界面。 “这里是什么东西?” “这是公司的私有云盘地址,这里存储了很多信息。比如大项目的签约仪式,重要股东大会的留念,集团每年的年会,政府领导视察等,还有一些媒体的专访,所有图片和视频都在里面。” “有我要找的吗?” “我到现在其实也不知道你要找什么,我只是深刻地感觉到你对秦秘书很好奇。” “这个云盘登入的账户密码从哪里申请?” “这个估计没人会给你申请。” 江潮辉抬头盯着站在身后的闫静姝,此刻闫静姝的眼睛显得如此深不见底。 “为什么?我不是公司的人吗?” “我看你就没必要费那么劲了。这样吧,你用我的账号,我写给你账号密码。”闫静姝写完后递给江潮辉一张便利贴。 “Lucy,为什么帮我?你不怕我是‘江派’的吗?” “帮不帮你,又有什么区别。传闻而已,就算你真是‘江派’的,弄到几张照片又怎么会难住你?说实话,我有时候倒真的希望你是。”闫静姝说的好似漫不经心,抬头看着江潮辉的眼神却难以捉摸。 “此话怎讲?” “至少你不会背地里害徐海丰和他的儿子。” 江潮辉眼眉低垂,“那我要告诉你我不是呢?”他说话的时候突然抬头,义正言辞。 “可惜了,那你和徐海丰父子一起,都是别人要击中的靶子。” 闫静姝的这句话有些惊到了江潮辉,“你对公司的人了解的还真不少,闫总监。” “谬赞了江董,我是专业做HR的,我只是尽我的本分做好本职工作而已。”闫静姝说话的时候,脸上依然是宠辱不惊的HR总监特有的笑容。 江潮辉彻底愣住了,他从未认真的跟闫静姝说过几句话,这也是头一次跟她单独在一间办公室相处。此刻,他觉得眼前的这个年轻女人很强大,并不是看着那么简单,她不光能干,她还知道很多秘密。也许那正是江潮辉需要的秘密。 房间内鸦雀无声,房间外办公区也空无一人,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不管怎么说,谢谢你。”江潮辉转身要离开,忽然听到闫静姝喊了他一句。 “等等。”闫静姝走向他,“我反悔了。”江潮辉内心一个咯噔。 “账户密码只给你用一天,明天下午6点,我就要改密码。” 江潮辉的心再次安静了下来,回头说了句:“依然感谢,一天够了!对了,U盘送你了。” 江潮辉离开后,闫静姝一个人看着U盘,走到电脑前坐下,蹙起眉头,翻看着秦凯的简历,又反复地听了几遍录音。 江潮辉开车回北郊,一路上都在琢磨秦凯和闫静姝,他们两个都是徐海丰和徐思名信赖的人,秦凯是明着帮徐海丰的,这一点江潮辉确信无疑,但是闫静姝今天的慷慨相助让他出乎意料,此时江潮辉还真的不敢说闫静姝到底是哪个派系的,越发让他搞不懂这个神秘的女人。 第53章 二分查找 江潮辉坐在车里,他的手机震了一下,微信来了消息,是林月汐,他每次都能迅速找到林月汐,她的名字早就被置顶,永远都在聊天框的最上方。 “我妈同意你下周末来家里。我跟他说了你是我高中同学,她对你还有印象呢。” 江潮辉看着微信笑了笑, 回了句:“特产一会儿给你叫个跑腿闪送行吗?” “怎么啦?怕再次遇到我妈?还是太懒不想动?” “都不是,有些事儿要处理下。” “那好吧。” 江潮辉回到福光里的住处,一看手表,一来一回已经折腾到晚上7点了。夕阳的金色光芒穿过玻璃洒在白白的墙壁上,显得屋里格外明亮,但江潮辉的心情却截然相反。 跑腿的小伙子拿走东西后,江潮辉就一直坐在茶几旁,晚上都没顾得上吃,就坐在电脑前开始认真地看每一个图片,每一个视频。江潮辉深陷这些琐碎的毫无关联的图像里,一时也找不到线索。 不过江潮辉确定的是,秦凯和那神秘的SUV有着密切关系,通过咖啡事件,他可以断定秦凯贪污受贿徐思名是不知道的。于是江潮辉把音频发给了钟欣然,然后给钟欣然打了一个电话。江潮辉挂了电话以后还是认真地看着网盘的资料,虽然他也知道自己很可能徒劳,但是他仍希冀于从这茫茫大海里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清晨的日光从穿透玻璃,照射在客厅。江潮辉趴在桌上,缓缓睁开眼,才发现黑夜已经过去,又是另一个天明,他抬头晃了晃不那么清醒的脑子,看到电脑还在重复播放着同一个视频,就是这个视频哄他入睡的,他知道这个视频估计没什么价值了,于是直接关掉了。转头去了卧室,倒头就睡,开始补充他昨晚熬夜而损失的睡眠。 新州市 医院 秦凯在医院看望徐海丰,殷勤至极,打饭打饭,取药喂药,鞍前马后。徐海丰的脸上一直都挂着欣慰的笑容。 “回去吧,公司不忙吗?” “今天周六,我在这儿陪您一会儿,一会儿您输完液我就走。公司有思名,思名才是真正的定海神针。” 徐海丰有些感动,说道:“这些年多亏有你,我不会亏待你的,出院后我打算立个遗嘱。” “您什么事儿都没有,医生都说了,恢复得挺好。公司还指望您回去主持大局呢。” “算了吧,我自己知道,都有个老。你辛苦这么多年,就跟我半个儿子一样,我让你有继承权,我也会给你分一点股权,你好好干,往后也可能进董事会。希望能报答你的忠心,以后我老了,公司就都指望思名和你了。” “不用徐叔,我不是图你的钱。我感谢您这么多年的照顾,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做这些是我愿意的。” 徐海丰拉过秦凯的右手,把衣服的长袖撸到上边,看着秦凯小臂上的一个长长的暗红色刀疤,“这个伤有十年多了吧?” 秦凯没有说话,笑着低下头,把袖子放了下来。“不疼了,早不疼了。” “你救过我一命,我一直没忘记。来,坐下吧。” 秦凯坐在椅子上,听徐海丰继续谈着正达的过去和他心中对正达的未来的规划。 正达总部的大厦里,徐思名和钟欣然坐在一起,徐思名盯着钟欣然的手机,脸上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怎么会是秦凯?他怎么可能惹上这种事儿?” “我一开始也不信,但是声音是骗不了人的,你不信可以去司法鉴定,不过我觉得没这个必要。” “欣然,录音是谁给你的?” 钟欣然转了转眼球,“谁给的你就别管了,我给你听录音也不是非要你惩罚秦凯,毕竟你和你爸爸还是很看重他的,他对公司的功劳也不是这点咖啡钱能抵得过的。我只是给你提个醒而已,信任要有,监察也得有,不然有些人容易得意忘形。” 徐思名听出钟欣然有些失望,安慰说:“我会按规矩办的,不过不能过度张扬,家丑而已。” 钟欣然点头,“嗯。” “说真的,录音哪儿来的?你告诉我哪儿的录音,我们可以进一步分析下这个事情背后的问题,也许不只是一个咖啡事件呢。” 钟欣然有些为难,犹豫了半天,还是不肯说。 “你想,秦凯的话为什么会被录下来,他和老黄的对话应该相当隐秘。他们俩没人愿意把这个见不得光的东西录下来吧,那是谁有这个能力录音呢?”徐思名看着钟欣然,“这个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告诉我,录音到底是谁给你的?” 钟欣然抿了抿嘴唇,“我要是告诉你了,你不能生气。” 徐思名点点头。 “是江潮辉给我的,昨天晚上十点多。他说是别人寄给他的一个优盘里就放了这个录音文件。” 徐思名诧异,“江潮辉给你的?还真比我想的复杂多了。”说罢,他拿出一张照片,就是秦凯之前给他看的那张,江潮辉在刘光雷的别墅门口道别,边上站着付阳和辛晓慧。 钟欣然拿过手机,“这是谁拍的?” “不是我拍的,是秦凯给我的。巧不巧?江潮辉和秦凯两个人都在揭对方的短。” 钟欣然直接回到:“江潮辉有什么短可揭?他做事儿一向光明正大。” “我之前也觉得他真是的两耳不闻公司事,但是我现在不这么认为。他自己见了股东,还不告诉我,见完我爸就跑了,也不管我爸的死活,这又发来秦凯的录音,难道他是默默在背后是在帮我调查咖啡事件?你自己说,我还能单纯的认为小辉哥真的那么简单吗?” “我不管,反正我不许你诋毁他,他没有你想的那么龌龊。” “你怎么就这么确定?”徐思名显然有些气愤。 “我就是知道,我了解他。”钟欣然也回答地坚定。 徐思名顿住一秒,小声说:“他上回来,先见了你对吧,你们俩都没有告诉我。如果我不问你不说,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都不提这事儿了?” 钟欣然有些慌张,没有说话。 “秦凯的事儿,我会查的,我也会跟我爸说的。不过江潮辉,我也会查的。” 听到这些话,钟欣然的气又来了,“你和你爸爸都容不下江潮辉是吧?” “我们怎么容不下他了?” “实话跟你说吧,那天我在医院门口亲耳听见的,不会有错,你爸爸说他留不得江潮辉。” 徐思名蹙起眉头,“我爸是我爸,我是我。” “你也一样!你不也是一样猜忌他,怀疑他?” “我怀疑什么了?他本来和秦凯就是互相拆台,我得秉公处理吧?” “秦凯的事儿我不管了,录音你拿去,那个老黄,人事部的人说他请假了,我打他手机一直关机,后边查不查、怎么查都是你说了算。但是江潮辉的事儿,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是我让他来新州的,准确的说是我求他来的,我让他过来跟刘光雷谈判,让刘光雷支持你的成本计划。所以,他来我知道,他去刘光雷那里我也知道。我只是顾及你的面子,没有告诉你。” 徐思名从座位上站起来,“钟欣然,用你多事了吗?你知道你把他叫过来,惹了多大事儿?成本计划是通过了,但是我爸和他的矛盾被激化了。你知道我现在夹在中间多难受?” “徐思名,你怎么还不明白,江潮辉都十年不在国内,你爸爸和他有什么交集?你爸爸是和江正义有矛盾,江正义夫妇都死了,是你爸爸不放过任何故去的人和事儿,一直在过去的仇恨里不肯出来,把矛盾转向了江潮辉,江潮辉有什么错?难道他帮你也有错吗?错的是你爸爸,你应该去劝劝他。” 徐思名被钟欣然的话激怒了,“你懂什么?你凭什么这么评价我爸?你知不知道你到底是哪儿边的人?” “哪边的人?”钟欣然茫然,“哦,你说‘江’和‘海’是吧?我姓钟,我就是个打工妹,我哪边的都不是,我连站在你身边都不配,哪能是你这边的人呢。” 钟欣然回到自己的小屋,把门重重的撞上了。几秒钟后,徐思名的微信响了,是钟欣然给他发来的那条秦凯和老黄的录音文件。徐思名捂着自己的额头,看着手机里的文件,静静呆坐。 海城市 北郊 福光里的孩子们在楼下叽叽喳喳的追逐打闹,仿佛他们永远都不会累。江潮辉仍在睡梦里不肯醒来,梦里的雨很大,他看不清前路,只顾拉着林月汐一直跑,跑到没有一丝力气。 咚咚咚,咚咚咚,一连串儿的敲门声一阵又一阵有节奏的拍打着,江潮辉仍没有睁眼。 门口的林月汐拿起手机,江潮辉被身旁的手机铃声吵醒,赶紧接听电话。 “喂。”刚睡醒的声音低沉沙哑。 “开门!快点儿。” 江潮辉猛然坐起,兴奋地说:“哦,来了来了。” 江潮辉拔腿跑到门口去开门,林月汐带了一大兜东西站在门口。江潮辉伸长脖子警惕地看了看楼梯下面。 “没人,看什么,还不赶紧拿过去,沉死了。” 江潮辉接过袋子,关上了门。刚要放到地上,林月汐命令道:“别放地上,放厨房。” “这是什么?”江潮辉问。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林月汐说着就扑到了江潮辉的怀里,“发微信你也不回,是不是没吃饭呢?” 江潮辉用一只手搂着她说:“你在家才待了几个小时?待不住了?” “这也是我家,我过来看看你有没有霍霍我的房子。” “我看是女房东对男租客的念念不忘吧,说,是不是对我思念成灾了?忍不住了?” “少臭美了,自恋狂。” 林月汐走到客厅到处转转,“通通风吧,屋里该拖地了,还有这垃圾,怎么不扔?” “这不刚回来么,没来得及呢。”他笑着把袋子放到了厨房,打开一看,是一大袋子猪肉,已经被搅成肉馅了,还有另一个袋子装了好多饺子皮,看着就是从外面买的。 江潮辉从厨房走出来,站在门口,说:“我昨天回来以后就在忙,一时没得空。我这就收拾一下。” “我来吧,你忙你的。”林月汐打开窗户,风吹进房间,一股清新之气也随之到来。她接着又去洗手间拿出拖布,一下一下的开始拖地。 江潮辉站在那里看着,有些不好意思,走上前对林月汐说:“专程过来替我打扫的?我可不给钱哦。” “去忙你的吧,谁稀罕你的钱了。” “中午准备吃饺子吗?你不要这么贤惠好不好,我都想背着你妈跟你领证了。” 林月汐的嘴角扬起,继续拖地,“我才不会这么早跟你领证呢。” 江潮辉开心地独自去洗了脸,刷了牙。然后继续坐到茶几旁看着那些图片和视频。 林月汐打扫完以后,坐在他身边,也跟着一起看。 “这是什么,这不是那个王总,不是,那个秦凯吗?” “嗯,对,就是他。” “你看这些东西干嘛,找什么?” “没找什么,随便看看。” 江潮辉随口应付的话,被林月汐听了出来他的敷衍,那双天真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江潮辉,透着怀疑。 “真的没什么,这是我们集团的旧档案。都是我爸爸过去在公司的一些活动,有视频,你看,还有图片。这个,是和君盛的签约仪式,我爸那时候多年轻。” “嗯,你爸爸很有气场,有王者风范,不愧是企业家。”林月汐看着电脑说,又晃了晃江潮辉的胳膊,“虽然你长得不像他,但是气度还是遗传了他的。” “奉承。”江潮辉小声说,嘴角却露出一丝笑意。林月汐却靠在他身上,闭着眼睛扬起下巴说:“那你得珍惜我的奉承,我很少奉承别人,尤其是男人。” 江潮辉低头看着她,说:“小妞儿,再给爷奉承一遍,爷喜欢。” 林月汐听完后用手拧了一下江潮辉的胳膊,江潮辉感到一丝痛,却开心地笑了。 图片一张张翻过,视频一个个看,林月汐光顾着看,很少说话,她也确实不认识视频里的人。 “哎,你说这个秦凯,好奇怪哦。”林月汐突然指着屏幕说。 “怎么了?”江潮辉好奇的看着她。 “你看这个,大夏天的,新州的夏天比海城还得更热吧,别人都是裙子啊,半袖啊,他怎么穿了个西装?还是深色的,要不要这么正式?” 江潮辉松了一口气,“这有什么,他是秘书,他得要形象,西服是正装,夏天的西服很薄的。” “嗯,你说的有道理。我上次在厦门看他也是一身西服。看来这一辈子他都只穿西服了,男人的衣柜真省钱。” “别人穿什么你还操心,你怎么不操心一下我穿什么?” “你衣品好,你穿什么都帅。我去做饭了,自己看吧。你要是找什么东西啊,要用二分查找法,这样比较快一些。” “二分查找?那是什么?” “不好意思,麻烦亲自度娘一下,我给爷做饭去。” 江潮辉被逗笑了,“行吧,好好发挥,做的不好吃,小爷不会轻饶你的。” 第54章 大雨里的刀疤 江潮辉一个人笑着坐在沙发上,继续看着视频,忽然顿住,竟真的打开了百度,输入了四个字‘二分查找’。 厨房里传来林月汐切菜的声音,他看完后关闭了浏览器,返回到网盘里,把文件夹里的文件按照时间倒序排列,从最早的时间开始查看。 他这次看到了12年前秦凯的入职培训合影,那年秦凯刚大学毕业,面容青涩稚嫩,穿着半袖衬衣,胸前举着培训结业证书。 江潮辉接着往后翻,又看到公司篮球比赛的一个2分钟的短视频,秦凯也是穿着球服,露着胳膊,江潮辉不禁赞叹:“果真谁都年轻过。” 接下来一张,却让江潮辉眼睛没能再离开屏幕,2013年4月的一个图片,第一季度最佳员工的颁奖台上,秦凯穿着半袖的工作服装,上衣上印着正达的标志,他的右手小臂上有一条长长的疤,那是嫩红色的,像是新的刀口。 江潮辉屏住呼吸,从头又看了一遍,那刀疤他曾见到过,从形状到纹理,只是颜色略微不同。江潮辉的眼神从一开始的吃逐渐变成了恐惧。他抬头看着厨房里林月汐的背影,暗自垂下头。他能想起来的除了那场大雨,还有大雨里那条胳膊,那条刀疤,这是他以前从未深思熟虑过的细节。江潮辉记得在林月汐爸爸等待救护车的过程中,一个人站在他对面不远的位置,左手撑着一把黑色雨伞,遮住了整张脸,连脖子都看不到。唯独能看到的是右手拿着部手机,那人一直在打电话,在原地站着转圈儿。那刀疤在江潮辉眼前晃了十几分钟。 高考后那场生离死别的车祸已经过去了十年,他至今都不知道幕后凶手是何人。如果不是咖啡事件,他就不会怀疑秦凯,如果不怀疑秦凯,也不会去跟闫静姝要那么多资料,那么也就发现不了这个隐藏在旧时光里的刀疤。 江潮辉猜想,秦凯是2013年受伤的,他又返回到网盘里看了之后的所有图片,基本上秦凯都是穿着西服,或者长袖衬衣,他没有再穿过半袖的衣服,似乎真的是从某一个时间点开始,他就不再穿短袖衣服。 江潮辉大胆地认为自己的猜想是对的,秦凯在2013年受伤后,不再穿半袖。那天新州郊区,和墨镜男说话的就是秦凯,那么就是秦凯派人监视他,背后真正使唤的动秦凯的人到底是徐思名还是徐海丰?想到这里,江潮辉又陷入沉思,他想起徐海丰那张狰狞的脸,直觉告诉他,一定是徐海丰派人监视他,十年前也是徐海丰派人去跟踪他陷害他。江潮辉不然觉得心里冷冷的,那秦凯究竟是目睹了车祸现场的观众还是策划了车祸的幕后黑手? “你吃醋吗?”林月汐清脆的声音从厨房传来,让江潮辉突然睁眼回到现实。 “嗯?”他看向厨房门口。 “我问你要不要吃醋?”她手里摇晃着一瓶老陈醋,站在厨房门口。 “跟以前一样。” “好。那就一点点。” 江潮辉脸向厨房门口,眼神逐渐游离到别处,温暖的阳光洒满客厅,却怎么也暖不了他的心。 午饭过后,江潮辉和林月汐一起在厨房洗碗。 “江潮辉,我一会儿要走了,我是借口跟陈璐出来玩儿才过来的。” “你能不能不要总坑陈璐一个人?换个人坑好不好?” “那只有陈璐最合适了,我不能去招惹周毅楠吧,如果我说我是要跟周毅楠出去玩儿,我妈肯定会开心的,但是你开心吗?” 江潮辉的手停住了,水流冲过碗底渗入水槽的声音显格外清晰,江潮辉低头盯着站在右侧的林月汐,眼神仿佛要灼伤林月汐,从牙齿里挤出两个字,“你敢。” 然后他低下头继续洗碗。 “陈璐真的回来了,就在小区门口等我呢。我去出差这阵子我们很少联系,她平时都住市里,我住滨海,很少有机会见面,让我出去见见她吧,好不好?” “谁说不让你去见陈璐了?我是不让你去见周毅楠。我去送你,等我洗完。” “哼,小气鬼。” 送走了林月汐,江潮辉一个人在小区转了几圈,那辆跟踪自己的SUV以往停车的位置空荡荡的,但是他走在太阳底下,仍觉得后背发凉。 陈璐和林月汐在商场里逛街,从附近的冰淇淋店买了两个大大的甜筒。 “你说江潮辉去厦门接你回来的?” “对啊。” “好家伙,够猛的,跟以前一样啊,穷追不舍。我现在越来越佩服他了。说说,十年挚爱,一朝复得,什么感觉,是不是有种命运之轮的意思?这次你们得结婚了吧?” “嗯,是打算结婚了。下周末吧,带他先去我家,见一下我妈妈。我妈说也把我舅舅从北京叫回来,我舅妈也来。因为我爸这头儿没有别的亲戚,就只能叫我舅舅和舅妈了。” “还有我哦,我去给你做伴娘。” “放心,结婚时的伴娘我都找好了,你是一个,另外一个是我的一个小同事。你俩还真行,抢着给我做伴娘。你不知道总给别人当伴娘会让自己嫁不出去吗?” “嘿,正合我意。我以后就专业做伴娘,我要看你婚后十年的幸福指数,你和江潮辉这一对算是模范了,你们俩过得好我再找,不然我就不找了。单一辈子挺好。” “单身贵族是挺好的,但是如果能找到合适的,我还是真心希望我的璐璐找个好男人嫁了。可惜了,我是没有办法给你做伴娘了,恐怕我到时候都成了半老徐娘了。” “嘿嘿,别说伴娘了,说说伴郎呗。伴郎找谁,我去问问周毅楠有没有这个想法。” “哎,你真是。说周毅楠干嘛?我还没想好怎么请他参加婚礼呢。” “你就说,‘周毅楠,我要结婚了,新郎不是你,伴郎欢迎你。’” 林月汐被陈璐的戏弄惹怒,抓住她的胳膊使劲儿拧,陈璐挣脱后赶忙往远处跑了两步,又被林月汐抓住,陈璐依然不死心,说道:“别这么小气么,周毅楠没准儿巴不得做伴郎呢,新郎当不成,伴郎也行啊。要不你回去问问你们家江潮辉?” 林月汐在众目睽睽之下恶狠狠地揪着陈璐的脸,“叫你瞎说,瞎说。” “啊——,救命。我要喊保安了,我要喊保安。” 林月汐和陈璐姐妹俩在商场里打闹着,像极了两个小孩子。 闫静姝只身一人,穿梭在北郊的大街小巷里,她已经来了半日了,却还是一个人孤独的走着。最终她停在一个咖啡店门口,走了进去,那正是他和周毅楠喝过的咖啡的地方。 周毅楠此时正在不远处的店里坐着,似乎闲来无事,在对着手机玩游戏,忽然脑袋前倾,差点磕在桌子上。 “多大人了,别人的孩子都打酱油了,你看看你,要对象没对象,好好的班也不好好上,没事儿就请假,好不容易到了周末,不是玩手机就是开车到处瞎跑,一点儿正事没有。” 周毅楠抬头看着妈妈,拧着眉,右手捂着后脑勺,“妈,别老拿筷子戳我后脑勺,疼。” “早就该戳你了,赶紧去银台看着,那桌客人要结账了。” 周毅楠放下手机,不情愿地站起来,他一边结账,手机微信一边响着。 新州市 徐海丰在病床上睡得踏实。秦凯和李娟简单地告了别,匆匆离开医院。 回到公司后,秦凯匆忙去了一趟法务部,没多会就拿着几个文件赶紧着去了徐思名的办公室,但是徐思名不在,包和衣服都在。于是秦凯转身后往前挪了几步,来到钟欣然办公室的正门口处,敲了敲门,发现也无人回应,一推门,看到了钟欣然的笔记本上漂亮的动态屏保自如切换着。 秦凯看了一眼手表,自言道:“都几点了,这是一起吃饭还是一块儿风花雪月去了?年轻是真好啊!”他把手里的文件放到徐思名办公室后,就出去了。 秦凯刚走没几分钟,钟欣然从洗手间出来,路过徐思名的办公室发现门是半开着的,于是探头往里看了看,发现没有人。她好奇地看了看楼道,最后轻轻把门关上了。 钟欣然从正门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她莫名地感觉异样,于是又推开小门,还真的看到徐思名的办公桌上多了两份文件,用文件夹子夹着。她好奇地走近一看,一个封面上赫然写着‘股东弃权协议书’另一个是‘股权转让协议附件’ 钟欣然看了看门口,没有声音,自己翻了翻文件,她的眼神从开始的疑惑,逐渐转为愤怒。最后钟欣然把文件一把拍到桌子上,站在那里发呆。 徐思名此时进来了。钟欣然瞟了一眼徐思名,悻悻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狠狠地关上了小门。 徐思名一阵迷茫,没有理会她,以为是小女人又在无端撒娇,他笑着坐在椅子上。看到文件的时候,徐思名也是一惊,他对着小门,喊了一句:“钟欣然,过来一下。” “干什么?”钟欣然走了出来,明显地不开心。 “这是你打印的?”徐思名指着文件问。 “不是。” “那是谁呀?你刚从这里离开的,不是吗?” “别装了,是谁你还不知道吗?法务部的文件,你去找法务部的人问。”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徐思名觉得钟欣然也是公私不分,还顶撞自己,越发没有规矩。 “不能。” 徐思名也无心跟钟欣然吵架,于是低头翻看了文件里面的内容,这文件的到来确实有些猝不及防,徐思名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他想起两个月前,爸爸提议让江潮辉转让股份,但是也没有真正提上日程。 徐思名草草看完文件后,抬头看着钟欣然,“我去问一下,这文件怎么回事儿,我真不清楚。” 钟欣然再次怏怏地回到自己的座位,这次关门的声音小了不少。 徐思名给法务部的人打电话,被告知是秦秘书按照徐海丰的指示安排的。于是,徐思名把秦凯叫了过来。 秦凯来到办公室,和往常一样,客气又礼貌,笑容可掬,秦凯看了看钟欣然的办公室,徐思名为了给钟欣然自证清白,故意大声说,“坐吧,钟欣然不在。” 秦凯这才坐下,开始和徐思名聊起来。 “这文件怎么回事儿?” “是徐董事长交代的,你不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徐思名的声音更大了,好似是故意说给钟欣然听的。 “是徐董事长早晨在医院亲口说的,说之前江潮辉刚回国的时候,你们父子俩商量好的。你是不是忘记了?”秦凯也是放开了嗓门说话,他以为钟欣然真的不在,于是没有顾及。 这一切,都让钟欣然听地清清楚楚,她愤怒地抓着拳头,“狼狈为奸!” 徐思名诧异,他只记得爸爸确实跟他提过这个事,但是具体的执行一直没有提上日程。徐思名的声音压得很低,跟秦凯说起前因后果。 钟欣然坐在椅子上愤愤不平,她此时什么都听不见了,她知道那都是她不想听,也是徐思名不让她听的内容。 徐思名怕秦凯说的更多,越描越黑。所以秦凯没说几句话,徐思名就匆匆打发他出去了。徐思名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徐思名。”钟欣然突然推开了门,“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你和你爸爸果真亲生父子,从江潮辉回国你就算计好了是吧?” 徐思名真的被冤枉了,这种诛心的话,怒不可遏,“我说了,不是我,不是我!这一切我都不知道!” “你吼什么?秦凯都说了,我都听到了。要真不是你,难不成是秦凯敢胡说八道编排你和你爸爸吗?” “我不是说他胡说八道,秦凯也许误会了我爸爸的意思。” “那你去问你爸爸呀,问清楚。” “钟欣然,你是不是傻?我爸现在还住院呢,不能受刺激,我现在我怎么开口找他?他是我爸。” 钟欣然冷笑着,“那你准备怎么办,法务都出文件了。” 徐思名拿起文件,又放下了。 “没什么办法是吧?那就是准备赶江潮辉出局呗?” “你怎么一遇到江潮辉的事儿就开始神经质,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怎么就知道他不愿意签字,就算他真的不愿意签也可以,还有别的办法。” “别的办法,你还有别的办法?这只是Plan A是吧,还是B?” 如此诛心的话从钟欣然嘴里说出来,让徐思名很愤怒,“够了!我这就去找我爸。” 徐思名拿起手机,匆忙下楼去,直接开车去了医院。 钟欣然坐在椅子上无声哭泣着,几分钟后,她毅然决然的收拾着东西,独自打车回了酒店。在回酒店的路上,钟欣然给江潮辉发了一条语音,“小辉哥,有些话我必须提醒你,徐海丰留不住你,还有秦凯,是徐海丰的人,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江潮辉听到这条语音的第一反应不是给钟欣然打回去, 而是淡定自若地给钟欣然发了简单的两个字,“谢谢!” 江潮辉的表情反而有些释然,因为他知道徐海丰留不住他,在监狱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他现在唯一好奇的就是十年前的车祸,到底是不是徐海丰安排的,因为那天徐海丰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徐思名到了医院以后,徐海丰正在喝水。 “我妈呢?” “你妈妈去医院对面的超市,给我买水果去了,刚走。” 他等爸爸吃完药以后,问了股权协议书的事,可是没想到,徐海丰的回答让他错愕。 徐海丰居然给他讲了个骇人听闻的故事,徐海丰之所以容不下江潮辉,是因为江正义在十年前,没有出手帮徐海丰还掉3000万的赌债,而是转头向法院起诉他私自挪用公款赌博,让他坐了5年的牢。更让徐思名诧异的是,自己的爸爸徐海丰在年轻时竟然是个赌徒,在澳门输光了钱,倾家荡产,最终被讨债的追杀,落得家破人亡,徐海丰说的老泪纵横。徐思名也是听得心有余悸。 “我去江边找过,除了一只小袜子,什么都没找到。那一片渔船都烧的精光,你哥哥就被我放到船上的,他是活活被烧死的。” “爸,那这和江正义又有什么关系?” “儿子,你以为爸爸真愿意来坐牢啊,谁愿意去坐牢呀?我都找好律师了,那时候公司账上有3个亿,他江正义连十分之一都不愿意拿出来救我。我当初是死活都不想坐牢,我去找他理论过,你知道他最后跟我说了句什么?到现在我都觉得后怕。”徐海丰声泪俱下。 “说了什么?”徐思名也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他就说了那么一句——你还记得那个夜里,那片火海和那个小孩儿吗?”徐海丰老泪纵横,一把鼻涕一把泪。 见到这样的爸爸,听到这样恐怖血腥的故事,徐思名的瞳孔里都是恐慌,他紧紧握着爸爸的手,给老爸递过去几张纸巾。 等徐海丰心情稍微平复些,徐思名才鼓起勇气问道:“爸,你是说,江正义是追杀你的人,那个孩子也是他烧死的吗?” 徐海丰用粗犷的手抹了抹自己的脸,嘴唇开始颤抖,“黑灯瞎火,三更半夜的,江边一个人都没有。他要不是凶手,他怎么会这么清楚?!” “爸,这是看证据的,你看到他了吗,看清楚了吗?”徐思名惊恐的问。 徐海丰此时已经面色狰狞,捂着胸口,呼吸急促,嘴里却不停地说着:“他爸爸不仁不义,绝对不能放过他,一定要把他赶出去,把他赶出去。” 徐思名吓坏了,“爸,你别激动。爸,爸你怎么了?医生,医生!”徐思名赶紧去叫了医护人员。 可是徐海丰还在重复那句话,“把他赶出去,赶出去。” 第55章 我让你回来 医生护士涌入病房,一时间空荡荡的病房挤满了人,一番检查后,护士给输上了液,叮嘱道:“说了多少次了,病人不能激动,刚才还好好的。你要是不敢保证的话,以后就不要来探视了,你们这些家属怎么光知道刺激病人?”护士瞥了一眼徐思名。 李娟此时带着水果走到病房,看到徐海丰的一刻李娟整个人都懵了,“这是又怎么了?” 徐海丰不敢看老婆,眼神转了转最终看向儿子这边,徐思名也正看着爸爸,父子俩面面相觑,心知肚明。 徐海丰不经意的一声咳嗽暗示徐思名要说点什么,好赶紧来拯救尴尬的局面。 “妈,别担心。医生刚来过,没什么大事儿。”徐思名接着安慰道:“都怪我,都怪我给爸爸说了个好消息,他我爸太高兴了所以一时激动就。”徐思名说到这里,突然看了一眼爸爸,又回过头对妈妈笑着说:“还好医生来得及时,没事儿了已经。” 李娟白了儿子一眼,低头放下了水果, 抬头后拉着脸问:“你爸听到啥样的好消息能开心成这样?说出来,让妈也听听。”李娟说完后脸上又立刻露出了微笑,笑的让徐思名心虚。 徐思名觉得妈妈的微笑仿佛是一把利刃刺穿了他和爸爸的谎言,徐思名沉默了。 “说呀,你们爷俩儿怎么都不说话了?”李娟看着徐海丰,“老徐,你说要不,刚才听到什么了?” “你别着急,我这不没事儿么。”徐海丰小声回答。 “医生都说了不让你”李娟似要发怒。 李娟的话还没说完,徐思名立刻接过话茬,“我说我说,妈,那个我准备向欣然求婚了,我计划今年把婚事定下来,让你们二老开心开心。” 李娟的脸上立刻露出太阳般灿烂的笑容,连眼角的鱼尾纹都舞动了起来,徐思名觉得妈妈这次是真的发自内心的欢喜,她真的笑了。 李娟握住徐海丰的手,“老徐,你听到没?儿子终身大事儿终于要有了着落了。” 徐海丰也忙跟着假笑了起来,“是是是,我刚才也是一听到这个,我就开心的不行。” 徐思名的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也恨死了自己怎么找了这么个理由,这可不是急中生智,这是引火上身,他紧紧闭上眼睛,按了按眉心。 “思名啊。”李娟说。 徐思名一抬头,妈妈已经走到眼前,满脸笑容,殷切地说:“刚交往一个月吧,你有把握吗?” 徐思名舔了舔嘴唇,强颜欢笑,道:“有七成把握,不过我会尽力的,妈。” “欣然是个好姑娘,妈喜欢。你要认真对待人家,我想我儿子这么优秀,她也不会拒绝你的。”妈妈的手摸着他的衣袖,上下打量着,“妈等着你的好消息啊。” 徐思名频频点头,他巴不得赶紧离开这里,再装下去可能喜剧就变成了悲剧,他不想让爸妈空欢喜一场,于是他假装出去接了个电话,然后很快就回到病房借口公司太忙,说先要回公司一趟。 徐思名刚走到门口,徐海丰叫住徐思名,“儿子,要按我说的做啊,别忘了。”徐海丰的双眼望向徐思名,但是徐思名没有回头,轻声‘嗯’了一句。 李娟略带鄙视的眼神瞅着老伴儿,“你会什么呀,还按你说的?” 徐海丰瞅着李娟,笑道:“这话说的,你不也是我追到的吗?我怎么不会了。” 李娟看到他那布满皱纹的脸上似乎也多了一丝羞赧,也跟着笑了起来。 从医院到公司开车也就半小时的路程,不堵车的时候还能更快一些,可是徐思名就觉得时间像过了一个世纪。他眯着眼看着红灯倒计时的数字不断地变化,脑子里不停地想着刚才和爸爸的对话。原来爸爸的经历如此不同,传奇一般,他现在是正达集团的创始人,享誉盛名的企业家,但他曾经是个亡命之徒,被杀手逼到绝路,家破人亡,后来又和杀手成为了兄弟,创立了共同的公司,兄弟情深一度胜过生死之交,可最后又被兄弟亲手送进了监狱,在监狱里也惶惶不可终日,面对兄弟的儿子,心中不免勾起了往日的伤痛,只能拖着病躯在医院里寄希望于自己的儿孙,希望儿孙能能替他复仇雪恨。这仿佛就是徐思名喜欢的武侠小说的剧情,新仇旧恨代代相传,可是放到现实生活里,徐思名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了,太戏剧性了,他接受不了这一切。 回到正达,静静地走廊里,徐思名一个人走向办公室, 布满血丝的眼里没有了光。他到办公室后发现钟欣然不在,第一时间就给钟欣然一连拨去了几个电话,却接二连三地全部被挂断。 气恼的徐思名一脚把他的办公椅踢出老远,万向轮的椅子在碰到墙壁后重重的弹了回来,在原地不停地打着转儿。 海城市 北郊 江潮辉坐在福光里602的家里也待不住,想着还有个兄弟叫陆峰,于是又去了露营公司。到了公司以后,才跟陆峰聊了没多会儿,他又开始坐立不安。 陆峰看得出自己这个兄弟算是被拿捏地死死的,也不忍看他心神不定,于是说:“那你要是有事儿你就去忙,要是想你的小媳妇了你就给人家打电话,这多简单的事儿。” 江潮辉听后,立刻就决定打电话给林月汐,让她和陈璐赶紧各回各家,不要在外面逗留太久。 才出来没多久,陈璐本就是个爱玩的人,得知江潮辉让自己和林月汐赶紧回家,很是愤怒,“林月汐,你不能走,陪我,你可不能见色忘义。我今天就要吃跟着你吃,跟着你住。江潮辉管得可真多,霸道总裁啊,这男人太强势了。” “我不会走的,不会的。我怎么可能抛弃你呢。”林月汐捂着电话说道。 林月汐又接着对电话里的江潮辉说:“你最近也太担心了,这都到咱们自己地盘儿了,法治社会,不用担心。” “我让你回来!现在,立刻,马上!!”江潮辉的声音严肃有力。 林月汐都被他的声音吓傻了,目瞪口呆。 江潮辉看着陆峰的一脸错愕,电话那头也没有吭声,便又立刻安慰道:“对不起,我不是要吼你的,一时着急,你回来吧好不好,要不你带陈璐一起来也行。” “带陈璐一起,我是可以,她愿不愿意,我得问问她。”林月汐看着陈璐,陈璐直接拿过电话,吼道:“我不愿意,江潮辉,我不去。我才懒得看你呢,你也别想看到你老婆,你老婆今天晚上陪我睡,我刚翻了她的牌子。” 林月汐害羞的捏了一下陈璐的胳膊,嘴里嘀咕着:“别胡说!” 陈璐的大嗓门儿震得江潮辉直接把手机拿出老远,只听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哈哈大笑。 江潮辉回头一看,陆峰正捧腹大笑,看到江潮辉的冰山脸,瞬间收起了笑容,憨憨地对着他咧嘴,问:“还是女侠厉害,女侠真不错,翻牌子呢还,哪天也翻翻我的牌子。我也追那个甄嬛传呢,你不在这段时间我还充了个VIP会员,就为追这个剧,您知道这个雍正翻甄嬛的时候......” “闭嘴!”江潮辉懒得听陆峰的无稽之谈,给他使了个眼色。 “你跟谁说闭嘴呢?”电话里立刻传出大声质问,是陈璐。 陆峰不怀好意地再次哈哈大笑起来,他看着江潮辉满脸的严肃,笑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 “不好意思,陈璐,我没说你,我在说陆峰呢。我刚才态度不好,给你道歉。你和月汐一起来吧,我在公司这里,咱们几个晚上一起吃个饭。” “算了,没兴趣。”陈璐一秒回怼。 江潮辉一时语塞,陆峰也看出江潮辉的尴尬。 林月汐也觉得气氛太尴尬,于是把电话从陈璐手里拿了回去,刚要说话,听到对面说:“女侠,女侠是我,我是陆峰。你过来吧,和嫂子一起过来,我们也好久不见了呢。我跟你说,公司装修得差不多了,你过来看看进度,我还等你帮我写文案呢。还有,二位美女大驾光临,我承诺亲自上手烤串儿,给你露一手,赏个脸呗。” 林月汐盯着陈璐,眼神里都是问号。陈璐听到陆峰这么客气,本来就对陆峰印象不错,于是客气地说:“啊,不了,改天吧,大热天的让你烤串儿太不仁义了。麻烦你转告一下江大爷,人我这就给他送过去。” 陆峰看到身边的江潮辉笑了,赶紧说:“好的,他听到了。你俩一起来哦,一定要来。我这就去买东西。” 陈璐犹豫了。 “好的,我们一起过去!”