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夫人又要和离》 第1章 她会好心做饭？ “哥哥怎么办她不动了” 姜稚月被说话声惊醒，还没睁开眼，就听到耳边凄惨的哭声。 她现在感觉到脑后一阵抽疼，睁开眼睛看到两个脏兮兮的小家伙，低着头站在自己面前。头发枯黄，瘦的皮包骨头，手臂细的像树枝一样。 “啊，啊，啊，见鬼了！”两个孩子见她醒来，惊恐的喊叫着跑开。 “喂！”姜稚月本想起身叫住他们，可是硕大的身躯阻止她。太沉了根本起不来，瞬间，潮水般的记忆在脑海中炸开，疼的姜稚月抱着头舒缓。 “这是哪啊？我怎么在这里？”躺在地上的姜稚月，看着两个小家伙快速跑开的方向纳闷。 她眼前出现，破败的院落，用粗糙的泥砖砌成，屋顶上的茅草随风摇曳的景象。这是人住的地方？ “我不是在去往西丽美食节的典礼的路上，遇到恐怖分子袭击被击毙了么？”姜稚月到现在还能清楚的感觉到，子弹穿进身体里的那种疼痛感，那么真实，怎么睁开眼来到这个地方了？ 躺在地上好一会才缓过来，根据脑海的记忆才清楚现在的处境-----她重生了,但是在另一具身体里。原主也叫姜稚月，被男主的娘亲去家里死缠烂打的并用足足五百两银子娶回家。 足足五百两啊，在这个朝代能买个大宅子都。可是女方父母不知足，还是嫌弃男方的穷酸，没背景，逢人就说这是他们应得的。 娶回家之后原主也是一直嫌弃的男方家穷酸，听说家里有食肆的地皮，就一直在吵着把地皮卖了换个地方住。可是男主一直不同意，原主就一哭二闹三上吊，就是没人理她。见这个方法不管用，就把注意打到两个年幼的孩子身上，经常趁着男主娘亲不在家就不给两个孩子饭食，两个孩子饿肚子已经是家常便饭了，现在是严重的营养不良。 只要原主心情不好就抄起手边的东西毒打两个孩子，还威胁两个孩子，敢跟家里人说就扒了他俩的皮，这就有点过分了。 这天早上原主从街市买回来了饼，去了茅房回来之后饼就不见了，就认定了是这两个孩子趁着她不在偷吃了。追逐的时候，踩到石头，头撞到石桌上，嘎了后，她就这么穿过来了。 姜稚月很是无语的挑了挑眉，这狗血的剧情还真能被她撞上了，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伤心。罢了，既然已经穿过来了，也算是重生了。再躺着也没用了，还是先想办法起来才是重要的。 挣扎的坐起来，手扶着地，嘴里喊着“一、二、三”，配合着力气艰难的站起来。这原主实在太胖了，还黢黑黢黑的，连简单起身就让她呼哧带喘，满头大汗的，里面的衣服都湿了一半了，该好好减肥了。 姜稚月想到自己没穿过来的时候，身上吊带短裤，脚上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在太阳下和闺蜜逛整整一天的街，都没有现在流出这多的汗，还这么累，这么喘，这么黑。 “不行，这应该是刚刚流血过多了，怎么现在感觉头晕晕的啊，我得赶紧找个地方躺下休息休息。” 姜稚月摇摇晃晃扶着脑袋，朝着不知道这是哪个方向的厢房，踉跄的走去。 “大哥，我们是太饿了，但是我们真的没有偷拿嫂子的饼。” “大哥哥，你教导我们，不告而拿是偷也，所以我们真的没有拿大嫂的饼饼，小玖发誓。” “大哥是程儿的错，让大嫂摔倒受伤了。不关妹妹的事，大哥你打我吧。” 两兄妹说着说着嚎啕大哭起来，哭声震耳欲聋。隔着十米，都听的清清楚楚，不知道的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 姜稚月顺着哭声寻到这个房间门口，两个兄妹哭的时候看到门口的嫂子，顿时鸦雀无声，身体不停的颤抖着，不敢发出任何声音，低着头紧紧的挨着他们大哥的身体。 不等姜稚月说话，坐躺在床上的人率先开口“姜稚月，你是看我现在起不来拿你没办法是不是？又让程儿和小玖饿肚子？还诬陷孩子？我奉劝你一句，不要把事情做绝！” 姜稚月这才仔细看到床上躺着的男人，身躯半躺在床上，苍白虚弱的面色掩盖不住精致的立体，鼻梁高高的，双眼深邃，黑发如墨。虽然在病中，那皮肤也比原主的皮肤好太多了，但是此刻现在两眼正凶狠的瞪着她，似一头发怒的野狼，眼眸中折射出的戾气，让人感到后背发凉，浑身一湛，让人打从心底惧怕这气势。 如果他现在能起来，躺床上找大夫治疗的肯定会是她了。 坐躺在床上的时云一，见姜稚月站着不动发愣，眼底的厌恶更加明显“你聋了，听不见我说话啊？我再说最后一遍，不准再让程儿和小玖饿肚子，不然等我腿疾痊愈，你的好日子也算是真正到头了！”最后那一句话甚至听到咬牙的声音。 “我·····”未等姜稚月把话说完，门外急急忙忙的脚步声响起，人为见到，声音先出来。 “云儿，云儿娘终于借到钱了，能给你找大夫看病了。” 之前娶亲的钱还没有还完，这个钱能借到真的是烧高香了。许氏高兴的在门外大声呼喊。 屋内所有人一起看向风风火火跑进来的人，黑黑的皮肤，瘦的感觉一阵风就能吹跑。明明四十不到，但是感觉有五十几的容貌，脸上的沟壑能勾画出一副山河画了都。 “稚月回来了？”许氏转头看到自己的儿媳，一惊，脸上的高兴立马消失，随即满脸担心，快速的把手里的银两往身后藏了藏。心里嘀咕‘要是被这个儿媳妇知道借到了钱，那还得了。’ 这个儿媳妇从进门到现在，就知道跟许氏吵架，蛮横不讲理，耍脾气。每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家里什么事情都不管，手里有钱只管自己快活，完全不管别人死活。许氏是真后悔让这个女的进门，让儿子受苦，全家跟着受累。 “娘回来了，您歇会，我去做饭”。 众人睁大眼睛，看着姜稚月那肥大的离开背影惊恐着。 她会好心做饭？ 第2章 又打什么主意 在原主信息中了解到，时家祖上就是开食肆的，因为味道绝佳，在江湖上颇有名声，传说微服出巡的皇上吃了老太爷做的菜连连夸奖，甚至邀请到宫中做御厨。 谁知老太爷居然拒绝，皇帝勃然大怒。但是不知时老爷子用了什么秘方菜肴把皇帝哄的眉开眼笑，没有再追究。从那之后时家食肆一炮而红，每天都人满为患，都想来看看能把皇帝哄开心的是什么神奇菜肴。 时老太爷本来只有时战一个儿子，从小没有了娘。但是老太爷开的食肆红火之后，又重新续上了个妇人，带了个男孩，改名时珺。从继母进门开始，时战就不受继母待见，各种不顺眼，突然有一天不知道什么原因老太爷猝死，至今没能查到真相。老太爷去了之后继母迅速当了家，把时战一家赶了出去。 时老太太在西边，时战一家则搬到东边住，想远离这个狠心的继母。用自己仅有的积蓄另开了个小小食肆，维持生计。其实在时云一降生之前，食肆就经常性的遭到破坏，但是一直找不到原因，好在都是小问题时战也没有放心上。直到时云一的龙凤胎弟妹出生后，食肆被人打劫一番并遭到威胁，时战也受伤，无奈修整了一段时间。其实时战和媳妇许氏心里都清楚这是何人所为，但无奈无法抗衡。 好在时云一争气，从小读书争气。三岁识千字，六岁熟读四书五经，一家人把希望都放在他身上。 可是在时云一参加县试结束时，听到父亲中毒身亡的消息，着急心切一直催促车夫加快速度回家，导致翻了车砸了下半身，受了重伤。大夫说下辈子已无希望康复，这辈子都要在床上度过，让整个时家陷入黑暗。 许氏在失了丈夫，儿子残疾的现实中，伤心度日，差点也跟着丈夫去了。好在被热情邻居发现救下。邻居给许氏说可以去求观音菩萨解救，此后许氏天天去庙里磕头上香，祈求观音娘娘解脱。终于在一天夜里睡觉得到时老太爷的提示，只要冲喜，便可得到解脱和转运，给了许氏一个生辰八字，让许氏找到这户人家，无论如何让其家姑娘嫁给时云一。 许氏根据老太爷提供的生辰八字找到这户人家，心里更加不舒服。因为这家的女儿是整个县出了名的胖，足足有200斤的重量级。黑，骄纵无礼，爹娘也是出了名的尖酸刻薄，难以相处，一直拖到二十岁，没人愿意上门提亲。 但是为了儿子病情有所好转，为了家里能冲喜转运，只能硬着头皮去说。最终在许氏砸锅卖铁，花光全部积蓄才把这个姑娘娶进门。 但是姜稚月在进门后，时云一的身体并没有好转，反而变的越来越差。在家里没有做到媳妇本分反而挑事吵闹，让许氏头疼不已，时常怀疑是不是时老太爷在骗自己。而病床上的时云一经常受到姜稚月白眼和咒骂，一度被气到吐血昏厥。许氏不忍心儿子再恶化下去，找了大夫治疗，可是高昂的费用让许氏头疼，无奈想到卖食肆和地契。 许氏最终经不住张婆子的教唆，变卖食肆地皮给儿子治病。可是救命钱被姜稚月偷偷拿走，气死了许氏。然后趁着时云一昏迷不醒，把两个年幼的弟妹卖给了伢子后，从此不见踪影了。 直到数年后，时云一成为万人之上的丞相，查明真相得知，姜稚月早就和同父异母的兄弟时珺搞到一起，爷爷、父亲的死都跟时老夫人、时珺这两个母子有关系，时老夫人教唆邻居张婆子忽悠许氏卖食肆地皮，马车的车夫故意把车砸到时云一身上等相关人都被时老夫人一家收买，目的是得到那个曾经让皇帝也光吃过的祖传菜谱。 最后时云一疯狂的报复时老夫人、张婆子、车夫、大夫等一干人。最恨的还是姜稚月，气死母亲，卖了弟妹，害自己终身都要坐轮椅生活。派人抓到姜稚月和时珺之后，时云一一刀刀的割下姜稚月和时珺的肉，用头祭奠父母和弟妹，笑如阎王，疯如魔鬼。 她穿过来的时候刚好是原主嫁入时家第四天。 原主被时老夫人忽悠，说等拿到食谱后可以再跟时珺成亲，就激动的什么事情都听她的。时老太太便趁机可以了解时云一一家的事件和动态。 原主这恋爱脑啊，真是无语，人丑心狠的。可她不是恋爱脑，现在的时云一只是一时的落魄，以后可是位高权重，毒如蛇蝎，连皇帝都对他忍让三分的重量级人物。 若是现在对他好点，把他的腿治好，帮助时家把生活过好。那在他成为丞相之后，是不是，就可能会放她一马了？不然被他追杀，还被割肉，用头祭奠，实在太惨了。她才不要，她怕疼，怕死，还得找回去的路呢。 姜稚月在厢房里，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包扎受伤的东西：算了，先去厨房看看吧。 “这厨房面积还挺大的啊，厨具都还挺齐全的啊。”姜稚月看到厨房的全貌，吃了一惊。 时家本来就是做食肆的，空间还挺大，厨具都一应俱全，只是整个厨房空荡荡的，显得空旷。 “时家有这条件，再加上我的厨艺，完全可以把食肆做的很好的啊，有机会可以找他们商量下。” 姜稚月在厨房找到半天，就找到几个快软的土豆，半个白菜，干了皮的葱，还有几个小的可怜的辣椒，还有少量的葱姜蒜，这日子过得还真是凄惨。 看了这些食材，姜稚月要展示出自己厨艺才能扭转局面。那就做个爆炒个酸辣土豆丝，再来个白菜汤吧。 她认真的洗了手，掀开面缸，少的可怜几乎没有了，不过抠抠搜搜挖出来些，凑合一顿。加了水，放了盐，搅合成流体状，加入一点葱花放里面，便开始起锅。 姜稚月习惯了现代的灶台，很少接触了烧柴这种灶火，也就是跟朋友在野外野炊的时候使用过一两次。好半天才烧起火，等锅内热了，擦了些猪油，放入一勺子面糊糊，迅速摊开，油和葱花的相撞的瞬间，香味立马出来了，飘满整个厨房。 第一锅火候没有掌握好，手忙脚乱的，最后出来的煎饼有黑黑焦焦，到第二锅的时候，逐渐熟悉了火候，一张漂亮的煎饼出锅，成就感马上席卷全身。 土锅很大，再薄也能摊一盘，切了一小块，尝了口，还不错，咸淡适中。 “嫂嫂，我能尝尝么？” “啊，谁？”突然冒出来的声音，把正在沉浸研究煎饼的姜稚月，吓了一大跳。 姜稚月扭头看见，许氏和两个小家伙，在厨房门口站着观望着。 “嫂嫂，你在做什么啊？好香，小玖可以尝尝么？”小玖可怜巴巴的看着姜稚月，实在是拒绝不了。 “好，来吧”姜稚月无奈答应下来，可程儿却抢先一步拿了一块放在嘴里，眼睛一亮。小玖看到哥哥的表情这才拿着摊饼饼，呼哧呼哧的吹气然后吃到嘴里“好次，好好次····” “嫂子好厉害，比爹爹做的还好吃。”程儿夸奖着姜稚月。 第3章 嫂子真厉害 两个龙凤胎娃娃年纪小，在厨房分吃了一盘煎饼，之后就跑出去玩了。 姜稚月扭头看见许氏，还是在门口注视着自己手上的动作，其实她心里也清楚，许氏是不放心自己，转过头无视许氏的目光，继续把手边的菜做完。 “煎饼的量还可以再煎一盘，还有一点面，就整个面糊白菜汤吧，养胃。”姜稚月心想着。 她先是把油烧热，然后放入仅有的干辣椒激发香味，迅速放入土豆丝，大火爆炒，火候到了找准时机再加入醋融合，这样可以让土豆爽脆，也可以锁住水分，香醋激发出的香味充斥着整个厨房，让人只咽口水。 很快，爆炒的酸辣土豆丝，焦香煎饼，面糊白菜汤全部在桌上摆放好。 “娘，饭做好了，尝尝？” 姜稚月擦了满头店汗水，这体重是硬伤了，得开始调理饮食，减轻体重了。只是简单做个饭就有点气喘，以后再开店做食肆，体力跟不上咋办。 其实，许氏在厨房门口看姜稚月摊煎饼的时候就馋了，尤其是，在土豆丝出锅的时候，更是馋的直咽口水，差点忍不住上前。但是不知道她到底打什么主意，一直没有出声，忍着。但是眼看着她一步步把饭做好，摆到饭桌上，也没有异象，慢慢放下戒心。也着实顶不住这香味了。 “哇，嫂子，你又做这么多好吃的。”两个小家伙不知道从哪闻着味又跑进来，趴在饭桌上，直勾勾的看看饭菜，想再吃点。 程儿看着今天的嫂子有点好奇，‘嫂子今天居然没有打我们，还做东西给我们吃。如果每天都是这样，那就好了。’ “嫂子，我们还能再吃点么？”小玖吞了吞口水，眼睛一直看着饭桌上的菜。 “可以吃一点，但是今天不能再多吃了，嫂子害怕你们肚皮撑破了，呵呵”。 “嫂子真好。”程儿和小玖重重的点了点头。感觉今天像是过年一样，有好吃的。而且嫂嫂说话没有之前那么凶了。 “娘，您这边坐。”姜稚月招呼着许氏坐下。 许氏战战兢兢的坐下来，两个小家伙蹦跳的坐到饭桌上。 “娘，家里存粮不多，我只找到这些，您先吃点。”姜稚月说道。 许氏最终还是忍受不了，近距离的香味太诱惑人了，疯狂的分泌口水。 尝了口土豆丝，酸，辣这两个口感直接冲击味蕾，让人欲罢不能，越吃越想吃，比肉还好吃。 许氏厨艺虽然不咋样，但是在后厨看了这么多年，还是了解一些的，家里就这点东西，但是还有做出花样，确实是有功底的。 “味道不错。”许氏手不停的夹菜，心里对姜稚月有点改观。 “娘，咱家食肆空这么久了，我想跟您商量下，重新开业” 许氏夹菜的手一顿，彻底明白姜稚月到底要干什么了，刚准备发火，被外面的尖细的声音打断。 “时家的有人在不？我是邻居张婆子啊。” “我在，我在”许氏放下筷子，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姜稚月，赶紧出去应和。 张婆子，就是那个被时珺收买，忽悠许氏把食肆卖了的张婆子。姜稚月也无心吃饭，放下筷子，走了出去。 张婆子五官位置不怎么难看，可是扁阔的嘴唇有两只向下拖的角，放到一起，给人一副阴惨的面容。 “时家的，这是卖家商公子，对你的宅子有兴趣，来看看。” “商公子先看下。”许氏说完便把张婆子拉一边。 “张婆子，怎么突然把人请过来，也不跟我事先说下。” “哎呦，时家的，你不是着急用钱给儿子治病么？我不得抓紧给你找人么，找到了就给你带过来了，你还怪我了。” “可是我还没跟儿子商量呢”。 “哎呀，你儿子病要紧，还商量什么呢”。 张婆子说完不理许氏了，转头给商公子卖力说着院子。 这个商公子，身材健硕，穿着蓝色短衫，对张婆子说的话一直没有发表意见，转头靠近厨房的时候，闻见一股香味。 “这是在做什么菜呢，这么香”。 “就是些粗茶淡饭的，我们正在吃，商公子不嫌弃的话坐下吃口？” “时夫人客气了，商某人唐突了，不知时夫人正在用餐，打扰了，商某下次再来”。商公子拱手应下，便离开了。 张婆子临走了不忘催促催促许氏抓紧商量房子的事。 姜稚月记得这个商公子，人不错，是个吃货，原主在把时云一的弟妹卖了之后，一走了之，是这个商公子帮忙请的大夫，把时云一把鬼门关拉回来的。时云一很是感激，便成为了挚友。 “姜稚月，你今天做的这些都是为了地皮是吧。”送走了商公子和张婆子，许氏对着姜稚月一顿输出。 “娘，你先别生气啊，我话都没说完呢，我知道您这边急着给云一找大夫看病，我是想说，咱重新把食肆开门营业，赚钱，不要把食肆卖了。” “啥？你说真的？”许氏一脸惊讶，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姜稚月的嘴里说出来。 “娘，我是认真的”。 “稚月，你说这个事情我知道了，容我考虑考虑。”许氏缓和了说话的语气。 但是这么大的事情，她可不敢做主，还得跟儿子商量。 姜稚月听到许氏的语气缓和下来了，知道这一时半会的，不可能打消许氏的疑心，所以没有再逼迫，跟着许氏回到厨房接着吃饭。 估摸着两个小家伙早就吃饱了，回到厨房，找了碗，给时云一盛了些白菜汤，端着来到时云一的房间。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程儿在里面叽叽喳喳。 “大哥，大嫂今天真的，真的没有打我们，还给我们做饭吃” “嫂子太厉害了，菜可好吃了”。 “嫂子。”，看见姜稚月拿个碗进屋，程儿礼貌的叫了声。 “乖，你大哥这我照顾，你出去玩吧” 程儿一听，呲溜烟跑出去，不见人影了。 “你到底是什么目的，又玩什么花样？” 第4章 把金首饰卖掉？ 时云一眯着眼，紧盯着姜稚月的一举一动，这一天她太反常了，不得不让人疑心有什么别的用心。 “我没有什么目的，这是我做的面糊白菜汤，比较养胃，你多少吃点。”姜稚月把碗放在旁边的凳子上，把时云一扶起来靠着床柱上，第一次这么做，还是生疏的很。 时云一身形消瘦，还是有点重量，只能一点一点的用力把时云一拉起来，鼻尖轻呼的温热气好像从耳后拂过，让姜稚月很不适应。 从小到大，姜稚月的注意力全在美食上，从来没有对男女之事在意过，也没有谈过男朋友，更别说亲密接触了，只要有男生靠得近了，姜稚月一般直接离开。 “好了。” 费老大的劲，终于时云一安顿好。 姜稚月把托盘放在床上，然后又贴心的在身上垫了个布，防止有汤汁飞溅出来，把衣服整脏，做完这一切，才把汤碗放在时云一的手上。 时云一就这么看着，她这一些列动作，没有差错分毫。 “吃吧。”被时云一这么盯着，姜稚月实在尴尬，感觉自己能把地上刨个洞，钻进去。 时云一还是一动不动，眼底的黑沉迸发出的寒光，让人不能直视，有一种从心底出来的恐惧。 “吃啊，不会是让我喂你吧？” 时云一收回目光，拿着勺子在碗里搅了搅，香气隐约出来，淡淡的面焦香，在屋里散开，汤汁是乳白色的，加上白菜的融合，充斥着整个鼻腔。 “咕噜，咕噜。”肚子很是不客气的响起来，让时云一瞬间脸红。 “咳，我尝下。”为了缓解尴尬，拿起勺子第一口下肚，满足。 接下来第二口，第三口，很快把一碗汤汁喝个干净。 “要再来一碗么？”姜稚月见他胃口打开，关心问一句。 “你想要什么，直接说吧。”时云一还是搞不懂，她做这些到底是要干什么？是想得到什么？还是有什么阴谋。 “什么？”姜稚月愣住了，原主嫁过来之后是有多太过分啊，让一个整日躺床上双腿有残疾的人这么警惕，看来疏通工作很难做啊。 “我如今身无分文，也没有机会考取功名，双腿还残疾，不知道还能否痊愈。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你若还是想要地契，那你必须····” 姜稚月咳的一声打断他“好了好了，我相信你的腿会好起来的。我呢，不要地契，会帮助时家把食肆再重新开起来。好好休息，我去洗碗。” 正准备离开的姜稚月被时云一把拉住，“别装了，有什么条件和想法直接说，别拐弯抹角的。”时云一压根就不相信她会这么好心。 “你真啰嗦，我的想法，就是把你的腿治好，然后跟你和离行了吧”姜稚月其实没想那么多，就是顺嘴说出来的而已。 “把我腿治好和离？”时云一很是不解。 “对，你腿治好，不然我可是要背一辈子骂名，成为千古罪人的” “呵，你这么好？” “对啊。你吃完早点休息，我出去收拾了。” 时云一见姜稚月慌忙逃离出去的背影，冷漠的看一眼，心里直犯嘀咕。 “她才进来四天啊，怎么突然一转德行，春风满面，急着跟我和离呢？是不是在没有嫁进来之前就有相好的啊？现在缓过来劲了着急跟我和离，往后再续前缘？” 时云一被自己这个揣测吓一跳，虽然自己跟这个女的没有什么感情基础，但是她现在是时家的媳妇，如果真的在外面有相好的，那娶她进门真的是有辱家风！ 男人心里本来还是有点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可是下一秒，又消极起来。 唉，能怪谁呢，谁让自己的腿不争气，连自己的媳妇都守不住。 想到此处，五官英挺又因疾病略显消瘦的男人握紧双拳，暗自发誓，无论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找到治疗我双腿的方法。 到时候天高海阔，一别两宽，从此两不相见。 姜稚月打断时云一说话，慌忙的跑出去是因为要去茅厕解决一下，可是却让时云一误以为外面有了情人，唉。 回到厨房，许氏和龙凤胎孩子都不见影，桌子上饭菜一干二净，但是旁边有个几个碗还留有少许的菜和汤，应该是许氏留给姜稚月的，这许氏人还挺好。 姜稚月收拾好东西想出门，刚踏出门口，就看见许氏和张婆子说卖地契的事情。 “时家的，赶紧下决定吧，这个商公子给的价格还是很合理的，你可别错失良机啊” “可是这房子和食肆是我们当家的一辈子的心血，我是真的不舍得”，许氏的犹豫让张婆子紧张起来。 “你不舍得卖，我也能理解。你也别怪我张婆子说话难听，你当家子随风去了，你得看眼前啊，还有三个孩子，两个小的还小，大郎的腿，还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好，还有娶亲欠下的银子，这些可都是难关啊。难道你指望你的媳妇给你还啊？我的嫂子啊。” 许氏拉下脸，“我大儿子吉人天相，肯定会好，你别乱说话” “成成成，我张婆子该打，嘴贱。但是事是这样啊，我的好嫂子啊。” 张婆子见许氏脸上变了，知道快说通了，脸上顿时乐开了花。 “行了，你再考虑考虑，我再去找商公子说道说道。”张婆子摇摆着肥肉横飞的身子走了，许氏回到家坐在板凳上生闷气。 指望姜稚月把借的钱还了，这是痴人说梦。 从嫁进来到现在，她一直都是这样，咋就今天做顿饭，我就鬼迷心窍了相信她的话了。 还开店，她说开就开啊？也得有手艺才能开啊，不然到时候估计连裤子都没有的穿了。还有这云儿的腿也是个大开销，前几天让这个儿媳妇拿出点钱给云儿抓药，她就跟要杀了一样的闹腾，把程儿和小玖吓的不敢说话，现在会主动给？可是····万一呢？万一这个姜稚月良心发现了呢？万一这个铺子能开起来了呢？ “娘。” 正想着呢，看见姜稚月捧着一个小匣子走过来。 “我听程儿说，你伺候云儿吃饭了？”许氏漫不经心的随口一问。 “嗯，他吃了一点。” 许氏听到姜稚月这么说才抬头看姜稚月，“云儿今天的胃口倒是不错，你拿的什么啊？准备出去？” “这是我从娘家带来的首饰。我留着也没啥用，娘，你把它当了吧，补贴家用。” 匣子打开，里面有少许的首饰，不过有一个金灿灿的牡丹簪子，做工精细，分量也是足足的。 许氏傻掉，“你，你哪来的金簪子啊？” “这是我在娘家偷偷攒的体己，是在成亲前偷偷攒的。我父母那边不知道，所以可以放心拿去当掉。” 许氏看着这金簪子，没有说话。 第5章 有毒？ 这几天，眼看着儿子的情况越来越差，许氏心里很是着急。一直想着给儿子换个大夫再好好看看。然而去找儿媳妇商量拿点钱周转一下，这个儿媳妇一听，就跟自己没完没了的吵架。实在没办法了才去找邻居张婆子说卖房的事情。 “娘，前几天您跟我说，想拿钱周转下。我大吵大闹是我做的不对，还说了难听的话。是我错了，只是我也有难言之隐啊，嫁妆钱，全都被我父母拿去了，我其实是什么都没有，只有几个碎银子。这几天也被我买东西吃花了干净。只有这个金簪子还值点钱，您拿去吧，卖个好价钱。” 听到姜稚月这番话，许氏心里颇为动容，心里只犯嘀咕。 自己是不是真的误会这个媳妇了？一听说要卖房的地步，心里害怕了，赶紧首饰拿出来了都。 “稚月，娘也是没辙了。如果家里还能周转，真的不会去动你的首饰当。这实在不讲究，这几天，娘也确实冲动了点，你别往心里去。” “娘，您说什么呢。咱都是一家人，不说这两家话。趁着现在天色还早，娘您赶紧去吧。把簪子当了，然后给相公找个好大夫看看。” “哎，娘这就去。回头等云儿康复了，一定给你赎回来。” 姜稚月没有说话，心里嘀咕。还真不用赎回来。这首饰是时珺给原主的定情信物，留着也是祸害，赶紧当了去，以免出事端。 “苍天有眼，祖宗显灵了。老时家有望了。”许氏边拿着首饰边擦着眼泪边出去。 “娘，您找大夫的话多问几个人。我觉得现在这个张大夫看病有点不可靠，听说回春堂的李大夫，医术高明些。”姜稚月提醒许氏。 时家住的东港十巷，这片只有一个姓张的大夫，医术是不错，但是早就被时珺收买了。 许氏听到姜稚月的话，也没有多想。多个给儿子看病，也是多个心安。儿子的病才是最重要的。 姜稚月在许氏离开之后，把厨房东西都收拾干净。开始在院子里，前面的食肆和后院住房来回转悠，计划着怎么把食肆开起来。 时家的食肆地方不大，位置也偏僻，处于东街的街尾，左右都是住户和做生意的小商户。 同时这里也是东街所有贫苦百姓的主要活动区域，而离东街不远的西街是有钱人和贵人的区域。时珺和继母开的店就在那里。 姜稚月看了整个房子的户型，仔细的盘算了下。后院的东厢房有两间，一间是她和时云一住，一间是书房，正堂有三间房，一间堂屋是招待客人住，西屋是许氏和两个龙凤胎住。 厨房打通了两间西厢房，怪不得面积这么大。西厢房和食肆之间有一块小的空地，可以种植些蔬菜什么的。 食肆的前厅不大，挤挤能放下四张桌子和一个柜台。看上去实在寒酸，倒是可以好好改造下。姜稚月边走边看，规划着食肆的格局。 在这条街上炒菜的店铺很多，生意都一般。那如果卖早餐和卤味是不是会好点呢？姜稚月看着周围的店铺，心里仔细的盘算着。 在东街有很多去码头做工的工人，还有附近的巷子每天路过的也不少人，至少有个百十号人了。 若是在此处开了个早餐店。那早上，干活的人，路过的人，应该是不会拒绝买个包子或者馒头当早餐。到了傍晚，码头辛苦一天的工人，路过这里闻见卤味，保证他们走不动路，买一些回家。 这附近，肯定也有卖包子或者馒头的。但是以姜稚月的美食手艺，肯定不成问题。 想到这，姜稚月心里美滋滋的。害怕盘算不明白，又去时云一的书房找了纸和笔，把自己的计划和需要买的东西都统统记下来。等着许氏回来跟她一起合计合计。 姜稚月用惯了现代的圆珠笔，这毛笔写字还是难受。写出来的字歪歪扭扭的，跟泥鳅出游一样。 “嫂子的字，好丑。”小玖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站在姜稚月旁边看着。 小玖回来喝水，看见嫂子走进大哥哥的书房，一时好奇跟进来。看见嫂嫂写的字，当下哈哈笑起来。 姜稚月被小玖笑的面红耳赤。被一个五岁的小娃娃嘲笑，太丢脸了。 “晚上我们喝骨头汤，没有小玖的份，哼。”小玖不以为然，“骨头汤有什么好吃的，小玖喜欢吃肉肉。嫂子，我们什么时候吃肉肉啊？” 姜稚月想起来在这个兵荒马乱的时代，常年打仗，让百姓苦上加苦。当今的皇上，正在大力推广农业发展。 所以不管是农作物还是吃食方面，都不是很丰富，比起大骨头，人们有钱还是愿意买猪肉吃。 “嫂子做的饭，程儿都觉得好吃”程儿‘哒哒哒’的跑进来，“嫂子我要跟你吃骨头汤。”姜稚听到程儿话，心里暖暖的。 姜稚月看着两个小家伙，现在越来越靠近自己。不再像第一次那样，看见自己瑟瑟发抖的。摸了摸程儿的脸，还是太瘦了，膈手。 “好了，小家伙们。等娘回来，嫂子就做骨头汤给大家吃，好不好？” “好。”两个小家伙开心的仰着头，一起回应着姜稚月。 “等做好了骨头汤，给时云一也好好补补，希望他能快点好起来。”姜稚月望向时云一的房间。 然后姜稚月就和两个小家伙，坐在院中等许氏回来。一直到晚霞出来，许氏才回来。 许氏面露喜色，脚步轻盈，就知道这个首饰卖了不错的价格。许氏的身后还带回了个老者，手拿着药匣子，身材高挑，五官端正，眼神坚毅而暗含锋芒，看起来绝非等闲之辈。 “娘，您回来了。”姜稚月赶紧上前迎接着。 “稚月，这是回春堂的李大夫。云儿醒了么？快带李大夫去看看云儿的情况。”许氏心急的催促着。 “好的娘。李大夫这边请，相公响午吃了饭，到现在一直睡着。之前的大夫开的药一直在吃，可是不见好转。今日的药也没有煎服，等着您来看看，再定夺。”李大夫笑了笑“好说，好说。” 姜稚月把李大夫引进时云一的房间，唤醒时云一说明情况，李大夫开始把脉。半响过后，李大夫收回手，阴沉着脸，抬头看向两个担心的目光。 “令郎现在有轻微的发烧。腿是硬物砸伤再加上伤寒入体，郁结于心。本该好好照顾，服药几个月便可好转。但是令郎，体内居然有少量的毒素，请问大嫂，可有给令郎服用过什么么？” 李大夫凝重的话，让许氏惊讶不已“有毒？我的天啊，谁这么狠心。” 姜稚月赶紧把之前开的药拿上前，“劳烦李大夫给看看，有什么问题。” 李大夫拿过药，一个一个仔细辨认。但是越看脸色越凝重，越来越拧巴。 第6章 制作肉包子 “如今这世道真的是越来越乱了，这伤天害理的事也干的出来！”李大夫气急败坏的把药放在桌子上。 “李大夫这药是有毒么？”许氏忐忑不安的问。 “此药不可再给令郎服用，继续下去，令郎的腿今后都要坐轮椅生活。”许氏吓的瘫坐在地上。 李大夫对许氏安慰道“不过不用担心，令郎体内的毒发现的早，好好调理调理，还是有康复的希望，老夫这就开药方。” 姜稚月将许氏扶起来坐在椅子上。然后拿上李大夫的药单，付了看诊金，恭敬的把李大夫送了出去。 大夫刚出去。许氏就黑了脸“好个张山，居然这么戏弄于我。他这是想要云儿的命啊。我这就找他算账去。” 姜稚月赶紧拦住许氏“娘，您别冲动，张大夫在这片，名声很大。我们这么无凭无据的找他，怎么会承认，搞不好还会诬陷是我们换药诬陷他，到时候倒打一耙，弄巧成拙啊娘。” 许氏是气昏了头，但是也把姜稚月的话听了进去。 “我就想不明白了，我们跟他无冤无仇的，为何要害云儿。当初你爹爹在的时候，他来店里吃酒，我敬重他是个大夫，没有收过一分酒菜钱。谁知道背地里这么害人，还医者父母心呢，我呸。” 姜稚月还能说啥，那个张大夫和张婆子都是时珺一家收买过的，甚至原主都被时珺收买，来搞垮时家的。 “娘，你别生气了，他以后也不会有好日子过。人在做天在看，咱们当下把相公的病治好，咱家里过好，让他们羡慕去。您现在越生气他们越高兴，他们看笑话。” “你说的对，看我们笑话，好看着我们家散了然后抢我们的铺子？想得美，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月儿，多亏了你啊。”姜稚月看着许氏握着自己的手，心里暖暖的。 “对了月儿，那个簪子，我当在碎玉轩了，走的活口的。等咱家缓过来了，让云儿再去赎回来，这次都是的功劳啊，娘谢谢你。” “娘，您看您说什么呢。这些都是身外之物，相公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再说了，咱都是一家人了，干嘛说这两家话啊。”许氏听着姜稚月这番话，眼泪在眼中打转，对她的疑心打消不少。 许氏听到姜稚月的话，心里也嘀咕起来。这几天的矛盾，是不是自己太急了？她一个黄花大姑娘嫁入时家，是不是还没有适应，才会这么任意妄为的？ “月儿那个簪子，分量足，掌柜说做工极好，给了十两银子，方才你给大夫八钱。拿出一两三钱给云儿买药，剩下的你拿着分配，买菜还是啥的，你看着整。”首饰事件，许氏对姜稚月也放心不少。 这个时代，金银兑换是一比十，活当还得压价。能给这价格掌柜的也是非常厚道了。 姜稚月听着许氏的话，也没有推辞收下了银两。但是原主记忆中有很少这里的物价，也没有买过菜，她要探寻一番菜价再做打算。 姜稚月为了让许氏放心，把自己做的计划拿出来和许氏商量。计划是先卖馒头、包子还有卤味，这几样。 “月儿，这馒头和包子家家都会做，咱卖这个，会有人买么？” “没事的娘，这成本也不高，咱先少做点卖卖看咋样。晚饭的时候，我先做几个，您先尝尝味道咋样，可以的话咱再开始。” 许氏应允了，然后去药铺抓药了。姜稚月回屋后把其中的二两银子放到床榻的下面，刚放好。转身就撞上时云一的眼睛。她嫁过来这几天，一直睡在榻子上，和时云一分开睡的。 姜稚月吓了一跳，“娘，娘出去给你抓药了。我出去买菜，你有什么事情叫程儿。” “嗯。”时云一面无表情的回应一句“麻烦了”。 姜稚月见他表情还挺真诚，就笑着对着时云一说“这么客气干嘛，都是一家人的。” 不知是不是自己眼花了，好像看见时云一嘴角往上扬了，但是再去看，还是一副苦瓜脸，姜稚月也没有去深究。 姜稚月出门后，想根据原主的记忆想去菜市场，可是还是两眼一抹黑，幸好这个时候小玖自告奋勇的带嫂子去，帮了大忙。 把菜市场的菜价全部打听了遍，最后用最实惠的价格，买了很多的新鲜的蔬菜，这个时节青菜少，除了白菜萝卜，就是菠菜，姜稚月每样都买了些，然后又买了豆腐，粉条、香菇、木耳还有虾皮等。 然后又买三斤瘦猪肉，一斤半肥半瘦的，然后卖了三斤猪骨头和三斤猪下水，总共花了100文。想到家里没有白面了，然后去面铺买了有三斤。 接着又去买了葱姜蒜等调味料，气喘吁吁的拿回家，算了下花了近两钱，出了猪肉，就是虾皮，木耳这些干货最贵。 “嫂子我们晚上吃肉肉么？”小玖的小脑袋凑过来询问。看着嫂子买了这么多东西，可是把小玖馋死了，又是肉肉，又是骨头的。 姜稚月捏住小玖的鼻子“我们吃肉包子好不好？” “太好了”，小玖高兴原地蹦起来。 姜稚月笑着摇摇头。这两个家伙该是好好补补身体了，之前是原主的过错，现在由我来弥补。 姜稚月抓紧时间把面发上，为了能加快速度，把面盆放在热水里，让小玖在一直加柴，让水温保持着。小家伙为了吃，自然很乐意做事。 接着开始准备馅料，这个时代的人喜欢荤腥，将那块肥瘦相间的猪肉，一半剁碎，一半切丁，然后加入香菇，再加入酱油，葱花一起炒制，就是香菇肉馅。 又把木耳、虾皮、少量香菇，还有炒了的鸡蛋均匀搅拌，就是三线馅料的。 姜稚月切了一块瘦肉，切成末，把粉丝和萝卜和青菜切碎，加入猪油还有调料，这是粉丝肉末馅。 最后一个整了个素馅，把豆腐和粉丝搅拌一起，加入酱油还有调料混合，也是香味四溢。 这四种馅料充斥着整个厨房，许氏抓完药回来，隔着老远都闻着香味了“这馅料太香了，月儿你太能干了。”小玖在厨房眼睛一直追随着嫂子，不停的追问嫂子什么时候可以吃。姜稚月不堪其扰。 第7章 为什么我没有包子吃？ 许氏搬了个凳子坐在小炉火旁，准备给时云一开始熬药。 “娘，听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姜稚月心满意足的看向许氏，很高兴许氏给自己的肯定。 接下里就开始和面，因为今天是试吃，姜稚月就只做了够四个人吃的量。每个口味各四个，一个小点锅就可以全部放下。 姜稚月在原来的世界，做面食的手艺那是相当不错的。捏出的面食造型出神入化，曾经做的一个孙悟空造型的面食，栩栩如生，跟要活过来的一样，红遍网络。 四个口味的包子全部做好，捏出来的包子重量一样，褶子也一样，格外的漂亮。许氏在旁边看着姜稚月的手艺，连连夸赞，心里对她也放下一些戒心和怀疑。 随后姜稚月把大骨头拿出来，洗干净放到锅里炖煮，最后半个小时再把萝卜放进去。还没有掀锅盖，这满院子都已经飘满骨头汤的香味和包子的香味，这香味完全挪不动步。 “嫂子，嫂子这个好吃。”小玖趴到桌上抓起香菇酱肉包就往嘴里送，吃的满嘴流油。 姜稚月抿嘴笑“你怎么知道这个好吃，其他的你都没尝呢。” “就是这个最好吃，这里面有肉肉。”小玖抬起满是酱汁的小嘴，振振有词的反驳着。 看着小玖的吃相，姜稚月笑着摇了摇头。掀开锅盖，萝卜的清香和大骨头的醇香完美融合，直接把人香迷糊了。小玖忍不住直接爬山锅台看着这一锅美食。 “小玖，你给我下来。”许氏看见小玖爬山锅台，吓得赶紧跑过来把她抱出厨房。严厉批评她，以后再这样，不然不允许进厨房。 小玖看到许氏凶狠的眼光，吓得赶紧点头。但是眼睛还是一直往厨房偷瞄过去。 姜稚月做好最后一道菜，把所有菜在饭桌上摆好。先是给许氏盛碗骨头汤，又给自己和程儿的盛碗。程儿安安静静的坐在饭桌上，比小玖稳当很多，没有急着上手抓包子吃，坐好等着许氏说话。 “今天辛苦月儿了，做了这么多好吃。”许氏满脸笑意的看着姜稚月。 “娘，您说什么呢，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您现尝尝这肉酱包子，看味道咋样？”听到许氏的夸奖，姜稚月还是不适应。虽然在现代作为美食厨师受到很多的称赞和夸奖，都没有觉得什么。但是现在她是已婚的媳妇的身份，多少还是没有适应过来。 看着许氏开始吃饭，两个小家伙才开始动手。姜稚月注意到旁边的程儿，慢慢的伸出小手，抱起比他脸还大的碗，小心翼翼的沿着碗边，小嘴呲溜一下就是一口。 真香。 小娃娃喝的眼睛都眯起来了，一脸享受的样子。汤是奶白色的，融合了萝卜的清甜，所以一口喝下去，全身暖洋洋的，仿佛在春天的阳光，舒畅通透。 小玖看哥哥喝骨头，羡慕了。赶紧又咬了两口包子，然后捧着碗来到姜稚月的面前，“嫂子我也要喝这个汤。” “咦，小玖不是不喜欢喝骨头汤么？”姜稚月挑眉笑着小玖。 “没有，没有，小玖喜欢喝骨头汤，小玖最喜欢喝嫂子做的骨头汤了。”生怕自己喝不到骨头汤，小玖赶紧向姜稚月表决心。 “可是，小玖之前还对我说骨头汤没有肉肉好吃。我没做小玖的份啊！”姜稚月故作为难的样子。 小玖现在后悔急着。早知道嫂子做骨头汤这么好喝，就不说那话了。随后小玖小眼珠一转，把碗放在桌上，抱着姜稚月的大腿“嫂子我错了，我不该笑话你的写的字难看，嫂子写的字最好看了，比大哥写的字还好看，比大哥的夫子写字还好看，好嫂子，好嫂子给我封一口嘛，我就喝一点就好了。” 小玖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姜稚月，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姜稚月笑着抬头对上了许氏的目光，尴尬的脸瞬间涨红。 “好了，好了，你先起来，给你分一碗。”这小娃娃嘴是真甜，让人实在招架不住啊。 姜稚月给小玖盛了碗汤，又盛了一碗。然后去厨房拿出给时云一专门做的粥，准备拿给时云一吃。 “月儿等会我去吧，你累一天。先吃饭吧。”许氏看见姜稚月的要去给时云一送饭，赶紧擦擦嘴，开口道。 “没事娘，您先吃吧，不费事。”许氏看着姜稚月，心里很是欣慰。患难见真情啊。还是给他们小两口培养下感情吧。 可能是之前许氏给时云一送过药吧。姜稚月端着饭进屋，看见他拿着不知道是什么书在聚精会神的看着。 屋里的烛火摇摇晃晃的，视线真是很差。不看书都觉得晃眼，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坚持下来的，不怕眼近视？ “吃饭了。”姜稚月把托盘放在旁边的凳子上。准备去帮忙把他扶起来，谁知时云一居然拒绝了她，自己用胳膊撑着床，半做半靠的起来靠着床柱子上。 只是做完这些，时云一有些发虚，呼吸明显急促了些。 姜稚月把时云一身上放了块布，把托盘放好。一只手扶着托盘，示意着他吃饭。 “你跟娘说想把食肆开起来？”时云一端起汤喝了一口，漫不经心的问着姜稚月。 “是”姜稚月没有隐瞒，这人可是以后的万人之上的丞相，必然什么都瞒不过他，还是老实给他说吧。 姜稚月把自己准备把食肆开起来，做早餐和卤味的计划都完整的说给时运一听，边说边注意他的神情，害怕他打断反对。可是时云一就一张苦瓜脸，什么表情都没有，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姜稚月越说声音越低，最后沮丧的说完，瘫坐在那了。 “你觉得怎么样？”还是按捺不住，小心翼翼的试问着。 “还不错。”时云一脸上没有任何变化。 姜稚月一脸懵，这人是在敷衍我？还是说不同意啊？或者说他是听不懂我所说的？我要不要再给他说一遍啊？ “嫂子，娘说让你去吃饭，大哥可以自己吃饭。”程儿咬着包子进来，边吃边说，脸上还有残留的酱汁，吃的满嘴流油。 “好的，我这就来。”姜稚月回了程儿，转头问时云一“你自己可以吧？” 姜稚月看着时云一的状态应该是可以自己吃饭的，谁知时云一一句话让姜稚月傻眼。 “为什么我吃粥，没有包子吃？” 第8章 她湿了眼眶 时云一抬头看见小弟程儿吃包子,满脸酱汁。自己碗里寡淡的清粥，眼神幽怨的看向姜稚月。 这个可恶的女人，你吃肉包子，给我喝粥，太无情无义了。好歹也是你名义上的相公，想把我饿死，好找你的相好去？。 “你是病人，要吃清淡的食物。而且李大夫也嘱咐了，你现在不可大鱼大肉。”姜稚月赶紧解释，她可不是虐待他。 时云一不说话，就一直盯着她，漆黑的眼珠好像跟她控诉？姜稚月仿佛从中窥探到，这是委屈？ 被时云一看的浑身汗毛都起来了，无奈的叹口气“好了好了，明天给你改善伙食，这可以了吧？可是今晚你还是不能吃包子。等会你喝完药，早点休息。” 时云一听到姜稚月会给他改善伙食，这才收回目光，精致的五官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恢复平常表情。仿佛姜稚月刚刚看到的是错觉。 “好的，你去吃饭，这里我可以。”时云一还沉浸在刚刚的喜悦中，语气中多了些轻柔。 “好，你慢慢吃，吃完把托盘放旁边的椅子上就行。”姜稚月嘱咐完，起身离开房间。 身后的时云一看着姜稚月离开的背影，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 姜稚月回到餐桌上，看到许氏已经吃好了，在训斥着两个小的。两个小家伙不知饥饱，觉得好吃就一直想要多吃点，被许氏严厉的批评着。 “小玖你再吃，再吃明天罚你饿肚子。去把你自己吃完的碗筷放到厨房去。”小玖撅着小嘴，不情不愿的起身。 “程儿你也不准多吃了，和妹妹一起去厨房放碗筷去。”程儿拉着小玖快速跑开。 姜稚月没有多管，拿了个三鲜包子就着汤，开始就餐。 这个时代的人因为环境影响，喜食荤腥大油。姜稚月在所有的包里都加了些猪油。但是她自己本身不喜欢重口味的食物，喜欢清淡。 许氏看见姜稚月只吃素包子，“月儿，肉包子还有呢。你别光吃素的啊，来吃个肉包子。”说完给她递过去一个肉包子。 “不用了娘，我吃这个就好。我现在太胖了，需要减轻体重。” 许氏再劝她吃，姜稚月摇了摇头。跟许氏说起明天开店的事情。 “娘，明天去码头上工的人会很早，都是七尺八的大汉。吃的也多，我今天的捏的包子会不会小啊？”姜稚月担心明天包子会小，不够卖。 “不会的月儿，你今天捏的这个包子，大小正合适。那些上工的人，饭量大的人，一口气吃个五六个，一点问题没有。馋的人吃个十个不成问题。”许氏现在对姜稚月做的包子信心十足，说着笑着，开心的眼都快眯成线了。 “那怎么定价啊娘。”姜稚月对这边的物价还是没有很明白，还得听听许氏的意见。 “我记得东街的街口有一家包子铺，包子卖两文钱一个，还没有你捏这个大，里面的馅料一口就没了。咱这个卖五文钱如何？” 姜稚月和许氏盘算了下，面粉时四文钱一斤，一斤面粉加水可以做出二十个包子。一斤肉加上配菜等等，算两斤馅料，成本大概也在三十到四十之间。纯肉的包子会更高点，素包子会低点。 时家的厨房有两口大锅，一口锅一次性可以出四十个包子。明天早上最多出三锅，平均下来每个就算只赚到一文钱，总共可以赚到一百二十文。 “娘，咱的包子馅料多，味道香。明天肉包三文钱一个，豆腐粉条包两文钱一个，五文钱三个个。三鲜包子就三文钱一个，六文钱两个。您看怎么样？” 许氏想了想“肉包子可以，但是这个豆腐粉条包子，害怕他们不认啊。” “娘，如果明天他们不知道这是什么包子，觉得贵的话。就掰开给他们看看，尝下。咱这素馅包子也是放了荤油的，不比那肉包子差。” 许氏回想着豆腐粉丝包的味道，觉得姜稚月说的也不错。 “那行，就按照你说的价格来。好了也不早了，你赶紧去睡吧，这里我收拾就行了。” 姜稚月为难了起来，要跟时运一待在一个屋子里，太尴尬了。 “娘，我等会睡，我先去把面和上。您先去睡觉吧”姜稚月还是不想回屋。 “和面我还是会的，你赶紧去睡觉吧。累一天了。”姜稚月一直推脱让许氏猛的没有反应过来，停了一下，明白过来了。这小妮子害羞了。许氏看了下她脸上笑开了花。 姜稚月看到许氏笑就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了，刚准备反驳。看到小玖过来了，就抱起小玖对许氏说“娘，小玖也困了，我今晚抱着小玖睡。免得早上起来吵醒了相公。” 不等许氏说话，抱起小玖就跑了。许氏张了张嘴，无奈的摇了摇头。 许氏收拾好厨房，和好面之后，端着一碗药往时云一的屋子走去。 时云一见娘亲进屋，把书放在一边，接过药碗，听许氏说话。“你这个媳妇变了很多啊。前几日是闹腾了些。我寻思着是爹娘教唆的，怕让我这个老婆拿捏住才这样。但是听说要卖食肆，就懂事了。” 经过卖簪子和合计开食肆的事，许氏对姜稚月真真改观了。 时云一听着许氏的絮叨，把药吹了吹，然后一饮而尽。没有说任何话。只是稍微改变了些。不足以说明什么，来日方长，再看看。 姜稚月这一觉睡的舒服。早上醒来的时候还有点赖床，听着外面的小鸟叽叽喳喳的声音才彻底清醒过来。 来到厨房看到许氏已经在了，“灶台上我做了热水，赶紧去洗漱了。面已经发好了，吃点东西再开始包。”许氏的絮叨让姜稚月倍感温暖。在原本的世界，她是孤儿，一直都是孤军奋战，哪有人这么关心她。 姜稚月应了一声，现在是冬季天气很冷，尤其是这黑漆漆的早晨。冷的让人哆嗦。 许氏看见姜稚月打了冷颤，“你那还有厚衣服没？拿出来穿上。这会天气寒，可不要着凉了。” 姜稚月那肯定没有的。陪嫁的箱子里除了几件破衣服，还有现在身上穿的这些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洗漱好了之后，走进厨房。看见桌子上放着热气腾腾的小米粥，刚坐下。许氏拿着衣服走过来，“这是娘之前新做的衣服，没穿过几次。你先穿上，别冻出病来。” 姜稚月看着手中衣服，顿时湿了眼睛。 第9章 不卖铺子了？ 许氏暖心的动作，让从未感觉到家庭温暖的姜稚月，站在原地泪崩。 “娘，谢谢您。”姜稚月对着许氏重重的感谢。 “这傻孩子，谢啥。赶紧吃东西，准备开工。”看着姜稚月因为一件衣服感动成这，也是动容。 姜稚月吃完东西，面团也发好了。把大案板上撒上干面粉，然后把面团揪成一个个均匀的小剂子，一手拿着擀面杖，一手拿着剂子，手腕配合着擀面杖。几个回合下来，一个圆圆的，中间薄两边厚的包子皮就出来了。 许氏擀的皮不如姜稚月均匀、漂亮。就没有继续帮忙下去，而是去前厅把大堂收拾出来，准备开门。为了让人看清楚，许氏直接把店里的桌子往门口并排放，连起来。这样既方便贩卖，也可以让香味，飘的更远让更多人闻到。然后又找了大的箩筐，清洗干净垫上新的纱布、油纸和棉布。 大堂的准备工作全部搞定，许氏准备去厨房看看姜稚月做的咋样了。刚进院子，香味四溢。 “月儿，这锅还有多长时间出来？”许氏虽然已经吃过饭了，但是这包子味道实在是太馋人了。 姜稚月抬头看见许氏进来，笑着说“马上就出锅了。娘，是不是去找个纸张写两个字贴大门上啊？”觉得这样别人才知道这里卖包子。 “整那干啥，等会门开了，我直接站那吆喝两声就行。这一片，没几个识字。” 好吧，想多了。 不多时，包子出锅。不用姜稚月沾手。许氏麻利的把包子全部码好，放在大大的箩筐里。 大门“库”一声打开。现在外面天灰灰的，巷子里已经有不少人，匆匆赶去上工了。 “包子嘞。”，“刚出锅的大肉包子。”，“皮薄肉多，个个流油的大肉包子嘞。”，“来尝尝嘞。”许氏一声比一声高的声音，引得过往行人停留注意。 一个身形庞大的男人凑过来，“老嫂子，你这包子真的皮薄肉多流油？”不敢相信的问着许氏。 看见有人来问价格，姜稚月也就放心了，去厨房出下一锅。 “咱这街里街坊的，你啥时候见过我骗人啊？”许氏白了他一眼，“你闻闻，这包子香不香？这可是刚出锅的包子，新鲜着呢。” 香，是真的香。刚远处就纳闷是什么香。现在凑近一闻，更香了，更馋人了。 “嫂子，这包子咋卖的啊？”忍不住这香味了，想直接尝一口。 “这酱肉包三文钱一个，豆腐粉条包两文钱一个，五文钱两个。三鲜包子就三文钱一个，六文钱两个。”许氏认真的给每个食客推销着。 “太贵了吧嫂子。”这会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街口的老李家一个肉包子才两文钱，你这什么三鲜就要三文钱？嫂子你这生意，不厚道啊。” 许氏就知道有人嫌贵，也不恼。笑盈盈的给大家讲着“一分价钱一分货，做包子也不图挣钱，就是给大伙图个方便。你们看这一个个的大包子都是我儿媳妇早上亲手包的，一个个皮薄肉多还流油。我掰开一个给大伙看看。”说完拿起一个肉包子掰开。瞬间肉和酱汁同时流出来，香味直击天灵盖。 “瞅见没，这肉多不多？这酱汁都把包子皮浸湿透了。来看看三鲜的，这虾皮，木耳哪个不是好料？”许氏这招一使出来，围观的人不淡定了，马上就有人掏钱买了。 一个人开始吃，就会有第二人开始吃。大家都是亲眼看到的，足足的馅料和馋人的肉香。哪个人还能挺住？ 当然肯定会有人依旧觉得贵，犹豫一会还是离开了。许氏也不在意“真材实料的大酱肉包子昂，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了。”许氏的大嗓门吸引了更多路过的人看过来。 人都有瞧热闹的心里，看见哪人多，都想来看看是什么稀罕物。看到路人，人手一个，都会上前询问，也要去尝尝味道。这是最好的宣传。饭量大的买个十几个的，尝鲜的买几个。不一会，时家的包子全都卖没了。 赶过来买包子的人看见没有了。有的在耐心等下一锅，有的赶时间直接走了，有的跟许氏相熟开始帮忙宣传。时家店铺门口热闹非凡。 许氏和大伙聊着，看见因为等不及下一锅走的人，觉得肉疼。这都是钱啊，都流失多少了啊。一定要再买个大大的笼屉才行。 不多时第二锅包子出来了，热气腾腾的。这会天已经大亮了，周围走动的人也越来越多。除了要去赶工的，还有给家里人买早餐的，给孩子买的等。其他商铺也陆续开了门，看到街尾时家热闹非凡，都是伸着头看看是怎么回事。 第二波上来后也是一哄抢，很快没了。许氏等着第三波出锅，得了空闲跟邻居说话。 “妹子，昨天我就闻着你家香的不行。我寻思着是你家掌柜子的掌勺呢。这包子香得紧啊！”邻居付大爷弯着腰，胡子都白了。笑着跟许氏攀谈。 “这都是我家儿媳妇儿做的。手巧着呢。我们时家的情况，您是知道的。如果不是大朗媳妇懂事，这铺子还真开不起来。”许氏对姜稚月的夸奖一点都不含糊。 “还是你眼行啊，给你家大郎娶了这么能干的媳妇。”付大爷竖起大拇指对许氏点头。 许氏被付大爷夸的眉开眼笑的。正巧姜稚月过来拿大箩筐放包子，听到了付大爷和许氏的谈话。脸通红通红的，拿起箩筐就跑去厨房了。 “娘，这锅包子好了。给您。” “哎，好。”许氏接过大箩筐，动作娴熟的分配每个食客要包子的数量。“周大娘，要几个包子？” “给我两个酱肉包子的，然后三个三鲜包子。” “好嘞。”许氏快速给装好并找钱给周大娘。 姜稚月看着围着的人还是不少，“娘，锅里还能再出三十个，今天就没有了。” “成，娘知道了。”提醒完许氏，姜稚月又返回了厨房。 “时家的，刚跟你说话的，是你家儿媳妇吧？”众人好奇八卦着。 “是啊，就是我家大郎的媳妇。”许氏得意洋洋的应着。 “我还是第一次见呢。除了胖点，还是挺耐看的。” “手艺真的了得啊，我是捏不出这么漂亮的包子，跟个花似得。” “能干啊，时家有福了。” 许氏听着大家都羡慕自家儿媳妇，那笑容就没有停下，都笑僵了。 “对不住大家了，今天的包子全部卖完了。想吃的明天早点过来。李大爷真的对不住了，明天一定让儿媳妇多包点。”大伙都心不甘抱怨包子太少了，沮丧走开。都纷纷嘱咐许氏明天多包点。 许氏笑呵呵的边答应着边收拾摊子，突然面前多个人影“对不住了，包子今天卖完了，明天····” “时家的，我是张婆子。”许氏抬头看见张婆子站在自己面前。 “张婆子啊，真对不住，今天的包子全部卖完了。”许氏以为张婆子也来买包子，压根没想到其他。 “时家的不是说要卖铺子么？怎么开张卖包子了？”张婆子早上听说时家开始卖包子了，一脸惊讶，赶紧过来看看真实。 许氏被张婆子的话愣住了，一时不知道怎么说。 第10章 卤味？这是啥？ 张婆子之前是以为是许氏对铺子有感情不舍得卖，但是他家大郎的病耽误不得，迟早会找自己说卖房子的事情。于是在家等着许氏来找自己，可是却等来了时家开张卖包子的消息。这她在家哪还坐得住啊。 “时家的，你这到底是还卖不卖铺子了啊？咋还开始卖包子了？可不能这么戏耍我张婆子啊。” 许氏放下手中的东西，对张婆子认真的说道“不卖铺子了，这铺子好歹是大朗他爷爷留下来的，不能随便就卖了。” 眼看着到手的银子要飞了，张婆子紧张了起来“那大郎的病咋办？那可不是小数目啊，还有你这一大家子要养。卖包子才能赚几个钱啊？时家的，你可要想清楚的啊！”时家的铺子不卖了，张婆子那可怎么跟时珺交代。万一怪罪下来，那可怎么办啊？给的定金再要回去咋办？都花出去一半了。 许氏可不知道张婆子的为难，但是也不能给张婆子说是当了姜稚月的嫁妆，这要是传到亲家的耳朵里，那还了得。只能跟张婆子说“昨个去求了大夫，人家大夫心肠好，来给时郎看病，就赊了点。这铺子闲着也是闲着，能赚点是点。这不是大郎媳妇会做包子，瞅着卖的还不错。” 这哪是不错啊，简直是让人眼红。就没有见过这么多人来买包子，前不见首，后不见尾的。这包子的味道十里飘香。 张婆子又是一番劝说，许氏还是摇了摇头。见劝说无果，只能先叹气回去想折子。 许氏把前厅剩下的物品全部收拾完毕，回到厨房帮姜稚月收拾。日头渐高，程儿和小玖都起来了。 “嫂子，嫂子我闻见有包子的香味了。今天还有包子吃么？”小玖哒哒跑进来厨房抱住姜稚月。 “小玖的鼻子真厉害，这么快就闻到了。包子在锅里，赶紧去洗洗手，洗洗脸再吃。”姜稚月摸了摸小玖的黄毛头发，宠溺的说。 “我最喜欢吃肉包子了，嫂子真好。”小玖高兴的姜稚月身上蹭了蹭。 小玖还小，不知道每天都只能吃包子的痛苦。 把早饭放在桌子上，两个孩子不用管会自己吃。当然也没有忘记屋子里那位，姜稚月端着早饭去时云一屋子。 之前答应时云一改善伙食，姜稚月还是记得。但是今天还是没有给他吃肉包子，拿了几个素包子和三鲜包子。另外又炒了两个菜，一个鸡蛋，一个青菜，昨天的还有些骨头汤热了热，还煮了一小碗小米粥。这些全部给时云一端过去，这下他不会再挑刺了吧？ 推开门，看见时云一已经起来了，在床边靠着床柱子看书。他穿了身白衣服，身形比前几日好一些了，没有那么憔悴了。可是脸色还是有一些发白，还得好好补补。他没注意到有人进来，伸手去拿旁边椅子上的水杯，没拿稳，眼看着要掉下来。姜稚月一步上前接住水杯。 “你要喝水也要放下书啊。”姜稚月拿着水杯，又重新倒了一杯水递给他。时云一伸手接过水杯，抬头看见姜稚月整个人似乎瘦了点，也白了些。满头的黑丝都被盘起来，整洁分明，刚竟然能闻到淡淡的花香味？ 奇怪，她这几天一直在厨房这种重油烟的地方忙活，身上居然沾染烟火味，反而有股香味？ “怎么了？又什么不对的地方么？”姜稚月见时云一盯着自己看，心里有点发毛。 “没事。”时云一赶紧回神，没有说其他。 随后姜稚月准备把饭给时云一，但是他却阻止了她“那个，你去把程儿叫进来。” “叫程儿干嘛，这里我可以。”姜稚月不明白时云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那个，你不方便做这个事。还是叫程儿过来吧，我要那啥。”时云一也是一脸尴尬。 姜稚月终于明白时云一要干嘛了。“咳，咳咳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叫程儿进来。你快点昂，不然饭凉了。” 太尴尬，太尴尬了。人有三急啊。姜稚月几乎是捂着脸出去的。然后找到程儿，让他赶紧去时云一房间。 “嫂子，你的脸怎么那么红啊？是生病了么？”小玖看到脸红彤彤的姜稚月疑问着。 “没有，没有。厨房太热了。”说完就赶紧跑开了。 “哦”小玖看着姜稚月离开很是莫名其妙。 许氏把前厅和厨房的所有事情都收拾好了，坐在院子的凳子上休息。赚了钱，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不像前几日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巷子里的王阿婆夸你包子好吃，还说明天要早点起床来买。还有隔壁巷子的钱嫂子，刚开始就买了几个，然后又返回买了八九个，不多时又返回买，可惜没有了，给她气的直跺脚。” 姜稚月听着许氏说着趣事，‘咯咯咯’的笑着。看来有空还得出去多走动走动啊，都不认识街坊邻居的。 过了一会程儿跑过来“娘，嫂子。大哥说能感觉到腿知觉了，觉得又疼又痒的。”许氏听见程儿这么说，高兴的要蹦起来了。双手合十对着西方跪下去“多谢祖宗保佑啊。大朗见好转了，铺子也开起来了。这可是天大的喜讯啊。感谢祖宗托梦。月儿啊你真是咱家的福星啊。阿弥陀佛，感谢佛祖，感谢祖宗。” 姜稚月心想“治好时云一的是回春堂的李大夫，你谢佛祖干嘛啊？” 许氏和姜稚月休息了会，开始盘点今天的盈利。一共卖了一百四十几个包子，总共有三百五十八钱。去掉成本，算下来净赚了有两百文左右。 “两百文？就一天赚了两百文？天呐，比码头干活的人工资还高。照这个速度一个月就是六两银子，比大朗他爹一年赚的还多。月儿，都是托你福啊。” “娘，都是您的功劳。”看到因为赚到钱，乐的找不到北的许氏。姜稚月也是打从心底的开心。 “你就别谦虚了。别的铺子还得交押金，咱不用，以后会赚的更多。”许氏开心的嘴都合不上了。 “娘，既然这包子已经开始了。我想一会去买点猪肉、猪下水、还有豆腐、什么的做些卤味。可以放到下午搭配着包子卖。”姜稚月想着，光卖包子有点单调，加点卤味会卖的更好。 “卤味？这是啥？好吃么？能卖出去么？”许氏不知道这卤味是什么？ 姜稚月忘了，这个时代还没有卤味这种食物。 第11章 冰糖葫芦 因为这个时代对食物处理比较单一化，只有炒、煮都是对食物简单的处理。很少有别的花样，所以还没有人开始制作卤味。 “娘，就是用中药材炖煮的食物。那煮出来可是一绝，比包子还香呢。” “啥？比包子还香？”许氏不敢相信，今天的包子已经够香了，还有比包子还香的食物？ “娘，我写点药材，麻烦您去药铺买点，我去准备卤的食物。”因为好多卤味料在这里都是中药材，也是偶然一次在时云一书房找书查资料时，看到书里的记载才了解。 “好。”许氏认识的字不多，但是药铺的老板肯定认识。接下来婆媳两人，兵分两路行动。 准备出门的时候，两个小的吵起来了。“昨天就是你跟着嫂嫂，今天该我跟着嫂嫂了。”程儿拽着小玖的衣服，不让小玖跟着嫂子走。 小玖想拉开程儿的手却拉不开“哥哥比我大，我是妹妹。娘常说大的要让着小的。”两个小家伙都觉得自己有理，谁也不让着谁，就这么僵持着。 这两个龙凤胎好的时候能互穿一条裤子，闹别扭的时候恨不得打起来。姜稚月无助的看向许氏。许氏说不用她管，让他俩自己解决。 在姜稚月中间去趟茅厕之后，两个兄妹就吵出结果了。“嫂子，今天让哥哥和一起去，我和娘一起。”小玖笑嘻嘻的给她说。 “小玖今天怎么这么乖？是哥哥给你什么好处了么？”姜稚月很是好奇，这个小馋猫居然同意哥哥跟她一起。 小玖得意洋洋跟她炫耀“哥哥答应我，今天的肉肉了都给我吃。娘又给我两文钱让我买零嘴吃。” “你个大馋猫啊”姜稚月无语的用手戳了戳小玖的脸蛋“也就这点出息了。” 还是为了吃妥协，这个小玖啊。 姜稚月和程儿去了菜市场，准备去昨天光顾的猪肉铺，因为觉得那里猪肉新鲜。猪肉铺的老板，昨天打听过后才知道这是姜稚月，是时家的儿媳妇，而且今天还开始卖包子。 “时娘子过来买猪肉了？”姜稚月还没走到铺子面前，猪肉老板就热情招待相迎。“昨天时娘子买猪肉没说是开铺子用，不然咱就给你直接送到你店里，省的时娘子拿了。” 姜稚月哪好意思这么做“哪敢劳烦老板。” “咱都是街里街坊的，没事。今天想要些什么啊时娘子？”猪肉铺老板对着姜稚月笑嘻嘻的介绍着今天的新鲜猪肉。 “这个要一斤，还有那边切一半，这几块也要，最后再要四个猪脚。”因为要做卤味，第一锅的卤水要好好煮煮，所用的材料也要足，味道还会醇厚，以后的卤水才会好保养。 猪肉铺的老板动作很麻利，很快处理好姜稚月所需的猪肉，另外又多送一对腰子。“时娘子买这么多东西，我给你送到店里吧。”猪肉铺的老板看见姜稚月身后还有小孩子，也不方便，想帮帮忙。 “这怎么使得，我自己来，自己来。”姜稚月连忙要伸手自己拿。 “没事时娘子，您客气了。以后您多光顾光顾我的铺子，还有就是买包子的时候多给我几个就行，哈哈哈。”猪肉铺老板性格豪爽，跟姜稚月争了半天，最后姜稚月还是接受了猪肉铺老板的热情。 “那真的是谢谢老板，老板人真好，一定会赚大钱。”猪肉铺老板被姜稚月夸的哈哈大笑。 随后姜稚月又去买了鸡和鸭各两只，还有花生、豆皮、豆腐等素菜。全部买完之后，才想起身后跟着的小娃娃程儿。 程儿不比小玖活泼，小玖到哪都是叽叽喳喳，蹦蹦跳跳的。程儿很乖，会帮忙拿东西，安安静静的在姜稚月身后跟着，也不会突然拉着要东西。两个兄妹性格真的是互补。 姜稚月到处找看，的有没有可以给程儿吃的小零食。“程儿，你有想吃的东西么？”低头看着程儿满头的汗，有点心疼。 “嫂子我想吃冰糖葫芦。”程儿想到红彤彤山楂，咬上一口，酸酸甜甜让人很是上瘾开胃。 “嫂子，嫂子我看见前面那一角有卖冰糖葫芦的。”程儿兴奋的跑到姜稚月前面指着卖冰糖葫芦的地方。 “走，嫂子带你买冰糖葫芦。” 这会冰糖葫芦还没有什么花样，只有简单的山楂包裹糖衣，糖衣也是少的可怜很薄。但是程儿看到冰糖葫芦串眼睛都放光了。 “老板我要五串。”今天多买点，让家里人都吃上。 “嫂子，你先吃。”虽然程儿已经馋的流口水了，但是还是很有礼貌的拿着一串给姜稚月。但是现在她手上都提着东西。“程儿先吃，嫂子等等再吃。” 程儿还是不死心一直举着，姜稚月只好蹲下去，咬了一个在嘴里。还是小时候的味道，真好。 看见嫂子吃了一个，自己快速的吃起来。心满意足的笑呵呵，迈着小短腿的跟着嫂子回家。 在他俩身后，有一个身穿黑袍，头戴金冠。腰上别着玉佩。看不清容貌的男子一直追随着姜稚月和程儿离开的方向。 “月儿····。” “公子您定的首饰已经拿到了。店家说这是当下姑娘们最喜欢的样式了，不论是送给心上人还是送礼，都是极好的。”随从拿着漂亮的首饰锦盒出来。 “公子，公子你看什么呢？”随从很是不解，自己主子这是看什么呢这么入迷。顺着公子的方向去看，什么都没有。“公子，公子。”推了推自己家主子。 “没事。我们走吧。”男子回过神，一脸疑惑的走开。 西街时家府邸，坐落于西街最豪华的街道。四进四出的大宅院，占地非常大。 时家前厅，时老夫人范冷媚眉头紧皱，脸色及其难看“你可有打听清楚了？” “千真万确的老夫人。那东街时家的小媳妇，包子卖的可是热闹。三文钱的包子人都是抢着买，那酱肉的香味都飘到好几家里了，都是议论纷纷的。我还听许氏说店铺和地契都不卖了，又去赊账给大朗看病买药。老夫人您之前说的事情，恐怕办不成了。”说话的正是张婆子。 时老夫人听到这话，顿时躁动起来。半响才道“你先回去吧，以后不必过来了。” “那银子····”张婆子面露迟疑的不敢说下去。 “既然那定金已经给你了，你就拿着吧。莫不是，你还想拿剩下的银子？”老妇人恶狠狠的瞪着张婆子。 “没有，没有老奴不敢。”张婆子赶紧跪下赔罪磕头。老夫人摆摆手“老奴下去了。”张婆子磕了头赶紧退了出去。 留下时老夫人独自留在大厅。 第12章 怕你？我就不是姜稚月 时老夫人正坐在大厅震惊着张婆子带来的消息。 他们居然能活下来，太失策大意了。得尽快找到食谱，了结了他们一家才能安稳。 “娘，我回来了。”来人正是时珺。 “珺儿怎么这个时辰回来了？今日不是应该在书院么？” “娘，您先前给我说把月儿安顿到东街郊边的房子里了，是真的么？”时珺紧紧发问着时老夫人。 时老夫人心里一惊，大概猜到了时珺问的意思了。“你去过房子了？” “我在街上看见月儿了，瞧见她，她，她梳着妇人头。”时珺眼底发红，凶狠的说道。“娘，你说我是不是眼花看错了？”时珺还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 时老夫人看着自己儿子的样子，很是心疼“既然你看见了，我也就不瞒着你了。你和月儿相差太多了，不论是家境、还是学识都不是一个层次。况且长的也不入目，而且还有那么一对父母。我实在是不能同意啊”。 “我本想着先把她安置到郊边的房子里，找个人好好的教她规矩，然后再说婚事。谁知那孩子，不消停啊，竟然偷偷的跑回家。人走了好长时间我才知道。正想着找她回来，可是竟然听说她嫁给了你的哥哥时云一。” “这不可能，我不相信。”时珺顿时觉得五雷轰顶，天塌下来了。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你大哥受娘亲教导，一直与我们不和，两家也不亲近。嫉妒咱家的钱财。还听说腿还伤着了，这辈子都好不了。心里指定龌龊，妒忌着你呢。也不知道从哪打听到了稚月和你的关系，用了什么见不得人办法把稚月给骗嫁过去了。” “我不相信月儿是这样的人，也不相信大哥会这样。”时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失魂落魄的。 “你可以现在去东街打听看看，问问稚月是怎么进的大哥家门的。”时老夫人想起那个姜稚月就恨得牙痒痒。 “行了，你一个大男人为了个女人这样，丢人不丢人？以咱家的家境还怕找不到好姑娘？娘给你好好瞅瞅。等会我打发小厮去书院说声，你在家好好休息休息。”见时珺不说话，也不打扰，容他好好冷静冷静想想。 时老夫人走出大厅，见时珺还是坐在椅子上出神，“哼，这个女人，害人不浅。”随后叫来了自己心腹，“沈全，你且前往东街一探究竟，看看她到底搞什么鬼，再有就是好好敲打敲打。” “是，夫人”沈全领命后就不见了。 另一边，姜稚月和程儿带着食材和冰糖葫芦回来了。刚进家门小玖就扑上来了，跟在姜稚月身后不停的喊着‘嫂子’。已经成为姜稚月忠实的小跟班了。 姜稚月也由着她叫，不管去哪这个跟屁虫都要跟着。直到开始清洗猪下水的时候，小玖才捂着鼻子离的远些。 “嫂子，这是什么啊？怎么这么臭啊？为什么要洗这个啊？”小玖很是嫌弃的看着姜稚月双手清洗着猪下水。 “因为这个做出来很好吃。”姜稚月手不停加快速度清洗着。手中的大肠确实难闻，但是如果不清洗干净，做出来味道不敢恭维。 这些猪下水在这个时代很便宜，一般人都是不要的。但是这些食材做的好了那可真的比肉还香，还会吃上瘾。但是不喜欢的人，做的再好，也不会吃上一口。所以姜稚月也是在赌一把，看这里的人能不能接受的了。 小玖最后实在是忍不了这气味，匆匆跑进了屋子去，留下姜稚月一个人在院子里清洗。 突然墙外“布谷，布谷，布谷”的声音传来。姜稚月一听就知道，这哪是鸟叫的啊，分明是人装的。叫的还这么难听。 门外的‘布谷’声音持续了很久，姜稚月一直没在意。猛地一顿，想起来这是时珺那边的人跟自己定的暗号，竟然忘记了。 这几天这边发生的事情，估计时家那边的人早就得到消息了。姜稚月想了想，估计是张婆子给传过去的，也只有她才能做出这样的事。知道许氏不卖店铺地契了，怀恨在心，怕得不到钱财。 哼，她又不是原主，那边的时家想拿捏她，简直是做梦。 姜稚月索性不管外面的声响，专心致志继续加快速度清洗着猪下水。今天买的不少，足足一洗澡盆。第一遍洗完这盆里的水巨脏无比，臭的能把人熏晕，盆底也是厚厚的污垢。姜稚月试探性把澡盆搬起来，可是大盆纹丝不动，还差点让她摔一跤。 原主这个身板真是无用啊，只是小小澡盆。放到她原本的身子骨，扛起一头牛都是轻轻松松的。 沈全在墙根下扮做布谷鸟叫唤半天，嗓子都喊哑了，也不见姜稚月出现。心里嘀咕，莫非这个姜稚月不在家？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听见院子里清脆的对话“小玖过来帮忙。”，“来了嫂子。” 沈全这个恼火啊，居然是故意不理他的。暗骂着“这个死丫头居然敢这么戏弄与我。不过是个野丫头，牛气什么。真以为自己多大本事呢。” “哗啦啦”正气不打一处来的沈全被头上一盆水浇的全湿。“哇，这是什么啊，怎么这么臭。”腥臭的脏水混合着不明的黑黄色物体全部挂在沈全的头上还有身上。 沈全恼羞成怒“她娘的，我看她是不想活了。” “嫂子我好像听见外面有人在说话。”小玖听的不真切，迟疑着。 姜稚月冷笑着“不碍事，有个小毛贼。小玖来，帮我一下。” 帮一下？帮什么？不会又是这腥臭水吧？ 沈全此刻脑子反应过来了，身体还没有反应过来，呆在原地动不了。抬头看见姜稚月出现墙上一角，正对着沈全笑嘻嘻的。 “姜稚月你·····”沈全话还没有说完，一盆污水又朝着自己泼过来。措不及防，脸上，嘴里都是这腥臭水。 “呸呸，妈的，呸，呕····”狼狈至极。 “哪里来的毛贼，敢在这里偷偷摸摸的听墙角。”姜稚月鄙视的看着沈全。 “姜稚月，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这么对我”沈全此刻红了眼，想杀了姜稚月的心都有了。 “小玖把瓢给我。”姜稚月完全不理沈全。 姜稚月准备继续再瓢沈全一次。沈全连连后退，咬牙切齿的对姜稚月说道“你有种，你给我等着，有你后悔的一天。我还会回来的”说完撒腿就跑了。 姜稚月看着沈全逃跑的身影“怕你？怕你我就不是姜稚月。” 第13章 准备逃跑？ 在沈全逃离之后，姜稚月从树上下来。“嫂子，小毛贼跑了么？”小玖歪着脑袋好奇的问着。 “嫂子是谁啊，肯定把小毛贼打跑了啊。”姜稚月正得意洋洋的在小玖面前炫耀，一抬头看见程儿推着时云一在不远处，正杀气腾腾的望着自己。漆黑的如墨的眸子里充斥着火焰，薄唇紧抿成一条线，连带着周边空气都充斥的恐怖。 “额····你怎么出来了。”姜稚月尴尬的想扣墙。 “有毛贼？”时云一眼睛轻眯着，嗓音微低，语气之间有着强大的压迫感。 这眼神太吓人了，姜稚月赶紧避开他的目光“是啊，不知道从哪来的。在墙根地下鬼鬼祟祟的。” 时云一沉默片刻“你入门尚短，怕也熟不了几个人。以后行事小心，左右都是邻居，莫要伤了和气。” “我知道了，等娘回来我问问。”姜稚月也不敢多说什么。“现在外面凉，风大。你赶紧回屋吧。”说着要上前辅佐时云一回屋。 还没有碰到轮椅，程儿就捂着鼻子嫌弃“嫂子，你身上好臭，好臭。”姜稚月这才回神，自己刚刚在清理猪下水，身上肯定是沾染不少脏水。这小子居然嫌弃自己。 “程儿是在嫌弃嫂子么？”程儿低下头本来想说是，可是害怕嫂子不高兴。脸上纠结的快扭成一朵花了。 “程儿，嫂子教你。以后不论在哪都不能说姑娘身上臭。不然以后娶不到媳妇。”姜稚月双手叉着腰，怒视着程儿。 “为什么不能对姑娘说臭啊？”真的很臭啊，程儿很是不解。 “说了就娶不到媳妇了。”这小子的脑筋怎么这么笨。 “可是娘和大哥都说了，小孩子不能说谎。嫂子就是很臭啊”程儿还是很不解，大哥和娘亲一直是这样教导自己不能说谎，可是嫂子为什么不让说啊。 “那你响午别吃饭了。”姜稚月冷呵着，扭头不看程儿了。 一听到不让自己吃饭了，程儿也不管臭不臭了。赶紧上前保住姜稚月“嫂子不臭，嫂子不臭，嫂子最香了。”姜稚月看到程儿的行为，站在原地哈哈哈的笑着。一转头看见时云一坐在轮椅上盯着自己看。嘴角似笑非笑，像是在看小丑，让姜稚月立刻脸红加尴尬从脚跟一直头顶。 妈呀，我在干什么啊。 正巧这个时候许氏从外面回来，看到姜稚月脸上的红红的，还有紧紧抱着姜稚月的程儿。许氏疑惑，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还有，什么东西坏了，这院中怎么这么臭？ “娘，您回来了。”姜稚月率先看到许氏回来。 “你们这是怎么了？”许氏好奇的问着大伙。“娘，没什么事。程儿赶紧去把你大哥推回房间里。”姜稚月推了推程儿。“好的”程儿很是乖巧答应着。 许氏看到院中放着的猪下水，满脸嫌弃“月儿怎么买这么多猪下水，这玩意可没法吃啊。这些都是喂养家畜的啊。” “娘，这些东西做好之后可是很香的，等会我做好了，您尝尝就知道了。”随后姜稚月开始第二轮的清洗，然后给许氏说了鸡鸭需要注意的处理方法后，也加入了卤味大战的行列中。此时时家院中臭气熏天，鸡毛鸭毛乱飞。左右邻居都好奇不已，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姜稚月处理好猪下水放在阴凉地方，然后和许氏说了一声，赶紧去清洗身体了，确实太恶心了，忍不住要呕吐。许氏按照姜稚月说的方法把鸡毛鸭毛用热水烫下好几下，很快处理干净。紧接着把蔬菜都切好，肉切好。烧了一大锅水等着姜稚月进行下一步。 许氏做菜不行，打下手也做了有十几年了，刀工还是不错的。姜稚月就是说了大概，许氏就知道步骤怎么做了。 院子里没有洗澡的地方，时云一房间倒是有，但是不太合适。还是去许氏的房间里清洗沐浴吧。不过还得去时云一房间拿衣物，还得跟他打照面。 刚进去就看见时云一坐在书桌前看书，没有跟平常一样，一直在床上昏睡着。这个回春堂的李大夫医术确实了得啊，这才喝了三服药，已经有了起色了。姜稚月看着时云一入神看书的样子，还真有一种柔弱白面书生，小鲜肉的感觉。 时云一觉得有道视线一直看着自己，放下书抬头就和姜稚月对上了眼。瞬间两个人都红了脸，“咳，咳我来拿换洗衣物。”赶紧走去自己陪嫁箱旁边。 其实这是箱子里之前就看过了，里面什么都没有了。除了之前当的簪子还值钱之外，里面就剩下成亲穿的红嫁衣和现在身上衣服的算是完整的。其他的都是不起眼，不是成套的旧衣衫，关键这些旧衣衫上面还有很多补丁，跟个乞丐装一样。 姜稚月随手找了两件衣衫准备离开。“那个，簪子的事情。娘给我说过了，是时家欠你的。簪子的当契娘也给我了，他日我定其赎回还你。”时云一目光一直追随着她，认真的对她许诺。 “没事，不必放在心上。那个簪子款式老旧，我也不怎么喜欢，当了就当了，算是给家里出个份力。”听到这话，姜稚月的心里还是挺开心的。说明时云一开始正视自己了，不再像是之前那样，总是阴阳怪气的。 时云一听到姜稚月的话，思揣了一下“那到时我再与你打一个你喜欢的样式，或者你有喜欢的物件，我买与你。” “这些都不着急，往后再说吧。”姜稚月摆摆手，抱着衣衫跑了出去。 为什么她每次见自己都要跑呢？是讨厌自己？不想与自己说话?还是有别的企图？时云一看着姜稚月匆忙的身影，脑海思绪不断。 姜稚月的家境、父母。嫁过来之后的种种变化，神秘的手艺。还有那个不明之物金簪子，以及今日墙外所谓的‘毛贼’和闪躲的眼神。这些片段在时云一的脑袋里不断的重复浮现，难道姜稚月准备逃跑？ 姜稚月洗了好几遍澡，才勉强把臭味洗掉。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响午了，许氏已经把饭做好了。 “月儿，我炒了白菜细粉，又做了些饼，中午咱先对付吃点。”许氏看着自己做的饭差强人意，不像姜稚月能做出好吃的，觉得不好意思。 “没事娘，已经很好了。”姜稚月笑嘻嘻的夸奖着许氏。“娘我先去把卤料用热水泡下，您先吃。” 下午准备开始卤，姜稚月把准备工作全部做好，回到厨房才坐下吃饭。坐下，小玖和程儿玩够了跑进厨房“嫂子嫂子，我们今天吃什么啊？”两个小家伙满怀高兴的坐好准备吃饭。 “今天吃炒白菜和饼子。”姜稚月偷笑着。 “啊！”两兄妹看到桌上的菜色异口同声的喊出来。 第14章 考状元 小玖哀嚎着“之前爹爹忙的时候没空给我们做饭，娘亲就一直给我们做这个吃，真的很难吃啊。为什么今天不是嫂嫂给我们做饭吃啊？” 许氏过来就狠狠的敲击一下小玖的脑袋“臭丫头，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不想吃就饿着，没人惯着你。” 小玖嘟囔着“明明就是难吃，还不让人说。”姜稚月看着小玖这不怕死的精神，给她大大的赞。 许氏给兄妹俩的碗里盛的满满菜，严厉对这俩小娃娃说“今天碗里的菜都必须吃完，吃干净了。还敢嫌弃饭菜了，长能耐了你们。” 小玖看向姜稚月发出求救的信号，姜稚月阵阵发笑，就是不发声，气的小玖脸鼓鼓的。程儿也是满脸愁容的看着面前这一碗菜。 正看小玖和程儿呢，时云一坐着木质轮椅进来了，但是因为这个轮椅过于老旧，推起来有点费劲，猛地停住不走了害的时云一差点摔下去。许氏和姜稚月惊呼着赶紧起身，“我的儿，你怎么过来了？有什么事你直接喊一声就行了。” “不用了娘，我感觉好多了。现在能使上气了，没有像之前那样一直想睡觉，头也不晕了。”时云笑着来到餐桌前“以后我也可以来这吃饭了，不用麻烦一直来回送了。” “好啊，太好了。终于看到我儿好起来了。”听到时云一的话。许氏高兴的抹眼泪。“改明找人再给你修理下这个轮椅，这个轮椅当时是借用隔壁巷张大娘家的，确实太旧了也容易坏。” “不用了娘，我现在挺好的。”许氏没有再接话下去。一家人开始吃饭，许氏见时云一去拿饼子，“我和月儿忙了一早上，没有给你煮个鸡蛋，娘这就去。”说完就要起身。 时云一按住许氏“不用了娘。这些就行了。” “娘就是偏心，有好吃的就给大哥哥，不给我。”小玖听到娘亲给大哥哥煮鸡蛋，不给她煮鸡蛋，气鼓鼓的撅起小嘴，愤愤不平。 “你大哥现在是病人要多吃有营养的食物，才能快点康复。你这几天可是没少吃好东西。再说了你大哥哥身体康复了，再去考个状元回来，那可是光宗耀祖的大事。你说说，你怎么跟大哥比？”许氏拿着筷子头敲击着小玖的头。 “哼，等我长大了，我也去考个状元回来。”小玖气愤的抱着头大声是说着。 许氏和姜稚月都笑了“你考个状元回来？好好，咱家的女状元赶紧闭上嘴巴吃饭吧，不然你嫂子再做好吃的，没你的份。”许氏看着小玖无奈的摇摇了头，自己生了三个孩子。时云一和程儿都是闷葫芦不出声，这个小玖是个活泼的，天天叽叽喳喳，闹个不行。 姜稚月看着许氏和小玖的斗嘴画面，觉得温馨极了。自己在原来的地方很孤独，在大街上看到一家三口嬉笑着并排一起走，羡慕不已。想着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实现这画面，一家三口穿着同样的衣服一起上街游玩，那一定很棒。 正吃着饭的时候，许氏突然想到县试。云儿虽说是考完最后一门赶回来出的事故，但是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没有半点音讯。 “云儿，今年的县试结果我还没有去看，莫不是·····”许氏满脸愁容的不敢往下继续说。如果云儿真的高中，应该是喜报到家的啊。可是这么长时间都没有音讯，估计是没戏了。 “云儿你也不要担忧。这次考不中，咱还有下一次，你还年轻。”许氏安慰着儿子。 “娘，相公这次肯定高中。”姜稚月轻飘的一句话，让许氏和时云一同时看向她。 姜稚的话让时云一满是疑惑和怀疑，大脑急速飞转‘她怎么知道的，莫非’ “娘，您不用挂心。相公这么好的才华和能力必定高中。我今日上街有听到别人议论，说这次的县试还未出榜。以相公的才华，区区一个县试，不在话下。”姜稚月心虚的赶紧弥补刚刚的话。 许氏听到姜稚月的话，高兴的松了一口气。“月儿，刚那话，不可出去乱说，以免遭非议。” “好的娘，我知道了。” “娘，榜单的事情，儿子自会盯守着。当下您和月儿把食肆打理好即可。”时云一终止了这个话题。 姜稚月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两个孩子不喜欢吃许氏做的饭了。炒的菜基本没味，饼还有点夹生，盘子里还有几个是焦黑焦黑的。她做美食这么多年，很少吃到这么糟糕的菜色。 两个小家伙慢吞吞的跟吃毒药一样吃着碗里的菜。再看时云一，一口接着一口的吃，十分的顺畅，这人吃的还挺欢的啊。是个狠人！ “许久不做饭了，手艺都生疏了，这饼居然没熟。看来我还得勤练练。”许氏的一句话让这三人脸上都布满黑线。 “我是觉得娘的手艺有所进步了。这饼有嚼头，劲道。如今店里就只能指望您和稚月，不用在吃食上下功夫，我和小玖、程儿对付一口就行了。” 许氏听到时云一的话，脸上顿时笑开了花“还是我大儿子知道心疼人啊。” 姜稚月对时云一刮目相看，暗地里给时云一大大的拇指。牛掰。 响午的饭，姜稚月就吃了一个饼和几口菜。时云一虽然话说的好听，但是也没有吃多少。是胃口不好呢还是觉得饭菜不好吃，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两个小的还是没有吃完，剩下大半碗，被许氏狠狠的训斥。 收拾好厨房姜稚月就开始张罗制作卤味了。许氏今天还去买了两个大口锅，还按照姜稚月的要求找人制作了两个庞大的蒸笼屉，制作好了有人会送过来。 姜稚月站在厨房环视了一圈，想把厨房改在一番，因为厨房的两个灶台是连体的老式灶台，定做的蒸笼屉有点装不下去，还得跟许氏好好商量一下。 姜稚月开始制作卤味，先是烧开一锅水，把猪下水、鸡肉、鸭肉、猪肉等全部放进去焯干净。然后开始熬制香料和糖色，调好味道之后再把所有肉类全部放进去。然后嘱咐许氏“娘，这个火不能断，要一直留着。”，“好，娘记得了。”随后姜稚月去院子抱了一堆柴火放好。 差不多有快一个时辰吧，姜稚月先开锅盖，肉香飘满整个厨房。姜稚月往里面加了几个鸡蛋，馋人的肉香直接把两个小家伙给吸引过来了，缠着姜稚月要吃，姜稚月给他们说没有到时间呢，不能吃。两个小家伙不听，一直在吵，最后被许氏凶狠的赶出厨房。 又过了半个时辰，炖肉的香气越来越浓郁。别说是院子里，恐怕左右邻居几家都能闻到这肉香。 许氏和姜稚月讨论着改造厨房的事情，突然听到门口有声音。 “请问，舍下有人在么？ 第15章 来厨房找事？ 许氏和姜稚月正在讨论改造厨房的事情，听到门口有声音。许氏自己出来一看，是上次和张婆子一起来看房子的商公子。 许氏有些讪讪的“商公子今日怎么过来了？是来看房子的么？”自己已经张婆子说过了不卖房子地契了，怎么这位商公子又来了？难道张婆子没去说明白？ “商公子实在对不住了，这铺子和地契不能卖给您了，还请商公子见谅。”许氏有点不好意思的先开口，想打消商公子来买房子的想法。 “时家嫂子误会了。今日响午在下就已经买好宅院了，就在府上隔壁。今天搬来的时候就听闻府上有包子卖，想去买一些尝尝。可是等我们去了，令府上的包子已经卖完了。刚在家中闻见府上有奇香，实在是按耐不住了。想请教下府上在做何物？怎么会如此香？能否讨个吃食？”商公子恭敬的作揖。 许氏听商公子的前半段话送了一口气，再继续听到后半段话，高兴的脸上的褶子都挂不住了。儿媳妇做的卤味还未出锅就吸引来客人，这是要大卖啊。 “掌勺的是我家儿媳妇，商公子先进来坐。我去问问儿媳妇现在能否出锅。”然后快步进入厨房，激动的捂住姜稚月的手“月儿，月儿啊，你这手艺真的是太厉害了。卤味的香气都把隔壁的商公子吸引过来了。就是之前那个要买咱家房子地契的商公子，想要买些卤味吃。” “商公子？他怎么会过来？”姜稚月很是疑惑。 “他如今搬到咱家隔壁了。”许氏解释到。 姜稚月‘哦了一声’，然后掀开锅盖，用一根筷子戳了两下鸡腿，汁水直接溅出来。拿了个盘子，把鸡腿拧下来放进去，递给许氏。 “娘，这鸡腿熟是熟了，但是还没十分入味。这一锅卤味，要用小火一直煮到晚上，口感才会非常好。您先拿一只鸡腿给商公子尝尝，若是他觉得味道还行，可以给他匀出半只鸡。”姜稚月十分认真的交代许氏。 此刻许氏看着这盘里的鸡腿已经炖的非常软烂了，已经让人看的只咽口水。若是再炖到晚上，得香成什么样子？会是什么神仙口感啊？ 许氏端着鸡腿朝着商公子去了。时云一和两个小家伙见许氏离开了，鬼鬼祟祟的来到厨房门口，伸着头望向姜稚月。 姜稚月正在调明日早上的包子馅料，一抬头看见三个脑袋出现在厨房门口。 “你们三个怎么过来了？相公没有温书？”平常一直见时云一手不离书的，怎么今天有空舍得放下书籍和两个捣乱鬼一起出现在厨房门口。 “额，程儿和小玖响午没吃饱，有些饿，我带他们来厨房看看。”时云一略显尴尬的对姜稚月解释着。 “只有程儿和小玖？”姜稚月明知故问的笑着问时云一。 本来想臊一下时云一，谁知道小玖直接出卖了他“嫂子，嫂子，大哥哥刚在房间也说饿了。”姜稚月听到这话直接不留情面的‘哈哈哈哈’笑起来。 时云一狠狠的瞪着小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大哥哥凶狠的看着自己，转头直接抱住姜稚月大腿“嫂子，大哥哥瞪我，我害怕。”，姜稚月笑的肚子疼“你啊小玖。” “嫂子小玖肚子好饿了，响午都没吃饱，我想吃肉肉。”小玖的撒娇技能上线。 “响午不是有饭么，小玖为啥不吃？”姜稚月故意笑话小玖。“哎呀，娘的做的饭就是不好吃，还是嫂子做饭好吃。嫂子，嫂子小玖想吃肉肉。”小玖见姜稚月一直笑话自己，开始抱着姜稚月的大腿一直撒娇。 “好了好了，你先起来。”小玖听到姜稚月松口，快速的放开嫂子。然后看着嫂子从锅里捞出几个鸡蛋，还有那个卸了一直腿的鸡。 小玖和程儿还有时云一眼睛直接亮了。 天不遂他们三个愿，许氏从外面笑呵呵进来说“月儿，商公子说味道极好，要了那半个鸡带回去。” 随后他们三个就眼睁睁的看着姜稚月一个手起刀落的把那个原本是属于他们的一整只鸡被切了一半收拾好，打包递到许氏的手里。 小玖以为不能吃了“哇”的一声哭起来“嫂嫂骗人，我的肉肉没有了。呜呜呜”。另外两个也仇视的看着姜稚月，其中有一道及其狠厉。 受不了他们三个了，小的这样，大的也跟着。快速的把另一半切好放到盘子里，递给了时云一“喏，给你，带着他俩去院子里吃吧。记得也喊娘一声。” 时云一接过盘子，小玖看到还有肉肉不哭了抱着姜稚月说‘嫂子真好’，程儿也说了声‘谢谢嫂子’。姜稚月看着这三个幼稚鬼，真真无语了。俩个孩子蹦蹦跳跳的去吃卤味了，时云一临走前说了句“你也休息一下，过来吃点，我等你过来。” 不等姜稚月回答，时云一直接转头推着轮着走了。本来还想着把刚刚的事情忙完，谁知道小玖进来硬拉着自己出去，无奈只能洗手，拿了几双筷子出去了。 看着小玖和程儿满嘴流油的吃的欢，其实心里是很开心。很多厨子看到自己做的饭被吃干净，心里是有很大的成就感和自豪感的。 时云一看着姜稚月不吃光看着小玖和程儿吃，提醒她“你也吃啊，别光看他俩。”说完给她拿了个卤蛋。正巧这个时候许氏过来了，看见这一幕，忍不住的笑了笑，‘感情还是得多培养，现在这俩人多好。’ “娘，商公子走了？”姜稚月看到许氏满脸开心的样子，以为是商公子说了什么话。 “走了，对你的手艺赞不绝口呢，说是到晚上还要再来，到时候多买点。”姜稚月倒是心里一惊，这是个不差钱的主。 这个卤味如果要卖的话，价格可是不便宜。尤其是这么多、鸭、肉。这些价格肯定偏高，反而蔬菜会相对便宜点。 “跟商公子刚聊一聊才知道，这个商公子是个行商。昨晚就买好房子，今日响午的时候就搬到咱们隔壁住了。以后就是邻居了，少不了多来往的。”许氏一边吃一边把打听到消息说给姜稚月。 “娘，晚上商公子再来的话，多给他个卤蛋吧。毕竟人家是第一个顾客。”姜稚月想了想，这个商公子是行商，估计会有自己想要的厨具。以后不免常见面，先给点甜头吧。 “成。”许氏爽快的答应。 两个小家伙吃饱后就跑出去玩了。许氏和姜稚月还有时云一商量这个卤味的贩卖价格。最终决定，卤肉30文，卤菜20文，卤蛋10文一个。 吃完卤味，许氏去问定做的蒸笼屉做好，姜稚月返回厨房开始蔬菜放进去卤。谁知道时云一也跟进了厨房。 姜稚月很是不解，平时他是不怎么进来的啊。“怎么，还有事情么？” 时云一摇了摇头，“没有，吃的太饱了，来找点事做。” 这人是不是有毛病，没事了来厨房找事做？ 第16章 时珺 时云一的反常行为，让姜稚月还是不免多想。 “这是何物？”时云一看到厨房的桌子上有散落的圆形、硬硬的褐色外壳，很像果实的食物。 “这是肉蔻。又名肉豆蔻，是乔木的果实。它可以清热解毒，醒脾开胃的功效，经常用在药材里。当然也可以当做调味料，能很好的去除肉腥味，我经常用的。”姜稚月很是认真给时云一解说。 “你，经常用？”某人皱眉疑问。 姜稚月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补充，“那个我做饭的时候经常用。” “原来如此。”时云一漫不经心的回应着。 这位大神在厨房晃悠，时不时碰不碰这个，摸摸那个。问姜稚月这个怎么用，那个什么作用。姜稚月不堪其扰，一边回应他忙事情，一边注意他，恨不得一脚给他踢出去。 “原先听说岳家是住在大雁村，娘子是个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姑娘。今日听来，娘子见多识广，是为夫短浅了，娘子着实让人令人钦佩。”时云一的一句话，让姜稚月身体一僵，停下手中动作，慢慢深吸一口气。 他果然是在试探她，都怪她没有提高警惕。今天时云一进厨房就觉得不正常，原来是为了套话。 姜稚月的大脑飞速转动着怎么回应，然后慢条斯理的回应他“我娘家大雁村背靠大山，住户原本就很少，又常年隐居着。前几年战火不断，有很多的灾民逃到大雁村定居。我这手艺也是跟着村里的老者学的。” 大雁村贫苦是真的，有战火也是真的。但是原主在家的时候经常被父母指使干活，不让出门，也学不到这手艺才是真。 况且那个情况下，有点本事的人，出去随便找个事情都会比在待在大雁村强。姜稚月也不管时云一信不信，反正脸上是笃定认真的样子。 幸好时云一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是笑了笑“娘子的运气真好能遇到贵人，和我有一般境遇。” “哦，相公此话怎讲？”姜稚月来了兴致，看向时云一。 “早些年爹刚开铺子的时候，生意很差，只能勉强糊口。书院的学费昂贵，给我开蒙后，银子紧张。如果不是遇到华先生相助，我怕是要继承父亲的衣钵，守着这个店铺过日子了。” 姜稚月想起来，原主的记忆里好像有闪过这个画面，时云一的启蒙老师，华先生。这个老师是先帝时期的状元，但是先帝在位的时候重武轻文，华先生一直不受重视。直到16年前先帝逝世，皇子藩王夺嫡上位期间，文武百官受牵连很多人，华先生便是其中一个。 后来当今新帝登基，为了完成先帝一统天下的遗愿，新帝多年的征战沙场。前几年才平息战事。然后新帝鼓舞农桑，提升文人地位，重新恢复科举，重用人才。可是之前受牵连的文武百官，新帝觉得忌讳，便没有重启重用，也没有去追究。 华先生一生豁达开朗，乐观向上，放下了此事。终日游山玩水，和时云一有很深的师徒情缘。 “相公可有再去看望华先生？可是要探望一二？”姜稚月继续开始手中的活。 时云一摇了摇头“华先生暂时不在本县，等他回来了再去探望。” 姜稚月心想也是，时云一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身为师傅居然不来探望，着实有点说不过去。 傍晚，朝霞满天。姜稚月把素菜卤好，开始卤肥肠。姜稚月喊来了许氏，两人一起努力，赶在码头工人下工前，完成了卤味全部食物和少许量的包子。 许氏在大门口上方挂上油灯，按照早上的布局，将桌子并拢摆好。然后把卤味捞出来都整齐放好。油亮油亮的颜色和馋人的肉香，很快吸引不少人过来围观。 姜稚月这次的卤汁用料非常足，没有把酱汁烧上去。跟许氏商量好，有人需要的话，可以把酱汁带回去搅拌。随后姜稚月进去把少量的包子拿出来。 “呦呵，许嫂子这吃食新鲜啊，味还挺香的。怎么卖的啊？” “早上就听人议论，许嫂子家做好吃的，都香八里地了，是不是就是这个啊？” “这是什么啊？怎么这么香啊。” “老嫂子，还有包子买么？” 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七嘴八舌的。许氏大声地跟大伙说道“各位，各位。面前放的叫卤味，有鸡、有鸭、有猪肉、肥肠还有素菜。卤肉30文，卤菜20文。当然还有少量的包子。” 很多人在听到许氏说完卤味的价格后，很多人打了退堂鼓，等着包子。有的人闻着香味馋得不行了，就买些素菜，豆腐、花生的。 最后，包子先卖完。然后是素菜，肉倒是剩下不少。许氏看着情形心里也有数，毕竟这附近都不是有钱人。这是新鲜食物，之前没吃过，不敢轻易下手买也是人之常情的。不过只要吃过卤味的人，肯定会忘不了这味道，还会再来买。 天色渐黑，许氏和姜稚月准备收拾关门的时候，见有人急急忙忙从远处跑来，定眼一看，是商公子。 “时家嫂子，我来晚了真是对不住，被琐事缠住脚走不开。可还有？”商公子满头大汗，眼睛一直在找寻卤味。 许氏听见商公子的话顿时乐开了花“有，多着呢。”说完打开，还有两个猪脚，一大块卤肉，半只鸭还有一大碗的卤肥肠。 卤肥肠价格姜稚月定的跟卤菜一样，因为不知道这边的人能不能接受，所以不敢定得太高。 “谁家娘子还会做肥肠？”商公子看到肥肠眼里直接冒光。 “商公子吃过肥肠？”姜稚月觉得奇怪，这个朝代吃肥肠的不是很多的。 商公子点了点头“早些年走南闯北的时候吃过这个，那味道真的是一绝了，让我至今无法忘怀。我自己在家也做过，但是总有腥臊味，所以很多年未曾再吃了。” “我保证这次让商公子喜欢，一点味道都没有。都是肥而不腻的。”许氏害怕商公子再说不要了，赶紧努力地推销着。 “成，都给我装上吧，吃好了我再来。”商公子满怀期待的这次的卤味。 许氏赶紧把卤味打包好，最后不忘给商公子多加了个卤蛋。商公子拿好道谢之后，哼着小曲，悠哉游哉地往家走去。 许氏和姜稚月把前厅收拾好，准备去关门的时候，看到一个人影“大郎？”，许氏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再望去仔细观察确定就是。 人影发现自己被看见了，飞快地离开了。许氏嘴里嘀咕嘀咕着进门，姜稚月看到许氏脸色不对，问了句“娘，怎么了？” “刚我好像看见有个人颇像大郎，我准备上前找他，他就跑了？”许氏也纳闷，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大郎？是谁啊？”姜稚月很是不解许氏说的大郎是谁。 “哦，你不认识他。他是时云一的哥哥，叫时珺。” 姜稚月顿时觉得五雷轰顶，时珺？他来干什么？ 第17章 娘，我没有心急。 时珺的出现让姜稚月多少还是有点震惊。他怎么会来这里？难道是找姜稚月要食谱的？还是有其他的企图？ “月儿，你怎么了？”许氏看到姜稚月愣在原地出神，担心她身体有什么事情。 “啊，我没事儿娘，就是有点累了。”姜稚月扶头。 “你今天一天也确实辛苦了，等会吃完饭你早点休息。”许氏看见姜稚月这个样子很是心疼。 “好”姜稚月回应许氏后，和许氏一起去厨房准备随便做点吃的。 厨房里，时云一居然带着两小只在起锅做饭。两个小家伙手里拿着菜，脸上身上都是黑黑的，时云一坐在轮椅上艰难的拿着菜刀，那样子有点滑稽。 “我的儿啊，你们小心啊，快放下，放下。”看到这个景象，把许氏和姜稚月吓了一跳。 “娘，我们和大哥看着你和嫂子太辛苦了，想做饭给你们吃。可是还是不会做。”程儿低下头意识到自己做错事了。 姜稚月知道他们是好心，不想破坏他们的积极性。上前蹲下去把程儿抱在怀里安慰到“没事程儿，不怪你，你们也是好心，娘和我都知道了。剩下的让嫂子来好么？”姜稚月温柔的话语让程儿紧张的心情彻底放松。 “额，平常见娘子你做饭还是挺轻松的，轮到自己做，手忙脚乱的。啊啊，我的煎饼。”时云一想起来锅里还有煎饼。等掀开锅盖已经是黑黑的一块了。 姜稚月捂着嘴‘呵呵笑两声并安慰到“相公剩下的我来吧。娘，您推着相公和小玖，程儿都出去吧，这里我来就好，很快就开饭。” “你可以么？刚在前面不是说不舒服么？”许氏担心姜稚月身体。 “没事儿，我可以。”说完开始继续晚饭，许氏等人也陆续出了厨房。 今日忙了一天，姜稚月做的晚饭就比较精简。晌午还剩下一点没发的面团，揪了一块下来揉捏好，加入大量的葱花和油酥进去，准备做葱花饼。 油烧到七成热放入葱花饼，葱和油的碰撞，香味瞬间迸发出来。保持火候，很快一个外壳金黄酥脆，内里松软油香，一层层的葱花饼出锅。 