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女配她被迫磕cp》 第一章 坑爹的重生 姜念娇发现自己重生了。 睁开眼睛的时候,明明已是年近不惑的女子却回到了自己十八岁参加春时宴的那一年。 过曝的日光与围在周围的人群,甚至是叽叽喳喳吵闹的声音都让本就充斥着恶念的姜念娇心下厌烦无比。 偏偏还有那不识趣的见她睁了眼便巴巴的往上凑。 “念娇,醒了!念娇你没事吧?”说话的女子是一个巴结于她的小吏之女。 看着对方一副故作关心的姿态。 姜念娇只觉得自己膝盖以下的部位全是钻心的疼痛,甚至是她手掌心都黏满了沙尘,故而她只冷冷道“有没有事你从景山凉亭跳下来不就知道?” 那小姑娘似是没料到姜念娇如此毒舌,此时被姜念娇呛声,那女子顿时小脸通红,只再不敢往前凑。 而旁边年轻的女眷们也只能小声的劝慰道“念娇,且再忍忍,太医马上就来了。” 姜念娇其实挺想叫她们也闭嘴的,可想着自己一次得罪太多人面子上到底不好看,故而她只生生忍下了。 眼见着场中氛围便要冷却。但作为一个搞事小团体,有人是注定不会让场面冷下来。 在众人都因为姜念娇的低气压而不敢轻易接近她时。 一名身着红衫的高挑女子却是大大咧咧推着一名柔弱的白衣女子差点跪倒在姜念娇的身前。 “阿娇,苏止柔这小贱人怎么处置?要不要我给你打她一顿出气!”红衣女子虽是一副问询姜念娇的语气,其实看她那模样,也知道她不过是想找个借口练她的鞭法罢了。 毕竟京城谁人不知陈大将军的女儿陈嫤年是京城有名的混世女魔头,她手下但有不顺着她的,多半都少不得要被她抽个死去活来。 偏偏最近京中春时宴上素来暴力的陈嫤年却看上了君子端方的大皇子赵念泽。 只可惜赵念泽对于暴力的陈嫤年并无想法,却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医官的女儿苏止柔情有独钟。 此时好不容易让苏止柔落了单,而且还有了姜念娇被苏止柔推下景山小凉亭的由头,陈嫤年自然是不肯放过这个教训苏止柔的机会。 偏生那看起来柔柔弱弱,小白兔似的苏止柔,此时被陈嫤年拉着却还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模样只朝着在场众人辩解道“我没有推她!是她想推我自己掉下去的。” 她这话音刚落,陈嫤年便直接一巴掌呼上了苏止柔的脸颊。 苏止柔躲闪不及,只被甩的整个脸颊都侧了过去。 说实话,看着陈嫤年甩苏止柔巴掌,姜念娇是心中暗爽的,如果不是刚才摔下来,腿脚行动不便。 她恨不得自己也上去甩苏止柔几耳光。 她恨死了苏止柔,恨死了她貌似无辜纯良的模样。明明苏止柔就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包子,出生卑贱,性格柔弱,连容貌都只算平常。 凭什么她一出现便吸引了自己表哥赵念泽的注意力。 凭什么表哥只将她视若珍宝,却将自己视为脚下泥尘。 明明她才是天之娇女,容貌好,家世好,地位好。而且只有与她联姻,表哥才能更顺利的走上大位。 可表哥最后为了那苏止柔却什么都不顾了。 而且与她作对的自己还每次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只要想到这些不愉快的事情。 姜念泽便恨不得苏止柔马上去死。 只有她苏止柔从来不曾来过这世上,或许表哥才会多看自己一眼。 故而在陈嫤年准备出手教训苏止柔时,她不但没有阻止,反而只对着陈嫤年道“用鞭子抽有什么意思,不如直接将这小贱人……”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心脏便传来一阵近乎抽搐的疼痛。 于此同时,她能听到一个冰冷的机械音正在自己脑中不断警告着自己:宿主请注意!宿主请注意!在本系统使用期间,宿主不可有过激言行,如若伤及男女主。宿主将被直接抹杀。 听到那个冰冷的声音,姜念娇只痛得咬牙切齿,同时也恨得咬牙切齿。 她的确是重生了,可她重生之后却也被绑上了一个自称是什么磕cp的狗屁系统。 这狗系统告诉自己她是一本小说里的恶毒女配,而她表哥赵念泽是书里的男主角,女主角则是她的情敌苏止柔。 因为二人的阻力太大,两位主角be了,为了自己磕的cp能有个圆满结局。 这破系统便强行绑定了自己。 一想到自己重生之后不但不能拆散自己表哥和苏止柔,还要撮合这两人,她便觉得心头更是呕了一口恶气。 而此时等着姜念娇给自己出馊主意的陈嫤年,在发现对方话说了一半便不说了。 她一时倒也有些慌张起来“阿娇,你这是怎么了?” 姜念娇捂着心口的位置,直待着那阵痛稍微舒缓了一些,她方才惨白着一张脸看向陈嫤年道“没什么。” 语罢她又恨恨看向那苏止柔“阿嫤,要不今日且放过这小贱人吧。” 听了姜念娇的话,陈嫤年立时只不可置信道“阿娇,你这是什么意思?” 姜念娇虽然并不情愿放过苏止柔,可她心口的绞痛却半分也不肯放过她。 姜念娇只能捂着心口,惨白着一张脸道“你别管什么意思,照我说的做便是了。” 许是姜念娇的表情实在太过恐怖,陈嫤年到底还是不甘心的放开了对苏止柔的钳制。 “真是便宜你了,滚吧!” 丢下这话,陈嫤年便朝姜念娇凑了过来“阿娇,你不要紧吧?” 姜念娇尚且没有开口说话,倒是原该离开的苏止柔却不知何时近到了她们身前,怯怯插了一句“我瞧着她像是心绞痛,你们且散开些,让她躺一会儿吧,姜姑娘也不要激动。” 陈嫤年见那小医女仍不肯离开,只白了一眼苏止柔“这里有你说话的地?阿娇让你滚!你还待在这里做什么?” 不想那苏止柔不但没被吓退,反而从自己怀中掏出一个白色小瓷瓶。 眼见着她倒出一颗黑色的药丸便要往姜念娇的唇边送去。 陈嫤年当即便挥手将苏止柔的药瓶打翻在地。 她只愤怒道“苏止柔,你将阿娇推下去不够!现在还想做什么?” 眼见着姜念娇的脸色越发苍白,苏止柔连忙焦急的低声解释道“这不是什么奇怪的药,这是治疗心绞痛的药丸,你再不让她服药!她会死的!” 听到这一句,陈嫤年也吓得不轻,她虽是个混世魔王,打伤人也是常有的,却还从没有真要了她人性命。 看着怀中脸色青白的姜念娇,又想起这人到底是个医女,陈嫤年的声音终于低了下去“你说的是真的?” 苏止柔只连忙点头。 见苏止柔焦急神色不似是做伪。陈嫤年到底只能骂了一句那该死的太医怎么还不过来,随后她又半带威胁的恐吓苏止柔一句“你最好别乱来,阿娇若出了什么事,我要你陪命。” 恐吓完毕,她这才按照苏止柔说的,将姜念娇平缓的放在青石砖地上。 苏止柔随后便靠近姜念娇,只将手中的药丸喂给姜念娇。 不想姜念娇此时却是直接将自己的脑袋扭了过去。 如果不是身体失力,她或许还会直接将苏止柔一把推开。 苏止柔却像是不知姜念娇为何拒绝,她只将那药丸追送到姜念娇的唇边。 见姜念娇抿唇,她只能焦急的解释道“这药没毒。” 姜念娇当然知道没毒,她只是不想吃自己情敌喂给自己的药罢了。 更况且让她再活一世,不但要眼睁睁看着情敌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还要帮着情敌追求自己表哥便罢了,如今连自己这条命都捏在情敌手里,这一切让姜念娇如何肯甘心。 眼见着她银牙咬碎,几乎快要撅过去了。 陈嫤年这万年损友倒是知她此时心境。 只是比起吃自己情敌喂下的药丸的屈辱,哪里会有小命不保来的更凶险。 故而陈嫤年只在姜念娇铁了心寻死之时,从苏止柔手中接过药丸,随后强行捏开了姜念娇的唇。 随着那苦涩的药丸在唇中融化,痛得意识都模糊了的姜念娇这时才重新听到那系统冷冰冰的声音“恭喜宿主获得一点来自主角的善意,生命值+1。” 刚刚缓过气来的姜念娇,却并没有半分被救的喜悦。 尤其一睁眼便对上苏止柔那小家碧玉的唯诺脸容。 她便觉得心口本就难疏的恶气,只又被人多添了一口。 那苏止柔此时倒算是识趣,也知道自己并不受人待见,如今见姜念娇醒了,她便准备功成身退。 只是她功虽成,身却未来得及退之时,却听这景山的假山入口处有一尖利清脆的少年嗓音道“殿下,我好像瞧见小柔姑娘了,除了小柔姑娘,表小姐和陈千金似乎也在一处。” 她们三人在一处自然从来没有什么好事。 随着少年的话音落下,不过一息,那少年口中的殿下便径直行来了。 那人着墨蓝绣金线修竹的圆领袍子,发束垂着红缨穗子的鹤翼金丝冠。 这一身装束只衬得本就腰身劲瘦的青年如月夜修竹一般。 他似是踏月而来,然而多情的一双桃花眸子却只留恋在苏止柔的身上。 第二章 是我在作茧自缚 苏止柔那白皙脸颊上被扇出的红印自然也落在了他眼中。 他几乎不做他想,只冷冷道“姜念娇!陈嫤年!你们又在欺负小柔?” 说这话时,赵念泽的目光冷如寒铁,利如冰刀。 被这样对待,姜念娇并不意外,毕竟重生之前,他对自己从来都是这副姿态。 她早都习惯了。 只是心口的绞痛似乎还有几分尾余。 陈嫤年与自己自然也是一般心思,她也是喜欢赵念泽的,只可惜赵念泽并不喜欢她 这或许也是她们能短暂和平共处在一起的原因。 不过陈嫤年从来都是无礼也要辩三分的类型,更何况此处还有个伤的不轻的姜念娇。 她顿时便理直气壮起来“大殿下!此事与阿娇没关系,她那一巴掌是我甩的,您若要追究,算在我头上便是!” “只是阿娇被她从景山凉亭推下来,如今摔成这样,这笔账又该如何算?” 苏止柔此时也慌了神,她连忙解释道“这事不是我做的,是她自己跳下去的!” “她自己跳下去?她疯了不成!”陈嫤年却是咄咄逼人的姿态。 二人争吵时,赵念泽并没有当即出声制止,他的视线只落在姜念娇的身上。 他的第一预感告诉自己,这事一定是姜念娇在主导。 他实在太了解姜念娇了。 姜念娇向来是个为了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之人。 故而今日这场,与其说是苏止柔推她下去,不如说是她自己存心嫁祸才卖的一场苦肉计。 他甚至能想象得到自己若是开口问她,她会做出何等楚楚可怜的模样来诉苦。 然而谁也不是傻子。 他并不想给她这个机会。 故而他只带着不耐烦的姿态警告着姜念娇“姜念娇,你别在我面前耍这些花招,你当人都是傻子不成!” 说完这话,他只又柔声对着苏止柔道“小柔,有我在,没人敢动你,我们走!” 若是从前,姜念娇必定是要留住他的,就算留不住他,她也要搅的鸡犬不宁。 毕竟她得不到的,凭什么要便宜别人? 只是刚才的心绞痛实在让她心有余悸。 而且过往的经验也告诉她,她此时闹起来只会将赵念泽推的越远。 故而她也不强留那二人。 眼睁睁的看着苏止柔被赵念泽带走,陈嫤年也不免出言埋怨姜念娇“阿娇,你刚才怎么就不说一句?如此一来倒便宜那小贱人了。” 姜念娇并没有吭声。 今日的姜念娇实在太过反常,纵然大大咧咧如陈嫤年此时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阿娇?你今日到底怎么了?” 姜念娇这时才轻声开口“他心里没我,我就算说上上百句,也只是聒噪。” “什么聒噪不聒噪的,实在不行,不如我吩咐我的暗卫将她杀了便是。”陈嫤年实在不耐烦听这些伤春悲秋。 又见那太医迟迟不来,她只又不耐烦的催促一句“太医怎么还不来?是死了不成。” 说话间,那去请太医的小姐妹这时也恰好小快步的赶了回来。 然而她身边却并没有跟着太医。 陈嫤年劈头盖脸质问道“太医呢?” 那小姐妹嗫嚅一阵,方才小声开口“宴上三殿下突然昏了过去,如今随同的太医全在昭荣殿里。” 听了对方的禀报,陈嫤年只暗骂了一句“这病秧子,早不病,晚不病,怎么偏在这时生病。” 她骂三殿下时,其他闺阁小姐只恨不得没有听到她的话。 这三殿下是皇后独子,又得帝王荣宠,如果不是有体弱的毛病,太子之位想来都是他囊中物。 这样的人,也就陈嫤年敢仗着皇后是她姑母才敢如此相骂。 骂完,她只又问了姜念娇一句“阿娇,你能自己站起来吗?” 姜念娇自然也知道此时是不可能请太医过来了,她只试图撑身站起。 然而破皮的掌心一沾在地砖之上便是疼痛难忍。 见姜念娇皱着眉头,磨磨蹭蹭半天也没能起得了身。 陈嫤年只能背对着姜念娇蹲下道“算了,还是我背你过去吧!” 姜念娇显然有些犹豫“还是让丫鬟们扶我过去吧?” 陈嫤年闻言,只不甚欢愉的睨了一眼姜念娇,她扭头道“怎么?你是怕我摔着你?” 随后不待姜念娇回答,陈嫤年又道“你就放心吧,就你这小身板。我扛两个你都绰绰有余。” 陈嫤年这话虽有些夸张,但作为一个身形高挑,素来喜欢打打杀杀的将门虎女,她确实是有些力气的。 而姜念娇身形娇小,体态轻盈。 姜念娇倒不怀疑陈嫤年能摔着自己,她只是觉得让陈嫤年背自己容易让人生出些不相干的猜想。 毕竟她与陈嫤年的私交虽然不错,然而她爹与自己父亲却是两个派别。 若真让他人瞧见自己让陈嫤年背着自己,后头还不知生出何等闲话。 但想着陈嫤年的不拘小节,自己若在乎这些,陈嫤年多半要不高兴,故而她思虑一番,最终还是由着陈嫤年将自己背了起来。 昭荣殿就建在景山西南边的山脚下,穿过大片桃花林,今日这供人休息的昭荣殿里却是守满了带刀侍卫。 见着他们一行女眷过来,那些侍卫只拿刀将园门拦住。 不过他们也知道参加这春时宴上的女客多半非富即贵,故而在语言上他们却是极尽温和的: “诸位小姐,三皇子此刻正在殿中,还请诸位小姐去别处休息。” 陈嫤年却不吃这一套“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就让我去别处?” “今日可是姑母让我进昭荣殿的,你们居然也敢阻拦。” 陈嫤年这气势太过惊人,左边的侍卫也只能小心翼翼的问上一句“敢问姑娘是?” “陈嫤年。”陈嫤年自认为自己的名字应当还算响亮。 然而那左边的侍卫显然并不认识陈嫤年,他正要开口再问陈嫤年是谁。 倒是他右边的侍卫拉住了他,随后那侍卫笑着道“原来是陈姑娘,我们也是第一次见到陈姑娘,故而没有认出来,还请陈姑娘莫要见怪。” 随后右边的侍卫,只同左边的侍卫打了个眼色,倒是再不敢阻拦陈嫤年与姜念娇。 只是为免吵扰到屋内的三皇子,其他几位同行的小姐却是被拦在了殿外。 入得殿内之后,守着殿宇的大多都是皇后与三皇子身边的内侍,这些人自然是认得常在宫中走动的陈嫤年。 故而陈嫤年并没有再被阻拦。 甚至姜念娇身上的伤,还得到了原本在争论三皇子病情的太医的处理。 姜念娇是从景山的小土坡上摔下来的,伤情说重不重,说轻不轻。 但伤筋动骨的,若再腾挪地方难免伤上加伤。 于是宫人们只搬来了隔帘的屏风,将姜念娇与三皇子分作两室。 陈嫤年在看着宫人们处理好姜念娇的伤口后,方才对姜念娇嘱咐着让她在此休息。她自己则准备将姜念娇受伤的事情,告诉姜家夫人。 姜念娇自然没有反对,毕竟自己的伤短时间内不可能好的了,她也不可能一直待在行宫的小屋里。 而待陈嫤年离开后,姜念娇身边也算是彻底清静下来了。 看着仅一室之隔的另一面却是忙忙碌碌,姜念娇只觉得困意来袭。 随后不知不觉间,她竟真睡了过去。 醒来时,黯淡夕暮正从窗格里透进来,昭荣殿里竟是半个人也没有。 她想着许是那三皇子已经离开此处了,故而此处才这么安静。 又见天色不早,自己的家人却还没来寻自己,她便打算起身去寻一寻门口的宫人。 不想此时那内室却传来一阵闷哼声。 她不免警觉的唤了一声“是谁?” 随后那内室传来当啷一声脆响。 然而屋里的人却仍是没有吭声。 于此同时,那系统终于再次发布命令:请在赵衍桢被刺杀之前及时解救于他! 赵衍桢便是众人口中昏厥过去的三皇子。 她对赵衍桢其实并没有多大的记忆,毕竟与这人的交集也只是春时宴时曾远远看过一眼。 倒也听底下的姐妹私底下可惜过那赵衍桢容貌好,性格佳,母族势力大,却可惜是个病秧子。 不过那时的她心底倒是庆幸的,毕竟如今东宫无主,当今圣上至今没有指定继承人。 而最有希望入主东宫的除了她表哥。这三皇子也是强有力的竞争者,她当初心里眼里只有她表哥,自然是巴不得自己表哥的竞争者越少越好。 可如今表哥是全没指望了,她对那掌控着自己生死的系统自然是听之任之。 只是自己平时便身轻体弱的,如今这一身伤又要如何去救那内室的三皇子。 那系统仿佛能读取到她心底的疑惑,只对她道:“系统商城可以凭积分提供各种道具。” 随后也不与她解释,半空中只凭空现出三排货架,然而货架上却只有一个灰色带锁的商品。 她试图触碰那个白色瓷瓶,不想那瓷瓶口却跳出一个弹窗:该物品将扣除五十积分,是否购买。 她正犹豫之时,室内似乎又传来一声闷哼,眼见着任务栏在倒计时,她也顾不得再多思考,只连忙点了确认键。 随后,她只听到那系统依旧用冰冷的声音发出提示:当前积分为一分,扣除五十积分后,当前积分为-49分。 第三章 小丑竟是我自己 看着界面为负数的积分,不知为何,姜念娇莫名有种被坑的感觉。 好在那瓶药已经握在了姜念娇的手里。 然而这样一个小瓷瓶,到底该如何使用,有什么效果却也成了一个萦绕在姜念娇心头的谜团。 难道她要拿着这个瓷瓶去泼匿在屋里的刺客。 系统却在此时纠正道“请宿主将百灵液服用下去。” 她皱眉嗅了嗅那瓷瓶,虽觉得瓶中液体有股可疑的味道。 但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她一咬牙还是将那瓷瓶里的液体吞服了下去。 随后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并无任何反应,她依然躺在那张临时搬来的罗汉榻上跟个铁废物似的。 好在那系统也不啰嗦,只在她高度怀疑任务要失败之际,那系统高声提醒道“宿主快说句话。” 姜念娇虽然疑惑,看着倒计时进入三的任务面板,却还是开口高喊了一句“救命!” 然而这一声救命,却连半个侍卫也没有引来。 不过想想也是,刺客既然要刺杀三皇子,自然是连外面的侍卫只怕都调走了吧。 她现下真是破喉咙也不可能招来半个救兵。 所以系统给的这东西是半分也不靠谱吧。 她甚至能想象得到那刺客杀完三皇子后,再来给自己补上一刀的场景。 然而在任务即将失败之际,事情很快便出现了转机。 只听得殿门先是发出吱呀一声轻响。 随后又听一名男子怒喝道“什么人敢在此放肆!” 紧跟着便是呛啷一声刀剑出窍的声音。 复而又听一男子粗声粗气呵斥道“里面的人听着,你已经被包围了。” 在这一连串声音响起后,姜念娇沉默的发现了一个事实。 刚才这一连串的声音,竟都是她自己发出来的。而且无论她怎么捂住自己的嘴巴,这场口技表演也没有半点结束的意思。 不过那内室的刺客显然是个胆小的,听到这一连串的声音,她也没想着出来求证一番,她只慌乱的在三皇子身上插了一刀,随后便慌不择路的破开内室的窗格飞身闯了出去。 听到屋里那么大的动静,再听到系统冰冷的提示声:恭喜宿主成功完成任务,目前宿主得到男配的感激20,转化为积分20,当前积分-29。积分为负数时,将影响宿主运势,三天之内积分依然为负数,宿主有几率触发死亡事件。 姜念娇便也知道自己的任务完成了。 然而作为一个完成小目标的宿主,姜念娇的脸色却仍是黑沉的可怕。 毕竟如今那贼人都走了,可自己的口技表演却仍旧没有停止。 明明她从外表看就是个斯斯文文,可可爱爱的软妹子。可谁能想到她竟然能不断发出黑壮汉李逵式的声音。 “小贼哪里逃!” “吃俺一锤!” 这要是随便来一个人,看到躺在罗汉榻上自言自语玩口技的自己,怕都要以为自己不是疯子就是傻子吧。 果然这狗系统就不可能让她舒坦。 要不她还是重开吧。 系统像是能听到她的心声,它立马出言阻止道“宿主,面子诚可贵,生命价更高。” 这还是姜念娇第一次听到那系统在任务时间以外同自己说话,虽然那声音仍旧冷冰冰的,但姜念娇却莫名有种这系统说话怪贱的感觉。 不过姜念娇并没有什么心情与那系统插科打诨。 她只坚定的问着那破系统道“怎么才能让自己闭嘴?” 随后那系统开始选择性装死,眼见着姜念娇再次生出重开的想法。 那系统才幽幽现身道“宿主不要冲动,其实这个是服药后的正常反应,忍一忍就过去了。” “还要忍多久?”姜念娇黑脸问道。 系统用一种不太确信的口吻道“大概两三天就可以重获自由吧。” 春时宴也还有两三天,让她保持这种说胡话的状态,供盛京圈中的夫人小姐,王孙公子取笑,尤其是被苏止柔嗤笑,她只觉得果然还是重开更合适自己。 系统此时竟也急了“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换取新的物品,需要扣除更多的积分。宿主当前积分已经是负数了。” 姜念娇斩钉截铁道“扣!” 比起被人当成神经病,这点提前消费算什么。 半刻后,再次被扣了五十积分,顺利解决了言不由衷的毛病。 姜念娇便也决心去看看室内的三皇子。 毕竟那女人虽然被自己赶走了,但内室躺着的那位还不知是什么情况。 她只强忍着周身的疼痛,费力的将自己的身子往内室挪去。 内室的水磨石地砖上正躺着一个被摔的四分五裂的碎碗。地上还淌着褐色的药渍。 床上的万福锦被隆起处分明插着一把匕首。 她试探的唤了一声三皇子。 然而床里的人却没有半分动静。 她只能继续拖着一身是伤的身子往内室再度探去。 也不知是那刺客太菜,还是这赵衍桢福大命大。 那匕首虽被刺在了隆起处,然而行刺的刺客太过慌张,那匕首只刺在了他手臂与身体的缝隙处。 这人根本连一点皮外伤都没受。 对比着自己,害人不成反害己,姜念娇在抽出那把插在被子上的匕首时,内心只恨得牙痒痒。 不过她也不敢怠慢,只试图出手推醒那不知是昏迷还是沉睡的赵衍桢。 不想她还没触碰到赵衍桢,便听那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少年突然嘶喊了一声“不要!” 这一声嘶喊饱含着绝望,甚至那原本清朗的少年音都夹杂着磨砂泣血的沙哑。 再看向那床榻上的少年,只见那少年却仍是闭目沉睡的姿态。 他那长而浓密的睫毛只如蝶翼覆盖着眼睑,但他俊秀的眉头却是紧紧锁着,那朗月清风的面庞也透出如坠深渊的绝望。 他的手更是无意识的挥舞着,仿佛是在寻求救命的稻草。 姜念娇自然没那么好心,充当面前这人的救命稻草。 她只是撑头欣赏着面前这人痛苦的表情,她甚至由此产生一种恶意的快感。 此后他似是长久浸在悲伤的梦中不可自拔。 许久后也不知那梦中剧情走向了何方,他那张原本乖顺俊秀的脸上也透出凌厉而残忍之感,周身的气势更如坠阿鼻的堕仙。 他的语气透着厚重的戾气“是你们逼我的!” 看他那副姿态,也知他是被梦魇着了。 姜念娇曾听人说过,若是在人梦魇之时推醒那人,那人的灵魂会因此缺失一半。 虽然不知传言真假,不过她也并不想去犯这禁忌。 担心刺客去而复返,只将自己也一并谋算在内。 姜念娇便打算弃他而去, 只是她还没站起身来,却先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人拉住,随后一阵天旋地转,她的脖子便被一双修长白皙的大手卡住。 同时自己的双手也被那人压制于头顶。 姜念娇的喉咙被卡的几乎透不过气,她甚至有种自己会被就此绞死的错觉。 “你是什么人?”赵衍桢此时竟是醒了,那原本俊秀如高天霁月的面容仍是透着厚重的戾气。 那琥珀色的瞳仁更是透着一股妖异的危险感。 姜念娇本就浑身是伤,此时被人又拉又扯还强压,整个脸上瞬间覆盖起了痛苦面具。 嘶!这狗男人真是半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 她是天生跟他们赵家的男儿犯冲还是怎样?不然怎么每次遇上姓赵的,受伤的都是她。 那人似乎也发现了面前的少女并没什么太大的威胁,故而他只快速出手点住了姜念娇的穴道。 待姜念娇动弹不得之时,他这才放开了对姜念娇的钳制。 终于得到脖子自由的姜念娇,立刻便用剧烈的咳嗽来回应对方。 赵衍桢则在此时夺下了姜念娇手中的匕首。 姜念娇喉中的痒意还没咳尽,赵衍桢的匕首已经先贴在了姜念娇的脸上。 “你想杀朕?”面前少年的面容只半掩在霭霭的阴影中,琥珀色的眸子透不进一丝光泽,无情的似是择人而噬的可怖怪物。 姜念娇与赵衍桢的交集虽然不多,却也听人说过这位三皇子是温润如玉的性子。 然而今日见来,那传言倒似乎不尽可信。 毕竟这人若真是温吞性子,如何会不分青红皂白便将杀人的利刃架在自己救命恩人的脸上。 而且这人刚才居然自称为朕,这可是帝王的自称,他这般自称简直如同谋逆。 不过姜念娇自然不会蠢到在此事上做文章。 “谁派你来的?”赵衍桢还在逼问。 姜念娇只垂眸睨着那在自己脸上贴着的刀刃。 她心中虽有万千恶念闪过,但人在屋檐下却不得不低头。 她睁眼直视着赵衍桢,只露出几分带着怯意的清甜笑容道“殿下,我不是刺客,我是姜丞相的女儿姜念娇。” 她本就娇软甜美的面容此刻也因为那杏眼圆睁,而显出几分猫儿一般的无辜之感。 她想着自己老爹的名字多少应当能让面前这明显起了杀心的少年顾虑一二。 然而听到这个名字,赵衍桢却是只是一愣,随后他仿佛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 “你是姜念娇?你当朕傻,还是你傻?你就算要冒充也该寻个没死的人来骗朕才是!” 随后他的语意又是一冷“朕可没有耐心与你废话,你若再不从实招来,可别怪朕手下不留情。” 听着他一口一个朕的自称,而且听他说自己是已死之人时,姜念娇终于觉出几分古怪。 第四章 同是天涯重生人 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的确是已死之人,但在这个重生的时空里应当没有几个人知道自己后来的事才是。 而且身为皇子,就算再怎么野心勃勃也不可能在外人面前口口声声称朕。 想到自己临死那年,三皇子攻陷帝都时的情景。 没准这人最后当真称帝了。 所以他这是与自己一般重生了? 想到此处,姜念娇只觉事情越发有趣了。 也不知面前这人是为何重生。 不过不管他因何重生,她都决心帮他一把。 姜念娇只不着痕迹的提示着面前这很可能与自己遭遇相同的少年“三殿下,我真是姜念娇,您若不信尽可搜我身,我袖中还带着参加春时宴的请帖。” 听她唤自己三殿下时,赵衍桢便有些恍惚。 再听到春时宴,他更是有种时空穿越之感。 春时宴是在每年三月尾举办的相亲宴会。为了这场宴会,京中待嫁待娶的少年男女都会精心准备,以期能觅得良人归。 宫中自然也有这种宴会,他的母后还曾为此主持了三届。 这种宴会极尽奢侈。 而他是通过造反夺得天下,当政之后,根基不稳。 只休养生息了数年。 这数年里,他宵衣旰食,吃穿用度极尽从简。 加之他后宫无人,宫中春时宴自然已经很多年没有举办过了。 但见面前少女神情不似做伪,赵衍桢虽然半信半疑,却还是拉开了姜念娇外衫的大袖,大袖的夹层里果然放着一张金丝牡丹绢帛裹着的烫金请帖。 请帖内侧是一段娟秀的小楷,看字迹倒像是自己母后身边的女官秋婉的字迹。 只是秋婉应当早就死了才是。 他直至如今仍能清楚记得凤宸宫被血水染红的地面,以及秋婉尸身分离的头颅。 不过当他看到那帖子盖在凤印上的年号便彻底愣住了。 奉元四年三月。 那是一切灭顶之灾还没开始的时候。 看着上面的年份,原是冷面的人却突然呵的轻笑了一声,他那琥珀色的眸子隐在暗处,只让人瞧不出喜怒。 他用力捏着那张请帖,良久之后才哑着嗓子,声音艰涩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奉元四年三月的春时宴,听人说殿下今次还在宴上昏倒了。”姜念娇等的便是他问话,此时自然乖巧作答。 奉元四年的那场春时宴,他的确昏倒过,不过那次昏迷他是装昏的。 毕竟那时的他太过消极避世,并不在意自己未来会娶个什么样的女子。 因嫌春时宴太过吵闹,故而他只干脆装昏,随后他便一直在昭荣殿休息,他记得那日似乎还曾惹来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宫女行刺。 只可惜他本就是装昏的,那小宫女自然是毫无意外的被他生擒了。 他也毫无意外的听到了背后指使人的名字。 当然这都是些无关紧要的,毕竟他从一开始便没将那蠢人放在眼里。 他抬头看了看四周,只觉这里的摆设的确像是昭荣殿里的景象。 再见那破开的窗格,与地上摔碎的瓷碗,还有面前这的确神似姜念娇的少女。 他很快便已经摸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只是在过去的记忆里,这个一门心思扑在自己皇兄身上的少女似乎从来也没有与自己有过这么近距离的交集。 如今即使如此近距离的看着面前的少女,他也不得不承认单从容貌上来说,姜念娇的确算是那年春时宴上最漂亮的官家小姐。 她面如清露芙蓉,一双杏仁眸子更是亮如山间小鹿,娇软红唇弯弯,眉眼之间尽是娇憨。 纵然是当年与一群环肥燕瘦的官家小姐站在一处,她也是众星拱月一般的存在。 只是那时的她实在是太蠢了,娇纵蛮横,就算有些小手段,却也只是自以为是的小聪明。 故而即使她那般痴情,最后皇兄却还是选择了那个貌不惊人,但善解人意,温柔贤淑的小医女。 而她自己反倒是被自己的那些手段绕了进去。 其实条件绝佳如她,有时候不争便是争。 二人互相打量审视着对方,彼此之间纵然有视线相交也只是晦暗不明。 赵衍桢将手中的匕首收回。 于此同时,那殿外终于响起几声喧哗,随着殿门被推开。 两名宫中贵妇便被一群宫人簇拥着走入昭荣殿里。 赵衍桢只在他们进入内室之前,解了姜念娇的穴道。 随后他只顺势坐在一旁的黄梨木圈椅上,他抵唇轻咳了两声,原是生龙活虎的一个人,此时眉眼间分明一副恹恹之态,倒真有几分传闻中的病弱姿态。 进来的贵妇们在听到这两声轻咳,更是快走了几步。 为首的妇人头戴凤冠,身着正红礼服,长眉凤目,不怒自威。 俨然正是三皇子的生母敏皇后:陈知微。 陈知微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内室,又见着地上的碎碗,与一旁破开的窗户神色便是一沉。 她声音不悦道“昭荣殿的侍卫宫女都去了哪里?本宫自进来起怎么连个人影都不见?” 陈知微的面相本就凌厉,此时薄怒几分便足以让底下人心惊胆颤了。 一名似是昭荣殿中的宫女立马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娘娘息怒,此事……” 那宫女还没说完,赵衍桢却出声打断了宫人的话“母后息怒,这昭荣殿的宫人是儿臣嫌吵,让她们出去的。” 说完这话,他并没有看向那宫女。 