林月汐大声喊道,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陈璐抬头看着林月汐,林月汐也抬头看着她,互相对峙,短短两秒钟之后,俩人相视一笑。 这头的陆峰看到电话挂了,说道:“搞定了,都来。女侠带着你媳妇儿。” “我看你是想女侠了吧。”江潮辉一把从陆峰手里拿过手机,“要烤你烤,我可懒得烤。” “我烤就我烤,以前不也是我烤么,你和钟欣然就负责吃。” 江潮辉对他的话不理不睬,拿着手机转头往窗户那边走去,陆峰看他一个人默默地站在窗户旁,脸色也沉了下来。他最怕江潮辉的这个举动,这是江潮辉在国外一发愁时就有的动作,一言不发,站在窗户那一站就是一个小时,一开始陆峰不懂,还担心他要跳楼,后来才知道,那是他排解苦闷的方式,只是方式比较奇葩而已。 “小辉。”陆峰轻声喊,见江潮辉不搭理他,于是又大声喊:“江潮辉!” “干嘛?”江潮辉不耐烦地应了一句,但没有回头。 “你是不是查出啥了?那个车查清楚了?” 江潮辉低头,“算是吧。” “谁干的?” 江潮辉走到门口把门轻轻关上了,听到一声门被反锁的声音。 咖啡厅里,放着舒缓的音乐。闫静姝和周毅楠面对面坐着。 “周毅楠,我们又见面了。” “是,又见面了,欢迎你再次光临。不过比我想的要快得多。” 闫静姝喝了一口咖啡,笑着说:“是啊,我也没想到我们如此有缘分,上司派我来招人,为期两个月的差旅。够我把海城和北郊玩个遍了。” 周毅楠看着近视镜后闫静姝那笑眯眯的瞳孔,无意间说道:“那我们以后能经常见面了。” 闫静姝的咖啡杯忽然停在嘴角片刻,“嗯,对,以后我们可以经常见面。但是你太忙了,我也有工作,可能真正的机会没有多少。” 周毅楠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了,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让自己都摸不到头脑的话。 “嗨,哪有不忙的。不都说么,现代人又忙又穷,穷忙。但是周末有空可以多来这儿看看风景,这风景不错的,你也领略过。别被五一那场暴风雨吓坏,那是特殊情况。” “这是风景不错的,那次暴风雨何尝不是个景色呢?我很喜欢这里,这里的人都很豪爽,很真实。这里的饭菜给的量真的是超级大,好实惠。” 谈笑间,服务员端上来两份甜点,摆在桌上。 “你点的?”周毅楠问。 “是的,我没有吃午饭,随便点个小蛋糕。你也尝尝。” “什么时候点的?” “你微信里说可以过来坐坐的时候,我就点了。” 周毅楠看着点心,有些意外,“我平时都不吃这个。” “哦,你不爱吃这个是吗,那我给你换一个要不?” “不不,这个就挺好。我是说我太胖了,平时不吃甜的。” “如果不爱吃,就放着吧,我给你点了一个无糖的。” “不用,不用,就这个吧,我就吃这个。” 周毅楠在桌上仿佛找着什么,闫静姝突然站起来,“我去拿。” 周毅楠刚要说自己去拿,闫静姝已经走出两米远,还特意回头摆手示意他坐下等。 电话响了,是闫静姝的手机,周毅楠用余光看了看,虽然他坐在闫静姝对面,但是还能看出名字是‘钟欣然’,他对钟欣然说不上了解,仅有那山上的一面之缘,但是他对这个名字却耳熟能详,这阵子光陈璐就在他耳边叨叨这个名字不下一百次了,不过根据那次救援,他着实也对钟欣然没什么好印象,动不动一哭二闹三上吊,纯粹一个恋爱脑。 一只叉子摆在面前,闫静姝手里握着叉子递给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笑对着他。 “给,拿来了。特意要了个大点的。” “嗯,谢谢。你电话刚响了。”他盯着电话说。 “是吗?”闫静姝拿起电话,看了一眼,“不好意思,失陪一下。” 回来时,闫静姝似乎有些不开心,但是也没有当着周毅楠的面表现地过于明显。周毅楠吃了几口蛋糕就放下了叉子,他试探地问道:“有什么事儿吗?遇到麻烦了,还是?” “哦,没有。工作上的事,一个同事要从新州回来,说要辞职,让我在海城给她办离职手续。” “哦,你同事是叫钟欣然吗?” 闫静姝猛然抬头看着他,一副不解的神情。 “说明一下啊,不是我故意偷看的,你电话就放我眼前,刚电话打来是屏幕显示的名字。而且,她打了两次,所以我记住了这几个字。” “哦,没关系,也不是什么国家机密。她是叫钟欣然,美国留学回来的,长得很漂亮,能力也很好。对了,她就在海城住,明天就回来。” “嗯,我认识她。” 闫静姝怔住,“你说什么?你认识她?” 周毅楠笑着点头,“认识,不过没什么交情,也是最近认识的。” “不会是同名不同人吧?” “应该不会,通过你刚才说的那几条,我们说的是同一个人。我没猜错的话,你和钟欣然都在正达工作吧?” “你怎么知道我们都在正达?”闫静姝扶了扶眼镜。 “你们是不是还认识江潮辉?我不知道他是股东还是什么,不过他肯定在这公司有职位。” “哦,天哪。江潮辉就是我们的股东之一,他就在海城。” “不用说了,世界太小,江潮辉是我同学,高中的。” 闫静姝放下手里的叉子,笑道:“原来我们一直在一个朋友圈里,就差互相介绍一下而已。” 周毅楠笑着点头,“对,是这么回事儿。你吃呀,你不是饿了吗?接着吃。” “不是,我,我真的太惊讶了。看来我今天真是来对了,不然还不知道这一切呢。” “他在公司混的咋样,我是说江潮辉。” “说实话,我不太了解,我只见过他两次。第一算是正式见面,是在四月份的时候,他去新州办理手续。第二次见,就是昨天,就在市里的分公司大厦里,那算是非正式的见面。所以,真的不能说了解他,略知一二而已,反正他长时间不在公司,不过好像跟我们现任总裁关系很好,从小一起长大。” “你刚才说你昨天在市区见过他?” “对,昨天下午,他突然跑去公司取快递,说来也奇怪,公司都没几个人,不知道谁把快递寄到那里的。哦,不过,没聊多久,他拿了快递,跟我简单跟我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闫静姝还是有所保留的,就算他对周毅楠再有好感,从公司的角度出发,她也不能过度谈论公司的董事,尤其这个董事还是徐海丰的眼中钉。 闫静姝说到这里就没再多说,悠闲地吃起蛋糕。周毅楠看她吃的香,也没好意思再多问,脑子里忽然有个想法闪现,他想到上次闫静姝在山上遇到暴雨,和林月汐在一个山上,参加了同一个野营项目,究竟是巧合还是预谋?眼前这个清丽的职场白领和那辆跟踪江潮辉的SUV会不会有什么关系呢? 闫静姝吃完后提出要早点回去,她满脑子都是钟欣然突然离职的事情,她一时半会儿对周毅楠和江潮辉的关系也有些接受不了,感觉就是做了个梦。 周毅楠也没有过分挽留闫静姝,他只想知道回来后的江潮辉在新州发现了什么,于是两人就匆匆告别了。 第56章 黑暗和光芒相得益彰 徐思名正一筹莫展的时候,闫静姝的电话打了过来,手机铃声惊到了他,他定了定神,才接起电话,声音都显得那么有气无力。 “徐总,你还好吗?”闫静姝似乎有些担心。 “挺好的,你怎么样,在那边?” “都好,工作进展很顺利。” “嗯,找我是什么事儿?” “确实有事,你和欣然吵架了吗,还是发生了什么更糟糕的?她刚给我电话说要离职,她说明天要回海城。” “什么?她还来真的?”徐思名的愤怒都写在脸上。 “你们真的吵架了?我只关心一个问题,她的离职是批还是不批?” “Lucy,这个还用问我,你说呢?” “你是他的直属领导,你有决定权,一切听你的。”闫静姝一谈到工作就一丝不苟,一板一眼。 “行行行,不批,不批,听清楚了吗?” “好的,我知道了。还有个事儿。” “说。” “江潮辉来过海城分公司,昨天下午从公司前台取走一个快递。大概半小时后他又回来找我,问我要了很多秦凯的资料并且给了我一个U盘,U盘里。”闫静姝停顿了。 “U盘里是秦凯和老黄是吧?我知道那个录音,钟欣然给我了。” “啊?” “就这些吗?” “对,这还不够多?秦秘书的为人我一直很欣赏,但是这个事儿他确实让人大跌眼镜。你不觉得吗?” “家丑,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你懂得,我爸很喜欢他,很信任他。” “就是因为太信任了,我还是建议你留意一下,留在你自己身边的人还是要慎重。秦凯在公司的位置你需要重新考虑一下,我知道我这么说有些武断,不过直觉告诉我是这样的。当然,我知道我这么说有悖于我的职业要求,凡事不能光靠直觉。” “我知道,我有分寸。等我爸爸出院了,我会跟他汇报的。” “董事长怎么住院了?” “哦,他见过江潮辉之后,俩人聊到一些过去的事,我爸爸情绪过于激动,导致急性心梗,就住院了。不过都好了,再过几天就可以出院,正好我给他申请了保外就医。” “哦,那就好。一定要好好照顾董事长。” “放心吧,他没事了。你也照顾好自己,谢谢你告诉我欣然的事。” “好,那先这样,拜拜。” 徐思名坐在椅子上,回味闫静姝的话,难道秦凯真的有更大的秘密?钟欣然和闫静姝不约而同的说秦凯值得怀疑,江潮辉更是对他一查到底,唯独爸爸徐海丰对秦凯青睐有加。徐思名觉得只有两种解释,要么爸爸被秦凯蒙蔽,任由秦凯摆布。要么就是秦凯对爸爸绝对忠诚,他和爸爸一起做了一些徐思名都不知道的事。 安静的房间内,江潮辉手里的那张带着刀疤的照片定格在瞬间,像一个地狱之门,吸引着他和陆峰的眼睛,陆峰坐在床铺上呆若木鸡。 此时,敲门声响起,是林月汐和陈璐,两人的到来打破了刚才的寂静和沉闷,江潮辉看着林月汐不自觉地眯起眼睛。陆峰也站起来,对陈璐呵呵地笑着。 “我还说买东西呢,跟小辉聊装修的进度,一说话就忘记了时间,我这就去买。”陆峰从门缝挤了出去。 陈璐看着江潮辉和林月汐,翻了翻白眼,也跟出去了,嘴里喊着:“等我一下,我也去!” 屋里就剩林月汐和江潮辉两个人。 “这么着急叫我过来干嘛?”林月汐说。 “想你了。”江潮辉试图接过林月汐手里的包。 林月汐把包摁在身上,捂着,没有让江潮辉接过去,嘴里小声嘀咕着:“不实在。” 没多大会儿功夫,陆峰和陈璐就拎着大包小包回来了, “咱们去哪儿烤?去外环边上的森林公园?”陈璐盯着陆峰问道。 “不用,去外环干嘛呀?还不够喂蚊子的,咱们今天就不出这个院子,跟我来,我带你去个好地方。”陆峰转身走向里屋,从后面的一个小侧门出去,到了公司的后院,与其说是后院,不如说是公园和公司的分界线。 “就这儿吧,这没人管,我自己都烤过两次了。” 陈璐看了看四周,林荫小道,铁栅栏上零星散落着几套清洁工的衣服,对面就是小公园。她对着陆峰竖起大拇指,“厉害了,这地方确实好,就是缺张桌子。” “有啊。”陆峰直接从贴着墙壁的地方翻出一个破旧的圆桌,陈璐立刻回忆起上学时候奶奶家的那个圆桌,那都是十几年前每家每户吃饭的饭桌。 “这?老古董了,谁扔的都不知道,你从垃圾场捡来的吧?” “女侠,瞧不起我。我哪能去捡呢,这是我买的,3块钱,值不值?” 陈璐笑着,频频点头。“收起来吧,这桌子面都破皮了,摸着都扎手,没法用。” 只见陆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塑料球,对着她直接呼地一下,一个圆形的完美桌布呈现在眼前。 “这个也是你买的?”陈璐惊讶地看着眼前的桌布。 “这不是,这是买桌子的时候,大爷赠我的。”陆峰得意地笑着说。 炊烟袅袅,四人两组,林月汐点燃几盘蚊香,烟气混着烧烤味儿,倒也没有那么呛人。江潮辉负责给肉串儿刷酱料,陆峰负责烤,陈璐负责给陆峰扇扇子。 夕阳的最后一缕光几乎平射在草地上,倔强地不肯离去。晚风袭来,带来一丝凉意,江潮辉看了一眼手表,身影消失在暮色里。 林月汐刚端上一盘烤好的羊肉串儿,却发现江潮辉不见了。她顿时觉得不安,四周张望。此时听到江潮辉说话的声音,他回来了,转头一看,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人,走的近了,原来是周毅楠,林月汐简直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 “周毅楠?”陈璐此时也惊呼道。 “干嘛,不欢迎我是吗?你还不如江潮辉呢,好歹知道带上我吃口饭。” “就不叫你,就不叫你。”陈璐不停吐舌头,一副调皮相。但下一句就是:“那边有肉,熟的。”她指了指桌子的方向。说完,陈璐接着殷勤地给陆峰扇扇子。 陆峰对周毅楠也点头笑了笑,“哥们儿,这次肯定比上次味儿正!” 林月汐看着眼前的几个男人,不禁自问——这三个男人之间的关系已经这么好了吗?他们不是第一次一起吃烧烤?陈璐和陆峰的关系进展如此飞速?她不过离开海城半个月,怎么觉得错过了全世界。 周毅楠走到林月汐面前,笑了笑,“麻烦给我们哥儿几个来点啤酒,多谢!” “好,马上。”林月汐被周毅楠的淡定彻底搞晕,自言道:“搞什么鬼?一个个的。”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林月汐坐在周毅楠和江潮辉之间,总觉得很别扭,于是拿来啤酒,就主动离开了。她走到烤炉旁,看到陈璐和陆峰正配合地默契,又不忍心上前打扰。于是她此时站在人群中,仿佛成了最孤单的一个。 还好,周毅楠从江潮辉游离不定的眼神里,看出林月汐的形单影只。 “你想说也说了,把她叫过来吧,我去看看疯子烤的咋样。”周毅楠说罢就从椅子上下来,直接去了陆峰那边,“疯子,你这烤肉的姿势不够帅啊,看我的吧。” “你可拉倒吧,在你眼里就你自己最帅。”陈璐开始护犊子似的替陆峰说话。 “哎,陈璐,你可不能见色忘义啊,我们好歹十几年的交情。”周毅楠拍了拍陆峰肩膀,“我来吧哥们儿,你都烤了半张桌子了。你们几个先吃着,我烤的快,我烤这个专业的。” 陆峰还是不太好意思走开,毕竟是他和江潮辉请周毅楠来的,“这不还是,哪有让客人烤肉的。” “行,太行了。周毅楠烤肉是一绝,也不看看人家家里的饭店是干什么的。走,我们去那边吃肉喝酒。让周大厨一个人在这儿大显身手!”陈璐推着陆峰就离开了,还不忘回头跟周毅楠说:“我就不给您扇风了,以免影响您发挥!” 周毅楠摇头笑道:“陈璐你行啊,真是不拿我当外人了。” 陆峰还是想往回走,陈璐直推着他往前,半推半就没几步路就到了桌子那儿,他此刻才感觉到陈璐的手挽着自己的胳膊,这是他第一次被女孩儿挽着胳膊走路,还是被自己喜欢的女孩儿。 陆峰的脸红除了他自己不知道以外,坐在对面的江潮辉和林月汐可都看得清清楚楚。 “吃,吃,吃的不多呀!”除了脸红,还有点结巴,这是明显的紧张了。 陈璐看到半个桌子的烤肉串儿已经馋的流口水,放开陆峰的胳膊,就拿起了一个羊肉串吃了起来。 江潮辉看着陆峰像个雕塑一样杵在那里,低头笑了笑,这一笑被身边的林月汐看见了。 “你笑什么?”林月汐问。 “疯子紧张了。” 林月汐此刻看了看陈璐,“哦”了一声。 “来,这个烤的好。”陈璐手里拿着一个羊肉串儿递给陆峰,木偶一样的陆峰看着陈璐,却说了句:“这个好吃是吧,我再去烤几个,还多着呢。” 林月汐看着江潮辉,捂着肚子,笑到不抬不起头。 “哎,我是让你尝尝,不是让你去烤串儿的。”陈璐对着陆峰的背影说道。 陈璐此时回头看见林月汐那合不拢的嘴,仿佛悟出了点什么,放下羊肉串,故作淡定的喝了一杯酒,看似若无其事。 江潮辉对林月汐说:“你陪陈璐吃吧,我去帮帮忙。” “你能帮什么忙?”林月汐追问。 “我可以帮倒忙啊。”江潮辉笑着走开了。 三个男人聚到一起,嘀嘀咕咕说了半天。林月汐和陈璐两个女人享受着公主般的待遇,只负责吃喝。 “你看,三个男人一台戏吧。我怎么觉得他们几个今天这么奇怪呢?”林月汐巴望着烤炉边的几个男人。 话音刚落,就见周毅楠和陆峰抢一个调料盒,江潮辉一边拉着一边劝。 “这个不能加孜然。”周毅楠大声说。 “要加,不加不好吃。”陆峰伸手抢过调料盒。 “你那个是山东做法,这不是山东好不好。入乡随俗!”调料盒再次落入周毅楠的手里。 陈璐笑了,林月汐也笑了,但是她的笑持续了没多久就瞬间消失。 林月汐怀疑他们的友谊是何时培养的,以前周毅楠和江潮辉见面分外眼红。到底发生了什么?江潮辉为什么主动邀请周毅楠过来,这绝对不是他的性格。在厦门的时候,他害怕到那个程度,到底在怕什么。明知秦凯跟踪自己,他去查秦凯,查的那么认真,却不告诉自己究竟查到了什么,今天刚分开不久,就立刻把她叫回来。这些都让林月汐疑惑。 江潮辉走过来,端上一份烤鸡翅。 “谁赢了,最后?”陈璐问。 江潮辉说:“各退一步,一半放一半不放,解决了。” “嗯,幸亏双方都愿意各退一步,不然就麻烦了。”陈璐审视着眼前的鸡翅。 林月汐看着江潮辉,一言不发,犹如道尽了千言万语。江潮辉被看的有些不自然,说道:“有那么帅吗?快吃,不早了,一会儿吃完送你俩回家。” “我今天不回家。”林月汐的话一出口,让江潮辉眼里顿时多了几分欣喜。 “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陈璐的一句话又将他心中的小火花彻底扑灭。 “跟你妈妈说好了,住陈璐家?” “放心,说好了,我说的。”陈璐笑地刻意,“把他们叫过来吧,别烤了。” “你们俩都吃饱了吗?”江潮辉忙问。 “饱了!”林月汐和陈璐俩人异口同声。 江潮辉笑了笑,对着烤炉的方向喊:“别烤了,快来吃吧,她们俩战斗力太差,剩了好多。” 三个男人也是饿坏了肚子,狼吞虎咽的大口吃肉,大口喝酒。饭局仿佛才真正开始,聚会的味道渐浓。 五人组里,最后各回各家的时候,陈璐还是一把将林月汐推给了江潮辉,“我今天喝酒了,照顾不了你们家这朵玫瑰,你带回去自己照顾吧。” 江潮辉搂着林月汐,戳了一把左边的陆峰,陆峰恍然大悟,“对对,我没喝酒。我去送女侠和楠哥回家,我开车去。” 陆峰和周毅楠一起,扶着陈璐先走一步,“你俩放开我,用不着扶着我,我又没喝多。” 江潮辉对着林月汐笑了笑,“你没喝多吧?现在清醒吗?” “没喝多,不清醒。” “这是什么回答,我要是带你回家,不成了男租客诱拐女房东了,毁我一世英名。” “何止诱拐女房东,再加一条,拐带未成年少女。” “这可没有的事儿,什么时候?”江潮辉一脸茫然。 “2009年12月25号。”林月汐脱口而出,眼神迷离。 江潮辉一时怔住,旧时光里的画面在林月汐氤氲的瞳孔里迎面袭来,心疼和愧疚如同泛洪一般瞬间迸发,他红着眼,静静地看着林月汐,突然下意识地立刻低头,过了几秒钟,笑着说道:“哦,现在觉得,自己那时候,还真挺厉害的。” “你现在也是,更厉害了。”说着,林月汐有些摇晃,险些要摔倒。 “站好了,能站稳吗?”江潮辉扶住了林月汐。 “废话,我就喝了两杯。”林月汐拍了一下他的胸口。 “喝两杯就这样?上来!背你回家。”他俯身半蹲着,已经做好准备。 “不用,路上那么多人呢。” “上来吧,不然我要被蚊子吃了。” 林月汐搂着江潮辉的脖子,一跃而上。嘈杂的马路边,暖黄色的路灯下,他们的影子交汇成到一起,缓缓前行,时隐时现。 眼看到了福光里小区,江潮辉说:“你不回家,你妈不会怀疑你吗?” 见林月汐没有说话,江潮辉轻轻晃了晃肩膀,又问:“汐汐,跟你说话呢。”他扭头侧目一看,林月汐已伏在他的背上睡着了。 江潮辉笑了,今天的夜色格外美,美的让人沉醉。黑夜之所以是美的,是因为黑暗和光芒相得益彰,而你的她恰好也在身旁。 从露营公司走后,周毅楠回到了店铺,忙活了半小时后,又叼着烟从自己已经打了烊的饭馆走出来。路过咖啡店的时候,脑海里回闪的都白天闫静姝的一举一动以及五一那场暴雨里的意外相遇,一个陌生的女孩子接二连三主动找上门来,似乎这意图已经很明显了。不过周毅楠又觉得自己甚是可笑,恐被美色诱惑,对方到底是什么人还没摸清楚。于是他摸了摸鼻子,把烟头扔到地上,用脚碾碎,双手插兜,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 江潮辉和林月汐两个人躺在床上,都是左侧卧的姿势,江潮辉知道她身上不舒服,所以没有任何想法。但是手依旧搭在林月汐的胸前,不肯放开。空气沉默了很久,江潮辉也渐渐有了困意,恍惚间突然被张月的问题惊醒。 “江潮辉。” “嗯,是要喝水吗?” “你是什么时候和周毅楠好上的,还有陆峰。” 江潮辉忽然清醒了不少,困意消减了大半。 “什么叫好上?让人误会了不好。” 林月汐扭过头来,看着他说:“别贫,我说真的呢。” 江潮辉左胳膊支棱着,抬头盯着林月汐的脸,右手摸了摸她的鼻子,“周毅楠帮我搞定了跟踪我的车,我被人跟踪这事儿你知道。这一来一往的,他和陆峰也熟悉了。” “就这点儿事儿?没别的了?” “没了。” “我还以为你是故意叫他一起来吃烧烤,来宣告你的主权的。你看今天就他一个人单着来单着去,你和我是一对,陆峰对陈璐是一对。毅楠哥一个人,多孤单。” “毅楠哥,叫的还真亲切。你要是心疼他,咱俩婚礼让他做伴郎,我亲自去请他,反正他也要来参加婚礼,顺道儿当个伴郎也不亏。” “哎,你和陈璐真是歹毒,她白天也是这么说的。” 江潮辉呵呵的笑了一声,“真的呀,为陈璐点个赞。快睡吧,可怜可怜我,我刚才好不容平心静气准备入睡,被你一句话惊醒。” “等会儿,我还有一个事儿要说。” “嗯,说吧。”声音里带着温柔和困意。 “我妈给我一张卡,她说是你妈妈十年前让人送来的。” 江潮辉的眼睛在黑夜里突然闪着光,“卡?银行卡?”他迫不及待地问。 “嗯,送来好几次,我妈退回去几次,最后是我姥姥收的。里面有50万,现在还在卡里存着呢。” “你妈怎么突然跟你说起这个?”江潮辉已经不困了。 “不是说带你见家长么,就说到你,我妈还记得你,然后就想起你妈妈来了,就是觉得你妈妈人真好,我妈一直觉得当时我爸爸的死其实和你没有任何关系,那个肇事车主后来也判刑了,该有的赔偿也都给了。” 江潮辉躺在床上,闭着着眼,却说不出任何一个字来表达此时的想法,他也不知道应该是何种情绪来继续和林月汐对话,只觉得胸口憋得慌,甚至不敢正视林月汐的眼睛。 “你怎么不说话了?睡着了?”林月汐翻过身,江潮辉被眼前的一双明眸刺痛。 “没有,我只是在想,我妈妈做的是对的,你爸爸是个好人,是个英雄。” “我妈说要把卡还给你。” “别给我,我不要,尊重我妈妈的做法吧。回去告诉你妈妈,我只要她女儿,别的什么都不要,你裸嫁都行,怎么‘裸’都行。” “你,还嘴贫呢你,我看你一点儿都不困。”林月汐顺手给了他一个拳头,砸在胸口。 “对了,那个撞人的司机最后判的什么罪?故意伤人吗?” “不是啊,是过失杀人。法院调查结果说他是个酒鬼,经常喝酒,然后去路上开车。那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犯事儿了,只不过前几次都没出人命。” 怕林月汐看出他的表情,闭上眼说道:“不说了,这是个悲伤的话题,早点睡吧。” “如果我爸爸他还在的话,我们结婚的时候,他就会牵着我的手把我送到你身旁。”林月汐说的有些哽咽。 江潮辉无言以对,愧疚感如芒刺般扎在心口,漆黑的夜里,他只能靠近林月汐更近一点,抱紧她更用力一点。 “别想了,我一定好好对你,一辈子好好对你。让你爸爸在天堂安心。” 第57章 离兄弟的女人远一点 海城市 滨海区 深夜11点半,闫静姝一个人出现在海城滨海国际机场,轻装上阵的她只背了个包,独自一人在清冷的候机厅里坐着。她来的太早了,她手里握着的登机牌是凌晨3点多的飞机。闫静姝淡定自若的坐着,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新州市 晚上十点半,徐思名把妈妈送到家里,自己连家门都没进又原路返回了医院,为了让妈妈休息好一些,这个夜晚他决定自己陪床。太吵闹的夜不适合入睡,同样,太安静的夜更是如此。徐思名坐在椅子上,瞅着眼前熟睡的爸爸也有些陌生,钟欣然、江潮辉、秦凯这些名字来回的在他脑子里打转儿,徐思名心头一紧,又打开手机,莫名的打开了微信里和钟欣然的聊天记录。夜已深,他知道不能再打扰钟欣然休息,但是大拇指不自觉的往下划,眼下也只有钟欣然的聊天记录能让他慰藉一二。 钟欣然也是一个人在酒店,整个城市都要睡了,她却怎么也睡不着,隔着玻璃窗看着酒店对面的大马路上三三两两的车疾驰而过。 马上就要离开这个城市,钟欣然不由地想起自己从进入这家公司到现在,满打满算也就一个月多一点,竟觉得像是过了一年,发生了太多事。曾在江潮辉身上蹉跎了那么多年的自己,为了更快的从江潮辉的影子里解脱,在认识徐思名没几天之后就成了他的女朋友,但是又如昙花一现般凋落,原因竟也是因为江潮辉。她曾经以为自己真的爱上了徐思名,但是当得知徐思名和父亲一起合谋要排挤江潮辉的时候,她是那么地愤怒。此刻,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她到底是爱徐思名,还是爱徐思名给她的那些从江潮辉那里永远得不到的温暖。 第二天清晨,6点多钟欣然就到了机场门口,刚从出租车里下来,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身边掠过,匆忙钻进了前面的一辆出租车。 “Lucy?Lucy怎么会在这儿?”钟欣然自喃。她看了看那辆远去的出租车,打消了这个念头,回过头跟着人群向入口走去。 一个小时后,钟欣然上了飞机,听着要起飞的播报,她内心感觉如释重负,终于要摆脱这个城市,离开这群勾心斗角的人,好像是服刑结束、重获自由一样,钟欣然的脸上不由地生出些惬意。 闫静姝此时也到了医院门口,看着医院对面的早茶铺子都在排队,她也跟着站到了队伍里。 护士查房结束后,徐思名想起昨天下午没有谈话的话,又想着继续问一问,但是又怕再次惹爸爸不开心。 徐海丰看出儿子的忧虑,主动开了口,“思名,昨天我太激动了,是我的问题,江正义是个什么人我是清楚的,即便他不是杀人犯,他害我坐牢这一件事儿我这辈子也忘不了。今天不说他,爸爸跟你聊聊江潮辉退出董事会这个事儿,这个事你暂且先听爸爸的吧,好吗?” “爸,我觉得事情可能没有您想的那么坏,也许江伯伯只是知道一些你的故事而已,他也许并不是真正的。”徐思名顿了顿,低头说“不是真正的坏人。” “好几十年了,真真假假的,谁能分清,本来也不该牵扯你和江潮辉,他毕竟是孩子,他又没什么错。思名,爸爸想好了,我不为难你,让江潮辉退出董事会,一切程序让秦凯和法务去做,你不用出面。公司章程都已经写明了,不转让股权的情况下,他退出董事会不需要开股东会议。” “可是我们毕竟是兄弟啊,我也不能就这么看着他被扫地出门。太不仗义了。” “儿子啊,怎么能说是扫地出门?”徐海丰拍了拍徐思名的肩膀,“本来江潮辉这个孩子也不适合正达,你看他自己不是在搞什么露营公司吗?他跟他爸爸还真不一样,我还挺佩服他的,喜欢什么就干什么,爸爸年轻的时候也是喜欢什么说干就干,这点你还真要跟江潮辉学学。我跟秦凯说了,法务出面找江潮辉谈,谈判目的就是让他退出董事会,其他的利益都不影响,他可以不转让股权,也不会影响他每年的分红。这样行吧?爸爸是不是很理解你?你不要有心理压力,不让法务去谈怎么知道他一定不同意呢?” 其实徐思名明白,爸爸也只是想把持公司的核心权利,只有江潮辉退出了董事会,刘光雷那一批人才不至于再次组建新的‘江派’。 “爸爸,我知道了,我知道你一直在保护我,其实也是在保护公司。” 徐海丰深深点头,“你明白就好。” “可是爸,秦凯,这个人,我觉得他有问题。” 徐海丰立刻摆手,开口说:“儿子,秦凯我有打算。他办完江潮辉这件事,爸爸就不会再留留在你身边,你放心好了。” 本想和爸爸谈一谈秦凯贪污腐败的事儿,听徐海丰这么一说,徐思名觉得也没有谈的必要了。 “行,我知道了。”徐思名的回答让徐海丰再次堆起笑容。 “你回去吧,让你妈今天也别来了。” “为什么?谁照顾你?” “这不有护士么,对了,我请了个护工。你和你妈都累好几天了,歇一天吧,别再把你妈累坏了,我自己一个人受罪就行了,你妈得好好的。” 徐思名内心觉得那个熟悉的爸爸又回到了眼前。 一个护士带着一个男护工推门进来,“这是您请的护工,带过来跟您认识一下。” “对对,我请的。”徐海丰回复,“进来吧,我儿子正要走,来的正好。” 徐思名看了一眼护工,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麻烦您多照顾我爸,这是我的名片,有情况第一时间联系我。” 护工客气地接过去,微笑点头,“放心吧。” 徐海丰叮嘱说:“回家陪你妈好好待一天,快去吧。” 徐思坐在车里,徐思名看时间还早,想着今天周末,可以陪钟欣然吃个早饭,顺便把江潮辉的事情再好好解释一遍。他开车来到了钟欣然的酒店,但是前台告诉他钟欣然一大早就退房走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徐思名打了钟欣然的手机却发现是关机状态,他瞬间又陷入了焦虑和慌乱,他知道这次钟欣然是真的要离开他。他坐在酒店大厅的沙发上,他知道钟欣然只有两个地方可以去,一个是新州的老家,但是她应该不会回去的,所以徐思猜测她是去了海城。 海城市 北郊 深黑色的窗帘吸收了外面的阳光,江潮辉在床上睡得沉。他翻身摸了一下身边,只摸到了床单,睁开眼,发现林月汐已经不在了。于是,赶紧打电话,听到枕头那边传来的铃声,他安心的笑了。 江潮辉打开卧室的门,闻到一股厨房传来饭香,他看到林月汐正在做早餐。 江潮辉蹑手蹑脚的走到林月汐身后,环抱她的腰,贪恋地蹭着她的脸颊。 “江潮辉,在做饭呢,别腻味了。” “抱一会儿,我睁眼发现你不在卧室,以为你走了,吓我一跳。” “我没走,你最近怎么回事儿,是谁说自己天不怕地不怕的?” “对,我就怕你。”江潮辉把头埋在林月汐的颈肩。 “好啦,怕我就听我的话,赶紧去洗漱,早饭马上好了。” “行,遵命。”江潮辉在林月汐的脸上轻轻吻了一下才依依不舍地走开。 江潮辉在洗手台一边刷牙一边摇晃着身子,能见到林月汐的日子里,他都是开心无比。 突然,手机显示来了徐思名的电话。江潮辉手立刻僵住,手里握着的牙刷也停止了工作。前几天因为徐海丰发病住院,徐思名对他的埋怨他是知道的,可在他的心里,徐思名毕竟是他的兄弟。电话震了十几秒,他擦擦嘴角的牙膏沫拿起了电话。 “喂,思名。” “小辉哥。”那是熟悉的声音,这是徐思名正常的开场白,听到徐思名亲切的叫了一声‘小辉哥’,江潮辉的心里放下了一块石头。徐思名应该不是来吵架的,江潮辉的嘴角有了一丝愉悦。 “思名,几天没联系了,徐叔叔的病怎么样了?” “还好。已经转到普通病房,观察几天就可以出院。” “我很抱歉,上次走的突然,因为我徐叔才。” “不用说了,不怪你,我爸都跟我说了。”徐思名接过话茬儿,主动结束了这个让双方都尴尬的话题。 “嗯,行。我跟娟姨说过,过几天我会过去一趟的,亲自给徐叔叔道歉。” “好,我等你过来。” 徐思名说完这句话以后,出现了短暂的空白。他不知道下一句要说什么,要如何开口问钟欣然的事,江潮辉也仿佛从这短暂的空白里猜出徐思名还有更多话要说。 “思名,你要说什么,直接说吧,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小辉哥,欣然应该是回海城了,你知道吗?” “是吗?我不知道。”江潮辉想起钟欣然昨天在微信里提醒他要警惕徐海峰和秦凯,但是钟欣然确实没跟他说要回海城。 “我还以为她联系过你,如果她到海城联系你,麻烦你告诉我。我们昨天吵架了,我一直联系不上她,我现在很担心她。” “好,我一会儿就联系她,联系上的话第第一时间告诉你。” “嗯,麻烦你了。” “我们之间,不用说这个。” “小辉哥,不论欣然跟你说什么,请你相信我,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徐思名不打自招地说了起来,他担心钟欣然会跟江潮辉说出协议背后的事情。 “我一直相信你。” 江潮辉继续要说话的时候,发现林月汐已经站在身边,用笑眯眯的眼神看着他。 “思名,那先这样吧,等我消息。” “好。” “你们和好了?”林月汐笑嘻嘻的问,歪着脑袋,靠在洗手台边上。 江潮辉笑了笑,“什么叫和好,又不是男女朋友谈恋爱。” “那你们聊什么了呀?”林月汐好奇的问。 “钟欣然可能回了海城,徐思名担心钟欣然,就来问我。” 林月汐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钟欣然去哪儿,徐思名为什么要问你?还是你比徐思名更加较清楚她的行踪?” 江潮辉忽然明白,原来是女朋友吃醋了,“哪有,误会。”他按着林月汐的双肩,推着她往客厅走去,“是昨天他们吵架了,徐思名一直没联系上欣然,在海城欣然能认识谁呢,除了我就是陆峰,那陆峰思名又不熟。” “江潮辉,我警告你,你是马上要去见丈母娘的人了,最好离你兄弟的女朋友远一点。否则,到最后我和你兄弟都不会放过你。”林月汐侧着脸对江潮辉说。 “好,我记住了。” “重复一遍。” “我,江潮辉,要离兄弟的女人远一点。” “这还差不多。”林月汐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可以吃饭了吗?老婆大人?”江潮辉调皮地问。 二人世界的早餐终于可以开始了,林月汐的小女人姿态和她的醋意让江潮辉的胃口大开。 东江省 新州市 医院里,秦凯带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一起从车里走下。两人一起来到了徐海丰的病房。 “徐董事长,法务的负责人孙睿跟我一起,专门过来再和您谈协议的细节。”秦凯在病房里恭敬地跟徐海丰介绍。 “董事长,多年未见,您还好吗?”孙瑞主动跟徐海丰鞠躬问好。 “嗯,我还好。”徐海丰笑着跟孙瑞点头。 此时,失魂落魄的徐思名回到家里,一开门就被坐在客厅的李娟看了个正着。 “思名,你怎么了?”李娟疑惑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你爸爸不是又不舒服了吧?” “没有,妈,我爸没事,挺好的。我刚从医院回来,开车有点累。” “哦,是堵车了吗,我说你怎么才回来呢?那我打车去医院吧,你先休息吧。” “不用了妈,我爸特意让我回家陪您,他请了个护工,我都看见那个护工了。我爸他今天挺好的,我陪您待一天吧。” “这,我们俩都不过去,他一个人行吗?” “放心吧妈,没问题。” “那行吧,我们在家吃过午饭就过去。” “行,听您的。我也是搞不懂,见面就拌嘴,不见面就想念。” 徐思名坐在沙发上,喝了一口水,低着头。李娟似乎还是觉得儿子有些异样,走到徐思名跟前说:“儿子,妈问你,你给我打电话都是俩钟头之前的事儿了,从医院到咱们家也用不了一个小时,这剩下的一个多钟头你干什么去了?” “我去了一趟欣然住的酒店。”徐思名如实回答。 李娟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求婚没成功?” 徐思名猛然抬头,眨了眨眼睛,说:“没有,妈,我还没求婚呢。” “哦,那你是去看她了呀,怎么没带她到家里坐坐,既然你知道我们今天不去医院,带她家里来吃饭不正好,她一个人在酒店也挺孤单的。” “不是,我是去送她去机场了,她回海城有点儿事要处理,过几天才回来。” “哦,去送机了,那下次吧,等她从海城回来一定要带家里来。” “好,我知道了妈。” 为了尽快结束这段对话,徐思名借口去洗手间,他摘下眼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前的世界如此模糊,正如他现在的生活,他看不清生活里的任何一个人,包括他自己。 海城市 滨海区 钟欣然从机场出来后,回到了自己租的房子里。跟以往不同,她这次回来没有告诉江潮辉和陆峰,想着家里的房子应该很久没有打扫,估计是一股尘土味道。没想到,一进门发现竟然和自己想的完全不同,她才想起来,应该是Lucy来过,于是立刻给Lucy发微信表示感谢。 “Lucy,谢谢你帮我打扫房间。今天过来我家吃饭吧,我请你哦,我已经到家了。” 闫静姝此时正坐在医院的一个角落里,看到钟欣然的微信忽然有些不安。 “不用感谢我,我今天约了朋友,在外面玩儿,改天一起吃饭。” 钟欣然脑子里立刻就想起上次旅游的事儿,那段英雄救美的故事她也是听说过的。 “是不是,又约了上次救你的英雄一起?” 闫静姝也不想解释太多,她看着时间,已经是上午11点了,快速地回复了钟欣然,“嗯,是的,所以改天和你吃饭。” “好吧,那我不打扰你们了。”钟欣然笑着放下手机,开始收拾行李。 行李箱刚打开,江潮辉的电话就来了,钟欣然立马接通,“喂,小辉哥。” “欣然,终于开机了,你是不是回海城了?” “对呀,你怎么知道?我刚到家一小会儿。” “徐思名很担心你,你知道吗,赶紧给他回个信息。” 