本来姜稚月还打算炒两个菜，但是发现居然还有少量的卤菜，刚好够一盘。然后炒了个醋溜白菜搭配，最后做了大骨芦笋汤，准备开饭。 吃饭的时候两个小家伙格外积极，又是给姜稚月递葱花饼，又是端汤的。让姜稚月受宠若惊。许氏说，是时候锻炼锻炼他俩了，让她别管。 一碗汤喝下去，姜稚月身体马上暖和起来了。现在初春这个时节早上和晚上还是有点冷。 时云一原是不经意观察，却发现她做饭很快，但是吃饭很慢。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一股优雅从容。而且发现她似乎又瘦了点，脸上的轮廓逐渐清晰，长得还是挺耐看的。看着看着手中的动作不自觉的停了下来。 姜稚月慢条斯理地吃着饭，丝毫没有注意到有别的目光，还是在纳闷今天时珺的出现原因。 另一边许氏瞥见时云一在看姜稚月，脸上露出姨母笑。“咳”一声，让时云一猛地回神，对上许氏的目光，原本波澜不惊的脸上腾红一片。 姜稚月不明所以，只顾着看许氏“娘是不是嗓子不舒服？要不要我去煮个梨水喝？” 许氏摆摆手“无妨无妨，就是刚刚吃太急了噎着了。” 姜稚月还是不放心，叮嘱着“这几日天开始转凉了，娘晚上休息的时候盖好被子。” “你也是月儿，晚上若是觉得冷给娘说，娘那柜子里还有两床被子呢。” “娘，今年开春较长，明日有空，不如给家里置办几件衣服吧。”时云一突然的开口让许氏和姜稚月一楞。 “你的衣袍是年底新做的，如今还要置办？”许氏不解时云一的意思。 “那便不用置办我的衣袍。”时云一漫不经心地夹菜。 许氏又扭头看着小玖和程儿“小玖和程儿的冬衣还多着呢，如今添了到秋月就穿不上了，暂时也不用新添。” “那就等小玖和程儿到初秋在添置。”时云一还是一脸平静的回复许氏。 姜稚月一脸茫然地看着这娘俩对话，摸不着头脑，这是在说什么呢？ 猛的许氏明白了时云一的意思，笑呵呵地说“那就只做我和月儿的衣袍吧，你们三个没意见吧？”说完对着时云一眨眼睛。 时云一神色平静“娘和娘子支撑着家里和铺子很是辛苦，置办几件衣服也是应该的。” 许氏忍不住笑起来，惹得姜稚月和小玖和程儿都是一脸懵。时云一别开脸，装作看不见，继续吃饭。 两个小家伙没有听明白许氏和时云一的对话，看了眼大哥和娘一眼就继续奋进吃食了。 还是嫂子做的饭最好吃了，比娘亲做的好吃多了，简直没法比！ 姜稚月想了想这两人的对话，明白了其中含义。俏生生的脸上染上红晕，害羞地赶紧低头扒拉饭菜。 许氏也没有继续打趣他俩，对着时云一说道“成，明日娘就置办起来，保证让你满意。” 时云一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是看姜稚月衣物太过单薄了而已。 罢了，罢了。 因为今日响午的时候已经发好了面，馅料也调好了，许氏和姜稚月都不用再沾手忙活了。许氏收拾好厨房，准备找姜稚月说说话，可是姜稚月泡完脚之后抱着小玖就去睡了。去找她时，发现已经睡着了。可见确实是累着了，就给姜稚月整理了被子离开了。 许氏来到时云一的屋子坐下，语重心长地对着时云一说道“月儿尚与你生疏得很，如今又忙着铺子的生意。这段时间就暂且让她和小玖睡一块吧。你也莫着急，等养好身体，来日方长。” 时云一很是无语“娘，我没有心急。” 许氏呵呵笑“成，你没有心急。是娘心疼月儿没菜吃给她夹菜，是娘心疼月儿没衣服穿，给她置办衣物。” 时云一“·····” “对了今日挂锁的时候看见那边大郎了，不知何事来。” 时云一脸色骤变，自从分家后，再无那边瓜葛，为何会出现？ “行了娘，天色不早了，赶紧去睡吧。我们与那边没有任何瓜葛，不必放心上。”时云一安慰着许氏。 许氏离开后，时云一点着油灯坐在桌子旁，准备再看会书。但是却没一点看书心思。抬头望见天上月亮，居然浮现出姜稚月羞涩的笑、狡猾的笑、哈哈大笑····· 时云一赶紧摇摇头清醒，想起娘亲的话。时珺突然出现，虽然两兄弟没有很大的矛盾，但是知道自己一家是被时老夫人赶出去后，时云一心生恨意，对时珺也没有好感。 他为什么出现？难道是因为月儿？ 第18章 和气生财 笠日，姜稚月和许氏照例早早起来贩卖包子。经过昨天的宣传和发酵，来买包子的人也越来越多，生意一下子火爆起来了。好在定做的大蒸屉拿回来了，出锅等的时间稍微长了点，但是可以一下子出很多量。所以今日卖的包子比昨天还多，没有很累。 许氏和姜稚月一直忙到太阳高挂，两轮包子，六层大蒸屉全部卖完才休息了会。“娘，我刚算了下今日总共卖了四百八十几个包子。刨去成本，赚了有七百多文呢。”姜稚月把核对出来的数字都一一记在本上，包括昨天的数据，都认真记下，以便日后查账。 “七百多文，我天。比他爹一年赚的还多。”许氏一脸喜色，拿起水杯喝了口。“对了月儿，昨晚卤味盘算没？我瞅着差不多有一两银子了。” 姜稚月低下头，细细的盘算着。 卤味的卤料还有肉等成本都比较高，差不多有四百文了，不过定价也高。昨天卤味总共盈利了九百六十文，刨去成本有五百六十文了。 “就昨天那一会卖了半两银子了？”许氏不敢相信姜稚月说的数字。 姜稚月点了点头“咱以后把卤汤保养好，成本会更低，赚的更多的娘。” “那得把卤汤好好保养好了，这可是咱家的重要的赚钱东西了。”听了姜稚月的话，许氏顿时觉得这卤汤的重要性。 姜稚月想了想“娘，我想把咱前厅整修一下。咱总不能一直放着铺子不用，老是把桌子来回搬吧？” 时家如今卖包子主要是告诉外人知道，时家的食肆还开着，只是一个简单的宣传而已，以后还是要以食肆为主的。 许氏现在对姜稚月的任何决定都举双手赞同。“这个不是什么大事，咱这巷子里就有可以干这活的，等会我就去问问就行。” “还有就是，咱家的食肆开起来了，只有咱俩两个人，肯定是忙不过来的。娘您有空了留意下这附近有没有愿意帮忙的。”姜稚月想的还是挺周全的。 这下许氏没有爽快的答应下来，因为许氏觉得这个食肆如果真的开起来了，顶破天了也是在这个巷子里，还能去哪啊？还有就是，如果请了人的话，付工钱是小，万一儿媳妇的做饭秘方被偷了去，这可咋整？这年头开店的最重要的就是秘方了。 最后许氏也是含糊不清的答应下来。 收拾好厨房后，许氏和姜稚月一起出去采买食物了。还是来到之前肉铺老板这，猪肉铺老板还是格外的热情，给姜稚月留了完整的一整套猪下水和上好的猪肉。姜稚月道谢后又买了不少猪血，可给猪头铺老板高兴坏了，照样不跟姜稚月客气，直接给送到店铺里了。 “你公公在世的时候过来买猪头，就没见过他这么热情。可是如今看着咱们生意好起来了变了脸，真真是市侩。”许氏看着猪肉铺老板的变脸，很是鄙夷。 “利益来往，也属正常。娘您也别太放心上。咱把咱日子过好了，来日相公高中，这种事会很多。”姜稚月在原来的世界也是见惯了这样的人，对与猪肉老板的行为也是见怪不怪了。 许氏听到姜稚月说时云一会高中，马上笑开了花“如果云儿高中，咱还不稀罕跟他们打交道呢，让云儿自己去交流。” 婆媳俩一路上有说有笑的，许氏也是不停的给姜稚月介绍街坊邻居，好不热闹。 姜稚月跟着许氏后面，和街坊们都一一打照面。她外表温和，脸上挂笑，站在那的时候就是个大方得体的小娘子。所以周遭人都挺喜欢姜稚月的。遇到性格泼辣，嘴上厉害的，都被许氏挡了回去。 其实对于这些人姜稚月完全没有放在心上，世界无奇不大，什么人都有。再加上原本的世界的网络爆炸，什么话都可以听到。所以也没有计较。有遇到说荤话的妇人，姜稚月就站在一旁做出害羞的样子，将新婚小妇人的人设设立的稳稳的。 “呦，这不是时家嫂子么？怎么今儿有空来我铺子里啊？快请进、请进。”许氏领着姜稚月走进一家叫‘罗裳坊’的铺子里。 可是这个老板娘嘴里喊的特别热情但是脸上却是鄙夷、嫌恶的表情。 “这些衣服啊都是刚刚挂上去的，不买不许上手摸昂。否则脏了或者坏了，可是要赔的。”老板娘故意提高嗓门说给许氏和姜稚月听见。 许氏没有在意老板娘的变化，见店后就一直在看衣物。“周家的，怎么没见春日的厚衣裳啊？”许氏找了好几圈了，全是单薄的衣物，就是没看见稍厚点的衣物。 “这马上都热起来了，哪还有春日的厚衣服啊。”说完白眼翻着许氏。 “时家嫂子，这春日衣裳买了到秋日也能穿。挺能精打细算啊。听说时家最近卖包子赚了不少银两，咋就不舍的给儿媳妇好好买件衣服呢？”老板娘眼底藏笑，这言语间的挑拨在明显不过了。 许氏听了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准备开骂，被姜稚月拉住“婶子误会了，做包子可是个辛苦活。每日要和娘五更天起开忙活，娘担心我身体弱，怕我受寒才来买些厚衣服，让婶子误会了。”这会店里人来人往的，姜稚月的一番话让大家另眼相看。 随后姜稚月环视了一圈，看了店里人群便开口道“此前听娘说，婶子铺子里的衣物是这一片最全的。今日一来，不成想连个厚点衣裳都没有，实在是太失望了。罢了罢了，娘，咱们去东街看看，就不打扰婶子了。”姜稚月说完拉着许氏就离开了。 这时店铺里有个胖夫人，听道姜稚月的话“这还没到三月呢你家竟没有厚衣裳了么？那我还是去东街看看吧。”不等老板娘说话，胖夫人掉头就走，店里的顾客也陆续离开，就剩下老板娘黑着脸生闷气。 出了门姜稚月就问许氏“娘，这个店铺老板娘是谁啊？和咱有过节么？” “没有啊，之前说话都是和声和气的，今日是怎么了？”许氏知道这个店铺的老板娘脾气不好，却不像今日这般阴阳怪气。 “这家店的老板娘姓周，云儿和小玖的衣裳也是在她这买的。但不知今日是何缘故，竟是这样无理。早知道我一早就带你去二街买衣裳了，这人这么做生意，早晚要黄。” 也是，做生意最忌讳挑顾客刺，一定要和气才能生财。不会赞别说话，不会笑，别开店。这个周娘子还得多下功夫啊。 第十九章 有事？ 许氏和姜稚月正纳闷呢，没注意拐角出来车子，一下子撞了上去。许氏正准备把刚刚的怒火发泄出去，一抬头“这是，冬花？？”许氏见遇到老家的熟人，高兴的上前拉扯。 “这不是时家嫂子许氏么？好久不见了呢。”推着一个小车子的冬花赶紧放下车子，迎上前。 许氏拉着冬花的手十分的高兴地，面向姜稚月介绍着“月儿这是你钱家婶子叫冬花，跟娘是一个村子的，如今也住在这边。冬花，这是我儿媳妇儿，姜稚月。”。 姜稚月赶紧上前。“钱婶子好。” “哎呦，这媳妇长得周正啊。我如今住在十八巷，有空来玩。”钱婶子看着姜稚月长的入眼，很是喜欢。 “好的。得空我和娘一起去。”姜稚月乖巧的回应。 十八巷离时家还是有点距离的，但是确和刚刚卖衣裳店铺的周家娘子住的挺近。 “时家的，你们卖的包子可是出了名啊。到处都是传你家的包子多好吃，皮薄肉多，香的流油。还有那个叫什么卤味的，也是不少人夸奖。”钱婶子冬花夸奖着许氏。 “哪里，都是街坊邻居给面子。”许氏被夸的脸上的褶子都起来了。 “可是我听说东街街头的老李家，可是心里不舒坦了。”钱婶子压低声音给许氏说着。 许氏纳想了想，也确实。时家的包子把生意抢了大半，没人去老李家买包子馒头了。“那我可管不那么多了，做生意嘛，各凭本事。” “对了时家的今天来这是干啥了？”钱嫂子可算是说道正题上了。 许氏叹气“这不是想来给儿媳妇买个衣裳穿么，这周娘子阴阳怪气的，没个好脸色。” “怪不得刚看见你神情不对，以后你还是少来周娘子的店吧。她现在可是对你有着意见呢？”钱婶子的话也是引起姜稚月的注意。 许氏纳闷“怎么回事？我与周娘子素来没矛盾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这是有缘故的。前些日子有媒人上门给李家的那个孙子说媒，说的正是周娘子的闺女。周娘子原本还不大乐意，这几日不知道从哪打听到老李家的孙子要考上童生了。这不，两家私下就把亲事给定下来了。就等着榜文下来，好来个双喜临门呢。” 姜稚月听明白了，怪不得周娘子用那样的态度对待她和许氏了。自己未来亲家的生意被许氏家抢了，肯定会心生怨恨。 “这可是真·····”许氏听明白了这其中缘故，一时间不知道该说周娘子不讲道理还是老李家有本事了。 姜稚月觉得纳闷。科举考试在各个朝代都是一级机密，一个街头商贩如何提前知道榜单姓名？ 当今还是以武力定乾坤，新帝虽说亲自下令提拔寒门，重用科举新贵。然而先帝多年的征战导致重武轻文，不过区区十年，还是不能扭转这局面的。 姜稚月想起来原主的记忆片段里闪过科举舞弊的大案，当时朝堂清洗一片。午门问斩的权臣不下五位，大案的主使正是时云一。 可是，那件事发生在时云一三十岁的时候，距离现在还有十多年的啊。这到底是科举早有舞弊还是老李家撒谎呢？是为了抬高自己还是为了能同意亲事才这样说呢？ 算了，这些都与她不相干。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把时云一身体养好，腿治好，助他入京才是正事。 姜稚月看到许氏还在和钱婶子聊天，不想继续干等着了。“娘，还有几个菜要买，我先去买回来。” “成，你去吧。娘和你钱婶子在前面的茶馆等你。”许氏心还在跟钱婶子聊八卦中，无暇在意姜稚月说了什么。 姜稚月走远后，钱婶子冬花才道“你这儿媳妇真的不错啊，嘴也会说。瞧着胖胖的，心肠不错啊。” 许氏得意的笑“谁说不是呢。这要是没有她，我估摸着现在卖了店铺地契带着云儿他们几个回老家了。” “也是福气，缘分啊”钱婶子冬花想说别点，想起来一个事“对了，昨个我嫂子过来了，给我说老家的王叔这几日一直在念叨着你。说这几日王大哥过来卖山货，过来看看你，你到时候再好好说说。” 许氏听到老家的人要来，心里顿时高兴，但是转头一想又发愁。 她的老家在大湾沟村，十分贫苦，交通十分不便，每次来县城都十分的不容易。许氏娘家的家境也不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嫁给时战的时候没少被时老夫人刁难。娘家人为了帮许氏出头还被时老夫人羞辱过。所以许氏对娘家人一直都是报喜不报忧。 时战突然的去世，许氏还没来得及给娘家里人去信，儿子时云一又出了这事。所以许氏既要照顾儿子，又要娶媳妇冲喜，忘了给娘家人传递个消息。 姜稚月买完所需的食材过来找许氏，没看见钱婶子，倒是看见许氏一脸愁容的坐着。 “娘，您怎么了？出啥事了么？钱婶子呢？”姜稚月赶紧坐下询问。 许氏看见姜稚月回来了安慰道“娘没事，你钱婶子去卖东西了。你买这鸭子可真肥啊，得养有一两年了。” 姜稚月见许氏转移话题不愿多说，也没有追问，一起回家了。到家后许氏接过姜稚月手中的鸭子，提着水壶烧热水，准备去褪鸭毛。 不一会许氏把处理好的鸭递给姜稚月，然后去处理卤味用的猪下水和食材了，完全不给姜稚月沾手的机会，也不跟姜稚月说话。 姜稚月知道许氏心里有事，也不去打扰。拿着鸭子进了厨房，把鸭子切成两半，然后再切成大块放进锅里，加入葱姜、黄酒和清水把鸭子焯熟。 然后把鸭子捞出来洗干净沥干水份后，找到砂锅放在灶火上，用一勺猪油化开，把鸭子炒香后加水放入香料用小火慢炖。 离响午饭还早，姜稚月难得有空闲的时间，端了一杯茶到处转悠。转悠到时云一书房的时候，时云一正坐在书桌前全神贯注的看书。 时云一听到有脚步声，放下书本抬头看到是姜稚月。觉得纳闷，她这两日总是有意无意的躲着自己，今日怎么主动来找自己了。 “有事？”时云一好奇的看着姜稚月。 第20章 嫂子漂亮 姜稚月手里拿着水杯靠在时云一书房门口，让时云一多了几分好奇心。 “方才我与娘去买食材，碰见了钱婶子。但是不知道钱婶子说什么了，娘回来后就开始发愁。”姜稚月疑惑的询问着时云一。 时云一想了想“钱婶子和娘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无非说的是舅舅和外祖家的事情。爹发丧的事情娘一直未给舅舅家说，恐怕是怕舅舅和外祖家怪罪吧”姜稚月听完时云一的解释明白了。 响午吃饭的时候，许氏给大家交代着“你们舅舅怕是这两天来拜访，到届时说话注意。莫要提起卖房和地契的事情来。” “娘，届时我和舅舅说，外祖和舅舅应该不会怪罪下来的。”时云一神情黯淡跟许氏商量。 “我倒是宁愿他们怪罪，你们外祖身子如今也不太好，年初的时候还在山上摔了一跤，我是怕他们担心害怕的。”许氏愁容满目。 气氛顿时沉迷下来，姜稚月给小玖和程儿使了个眼色，让他俩安静下来不要吵闹。程儿看懂了姜稚月的意思，伸手捂住了妹妹的嘴。 “娘，舅舅来会给小玖带好吃的么？”一心只想着好吃的小玖扒开程儿的手，询问着许氏。 许氏气的瞪了她一眼“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你瞅瞅你现在胖的还吃。你舅舅欠你吃的了啊？该是你孝敬舅舅的时候了。” 小玖听出来许氏心情不好，乖巧的回答许氏“娘，我知道了。”如此，这个话题才算结束了。 下午的时候许氏领着翻修的人来店里，名叫张勇，就住在这片。这个时代还没有装修的概念，但是对家具的改造，屋子的摆设等还是很有讲究的。 姜稚月的要求不高，但是她的改造和这个时代的布局差异还是有些大。所以为了好沟通，姜稚月把自己想法画在纸上，拿出来给张勇看。 张勇看到这个简易版的图纸一脸诧异，指的图纸不明白的地方和姜稚月沟通。 “时家娘子，此处设成明档，那店内的空间会很小。桌椅也最多搁置三张桌，整个大堂会不明亮啊。”张勇多年的翻修经验，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对于姜稚月画出来的图纸能一眼看出问题所在。 “无需三张桌子，两张桌子即可。况且届时桌子也会重新定做，尺寸也不会这么大。桌椅放在靠墙的位置，一面桌椅只需坐下一人即可。这里还要留个宽宽的过道。”姜稚月和张勇对照着图纸，在大堂仔细的规划着。 张勇听着姜稚月的规划，很是不解。但是东家怎么要求，他就怎么做，毕竟是东家掏钱的嘛。 “这些做下来倒是不难，倒是这几个台子要费些日子，店里全部做完差不多要四日。”张勇看着店里的规划，盘算好时间，跟姜稚月说道。 “还有就是时娘子，咱都是街坊邻居的，我也不整虚的。台子和桌子都需要重新定做，成本会高。到时我会喊我的兄弟过来帮忙，工费最低也得二两三钱银子，然后这四日的三餐也得麻烦时娘子做。时娘子是否能接受？”张勇小心翼翼的询问着。 这价格却不便宜，不过材料费、手工费都包含在内，倒也算公道。姜稚月想了会，点头答应了下来。 随后张勇叫来兄弟认了认门，又丈量了大堂的尺寸，和三个兄弟出去准备材料了。临走前给姜稚月商量好，明日就开工，三餐也从明日开始。 张勇离开后，姜稚月回到厨房，环视一圈无事可做。今日不必再熬制卤汤，所需的物品和食材都是现成的，只需给许氏说了调整味道的方法，无需姜稚月沾手。 姜稚月一连忙了几日，突然闲下来了，不适用。溜达着，出了厨房门看见厨房门口边上两侧挂着一大束扎起来的菜干。眼睛一动，突然有了想法。 “娘，这菜干子是什么时候做的啊？”姜稚月指着菜干问许氏。 许氏抬头看了一眼，回答到“年前做的萝卜缨子。之前你爹拿它炖肉吃可香了呢。可惜我不会做，也不知道拿它做什么，就一直挂着。” “娘，那我拿它做个烧饼吃，可好？”姜稚月馋原世界的肉饼了，焦脆焦脆，咬一口满满的肉汁在口腔内爆发，回味无穷。 “成，多做几个。咱晚上就吃烧饼了。”许氏手上活没停，嘱咐着。 “好的娘。”姜稚月应声后就开始准备。 今天大锅要放着卤汤，姜稚月懒得拿小锅了，在厨房找到了一个类似小平底锅我厨具。与传统的锅子不一样，其实更像着大铁盘，两边多了耳朵，姜稚月就顺手用了。 然后揉了一团面，把挂在厨房门口的干菜拿下来放在温水里泡了会。泡开后用刀切碎用火炒干水分，然后把肉糜剁好加入炒好的菜干，调好味道，拿面团包好，擀成薄薄的牛舌状。 姜稚月此前在原来的世界也经常做这个，但是多用的是江浙的梅干菜，与这种菜干的味道完全不同。不过对于常人来说，切细炒干水分之后，轻易察觉不到。 给时云一熬好药的炉火还未熄灭，姜稚月拿着那个类似平底锅的厨具，放在炉火上，大小刚刚好。在锅底刷上薄薄的一层油，将肉饼放上去，拿锅盖，盖好。不多时，油香和肉香一起飘出来。 小玖和程儿在响午吃完饭就跑出去玩了，这会玩累了回来了。刚进门就闻见肉香味，跟卤肉香完全不一样，直接跑向厨房找姜稚月。 “嫂子！嫂子！我们回来了。”听见这响亮的声音，就知道了是小玖玩回来了。 姜稚月刚将干菜肉饼翻了个面，就听见小玖在那大声喊自己，“小玖和程儿回来了？正好，我做的干菜肉烧饼马上出锅，你俩快去洗洗手，准备开吃。” 小玖没去洗手，拉着自己的小伙伴站在姜稚月面前介绍。“嫂子，这是我的新伙伴叫宝子。” 姜稚月抬头一看，小玖身后站着一个胖乎乎的小娃子，瞧着比小玖和程儿还要高些，看见姜稚月看自己，害羞的脸红，“嫂子好。”怯生生的跟着小玖喊了一声。 姜稚月想起来了，这是商公子的孩子。在原主把小玖和程儿卖的时候，他去找过，可惜后来也走丢了。 “好孩子，和小玖一起去洗手，等会吃干菜肉饼。”姜稚月摸了摸宝儿的头发。随后小玖拉着宝儿去洗手，跑半路又折回来“嫂子你好漂亮。”说完一呲溜烟跑掉了。 留下姜稚月脸红红的留在原地。 第21章 咸菜的噩梦 宝儿离开后，许氏过来看见了宝儿嘀咕着“这娃娃瞧着眼生，也不知道小玖从哪个巷子带回来的。” 过了一会，三个娃娃就在姜稚月面前排排站，眼睛直勾勾地眼看锅里的肉饼。 肉饼外皮酥脆金黄，每一个都是巴掌大，咬上一口焦香干脆。姜稚月去厨房拿了油包纸把肉饼放里面，然后把油包纸折起来一半留一半，方便小娃娃吃。三个小娃娃人手一个，分到宝儿的时候，小家伙看的眼都直了，拿到肉饼迟迟不吃，看了半天才道“谢谢嫂子。” 姜稚月笑着捏了捏他肉乎乎人小脸蛋“好了，你们吃完就去玩吧。”三个娃娃应声后一溜烟跑得没影了。 姜稚月把剩下的面团都烙完，数了数有好几十个。许氏吃了两个，又给时云一送了三个，自己也吃了两个，到最后就剩下五个了。马上到晚膳的时候了，姜稚月想着再炒两个菜，再加点卤菜就够了。没成想，商公子上门了。 “我家娘子有了身孕，几日不见吃好。方才宝儿拿着肉饼回家，实在香的狠。商某厚颜，不知可否请时家嫂子和时娘子让与几个肉饼？”商公子满面尴尬的上前询问着许氏和姜稚月。 “我刚还纳闷说呢，那孩子瞧着钟灵毓秀，定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原来是商公子家的小少爷啊。”许氏笑着恭维着。 一听是孕妇吃的，许氏和姜稚月自然没有话说，便将剩下的几个肉饼全都打包好递给了商公子。 商公子还未走时家大门，就闻到卤肉的香味。念及昨天吃的卤肉味道，不禁吧唧嘴。又转头问了许氏和姜稚月卤味的出锅时间，让许氏务必给他留一碗肥肠和猪肉。 说完便将肉饼和卤味的钱财放在桌上离开。许氏咋舌商公子的出手大方，一边高兴卤味的成功贩卖。 昨天做的卤味差点卖不出去，成本又高，可把许氏担心坏了。今日买的食材又多，许氏还在担心又剩下可咋办。谁知商公子直接预定了最难卖的食材，可是把许氏高兴飞了。 天擦黑的时候，许氏和姜稚月把今日的卤味摆出来，刚安顿好，住在附近的人就赶过来了。 “时家嫂子，今日可还有卤肉么？给我来一碗。” “嫂子可还有猪蹄么？我要肥的。” “嫂子我要肥肠。” 一下子许氏和姜稚月忙得不可开交。姜稚月本来要去厨房的，见许氏一个人手忙脚乱的，索性留下来和许氏搭配着贩卖卤味。姜稚月切，许氏加卤汤和打包，速度一下子提了上来，快了很多。 “这猪肉不错，时娘子给我切半斤吧。” “好。”姜稚月拿起卤肉一块，掂了一下，手起刀落。 “我可只要半斤昂，可不带多的。”妇人担心姜稚月随手切多，嘱咐着。 姜稚月微微抬眼，浅笑着“不多，恰好半斤的。”说完把卤味放在称上，刚刚好半斤，不多不少。 旁人看到姜稚月这手法，都惊讶不已。随后又给其他食客称量，不管是三两还是五两的都是分毫不差。 随后姜稚月都把切好的卤味都会放在称上掂量下，一是好让食客放心，二是免得落下话柄引人怀疑。就姜稚月这绝技也是依旧让食客连连称赞。 可能是昨晚的卤味在食客人群中发酵了，食客们都认可了这食材，来的人络绎不绝。但是还是有人抱怨这卤味的价格偏高。 “你们家的这食物卖得实在太贵了，那是金肉还是银肉啊卖这么贵。有那钱自己买两斤回去都能够煮一大锅了。”一个年纪偏大的老太太抱怨着，嘴里还在不停地嘀咕“如不是我乖孙子闹着要吃，我可不带来这的。” 姜稚月听着笑笑不说话，这原材料大家都买的到，不同人做就有不同的味道。但是她姜稚月的手艺是任何人都比不过，也超越不了的。 但是许氏听见这话不乐意了“合着就你是精明的，你的乖孙子是上当的傻子？”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咋还骂人呢？会不会做生意啊？”老太太视自己乖孙子为命根子，哪能听得了这话。 “咱这黑心店不会做生意。既然老太太嫌贵就不卖给你了，免得回头还得跟败坏我们店名声的人解释。”许氏冷哼着。随后真的不卖给这个老太太了，反手去下一个要卤味的人打包了。 围观的人都憋着笑不敢出声，谁也不敢接腔。姜稚月本想说点什么，但是不能拆许氏的台，所以也就闭嘴不言了。 老太太见周围人的样子，脸上自然挂不住，转身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还是时家嫂子嘴厉害啊，不过要多加小心，这老太太不定憋什么坏呢。”食客担心这老太太使坏，好心提醒着许氏。 “嗨，放心。她个老太太能干啥的，但就是瞧不上她那酸不拉几的样子。我儿媳妇天天起早贪黑，累得腰都直不起来。赚几个辛苦钱还被骂黑心，外人不知道，我可心疼着呢。”许氏转头看了眼姜稚月。 “王大爷，您的五十文卤肉好了给您，外加送您个卤蛋。”许氏笑着把卤味递给王大爷手中。 “时家嫂子可是偏心啊，咱这咋没送卤蛋啊？”人群里有人看到许氏送卤蛋，心有不甘。 许氏笑道“人家王大爷你不看看都买了多少钱了。你要是买五十文的话我也送你卤蛋或者卤头的。你就买卤素菜，我再送你卤蛋我都赔亏本。” “这老时家的，真是一点不吃亏啊。”人群中有人感慨，随后一片哗笑。 很快，今日的卤味全部卖完，比昨天贩卖的速度还快。后面晚来的人都没买到，站在门口跟许氏抱怨半天。许氏无奈跟他打哈哈，说明日一定多些准备卤味。也让他明日请早，跟他闲聊几句打发走了。 姜稚月和许氏收拾的时候，无意间撇了一眼钱盒子，又大约估算了一下。今日的卤味差不多有一千往上了，成本还比昨天低。照这样下去，每日盈利有一两半，一个月差不多有个四十多两银子。 这些远远不够，姜稚月要做的是把自己所学的美食在这里发扬光大，让时家的也食肆也发扬光大。不能每天局限与在包子和卤味这样日复一日重复的工作上，这不是姜稚月所期待的。 现在店里只有她和许氏两个人，很多工作都不能继续，雇人是肯定要的。现在只等铺子装修好就开始招人。 姜稚月和许氏收拾好前厅准备返回厨房做晚饭，在筹划做什么的时候，想起了咸菜。转头问许氏“娘，怎么街上都没卖咸菜的啊？” 许氏愣住，并带着嫌弃地说“吃那玩意干啥？前一年有人卖咸菜，有人居然在里面吃出了老鼠须。大家都觉得恶心，没有人再卖这玩意。” 啥玩意？卖咸菜卖出老鼠须？这是什么操作啊？听到许氏的话，姜稚月身上都起了鸡皮疙瘩。这么好吃的又便利的咸菜怎么会有这样的噩梦。 第22章 在线求帮忙 姜稚月在原来的世界里做的咸菜花样，都多得数不过来了。光是泡菜系列的数量都够撑起一个店了呢。 但是这个时代的人对咸菜好像不感冒，还得让她姜稚月来拯救咸菜菜系的发展。不过所有的想法和规划都得等食肆翻修完成，稳定下来再做打算。 回到厨房开始制作晚饭。在卤味贩卖前，姜稚月就特意的留了一大盘卤味，肉饼都给了商公子，姜稚月准备做来到时家的第一天做的饼。之前是不熟悉厨房，里面什么都没添加，这次里面的材料会很丰富。把面糊调好，往里面添加了鸡蛋、虾仁、葱花等材料。然后又擦了胡萝卜丝、土豆丝炒熟，又炒了一盘辣椒放好。吃的时候可以按照自己喜好卷饼吃。 晌午的时候还有剩下半只鸭子汤，姜稚月往里面加入热水和萝卜块，然后在温火上一直温着。这会鸭肉进味，鸭汤黄亮黄亮的，里面的萝卜块吸满了鸭子汤的荤汁，吃到嘴里清甜留香，入口即化。这老鸭汤要用酸萝卜才会更好吃更解腻，但是姜稚月在市场购买食材的时候，没找到，只好换成一般的萝卜。 吃饭的时候姜稚月试探性地说了一句想在店里加上咸菜，许氏和时云一都愣住了。 “加那干啥，齁咸齁咸的跟吃盐差不多。只有家里穷得吃不上饭了才会想起。再加上那个老鼠须的缘故，这一片基本上没人吃咸菜了。”许氏听到姜稚月的想法，有点不解。 “娘，那是卖咸菜的人不洁，而且保存得不好。我知道有一种咸菜不咸，酸酸辣辣的，口感脆生，拌饭或者搭配菜口感都是一绝的。”姜稚月说的是原来世界四川口味的泡菜，很受欢迎的品种。 “当真有这种咸菜？你会做？”许氏觉得哪有这种咸菜，咸菜都是在盐疙瘩，怎么会好吃。 “娘您相信我，我会做。”姜稚月信誓旦旦地保证。 “你若是想吃咸菜了，可以买些萝卜青菜做下试试，偶尔吃一下也是别有一番风味。”时云一见姜稚月坚持想吃咸菜，就打了圆场。 “也没有，就是此前听说老鸭汤里放酸萝卜味道会很好，所以想到了问问。”姜稚月感觉气氛不对，赶紧转个话题。 “月儿没事，这个就已经够好吃了，若是味道再好，那岂不是神仙般吃食了。”许氏笑了起来。 见许氏笑了，姜稚月也就放心了，随口提了句今天说卤肉贵的老太太是怎么回事？许氏听到这个老太太就是一脸嫌弃“那个老太太姓孙，那一家都是懒货。小的游手好闲，坏事做尽，还坐过牢房。老的天天在外面讹人要钱为生，都不稀罕提他们一家。” “娘，娘我知道孙老太。柱子说他婶婶看见孙老太太前两天去二街吃面条，往人家碗里放蜘蛛，讹人家店家十个钱呢。”小玖嘴里吃着鸭肉，含糊不清地说着。 姜稚月咂舌，这简直是古代版的碰瓷老太太。幸亏今天买卤味人多，这老太太没有作妖，不然还真是缠上了大麻烦呢。 “月儿，你面嫩以后出去若是遇到这人，就躲得远远的。”许氏嘱咐着姜稚月。 “好的娘，我知道了。”姜稚月点头应声。 晚上，依旧是姜稚月抱着小玖睡了一夜。这几日程儿都是被许氏带着去了西屋睡觉，正房的东屋一直都是小玖和姜稚月用。 小玖很是开心跟着姜稚月睡觉，嫂子身上软软的，香香的，抱着睡觉可舒服了。巴不得以后每天都能抱着嫂嫂睡觉，丝毫不管其他人。如果时云一知道到了小玖的想法会不会也舒服呢？ 早上许氏和姜稚月早早地起来了，四百个包子是许氏和姜稚月能尽全力能做出来包子的极限了。即便是做出四百个包子，架不住要包子的人越来越多，依然还是有很多人没有买到，满口抱怨。 天大亮的时候张勇就带着他的三个兄弟来到店里了，许氏和姜稚月这会刚刚卖完包子，正在收拾前厅。 姜稚月去厨房把预留给张勇的包子和粥端出来的时候，见时云一在厨房门口停留着。 “你怎么在这？今日起的挺早啊。”姜稚月纳闷今天时云一怎么起这么早。 “嗯，睡不着早起温书。你这是准备拿给谁？”时云一看见姜稚月手里的托盘，时云一疑问着。 “这是给张勇的，张勇是来咱店里翻修的，娘给你说这个事没？”姜稚月上前询问着时云一。 “嗯，娘给我说了店里翻修的事情了。你送完餐后，休息会吧忙了一早上了。有什么事情我可以帮忙了，你直接跟说我。”时云一说话的语气跟之前比亲切了很多了。 “嗯好，谢谢关心，我先去给张勇送餐。”姜稚月快步走过时云一跟前，往前厅去了。 姜稚月心想着，这个时云一还是挺体贴的。如若不是家中有了变故，兴许会是一个文质彬彬的公子？ 然而时云一却在想，她刚刚跟我说‘谢谢？’是什么意思？ 张勇三个人接过托盘，惊喜地发现居然有这个大名鼎鼎的酱肉包子，外还有香香的小米粥。熬得稠稠的，可以清晰地看到上面的米油，可见是用心。 “嘿，这大肉包子早就想咬上一口了，可是一直买不到。今天算是吃上了，兄弟们这一趟不白来啊。”张勇拿着大肉酱包狠狠地咬上一口，汁水直接在嘴里爆出，让人直接上瘾这味道。 姜稚月知道张勇他们做的都是体力活，留的包子数量都多，完全都他们吃。但是瞧见桌上摆放的空空盘子，还是令人惊讶，少说他们吃有四五十个包子了。 都是实打实的大肉酱包，这一顿卖出去怎么的也有五六十文钱了。张勇看着姜稚月这一家宅心仁厚，这么大方拿出这么多包子让他们吃，一点也不心疼，心里很是感慨。 张勇这一行的规矩就是东家管饭管饱，遇到是白面馒头就已经很不错了，偶尔遇到大方的东家给点荤腥，就很开心了。姜稚月这一家这么奢侈，拿出这么多包子，着实让张勇几个很是感动。 “师傅们吃好了要好好干活，别偷懒。”姜稚月笑着跟张勇他们几个说。 “吃了东家这么多包子，再不好好干活，就天理不容了。”张勇几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好在几个人都是踏实能干，也勤快，一个个卖力很。一早上干活干得热火朝天的。 姜稚月本来要和许氏一起出去买菜的，但是有事就提前出去了，没办法只能姜稚月自己去市场买所需的食材了。 “月儿。”姜稚月一抬头就看见一个青衫长袍，长相英俊的青年站在离自己两米的距离地方，一双眼睛里有着难以掩饰的深情，正望着自己。是时珺。 试问，在大街上遇到原主的挚爱前男友怎么办？挺急着，在线求帮忙。 第23章 我陪你一起去 姜稚月能一眼就认出时珺许是原主原记忆过于深刻，所以第一眼就认出来了。她没想到时珺居然敢来东巷找她，在原主的记忆里是在没成亲前被时老太太骗到一个郊区的房子里，每天鞭打虐待，原主偷跑回家后，被父母锁在家中不得外出，才没能去找时珺。 后和时云一成亲后，是原主还是一直想去找时珺，可是一直被时老太太阻拦。直到听着时老太太吩咐把时云一一家搅和得支离破碎，并把时云一的弟妹发卖给牙子，时老太太才同意让原主和时珺见面，随后私奔。 “公子有事？”姜稚月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此人，原主将他爱得死去活来的。可是她无感啊，作为一个连恋爱都没有谈过的人，况且时珺也不是她的菜，只能淡淡的回应。 时珺嘴唇微动，欲言又止，仿佛有无数话语要说，可是无从说起。 姜稚月尴尬的想扣地“时公子若无其他事，我就先回家了。” “家？月儿已经将那边当成家了？”时珺震惊姜稚月所说的话，眼神复杂。 姜稚月突然觉得胸口有憋闷的气息，她可以肯定这不是她的气息。 “时公子说笑了，我嫁给时云一，当然视为家。”姜稚月屏息，屏神静气的对着时珺说。 “那我呢？我呢月儿？”时珺突然往前迈了几步，声音沙哑的质问姜稚月。 两人一阵无言。 “月儿莫不是忘了，月儿曾笑颜与我承诺要与我成亲，而今为何······为何成这样·····。”时珺垂下眼眸，唉声叹气的。 “为何？说的好。”姜稚月决定快刀暂乱麻，解决和时珺之间的问题，“希望时公子回去之后好好问问时老太太，问问她为何将我囚禁在郊区房子里？为何每日鞭打虐待？” “月儿莫要误会了，母亲是要磨你性子，想让你学些规矩。以后好承当起时家门面的主母。”时珺焦急地跟姜稚月解释时老太太的安排。 “鞭打虐待就是学规矩？你们时家的规矩真是不一般啊。还有就是，时老太太恨透了你同父异母的弟弟一家，估计我能嫁给时云一时老太太也有多少帮忙。”姜稚月嗤笑看向时珺。 时珺很是震惊姜稚月所说的话“这不可能，母亲怎么会这么做。母亲一直教导我要和时云一好好相处，她怎么会这么做。” 看到反应这么大的时珺，姜稚月笑了“时老太太还指望你光宗耀祖，真是把你养成了一个愚蠢的睁眼瞎。” “月儿·····”时珺不敢相信姜稚月的变化。 “时公子请回吧！日后不要再来了。”姜稚月冷脸“不管我与时公子前事有多少缘分，但是我与你弟弟已经成亲。莫不要纠缠不休，败坏我的名声，让另弟产生误会。”言罢，姜稚月潇洒走人。 时珺站在原地看着姜稚月的背影，唇瓣紧抿，袖口握出一大片的褶皱。 姜稚月边走边轻拍着心口，感觉到憋闷感已经散出去一半了，才松了一口气。她不知道原主去了哪里，但是现在她是姜稚月，就不能再和时珺有瓜葛，若是让时云一看到了，那······。 “时云一？”姜稚月震惊瞪眼，看着眼前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时云一。 “快响午了，你还未归。我就出来看看，莫不是被什么事耽搁了？”时云一脸上看不出有任何异常。 时云一应该没看到她和时珺说话吧？还是看到了？姜稚月内心不安。 她眼神隐晦，迟疑。这个变化被时云一看得清清楚楚的，眉眼微微一动。 “额，刚有事耽误了，我还没有买够食材。你先回家吧，我买完就回去了。”姜稚月赶紧转移话题。 “我陪你一起去。”时云一认真的给姜稚月说道。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和她一起？开什么玩笑。 “走吧。”时云一说着推着轮椅来到姜稚月旁边。 “那好吧。”见拗不过只好一起去了。 姜稚月和时云一一起来到了东街市场，还是先去了猪肉铺。除了每日的卤味之外，还有四个吃饭量大的壮年工人，所以今日要的自然比平常多些。定了猪下水还有猪肉等食材，一路上时云一陪姜稚月买菜的现象还是引得不少人行侧目礼和窃窃私语。这个时代的男人，很少来菜市场的。 “呦呵，今日时家夫妇一起来了？还真是恩爱啊，一起来买菜，莫不是晚上有什么安排？”猪肉铺老板调侃着。 姜稚月笑嘻嘻的回应着“老板莫要玩笑了。”反看时云一还是一脸平静，看不出有任何变化。 “麻烦老板送到店里，这几日需要的猪肉量会多。”姜稚月嘱咐着。 “时家娘子放心吧，耽误不了你的好事。哈哈哈。”猪肉铺老板姓侯，膀大腰粗，笑起来很是喜庆。 在猪肉铺侯老板的笑声中姜稚月和时云一赶紧离开了。随后林林总总的买了不少食材，姜稚月和时云一都拿的满满当当的食材回家了。 回到食肆，许氏正侧身跟一个妇人说话。那妇人见姜稚月和时云一回来了，时云一还帮姜稚月拿东西调侃道“上次见大郎还是个不识滋味的少年郎，如今也知道疼媳妇了，真真是长大了。” 姜稚月的脸那个红，时云一倒是神神正正的“月儿，这是东二街衣裳店的春花婶子。春花婶子，月儿面嫩害羞，莫要打趣了。”时云一说完这话，姜稚月的脸更红更热了。没好气地瞪了时云一一眼“春花婶子好。” “哎，好。”春花婶子大大方方的应了一声，看姜稚月的目光都带了几分风情。然后视线一直从姜稚月的头顶到脚来回徘徊，看的姜稚月浑身不自在。 “时家嫂子，这儿媳妇也是个娇俏的可人啊。我看用一块素绒绣花的布料，再填些个薄袄，做出来的衣衫定会衬托她的雪白俊俏。”春花婶子笑呵呵跟许氏商议。 许氏听了春花的话，这才注意到。姜稚月现在皮肤白了不少，也瘦了很多。全然没有刚嫁进来的时候黑黑胖胖的样子了，甚是俊俏不少。她并非是迂腐的老太太，不认为成亲了就不能梳洗打扮了，相反觉得小姑娘才该穿些花色鲜艳的衣裳。 姜稚月听到许氏要给自己做素色的衣裳，赶紧道“娘，春花婶子，素绒是好看。可是如今晨起要在厨房忙活，容易弄脏，不必做得花哨了。” “也是，要不先做一件青绡薄袄吧。再选两件颜色鲜亮的衣裳做夏衣吧，我见你夏衣也不多。”许氏想了想，斟酌着跟姜稚月说。 “好，全听娘安排。”这下姜稚月同意了许氏的安排了，原主的箱子里确实没有什么可穿的衣物。 “成，前两日府城刚送来娟纱绣花布，可以做一身长裙，再有细面锦等。那就做一身短褙长裙好方便你做饭干活穿，这样可好？”春花婶子说着。 “全凭娘做主就好。娘时候不早了我去做饭了。”姜稚月给许氏和春花婶子打好招呼，推着时云一进了家门。 把食材放好，时云一就离开去了书房歇歇，留下姜稚月出神。 这一天可是要吓死我了，和原主的前任说话被名义上相公看到，什么剧情啊这。姜稚月深深地叹气。 第24章 是我想多了？ 今日吃饭人多，时节的菜蔬也不多，姜稚月准备做个卤汁焖面。拿起一颗白菜，一斤的五花肉，然后又泡了一大把的粉条。 姜稚月把五花肉切块后焯水洗干净后沥水，然后起锅烧油把五花肉油煎至金黄后，然后加水，加冰糖、大料、花椒、黄酒等调味料盖上盖子小火焖煮。等到快熟的时候再把白菜和粉条放进去即可。 旁边的大锅里放着卤汤，小锅煮着五花肉。停下手看到厨房的构造才想起来改造厨房的事和许氏一直没有定下来，准备去前厅找许氏说此事。 刚走到前厅就听到春花婶子在劝说着许氏“时家嫂子，你家儿媳妇既能干又能赚钱的，也不差这点钱了，给你自己也做身衣裳的。” 许氏摇了摇头“春花你别瞧着就这几日生意好点了，其实也没赚几个钱的。刚刚儿媳妇买的食材你也看见了，都是最好的食材，那成本可是高着呢。如今店里正在翻修要花钱，马上程儿和小玖也得开蒙用钱，明年指不定要填孙子，也要使银子。这往后银子的去处多了去了，我一个老太太穿那么好的料子干啥。” “还是你想的周到啊，咱普通人家，是这个过法。外面人瞧的赚钱了，其实赚的都是辛苦钱的。”春花婶子也是赞同许氏的说法，就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姜稚月没看出来，许氏这么着急抱孙子呢？这个臣妾真真做不到。等时云一入了京，考取了功名，她姜稚月也和时云一和离了。 姜稚月没有上前跟许氏说话，转身回到了厨房继续忙活。锅里的五花肉再焖煮一会就可以出锅了，姜稚月趁着空挡，炒了个升级版的酸辣土豆丝和大葱炒鸡蛋当做配菜。 前厅干活的四个人闻着厨房飘出来的香气，顿时就忍不住了。“张哥，这响午还有肉吃，香味真是顶不住啊。” 张勇黝黑发亮的脸上露出笑意“这时家娘子也是个实在人啊。”其他人也跟着应和着点头。他们干了这么多年的活计了，还没遇到像时家这是实诚的好伙食。 没多久许氏和春花婶子聊完，去前厅让他们歇会喝口水。许氏和大伙没聊多久，姜稚月就过来说可以开饭了。然后许氏和姜稚月就把一大盆的猪肉炖粉条，一大盆的卤汁焖面，还有堆得的冒尖的土豆丝和鸡蛋配菜抬过来。光闻着味几个人就流口水，肚子‘咕噜咕噜’叫起来。分不清是谁的肚子先叫起来，不过已经不重要的。 时云一从书房出来，想问问前厅翻修的情况，就陪着张勇几个人在前厅吃，许氏和姜稚月几个人在后院正堂吃。 许氏对焖面没有多大的印象，也不常吃。但是姜稚月制作的卤汁焖面让她觉得惊艳。卤汤吸收了卤味里的油脂，带有荤肉的味道，本来就味道十足。面条和卤汁结合之后，泛着油光的酱色，吸收卤味的全部味道，入口肉香十足，油润爽滑劲道，简直让她对焖面有了新的认识。 “我之前就挺喜欢吃面食的，一直觉得你爹做的肉丝面就挺好吃的。如今吃了你做的卤汁焖面，我都忘了肉丝面的是什么味道了。”许氏吃的很满足，眼都笑的眯起来了。 “娘要是喜欢就多吃点，以后咱多做几回。”姜稚月觉得这不是什么难事。 “如今店里的包子就够你忙了，再加上这做面食也是个体力活，以后还是少做吧。明日蒸包子的时候你多和一盆面，多做些馒头，吃饭的时候热下，再炒个菜对付一下就成。这样你也能好好休息下。”许氏也是体谅姜稚月的辛苦。 “没事的娘，其实若是把面做成挂面的话，倒是能省不少时间和功夫呢。这挂面做一次，能吃很久，也好保存。”姜稚月想起原来世界挂面的方便性了。 “挂面？这是什么？”许氏惊奇姜稚月所说的东西。 “这是将加了盐的和面，扯好之后挂在日头下暴晒，然后晒成干脆型，便可放在油纸里存放，至少能保存个一个月的时间。”姜稚月简单的讲述了挂面的制作方法。 “这是真的？这世间还有此物？”听着姜稚月的描述，觉得太过简单了，简单的让人怀疑。 “当然是真的娘，如今的日头不够毒烈，等到大太阳日头很晒的时候，我做些给娘尝尝。”姜稚月边吃边说。 “成，改天试试。如果真成了，那日后做饭可就方便很多。”许氏感慨着。 随后姜稚月又和许氏说了改造厨房的事情，厨房现在的双灶太局限了。定做的大蒸屉完全不合适，现在还多了卤汤和卤味。还得挪来挪去的煮饭，既耽误事，又不够用，十分的麻烦。 “娘，厨房中间的那块空地挺大的，可以盘两个大灶台。届时可以一个蒸包子，一个吊卤汤，旁边的两个小灶台咱自己吃饭炒菜再合适不过了。”姜稚月想着厨房的构造，对许氏说着自己的计划。 “厨房的事情我不懂，既然交给你了，你心里有合计就行。等会吃完饭了，你去前厅问问张勇，看他会不会垒灶台。”听姜稚月说的改造规划，许氏现在是完全听她的安排。 “好的娘，等会我就去问问。” 吃完饭姜稚月就把张勇叫到厨房，姜稚月把自己想法给张勇说了之后，满口答应了。 “这个简单，青砖早就准备好了就在我家存放着呢，前厅的明档子要等等才能用上。等会我就回去，先把青砖拉过来垒个灶台。大约一个时辰就成，不耽误时娘子干活。”张勇说的周全，姜稚月欣喜的应和着。 “这灶火的银子一并算到前厅的费用里，回头一起结算。”姜稚月想着这两个灶台应该费不了多少钱。 张勇摆摆手“垒个灶火简单，咱都是街里街坊的要啥钱呢。那砖头本来就富裕，用几块垒个灶火费功夫，银两就算了。” “那可不成，一码归一码，不能让师傅白忙活啊。”姜稚月可不愿意承这个人情，省的传出去说闲话。 “时娘子，真不用了。兄弟们在这吃这么好的伙食就已经很不好意思了，不能收钱了。”张勇不好意思的挠头。 姜稚月无奈，好说歹说的张勇还是不愿意收，最后说回去青拉砖，一溜烟跑出去了。 这古代的人还是挺实在的，若是放到原来的世界，有人该要的钱不要，姜稚月会怀疑他是不是有其他的目的和想法。 姜稚月和许氏说了这个事，许氏见怪不怪的“那有啥了，咱家那大肉包，大肥肉可着他们的饭量吃，他怎么好意思再收两个灶火的钱。” 是我想多了？姜稚月纳闷着。 第25章 谢谢她 许氏看见姜稚月纳闷，笑着说“邻里之间有来有往的，不是什么大事。你如果觉得不太好，那晚上他们走的时候，给他们一人装半斤卤菜和卤蛋的，就够他们高兴了。” 姜稚月听见许氏的话觉得送的有的多，赶紧道“娘，半斤卤菜有点多，就卤菜和卤味分别装点就行。好让张叔他们带回去尝尝鲜。” 许氏听见姜稚月这么说心里揪起来，那卤味多贵啊，还不如多卖点钱呢，真是心疼死我了。姜稚月却在想，在为人处世方面她还得跟许氏好好学学，婆媳俩想得完全不一样。 下午的时候张勇就运了一车青砖来到厨房门口，许氏和姜稚月在吃完响午饭后就把厨房的杂物收拾干净了。大约一个时辰，张勇就把两个大灶就垒好了。 “时娘子，现在就可以往里面添柴火了，然后一直烧到晚上就可以用了。”张勇用手擦了额头的汗，笑着给姜稚月说道。 姜稚月赶紧点头致谢。张勇摆摆手从厨房出来看见许氏在院子里洗肥肠，惊讶道“前几天我就听老李头说时家卖卤味里有肥肠，我还不相信，今日还真的看到了。” “别看这东西埋汰，处理干净做好了，那味道真的是一绝了，不比那猪肉味道差呢。”许氏停下手给张勇说着。 张勇笑呵呵地应和着“那定是时嫂子清洗得干净，时娘子手艺做得好，才能卖得这么好。”许氏听着张勇的话，脸上笑开了花，随后继续和张勇攀谈着。 晚上可以做饭的时候，姜稚月蒸了一锅有白面馒头、玉米面馒头、高粱面馒头这三种不同颜色的馒头，统称三合面馒头。吃到嘴里细腻绵软，婉如云朵般轻盈，每一口带着小麦的清香，味道适中，每一口都是回味无穷。 天已经慢慢黑了下来，按理说张勇等人是要赶回家吃饭的。可是这会正是卖卤味的时间，已经有人来敲门询问了。 “东西已经收拾好了我先去前厅卖，云儿你去招呼着你张叔他们。月儿再炒几个菜，小玖和程儿帮忙嫂子打下手。”许氏为了节省时间，把所有人都安排上任务。 “娘，我先给张叔给他们装些馒头给卤菜卤肉带回去吃，一会麻烦相公递给张叔。” “成。”时云一点头示意。 “我去前厅给张勇几个人说下，让他们晚一会走，不然咱食材白瞎了。”姜稚月点头应和，还是娘想得周到。 许氏到前院，正好遇到要走的张勇，许氏赶紧说要给他们带点馒头和卤菜回去。几个人听到这个消息，一个个高兴的眼睛都直了。有个年轻一点的工人，不好意思的说“原是想着等会跟嫂子买点卤味带回去给娘子尝尝，没想到嫂子想得这么周到，我们实在觉得不好意思了。” 张勇也腼腆着“时嫂子这实在是····我们连吃带拿的，怪麻烦嫂子的。” 许氏笑着安抚他们“不妨事，不妨事。也是想让几个弟妹尝尝鲜。”说完让他们等下，自己去前厅准备开卖卤味了。 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张勇带着时家给的三合面馒头和油水十足的卤味，美滋滋地回到家里给加餐。几个人在路上连连称赞时家，说时家做事厚道。 张勇的妻子吃着带回来的肥肠，不停地称赞“我听说他家的肥肠就一点，卖得比肘子还贵，去得晚了什么都没有了。这金贵的玩意，时家都舍得让你们带回来。这时家嫂子做人，还真是没话说。” “你安生吃吧，出去也别瞎咋唬到处说。我估计也就咱家有这，虎子他们好像都是卤菜，鸡蛋啥的，你出去可别说漏了。”张勇低声地嘱咐着媳妇。 “你这人，我是那不清醒的人么啊？太小看我了。”张勇媳妇瞪了他一眼，又嘀咕“那素菜也得好几十文一斤，都是好东西呢。” 张勇白了媳妇一眼，她媳妇没看到，自顾又说“我瞧着，那时家媳妇的手艺了得，不会在这个小食肆长呆。往后指不定还得开其他店铺呢，像是什么馒头店，卤菜店什么的。你得给他家好好干活，指不定以后有活还找你呢。” 张勇这下认同了媳妇的说法了，她媳妇就吃了点馒头和卤味就由此一说，他可是吃过时家娘子炒菜的。在翻修铺子这几日，时家做的饭菜顿顿不重样，每一样都那么好吃，有这手艺日后指不定要开酒楼的。 姜稚月还不知道已经有人对自己的未来有了规划了，明日装修就完工了，她还在计划着重新开业的事情呢。 等到明日装修完毕，前厅就会多了个透明的窗口，卖包子或者卤味就会从这个窗口直接递出去。省得大冷天的还在外面受冷，包子也容易变凉。 此外姜稚月还想在店里加个汤水。现在店里早上最早买包子的是码头工人，一般也不会停留，买完就走。但是还有一大部分的，是左邻右舍开店的，手里也有点闲钱。来买包子的时候会抱怨时家只有包子，没有粥或者汤之类的。 还有就是家里有需要照顾的老人和小孩，以及住得远来买包子的食客。店里有了汤或者粥就可以打包带走或者在店里吃，就可以方便很多。 姜稚月把自己想法给许氏说了下，许氏觉得这样可行，但是就是担心姜稚月会太辛苦。 “娘，没事我不累。咱也不多添，每天就一桶，用小炉火煨着，放到明档处。有人要了随手一碗就行。”姜稚月把计划详细说给许氏。 许氏斟酌了下“好是好，就是辛苦你了。” 姜稚月笑了笑“没事。” 许氏和姜稚月正说着呢，程儿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娘，嫂子。大哥说他可以站起来了。” “什么？”许氏和姜稚月不敢相信程儿说的，都急匆匆跑去东屋。 到了东屋门口许氏竟然不敢进去，害怕看到令自己伤心的画面，谁知道时云一率先发出声音。 “娘，娘子你们进来吧，我能站起来了。”时云一的声音明显带着颤抖。 进入房门后看见时云一扶着墙，双腿颤颤悠悠的离地了。许氏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我的儿，你真的站起来了。”跑过去抱住时云一哭起来。 “娘，您哭什么。这是好事，我能站起来说明我就要好起来了。”时云一眼里也有明显泪痕，但是还是坚强是安慰着许氏。 “好，太好了。咱家的好日子来到了。”许氏和时云一说了明天铺子就翻修好了，商量着重新开业的事情。 姜稚月看到时云一能重新站起来也是激动半天，离自己目标迈了一大步了。 随后许氏安抚着时云一好好休息，本来想让姜稚月留下来照顾，谁知道姜稚月呲溜烟跑没影了，也是无奈地安抚好时云一之后，准备明天去庙里烧香谢神。 时云一在东屋激动的也是半宿没睡着觉，从开始的绝望到现在看到希望。这个过程真的是很难熬，除了娘的照顾，她确实也是出了很大的力了。是不是该好好谢谢她呢？ 第26章 商公子居然这么大能耐 早上许氏和姜稚月还是准备足足有几百个包子去前厅卖，还是被抢一空。没买到包子的气的原地跺脚，许氏也只能安慰他明天早些来，定能买到。 天色大亮，张勇几个人早早来到时家把最后的收尾做完。张勇几个人格外的卖力和热情，最后还把店里的卫生打扫干净了，才离开。姜稚月心想可能是昨晚给他们馒头和卤菜，他们感激才会这样。 许氏和姜稚月开始商量明日的重新开店的办法。“娘，明日就算是重新开业了。这些时日也是承蒙街坊邻居的照顾，咱在门口贴个字条吧。就说明日买三十文钱包子送一个素包子，四十文钱就送一个卤蛋，五十文钱送酱肉包，怎么样？”姜稚月觉得这个优惠可以了。 “要是我看见这个买卖，指定会买。”许氏连连点头，觉得是个不错的主意。毕竟平常有人来买包子就能买到十好几个，也有三四十问了都。 婆媳俩商量好办法后，姜稚月给许氏说厨房的米面快没了，需抓紧购买。其实时家厨房之前是没有的，后来姜稚月一直都囤有米面之类的，但是想不到不过十日的功夫，几袋面粉消耗完了。 最后决定许氏出去联系米面铺子，最好可以和猪肉铺的侯老板一样，隔几日送过来就好。临出门前许氏去到时云一房间攀谈着。 “云儿今天怎么样了？”许氏害怕昨天是场梦，小心翼翼地询问着。 “挺好的娘，现在能感觉腿部力量在慢慢发力了，觉得不必再坐轮椅了，买个拐棍慢慢练习走路，很快会恢复了。”时云一现在感觉神清气爽的，从里到外散发着精气神。 “行，娘知道了，就买个拐杖吧。你好好休息，娘和月儿今天去准备，明日重新开业的物品。你有什么事了叫程儿。”许氏嘱咐着时云一。 “知道了娘，店里有什么事情我能帮上忙了，您和月儿直接给我说就行。”时云一很乐意出份力的。 “成，娘知道了。”许氏说完就出去找米面店铺了。 姜稚月留在厨房收拾着，一会准备出去购买食材什么的。还没走出家门，就见许氏气冲冲走进来。 “娘，您这是怎么了？可是那米面铺子不愿意送？”姜稚月不明所以。 许氏恨恨地说“可不是不愿意送么。我去了东街的米面铺，人家说什么粮食米面金贵，进货少，供不起咱家。我呸，睁眼说瞎话。” 姜稚月拧着眉“为何会这样。” 许氏也是想了想，“不晓得，我不记得咱家与他们有何矛盾。此前还说好好地买二十斤米面，今日去了居然冷脸相待，真是怪哉。” “娘，那家米面铺莫不是与东街街头包子铺有亲戚？”姜稚月觉得这很有可能。 “那到没听说。”许氏立刻反驳着，“能开粮食店的人都是跟朝廷有关系的，那老李家要是能攀上这层关系，早就抖起来了。再者，咱东街只有这一家粮食店，外面都传那大掌柜的跟县太爷有些关系，不知道是真是假。” 姜稚月眯起眼思索起来，忽然想起来了时老夫人。上次时老夫人那边派了人过来，被姜稚月赶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消息了。她才不相信时老夫人会轻易的放弃，那个时老夫人可是深信，时战有祖传的菜谱，急着想占为己有。 最后许氏和姜稚月一起去西街的米面铺买了几袋先用着。店家老板挺善良的，看许氏和姜稚月都是女人，找了店伙计用推车帮忙送到家里去。 下午姜稚月和许氏去市场把明天开业所需的食材全部买回来，然后姜稚月又找时云一写了张大字，告诉食客，因明日重新开业，今晚暂不营业卖卤味。时云一写完姜稚月给贴到店门上。 许氏给姜稚月搭伙做饭的时候还是气不过，骂骂咧咧的对着东街米面铺一顿输出。 因为明天重新开业，婆媳俩觉得多准备一些包子，所以今天的准备工作很多，就没有时间准备卤味了。婆媳俩说说笑笑好不热闹，直到商公子抱着宝儿过来。 这个商公子已经算是时家的常客了，基本上每天的傍晚都会过来买卤味，有时候晨起的时候会来买一大兜子的包子，也不知道家里到底是几个人吃。 “瞧见了门上写着今日不卖卤味了，我还当莫不是出什么事情了，原来时家今儿歇息呢？”商公子笑嘻嘻的对着许氏和姜稚月说道。 “房子翻修好了，明儿打算第一天重开。所以今天晚上要准备的东西不少，就没有时间弄卤味了。”许氏也是高兴着明天的开业，也是时家的春天来了。 “宝儿去找弟弟妹妹玩吧。”商公子把宝儿放下，嘱咐着宝儿不要乱跑。然后站在厨房门口，目光在姜稚月和许氏做的一盆盆馅料上扫过，看见一个眼生的馅料，指着那盆馅料问姜稚月“这是明天新上的馅料么？” 姜稚月抬头看了一眼商公子指的馅料，然后继续手不停地回答道“是的，是麻辣豆腐馅，辛辣味很重的，喜欢吃辣的可以尝尝。” 商公子是个喜欢吃辣椒的主，听见这话笑了“行，明日得尝尝。我此前去过西南方，那里有的人将辣椒当饭吃，一顿没了就不行，他那里的辣椒就有一二十种类呢。” 姜稚月听见这话眼前一亮，虽然这药铺和市场可以找到不少辣椒，但是种类很少。除了当地的薄皮辣椒之外，就只有晒干的小红辣椒了。像是什么线椒、尖椒、灯笼椒、朝天椒等之类都是没有的。 “不知商公子可有办法能买到不同的辣椒？”姜稚月停下手，期盼着望着商公子。 商公子摇了摇头“我如今不打算再往外走了，日后寻个营生落户在这里。若是时娘子想要的话，我可以介绍还在外行走的行商，只是钱财方面没什么面子了。” 姜稚月听见商公子所说立马来了精神，赶紧致谢“能得商公子一句话已经是极大的面子了，我先谢过商公子了。” 许氏听见商公子要在这里落户，就想起商公子家里有怀孕的娘子，但还未见过面。好奇的问了一句“商公子准备开个什么店铺？” “听闻时嫂子今日去了米面铺了”商公子反倒先问许氏。 许氏一惊“难道商公子听说了？”。 随后一想，东街这里都是住些平民百姓，什么人都有。东街也只有那一家米面铺，每天人来人往的，她当时已经跟那店铺的人吵起来了，路人肯定都看见了。这一传十，十传百，那些闲得没事的人可不是到处说么。但是被人当面问，许氏面子上多少有点不舒坦。 商公子见许氏脸色不对赶紧上前解释“时嫂子别误会，我是想确认一下。我有意在东街再开一家米面店，再卖些杂货什么的。” 他刚说完，许氏一脸惊讶，一直忙活的姜稚月也忍不住停下手抬头看向商公子。 这商公子居然这么大能耐，能开米面铺？ 第27章 他是不是有毛病啊？ 前几年多战乱，朝廷为了保证军需粮食的充足，对粮食类的管制很严格，能开米面铺多是挂官或者大户门下的关系。这几年才稍有些放松，放宽了政策，但是也多于官府有关系才能开米面铺子。 市面上也有些杂货铺子会卖些粮食，但是数量极少。毕竟对于百姓来说，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朝廷又要征收粮食开始打仗，所以很少有人开杂货铺子，不想招惹麻烦。 所以商公子能开米面铺，有这渠道和关系，还真是不得不让人惊叹啊。 “商公子，咱这店你也大概清楚。每日用去的精细白面有个好几十斤，你那真能拿出来？”许氏也是不敢相信，小心翼翼地问。 商公子点头示意“时嫂子放心，这点米面还是供得起的。再者，咱铺子里出来的米面，必然比其他地方的更精细，价格也公道。时嫂子若是愿意，过几日我便让人来送一趟？绝对不会耽误嫂子的事。” 许氏听到这个令人振奋的消息，高兴得语无伦次。“哎呦，商公子真是太好了。那就五日，不，三日送来一趟吧。”上午还跟人吵架不知道以后米面怎么办，晚上竟然有了着落，甚至比以前的米面更好，真是太好了。 “成。”商公子也是开心，铺子还没开。第一个大主顾就已经商定好了。随后又跟许氏闲聊几句，叫宝儿回家了。 许氏和姜稚月一晚上忙得乐呵呵的，终于把所有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因为明日姜稚月要多蒸笼包子，外加一桶汤，所以要早起半个时辰。简单地吃完晚饭，许氏就催促着姜稚月早点休息，自己去收拾厨房和余下的事情。 笠日一早，天还是黑洞洞一片的时候，时家厨房就开始忙碌了。许氏忙着烧水，擀皮，姜稚月则捏着一个个滚圆的包子皮，手指翻飞，快速的捏出褶子。不多时，一个个白白胖胖的包子生胚就放满了整个蒸笼屉。 敞口深底的箩筐垫着一层棉布，一层白纱，一层油纸，刚出炉的包子趁热拿进去，满满当当的冒尖，然后再拿干净的棉布白纱盖住。再由许氏扛起放到前厅的明档里贩卖。 这个深口的箩筐是定制的，有好几十个。姜稚月把现在所要使用的箩筐上，都标注着包子的馅料和价格。许氏打开大门后把今日并排的五个箩筐放好，旁边放着一个低矮的小炉子，炉子上面是煮熟之后拿过来的胡辣汤。 胡辣汤以大骨为底，辅料以千张细丝、粉条、木耳丝、肉丝等，再加入胡椒粉和干辣椒粉，最后勾芡成酱色浓稠的状态。吃上一碗让人能驱散一夜的寒气，辛辣感和鲜嫩的食材在嘴里完美结合，每一口都是对味蕾的极限挑战。 如今早上的天还是冷冷的，来一碗胡辣汤再配上两个包子，身体会从里到外的清醒和舒畅。 “时家嫂子，包子出锅了没？”门外的人朝着屋里的问了一句。许氏今日没有在门口摆摊，食客里也有不知道重新开业的消息，站在门口不敢进来，谨慎地问着。 “出锅了，出锅了，进来吧。”许氏赶紧大声地回应。顿时，门口的一行人飞快的跑进店里面。 “嘿，时家这铺子大改样啊。还挺好看的，店里还真暖和。” “呦呵，时嫂子店里终于有汤喝了？” “这马上要上工了，哪有功夫喝汤啊。” “哎呦带走喝不就成了。” 许氏见这几个人不知道店里的优惠活动，赶紧上前详细说着。这一行人都是干苦力的壮劳力，本来就吃得多。如今听闻买够三十文包子还送一个包子，几个一商量搭伙一起买，很快就买满了。最后心满意足，又流连忘返地闻着胡辣汤的香味，遗憾走出店门了。 接下来就迎来的高峰期，一群人一群人的涌进店里。一听说还有优惠的活动，当即几个人凑在一起商量着怎么买，也有自己单独买一堆的，顿时店里人满为患，把许氏忙的团团转。 厨房里的姜稚月也能想到店里的场景，准备的馅料和发面也是足足的。可是到底还是一双手，就算再加速干活也赶不上食客需求，急着姜稚月也是一头汗。 姜稚月心里正想着，招人帮忙的事得赶紧提上日程了，时云一拄着拐杖进来厨房了。她抬头看了窗外的天，还是灰蒙蒙的。时云一平常起的也不晚，但是也从未如此早起过。 姜稚月飞速的将手上未成形的包子给包好，从小凳子上起身来到蒸屉前查看“今日怎么起那么早？是不是饿了？小炉子今日在前厅温着汤，你要不先吃个包子垫垫吧，正好这锅马上要出来的。” 时云一艰难的去洗了个手，把手擦干净。一拐一拐的来到小凳子前坐下，拿起擀面杖“我不饿，我是来帮忙的。我擀皮，你来包。” 姜稚月愣住了“可是·······” 时云一挺直了身子，转过来头，一双眼睛在忽暗忽明的灯下显得格外的深邃，他轻挑唇，严肃的面容上柔和很多“月儿，我已无碍。莫将把我当成病人看待。”言罢，一手拿着面团，一手拿着擀面杖。几个息间，一个圆润是包子皮出现了，中间厚两边薄，再标准不过了。甚至比许氏擀的还要好。 姜稚月沉默了，她不是单纯的把他当病人看，而是将他当成未来的丞相看待。可谁又想到，这个叱咤风云、杀伐果断的丞相会用着骨节分明的手指，一推一转将包子皮擀得这么顺溜呢？ 她去又找了个凳子缓缓坐下，轻声道“我未曾将你看作为病人，只是此前我认为你的手是提笔画锦绣山河的，不曾想你竟然也通晓厨房内事。” 时云一听到这话忽然笑了，在这寂静的厨房里显得格外清晰。姜稚月觉得莫名其妙，多看了他两眼。但是时云一还是继续手上的事情，不停地低声笑着。笑得姜稚月脸上通红，有点恼羞成怒了。 “你到底在笑什么啊？”姜稚月转头一直瞪着时云一。 时云一还是低低不语，不知道是什么缘由。气得姜稚月想拿擀面杖打他。 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啊？ 第28章 千古话题 时云一不逗她了，开口道“我何德何能让娘子这么夸奖。不过一个童试还未过的读书人，竟然让娘子有这么大的期望？” 姜稚月一惊，结结巴巴的说道“那·····那不是早晚的事么。” 好在时云一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不然姜稚月还真不知道怎么圆。 “娘不善厨艺，爹教导了很多次也不见娘有长进。自我年岁稍长，厨房打杂的活计都是我做的比娘还多。虽捏不出娘子的褶花，但是擀包子皮还是能凑合的。”时云一认真地给姜稚月解释了自己为什么会擀皮的缘故。 姜稚月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了。 时云一转头看向她，有意所指“如今我身子有了好转，也需锻炼锻炼，无需整日困于书房内。日后娘子在厨房有所需要的地方尽管叫我便是，为夫倾尽全力相助。” 姜稚月看着时云一认真的脸色，也是尴尬病犯了“那，那我不跟你客气就是了。” 时云一转过头继续擀皮“那是自然，夫妻之间何须多言客套话。”说完这句话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起。而姜稚月则听到这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抖了两下。 姜稚月手上动作不停，心里嘀咕‘总觉得今天的时云一有点不对劲啊，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或者我有什么地方露出马脚了？’ “月儿，包子出锅了么？前面都卖完了。”许氏抱着箩筐慌慌张张的跑进来问姜稚月，谁知进来看见时云一坐在那擀包子皮“云儿起来了，正好帮帮忙。前面人太多了，快忙不过来了，那人越挤越多，哎呀妈啊累死我了。”许氏把箩筐放到蒸屉旁边，大口喘气。 “娘，我将这些做完就去前面帮忙。”时云一说着要起来。许氏赶紧上前把他按到凳子上坐好“不用不用，你就和月儿在厨房就成，前面娘能对付。”许氏笑呵呵地看着他俩，就是再忙也不能耽误儿子和儿媳妇培养感情啊。 这都好些日子了，儿媳妇也不回东屋睡。许氏嘴上说体谅、不催促，其实许氏心里也是揪心着呢。唯恐时云一太笨，不知道怎么收儿媳妇的心，到时候再让人跑了咋整。 姜稚月把出锅的包子放到箩筐里，方才还说累的许氏，抱着箩筐一溜烟跑没影了，生怕姜稚月或者时云一跟过来。 厨房有了时云一的帮忙，进度快了很多了。两人合力把包子生胚全部整好。姜稚月让时云一看着火，自己去前厅帮忙。 外面的天已大亮，前厅人声鼎沛。大堂里专门留出的过道上也排满了人，靠墙放置的两个桌子，每个桌子只能坐三个人，一共有六个位置。现在两张桌子差不多坐了有快十个人了。 “嫂子再给我来碗胡辣汤，吃着真舒服。”食客吃得满头大汗，但是还是留恋这味道。 许氏头也不抬地回应“没了，没了，今日的胡辣汤已经没了。” 还在旁边排队的人听到许氏的话，开始嚷嚷“咋回事啊，都重新开业了胡辣汤还不管够啊。” “食肆今天还有汤喝？” “顺子她娘刚买了一碗胡辣汤，说可好喝了，里面还有肉呢。” “没错我买了一碗拿回家喝了，辣辣的可开胃了。可惜被婆娘抢走了，现在再出来买，这还没了。”一时间店里抱怨声不断。 许氏对这些抱怨声表示无奈，刚开始许氏还解释半天，现在已经没空解释了。姜稚月快速走到许氏那里，默默地帮忙算账、拿包子等，倒是快了很多。 “时娘子，咱这巷子里的孩子多，能不能回头做点甜汤或者小孩能喝的。这胡辣汤口味是好，但是不适合小孩子啊。”一个小老太太上前凑到姜稚月面前说道。 “成，大娘。回头有空闲时间了添些甜汤或者米粥之类的。”姜稚月确实没有想到这一块，回头需要好好筹划下了。 “好好好，那我就等着时娘子了。”听到姜稚月的话，老太太马上笑的牙都看不见了。 在旁的人听见姜稚月这话，也开始嚷嚷起来。 “时娘子，天冷了喝点羊汤是最好的。那味道叫一个鲜，回头做点羊汤？” “羊汤多膻啊，还是胡辣汤吧。” “那羊汤多贵啊，喝个热乎的就行。冲个蛋花汤，又快又好喝的。” “喝什么蛋花汤啊，多没营养。喝豆浆吧。” 姜稚月听着店里的争议也是笑笑不说话。她现在就一双手还满足不了那么多的需求。 一早上兵荒马乱的跟打仗一样，一直忙到大太阳高高挂起。后面所剩的包子馅料和面全部用完。就这还有人埋怨今天准备的少，自己没买到。 今天包子卖的很成功，收摊之际许氏也高兴的跟食客闲聊磕牙。 “我们当家的今儿去铺里开门，听见老李家因为这两天生意不好，老太太在铺子里骂东骂西的，估计有人要去买包子，也会被老太太吓跑。” 许氏听到这话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但是嘴上还是附和着“做生意还得是以和为贵啊，不然怎能生财。” “可不是，还是时家嫂子厚道，侄媳妇的包子做得也好吃。我们当家的嘴可叼着呢，吃了一回你家的包子，就让我天天早上冒着寒气赶过来给他买，跟个大爷似得还非得吃酱肉包。那么大的人了，忒嘴馋了。”这个黑黑的妇人想起自家掌柜的就气不打一处来。 “想吃就吃。咱都住的近，就在家门口，也不是多大的事。”许氏笑着安慰着。 几个人妇人和许氏说说笑笑的，好一会才离开，毕竟许氏还得收拾店里呢。把大门关上，许氏脸上的笑容才落下来，这一早上都笑僵了。 许氏收拾好前厅，回到厨房见姜稚月在收拾“月儿怎么是你在收拾，云儿呢？”许氏好奇这厨房不是他们两个人么？ “相公回屋了，也累了一早上了，我让他回去休息了。”姜稚月收拾好物品停下手回答着许氏。 “你啊”许氏叹了口气。 “刚我跟街坊邻居闲聊，街头那个老李家的老李婆，真不是个玩意。包子卖不好还骂人，骂人要是生意好起来，能挣到钱，我能骂出一个酒楼来。” 姜稚月听着许氏的话忍俊不禁，这时小玖不知道从哪冒出来，跟在许氏后面也接了一句“娘，我也帮你骂个酒楼出来。” 许氏看着冒出来的小玖又好气又好笑，伸手狠狠地在她头顶揉了一下“你个大傻妞。” “娘，我头发都乱了。”小玖傲娇着。 许氏又揉了一下“乱了我给你再扎起来。”姜稚月看着这两母女‘哈哈’大笑起来。 许氏和姜稚月今天早上可是累坏了，吃完早饭坐在堂屋的炕上，一动也不想动了。时云一指挥程儿和小玖把早饭的碗筷收拾了，自己去清洗。姜稚月看着时云一，没有一点没有远离厨房的自觉，心里感慨着，‘他其实还不错的样子。’ 许氏看着姜稚月一直盯着时云一，心头一喜“你俩有没有商量什么时候要孩子啊？” 这句话直接让姜稚月涨红了脸，这婆婆催生还真是千古话题。 第29章 他做到了 许氏看着姜稚月满脸通红的样子露出姨母笑“云儿这孩子，从小就跟别人不一样。不逗趣顽劣，也不捣蛋乱跑。每日里啊跟个大姑娘一样，有时候在想，这孩子是不是有毛病啊。现在看来还挺顾家的。” “日后你们有了孩子，你也不用担心。小玖和程儿出生那会，就是云儿照料的。到时候你尽管都交给他就行。”许氏对着姜稚月呵呵的笑着。 姜稚月不知道此刻该说些什么，只能在心里叹气。总不能给许氏说自己就没有打算跟时云一长久的过下去吧？ 没办法姜稚月只能佯装不好意思，低头娇羞的起身“娘，那个账目还没未算清，我去前面盘算盘算。” “成，你去吧。”许氏看着姜稚月害羞的样子内心很是高兴。 姜稚月赶紧逃离许氏，在前厅细心盘算着今日的收入情况。今日多加了一轮包子，再外带一桶胡辣汤，刨去成本和优惠。差不多净赚了有一千一百多文了。 “差不多是这样数字，还行。”姜稚月觉得这个数字还行，跟原来世界的盈利差远了。在原来的世界里姜稚月是国际饭店的总厨，每天的盈利是这个数字的好几倍。 时云一看着两个小家伙收拾好碗筷后就去书房看书了。姜稚月和许氏歇了一会，下午一起去东街市场买卤味材料，昨天因为重新开张没有做卤味，今日要多准备一些。 不过好在跟猪肉铺的侯老板商量好了，每日都送猪下水和上好的猪肉等之类到店里。不用再去买了，但是素菜和鸡鸭之类的还是得自己过去购买。 婆媳俩逛了一会，也定了不少的食材。许氏看马上到春花婶子的衣裳店了，转头对姜稚月说“先前让你春花婶子做的青绡薄袄差不多也做好了，咱俩过去看看吧。”姜稚月点头应下。 从东街到东二街，按照她俩现在的位置，途中会经过老李家的包子铺。二人走到老李家的包子铺，见门口围着不少人，里面热闹非凡的。 “这里面是做什么呢？这么热闹？”许氏好奇地看向里面。 “还是老李家厉害啊，孙子考上童生了。走去凑热闹。” “走走，老李家的孙子真有出息。” 听到旁边行人的话语，许氏和姜稚月对视愣住了，“童生试出榜了？”俩人瞬间心头都乱了。许氏是记挂着时云一的成绩，姜稚月则是在想这老李家当初提前知道了消息，那他这个童生是不是有水分？ “月儿，那薄袄咱等会再去拿，咱先去看看榜告示？”许氏此刻心神不宁的，心思完全在榜单上。 “好，娘咱一起去吧。”姜稚月也知道许氏的担心，准备一起去。 “哎呦，这是不是时家卖包子的么？这么急匆匆要去哪啊？”一道尖锐的声音叫住了婆媳俩。 许氏和姜稚月回头看见，一个约四五十岁的小老太太正掐着腰，站在店门口。吊着眉目光，不屑的看着两人。 “这会才刚忙完，看着天气不错。就带着儿媳妇去春花娘子那看看衣裳。婶子家有喜事忙，我们就不打扰了。”许氏笑着解释完，拉着姜稚月就要离开。 可是老李太太却上前拉住两人“看衣裳什么时候不能看啊，这童生放榜才是最重要的事。我好像记得你家大郎也是今年的下半场的吧？” 许氏看着老李家的高傲态度，顿时脸色就不高兴了，强忍着气回答“婶子没记错，我家大郎确实是今年的下半场。” “哎呦喂，那估计是少不了得一个童生了。我听说你家大郎天纵奇才，学问是一等一的好。肯定能提名，也难怪你能稳住去看衣服。”如果不是知道老李太太的为人，差点以为她是在关心人了。 “哦，差点忘了，方才来报喜的人来说，这报喜是从后面的名次开始的。我家孙子排在第八名，前面还有七个。我都在外面站半天了，也没见报喜的朝着这边来。指不定啊都报完了呢？”老李太说的得意洋洋，眉飞色舞，眼角不时的瞅着许氏。 许氏脸快绷不住开骂人的时候，老李家离开又压上去“瞧我这说错话了，你家的大郎是文曲星下凡，哪能榜上无名啊。指不定更靠前呢？” “童生试榜第三名，诏县东区胡同，张子点。”远处的巨大一声吼，人群携着红绸越过许氏和姜稚月朝着张子家走去。 “哎呦，到第三名了。”老李太讥讽着看着许氏。 “我听说这个张子点此前一直在白马书院念书，他爹亦是白马书院的夫子。不少人都压他是这次的童生试的案首呢，没想到居然是第三名。”周围人议论纷纷说着这个张子点。 “白马书院里面人才济济，与张子点齐名之人还有好几个。寻常头名你追我赶像轮流坐庄一样。这次张子点是第三名也不奇怪，先不知道谁的运气好是头名。”许氏听着周围的议论的话，脸黑到极致，内心纠结也到了极点。 老李家的包子铺本就在街头，科举又是全城大事，现在人来人往的。现在时云一能不能上榜才是大事，老李家的气暂时放一边，回头再算账。饶是许氏对儿子有自信上榜，但是也不敢笃定时云一，一定会夺得案首。 毕竟在她看来，时云一只是跟个乡野夫子念的书，比起白马书院那些盛名在外的贤能之士，自然是不够看的。 老李太看到许氏的脸色和周围人的议论，内心狂喜不已。最近这段时间因为包子铺下滑而带来的烦闷感，在这一刻全部消散了。 老李太嘴上依旧不饶人“我说时家的，你也不要灰心。你家大郎还小呢，着实不要着急，大不了下一届再来一次嘛。中科举本来就不是一次能中的，有的人一辈子都不一定能得个童生，不像我家孙子，这么争气。” 姜稚月握住许氏的手，轻轻地朝着老李太一笑，嗓音轻柔的回着老李太“多谢李奶奶的开解，不过现在头名未出，倒也不见得我家相中就榜上无名。再者诚如李奶奶所言，相公年纪方才十七，便是下次再上场也才二十岁。比起那些二十岁的人才下场的本就经验少点。这次左右也是累计了不少经验，不定下次就跟李家少爷一样中了呢。” 老李太瞪眼，她家孙子今年已经二十五岁了，中间还参加了一次朝廷的恩科。加上这一次就是第三届了，才将将中了。 姜稚月这句话倒是不疾不徐的，可是话里话外不就是在映射她家孙子么？ 老李太冷哼着“多大年纪下场无妨，怕就是有些人下场十次百次，还是捞不住一个名头。” 许氏正想说着什么，人群中人都嚷嚷着，报喜的人来了。一个骑着马快速奔跑在街头大喊着“童试案首，诏县东区一街，时云一。” 许氏和姜稚月听到喊话，俩人站在原地足足楞了一分钟，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随后姜稚月一把抱住许氏激动。 他真的做到了。 第30章 不好的预感 周围的人把许氏和姜稚月团团围住。“时嫂子，恭喜恭喜啊。” “时郎真是个好孩子啊。得了案首，这可是三年才出一个呢。” “我以前就说过，时郎那孩子一看就不是个凡人，以后定是能做大官的。” “那是自然，那孩子自小就带着贵气。” 周围人的称赞让许氏笑得合不拢嘴，那些手拿红绸的人听到案首的娘亲在这，赶紧拱手“时夫人，恭喜，恭喜了。” 在许氏那，只要是从衙门出来的都是官老爷，她一个平头老百姓哪见过官老爷给她行礼，她赶紧避开不敢收。 姜稚月看到许氏的躲闪，赶紧上前接到“我娘是太高兴了，还请大家见谅。各位官爷先随我们去店里喝杯茶吧。” 许氏这时才反应过来“对，对，辛苦各位官爷了，赶紧去店里喝点热茶歇歇脚吧。” 官方报喜的、讨喜钱的、看热闹的、周围邻居的全部都跟着许氏和姜稚月回去店里。一波人离开后，原本人声鼎沸的老李太家门口，一下子冷清无偿了。老李太愤恨的看着那帮人的背影，眼底的怒火熊熊燃烧。 许氏被人簇拥着回到店里，姜稚月则落后一步在东街买了两封糕点带回去。 到店里许氏招呼着官老爷坐下，就不知道接下来说什么了。倒是周围的人一直说着不停，许氏瞎忙活得团团转，一会这边说说，一会那边说说。脸上的笑容都没停下来过。 时云一听到前厅吵闹的声音动静出来了，他倒是比许氏稳重很多。除了最开始面色带喜，后面就神色如常了，让几个官老爷心里暗暗感慨着。 难怪这次的童生案首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拿了去，单是这个年纪和气度，就足以让人刮目相看的。几个官老爷相视一笑，对时云一的态度也慢慢的好转了些。 姜稚月见许氏和时云一都在前厅招呼，没人招呼酒水什么的。便去厨房烧了一大锅开水，又放进去一大把白糖，冲好之后送到前厅。店里站满了看热闹的人，就算是坐不下也不在意。除了几个官老爷是坐在凳子上，其他即便是站着也挡不住说话的热情。 姜稚月提醒着许氏把两个小桌子放到中间，然后把糖水放好，又摆上糕点，好歹像回事了。 “喜事来的突然，家里准备的不充足，还望几位官爷不要嫌弃。他日有空前来，提起知会一声，必定好酒好菜招待一番。” 都知道姜稚月说的是客套话，可是几个官老爷却听着颇为顺耳，“时娘子客气了，早就听闻时家食肆的卤味和包子味道一绝。可惜公差忙，一直未曾有幸尝到。只盼时娘子回头行个方便，给咱们留些来。” 姜稚月微笑应下，随即给时云一使了个眼色把主场交给他，自己回了后院。 没一会许氏过来询问，“月儿，这过来好几个官爷，红封给多少合适啊？”许氏真是被喜糊涂了，一时间没了分寸。 姜稚月琢磨半天“几个官老爷用红封包半两银子、那些报喜的人每人三十个铜板，然后再准备三百个铜板。等会我再去炒些花生瓜子之类的，用糖块撒一撒。让街坊邻居也沾沾喜气。” “是这个理，还得是月儿你想的周到。”许氏笑着点头附和。 许氏进屋准备零钱、拿红封包钱整理，弄好之后就去前厅了。姜稚月则去厨房找瓜子、花生之类的小食，开始炒制。 几个官差是特意来报喜的，给案首一些例行的处牌面。拿了红封，喝了糖水，吃了点心，略坐坐就走了。那些专门报喜的人拿到银钱，也开心不已的离开了。只剩下街坊邻居八卦心思重还未散去，一个个七嘴八舌地缠着许氏，非要问个热闹。 “嫂子，嫂子你在炒花生么？”小玖和程儿、宝儿从外面一窝蜂地跑进来。许氏抬头看了一眼，找了个浅口的箩筐把花生倒进去，来回晃荡，可以快速地驱散热气。 “小玖，我给些银两，你跟程儿、宝儿去买些糖块回来。记得要快，不然嫂子这个花生就不好吃了。”姜稚月给三个娃娃分配任务。 小玖听到糖块就直流口水，因为通常是不允许他们多吃糖块的。实在是这两个孩子吃起来没个节制，尤其是这个小玖，没人看着的时候恨不得满嘴都是糖块咬，都怕她长蛀牙。 小玖听到买糖块，小眼睛一动，想着自己好久没吃了，等会买到了，她要···“小玖不能偷吃昂。”姜稚月早就看出了她的小心思。 旁边的宝儿跟姜稚月保证“嫂子放心，我们不会偷吃。我会好好看着弟弟妹妹的。”然后他就收获到小玖的白眼一枚。 程儿默默地接过嫂子给的铜板，转身对着宝儿和小玖说“走吧妹妹、宝儿哥哥。” “程儿早点回来，路上注意安全。”姜稚月在身后嘱咐着。 “知道了嫂子。” 此时西街的时家那边也是喜气洋洋一片。 “我珺儿真是争气，第一次下场就中了童生，枉我此前还担忧不已。如今看来，我儿甚是聪慧啊。”时老夫人也是开心不已。 “大少爷乃是人中龙凤，区区一个童生试，自然不在话下。”旁侧娇滴的女人赶紧开口恭维着。 时老太太轻蔑地看她一眼“我儿大才我自是知晓，倒是你，听说珉儿最近越发顽劣了？” 那女人神色微变，转而又恢复了笑脸“姐姐，珉儿不比大少爷，他素来顽劣惯了。日后能得到姐姐的照拂能支撑过日子就成了，不指望他有多大的能耐。” 时老太太看到妹妹的态度很是满意，转头看着时珺说道“如今我儿也算是入了科举了，婚事也该提一提了，我前几日看到王家的姑娘不错，还·····” “娘，我还不想成亲。”时珺满脸纠结地拒绝着。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前两年你要准备下场，我不催你，如今你过了童生试了，怎还能耽误。” 时珺抿着嘴没说话，神色眼瞧着不高兴。 时老太太突然想起了什么，眯着眼看着时珺“难不成你还惦记着那个姜稚月？” “娘，莫要胡说，败坏他人名声。”时珺猛地皱起眉，慌张地否认。 “姜稚月是谁？”时老太太的妹妹好奇发问。 时老太太和时珺都没有说话，时老太太定定地看着时珺很久，四目相对。终究时珺没有抗住母亲的眼神攻击，别了眼。 时珺缓了一下“娘只知道我此次榜上第十名，可知童生试的案首是谁？” 时老太太一愣，这倒是没有多关注。原是想左不过是那些书香门第的公子哥们，如今听时珺这么说，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难道····· 第31章 时珺的嫉妒 “是,时云一”时珺肯定的说着“本次童生试的案首，是我大哥,时云一”时珺语气和眼神里都充满的嫉妒。为什么是他，月儿嫁给他，案首也是他，为什么？为什么？ 时老太太只觉得一股热气冲向脑门，瞬间觉得头晕眼花想晕厥过去。那个乡野夫子教导出来的野学生，居然夺得案首？ 时家食肆 前厅的热闹一直延续到正午，人群才逐渐消散去。许氏的脸上挂着长存的笑意，望着不远处仪表堂堂的时云一，眼底不自觉地发酸起来。 时云一转头看见许氏在不远处红了眼睛，赶紧过去安抚“娘，你这是怎么了？” “娘没事，就是太高兴了。”许氏吸了吸鼻子，强忍着眼中的泪水，抬手拍了拍时云一的肩头“我的好孩子，真是长大了有出息了。可惜他爹没福气，没能看到他儿子今儿的风光，独独让我这个老太婆享到这福气。要是那个老头子泉下有知，肯定也会为你感到骄傲。”说着说着许氏眼睛里的泪水直流下来。 这段时间所有的变故和压力全部都压在这个小老太太瘦弱的肩膀上，让她不曾有过一点放松，时时刻刻都紧绷着内心的那根弦。如今看到时云一的风光，终于可以有了松弛的机会，可以好好喘口气了。 许氏看着眼前的时云一，不知何时长得如此之高了，心里各种复杂的情绪交替着。有感慨、有心酸、有释怀，但是更多的是欣慰。 时云一抿着唇，紧紧地握住许氏的手。看着面前的娘亲，也是感慨万千，这个家如果不是许氏一直在扛着，怎会有如此风光时刻。“娘，您放心。咱家的好日子已经开始了。爹在天上一定也看到了这风光，也在天上高兴着呢。” 许氏破涕为笑，锤了他一下“你个傻孩子。” 时云一不知道如何是好，抬头眼神求助着姜稚月。 姜稚月只能无语地叹口气，要不怎么说这女人心海底针。不远处的时云一不管以后再如何洞悉人心，心思狡诈、杀人如麻，但是此刻面对自己的亲娘也是抓瞎。 姜稚月缓缓的走过去，搀着许氏的胳膊肘“娘，我倒是觉得若是爹知道了，定会对娘感激不尽。时家这么多年的厨道名誉颇高，可未曾听到有科举入仕的，如今娘培养出了个童生案首，那可是给时家立了大功了。他日若是相公能金榜题名，那可是何等的光宗耀祖啊，莫说爹了，就是整个时家的先辈都要念着娘的好，娘您可是时家的大功臣啊。” 许氏鼻子酸涩，手轻拍着姜稚月的手，只觉得‘月儿真是说到我的心坎里去了’。当初嫁给时云一他爹时战时，门不当户不对，时老太太也是多方阻挠。幸亏时战当时主意正，死扛着非要娶许氏，不然哪还有这些事情啊。 许氏来自大山里，不懂后宅之道，不识金叉绸布，不观花草名画，猝然的嫁到时家，显得格格不入。时老太太也看不上她，经常找事要赶走她，还不止一次的想往时战身边塞人，要气走许氏。 时战一次次为了她跟时老太太起冲突，磨掉了仅存的母子情分。后来老太爷暴毙后，时老太太就做主分家，把时战一家赶了出去，时战才和许氏来到东街这边安定。许氏有时候看到时战为了生计发愁，也是心疼不已。觉得若不是她，时战还是时家的大少爷，时老太太说“娶了她，便是要害时战”这句话也是一直扎在许氏的心里多年。 如今看着时云一有这般出息，许氏终于有了几分释然。“我这儿媳妇娶得就是娶对了。这段时间若不是你，咱家都不知道怎么熬下来。月儿，娘谢谢你了。” “娘，一家人说这外道话，日子过好了才是正当。”姜稚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眼神偷瞄着时云一。 最开始若不是怕死，她才不会这么尽心尽力的呢。如今相处下来也感受到时家的温暖和赤城，想要好好发展时家的食肆。 小玖和程儿回来后在厨房找不到嫂子，来前厅找。听到了娘和嫂说的话，很是不解，悄悄地拉了下时云一的衣服“大哥哥，念书的不是你么？怎么娘和嫂子成了功臣了？” “时小玖，我可听见你说话了昂！”许氏佯装生气的样子大声说着小玖。 “啊，娘，我没有说话。”小玖吓得赶紧立正站好。 姜稚月看着小玖的样子甚是好笑，转头问许氏“娘，等会中午吃饭的时候是不是让相公给爹上个香啊？” “对，得让云儿给他爹上炷香。云儿你·····算了，还是我去吧。让你出门估计一时半会还回不来。”许氏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转头一个人出门了。 这个时候做午饭有些迟了，但是姜稚月还是决定做一些庆祝下。时云一见姜稚月离开，紧跟其后。 “我去烧饭，你跟着我做什么？”姜稚月不懂时云一什么操作。 “我去烧火。”说着快她一步进入厨房。 姜稚月本想拒绝，因为她觉得她和时云一单独相处时怪怪的。但是看到时云一抢先进入厨房，也作罢，今日是他的好日子，就顺着他吧。 “今天早上我和娘买的香椿芽和韭菜，你想吃哪个？”姜稚月拿着这两个菜问时云一。这两个炒鸡蛋都好吃，但是不能炒两盘吧。 时云一想了想“用香椿芽伴着香油吃，韭菜用来炒鸡蛋吧，娘子觉得如何？” “成，就依着相公说的来做。”姜稚月答应后转身切菜去了，没瞧见时云一脸上浮现的笑容。 姜稚月手脚麻利把食材都准备好后，小锅爆炒韭菜炒鸡蛋，春笋炒腊肉，五花肉焯水后加入糖色和香料炖煮个红烧肉。 许氏喜欢吃卤汁焖面，这一道也不能少，直接变成主食。然后把刚刚上市场偏小的青椒做个青椒肉丝，最后把先把香椿焯水沥干水分后，加入盐、醋、香油和一丢丢的白糖去除苦味，这道清爽可口的凉拌香椿就好了。 许氏回来后，五个菜加一个主食就完成了，齐齐上桌。 几个人都在正屋整齐地站着等，姜稚月把香炉的地方放上吃食，时云一拿起香，鞠了三个躬，把今日中童生案首的事说了后，跪下磕了三个头，在许氏和姜稚月的搀扶下起身把香插在香炉里。 “等过了年，咱再一起好好给你爹上柱香，到时候让人多扎些东西，多做些好吃的。”许氏又是激动的擦下眼泪。 “好，我记下了娘。”时云一附和道。 吃饭的时候许氏问时云一“此次你有这般造化，华先生功不可没，他今日可有书信说何日归？” 时云一摇头“上次先生来信还是二月份下场前，信里只说了要去南边。快则两三个月回来，慢了怕是到八月份才能归。” “那等先生回来了你说一声，娘多准备点东西，到时候你给月儿一起去拜访。”许氏抬头看着姜稚月。 ‘我跟着去？’什么情况？姜稚月还在纳闷的时候，时云一点头答应了。 第32章 舅家来人 姜稚月本想询问，可是许氏和时云一都低头吃饭，没好意思问出口，就先作罢，到时候再说。抬头看见许氏好像挺喜欢红烧肉的，顺手又给许氏多夹了几块。 红烧肉外表被酱红色的肉汁包裹着，五花三层，软糯油润，成了许氏的最爱菜色之一。 许氏夹起一块红烧肉称赞“这道菜好，肥而不腻，香软中还带着甜味，好吃，真好吃。”旁边的时云一吃着也是连连称赞。俩个孩子更是吃的脸上都沾满了红烧肉的酱汁。 红烧肉每块都比麻将块还大，小玖一个人都吃了有三四块了，准备再去伸筷子的时候被姜稚月挡住。“这个肉是好吃，但是不易消化。你还小，一次不宜多吃，下回想吃嫂子再给你做。” 小玖眼巴巴地看着盘里的红烧肉，知道嫂子是为了自己好，没有再去伸筷子，就着碗里的剩余酱汁吃起来。程儿素来比小玖有眼力劲，也没有小玖这般贪嘴，听见姜稚月说的话后，也是忍着馋嘴，再也没有朝着红烧肉伸筷子。 姜稚月对这道红烧肉不是很感兴趣，更喜欢吃青椒肉丝和笋子，所以吃了一块红烧肉之后就没有再吃了。剩下的红烧肉就让许氏和时云一包了，时云一还吃了大半盘的凉拌香椿芽，看来也是极爱这一口了。 “今日午饭吃得晚，下次再做红烧肉的时候，焖一些米饭，可以将红烧肉酱汁拌在上面。白米沾上肉汁酱色，那味道也是一绝的。”姜稚月一边收拾一边说。 “我这都吃饱了，你一说这肉汁拌饭，我又觉得饿了。”许氏听着姜稚月说的肉汁拌饭甚是嘴馋，“我原道家里开食肆吃的好东西算多了，自打月儿来到咱家，我都觉得此前吃的都太寻常了。”许氏感慨着。 时云一听着许氏的话也点头赞同“月儿的手艺确实奇佳。”说完偏头看了她一眼。 姜稚月避开他的目光，转而对许氏道“娘，现下相公名声正盛，借这个东风，将咱的食肆必然传的更远。只是食肆会越发忙起来，不若请两个人来帮忙吧。” 许氏这大半辈子除了在时家的时候做丫鬟伺候时老太太。还没享受过买奴的事，所以颇为犹豫。 时云一上前帮姜稚月说话“娘，月儿说的有道理。眼下到了四月要去府试，咱县离府诚也颇远，也是需要个小厮才方便的。” 童生试分为三场，县试、府试和院试。其实那些公差说时云一是童生案首不恰当，准确来说应该是县试的案首罢了。府试和院试都是在府城进行，所以县试是乡村读书人唯一接触的一场考试，因此言语上把童生试和府试、院试分开叫。 通过府试就可以准确称之为童生，通过院试就是秀才了，这才是真正迈向科举的第一步了，秀才是科举的开始。 本朝重武轻文已久，科举考试还曾经被停了几年，制度参差造就了民众的偏差。所以觉得过了县试就是童生老爷了。实则不然，官府的名册上是不会记录的，就是叫的好听。 许氏听见时云一要去府城，着急的说“我等会赶紧去看看还有多少钱，我赶紧去问问伢子，给你买个小书童磨墨。” 随后转身对着姜稚月，言语吞吐着“店里其实我也知晓，我和月儿忙不过来，就是·····”许氏欲言欲止，神色纠结。 “娘，有话直说”姜稚月看着许氏的脸色就不对。 许氏顿了顿，“原本我是没有往这边想的，只是前几日你冬花婶子不是说你们舅舅要过来么？我就寻思着是不是可以让你舅舅在那边带两个孩子过来帮忙。” 许氏怕姜稚月不同意，赶紧补充“我就是想着，雇别人也是雇，让他们来见见世面。若是你不同意也没事，也不是什么大事的。”许氏不敢看姜稚月的眼睛。 其实许氏不是看不清形式的人，眼下店里就她和姜稚月忙活。若是没了她，这个店就垮了，谁是主导她还是知道的。 只是谁都有私心，以前是家里过得不好。现在眼看着生意好起来了，也想着帮称下娘家人。 姜稚月觉得许氏找娘家人帮忙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 “娘，舅舅家的人来帮忙再好不过了，总比外面找的人可信的多。只是，娘有句话说的好，亲兄弟明算账，工钱什么的还是得提前说清楚，不能让人白做。还有咱是忙不过来请人干活的，每日里也不得清闲。该是需一些眼皮子浅，干活利索的。我怕到时候咱做的活计粗累惯了，表亲不大适应”姜稚月尽量说的委婉些，大概意思大家应该听的懂。 时云一没有发表意见，只是转头看了眼姜稚月，其实心里觉得她说的挺在理的。 许氏笑了“娘知道，你放心，娘拎得清。咱才是一家人，有多大碗吃多少饭，咱这小生意刚刚开始，娘肯定仔细些。你外祖家表亲一大堆，我有心扶持，也得挑些个手脚麻利，干活勤快的啊。”许氏见姜稚月松口，赶紧表态。 姜稚月其实还是挺相信许氏的，当即点头答应了这事情。 正如姜稚月所言，时云一的案首效应很强，饶是许氏和姜稚月做的卤味量是寻常的一倍，但还是不够卖。店里的顾客络绎不绝，门口的队伍排得老长了。 许氏和姜稚月两人，一个刀切卤味，一个拿油纸包裹卤味，也是忙得手脚不停，没能喘下气休息。 时云一从书房出来想帮忙收账，惹得顾客调笑。 “咱们的案首大人亲自出来收钱了啊。” “那咱得多买点，沾沾案首大人的喜气。” “案首大人什么时候得空闲啊，婶子家的狗蛋正在念书，去给指导指导？” 许氏听着叽叽喳喳的声音，立马都给回绝了“我们大郎还得准备四月份的府试呢，最近没有空余时间。”随后转头催促时云一进屋看书不要出来了。 “杏花嫂，听说白马书院准备下个月府试过后招生呢，你家有钱不如把孩子送进去？听闻这次县试通过的有八成都是白马书院出来的呢。” “白马书院确实不错，里面的夫子都是有功名在身，院长还是举人老爷出身呢。” “那可了不得了。” 姜稚月知道时云一会考上状元，但是听到一个举人被人抬得这么高，举得怪怪的。不过，随后一想这个朝代，能考上举人也是极为难的。有了朝廷的备案可以做官，从此平步青云。 许氏和姜稚月一直忙到很晚才收摊，刚准备关门看到商老板、猪肉铺的侯老板、春花婶子等一些走动近的邻居过来道贺，还带来礼物。许氏和姜稚月赶紧招呼，等结束以后。俩人彻底没有精力去发面和调馅料了。 许氏做主明天停业一天，让时云一写了牌子然后挂在门上，也不管其他人的想法和意见了。第二天所有人舒服的睡一觉，直到太阳高挂才起来。 许氏可能是年纪大的缘故，觉少最先起来，收拾好之后把店门打开。外面全是邻居的怨声，邻居打趣许氏，儿子得了案首就瓢起来了，连生意都不做了。惹得许氏哈哈大笑。 许氏这边正跟邻居聊的热闹呢，远处有个穿着灰布麻衣，背着大袋子，汗流浃背的朝着这边来。 许氏看的不清楚，待走近些才来看清，这不是舅家大哥来了。 第33章 舅舅出钱读书？ 许氏本还来还在门口跟邻居们打趣，“时家嫂子今天包子没卖，下午的卤味可还有？”，“那是肯定的，管够。”许氏笑着跟邻居说着。“拉倒吧，每次都听你说管够，哪次也没管够，都是排队排了许久。”一个妇人佯装生气说着许氏。 许氏笑笑不说话，怕说多了招人嫉妒。抬头看街上热闹时，瞅见远处有个人灰布麻衣，低着头扛着袋子，大步往前赶着。心想这人走路咋不抬头，不怕撞到人？还是有事急的去办？但是越仔细看越眼熟，待走的近些，才认得出来，这不是舅家大哥么？ “大哥。”许氏赶紧上前叫住大哥。 许氏的舅家大哥许丰这才停下来，抬头看。眯着眼看确定是许氏这才把大袋子放下，许氏要来接，发黄精瘦的脸庞严肃起来，错步闪开许氏的伸过来的手“太重，你拿不动，我自己来就行。” 许氏是家里最小的，大哥虚长她七岁，从小是大哥护着自己长大。那个时候自己被时老太太欺负，大哥气得差点去打这个老太太。如今她快四十岁的人了，见着大哥又亲切又有些害怕。 ‘大哥肯定也是知道了时战没了的事情了’，许氏闷头跟在大哥后面嘀咕。心里正琢磨着等会怎么开口说。 姜稚月醒来后舒服个伸了个懒腰，低头看到在怀里的小玖居然不在。这个小家伙寻常都是需要叫好几遍才起床，今天居然起这么早不知道去哪了。 正在收拾床铺的姜稚月，还在琢磨是不是自己起的太迟的时候，小玖进来了，跑到姜稚月身边说“嫂子，大舅舅来了正在训斥娘呢。” “在哪训呢？”姜稚月一惊。 “就在隔壁”小玖伸出小手往隔壁指着。姜稚月叹气了，这是躲不掉了。 正屋就这几间房间，不管去哪都得经过堂屋，就是寻常时家吃饭的地方。这是第一次见长辈，就睡得日上三竿，就算是自己还没见到长辈，姜稚月也觉得自己太没有规矩了。再磨蹭下去可能会更失礼，姜稚月只能硬着头皮去了。 刚到门口就看见时云一陪着许丰坐在正座上聊天，谁知时云一一转头，俩人正好对上眼，一阵尴尬。 时云一把这段时间的所有变故都给舅舅说的清楚了，这会舅舅许丰看见姜稚月，先是惊讶一瞬，然后便避开了目光。 “这是云哥媳妇吧？”许丰率先打开话题。 “是的，见过舅舅。”姜稚月半蹲福了福身子。 许丰是个地地道道的庄稼人，哪见过这礼节。赶紧上前扶起“好孩子赶紧起来。我都听云哥说了，这段时间家里辛苦你了。”然后面露囧态“对不住了，这次来得匆忙。未带礼品，下次一定补上。” 古代的规矩，第一次见长辈改口是要给礼物或者红封，但是红封不能是空的，哪怕装一两个钱呢。但是呢，因为老许家实在过于贫穷，许丰兜里比脸还感觉，过来这就是为了卖货才能去看妹妹许氏的。 姜稚月温柔的对许丰一笑，说道“是我与大郎成亲太急。还未曾闲下来去外祖家拜访，还望舅舅体谅，海涵。” “不妨事，不妨事。我听云哥说了，你也是不容易的，再者就是······”许丰转头瞪着许氏。