但被他一番言语捞出的宫女还是对面前这犹带病容的贵公子感激涕零。 赵衍桢居然会帮着一个毫不相干的宫女打掩护,还刻意淡去自己被刺之事,这是姜念娇所没有料到的。 敏皇后也不知是信了他的说辞,还是不想深究,她不再追问。 只是她的视线却转向了一旁榻上的姜念娇。 姜念娇连忙强忍着疼痛欲起身行礼。 姜念娇的不便自然也看在了赵衍桢的眼里,他只装傻温言一句“姜小姐身上有伤,怎么现下起身了?” 敏皇后倒是心细,只对姜念娇道“既然有伤便不必多礼了。” 语落她转了视线,却露出不太赞许的神情看向自己的儿子。 不过她到底没有当着外人的面说出她为的是哪桩。 反倒是皇后旁边一直没有出声的宫妃,在与三皇子互相见过礼后,便快步踱到了姜念娇的榻前。 那宫妃只连忙扶着姜念娇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宫妃打量着姜念娇时,姜念娇也在一错不错的盯着宫妃。 那宫妃生的美目顾盼,温柔婉约,岁月几乎不曾在她身上留下什么痕迹。 若说重回到这世上,还有什么人是她心心念念的。 那便大约是眼前这人了。 眼前人是毓贤妃高霁月,乃是她母亲嫡亲的妹妹。 当年母亲嫁给姜家嫡长子后,姨母便入了宫。 入宫后,姨母因着容貌心性圣宠未绝,一路被抬升到贤妃的位置上,还收养了先后的儿子,也就是她的表哥赵念泽。 姨母十分疼她,因怜她母亲去世的早。 故而姨母一直极力想让赵念泽娶了她,如此一来,她也能时时照拂自己。 只可惜赵念泽心里没有自己,纵然姨母有心撮合。却也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姨母后来也看清了儿女亲事勉强不来,也劝过自己。 但那时的她,却是执迷不悟。 只以为姨母也放弃了自己,故而行事越发癫狂。 可到最后她作茧自缚,周围几乎所有亲人都嫌她丢人,而放弃了她时。 只有姨母却仍极力想为她寻个好归宿。 其实不违心的说,她前生的夫君陆知章对当时的她来说的确算是不错的选择了。 毕竟那人在外人口中的风评的确不错:温文有礼,君子端方。 年纪轻轻便已是盛京府尹。 而自己嫁给陆知章时,却已是个被拐入丽华院里,身染不洁之病的青楼女子。 虽然家中极力掩盖此事,然而这种丑事如何掩得住。 姨母原是想着让自己与陆知章好好过日子,对陆知章的亏欠,也是用不断提拔的官位来弥补。 然而自己从来不是安分的性子,而她也错看了陆知章的野心。 到后来父亲被清算,姜家倒台。 她自然也成了弃子。 只可怜姨母去世时,还在心念着自己。 而自己也因为被一朝得志的陆知章锁在后院里,连姨母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想到这些旧事,她便觉泪意婆娑。 她一把扑入毓贤妃的怀中“姨母!” 高霁月一见姜念娇这副模样,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只担忧道“娇娇很疼吗?” “不疼!娇娇就是想姨母了。”姜念娇说话时不自觉便带上了撒娇的意味。 毓贤妃闻言便不自觉的摇头轻笑了一声“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这般爱娇。” 不过她嘴上这样说着,却并没有推开姜念娇。 姜念娇只窝在高霁月的怀中任由眼泪横流,没有再吭声。 重生以来,她从不肯承认过去是自己错了,只怨恨身边的所有人。 然而只有面对着自己的姨母时,姜念娇才不得不承认,自己过去实在错的离谱。 她当初若是不作死,嫁给谁不都是金尊玉贵的姜家大小姐。 后来何至于沦落风尘。 又何至于让姨母到死都还在担忧着自己。 想到这些,她竟是第一次发自真心的觉得,能重生真好。 毕竟只有重生,才有挽回一切的机会。 第五章 佛口蛇心 “娇娇呐,你都不知道我跟你姨母听说你被人推下景山凉亭之时,有多担心你,好在老天保佑,我们娇娇吉人自有天相。” 姜念娇从姨母高霁月的怀中出来时,一直站在毓贤妃旁边的中年妇人立时便开口表达着自己的关心。 这是个约莫三十多岁,身形微胖的妇人,那妇人穿着一身命妇礼服,只一副慈眉善目,乐天知命的姿态。 这样的面相在这盛京的官家夫人圈中想来便是个人缘好的。 毕竟与人交际时,谁不喜欢面慈心善的。 也只有前世在她面前栽了大跟头的自己,才知道这妇人原是个佛口蛇心的。 她是自己父亲姜放娶的继室:于瑟。 据说其年轻时也是个多才多艺的美人,自己父亲没有与自己生母成婚之前,也曾与她这继母有过一段恋情。 只可惜那时门不当户不对,父母之命难违。 父亲最终还是与这继母分道扬镳,各自嫁娶了他人。 直到后来她生母早死,而这妇人也遇人不淑,他们二人才重新在一起。 那时的妇人因为在夫家的磋磨其实就已是如今的模样了。 而且她嫁过来时,还带了个小拖油瓶过来。 她那时其实一直都不明白,她父亲也是当朝丞相,圣上面前的红人,为何会娶这样一个女人过门。 不过即使她十分讨厌这女人,也不得不承认她这继母是个极会做表面功夫的。 她前生虽知她这继母不是个好的,却还是太过轻敌。 如今在自己这后母手里头吃过苦头,她自然不敢小看这妇人。她只垂眸低头,一副乖顺模样“累姨母和母亲担心了。” 于瑟倒没料到姜念娇居然也有这么乖顺的时候,一时只微微一愣。 不过片刻,于瑟便和善笑道“我倒没什么,只是贤妃娘娘身子不好,听说你出事只差点没晕过去。” 听了于瑟的话,毓贤妃只不甚赞同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于瑟便讨好的笑道“是我夸张了,娘娘莫怪。” “不过那苏医官的女儿也真是,怎么偏偏这般不长眼,只往我们娇娇身上推。” 听了于瑟的话,原没多想的毓贤妃果然皱了眉头。 “这苏医官是谁?她女儿又是什么来历?” 于瑟还没开口,倒是于瑟身后一名身形窈窕,一身素色装扮的少女怯怯开了口“止柔不是这样的人。” 她这话显然是没人乐意听的,纵然是于瑟这总是一副和善面容的,此时也不免微微睨了少女一眼,只似是警告她不要乱说话。 少女被于瑟瞪了一眼,原本鼓起勇气才为自己好友说出的话也只能再度咽回肚中。 这少女便是她继母与前夫所生的女儿了,据说其父原是姓叶,但随母亲过来后,她便改姓为姜。名唤姜芝。 这姜芝其实也是个粉面桃腮的清秀佳人,然而她生来面怯,此时跟在其母身后,不似个官家小姐,倒似是身后的婢子丫鬟。 而且说来也奇,她母亲虽是个长袖善舞的,然而她的心性却与她母亲截然不同。 她印象中的这个妹妹,是个沉默寡言,且唯唯诺诺的人。 而且这妹妹似乎还跟自己的情敌苏止柔是好友。 故而那时的她其实是顶看不惯这姜芝的。 但如今看来,这姜芝可比她母亲要好应付多了。 于瑟止住了姜芝的话,便又笑着同她姨母搬弄起是非来。 “这苏医官的女儿名叫苏止柔,最近与大殿下走得很近。我听娇娇的朋友嫤年姑娘说,这丫头是个想攀高枝的,因为嫉妒娇娇与大殿下的情谊,故而才对娇娇动了手。” 说这话时,于瑟甚至还带点笑意仿佛同自己卖好一般致意。 从前的姜念娇一直不明白自己这后母为什么要帮着自己打击苏止柔。 她原以为这于瑟是想讨好自己故而才这样说的。 而她那时有的是人捧着她,她又是个顶傲娇的小姑娘,自然并不买于瑟的帐。 直到后来,她与表哥越来越离心,周围人也再不看好她与表哥的感情,她被自己自以为是的感情逼的走投无路,竟开始求着于瑟替她出主意。 于瑟的主意自然是又狠又毒,只可惜她听了于瑟的话,想害苏止柔不成,反让自己被人生生糟蹋了。 想到旧事她其实顶想撕了这于瑟的,只是自己父亲对于瑟的感情似是十分深厚。 此时这人狐狸尾巴都没露出来,自己根本不可能对她做什么。 而且她这话虽是帮着自己,其实却是将自己与陈嫤年的关系架在火上烘烤。 自己若是直接否认,倒显得陈嫤年是个满口胡话的。 陈嫤年虽然不在此处,但她一点都不怀疑自己这继母没有点让陈嫤年得知此话的本事。 只是让她就此认下此事,虽然可以迷惑自己那继母,但自己绑定的系统怕是不肯放过自己。 两方纠结,她还是开口同系统打了商量:系统我若是假意认下苏止柔推我之事,你会怎样? 系统冷冰冰道“我不会怎样!” 姜念娇松了一口气。 然而说话大喘气的系统却接着道“但你会死!” “……” 虽然陈嫤年对自己来说也挺重要的,但与她比起来,果然还是自己的性命更重要。 故而在自己姨母高霁月要命人传苏止柔过来时,她及时开口道“姨母,嫤年那时是看错了,那苏止柔并没有推我,是我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 她这话一出,场中众人神色各异。 姨母高霁月显然是不大相信的“娇娇,你说的是真话?” “自然是真的,苏止柔不过一个小医官的女儿,她哪有胆子推我!” 见姜念娇坚持如此作说,高霁月的疑惑便也消了大半。 她这外甥女从来不是个肯委屈自己的,若真有人推了她,都不必她来问,她也会第一时间来跟自己诉苦。 故而高霁月也不疑有他,只以姜念娇弄伤自己之事,轻言责备了她几句。 这期间姜念娇竟是乖乖听着。 高霁月显然有些意外,不过却并没往更深层想。 毕竟娇娇若能懂事些,也是她乐见的。 之后她又低声嘱咐姜念娇道“娇娇,既然你摔伤了,这两天便在家中好好养病,这春时宴咱们不参加也罢。” 若是从前姜念娇自然是无所谓的,毕竟她一直以为自己会成为表哥赵念泽的妻子。 然而如今赵念泽是彻底没了指望。 而她迟早是要嫁人的,若再如从前那般随便,谁知道会不会再嫁一个白眼狼。 故而姜念娇连忙摇头道“姨母,春时宴我还是可以参加的,我伤的不重,至多这几日,我不在宴上表演才艺便是了。” 高霁月的神色却是一凝,她看了一眼于瑟两母女。 这于瑟也是个识趣的,只笑着道“我突然还想起我有事要忙,娇娇你且与你姨母先说会话,我去去便回。” 说完这话,于瑟便拉着自己女儿姜芝离开了昭荣殿。 此时敏皇后与三皇子也早就离开了,待毓贤妃遣散身边的侍女,这室内便只剩下姜念娇与毓贤妃二人。 毓贤妃带些疑虑神色道“娇娇,你同姨母说实话,这春时宴上你可是看上了哪家公子?” “姨母怎么会这样问?”姜念娇疑惑的问道。 高霁月知道自己这侄女有些不知世事,故而也不掩藏,只直接把话挑明了说“三殿下非你良人,你父亲与陈家势同水火。” 听了高霁月的话,原本惊疑不定的姜念娇此时倒是松了口气。 她自然是知道自己父亲与陈家势同水火,陈家便是敏皇后陈知微的娘家了。 其父乃是前朝三辅臣之一,而且因掌着天下兵马大权,他父亲不仅是三辅臣,还是三辅臣里只手遮天的存在。 当年前朝邕灵帝被废,当今圣上被迎回宫,也基本都是陈家的决策。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姨母居然能将自己与那三皇子联系上。 她不免暗笑自己姨母多心,为了打消姨母的顾虑。 她信口开河道“姨母放心,我就算是喜欢路边的乞丐,也不可能喜欢三皇子的,他那小身板一看就是个英年早逝的命。他那样的哪里比得上念泽表哥。” 此时只有自己与姨母在昭荣殿内,姜念娇说话自然也没什么顾虑,只什么话狠,便用什么话来表现自己的决心。 如果她现在能知道某人多疑的性子,和喜欢在自己存疑的人身边安插探子的习惯。她一定会后悔自己今日的信口开河。 然而这些也都是后话了。 见姜念娇说的信誓旦旦,毓贤妃便也只当是自己太过多疑敏感。 毕竟娇娇有多喜欢泽儿,她心里一直是清楚的。 这么多年的喜欢怎么可能说变就变。 至于今日娇娇与那赵衍桢二人孤男寡女独处一室,没准也只是赵衍桢为了吸引娇娇注意而耍的小手段。 毕竟娇娇可是遗传了她姐姐的美貌,本就是春时宴上最出众的美人,这样的美人有几个追求者又有什么稀奇的。 如今看来,她还是得让泽儿对娇娇多上心一些。 第六章 曲水流觞 时值三月,景山行宫外的桃花溪林处,一场春时宴正在此处举行。 溪是人工开凿而成,两岸筑以鹅卵石,只为做曲水流觞之雅意。故而溪流曲折蜿蜒。 而在溪流上游处,正放着一盏荷叶托底的羽觞与一个装满令签的签筒。 羽觞随着落花流水蜿蜒而下,落在谁面前,那人便得抽出其中一支令签,随后根据令签上的要求表演相应才艺。 而也只有表演才艺过后才有资格满饮杯中美酒。 姜念娇自然也参加了这场游戏,但因为身上伤势没好,她又答应自己姨母不做表演,故而今日春时宴上她什么都没准备。 反正她靠脸也能刷来不少王孙公子的青睐,才艺表演以后有的是机会表现。 只是当她发现今日的主宴人居然是祁阳公主,而且祁阳公主还将原本该在末席的苏止柔安排在她上首的席位,又在她斜对面直接安排了赵念泽,她便不免有种微妙的感觉。 她与祁阳公主都是心高气傲之人,自幼便不对付。长大后又成了多年的老冤家。 祁阳公主知道自己讨厌苏止柔,便各种示好于苏止柔,只为苏止柔和她表哥赵念泽的恋情之路大开绿灯。 今日她做主宴人,还不知会用些什么手段。 不过很快她便发现在自己决心不与苏止柔争自己表哥赵念泽之后,祁阳公主的那些小手段便也只是黔驴技穷了。 毕竟用一个小医官的女儿安排在自己上位,除了恶心自己,其实更只会让人嘲笑她祁阳公主不知礼数。 而她的视角很清楚的便能看到自己表哥赵念泽,此时她自然也能毫不意外的发现赵念泽的视线只全数落在苏止柔的身上。 在她收回视线时,上首的祁阳公主果然正对着她笑得一脸挑衅。 若是从前,她定然会出言与故意挑事的祁阳公主争执几句,然而今日她实在没什么心思与祁阳公主就这种小事争论。 故而在祁阳公主对着她笑得挑衅之时,她也只是点了点头,与祁阳公主示意。 她这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倒是气的祁阳公主连笑意都收了。 不过她今日虽然不想与祁阳公主产生争执,有人却是看不惯的。 坐在她下首的陈嫤年从来不是个忍气吐声的主,她在见到苏止柔居然坐在姜念娇的前面,她立马便出声质疑道“祁阳,这小医官的女儿怎么还排在我们前头了?这会不会有些不大合适啊?” 祁阳等的便是她们质疑自己的时候,因为不管她们说的多有理,只要她们质疑,看在赵念泽的眼里便都是挑刺。 果然随着陈嫤年的话音落下,在她对面的赵念泽便用一脸责备的眼神看着自己。 姜念娇对于这被恋爱冲昏头脑的表哥很无语。 陈嫤年的质疑合情合理。 更况且陈嫤年的话也不是自己说的,他瞪着自己做什么? 为免给自己平添几分闷气,姜念娇只干脆转头不看自己表哥。 不想她不过侧偏了视线,居然见到了坐在自己表哥下首的赵衍桢。 这倒算是奇事一桩了,毕竟往年的春时宴,这位三殿下并不怎么参加。 赵衍桢今日穿着素白绣金线的水墨鹤纹圆领袍子与同色宽袖外衫。 一阵轻风过,只吹起他头顶的桃花枝,倒正映了词中那句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似是感应到了姜念娇的注视,那少年也转头看向姜念娇,甚至还同她笑着点了点头。 他这副模样,哪还有昨日那般凶戾之气。 姜念娇自然也同他点了点头。 想着姨母昨日的话,她很快便又转了头去。 只听上首的祁阳正回应着陈嫤年的质疑“往年里都是照着长辈们的规矩来实在有些无聊。今日咱们只以才论座,又何必那么在意坐次?若说不合适,你这位置倒确实不合适。” 她这话音一落,只惹得场中诸位公子小姐忍俊不禁。 陈嫤年只喜欢舞刀弄枪,连绣花都不会。在京中闺秀圈中也算是出了名的“不学无术”。 祁阳显然是有备而来,陈嫤年自然被怼的哑口无言。 而且她虽混不吝,却也不可能真对着祁阳动手,故而她只能气的轻哼了一声,就此座下。 姜念娇本是不打算搭理祁阳的,但见祁阳引火烧到了陈嫤年身上,她便也笑意盈盈的起身道“公主的想法倒是有趣,以才论座?公主坐在首席想来定然是自认才艺第一人了?我记得那时跟公主在太乐坊学舞时,公主的水袖舞确是一绝,不如今日便由公主开个头彩如何?” 听到姜念娇的话,一旁的陈嫤年也非常上道,她只立马起哄道“我确实什么都不会,但公主殿下一定很有水准,不如跳一个呗。” 有不明就里的自然跟着附和。 这便是踩到了祁阳的痛处了,祁阳虽然讽刺陈嫤年不学无术,但其实她自己也不比陈嫤年好多少,而且陈嫤年是自幼随自己父亲在边关,无心学这些,她却是真有点手脚不协调。 尤其当年学水袖舞时,简直灾难现场。 不是她踩到自己的水袖摔倒了,便是踩着了别人的水袖。 今日她原本当个主持就好,也没人会去追究她的过去。 不想她却偏要来招惹与她知根知底的姜念娇。 此时被姜念娇与陈嫤年这么一激,她的脸色更是一黑“我贵为公主,凭什么表演给你们看,你有这个本事你怎么不表演?” 姜念娇笑意盈盈道“我就是自认没这个本事,所以我才坐在这里啊。” 祁阳自然也听出姜念娇是在拐弯抹角骂自己没有自知之明。 可她此时气急反而词穷,只对着姜念娇你你我我了半天。 还是一旁的赵念泽看不下去,替她解了围“祁阳在此处只是为了做好主持工作,她愿不愿意表演是她的自由。” 说完,他又转头安抚祁阳道“二妹,你今日主持便好,其他的不必理会。” 得了赵念泽的解围,祁阳便又重新打满了鸡血,她笑着道“皇兄说的是,有些人总以为自己天下第一,其实什么都不是。” 说完,她还挑衅的看向姜念娇。 不想座回席位的姜念娇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她只示意自己身边的丫头替她将葡萄皮剥了。 她这样子倒似是完全把自己当成了空气。 祁阳虽然不甘,但当初与姜念娇一同学习时,姜念娇确实样样都比她学的好,连嘴皮子都比她利,故而她也只能愤愤不平。 没了祁阳的挑事,那羽觞与签筒自然也被投放入了溪流之中。 众人只按照签筒之上的要求进行各种才艺表演,因为才艺是随机的,而大多数人并非样样精通,若有抽到自己不顺手的,便免不了出些洋相,如此倒是给宴上添了不少笑声。 当然这其中也有才艺极佳的,她表哥赵念泽是一个,虽然他抽到的是舞字签。 但这支舞字签也并没令他出丑,他只解了身上配剑,给众人表演了一段剑舞。 剑舞,花扬,林下少年身姿飘逸,只让对岸女席的少女们跟着春心萌动。 反倒是坐在姜念娇旁边的苏止柔只低着头一副心事沉沉的模样。 难道她这是与自己表哥闹别扭了? 这不应该啊? 从刚才她表哥盯着苏止柔的眼神来推断。两人应该没什么矛盾才是。 许是姜念娇视线太过专注,那原本只低头掩饰性的吃着桌上糕点的苏止柔,也似是感受到了姜念娇的视线。 她恬淡的朝着姜念娇笑了笑,似是早忘了昨日姜念娇是怎么对她的。 不过她的眼底还是有着几分浅淡的忧伤。 姜念娇见她望着自己笑,才意识到自己居然搁这思考她跟自己表哥为什么闹别扭。 他们闹别扭关自己什么事?自己没在其中作梗已是天大的善念了。 想到这里,姜念娇只刷地一下别过头去。 她表哥的剑舞不知何时已经结束,那羽觞流到了赵衍桢的面前。 赵衍桢身后的内侍立马替赵衍桢捞起了水中的羽觞与签筒。 赵衍桢抽的是乐,他便命下面的人将一支白玉洞箫取了过来。 他本就丰神俊朗,天人之姿,此时那洞箫音律起,众人只以为是神仙公子踏月而来。 他吹的是一曲《凤求凰》。 当年司马相如为求卓文君垂怜,曾在花园为文君弹奏此曲。 只是倒不知这样的翩翩公子,谁会是他的文君了。 姜念娇正胡思乱想之际,不想倒是与赵衍桢的视线相对。 见他眸如星汉,四目相对之时,也不知缘何,她只觉有几分不自在,只匆忙转了视线。 到他一曲终了,她也没再敢把视线往他身上放去。 之后虽也有出彩的表演,但也不知是前面表演的人太过出彩,还是她审美疲劳,之后的表演在姜念娇看来反而都太过寡淡了。 到羽觞停在苏止柔面前后,苏止柔只亲手从水中捞起荷叶托底。 她抽的也是乐。 姜念娇从没见过苏止柔表演才艺,此时不免也有几分好奇。 那苏止柔抽了签后,只羞涩一笑“我没什么才艺,只自小随父亲识药习医,偶尔疲累之时,便折叶来吹,其他的乐器我也不会,故而还望诸君莫要见笑。” 说完这话,她只从袖中取了一片早就备好的叶子。 表演乐艺的谁不是取用名贵的乐器来演奏,只她却寒酸到摘片叶子便来充做乐器。 底下自然有窃窃私语看她笑话的人。 不过她话虽谦虚,却并不怯场。 她抽了叶片放于唇边,吹的也并非什么高山流水,阳春白雪。 那乐声轻快悠扬,婉转清丽,只似是不知名的民间小调,不时还能听到她模拟着各种鸟儿的鸣叫。 她容貌虽平庸,也无奢华的衣衫,但透过那乐声仿佛能感受到这庸常的躯壳之下,那无可比拟的活力。只如涓涓溪流抚慰他人心伤。 到一曲终了,场中还沉浸在那轻快的乐声之中,这样的春游天,似乎倒的确是她的乐曲更符合当下的意境。 也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好!众人方才如梦初醒。 第七章 与祁阳的菜鸡互啄 苏止柔取了羽觞中的酒饮过后,便有内侍重新过来添了新酒。 随后那内侍只将载着羽觞与签筒的荷叶托底按着轻轻一推。 但这内侍按着托底的手法过重,杯中酒水与签筒瞬时便全掉入了水中。 于是那内侍只能在捞起这些东西后,重新换过新的羽觞与签筒。 换新后,这一次倒是十分顺利。 随着内侍轻轻一推,那荷叶托底便顺着潺潺流水轻轻打着旋儿转了起来。 流经姜念娇这一席时,眼见着那荷叶托底便要往她对面的男宾席流去,不想一阵急流推过,原本往男宾席去的荷叶托底只轻轻一转,却再次流到了姜念娇这边。而且因为她这边的曲水弧度比其他地方更为弯曲,这荷叶托底几乎是毫无疑问的在她面前停下。 看着荷叶托底停在姜念娇的面前,对面如同白面馒头一般白胖的青年明显松了一口气。 在与姜念娇的视线相对时,那青年只颇为不好意思的嘿嘿傻笑一声。 姜念娇并没怎么看那青年,她只是转了目光看向刚才推羽觞的小内侍。 那内侍低着头根本不敢朝她的方向看过去,而上首的祁阳更是藏都藏不住自己上扬的嘴角。 她几乎不用带脑子都知道祁阳又在玩一些自以为聪明的小把戏了。 在自己的侍女翠翘将托盘捞上来后,她没有如其他公子小姐一般让自己身边的侍女小厮替自己抽签。 她只示意翠翘将签筒交给自己,随后她亲自抽了一支签。 看着签上的舞字时,她就知道祁阳打的什么主意了。 她舞跳的好,乐器也很拿手,可以说签筒中的任何一项内容拿出来让她表演,她都能博得满堂彩。 但前提条件是她昨日没有从景山小凉亭摔下来。 虽然昨日姨母连夜为自己召了好几位御医。 然而她摔的不轻,这些御医也不是大罗圣手,她的伤自然不可能一夜好全,今日她连走路都扯得筋骨痛,此时若再跳个舞,且不说会不会发挥失常,只怕这舞跳完,自己得在床上躺大半个月。 故而与其跳舞,她还不如直接拆穿祁阳的阴谋来的比较实在。 然而就在她要掷下签筒时,坐在她旁边,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姜芝却绞着手中绢帕,怯怯开了口“阿姊,你昨日摔伤了,今日怕是不方便,不如还是由我代你跳吧?” 姜芝会开这个口倒是姜念娇没有料到的。 毕竟姜芝在自己面前是真的沉默寡言,而且她显然还有些害怕自己。 平日除了与自己打招呼,其他话语根本不会多说。 但看姜芝这副紧张的模样,她很快便想到了一个可能。 姜芝自己主动同自己开这个口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倒是她的母亲于瑟似乎十分想将自己的女儿推销出去。 毕竟于瑟其实一直都希望自己女儿能如她的第二段婚姻一般攀个高枝嫁过去。 她看了一眼对面的男宾席,那里座着的自然都非富即贵。 只要对面有一个能看上姜芝,这桩生意对于瑟来说都不算赔本买卖。 其实她顶想让于瑟吃瘪,可为了反对而反对,自己不就变得跟坐在上首那个为了抬杠而抬杠的祁阳一样了吗? 熟知后面事情发展的姜念娇,自然乐得看戏。 毕竟她纵然十分憎恶于瑟,却也不得不承认于瑟这种人的处世哲学其实十分好用。 在外人面前装作姐妹情深观感总比剑拔弩张来的好。 故而姜念娇只笑着应道“如此也好。” 随后她只朗声解释道“我昨日摔伤了,今日怕是表演不了。” 祁阳等的便是她这句话,此时自然不忘挖苦道“既然表演不了,你来参加做什么?倒是浪费一个名额,还白白坏了旁人的兴致。” 姜念娇只微微一笑道“我也没说不表演,恰好我舍妹提出来要主动代我跳舞,不如今日便由我舍妹代劳吧?” 她的提议倒没什么人反对。 毕竟姜念娇昨日摔伤的事大家多少也听说了。 他们自然不可能让一个伤员来表演。 然而祁阳心里显然正憋着一股要与姜念娇拼个胜负的劲,故而她只继续找碴道“这也能由你舍妹代劳。你怎么不让你舍妹干脆整个代替你的人生!” 她这话音刚落,姜念娇的脸色也沉了,这话让她想起一些不太愉快的过去。 她记得自己当年被自己继母安排的人拐进丽春院后,这非她父母亲生的继妹便取代了她的地位,只以姜府嫡小姐的身份嫁给祁阳的弟弟赵睿安。 而当年她母亲留给自己的嫁妆则全被于瑟拿去当成了姜芝的嫁妆。 这也导致她后来嫁入陆家时,嫁妆少的可怜,后来添置的大部分嫁妆还是姨母为她新添置的。 虽然这一切都是姜芝母亲于瑟的安排,而这姜芝拿了她的嫁妆嫁给五皇子也没什么好命,只在出嫁第二年便死了,但她还是没法不对这一点心存芥蒂。 姜念娇因为念及往事,面上神情多少有些失魂落魄。 然而她这副模样看在旁人眼里竟有几分可怜,姜念娇对面的小胖子想着若不是刚才那阵急流,这出丑的便是自己,故而他主动开口道“皇姐这话有些不大妥当吧,咱们参加宴会就是图个乐呵罢了。皇姐又何必搞得这么剑拔弩张。” 这位帮姜念娇说话的小胖仁兄乃是四皇子赵诚远。 这位虽是皇子,却也是个只图安乐的主,听说他诗书六艺门门垫底,唯一的爱好便是吃喝玩乐,其中尤以吃字为最。 他不仅喜欢让周围人研究吃,有时候兴致来了,甚至自己动手。全然不顾什么君子远庖厨的古训。 为此还挨了当今圣上不少训斥。 好在小胖皇子是个心宽体胖,没什么坏心思的。 见为姜念娇出头的居然是赵诚远,祁阳不禁嗤笑一声“既然受伤了,就老实在家待着养伤呗,这么巴巴的跑出来,怎么?这是愁嫁了?” 随后祁阳还不忘拉上赵诚远损上一句“赵小胖,你既然这么喜欢英雄救美,不然你就英雄当到底,主动替我们娇滴滴的姜大小姐来跳个舞呗。” 说完这话,祁阳与祁阳交好的女眷都禁不住掩唇娇笑。 赵诚远被祁阳这般奚落,当下大脸涨得通红,瞧来似是头笨重的大熊。 姜念娇此时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她只轻轻叹了口气道“我姜念娇的确没有公主好命,公主殿下自然是皇帝的女儿不愁嫁,我姜念娇却不行。” 她这话听来倒似乎是在捧着祁阳了,多年的老冤家祁阳一时都不知姜念娇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听着事事都比自己强出一头的姜念娇,居然也有在她面前伏小做低的时候,她心中还是十分快意的。 她傲娇的轻哼一声“你知道就好。” 倒是一直没出声的赵念泽也似是受不了祁阳的飞扬跋扈,他惯来讨厌性格娇纵的女孩儿。 今日姜念娇的表现倒似乎没有往日犀利。 他意外之余,自然也得拿出作为皇长子的威严。 不过考虑到祁阳是如今盛眷正浓的林贵妃的女儿。 他也不打算得罪对方。 他只是不甚赞同的唤了一声“祁阳。” 在祁阳不解的看向自己皇兄时,赵念泽只冷声道“让宴会继续吧。” 祁阳对自己这位皇兄,素来敬重,此时自然没什么异议。 而没了祁阳的捣乱,这宴会自然便也继续了下去。 姜念娇在问过姜芝跳什么舞后,只让自己身边的侍女取了一把琵琶过来。 随后姜念娇便亲自为姜芝弹起了《绿幺》。 只见姜念娇犹抱琵琶半遮面,转轴拨弦三两声。 随着琵琶声如落花流水从葱茏的指尖流出,换了舞姬衣衫的姜芝便也缓步而来。 《绿幺》的动作弧度很大,姜芝穿的是坦领的轻薄长裙,葱嫩的柳枝色衣衫只将少女青春明媚的一面衬得娇艳欲滴。 她虽比自己还小上几岁,但体态却已十分窈窕,此时的她只如春日的柳枝嫩芽。 原有的五六分颜色也瞬间被提到了八九分。 见惯了她低眉顺眼的模样,此时见她这般的确是让人眼前一亮。 她的舞技其实并不算超群,但胜在鲜亮,随着轻快的节拍响起,她只如春日花园中的蝴蝶翩跹起舞。 虽然姜念娇的容貌更让人惊艳,但不得不承认今日这一场众人的目光却只为姜芝而停留。 便是姜念娇看着表现这样出色的姜芝。也不得不承认,于瑟是个十分厉害的女人。 她甚至都能想到姜芝这场舞跳完后,会有多少王孙公子趋之若鹜。 她实在好奇,如果这姜芝的追求者多了,于瑟还会不会让自己的女儿选择原来的那个人。 想到此处,她的视线便也转向了祁阳的弟弟五皇子赵睿安。 赵睿安的视线自然是落在姜芝的身上。 不过比起旁人纯粹的欣赏与痴迷,他的眼神清醒而狂热。仿似是善射的猎手发现了林中的麋鹿。 她实在不喜欢赵睿安这样的眼神。 即使这赵睿安其实也算是个十分英俊的小后生,而且还是有机会角逐太子之位的皇子之一。 但这人还是给她带来一种并不舒服的体验。 第八章 拆穿祁阳的把戏 一曲终了,最先给她们鼓掌的居然是四皇子赵诚远。 在姜念娇朝他望过来时,赵诚远只嘿嘿傻笑着朝他们举了个大拇指。 与其他人相比,赵诚远反而显得更为坦率可爱。 姜念娇只朝赵诚远点了点头。 而一旁的内侍则取了酒水为姜念娇与姜芝满上。 姜念娇在饮酒时,只朝身旁的丫鬟翠翘点了点头。 这丫鬟是个机灵的,自然很快便明白了姜念娇的意思。 她只默默望着那内侍将重新注满美酒的羽觞与签筒放入荷叶托底中。 而在那内侍将要按着荷叶托底故技重施之时,一直关注着那人动静的翠翘只眼疾手快的扶住那人往下按的手,随后再借力将那要下沉的酒托顺水往下推去。 这一次那酒托没有沉入水底,荷叶托底宛如一叶漂萍顺利的往下流去。 在那内侍一脸怔忪的看过来时,翠翘只轻描淡写般提醒着那内侍道“下次小心些。” 这提醒与其说是提醒,还不如说是警告。 毕竟这内侍刚才是故意将那荷叶托盘往水下按的,如今没有完成任务。 这内侍几乎不敢看上首祁阳公主的眼神。 而翠翘刚才使了些巧劲,这酒托并没有往对岸流去,反而只稳稳当当的顺着水流往姜念娇的下一位推去。 若是往常祁阳看到这副景象多半要幸灾乐祸。 毕竟姜念娇下首位置座着的正是姜念娇的好友陈嫤年。 陈嫤年往日里除了舞刀弄枪什么才艺都没有,看她舞大刀,估计陈嫤年那北蛮子的名声又要传一阵了。 然而今日她捣鬼在先,没有实施计划也便罢了,如今还有被抓包的风险。这让祁阳心中如何不忐忑。 陈嫤年看着那往自己方向推来的酒托也不甚在意,她甚至都懒得让身边的内侍去取那酒托,她主动走到小溪边,随后伸脚往仍在水中打转的荷叶托盘轻轻一踢,那酒托便被她踢的往上起抛。酒水,令签自然也被颠的离开了原来的承载体。 