一提到徐思名,钟欣然本来已经收拾好的心情又被打回了原型,“别提他,我懒得理他。” “都是大人了,别耍孩子脾气,女孩子也要有分寸。” “我没耍脾气,是他不可理喻好不好?” “行,我知道你安全就好。我先告诉思名一声,免得他担心。” “哎,你别理他,哎,小辉哥。” 钟欣然发现电话已经挂断了,江潮辉和她没多说一句话。 有些恼怒的钟欣然把手机直接扔到了沙发上,随后打开了电视机,也没看是哪个频道,电视里播放着一些广告,钟欣然也根本没在意。她蹲在地上接着收拾行李,拿出自己的衣服,鞋子,还有一些七零八碎的东西。她忽然从电视机里听到一则卫生巾的广告,于是自己定了定神,停下手里的活儿。她盯着手机里的日历表,目不转睛的盯了很久。 “不会吧。”钟欣然喃喃自语,她恍惚着坐在地上,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情,忙得她都忘记自己的例假已经迟了快一个星期。她想起和徐思名在酒店的事情,心中不寒而栗。 此时的徐思名,刚刚和江潮辉通完电话,得知钟欣然落地海城并安全到家,他终于得以松下一口气。 东江省 新州市 秦凯和孙瑞走后,闫静姝接到了一个电话,戴着口罩背着包悄悄地从角落里离开。五分钟后,闫静姝轻轻推开门,摘下口罩。 徐海丰一见到闫静姝,亲切地说道:“小姝来了。” 第58章 这里好像缺了点什么 海城市 北郊 江潮辉和林月汐两人坐在沙发上,她自己玩着手机。江潮辉一直在看笔记本电脑。 “小江同学,你什么时候送我回去?”林月汐问。 江潮辉似乎没有听到,他正盯着手机里那张带着刀疤的照片发呆。 “喂,江潮辉!”林月汐抬高了声音,江潮辉猛地抬头看向林月汐,顺手把手机息了屏,笑着说道:“在呢,怎么了?” “你在看什么呢,这么入神,我喊你都不理我。” “不好意思,走神了。你刚才说什么?”他刻意地笑了笑。 “我说,你什么时候送我回家?”林月汐说话的时候眼睛故意一眨一眨地,显得真诚、俏皮又可爱。 江潮辉顿住一秒,笑着答:“我不打算送你回家,再多陪我待一会儿,吃完午饭再说。” “不行,现在就回去,我要回去跟我妈吃午饭,下午四点半我们一起回滨海。” 江潮辉眯眼看了一下手表,“好吧,那我给手机充电一刻钟,我顺便去洗个澡。然后送你回去。” “这还差不多。”林月汐点头答应。 江潮辉扣上电脑,拿起把手机去充电,随后去了浴室,听见浴室里响起哗哗的流水声。林月汐悄悄地拿过笔记本电脑,解锁后发现一张带有刀疤的图片,心里一阵冰凉,那刀疤看着都疼。放下笔记本又偷偷地打开江潮辉的手机,一个网页,在解释‘故意杀人’和‘过失杀人’的区别。她想起昨晚和江潮辉说的话,林月汐的内心不寒而栗,这个刀疤背后又隐藏着什么,十年前爸爸的死到底是预谋还是偶然? 回到家的林月汐趁着妈妈午睡,从柜子最底层的抽屉里翻出了两个文件袋,自从爸爸走后,她就是半个持家人。妈妈把家里的金银首饰、银行卡、房产证、户口本等重要的东西存放在哪儿统统都告诉了她。她轻而易举就找到了那个尘封已久的文件,那是十年前法院出具的刑事判决书,看到了当时醉酒驾驶肇事者的头像。 她曾经见过这个人两次,一次是在车祸现场。一次是在法庭上,林月汐清楚地记得那个人被警察带着从身边走过,他的手腕上扣着冰冷的手铐,走到被告席上他举起双手,警察帮他解开手铐,他的小臂上并没有什么刀疤。林月汐看着文件,心里一团疑惑。 江潮辉最近一连串的异常反应让她感到一丝恐慌,一开始江潮辉是在电话里对她千叮咛万嘱咐,然后是亲自追到厦门酒店,再后来就是昨天电话里无缘无故的发火,那可是江潮辉第一次跟她发火。虽然林月汐不知道江潮辉到底查出了什么,她内心此时都萦绕着一种不祥的感觉,把判决书放回去的时候,她又看到了那张银行卡,是江潮辉的妈妈寄过来的那张,林月汐摸到那张卡的时候,一阵凉意从指尖传入心底,她忽然生出一个可怕的猜想,也许当年的车祸是冲着江潮辉去的,爸爸的死直接拯救了江潮辉,这个解释和江潮辉后来不声不响突然出国极度吻合,又很好地解释了这张银行卡里的五十万。林月汐不禁打了寒颤,她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窗户吱吱作响,一阵狂风吹起,远处是乌云伴着斜阳,风推着乌云在天上行走。她走到妈妈的卧室,看着熟睡的妈妈和姥姥,轻轻关上了窗户。她忽然觉得,这十年平静的岁月仿佛要在顷刻间结束,就像这外面的云一样,来的突然。 微信来了,是江潮辉,“这里好像缺了点什么。”接着又响了一下,是一张照片,那是602的书房里被摘走地图后剩下的光秃秃的墙面,黑色的边缘勾勒出中国地图的外形和轮廓。 林月汐从回到书房,从另一侧抽屉里拿出地图,摊开在桌子上,看着地图上被红色圈圈标记的名字,她哭了。那些一往无前的少年和那些渐渐远去的青春时光永远让她热泪盈眶。 过了许久,她回了微信,“缺什么还问我,你自己脑补一下就好了。” 江潮辉看了微信后,无声地笑了。 东江省 新州市 徐思名吃过午饭后来到公司,他是一个在家待不住的人,今天尤其如此,何况午饭前他就接到了秦凯的电话,说下午有重要的事情要私聊。 此时,徐思名正一个人在盯着电脑发呆,思绪已不知道神游到何处。 “徐总,你好。”一个亲切的问候让他一惊。 只见闫静姝推开门,走了进来。 “Lucy,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出差了吗?” “是啊,我被你发配到边疆开拓新天地,就不能回来看看吗?”闫静姝说的开心。 徐思名也被Lucy的幽默感染,笑着说:“岂敢,欢迎你回来。突然回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当然了是回来助你一臂之力。”闫静姝走到徐思名身边坐下。 “你指的是?”徐思名疑惑。 “江潮辉和秦凯。”闫静姝表情严肃,扶了扶眼镜框,“我刚从医院回来,徐董事长跟我交代的新任务。” 徐思名愕然:“要谈多久?我最多给你半小时时间。”看了一下手表,他知道他约了秦凯,现在已经一点半了,秦凯两点半会来找他。徐思名知道秦凯一向做事谨慎,做什么事都是提前安排,开会也是提前十分钟必到。 “15分钟足够,我一会儿还要飞回海城。” 徐思名点了点头,他和闫静姝开始了正式而又严肃的对话。 正达大厦门口,秦凯此时和孙瑞一起,已经到了,不同往常的是,秦凯今天提前了一个小时。说实话,让江潮辉退出董事会这件事,秦凯自知是没有把握的,早在他知道自己安排的车也被装了定位仪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暴露了,他和江潮辉之间早晚有一战,只是他不曾想这一战有这么快。能够把江潮辉排挤出董事会,徐海丰会提拔他就可以做到更高的职位,甚至可以进入董事会,而徐思名没有了江潮辉的助力,只能对他越来越依赖,过不了几年,徐海丰就是再不情愿,他自己的身体也会逼他放手公司的管理,那个时候他就只有徐思名一个对手了。 秦凯上楼后跟孙瑞一起去了法务部,秦凯没多久就从法务部出来,手里拿着文件就往徐思名的办公室走去,听到好像有人声,他的脚步轻了很多。 秦凯走到徐思名办公室门口时候,恰好听到了闫静姝正在跟徐思名解释徐海丰的计划。 秦凯听到了惊天的消息,他发抖的手用力地捏着文件,面部的表情开始狰狞,眼神里更是恐惧夹杂着愤怒,他轻轻地离开了。 原来徐海丰的计划是让秦凯帮徐思名铲除江潮辉这个巨大的威胁,然后徐海丰会把秦凯安排到其他分公司,他将远离权利核心,知道被徐海丰设计的秦凯有些惊慌失措,恨得咬牙切齿。于是他一个人去公司楼下的草坪上抽了半个多小时的烟,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在这半个多小时里,他是彷徨的,也是伤心的,秦凯想到自己从毕业就进入正达,当时正达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他起初是跟着江正义打杂,然后被徐海丰看中,暗自帮助徐海丰观察江正义。他看着自己的右臂上的刀疤,那是徐海丰十年前被追债团伙追杀的时候,他替徐海丰挡了一刀。他曾经认为就是这一刀,让徐海丰从此对他真心实意。这些年,徐海丰暗地里接济他不少钱,并且在业绩上一再予以肯定,连徐思名对自己都另眼相看。 不光如此,他为了保护徐海丰,还亲自谋划了绑架江潮辉的行动,虽然最后绑架被讨债的团伙搞成了谋杀且以失败告终,但是这些经历都让他和徐海丰的关系绑定的更加彻底,他曾以为徐海丰真的把他当成了心腹。但是没想到,自己就像公司里股东说的那样,秦凯就是徐海丰一条忠实的狗。 想到这里,此时的秦凯忽然抽着烟笑了,含泪苦笑,只是大梦一场,终要醒来。 其实上午秦凯离开医院后不久就接到护工的电话,他早就知道闫静姝回来了。这几年他早已习惯,闫静姝和他在公司是一样闪耀的存在,闫静姝就和年轻的自己一样,都是初入职场就得到了徐海丰的另眼相看,他甚至都曾深度怀疑闫静姝是徐海丰的情妇,是他安插在公司的眼线。不然,一个刚毕业没几年,没背景没经验的年轻女孩儿怎么就这么快从一个小HR就扶摇直上升到了总监。所以,徐海丰病了,闫静姝回来看看也无可厚非。只是,闫静姝和徐思名的谈话让他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才是那个局外人,最后和江潮辉一样,都是被抛弃的棋子。 秦凯闭上眼睛,想到十年前在大雨里,他看到撞死的人不是江潮辉的那一刻,他居然笑了,他的内心失望的但同时又是开心的,只有秦凯自己才能够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平复好情绪,伪装着一切都没发生,上楼和徐思名开一个会是秦凯信手拈来的事。开完会后从大厦走出来的那一刻,秦凯回头看着这个他工作了十三年的公司,他的心里开始编织一张巨大的网,一张决定生死的网。 海城市 市区 钟欣然花容失色,神情呆滞,拿着两道杠的验孕棒,一个人瘫坐在沙发上。她脑子里不停地回闪徐思名的身影但是她又极力的去克制自己,她上飞机之前就决定了要和徐思名分手,这个孩子来的可真不是时候。一番心理纠缠过后,最终,她无奈地把头埋在沙发里,无声的啜泣。 林月汐开着自己的车从养老公寓出来后,来到了福光里,手里拿着那张卷好的旧地图。 江潮辉已经收拾好,准备出门提前去接林月汐一起回滨海,没想到此时敲门声响起。 他赶紧过去开门, “给,地图拿回来了。”林月汐站在门口,他给了江潮辉一个小小的惊喜。 “我都脑补好多次了,还是实物比较真实,我这就挂上去。”江潮辉拿过地图,小心翼翼的抚摸着,如获至宝。 “算了,下次回来再挂吧。你收拾了好咱们就走吧,我还要早点回去给Linda讲课呢。” “我的天,张老师,要不要这么认真。”江潮辉的眼神里都无奈。 但是林月汐投来一个同情的眼神,又来了一个无情的摇头。 十分钟后,江潮辉和林月汐来到楼下,林月汐掏出车钥匙,“走,上车,我今天送你回家。” 江潮辉有些诧异,“不是说好好打车走吗?” “为什么打车?我上午没答应你呀,你和我都有自己的车,为什么要打车,打车那么贵。” 江潮辉一时也无法找到合适的理由解释,于是说:“你开车技术不行啊,高速那么危险。” “不是有你吗,你开,钥匙给你。” 江潮辉无奈之下,只能接过钥匙,“你先上去吧,我把行李放到后备箱去。” 林月汐狐疑地看着他,自己打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地位置。 江潮辉给周毅楠发了个微信:“她的车要开了,去滨海,你方便跟一下吗?” 周毅楠正在店里帮忙,手机放到了一旁。 江潮辉环顾四周,左顾右盼,看了看手机,还是没有回复。 “江潮辉,走不走,你干嘛呢?”林月汐清脆的声音从车窗里传来。 “来了,来了。” 上了高速后,车速更快了,江潮辉时不时看看后视镜,还是没有看到周毅楠的车。 林月汐笑着说:“放心吧,没人跟着我的车。你以为全世界的人都跟你一样会被人跟踪吗?我没有你那么重要,我又没有公司,没有那么大家业需要继承。” 原来早已被看穿,江潮辉也不再掩饰,“我就是担心呢,担心。我怕他们因为我而伤害你,所以你以后一定要听话,不要开车。” “还没查完么?我不想每天看到你,这么提心吊胆地活着。去找秦凯和徐海丰聊聊吧,把事情问清楚。”林月汐的表情突然严肃了些,侧着脸问。 “快了,很快我就去新州,找徐海丰和秦凯问清楚。”他侧过脸看着林月汐。 “这就对了,不要把人想那么坏,光天化日的,他们能干什么呀,想跟就跟呗。”林月汐故作淡定地回过头,默默看向前方,不再说话。 她虽然也是心有余悸,但是此刻也不想让江潮辉担忧太多,更不能让江潮辉看穿自己。 两个人是如此的默契,不说的时候就跟约好了一样,都不再说话。过了十分钟左右,江潮辉看到后视镜里的车牌,是周毅楠的车跟上来了。 林月汐此时已闭着眼睛,装作是睡着的模样。 江潮辉看到周毅楠的车以后,心情放松了很多,“听歌吗?” “嗯,听。” 车里轻慢的音乐声响起,窗外的阳光照射到林月汐的脸上,在音乐的催眠下她慢慢的真的睡着了。 周毅楠到了陆号院大门口后没有停车,直接一脚油门开走了。 他给江潮辉发了微信,“藏得挺好,又换地方了。今天路上没人跟,我观察了一路。” “嗯,我也看了,应该是没人跟过来。谢谢你!” 周毅楠把车开出两公里后,停在路旁的树底下,一个人又点燃了一支烟,他自问,就这么看着林月汐和江潮辉双宿双飞了吗,这十年的等待真的白费了吗?烟雾弥漫开来,他开了窗户,让烟雾随风飘去。不知为何,眼前突然闪过闫静姝的脸,周毅楠扔了烟头,开车走了。 新的一周开始了,江潮辉早起后依然是精心准备了早餐,亲自打车去送的林月汐上班,然后一个人绕着小路跑步回家。 徐思名忙得一整个上午都没有空闲,没有钟欣然,也没有闫静姝,秦凯又重新成了他的半个助理。 “思名,欣然怎么没来?” “她请假了,回海城了,这段时间要麻烦你。”徐思名淡淡的回复,让秦凯不禁狐疑。 秦凯察言观色的能力自不用说,他一看就知道徐思名和钟欣然又闹别扭了。于是笑着说:“吵架了吧,你是男人,服个软,女孩子可不能冷着,要不万一让别人抢走,你上哪儿去找钟欣然这样的贤内助去。” 面对秦凯的劝慰,徐思名还是有些难过,“她听不进去我的话,现在连电话都不接,微信也不回。” 秦凯怔住,“这是闹分手啊?你得追紧点儿,趁热打铁,要不分分钟就被别人抢走了。” 徐思名面色凝重,但是没有接这个话茬儿,转而说起别的,“周二有个客户,我去见一下。你和孙瑞一起去海城吧,我就不出面了,那边有Lucy,到了海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她。” 秦凯面色黯然,Lucy是他最不能信任的人了,秦凯立刻说:“行,我带孙瑞去。那文件你再看一下,没什么问题你签好字我去盖章走流程。” 徐思名淡漠地点了点头,突然又说:“这个事,到了海城,不要着急,不要硬逼江潮辉,我可以给你一周时间。” 秦凯一听徐思名这口气,徐思名果真还是兄弟情深,他于是试探道:“要是江潮辉死活就是不签怎么办?董事长那怎么交代?” 徐思名的电话在此时响了起来,他拿起手机跟秦凯点了个头,说:“接个电话,稍等一下。” 秦凯的脸皱成一团,看着徐思名开门出去又关了门。秦凯失落地低下头,“妈的,真签不了我怎么收场,你倒是不出面。” 很快,徐思名推门而入,秦凯愁眉苦脸地看着徐思名。 徐思名才想起刚才的问题,“哦,没事儿凯哥,不签就不签,别有压力。到时候大不了我们哥儿俩一起走人,公司交给我爸一个人管,你跟我也去开个露营公司。”徐思名说笑间就关了电脑,“放心吧,签不了也没事,我去跟我爸负荆请罪。对了,我要出去见个客户,吃个午饭。下午的会取消一个。” 徐思名拿着手机就出去了,秦凯也只能跟在他身后一起出来。 几分钟后,站在茶水间的玻璃窗边,秦凯看到楼下是上一次壹号公馆的王总,秦凯此刻深深感觉到自己正在被边缘化,眼下像王总这么重要的客户,徐思名都不带他一起去了。想想也是,不管江潮辉签不签字,他自己的最后的结果都不会好到哪儿去,签不签字的唯一区别就是死的早点和晚点而已,想到这里他又豁然开朗,来自工作的压力消失了大半,但是脸上却燃起了愤怒的火光。 秦凯仍是不甘心被奴役这么多年,最后就这么灰溜溜的离开公司,如果真像徐思名说的那样,到最后自己卷铺盖走人,他是万万不能接受的,所以他在想如何让自己在公司待下去,不光要待下去,而且要继续爬,爬到权利阶梯的顶端,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彻底安心。看着徐思名的车远去,秦凯的拳头攥得紧紧的,指节分明处露出惨白。 忙碌似乎总是把时间填的很满,中午和王总吃过简单的午饭后,徐思名连休息的片刻都没有,一个下午都在忙。晚上十点一刻,他的最后一个会议正是结束了,徐思名顺手摸到了咖啡杯,这一天都在靠咖啡续命,可此刻咖啡也没有了。他不禁想起钟欣然在的时候,杯子一天都不会是空的,偶尔还能换来一杯白水或者果汁。他索性放下杯子,关了电脑,打算回家。在刚要起身的一刻,手机响了,是闫静姝,他没有丝毫犹豫就接通了电话。 “徐思名,你就这么让钟欣然一个人回来的?你真够意思。”闫静姝的语速和声调都透着一股子愤怒。认识闫静姝多年,虽说他们的上下级关系处的一直非常好,时不时也开个玩笑,但是闫静姝用这种语气跟他讲话还是头一次。 “怎么了?”徐思名的脸顿时僵住,身边的这些女人都是越发没大没小,他暗自腹诽。 “她怀孕了,你知道吗?”闫静姝的声音并不大,却如雷贯耳,让徐思名一惊。 “什么?你再说一遍?”徐思名猛然起身,眼睛都亮了。 “我说钟欣然怀孕了。”闫静姝的话干脆利落。 “真的吗?”可以透过近视镜看到眼底的一片氤氲。 “千真万确,我半小时前从她家出来的。”徐思名的嘴角隐约向上扬起,他刚要开口说话,对面的电话里,闫静姝没给他插嘴的机会,“欣然刚跟我说你们已经分手了,真的分手了吗?” 徐思名转身去了窗户旁边,一只手插在裤兜里,无奈的解释道:“当然不是了,没有分手。 就是吵架,她认为我和我爸爸一起构陷了江潮辉,她要和我分开。她没跟你讲吗?” “我问了,他没说这些,只是说她和你三观不合,八字不合,性格不合,反正就是要彻底分手的意思。” “......”徐思名一时语塞。 “对了,我明天陪她去医院。她说她不想要孩子,她还没做好准备。” 徐思名眉头紧锁,心里一股阵痛,“Lucy,我求你了,明天一定要帮我拦住她,不能去医院,不要伤害孩子。我现在就买机票,我坐明天最早的一班飞机去海城,我一定可以跟她解释清楚。” “好,那你快点儿吧。但是,那你来海城了,公司和徐董事长怎么办?” “顾不了那么多了,先不说了,我马上买票。” 徐思名匆忙查看着机票,但是最早的飞机也要明天上午十点多,还只剩下了经济舱,他果断付了款。买完机票的徐思名,瘫坐在椅子上,既兴奋又懊恼,如果当时能够忍住不发火,可能钟欣然就不会这么早离开,他现在恨不立刻飞到海城,把钟欣然抱在怀里。 亢奋的徐思名第二天一大早就起了床,直奔机场,他还直接推掉了一周内所有的日程。 秦凯买的是下午飞海城的机票,但是一上午他都被各种电话骚扰,都是客户或者公司的管理人员问他徐总去了哪里,为什么那么重要的会说不开就不开了。秦凯也是一头雾水,但是直觉告诉他,徐思名一定是去找钟欣然了,这个时候只有钟欣然才能让徐思名不顾一切。 到海城下了飞机以后,徐思名立刻就给闫静姝打了电话,让他意想不到的是闫静姝告诉他她们俩时正在医院,徐思名的心立刻揪了起来。 “不是说不让她去医院吗,怎么真去医院了?我不是让你拦住她吗?” “别担心,我是带她来妇产科确诊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怀孕了,如果真的怀孕了要多加注意。你去公司等我吧,我们检查完去公司。” 徐思名的心情跟过山车一样,从紧张又恢复了平静。 “那好,我这就过去。人一定要看住了。” “行,我知道。” “Lucy,你在跟谁说话呢?”钟欣然此时正站在诊室门口,面色苍白,眼下的乌青透着疲惫。她纠结一夜,在孩子的去留问题上进退两难。 闫静姝笑着说:“哦,总部打来的一个工作电话。查完了?确认了吗?”她走过去从钟欣然手里拿过那份检查结果,笑了起来。 “是不是徐思名?你是不是跟徐思名讲了?我不是不让你告诉他吗?” 钟欣然看出了端倪。 闫静姝也没有再继续掩饰,“欣然,你先冷静一下好不好。孩子毕竟是他的,他要负责任的,这种事不能让你一个女人扛啊。” “谁要他负责了?”钟欣然从闫静姝手里抢回报告单,直接下了楼梯。 闫静姝小跑着跟在后面,“欣然,等我一下,等我一下。” 正达大厦的办公室里,秦凯给孙瑞打电话,“喂,孙瑞啊,我要早点落地海城,去找一下人力的闫静姝谈点事儿,我改签了早一班飞机,你自己下午过去吧。” “好的,秦秘书。” 第59章 未完成的信 海城市 市区 为了不让钟欣然落单,闫静姝带她去吃了简单的午饭,然后又想方设法地把她带到了公司,借口说有些文件需要她帮着看看,但是到了公司后闫静姝就拉着她的下属邢丽丽在一旁的会议室里开会,用余光扫视外面的钟欣然。 钟欣然一个人坐在办公区里,盯着怀孕确诊单发呆,一脸惆怅。怀孕的女人然更容易乏力,没多会儿钟欣然就趴在闫静姝的办公桌上睡着了。 徐思名赶到公司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徐思名不禁感慨,刚到五月底,海城作为一个地道的北方城市,温度一点不逊色于新州。一股强烈的燥热中,徐思名解开了靠近领口的两个扣子,从大门口一路小跑赶到办公室,看到钟欣然正睡地沉,她蓬松的棕色卷发遮住了一半脸,面色显得有些憔悴。徐思名看到钟欣然身边放着一张纸,徐思名猜到那是什么,他立刻拿起来认真地看,眼里泛起泪花,嘴角有了笑容。 为了不打扰钟欣然休息,徐思名没有叫醒她,而是跟着她一起趴在桌子上,他把那张检查报告压在胳膊肘下面,一会儿看看报告,一会儿看看钟欣然熟睡的脸。就这样,时间过了十分钟,二十分钟,徐思名也睡着了。 钟欣然在醒来后,看到徐思名的一刻,瞬间心头一酸,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等到徐思名醒来的时候,发现钟欣然已经不见了,焦急的他立刻去问了闫静姝,闫静姝也大吃一惊。 不知何时,钟欣然默默地走了。 “不是你一直在跟她在一起吗?她什么时候走的?”闫静姝质问徐思名。 “我坐在她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也睡着了。” “走吧,我先给她打个电话,然后去她家里一趟。” 徐思名和闫静姝一起离开了办公室,只留下一个钟欣然的怀孕确诊报告静静地躺在办公桌上。 海城市 滨海区 茶水间里,同事们七嘴八舌的说着裁员的八卦新闻。 “听说IT技术部门已经公布名单了,好可怕。昨天半夜还加班做运维的男同事今天上午就被HR通知走人了,说午饭后连工位都清了。” “好家伙,这么快。真是招人一个月,裁人半小时。HR的人效真高。” “那是,就是为打大家个措手不及,速战速决。” “遣散费怎么赔偿的?” “据说还行,好像是N+1。” “N+1,完了,像我这种N等于1的不才俩月工资,都不够我交房租的。我又得厚着脸皮找我妈补贴我了!” 几个人哄到一起,说的更热闹了。一时间,茶水间的空气都显得凉了。Linda手里拿着水杯,站在饮水机旁发呆。 林月汐站在门口处,把Linda 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同为职场女性,她此时特别理解Linda的感受,在刚毕业的头两年,林月汐也是一个人面对了上司的刁难,同事的排挤。 “Linda,别担心,勇敢面对。之前总经理不是答应过我们吗,我想他不会食言的。” Linda抬头微微笑了笑,“还能怎么办呢?该来的躲不掉。走也好,留也好,我认。” “对呀,这么想就对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相信你最近这些天的努力,上司的眼睛是敏锐的。一会儿开会的时候,你来汇报,我不都教你了吗?就按你昨天晚上跟我汇报的方式,给大家做个汇报,注意语气要缓慢,不要紧张。” Linda喝了一小口水,“汐汐姐,谢谢你,不管结果如何吧,你对我的帮助我都铭记于心,就算我不幸真的被裁了,我也会努力找工作的。” “先别想着被裁,凡事要尽全力去做,放轻松,你可以的!” 在周会上,林月汐谈到展会上与正达公司合作的商机,总经理听后十分兴奋,极力要求林月汐进一步跟进,力求与正达的合作,最次也要先让正达的中高层去他们南方的工厂先参观一下。林月汐本想把后续联系客户的事情交给销售,但是总经理执意要她继续跟进两个星期,如果参观的事情能确认,到时候再指派销售协助她。无奈之下,林月汐只好接了这个任务。 会议结束以后,总经理专门留下了Linda,Linda的面色立刻变得凝重,怯怯地坐在那儿,内心升起不祥的预感,难道自己真的被裁了吗? 林月汐在关上会议室的门之前冲她微笑,握起拳头,用眼神鼓励Linda,用唇语说了句;“加油!”。 会议室的门终于关上了,林月汐坐在门外的办公椅上,看着会议室里Linda的背影,那是多么年轻的女孩儿,想到她自己也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青涩懵懂的职场新人成长为现在的业务骨干,她这6年经历了很多困难,她都一个人努力去克服了并且战胜了所有困难。 微信来了,是江潮辉,江潮辉每天十几次的问候早已成常态,从厦门回来后愈发问候的多了。 “在忙吗?” “在啊,你挑到我今天最不忙的十分钟找我说话。” “嗯,想我了吗?” 林月汐嘴角虽然笑着,发了三个字,“没空想。” “那么忙吗?你的空闲时间都干嘛去了,都给那个琳达补习了吧?” “哎,跟你说个坏消息,Linda她可能真的要被裁了。你不是说你们公司在海城的分公司已经开始招人了吗?能不能给Linda介绍一下。”林月汐很少求人,尤其是这种让江潮辉去卖面子的事情。 “你们关系好到那个程度了吗?”江潮辉知道林月汐平时是个不爱管闲事的人,也从没求过他什么,离开十年,终于可以帮到她的忙,他很是乐意帮一下。但是现下江潮辉还真的不认为正达是个好去处。不过他还是不忍拒绝,又赶紧补充了一句:“你要是特别想帮他,我帮你问问HR的人。” “嗯,好呀,回去感谢你。” “傻瓜,怎么感谢?不过说实话,我觉得正达并一定很适合你们这种傻白甜。” “你才是傻白甜。我把她简历要过来发给你。” “好的。我晚上去接你。” “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本想直接拒绝,林月汐想想最近几天江潮辉对她黏的厉害,几乎到了形影不离的程度,她也知道江潮辉背后的担心。于是又删除了这行字,改为“好的,等你。” 过了十几分钟,Linda抱着笔记本电脑从会议室出来,脸上淡漠的表情让林月汐倒吸一口冷气。她起身走向Linda,安慰道:“没事吧。” Linda也没抬头,低头看着笔记本说:“这个东西也要退役了,陪我不到一年就下岗了。” 林月汐赶紧拿起手机,笑着说:“别伤心,你看,我都帮你开始找工作了,正达集团怎么样,我男朋友在里面认识HR的负责人,他们在海城开了一家分公司,正在招人。” Linda感动到落泪,抱着林月汐,“汐汐姐,你真的太好了。” 说完,她擦掉眼泪笑着说:“不过不用啦,我这次不在名单上,总经理说让我好好干。如果干的好,今年都不会上名单了。” 林月汐听的有些疑惑,“那,你说笔记本电脑要下岗是什么意思?” “它呀?”Linda举起笔记本,“我展示你的BI报表的时候,总经理很满意,他提议换个大屏幕的看着更清楚,并且还要给我们俩一人配两个高清显示器。” 林月汐笑了,原来是虚惊一场,“你吓死我了都!” “汐汐姐,再让我抱抱你。我不是故意吓你的,我真的是太高兴了,高兴的都傻掉了。总经理说你教的好,让我跟你好好学,你真是我的贵人,我的好师父,我的好姐姐!” Linda紧紧地搂着林月汐,一副小迷妹上身的感觉让林月汐有点不知所措,总经理此时开门出来,看到拥抱的两人,笑道:“干嘛呢,磨洋工呢?还不赶紧去技术部领显示器?” “这就去,这就去。”林月汐应付道。 “哎呀,走吧。”Linda拉着林月汐朝门口,“你男朋友在正达都认识HR的负责人,我怎么没听你说过呢?那个工厂参观是不是也可以让他帮你疏通一下关系?” 林月汐边走边笑,说了句:“自己先试试再说。”她不想靠江潮辉的关系拿到合作,那不是她的性格。 姐妹俩人一起到了了技术部。技术部都是清一色的男同事,偶尔见到三两个女生也都是一股中性气质,两个总经办的美女光临技术部让这里男同事们眼前一亮。 “琳达?你是Linda吗?”一个年轻小伙子主动站起来问,林月汐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新来的同事,技术部的老同事她都认识,这是一个生面孔。 林月汐和Linda面面相觑,Linda开口说:“对,我是Linda,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哦,是总经理亲自打电话说要给总经办的Linda分配四个显示器和一个笔记本。我看你没在系统上提交办公品申领单,就去Teams上看了一下你的信息。不然人这么多,你来了我要是叫错名字了,不是笑话了。”小伙子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Linda看。 Linda点了点头,脸上泛起微红。林月汐此时已拿出手机查看了一下Teams,这位眼前的小伙子英文名Charles Li,“你好Charles,我是林月汐,Luna Zhang。” “你好Luna,你们是一起的是吧?” “对,一起的,麻烦你分配资产的时候分给我名下两个,我和Linda每个人两个显示器。笔记本分给Linda,记得别分错了,不然你们年终做资产盘点的时候会很麻烦的。” “好的,好的。” 小伙子又看了一眼Linda,客气地说:“我帮你们拿过去吧,一个笔记本加上四个显示器你们两个女生搬不动,挺重的。” Linda赶紧拒绝,“不用了,不用了,谢谢。我们可以分批弄,我们多来两趟就搞定了。” “还是我来吧,我可以推车给你们送过去,一次就送过去了,这样你们也省事。”小伙子还是坚持说要亲自送过去。 Linda又想开口拒绝时,林月汐拉着Linda的胳膊,说道:“那谢谢你Charles,我们工位就在楼下总经办门口。麻烦您一会儿直接把显示器和新的笔记本放到我桌子底下就行了,我们俩先去楼下取个快递。” “行,没问题!”Charles爽快的点了点头。 林月汐拉着Linda出门去了,“走吧,请我喝杯咖啡,感谢我辛苦栽培。” “你不是有快递要拿吗?”Linda一脸疑惑。 “怎么,请我喝杯咖啡你舍不得?”林月汐的笑里解释了一切。 Linda秒懂,竖起大拇指,笑道:“哪能,必须舍得,星巴克,走起。” 楼下的咖啡厅很近,出了门就是,三分钟后,俩人端着咖啡继续聊着。 “Linda,你没有男朋友是吧,这Charles对你有意思。” “哪有,都不认识。” “他看你那眼神,是个女人都看得出来。IT部技术男其实挺好的,考虑一下呀。” “姐,别逗我了。我刚躲过裁员这一劫,哪有心情谈恋爱”Linda端起咖啡杯,继续说:“我喜欢你和你男朋友的恋爱模式,于少年时一见钟情,然后死心塌地,在磨难中让爱情开出灿烂的花朵,在曲折中感受人间值得。” 林月汐笑了,她和江潮辉的爱情故事的确是很曲折离奇的,直到现在终于可以去见家长了,她内心深处仍有一丝丝不安,这十几年的甜蜜苦涩不亲历过后谁又真正明理解呢? 林月汐放下咖啡杯,劝慰Linda说:“其实平淡的过一生也挺好的,找一个知冷知热的男人也不错。人生哪需要那么多磨难和曲折,磨难和曲折多了,会让你内心希望的田野寸草不生。” “‘希望的田野寸草不生’,哇塞,汐汐姐,你文采好好呀,你和我一起写网络小说吧,我之前就想好了,就写你们的爱情故事。稿费我们六四分,你六我四,七三也行。” “等你被裁了,我陪你写,好不好?”林月汐调侃道。 “真的呀?”Linda嘴半张着,似乎是真的动了心。 “别闹,赶紧喝吧,回去还得装显示器呢。” 一杯咖啡,陪伴林月汐和Linda在说笑中度过了半个小时,也算是对Linda顺利留在公司的一个小庆祝。 回到办公室,林月汐惊奇地发现显示器已经装好了,左右两个显示器并在一起,让办公桌瞬间有了高大上的感觉。 “哇塞,这好像码农的配置,高大上。”Linda不禁赞叹。 Linda转身来到自己的工位,发现不光有显示器,新的笔记本的操作系统已经安装好了,所有的办公软件都配置齐全。 “怎么样,你这个比我的更酷吧?是高级码农的配置。”林月汐笑着说,‘高级’两个字说的格外重音。 此时,Charles从身后走过来,对Linda说:“刚给你们都装好了,就差账户密码了,你现在改一下吧,然后试试行不行,哪里不合适我再给你们调一下。” “我的显示器试过了,没问题,谢谢你啦!”林月汐看了一眼Linda,笑眯眯地转身离开。 Charles开始殷勤地帮Linda做后续的电脑配置,还时不时帮Linda讲解着每一步在干什么,两个人有说有笑的。 林月汐坐在自己的工位上,看着IP电话旁那张正达公司商务联系人的名片,眼神里多了一丝困惑。为了工作,她还是拿起电话拨着名片上的手机号码。 海城市区的别墅里,江潮辉开门,门口站着一个保洁阿姨。早在午饭前,他就来了市区的家,之前想着卖掉这座别墅,既然决定不卖了,还是要好好打理一下。所以,这一次他特地找保洁给房子做清洁,把几个旧沙发卖给了二手市场的人,窗帘也换了新的。 这个别墅面积大,尤其适合聚会,可是这个房子一直清净了这么多年,直到爸妈都走了,现在更是清净。他想着将来的订婚仪式和结婚典礼就在这里举行,带林月汐的妈妈和家人过来住也显得气派些。 此时,保洁阿姨正在书房里打扫,她看着书房里一堆书,问道:“先生,地上的这些书还要吗?” 江潮辉走来,爸爸妈妈生前都喜欢看书看报,攒了不少书,自己上学的时候有些书还没有扔,一直留着。后来书实在是太多了,就在地上开始堆放。 江潮辉翻了翻地上的几摞书,挑了几本英语小说,还是初三那年他自己从图书馆买的,他又翻了一下边上的大箱子,一看都是旧报纸,“书留着吧,这些报纸不要了。还有,书桌这里要打扫一下。” “桌子底下搞搞清洁吗,要挪一下桌子。” “搞一下吧。”江潮辉认为,既然要做卫生,就要搞地彻底,不留死角。 “那麻烦您帮我一起挪一下吧,这桌子太沉了。” “好的。”说着,江潮辉就俯身推起了桌子,实木的桌子确实很沉,他和阿姨一起推着都很费劲。二人努力之下,桌子擦地的撕拉声告诉他,他没有白费力气。 “好嘞,谢谢你。”阿姨开心的笑着说。 随后,阿姨拿着扫帚开始从桌子后挡板和墙壁的缝隙之间扫垃圾,多少年没动过的桌子,缝隙里的东西还真不少,有尘土,果核还有几张废弃的纸。 “这个纸拿出去扔到箱子里,好跟报纸一起卖钱哦。” 江潮辉看了一眼阿姨,暗自腹诽道:“真会过日子。” 阿姨抖落着纸上的灰尘,空气里都是尘土,江潮辉才发现纸上仿佛写着字。他将纸从阿姨手里拿过来,定睛一看,笔迹清晰,字体娟秀,那是妈妈的字体。 好几张纸,每一张都没有写满,应该是写给李娟的信,开头总是那句‘阿娟’,后面几句也都是一些嘘寒问暖的话,写几句就划掉一两个字,然后就没有了下文,江潮辉猜测这应该是妈妈写信的草稿纸。 翻着其他几张,也都差不多如此。只有最后一张纸,写了半页多的字,江潮辉认真的读了起来。第一段没什么变化,都是问候,第二段回忆了年轻时候的友谊。只有第三段,写了几句,江潮辉看到最后两句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木讷的, “告诉徐海丰不要记恨江正义,让他坐牢是让他反省。徐海丰还有一个儿子,在你之前和前妻生的,老江没有杀死那个孩子,那个孩子还活着,活得很好,他叫江潮辉,就是我们家的小辉。你问问徐海丰,他一定记得孩子身上的红色宝石。” 江超辉一时间眼前发黑,一下子就坐在了地上,保洁阿姨吓了一跳,“你没事儿吧?你怎么了?” 阿姨给他倒了一杯水,江潮辉一口就喝了下去。然后独自去了楼上的卧室,把门反锁,他反复读着那句话。 一个小时后,江潮辉给李娟拨通了电话。 