孩子们成亲这么大的事情，小的不知道怎么做，她还不知道怎么做么？还瞒着他们，瞒这么久。 许氏赶紧低头认错，一句话也不敢说。 姜稚月不敢在给这呆下去了，又说了句话就告退了舅舅，然后牵着小玖来到厨房，准备做饭。 既然家里来了客人，自然不能对付。可是姜稚月环视了一圈厨房，没有可用的食材，然后趁着市场还没下市，赶紧拉着小玖去市场采购。 先给贪嘴的小玖买了串糖葫芦，然后跟猪头铺老板寒暄了几句，定了今日的卤味食材之后又去多买了一只肥鸡。转头又看见卖羊肉的摊子，挺新鲜的，于是姜稚月把剩下的六七斤羊肉全部包下了，把羊肉铺老板都惊呆了。随后姜稚月问能不能送到店里，羊肉铺老板直接爽快答应了。 在回家的路上，姜稚月想了想转头去买了两份糕点带了回去。邻居的赵婆子看见姜稚月拿的大包小包的食材回家，环抱着肩膀，鄙夷的说“看给他们家嘚瑟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多有钱呢。” 现在这个时辰，吃早饭吧太迟，吃午饭吧太早，也不好单独做吃食，只好端了烧开了热水把糕点拆开，一并端到堂屋。 “舅舅，方才在市场看见羊肉新鲜，买了好多。舅舅喜欢吃炖的还是炒的？”姜稚月把东西放下，询问许丰。 许丰听见姜稚月买了羊肉，觉得破费，没有回答“羊肉可是不便宜吧？不用如此专程费事了。我吃饼子和面条就成。” “舅舅莫要推辞，相公前段时间生病伤了底子，一直是这么调养的。”姜稚月看出许丰是担心家里的事，怕破费，赶紧给许丰解释。 听了姜稚月的话许丰的脸色才好转了些，“羊汤最是滋补，既然是要给云哥补养身子，那就炖煮的好。” “成，那就做个清炖羊肉。”姜稚福了下身子出去。 许丰转头看着许氏说道“你这儿媳妇是好的。” “那是，大哥你不知道。月儿做饭比他爹好吃多了，光是那包子做出来就比寻常人不一样，每天早上那包子都不够卖的。”许氏笑呵呵地给许丰说着，觉得自己做的最正确的事情就是把姜稚月娶进门。 许丰沉默没有说话。如果真的这么赚钱，妹妹可是舍得一日不开门？想起自己早上过来的时候，店里就没有摆摊卖食材的。许丰不信。 “刚听云哥说，四月份要去府城应考？”许丰想起时云一说的话。 “嗯是的，具体时间还未定下。明日去衙门打探一下，左右不过四月中下旬。”时云一把心中的谋划给舅舅学丰说。 许丰听到时云一要去府城就开始感慨了“你舅舅我啊，这辈子还没有去过府城呢。听说有人乘车去还得一日的时间，真是如此？” “差不多是这个时间舅舅，从县城晨起出发，落黑方到。如若行走，时间会更久。”时云一给许丰解释着。 “此次去府城要多注意身子，名次是其次。还有如今开着食肆维持生计不易，怕是没什么积蓄。去年家里秋收卖粮食有不少银两，我回去跟你外祖说一声，明日让利川送过来。” 许丰的话直接惊到了许氏和时云一，自己读书考试怎么能用舅舅的钱呢？这可不行。 第34章 舅舅惊讶 时云一听到许丰舅舅要掏钱给自己应考，赶紧摇头“不可，舅舅心意我知晓，家里如今银钱知足，舅舅不必担心。” “云哥莫要推辞，我要回去与你外祖说，你如今是县城案首的事情，你外祖指不定多高兴呢，还有你二舅舅也定然不会有异议。你若是成了，可是咱许家的荣光啊。”许丰听着时云一的推辞，只当是不好意思。 许氏见自己大哥还是执意要送钱过来，赶紧道“大哥，真的不用了。我方才不是说了么，家里的铺子能赚钱的。” “卖个包子，能赚多少钱？不过是几个辛苦钱罢了。家里还有程儿和小玖要养，开销自然是大，你们莫要推辞了。”许丰还是不相信这卖包子能养活一大家子？不过是硬撑罢了。 时云一最后无奈的叹口气“舅舅，娘说的是实话。娘亲和娘子每日晨起做包子，晚上卖卤味，每项少则七八百文，多则一两有之。所以舅舅不用担心银两的事情。” 这下许丰更不相信了，他们一家人忙活半年，手里不一定能剩下一两银子。每天卖包子能赚一两？这怎么可能啊，这是不可能的事。 “大哥。云儿说的是真的。食肆如今生意甚好，都忙不过来，我与月儿商量过了，还想让利川和青云来帮忙呢。”许氏赶紧顺着时云一的话说。 许丰疑惑道“此言当真？” “自然当真。”许氏和时云一异口同声。 许丰不说话了，也不知道到底信没信，马上就转移了话题。问了那边的情况，又问了时云一科举事宜。 厨房这边，小玖和程儿一人负责一个灶前烧火。姜稚月两个锅同时一起烧，大锅是清炖羊肉，羊肉不宜用大调料，黄酒葱姜足以。羊肉焯水后，放入三味料去腥味，然后小火慢炖，等到快熟的时候加入白萝卜和细盐即可。 小锅爆炒菜色，鸡肉剁块，加入青椒、花椒爆炒成盘。青红萝卜丝、木耳丝与肉丝加入秘制酱汁炒成盘。又用木耳与开水熟过的腐竹凉拌作为小菜。还有时云一喜欢的韭菜炒鸡蛋和最日常吃的腊肉炒笋。 还有此前大受欢迎的红烧肉，姜稚月也是煮了满满一锅。因为要闷米饭，所以红烧肉用小炉子炖煮的。 小玖蹲在红烧肉的锅前，不停的问着姜稚月“嫂子，这个能吃了么？什么时候可以吃啊？”闻这个味道快馋死小玖了。 “小玖是喜欢吃红烧肉还是糖？”姜稚月笑着逗小玖。 “都喜欢。”小玖毫不犹豫的喊出来。 “只能选一个呢？吃肉还是糖？”这下难住小玖了，纠结的小脸都快哭起来了。 这时程儿走过来说“嫂子，妹妹选肉，我选糖。”这样他就可以跟妹妹一起吃了。 姜稚月听到程儿的回答，当即哈哈哈大笑起来。摸着程儿的脑袋揉了揉，这个程儿的脑袋瓜是真的太好使了。看着这两个可爱的孩子，实在是鄙夷原主，这么聪明、让人喜欢的孩子，居然狠心的卖给伢子，太没有良心了。 “程儿真是聪明，嫂子给奖励。”俩个小家伙听到有奖励，赶紧凑到姜稚月面前。 姜稚月拿出两个红薯，跟两个好奇宝宝说“今日嫂子就用这个，给你们做道甜菜。但是记住，吃了这个，你们两个就只能吃两块红烧肉，成么？” 两个好奇宝宝听到不能吃肉还是很伤心，虽然红薯他俩之前经常吃，没什么稀罕的。但是他们嫂子做饭手艺不一般，俩兄妹开始低头商量。 姜稚月看着这两个小家低头商量的模样，笑的不行了，“商量的怎么样了？再没商量好，我可就不做了昂。” 小玖怕姜稚月真的不做甜菜了，赶紧上前回答“嫂子，我们商量好了。我们吃嫂子做的甜菜。” “好，那就一言为定。”姜稚月蹲下去跟小玖拉钩。 随后起身把锅里篦子上的米饭端出来，用大盆盖上。又朝着锅里倒了些油，先把花生放进去进行煎炸，捞出之后再把地瓜放进去煎炸，炸好之后盛出来。然后放糖加水一直翻炒，炒制冒着大泡泡，糖有了颜色并且拉起来成丝状再放入红薯炒制。 姜稚月让小玖去喊娘，说饭已经做好，准备开饭。 许氏跑出来看到厨房做了一堆的菜，先是一惊，随后眉开眼笑“怎么做这么多啊月儿，都是自家人，也不用这么外道啊。” “舅舅难得来一趟，又走了那么长的路，合该好好吃顿饭的。”姜稚月知道这是给许氏长脸，可得好好表现。 许氏心里那叫一个高兴啊，本来还担心这个儿媳妇如果嫌弃，不尊重自己娘家人咋整？今天看到姜稚月这么大方，真的是不知道第几次夸姜稚月了。 “成，那我先把这些端过去了。”许氏美滋滋地开始端菜。 “好，我做完这道甜菜就过去。”姜稚月准备最后收尾。 “这是啥？味道这么甜，糖？”许氏看着锅里的食物。 “这是拔丝地瓜，甜的。做给小玖和程儿甜嘴的。”姜稚月不停的搅动锅里的地瓜，准备出锅。 “也就你宠着他们，天天光吃不长肉的”许氏扭头看着小玖和程儿，觉的肯定是这俩玩意闹姜稚月给做的。 小玖哼了一声，转头不看许氏，‘娘就是喜欢凶我。’最后把甜菜盛好了，端着菜领着两个孩子准备去吃饭。’ 清炖羊肉、爆炒鸡块、红烧肉都是硬菜，鱼香肉丝、韭菜炒鸡蛋、腊肉炒笋几个家常小炒菜，还有凉拌木耳、花生米、还有甜菜拔丝地瓜还有旁边一大盆米饭，满满的围了一桌子在上面，极其的丰盛。 许丰看着这一桌子菜，拿筷子的手都在发抖。就是过年的年夜饭也没有这顿丰富。 许氏看出大哥的想法，“大哥，你别想着银两的事情了。这云儿中了案首还没庆祝，今天你来了，咱就当给云儿庆祝了。” 时云一拿起筷子给舅舅夹了一块红烧肉“舅舅尝尝这肉，这可是娘子的拿手菜呢。” 许丰赶紧回神，招呼大家吃饭“吃饭，吃饭，云哥、云哥媳妇也赶紧坐下吃饭。” 许丰端起碗拿起筷子并没有立刻开始吃饭，而是注意到云哥媳妇，既没有对长辈局促，也没有小家子气。还是不是的照顾着小玖和程儿吃饭，极为妥帖。这小玖和云哥媳妇言语之间的亲密，定是寻常对他们极好的。 如此，他也是放心了。 自家的妹妹做事不妥帖，但是运气还不错，找了个贴心的男人，生了有出息的儿子。如今儿媳妇也是好的，除了妹夫早早去了，自家妹子的福运还不赖。 此时许丰心头放松了些，有心思吃饭了，把碗里的红烧肉吃到嘴里。眼里直接放光了。 这个，确定是肉？ 第35章 时家娶了个好媳妇 入口即化的红烧肉让许丰甚是怀疑，这是普通的猪肉？突然有些相信时家的食肆能日赚一两银子了。许氏和时云一看到许丰的表情就知道了，他被惊艳到了。母子俩相对一笑，松了口气，这下舅舅该相信了吧。 “我活了半辈子了，还未吃过如此美味的猪肉。云哥媳妇好手艺啊！”许丰不断地称赞着姜稚月的厨艺。 “大哥你喜欢的话就多吃点。这边还有炒鸡蛋，别看简单，但是月儿的做法和别人不一样，格外的好吃。”许氏积极地推荐着，赶紧给大哥夹菜。 许丰在许氏和时云一热情的解说下，都一一品尝了所有菜色。许丰越吃眼睛瞪得越大，吃到最后对姜稚月的眼神里都充满佩服，止不住的称赞。 “云哥媳妇真厉害。这回去可以跟外祖说放心了。”许丰对姜稚月有了新的认识和信任。 “舅舅客气了，不过是一些粗浅手艺，让舅舅见笑了。”姜稚月可不敢戴这么高的帽子，赶紧推辞。 许丰笑着询问姜稚月“听云哥说现在店里生意颇好，每天少则能进七八百文？” 姜稚月心里暗骂时云一‘这个大嘴巴’，不知道财不外露？此前春花婶子要娘多做个衣裳，娘都要哭穷一番。如今时云一居然毫不顾忌的说了每日的应收，真是对这个舅舅信任啊。 “食肆刚开门的营收虽不说有七八百文，但是也差不多。近日因为相公得了案首，名声颇旺，可能稍微多些。”姜稚月赶紧给许丰解释着。 “可还忙的过来？”许丰继续二连问。 姜稚月这下知道了许丰的意思了，故状无奈叹气“多谢舅舅还惦记着，真的是忙不过来。我与娘每天忙的不得空闲，每日晨间做的包子实在有限，可是每每看到食客大老远过来购买，还没买到，都觉得对不住。晚上与娘卖卤味，那队伍也大摆长龙，实在是累的要命。这两日我与娘还在商议找几个人来帮忙做事，只是人心难测，想找个妥帖的人又非简单，实在愁人。” 许丰听到姜稚月的话，心里已然有了想法“这倒是，帮工还是自家人妥帖，你娘家那边不曾有合适的人么？” 姜稚月抿了抿唇，摇了摇头“舅舅，我娘家已无可信赖之人。” 许丰说到这话愣住了，疑惑着转头看向许氏。许氏对他使了个眼色，这才没有继续问下去。 “大哥，你就放心吧。让侄儿侄女过来帮忙的事情，我已经和月儿商议过了，月儿是没有异议的。”许氏知道许丰心里还是不放心。 姜稚月也赶紧顺着许氏的话说“对，舅舅若是帮忙找到妥帖的人前来，那真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许丰皱紧眉头沉思了一会，开口道“青云不合适，再有两个月就要出门，年后要定亲。青小才十一，性格毛躁。至于青秀和青眉······，青眉是个勤快、妥帖的，干活也麻利，让她过来也合适，但是····” “大哥，我见过几回青眉。是个干活有活泛的，就是她娘有点····，还需大哥帮我说一说。”许氏回家次数不多，但是对二房这个干活麻利的青眉印象深刻。 许丰笑了下“你放心，有你这个姑姑抬举，老儿也不是个傻的，哪能有二话。不过老二媳妇的为人你也知道，依我之见，你还是按照规矩来，每月给青眉开明月例入账记好。也省的日后有事情，若是他日有不耐，也能将人送回即可。” 姜稚月听了许丰的安排，看似古板但是很有原则，也为着许氏着想，做事还是挺不错的嘛。 “大哥放心，这些我都懂的。还有就是云儿要念书，院里院外都是女人和孩子，诸多不便，让利川也来吧。”许氏想，这下不用找伢子买书童了，一举两得。 “要这么多人？”许丰没想到妹妹一下子要这么多人，有点犹豫。 “要的，要的。”许氏赶紧应和。 许丰想了一下“成吧，利川的主我做了，但是青眉的那边我回去后跟老二说。” 如此，来店里帮衬的人就定下来了。 许家的村子住在山沟沟里，距离县城比较远，许丰吃了饭之后就着急地要赶回家去。临走前，许氏把大哥拉进屋子里说了利川和青眉的待遇，让大哥回家后安二哥的心。还有就是解释了姜稚月说‘家中没有信赖的人’这个原因。 “我去月儿家提亲的时候，那两口子觉得是女儿身对月儿自小就不好，一直偏心家里的老小儿子。说句难听的，那老两口就是在卖女儿。我当时也是无奈，眼看着云儿快····，月儿到家这些日子，我瞧着月儿是个有气性的姑娘。我原来问过一回，说是不打算认老姜家了。”许氏跟大哥解释着。 许丰实在是没想到，看着云哥媳妇气质淡然的，家教挺好的一人。此前竟如此坎坷。“孩子瞧着是好的，就是命苦。你和云哥对人家好点。” “那是自然的，我又不是那恶婆婆的。现在可疼月儿了呢。”许氏可然忘了之前是怎么嫌弃姜稚月原主的。 大哥许丰又嘱咐了许氏别的事情，抬头看见姜稚月拖着袋子从厨房出来。 这个袋子是许丰卖货拿来的，里面装的是要卖的山货。本来打算在集市上卖一部分的，但是听见旁人说时战突然暴毙的事情，就急匆匆的赶过来。现在自然没有拿回去的道理，打算留下来给云哥补身子的。 袋子里的山货刚被他倒出来在厨房了，进屋跟许氏说话的功夫，这怎么又装回去了？ “这是？”许丰走上前询问姜稚月。 姜稚月看见舅舅过来了，笑地说“晌午买的羊肉还有几斤，可新鲜了，正好麻烦舅舅拿回去给外祖补补身子。里面还放了咱自己做的卤味，炖得可烂糊了，给外祖也尝尝鲜。” 当然这里面不止这两样东西，还有猪肉、四包红糖、还有一块细布，是许氏给外祖母做夏衣的。林林总总的一袋子。 姜稚月对着舅舅许丰说了一大堆，“这些都是我们小辈的孝心，麻烦舅舅带回去。” 许丰感动的想落泪，真的是感慨自己家的妹妹运气，给家里去娶了这么好的儿媳妇。 时云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看到这一幕，笑呵呵地站着。 第36章 敢吃么？ 时云一从书房出来，本来也想给舅舅送荷包的。但是看到刚刚的一幕，随即轻轻地笑了，与娘子的东西相比，他给舅舅银两的做法就显得不合适了，就又转身回去了。 许氏和姜稚月送走许丰之后，姜稚月就开始扒拉许丰带来的一堆山货了。各种晒干的菌菇、木耳，红枣、居然还有桃胶。这东西不管是古代或者是姜稚月原来的世界里都是好东西。 “有大红枣。”小玖看见好吃的就走不动路。姜稚月指了指小玖的肚子“你这吃的都凸出来了，还吃？” 中午的时候这个小玖可是没少吃饭，那一份拔丝地瓜，姜稚月就也吃了一块，剩下的大半都是两个小家伙吃了。尤其是这个小玖，一吃起来东西就没有节制。中间若不是姜稚月拦着，她还要吃第三块红烧肉呢。 小玖低头瞅了瞅自己肚子，然后又看了看大红枣，遗憾地叹了几口气“那小玖明天再吃大红枣。” 姜稚月看着小玖的样子笑的无可奈何，然后把东西都收拾了下。桃胶和红枣放到堂屋的柜子里，菌类和木耳明天做包子可以用，所以直接放厨房了。 许氏过来看见姜稚月在收拾着红枣，就嘱咐着“大枣多吃些，对女子的身子很好。你拿着放屋子去吧，闲着没事了嚼两个。” “没事儿娘，放这也妥帖，嘴馋的时候拿着就吃了。”说完姜稚月就随手拿起了个红枣放嘴里。这枣真是甜，能吃出来是自家晒的，纯天然没有添加剂，味道是极好的。 许氏看着姜稚月吃个红枣眼里透着满意，也是开心。谁知姜稚月也拿起一个红枣放到许氏的嘴边，许氏笑盈盈地拿过来吃了。 “你外祖家的山下，有个枣树林。年年长的枣数量不多，但是格外的甜。你要是喜欢，等到八月份回去，弄个几篮子，做些蜜枣吃可好？”许氏吃着枣，想起在家的很多趣事。 “好啊娘，到时候一起去。”姜稚月点头答应着。随后许氏给姜稚月说起了老家的各种新鲜事，整的姜稚月对许氏的老家充满了好奇。 案首的热度还是很高，晚上卖卤味的时候还没开门，外面的敲门声就不断传来。许氏和姜稚月已经多加了很多了卤味了，可是到最后还是不够卖。 不过，即便人多挤得水泄不通，姜稚月还是注意到一个人。那是一个不论穿着还是举止行为，都极为贵气。玉冠束发，白袍折扇，英俊潇洒，颇有一副翩翩贵公子的气质。现在这个天气还拿着扇子，多少是有点装。 “公子想吃点什么？”姜稚月询问着这位翩翩公子。 谁知道这位贵公子没有回答姜稚月，反而开始打量着她。那目光没有猥亵，反而是惊讶和探究多些。 “这位公子？”姜稚月提高音量，试图提醒这位公子。 但是显然这位公子还在装神秘，没有出声。但是后面排队的人不乐意了。 “怎么回事？到底买不买啊？不买别挡道啊。” “就是，这么晚了，我还要回去吃饭呢。” “怎么这么墨迹啊。” “是头回来，挑花眼了不知道吃什么了吧？” 这位公子这才赶紧回过神来，把目光放在一盆盆规整放好的卤味食材上。巡视了一番，扬眉道“给我每样都来点尝尝。” 姜稚月也没多说，拿起菜刀在案板上手起刀落的，很快切起来。 “听说，你们食肆出了个案首？昨天不是还出来卖卤味了，今日怎么没有出来？”这位公子状似无意地询问着姜稚月。 “相公在内院温书，今日店里不算忙，所以没有叫相公出来帮忙。”姜稚月有点纳闷这个公子。 其实是忙不过来的，如果让时云一出来帮忙，她和许氏都会轻松点。但是那些邻居总会借机跟时云一攀谈，一谈好久，无形之间拉长贩卖卤味的时间。而且那些妇人总是说些粗俗的笑话，姜稚月觉得实在太伤大雅，所以就没有叫时云一。 这位公子显然是还有话说，刚准备开口，姜稚月已经麻利地把卤味打包好了并递给了他。 “好了公子，总共二百三十文。”姜稚月把价格报给公子。 谁知这位公子还未说话，周围的人倒是先惊讶起来“这么贵！” “你也不瞧瞧人家买了多少卤味了，一大包呢估计有个六七斤了。” “有钱人啊，我也想多买点，吃到爽。” 被周围人羡慕嫉妒恨地看着，公子赶紧掏出钱给姜稚月。随后被人潮挤到一旁，再也不能去到前面了。这位公子看着周围的人，只能无奈的抿着嘴，叹气离开了。 随后这位公子从东街出来，一直往西走，最后走进一个气派的大宅里。 “少爷终于回来了，老爷和夫人正等你用晚膳呢。”一个小厮急匆匆地跑到自家少爷面前。 “诺这是卤味，让厨房热下，然后端上来。”这位少爷把手中的卤味递给小厮吩咐着。 他也要尝尝，这到底是什么神仙美味。能让这么多人花大价钱，还心甘情愿的排队购买。 这位少爷进了饭厅，就见到李县令和李夫人坐在椅子上等着自己。 “见着那位时案首了？”李县令问着。 而这位少爷正是县令的儿子李凯，只见他郁闷地摇了摇头“未曾，说是在后宅温书，不便唐突。” 李县令点头称赞“倒是个好学的。” “呵，不见得吧。自己娘子和亲娘在外面忙活着，他却在后宅呆着。肯定是个吸家里人血窝囊废。”李凯非常的不服气。 虽然他不喜欢读书，可自认天赋卓然。为了应付这个县试，也是花费了很多是精力和时间在上面。原以为能随便得个案首，可谁知，不知道从哪跑来的人把他的路给挡了。 想到这，李凯朝着李县令，眯眼看去“该不会是为了赢，故意找个人替换我的案首吧？” “放肆！你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李县令勃然大怒，脸色巨变“科举取士乃是国之重事，你莫不是嫌我这脑袋长得太牢靠了？” 李凯赶紧收敛了些，低头嘀咕着“你倒是自认清白，可那些人若是····” “慎言！他人之事与你无关，管好你自己的嘴巴”李县令凶狠地瞪着自己的儿子。 李凯不敢再多说什么了。李夫人见气氛僵硬，正想说话缓解，突然闻见一道馋人的香味。 “厨房今日做了什么新菜了？” 管家赶紧上前“夫人，是少爷从外面带回来食物，说是叫卤味，荤菜和素菜都有。方才分盘热了热，闻着极香。” “是我方才找时案首时顺便买的，听说是时家娘子做的，每日都有好多人排队买。我便每样都买了些尝尝。”李凯解释着。 “爹，听说时家食肆招牌是卤肥肠，据说大肠是最难清洗干净的，敢吃么？”李县令一家愣住了。 第37章 老脸真是不要了 李县令一家决定除了招牌肥肠，先吃其他的卤味。李县令拿筷子直接夹起较小块的猪蹄，只见猪蹄表面酱色软糯，一口吃下去软糯中带着劲道嫩滑，酱香味十足，没有一丝腥臭味。 “不错，味道极好！”李县令赞不绝口，看来这猪蹄颇对他的胃口。 李凯见父亲这么称赞，也来了兴致，跟着尝了一些卤味。当真美味至极，卤鸡不柴，卤肉不腻，猪脚软嫩筋道，卤菜有荤味又带着清新，连鸡蛋都浸透了卤汁，极为好吃。 连李夫人平常不喜肉食，今日也吃了不少，也是连连点头称赞。吃到最后桌上就剩下，时家的招牌卤肥肠了。 李夫人刚开始听到肥肠的时候，脸上就有些不自在。别说尝试了，光起来那个画面就有些····恶心。但是在尝了其他卤味之后，改观了不少，不过此时母子两人把目光全部看向李县令。 李县令顿了顿，神色不自然的夹起一筷子“既然是招牌，那必然是美味中的美味，不要以貌取菜嘛。” 于是，李夫人和李凯就眼睁睁看着李县令把肥肠放进嘴里。虽然面色无常，但是俩人都是李县令最亲近之人，看的出他的颤抖，只是李县令在硬撑罢了。 李县令面不改色，僵硬的嚼了两下后。神情直接变了，然后就开始一筷子一筷子不停地夹起吃。 李凯和母亲对视一眼“咱尝尝？” 李夫人一想“行，尝尝。”反正有人替他们试验过了，味道应该是不会差的。 很快，三双筷子风卷残云，飞快的将那一盘卤味肥肠吃完了。李县令意犹未尽地看着空盘子“既然知道是招牌，怎么不多买一些，合该买两斤才是。” 李凯无辜反驳“我哪里知道这么美味，我过去也不是冲着买东西的啊。” 一家三口离开饭厅后，李县令坐在大厅中喝了杯浓茶，冲淡了口中的味道才开口“此前这个时云一一直都是藉藉无名，如今徒然为人所知。怕是一露面就会被围堵问询，他借口温书也是合理。” 李凯着急道“那我岂不是见不着他了？” 李县令漫不经心，斜眼看了李凯一眼“打赌的事你可是输了，接下来专心准备府试。总想着找人家麻烦作甚？” “我只是想找他讨论一些学问而已。”李凯有点心虚地回答。 “你若是以书生之名前去时家，那时家还会把你拒之门外？你脑子糊涂了？这点变通都想不到？”李县令看着秀逗的儿子，气不打一处来。 李凯不服气的嘟囔“我不是想暗中先看看，这个时云一是怎样的一个人么。”他若是个清水书生倒还好说，若是和那群人一样的话，那他可是要好好‘招呼’他。 李凯看到李县令白眼看自己，心里也是不舒服，赶紧说“行了行了，我过几日再去试试。” 李县令其实心里也是有些开心的，这个时云一出现的正是合适。虽然他得了案首是个意外的契机，但是能让他儿子磨得稍微沉稳些也是不错的。 另一边时家，还不知道已经受到了，尚未谋面的李县令高度评价。这会一家人已经用完晚膳准备休息了。 许氏收拾桌子和厨房，姜稚月则抱着有些瞌睡的小玖，准备要往屋子里去，谁知突然醒了过来“嫂子，今晚我想跟娘一起睡。” “好”姜稚月说完，便准备把小玖抱去许氏地房里。 “那嫂子今晚会和大哥一起睡觉么？”小玖的一句话，直接把姜稚月和一旁收拾桌子的许氏，还有即将走出堂屋的时云一一起惊那了。 姜稚月转头看向时云一，眼神示意他‘是不是你教的？’，时云一摇了摇头。这才转过头问小玖“小玖怎么问这个？是不是不喜欢嫂子了？” 小玖赶紧否认“不是的，不是的，小玖最喜欢嫂子了。只是······。” “只是什么？嫂子对小玖这么好，小玖还有事瞒着嫂子，嫂子可真是太伤心了。”姜稚月佯装伤心要哭的样子。 小玖抿着嘴“可是赵奶奶说嫂子不和大哥一起睡觉，以后定是要走的。到时候就不要小玖了。而且别人的哥哥和嫂子都是睡在一起的。” 许氏听到小玖的话，立刻皱眉生气“这个赵婆子怎么回事，这么大年纪了嘴上还没个把门的。跟个孩子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真是一脸老脸不要了。” 姜稚月想起，在原主的记忆里，这个赵婆子也是听时老太太办事的。只是她跟孩子面前说这些做什么？是想打听他们家的房内事？还是····· 姜稚月神色严肃，突然想到莫不是这个时老太太有其他目的？ 小玖看到嫂子的脸色难看，委屈的哭起来。她不想嫂子离开，嫂子现在不骂人了，做饭好好吃，还会抱着她睡觉，她最喜欢嫂子了。 许氏看见小玖的样子赶紧哄着“小玖别听你赵奶奶胡说，她都是骗小孩子的。只有笨小孩才会相信，小玖是最聪明的，不会相信赵奶奶的话对吧？” 小玖现在哭的稀里哗啦的，脑子也转不来弯。但是听了许氏的话，不想承认自己是个笨小孩，赶紧点头“娘，小玖不是笨小孩，小玖可聪明了。” “好了小玖乖，跟嫂子去睡觉好不好？”姜稚月赶紧恢复神色，低头哄着小玖。小玖这次没有拒绝，紧紧的抱着姜稚月，重重的点头和姜稚月去屋里睡觉了。 许氏边整理桌子边嘀咕“这个赵婆子安的什么心，也不知道咱怎么得罪她了，真是膈应人。” 时云一听见许氏的话，没有出声，脑子里想的跟姜稚月一样，并非觉得这个赵婆子嘴上没个把门的胡说大道，而是觉得她跟小玖在打听着什么。 只是她个老婆子关心他们小两口做什么？还是受什么人吩咐这么做的？只是谁会这么大费周折地，来打听他和月儿之间的事呢？ 不期然，时云一的脑海里出现，那日看到时珺跟月儿说话的画面。此刻他神情阴郁，一双深邃如墨的黑眸酝酿着极度危险的风暴。 窗外寂静无音，注定了时云一不眠的夜晚。 第三十八章 时云一脸红红的 翌日一早，许氏和姜稚月依旧早早的起来忙活。等到第一波摸黑上工的码头工人买完包子，天才灰蒙蒙的亮。这时远处有两道人影朝着时家食肆赶来。 “两个酱肉包好了。”姜稚月把包子递给食客。 许氏去厨房起包子了，姜稚月则站在明档口帮忙打包。抬头的时候注意到外面进来了两个提着包袱的年轻人，看着眼生的很。他俩没有去外面排队，反而直接进来店了，姜稚月觉得有些疑惑。 “两位是有什么事情么？”姜稚月仔细的询问着。 为首的少年有些疑惑，她为何如此问。尴尬的挠挠头，又退出店铺抬头看看牌匾上的名字。“没错啊，是这几个字。”他虽认识字不多，但是出门的时候，他爹可是特意让他认准这几个字才出来的。 少年又重新进来问道“那个，你是表嫂么？我们是许山村来的。我叫利川，这个我妹妹青眉，是我爹让我们来的。”少年确认了地方，确认了牌匾上字，猜想眼前这位就是没见过面的表嫂了。 站在一旁的姑娘见状，赶紧行礼“见过表嫂。” 姜稚月一惊，村里离这很远，一时间也没往这方面想。赶紧道“原来是利川和青眉啊，昨个舅舅还说起过你们呢，怎么今儿这么早就过来了。快，赶紧进屋暖和暖和，天还冷着呢。”姜稚月热情的招待着。 利川和青眉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个表嫂还是挺好相处的，也没有看不起乡下人。 青眉看见屋子里还有不少人在排队买包子，赶紧上前给姜稚月说道“我们走着也不冷，表嫂我们来帮忙吧。”说完准备放下包袱，上前帮忙。 “也成，利川和青眉你俩把去包袱先放进后面，然后去洗个手。你姑姑在厨房呢，正好去见见。”姜稚月想着今日店里人也不少，帮下忙也行。 “好的表嫂。”随后姜稚月给他俩指了下厨房在哪，两人动作整齐地过去了，看着极为听话。姜稚月暗中点头，第一印象还是不错的。 利川刚进后院就看见许氏了，许氏先是一惊，后听闻两个孩子是赶着刚五更就出门了。心疼得要紧，赶紧让两人进屋喝口水。想着让两人歇息，吃个包子到晌午再帮忙。 利川坐不住了，来之前他爹就嘱咐过。他是过来时帮忙的，哪能来这又吃又喝的。刚还跟姑姑打听了一下，这的包子卖三文钱一个，这么贵的包子怎么能进他的嘴里呢？ “姑，您别招呼了。我们来的时候，娘给我俩带了饼子在路上吃，这会也不饿。我看前面，挺忙的，我和青眉先去帮忙吧。”利川利落地站起来要去帮忙。 见姑姑还在犹豫，当下麻利地去洗了手，直接拿过大箩筐“姑，我来吧。”说完抱着箩筐跑去前厅了。“你慢着点。”许氏猝不及防，只能在后面叮嘱着。 青眉将热水喝完之后，撸起袖子去洗了手开始干活。帮着许氏把包好的生胚子放上蒸屉，瞧着还有剩下的面团和馅料，问许氏“姑姑，这些都要包么？” “对，你会不会包包子？”许氏看着动作麻利的青眉，心里也是欣慰。 青眉对着许氏点了点头“我在家里的时候有包过，不过都是白菜萝卜馅的。姑姑，这馅有什么讲究么？” 青眉在家的时候很少机会，会吃顿包子，而且包的时候都是素馅的。皮都很厚，馅很少。她倒是有过一次机会，在外面买了两个肉包子，皮也是很厚，肉馅就一点，一小口就没有了。但是刚刚她在店里看到的包子都很大，所以问问许氏。 许氏听见青眉这么问，就知道她是个心思的，“咱家的包子啊皮薄馅多。你表嫂包的包子褶都跟别人不一样。你看着火，我去前面替你表嫂，让她过来教你。”许氏包完手中生坯就出了厨房。 “好的姑姑。”青眉乖巧的回应好许氏，转头注意火势的大小，是否要添柴。 许氏到了前厅替换姜稚月，顺道教教利川怎么认识不同包子的价格等事宜。姜稚月给食客盛了两碗汤之后就去了厨房。 青眉坐在小板凳上，看着火势等着表嫂。见表嫂进来了还有些腼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笑笑缓解。 姜稚月刚在前厅，没太看清楚青眉长什么样子。这会瞧真切了，还是挺耐看的，就是额头被厚重的刘海遮住了，显得有些沉闷。也或许是还不熟悉，有些局促罢了。 接下来姜稚月耐心地给青眉教导做包子，她做的包子如今有五种褶花。当初是为了好分辨馅料，如今有了大层的蒸屉已经不需要这么做了。但是买包子的食客习惯了看褶花分馅料，她也就不费事了，直接沿下来。 姜稚月先是教了青眉两种褶花，到底是小姑娘手指灵活，记忆力很好。试着包了三五个就直接飞快上手了。虽不至于像姜稚月包出来每个都规规整整的，但是卖相可以，蒸熟之后卖也是没有问题的。 于是青眉负责两种馅料，姜稚月负责三种馅料，速度大大的提升上来的。青眉见表嫂挺温和，小声的询问着“表嫂，这么大的肉馅，卖出去不会赔钱么？” 姜稚月轻笑道“赔钱倒是不至于，顶多就是少赚点。都是街坊邻居喜欢吃，咱赚个吆喝名声，积少成多倒是也能攒些。” 姜稚月这些话里面的水分不少，但也不完全撒谎。她家的包子售价高，成本也高，用的都是真材实料。时家每个包子赚的钱和其他店赚的都差不多。 只是在于她家的包子味道好，每日卖出去的数量，能抵上其他店的三四天赚的，所以才看着比较多而已。其实，若非刚开始受到条件的限制，她指定要将包子的定价提的更高。 青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心想，总要能赚钱就行。 两人合力动作还是很快，寻常要一直捏到日头高高挂起，今日早早的捏完。姜稚月还有闲心做了个早饭。 两个表亲过来，自然是要先尝尝自家的大包子的。姜稚月事先就留下来一些，然后在大锅里煮了小米粥，上面放上篦子，放入鸡蛋和蛋羹。 这会天大亮了，来店里的人也多了起来。要包子和汤的人也愈来愈多，青眉捏完包子就去前厅帮忙打汤，许氏和利川则卖包子。 姜稚月准备去叫两个小家伙起床，出门碰见时云一起来了。 “表弟他们来了。”时云一询问着姜稚月。 “嗯，来得可早了，说是五更天就出家门了。估摸着也想赶着早上来能帮忙。”姜稚月把利川和青眉的情况说给时云一。 “嗯，舅舅一向考虑周全。”时云一颔首着。 “你表弟、表妹五更起，你今日怎么回事？竟睡到此时？”姜稚月挑眉揶揄着看时云一。 “咳。”时云一佯装咳嗽，手握拳放在唇边。清秀的脸上竟然有些不自在的发红。 姜稚月看到时云一脸红红的，觉得蹊跷。又怕他发烧什么的，赶紧把手放到他额头试温，谁知时云一脸更红了。 姜稚月在心里正纳闷着是什么情况，谁知，时云一在看了她一眼之后脸更红了。 第39章 远大目标 时云一是昨夜思考姜稚月和时珺可能存在的关系，又想着她此前和现在的转变的等等，所以就睡得晚了，而且······ 他目光不由自主地瞟了一眼姜稚月的面庞，晨间的朝霞映在她的脸上，细腻的眉眼刻在他的眼前，脑海里又不由自主地，闪现出昨夜梦里的旖旎。当姜稚月手贴上他的额头的时候，原本潮红的脸，现在更红了。 难怪温柔乡英雄冢，单单是这点梦境竟耽误了早起读书，实在是·····。 “怎么了？是生病了么？要不要看大夫？”姜稚月关心地询问，听见他咳嗽和脸红红的，挺紧张的。 时云一的唇边不着痕迹的扬了扬。莫管时珺到底跟她有何关系，此刻她眼底的关心与紧张做不得假，这就足够了。其他的他自己来争取吧。 “无碍，许是昨夜温书太晚有些着凉了，等会喝点热水就行了。”时云一又佯装咳嗽了一声。 “你身子骨如今才是最重要的，书放在屋里也不会跑，那么着急作甚。”姜稚月絮絮叨叨地嘱咐着他，转身准备去厨房给他熬一碗姜汤。 时云一在一旁听她，边絮叨边起锅。脸上得意地笑着“倒也不是有意的，书中趣味颇多，不小心便忘了时辰了。月儿如此关心，不若以后晚上来提醒可好？” “我怎么晚上提醒······”姜稚月说着抬起头，撞入他深邃带笑的眼眸，忽然脑中的一根线相通了。 他是想让她回东厢房去睡觉吧？ 是的吧。 呵，果然，男人！ 此前还跟防贼一样的防着她，现在居然想让她当他真正的娘子了。啊呸，做梦。 姜稚月转过头，面无表情的对时云一说“身子是你自己的，你若不好爱护，别人再怎么提醒也是无用。你放心，你若再在试后大病一场，我就和娘做主再给你抬一房贴心妾室冲喜。” 时云一听到此话，脸顿时漆黑。 姜稚月给时云一煮了姜汤之后，就没有再理他。早上因为有利川和青眉的帮忙，包子卖的也比寻常快些，也早了一刻关门。 许氏带着两个侄儿收拾完走到后院的时候，姜稚月赶紧去厨房把早饭端上桌。青眉本想去帮忙，但是姜稚月没让她沾手。 “早上时间紧迫，也没来得及多做些吃食给你们接风，咱响午再好好吃一顿。”姜稚月面带笑容的给利川和青眉说着。 利川接过表嫂手中的箩筐，受宠若惊赶紧低着身子说“表嫂不必客气，这已经很丰富了。”然后看着桌上的食物。箩筐里留的多半是肉馅，只有少几个是素馅的。小米粥熬得稠稠的跟家里煮的米粥，完全不一样。还有那一瓢鸡蛋，说是谁想吃谁拿。 鸡蛋在家可是金贵玩意，他俩在家想吃个鸡蛋还得跟母亲磨叽好几日。母亲还得看那天是不是好日子，不然还是不让吃。 利川和青眉拘谨的坐在那，谁都不敢伸手去拿桌上的吃食。许氏和姜稚月看出他俩的不自在，许氏直接往他俩面前一人放一个鸡蛋“咱家不分二道饭，说了让你们吃，别拘着，快拿着吃。” 姜稚月也给他俩一人递一个肉包在手里“都是长身子的年纪，亏了什么别亏了嘴，来多吃点。” “表嫂，我吃素馅就行了。”青眉赶紧说着，那大肉包三文钱一个呢，她可吃不起。 许氏和姜稚月都笑了，旁边的小玖歪着头问“表姐，你跟嫂子都喜欢吃素的啊？” 时家除了姜稚月都是肉食者，若是没有的选，素馅得包子好吃。但是有酱肉包子，他们几个人就不稀罕素馅包子了。 青眉愣住了，许氏解释着“你表嫂口味淡，就喜欢吃些青菜萝卜的。平时她在家里也只吃素馅的，所以今儿留的肉包子多，素馅没几个。” 青眉和利川听到许氏的话觉得表嫂真奇怪，这年头还有人不喜欢吃肉的。既然姑姑都说了素馅没几个，青眉也就没有再坚持，其实她还是挺喜欢吃肉馅的呢。 两个人拿起包子吃上一口，就立刻就明白了为什么时家食肆的包子卖这么好了，原本忐忑的心，在吃上包子那一刻后也落了下来。这么美味的包子合该火爆，忙不来也是情理之中。 吃完早饭，两个孩子出去玩了，时云一起身告退去书房念书。许氏有点诧异“今日云儿怎么了？”寻常一起吃完饭，她和月儿聊天时，他都会在旁倾听，还会主动洗碗。今日怎么吃完饭就往书房跑呢？ 姜稚月知道其中的原因，但是不好跟许氏明说。只是瞥了一眼时云一的背影“下个月就要府试了，许是心里记挂吧。方才还说昨晚看书太晚有些着凉。” “呦，着凉可不行。没什么大事吧？”许氏看着如今的时云一，腿脚是利索了点，再调养调养估计就能把拐棍撤掉了。但是这个时候出问题，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已经给他煮了姜汤了，想来没什么大事。”姜稚月一脸平静的回着许氏。 许氏放下心来，但是还是记挂着，“响午再看看，若还是不舒服，赶紧去找李大夫过来看看。”许氏担忧着，看着书房的方向。 姜稚月点头应着。随后许氏和她找利川和青梅说月钱的事情。 “想着在家的时候，长辈应该给你们说清楚月钱了，现下我还是重说一遍吧。你们都是我侄子侄女，按理不该如此见外，但是亲兄弟明算账。咱家此前就我和你们表嫂忙活，但是账簿也是每日写的清清楚楚。你们心里，也不必觉得不舒坦。”许氏很认真的给两个侄子侄女做心里建设。 俩人听了姑姑的话赶紧回道“姑，我们都懂得，不会胡思乱想。” “嗯，那我说说活计和月钱。利川日后就帮忙做些杂事活计，多在前面帮我。青眉的话就跟表嫂在后厨，忙的时候去前厅帮帮忙就行。”许氏一脸严肃的看着侄子侄女。 “你俩每月月钱先暂时定一两半，先做一个月适应适应，其他的下个月再说。”许氏本想多说些什么，但是沉吟了一会，没有再说下去。 利川和青眉看着严肃的姑姑，赶紧忙不迭的点头说好。 姜稚月看着两个人紧张的不得了，笑着补充“别怪你们姑姑严苛，我也与你们交个底吧。咱时家食肆是预备做大一些的，以后指不定进来的人更多。无规矩不成方圆，总的一开始定好了规矩才行。但凡没有二心勤快好学一些，日后莫说涨工钱，三节四礼的，每季的衣裳都有，不比那酒楼差。” 姜稚月停下喝了一口水接着说“说得再远些，就是管个食肆当个掌柜的。学个手艺领后厨也成，不过这些单看你们自己造化了。” 利川和青眉听见表嫂说了这么一席话，眼睛直发亮，只觉得眼前似乎被铺了一条康庄大道一般。 “表嫂放心，我们一定好好干。”两人现在满身斗志昂扬。 姜稚月满意的颔首，许氏心里也是笑得不行，她这儿媳妇目标这么远大？ 第40章 桃仁酥 利川和青眉被姜稚月的一席话彻底激励起来了，说完话后青眉飞快地开始收拾桌子餐盘。而利川去前院收拾一番。等全部收拾妥帖，许氏领着他俩去街上认认门，教教他俩寻常店里采买的事情，以后好上手。 姜稚月偷得浮生半日闲，坐着刚休息了一会，准备起身。小玖不知道从哪回来了，一进门就去找姜稚月一把抱住她，头埋在她怀里。 这小家伙平常挺乐观的，今日是怎么了？姜稚月紧张起来，一把抱起她“这是怎么了小玖？谁欺负你了？你哥哥呢？” 小玖带着哭腔“哥哥坏！” 姜稚月愣住了：这是程儿把小玖惹哭了？ 正想询问小玖呢，瞧见程儿一瘸一拐的也回来了，脸上也是要哭不哭的，看着更可怜。姜稚月本想质问，但是看着程儿委屈巴巴的样子，忍不住也伸出一只手。程儿也颠颠地过来，一把抱住“嫂子。”声音带着波浪声，听着委屈极了。 “你走开，这是我嫂子，不要你碰。”小玖抗拒着程儿亲近姜稚月。 程儿不说话，就紧巴巴地抓着姜稚月的胳膊不松手，小脸倔强着隐忍又可怜。 一个是色厉内荏的小辣椒，一个是外软内甜的汤圆，仿佛两人都是受害者。现在姜稚月想哭了。 姜稚月无奈地叹口气，抱着小玖的胳膊紧了紧“小玖，不可以凶哥哥。先告诉嫂子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小玖想起刚的事情，止住的眼泪又开始哗哗地落下来，然后什么也不肯说了。没办法，姜稚月又转头问程儿“你说程儿。” 程儿的大眼睛眨了眨，然后黯然地低下头“嫂子，是我错了。我没有把桃仁酥给妹妹吃，害妹妹哭了，你打我吧。” “所以小玖为了桃仁酥哭，才凶哥哥的？”姜稚月又转头问小玖。 “才不是。”小玖大声地否认着。 “嫂子，不是这样的。”宝儿这个时候跑进来，站在姜稚月面前解释着“是孙赖子给小玖一个桃仁酥，被程儿夺走扔在地上。程儿还骂小玖是大傻子，小玖才哭的。” 姜稚月扬眉，看向程儿。程儿看看天，看看地，就是不看姜稚月。 宝儿也看了一眼程儿，接着说“后来我还安慰小玖来着，可是小玖不听，还踢了程儿一脚。” 姜稚月皱眉，伸手抓住程儿的腿摸了摸“疼不疼？给我看看。” 程儿提着裤子，有点不好意思“现在不疼了。” “成，等会让你大哥看看。那现在先说说，为什么把桃仁酥扔了，还骂人？”姜稚月颔首，严肃地看着程儿。 程儿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支起耳朵的小玖，小声的嘀咕“她本来就傻·····李赖子就不是好人。他在骗妹妹，不知道寻思什么坏事，他给的糖不能接。” “那你给妹妹说清楚不就好了，怎么能骂妹妹呢？你和妹妹一起出生，那妹妹是傻子，你就是傻子哥哥，你觉得这样好听么？”姜稚月板起脸训斥着程儿。 程儿挠挠头，嫂子说的也是啊。 随后姜稚月又把小玖抱过来，把她的小脸板正“小玖，看着我。嫂子给你说，这世上有一种人叫，拐子。他们就是专门给小孩子好吃好喝的，把你们骗走。然后卖到小山沟里，一辈子也出不来。每天干活不给吃的，再也不能见到娘和嫂子还有大哥了。” 姜稚月见到小玖一脸恐惧，用指腹轻轻地抹去她的泪痕，“所以啊，以后不能接陌生人的糖果。想吃什么就回来给娘和嫂子说，千万不能吃别人的，记住了么？” 小玖被姜稚月的话吓到了，旁边的程儿和宝儿也都忍不住的发抖。 小玖一边抽泣着一边说“嫂子，我记住了。我以后再也不吃别人给的好吃的了。” “嗯，小玖真乖。”说完亲了小玖的脸蛋一下，又道“还有你打哥哥的事儿。咱小玖是个乖小孩，怎么能动手打人呢？” 小玖眼睛偷瞄着程儿一眼“那要是哥哥欺负小玖怎么办？” 姜稚月想了想“那你回来告诉嫂子。若真的是哥哥错，那嫂子就惩罚哥哥不吃饭，好不好？” 在小玖心中，不能吃饭是大事，顿时重重地点头答应。 “那以后哥哥不能欺负我了，不然嫂子不给你饭吃了。”小玖狐假虎威地瞪了程儿一眼，“也不许再骂我是傻子了。” “那程儿给小玖道歉，程儿不该骂人。”姜稚月放下小玖，让她站好。 “对不起。”程儿很是诚恳地说了一句。 姜稚月转头蹲下去给小玖说“小玖也要给哥哥道歉啊，不该打哥哥对不对？” 小玖想了想，还是昂着脖子说了一声“对不起。” 两兄妹总算是勉强重归于好了，此事翻篇。姜稚月站起来长叹一口气，擦了擦头上的不存在的汗水。 不过鉴于小玖被一块桃仁酥引发的事端。姜稚月想着这玩意也不难，现在也没啥事，就起身去厨房准备做一些给他们吃。 三个孩子听见姜稚月要去做桃仁酥，都兴奋得不行。小玖和程儿还惦记着昨日姜稚月做的拔丝地瓜，好吃极了，不停的给宝儿说着。这个桃仁酥嫂子做的肯定也比外面的好吃。 不过在去厨房之前，让程儿去找时云一看看身上的伤，小玖没个轻重的，可别踢出个好歹来。 程儿这次听话的去了，小玖也觉得不好意思了，拉着宝儿陪着程儿一起去找时云一看伤了。 姜稚月来到厨房，脑子里过了一下做法。桃仁酥其实不难，桃仁炒干去皮碾成粉末状，与饴糖、起酥油、鸡蛋还有面粉混合烘烤干就好了。只是家小没有烤窑，只能用小火干炕了。 家里的石臼太小了，研磨成粉状会费点时间，其他流程就简单很多。她先将桃仁炒干，然后放到石臼捣成粉状。一边捣一边想，过段时间攒够了钱。首先就要换个房子，院子要大，要能放下石磨的那种。 蓦然，姜稚月眼前的光线被遮，抬头看见时云一站在面前。 “程儿没事了？”姜稚月询问着。 “无碍。”时云一面无表情的回答。 姜稚月点头示意，没事就好。 “孩子不听话，多半是惯的，一人朝着屁股打两下就行。何须那么麻烦，又是开导又是做点心的，你难得有空闲休息。”时云一见她捣桃仁，有些拧眉。 姜稚月瞥了他一眼“好在小玖和程儿是你的弟妹，若是你的孩子，那还不可怜？不定长大被你教导成，那种不讲道理只讲拳头的蛮子。” 时云一“·······” 第41章 玲珑阁 时云一听了姜稚月的话，心里挺开心的。笑嘻嘻的对她说“若是以后我有子嗣，定会被娘子教导的知书达理，温润稳重。” 姜稚月冷哼，“那可不一定，非膝下之子谁会如此劳心劳力。我听闻好些妾室所生的子嗣都是不学无术的废物。相公不如自己学些育儿之道才是好。” 时云一听了姜稚月这话，被气笑了“现在妾室还没影呢，娘子就先为我担心起开枝散叶的事情了，当真是贤良淑德啊。” “过奖，过奖。”姜稚月假兮兮的笑着“前些日子偶然惊梦，得知相公日后位列人臣，显赫一世。想来后宅的莺莺燕燕也是早晚的事，我不过是未雨绸缪，早些给你提醒罢了。” “哦？看来娶娘子还娶对了啊，如今竟能预知他年之事？想来定是福运滔天之人。既然如此，那我是不是该先与娘子诞下嫡子沾沾福运再说？”时云一笑的，嘴都快咧眼那了。 姜稚月心里咒骂：不要脸！ 此人脸皮厚的谁都比不过！ “什么嫡子？时夫人有孕了？”外面进来一个人，朦胧听了一耳朵，便当即拱手祝贺“前有时兄高中案首，后有时夫人有孕在身。时兄双喜临门，福星高照啊。祝贺，祝贺。” 姜稚月一脸尴尬，脸瞬间爆红，羞的不敢见人。时云一扭头出去看见一青色长袍男人站在院内，束发整洁的在日光下，显得熠熠生辉。 “大哥，这位公子说来找你。”程儿赶紧跑过去给时云一说道。 时云一很是疑惑，但是不敢马虎。行了个书生礼“敢问阁下是？” “在下李凯，今日特来向时兄讨教学问。”李凯，今次县试榜第二，县太爷的独生子。 时云一眼底微闪，面上挂着腼腆温润的笑意“原来是李公子啊，这边请。” 李凯应下，准备走的时候鼻尖皱了皱闻到，好像是炒桃仁的味道。莫不是时娘子的手艺好到连炒桃仁都比别人香？ 姜稚月在厨房听见两人的谈话，朝着院中看了一眼。认出来他就是，前几天来买过卤味的男子。虽不知此人是善是恶，但是基本的礼貌还是要做好。 时云一在得了案首之后，前来讨论学问的很多。李凯不是第一个，周边住的近的，尤其是落榜的考生，也过来好几个。 既然是读书人就不能用糖水招待，她先是泡好了一壶茶。正好桃仁酥出锅，便收拾了几块，精心摆个盘，一起送到时云一的书房。 时云一和李凯谈得还不错，姜稚月送茶水点心的时候，两人面前正摆放着几本书，有说有笑的。姜稚月没有打扰，将东西放下就离开了。 刚出锅的桃仁酥还热乎着，有一股香甜的桃仁香。李凯本就不是个拘束的人，没等时云一招呼，直接在盘里拿起一块塞嘴里。 一口咬下去，香酥松软直掉粉，里面还有桃仁碎，细腻的口感夹着一些颗粒感，嚼起来更香了。 “没想到时夫人除了做卤味之外还有这一手，这点心的味道真是一绝了。”李凯对姜稚月的手艺赞不绝口。 时云一轻笑“李公子喜欢就好。” “自然是喜欢，前几天有幸打包些卤味回去。颇得父母喜欢，我母亲自来喜欢点心，想来这桃仁酥定合她的口味。”李凯说里话外透漏着暗示。 时云一当做没听懂他的暗示“今日是娘子心血来潮，所以研磨的桃仁少了些。下次若是有机会定多备些送与公子和令堂。” 李凯失笑，他倒不是个谄媚的。可是他不是应该这会让他媳妇赶紧多做一些么？毕竟，讨好县令的机会可不是天天都有的啊。 不过这也使李凯对时云一有了稍微的改观，至少他并非他以为的那般，是个只知道享女子庇佑的窝囊废，还是挺疼媳妇的呢。 也对，人家媳妇还怀着孕呢。 姜稚月不知道两个在讨论些什么，桃仁酥确实做得也少。给他俩送去一盘之后，就剩下十来块了。 小玖、程儿和宝儿三个孩子一人分两块，许氏和利川、青眉又一人尝了一块，然后自己也吃了一块，如此也就空盘了。 许氏吃着姜稚月做的糕点后，感慨“忽然觉得隔壁的招牌桂花糕，也就那么回事了。” 姜稚月笑了，原来许氏喜欢吃桂花糕啊。 “娘，你觉得咱们若是开个糕点铺子，如何？”姜稚月把自己的想法说给许氏。 许氏吓了一跳“这开铺子可不是小事，你怎么忽然说到这个了？咱家的食肆就挺忙的了。” “娘您先别急，这也就是个念想。如今利川和青眉来了，铺子里的事慢慢上手也就简单了。咱人手够了，就不用拘束在这里了。”姜稚月把自己心中的计划说出来。 “再者相公念书需要银两，小玖和程儿眼看着就六岁了，准备要开蒙了。还有咱这房子，原先住得还算宽裕，但如今不就挤了么。相公读书也是需要个好环境，咱这前院来个人，相公在书房都听到清清楚楚的，哪能安心读书啊？” “依我的想法，咱需再买个大宅院，这些银两单单靠着包子铺，怕是需要攒个好几年头才行。”姜稚月想得还是挺周到的。 这边许氏听着姜稚月的话，原先还觉得自家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了，已经很满足了。如今听了姜稚月这一席话，忽然觉得现下时家食肆每日能赚二两银子都是少的。 “那糕点铺子也不赚钱啊，我瞧着咱隔壁的老刘家卖的糕点，还不如咱家包子铺赚钱呢。”许氏每日从老刘家经过，看到那店里都没有人买，生意完全不行。 姜稚月笑盈盈地看着许氏“那娘，你觉得玲珑阁每日能赚多少银两呢？” 许氏听完话直接咋舌。 玲珑阁可是这片最有名的点心铺子了，处于西街最繁华的地段。据说里面的每种糕点，都好吃让人能吞了舌头。里面最便宜的糕点也得三百个钱，最贵的一封能卖到二两银子呢。饶是如此，每天依旧客似云来，供不应求。 “这·····这玲珑阁据说是百年老店，咱如何比。”许氏心里打鼓。 “娘，老店名声固然可取，但是最主要的还是味道。咱若是靠味道留着客人的舌头，也不是不可能的。”姜稚月也相信以自己的手艺，还不能打败区区一个玲珑阁？ 许氏没了话，因为她发现姜稚月虽然跟她说计划商量，但是那语气中透露着自信，让她不忍打击。 这儿媳妇这么大能耐？ 第42章 我什么时候怕了你了 许氏本来想跟姜稚月说，在糕点这块。时家老爷子也想过，因此还专门整了个偌大的店面，想与玲珑阁对立。可惜没多久就因为连续几个月亏损，赔了银子而关门。 这玲珑阁依旧屹立在整个县，糕点这块依旧是最顶端。 姜稚月也知道玲珑阁在整个县人的眼中，不光代表着时光记忆，地位也不容小觑。看着许氏欲言又止的样子，也没有多说什么。反正也是先跟她说下苗头，省的回头提起的时候，会让人惊到。 不过，为了表示自己的决心，在午饭的时候，特意做了一道枣泥糕。 李凯在时家逗留的时间有点过长，在书房跟时云一高谈阔论的时候就闻到了午饭的香味，差点口水留下来。于是打定主意要在时家蹭顿午饭。 不过很快，愿望被打破。“少爷，老爷让你赶紧回去，有要事相商。”小厮急匆匆的跑进来催促着李凯。 这小厮也不知道是怎么找到这来的，还在这关键时刻拉自己回去，真是没有一点眼力劲。李凯在心里把这个小厮快骂死了，但是当着时云一的面，只能面色如常。内心非常的不舍的告辞准备离开时家。 对时云一，在经过一上午的探讨，李凯已经是非常满意这个人了。满腹经文，一点也不比白马书院那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教导出来的差。这个案首，实至名归。 时云一也确定下来，李凯除了行事洒脱以外，并非来找事的。而且对书本的一些见解谈论，还能让他豁然开朗。只是这人不喜科举学术，论起文章来，隐隐有些离经叛道之感。这点让时云一很是费解。 李凯临走之前，礼数周到的让许氏和姜稚月咋舌。许氏不知道李凯的身份，只是知道他是儿子的客人。非常热情的确实了李凯不在家中用餐，便将姜稚月新做出锅的枣泥糕，包了几块给他带着。 李凯内心热泪盈眶，总算有个人看清楚他想要什么了。 “时老夫人盛情，李某却之不恭了。多谢时老夫人厚爱。”李凯再次行礼感谢。 “没事，没事，李公子若是喜欢下次再来做客。别的不多说，好吃的咱家定不缺。”许氏笑眯眯给李凯说着。 “一定一定，下次一定上门叨扰。就怕嫂夫人带着身子不方便，莫要嫌我吃多。”李凯拱手调笑一句便告辞了。 时家几个人面面相觑的对视着。 “他方才说什么？身子不便？这话是什么意思？月儿，难道你，有了？”许氏惊讶不已，不过旋即又觉得自己问了句傻话，月儿有没有她还不清楚么？ 云儿自病着，媳妇就没有去过东厢房，白天就一直与自己待在一起。连跟云儿的独处的时间都很少，这上哪有去啊？ “瞧我脑子，月儿该不会是累着扭到腰被李公子误会了吧？月儿可要歇歇？”许氏一拍头，恍然大悟。 姜稚月在李凯说完那句话之后，脸就一直红着。瞪着时云一“你去跟娘解释。” “咳，娘，方才是我与月儿在厨房说闲话，李公子想来是听岔了引起误会了。”言罢赶紧转移话题“对了娘，李公子家境富裕，山珍海味的定时不缺。娘方才怎么就瞧出，他想要枣泥糕了呢？” 这话题转得不是一般的硬，不过许氏没有揪着不放。许氏想到李凯的模样，就笑着回答“你没看见他馋的口水都快留下来了，这年轻人真有意思。” 姜稚月疑惑：我怎么就没有看来他馋了呢？反而瞧得挺体面的啊。” 时云一也笑而不语：虽然我也没有看出来，但是显然娘的判断是对的。 李凯顿时在时家心里打上了隐形吃货的标签。 中午姜稚月做了一大桌子的好菜，算是给利川和青眉的接风洗尘。两人见姜稚月这么诚恳的态度，彻底把心里最后一丝担忧抛开，吃了个肚皮滚圆。下午干活的时候越发卖力，就算是让洗那个味道极臭的猪大肠，两个人也毫无怨言。 晚上的时候利川和青眉再次见识了一番时家食肆的热闹。一盆盆的卤味被端出去，价格那么高，来买的人络绎不绝，甚至到最后卤味卖没了，食客都不愿意离开。两人在心里对姜稚月的佩服也是越发紧了。 表嫂的手艺真是太棒了，居然能赚这么多的钱。是他们从出生后到现在就没有见过的，跟着表嫂真是跟对了。 晚上利川和青眉吃了顿油水十足的晚饭，准备休息的时候，许氏犯了难。 如今时家总共有三件房间，正屋两件，东厢房一间。东厢房原就是时云一的房间，后来被当做婚房，只是姜稚月自穿来未曾住过，一直是抱着小玖睡在正屋的东间。西屋现下住着许氏和程儿。 “月儿和小玖睡东厢房吧，青眉和娘睡，利川晚上照顾程儿，如此恰好？”时云一给每个人都分配好房间。 “那你呢？”许氏担心着问。 “东厢房窗下还有个竹塌，我搬到书房即可。”时云一想着如此是最妥帖了。 许氏拧眉，竹塌此前都是正午乘凉的时候用来小憩的。那个竹塌偏小，以月儿现在体型都还是勉勉强强的，云儿单薄，实则身形欣长。窝在那么个小床上，怎么能睡好。 许氏这个时候突然明白，为什么姜稚月要买大宅子了。 利川这个时候挠挠头“现在天不冷了，姑，要不你给我弄床被子，我就在前厅打地铺吧。外面有啥了我还能看着点。” “胡说，好好的床不睡，打什么地铺啊。”许氏生气的说利川。 两个孩子是她的亲侄，哪能真的一点不心疼。这个天怎么能打地铺睡。 “云儿温书，东厢房就不动了。我那屋子比较大，几个人都睡得下。月儿、青梅和小玖来跟我一起睡。利川和程儿在东间里。”许氏思量了一会，决定下来。 其他人都没有吭声。其实姜稚月是不大愿意的，并非是针对许氏。因为许氏的房间是大，也暖和，莫说是三个大人和一个娃娃，就是再来两个人也睡得下。她就是觉得这么多人在一间屋子，不太方便，尤其是换个衣服什么的。 但若是让她回去跟时云一一个屋子，那是更不可能的事了，就按照许氏的安排来吧。定下来后，几个人就活动起来，铺床的铺床，搬行李的搬行李。 姜稚月的物品很少，收拾好后去厨房烧水，准备烫脚。 “委屈你了。”时云一出现在厨房，温柔的给她说。 “怎么忽然说这话？”姜稚月很是不明白。 “我这些日子一直在抄书换些银子。再过些日子，定能将你那金簪子赎回。”时云一很是自信的给姜稚月说。 姜稚月心头一惊“怎么又提这事，此前不就说了，那金簪子我又不喜，当了就当了。再说现在我也不缺银子。”姜稚月赶紧转移话题。“还是说相公觉得花着我与娘赚的话，觉得自尊心受挫了？” “娘子最近牙尖嘴利很多，似不如以前怕为夫。”时云一有点怀念之前的娘子。 姜稚月“·····” 我什么怕了你了？ 第43章 干辣椒 时云一其实是个很细心的男人，别人没有注意到的细节，他都会尽收眼底。他想他了解姜稚月的心里，本来好好的住的大房间忽然换成了大通铺，心里肯定会不舒服。所以才会跟过来，想安慰她。 “夫君怕不是有疑心病太重，怎么会觉得我怕夫君呢？我没有做过任何亏心事，不畏惧任何人。”姜稚月佯装没事人，想打消时云一的疑心。 时云一见她有些紧绷，唇角上扬，安抚“娘子莫要生气，我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 他此次来真的没有试探一说，真的只是想安慰一下她。他也想通了，探究前尘过往一点意义也没有，还是向前看才是重要的。 “我刚所说的抄书是温书闲暇之乐，既能平心静气，又能赚些银子。所以我才没事的时候写上一些，并非娘子所想那般，娘子莫要多想。”时云一心平气和的解释道。 姜稚月微微松了一口气，这总是若有似无的试探，却又不深问，整的她经常会忘了防备了。 时云一目光炯炯的看着姜稚月，略作思考之后，又道“不过，家里还是靠着娘子的金簪子才能扭转局势，为夫感激不尽。想用些有限的银两讨一讨娘子欢心，只是不知娘子喜欢何物？还是我买些其他物甚？” “不用了，我暂时不缺什么物品，相公不用费心。”姜稚月扬起手将耳边的落下的发丝。松垮地撩在耳后。 时云一没有再说什么，看到她的侧脸，有些着迷。 随后姜稚月给许氏留了热水，在时云一的注视视下匆匆离开，去找许氏过来烫脚。然后又带着小玖洗完之后就钻进被了。等许氏和青眉收拾好了，她把李赖子给小玖糖的事情讲给许氏听。小玖原本还跟姜稚月闹着玩呢，听到姜稚月说这事，赶紧把头蒙住假装没听到。 姜稚月来了这么长时间，多多少少的也邻居说了李赖子一家。原来上次来买卤味的骂骂咧咧说贵的老太太，就是李赖子的奶奶。这一家也不是什么好人。 李老太的丈夫此前做生意的，是这一片有名的有钱人，后来老头子去了。独生子被李老太宠成纨绔子弟，吃喝嫖赌，打老婆啥坏事都做尽了。把家里的家产败光之后，开始动了歪心思，最后因为入室抢劫伤人入狱了，没多久，媳妇也跑了，留下个孙子被老太太拉扯长大。 这个李老太本身的品行就不正，要不要怎么会时不时做出碰瓷、讹诈的事情来。她能养出来的败家的儿子，孙子自然可想而知。这个李震虽比不上父亲做的坏事大，但是平日里懒馋奸猾，经常偷鸡摸狗也着实让人厌恶，被人起了外号叫李赖子。 在巷子里看见孩子玩得开心，上前就是一脚踹翻，或者就是暴打孩子一顿。这样的人，能好心给小玖糖吃？ 许氏听完姜稚月的话，脸立刻严肃起来，把此事放在了心上。 隔天一大早，刚把包子卖完。商公子就过来了。 “时夫人，时娘子。我那个杂货铺都已经整好了。就是二街，后日准备开业做些酬宾便宜，很是热闹。两位要不先去看看？我那除了寻常吃的用的之外，我还让朋友准备了些稀罕物，要不要去瞧一瞧？”商公子笑盈盈地邀请许氏和姜稚月。 姜稚月听到商公子的话，瞬间来了兴致。作为一个厨子，她此前是最喜欢逛超市了。而商公子的杂货铺明显是准备往大了开的，连米面都能弄到，其他的东西自然不会差。 许氏也是有些动容，无论是哪个朝代的女人，都喜欢逛街。况且此前商公子送过来的面粉质量极高，面粉很是细腻，姜稚月用着很是顺手。 最后婆媳两人带上了青眉，把家里的活计交给利川，一起跟着商公子过去了。 商公子的铺子开在东二街最为繁华的地方，隐隐靠近和西街的交汇处了。 “这么大铺子啊。”许氏刚到门口就惊了一跳。 姜稚月也微扬眉，东街的门面都不是很大。他们时家食肆已经算是中间了，前厅撑死了只有十五平的样子，稍大了一些。通常像是粮食店，这种小的店面，总共面积就只有十五平。但是商公子的杂货铺，怎么着也有两百平了，面积很大。 “此前我就特意买了三个店铺，让人修建打通。如今要显货物才全部打开，正式开业之后这边的门会常年关上，两侧都设有柜面的，这样好打理一些。”商公子给他们解释着。 姜稚月觉得这个商公子的某些商业意识还是很厉害的，进去看了后更是如此。里面不像是别的杂货铺，把货物堆积得满满当当的，恨不得把每一块空间都挂上东西。而商公子把物品都分门别类地陈列好，看着干净、整洁，极为条理。 “你们随便看看，有中意的只管拿，给优惠。”商公子笑盈盈的对着她们三个说着。 许氏没有客气，不多时拿了不少东西。青眉也是蠢蠢欲动，可惜囊中羞涩，一直看着。 姜稚月看出了青眉的不便，上前道“青眉，有没有看上的？看上了就买，就当是提前预支了这个月的薪水了。” 青眉很是感激“谢谢表嫂。”当下就拿了一个香胰子。青眉看着造型好看，闻着也香，一块三文钱，比镇上那五文钱还香还大，她可不要错过了。 姜稚月对这些可没有兴趣，一边逛一边看。很快逛到了干料区，瞧见了各种各样的干辣椒。 商公子刚好过来，看见姜稚月对着干辣椒出神，就道“此前与你说过，有个朋友从西南边带回来的，只是数量不多，每种就一袋子。这次请时娘子过来，也是想让时娘子瞧瞧，这是不是你要的那种辣椒？” “对，就是我想要的辣椒，这些东西做菜味道都极好。”姜稚月看到这些辣椒高兴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那就好，我回头与那朋友商量下，下次定要多带些，这些可以匀给时娘子一半。剩下的还得开业添些红火人气，还望时娘子见谅。”商公子说完给姜稚月作揖解释。 姜稚月赶紧还礼，表示理解。干辣椒的袋子小，但是一包也有十来斤。种类的分为四种，每种五斤，真是不少了呢。 商公子为表歉意，这些辣椒按照收价给姜稚月。姜稚月没有推辞，想着中午做些好吃的给他送过去。 许氏买了不少的物品，小到针线布头，大到筐子大盆，零零总总一大堆。青眉有意克制，可也大大小小的拿了不少，珠花，手绢等各种小玩意。 姜稚月除了拿了辣椒之外，还买了个头巾。平常做活油烟多，这个时代的头巾能半包住头发，然后再编两个，既好看又利落。 三个人买的东西不少，临走时姜稚月对商公子说“这铺子颇大，买的东西多了倒是有些不趁手。若是方便，在门口放置几个小筐子或者篮子，结账时再腾出来。” 商公子听完，茅塞顿开“多谢时娘子高见。” 姜稚月抿嘴一笑，不过是后世常见的一种模式罢了。以商公子的悟性，早晚都会发现，现在说出来，省的到时手忙脚乱罢了。 第44章 碰瓷 在回去的路上，姜稚月就开始计划着这些辣椒该如何吃。当路过一个卖鱼的摊子，她停下来了，脑海里浮现出麻辣鲜香、红艳艳的水煮鱼。 穿过来这么长时间，第一次把自己看馋那了。 “娘，咱响午吃鱼吧。”旁边的许氏和青眉，还在纳闷姜稚月为什么停下里的时候。她突然开口道。 许氏看到自己儿媳妇看着鱼露出馋样，哪能不同意。先是让青眉回去了，婆媳俩在鱼摊子那挑了一个很大的草鱼，拎起来差不多有十斤多了。 回去的路上，姜稚月说“娘，我想做个水煮鱼，但是太辣了，小玖和程儿不能吃。咱就先把鱼头留下来，加些豆腐炖了，然后取点鱼肉剁成肉糜，做成鱼丸汤可好？” “你做主就好。”许氏笑眯眯的回着姜稚月，觉得她做啥都好吃。 两人有说有笑的走到铺子门口，准备进去的时候看到，青眉满脸为难的正被人拉着，好像在说些什么。 青眉看见许氏和姜稚月回来了，跟看见救世主了一样，赶紧道“这位奶奶，我姑和我表嫂回来了，您有事就跟我姑说吧。” 那位奶奶一转头，竟是李老太，“婶子你这是做什么呢？有啥事跟我说，难为个孩子干啥？”许氏赶紧上前将李老太抓着青梅的胳膊扯开，脸色极其难看的对着李老太。 李老太甩了甩被扯开的手，“时家的你误会了，我就是问这丫头两句话，没成想这孩子面嫩，不好意思。” “我侄女刚过来，什么也不懂。有啥事你直接问我吧。”许氏一脸不耐烦的问着李老太。 李老太看见许氏、姜稚月和青眉一眼后，竟然一屁股坐在地上，面色凄苦的开始嚎起来“时家的我知道你个好心的，我老太婆实在是没办法了，想过来求你帮个忙，时家的你可要可怜可怜我们一家啊，啊·······。” 许氏当即拧眉，对着姜稚月使了个眼色，对着青眉说“你去厨房帮你嫂子打下手。” 姜稚月这就带着青眉准备离开，谁知李老太一口哭卡在嗓子眼，赶紧道“时家的，让时娘子也听听吧。我说这个事和时娘子也有关······” “李奶奶，我们家事情都是我娘做主，你有什么事还是和我娘说吧。但凡我娘同意，我都没有二话的。”言罢，姜稚月笑了笑就带着青眉去后院厨房了。 多年的邻居了，谁好对付，谁不好对付，这李老太心里还不清楚？原想着当着姜稚月这小年轻的面哭哭啼啼的惹一把同情的，如今她都走了，她还哭啥？ 就她许氏的样子，能指望她有什么同情心？ 许氏心里也清楚李老太的心思，暗自撇撇嘴，直接来到她面前蹲下“婶子，你有啥话就直接说吧。” 李老太也不哭闹了，只愁眉苦脸的叹气“时家的，你们家如今好过了。大郎念书是个好的，又娶了个贤惠的媳妇。可怜我那孙子，原是和你家大浪同年的人啊，也是长得一表人才，可是到现在也未见过几个年轻的姑娘，都是我们这一家给拖累的，才会找不到媳妇······。” 许氏默不作声，就听着她的胡说八道，脑海中浮现姜稚月昨夜说的话。那李赖子无缘无故的给小玖送糖的事，她可是记得清楚着呢。 回到厨房，姜稚月手脚麻利的收拾着鱼，边收拾边问青眉“方才，那个老太问你什么了？” “她问我姑每月给我开多少月例，还问咱家生意，每日能赚多少，店里还需要人不？”青眉随后又补充了下“这些我都没有回答她。” 姜稚月心里放心不少，嘱咐到“嗯，以后再有这事，你就不要搭理，直接让利川打发了就行。这个老太太名声不好，沾上讨不着好。” “表嫂我记下了。”青眉认真的点头答应。 姜稚月想着，是不是家里这两天招了人惹一些人眼了？也想着让家里孩子送过来？ 跑堂这种正经的帮工，也是需要条件的。时家食肆如今大红大紫，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心里也会猜想，若是能进了时家食肆，做得好，得到的银两应该不会低于那些酒楼打杂的，而且距家还近，是个再好不过的工作了。 此前在利川和青眉没有来的时候，就有人隐晦地和许氏表示过。但是当时食肆要翻修还不稳定，所以许氏都只当听不懂。 后来真的招工了，又让娘家人过来了，那些原本就有心思的人自然会退开，总有脸皮厚的没眼色的，还想再搏一搏。 今不就来了个现成的在闹。此时，前面的老太也终于说出口了。 “时家的，我家孙子别的不说，那身形做个打杂的活计咋地都能成。你家侄子我也看见了，个子不高，年纪还小，有些不稳重。让我家孙儿进来，他一个人能做两个人的活，但是不用拿两份工钱，倒是每月给开二钱银子就成，你们也不亏。”李老太由原本的地上战术如今改坐到椅子上跟许氏说。 许氏听到李老太说的话，脸色唰的一下变了。每月二两银子，真敢说啊，大酒楼的跑堂都没有这么多。而且李震那个懒货了，油瓶子到了都不会扶一下的人，还能做两个人的活？说鬼话呢？ 李老太没看见许氏的脸色，继续地夸着自己的孙子“现在的小姑娘啊都市侩。啥也不瞧就瞧钱，我震儿是个有能耐的，给他几年定能赚到大钱，到时候让这些小姑娘眼馋去。所以我才劝了震儿来这做工，赚了钱娶了媳妇再说。时家的你行个方便，等回头震儿出息了，也记得你的恩情。” 许氏心想：感情这是来我这过渡来了啊。 想的是真美啊，那老脸真是一点不要了。 这么自信了，刚开始还坐地上哭嚎啥？ 许氏了揉了揉脑袋，“婶子，你家震儿才多大啊。咱家这庙太小，我们一大家子忙活就够了，没有再添人的想法了，实在不好意思。要不你去别家铺子看看？凭你家震儿的能耐，那定能找到好活。” “你·····时家的你咋这么说呢，咱这多年邻居了，我也是带着诚意来的····。”李老太气的指着许氏。 “我知道，我知道。婶子你诚意满满，是我不知好歹，我眼皮子浅。”许氏已经没有耐心再跟她掰扯了，把她往外面推着，“婶子啊，我家大郎还要温书呢，家里人多了吵闹，就不留你了啊。” 李老太脸色一下子拉了下来，觉得自己卑躬屈膝的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时家的还是如此不知好歹，心里气不过。 眼看着目的没有达成，还被时家的嫌弃。许氏一上胳膊，李老太立刻想到老本行，脚一歪，一下摊在地上，嘴里直喊“杀人了，杀人了。” 许氏直接傻在原地，不知所措。 第45章 如意云纹簪子 李老太嗓门极大，又正好摔在时家食肆的店门口，当即就吸引一大堆人停下看过来。 “杀人了，时家食肆要杀人了，各位行行好要给老身说个理啊。”李老太在门口又哭又闹的。 许氏反应过来被气得脑仁疼，可是李老太‘嗷嗷’地哀嚎着，叫唤的愣是让许氏没有一点插嘴说话的余地。 周围住得近的人，看见时李老太都撇撇嘴，对许氏隐隐有些同情。被这糟老太缠上，那可是不死也得脱层皮啊。 那些不认识李老太逛街的人，看着这阵仗，都一个个皱眉，小声的议论着许氏怎么是这样的人，欺负一个老太太。 有人看不下去了，就问道“老太太你先起来，说说到底是出什么事情了？这大庭广众之下的，说清楚了大家才能给你做主啊。” 李老太抹了一把眼泪“老身这是被她推摔了起不来啊，真是丧良心啊。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这让我们怎么活啊，老天爷啊，还有没有天理啊，这是不让我老太婆活了啊······。” “老太太都摔地上了也不管，莫不是怕花银子？” “果然无奸不商啊，赚这么多钱都不尊重人，黑心呦。” “这是时家食肆对吧？听说这里的一个包子卖三文钱呢，真是丧良心，坏得很。” 周围人议论纷纷，说什么难听话都有，许氏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她深吸一口气，大喊一声“都闭嘴。” “婶子，我叫你一声。可是你别得寸进尺，你要是真的受伤了我现在就去找大夫过来看，甭管是不是我推你的，今儿这钱我念在你是我的长辈的面子上给你出。倘若你没有受伤在这坏我店的名声，咱可是要好好到衙门说道说道！” 李老太听见许氏的话，哀嚎的声音一顿，随即有事一丧声“啊呸，谁不知道你家儿子得了案首，现在正是得县太爷赏识的时候，那衙门里的人都是与你家交好。可怜我这个老太太呦，无处喊呦，没天理啊，这是要逼死我这个可怜的老太太啊苍天啊······。” “什么？这就是今年县试案首的家？” “瞧瞧，都把人家老太太逼成啥样了。” “世风日下，真是不应该，唉，这世道啊······。” 如果说许氏刚在店里是厌烦的话，此时她是真的恼火了。这个李老太也是滚刀头一块，这么大年纪了，打不得，骂的话她又不讲理的扯皮。如今连云儿的名誉都收到牵连，许氏真的是恨不得大耳瓜子抽过去解恨。 “这是怎么回事？”姜稚月和时云一都听到前厅吵吵闹闹的，一起来出来就看见门口已经闹成一团了。 李老太看见时云一出来了，连滚带爬的来到时云一的脚下，扯着时云一的衣服下摆“大老爷啊你可算是出来了，你们都是读书人，都是最言而有信的，可不能跟娘一样欺骗俺们孤儿寡母的啊。” 时云一眉心一皱，忍者心中的不悦没有避开，转头看向许氏。 许氏也是莫名其妙的听着李老太的话“我说李老太，我什么时候欺骗你了？什么时候言而无信了啊？” 李老太一把鼻涕一把泪“咱们这么多年的邻居了，老身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你们时家咋就是这样的人呢。此前分明是拿了老身的压箱宝贝，答应了让我孙子震儿等你店里翻修好了来帮工。这转眼你店里也翻修好了，就把你娘家的侄子侄女带过来了。我今儿就是过来问问，一进门你把我推走，时家的，做人可不能这样啊，老天也可是都看着呢啊。” “我儿子是我给教坏了，这些年左邻右舍说的那些难听话咱也是知道的。可是我那可怜的孙儿啊，打小就没了爹娘，还被人嫌弃，这么大了连个说亲的对象都没有。我不得已把祖传的宝贝拿出来跟你换帮工，你咋就拿了东西不认账呀。时郎啊，李奶奶知道你是好孩子，求你帮我劝劝你娘，要是真不让我孙震儿来这上工，那我老李家的祖传宝贝还给我么啊，不然这日子就没法过啊·······”李老太一边嚎一边说。真是有气，能一口气说这么长的话。 许氏气得差点背过气去，“老太太你给我说清楚了，谁拿你家宝贝了？你不要在这含血喷人！” “大伙们，你们可得为我做主啊。俺家现在时穷，可是当年孩儿他爹在时候可是这一片数一数二的富蔗啊，宝贝也不是什么贵重物品，就是一个金簪子而已，但是那是我头子给我的定情信物啊，所以才不得已拿出来的啊·······。” 姜稚月眼皮一楞，许氏和时云一也是眼睛一眯。 在周围中站的人原本是知道李老太的为人的，也知道李老太家以前确实富裕过的。如今她这般真情流露，也不由自主的怀疑是不是确有此事，难道这个李老太说的是真的？ 可是许氏为人素来还算大方，食肆又日进斗金的。犯不着贪抹一个金簪子啊食肆，还答应让李震进食肆帮工？ 这不是开玩笑么？莫不是想让家里天天丢东西？ 人群里脑子转得快的，很快就想明白了。但是总有些感性至上的人，觉得李老太说的很有道理，就是许氏欺骗在先。还有不明所以的路人，恻隐之心发作，更加偏向李老太。 眼看着周围越发议论起来时家食肆的黑心时，姜稚月开口道“敢问李奶奶，您说的金簪子长的什么模样？可否描述一二。” 李老太眼珠子滴流乱转，她家老头子确实当时去时候给她留了一些东西，但是这么多年早被她败光了，知道时家有个金簪子，其实是个意外。 那日因为家里实在是没有余粮了，所以她挖出自己的匣子，在里面找到最后一对玉兰耳坠，打算去当了去，结果却见到正巧从当铺出来的许氏。 李老太在那家当铺这些年陆陆续续当了不少东西，与那个当铺的老板能说上两句话，就随口问了一句许氏当了什么，刚好那个金簪子没有收起来，便让她给瞧见了。 刚李老太也是灵机一动，想着左右自己的孙子不能再进时家食肆帮工了，倒不如狠狠地方讹诈一笔，于是把金簪子的事情说了出来。 此时听见姜稚月这么一问，神情愁苦，做出一副不愿提前伤心的事的凄惨样子，“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祥云纹金簪子罢了。如今你们时家食肆生意如此之好，时娘子你的手艺又这么高，着实犯不着贪墨这个金簪子，就算是老身求你们了，行行好，积个德将东西还给我吧。” 好，真好。这人攀扯的果然是她此前让许氏去当的那枚如意云纹簪子。 这个李老太当真是一脸老脸不要了。 第46章 报官 姜稚月轻笑一声，再问“那李奶奶可记得，是何日把金簪子给我娘的？” 李老太一瞬间迟疑，这去哪知道了，只见她眼睛转了转道“老身我年纪大了，哪里把这种事情记得清楚，左右不过是你家食肆刚翻修后开张那几日。若非瞧着你们生意红火的确需要人帮忙的，老身怎们会舍得把宝贝舍出去来讨人嫌。” 时云一扬眉，正欲开口，就看姜稚月望向他，轻轻摇头，示意他不要开口。如今就算是解释清楚了，他的名声也有碍，倒不如不参与其中，否则他人议论起来，这李老太这么大年纪了，说时云一这个读书人品行不端，不尊重老人。 “那金簪子既然与李奶奶有大情谊在，自然不能轻易了之。只是我娘为人多少年如一日，左邻右舍都看得很清楚，断然不会昧下一枚金簪子。再者李奶奶，您这么一闹，我们如何做生意？”姜稚月眼神儿犀利地质问李老太。 “那是你娘自己作孽，既然家里还有个读书人，一点不知道积点德，连我这老太太的东西都骗。可怜我这孤苦的老太婆啊，以后怎么活啊······。” “李奶奶，你行行好吧，什么孤苦的老婆子，你这不是咒自己孙子呢？”人群中不知道谁说了这么一句，顿时哄堂大笑起来。 “哪来的瘪犊子，滚一边去。”李老太朝着说话的方向喷了一句，扭头道“光天化日的，就这么点事你们时家还找人埋汰我老婆子啊？时郎你这读书人的名声还要不要了？是不准备再读下去了？”李老太狠狠地瞪了眼时云一。 “李奶奶说的也是，你这簪子重要，我们食肆和相公的名声也重要。既然都是这么重要的事，咱们也论不出什么来，不如·····。”姜稚月佯装挠头为难。 随即，姜稚月轻笑，掷地有声道“报官吧，让县太爷公平处理。” 李老太听见姜稚月这么说，脸色一寒。然后又开始又哭又闹说什么，时家和官府有关系。 这个时候，时云一突然开口道“为防李奶奶说我们时家和县衙有交情，还请各位帮忙做个见证。我们时家食肆虽小，却每一分钱都是辛苦挣的，都是来路干净的钱，不惧怕任何人的查探。今日可与县衙申请公开查验，若是能搜到李奶奶说的金簪子，我们愿赔付与她一百两，此后时家食肆关门。若是没搜到的话·····李奶奶，本朝律例，污蔑之罪，律例如何判决，那就如何判决。” 李老太听到这些话，原本还在地上按着摔伤的腿，现在直发抖。周围的人群听见时云一这一番话，一片哗然。 一百两啊，可不是个小数目啊。现下所有人身上的钱加起来都不一定能凑够，众人议论纷纷。时家食肆关门这更不行了，现在谁不知道时家食肆生意红火？这个一个会下金蛋的地方让关门，不是断了时家的财路，也是断了食客的胃了么。时家敢拿出那么一大笔钱，莫不是·····。这下，莫说是邻居了，就是那些看热闹的人了也看出猫腻了。 张婆子站在人群之中，忽然说道“时郎你一个读书人跟着瞎掺和什么？指不定是这李老太年纪大了脑子糊涂了才这么说。一个金簪子而已，拿了就是拿了吧，咱也不是不知道这李老太是啥人，直接误会解开不就行了。犯不着拿那啥律例去吓唬她，都一把年纪了都。” 这话听着倒是好听，明面上是站在时家这边，可是那话语之中的意思分明是说时云一做事太绝，逼迫这么大年纪的老太太。 “张婆子你说什么混账话呢·······”许氏皱着眉头，生气的瞪着张婆子。 “张婶子，一枚金簪子便是镂空也得五六两银子，张婆子你家宽裕，家大业大的，一枚金簪子自然不放在心上。可我们家铺子还要开下去，还都是女眷，相公身子骨又不好，名誉之事若是不解释清楚了，如何生活下去？莫不是张婶子打算长久地接济我们时家？”姜稚月脸色暗沉地回应着张婆子。 张婆子脸色讪讪的“我就是随口一说，你这孩子咋想得这么多，嘴也忒毒了点。”不过后的话越说越低，几乎听不见。 许氏的脸越发难看，不愿再与李老太再继续纠缠下去，掐着腰“李老太既然你执意如此，我就让人报官了，顺道也让衙门找个大夫看看，到底是真瘸子还是装瘸的。” 李老太此时内心慌乱不已，寻常小打小闹的讹诈，店家都是息事宁人赔钱了事，毕竟还得做生意，想着以和为贵。今日闹这一出，想着时家还有个读书人，自然是要脸面的，谁知道竟然会是这样。 李老太还在最后的挣扎，“搜了又有啥用，万一不在家里拿去当了呢。” “那就去当铺查，咱县也就那几家当铺，每笔银子和当品应当都有记账的”姜稚月冷眼看着李老太。 “李奶奶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我，月初我娘曾当了一个祥云纹的簪子，尾部缠着一点银丝红描边。不过，这是我的嫁妆，想来李奶奶该不会攀扯这个吧。”姜稚月眯着眼，犀利地看着李老太。 “好啊，原来你和你娘是一伙的。什么嫁妆不嫁妆的，那簪子是我的！断然不会出错。”李老太眉眼一竖，指着姜稚月和许氏大声呵斥。 “李奶奶的簪子也是祥云纹银丝红描边的？”姜稚月再次冷眼质问李老太。 “自然”李老太硬骨气回答。 姜稚月松了一下肩“我方才想起来是我记错了，我给我娘的那枚如意祥云金簪时家里正值难事，当时铺子还未重新开门。想来与李奶奶说的铺子红火时间对不上啊。那看来，那簪子与我嫁妆无关了，既然如此·······”姜稚月招招手“利川去报官。” 李老太这是脸色巨变，知道大事不好了。 “你······你个小毒妇人是怎么回事啊？一个小小的簪子非要劳烦人家官老爷。成，成，成，你们是觉得我个老太婆好欺负。罢了，我这就去给我家老头子谢罪去，这世道，真是变了啊，不能活了啊······” 李老太麻溜地站起来，临了脚步一停，马上身子一躬，一瘸一拐的弯着腰准备离开，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 “李奶奶，你这话说的，咱们都知道你不是撒谎的人，也信你有这簪子，可到底被谁骗走了呢？许是李奶奶年纪大了记不清楚了才觉得是我娘拿的，正好这次请官老爷帮忙找找，也好还你的簪子，顺道给我们时家洗刷个名声。”姜稚月对着周围的人大声地说的，以此击破李老太的谎言。 姜稚月眼看着李老太要走，赶紧朝着许氏使眼色“娘，快帮忙扶下李奶奶进来坐着。青眉给大家伙搬几条凳子坐着等官老爷来查案。”说完和许氏两人一左一右，名为扶着实则将李老太架到前厅。 刚碰到李老太，马上喊出杀猪般声音，震得姜稚月捂耳朵。这老太太哪来这么大的力气啊，肺活量挺好的啊。 第47章 县令夫人的夸奖 李老太见许氏和姜稚月架着自己，立马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杀人了，救命啊，要谋财害命了！” “李老太你嚎什么呢啊？我们这是帮你把簪子找回来，那可是你的定情信物，咋能丢呢。你就在这好好坐着，等着官老爷来好好查查就行。”许氏心恨面和的安抚着李老太。 可是这个李老太也不听许氏说什么，一直在嚎叫。可就算是身子骨再不错，到底是上了年纪了，又跟许氏周旋这么长时间，哪里架得住许氏和姜稚月两个人的力道。 李老太在刚刚听到姜稚月刚说报官的时候，心就发虚。见官是不可能见官的，她的儿子被关在牢里这么多年，也没敢进去看过一眼，私下不知道骂了多少次衙门处事不公，其实心里很是惧怕看见衙门的人。 “呸，你们这群烂了心肠的黑心鬼，什么案首，什么读书人，都是烂肺糟心的，仗着那点狗屁文章和银两就跟衙门勾搭，就等着给我这个苦命的老太太下套，苍天无眼啊····”李老太这会拼了命的挣扎，找机会逃脱。 撒泼？哭闹？寻死？还是装死？ 李老太靠着这些招数在东街横行霸道多年，如今终于知道自己踢到板子了。她这会恨死了时家的做派，想着时云一还是个读书人，便寻思着自己遭殃也要把这个读书人的名声也拉下去，不能光让她一个人出糗。 “我家老爷为官数十载，历来兢兢业业的，做事光明磊落，今天倒是第一次听到被人这么攀扯。”一道轻笑声传出来，从人群中走出一个穿着湖蓝罗裙的妇人。 妇人眉目精细，面容富态，举手投足之间透露着贵气。身后还跟着两个丫头和一个拿着折扇的俊秀公子。 “这是谁啊？” “傻啊，还能是谁，这是咱父母官李县令的夫人啊。” “嘶·····”李老太这下哑口无言，这下真的是闹大了，知道害怕了。 李县令并非本县的本地人，但自从入县多年，凡事亲力亲为，和蔼可亲。亲事农桑，公开审案，认识他的人颇多。他与夫人举案齐眉，只要是县内有祭祀等大型宴会，都会带着夫人出席，李夫人身上也是有诰命的，所以这面容并不陌生。 许氏和姜稚月赶紧上前行礼，周围的百姓亦然。 “久闻时家食肆中有个厨艺卓然的娘子，我今日只是前来用膳的，诸位不用多礼。”李夫人摆了摆手，跟众人解释着。 “李夫人这边请。”许氏赶紧上前给李夫人引路。 李夫人走到李老太旁侧坐下来，“我刚听闻老人家似乎有冤情要述啊，还且与我家大人有关？衙门的人到这还需点时间，不若老人家先说出来与我听听。” “李····李夫人·····老·····老身····身····”李老太结结巴巴，不敢继续往下说。 “老人家，你是如何知道时家和县衙门有勾结的？有何证人，有何物证？可亲眼看见过有收受贿赂之事？亦或者是知晓某个冤家错案与时家有关？”李夫人微笑着一字一句步步逼近，问着老太太。 “这···这····老身····”李老太浑身直抖，猛地下跪在李夫人面前“李夫人饶命啊，老身只是随口一说，都是这张臭嘴胡说不听使唤，该打，该打，饶了我吧。” 李夫人收起脸上的笑容，眉眼之间划凌厉“老人家，朝廷法度制度严明，污蔑朝廷命官轻则关押三年，重则斩首示众。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说，方才所说的之言，当真皆是胡言？” “啥·····啥？”李老太听到李夫人的话直接瘫坐在地上，眼睛瞪着老圆了，现在只感觉到从脚到头直冒冷汗，大脑中出现三个字，这下完了！下一秒，直接晕了过去。 李夫人皱眉“去请个大夫来。”身后的丫鬟赶紧站出来，“是，夫人。” 恰好，这个时候衙门的人也到现场了，衙门的人听到是时家报的案，本就没有怠慢。到了现场看见自家县令夫人也在，顿时一个个打起精神来。 “夫人，少爷！” “你们仔细审查，当着老百姓的面交代清楚了。”李夫人严肃地给衙役们交代着。 “是，小的明白！” 李凯扭头对着许氏和姜稚月说道“时夫人，这些交给我和时兄，你们先进去吧。”，时云一也对着他俩点头，示意她俩进去。 在许氏和姜稚月进去之后，周围的人但凡长眼睛的都看得出来，是李老太无理取闹。但是就是怕有坏心的人乱传播出去，到时候再给时家食肆一个更不好的名声。 衙门的威信此时就是最好的辅助，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事情讲清楚，再由李凯和时云一出面震慑，不会再有风言风语有了。 许氏和姜稚月进去后赶紧泡茶拿点心，不敢怠慢了李夫人，还有这个明显来吃饭的少爷。 李夫人丝毫没有受到一点影响，起身进了正堂，喝着茶水。表情和善地跟许氏和姜稚月聊天。 “冒昧前来打扰，还望时夫人和时娘子海涵。”李夫人笑容满面地打量着姜稚月。 “哪里哪里，李夫人能来我们这里，小店蓬荜生辉呢。”许氏局促不安地回答着。 李夫人看着许氏紧张的样子，笑道“其实我来这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这人平时爱食些甜品。此前李凯从你们家带的枣泥糕，觉得甚是好，所以心里一直惦记着。今日有空闲，想来碰碰运气，也想看看能做出如此美味的枣泥糕的时娘子长什么样子。” 这个李夫人可不是刚出来的，她和李凯在方才的人群中站了许久，已将这场闹剧看得清清楚楚的。自然也看得出，姜稚月是如何把那老太的话给套出来的本事。那条理清晰，又句句带笑容的镇定样子，可不像是十六岁的新妇人。 “李夫人谬赞了，原先见李公子身侧站着美人，我还以为是姐姐呢。若不是李夫人出声，我便差点就误会了。”姜稚月笑着称赞，又赶紧回着“夫人想吃点心什么的，只管差人来吩咐一声便是，哪能劳您亲自跑一趟呢。” “时娘子手艺好，莫说是从县衙过来，便是从府城赶过来吃一次那也是值得的。”李夫人越看姜稚月越是喜欢，既聪明又会说话。 李夫人说话平易近人，没有架子。许氏和姜稚月很快就放下心里的紧张与其聊起来。姜稚月知道她和李凯是专门来吃东西的，说了两句就赶紧去厨房做饭了。 看了一圈厨房的食材，决定做全鱼宴。因为这个鱼是刚买的，如果放置就会不新鲜。随后去问了下李夫人能不能吃辣椒。 李夫人就是冲着蹭饭来的，自然是客随主便。顺便也看了这个新妇是不是真的如传言一样，厨艺非凡。 第48章 嫌弃？ 姜稚月回到厨房，将原本要做水煮鱼、鱼丸和炸鱼排都做好了，另外加上两个素淡的炒青菜和酸辣土豆丝。除了这些，李夫人喜欢吃甜口，姜稚月又做了个酸甜的樱桃肉。 甜品的话做了拔丝地瓜、桃仁酥和枣泥糕，这些之前她就做过，并且得到了全家的试吃和肯定。最后她揉了些酥皮，做了些蛋黄酥。 姜稚月在厨房忙活到尾声，外面官差的查的也到了尾声。李老太被请来的大夫掐着人中苏醒过来，然后在大夫一通检查，无任何受伤的地方，之前喊脚扭伤也是无稽之谈。 至于那个什么金簪子，和县衙勾结什么之类的，没等官差审问，她自己就交代清楚了。她当着众人的面，说了想让孙子入时家食肆帮工，但是被拒之后心不甘便有了想讹诈一笔的打算。那些说时家和衙门有关系什么的，无非是想破坏时云一的名声，想逼着时家多掏点钱罢了。 李老太这么大的年纪，就是个市井泼妇不讲一点道理。寻常没人愿意理这样的糟心事，多是给钱自认倒霉打发了事，但是不代表被讹诈的人心里不憋屈。如今看着李老太遭了难，那些曾经被李老太深深讹诈过的商贩或者邻居，都忍不住上前说了起来。 什么上个月星期被偷走一块布，月初被诈了一两银子，前几天偷了邻居的鸡等等大小事都被当众揭露出来。 一时间李老太被群起攻击，此前有为她说话的人也纷纷噤声了。 “怎么样了？都做好了？”时云一走进厨房询问着姜稚月。 姜稚月颔首，现在只有蛋黄酥还没有完成，在小炉子上用一个深口锅烘着，跟烤箱自然是没法比，但是好在味道可以。 “衙门那边怎么说？”姜稚月一边摆盘一边问着时云一外面的情况。 “我与衙门说了，这关乎着时家之事不予追究，只需要她在门口跟娘道个歉，解释清楚就行。”时云一看着姜稚月的摆盘一边说着，觉得盘子被她摆放后甚是好看，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姜稚月觉得时云一这样的处理很好，不是他们好欺负，而是他们还要在这里生活。再者看了这场闹剧之后谁都知道，时家是被冤枉的，官府那边肯定不会给李老太好果子吃，如今不过是乘势做个好人罢了。 “污蔑朝廷命官是大罪，那老太寻常做事不讲究，如今被欺负过的商贩和邻居都出来作证，她自然是少不了赔钱，再去大牢里蹲几年。”时云一把外面的情形说给她听。 姜稚月唏嘘，祸从口出啊，这老太仗着自己年纪大了在东巷横行霸道多年，干劲了坑蒙拐骗、讹诈行骗之事，如今一举清算。只是如今这个年纪，都不知道能不能撑过几年的牢狱之灾。 “对了，那个李老太的孙子李震呢？”姜稚月突然想起来。 “没瞧见。”时云一摇头道。 唯一的亲人出事了还惹了官差来，整个东街都传遍了，就不信这个李震不知道这事。竟然连头都没露，听时云一说官差去李家问询之时，李家大门敞开着，厨房的炊烟还在冒气，却不见其人，分明就是被吓跑的。 姜稚月摇了摇头，不想这些闲事了，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吃饭吧，把这些都端出去吧。”姜稚月指挥着时云一干活。 “怎么还多留出一些菜？”时云一见她将每种菜都单独盛出来一些。 姜稚月无奈地叹气“利川和青眉刚特意与我说，今日不上桌吃饭。” 两个人在小村子里呆习惯了，见了族长都要绷紧了皮，更不要说今日家里那位县令夫人了。许氏这么大年纪了刚跟县令夫人说话，都是局促不安的。 时云一听罢，也是摇了摇头“也罢，日后多教导吧。” “对了，你与李公子可需些酒水？”姜稚月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不用了，吃个便饭就好了。”时云一说完端着菜出去了。 没一会许氏也过来端菜，听闻利川和青眉没有上桌。想了想，也将小玖和程儿放到了厨房去了。小玖哼哼唧唧不愿意，许氏就拿了两个红薯扔进灰烬里。 “你就在这吃，等会吃完了还能吃个烤红薯。若是去了正屋，那还能吃到这啊。”许氏哄骗着小玖。 小玖撇撇嘴，答应了，还是烤红薯的威力大。姜稚月本来要张嘴说话，被进来的时云一拉了一下，看了眼他只好无奈闭嘴。 今日做的菜不算多，但是量大。鱼丸汤、炖鱼头还有水煮鱼都是很大一盆，买的十斤的草鱼全部都用上了。 另外姜稚月还准备了卤汁焖面，还切了一大盘卤味配着吃。所以这一桌算不上精致，可是香味扑鼻，让人口水直流。 李夫人将目光放到那几个明显是甜口的菜色上。“这是樱桃肉？” 姜稚月点头“李夫人尝尝，看是否合口味。” 樱桃肉是苏系的传统名菜，收录于清朝典册之中，后流传的各种教程都是按照各当地的口味更改而成。川系、苏系、东北系做法都是大不相同。外形圆小似樱桃，色泽红艳明亮，味道相差很大。 就姜稚月的做法，樱桃肉应当以猪肉和樱桃文火炖至软烂。但是如今不是产樱桃的季节，这县里的樱桃更是甚少，也是金贵的水果。 所以今日的樱桃肉她是以糖醋汁为底，佐以其他辅料调整的。吃到嘴里酸甜可口，皮软肉烂，她自己吃着满意，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合乎李夫人口味。 李夫人看着这樱桃肉，面切如樱桃大小，炖得酥软，油亮鲜红的肉汁微微渗出来，十分的馋人。当下也不客气，直接拿起筷子，夹起一块放进口里，细细地咀嚼品尝，顿时脸上绽放笑意。 “时娘子果然有一双巧手啊。”李夫人对这个樱桃肉赞不绝口，又道“前些年路过锦州，也曾吃过当地酒楼招牌的樱桃肉。据说是用樱桃文火炖煮，工序繁琐，每日只做十份，噱头十足，今日吃着远不如时娘子这一盘美味。” 李夫人说完，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对这个樱桃肉的喜爱，看似端庄举止优雅，实则速度极快，连着吃了好几口才转向其他菜肴。 李凯能吃甜食但不嗜甜。他做的位置正好对着水煮鱼，麻辣鲜香的味道充斥着他整个鼻腔，不断地勾起他的口水，迫不及待的吃起来。 白嫩的鱼肉挂着鲜红的汤汁，李凯直接被呛了一口。 “嚯！咳咳咳····” “李公子没事吧？”坐在旁侧的时云一疾快地递了一杯水过去。 幸亏姜稚月早有准备，知道吃辣椒少不得要喝水，专门盛了一壶有余温的凉白开。 李凯灌了两大杯水才缓过劲来。 “没事吧？”时云一贴心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李凯摆摆手，示意没事。 李夫人嫌弃地撇嘴“一大桌子菜呢，又没人跟你抢，这么着急作甚。这么大的人了，吃个饭还这么笨。” 李凯脸色通红，心想：这是亲娘说的话？自己儿子被呛了，嫌弃上了？ 第49章 祸事？ 姜稚月见李凯咳嗽得厉害，脸色越来越红，不知道是被呛的还是被臊红的，赶紧打圆场“是我的疏忽，水煮鱼用了西南方向运来的辣椒与花椒，味道辛辣呛口。李公子第一次吃没有防备，是我的没有事先说明，抱歉。” 李凯吸了吸鼻子“无碍无碍的。”然后又喝了半杯水又道“早就听说西南的饮食偏重辣，如今尝了果然不假。这菜入口是有些呛口，不过品尝下来，还挺够劲的，我要再试试！” “你悠着点吧。”李夫人也是担心儿子李凯再吃出来好歹来，还是嘱咐下。 李凯没有迟疑，直接再次夹起鱼肉入口。这次有了准备，入口之后感觉不到辛辣感了，鱼肉鲜嫩滑溜，汤汁香辣可口，越吃越喜欢这道菜了。 “好吃！爽！”李凯品完之后，大喊了一句。然后哈次哈次的边擦嘴边继续吃，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了。 李夫人非常鄙夷地看了眼自己的傻儿子，然后继续奋战那几个甜品了。 有了李凯的前车之鉴，许氏和时云一对那道水煮鱼有了防备。但是等第一口吃下去还是被呛了一下，然后就像是打开了某种开关，一发不可收拾。 幸好姜稚月准备了一大盆，里面的鱼肉也多。不过，照着这几个人的架势，还真是担心不够他们几个人吃。她自己吃得不多，略吃了几块解馋之后没有再继续了，反而舀了一碗鱼丸汤细细吃起来。 李夫人在一一品尝完桌上菜之后，对这些菜都赞赏有加，最喜欢的还是蛋黄酥这道甜品。可惜姜稚月做的菜分量太多了，李夫人就随意吃了些，然后就只吃了两块蛋黄酥就饱的什么也吃不下了。 李夫人擦了擦嘴，对着姜稚月说道“我见府内已经请了帮工，也听过了府上是早上卖包子和晚上卖卤味，时间上应该是可以的，想问下时娘子有没有想过再开个点心铺子？” 一旁的许氏听见李夫人的话，赶紧道“我家月儿真是跟李夫人想到一块去了，前几日还说想再盘个点心铺子呢。只是盘个铺子没有那么容易，还需从长计议。” “这有何难得，以时娘子的手艺，但凡在街上开个铺子，那客人便是排着长队地买。做点心，最重要的还是手艺。”李夫人语重心长地说。 姜稚月看向李夫人，把心中的顾虑说出来“我也是这几天才得以脱身，并没有打算这么早开设。且如今家里的银两也不算宽裕，还急不得。”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若是担心店面的问题，我手中倒是有几个。东街西街皆有，都是热闹地段，不若我与时娘子合伙？店面和银两我出，其他的我不参合，都由你来打理。每月······我也不多要，每月两成红利就成，如何？”李夫人热心的解决姜稚月所说的‘困哪’，实在是这个点心的味道太棒了，如果能开个店，那她便每天能品尝到了。 姜稚月这边听到李夫人的话，心里也是有感慨的。每个月两成红利，倒是真的没有多要，更何况只提供铺子和音量，其他的都不过问，就算是姜稚月养个时家招牌也无妨。况且在这个县，旁人听说是县老爷的店面，一定程度上可以免去很多的麻烦，还能带来不少的名声和流量。 只是······· 只是来吃顿饭的交情，这李夫人就如此的帮忙？姜稚月不认为就自己做的两块点心就把李夫人收买了，更不觉得就时云一这个区区县试的案首，还算不上童生的读书人，就会让县太爷一家侧目的分量。姜稚月低头吃了口鱼丸，不经意的侧眸，朝着时云一的方向看了眼。 时云一眸色轻闪，手指在桌面上漫不经心地敲击了几下，然后继续和李凯讨论着书籍。 姜稚月放下鱼丸汤，抬头面向李夫人，面色既惊喜又有些无奈道“李夫人抬爱，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只是李夫人有所不知，我家请的两个帮工，是时郎的表弟表妹。食肆的做包子秘方，如今我正在教着他们，他俩年纪尚小，功夫还不到位，怕是要学段时间才能腾出手料理点心铺的事儿。” 李夫人听到姜稚月的话，没有生气反而笑着“怪不得你家的包子和卤味卖得这么好，原来是有秘方啊。既是这样，也无妨，你若哪日腾出手想好了，只管差人来说一声即可。我把那几个热闹的店铺给你留着。” 姜稚月叹了一口气，怎么感觉这个李夫人的热情跟个傻大姐一样呢？ “多谢李夫人厚爱。”姜稚月内心腹排，面上还得感谢。 李夫人和李公子吃好了饭就走了，当然走的时候姜稚月把剩下的蛋黄酥打包递给李夫人。李夫人也不客气直接拿到手，甚至把没吃完的枣泥糕也带走，言到要回去做晚饭。李凯被辣得嘴一圈都是发红，双眼雾蒙蒙的直亮，还和时云一约着下次再讨论文章。 