然而她却是不慌不忙的伸手接过托盘,随后几个旋身的功夫。 不仅那签筒里的令签都稳稳当当落回签筒中,便是那酒水也都一滴不漏的重新回到杯中。 纵然是不懂功夫的,看了她露出来的那一手也不免要在心底惊叹一声陈嫤年的功夫不错。 不过让这些安居京城的公子小姐去夸赞这样一个另类,她们心中显然是不愿的。 倒是那赵诚远忍不住叫了一声好。 毕竟比起那些曲高寡和的阳春白雪,陈嫤年露的这一手可紧张刺激的多。 这不比杂技还好看。 只可惜现场也只有赵诚远一个人在卖力鼓掌。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赵诚远原本都下意识站起来了,此时见周围人无动于衷,只能又尴尬的座了下去。 好在陈嫤年也不在意,她只将托盘往桌上一放,随后朝赵诚远拱了拱手。 接着她抓起签筒中的令签随手抽了一枝。 不想才只是看了令签上的字,陈嫤年便轻啧了一声。 随后在内侍还没来得及接过她手中的签子时,她竟又抽了一支,见那签上还是个舞字,陈嫤年只不满道“怎么又是舞字签?” 上首的祁阳本就怕被陈嫤年看出端倪,此时自然气急败坏的出来阻止“陈嫤年,你抽签就抽签,怎么还连抽两次?你若是不想玩,自己退出就是!” 然而陈嫤年根本不吃她这一套,在祁阳说话的功夫里,她直接将筒中所有签令一把倒出。 看着整个签筒里,全是舞字签。 纵然什么都不明白的陈嫤年此时也反应过来了。 在祁阳要斥责她时,她先将所有令签举了起来“大家看看,这整个签筒里全是舞字签,祁阳公主这哪里是让我们抽签啊,这分明是在作弊啊。” 听到陈嫤年的话,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陈嫤年举起来的令签之上。 而在周围议论纷纷之时,祁阳公主的脸瞬时黑完了。 人群里也响起了不少议论声。 眼见着局势对祁阳不利,后方一年轻女子当场直接站了起来道“你凭什么怪公主,这签筒在旁人手里时都还好好的,三殿下都抽到了乐字签,怎么到你这就成了这样?谁知道是不是你不想表演才趁机偷换了签筒?” 听到那女孩的分析,场中一时居然还真有认为她说话有道理的看客。 这反咬陈嫤年一口的人,正是大司农的女儿秦芬,此女很有些小聪明,比祁阳高了不少段位,估计给祁阳出这馊主意的便是她。 陈嫤年闻言顿时被对方气笑了“我偷换签筒?这众目睽睽之下,你给我表演一个试试?” “我又没你那本事,自然变不出来!”秦芬却是阴阳怪气道。 眼见着陈嫤年已经处于劣势,姜念娇自然也坐不住了。 “你这开口便能颠倒黑白的都没这本事,嫤年又怎么会有?”姜念娇只顺着秦芬的话还击道。 那秦芬仿佛等的便是姜念娇开口这一刻,她只继续阴阳怪气道“哟,姜大小姐这是座不住了?怎么着?怕你家小跟班讹不了公主,您打算亲自上阵了啊?” 然而姜念娇却理都没理那秦芬,反而只径直对祁阳道“祁阳,你真当人是傻子不成,从刚才那内侍将签筒故意掉入水中起,我就猜到你要做什么了?不过是我懒得拆穿你。你还真当自己能瞒过所有人不成。” 陈嫤年得了姜念娇的提示,此时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起来,毕竟好不容易抓住了祁阳的小辫子,她自然不能放过。 她顺着姜念娇给的提示道“我刚才还纳闷你什么时候给我换的签筒,原来你早在念娇抽签时就换了签筒。祁阳,你为了让摔伤的念娇跳舞,居然使出这种手段,你这心思也未免太歹毒了吧。” 乍然被人将自己的手段全说出来,祁阳一时只觉羞愧不堪,偏她又找不出辩驳的话术,故而也只能重复一句“我没有做这种事,你们少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审一审你的内侍不就知道了。” 此时这里的动静闹得这么大,自然也惊动了在宸阳殿中与命妇们宴饮的敏皇后陈知微。 不过敏皇后在得了底下人的汇报后,并没有自己亲自过去。 虽然她听底下人说是祁阳与姜相的女儿,还有自己侄女吵了起来。 但在她看来这不过是一群小孩子年轻气盛,不懂事罢了。 她若是过去掺和,反而容易把事情闹的复杂起来。 但放任不管却也是不行的,毕竟她这侄女的脾气她是清楚的,那小蛮子整个就是个一点就着的小炮仗。 而那祁阳虽不是自己的女儿,自己却也是看着她长大的,这丫头跟她生母林贵妃一样就是个娇纵的性子。 再加上那姜相的女儿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她若是不管,只怕好好的相亲宴会场子都能被她们三给闹平了去。 故而她只朝自己身边的女官秋婉招了招手。 秋婉是她身边的长侍官,很多时候她便代表了自己,故而也不用担心秋婉会镇不住那三个丫头。 加之秋婉的年纪比那几个丫头也大不了几岁,去当个说客正合适。 “秋婉,外面祁阳那丫头在跟嫤年那小蛮子还有姜相家的丫头闹矛盾,你替我去看看,免得这三个丫头把天都给我闹翻了。” 得了命令,秋婉只恭恭敬敬应了一声诺,随后便退了出去。 她离开时,甚至都没有惊动那些命妇。 而待秋婉到达现场时,事实跟敏皇后估计的倒是有些差异。 双方虽然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却居然没有打起来。 便是惯来习惯拳头说话的陈嫤年这次居然也只是耍耍嘴皮子。 不过想完全平息她们的纷争显然也不可能。 毕竟那大皇子赵念泽便已先做了尝试,他念着自己是兄长,原还想做个表率,让这三位姑娘不要吵了。 不想她们三却全围着他,让他给评理,人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不想这一台戏倒是让赵念泽给赶上了。 反观另一边的三皇子显然倒有些过于悠哉游哉。 他侧支着下颌,只饶有兴致的看着正吵得不可开交的三人。 也不知为何,在看向三皇子时,她不禁下意识看了一眼姜相的女儿。 她看这一眼不要紧,要紧的是姜念娇居然也朝她看了过来。 姜念娇虽然因为她爹的缘故,与皇后一脉的人并不熟,但皇后身边的人她还是知道的。 故而在纯粹恶心了一把多管闲事的赵念泽后,她只拉了拉还在与祁阳菜鸡互啄的陈嫤年。 “咱们别争了,我看到你姑母身边的秋婉了。” 听了姜念娇的话,陈嫤年自然也顺着视线看到了秋婉。 秋婉见她们都已经朝自己望了过来,自然便也走了过去。 她生的虽是温柔面相,平日里也是温和的做派,但也不知是不是跟敏皇后呆久了的缘故。 她板起面孔时,也很有几分敏皇后的威严。 陈嫤年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当年在北漠边关时,她连军中那些靠人头战功升起来的猛将都不怕。 但回了南边的盛京,她反而十分害怕自己那个还没自己高的姑母和她身旁的这个小女官。 第九章 心服口服 “春时宴是让大家来交朋友的,不是让人来结仇家的,祁阳,你今日作为主宴人原该以身作则,如今却闹这么一出。难道你便不觉得羞愧吗?” 秋婉在与众人见礼过后,先是不客气的批评了祁阳。 祁阳没料到自己居然会是头一个被炮轰的,故而她不甚服气道“我没想与她们吵,是她们欺人太甚。我有什么可羞愧的?” 秋婉来之前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弄清楚了,如今不过是不想把事闹大了,给祁阳留几分脸面才没有把话说的太狠。 不想祁阳却是这样一副态度。 那秋婉当即便也不再客气。 “公主的意思是今日之事不是公主挑衅在先?”秋婉出言反问道。 祁阳仍是死鸭子嘴硬道“当然不是。” 秋婉闻言,只同身边一名随她一起过来的小丫鬟道“你去把今日那负责酒宴的内侍叫过来。” 听到秋婉一开口便直击命门,祁阳其实已经有些后悔跟秋婉顶嘴了。 可她此时也不好开口,故而只能眼睁睁见着刚才为姜念娇她们负责斟酒的那几名内侍被人叫了过来。 那些内侍一见着秋婉过来便觉大事不妙,如果不是还有个祁阳公主在这,他们怕已是直接开口求饶。 不过如今虽然不至于一见着秋婉就招供,但那三人一见着秋婉也是立马便扑腾跪倒在地。 秋婉虽是女子,然而其手段可比那些男人还狠辣。 也得是这样的手段,这后宫里才能如此风平浪静。 见他们三人过来。秋婉却并没有开口问他们什么,反而直接开口道“听说你们前日曾托人从宫外换了大批吃用的物品?” 这话问的毫不相干,跪在地上的三人只同时一愣,不过这事只要一问便能清楚,他们自然不敢隐瞒,只齐声道“确有此事。” “有这事就好,这个是你们用出去的银锭子吧?”秋婉此时突然拿出一锭做成梅花纹样的银锭子开口问道。 一见秋婉拿出来的银锭子,那三人面色同时灰败,这银钱是祁阳公主打赏给他们的,祁阳喜欢梅花,便是自己平日用的银子都是命人铸成梅花饼状,如无意外,那底下便还有祁阳的名字刻印。 他们自祁阳公主打赏给他们后便觉不妥,只立刻托了常去宫外采买的宫人替他们花出去。 那宫人也确实如他们所期待的将钱花用了出去,只是如今这东西怎么会落在秋婉手里。 “这……这不是小的们的。”一人还想着只要东西不在自己身上,此事便能就此抵赖掉的心理负隅顽抗。 “不是你们的,此事可要阳贵来与你们当面对质?”秋婉冷脸问道。 阳贵便是那日与他们做采买的宫人,听到这话,这三名宫人顿时面如死灰。 若叫阳贵来对质,此事便更没有转寰的余地。 秋婉见他们不再吭声,便故意将此事定了性,她冷面斥道“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连祁阳公主殿中的纹银都敢偷盗,你们可知偷盗宫中财物流入民间要受何样刑罚?” 偷盗宫中财物便是被掖庭的宫人打死都不上算,严重的还会祸及家人。 这罪名可比为祁阳公主做内应,算计这两位宫外的小姐严多了。 虽然他们也怕祁阳公主日后为难,可这宫里做主的终究是皇后娘娘。 而敏皇后又是个十分严苛的人,此事若是闹到敏皇后跟前,对他们的处罚绝对会被拉到最严苛的那一档。 终于有人先一步承受不住这样的施压只立刻开口求饶道“秋婉姑姑饶命!这纹银不是我们偷盗的!是祁阳公主赏赐给我们的!” “赏赐给你们?我记得你们也不是公主殿中的下人吧,而且若说是公主觉得你们表现不错,也该大家都有份吧。怎么只单单你们三人有,其他人却没有?” 秋婉似是能想到他们不会这么快招供,只怕还要找些别的借口来合理化这梅花纹银的存在,故而她只体贴的将这借口也一并堵上了。 不过秋婉还是将他们想的太有出息了,其中一人只在秋婉话音刚落后,便立马全招了“这纹银不是为别的赏赐给我们的,是祁阳公主让我们在中途将今日宴会的签筒换掉才赏给我们的!” 这人一开口招了,其他人为了不被重责自然也跟着纷纷开口“张罗说的千真万确,祁阳公主殿中守卫森严,我们这些礼乐司的宫人哪有这样大的本事敢偷公主殿下的纹银。” 祁阳此时被这三名宫人坑了,却是连声都不吭了。 秋婉好心提醒道“他们三人污蔑公主,公主便没什么要说的吗?” 祁阳只恨恨瞪了那三名不争气的宫人,但心里却十分清楚今日她在底下玩的那些自以为隐蔽的小手段,其实人家凤宸宫的早看在了眼里。 想到这事若是捅到敏皇后跟前,自己怕是会被处罚。 故而她只老老实实认错道“秋姑姑,我错了,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您便饶过我这一次吧,你不要将这事告诉皇后娘娘好不好?” 敏皇后派秋婉出来,本就有大事化小,留几分余地的意思。 秋婉自然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将这事闹到皇后跟前去。 不过为了让祁阳老实一些,也省的这三个不老实的继续闹出这些事来,她只板着面孔道“此事你同我道歉做什么?你这事整了谁,便该同谁道歉,如果人家坚持要把此事闹到敏皇后跟前,你跟我道歉有用吗?” 祁阳自然听懂了秋婉的话,她虽然不甘心,但为了不去敏后跟前,她只能拉着脸面对着一旁的姜念娇与陈嫤年道“对不起!我错了。” 她脸上的心不甘情不愿显而易见。 陈嫤年见今日不是自己受批评,一时也有些飘忽,她只开口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 祁阳恨的牙痒痒,只能咬牙又提高声音道歉。 “对不起!” 这一声倒是够大了,但她心底里的怒气显然更足了。 陈嫤年还要挑刺,不想秋婉却是一个轻飘飘的眼神投向陈嫤年。 陈嫤年比祁阳上道多了,都不用秋婉开口,她便立刻闭了嘴。 好歹也常在姑母跟前走动,若是这点眼力劲都没有。她还真不如死了上算。 而且虽然敏皇后是她姑母,但想着每次去见姑母都要被念那些淑女必备的琴棋书画,或者是被姑母训斥。 想到这里,她自然连忙摆手道“我就不用道歉了,毕竟你也没坑到我。你要道歉还是同阿娇道歉吧。” 姜念娇虽然与敏皇后没什么交集,却也听说过敏皇后的行事风格。 故而她也开口道“这事本也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闹到皇后娘娘跟前。” 见三人难得默契达成一致,秋婉自然也只是训了祁阳几句,又让陈嫤年下次性子收敛一些。 双方各自都被警告,实在不算什么光彩的事。 待他们重新回到宴会现场时,那宴会倒仍是在举行,不过主持的人却换成了敏皇后派来的宫女。 而在宴会结束之后,男宾席上的公子们显然首先坐不住了,他们只让自己身边的小厮将一枝绑着情书的桃花枝送到自己心仪的女子手中。 这也是春时宴上的习俗,名唤探春。 此时若女方有意,自然会收下对方的桃花,加以了解。 有大胆的,或者本就与对方心意相通的女眷甚至还会回赠自己亲手绣的绣品。 姜念娇原本以为自己桌前定然会摆满桃花,然而她等了许久,也没见到一枝桃花。 好不容易过来几个人,结果那桃花还全是送给姜芝的。 这不应该啊! 前世这时候,她虽然心思不在这些人身上,但仍是收到了不少表达爱意的情诗和桃花。 然而今日这些男人却一个个弃她选了别人。 难道是她今日表现太凶,所以生生将自己的桃花全部送走了。 可看一眼比她更凶的陈嫤年居然都收到了执金吾的桃花。 她却一无所获。 她如今都决定洗心革命,重新换个男人好好生活了。 为什么老天却不给她机会了,难道今日是要她主动去给对面的男宾送绣帕? 她正思考着这个可行性时,却见自己表哥赵念泽也让自己身边的内侍将桃花送了过来。 不过毫无意外的是,这枝桃花被送到了苏止柔的面前。 然而苏止柔却并没有收那桃花,更没有送出自己的绣品。 这两人分明就是双箭头。 此时难道不应该开开心心的互表心意? 想到刚才在宴会上苏止柔的表现,姜念娇不禁猜想,这两人难不成是真闹矛盾了? 要真是这样,那还真是大快人心。 毕竟她虽然已经决定放弃追求自己表哥了。 也被迫接受了这命运的安排。 但想让她发自真心的祝福这二人,那是门也没有的。 只可惜这戏还没看够,倒扣了她七十九分的系统,在消停了几日后,突然再次出现。 “女主看起来似乎有什么心事,请宿主及时开解女主,撮合女主送出自己绣的荷包,并且完成约会。” 听到这狗系统发布的任务,姜念娇立刻拒绝道“他们俩谈恋爱关我什么事?我不去。” “拒绝任务将扣除50积分,宿主现在已经-79分了,当负分为100时,宿主将受到处罚哦。宿主确定要继续扣除积分吗?” 听到系统的话,姜念娇内心不免咬牙切齿“可恶!” 可想着之前那次心绞痛,她虽心有不甘,却还是只能默默接了这次任务。 不过在接了任务之前,她又开口问了系统一句“不管我用什么手段,只要我让苏止柔送出手帕,并且两人约会成功,是不是也算我任务完成?” 第十章 第二个任务 系统思索了一番,随后肯定了姜念娇的话“理论上应当是如此,不过任务完成度是存在级别评判的,如果完成度不够50%,该任务则判定失败。任务失败将倒扣50积分。” 姜念娇算是看出来了,这任务除了完成进度,其余的路基本都是被堵死的。 “完成度怎么判定?”姜念娇紧惕的追问道。 系统此时重新机械化道“完成度将由系统自行判定,系统拥有任务完成度的全部解释权。” 听到狗系统这句话,姜念娇再次生出拎着狗系统狠狠揍一顿的想法。 这不是明摆着挖了个大坑给她跳吗? 她姜念娇但凡有几分骨气,就应该毫不犹豫的拒绝狗系统。 然而她没有。 虽然她也是经历了一次生死轮回的人。 然而她还是怕痛,怕死,怕再也见不到自己想见的人。 故而被迫躺平的她只能默默接下了这次的任务。 只是接任务虽然轻巧,然而怎么完成任务却还需从长计议。 毕竟跟姐俩好似的跑过去开解苏止柔,她是万万做不到的,苏止柔说不定也会以为她有什么毛病。 而直接抢了苏止柔的手帕,再塞给自己表哥,这方案看起来就更有病了。而且这样做肯定完不成百分之五十的进度。 她正思索着怎么不突兀的完成任务。 不想此时,一枝桃花却在她眼前晃了晃。 看着那枝桃花,她先是微微一愣,随后在感觉到自己身边坐下一个红衣身影。 她下意识转头望了过去,来人却是陈嫤年。 刚刚被迫接了系统给的任务,姜念娇此时自然没好声气道“怎么?你不去与那黎公子相互了解了解,倒来我跟前凑什么热闹?” 陈嫤年早习惯了姜念娇的大小姐脾气,她闻言也不生气,只望了一旁的苏止柔,压低声音道“这小贱人又惹你生气了?要不要我过去收拾她帮你出出气?” 姜念娇看了一眼正在忙着拒绝其他男宾送的桃花枝的苏止柔,以及死死盯着苏止柔眼神不悦的赵念泽。 不免轻嗤了一声“得了吧,现在苏止柔就在我表哥眼皮子底下,咱们过去找她麻烦,纯属给自己找不痛快。” 不过随后她转念一想,心中倒又生出了一个想法。 她抽过陈嫤年手中的桃花枝,目光只在对面男宾席的诸位男宾面前一一扫过。 对面男宾席的公子们,有的正在等着自己心仪的小姐给自己答复,有的已经约会成功,还有的仍在犹豫着该选择哪位小姐。 见姜念娇转移了视线,陈嫤年开口问道“阿娇,你可是想到了什么好法子?” 姜念娇轻笑了一声“我在想男宾席的公子们,到底哪位能有能耐,让苏止柔不再拒绝。” 陈嫤年闻言嗤笑道“你这不说笑吗?苏止柔好不容易抱上你表哥这颗大树,哪能说松就松?” 不过话虽这样说,陈嫤年的目光却也下意识跟着朝男宾席望了过去。 男宾席上赵念泽正一副凶煞的模样瞪着对面给苏止柔送花的男宾,他这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只让几名胆大的丫头也不敢过来给他送荷包。 而自己堂弟那处倒是人满为患。他并没有准备桃花枝子,但很多千金小姐还是遣了丫鬟主动给他送自己的绣品。 看着赵衍桢这边的情形,陈嫤年眼中忽然一亮。 说实话,她这堂弟也不比赵念泽差,而且他若真有心哄哪家小姐,应当是丝毫不费力的。 想到此处,她推了推姜念娇,随后对姜念娇使了个眼色道“你觉得我堂弟赵衍桢如何?” 姜念娇顺着陈嫤年的视线看过去,自然能瞧见赵衍桢那边的盛况。 不违心的说,除了她表哥,这全场所有男宾加起来都比不上一个赵衍桢来的出彩。 只是想到自己上次差点被赵衍桢一刀宰了的经历,赵衍桢能答应帮她做这种事吗? 姜念娇并不认为这人会是自己可以掌控的对象。 陈嫤年又推了推姜念娇“你觉得他怎么样?我跟你说我这堂弟哄人还是有一套的。” 姜念娇此时也没有别的法子,她收回视线,垂下眼眸,毫不避讳道“三殿下自然是最合适的人选,只是他能帮我们做这种事吗?” 陈嫤年却道“他能有什么不愿意的,估计他正求之不得呢。” 姜念娇有些奇怪于陈嫤年这话,可她到底不了解这位殿下的个性,故而她也没有多想。 陈嫤年见姜念娇没有反驳自己的意思,于是便招手让自己身边的丫鬟偷偷去男宾席传话。 为免引人注目,陈嫤年的丫头只将自己主子的意思,偷偷说与赵衍桢身边的内侍知了。 那内侍得了话果然便将话传给了被诸家小姐包围的赵衍桢。 不知是不是姜念娇的错觉,赵衍桢在得了那小厮的话后,居然朝她们这边望了过来,还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随后等了没多久,他拒了诸位小姐的荷包香囊,只带着几分歉意,垂眸道“抱歉,衍桢已心有所属。” 听到他这话,便是赵念泽也不免稀奇的看了一眼自己这三弟。 毕竟赵衍桢看起来实在太清心寡欲了。他还从没见过自己这三弟有对哪个女孩子表达过爱意。 不过很快,他便又想到这可能只是他三弟拒绝他人的说辞。 果然那群小姐在得到赵衍桢这样的答复后,虽然心有不甘,却也只能悻悻而归。 只是赵衍桢在赶走她们之后,居然亲自领着小厮往对面女宾席去了。 看着往女宾席而来的赵衍桢,姜念娇也不得不佩服陈嫤年。 毕竟谁能料到陈嫤年居然真能请动这尊大神。 “阿嫤你可以啊,这赵衍桢还挺听你的话啊。”姜念娇毫不吝啬的夸赞道。 陈嫤年却道“他哪里是听我的话……” 不过在看到视线望着她们的赵衍桢时,她又生生住了嘴。 姜念娇自然也注意到了这点,他生来一双多情桃花眸子,看人时那琥珀色的瞳仁里仿佛只能倒映出一个你。 不知为何,在这种带有错误引导的目光注视下,姜念娇只觉自己心中竟似是有几分紧张。 她转了视线不再看向那孔雀开屏一般的俊美少年。 但心中却莫名生出一个念头,他不会突然座到自己身边来吧。 赵衍桢越是走近,这个念头便越是强烈。 在姜念娇觉得心都快跳出嗓子眼时,那视线似乎才收敛了去。 于此同时,赵衍桢只朝着苏止柔的方向而去。 确定了赵衍桢错身而去,苏止柔此时方才松了口气。 但他的出现,却也给了与苏止柔表白之人不少压力,但这些人在发现他手中并没有带桃花枝子,便也同时松了口气。 毕竟他没有带桃花枝子过来,想来应当便不是对苏止柔有意。 既然他心中无意,他们也就不用担心自己要与他竞争了。 “苏姑娘,我手被割伤了,可否劳烦姑娘为我包扎一番。”赵衍桢微微皱眉轻声问道。 说话时,众人才注意到他左边的大袖之下正有鲜血滴滴涌出。 见他真是手臂受伤,众人更是松了口气,便是被那几名男宾纠缠的苏止柔也不觉轻松了些许。 然而他们一时却都没想到一个事实,他若真是为了包扎手臂而来,大可让身边的小厮传唤太医过来便是。 毕竟春时宴上为防突发情况,还是有传了几名太医随行的。 苏止柔医者仁心,自然不可能放任一个病患不管。 她主动捋起赵衍桢的衣袖,在发现他手心果然有一道长长的伤口,便不觉皱了眉头。 “姑娘只需替我简单包扎一下即可。”赵衍桢状似贴心的提议道。 “那怎么行?伤口若是感染了可就不好了。”说话间,她虽用自己的绢帕简单处理了一下他的伤口,接着却还是主动道“我带你去太医院吧。” 赵衍桢闻言只垂眸道“那就有劳姑娘了。” 另一边的对岸桃花树下,眼见着说自己心有所属的赵衍桢,居然转头就去找苏止柔了。 而且苏止柔居然还与他拉拉扯扯。 赵念泽自然是再也坐不住了。 他本来以为自己与苏止柔也算是两情相悦了,不想今日他送花,苏止柔拒收了他的花枝便罢了,如今居然还转头与旁的男人拉拉扯扯,这情形如何能让他座得住。 几乎是在苏止柔准备带着赵衍桢离开之时,赵念泽出现在了苏止柔面前,随后什么解释也没有,他只阴沉着面色,拉着苏止柔,便往不远处的桃花林而去。 桃花林中漫野芳菲,偶尔还能见到一两对情侣在林中说笑。 赵念泽几乎是拖着苏止柔往前行去。 苏止柔被拉着手腕,只发出痛意轻呼,他也不管不顾。 到得一处僻静处,他方才停下脚步。 随后在苏止柔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他只将苏止柔往一颗桃花树旁拉去。 而他的双手则囚困住了苏止柔的去路。 苏止柔被迫只能面对着他,赵念泽的眼神虽然冰冷,然而那目光之中似是藏着一座火山,只待着寻个时机,便要将自己并着身边人一起焚烧殆尽。 苏止柔神色怯怯道“殿下,您这是做什么?” “为什么拒绝我?”赵念泽开门见山道。 被问到这个问题,苏止柔只慌忙低下头去,仿佛是逃避一般轻声道“止柔与殿下原本就不该在一起。” 第十一章 任务失败 听苏止柔居然说出这种话,赵念泽只重重将自己的手往树上一锤,随后不免咬牙切齿轻笑了一声。 “好一句原本不该在一起,若真不该在一起,你跟你爹当年便该由着我死在川霖城中才是。若真不该在一起,你当年便不该照顾快死的我才是。” 看着红了眼眶的赵念泽,苏止柔只觉有几分害怕。 她垂下眸子,只仍强做嘴硬心冷的模样“医者仁心,当年就算不是我跟我爹爹,其他医者见着了,也不会忍心让一个伤者在路边失血活活耗死。” “更况且殿下当真就是喜欢我吗?您难道就没想过,您对我的感情也许只是感激。” “殿下,您其实不必如此的,我跟我父亲能从那乡野之地拔升入京中,还能在太医局中供职,这便已是莫大的荣宠,这恩情再重您也不欠……” 然而她的话音尚未落下,剩下的话便被濒临极限的赵念泽一并堵在了嘴中。 赵念泽只抓着她的双手,更堵了她的去路,任着这一树桃花被狂风暴雨催折。 待二人都因着那深长一吻,连呼吸都快溺毙,他才与苏止柔分开些许,他冷冷低头睨着被禁锢在自己怀中的女子道“你继续说。” 苏止柔此时却仍是闭目不肯睁开,仿佛只要自己不睁眼便不用面对眼前这人,仿佛只要自己不睁眼便不用面对自己的真心。 但从眼眶滑落的泪珠却怎么也遮掩不住她此时的情绪。 赵念泽伸手拭过苏止柔的泪珠,待着二人胸膛都不再剧烈起伏后,他方才开口道“是不是姜念娇又对你说了什么?” 苏止柔连忙摇了摇头。 但她的否定看在赵念泽的眼里反而更成了一种肯定。 他实在太清楚姜念娇了,从小到大,她便是那样的自以为是,她总以为自己使出的那点小手段可以耍的世人团团转。谁若是不顺着她的意,她便用尽一切方法也要让对方诚服于她。 故而他拉着苏止柔往林外而去。 苏止柔惊声道“殿下,要做什么?” “找姜念娇!”赵念泽冷冷道。 苏止柔却是慌忙劝道“此事与姜姑娘无关。” 然而已经认定是姜念娇说了什么的赵念泽又哪里会理会这些,他大踏步往前而去。 苏止柔纵然想拉着他,却是连拦都拦不住。 此时的姜念娇仍在等着系统提示自己的任务是否完成,她只不时看着苏止柔与赵念泽消失的那片桃林,一边心不在焉的听着陈嫤年与赵衍桢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可恶!这苏止柔究竟有什么魔力,怎么大皇子对她便那么要紧。”说这话的是陈嫤年。 赵衍桢闻言只在旁边抵唇轻笑了一声。 陈嫤年却是怒气冲冲道“你还笑?我让你拉走苏止柔,你干嘛由着苏止柔跟大皇子离开了?” “年姐姐的意思是,我该与皇兄一起争苏姑娘?咳咳……可是年姐姐怎么也不想想我这副身子哪里是皇兄的对手。” 见赵衍桢这副虚弱模样,陈嫤年自然也不好再发作。 毕竟她这堂弟就是个病秧子,让他跟赵念泽闹出什么难堪来,姑母还不得直接把她给剁了,故而陈嫤年也只能继续转移话题。 反倒是一直没有吭声的姜念娇见着赵衍桢居然连在他堂姐面前都不忘装柔弱,心里不免有些古怪。 偏生在姜念娇朝他望过来时,他居然也在一错不错,笑意盈盈的望着自己。 凭着天生比人敏锐的感知,姜念娇也能感知到面前这人对自己的关注异于常人。 当然她也不会自作多情的以为面前这人是喜欢自己的。 毕竟她本就是聪明人,前世又经过那么多男人,她心里实在再清楚不过这些人对自己的心思,只是在面对着赵衍桢时,她反而有些无从琢磨。 不过她也懒得把心思放在这人身上太多。 毕竟这人与自己根本不可能有什么交集,也不能有什么交集。 而在她错开视线时,却听陈嫤年突然又道了一句“他们出来了!看样子还很不愉快!他们朝我们这边过来了。” 听到陈嫤年这话,姜念娇自然也下意识的看向桃林,但他们虽然出来了,系统却仍没有提示自己任务完成。 看来这计划是失败了,她还以为凭这两人的粘糊劲,就算有什么矛盾,吵一架也该蜜里调油了。 不想她还是估计错误。 而且看着赵念泽那一副来者不善,气势汹汹的模样。 她几乎都能猜到他是为什么而来。 不知为何,姜念娇只觉心中莫名生出几分烦躁的感觉。 偏生躲是不能躲了,看着冲到自己面前的赵念泽,她不待对方先开口,便先冷笑一声道“表哥这副气势汹汹的样子来找我是做什么?怎么?你们俩不会连吵个架都想赖到我身上吧?” 她这话音刚落,苏止柔便连忙出言道歉“对不起,姜姑娘。大殿下不是这个意思。” 随后她又试图去拉赵念泽,然而她哪里拉得动赵念泽,反而是赵念泽握着她的手,只将她拉到自己身边道“姜念娇,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不要在我面前自作聪明,你当真以为你耍的那些小手段我全然不知吗?” “我再跟你重申一遍,我心里只有苏止柔,你若是再敢对止柔动手,或说些挑拔我们感情的话,下次便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看着二人十指紧扣的模样,虽然心里早已决定放弃这人。 而且在经历前世那般磋磨,她也没法再如从前那般毫无芥蒂,不顾一切的去喜欢对面这人。 可看着二人紧紧相扣的双手,她还是觉得这画面实在刺眼。 让她由着自己喜欢的人当着自己曾经的情敌的面,如此羞辱于她,她也是不能忍受的。 故而明明心口有如被绵密的细针扎过,她的脸上反而堆起满不在乎的笑容出言讽刺道“你在说什么笑话,我若真有三言两语便挑的你的小情人与你离心的本事,你早是我掌中之物了。” 她的笑容十分鄙薄,仿佛只有如此才能维持她那点可笑的自尊心。 此时系统也终于出声警告了起来:宿主请注意!宿主请注意,宿主不得在此时用言语挑拔男女主的感情,下次若再次违规,宿主将被开启惩罚机制。 她明明听到了脑中系统刺耳的警告,也知道自己若再挑拔一句,自己绝对没有好下场。 可她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你难道就没想过她也许根本就不喜欢你了,也许她早就移情别恋了。” 她这话音刚落,赵念泽紧握成拳的左手终于是再忍不下,眼见着一巴掌便要甩上姜念娇的脸颊。 一旁的赵衍桢眼疾手快的抓住了赵念泽挥过来的左手“皇兄,你与人姑娘计较什么,大家都看着呢。” 听到赵衍桢的提醒,赵念泽才知自己的失态。 虽然周围大多数年轻男女都已约着去桃林约会了,但场中还是零星座着几人的,而且场中侍从也都侯立在旁。 自己这一巴掌若真打下去,且不说旁人如何议论,便是自己母妃那边也不好交代。 然而他这一巴掌,虽没有甩出去,被系统施加心绞痛的姜念娇却是脸色发白,冷汗涔涔,最后一个没挺住,她直接身子一软,往旁边栽去。 若不是身旁的陈嫤年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她的头大约便直接磕在了一旁的桌上。 “念娇,你怎么了?”陈嫤年惊慌失措的一声,也让僵持的人重新将视线落在了姜念娇的身上。 苏止柔经过上回,倒是有经验的多,她出言提醒道“姜姑娘会不会是心绞痛又发作了?” 说完这话,她便又打算如上次一般施救,然而赵念泽却是拉住了苏止柔道“小柔,你是不是傻,她从来就没什么心绞病痛的历史,她这样多半是装的。” “况且她这种人,你便是救了她,她也只会倒打一耙,这种人有什么可救的。” 苏止柔也是急了,原本温柔的一个人也只沉声道“殿下,这世上从来没有什么人该不该救,只有能不能救。就像当年我父亲救下您一般,您若再阻拦我,咱们往后便不必再见了。” 她的声音其实不大。但听在赵念泽耳中却如重锤敲在心上。 故而这一次,苏止柔很轻易的便挣开了赵念泽的手。 随后她只扔下独自失魂落魄的赵念泽,跑到姜念娇的身边,她对扶着姜念娇的陈嫤年吩咐道“快,让她躺平在地上。” …… 姜念娇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面色仍是灰败的如同行将枯萎的花。她的一双眼只空洞洞的望着凤尾罗帷帐顶。 听到身边人唤了她一声娇娇,她才木然看向来人。 那人就坐在自己身边,她保养得当的温婉面容此时满是担忧之色。 “娇娇,你醒了?可还有哪处不舒服?”姨母毓贤妃正温声细语问询着姜念娇。 姜念娇没想到自己这副模样,居然又被毓贤妃见到了,想到姨母前世为了自己跟表哥操碎了心,她实在不想让自己姨母再为自己操心。 故而她缓缓摇头,出言宽慰道“姨母,我现在没事了。” 然而毓贤妃显然不信,只又让一旁侯着的太医替姜念娇诊过脉后,在确认过姜念娇现在确实没什么问题了,之后她才让太医离开。 接着在逐出宫人之后,她只对着下方一人冷冷道“跪下!” 第十二章 替男女主求情 毓贤妃从来温柔,便是训斥宫人也不曾如此严苛。 听到毓贤妃这一声,姜念娇不免也垂眼往榻下那人望了过去。 在发现下首跪着的人居然是苏止柔,她不免有些惊讶。 “姨母,你这是?”姜念娇语意不明道。 毓贤妃却只柔声道“你别管,今日的事我都听陈姑娘说了。” 听到这句,姜念娇心中便也有了几分预料,姨母口中的陈姑娘自然便是陈嫤年。 而陈嫤年跟前世的自己一样,为了自己那表哥,心里恨毒了苏止柔,在自己姨母面前又哪里会说苏止柔的好话。 只是如今想来,这也不过是可笑的迁怒罢了。 赵念泽不喜欢自己,与旁人何干。 只不过是他们从来就没有缘分罢了。 “苏姑娘,你应当知道你与我儿是天壤之别,他有他的路要走,你自然也有你自己的归宿,本宫之前便与你陈过其中的利害关系,更承诺过你,只要你与我儿分开,本宫自然会为你觅一门好婚事,还可以让你父亲成为太医院的院判。你之前分明也答应本宫了,如今怎么还与我儿纠缠不清?”毓贤妃的话十分冷硬。 苏止柔跪在下首,虽是垂头,腰杆却是挺的笔直“娘娘,我说过我不要这些……” “你不要这些,你是非要拉着我儿同你坠入深渊才罢休?”毓贤妃闻言只气的立马打断了苏止柔的话。 随后意识到自己失态,毓贤妃只又缓了一口气,声音柔缓了一些“苏姑娘,当年你父亲救下我儿,你跟你父亲照顾我儿,本宫与皇上心中自然十分感激,只是你不该……不该如此不知满足。” 苏止柔的性子倒真是柔顺,居然还由着自己姨母如此数落。 不过从姨母的话里,她也算是听出来了,今日苏止柔对赵念泽的冷漠,原来是自己姨母下场了。 只是前世自己表哥将自己与苏止柔的事藏的紧,姨母知道苏止柔与自己表哥的关系,还是因为自己告状。 如今她什么都没说,姨母又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 但很快,她心里便有了一个猜测人选。 想起上次自己那继母于瑟多嘴提的那几句,只怕自己姑母便是从那时候注意到苏止柔的。 只是姨母这行动力也太强了吧。 心中胡乱想着,又听门外有人将宫门拍的震天响。 室外还能听到自己表哥与内侍们的高声呼喊。 “大殿下,您不能进去!” “母妃,您不能这样对止柔!此事都是儿臣一人之错,您要罚便罚儿臣一人!” 听着外头的吵闹,毓贤妃只阖眼叹了口气“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懂事?” 随后她只对身边的大宫女道“也罢,这事终究不是她一个人的错,也让他进来吧。” 毓贤妃的话音落下,赵念泽很快便被放了进来。 赵念泽进来后,目光首先看向的自然仍旧是苏止柔。见苏止柔只是被罚跪在殿中,却并没有受到什么刑罚。 他方才松了口气。 随后他半点也不含糊,不待毓贤妃开口,他只一撩衣袍下摆就此跪在地上道“母妃,此事都是儿臣一人之错,还请母妃莫要怪责小柔。” 听他如此毫不顾忌的在姜念娇面前维护苏止柔,毓贤妃不免冷笑一声“好,我可以不罚她,但你是否知错能改?” 听到毓贤妃这话,赵念泽不免一怔“母妃这话是什么意思?” 毓贤妃道“和她断绝往来。” 许久,那殿中都只余空寂,就在众人都以为赵念泽不会再开口说话之时,却听他低声坚定的说了一句“儿臣这条命都是止柔给的,若要与止柔分开,母妃不如还是杖毙了儿臣吧!” 听到赵念泽这话,毓贤妃只又气又惊,整个人险些都差点没站稳身子。还是身旁的宫女堪堪扶住了她。 毓贤妃不免冷笑一声“当真是翅膀硬了,本宫做不得你的主了?” 随后她狠了狠心道“来人,苏止柔以下犯上,祸患宫闱,拖出去杖毙。” 听到毓贤妃这道旨意,在场众人俱是一惊。 毕竟毓贤妃就是对着宫里犯了错的宫人都没处过这样重的刑罚。 赵念泽则连忙一把死死抱住苏止柔,他似乎试图用这种将对方护在身下的方式来阻挡即将到来的刑罚。 姜念娇其实并不想管这档子闲事,可想着自己两次都是被苏止柔所救。 她还是开了口“姨母,表哥到底是得苏太医相救才能重新回宫,我们若将他唯一的女儿不问缘由杖毙,不免寒了天下世人之心。更况且阿娇也是得她及时救援才能拣回一条命。” 听到姜念娇的话,赵念泽不免皱眉,只不知姜念娇又要出什么馊主意,那苏止柔望向姜念娇的眼中却带着些许感激。 不过姜念娇此时的心思全不在二人身上。 她只是恳求的看向毓贤妃。 毓贤妃看向姜念娇的眼神不免又是欣慰,又是心疼。 娇娇是与从前不同了,居然也懂得为大局着想。 可转念想到自己,那一丝欣慰便又化为了愧悔。 她曾答应过自己姐姐,无论如何都要照顾好自己姐姐这唯一的骨血。 可如今她明知自己这养子并非娇娇的良人,却还是让她变得跟自己一样。 想到这些,毓贤妃只颓然的挥了挥手,随后示意众人道“你们且先下去吧。” 又垂眼睨到自己脚下仍在安抚苏止柔的赵念泽。 说她心中没有失望,那定然都是假的。 毕竟这可是她养了整八年的孩子,一直以来她比当自己亲儿还要尽心。 然而如今他却为了一个女子,如此公然违逆自己。 这样的人真值得她们整个家族托付吗? 可想到自己十多年无所出,所有不安只全然化作无奈。 她只对着赵念泽道“你们也下去吧。” 赵念泽这时才想起自己养母。 “母妃……” 毓贤妃却只是朝他无力的挥了挥手。 到室内终于只剩了姜念娇,毓贤妃此时才走到姜念娇的榻前,她摸了摸姜念娇与自己姐姐有八分相似的容颜,只无可奈何的笑了笑,却什么也没说。 姜念娇是心疼自己姨母的。 她虽不知世事,却也知道自己姨母为了他们这些晚辈与家族是殚精竭虑的。 姜念娇只伸手握住自己姨母覆在自己脸上的手,仿佛是怕对方就此离开。 “姨母,你要是觉得很累的话,可以靠在娇娇的肩膀上。” “姨母不累,娇娇你现在觉得你表哥如何?你还喜欢他吗?” 姜念娇其实很想直接说不喜欢。 可转口太快,未免也太过奇怪,而且自己姨母也是十分希望自己能嫁给表哥的。 故而姜念娇只故作不知道“姨母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随口问问罢了。”毓贤妃的声音极轻。 也只能是随口问问,当年她连自己的主都做不得,如今又如何能做她人的主。 像她们这些女子,或许生来便身不由己,命不由己。 不过姜念娇却在此时充满试探性的再度开口“姨母,其实我觉得我可能也没有那么喜欢表哥,如果他能像喜欢苏止柔一样喜欢我,我自然是喜欢他的。可他如果不喜欢我,那我也可以不喜欢他。” 姜念娇这话只引得沈贤妃一声轻笑,到底还是孩子,说的话也这么幼稚。 人的感情哪能如此收放自如,若有一日,感情真正收放自如了,那定然便是不爱了。 可娇娇这丫头分明不撞南墙不死心,又怎会真因为今日闹得这一出,便对赵念泽就此死心呢。 …… 院外,赵念泽只护着苏止柔来到院门外的秋千架前,他按着苏止柔座在秋千架上。 随后自己却单膝蹲跪在苏止柔的身前,他只伸手要替苏止柔揉捏膝盖。 见赵念泽这般举止,苏止柔连忙瞧了瞧院外,同时惶恐不安的要抽身站起。 只是赵念泽却是按着苏止柔,同时他只用一副分外自责的神情望着苏止柔,“小柔,对不起,我不知道原来这是母妃的意思,今日让你受惊了。” 见他只是道歉,苏止柔神色和缓了几分,但语气仍是生分“殿下不必同我道歉,您真正该道歉的应该是姜姑娘才是。” 听苏止柔提及姜念娇,赵念泽仍是不免皱眉,毕竟这人本就是个前科累累的,也怪不得他会第一个想到她。 可他也清楚小柔定然是不乐意听他辩白的,故而他只一并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是,我今日是太激动了些。我会同她道歉的。” 听赵念泽如此配合,又如此温柔的给自己揉着膝盖,他这副模样倒让她想起父亲捡到他时,他们曾有过的那段欢乐时光。 故而此时再要将接下来的话说出口,倒显得有千斤重。 只是再怎么难以开口,他们继续这样耗下去显然也是不可能的。 故而苏止柔只抖着嘴唇,也把接下来的话说了出来“其实贤妃娘娘也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小柔,你就是把人想的太好了,她不过是为了想将自己的外甥女嫁给我罢了。”赵念泽忍不住反驳道。 “姜姑娘有什么不好的,她漂亮痴情而且家世地位好。日后有她们家族相助,您能如虎添翼。而我什么都帮不了你。”苏止柔开口劝道。 “可我不喜欢她!小柔,我不需要你帮我什么,我只要你在我身边。” 听他如此坚定的话语,苏止柔的目光显然十分闪躲。 赵念泽却是一把握住了苏止柔的手,恳求道“小柔,别躲着我好吗?别顾虑那么多?你便只当我仍是当初的阿难好了,余下的所有事情我都会自己解决的。” 第十三章 不如成全 苏止柔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她轻叹了一口气。 阿难是她心底的柔软之处。 想到过往,再看着半跪在自己身前的俊朗青年,苏止柔竟真有种时空恍惚之感。 她最终还是拿出了藏在自己怀中绣着泽字的香囊递了过去。 …… 姜念娇是在半梦半醒之间听到系统发出叮的一声轻响。 随后她听到系统发出的播报声。 “恭喜宿主成功完成本次任务,该任务完成度判定为百分百,宿主获得五十积分,当前积分为-29分,请宿主再接再厉哦。” 听到这声音的响起,她便知道自己今日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内室之外似乎还能听到低声训话。 姜念娇此时的负面状态已经全部解除。 她自然不欲继续待在内室。 她下了床榻,只趿拉着自己那双白底绣珠花芙蓉履往外室而去,隔着水晶帘子,那外头的声音便越发的清晰。 “你们平日里到底是怎么伺候大殿下的,怎么能由着他的性子让他与那小医女胡来?”外厅是毓贤妃刻意压低了的训斥声。 而跪了一地,被训话的几名宫人正是赵念泽身边贴身伺候的宫人与随从。 显然姨母当时虽然没有处罚赵念泽与苏止柔,但这并不代表姨母会对他们两人网开一面。 “从今日起,大殿下的行踪你们都得与我禀告。” 说完这话,她又转头看向自己身边的长侍官道“窈萍,你去太医局,便传我的命令,说是我这阵子身子不大爽利,且让太医局找个女医官近段时日在我身边伺候着。” 毓贤妃虽没直接点苏止柔的名字,但那长侍官却是知道毓贤妃的深意,故而只受命而去。 于此同时,姜念娇的脑海中再次传来下一道任务“没有长辈祝福的感情都走不长久。毓贤妃似乎想要刁难女主,请宿主在这段时日保护女主,并且改变毓贤妃对女主的看法。” 听到狗系统的这个命令,姜念娇未免被气笑,这狗系统还真拿自己当成他们的保镖使唤不成。 她正这样想着时,毓贤妃已经同下人都吩咐完毕了。 她掀了水晶帘子重新回到室内时,自然也见到了正杵在门口的姜念娇,她语气柔和而慈爱道“娇娇,怎么不再多躺会儿?” 姜念娇撒娇道“我已经没事了,又没见到姨母,自然出来相寻。” 毓贤妃很是受用这一套,她只笑着轻点了点姜念娇的额头道“你这丫头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这般黏着姨母?” 姜念娇却顺着毓贤妃的话道“姨母待娇娇千般好,怕是我娘在世都未必能有姨母待我这般。” 听姜念娇提起自己姐姐,毓贤妃却没如往常一般面带欢喜。 她看着面前稚气的少女,就仿佛是看到了十五岁时那个被她唤作姐姐的女子。 阿姐的性子活波,只是个性却太过单纯。 想到旧事,毓贤妃不免伤怀。 她握着姜念娇的手,意味深长的嘱咐道“娇娇,你可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哪有人能比得过她。” 她这话似乎只是感慨又似是告诫着什么,姜念娇对这话其实并没什么感触,毕竟自己母亲在自己尚未满月之时便去世了。 所以母亲这词于她来说实在陌生的很,而对母亲这个形象唯一的构想也只是来源于自己的姨母。 不过她知道自己姨母对自己母亲的感情有多深浓,她此时提及母亲本就另有所图。见成功勾起自己姨母的情绪,她自然见好就收。 “娇娇知道的,母亲是全天下最疼娇娇的人,那姨母便是天下第二疼娇娇的人。” 听了姜念娇这话,毓贤妃并没有反驳。 奉承完毓贤妃,姜念娇便又接着试探性的问道“姨母,我刚才听你似乎在训斥大殿下屋里的人?” “是啊,这些奴才倒是越发的不拿本宫当回事了,只由着念泽与那医女胡闹。”毓贤妃倒也不避着姜念娇。 随后她又拍了拍姜念娇的手安慰道“不过娇娇你放心,有姨母在,定不能让你念泽表哥委屈了你。” 谁知姜念娇听了这话,没有感到半分安慰,反而掏了帕子拭起了眼泪。 毓贤妃连忙问道“娇娇这是哭什么?” 姜念娇却是垂泪道“娇娇自然知道有姨母在,娇娇不会受什么委屈。可姨母难道便能护我一世吗?” 听到姜念娇这话,毓贤妃面上一愣,随后她只是皱了眉头道“娇娇,这话是谁教你说的。” 姜念娇心中越发委屈,她自然不能说自己是重生回来的。 她扑到毓贤妃怀中道“姨母,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梦里我无论做什么,表哥都十分讨厌我,而且我还梦到表哥为了娶苏止柔甚至不惜与姨母恩断义绝。” 毓贤妃本就因为今日赵念泽冲撞自己而心生不快,此时姜念娇虽说的只是个梦,却不免让她越发心生凉意。 她面色微微一沉“我不会让那小医女分裂我与念泽母子的情意。” 而随着毓贤妃这话音刚刚落下,系统突然在此时发出警告道“当前目标人物对女主的杀意增加百分百,宿主若再继续此危险行为,将再次受到处罚。” 听到系统动不动在这教自己做事,姜念娇不免有些厌烦“你如果真这么信不过我,不如换个宿主。” 这系统显然没听懂姜念娇的话,居然还出言解释道“宿主一旦绑定,不到任务完成那一刻不得自行解绑,否则系统与宿主将同时触发毁灭机制。” 姜念娇听了这话,心中恶念倒是陡然生了几分,她还以为这狗系统与自己是单方面制衡的关系,但如今看来,自己也不是没有制衡它的方法。 想到此处,她只冷笑一声道“这么说来,你跟我现在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系统没有出声,他怎么觉得自己好像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姜念娇果然随后便出言威胁道“如果你想完成任务,往后便少在我面前指手画脚,我自然能让他们在一起。你若答应这条规矩,咱们便照常合作,如若不然,咱们大不了便同归于尽。” 姜念娇这一套威胁,显然也算是成功拿住了系统的软肋。 在得到系统的保证后,她才继续抬头对毓贤妃道“姨母打算如何处置那小医女?” 毓贤妃显然并不打算说出后宫的那些手段,她只安抚性的对姜念娇道“这些事情姨母自有决断,你不必操心。” 然而姜念娇却是抬起头道“姨母,不是我要多心,实在是那梦里种种让我心中害怕。” “姨母可知表哥最后为何与姨母决裂,其实正是那苏止柔死了,表哥第一个怀疑的便是我与姨母。” 姜念娇这话自然是假的,她说这话不过是想让毓贤妃在此事上刹车。 毓贤妃也不是蠢人,如何不明白自己如今的处境,她毕竟不是赵念泽的生母,若真做了什么与他离心之事,是断难再修复的。 可难道这婚姻大事真就由着赵念泽做主? 毓贤妃看着怀中的外甥女,又想起家族大计,一时心中满是恍惚。 姜念娇则在此时开口道“姨母,我此时倒是有个想法。” 毓贤妃看向姜念娇道“什么想法?” “既然表哥这么喜欢苏止柔,不如姨母便成全了他们二人吧,如此一来,姨母也不必与表哥离心了。” “至于我其实也不是非表哥不可。”姜念娇小声说着自己的心意。 然而毓贤妃却没有开口回应姜念娇,姜念娇不免奇怪的唤了一声“姨母?可是念娇这提议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毓贤妃只在心里无声叹了口气。听姜念娇的话意,如今她倒似是对自己那表哥看开了。 只是这婚姻大事又如何能由得了她。 不过心中虽然知道这些,但毓贤妃还是没有与她说出实情来。 她只道“娇娇这法子确实不错,只是姨母有些私心,总想着让娇娇嫁给念泽,如此一来,姨母也能常常见到娇娇。” “就算不嫁给表哥,娇娇也能常常来看姑母啊。”姜念娇撒娇道。 毓贤妃不欲再多提此言,只转口道“这么说来娇娇是已经有了合意人选?” 姜念娇连忙道“目前还没有,若真有了合意人选,娇娇一定第一个告诉姨母。” 之后姜念娇又与毓贤妃说起了别的事情。 直到哄得毓贤妃重新喜笑颜开,姜念娇才从昭荣殿出来。 而从昭荣殿出来后,姜念娇便决心再去找一找赵念泽。 虽然她现在对赵念泽早有种由爱生恨的怨念,但要想彻底摆脱嫁给赵念泽的命运,还是得与自己那表哥合作。 只可惜她出来时,院子里的赵念泽与苏止柔早已不知所踪,她只又问了刚才在院中的丫鬟。 在得知赵念泽往东南边的花林而去,她便也往那桃花林子里而去。 东南边的桃花林里正是一望无际,林中偶尔有青年男女相约在林中散步闲聊。 然而寻了一阵,姜念娇也没找到赵念泽,反而是林中小径阡陌纵横,姜念娇很快便发现自己迷路了。 而且这一带也无半个人影,姜念娇只能继续走下去,以求能寻到能带她走出这片桃花林的人来。 随后走了不过片刻,林中果然传来隐约的人声。 她便也匆匆往那边行去。 第十四章 与赵睿安交锋 此处正十分荒寂,入目的桃花如云霞遮了人眼。 姜念娇听到人声虽有些激动。 但当她听清楚那不算尖利却微微拔高了的女声说的是殿下请自重时。 姜念娇还是不免多了个心眼。 她没有立刻跑过去,反而只从地上拾了几块石子,随后方才慎重的往那出声的方向而去。 被警告的男子显然并没什么顾忌,毕竟他是故意将人往这深处带的。 此时纵然他真对她做了什么,那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 故而在对方如此警告之时,他不但没有收敛,反而邪笑着勾起那女子的下巴道“小美人,你同本王过来,不就是默许了与本王好吗?” “你放心,只要你把自己给了本王,本王不会亏待你的。” 听到那人厚颜无耻的论调与中气不足的声音,姜念娇便也猜出了那男子是谁。 虽然知道那人不是个好相与的,但想他多少还是要脸的。 故而姜念娇便也扔了手中的石子,她只故意踩在枯枝上,随后在枯枝发出啪嚓轻响之声时,她高声道“前面有人吗?” 此时这林中虽然林木茂茂,然而却并不适合转移。 故而纵然那男人不想被姜念娇发现却也是不行的。 而那女子显然也不会放弃这求救的机会。 在姜念娇的声音刚刚落下,她便立马轻声应道“有人。” 姜念娇便提着裙摆,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般小跑了过来。 行至桃林深处,便见到着一身玄色圆领龙纹袍子的赵睿安正与一名姑娘拉拉扯扯。 见到这副光景,姜念娇也不奇怪。 毕竟这几位皇子里敢如此嚣张的诱骗这些官家小姐的人除了赵睿安也没有旁人了。 只是在看到他身边那一身粉色裙衫,瞧来柔弱娉婷的女子时,她心中还是有些惊讶的。 “姜芝?” 姜芝本就指着来人相救,此时纵然羞臊,却也还是抬头朝来人望了过去。 不过在发现来的人是姜念娇时,她那双雾蒙蒙的眸子瞬间便灰败了下去。 她并不相信姜念娇会救自己。毕竟姜念娇似乎一直很讨厌自己和自己母亲。 如今相遇她没有落井下石便算不错了。 好在姜念娇虽然惊讶于姜芝兜兜转转了一圈居然还是跟赵睿安牵扯不清,但她心里也没打算放任姜芝不管。 毕竟这圈子就这么大,她姜芝如今好歹也算是姜家人,她若真与赵睿安闹出些失了清白的丑闻,她们姜家的颜面也是不好看的。 故而姜念娇只仿佛没事人一般道“原来五殿下也在这。” 不过姜念娇虽装的无辜,那赵睿安也素喜美人,但或许是因为他姐姐祁阳长公主的缘故,此时他见到姜念娇面上表情却是十分阴沉。 他只拿一双阴婺的丹凤眸子冷冷睨着姜念娇,口吻也是分外冰冷“你来此处做什么?” 姜念娇也不在意对方摆出的臭脸,她只浑不在意道“怎么?这地方是写着只许五殿下过来还是如何?” 赵睿安没有回答,只是冷哼了一声。 对方甩脸子给自己看,姜念娇自然也不会给对方好脸色。 她直接略过赵睿安,只对着姜芝故作亲昵道“阿芝,贤妃娘娘正在唤人寻你,你且随我一道回去吧。” 听到姜念娇这话,姜芝的脸上不免有些疑惑,但好在她也不笨,立刻便领会了姜念娇的意思。 “好。”姜芝怯怯的回答了一句。 显然她是极度想摆脱一旁的赵睿安的。 赵睿安虽然不甘心,但听对方抬出贤妃的名声,心中不免顾忌。 故而他虽然舍不得眼前的美人,却还是松了姜芝的手。 姜芝得了自由,立马便准备离开,只可惜她还没走到姜念娇的身前。 本就多疑的赵睿安,却像是反应过来了一般,他突然伸手重新拉住了姜芝的手腕“慢着!” 见赵睿安出手,姜念娇与姜芝面色同时一变。 不过眼下还是姜念娇更为沉着,她重新强调了一遍“殿下,贤妃娘娘让阿芝过去,您不会是想阻拦我们吧?” 赵睿安只皮笑肉不笑道“自然不是,只是我不知贤妃娘娘是有什么要紧事非得在我与小美人约会时召唤不可?” 姜念娇本就是信口胡诌,说这话也只是为了拉走姜芝,此时被赵睿安如此发问,倒一时噎住。 她只不耐烦道“眼下之事正是我姨母的意思,难道也要与殿下汇报不成?” 赵睿安本就有所怀疑,此时已经想通其中关窍,自然更不可能放行。 “是你姨母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姜念娇知道对方是不信自己的说辞,便换了种语意道“殿下既然怀疑,不如我们去问问我姨母不就知道了?” 然而赵睿安又哪里会不明白姜念娇打的什么算盘。 他又怎么可能让姜念娇如愿。 故而他只直接伸手又将姜芝拉入自己怀中,随后皮笑肉不笑道“小美人,我们的约会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姜芝没能躲开赵睿安的主动出击,只是在赵睿安主动出击后,她还是忍不住将求助的视线投向姜念娇。 姜念娇自然也不能坐视不理。 几乎是在赵睿安准备搂着姜芝离开时,她从中拉过了姜芝的手。 赵睿安瞪着姜念娇道“你想做什么?” 姜念娇亦是毫不退让道“这话该我问殿下才是。” 随后姜念娇又对姜芝道“阿芝,咱们走。” 听到姜念娇这话,姜芝显然一脸为难表情。 眼下她自然是想跟姜念娇离开,可赵睿安搂着她的肩膀,她根本无法离开。 她只能恳求赵睿安道“殿下,我……” 只是她的话语还没有说完,便被赵睿安打断了,他阴沉着脸色,仿似是告诫一般对姜芝道“小美人,你可别忘了,你现下是在同本王约会。” 随后他手下微微用力,姜芝被捏痛手腕,只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呼。 接着他又对姜念娇道“本王劝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眼见着才只是初次相遇,这赵睿安便已是如此粗鲁相待。 姜念娇自然也不再客气,她只越发握紧姜芝的手腕道“阿芝是我姜家人,我管她的事哪算是闲事。” “况且殿下难道看不出阿芝不想与你约会吗?” 不得不说姜念娇在牙尖嘴利方面是半点也不吃亏的。 赵睿安被姜念娇这话,只怼的面色又黑沉了几分。 他没有理会姜念娇,只转头带着几分胁迫意味看向姜芝道“小美人,你当真不想与本王约会。” 这话里话外的威胁之意十分明显,姜芝本就是个性子怯懦的,此时被赵睿安一吓,却是连声都不敢出了。 姜念娇虽然讨厌姜芝这唯唯诺诺的性子,却也多少有些担心赵睿安翻脸。 毕竟这地方一个人也没有,她们两个弱女子若真与赵睿安发生冲突,无疑是要吃亏的。 故而她没有催促姜芝开口,反而只对着赵睿安道“殿下,你这样问她,她心里难免害怕,怎么敢回答你我的问话。” “不如这样好了,你且与我一并承诺一句若她说出实情,你我无论如何都不得违背她的意愿。” 赵睿安没有开口。 姜念娇便又刺激道“殿下连这点承诺都不肯许,莫非是心里清楚阿芝不愿与你约会不成?” 赵睿安虽然能搞定面前的小姑娘,可真伤着了他也不好交代,更况且姜念娇这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姿态让赵睿安心中实在厌烦不已。 故而他也不再纠缠,只冷笑道“你不必激我,你不就是想让这丫头随你回去吗?我让她随你离开就是。” 说完,他终于还是放开了姜芝。 不过在松开姜芝之前,他只又一把捏住姜芝的下颌道“小美人,今次本王且放你一马,不过日后你可没这么好运了。” 告诫完姜芝,随后那赵睿安便扬长而去。 待他离开,留在原地的姜芝已是冷汗涔涔,不过她也没有忘记感谢面前的姜念娇。 “阿姐,今日多亏了有你。不然我真不知该如何脱身了。” 姜念娇闻言脸上却没什么好表情,她还是没忍住训了姜芝一句“谢我便不必了,我帮你也只是不想丢我姜家的脸。不过赵睿安是什么名声你母亲难道便没与你说过,况且就他这样的,旁的小姐都唯恐避之不及,就怕闹出什么丑闻来,怎么就你巴巴的往上凑。” 被姜念娇训斥,姜芝却是一言不发。 姜念娇实在不喜欢姜芝这闷棍一般的性子。 “怎么?说你两句便不高兴了?” 姜芝连忙摇头“不是,阿芝没有不高兴,阿芝只是心里感激姐姐。” 姜芝的面上分明一副心事沉沉的模样,姜念娇也不想去探究。 她只出言告诫道“你别看着赵睿安现在风光,其实就是个银样蜡枪头,你以后再碰见赵睿安能离他有多远就多远。” 然而姜念娇这话落下后,姜芝却又不吭声了。 她还指望着姜芝给自己带路,此时见对方不吭声,便也回了头。 “怎么又不出声了?难道你真喜欢赵睿安不成?”姜念娇没好气道。 姜芝连忙跟上姜念娇的步伐道“不是,阿姐,我只是觉得好像有人在跟踪我们。” 听到这话,姜念娇纵然胆子很大,此时也被吓了一跳,然而当她的视线朝周围的桃花林扫过去时,却并没有见到什么可疑的身影。 第十五章 与表哥谈合作 考虑到此处实在荒僻,就算真有人跟踪,自己跟姜芝两个人也未必能搞定对方,故而姜念娇收回了视线,只故作满不在乎道“哪里有什么人?你看错了吧?” 姜芝对姜念娇的话居然也不做反驳,只垂眸应道“或许真是我看错了。” “对了,你知道怎么回到主道吗?”姜念娇再次开口问道。 姜芝点了点头。 姜念娇便直接放弃了挣扎“那你来带路吧。” 姜芝便主动走在了前面。 随后二人走了一段路,姜念娇也没有发现有人跟踪自己。她便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了。 …… 桃林另一处,一名暗卫如飞燕穿梭过桃林。最后只在飞往一处凉亭时停下了脚步。 小亭的石桌上,放着一个陈旧的蛤蟆鼎。 一名高鼻深目的俊美少年正持着一枝白玉笛子吹着极为异域而怪异的曲调。 另一端的亭中长椅旁却是座着以手击节,心不在焉的望着远方的赵衍桢。 直到暗卫的出现,赵衍桢方才停下手中动作。 那暗卫并没有踏入亭中,他只在亭外单膝跪地,出言禀告道“殿下,五皇子果然不出你所料,如今正与姜相的二女纠缠不清,卑职已将那厌合蛊种在五皇子体内。” “只是在卑职想要将那厌合蛊的另一半下在姜家二女身上时,姜家大小姐却突然出现了,卑职记得殿下曾经吩咐过不得对姜家大小姐出手,故而卑职一直没敢有所行动。而且那姜家二女为人十分警惕……” 听得侍卫的禀告,原是清风朗月一般的赵衍桢只危险的眯了眯双眼。 “你的意思是任务你办砸了?” 他的声音清泠泠的,如同悬在头顶的冰刀。 暗卫没敢出声。 赵衍桢便再重复了一次他刚才的问话,那暗卫虽然不明白自家原先如闲云野鹤一般的主子如今是怎么变得这样凶暴。 但这短短几日,已经见识过赵衍桢的厉害,那暗卫不敢再犹豫,只能高声应是。 随后仿佛是为了给自己找补一般“殿下,求您再给卑职一个机会,卑职一定不负使命。” 这暗卫的话音不过刚落,赵衍桢身后吹笛子的少年却是欢喜的叫了一声“成了!” 随着少年的话落,赵衍桢与那暗卫的视线不约而同便都看向了那少年的方向。 只见桌上那陈旧的蛤蟆鼎中正缓缓爬出一只通体血红的蜈蚣。 在那红蜈蚣爬出后,少年只将一枚打开的铜镂球凑近红蜈蚣,那蜈蚣似乎受着铜球里的香脂吸引,居然不偏不倚的往那小铜球里缓缓爬了过去。 随后这只红蜈蚣的身躯便彻底消融在香脂里。 看完整个过程,那暗卫不免觉得后颈一凉。 只生怕这才制成的毒蛊用在自己身上。 偏是怕什么来什么,赵衍桢身后吹笛子的少年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已经收了手,他走到赵衍桢身边笑意吟吟道“三哥,这么点小事都办砸的家伙,跟废物有什么区别,您不如把人赏了给我吧,我正有新的毒蛊要试手呢。” 暗卫闻言瞬时只如同被人摊在火上打熬,他垂了头去。心想自己怕是命不久矣。 