他问李娟是不是收到了信,信里说了什么,李娟告诉他,妈妈只是交代了他的身世之谜,十年前的车祸以及徐海丰坐牢这些事情,一个字都没有提及。 镜头里的江潮辉和李娟声泪俱下,江潮辉此时觉得五雷轰顶。 李娟安慰道:“孩子,你知道了也好,我还没有告诉他,我怕你爸爸,哦不是,怕你徐叔的身体吃不消。我本想等他出院再说的。” “没关系,不用告诉他。新州我先不去了,我不会认他的,这辈子都不会。” “你是不是有个红宝石的项链,你妈妈说发现你的时候你就一直戴在身上的?” “你说的东西我没有,我不是他儿子。” 挂断了视频,他已经没有了说话的力气,握着手机的手不停地抖,细密的汗珠布满额头。 他脑海里的父亲母亲就是江正义和吴秀敏,他们对自己是那样的好,喂他吃饭,陪他写字,给他提供了非常好的成长环境,将他养大成人。尤其是妈妈,江潮辉认为吴秀敏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妈妈,从小到大对他一直是无微不至的照顾。车祸的那天,妈妈看到他还活着的时候,抱着他全身颤抖。送他出国的时候,妈妈的眼睛还是肿的,如果不是亲生父母,怎能对自己有如此纯粹的爱? 说起徐海丰,他能想起的就是那条刀疤,那个消失的SUV,十年前大雨里的车祸,以及徐海丰那张面目狰狞的脸,这一切都太可怕了。 他不能接受,他不接受! 第60章 我愿意 保洁阿姨在楼下喊了几次,江潮辉都没有说话,后来阿姨默默地走了。 江潮辉一个人在卧室待了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不知道他是怎么度过的。 他看了一眼手机,晚上还要去接林月汐下班,他才起身,到洗手间洗了个五分钟的脸。 在市区到滨海的快速路上,他的手机里提示来了一封新邮件,因为是法务部发来的,他就直接打开了邮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附件居然是股东的弃权协议书,他苦笑着,脸上又浮现徐海丰那张狰狞的脸。江潮辉清楚,徐海丰因为一场牢狱之灾,彻底和爸爸断了兄弟情,此时他使出任何手段对付自己无非是怕自己有一天成为第二个江正义,徐海丰对他不光是恨,更多的是怕。 他内心开始怀疑自己,当初为什么不狠心一走了之,如果走了,他还拥有徐思名这个兄弟,记忆里至少会一直保留徐海丰当年对他如师如父般的疼爱。可是现在都变了,他和徐思名之间因为徐海丰闹得不愉快,甚至连钟欣然可能也随时会变成他们兄弟之间的炸弹。 秦凯的电话再次打过来,这是十分钟之内的第三次电话,江潮辉看着那个令人痛恨的名字,眼底发黑。秦凯就像是徐海丰的魔爪,江潮辉不禁想起那条刀疤,和那十年前大雨里的车祸,此时,他更害怕的是,连他唯一的精神支柱林月汐,可能都已经被他再次带到危险的边缘。 海城市 滨海国际机场 秦凯在机场轻叹一口气,嘴角的肌肉抽动着,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自喃道:“妈的,不接电话。” 片刻后,呷了一口咖啡,咖啡刚入口,他的电话响了,他不耐烦地接通。 “什么,要定参观工厂的日期?” “是的,就是上次您交代的海城的一个公司,她们的联系人是一位姓张的女士,在厦门展会上跟您和负责人沟通过。” “先不参观了。再看看其他几家。” “您之前不是说很想见这家吗,正好他们的新产线上正在生产,机会挺合适的。” “我说了先不用。” “好的,秦秘书。” 秦凯此时也没有心思考虑商务合作,手里这个难办的差事已经让他焦头烂额。 一分钟后,和秦凯同在滨海区的林月汐接到正达商务部的电话,她失望的眼神说明了一切,想把参观工厂的日程定下来并没有那么顺利。 海城市 市区 钟欣然和徐思名面对面坐着,闫静姝借口工作忙先离开了。闫静姝关门后,徐思名想坐到钟欣然的身边,但是钟欣然立刻说:“别过来。” “欣然,我们能不能好好沟通一下。” “你过来干什么,是来执行你爸爸交代你的任务的吧?” “不是,你想什么呢,我是来找你的。你不声不响的走了,我很担心你。昨天我听说你怀孕了,我急的一宿没睡。” 徐思名的手机又响了,他的手机铃声一直都没停过,在玻璃茶几上的震动声令人烦躁不安。他看了一眼是秦凯,钟欣然也看到了。 “接了吧,听着都烦得慌,你不烦吗?”钟欣然一脸嫌弃的表情。 徐思名拿起电话接通了,电话里的声音老大, “徐总,江潮辉现在连电话都不接,要不你联系一下吧,邮件早就发了,法务那边人说邮件已读,也不知道江潮辉他到底怎么想的,是签还是不签,咱们得准备不同的对策......” 秦凯在电话里叽里呱啦的说个不停,徐思名的脸都青了,他看到钟欣然的眼神都充满了愤怒。 “别说了,秦秘书,先挂了吧,我这有事。” 莫名地被挂掉电话,秦凯在机场的咖啡厅里怒骂道:“妈的,你们父子俩真是算计好了拿我当炮灰,果然是签字不签字你们他妈的都不在乎!” 从徐思名冰冷的、漠不关心的语气里,他觉得自己真的是掉进了一个深坑,他眼角眉梢的皱纹瞬间都挤到一起,愤怒压制不住,恨得咬牙切齿。 钟欣然的愤怒加上耻笑,让徐思名显得无地自容,“你听我解释,我们真的没有逼江潮辉,我跟秦凯特意说过的,不强迫,他愿意就签,不愿意签就不签。” “这些都跟我没关系了,我不想听。” “对,你能这么想就对了,江潮辉有自己的判断力。” 钟欣然起身,走到饮水机旁去接水,徐思名跟着走过来。 “我来吧,别烫着你。”他把水杯拿了过去,接了多半杯温水,递给了钟欣然。 钟欣然还真的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水,笑着说道:“你渴了吗?” “我不渴。”徐思名的脸上立刻露出微笑,他想着谈话终于可以温暖一些了。 “那你走吧,我这里不欢迎你。”钟欣然拿起他的手机,递给他,冷冷地说:“慢走,不送。” 徐思名拿过手机,“欣然,能不能好好说话。江潮辉的事儿都说明白了,我们之间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我就是不想在正达干了,我要离职。你回去吧,麻烦尽快给我审批,我刚才已经提交了离职申请。” “我不会批的。” “爱批不批,一个月后我就走了,随你。” “你怀孕了,你知道吗?别闹了,跟我回去,你自己一个人住这里没人照顾我不放心。” “我是怀孕了,跟你有什么关系?”钟欣然的话让徐思名当头一愣。 “怎么跟我没关系,是我们的孩子,我是孩子的爸爸。” “你不配,你放心吧,孩子我不会要的,我保证以后不会拿孩子找你的麻烦。” “不行,我不同意。你必须跟我回去,我们回去就领证结婚好不好,我们要办一个盛大的婚礼。你喜欢什么样的婚礼,西式的还是中式的?”徐思名抓着钟欣然的胳膊说道。 徐思名的电话又响了,这次他不得不接了,是爸爸的电话。 “思名,你去哪儿了?工作的电话都打到秦凯那里去了,连你妈妈都接到了公司的电话。公司你是管还是不管了?” “爸,我在海城,来得太急了,没跟您说。” “你跑海城干什么去了?江潮辉的事我们不都说好了吗,你签字盖章就行,剩下的让秦凯去做,你不用出面。” 越描越黑,徐思名已经没有解释的勇气,任由爸爸继续说着,被激怒的钟欣然推着他出了门,然后是重重的一声响,徐思名被关在了门外。 徐思名在电话里跟爸爸解释了一番,然后站在门口,如面壁思过,默默良久,独自怅然。 秦凯也拉着行李箱,上了一辆出租车。一个小时后,秦凯到了海城分公司,主动跟保安出示了工卡,保安客气地放他进去了。秦凯本来是打算和Lucy闲聊一下,顺便探探Lucy的口风,但此时怒火尚未平息的他也没什么好心情,在秦凯的眼里,此时的闫静姝已经不光是竞争对手,更像是敌人,所以他没有提前通知闫静姝他的到来,一个人直奔着大厦前台走去。 当他来到办公大楼里,发现空无一人,侧耳一听,隐约能听到会议室里若有似无的声音。于是他走到会议室敲了敲门,邢丽丽看到是秦凯,立刻起身,恭敬地打招呼。 “秦秘书,您好。您怎么来海城了?” “哦,你忙你的,我是过来出差,顺道看看闫总监。怎么样,你们在这里还习惯吗?有什么难处需要公司帮你的?我回去可以反馈给总部。” “哦,一切都挺好的,谢谢您关心。” “Lucy去哪儿你知道吗?” “和徐总一起离开了,走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了。您找她吗,我可以给她打个电话。” 邢丽丽一句话证实了秦凯的猜测,徐思名到底还是来了海城。 “哦不用,我自己给她打吧。他们去哪儿你知道吗?” “这个我没问,不太清楚。” “行,那你忙吧,不打扰你工作了。” 邢丽丽笑着点了点头,秦凯客气的关上了会议室的门,在一片空空的办公桌里一眼就找到了那两个摆着文件和水杯桌子,其中一个就是闫静姝的,秦凯好奇地走过去,没想到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张检查报告单,起初乍一看还以为是闫静姝怀孕了,靠近再仔细一看姓名,赫然写着‘钟欣然’三个字,秦凯看到检查结果时还是怔了一秒,拿起报告单赶紧拍了照,环顾四周无人,把报告倒扣在桌子上,立刻就离开了,前后也就十秒的功夫。 邢丽丽推开会议室的门,看到秦凯最后一抹背影消失在走廊转弯处。 正巧在楼下,秦凯和闫静姝走了个碰头。 “秦秘书,你怎么来了?来出差吗?”闫静姝客气的问候让秦凯把她的虚伪看的一览无余。 秦凯立刻堆起笑容,“嘿,不知道吧,给你个惊喜,董事长派我来的。你干什么去了,我刚去楼上,你下属说你不在,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 “哦,出去买了杯咖啡。”闫静姝手里摇晃着一杯星巴克的拿铁。 “这点儿喝咖啡,晚上还睡得着吗?” “说的是呢,就得靠这个,徐思名非要我过来,忙的我四脚朝天的。” “嗨,能者多劳。你要是很忙的话,我们就改天再约。我也没什么急事儿,就是找你闲聊,有日子没见到你了。” “不忙,走,上楼去。我也好久不见秦秘书了,有话想跟您聊聊呢。” 两人随即又回到了办公室,闫静姝把秦凯引到自己的工位处,一眼瞧见钟欣然落下的检查报告单,直接拿起来对折了一下。然后自然地说:“秦秘书您坐,我去会议室给你泡茶,我的好茶都藏在会议室了,一般人来了我还不给他喝呢。” “好嘞,好嘞,又能喝到Lucy泡的茶了。”秦凯的笑天衣无缝。 闫静姝的高跟鞋踩在地砖上发出的哒哒声,在空荡的办公室里回响,秦凯的眼睛又眯了起来。 闫静姝走到会议室,问邢丽丽:“秦秘书来过?待了多久?” “五分钟前到的,一分钟就走了。” “他有没有在我工位坐下过?” “没有,我亲自看他离开的。他就来了这里,我说你不在,然后他跟我客气了几句,自己出门就走了。” “好,你忙吧。没事了。” 闫静姝松了一口气,想到刚才报告是倒扣着的,应该没人发现什么。她把报告放到了一个抽屉里,拿起茶叶桶出去了。秦凯远远地看着闫静姝,把玩着手机,眼神在刚才报告的地方扫了扫。 两分钟后,闫静姝笑眯眯的端着一壶茶走了过来。 “徐总刚才给我打电话,说他也过来了。不过他不是来工作的。”闫静姝机智过人,知道徐思名可能随时出现,还不如提早交代,以免秦凯看到徐思名的时候显得尴尬。 “是吗,我说呢,你可不知道,我这除了在飞机上俩小时手机是消停的,一上午到现在,电话都打爆了。” “是啊,我出差,你就最忙了。” “徐总是过来干嘛的?让我猜猜,他昨天就愁眉苦脸的,说欣然回海城了,俩人闹别扭了不是?” 闫静姝会意一笑,“什么都瞒不过秦秘书的一双慧眼,徐总是来追女朋友的,负荆请罪。刚还问我女生喜欢什么花,道歉要如何显得有诚意,你说他哪有总裁的风范?以前我还以为徐思名是个有志青年呢。” “哎,属实被拿捏了,这叫英雄难过美人关。你看,咱们都知道,以前那么多助理,他都看不上,就死磕钟欣然了.....” 闫静姝和秦凯一说一笑间显得十分和气,聊的热络,邢丽丽起身关上了会议室的门。 林月汐被正达拒绝后,在工位上一直闷闷不乐,此景被Linda捕捉到。今天的Linda心情格外好,上午听林月汐说要和男朋友见家长,于是又问林月汐有没有拍婚纱照,热心的Linda在网上搜罗了半天,接连给林月汐发了好多旅拍婚纱的样片。林月汐翻着这些照片,心情也好了许多,她于是把所有链接都转发给了江潮辉。 “江潮辉,你说我们去这里拍婚纱照好不好?” 当江潮辉看到这条微信的时候,是司机叫醒了了他。江潮辉一回到陆号院的房子里,就把林月汐前阵子挑的那两套婚纱拿了出来,拿出他的书包,从书包最里侧的夹层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笔记本。 打开左侧第一页, “2013年10月2号, 林月汐,你好吗?我开学了,你也开学了吧?祝福你有一个美好的大学生活,原谅我现在还不能联系你,过几个月我会回去找你的,你一定要等我回去。”右侧贴了一张照片,是林月汐没有笑容的脸,背景上有一个醒目的横幅上写着‘热烈欢迎大一新生入学!’ 手指微动,翻到左侧第二页。 “2013年11月4号, 林月汐,我这里下雪了,你那里呢?你的心情有没有好一点?我知道你一个月都没有去上课了。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右侧是一张林月汐和陈璐的照片,远远地,看不清脸,林月汐低着头,扎着马尾辫。 “2013年12月5号,林月汐,要圣诞了,我好想给你送一个圣诞礼物,你喜欢什么礼物。我可以寄过去,但是我不能,我妈妈不让我寄东西给你,请你原谅我。” ...... 江潮辉的眸子里都是氤氲,笔记本里的时间终于到了2017年8月, “林月汐,你还记得我吗?我知道周毅楠跟你表白了,我不知道你会不会答应他,如果你已经不恨我了,我希望你能答应他,这样,也能让我心里好过一点。对不起,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见你,四年多了,如果忘记我能让你过上好生活,请你忘记我吧。” 江潮辉哽咽了,他闭上眼,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笔记本一页页翻过,来到最后一页。 “2023年5月,林月汐,你今天接受了我的求婚,我们一起挑了两套婚纱,你穿婚纱的样子真美,我一定要给你一个精彩的婚礼,让你成为最幸福的新娘。我们再也不分开了,我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做你想做的事情。” 江潮辉顿住一秒,又加上了一句:“如果牺牲我自己,可以换来你的平安,换来徐思名一家人的和睦,我愿意。” 右侧的图片是江潮辉在林月汐试婚纱的时候偷偷拍下的,一套西式的,一套中式的,照片里的林月汐美的让他合不上眼。 孙瑞的电话打过来,这次江潮辉接通了,孙瑞告诉他这是徐海丰的意思,他有权签署也有权拒绝签署。他看着那份协议,又看了看林月汐的婚纱,此刻心中的愤怒也少了许多。 如果结束这一切能够换来他和林月汐此后平静安逸的生活,他愿意。除此之外,他愿意接受徐思名是他的亲兄弟。 但是他知道徐海丰容不下他,是怕他耽误徐思名掌权,怕他跟刘光雷几个人一起搞派系。只有他走了,徐海丰才能真正的放心,这一切阴霾才能彻彻底底地结束。 徐思名接到了江潮辉的电话, “思名,弃权协议我签字。你告诉秦凯,让他以后别再跟踪我。也转告徐叔叔,我答应签字是看在你和娟姨的面子上,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小辉哥,如果你不愿意,其实你可以”徐思名试图跟江潮辉解释一下,他此时也不知道如何面对这样的江潮辉。 “我愿意,就这么定了,就在公司签吧,明天就可以。” 徐思名坐在钟欣然的家门口已经两个多小时,钟欣然一直没有出来过。徐思名硬着头皮跟江潮辉说:“小辉哥,如果你真的自愿决定要签字,能不能麻烦你给欣然打个电话,她怀孕了。我现在就在她家门口,但是她一直以为是我和我爸爸一起要把你排挤你,要跟我分手,不光如此,还要打掉孩子。你能不能跟她解释一下?我不想她继续误会我,我想跟她结婚,我想让她把孩子生下来。” “明白了,我这就打。对了,思名,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希望我们之间没有任何隔阂。恭喜你,要当爸爸了,欣然是个好姑娘,好好对她。” 徐思名的眼里顿时有了希望。 江潮辉的眼里也多了些许欣慰,就这样吧,这样就很好,他更加觉得离开公司的决定做的是对的,能够成全徐思名和钟欣然,他愿意。江潮辉即刻给钟欣然拨了电话,一再解释协议的事完全是自己自愿签署,并且劝慰钟欣然不要迁怒徐思名。 钟欣然听到江潮辉的亲自解释,怒火稍有平息,听江潮辉说徐思名还在门口,钟欣然心中很不是滋味。 徐思名还等在门口,忙着通知秦凯和闫静姝,明天准备和江潮辉签协议,并要求闫静姝定一个高级的餐厅,大家明天中午一起吃饭。 门开了,钟欣然看着徐思名,说道:“进来吧。” 酒店里秦凯,从徐思名的电话里得知江潮辉愿意签字,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自己居然连江潮辉的电话都没打通,最后的结果还是徐思名告诉自己的。秦凯瞬间感觉脊背发凉,越来越觉得这是一个设计,一个圈套,甚至都怀疑江潮辉和徐思名联手算计了自己。 第61章 二师兄 下班后,江潮辉照常把林月汐接回家,他提出要出去吃,“我们去庆祝一下,出去吃,我定了位置。” “这么开心?是有什么开心的事儿吗?” “嗯,开心。”他握着林月汐的手,“正达的弃权协议,我决定要签字了,退出董事会。” “这是什么开心的事儿吗,你想签?”林月汐一脸茫然。 “一开始是不想,今天忽然就想通了。” “怎么想通的?” “就在你给我发那些婚纱照的时候,我现在只想跟你好好过日子。把露营公司搞起来,然后把你娶进门,就是我今年的目标。” 林月汐的嘴角顿时扬起笑容,片刻后又严肃地问道:“那你真的愿意吗?离开你爸爸的公司?那可是他一辈子的心血,你不要一时冲动。” “徐海丰留不住我,是因为我的存在会威胁到徐思名,我走了,大家都好。对了,钟欣然怀孕了,徐思名的孩子,徐思名很喜欢她,我离他们远远地,误会也就没有了。把钟欣然嫁给徐思名,我也会踏实一些,不然你和徐思名都不会放过我。”江潮辉的嘴角忽然多了一丝调皮的笑容。 “好,那我支持你,你就好好搞你的露营公司吧。” “好,我先去个洗手间,你等我一下,我出来咱们就出发。” 林月汐看到豁然开朗的江潮辉,觉得离开正达的权利中心也许是个正确的抉择。她不是没有想过那场车祸是预谋的,背后也许就是徐海丰和秦凯,当时爸爸是替江潮辉死了一次,但是毕竟过去十年,人死不能复生。而且面对这个她挚爱的男人,她怎么也恨不起来,反而多了一重怜悯。她只希望江潮辉是安全的,她想跟他结婚,一辈子跟他在一起,他们要一起好好活着,只有他们两个都好好活着,才能对得起死去的爸爸。 林月汐放下包,走到卧室,反锁了门。 厕所里传来江潮辉的声音:“你锁门干嘛?” “换衣服!” “换衣服还怕我看呀?” “美女,衣服换好了吗,我能进来吗?” “好了,马上,你赶紧去鞋柜里帮我找一双高跟鞋,红色底的那双。在第二层放着呢。” 江潮辉在门口窃喜,“这么隆重,要穿高跟鞋呀,你不是穿高跟鞋不会走路吗?” “不是有你呢吗?你可以背着我啊,怕什么?”林月汐拿出一件上个月新买的连衣裙,那是一条天蓝色一字肩的性感连衣裙,裙摆是鱼尾设计,极显腰线。因为有一点露肩设计,林月汐平时上班来不穿,只是买回来的时候穿过一次,而那次江潮辉正好看见,而她清楚地记得他看她穿这件衣服时的眼神,那是一种自然流露的欣赏和喜欢。她知道他喜欢这套裙子,所以今天特意穿出去让他开心。 江潮辉敲了敲门,乖乖地送来了那双高跟鞋,江潮辉见林月汐坐在床上,自己便蹲下身去亲自给她穿上了鞋子。 林月汐踩着高跟鞋,在原地转开始转圈,长长的披肩发在江潮辉的眼前随风飘起,林月汐的脸部轮廓清楚地展现在他眼前,笑靥如花,脖子上的那条红宝石项链衬得她肩膀和锁骨的肤色更加白皙,配上高跟鞋更突然性感妩媚。 “好看吗?”林月汐笑着问。 江潮辉看的入神,不住地点头。 她继续不停地转着,“说话呀,江潮辉,我好看吗?” “好看。”他向前一步,摸着她的双肩,深情地说:“好看,我媳妇特别好看。” 林月汐嘟着嘴反问道:“那我问你两次你才回答我?” “我一直在点头,你自己一直转着圈儿你看不到我点头而已。穿这么隆重,是要跟我求婚吗?”江潮辉的手顺着肩下滑到锁骨,自然地就摸到了她的红色宝石项链。 “少臭美了,你不是跟我求过了吗?我才不会跟你求婚呢。” 江潮辉摸着那颗红宝石,低头道:“这条链子太老了,应该换个新的。” “哪有?我就喜欢这个,你不觉得这个链子跟这身衣服还有这双红底高跟鞋特别配吗?” “配,不过我还是觉得我跟你更配。”江潮辉的眼神又落在了林月汐的脸上。 林月汐抿唇微笑,羞怯地小声道:“流氓。我去简单补个妆,你赶紧去换鞋吧。” 长发从江潮辉胸前飘过,留下空气里的一阵幽香。 10分钟后,两人下了楼,江潮辉打的车还没到,俩人并肩站在小区门口,郎才女貌,一对璧人。 周毅楠就在不远处的车里,远远看着林月汐和江潮辉,他们满心满眼都是彼此,旁若无人。他们根本没有发现周毅楠的车。 周毅楠下午接到一个请帖,是大学同宿舍的同学要结婚了,电话里他还被大学室友调侃,说他即将成为宿舍里的圣斗士。他当年追求林月汐的种种,除了陈璐以外,宿舍里的几个小伙子是最清楚不过的了,同学在电话里劝他赶紧放弃这段无果的单相思,洗心革面,重新做个男人。和同学一番叙旧之后,周毅楠翻看着林月汐的朋友圈,然后又默默地取消了聊天置顶。但是回到手机主页面,看到醒目位置的那个定位仪的App,还是不忍心打开看了看,这几天她都没有开车上班,也不知道她被江潮辉带到这个新房子,住的好不好。下班后他还是开车来了这里,看到眼前的景象,他觉得自己也是多此一举。周毅楠看着俩人挽着手一起上了一辆出租车,自己也笑着启动了车子,放心地走了。 闫静姝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办公室里,眉心紧锁,若有所思,眼前的电脑屏幕里显示着每个会议室的监控图像。 夏天的晚上,街上人来人往,江潮辉带林月汐吃的是全滨海有名的西餐吧里人气最高的法餐,法餐是出了名的讲究,餐品制作时间通常较慢,因此上餐速度也慢,吃一顿饭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两个人从餐厅走出来的时候,已经九点多。 江潮辉说时间还早,提出带林月汐去商场转转。林月汐摇头拒绝,说要早点回去,拿着手机说给江潮辉看,江潮辉抢过手机扫了一眼,是Linda问的几个工作相关的问题,于是对着手机说了句:“不好意思,你的月汐姐姐正在试衣间换衣服,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你的问题着急吗?” 林月汐瞪大眼睛,等江潮辉都按了发送键,她才反应过来,她一把抢过手机,江潮辉又想抢回去,林月汐也不甘示弱,捂着手机来回闪躲,两个人开始在西餐厅门口纠缠个不停。 ‘咚咚’两声,手机响了,“回了,回了,你看一下。”江潮辉咧着嘴笑。 林月汐这才拿出手机,一个不注意,又被江潮辉抢了过去,她这次也没有再抢。 手机里播放着Linda的语音,“真是对不起,打扰你们了,我不着急的,一点都不急,告诉汐汐姐,我明天到公司再问她,今天不用管我了。” 江潮辉举着手机,得意的笑着,“怎么样,这回你有时间了吧?” 林月汐是又气又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江潮辉拉起林月汐的手,把手机塞到她的手里,“这个Linda,天天跟我抢你,上班抢我也就认了,下班还抢。幸亏是个女的,要是男人我早揍他一百遍了。” “连女人的醋你都吃?幼不幼稚?”林月汐笑问。把手机放进包里。 “好啦,不闹了,跟我去一趟商场吧。” “行,听你的,都听你的。以后我下班时间都给你,以你为中心,围着你转。”林月汐噘嘴道,听着像有些甜蜜的抱怨。 “这还差不多,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啊。”江潮辉摇晃着脑袋,笑得更得意了。 他看了一眼林月汐的鱼尾裙摆下的高跟鞋,说道:“打车吧,有点远。”说着,就在打车软件上开始叫车。 林月汐直接拦住,“别打了,能有多远啊,走几步就到了。不就前面那个万达吗?” “两公里,你走得了吗?” “怎么不能走,才两千米而已,反正我也有时间了。” “高跟鞋走路难受,咱们还是打车吧。” “走吧。”林月汐挽着江潮辉的胳膊,径直往前走去,“今天心情好,就当姐姐我陪你遛弯儿了。” “行,我就是怕你走在路上太招风,万一遇上流氓怎么办?” ...... 到了商场一楼,江潮辉拉着林月汐就奔着金店去了。 “买首饰吗,我不缺首饰,我们不是有戒指了吗?” “那哪儿够,项链和耳钉也得买。” 俩人走马观花地看了好几家店铺,林月汐都心不在焉的敷衍了事,倒是江潮辉跟柜台小姐聊的热闹,配合着一起怂恿林月汐试了一个又一个项链。时间过得快,店铺十点半打烊,眼看着都十点二十了,商场里的人也没几个,剩下的基本都是店员。 马上就要打烊,店员看这对客人今天也没有真正要买的意思,也不像刚才那般热情招待,任由林月汐在橱窗边自由地看着,江潮辉则跟在他后面,略显失落。 他就是想给林月汐买个项链,这是他今天计划好的,看来要以失败告终。忽然,走在她前面的林月汐停下脚步,眼睛盯着一个玫瑰金的项链,吊坠整体看上去就是一个立体球形,一个圆形金环上面垂直交错另一个半圆形金环,像太空里的星球轨道相互环绕。那半个圆环上面是一个金色月牙,月牙中间是镶嵌的蓝色钻石。 “要这个。”林月汐抬头跟柜台小姐说。 柜台小姐赶紧过来,面带微笑,“您的眼光真好,这款浪漫星球的彩金项链之前还卖的挺好的,摆放到这里是因为她是去年款,所以刚才没给您推荐。不过今天马上就要打烊,收银系统五分钟后就关闭了,您还试试吗?” “就要这个,不用试了,直接结账。我现在就去,您赶紧开票。”江潮辉说道。 柜台小姐匆忙就开了一张票,亲自带他去银台付了款。在收银系统马上关闭的最后一分钟内完成了付款。 江潮辉回到柜台,立刻把林月汐身上那条红宝石项链摘了下来,亲自给她戴上了新买的那条浪漫星球的项链。 柜台小姐提醒他们赶紧离开,一会儿商场就要关门。 两人手拉着手走出了商场,江潮辉才得空问一句:“怎么看上这条了?我看前面有好几个新款的都不错。” 林月汐握着吊坠的月牙说道:“这是什么?” “项链啊。” “废话,我让你说形状。” “哦,圆形的,不对,球形。不是说叫浪漫星球么?” “听好了啊,我看上它的三个原因。第一,这个月亮代表我,地球代表你,我就绕着你转,这是我今天答应你的。我刚答应你了,我以后就绕着你。”林月汐摸着圆环,手继续动了动,摸到月牙上,“第二,月亮的心里都是蓝色的大海,大海里有潮汐,潮汐就是我和你。”江潮辉听到这动人的情话,一时间傻了眼,林月汐继续说道:“最后一个,你看这里,边上这个,这个也好看,像不像美人鱼的眼泪?这个叫‘鲛人泪’,代表爱情的纯洁和美好。” 江潮辉仔细看了一眼,果真是一个小小的海蓝宝,镶嵌在了离月牙较远的位置,很小的一颗,像一个小水滴。 他笑着说:“这个项链,买的真值,明天再带你来买耳钉。” “够了,省点钱好不好,还要过日子呢。” “好,那下个月带你来。” 林月汐:“......” 已经十点半,路上的人也少了一点。林月汐自知穿高跟鞋的缺点已经显现,在商场走了半天,自己恨不得光脚走路,“江潮辉,打车吧,我不想走了,累。” 江潮辉歪着嘴笑得轻狂,林月汐看出他那报复性的笑,是嘲笑,“怎么样,坚持不了了吧?” “嗯,打车吧。” “不打车了,走吧,我背着你。” 林月汐这次没有拒绝,直接就窜到了江潮辉的背上,揪着江潮辉的耳朵说:“我跟你说啊,以后不能随意买首饰,你看这个多贵。买那么多,平时不戴,多浪费。” “那个红宝石的项链,放我这里几天,我先戴两天。” “那是我的,那可是你给我的信物,不能给你。” “我又不是给你没收,是拿去做个护理。你先戴这个新买的浪漫星球,老戴一个多没意思。” 听到江潮辉这么说,林月汐嘴角又挂起了笑容,“江潮辉,你觉不觉你现在特别像一个人?” “谁?” “西游记里的,喜欢背媳妇的。” “......”江潮辉语塞,忽然又反应过来,摇晃着肩膀,“你见过这么帅的二师兄吗?见过吗?” 林月汐紧紧地抓着他的脖子,笑的开心,江潮辉更来劲了,他背着林月汐在地上开始转圈,耳边除了风声,还有林月汐那就求饶的话,“你是我的二师兄,帅帅的二师兄......” 徐思名在该要吃晚饭的时候,说要点外卖,本想着是怕钟欣然做饭太累,但是钟欣然说外卖不干净,于是他就只能饿着肚子继续赖在钟欣然家里。钟欣然最后还是善心大发,给他煮了点小米粥,饿了一天的徐思名也是喝的不少。两个空碗放在茶几上,徐思名自己坐在沙发上。 钟欣然推开卧室的门,对他说:“徐思名,你是要睡在这里吗?” “哦,我没有。” “那还等什么,等我给你打车?你的御用司机不是应该在楼下等你吗?” 徐思名起身,走到钟欣然面前,“欣然,你答应我要好好的,我明天早晨就来找你。天亮我就来找你。”说完,他默默地离开了。 闫静姝此时背着包从大厦门口出来,加班到深夜,眼神却格外笃定,看不出任何疲惫。 到了钟欣然的小区门口,徐思名看到秦凯是亲自开车来接,有些出乎意料,问道:“这个车什么时候租的?” 秦凯打开后排左侧的车门,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我看这样子,这几天你要是回不去,就给你租个车。” 徐思名看了看钟欣然所住的那栋楼,低头会心一笑,又拍了一下秦凯的胳膊,“还是得凯哥,走吧。” 在钟欣然这里吃了一肚子闭门羹,秦凯以周到贴心的服务给徐思名带来了一丝慰藉。 半路上,秦凯笑问:“还行吧,跟新州的座驾比起来,这个感觉如何?” 徐思名深深点头,“非常舒适,很不错。租了多久?” “一个星期,不够再给你续,不过我觉得以你的能力,一星期也能抱得美人归了吧?” 徐思名笑了笑,没有回答。 车子转弯,徐思名抬头看到海城分公司所在的大厦就离得不远,说:“凯哥,把这个车定了吧,办个长租,给公司用。” 秦凯怔住一秒,“你是说要给公司租?公司就俩人,Lucy和她下面的一个小妹妹,Lucy的头衔按照公司制度,也不能配车。” “就按我说的办吧,再找个司机,技术好一点的。欣然可能一时半会儿不回新州,Lucy和她下面的人也是女生,三个女人在一起,还是有个车比较方便。一个月也花费不了多少钱。” 秦凯心知肚明,徐思名果然是个情种,对钟欣然竟然是如此的宠溺,他挑了挑眉,笑着说:“也不知道这三个美女上辈子修了什么福,遇到这么好的老板。连我都想过来海城办公了。” 徐思名笑而不语。 过了片刻,秦凯问:“对了,思名,明天小江董签字,你去吗?” “去。” “也是,你也是难得来一趟,不见个面也不合适。再有,也不是咱们逼他的,也没必要躲着藏着。” 徐思名手托腮,此刻满脑子都是那张怀孕确诊单,对他来说,今天算是阶段性胜利了。 秦凯没有得到回答,继续默默地开车。 第62章 那我们一起生一个? 5月31号,7点钟整,林月汐早晨的手机播报里,提示她这是5月的最后一天,明天就是六一儿童节。江潮辉也醒了,他第一个看到的是手机最上方的日程提醒,写着‘三个小时后,签署协议。’ 江潮辉送林月汐上班的路上,路过一家幼儿园,一群五六岁的孩子们正在露天的操场上排练六一儿童节的舞蹈。从林月汐眼神的里,他看得出那是喜欢,是羡慕。 “怎么,喜欢这些孩子吗?” 林月汐侧着脸,抿嘴点头,“好可爱。” “那我们,生一个?”江潮辉的嘴角挂着邪笑。 “一边去,我还没想好呢。”林月汐暼了他一眼,笑容尽失。 “别多想,我也是最近花钱大手大脚,这要是你怀上了,我们就奉子成婚。结婚的时候不就能手双份礼吗,收了双份礼,这日子多少也能松快俩月。” “......”林月汐盯着他,憋着笑的脸略西微红。江潮辉侧目看来,微微一笑。 回到陆号院,江潮辉拿着那个红宝石吊坠,默默看了许久,然后他拿出妈妈那封未完成的信,和那个红宝石放到一起,用手机拍了照,思索片刻后,最终还是点击了照片右下角的小红心,他收藏了这个照片。 血缘,对此刻的江潮辉来说,就像是写在基因里的宿命。他小时候那么敬爱徐海丰,现在又是那么恨徐海丰。最后,他仍愿意选择爱和宽容,不管之前如何,今天,他希望当他在会议室里放下签字笔的那一刻,一切阴霾都就此画上句号。 办公室里,林月汐坐在工位上,时不时抬头瞄一眼总经理,最怕他出来问工厂参观的事情怎么样了。 她坐立不安的样子,像个小丑,慌张、胆怯,林月汐也讨厌这样的自己,于是自我安慰:“林月汐,拿不到这个客户又怎么样,那百分之二十的加薪没了又怎么样,我还有的是机会。” 此时,总经理开完早晨的第一个会议,从会议室里出来从林月汐身边走过的时候,她刚刚完成第三个深呼吸,她鼓足勇气想要追上去跟总经理坦白,手机却响了,居然是正达的电话,林月汐屏气凝神,拿起电话。 “喂,你好。” ....... 一分钟后,她拿着电话,眼含泪花,抿嘴笑着。 她抬头再看的时候,总经理已走到门口电梯处等候电梯,林月汐嗖地起身,追了过去。 “老板,老板,正达的人同意要参观我们的产线了,就明天。” 总经理立刻掏出手机给下属打电话,“喂,这个会你和老赵先开吧,我有个更重要的会。” 林月汐边走边跟总经理汇报了参观的详细要求和日程安排。这一天下来,她精神饱满,斗志昂扬。 正达的海城分公司,孙瑞和秦凯正襟危坐,徐思名倒是显得很随意。 钟欣然一大早就被徐思名堵在门口,没有请假,孕妇也得照常上班。此刻她正和邢丽丽一起,审核一些前来应聘者的简历。 而闫静姝正在泡茶,她还特意给徐思名磨了一杯咖啡。 江潮辉从电梯里下来,推门走进办公区。闫静姝带他去了会议室,他进门才发现大家都已经到了,笑着对徐思名说:“我来晚了。” 秦凯和孙瑞此时起身,向江潮辉点头致意。 徐思名即可起身,“小辉哥,真不好意思,不管你来还是不来,我都代表我爸跟你道歉。” 江潮辉忙摆手,“思名,别说了。我都懂,没人逼我。”说话的时候,江潮辉的眼神扫过秦凯的手臂,秦凯的脸瞬时笑成一团,“辛苦了,秦秘书,大老远的跑一趟。” “不辛苦,不辛苦。不过确实是头一次来,气候有些不适应。” 江潮辉顿住一秒,他知道秦凯在撒谎,于是看了看孙瑞,问:“这位是法务的孙总监?” 孙瑞上前一步,和江潮辉握了握手,“江董好,叫我孙瑞就行。” “行,开始吧。” “我要跟您强调一下,根据公司法和本公司章程共同约定,我们需要对整个过程录屏录音。还请你确认一下,是不是可以接受?”孙瑞严肃地说。 江潮辉微微一笑,“没问题。” 会议开始了,孙瑞一条一条的解释协议的里的内容,江潮辉倒是很少发问。 此时闫静姝,早已经坐在自己的办工桌前,盯着屏幕,屏幕里正是会议室里的签署仪式。 左右两侧是同样的画面,中途,邢丽丽过来一次,闫静姝立刻关闭了右侧的那个画面。 所有的条款都解释完毕,江潮辉的问题也都依依被回答,他拿起眼前的纸质文件,盯着空白处,一笔一划清楚地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抬头看着徐思名,如释重负。 “思名,你可以带秦秘书和孙总监回去复命了。” 徐思名走过来,和江潮辉紧紧相拥,“给我几年时间,我让你回来。” 秦凯的脸上笑容依旧,但眼神像是一把刀子在闪烁着光芒。 “你可拉到吧,别惦记我了。我真不想管,我这还有自己露营公司要搞呢,搞好了等你投资我。” “没问题,必须给你投,好好干。” 徐思名握着江潮辉的手,久久不肯放下。 转眼到了午饭时分,为了嘉奖林月汐,总经理说带林月汐出去吃,林月汐说刚和Linda一起点了外卖。于是总经理就让她把Linda一起叫上。三个人一起去了楼下雅致的一家日料店用餐。 江潮辉和徐思明几个人一起在闫静姝定的高级餐厅里,吃了一顿大餐。席间,秦凯说先去个洗手间,随后一分钟,江潮辉以接电话为由,跟随秦凯一起去了洗手间。 秦凯在镜子前,正在梳理头发,江潮辉的背影突然出现在后方,给了他不小的惊吓。 “怕什么,秦秘书,我又不吃了你。” “小江董走路太轻了,我都没听见。” “说明秦秘书做事用心,全神贯注。不光工作认真,连上厕所洗手都一样。” 安静清冷的洗手间里,江潮辉的话让秦凯自觉阴冷,他不知道江潮辉下一步要干什么。 “小江董,那个定位仪的事,我不是故意的,我可以解释的。” “不用解释,没必要。秦秘书,至少这是你第二次来海城,别急着回去呀,好好看看这个城市,和十年间相比,变化很大,不是吗?需要导游吗,我带你?”江潮辉拧开水龙头,一只手放到水龙头底下冲水,另一只手攥着拳头,抬头笑看秦凯。 秦凯面对江潮辉那双冰刀一样的眼睛,哑口无言,只有大写的尴尬。 水龙头关闭了,“行了,我也不为难你,你也是个干活的。告诉徐海丰,别担心我会怎么样。字都签了,以后公司就是他和徐思名的。” 说完,江潮辉就甩甩手,大大方方地转身离开了,秦凯的脸上瞬间变了颜色。他都不知道,十年前没死在车轮底下的少年,今天都能把他逼到墙角上威胁了。 回到包间,秦凯见到徐思名正在殷勤地给钟欣然剥虾。一旁的邢丽丽时不时看着闫静姝,闫静姝却不以为意,说道“吃你的饭,别跟任何人说,知道吗?就当没看见。” 邢丽丽点头如捣蒜,赶紧端起碗大口喝汤。 散席后,大家都聚集在酒店门口,江潮辉欲提前一步离开,临走前叮嘱徐思名:“不要因为我的事,跟徐叔叔闹矛盾。还有,欣然算是我的妹子,一定要对她好一些。” 徐思名和钟欣然站在一起,目送他上车。 看着江潮辉离开后,秦凯走过来,“思名,我先回去了。” “急什么?明天再走也行,缓一缓。” “不了,我要回去忙一下代理的事。上次展会上,寻到一家很好的工厂,我明天带市场部去看看。” “行,别太辛苦,不急在这几天。” “本来也不是急,但是人家的全自动新产线最近刚投产试运行,国内没几家。我得抓住这个机会。” “那我也跟着一起回去了。我一个人在这儿也没意思。”孙瑞笑道。 徐思名点头,“那让司机送你们。” “好。” 秦凯走了两步,又回头,走过来对钟欣然说:“这个工厂啊,要是参观的不错,可能会有后续合作的机会,他们的总部就在海城。到时候合同和协议这些文件和流程相关的工作,可能要麻烦欣然了。” 徐思名要拒绝,钟欣然忙回答说:“没问题的,秦秘书。我本来也是做这些的,虽然是最后一个月,我也要坚守好岗位职责。有什么需要,尽管联系我。保证完成任务。” 一堆人站在身边,钟欣然不想让自己怀孕的事搞得人尽皆知,更不想跟徐思名走的过于亲近。 秦凯看了看徐思名,徐思名看出钟欣然眼神里的坚定,于是只好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秦凯笑道:“谁说女子不如男,徐总,你看,咱们海城这片天,都是女同志在顶着。” 秦凯目光扫了一下闫静姝和邢丽丽,挥手告别。 看着秦凯和孙瑞都走了,闫静姝走到徐思名面前,调侃道:“徐总,我要升职了?” “升什么职?你也太贪婪了,我什么时候说给你升职了?” “那车不是给我配的吗?秦秘书早晨跟我说这个车是公司租的。” “你想多了,你没升职。不过车的确是公司租的,是给你们三个人配的。” “啊,徐总,这个车,我也能坐吗?”邢丽丽瞪大眼睛问徐思名。 “当然,给你们三个女生配一个车,你们在这边辛苦了。只要是公务,都可以免费坐。当然了,不是公务也行,比如生病住院的。” “徐总,你真是太好了。”邢丽丽上前感谢徐思名,徐思名微笑点头。 闫静姝挑挑眉,看透一切,看了一眼钟欣然,钟欣然低头,默不作声。 江潮辉在路上跟林月汐讲电话,“你怎么这么不听话,我不是说见到我微信就回吗?你干嘛去了?” “哎呀,我忘记带手机了,我跟你说,你们”林月汐立刻改口接着说,“我跟你说,我们公司找到了一家新的代理商,做的可大了,要代理我们的新产品。明天就要去南方参观工厂。” 江潮辉听得出林月汐语气中跳动的欣喜,“是吗?至于这么高兴吗?你早晨就担心的这个吧?” “嗯,高兴。我要涨薪百分之20了,哈哈哈。想想晚上吃什么,我请你。” “你。” “什么?” “我说‘你’” “.......” 空气凝结,电话里只有喘息声。江潮辉的嘴角都是得意的笑。 “算了,不逗你了。我签完了,正在回滨海的路上,我也很开心。” “嗯,你开心就好。” “嗯,你能早点过来接我吗?我得告诉你个坏消息,我这就得回家去拿行李,拿完行李就得去机场。” “去机场干嘛,出差?” “对呀,去出差,人家这么大公司愿意给我们做国际代理,我们求之不得呢,我得连夜赶过去。明天上午就参观,我明天晚上就回来啦,你不用太想我。” “好吧,看来我想吃的吃不到了。” “流氓......” 江潮辉自觉不能再继续逗她了,他知道自己的女朋友脸皮薄。于是换了问题,“哪家代理公司?我听听。” 林月汐睁大眼睛,深呼吸一口气,笑着说:“这八字刚有一撇,等参观完工厂,人家愿意跟我合作的时候,我再告诉你,万一不成,怕你笑话我。” “行,好好努力,我等你告诉我。” “嗯!” “我就这去接你。” “好!” 挂了电话,江潮辉脸上仍留有一丝笑容,对司机说了句:“师父,麻烦您一会儿下了高速右转。我要去接个人!” 林月汐回家之后,匆忙收拾行李。 江潮辉见她行色匆匆,“你这个差出的也太急了点,跟谁去?如果是你一个人,我们自费买两张机票,我陪你一起,晚点到也行,我先带你先去吃个饭。” “不用,没时间了,你怎么这么任性。我都答应公司要出差了,和同事一起。” “男的女的?” “男的。” “你和一个男的?” “不是,是我和两个男的,一个是我们总经理,一个是销售。” “你们总经理真是闲的慌,这种事也亲自上阵。” “不是跟你说了么,机会难得,必须把握。” “行吧,两个男的我还放心点。再流氓也不至于出格。” “我哪有那么抢手,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我明天晚上就回来了。” 江潮辉默默点头,见林月汐不再往箱子里塞东西,问:“就这些,装好了?” “嗯,装好了。”话音刚落,她就去梳妆台前摘掉了脖子上那条新买的浪漫星球的项链,拿着那个红宝石的项链就轻松戴上了。 “换它干嘛?” “你不是说要换着戴吗,一天一个。”林月汐笑着说,眼睛眯成一条缝。 江潮辉也笑着,低头扣上箱子,一把拉起。搂着林月汐,“走,我送你去机场。” 在机场和林月汐吻别之后,江潮辉回到了滨海陆号院的家。一个人的冷清凸显寂寞,还好,他从市区的别墅带回的几本小说,原本都落了一层尘土。这次终于有时间好好重温一下,简单吃了点晚饭后,他就独自半躺在沙发上,一直读着那本《傲慢与偏见》,时不时拿起手机给林月汐发上两句话,明知她还在飞机上,但是他知道一旦收到回复,林月汐就已经安全落地了。 东江省 新州市 在新州机场落地后,秦凯就独自去了趟医院,拿着签好的协议给徐海丰过目。看到这一切都尘埃落定,徐海丰欣慰地笑着。完成了这个艰巨任务,秦凯自知也就待不了几天了,但是徐海丰却拿出了另一份协议,那是给秦凯的。 徐海丰看着他,语重心长地说:“有些话,我想了很久,今天才有勇气跟你说。你跟家里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半个月后去四川的分公司报个道,那边的总经理我打算辞退了,干的不行,你看看,连续三年业绩也没做上来,就是个会吹的主。我想好了,我就信得过你,你过去,帮我管管,我给你两年时间,把这个分公司做大,好不好?” 听到这样的消息,秦凯也不算惊讶,只不过他没有想到徐海丰的动作竟然这么快。 秦凯赔笑道:“徐叔,我哪有那个能耐,你也太高看我了。” “你有,我说你有你就有。要不是思名毕业了坐在总裁的位置上,总部这个总裁你都是我的候选人之一。现在啊,思名干的正起劲儿,我这个做爸爸的也不好意思给他泼凉水,我呢,这把老骨头还能帮他盯几年。只能辛苦你,去四川先帮我盯两年。”说着,徐海丰从枕头底下掏出一份文件,“这是我之前答应你的,江潮辉的事情你处理的非常好。我打算让你进入董事会,我名下百分之一的股份转让给你。” 秦凯要张嘴说话的时候,徐海丰有加了一句:“无偿的。” 秦凯沉默了,这么大的诱惑实在也是他始料未及的,按照正达的股票价格,买到这百分之一,至少要一千多万。这对他一个打工族来说,是个天文数字。 几秒钟内,秦凯的脑子飞速转着,当他刚伸手要接过协议的时候,徐海丰却把文件放到床头的桌子上,说道:“字我都签了,你带回去跟家里人一起看看,如果没问题,去四川报个道。回来之后,这个文件就可以正式盖章了。” 秦凯的心里苦水忽然翻涌,四川是个艰苦的地方,离家几千里地,看不到老婆孩子不说,一年到头也回不来几次。两年,徐海丰美其名曰是去历练,也不知道两年之后是个什么光景。他看了一眼桌上的文件,鼓足勇气问了一句,“徐叔,我要是商量不妥呢?” “怎么会商量不妥,安家费我都给你准备好了。孩子读书不用担心,你去选学校,选学区房。只要预算合理,我都答应你。我相信你媳妇一定会支持你的,这么多年你为公司鞍前马后,你媳妇也从没抱怨过,自己的男人有事业心,这不是好事吗?” 秦凯心里明白,徐海丰这是做了十足的准备,他是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他这是必须要离开总部。眼下这一波操作,这还是徐海丰的第一步棋,等他真的乖乖去四川报道了,之后的日子还指不定什么样。这一切都在徐海丰的算计中,而他自己就是个棋子。 秦凯于是立刻堆起笑容,“明白了,我一定好好商量。商量不妥,我就再商量。但是我有个请求,想跟您请示一下。” “嗯,你说,你说。” “我手里跟了一个工厂,是在展会寻到的一家非常有潜力的公司,他们生产的透明质酸的质量和效能非常高,是一条全自动化的新型产线。产品的价格竞争力非常强,但是这家公司盈利不算理想,因为他们只有国内的运营能力,国外市场他们打不进去,我想我们正达可以给他们做代理,这是我们一个跨国公司的优势。他们负责生产,我们负责给他们搞销路,两全其美。” “嗯,你这个想法很好,我同意。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交给底下人不就得了?” “是,不是什么大事,但是您知道,我就是这么个人,做事认死理。跟对方公司都联系好了,明天可以去参观,参观完之后如果合适的话,就可以定下合作,快的话,合同签完也就俩月的事儿。我能不能把这个事情跟完,跟完我就去报道。这是我在总部的最后一个任务,我想干得漂亮一点,干好了我心里才踏实。” 秦凯的敬业精神是徐海丰所知道的,这也是徐海丰所看中的。他深知这个跟了自己十几载的年轻人,做事情是一丝不苟,若不是秦凯过人的精明让徐海丰有些忌惮,徐海丰是断然不舍得摈弃这条有力的臂膀。虽说是兔死狗烹,但这个已工作为重心、为公司谋利益的请求却无法不答应下来,徐海丰会心一笑,连连点头,用力捏了一下秦凯的胳膊,正是那条有刀疤的右臂。 秦凯感觉到徐海丰的手隔着布料碰到刀疤处的按压,眼眉不经意间一个紧蹙,他内心的愤怒与压抑几乎同时奔涌而来,在他心底深无情地冲出了一条长长的裂缝,就像一个深不见底的峡谷,流淌着多年来积累的痛苦和怨恨。 “行,如你所愿。”徐海丰渐渐松开手,转而拿起桌上的文件再次递过来。 此时,护工在门外开始敲门,秦凯忙接过文件,装到公文包里。 “我走了,徐叔,您好好休息,我抽空带老婆孩子来看您!” 秦凯和护工在门口擦肩而过,短暂的眼神交汇,二人相视一笑,意味深长。 第63章 提前见家长 平常的日子里,能叫醒林月汐的都是闹钟,但这一天不同,叫醒她的是江潮辉的视频。 她看着江潮辉的微信头像,起初还以为是别人,但是再看一次,名字就是江潮辉,原来是头像换了,换成了他们在北郊那半段盘上路上的合影。她内心一阵清甜,接通了视频。 “干嘛去了,多半天了才接?” “你换微信头像了?” “对啊,换了头像你就不认识我了?” “认识,就是一时半会没醒过闷儿来。” “我看你是睡傻了。都6点半了,你还带不带客户参观工厂了?” “大哥,这又不是登山,着什么急。8点20出去就来得及,酒店离厂区很近” “我一会儿去一趟北郊,你要不要吃学校大街的包子,我顺道给你带回来。” “嗯,方便就带,不方便就算了。” “对了,你晚上回来以后,能不能跟我去趟商场?” “干嘛去?” “去金店。” “啊?”林月汐立刻想起自己放在家里那条浪漫星球的项链,这才刚天时间,他又要开始挥霍钱财,眼前这个身长八尺的美男子小时候究竟是何等的散财童子,挥金如土。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啊什么啊,去金店,没听见啊?” “我不聋,我听见了,不是才买一条项链吗,又去干嘛?” 江潮辉沾沾自喜的笑,让林月汐开始怀疑自己的语言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笑什么呀?我说错了吗?” “你少臭美了,我说给你买了吗?” 这一句话加上江潮辉那不可一世的冷笑,让林月汐平静的欣突然起了波澜,自己的男朋友带自己去金店,还要给别的女人买首饰,江潮辉的脑子不是短路了? “那你要是给别人买,你自己去,告诉我干嘛?”她不经意的话里,透露着微微的酸味。 江潮辉在视频里突然靠近,0.1秒的时间内,屏幕里只剩下他两只囧囧有神的大眼睛,像放大镜一样,窥视着她的内心,突然屏幕上多出一股邪笑,“想多了吧?我不是给别人买,你认识的人,你猜猜。” “我不猜。”林月汐没好气地说,此时她的脑回路里却不断翻滚着两个名字,她和江潮辉共同认识的女人里,就那么两个,一个是陈璐,一个是钟欣然。她了解陈璐,陈璐从小就不喜欢首饰,就算喜欢,也不是那种不分轻重,直接拉着闺蜜男朋友去买首饰的人。那么答案就只剩另外一个了,再加上钟欣然突然回海城,并且徐思名之前给江潮辉打电话问钟欣然的下落,以及更早之江潮辉曾大方坦白钟欣然在国外对他的穷追不舍。想到这些,林月汐就开始说不出话来。 “怎么?猜不出来?”江潮辉再一次问道。 “江潮辉,你幼稚不幼稚?钟欣然喜欢你全世界都知道,我提醒你多少次了,离你兄弟的女人远点,就算她跟徐思名要分手,哪怕已经真的分手了,你都不能在这个时候凑上去......” 林月汐一发不可收拾地继续说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突然发现视频里江潮辉的脸变得通红,腮帮子鼓鼓的,原来是憋着一股坏笑,半天没有出声。 林月汐停下,直勾勾地盯着江潮辉,刚才的话说到了哪里也忘了。 江潮辉张开嘴,长处一口气,笑着说:“谁说是钟欣然了,我都给你说了,她怀孕了。你想什么呢?我有那么龌龊么,我去当个小三破坏我自己兄弟的婚姻,我有病啊?” 林月汐才想起,确实他前天告诉过自己钟欣然怀孕的事,不过在林月汐的脑子里,钟欣然好像仍是那么亭亭玉立,优雅妩媚,站在那儿就另大多男人倾倒的长发细腰的美女,好像和大肚孕妇扯不上半点关系。她的脸上不经意间泛起红晕,怏怏地问了句:“那是谁呀?” “哎,你也是让我开眼了。我是打算带你去给我丈母娘挑一对镯子,我不是后天要去你家吗?我想着,你爸爸不在,酒肯定是排不上用场了。那总得带点像样的东西吧?衣服又显得不太正式,就化妆品和首饰还可以考虑。不过我记得你妈妈年轻的时候就很素净,上次我在养老公寓门口瞄了一眼,还跟原来一样,名贵化妆品估计她也没兴趣。我昨天想了半天,也就金镯子合适,戴在手上气派,还保值,阿姨肯定,不不,我未来岳母肯定喜欢。” 林月汐闪烁的眼神无处躲藏,淡淡的笑容浮现在脸上,只不过加上一抹红晕,更显得娇俏些,小声说:“错怪你了。” 江潮辉在对面纵着眉,笑的更得意了。 林月汐继续说:“不过没必要这么破费,金价这么贵,都突破四百了,现在买镯子不合适。我妈她有镯子,我爸爸给她买过两对金镯子,我毕业后的第一桶金也贡献了我妈一对金镯子。” “那我不能空手去吧?” “我妈那里你放心,你就算空着手去我妈也不会把你轰出去的。” “这叫什么话,我不同意,空手去不行。我不被轰出去我也不能被判死刑啊,我是去攻心的,我得让你妈妈周六当场就答应我,答应我们结婚。” 林月汐的嗤笑,忽然让江潮辉面色凝重,“你不信我?我这次去必须拿下你妈妈。” 林月汐看着江潮辉的志在必得,心中不免窃喜,一个见面而已,居然能让无所畏惧的江潮辉开始提前两天自乱阵脚。她知道太过在乎一个人会扰了心智,她也不知道如何继续接话茬,为了鼓励江潮辉,笑着说了句:“别担心,放轻松,一次不过还可以有第二次。我不会跟你分开的。” 此话一出,江潮辉反而更着急了,看来这一次见面更得好好准备,他也无心再跟林月汐闲谈,“行了,汐汐你接着睡会儿吧。我下去吃个早点,我晚上去机场接你,随时联系。”江潮辉晃着指着自己的手机屏幕,那意思林月汐秒懂,就是每隔一小时就是一个问候,哪怕只是一个单音节的‘嗯’也算是一个定心丸。 林月汐赶忙解释说:“对了,今天不行。我得去产线,洁净区带不进手机的。不过午饭的时候我会出来,我出来就联系你好不好?” 江潮辉点头,说了句:“算你懂事。” 两人挥挥手算是告别。 挂掉视频后,林月汐看着手机里的聊天框,了无困意。 江潮辉的新头像还挺好看的,她也突发奇想也给自己也换上一模一样的头像,不过又觉得没意思,万一陈璐那个大喇叭发什么消息一眼看错,把什么尴尬的悄悄话发给江潮辉可怎么办,毕竟有很多人是只看头像不看名称的。于是,她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但是这个照片太吸引眼球了,让她有种绵绵的幸福感,她看了一分钟才熄了手机屏。熄屏那一刻,闹钟为背景的手机黑屏幕瞬间丑态百出,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在这个屏保的摧残下,度过一个个工作日的,换了它,对,就用江潮辉的那张头像。她想起自己的手机里也有这个图片,于是两秒钟就换上了,她看着新的屏保,十分满意的点头。 江潮辉到了北郊后,把资金的问题处理完,他最终还是用了妈妈的理财,不过他相信过不了多久,这些钱他都会赚回来,然后会分毫不差的补回来,且要连同利息一起补齐。 他跟陆峰讲完这一切后,陆峰吃惊的眼神让江潮辉一身冷汗,“你干嘛这么瞅着我?” “小辉,你家这么有钱?我怎么看你在国外没有一点纨绔子弟的样子?花钱比我都抠搜。” “你可拉倒吧,我少请你吃饭了?打球我也没少让你蹭卡吧?” “对,就是找不到富家子的影子。我那时候以为你是从牙缝里抠出钱来请我吃饭打球,我的心里真是感激涕零。早知道你爹这么有钱,我当初又何必那么过意不去?” 江潮辉一脚就要踹过来,幸好陆峰躲得快,“别废话了,好好干。把这钱给我挣回来,挣不回来,我让你连饭钱球卡一起还回来。” 江潮辉起身就出了门,他看了看装修,工人已经在收尾。白色的大理石地板砖上映着他挺拔的身影。看着眼前的一切,他心里开始谋划着开业典礼的事。 “我去,这外头怎么这么热。”之后,从屋里传来窗户被重重合上的声音。 转而,陆峰推门而出,“你刚才进来怎么没跟我说一下外头这么热,要没电费了,我马上去交电费,我要7*24小时开空调。”陆峰额头的汗珠子说明一切。 “我不热啊,我告诉你什么?” “瘦子不懂胖的苦。”说完,陆峰又回到了屋里。 江潮辉摇头,笑着回怼道:“疯子,你也不懂我的苦。雇个胖子员工,电费都得多花几千。” 陆峰夺门而出,嘴里似乎要说什么,又被一股热浪催了回去,连人带话一起都回到了小屋里。 江潮辉这才意识到,天气的确是有点热,他推开门,看了看那个上一家租户留下壁挂式空调,说:“多交点电费吧,不行的话换个好点的立式空调。把你热死了我也赔不起。” 陆峰的笑容立刻堆满,笑的见牙不见眼。 “二手市场随便挑,预算别超过三千就行。”江潮辉笑着关上了门。 只听见门里呼喊着,“江潮辉,你个葛朗台!我就是自己搭钱,我也要买个全新的!” 实在是预算吃紧,他也不想这么抠门对待自己的兄弟。 本来想着今天去爬山放松一下心情,天气这么热,也只能是走走路了。早晨起的早,他又打车过来,看着门口自己的车已经落了灰。协议都签了,这个车也不会有人再跟踪,开车出去兜兜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顺便还可以去二手市场也陆峰挑个九成新的空调。 他去小屋里拿过车钥匙就幸灾乐祸的走了,留陆峰一个人在屋里子吹胡子瞪眼,用手擦汗,“你干嘛去又?” “我去给你买空调啊,你先忍一会儿!”江潮辉把门一关,扬长而去。 到了二手市场,他还真是发现了很多奇珍异宝,好多家电都是成套的卖,看着都是新的,几乎都没怎么用过,就折了价卖,价格非常有诱惑力。他耐心的一个个看,一个个试。 珠海 此时,林月汐正准备进产线,就她一个女士,要去女更衣间换洁净服。秦凯一行人都被销售的同事带去了男更衣室。 林月汐站在镜子面前,看着自己,每次穿上洁净服,她都觉得自己是一个医生,这身衣服实在是太过严实,除了眼睛哪也不漏。 几分钟后大家在绿色走廊门口集合,工厂的负责人开始耐心地给秦凯讲解专业的生产流程。林月汐也跟在身后时不时插上几句。 海城市 北郊 江潮辉在一个空调前,强劲有力的风从出风口出来,他的衣服都跟着鼓了起来,像个小面包裹在他身上。他很满意这个风,又冷又有力度,是个他的胖哥们儿陆峰。他看了一眼价签,价格也格外美丽,于是直接去结了账,交代了送货地址后就满意地离开了。 从空调屋里钻到户外,他也开始不适应这种巨大的温差。他直接跑到车里,车里也是一股热浪,他只好打开窗户,这个时候只有北边的山区凉快,即便是上不了山,那边的树木多,躲在大道旁的树底下都比这里好过。 没几分钟他就路过了一个闸口的桥,过了桥路就有些上坡的样子,这是个好现象,上坡就是离山近了。当他开过一个小区门口的时候,被门口一片熟悉的颜色吸引住,于是,停下车看了看,才恍然记起,这就是上次自己落荒而逃的那个门口,这是林月汐妈妈和姥姥住的养老公寓。他环顾四周,这的确是个好地方,不亚于他在滨海陆号院给林月汐买的那套房子。这里虽然没有海,但是树木茂盛,花香四溢,不远处还有喷泉。离山很近,空气污染少,风吹过来都带着山里的野草香,连他自己都赞叹开发商的好眼光。 坐在车里迟疑很久,过两天就要来了,万一登门的时候被她妈妈看不上怎么办,自己的父亲母亲都不在了,一个人靠家底养活自己,刚开的公司也还没营业。他知道自己这种随便搞小公司的年轻人在父母那一代人眼里是四个字——不务正业。 哎,仿佛除了自己拿得出手的这张脸,也没什么特别的优势。 早晚都要见的,现在就在眼前,反正他早已决定不会再次对林月汐放手,他对自己说:“就当提前见家长了,先演习一遍。”。 此时,狮子座的好胜心和面子感又在作祟,即便是失败也不能让林月汐看见,自己的囧态全世界都可以目睹,唯独不能让她看见,他必须是她心里的神,是英雄。 这时候,公寓里离大门口不远的地方忽然聚集了一堆人。一帮老人蜂拥着排队。人群中有一个推轮椅的背影,他记得林月汐说过姥姥坐轮椅,当推轮椅的人脸过来的时候,他确认那就是林月汐的妈妈,她脸上挂着笑容,低头跟轮椅上的姥姥说着话,时不时又抬头眯着眼看着天上的太阳,又继续抬头跟老太太说着什么。老太太摆手,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林月汐妈妈的脸上也多了些许无奈。烈日下,这对不年轻母女就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江潮辉推开车门,从后座拿出一个防晒遮阳伞,这是他给林月汐准备的,不过暂时还没派上用过,不过他觉得马上就要派上用场了。这个时候来了个大巴车,保安立刻从小玻璃门里出来,大门口栏杆抬了起来,之间保安还帮着拿东西。此时,大巴车里走出几个穿着白大褂和护士服的人。江潮辉走上前去问了保安,才知道这是义诊活动。 保安小哥的汗珠子吧嗒吧嗒地掉,但是还有还几个箱子等着推进去。 江潮辉走上前去搭话保安,“哥们儿,我帮你。” 小保安开始还觉得不好意思,但是江潮辉一把搭上去,就帮他搞定了一个很沉的箱子,他顿时觉得轻松好多,说道:“谢谢大哥。” 江潮辉继续帮他把其他几个也都顺利推了进去。他特意看了看,没错,那就是林月汐的妈妈。当最后一个箱子也成功卸下的时候,他开口对保安说:“小兄弟,那边是我丈母娘,我今天是过来看他的,就推轮椅那个。你这门口访客要登记是吧,我要不给你登记一下?” “算了,不用了,您进去吧,等出来再登记。我会看见你的。”小保安边摆手示意他进去,边用另一手擦着额头的汗。 “行,出来时我找你。你知道哪有超市吗?” “超市?那边,有个小的,大的得出门去外面。” 江潮辉看了一眼保安手指过去的方向,走了过去。他买了两箱子牛奶和一个大西瓜就朝林月汐的妈妈走了过去。 走近的每一步,都在提醒自己要为了爱勇敢一点,这是他终究要面对的人。 “阿姨。”他的声音轻柔。 刘慧芬正给老太太扇扇子,熙攘的人群里,她仿佛没有听到这两字,于是继续抬头看着前方的长队。 江潮辉鼓足勇气,大声喊:“阿姨!” 这一次刘慧芬回头了,她看着江潮辉,有些疑惑,问:“你,在跟我说话?” 江潮辉满脸堆起笑容,“对,阿姨好。” 刘慧芬一脸错愕,“你找我有什么事儿?” “我是江潮辉,林月汐的男朋友,今天过来看看您。不知道您看没看过我的照片。” 聪明绝顶的江潮辉当然清楚地记得林月汐告诉他妈妈看了他的照片,此刻也只能用自己这张帅气的脸来勾起对方的回忆。他在阳光底下笑起来的样子实在是太帅了。 刘慧芬看着这个男孩,想到女儿头几天给她展示的照片,忽然做起了联想,“奥,你是那个,小江是吧?她的高中同学,那个年级第一后来出国的学霸?” 江潮辉听到出国两个字,就跟被人当头喝棒说是‘逃犯’一样,心里顿时涌起苦水。不过他脸上仍洋溢着笑容,说道:“对,都小时候的事儿了。我现在最重要的身份就是他男朋友。” 刘慧芬似乎被这句回答给惊艳到了,脸上的笑更加灿烂,“你自己来的?汐汐没来吗?” “哦,她去出差了。” “她又去出差了,她昨天没跟我讲啊。” “对,是一天的差,去珠海。昨天去的,今天就回来。”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刘慧芬的疑惑让江潮辉有些措手不及,那胡乱地组织了一些语言,“我们那个,那个,我们每天都视频,昨天晚上视频她告诉我的。要不我也不知道她出差。” “哦,她是经常出差。嗨,你说说,光顾着聊天,这大热天的,辛苦你来一趟,不用这么客气的。汐汐说你们周六一起过来,我想着还有两天,没想到今天就见面了。” “其实我应该早点过来看看您和姥姥,太突然确实,太不好意思了。” “没有没有,我很高兴你来。”刘慧芬低头跟妈妈说:“妈,这是小汐的男朋友,男朋友知道不,就是要结婚的对象。这个小伙子,你看看好不好?”刘慧芬指着。 老太太有点聋,刘慧芬的声音很大,边上排着队的人纷纷侧目,投来好奇的、羡慕的眼光,江潮辉突然更紧张了,但是马上他就开始享受这种感觉,这钟在青天白日下被丈母娘郑重介绍,是一件光荣的事,值得写进回忆录。他的脸上,也多了一丝傲娇的笑容。 老太太抬头,江潮辉微微弓着身子,说:“你好,姥姥,我是汐汐的对象。” 他的声音也很大,像是自己又重复了一遍,向全世界宣告林月汐已名花有主,他就是那个主。‘对象’两个字,让老太太开口大笑,“对象啊,好,好啊。这个小子长得真好啊。” 刘慧芬接着说:“今儿个中医院的大夫义诊,每两个月一次,要不咱们先回屋吧,我先带你回去休息。老这晒着多不合适。” “别别,我不怕晒。好不容易赶上一次,还是给姥姥看看。”江潮辉看到树底下有片空地,“我把东西放那边,我这就过来。” 江潮辉放下牛奶和西瓜后,匆忙跑过来,撑起手里的太阳伞给刘慧芬和老太太遮阳。 “这不用了,你自己用吧。”刘慧芬说。 “您用,您用。您拿着伞,在树底下等着就行,我替您排队好不好。一会儿排上了您在把姥姥推过来就行。” “这多不合适,不合适,我自己排队吧。” 你让我让,后面排队人也开始有些不耐烦,人群中有人说:“排不排,往前走啊。” “排,排,我们这就走,不好意思啊。”江潮辉冲着后面的人点头道歉,他把伞塞给刘慧芬,自己推着姥姥就去了树底下。 刘慧芬尴尬地拿着伞站在原地看着,然后她又见到江潮辉小跑回来。刘慧芬此时的心情是欣慰的。 江潮辉回到队伍里,把刘慧芬轻轻推走,“阿姨,您赶紧过去吧,我排好了。姥姥在等着您呢。” 刘慧芬知道自己的老妈妈离不开人,点头笑了笑,说:“这孩子,真懂事。” 看着刘慧芬和老太太都在树底下称量,又有一把遮阳伞,江潮辉觉得此行已经赢了一大半。他还突然挺感谢这个大太阳的,抬头看着天傻笑。 第64章 六一快乐 长长的队伍慢慢地缩短,眼见终于排到了自己,江潮辉转过头的时候,发现刘慧芬已经站在身边,手里握着一瓶水,“给,小江,喝点水吧。我来跟姥姥去看大夫就行,你去树底下歇会儿吧。” 他接过那瓶矿泉水,一口干掉了大半,人仍没离开队伍,跟着刘慧芬一起去了医生坐的临时搭建的义诊亭子里。好消息是一切都好,林月汐的姥姥除了腿脚上这点老毛病,没别的大问题。 刘慧芬欣喜之下,很快就带着江潮辉一起,推着老太太去了家里。剩下的两个小时,是漫长的,除了十年前的车祸以及他自己的身世之谜以外,江潮辉把自己的一切都交代地清清楚楚。刘慧芬也没有怀疑什么,觉得闺女找的这个对象人品相貌哪哪都好,就连他没有父母亲这个事情,此刻也觉得不是什么大问题。 “你和汐汐,具体什么时候开始的?” 江潮辉捏了捏鼻子,思忖片刻,心想总不能赤裸裸地说高中就好上了,为了维护自己的好女婿形象,便开口说:“哦,我们高中就是好朋友,很好的朋友。” “啊,啊,是。”刘慧芬的笑意味深长。 江潮辉的笑更是昭然若揭。 说着,刘慧芬突然起身走到书房,拿出一张卡,江潮辉老远地看到她手里的卡,便猜得出那是哪一张,江潮辉的心顿时涌上一股酸涩。 刘慧芬语重心长地对他说:“你妈妈当年我见过一次,是个很优雅的女人。怪不得能教育出你这么优秀的孩子。当初她爸爸走那天,你妈妈来看过他,说实话,我很感动的,这就够了。这个卡呀,是你妈妈寄给我的,这里有五十万,十年了,我也不忍心动一分,你今天来了,这个卡你拿回去,就当物归” “阿姨”江潮辉打断了刘慧芬,“卡我不能要。当时是叔叔救了我,没有叔叔就没有我的现在,多少钱都不多。这是我妈妈的一片心意。而且,我当时也不知道她给了您一张卡。” “那你现在不是知道了吗?” “现在知道了更不能要。我跟您说这么多,就是为了让您放心,我一定会对汐汐好的,我想跟她结婚,我是认真的。如果您看得上我,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哪怕您觉得我还需要接受一段时间的考验也好,我都希望您把这个卡收起来,不要拿出来来了,也不要给汐汐看。这个卡里不光存着钱,还存着我们一家人对叔叔的感恩,也存着叔叔的勇敢无畏,他是个好人,是个英雄。” 刘慧芬被这一席话感动的糊涂,抹着眼泪,“也是,我拿出这个干什么呢,真是扫兴,这都要成一家人了。” 江潮辉眼睛里忽而多了些光亮,安慰道:“对啊,阿姨,您都说了,我们要成一家人了,分这么清楚干嘛呢?” 刘慧芬转身收起了卡,又从书房里拿出一张照片放到他眼前,她递过照片的时候,他看到她的手腕上什么也没有戴。 “你看看,这是小时候的你吧。”刘慧芬摆出一个高中毕业照,“这个丫头啊,在你出国后,读书也没兴致,大一一年都没好好学习。我当时就怀疑他和你闹分手了。后来呀,接着好多年没有谈过恋爱。”刘慧芬说话的时候,还特意瞧了瞧江潮辉。 江潮辉看着那张熟悉的毕业照,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只觉得喉咙里堵得慌,低头不语。 刘慧芬又笑着继续看了他一眼,以为他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后来,大学毕业后她慢慢好一些了,也开朗了许多。是不是,毕业以后你们又好上了?” 画风陡转,江潮辉赶紧迎合道:“对,对。大学那几年,我在国外也不适应。当时出国走得急,没提前跟她商量,所以出国后我们联系的不是很频繁。所以她那段时间过得不愉快,都是我的问题,是我的错。” “哪有,前途是最重要的。要是那时候你问我,要不要你出国,我肯定也支持你。月汐那时候小,小女生的心思就是怕你出国有了比她优秀的人,她是有些担心呢。你都回来了,她现在呀,肯定能想明白。” “嗯,我理解,她的想法是正常的。其实我应该早点回来的,但是疫情来了以后,也没法回国,只能在国外继续工作,所以才这么晚回来,又白白拖了三年。” “不管中间的过程有多难,既然你们最后兜兜转转,又到了一起,我希望你们都好好的。” “一定,一定好好的,我回来就是为了找她。”江潮辉如发誓般跟刘慧芬说。 刘慧芬笑着说:“阿姨相信你,一看你就是个长情的小伙子。” 眼看到了11点多,快到了午饭的时间。江潮辉趁着刘慧芬切水果的时候,给陆峰发了微信。几分钟后,陆峰的电话打过来,江潮辉接起电话就走到阳台,叽里呱啦跟背台词一般说了半天,从头到尾就没停过。 陆峰在电话那头一脸茫然。 挂了电话后,江潮辉解释道:“阿姨,临时有点事,我得回公司一趟。” “就这走啦,你好歹吃了饭再走,马上我就做饭,很快就好了。” “有个事我想请您帮个忙。”江潮辉挠头。 “什么事,说吧。” “我今天过来的事情,千万不要告诉汐汐,我是背着她过来看您的。说实话,是我担心周末过来,万一您看不上我,我连个应对的措施都没有。”江潮辉继续挠头,嘴角溢出笑容。 “哦”刘慧芬忽然就明白了,“放心,我知道。后天我就当你第一次上门。” “对,对。谢谢阿姨,那我先走了。” 江潮辉夺门而出,刘慧芬知道留不住人,说道:“慢点开车啊,经常来家里坐坐。” “好嘞阿姨,我知道了!” 电梯门关上了,江潮辉在电梯里连做了几个深呼吸,今天的一战算是打的不错。 他正在开车回公司的路上,林月汐的微信来了,“刚出洁净区,已参观完毕,很顺利。准备去吃饭,勿念。” 江潮辉笑着锁上了屏幕。没多会功夫,就到了公司,正好赶上二手市场的配货员来送空调,他就带着配货员一起进去了。 陆峰虽然嘴上抱怨,但是他知道江潮辉不会不管他的,陆峰对这个九成新的二手空调也甚是满意。安装的师傅三下五除二就装好了,陆峰站在空调前,享受着夏日的清凉,那个舌灿莲花的吃货又回来了, “小辉,我发现一家店,有点远,去不去?” “不去。” “你刚才给我打电话叽里咕噜说的什么玩意儿,我都蒙圈了。” “你什么时候清醒过?还吃,再吃还追不追女侠了?” “我什么时候说我追她了?” “那当我没说。放心大胆的吃,吃的更胖点。” 陆峰有些怏怏的,低头道:“人家也未必对我有意思。” “有没有你自己不会主动点吗,是不是条汉子?难不成再凑一局来顿烧烤,把大家叫过来一起喂蚊子?” “行,我知道了。我减肥,女侠喜欢瘦的呀?” “不知道。但是我肯定能知道她不喜欢胖的。”江潮辉笑的狡黠,“哎,说正经的,我打算今年结婚,实在不行,明年春天也差不多了。你赶紧减肥,到时候你得充数当个伴郎。” “哎呦,你这速度可以啊。行,为了女人和我的兄弟,我拼了。我晚上就开始减肥,晚饭只吃一碗粥。” “别呀,现在就开始,我点一份外卖,我今天想吃猪脚拌饭。”江潮辉拿起手机,突然抬头指着陆峰,“你,一碗粥是吧,我找找。” 陆峰的喉咙动了动,眼睛里都是无望。 珠海 参观工厂之后,林月汐陪同老板和客户去了餐厅。为了迎合客户,她发现总经理也是见人下菜,非得让自己坐在秦凯的身边。无奈之下,她只得顺从,反正返程机票都定好了,吃完就散场,一顿饭而已,大不了喝几口酒,她为了那百分之二十的薪水也豁出去了。 席间,秦凯倒是很正人君子,主动提出午饭不喝酒,下午还有工作要忙。所以,总经理这边也就答应了,这顿饭吃的倒是雅致。吃完饭的时候,林月汐去了一趟洗手间,出门正好秦凯拿着手机擦身而过,林月汐还是穿了一双五厘米的中跟鞋,没到到此刻脚下一滑,险些跌倒,正好抓了一下秦凯的胳膊,好在抓的及时,秦凯反应过来以后也扶了一把林月汐。她是没有跌倒,秦凯的手机直接摔到地板上,不偏不倚地还摔到了女厕所门口。 林月汐赶紧低头去捡手机,脖子上那条项链跟着重力的作用从胸前滑出,拿起手机起身的时候,宝石坠子已经露在了衣服外面,闪耀夺目。 她抬起头看向秦凯,脸皱成一团。却发现秦凯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胸前,林月汐有些尴尬,低头看了看,发现宝石项链露出来了。 秦凯才恍然大悟,说:“你这项链不错,一看就是好东西。” 林月汐摸了一下项链,迎合道:“对,这个对我很重要。手机,我给您买个新的吧要不。” 秦凯的目光从那个宝石坠子挪到了手机上,拿过来随便划拉几下,“能用呢,我回新州买个新的就行了。不用你赔。” “真的不用吗?还是换一个吧。” “林小姐,真的不用,回去吧。”