刚送走人，姜稚月返回到院子中，小玖抱着灰不拉几地烤红薯朝着她跑来，嘴上也是吃得脏兮兮的，兴冲冲地跑到姜稚月面前要掰给她一半，“嫂子，嫂子我烤的可好吃了，你也吃一块。” “嫂子吃得很饱，现在吃不下了。你要是也吃饱就得停下，不要积食了。”姜稚月回绝的小玖的灰不拉几的烤红薯，再嘱咐她。 许氏这个时候也过来了，看见小玖的样子很是嫌弃“小玖你看你像是什么样子，人前吃人后也吃。肚子没多大倒是挺能吃，你瞅瞅你的嘴埋汰的，还怎么见人。” 许氏刚说完，就看见程儿也从厨房出来。小家伙的嘴上被烤焦的红薯抹了一圈，比小玖更脏更丑。看见他俩这丢人样子，实在是受不了。拽着他俩去洗脸，嘴里还骂骂咧咧教育着。 姜稚月转身去找时云一，只见他在正堂倒了一杯茶水，现在他的唇边虽没有像李凯那么厉害，也是多了一圈偶像包袱，嘴唇明显润泽一圈。姜稚月看见他的样子，笑出声。但旋即意识到失礼，赶紧止住笑问他“方才你为什么不让我应了李夫人。” 时云一端着茶杯斜睨的看着她，素色的面容透露着粉红，刚刚笑的星光灿烂，水雾的眼眸清澈澄明。竟然把自己看的口干舌燥，随即赶紧转过头把茶杯里的水，一饮而尽。等自己缓过来了才道“我何时不让你应了？” 姜稚月听到时云一的话，瞪眼质问他“你方才那神色动作，分明就是不让我应下啊。” “哦？”时云一似笑非笑的“娘子连为夫的眼神儿都能看得这么清楚？莫不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 姜稚月听着时云一的话，脸红了半边脸，半响才出声“我与你说正经的呢，你别胡说八道。” 时云一脸上闪过一抹惋惜，还想再看会她害羞的模样呢，唉。 “我也是近日与人来往多了，才知晓这县里不太平。如非必要我们无需蹚这浑水，给自己招来祸事。”时云一神情极其严肃的说着。 祸事？什么意思？ 第50章 辣椒红油 姜稚月很是不解“有何浑水？” 时云一凑近低声道“县内的王县尉出自瀚州大营，当年瀚州府战乱之时曾参与平乱，后盘便定居于此，坐镇县衙，笼络了不少的当地地方富绅和商户。圣上一统后，李大人被放此处成为了父母官，与王县尉及其他派系多有摩擦。” 姜稚月了然，摩擦是小，更多的是这位王县尉以武上位，再加上当时朝堂重武轻文，所以将县视为成为囊中之物，妄想成为个土霸王。结果朝廷任命了个李大人前来，可不就是斗的厉害了么？ “那白马书院长与王县尉有牵扯？”时云一见姜稚月一下子便识破了其中的玄机，嘴角扬了扬，“白马书院的院长也姓王。”所以白马书院才会出这么多人才。 白马书院的院长和王县尉的事一家，一个掌文，一个掌武，齐齐地把县内大权牢牢地捏在手中。 姜稚月突然想到，东街街口的包子铺孙子提前知晓县试的结果的事儿，赶紧与时云一说了说。时云一颔首“有白马书院的院长与王县尉二人的合力。但凡衙门里面再有一个左右不显眼的成绩，易如反掌。” 这么看来，李大人的权利被分化得厉害，那些人不敢左右前几名的成绩。想来这位李大人还是有他们忌惮的东西在。 “若是我没猜错的话，李大人与王县尉如今恰好达到僵局。如今李夫人便是想借着我打破这个局面。”姜稚月想的更多，时云一因为信息受限，着眼与李大人和那位王县尉。但是她在原主的记忆里看过，知道那个科举大案牵扯颇多，从这个县一处能一直牵扯到京都的一品大员。这其中牵连的除了数十年的科举舞弊，还有无数条的人命。 原主的记忆未有显示出时云一是否牵扯在内，只有显示他是监察那个大案的。如今时云一只是个小虾米，就这么被牵扯其中，当真不会出什么事情么？ 姜稚月开始担心起时云一，下意识的抓紧时云一的衣袖“你可曾想过，那个李公子两次登门，李夫人今日又亲自为我们做主。在外人眼里，你不就等同于入了李大人的门了么？” “莫慌。”时云一无声息的握住她的手，宽慰她“我准备下午赴张作林的约。”张作林其父亲是白马书院的夫子，本人也是这次县试的第三名，住在东区的临远胡同，距离他们不远。 自打时云一得了案首之后，曾登门拜访两次，是个有些桀骜不驯的读书人。显然他也是白马书院的派系的人。前几日过来曾约时云一参加一个诗会，只是被他以温书为由拒绝了，如今不能再拒绝了。 姜稚月扬眉道“你是准备左右逢源，装作不知道这里的弯弯绕绕。扮演一个不闻窗外事，只读圣贤书的书呆子？” 时云一直笑“知我者，娘子也。”觉得她这种一句话，不用再讲第二遍的聪慧，甚是喜爱，对她越发移不开眼睛。 这个时候许氏进来，打断这小两口“说啥话呢两个人？利川要去院子里干活都不好意思去。” 姜稚月脸上红一片，轻咳一声“我出去了，你心里有数就行，小心为上。”时云一含笑应下，颇为受用，然后继续和许氏攀谈着。 下午，一家人与寻常一样忙碌着卤味。姜稚月打包了几块枣泥糕，给时云一带过去临远胡同。 张作林对时云一的到来十分的惊喜。若此前县试结果出来的时候他还有些不甘。自那日与时云一聊了学问之后，便知道眼前的人是真才实学。只是时云一不喜出门，每日在家温书，让张作林深表遗憾。如今听闻时云一想明日与他一起前去泛舟诗会，顿时高兴不已。 “前几日时兄还说要在家温书，怎么今日改变主意了？”张作林表示疑惑。 时云一扶额，眉间带着无奈“我家娘子不知是从哪听来的言论，唯恐我每日在家念书，念成个只懂诗书不懂庶务的人情呆子。非要赶我出来走走，这不，一听我要来张兄家，便立马备好了点心将我推出门。” 张作林哈哈大笑“早就听闻时娘子是个厉害人，如今瞧着当真如此。时娘子不仅饭食做的好，连驭夫之术也与寻常女子不同呢。” 时云一佯装听不懂这其中调侃，轻咳了一声转移话题，和张作林讨论起文章来。张作林目光在他耳尖上梭巡一番，心头微微晒笑。 这时兄倒是个青涩纯情的。 时家食肆家里干活的人多了起来，许氏和姜稚月就不插手处理卤味清洗的事情了。许氏念念不忘上午的水煮鱼，除了两个小家伙没让碰之外，利川和青眉也喜欢上这道菜的味道了。 姜稚月见这几个人都比较能接受这种辣椒，想着时云一今日也颇为喜爱，就打算制作些秘制辣椒红油来。这东西制作好了，炒菜、拌面等都可以直接使用，非常的方便。更重要的是，若是能被大众接受的话，辣椒油这种东西可以在店里和卤味一起寄卖的。 辣椒红油做法不难，就是沾上各种香料的油，以及芝麻、五香粉等比例。辣椒用开水泡开然后炒干水分，再碾成粗细各一半的辣椒粉，佐料是以五香粉、白糖、胡椒粉、芝麻等按照一定比例调整好，借着浇上一勺凉油搅拌成微湿的状态。 接着，便把各种香料和花椒、小葱、洋葱等物在油锅中炸干，锅内的食材炸的香味四溢并炸的焦黄的时候捞出来，最后把热油分第三次倒入预拌好的辣椒粉之中。 “刺啦”一声，浓郁的辣椒的香味充斥到整个厨房的各个角落。许氏忍不住打了喷嚏，揉了揉鼻子“这味道可真是霸道，但是闻着是真的香。” 姜稚月做这个辣椒红油做的多了，到也没觉得呛。等锅内的油温升高，再次泼了两次油，这下秘制辣椒油做好了。 这个秘制地辣椒油成型之后，表面油亮，覆盖这一层白芝麻，用勺子搅动，麻辣诱人的味道也不断的翻滚着，还能看到里面的辣椒颗粒。 姜稚月用许氏专门去买的小样口瓶分别装好，每一份大约有半斤左右。一共装了有十二瓶。许氏和姜稚月商量了一下，给商公子送去四瓶，许氏同村的春花婶子两瓶，还有就是猪肉铺候老板两瓶，剩下四瓶，再匀给左右邻居两瓶，剩下的自己家里吃。 许氏盘算完之后，觉得肉疼。这些辣椒买的时候可是不便宜，就这么送人了。不过她也不是眼皮子浅的人，就是不适应一下子这么大方罢了。而且如果李凯在场，保不齐明日又要来蹭饭，顺便再顺走几瓶，倒更是心疼。 时云一在张作林家一直带到晚饭时间才回来，此时许氏和姜稚月已经准备开始卖卤味了，门口排着长队，见他从外面回来，左邻右舍都纷纷打招呼。时云一从容应对，笑容温和地与人颔首点头，寻常瞧着温吞疏远的性子，如今代入了读书人的书卷气了。 张婆子今天家里来客人过来，要买些卤味，看见许氏的样子还是气不打一处来。想起来当初许氏骗她卖铺子的事还是一肚子火，扭脸啐了一口在地上，满脸不情愿地和老头子去买卤味。 第51章 没钱倒好 张婆子站在队伍中，远远地看见时云一的背影。面色拉了下里，对着自己家的老头子道“时郎瞧着越来越俊俏了，腿也利索起来。早知道他还有这当官的命，当初就把颖儿去他家冲喜去。” “你胡咧咧啥呢，颖儿现在说亲呢。这是你个当娘的该说的话么啊？还败坏她的名声呢？”张老头白了她一眼。 “我这不是随便说说么，又没有外人。”张婆子赶紧解释着，随后看着前不远许氏满脸春风的笑容，咬牙切齿地说“你看那个姓许的，那得意的样子。一个乡下出来的泥腿子，可把她给嘚瑟得不行了，我就是看不惯她的样儿。” “看不惯你别看，都在一个巷子里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说那话，人家儿子有出息，你能咋地？这么大年纪了跟个小姑娘一样眼尖，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张老头没好气地撇了她一眼，“赶紧买完回家做饭去，别每天想这有的没的，等会客人都上门了。” 张婆子听见自家老头子这么说自己，气的仰头，狠狠的瞪着他。随后天一黑，家里的客人刚离开，张婆子便裹着黑斗篷出去。 “这都啥时候了，你又要出去干啥？”张老头看着她这一身疑惑道。 “关你屁事，好好把桌上收拾收拾。别一天到晚把什么事情都交给老娘，我是欠你的还是该你的。”张婆子没好气的怼了他一句，转身朝着西街的方向去了。 西街时家大宅后门有人正在等着张婆子，见到后带着她穿过花园，来到一处偏僻的院子中。 “老妇人，让您久等了。”张婆子见到屋子里端庄坐着的贵妇，整个腰身弯了半截，一脸谄媚的上前讨好。 时老夫人点点头“坐。” “哎。”张婆子心里发虚的坐在椅子上。 “说说最近时家食肆的事情吧。”时老夫人居高临下的审视着张婆子。 张婆子赶紧道“老夫人我给您说啊，这段时间时家食肆·······” 时家最大的产业是醉仙楼，号称时本县第一酒楼，每道菜的价格极贵。据说食材都是天南地北的运过来的，很受本县有钱人的热捧，但是最近北边的供应的一批食材出了问题，影响了酒楼的生意，派出去的人一直没有解决好，无奈老夫人只好亲自去处理。临走的时候特意疏通了关系，断了东街时家食肆的粳米精面。结果刚回来才发现，凭空出现了个商记杂货铺，把东街时家的米面又给安排上了。 时老夫人听着张婆子打听到的事，时云一居然还搭上了李县令的路子？时老夫人的面色越来越阴沉。等张婆子将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情全部说完，时老夫人眯着眼，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好了，你寻常多清醒着点，有什么风吹草动得及时让人递消息，好处自然少不了你的。”时老夫人刚说完给旁边的人递了个眼色，然后赶紧给张婆子一个红封。 张婆子眉开眼笑的赶紧接下“为老夫人办事义不容辞。”随后，时老夫人摆摆手，示意着张婆子离开。 张婆子刚走出门就停下，好像又想到了什么似得，转身又回去道“对了老妇人，上次让我问的时郎夫妻两人的事儿。我跟东街时家的那个女娃娃打听了，时郎现在许是怕耽误考试，他们夫妻并未住在一个屋子里。” 时老夫人听见这个话，脸上的表情直接变了，手里捏着的杯子也顿住了。张婆子看见时老夫人的样子，留了个心眼。 时郎如今的身子骨越发康健，已完全瞧不出病态了，那时郎的媳妇也越发娇俏可人。少年正是冲动的年纪，新婚之月居然分屋而睡，实在是稀奇。还有这时老夫人问继子的房中事，也是稀奇。 更何况，她近日似乎还见过大公子时珺，在东街出现过好几次。这其中······ 张婆子敛下心神，带着一脸谨小慎微的笑意离开了时家大院。 时老夫人磨搽着茶杯“沈全，你说这个姜稚月到底要做什么？” 一旁一直都是隐形人的沈全低眉道“夫人，这女子情爱哪能这么随便就变。奴才斗胆猜测，她许是心里还惦记着大少爷呢。” 时老夫人讥讽的一笑“此前可还未曾听说那丫头擅长厨艺，依我看，她定是拿到了时家的菜谱了。故意做出一些动静和我叫板呢！” “那夫人，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沈全满脸担心。 怎么办？ 如今东街时家搭上了县太爷，有些事情变不好轻举妄动了。 “大少年最近在干什么？”时老夫人神情阴郁的问着沈全，担心自己儿子再去找那个女的。 沈全顿了顿“自打县榜下来，大少爷就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温书，准备府试。” 西街时家和东街的时家不和多年，时珺对时云一一家没有敌意，可是到底没有住在一起，也不亲近。且对比时珺，他一直家境优越，处于高处。可是如今自己在意的女子被时云一抢了去，又在县试中被比了下去，心中的怒火被激发出来，现在牟足了劲斗志，等着在府试中一雪前耻。 时老夫人听见此话气恼不已“去与他说劳逸结合，莫要伤了身体。对了，今日白家那小子不是来找他么？让他们去一起出去玩玩。” “是。”沈全低头应着。 时珺在书房听到母亲派人传来的口信，深深的叹了口气。揉着发胀的脑袋，身子往椅子后面靠了靠。这段时间心头像是塞了一块棉花似得，若有似无的一直影响着他，让他发觉越来越难以呼吸。 也许，娘是对的。是该劳逸结合，这样才能更好的战胜他！时珺眼底划过一丝狠厉，抬手给白昊写了一封帖子。 晨起，时云一早早的起来，神了个懒腰。略看了几眼书，就被性急的张作林前来叫走。 许氏看着急匆匆离开家门的时云一，原是想让他吃了饭再走，却被姜稚月拉住。 “娘，家里的饭食再好，有时候也比不上外面的口味新奇，就让他在外面吃吧。”姜稚月安慰着。 许氏一想，也是。那小玖天天在家吃好吃的，碰见人家卖糖葫芦的也是走不动道。 “你可给他拿银两了？”许氏转头问着。 姜稚月一愣，呀，她给忘了。 许氏噗呲一声笑了“罢了，我估摸着他身上兴许还有几个抄书的钱，应该是够他吃饭的，也省得他在外面乱花。” 别以为她不知道，那些所谓读圣贤书的读书人，最喜欢借着什么诗社、文会的干一些风流韵事。 没钱倒好，没钱就没法乱来，正好回家。 第52章 烟花之地 张作林领着时云一上了一个画舫上游玩。现在时值三月底，百花盛开之色还未殆尽，县内南塘街以南塘为名，岸边是一片桃花，对岸是一条彩带区，驻扎着此地最繁华的烟花之所。 每年的春日，那南塘中的彩带区便是最热闹的时候。耳边丝竹之音，身侧如花美眷，眼前是姹紫千红。此情此景，让不少风流才子出口成章，流连忘返。 “今日的诗会是王公子发起的的，听闻素锦姑娘回来了，王公子便包了这一整条画廊。素锦姑娘最喜欢诗文，王公子就找了不少的擅长写诗文的学生为她作诗。你乃本次的案首，王公子必然会喊你，届时你要好好应对，若是得了他的青眼，那日后可是······”张作林笑意满面的对着时云一说着。 “日后怎样？”时云一嘴角微扬。 张作林嘿嘿笑着，留下一个悬疑十足的眼神，低声道“日后的好处，定是你想不到的，你必然会享用不尽。” 时云一听到他的话，皱眉。扭头在附近巡视一番。此处已经有不少书生打扮的人匆匆赶来。 今日水上只有这一个画舫，舫体很大，以金红两色锦缎装饰，辅之金玲玉袂压皱，十分的奢侈华丽。 时云一看了一眼，心头鄙弃之。这哪像是一个读书人办的诗会画舫，简直就是风花雪日之地。 “张兄，今日这么早就来了，这位公子是？”一个仪表堂堂的读书人问候着张作林。 “李兄，好久不见。这位是咱本这次的案首时兄。”张作林起身给介绍着。 “时兄？久仰久仰。”对方热情的上前问候。 时云一起身微躬身，还礼。 许是因自己父亲是白马书院夫子的身份，张作林在这群人之中很是吃得开，不停的给时云一介绍着其他书生给他认识。 时云一一副淡笑应对所有人，甚至还夹杂着局促。自打上船之后，一直束手束脚的，一直坐在靠近水边位置。有人热情上前攀谈，有人面露不屑，有人眸色睥睨。 但是无论如何，在船上不过半个时辰。这些人都在心中认定了，这个时云一就是个只知道读书，不通人情世故和变通的傻蛋。 张作林似乎对时云一表现不是很满意，见他一直坐在一处角落后。没有上前跟他攀谈，而是左右逢源地与人谈论起来。 至于那个做东的王公子，却一直没有出现过。直到日挂高悬，船行到彩带旁，画舫内的吵闹声才逐渐地停了下来，众人不约而同的看向船头。 此时的船头已经停靠在那南塘中岛红彩带旁，不多时，脚踩船板的闷声传来，一行人走了进来。方才还嘻嘻呵呵的众人，都一个个地起身。 时云一眼神轻闪，也跟着起身。撩了撩袖口站在暗处。 “王公子！”张作林和方才几个活泼的人立刻凑了上去。 那位王公子年纪不过二十出头，穿着一身暗紫色的长袍。身侧错开半步，一个身披白纱芙蓉裙，千娇百媚的女人在王公子掩面笑着。 时云一的目光直接掠过那个女子，落在身后的人身上。 时珺拧着眉，躲避着身前女子的胭脂味，似乎感到有束目光注视着他。一抬头，精准的看到时云一，脸色顿时微凉下来。 “大家都是兄弟，不必如此客气。都坐，都坐下吧。”王公子哈哈大笑着，招呼着下人倒酒上点心。非常霸气地往主位上一坐，身旁的女子也顺势的坐下里，并向他靠拢着。 “今日春光正好，咱们以诗会友。顺道素锦这，新进了几个擅异域舞曲的美人，咱们也一起欣赏欣赏。”王公子面带笑容的给大家介绍着。 “王公子客气了。” “承蒙王公子看的起，咱们可得好好看看。” “王公子是个讲义气之人啊。” 周围的人都是一脸阿谀奉承，时珺没跟着王公子坐，而是坐到了船尾端。朝着时云一使了个眼色，两个人悄然的出去了。 “大哥为何出现此处？”时珺抬头发问。 时云一扬眉道“二弟为何在此，我便何为在此。” 时珺的听着时云一的话，脸色越来越难看。 “大哥可知这是什么地方？这些人又是做些什么？”时珺想试探下他。 “画舫，以文会友？”时云一假装不知情，回复着他。 “你······”时珺被时云一气着了，深吸一口道“此处名为红彩带。是烟花之地，你既已成亲，便不该来这种地方。” 时云一笑了“我尚不知，二弟居然如此迂腐。男子三妻四妾的本是常理，更何况我不过是来此处，欣赏下异域舞曲。竟不想让二弟不快？” “时云一，你已经成亲了！月儿若是知道了，你让她该如何自处？”时珺气急败坏冲着时云一说着。 时云一笑容不减，眼神犀利的看向时珺“二弟，你如此关心大哥之妻，又让大哥该如何自处呢？” 时珺神情严峻，手指瞬间拳起，浑身蒙上一层阴翳。一双眸子死死的瞪着时云一，带着压抑的情绪。 时云一神情自若的，仿佛没有看到时珺的模样。表情闲适，嘴角依旧微扬，端着一副温润如玉的书生模样站着。 半响，不等时云一说话。里面的王公子就传话出来。 “听说咱们县试的案首也来了，怎么不见人影啊？”王公子看向人影，试图找到这个案首。 张作林急忙起身去找时云一，“时兄，怎么出来了，王兄叫你呢。”说着要拉着时云一要走。 “二弟，若无其他事情，我就先进去了。”时云一笑着跟时珺说。 不等时珺回答，时云一深吸一口气，跟上了张作林的脚步。画舫上的诗文聚集，一直到傍晚才结束。 时云一因两篇诗文即兴创作之后，受到王公子青睐，其文采也让其他人也信服下来。只是除了诗文和学问，其他言语说话，待人接物，虽极力应对，依旧如稚子一般，让人大呼无趣。 王公子对时云一有很大的好感，甚至在红彩带那几个新人表演完之后，专门给他招呼了一个。可惜当时的时云一吓得直抖，一双眼睛不知道该往哪看，直呼‘非礼勿视’。惹得王公子大笑不已，只好将美人招走，这才放过他。 时珺在一旁看到时云一的表现，也是捏了一把汗。如今他心里复杂极了，怨他娶了月儿，又担心他在外面胡来，做了让月儿伤心的事情来。 傍晚时分，晚霞千里。纨绔子弟们跟王公子相约继续下一场不可言说的聚会，他人也有纷纷下了船舫，回家。 张作林跟着王公子在船中快活，时云一走了出来，跟着方才认识的几个人告别。那几个公子邀请他下馆子喝酒，时云一面色讪讪的，掏了掏口袋“出来匆忙，忘记带银两。下次找机会我做东，再请各位痛饮。” “哈哈哈，方才王公子请你夜宿红彩带你不愿意，如今喝酒也不去。我看不是忘记带银两吧，是家中娘子管得严吧。”几个人笑哈哈地看着时云一。 时云一不觉得被冒犯，反而挠头，不好意的抿唇“让诸位见笑了。” “行了行了，快回家吧，别回头让弟妹担心。亲自出来寻人就好了。”随后几个人商量着去哪喝酒不理他了。 时云一转头准备回去，脸上的稚气立刻恢复到阴冷的状态。对于今天的表现，还是挺满意的，那个王公子自己也大概了解，其他的事情，来日方长。 第53章 交易完成 几个调笑之人对视一眼之后，又返回了船上。 “王公子，那个时云一回去了。” “说是兜里没甚钱，大丈夫落于此境地，可真是······” “依我看，这个时云一不过是个书呆子罢了，侥幸拿了回魁首。实则还是个毛头小子，什么也不懂。” “是啊，今儿牡丹姑娘还没碰到他，你看他被吓得跟什么似的。居然还说什么‘非礼勿视’真是惹人发笑，哈哈哈。” 王公子在旁垂着眸，一直没有说话。倒是身旁的素锦忽然道“别的不说，这位时公子的样貌当真没得挑。” “怎么，你看上他了？”王公子蓦然转头，眼神阴郁看向她。 素锦赶紧摇头，细软的柔胰攀上他的肩头，媚眼如丝地吹气“哎呀，王公子分明知道奴家的心意，何故说这种话激我。刚是牡丹与我说，从未见过如此木讷又俊朗的男子，我瞧着，是那丫头怕是挂心上了。” 坐在暗处的时珺脸色暗沉下来。正要开门，就听见张作林嘿嘿一笑道“素锦姑娘，张某说不好听的话，你可别介意。”顿了顿继续说“牡丹姑娘固然娇俏可人，可若是挂心时云一，怕是没戏。” 素锦一愣“哦？此话怎讲？” “时云一有一妻子，虽是农女出身，可无论是那一手绝佳的厨艺还是待人接物。都不像是从村里出来，最重要的是那模样耐看，牡丹姑娘怕是望尘莫及了。”张作林想起姜稚月的身型，虽然偏胖。但是模样俊俏，让人挪不开眼睛。 周围气息一顿。 张作林微皱眉，他奉承王公子，但是不代表他看得起这些女人。一个个靠着皮相逞一时之乐罢了，玩玩而已，还以为自己的地位有多高，多大的一盘菜呢。 王公子陡然一笑“容貌差一些倒是也没什么，男人贪图的可不只是容貌，还有那榻上······我相信素锦教导出来的姑娘，对付一个愣头小子绰绰有余。” 周围的人听到王公子的话都哈哈大笑起来，互相给彼此一个心照不宣的浊色眼神。 素锦媚眼喜色“谨遵公子之命，我定要让牡丹好好服侍时公子。” “王公子。”时珺突然起身，周身通体冷凝。 王公子诧异“时弟？”时珺素来在他身侧如透明人一样，还未见过他如此表情。 时珺面色严肃道“时云一是我大哥，虽外人看出来我们两家不亲近，可到底是一家人。如今大哥家眷美满，夫妻和睦，还望王公子收回成命。” 王公子眯了眯眼，面色阴沉地盯着时珺。 周围的人更是大气不敢出一声。半晌，才听见他‘噗噗噗’一笑“这么严肃作甚，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你那大哥若真的不愿，我们还能强行将他按到牡丹的床上？” “大哥为人刻板、不通世故。怕是经不起王公子和诸位的玩笑。”时珺还是一脸严肃地给王公子给其他人作揖，祈求他们不要再开他大哥的玩笑。 “呦，你倒是贴心。成，下次不叫他便是了，你紧张什么啊。”王公子面色玩味，神色轻佻。 时珺面色稍霁，跟王公子道了谢，紧跟着就告退出了画舫。 时珺一走，王公子脸色立刻拉下来，轻哼一声。 周通冷笑道“时珺最近越发不给面子了，不过是仗着他爹的醉仙楼，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王公子没好气地把手中酒杯一扔“有什么办法，我爹都听时老夫人那个老狐狸，时珺又被我二叔寄予厚望，我都避开他三分。真是糟心！” “我看，院长也是看走了眼。当初将时珺夸成绝世奇才，结果县试榜出来，考得也不过尔尔，咱们张兄可比他强得多了。”一个身形瘦小的书生轻蔑道。 张作林连连摆手“比不得，比不得。此次不过是机缘巧合，试题刚好是我此前的准备罢了。” 白马书院借着王县尉的力量，在暗地里买卖几个县榜人选，可前几名却不敢动。再者，功夫真假送到上面便知，王家还未傻到送个白丁去府城考试。所以王院长也是有看好的人，其中时珺便是他看好的人选之一，结果，这次县考虽考过了，可是排名差强人意。书院的同窗早就私下议论纷纷了。 “你们可知，时珺为何这次县试会考成这样？”蓦然，有人神神秘秘地开口道。 其他人顿时都看向他。“为何？” 那人身形偏瘦，故作风流地轻轻一笑道“县考之前，时珺曾在琉璃店打了一枚金簪子，如意祥云纹的女样式的。” 周通眼皮子微动道“那又如何，万一是打给时老夫人或者家中弟妹的呢。” “周兄，时珺家只有一个堂妹，关系不算亲近，那款式也不是时老夫人所喜，哪能是给这两人的。依我看啊，他定是有了意中人，县试之前乱了心扉，那成绩可不就是一落千丈了嘛。” 周围人的表情不尽相同，纷纷对视一眼，各有心思。 “而且，我还知道一个事儿。”偏瘦的男子把手中的折扇一收，继续道“时珺看上的那个姑娘，怕是没瞧上他。因为那枚金簪子，前几日月底在琉璃坊当品盘算入册之时，我又瞧见了。” “哎呀呀，也不知道咱们清隽无双的时珺兄，知不知道他心仪的姑娘，将他的定情信物给当了呢？啧啧啧，六七两银子呢啊，哈哈哈哈·····”那个偏瘦的书生讥讽地说完便带领大家一起笑起来。 首饰铺子琉璃坊和琉璃阁乃是一个东家，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这个偏瘦的男子郑涵便是东家之子，依他所言，自然是假不了的。 周围的人一顿嗤笑，略嘲弄了时珺几句，很快便结伴进入红彩带里被一群美人围绕，乐不思蜀。 周通挣脱美人的怀抱，找到正和美人喝酒的郑涵，将他拉出来。 “周兄，如此良辰美景你拉我出来干什么？别耽误我和与芍药姑娘喝酒。”说完要再回去，却被周通拉住。 “周某有事相求，还望郑兄行个方便。”周通拱手示意。 郑涵眉眼打量着他半响，然后哈哈一笑“我知道了，你们家的云客来和时家的醉仙楼素来不和，你想要那枚金簪子是不是？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打算坏了时珺的府试？” 被人一下子猜中了心事，周通的眉眼骤然一厉。 “莫气莫气，我就是随口一说，随口一说罢了。”郑涵嬉皮笑脸地安抚着周通。 周通轻哼，板着脸说“那金簪买下来，多少银两？” “这·····那金簪子我记得是活当。按理，暂时我也不能脱手卖出去。”郑涵为难地说着。 “就当是我欠你一个人情。”周通面无表情地对郑涵承诺。 郑涵眼睛一亮“爽快！六十两。” 周通瞪眼，人家六七两当地，你居然卖我六十两？真是无奸不商。 郑涵安安稳稳地被他瞪着，嬉皮笑脸地看着他不言不语。 周通一咬牙“明日拿给我。” “好嘞！”郑涵高兴地喊着。 自此，这笔交易完成。 第54章 我是哪句话得罪她了？ 时云一归家几日后，又被张作林叫出去两回，时云一便借着临近考试温书之由给推辞了。 府试的时间在四月中旬，连考三场。期间不得离场，否则视为放弃考试，这中间需安置准备的东西颇多。时云一打算提前过去，路程加上安顿的时间，少说初十就得出发。许氏盘算着时日，和姜稚月商量了一下，初一到山上的庙堂拜一拜。 这两个月时云一也算是大起大落了，如今苦尽甘来。许氏想去烧个香，磕个头，祈求菩菩萨保佑儿子能科考顺利，然后再求个平安符。 四月初一，早上姜稚月把馅料调好，把厨房的活计交给青眉，利川在前面卖包子。一家三口抱着小玖和程儿就出门了。 灵宝寺是近几个县最有名的寺庙，距离时家住的东巷有点远，但是人人都说灵宝寺的香火最灵验。当初许氏也是在这个寺庙烧香祈福，才得到老太爷的托梦的，所以前来烧香的人络绎不绝。 许氏租了个马车，是最为普通的毡不马车，内里还算宽敞。时云一和车夫在车辕处坐着，许氏和姜稚月还有两个家伙在里面。 一路上小玖和程儿都颇为兴奋，两人排在小窗口一直看外面的新鲜事物，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许氏和姜稚月则说的家里的事儿。 许氏担心利川和青眉两人撑不起店面，坏了招牌。又怕两个孩子出点什么事情应付不过来，絮絮叨叨的没完。姜稚月则安抚她几句，心头很是无奈，按照她的说法，直接关门歇业一天最好，可是许氏不舍得那每日赚到的银两。 莫说是她姜稚月，就是利川和青眉听说要歇业，都一脸肉疼，仿佛天塌下来了一样，整到最后姜稚月不吭气了。 车轱辘声音很有节奏的响着，姜稚月耳边许氏的说话声音越来越低，手上抱着小玖，跟抱着洋娃娃一样软和，脑袋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很快意识昏沉。 许氏在旁边说着说着，没听见回应，转头看见旁边姜稚月睡着了。‘扑哧’一笑，嘱咐小玖和程儿动作和声音都小点，然后也揉着头打了一会瞌睡。 从时家到灵宝寺，马行要走一两个时辰。车子上了山路，似的压到了什么，‘咯噔’一声，颠得把许氏和姜稚月都惊醒了。 “呦，这不是时兄么，好巧。”马车停了下来，时云一拱手“周兄。” 周通坐在马背上，笑着勒住缰绳，目光瞄了一眼车内坐的人，忽然笑了“时兄这几日怎么不出来耍耍？牡丹姑娘可是念着你呢。” 时云一当即脸色一变“我和牡丹姑娘素昧平生，周兄莫要胡说坏了名声。” “可是你前几日还分明对她······哦”周通说了半截停下，目光落在马车上。低声道“懂了，对不住啊时兄。我这不知道车上还有人，我这破嘴该打，耽误了时兄。我先走了，下次请你喝酒赔罪。”周通说完，诡异的一笑，‘驾’的一声，扬长而去。 时云一继续前进，但是车里的许氏听见车外的谈话后，脸色阴沉沉的。姜稚月揉了揉发酸的脖颈。转头却看见许氏的脸色，吓了一跳。 “娘，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么？”姜稚月好奇地问着许氏。 “月儿，你刚刚没听见？你不生气？”这下换许氏好奇了。 “生····生气？生什么气？”姜稚月不明白。 许氏见她不是装模作样，顿时抿嘴不言了，心头压着的石头越来越重。 “没什么，我出去透透气。”许氏说完起身，撩起帘子出去了。 马车空间很小，许氏和姜稚月的谈话，时云一自然听得清清楚楚，此时心里和许氏一样心塞。前面坐不下三个人，许氏出来后。一巴掌狠狠都是拍在时云一的背上“你给你滚进去。”时云一在车夫的大笑中，满脸窘态地进了车内。 姜稚月坐在车里，仔细地回想了想许氏的话，才明白许氏为什么脸色阴沉。她这些日子和时云一相处得还算可以，觉得他并非那杀人如麻的刽子手，反而觉得还有些少年的青涩。对时云一的欣赏是有的，甚至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好感。 但是这并不代表着，她愿意将自己的下半辈子都交给他。这是两码事，所以刚外面的什么周兄提到的牡丹姑娘，她也只是顿了一瞬间，但是她很快清醒。这是在古代，男人三妻四妾的很正常，还有那红颜知己对风流才子来说，很寻常。所以也更加的坚定了，她要离开时家的决心，找到回到之前世界的路。 时云一自认清白，没有做什么过分之事，也知道他与姜稚月之间还未到那份上。可是现在看到她清洌的眼眸，心里还是有一些心虚。 “娘····娘让我进来坐会。”时云一越看她越心虚，说话都有点不利索。 “哦，那你抱着点程儿，山路颠簸。”姜稚月也不跟他说什么，只是好心提醒他。 程儿跟个壁虎一样牢牢地趴在车窗上，听到嫂子的话之后，往后面看了一眼。然后在大哥的肩头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趴着。 小玖则在姜稚月的怀里，看着大哥开口道“大哥，牡丹姑娘是谁啊？她为什么念着你啊？” 车里的气氛瞬间僵下来了，姜稚月嘴角一扬，差点笑喷出来。 时云一知道小玖只是单纯的疑问，可对上姜稚月那似笑非笑的目光，脸上发热的紧，慌张起来。 “那····那人胡说八道的，大哥不认识也不知道谁是牡丹姑娘。”时云不敢再看姜稚月，赶紧把目光移过去，胡乱找个借口搪塞小玖。 小玖很是不服气大哥的话“大哥当我是三岁小孩么？我都六岁了，我才不信大哥说的话呢。大哥肯定是做了什么坏事，你现在的模样跟宝儿背着商叔，偷吃点心的时候一样。” 时云一这下面色越来越窘，不知如何开口。好在这个时候姜稚月替他解围“你大哥就是吃了人家牡丹姑娘的点心，没给钱，所以一直念着。以后小玖可不能跟你大哥学，知道么？” “小玖才不会呢！别人的点心还没有嫂子做的好吃呢。”说完，抱着姜稚月的手臂撒娇“嫂子我饿了。” 姜稚月笑了，从包袱里拿出两块蛋黄酥“来，先吃点垫垫。等中午到了我们就在山上吃饭。” 时云一见状赶紧开口“如今已经进了山路，约莫着还有两刻便可到了灵宝寺了。” 姜稚月直接无视他的殷勤的眼神，冷淡的“嗯。”一声之后没有理他了。随后把车窗帘子撩起看外面风景了。 一旁的时云一见姜稚月这么冷淡的对待自己，还在纳闷。 ‘我是哪句话得罪她了么？’ 第55章 顺其自然 马车过了那段颠簸的路之后，就一路平坦，路边野花也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如今正值春尾，那入眼的绿色和斑斓交错的花草，可比时云一那张脸好看多了。 时云一见姜稚月一直在欣赏窗外的风景，一直到灵宝寺，他都没有找到机会解释，心里很是苦闷。当然也把坐在前面的许氏气的不轻，恨不得打在他身上，恨铁不成钢啊。 此前怎么没发现这孩子，怎么这么笨，就是个榆木疙瘩。 灵宝寺香火极其的旺盛，又侍奉初一。前来上香还愿的人颇多，山路已经算是开阔了，可前来的马车现在挤挤攘攘，原来时云一说两刻的路程，足足走了半个时辰。半响午，日头高挂，姜稚月一行人才到地方。 灵宝寺门口有个硕大的空地，空地上有很多的小商贩。一出马车，姜稚月差点以为自己回到原来的世界的风景区了。果然，不管在什么时候，买卖不会消失。即便是对神佛敬畏的朝代也不会例外。 “来月儿。”许氏和车夫都已经下来了，时云一把程儿抱下去之后，抬手欲将姜稚月扶下来。 不知道是马车的配置太低，还是车马忘记准备下马凳，这没有人扶着还真不好下去。因为姜稚月今日穿的是之前许氏给做的绢纱绣花的长裙，粉粉白白的颜色，轻盈飘逸。衬的姜稚月一张面容越发娇俏。 当时上车的时候是许氏搀着的，如今许氏已经下去抱着程儿了，她也不好矫情。面对时云一伸过来的手，姜稚月蓦然的避开，随后按着他的肩头，脚下轻轻一跃，借着力道便跳了下来。 裙摆飘扬如蝴蝶展翅一样，拂去了时云一眼底的惋惜，‘早知道我就再靠近一点了。’时云一叹了一口气，转身赶紧跟上。 车内的小玖早就张开双臂等着大哥把自己抱下来，谁知看见大哥转身就走了，一张小脸觉得不可思议，气的双颊鼓起来，大声的喊道“大哥！你不要小玖了？” 时云一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踉跄过去把小玖抱下来。“对不起啊小玖，别生气，别生气，是大哥的疏忽。” 小玖冷哼着“大哥都把我忘了，还让我别生气。哼，婶子们说的果真，男子都是不可靠的，你与二哥一样，都不可靠。” 时云一“······” 婶子？这又是哪个婶子跟一个六岁的孩童说这种话？ 小玖觉得自己受到委屈，跟时云一撒娇要好处。时云一无奈，哄了好一会，最后好说歹说，答应她回去买两串糖葫芦才罢休。 姜稚月站在旁边看得清楚，看着时云一一脸呆傻样被自己的妹妹训斥，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银铃般的笑声吸引时云一看过去，斑驳的树影下，少女亭亭玉立地站着。眉如笔墨入画，沾染了笑意的眼角噙着一抹水光，越发显得眼眸澄明清澈。 时云一被姜稚月吸引，心中荡漾。原本被嘲笑的窘态也消散了，只剩下无奈和难掩的纵容。“娘子莫笑了，再笑下去，恐怕小玖的糖葫芦不止是两串这么简单了。” 姜稚月把笑容一收“呸，你自己记性差，赖我干嘛啊。”说完抱起小玖就快步找许氏去了。 时云一在原地摇头叹气一声，无奈的跟上去。 许氏和程儿这会在不远处等着他们。时云一刚到地方，许氏就瞪了他一眼“走个路还磨磨蹭蹭的，没个眼力劲。” 时云一摸了摸鼻子，低头没敢说反抗话。他知道许氏这是故意拿话激他呢，寻常他可是许氏的心头宝，就是小玖和程儿都没有被许氏照料得多。如今为了周通的莫须有的话，对他又打又骂，足以看出许氏对姜稚月的喜爱程度了。 时云一轻咳一声“娘，快晌午了，咱们赶紧进去上香吧。”至于其他的就等回家了再解释吧。 许氏冷哼着“还用你说啊。”说完，转过脸笑着对姜稚月说道“月儿，你以前可曾来过灵宝寺？” 姜稚月摇头“一直有听闻，倒是不曾来过。”原主在家有做不完的活计，哪有时间出门。 许氏也大概猜到这一点，脸上划过一抹可惜，然后拉起姜稚月的手“灵宝寺除了香火灵验鼎盛之外，斋饭也不错，等会上完香我带你去尝尝看。” 姜稚月应下，婆媳两人仿佛母女一般，快步往前去。留下程儿和小玖对视一眼，只能抱着大哥的大腿了。 上香的人很多，但是佛门重地，大家都墨守排队规矩，无人敢大声喧哗。许氏等人排了好大一会才到他们。 大堂内宽阔，正中一出高高在上的金黄色佛像，庄严儿肃立，让人不自觉的噤声，耳边禅声不断，让人能迅速静下心来。连小玖和程儿进入大堂之后面色都庄重起来了。 姜稚月入乡随俗，跟着许氏面色严肃的跪在蒲团上，磕了三个头之后，便对佛祖默默地许着愿。她进门之前想过自己要许什么愿，可是真正跪下来，脑子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出来的了。 科考，她相信时云一，生意，她相信自己。如此，那便一家人身体健康，无灾无病吧。 睁开眼，许氏和时云一都已经许好愿望，几个人起身去找小沙弥填一些香油钱。然后又上了一炷香就出去了。 出门拐弯一出走廊，是一个小一些的偏厅，许氏面上挂着忐忑。姜稚月刚跟许氏了解到，灵宝寺拜佛求愿与求签的大佛不在一个大厅里，许氏这会是要去求签。 进了偏厅，果然有两个大师坐在一侧。正中是比方才大堂稍小一些的佛像。这次姜稚月他们四个人，没有一同随着许氏过去，而是站在门口等着。许氏自己跪在蒲团前求签。一只签掉下来，许氏捏在手里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顿时喜不胜喜。 许氏赶紧把签文交由旁侧的大师，那大师和尚慈笑道“施主，此乃上上签，所求应有所应，水到渠成。” 听了大师的话，许氏笑的眼都快看不见了，直接拿出一两碎银子出来。“借师傅吉言，若是灵验，我下次就来还愿。” “阿弥陀佛。”，然后一行人被一个小沙弥领着出去了。 姜稚月看着许氏开心的样子，笑道“娘，这下你不用担心相公此次的府城考试了，定能成。” “我才没有····”许氏差点说漏嘴了，她才不担心云儿的考试事情呢。瞧着姜稚月的眼神，许氏将之后的话全部给咽下去了。听签文的，顺其自然。 姜稚月见许氏话说一半，没有继续说下来，还在纳闷。‘她不是给她儿子去求签文了么？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难道不是? 第56章 见证 一个小沙弥带着许氏一家绕过几个走廊来到了个偏院子。这里极为颇为简陋，两面透风，不过比路旁的食料棚子稍规整点罢了。 “几位施主这边便是饭堂了。”小沙弥恭请着各位的光临。 斋饭并非免费，也是需要进行购买的，甚至价格比外面的还稍贵些。寻常人家宁愿自己带些饼子，也不愿意花这个银两，所以一路走来，人不算多。 许氏之前吃过一两次，印象中味道还不错。姜稚月第一次来这，自然不会吝啬这银两。一行人走进斋房内，就看到几个四方桌子和长凳子而已，好在地方宽阔，收拾得干净，且从前门进去后，可以越过窗子看到后山的一片青山和绿水。 许氏找了个靠近窗户的位置，转头和姜稚月说道“灵宝寺的后院有一大片的桃林，甚是好看。这会兴许还开着花，咱们等会用完斋饭还早，可以去看看。” 姜稚月听到有桃花，眼睛直接亮起来“那桃花可随意采摘么？” 还没等许氏说话，来送斋饭的小沙弥听到姜稚月的话，回答道“山寺的桃花现在开得正艳，寺中常有达官贵人采回去做些胭脂等物。施主若是有意，可采些。外人都道那桃花沾染了佛门清气，采摘回去后心之有愧，施主可离去时添些香油钱可消弭。” 姜稚月听见这小沙弥说这话，暗自撇嘴，居然将要钱说的如此冠冕堂皇的。这小沙弥若是在她的世界，肯定是会是个销冠。 “若真的能采到，添些香油钱也是可以的。只是如今已是四月，桃花期将过，不见得有开的正盛。”姜稚月脸上微笑，语气却是生硬的回怼着小沙弥。 小沙弥一笑，“施主可斋后自行去看看便可。”言罢，正好外面有几个人提着饭盒走进来，小沙弥赶紧去帮忙。 姜稚月好奇地看过去，正好眼神撞上也是一脸诧异的目光。她微微一顿，神色微变，‘怎么会这么巧，好不容易出个门，居然还能遇到时珺？’ 下一秒，她察觉到自己身侧的另一道灼热的目光。姜稚月心头颤了颤，故作平淡的转脸过去朝着时云一，挑眉道“时郎看我作甚？” 时云一目光巡视，蓦然扬纯一笑，手指轻抬，指腹在她的脸颊上轻轻摩擦一瞬，在她皱眉之前移开，轻笑道“娘子脸上何时沾染上香灰了。” 姜稚月拧眉，心里怀疑他是不是故意这么做的，但是他的表情又不似作假。顿时也抬手擦了擦脸问道“有么？怎么会沾上香灰呢？” “在这。”时云一摇头，不由分说的握住她的手指，轻轻的在脸颊上的某个位置摩擦下，然后便将她的手放开。 姜稚月一看，指腹上果然带着淡淡的香灰。所以，她方才真的顶着一脸香灰走一路？想到这，脸马上就红了，又气又恼觉得丢人。 转而却瞧见时云一还是一副笑吟吟的样子，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怨气，对他到火道“你这人，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刚说完又觉得自己这抱怨得没道理，越发窘迫。 正欲想怎么道歉的时候听到时云一声音轻柔的说道“是为夫的不是，再有下次定早早的提醒夫人。”他眼眸温柔的看着她。 姜稚月长了长嘴，脸热得不行，“我，我不是在怪你。” “夫人不用解释，我知道，为夫都懂。”时云一像是点亮了肉麻情话的技能，莫说是姜稚月脸红了，就是许氏都忍不住疑惑。这佛祖这么灵验么？刚求得上上签，这会儿子的榆木脑袋就开窍会哄人了？ 姜稚月实在是受不了时云一了，赶紧避开他的目光。轻咳一声，竟然对上了许氏那探究的笑容，而又是一阵脸热。 “快用斋饭吧，小玖和程儿都饿了。”许氏笑嘻嘻地对姜稚月说道。 小玖和程儿其实早就饿了，小玖的嘴早就翘得老高了，可是看着嫂子和大哥一直在说话，不敢去打扰，只能忍着。 时云一轻轻笑了，起身欲提他们的斋饭转身的时候，却撞上了时珺“二弟？真巧，你们也来上香？”时云一惊讶道 时珺忍着方才看见那一幕的酸涩，目光落在时云一的脸上。他此时神色温和，不见方才对姜稚月的宠溺，也不见那日在船上的意气，时珺突然觉得自己太不了解自己的大哥了。这样的人，真的能一心对待月儿么？能给她一辈子的幸福么？时珺最近才平静下来的湖水，瞬间像是沸腾一般，叫嚣着要冲出身体。 “二弟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时云一见时珺一直不说话，满脸的担心。 时珺一顿，摇头道“没，许久未见大哥，有些惊异罢了。灵宝寺的这个月的斋饭由时家名下的食肆开始供给，今日第一次过来，为防止出乱子，我跟着来看看。” “原来如此。”时云一点头明白了。心头觉得可惜，看来娘和月儿吃不上原来的斋饭了。 时珺颔首“许久未见婶子了，我过去打个招呼。”言罢不等时云一开口，就越过他朝着许氏走过去了。 越过时云一的时候，时珺眉心凛冽之色一闪而过，随即平静下来。“婶子，小玖。程儿”时珺拱手行礼，问候完两个龙凤胎之后，眼神落在姜稚月身上。 许氏赶紧起身“是珺哥啊，这么长时间没见了，都长这么大了。对了给你介绍，这是你嫂子叫姜稚月，刚进门。月儿，这是你二弟，叫时珺。” 姜稚月敛眉，双手行了礼，脆生生地道一声“二弟。” 时珺面色紧绷，一口白牙紧紧地咬着，防止自己开口的冲动。 一旁的时云一眼底划过一抹满意，靠在姜稚月身侧，把玩着她衣袖“我与娘子成亲多日，还未见过老宅的人。今日恰碰二弟，不如一起吃个饭，也算是让二弟做个见证一下如何？” 时珺扭头，声音冷硬“不了，斋饭放完之后我还需去一趟主持处。不打扰你们一家用膳了，婶子，我告辞。”言罢直接夺门离去。 许氏见他这么激动样子，好奇道“这孩子，找主持什么事啊这么着急？还差这一口饭么啊？” 第57章 我们非要如此说话么？ 时云一看见时珺愤怒地离开，心里暗自窃喜，转头对许氏说“娘，人家是时家大宅的宝贝儿子，不缺这一口饭食，娘您就别操心了。” 许氏白了他一眼“老宅是老宅，他是他。珺哥是个好孩子，只可惜····罢了，左右也不是一条道路上的。”看着时珺离开的方向，叹气着。 时云一心里知道，就算此前时珺对他们还算是赤诚，但是在月儿嫁给他之后，就不可能再以以前的态度对待相处了。 虽然他还未搞清楚月儿和他的关系，但是同为男人，时珺的那双眼睛可暴露得太多了。惟愿他能放下，日后兄弟两人见面还能保持点头之交，否则····· 时云一眼底暗沉，清冽之色转瞬即逝。 斋饭摆放好之后，许氏眉心轻皱。桌子上四个菜，煎豆腐、凉拌花生、清炒的青菜还有个清炒的笋丝。颜色寡淡，食材看的也不新鲜，与许氏此前吃的斋饭着实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三个人对视一样，姜稚月开口道“娘，咱先尝尝吧，凉了恐怕味道更不佳。” 许氏点头，但看着桌子上这点菜色，想到自己可是花了一两银子，心里气就更不顺。不情愿地夹起笋丝放进嘴里，许氏的眉心皱得更紧了。 “这味道····可真的是差太远了。”许氏放下筷子，不悦着， 姜稚月闻言，尝了尝笋丝，炒的略老了，咸淡倒是还可以。就是属于大锅饭的味道，难吃说不上，但是也绝对称不上好吃。 “娘，佛门重地。斋饭本就寡淡，其实还能入口，先吃点垫垫吧。”姜稚月靠近许氏安抚着。 许氏摇了摇头“我不是说这个菜色。” 时云一猜到了什么，开口道“娘，你是想说那边的人教出来的厨子，做饭越发不行了？” “嗯，此前你爷爷在的时候，教出的师傅们做出的菜色，最差的也比这个强。味道寡淡有寡淡的做法，断然不是这样的。若是现在老宅家的厨子都是如此，迟早时家的厨子的名头要被败光了。”许氏满脸的担忧。 时云一却冷笑道“又不是咱们时家，娘你担心这些作甚。更何况就这一桌菜色还要一两银子，这不都坐满了么。他们赚那么多钱，名声又算什么。” 许氏被时云一的话给噎住了，没好气的等了他一眼“你这孩子，身为读书人，怎可如此气性大，那边好歹是你的后奶。” 时云一珉唇不语，不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跟许氏大声犟嘴，引起不快。但是神色及其难看。 姜稚月看到俩人的状态不对，赶紧转移话题“娘，你尝尝这个煎豆腐，我觉得还不错。” 许氏见时云一的倔强的样子，心头叹了一口气，当初当家的不在的时候，老宅那边没有来一个人露面的，到底还是在云儿的心里留个大疙瘩。 “吃饭吃饭，等会还要摘桃花呢。”许氏对着时云一方向说着。 姜稚月赶紧道“对，估计现在桃花正盛，可以多采摘点。可以做些桃花糕、桃花酥、桃花羹或者还可以酿些桃花酒喝呢。” “娘，我要吃。”一听到嫂子要做这些，赶紧嚷嚷道。 “行，那你等会可要多采摘点。记得帮忙提个小篮子才行。”姜稚月对小玖嘱咐着。 “好！”小玖中气十足地回答着，可是刚到地方就撒欢了跑，完全不见人影。 后山这片桃花林极大，桃花居然还盛开着。置身其中，一簇簇粉嫩的颜色仿佛可以点亮整个世界一般，把姜稚月的少女心勾出来了。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盛开，古人诚不欺我也。 “娘，嫂子，这里好美啊。”小玖不知道从哪跑回来了张开双手旋转着，小裙子转起一地的落花，极为好看。 姜稚月恨此刻没有相机，没办法将这一幕拍下来，绝对可以唤起一众网友的云养娃系列。 “小玖，你慢着点，看着点路，小心不要撞到人了。”许氏笑着叮嘱小玖。 小玖银铃般的笑声“我才不会撞到人呢。”说完，撒丫子着就往前跑去了，许氏不放心，跟在后面似老妈子，叫着追着。 现在原地就剩下三个人，姜稚月、时云一、程儿。姜稚月提着小篮子，偏头开始采摘这些新鲜的桃花。 桃花不算高，她的个子也不算是矮，伸手勾起一串枝丫。素手现在也渐渐白了起来，与粉色的桃花交触后，嘴角微微扬起带着欣喜。 时云一看到姜稚月采摘桃花的样子，嘴角也是不自觉的扬起来。眼前这一幕已经深深地刻在他的脑海中，让他不自觉地想着，该如何将美人拈花的一幕画下来。 蓦然，时云一的衣袖被扯了扯。低下头对上了那个被他差点忘记的程儿，问着“怎么了？” 程儿神色不大对劲，小脸虚虚的，不好意思的开口“大哥，我想如厕。” 时云一眉头微皱，这小子是真的会挑时间啊。 “大哥？”程儿见时云一不说话，催声道。 时云一无奈地叹口气“走吧，我带你过去。” 他过去和姜稚月说了一声，姜稚月点点头道“你们去吧，我就在这一片摘些桃花，等你们。” “你小心些，若是有事便大喊人来。”时云一不放心地叮嘱着。 姜稚月无奈地笑了“我又不是三岁的孩童，还能被拍花子的拐走不成？” 时云一轻咳一声，带着程儿离开了。 片刻后，一道身影朝着桃花林走来，静静地伫立在不远处盯着那一心一意摘花的人，满眼的贪婪。 姜稚月起先没有察觉到，可是再怎么大条，不多时还是察觉到了不对劲。一扭头，便看见时珺毫无保留的眼神，惹得她眉心一皱。 “二弟是来找大哥的么？他等会就回来了。”姜稚月轻轻地往后退了一步，眼底划过一丝警惕。 时珺此人，在原主的记忆里也没有多少单独相处的片段，只是知道原主很是喜欢他，时珺刚开始也是对原主没什么好感，只是原主从家里偷跑出来被时珺所救下，被时珺安置在偏远的房子后两人接触多了，产生了情愫。 如今剧情有了新的变化，她不会按照原主的方式去生活，去喜欢她喜欢的人。所以，时珺对她而言，就是个棘手的问题。 时珺将她的防备看在眼底，苦笑道“月儿，我们非要如此说话么？” 姜稚月面色冷凝“我所言，难道不是事实？我确实应当称呼你为二弟。” 对面的人沉默了。 第58章 他是，在说我？ 时珺记忆中那个羞涩、温柔的女子，不知何时变成了模样，而且他连指责的权利都没有。 “月儿，上次谈话之后我问了母亲，她说不知道你为什么逃跑回家。母亲颇为中意你做时家的媳妇的，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嫁给我大哥。”时珺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去了个书院，回来之后就大变样了。 姜稚月嘴角抽搐着，不知道该说这个时老夫人圆得滴水不漏，还是这个时珺是个白痴。居然不动脑子，指望他去查看真相，简直是做梦。 她只能无奈地叹气道“既然你已经有了定论，又与我言说这些作甚？” 时珺欲言又止，吞吞吐吐半天才开口“我只是想知道，月儿你为何说我母亲虐打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这下姜稚月给气笑了，拿起篮子往手臂挎上道“你的意思是，我污蔑你母亲虐打？是我自己偷跑出来，我自己要与你大哥成亲，我是个心怀不轨的坏人？” “我并非不相信大哥，是想着许是中间有人蒙蔽了什么，就是为了让我们分开，离间时家。”时云一皱着眉头解释着。 姜稚月摇头，忽然觉得这个时珺才是个书呆子，还是个可怜人。无论她与时云一，还是时珺，都是她难以选择的天平。 说到底，时珺又做错了什么？大概就是错在太单纯，太相信时老夫人吧。 姜稚月无力地叹气“罢了，事已至此，你才追究这些有什么干系。人总要向前看，若实在是心头不舒服，你就当是我姜稚月辜负了你吧。” 时珺一愣，怔怔道“不····这不可能······” 姜稚月硬气面容，起了快刀斩乱麻的心思，强硬着“这世间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时郎外貌俊秀，腹有才气，我心悦之也是人之常情。” 时珺双唇紧绷，双手握拳在不停地颤抖，一脸的失魂落魄。 姜稚月别开眼，深吸一口气“时公子，前尘皆是过往。如今我只想跟时郎好好过日子，还望下次再见时，时公子能将我当成大嫂对待，我不想引起时郎的猜疑。”言罢，姜稚月挎着篮子离开。 时珺看着姜稚月迫不及待离开的身影，手掌轻抬，差点就忍不住将人拉住抱进怀里。可是，他不能，只能无奈地垂下手掌。 “二弟。”时云一缓缓的走过来，一脚一脚的踩在落花上，仿佛重重地砸在他的身上，他的自尊上。 时云一在时珺面前站定后，唇瓣轻扬，眼神明亮道“二弟方才都听清楚了？我们夫妻乃两情相悦，心意互通，还请二弟日后莫要再做出，如此孟浪之举了，早些放下。” 时珺紧盯着他“若是我放不下你当如何？” 时云一冷哼一声，眉眼一沉，扬起的唇角轻蔑道“时家家大势大，我自然不能如何，但是我会拼死阻止。毕竟，二弟不在乎名声，可是我的妻子，断不能任由她被流言重伤。” 时珺心头一滞，复又难掩怒意“说得如此深情厚谊，却每每流连花楼，你便如此笃定月儿知道此事，还能留在你身边？” 时云一双眼如猎豹一样，紧紧盯着时珺，语气毫不客气地说着“那些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月儿善解人意，自然理解。这些就不劳烦二弟操心了，有闲心不如管好自己吧。还有半个月府试，在这预祝二弟榜上有名。” 时珺咬牙瞪着他“这次，我不会再输给你的。” 时云一眼神也瞪回过去“巧了，我亦然。” 时云一过来找姜稚月的时候，她已经采摘了大半篮子的桃花了。见他一个过来，疑惑道“程儿呢？” “路上遇到娘和小玖了，被娘带着去吃点心了。”时云一语气轻柔地回答她。 两个孩子被姜稚月带得嘴刁了，中午的斋饭没有吃上几口，幸好马车上还带了些点心吃。 姜稚月颔首“我这也快好了，等会咱们一起回家。” 时云一眉眼温和，被‘咱们’两个字取悦了。他在时珺面前强硬，实则内心发虚。月儿虽是他的妻子，可是二人没有夫妻之实，她既不亲近，也不生妒，让他颇为挫败。每每此时，便不由自主地想着，莫不是她心里还想着时珺？ 这个念头像是生根了一般，总是不经意地在脑海中冒出，让他尝到了被嫉妒燃烧的滋味。可偏生又没有这个胆量去求证，唯恐她像脆弱的蝴蝶一般，一旦惊扰，便会拍着翅膀飞离。 天知道方才见她与二弟一起站在桃花树下之时，他内心有多害怕与担心。好在最后，他听到了她的冷漠、她的拒绝。现在此刻听到她言语中的自然，时云一只觉得心头的放下了一颗大石头。 娘子方才十六，性子娇腼，许是还未适应过来吧。 时云一心念一动，忽然想到什么开口道“再过几天便要转暖，娘子屋子里太闷。等我去府城了，你就搬到东厢房住吧。” 姜稚月听到他说此话，目光在他脸上巡视着表情，可是时云一这人表情管理太优秀了，一点也看不出来他到底是真心建议呢和还是想借机圆房。 “你那房间不过是空几日罢了，搬来搬去的岂不麻烦。我倒是喜欢喝娘一道睡觉，晚上还能叙叙话呢。”姜稚月眼神微闪，轻笑着回答他。 时云一立刻道“娘子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还是想听什么，我都可以说与你听。” 姜稚月眼波流转，似笑非笑地说“哦？那我想听牡丹姑娘的事儿，相公不如现在说与我听听？” 时云一面上闪过一丝喜色，不怕她问，倒是怕她不在意。 “不过是此前与张兄参加诗会时，见了一面的姑娘罢了。娘子若不提，我都忘了那姑娘是谁了。”时云一眉眼轻微，愉快地回答。 姜稚月佯装生气叹气道“那美人心心念念惦记的书生，竟然忘记了。可真是话本上所言，痴情女子负心汉啊。” 时云一轻笑“娘子只知道别人的心心念念，可知为夫心心念念的是谁？” “怎么，莫非还有芍药姑娘，兰花姑娘？”姜稚月揶揄道。 时云一笑而不语，抬手伸到她的耳侧，将她头上的那一簇在微风中颤抖的桃花摘下，转而便点缀在她发间，“我之心心念念的，是簪着桃花的姑娘。” 姜稚月避开他的动作轻顿，然而一抬眼却对上他的深情的目光。 他是，在说我？ 第59章 考试的吃食 少年怀情，嘴上说着温柔的的话，脸上却带着极力隐藏的一丝羞赧和青涩。她心头一颤，不由自主地心动了。 但是只是一瞬，姜稚月便移开了目光，佯装看了一眼，笑道“簪着桃花的姑娘？那今日这桃林之中可是不少呢。” 时云一顺着她的目光一看，果看见这桃林中影影绰绰，不知道何时来了好些女眷。穿梭在桃林中、采摘地、赏花、赏景地，发上都簪着桃花。 姜稚月看着他的脸慢慢变得黑沉，笑得不行。“好了，我们该走了，娘也该等急了。” 随后一行人汇合之后回家，到家之时已霞光漫天。 利川和青梅见他们回来了，赶紧上前跟许氏说着今天店里的生意。 “今日包子都卖完了，就是卤味食材不知道买得够不够。对了，早上有人来店里找表哥，听说人不在就走了。”青眉和利川仔细地给许氏说着今天的情况。 时云一这边听到有人找自己，立刻扭头“可曾报了名讳？” 利川仔细地回想着那个人说道“瞧着应该是个下人，好像是什么王公子。对不起啊表哥，当时排队买包子的人太多了，我没太听清。”言罢还有些愧疚，低着头不敢吭声，唯恐耽误时云一大事。 时云一点了点头，安抚道“我知道这个事情了，没什么事。” 利川听完话才敢松了一口气，然后和青梅一起听许氏说灵宝寺的光景，惹得还没有去过的利川和青眉二人羡慕不已。两个人长这么大，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着县城了。 而后又想想，姑姑和表嫂这么信任把店交给他俩，还是赚钱最重要。那个灵宝寺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许氏笑着给他俩说“你们表哥这考试一场场的，日后要去的寺庙里上香的时候多着呢，下次你们两个一起去看看。” “那店里的生意·······”青眉担心地询问。 “无妨，到时候我在家就是了，总不能每次都是你们留在家里。”姜稚月笑着开口。 利川和青眉不好意思地应下来点头。 晚上姜稚月将一篮子的桃花做了桃花糕和桃花酥，剩余的做了两个小坛子的桃花酒封存在墙角。而后看着墙角这片地方空荡荡的。 “娘回头注意些，若是有卖青梅的也可买些回来，寻常没事了咱倒是可以酿些酒水存放在这儿，不定哪天就卖出去了。”姜稚月给许氏说着自己的想法。 姜稚月以前在原来的世界就喜欢做些不同口味的酒水、酱料等，慢慢地放置在一个大架子上，看着颇有成就感。可是如今的家里禁不住她这么霍霍，否则此处怕是早就摆满了各种的果酒花酒了。 许氏点头回应“成，我回头给你看看哪有卖的。” 去灵宝寺上完香的第四天，时云一外出一趟，接着就整日在家温书了。时家食肆还是生意依旧火爆，而原本要来叨扰的李凯，一直也没有再露面了，许氏还念叨了几句。 姜稚月心里知道，时云一出去那一趟应该是和那位王公子在一起，让李县令那边拿不定主意，所以自动疏远了关系。 “娘，李公子也要科考，如今正是紧要关头，都在家温书呢。”姜稚月安慰着许氏。 许氏一想，这话也对，便没有再去过问。 四月初九，时云一就开始准备了，十日出发去府城。听闻考试的时候的吃食要自己带，便是馒头也要掰开揉碎，检查里面没有夹带才行，检查可谓严苛。姜稚月便想着做些吃食给他带着。 考场只提供热水，挂面自然是不行的，但可以做一些干点的，比如撒子。 撒子这种小吃由来已久，古代称为寒具。以小麦面粉加盐和面汤糅合，搓成长条用油沁之，再用手盘条缠绕成一簇簇，进行油锅烹炸。 制成的撒子可呈一小束，色泽金黄，干吃脆香能做小食，开水泡饮，亦然有一番风味。最重要的是，此物能存放许久，也容易过检。 只是这个撒子毕竟油腻，连着吃几日身子也消受不了。所以姜稚月想着，即便他临时出发前做些烙饼馒头，只怕等到入场也坏了，这些倒是如考前去买些。 于是她琢磨着炒了个萝卜肉酱，到时候可以带一些饼卷着吃，又用锅炕了一些芝麻脆饼。薄薄的一层，一口咬下去酥脆，甜口的香味恰与撒子中和。 最后想到这些偏主食了些，她又努力在没有烤箱平底锅的情况下，自制了些猪肉脯和肉松。猪肉脯因用的是大锅，形状不太规整，不过好在烘得好算干，肉松她锤了好一会才起绒。总体来说，外观虽与现代吃的有所差异，但是味道极好。 “若是有个烤窑，这些就不用如此费事了。”姜稚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就这几样东西，耗费了她一天的时间了。 时云一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进来的，给她递了一个毛巾，“娘子辛苦了。” 许氏也跟着进来在一旁感慨着“别人赶考只有馒头咸菜什么的，你这带过去都是好吃的稀罕物，这可真是·····这哪是去科考的啊，分明就是借机过嘴瘾的。” 小玖和程儿在姜稚月做肉松的时候就跑进来看了，眼巴巴的看着这么吃食，出声道“嫂子，等我长大了也要科考，也要嫂子准备好吃的。” 姜稚月笑了，点了点她的鼻头“小玖不科考也能吃好吃的。”说完将切下来猪肉脯的边角料递到她的嘴边。 小玖也是第一次面对美食没有张嘴，把头扭过去“嫂子，这些我不能吃，娘说了，这些都是给大哥考试吃的。” 姜稚月也是在摸索中制作的，锅具不够顺手，做得很麻烦，量也不多。这些小玖和程儿都是看在眼里的，而且许氏越是提前打过招呼的，所以这会她内心是多么想吃，她也得忍住。 姜稚月看着小玖忍得可怜，伸手在她的脑袋上揉了揉“小玖真乖，你大哥那份我已经打包好了。这些都是给小玖和程儿留着呢，快尝尝。” 小玖和程儿听见这话，眼睛瞬间就亮起来，齐齐地扭过头看到许氏点头之后，姜稚月再次把猪肉脯递给他们的时候，赶紧拿住塞进嘴里。 “好次。”小玖吃得头都不抬，程儿笑道眯着眼睛，一脸满足。 俩娃就这么在厨房姜稚月的身边，一会被投喂一口这个，一口那个。许氏和时云一站在厨房门口，眼底满是欣慰和感慨。 时云一开始也有点舍不得离开家了，顿时心里及其的难受。 第60章 有去无回 紧接着到了晚上，前厅卖完卤味的利川刚刚准备关门，就看见一个灰布衫打扮的小厮急忙忙地赶过来。 借着大厅的灯光，利川认出来此人就是上次来店里询问表哥的人，顿时赶紧将门打开。那个灰色布衫的人问道“时公子可在家？我家公子请他过去一趟，有事相商。” “你等下，我进去问问。”利川回答后。转身边走边想着‘明天表哥要起程去府城，如今这光景竟然有事相商，谁人这么没有眼色？’ 时云一此时正在和许氏、姜稚月说话呢，利川进来把情况一说，所有人都皱起眉头。 “难道是那个王公子？这么晚了有什么要紧事，他不知道你明日要出门？”许氏百思不得其解。 姜稚月不着痕迹地看了时云一一眼，眉眼有些担忧。 原本说好只是在那个群人面前露个面，装个傻罢了。他怎么还得了王公子青眼？这都寻来两次了。 时云一对姜稚月回了个放心的眼神，对利川说“就说我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 “好的表哥。”利川麻溜地跑出去了。 许氏满脸的埋怨“如今与你来往的读书人多了起来，但是读书人并非皆是品行端正之人，莫要结交了那些纨绔子弟。” “娘说的是，儿子明白了。”时云一虚心听着。 许氏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多数落，将钱匣子拿出来，在里面数出来两张五十两银票来，又装了五两散碎银子放进荷包。放到时云一手上后嘱咐着“人说穷家富路，此去一行该吃吃该喝喝，莫要节省。考试出来好好休息，养一天再回来，不用着急。” “是娘，我知道了。”时云一点头答应着。 许氏又叨唠了半天，想着明日他还要赶路，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就让他赶紧去睡觉了。就在姜稚月在时云一起身后离开，和许氏打了招呼也走了出去。这小两口一前一后的出去，惹得许氏在后面发笑。 院子里，时云一似乎早有所料，正站定在正房门口等着她。姜稚月见利川进屋了，然后拉着他往外走，确保没有人听见的地方停下，才开口“不是让你装个书呆子么？这王公子怎么还盯上你了？” 时云一摸了摸鼻子，有些无奈道“许是看我太老实了，便将我当成傻子了吧。” “他找你做什么？”姜稚月赶紧追问。 时云一面色严肃起来，压低声音道“许以黄金百两，以他人名讳下场。” 姜稚月听到这话，脸色一变。 代考？ 这些人真是胆大。 “你·····王家就这么信任你？”姜稚月忍不住地问。 时云一与那王公子才认识不到半个月，这么重要的事情就这么毫不保留地告知？难道王家在县内就这么肆无忌惮？ 时云一也有些意外，前几次那个王公子不过是叫他过去做些诗词罢了，并未露出其他打算来，也就上次上香回来后，他忽然提及此事。“此举无论是试探与否，都不见得是一件坏事。你放心，我自有准备。” 姜稚月皱紧眉头这才稍稍松开些，可心头还是依旧担心。 “你莫要着眼于县内，府试定于瀚州，王公子既然能说出代考之言，那在府城定然还有下家。”姜稚月隐晦的提及。 时云一看出姜稚月在担心着什么，轻松道“娘子怕调换卷子？若他们当真能打通考官，便也不会找什么代考了。顶多贿赂了检验之人罢了，我心里有数。” 既然他把话说成这了，姜稚月也只能放下了。他们现在不过是平头老百姓，哪有力量和这些人对抗。 原主的记忆里，时云一能走到那个地步，其中所付出的心血不知道有多少。姜稚月心事重重的进了屋子，时云一看着屋子的灯熄灭之后，起身将东厢门关好，悄悄地打开大门，在漆黑的夜色中离开了。 姜稚月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许氏听见她翻身的声音，将她迷迷糊糊睡觉的脑袋惊醒几分。“月儿还在记挂着云儿去府城考试的事儿？不过十来日而已，很快就回来了。” 姜稚月听着她的话中夹杂着揶揄，心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所以，有的事情不知道反而是见好事，至少能睡好。 “没事娘，我在想着赚银子的事儿。”姜稚月胡乱找了个借口。 时家现在的包子铺火爆i，但是体量少。最开始每日赚一两多银子，后面稳定了每日二两银子，现在多了两个人帮忙，早上和晚上加起来，能赚三两银子。但是统共算下来，时家食肆开张也不过一个月，除去装修铺子和日常的花销，现在有六十多两。 这次给时云一拿了一百零五两，其中五十两银票是许氏找商公子借的。这是只有许氏和姜稚月知道，没敢告诉时云一。 许氏现在对自己家的包子铺格外的有信心，不担心还不上去银两。 “铺子里再有半个月就能还上去，再不济不是还有娘和云儿呢，莫要着急上火，赶紧睡吧。”许氏心头愧疚不已，劳累的儿媳妇为了银两发愁。 姜稚月赶紧应着“嗯，娘也早点睡吧，明日还要早起。” 翌日一大早，许氏等人将时云一送出去了门，看着马车遥遥而去半晌，众人才回去。 时云一自然不是自己一个人去的，县内的书生并非全部都出自白马书院。也有一些童生试后与他有来往，这次就是两个人和他约好时间一起出发。只是在到达约定地点前，时云一出钱让人给王公子送了一封信，这才与几个同窗离开。 王公子昨夜因为时云一不给面子而生出闷气，经过一晚上的颠龙倒凤才平息，这会还在温柔乡中躺着。听到门房的人说时云一让人送信来，顿时给气乐了。 他捏着平平无奇的信封，冷笑道“他最好能有说服我的理由，否则，本少爷让他有去无回！”一把将信封撕开，薄薄的一张纸上寥寥几句话，让王公子的面容严肃起来。他定定地看了好一会，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既胆小如鼠，又贪婪如斯，真是妙啊！” 贪婪好啊，就怕他将银两视为粪土，还自恃清高的蠢蛋。 第61章 府试 时云一在离家后，时家的食肆似乎没什么变化，只是每日东厢房少了个读书人，每日晨间的碗筷改由利川收拾，也没有动不动就杵在厨房和姜稚月说笑的人了。 不过没两日，姜稚月就没有心情想时云一了。送给商公子的辣椒油，被称赞不已，自杂货铺开张之后，每日的客人络绎不绝，店里的伙计都有些忙不过来，商公子只能每日都去店里坐镇。偶然一次在姜稚月这拿的辣椒油拌饭被客人看见后，一直在问这怎么卖后。商公子心里突然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一个绝佳的商机。 他回家后便把家里剩下的辣椒油都打开，分装在铺子里销售。当然也没有忘记打开一瓶让人尝鲜。刚开始店里的人都被吸引过来，尝了尝觉得过于辛辣。之后商公子直接去买了馒头放在旁边，逢人感兴趣就让人尝尝沾了辣椒油馒头的味道。 若是那人能接受了，商公子便开始说这东西可以做寻常做饭的佐料。无论是炒菜还是煮面、拌米饭还是沾馒头，都是绝佳。尽管这辣椒油卖得不便宜，可总有不纠结的客人，十多瓶辣椒油很快就卖出去了。 买回去的人第一天没有动静，第二天就有人上门询问，第三天家里人口多的，一小瓶吃完了就开始来回购，第五天之后，问的人越发多了起来。左邻右舍一传播，有好奇心的越来越多，十个人进门有八个人都是问这个辣椒油的。 商公子乐呵呵地将展示一段时间，也没怎么卖出去的干辣椒全部收拾走，直接全部抱到时家食肆。 “商公子这是打算让我将这些都制成辣椒油？”姜稚月挑眉询问着。 “当年我在西南也并非没有吃过当地制的辣椒油，但是味道不如时娘子做的这个味道好。辣而不燥，辛而不烧，味道其香又调好了咸淡。对于不善于厨艺的人来说，是个宝贝。”商公子止不住的夸奖。 姜稚月轻笑，现代的世界豆豉辣椒油可是风靡全国的，放在古代也能如此惊艳，也不意外。 “商公子若能一直拿到辣椒等物，我这倒是没什么难的。”姜稚月开心地笑着。自己只是出个手艺而已，也不费事，这钱是最好赚的。 不过干辣椒运过来不便宜，再加上其中的油和芝麻、花椒等价位也不低。所以辣椒油的定价，也注定让它不会成为所有人都能吃得起的平价品。 姜稚月和商公子商量过后，很快敲定了辣椒油的契约书。原料由商公子提供，但是品质方面需要姜稚月来把关，后续出售也是由商公子负责，相当于姜稚月只需要每次将东西做好并分装好就成了。 至于红利方面，姜稚月也没有多纠结，直接按照商公子提出的四分拿了。此前商公子说给姜稚月带一些外地的辣椒，若只是尽了三分力气的话，现在自己银两投进去了，那就是十二分的力气了。 不出三四天，时家食肆门口就停了两辆大车。近一个车子的辣椒，七八袋子卸在院子里，一片红火。再有就是十多桶的油，一些花椒和香料等物品，林林总总的弄了一上午的时间。 姜稚月看着这老多的材料，觉得头疼。原本觉得挺简单的一个事情，现在光要清洗辣椒就是个大工程，还要炒干水分、研磨等，工作量不是一般的大。不过，想到现在自家还欠着账，心里就充满了干劲。 许氏看着姜稚月满脸愁容的样子吗，上前安抚“月儿咱家人多，到时候咱们一起干，人多力量多。别担心，这些东西很快就整完了。” 这个时候商公子也发过来了，看见这满院的材料说道“下一批的辣椒，还要再等十天半个月的，这些也不着急做。” 商公子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许氏和姜稚月觉得还是在两日内全部做完，才能保证口感。 商公子之后让人去买了市面上最常见的小胖身细口瓶，一瓶装约摸差不多三两的样子。这么多成材料，应该是能做三千多瓶。然后在商公子的杂货铺进行售卖，标价一百五十文。许氏听到这个价格咋舌，可回头想想如今一斤油都得五十多文一斤了，那辣椒油这些也不贵。 商公子一点没觉得自己卖的贵，甚至与人说，这一批的辣椒油还要涨价。现如今这批只是杂货铺刚开业，给邻里邻居尝尝鲜的。这话一出来，不知道多少人嫌贵，背地里骂他黑心。 这些人暗自嘀咕，莫不是想赚钱想疯了不成，有那一百多文钱，去称三斤油吃不香？吃什么辣椒油啊，都贵了近十倍了都。 姜稚月这边可不管价格的事情，只管将这些辣椒油做好，送出去就行。 到了四月中旬，许氏开始一日日的心不在焉。姜稚月知道她这是挂念时云一了。时云一走的时候，许氏不见表现，内心却颇为挂念，挂念他考试结果和身子。同样姜稚月似是每日如同以往，但是内心不无担忧。 原主的记忆里，时云一后来的辉煌腾达。但是谁知道这中间的十年来，他到底经历了什么，遇见了什么还要那个摸不清怎么忽然有联系的王县尉。 府城，今日便是开考的时间，瀚州无数的学子汇聚在此一堂。在天光还未亮起之时，便聚在考场外等候进场。 时云一背着一个偌大的竹箱子，里面放着姜稚月给准备的吃食和他方才购买的馒头大饼，也在考场外面等着。 他的顺序比较靠前，但是在他后方有些远的地方的时珺，看着时云一的背影，眼神充满的杀气。 周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忽然一笑“王公子这次也来府城了，据说这几日一直与你大哥一同玩乐，我都没能约住人。看来你这二弟这次与府试无缘啊！” 时珺转过头，瞪了她一眼道“他与谁游玩，与我无关！” 时珺也是提前来府试的，周通说的这些事情，他焉能不知？可是他已经提醒过时云一了，既然他顽固不灵，那他还能说些什么？ 最好，他能放弃府试才是最好的。 第62章 许氏的担忧 考场门外考生络绎不绝，周通站在时珺的旁边，忽然开口道“对了，日前郑兄寻你不到。得知你来府城，便让我给你带个东西，听闻还是你亲自让人打造的，怎么好端端的东西又拿去当铺呢？莫不是被你赠与的那位姑娘有什么难处吧？”说完从衣袖口拿出一枚金簪子。 时珺在看到物品的时候瞬间瞪大眼睛，整个人死死的盯着那枚金簪，胸口起伏着，脸色涨红。 这是他与姜稚月当初的定情信物，他当时满腔心意地亲自放到她的手里赠给她，她怎么会······ “时兄，你没事吧？”周通佯装关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将金簪子放到他的手中“东西我送到了，你先收着吧。不管有什么事情，也得等考完试再说不是？” 时珺失魂落魄的往前走着，手里紧紧的握着那枚簪子。周通看着他的样子，在旁边得意的一笑，他就不信这次时珺还能考中！ 县内刮起辣椒油的风潮，商公子原本就没打算把这个小小的辣椒油卖给所有人，因为定价贵，商公子已经做好要卖一个月的打算。 但是结果出人意料，不到七天，近三千瓶的辣椒油全部销售一空了，还有来的晚的人埋怨他准备不充足。商公子笑着跟他们说，会尽快准备下一批。晚上关了门之后，抱着账目和银两到时家，一边算账一边乐的跟什么似的。 “没想到这种辣椒油如此好卖，前几日还不明显，许是还没有尝到味道。这几日忙的店里的伙计都要疯了，西街的人来，一买就是十瓶起。现在店里的货在今日响午就已经全部卖完了，时娘子，你实在厉害啊！”商公子现在简直对姜稚月佩服的五体投地。 “还是商公子会做生意。”姜稚月捂脸笑着。 说起来不过寥寥几句话，但是商公子可没少忙活宣传的事情。据姜稚月所知，商公子还专门请西街的几个大户人家掌事的去吃酒。 那些掌事的人吃人嘴软，也是试探性地拿回去一瓶尝尝。奇异辛辣的口感立即吸引了这些当家主人们的注意，然后就有了后几日的火爆程度。 商公子把账目拿出来给姜稚月看。“总共有两千九百二十瓶，出去送人的二十瓶，剩下的都卖完了，有四百三十五两银子。” 姜稚月仔细地看了看，商公子的账目做得非常的清晰。但是她自己手中出去多少东西，心里是十分的清楚的。撇去成本之后，她拿到四分利，就是一百零二两。 许氏在旁边惊讶地愣住了，原想着他们食肆铺子每天赚的钱，就已经够多了。但是这辣椒油居然一转手就有一百多两到手了？这些辣椒油做出来只用了两天的时间呢。 最后姜稚月将此前借商公子的五十两银票还给他，还有五十二两银子。 许氏和姜稚月把商公子送出去之后，许氏唏嘘感慨着“‘常言道没有饿死的厨子’，这句话古人当真没有说假话。” 姜稚月听见许氏的话，也是自豪的一笑。现在算下来，若再制几次辣椒油，那她手里的银两很快就能买下，一个铺面做点心了。 “这次商公子尝到了甜头，下回辣椒送来，估计会更多。咱素日里食肆已经够忙了，娘看你要不找个帮工吧。”许氏思索了下说，“就在这附近找，寻常也不用过来，就是在需要制辣椒油的时候过来清洗辣椒，帮忙磨成粉就行。” 姜稚月听着许氏的话，点了点头，前几日和许氏、青眉坐在一起捣辣椒，累得腰都直不起来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莫说是商公子尝到甜头，就是许氏就觉得这五十两拿在手里实在是太香了。这次不仅没有反对姜稚月，还兴冲冲地和她讨论巷子里哪个婆子做事利落，哪个媳妇做事干净等。 如今时家食肆的生意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因着李凯和李夫人那一出，现在外面不少人都在说时家食肆与县太爷私交甚好。所以在许氏对外说想招工，那想来应聘的人可就太多了。 没几天，许氏就定下来了，是隔壁巷子一个姓蒋的一个嫂子。那嫂子约莫着有二十四、五，做事干净利落。只是丈夫腿脚不好，平时做些木雕的生意为生，两口子日子过得清贫。蒋嫂子平时也会接一些给人洗衣的活计，干活自然也是没话说。 姜稚月见到这个蒋嫂子，衣服上有很多的补丁，但是衣服很干净。听许氏说她性格和善，在巷子里这么多年从来没跟人红过眼，是个再贤惠实诚的妇人。姜稚月上下打量了一番，便也点头答应了。 姜稚月定的；辣椒只说了月底来，现在还未有能让蒋嫂子做的活计。许氏和姜稚月与她商定，每次有活的时候过来，一日给她二十个钱。蒋嫂子喜不胜喜，在码头做工的人，每日下大力气也不见得有这么多的钱，她坐在这磨个辣椒粉，就得这么多，简直是太容易了。蒋嫂子和许氏两人道了谢，离开。 四月二十，许氏在家开始念叨时云一，盘算着府试与该结束了，为何还见他归家。一天内，只要店里空闲，就要站在店门张望，唯恐错过了什么。 家里人都看出来许氏的担心，都尽量不提及此事，就连小玖和程儿这几天都不敢在许氏面前贫嘴了。 许是念得多了，四月二十四一大早，有个应考府试的考生归家，恰好从时家食肆门前过去。许氏眼皮子利索，瞧见了后，顾不得还在排队的顾客，手里拿着包子就跑出去了，“张家的，府试考完了？” 那个张家的考生知道时家也有个考生，赶紧回答道“婶子，府试前日就考完了。我在那修整了两日才回来的，时郎还未回来么？” 许氏点头，脸上挂着难以掩饰的担忧“不知道怎么回事，到现在也没有信。” 张考生挠挠头“婶子莫要担心，考场内有些简陋，吃住都不方便。许多的学生出了考场都要病一场，再不济也要在府城好好休养两日才能歇过来神儿。时郎许是还在客栈住着，亦或等着府试榜出来了，看眼再归家。” 许是能在心头这么想来安慰着自己，只是眉眼之间的担忧不见得少一分。她随手把手中的包子递给他“一早赶回来还未用早膳吧，先吃个包子垫垫。赶紧回家吧，省的你娘担心。” “那谢谢婶子了，等时郎回来了我再叨扰。”张考生喜滋滋的接过大肉包子，一边吃一边回家。 许氏回到屋子，见姜稚月接替了自己的位置在卖包子。几个住近点的邻居问“方才张家的说了啥了？你家时郎还未回来？” “你家时郎的学问你也不用担心上次考了个案首，这次指不定还能抱着案首回来呢。” “孩子大了总得出去走走，时家嫂子你这也得宽心。以后孩子离家的时候还多着呢。” 许氏扯了扯嘴角，谢过了这些人的好意和宽慰，很快把脸上的担忧收起来，帮着姜稚月卖包子了。 第63章 你有什么老脸抖 日头高照，许氏和姜稚月在卖完今天包子后，许氏对着姜稚月说“刚刚张考生说，前日都考完了，也不晓得云儿怎么回事，让他休整一日，也没让一直休整啊，这整得人心里着急。” “许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吧，我听闻有些文学不错的学生，考试过后会与同窗商讨一番，怕是一日时间不够。”姜稚月现在也只能这样给许氏解释着。 许氏冷哼一声，埋怨道“我看他就是躲懒。此前瞧着他要考试我就没说他，线下考完了还不赶紧回来干活。这家里家外都是活计，偏他在府试清闲。” 姜稚月听见这话哭笑不得，知道是许氏心里不忿他的晚归的一个说辞罢了，但是还得上前安抚几句。 “许是与张生一样，相公打算今日归呢，下响再等等吧。”姜稚月安慰着许氏。 “不惯着他这臭毛病，都不等了。咱去好好干活去，不管他了。”许氏说完起身开始收拾。 姜稚月看着许氏无奈地笑了笑，然后去换了身衣服，拿了银两准备去东街买菜去。 青菜现在已经在市场逐渐上市了，菜品也逐渐地多样起来，不少郊区来的农户与会把自家种的菜在街道上摆摊。如今因为利川和青眉的帮忙，姜稚月偶尔忙里偷闲，早早地出来赶个早市，购买一些新鲜的蔬菜。 今日来得稍晚有点晚了，农户来的菜都已经不太新鲜了，逛着逛着，惊喜地看到了牛肉。 这个朝代近几年鼓励农耕，牛作为重要的金贵物，是不允许私自宰杀的，但是牛意外死亡就除外。 这个牛肉卖得很贵，但大家都愿意吃个新鲜，都是半斤、一斤的尝尝味道罢了。姜稚月想着，时云一身体不太好，等他回家了好好补补，所以直接买了十斤的牛肉和五斤牛脊骨，让贩卖牛肉的人惊呆了。 周围有认识姜稚月的人笑着问“时娘子买这么多牛肉是打算怎么吃？” 姜稚月想了想说“家里有卤料可做一些酱牛肉，还有土豆可以放在一起炖煮，这些里脊肉可炒，也可以炖汤做个锅子，怎么吃都适宜。” 人群中听见姜稚月说的话，摇头道“这手与手真是不同。时娘子这手，买牛肉回去能做成神仙美味，咱们回去炖了都不见得能去了腥臊。” 周围的人听见这话都是一阵哄笑。 姜稚月弯了弯眉眼道“若是要炖煮的话，先用煮水焯熟一遍再重起锅炖煮。佐一些香料与黄酒、生姜之类的就能去腥臊八九了。” 这下众人愣住了，原想着厨艺乃秘技。尤其是时家食肆以此做包子为营收的，如今竟然直接当众说出来，也是觉得实在稀奇。 姜稚月见众人不说话，觉得奇怪。不多时，有人就问了厨房一些问题。于是姜稚月给众人又说了酱牛肉该如何调酱色，糖色如何熬煮等。都是一些在姜稚月看来是颇为简单的小技巧，但是在这里，仿佛让人受用无穷一般。 等姜稚月说完，几个妇人看她的目光越发和善起来，有的婶子甚至将自己买的东西塞给她。这边鹌鹑蛋，那边是糖块，弄得姜稚月哭笑不得。回去的时候，和几个十八巷子的年轻嫂子同行，给她说着一些有趣的事情。姜稚月认真地听着，时不时回两句，氛围大好。 此刻县城门口，时云一和李凯同坐在一个马车内，两人的眼神都颇为兴奋。李凯幸灾乐祸地笑道“早前听闻县试里，王烁一个在榜之名要价一千两。府试要是要翻倍，可惜这次要栽了。” 时云一坐在马车里没有说话，淡淡地扬唇，眉宇间有一抹忧色。 李凯见状，收敛了笑意，开口道“时兄不用担忧，令堂和尊夫人那里我此前和母亲打过招呼，不会出事的。” 时云一垂眸“嗯，我担心王公子此人胆大鲁莽，他若是有顾忌倒还简单，就怕他胆大妄为，宁愿罪加一等。” “可恨他运气好，但是不在府城。否则给他一锅端了，也不必徒增烦忧。”李凯也是颇为气恼。 这可是大好机会啊！ 当时时云一在王烁的强行逼迫下，秉持着暂且稳住他又与能好好考试的原则。主动提出来多加一倍银钱，且自主选择代考对象。那个王公子念及他县试拿过案首，确实也是真才实学，有资格拿钱。但是又恐他将名单泄露出去，所以亲自去府城与时云一交谈。 时云一在赶在府试之前取得了王烁的信任，亲自从十二个代考资料之中选择了与自己年岁相近，同样也是姓时的读书人。被王烁嘲笑好一阵，说他过于小心了，这之后王烁就越发的相信他。 然后知道自己安排的十二个代考全部进了考场，还没被检查出来之后，王烁便放下心来离开了府城。然而却不知时云一和李凯在一起考完试就偷偷把名单捅到知府楚大人面前了。如今那十二个人和被代考的十二人已经全部被带到知府衙门。时云一和李凯两人忙活了整整两日，才终于脱身出来。 时云一送出的名单走的是李凯的路子，并未击鼓鸣冤。所以现如今还不知道王烁是否已经得到消息了，时云一现在十分的担心祸及时家食肆，这才紧赶慢赶的回来。李凯也不放心，所以跟着回来了。 入了城门之后，马车‘哒哒哒’地朝着时家食肆走去。 同一时间，许氏刚把屋子里收拾妥帖。后院利川正在清洗着猪大肠，许氏嫌臭得不行抱着一篮子带壳花生往前厅去了，青眉去厨房拿了个瓢，赶紧跟了上去。两个人刚坐下，门口就有一道身影挡住了视线。 许氏以为是姜稚月回来了，顺嘴道“月儿你今儿怎么这么早回来了，街上可还有新鲜的蔬菜······你····” “婶子，许久不见了。您老的身子骨还是这么硬朗呢？”李震咧嘴一笑，目光凶恶。 许氏抬头看着李震这样子，心头惊骇参半。目光落在李震身后几个穿着短打的人身上，身形微微颤抖着。 李震见状，恶意一笑“婶子，你抖什么啊？你在害怕我么？呵！我奶被你们时家送进大牢里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抖？你有什么老脸抖？” 第64章 小玖呢？ “嘭!” “啊！” 一把长刀砍在桌子上，木屑都飞出来了。青眉被吓到尖叫出声，抱着许氏身体不要停的抖动。 许氏也是脸色苍白，紧紧的捏住青眉的手，强装镇定道“李震，你到底想做什么？” 李震咧着嘴，嘿嘿笑了一声“婶子放心，杀人偿命，这个我还是知道的。你一把老骨头贱命不值钱，我可还想活着。” “不过呢，时家欠我的我总得讨回点利息吧？李震目光在店里巡视一番，最后目光停留在明档的档口。” 那个明档是许氏平常卖包子站的地方，钱匣子也在里面。许氏认字有限，记账盘点都是姜稚月的活计。现在姜稚月还未归，那些钱匣子里的钱还未归账，此时匣子还张开着，从此处就可以看到里面的银两。 李震显然是看见了，抬手“你们把这个店给我砸了。”言罢，抬脚就朝着明档去了。 几个短打手听见了李震的命令，一人拿着大棍子开始奋进的敲砸。许氏看着他们把刚刚才重修不久的店被砸的乱七八糟，心在滴血。 利川在后院听到了声音不对，抄起一根烧火棍赶紧出去，结果就看见李震正要去拿钱匣子，顿时脸色一变，大声呵斥“哪来的畜生！”说完，拿起烧火棍就欲敲上去。 许氏却在这时大声喊道“利川，快住手！”刚喊完，李震察觉到不对，反手拿刀向后砍去，顿时，血腥味弥漫，惨叫声传来···· 姜稚月和几个嫂子快要到家时，看见时家食肆门口远远的站着一堆人，正在指指点点。人群看见姜稚月回来，赶紧上前说着“时娘子，你可千万别进去啊。你们铺子进了歹人了，正拿着刀乱砍呢，你可要仔细些别伤着。已经有人去报官了，还有人进去帮忙······” 那人话都没说完，就听见有人喊“出来了，出来了。” “是李震啊！” “真是造孽啊。” 姜稚月管不了那么多了，赶紧往前进。就看见李震一只手提着砍刀，一只手掐着程儿，身后还跟着几个短打扮的男人。而对面许氏泪眼婆娑以及几个附近的邻居，商公子和店里的伙计也在。 “李震，将人放下。今日之事我们就当就此揭过！”商公子沉着眉眼，狠狠地看着李震。 李震冷笑着“你当老子是傻子么？你们这些趋炎附势的狗东西，都巴结着时云一，估计早就报官了吧？我现在把这个小畜生放了，马上就有衙役来！” 商公子眯着眼“你现在将人放下，最多不过在牢里关上两年。可若是程儿出了什么事情，你们几个都别活。” 那几个短打扮的人不为所动，李震轻笑着“老子死也要拉着垫背的，值了！” 姜稚月终于冲过来人群，目光落在许氏的身上，她袖口满是血迹，脸色惨白。“娘！”赶紧跑过去抱住摇摇欲坠的许氏。 李震见姜稚月冲出来了，忽然笑了“哦，差点忘了还有你这个贱人。若不是你当日牙尖嘴利的，我奶奶也不会被人当众看笑话。听说这个小杂种你最为疼爱，你说，我先割了这小东西的舌头怎么样？” 姜稚月目光看过去，程儿死死地咬住嘴唇不出声，黑圆的眼里满是恐惧和眼泪。姜稚月记得刚穿过来，第一次见程儿的时候，这孩子也是这般哭的无声无息，惹人心疼，如今依旧是哭，哭得让人心碎。 “你若是记恨我，只管冲着我来。对着一个孩子为难什么？”姜稚月咬牙切齿“你不是想为了你的奶奶报仇么？抓了我比抓了一个孩子价值高多了。我死了，时家食肆就开不起来了，你的仇恨的时家，从此便穷困潦倒，然后搬出县，成为最劳累的农户，这难道不是你希望的么？” 李震听见这话，眼神微微一动，似乎是有些意动。 许氏听见姜稚月的话，身形一震。猛地推开姜稚月，往前一步走“不，冤有头债有主。李震，你若是因为你奶奶的事心里不爽快，只管冲着我来。便是杀了我，也不会有人追究，你放了程儿，那刀子只管往我身上来。” “娘！”姜稚月上前拉住许氏。 许氏抱住姜稚月的胳膊，泣不成声“月儿，我若是死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云儿和程儿他们，这个家就交给你了，我·····” 姜稚月悲伤从心里来，眼睛一酸，抱着许氏眼泪直流。一时间两人当着众人抱头痛哭。 李震起先还有心情听两句，后面见俩人嚎个没完，脸上顿时不耐烦了，随手将提着程儿的衣领一放，厉声道“行了别吵吵了，没完没了的。你们若是真不舍得这小东西，那就这贱人·······” “咻” “噗” 破空生和利刃入肉的轻微仿佛在耳边炸开，李震瞪着眼睛盯着从自己胸口穿透出来的箭头和鲜血，顿时愣住了忘了疼痛，随后惨叫出声。 商公子脚步一转，飞快的扑上去将程儿抱了出来。同时，那几个反应过来的短打要跟他抢人。后面官差过来及时的缠斗上去，阻止了他们。 姜稚月看到这情况，心头的大石头放下去了点。旁边的许氏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救回来的程儿一个劲儿的哭。不是刚刚的嚎啕大哭，而是默默无声的流眼泪。 “娘，没事了。”时云一这个时候沉着脸，快速的赶过来，声音夹杂着后怕和低哑。 姜稚月目光落在他身上，然后又看向他身后拿着长弓的李凯。方才那一箭穿心，就是李凯的杰作。她和许氏正对面那个方向，她第一时间发现了李凯等人，在李凯拿起弓箭之时，两人的痛苦说话故意引起李震等人的注意，恰好给李凯可乘之机。 “时郎，你先不要管你娘他们了，青眉还在里面躺着呢，利川胳膊被砍，流了好多的血，快送去医馆吧。”商公子见许氏和姜稚月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赶紧对着时云一说着。 时云一脸色一变，气势汹汹越发凛冽，带着几个人赶紧朝着食肆走去。 姜稚月自己惊魂未定，但是许氏显然是受到了刺激伤害更大，她和几个嫂子一起把许氏扶起来之时，许氏依旧抱着程儿不撒手。程儿也是紧紧的抱着许氏的脖子，小脸埋在里面不知道哭没哭。 不多时，时云一带着人将利川抬去医馆，青眉也找了两个力气大的妇人抬上了马车。姜稚月看着凌乱的前厅和院门口的一滩血，到现在后背还是一阵发凉。 忽然，姜稚月想到了什么，脑海一顿，扭头对着许氏问“娘，小玖呢？” 许氏终于回过神来，也是一顿“小玖，小玖呢？” 第65章 叹气 在事件平息之后，许氏和姜稚月到处找不到小玖。急得许氏发疯似到处喊叫，姜稚月也提心吊胆的也到处喊，前来帮忙的几个妇人更是赶紧帮忙找。 结果刚喊几声，一个小姑娘睡眼朦胧，脑袋一团糟乱地从正房走出来，“娘，嫂子你们好吵，我还困着呢。”小玖嘟囔着嘴，语气中还带着抱怨。 姜稚月看到小玖平安无事，又好气又好笑，赶紧上前将人抱起来“多大的人了啊，出房门不穿鞋子啊？真是欠打。”说完往她的头上轻拍了一下。 小玖被拍得蒙住了，想着自己寻常也是这样的啊，怎么今天还挨打了呢？ “嫂子，你不喜欢乖巧可爱，美丽动人，聪明伶俐的小玖了么？”小玖委屈地低下头。 姜稚月好笑道“喜欢，这辈子都喜欢小玖的聪明伶俐。”抹了，又揉了揉她小脑袋瓜“可真是个小机灵鬼。”，也是个有福气的娃。 小玖这会完好地找到了，许氏等人就越发记挂着利川和青眉。许氏洗把脸去医馆看看，当然，还抱着这次被吓得不轻的程儿。 姜稚月谢过了几个嫂子，在门口挂了个歇业的牌子，然后将大门牢牢地关上，这才抱着小玖瘫坐在塌上。 小玖这才察觉到家里似乎不太对劲，但是不知道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她抱着姜稚月的胳膊问“嫂子，你怎么了？娘他们去医馆做什么啊？二哥呢？二哥是生病了么？” 姜稚月摇了摇头“不是你二哥生病了，是你表哥受伤了。” “啊，嫂子那表哥伤得严重么？”小玖惊讶道。 姜稚月揉了揉眉心，“嫂子也不知道。” 一直到傍晚，许氏和青眉才回来。许氏说青眉是被当时的场景吓晕的，身体无碍，被大夫用药熏一下就醒了过来，就好了。 利川的胳膊被划开了一道长口子，皮肉都翻出来了，虽未伤及到根骨，但是却触及到经脉，日后就算是好了也不能再干重活了。 许氏心情沉重，自己的亲侄儿是自己带出来的本想着提携，可如今还未帮忙让他多赚些银两成家立业，却现将一条胳膊给废了。这让她有何颜面去面对许家，怎么去面对那些对她信任有加的大哥？ 姜稚月也是心头揣，同时生出一股子憋屈。若非这次是时云一和李凯及时赶到，真的是不知道会出什么大乱子。而且她听闻的李震，是个胆小如鼠之人，如今光天化日之下居然登门行凶，身后还跟着几个帮手，这对于一个身无分文从官府搜捕之中逃跑的人来说，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事儿。 不得不阴谋论一下，到底是谁在李震背后给他这个胆子呢？是时老夫人还是王家？还是另有人？ 姜稚月此前一直觉得小富能赚钱供时云一念书，没有银两上的后顾之忧就成了。如今却想着，若是他们出行有随从，入室有看家护院，还会出现这等事情么？ 小富即安，倒还不如铤而走险！ 时云一从衙门走出来，面容冷若冰霜，李凯在旁边安抚着“这些都是乡野混混，寻常接触的上家只有李震，想探个明白，只能从李震身上下手了。” 当时事态紧急，李震被李凯一箭穿胸，虽未丧命，亦所去不远。现如今李震在衙门里，身边有大夫吊着命，还未醒来，也没办法撬开他背后是谁主使。但是这背后的人，二人有所猜测。 李凯内心愧疚“看来，王家已经得了信儿，才会弄这一遭，是我自大了。”的亏他还信誓旦旦与时云一说早就提前做了准备，绝不会让时家出事儿。 时云一摇摇头，今日衙役来得其实是算快的，只是到底造成了损失。若说心里没有愤怒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他知道，这怨和恨该往何处使。 “追究这些事于事无补的，倒不如仔细琢磨如今该如何做。”时云一面色严峻。 “时兄有何高见，我都听你的。”李凯瞬间打起精神来。 时云一眉眼冷凝几分，语气不容置疑道“既然已经到了这个田地，不扯下一块肉，焉能对得起我时家此次遭的难！” “时兄放心，这次必不会再出岔子！我会去府城盯着，这次定要王烁逃脱不掉！”李凯也是眼神狠厉地回着。 过了不久，利川醒来。许氏找了辆马车将人拉了回来，之后就安置在床上不让他下地了。利川有些无奈，想告诉许氏自己伤的是胳膊不是腿脚，可是一对上许氏一双哭红不已的眼睛，也只能默默地闭嘴了。 姜稚月问了大夫有何忌口的，然后忙不停蹄地去做饭。之前买的牛肉，清炖了一锅，再跑去买了一只老母鸡炖汤，接着做了几道口味清淡的炒菜。 时云一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了，姜稚月单独盛好饭菜放到托盘上送到利川的屋子，许氏在旁要喂，利川吓到赶紧拒绝。 时云一带着一身还未褪去的冷意走进利川住的屋子，姜稚月赶紧上前问道“回来了，那边怎么样了？” “李震还未醒来，现如今在衙门救治。那几个帮手说是李震给了钱，过来寻仇，亦说是原来商量好只是过来吓吓人，没想到李震会动了刀子。”时云一说完，接过姜稚月递过来的水，猛灌了几口。 “这可真是造孽啊，早就看他是个蠢货，跟他爹是路子货色。现如今看着他比他爹还毒。”许氏听见时云一的话，咬牙切齿地说着。 时云一欲言又止，见姜稚月摇了摇头，语气转弯“娘，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了。你好好照顾利川，这件事情就由我来操心就行。” 随后时云一转头对利川说“利川，是表哥对不住你。你先好好养着，明日我亲自去外祖家一趟。” 利川别时云一的话吓了一跳“别啊表哥，还是不要让外祖知道了吧。不然我娘肯定会哭着跟你一起过来，到时候又是念叨个没完。” 