如果说自家主子是个喜欢在人背后放冷箭的阴狠之人,那他身后的这个少年便是一条尤爱研制毒蛊的黑蝎子了。 自己这边已经有好几个弟兄被自家主子送给这少年了,而且人送给对方后,他的这些兄弟便是在宫中查无此人了。 赵衍桢只居高临下睨了那暗卫一眼,印象里,这人是个还算忠心的,故而他出言否定道“这人我还有用。” 听了这话,少年虽然不情不愿,却也不再出言。 而那暗卫却是松了一口气,同时立刻出言表忠道“殿下放心,卑职此次一定不负殿下所望。” 不想赵衍桢却道“此事不急,先观后效。” “不过你说今日姜家大小姐突然出现?” 那暗卫也不敢揣度自家主子的心思,只应了一声是。 赵衍桢便又开口问道“她为何出现?” 暗卫低声道“卑职听她们的对话,似乎是贤妃娘娘召见姜家二小姐。” 听到这话,赵衍桢只轻嗤一声,贤妃此刻恐怕正为了自己大哥与那小医女的事头疼不已,哪有空理会这姜家二小姐。 更何况贤妃因为自己姐姐的死,对姜家除了姜念娇以外的人,都多少有些埋怨。 想至此处,又想起前几次与姜念娇有过的交集,赵衍桢只低声呢喃道“这小骗子嘴里果然没有一句实话。” 随后,他朝暗卫挥了挥手道“行了,你且退下吧。” 待那暗卫离开后,他方才转身对一旁的少年问道“阿琅,我之前让你研制的移情蛊如今可研制好了?” 赵琅连忙从自己的荷包袋里掏出另一枚镂空铜球,献宝道“我正要将这个给三哥呢,当年我母亲手里的典籍全数被烧,为了研制这玩意儿可费了我不少功夫。” 赵衍桢却并没有接过那枚铜球,他出言淡声道“辛苦你了,不过如今看来,这移情蛊我恐怕是用不上了。” 听到赵衍桢这话,赵琅当即只啊了一声,好半刻才想起自己要说什么。 “不是,三哥,这东西可废了我不少功夫!还浪费我养的好几条宝贝,若就这么毁了岂不可惜。” “你放心,该你的好处我自然不会少了你的。” 听到赵衍桢不少自己东西,少年便也不再摆弄他那枚小铜球了。 为了取信于赵衍桢,他甚至当着赵衍桢的面,直接将那镂空铜球里的药丸以茶水消融,随后泼在了一旁的野草之上。 虽然他并不知道赵衍桢为什么出尔反尔,但在他简单的认知里,三哥是聪明人。 而且当初他因为自己母亲的巫蛊之祸而被扔在冷宫之时,也是三哥的母亲,敏皇后将自己救出来养在身边的。 故而他的立场天然便是站在赵衍桢这边的。 …… “我跟你之间没什么好谈的,姜念娇,你不要以为你替小柔求过一次情,我便会对你感恩戴德。” 在姜念娇托着姜芝找到赵念泽,提出谈谈的要求时,赵念泽几乎是想也没想便拒绝了姜念娇的要求。 随后他又对着将姜念娇这个烦人精带过来的姜芝埋怨道“小芝你也是,你明明知道她与小柔不对付,你还将她带过来做什么?” 姜芝连忙开口替自己,也替姜念娇辩解了几句“殿下,我觉得我阿姐是真心想帮你跟阿柔姑娘的。” 但姜芝这话对赵念泽来说显然没有半分说服力。 “她会帮小柔?姜芝,你别傻了。她若是真想帮小柔,当初何必次次陷害于小柔。” 听着赵念泽的话,姜念娇只觉得自己耳朵都快长茧了。 可谁让自己当初作孽太多。 故而在姜芝还要替自己辩解时,她开口接了一句“我也没指望你感恩戴德,表哥我之所以答应帮你,其实也是为了我自己。如今姨母对苏止柔的意见很大,若是我能帮你们说上一句话,总比你拿命来博要强太多吧?” 听到姜念娇这话,赵念泽面上虽仍是怒意不止。 可她的话显然却直击了他的要害。 从今日他拼尽全力去护着苏止柔,而姜念娇只是一句话便让毓贤妃改变了看法来看。 姜念娇的确比自己更能有效解决问题。 故而一旦冷静下来,他原先对姜念娇十分排斥的敌意便也暂时放了下来。 “你帮我们对你有什么好处?”赵念泽十分戒备的提出自己的疑问。 姜念娇知道赵念泽这是动摇了,她没有立即回答,只是看向姜芝道“阿芝,我与大殿下有话要说,你能先离开此处吗?” 姜芝也十分识趣,很快便从这一处临湖小榭起身离开了。 而赵念泽也将自己身边的人遣退了去。 待这临湖水榭,只剩了他们二人,姜念娇这才缓缓开口“表哥,我跟你之间的事,我其实已经想通了。我姜念娇也不是非你不可。” 初初听到姜念娇这话,赵念泽显然心神一震,但很快他对此又转为怀疑态度。 毕竟他实在是被姜念娇纠缠太久了,她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好像都带着迫人就范的意图。 “我知道你可能不会相信我的话,但我的确不喜欢你了。你若是不信,大可以再观察一段时间。” “对了,姨母过段时日会将苏止柔传召到自己身边,你放心,这段日子,我会帮你护住她的。” 听姜念娇说了这么多,而且再瞧她眼中神色清明,全没了从前那副痴黏之态。 赵念泽终于不再口出恶言。 他出言问道“你在我面前卖这些好,是想求什么?” “我想求一个姻缘自由,表哥应该知道的,便是我不喜欢你,姜家跟高家也都不乐意看到我另嫁他人,或者你另娶她人。” 而我也无法容忍我的夫君娶我时心里却还想着另一个女人。我相信小柔姑娘定然也不会接受与人共同分享自己所爱之人。” “所以我希望表哥能主动绝了他们的念想,作为报答,我会说服姨母同意表哥与苏姑娘的婚事。” 姜念娇这话实在有些惊世骇俗,毕竟这个时代男子从来都是三妻四妾。 不过随后当他想到姜家的家风时,他便也不觉得奇怪了。 姜家男儿的确有着只娶正妻不另纳小妾的习俗。 只是没想到姜家女儿居然也有这样的观念。 第十六章 姜芝的难处 赵念泽很清楚,若她所言为真,自己将要损失的或许是姜家与高家两家的支持。 而他的根基恰恰来自这两家。 若是自己放弃姜念娇。 往后储位之争时,姜高两家还能不能如从前那般忠诚,若有更好的选择,会不会另择旁主。 这些原本只要与姜念娇成婚便算是结为稳固同盟的关系便不免要变得风雨飘摇起来。 其实这前途他倒也不稀罕。 毕竟为了这前途,他的生母惨死在川霖城中,那些伪装成难民的杀手劫袭了父皇接他们母子二人上京的队伍。 只是那害死自己生母的人,仍高高在上。 若他不能成为储君,他拿什么资本来与那盘踞几朝的大族相抗衡。 他还在思虑之间,姜念娇已经起身了。她知道这两方取舍对赵念泽来说牺牲有些大。 若是寻常人多半便选择自己了。 但表哥对苏止柔的情感既然如此炙热,她倒也想看看在江山与美人之间他到底要选择什么。 “表哥,可以慢慢考虑,若是想好了,随时可以过来找我。” 而直到姜念娇离开,赵念泽也没有开口挽留。 离开湖心小榭时,被威胁一通后便持续装死的系统又开始忍不住出来蹦哒了“宿主,你这样做会增加任务完成度的风险的。” 姜念娇对于系统的提示表示毫不在意“爱情不就是件高风险低回报的事?坠入爱河前,若连一点风险都不肯冒,那他们算什么真爱?” 系统被姜念娇怼的再次怀疑统生,此时它甚至觉得姜念娇说的其实也有点道理。却完全忘了自己的立场。 出了湖心小榭,姜念娇本是打算直接去找姨母的。 不想在假山石林的转角处,她却听到了姜芝与苏止柔的对话。 她其实也不是故意想要偷听他们的对话,只是这假山石林是出这湖心岛的唯一小径。 故而那两人的对话,她是听了个十成十。 “阿柔,你觉不觉得我阿姐最近的性子有些奇怪啊?”问话的是姜芝。 听到姜芝背着自己说闲话,姜念娇半点也不意外。 毕竟那些平时天天奉承自己,得了自己不少好处的人,都免不了在背后编排自己。 自己这半点不相干,平日没少被欺负的小姐妹说她几句坏话。原也没什么。 只是没想到苏止柔却是出言反驳道“我并不觉得姜姑娘有哪里奇怪的,况且背后论人是非总是不妥的。” 姜芝明显被苏止柔的话噎了一下,她闷闷道“我也没说她不好,我只是觉得她有些奇怪罢了,毕竟从前她看你我可是十分不顺眼的。可今日我被五皇子带到桃林深处之时,她居然出手救了我。” 听了这话,苏止柔方才接言道“我倒是不意外,姜姑娘也只是被人惯坏了,我知她本性不坏。” 姜芝没有接话,显然对姜念娇的评价有待考量。 而苏止柔也显然不是喜欢议论他人的性子,在简短评价过姜念娇后,她又关切的看向姜芝道“那……你没出什么事吧?” 姜芝摇了摇头“还好她来的及时,若真与那五皇子闹出什么丑闻,我这辈子怕是完了。” 姜芝嘴上虽说着庆幸之语,但面上神情明显仍是恹恹。 见她愁眉不展,苏止柔又忍不住问道“既然无事,你怎么还这副神情?” 姜芝对着自己好友,自然不再多做隐瞒,她只长叹了一口气道“我只怕那五皇子不肯放过我,毕竟那五皇子本就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我如今这般倒是打了他的脸,日后若再遇上他,我怕是没什么好果子吃。” “那日后你躲着他些便是,这春时宴反正也要结束了,日后你回了姜府,与他自然更不会碰面。”苏止柔人如其名,只仍旧温声软语的劝慰着姜芝。 然而姜芝被她这一劝,反是眼眶一红“若能过了春时宴那自然是好的。我怕只怕我自己是捱不过去的。” 见姜芝这般,苏止柔连忙掏了帕子问道“芝芝,你怎么会这样想?” “他今日哄我时,便说要纳我入门。若真被他哄了去,入不入得了宫门尚且另说。可如今他没得手,我只怕他是不肯死心的。” “若是在春时宴上,他说要纳我?你说我能抗命吗?” 听了姜芝的话,纵然不言他人好恶的苏止柔也沉默了半晌。 这五皇子在情感方面的传闻确实不堪,也真有其事。 故而即使那人也算周正,还是如今储君之位的热门候选人。 但大多有些底蕴的家族,在为女儿择婿时,基本都是避开这位的。只是他们可以选择避开赵睿安,但赵睿安若真相中了他们的女儿,大多数人家怕也是不能拒绝这位皇子的。 毕竟他母亲张贵妃深得帝宠,若张贵妃偏帮着自己儿子去邕帝跟前吹几句耳边风。 这婚事便更可能想推都推不了,毕竟谁能担起得罪邕帝的责。 故而姜芝的难处,苏止柔又如何不知呢。 之后她思虑一番,复又开口道“你若实在害怕,不如先择一佳婿。若你与那人先有约定,赵睿安纵然对你有意,也要顾忌几分脸面,我瞧着今日与你赠桃花的公子也不少,这些人里你难道便没有一个心仪之人吗?” 姜芝垂下眸子苦笑道“赠花的公子是不少,可他们见了赵睿安,哪里还敢再找我。” 听了姜芝的话,苏止柔一时竟也不知如何是好。 她出言道“若实在不行,你不如去求求你母亲吧。于夫人定然也不忍心让你受苦的。” 姜芝闻言,却是直接不吭声了。 见她这副模样,苏止柔还要再劝,姜芝却直接冷冷开口道“求她倒不如我自己抹脖子来的更靠谱。” “芝芝,你怎么能这样说自己的母亲?”苏止柔闻言只下意识反驳。 毕竟于瑟这人实在太善于伪装了,真正知她是个什么样的人的怕只有她自己了吧。 不过如今姜芝这话,还是让姜念娇心中暗暗吃惊。 毕竟一直以来,姜芝在她印象中就是于瑟的跟屁虫。 于瑟指哪她往哪。 她还以为这对母女感情很好,但如今看来,这对母女之间的矛盾怕是比感情更深。 而从姜芝同自己说根本不认识赵睿安,如今却能在苏止柔面前侃侃而谈赵睿安的事,这姜芝倒像是在刻意藏拙。 想到这对母女前生之事,姜念娇总觉得这对母女似乎有些猫腻,或许顺着这条线索去查探,没准会有些意外惊喜。 站在山石小径上的姜芝本是没忍住自己的情绪,才同自己的好姐妹透露出了自己的情绪一角。 然而苏止柔这一句帮着自己母亲的话,只让她瞬时如被浇了个透心凉。 故而她不再多言,只闷声道一句“我还有事,先走了。” 苏止柔明显也看出了姜芝的情绪郁郁,她自知自己刚才下意识帮着于夫人的那一句话,无疑是伤到了自己的好友。 虽然她是不相信于夫人会对姜芝不好,但姜芝的态度显然也是另有苦衷。 故而姜芝一走,苏止柔连忙追了上去。 而姜念娇直到他们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假山石林处,她方才从一旁的迎春花丛里走了出来,她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片叶,随后像是没事人一般往景园之外而去。 只是她自以为隐蔽,却不知在离她三米远的樟树之上,有一道视线一直在跟随着她。 姜念娇是打算去找自己姨母的,毕竟她刚才可是答应要帮赵念泽保住苏止柔的。 如今正是自己表现的时候。 不过在途径命妇们交际的宸阳殿时,她却是直接过门而不入,反是径直往较为偏僻的昭荣殿而去。 到达昭荣殿时,毓贤妃果然就在昭荣殿中躲闲。 对此姜念娇半点也不意外。 毕竟这春时宴名义上虽是敏皇后主持,但实际上却是张贵妃与自己姨母在操持。 姨母向来不爱出风头,往日里自然只会把这风头推给敏皇后,自己卖个好。 但架不住张贵妃却不是个省油的主。她得帝王盛宠,一直都想取代不受邕帝待见的敏皇后的位置,如今春时宴正是出风头的时候,她自然免不得要与敏皇后争个强弱。 一个娘家后台强势,一个得君王眷顾,而且两人还都是自己上司,毓贤妃为了不夹在她们之中多生是非,此时最好的选择自然是称病躲闲。 反正她身子确实常年不好。此时称病也无人生疑。 宫人们将姜念娇领入昭荣殿时,毓贤妃正由着一名太医替自己把脉。 她身边的宫人只忙替她揉着太阳穴。抚着心窝口。 毓贤妃闭着眼睛,皱着眉头,神色十分怠倦。 姜念娇原以为她姨母是在此躲个清闲。 不想这会子功夫却是真病倒了。 她忍不住小声问了身边一名宫人现下的情况。 “姨母这是怎么了?” 见是姜念娇,宫人小声道“高夫人过来与我们娘娘说了几句话,待高夫人一走,我们娘娘便是这副模样了。” 姜念娇猜想着宫人口中的高夫人应当便是自己姨母兄长的夫人了。 她记得那妇人似乎是个和善的性子,自己姨母与她关系也向来不错,如今她能说了什么让姨母如此大反应呢? 第十七章 皇后保媒 姜念娇心中虽有疑问,但她也清楚问这些丫鬟,怕是不可能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而且姨母性子素来镇定,能让她起这么大反应的必定不可能是什么小事。 只是无论她怎么回想重生之前同时间段的旧事,似乎也没有一件大事是能让自己姨母昏厥过去的。 姜念娇总觉得如今好像因为自己的重生,现在和过去已有所不同。 她并不能完全依靠过去的记忆来占得先机。 之后太医在给毓贤妃诊脉完毕之后,只说是忧思过重,郁结于心,加之素日旧疾复发,引得心口气滞。待郁气散去便会醒来。 然而到毓贤妃随驾回宫时,她也没能醒过来。 而在昭荣殿滞留的这段时间里,消息灵通如敏皇后。 几乎是在太医前脚刚走没多久,她便从宸阳殿往昭荣殿而来。 敏皇后凤目精敏,唇如丹朱,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在得知她过来后,昭荣殿中所有人便都跪了一地。 姜念娇自然也跟着给敏皇后施了一礼,敏皇后只朝她略一点头,随后她转头看向毓贤妃身边的长侍官窈萍,似是关心道“贤妃出来时还好好的,怎么在这昭荣殿里反而晕厥了?” 那窈萍对着敏皇后答的倒是十分流畅,不过说的内容却与告知自己的内容完全不同。 “回娘娘的话,我们家主子素有旧疾。前些时日又太过劳累,故而今日才诱发了旧疾。” 好在敏皇后似乎也没打算深究其中原因。 在窈萍这话落下没多久,敏皇后精敏的凤目里只透出几分沉哀,她低声叹了口气道“倒是本宫疏忽了贤妃的病情,前些时日不该让她如此劳累才是。” 语毕,她又出言道“这行宫随行的医者到底不多,今次不如让贤妃先行回宫,如此一来,也好得沈太医看顾。” 此时毓贤妃没有醒来,敏皇后的吩咐自然也如主子一般。 况且随行的太医虽带了两名过来,但毓贤妃因为前几日身子好转,便没有将自己平日用的药带至景山行宫。 此时也确实缺药。 虽然目前看来毓贤妃的病情还算稳定,但缺医少药总是有很大风险的。 故而在敏皇后的安排下,窈萍极轻易的便应下了她的提议。 而在敏皇后吩咐身边的女官秋婉为贤妃准备回宫的车驾时。 姜念娇却是突然拜倒在敏皇后身前。 一时昭荣殿众人都面露不解。 敏皇后眼中虽有异色,却仍是处变不惊。 她只垂眸睨着突然叩跪在自己面前的姜念娇道“你为何突然叩拜本宫?” 姜念娇只埋首道“念娇有一事相求于皇后娘娘,还请娘娘成全。” 敏皇后没有立即回答,她只是垂眸审视着跪在自己脚下的女子。待姜念娇等了片刻,她随后方才道“你想求本宫什么事?” “念娇平日深得姨母厚爱,如今姨母生病,念娇想请娘娘允念娇入宫为姨母侍疾。” 姜念娇的提议倒也不算太出人意料。 毕竟若是贤妃没有昏迷,这姑娘其实也因为邕帝对贤妃的默许而不必自己特批,便可出入宫闱。 虽然她也知贤妃有让自己膝下养子娶姜家长女的意思。 但养子到底是养子,为了一个医女,双方便已是闹得难堪。 若再有人从中挑火,这两家的计划便不免要打水漂。 她倒也不怕贤妃这一次能翻出什么波澜。 故而敏后对此不但没有阻拦,反而出言赞道“难得你孝心可嘉,有心报答你姨母,本宫便特允了你入宫侍疾。” 得了敏皇后的话,姜念娇自然又是一阵叩谢。 敏皇后也不知是何时从那黄梨木太师椅上起了身,她只抬手对姜念娇道“你且起来吧。” 而待姜念娇刚才地上起身,敏皇后却又朝她招了招手,只示意她过来些。 姜念娇自然只能走上前去。 然而在这之后敏皇后又不说话了,她似乎是在细细打量着姜念娇的容貌。 就在姜念娇心里七上八下,不知敏皇后想做什么时。 敏皇后突然开口问道“今日春时宴上,可有合你心意的孩子?” 没想到敏皇后开口问的居然是这个,她这口吻倒是像极了关怀后辈婚事的长辈。 姜念娇甚至忍不住要怀疑对方是不是接下来要打算给自己介绍对象。 虽然觉得敏皇后的问话颇为可疑。 不过她仍是老实答道“倒是没有。” “怎么?这春时宴上便没有一个合你心意的?”敏皇后忽而又开口问道。 姜念娇也瞧不出她喜怒,但若被多事的传出挑剔名声,总是不好的。故而姜念娇只连忙摇头道“并非是念娇看不上他们,原是他们看不上我。” 姜念娇说的也是实情,毕竟今日春时宴上她真是半朵桃花也没收到,反而只为了别人的爱情奔前走后。 但她这话,敏皇后显然是不信的,毕竟从各方面考虑,今年春时宴上最惹人关注的女子里便数姜念娇了。 若不是她们陈家与姜家有素日旧怨,如今又是死对头。 她其实也是属意这女娃的。 不过她也没打算拆姜念娇的台。 故而她只道“姜姑娘谦虚了,若是姜姑娘有意,本宫倒是可以为姜姑娘保个媒。” 没想到敏皇后真是在做媒,这昭荣殿里所有人几乎都敢怒不敢言。 毕竟在毓贤妃身边亲近的这几个宫人看来,姜念娇几乎是毓贤妃钦定的儿媳。 虽然此事还没有提上台面,但宫里人不可能不知。 敏皇后此时提起做媒,岂不是包藏祸心。 姜念娇对于敏皇后要给自己做媒这事倒是没那么排斥,毕竟敏皇后的打算无非是拆散自己与赵念泽的婚事。 反正她本来也打算放弃赵念泽了。 此时有人做媒,她自然只顺势应下。 姜念娇只笑着大大方方应道“不知娘娘打算给念娇保的是哪家媒。” 这个时代的女子倒是不怯于提及自己的婚事。 而且因为春时宴本就是讲究以男女双方自主意愿的相亲宴会。 故而敏皇后在春时宴上直接与姜念娇提起这事也不算失礼。 敏皇后见姜念娇表现落落大方,对姜念娇的好感倒又多加了一分。 “本宫有一侄儿与姜姑娘年纪正合适,他性情温良沉稳,可惜如今尚在边关历练,姜姑娘若是有意,恰好下月他便要回京探亲,到时本宫可为姜姑娘牵线搭桥。” 听到敏皇后要给自己做媒的对象居然是自己的亲侄子,姜念娇一时有些发懵。 她还以为敏皇后多半不可能介绍什么靠谱的男人给自己,没想到敏皇后介绍的这对象于她来说简直是再好也没有了。 毕竟敏皇后在边关的亲侄子不就是陈嫤年的那几个哥哥吗? 陈嫤年有三个哥哥。 陈嫤年的大哥,二哥都已娶了亲,只三哥年及弱冠,因常年在边关历练,加之对儿女私情不甚上心,故而亲事搁置。 而陈家长房作为当家人虽因久在京中,生活奢靡。颇有陋习。 但二房这支却算是承了陈家老爷子的优良作风,陈嫤年的三位哥哥在京中风评都十分不错。 而且因为是戍边守将。 当年陈家被大清洗时,陈家二房反而算是躲过了一劫。 虽然老大老二因为戎狄来袭,死在沙场上,但老三却是活下来了。 而且后来暴君赵衍桢能从一颗弃子翻身,也与这位陈家老三有很大干系。 自己若是能嫁给陈嫤年的三哥,往后即使再重蹈过去的命运,或许自己也能凭借着这步棋,护她想护之人一个周全。 故而姜念娇几乎是在敏皇后说了对方是谁后,她便十分痛快的答应了。 敏皇后见姜念娇如此上道,自然也心中高兴,她只伸手从自己手上取下一串偌海的红玛瑙珠串套在了姜念娇的手上。 到秋婉回来时,素来对人冷淡的敏皇后居然已经与姜念娇说起了话,而且敏皇后居然还将自己最喜欢的那串红玛瑙珠子套在姜念娇的手上。 这通操作,看在秋婉眼中也有些傻眼。 “娘娘,马车已经备好了。”秋婉开口道。 见车马到了,敏皇后便也起了身,众人只小心翼翼将毓贤妃抬入马车之内。 到上马车时,赵念泽方才得了消息过来。 虽然他与毓贤妃因为苏止柔之事,而多有不快。 但毓贤妃对他来说到底还是有养育之恩。 故而他也没继续留在春时宴上,反而只随着自己母妃一道回了宫。 因为马车只备了一辆,故而赵念泽便选择跟着护送的将士一起骑马开道。 而姜念娇则留守在了毓贤妃身边,同时因为她打算入宫侍疾,故而她又遣了丫鬟同自己的后母报备了一声。 车马粼粼,烟尘滚滚。这支三四十人的队伍花了半日功夫便从景山行宫回到上京皇城里。 只可惜姨母却是迟迟没有醒来。 也不知为何,姜念娇心中只莫名有些心慌。 毕竟姨母身体虽然不好,但却从没有如今日这般晕厥过。 倒是在她重生前,她收过宫里宫人的来信,那宫人跟当时出不了陆府的她,提起过姨母后期的病情。她记得那宫人说姨母到了后期便经常这样无故昏厥。 如今想来,只怕今日姨母这次的晕倒,也未必是高家发生了什么事。 也可能是病重的前兆。 只是这病重之事也会提前吗? 难道姨母病死的命运当真不可更改吗? 第十八章 下毒的散役 回到毓秀宫后,赵念泽立马便又安排了常给贤妃看病的刘太医。在确定贤妃只是气滞于胸,往日的旧疾并没有加重,他与姜念娇二人才算是松了口气。 此时贤妃仍旧没醒,赵念泽也不好立刻离开。 一时之间,屋子里竟只剩了他们二人。 而闲下来后,赵念泽反觉得有些尴尬。 他正要开口说自己先去外室透透气,没想到姜念娇却比他更先开口“我去瞧瞧药熬好了没,你且在此处守着姨母。” 赵念泽本就只是尴尬于和姜念娇共处一室,此时她主动提出离开此处,他自然十分配合。 姜念娇对毓秀宫倒是熟悉,故而也不需要人带路,她径直便往设在毓秀宫西南方的小膳房而去。 药房便设在了小膳房的最里间,还没进门,她便闻到了药材特有的苦涩腥味。 只是待她掀开药房的帘子时,却连一个守药炉的人也没见着。 她记得每次看守药炉的似乎都是一个叫云珠的散役,只是眼下那云珠却不知去了哪里。 偏在她疑惑之时,小屋旁的窗格处却响起咚的一声,她顺着声音望过去,便见到靠近窗户口的地上正有一颗绑着小纸条的石子。 她先是下意识的往窗外望去,然而窗外此时早已不见了那投石人的身影,只有靠近窗口的一树玉兰花在空中微微颤动, 眼下寻不到投石之人,她只能拆了那绑在石子上的小纸条来看。 小纸条上是十分隽秀的簪花小楷:南苑一会,有事相商。 姜念娇看着那纸条,一时有些疑惑。 她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需要如此秘密相处的朋友。 难道对方是认错人了。 不得不说这张纸条的确是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毕竟人可以认错,但投掷地点不可能错。 而如果自己没有过来,应该收到这张纸条的或许便是那守药的小宫女。 考虑到此处是自己姨母的居所,姜念娇便也分外警惕起来。 所以不管如何,她还是决定去南苑偷偷走一遭。 好在这纸条上所说的南苑,离这小膳房并没有多远。 她出了小膳房抄近道很快便拐到了相对偏僻的南苑。 推开南苑的大门,只见着南苑里花草茂茂,但因为此处没有人居住,故而平时灰尘厚积,屋舍破旧。 她转了一圈在确定南苑没人后,方才转身将大门重新关上,随后她又躲在了一处厚密的美人蕉花花坛下。 如此蹲着等了片刻,南苑的大门果然被吱呀推开了,姜念娇透过花层望去。 只见首先从花坛走进来的居然正是在药房遍寻不着的云珠。 云珠性子倒是警惕,即使进入南苑这么个荒僻的地方,也没忘记四处查看,眼见着她便要朝姜念娇藏身的花坛走过来时。 南苑大门突然再次被推开,听到大门吱呀轻响,云珠便也跟着转了视线,在发现门口站着的是一名高大的青年,她反而松了口气。 想来他们二人是互相认识的。 那人着黑色劲装,以獠牙面具覆面。 姜念娇根本看不到那人的脸,只能从服饰大概推断,对方或许是宫里的侍卫。 “你今日怎么来的这么早?”云珠主动开口问道。 那黑衣侍卫并没有回答她的问话。 反而是从自己怀中掏出一包看起来像是装着某种粉末的小纸包。 他将那小纸包交给了云珠。 云珠垫了掂了掂那一小包药粉,随后开口道“今日的份量怎么比平日里多?” 那男人这才低声道“是主子的命令。” 男人的声音十分粗哑,只如同在磨砂纸上磨挲而过。 之后那男人又将声音压得更低交代了云珠几句话。 只可惜他的声音实在压得太低,他们之后的话姜念娇却是再也听不清了。 而男人在与云珠交代完事情后,便先一步拉了南苑大门离开。 见男人离开,云珠自然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姜念娇此时自然也看出了事情的不同寻常。 故而在云珠离开后,她立马也跟上了云珠的脚步。 云珠之后倒是没有往别的地方而去。 在出了南苑后,她便径直往药房里去了。 姜念娇有心不让云珠知道自己在跟踪她,此时自然也是刻意躲藏着自己。 待云珠进了药房,她反而是绕过正门,只在先前那人投掷石子的窗台之下蹲着。 云珠进入药房之后,便老老实实的熬药,只是在药熬好倒入药碗之时,她突然警惕的四下看了看。 直到确定了周围除了自己再无其他人,她方才将自己怀里的药包全数倒入煎好的汤药之中。 见她如此,姜念娇不免皱了眉头,不过她也不打算此时拆穿她。 那云珠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事,她在搅拌好汤药之后,便又将刚才包药的纸放在火上一并烧了。 处理完可能留下的痕迹。 云珠随后便提着药盒往毓贤妃所在的正殿而去。 …… 姜念娇回到正殿时,殿中动静不小。 她能明显听到自己姨母带些嘶哑的声音从殿中传来“你们别拦着我,我要去见陛下!此事若是不与陛下陈情,他们母子日后的日子如何过下去。” “母妃,儿臣不是要拦着您,儿臣的意思是,您现下养身子要紧。待身子好些了咱们再去圣泽殿中找父王岂不是更好。” “是啊,娘娘,您便听大殿下一句劝吧,您如今身子要紧,更况且皇上现下怕是在朝议,咱们等朝议过后再过去……” 听到这屋里的声音,姜念娇连忙快走了几步。 只一把推开了毓秀宫正殿的大门。 内室里,毓贤妃分明一副郁郁容色,只颓着一副身形要往外面冲去。 这其中拦在她身前的有她自己的宫人,也有表哥,甚至是不知何时被召过来的苏止柔也一并在劝着自己姨母。 见此情形,她只先唤了一声“姨母?您这是要去哪?” “娇娇,你陪姨母一起去面圣吧。”毓贤妃开口道。 “为何面圣?”姜念娇仍是不解。 毓贤妃听了姜念娇的话,还没开口眼泪刷的便落了下来。 最后还是毓贤妃身边的宫人,一见姜念娇过来,便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窈萍更是主动同姜念娇道“舅老爷失踪了。” 听到这话,便是姜念娇也跟着变了脸色。 窈萍口中的舅老爷正是姨母的兄长,如今高家的当家人廷尉中丞高毅忠。 眼下她倒有些明白为何舅母见过自己姨母之后,姨母便会昏厥了,毕竟那可是姨母的亲兄弟啊。 姜念娇也焦急道“舅舅怎么会失踪?在哪里失踪的?” 然而被问的人却都是摇了摇头,显然比起毓贤妃,他们更是一知半解。 毓贤妃只捂着自己的胸口深喘了几口气,随后才轻声道“听你舅母的意思,是你舅舅之前的下属在关渊镇一带调查军队粮草被扣反而被当地驻军扣押后,陛下便让他亲自去关渊镇调查了。不想这才三日的功夫,随你舅舅同去的幕僚便来信说是在关渊镇遭了一队来历不明的杀手伏击,之后在伏击过程中,你舅舅与护卫的士兵走散,如今正是下落不明。” 听了这话,便是姜念娇的眉头也不禁皱起。 她记得前世自己舅舅高毅忠好像确实调查过关渊镇粮草被扣一案。 只是那时候自己舅舅并没有过如此凶险的遭遇。 怎么如今事情却变得跟过去完全不一样了。 “你舅舅如果出了什么事,高家可就全完了啊。我必须把这事立刻告诉陛下。”毓贤妃低声道。 然而姜念娇心中虽然焦急,但她所在的立场却显然跟其他人一样,她出手扶住毓贤妃,随后开口劝道。 “姨母,这事我们自然要告诉陛下,可您现在这个样子,宫里其他人见了难免不多生心思,况且如今朝中局势复杂,舅舅查的案子怕是跟京中势力也大有牵扯,否则陛下也不会让舅舅亲自去查此事了,您现下若是直接这样奔过去,有心人瞧了,不免打草惊蛇,如此一来反是将舅舅更置于不利之地啊。” “况且这案子既然是陛下授命舅舅过去的。陛下只怕比我们要更早得到消息,说不定待朝议结束,殿下就会过来找姨母,咱们现在可不能自乱了阵脚。” 不得不说姜念娇确实熟悉她姨母的秉性。 此时毓贤妃虽然仍旧放不下高毅忠的安危,但情绪却是平静了许多。 她颓然道“娇娇说的是,是姨母关心则乱了。” 随后姜念娇连忙示意一旁的窈萍陪她一起将毓贤妃重新扶回榻上。 而在毓贤妃入榻不久之后,云珠也端了药盒到了毓秀宫的正殿。 “娘娘,药已经熬好了。”云珠端了药正要来喂毓贤妃。 姜念娇一见到她,便想起自己在药房里的见闻,也想起自己来此处的目的。 故而在云珠端药过来前,她直接从云珠的手里将药碗接了过来。 随后她对着云珠冷冷道“你先下去吧!” 不想云珠闻言,不但没有退下去。 反而是将求助的视线投向窈萍。直到窈萍朝她点了点头。她方才退出毓秀宫正殿。 看到他们的动作,已经有些杯弓蛇影的姜念娇不免心生怀疑。 想到这云珠都敢在自己姨母的碗中下药,这毓秀宫里的宫人只怕也未必可靠。 而她此时没有揭穿云珠的举动本就是为了不打草惊蛇,以便来日一网打尽。 如今这里若还有云珠的同党,她刚才的隐忍岂不是全都白费。 故而她只一边假意搅动着药碗里的汤药,一边佯装仍在思虑舅舅高毅忠的事“姨母刚才关于舅舅的事,我其实倒是有些疑点,说不定能帮着更快找到舅舅。” 毓贤妃连忙追问道“什么疑点?” 第十九章 七日涣血散 姜念娇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一脸不妥神色的看了看四周的宫人。 毓贤妃自然明白姜念娇的意思,她挥手示意宫人们都退了下去。 苏止柔自觉是外人也准备随着宫人们一起下去。 