秦凯顺势把手机塞进了裤子口袋,然后转头已进了男厕所。 林月汐只好默默地回到了包间。等秦凯回来的时候,坐稳后,林月汐突然站起身,拿了一杯茶,还是接着为刚才摔了手机的事情道歉。总经理一听,当即决定给秦凯换个最新款的手机,于是林月汐开心地笑了。秦凯也盛情难却,只能接受道歉,自己也喝了一杯茶,喝茶的时候他又看见了林月汐脖子上的那条链子和那个宝石,只怪那宝石太抢眼。作为甲方的男客户,去盯着乙方年轻女孩脖子上的项链,难免会让人误会,所以秦凯并没有说什么,装作没看见,只是一口一口喝着茶,和林月汐客气的聊天。 海城市 北郊 江潮辉一顿饭吃的倒是香,陆峰吃完饭就半躺在椅子上,吹着空调,迷迷糊糊地要睡的样子。 江潮辉这次没有欺负他,轻轻关上门自己开车就回了滨海。到了滨海他直接去了上次的那家金店,在柜台小姐的推荐下,买了一对玉镯子。 回到家以后,他去了一趟小区附近的文具店,买了一盒水笔和一个新的笔记本。 在一切都打点好以后,他开车去机场,来的太早。下飞机要五点,才四点十分。他一个人坐在咖啡厅里,看着机场里的人来人往,行色匆匆,有的人是离开,有的人是归来。 时间到了,他看着林月汐拉着箱子跑过来,他也往前去迎着她,可是还没到眼前,林月汐又再次险些跌倒,幸亏他眼疾手快,直接扑上去,才避免了一场灾难。 林月汐惊魂未定,看着眼前的江潮辉,居然有些委屈地哭了。 “哭什么,又没摔倒。扭伤了吗,哪儿疼?”江潮辉看着她的腿。 “没什么,我就是想说,这双鞋要扔了,好浪费呀。”林月汐的泪珠吧嗒吧嗒地落在江潮辉的手臂上。 江潮辉被逗得乐开了花,“一双鞋,不喜欢就扔了呗,没必要哭啊,说出去让人笑话。” “我可喜欢这双鞋了,可是今天差点两次要栽跟头,好在我幸运,都没摔着。” “你出差的时候也差点滑倒吗?” “嗯,客户扶了我一把,我把人家手机蹭到地上摔坏了。” “哎呀,你这眼泪真是来的快。走吧,既然这双鞋这么不长眼,我们去换一双。” 两人又去了万达,路过那家金店的时候,柜台小姐还跟江潮辉点头微笑。 林月汐不禁疑惑,“柜台小姐记性真好,她还记得你呢?” “那是,大晚上的要闭店了就咱俩一对客人,想不让人记住都难。再说了,你老公我我长得帅,柜台小姐可能是迷上我了。” ...... 回到家以后,林月汐把那双差点让自己栽两次跟头的鞋束之高阁。 江潮辉走过来,手里拿了两张贴纸,给她贴在了衣服上,说道:“林月汐小朋友,我送你两朵小红花,一朵祝六一快乐,另一朵希望你以后走路要小心,记住了吗?” 林月汐看着江潮辉给自己的衣服上贴了两朵小红花,宛如一个大哥哥在哄小妹妹,林月汐笑得跟个孩子一样,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不喜欢呀?”江潮辉有些疑惑地问。 “喜欢,就是觉得有点幼稚。” 江潮辉摸了摸林月汐的脸,轻声道:“那我们来点不幼稚的?”说完,抱起林月汐就亲了上去,同时往卧室走去。 “你干嘛呀,还没吃饭呢,先出去吃饭。” “我就想吃你。” 他的手又不安分地塞到了她的衣服里,摸到那个红宝石,拿出来看了看。 林月汐见机发话:“江潮辉,你真好意思对一个过六一儿童节的小朋友下手?” 林月汐还以为能让江潮辉的欲望控制一下,结果反倒是激发了他。 江潮辉放项链,就直接压在了她身上,“小朋友,放心,我会负责到底的。实在不行的话,就先当童养媳吧,我等你慢慢长大。” ...... 一番云雨之后,林月汐浑身无力,几乎都要散架了,但是江潮辉却精神得很。林月汐顶着一张潮红的脸,羞赧地抱着睡衣去了洗澡间,温水洒在身上,她才觉得稍微有了精神。她胡乱吹了吹头发,刚躺回床上五分钟,就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江潮辉就躺在她身边,安静地看着她睡觉的样子,直到一个小时后林月汐醒了。 她睁开眼的第一句话就是:“江潮辉,我饿了。” 两人在床上,笑得开心。 海城市区 已经晚上八点多,徐思名今天倒不是很忙,把钟欣然送回家后,就一个人独自回了公司。 徐思名刚进办公室,被在加班的闫静姝看到,“徐总,够敬业的,这是海城,又不是新州。你把新州的习惯原封不动地都搬到这了。” 徐思名笑了笑,“一个人,回酒店也没意思。还不如过来跟你聊聊天。” “又被关到门外了?”闫静姝似有调侃地问。 “那倒没有。”他揉着眼睛,回想起刚才在钟欣然家里,自己一个让你坐冷板凳的感觉,也不是很好受。 “那还回来干什么?” “回来,跟你说个事。我爸刚才跟我说,秦凯再过一阵子就要去四川了。” “这么快?” “对,本来是更快的,我爸想让他这个月就过去。但是他说正谈着一个代理的合作,都进展到一半了,今天还去了南方工厂参观,反馈还不错。他要签下这个合作之后再过去。” “嗯,他倒是肯过去。没抱怨吗?” “细节我也不想问。但是我还是觉得有点蹊跷,我爸那么器重他,就是一个咖啡事件,说大也不大,没几个人知道,遮掩一下不久过去了呢。我爸为什么非要让秦凯去外地呢?” “也许董事长有自己的想法,我们只是执行的。” 徐思名的脸变得严肃,“Lucy,为什么对秦凯的工作安排,我爸没有提前告诉我,却告诉了你,你和我爸到底是什么关系?” 闫静姝从徐思名的眼睛里看到了侮辱,“徐总,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我只是觉得这么大的工作调动,应该先跟我说,你跟我爸,不会是大家说的那种关系吧?”徐思名的眼神里带着怀疑。 “徐思名!”闫静姝呵斥了他. 徐思名也自觉话说得有些难听了,于是,低头没再继续说。 在这安静的几秒里,闫静姝关了电脑,她站起来,起着包,对徐思名说道:“你们都怀疑我,我理解。不过我绝对不是他们嘴里说的小三,我也不想上位。用不了多久,你就知道我和你爸,对了,还有我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闫静姝显然有些怒火,高跟鞋的声音快速而有力,她气冲冲地就离开了。 徐思名还在回味她的话,狐疑道:“和我有什么关系?” 第65章 明天去领证 翌日,早上九点。在电梯门口,张月汐刚要关门,被Linda一嗓子喊住,下一秒,Linda举着手机钻进电梯里,气喘吁吁。 “汐汐姐,你看,我的视频号粉丝过了五百了,我离网红又近了一步,现在还剩9999步。”Linda在电梯里拿着手机对林月汐说。林月汐笑着点头应承了一下,她哪有什么心思看Linda的视频号,她满脑子都是正达后续代理合作的事,昨天参观工厂的任务是完成了,但是关于最终是否代理的结论,客户在饭桌上说的也是含糊其辞,听那意思到底能不能签下来还是未知数。 “哎,汐汐姐,怎么了?看你不高兴的样子,有啥不开心的。你看你,20,那可是20呢,说到手就到手了。还有,你那个高富帅男友,马上就见家长了,开心点啊。” “我看你比我开心。” “那是,你看我这视频号,多好。” 两人从电梯里钻出来,林月汐走的很快,三步两步就到了工位。她在等一个重要的电话, 秦凯当着她的面,和总经理亲自说过,不管合作成与不成,今天电话肯定会打过来。 今天的江潮辉如沐春风,送走林月汐后,他自己买了一套新衣服,去理发店做了新的发型,还特意去加油站给车加满了油,为了赢得岳母的认可,可谓是煞费苦心。 中午回到家后仍有些亢奋,又给陆峰打了电话,铁树开花般的给陆峰讲了好几个冷笑话。 林月汐从上午等到下午,电话一直没有来。下午两点的时候,她自己去了楼下的咖啡厅,灌了一整杯的星巴克大杯榛果拿铁。 她就这样,忐忑地、清醒地等着那个电话。 因为总经理不在,Linda今天工作有些懒散,时不时开个小差,给林月汐转发自己制作的小视频,搞笑视频确实能逗得人暂时忘记烦恼。不过短暂的多巴胺治愈不了林月汐的焦虑症,过不了两分钟,林月汐的视线还是会回到那张名片上。 眼看已经过了5点半,同事们纷纷离开,办公室清冷了许多。跟往常一样,江潮辉给他发微信,说在楼下等她。 林月汐放下手机,悻悻地收拾着笔记本电脑,她打算回家了,心情有些落寞。当她起身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号码,立刻接通。没错,是正达的电话。 “你们确认要跟我们合作吗?已经决定了?” “是的张小姐,我们主管已经拟好合作协议,合同的初版下周也会发过去。不过这个合作协议您需要尽快签署,下周一务必寄回给我司。” “可是,我还没有收到文件呢。” “已经寄出去了,今天下午寄出去的,明天就会到。” “奥,好的。非常感谢。” 放下电话后,林月汐如脱笼之兔,直奔着电梯就跑过去了,在最后一秒拦住了电梯,人满为患,她愣是硬着头皮往里挤,她太兴奋了,她想把这个好消息立刻告诉江潮辉。 江潮辉双手插兜,靠在车门处等着。回国之后江潮辉就没理过发,原来略长的头发带着些许文艺气息,今天做了新的短发造型,平添了几分朝气,牛仔裤配上白T恤,站在夕阳的余晖里,仿佛回到了十八岁的样子,那个面对人生和爱情都懵懂但是却热烈的年纪。 林月汐老远就看见了江潮辉,她带着要溢出胸口的喜悦,一路小跑,直奔他的怀里扑了上去,扬起下巴在他的胸口蹭来蹭去,眼睛里都是小迷妹的神情。 江潮辉都被她的举动惊到了,“今天怎么了?这么粘人?故意讨好我?”他暼了一眼左右,“臊不臊得慌?大家都看你呢。” “我不管,抱一会儿。”此刻她并不知道害臊为何物,撒娇地时候还跺了跺脚。 江潮辉的身体刻意往后倾斜了一点,稍稍分开距离,大拇指和食指轻轻地钳住她那扬起的下巴,“遇到什么开心事了,我的小童养媳?” 林月汐对他的话置之不理,欲侧过脸挣脱开他的手,江潮辉右手稍稍用力紧紧捏着她的下巴,他左手顺势挽住她的腰。被男人的两股力量同时控制着,林月汐只能仰着头,上半身几乎僵住,不得动弹。江潮辉低着头,两人就这么暧昧的互相盯着,眉目传情。 今天林月汐穿的一件V领短袖衬衣,她此刻整个人的重心都在江潮辉身上,仰着头身体微微前倾的姿势让她肤色蕾丝边的内衣和内衣里那白花花的一片都尽数展示在江潮辉的眼底,而林月汐自然不知道这样的自己对江潮辉是多么大的诱惑。 江潮辉也觉得今天的林月汐太放肆了,整个人贴着他。江潮辉看了几眼之后,喉咙一股紧绷感袭来,他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再看下去心脏受不了,于是他抬头看着前方,背过胳膊从身后抓着林月汐的手,小声笑着说:“放开我,受不了了。” “不放,怎么就受不了了?”她抱得更紧了。 江潮辉看了看左右,此时恰好没人路过,他把手从自己腹部伸入,一直往下到了林月汐腰部的地方,用他大大的手掌硬生生把林月汐和他自己分开了。 林月汐此时低头,后知后觉地看了一眼,突然抬起头,满脸惊愕,转而泛起红晕,嘴角多了一丝淡淡的邪笑,“要不要我给你打个掩护?你行吗?” 有些燥热的江潮辉此时又多了一重恼羞,憋笑道:“闭嘴!” 他从林月汐肩膀上拿下那个单肩挎包,挡在自己的胯下,就这样转头溜回了车里。留林月汐一个人在夕阳里暗笑。 片刻后,林月汐打开了副驾的车门,还没等她坐稳,江潮辉就就把包扔给了过来,然后抓起上午林月汐喝剩下的半瓶矿泉水一饮而尽,林月汐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笑意难掩。 等江潮辉喝完了水,她告诉江潮辉自己工作有了新进展,合作协议马上就到了。成功的喜悦感和兴奋感让林月汐一连说了几分钟都没停下来,但是短短的几分钟还不够江潮辉努力平复自己的心里那团烈火,他根本没听进去她在说什么。 见江潮辉对自己工作不感冒,林月汐显然有些不乐意。她故意一秒切回旧的话题,继续调侃江潮辉刚才的囧态,“江潮辉,我原来以为‘单身男女’里演的是假的,古天乐演的那个渣渣男,在电梯里见到美女就流鼻血,我都觉得不可思议。不过,你今天算是让我见识了。” 江潮辉的脸立刻‘花容失色’。这让林月汐更得意了,她的确没见过这样的江潮辉,一个红着脸,瞪着眼,哑口无言的江潮辉。林月汐觉得,这个段子可以让她嘲笑江潮辉一辈子了。 江潮辉默不作声,默默开车,过了繁忙路段以后,车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加速,窗户全都开着,风从耳边呼啸而过。虽说是初夏,但是海边的风还是潮湿,吹得林月汐有些难受,她几次让他慢点开,他都置之不理,没过多久就到了陆号院,车开入地库,刚熄火,江潮辉就绷着一张脸,拉着林月汐下了车,然后大步往前走。 林月汐也开始慌了,“江潮辉,你走慢点,我跟不上你。” 他仍不说话,只顾着往前走,听到身后车落锁的声音,林月汐回眸看了一眼。回过头来,是江潮辉那种秋后算账的眼神在燃烧着。 “你还真生气了?”她开始服软,只觉得手腕处有些疼,忽而身体又被拽着往前走,“下次不说了好吧,别生气了。” 江潮辉不置可否,最后,走变成了小跑,很快到了楼下,他一把将她拉进电梯里,林月汐发现自己已经被江潮辉挤到一个角落,她知道他要干什么,但是她也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江潮辉,你往那边挪挪,挤到我了。” 陆号院的每一栋楼都是配置的观景电梯,乘梯时可以直接观看楼下的景色和远处的大海,体验极佳。但也有缺点,电梯的一整面都是透明的玻璃,里面发生的一切在外面可以一览无余。 江潮辉两手按着电梯侧壁,低着头,把林月汐围在一个三角里,他的眼睛开始冒着灼热的光,来势汹汹的样子吓得林月汐不敢抬头看,“你要干嘛呀,电梯里呢。” 他直接凑上去,弓着身子,贴上她的嘴唇,开始用力地吻。 少年的说话声清晰地传来,然后紧跟着脚步声接近,几个孩子从楼梯里跑下来,拿着篮球。见到这一幕,孩子们都傻眼了,球从手里滑落,沿着楼梯滚下来,正好不偏不倚地滚到电梯里,又很不识相地停到了林月汐脚下。林月汐闭着眼,小声道“都怪你,门都没关。” 她羞赧地侧过头去,却发现玻璃外的一个阿姨站在不远处正看着她,林月汐觉得真是囧到家了,只好把包举起来挡住自己的脸,小声道:“什么破观景电梯,我才是那个被观的‘景’”。 江操辉听到这一句嘀咕,嘴角勾起一丝浅笑,不紧不慢地低头俯身,一只手托起篮球。扔给了站在楼梯上的男孩儿,“看什么看?少儿不宜,赶紧走。” 接着抿嘴笑着按了7,电梯上升了。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林月汐仍把包挡在脸上。江潮辉二话没说,直接把她抱了起来,此时他很感激自己弄了个电子锁,不用动手,刷脸就直接开门。 “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林月汐拿包捶打他的胸口。 江潮辉顿了一秒,低声道:“现在求饶,晚了。” 他直奔卧室,把林月汐扔到了床上,他用的力太大了,她的包直接就甩到了地上,金属链子摩擦地板的声音不那么悦耳。 她的身体在床上随着弹簧的伸缩上下起伏,有些害怕地看着江潮辉,“你真生气了?我刚是开玩笑呢。”她的话伴着喘息声,不像是道歉,倒像是以退为进的诱惑。 他凑过来的脸却那样熟悉,只不过声音和语气都让她觉得陌生,他的眼神冒着异样的火光。 “林月汐,你还敢问我行不行?行不行你不知道吗?” “我..我..逗你玩的。”她的声音小到听不见。 江潮辉凑地更近了,几乎要贴上她的脸,“不能这么问,下不为例。记住了吗?” “嗯。”她闭上了眼睛。 “还有。”江潮辉用左手的食指勾起她衬衣的V领,“这个衣服,以后上班不能穿。” “为什么?”她突然又睁开眼,看到江潮辉燃烧的眼神里写满了警告。 “你说呢?”他的嘴角下弯,她知道他生气了。 林月汐垂下眼皮看到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瞬间明白了。 接下来,她发现自己衣服的扣子一个个的被解掉了。他今天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仿佛是在报复,衣服被扯下去的时候,她感到一丝微微的疼。他凑过来的时候,犹豫一股热浪席卷而来,包裹着她,她开始燥热难耐。他的吻也太重了些,不给她喘息的机会,没过几分钟,她开始感觉晕晕的,眼前光影交错,除了江潮辉急促的呼吸声,她什么都听不见。江潮辉的手忽而用力捏着她,她眉心微动。 这个男人今天一点都不温柔,像个被激怒的猛兽,肆无忌惮地索取。极度的缺氧让她感觉有些累了,林月汐也没想到自己无心的玩笑话竟然要用这种方式弥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江潮辉的吻突然就浅了,蜻蜓点水般碰着她的红唇,最后潮湿的脸埋在林月汐的颈肩处,她才觉得这是自己熟悉的那个江潮辉。 江潮辉抬头,用手摸着她额前的碎发,她闭着眼,感觉到那只手是那样的温柔。这时她似乎清醒了很多,此时她还突然很感谢自己白天灌下的一杯咖啡,让她尚有力气思考。 “汐汐,我想要个孩子,所以今天”他的声音温和,说的很慢。 “好。”林月汐睁开眼,看着江潮辉。 江潮辉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了这样的回答,他很惊讶,见到林月汐那眼神笃定,他的嘴角突然上扬。 下一秒,林月汐发现她熟悉的那个江潮辉又瞬间消失不见。一个几近疯狂的男人用直接乃至粗鲁的动作再一次拥有了她,她又什么都看不见、也都听不见了,她仿佛重新认识了江潮辉一样,但是她确信她喜欢这个江潮辉,她这一次更彻底地把自己交给了他,就像是船已靠岸,燕已归巢。 林月汐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半夜十一点多,看到眼前的江潮辉正睡得沉,她轻轻翻了个身,从另一侧下了床,去客厅喝了杯水,然后又端了一杯水回了卧室,放在床头柜上,她的声音和动作都很小。上半宿没睡好,后半夜要好好睡觉,她决定离他远一点,打算自己睡到另一侧床边,当她慢慢躺下,还没来得及闭上眼的时候,温热的臂膀稍稍用力就把她翻了过去。他醒了,她离他又近了,比刚才还近。他们继续脸贴着脸,四目相对。 “汐汐。” “嗯,喝水吗?” 江潮辉摇了摇头,用鼻尖蹭了蹭林月汐的鼻梁,“谢谢你,让我有了家。” “还不一定能怀上呢。” “没事,有你就有家,孩子么,以后继续努力。” “好好睡吧,明天去见我妈。你别害怕就行。”她笑道。 “放心吧。”江潮辉笑着说道,“转过去,我搂着你。” 足足过了一个多小时,江潮辉看着早已睡熟的林月汐,心满意足地合上了眼。 第二天清晨,林月汐是被窗外的鸟儿唤醒的,卧室的门是虚掩着的,她知道他就在厨房。 林月汐伸了个懒腰,拉开窗帘,被一团刺眼的光包裹起来,今天是个好天气,艳阳高照。就如此刻她的心情一般,晴空万里。 她习惯性地低头去枕头底下摸手机,但却发现那个洁白的枕巾有一处起了皱,就像是一张A4白纸上滴了几滴水以后再晾干的样子,皱皱巴巴的。林月汐把手从枕头下抽出来,摸了摸枕巾起皱的地方。她忽然想起,在爸爸去世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妈妈的枕巾也是这个样子。 林月汐猛然回头看了看厨房的方向,什么都听不见,只有锅铲相碰的声音。 那是他的眼泪吗?原来是他的眼泪啊。她抓着枕巾的手愈发紧了。 江潮辉推门进来叫她吃饭的时候,正看到她把枕巾和床单一起揭了下来。 江潮辉疑惑道:“要干嘛?” “洗洗。” “我前几天洗过的,很干净的。” “再洗洗嘛,讲讲卫生。” “你什么时候这么洁癖了?” 林月汐抱着床单和枕巾,笑眯眯地看了一眼江潮辉,故意说道:“你昨天出了不少汗吧?”说罢,和他擦身而过。 一句反问加上林月汐嘴角的一抹带着挑衅的笑,让江潮辉一时语塞,暗自腹诽道:“长进了,居然敢调戏我?” 江潮辉杵在门口看林月汐一番操作,洗衣机开始转了。林月汐再一次从他身边笑嘻嘻地闪过,回到了卧室,打开窗户,一股清新的空气汇入,让人神清气爽。 “咦?报喜鸟怎么飞走了?”林月汐疑惑地看着楼下。 “什么鸟?”江潮辉疑惑。 “报喜鸟啊。”她回过头,带着笑的眼睛清澈无比,“就是喜鹊,刚你没听见喜鹊在叫吗?” 江潮辉单手搂着林月汐,“是吗?喜鹊都唱歌了,看来我们今天见家长一定会很顺利。” 林月汐抬头看到江潮辉的脸上带着迷一样的自信和笑容,是胸有成竹,也是志在必得。 临行之前,林月汐为了练习自己的开车技术,非要开自己的车,而江潮辉坚持开他自己的车,两方僵持不下,最后俩人决定用石头剪刀布的猜拳方式解决这个问题。三局两胜,最后,林月汐赢了,江潮辉只能认赌服输。 四川 成都 秦凯签了入职协议,行政人员说带他去分公司给他布置了新办公室看看。 秦凯疑惑地问道:“我还没来呢,你们怎么就给我分好了办公室?” “哦,总部交代的,说您肯定会过来,让我们提前准备。” 秦凯的心如刺进一把刀,脸上仍笑容满面,“辛苦啦。等我正式入职了,我好好感谢你们。” 但是他借口自己事情太多,给拒绝了。行政人员给他放了一把钥匙,告诉他办公室就在二楼。秦凯看着钥匙,面若冰霜,秦凯红了眼,摸出电话,片刻后,他淡淡说了句:“准备好了就开始吧。” 新州 医院 徐海丰也正开心地拿着电话,“报道了是吧,好,我以为他下周一去呢。嗯,是,早一点也好。” 李娟进来后,徐海丰直接挂了电话。 “大夫说你可以出院了,我们明天就回家。” “思名呢,回来了吗?” “还没呢,我给他打电话了,说下午回来。” 徐海丰笑道:“可以啊,追个女孩子追成这样。我看也有不了多大出息。” 李娟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只是继续说着几个出院后的注意事项。 海城 北郊 江潮辉和林月汐到家后,受到了非一般的热情接待。刘慧芬的欣喜写在脸上,林月汐也不知道妈妈今天是怎么了,但是总觉得有一种莫名的奇怪。看着妈妈和自己的准未婚夫聊的火热,她觉得自己仿佛是个外人,所以只好和姥姥逗笑。 没过多久,林月汐的舅舅带着舅妈也来了。一家子人聚到一起,更热闹了。刘慧芬早就在厨房做了一半饭。 这一天的饭好像很香,江潮辉胃口大开。几个人都吃完了,桌上就剩下舅舅和江潮辉两个男人,舅舅是个文化人,并没有说什么虚假的奉承话,只是说他的外甥女没了爸爸,自己要代表爸爸来跟未来的女婿谈谈心。江潮辉听得认真,也听得心疼。 见舅舅难得的话多,又说得语重心长,舅妈也离开桌子去陪妈妈收拾厨房,林月汐则推着姥姥回了卧室。 林月汐看见妈妈和姥姥的卧室里多了一个崭新的首饰盒,妈妈已经很多年不戴镯子了。她才想起那天江潮辉一大早跟她说的话,最终他还是买了。林月汐打开盒子,然后上网看了一下价格,目瞪口呆。 两个小时后,舅舅舅妈走了。因为要开车,舅舅没喝酒,但是兴头上的江潮辉喝了两小杯,虽然也不多,但是也还是让他的脸上还是有了酒精带来的潮红。 喝了酒的男人更是话多,他躺在林月汐的床上,说了半天话才睡着。 林月汐出去后,悄悄关上门。回头却被一个影子吓到,“哎呀,妈,你吓死我了。” 刘慧芬笑呵呵地盯着女儿,“睡着了?” “嗯,睡了。” “来,你陪我聊聊。你姥姥在楼下看一群老太太跳舞呢。” 说着,林月汐跟着去了妈妈的卧室,刘慧芬拿起那对镯子,对林月汐说:“小江这孩子,以为我傻,跟我说这对镯子不到九千。我刚问了问你舅妈,至少得一万五以上。” “拿着吧,买都买了。”张月汐劝慰妈妈,她知道这是江潮辉的一份心意。 “妈拿着,我姑爷给我的见面礼,必须得收。”刘慧芬边说边套进手腕。 林月汐低头窃喜。 “汐汐啊,小江这个孩子,我看是真心对你好。这个镯子,妈平时也用不着,每天都要干家务,明天你带回去,你留着戴吧。” 林月汐仿佛刚从窃喜中回神,“妈,你同意了?” “同意什么?” “你不是镯子是你姑爷的见面礼吗?承认他是你姑爷了?” “切,急什么。我闺女还愁嫁?我且得考验考验他呢。”刘慧芬走向客厅,“我去楼下看看你姥姥去,你在家陪小江待会吧。” 林月汐一个人看着空空的首饰盒,“人家买的镯子你都戴上了,还有什么可考验的。” 安静的午睡过后,房间里突然传来手机的蜂鸣,是快递电话,正达的的快递寄到了林月汐的公司。 没过几分钟,公司的前台又过来打电话,告诉她明天是周日,公司前台没人值班,问她能不能今天把快递拿走。好不容易到手的东西,她还是很想尽快拿到手,所以应声答应了下来,“行,谢谢你Annie,我下午下班前肯定拿走。” 等妈妈回来后,林月汐已经准备好要离开。 刘慧芬把江潮辉叫到书房,说话都多了几分丈母娘的语气,“小江,镯子我很喜欢。咱们家也没什么贵重的东西,我也不知道给你回个什么礼,要不这个你带回去吧。” 江潮辉看到刘慧芬手里的是一个长方形的红色小盒子,盖子上是绣花的图案,很喜庆,还带着扣子。盒子外面还包了一层透明塑料袋。 “阿姨,这是什么?” “拿回去再看吧,别丢了啊。丢了可麻烦了。” “行,您给我礼物我肯定要好好收藏,不会丢了的。” 林月汐此时在客厅催促着,江潮辉拿着小盒子就赶紧出去了。 江潮辉喝了酒,返程只能让林月汐开车,刚开出小区,江潮辉就忙不迭要拆开塑料袋子,两人都对盒子充满了好奇,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价值连城的礼物。 打开的一瞬间,江潮辉笑了,他看到的是居民户口本。 “我妈给你户口本?”林月汐一脸的难以置信。 别说,其实江潮辉也很意外,没想到第一次正式登门拜访,丈母娘就直接给了户口本,他拿着户口本亲了几口,“咱妈这是让咱俩领证去。”江潮辉的喜悦溢出眼角。 “别叫咱妈,谁答应跟你领证了?”林月汐暗自窃喜,看到红灯,慢慢停了车。 “你看看,这可是户口本,户口本能随便给人吗?” 林月汐拿过户口本,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家里的户口本了,上一次还是爸爸去世的时候她陪妈妈一起去给妈妈销户,转眼已过去十年。 “江潮辉,你知道吗?高中毕业那个暑假,我妈带我去派出所给我爸销户,我妈一直在哭,我拿到新户口本的时候,突然觉得家里不光少了个人,连户口本都跟着变薄了。” 她的声音平淡,但是江潮辉听了,字字戳心。 红灯30秒倒计时,他堵在心口的话无法言说,他用了十秒来整理自己的思绪和语言。红灯20秒的时候,他一脸严肃,“林月汐,我们领完证以后,把我的户口页迁到这个户口本上吧,这样家里就多了一个人。将来我们有了孩子,户口也登记在这个本上,这个户口本会越来越厚的。” 林月汐红着眼,看着红灯倒十秒倒计时,一时说不出话。 后面的车鸣笛了,林月汐突然开口道:“江潮辉,明天去领证。” 第66章 地狱之门 高兴不过两秒,江潮辉的脸突然沉了下来,悻悻道:“民政局周日不上班。” “那就下周一,我请假,上午就去,咱们要排第一对。”林月汐笃定地回答。 江潮辉怔了一下,眼里噙着泪花,“你想好了吗?我可不是跟你开玩笑的。” 林月汐浅浅笑了笑,没有回答,纤细的手指在车载屏幕上划着,打开了歌单,“听什么?” 江潮辉见她的反应,内心的火热突然凉了一大截,她刚才的话莫不是逗他的吧?此时哪有什么心情听歌。他垂下眼眉,淡淡应了句:“都行。” 下一秒,车内的空气里漂荡着舒缓暧昧的音乐,音量不是很大。 听到音乐声响起,江潮辉反而更些焦躁了,他按耐不住性子,拧着眉问道:“说,你是不是不愿意跟我领证?” 林月汐开心地眯着眼“我说了呀。” “你说什么了?” “你耳朵聋了吗?仔细听。” 音乐声突然变大,大到有些刺耳, ‘恨不能 立即朝你狂奔去 大声地告诉你 愿意为你 我愿意为你 我愿意为你.....’ 江潮辉才听出,原来是王菲的那首经典歌曲《我愿意》 “我听到啦!”江潮辉凑到林月汐耳边,吻了她的耳朵。 “一边去,别干扰我开车。” 江潮辉乖乖地坐回到自己位置,咧嘴笑看眼前人,他觉得这就是人间天堂,他马上就和林月汐结婚了,过去十年的苦楚与分离,他有未来几十年的时间来弥补。一切,仿佛都还来得及。 过了一小会,周毅楠给林月汐打来了电话,轻描淡写地问了几句养老公寓的事,一听江潮辉在车上,俩人刚见过家长,周毅楠没说两句,就识趣地挂断了。其实他上午就知道林月汐去了北郊,但确实不知道俩人这么快就真的见了家长。 他现在能握住的,好像也只有手机里那个电子地图上,林月汐的驾驶路线,其他的,与她将渐行渐远。 张月汐开着车行驶到滨海附近,下了高速,导航提醒要走一段小路。这段路他们平时没走过,江潮辉查了查,原来常走的那一条快速路最近在施工维修。 “开吧,没事。有我呢。”他收起了手机。 林月汐跟着导航继续开,进入小路,犹如进入了乡村一般,六月的芦苇荡已经有一人多高,风吹起,一浪又一浪。美则美矣,但是唯一的缺点就是路上太静,静的让人起疑,江潮辉的心突然揪了起来。 开了不到三分钟,忽然从岔路口窜出一辆车从后方追过来,江潮辉从后视镜看到车牌是那个熟悉的海A78672,距离他们也不过100多米。 他立刻让林月汐停车,“停车!停车!马上下车!” 林月汐紧急停车后,江潮辉推门而出,直接打开驾驶侧的车门一把拉林月汐下来。拉着她就往前跑,可是他看到对面正好驶过来一辆大货车,他们停下脚步。越野SUV已经逼近,前后夹击,无处可逃,江潮辉拉着林月汐冲到了身后的芦苇荡。人刚进去,就听到一声巨响,瞬间地动山摇。 他和她都倒在了地上,他仍拉着她的手,两人都在发抖。 卡车和林月汐的轿车以及SUV撞到了一起,江潮辉以为这就结束了。 江潮辉笃定地看着林月汐,“别怕,没事儿,我在呢。”十秒钟后,更糟糕的事发生了,这一次是地狱之门再一次对他们开启。 又一声巨响震耳欲聋,眼前火光冲天,一波热浪席卷而来,一股无形的力量像魔鬼的黑手一般推他向后,林月汐的手突然和他分开了,两人都被冲击波推到了一米外的地方,滚到了河边,再往下就是深不见底的河水。江潮辉趔趄地跑过去用仅有的力气抓住了林月汐的衣角,他跪在地上匍匐前进,用身体挡住了林月汐的身体。身后的热浪继续,他用仅存的意识打了最后一个电话,此时几片带着火光的残骸正从他们的头顶上方从天而降。 周毅楠看到手机的里的定位仪报警,定位消失了,消失了? 恐怖感袭来,周毅楠赶紧给林月汐打电话,无人接听,他的手开始颤抖,继续打给江潮辉,还是无人接听。就这样,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二十分钟后,警车消防车和救护车将事故现场围了起来。比警车提前一分钟到来的还有周毅楠。 他亲眼看着林月汐被抬上了救护车,同时被抬走的还有另一个卡车司机,救护车马上就要关门,周毅楠冲过去一把拉住,“等等,还有一个人呢。” “没有了。”救护人员有些不耐烦,警察示意救护车赶紧走。 “不可能,还有一个男的。”周毅楠的世界要崩塌了,看着眼前的燃烧着的残骸。 一个警察走过来抓住他的胳膊,“你退后,先别激动,救人要紧,请不要干扰我们执法。” 周毅楠瘫坐在地上,他无法接受这个惊天噩耗,他都决定要放手了,他都决定要祝福他们,为什么这个世界对他这么残忍,眼看着林月汐和江潮辉一次又一次生离死别。周毅楠此时恨不得死去的是自己,起码还能成全一对恋人。 闻讯赶来的还有陆峰和陈璐。他们到的时候,只有周毅楠和消防员还守在现场。陈璐抱着周毅楠,嚎啕大哭。陆峰独自擦着眼泪。 滨海区 总医院 林月汐被推进手术室,门口是她的妈妈和舅舅,迎接他们的是一张病危通知单。 紧张的24小时过去后,林月汐还有脱离危险,江潮辉仍生死不明。 翌日,钟欣然知道了这个消息,她第一时间是哭了半个小时,然后给徐思名打了电话。 这个时候的徐思名正在医院跟徐海丰和李娟聊天,他听到这个噩耗的时候,一下子坐在了椅子上,“妈,爸,小辉哥出车祸了。” “啊?他人怎么样了?”李娟脸色大变。 “他......”徐思名眼泪夺眶而出。 “快说呀,怎么样了?”徐海丰呵斥。 “三个车撞到了一起,都爆炸了,警察说有人死亡,但是死亡结果还没出来。但是只有小辉哥一个人下落不明。” 李娟捂着嘴,险些倒下,徐海丰抓住了她的胳膊。 李娟哭泣了足足十分钟,回神后,从包里拿出一封信和一个针织围巾。她把吴秀敏的信给了徐海丰,徐海丰看后起初是怀疑的,他不信那个江正义养大的儿子,叫了自己三十年徐叔叔的孩子居然是自己的儿子。他觉得这是吴秀敏和江正义的又一个计谋,他们希望他能放过江潮辉,因为他们俩都死了,他们的儿子需要好好活在这个世界上。 李娟拿着一份DNA鉴定报告,无声的递给了徐海丰。 徐海丰低头不语,忽而嚎啕大哭,他来不及相见的儿子这回可能真的已经死了。 徐思名拿过信,读了以后才恍然大悟,原来爸爸说的那个男孩儿没死,他就是江潮辉,江潮辉就是他的亲哥哥。 一时间徐海丰的情绪太过激动,徐海丰的心脏有些不舒服,李娟安慰道:“我不敢告诉你呀,我想等你出院了再说。我没想到事情会这样。” 闫静姝是从徐思名那里得到的消息,她得到的消息不光是江潮辉出车祸人失踪了,还有江潮辉就是徐海丰的儿子。 谁也没有看到,闫静姝哭得究竟有多伤心。她独自躲在公司的洗手间里,待了一个上午。 当钟欣然也肿着眼睛来公司的时候,她发现闫静姝的眼睛也是肿的,两人抱在一起相互安慰。 闫静姝提出要跟钟欣然住一起,理由是她不放心钟欣然一个人,因为她怀孕了,只有闫静姝自己知道她究竟是为了什么。 在一个安静的黑暗的房间里,秦凯正在观看海城当地的地方新闻,对这个连环车祸的处理结果似乎不是很满意。 他在电话里大吼,“什么叫失踪?你们他妈的都想坐牢是吧?” 他眉头紧锁,捶胸顿足,“我说的不是要万无一失吗?死个司机有什么用?” 对面的人说:“司机死了,死无对证。即使他还活着,也没有证据。反正现在是车毁人亡。” 秦凯紧锁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些,“后边消停一个月。” 两天后,事故过去72小时,时间来到2023年6月6号。林月汐脱离了危险,但是轻微颅内出血伴有重度耳膜受损,肺部损伤,再加上小腿处有一处烧伤。跌倒的时候芦苇划过身体,她的脸上和手臂上还有几处不严重的划痕,红红的。 “江潮辉呢,他怎么样了?”这是她清醒后问的第一句话。 众人哑然,妈妈摸着她的手,欲哭无泪。林月汐转头看向陈璐,陈璐看向周毅楠,周毅楠低头。陆峰也捏了几下鼻子。世界突然安静了,所有人都在内,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江潮辉呢,他人呢?”她用尽力气,嘶哑的声音带着绝望。 “还没找到。”周毅楠鼓足勇气。 “什么叫还没找到?他就跟我在一起,他救了我,他出事了吗?” “没有,我们还没有得到结果。” “什么结果,他真的出事了?”林月汐哽咽。 无奈,周毅楠只好说了实话,“死了个司机,男的。这是警察确认的。” 林月汐眼前突然冒出亮光,“他不是司机,他不在车上,我们两个都下车了。” 周毅楠突然惊喜,“你说什么?他跟你一直在一起,他和你都跑到芦苇丛里面去了?” 林月汐点头,周毅楠也笑了,“汐汐,那再找一找,江潮辉可能只是失踪了。他不在车上,死亡的概率就很小。他应该还活着。” “那他去哪儿了呀?他为什么不来医院治疗?” 没有人能回答林月汐的问题,就在这时,警察打来电话,说在事故发生地边上的那条大河的下游3千米处发现一具男性尸体,跟江潮辉的身份特征很像,但是目前腐烂严重,也只能等DNA结果出来才能做判断。 这一个消息,让整个病房再次冰冷,林月汐的眼里唯一的希望似乎也要没有了。 三天后,6月9号。徐思名带钟欣然和闫静姝来看望林月汐,听到徐思名那句‘嫂子’,林月汐泣不成声。 这真是悲凉的一天,这一天上午,妈妈去给爸爸上了坟,她在医院里思念爸爸,也思念她的江潮辉,那个失而复得的男孩流星般闪过,他是那么璀璨,那么耀眼。 一个星期后,DNA结果出来了,江潮辉的DNA匹配成功,警察说鉴定样本是从距离爆炸点10米远的地方采集到的一小块人皮组织。整个现场,除了这个以外,能找到的还有那具烧死在车里的尸体。 就这样,他消失了,无影无踪。十年前,他悄然离去,十年后,本以为可以厮守终生,可是他再一次消失。林月汐的世界只剩下一片灰败,每天都以泪洗面,每天给他打无数个电话,发无数个微信。 医院建议刘慧芬带她去心理科检查一下,医生说林月汐已经有了抑郁症的倾向。 林月汐跑去警局,一再强调她昏迷之前清楚地记得江潮辉还活着,是他救了自己。但是警察回复车一共爆炸了三次,每个车都有一次爆炸,最后的卡车爆炸威力巨大。 林月汐明知道警察的言外之意,但是她就是不死心,“警察同志,你们说了这么多,能宣布江潮辉的死亡吗?” 警察摇摇头,“不能,目前还是失踪。如果一个人因意外事故导致下落不明满两年,可以宣告死亡。” “他不会死的。”