时云一摇头，面露严肃“不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如何能不告诉舅舅一声。你是许家长孙，外祖最为看重你，你放心，此事错在我，舅母只有心疼你，定舍不得念叨你。” 利川无奈，只能点了点头。其实他想说的是，他现如今手臂不能再干重活了，日后也不一定能在店里帮忙，要不还是和表哥一起回老家休养吧，可是这话才刚刚开了个头，就被许氏狠狠地挡了回去，于是，利川只能没说话了。 唉，利川只能在心里无奈地叹气了。 第66章 就伤了个最不亲的 时云一从利川的屋子出来后，一日未曾进食的五脏六腑开始闹腾起来。许氏在伺候着利川吃饭，青眉在堂屋照顾着两个小的，姜稚月拉着时云一去了厨房。 姜稚月给时云一盛了满满一大碗的清炖牛肉，还有炖好的鸡汤香气扑鼻，上面一层金黄油亮的浮沫撇去，只余下口感厚重的鸡汤味。 时云一先喝了一大碗鸡汤，胃口顿时舒坦了些，这才开始吃饭。姜稚月在帮忙给时云一一边添菜一边问道“李震胆小，此次定时有人帮忙，你心里可有猜测？” 时云一颔首“许是王家。”随即，他快速地将他与李凯在府城的事儿说了一通。 “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再者又涉及科举案件，但凡那位知府大人强硬一些，那王家都要株连。可若真是王家蓄意报复，你觉得只是伤一个利川这么简单么？”姜稚月仔细地分析着，一针见血地说出关键。 今日看似凶险，但从中抽离看去，那李震本身必没有杀人的意思，无非就是被人教唆前来找事，吓唬吓唬罢了。只是临时见财起意，又被利川拿着棍子去打，反射条件下才伤了人。 纵然同样性质恶劣，但是与那种置于死地的做法显然不同。与其说是有人蓄意报复，不如说这是一场试探。 时云一也认同姜稚月的说法，点头着“起先我也是这么想着，王烁行事张扬却不算是多谨慎聪慧之人，多事仗着王家的声望胆大妄为罢了。若真是他动手，教唆的人还不如他亲自前来踢门的可能大。那李老太此前的事，衙门寻李震不是一日两日了，却一直寻不到人，当时我与王家尚未有任何的牵扯。只是我尚想不到，到底是谁与我时家有仇。” 姜稚月手指一颤，心里有了另外一个猜测。抬眼看过去，眼神直接撞入时云一的眼底。 时云一眉眼一闪，忽然锐利起来“月儿可有猜测？” 姜稚月心头瞬间一顿，被时云一盯得头皮发麻，仿佛又到了初见时运那时的眼神。那会他的眼神便是如此的防备和尖锐，如今她不过是纠结了一瞬，他便能轻易的察觉。 她忽然想到，或许现在是个好时机。如今时家已经度过了最难的坎，许氏也是好好的活着，时云一也颇得李县令的看重，不如就此坦白？左右她穿过来后就一直尽心尽力，未曾苛待他的家人，坦白后最坏的结果不过是他不接受，从此一拍两散。 姜稚月鼓起勇气，咬牙开口“其实，我此前嫁过来·······” “算了不用说了，你每日在厨房忙碌，又能有什么猜测。我想知道必会查个明白，也免得猜错冤枉好人。”时云一忽然别过眼，埋头吃了两口饭。 姜稚月所有的话哽在喉咙，方才鼓起的勇气现在像是气球一样，就这么被一戳，破了。 最后一顿饭吃完，姜稚月的心理建设也没有做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时云一吃完饭，抢了她收拾的碗筷，在厨房忙碌地洗洗刷刷的。她站在灶火前，瞧着在洗洗刷刷的男人，心头忽然轻快了很多。 “时间不早了，你去看看小玖和程儿，早些睡吧，这里我来就好了。”时云一见她发呆愣愣地站着，开口提醒着。 姜稚月笑道“娘此前还念叨你不回来在府城躲懒，如今看来是冤枉你了。那厨房就交给你了，可要洗刷干净才行哦。” 时云一听着姜稚月话，脸上染上几分笑意。 姜稚月在离开之前，提了一句“李震之事，许是与西街的时家有关。”言罢她翩然离去，剩下的就交给他查吧。 时云一在听到姜稚月最后的话语，果然脸色狠狠的一震。 时家大部分的财产基本上都在西街时家，时老夫人最后的分家，也只是给时战分了很小的一部分，只够买个这小小的食肆铺子。时云一自小也那边不和，但就许氏所言，血浓于水，他身上带着时家的血脉，但从未想过时老太太会在背后使阴招。 时云一自嘲一笑，他父亲离世前，西街时家一个露面的人都不见，如今唆时一个李震上门捣乱，这又算的了什么呢？到底是为了什么？就这么见不得他们家好么？时云一百思不得其解，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让李震醒来开口。 时家食肆挂了暂时歇业的牌子，翌日一早，不少来买包子的人见门还没开议论纷纷。后来有亲眼目睹昨日危险之事之人说了一番，大家也都理解了。 不过时家食肆被李震蓄意报复，光天化日之下进门砍伤人事件，一下子成了东街十八巷茶余饭后的热门话题。与时家较好的人知道此事，都前来探望一会，与许氏好好安抚一阵。 而东街口的卖包子馒头的婶子，数着今日赚的格外多的银两，乐呵呵地说“这都是那时家的报应，让他们平日里嘚嘚瑟瑟的，活该！” 之前在铺子里对姜稚月和许氏使脸色的周娘子也在他们家。都是脸上带笑，心里忍不住的撇嘴笑话。如今周娘子的闺女已经和包子铺的孙子定亲了，八月就出门，原想着那包子铺的孙子既然能考中县试自然日后前途无量，所以才愿意让她闺女定下。 结果当日包子铺的小子是考中，但是时家的中了案首之后，那小子就不够瞧了。然后又听闻时家食肆与县太爷家走的很近，跟县太爷的儿子李凯称兄道弟吗，还有人曾看到时家的和县内几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出门玩耍，这样一比较，周娘子越发看不上包子铺的孙子了。 现在瞧着包子铺的老娘这么幸灾乐祸的样子，觉得这太太眼皮子这么浅，没瞧见昨个李震的下场？当街被射杀啊，还不知道是死是活呢。 时家的，真是够狠的！ 张婆子作为许氏家的邻居，昨天就一直没有露面，仿佛不知道时家的事儿似的。今儿见前来时家探望的人多，她想了想，拿了几个鸡蛋便也上门去了。 一进门就跟许氏哭天嚎地地说，昨儿家里没人，不然指定帮忙叫人，许是不会出这事儿了等等。许氏原本还迎着的笑脸，在听着张婆子话后瞬间淡了下来。 当时李震举着大刀，大家不敢上前也是正常的一件事。事实上是昨天商公子带着店里伙计来送辣椒，才出手相救，那些邻里的男人都不敢往前走一步，女眷们也都是躲地远远地看着。许氏也都没有觉得有啥不对，但是张婆子这上来就说谎的话让人很是恶心。 张婆子昨个一早就和老伴为了三两红糖吵吵，声音那个大啊，左右的邻居都听见了都。许氏不喜撕破脸皮，敷衍了两声，就和其他的妇人在一起说话去了，张婆子自讨没趣，厚重脸皮说了两句就拍拍屁股走了。 出了门，冷哼一声，嘀咕着“真是走了狗屎运，就伤了个最不亲的。” 第67章 仙女表嫂 姜稚月和时云一赶到了外祖家，许家距离东街距离较远，马车过去要一个多时辰，然后后面还有一段山路，马车还得加钱。 昨日姜稚月去市场买的牛肉还未吃完，便拿了几斤过来，再又买了大鱼一条差不多又二十多斤，还有许氏给外祖两口买的鞋袜衣裳两套，细棉布两大块等物品。因着舅舅家的青禾定的五月要出门子，姜稚月额外地买了一块大红布料，还有一枚鎏金点翠的簪子作为添妆。 在马车上，时云一给姜稚月说着许氏的人口。 “两位舅舅成亲较晚，娘虽是年纪最小却于是成亲最早的，所以舅舅家的几个孩子皆是表弟妹。大舅舅家年岁最大的便是青云，再就是利川，下面还有个青小和利平。”时云一微笑地说着，“大舅为人方正，大舅母亦是个慈善人。” 姜稚月点头，大舅舅许丰她见过确实是个不错的人。只是当日听许氏和他言语，似乎二舅母有些一言难尽？ 不等她发问，时云一就开口道“二舅家老大便是青眉，然后是青秀，最末的便是许氏年纪最小的顺子。二舅母性子有点····要强，有事难免会有些计较。若是有说得不到的地方，你也无需忍着便是。” 姜稚月从时云一的只言片语上，不是很理解他的意思，但是好歹是打了预防针，少不得要防备一些。但是她再防备，也没想到二舅母会如此地不着调。 许氏的老家这里，鲜有马车的经过，顶多了就是嫁到山外的几个闺女，过年的时候兴许会坐着马车进来，让村里的人津津乐道好几天。今日不过节的，一辆再普通不过的马车入了村子，这下村子里的人便稀奇起来。 几个玩着泥巴的孩子，赤着脚站在不远处。叽叽喳喳地说着话，用手指着马车。车夫不知道许家在哪，时云一便出来与他同坐，在车辕上指路。 时云一刚坐下不久，就听见一道小声迟疑的声音“时表哥？”。 时云一转头看去，姜稚月也掀起帘子看过去，见不远处一群仿佛从泥塘里刚爬出来的小猴子中，一个八九岁样子的小男孩正朝着时云一看着。 姜稚月目光落在这个小家伙衣服上划开一个大口子的肩膀上和露了一个大拇指的鞋子上，再看他身侧所有的孩子都是差不多。心头对山村的穷有了认识。 时云一似乎是见怪不怪了，轻轻笑着招手“利平，过来。” 见时云一出声，那个孩子眼睛一亮，赶紧跑过来，兴奋的叫着“表哥，真的是你啊。” “上来坐着。”时云一摸了摸他的头。 利平先是一喜，旋即看见自己满身的泥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快到家了，表哥我就不坐了。” 时云一和善的笑了，两只手一拽，便将人拉上了车辕上。利平笑得见牙不见眼，两个小腿在车辕外晃悠、晃悠着，高兴坏了。尤其是看到对面的小伙伴一个个羡慕的眼神，嘚瑟地挥挥手，得意道“我表哥来了，我得回家了，明儿再玩啊。”那小模样，惹得他的小伙伴都想打人。 利平嘚瑟完了一会，笑呵呵地歪着头问时云一“表哥你咋这会来了？之前大舅说你要考什么案首，日后要当官的人。爷爷可高兴了，有好几天都是连着包饺子，猪肉白菜馅的，可好吃了。”利平这小家伙看了眼时云一，继续说“还有还有表哥，我大哥不是去你家了么？这次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啊？” 时云一耐心的听他说完问题，然后说“你哥哥利川有事情，不能跟我一起回来。你要是喜欢吃饺子，回头让外祖母多包点。还给你带了糖和点心，你一会给你小伙伴也分点吃。” 利平听见还有糖吃，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脆生生地说“好的表哥。”不过想着上次表哥让爹带回来的糖块，奶奶说连镇上都没有卖，县城里老贵一包了，他可舍不得给小伙伴吃。但是，表哥都这样说了，我还是好心分给他们一点点吧。 到了许家门口，马车停了下来。许家的两个儿子是分了家的，许老汉两口子身子不算太好，如今跟着老大许丰住，但与老二也没疏远。 老二许仓的房子就在隔壁，中间一墙之隔，用李老汉的话说，有什么事儿了，两兄弟好帮衬点，也方便。 许家有个大院，不过不是青砖，而是树枝和泥块砌成的，只有主屋才用青砖砌。院子不大，从外面一眼就能看穿。此时门口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 利平跳下车解释道“爷爷他们下地去了，家里估计只有奶奶和二姐在。”准备转头帮表哥拿东西的时候，就看见车辕上被他做过的地方有一处是泥水，顿时一脸尴尬对着车夫说“阿伯对不起，等会我给你洗洗，保证刷干净了。” 车夫也是个和善人，与时云一一家住的不远，上次时云一去府城一他拉的。都是熟人了。他摸了摸利平的脑袋，笑着说“无妨无妨，回头我自己洗就成。” 利平不好意思的笑笑，之后一转头，就瞧见时云一伸手将姜稚月从马车内扶出来了。 利平惊呆了。 他做马车那么久，就没有察觉到马车里还有个人。只见姜稚月穿一身白色罩衣，上面还绣着花，扶风窈窕地从马车上下来，他的一张嘴就没有合住过。 这是哪来的姐姐，胖胖得好可爱。 利平没有去过县城，只有在过年的时候去过一次镇上。那时便觉得镇上的姑娘都好好看，但是如今看着表哥身边这位，心想着，是神仙姐姐也无处如是了。 姜稚月其实本事样貌是很貌美的，但是就是有点黑，再加上原主没有好好的控制体重。在姜稚月的把控下，姜稚月原本的美色全部都展示出来。白了很多，瘦了很多，否则当初也不会惹得时珺这个公子如久生情了。 时云一看着利平发呆的眼神，屈指在他的脑袋上敲了一下“这是你表嫂，快叫嫂子。” 利平这才回过神来，夸张的瞪眼“表哥，你从哪找来的仙女表嫂？太漂亮了。” 姜稚月听到利平的话‘噗呲’一声笑了，没看出来啊。利川这么实诚的性子，还有个油嘴滑舌的弟弟。 第68章 二舅母做派 时云一听了利平的话，脸上也是自豪无比，一脸骄傲的对着他说“好了，赶紧去开门。” 利平嘿嘿一笑，一溜烟的去打开了门，朝着的院子里跑，边跑边喊“奶奶，二姐，时表哥来了，还带了个仙女嫂子。” 姜稚月被利平府话臊得不行，尴尬得想把头埋起来。转头却见时云一目露揶揄，让姜稚月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然后不理他了，赶紧去马车上将带来的东西拿出来。不一会马车的东西卸完了，车夫就牵着马去吃草了。 屋里的许老太听见利平的喊叫，听到是时云一来了，慌张的穿着鞋跑出来。见那院子里见着一个玉树临风的年轻人，当即就红了眼睛。 “时哥来了。”老太太上前一手抱着时云一，满脸的慈祥。 时云一顺手将人扶着“外祖母，我来晚了，让外祖母念叨了，是孙儿不孝。” “没事没事，你读书辛苦外祖母知道，都知道。”老太太笑着握着时云一的手，这时注意到时云一旁边站着姜稚月，顿时眼前一亮。 饶是听大儿子说，时哥娶了个号姑娘，但到底是没见过，也不知道合不合眼缘。如今瞧着人站在那，盈盈的浅笑着，老太太心里满意的很。她松开时云一的手，上前拉着姜稚月的手“这是月儿吧，前些日子听老大提起你，真是个好孩子。” “外祖母过奖了，入门多时未曾来给外祖母磕头，月儿给外祖母赔不是了。”姜稚月侧手还礼。 老太太赶紧将人扶起“乖孩子，咱家不兴这一套。你们也是无法子，外祖母都是省的，一路劳累了吧，赶紧进屋歇息。”说完，拉着姜稚月的手进屋了。 时云一愣住原地疑惑了，不是说外祖母想他么？就想那么一会？ 青云看着表哥的样子，捂着嘴忍俊不禁“表哥，奶奶都惦念表嫂许久了，表哥不会是吃味了吧？” “胡说，我吃什么味啊，倒是你们，想不想吃糖？”时云一被猜中心事，侧脸红红的。 “吃。”两个孩子听见有糖，顿时不敢嘲笑表哥了。 “那就赶紧过来干活了。”时云一指挥着两人将地上的东西拿起来，放到屋子里。 “哎，好。”两个孩子眉开眼笑的答应着。 这边许老太太拉着姜稚月的手说个不停，许是因大舅舅说过她的事，所以许老太太也没问过她的家庭，只是说时云一小时候的事情，还有就是问许是对她好不好等。 老太太越发喜欢姜稚月，还说若是许是哪里做的不对了，直接给她说，她来教训许氏。弄得姜稚月都怀疑，这老太太是许氏的娘亲还是她的亲外祖母。 不过看的出，老太太是个和善的人，否则也教不出许氏这样不苛责儿媳妇的慈善婆婆了。姜稚月原本的客套窘迫消失了些，与老太太聊起了闲话来越发的自然。时云一在外面忙完进来，加入到谈话中，偶尔插上两句，逗得老太太眉开眼笑的。 老许家里来了贵客，不多时。整个山村都知道了这个事情了。老许头听见这个消息后赶紧往家赶，但脚步再快到底是没有住在隔壁的二舅母吴月快。 吴月听说是从县城的小姑子家里来人了，顿时一个激灵，来了精神。上次老大从县城回来后，那又是羊肉、猪肉的，又是糕饼点心的。老爷子寻常就抠抠搜搜的，家里有点好吃的都拿去卖钱，但是自己闺女孝顺的东西，咋地也不好再转手卖了。 所以那几天家里全部都跟着吃的满嘴流油，比过年的时候都吃的好。吴月现在满脑子想着时郎这次过来拿什么礼，又想着如何从里面扒拉着道二房去，一时间脚步越来越快了。到了家门口没有直接进去，反而直直的拐进了老大家里。 此时姜稚月正将袋子打开给老太太试衣服呢。 “食肆里忙，娘一直不得空。我针线活也不好，就在铺子里给外祖母买了一件，好在成衣铺的娘子手巧，外祖母穿得还真是合身。”姜稚月伺候着老太太换上衣服，夸奖着。 灰青色的细棉布，透气吸汗吗。过个十天半个月天就热起来，老太太穿得正合适，出去纳凉什么的也方便。 许氏还给配了一双鞋，一双袜子，还有一个自己缝制的抹额，戴上去都格外的好看。老太太这一整身穿上，当下就瞧着与乡下的其他老太太不一样了。 老太太看着自己身上的一身衣服，喜欢的紧。但是嘴里乐呵呵的说着不一样的话“我都一把年纪了，穿这么好干啥。那成衣铺子里的衣服都老贵了，这么好的棉布给程儿和小玖，也能做两身衣服了，你娘就是喜欢乱花银两。” “程儿和小玖年纪好小呢，整天招猫逗狗的。缝缝补补穿啥都成，您老劳累一辈子了合该穿些好的。”姜稚月安抚着老太太。 老太太笑呵呵道“哎呦，这可真的是·······那我可就穿了？” “外祖母，给你买了穿着，安心便是。”姜稚月笑着说。 老太太左边扯扯右边摸摸，觉得这料子软乎乎的，是跟那寻常庄户人穿的粗糙灰布不一样，心里越发开心，越不舍得脱下来了。 “呦，娘，你这打哪来的细棉布衣裳啊。可真是好看，不过这衣裳是不是长了些，做个短还能省下来给顺子做个短衣呢。”吴月进门就是一阵尖锐的声音，说得老太太的脸立刻拉下来了。 老太太瞪了一眼吴月“不会说话就闭嘴，我闺女和我外孙媳妇孝敬我的。你也有脸张这个口，真是不嫌丢人。” 吴月嘿嘿笑着“娘，我这不是不知道么，而且我要了也不是给我自己穿。这不是寻思着天马上热起来，可怜咱顺子还没有件像样的衣服呢。” 吴月不等老太太回答，直接扭头看向姜稚月“你就是时哥的媳妇吧，哎呦，长得真俊啊，不愧是县城的姑娘，跟咱这的村子里出来的就是不一样。” 姜稚月起身，略略行了个礼“二舅母。” “嗳，看看这做派，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官家闺女呢。时哥啊，你可真是烧了高香娶了这么能耐的人，怨不得瞧不上我娘家的桃花呢。” 姜稚月心头一皱，这吴月说话真是不中听。 老太太随手摸了个东西朝着吴月丢了过去“嘴里没个把门的，你自己娘家的闺女名声败坏，是个好姑娘？” 吴月早就习惯了老太太的脾气，随手一接。拿到手里一看居然是一块酥饼，顿时脸上一喜“哎呦老娘啊，你可算是知道心疼我赏我个酥饼吃，谢谢娘啊。” 姜稚月皱眉，这可真心······跟唱大戏似的，一出一出的。 时云一看出她的不适，拉住她的手，在她挣扎之时轻轻靠过去，安抚道“习惯就好。” 姜稚月纳闷，是习惯你拉手，还是二舅母这做派? 第69章 冷心冷肺 许老太太显然也是习惯了吴月的做派，瞪眼看了她好一会，直接怒吼道“滚出去，今儿不许上门。” “得咧，娘既然吩咐了，咱们当儿媳妇的就只能照办了。”吴月嬉皮笑脸的，然后又伸头说着“娘，小姑子一家拿来的礼总得一家一半吧，娘你可不能偏心啊。” “吴氏！”老太太直接发飙了，她都替吴月臊的慌。 这边吴月死猪不怕开水烫，反而嘲讽时云一“时哥，时哥媳妇，你们说我说的对不对吧？” 时云一好脾气的轻轻笑了“是，我去给二舅母拿。” “嗳，还是时哥明事理。”见时云一果然去了收拾那麻袋，吴月顿时脸上笑开了花。转头，又对着姜稚月道“时哥媳妇，我听说你做饭贼好吃，卖的包子一天赚不少钱，咋就没想着多买些细棉布回来，给家里的孩子做衣裳呢？咱家你表弟顺子年纪还小，也要不了几个尺头，你下回可记得了，带点好的棉布过来哈。” 姜稚月呆住了，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个时候时云一及时开口道“二舅母，这是给青秀和顺子表弟的点心，还有这个小包袱，是青眉买的，让我们顺道带回来。” “啥？那蹄子有钱了咋不拿回来，买啥东西啊，净乱花钱。”吴月听见时云一的话，满脸的不满，但是还是迅速的接过来。然后看见时云一给她只有两盒点心，脸上直接变了“大侄子，你这可就不厚道了，这么多东西就给二舅母这点就打发了？剩下的你打算咋办？都给你大舅家？做侄子可不能这么偏心啊，俺们青眉可还在你家劳心劳力的啊。” 许老太喊道“你爱要不要，不要给我滚出去！” 时云一浅笑道“二舅母，这些东西都是给外祖和外祖母养身体的，至于青眉表妹在时家也是寻常帮工。我家也是出了银子的，二舅母若是心疼青眉表妹的不易，我明日便让人将她送回来便是了。” 时云一此言一出，顿时像是掐住吴月的脖子一般，她停了一会讪讪的说“那····那倒是不必了，都是亲戚的，我也不跟你计较这些了。”然后白了一眼时云一和姜稚月，生气的说“罢了，知道你们嫌弃我，我就不在这里碍你们几位的眼了。”吴月说完，便抱着两盒点心和一个小包袱就离开了。 但是临踏出房门的时候还不忘对着时云一和姜稚月说道“时哥媳妇，莫要忘了下次来多买些细棉布啊。”话刚说完，在许老太的破费飞出去之前，吴月就赶紧跑了。 人一走，许老太气得咬牙“这糟心的玩意。” “外祖母，二舅母这人性格多年皆是如此，都已经习惯了，你也莫要动怒。”时云一知道老太太只是觉得在客人面前丢脸，宽慰着。 老太太摇摇头“月儿，真是对不住，吓到你了，让你看笑话了。” 姜稚月轻笑了一下“没有的外祖母，二舅母这性格还·······挺活泼的。” “噗呲。”老太太听见姜稚月这一说，笑了“也就是你会说，这话若是被她听见了，指不定在你面前更加的活泼。” 姜稚月心头一抖，‘这已经够活泼了，还能怎么活泼啊’ 不多时许老汉也回来了，他个头不高，年纪虽然大了，但是精神头还算硬朗。听说年前摔了一回，腿没有好全乎，这会一直脚有点颠簸。 许老汉和两个儿子到家后，又是一阵热闹。隔壁的吴月觉得自己便宜没占够，自己又不能来，便将几个孩子都打发过来了。 大舅母薛氏据说是带着青云去镇上采买下月出门子用的东西了，估计要到午饭时才能回来。 村里到镇上其实不远，就是靠在山脚下，从村里过去很近。这会许丰已经让人去寻二人了，估摸着能早点回来。 许老汉和姜稚月见了面，问了几句话，见她落落大方，说话温温柔柔再加上大儿子之前有提前说过，所以对姜稚月很是满意。之后姜稚月就当了个壁画站着，在一旁听着时云一和老爷子说话，大致的还是提时老夫人和时战去世的事情等。 此前许老汉一直对这个事耿耿于怀，女婿去了，竟然没有一个人来递个信。大外孙娶妻子也没有人通知他们，要说心里没有疙瘩也是不可能的。 饶是后面是许丰帮着解释了些，可真是说不清楚了。许老汉一边觉得自己家闺女干事不着调，一边又忍不住的挂心。 这会时云一将事情一点一点的都说了清楚，知道是许氏当时一个人撑起来的时候，许老汉的心里只剩下心疼。这个时候二舅许满仓忽然道“那边的时家没有来帮忙么？” 时云一低头沉默了，大家看到时云一的神情顿时什么都明白了，大家也就什么都清楚不再问了。 许老爷子越想越气，猛地一拍桌子说道“早就看着那边时家不是个东西，现在看着可就是一群冷心冷肺的玩意。当初我就说老三嫁过去会吃苦，不听劝非得嫁过去，你瞧瞧这么多年了，那都是些什么东西。那个时老太太真是个狠人，这都能坐得住。” 许丰看了眼时云一，顿了下说“好了爹，左右都已经过去了。如今三妹一家也算是苦尽甘来了。时哥念书好，学问深，日后肯定是要中个童生、秀才、老爷啥的，也无需考什么大伯二伯的。” 老爷子点头，语重心长的对着时云一道“时哥，你可的好好读书，日后立起来了也让那些人瞧瞧，咱不需求任何人，让那些人后悔去。” 时云一一直眉眼温和，端庄如玉的样子，点点头“外祖，我晓得。” 老太太看着快到午饭的时间了，老大家母女俩还没有回来，就起身去做饭。姜稚月见状也赶紧去帮忙。 老爷子道“时哥媳妇，你赶紧坐着别劳累了，让你外祖母去就成了，青小，你去帮奶奶烧火。” “嗳。”青小点头应着，起身就去厨房了。 第70章 真没出息 看到上次姜稚月做的饭菜，许丰不留痕迹地咽了咽口水。 时云一开口“外祖父，月儿做饭与寻常平人不同，你便帮忙品鉴一下。” 老爷子听了时云一的话，也是无法只好松口。 在姜稚月进了厨房之后，老太太从掌勺变成了打杂了，姜稚月把早上带过来的食材拿出来。瞧见那牛肉、猪肉还有一些猪肺什么的把青小都看直了。这边老太太一直在念叨这些都太费钱了，多了也吃不完，但是转身又去杀了一直鸡。 姜稚月知道老太太是顾忌面子，估摸着是觉得大菜是他们带来的，怕被嫌弃，所以才把那个下蛋的宝贝鸡给杀了。 姜稚月也没有想那么多，做了土豆炖牛肉、红烧肉、猪肺汤再加一个辣炒鸡块、红烧鱼块，这是这些菜就让人眼花缭乱了。更不用说她又做了几个小炒，香菇青菜、青肉丝、蒜苗肉丝、呛炒土豆片等等。 此前许老太太还不知道姜稚月会做饭是什么程度，但是见她手脚麻利，做什么事情都有条不紊，看她的刀工仿佛在手里玩出花样，瞬间觉得大开眼界。脑海中也开始冒出了此前与许丰一样的念头，这闺女真是捡到宝了给时哥，时家要发了。 厨房里热热闹闹的飘香吗，时云一和老头子以及两个舅舅却觉得气氛大不妙。这个时候老爷子一挥手让几个孩子出去，脸上的笑容月微微寡淡些。 老爷子眉眼有些沉重道“时哥可是出事了？” 时云一一愣，他还未想好什么时候开口，没成想老爷子就看出来了，许老汉道“上次你大舅说你县试过了，我跟村子里先生打打听过了，县试之后便是府试，历年府试都是在四月中旬，按理你便是刚考完此刻应该在家中休息，若想来看我和你外祖母，青云出门后，你大可以一届同来。所以我猜测，你是不是遇见什么事情了。” 时云一苦笑着“我就知道此事果然不能瞒过外祖。” “行了，你说吧，是不是你娘那个拎不清的？有啥事咱们一家人好商量，人多力量大，总能解决。”许老汉摆手道。 时云一起身，面色沉重地一撩衣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许老汉吓了一跳“时哥，你这是做甚，快起来，快起来。” 一旁的许丰和许满仓也赶紧劝说着。 时云一不起身，出声道“外祖父，大舅舅，利川出事了。” “啥？”许老汉一顿，差点晕厥过去。 许丰也是眼前一晕不过到底是比许老汉年轻一些，快速地反应过来便问道“利川怎么了？倒是出什么事情了？” 时云一怕外祖父吓到，也是连忙地将昨日发生的事情说了，当然重点也告诉他们，利川的左臂经脉受伤，日后怕是不能干重活了。 许老汉松了一口气，皱紧的眉头舒展几分。听了时云一的意思差点还以为利川出大事了呢，如今听着昨天那般凶险，只是伤了一条胳膊，心里难免会觉得幸好。 许丰心里难过，但是看在时云一跪在地上，还是将人扶起来“罢了此事也不怪你，只能怪世事无常，偏就遇上那亡命之徒之人。” “大舅舅······”时云一声音有些哽咽。 “时哥你不用说了，大舅舅都知道。”许丰抹了一把脸，还在努力的消化着大儿子废了一条胳膊的事儿。 许老汉敲了敲桌子，声音微沉“时哥，你是怎么想的？” 时云一顿了顿，看向外祖，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倒是许丰跟在许老汉身边这么多年，一眼就看出他的未尽之言，拧眉道“爹，时哥，如今时哥还在念书，再者这也不能冤他。” 许老汉低眉，他也不愿意逼迫时云一，可一个手不能干重活的男娃，回到村里既不能打猎又不能种地，如何生活？即便是勉强过活，哪家姑娘愿意嫁给他？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大孙子就这这么废在村子里，一辈子当个孤苦伶仃的光棍啊。 听了许丰的话，又见了老爷子眼底的沉痛。时云一方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他赶紧说道“县内的县太也和夫人有意和月儿合伙开个铺子，月儿与曾说想多盘几家商铺。我月儿商讨过，现如今利川年岁还小，打算让他在县城直接去当个掌柜或者账房先生即可，总不会再回村子干些力气活。” “这····这使不得啊，利川个半大小伙子，吃得又多，学算盘也是花银子的事儿，哪能这样啊。”许丰担忧着。 时云一摇头“大舅舅，无论如何，利川市在替我们家做活，出了这事我该担起责任。再者咱们都是一家人，何苦说这两家话，便是没有这一遭，我也没有打算一直让利川当个帮工，学了一门手艺日后才能当起一个饭碗。” 许丰还想说些什么，许老汉开口“老大，就按照时哥说的来。” “可是爹······”许丰还在犹豫却被亲爹打断。 “不过银两不能全让你们出。”许老汉抬眼道“时哥，你们现在与此前不同，是个有能耐的人了，外祖父存了私心，确实不能让利川回来，但是也不能占了你们的便宜，你帮忙找个老师傅就成，银两啥的，我出。” 时云一自然不能让许老汉出钱，且不说他们有没有钱，就算是真的拿出那点银两，到底是花在大房身上，到时候二舅母那样的，能闹个人仰马翻的。 “外祖父，不瞒你说，县城愿意真心教导的师傅每月的银两不见得会比读书人少。再有逢年佳节的孝敬，一年下来，少说要花费大几十两。” 许老汉沉默了，他们一辈子积攒下来的银两也是不过是二三十两罢了，还是从指甲缝里抠出来的，以及过年闺女、女婿偷偷塞的。 时云一见外祖父静默，又开口道“外祖父要是觉得心里过意不去，我回去便于利川签一份契约书，算是我借给他的，日后他学成了开始拿工钱了，再还给我如何？” 这话说的公正漂亮，但是谁也不知道利川什么时候能学成，更不知道时云一说的的那个铺子到底是不是真的。 实则还是变相的接济。但许老汉等人无力反驳。良久，许老汉叹息道“那就这样吧。” 时云一终于吁了一口气，倔强老爷子终于松口了。 说完话，气氛依旧有些凝重，许满仓左右看了看，活跃道“这厨房味，闻着挺香啊，时哥你媳妇真有一手啊，这么快做好了？” 许老汉没眼气瞪了他一眼“吃啥啥没够，真是没出息。” 许满仓笑了笑，也不争辩。 第71章 幕后指使 时云一跟外祖们说着话，这边姜稚月正在做最后几个菜的时候，大舅母卢桂枝终于带着青云回来了。两个人估计是一路小跑回来的，进院子的时候脑袋上还有细密汗珠。 “时哥媳妇来了，哎呦真是对不住啊，我这给青云买嫁妆去了，一个没留神远了些。快晌午才听说你和时哥过来了。”卢桂枝个头不高，面皮偏黑，但是打扮颇为干净麻利。 随后看见姜稚月在掌勺，越发觉得愧疚，就要上前接过来“时哥媳妇我来吧，你快去屋里歇会去。” 姜稚月轻轻笑了“大舅母，我来就行，这马上就好了，不用多沾手了。你和青云去歇会吧，这一路可是不近。” “你瞅瞅你那汗珠都快滴下来了，埋汰的不成样子。赶紧去洗洗，这么这都快忙完了。”许老太笑着化解着。 卢桂枝也不生气，一抹脑袋上还真是汗，赶紧和青云去洗脸了。刚洗完了卢桂枝被许丰叫到了上房，同去的还有许老太。不一会她俩回来厨房的时候，双眼通红。 姜稚月看着她们的样子心里也是难受，知道是时云一将事情都说了。她抿着唇，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表达歉意在既定的事实面前，显得格外无用。况且利川可是卢桂枝的亲儿子，不是两句不痛不痒的道歉就能行的。姜稚月只能将此行和时云一商量的给利川的出路说出来告知卢桂枝，借此让她稍微的放心些。 卢桂芝抹了抹眼角，红着眼睛笑道“我听时哥说了，没事月儿。若不是小姑抬举，利川这辈子也顶多就在这村里屁大点的地方转悠，也没啥出息。现在能念书识字学一门手艺，也是他地方福气，我就是······就是没瞧见人，有点儿挂心。” “要不大舅母晚上跟我们一起回去吧，正好利川有些日子没见大舅母了，心里估计想得紧。”姜稚月看着大舅母的样子，实在是心疼。 卢桂芝噗呲一声笑了“那臭小子才不会想我呢，估计还嫌弃我絮叨呢。” 姜稚月心里嘀咕‘知子莫若母’啊，真相了。 卢桂芝处理好心情以后，两人将饭菜端了出去。无论如何今日是姜稚月这个外孙媳妇第一次登门，还是要好好吃饭的。 饭桌上的菜色香味俱全，几个大人没什么胃口，几个小的吃得满嘴流油。今日本对姜稚月颇为热情的许老太，吃饭的时候都没有怎么开口。 姜稚月知道这不是针对她自己，许老太是谁也没有搭理，整个人心不在焉的，明显是挂念这利川的事情。 吃完饭之后，时云一和姜稚月就要离开了。姜稚月之前提议还是打动了卢桂芝，所以卢桂芝打算和姜稚月一起去一趟县里，看利川。临走前把家里家外的事儿都好好地嘱咐了青云一通。 青云年纪要比时云一小一岁，是个有些腼腆的女孩子。但是显然还是分得清楚轻重的，仔细地将卢桂芝的话记住，十分的认真。 末了，姜稚月告知带来的袋子里有个小包袱，是给她下个月的添的嫁妆，惹得青云脸‘唰’地一下红了起来。 马车离开的时候，从二房的屋子里，跑出来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圆圆的眼睛看着很讨喜，但是说话却不太好听。她冲着坐在车辕上的时云一道“时表哥，我能跟着去县城么？我也会干活，做啥都成。” 时云一看她一眼说“家里有你姐姐和堂哥在帮忙，先无需什么帮工了。” 就在姜稚月觉得时云一说话太生硬的之时，就听见那姑娘道“那表哥我给你当小妾吧，人家都说表哥日后是要做大官的，大官人都是好几房妾室的。” “青秀，再胡言乱语我撕烂你的嘴！”马车内卢桂芝猛呵一声。 青秀抖了抖，然后硬着头皮道“大娘，这是我与表哥的事儿，你管不着。” “表哥，你就答应我吧。”转眼，又对着时云一撒娇。 时云一面无表情地一声“驾！” 马车转而离开，扬起一阵沙土飞了青秀一脸，气得她在原地跺脚出气。 马车上姜稚月还未缓过神来，原想着二舅母就已经够厉害了，没想到这个小的也不是省油的灯。现在想来，青眉那利落干脆又闷不吭气的性子，当真是难能可贵。 卢桂芝见姜稚月神色不对，怕她胡思乱想，便开口道“这孩子从小就不是个消停的。也不知道老二家的事怎么教的，打小就学了这么个没分寸。平日里又懒又馋，瞧见村里来了外人就说一些不着调的话，年纪小的时候说这话，人家还不当一回事。如今都十一了，还整天把这话挂在嘴上，真是没羞没臊的。” 卢桂芝想起青秀就气得不行，这村里就这么多人，十里八村的都很近，谁家不知道谁家什么样啊，就算不知道，随便大听个人就清清楚楚了。 二房那出了这么逢人就恨嫁的丫头，脸皮直接扔在脚下了。连累着他们大房和青云都鲜少有人上门提亲。青云要嫁的这个女婿，若非男方父亲是与许丰是多年的友人，估计亲事也是不好找。 姜稚月唏嘘不已，刚才还当那小姑娘是早熟，所以对时云一情根深种呢。合着她是逮住个人都会来一遍这一套？ 可真是······· 真厉害。 一行人傍晚回到县城，许氏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见卢桂芝来了，赶紧热情的将人迎进去看利川了。 卢桂芝挂念不已，自然也没工夫关注其他，只跟着许氏往里走。青眉悄悄跟上来道“早上商老板过来了，知道嫂子你不在就回去了，还有姑姑找了人来，说明儿将前厅给修整修整。” 姜稚月点点头，前厅确实是需要修整一下。商公子估计昨日就把辣椒运送过来铺子了，所以今日来估计是看看他们家能不能开工吧。随后她想了想，便准备往杂货铺一趟，时云一知道她要商公子那，便和他一起过去了。 “昨日多亏了商老板了，还未曾当面道谢。”对于商公子昨天主动进屋帮忙，时云一打从心里感激。 对于两人的到来，商公子有些惊讶，等听到时云一的道谢后，爽朗一笑，连连摆手道“邻里邻居的，合该互帮助，不值一提。” 时云一认真地给他行了一个礼“于商老板而言只是举手之劳，于我时家而言确实大恩大德。日后商老板若需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商老板笑着说“咱们未来的官老爷的人情，我可记下来，日后定要与你讨要去。” 时云一听了话也笑了。 商老板再三确认了时家如今可以开工之后，就应了姜稚月找了两个伙计一起将那些辣椒运送到时家食肆。 辣椒运到门口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东西卸下来后姜稚月两个人在门口送那俩伙计离开。蓦然姜稚月神色不对劲儿，注意到有几个人影在他们家附近时不时的露出头来，心头没来由的一怕。 难道李震的幕后指使之人又派人来了？ 第72章 悲惨的穿越女 姜稚月心里一阵后怕，靠近时云一抱着他的手臂，轻声道“那边有几个人看似有些鬼祟？” 时云一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手腕下滑，牵住她的手“先进屋。” 姜稚月目光警惕地四下看着，起先没有注意到。一直到时云一将人牵着锁上门，到了院子里，才回过神来，赶紧将手抽出来，双颊上陀红被黑夜遮掩。 时云一当做没瞧见她的窘迫，解释道“外面那些是李凯拨来的几个护院，之后都会在这附近一条街巡逻。” 听了时云一的话，姜稚月这才松了一口气，这里李凯还是挺讲义气的。不过，这简单粗暴的做法非常让人安心就是了。 李震持刀事件在时家逐渐平息下来，但是时云一的怒火显然憋在心里久久不能放下。 翌日一早，时云一去了一趟衙门去跟进李震的事儿，此时李震在经过县衙大夫的全力救治，终于醒了过来。 李震苏醒后在面对衙门的责问，一口咬定就是王烁指使他前去时家食肆找麻烦的。 “此前衙门去你家传唤，半个月也不见你人，也是王烁收留你的？”时云一面色严峻地质问着。 李震冷笑一声，眼神扫过时云一，语气讥讽道“自然，王公子侠义心肠，为人乐善好施。最见不得那些道貌岸然之人，所以此前一直对我出手相处。” 时云一有点没听懂李震话中的讽刺一般，“那王公子又为何指使你去食肆找麻烦？” “自然是因为王公子讨厌你，想给你个教训。”李震漫不经心地回答。 李凯上前问“王公子既与你有恩，你如此出卖他，就不怕良心不安？” 李震死猪不怕开水烫，冷笑“我都自身难保了，还管什么良心的。” 李凯看向时云一，这人嘴巴出乎意料的紧。 出来后，李凯问“时兄认为李震在说谎？”既然供出来是王烁指使的，但是时云一还如此问，岂不是相信这背后使坏的另有其人。 时云一脑海中浮现姜稚月告诉他的话，那日她神色纠结半晌才脱口而出的警告之言，他必须认真看待。再加上李震明显已经预算好了的说辞，他已经能肯定，指使李震入时家食肆的，必然不是王烁。 不过，是不是和时老夫人有关，还有待商榷。如今李震刚从鬼门关拉回来，用刑之法，只能暂且拖着了。 时云一面色不愉地摇头“王家那边有何反应？” “父亲传唤王烁两次，都不见他入堂。反倒是王县尉对此事嗤之以鼻，矢口否认，态度极其嚣张，如今王家大门外守着一群侍卫，再僵持下去对我们反而不利。”李凯面色颇为担忧。 王县尉盘踞县内多年，本身又掌卫兵，以武力动摇明显不实现。 “衙门召唤而不入，已经是触犯律法例。如此蔑视法度，看来府城之事还未传来，没教他们谨慎行事。”时云一仔细分析着事态形势。 李凯一脸严肃道“楚知府一直想肃清科举和瀚州府官场，必不会是他有意拖延。只怕瀚州内线下也不平静，我这就与父亲说一声，尽快传书给·······” “公子，公子，府城来人了！快···快告诉老爷。”一小厮跑过来喘着气说着。李凯和时云一一愣，对视一眼，纷纷看到各自眼底的笑意。 来得正好，县衙传召不入，州府衙若是再拒，那可就麻烦大了。 时云一在县衙忙的时候，姜稚月这会在家铺床，许氏的床很大，只是再大也有限度的。原本许氏、青眉还有姜稚月三个大人加一个孩子睡在这张床上还挺宽裕的，但是现在加上卢桂芝，就明显有些拥挤了。 就在昨夜，卢桂芝忽然问姜稚月为何没有和时云一起睡在东厢房时，姜稚月尴尬得说不出一句话，最后还是许氏解的围，说时郎要考试，她怕打扰了念书，所以才搬过来一起睡在这里。等时郎从府城回来后，家里就出了事儿，便没来及搬过去。 卢桂芝当时也没有多怀疑，不过今晚姜稚月再用这个借口就不成了。主动把自己的床铺搬到东厢房，当然不是放在床上，而是铺在床旁的竹塌上。她看着那竹塌叹了一口气，冷不冷的另说，主要是这竹塌有点小，睡着必然不舒服。突然觉得心里憋屈，落到这个时代就算了，每日赚那么多钱，连个睡觉的地方都不宽敞，没有比她惨的穿越女了。 姜稚月看着竹塌唏嘘了一会，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后，又活力满满地起身去收拾辣椒了。罢了，面包会有，床也会有的，得抓紧赚钱买大房子才行。 “这咋弄了这么多的辣椒啊，这辣椒长得跟寻常还不一样。”卢桂芝给利川换了药出来，看着满院子的辣椒颇为稀奇。 许氏将熬好的药递给卢桂芝说道“那是从西南方向运回来的干辣椒，又香又辣，还老贵了。月儿手巧，就用那辣椒做出辣椒红油在二街那边的杂货铺卖。” “辣椒红油？倒是新鲜。”听了许氏的话，对这个辣椒红油好奇，然后进屋伺候利川喝了药后，反常地没唠叨他，直接出去看姜稚月处理辣椒了。 如今铺子里歇业几天，已经约了修理铺子师傅，明日才开始上门修理。今日家里清净了些，也恰好可以好好地处理这些辣椒。 许氏给蒋嫂子带了话，蒋嫂子很快就过来帮忙，还特意的收拾干净一番，瞧着很是爽利。再加上青眉和许氏也是能帮忙，一行四个人已经热火朝天地忙活起来了。 这批辣椒比上次多了近一倍，许氏拿了两个硕大的木桶洗刷着，然后用小火炒干水分的时候，姜稚月将两个大锅都开了，一个人在四个锅边来回转着，忙得一身汗。 卢桂芝看着大家忙得话都没空说，赶紧地加入帮忙“小火把水烧干，不烧糊就行是吧？这两锅我看着。” 姜稚月在一旁不太放心。毕竟上次许氏弄了一回，结果给搞糊了。最后让卢桂芝看着一个小锅，卢桂芝拿着锅铲不停地翻动着，把握的很好，最后出锅的时候干脆香辣，非常的不错。之后姜稚月就又把两个锅交给了她，顿时压力一下子减轻的不少。 但是即便如此，量还是特别的多，两人一直忙到下响火才熄灭，而外面研磨的三人也累弯腰了。 “这杵臼太费事了。”许氏揉着老腰，感叹着。若是石磨也不现实，容易贴皮且不好控制粗细。 “你们找个匠人做几个大一些的药碾子，口子做得深点，会比这个省气些。”卢桂芝的一句话，让许氏眼前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想起来。”接着许氏转身就抓紧去打听了。 姜稚月没吭声，她实在累了，也没力气去琢磨做些硬菜了。可觉得家里有客人在，还有病人，准备起身。许氏又转身回来了，从外面买了馒头，又买了几个炒菜，几个人狼吞虎咽地吃完去午休了。 第73章 肚子能有什么动静？ 姜稚月抱着被子窝在小竹塌上，不断地调整着姿势，可怎么样都不舒服。不过累了一天了还是睡着了。 时云一从外面回来，察觉到院子里静悄悄的。正疑惑家里人都去哪里了，恰巧遇见利川起身去厕所，压低的声音给他说“都忙活到方才才停下，这会都累着去睡了。” 时云一点点头，随后问了利川要不要帮忙，确认不用就推门进了屋子。刚进门，就察觉到屋子里有动静，转头就瞧见，原本空荡荡的竹榻不知何时被铺得满满的，上面的女子双手将一角被子窝在一团抱在怀里，整个人跟个小猫一样蜷缩着。 她似乎睡的不太舒服，眉头紧皱，看上去委委屈屈的。时云一迟疑着，一直手臂抬起又放下，反复了好一会。或许是窗户没有关严的缘故，一股风吹进来，本就蜷成一团的人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越发将被子抱得紧了。 时云一再三犹豫后，还是俯下身轻轻将人抱起，女子不重比想象中要轻，热切气息和特有的馨香扑鼻而来，惹得少年耳根发红。 估计是察觉到睡觉的地方换了，越发不舒坦，女子脖颈轻轻动了动，紧紧地埋在他的怀中，调动这姿势。怀中的女子不安地动着，少年愣是顿了好一会才将人放到床榻上，抽离之时，神色游离不舍。 姜稚月接触到似乎软乎乎的床榻，整个人舒展开来，很快眉头松开，身形一转，无意识地滚到里面睡去了。 时云一满脸通红的坐在床沿，目光火辣辣地看了一眼最里面的人，随即赶紧转过头来，努力地平息着脸上的燥热。 平静下来后，看到窗户下的竹床，此时少了躺在上面的家人，只余下空空如也的被褥，瞧着可真是·········· 碍眼！ 下响许氏等人睡了大半个时辰才起来，见东厢房还关着门，本来打算去叫人的被出来的时云一阻止了。“娘，让月儿多睡会吧，晚上还要忙活呢。” 许氏仔细地瞧着儿子的面容，目光中全是打量。时云一寻常倒是不惧这些，但是此时却总觉得自家老娘那眼神中有不一样的含义，耳根子瞧瞧地变了颜色“娘，你看什么呢？” “行了，我知道了。”许氏收回眼神，神色有点可惜。儿子还是那个傻儿子，唉！也不知道佛祖说的顺其自然要顺到什么时候啊。 “月儿觉浅，许是昨晚没睡好，让她再睡会。”许氏白了一眼时云一，叹了口气。 卢桂芝这边还是呼呼睡着，呼噜声大的许氏站在院子里都能听见，更不用说姜稚月了，所以许氏也理解。 “既然月儿睡了，你也不用躲懒买了，现下考试也考完了，就好好在家帮忙吧。你掌勺不行，等会和我一起磨辣椒粉吧。”许氏给时云一安排着。 “好。”时云一也没有推辞，直接应声。 于是，外面继续热火朝天地忙了起来，不过得了许氏的吩咐，大家说话的声音都压低了很多。 姜稚月这一觉睡得舒坦，伸了个懒腰，然后才察觉到不对劲。她看了看不远处原本自己应该躺着竹塌，再瞧着头顶的帷帐帘，尚未完全清醒的脑子有一瞬间的记忆错乱。 难道她临睡前窥探了时云一床铺，所以迷迷糊的换了床？ “醒了？”时云一这个时候推门而入，夕阳越过厨房的屋顶透过房门照射进来，铺就一室的红色。 姜稚月见时云一进来了，一惊，立马起身“什么时辰了？” “莫急，时辰尚早。商老板此前也说了这一批辣椒不着急用，无需急切赶制。”时云一递过来一张湿了的帕子给她。 姜稚月接过来之后往脸上一抹，是温热的，瞬间整个个人清醒过来。不过拿下帕子，她面色一顿“这是你洗脸的帕子？” 时云一点了点头，眉宇间似有诧异，随后淡定的伸手借过来“长的太像了拿错了。” 姜稚月偏头一看，才发现她原本放在正屋子还未来得及收拾的私人物品，现在都全部都摆出来了。洗脸用的帕子，寻常喝水的杯子，记账的小本子等。 “惯用的物品都已经搬过来了，娘子看还有什么短缺的？”时云一看着她说道。 “没，没什么了。”姜稚月抽了抽嘴角，他速度真快！ 时云一笑了笑道“我倒是觉得娘子还缺些物品。” “什么？”姜稚月赶紧四处看看，她的东西本来就少。这男人也太仔细了，就那几样东西，还被整整齐齐地拿进来放好，而且还毫无违和感的融入这个房间里。 时云一这个时候转身在箱里翻了翻，拿出来一个小包袱。“娘子看看。” 姜稚月不明所以，伸手接了过来。那包袱里好像有个碗口大，外面看着很薄，这是团扇？她直接将其打开，面色顿时惊艳了。 那包袱里包裹的竟是一个铜镜，镜面呈椭圆，四周以木料雕花，做得极为精致，而且这个镜子清晰度也是极好的。 时云一看她神色欣喜，悬在心里石头也放了下来“上次询问娘子，想要何物。你未曾言说，我便用那抄书的银两在府城买了这面镜子。”说完，他又想起了什么，又去箱子里找出一个小荷花包递给她。 “此次去府城花费不大，路费与食宿统共不到二十两。这是剩余的银两，还有八十五两。” 姜稚月听到时云一的话，十分的惊讶“你就只花了不到二十两？” 时云一颔首“二十两已是极多了，若是寻常无事，可够一年花销了。” “那不一样，给你这些便是盼着你不苛待自己。谁知道你竟省下这么多银两，若是让娘知道了，定会觉得你孝顺，反而挂心你骂你不知轻重了。”姜稚月摇摇头，叹气着。 时云一哭笑不得“我并未苛待自己。”随后想了想，若是娘知道了，兴许还真的会骂人“这银两还是娘子还是先拿着吧，先不与娘说。” 姜稚月心头一动，眼角微扬“这可是你说的啊，若日后被娘知道了追究起来，我可不背这锅。” “这个自然。”时云一眼神温柔的看着她说道。 姜稚月听到时云一的回答，这才轻轻一笑，毫不客气地将那小荷包收了起来。寻常家里的银两她都是记账，到手的银子就直接放在堂屋的箱子里。她若是用什么银两也就拿了，许氏亦不会说什么。 但是这私房钱和公家账户的区别，就是能让人有一种隐秘的开心。再者这本也不是时云一挣的钱，她拿着也没有任何心理压力。 姜稚月出了东厢房后，就见卢桂芝恰好端着一箩筐炒干的辣椒出来，见她伸了个懒腰，目光在她肚子上绕了一圈，眼神别有深意地笑着“月儿醒了？” “大舅母对不住了，一时不察睡过头了。”姜稚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没事没事，这才多大会。”卢桂芝笑了笑。 随后姜稚月去了厨房忙了，卢桂芝将辣椒放在许氏的手边架子上，低声问道“月儿进门也有一个月了吧，可有什么动静？” 许氏没察觉，随手给碾盆里放辣椒“什么动静？” “肚子啊。”卢桂芝着急提醒。 肚子能有什么动静啊？ 第74章 确定是特色吃食？ 卢桂芝见许氏愣住，立刻又说道“小年轻不懂事不知道，你怎么也不多注意啊？我瞧着月儿今儿睡得这么香，莫不是······” 许氏轻咳了一声“没有，大嫂你想多了，哪能那么快啊。” “这咋快了，听说有些女子小一个月就能察觉到了，你这都一个月多了。”卢桂芝想着姜稚月这两日还来回颠簸，忽然有点担心。 许氏摇头，俯身在她耳边解释几句，卢桂芝的脸上表情不一会就变成了惊讶。 “这····这可真是····你还真不着急。”卢桂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我咋能不着急，不过这事儿也急不来。人家灵宝寺的佛祖说了，要顺其自然的。”许氏说得一脸真诚。 卢桂芝却有不同的意见，不是有句话说事在人为么？求签什么的，不过是求个心意，哪能全信啊。 “时哥这孩子性子慢，估计着抹不开脸，月儿一个姑娘家总不能让她主动。依我看，你还是得想想办法。” 许氏没听懂，疑惑道“那还能有啥办法啊？” 卢桂芝笑了笑，低声说了几句话，许氏瞬间目瞪口呆起来，“这···这能行吗？” “指定能行，那些可是好东西呢，吃了绝对能热起来。”卢桂芝拍着胸口保证着，见许氏还有些犹豫，劝说着“咱也不明说，就是做顿饭的事儿，成不成的就先试试。” 许氏这边想着似乎也是这个道理，又不是让他们吃药，就是寻常吃顿饭罢了。 厨房里，姜稚月让时云一帮忙将那一大桶的油抬起来倒入锅里。她打算晚上先灌些成品出来让商老板拉走，否则东西都堆在家里铺子都快没有下脚的地方了。 花椒、洋葱香料等入了油锅里小火慢慢熬制，香气也是弥漫着整个厨房各个角落。卢桂芝走进来，面色惊奇道“你做这油还有讲究？” “借着这些香料的味，能让红油更香。”姜稚月一边给她解释着一边看着锅里的熬制情况。 卢桂芝觉得这法子新奇，很感兴趣，便在旁边边烧火边看着姜稚月的手法。等到一大勺热油泼到配好的辣椒粉里，‘刺啦’一声，一股让人流口水的麻辣香味瞬间被激发出来了。 等辣椒红油做好，卢桂芝已是满脸的惊奇“这光闻着就觉得好吃了。” 许氏这个时候进来厨房接口“那可不，你瞅瞅那油，谁家寻常吃俩辣椒舍得放那么多油。更不用说咱这还有芝麻、香料和辣椒了，都是好东西。” “晚上呢可以用这个做口水鸡和夫妻肺片最是美味，到时候大舅母你多吃些，也尝尝咱们家这辣椒红油。” 卢桂芝和许氏对视一眼，摇头道“你的手艺我自是信得过，昨个儿那一顿饭可是我这辈子吃的最好吃席面。今晚就让我来掌勺吧，大舅母做饭虽然比不过你，但是会一些山里的吃法，也恰好给你尝尝新。” 许氏赶紧附和“那感情好啊，我可是想大嫂做的饭想了许久了。” 姜稚月一听，许是许氏怀念老家的味道，顿时不争了。倒是旁边的时云一不着痕迹的看了二人一眼，他方才可是瞧见了这两人的小动作了，那是什么意思？ 晚间，天色擦黑的时候，商老板带着人来敲门了。姜稚月他们还差几个瓶子没装完，商公子便指挥着伙计去帮忙后，站在院子里和许氏说话。 “我方才来的时候，瞧见外面好几个朝着你家看呢。都在问你家铺子啥时候开门，这几日嘴里忒寡淡了些。”商老板咂咂嘴说“莫说是他们了，这才隔了两日，我都想念你家的卤味了。” “铺子外面还未修整，许是还得再过几日。”许氏说着。 商老板听着许氏的话，不免心里有些失望。 姜稚月听到两人的谈话后，从厨房出来道“娘，如今天气也暖和起来了，倒也不必非要在屋子里。此前咱们不也是在门口卖过么，不然明日还是在门口卖吧。” 许氏想了想“倒也可行，不过今日食材还未买。明日的包子怕是做不成了，晚上做卤味吧。” 这个时候辣椒油装好了，商老板又得了这话，顿时开心得跟什么似的，“成，等会儿再有人问我了我就这么说了，明儿可得给我留点儿。” 许氏连连应着，目送商老板离开时家。姜稚月手上辣椒工作告了一段落，给蒋嫂结算了银钱之后，伸了个懒腰。看着在厨房忙活的卢桂芝，本来要去帮忙打下手的，可是许氏说要和大嫂说些大人的私房话，便将姜稚月赶出了厨房。 无奈，在许氏等人眼中姜稚月还真是个小孩子。去了屋子里，小玖和程儿正在画沙盘。那沙盘据说是时战当初给小时云一做的。当初启蒙，笔墨纸砚价格又贵，所以便用了这么个小沙盘练习。一个沙盘给小时云一用没毛病，但是给两个娃娃用，那就显得有点小了。 小玖一个大字写下来就占了近七分的面积，程儿仰着头看了妹妹一眼，见她低着头玩的不亦乐乎，只能珉着唇可怜兮兮的将字写在那小小的空隙里了。 姜稚月拿了几颗红枣从旁边经过，低头瞥了一眼，啧啧道“真丑。”瞬间，她收获了两双控诉的眼神。 两个小包子如出一辙的表情，让本就相似的面容越发相像起来。那鼓鼓的脸颊跟蜡笔小新一模一样，让人忍不住想去捏一捏。 姜稚月也没客气，直接伸手在两个娃娃脸上一边捏了一下，手感真是不错。 “嫂子！你怎么能······唔·····”小玖刚开口就被塞了一颗红枣进去，牙齿一咬，甜滋滋的味道充斥着整个味蕾，瞬间让她忘记想控诉的话。 姜稚月看着小玖的样子，一笑，然后转头看着程儿。程儿默默的张嘴，等着被姜稚月投喂“啊······” 乐的姜稚月‘噗呲’一笑，也给他塞了一颗大红枣进去。程儿满意了，也不玩沙画了，坐在姜稚月旁边抱着她的胳膊，一个吃一个喂，和谐的不得了。 那日的事件程儿被吓的不轻，不过许是小孩子忘得快，睡了一觉后精神就好了很多。但是从那日之后不是让许氏抱着，就是赖在姜稚月身边，惹得小玖都抱怨好几回了。 “快吃饭了，别吃太多枣儿了，大晚上不能吃太多甜食。”姜稚月扭头对着程儿说着“最后一个了。”将最后一个枣递给小玖后，拍拍手就去厨房帮忙端饭了。 只是，看着据说这是山村的特色吃食的菜，姜稚月沉默了？ 确定这只是山村特色吃食？ 第75章 吹吹凉风真的就能好？ 韭菜鸡蛋，清炖羊肉，爆炒腰花，天麻鸽子？ 啊这······ 平心而论，卢桂芝做的饭菜从卖相上了来看，还是可以的。只是，确定这些是山村当地的特色食物？ “娘，你从哪儿买来的羊肉和鸽子啊？”这两个现在可不好买。 许氏看了一眼食材“羊肉是在商老板的商铺买的，也不知道商老板从哪兑了一只羊。看着可新鲜了，我就买了两斤，那鸽子是七巷的人家养的，我多花了几文钱买来的。” 姜稚月眼神在许氏和卢桂芝身上扫了一眼，总觉有些哪里不正常。 若是一两道菜有滋补补肾的效果也就算了，偏生这每道菜或多或少都有那功能。而且好好的鸡鸭鱼肉不吃，许氏这寻常最是节省的人居然主动加钱去买人家的鸽子？ 姜稚月低下头，默默地将菜端出去。家里就那么一个男人，许氏和卢桂芝这做法，打得什么主意，基本上不用多想。此时她心里盘算着，今晚睡觉的时候是不是要准备一把刀放在枕头底下····· 饭菜上桌，大家也都坐了下来。姜稚月将小玖和程儿在身侧一边一个，自己距离时云一远远的。等到开吃的时候，她就时不时地给两个孩子夹菜，然后自己就喝一碗玉米碴子粥细细喝着就行。 “月儿你多吃点菜儿啊，这羊肉可是新鲜了，炖的味道可好，快尝尝。”卢桂芝见姜稚月不动筷子，催促着。 “好。”姜稚月笑着，出于礼貌菜夹了一筷子放到碗里，装样子在吃。 许氏就没这么含蓄了，坐在时云一身边，直接将他的碗里夹满菜“云儿多吃些，眼瞅着这两日怎么又瘦了，快吃快吃。” 时云一不明所以，只能点头消受许氏突如其来的热情，脑袋的问号。 “姑姑，这是鸽子还是鹌鹑？挺肥的。”利川现在已经能下床了，瞧着那鸽子只当是给自己补身子的，连续喝了好几碗了。 卢桂芝连拍他的手“好了好了，这汤是特意给你表哥补身子的，你喝一碗就行了。” 利川一愣，左右看了看，家里不就是他一个病号么？表哥生病了？ 偏许氏和卢桂芝没法明说，不要利川多吃，反而一直在劝说时云一多吃些，弄得青眉和利川面面相觑。姜稚月在一旁早就猜出二人的用意，头一直压得低低的，都快埋到桌子下面了。 时云一的饭量本就不小，今晚更是吃了个肚子圆滚，许氏和卢桂芝看的眉开眼笑的。吃了饭之后，许氏没让他收拾碗筷，直接让他赶紧回去休息睡觉。 时云一无奈道“今晚吃太多了，现在去休息怕是要积食了，我出去走走吧。” “我与你一道。”姜稚月赶紧起身说着。 许氏原本想阻止的话停在嘴边“行，你俩出去散散步也成，不过天儿也不早了，早些回来啊。” “知道了。”姜稚月和时云一一起结伴出去了。 前些年战事不断，晚上不太平。所以百姓大多到了晚上便大门紧闭，时间长了反而成了习惯了，这晚上也就没什么夜市看了。 街上黑灯瞎火的，偶尔夹杂着从哪家门户里泄露出来的灯光，还伴随着一股凉风，走在街上实在是没什么乐趣。 姜稚月侧头看了看时云一，借着微弱的亮光看到他一只手正揉着肚子，走的很慢。她噗呲一笑，脑海中忽然想到孕期的妇人，像极了现在的时云一的样子。 “你笑什么？”时云一纳闷的扭头看着她。 姜稚月摇了摇头，然后又想到他看不到她现在的样子，便说“没什么，就是忽然想到一个有趣的事儿。对了，你吃那么多，可有不适？要去医馆开一些山楂泡水？” “不用麻烦了，这会已经好了很多了。”时云一迟疑一瞬，疑惑道“你·····你有没有发觉今日娘和大舅母有些不对的地方？” 姜稚月佯装无辜“没有啊，哪里不对？寻常不适如此么？是哪里让你觉得不对劲的？” “娘昨日还骂我躲懒，今日似乎过分热情了些。”时云一仔细的分析着。 姜稚月安抚着他“你怕不适想多了吧，娘心里最疼的就是你了。寻常骂人也是刀子嘴豆腐心，许氏今儿真的是见你太瘦了，所以想给你补补罢了。” “是么？”时云一有点不相信。 “是的。”姜稚月很是肯定的语气给他说。 时云一听到她的话便不说什么了，他并非五谷不分之人，但是今晚的菜除了那个鸽子汤之外，都还算家里常见的菜色了，所以他还真怀疑不到这些上。 两个人在外面转悠到了东街口，时云一觉得肚子舒服了些，就带了姜稚月转身回去。路上，他说着今日见李夫人了，李夫人让他给姜稚月带话。 “李夫人说她现在名下在西街和东街都有铺子，大大小小空置的还有五六个。这两日你若是得了闲，便去挑选一二。还有铺子名字，你若是有了主意也提前说一声，好让人做牌匾。” 时云一将那份名单在府城递了上去之后，便是彻底站在了李县令这一边了。那此前因想明哲保身拒绝李夫人的合作，以后便不用顾忌了。 时云一和姜稚月在此前商量过后，便和李夫人说了合作糕点的事情。李夫人很是高兴，并表示若姜稚月这边有什么需求了，尽管向她提。 姜稚月听了时云一的话，想了想道“铺子定下来倒是快，只是人手方面还是个事儿。此前我们家食肆是无其他办法，所以只有我与娘忙活，如今有李夫人在，或许可以先聘用一些有做过糕点，点心功底的人来，其余的届时我来教导一番便好。” “那我明日就去给李夫人说。”时云一确定了姜稚月的主意，就放心了。 姜稚月却摇头“我自己去吧，也该亲自上门拜访才是。不光是牌匾的事儿，红利啊，人手这些都要与李夫人商量妥帖之后，要立下契书才行。” “那我与你一道去。”时云一回应道。 “嗯。”这下姜稚月没有再拒绝。 回到家，正房的灯已经熄灭了，院子里静悄悄的。 姜稚月跟着时云一进了东厢房，心里忽然很紧张。东厢房窗台上有一个延伸出来的台子，约莫着一巴掌宽，寻常会放些小东西在此处，今日上面居然摆着几个剪辣椒的剪刀。 “这天真是热了，走了这么一会便发汗了。”时云一松了松脖颈，推开了东厢房的门。 姜稚月一顿，伸手在窗台上顺了一把剪刀缩在袖口。 “喝点凉水就不热了。”姜稚月诚心建议。 时云一却摇头“算了，大晚上的莫要着凉了。今晚我睡竹塌上，窗户开些缝隙凉快凉快就好。” 吹吹凉风真的就能好？ 第76章 破罐破摔 姜稚月目光落在时云一欣长的身形上，寻常看着一副瘦不拉几的样子，个子还是挺高的。她在时云一身上扫了一圈后，又落在了那狭窄的竹塌上。 那个竹塌那么短，就他的身高躺上去会格外的憋屈，如果是姜稚月的话，好歹还能躺个全。 “竹塌太小了，你没办法睡，还是我睡竹塌吧，你去睡床上。”姜稚月直接坐在了竹塌上，一副要打算睡觉的架势。 时云一想到她之前睡在这上面有些憋屈的模样，遂步走到竹塌。 姜稚月浑身一紧，手心触到袖口的冰凉，“你····你干什么？” 黑暗中，时云一眼底划过一丝疑惑，听她的声音她在紧张？他嘴角扬起一抹趣味，微微俯下身，凑近些“娘子是想让我，像下响那样抱你过去睡？” “啊？”姜稚月直接愣住了，所以下响并非是她记忆错乱，而是他将她给抱到床上睡的？不知为何，想到这姜稚月脸儿有点热。 就在她恍惚的时候，扑面而来的陌生气息挤压着她呼吸的空间，男人弯腰，长臂一伸，直接将人抱起。 软玉温香在怀，只是，这柔软的身躯不同下响的温驯，反而僵了身子，似一块石雕一般不敢动，好像连呼吸都忘记了。 时云一不敢有什么停留，转而两步将人放在床榻上“月儿？” “你···你这人·····你怎么能随便抱人？”姜稚月目瞪口呆的看着时云一的一系列动作。 时云一默了片刻，幽幽到“也不曾随便，方才我抱的不是我家娘子么？” “你·····那·····”姜稚月咬牙切齿，又无言以对，气恼道“那··那也不行！” 他扬唇“是为夫鲁莽了，下次等娘子允了我再抱。 姜稚月心底嘀咕‘还想下次，想的美，做梦去吧。’她心头气恼自己方才居然掉链子傻眼，又气恼时云一的鲁莽。现下也不争什么床铺、竹塌了，拖了鞋子直接翻身一滚，像个小猫似的，将被子裹在身上，面朝里面去了。随后还听见时云一‘呵呵’笑了两声，心里更气了。 狗男人，占完便宜还笑话她。她刚才就应该直接在他怀里捅一刀才对。因为刚才的骤然抱起，姜稚月越发不相信他了，将衣袖中的剪刀放在枕头下面，想着今日睡觉要机敏一些，定不能睡的太死。 可惜，姜稚月想的很好，没多大一会，她就睡在松软的被子上，闻着不大熟息却让人安稳的味道，缓缓的进去梦乡。 而竹塌上的某人，却心头燥热，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起先以为是这竹塌太小，睡得不舒服罢了，可过了一会，浑身燥热不安，心口似有一团活在燃烧。 他坐起身将窗户打开的口子再开大点，夜晚的凉风吹进来，让他舒服了很多。可是又继续躺下没多久，燥热再次席卷全身。于是时云一将窗户的缝隙越开越大，最后直接全部打开，一直折腾到大半夜，燥热感才慢慢消退。 翌日一早，姜稚月起来后觉得屋子里凉飕飕的。扭头看见窗户大开着。“阿嚏！”她起身没注意被子滑落，穿着单薄的衣衫瞬间扛不住那冷空气。 这早上的风还是挺凉的，时云一被她的动静弄醒了，身形辗转了两次之后，醒了过来。刚苏醒的未来丞相大人，眼神清澈懵懂，仿佛一个小孩似的，带着一股无辜小奶狗的感觉。 姜稚月看到他在竹榻的尾部放了一个椅子，这会脚还在椅子外面，看着极为难受，忽然她觉得自己有些过分。 其实，昨天那么多补品食物下去，时云一能忍得住，人品还是又保障的。若将这么大的床铺分给他一半，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当然，提前是约法三章才行。 “娘子为何这么看着为夫做甚？”时云一醒来见她一直盯着自己，好奇道。 姜稚月轻咳一声“你可眼下又青黑，许是昨晚没有睡好。我要起来了，要不你来床上再睡好？” 时云一确实是没有睡好，也没有推辞，见她起来了便应了下来，去床上躺下。 姜稚月坐在椅子上，借着他昨日送的镜子整理了头发。忽然从镜子里看见时云一躺下后有些皱眉，随即就见他去掀枕头。她脑海中一道光闪过，眼睛瞪大，转头大声喊道“别动！” 可惜，已经晚了。 时云一原不明所以的看她，然后随着她的目光看向手中的枕头。枕头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枕头下搁着的东西就问题大了。 他的目光定定的看了那泛着冷锐光芒的剪刀半响，脸上的表情从漆黑道复杂再到最后化为平静。姜稚月大气不敢出，一张脸尴尬的涨红不已。 “成亲多日，竟然不知娘子睡觉之时还有这癖好？实在是为夫的失职。”时云一冷冷的看向她。 “其实，我·····我是不针对你，只·····只是······”姜稚月忐忑不安地回着，实在不知道怎么说。 时云一转头，连头发丝都带着冷淡气息，就那么直直地看着她，仿佛在说，我等着你如何狡辩。 姜稚月盘算好的那些狡辩之话，在看着时云一的时候，忽然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一整个早上，两个人都没有交谈，气氛怪怪的。别说许氏和卢桂芝了，连小玖和程儿似乎都察觉到了。 小玖看见嫂子有时间了，偷偷地跑过去问“嫂子，你是不是和大哥吵架了？” “你怎么知道？姜稚月反问她。 小玖忽然人小鬼大的一笑“巷子里王二哥和他媳妇吵架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他们都是这样不说话，可别扭了。” 姜稚月听了小玖的话，心里嘀咕‘可不是，时云一可别扭了。’不仅她去找他说话不理，还用那冷嗖嗖的眼神看她，看得她总觉得心里发虚。 许氏和卢桂芝察觉到事情并没有按照二人想的发展，心里顿时觉得可惜不已。但是见时云一一直是冷着脸，没好多问。尤其是许氏，想到此前在佛祖面前求得签文，心里暗想‘难道是自己错了？’ 可是佛祖说了要顺其自然的，是她管得太多，所以适得其反了？这么一想，原本打算再给时云一多补几次的想法，立刻打消。 一整个早上，姜稚月都在找时机企图解释清楚，失败后，整个人也累了，索性就破罐破摔了。 第77章 十里香坊 吃完饭后，姜稚月做了些蝴蝶酥和肉松饼。给小玖和程儿留下几个后，就打包装了两封，提着准备去李县令家。 原以为一早没有理的男人不会跟上来，谁知她刚打开大门走出去，时云一就拉着脸默默地跟上去了。 姜稚月停脚斜斜地看了眼他一眼，只见他直接越过他往前走，那大步向前迈的步伐，走出一股雄赳赳气昂昂的气势来，看着他的架势，她忽然‘噗呲’一声捂嘴笑了。 刚笑完，就感觉脑门一凉，抬头一看，糟了，他的脸更黑了。两个人一前一后互相别扭的走到李府。 李县令家里颇有一些家私，并不在县衙内院。而是在东街一处置办的院子。姜稚月和时云一刚走到门口，恰巧遇到李府内走出来一个中年人。 那中年人个子不高，嘴里蓄着胡子，一双眼睛瞪得老圆了，看着就是一副凶相。姜稚月在心里疑惑此人的身份，那人便已经看见了他两人，走了过来。 时云一双手合握，行了一个大礼“县尉大人。” 王县尉死死的盯着时云一，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好一会，才开口“你便是时云一？” “正是在下。”时云一恭敬地回着。 王县尉冷哼一声，眸色犀利“少年人仗着几句吹捧便行事张狂，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小心哪天惹了不该惹的人，丢了小命！” 时云一浅笑着“多谢大人提点，谨以此言还赠与县尉大人。” “哼！”王县尉一甩袖子走了。 姜稚月见人走远了，扭头问道“那就是王县尉？倒是不像个武者啊。”大肚便便、肌肉松弛的模样，更像是个搜刮民脂民膏的贪官。 时云一瞥了她一眼，还是没吭声。 “········”姜稚月一时间忘了，两人还在冷战中。 这人真倔强！ 入了李府大门，时云一就立刻去找李凯了，而姜稚月则跟着小丫鬟去见李夫人。 见到人后，还是一副热情温和的样子，这会正在吃早饭。见姜稚月进来，赶紧放下碗筷“今日起得有些晚，让时娘子见笑了。” “是我来早了，铺子里寻常开门早。一时养成了习惯，家里吃早饭也会吃得早些。”姜稚月轻笑着，目光扫了一眼桌子上的早膳。 李夫人手边放着甜汤，桌上有三角糖包、金丝蜜枣还有几个白糖糕。一大早的，当真全是点心甜食，不腻么？ 李夫人见她拿了两封糕点，顿时眼前一亮“这是时娘子做的？” “知道妇人喜食甜食，所以晨间做了两道小点。时间匆忙，妇人可对付着尝尝。”姜稚月谦虚地给李夫人说着。 李夫人立刻让丫鬟将那两封点心装在小盘子里。蝴蝶酥是一道西式点心，其中的工序还有数次折叠，皮才会达到起诉的效果。但是因为材料有限，如今既没有黄油又没有烤盘，所以这是姜稚月修改版的蝴蝶酥。 以中式酥皮为主，状如蝴蝶，却是烙出来的，形状会平一些，上面亦白糖烤。味道吃起来不像正宗的有一些黄油奶香，但她加了一些干桂花，倒是多了一层桂花香味。 肉松饼因着孩子爱吃，如今已经是家里常备的零食。姜稚月此前做了一大罐子放在厨房，两个孩子馋嘴的时候会给他们拿一些出来。 肉松饼以肉松豆泥搅拌为馅料，口味咸甜，金黄鲜香，便是不喜甜口之人，也能吃下好几个。 李夫人一一尝过，霎时间便觉得此前的早饭甜汤什么的，都食之无味了。三枚蝴蝶酥和两个肉松饼下了肚，笑盈盈道“早就知道时娘子手艺好，可每次吃，依旧觉得很惊艳，恨不得多长两个肚子。” 姜稚月颜面失笑着，不语。 “今日时娘子来是想商讨点心铺子的事情吧？”吃饱喝足，便是言归正传了。 李夫人好歹也是打理着好几个店铺的人，一旦进入生意经营模式，那也是非常精明的。 姜稚月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主要还是人手的问题。点心铺子繁忙，只有她自己断然是不行的，所以还是要有新人手。她倒是不介意自己的手艺被学了去，若是有人能学得来，收个徒弟倒是也不错的，李夫人听了这话，喜出望外。 “如今多的是做了十几年学徒，尚未学到几分真功夫的。你若诚心教，只需放出声儿，多的是人愿意，届时挑些心灵手巧又有些功底的最好不过了。”李夫人也是做长远打算。 “手艺还在其次，首先便是品性过关。再者，学成之后亦不能转身就走，我要求不高，也诚心教导，但需他们允了，学成后，在咱的铺子少则干个十年才行。”姜稚月笑呵呵地说着。她又不是开慈善的，否则这么劳心劳力地去带学徒作甚？ 李夫人也同意她的说法“合该如此。” 随后两人又商讨了分红的事情，李夫人会让人管事，负责铺子的日常经营事宜。姜稚月需定期出一些新品点心，掌管后厨和带学徒之事，若后期能将徒弟带了出来，便是做撒手掌柜也未尝不可，其他事宜便都是李夫人的了。 李夫人手下有的是人，也有一些讲究食材的渠道，自然做这些会更加得心应手一些。 商讨之后，李夫人有意四六分。姜稚月婉拒，手艺重要，但是经营一事也不简单。更何况还是要在老牌点心铺子下生存，花费的精力会更多。最后两人还是定了五五分账，不过李夫人将招牌给了她。 姜稚月不擅长起名字，原想着干脆直接叫个宋记点心铺罢了。刚一说出口，李夫人神色莫名起来，迟疑道“若是叫了宋记，你婆母那头，当真不会乱想？” “应该不能吧。”姜稚月犹豫着，但是换位思考了下，说不定许氏还真的会多想。 最后两人稍商量会，便定下名字“十里香坊。” 一一商量好了，便让人写了契书，两个人签字画押，又约了下响去街上选铺子，装修等事宜。 第78章 粽子 到了响午，李夫人留了饭在前院吃，李凯和时云一也都过来了，李县令据说是公务在身，并未回来。 李凯在饭桌上说了些有趣的话题，听闻自己娘亲和姜稚月对糕点铺子有了眉目，顿时细细的问起来了。他对着方面兴趣还是挺大的，还仔细的给提了几个需要注意的地方和意见。 时云一则充分地践行食不言的原则，除了礼貌地接了几句李夫人的话，基本上就没有主动开口的时候。 吃完饭，李凯和时云一两人就匆匆地去了衙门，李夫人打趣地看着姜稚月“时娘子莫不是昨晚将时公子赶出了房门？今儿怎么瞧着有些不足啊。” 面对李夫人的话，姜稚月也不好解释。总不能说是她在枕头下藏着剪刀被他发现了，所以惹得自家相公生气了吧？她只能低头笑笑，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李夫人思及二人方才成亲没多久，见此也只哈哈一笑，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给她传授一些夫妻相处之道的方法。 县令大人的后院非常的干净，与夫人也是恩爱非常，整个县都知道这个事情。李夫人对驭夫之道颇有研究。姜稚月心头尴尬，面上努力不露怯，偶尔也附和几句，还借此听说了不少李夫人内宅之事。 李夫人在县里的铺子不少，东街西街都有，只是大多都租赁出去了，自己开的店铺还在少数。 “出入县里那会儿，我也想过做出一番事来，拿了大把的银两盘下不少的铺子，还谋划了许久。想着开成衣铺子、金银玉器铺子等什么，可临了临了，总会出现一些事情来。后来也琢磨过来，这是有人在背后使坏，针对我们家老爷呢。”李夫人回忆往昔的种种。 “那会我家老爷堂堂一个县令，倒还不如个不入流的小史。也是这些年方才好了些，我也能将那些盘下的铺子一个个的开起来了。”李夫人想起这么的事情还是会忍不住的生气。 “所以这人啊，万不能想着不争不抢。挡了路，麻烦就来了，不争也是在争，不抢也被当枪使。与其届时被动，不如先发制人。”姜稚月知道李夫人说的这番话，是此前他们的做法。 最开始，时云一与她何尝不是想避开这两人的争端，李大人他们没再打扰，但是王家却显然不愿意放过。最后得了那王公子以前的途相逼，可不就是把时云一那骨子里的脾气给逼出来了么。 或者，李家也知道那王烁的秉性，所以等着时云一回头，也未尝不知。但无论如何，李家至少以礼相待，做派君子许多。 此时，被时云一和李凯两人记挂的王烁已经被押解入了府城。同去的还有李大人派过去的衙役。王烁涉科举舞弊，买卖逼迫考生为他人代考，证据确凿。若是下了定论，画押盖章，那便是杀人的大罪。 王县尉为了这个儿子东奔西跑，在李府碰壁之后，立刻快马加鞭去了瀚州府大营。披星戴月地到了都督府，没曾想居然被直接挡在了门外。 “让我去见都督，下官有重要之事禀告。”王县尉恭敬的对门口侍卫说着。 那侍卫斜眼看了眼王县尉，“你还能有什么要事？无非就是你那个蠢货儿子下牢的事儿吧？” 王县尉瞬间黑了脸，忍着怒意“犬子此次错信他人，确实有错。但罪不至死，还求都督可以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救他一命。” “噗！”侍卫讥讽一笑“往日情分？你们县每年岁贡皆是倒数，还好意思说什么情分。” “可我儿也是为都督做事啊，都督怎能见死不救！”王县尉要裂开了。 侍卫冷哼“王岩，你可不能怪都督心冷，朝廷之上风云变幻。如今可不比以前，我也不瞒你，上面欲派一个监军来锦州大营，都督已经心烦不已，现在又因你那蠢儿子的事儿被姓楚的那个老狐狸盯上。若你还学不会滚远点，可要仔细你的脑袋！” 王县尉王岩脸色忽明忽暗，沉默了几秒，才颓废道“难道，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儿子等死么？” “可别怪我没提醒你，楚知府可不是你们县的那个软蛋县令。此事你不仅不能插手，还得赶紧撇干净，否则，莫说是你儿子，只怕是你们王家都不一定能保住。” 王县尉王岩顿时觉得天塌了，等回过神再去问的时候，那侍卫却一副言尽于此的样子，再也不愿意多说了。 他站在原地仔细地思量的好一会，越想心头越是发凉。最后，沉着脸又扭头翻身上了马，急急地赶回县里。 姜稚月和李夫人最后将糕点铺子定在西平街，也是县内最为热闹的街道之一。好的是，地理位置不错，铺子也够大，此前也是做食肆的，所以后面有一个偌大的厨房。不好的是，这条街头就有一间玲珑阁。 作为县内最有名的点心铺子，玲珑阁经历过战乱年代依旧屹立不倒，在许多人眼中是时代的象征，有特殊含义的。虽然价格并不亲民，但对于百姓来说，确实是认在眼中的老牌子了。 姜稚月对自己的手艺很自信，李夫人这个尝过她做的糕点的人，自然也毫无畏惧。但当铺子开始修整，外人得知这里要开一个点心铺子的时候，大家都是不看好。 不过，这些还是其次，这间铺子荒废了一段时间，要修整和联络采购的渠道也需要些时日，这个时间，姜稚月要做的就是带徒弟。 当然，要先招揽徒弟才是。 天气渐暖，五月将至。李夫人还在招人，姜稚月就稍微闲了点。马上过端午节了，打算做一些粽子放在食肆里卖，也算是报答一下大家这些日子以来的支持。许氏对她的话素来没有意见，于是两人让商老板送来两袋上好的江米和粽叶来。 商老板的杂货铺里物品齐全，粽叶一捆一捆地早早地扎了起来。南方的粽叶一般用的是箸叶，这个县地理位置偏北一些，用的粽叶多是竹叶和芦苇叶。其中竹叶是干的，颜色发黄，芦苇叶是新鲜的绿色，味道清香。 商老板的杂货铺里两者皆有，竹叶短宽，芦苇细长，每一种都拿了好几捆，商老板亲自送上门。 “商老板今日怎么有空过来？”此人寻常也忙，素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商老板抱着宝儿走进厨房，笑道“听闻时娘子打算做些粽子，故过来看看。” 姜稚月笑了笑，两家如今时熟了，倒不拘泥什么的，他想等会再说也无妨。 时云一和许氏这会也在厨房，青眉和卢桂芝早上卖包子出了力，这会在屋里歇息着。 “明日过节，吃个粽子图个热闹。不过我倒是不知道粽子还有肉馅的，商老板见多识广，可曾听过？”许氏也不跟商老板客气，直接攀谈起来。 许氏是北方口味，吃的都是白粽沾白糖，或者蜜枣粽子。对于肉粽，光是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偏生姜稚月腌了一大盆的肉块，还买了不少咸鸭蛋，还只区蛋黄，让许氏觉得糟蹋不已。 那咸鸭蛋可是很贵的啊！ 第79章 蛋黄粽子 商老板这人还真是见多识广呢，而且这次过来就是想顺道看看时家食肆做的是什么粽子，万一时娘子做的事咸口的呢？ 这不，许氏刚一说完，他就立马笑了“嫂子，你问我可算是问对人了。这肉粽子咱这的人听着不大妥当，但那味道你吃一次就知道了，保管让你吃一个想两个。我方才就想过来看看时娘子是不是会做咸口的粽子。这下好了，对着胃口了，我可得多买几个，早就馋这一口了。” 既然商老板都这么说了，许氏等人姑且也对这肉粽子抱有期待了。 粽子也不是现包，江米要泡水，粽叶也要泡水，肉块也要腌制入味才行。所以一直等到下响，捻着江米泡好了，姜稚月这才开始包粽子。 这两日街上已经开始卖粽子了，姜稚月见过，多是包成三角的。她随手包了个四角锥形的粽子，引得许氏等人的围观。 “这个好看，装的馅料还多。来来，月儿也来教教我。”卢桂芝稀奇不已，赶紧站在她身边也打算好好学学。 其他人自然也要学，许氏手笨，但是有一颗好学的心。这会儿几个人围了一个大盆坐成一团。 青眉学得最快，姜稚月教了两次，她就能包出一个完整的粽子了。 “嫂子，看，成了。”青眉开心极了，献宝似的给姜稚月看。 姜稚月仔细检查了一下，颔首“还行，下一把捏紧一些，省得煮的时候露馅。” “嗳。”青眉应下，赶紧动手做下一个。果然包的很好。 青眉平时话不多，比不上利川活泼一些，但是做事利落，手巧，学习能力很强。姜稚月对她没什么防备，寻常做饭的时候还会多教上几分，她上手也很快。 姜稚月想着那点心店铺的事情，忽然道“青眉日后有何打算？” 青眉这会正在兴头上包粽子，听见姜稚月的话，瞬间蒙了，然后她开始慌了。 “嫂····嫂子，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我·····”她紧张地看向许氏，然后又看了看姜稚月，顿时手足无措了。 姜稚月安抚道“青眉别紧张，我就是随口问问，想听听你对日后有何想法罢了。” 许氏和卢桂芝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姜稚月的想法来。 姜稚月见青眉稍微平静了些，就笑着说“你手巧心细，总不能一辈子守在这个包子铺做包子吧？” “啊？不·····不行么？”青眉疑惑道。 她觉得如今挺好的，比此前在家每日有做不完的活计，还要天天挨骂好多了。吃得好，睡得好，姑姑还给置办新衣，表嫂教导她做会很多事情。她觉得这已经是这辈子过得最好的一个月了，心里想，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哪里想过其他的？ 姜稚月见状，无奈地叹气。 许氏在一旁也是摇头，她二嫂那刁钻货居然养出来个实诚孩子，这可真是···· “哎呦喂，我的傻孩子啊。”卢桂芝笑骂着在青眉的脑门上拍了一巴掌。要不是她家利川已经占了个名额，她都要嫉妒死了。 这时哥媳妇可真是掏心掏肺啊。 青眉抿唇，看了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还是依然不明所以。 姜稚月直接明说“明日大舅母回家，你跟着一起回去一趟，端阳节回家吃顿饭，顺道也与你爹娘，爷奶商议商议。若是愿意，日后你便跟着我了。” “嫂子？”青眉这会还是懵里懵懂。 卢桂芝戳了青眉一下“你嫂子这是打算亲自带你，要传授你厨艺了，要好好跟你爹娘说。学好了，日后便能跟你嫂子一般厉害了。” 青眉这会儿终于明白了这些人的小意思，顿时小脸笑道眼睛都看不见了。姜稚月等人也是开心的笑了出来。 晚间，粽子包好了。足足有两大盆，统共有四个口味，肉粽、蛋黄粽、碱水粽和蜜枣粽。姜稚月直接煮了一些给大家尝尝，蛋黄粽是她的最爱，也是私心想给大家推荐，所以多煮了几个。 粽子出锅的时候，商老板像是算着时间点儿过来的，许氏等人还在商讨着肉粽好不好吃，要不等会几个人分吃一个，若是不好吃就算了。 商老板听见许氏的谈话，直接笑了，随手拿了个咸水粽，当众就打开了。咸水粽用的江米提前调了味道，淡淡的酱油色染在江米上，再配上内里的肉块，化开的油脂渗出，一打开就香气扑鼻。 “香，太好吃了，就是这个味儿。”商老板说着，一口咬下去，露出半块肉，那浓油赤酱的颜色越发诱人了。 “爹，爹我也要。”宝儿拽着他的裤子，张嘴嗷嗷叫着。 商老板又是一大口，留下只有指甲盖那么一点点的米递给宝儿“小孩子吃太多江米不好克化，你尝尝味就行。” 姜稚月等人“········” 欺负小孩子欺负得理直气壮的，好歹给人家留点肉啊。幸好宝儿这孩子，脾气好，也不嫌弃，抱着黏黏的粽子皮，咬着那一丢丢的粽米，还满足地眯着眼睛“真好吃。” 商老板在旁哈哈大笑，在宝儿的脑袋上揉了好几下。临走的时候，买了很多的肉粽和蛋黄粽子，碱水粽子和蜜枣粽只是象征性地拿了三四个，说是回家给他娘子吃的。 有了商老板这个强而有力的试吃之人，许氏等人便抛开了顾虑，第一个打开的蛋黄粽子。不过比起一口下去就狼吞虎咽，这几个人显得斯文俊秀得多，自家包的粽子都是真材实料，所以最多第二口便能咬到肉了。 “别说，这味儿吃着，还是挺不错的啊。”许氏咬了几口，立马接受了。 卢桂芝也跟着附和“瞧着腌肉的时候肥的也不少，吃着倒是一点儿都不腻口。那肉味儿都进了江米里了，真的好吃。” 时云一没说话，他和小玖、程儿都是肉食者。寻常就喜欢吃肉，这会肯定也是不用说了。不过这江米确实也是不好克化，所有小玖和程儿被姜稚月盯着，每个人只能吃一个，不能多吃。 时云一欣赏着弟妹的失落的表情，拆了一个又一个，拉足了小玖和程儿满满的仇恨值。 “云儿这大晚上的你悠着点，你都吃了四个了。”许氏看见时云一不知道节制地一直拿，提醒到。 时云一尴尬了“·····娘，这是最后一个了。”他说话还是算数的，吃完手中的粽子后，就没有再去拿了。 第80章 真材实料 翌日一早，姜稚月刚起床，时云一也跟着起来了。自打上次她把剪刀放在枕头下惹的时云一生气后，时云一连续几天都不搭理她。她也懒的去解释，心里想着一个男人实在是气性大。 不过他绅士风度，这几天一直睡在竹塌上，宁愿脚半搁在椅子上，也没有吭过一声，这倒是让她心里稍微有了愧疚感。 这会见时云一起身，姜稚月以为是那竹塌睡得不舒服，所以忍不住开口“不然，今儿买个床吧？” 时云一扣衣裳的手顿了一下，出声“如今睡得习惯了无碍，无需再买。” 姜稚月不信“那为何今日起这么早？” “歇了几日有些懒散了，起来念念书。”时云一摸了摸肚子，想了想才说。 也是，比起府试之前，他回来之后确实没有怎么念过书了。姜稚月问清楚原因后便不再纠结。收拾妥当后，就出了厢房门了。 时云一将竹塌上的被子整理好之后，站在原地看了许久。 “买床榻？····呵！”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今日就是端阳，要开始贩卖粽子。许氏将粽子甜咸分开煮了两大锅，热气腾腾的粽子出锅时，卢桂芝和青眉就把个人物品都收拾好了。 利川如今也被允许下了床，只是胳膊还不能随意牵扯，寻常生活自理倒是没问题了，卢桂芝也放下心了。家里事儿也多，能待在这里几天也是不容易了，这次回去就不再过来了。青眉是特许放了假，在家过完端阳节，明日过来。 这会天色还未亮，卢桂芝嫌贵，死后不愿意租马车回去，许氏说要出钱她也不愿意。念及两个人要走山路，许氏先捞出几个粽子和包子出来给二人吃。 时云一闻见了香味，也凑了过来，纤长的手指熟练的剥开粽叶，吃得格外的香。姜稚月给他送碗汤“你不是在书房么？” 时云一轻轻地别开眼，接过汤盆给卢桂芝和青眉盛好放那，说道“闻见香味了便觉得有些饿了，就过来了。” “吃吧吃吧，正好煮得多，吃饱了才好去看书。”卢桂芝赶紧替时云一附和着。 姜稚月心想‘吃饱了，血糖就上去了，只会想睡觉怎么有心再看书。’ 许氏这边又准备了一堆东西，不过距离上次姜稚月和时云一回去没几日。卢桂芝把关一把，制止了许氏想出去买糕点的想法，又将那些尺头和大肉拿了下去，最后只背了一大包肉包子和粽子走。 青眉这边，许氏把上个月的月例银子数了数都给了她。原本她觉得这孩子太实诚，她娘又是个混不吝，有几个钱拿回去估计都得被掏空，便打算替她保管着，只给了五百分够她回去就成了。 可是姜稚月知道后，并不认同，毕竟这是青眉第一次回去，吴月到底是个什么打算，还得看看再说。再者，毕竟吴月是青眉的母亲，万一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呢？ 姜稚月思及二舅母那人，便在青眉离开前，将人叫走了。与她说“学徒的事，你莫要忘了跟你爹娘商议，我也事先与你说清楚。若是做了我的学徒，干的活只是比现在更多，且外面的学徒都没有月例钱的，念在你是我的表妹，接下来暂时又要忙着包子铺份上，每月便有半两银子。跟在我身边，说什么保证日后富庶的话太远，我只能说定会倾囊相授，好好教导你，也仔细的考虑下。” 青眉赶到道“嫂····嫂子，我愿意，银两多少都无妨。我相信嫂子的为人，只是我娘·····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说服我爹娘的。” “成，有什么困难就去说给你爷奶听听。”姜稚月相信老人的话，二舅母还是不敢造次的。 青眉用力地点头“我记住了。” “去吧。” 卢桂芝和青眉在天色还未亮就回去了，所以今日的包子铺还是许氏和姜稚月忙活。 家里的食肆前厅已经重新装好了，依旧是张勇师傅帮忙修整的，比起上次，这次只有两天便完工了，依旧是那个明档口。姜稚月好些日子没有这般忙活了，装包子的动作都慢了不少，这个时候时云一过来前厅了。 “时娘子，听说食肆包了粽子，还有肉馅的，是自家吃呢还是打算卖啊？”一个高高的女子上前问姜稚月。 姜稚月听见这话，非常诧异“你是怎么知道的？” “昨个晚上去杂货铺买点儿红糖，瞧见商掌柜吃得可香了，一问才知道是出自时娘子之手。咱们也没有尝过咸口肉粽，只看着别人吃着馋得不行，这不过来问问时娘子么？” 这个女子一说，顿时好几个人附和，都是附近十八巷的住户。如今商记的杂货铺是整个东区最大的了，所以每日往来的客人和生意人颇多，那商公子也不是个遮掩的，吃个粽子馋的人可不止一个。 姜稚月赶紧回复大家“有的，昨个儿包了许多。正在装盆，马上就端出来了。” “我去吧。”时云一对她说完之后，扭头就去了厨房。 接着，又来人问价。时家的粽子个头大，这问价格的人是见过的，一个能装外面的三角小粽子三个，里面又是肉馅又是蛋黄的，想来不会便宜。问价格的人，问的时候还揣揣的，想着若是太贵了，便就买一个尝尝了。 姜稚月一笑，说道“咸水粽子两文、蜜枣粽三文、肉粽四文、蛋黄粽五文前。”这个价格是和许氏说好的，基本上是不挣钱的。 “时娘子这包子不便宜，粽子倒是划算。东街热挑上买的咸水粽子都得五文钱俩了。”人群中有个人说和着。 这个时候许氏和时云一一起抬着粽子出来，听见了这话，立马接口“粽子咱是不赚钱的，还搭进去不少呢，这就是给大家伙儿过节吃个热闹。今儿就卖这一天，早上一盆，晚上一盆，先到先得，卖完就没有了。” “那我可得多买几个，晚上回来晚，不一定能抢到。” “我现在买点回去吃，晚上再来买。” 许氏的一句先到先得，立马刺激了不少人的心里，不过见有人一张口就要了十个，许氏毫不客气地拒绝了。“乡里乡亲的，也给其他人留点，一种最多买两个，一人最多买五个。” 周围人听见许氏的话一阵哄笑，那人也是气乐了“你这老嫂子，有钱还不挣。” “不挣钱，我赔钱呢。你买到了就偷着乐吧，吃了你就知道这粽子做一个得多贵。”许氏这话不假。很快他们都知道这粽子有多真材实料了。 早上的粽子很快卖完了，都没有支撑到天亮呢。后续赶过来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捶大腿，恨自己来得晚了。 不过好在听说晚上还有一盆，便都摩拳擦掌等着晚上来抢粽子。 第81章 天生就是得罪人的 早上卖的粽子很快就卖完了，但是送人的粽子还是有的。姜稚月用食盒装了一些递给时云一，让他送去给李府。又给许氏准备了些给左邻右舍以及和许氏交好的好人家也送几个。 许氏这边出去没有多久，就火急火燎提着大包小包回来了。“一早上忙得差点忘了，小玖和程儿呢？”许氏放下手中的东西，从中找出一把五色线来“赶紧给他俩系绳子。” 姜稚月洗洗手，好奇的跟着许氏走“他俩在屋子里画沙盘呢，娘咱们这儿这兴系五色绳？” 在原来的世界里，姜稚月是典型的都市人，后世流传的节日气氛不比如今，更多的是商家的噱头。她知道的也不过是书本上的赛龙舟、吃粽子、挂艾草等等，其他的就算是听过也没有看过。 许氏找到小玖和程儿，严肃的对俩人说“来，戴绳子，不许说话!” 小玖和程儿看着许氏凶凶的样子，紧紧的抿着嘴巴，不敢多说一句话。一旁的姜稚月也跟着噤声，看着许氏严肃的将两人的手腕、脚腕和脖子上都系上五色绳，严肃的说“今儿不许取下来，晚上娘给你们洗了澡再取，知道不？” 程儿重重的点头应了一声，小玖撇撇嘴“娘，二丫姐一起床她娘就给她系了。你咋才想起来啊。” 许氏理亏，按理确实是应该在小孩儿一起床就系上的。“行了行了，这不是给你系上了么，还挑三拣四的。”然后又嘱咐了几句，千万不能随便拿下来。 见小玖应下了，许氏这才放下心。扭头瞧见姜稚月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己，忽然笑了，捻起一股绳子“月儿，你也系一根？” 姜稚月一愣“我也要么？” “要，咋能不要。这可是驱邪避瘟的，来，我给你戴上。”姜稚月伸出手，任由许氏在她的手腕上绑了一条五色线。 戴上去还挺好看，花花绿绿的，挺不错的，姜稚月摆弄着五色绳笑了。许氏在一旁也满意得很，见姜稚月似乎对此地的过端阳节的风俗不大理解，便又带着她在床头上挂了艾草，又给她了个香囊，让她坠在腰间。 姜稚月拿起香囊一闻，浓浓的艾草味，如今家里全部都充斥着这个味道。偏生许氏还觉得还不够，又薅过来一把艾草，打算将家里里外外都熏一熏。 时间也不早了，姜稚月问了许氏端午想吃啥，便去厨房了。这边习俗，除了响午吃粽子之外，节令食物还有咸蛋和烧大葱。 家里的咸鸭蛋被姜稚月昨天取蛋黄霍霍完了，她打算要出去再买几个。恰好时云一回来了，还拿回了一匣子糕饼和咸鸭蛋，“李夫人说是府下庄里产了不少咸鸭蛋，各个腌的蛋黄流油，正好响午吃。” 姜稚月笑道“那得了，响午饭齐活了。煮些粽子吃儿，然后咸鸭蛋和烧大葱就成了，可还要再炒几个菜？” “不用麻烦了，再拌个黄瓜就行了。”时云一想了下说。现在十五月初，有些黄瓜已经出现在东街的菜摊上了，刚好今儿早上姜稚月买了不少。 “行。”姜稚月回应之后，中午饭就这么简单的定了下来，赶紧动手开始准备了。 不过好歹是过节，姜稚月又额外的准备了个汤。等做好饭，许氏也已经将家里都熏了一遍，里里外外都是艾草的味道。 家里女眷多，无人饮酒，利川年纪小又有伤，时云一也不喝酒。但今端午阳，许氏还是买了一小瓶雄黄酒，只给时云一倒了一杯放在桌子上应了个景。 拌黄瓜香脆可口，吃多了香糯的粽子和咸蛋黄，再吃上一口酸脆的黄瓜，是再舒服不过了。 时家人在吃端阳节的午饭之时，青眉和卢桂芝也回到了村里。好歹是过节，老爷子也特许让二房的人过来，一起吃个饭。 卢桂芝离家几天，都是许老太太操持着家里，今儿一起吃个饭，她可不乐意伺候一大家，而且其中还有个吴月在，便冷着脸将人叫到厨房一起做饭。 吴月不情不愿地进了厨房，见青小还在院子里，忍不住的抱怨着“青小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这么懒。这个年纪的姑娘，都不知道过来厨房帮忙烧个饭。” 末了见老太太准备的几个菜，实在是素净，连丁点的肉腥都没有，便更是絮叨了“娘，今儿好歹是过节，昨没割二斤肉回来给他们爷几个喝点儿？” 老太太斜眼看了她一眼“你给我五十个钱，我现在就去给你割二斤肉去。” 吴月讪讪地笑了笑“娘，你这话说的。我要有那钱还能亏了几个老爷们么？我家里都穷得揭不开锅了。你没瞧见你孙子都瘦了，可怜见得生下来就没吃过啥好吃的，他······” “行了，别在那絮叨个没完了。不想吃就滚出去，乐意你来似的，干点活磨磨唧唧，懒驴一个还有脸嫌弃青小，还让我瞅孙子。你咋不瞅瞅青秀，一个小丫头没脸没皮地，出门叫我奶，我都嫌弃丢了我这张老脸。” 吴月被老太太发作一通，总算是消停了一会。不是因为不敢吵架，而是舍不得这顿饭菜。上次时哥带的不肥肉被老太太炼了一大罐子猪油呢，就算是这顿饭没啥肉，也能沾点大油味，可比他们家的白菜炖豆腐好吃多了。 吴月这边一边干活一边嘀咕着，小姑家里也不知道如今是啥背景，不是说死了男人么？这咋没两月就送两回东西，东西还不便宜的。这老大家也是真精，借着儿子去趟县城就不回来了，现在指不定蹭着吃香喝辣呢。 念着念着，外面就传出了动静。 “娘。” “爷，奶我回来了。” “娘，堂姐！”院子里喂鸡的青小第一个发现，赶紧迎了上去。 许老太听见声音，顾不得手中拿的锅铲子，赶紧出去。吴月这会正在烧火，听见声音蹿得比谁都快，先许老太一步就出去了，惹得老太太瞪了她一眼。 “大嫂回来了，几天没见可真是想死你了。呦，大嫂这是胖了吧，小姑家的饭可真是养人啊，瞧瞧着容光焕发的样儿。你要是再住上几天，我估摸着走在大街上都不认识了。”吴月一脸讥讽的说着。 卢桂芝当时的脸就拉了下来，这人真是长得嘴天生就是得罪人的。 第82章 跟她男人吵架了？ 卢桂芝听着吴月的话，暗中翻了白眼，没有搭理她。朝着后面姗姗来迟的老太太说道“娘，这几天辛苦你了。” “这有啥辛苦的，我能干啥啊，都是青云和青小在帮忙呢。”老太太一边用围裙擦手一边说话。对待大儿媳的态度明显就柔和很多，“利川现在咋样了？严重不严重？咋没跟着你一起回来养养？” 卢桂芝摆摆手“没啥大事了，我起先也是吓得不轻，近了一看，也没啥。就是前几日手腕抬不起来，现在能跑能跳，好吃好喝吃养着呢。他表哥没事还教他读书写字，她姑可疼他了，啥都给他安排得妥妥帖帖的。可不用咱们操心。” 许老太听卢桂芝这么一说，顿时放下心来，觉得自己的小女儿会做人。将利川这个侄儿看得亲近，越发地心里舒坦了。 吴月酸溜溜地撇嘴“利川可真是享了福了，咱们村一群抠脚玩泥巴的男娃，哪个还能念书学算盘啊？唉，也不知道小姑啥时候能想起俺家的顺子，听说人家县城的娃儿到了这个年纪都该开蒙了。” “自己没本事就少做些美梦，一天天就知道盯着我院子里这一两个钱的东西，你有那福气给顺子挣个开蒙钱？”老太太一听见她说话就头疼。 卢桂芝这边也是不悦道“老二媳妇，不是我说你，顺子还小，你也甭整天惦记着。青眉也是你的闺女，小姑家吃的喝的也没有亏待过她，衣服啥的也是置办得齐整，从来没有委屈了她。青眉表嫂一门手艺别人求都求不来，现在还说要带着青眉呢。你可别一张嘴乱巴巴，到时候把自家闺女的前途给赔进去了。” “啥？”吴月听见卢桂芝的话，半天才反应过来，然后仔细地看了看青眉。 这孩子方才跟在卢桂芝身侧，见到吴月只喊了一声娘，然后就退后了两步。吴月对青眉无视惯了一双眼睛就盯着卢桂芝的袋子，还真没仔细看自己的闺女。 