不想姜念娇却对苏止柔道“苏姑娘,你且留下?” 听到姜念娇居然开口让苏止柔留下,屋内众人的视线瞬时全都聚焦在了苏止柔的身上。 毓贤妃自是不太待见苏止柔,她皱了皱眉头道“留她在这里做什么?” 便是赵念泽也不禁下意识皱了眉头,只觉得姜念娇是不是又打算搞什么破坏。 但想到姜念娇今日上午为苏止柔求过情,以及在湖心小榭她曾说过的那番话,他到底没有直接开口,而是打算先观望。 苏止柔也从宫人之中转回身子,有些不可置信道“姜小姐是在唤我?” 姜念娇点了点头“嗯,我有个疑点需要苏姑娘。故而想请苏姑娘留在此处为我答疑解惑。” 苏止柔未曾被姜念娇如此客气的对待过,一时倒是有些疑惑。 她下意识看了看赵念泽,见他点了头,她才继续留在室内。 另一边姨母的贴身近侍窈萍,因为是毓贤妃尚在高府当小姐时便带过来的丫鬟,故而在所有宫人都自动离开后,她却是留在了此处。 这么多年的陪伴,毓贤妃显然也将窈萍当成了自己的亲人。所以也默许了窈萍留在此处。 姜念娇不免多看了一眼这个随自己姨母一起入宫的年长侍女。 她想着刚才云珠与窈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那点细微交流,心中不免生起一层薄薄的寒意。 若是连这个身边唯一的贴心人也已成了她人的内应,姨母的处境岂不是如聚焦在透镜之下的蝼蚁。 虽然知道自己的猜测也可能是过于多疑,但从今日发现云珠给姨母下药之后,她心里便不免处处兢战。 故而她温言对窈萍道“萍姑姑,你能帮我去看着外面那些婢子吗?毕竟舅舅这事牵连甚大,我怕有心人在此偷听。” 窈萍闻言,略微错愕,她显然没料到自家主子之事,也有避着自己的一日。 随后她下意识转头看向毓贤妃。 毓贤妃显然想的并没有窈萍深,她只笑着说“娇娇说的也有理,窈萍,你是我在这宫里最信任的人,有你帮我看着他们,我心里也能安心几分。” 窈萍闻言,不再言语,她垂下眼帘,声如古井无波,只轻了一声“诺。” 随后到那瘦削的身影离开大殿,并将殿门重新合上。 姜念娇方才开口对姨母先告罪一声“姨母,对不起,娇娇刚才骗了你,我其实不知舅舅之事。” 毓贤妃闻言,眼中希翼的光亮果然黯淡了下去,但她经过之前的这一番折腾,此时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故而她到底没有出言责备姜念娇,只轻声问道“既然不是为了你舅舅,那你将宫人们都赶走却是为何?” 话到了嘴边,姜念娇反而没能开得了口。 毕竟云珠是小,可若是窈萍真也牵连其中,姨母能接受的了这种刺激吗? 她此刻的举动果然还是鲁莽了。 她这副踌躇神色,加上刚才驱赶宫人,却独独留下善于用药的苏止柔的举动。 毓贤妃虽没做联系,有人却大约猜出了一二分。 “此事可是与母妃的病情有关?”开口的是赵念泽,他思虑一番,还是斟酌着开了口,他话未说的太白,视线却是分明扫过了被姜念娇放着的那碗汤药。 见赵念泽都推断出一二分了,而且姨母稍加点拨之后,明显也看向了那汤药。 姜念娇便知自己是没有退路了,她只将心一横,应了一声是。 “这药里有毒。” 随后她又转头看向苏止柔道“苏姑娘,可能验出这药里是什么毒药?” 苏止柔因为其父的缘故,对毒药多有研究。 故而她也没有推辞。 她先是端了汤药闻了闻,随后又从药箱中取出一根经过淬炼,专门用来试毒的银针。 那银针落入药碗中并没有变色。 只是当银针被从碗中取出来后,那碗原本澄澈如深褐色琥珀的汤药之上却浮起一层细如微末的白色颗粒。 这东西正是那云珠在药房下过的药。 苏止柔将那层白色漂浮物用药勺小心捞了出来。 随后又准备从药箱里取用其他器具来测这汤药是什么毒性。 姜念娇估计她还要鼓捣一阵,又见姨母的神色还算平静,不像是经受不住此事的模样。 她便主动开口道“姨母,今日我本是要亲自替您去熬药的,但没想到我之后却发现云珠这丫头居然在你的药碗里投放这粉末,我疑心这丫头背后有人指使,又担心这其中还有其他暗线,故而我当时才没有直接声张。” 毓贤妃面色冷凝的望着那药碗,随后夸赞姜念娇道“好孩子,你做的不错。” 赵念泽对姜念娇的话却多少有些存疑,但却没有开口。 室内一时重新恢复安静。 众人的视线自然又都凝聚在了苏止柔的面前。 而苏止柔在不久之后,果然便验出了其中的毒性“这的确是毒药,名唤七日涣血散,此毒需人分作七次服用,因为七次之后,人便会因为血崩而亡。故而才得此名。” 听到这话,姜念娇的视线只不经意便与赵念泽对上了。 显然他们都在彼此眼中瞧到了阴谋的意味。 毕竟姨母的旧疾便是血崩之症,若是姨母继续服用此毒,只怕到时候就算是死了,都会被人以为她是旧疾发作。 而那背后算计之人倒是能逍遥法外。 想到背后之人居然能使出如此阴毒的手段,又想起姨母前世之死,姜念娇越觉后背发凉。 “这毒有药可解吗?”姜念娇抖着嘴唇问道。 此时反而是赵念泽更为冷静,他看向苏止柔道“阿柔,你还是先替母妃看看吧。” 苏止柔自然不会拒绝赵念泽的提议。 她也瞧出了姜念娇的焦虑,到底不忍看她这副模样,苏止柔开口安慰道“姜小姐,不必太过忧虑,这药只要没有服用到第七次,我都可以解。” 见苏止柔神色确实轻松,姜念娇面色才好转些许。 苏止柔转身为毓贤妃诊起了脉 然而她刚才说的虽然轻松,但当她的手搭在毓贤妃的腕上后,她的面容反而越发凝重。 探了许久的脉,她也没有开口说话。 “怎么了?莫非这已经是第七次了?”姜念娇关切的问道。 苏止柔面上却是一红“倒不是如此,实在是娘娘的经脉紊乱,眼下我也瞧不出什么。” 毓贤妃闻言并不意外,毕竟这苏止柔到底只是个黄毛丫头,瞧不出来也不奇怪,她淡淡道“还是传刘太医过来瞧瞧吧。” 毓贤妃虽没有说苏止柔什么,更不曾将自己的视线落在苏止柔身上,但苏止柔的脸色却是涨得通红。 一时倒不知她是为自己的医术不精感到羞愧,还是因为被人看轻感到难堪了。 对于毓贤妃的提议,姜念娇是不怎么赞成的。 毕竟这刘太医若真这么医术精明,怎么之前便没瞧出自己姨母是被人下了毒。 故而在毓贤妃话音落下后。 姜念娇转头看向已经退到一旁的苏止柔道“苏姑娘,眼下除了号脉,便没有旁的法子验出这毒到了什么程度吗?” 苏止柔闻言,踌躇许久,方才小声道“倒是有,只是此事还需取用娘娘一滴血。” 姜念娇便看向毓贤妃道“姨母,还是让苏姑娘来吧,刚才在您昏迷期间,表哥便让刘太医来为您看过,他还说您只是气滞于心呢,刘太医毕竟对毒理没什么研究,这隔行如隔山啊。” 毓贤妃虽然恼苏止柔与赵念泽在一起。 但苏止柔的秉性她却也是清楚的。 故而她这次依然是被姜念娇三言两句便劝服了。 苏止柔成功取用到了毓贤妃的血,随后又问了毓贤妃这几日的生理状况。 通过对血液的观测,以及毓贤妃身体状况的了解,苏止柔很快便推断出了毓贤妃大概服用这毒药多久了。 “如果我的推断没错,娘娘服用此毒应该才只是两三日的样子。故而这毒对娘娘的身子现下影响不大,待我制了解药,这毒也便解了。” 听说这毒药能解,众人便也将注意力从贤妃的身上转移到了下毒这件事的本身。 赵念泽主动请缨道“母妃,这件事,不如便交由儿臣来查,待此事查清,儿臣便将此事承告父皇。” 毓贤妃虽然怕耽误赵念泽的课业,可想着他若能查出背后的凶手,没准帝王会对他另眼相看几分。 故而毓贤妃点了点头“难得你仁孝,此事便由你来负责吧。” 之后为了不打草惊蛇,姜念娇只将那汤药倒入一旁的兰草花盆里。 处理好一切,她便准备让侯在屋外的侍女进来。 只是不想她不过刚刚打开毓秀宫的大门,那宫门之外便传来太监们的通报“圣上驾到。” 听得这声通报,屋外站着的宫人哗啦啦便跪了一地,姜念娇自然也跟着跪了下来。 随后等了不过片刻,便见一名身穿明黄五爪金龙袍服,头戴乌纱翼善冠的儒雅中年男子正大步朝毓秀宫而来。 男子风尘仆仆,显然是刚下了朝会便径直往毓秀宫来了。 虽然姜念娇也来过这毓秀宫很多回了,但却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位皇帝陛下。 第二十章 计划之中 姜念娇忍不住好奇偷偷打量起这位天子。 只见对方白面短须,气质清贵,眉色疏淡,却又暗含天家威严,只让人不敢直视于他。 而他周身还簇拥着好几名宫人侍卫。 待从姜念娇身前走过时,邕帝身边一名体型微胖的大太监,却是将姜念娇抬头探脑的样子收入了眼底,故而他尖利着嗓子斥道“你这婢子探头探脑是想做什么?” 他这一声训斥,只将邕帝的步子拉住了,他淡漠的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姜念娇。 而那大太监见状,连忙对着身边的帝王道“殿下此女鬼鬼祟祟,且身上衣着并非宫人规制,瞧来十分可疑。” 姜念娇刚才虽被那太监的训斥吓到,但她也从来不是坐以待毙之人。 故而在对方话音落下没多久,她便连忙出声为自己解释道“公公误会了,我并非有什么企图,只是我心中敬仰陛下,如今又是第一次见到陛下,便想一窥陛下真容罢了。” 毓贤妃本是在屋内整理仪容,那太监的训斥她自然也听到了。 故而她连忙也迎了出来,见被训斥的是姜念娇她面上便是一白。 好在邕帝此时倒也没急着处理姜念娇。 毓贤妃连忙上前一步给邕帝请安。 邕帝见了毓贤妃自然更是转了视线,他虚虚扶起毓贤妃道“霁月,你身子不好,出来做什么?” 毓贤妃只连忙看向还想替自己辩解的姜念娇,连忙出言解释道“殿下,这位不是什么可疑之人,而是我大姐的女儿。” 听到毓贤妃的话,邕帝的视线这才重新落在了姜念娇的身上,也不知为何,他目光之中分明没有半分情绪,然而接触他视线之时,姜念娇只觉再抬不起头来。 他声音薄冷“这便是姜相的女儿?” 毓贤妃连忙小心翼翼的应了一声是。 随后在众人不知邕帝将如何发落之时,他方才对姜念娇冷淡道“起来吧。” 待姜念娇起身后,他突然握住毓贤妃的手,毓贤妃被握住手时,原还有些惊讶,但见原是冰冷神色的邕帝,朝她露出一分温柔笑意,她便也也不免带了几分羞意低了头去。 而邕帝只将人牵至屋内,随后又示意毓贤妃坐在自己身边。 待毓贤妃在他身边座安稳了。 他方才温声开口道“霁月,朕听说你在景山行宫晕厥,如今可看过太医了?” 毓贤妃见邕帝问起这桩,心中只觉一阵融暖,她低声道“多谢陛下关心,臣妾身子如今已无大碍。” 邕帝闻言,只点了点头,随后他摩挲着大拇指上那枚白玉扳指,不急不缓开口道“朕听人说月儿今日乃是因为前几日为了春时宴之事太过操劳而晕厥?” 毓贤妃自然明白这话能传到邕帝耳中,必是有心人为之,为了不被人当枪使,毓贤妃连忙摇头。 况且她此时心系的分明是另外一件事,故而毓贤妃的话锋随后便是一转“臣妾身子虽弱,却还没弱到如此地步。臣妾今日晕厥实是因为听说臣妾的兄长在关渊镇遇袭,如今下落不明。臣妾一时忧心如焚,故而才致如此。” 说完这话,毓贤妃又立马朝邕帝跪了下去,她恳求之时声音已是哽咽“如今臣妾就剩这么一个兄长了,求陛下一定要帮臣妾找到臣妾的兄长。” 邕帝抬手将毓贤妃扶了起来“霁月,便是你不求朕,朕也已加派了人手寻找高中丞。朕原想着待人找到了,再告诉你此事,只是没想到,此事还是被你知晓了。” 听了邕帝的话,毓贤妃的面上显然也有了几分动容。 “臣妾多谢陛下。” 邕帝只安抚的拍了拍毓贤妃的手道“高中丞是朕的重臣,而你我又本是夫妻,此事又何须你来言谢。” 毓贤妃得了邕帝的承诺,一颗心更是安顿些许。 姜念娇能看得出,姨母自从邕帝出现后,眼底里是有了光亮的。 考虑着三宫六院里女人众多,而她姨母如今也不算是宠妃。 想来姨母与邕帝相处的时间应当也不多,故而姜念娇只主动提出告辞,毓贤妃留了几句。便也没再勉强。 而赵念泽显然也不想继续留在此处,故而姜念娇没走多久,他便也出了正殿。 他本是打算直接去调查那云珠下毒之事 不想他不过刚出了毓秀宫,便被人出言叫住。 “表哥。” 叫住他的人声音娇娇软软一如其名。 赵念泽只低头看向面前这低了自己一个头的少女,冷冷道“你之前的提议,我还没想好。” 姜念娇闻言微微一愣“什么提议?” 赵念泽似是有些不悦,没有吭声。 而姜念娇也终于反应过来,他说的提议应当是自己与他在湖心小榭说过的话。 故而她轻笑了一声“表哥误会了,这件事我不急,表哥想好了,可再来找我。我要问的是另一件事。” 见姜念娇神色坦荡,他方才开口道“什么事?” “表哥可知宫中有什么侍卫是戴獠牙面具,穿黑色飞鱼服的吗?” 赵念泽疑惑的看她一眼“你问这事做什么?” 姜念娇本来也没打算隐瞒赵念泽,毕竟姨母的案子还等着他来破解。 故而他开口来问,姜念娇便将今日自己的见闻与赵念泽仔细说了“表哥,今日我其实不仅仅只是撞见了云珠下毒,我还在南苑撞见了云珠在跟一个戴着獠牙面具的黑衣侍卫交换这药粉包。” 姜念娇的话,显然给了赵念泽不少思考的余地。 过了良久,他才低声道“戴獠牙面具,穿黑色飞鱼服的通常应该是各宫的暗卫。可惜你没有看到那人的腰牌,不然我便能直接确定出手之人到底是谁。” 姜念娇却道“其实也没有那么麻烦,只要表哥明日肯借几个大内高手给我就够了。” 赵念泽显然信不过姜念娇,他只带着几分警惕道“你别打草惊蛇。” “表哥放心,明日的行动必不是打草惊蛇,而是打蛇打七寸。” 说完这话,她又压低了声音与赵念泽仔细说了自己的打算。 …… 翌日,毓秀宫南苑。 云珠再次小心的推开南苑大门时,那黑衣侍卫果然仍旧没有到来。 她便只将这南苑能藏身的地方又都小心检查了一遍。 虽然她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人藏匿其中。 可想着昨日姜念娇先是将自己赶出毓秀宫,随后又将其他宫女赶出大殿。 她心里便不免多了几分忐忑。 今日若是再见着那人,她一定要让那人将剩下四天的药量都一并交付给自己才是。 虽然南苑也没什么人过来,可她做的这种事若是被人发现了,她便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想到此处,她只又将南苑仔细打量了一遍。 直到一人突然拍了拍她的肩膀。 云珠吓得差点惊声尖叫。 还好那人及时捂住了她的嘴唇。 同时那人低声开口道“是我。” 那低哑的一声犹如利刃刮喉。 但云珠却是认出了那个声音,她明显松了一口气。 那黑衣侍卫,也感觉到了云珠的放松。 故而他很快便松开了对云珠的钳制。 云珠转过身来,白了他一眼“人吓人吓死人,你就不会换个方式与我打招呼吗?” 那男人依旧没有吭声,他只将一包白色的粉末再次递到了云珠的面前。 然而这次,云珠却没有如往日那般痛快的接过他的药粉包。 她开口问道“这是今日的药量,还是剩下四日的药量?” 黑衣侍卫声音生硬道“自然是今天一日的。” 云珠闻言立刻便垂了手“若是这药粉只有今天一日的份量,那我从明天开始便不再过来了。” “合作的好好的,你突然反什么悔?”男人压低声音追问道。 云珠冷笑一声“不是我要反悔,实在是这样风险太大,我只怕毓贤妃还没死,我倒要先被人抓个正着了。” 见云珠只是为了自身安全才闹意见,黑衣侍卫顿觉事情好办多了。 “只要我没被抓,你有什么风险?相反我若是将药一次性全都交给你,你能拿这东西藏在哪里?你能确保这药不会被人找到吗?我这样做可是在保你啊。” 听了黑衣侍卫的话,再想想自己住的大通铺确实没地方藏药。云珠终于还是妥协了。 不过她想想昨日自己的疑虑,便也一并与那黑衣侍卫说了“不是我信不过你,实在是那姜家小姐有些古怪,往日这汤药都是我亲自看着贤妃娘娘喝下的,结果昨日,我一过去她便抢了我的活。” “她不是一心想嫁给赵念泽吗,况且毓贤妃又是她姨母,她想表现一下也无可厚非。” “若只是如此,便也罢了,可昨日她假意说什么发现了高中丞失踪的规律,却将我们所有人都赶了出去。” “你说什么?”黑衣侍卫听了云珠的话,面色也是一沉。 云珠小心翼翼道“我说她将我们全部赶了出来。” 黑衣侍卫却是不耐烦道“我是问你前一句。” “她假借得知高中丞之事失踪之事的规律……” “你之后听到了什么?”黑衣侍卫追问道。 云珠道“就听到这个啊,我也没来得及听别的事情,她便将我们全赶了出去。” 黑衣侍卫责备道“你就不会偷听吗?” “偷听?我哪有机会偷听,长侍官亲自守着我们。更何况你也没让我偷听啊。”云珠不满道。 黑衣侍卫显然已不想与她多讨论这事,他转而问道“那姜念娇这几日都住在毓秀宫哪个偏殿?” 第二十一章 局中局,计中计 “你是在找我吗?”云珠还没来得及回答,一直隐在花坛之后的姜念娇突然站了起来。 云珠见到姜念娇时,面上神色煞白“你……你怎么在这里?” 姜念娇冷冷望着面前的散役道“很意外吗?我从昨日便在此处了。” 云珠闻言神色更是惊惶。 而那黑衣侍卫见到姜念娇眼中反而透出极度的兴奋。 他朝姜念娇的方向飞身上前,随后五指成爪,只欲就此抓住姜念娇。 不想此时,那南苑屋檐之上有两名同样戴着獠牙面具的黑衣侍卫正飞身上前。 他们隔开了黑衣侍卫对姜念娇的攻击,随后院里三人交手缠斗起来。 云珠眼见着形势不妙,便准备趁着那黑衣侍卫吸引了所有火力之际偷偷溜走。 不想她不过刚刚摸到了南苑门口,待她一打开大门便见到大皇子赵念泽正与自己的侍卫守在门口。 赵念泽的神色分外冷凝,若眼神能化刀,此刻的云珠怕早已是千疮百孔。 云珠此时吓得不轻,她只结结巴巴唤了一声大殿下。 可惜赵念泽却是无动于衷,他只对侍卫吩咐了两个字“拿下。” 随后云珠便被人扣押了。 而于此同时院里正展开一场恶战,黑衣侍卫明显不敌,当下他的身上已有多处伤口,脸上面具更是被劈开了半张,他只能撑剑喘一口气。 而在这个当口,另两名侍卫只配合无间,随后迅速将那黑衣侍卫擒住。 将人拿住之后,侍卫几乎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首先便捏开了对方的嘴唇,在确定他齿后并没有藏着毒药,又卸了他身上的暗器之后。 他们才押着黑衣侍卫到了赵念泽身前。 赵念泽冷冷问道“你是哪个宫里当差的?竟敢伙同毓秀宫的宫人谋害妃嫔。” 黑衣侍卫嘴还挺硬,他只别过自己那张差点被长剑划成两半的坚毅脸容一言不发。 赵念泽也不意外,他下意识想去拿侍卫身上的腰牌,却发现对方的腰间根本没有腰牌,甚至是他身上也没有半点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 赵念泽冷冷道“你以为这样就能躲过一劫吗?” 那黑衣侍卫这次倒是开口了,他的一双眼只桀骜不驯的望向赵念泽“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杀了你,岂不便宜了你背后的主子?放心在你没吐出你主子是谁之前,你不会死的。”姜念娇主动走到那人身前道。 而黑衣侍卫虽然半个字不肯透露,但共谋此事的非他一人,另一名同伙云珠显然就没有这么铁骨铮铮了。 虽然在事情败露,见到姜念娇之时,云珠便觉得自己如同早已遭了五雷轰顶。 但如今强烈的求生欲,总算是让她回了神。 她可不是铜墙铁壁,别说受私刑,便是将她扔到掖庭受罚,她也受不住啊。 故而云珠只连忙高声叫道“求殿下饶恕!我什么都知道!只要殿下留我一条命!我什么都招!” 听到云珠的话,黑衣侍卫只死死瞪着云珠“你以为你招了便能活下来吗?” 姜念娇却只轻飘飘来了一句“若是肯招怎么不能活下来,毕竟她现在的主子可是我姨母。我姨母若肯保她,不过一句话的事。” 姜念娇这话像是给了云珠一颗定心丸。 再则想起毓贤妃待底下之人一向不算严苛。 便是当年自己因为被另一名侍女秋妍算计,无意冲撞到了贤妃,致使贤妃小病一场,当时贤妃也未将她遣回掖庭,只是不再让她贴身伺候,只遣了做散役。 想到此处,云珠当下再不犹豫,她只高声道“他是敏皇后宫中之人!此事是皇后娘娘指使我们这么干的!他还许诺若我能干成此事!我便能入凤宸宫成为敏皇后的心腹!” 姜念娇闻言,只与赵念泽相对而视。 显然这个回答半点也不出他们的意外。 反而是那黑衣侍卫突然大力挣扎起来,同时气急败坏道“你再敢多说一个字!我便杀了你。” 也不知是那黑衣侍卫的力气太大,还是看守之人有所松懈。 他并没费什么力气,居然真就挣脱了看守之人的控制。 如此轻易挣脱,他反而有些愣住了。 姜念娇仿佛看戏一般,冷冷提醒道“你不是要杀了她吗?动手吧。” 云珠闻言吓得当即便失声尖叫起来“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什么都招了,你不能言而无信!” 姜念娇闻言却是冷笑一声“我说过姨母会保你,可没说过我会保你。更况且要杀你的人也不是我。” 随着姜念娇的话音落下,云珠只被另外两名宫人死死控制了手脚,同时另有一人捂住了云珠聒噪的嘴。 看着黑衣侍卫步步逼近,如同案板上的羔羊的云珠顿感绝望。 她只能朝着黑衣侍卫拼命摇头,她的眼泪更是从眼眶里大颗大颗落下。 然而黑衣侍卫却并没有朝云珠下手,反而是伸手袭击云珠身边的侍卫。 只可惜这院里都是赵念泽的人,这些侍卫也都不是吃素的,男人很快便被直接重新扣在了地上。 “给你杀她的机会,你怎么反倒不动手了?”姜念娇抑着自己心头的恶念,冷冷开口。 她没有去看那劫后余生,哭的眼泪鼻涕一大把的云珠,反而只低头看着面前半张脸被压在尘土之中的男人。 “她已经什么都招了,我再杀了她,也于事无补!若不是你被人护着,我杀的一定不是侍卫,而是你!” 男人即使被人将头压在了地底也不忘狠狠瞪着面前这分明娇娇柔柔,然而为人却万分恶毒的女子。 仿佛他此刻真是万分不甘,却不得不认命。 姜念娇却并不怕面前这人的视线,她蹲下身子,轻飘飘言语一句“这么说此事真是敏皇后所为了?” 男人没有吭声,但此时看在旁人眼里便有如默认。 姜念娇没再多说什么,她只重新站起身子,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云珠的憎恶与鄙夷“算你运气好,你这老乡对你很讲情面,没肯对你动手。” 随后她转身又对一旁的侍卫吩咐道“云珠意图谋害贤妃娘娘,你们便直接将她发送掖庭吧。” 其实若真以这种罪名送回去,那云珠也是一死。 然而云珠经过刚才的惊吓,此时整个人已如一摊烂泥,此时倒是什么都说不出了。 黑衣侍卫原本以为这事随着云珠的招供,便算了结了,自己也将被送去受审。 他不免松了一口气。 不想姜念娇其实一直在观察他的表情,在他松了口气的档口,姜念娇只对一旁的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侍卫也是个机灵的,得了眼神指示,他们没有将人带出南苑。 随着侍从将南苑破败的内室一脚踢开之后,那黑衣侍卫便也被那侍卫一把推入了内室。 霎时阳光透入幽暗的室内,漫天的尘埃只在幽光中张牙舞爪,无所遁形。 据说南苑先前曾是一位昭容的居所,只可惜那名昭容因为父兄犯事为父兄求情而被禁足在此处,之后那昭容因为没能救下父兄更是在南苑自杀,这里便荒旷许久,再没入住新人。 不想今日这原该荒旷的内室里却似乎还躲着一个柔弱的身影。 只是她藏在阴暗的角落里,旁人也看不真切她的面容。 她似乎是被人绑过来的,嘴里还堵了东西,只能发出呜呜之声。 然而那黑衣侍卫在听到那呜咽的声音时,却是不免瞪大了眼睛。 “是不是觉得她有点熟悉。”姜念娇突然开口问道。 黑衣侍卫没有理会姜念娇的问话,他只死死瞪着被人藏在角落里的女子。 随着那女子被一名侍卫拖了出来后,他只瞬时青筋暴突,目呲欲裂。 那藏在角落里的女子似是怯于见人,即使被人拖了出来,她也只怯怯的伸出左手,试图掩住自己的半张脸容。 然而她那光秃秃失去五指的手掌,只如一个丑陋的球团,上面密布着各种用火灼烧过的痕迹。 她的衣衫十分轻薄,即使在此之前他们已经给那女子披了相对能遮身的衣服。 但随着女子的动作,众人却还是能极轻易的看到她身上各种交纵的鞭伤与疤痕。 可以说除了那张清丽如江南芙蕖的脸容,这整副身躯没有一处是完整的。 而即便是那张脸上没有伤痕,却也掩不住少女眼里的惊惧。 如果说黑衣侍卫先前在庭院里还有演的成分,那么此刻他对姜念娇的憎恨便再不是演戏,而是真实的情感流露了。 “你们对阿妩做了什么!”他暴怒的低声吼道,如同被囚困的野兽,双眼猩红。 被他吼声吓到,少女反而更是细细颤抖了起来。 看着少女那副模样,黑衣侍卫心头更是震颤如刀割。 “阿妩,别怕,是我,我是张仪良。”黑衣侍卫努力柔和下声线,试图安抚面前的女子。 然而少女闻言却颤抖的越发厉害了。 姜念娇看到眼前一幕,也不禁别过眼去,即使她自认心理强大,却也并不敢细细去看那少女的模样。 赵念泽此时则让身边的侍卫松开了对张仪良的钳制。 待张仪良试图靠近少女时,赵念泽方才开口道“人是我昨日从承德殿中派人弄出来的,她出来前就已经是这副模样了。” 听到赵念泽这句话,张仪良居然只是沉默。 赵念泽接着又道“你若是肯合作,我可以帮你将她送出皇宫,并且给她一个相对妥善的安排。” 第二十二章 泥足深陷与救赎 张仪良闻言,却只是神色复杂的看着身前这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的人。 良久之后,他才缓缓开口道“我凭什么相信你们,他们也曾承诺过我不会伤害阿妩,还承诺过我会将阿妩调走,可最后不还是如此吗?” 赵念泽追问道“你想要什么样的保证,这个够不够?” 说话时,赵念泽将一封信交给张仪良。 那信来自掖庭,信里装着秋妩当时入宫的契约。以及一张百两银票。 反复确认过这些东西的真假,张仪良显然还有些不敢置信。 赵念泽出言问道“东西确认好了吗?” 许久,张仪良才缓缓点头。 赵念泽便接着道“若你答应合作,身契你可撕了,银票我会交给这位姑娘,之后我会通知他父兄。” 张仪良闻言终于不再犹豫,他看着那张契约,像是看着憎恨之人一般,不过片刻,他便将那纸契约痛快撕了个粉碎。 撕完契约,张仪良的神色已十分平静。他目光坚毅,缓缓说出了自己的来历。 他出生在京郊一户农家,因生就有一膀子力气,被父母送到了一家武馆习武,十岁那年上头特命州县选拔武人,他便也跟着去了,之后他一路过五关斩六将,成功进入皇家培训暗卫的机构营,经过五六年全封闭式的训练过后,他因为表现出色,这才被分配到了敏皇后的宫中,成为护卫凤宸宫的一名暗卫。 如果只是如此,他这一生或许都不会有什么波澜,直到去年那批新宫人入宫。 他在其中发现了好几名同村的姑娘,云珠是其中之一,而除了云珠之外,秋妩与她姐姐秋妍也在其列。 再次见到秋妩,他心中其实十分复杂。 毕竟他与秋妩是从小订的娃娃亲,感情十分要好。 他原还打算再过几年便申请调令,回去迎娶秋妩。 不想这美梦,如此容易破碎。 秋妩家原是为京郊刘家耕田的租户。 那刘家虽然是主雇,却还算仁厚,故而秋家的日子也还过的去。 不想去年刘家那好赌成性的大儿子在同村几个混子的唆使下,居然由原来的小打小闹,直接跑入了京城一户赌坊。 京城的赌坊是个什么样的销金窟啊。 不过半日的功夫,这小子便输光了自己身上的家财,之后他们还在那几个混混的唆使下,偷了自家的地契来抵债。 结果最后自然也是很快便输没了 那之后没几日,便有一群彪形大汉以刘家大公子欠钱不还为由,集结在刘家,逼着刘家人从自己家搬走,才算了结。 而这群人占了刘家地盘之后,又用了一些手段将周围的田地也一并低价收购了。 他们收购了土地之后,便将原来的佃户赶走,很多人失去了赖以为生的土地,便如遭遇了灭顶之灾,很多人为了维持生计便卖儿卖女。 恰好皇城招收宫人,将女儿送到皇宫当十年宫女怎么也比卖掉来的强,况且女儿若是争气,能跟个不错的主子,来日纵然出了宫,也是受人尊敬的,所以她们很多人便将女儿送到了皇城选拔。 秋妩她们这一批也不知是算幸运,还是不幸运。 她们三都被选上了。却没能分给同一个主子,秋妍跟云珠都被分配到了毓贤妃宫中,然而秋妩却被分到了五皇子的寰涵殿。 其实当初在掖庭时,秋妩与秋妍作为姐妹原该是分到一处的。 然而云珠在知晓自己将被分到寰涵殿便贿赂了主事。 那主事收了贿赂,便在名册里随便挑了一个人顶替了云珠。 很不幸的是,被顶替的人正是秋妩。 他也曾听云珠忏悔过,她说她没想到被顶替的人会是秋妩,为此还求过那主事,然而再想更换还得拿银子出来贿赂,当时的她本就将自己母亲留给她傍身的银钱都拿出来了,之后又怎么可能再拿出一笔银钱呢。 故而秋妩便这样入了寰涵殿。 五皇子性情颇为暴虐,对待宫人并不怎么留情面,若宫人但有行差踏错,便不免要吃一番苦头。 故而大多数宫人都视入寰涵殿为苦差事,而贴身伺候五殿下更是苦中苦。 秋妩很不幸,入寰涵殿的第一日便入了五殿下的眼。 成了伺候他起居的贴身宫人。 离他越近便也意味着在他面前犯错的机会增加。 秋妩常挨他的毒打。 作为秋妩的未婚夫,张仪良看在眼里自然十分心疼。可他除了时不时趁着换班休息之余为秋妩带些治疗的伤药以外,并没有什么旁的办法。 毕竟在这皇城里,他们都不过是蝼蚁。 根本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 而他虽然轻功极好,也常常能避开寰涵殿的耳目,但夜路走多了,总难免会有遇到鬼的一天。 那日他如往常一般潜入寰涵殿想为秋妩送伤药,不想伤药还没送到他便被人团团包围了。 而抓他的人正是五殿下赵睿安,在赵睿安以秋妩相逼之下,他答应成为赵睿安安插在敏皇后宫中的内鬼。 赵睿安明明答应过他,只要他肯为他卖命,他便会放过秋妩。 他原也是信了他的,不想这一步让自己深陷泥潭不说。 便是秋妩的现状也没有得到半分改善。 从他背叛了敏皇后开始,他就没了选择。 赵睿安也因此更加无所顾忌,而且他不仅仅只是为人暴虐,便是疑心也十分重。 他从前打罚秋妩可能还只是因为秋妩触了他的眉头。 但自从他发现秋妩可以成为控制他的工具之后,他对秋妩的体罚便越发变本加厉。 若是他没有完成他的命令,他便会以为是他不肯尽心,故而只对秋妩下手。 只有在他弄到了他想要的信息,他才肯让秋妩休息半天。 如此循环往复,他有时也不是不想反抗,可那赵睿安身边重兵重重,他别说取他性命,他便是连他毫发都碰不着。 他偷袭赵睿安的那一次,也如今日一般失败了,赵睿安十分暴怒,本来是打算不留他性命的。 但在赵睿安将要杀了他时,赵睿安的母亲张贵妃却现了身。 她训斥了自己儿子的荒唐行事,之后又以还秋妩彻底自由为价,让他对毓贤妃下毒。 他其实并不怎么相信张贵妃,毕竟他儿子赵睿安实在做了太多食言之事。 他并不相信教出这样儿子的妇人会是守信之人。 可他就像是那头追赶萝卜的驴子,虽然明知做的再多也未必能得偿所愿。 可因为秋妩,他没有选择。 