林月汐笑着说,警察也是一脸同情。 周毅楠也在满世界的找江潮辉,他和陆峰跑过市区的别墅,滨海的陆号院,福光里的602,甚至连北郊的山上都找了个遍,他们不愿意相信江潮辉已经死了,周毅楠在山顶上大声呼喊,“江潮辉,你还活着吗?你知道她要抑郁了吗?” 陆峰垂头丧气,“哥们儿,小辉失踪前,那个SUV就一直跟着他。我怀疑,我只是怀疑,出事那地方没监控,卡车司机都能跑出来逃命,那个SUV的司机为啥跑不了?他是跑不了还是根本就不想跑?” 周毅楠拧着眉毛,“我也这么想过,只是不敢说。” 周毅楠的脑子里不禁浮现十年前的那个车祸,那车祸就是冲着江潮辉去的,他命大没死,死的是林月汐的爸爸,他的猜测都是真的。 “妈的,江潮辉就是个混蛋。”周毅楠咬牙切齿,看到陆峰的眼神,又闭口不言了。 陆峰接着说:“卡车司机和林月汐都活着,他们要是想威胁江潮辉,跟他要钱的话,直接劫持林月汐不得了,可是林月汐活下来了。江潮辉不见了,现场就一块皮肤,没别的残骸。他一个大活人他能去哪儿你说,是不是被劫走了,那块皮肤是挣扎期间留下来的?” “如果是那样,还不如被炸死来的痛快。”周毅楠捂着双眼。 陆峰也被自己的猜测吓到,半晌不语。 第67章 消失的他 林月汐终于出院了,她的世界从此变得只有黑和白两种颜色。日历提醒她本月18号是父亲节,但是今年的6月太黑暗了,她已经进入了生命的又一个寒冬,更可怕的是,她也不确定自己能挺过这个寒冬。 从大火中消失的不止江潮辉,还有那个户口簿,现场只留下小铁盒子,裸露着焦黑的烧痕,面目全非。 后来,陈璐陪她去过那条河,去过案发现场,那片芦苇荡还是那样漂亮。 “璐璐,我就躺在这里。”林月汐指着那片狼藉的芦苇,“我当时都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死了。是他一直喊我的名字,他亲过我的脸,他说他爱我,他说他能救我,我就信了。”说着,林月汐坐在地上,然后顺势躺下,两行泪珠在阳光的映射下透着晶莹的光。 陈璐在一旁无声啜泣,“汐汐,起来,这里太闷了。” “别碰我,让我躺一会儿,我能看见他就在我眼前,他离我很近。” ...... 一个月后,仍没有江潮辉的消息,但是事故调查结果出来了,SUV司机醉酒驾驶,卡车司机无罪。SUV是第一个爆炸的车,车里有爆炸源,残骸中检测到专业炸药的成分。 这一切都印证了陆峰的猜测,周毅楠和陆峰眼神短暂交汇后,各自陷入沉思。 林月汐出奇地安静了一段时间,这段日子她每天都拿着那个铁盒子,装着补办的户口本去民政局排队,每次都排第一。每次走到柜台窗口就闪开,然后静静地看其他人领证,仿佛是看到了自己和江潮辉领了结婚证一样开心。 心理医生站在一旁跟刘慧芬说:“孩子已经到了抑郁症的第五个阶段,虽然她没有自杀的倾向,但是如果哪一天她知道那个男孩子真的死了,她可能会自杀。” 刘慧芬心疼地看着女儿,硬是挤出一丝笑容,“等小江呢?来,坐这边,这边凉快。妈陪你等,你别着急。” 林月汐的世界就停留在6月3号的下午,她不知道最难熬的夏天也要过去了,民政局的所有人都认识林月汐母女。 闫静姝自从知道她抑郁了以后,几乎每周末都来看她。虽然她们并不熟悉,但是闫静姝很理解林月汐的感受,把她当成了亲人。 林月汐从公司离职后,Linda接手了她所有的工作。虽然现在林月汐不能给她指导任何工作,但是Linda每天都会跟林月汐视频,鼓励她要好好活着,要等到江潮辉回来,每个星期,Linda都会到北郊去看望她,与闫静姝不同的是,Linda是来录制视频的,她把林月汐想对江潮辉说的话都录制一个一分钟的视频,然后发到自己的视频号里,希望粉丝们也能帮忙寻找江潮辉,也许这是她能为林月汐做的最后一点帮助。 出乎意料的是,Linda在三个月内,靠着林月汐的视频成了全网人气高涨的博主,有人说她消费别人的痛苦,有人说她是人间的救世主。但是只要林月汐还没有放弃,Linda也不会放弃。 闫静姝在这几个月除了把钟欣然完璧归赵送回了新州,剩下的时间就是招人,短短几个月,正达在海城的分公司已经有了二十几个人。 冬天到了,12月是浪漫的季节。阳历新年即将到来,提前到的还有西方的圣诞节。 江潮辉和陆峰的露营公司,本来计划资金到位后,7月份开始营业。但是车祸以来的半年,陆峰也没了心思。早在10月份的时候,陆峰注销了公司,然后退了租。陆峰和周毅楠还有陈璐商量过,考虑到林月汐暂时没有工作,且治疗抑郁症肯定需要花钱。没用上的注册资金还在他的卡里,陆峰把这个卡交给了林月汐的妈妈,交代如果林月汐一家人用得上,尽管用。 12月24号,林月汐说要去海城市一中,这一天恰好是周日,赶上闫静姝也在,所以三个人一起开车去了市里。林月汐很安静的站在图书馆门口,闫静姝感慨道:“周毅楠,你喜欢林月汐十几年了吧?” “嗯。” “准备继续喜欢吗?” “我没心思考虑这个,我只希望她能尽快好起来。” 闫静姝的嘴角微微颤抖了一下,抬头道:“她真幸福,天堂和人间各有一个男人爱他入骨。” 此时,一个篮球少年从林月汐身边走过,林月汐的眼神一直追着那个小伙子,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嵌在夕阳的红晕里。 周毅楠低头,鼻子一阵酸痛,侧脸的瞬间,目光正好撞上闫静姝,“Lucy,你怎么样?听说你都住公司了,上班这么拼吗?”周毅楠的话戳破了闫静姝凝视的目光。 闫静姝微笑道:“单身女汉子一个,租房还得花钱,吃住都在公司,安全卫生又省钱。” “徐思名彻底不让你回去了是吗?他怎么能这么对待你?” “不是他不让我回,是我自己不想回去,我在这里还有任务。” “什么任务?” “保护我的人啊。” 闫静姝说完后,就径直走到林月汐身边,“月汐,我也喜欢刚才那个篮球少年,你看你身后,也有一个。” 林月汐蓦地回首,见到周毅楠,“毅楠哥,你见到江潮辉了吗?他今天跟你打球了吗?” ...... 这一天,林月汐回到了北郊的老房子,在这里过了平安夜,多日无人居住的602房间里,到处都是江潮辉味道。 圣诞节这一天,为了给林月汐治病,也为了让林月汐彻底忘了江潮辉,刘慧芬狠下心来打算卖了602的这套老房子。说来,刘慧芬是个命苦的女人,年轻时失去丈夫,年老又要失去女儿。 周毅楠和陈璐劝过他直接用陆峰给的那张卡,但是刘慧芬犹豫过后决定不用江潮辉的钱,连同之前那张50万的卡,刘慧芬把它们一起放到了抽屉。 直到有一天,刘慧芬发现林月汐拿着十年前爸爸车祸的判决书呆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好像在思考什么,从早晨一直看到了晚上,刘慧芬也跟着她整整坐了一天。 到了晚饭时间,刘慧芬把周毅楠叫了过来, “毅楠,我怎么觉得这个事有点复杂,她爸爸十年前没了,当时小江他妈三番五次非得给我一张存着50万的卡,50万那可是,说是感谢老张救了他儿子。” 周毅楠忽然眉头紧锁,低头不语。 刘慧芬却没有停,“这个小江在国外十年都平平安安的,怎么一回来就出事了。那个死在车里的司机后续还有调查结果吗?” 周毅楠摇头,继续沉默。他在思考着如何应付刘慧芬的下一个问题。 “毅楠,十年前的车祸是不是就是冲小江去的,老张是替他死的?所以这50万是买命的钱是吧?” 周毅楠连忙起身,想要解释什么,却不知道如何开口,闪躲的眼神让刘慧芬更加绝望。 刘慧芬抬头仰视着着他,“毅楠,你们是不是知道什么?江潮辉他突然回来找汐汐干嘛?他为什么要害死我丈夫,还要回来继续害我的女儿?” 周毅楠握着刘慧芬的手,不知所措,“阿姨,别激动。我们先” “妈!”林月汐忽然从沙发上站起来,“江潮辉他不是故意害死我爸的,他喜欢我,他从初三就开始喜欢我,他不会害我的。十年前的车祸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次车祸就算是因他而起,最后也是他救了我,他是用生命来爱我的,你不要这么说他。” 一时间,房间的空气都凝固了。已经一个多月不能好好沟通的女儿突然变得能说会道,还说的清楚有条理。刘慧芬暂时遏制住怒气,堆起笑容对女儿说:“汐汐啊,你说的对。妈知道错了,我以后不说了。一天都没吃饭了,你想吃什么,妈给你做。” “妈,我想吃饺子,牛肉白菜的。”林月汐已经很久没有主动对饮食有什么要求了,刘慧芬听了以后直接抹着眼泪去了厨房,“妈给你把牛肉先泡一下,在这冻着呢。” “毅楠哥,留下来吃饭吧。” 周毅楠觉得她好像真的正常了,笑起来的样子跟以前一样好看,“好,我留下来。” 又过了两天,林月汐刚从医院复查完回到家就开始翻着自己的包,似乎没有找到什么东西,接着翻箱倒柜,找的额头都出了汗,刘慧芬问了她很久她都不说在找什么,忽然抬头笑着说:“妈,我找到了。” 她手里拿着那个红宝石的坠子,刘慧芬顿时觉得女儿的病没好,反而更严重了。 翌日,2024年一月一号,元旦,这是江潮辉失踪的第213天。节日的喜庆早已跟林月汐没有任何关系,她来到福光里602的老房子,一个人坐在书房里,呆呆地盯着地图,跟着地图走进那段旧时光, “我想去北京,你跟我去帝都一起上学吧,哥带你去天安门。” “江潮辉,我觉得武汉也挺好的,九省通衢,华中大都市。” “切,那还不如去上海,魔都。” ...... 她拿起手机打开12306,想要买一张去北京的高铁票,发现今天从海城到北京的高铁票居然售罄了。真是一票难求,可见北京是个多么有魔力的城市,曾经的江潮辉也是对北京充满了向往。 林月汐忽然眼前一亮,北京不远啊,开车也不到两个小时。可是自己的车已经毁在了车祸里,她思忖片刻,拨了个电话。 “陆峰,江潮辉的备用车钥匙你有吗?” 来到露营公司,陆峰一个人在屋里等他,林月汐拿到钥匙后拔腿就跑了。 “你干嘛去啊?”陆峰问。 “去北京,天安门。”林月汐匆忙回了一句。 “啊?”陆峰目瞪口呆。 “你一个人要开车去呀?”陆峰追问,此时没有下文。 林月汐已经拦下出租车准备钻进去。 陆峰赶紧拿手机通风报信,周毅楠和陈璐知道后都很不放心,俩人把陆峰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幸好林月汐告诉陈璐她打车去了滨海陆号院,几个人才稍微安心,周毅楠开车带着陈璐一起追了过去。 一个小时后,林月汐来到了陆号院的地下车库,时间过去太久,她仿佛已经记不清楚这个车库的路要怎么走,在里面绕了很久也没有找到。此时,周毅楠的车已经到了小区门口。 终于找到了江潮辉的车,林月汐上前摸了摸,感觉有点陌生,是啊,车的主人已经消失八个月了,冰冷的车门都落了些微尘。她按了钥匙,车灯闪了两下,传出开锁的声音,此时,周毅楠带着陈璐顺着声音的方向追了上来。 林月汐拉开车门就坐上了驾驶位。 “林月汐,我们跟你一起去,你开门。”周毅楠拍打着副驾驶的车玻璃。 林月汐就跟没有看到周毅楠和陈璐一样,启动车子就要开走,脚踩油门的瞬间,感觉脚下有其他东西,低头一看,是个袋子,她拿出袋子,瞬间一股刺鼻的气味袭来,胃里翻江倒海,要吐的感觉。 “开门,我跟你一起。”周毅楠仍没有放弃。 林月汐缓了缓神,车门开了。 周毅楠刚打开车门,就蹙眉说道:“这是什么味儿?” 他看到林月汐手里的东西,是一个深色袋子,周毅楠只扫了一眼,几个易拉罐的啤酒瓶子被捏的扁扁的在垃圾袋里横尸,原来是一兜子垃圾, 见林月汐要上手去摸,他直接制止,“我来吧,我去扔了。这都多长时间了,早发霉了。” “等等。”林月汐护住垃圾袋,“这是他的东西,我要留着。” 周毅楠哑然,片刻后,他用力从林月汐手里抓过垃圾袋,可是林月汐护得太紧了,撕扯间,袋子坏了一个洞,呼啦啦出来好几个啤酒瓶。 林月汐哭着说:“周毅楠,你干嘛?” 周毅楠怒其不争,却哑口无言,只得松开了手。他一气之下,推开车门,下了车。 此时,陈璐坐上副驾驶,眼里都是同情,“汐汐,我们不扔好吧,我帮你捡起来,别着急。” 林月汐看着手里的垃圾袋,好像只剩下一堆用过的旧纸团。她再次陷入绝望,泪水滑过脸颊,落在这些废纸上,印出一片潮湿。她用力捏着垃圾袋,手指拼命地想要抓住什么,垃圾兜都被她捏成了一个团。 陈璐抱着她,给予她无声的安慰。 几分钟后,陈璐见林月汐不哭了,安慰道:“周毅楠真不会过日子,这些易拉罐拿回去多好,还能废物二次利用呢,我到时候和你一起做手工,咱们把这些罐子改造成秘密花盆,养多肉,好不好?” 多肉是林月汐最喜欢的绿植,她点头笑着答应了,“嗯,我最喜欢养多肉了,我把这些瓶子都带回去。” 周毅楠听到车里的对话,靠着车门独自郁闷。 林月汐俯身捡起了所有瓶子,陈璐都挨个接过来,可是最后一个林月汐没拿稳,又掉了下来,滚进了驾驶座的正底下。她试图掏出来,但是奈何胳膊短够不到。无奈,只好把座位往后调一调,左手找到调节板,稍稍用力,身体后靠的同时双脚用力一蹬,座位开始缓缓后移,陈璐第一个发现那个易拉罐,伸手够到了。 林月汐如获至宝一样,摆弄着这些酒瓶子,车里太暗,陈璐帮她打开了车灯。眼前的世界突然亮了,她清楚的第一个画面是瓶底上那串黑色虚线印着的数字,林月汐突然就笑了,还笑出了声。 这突然的笑声让车里的陈璐觉得瘆得慌,以为林月汐又受了什么刺激,陈璐发微信给周毅楠:“刘姨说最近月汐停药了。” “我说吧,药不能停,抑郁症还是需要药物辅助的。”周毅楠斜眼看了一下林月汐,看着她傻笑的样子,突然红了眼,说不清到底是感动还是心疼。 “汐汐。”陈璐想要开始劝慰她。 没想到的是,此时林月汐突然侧过脸,举着易拉罐给陈璐看,“璐璐,你看,2023年6月17日。” 陈璐一脸茫然,不知所云,半张着嘴,吐出一个单音节:“啊?” 周毅楠脑袋前倾,隔着玻璃仿佛也看到了瓶子上的日期,若有所思。 林月汐看陈璐还没反应过来,于是开始解释:“啤酒瓶印着的生产日期是6月17,车祸是6月3号。” 陈璐半张着嘴,“啊,他来过,是他来过这里对吧?” 林月汐抱着陈璐,“他没死,我就知道他一定没死。” “嗯嗯,你说的对,他还活着。” 两个女人抱在车里开始又一轮的嚎啕大哭。 周毅楠轻轻推开后排车门,红着眼默默上了车,嘴里嘟囔着:“江潮辉,你真会玩儿。” 过了一会儿,周毅楠不耐烦地说:“把座位调回去吧,带上易拉罐回家养绿植去。” 陈璐觉得他这话透着醋味儿。 林月汐按下调节板,再次低头的瞬间,仿佛又看到了什么,是黑色的一角,仿佛是个本子,伸手拿了出来,确实是一个黑色封皮的笔记本,她上手摸了摸,皮面很柔软,仿佛带了一层绒毛。但是笔记本侧边已泛黄,还起了褶皱,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带着满满的陈旧感。 周毅楠和陈璐面面相觑,陈璐道:“得,又走不了了。” 林月汐翻开笔记本,那是熟悉的字体,是江潮辉的字迹,坚毅中带着不羁,每一个字都跟他的人一样让林月汐痴迷。 “2013年11月4号, 林月汐,我这里下雪了,你那里呢?你的心情有没有好一点?我知道你一个月都没有去上课了。对不起,我现在还不能联系你。” 右侧是林月汐和陈璐的照片,远远地,看不清脸,林月汐低着头,扎着马尾辫。 林月汐红着眼,记忆中她从没有拍过这张照片,这应该是偷拍的,相片虚的很。 一页页翻过,时间一点点流过,她看到了很多自己都没有的照片,听到了过去十年江潮辉对他说的情话。 一场逝去的青春,随着一个笔记本,让车里的三个人都各自怀念,各自悲伤。 第68章 我们的梦想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陈璐勉强算的上三个人里最清醒的一个,用她自己的话说,谁让她是个女人呢,只能做林月汐的闺蜜,要是个男人也就没江潮辉和周毅楠什么事儿了。陈璐认为自己在这个多角恋情里绝对是一个纯纯的配角。看林月汐独自发呆,陈璐拿过林月汐手里的笔记本,自己看了起来。 陈璐随便翻了翻,“嗯,字还是那样,潇洒。”陈璐说话的时候,还不忘特意看看后视镜里的周毅楠,见周毅楠那不屑一顾的表情,陈璐的嘴角压抑不住笑容。 周毅楠也看到了陈璐的表情,愤怒道:“陈璐,我说你有完没完,什么时候了,都几点了,你们闹够了吗?闹够了回家!” 林月汐此时回了神,似乎恢复了思考能力,“璐璐,你说,江潮辉的笔记本怎么会在这里?” “那肯定是他自己不想要就扔了呗。”陈璐道,话刚说完,陈璐看着林月汐的表情又有些后悔,尴尬笑着说:“应该是他自己落这里的,说不准。” 周毅楠突然咳了咳,“本子给我。” 陈璐盯着他,问:“你敢看?” 周毅楠不屑地瞪了她一眼,“拿来!” 陈璐递了过来,周毅楠拿到手后,没看里面的内容,只是上下左右摆弄了几下,然后直接把笔记本扔回给了陈璐,最后撂下一句话:“估计没少喝,你们闻闻,那本什么味儿,还有那样,皱啦吧唧的。” 陈璐贴近鼻子闻了闻,“还真是,有股酒味儿。” 林月汐拿着笔记本,没说什么话,只是搂在怀里,爱不释手,若有所思。 最后,周毅楠开车带着陈璐和林月汐回了北郊。回到家以后,她在卧室里看着啤机瓶子和笔记本,一直看到后半夜才趴在床上睡着了。 林月汐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确认江潮辉还好好的活着,她胃口突然好了许多,吃饱饭后拿着笔记本又回到了卧室。刘慧芬也没过多盘问她昨天那么晚回来去干了什么,作为一个母亲,她现在看着女儿能吃能喝能睡的样子,已经很知足。 林月汐回到卧室,当她再次翻开本的时候发现第一页很陌生,好像变了,她立刻合上了本子,原来本是两面用的,从封皮背面朝上打开和封皮朝上打开,看到的东西不一样。她自喃道:“江潮辉,你可真会过日子,买个本子还得两头用。” 她翻到反面第一页, “梦想清单: 1. 买一套海景房 2. 去哈尔滨卖雪糕 3. 去武汉上大学 ..... 99.把地图要回来,贴在原来的位置。 ” 跨越十年,江潮辉的梦想清单写了足足3页,最后一个梦想是第100个,写了这样一句话:“2023年娶她进门,让她给我生一个胖娃娃。” 林月汐哭着又笑着,原来这十年他从没有忘记自己,连她曾经不经意间说出的话,他都铭记于心,林月汐明白,这一次消失他也绝对不是无缘无故的,一定有他的道理。她现在对江潮辉没有任何埋怨,只有心疼和思念,她只想快点找到他,和他一起面对困难。 她看着那些梦想,有的已经完成了,有的可能永远也实现不了,不过这没有关系,并不是所有梦想都要实现,尽力去追逐就好了。她用不同颜色的笔做了区分,圈出那些现在就可以去实现的梦想,她要帮他去实现。 茫茫人海,江潮辉为了躲自己,到底去了哪里,他当时伤的怎么样?他恢复得如何了?他住在哪里,过得怎么样? 这些问题都让林月汐头大。 突然,闫静姝打来电话,“月汐,你那个叫Linda的同事,你让她以后千万不要在网上发布有关于你和江潮辉的视频了。” “为什么?” “我听周毅楠说江潮辉他还活着,是吗?” “是。”林月汐从闫静姝的语气里觉得闫静姝并不是那么高兴,“难道他活着不好吗?”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要注意保密,Linda是个新晋网红,很多人关注她,万一江潮辉还在被恶人追杀,Linda在网上继续寻找他,真的说漏嘴了,只会让那些坏人更加穷凶极恶。” 林月汐一阵盗汗,忽然明白了闫静姝的意思,“我懂了,我马上跟Linda说,下线所有视频。” 之后的几天,林月汐都在研究那个简化版的梦想清单。守株待兔是等不到人的,她打算亲自出去找,就算找不到,就当做是替江潮辉去完成梦想。 就这样,她一个人踏上了旅程。死过一次的人,对生命都充满了敬畏,但也多了一丝从容,她现在每到一处,都会在江潮辉的本子上记录下来,那些实现的梦想都会被清楚地标识出来。 她的第一站是厦门,她在出差的时候说过自己想要在福建拍婚纱照,这也是江潮辉的梦想之一。但是在福建待了一个星期,她没有找到江潮辉的影子。 一周之后,她回了海城,简单睡了一觉,跟妈妈报个平安,然后第二天就坐上了去武汉的飞机,就这样辗转武汉、南京、上海、四川,林月汐跑遍了大半个中国。她就像个背包客一样,每天都兴致勃勃地出门,虽然江潮辉还没有找到,但是她发现自己不用吃药了,她对生活充满了希望。有的时候,她会遇到大街上举牌找失踪妇女和儿童的,那些人都是他们的至亲至爱,有的人找了十几年,找到了被拐的孩子,也有的人找了一辈子,直到离开这个世界,也没有等到结果。但是他们从没有放弃过。 林月汐想,就算一年都不到,她这辈子还有很多年,只要江潮辉他还活着,她一定能找到。 一个多月过去了,时间来到2024年2月,这一天是北方小年。她坐在家里吃了妈妈准备的腊八蒜和饺子,然后跟妈妈说:“妈,给我带点腊八蒜。” “你还要出去啊?要过年了,别到处跑了,听话。过了年出了正月,天气暖和了我陪你去好不好?” “妈,放心,我丢不了。我真的好了,不用担心我。” 刘慧芬一脸不悦,“你一个大姑娘,大过年的你去哪儿?你就让我跟你姥姥在家过年呀?还让不让我活了?” “妈,我答应你,每天上午下午和晚上各给你打一次电话,保证不失踪。” “汐汐啊,以前还有毅楠跟着你。这回你回来,我跟毅楠说了,不让他跟着你了。” 林月汐手里的筷子停了一下,眼圈微红,“你告诉他不用管我。我好着呢,让他在家过年吧。” “你咋就不懂呢,你还找小江干嘛?他是死是活谁也说不清楚啊,就算他活着,他就是躲着你,你还找他干嘛?周毅楠对你这么好,你休了几辈子福才能遇到这么一个周毅楠,怎么一点不知道珍惜呢?” “行了,别说了,我不想听。” 沟通陷入僵局。 此时,周毅楠已经被妈妈反锁在家里,同时守着他的还有他的爸爸和一个身高一米九的堂弟。 第二天早晨,刘慧芬还没醒,林月汐就去了高铁站,南方的城市都跑遍了,就差东北没有去,她看着笔记本上那个‘去哈尔滨中央大街卖雪糕’的一行字,都笑哭了。 哈尔滨,冰雪大世界,林月汐沉浸在这个如梦如幻的世界里,除了感官上的冷,她能体会到的是快乐,是被人惦记,被人深爱的幸福感。 “江潮辉,你看,我在哈尔滨,这里是冰雪大世界,你不是想过来看看吗,我今天先过来给你探路,等我找到你了,我一定带你过来。如果今年我找不到你,明年我们再来一次好不好?” 说着说着,她就哭了,“江潮辉,你看,手机都冻傻了。”她一个人坐在冰天雪地里,睫毛都成了霜。 一个背影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看着他,然后对着手机说了句:“人找到了,在哈尔滨呢。” 周毅楠出不去,在家里被关了一天一夜,父亲以死相逼,堵在家门口不让他出去。无奈之下,他只能求助陆峰和陈璐,陆峰已经回山东过年,陈璐一个女孩子,自己出去周毅楠和陆峰都不放心。关键时候,是闫静姝主动联系周毅楠打听林月汐的近况,周毅楠对闫静姝说了实情。闫静姝果断答应派人保护林月汐,周毅楠也好奇,徐思名和钟欣然怎么着也算是江潮辉的朋友,钟欣然拿林月汐当情敌也就算了,徐思名好歹是从小到大的哥们儿,就算江潮辉消失了,林月汐的死活他一连几个月都不管不问,也真是让人寒心。还不如一个萍水相逢,非亲非故的闫静姝。 海城市 北郊 云栖小栈的餐馆里,林月汐的妈妈和周毅楠的妈妈坐在一起,周毅楠妈妈的脸上带着不悦,而刘慧芬脸上带着歉意。一桌子菜也没动几口,气氛不算融洽。 “毅楠妈妈,我知道你担心儿子。我也是当妈的,这点我特别理解。” 周毅楠妈妈摆手,“你不理解,我儿子从小就喜欢你闺女,这点你清楚吧?” “清楚,清楚。毅楠是个重情义的好孩子。” “虚的都别说了,这么重情义的孩子,你们家对他也不怎样。他都30了,连个女朋友都没谈过。” 刘慧芬尴尬地坐在那里,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也没有别的要求,就是拜托你们家,以后别跟我们毅楠联系了好吧,就当不认识他。让你闺女把话说清楚,我求求你闺女了,不要不要不好意思,让你闺女狠狠地打击周毅楠,一点脸面不要给他留好吧,让他彻底断了对你闺女的幻想,好不好?”周毅楠的妈妈说话的时候真是怒其不争,恨不得自己抽自己两个嘴巴,“也都怪我,谁让我生了个这么不争气的儿子,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刘慧芬不断点头,又突然摇头,脸皱成一团,她内心是尴尬的,是纠结的。 一场不愉快的谈话不知如何继续。 哈尔滨 林月汐从冰雪大世界离开后,去了中央大街,然后又跑了几所大学。晚上,她在大学外面的小吃街点了一份麻辣烫,带回了酒店,一边吃一边拿着笔在本子上划线。 写下今天的见闻,“江潮辉,我今天又帮你完成了3个愿望。明天我去卖雪糕,马迭尔,这个牌子的雪糕你吃过吗?据说很好吃。” 林月汐放下笔后,感觉身上有些不舒服,去前台要了体温计,测了一下,36.8度,不算高。她出门买了点感冒药就赶紧回到了房间。生在海城的她,初次在最寒冷的冬季来到哈尔滨这个地道的东北城市,还是很不适应的。她烧了一壶开水,泡了几袋感冒灵,咕咚咕咚一饮而尽,然后就躺到床上开始睡觉。 新州市 正达集团的年会正在如火如荼地准备中,今年的气氛有点异样。秦凯坐在了第一排,右侧就是最中间的那个空位置是预留给徐海丰的,但是今天徐海丰没有来。 孙瑞坐在秦凯的左边,低声道:“今天他不来,您为何不直接坐到中间的座位上呢?” 秦凯眯着眼笑了笑,“急什么,还能空几天?” “也是,他这个样子能不能过这个年都费劲。” 徐海丰病了,全公司都知道,但是碍于面子工程,秦凯还是在开场介绍中诚恳地表达对徐海丰的关心,并转达了董事长对员工的问候,他还给大家读了一段徐董事长对公司全体员工的公开信,还特意投了屏。 徐海丰在手机前看着年会直播,眼睛湿润。他的寄语是真的,他确实希望公司能够排除万难,走向新的辉煌,他眼底的沧桑是掩饰不住的。 热闹的年会现场,孙瑞看着秦凯从台上缓缓走来,“秦总,开场不错。” “别高兴太早,林月汐那个女人找到了吗?” “听说去了东北,我们的人马上就到哈尔滨。” “哈尔滨?又去哈尔滨干嘛了?” “不清楚,前阵子底下人汇报说她带着一个中国地图跑遍了华中华南。这回又去东北三省了。” “跟着点,没准儿有意外收获呢。” “对,还真有,闫静姝也去了哈尔滨。” 秦凯轻蔑一笑,“幸亏当时没狠心办了她,留着她就是在这时候能用得上。不过,关键是要找江潮辉,官方没宣布他死亡,只是失踪。我这心里不踏实。” 孙瑞笑道:“放心吧您,上次的事很干脆,没露出任何马脚,该闭嘴的都闭嘴了,就算他活着,没证据也只能干吃哑巴亏。如果这次我们能够找到闫静姝和林月汐,就是一石二鸟,哈尔滨也是个好地方。” “也对,他最好别活着,活着也得闭嘴,要不然他就得想想他的林月汐了。” “哦,还有件事,可靠消息,徐思名要判了,2年3个月。” 身后突然响起的一阵掌声,第一支舞开始了。秦凯抬头看着舞台,笑而不语。 哈尔滨 凌晨四点半,林月汐醒了,她昨天睡得太迷糊,忘记拉上窗帘,此时屋里一片明亮,要天亮了吗?她歪头看了一眼手机,5点13分。东北的城市亮的早,她高中学地理的时候知道,但是她也没想到会亮的这么早。挪步到窗台一看,眼前一片雪白,大地银装素裹,原来是下雪了。这是她第一次来东北,第一次就能看到雪是多么的幸运,她曾无数次想过,如果能和江潮辉一起在雪里卖冰糕,那将是一件多么浪漫的事。 林月汐喝了几口热水,摸了摸脑袋,还好,已经退烧了,于是回到床上继续回笼觉。 睡到自然醒后,她吃了好几个包子,喝了一碗豆腐脑,然后穿上了那件最厚的羽绒服,戴上那个她心爱的红宝石的坠子,她一直都相信这个坠子能保佑她,因为这是江潮辉跟她说的。 雪花纷纷扬扬飘落,给这座城市披上了洁白的外衣,就像婚纱一样纯洁美丽。街道两旁的俄式建筑在雪花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庄重又不失典雅。林月汐走在这里,就仿佛进入了欧洲小镇,时不时还看到金发碧眼的俄罗斯美女从眼前闪过。 年底了,学生们都放了寒假,一开始确实有点冷清。 要知道中央大道可是出了名的旅游街区,早上九点半以后,客流量就突然多了起来,她知道她的机会来了。 张月汐进了一个装修风格小巧精致的超市,买了两箱子雪糕,卖给她雪糕的超市老板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多,她说自己替男朋友来满足一个在哈尔滨中央大街卖雪糕的愿望。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老大哥,听后很是感动,结账的时候特意给她打了八折,还派自己读高中的儿子帮她把雪糕搬到了一处广场上,那孩子说这个地方客流量大,能多卖点雪糕出去。 就这样,她变成了卖雪糕的东方美女,起初卖的很慢,因为她的价格定的有点高,一根雪糕卖8块钱,这样她能赚一块,只有几个不谈价钱的外国人从她这里买走了几根。后来她又觉得身体开始不舒服,似乎又发烧了。但是冰天雪地的,她出门时又没带药。所以,她最后还是狠心决定降价,每个只卖五块钱,赔了就赔了,就当出来玩儿一趟。 此时,不远处,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躲在一个雕像下,戴着黑色口罩,头上顶着羽绒帽子,目光如炬,深深凝视着她。 林月汐发现降价后,果然客人多了不少,不到半小时就卖出了8个。这一个箱子也就20根,再撑两个小时她就可以回去吃药了。 可是一个小时后,她感觉自己已经无法坚持,但是看看箱子里剩下的大半雪糕还没卖出去,打算换个地方去卖。于是她抱起箱子往马路对面走去,这时几个孩子突然划着冰车冲过来,她来不及躲闪,脚下一滑,箱子打翻,雪糕散落一地。看着几个孩子嬉笑着,身影渐渐远去,林月汐只好俯身捡起雪糕,抱怨道:“不懂事的小屁孩儿,连个道歉都没有。” 她一个个捡着,雪花又飘了起来,落在她的手上,当她抬头看向天空的时候,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美女,雪糕怎么卖?” 第69章 爱的勋章 那是她熟悉的、日思夜想的声音,是他吗?真的是他吗,还是自己幻听了?无数问号在林月汐的脑海里闪过,她甚至不敢回头看,怕一回头就会失望。她眼眉低垂的一瞬,看到一只雪糕在眼前晃悠,一同摇晃的还有那只拿着雪糕的手,还来不及看清楚这只手,她突然发觉自己被一股力量拖走。恍惚间,她被拖着在原地转了两个圈,转得她迷迷糊糊的,只听见一阵刺耳的冷风从耳畔呼啸而过,接着冰冷的空气里袭来一股汽车尾气的味道。 林月汐睁开眼后,看着远去的公交车,一时间惊魂未定,心像是在蹦迪一样往嗓子口窜。 “你是不是傻,怎么不躲车?还想出车祸吗?” 林月汐猛然回头,看到黑色口罩上面露出的那双眼,是他,就是他,是江潮辉。她认得出那双眼睛,以及那双眼眼睛里的红晕,和那红里透着的氤氲。 还来不及哭泣,来不及悲伤,又一辆公交车疾驰而过,林月汐才醒悟过来,她真的找到了他。她嘴唇微动,刚要说话,江潮辉就立刻松开了手,将她扶稳,然后他自己往后退了一大步,大声说:“不好意思,再我一根雪糕。” 他的雪糕刚刚在救林月汐的时候脱手甩到了地上。 林月汐把自己手里的那一根雪糕递给了他,江潮辉接了过去,低声问:“多少钱?” “五块。”林月汐忽然泪如雨下,声音有些颤抖。 江潮辉的眼神逃离片刻,喉结用力抽动着,过了两秒钟,“别哭,你知道你哭起来有多丑吗?现金行吗?” “啊?”林月汐目瞪口呆。 “现金。”江潮辉从钱包里掏出一张五元纸币,伸手递了过来,“五块钱,给你。” 林月汐仍是呆呆看着他,太意外了,也太惊喜。 看林月汐没有伸手拿钱,江潮辉晃了晃手,“拿钱啊,快点!”,他有点着急的样子。 林月汐这才接过钱,江潮辉直接上前一步,“赶紧去钱上写的地址找我,打车去。我等你。” 江潮辉转身就走了,林月汐还在懵懂之中,她看见江潮辉漫不经心地把雪糕的包装纸扔进了路边的垃圾箱,然后大步流星地离开了,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钱,果真有一串地址。她着急忙慌地收拾好地上的雪糕,迅速钻进了一辆出租车。 坐上车还不到3分钟,司机就停了车。 “到了老妹儿。” “到了?”林月汐有些惊讶。 “对,到了老妹儿,你这距离就是个起步价。你咋不走两步呢?” 林月汐暗自腹诽,“不早说。我要早知道就这距离,我也愿意走两步。” 她下车后,看到马路拐角处的酒店,酒店门面比较小,不像是连锁品牌的正规酒店,像是钟点房,在她印象里,这种地方一般都是聚会的学生和恋爱中的社会小青年的聚集地。她不禁想起高三的那个五月,江潮辉带她去的也是一个这样的酒店,在那个酒店里的拥抱此时让她心头一阵温暖。 林月汐看了看四周,这里和刚才的大街就隔了两条路,这地方居然这么僻静,除了她自己,竟一个人和车都没看到,只是雪似乎比刚才大了些。她快步走进酒店,一股热气迎面而来,发现大厅也很小,不过倒是比外面暖和很多。前台小姑娘看着人畜无害,一脸清纯,客气地招待她。跟前台确认地址无误后,林月汐又低头看了一眼纸币上的最后三个数字——302,她问电梯在哪里,小姑娘说没有电梯,给她指了楼梯的位置,林月汐步履匆匆地走了过去,然后从一楼到三楼,她的脚步从一开始的走到后来的跑。 是啊,八个月了,就像八年那么久,终于等到这一刻,她一秒都不想等。 刚到302门口,门就开了,没有任何声音,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她面前,也挡住而来她面前的光。随着一声响,门被反锁,林月汐也被一把拽进房间。 房间没开灯,有些昏暗,江潮辉此时才摘下口罩,一张消瘦的、略显沧桑的脸展现在她的眼前。 八个月的时间,恍如隔世。林月汐看着他一下子成熟了很多,既陌生又熟悉。她在来的路上她还在琢磨见面后的第一句话要说什么,但是此刻万千言语堵在心口竟一个字也说不出,只觉得喉咙发紧,眼睛酸涩。 江潮辉见她哭了,眉心紧锁,眼眸微动,一时间手足无措。他双手抚摸她的脸颊,试图擦干她的泪水,无奈她泪如泉涌。江潮辉又心疼又无助,他弓着身子凑过去,开始轻轻的吻着她,这是他能想到的能让她不哭的最好的方法,毕竟他之前都是屡试不爽。 但是,林月汐并不迎合,她在刻意躲避。她现哪有心思做这么浪漫的事情,她有一肚子的话要问这个男人。 她步步后退,他步步紧逼。她手里的箱子被他挤到了地上,雪糕哗啦啦散落一地,他趁机抓住她的双手,顺势把她推到墙上,林月汐已无处躲藏。 江潮辉的气息再次压了过来,他急促地、用力地吻她的嘴唇。八个月的分离,谁又能懂江潮辉的的痛,此时他最想做的就是这样拥着她,吻着她,这是他能想到的表达歉意、表达爱的方式,最直接的方式。 他的舌头长驱直入,攻城略地般肆虐在她的齿尖。林月汐根本无法呼吸,她说不出话又无法挣脱,高兴的、紧张的、恼怒的各种情绪纠缠在一起,让她不禁哭得更厉害,眼泪唰唰的从眼角滑落,流到嘴角。江潮辉吮吸了这咸咸的泪水,他的心怦然一动,但是他仍没有停下来。 林月汐终于被逼到极点,情急之下,她咬了江潮辉,而且是用力地咬了一下。江潮辉唇角微微地疼,这才顿住。两个人的嘴唇仍贴在一起,只是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了,此刻他才清晰地听到了她的抽泣,江潮辉只觉得心被啃噬的分毫不剩。下一秒,江潮辉闭上眼又吻了她一下,林月汐这一次尝到了一股别样的、咸咸的味道,她知道那不是自己的味道。 昏暗模糊了一切,思念之苦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他就这样搂着她,任她放肆地哭泣,然后把她包裹在怀里。 等到林月汐发泄了所有的情绪,她开始逐渐平静。 灯开了,林月汐忽然闭上眼,在黑暗里待得时间长了,光明都显得难以接受。 她再次试着缓缓睁开眼,这一次江潮辉的脸清晰地浮现在眼前。他瘦了,头发长了,胡子茬儿也浓密了许多,脸上的棱角愈发分明,虽然沧桑了一些,但是更添了些成熟男人的味道。不变的是他的眼神,还是那样深邃,深不见底,但看着她的时候仍旧温情如初。 “江潮辉。”林月汐再度哽咽,“你真的是江潮辉吗?” 林月汐边问边摸着他的胡子茬。 江潮辉嘴角微微上扬,又是那个不可一世的笑,她见惯的那种,“你是不是傻了?我不是江潮辉我是谁?”他的声音清晰,字正腔圆。 她听得清楚,他说他是江潮辉。 林月汐骤然间嘴角下弯,双手紧握,下一秒,她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不停地锤向他的胸口。她发泄着心底堆积的绝望和焦虑,也发泄着她的思念和眷恋。 