吴月这会听见卢桂芝的话，这才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青眉。发现，闺女不仅穿着新衣裳，那布料还是极好的棉布。寻常被两条布缕束着的长发上，此时缀着两枚小簪花，粉嫩嫩的格外的好看。 看到青眉现在的样子，吴月皱眉，扯着她身上的衣裳“你这妮子怎么这么不会过日子，这么好的棉布就裁了做衣裳了？还有这簪花，花了多少银两买的？有那银两给你弟弟买点吃的不好么？你个败家玩意儿，就你这样以后嫁人了也是天天挨打的货，也不看看谁家姑娘跟你似的········” 吴月对着青眉唠叨个没完，手上还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青眉的衣裳料子，仿佛在看，如何拆下来才能完整的给自家儿子做个衣裳。 青眉面对吴月的指责，此时满脸通红，家里的弟弟妹妹都过来看着呢。她却因为一件衣裳被数落个没完，当下眼睛就红了。 许老太太气得不行，一把将吴月推开“你咋个回事，孩子才刚回来，你这是干啥呢？” “娘，我管不了别人家的孩子，自己的闺女咋还不能说两句了。”吴月冲着老太太大声的说着，然后看见青眉那双红着的眼睛，又嘀咕“真是糟心，啥气性还哭。老娘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们一个个拉扯大，累死累活的·······” “滚滚滚，今儿这饭你也别吃了，你一个人吃得开心了，一家人都得受气！”老太太气地驱赶着吴月。 吴月站在那就是不走，梗着脖子就是不走，斜眼地瞪着。老太太对着院子直接高喊一声，将二儿子叫来，让他将人带走。否则今儿二房一家都滚回去。 许满仓不明所以，方才在屋子里跟老爷子在说话。出来了看见青眉回来了，摸了摸她的头“青眉回来了，瞧瞧去了小姑家就是不一样了。这才一个月，瞧着就像是城里人了。” “那是，她小姑对人那不是我说，实诚得跟自己家孩子一样。也就是有的人眼还瞎，恨不得人家把家都给她心里才舒坦。”老太太斜眼看着吴月，冷哼一声。 许满仓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了，家里这事儿也不是头一回了。媳妇好掐尖，贪小便宜他也是知道的，但是到底是过了大半辈子了，还能咋地？ 青眉被老太太护在身后，许满仓开口道“青眉你刚回来，跟你奶奶多唠唠。去屋子里给你爷问个好，你娘不舒坦，我带着她回家歇会。” “许满仓你啥意思，谁不舒坦？我不会去，我咋······哎哎哎，你给放开，你这人·····啊啊啊·······”许满仓闷头直接将人拉走，也不管她的挣扎。 老太太见人走了，冷哼一声，拉着青眉说“先进屋看看你爷，等会儿再给我说你表嫂带你的事儿。” “嗯。”青眉点头，跟着许老太进屋了。 县城，下响时家食肆的粽子又卖了个火爆。买到的兴高采烈，没买到的埋怨许氏他们准备得太少了。还有的人早上吃到了，这会出主意想让许氏他们也将粽子加入每日贩卖的食物中。 许氏听见这话，笑了“粽子是咱家的贴本钱做的，这要是每天都卖，倒时候十文钱一个，你舍得买啊？” 听见许氏这话，那提议的人只笑笑，不说话了。 十文钱一个粽子，那还真是买不起啊。 许氏笑着摇头，忽然明白了姜稚月之前说，‘在东街卖不出价高之物’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消费水平限制，有好东西也很难开张。 今儿东西卖完得早，夏天的天也变得越来越长了，这会天色竟还未完全暗下来。许氏站在门口和隔壁的几个婶子、大爷吹风聊天。 隔壁的张婆子端了一盆水出来泼了出去，扭头看见许氏等人，白了一眼他们，冷哼一声就进屋了。 许氏愣住了“这张婆子咋回事？跟她男人吵架了？气性这么大呢？” 第83章 火坑 张婆子的泼水举动，许氏是真的没有看出来是怎么一回事，直接愣在原地。 隔壁大爷摇头说“阴阳怪气的好几天了，你还没看出来呢？” 许氏摇了摇头，“这是怎么回事啊？” 旁边的妇人笑道“你的心可真是大，别说我挑事啊。喏，这就是冲着你来的，你还看不出来。” 许氏转头一看，就瞧见张婆子‘嘭’一声把门关上了，摔得老响了。许氏顿时傻眼了，这邻里邻居的，她自认为和张婆子处得还行，不然当初想卖铺子的时候也不会信她的牵线搭桥了。虽说那事儿最后没成，但后来两家也是好好的啊。除了这婆子上次不正经地问了小玖一些事儿之外，许氏心大也没有察觉到啥啊，有些老娘们就是喜欢混不吝的打探人家的房中事，还是得小心的。 要说真的不舒坦，许氏也就是觉得上次李震那件事儿，她装作不在家有些膈应人，但是她还没说啥呢，这张婆子怎么还给她脸了？ 许氏想了想，迟疑道“总不能以为是我响午没给她家送粽子吧？她响午不在家，我不是拿给她当家了么？” 响午的时候许氏拿着粽子给邻里几家都送去了，自然没有忘了张婆子家的。去的时候她不在家，便给了她男人。据说他男人直接拿去和老儿子家吃去了，张婆子和老儿子媳妇大不对付，难道是因为这个？ “啥啊，能是为了那一星半点么？”跟许氏说话的妇人摇头“估摸着是为了商家的事儿呢。” “商公子？”许氏疑惑问道。 “对啊，你瞧瞧这东街十八巷，还有几家杂货铺开起来的。有了商记杂货铺，就算是买个针头现脑的，大家都是愿意去逛逛的，谁还去她们家的小铺子啊。你们家和商家走的近，她这心里怕是早就不舒坦了。”那妇人肯定的点头对着许氏说。 “还有你们家那辣椒油可了不得，西街的贵人都有许多人来买。这可给商记招揽了不少的客人，惹的人眼红。”另一个妇人也是肯定地说。 许氏恍惚了一会才明白过来，这可真是不知道该咋说，也不可能为了别人就不干辣椒油的这买卖吧。她站在原地好一会，除了长叹一声，之后就再也没开口说什么了。 事实上，这次的事儿和此前他们开包子铺的事是一样的。当时不是也是惹得街口的包子铺生意下滑，引起不快么。所以这同行是冤家，这话一点都不假。 许氏回去后院之后和姜稚月等人说了这个事件，心头还是有些郁闷。“十多年的邻居了，磕磕绊绊的也不是没有，就是觉得，这次怕是要结下梁子了，以后出门碰见的，可够尴尬的。” 姜稚月心里嘀咕‘其实是早就结下了，只不过是她不知道而已。’她望着时云一说道“娘，这有啥了。日后相公高中了，你可是要搬去府城、京城呢，也当不多久的邻居了。” 许氏听见她的话，笑道“还京城呢，他能中个秀才，我就烧高香了。皇城地界，咱可不敢去想。” 一旁的时云一听着许氏和姜稚月的谈话，无奈地摇摇头，姜稚月却忍不住的笑起来。 第二天一早，青眉未回来，自然还是许氏和姜稚月在忙。许氏想着早点把铺子打开，可刚把门打开青眉就进来了，然后直奔后院，而且这次回来的时间比第一次来的时候更早。 许氏看见青眉回来了，心里一惊，算着时辰她一个小姑娘竟然敢在半夜就出发，顿时就吓得不行。赶紧追上去询问情况，这个时候才发现，她身上穿着粗布麻衣，头发乱糟糟的一片，一双眼睛哭得通红。许氏看到青眉这幅样子，心里咯噔一下，差点往歪了的地方想去。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你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许氏赶紧连问。 青眉却一直在摇头，扑在许氏怀里就是一顿嚎嚎大哭。哭的许氏心里越发着急，可又害怕问的着急了真的是出事了，只能抱着人慢慢安抚。 过了好一会，青眉才慢慢缓过来。 姜稚月让时云一去看着铺子，进来给她倒了一杯热茶，见她平静下来了才询问“青眉，来说说出了什么事儿了，若是有什么委屈就说出来，大家给你做主。” 青眉抹了抹眼泪，摇摇头“没，没有，我就是想姑姑和表嫂了。” 许氏仔仔细细地观察了她的神色还算正常，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看来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有啥事儿还不能跟自家人说的，是不是和你娘又干啥不着调的事儿了？”许氏略思考了一下，马上想到了她那二嫂。 青眉听见这话，立刻脸色就变了。她低下头，顿了好一会儿，最后忍不住哭出声来“姑，你说她怎么能这样呢？” “我这些年就没张过嘴跟她要过啥，叫我干活我就干活，叫我带弟弟我就带，到头来还把我往火坑里推。”青眉一边哭，一边便跟倒豆子似的，将昨儿回去的事都说了出来。 话说这个吴月当着一大家的人数落的青眉穿新衣裳，还说回家的时候给她好脸色了，还将许氏给青眉的银两全部拿了去，一文钱都没有留下。许老太太和老太爷做主，答应了让青眉跟着姜稚月学厨艺，但是吴月不同意，说当学徒没啥月例，还说青眉现在学的心思都野了，不听话了等等。 好不容易闹闹腾腾的一家子吵到睡觉了，吴月却将青眉的衣裳拿走了，说是要裁给顺子做两件夏衣。然后给青眉塞了一件吴月自己都不愿意穿的补丁衣裳，最后连那对簪花都没有放过，顺手就给薅走了。 这些青眉都可以忍，结果到了后半夜青眉起来去上厕所的时候，听见吴月和许满仓在屋子里吵了起来。青眉本打算去劝架，结果还没进去就听见吴月嚷嚷着说她现在心思大了，不听她话了，还说这次要趁着回来给她定个亲。 男方也不是别人，就是隔壁村子的老吴家，吴月自己娘家的侄儿。家里穷的叮当响，个头还不高，还整天吆五喝六的跟个混混似的中年人。 许家人都知道吴月这个人做事不地道，可是她偏生对自己娘家掏心掏肺。寻常带一些粮食接济啥的也就算了，这么多年大家也都习惯了。 但是青眉是万万没想到，这个娘居然打这个主意，她一听便吓坏了，也顾不上其他了。边哭边小心地穿上衣裳跑过来了。 许氏又气又怒“你这孩子，有啥事不能跟你奶跟你爷说啊。这大半夜的跑过来，还走山路，这要是路上出点啥事，可咋办啊？” 青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自己也是快走到县城了才觉得自己做事冲动了。可是当时没多想，在时家这一个多月是她最轻松的日子了，自然第一个想回来这里。 姜稚月见许氏怒气冲天，赶紧安抚“好了好了，娘这青眉还是个孩子，下回记住就行了。”然后转头问青眉“饿不饿？包子刚出锅，吃俩个包子再回屋睡会吧。” “嫂子，我还是先去前面帮忙吧。”青眉自知心虚，不敢抬头。 “没事，你表哥在前面呢，你好好养足精神再说。”姜稚月起身去给她拿包子。 青眉头压得低低的，把事情说了出来，心头出了一口郁气。但是问题还没解决，多年被吴月奴役的习惯形成了她的畏惧，这会心里开始害怕了，想着如果吴月找来了怎么办？会不会给姑姑和表嫂他们带来麻烦？ 许氏一眼看穿了她的想法，摸了摸她的头“别想那么多了，小孩子哪那么多想法，等会好好睡一觉就行了。你爷奶都是明事理的人，肯定不能看着你往火坑里跳，你放心吧，再不济还有我们呢，还有你表哥呢，她总不敢直接将人抢了去。” 青眉重重地点头，心里的暖气顿时升起不少。 第84章 离了心 吴月想着如今大女儿回来了，就不用她早上起来做早膳了，所以一直睡到日上三竿，顺子实在是饿得不行了过来找她，她这才知道青眉竟然没有煮饭。 麻溜的起床后气势汹汹的去找青眉的麻烦，结果里里外外找了一遍，就是没有找到人。之后又去隔壁闹腾了一通，结果青眉也没有住在卢桂芝家，老许家这才知道人不见了。 最后全部人找来找去，发现青眉回来的时候带的小包袱不见了，方才料定许是自己跑出去的。许老太扭头就去找吴月的事儿，问她到底是干了什么将青眉那么好性子的姑娘，给吓跑了。 吴月也是气得不行，扬言自己这么多几年居然养了个白眼狼。不就是拿了她意见衣服么，这就记恨上了，还大半夜跑出去，闹得家里不安生。骂骂咧咧一大堆，言语间把许氏和姜稚月也埋怨上了。说自己嫁到闺女寻常都是规规矩矩的，也就是在时家这么一个多月就学坏了。 “真是造孽啊，这个家我是没法呆了。老的老的嫌弃我，小的小的不听我话，我这可咋活啊·······”吴月坐在地上大声地吆喝着。她寻常不做人事，说话也不好听，一直都是大嗓门胡咧咧的。许老太平常还和她吵吵两句，其他人都当她放屁。 结果这次越说越过火，老爷子直接冷了脸。 “你要实在觉得这个家没法呆了，就滚回你们吴家去。我们许家也要不起，你这么逼自己亲闺女半夜跑出去的媳妇。” 老太爷的话让吴月瞬间像是被掐住脖子的母鸡一般，大气不敢出一下了。老爷子看向许满仓说“你说，昨晚回去的时候青眉还是好好的，后面你们又说了什么不讲究的话了？” 许满仓尴尬地挠头，仔细想了想，当真是没说啥啊。除了媳妇拿了青眉的衣裳和簪花的事，但是当时青眉没说啥啊。这个大女儿寻常也不吭声，他又常年在外面劳作，只觉得闺女大了，性子就是这样的。 老爷子听了许满仓的话，不满地摇头“不是这个，青眉那孩子平时最能容忍，不能是这点事儿。” 青秀眼睛一转，忽然道“我姐半夜起夜了，后来就没有再回来，肯定是那个时候走的。”她和青眉是一个房间，半夜迷迷糊糊的感应到了，但是又很快睡了过去。 许满仓心里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老爷子看到了许满仓的表情，赶紧问他“什么事情？” “是不是······”许满仓吞吞吐吐地看了自家婆娘一眼，这才把昨夜惊魂未定的将昨夜两人吵架的事儿说了出来。 当听到吴月竟然打算将青眉嫁给她娘家侄儿的时候，许老太没忍住，伸手拿起扫把就朝着吴月打过去“你个丧门星，你敢来作践我们许家的闺女，看我不打死你个蠢蛋！” “你这是干啥啊，我不就是说说么，都跟我置啥气啊，我自己的闺女咋不能自已做主了？我大侄儿是家里的独苗苗一个，青眉嫁过去以后，家里的财产都是他们夫妻俩的，她还能有啥不乐意的？”吴月躲闪着许老太的扫把，一边大声的对着大家说着，这嘴依旧不服输。 许老太听见吴月的话，怒意更甚，骂骂咧咧的一直追到院子里。许满仓看见这情形，吞了吞口水，看了看老爷子的黑脸，赶紧说道“爹你放心，我没同意。青眉好歹是我的亲闺女，我哪能看着她嫁给个混混啊。” “哼，你可得了吧。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你能别过老吴家。”老爷子瞪了他一眼，又长叹道“你们就作吧，原先我想着你大妹子愿意拉拔你们一把，现在····青眉是个好孩子，有她在，日后肯定也愿意帮扶着下面两个，现在瞧着····罢了，这以后孩子跟你们是离了心，你们就知道后悔了。” 许满仓被老爷子的话吓了一跳，似乎意识到他爹的良苦用心，也担心大丫头真的跟自己离了心，赶紧保证道“爹，我回去肯定好好说说青眉她娘，这婚事以后指定不能再提了。” “你·····”老爷子看着许满仓的蠢儿子，又气又失望。 现在最重要的是收拾吴月么啊？ 老爷子摆摆手“算了，你滚回去吧。” 许满仓战战兢兢地走了，临到家也没有弄明白老爷子那未尽之言。 “爹，你是不是想让二弟去县城看看，青眉是不是去三妹家了？”许丰上前问着老爷子。 “你今儿别下地了，过去县城一趟吧。你二弟那性子也不会说话，指不定还得被骂个狗血淋头，而且回头见你妹妹，回来跟他媳妇漏一嘴，她那媳妇又起不该的心思了。”老爷子面露严肃地说着。 许丰听着老爷子的话想了想，觉得还是老爷子想得周全。趁着天色还早，出去和卢桂芝与老太太说了一声，然后就匆匆地赶去县城了。 到达县城就已经是晌午了，许氏见老家来人了，难得的没给好脸色，还昂着下巴冷哼了一声。 许丰来到时家食肆，见到青眉已经收拾妥帖，终于完全放下心来。见许氏这副态度，苦笑道“你跟我置气作甚，这青眉半夜跑过来，那会谁知道啊。这不一早上知道了这事，爹就让我赶紧过来了。” “二哥咋没来，自己闺女丢了也不来看一眼，等啥呢？”许氏满脸的不快的质问着。 许丰坐下来喝了一口水，才开口“家里正闹着呢，老二现在也走不开。” 许氏疑惑“你们知道青眉为啥半夜跑过来了？” “知道了，老二说了。许是因着和老吴家的大侄子的婚事。”许丰一脸平静地说着。 “呸，谁跟他们家有婚事啊？就是那吴月随口瞎咧咧。”许氏满脸嫌弃地，啐了一口。 许丰见状笑了“成，爹说了让青眉只管放心。咱许家虽然分了家，但是青眉的婚事他还是能做主的，绝对不会让你娘乱来。青眉你就在这安安心心的，跟着你表嫂好好学厨艺就成了。” 坐在一旁的青眉，听到这句话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大伯对不起，我昨天没想那么多，你跟我爷说一声，我下回不这样了。”青眉自觉愧疚，家里人为了找她耽误了今日劳作。 许丰在摆摆手道“这有啥了，年轻人可不就是冲动么。不过下回可不兴这样了，大半夜的你一个姑娘家，实在太危险了。” “可不是，早上来的时候可把我吓坏了。上次好歹是和利川一起来的，这次自己来这么来了。”许氏也跟着一起吐槽。 说到利川，许丰这次来了，自然是要见见儿子的，自从受伤后还未见过呢。 刚打开门，好家伙，除了手腕上吊着，浑身上下没毛病。脸色白里透红，还胖了不少，此时正跟小玖和程儿蹦蹦跳跳地玩着。 许丰看到儿子这样，心里也是放心了。 第85章 断尾求生 许丰见了利川，父子俩说了会话，之后便火急火燎地回去了。此时正是午饭时候，许氏热情地留他吃饭，可惜许丰铁了心不留下。 “青云再有个十几天就要出门了，地里也正是忙活的时候，家里一堆事儿，我得赶紧回去。”许丰着急忙慌的要出去，可是被许氏拉着。 许氏说过几天一家人都会去送青云出门子。然后又准备了些干粮让他拿在路上吃，还让找个牛车坐着，能稍微快些。 许丰这边应了，叮嘱利川几句后，就匆匆离开了。 青眉的事儿许家那边不知道闹腾成什么样了，但是山高皇帝远，许氏等人看不到，也不必操心，青眉也放下心来。 接下来几日，姜稚月每日做饭之时都叫青眉叫在身侧。寻常做菜她也没有避开人，但如今是细致的讲解菜品，让青眉授教许多。 端阳过后，李夫人找了几个点心学徒，让姜稚月过去把关一下。挑挑拣拣的留下了六个，两个做过传统的糕点有些基础，四个在后厨帮忙过，没有接触过点心的。 两个有基础的年纪大一些，四个小的都是在十多岁，最小的那个比姜稚月还小一岁。这六个人连同青眉，七个人就成了她暂时要教导的对象。 李夫人将那糕点铺子的钥匙交给姜稚月之后，她便每日帮着许氏忙完包子铺之后，去糕点铺子教那些人，忙的不得闲。 时家食肆也忙的不行，利川受伤，青眉每日还要跟姜稚月学做菜，光许氏一个人自然是不行的。 好在时云一得了闲，便每日帮忙跑腿着。姜稚月早上将馅料调好，然和和青眉快速包完便赶去西街，余下的贩卖和善后全部交给许氏和时云一负责。 晚上的卤味就会比较轻松，家里的卤水都是现成的，姜稚月只要每日回来尝一下，调整下味道就行了，清洗和卤制材料的活计，许氏可以自己单独完成。 但是即便是如此，每个人的工作量都大大增加了许多，连轴转似的，都很累。家里忙，利川一个人闲着自己过意不去了，每日吊着胳膊也帮忙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儿，连小玖和程儿都被指使着烧火帮忙了。 连着这样两三天，姜稚月有点看不下去了和许氏商量了一下，叫了蒋嫂来家里帮忙。蒋嫂的原定是做辣椒油的时候才过来帮忙，一次一结银两。 但是如今看着有长期的帮工的可能性，将嫂子自然是万分的愿意，而且时家还每日给加了工钱，只是要求早上来的早一些，那些银两比起她寻常接的一些零散工和浆洗之类的赚的多了。家里离时家也不远，早一点来一点问题也没有的。 蒋嫂子感激不尽，迫不及待的答应下来了。当天的下响，蒋嫂子的丈夫拖着有些不便的腿，一瘸一拐的来到时家食肆，是专门找许氏感谢，还留下好几个做工精细的木雕和大箩筐，都是他闲来无事自己做的。 许氏推拒不下，无奈，只能收下了。 姜稚月摸着那木雕，似张开的手掌一样大。古铜色的木头雕刻成一个展翅高飞的雄鹰，造型传神，栩栩如生，连周边的毛刺都磨平整了，手感光滑，做工极好。 “蒋大哥这个手艺可真是不错。”姜稚月感叹着，这若是放到她原本的世界，可是上乘的工艺品啊，价格翻倍啊。 许氏头也不抬地说道“有啥用，不能吃不能喝的，也就是给孩子玩玩儿。木头雕的，卖不出价钱，贵了穷人买不起，有钱人玩的都是啥金银玉器的，唉，都是不容易。” 姜稚月听言，也是轻轻的叹了叹气，到底是时代不一样了。 晚上时家食肆还未关门，李凯便来了，笑得神神秘秘的，弄得姜稚月和许氏都觉得有些奇怪。 时云一询问了两声，他还卖起了关子。煞有介事地将大门关上，旋即找了个凳子坐下，对上几个人好奇的目光道“府城来人了，下令彻查三月份的县试之事。” 时云一和姜稚月心头都微微松了一口气，这样的话也就是代表这次博弈胜利的一方，是知府。那王烁基本是出不来了。至于那位楚知府还能得到什么好处，就不是他们该关心的了。 许氏不懂这些弯弯道道，一听说要彻查县试的事儿，反而皱眉道“那是不是都要查？云儿的文章可要查探？此前的县试榜还作不作数了？” “婶子放心吧，时兄的卷子是不用查的。不光是他，这次顺利过了府试的，县试的卷子都不会过问，顶多就是做个过场。”李凯安抚许氏，解释给她听。 这次府试卷子比县试的可是难多了，检查颇严格。能过了府试的，起码学识还是有保障的，谁知道日后能走到哪一步？ 楚知府的调查不会赶尽杀绝，李县令更愿意自己的县内出几个真才实学的人。 许氏听了李凯的解释放下心来，不过下一瞬间回过来味，眼睛一亮“李公子的意思是，我家云儿过了府试了？” 李凯见许氏终于反应过来，笑着拿着扇子摇了摇道“过了，时兄不仅过了，还是咱们瀚州府的案首。若下次院试也能夺了第一，那可是连中小三元啊。莫说是咱瀚州府，便是总览此前，也不见有几个这样的能人。” 李凯的话让许氏喜得不行，来来回回的屋子里走来走去，就是停不下来，最后对着长案上的香炉双手合十“哎呦，这可真是老天保佑啊。谢谢老爷，谢谢菩萨·····不行，我过几天得去趟寺庙里上个香去。” 姜稚月等人看着许氏的模样忍笑，看着许氏又急急忙忙的出去，说是买点香等会让时云一给他爹上一柱。 时云一看着许氏忙忙叨叨地摇头失笑，转头问李凯“王县尉那有何动作？” 李凯看了一眼姜稚月，见她没有避开也就没什么顾忌了，冷笑道“断尾求生，看来是打算放弃王烁了。即便是白马书院那边，都清扫了个干净，我爹忙了这一阵子，目前看来怕也只能将他那个当山长的兄弟给拉下来了。” 时云一眯着眼，顿了顿道“倒也不奇怪，瀚州府大营出来的，总归背后有人指点着。” 李凯面色也沉了沉，蓦然笑道“船到桥头自然直，况且咱们不过是些小喽啰，那个人自然有楚知府他们耗着。” 时云一面露严肃地沉思着，不知道在心里有什么计划在谋划着。 第86章 儿女情长 李凯走的时候和许氏等人说，府试的榜文这两日便要下来了。让他们寻常注意家里留人，等着贺喜。许氏拍着胸脯保证着，一定会好好准备。 没两日，榜文便下来了。此次的府试，瀚州府县内的考生一共有一百六十八人，最终过了府试的只有十六人。 东街时家食肆时云一，不仅名列前茅且还是整个瀚州府的案首。榜文一发下来，莫说是本届的考生，便是往届没有中的考生都知道了他的名字了。 时家食肆这一日更是热闹的不行了，一波又一波的报喜人前来讨喜。许氏也不吝啬，不管来几波都给赏钱，一点都没有寻常肉疼钱的样子。 不同于上次只是在县内的范围考试，府城的开始是整个县的历届未曾中的人，所以基数庞大，能在这里面脱颖而出，时云一的名字比上次传播的范围广了很多。莫说是东街的左邻右舍，便是离时家食肆稍远一些的都临来看人了。 许氏等人忙了一整天，累得腰都酸了，这才将人全部送了出去，“不得了，这一天的笑得我脸都僵了，真是遭不住啊，遭不住。”说完拿起水杯猛灌几口，终于松快些。 姜稚月听见许氏的话在一旁打趣道“娘，你这话若是让别人听见了，怕是要说酸话了。这可是别人想都想不来的福气啊。” 许氏呵呵笑了“可不是，莫说是累一天了，只要是云儿争气，我就是天天如此也乐意。” “下次再有这些，我来打理，娘在屋子里歇着就好。”时云一接口道。 许氏听见时云一的话不乐意了“那不行，哪有这样的。我儿子得了案首我还不能风风光光了？在屋子里有啥好歇的。” 时云一看着许氏无奈地摇摇头。 “对了，你现在可以算是童生了吧？今年还下场么？”许氏抬头问着。 时云一颔首“嗯，院试是在八月份前后，还要看府试定的具体时日。不过每年都是定在八月份，若是运气好，兴许能赶回来过八月节。” “你今年都考了两场了，这离八月份没多远了，你身体还能撑得住？”许氏担心儿子的身体。 其实整个县内也没几个秀才老爷，时云一的年纪不大，倒也不用如此着急。若是此次趁着机会在家，先和媳妇生个孩子········许氏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姜稚月，心里隐约有些发愁。 不行，过两日还得去趟寺里还愿然后再求个签看看。许氏心里暗自计划着。 “院试三年两次，此次若是错过了，便要等到后年了。”时云一可不想等那么长时间。 因为，太慢了！ “就算到了后年也不算晚啊，你年纪还小呢。”许氏话虽这样说，但是知道拗不过儿子，也只是发发牢骚罢了。 时云一笑笑，没吭声。 西街，时家。 时珺此次也过了府试，如今整个家里也是高兴一团。管家让人采买些东西、又是吩咐厨房多准备些好吃好喝的、又是给时珺裁剪衣裳的、添加物件什么，忙得团团转。 原本最该开心的时珺，神色淡淡，仔细看去，那双眼睛里分明没有光彩，连笑起来扯唇的角度都是有些牵强。偏生这已经是他最近的常态，家里人都习惯时珺这幅样子了。 一顿饭欢快又陌生，时珺起身对着老夫人等人行了礼之后，便回到自己院子书房里了。时老夫人脸上笑容瞬间拉了下来，拧着眉起身也去了自己的院子里。 老夫人的妹妹周氏见情况不对，嘴里嘟囔着“一天天的吃个饭也不消停，赶紧走。”说完拉着儿子珉儿出了房门。 珉儿低头跟着周氏，出了房门后脚下一转，去了时老夫人的院子。 “三万二两八十六两？竟然这么多？”时老夫人翻看着账簿，拧眉看着这些数字。 “夫人，府城不比咱们县内，处处都要花钱。今年府试这么严苛，如今楚知府开始彻查县试，便是要下定决心要做出一番政绩来。三万多两买个平安，值了。”一个山羊胡的布衫男人坐在椅子上说着。 时老夫人冷哼一声“这个不孝子，为了一个女人居然考得如此之差。若不是看在他今日这副鬼样子，我非要他在祠堂跪个三天三夜的。” 山羊胡的男人笑了笑“夫人，你如此疼爱儿子，可是舍不得他受委屈。此次不过是大公子一时之间迷了心窍罢了。如今夫人要做的还是尽早让大少爷从儿女私情中抽离出来，以大公子的才学，只要能恢复以往。院试而已，不在话下。” 说到儿女私情，时老夫人越发生气，素来懂事的大儿子如今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整日沉溺与过往之中，这哪像个男人？ 说起来，都怪那个姜稚月贱人，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手段蛊惑人心。李震也是个不中用的，白养那么久，居然只伤了个帮工的。 真是废物！ 门外的周珉捂着嘴，轻轻地向后退了几步，飞快地离开时老太太的院子。眼底闪烁着惊疑不定的模样。 府城老人要彻查近几年县科考县试之事，让县内所有人都人心惶惶的。府试榜文的热度还未褪去，这件事情便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最热门的话题。 人人都在猜测，到底是哪家的县试名额是买来的。还有些家有仇人的，趁机带了一波谣言，弄得一时间不少过了县试的读书人风波被害。 当然，时云一没有被查，这次过了府试的几个人都没有被查。时家食肆倒是成了一片清净地。 原姜稚月想着跟他们没有什么影响，但是隔天的响午包子铺关了门之后，她难得没有去点心铺，而是给大家放了一天的假。和许氏。青眉一起来出来给青云挑选成亲用的东西，结果还没有走多远，就瞧见街口包子铺的李老娘坐在成衣铺子的门口干嚎着，而旁边站着是脸色铁青的周娘子，以及一个青衣长裙的小姑娘。 “糟心了烂肺的小骚蹄子，不是能打么？让那野男人出来啊，有本事今儿就打死我啊！包子铺的李老娘用毒怨的眼神死盯着那小姑娘，嗓音有些嘶哑。” 这个情形聚集了不少人驻足，许氏和姜稚月也上前观看。 第87章 世事难料 包子铺的老娘一句句脏话外面蹦出，说的周娘子和周姑娘脸色越来越难看，聚集的人也越来越多。 许氏还真没有见过包子铺老娘这样子，虽然这人寻常就喜欢指天骂地的，嘴还碎，爱掐尖，更要面子。现在豁出去了坐在人家成衣铺子门口，凶神恶煞的，怎么看都有点吓人。 人群一堆一堆的，都不用上前询问事由，就有人在旁边说起来了。 “前个晚上衙门来人将街口包子铺的孙子给带走了。此前他不是过了县试么，听说啊那县试成绩是买来的。衙门要清理，一个不好估计还得坐大牢呢。” “你们住的远不知道，我住在旁边呢听得清清的，这周娘子知道了这事，没等一刻钟呢就上门退亲，前天晚上一直吵吵道半夜了都。” “今儿早晨那包子铺孙子被衙门放了出来，知道了这事之后有些气不过，上门找周姑娘。可是那周家也是厉害，这才隔了一日的时间，也不知道从哪又给周姑娘找了门亲事，恰好那男人和包子铺孙子撞上了，两个人没说两句就大打出手啊。那个男的力气大把包子铺孙子给打了一顿，听说现在还在医馆里没救回来呢，也不知道咋样了。” 周围人你一句我一句，许氏和姜稚月很快将整个事情听明白了，婆媳俩对视一眼，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一边是买卖科举榜名的包子铺家一边是背信弃义的周家，这可真是······ 看闹热的人也没能看多久，很快包子铺家来人说，孙子醒了。包子铺老娘一听，赶紧爬起来要去看孙子。 但是临走前，恶狠狠的瞥了一眼周家姑娘“我孙子这事没完，打了人必要进大牢，你这两个月不到走两婚。我老太太瞧着你这个毒妇这辈子还能嫁得多好。” 周家姑娘听见这话，脸色瞬间就白了，周娘子更是表情变了变。这名声坏了，纵使她女儿长得再好看，怕是也难嫁一个好姻缘了。 周娘子心里暗自后悔，当初就该知道那包子铺家哪能祖坟冒青烟，早早的解除婚约，哪还会这档子破事啊。 包子铺这一出不是个例，两三天的时间里，姜稚月还听说到不少这次彻查县试卷子带来的震撼。最为让人震惊的还是张作林和他的父亲。 张作林的父亲是衣钵，对读书还是有些天赋在的，所以他的县试成绩是没有毛病。但是张作林是跟在王烁身边并且帮着他人科举舞弊以谋取利益的事儿，被爆了出来。 同时，白马书院被封。王院长被押走，作为他的得力的书院夫子，张作林的父亲也一同被带走了。 李凯告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时云一沉默了许久。 “你也不要多想，总归是他们自己种下的因罢了。立身清明之人，他人也污蔑不了，且张作林接近你，也并非真的冲着你的才学。”李凯拍了拍时云一的肩膀说道。 时云一颔首“我都知晓，只是有些感慨，世事难料罢了。” 李凯哈哈大笑道“人生在世，又有几个能真正做到一步三算，运筹帷幄之中？咱们啊，管不了其他人，能活明白自己就成了。” 时云一仔细想了想，颇觉得有道理“李兄，受教了。” “好说好说，愚兄别的没有，年长你两岁，这脑子里的大道理可是多了去了。你若是想听，我可以给你说上一天一夜。”李凯笑嘻嘻的对着时云一说。 “那倒不必。”时云一赶紧推辞。 “哈哈哈哈。”屋子里只剩下李凯爽朗的笑声。 彻查科举这股风还未完全散去，五月二十号，时家食肆挂上了停业歇一天的牌子。一家人租了两辆马车回了老家。 许氏的大外甥女青云成亲，男方是许丰的一个多年好友，也是隔壁没多远的。据说这个小伙子是个猎户，有着一手高超的捕猎的手艺，和青云也是认识多年，属于青梅竹马。 许氏成亲比两个哥哥都早，这是第一次经历侄女儿出嫁，显得颇为兴奋。“上次给她买了大红布，也不知道她做好衣裳没。现在想来时间有些紧了，合该挑一个红衣裳才方便些。” 青眉在一旁安抚道“姑姑，大堂姐是针线活是家里最好最快的。这些日子的时间够她做一件衣裳了。” 许氏翻着带的东西，上次姜稚月回去已经送了一枚鎏金点翠簪子。这次也没再买什么贵重的，但是在县城兴的绢花帕子什么的，许氏还是准备了些。 另外还准备了些四色的糕饼盒子，红糖、糖块、果子和布料。最重要的事，许氏还准备了一个红封，准备私底下给青云作贴补。 许氏准备这些东西的时候没少花钱，但是为了防止姜稚月心里不舒坦，还是都在她面前过了明路了。姜稚月自然是没一件，左右全数加起来不到五两银子，她当时还问许是，这些会不会少？ 结果许是笑道“青云是第一个，下面还有青小、青眉和青秀、几个大外甥。每个五两，加起来就不少银两了。再者。村里花钱少，赚钱少，这五两银子足够了。这些东西在村里都是头一份，加上银两，够青云夫妻生活好久了。” 许氏心里有成算，姜稚月也便没有再言。心里想以后这方面，还是要跟许氏多多学习才行。 果然，许氏说对了，一下马车，马上就迎来几个乡亲。村子不大，谁家有喜事都知道，许氏也是在这里长大的，自然有些同辈的笑着问她给侄女添啥。 许氏将那个包袱拿了下来，也没有避着，略微说了几句，立马惹得不少人唏嘘声一片。等许氏等人走远了，身后的人也没有停止嘀咕。 “别的不说，这老许家这闺女是真的舍得啊。这么老些的好东西都拿过来了。” “我大嫂刚去青云家帮忙，听说她那表嫂上次来的时候就拿过一回东西，给了一大块红布，让青云做嫁衣，那红布可漂亮了。” “那有啥了，我瞧见还有一枚鎏金簪子，也是她表嫂给的，那玩意可值钱了。” “这老许家的女儿可真舍得花钱，真是过上好日子了，出手真阔气啊。” 村里的妇人不断地看着老许家的方向，不停地议论着，热闹不停。 第88章 青云出嫁 许氏这次回来，真是给许家狠狠的长脸了。光是两辆马车就让人忍不住的围观。然后又是布料又是果子糖块的，都是村里人稀罕的东西。起先在村子里就被人盯着问，到了老许家门口，那些来帮忙的族亲们，也都围上来说话。 许氏也是有很长时间没有回来了，这会瞧着熟悉的人也是亲近得很，左一个大爷，右一个族兄，笑得开心极了。 姜稚月不认识这些人，只得静静地跟在后面，许氏继续在去前面热情。碰到熟人许氏就拉着姜稚月的手，不断地给人介绍着，顺道再接受一波奉承。 “这是时哥媳妇吧？上回听说和时哥回来过一回，长得真俊啊。” “对，这是我儿媳妇。月儿快叫人，这是你堂叔家的婶子。”许氏拉着姜稚月的手向她介绍着。 “婶子好。”姜稚月赶紧上前行礼。 “好好。”堂叔婶子惊慌失措的赶紧上前扶起。 “时哥这都是大人了，听老许头说念书念得可好了，说是考了县试的案首？”亲戚好奇地问着。 许氏谦虚地摆摆手“那都是前个月前的事儿了，这会府试都考完了。” “呦，府试考了第几啊？”亲戚们听见这话全都凑上来，准备听许氏的回答。 “还行，又考了个第一。”许氏脸上藏不住笑意，大声地说了出来。 顿时，唏嘘声响起。 估摸着许氏在东街还没将心头的激动炫耀完，此时带了让人羡慕嫉妒恨的表情和口吻看着亲戚们，可是得意坏了。 偏生这些就吃这一套，听许氏说完，看向时云一的目光都越发火热起来。 卢桂芝姗姗来迟，赶紧出来接人“忙的脚后跟都不沾地，要不是利川进去了我都不知道你们来了，快，进屋歇着。” “都是一家人，讲究这些做什么，我跟嫂子们再唠会，你们先进去吧。”许氏冲着姜稚月等人摆摆手。 卢桂芝见状，也知道许氏是想显摆显摆，珉唇笑了笑就拉着姜稚月“成，那月儿先跟我进去坐着。时哥抱着程儿去给你外祖他们打个招呼。”说完抱起小玖来，领着姜稚月进去了。 青眉自从回来后，就一直低着头跟在姜稚月身侧。这会也没说回家，跟着一起进了厢房。 这边婚宴习俗，新娘子是半响午出门子，女方男方家里都是管响午饭的。许丰家的院子不算小，又借了隔壁许满仓家的院子。一墙之隔，一边各摆了四张大四方的八人桌子，等午饭时便会有人来贺喜，到时候人就坐满了。 除此之外，许丰在自家的院子还临时搭建了连个大灶，做喜宴的师傅在大锅前一人一个长勺，一手大锅铲，挥舞的虎虎生风。旁边的桌子上摆满了各种的炸物，素丸子、肉丸子、炸肉、炸鱼块等都被装在不同的盘子里。现在师傅们在切着被炸的金黄的大猪肉，案板旁边等着被分配的肥鸡，看着也是一点也不含糊。 来来往往的院子里路过的人，瞧见那些准备好的菜色出门就人说道‘这老许家的筵席准备的可丰富了。’ 姜稚月看了眼那些菜色，心里很快约摸出来了个数，低声道“舅母这席面准备的好生丰盛啊。” 卢桂芝笑着也压低了声音道“瞧着好看，没花几个银两。青云她婆母为了今年要媳妇，养了二十几只鸡，那鸡就是昨儿送来的十只。猪头是东子那孩子自己买的，他自己在山上蹲了半个月，打了些野兔子野鸡啥的去卖了，给添了个猪头，鱼倒是自己添的，那鱼是邻村沟里养的，个头都不大，卖得也不贵。做宴的师傅觉得整个儿上桌不好看，便收拾了给炸了，左右就是多费一些油，不值得计较。” 姜稚月听了卢桂芝的话，在心里给她竖起大拇指“听着那边倒是好相与的，日后青云有福了。” “都是这么多年看着俩孩子长大的，成了亲后磕磕碰碰的少。正好青云面嫩，这样离得近又都是熟人，省得我日后挂心。”卢桂芝一副老母亲的心态。 “你也是有福的，时哥这孩子打小就护短，做事也认真。你那婆母也不是有啥脾气的人，这点我不说你也该知道，还有你外祖母可喜欢你了，没事就在家念叨。所以啊，你可就放心吧，有啥事儿咱家里人可都给你撑腰呢。”卢桂芝说完拍了拍她的肩膀。 姜稚月笑了笑，她自然是知道许氏人不错，许家的人都挺和善的。但是时云一这里，便不好评价什么了，毕竟也没有成为真正的夫妻。 “舅母说我作甚，今儿可是青云妹妹的好日子。我和娘前两日去选了几个时兴的绢花，咱先去看看青云能不能用得上。”姜稚月说着推开了青云的厢房，卢桂芝笑了笑也跟着进去了。 青云的房间也好生热闹，几个和她年龄差不多的姑娘站在旁边说话，一侧还有个头发花白的妇人给她梳头。此刻妆容已经画好了，头发也绾好了，只是上面一片素净，还未簪上物品。 见姜稚月进来了，青云赶紧起身，双手交握在衣裳前，轻声道“嫂子，青眉妹妹，小玖妹妹。” “嗳，青云妹妹今儿可真好看。”姜稚月笑着上前“前两日去街上瞧见卖簪花的，想着妹妹许会用得着，便买了几朵，妹妹瞧瞧可还适用。” 大红色的绢花，成亲用是最合适不过的了。青云红着脸没开口。那个梳头的妇人便笑着道“她嫂子细心，我方才还说两枚簪子虽贵重，可瞧着不够喜庆。这不，立马来了红绢花了。” 卢桂芝走上前对着梳头妇人给姜稚月介绍道“月儿这是咱族中长辈，也是咱这十里八村里最有福气的人，你叫李婶子吧。” 村里成亲有找全福人的习俗，全福意味着夫妻和睦，上面公婆慈爱。下面儿女双全。这样的女人会在新人成亲之时被邀请来，寓意着给新人祝福。 “原来是李婶子，麻烦婶子且看看这绢花如何置上好看。”姜稚月将手中的簪花递给她。 李婶子手巧，在青云发髻上轻轻动了几下，便于方才不一样了。之后便将那绢花缀上，大红的颜色衬得青云娇羞的小脸越发俏丽。 “青云娘，来，这簪子在这和这都成。”李婶子递给卢桂芝簪子，让她给姑娘戴上。 卢桂芝接过两枚簪子，一枚是姜稚月上次送来的鎏金点翠簪，一个是许家自己准备的一枚桃花银簪。簪尾没入青丝，卢桂芝低头瞧着自己养了十多年的闺女，心里空荡荡的，眼眶毫无征兆的红了。 第89章 间接亲上了？ 卢桂芝一哭。对面的青云看得最为清楚。想着自己马上离开家里，内心于是一阵不舍，柔柔的眉眼沁出水光，也跟着哭了起来。 “哎呦这是怎么了，青云你可不能哭啊。今儿是大喜的日子，嫁了个好人家，你该高兴才对嘛。”李婶子地给她一块帕子擦擦眼。 “就是就是，青云你快擦擦，别哭花了脸。等会有人都过来了，莫被人看了笑话。”身侧的人安抚着青云。 青云吸了吸鼻子，压了压情绪擦擦了眼角的泪水。 小玖人小鬼大的抱着青云的腿仰头道“表姐今天这么好看，为啥要哭啊。” 青云弯腰道“因为表姐要嫁人了，以后就不能经常看见小玖了啊。” “嫁人不是该高兴才对么？我娘说了嫁人就是大人了，大人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还有夫君可以使唤，多好啊。”小玖想了想又说“要是表姐想我了，可以来我家玩啊。” 周围人听见小玖天真的话语，顿时哈哈哈大笑起来。 “谁跟你说嫁人就可以使唤夫君了啊？”旁边逗小玖。 “大家都这么说的，说我嫂子惯会使唤大哥，让大哥拿书的手天天去拾拿包子。”小玖不明所以地说着。 姜稚月扶额，也不知道十八巷哪个在背后这么嚼舌根，让小玖学了去。 “没看出来啊，时哥还是个能干活的啊。”旁边的妇人揶揄地瞄着姜稚月。 小玖见大家都这么开心，表演的欲望越发爆棚，仰着头继续道“那当然，我大哥可能干了。其实别人不知道，我家的碗筷寻常都是大哥刷的。” “哈哈哈哈哈。” “这案首还真是不拘小节啊。” “是个会过日子的男人，媳妇有福气了啊。” 姜稚月站在原地尴尬的直抠地，一把将小玖捞在怀里，捂住她还想嘚啵的小嘴“我的小玖啊，你可消停会吧。你看程儿都去给外祖请安了，你赶紧也去吧。外祖那还有果子和花生呢，你不想吃么？” 一提到吃，小玖没有任何的犹豫，立马忘记了方才的事儿，朝着外面跑去了。 姜稚月这才送了一口气，卢桂芝笑道“日后东子能有时哥对月儿的一半，我就心满意足了。” 姜稚月心里嘀咕‘到底是什么造成了这些人的错觉，认为时云一和她的感情很好的？’家里忙的时候让他去前面卖个包子这算事儿么？做饭不用他插手，吃完刷个碗，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么？好吧，可能对于这个时代，有着君子远离厨房之说吧。 姜稚月和旁人闲聊了一会，就站在离门口最近的地方。不多时，许氏端着一碗肉进来，约摸瞧着是拆骨的鸡肉。 这个姜稚月倒是方才听几个人说了，此地的习俗，新人一早就起来洗漱、上妆不得空闲，一直到男方在家才能有空吃点东西。但是到了那里是坐席，周围会请一些男方族人内的女眷陪着吃，新人娇羞，只会意思意思吃两颗花生了事。 所以一般都会在家提前吃点东西，但又为了减少新人在路上和婆家如厕的尴尬，便不吃汤汤水水，只吃一些瘦肉即可。 许氏走到姜稚月面前，压低声音说道“今儿开席晚，老太太在厨房煮了饺子。方才还念着你，让你过去吃点垫垫呢，你和青眉赶紧过去吃点儿。” 姜稚月应了许氏之后，拉着青眉一起过去了。 喜宴的师傅在外面的大灶上忙活着。许老太太带着几个妇人在厨房忙活。 “月儿过来了，饿了吧。快，这是给你留的，猪肉韭菜馅料的，特别的鲜。”许老太太笑得都眯眼了，递上两个大碗来，每个碗里都是满满的。 姜稚月和青眉接了过来，也学着那几个妇人站着吃。 “方才就瞧见了，我道是许家哪个亲戚长得这白净，原来是老太太的外孙媳妇啊。”吃饭的妇人一边吃一边打量着姜稚月。 老太太过来给姜稚月一一介绍着，这些都是卢桂芝娘家的人，与许家都是亲近的。第一次见姜稚月，也颇为和善。姜稚月认人的本领不太行，但保持着微笑有礼总会没错，跟着老太太立马叫了个遍。 几个妇人很快吃完就出去忙了，姜稚月和青眉就倚着厨房门框吃着饺子往外看着，然后看着看着，就瞧见了时云一。跟着几个许家的族兄正在支撑着桌子，放板凳，还要将打来的酒壶一个个摆好。 她看着有些发笑，仔细想来，时云一还真是一点没架子的人，什么活只要一吩咐，立马开始干，当真不矫情。 这读书人难出头的时代，多少大老爷们没一点功名都要拿着一本破书当借口，逃避干活，他这也算是一个难能可贵的优点了吧。 “娘子看我作甚？”她正暗自想着，不知时云一什么时候过来的。 姜稚月笑道“看你勤快。”，随后她向他身后看了一眼，看到桌子都齐整着“这是忙完了？” 时云一颔首道“等会我不坐席了，轿子马上到了，我要跟二舅一起送青云过去。你多照看一眼程儿和小玖。” 姜稚月应了“行，你去吧。” 时云一站在原地没有动弹，离她只有半步之遥。 “你可杵着做什么？”姜稚月很是好奇他。 “娘子。”时云一眼神幽幽“外祖母只知道惦记你饿不饿，怎么这次不曾想到我？” 姜稚月似笑非笑道“你还缺人惦记啊？我瞧着你进了门，多少小姑娘俏媳妇都默默地瞄着你呢。” “倒是缺了娘子的惦记。”时云一酸酸地说着。 姜稚月叹气道“成，相公饿不饿？” “嗯。”时云一重重的点头，目光在她碗里瞄了一眼。 “这是我吃过的。”姜稚月提醒着。 “为夫不嫌弃。”他双手往后一背，脖子微微前伸，一副等待投喂的样子。 姜稚月嫌弃的不行“没长手啊。” “干活多了，手腕有些抬不起来。”时云一脸皮颇厚地找理由。 有些人不要脸，偏生还是个发光体，站在这就是不走。姜稚月瞧着周围都有人若有似无的往此处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将他拉到厨房两步，快速地夹了饺子塞进他的嘴里。 “行了吧。”姜稚月白了看了他一眼。 时云一嚼了嚼，似是在回味饺子的鲜味，末了道“再来一个。” 姜稚月抽搐的嘴角“最后一个昂。”说完，无奈的又夹起一个饺子塞给他。 时云一吃完饺子后笑着离开了，眼角漾着满足和轻笑，仿佛方才并非只有吃饺子那么简单。 姜稚月看着他离开，哼了一声。筷子戳在饺子上吃了一口。蓦然愣住了，捏在手中的筷子刚刚为了时云一两口啊，想到这她的脸瞬间红透了。 这算是间接亲上了？ 第90章 有点真功夫在 姜稚月脸红着站在原地不知所措，青眉则蹲在灶火前看见她的样子，缩在小板凳上痴痴的笑着，跟个偷油的小老鼠似得。 厨房门大开，纵是姜稚月将时云一拉进进来，也有不少人瞧见了，比如卢桂芝和许氏。 “你还瞎担心，我瞧着这月儿和时哥俩人挺好的。”卢桂芝笑着跟许氏说。 “也是我太急躁了。听佛祖的，顺其自然，顺其自然。”许氏脸上笑的也是不行，忽然转头问卢桂芝“对了，怎么没瞧见二嫂。” 每次回娘家都能听见吴月那呱噪又惹人烦的声音，这次家里办事，她那爱占便宜的性子竟然没有出现，着实让人奇怪。 卢桂芝笑意淡了淡道“昨个儿回娘家了，估摸着今天应该不回来。” 许氏看见她的表情就知道这其中指定有隐形，现在不方便，没有去询问。 不多时，外面鞭炮声音响起，一个长得健硕老实的少年穿着一身红衣被人簇拥着进来。 卢桂芝和全福李婶子站在青云两边，利川红着眼睛将人背了起来，一只手在后面扶着，慢慢地走向门口。青云再也忍不住悲伤，盖头下面隐隐传来小小的啜泣声。 卢桂芝听见声音，心疼不已，对着少年道“东子，青云日后便交给你了。” 东子恭敬的行了个礼“祖父祖母，岳父岳母，我会好好照顾青云的。” “去吧。”老爷子眼神悠长看了眼大孙女，慢慢的开口。 老许家的第一个孙子辈，第一桩亲事，老爷子心头也不免有些惆怅。 花轿走远，吹吹打打的声音也越来越远。卢桂芝抹着眼泪扭头回了屋子，老太太叫了青小进去安慰安慰，然后开始忙活开席的事儿了。 时云一跟着许满仓一起去送亲，同行的还有几个族兄和族弟。原本不该让外姓人过去的，但是老爷子许是想着用时云一童生的身份给青云立个场面震一震，所以特意让他过去。 送亲的人将青云送到地方后嘱咐了几句便回来了，不会再那边吃饭，再加上家里帮忙的人也要在后面吃饭，所以席面会预留两桌出来。 姜稚月吃了饺子，所以这会也不饿，便跟着老太太帮忙。老太太让了两次见她真的不打算坐席面，便说等时云一回来一道吃，她点头应了。 席面上人都开始上桌，喜宴师傅拿着大勺和锅铲挥舞着，大灶热得快，食材都是半成品，上菜的速度也很快。姜稚月在旁打下手，举着盘子、拿着食材、端大盆等都不需要师傅开口，想到什么立马就能到眼前。于是，上菜的速度更快了些。 六个凉菜，八个热菜全部都上了桌子。大灶旁的案子上，食材见了底，喜宴师傅擦擦汗，笑着对姜稚月说道“小嫂子是哪家的，还挺机灵的，要不要跟我学做喜宴吧。” “老于你可别误人子弟了，人家是在县城开食肆的。一手的好厨艺，指不定比你还好呢。”人群中有许家的邻居经过听到喜宴师傅的话，笑着说。 那喜宴师傅也不生气，蹲在旁边给自己盛了一碗甜汤，吹嘘着“那不能，我这手艺莫说是咱这儿十里八村最好，就是城里的酒楼的掌柜的都想请我呢，也就是我不稀罕地去罢了。” “你就使劲吹吧，反正也没见哪个掌柜的过来反驳你。”人群中的人也是调笑着他。 喜宴师傅哈哈一笑，扭头一问姜稚月“小娘子擅长白案还是红案啊？” 姜稚月想了想“都有涉足。” 上辈子本身对厨艺研究颇多，家族还有传家的古法菜谱，里面涉及的菜色不拘红案还是白案。反倒是像一部美食游览，各地的美食特色均有一些。 姜稚月从小便对这些感兴趣，也将那些菜谱看了个遍。长大后加入这一行，偶尔还会看一些网红食物，间或一些西餐的做法同并。所以她涉足广泛，寻常一些精简的小食做的很好，失传已久的宫廷菜也算是能拿出手，真真的天赋极佳。 喜宴师傅自然是不信她的话，指着只剩下一层炸肉片道“等会还有两桌，这个你来试试？” “这·····不太好吧。”姜稚月犹豫着。 喜宴师傅摆摆手“没事没事，咱就是探讨探讨。小年轻家家的，做的不好吃，我又不会笑话你。” 许老太凑巧过来，听见了两人的对话，对姜稚月说“月儿你就随意做作，这老于一天天的不能听见别人比他厨艺好，你不做他能叨叨你一天。” 喜宴师傅呲牙，笑的牙花子都露了出来了。 姜稚月无奈答应了下来。 客人吃完快散席的时候，时云一回来了，听老太太说了姜稚月和喜宴师傅的话，也赶紧过来凑热闹。 姜稚月看了看那炸好的肉片，上面只有一层薄薄的面糊。她咬上一口，里面的里脊肉调过味，咸淡适中，就是时间有点长，不怎么酥脆。 喜宴上这个肉片是直接下锅煮的，因为要控制成本，还要加一些粉团子和蔬菜进去，所以这算是一盘菜。 姜稚月见剩下的都够三盘了，也不客气。用米醋和白糖为底，调了个酱汁，然后把肉片又下锅回了一次，确保酥脆些，加入酱汁炒制。 喜宴师傅做好了四个热菜，姜稚月的一道菜才刚出锅。他乐道“你这味道是甜的？” “酸甜口的。”姜稚月平静地回答他。 肉片出锅，金黄色的肉片裹着琥珀色的酱汁，上面点缀着葱丝和香菜，卖相极其的好看。 喜宴师傅观摩了两眼“有点儿意思。” 姜稚月将盘子端起来“这道叫锅包肉吗，要趁热脆口吃才是最佳。” “行吧，都上桌吧，我这也要行了。”老太太喊着人吃饭。 宴席已经散去，留下来的都是帮忙的人和送亲回来的人，满满当当地坐了两大桌子。 时云一跟着姜稚月一人端着一盘，姜稚月去了许氏和老太太这一桌，都是女眷，也是今天帮忙的几个族中的婶子。 时云一那一桌便是老爷子和族内的男子们。 喜宴师傅将其他的几个菜做好了，端上桌子后，坐在男子那一桌，第一个便是尝尝姜稚月做的那道锅包肉。 女眷这边还没开吃，就听见喜宴师傅的惊呼“唔！这菜还真是好吃！” 众人见喜宴师傅细细地品尝了一会，在满桌都是人的院子里，竟还轻轻地眯着眼，像是在品尝什么珍馐佳肴一般，“这小嫂子做的菜真不错，有点真功夫在。”半晌，那师傅在众人的目光中来了句话。 顿时大家对这个菜兴趣十足，都急急地去品尝这个锅巴肉。 第91章 命真苦啊 许老爷子看见这宴席师傅，笑了笑叫了他一声“你就是死鸭子嘴硬，不服气别人比你做得好吃。” 喜宴师傅笑了笑，也不反驳，就是下筷子的手一直在锅包肉这盘菜上徘徊着，视线也没有看其他。 其他人自然也好奇，都想尝尝这道锅包肉是何滋味。大男们其实对这酸甜口没那么热衷，但是这道锅包肉的酸甜调整得恰到好处，劲道略脆的外壳一面裹着酱汁，一面包着肉片。一口下去，瞬间让人食欲大开，欲罢不能。 直到这一盘冒尖的锅包肉都下了肚子，才有个族叔对着时云一夸赞“时哥儿有福气啊。” 时云一轻轻的笑了笑，隔着不远处另一桌子上的姜稚月看去。 许老太太一直都挺喜欢姜稚月的，安排她坐在自己的身边，时不时的怕她拘谨，给她一直夹菜。另一边的许氏，中间夹了个小小的玖儿，小孩胳膊短，够不到，她便照顾着。 一则坐着三人，和谐至极。时云一看到这画面，他想，他确实挺有福气的。 许老爷子今儿兴致高，和几个同辈的人喝了几杯酒下肚，嘴就开始不严谨了。一会说时哥出息，是个念书的好材料，一会又说自个儿闺女从小福运就好，现在娶了个媳妇也特别的好，又夸姜稚月识大体，懂得跟这边人亲。反正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倒豆子似得说了一大推。 好在前来帮忙和亲的人都是族里亲近自己的人，大家听了也就当他喝多罢了，再者，说的还是夸奖人的好话。却不想，老爷子便话锋一转，又叹气，说自己家的姑娘都是好的，可惜被一些乱七八糟的名声给耽误了。娶妻娶贤，他家就是出了个不贤的，才整天吵吵。 许家就两个儿媳妇，这说的还能是谁？ 也就是这会，大家才发现吴月这个住在隔壁的妯娌，今日竟然没出现。还有寻常见着穿戴整齐的人便要上前叽叽喳喳的青秀，也不见人。 时下村子里定亲早，十二三岁就开始相看了，走两年礼，及礼后就可以准备商定日子了。如今许家三个，大房的青小和二房的青眉、青秀。除了青秀小了些，其余两个都可以寻摸了。 可因着吴月和青秀这些年的作为，还真没几个人上门问询。青小还好，好歹是大方的，青眉可是二房的姐姐，就因为这事儿耽误了小两年了，吴月和许满仓都没想到这一层原因。 吴月不在，许满仓这会儿听得满脸通红。 姜稚月听到许氏和卢桂芝的谈话，想到她此前的面色，料想应当是出了些什么事儿，不然老爷子也不会被压抑成这样。 许老太太见他的话越说越多，忍不住黑了脸，“你个死老头子，喝了二两酒就不通四六了。不想吃了就回屋子里歇着去，你大孙女大好日子你在这发什么疯！” 许老太太和许丰一起将人半拖半劝的带到了厢房去了。出来后，老太太喊了一声青眉。 许家一行人自早上回来后，对青眉与寻常无异，仿佛上次半夜离家只是个很小很小的事儿一样。 青眉自从回来后见吴月不在刚放下心来，这会儿忽然又单独将她叫过去，她有些害怕，“表嫂····”她下意识的看向姜稚月。 姜稚月拍了拍她的手“没事，应该就是叮嘱两句，去吧。” 青梅咬唇，小心地起身过去了。 卢桂芝和出来的许丰一起撑着场面，招呼着大家又吃了一会，便散了席。 “利川，利平你俩等会儿跟着几个哥哥一起把这些桌子板凳，一起给人送回去啊。利川你注意你的手，别用力。” 家里的凳子和四方桌子都是东拼西凑的，还有一些大盆箩筐什么的，也是如此。村子里的喜宴都是如此，还回去的时候会顺带再每家送一碗折菜，就是席面上剩菜折在一个大盆里，比寻常家里的菜色有油水些，好运的还能捞到一大块肉等，所以村里人都挺喜欢这个。 许满仓在客厅站了一会，伸头朝上房看了几眼，见听不见啥，也不敢进去讨骂，挠挠头和许氏等人打了招呼，便回了家去。 人一走，许氏就立马上前问卢桂芝“二嫂干了啥事儿？怎么爹发这么大的脾气啊？” 谁家公爹也没有当着外人的面说到自己儿媳妇的，就算是喝了酒那也是不讲究的，而且许老汉寻常也不是多话的人。许氏方才就觉得不对劲，碍着人多不好问，一直忍者。 卢桂芝低声道“你也知道爹的性子，这辈子啥都不看重，就看重几个小的。甭管是男娃还是女娃的，在他眼里只要是老许家的孩子，那就没有不稀罕的。”。 随即拉着许氏和姜稚月走到角落继续说着“这不，上次青眉被老二家的吓得连夜逃跑后，老爷子心里就一直憋着气呢。这前几天东子给我家下聘礼被她瞧见了，搁家酸了好几天后，后来也不知道打哪私下里给青眉定了亲事。” 许氏问道“还是她老吴家的那个大侄子？” “哪能啊，那不是惹了家里人生气，就没敢再提。估摸着也知道自己娘家啥样儿，这回给找的是山脚下那个大坪村的。听说是在官道旁开了个茶肆，有点小钱，没两天就送了两只烧鸡和一个红封子过来，说是孝敬未来岳母的。”卢桂芝嫌弃地说着。 许氏眉头紧皱“人都没见就买来重礼？” “可不是，后来还是你外祖母瞧着那人面生，不大像老二家的什么亲戚，就叫来老二询问，老二那人也不咋会说谎，三两句就全套出来了。说是吴月给青眉说了个媒，他也是知道的，就是那男人年纪大了点，多的就不清楚了。老太太出门打听后才知道，那男人是个鳏夫，上面还有个亲娘，是村里出了名刻薄之人，前一个媳妇就是生生给磨死的，还留下一个儿子，都八九岁了。”卢桂芝深深地叹口气。 许氏和姜稚月听完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青秀那孩子小小年纪天天闹着要给有钱人当小的毛病，算是找到根了。 这个吴月可真是够狠的啊，这个许满仓也是个没心没肺的糊涂蛋，没有一点骨气，居然任由吴月胡闹。 青眉的命真苦啊。 第92章 常言道娶妻娶贤，诚不欺我 卢桂芝缓了缓继续说道“你们是不知道那几天家里是有多闹腾，我嫁进来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瞧见老爷子发那么的怒火。完全不顾规矩的将吴月责骂一顿，还抽鞋底给老二打了一顿。” “后来呢？二嫂就气回家了？”许氏赶忙询问。 卢桂芝摇了摇头“没，老二媳妇一直哭，哭完了给老爷子说亲事退不了。她不光拿了人家的东西，还收了人家银两。” 许氏心口顿时升起一股子怒气，眉头紧皱“这人咋这么混不吝啊，这····这卖闺女也没见这么着急的啊。” “可不是，平时瞧着这人虽爱掐尖占便宜，但也没有太出格，也不知道这次咋回事，就是铁了心的作践青眉。”卢桂芝越是愤愤不平的。 姜稚月在一旁想的多一些，轻声问道”青眉此前的月例银两都是给了二舅母的，按理她手头如今也是不缺钱花的。再者青眉学了手艺，每月都能补给家里一些，那人给了二舅母多钱，才让她算不明白这里账？” “十两银子。”卢桂芝见说着，随后见俩人愣住的样子，也笑道“没错，见识就是这么浅。那日青眉走后，老爷子提点老二，说孩子有这一遭可别离了心。也不知道老二回家怎么给他媳妇说的，吴月便觉得反正闺女不听话已经离了心，日后的银两也不一定给她，还不如趁机换一笔大的。” “吴月说这些话的时候还是当着老爷子面说的，还反过来劝老爷子别太挂心，反正孙女多，到时候都是要嫁出去给别人家的。气的老爷子差点叫大夫过来。”卢桂芝现在说起这个都是一副心疼的样子。 “后来老爷子缓了过来便吵闹着让老二休妻，老二不大乐意，说这么多年都过来啥的。吴月听见也害怕了，赶紧叫来了老吴家人，好说歹说的最后才没说休妻的事儿。但是老爷子担心她再偷偷使坏，又闹出笑话影响青云的婚事，所以让老二给她送娘家去了。今天的喜宴你没注意到，老吴家的人都没进门么？”卢桂枝指着门外示意。 许氏和姜稚月面面相觑，这还真没有注意到。 这段时日家里面闹腾了这么一出出的，还真是让人不知道该说啥了。许氏握住姜稚月的手，后怕道“常言道娶妻娶贤，诚不欺我啊。” “可不是么，这事儿家里瞒得紧，也幸好咱们这左邻右舍的都是不出三服的亲近人。不然早就闹得整个村子都知道了。”卢桂枝越说越气愤，临近她闺女的婚事之时闹出这等笑话，若是传出去都怕影响太大。 外面卢桂枝和许氏和姜稚月说的，里面的老爷子也和青眉将此事说了清楚。青眉满眼通红的坐在凳子上。老爷子方才喝蒙了这会歇了会，倒也清醒过来了。 “青眉啊，你现在年纪也不小了，爷跟你说清楚。”许老爷子磕着茶盖子，老眼沧桑道“你爹一个软蛋，这辈子也就这么糊涂过去了，指望不上，你娘那人·····不提也罢。” 老爷子喝了口水继续道“按理青云下面也该忙活你的婚事了，可眼下这一遭早晚会被人知道，到时候传言出去，你的名声可就没了啊。爷回头求求你姑，帮衬着你在城里给你找一个，你日后就听你姑和表嫂的话，你娘和你外祖就别走动了。” 许老爷子也不想当个挑拨是非的坏人，可是自己孙女还小，一直以来的性子都比较软，若是哪天被吴月几句话又使唤了去，谁知道又嫁到哪个犄角旮旯的地方受委屈了。 青眉抹了抹眼泪，哽咽地说“爷，我都听你的。” “成，日后你好好听话，好好地跟你表嫂学手艺，若是有朝一日你能飞黄腾达了，莫要忘了你下面的两个弟妹。”老爷子停下来想了想，又继续说着“回头我将你爹打发去外做工，顺子和青秀就养在我这处了，指定日后也不给你拖后腿。” “爷爷你说啥呢，这都是我亲弟亲妹。”青眉笑了笑说着。 许老爷子送了一口气，还好，这孩子还没对这整个家厌恶就成。“行，你先出去吧，叫你表哥进来一趟。” 青眉应了一声，出去将时云一叫了进来，自己再出去。 许氏见青眉眼眶红着，顿时心疼不已“你爷都跟你说了？” “嗯。”青眉点头道“爷让我以后跟着姑姑和表嫂，不要去外祖那边走动了。” “理应如此。”许氏义愤填膺“那家人蛇鼠一窝的，我看你娘这次发疯，背后指不定有人煽风点火呢。” 老吴家人丁少，没有孙女，便将主意打到了外孙女身上，真真是不要脸！ 卢桂枝和姜稚月也都没忍住，叮嘱青眉一堆的话，无非就是日后小心，不要单独和吴家人见面等等。 青眉本还因为吴月做的事儿有些难受，现下见这么多人安慰自己，给自己支招，顿时心里暖乎乎的。 上房里，许老太太坐在一旁纳鞋底，低着头两耳不闻。老爷子语重心长的和时云一说话，“时哥心里可有怨言？” 时云一抬头“外祖何出此言？” 许老爷子轻叹一声道“利川的事儿，是命运作弄，可我偏生将此事摊给你。如今青眉她娘又闹这一出，日后青眉也要仰仗你们，时哥儿心头可会厌烦？” 时云一轻笑了“外祖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心思太重，喜欢胡思乱想。我与那边自小没什么亲缘，反倒是外祖待我如长孙一般处处想着念着，外祖一直说我是自家人，那帮自己的弟妹一把又有什么关系？左右对我并非什么大事，若真有什么会伤及我的事情，我相信外祖也定会不会跟我开口的。” 许老爷子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心头的郁燥之气缓缓的散去，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许老太太这个时候一个鞋底扔在老爷子身上“死老头子，我就说你年纪越大越是想些乱七八糟的。我时哥可是未来要考状元的人，心胸宽广着呢，你非要拿你的小人之心度量他，真是闲的你。” 许老爷子也不生气，哈哈哈笑了两声，又欣慰地看了看时云一“这么一想，倒是外祖狭隘了。” 时云一也笑道“外祖只是关心小辈，希望我们能相互帮衬，都能过得好好的，我晓得。” 顿时屋里一片祥和，笑声不断。 第93章 芝麻球 许老爷子被时云一几句话哄得心情舒畅，之后又问了他一些考试上的事儿和店铺的情况。不多时，上房便传来许老爷子爽朗的笑声。 许丰笑道“果然还得是时哥有法子，爹这几日心情一直烦闷，都不怎么见笑。如今可是好了。” “可不是，还是读书人脑子好使，跟咱们不一样。”卢桂芝听见老爷子笑了也是松了一口气。 没多大会，许老爷子喝酒的后遗症来了，整个人昏昏欲睡。时云一和许老太太将人安抚好之后便出来了。 许老太太拉着许氏的和姜稚月说了一会话，还是刚老爷子给青眉提起的，要给青眉筹谋婚事之类的话。“咱家底就是这样，也不是非要让青眉去城里图人家家财啥的，就是想着能让她以后有个依靠。但凡那后生不胡混，会疼人，其他的咱不挑，你可得注意品性啊。” 许氏点头“我知道了，娘你也别着急，好事多磨。青眉的亲事指定我给选个好的。”姜稚月轻笑，青眉长得不差，能干又有天赋。现在年纪还小，倒也不用如此着急。 许老太太和许氏等人说完话已是下响，天黑马车不好走，所以许氏等人便准备回县城了。 许丰又给拿了一大堆的山货啥的，满满的装了两袋子这才放他们离开。青眉走的时候给卢桂芝留了些银两，不多，就几百文，这是她身上所有的银两了。“大伯母，顺子和青秀就劳烦您多操心了。” 卢桂芝不愿意收，许老太太和老爷子虽然跟着他们住，但是公账和私账还是分开的。老两口做事有些时候颇为一板一眼，就算日后多两个孩子吃饭，他们也不会让他们大房吃亏，犯不着再收青眉的银两。 但是青眉铁了心了，临走前将那荷包扔在青小的怀里。卢桂芝无奈一笑，伸手点了青小的额头“你个小丫头，谁让你拿你姐的银两了。” 青小无辜脸“我没拿，是青眉姐忽然扔给过来的。” 卢桂芝摇了摇头“行了赶紧回家，院子里还没收拾好呢，你瞅这乱的。” 许氏等人回到县里，马车刚拐个头离开，就见两个衙役匆忙赶来，一见到时云一马上松了一口气，“时公子，你可回来了。我们今日都来了好几回都不见人，衙门传讯让你过去一趟，快跟我们走吧。” 时云一疑惑，微拱手给几个人行礼后问道“不知让我过去所谓何事？” 那两个衙役对视一眼，都有些纠结。其中一人看了一眼后面的姜稚月，别开眼小声道“时公子去了就知道了。” 时云一心头微微沉了下，许氏和姜稚月对视一眼，神色有些异样。 时云一思索片刻，转头对目露担心的许氏和姜稚月等人轻松笑道“许是李公子有事找我，娘，你们先回去歇着一会，我去去就回。” “去吧，我们在家等你。”许氏满脸担忧的说着。 时云一颔首，头也不回地跟着两个衙役快步走了。 姜稚月看着时云一离开，眉头紧锁，自打时云一考了两次亮眼的成绩，又与李凯交好之后，衙门的人对他素来和善恭敬。今日这两个人言辞闪烁，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许氏也察觉到不对劲儿，普通百姓都畏惧官差。李凯虽时不时登门，李夫人也来过一次，但是这么正式地让两个差役过来，显然不是私人交情。 “李公子若是真的来找他，自己早就来了，差遣什么衙役啊，真当老娘老糊涂了不成。”许氏小声的嘀咕了一句，也没有大声的说出来惹大家担心，随后开了门让大家回家。 今儿不用准备卤味，摇摇晃晃的坐了一下午的车子也颇累人，小玖打了哈欠，许氏让她去睡觉了。 小玖眯着满是水雾的眼睛，摇头道“不行，等会睡着了还怎么吃晚饭啊。” “啥时候都记得吃，上午坐席吃那么多，你还吃得下晚饭？”许氏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小玖也是被骂习惯了，依偎在姜稚月旁边“嫂子要是做好吃的我就还吃得下。”完事又抬头，小脸埋在嫂子的身上，一拱一拱地撒娇“嫂子，晚上吃什么啊？” 姜稚月摸了摸她的头“你想吃什么啊？” “芝麻球！”小玖立马回答到。 许氏笑骂她“她是早就在这等着呢，真是个馋鬼。” “无妨无妨，也不怎么费事儿。”姜稚月轻笑着，正好她也想去做点事儿，闲着总会胡思乱想的。 姜稚月起身去厨房，许氏也跟着去打下手做晚饭，青眉这个徒弟自然也要跟着，只剩下利川和两个孩子大眼瞪小眼。 程儿凑在小玖身边，小声说“妹妹，你困了么？” 小玖眯眯眼，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听见程儿的话，又清醒了两秒钟。 程儿见状，开口道“妹妹你先睡吧，嫂子做饭还得好一会呢，还得等大哥回来一起吃饭。早着呢，妹妹先睡，等会吃饭了我再叫你。” 小玖许是真的困了，没犹豫几秒就晕乎乎地睡下了，临睡前还强调“二哥记得叫我起床吃晚饭。” 不多时，小家伙的呼噜声就细微地响起，利川将她抱到房间用被子盖好，小家伙翻了个身，安稳地睡着了。 许是觉得上午的大鱼大肉有些油腻，晚上吃些清淡的，便随意蒸些红薯，炒个大白菜就好。淘了米，放了偏多的水，这样烧出来就是略微显清的米汤，味道发白寡淡，但是吃了油腻了喝上一碗，胃会舒服很多。 这边姜稚月正在做芝麻球，小玖说的芝麻球也叫麻团。以糯米粉揉成团沾染上芝麻再放入油锅炸，有的里面还会包裹一些馅料，比如红豆沙之类的。 炸的时候用勺子从边缘不断地淋油，糯米团便会越来越大，最后成为一个个内里空的金黄色的球球，好吃又好玩。之前就给小玖做过一次，这个小家伙便记上了。 家里的食材不缺，姜稚月的手也不慢，在旁边做的时候还会给青眉讲解，如何让团子沾更多的芝麻，炸的时候如何转动才能让团子快速地熟透，还能嘭起来等等，青眉全神贯注地看着，记着。 许氏在旁边烧着活，也没在意姜稚月说的话，一直在记挂着时云一的事儿。 没多会儿饭全部做好了，但是时云一还没有回来，天色也完全黑了下来。 “等会吧。”许氏的口气也是很沉重。 姜稚月点头，利川坐着无趣，便起身“我去门口迎迎表哥吧。” 第94章 检举 利川刚到门口，就见时云一的身影模模糊糊地趁着夜色回来了。赶紧往身后喊了一声“姑，我表哥回来了。” “回来了？那开饭，月儿、青眉你俩把饭端到堂屋吧。”许氏说完就赶紧擦擦手出门迎上去。“云儿，衙门找你过去作甚？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时云一宽慰她一句“不管什么大事，咱先进去再说。” 许氏无奈，让利川将门关上，三人进了堂屋。 屋内，米汤热气腾腾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米香，姜稚月正在拿着勺子往碗里盛饭。 “米汤？恰好，上午吃得咸了点，正好解解口。”时云一端起一碗吹了吹，就开始喝。 米汤已经不烫了，只有软滑的香味，两口下来肚，仿佛能顺着喉咙将人心头的郁气都清理了似的，格外的舒坦。 许氏见状，招呼着其他人“罢了罢了，先吃饭再说。”这也正合时云一的意思，撩起袍子便坐下来，一家人开始吃饭。 只是一时间饭桌上有些冷清，姜稚月自以为隐蔽地看了眼时云一几眼。见他神色还算正常，吃起饭来，饭量一点没减，想着事情应该不大吧？ 不过，为何今日这般安静？ 等等！ 姜稚月左右看了看“小玖呢？”，寻常这孩子可是饭桌上动静最大的。 程儿抓着芝麻球的手顿了顿，糟糕，他给忘了。 利川挠头，“小玖睡着了，说是吃饭的时候叫她起来。差点忘记了，我现在去把她抱过来。”说完起身，准备去抱小玖。 许氏拦住了他“别叫了，睡了这么大一会了，再叫醒她晚上就该闹腾了，让她睡吧。” 程儿本来挪起来的小身子，啪叽又坐下了，不过有些担心地说道“妹妹明日醒来不见芝麻球会哭闹的。” “哭闹就挨打，见天的吃好吃懒做的，这小丫头片子也该改改性子了。”许氏气愤地说着，转头却见姜稚月等人在笑，又没好气地说道“还有你们几个，别总是惯着这丫头。谁家养的丫头跟她一样，要啥给啥，弄得跟地主家的小姐一样，回头再养成个跋扈娇纵的性子来，日后可怎么办。” 小玖长得好看，又会撒娇，莫说是姜稚月稀罕了，就是时云一对待这个妹妹都比程儿耐心得多，利川和青眉更不用说了，基本都是有求必应的。 几个人连连点头，但是上没上心就不知道了。 吃完饭，程儿也终于支撑不住，趴在桌上睡着了。利川和青梅原本想着抱着程儿离开，但是被时云一叫住了，“也不是什么大事，都知道了也好，免得再有人提及大家不知道如何说。” 许氏着急地问“到底何事？” 时云一唇瓣微扬，笑意不达眼底“日前李县令接到一封举信，信我立身不正，父亲去世，理应守孝三年不入考场，不得嫁娶。而我却不过半月便娶妻，不足三月便下场，实乃天下之大不孝，应剥夺功名，以敬天下学子。” 许氏听到这话，脸色瞬间白了，姜稚月也眯了眯眼睛，面色也阴沉下来。 “这······这咱们也不是头一例啊，左近两巷的许家，老爷子去了半年不到便娶妻，还有十八巷的赵家那位，亲娘死了不到一年多，如今妻子都快临盆了。这么多人都不见遵守三年守孝的事儿，怎么偏生就有人检举你了？”许氏这会慌了神，心里空荡荡的。 姜稚月抓住了许氏话中的重点，守孝确实是古代颇为重要的传统孝道，有些朝代甚至建立了律法，不遵守者，还会有很大的惩罚。 但是许氏既然如此说了，说明这个朝代对于这些律法并不严苛。或者说，没有她说的那么严谨？ “当今有对热孝之说颁发律例么？”姜稚月问着。 时云一眉宇间放松了些，对她能想到这一点也不惊讶。认真地对她说“没有，本朝自太祖而起，以武治天下，有些武将行事不羁，本就立身不正，自然不会提议这些。这些年读书人的地位越发地高，倒是有些学了圣贤之道的读书人会提及此事，但学思并非儒学一家独大，丁忧守孝之说更不是人人都认同。故而也一直没能入律例。” 姜稚月和许氏松了一口气，那就是还有回旋的余地。 利川听得称奇“表哥，那检举之人时谁现如今知道么？这人会不会是故意不想让你参加院试？” “不无可能。”时云一点头，“此人暂时还未露面，也不好妄下定论。不过若真是为了八月份的院试，想来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律法虽未明说，但是孝道古往今来人之常论，若是有人煽动流言，届时你们怕是会受累被人指点询问此事。” 许氏赶紧说“谁爱说谁去说去，干他们什么事儿，朝廷律例都不管的事情，他们管得着么？你们记着若是有人问起，直接不用理，扭头便走就是了。” 时云一哭笑不得“娘，为人在世，哪能什么都不理啊。儿还不想娘因为我坏了这么多年的邻里情谊。” 姜稚月皱眉“那你打算怎么办？任由流言起，还是预备当真避了这次院试？” 时云一摇头“我虽不认为孝道需要丁忧三年来佐证。但自父亲离世，我确实做了许多立身不正之事，那检举之言，倒也不算错。” “胡说，你爹最大的遗愿便是没能亲眼看到你出人头地，你能考取功名，才是对你爹最大的孝道。整日在家素衣潦草的抱着牌位痛哭，难道你爹就高兴了？”许氏痛骂着时云一说的话。 “娘。”时云一无奈地叹气。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绝对不会同意你不去下场院试的。既然学问没问题，那便趁热打铁，娘还等你当上秀才老爷呢！”许氏信誓旦旦地对着时云一说。 “至于丁忧之事，若是真有人问便交给我，成亲最是好说，左近都知道当时月儿进门之时你都快病没了。至于科考，我就说是你爹临死前最后的遗愿，谁还敢说一句话？孝道，既然是给你爹尽孝，怎可不顾他的念想？只不过你日后穿着素淡些，少吃荤腥，莫要常与人外出便是了。”许氏无论如何都不愿时云一放弃八月的院试。 时云一见许氏这么强硬，也只好作罢，没有再说其他。等回到厢房，只有他和姜稚月的时候，才说道“其实李县令也不大赞同此事，只是朝廷虽未管制，但也有文官曾自取丁忧，这说法好说也不好说。” “是王县尉？”姜稚月猜测。如今王朔入了知府大牢，王县尉断尾求生将干系撇了干净，自然也就将所有的证据和脏水都泼在自己儿子的头上，加重了罪责。 王县尉吃了这么大一个亏，没了儿子，也没了白马书院这么赚钱的进项，他恨李凯和李县令，自然不会对时云一心怀慈悲。 姜稚月此时心神不宁，可是反观时云一却没有半点慌张，什么情况？ 第95章 养孩子真难 时云一看到了她的疑惑，赶紧说道“其实李县令也是这么认为的，彻查了县试之事后，王县尉撇清了干系后，自然不愿露面，所以才会让人递了个匿名信试探罢了。若我所料这次不管，临近院试依旧会有人旧事重提。” 姜稚月拧眉“那当如何？” 时云一掀开被子躺在竹塌上，竹塌尾部有个长板凳，如今他睡习惯了，倒是没觉得什么了，这会神情颇为悠然地说“李大人已经有了对策，无论此次院试我下场与否，皆可按他方法去做。你与娘都无需担心，若是外人问起，便先按娘说的做吧。” 姜稚月这个时候反应过来，没好气地瞪他“你一开始便未打算放弃院试吧？你还故意说那些话逗娘。” “倒也不是，此前还在犹豫罢了，如今倒是觉得若真的随了他人意，下次下场说不定还会被其他缘由阻挠。不如先一鼓作气，考过去再说。”时云一枕着手，歪头对着她说。 姜稚月见他胸有成竹的样子，觉得自己是瞎操心，一撩被子钻进去“你有成算就行，我们对这些都是两眼一抹黑，也帮不上你什么忙。”她现在只挂心自己的点心铺子，那些官场上弯弯绕绕的她不懂，也不愿意费那个精力。 现在逐渐热了起来，姜稚月晚上睡觉也没有将帐子放下来，借着窗外透出来的盈盈月光，他侧头还能瞧见她的面庞。今日也是累了，没一会她便进入梦乡，均匀的呼吸声传出。 时云一轻轻扬唇，对着姜稚月的方向，轻声说到“好梦。” 天气渐渐变热，白日渐长，早晨天亮得早了。蒋嫂知道他们已经回来了，天刚灰蒙蒙亮的时候便过来帮忙了。 姜稚月这会还没起，难得脑袋不清晰想赖床一会，结果没睡多久，就听见外面哇哇的哭声。小玖昨日睡得早，醒得也早，一觉醒来还是一脸懵，瞧着天色还以为还睡多久。结果就瞧见她娘和青眉已经开始做包子了，这才恍然竟已经是早上了。 再想到她惦记几天却没有吃到的芝麻团，顿时伤心起来，起身穿好衣服，就跑出去找程儿的房间了，然后两个人便打起来了。 程儿平常是不爱跟人还手的，但是这会还没睡醒就被人劈头盖脸的一顿打，也来了火气，两个人就在床上扭打成一团。一个哇哇大哭，说程儿骗她害她没吃到芝麻团，一个默默流眼泪，被妹妹打得疼哭了也咬紧牙不开口。 等利川把两个人分开的时候，发现小玖把程儿的下巴挠出个印子。这下可好，许氏本来就觉得小玖骄纵了，这会又撒气打人，立马抽了个小扫把，上来就在她的屁股上来了两下。 小玖觉得委屈，扯开了嗓门嗷嗷大哭。许氏将扫把随手一扔，将人拽到院子里，气得叉腰“哭，你就站在院子里使劲哭。我瞧瞧今儿谁敢理你，臭丫头片子，老娘还治不了你了。一天天的跟谁学的臭毛病还打人挠人了，今儿这毛病改不了，你就别想进屋！” 于是原本想去求情的利川和青眉，也被阻在原地了。小玖见状，哭声越发大了，利川和青眉无法，左右看了看，也不好违抗许氏，又不知道怎么帮助小玖，只能尴尬地逃开去干活了。 时云一早起看书的时候听到了动静，这会正将程儿抱走去上药了，也顾不上她。小玖的哭声顿了顿，蓦然往前挪了几步，然后站在东厢房门口开始扯着嗓子开始嚎叫。 许氏在厨房瞧见小玖的动作，给气乐了“这是指望她嫂子给她说话呢，有这机灵劲儿多帮忙干点活，整天就知道个吃，就知道欺负她二哥。” 外面有小玖的尖锐的哭声，东厢房的姜稚月自然是睡不着了。她起身打开门，小家伙立马眼前一亮，嚎嚎的声音马上停止，小脸上哭了半天也没见几滴泪，典型的光打雷不下雨。 “小玖怎么了？”姜稚月方才没听见许氏训斥，也不知道前因后果，见小家伙可怜兮兮的便蹲下来问着。 小玖大大的眼睛里沁出一滴泪水，雾蒙蒙地看着姜稚月，正要说话却见许氏忽然走了过来，顿时一句话也不敢说。 “月儿你不用理她，小丫头昨天晚上没吃上芝麻团，一早起来把她二哥给打了，就为了那点吃的，哼。”许氏生气地瞪了小玖一眼。 小玖不服气地嚷嚷“明明是他说会叫我起来的，大骗子。我就知道他是故意的，肯定把我的芝麻团给吃了！” 许氏听见小玖的话，气愤不已，转身四处找刚才扔的扫把放哪了“是我不让他叫你的，咋，你是不是连你娘也要打？” 姜稚月无奈，这都是哪来的炮仗脾气啊，一点立马就着。 “娘，还是我和小玖说吧。”姜稚月抬头安抚着许氏。 “小玖，昨天程儿没有忘记你，也不是故意不叫醒你的。芝麻团还给你留着呢，等会热热就能吃了。”说完摸了摸她的脑袋。 “真的？”小玖听见还有芝麻团，眼睛瞬间一亮。 姜稚月点头“真的。”刚说完，就见这个小家伙转身就想就往厨房跑去。她及时把小家伙捞回怀中“等等，咱们先说说其他的。” “嫂子？”小家伙大大的眼睛里大大的疑惑。 姜稚月问她“上次你还记得怎么跟嫂子保证的么？” 小家伙左顾右盼，明显想到了上次姜稚月说的话，不能随便动手的事儿。她低下头，两个短粗的食指对着，小声的嘀咕“我不知道他给我留了嘛········” “那你问哥哥了么？”姜稚月指了指她的小脑袋。 小玖自知理亏，低着头不说话了。 姜稚月无奈地叹气，这小家伙是家里的老小，自来便被人让着，所以性子确实是有些娇气，仗着几个人的疼爱素来无法无天。她其实倒是赞同许氏想将她的性子别过来的想法，但却不认同打一顿能有多管用。 可是要真让她说有什么好方法，她还真没有，她也没养过孩子啊。 养孩子真难！ 第96章 形象还是要的 小玖知道自己做错了，不该动手打二哥。但是见嫂子不说话，还严肃地看着自己，以为嫂子还在生她的气，低着头，扯了扯他的衣角“对不起嫂子，小玖知道错了，我改，我以后一定问清楚。” “那你去和哥哥道歉，说以后不打哥哥了。”姜稚月见她神色有些游离，又补充道“若是再有下次，就罚你连续十天不能吃好的。” 小玖脸色一惊，扳着手指头算了算，十天要好久的！她的小脸邹成一团，随即不再犹豫，蹬着小腿就朝着书房找程儿道歉去了。 许氏见姜稚月进了厨房，摇头道“你费那心干啥，小孩子是听不懂大道理的。就得照着皮肉狠狠地收拾一顿才能记住。” 随后想了想，又反思到“也怪我，云儿小时候我也揍过，这俩孩子因着是龙凤胎，人人都说是祥瑞。你爹在世的时候也是稀罕的紧，我都没能找到时机能揍一顿。现在这年纪也不大方便，打了吧，孩子记仇，不打吧又不听话，养孩子可真是糟心。” 姜稚月和青眉瞧着许氏颇为遗憾的样子，两人都忍不住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蒋嫂子也在哦按抿唇“谁说不是呢，养孩子最是麻烦。冷了热了心疼，哭了闹了心烦。”她的家里也有个小子，年岁也不大，性格颇为内向。平常跟他爹在家待着，不喜欢出门。 许氏听着蒋嫂的话也是赞同的点点头，然后转头瞧着姜稚月和青眉道“你们也甭笑，都年纪不少了，过几年估摸着也要带孩子的，到时候你俩就知道了。这孩子啊，没有的眼馋，但真的怀了就知道了，真是遭罪，而且生孩子还得到鬼门关走一趟。生完孩子才是一堆破事的开始，有的时候烦得不行，真想一脚踢出去，连个囫囵觉都睡不成。” 姜稚月觉得许氏这些话应该是涉及一句暗示催生的话题，当下拿出自己的法宝：低头装羞涩。第一次听许氏说还会不好意思，第二次第三次以后，那就死猪不怕开水烫了。每每低下头，再将脸憋通红了，许氏也不会说得太多了。 青眉这不用说，地地道道的大姑娘一个，说刚说完一张大红脸就出来了，比姜稚月装的可真羞涩多了。 所以，许氏便只说了一句之后再不提及了。 吃了饭后，姜稚月和青眉去了西平街的十里香坊。 “东家来了，我还寻思着今儿起得晚了，结果东家竟也来晚了。”说话的是个笑眯眯的消瘦妇人，大家称呼她罗娘子，她是招收六个学徒里面年纪最大的一个。 据说此前她父亲以前是支了个摊子卖点心为生，只是后来父亲去世时她年纪尚小，还未学到多少东西。之后倒是去过一些点心铺子和酒楼给人做学徒，可一则铺子里的师傅们都将技艺保存得紧，是不会将秘法轻易交给学徒的，二则，因她是女子的身份，总会受到一些不公的待遇甚至一些风言风语。 此前便是因为她做了一道家传的点心受到师傅的夸赞，结果被另一个学徒嫉妒，添油加醋地说给师娘听，惹得师娘厌弃，最后被赶出那糕点铺子。 这个县不大，被赶出铺子后，罗娘子受到了颇多的风言风语，好在丈夫还算支持她。之后她一直都在犹豫是否还要出来做工，直到这次还听闻这十里香坊的东家竟也是个女子，且招的学徒也不限男女，她这才鼓起勇气过来的。 姜稚月倒是挺喜欢这个罗娘子的，这人其实做点心的天赋一般，但是说话办事儿很是利落，还有一些管理的能力。若是好好培养，日后栽培做个管家，倒是比那些只懂得算账的掌柜的好的多。 “昨儿个出门回来太累了，早上起晚了，其他人都来了么？”姜稚月和罗娘子边说边往里走。 “估摸着大家也是昨天松快了，今儿来的都有些晚了。”罗娘子回着她。 “无妨，现在时间还早。对了，前两天说的食材可找齐全了？”姜稚月突然想起来这事，转头问着。 罗娘子赶紧带她前去查看“李夫人已经差人送过来了，上好的芝麻、核桃和干过什么的，都在这了。” “好，那叫全部人过来，咱们开始吧。”姜稚月对着罗娘子吩咐着。 点心铺子开始忙活起来了，不多时，一股香味开始从院子里传了出去，左右住的人都闻到了，开始议论纷纷。 “真是造孽啊，就消停了昨儿一天，做得这么香又不开门，真真馋死个人了。” “我听说也要不了几日便要开张了，你就住在这附近，到时候买来吃还不简单，估摸着买两次你就吃腻了。” “你是没吃过才这么说，前几日我家娃闹腾着要吃糕点，被里面做糕饼的小姑娘瞧见了，给了一块。我尝了一下，好家伙，那叫一个香，一个软，我就没吃过那么好吃的糕饼。” “真的假的？照你这么说，我估摸着我是吃不腻了，就怕卖得贵把家里吃穷了。” “我倒是不缺钱，我怕把自己吃胖了，哈哈哈哈······” 十里香坊的后厨有几个吊炉，是姜稚月专门让人打造的。寻常除了做一些中式糕点外，她还会做一些简单的比较好上手的西点。 糕点的香味穿透本身就强，他们也没有刻意地把门关严，自然会惹得最近一段的街道都飘着一股糕点的香味。这也是姜稚月有意而为之，故意在铺子里教做糕点的原因之一。 如今都有好几个人上门询问开业的时间了，可见这个效果还有非常好的。 下响，李夫人来到店里，一方面是来看这几个人的学习进度，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商定开业第一批的菜单的。 李夫人和姜稚月之前就稍稍商议过了，十里坊的开业时间定在五月底。几个学徒自然不可能全部能上手，除了罗娘子和另一个有基础的学徒周毅之外，其他人几个人，学得快的已经可以做出完整的几道糕点了，学得慢的，手脚利索点，打打下手帮忙还是非常可以的。 姜稚月打算开业后在这边亲自带一段时间，让他们先慢慢上路，而且开业做的糕点种类先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后面每月推出新品。 至于开业之时先计划定哪些点心供应，便是李夫人和姜稚月商议的目的了。李夫人听说今日定开业单子，特意来试吃商议。 琳琅满目的点心摆满了一桌子，让李夫人眼睛直接发亮，搀着在心里直流口水，外表不能让人看见。 形象还是要的。 第97章 契书 “枣泥糕和蛋黄酥是必不可少的，这桃片和云片寻常做小食也是非常不错的，不过我最中意的还是你这绿豆糕。”李夫人拿起一块绿豆糕，小口地咬着。 “我此前吃着这东西觉得噎得慌，不过倒也还算香甜，你这不过略加了些油和糖，吃着可是差别甚大啊。”李夫人喜欢甜口，喜欢吃着绿豆糕也不难理解。 绿豆糕是寻常最常见的糕点，按照地理位置的划分，这个县偏北，绿豆糕的做法多是不加任何油脂的，入口松软，却少了几分油润感。姜稚月所做的偏南方一些，不仅加了一些油，还渗入一点糖渍玫瑰，口感绵软油润，香软不腻。 姜稚月将李夫人选的几道点心都记了下来，又让屋里的其他人都尝尝，最后要定出来十五道点心，连李夫人身边的丫鬟和仆人也跟着吃起来挑选。最后不过两轮，点心单子就确定了下来。 大家心里许是心里还偏向稳妥，选的都是一些本地有的点心，比如什么桃酥、开花枣、江米条、蜜三刀等之类的。 罗娘子瞧了瞧说道“这些点心其中有八个前面的玲珑坊都有。咱们这名字看上去没什么新意，东家，这真的行么？” 李夫人倒是乐观，笑着又摸了一块蛋黄酥说道“怕什么，此前玲珑坊的点心我天天去吃，还能不知道味道么？反正跟咱们家的比不了。” 姜稚月想了想，自信是好事儿，但是玲珑坊能传承这么多年，味道是不会差的。而李夫人徒然尝到她做的点心，戴着一层滤镜也不是不可能。所以，这数据是不能全作为参考的。 “玲珑坊是咱这的招牌点心，在大家的心目中代表着老味道。咱们先打开客源，自然要打出与众不同的招牌来，然后再徐徐图来。”姜稚月拿着那张写满点心名字的纸，上面划线标注的都是已经选择出来的。 “这个鸡蛋糕和绿茶酥也加上吧。鸡蛋糕的味道香，绿茶酥外观喜人，先拿这两个作为招牌试试。”姜稚月在纸上指着这两道点心对大家说道。 鸡蛋糕是以鸡蛋和白糖打发，再搅拌面糊后放入吊炉烤制出来的。外表有一层油润的脆壳，内里松软，香甜的味道可以蹿出半条街，真正的好吃好闻。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打蛋器，单纯靠着人工一直手臂全蛋液打发，很是费力。 绿茶酥则是一块油皮和加了绿茶粉的起酥皮包在一起，多次的叠加，最后再加入绿豆沙的馅料，团成一个个的小球后放在吊炉烘烤。成品层次分明，层层起酥，味道甚好。 几个人对姜稚月所说没有任何异议，于是，便暂时定下这些点心了。她先分工好，每个人先熟练掌握二到三个点心，等到开店之后做熟了，可以再互相学习。这样有针对性练习，几个人的进步能稍微快些。 李夫人见姜稚月都安排妥帖，自己没什么事，又不愿意回府邸，索性带着几个丫鬟去逛街了。等回到点心铺子的时候，手上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可见没少买。 “累了一天了，让他们在这练习，你先回去休息吧。”李夫人见姜稚月眼底掩盖不住的疲倦，李夫人主动开口道。 姜稚月也没有矫情，将手中活计交代下去，又嘱咐了几句便打算离开了。青眉自然跟着一起走的，她是这里面天赋最好的，也是上手最快的。这会见姜稚月忙完了，赶紧将自己刚刚烤出来的那一盘绿茶酥端出来，留下几个给学徒吃，剩下的打包带回家去。 转眼，李夫人和姜稚月都走了，热火朝天的厨房就剩下六个学徒。罗娘子拧眉尝着自己炸出来的蜜三刀，总觉得和师傅做的差距还是有点大。袁真年纪最小，瞧着门口嘀咕了几句，一会翻白眼，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罗娘子啧啧嘴，挫败道“到底是哪里不对啊。” 袁真撇嘴，瞧见罗娘子，忽然眼睛一动，凑过去低声道“罗姐，怎么了？是不是这点心做得不好吃啊？” “也不能说不好吃，但就是吃着差点意思。”罗娘子没听出来她的潜在话语。 袁真噗嗤笑了“师傅的功力若是都让学了去，她还怎么吃饭啊。差点意思就对了，咱又不是许青眉。” 罗娘子扭头，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什么意思？” 袁真正了正身子，解释道“罗姐，我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替你委屈。咱们这些人里，你年纪最大，学得最好，结果你分到了什么，蜜三刀啊，哪个点心铺子没有？到时候卖给谁去？” “倒是那个许青眉，东家给她分了个招牌绿茶酥，日后就算咱店名扬了，说起招牌点心，那就是她做的，你说她凭什么？小小年纪又哪点比你强了，我就是替你不平。”袁真双手环抱，白眼翻着说着。 其他几个屋里的学徒都别开眼不看这边，眼观着不吭声。 袁真比青眉也就大了几个月，一直受重用，她自然心生妒忌。只是也不想想，那可是东家的表妹啊，还是亲传的弟子，能是他们可以比较的么？ 再者，他们东家做点心从来是不避开人的，用料、手法什么的都毫无保留的在大家面前，他们这些人也是在别处干过的，又不是傻子，这会去迎合袁真的话干啥？ 袁真自己说完，发现没人理她，心里也有些懊恼。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难道我说的哪里不对么？当初来的时候东家他可是都承诺的，绝对不藏私的教导咱们。可你们看看她都教了什么了，蜜三刀、开花枣啥的，外面会做这个的多了去了，还说是不藏私？”袁真愤愤不平，心里还暗道这些人都是面团子，怪不得一个个在别处的后厨干不下去，都是傻货。 周毅实在听不下去了，忍不住说道“你若是不想学就跟东家说，别在这煽风点火的。你觉得外面的人教得好，那你就去呗，何必非要留在这呢？当初东家露出风声的时候可是很多人都想过来，这不差你一个人。” “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我是好心好意给大家分析，你不领情也就算了，何苦挖苦我？”袁真气的要炸了，“活该你这样的人一辈子没有大出息，心甘情愿地给人当一条狗。” “你·······”周毅脸色一变，少年冲动，当下手腕捏紧，恨不得冲上前打人。 罗娘子及时上前阻止“好了好了，你们瞅着点自己手下的点心，还有心思在这拌嘴。周毅，东家可是将鸡蛋糕交给你了，你可千万不能搞砸了，快去看看吊炉去。” 旋即，又转头对袁真说“周毅的话虽然不好听，但也有几分道理。袁姑娘在咱们这也学了一段日子了，若真的觉得东家的手艺不能教导你，那你还是另寻师傅吧。正好趁着现在铺子还没开张，东家心慈，想来也不会让你赔偿那契书上的银子的。” 一提契书，袁真的脸色就有些发白了。 第98章 极好的婆婆 袁真家境一般，否则也不会来当学徒,可是这会听见罗娘子说到契书，这会脑子才渐渐的平静下来，知道刚刚鲁莽了。她知道东家不是善茬，既然定下了契约书也是约束双方的，东家好好教导，他们学了多少本事，自然要给十里坊做多少事情，并非能随便走人，否则便要面临巨额的银子惩罚，况且还有县令夫人坐镇。 她这会脸一阵红一阵白，对着罗娘子扯了扯嘴角“多谢罗姐，方·····方才是我口不择言，其实并没有背后诋毁东家的意思，还请罗姐不要与东家说。” “我没事自然不会做这种小人，但你也不是两三岁的孩子了，还是要记住何为谨言慎行。一个姑娘家家的，未来前途一片大好，闲得没事儿妒忌人家干啥。”最后两句是罗娘子自己嘀咕的，但是整个屋子这么寂静，谁会听不见啊。 袁真的脸色越发难看，这会也再不敢多说什么了。显然，这些人里面没有一个人是跟她一派的，一群窝囊废，不就是怕东家责怪么？ 十里坊发生的一切事情，姜稚月自然是不知道。天色擦黑，她和青眉回到家门口，看见小玖和程儿一起在迎接她俩。 看着这两个小家伙笑呵呵的脸，就知道这两人已经是和好了，真是来到快也去的快。 “嫂子，表姐你们回来了，小玖好想你啊。”小玖笑眯眯的说着，一双眼睛却落在青眉手中的纸包上。 青眉抿唇一笑，点点小玖的脑袋“我看你想吃的吧，姑姑说的没错，你果真就知道惦记着吃，给你。” 小玖嘿嘿笑着，不以耻反以为荣。抱着青眉递给她一个比她的脸还大的纸包，笑得龇牙咧嘴。一边走一边扭头叫程儿“二哥，我们去吃糕饼了。” 程儿屁颠屁颠地跟过去，还腼腆的说“妹妹先吃。” 姜稚月和青眉对视一眼，忍不住摇头笑了。 家里的卤味如今都是许氏在忙活，蒋嫂在旁边打下手，每日味道姜稚月把关一下，其他时间只要将食材放进去就好，卤味工作繁琐量大，好在不难。 “时娘子回来了，你娘惦记你好一会了。”蒋嫂正在院子里刷洗，她是个闲不住的人，自打开始在时家固定工作，便每日都要将这里院子收拾得妥妥帖帖才会离开，许氏不止一次地夸奖她是个干净利索的人。 “嗯，回来了，辛苦你了蒋嫂子。我和青眉刚才又打包了些糕饼，都是铺子里学徒练手做的，你回去的时候也拿两包给蒋大哥和小虎带回去尝尝。” “那谢谢时娘子了。”蒋嫂子笑嘻嘻地说着。 这不是她第一次吃姜稚月打包回来的糕饼了，第一次还真以为是学徒练手的，以为不是烧焦的就是糊的那种。结果回家打开之后看到不仅外包装漂漂亮亮的，那味道也是极好的，用料非常的实在，形状也是整整齐齐，比他们在东街买的糕点都整齐好吃。 所以蒋嫂想着这些糕点寻常卖的价格肯定也不低，她便在时家干活越发卖力了。毕竟这么多年下来，再也没有比她这段时间在时家干活更舒坦轻快了。 姜稚月去厨房找许氏了，见她不在，又转头去了上房找人。“娘，蒋嫂说你在找我？” 许氏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这孩子可真是的，我要是没发现，也不知道你打算瞒到什么时候？” 姜稚月一脸懵“娘，你在说什么啊？”，随后低下头，目光落在许氏手中正在缝制的东西上，棉布被缝成了一条长带子，里面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包了什么东西，不过四角都被封起来了。 “娘这是什么啊？”姜稚月看着这奇怪的形状，满是好奇。 许氏手一顿，疑惑地看着她“你不认识这东西？” 姜稚月摇摇头，心头有些茫然，难道她应该认识这个么？ 许氏看到她的表情，脸上露出心疼“你这个可怜的丫头啊。”她深深叹一口气，拉着姜稚月坐下“此前你娘与你说过女子与男子的不同么？” 啊这······话题跳到这么快么，整得姜稚月挺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了。只能试探性地问到“娘，你具体说的是哪方面啊？” 许氏的眼光满是怜爱，抚摸着她的头发，叹气道“月事带可曾听过？” 姜稚月听见这话，傻眼了，眼睛再次看向许氏手中的东西。也就是说，这个东西，就是传说中的月事带，以棉布上下缝住，里面塞的是······草木灰？ 这会她才想起，自三月份穿过来到现在，两个多月的时间，她这副身子居然没有来过月事，甚至原主的记忆里也没有这个事的提醒。不过想想原主十六岁，此前那身子肥胖不堪，内分泌紊乱，推迟初次月事也是正常的。 不过许氏是怎么知道，她来月事了？姜稚月下意识地转身想看看自己背后，可惜这个动作难度太大，看不到。 许氏看她的反应，松了一口气，还是知道一些的。“身上没有，我都瞧着了，许是第一天吧，不大规律。不过接下来两日，你莫要碰凉水了，也不要做太多活计。” 姜稚月拧眉“娘，我怎么没有感觉啊？” 许氏笑了笑“我是上午瞧着天气挺好，本打算将被褥都洗一番的。”然后瞧见她的褥子上脏污。虽然只有一点，但是许氏作为过来人，哪能分不清楚。 姜稚月此刻红了脸，她今儿本就觉得有些不舒服，脑袋昏昏沉沉的。晨起起晚了，原以为是昨个儿回村里劳累的，谁知道竟然是要来月事了。 最重要是，她今儿早上是因为听见小玖的哭声起来的，所以还没有来得及收拾屋子，叠被什么的。现在想想，正好被许氏看个正着，此刻觉得满是羞红。 该不会被许氏认为她整日都不收拾屋子，不叠被子吧？ “好了好了，这有什么好害羞的，来了月事就是大姑娘了。