毕竟他若是死了,秋妩恐怕更会被人迁怒。 所以即使明知张贵妃的话也未必可信,他却还是选择了合作。 给毓贤妃下毒这事,只要有内应其实谁都可以做。 但张贵妃真正的目的却是想借着毓贤妃之死嫁祸给皇后。 而一般人去嫁祸根本没什么说服力,也只有他这个皇后宫中的暗卫被人抓个正着,才能让人们相信皇后是真的想杀毓贤妃。 张贵妃的原计划是让毓贤妃死后再行嫁祸之事。可他心里清楚毓贤妃是个好人。 毕竟云珠当初贿赂主事致使秋妩被换入寰涵殿之事并不是什么密不透风之事。 秋妩的姐姐秋妍在知道自己妹妹的不幸来源于云珠,便找了个合适的机会陷害云珠。 只是毓贤妃在查明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原该对这两人进行重罚,可她却却到底没有这么做。 虽然秋妍的计划失败,云珠得以苟活。 但秋妍也因此得以留下一条命。 故而在得知张贵妃想要以毓贤妃的死陷害皇后之时。 他并不想伤害到毓贤妃,而恰好此时有人给他提供了一个计策。 便也算是全了他的心意。 下毒自然需要内应,他想到的内应之人便是当初陷害秋妩的云珠。 他先是假意原谅了云珠,之后过了段时间他又以敏皇后想杀毓贤妃,需要一个内应的名义骗了云珠。 他还许诺云珠事成之后她便能成为皇后的心腹。 云珠虽然知道此事风险极大。 但自从被毓贤妃降成散役之后,她便一直心有不甘。 她是个十分贪婪之人。 当初毓贤妃的惩罚虽算温和,但这也意味着她们这些散役永远没有晋升的空间。 云珠怎么甘心当一辈子的散役。 听到有机会入凤宸宫之后,她便毫不犹豫的给毓贤妃下了毒。 但她不知道的是,敏皇后根本没有下过这样的命令。 而他也不过是在利用云珠的不可靠来让整件事暴露起来显得更为自然。 所以那日姜念娇出现在药房时,他故弄玄虚,留下那张纸条给姜念娇,并对她进行了一番引导。 甚至当日在姜念娇差点被云珠发现时,他还突然现身,做了刻意掩护。 他早想到姜念娇在发现自己姨母身边的宫人居然敢对她姨母下毒之时将会如何愤怒。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即使他算得如此精细,姜念娇居然也没有顺着他牵引的线往下走去,反而是顺着他给的线索,牵出了他真实的目的。 不过任务虽然失败了,他却不算完全失败。 毕竟为谁卖命不是卖。若真能用自己的性命换来秋妩的后半生无忧,却也是值得的。 他回身看了一眼秋妩,原本深如浓墨的眸子里反而透出了几分释然。 “阿妩,以后再也没人能欺负你了。” 被唤作阿妩的少女闻言只露出迷惑的神情。 她被赵念泽的人救出来前,差点丧生在赵睿安蓄养在万兽园中的野狼爪下。 常年的积劳与独自一人面对施暴者的恐惧,都在这场命悬一线的刺激下,一并击溃了她心理的全部防线。 她受了很大的刺激,被人救出来时,丢了五指,也忘了自己与整个世界。 第二十三章 不白之冤 毓秀宫主殿之外正是一派肃静气氛,宫人婢子跪了一地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主殿之内却能听到女子的哀哭声,激烈的争执声。 原该被送往掖庭受审的云珠,因为邕帝的到来,也被直接提到了主殿受审。 而她也因此见到了毓贤妃。 这于她来说倒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了。 云珠双腿战战,几乎是在踏入主殿之后,便直接扑通跪在了地上。 听着一旁的侍卫细说着她的种种罪行,云珠心中顿时七上八下。 上首的帝王在得知云珠居然意图谋害毓贤妃,更是勃然大怒。 他原本是在喝茶的,此时那茶倒是喝不下去了,他只将那只趁手的青花压手杯,并着杯中热茶汤全数朝那云珠砸去。 “你这贱婢好大胆子!” 云珠挨了这一砸,额上已渗了血迹,然而她却不敢贸然避开。 便是一旁的毓贤妃在看到从云珠身上搜出来的毒药时,眼底里也满是失望。 “云珠,这事真是你做的?”毓贤妃嘴唇颤抖道。 此时云珠纵然想抵赖,却也无从抵赖。 她不敢看上首的帝王,只念着能求一求毓贤妃,让毓贤妃心软。故而她只连忙对着毓贤妃的方向砰砰磕头。 “娘娘,奴婢知错了!求娘娘再饶奴婢一次吧!” 毓贤妃闻言却是苦笑一声“再饶你一次?云珠,本宫自认待你不薄,当日你冲撞本宫,本宫念你是无心之失,便没对你多做处罚,你当时也分明感念本宫的恩情,如今你为何要对本宫下此毒手?” “奴婢就是一时鬼迷心窍。听信了皇后娘娘的蛊惑,又怕皇后娘娘对奴婢痛下杀手!故而才对娘娘下了这等毒手。娘娘奴婢真的再也不敢了!求娘娘饶过婢子这一回。” “只要娘娘饶过婢子这一回,往后娘娘让婢子当牛做马,婢子也心甘情愿。” 说完这话,云珠只对着地面砰砰磕头。 只可惜,毓贤妃纵然是个容易心软之人,却也还没糊涂到要留着一个害她之人的地步,故而她并没有吭声。 反而是上首的帝王面色沉沉开了口“你是说此事是皇后指使你做的?” 事情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云珠自知前程无望,此时哪里敢再做隐瞒,她只求着自己供认越多,越能为自己求得一两分宽厚处理。 故而她只连忙点头“是,皇后娘娘曾许诺婢子,只要能让娘娘病丧于血崩之症,便将婢子调入凤宸宫中加以重任……” 说这话时,她还想为自己辩解几句。 然而毓贤妃却是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她对着邕帝道“殿下,此事应当与皇后娘娘无关,臣妾与皇后娘娘素无恩怨。皇后娘娘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邕帝原是怒不可遏,满面阴沉,听了毓贤妃的话,他反是叹了口气。 他握着毓贤妃的手,仿佛是安抚一般轻轻拍了一拍“霁月,你就是太过天真,不知人心险恶,才会着了那恶妇的当。” 随后他又轻声道“你放心,此事若真不是她所为,朕自不会冤枉了她去,也会将这颠倒黑白的婢子绞杀。可若真是她所为,你也不必害怕,朕会为你主持公道。” 宽抚了毓贤妃,他方才转头对着一旁的侍卫吩咐道“你们去凤宸宫走一趟,将皇后请过来。” 敏皇后踏入毓秀宫时,原本只是清静的毓秀宫里今日竟隐有几分肃杀之气。 得了邕帝传召,她便心知情势不妙,毕竟她虽贵为皇后,但因为当年旧事,邕帝对她便一直少有夫妻情分。 如今虽然因为自己的儿子赵衍桢深得他心,邕帝如今对她也有了几分表面客气。 可她知道,若有可能,邕帝还是想置她于死地的。 便是刚才在她宫中的张贵妃在听说邕帝又去了毓秀宫,正有几分捻酸醋意,此时见着院中情势,她也情知不妙。 只是要溜却也来不及了。 她只能硬着头皮,干笑几声“陛下这架势好大,该不会是毓贤妃冲撞了陛下吧?” 说完这话,她自己幸灾乐祸一般干笑几声。 敏皇后并没有理会她。 她缓步踏入主殿之内,扫一眼分座在一张罗汉榻前的邕帝与毓贤妃。 邕帝的面色果然阴云密布,风雨欲来。 毓贤妃见了她来,便要起身请安行礼。顺便让出自己宫中的主位。 然而邕帝却是握住了她的手,只示意她不必有所行动,被邕帝镇住,毓贤妃便也不再有所行动。 陈知微只垂下眼帘,随后缓缓朝邕帝福了一礼。 身后的张贵妃见状,便也连忙娇滴滴的给邕帝请安。 邕帝见了她的到来,显然有些意外“韫儿,你怎么过来了?” 张贵妃见邕帝注意到了自己,便做出一副云雾雨愁的模样来。 “陛下这几日都不来见臣妾,臣妾便只能自己过来了。” 说罢这话,她只一副小女儿娇态。 张贵妃的姿容艳丽不及敏皇后,典雅标致不如毓贤妃。 然而她生就一副少女容颜,加上保养得宜,纵然只是小家碧玉,却也楚楚惹人怜。 只可惜邕帝此时显然并没心思与她儿女情长,风花雪月。 “这里没你什么事,你且回去吧。”邕帝眉头微皱,冷冷道。 然而张贵妃此时见了屋里情形,又哪能不知现在是什么情况,她有心瞧敏皇后的笑话。 便只撒娇卖痴道“陛下,臣妾都好多日子没有见到您了,您让臣妾再多看看您吧,臣妾在这里保证不多说一个字。” 邕帝眉头虽然紧锁,却并没有出言反对。 张韫儿本就是邕帝宠妃,纵然邕帝瞧来心思摸不透,但相处时日一多,他的行为模式张韫儿却是清楚的。此时邕帝没有出声,便算是默许了自己。 张韫儿便连忙让身边的宫人替自己搬了张椅子,在离邕帝近些的位置座了下来。 张贵妃的打岔,只让敏皇后又晾在堂中一阵。 此时平日里见了自己都要行礼的妃子们一个个得了赐座,却只有她仍旧站在堂中,且还是与一个犯事的婢子一起,她的自尊便也不容许她沉默。 故而在邕帝晾着她时,她主动开口道“不知陛下,今日召臣妾来毓秀宫中何事。” 邕帝只眸色阴冷的望着敏皇后,反问道“你不知朕召你来何意?” 眼前分明风雨欲来。 陈知微却只做不知道“臣妾不知。” “哼!好一句不知,你让这贱婢告诉你发生了什么!”邕帝冷冷道。 话音落下,所有视线都落在了匍匐在地上,此时连头也不敢抬起的云珠身上。 云珠不止能感受到邕帝的威压,也能感受到敏皇后凛冽如刀的眼神。 只是看了敏皇后一眼,她便低下头去,再不敢多看一眼。 她低头哀哀求道“皇后娘娘。救我!” 说罢,她还试图抓住敏皇后的袍裾一角。 敏皇后身边的长侍官秋婉却是眼疾手快,她只一脚踢开云珠道“大胆奴才!皇后娘娘也是你这奴才能碰的。” 被踹了一脚的云珠再不敢有过多逾越规矩的行为。 她只跪在地上“皇后娘娘您一定要救救奴婢啊,奴婢是因为您才背叛了自己的主子啊,这药粉也是您交给奴婢的,您答应过我若害死贤妃娘娘,便将奴婢提去凤宸宫里,予以重用。” 秋婉闻言,立马替敏皇后出言驳斥道“真是不知所谓,皇后娘娘与贤妃娘娘素无恩怨,怎会如此行事,倒是你这贱婢,口口声声栽赃皇后娘娘,倒不知居心何在。” 敏皇后也面向着邕帝道“殿下,诚如秋婉所言,臣妾从来也不曾做过这等谋害他人性命之事,陛下不会因为这婢子空口白牙几句话,便以为臣妾是这等恶毒之人吧?” 邕帝的眼中尽是阴郁,他冷冷望向敏皇后道“有没有做过这等事情,你自己心里清楚。” 那云珠还记得邕帝说要绞杀了她的狠话,她此时自然是竭尽全力也要证明敏皇后与自己是一伙的。 幸好她当时与张仪良合作时,虽然没有亲眼见到皇后娘娘,但她为人警觉,还是同张仪良讨要了一件信物,她连忙从自己怀中取出一枚金凤簪子。 “婢子确是与皇后娘娘有所约定,这枚金凤簪子便是婢子与皇后娘娘的信物。还请皇上明鉴。” 那雕着五尾金凤的镶宝凤簪自然是敏皇后的东西。 不过见她拿出这个,敏皇后与秋婉倒不怎么慌乱。 秋婉厉声道“好你个贱婢,竟敢偷取娘娘的凤簪。” 敏皇后也只冷冷道“我早几日前正丢失了一枝五尾凤簪,我在此之前便与尚珍局报备过此事。殿下若是不信,大可寻来尚珍局的蔡掌珍与之对质。” 那蔡掌珍被叫来后,自然很快便证实了敏皇后所言。 因为敏皇后十分喜爱那支凤簪,在与蔡掌珍报备过后,她便又命蔡掌珍为她重新打制了一支相同样式的金簪。 不想如今她这谨小慎微,倒算是证了她的清白。 云珠手里的凤簪自然也不是偷来的,见敏皇后转头不认自己,她是真的着急了。 “皇上,这东西真不是奴婢偷来的,这是皇后娘娘留给奴婢的信物,皇上若是不信,大可传召皇后娘娘宫中的暗卫张仪良。奴婢与皇后娘娘的交易便是由他牵线搭桥的!” 云珠再次出声,只把自己那老乡也转头卖了个干干净净。 原本只是看戏的张贵妃,在听到张仪良的名字时,眼神也微微一动。 怕这婢子人微言轻,撼不动皇后的地位,她轻声出言道“这婢子瞧来也不像是个说假话的,不如陛下,便让那张仪良也过来对质一番如何?” 第二十四章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张贵妃的推波助澜,自然引起了敏皇后这边的注意。 秋婉只如含砂射影一般道“贵妃娘娘真是好善心,居然同情这偷人东西,污人清白的贱婢。” 张贵妃早料到秋婉这张嘴不能饶人,倒是十分淡定,她眼含笑意,只端出一副怀柔姿态道“秋婉姑娘着什么急,我也只是想将事情弄清楚罢了,娘娘若真是清白的,自然是身正不怕影子斜。” “况且纵然是个婢子也该有为自己辩白的权利。” 她这话一出,不明所以的云珠只以为看到了救星,她现在是见到杆子就想当成救命稻草往上爬。 故而她转了身子,只对着张贵妃连连磕头“正是娘娘说的这个理,奴婢谢谢娘娘,还请娘娘一定要救救奴婢。” 秋婉见那云珠随便什么大腿都要抱上一抱,不免讥讽一声“她是你这贱婢的救命菩萨,若是没事了可得早晚几柱香好生供着。” 眼见着再说下去,这两人非吵起来不可,邕帝只眼睛警告了二人一番,随后道“既然这婢子还有从犯,便将从犯也一并带过来。” 张仪良被带过来时,姜念娇与赵念泽作为抓捕者,自然也跟着一并过来了。 邕帝只淡淡扫了二人一眼。 赵念泽便主动走出来拱手道“父皇,此人与母妃院中的云珠勾结,意图谋害母妃。好在表妹及时发现,才免了母妃被人谋害。求父皇定要查明真凶,为母后做主。” 说最后一句话时,他便掀了下摆,直直往下跪去。 邕帝抬了抬手,示意他站起来。邕帝沉声道“宫里发生此等恶事,朕自然不会放任不管。” 虽则此时这对父子在对话,然而众人的视线却几乎都只落在张仪良的身上。一时视线交错,复杂非常。 张贵妃无疑是其中最得意的,毕竟张仪良可是她安排的棋子,她只趁机娇声道“陛下,正是大殿下说的这个理,此事若是查明可决不能姑息,否则人人都效仿,这后宫岂不是再无宁日?” 邕帝只又淡漠望了她一眼,似是嫌她聒噪“朕自有决断,还用不着你来指点江山。” 被邕帝呛了声,张贵妃终于不再多话。 邕帝看着下首已无面具遮盖,只露出一张坚毅果敢的青年面庞,随后低声问询道“朕听说是你指使这婢子对贤妃下的毒手?” 青年虽则跪伏于地,面上却无半分畏惧之意。 青年沉声道“此事确是卑职所为。” 明明是个下毒手的刺客,然而青年的表现却像是慷慨赴死一般。 邕帝不喜欢青年这样的表现,他下意识皱了眉头,随后继续问道“此事是谁指使你做的。” 听了邕帝这句话,青年才像是有所反应,他的视线只在这屋内所有人的面庞之上一一扫过。 这些人有的兴奋,有的愤恨,有的失望,也有的充满期待。 按照一般的规矩,像他这样的人,若是被人收买了,骨头总不免要硬上几分。 非得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只可惜他们给的报酬实在太过丰厚,而自己那前一任雇主为人做事也太过狠绝。 竟从一开始就没想过给自己留下一点余地。 他们高高在上,自以为控制他们这群人,便如捏死一只蝼蚁一般容易。 既然对方不留情面,他自然是拼尽一身力气也要拉着对方来这蝼蚁地狱里走一遭。 故而当他重新看向邕帝时,他的视线已无比坚定。 他伸手遥遥一指,被指控的人便是脸色煞白。 “你指着本宫做什么?本宫可不认识你。”张贵妃高声厉斥道。 她的声音本就尖细,此时提高声调更是刺的人耳朵生疼。 秋婉见着她那副气急败坏的模样,唇边不禁勾起一丝讥讽,她没想到张贵妃居然也有阴沟里翻船的一日。 而敏皇后在短暂错愕之后,不免转头多看了一眼与赵念泽一道前来,据说是发现了此事蹊跷的姜念娇。 那姑娘此时倒是安静,也不多嘴,只静静观着事态后续发展,眼里毫无波澜,倒像是早知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而上首的邕帝在短暂错愕过后,他先是斥了张贵妃一句聒噪。 随后又冷冷俯视着下首的张仪良,此刻那种如一张无形罗网的压迫感再次袭向跪在地上的张仪良。 “朕让你指认背后之人,不是让你在这信口开河!” “卑职没有信口开河,卑职虽然一直负责凤宸宫的安危,然而卑职私底下却一直在为五皇子效命。” 听到张仪良这话,毓贤妃更是面上苍白,失声尖叫道“陛下,他简直是满嘴胡话!您可千万不能信了他的话。” 随后毓贤妃更是将目光直接转向敏皇后道“皇后娘娘,臣妾与你无冤无仇,你自己犯下的过错,推给臣妾不够,为何还要推给臣妾的孩子,臣妾与睿安便这么入不得你眼吗?” 纵然敏皇后并不想与这两面三刀之人多言,但对方的脏水已经往她身上泼了,她便也不能再沉默“不是本宫与你过不去,是你自己与自己过不去。” “够了,你们谁若再多言一句,朕便命人将你们请出去!”邕帝的这声低喝,终于让争吵再次止歇。 邕帝继续道“你空口白牙几句话,便想让朕信你,你是觉得朕是傻的不成?” 张仪良知道邕帝是有心护着张贵妃的,此时自己若没有确凿证据,确实拉不下张贵妃。 可他如今既然敢站出来说,自然便是有所准备的。 他缓缓道“卑职与五殿下的往来是从去年三月开始的,三月卑职误入寰涵殿,被五皇子以卑职前途性命相挟,卑职为求自保便答应了与五皇子合作。” “此后卑职常年往来于凤宸宫与寰涵殿,去年四月十七号,五皇子命卑职偷听皇后娘娘与其兄长对话,卑职没能做到,这是他在卑职胳膊上刻下的第一道疤……” 说完所有他曾失败的行动,他撸起了自己的衣袖。 他的胳膊上交错着各种伤疤。 在暗卫营里,除了早年训练受过体罚,成年之后,便再也没有人体罚过他。在凤宸宫里,他也没有被凤宸宫抓到过什么把柄。 这些新旧交替的疤痕,出现在他身上的确有些匪夷所思。 而他刚刚数出来失败的二十七件事,正对应着胳膊上的二十七道新旧交替的疤痕。 屋里众人对于赵睿安喜欢虐待下人之事,一直有所耳闻。此时与这人结合起来,事情倒是显得有些契合。 邕帝双唇紧抿“朕怎么知道这伤不是你自己划出来的!” 他似乎仍旧觉得此事太过荒唐。 张仪良也并不意外,毕竟这伤疤的确缺乏说服力,他只能证明自己受过这样的对待,却根本无从证明这伤疤便是三皇子留下的。 而这不过是佐证里的一环罢了。 他停顿了半刻,方才继续道“五殿下一向谨慎不想留下话柄,自然不会给我什么证明之物。” “但我知道这次的毒药名为七日涣血散,是南疆特有的毒药,这药只有南疆巫医才能研制出来,而前阵子我还看到那名巫医还曾与五殿下有所往来。” 听到涉及巫医,邕帝的神色明显阴郁非常。 他父亲当年便是因此事获罪,最后在沼狱自杀身亡。 故而即使到如今他仍十分忌惮此事,不想如今竟还有人敢触这个霉头。 他此时看向张贵妃的眼神已是冰冷一片,张贵妃被邕帝的眼神瞧的差点没坐稳身子。 她抖着嘴唇,强自辩驳道“什么南疆巫医?难道随便从南疆过来一个人便都是是巫医不成?” “是不是南疆的巫医,去你宫里将人请过来不就知道了。”邕帝没什么感情,声色寒凉道。 随后他再次吩咐下面的侍卫去将那名巫医寻来。 很快,侍卫们便将一名身着紫色印染衣物,银器琳琅的年轻南疆男子扣押到了毓秀宫中。 与那男子一同寻到的,还有那男子没来得及销毁的一些药物。 这个苗疆男子的存在几乎从另一个侧面说明了张仪良并没有说谎。 邕帝再次看向张贵妃时,眼里已是半分情感也不带了。 “张韫儿,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这一次换成了张贵妃直接跪在了地上“陛下,这巫医虽是臣妾屋子里的人,可却从不曾做过害人之事,此事分明就是有人想要污蔑臣妾,陛下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 “况且臣妾与贤妃情同姐妹做什么要陷害毓贤妃啊。”张贵妃急急为自己辩驳道。 然而在场的人谁也不傻,秋婉想着张贵妃刚才对自家主子的污蔑,此时自然不介意做这个落井下石之人。 “可没人当得起贵妃娘娘的情同姐妹,跟贵妃娘娘做姐妹的都是折寿的姐妹。当初的叶昭荣,李修仪哪个不是娘娘的好姐妹,结果个个不都死在当年正得宠时。谁知这其中有没有贵妃娘娘的杰作呢。” 张贵妃闻言厉声道“你少在这血口喷人,秋婉,你别以为本宫不知你是什么心思。” 然而这显然不足以令张贵妃崩溃,毕竟从张贵妃中气十足的声音便也能听出她是愤怒大于忌惮的。 她好歹也是邕帝的宠妃,邕帝前期在她身上投入的成本十分高昂,她不信邕帝真能弃她于不顾。 故而即使铁证如山,她也不过是转头便哀哀求着邕帝为她做主。 然而她显然还是低估了邕帝的绝情程度。 他冷冷道“你是不是无辜,自有廷尉查明。” “来人,在贤妃投毒案未曾查明之前,谁也不许令张贵妃出兰猗殿半步。” 第二十五章 这也能行 张贵妃闻言,顿时如遭雷击。 她跌坐在地,似是仍不肯相信那个往日对她柔情蜜意,百般宠爱的帝王会将她送往廷尉处。 毕竟此事若是由那边查实,往后怕不是被扔进永巷永失宠爱那么简单,那简直是让她跟她背后的家族去死。 而且此事桩桩件件都指向她的睿安。 她死便罢了。 若是她的睿安也被牵扯进来,那才是永无出头之日。 故而在两名宫人准备拖着她下去时,她只一把甩开两名宫人,厉声斥道“你们别碰本宫!” 随后张贵妃膝行至邕帝面前,一张脸更是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陛下,臣妾什么都招!臣妾不要去廷尉府。”她抓着邕帝的下摆哀声祈求道。 邕帝低头看了一眼张贵妃那张分明温婉的脸容,不免心软了一分。 然而想到她到底不是她,至少她从来也不会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玩自以为是的小聪明。 邕帝不免幽幽叹了一口气。 他看向毓贤妃与敏皇后道“朕会给你们一个交代,你们所有人都先出去,我有话要和张贵妃单独说说。” 此时,事情已经没有转寰的余地,众人自然不再多言。 待室内空寂,只余了邕帝与张贵妃时,邕帝方才幽幽开口道“朕早告诫过你,凡事不需你争,能给你的朕自会予你。然而你为何要如此急不可耐?” 张贵妃只垂着眼帘道“陛下,臣妾会如此行事原也只是想为陛下分忧解难。” 听她此时仍在做着自以为是的狡辩,他不免冷笑一声,他捏抬起跪在自己脚边的张韫儿的下颌,随后压低声音道“为朕分忧解难?张韫儿,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你当真以为朕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不就是想除了陈知微就此座上皇后之位吗?” 被邕帝拆穿心思,张韫儿下意识想狡辩,然而被迫看着上首之人冷酷而清明的眼神,她到底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朕实话与你说了吧,就算你除了陈知微,朕也永远不会让你座上皇后之位,因为朕不需要一个愚蠢而不自知的皇后。” 这话是贴在张贵妃的耳边说的,听到此言,张贵妃只觉得自己浑身一哆嗦。 她失神看着上首之人,她原以为自己只要抓住了面前这个男人的心,她便能拥有一切。 所以即使在得知自己原只是她人的替身,她也仍旧只做不知情,由着对方摆弄,处处讨着他的欢喜。 并且借着对方的宠爱处处讨要封赏,她以为对方在她身上花的成本越多,便越离不开她。 而他也果真宠她,她能从一个毫无背景的小户之女成为如今后宫的张贵妃便都是他所给予的。 她的家族也因着她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可惜这风光却都只是表面罢了,毕竟这后宫中居于高位的女人都是高门深宅里出来的,那眼睛可毒着呢。 她即使贵为贵妃,也不过是月银比旁人多一些,宫殿比旁人宽敞一些罢了。 这些从小便锦衣玉食的女人又哪里会将这些一时之物看在眼里,她们不过是在等着自己失了帝心之后,如何再从凤凰变回麻雀罢了。 毕竟凤宸宫的皇后从来都是后宫实际掌权人。 毓秀宫的毓贤妃更是手握协理之权。 这后宫实际的主子,从来都没她一杯羹。 这种权力不掌握在自己手心的感觉让她十分不安。 而且不能成为皇后,她的儿子赵睿安便也永远不能成为嫡子。 若嫡长一样不占,纵然邕帝如今宠着她,她的睿安往后至多不过是封个富饶之地的诸侯王罢了。而待邕帝去了,她这么多年的苦心造诣岂不统统白费。 故而在她屡次同邕帝讨要皇后之位无果后,她便想到了这样一个一石二鸟之计。 不想到头来却是自己心机费尽,反误了自己性命。 邕帝见她不再强辩,这才缓了语气道“你当初若能听朕安排,你便能一直是朕的贵妃,睿安即使不会是太子,也会封王。可是你却非要如此一意孤行,如今你自己出事不够,睿安跟你的家族怕都要为你的愚蠢付出代价。” 听着邕帝的轻斥,张贵妃此时已是心念俱灰。 只是想到赵睿安她便觉心痛难当。 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她自己浑身碎骨也不算什么。 可睿安是她的孩子,睿安不能有事。 想到此处,张贵妃只能再次同邕帝求情道“陛下,臣妾知错,臣妾可以去廷尉府,但睿安绝不能去啊。陛下即使您不看在臣妾的面子上,也要念着睿安也是你的骨肉啊。” 然而即使张贵妃如此哀求,邕帝却也一口否决了她的请求“你自然是要去廷尉府的,廷尉府里到底有朕安插的人手。你若配合,他们自然不会太过折磨你,但你若选择留在宫里,由皇后亲自调查,你以为你能讨得了什么好?” “至于睿安也免不了要去廷尉府走一遭,毕竟那人的举证,今日这么多人都听得分明,即使贤妃不在上面做文章,皇后跟她背后的陈家也不能放过睿安?此事不彻底了结,日后难免祸患无穷。” 张韫儿显然有些明白了邕帝的心思,她不再哭闹,只看着那分明薄凉的男人道“陛下的意思是?” “朕的意思是,今日所有指责,你一人承担,你需尽力将赵睿安指摘出去。如此一来,你们张家虽然会受到一定影响。但睿安可保平安。” 张韫儿呆呆望着那上首之人削薄的一张唇开开合合,虽然他说的话她都能听懂,但却又好像没有完全懂。 眼前分明十分熟悉,她自以为十分了解的人,在霎时也变得万分陌生起来。 虽然她也早做好了承担一切的准备,但这话从自己夫君口中好不纠结的说出,她还是觉得有些承受不住。 可她有什么选择?能怎么选择?难道真要拉着睿安陪她一起下地狱不成。 邕帝轻轻拭着她的眼泪,随后柔声道“朕知道你不免要怪朕狠心,可不这么做?睿安怎么办?” 张韫儿不再多想,她闭目沉思许久,随后才对着邕帝道“殿下说怎么做便怎么做。韫儿都听陛下的。”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邕帝只轻轻拍了拍张韫儿的肩膀,随后命人将她送回兰漪殿。 …… 而自张贵妃被送回兰漪殿后,廷尉府也很快便调查出了结果。 张贵妃一力承担了所有罪责,为了皇家体面,只被赐了金屑酒。而张家受着张贵妃的牵连也被连降三级。 云珠与张仪良一并被判了死罪。 好在罪名没有累及家人。 而张仪良托付照顾的秋妩在不久之后便赵念泽送回了秋家。 反而是原该与张贵妃一并接受处罚的赵睿安,在廷尉府走了一遭,便又被放了出来。 张家人到张贵妃死时,也没能与张贵妃见上一面。 故而邕帝当日与张贵妃说的话,他们也无从知晓。 但见邕帝虽然重罚了张贵妃,却并没有累及赵睿安,张家人在圣心难测的惴惴不安之中,倒也仍有希望,故而对于邕帝的处罚,他们反而只有感激。这些时日张家人行事倒也收敛了许多。 对于这样的结果众人并不意外,就连敏皇后的娘家也没有多说什么。 当然若说有谁沉不住气,那大约便是赵睿安了吧。 此子向来心狠手辣。 在听说自己母亲因为姜念娇与赵念泽的缘故而被赐死。 他便直接恨上了二人。 只是他当日往廷尉府走了一遭,虽是毫发无伤的出来,但在回宫之后,邕帝便以他性子顽劣为由关了禁闭。 故而出不了寰涵殿的他也只能对外放放狠话罢了。 而经了云珠一事,毓秀宫里对于毓贤妃饮用的汤药的管控倒是越发仔细。 这药从那之后几乎都是由贤妃身边的女官窈萍亲自把关。 除此之外,原本被毓贤妃叫过来是想给予一些教训的女主苏止柔,如今倒因为能辨识毒药而留在毓贤妃身边成了真正的验毒官。 毓贤妃虽然仍旧不看好女主苏止柔与赵念泽的感情。 但因为自己身上的毒都是苏止柔解的,如今她倒也不好给苏止柔脸色看。 加上如今高家家主仍旧下落不明,毓贤妃便更没心思管这双小儿女的事了。 听着系统再次同姜念娇播报道“恭喜宿主成功降下毓贤妃对女主的攻击值,当前毓贤妃对女主苏止柔的攻击值由原先的80%降至20%,好感度由-20升为1。” “经系统判定,此时毓贤妃对女主的攻击值以不足以支持其对女主发动攻击。故而系统判定宿主保护女主的任务完满成功。宿主将得到五十积分。当前总积分为21分。” 听到系统这一声播报,这几日都在围绕着毓贤妃被人下毒,高家家主失踪之事转的姜念娇这才想起她之前好像还接了这么个任务。 只是她好像什么都没为苏止柔做吧,反而倒是她自己因为苏止柔精通毒理,而对她多有麻烦。 没想到这也可以? 苟了很久都没有再出现的系统今日也不知是抽了什么风,此时在任务播报完毕后,居然还搁这跟姜念娇聊天“宿主,当前积分终于为正数了,你是不是很开心鸭!” 姜念娇对于积分正负倒是没什么感觉。 她眼下还沉浸在任务完成了的懵逼感中。 系统虽然不能探索姜念娇的内心世界,但明显也感知到了对方对于拥有积分一事情绪不高。 它作为一代系统大神,为了激发宿主往后也能好好完成任务的斗志,此时自然务必要让宿主感受到有积分的快乐。 第二十六章 这就是有积分的快乐吗? “宿主,你现在可是有二十一分的人了,这意味着你再次拥有了可支配积分耶。用这些积分,你就可以换取积分商城的任何道具了。怎么样?宿主现在心动了吗?” 系统自以为自己在给姜念娇带来快乐,然而姜念娇却只觉得系统今日格外聒噪。 她看着丫鬟们在自己头上簪上了一根素手持幽兰的碧玉簪子,随后毫不客气的吐糟着系统“你说的积分商城的商品都是跟上次一样除了丢脸毫无作用的一次性伪劣产品吗?” 姜念娇拢共才换过一次商品,那商品还是上次为了救赵衍桢而兑换的口技表演。 虽然那口技表演之后的副作用表现的确有些丢人,但这并不妨碍姜念娇成功赶走了刺客。 系统觉得自己统身都受到了侮辱。 “才不是伪劣产品!上次要是没有那瓶药水,宿主能成功赶走刺客吗?” “那是那刺客自己胆小。”姜念娇毫不客气的指出道。 系统还在不依不饶道“可赶走刺客是事实啊。” 姜念娇懒得再跟系统争辩,故而她当下只对系统表示系统说什么便是什么。只要系统不烦她就行。 然而她显然还是太年轻,系统的目的是让她感受到拥有积分的快乐,此时目的都没有达成,系统怎么会善罢甘休。 所以在姜念娇承认系统说的是对的之后,系统便欢天喜地打开了第一排的商品商城。 这一次可供选择的商品种类倒是多了很多,而且这些可供兑换的商品基本也不超过二十积分。 然而看看这些商品的作用,姜念娇便更加确定了这个商品城里的商品都是垃圾。 毕竟像什么喷上一点就能让人整整笑上二十分钟的笑气,喝上一点便能让人打二十分钟臭屁的屁瓶。 