然而他岿然不动,就像一座山,静静的看着她,直到最后她打不动了。 他才心疼地问,“手疼吗?” 林月汐噗嗤一声,啼笑皆非。再次重重地补上了一拳,江潮辉顺势握住她的手臂,直接把她拥入怀中。再一次能摸着她的头发,感受她的体温,江潮辉才此时才后知后觉,心里一阵又一阵剧痛。 “你去哪儿了呀?大家都说你死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着急?”她抬起头,红着眼质问,眼角的泪马上就要溢出。 江潮辉给她擦眼泪,“别哭了,你都哭多久了。再哭眼睛坏了,我还活着呢,又没死。” 林月汐突然噗嗤一笑,眼泪和鼻涕一起喷到了江潮辉脸上。 “又这样,恶不恶心?”江潮辉笑着问道,他的笑还是那样灿烂。 “你没死你不联系我,你躲到这干嘛?”林月汐的脸色严肃起来。 江潮辉眉头紧锁,他知道他做的很离谱,他明白他的离开会伤害她,但是此时他还是不想说太多,“一言难尽。我有事儿要处理,我打算处理完就去找你。没想到你会这么着急,找到这里来。” 林月汐忽然一把推开了江潮辉,“我能不急吗?你知道吗?我都不想活了,我以为你死了,我以为你被他们给暗杀了。” 江潮辉一脸愧疚,“暗杀?你怎么知道的?” “你是不是打算处理徐海丰还有秦凯?你直接报警不得了,你躲着我干嘛?” 江潮辉坐在了床上,低头沉默了片刻,低声道:“这事没有证据的话,恐怕警察也管不了。” 林月汐看到江潮辉低着头,双手扣着后脑勺,她从他的脖颈处看到了一些疤痕,这些疤痕让她心疼不已。 “你当时受伤了,还疼吗?后背的伤我看看。”林月汐顺势坐到他的身边。 江潮辉立刻闪躲,抬头说:“没事,都好了。别看了。” “你给我看看。”她凑过来想要掀开他的衣服。 他立刻按住她的手,“没什么好看的,就是疤,没事了,真的。” 林月汐的眼泪吧嗒吧嗒地掉落,正好落在江潮辉的腿上。 “你让我看看吧,求求你了,江潮辉。” 张月汐乞求的眼神,让他觉得自己真的很无能,他最怕的就是她的眼泪。 他松开了手,“可能看着有点吓人,别吓着你就行。” 林月汐侧着头,掀起他的衣摆,一点点缓缓地往上提,眼前的画面让她窒息,那些面目全非的皮肤让她眉心微动,心如刀割一般绞痛,就像是她自己被扔到火海,被瞬间挫骨扬灰。 但是她尽力忍耐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江潮辉还是听到了落在床单上的滴答声,他紧闭双眼。 他的后背中间的部分几乎没有一处好的皮肤,坑坑洼洼的,有的地方露着灰白色,有的是暗红色,其中有一块凹陷的部位,惨不忍睹。她想起战争片里战士受伤的身体,都没有眼前这个醒目的烧伤带来的刺痛感强烈。 林月汐轻轻抚摸他的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每摸到一处伤疤就觉得心里被扎了一针。江潮辉无疑是个战士,他是她这辈子都躲不过去的情劫,她也愿意一直跟着他,跟他共赴生死。 江潮辉感觉到背后一股力量缠绕,一双白嫩的手交叉在他的腰腹间。很快背后袭来一股温热和潮湿,他感受着,这潮湿是她的泪水,这温热是她的脸颊。安静的空气里都是她的抽泣声,继续撕搅动着他的心。 “你别哭啊,我心疼。”江潮辉刚说完,忽而感受到了不一样的触碰,那是带着温暖气息的唇一下一下的滑过他的背,每一下都很轻,很柔,每一下都直击他的心底。 林月汐轻轻地吻在他的后背上。这是他应得的,这是他战士的荣光,这是他爱的勋章。 “你真傻。还疼吗?”林月汐问。 “偶尔疼,大多数时间是痒。”他闭着眼回答。 “你真傻。你为什么非就救我,烧在你身上我也生不如死。” 江潮辉低头摩挲着她的手背,“当时就想着能救你,没想那么多。” 江潮辉突然站起来,又迅速蹲下,单膝跪地,捧着林月汐的脸,“我都忘了问你,你的伤都好了吗?恢复得怎么样?” “我很好啊,除了腿上有一个小小的疤,其他的地方都没事。” “我看一下。” “不要了,不要看。” “让我看看,伤的重吗?” “别看了,很小的,跟你的就完全不是一个量级。大夫给我开了疤痕膏,会越来越淡的。”她搂着他的脖子,“说点别的。江潮辉,我想知道,怎么那么巧,你就去买了我的雪糕?” 江潮辉不敢直视她的眼睛,而是用手捋顺她头发,一边捋一边问:“我也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傻,大过年的,非得一个人来这里卖雪糕。” “因为我知道你还活着啊。” “你怎么知道我还活着?”江潮辉疑惑。 他看到林语月汐正凝视着自己,林月汐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江潮辉继续问:“也对,警察没有直接宣布我的死亡,谁都不能断定我死了。” “不是,我去过你的车里。”林月汐一脸严肃。 江潮辉的脑子飞速转着,他确实去过车里,他记得自己喝了酒,喝的还很多,但是那能暴露什么吗?难道他还是留下了什么蛛丝马迹? “我车里?车里有什么?” “你喝过的啤酒瓶啊。” “啤酒瓶?” “你喝过的啤酒瓶,瓶底的生产日期是6月17号。都怪我,我应该早一点去的,早一点去就能早一点找到你。就像神提醒我一样,我经常梦到你,我就感觉你还活着,一开始没人相信我,后来我就去了医院,我跟医生说你还活着,然后医生问我有什么证据,所以我就拼命找寻你还活着的证据。” 江潮辉忽然觉得说不出话来,他没想到一个瓶底的生产日期能暴露了自己。更没想到,林月汐对他的爱远比他想象的深。他不清楚这八个月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是什么支撑她一个人走到这里。 “对不起,这段时间真的委屈你了,你找我找的很辛苦。” “他们都说你死了,连警察都说,一个自然人因为事故失踪,到了两年就可以直接宣布死亡。我怕我等不到那天,我必须要努力找到你。” 江潮辉听完这一席话,犹如万箭穿心,把她拥入怀里,“我欠的债可太多了,这辈子都还不完。” “对,不光欠我的,你还欠我爸的。”林月汐的眼神盯着他,语气有些尖锐。 江潮辉诧异,难道她知道了什么? “不过,你这次救了我一命,现在就算两清了,互不相欠。我想我爸在天之灵也会原谅你的。” 他抬头看着林月汐严肃又可爱的眼神,内心紧绷的弦忽然就断了一般,原来她早知道,那是他从不敢面对的沉重过往,她却寥寥几句,一笔勾销。 江潮辉哽咽,“汐汐,我还是得说对不起。我对不起你爸爸。十年前的事,我早该跟你说清楚,但是我一直很怕,怕你妈妈知道以后,不同意我们俩在一起。” “我有点冷,好像又发烧了,你这里有药吗?”林月汐故意岔开话题,她不希望江潮辉继续为这件事情内疚。 “你感冒了?”江潮辉摸了她的额头,“好热,高烧。感冒了还出去卖雪糕,躺下休息,我去买药。” “等等。”林月汐起身揪住他的衣角,力度过大,他的衣服都被撕扯的变了形。 江潮辉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 “我跟你一起去。”她的声音严肃有力,不带一丁点的娇弱。 “不用,楼下就有药店,很近。” “江潮辉,我跟你一起。”她用力拉住他的胳膊,眼神带着乞求,“我怕你跑了。” 江潮辉鼻子一阵酸涩,腿像是跑完五千米越野一样,沉重地迈不开步子。他到底还是伤了她,他丧失了自己在她心里最基本的信任。江潮辉坐了下来,摸着她的头发,温柔道:“我不走。我在网上买好了,免得你不放心。” 半个小时后,前台来电话通知他取药。林月汐刚吃完退烧药没多久,江潮辉点的外卖就到了,原来他早就算好了时间,吃完药就让她吃饭,然后好好休息。 在药物的作用下,林月汐越发觉得有困倦,但是她躺在床上来回翻身,死活不敢闭眼。她真的怕一醒来,江潮辉就真的消失了。 江潮辉知道她的小心思,为了哄她入睡,跟她发了三十遍毒誓,发誓绝对不会弃她而去,林月汐这才在江潮辉的发誓声中缓缓睡去。 林月汐睡得酣沉,可是她毕竟还是个病号,出了很多汗,一下午江潮辉都在给她擦汗,给她喂水。 江潮辉中途去了一趟洗手间,在洗手间里接到了一个电话,出来的时候,他面色憔悴,心事重重。短短一个下午,他的心情就像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 到了晚饭的时候,为了安全考虑,江潮辉仍然是点了几样外卖。林月汐没什么胃口,只是吃了一点。江潮辉又喂了她一次退烧药,然后两人依偎在一起看电视。看着看着,林月汐又睡着了,她还没有完全好,她睡得不沉,说了好多梦话,每一句都戳在江潮辉的心里。 第二天清晨,林月汐醒来发现江潮辉不在,第一时间就是抓起手机给他打电话,却突然发现自己连他的手机号都没有存,一气之下坐在床上就哭,而且是嚎啕大哭。 咯吱一声,门开了,可是她哭得太专心了,连门开了都没发现。 “汐汐。” 林月汐看到江潮辉拎着早点站在对面,她怔住了两秒,而后声泪俱下,“我以为你又跑了。” 江潮辉的心都快碎了,他才知道,他伤她伤得有多深,他一点安全感都没有给到她。 林月汐赶紧存上了他的手机号,加了他新的微信号。她就像看贼一样的看着他,就差搞个手铐把他和自己绑在一起。 吃完早饭,林月汐说:“江潮辉,我们回去吧,回家过年。” “回去不急,要不再玩儿几天,过完年再回去。你给你妈妈先报个平安,不用说我的事儿。先别说你找到我了。” “为什么?” “我知道我不仅伤害了你,你妈妈对我肯定也有想法。反正过完年就回去了,不差这两天。要是你妈知道你找到我了,反而更不放心。你说呢?” 林月汐想了想,他说的对。妈妈知道自己的丈夫和女儿都是因为江潮辉出的车祸。此时告诉妈妈人找到了反而让她更加担心女儿的安危。留下来和江潮辉在哈尔滨偷偷过个年算是个不错的选择。 她答应了江潮辉,除了跟妈妈还有几个朋友报了平安,没有说任何其他的。陈璐、周毅楠和陆峰也都识趣,一个女孩子孑然一身,大过年出去找人,找到了自然会说,不说就是没找到,又何必开口问呢。他们这一对苦命鸳鸯,也足够让人同情几辈子了。 这一天中午,俩人就离开了哈尔滨市区,去了郊区。江潮辉给的理由是郊区的雪更好玩儿,那里有民宿,更能体会纯纯的东北年味儿。 林月汐自然是爽快答应了,她就是这样,在找到江潮辉之前她已决定,就算这辈子跟他吃糠咽菜也要跟他在一起。 俩人坐大巴去了郊区,看了一路雪景,倒也不显得那么无聊,下车后才发现这个地方真是偏僻,出租车都不好打。好在民宿离车站不算太远,也就城里公交车两站地的距离,他们只好走路过去,但是雪太厚,厚到迈不开腿。江潮辉和林月汐一路上走走停停,林月汐走不动了,江潮辉就背着她。他背累了,就坐在地上,她就坐在他的腿上,明明是一对落难鸳鸯,别人看来却像王子和公主一样笑的无比开心。 到了民宿,已是下午4点多。俩人中午没吃饭,挨过了八个小时,早饭是八点多吃的,林月汐此时终于真真是到了‘饿’是个什么滋味。 她的发烧今天没有反复,胃口也好得很,民宿的提供的伙食是地道的东北菜,一份锅包肉外加一盘大丰收,林月汐吃的大快朵颐。 回到了房间,酒足饭饱的俩人算是有精神谈情说爱了,昨天赶上林月汐发烧,江潮辉也就没了那份邪念。今天她彻底好了,两个久别重逢的恋人躲在暖和的被窝里,不发生点什么简直不太正常。只是,江潮辉发现这一次林月汐太主动了,不光主动而且反常,江潮辉想要从桌子上拿那串五颜六色的小方块的时候,被她温柔制止了。 “江潮辉,不需要。” 林月汐的脸贴了上来,她黑色的眸子清澈如水,却勾魂摄魄。“想好了?”江潮辉还不太肯定地问。 林月汐用最直接的吻无比肯定地回应了他,江潮辉的身体不由自己控制,情绪激荡着每一个细胞。窗外响起了应景的鞭炮声,仿佛是在庆祝他们终于找回了彼此,就如白雪公主找到了他的王子。 林月汐很快就睡了,江潮辉去浴室洗了个澡。等他回到床上再次搂着她睡的时候,江潮辉听到林月汐仿佛又在呢喃着,她又在说梦话了。 他凑到林月汐脸旁,竖起耳朵听,声音含糊不清,他也只是听见了最后她好像说了什么‘抛棋子’。江潮辉忽然抿嘴笑了,心想,做梦还能下棋,象棋、五子棋还是什么棋?江潮辉想了想,他们俩没真没在一起下过棋,他很也想和她玩上一局,是输是赢都可以。 林月汐的脸忽然亮了一下,是巨大的烟花映射的光,此起彼伏,一个接一个。 借着这些光,江潮辉看到她神色凝重,依稀可见细密的汗珠伏在额前。江潮辉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好,凉飕飕的,不发烧。于是给她擦干汗水,他以为是房间太热了,还特意跟前台的服务生换了床薄被子给她盖上。一番操作后,半个小时已然过去,他看着外面美丽绚烂的烟花映衬在夜空与白雪之间,困意全无。 江潮辉于是坐在沙发上,戴上耳机,刚刚打开手机,江潮辉的余光忽然看到地上摊开的一件衣服,拿起来看了看,是林月汐的毛衣,毛衣边上就是那个大敞四开的箱子,这是林月汐的箱子,箱子里的东西真是多,堆积如山,估计毛衣也是从山头上滚下来的。 他看了看,林月汐衣服带的不是很多,只是都是厚衣服,难为她一个女孩子大过年的跑到这里找他,带了这么多衣服还是冻感冒了,他不禁动容。江潮辉是个爱干净的人,他蹲下身去,把箱子里的衣服一件件叠起来,当他拿起最后一件衣服的时候,发现了箱底的黑色本子,好熟悉的一个本子,那是他的东西。 江潮辉的心头一颤,怎么会在她这里?原来没有丢,他以为早已被自己搞丢了,都不知道丢在了哪里。此前几个月,一想起自己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弄丢,他就后悔不已。江潮辉仔细地回忆了一遍那天在地下车库度过的晚上,他喝了酒,他拿着本子看了很久,然后好像睡着了,但是后面闫静姝是怎么把他接走的他都记不清了,只是从那天之后,他再也没有见到过这个本子。 后知后觉的江潮辉,想了几分钟才明白,林月汐去过他的车里,她肯定也是在车里捡到了本子。 翻开这失而复得的笔记本,他自己写的东西,他一看便知,从前面看没任何变化。他特地把本子翻过来,打开背面封皮的一瞬,他的眼神有些惊讶,那是她的字,是的,她的字如人一样,娟秀俊丽。 原来她还是看到了,她看到了他所有的秘密。 “江潮辉,我帮你完成了这个梦想,你不是想吃热干面吗?我跟你说,一点也不好吃。” “江潮辉,我去看过大熊猫了,我还拍了照片,它们好可爱。” “江潮辉,我没有找到你,但是我今天遇到了一个人,她也在找她的男朋友,我觉得我和她一样,我们都会找到自己的爱人。你一定在某个角落等我,对吗?” ...... 江潮辉的头发埋在指间,笔记本上的墨水都晕开了。他忙抽取一个纸巾擦干,用力吹了吹。然后轻轻翻到了下一页。 “江潮辉,我真的找到你了,我要感谢上天指引我找到你。我一定要尽快怀上你的孩子,这样你就不会抛弃我。我妈说过,男人会抛妻,但不会弃子。我想我如果怀孕了,你也肯定舍不得再离开我一次。” ‘抛妻’?‘弃子’?江潮辉脑子里一团黑线。 ‘抛棋子’原来是‘抛妻弃子’?这四个字连到一起江潮辉是致命的,击碎它作为男人最后的一点点尊严。这是江潮辉万万没想到的,他觉得他们之间的爱情是灵魂的共鸣,他爱她不需要一个孩子来证明,而且这一点他深信不疑。但是此刻,他痛苦,他自责。他深刻地体会到自己是多么的失败,他没有给她该有的安全感,一个女人要何等愚蠢才会决定靠怀上孩子来留住男人的心,何况这个女人是林月汐,她原本是那么耀眼,那么机灵。 其实出事后,江潮辉最近几个月也在想,缘分和命运是他越来越相信的东西,如果不是那场英语比赛,如果不是在洗手间的一场‘偶遇’,如果不是自己跟去图书馆制造的一幕‘邂逅’,他就不会被那个清纯的侧脸深深吸引,如果不是自己手欠去翻人家的小说,他也不会怦然心动到想去立刻触摸她的灵魂。至少,如果自己中考后可以忍住,不那么固执地追到北郊一中,今天的这一切遭遇和不幸都不会发生在林月汐身上,她应该像个白雪公主一样过着自己的幸福生活,她可能也早已结婚生子。 可是没有如果,时光不能倒流。江潮辉合上了本子,放回箱子底部,用衣服盖好。 夜不成眠,他安静的守着她,直到天明。 他剩下的只有陪伴,她需要的也刚好是。三天的时光很快就过去了,转眼已经是除夕。江潮辉跟民宿的老板买了一些烟花,白天他和林月汐一起堆雪人,晚上万家灯火的时候,俩人一起放烟花。 林月汐胆子小,她从小就不敢放烟花爆竹之类的东西,每到过年,一群大小孩子在一起,都是别人玩儿的热闹,她在一旁看得热闹。 这个除夕夜也不例外,江潮辉来放烟花,她就搂着江潮辉,躲在他身后。可是天太冷了,她的手不自觉的插到他羽绒服的口袋里,他的口袋里很暖和,仔细摸,仿佛还有些东西,触感告诉她一个是手机,另一个是?她随手拿出来一看,是打火机,又放了回去。手机冰冰的,打火机也冰冰的,不过还好,至少比外面这零下三十度的气温强多了。 “我冷,回去吧。”林月汐看着天上绽放的烟花。 “不想玩儿了?” “嗯,真的好冷啊。” 江潮辉搂着她,她冷的发抖,牙齿都开始哆嗦,上牙碰到下牙,咯噔咯噔的。嘴唇冻得更红了,在夜色下显得更性感,江潮辉忍不住贴上去又嘬了一口。 “走,进去待会。”他搂着林月汐去了屋里,跟民宿的老板租了一件厚厚的貂皮大衣,给林月汐套上了。 可是男士大衣太长了,又太宽,她穿着不合身。 “把你的羽绒服脱了给我穿,你穿这个。”林月汐嘟着嘴。 “行。” 江潮辉乖乖地脱下了自己的白色羽绒服,给林月汐穿上。她现在看起来像个面包,圆滚滚的,双手插在羽绒服的衣兜里,头上一顶针织白帽子,身上套着白色羽绒服,脚上一双白色雪地靴。 江潮辉不禁笑了笑,林月汐看了一眼自己,问:“很丑吗?我看着是不是像雪人?又矮又胖?” “不是,像白雪公主,好看。” 江潮辉心满意足地穿着租的大衣,拉着她一起回到雪地里,继续放烟花。 第70章 不许偷我的东西 半夜11点51分,林月汐感觉到羽绒服里蜂鸣般的震动,一下又一下,是江潮辉的手机。但是他正玩儿地开心,林月汐也不想打扰他的快乐。 可是手机不停地响,震得她有些不安。林月汐不由地开始思考,八个月了,谁在这期间一直联系他,帮助他?一定是他最为亲密的人,是亲人还是朋友? 陆峰吗,不像,她见过陆峰隐忍的悲伤,若不是真的失去挚友,那状态不是装出来的。除了陆峰还有谁,陈璐?不可能,陈璐是她的十几年的死党,还不至于会倒戈去帮江潮辉演戏。周毅楠就更不可能了,俩人再好也好不到这个程度。 手机又震了两下,她不自觉的转身,迈向回大厅的台阶。 “嘿,干啥去啊老妹儿?”这一声呼唤让她回头,那一霎那她看到那张俊朗的脸正冲她微笑。 “过来呀,快新年倒计时了,陪我一起。”好吧,林月汐承认他还是普通话更好听一些。 林月汐此时又感觉到了手机的震动,于是她刻意地笑着说:“我去个厕所,马上下来找你。” 江潮辉皱眉,“快去,赶紧回来。” 林月汐飞奔到三楼,迅速打开手机,凭借自己的超强记忆力正确地输入了手机解锁的密码。微信里有一个叫‘晏殊’的人,发了好几条语音。 她好奇,这是谁呢? 她播放了一个语音,“小辉,你不是说拿了东西就走吗?你真是太不听话了!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林月汐她很好,我一定会保证她的安全。你明知道秦凯一直在到处找你,他也一直在盯着林月汐的举动,你们俩现在不适合见面。” 先别说语音里的具体内容,光是那熟悉的声音都让林月汐有些恍惚。 下一条,“如果东西拿到了就赶紧回来,要不马上把地址告诉我,我派人去接你。” 此时,又来了一条语音消息,“你为了林月汐,你什么都不要了,简直是疯了!愚蠢!你赶紧给我回来,我们一起想办法!” 电话来了,屏幕的光亮映衬出她那张惨白的脸。林月汐此时正站在三楼楼道转角处,透过玻璃窗一低头就能看到江潮辉,他还在专注地放烟花,像个十八岁的孩子。 她接通了电话,“喂,我是林月汐。” 5分钟后,她挂了电话。怔怔地杵在原地,像个石头。 她才知道,原来红宝石是徐海丰给儿子的礼物,江潮辉多年前和红宝石一起丢失在大海里,徐海丰以为儿子早已死去。突然得知失踪的儿子又出了车祸,加之自己养大的儿子徐思名入狱,徐海丰经不起接二连三的打击,已经卧病在床。他只想见见孩子和红宝石,能如此,他死也无憾。孩子找到了,徐家就后继有人了。 不然,秦凯每天都虎视眈眈的,盼着徐海丰能早一点死去,他好趁虚而入,坐享其成。 可惜偏偏秦凯安排的护工还是个眼线,听到了徐海丰和李娟的对话,他知道原来徐海丰还有个孩子活在世界上,孩子身上有块红宝石。只是秦凯不知道红宝石具体的模样,也不知道孩子的性别,但是最近几天秦凯又突然疯狂地寻找林月汐。 林月汐想到那一次午饭,在洗手间把秦凯的手机碰到地上,秦凯对自己脖子上的宝石项链格外瞩目。原来一切,命中注定,她和江潮辉早已被一颗宝石坠子深深锁在一起。 林月汐听着外面一声巨响,新年马上到了,她把‘晏殊’刚发到江潮辉手机里的几条微信语音都删除了。然后她面带微笑,淡定自若地迈下台阶。 外面人多了起来,更热闹了,大家都在迎接新年,江潮辉此刻已在人群里,她一眼就看出了他的背影,林月汐缓缓踱步,徐徐靠近。 “江潮辉,我们一起倒计时。”她大声说。 江潮辉忽然回头,一脸焦急,“哎呦,姑奶奶,你可算回来了,再不来我就要上去找你了。我手机都在你身上。” 林月汐拿着手机开始录屏,两人一起看着手机屏幕开始倒计时:“10,9,8,7,6,5,4,3,2,1” “新年快乐!” 万家灯火,鞭炮齐鸣,烟花璀璨,雪花落在他们的脸上。 江潮辉抱着林月汐在原地转圈,他的拥抱一如从前那样温暖,在这彻骨的寒冷雪夜里,她再一次沉沦,但是这一次,她不打算醒来。 “江潮辉,我爱你。”她低声说,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勇敢地说出心里话。 “什么?”鞭炮声太大了,远近的声音混合在一起,江潮辉听不清林月汐在说什么。 “江潮辉,我爱你。”她的声音很大,大到他振聋发聩。 “再说一百遍!”江潮辉贴到她的耳边,林月汐感觉都爱一股温热的气息从耳畔袭来,“林月汐,我爱你,一直一直很爱你。” 她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他看不到她的泪水,只听得见她的笑声。 同样的,他紧紧地抱着她的腰,她看不到他的泪水,只听得见他的笑声。 除夕夜守岁,他们一直守到了凌晨两点。最后在一片汗水和迷惘中睡去。 大年初一 清晨的阵阵爆竹声不绝于耳,江潮辉在床上翻了个身,很快又继续睡着。 林月汐倒是果断从床上起来,然后从箱子里掏出一个袋子,那里装着她的全部身家,两条项链,一个戒指。这是江潮辉送她的全部礼物。她忽然发现上面的几个衣服都折叠整齐,赶紧伸手探入箱子底部,用力掀开衣服,松了一口气:“嗯,就是这样放的,还好他没看到。” 林月汐从袋子里拿出红宝石的盒子,是空的,她并未吃惊,含着泪笑道:“手段如此拙劣,亏你还是学霸。” 然后林月汐花了半小时化了个美美的妆,她已经好久没有好好对着镜子给自己化妆了。今天是大年初一,精神头还是要饱满的。 “江潮辉,新年快乐!”她使劲摇醒了江潮辉,却被一只大手一把扣住后脑勺,他将她压在了怀里,“上来陪我再睡会儿。” “嗯。”林月汐上了床,她小鸟依人般拥抱着他,哄他再次入睡。 再次醒来,已是上午十点,林月汐快速地处理完自己手机里涌入的拜年微信和短信,然后去了一趟药店,在返回民宿后在一楼食堂买了一些新出锅的饺子。 回到房间,江潮辉还在睡着。林月汐趴在床边,一直静静地看着江潮辉,眼睛噙着泪花。他今天刮了胡子,看起来更帅了。 林月汐突然抬头,抹掉眼泪。再次凑近他,试图把他叫醒,普通的方式根本无用,喊他他不醒,摇他他也不醒,像是长在了床上一样,一动不动。她知道他一定是在装睡。 万般无奈之中,她冲上去吻他,刚碰到唇角,他立刻就醒来了,不知道谁先沦陷的,反正最后两人还是纠缠到了一起。 直到两人都没有了力气,林月汐才问:“吃饭吗,我给你买的饺子都该凉了。” “吃,凉了正好,我现在浑身上下都热的难受。”江潮辉的眼里透着邪笑。 她坐起身,套上了睡衣,“不正经。” 江潮辉吃的狼吞虎咽,耳边是林月汐不断重复那句话,“你慢点吃,慢点吃。” “我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有美人亲自喂饭,我一会儿给你包个红包。” “嗯,吃饱再说。” 一顿饭也就花了十分钟,江潮辉吃饱以后,林月汐转身从桌子上拿来一杯温水,“来,喝点水,饺子汤我没要,太热了不好端上来。” 江潮辉接过杯子一饮而尽,但是意犹未尽,“再来点。” 他见她有些愣神,“哎,傻啦?我说再来点水。” “哦,好。” 喝完两杯水,江潮辉心满意足,“这才是生活。” 洗漱完,他建议林月汐出去走走,但是林月汐说昨天的春晚直播没看成,今天要看重播,他只能点头答应。 看了没多久,江潮辉不出意外地睡着了。她给他盖好了被子,整理好自己的行李箱,她从江潮辉的包里找到了红宝石的坠子,把它戴到了脖子上。 一个浅浅的吻别之后,她说:“江潮辉,这是我的,不许偷我的东西。” 她走了,带着不舍和眼泪一起走了。 林月汐来到酒店门口,还是忍不住定神回望了一下三楼,她拿起手机,“Linda,帮我发一个视频,越快越好。” 挂掉手机后,她突然感到一股冷气侵入,让她清醒不少,抬头看到前面不远处的一抹倩影,她直接走了过去,“静姝。” 两人相视而笑...... 7个小时后,晚上七点一刻,江潮辉醒来,坐在身边的是闫静姝。 “Lucy,你怎么在这儿?”他一脸错愕。 “因为你在这儿啊。”闫静姝淡定自若。 江潮辉脸色骤变,掀开被子,环顾四周不见人,大声喊:“林月汐,林月汐。” “别喊了,她回去了。” “她去哪儿了?” “回海城了,很安全,已经到家了。不用担心。” 见江潮辉的额头发汗,闫静姝拨了一个手机号,接通后,递给了江潮辉。 “江潮辉,我很好,你不用担心我。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我都依然爱你,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现在你的亲生父亲需要你,你的弟弟和公司也需要你。你应该回去帮他们渡过难关。等你完成了你的使命,来海城找我,我等着你。” 海城 北郊 说完后,林月汐挂断了电话,眼神透着坚毅。窗外,大年初一晚上的鞭炮声仍不绝于耳,新年的喜庆热头正盛。 她拿起手机,看着Linda把她的短视频发布在各个平台上,点开了置顶的那一条。 “大家好,丽达来给您播报啦。关于正达集团,今天又有八卦来分享,最近半年市值蒸发一个亿,盈利急转直下、风雨飘摇的正达集团,继董事长徐海丰中风,其子徐思名被判入狱后,董事会已形同虚设。更劲爆的消息,网传徐海丰有一个私生女,妻子李娟女士对这个孩子的存在毫不知情。该私生女是目前除了徐思名之外唯一一位和徐海丰有血缘的合法继承人,正达内部人士透露,徐海丰为缓解董事会压力,急切寻女,并悬赏100万重金在全国范围内寻求帮助......” “汐汐啊,你在屋里看什么呢这么吵,快出来,毅楠来了。”刘慧芬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林月汐忙关了视频,“奥,好,来了妈。” 周毅楠探了探头,走了进来。他是空手来的,看到林月汐,他很高兴,“回来了?” 林月汐点头,“嗯,回来了。” “我看你精神还不错,看来玩的挺开心。” “嗯,挺好的,出去转转心情好多了,就是东北实在是太冷,要不然还真想多待上几天。” “对对,是的,多出去转转挺好,下次带我和陈璐一起。我也想旅游,好几年没出去了。”周毅楠说的心虚,笑得刻意。 林月汐心里明镜一样,她刚到家一个小时,周毅楠的耳报神一定是陈璐,只是他这么快就赶了过来,让林月汐于心不忍。 周毅楠只想来看看她好不好,自从妈妈找刘慧芬摊牌之后,他觉得很不好意思,周毅楠站在那也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刘慧芬端着一盘瓜子和一盘水果从厨房出来,笑着瞥了一眼周毅毅楠,“毅楠,坐下说,吃点水果和瓜子。你也是太懂事了,上午来拜年,送了好些礼品,这水果就是你买的,多新鲜。” 林月汐看了看桌上的水果,“麻烦了,毅楠哥。” 周毅楠脸上带着笑,只见刘慧芬从身边走过,指着林月汐的鼻子说:“你也不学着点,要是毅楠是我儿子多好,你跑哪儿去都有亲哥照应,我这当妈的就省心了。” 周毅楠听出了弦外之音,嘴角微动。 林月汐顿住一秒,而后忙笑道:“毅楠哥就是我亲哥,比亲哥还亲,对吧?” 周毅楠看着林月汐,微微颔首,暗自腹诽道:“什么亲哥,我要是你亲哥我早揍你了,看上江潮辉这么个货。” 刘慧芬在厨房里洗着果盘,心头一阵酸楚,随即一声轻叹。 周毅楠只坐了不到五分钟就走了,刘慧芬热情送走周毅楠后,转头就是一个冰山脸,对林月汐说道:“你以后,少跟人家周毅楠联系,他妈因为儿子不谈恋爱已经要抑郁了。你不懂吧,我懂,我懂当妈的心。多好的孩子,大早晨第一个过来给我拜年,多体贴。” “我知道了,我以后不联系他。还好意思说我,妈你也真是的,人家送东西你就要啊?” “我不要,我不要我也不能扔出去啊。过几天你还回去一份,算了吧,还是我去吧。他妈看见你都头疼。可惜了,这么好的孩子你愣是看不上人家。你就接着作吧,你还年轻点仗着有几分姿色,你看看,等你过了35,一晃就40,到时候除了我,我看谁还愿意要你。” “妈,你说话真难听,你是不是看我抑郁症好了,你就开始骂我?大年初一的能不能说点动听的?”林月汐说的嬉皮笑脸。 刘慧芬顿时被逗笑,看来女儿是真好了,于是服软,讽刺中带着幽默,“好好好,我夸你,我闺女矜持,我闺女长得俊,我闺女找对象啊,就像找驸马,咱们不急,慢慢挑。” ...... 哈尔滨 闫静姝和江潮辉两人在争吵。 “你赶紧跟我回去。” “我不回去。” “你就不想想董事长,他是你爸!” “他不是我爸!” “我不管你承认不承认,八个月了,你也得振作起来吧,你要一直这么躲下去吗?” 是啊,八个月了,过去的八个月里,围绕江潮辉发生了很多故事。徐海丰知道江潮辉是自己的儿子以后,发现警方并没有宣布他的死亡,只说是失踪,可能还有一线生机,于是徐海丰派闫静姝去找人。功夫不负有心人,闫静姝最终还是找到了,不过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陆号院的地下车库酗酒。 之后,闫静姝带江潮辉去了北京最好的医院复诊了一下。但是当天就从北京坐飞机去了新州的一家私立医院,在这里徐海丰早已做了充分的安排。除了闫静姝以外,没有人知道江潮辉的存在,大多数人以为他死在了车祸里。 江潮辉伤的很重,徐海丰来看过他,希望能够父子相认,但是他拒绝认父,躺在病床上一直双眼紧闭,不准任何人靠近。徐海丰连病房的门都没进去。 他无法面对这个自称是父亲却三番两次要了自己命的糟老头子,他甚至连一声‘徐叔’都不愿意叫他。后来还是在闫静姝的调和下,江潮辉说出了自己心头的疑问。 经过闫静姝转述,徐海丰大方承认是自己挤兑江潮辉出董事会的安排,承认他害怕江潮辉的存在会威胁徐思名。也承认因为坐牢他仇恨江正义,也承认自己曾经丧心病狂让秦凯透露给追债团伙江潮辉上下学的行踪,好让江潮辉被绑架,然后逼江正义掏出三千万替自己还赌债。 令江潮辉诧异的是,他全盘否认了谋划车祸的罪名,十年前的车祸不是他安排的,十年后的车祸也不是他安排的。徐海丰虽狠,但好在没有诚心要谋财害命,这让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情绪稍稍缓解了一些,至于车祸的幕后黑手,父子两人还是默契地猜出是同一个人——秦凯。 分析了利弊之后,徐海丰自然要保护儿子,也提醒儿子要保护好身边的人,这个人自然是林月汐。只有把秦凯送进监狱,江潮辉才能大大方方地和林月汐一起,但是送进监狱需要有充分的证据。江潮辉明白徐海丰的提醒,他们不能轻举妄动,而且要将计就计。 江潮辉太害怕那种感觉了,十年前的车祸,让他与林月汐彼此分离,现在亦如此,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再次离她远一点,不光如此,这次还要最好让他觉得自己已经死了,只有做足了戏份,秦凯才能彻底放弃林月汐这个棋子,她是他最大的软肋。 对啊,她是他的软肋,他不想求徐海丰什么,他也不愿意求什么,但是他还是求了徐海丰一件事,那就是在他不能出去见人的日子里,徐海丰要帮他保护好林月汐和她的家人。 住院一个半月,出院后,他过上了隐居的生活,除了能定期收到一些林月汐的消息,他都是靠着回忆度日,被回忆治愈的同时也被温柔地折磨着。 他出神地回忆着那段孤苦的时光,手中的杯子冒着热气,热气背后是闫静姝那张冷若冰山的脸。 “小辉!”闫静姝从椅子上站起来,“你看看你这个不值钱的样子!你能不能像个男人一样?你还不如林月汐,她都比你勇敢。你觉得你今天不跟我回去,林月汐能瞧得起你吗?” “她怎么会瞧不起我,我在她心里就是英雄,是神一般的存在,这点信心我还是有的。”他瞥了一眼闫静姝,转而轻松地喝了一口水,傲慢不羁的表情写满整张脸。 “你看看你要是不跟我回去,你这次还是不是英雄,恐怕到时候林月汐觉得叫你‘狗熊’都是抬举你。” “闫静姝,你有病吧你,你跟她说什么了,她怎么突然就走了?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你终于问到点子上了。”闫静姝把椅子往前挪了挪,从包里掏出笔记本,一副开始工作的模样。 江潮辉立刻别过脸去,“一边去,懒得跟你聊工作。” “你看,这是财务报表,市值蒸发一点五亿了,你就算不看这个表,看网上那些视频你也知道,外头都传公司亏了两个亿。” “半年一个亿,正达这么有钱,剩下的还足够你们连着亏好几年呢。再说了,徐海丰那么能赚,还有个好儿子帮他,早晚赚回来,你们急什么?”江潮辉轻蔑道。 闫静姝拧着眉头,‘啪’一下合上了笔记本。 “小辉,你说的对,钱可以再赚。可是董事长中风了,口齿不清,他的健康回不来了。”闫静姝眼圈泛红,江潮辉看了她的眼睛后,也别过脸,眼睛开始湿润,小声道:“那是他作孽太多,报应。” “还有,我知道你记恨徐思名。他这几个月都不理你,我跟你说他去国外了,但实际上不是,他坐牢了。他被秦凯陷害,一批不合格原料的质检报告是秦凯动了手脚,不合格品流入市场后被查了出来,徐思名被抓了进去。” 江潮辉怔住,“秦凯为什么陷害他?” “车祸后徐思名也在找你,但是他找不到你。没过几天,他听说董事长怀疑秦凯是凶手,结果直接找秦凯去对峙。但是他太年轻,没有任何证据,上去就这么问人家,险些被倒打一耙,还打草惊蛇了。所以秦凯容不下他。” “说来奇怪,我现在也没搞明白。他为什么不是先盯着宝座上的徐思名而是先抓着我往死里整?我又不是什么核心人物。” “因为你是江正义的儿子,你和徐思名关系又好的像亲兄弟一样。不是像,其实就是亲的。还有,我后来分析过,可能还是我们连累了你,我当时在总部徐思名的办公室里谈了董事长对秦凯的‘流放’计划,其实在你签署协议之前,董事长已经发觉秦凯这个人靠不住,早就打算把他安排到四川。我后来想了很久,估计是秦凯觉得你也是和我们一伙的,是知道他的‘流放’计划的,签弃权协议签那么快更能说明你在配合我们演戏。不然的话,秦凯是不会突然把矛头同时指向你和徐思名的。在此之前,他对董事长和思名都是百依百顺。” 江潮辉喝完了杯子里的水,“闫静姝,你欠我的可不少,记得还,折成人民币吧,五千万。”江潮辉半开玩笑。 闫静姝笑了,“行,你得给我机会啊弟弟,我得回正达工作,我有工作了我才有钱还你。” “好啊。” “说正经的,你和徐思名还真像,为了女人都豁出去不要命。我刚才没跟你说,其实那个质检报告是钟欣然签字的,但是徐思名为了保护钟欣然,他自己去顶罪了。钟欣然怀孕了,他怎么舍得让她去坐牢。” 江潮辉思忖片刻,“欣然快生了吧。” “嗯,快生了。再过半个月是预产期。” 他笑了笑,然后抬头道:“再去倒一杯,辛苦。” 闫静姝鄙视的看了他一眼,不情愿地倒了杯水。 他喝完水后,钻到了被窝里,“你是故意安排我来这看一下林月汐的吧?你让我看见她平安无事,然后放心地跟你走?” 闫静姝疑惑地挑了挑眼眉,忽然醒悟,“对对,是的。这都被你猜出来了,我就知道你放不下她,只有她安全了你才能跟我乖乖回去。” 过了片刻,江潮辉说话了,“去买票吧,我睡到自然醒再走。” 闫静姝的脸上绽放出烟花般的灿烂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