你这还算晚的，别的小姑娘都来过了，像是青眉都来小半年了。”许氏只当她是为了这事害羞了。随后又说道“来月事不可马虎，我方才教你的，不许碰冷水，不能干重活，知道了么？” 姜稚月乖巧地点了点头，只当是自己是第一次听说这些经验知识，坐在那听许氏说了半天注意事项。 最后，许氏又说“对了，我用小锅给你熬制了一碗汤，等会你喝了，等睡觉之前再喝一碗。估摸着你今晚肚子就会有感觉了，这个晚上就要用着，来，我教你怎么用。” 姜稚月低头珉唇，红着脸听许氏说月事带的用法，忍着心头的尴尬却又忍不住的暖心。 平心而论，许氏真的是个极好的婆婆了，不仅仅是在这个时代难得，便是在后代，于是很少能找到这个的。 第99章 红糖水 等姜稚月从上房出来，天已经完全黑了。 时云一在堂屋点了个煤油灯，瞧见她耳朵红红的，忍不住问她“你怎么了？娘是给你说什么事情了么？还神神秘秘的不让人进去。” 姜稚月抱了个小包袱，瞪了他一眼“不让你进去自然是不能告诉你的事儿，你问这么多作甚？” 时云一瞧着她一溜烟不见了踪影，面面相觑，怎么回事，他不就是随口问了句么？恰好许氏这个时候进来，他赶紧问道“娘，月儿这是怎么了？莫不是糕点铺子那边的事不大顺心？” 许氏笑着说“没有没有，许是这两天不太舒服，心情烦躁罢了。” 时云一皱眉“不舒服怎么不去看大夫，这么拖着如何是好？还是我去叫········” “哎呀，真要是生病，娘还能亏了月儿么？你啊瞎操心，我可比你懂得多。”许氏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放心吧，没事儿。女人每个月总会有那么几天，你少惹她，耐心哄着就成，没啥大事儿。” 时云一刚准备出去的脚步顿了顿，他并非只读圣贤之书的书呆子。许氏这话一说，他倒是想起来一些书籍上的记录·······瞬间，时云一的耳朵也是通红一片。 他轻咳一声“娘，快开店了，我去前面帮忙。”许氏在后面噗嗤一笑，摇摇头说道“真是两个傻孩子。” 许氏给姜稚月炖的汤，就是最简单的鸡蛋红糖和红枣熬在一起的汤。甜甜的味道伴随着红枣的香气，莫说她喝的时候眯着眼睛，就连一旁蹭吃蹭喝的小玖都满意的舔舔嘴。 “娘，我还想喝。”小玖抱着碗，递给许氏。 许氏横了她一眼“这是给你嫂子熬制的，你都蹭一碗了，没有了。” “娘真偏心。”小玖哼哼唧唧着。不过早上挨打的事儿还历历在目，倒是不敢造次了。 吃完饭，又说了一会儿话，姜稚月准备回去睡觉前，又被许氏叮嘱用热水多泡泡脚。如今天气渐热，热水泡脚并不觉得舒服，但是她还是听了许氏的话。 诚如许氏所料，当天晚上姜稚月睡到半夜，她便觉得小腹一阵坠疼。随即，前世曾伴随她好多年的生理期，终于降临在这副身体上了。 只是原主的身体虽然经过两个月的调养，但是还是虚了些，这会姜稚月捂着肚子疼得难受，额头都冒出冷汗。 夜深人静，黑暗中隐忍的细微动静，还是让浅睡眠的时云一醒了过来。“月儿？” “唔····吵·····吵醒你了？”姜稚月蜷成一直虾米，若是此时有光，定能看到她额头大滴大滴的汗珠正在往下流着。 时云一听着声音不太对劲儿，赶紧起身将油灯点上。有了亮光，一看到她那惨白惨白的样子。他面色一变“发生什么事儿了？你这是怎么了？” 姜稚月努力抬头一笑“没事儿，过一会就好。”只是疼得一阵阵的，这会好了，还有下一个一会。她已经被反复折腾醒了好几次了，索性也不睡了。 时云一此刻也是面色难看，此前只在书中看到过，若是女子来了月信，便预示着长大成人，可以孕育后代，成亲生孩子了，但却不知道这每月一次的月信会让人如此的痛苦。 “怎么才会好受一些，我该做些什么？”时云一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在屋子里绕来绕去，一脸担忧的看着床上难受的她。 “有热水么？”姜稚月想了想，问着。 “有！”时云一赶紧去拿茶壶，顿时脸色一暗，茶壶里的水都已经凉了，“你再坚持一会，我现在就去烧水。”说完，不等她说话，人就已经跑远了。 时云一想起晚间的时候娘煮的汤，里面有红糖和红枣，想着应该是有用的。便去堂屋的橱柜里将红糖和红枣翻了出来。 堂屋和上房是相连的，他的动静再小，在这么寂静的没有一点声音的屋子里，还是很明显的。许氏披着衣服走出来，还是有些睡意朦胧地打了个哈欠，“怎么了？这大半夜的开橱柜，你饿了？” 时云一摇头“月儿肚子疼得厉害，我起来给她烧些热水。娘，我记得你之前不曾如此难受过，月儿怎么会······” “那不一样，娘小的时候虽然穷，但家里从不会吃不饱，养的身子还算健硕。月儿这身板，看着胖胖的，其实身子很虚，亏空的厉害才会这样，唉，也真的难为她了。”许氏叹了一口气。 时云一脸色发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氏仔细想了想，又说“我倒是听人说过，揉揉肚子会缓解一会，你等会让她喝了热水再给她多揉一会儿。先挨过今晚再说，实在不行了明日去看看大夫，看看可有缓解的法子。” 时云一颔首，也只能如此了。 厨房的小炉子效率很高，姜稚月侧身躺在床上，只觉得不一会，时云一就抱着一个热气腾腾的碗过来了。“来，先起来喝点儿红糖水。”他将她扶着坐起来，再把碗递给她，接着就又出去了。 姜稚月抱着那暖乎乎的红糖水，小口小口地喝着，一碗下肚子，她觉得那难受的下坠感似乎好了一些，但浑身出汗的黏腻感和身下湿乎乎，让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去一趟厕所。 等她从厕所回来后，瞧见时云一正抱着一个深底锅往他们房间走，“你这是干嘛？” 时云一说到“我将炉子放在厢房里，方才熬的糖水多，这里还有一锅。等会儿再不舒服了就再喝一碗，否则再做要等太久。” 姜稚月站在原地看着他，眼神复杂。他大晚上的忙活这么一通，又是在厨房煮汤，额头都急出细密的汗珠，脸都通红了，可是神色上没见到一点不耐烦的样子。 她现在说不清楚自己内心是什么感觉，但是这一刻，她肯定地将眼前的他跟那个杀人如麻的丞相分开了。 眼前的，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时云一，她名义上的丈夫。 第100章 你书拿反了 时云一见姜稚月站在原地不动，拧眉道“你现在不能着凉，赶紧进屋子，别在这儿站着了。”说完上前将人牵进了屋子。 姜稚月没有反驳，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他的手心很热，与她冰凉的手完全不一样，大大的手掌可以将她的手都包裹住了，暖乎乎的，特别舒服。 时云一将人带到屋子，又安置到床上，亲自掖好被子。五月份的天，被子里的温度似乎都不如他的手暖和。 “现在可稍微舒坦了一些？”时云一高达的身形站在床边，温柔的问着。 姜稚月点点头“舒服多了，时间也不早了，你赶紧去睡会吧。” 时云一不大放心，瞧着外面的天色，依旧是昏暗一片，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不过，折腾了这么久，他其实也睡不着了。索性从竹榻上摸出一本书来，然后搬了个凳子在床边看起来。 “你·····不睡觉了？”姜稚月看着他拿书，心里纳闷。 时云一微微一笑“起来活动一会，现在倒是不怎么困倦了。你睡吧，我坐在这看会书。”说着，他将书卷打开，一双眼睛认认真真的盯着手中的书，仿佛真的将上面写的东西都看进去了似的。 姜稚月脸色复杂，定定地看他一会，看得他耳根子悄悄地爬上了一抹红晕而不自知。 过了一会，时云一终于忍受不了她紧迫盯人了，扭头努力面色自然地问“你看我做什么？” 姜稚月似笑非笑，语气凉凉道“你书拿反了。” 时云一“·······”他面色一闪而过的狼狈，飞速地将书给调转了头，面色淡定的说“最近这段时日正在练习倒着看书，娘子既然看不习惯，那我还是调过来吧。” 要不是相处这么长时间，早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姜稚月差点儿被他脸上这副淡定的样子给骗子。听说过倒背如流，还没听过还有人倒着看书的。 奇人！ 随即，姜稚月感觉小腹又是一股热流，然后就是翻搅的痛意，让她立刻皱紧眉头。 时云一的眼神一直都没有离开过她，见状，赶紧靠过去“又疼了？怎么会这么折磨人？” 姜稚月故作轻松一笑“我也是才知道这事儿竟然如此折磨人。”她想到前世那些网上天天哭天抢地说痛经有多折磨人，她当时还觉得夸张。现如今自己尝到这个滋味，她也想哭了。 时云一沉思了一下，别开眼，轻咳一声“我听娘说，揉一揉许是会好一些。” 听到他的话，姜稚月顿了一下，心里嘀咕‘揉一揉？是我自己揉还是？’ 时云一见她没吭声，脑子里的机智飞速上线，试探性地问了句“要不，我给你揉一揉？” 姜稚月垂下眼眸，让他看不到眼底的神色，只是轻轻地咬着唇，一直没吭声。 时云一摸不清楚她的意思，但也不敢造次，只能在心里无力地想着‘媳妇还是不接受他，唉。’。正当他想开口说算了，结果就听到耳边似的划过一个轻轻的‘嗯’声。 “娘子，你······方才是答应了么？”他看着她，心里高兴极了，这幸福有点来得太突然了。 姜稚月一脸羞红，恼羞成怒地瞪了他一眼。 时云一会意，嘴角一咧，立刻起身来到床边。只见她扭扭捏捏地往里挪了挪，方才挪出一点地方，他立刻就躺下了。 接着，他长臂一伸，自然地将人揽在怀里，强大的气息充斥着她整个气息，瞬间她脑子就晕眩了，自然也没注意到两人已经贴得如此之近了。 好在他还记得她现在是特殊时期，而且自己也没有真正被认可。所以另一只手规规矩矩地抬起，小心翼翼的放在她的肚子上，透着一层薄薄的里衣，掌心的火热似乎能穿透过衣料传进去似的，让姜稚月很快觉得肚子舒坦很多。 “娘子，这样力度行么？”他小心翼翼地询问着。 “嗯。”她轻轻地应了一声，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她真的困极了。 笠日，姜稚月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这绝对是她穿过来后起来最晚的一次。小腹的疼痛已经缓解了很多，昨晚的闹腾的那会，好像是一场梦，一切都在半梦半醒之间带着冲动和不合理。 时云一已经不在屋子里了，但她还是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想着昨晚的种种，脸刷地一下又红了起来。 “月儿醒了？”许氏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就见这个儿媳妇正小脸红彤彤的坐在床上发呆。 “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许氏有些担心她的身体，赶紧上前摸了摸她的额头。 姜稚月赶紧摇了摇头，暗自骂自己‘都在乱想些什么东西，真是羞死人了。’ “娘，你别担心了，我现在没事了。”她眼瞄到不远处的小炉子，开口道“许是因为炉子在温着，屋子里有些热，过会就好了。” 大五月的天，整个炉子在屋子里烧着，许氏真是好气又好笑。“这云儿也真的是懒，让他弄个热汤还嫌弃来回跑，就这才几步路还远？还把炉子带到屋子里来了，也不瞧瞧这天儿，整个屋子热得跟烤窑似的。” 许氏赶紧把炉子搬出去，还不忘给姜稚月说一声“对了月儿，早上青眉走的时候我给她说了，让她去糕点铺子那边说一声，你今儿不过去了，所以你今儿在家好好呆着，好好养养精神。云儿一大早就去请大夫了，算算时辰也差不多快回来了。你收拾下吃点儿东西，等会让大夫给你看看。” 姜稚月讶异了，想说不用这么劳师动众的，但是时云一已经去请了，再说也白搭。随后想了想她自己也需要好好检查检查了，这么长时间她也好好注意养着了，但是有时候身子还是很容易疲倦，而且若是每次月事都要闹得这么疼的话，还真是有点受不了。 许氏算的时间也差不多，早上专门煮了红枣小米粥。姜稚月起来后和蒋嫂子打了招呼就捧着碗坐在堂屋开始吃了。 一碗小米粥刚刚下肚，时云一领着大夫进来了。 第101章 眼线？ 时云一请来的大夫有点面生，但是面色慈和，眉眼带笑，倒是让人心生好感。“大夫，这就是我娘子。” 那大夫点头，摸了摸那白花花的胡须，询问道“时娘子，你相公已经将你的情况都给我说了，我先给你把脉看看吧。” 姜稚月点点头，对待医者自然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中医讲究的事望闻问切，她对这些不懂，但是瞧着老者专注的样子，乖乖的伸出手。 那大夫面色沉重，时不时的朝着她的面容看了几眼，脸色不见有什么变化，但却让姜稚月和时云一心头都纠结的够呛。 等大夫收手，时云一立刻迫不及待的问“大夫，我娘子的身子怎么样了？” 大夫摇了摇头“实话说，时娘子的身子骨此前亏空的厉害，如今月信来到如此之晚，只是表其之一。若是不好好将养，日后于子嗣也有碍，且每每冬日，都会比寻常人更难捱。” 姜稚月仔细想了想下，三月份穿过来的时候，晨起天气还是有些冷，比起许氏，她确实是容易冷一些。只是当时没注意，而且许氏也给她加厚衣服，所以一时间也忽略了。 时云一的眉头都拧成一座山了，又问到“那该如何调整？要吃什么药？” “药补不如食补，我便是开了方子，也不过是一些温补之药罢了。时娘子现在的身子也不宜大补，此前亏空太多，能看出是自小便如此的，多少年如一日，先如今想吃些药便好是不可能的。老者这是有些法子能尽快要子嗣，但也不过时于求效，以女子的身子为代价罢了。时公子和时娘子都还年轻，依我看，不如好好养一段时间再说，以时公子的学识和家境，时娘子好好温补，多则两年，少则半载，定会有成效的。”大夫摸着胡须，认真地对着姜稚月和时云一说着。 其实大夫的话也是对着时云一说的，莫要为了那莫须有的可能而不顾及女子的身体。前几年，被扔下苛待的多是女子，所以时下很多女子身体都亏空有碍子嗣之事。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经大夫之手的不少，许多女子的夫家，都会要求开些特殊的药，以求娘子最快怀上孩子，那些法子固然有效，但都会伤了女子的身子骨。 纵使大夫苦口婆心地劝说，也不见得能让所有人听他的，时间长烦了，还有人去找别的大夫，开的虎狼之药，最严重的便是留母去子的下场，让人唏嘘不已。 时家如今有食肆在，日子不再是过得紧巴巴了，时云一又是读书人，所以大夫便想着多劝解几句，想着许是能说得通。 时云一神色稍微松快了些，立刻说道“大夫放心，一切以娘子身子为主。如今我弟妹尚年幼，家中琐事一堆，确实不是要孩子的好时机，劳烦大夫先开些温补的法子吧。” 大夫欣慰不已，写了温补的方子，又和时云一仔细的说了一些寻常食补的吃食，也不能补得太过了什么的。 时云一坐在那儿听得很是仔细，临了怕自己忘了，还拿出白纸和笔记下来，那副认真的样子，让时不时走神的姜稚月都自叹不如。 送走了大夫，时云一还不忘跟许氏交流一番。那话语中的意思便是，让许氏以后莫要总是提及孩子的事儿，平白给她施加压力，指不定还会让姜稚月伤心之类的话。 许氏连连点头，保证以后不会再说这些了。完了还不忘去屋子里找姜稚月，和她说“月儿啊，你放宽心不要着急。大夫说了，心境也是会影响休养，咱们不着急，先慢慢来。你瞅瞅小玖和程儿，那一天天的招猫逗狗的惹人嫌弃得不行，就知道生孩子有多烦人了。咱儿能晚点儿就晚点儿，不着急哈。” 姜稚月噗嗤笑了，心里想着，自己何德何能啊。“娘，我知道了，我一定放宽心，你放心。”她抱着许氏的胳膊，说着“娘，你真好。” “你这傻孩子，多大人了，还跟娘撒娇呢。”许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但是想到她可能从小在娘家都没有这待遇，心疼不已，抱着她又紧了紧。 时云一站在堂屋的门口瞧见这一幕，心酸不已。 婆媳之间的夹板气，他是没受到，但是婆媳关系太好的坏处，他是体会的明明白白的。 有了大夫开的药，响午一碗药喝下去，下响就觉得好了很多。 姜稚月在家呆不住，又挂念着十里坊的铺子，吃完药就溜达溜达的过去了。时云一说自己也恰好没啥事儿，也许久没去西街了，便跟着姜稚月一道去了。 两人刚到外面，就瞧见门口围了一堆人，小孩子居多，大人多是一些老太太老爷的，神色颇为高兴。 姜稚月眼尖，一眼就瞧见里面站着的青眉和罗娘子。“这是做什么呢，这么热闹？”她赶紧走过去询问道。 她身侧的大娘不知道姜稚月是东家，热情地笑着解释道“十里香坊做的糕饼太馋人了，这家里的孩子闹得不行非要吃。这里面的小姑娘心善，从厨房里拿出来些，说是给我们试吃，还分文不收，你说这·······怪不好意思的。”这个大娘嘴上说着不好意思，但是还是一个劲地往里面挤，伸着脖子朝前面看的模样，可看不出一点不好意思的意思。 青眉显然也瞧见了姜稚月，对她打了眼色示意她先进去。姜稚月点头，带着时云一趁着这些人正在抢糕饼的时候，便从门的另一边走过去了。 周毅正好结束了这一锅鸡蛋糕，见姜稚月过来了，眼前一亮“东家你来了，早上青眉说你身体不舒服，我们还担心呢，现下可好些了？怎么不多休息一天？” 姜稚月摇头道“没事儿，已经好了很多了，咱的外面那是怎么回事？” 周毅嘿嘿笑了笑，神秘兮兮说“早上李夫人差人来了一趟，说是铺子每日练手做出来的糕饼挺多的，咱几个人拿回去太多也吃不完。倒不如趁着这会快开业了，给外面的人发一些，每个人不给多，就是邻里之间尝尝鲜。届时味道好了等开业了自然会来买的，好歹冲个人气。” 周毅其实还有没说的是，早上被李夫人派来的那个管事，说话的时候眼神都是盯着袁真看，那话语之中还点名敲打了两句。 袁真昨个儿晚上闹不忿，说了那么多东家和青眉的坏话。偏生寻常她最爱占便宜的，东家人好，他们这些学徒做出来的东西虽然比不上东家的好吃，但是用料都是真材实料，价格可是不便宜。东家未免浪费，允许他们带回去给家人尝尝，大家都会打包一些，拿得最多便是袁真了。 吃着东家的东西还不好好干活，背地里还骂人骂得起劲，那袁真还以为别人不知道呢。结果，这一早李夫人便派人过来说道了。 不过这消息传得可真快，难道这铺子里哪个是李夫人的眼线？ 第102章 看上在厨房做饭的女人 十里坊夜里发生事，隔天李夫人就派人来店里提点，这不免让店里的人都心生猜疑，到底谁是李夫人的眼线人又或者只是被袁真的话给气到了，所以前去打报告？ 但是不管怎么说，昨晚跟袁真吵嘴的周毅，此刻心里还是挺爽快的。 姜稚月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道道，只是想着李夫人这个法子还挺好的，便点头应允了。不过，为了防止出现什么问题，让周毅也去门口招呼着，最好让人安稳地排队，不要拥挤，而且每个人限量，要记好长相，不要出现一个人重复多次的领取的现象。 当然，也不要言语冲突得罪人，那样就得不偿失，本末倒置了。周毅笑着应下，赶紧跑过去帮忙了。 时云一在旁一直没有吭声，见她全部都打理好了，才笑道“你这几个人倒是不错。” 人多，不用她多做些什么，教导也是暂时的，等过段时间就能放开手了，便有一群使唤的人。倒是比在家里坐在灶火前一直做包子轻省很多，这也让他稍微放下心来。 不过，想着开业定会有很多的琐事，时云一说道“院试还有两个多月，前面已经考了两场，最近会宽松很多。这边有什么琐事你便知会我吧，不用出去忙活。” “我也就是这两日忙而已，过几天便好了。”姜稚月无奈道。 “不妥，大夫不是说了么。你这身子不能再劳累，要仔细调养个两三年了。”时云一想不想着反驳着。 姜稚月无语“·····大夫明明说的是最多两年。” “多养养，身子才会健硕了，日后生孩·····才能少受苦。”时云一说着中间顿了顿，看了眼她的眼色。 姜稚月听见他的话脸上立刻浮现红晕，没好气地瞪她一眼“谁要给你生孩子。”说完，扭头就去了厨房了。 时云一失笑，摇摇头嘀咕着“若是不想生也不是不可以········” “东家来了，你看看我做得怎么样？上午出了三锅了，现下吃着味道与你做的有七分相似了。”有人见姜稚月进来，激动地赶紧拿着自己的做的糕点成品递给她。 姜稚月拿起糕点轻轻地咬了一口，然后满意的点点头，又提点了几句，得到那徒弟恍然大悟的反馈，赶紧去试下一锅了。 袁真在不远处踹踹不安的瞧着着一幕，心里七上八下的。早上管事来店你敲打了她，她又不是傻，自然听得出来那话语中的意思，李夫人肯定是知道了，就是不知道东家知道不知道。所以寻常见到东家姜稚月是最是嘴甜的她，此时犹豫着，愣是没敢上前去。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踱步走过去，却瞧见一个俊朗的长衫男子走进厨房，袁真定定的看着那高大的身影，一时间有些愣住了。 “这些果子是油炸的，太油腻了，你少吃些。”时云一见姜稚月正拿着个炸果子吃，他提醒着。大夫吩咐的进补，是以清淡且温补的食材，并非大油大腻，他可是牢牢记着呢。 “这不腻，挺好吃的，你尝尝。”姜稚月说完拿起一个炸果子，自然地往他嘴里塞去。 这个油炸果是大拇指大小的形状，外壳金黄酥脆，油炸了之后撒上一层白糖，甜滋滋的，寻常吃一点，特别不错。 时云一张口咬了咬，不知道她改良了什么方法，确实比寻常摊子上卖得好吃一些。最重要的是，没有那种齁甜的腻味感，上面除了白糖，似乎还有一些黄豆粉，中和了一部分的甜腻味道，清爽了很多。 “怎么样？”姜稚月抬头问着。 时云一点头“不错，不过这个不要拿回家了，否则小玖的嘴要停不下来了。”这个小家伙天天都是吃吃吃，吃得不仅许氏发愁，连时云一这个当哥哥的，都觉得小玖再吃下去要变成小猪了。 姜稚月应了一声，转身又去查看下一个人了。几个学徒都比她大，原先也不是没听说过名声，毕竟现在只要提及东街包子，谁都知道有个时家食肆，卖的包子皮薄馅多味道好。连西街都有不少贵人每日早早地安排小厮前去排队买呢。 后来时云一拿了两次案首，在县内大大出名一回，自然是人人都知道了，东街厨艺出众是时娘子便是他的妻子。 但是这些人只听说过时云一，却未见到，这会见这俩人旁若无人的自然相处，各个挤眉弄眼的笑着，大有吃瓜群众的氛围。 “东家和时案首可真是般配啊。这才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 “说什么呢，这是郎才女也才，女貌男也俊，站在一起瞧着都舒坦。” “可不是，瞧瞧这恩爱的劲儿。我家那位连厨房都不带进的，天天说什么君子要远离庖厨，吊得一口酸知识，人家时案首不比他学识渊博啊。” 几个人围在叽叽喳喳，小声地说着，袁真则站在一旁低着头，面色难过。这个高高的男子，又有才学，又有长相，怎么会看上一个只会在厨房做饭的女人呢？ “真儿，做什么呢？锅里快糊掉了。”姜稚月查看完其他人，就走到袁真这里，见她正在走神，顿时眉心一皱。 这个孩子年纪小，和青眉差不多大，寻常嘴甜，虽然有些毛躁，但是姜稚月还是愿意对年纪小的孩子多呵护一些，好在没出过什么大事儿。寻常她都是活力十足、叽叽喳喳的样子，今儿进门也没打招呼，一个人站在角落蹲着跟个蘑菇似的。这会又走神，不由得让姜稚月有些担心。 “是不是哪里不舒坦？还是家里有什么事儿？若是着急，这边也可以请两日。”姜稚月贴心地上前询问着。因为快要开业了，事情很多，如果要再多几日请假便有些困难了。 袁真对着姜稚月摇了摇头，没觉得她是好意，反而觉得是在故意找茬挖苦。“东家，我没事。可能是昨夜里没睡好吧，我先去做事了。”说完，将锅里有些糊掉的东西倒了，再重新做一锅。 姜稚月张了张嘴，想说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见状，也只能作罢。 时云一倒是看出来那小丫头脸上不经意流露出的不满，他拉着姜稚月走开，朝着袁真方向看了一眼道“各人有各人的想法，你也别盯得太紧了。俗话说得好，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如今不过是两分的香火情，倒也无需这么掏心掏肺的。” 姜稚月想了想，点点头，她虽此前招人的时候要求品行，但也只是把了表面关罢了，不可能随意见两面就能了解的。再者，总不能将这些学徒都培养成一个性子吧。 想开之后，她便没有多呆，又去别的学徒那指导了，旁边的时云一倒是不满的看了眼袁真。 第103章 一品香酥 姜稚月在指导其他学徒的糕点，青眉这个时候进来说道“表嫂，糕饼都发完了，按照李夫人说的，我们发的糕饼都是捡了外形最好看的成品，也不是那些不好看的边角料啥的，大家都说好吃。”她小脸红扑扑的，显然是外面的那些大娘大爷的夸奖让她很是开心。 “不可大意，不要银两的东西，别人自然说好吃，等付钱的时候就不一样了。现在味道上面还是差点儿功夫，你们多练练，多琢磨琢磨，有什么不会的及时问我，不要钻牛角尖。”姜稚月对青眉和大家说着。 罗娘子赶紧回应“我们知道了东家。” 时云一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见姜稚月也差不多嘱咐完了，就开口道“来的时候炉子上不是煨了一锅鸡汤么。时辰也差不多了，咱们回去吧，让他们在这练着吧。” 罗娘子等人都知道东家今天身体不舒服，也说着“那东家赶紧先回去吧，咱们在这儿练着就成，有什么不懂的时候都记下来，回头一起问东家就是了，东家不必挂念。” 姜稚月不大好意思，偏生时云一脸皮厚都已经说了出来，就算这个时候留下来，也是接受大家目光里的揶揄。她努力地维持淡定的面容“那我先走了，青眉你再做两锅就行了。别回去太晚了，我给你留鸡汤。” “嫂子你就快回去吧，不用惦记我。”青眉笑着对她说着。 姜稚月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之后便拉着时云一离开了。 周毅看着东家离开后，对着青眉说“青眉，东家可真疼你啊。” “那是，我嫂子一家人都可好了，嫂子也最疼我了。”青眉笑眯眯的说着，姑姑一家对她的大恩大德，她会一辈子记得。 罗娘子走过来说道“东家对你好，也是因为你值当。”不然一个夫家的表妹，怎么会如此全心全意地对待。 青眉也是连连点头。 此刻角落的袁真非常嫉妒地低嘟囔一声“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个马屁精么。”不过，经过昨日的事情，她的声音压低得不能再低了，还没有人听见她的声音。 姜稚月在家调养了两日，过了初信的高峰期，夜里也就没那么折磨人了，这让她和时云一都松了一口气。 但是随即而来的一个尴尬的问题，便是时云一。 这个人自打那夜给她揉了肚子之后，这两日晚间都不用人说，很是自然而然地就睡在她的旁边。手脚倒是规矩，也没有磨牙和打呼的习惯，但就是让姜稚月觉得·····不得劲儿。 几次想开口将他赶下去，可每每叫住他，想说起此事的时候，却总是对上他那一双无辜疑惑的眼神，仿佛在说“娘子你有什么事情么？”姜稚月败了，然后就继续死循环。 最后，她恨自己的不争气，却又放任着，然后就变成了破罐子破摔，安慰自己，就当是做慈善吧。本就是她霸占了他的床铺，每日让他睡在那个小小的竹榻，也确实是委屈了他。于是，就在她这么默许之中，时云一高兴自己又成功地又迈进一步。 到了五月二十八那天，是姜稚月和李夫人商议好的十里坊开业的日子，李夫人这人喜热闹，还特意的准备了很多的鞭炮，想弄得场面大了一些。 姜稚月对经营这块不擅长，便将这些全部扔给李夫人管理，她只把好后厨的关就行了。只是，就在他们做足了开业准备，即将开业的前两日。 五月二十六日，十里坊斜对面忽然挂起了一块牌匾，鞭炮声震耳欲聋，整条街都震响了，一品香酥开业了。 没有一点预兆，没有一点风声，就这么在十里坊的铺子对面，忽然冒出一家点心铺子，一品香酥，门面还不比十里坊小。而且第一天开业便场面极大，单单是那一百二十八响的鞭炮，都放了不止三挂了。持续响声吸引了一波又一波的客流，恨不得让整个县城都知道这里开了一家新店。 李夫人脸色极其难看道“若说这是巧合，我绝对不信，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儿原先可是一丁点儿的风声都没有啊。” 李凯跟着李夫人一起来的，拿起一个绿豆饼尝了一口，笑道“倒也犯不着生气，这味还成，就是和街边小铺子卖的好不到哪儿去，与咱店里的，那就更是没法相比。做食材最后讲究的还是味道，娘，你也不用太担心。” 李夫人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气炸了，一大早上就差人去那一品香酥的店中，每样都买回来一些，只是没心情品尝。 “就算是味道比不上，可他们卖的价钱低啊。你瞧瞧他们定的价钱，比街边的小店还不如，就差半卖半送了，到时候咱们的铺子开业，难免会被人放在一起说道。我还想着届时能一炮打响呢，这回可好，都不知道能不能达到预计的一半。”李夫人生气地看着那个点心铺子，狠狠地说着。 “李夫人不如换个方面去想，咱们的糕饼，价钱早就已经定下来了，定不可能人人都吃得起，本就一开始的目标便是家里颇有些银两的人。而那一品香酥吸引来的客人，却是注重价格的平民百姓。所以，这影响虽有，倒也不见得有多大。”姜稚月安慰这李夫人。 其实本身姜稚月就打算把十里坊做成高端品牌，甚至目标是玲珑坊那样的，又不是和街边铺子比销量，东西贵精不贵多，所以对一品香酥以量大、便宜路线的店铺，也就没那么多担心。 李夫人在姜稚月和李凯的劝告下，稍稍冷静了下来，也觉得姜稚月说得有几分道理。只是，那股恶心的感觉还是让人咽不下这口气。“那咱们难道就这样，什么都不做？” 时云一在一旁道“倒也不是什么都不做，我觉得前几日那个法子就不错。” “什么法子？”李夫人连忙问着。 姜稚月微微扬眉，和时云一对视一眼，他只是那日去过一次十里坊，所以他说的应该就是赠送学徒做的糕饼的事儿？ 第104章 蔫太坏了 时云一看出了姜稚月的疑惑，笑着说“就是那日李夫人派人过去说的，将糕饼每人发一块给路过的客人尝尝的法子。还有两日的时间十里坊才开业，但这两日却也是一品香酥那铺子人最多的时候，若是只吃一家的点心，可能察觉不到好吃与否，但若是两家做了比较呢？” “咱们也不需送多少，每个糕饼都给小些，切开放在篮子里给路过的客人尝两口就行。我相信十里坊的味道就是最有力的回击。”时云一对众人说着，顿了顿又笑着说“对了，将那摆试品的位置稍微改一些，放在铺子的西侧，再将免费二字写的醒目些，最好让去过一品香酥走出来的人，都能看到。” 姜稚月听完时云一的话，看了他一眼，心里重重的说道‘蔫儿坏，太坏了。’ 李夫人却眼前一亮“这个主意好！” 李凯哈哈大笑“不愧是时兄，这脑子就是转的快。” 于是，几个人商量妥当，也不含糊，立刻就行动了起来。 厨房里因着即将开张却被对面打击一把，正有些消沉，也还没尝过对面糕饼的味道，只看见对方的来势汹汹，厨房里的人都没有多大的信心。 李夫人这个时候进来厨房拍了拍手，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开口道“别闲着了，该干活了。” 罗娘子惴惴不安走过来说“李夫人，大家伙都有些担心，这一品香酥忽然开业，那后日咱们开业的话，还能成么？” “怎么不能成，这还没开始呢，就说这些丧气话。”李夫人瞥了她一眼，又对大家说道“我和姜东家都商量好该如何应对了，铺子如何经营，那是我们的事儿。你们只要负责学好东西，做好点心就成了，明白么？” “是！”学徒们都浑身一震，立刻站直了身体回答道。 李夫人满意地点点头，让他们都行动起来，同时，将她带来的丫鬟和小厮都指使出去帮忙。然后将今日厨房里做的所有东西都拿出来，大块的切小块，小块就不用了，接着用浅口的小箩筐里面铺上油纸，将这些切好的糕饼分门别类的放在里面。 因着箩筐小，下面又垫了东西，本来不算多的糕饼一下子显得满满当当。端放在外面的长桌上，全部都排排放好，显得极为壮观。 时云一和李凯已经写好了‘免费试吃’这几个大字，下面又附了一些小字，大意是，开业在即，铺子里打算推出两款特价糕饼，但是没定好到底定哪一种，所以让大家试吃品尝一番，也好给他们投个票。 这么一写，让人记住味道这一点便是达到了目的，还能给人一种参与感，更重要的是，无形之中也记住了十里坊后天开业这个时间点。 姜稚月觉得时云一可能比她更像个穿越人士，这一招在后世是屡见不鲜了，但是在这里，估摸着还挺新鲜的。所以，他们刚刚将东西摆好，便有人上前问询了，在得知试吃这些真的不要钱，只需要投出最喜欢的两个味道就行，顿时也不犹豫了。 尤其是一品香酥因着刚开业吸引了一大波的客流，使得这一段街道比寻常热闹多了，不多时十里香坊的店铺门口就围绕了不少人了。 “咦，这里就是一品香酥么？听说就是你们家刚开业，点心卖得特别便宜，怎么现在这些点心都是碎的，是今日卖没了么？”有一个胖胖低低的人瞧见了热闹，上前询问，但是估摸着不识字，所以也没在意上面的招牌上写的字。 罗娘子见有人询问，马上笑着解释道“客人，前面那边才是一品香酥，咱们这叫十里香坊。现在还未开业，今儿是免费试吃，现在请大家帮忙试试味道，挑选出两个最喜欢的点心，日后好做我们店里的招牌。” “原来如此，那这试吃真的不要钱？”那胖胖低低人听到免费吃，立刻再次询问确认。 这次，不等罗娘子回答，他身侧排队的人不耐烦地开口“不要钱不要钱，但是你得排队，要试吃的话到后面排队去，别想插队。”说完，推了推他，用手指指了指后面，让他去排队。 那胖胖低低人讪讪的，嘀咕了一声“一人就那么一小块，还不够塞牙缝的呢。我还是去那边一品香酥买点儿吧，反正都差不多。” 差不多？ 站在他旁边的人听见他的话，呵呵一句“兄弟，等会儿可别后悔啊。” “这有什么可后悔的啊，神经病！”那胖胖低低的人不愿意在这排队，就为了吃那一口点心，觉得太没面子了，扭头离开去了一品香酥店里买了两包糕饼。 那一品香酥的价钱是真的划算，包的也好看，东西的分量也足，又是那么大的店铺，那个胖胖低低的男人拿到点心往回走的时候，心里乐呵呵，瞧见十里香坊还是排了一堆的人，心头冷哼道“一群穷鬼，就为了那两口吃的，还真是不嫌丢人的。” 这个念头刚过，一股香甜的糕饼味顺着微风吹到他面前，让他狠狠地嗅了两口，瞬间一双眼睛亮了起来。 “呦呵，这十里香坊这名字还起得真应景啊，这新鲜的糕饼一出炉，味道能飘整条街，果然是十里香。”行人从这个胖胖低低的男人旁边经过时，说了这么一句，旋即快步地跟着去排队了。 这个胖胖低低的男子犹豫了一下，一边觉得面子过意不去，一边不经意地瞧着那排队的队伍越来越长，很快便不纠结，快速地过去占了位置。 好险，好在这个胖胖低低的男人排得及时，队伍往前走得很快，毕竟每人也分不了多少。等到他的时候，方才刚出锅的鸡蛋糕正剩下最后一块。 他笑眯眯的接过一个小娘子递给他的竹签子，迎着后面排队的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笑嘻嘻地把那块鸡蛋糕用竹签子叉进去，然后快速放在嘴里。 下一秒，他的眸色微亮，也顾不上别人羡慕不羡慕了。这个鸡蛋糕外面香脆，内里松软香甜一下子就俘虏了他的味蕾，从嘴边一直香到心头，当真是味道无可挑剔！ 他低下头，本想再叉一块的时候，才想起他没有第二块了，每人只能吃一块。这会他再也不怀疑十里香坊的糕饼味道了，也知道这些人为什么心甘情愿地排队是为了什么。原本手中在一品香酥买的糕点，此时也不知道被他扔在哪里了。 第105章 开业大吉 那个胖胖低低的男人在吃完鸡蛋糕之后，意犹未尽。于是他赶紧将竹签伸到了一切两半的蛋黄酥上，里面整颗的蛋黄被切开，金黄色还冒沙的蛋黄配上外面烤的一层层的皮，第一时间抓住了他的眼睛。 “这个能尝一块吧？”他小心翼翼地问着。 “可以的客人，您可以再选择四种品尝。”青眉提醒着。一个下午，吃得忘乎所以的客人在她面前不是第一个了，相信也不会最后一个，她已经能妥善地招待这些人了。 那个胖胖低低的男人颇有些为难，嘀咕道“统共才能尝五个，真是够抠门的。” 青眉只当是没听见他的话，材料不用钱？也不想想那咸鸭蛋多少钱一个，取了蛋黄还要烤制，工序麻烦着呢。 “你行不行啊，快点儿，就你慢成这样。”后面的人催促着，让这个胖胖低低的男人这才马上反应过来，赶紧让青眉把自己选好的四种放在油纸上，然后他捧着油纸，拿着竹签站在一旁吃去了。 一旁还站着好几个跟他一样的人，不断地议论着哪个好吃，哪个是自家媳妇肯定会喜欢的等等。他站在一边听得仔细，想着明日一定还要再来，再尝五种点心，然后等后日开业，就将自己觉得最好吃的糕饼买点儿回去，给家人都尝尝这家神仙店铺的美味。 李夫人和姜稚月看着外面的情况，也放下心来。没一会，李夫人便着急地去找舞狮的班子了，又定了一大堆的鞭炮，用她的话说，绝对不能让他们十里香坊在开业的热闹上落了下层。 而有了十里香坊的这个操作，二十七这日，这段街道的客流倒是没什么变化，甚至是比昨日还多。但是进一品香酥的人越来越少，而对面的十里香坊的门口排队的人一波又一波，就算只为了那两口的糕饼，大家也都乐此不疲。 同时，随着这个队伍越排越长，还有流出去的口碑。这还未开业，就有不少人听说，有一家后日开业的糕饼店，名叫十里香坊，味道一绝，甚至比玲珑坊的还好，而且听说明日开业的时候，招牌点心还会打折，最是划算。于是，一传十十传百，短短不到两日的功夫，十里香坊便在西区这边冒了头了。 一品香酥的常掌柜沉着脸，这会儿天已经暗了，今天一天店里就没有几个客人。但十里香坊铺子开的桌子前，旁边两个大灯笼打着，排队这些人也不嫌天黑看不见。 “掌柜的，要不要和东家说说？”一品香酥里的小厮看着对面店铺的情形，再瞅见掌柜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着。 常掌柜脸色一冷道“跟东家说什么？说人家铺子还没开，咱们就已经不战而败了？瞧你那点儿出息！前两日铺子里的生意多好你看不见？鹿死谁手还未知呢！” “可是·····”那小厮对面常掌柜吃人的脸色，将还未说出的话语给噎了回去。 小厮其实想说的是，那十里香坊这两日仅凭借着这一招，便四两拨千斤，将这边都打退堂鼓了。那边送的东西多，但是仔细算了算，每个糕饼都切成一小块，一个人至多吃五口，合起来根本没多少，这么一整天下来消耗的食材有限。 倒是他们这边的一品香酥为了争第一波生意，价钱压得很低，都不说少挣钱了，有几款糕饼都是赔钱在做呢，这日后生意若是被对面比下去起不来，那岂不是回本都难？ 这几日，这个小厮每日离得这么远都能闻见对面传来糕饼的香味，对自家的糕饼，真的是一点儿信心都没有了。可惜，常掌柜不爱听这些，只想在东家面前证明自己，怎么可能刚开始就低头？既然他说话常掌柜不听，还威胁着让他少管闲事，做好自己本分工作。 小厮无奈叹气，忽然觉得自己可能在这个铺子做不了多久了，指不定哪日铺子就倒闭了呢。 五月二十八，天公作美，是个大晴天。 西平街传来一股诱人的香甜味，让早起还未清醒的人醒了神儿，迫不及待地跟着那香味地嗅了嗅。 “什么东西这么香？” “这你都不知道啊，十里香坊今儿开业，肯定是他家糕饼出炉了。”路过的汉子停在原地用力地吸了口那香甜的味道“啧啧，原先香左右邻居也就算了，现在都香满街了。这十里香坊的大师傅可真是缺德，这谁顶得住啊。” 毫不夸张地说，此前那是关在店铺里的小打小闹，这会趁着早起的天色，刚刚出锅的糕饼一大盘一大盘地往铺子里端。那铺子大门敞开着，说是香一条街一点儿也不为过。 “呦呵，这就是十里香坊吧。” “顺着这香味走准没错，真是香啊，甜香、甜香的。” “终于开张了，前几日吃了那两口，可是馋死的我夜里都睡不着的。” 大鞭炮还在外面挂着没来及点燃，铺子里就已经来了很多住在附近的客人了。李夫人见状，赶紧向后喊道“人呢？怎么还没出来啊，快点儿，点炮了！” “来了来了！”姜稚月在厨房，指挥调度几个人，打下手的、端东西的、下手做点心的，有条有理，所以厨房还不算忙乱。听见李夫人的声音，赶紧叫了几个人出去应和。 没多久，就听见外面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再过一会，便是一阵很大喧哗声在叫好。袁真伸头向外看了一眼，可厨房本就在院子后面，哪能看到前院的热闹。 姜稚月回到厨房起了一炉糕饼点心放在箩筐里，递给青眉“这一盘可以拿出去了。” 青眉手脚麻利的接过，抱着便往外走，惹得袁真看着青眉的背影，咬牙切齿地羡慕嫉妒恨。 袁真心里愤愤不平‘东家一定是故意找借口让她出去，这样她就可以看到舞狮了！真是偏心！’ 罗娘子瞧见她心不在焉，皱眉道“真儿你在干嘛呢？快把面揉好，都等着用呢。” 袁真低着头，暗自撇嘴嘟囔着“拿着鸡毛当令箭，哼，就会趋炎附势。”这个时候外面的鞭炮声又响起，她说的话被盖住没有人听见。 姜稚月忙活的告一段落，交代了厨房两句，这才得了空闲出去看一眼。 十里香坊的前面那一段，地上都飘了红，全是炸开的鞭炮的外衣，瞧着像着一层红毯似的。那配合默契，身手矫健的两只大狮子还在耍弄，旁边还有个敲锣的中年人，乐呵呵的一片喜庆，门口愣是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李夫人见姜稚月出来，笑呵呵道“怎么样，不错吧，是不是比前日那边热闹多了。” 姜稚月顺着李夫人的视线朝着对面的一品香酥看了一眼，前两日人来人往的铺子，此时却门可罗雀，那中年山羊胡的常掌柜，现在站在门口阴沉沉地往这边看，唯恐别人不知道他心里的郁结似的。 她凭直觉看得出这人是个不好相处的，忍不住问了一句“方才没有出什么事儿吧？”这大日子，可不能出什么事。 第106章 神经病 姜稚月在担心对面一品香酥会不会来捣乱的时候，李夫人看出她的担忧，冷哼说道“没事，有我在呢，能有什么问题？光明正大的咱们不怕他。敢乱来，那衙门的差役都等着呢，我就不信他敢造次。” 所以说有一个强大的合作伙伴，是多么的重要，不管怎么说，李夫人都是县令夫人，威慑力还是有的，姜稚月也是满意的点点头。舞狮子结束后，她便回到了厨房，而这一波热闹之后，十里香便又迎来了一波又一波的顾客。 前两天在这里试吃过的，都知道十里香坊的点心糕饼味道好，水平高，所以即便瞧见价钱的时候有些咂舌，但也早就有了心里准备。再加上后面有姜稚月定制的一些开业优惠和促销政策，所以没有引起多大的反弹，甚至大家都买了不少。当然，不差钱的心里更高兴，觉得自己买的都是高档货，拿出去说道都觉得有面子。 而被舞狮子和鞭炮吸引来的普通路人，看见那价钱，就立刻扭头离开了。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再发生，今日店里依旧是提供了一些试吃，只是切得比昨天和前日的分量还小，但不用限制每人五块了，顾客可以将所有的点心糕饼都尝尝味道。 有人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有人想着反正也不要钱，最后都屈服在试吃上了。接下来，便顺理成章地从自己掏出银两，买那个最让自己喜欢的味道了。所以，最后客人的流失率其实是比姜稚月想象中的少了很多，也让李夫人一直笑眯眯的。 十里香坊的生意出乎意料的好，又或者是西街藏龙卧虎，还是有钱人多。姜稚月他们原本预备能卖上一上午的点心糕饼，现在一个时辰便全部卖完了。 而新点心，要么还在炉子里烤，要么还在锅里炸，前面催得紧，后面也忙得团团转，就连原本揉面的时候还有些偷懒的袁真，都被训斥了两次后，不敢再怠慢了。 姜稚月原本没打算下手，只是在指挥调度着，顺便看有什么问题能帮他们解决，结果没想到生意这么好。急急忙忙之下，最后也只能洗手进入战场了。 许氏早上卖完包子后，将两个孩子给利川看着，又将后续的收拾工作交给蒋嫂，这会来到西平街。原本只是想来看看生意怎么样了，结果还没到门口就瞧见这么长的队伍，店里还有这么多的人，不管是前面还是后面都忙翻了，赶紧也洗手加入帮忙了。 一个上午下来，直接到了饭点儿的时候，才稍微喘了一口气。时云一让人在隔壁的食肆叫了些饭菜过来，让他们先吃了饭再忙活。 姜稚月检查了一下厨房的点心糕饼的情况，除了袁真的开花枣还在锅子炸着，周毅新的一炉鸡蛋糕还差点时间，其他人都能先去吃饭休息了。她嘱咐两人一声，让他俩弄好这一锅再去吃饭休息，会给他俩留饭的，之后便去招呼其他人走了。 周毅应了一声，老老实实地看着炉子，还不忘又打发了一盆蛋液。袁真就气不顺，越发觉得不公平起来，甚至觉得姜稚月是在针对自己。 有心想要跟人说两句发泄一下，可是她跟周毅不大对付，现在也只有他们两个人同处一个厨房，就更让人讨厌，所以给他一个白眼后，扭头就再也没看过。 周毅冷哼，嘀咕着，人品不咋的，还老把自己当成千金大小姐，可真是脑子有病。 时云一定的饭菜还是挺丰盛的，有荤有素，有鱼有汤。这一早上也是累极了，不讲究什么虚礼，几个学徒对着时云一道谢之后，就狼吞虎咽地吃起饭来。 姜稚月方一坐下，敲了敲时云一的肩膀，随意道“我方才见娘也过来了，现在人呢？” “我叫了两桌，娘和李夫人他们方才已经一次过了，现在在前面呢。”见他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她便没有再问，自然地将碗里的菜吃了一口。 时云一在旁边给她布菜，又顺手给她盛了一碗汤。两人一个递，一个接，颇为熟练，一看就是经常如此。 几个人妇人看见这情景又低头对视一眼，暗搓搓地笑，用眼神交流，东家和她相公感情可真是好。 时云一盯着她喝了一碗汤，又吃了不少菜，筷子挪动的速度越来越慢后，他知道她吃不下了。“吃得太少了。” 姜稚月往后微微一靠，轻舒一口气“不少了，这几天饭量都见长了。”当然，罪魁祸首便是眼前这个人。 自打那大夫叮嘱她要多养养身子之后，这个男人恨不得她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吃，每天想方设法地想让她多吃一些。 “那你休息一会，现在没有多少人了。”他温柔地看着他，贴心地说着。 姜稚月应了一声，这店铺的后面是有几间房子，厢房用来放食材了，堂屋这一间有一个大桌子，供他们寻常吃饭。里面还有个小屋子，放了个小软榻，原本是给管事准备的，但是她准备培养罗娘子管事，所以李夫人就没有再派人过来，于是，这就是空置了，偶尔有人累了或者不舒服了就会来这躺会，此前，她累的时候也会在这午休。 这一上午跟打仗似的，确实是有些困倦了，便敲着肩头走进小屋子，打算稍稍眯了一会。 其他人吃完都识趣的抹抹嘴走开了，过了一会，周毅先过来了，跟时云一找了招呼。拿了个海碗装了个大半碗的米饭，又随意的扒拉了一堆菜在上面，然后便端着碗准备去厨房了。 时云一叫住了周毅，问了一句，他说“李夫人说鸡蛋糕间底了，我得再去弄一炉。” 鸡蛋糕味道香，又是推出的招牌之一，做的活动力度又大，所以今儿最是畅销，除此之外便是青眉做的绿茶酥了。 时云一微微点点头，目送他离开。直到他约莫着还有一个人没吃饭，然后将那些已经吃完的盘子稍微收拾了一下，等会隔壁食肆会派人来将食盒带走。正在收拾呢，袁真跑了过来，看见正在收拾，赶紧道“哎哎，时公子，我还没吃饭呢。” 时云一撇了袁真一眼，他记忆力很好，她就是上次那个看上去心术不正的姑娘，“留的饭在那呢。”他下巴轻抬，指了指角落给她留的干净饭菜，然后继续低头收拾自己的。 袁真心头一动，一张脸羞程一片，扭扭捏捏道“这·····这是时公子特意给我留的么？” 时云一眉头一皱，神经病！ 他随意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冷冷地说“吃完记得收拾干净！”言罢，端着一杯水进了里间去了。 袁真心里正因为时云一的话难过，忽然听见里间传来他温柔的声音“怎么还没睡着？吵到你了？” 顿时袁真脸色一白！东家居然在里面？ 第107章 魅力如此之大 袁真在听到时云一的说话的时候，已经傻眼了，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飞快吃完，然后又赶紧收拾东西离开的。但是她肯定的是，方才她的话肯定是被东家听见了。 里屋，姜稚月没有袁真想象中的盛怒，只是面露揶揄，掐着嗓子说“时公子特意给我留了茶水，我怎可睡着呢。” 时云一无奈扶额“月儿，别闹。” 姜稚月呵呵的笑出声“早前就知道外形俊俏的郎君容易吸引小姑娘的侧目，却没想到，时公子的魅力如此之大，袁真这小小年纪都被你迷倒了呢。” 时云一摇头，慕然又正色道“上回前来，我便注意到这个小姑娘心术不正。你若信我，趁着十里香坊刚开业，她还未学到几分东西，尽快找个由头将人送走。否则日后说不定，会造成一些没必要的麻烦。” 姜稚月笑意淡了淡，她这几日也察觉到了，这个袁真与周毅不对付，还总是时不时的会观察青眉，眼里带着压不住的敌意和嫉妒。 适当的嫉妒和不甘是好事儿，能化成自己努力和奋进。但若是只会放任自己嫉妒别人，又不努力，那就要不得了。 “现下刚开业，铺子里比较忙，贸然让人离开不太好。我会和李夫人商量，找个合适的机会和缘由。”姜稚月也是一脸严肃地思索着。 下午，十里香坊的热度不减，甚至因为上午有人抱着试试看的态度买了一些回去，一家人分着吃后觉得味道不错，下午又来复购。所以，下响的生意比上午的更好了。 许氏和时云一也一直在这儿帮忙，再加上李夫人派来的人和后厨的几个学徒，全部都忙的团团转，一直到天黑关门才得以歇息。 今日一天，大家都累的不行，说了关门后，一行人都瘫在椅子上，动也不想动了。李夫人对今日的成果很是满意，笑着说若是生意好，月底还有红封给大家。一提到钱，大家顿时都来了兴致，再也不说什么累不累的事儿了。 袁真心不在焉，一下午都提心吊胆地担心东家会找她寻话，害怕会报复她。可是姜稚月面色如常，除了指导她做糕饼之外，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她。 但正是这样的态度，让她的心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一样，又堵又塞，上不来也下不去，着实难受。 晚上的席面是李夫人叫的，菜色也是非常的丰富，一看价位就不便宜，一群人围绕在一起吃了一顿，这才散场。 姜稚月和时云一还有青眉踏月而归，许氏傍晚的时候就回去准备卤味了。路上，姜稚月跟青眉说“糕饼点心的铺子里，你学得是最快的，这段日子怕是都要这么累了。你明日便不要起来那么早去做包子了。” “可姑姑捏不好，而且馅料什么的·······”青眉犹豫着没说出来，但是他们也知道她想说啥。 许氏是那种天生的厨房杀手，就算是已经全数按照他们相同的步骤来，最后调出来的馅料也是怪怪的，不管试了多少次，那包子全都不成型。不仅仅是这个，做其他的菜也是这样，只能对那些纯蒸菜的东西做熟罢了。 姜稚月也知道现在家里还是缺人手，但是找人的事儿还是要慢慢来。之前也有想过，要不关了时家食肆，让许氏去点心糕饼铺子帮忙，后来想想是行不通的。 姑且不说那点心糕饼铺子还有李夫人的股份在，她不能随意自己做主，就说那时家食肆对许氏来说，就不仅仅是个铺子，还有特殊的意义在。所以，时家食肆无论如何都要继续开下去。 姜稚月想了想，问时云一和青眉道“你们觉得蒋嫂如何？” 那蒋嫂子其他不说，干事实诚麻利，就算天赋上比不上青眉想得快，但只是学几个馅料，捏合几个包子，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时云一颔首道“我方才也想到了，蒋嫂子这段时间每日都来得挺早的，已经与正常在铺子里做包子无异了。届时再提一提月例银两，想来她是愿意的。” 青眉没有说话，她也觉得自己接下来再是这样两头兼顾的话，她身体可能会吃不消。 三个人商定之后，回去的时候，正好看见蒋嫂还没有走，今儿许氏去了十里香坊帮忙，她一个人收拾卤味弄得有些晚。虽然最后都卖完了，但是关门的时间比寻常晚了半个时辰。 “都收拾妥当了，那我就先回去了，明儿早再来。”蒋嫂见姜稚月等人回来，她擦擦手，笑着准备离开回家。 时云一将人叫住“等等，蒋嫂，还有事儿想跟你说。” 蒋嫂见他面色严肃，也不由地收敛了笑容，变得严肃起来“时郎，你们有啥事儿直接说。”只要不赶她走就成。 最近巷子里有些妇人啥的，总是和她念叨，说许氏娘家那边的侄子侄女不少，指不定哪天就让人前来帮工了呢。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弄得她都有些担心自己不知道啥时候就会被东家给辞退了。 她实在是没想到，姜稚月和时云一说的不是将她辞退的事儿，而是还要给她加钱，还要教她做时家的大包子？ 这天大的喜事让蒋嫂想都不敢想，但是高兴完之后，心里又有些踹踹不安起来。谁家有一门手艺不牢牢的握在自己的手里啊，这恩情实在是太大了，她都有点不敢接了。 姜稚月看出了蒋嫂的心思，给她说着。许氏是学不了，青眉这段时间要跟着自己去学做点心糕饼，包子铺这边是顾忌不了，所以才打算找个人教。 “反正招别人也是教，倒还不如选一个自己放心的。蒋嫂你的为人咱们相处这么久了都知道，咱巷子里人人都知道，反正交给你我们也放心。”姜稚月给蒋嫂说着。 而且，一个包子的馅料调制罢了，姜稚月其实也没怎么放在心上。若是她愿意，什么小笼包、灌汤包、水煎包等等都拿出来，她能做出的花样更多，这个酱肉包子在她的脑海里食谱里，真的不算什么稀罕珍贵的食物。 当然，该有的敲打还是要有的，她又不是慈善家。于是她又和蒋嫂说了要求，与点心糕饼铺子那一样。若是学会了，要在铺子里干几年，不能学会了就扭头走了。 这一点蒋嫂拍着胸脯保证道“东家，你放心。莫说是在时家食肆待五年十年，就算是干一辈子我也没二话。” 姜稚月笑了笑，对此不可置否。随后又说了签契书的事儿，蒋嫂不识字儿，见时云一写好契书给她，让她带回去给当家的看看，或者找个信任的中间人看看也成。 但是蒋嫂也不认为姜稚月他们会骗她，毕竟她家里穷得叮当响，也没啥可骗的。但是姜稚月和时云一都这么说了，她便将契书拿了回去，就当是让两边都放心些。 翌日一早，蒋嫂就将契书按了手印了，姜稚月瞧着吓了一跳“这么快？” 蒋嫂挠挠头笑道“我们当家的略识几个大字，还有隔壁的刘二爷给看了，也给我们念了。没问题，刘二爷还说东家和时郎你们都是厚道人，契书也是公道得很，让我放心按上手印就成。” 话说这份上，再说其他就显得矫情了。姜稚月点点头，带着蒋嫂进了厨房“我先教你调馅料·······” 第108章 夏季解暑小食 蒋嫂跟着姜稚月学习，上手不算快，比不上青眉。但学得认真，将自己的专注力都拿了出来，进度还算可以。 馅料整好，青眉便接手，教蒋嫂先捏了两种包子的手法，慢慢学。三个人是两个人速度快了很多，等包子全部捏好，剩下的工作就交给许氏和蒋嫂了，青眉和姜稚月迎着朝霞去了西平街将十里香坊的门打开。 十里香坊短短几日，名声大噪，有人吐槽里面的点心糕饼价格高，自然也有人称赞东西好吃。无论是哪一种，都让十里香坊这个名字入了大家的耳朵。 而比十里香坊开的早两日的一品香酥，也只是活了两日，和斜对相邻的两家店，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家整天客人络绎不绝，经常有某种点心糕饼卖完需要补货，另一家，倒也不是说没生意，毕竟一品香酥的价格低、量大划算，所以有些人家没钱又想提点有牌面的东西回乡下装阔气，就回去买两封。 眼看着日日点心糕饼堆积着卖不完，那一品香酥的常老板脸色越来越黑，又没处发火，便冲着几个跑堂的和厨房的人发火。一边训斥着跑堂就知道偷懒，一边骂厨房做糕饼的师傅是废物，做出来的东旭都不是给你吃的。 跑堂的小厮不敢反驳，只能一遍遍地将店里擦得干干净净，心里暗自嘀咕着‘根本就没有客人来，闲的都要打苍蝇了，这怎么能怪他偷懒呢？’ 厨房的糕饼的师傅心里也是不舒坦，但到底是生意比不过对面，所以前两日都忍了，结果那掌柜的便变本加厉，越骂越难听。最后，那做糕饼的师傅将围裙一脱，往前一扔，生气的大喊着“你做的东西好吃，来来，你自己做，老子还不伺候了！” 他原本就是街边一个做糕饼点心的，水平本来就一般。是这个常老板此前将他请来，许以重利，说只要他做出寻常擅长的糕饼点心就成，可没说还要受他的鸟气！ 那常掌柜的瞬间傻眼了，在后面喊了两声，也没能将人喊回来，气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定了好一会儿，才阴着脸说“看来，必须要去找东家了！” 时府，时老夫人听到那常掌柜说完之后，脸色沉了下来。 “东家，那十里香坊的点心价格定的奇高，可偏偏每日客人络绎不绝，比玲珑坊还热闹，每天那糕饼的香味都能吸引半条街的人。咱们那点你只有那个蹩脚的糕点师傅，实在是玩儿不过对面啊。”常掌柜的诉苦，一个劲儿将所有责任都推到店里的糕饼师傅上。 末了，那常掌柜眼神微抬试探性地说道“此前，曾听人说，东家祖上擅厨，族内底蕴深厚，传承多年，不知如今可有深谙糕饼点心这一道的，或可请来坐镇一品香酥几日。届时再加上我的造势必能让对面半个月之内关门。” 时老夫人摆摆手，心情越发烦躁，祖上有擅厨不假，但是底蕴传承什么的，多是她的酒楼为了生意夸下海口，以此做个噱头罢了。 不过，她一直怀疑时老爷子手里其实有菜谱，且传给大儿子，只是一直没有证据证明此事，老大一家也一直表现平平，守着那个小店铺没挪过窝。 但是三月时做的那道菜······· 时老夫人摇摇头，现在她已经能确定，那食谱定然存在，且应该就是在姜稚月手中，否则她一个出身低微的女子，哪能有这么出色的厨艺。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能靠着那本菜谱撑起大儿子那一家子。现如今还风风火火地开了糕饼点心铺子，足以见那本菜谱定是极好的。 她必须拿到时家祖传的菜谱！ “你先回去吧，回头我会找人过去帮你。”时老妇人疾言厉色的对着常掌柜说道。 那常掌柜的听着时老夫人的话，稍安，以为自己方才说的提议被时老夫人听进去了，于是也没仔细问就赶忙走了。 时老夫人仔细想了想，王县尉如今藏着锋芒，必然不愿意再出头。但是时云一不能再往上走了！ 于是赶紧提笔写了一封信之后，让人快马加鞭送去府城。 及至六月，天气热了起来，东街的瓜果蔬菜也都多了起来。 糕饼点心铺子经历了最开始的磨合和适应之后，寻常的生意和营收都稳定了下来，后厨几个人，每个人分的几个点心也都做得非常不错了。 经过半个月的观察和有意无意的教导，罗娘子也逐渐上手一些管理事宜，她自己本事就不认识几个字儿，又有姜稚月和李夫人派过来的人帮忙。很快，除了做账本的时候会出些错之外，其他的倒是门清了。 原本李夫人也是派了几个人来做跑堂和卖糕饼点心的，只是想着刚开业的时候过来帮忙，后面全部交给几个学徒就行，毕竟学徒人也不少，但没想到生意会怎么的好，也没有将那些人撤走。 其中一个王姓的中年男子，便被任命做了掌柜，寻常只负责前面的事。罗娘子负责后厨的事，职责分开，也便于管理。 糕饼点心铺子梳理职责之后，姜稚月就清闲下来，也不需要每天都去铺子里从早到晚了。 六月的天是真的热，在原本的世界经历了空调、冰箱、西瓜之后，再到这只能拿个蒲扇摇啊摇的古代，真是难熬啊。 姜稚月这几日胃口不太好，早上吃素馅的包子都觉得腻，倒是寡淡的米汤喝着甚是舒坦。还时不时的摸个黄瓜和番茄，啃得欢快，让许氏一直念叨着，没见过这么好养活的人儿。 这日，姜稚月早上在糕饼点心铺子溜达了一圈回来家，包子刚刚卖完，许氏见她回来，随口说道“这天儿时越来越热了，大家来买包子的时候提了一句，说咱家的那汤能不能换成解暑汤。现在这咸口的这些，大家早上喝得也燥。” 其实这两日，姜稚月也在寻思着这事儿，只是实在太懒了，所以一直去做，现在既然客人问了，那就没办法再拖延了。“娘，你知道凉虾和凉糕么？”她开口问着许氏 凉虾、凉糕还有冰粉，这些都是夏季必备解暑小食。但是在这里，似乎还没有见到过。 “用啥做的？河虾？”许氏疑惑地问。 “不，是用大米磨浆做出来的。做好之后外形，形似小虾，又是甜口汤，最适合夏天了。”姜稚月解释着。 小玖在旁边听见了，‘哒哒’跑过来“嫂子，嫂子，我要吃这个虾，要吃。” 姜稚月无奈地摇摇头看着这个小吃货，许氏在旁训斥着“吃吃吃，你再吃就变成球了。” 第109章 甜汤 小玖不理许氏，一个劲地缠着姜稚月“嫂子嫂子，咱们现在做吧。” “那也得先泡点米，再去隔壁磨成米浆才行啊。”姜稚月摸着小玖脑袋说着。 这个时代主要食物还是以面食为主，磨米浆的少，但也不是没有。 姜稚月将米泡了半个时辰，吃了午饭后，许氏就提着一个桶和泡好的米出去磨米浆。小玖和程儿跟屁虫似的，也跟着去了，逢人问到，小玖就嘚吧嘚吧跟人说她嫂子要给她做凉的甜汤吃。 于是，凉虾还未做出来，住的近的邻居都知道了姜稚月正在弄新吃食。若说此前时家食肆卖包子，大家还只是感慨时家娶回来的新媳妇做的好吃，余下的因为离得近，便也没啥感觉了。 但自从十里香坊开业之后，附近的邻居和经常来他们家买包子的客人，都知道了那时家娘子做的点心竟也如此好吃，再不说还有现在经常在商记杂货铺断货的辣椒油也是她的主意呢。 所以，这会儿一听说姜稚月要做什么新鲜吃食，那些个在外面纳凉的，闲的磕牙的，全部都围了上来，纷纷询问许氏到底是什么新鲜玩意儿。 许氏无奈，只能与人解释，说就是个解暑的一个甜汤罢了。若是做好了，这几日早上包子铺就会供应，反复说了几次后，这些人才散去。 等到提着桶回到家，许氏擦了擦脑门上的虚汗，对着姜稚月说道“你这可算是出名了，巷子里那些个婆娘现在见天儿的问起你。” “问我做什么？”姜稚月本身就不爱出门，所以也不知道外面的议论。 许氏笑道“问你身边还有没有年龄正当好的姐妹，一群家里有儿子,没成亲的，想找个像你这么能干的呢。” 姜稚月听完只能无奈笑了。 蒋嫂在一旁说道“我这儿前几天还听到一件事呢，就是十巷子的那个老太太。以前家里也是个富人家，说是媒婆给她大孙子相看了个姑娘，见面就问人家姑娘会做包子不，会做点心不，问得人家姑娘都傻眼了。” 姜稚月闻言，目瞪口呆。许氏被她的表情逗得哈哈大笑。 蒋嫂还在一旁又说“反正啊，最近这巷子里找媳妇都说要找跟时娘子看齐的，能不能靠着厨艺发家致富姑且不说，就凭她嫁过来几个月，时郎连中两小元，就能看出这媳妇是个旺夫的命。” 姜稚月听到这些话，尴尬到不行，脸都臊红了。偏生蒋嫂和许氏越说越开心，最后她只能无奈地装鸵鸟，当做没听见，也算是锻炼自己的脸庞了。 凉虾的做法很简单，以大米制浆煮熟后，用漏勺淋入冷水里就成型，后调一些红糖水加一些山楂、果干、青丝之类的东西，味道会更好。 “别说，瞧着还真像虾呢。”许氏用筷子搅动了一下，一个个小虾在水中，滑溜溜的。 姜稚月一边煮着红糖水一边说“娘先摸摸凉不凉，不够凉的话就换一盆，够了就盛出来放在碗里吧，半碗就成。” 他们家其他东西不多，食材绝对多。姜稚月稍微翻了翻，就找出青红丝和熟花生，又切了一些大枣碎，材料很是丰富。 不多时，许氏的凉虾就盛好了，姜稚月的小料也准备好了。一起端到桌子上，让他们按照自己的口味，谁爱吃什么便加什么。 大人还好说，随意加一点儿，主要是还是吃凉虾。小玖和程儿这两个小家伙，一人舀了快一大半的干果碎和花生。许氏没好气地瞪了一眼他俩“你俩以后到了别人家可不能这样，知道么？” 两个孩子点点头，吃着东西也不知道听没听许氏说话。 “我刚还跟人说要是成的话，这两天家里早上汤就换成这个呢。你瞧他俩的架势，我倒是觉得不大行，难保到时候不会有人跟他俩一样，就算是切了一大盆干果也不够用的。”许氏看着那个两个小家的吃样，担心地说。 “放些红糖水就好，其他的小料看着盛，咱们加，不让他们自己加。也不用准备那么多种类，就只放一些山楂糕和花生碎比什么都强。”山楂糕，十里香就有，不难买。姜稚月说着自己的见解。 许氏和蒋嫂吃了那凉虾的味道，觉得姜稚月的话可行，于是便这样定了下来。 接着，就是愉快的吃凉虾时刻。姜稚月一个上午吃饭都没怎么动筷子的人，连着吃了两碗，两个小家伙的肚皮跟无底洞似的，还是她硬生生不让吃了，这俩个才罢休。 许氏和蒋嫂也是没客气，也是吃了两碗才停下。于是，一盆凉虾很快见了底。 姜稚月想着好歹还能省下两碗，可以留到晚上给时云一尝尝。结果没多大会儿，宝儿就带着几个小伙伴来了。 “小玖，程儿，我们来找你们玩儿了。”一个胖墩跟在宝儿的后面大声是说着，眼神却不自觉地的盯着桌子上的凉虾和各种干果，还珉唇咽了咽口水。不光是他，他身后的那些小孩也是一样的眼神和动作。 小玖自打姜稚月进门后，每日零食不断，各种在外面的小伙伴那里炫耀，她的小伙伴早就被她说的馋的不行了，又讨厌她说‘我嫂子又做了好吃的’，一时间对她又爱又恨。 今儿又听见小玖在外面炫耀，说她嫂子要给她做什么凉虾。于是这群小孩就忍不了，结伴而来，就是为了看看她是不是在撒谎。 谁家嫂子会整天给孩子做好吃的啊？不虐待就不错了！ 这群娃娃没来过几次时家，还不大好意思进门，后来瞧见宝儿过来了，才跟着进来。结果刚进门就真的瞧见小玖和程儿正吃的肚皮圆乎乎的躺在椅子上消食。 再瞧瞧那桌子上，又是红枣又是果干、花生的，还有一盆小虾似的东西，这就是小玖说的凉虾？ 一群娃娃那副想吃又不好意思开口，一双眼睛却又止不住的盯着的小模样，萌的姜稚月差点笑出声来。 “他俩刚吃完甜汤，跑不动，得坐一会。要不劳烦你们等等吧，正好还有两碗甜汤，你们要不要帮忙吃点？不然放到晚上就不好吃了。”姜稚月笑着跟他们说着。 几个小孩对视一眼，有点不好意的点点头。 时家嫂子真好看，亏得他们之前居然还怀疑小玖说瞎话，原来真的有嫂子做东西好吃，还温柔。 “谢谢时嫂子。” “时嫂子真好看，我娘说你人美心善。” “小玖我好羡慕你啊。” 小玖被羡慕却不高兴，嫂子不让自己吃，却将最后的甜汤分给小伙伴，内心很是忧伤。可是随后想了想，是自己之前炫耀惹的祸，还能怎么办？总不当个没礼貌的人，直接上前把碗抢下来吧？ 再说她现在也不下去了！唉，算了，下次嫂子肯定还会给她做的。 小玖的小脑袋瓜还是挺聪明的。 第110章 真生气了？ 下响，时云一回来，听闻自己错过了一道美食。当时也只是淡淡的扬眉，没有表示遗憾，姜稚月只当他不在意呢。 结果当天晚上，有人睡觉就开始不老实了。两个人同床共枕有一段时间了，因着时云一还算守礼，姜稚月也逐渐习惯了他在身边的感觉。晚上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尤其她还是睡在里面，就会显得很闷热，所以她都是尽量贴着墙，和他中间留出一大片空隙透风，他许是明白的，也没说什么。 但是今日不同，她往里挪一点，他便跟着挪一点，一直到她贴了墙，他还是不罢休。姜稚月再傻也察觉到他不对劲儿了，心里惶恐不安，可是许氏又给他吃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你······你怎么了？”姜稚月小心翼翼地开口问，“怪热的，你往外面睡睡。” “热么？”时云一声音微微疑惑。 姜稚月肯定地说道“热，这大夏天的离得这么近做什么，我都出汗了。快，外面点儿。” “娘子都吃了解暑的凉虾了，为何还会如此燥热？我倒是觉得今晚颇为凉快，莫不是因为我凉了心？”时云一惊奇的说道。 姜稚月沉默了一下，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黑暗中，忽然噗嗤一声哈哈大笑了起来。 时云一原先是先发制人，想着借此讨要点儿好处，结果竟惹得对方这么个反应，顿时周身气压越来越低，身侧的人越笑，他越是生气。 姜稚月笑够了，才反应过来身边有点冷。这男人周身凉飕飕的气息，仿佛化作实质一般。她顿时不敢再笑了，手指戳了戳他的肩头“真生气了？” 男人没有吭声。 “不就是一碗甜汤而已，别那么小气了。其实也没什么好吃的，我明早还要再做呢。”姜稚月安抚着男人。 时云一听见这话，更是气炸了。明早做的是大锅炖，拿出去卖的，大家都能吃到。而且，这本也不只是一碗甜汤的事儿。罢了罢了，反正他就知道，他在她心头怕是还不如小玖和程儿呢。 他调整了情绪，自己想通了，吐出一口浊气，觉得自己方才的行为过于幼稚。这才往外挪了两下，腾出一些空间，给她了喘息的地方。 姜稚月疑惑“不生气了？” “睡吧。”男人清冷的声音与夜色一般，让人降下心头的烦躁。 但是姜稚月忽然觉得，他可能是更生气了。朝着他的身侧凑了凑，她侧着身体碰了碰他的手臂，讨好道“我明早单独给你做一份？或者你还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 男人没有任何反应，直挺挺地平躺着，要不是还有呼吸在，差点儿让人以为他怎么了呢。 姜稚月恍惚，觉得她或者还是没将时云一了解透彻，这人骨子里居然还有这种傲娇的属性？ “喂，你说句话啊。”她晃了晃他的手臂，软软地说道“我给你道歉，我不该不给留甜汤，也不该笑话你，对不起。” 时云一鼻尖轻轻应了一声，算是回应她的道歉。末了，又道“往里面点儿。” 姜稚月不知道怎么就最贱了一句“你不是心冷了，感觉不到热么？” 话音刚落，便借着窗外扫过来的月光，瞧见男人侧脸猛地转了过来。 她心口一滞，张了张嘴，正要说话，身旁的男人忽然翻过身来。 下一秒，她浑身僵硬，呆呆的看着上方的人，心脏砰砰地跳动，控诉着被挤压的悲惨。“你······你做什么？” “心冷了，找娘子暖暖。”月光下，时云一面容看不清楚，只能瞧见冷硬的轮廓，如精心勾勒出的剪影，描绘出最完美的弧度。 姜稚月顿了几秒“你·····这是你自己说的，我就是顺口一说，你发什么疯。而且，不就是没给你留甜汤么，你至于么？” 说着说着，她还委屈上了。手脚并用，试图将人推下去“起来，大晚上的不睡觉，你不热我还热呢。”她声音平稳，一点儿没有小姑娘的娇羞，这让时云一心头很是挫败。 顺着她推拒的力道，他歪在一旁，忽然又张开双臂，将她抱住，紧紧地埋在怀里。 姜稚月差点儿大呼出声，却听见他闷闷的出声“月儿，你何时才知，你是我的娘子啊。” 她险些别自己口水呛到，轻咳一声，避重就轻的说道“我·······我不是一直都是你的娘子么？” “你知道，我说的分明不是这个。”他顿了顿，又冷风道“我看你更像是娘认得干女儿。”眼里心里都是娘和弟妹，根本就没有他的存在。 姜稚月心道“其实········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打死也不敢对他说出来。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但她心里还是过不了那一关，只能闭口不言。 “罢了，睡吧。”半晌，时云一松开她，翻了个身，背对着她。 姜稚月心头不安，仔细地反思一番，有些事儿确实是她做的不太对。比如，她让一个男人，在这么血气方刚的年纪与女子躺在一张床上却什么也不做，确实是有些难为人。 “要不，我还是去竹榻睡吧。”她小心翼翼地开口，还试探性半起了身子“正好现在天热了，在竹榻上睡觉还能凉快些，我······啊·····” 男人再次转身过来，直接将人拽了回来。薄被子直接上前一裹，将人缠牢牢地缠在被子里，两只手禁锢在两侧。 “你，你放开。”她底气有些不足的说道。 黑暗中，时云一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老实睡觉，我便放开你。” “好好好，睡觉睡觉，你快点儿把被子拿开，热死了！”姜稚月服输了。 男人轻哼一声，这才放开了手。 女人再也不敢乱说话，任由那裹被子横竖在两人中间，靠着墙壁慢慢地睡过去了。 男人却睡不着，看到她睡着的面容，宠溺的低声说道“我不会让你离开我。” 第111章 摆正心态 翌日，姜稚月起来得极早。先是做了凉虾，又做了几道解暑爽口的小凉菜，最后想到时云一喜食肉食，便又做了个凉拌鸡丝，佐以几个包子，这样便是一顿早餐。 “月儿，今日早饭怎么这么丰富啊？”许氏路过，瞧见了忍不住地问。 他们家早上会很忙，要开门卖包子的，所以寻常早上都是随意做些汤水、吃些包子对付一下就行了。今日特意这么认真做了一堆的，倒还是少见。 姜稚月讪讪地笑了笑“今儿忽然有了胃口，想吃点儿东西了。” 许氏信以为真，她这段时间苦夏，胃口不大好。如今终于有想吃的东西了，许氏还是挺开心的。 早上忙，那凉虾搬出去之后，果然受到大家的欢迎。包子都捏好了，姜稚月也就没啥事儿了。她洗了手，敲了敲书房的门。 她今日早上起得早，但是时云一比她起得还早，天还没亮就起身去了书房，对许氏还美其名曰：学习。 “相公，吃早饭了。”姜稚月低声说道，扣了扣门。 时云一在里面应了一声，听着倒是与寻常无异。 姜稚月在门外踌躇，想着要不要等他出来再走。 下一秒，门被打开，里面的男人迈步走了出来。一张清秀的面容沐浴着晨光，显得越发俊朗。“走吧。”他撩起眼皮子看了她一眼，越过她朝着堂屋走去。 姜稚月抿唇，停顿了几分钟，然后快步跟了上去。 堂屋的桌子上已经摆好了早饭，各色小菜都摆满了。时云一寻常做的位置上，还有一碗调好的小料的凉虾,他微微扬眉看了她一眼。 姜稚月看到他看自己，顿时也扬唇一笑“这是方才特意给你做的，快尝尝合不合胃口。” 他眸色轻垂，什么话也没说。撩起袍子坐下，拿起碗筷静默地吃起饭来。 小玖和程儿还在睡，利川这会还在厨房烧火，所以堂屋现在就坐了他们两个人。 见他一口一口地吃着，仿佛是个没有感情的吃饭机器，姜稚月忍不住地问到“味道如何？” 时云一点头道“不错，做夏日消暑甜汤甚好。” 姜稚月松了一口气，看来是对味了。她又将做的麻辣鸡丝夹了些，放在他手边“你尝尝这个凉菜，用辣椒油拌的。” “·······嗯。”时云一低头，开始一口一口的吃饭，反倒是一直给他布菜的姜稚月，没吃几口饭。 许氏在前面又一轮包子卖完，去厨房捡包子的时候，瞧见时云一跟个大爷似的还让媳妇给自己夹菜，有些看不过眼了。 “月儿忙活了一早上了，你不心疼也就算了。还让她伺候你，真是惯得你。”许氏哼了一声。见前面又在催促，赶紧说“别让你媳妇伺候了，好好吃饭。等会儿记得叫程儿他俩起来，太阳都这么高了还在睡········”许氏数落了一堆，急急对外喊了一声“来了来了！”接着，就抱着箩筐赶紧出去了。 姜稚月讨好的一笑“娘就是随口一说，我自愿的，你别放心上。你先吃着吧，我去叫小玖和程儿起来。” 时云一摇摇头，起身道“还是我去吧。” “不用不用，我来我来！”姜稚月说着也赶紧起来，快步跑去屋子里。 时云一上前一步，将她冲出去的身形拉住，对上她疑惑的面容，正色道“月儿，你不必如此。” “我······” “昨晚是我狭隘了，你未曾做错什么。”说到底，也不过是他自己没有摆正自己心态罢了。 姜稚月犹豫一瞬，仰头道“其实，我原先就想问你了。你昨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时云一沉默一瞬，紧紧地盯着她的脸，轻启薄唇“我昨日，见到二弟了。” 二弟？ 谁？ 姜稚月反应了两秒，才意识到他说的是时珺。 而她愣怔的那两秒，却让他眉宇间闪过一丝失望。 果然，还是没忘掉么？ “就是与二弟说了一些事儿，不太愉快罢了。”他放开手，避开她的目光，随意道“昨夜无故寻你的不是，也是我自己心情不好，我跟你道歉。此事与你无关，你无需小心为我做这些儿。” 姜稚月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我知道了。”她其实想说的是，他寻常是多精明的一个人，可是方才那撒谎得很表面，一眼就看出不大对劲了。 她没有与他争论，看着他进屋子将两个孩子叫起来，微微陷入沉思。 想来，他已经猜到了时珺和原主此前的一些事儿了，但是猜得是不是全对，或者说到何种程度，那就不知道了。 她眉头轻皱，神色纠结，到底什么时候跟他说清楚这件事呢？ 不多时，不等姜稚月纠结出个名堂来，时珺就来了家里来。 他是专门选了时家食肆的包子卖完的时候来的，半响不响的。时云一正在书房看书，许氏和蒋嫂刚将早上的厨具清洗好，正要喊着家里人换一身衣裳呢，一家人中午要带着利川去酒楼吃饭。 利川如今手臂伤口已经愈合，但日后都不能干重活，提重物。时云一兑现诺言，送他去一个账房先生那学习两年。 那先生也是东区的人，虽不住在东街这边，但离东街还算近。账房先生的儿子也是本届童生。自府试后，与时云一来往颇多。程先生已经见过利川了，也允了教导之责，这次是相对正式的拜师宴。 姜稚月刚刚换好了一件月白色的薄衣衫出来，就见时珺进来了，手中还提着一份糕饼点心，像是来亲戚家似的。 时珺瘦了很多，一身儒生长衫，面容消瘦得都挂不住肉了。他瞧见姜稚月，晦暗的神色微微波动了几分。 许氏这个时候也出来了，看见了时珺手里拿的东西，神色难掩诧异道“珺哥今日来有什么事儿么？” 时珺移开目光，望着许氏“祖母昨日从府城刚回来，念着许久不曾见程儿和小玖了，特意差我前来看看，也是想问问婶子什么时候有空闲，一道去主宅吃个饭。对了，这是祖母从府城带来的点心，拿来我给程儿他们甜甜嘴。” 此言一出，许氏眼中已经不是诧异了，而是惊悚。 那祖母自打许氏进门后，和时珺的母亲一起看她不顺眼，对她一直都有偏见。当初他们当家的还在世时，逢年过节的都不让拜见，现如今怎么忽然想起他们了？ 当真是挂念两个孩子？那太阳还真是从西边出来了呢。 第112章 酸鱼汤 许氏虽然心头惊觉不对劲儿，但是脸上还是带着几分笑意。将时珺手上那个糕饼点心盒子推了回去，说道“既然是老太太带回来的好东西，你们留着自己吃就好，哪用得着拿来这儿来。那小孩子年纪还小，牙口不大好，还是不吃这些甜的了。” 时珺眉头微皱，但到底是脸皮薄，不会和许氏推拒，见她当真不收，便也作罢。然后又问许氏什么时候去老宅的事儿。 许氏打太极道“按理说老太太回来有事儿召见，咱们应该现在回去的。只是不巧了，今儿家里确实是有些事儿要忙，还要劳烦珺哥儿回去与你祖母说说，回头等得了空闲，我们再去拜访。” 时珺自然是听出来那些推说之语，稍稍顿了顿。目光越过许氏，瞧见从书房走出来的时云一，忽的开口道“祖母听了一些风言风语，许是想问问你在丧期下场科考之事。” “啥？怎么还有人专门朝着老太太耳朵里传的？真是闲的。”许氏会错了意，以为是老太太终于看到了时云一的优秀，所以不乐意听到这些呢。 但时云一和姜稚月却听出了另外一种意思，立刻对视一眼，对那在衙门匿名举报的信件有了些怀疑。 时珺见到那两人对视的一幕，心里微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面色冷了下来“总之，若还想下场院试的话，你最好做足准备。” “多谢。”时云一点头。 时珺离开后，许氏说道“这个祖母怎么忽然在意这些了，想起咱们家了？哼，门也没有。前几年一直看不起咱们，现在想吃我儿的红利，想得美。” 姜稚月再次感慨，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还是挺好的，比如许氏这样的。 时云一也没过多解释，只轻笑道“自然，除了咱们一家人，断不能让其他拿了好处。” 除了姜稚月和时云一，其他人都没有将时珺的到来放在心上。他们或多或少都和许氏想的一样，毕竟时时云一这两次下场考试都得了案首。这在整个县内都是没有的，更何况那府试原就是覆盖了整个州府，现在不知道多少人说他前途无量。 即便是时家食肆和老宅酒楼此前有些粗龃龉，但说到底一笔也写不出两个时字，谁都不会拒绝这种光宗耀祖的事儿。 晌午，许氏他们一家和程家约在东区的一处酒楼，酒楼不算大，但在东区的口碑很不错，也是以本地老味道出名。 许氏打听到程先生喜欢吃这个酒楼的酸汤鱼，所以才定下此处，不然就在家里办一桌席面才是最好的。不过想到姜稚月最近太辛苦了，便也作罢。 两家接触过几次，都有些熟悉了，所以都没拘谨什么的。他们家拖家带口，程先生一家三口也是都来了。 程家婶子是个健谈的人，寻常在家里做些家务，打理程账房和儿子程怀进的衣食住行，日子过得颇为满足，所以很是爱笑。她和许氏也是很合得来，没多大会，就接着东街这边的八卦什么，两个人聊得热火朝天起来。 “利川这孩子一看就是实诚的孩子，我当家的此前就一直找寻可心的徒弟。做账房的，机灵不机灵啥的还在其次，细心和踏实才是首要的。现在的孩子那大眼过去一看，就知道谁心里是有小九九的，谁是个没有能耐的。”程婶子摆手着，顿了顿继续说“反正这些年我看下来，都不如你家这孩子瞧得好，稳妥，实诚。” 利川被夸得脸上颇为不自在，耳根子都是红彤彤的。程账房也是个严肃的人，在一旁看着，低声的安慰一句“你师娘说话就是那样，你习惯就好。” 利川点点头，努力装着许氏教导的落落大方“是，师傅。” 程怀进则是和时云一就一道讨论学问什么的，于是，姜稚月和青眉二人就专心吃吃喝喝带孩子，时不时的再应对两句许氏和程婶子抛过来的话题，倒是这个饭桌上最清闲的两个人。 不多时，酒楼上菜了，六个开胃小菜，六个热炒，两个荤汤和一天甜汤，满满当当一大桌子，各个菜分量都很足。中间的酸鱼汤用的事去骨的鱼片，配合这里面红彤彤的番茄汤和翠绿的青菜，红白绿相间，在这夏日看着让人食欲大开。 利川在许氏的眼神暗示下，先是给程账房盛了一碗，旋即又给程婶子和许氏盛了一碗。给时云一和程怀进的时候，程怀进摆了摆手“我不爱这口，我自己盛碗甜汤吧。” 甜汤是用米酒为底熬出来的，除了有股酒酿的香味，还放了不少糖和腌渍果子，味道很是甜口，微微有些酸，颇受小孩子的喜欢。所以刚上来的时候，那甜汤就被小二放在小玖和程儿面前。 利川离的远，程怀进也离的不近。青眉在程儿旁边，便顺手接了过来“我来吧。”然后低头盛了一碗，又小心地递了回去“有点烫，小心。” “多谢青眉姑娘。”程怀进看着她说了一句。 青眉淡淡的笑了笑，扭头对着时云一说道“表哥，你要甜汤么？” 时云一摇头“不了。” 青眉便再盛了半碗放在姜稚月面前，她知道姜稚月喜欢米酒，但对甜食吃不了太多。 程婶子看在眼里，忽然眼睛闪了闪，轻轻地笑了。她家儿子今年有十九了，此前是为了读书一直拖着婚事，现如今拿了童生，也算是完成了小目标，也是隐隐的终于有了成家的想法。 她这些时日也是一直在打听着谁家有好姑娘呢，可要么就是小家子出身唯唯诺诺的软蛋性子，要么就是家世不错养得颇为娇纵，真正有眼缘又合适的还未找到。 如今这个，倒是瞧着不错。 这个青眉姑娘长得精神，瞧着做事利落，处事态度落落大方，浑身的气度倒是和她那个表嫂有一些相似，看着让人舒心。 就是年纪小了点，许是家里会再多留两年，再者，也不知道家里是个什么光景。程婶子这么一想，就开始一发不可收拾，瞧着青眉的目光也是越来越和善，恨不得下一刻就将人带回家当媳妇似的。 青眉察觉到程婶子的火辣视线，有些疑惑，抬头看了下她，迟疑地问了一句“婶子你要甜汤么？” 哎呦，真是个孝顺有礼貌的孩子！ 程婶子笑着把碗递过去“成，劳烦青眉姑娘给我也盛一碗。” “婶子客气。”青眉礼貌地回了一句。 程怀进坐在旁边看见自己亲娘这行为很是疑惑，娘不是素来更喜欢酸鱼汤么？怎么这次换口味了？ 第113章 心照不宣 程婶子没理儿子的眼神，在接下来吃饭的时候，总是不动声色地看着青眉。 程儿喜欢上了这家酒楼的酸鱼汤，尤其是这以番茄为底味调出来的汤，他能干一大碗。就是吃得有点埋汰，红彤彤的汤汁染在白净的小脸上，显眼得很。 青梅坐在程儿旁边，看见他的吃相嫌弃不已。很是自然地拿出帕子，时不时的给他擦两下，这才没让他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 程婶子越发满意青眉，心里暗自夸赞：爱干净，心思细腻，瞧着很是喜欢孩子，还又会照顾人，实在是个贤惠的人。最后没能忍住，问许氏“此前一直没问，青眉这孩子也是你娘家的？” “对，青眉和利川是堂兄妹，我二哥家的。”许氏说起来家里的孩子就开心，“这丫头手巧、头脑还灵活，她嫂子教她啥菜，她都能很快学会。我家小玖长大要是有她一半我就心满意足了。” 程婶子诧异“她是跟你儿媳妇学做菜啊，那不得了，不是说你儿媳妇手艺是家传的么？她娘家那边愿意？” 许氏对姜稚月娘家的事闭口不谈，只说姜稚月“我家月儿不兴捂着什么秘方的。就是做饭的手艺，被人学去能对咱们有多大的影响？莫说是青眉，就是我们食肆的人，还有十里香坊那些学徒，只要是用心学，她都会好好教导，从不捂着藏着的。” 程婶子之前就听过东街姜稚月的名声，时家食肆的包子和卤味她也是尝过的，甚至那十里香坊里的糕饼点心以及他们家做的辣椒红油她都买过。 味道真的是出奇的好，东西也真是新奇，所以赚钱也是必然的。和东街其他人一样，她也曾感慨着，时家娶了一个好媳妇，但其他倒是没想过。什么时候自己家也能娶个这么能干的媳妇，那就好了。 现在知道了青眉竟然跟着姜稚月学厨艺，便觉得这姑娘日后也是个百家求的姑娘。但是忽然发愁，她的儿子学问比不上时云一，她丈夫虽然时哥账房，家里是不缺银子，但是也没多少家底，眼看着这日后赚的银两定也是比不上时家，人家小姑娘说不定瞧不上她儿子。 程婶子瞧着正在和时云一说话的傻儿子，心头重重叹气一声。 程进怀注意到自己娘亲直直地看着自己，疑惑道“娘，怎么了？这么看着我作甚？” 程婶子白了他一眼，心里暗自骂着‘真是个没眼色的，屋子里有个娇俏的小姑娘，不知道赶紧殷勤，学问有啥好讨论的。’ 真是糟心！ 一顿饭吃的程婶子在心里一直唉声叹气，不过表面功夫还是做足了，和许氏相谈甚欢，很是热情。 吃完饭，又定下利川日后每日去程家的时辰，以及三节六礼，束修的银两之类的，这算是结束了。 许氏和程婶子颇为对脾气，两人走的时候还约着什么时候一起逛街呢，感情好得跟亲姐妹似的。等两家人分开后，许氏的笑容淡了淡，神色游移着撇了一旁的青眉一眼。 蓦然，她轻笑道，问时云一“云儿，听说程怀进还没成亲呢，这咋还没动静？” “程兄这些年专心科举，专心读书，许是耽搁了。”时云一也没多想，回着许氏。说完，他便多看了姜稚月两眼。 若非当时他缠绵病榻，许氏给出了这个昏招，按理说，他也不会着急成家的事儿。不过现在他倒是挺感激许氏的，歪打正着，成就了他这辈子最大的运气。 许氏语气隐隐有些嫌弃道“这该下场好几届了吧，今年才过了府试。” 姜稚月听完许氏的话，忍不住笑了。许氏这是飘了啊，当这府试是很好过的么？莫说寒窗苦读十余年，有些人便是读了半辈子的书，最后都止步于秀才的也不是没有，更何况人家程怀进也不过十九岁，顶多参加了两届而已。 时云一也是这么给许氏解释，许氏听了，也觉得自己要求太高了，便摇摇头又问“那这位程公子的品性如何？” 时云一觉得有些奇怪，问着“娘为何忽然问这些？我既然利川跟着程先生，自然是探查过程账房家里人品性的。那程公子性子务实，最是赤诚，此前倒也未曾听过有何不妥之处。” 许氏听完儿子的话，满意地点了点头“也没啥，就是想着利川日后天天过去，与那程怀进接触颇多，想多知道一些，也省得日后相处出了矛盾。” “娘你就放心吧，这些我都是考量过了。”时云一安抚着。 许氏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扭头看了看青眉。这姑娘正在和小玖讨论着街上卖的米花团呢，一点儿也没听见她说了啥。 愁人！这么大的姑娘了，被人看了一顿饭的时间了，竟然没有一点儿感觉？真是个没有开窍的傻丫头。 事实上，姜稚月也没看出来，这可能就是中年八卦妇女的共同点吧，往往一点眼神就能知道对方想啥了。 程婶子那边因着青眉年纪小的缘故，虽然有那个心思，但是也得好好揣摩揣摩，先看看人相处能不能行，倒是没有什么过于热情的操作的。 只是这个程怀进明显来时家食肆请教学问的次数，明显增多了。 许氏心知肚明，便时不时地趁着程怀进来的时候，让青眉出来露个脸。当然，找的借口都是端茶或者帮忙拿东西之类的。一时间，家里人都没有察觉到她的意思，只有她和程婶子心照不宣。 时家老宅，时珺的祖母是个强势的人，头发花白一丝不苟地竖起来，消瘦的脸颊挂着二两肉，眉头吊着，眼神显得特别凶狠。此刻听见时珺说，许氏拒绝糕饼点心，也拒绝来老宅，脸立刻拉下来。 老太太是时珺祖母，姓冷，从时家老爷去世后，便管理着时家的一切。对时战一家也是颇为嫌弃，处处刁难，时战一开始也是看在长辈的面子，处处忍让，最后实在是接受不了时老夫人安排的一切和搅和，离开了老宅。 “这么多年没见，她的脾气倒是见长啊。”老太太冷哼着。 时珺试图解释道“祖母，我去大哥一家正准备外出，许氏真的是有紧急的事儿要办，等忙完了定会来给祖母请安的。” 老太太冷笑了一声，都是半辈子的人了，还能不知道许氏是什么脾性的人？一个出身乡野，一股子小家气，还不知道夹着尾巴做人就算了，还偏生就喜欢与她作对，指望她主动登门请安，怕是要等她进棺材了。 “罢了罢了，不来就不来吧，我也是多少年没见过云哥儿了。既然不待见我，那我这把老骨头就去看看他！”老太太强势地冷哼两声。 时珺头皮发麻，好说歹说地又劝了好几句，也是老太太身子疲乏了，卖给最喜欢的大孙子一个面子，这才没有立刻上门去。 第114章 乡下人 下响，姜稚月刚从十里香坊回来，手里还拿着打包回来的两盒糕饼点心。这是早上商公子去店里说是要走礼，要她帮忙带两盒。 十里香坊的糕饼点心盒子价格不菲，包装也是很好看。姜稚月提着刚走到东街，远远瞧见一辆马车停在她家门口。 一个灰布绸衣的老太太从马车上下来，手中拄着一个打磨得光滑圆润，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的拐杖。 “老太太，请问你找谁？”姜稚月心里一个咯噔，不知道为啥，总觉得这老太太来者不善。 老太太抬眼撇了一眼姜稚月，吊着眼睛微微往下看，显得格外的轻蔑高傲。她意味不明的目光落在姜稚月手中的糕饼点心盒子上，轻轻的呵了一声“我当怎么看不上我的点心了。倒是忘了，你们自己还开了个点心铺子。” 姜稚月一头雾水，还在猜测这老太太的心思，就见许氏出来了。 许氏有些不大认识老太太了，毕竟这么多年没见了。直到对方看过来，看着那一如当年一般吊着眉眼看人，顿时就认出来了。 “呦，今儿什么风把老太太给吹来了。”许氏嗤笑一声，站在门口说道“这么多年没见了，老太太您老的有点儿快啊。瞧瞧这头发，都快白完了，我这眼拙的，差点儿都没认出来你说。” 冷老太太嘴角抽动，隐隐有些怒意，冷哼一声，抬了抬下巴说“云哥都当了案首，你还是这么没教养。果然是乡下来的，根儿上都是泥土腥味，真是丢人现眼的东西！” “不及您老人家有教养，继子出殡都不来看一眼的。也不知道哪天去了下面，我们当家的还认不认您这个长辈。”许氏讥讽的说着。 老太太脸色微微一变，到了她这个年纪，最怕听到鬼神之说。她嘴唇动了动，最后别开眼“我不跟你扯皮，云哥儿呢？我今儿是来找他的。” “哎呦，那可对不住了。云哥儿可是大忙人，每日这个诗会那个书社的，哪有这个闲工夫待在家里啊。老太太您要是找人，那下回请早。今儿你估摸着是见不着了，请回吧。” 许氏说完扭头就走，然后想起姜稚月还在旁边，又回头拉着姜稚月一起往回走，“月儿，蒋嫂有事问你，你赶紧跟我进屋子看看吧。” 老太太一双眼睛瞪着老大了，看着许氏‘砰’的一声将门关了起来，气的胸口剧烈起伏，差点仰过去。“这个愚妇，蠢妇！真是气死我了！” “老太太，您消消气，消消气。”身边的丫鬟赶紧上前安抚着老太太的情绪。 许氏将门关上，可是不管老太太在外面的情况。她带着姜稚月进家后，就叮嘱着“这老太太心忒狠，最喜欢捡软柿子捏，若是以后前去找你，你直接别理她。我算是看清楚了，对这样的人就是不能顾忌脸面，越是顾忌，到后面被算计的越狠。总之，老宅那边的人，你甭搭理就是。” 软柿子的姜稚月乖巧的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蒋嫂有问题问自然是假的，但扭头瞧见时云一从书房走出来，她还是忍不住笑了。 许氏当真是一点儿也不顾忌那老太太呢。 “怎么了？我身上有什么让娘子发笑的？”时云一作势检查一番自己的衣衫。自己衣衫整洁，也没什么黑点褶子啊，为何她一进门就瞧见他发笑？ 姜稚月摇摇头，低声道“老宅的祖母方才过来了，只是被娘直接关在外面了。” 时云一表情淡漠道“不用理她。” 如此，姜稚月知道了着娘俩是统一战线了。知道了这两人的态度，那若是哪天真的遇见了那老太太，她倒是知道该如何处理了。 接下来几日，那老太太派人上门了几次，但每次都被许氏借口推了过去，根本不愿意他们踏进时家的大门。到了后面甚至不愿意多找借口了，语气极其敷衍的打发了。 许氏想的很简单，那老太太必然是得知时云一念书的天赋，所以打算示好。或者是想借机讨要好处，这一点，他们家都不愿意。 但是老太太毕竟是云儿的继祖母，小时候确实也关照过云儿，还是家里的长辈。传出去一个孝字，足以借流言蜚语害人。 许氏为防止时云一不好拒绝，便直接不让他们接触，反正这么多年那老太太提都不愿意提及她，所以东街食肆和西街醉仙楼同出一脉的事儿，知道的人很少。就算是有人知道她俩的婆媳关系，老太太也是在那些人面前极尽败坏她的名声。 什么好吃懒做，乡下人不懂规矩等等云云的，那老太太可是没少说。许氏如今也不在意这些名声了，便首当其冲的当在时云一前面。 许氏想着，时间久了，那边得不到什么好处，必然会歇菜。但是她并未想到的是，那老太太并非是来沾什么光的，而是另有所图。 连续几次吃了闭门羹之后，老太太终于不再派人过来了，这让许氏松了一口气。 但是翌日一早，姜稚月去十里香坊时，却见那位老太太已经坐在十里香坊里面了。十里香坊开门早，每日客人多，只是象征性的设立一个座位和一个小桌子，基本没怎么用过，倒是店里的人偶尔累了坐一会。 这会老太太坐那里，本就不大的椅子和桌子，坐下一个人刚刚好。她还偏生身边蹲了个捶腿的丫鬟，弄得店里不像是卖糕饼点心了。 老太太瞧见姜稚月来了，眼神微抬，轻蔑的撇了一眼，说道“跟你那个婆婆一样，都是个惫懒货。” 姜稚月“········” 怨不得此人和许氏过节颇深，这就张嘴，这老太太怕也是没有朋友吧？ 姜稚月深吸一口，扬起职业化的笑容“这为老太太，您有什么事儿么？” “怎么，许氏没告诉你，我的身份？连句祖母都不会叫？”老太太拧眉有些不满。 姜稚月嘴角微扬“还请老太太见谅，我进门没多久，未曾相公说还有什么祖母，实在不敢乱认。” “呵！”老太太一脸生气，上上下下的在她的脸上打量几眼，忽然冷笑道“原先瞧着还当是乖巧的，现在看来，又是个牙尖嘴利。果然，乡下人都是一样，不可理喻” 第115章 污蔑 这个老太太的阶级观念是不是太重了？张口闭口的乡下人，还有完没完了？ “老太太既然这么看不上，何必又来这里找不自在呢？您都一把年纪了，多找几个城里人没事儿聊聊天，瞧着也舒坦些，不是挺好的么？”姜稚月挂起职业笑容，淡淡的说道。 老太太直接被一噎“当谁愿意来你这破地方似的，连个像样的桌椅都没有，眼力劲也就在这么大点儿了。” 姜稚月想让人拿扫把将她赶出去，不等她实施这个想法的时候。那老太太就微叹一声，仿佛吃了多大的亏似的“罢了，我今日也不是来此提点你的，先说正事吧。” 姜稚月：我忍！ “时家的食谱在你这吧？”老太太开门见山，仔细的看着她的表情。 姜稚月一愣，什么菜谱？ 老太太见她愣住，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冷哼道“那食谱是时家代代相传的宝贝，到了你们这一代，本应传给最小的儿子。只是老爷子突然的离开，等想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这食谱丢了。” 姜稚月皱眉，总算听明白了，这位老太太的意思是，她拿了时家丢失的菜谱？她不动声色地扯了扯嘴角，说道“那可真是可惜了，这么重要的东西，应该好好让人看护才是，怎么就弄丢了呢？” 老太太心里拱火，犀利的眼神看向姜稚月“是啊，整个时家这么多人当宝贝似的供着那食谱，怎么会莫名其妙的丢了呢？”，然后更加肯定的语气对着她说“除非，有人偷拿了！” 姜稚月自然的笑道“醉仙楼盛名在外，时家精通做吃食也不是什么秘密，有人起了觊觎之心，倒也正常。” 然后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以时家这么多年在县内的名声，定会对那菜谱保护的极好。若真有歹人觊觎，应当会落下不少把柄吧。老太太怎么没报关处置？” 老太太脸色极其难看，紧紧的看着姜稚月。只觉得此人嘴巴极严，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在这跟她装傻充愣。“哼，我倒是想报官。就怕有不孝儿孙骂我不念旧情，有哭哭啼啼的在我面前求饶。” 姜稚月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自家人偷的啊，此前听闻老爷子去世后，时老太太得了醉仙楼和时家诸多产业。莫不是时家大夫人怀恨在心，所以·····瞧我说什么呢，时家有老太太坐镇，时家大夫人定也只是一时的鬼迷心窍······” “够了！”老太太是听不下去了，豁然起身“我不是来跟你耍嘴皮的，时家如何，也容不得你来污蔑！”拄着拐个，凶狠的看着姜稚月说道“那食谱是谁偷的，你们心知肚明。你告诉时云一，识相的就赶紧将食谱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念及祖孙情谊。” 十里香坊现在店里已经陆续来了不少客人了，刚开始说话就不顾忌，如今更是声音提高，挺直了脊背，义正言辞的。铺子不大，这下子店里的人全部都看过来，间隙还有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姜稚月脸色拉下来，冷生道“捉贼拿赃，老太太空口白天这么污蔑人，当真以为朝廷律例不存在么？” “污蔑？我时家醉仙楼在县内谁人不知，用得着污蔑你一个小食肆娘子？若非那食谱乃我时家的家传之宝，就你这低贱的小破地方，我都不屑踏足。”老太太扬着下巴，那神色中的高傲和不屑表现得淋漓尽致。 八卦吃瓜的食客听见老太太的话，心里也都不舒坦了。 “咦，你这老太太说话忒气人了，这西平街什么时候成了低贱的地儿了？县令夫人都乐意天天来，你倒是披上一身衣裳把自己当成诰命夫人了？” “这是醉仙楼的老夫人啊，早就听说她为人跋扈，能说出这话，还真是不奇怪。” “估摸着是气疯了口不择言吧，话说，姜东家真的偷了时家的食谱么？” “一家人吵架，谁知道呢。我告诉你啊，这姜东家的夫婿，以前也是醉仙楼时家的人，当年啊·······” 老太太原先想的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也让旁观者去讨伐姜稚月，让她趁早交出时家食谱。可是没想到，这周围的蠢货，竟然盯着她一个口误说起来，她当是脸上就挂不住了。 偏生姜稚月不放过，她开门做生意，今日若是就这么含糊过去，怕是明日就要传出去他们家偷了食谱了。“老太太家传食谱丢了，确实该着急上火，但万万不该空口冤枉人。今日既然波及到我家，我少不得该帮着澄清几分，也好让老太太你心里有个章程。” “我看，咱不如直接报官吧。老太太你且说说，那食谱上的字是何模样、眷写的还是原字体？叫什么名字？外封面是什么颜色？又是何时何地丢的？丢的时候身侧有何人？以及为何会怀疑到我家头上？”姜稚月眼神犀利的一步步追问着。 老太太顿住了，一双眼睛怨毒的看过去，久久的说不话来。她哪里知道什么食谱，又长什么样子？不过是根据自己女儿的推测，认定老爷子死的时候，有把什么东西给了时战罢了。 那老头子这么多年一直都是防着自己，死之前曾数次的找时战说话。原先她是想着是对儿子的愧疚，便也是安抚自己不要多想。这也是最近几日听着大房的人说的头头是道，想来那老头子肯定是将最珍贵的食谱给了时战了。 老太太一直没有说话，虽面容凶厉，但沉默的样子，还是让人看出了端倪。 这个时候有人嘟囔了一声“自己家的食谱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莫不是空口生食谱吧？” 姜稚月心神一动，这个猜测也在她心头盘旋下来。她往后招了招手，说道“罗娘子，劳烦你叫几个人过来。老太太腿脚不好，但传家宝的事儿刻不容缓，咱们就帮帮忙，扶着老太太去一趟衙门。” “东家放心，我这就找人。”罗娘子笑着回应，往后面吆喝一声。 厨房原本就因为前院的争端而心痒痒的，等着看热闹。可惜罗娘子将他们拘在厨房工作，这会有了机会出去，顿时一个个的热情回应，一窝蜂的都出来了。 这个阵仗一摆开，老太太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警惕道“你们先干啥？我可是时家老夫人。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还没有王法了？” 姜稚月打了个手势，几个高壮的婆子瞬间上前用不容忽视的力道，搀扶着老太太，“老太太，咱们就是帮你一把，瞧你这么一把年纪了，还要自己辛劳的出来找传家宝，实在时不忍心啊。你放心，咱们县令大人，刚正不阿，断案入神，定能给你找到你们家的传家食谱的。” 不等老太太反驳，几个人就簇拥着她朝着衙门走去。 第116章 倒打一耙 看着老太太被扶着去衙门，店里的好事者，自然也不愿意放过这个看戏的机会，一个个都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七嘴八舌的说着话，各种猜测的声音都有。 什么老太太回答不出姜稚月说的问题，什么老太太一个人前来不见家人等等，大家都在猜测这个老太太要碰瓷。 原先给老太太捶腿的小丫鬟，这会见大事不妙，向后退了两步，等到大家都走了，撒腿赶紧朝着时府跑。 姜稚月侧眸注意到她，鼻尖轻哼.对着青眉摆摆手，青眉会意，也悄悄的脱离队伍，回了时家食肆。 时云一得到消息之时，正在家里与程怀进讨论一本诗文，听着青眉仔细将铺子发生的事讲了，心头稍微有了底。 许氏在一旁着急不已，终于知道自己前几日是想岔了。原以为老太太是因着云问的功名来的，没成想居然是为了什么莫须有的食谱而来。 “什么劳什子的食谱，听都没听过，我看她就是不愿意咱们过得好。这是得多恨我啊，这么多年不闻不问的，眼看着月手艺好，咱家日子好了一些，这就开始起毒点子。这老太太，我前几日还是太客气了，就该大扫把砸她脸上才是。”许氏咬牙切齿的说着。 回想当年刚刚成亲那会儿，老太太多方刁难，她才刚生完云儿还在坐月子，一家人就被扫地出门。住在这个时家食肆已经十多年了，当家的去世时，那边的人连来看一眼都没，心里的怒火不断的往上涌着。 当初多苦多难都熬过来了，云儿拿了功名，家里添了个好媳妇，日子也越来越红火。没靠着时家，也没靠着老太太，可偏生她这会儿又来作妖。 “走走，我去跟她对峙。老妖婆，让一回一回的还让出毛病了，我看看她能将那啥食谱的编成啥样。”许氏挽着袖子，准备出去找老太太。 时云一赶紧安抚道“娘，你就别去了，我去就好了。” “不行，你跟那老太婆说啥都是你吃亏。你跟她对峙，指不定如了她的意呢！”许氏现在怒火中烧，非要出去找老太太说个明白。 时云一好说歹说还是没能安抚下许氏，最后只能叮嘱青眉在家，好好照顾两个孩子。临走前，对程怀进道歉“家中事发突然，实在对不住程兄。此间诗文，下次再与程兄探讨。” “时兄客气了，咱们也不是外人，你快去忙吧。”程怀进一脸疑惑的回应。 等时云一和许氏离开，程怀进瞧着时间也已经快中午了。这么一趟官司下来还不知道要忙多久呢，他便也没有要等的打算，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 不过在临走前，时家只有青眉和两个孩子，便说了一声，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去他家知会一声。青眉当他客气，稍稍应了一句。 程怀进回到家，还在不断地回想着和时云一讨论的诗文。程婶子见他今天回来的有些早，随口问了一句。于是，程怀进便将时家的事儿给说了。 程婶子恍然道“原来醉仙楼和东街时家竟然是一家的，难怪我瞧着时公子气度不凡呢。” “娘，你可真会说笑。”程怀进皱眉的说着。 按照许氏的说法，虽两家同出一门，但也是早就分了家另立门户，哪有多少干系？ 程婶子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忽然眼神微动“你方才说，现在时家只有青眉和俩个孩子在家？” “嗯，原还有个帮工嫂子，不过早市关门忙完就回去了。” 程婶子听完他说的话后歪头瞧着天儿，说“这都响午了。三个孩子可别在家饿肚子了，正好我早上买了些好菜。你去把青眉和两个孩子叫来咱家吃饭吧。” 程怀进迟疑道“娘，这是不是不太妥当啊。” 姑且不说他们家离的时家食肆不近，接触也是最近的事儿，就这么把人叫来，是不是有些唐突？再者，那俩孩子也就算了，青眉一个妙龄姑娘，那就更不合适了。 程婶子发热的头脑此刻冷静了些，想了想，自己方才说的话确实有点过了。“也是，那等会儿我做好饭，你给送过去吧。” 虽然程怀进很想说，青眉跟着姜稚月定很会做饭的，而且他们家做食肆的，肯定也是不缺这两口吃的。但是他看娘一脸热情劲儿，这话他也就没说出来。 县衙里，老太太被人一路半胁迫到衙门。一路上老太太的眼神不断地朝着姜稚月扫过，不断地想要解释，可周围热情的人没给她开口的机会。 左一个扶着她让她不要担心，一定能将传家宝找回来，右一个说着李县令断案如神，肯定不会辜负大家的期待。 最后，快到衙门之时，老太太都气得头顶冒烟了。不用姜稚月出手，就有人激动地帮忙击鼓了。 李县令早就提前得了消息，倒也不惊讶。吩咐了一声将人传唤到大堂，那些民众便识趣地散在外面，没敢再多嘴了。 “台下何人，有何冤情？”李大人一身官服坐在堂中桌前，头顶明镜高悬四个大字，颇为扎眼。 老太太心气儿不忿，这会儿脸沉得都要滴出水来，伸手整了整被人拉扯的皱巴巴的衣衫。然后剜了姜稚月一眼，开口道“老身醉仙楼时家祖母冷氏，今听闻十里香坊的点心不错，前去买些点心。不过与这位姜东家说了几句话，便被人强行拉倒这来。” 老太太心知肚明，自己无凭无据，就算是说了那菜谱的事儿，也不一定能落下好，倒还不如先拖着。 姜稚月没想到这老太太的脸皮如此之厚，当时这么多人看着她大声质问，她倒能做到置之不理，绝口不提。“民妇东街时家食肆姜稚月。”她行了个礼，低头将今日老太太来的目的说了一通。 “我与醉仙楼时家素无往来，时老夫人家传宝贝丢失，今日一早却来到十里香坊，出言怀疑我拿了他们时家的食谱。当时这么多客人都在，无凭无据的，时老夫人这话，着实有损十里香坊和我名声，不得已，只能来请大人决断了。还请大人将那偷盗之人找出来，严加惩治，好还我们十里香坊一个公道，也能让时老夫人心安。”姜稚月不紧不慢地说出事情原委。 李县令闻言，问道“时老夫人，姜东家可有虚言？” 老太太面容冷硬，朝着姜稚月冷眼一盯，说道“大老爷明鉴，我不过是问询几句罢了。一个乡野村姑，此前家里穷的叮当响，连几口白面都没吃过的人，忽然有了一把好手艺，如何不让人怀疑。” 姜稚月听见老太太的话，心里也是一阵恼火，这个老太太可真是倒打一耙的好手。 第117章 传家宝食谱 李县令听完老太太的话，皱眉说道“时老夫人，诚如你所言，就算姜东家的手艺徒然被惊艳。又如何与你时家的传家宝有关？” 老太太寻常最忌讳别人将她和许氏放在一起讨论，更时耻于承认时战是时家人的事儿，但如今也关不了那么多了。她现在只知道，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也不能让属于她的食谱落在那家人手里。 “诸位都知道，时家以厨闻名，祖上都是擅长厨艺之人。时老爷子当初在娶了我之后一手开办了醉仙楼，那传家宝就是时家祖上传下来的食谱。” 堂外的人听到老太太的话，知道的和不知道的都纷纷来了兴趣。 醉仙楼闻名在外，莫说是这县内，就是府城其他县的人都听过。醉仙楼有着‘第一酒楼’之称，最有名的便是那道狮子鱼。 这道菜将鱼以出神入化的刀工切成千万条而不散，烹制金黄炸开，形如狮子金毛一般。外形出色，味道也让人称赞不绝。 据悉，这道菜不仅仅是醉仙楼的招牌，还因为其做工复杂，每日只能出三盘。每个能尝到的人，无一不是富绅官户，吃的不仅仅是菜色，还是地位和身份的象征。甚至有传闻说，先如今想要吃到这个菜，都要提前一个多月预定才行。 这些传闻，无形之中将醉仙楼抬到一个很高的位置。有些百姓，即便没进去吃过，也听说过醉仙楼的大名，这个店在他们心中，就是一个顶级高端的存在。 如今一听说时家的传家宝竟然是一本食谱，那自然与无价之宝，万金难求等字眼都联系到一起了。 李县令颔首道“哦？那这食谱丢了，确实该着急。你怀疑此事与姜东家有关？” “李大人有所不知，这位姜氏的夫婿时云一，是时家的不孝子孙。”老太太铿锵有力地说着。 顿时周围一片哗然，时云一的名头大家都是有所耳闻的，原来竟然是醉仙楼的时家公子？只是，不是听说那位时案首家住在东街十八巷口么？时家家大业大，还能看上那么个小铺子？ 堂外的人开始交头接耳，知道的人对着不知道的人小声念叨着，当初时家分家的事儿。那是十多年前的了，知道事的人年纪都不小了。这会儿一普及，顿时给不少人恍然大悟的感觉。 老太太微微一叹，脸上表情哀愁着说“外道家丑不可远扬，今日既然闹到大人面前了，我也不得不说了。” “十多年前，时家老爷离世后，我便开始接管时家家事。那时家的大儿子娶妻之后与家里闹得不大愉快，他那媳妇又惯于挑拨是非。我忍无可忍，一怒之下与老大发生争执，老大举家搬出时府，去了东街住。这么多年我几次试图缓解母子二人的关系，可是两人都是倔脾气，又在外面说我的坏话，关系便越闹越僵。”老太太低头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 堂外的人缓缓的寂静下来，一个个的专心听着老太太说话。有些自己也是当婆婆，对家里媳妇不满意的，立刻就嘀咕起来“这是娶了个丧门星啊。” 姜稚月眯了眯眼，说道“老夫人说话可是要凭良心，这里可是县衙，容不得污蔑他人。” 老太太马上扭头，犀利地看着她反驳道“你与你那婆母关系好我知道，但我说的这些都是十多年前的事儿，你不知道也属正常。不过，打断长辈说话，可就是没教养了。”顿时，群众里有不少人就拿着谴责的眼神瞪向姜稚月。 姜稚月没说话，灼灼地看着老太太说“老夫人请讲。” 老太太觉得自己终于扳回一城，神色顿时舒坦了许多。“老大搬走收拾东西的时候，我因为伤心未上前，谁知道他们居然偷盗时家的传家宝。我在老爷子去世后一直伤心欲绝，无法直视老爷子的遗物，所以一直并未清查遗物。” “直到近几年，我清点老爷子遗物的时候，发现时家的传家宝不见了，也是一直在寻找，未能找到。老大一家也是今年才开始照着传家宝食谱发家的，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是他们偷了时家的传家宝。” 李县令挑眉道“老夫人所言，可有什么人证物证？” 老太太苦笑道“我们起先不知道，也没有怀疑到老大身上，原以为是时歹人偷盗了去。我发现了此事一直为此事忧心，不断地查询此事，却一直没有下落。直到前段时间，府内一个老仆人临终前才和我们坦白，当初老大是收买了他，偷盗了时家的传家宝食谱。” “那可真是巧了，知道的人都死了，时家老大现在也去了。老太太你说的这些都是死无对证的话，又该如何探查？”李县令皱眉，皱眉疑惑地说着。 老太太听到此话眼睛瞬间发亮，立刻说出自己的意图“时家老大虽死，但食谱这么重要的东西定不会销毁。大人，只要去东街时家搜一搜，便能得知我所言真假。” “一点儿证据都没有，空口白牙便要搜。老太太若今日怀疑的不是我们，而是其他的什么王家、赵家、李家食肆，是不是也能找人搜一搜？”姜稚月冷笑的对着老太太说道。 不等老太太开口，姜稚月又说道“外人都知道我擅厨，我自小与师傅学习厨艺以来，也积攒过不少厨艺之道的心得巧思。老夫人都不说说时家的食谱长什么样子，里面是什么内容，不然那如何搜？是不是搜到我的食谱单子，也是说是你们时家的？” 老太太顿时语塞了。 其他人原先还觉得老太太这是因为一个儿媳妇离了心，实在是可怜。这会儿听了姜稚月的话，仔细想想，便回过神了。 老太太说的那些还真的没办法佐证，而时娘子的厨艺大家也是知道的，说不定还真的是传承有师门。有菜谱了，这要是搜到了还真不好说，那菜谱是时家的，还是老太太预备空手套白狼的呢？ 不由得，外面又陷入热争执。 第118章 道歉 老太太见议论声越来越高，觉得自己落入下风，赶紧高声说道“李大人明察，这姜东家必是见过食谱的。她此前分明出身乡野，只会做些野菜包子，怎么会如何做糕饼点心？定是看了时家的传家宝食谱做出来的。” “老夫人这么说，怎么不见你们时家出什么手艺卓绝的点心师傅？”时云一匆匆赶来，众人立即让道。 他走过去和李大人行了礼，开口道“大人，学生东街时家食肆时云一，姜东家的夫婿。此次前来与大人说明老太太指摘之事。” 老太太心头咯噔一下，一个姜稚月就够难缠的了，现如今又来了个，心头顿时恍惚一瞬。 不过下一秒，她锐利的眼神就落到时云一脸上“既然你也来了，那恰好，那食谱定是你爹交给你了。今日当着大家伙儿的面，你将食谱交出来，日后我便还能承认你是时家子孙。” 姜稚月叹为观止，这老太太一副施舍的语气，莫不是因为时家有皇位不成？ 时云一拱手，面色淡然说道“若老夫人说的是颠倒是非黑白，意图觊觎和霸占他人手艺的时家，那我时云一倒是不耻与为之子孙。” “你！时云一!”老太太气急败坏，她一直以老夫人的身份为傲，素来看不起大房一家人。如今让她骄傲的时家被时云一这么一说，哪里忍受的了。 “时家哪里对不起你？你一个读书人，竟然如此说道自己本家。就你这样的不孝子孙，也能下场考科举？不知是哪个保举之人被你诓骗。如此大逆不道之人，合该夺了功名才是！”老夫人指着时云一大声呵斥。 李县令眉头微挑，周围看热闹的人也惊住了。读书人的名声颇为重要，考试之前都要联合一些有功名之人保举，但凡谁家出了个有功名之人，那不都是捧着、供着么。更何况这位时云一还是两次考试的案首。 如今被当祖母的这么当众指着大逆不道。到底是时云一寻常作为令人发指，还是这当祖母的真见不得他好。 一时间，周围嗡嗡声响起来。 许氏的脚程慢，晚了一步，这会儿一过来就听到老太太的指着。马上就撸起袖子说道“我家云儿如何还轮不到你来指责，十多年来不闻不问，亦不曾抱过云儿一次，给过他一粒米，你有何资格在这里叫嚣？还道时家哪里对他不住，分明是哪里都对不住！” 老太太一瞧见许氏就眼神厌恶，马上就忍不住开始吵架。两个人你来我往，弄得整个衙门和菜市场似的。 “当初将我们赶出时家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说老死不相往来。如今又冤枉我们偷什么劳十子食谱，呸，不就是看我们家月儿手艺好，想贪工要索要好处么？”许氏叉着腰指着老太太说道。 “时家的醉仙楼人尽皆知，稀罕你那乡野村妇的手艺，传出去莫不是要笑掉大牙。”老太太也不甘示弱的回击。 许氏冷笑道“既然如此，你去找月儿作甚？你那意思不是口口声声说，月儿是看了你们时家食谱才有的今日么。且不说她嫁入我家才几日，单说月儿最为拿手的就是各色点心。你们醉仙楼有什么出色的点心手艺么？一道招牌的月亮糕还是从别人那儿买来的食方子。学者人家开了点心铺子，没半个月便到了，你们有个屁点心手艺！” “你！····你！····你放肆！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说我····”老太太怒极了，一只手指着许氏颤抖，眼睛瞪得大大的，恨不得将许氏生吞活剥了似的。 “嘭！” “肃静！” 看热闹的李大人眼见着都要打起来了，终于想起来自己的职责。惊堂木一拍，周围立刻寂静一片，再无人吭声。 李大人目光巡视一周，最后落在老太太身上，说道“老夫人，衙门讲求都是证据，单凭据一个死无对证的老仆人的话，实在无法作为佐证，更无法以此去搜查东街时家。不如你说一说那食谱的外观和名字，本官仔细调查一二。” 这个话题，方才姜稚月也问过，但是老太太给含糊过去了。如今李县令再次问起，自然是没办法再揭过去了。 于是，真要老太太说出来，她又说不出来个所以然来，顿时沉迷在原地。 李大人神色淡了淡。虽然他早就知道，以时云一的为人，必然不会夺什么时家食谱。但毕竟涉及上一代的恩怨，又是在公堂上，所以他还是仔细的问询着。谁知道这老太太说来说去，一切不过是她自己自以为是的猜测罢了。 “老夫人，你若是真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便是涉嫌污蔑他人，毁坏他人名声，可是要挨板子的。”李来人眯着眼，威严的说道。 老太太顿时急了“大人，这哪儿还需证据，分明就是在她家。当年除了时战这个大儿子之外，还有谁会有这个胆子。” “万事讲究证据，不能凭你一人之词。老夫人，既然拿不出证据，那就·····”李县令抬手准备下命令的时候，被人打断。“大人，请我我一言。” 李大人玩味的瞧着又来一个人，不着痕迹的和时云一对视一眼。 来人是个非常漂亮，绰有风姿的妇人。身材修长，穿得得体大方，通体显示着一种雍容华贵的风度。此时恭敬地对着李大人行了礼。“民妇醉仙楼当家夫人时沈氏，见过李大人。” 李大人颔首“你方才说有话说？” “是的大人。”沈氏俯首低头说道“家母所言食谱，在老爷在世之时曾见过一回，老爷子说这是祖辈代代积累，并未有其他缀续，食谱书皮是封蓝色，上面有‘时家食谱’四个大字。如今距那本书丢失已经十多年了，其余的倒是记不清楚了。” 说完，她又对着时云一道“你祖母和你母亲素来不睦，说的不过是气话，你一个大男子汉，何至于说些让你祖母伤心之语，无论如何你都是时家的子孙。” 时云一嘴唇微抿，笑意不达眼底道“沈夫人也觉得祖母说的都是气话，那此前污蔑我们偷盗食谱，也是假的了？” 沈氏顿了顿，朝着李县令拱手道“大人此前说的对，此事还有蹊跷。那老奴已死，说的话自然也不能当真，那大儿子性子随和，虽当初对他爹有些微词，但应当不会做出这事儿。此事家母确实有些鲁莽，不过食谱丢失之事不假，时家食谱对我时家颇为重要。烦请大人帮忙查询此事，让我们时家食谱早日归位。” 如此一说，直接将老太太的污蔑归结为鲁莽二字，再加上老太太年纪这么大，打板子什么的，直接便是揭过去了。 醉仙楼财富力胜，时家盘踞县内多年，李县令倒也给她这个面子，说了几句定会帮忙寻找的话之后，便算是将此事告了一段落。 不过，也让老太太当场对着姜稚月道歉了。既然证据不足，自然不能随意冤枉别人，尤其是当时还是在人家开门做生意的十里香坊闹腾。 老太太再不愿意也不成，只能咬着牙，瞪着姜稚月和许氏，愣生生地说了一句“是我无凭无据，冤枉了你，老身给你赔不是了。”言罢，飞快地离开了，一点儿不见脚步不便的样子。 第119章 流言蜚语 沈氏见老太太离开，对着时云一说道“你祖母多少年了，就是这个脾气，好面子，不让人，你们别往心里去。” “哪里，以老太太的脾性，此次没讨要到好处，沈夫人该多劝劝她，莫要往心里去才是。”时云一一脸平静的回复。 沈氏一噎，失笑道“你这脾气倒是和你祖母如出一辙。罢了，回去我劝着吧。”说完临走前，她忽然道“对了，你爹离世有几个月了？你如今身负功名，又娶如花美眷，莫要忘了告诉你爹一声。” 言罢，见还未走的人群顿时议论起来。她满意一笑，眸色落在姜稚月身上，闪过一丝深沉，旋即离开。 许氏拧眉，回头道“她啥意思？你爹死了，那边的人都没有过来看一眼，怎么忽然关心起这个了？” 时云一眯了眯眼，没有说话。 姜稚月上前在许氏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许氏顿时瞪大眼睛“她想干啥？”别人检举也就算了，这祖母也过来凑热闹？这是多见不得他们家好啊。 姜稚月摇摇头，瞧着人群三三两两人群还在不断议论着，深深地吐了一口浊气，“走吧，回去再说！” 一行三人回到家中，神色都不大好。 上次虽说衙门有人检举此事，但李县令给压下来了。接下来一段日子，也没有太多流言出来，所以许氏都要忘了这个事儿了。 如今不仅被挑出来，还有了前面那老太太的话作为佐证，说时云一是不孝子孙什么的，这一下子就能让这流言更多几分杀伤力。 许氏愁眉苦脸，这回不仅怨恨老太太，甚至恨透了那边老宅的人。现在她算是看了出来了，老宅那边就没有一个好人，一个个的都等着看他们家哀下去呢。 “你之前不是说李大人有应对之策么？现如今该如何？”姜稚月问着时云一。 时云一回神，点点头道“之前李大人倒是帮忙指明了一个法子，如今快要差不多了。” 姜稚月见他没有说出来想法，神色之间也不见什么担心，她心里有了些底气儿。 不过，想来他心头也难受吧。虽与老宅那边不亲近，但到底是同出一门，他怕是也不愿意相信这一番威胁竟是来自，自己本家。 许氏骂骂咧咧一大堆，将老太太和沈氏数落个遍。等瞧见青眉和两个孩子出来了，才停住。 青眉瞧着三个人面色难看，便问道“姑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衙门那边怎么说？” 许氏不想让孩子也跟着糟心，就摆摆手敷衍几句过去了。之后瞧着已经过了中午的饭点儿，就问他们吃饭了么。 青眉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原先准备煮些儿面条的，水烧到一半儿程婶子过来了，还拿了不少吃食来。有刚蒸好的大馒头，还有两个凉菜和两个热菜，我实在是推脱不了，就收下了。” 不过，青眉又补充道“我瞧着实在不好意思，就拿了一封糕饼点心给她。”然后，她瞧着程婶子好像还挺高兴挺稀罕的，笑的见牙不见眼的乐呵呵走了。 许氏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心头的郁结消失了一大半。 这程家婶子可真是······ “成，日后要是再送来你就接着吧，不用不好意思，邻里之间就是这么回事儿。回礼啥的，回头我来就行。”许氏看着她笑说着。 青眉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程婶子拿过来的食物不少，青眉和两个孩子也没吃多少。姜稚月稍微热了热，三人便随意对付吃了一口。 吃完饭，姜稚月去了十里香坊，今日之事定会有些流言和污言影响生意，毕竟那西平街的点心铺子多了去了。同行是冤家，不知道多少人再背后恨他们呢。 就算是当时老太太道歉了，也解释了一句。但到底传出来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有人在背后搞怪，那就未可知了。 时云一吃了饭也出去了，看样子是忙他的那个法子去了。许氏在家唉声叹气，怎么想都不舒坦。 诚如姜稚月所想，十里香坊下午的生意少了一些，但是依旧是供不应求。毕竟食料铺子，还是靠吃食的味道留住客人。 但是街坊邻居还是有不少声音在，甚至有那八卦妇女，自认为和姜稚月有过几面之缘，直接来到她面前问“你们家真的有那醉仙楼时家的食谱啊？” 姜稚月面如表情地回复“那是老太太胡诌之言，今日当堂已经道歉了。你从何处听来的流言？竟也跟着人云亦云？” 那妇人讪讪的笑了笑道“可能是我听岔了，没想到时家家大业大的，那老太太也有胡诌的时候。” 姜稚月心头轻哼，正欲离开，又听那人探头八卦道“对了，听说姜东家嫁给时郎君才几个月啊，是三月份进门的吧？” “你······”姜稚月准备开口呵斥被人打断。 “东家。”罗娘子连忙跑过来拉着她“东家，都是些长舌妇，见不得别人好罢了，何至于跟她们在这儿闲嗑。走走走，周毅方才还说有问题请教东家呢。” 姜稚月这才平了一些气，转身离开。 方才说话的妇人不满道“罗娘子你说谁长舌妇呢？别以为你们铺子现在红火就能随意埋汰人，你们东家嫁了这么一个不孝之人，指不定过几日就要被革除功名。到时候县太爷定也不会让李夫人与你们时家为伍。你们十里香坊能不能保得住还两说，你还是识趣点儿吧。” “我呸，孝不孝的用你说？还革除功名，李大人都没开口，你倒先指挥上了。咋，你家铺子没人去了，闲得在这儿抠脚？”罗娘子狠狠地怼了她几句，然后将人推出去了。 那妇人骂骂咧咧地走了，走之前还朝着十里香坊门口呸了两声，“早晚得关门不可。” 流言蜚语比姜稚月预料的还要快，许是有人故意煽动，许是大家都好八卦。没几日，原本该议论的食谱之事，变成了议论时云一不孝了。 时战去世不过半个月姜稚月便进门，这一点无从辩驳。而时云一五月下场考试，更是人尽皆知，所以，几乎时板上钉钉的事儿。 有些知道内情的，自然会说姜稚月当初进门时，时云一都奄奄一息，本就是为了冲喜，但并非所有人都能接受这个说法。 一时间，东街和西街都流言蜚语不断。 第120章 金元村 就在流言愈演愈烈的时候，时云一正在县外的金元村。 金元村距离县城不远，但有一条河阻挡。原本的桥梁据说二十多年前因战乱原因被摧毁，从此再未修建。夏季多雨时，河水蔓延，村里的人就不会出来了，实则是一处相对避世的村落。 时云一站在渡船上，摆渡老者拉着绳索，胡子都花白了。 “时公当初也回来看过两回，大包小包带了不少东西。村长都说他是咱村里最有出息的，就是可惜，时公走的时候村里人都不知道，也没能送他一程，这都十多年了，村长还念叨过呢。”老者说着时云一的祖父，不断地叹气。 转头，又说起时云一的父亲时战，笑着说“以前倒是见过大公子一回，那会儿约莫着像你这般大，跟在时公后面，长得俊秀，和咱村里的孩子看着就是那不一样。我头回见你，便觉得似曾相识，果然是故人之子。” 只是没想到造化弄人，他还活着，当年那个翩然的大公子竟已经去世了，仔细算算，才不过三十多岁。 老者发出一阵惆怅，时云一忙安慰几句，便转移话题，开始说起族里的事儿了。 金元村，大部分住户都姓时，时家老爷子当年也是从这里出来的。时老爷子那一脉，确实祖上以厨师居多。但要扯上什么御厨后代，多有名气，实则算不上。 因着那些年战乱的缘故，时家在金元村避世，时家食肆是时老爷子父母花费了半辈子心血买下的。那会儿时老爷子十五岁，没两年，父母去世，时老爷子一心想闯出名堂，自然不愿意回村，便一人艰难的守着个小小的时家食肆，后来形势好了，才渐渐发达的。 发达后，时老爷子思及祖籍，自然来过几次，但因着时老太太出身县富庶人家，最是上不上乡下人，数次阻止他回乡。于是，两边便渐渐的淡下来了，最后连老爷子发丧，时家族人都不知道。 这次时云一过来有些出乎村子意料，但村子年纪大了，一听他说入土为安，魂归故里啥的，自然而然也没有多想，在外有建树的族中子孙愿意回来，村子没有任何阻止的理由。 时云一除了银子，给时家修缮了祠堂，还找了先生开办了族学。虽说读书还要花费银两，但他们这穷乡僻壤能有先生愿意教导，就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更不用说那建造族学的银两，都是他一力承担的。 反正，现在村子对时云一是格外的看重，一听说他来了，村里马上就热闹起来了。金元村没有里正，所有事务都是村长承担。 时村长六十多了，身子骨还算硬朗。他与时云一坐在家里的四角方桌旁边，说着修缮祠堂的事宜。 “已经差不多了，回头让人选个日子，就能将牌位迁进去了。你上次说的迁坟之事，我也让人划了几块风水不错的阴地，你去瞧瞧哪出合适，若是不满意咱们再商量。”时村子颇为客气道。 时云一摇头“村子差人选的定都是善地，就依你的意思择选吧。”时村长听见他的话，脸上笑容盛了些，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时战死的突然，没有留下任何遗嘱，但时云一当初读书时，不止一次听他提及金元村，也曾畅想过他若是科举有成，日后定要荣归故里，帮帮族人之类的。 所以，时云一听闻李县令提及这个点子时，没有抗拒，也是真的想让父亲落叶归根，而不是躺在外面随意买的一块墓地。 村子里的人着实热情，走的时候一个个的妇人叔伯将他送到村外，还要给他拿一些自家腌渍的咸菜酱豆什么的。 那些年轻的小姑娘和小媳妇更不用说了，光是瞧着时云一都羞红了脸，躲躲闪闪地藏在家门后偷瞄着，活像是这辈子没见过这般俊俏的郎君似的。只是可惜，听说这位时公子已经有了家室了呢。 时云一回到县城的时候，姜稚月已经回来了，她坐在堂屋的绣榻上正在盘册，账簿与家里常用的那个不同，应当是十里香坊的账册。 “回来了，还顺利么？”姜稚月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瞧着账簿。 时云一点头，顺势坐在她对面倒了杯水道“还算顺利，后日就成了。这两日那边若是来人了，你给娘说一声，不必理会。” 姜稚月放下手中的账本，叹了一口气说道“那老太太看着不是和善人，还有你那伯母，绵里藏针，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现在只是第一步，后面还不知道要做什么呢，你可要做好准备啊。”可别现在信誓旦旦的，最后一不小心翻了车。 时云一嘴角微扬，对她的担忧颇为受用。“都准备好了，倒是这几日，辛苦你和娘了。” 邻里之间亦或者是同一个街道住的人，不乏喜好这些八卦流言。他的人品遭到质疑，一家人中其他人自然也不能幸免。 就他所知，每日早上来买包子的人，就喜欢用或关心或探寻的口吻，追问他娘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想来月儿那里也是一样的。 没能敲出来他的打算，姜稚月冷哼一声，继续看账本去了。十里香坊开业时间不长，但每日的流水都很高，就算这几日受到了些流言，但依旧没有多大影响，这个发现让她心情还算不错。 姜稚月突然想到了什么，问他道“你们家真的有食谱？” 时云一摇头“时家祖上并未有醉仙楼往外说的那般显赫，祖上虽在厨艺上颇有天赋，但多是醉仙楼开张后，逐步吸收别家菜系秘方，才得以磨出一手好厨艺。”所以，哪来的祖传食谱啊？就算是有，以他祖父的为人，也不可能留给他大房的。 姜稚月手捧脸问道“我就知道有鬼，那老太太说得信誓旦旦，却连那食谱长什么模样都说不出来，原来还真是杜撰的啊。” “醉仙楼这些年暗地里做派不太经得起推敲，这般无中生有也不算奇怪。”时云一见怪不怪地说着。 当初时家好歹也是他本家，他自然注意了一二，那醉仙楼暗地里看谁手艺好了，就想方设法弄到人家的家传秘方的事儿，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也就是外面的普通百姓不知道，所以还以为醉仙楼如同往日那般盛名呢。 第121章 孝道 姜稚月听到时云一的话，就知道这话里有话，正打算多问些背后的故事的时候，就听见许氏叫人了。她将账簿放下，起身去厨房了。 时云一随手拨了一下账簿本子，微微扬眉。 他会在闲暇时会给书籍抄了一些书籍，平时供自己一些零散花费，所以很少接触家里的账簿，但偶尔听许氏提起，也知道时家食肆凭借着卤味和包子，每日能赚个一两多到二两不等。 他早就猜到十里香坊赚得多，但他未曾想到，竟然能比食肆多出十倍。也怪不得每日月儿手下那些徒弟忙得脚都不沾地了，还能乐呵呵地笑着。 时云一将账簿收好放在一旁，他也起身去厨房帮忙了。 外面流言肆意，时家食肆一家人仿佛没事儿人似的，该吃吃该喝喝。有人好声好气地问，许氏就解释，有人说难听话，许氏就直接怼回去。至于姜稚月，在家有许氏，在十里香坊有罗娘子，根本不用她出面说啥。 至于程儿和小玖，时云一提前和许氏打了招呼，让两个孩子寻常少出门，免得被那些人问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商公子的夫人肚子现在有八个月了，商公子每日看护得紧，又要忙着商记店铺的事儿，根本没有精力再管宝儿，所以这孩子有事儿没事儿的就在时家食肆带着。三个小的玩儿在一块，倒也不寂寞。 就这么过了五日后，时云一家还未慌张，老太太那边的人就坐不住了，再一次派人来叫时云一过去老宅。这次许氏没有阻止，而且是时云一自己要求要是看看。 按照时云一的说法是：“此事总要有个定论，任由这些传闻流传也不是什么好事儿。咱们自认没什么，但院试在即，总不能连累为我做保之人的名声。” 科举每一场，都要有身负功名的读书人作保才能下场。那日老太太在县衙大堂之上的话，也说出了这一点，时云一自然不可能当作没听见。 于是，许氏就放任他去了，但看样子，依旧担心不已，不断地叮嘱着他，莫要发生争执，莫要中了圈套，也不能许下今年不下场的话来。 时云一一一听着，连连保证后，这才离开。 人走后，姜稚月安抚道“娘，你什么时候见过相公做没把握的事儿了？你就安心等着吧，肯定会有个好结果的。” 这么一等，两个人就心焦的等到了下响，却等来了时云一和时府其他人再次对簿公堂的消息。 许氏和姜稚月得到这个消息顿时大惊，急匆匆地赶过去。 此时，时家的老太太正跪在堂前一脸控诉，诉着时云一不孝。旁侧的沈氏也是一脸哀痛，不断地安抚着老太太，好一副母慈子孝的场面。 大堂桌子旁，王县尉束手坐在一旁，时不时地朝着时云一看一眼，笑中泛着冷意。 时云一脸色阴沉地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看着老太太在唱念做打。 “外道家丑不可外扬，老身也不愿意将此事公之于众，但天下悠悠之口难堵，且科举考试乃是为朝廷择取人才而出。老身以为，时云一发丧不过半月娶妻，不到三月下场，离时府多年不曾踏足家门半步，实乃不孝不悌之人，其品性不正，不足以为县内学子表率，烦请大人革除其功名，以正县内不正之风。” 纵外界流言纷纷，但时家从未当众回应此事，传言几分真假，又有几分夸大，大家都不知道。 但老太太身为时云一的祖母，这么亲自到堂前哭诉，那就等同于坐实了传闻。 毕竟，这年头谁家里不盼着出个官神，这般言论出口毁孙子的名声的可少有，怕是当真被伤透了心了吧。 一时间，外面看热闹的人都开始恶意踹度起来，时云一背后到底做了多少事儿，才会惹得老太太这般忍无可忍？ 李县令不为所动，“老夫人，本朝律例对守孝之说暂无定法，革除功名更无先例。若·····” “李大人，你是本县的父母官，理该为民请命。朝廷法度自然重要，但律法之外也要讲究人伦常理。前有时云一不为父守孝，后有他祖母堂前哭诉，便是不接触朝廷律法，也于咱们传统民俗不符。李大人，你可莫要因为与时云一交好就要为他说话啊。”王县尉的话，直接将李县令前路堵住。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仿佛他若是再为时云一说一句话，便是故意偏袒一样。 李县令按捺住心头的怒气，看向时云一道“老夫人所言，时公子有何说法？” 时云一撩起眼皮淡淡地撇了老太太一眼，开口道“敢问二位大人以及在座的诸位，何为孝？守在家中三年，不彩衣娱乐，不嫁娶生子，不下场科举，便为孝道？时某以为，完成已故之人的遗愿，比起这些所谓的守孝之制更贴合孝子。” “怎么，难道你下场和娶妻还是你爹嘱咐的？他徒然去世，你连最后一面都不曾见到，如今竟还要以遗愿当筏子么？”老太太吊着眼睛开口说道，俨然不给他编造的机会。 时云一面色不改道“我虽遗憾未见父亲最后一面，但父亲时常挂在嘴边惦记的三件事我却知道。” 老太太冷笑，就要回嘴。 时云一却忽然面色一转，眯着眼睛看向她“敢问老夫人，如何看待落叶归根？”老太太一凛，还以为是时云一说的是时战落叶归根，要迁坟进他们时府的坟地呢。 虽然心头不愿意，但想到时战毕竟是老爷子的亲儿子，老太太立刻义正言辞道“落叶当然要归根，说来，你父亲去世，你们将他葬在何处？莫不是随意弄了个荒冢？” 时云一一笑“父亲在世时，也曾感念落叶归根，不能忘本。父亲去世，我自然遵循其愿，送他魂归故里。” “胡说！我怎么不知道此事？时家祖坟至今只有·····”老太太忽然想到什么，脸色一变。 时云一道“至今只有祖父一人长眠是么？” 老太太不吭声了。 “大人，各位乡亲，诚如老夫人所言，本该家丑不该外扬，身为时家一份子，无论长辈如何指摘，我不该有二话。但流言已经波及我的家人与我祖父和父亲的名声，我不得不站出来与大家说道一番。”时云一面色严峻的对着大家说道。 老太太心里有一丝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事情隐隐的超出自己掌控了。 下一秒，就听见时云一道“眼前这位站在大家面前控诉我的人，并非我嫡亲的祖母。” 第122章 庶出 时云一的话，顿时人群中一片哗然。刚刚赶到的许氏和姜稚月听到时云的话，也傻了眼。 “你住嘴！”老太太脸色难看，恼羞成怒。 时云一恍若未闻，继续开口道“我祖父亦并非什么御厨之后，而是出自县外金元村。此前一脉以厨为生，虽曾有些建树，但不敢妄称御厨。” 老太太气急败坏的喊道“时云一！” 醉仙楼时府素来以御厨之后自居，将自己祖上的履历吹得天花乱坠以抬高身份。不知道多少人冲着这份名头和尊贵来的呢，这下好了，她以前建树的名声全毁了。 偏生时云一还觉得不够似得，看也没看祖母一眼，继续说着自己的话，“祖父幼年父母早丧，只余下一人独撑时家食肆，十七岁时娶了战乱中走失的第一人祖母刘氏。十九岁因一道香酥鳝鱼被冷家老爷看中后，在冷老爷的资助下开办醉仙楼，十九岁因刘氏在生下儿子后身体抱恙去世，后娶了冷艳娇冷氏生下一个男孩。即为时府的大爷和二爷。” “冷家当年在县内颇有建树，祖母身为发妻，但时府的存在的物品都被打扫的干净不为外人所知，斯人已逝，旧话本不该重提。但是冷时氏当初使计离间我父与祖父的父子情谊，前几日又在大堂上颠倒黑白污蔑我父不孝盗取时家至宝。今日更是仗着年岁和辈分指责于我。那敢问时冷氏，以钱财逼迫祖父娶你进门，打压祖父亲儿子，大儿子发丧不露面，你又何以品德来此指责于我？”时云一恶狠狠地瞪着老太太说着。 老太太和沈氏的脸色都已经蜡白，这辈子最在意最不愿意提及的事儿，这下不仅被全数翻出来，还被当众议论，气的脑子乱哄哄的，眼前更是一片黑漆。老太太若不是身侧还有个沈氏扶着，甚至要气得晕过去。 时云一朝着李大人拱手道“大人，我方才所言，我父亲时常叨念的心愿有三，其一，落叶归根，其二，延续香火，其三，便是有朝一日能荣归故里。” “成亲之事，虽有一些急促，但当时我重病缠身，恐命不久，唯恐不能完成父亲遗愿。科举下场考试，父亲最为看重，若得知我为了他守孝错过三年，定会更加不满。至于落叶归根，父亲的坟冢如今正在金元村的族中墓地。我与幼弟妹也皆在族谱当中。父亲三愿，我自问已经竭尽所能，若如此还被人说不孝，我倒不知，这孝悌之说，到底是为了感念亲人，还是专程做给别人看的？”时云一昂首挺胸的对着所有人说道。 周围的人群听见时云一的话后，没有一个人吭声。姜稚月在外面的人群之中，也终于知道他之前说的方法是什么了。 父丧确实重要，但古人的家族观念也很重要，尤其是经过掐年的战乱，百姓流离失所，能真正找到家族的少之又少，多少当年趁着战乱离开的老人，临终之前都在惦记着当初的家乡与族人啊。 时云一此举，莫说老太太等人无力反驳。就是其他人也说不出指责的话来。 李大人神色莫名动了动，看向老太太说道“老夫人，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么？” 老太太都快说不出话来了，面对周围人的指指点点，此刻只觉得老脸发热，一双眼睛愤恨的死死瞪着时云一，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 沈氏也是面沉如水，沉声道“你所说所言皆是过往之事，谁能佐证是真是假？” “祖父当初与刘氏祖母都在时家食肆有两年多，过往邻里还有许多还未搬走，尽可一问便知。”时云一面无表情地回怼着她。 “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以前时老爷子确实有个妻子刘氏，就是不太喜欢出门。但是人可勤快了，长得也好看。”人群中突然有人说着。 “我家原先就是住在哪附近的，那会儿我年纪还小，依稀记得吃过刘婶子做的蛋羹。” “时郎说的都是真的，咱们此前住在那儿的谁不知道啊。时老爷子发家就是因为那冷家小姐看中了他。不过咱平民百姓，那会儿谁敢说这些啊。” 人群议论纷纷地说着，冷艳娇的话也就说不下去了。 时云一又说道“我上次去过一次金元村，祖父在族谱上皆有留名，不过却不见冷时氏的名字。村子与我有言，若是时珺至孝，将祖父的坟冢迁到村里最为妥当。” 这个时候有人开口说道“自古聘为妻奔为妾，这老太太连个族谱都没上，就这么敢来堂前哭闹了？” “咦？这么一说，时家的大儿子岂不是庶出了？那醉仙楼是不是该给大房儿子啊？” “难说，虽是庶出，但都是上一辈子的事儿了。时家二房掌管醉仙楼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愿意将那些钱财产业拱手相让啊？” 老太太听着外面一口一个妾室，一口一个庶出，终于气地晕厥过去了。 “娘！娘你怎么了？快，叫大夫啊！”沈氏看着老太太气晕过去，气急败坏地吼叫着。 堂前顿时一阵鸡飞狗跳。 很快，沈氏跟着抬着老太太的人急忙跟出去了，临走前，一双素来伪装温和的眸眼，带着恶狠狠的凶意，朝着时云一瞪了一眼。 时云一浅笑，微微颔首。 当事人倒下一个，这案子自然审理不下去了。但是众人却没有散去，一个个七嘴八舌的，不断地讨论着刚刚出炉的大八卦。 许氏呆愣愣地走到时云一面前，问道“云儿，你父亲，真的不是你祖···冷氏所生的？” “千真万确，此事父亲在我年幼之时便告知了我。后来时冷氏和沈氏一起磋磨母亲，父亲不愿意我们跟他一样日日在府中受委屈，所以才毅然带着母亲离开时府的。” “也是当初进时府的时候，我看到这个冷氏有些年轻，和老爷子岁数相差很多，还在纳闷呢。这下全都明白了。”许氏恍然大悟地说着。 周围人的耳朵也是竖起来听着许氏和时云一的话，顿时一副了然的模样。 时云一朝着围观的百姓拱手弯腰道“诸位乡亲，今日之事儿乃是某家中丑事，贸然说起来也是无奈之举。前尘往事已过，大家日后还要过活，烦请各位莫要往外再传，以免伤害他人名声。” 众人摆摆手，都表示绝对不会往外乱说的，一个个点头如捣蒜，答应得很是利索。但等到离开这里之后会说给几个人听，那就不能保证了。 第123章 米花糖 时云一这一招堂前自爆家事，不仅将老太太和沈氏都气得不行，也让老太太在堂前的哭诉不孝之事儿不了了之。 一夕之间，醉仙楼的家事儿成为全县城人茶余饭后的说项。 其中，醉仙楼欺世盗名，谎称御厨之说盛行，原先作为县内最为有名的醉仙楼一下子被拉低了不少。 同时，时家夫人实则是妾室，时家二少爷皆是庶出等言论，更是甚嚣尘上。甚至有不少人开始盘算着，如今时云一功名在身，若是一状告上去，想要分得时家财产，是否可行。 有人认为醉仙楼等产业都是时家老爷子打下来的，理当归于正房所出，由时家大房继承。当然，能不能有那个能耐拿回来，那就另当别论了。 但也有人认为，时老爷子背信弃义本就是凉薄之人，发家也是因为当时冷家的帮助，那家财即便最后落入时冷氏手中也无可厚非。 还有人直接讨伐时云一，说他在大堂之上公然揭露家族丑事，气晕祖母，可见其心狠手辣。所言有几分真假都不一样，怕也是个道貌岸然之人。 各种言论都不少，但不管外界如何纷扰，最为平静的便是东街时家食肆了。 许氏自打知道了时老太太并非原配之后，整个人有些不在状态。时夫人看不上她，说得最多的一点就是时战娶了她之后，这个大少爷，混得越发没出息了。 许氏也是将这些话放在心上，结果没想到。即便没有她，那时老太太也是一直在磋磨着时战，她的出现反倒是让老太太有了借口，把时战赶出去时府罢了。 许氏回去后对着时战的牌位有些埋怨“夫妻一场快二十年，倒是一点儿风声没漏，提都不提一句。亏得我愧疚这么多年，以为是我造成你们母子的隔阂。” 她很是不解时战没有告诉她真相，却跟年幼的儿子说了，心里也有些气。但斯人已逝，追究这些也不可能将人抓出来捶一顿。只能自己坐在那，生了半天闷气。 时云一倒是能理解一些，只能对着许氏安慰说道“爹鲜少提及那边的事儿，许是也不愿意回想当初吧。父不慈母苛待，于他心中早就不是一家人，故而也不愿提及。” 所以，即便与时云一说起之时，他也记得，当时父亲面上冷淡，仿佛之时叙了一件闲事儿一样。 许氏想了想，叹了口气，嘟囔着“就是个闷葫芦，啥事儿都憋在心里。”不过讨伐完时战，她还将时云一数落一顿，迁坟这么大的事儿，他一个人悄悄的办了，连她和月儿打个招呼都没有。这一点让许氏很是难过，觉得自己已经不是个大家长了。 对此，时云一自知理亏，由着许氏怒骂半天，还锤了他好几下。这才冷哼一声“接下来三日的锅碗瓢盆，都交给你洗了。” 时云一揉着肩膀忙不迭的答应，看的姜稚月几个人排排坐一旁直发笑。 因着厌烦外人说道，许氏直接在食肆外面挂起了个牌子，写着歇业三天。而且十里香坊那边姜稚月差人和李夫人说了一声，也请假几日。 到了第三日中午，时珺再次来到东街时家食肆。他神色不大好，眼下青黑，仿佛几日都未曾好好歇息了一样。 姜稚月正在厨房给小玖和程儿做米花糖，小家伙们这几天没有让出门，都有些憋闷的慌，她只能做些小食哄哄。 大米炸过后用糖浆团成圆圆的球状，每个约摸着有小孩拳头大。姜稚月用外面货郎的方法，用线将一个个球串起来，五六个为一组，在手中荡荡悠悠的，又好看又好吃。 小玖高兴不已，然后嗷呜一声咬了个缺口。许氏不忍直视说道“没串的你不吃，非得要咬你嫂子串好的。真是没点儿眼力劲儿。” 姜稚月笑着将一脸无辜的小玖拥在怀中，“娘，做这些就是给他俩吃着玩呢，随便他们吧。” 小玖斜眼瞅了她娘一眼，‘吧唧’一声在姜稚月脸上亲了一口“哼，还是嫂子疼我。” 程儿颠颠的凑过去说道“也疼我。” “不用跟我拍马屁了，今天做得多，够你们吃的。”姜稚月一眼就看出这两小家伙啥心思，顿时笑着点了点两个小家伙的脑袋，三个人笑成一团。 时珺进门就看见这一幕，顿住了，久久没有动作。 “月儿性子纯善，最喜与两个孩子玩闹。让二弟见笑了。”时云一陡然出声道。 时珺回神，眼神复杂的落在时云一身上，忽的自嘲一笑“原先我还担心你会耽误八月的院试，却没想到······”却没想到，最后受到流言蜚语侵扰的事他们家。 现如今醉仙楼被议论纷纷，时家的其他产业更是一落千丈。他母亲每日东奔西走似乎也挽不回颓势，一改此前温和，时常在家怒骂出声。 而祖母更是一病不起，换了几个大夫，都说时心病。除非是自己想开，否则只能这么吊着。 仅仅几日时间，一大家子就乱七八糟，时珺这个少爷，自然也不可能置身事外。要说怨恨，不是一点儿没有，但他更知道此事到底是谁先挑起来的。 况且······· 他查探过，时云一堂前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但时珺心里还是有一些不舒服。 “大哥，咱们到底是一家人，你当时·····是否太过激进？”时珺实在忍不住责备他。 时云一不可否认，面无表情的直接问道“二弟今日前来就是说这些的么？” 成王败寇，若是他准备妥当，今日受到那些侵扰的就是他们家了。他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问题。更不用说他那个祖母和大伯母分明就是想毁了他的前途。 时珺深吸一口气，面色严肃地说“落叶归根，此前我们不知道罢了。既然如今金元村还留有祖父的族谱名讳。我打算等父亲回来，商量着将祖父的坟迁入金元村。” 时云一闻言，似笑非笑地撇了时珺一眼。 倒是不傻！ 第124章 炖大鹅 时云一知道时珺恐怕想的不是迁坟这么简单，定然是想在族谱上将冷氏的名讳加上，以此来为自己正名，平息外界的流言蜚语。 “金元村无里正，村长即为族长，是个颇为和善的老者，你们自去与他商讨便是。”时云一淡淡对着时珺说着。 时珺自然知道这事儿，也知道该去找村长，但是前有时云一主动去金元村认亲在前，他们再去难免会被人说道。再者，如果有时云一代表在的话，一起给时家老爷子迁坟，也代表着一种和好，给外界的言论一些交代，即便只是伪装的花团锦簇也好。 只是，时云一这话，似乎不愿意。 时珺思揣了几分，又说道“金元村虽距县城不远，但有河流阻拦，行事不便。我倒是可以劝说父亲，以祖父和你父亲之名，在上面修建一座桥梁，供族人来往。” 时云一抬眸，终于多看了眼这个在他印象中，一直都是优柔寡断的二弟。 时珺不闪不避，模样坦荡，任由他目光探寻。 半晌，时云一轻轻一笑“二弟有心了，若是能成，金元村族人定会对二弟感激万分。” 时珺松了一口气，倒还真怕他六亲不认，要咬死了时家呢。 事已谈妥，时珺便告退了。临走前，忍不住又朝着院内看了一眼。 时云一眼神微微一动，忽然说道“二弟回去可告诉伯父一声，那食谱之说是无稽之谈。月儿天赋异禀，自小便得高人教导，一手好厨艺与时府无关。万望他莫要再惦记，不该惦记的东西。否则，便不会如今这般可以轻易揭过了。” 时珺心头一愣，哪里没听出他话中的意思，只觉得像有什么东西急速地从身体里流失，只余下淡淡的惆怅。 他深吸一口气，道“我知道了！”。随即，飞快的离开，那背影瞧着怎么都有些落荒而逃。 时云一脸上客气的浅笑收了收，深邃的眸子起了点波澜。半晌，才微微平息下来，轻轻地冷哼一声。然后直接去了厨房，姜稚月正在里面准备午膳。 这几日东街食肆不营业，十里香坊也不用去，姜稚月难得空闲，便打算中午做些好吃的，也算是给这几日的事儿压压惊。 两个小家伙念叨着热，许氏便带着两人换衣服去了，青眉去了十里香坊，晌午不回来，所以这会儿厨房只有姜稚月一个人。 姜稚月见时云一进来，赶紧说道“快帮忙看下火，我就不沾手了。”她手上拿着瓢，另一只手拿着锅铲，正在摊水煎饼。 时云一没说话，走进去将火挑了挑，又加了根柴火进去，这才抬头看着她。 那日大夫看了她的身体后，家里人都有意让她多吃多补一些。但这段时间过去，她也没有丰盈多少，脸颊上倒是有了一点儿肉。原就姣好的面容显得盈润几分，越发让人移不开目光了。 也难怪时珺方才····· “想什么呢？”一锅水煎饼出锅，她用刀切成四块，将其中一块又撕开，一小口塞进自己嘴里，另一小块递给他。 时云一接过来说道“你方才瞧见二弟来了么？” 姜稚月手中的铲子顿了一瞬，几乎不可见。她点点头“似乎是瞧见了一眼，娘好像也看见了。不过娘说此前还觉得你们都是一家人不该闹得太僵，现如今都这样了，也不稀地理会他那边的人，所以我们进来屋里去了。” 时云一满意地点了点头，咬了一口煎饼，就单单地放了些葱花的饼，吃下去都香软至极，一口下去就停不下来了。 他说道“过几日咱们去一趟金元村吧。族中保留的族谱需要完善一番，无论如何，此后也算有源可寻。” 姜稚月对族里观念没有那么重，但也知道在这里有迹可循对他们来说很是重要，遂点点头应了。她对这些没概念，倒是对金元村有些兴趣“听说金元村就在县城外面不远，可是却被大河阻拦，是不是与世隔绝啊？村民又以何为生啊？” 时云一去过几次，就给她解释道“并非与世隔绝，河道并未多宽，河上亦有摆渡人，只是夏日易涨水，不好置办大件物。村里也有地亩，这些年未有什么大灾，倒是能维持生活。” 听了时云一的话，姜稚月心想：时家的老爷子这么多年没有回去过，想来，也不是什么条件不允许了。不过，时战乎也没有回去几次，所以说什么落叶归根的愿望，不是会时云一杜撰的吧？她目露怀疑，也将这个问题问出了声。 时云一乐了，说道“爹与祖父年轻时的想法有些不同，皆想着衣锦还乡，但时家食肆在你进门之前也不过空有一处住所罢了。若论银两，可没那么赚钱，一家子花销尚且不够，又谈何回乡打扰他人生活。” 姜稚月仔细想了想，也对，否则原主记忆中许氏也不会为了给时云一看病，为了那点银两就着急上火的要卖房子了。说到底还是家里没钱给闹的。 姜稚月把饭做好后，两个人坐下来边吃边聊。等到许氏将两个孩子折腾好过来的时候，姜稚月一回身，发现刚才煎好的水煎饼都没了。 她看着空空如也的盘子，小玖和程儿眼巴巴地看着时云一，慢条斯理地吃完最后一口，傻眼了。 他今天胃口这么好？ 许氏看到后忽然笑了“得，云儿这都该吃饱了吧，等会咱们炖大鹅恐怕他是吃不下了。” 时云一一愣“我说怎么闻着一股香味呢。” 姜稚月笑了，说着“商公子送来的，说是得了一对，娘本来瞧着你这几日辛苦了，打算给你补补身子的。这下好了，这天儿炖好了到晚上可都坏了，可存不了的。” 时云一一脸幽怨地看着她说道“你方才未与我说啊。” 姜稚月笑着跟他说“我也没注意到你吃了这么多煎饼啊。” 小玖和程儿听到有大鹅吃，高兴坏了，朝着大哥扬了扬小下巴，神色可是得意呢。 时云一看着小玖一脸得意的样子，笑着在她的脑袋上来了一下“出息！” 中午，铁锅炖大鹅加水煎饼吃得一家人热汗直流。时云一果然勉强下了几筷子就完事了，不过其他人倒是吃得很是开心。 面对一家人笑吟吟的目光，时云一嘴角扬起，眼底也渐渐的温暖起来。 真好！ 第125章 彩虹屁 时珺给家里想了个挽回声誉的法子，但并非所有人都认同。 时家老太太一听说要将老爷子的坟茔迁回去，头一个不同意，要死要活地在家里闹腾。任由时珺和刚回来家里的时章越说好歹，就是不愿意。最后更是闹着以死威胁，整个人跟失心疯似的，谁都劝不了。 时章焦头烂额，又不敢真的在时老太太面前强硬，将人安抚一通后，才揉着眉心从她的院子里走出来。 见时珺站在外面等着，忍不住地叹气道“你祖母要强了一辈子，当年因着晚进门两年，对那位心里就梗着一根刺。如今若是去了金元村上了族谱，那就又落在了她的后面，你祖母怎么可能愿意。” 临了都快入土的年纪，还得被这辈子最厌恶的人压一头，即便已经是个死人了，老太太的心里也是不愿意的。 时老爷子葬在醉仙楼时家，但那也是时冷氏的夫婿，如果葬在金元村，那她就是后进门的平妻。本朝律例没承认什么平妻的地位，说的难听点儿，那就是个妾，不过就是添置了个好听的名声罢了。 老太太就是深谙这一点，所以哪怕这是时章想到的唯一可以平息流言的方式，她也是不同意。 时珺默了默，无论长辈长短是他的素养，但显然时冷氏和他父亲的一些做法，已经违背了他这些年所学的大道理。“爹，大哥说，那食谱的事儿是无稽之谈。” 时章顿了顿，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珺儿，爹现在最后悔的，就是这些年将你教导得太过正直了，为人处世这方面，你大哥都比你通透些。” 随后顿了顿继续说道“我都听你母亲说了事情的全部了，就算咱们时家祖上并不如外界说的那般光鲜。但几代人的厨艺底蕴足够写出一本食谱了，他说没有就没有？那姜稚月的一手好厨艺哪里来的？” 时珺结结巴巴地说道“大···大哥说月儿天赋异禀，自小有高人相教·····” “那你呢？”时章目光犀利地落在他身上，“姜稚月此前与你要好，她一门心思想入时家门。若当真的手艺出众，会不让你知道？会不拿出来当筹码让我和你母亲知道啊？” 时珺喉结轻动，表情肉眼可见地晦暗下去。 时章有些后悔，他没事儿提姜稚月作甚，真是作孽！，“罢了，日后你不要每日将自己关在书房看书了。多跟我出去走走，多见识见识人情世故，你也就知道什么事儿是真事儿，什么是作假了。” “你大哥现在大了，比他爹性子狼了许多，现如今又有了县太爷撑腰。这次咱家被这么摆了一道，就算有食谱也暂时拿不回来了。”时章看着他叹了一口气。 “珺儿，咱们家日后可就靠你了。不管是八月的院试还是日后承继醉仙楼，你都要努力！”时章拍了下他的肩膀说道。 时珺沉默半晌，在时章期盼的眼神之中，轻轻地点点头。 醉仙楼时家和东街时家食肆的流言还未结束，休息了三日后的东街时家食肆还是开张了。 不是许氏他们不愿意多休息，而是十八巷的人催的。在他们家食肆吃惯的人，一日改换口味还成，两日就有些坚持不住了，等到第三日，就忍不住的去敲门了时家食肆的大门了，问许氏他们啥时候开门做生意。 “不过是些市井流言罢了，咱们这些赶工又不像那些老娘们整天叽叽歪歪的。你们早上做早点儿，天不亮我们买完了就关门，还能回去睡个回笼觉，这多舒坦啊。”一个在码头做工的人给许氏出招。 那些住在左近右邻的，平时正常早膳时间来的老娘们、老太太听见这话就不干了，冲着刚说话的人瞪了一眼，对许氏说“咱们乡里乡亲的住了这么多年了，谁不知道谁啊。你们家的那点儿事又不是你们的错，人家醉仙楼都没关门呢，你们倒是在家歇了好几日。赶紧的开张干活吧，谁要烦人乱说我们到时候帮忙把人赶出去。” 其他人点头连声附和，说这些话的不在少数，都是换个法、不重样的说着。许氏乐呵呵的听着，转头又说给姜稚月听，两个人笑了笑，也没打算吊着大家。 就像是外人说的，她们也不觉得自己家干了啥错事，就算有些人骂时云一做事儿狠，但那也是少数。一张嘴长在别人身上，还能捂住不让人家叭叭了？ 于是，婆媳两个准备一番。晚上，许氏将那歇业的牌子拿了下来，写了明日早上正常卖包子。识字的人儿看了赶紧告诉不认识字的，没多久东街十八巷都知道明天早上可以有时家食肆的大肉包子吃了。 天热，东西存不住放，馅料都要一早起来弄，不过晚上睡觉之前却可以发好面。姜稚月料想着明日可能还会有一些冲着八卦来的，便和青眉多和了一些面。 两个人一人一个陶盆站在案板旁。“嫂子，罗姐让我跟你说，那一品香酥店好像换了个点心师傅。这个新来的是以前玲珑坊的，也不知道怎么就被一品香酥地给挖走了。今儿那掌柜的瞧着对他，点头弯腰的，态度可好了。”青眉手上活不停，嘴上给姜稚月讲着十里香坊发生的事。 姜稚月讶异道“玲珑坊的师傅？那一品香酥倒是下了血本了。” 据悉玲珑坊的最大点心师傅就是玲珑坊的东家，是以师门为中心的经营模式。一个玲珑坊的后厨都是一个师门的，厨艺概不外传，自然也很少出现，在其他铺子做点心的情况。 “可不是，罗姐还让人跟李夫人说一声。原本还想去玲珑坊打听打听到底是咋回事呢，但李夫人不让，说是做好咱们自己点心就成了。”青眉有点心不甘的样子。 姜稚月点点头说道“是这个理，你们只要好好做，莫要说是一个玲珑坊的师傅了，就是全部都来了，咱们也不带怕的。” 青眉俏皮一笑说道“那我是相信的，玲珑坊的点心我吃过，还不如嫂子做的好吃呢。” 这个彩虹屁姜稚月收下了，朝着青眉笑了笑道“等过段时间家里的事儿过了，咱们十里香坊也该上新的点心了。你明儿告诉他们一声，先将手头的点心都练好，届时谁手头做得最熟练，谁能学新的点心。” 莫要其他人了，青眉听见这话都心动了。 第126章 抠搜 十里香坊的月例和每月出售的点心数量挂钩的，能熟练的多掌握一种点心，自然就能有更多的机会多拿钱，当然也会更累一些。但是这种能学到手艺又能赚钱，就算是辛苦，也是值得。 青眉虽说算是姜稚月的嫡系，又有亲戚关系在，但在糕饼点心这一块，其实并没有比十里香坊的学徒多学多少。毕竟除了糕饼点心，她还要学习每日的菜肴，姜稚月并不打算让她束缚在糕饼点心这一块。 翌日一早，时家食肆再次开张了，店内生意大好。第一批天还没亮就来了，依旧是码头上工的人，昨天又都跟许氏说好了，自然没有人叽叽歪歪地问什么，买了东西吃就赶紧去码头了，让许氏和姜稚月他们都清闲很多。 不过到了天亮人多了起来，尽管昨天那些上门的人说了不会询问什么。但时家食肆的客人并非都是来自东街十八巷的，所以还是有很多人趁着买包子的时候和许氏叽叽歪歪的。 许氏刚开始的时候还是有耐心的回答两句，后面见每个人都闲聊几句，实在是耽误时间，也厌烦了就和蒋嫂换了岗，让她过去前面买包子，她去后面忙了。 蒋嫂这个人见谁都笑吟吟的，但是话不多，更喜欢当个倾听者。而对于时家的事儿，别人问了，她就说不知道，后面就一直笑着摇摇头，惹得那些人的八卦心思也不好再说出来了。如此，一个早上忙下来，倒也没有出现太多差池。 姜稚月见铺子里的生意还不错，将包子都忙着包好后，拿了一些蒸好的包子去了十里香坊了。青眉今日起晚了，早上没吃东西就匆匆地过去十里香坊了。她给青眉说会给她送吃的，然后又想着十里香坊开门早，也不知道厨房的人都有没有吃早餐，最后就多拿了几个包子。 姜稚月平时不常出门，话也少，东街的人也都还认识，在路上搭话的不少。但是到了西平街认识的人就少了，一路上倒是安静很。 在路过一品香酥的时候，她想起昨天青眉和她说的话，就朝着里面看了一眼。这么一看，还真是有些不一样了。 前几天这个铺子还要关门了，里面肉眼可见的冷清不已，但是今日难得的店里有几人在，而且她站在外面，还能闻到里面有股咸香味，许是出了什么新的点心吧。 果然换了师傅，玲珑坊培养出来的点心师傅还是有功底在的，姜稚月在心头微微地叹了一口气，转头正要离开之时，忽地一顿，又往里面看了一眼。 只是，刚才那个有些眼熟的身影似乎不见了，刚刚那一瞬间仿佛是她眼花了一眼。她慢慢的踱步去了十里香坊。 虽然只见过沈全一次，但原主的记忆中可是做不得假的，方才那个熟系的身影就是沈全。 沈全是时府老太太和时章的收下，是不是说明，这个一品香酥也是时老太太和时章搞的鬼？ 姜稚月心头冷冷一笑，为了一个莫须有的食谱，时老夫人和时章还真是煞费苦心！ “姜东家怎么来了！”王掌柜正在店前看铺子，一眼就瞧见了姜稚月。 姜稚月手中提着包子，随手递给张掌柜一个，“今儿正好闲着无事，家里做包子也多，王掌柜可用了早膳了？要不要尝尝？” 东家给的吃的，就算是吃过早饭了也得尝尝。更何况谁不知道时家食肆的包子个个皮薄馅大，味道还极好，且每日只有早上有，去得晚了就买不到了。 王掌柜家里不顺路时家食肆，每日也繁忙，但也是一直惦记着却还未有机会尝过呢。姜稚月给了他一个油纸包，里面有两个包子，一种是大肉酱包，一种是豆腐馅料的。他接到手的时候还是热的，立刻就将油纸打开了，香味直接就出来了。 姜稚月说完就直接去了厨房了，厨房里面的几个人看到东家过来了，很是惊喜。不过他们还是很有分寸的，就算是他们心里头也有八卦想问，但是也没有问出来。 姜稚月叫青眉一声，跟着给其他说道“我带了包子来，放在后厅了，早上没吃饭的可以过去尝尝。”然后带着青眉走了。其他人也先将手中的话放下，也赶紧跟上去，还有几个手上忙着走不开的，也是加快了动作。 “姜东家带的是时家食肆的包子吧，也不知道有什么酱肉包。我听说他家的酱肉包也可好吃了，就是太贵了，我一直没舍得买。” “我吃过一个，别说，贵是贵了些，但是那个头大，主要是那味道。不行，我得赶紧把这两个弄好过去吃一个去。” 有人拿着包子已经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嘴里塞着一个说的“赶紧去吧，去晚了可就没了。” 袁真儿和面动作加快几分，但是还是忍不住的嘀咕一句“真是抠搜，自己家不要钱的东西还不多那些来，还在这装什么大善人。” 周围人听见袁真的话，就当做没听见。这段日子忙得脚都不沾地了，但是想想自己会得到银两，就没有一个人不开心的。 唯独袁真，一天天的要不是觉得太累，没有个休息的时间，又瞧着姜东家不在，暗地里说一些酸话。什么少奶奶的脾气，将苦活累活都扔给他们等等。至于没有怎么露面的李夫人，她倒是不敢说。 前几日东街时家和醉仙楼的事儿闹得沸沸扬扬的，满城风雨，顾客来到十里香坊总会问一些乱七八糟的，大家都被王掌柜敲打过了，不敢随便讨论姜东家的事儿。 袁真没敢跟外面说，但是在厨房倒是没少挑拨离间的瞎嘀咕，说什么搞不好姜稚月手上真的有食谱啥的。 她说的时候只图嘴快，但是没发现这几日基本上大家都没怎么搭理她。她现在就是厨房被冷落的边缘人物，偏生自己还没点儿自觉。 袁真见没有人应和自己，心里冷哼一声“都是胆小鬼！”，随后眼角瞧见周毅也回来了，手里拿着两个大包子。顿时忍不住了，直接将手中正在忙着的活计随手一扔，也朝着后厅去了。 但是她还是来晚了。王掌柜吃了姜稚月给的两个包子后，顿时惊艳了，三两口吃完了就又去后堂蹭了两个。 于是，姜稚月带来的包子见了底，袁真过来的时候，青眉刚吃完最后一口，起身对着姜稚月说道“嫂子，我先去忙了。” “喝口水再去，别噎着。”姜稚月贴心地说着。 青眉听话地喝了一碗水，走出门和袁真擦肩而过，点了点头。袁真小碎步走到桌前，看到桌前什么都没有了，脸上顿时黑了下来。 第127章 蟹壳黄 姜稚月正在收拾桌子上的狼藉，就听见一道期期艾艾的声音，小声道“姜···姜东家，还有包子么？” 她回头，看到是袁真，随后转头继续收拾着说“你来晚了一步，已经没有了。” 袁真脸上说不出来失望还有埋怨，低头小声道“哦，我早上也没吃饭。”她低着头，自然没瞧见对面姜稚月的神色微妙。其他人不知道，但是袁真吃没吃早饭，她刚才还真听了一嘴。 方才罗娘子是第一时间跟着姜稚月过来后厅的，拿包子的时候顺嘴说了一句“早上瞧见袁真吃肉包子，我还馋得不行，想着等会忙完这一会儿也去买一个来吃，没成想东家带来了。” 她倒是不认为罗娘子会撒谎，也没有理由拿这个上眼药啊。再想到上次时云一过来时袁真说的话····· 姜稚月表情淡了淡道“下回注意些，早上不吃饭一整个白天哪有力气好好干活。” 袁真脸上臊得慌，低着头应了一声道“知道了。”随即飞快地跑了出去，只是刚转头的时候，脸上表情有点儿黑。 呸，当她不知道她是故意针对她呢？ 姜稚月不关心袁真想什么，送完东西之后又去厨房指导一会儿，就打算走了。 不过临走之前，王掌柜把她拉到一旁说了几句，“一品香酥的事儿，青眉应该和东家说了吧，我昨个儿托人查了查。那玲珑坊里面出了点事儿，说是有个跟了他们东家十多年的徒弟被人高价招揽了，想来应许就是一品香酥那个新来的那个。” “今儿早上我在门口注意到，他们家出了个什么椒盐牛舌饼，一早上那味道老香了。姜东家我是这么想的，咱们之前不是也定了每月推出一道新点心么？你看你有没有会咸口的，这个月咱们也推出一个？”王张掌柜说的隐晦，其实倒不是咸口不咸口的。十里香坊的点心也不是没有甜咸口的，只是没有这种风味罢了。 姜稚月想了想，微微点了头说着“这个倒是不难，左右没什么事儿，我现在就试试。” “成，我就知道姜东家一定没问题。”几个包子给王掌柜吃出来崇拜情节，当下都有些期待姜稚月做的咸口点心了。 于是，原本已经转脚打算走人的姜稚月又返回去了。 厨房的人见她又回来还在不明所以，等着瞧见她洗手，立马就知道她是要做新的点心了，顿时一群人都忍不住看过来。 姜稚月做菜从来不背着人，何况厨房里的人都是她带出来的，自然也没什么避讳。她要做的这道点心名叫蟹壳黄，也叫小麻糕，是一种甜咸皆可的小食。 甜口一般以猪油白糖为馅料，甜而香醇。咸口以葱油猪肉为主，酥脆鲜美，肥而不腻。厨房里的东西充足，她也没多犹豫，便开始准备两种馅料都做些。 以面粉和猪油搓成干油酥面，又用面粉、猪油、苏打和老酵头以温水和成水油面蒸发。这个时间有点长，但水油皮和油酥又是点心里经常用到的一种起酥方法，所以她便边揉面边和周围的人讲，细细的掰开，揉碎了的说。 “同样的起酥皮，不同的点心对于面团的软硬程度也不一样，所以大家要懂得变通。”姜稚月仔细的给大家说着。 揉面结束后放在一旁醒着，趁着这个时间，又调了两个馅料，“这道点心的馅料也不拘泥哪一种，我现在做的是两种比较典型的。你们回头若是学得好，也可以自己琢磨一些馅料试试。但是一次不要做多，否则若是出现什么太难吃或者不能吃的太多，浪费了吃食。届时我就考虑扣你们工钱了。”姜稚月是笑着说这话的，但是大家也都记在心里了。 铺子又不是开善堂的，正常摸索厨艺没毛病。十里香坊还兜的起，但若是因为东家给了练习的机会便随意浪费，那就有问题了。 讲解完了，面也好了，将水油面和干油酥面包好混合再擀好。接着包入馅料团成圆球压扁再烤盘上后，姜稚月又将准备好的蛋液刷上，芝麻也点缀上去。 “蟹壳黄的名字便来自于外形圆、色、黄。所以这一步不可少。”姜稚月刷完最后一个后，姜铁盘递给一旁的周毅“放在烤炉里吧。” “好！” “行了，大家有什么不懂得，可以现在问我了。问完了之后，今晚关了门你们就可以在店里试试了。给你们三日的时间，届时谁做的好，这道点心日后就谁做。”姜稚月大声的对着厨房的每个人说着。 几个人一听，赶紧问了起来。姜稚月站在不远处，言无不尽。直到那烤炉传来一阵香味，众人口水直流，心思都被牵动了。 王掌柜顺着香味进来，眼睛直发亮“东家，我在外面就闻到味儿了。真香，肉香味，可不比对面那椒盐饼的味道淡。” 姜稚月轻轻的笑了笑，让人将那蟹壳黄取出来，一群人也不客气，一人一个拿着，都不嫌烫的往嘴里塞。 “唔，好吃！”罗娘子惊讶的瞪大眼睛。 周毅也吃的不亦乐乎道“我原本瞧着，还想着会不会和外面卖的烧饼似的。这吃的一点儿都不一样，好吃，好吃！” 其他几个人也都给了极高的评价，甜的咸的都赞绝不口。事实上，都不用说话，光是看着他们的吃相，姜稚月就很放心。 这一炉子不少，但是也不多，姜稚月准备拿两个回去给小玖和程儿。蓦然，又想到了时云一闹脾气的事儿，手下一顿。罢了，最后捡了六个，三个甜的三个咸的，回家一人一个好了。 其他人很快将剩下的分着吃完了，张掌柜借着自己掌柜的身份，假公济私的多分了一个，笑的一脸褶子跟捡了个金元宝似的。 西街，时府 时章和夫人终于是将老太太说透了，最终，时家老太太同意时家老爷子迁坟的事儿。但也嘱咐了时章，必须将她的名字写入族谱，否则无论如何她就是躺在老爷子的坟前，也不能让他们将坟给迁走了。 时章自然是答应的，她自己都这么大岁数了，也不能听着别人一口一个庶出的叫他。所以，在说通老太太之后，他当天就去了金元村。 第128章 神智不清 金元村的村长就是族长，寻常也是个和善人。但有时云一在前来了村里，他对待时章的态度还是冷淡了些。 金元村四闭世了些，但也并非村里人都不外出，所以时云一和时章以及时家老太太当堂对峙的事儿，还是传到了村里面。 村长当时没说什么，还让族人少些议论，但是等时章过来后，熟系他的人都能看的出他的冷淡。即便时章提出要给金元村修建个桥，也没见他又多热情。 村长坐在桌子旁，吸了口旱烟，吞云吐雾中，淡淡的说道“桥不桥的倒也不是那么重要，这外面的世道才好了多少年，谁也不知道以后是啥样。要不是咱们这会儿有条河堵着，现在金元村还在不在都不一定。” 时章原本激昂的情绪稍稍落了下来，似乎也看得出来，村长似乎并不如他让人查的那般好接近。原本有些其他的心思也稍微歇了歇。他笑了笑说道“现在国泰民安，天下太平，有个桥行事还是方便些。就算村长您觉得村里的东西能给只给自足，但是总的为了孩子们多考量考量，日后读书科举做生意啥的，偏安一隅怎么行？” 村长笑了笑，把烟袋子往桌子角磕了磕，说道“科举离得远就不说了，念书有云哥操心。他念书好，日后前途广，又是哥知恩的人，以后有了出息了自然会拉拔族人的。至于做生意，有那个脑子的自己就找出去了，哪用得着我给操心搭桥的事儿。” 时章心头憋着一口气，暗骂此人土老帽，但面上自然还是不敢怠慢。最后，赔了半天笑脸好说歹说的，才让村长答应建桥的事儿。原本是带着施恩的心思来的，最后弄得仿佛自己是在求他似的，时章整个人都郁闷极了。 只是，这么一来，他原本想要用银子来贿赂村长，让他将时老爷子发妻刘氏的名字从族谱中划去的想法就落了空。这老爷子分明是对时云一马首是瞻。 好在，最后他倒是愿意让时老爷子迁坟，也同意了将老太太和他们这一脉的人都加入族谱。当然，时冷氏依旧是用平妻之称。帮好了这些以后，就是老爷子迁坟的事儿。 这个时代，迁坟不是一件小事儿，尤其是金元村外还有条大河，不大方便。 时章为了减少舆论对时家名下酒楼的影响，直接砸钱，弄了个不小的牌面。一个迁坟的事儿，搞得尽是些看热闹的人。姜稚月没去，许氏也没去，时云一抱着程儿过去了。 这么一去就是一整天，许氏在家念叨着“也不知道云儿过去看啥，老爷子在的时候也不见对他这个孙子多好。他倒是还愿意全了老宅这个脸面。” 许氏这个人，姜稚月有些品出来了。许是因为被时战疼爱，亦或者是和时冷氏这个婆婆常年对峙惯了。其实她对时家那边的长辈，并没有多少忌讳的心思。 就是说自打时云一将时老爷子当初另娶的事儿说出来后，她就提起时家老爷子，都是一脸糟心。甚至还跟姜稚月说过“我算是知道当初为啥我们一家被赶出来了，那老头子如果在世也不是什么好人。听云儿说得好听，啥被迫娶平妻的，就是自己见钱眼开，贪图人冷家有钱有势，偏生半辈子也没抬起头来，连自己的亲儿子一家被赶出来也不能管。”当然，许氏这般想法的人也是有很多的。 原先时家老爷子在大家的口中是个让人尊重的人，如今提及，却总少不得说这些，弄得老爷子风评变差。自然，对时家名下的产业也受影响很大。 晚上，时云一和程儿回来伴着一身尘土，程儿肉乎乎的小脸上皱成一团，跟吞了苦瓜似的。“这是咋了，怎么回来这么晚？”许氏看着他俩，却没让两人进院子。随后她摆摆手叫来了青眉，青眉会意，很快提着一个火盆过来。 时云一惊讶道“娘，你这是干什么？” “去去晦气，快抱着程儿跨过来。”许氏催促着。 时云一“······” 要说这段日子家里不走运，有晦气，那也该一家人都垮下吧，怎么偏只有他和程儿？怕是不待见老爷子吧。时云一心知肚明，抱着程儿从火盆上跨过去，才将程儿放下去。 程儿一下了，立刻朝着姜稚月跑过去喊道“嫂子，有吃的么？好饿！” 姜稚月疑惑地看了一眼时云一，怎么出去还能饿着孩子呢？ 时云一摇摇头，示意她等一会再说“有什么能快点吃的么？我们晌午都没来得及吃饭。” 姜稚月一听，赶紧说道“有，刚才娘算着你们快回来了，就让我准备晚饭了。鸡汤面片，面片下进去就成了，你们先喝完汤吧。”鸡汤是用老母鸡熬制的，吊了一下午，是许氏特意买的。 她拿着碗盛了两碗递给二人，便将案板上已经擀好的面片下了锅，随口道“你们早上吃啥啊？怎么中午也没吃上？” 时云一摇头叹一口气。 鸡汤有点热，程儿小口小口的缀汤。听见姜稚月说的话，赶紧抢着说“嫂子，我们早上也没吃！” 姜稚月顿时拧眉，许氏也脸色一扳“怎么回事？那老太太作妖？” 不等时云一开口，程儿就嘚啵嘚啵的倒豆子说出来了，“那老太太骂人，说我和大哥是外人，他们家的东西就是给狗给也不会给我和大哥吃。” 许氏顿时闹得气血上涌，一巴掌拍在时云一的肩头，险些晃洒他手中的鸡汤。“你是傻了么？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还在那腆着脸呆着？”说完还不解气，又朝着他的背上来了两巴掌。 时云一手中的汤乱晃，无奈地将汤碗放到一旁，说道“娘，你不知道今儿的情形。那老太太·····瞧着有些疯魔了。” “啥？”许氏听见这话，顿住了。 姜稚月也抬眼看过来。 前几日闹腾的时候，瞧着老太太可是生龙活虎的呢。 时云一继续说着“大早上起来就闹腾，也不是只对我和程儿如此，对那些来帮忙的人也骂，对门外看热闹的也骂，还动了拐杖打了时章一家。” “这······”许氏好歹也在那时府生活了一段时间，最是知道时冷氏的性子。 她对她那儿子可宝贝了呢，跟像她的命根子似的。只要时章想要什么，老太太从来没有二话的，什么都听时章的。现在居然能让她动手打时章，看来那神智确实是不怎么清醒了。 第129章 工钱 许氏听到时云一的话，心里有说不出的感觉。她和时冷氏两个人暗较劲多少年的人了，说是关系不好，有怨有恨。但是现在听到这个消息，似乎也没有多少开心。沉默了片刻，说道“那后来呢？你们还是起棺了？” “嗯。”时云一点头道，“自打上次公堂对峙之后，老宅名下的食肆酒楼生意都一落千丈了。时章是个现实的人，等着借着老爷子迁坟的事儿平息一番流言，自然不会再耽误下去。” 时云一继续说道“后来老太太又闹腾了一回，拦着棺椁哭闹不起，不过精力不济，被人给拉了回去了。” 但是时云一没说的是，当时那老太太的样子，耽误了进程。时章找到看风水和时辰先生都说了句，会耽误吉时后，他立刻让人将老太太拽开抬走了。对于大伯的冷血和性情，时云一也是再一次看清楚了。 “也就是因为这么，上午没能赶上吃饭，大家都忙着事儿去了。”时云一说完，拿起鸡汤碗，喝了一口。 许氏心头的怒气消了些，但还是埋怨一句“你们忙就忙吧，程儿这么个孩子能干啥。你一顿两顿的吃着不饿，他还小呢。” 时云一摸了程儿的头，好着道“你快跟娘说说，是没给你吃还是你自己不吃的？” 程儿有点心虚，埋头大大的喝了一口汤，就是不说话。 姜稚月瞧着锅里的鸡汤面片好了，见时云一还未喝完，就另外拿了个碗，给盛好了放在他手边。 “咋了？程儿还挑食？”许氏看了一眼程儿问时云一。 时云一点头道“金元村村长很喜欢程儿，他小孙子听见程儿肚子叫，还把自己存了许久的糖块和点心给他。他自己挑剔，愣是忍者一口没吃。” 许氏惊讶道“呦？你个见到吃的就走不动道的，还有谦让的时候？” 姜稚月笑了，想着，许氏因为不好吃？ 家里的吃食多了起来，两个小家伙嘴巴也挑剔起来。外面的点心也不香了，糖块也吃得少了，别人给的东西也不是照单全收拿在手里了。无形之中还不知道多少人称赞，说这俩孩子有教养。 其实，就是好的吃多了，看不上其他罢了。 果然，程儿听见许氏的话，脸上腾升起一抹红晕，低声道“那个点心都馊了，还有糖块，都快化了，黏糊糊的。” 许氏听见这话，气结了说道“合着你饿了两顿了还嫌弃人家的点心？咱们可真是····养出了个大小姐，还有个小少爷呢！” 小玖在一旁无辜的张大眼睛，眨巴眨巴的。 程儿不吭气，低头继续喝汤。明哲保身，娘这几天心情不定，还是不要招惹得好。 姜稚月打圆场说道“程儿还小呢，好了，好了，娘咱们也开饭吧。对了利川今儿还不回来吃饭么？” 许氏把姜稚月盛好的饭端了起来，说道“不回吧，下响程公子不是来了么。他说利川今儿和程账房一起赴席。” 时云一随口道“程怀进今儿来了？” 许氏已经端着碗出去了，姜稚月就回答道“嗯，说是来找你借两本书。不过见你不在家就走了。” 时云一听见这话，眼底轻轻的闪了闪。他此前分明记得给程怀进说过，今儿要去时府给祖父起棺，他莫不是给忘了？ 不过，近来他来的是不是有些频繁了？ 时云一将心头的想法压下，吃饭的时候不着痕迹的问了句话程怀进的事儿。 姜稚月跟程怀进打交道不多，又喜欢呆在厨房，自然不知道什么。 许氏倒是知道程家的打算，但两家都没有说破，她便揣着明白装糊涂，顺其自然的当做什么也不知道罢了。 青眉更是没有往这方面想，所以最后时云一试探的问了几句，根本就是问了个寂寞。 时府老爷子迁坟之后，时章花了不少银两来平息流言，酒楼和名下的食肆都在降价什么的，这些都是小儿科。什么给人施舍粥、供汤，又大肆传播他组建人修建桥梁的事儿等等的，来挽回时家的名声。 渐渐地，醉仙楼的生意倒是好了些，其他食肆和放电也稍稍恢复了几层。但是想要比之前的辉煌，是不大可能了，只能透过时间慢慢来。 东街时家食肆倒是没受到什么影响，许氏一开始就懒得跟人闲磕这些。有人问了就直接不搭理，时间长了大家都知道她的态度了，自然也就不问了。 天气持续热了起来，月底是十里香坊发第一次工钱。 姜稚月和王掌柜合算过了铺子赚到银两，十里香坊每日的销量一直都是供不应求，以其味道风靡全城也不为过。即便此前时家食肆闹挺那一出，流言最为严重的时候，营业额也没见下滑。所以，看到账面上银两，她一点也不意外。 王掌柜倒是乐呵得紧“我此前给李夫人打理庄子，半年产出的还不如咱们十里香坊一个月赚得多。姜东家你这手艺真是绝的，照着这样，过不了几个月咱们就能再开一个店了。” 姜稚月轻轻地笑了，说道“先算好，给大家都发了工钱吧。” 不管是后厨还是前面打包出售的跑堂，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辛苦了这么久，还是要先见到钱才有动力。 “放心吧东家，我都准备好了。”王掌柜信誓旦旦地笑着说。 十里香的人从开业到现在都很卖力，所以工钱的差距都差不了多少，甚至比外面的做工的工钱还要高出很多。其中，拿钱最少的是袁真。 王掌柜有意激励大家，所以发工钱的时候大家都是一起的，袁真原本看着自己的银两还挺开心的，但等瞧见大家的都比她多，她心态就崩了。她脸色相当的难看，直接当着众人的面发问“掌柜的你是不是算错了，为什么我的这么少？” “少？”王掌柜冷哼一声道“你这月钱比人家外面累死累活摆摊的一家人都赚得多，你还嫌少？不是早就说过，咱们这儿干的活多工钱就多，你自己瞧瞧你这中间请了几天假了，你知足吧你。” 袁真脸色涨红，见大家都朝着她看过来，赶紧低下头，声音呐呐地说“我知道了。” 姜稚月从她身边掠过，没有说什么，直接拍手说道“好了，工钱也结完了。大家就早点儿回去歇息吧，今儿也早点打烊。” 一群人高兴坏了，也不再关注袁真了。 袁真看着姜稚月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阴沉。肯定是她吩咐王掌柜的，否则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扣她工钱，她也不过就是请了几天假而已。心里越想越气，看姜稚月的目光也越来越狠厉。 第130章 老面馒头 十里香坊因着今儿发工钱，东家又发了话，让大家早点儿回去休息，所以打样的很早。天还未擦黑，铺子门就关上了。 袁真也早早的回了家，她娘正在做饭，挑着眼睛看见她回来，疑惑道“怎么今儿回来这么早？”，随即眉眼一竖说道“你该不会又干啥事儿了吧？” 袁真心烦不已，理都没理她，扭头就要朝着屋里去。 袁真他娘心里越发怀疑什么，上前将她拉住，生气地说道“咋回事，你说清楚了。是不是又被东家给赶出来了？我给你说你哥快要说媳妇了，你要是乱来弄丢了这份差事，看我不剥了你的皮！” “哎呀，没有没有！今天东家发工钱，早点打烊让我们早点儿回来休息。”袁真不耐烦的拽开她娘的手。 袁真他娘眼前一亮，急呼呼的说“发工钱？快给我瞧瞧你发了多少？”此前就听人说十里香坊的铺子红火，那工钱可不能低了去。她越想越激动，见袁真磨磨蹭蹭的，上手就要扒拉她的衣服口袋。 袁真躲闪这，心里后悔不已，她被王掌柜的训斥两句就给忘了将银两分开了。 袁真她娘见她不断躲闪，耐心告馨，一巴掌拍在她的身上，脸色严厉的说着“躲什么，快点拿出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敢昧了一个铜板你试试？” 袁真被这一巴掌拍老实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娘将帕子包裹里的银两都拿走。 “哎呦，果然是县太爷夫人家的铺子，这工钱给的还真大方啊。”一见到钱，袁真她娘就眉开眼笑，开心不已。 “行了，这钱我给你保管着。对了，屋里还有两筐衣服，你赶紧去给浆洗了，明天得给人送去呢。”袁真她娘瞥了她一眼，吩咐着她做事，然后开心的拿着银子走了。 袁真就瞧着自己还没焐热的银子被她娘拿走了，也没说给她留一个子儿的。她站在原地，眼里满是怨毒和愤恨。 十里香坊的生意越来越好，而对面的一品香酥换了师傅之后，也一改此前的颓势。虽不至于门庭若市，但因着价格便宜，还是留下来一部分顾客。 姜稚月不是段人财路的人，一品香酥和他们十里香坊的顾客定位不同。现在两方都有顾客，而且相安无事，自然不应当太挂心上的。 但是自打她那日，看见老宅的沈全在一品香酥出现后，便猜测一品香酥背后站的是时章之后。她就一直提防着，总觉得吃了这么大一个亏，时章必然不会这么善罢甘休。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她小人之心了，一直到七月，也没见对面有什么动静。 七月初，时云一就开始躲在家里不出门了，他要把八月份去府城院试，所以已经开始温书了。为此，许氏还专门叮嘱了两个孩子，没事不要在家里闹腾，省的打扰了时云一的清净。 商老板最近也是焦头烂额的，他媳妇又生了个大胖小子，可是着天气坐月子是格外的难熬。他岳母前两年去世了，他自己这边的双亲早就没了，只能请了丫鬟和大娘照顾着。 可饶是如此，商夫人还是状态不好。天儿热，又吃不下饭，有事没事地发脾气，连带着商老板也弄得整个人也消瘦了不少。 这日商老板又将宝儿送到时家食肆了，还给拿了一篓子洗好的莲藕来。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了几天了，他家没有擅长厨艺的人，就拜托姜稚月寻常帮忙做些汤菜，有啥食材贵的贱的，都是剩的留下来给他们。 “哎呦，商老板你这个脸咋了？”许氏一见到他，惊讶的一瞬。 商老板左脸上有几道伤痕，瞧着跟猫抓的一样。 姜稚月悄悄的看了一眼，心头觉得这莫不是和他夫人吵架了，夫人给挠的？ 果然，不等商老板说话，宝儿就堵不住嘴，先仰头开口道“我娘生气把我爹的脸挠了。” 姜稚月心想到：果然。 许氏惊疑不定的看着商老板，说道“咋了，你们吵架了？” 在时家看来，商公子是个很疼宠妻子的人，商夫人寻常在家也不怎么出来。但是宝儿被她一手教养，性子还是不错的。 姜稚月没见商夫人，许氏倒是去过商老板家里两次，跟她说过，商夫人说话轻声细语的，是个温柔的人。 商老板这会也是颇为苦恼，索性现在也不想回去，就坐在时家院子里的小板凳上开了口说道“我家娘子以前性子挺好的，但自从生了老二之后，也不知道咋回事，整日里脾气暴躁不少。我自问里里外外都尽力做好了，什么都不用她担心，可她就时没由来的不舒坦，一句话不衬意就发火。” 说着，他抹了一把脸，愧疚的看着宝儿说“大宝儿出生的时候我在外面跑商，也不知道女子生了孩子是不是都是这样。现在心想问问，也不知道问谁了。” 姜稚月神色微妙，脑海中忽然想起一件事。原主的记忆中好像提过商老板，毕竟最后他是时云一的挚友和救命恩人。 虽然闪过片段不多，但是她记得，这个商老板似乎是独自带着两个孩子的光棍？她听着商老板提及的夫人情况，总觉得他夫人有点符合现代说的产后忧郁症。 “男子和女子的想法不同，许是商夫人有什么心事。这样吧，商老板和宝儿今儿上午就在这吃饭。我去给商夫人送饭，顺道给她说说话。”姜稚月笑着跟商老板说着。 许氏觉得这是个好主意，点头说着“也对，有些话女子确实是不方便与男子说，就让月儿去看看吧。” 商老板还是不大懂，心想：她能有什么事儿为什么会瞒着他这个最亲密的丈夫呢？许氏到底是过来人，他也是没有其他办法了，便点头答应下来。 姜稚月提着莲藕进了厨房，那篓子里除了几截莲藕，下面还有几根排骨，都是最新鲜的食材。她挥刀手腕用力剁成小块，清洗过后放在锅里，加入葱姜蒜和花椒焯水一遍。 青眉不在家，许氏便进来烧火了。姜稚月见状，抓紧动手将莲藕削皮，也剁成与排骨差不多的小块，放在一旁备用。 焯水过后，要仔细将上面的浮油和血沫洗干净，之后和葱姜一起放在砂锅里，开着小火慢慢炖半刻钟，然后再加入莲藕就好了。 姜稚月将砂锅弄好就没有再管，趁着许氏还在烧的火，开始做午膳。排骨和莲藕还有剩，宝儿这孩子也是个小吃货，而且小孩子都喜欢酸甜的，她将排骨做成糖醋的，莲藕若是做成糯米藕倒是不错，但这会儿时间有点来不及了。 索性将最后剩下的藕片清炒了，之后又炒了个番茄鸡蛋、青椒肉丝和小炒鸡，最后是凉拌三丝和凉拌黄瓜。当然，也少不了他们家的卤味拼盘。 主食是姜稚月心血来潮，早上开始发，做的老面馒头。以老面发酵，揉面之时不断添加干粉进去，做出来的馒头沉甸甸的，手感瓷实，层层叠叠，可以用手揭着吃，而且味道带着一股谷子香，越吃越甜。 比起姜稚月原本世界暄软的馒头口感，她更偏爱这种老面馒头。 第131章 猪蹄黄豆汤 饭菜端上去，又是一大桌子，青眉和利川中午都不回来家吃。他们七个人还有三个孩子，饭菜是绰绰有余的， 但自打商老板咬了一口馒头后，就停不下来了。“这馒头做得真好，以前我岳母做的馒头就是这样的。时娘子等会儿送饭的时候多拿两个馒头给我媳妇吧，她指定喜欢吃。” 姜稚月笑道“放心吧，都准备好了。还有些饭菜，也都留了一些。” 商老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低下头闷头吃饭。 宝儿寻常没少在时家吃饭，不像他爹似的抱着馒头不放。他和小玖、程儿三人排排坐，对着一大盘子的糖醋排骨大快朵颐，吃的脸上都是酱汁，都顾不上擦。 姜稚月饭量不大，就这菜吃了大半个馒头就停下来筷子。时云一目光落在她面前的碗碟上，没说话。相处久了，她早就了解他的潜在意思，低头小声的对他说“我已经吃饱了。” 这馒头做的大，又瓷实顶饱。吃了这么大半个下去对她来说已经是足足的了，更何况还吃了那么多的菜呢。 时云一给她盛了一碗汤“喝点汤。” 姜稚月接过来，捧着碗慢慢地喝着。一碗汤下了肚，她将碗往外推了推，示意他真的吃不下去了，时云一这才不盯着。 “你们先吃着，我去看看商夫人。”姜稚月起身说道。 “让宝儿跟一起过去吧。”商老板忽然想起来，她还未去过他家。 宝儿人小肚子小，这会儿早就吃饱饭了跟着程儿玩闹呢。听到了他爹的嘱咐，马上就上前牵着姜稚月的手“嫂子我带你去。” 姜稚月摸了摸他的头，说道“等等，我先将饭菜装好。”排骨汤香浓，她就放太多佐料，只是撒了一点儿盐。将东西都打包好放在篮子里。 出了厨房门，就看见小玖和程儿两人也下了桌子。两人都是闲不住的，这会儿吃饱喝足就想着玩儿。于是只能将三个小萝卜头都带着了。 商家离的很近，拐角处有两颗大柳树，树下这会儿好几个小孩正在玩耍。她认得出来，这几个小孩子是上次在他们家吃凉虾的。 “小玖，程儿！” “宝儿哥，快来玩啊。” “小玖嫂子好。” 姜稚月笑着跟他们打招呼，低头看见小玖挪不动步子似的，叹气道“行了，剩下的路我知道怎么走了。你们要想去玩儿就在这玩儿吧。” 两个孩子也不含糊，立刻就抛下她就朝着小伙伴奔去了。倒是宝儿有些过意不去，拉着姜稚月的袖子说“嫂子我还是先带你去给我娘送饭吧，我等会儿再玩。” “真懂事！”姜稚月摸了摸他的头，比那两个立刻把她扔在这的小家伙可好多了。 宝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脸都红了。 这边，几个小伙伴拉着小玖和程儿问道“小玖，你嫂子有做啥好吃的啦？我刚才闻见了，好香啊！像是肉香，你吃了么？” “嗯呐，做的排骨还有藕。但是小孩子不能吃，是给宝儿娘吃的。宝儿娘刚生了二宝，要补身子。”小玖见小伙伴都围在自己，自豪感满满的。 程儿又赶紧补充道“不过嫂子给我们做了酸酸甜甜的排骨，可好吃了。” “我家都好几月没吃肉了。” “我娘生妹妹也没有排骨吃。” “我家晌午喝的粥。” 一群小伙伴又开始心里有落差了，唉！ 有宝儿带着，姜稚月很快到了商家。 商家极其宽阔，庭院还种了几盆花草，周围摆设和装饰都很文雅。瞧着就能感觉到，商夫人定是个娴静的人。 “时家娘子，你来了可太好了。”开门的是个年纪大的嬷嬷，见姜稚月怀了还提着食盒，马上激动起来。 老嬷嬷压低声音说道“商夫人一整日没怎么吃东西了，方才的陈丫头做的午膳也是一口没吃。你说这还在坐月子呢，不吃饭怎么行？我方才还说要去找老爷回来呢，她又不许，差点儿就发火了。” 正说这呢，就见一青衫裙的小姑娘从厨房走过来，手里托着木盘，上面放着一个炖盅。“周婶，我刚做好的猪脚汤，跟时家娘子拿来的一起给夫人端过去吧。兴许她还能吃一口呢。” 周婶点头说道“也好。” 姜稚月目光在那个小丫头身上撩了一眼，笑着走过去。随意的将那炖盅掀开说道“小丫头年纪不大，还会做菜啊，真是了得·····”她笑容淡了淡，看向那炖盅。 确实是猪蹄黄豆，女子坐月子期间最常吃的下奶食物。不过，人家那猪蹄黄豆炖的一碗浓白，除了些许盐，其他调料和辛辣物都不放，有些守旧的，连盐都不搁的。再看这一碗，浓油赤酱不说，上面的干辣椒跟不要钱似的，瞧着比黄豆都多。更不用说那里面的各种香料了。 那丫头神色有些慌张，没等开口，就见周婶拉下来脸说道“陈丫头，你这是怎么回事儿？上次不是跟李说了，夫人坐月子要吃清淡的，不能吃这些发物么？” “是···是夫人说胃口太淡，所以我才·····”小丫头咬着唇，低头呐呐道。 那周婶是商老板在乡下老家找来的，虽然这些年走动的不多，但好歹也算是沾亲带故的。她寻常就是做伺候人月子的活计，经过手的产妇何其多，有些甚至家境颇好。也因此，她见过的阴私也不少。 此前周婶那是没在意，这会儿偏过头仔细瞧着小丫头，脸色越来越难看。天天给浆洗尿布还能穿红戴绿，头上缀的小花儿瞧着也颇新，脸上细看也能瞧出来是敷了粉的。 “对不起，对不起，周婶我错了，对不起。我这就把这些儿倒了。”小丫头向后缩了缩，躲开周婶的视线，转身就朝着厨房跑去。 周婶脸色不愉，但还没忘记姜稚月就在旁边，她笑着说“让时家娘子见笑了，夫人在里面歇息，我陪着你进去吧。” 姜稚月点了点头。 “夫人您睡了么？时家娘子来看你了。”到了堂屋，周婶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