她实在不明白这种东西除了搞笑丢人还有什么用。 故而只是大概了解了这一排已经点亮的商品,她便兴致缺缺的收了手。 系统还在满怀期待道“怎么样?我们的商品是不是很赞,宿主有没有一丢丢心动的感觉?” 姜念娇对此只回了两个字“呵呵。” 系统显然是跟姜念娇杠上了,见姜念娇兴致缺缺,他便又继续怂恿道“宿主,现在难道就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或者特别想要完成的事情吗?” 姜念娇闻言微微停顿,随后开口道“让你滚可以吗?” 系统嘴角抽了抽,这届宿主真难带。 “当然可以,只要能让宿主感受到有积分的快乐,系统马上就可以离开哦。” 姜念娇倒真没什么特别需要的东西,毕竟在物质层面来说她什么也不缺。 不过很快她便想到自己舅舅高毅忠在关渊镇失踪一事。 想到姨母这几日忧心忡忡的样子,她不抱希望的问系统道“你们商城有能寻到失踪之人下落的商品吗?” 听到姜念娇的诉求,刚才明明十分聒噪的系统又噤声了。 姜念娇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对此她倒也并不意外。 待收拾好了自己,她便准备和姨母一同去凤宸宫走一趟了。 自从上次张贵妃之事发生后,凤宸宫那边便请了姨母与她去喝茶。 姨母不好当面驳了皇后的面子,自然答应了下来。 而今日正是应邀的日子。 而在姜念娇即将出门之时,系统突然再次开口了“找到了!” 那兴奋的在脑内爆炸的声音让姜念娇缓了好半天,才不解的问道“什么找到了?” “你不是要找人吗?我找到了可以为你提供失踪者线索的商品。” 话音刚落,系统再次点开商城。 在第二排灰扑扑还带锁的商品里,它点亮了一面小镜子。 看着那面镜子,姜念娇显然有些将信将疑。 “这东西能用吗?不会产生什么副作用吧?我等下可是要去凤宸宫的,你若是让我丢脸了,我回来会找你算账的。 系统连忙同姜念娇保证道“宿主就放心吧!这次的产品绝对没有副作用。” 姜念娇想了想,还是决定再信系统一回,她说“那你解锁吧。” 系统连忙欢喜的应答一句“好嘞!” 随后只听滴的一声轻响,片刻后便传来系统的声音“宿主解锁寻踪镜一面,即将扣除积分五十,当前宿主现有积分为21分,扣除积分后,当前积分为-29分。” 随着话音落下,姜念娇只觉得自己脑海中显出了一面氤氲着雾气的镜湖。 她俯身朝镜湖望去时,镜湖的雾气瞬间消散。 首先映入她眼帘的居然是古铜色的肌肤,与男子完美的身形比例,还有那肩胛骨深可见骨的伤口。 虽然青年只是上衣半褪给自己的伤口做包扎,但这画面对于姜念娇来说显然还是有些太过刺激了。 作为一个重生人士,姜念娇也不是没有见过男人的躯壳,但眼前青年的身材未免也太可了吧。 视线顺着那因为疼痛流下的汗珠一路往上攀延,再看到对方那张介于青年与少年之间俊朗坚毅的脸庞,以及那双亮如晨星,澈如清溪的桃花眼。 姜念娇此刻只有一个想法,一分钟之内,她要知道这个男人所有的信息。 虽然她脑内的景象并没有人看到,但她红如番茄的小脸,还是引起了同行人的注意。 姨母毓贤妃忍不住摸了摸姜念娇的额头柔声问道“娇娇,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可是发烧了?” 姨母的这番动作才算是拉回了姜念娇的思绪,想到自己居然在姨母面前看帅哥还看的面红耳赤,姜念娇便更觉羞耻了。 她连忙摇了摇头,同时以手扇风撒娇道“姨母,今天好热啊。” 毓贤妃闻言狐疑的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气,和宫道里仍在呼呼吹鼓的寒风。 今天很热吗? 但毓贤妃到底没有再多纠结此事。 而姜念娇在姨母放过自己后,便又忍不住偷偷回到镜湖,偷窥那腰身劲瘦的俊朗青年。 然而镜湖里的时间并非静止不动的,青年在给自己包扎好伤口之后,便重新穿好了衣服。 他的八块腹肌,姜念娇只来得及看上一眼便被全数包裹回了那身粗麻布衣之中。 姜念娇遗憾的同时,也终于想起自己不是来看帅哥的,而是来找自己舅舅的线索的。 想到此处,姜念娇不满道“系统,你在搞什么鬼?我是让你给我找舅舅,你给我看人包扎是什么意思?” 系统闻言显然对姜念娇的行为感到鄙夷“宿主,你舅舅就在后面床上躺着,我可没让你看他。你自己只看到这些,怪我做什么?” 姜念娇闻言这才发现青年身后那个破旧的小炕上的确躺着一个中年男人,那男人白面长须,灰尘满脸,甚是狼狈,不过即使如此姜念娇也透过灰尘认出了那人是自己的舅舅高毅忠 高毅忠伤的明显比青年重上很多,此刻他正躺在那张土炕上仍是沉睡不醒。 而此处室内装扮,分明就是关渊镇一带的农户家庭。 看来自己舅舅的确是遇到了凶险之事。 好在他如今被一个好心的年轻农夫救了起来。 看到这里,姜念娇只觉得庆幸又可惜。 庆幸的是舅舅被人救了。 可惜的是自己好不容易从表哥的泥潭里走出来,看上了一个顺眼小帅哥。然而这小帅哥还离自己天高路远,这辈子也不可能与自己有什么交集。 姜念娇一边努力记着屋子的特征,一边又忍不住偷偷多看了小帅哥几眼。 她想着待从凤宸宫回来后,她便要同姨母说说自己在镜湖里的所见所闻。 毕竟只有早点找到舅舅,姨母心口的大石才能早日落地。 而眼前镜湖的景象随着小帅哥走到门外,在见到满目的胡杨木,和一望无际的沙丘之后画面便静止消失了。 好在这一次,并没有什么副作用。 系统悠哉道“宿主现在体会到了拥有积分的快乐吗?” 姜念娇回想起刚才那副美好躯壳,默默点了个赞。 这就是有积分的快乐吗?爱了爱了。 然而系统这么极力推销,自然不是单纯来让姜念娇体会这些的。 见姜念娇一副回味无穷的表情,系统此时贼兮兮道“怎么样?宿主现在是不是又想接任务了呢,这一次的任务可是个高积分的大单啊。如果完成的话,可以解锁更多商品哦。” 姜念娇警惕道“什么大单?” “眼下毓贤妃对女主苏止柔虽然敌意降低了,但好感度却仍旧十分低迷,宿主需要帮助女主苏止柔提升毓贤妃对女主的好感度。毓贤妃每提升一分好感度,宿主就可以拥有一积分。此任务总积分数为一百,宿主完成度越高积分就越高哦。” 听到系统发布的任务,姜念娇瞬间人间清醒。 呵呵,心动你个大头鬼。 助攻她跟赵念泽就算了,现在还让自己帮她提升对姨母的好感。 姨母只能疼她一个! 这个任务她绝对不可能接的! 想到此处,她毫不客气的拒绝道“这个任务我不接!” 她原以为系统必然又会聒噪的劝说自己,亦或者用扣除积分来威胁自己。 然而系统在得到她斩钉截铁的回答之后,居然只是一反常态的哦了一声,随后便再没烦自己了。 虽然姜念娇觉得系统的表现好像有些安静的反常。 不过眼下她已经到了凤宸宫,凤宸宫的长侍官秋婉已经在迎接自己与姨母了。 她便也没功夫细问系统现在为何这么安静。 第二十七章 镜湖正主 凤宸宫居于六宫之中,虽然其居所并无其他妃嫔居住,然而其建筑规模却并不比东西六宫小。 庄严巍峨的两层屋舍与侍立两旁,不苟言笑的宫人只让人有种透不过气来的压迫感。 好在身旁的秋婉还算温和,见她们过来了,未曾开口,眼底倒先盈了三分笑意。 在给毓贤妃见过礼后。 秋婉盈盈笑道“皇后娘娘已经在等着二位了,你们且随我来吧。” 话音落下,她便往前方带路。随后在领着他们到达一座被紫藤包裹着的小亭之外,她方才停下脚步。 “娘娘,毓贤妃和姜小姐已经过来了。”秋婉恭恭敬敬道。 里头片刻后才听到一声带些慵懒意味的女声“让他们进来吧。” 此时亭中除了侍奉待命的宫人,便只有陈嫤年与敏皇后二人了。见到姜念娇过来,陈嫤年自然欢喜异常。可她也不敢在自己姨母面前造次,便只能朝着姜念娇挤眉弄眼。那模样分外滑稽。 姜念娇怕被陈嫤年逗弄的笑出声,失了礼数。连忙垂下眼帘不再看她。 她随着姨母一同见礼。 一身朱红常服,眉眼冷淡的敏皇后只淡淡道一声“二位不必多礼。” 随后她又对着宫人吩咐一句“看座。” 宫人们便领着他们在敏皇后下首座下。 此时亭中白玉石桌上是瓜果蜜饯,各色点心满桌。 对面的水榭中正有舞姬遥遥起舞。 显然这是敏皇后的下午茶时间。 不过随着毓贤妃的到来,她的心思便也不在那轻盈起舞的舞姬身上了。 “贤妃近日身子可好些了?”敏皇后淡色琥珀眼落在毓贤妃身上时,问的头一句不过是几句场面寒暄话。 毓贤妃心知肚明,自然也只简单回了几句场面话。 她与敏皇后虽没走到死对头那一步,但因为二人立场不同,故而关系也从不亲近。 如今除去每日过来给敏皇后晨昏定省,这还是敏皇后第一次主动邀她上凤宸宫来。 要知道能陪着敏皇后喝下午茶的除了她那几个心腹亦或者是她要利用的人,旁的妃子是断没这个机会的。 故而毓贤妃不免对敏皇后多了几分心,如此一来,反显得越发拘束。 不想敏皇后却只是细细问她近日病情如何,可还缺些什么? 她眉目虽冷淡,给人以淡淡距离感,但拉拢的用意却十分明显。 毓贤妃此时倒是如坐针毡起来,倒只顾着如何应付拉拢自己的敏皇后,又不得罪于她。 两个小辈坐在下首,也是百无聊赖,尤其是陈嫤年本就是静不下的性子,听着自己姑母的场面话,看着那些细腰舞姬起舞,不一刻她便已是呵欠连天。 在被秋婉好几次眼神警告下,陈嫤年干脆腾地站了起来。 众人的视线此时自然全落在了她身上。 “嫤年,你站起来做什么?还不给我座下。”敏皇后轻斥了一声。 陈嫤年却是高声道“禀皇后娘娘的话,嫤年是觉得这节目实在无聊,我瞧着姜姑娘都快睡着,不如由我带姜姑娘四处走走,醒醒瞌睡如何?” 对于陈嫤年明明自己犯了瞌睡,却往自己身上推过去一事,姜念娇表示十分无语。 但想着自己平日也没少坑陈嫤年,故而无语归无语,她也没有直接拆穿陈嫤年的话。 反倒是上首的敏皇后目光如炬“我看是你坐不住才是。” 随后她又接言道“也罢,今日姜姑娘是客,你便带她四处走走,只是一点,你可不许闹出什么混事来。” 陈嫤年得到了准许,此刻自然拍着胸口保证道“娘娘便放心吧。” 话落,她连忙示意姜念娇随自己四处去走走。 姜念娇得了准许,自然便跟着陈嫤年往外面去了。 外面的天气并不好。陈嫤年也不知存着什么心思,只将自己往凤宸宫外栽着各种花树,还分外偏僻的小道上引。 姜念娇随陈嫤年走着走着便觉出不对劲来了。 “阿嫤,你这是把我往哪带呢?”姜念娇忍不住出言问道。 陈嫤年就不是个能藏得住心事的姑娘。 姜念娇开口一问,她便毫不遮掩的答上一句“我三哥回京了。” 回头见姜念娇仍是一副懵逼表情,她便又补充一句“我听姨母说了,你答应与我三哥见上一面?” 姜念娇没想到敏皇后居然连这事都跟陈嫤年说了。 她看了看四周,确定了四下无人,随后才轻轻点了点头。 陈嫤年接着又疑惑的问道“你这是不喜欢你表哥了?” 姜念娇其实在经历了一世爱而不得,撞破南墙之后,对赵衍桢的执念便没有那么深了。 不过这些事情她谁也不能说,她点了点头,一副酸溜溜的语气道“他又不喜欢我,我喜欢他干嘛,我就不信除了他,便没有其他人慧眼识珠。” 陈嫤年对于旁人的话,一向懒得多加分析,而且她其实也是乐于看到姜念娇放下赵衍桢的,毕竟她也是喜欢赵衍桢的,虽然也说过即使姜念娇就算真与赵衍桢在一起,她也绝不会与姜念娇翻脸,然而要真是这样,她心里还是难免吃味的。 而且姜念娇如果能嫁给自己三哥,以后她便与姜念娇更是亲上加亲,三哥日后若再想管束自己,自己也可以求助姜念娇。 只是自己三哥常年在边关历练,也没见过什么女人,她实在担心自己三哥不能入了姜念娇的法眼。 故而陈嫤年只立马肯定了姜念娇的话语,又顺便大力夸耀起自己三哥的好来。 “你说的有道理,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说实话,我三哥还是挺不错的,你别看我三哥黑是黑了一点,但经过风吹日晒的男人才有男人味嘛,而且我三哥武艺高强,在战场上取敌人首级如探囊取物,日后你要是被歹人劫了,他单枪匹马便能把你救出土匪窝。” “他还不近女色,你若嫁给我三哥,他以后肯定只独宠你一人。” “而且你要是无聊了,我三哥还可以给你表演胸口碎大石!那个可刺激了。” 耳听着陈嫤年越说越没边,姜念娇脑中甚至已经脑补出一个身形魁梧,胡须满面的猛将形象时。 过道旁却听到一个低沉磁性的男性声音“阿嫤?” 那声音显然带着几分不确定。 陈嫤年在听到那个声音时,只下意识身子一缩,似乎准备开溜。 姜念娇连忙拉住陈嫤年小声道“谁在叫你?你跑什么?” 陈嫤年这才想起自己现在有个护身符。 故而她一改往日的萎靡状态,只激动的小声道“是我三哥,他今日回来复命,顺便来看看我姑母。” “走,我带你去见我三哥。” 话音落下,陈嫤年便想拉着姜念娇从小道里走出去。 此时又不是春时宴,私相授受,若被人瞧见,不免被人背后嚼舌头。 更何况听了陈嫤年的介绍,姜念娇突然就对她的三哥没那么有信心了。 虽然对方的确很适合自己,可若是太过不修边幅,她也接受不能啊。 姜念娇不肯从花丛里出去,陈嫤年便一边低声劝着姜念娇,一边出手来拉姜念娇。 二人拉拉扯扯,旁道的花丛里便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本就疑心自己听到了陈嫤年声音的陈靖淮,见陈嫤年迟迟不应声,便以为她又在整什么幺蛾子,故而他只一把掀了花枝,大踏步入了花林。 林子里,除了陈嫤年,还有一名穿着嫩柳芽色春衫的娇俏小姐。 此间,分明仍是早春薄寒天,但那娇娇小姐,身如杨柳枝,肤若凝脂玉,明眸皓齿,犹如江南春日枝头最灼灼的一枝桃花。 陈靖淮一时恍惚,陈嫤年亲热的唤那大踏步过来的青年道“三哥!” 陈靖淮此时方才回了神,他板着脸,不甚赞同的轻斥了陈嫤年一句“真是胡闹,你不是陪着姑母吗?怎么又到处撒野?” 他刻意拘着自己的视线不落在姜念娇的身上,然而训斥陈嫤年时的声音却明显和缓了些许。 倒像是怕自己的声音吓着面前的姑娘。 陈嫤年哪里会不知道自己三哥的心思,毕竟她三哥跟她口味还挺像的。 她记得她当日从边关不毛之地回到京城第一眼见到姜念娇时,想的便是这姑娘好漂亮,若她是个男子,定然要娶了这姑娘。 即使她不是男子,也要与这姑娘认识,毕竟他家如今还有个没开窍的三哥不是。 只可惜后来与姜念娇结识之后,发现对方早有心上人,她当初的那点心思,便全数歇了。 但如今看来,倒只算是好事不怕晚。 陈嫤年此时也不怕她三哥了,只笑嘻嘻介绍道“三哥,这位便是我信里常与你说的姜相府上嫡小姐姜念娇了,怎么样?是不是很漂亮?” 随后她又同姜念娇介绍道“阿娇,这位便是我三哥陈靖淮了。” 此时再要避开也是来不及了,反而扭扭捏捏倒显得丢份。 姜念娇便也只作大方看向陈靖淮,不想这一眼倒教姜念娇闹了个满面羞。 对面折了花枝而来的青年,肃肃如松下风,皎皎如林间月。剑眉星目,鼻若悬胆,虽是薄唇紧抿,却并不冷酷。那凛然之气反让人心安几分。 姜念娇也不是没有见过美男子,可眼前这人分明就是今日自己在镜湖里偷偷瞧见的农夫小美男。 想着对方藏蓝绣金线竹圆领袍下可观的身材。 姜念娇只觉面上又烫热几分。 第二十八章 撩拔与试探 姜念娇这般害羞表现,倒像是会传染一般,只让陈靖淮也有几分无措,若不是那古铜肤色显不出面色,姜念娇一定能发现,对方分明也是红了面的。 而他们这般表现,看在陈嫤年眼里便更是有戏的表现。 “怎么样?我三哥还不错吧?你们眼下要不要互相了解一下。”陈嫤年压低了声音,在姜念娇的耳边轻声问询道。 姜念娇一边暗念着色字头上一把刀。 一边默默点了点头。 并且在点头之后,她很快便给自己找了个理由:按照寻踪镜给的线索,面前这人很可能跟自己舅舅失踪有关系,她接近对方都是为了找到舅舅。 有了理由,她心下便坦然很多,她甚至还主动开口邀约起陈靖淮“陈校尉可愿随我一道走走?” 她一边卷着自己胸前的长发,一边故作大胆邀约的姿态,无疑是击中了面前青年的心。 他张了张嘴,倒说不出拒绝的话。 可眼下他是要去见姑母的。 他正要开口,陈嫤年连忙开口打断道“三哥,你便随娇娇姑娘去吧,反正姑母也是要介绍你们认识的。” 她边说还边将自己三哥往姜念娇的身前推去。 陈嫤年之所以这么做,也实在是迫于无奈。 她太了解她三哥不解风情的一面了。 毕竟凭她们家的家世,还有她三哥这可餐的秀色,他三哥若不是实在太不解风情,怎么也不至于沦落到弱冠之年连媳妇都没预订上一个的地步。 然而陈嫤年显然还是低估了她老哥凭实力单身的本事。 “宫里人多眼杂,姑娘与我到底男女有别,若是让人瞧见传出什么闲话,怕是于姑娘名声有所折损。” 好在能跟陈嫤年这混世小魔头玩在一起的姑娘也不是普通姑娘家。 旁的姑娘鼓起勇气得了对方这话,多半也便作罢了。 姜念娇却是毫无羞囧之意,反而轻柔一笑夸赞着陈靖淮“校尉大人果然是正人君子,思虑周全。” “虽然我也不介意被人说闲话,不过既然是校尉大人在乎此事,我们便寻个避人的地方吧。” 随后她的视线梭寻一圈,只又回到原地道“我看还是此处便十分隐蔽,咱们便在此处说说话儿如何?” 面前的少女明明瞧来娇娇小小,柔柔弱弱。然而说出来的话却颇有些强势的意味。 京城的姑娘都这么豪放吗? 他皱了眉头,刚要开口。 陈嫤年便立马打断了陈靖淮的话,只自作主张替他应下了“这地方确实够隐蔽。” 随后陈嫤年又朝他挤眉弄眼暗示一番,最后才大大方方道“你们便尽管在此放心聊天,有我给你们把风。保证今日之事半丝风声也不会走漏。” 说完,陈嫤年也不待陈靖淮做出什么反应,便先一步蹿出了花林。 陈靖淮此时倒是再不好拒绝。 眼前桃花灼灼,林下佳人盈盈而立,分明是良辰美景。 陈靖淮却有种想临阵脱逃的感觉。 姜念娇也不好一开口就单刀直入,便只能先说些别的“我也听嫤年常常提起陈校尉,她说校尉大人骁勇善战,用兵如神,还说有校尉大人守在羌漠,那些羌人便不敢来犯。” “娇娇自幼便仰慕英雄,不想今日居然真能有幸得见英雄。娇娇心里实在欢喜,故而才提出要与陈校尉单独会会,还望校尉大人不要计较娇娇的唐突。” 姜念娇的话里自然十句有八句都是客套的假话。 毕竟陈嫤年知道她喜欢赵衍桢,又怎么会在她面前提起自己这不善言辞的三哥呢。 只是陈靖淮是个正经人,只将陈嫤年的话全当了真,倒更觉不自在“靖淮并非什么英雄,驻守羌漠也只是我的职责所在,姑娘不必一口一个英雄。若蒙姑娘不弃,姑娘叫我靖淮亦可。” 话音落下,姜念娇便软软接上一句“靖淮哥哥。” 少女的声音本就如沾蜜的糖,那软软的音调,与备显亲呢的语气,只如在人心上用羽毛撩过一般。 陈靖淮鲜少与姑娘们如此靠近,一时倒似乎有些猝不及防,难以招架。 姜念娇分明瞧出面前俊朗青年古铜面色之上的红晕,却还笑意盈盈反问道“可是我的称呼吓到靖淮哥哥了吗?” 接着她又苦恼的低声解释道“我是见阿嫤叫你三哥,而我比阿嫤还小上一岁,所以便想着叫你靖淮哥哥了。当然靖淮哥哥若是介意,我便不这么唤了。” 陈靖淮本就只是单纯招架不住姜念娇的进攻。 此时他自然不会选择让姜念娇难堪,他出言认真否认道“我并不介意姑娘的称呼,只是我没被阿嫤以外的姑娘唤过哥哥,一时有些不习惯罢了。” 姜念娇面上笑意吟吟,心里却在想着如今只是唤对方一声哥哥他便如此害羞,日后若再唤些更亲密的称呼,还不知对方会有什么表现。 不知为何,姜念娇对此倒生出了一丝近乎恶趣味一般的期待。 不过她虽想看对方的反应,却也怕自己操之过急,反而吓到对方,姜念娇换了话题“如今我都叫你靖淮哥哥了,你自然也不能再叫我姑娘了,我有名字的,密友们叫我阿娇,兄长们叫我娇娇。” “靖淮哥哥叫我哪个名字都成。”姜念娇道。 她这一说,倒让陈靖淮面上又有些发烫。 不管是叫阿娇还是娇娇,这称呼对于一个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子来说都有些过于亲密。 只是在少女清亮如林间小鹿的期待眼神里,他终于还是挑了个自认为相对没那么暧昧的称呼“我还是叫姜姑娘为阿娇吧。” “好。”姜念娇轻快应下。 拉近了彼此距离后,姜念娇也不再引逗对方,而是真把话题往自己想要套取的信息上引“我听阿嫤说,靖淮哥哥镇守之地是在云州关渊镇吗?” 这一点并不是什么机密之事,陈靖淮没多犹豫点了点头。 姜念娇便又接着问道“靖淮哥哥,能同我说说关渊镇吗?” 陈靖淮对姜念娇居然会对这种不毛之地感兴趣感觉奇怪,但还是配合道“姑娘想听哪些方面?” 姜念娇低声道“靖淮哥哥随便说说关渊镇的风土人情就好了,比如关渊镇那里是不是特别混乱?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值得一说的事情?” 听到此处,陈靖淮终于警惕道“姑娘打听这些做什么?” 姜念娇被对方警醒一句,心头也是一惊。 她忽然想起自己舅舅前世调查军用粮草被克扣一事的结果似乎是与陈家大房有莫大关系的。 虽然邕帝当时没有大肆处罚陈家大房,而是对此事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但这事却引发了群臣的不满,到后来清算陈家之时,当日压制的反噬更成了陈家覆灭的最重一根稻草。 而她在镜湖里,光看到自己舅舅的伤势得到了面前青年的处理,也光记着陈家二房为人还算正派。 却忘了此时陈家大房与二房还没有彻底决裂,陈家二房纵然再怎么正派,若是知道自己舅舅在调查的事情是要危及陈家的祸事。那么即使这事查清对他们也是有好处的,陈家二房怕也未必会交出自己舅舅。 而且陈靖淮作风再如何正派,最后不也还是助三皇子杀入京城,夺了皇位吗? 姜念娇越想便越发胆战心惊,一时倒也问不出自己舅舅在何处的话来。 毕竟眼下来看,他们两家是有矛盾与分歧的。 “我从未去过边关,只以为边关之地都是不毛之地,想来那里的男子也如那地方一般荒凉,可今日见了靖淮哥哥,又见靖淮哥哥如此丰神俊秀,我心里不免便对靖淮哥哥生活的地方充满好奇。”姜念娇的话锋很快便藏了下去,只换成一副全然无害的小女儿娇态。 陈靖淮垂眼望着面前娇小的少女,心中升腾起一丝异样感觉。 她这是在同自己示好? 他虽是第一次见姜念娇,对姜念娇却并不陌生,毕竟小妹的信里,常常提及自己在京城有这样一个好友。 信里写的多了,他在无聊时也暗自勾勒过她的容貌。 而今日得见,她的一颦一笑似乎比他想象之中还要撩人心弦。 故而虽然他的直觉敏锐觉察到面前的小姑娘靠近自己似乎怀有其他目的,他仍是不忍为难她的“边关不比京城,那里十分荒凉,水源稀缺,黄沙漫漫,加之常年有羌漠人来犯,又有马贼伏击,当地百姓生活十分艰苦。” 这种苦难处境的确是姜念娇最落魄时都未必经历过的,加上陈靖淮刚才对自己显然有所戒备,此时深问关渊镇之事,难免不会让他心生怀疑。 若是因此刺激到了他,姜念娇还真有些害怕自己舅舅性命不保。 故而姜念娇也不再多言此事。反而只将话题停留在表面,一脸心疼道“这么说来靖淮哥哥在那苦寒之地,定然十分辛苦了。” 陈靖淮却只是摇了摇头“习惯了倒也没什么,况且能护一方百姓,本就是我的心愿,这世上能得偿所愿的有几人,我实属幸运。” 他的语气十分平常但却分外真诚。只让人忍不住对面前之人心生钦佩。 看来不管世事如何变化,这陈家二房的品性却仍是值得拉拢的。 只是要如何拉拢此人,又要如何保住自己舅舅,这却还需要从长计议了。 第二十九章 赵衍桢的算计 果然在不涉及有关关渊镇内的事务,陈靖淮的情绪明显松懈下来。 她甚至能微妙的捕捉到陈靖淮的愉悦心情。 而她对陈靖淮自然也是越看越满意。 这人实在好懂的很,比自己表哥要好拿捏,也比陆知章那伪君子要坦荡的多。 前世她看不清人心,又太过执念,所以才落得那般下场。 如今她找个自己能看清真心的,总不会再重蹈覆辙了吧。 只是姨母若是知道自己居然对陈家人动了心思,怕是会恼自己。 可朝中局势风云变幻,邕帝此人又实在有些兔死狗烹的意味。明明当年助邕帝掰倒陈家,他们姜家与姨母的高家都是出了大力。 可陈家一倒,邕帝的屠刀便挥向了他们姜家。若说她父亲本是罪有应得,目的不过是想取陈家而代之。 那舅舅便真是半分私心也无,他只想助邕帝真正收回所有权力。可即使这样,舅舅家也没落下什么好。 舅舅办案得罪的人太多,最后终于还是遭了人报复,舅舅被人枭了首级,送回高府。 虽死后封了伯远侯,也入了名臣阁。 但这些却与后人并无什么大干系,反而是他的后人一个个死的不明不白。 而姨母虽是高位妃嫔,却终生无后,最后不过三十三岁就病死宫中,死后还是因赵念泽登位,才被追封为文渊太后。 可那时候高家直系却已无一个后人。 到头来,当年风光无限的陈姜高三家都只落得家业凋零。 姜念娇还没来得及唏嘘,桃林小径之外却突然传来靴子踩在枯枝之上发出的细碎啪嚓声。 于此同时,有一只冷白修长,骨节分明的大手突然拔开了花枝。 此时再要回避也是来不及了。 姜念娇与陈靖淮只下意识朝来人望去。 那人着月白色绣鹤纹圆领袍子,身如芝兰玉树,姿容佚丽。 见树林子里说话的人是姜念娇与陈靖淮,来人面上只露出一分浅淡笑容“我道这林子里是何人在说话,不想原来是靖淮表哥与娇娇。” 陈靖淮见到他显然也十分高兴,他拂了衣袖,行了一礼道“微臣见过三殿下。” 青年却是半扶过陈靖淮道“靖淮表哥与我何必这么生分。” 姜念娇对于赵衍桢的突然出现多少有些意外。 毕竟今日此时他应当在太学堂里听课才是。 怎么却跑到了这里。 赵衍桢似是不曾察觉姜念娇的窥探,只专心致志与陈靖淮说话“表哥,那日我去信,托你办的事可成了?” 陈靖淮却明显顾忌着姜念娇在此,故而只含糊的嗯了一声。 姜念娇不免也被赵衍桢这话勾起了好奇心。 她的直觉告诉她,陈靖淮与赵衍桢说的事十有八九是与自己舅舅有关。 只可惜这两人话只说到一半,便转换了话题。 “表哥,母后一直在凤宸宫等你,你与娇娇眼下若没什么重要的事,咱们不如先去凤宸宫吧?” 陈靖淮自然赞同了赵衍桢的提议。 两人准备出林子时,赵衍桢这才回身看了一眼姜念娇道“娇娇,发什么呆呢,我与表哥要去凤宸宫,你可要随我们一道过去。” 他问的十分随意,仿佛与姜念娇十分熟稔。 虽然赵衍桢的声音清泠泠的十分动听,但姜念娇被他这么唤上一声,还是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毕竟她对赵衍桢的突然出现,一直是防备状态的。 她才不相信眼下会是什么偶遇,毕竟答应放风的陈嫤年不可能主动离开这里,可如今直到他出现,陈嫤年居然都没有过来通知一声。 他这么出现,还不知道要整什么幺蛾子呢。 然而姜念娇所以为的不怀好意,一直到重新回到凤宸宫也没有发生。 难道真是自己想太多。 在姜念娇胡思乱想之际,敏皇后显然已经与许久未见的陈靖淮叙话完毕了。 她将目光落在毓贤妃身上,突然出言问道“贤妃觉得我这侄儿如何?” 毓贤妃自然夸赞道“一表人才,年轻有为。” 敏皇后遂又道“我这侄儿如今年岁刚过弱冠,只是因为常年在云州,婚事倒是就此耽搁了。他这次回来,我便是想给他说一门亲事。” 听到此处,毓贤妃已经开始觉得此事有些不太对劲了。 虽然她也听窈珠提起敏皇后曾为娇娇说媒,只是她没想到这门亲事来的这么快。 而眼下在凤宸宫,她也不好推辞离去,故而毓贤妃只能硬着头皮道“陈校尉自然是一表人才,又能得皇后娘娘亲自选媒,我想京城贵女们怕没有哪个会不愿意。” 敏皇后单刀直入道“那若是我想与你家外甥女说亲,不知贤妃意下如何?” 毓贤妃此时便只打起了太极“敏皇后说笑了,我这外甥女的婚事自然是由她与她的父母做主,此事哪里轮得到臣妾来说。” 只可惜敏皇后显然并不打算给她推辞的机会“毓贤妃倒也不必如此妄自菲薄,谁都知道你这外甥女等于你半个女儿,她向来也愿意尊重你的意思,本宫故而才有此一问。” 话音落下,她又看了姜念娇一眼“姜姑娘的意思,本宫也是问过了的,她说愿意与我这侄儿互相了解一番。” “至于她父母那边,本宫也不想做那乱点鸳鸯谱之人。故而此事还得看他们二人的意愿,此事若成本宫自会亲自去姜家提亲。” 敏皇后的话里显然还有可操控的空间,毓贤妃自然也不好把话说绝。 “能得皇后娘娘亲自做媒,也是娇娇的福分。” 见毓贤妃应下了此事,姜念娇也不禁松了一口气。 只是在此之外,似乎正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姜念娇不免循着视线望了过去,不想那望着自己的人居然是赵衍桢。 虽然自己与赵衍桢拢共也没见过几面,但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发现对方在打量自己了。 只是今日他已经收了那副用来表现热络的笑容,那如琥珀色酒液的眸子更是透着分外的冷淡与疏离。 看着他这副表情,姜念娇不自觉便想到了天生凉薄四字。 这眼神自然不算友好。 又想到这人今日的搅合,姜念娇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 原以为对面的人多少会因为自己的瞪视,而有所收敛,不想自己瞪了他一眼,那人不但没有收回视线,反而勾起薄淡的唇角绮艳一笑。 他生的本就俊俏,又是一双招人桃花眼,此时笑起来倒像是在撩人一般。 姜念娇于是又瞪了他一眼,随后转了视线,再不看他。 而他们的这点互动,上首忙着聊天的毓贤妃与敏皇后虽然没有瞧见,但陈靖淮却是看在眼里的。 到宴会结束后,姜念娇自然是随毓贤妃回了毓秀宫。 而陈靖淮则留了下来与赵衍桢谈话。 毕竟今日休假入宫,除了与邕帝报告边关羌漠人的动向,以及来看自己姑姑之外,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找自己的表弟商量。 赵衍桢与他倒也十分默契,在回了赵衍桢如今所居的蜇云殿后,赵衍桢便将身边的下人全部摒退了。 “衍桢,一切果然如你所料,关于粮草被扣一事,高毅忠果然查到了大伯的头上,我在救他期间,也曾看过他手里的卷宗材料。我觉得他查到的证据不像是假证。”陈靖淮压低声音道。 对于陈靖淮的怀疑,赵衍桢并不意外,他轻笑一声“假证?我也没说他查到的是假证啊。” 证实了自己的猜想,陈靖淮不免下意识攒紧了拳头,可想到做这事的是自己大伯,他又只能无可奈何的松开了自己的拳头,在反复的权衡与较量后,陈靖淮才斟酌道“这事祖父知道吗?” 赵衍桢原本准备饮茶,闻言他放下了手中的茶盏“除了你,我谁都没说。” “这么大的事,我觉得还是应该跟祖父说一声才是。毕竟高大人手里握着的可不止我们云州一处被克扣的军用银钱的证据,还有其他几个州的军用,这么一大笔钱若是查下去,陈家都要受到牵连不说,便是祖父的声誉也要毁于一旦啊。”陈靖淮语气激动道。 赵衍桢却只是淡声道“此事不急,外祖早知道晚知道其实都没什么区别,而且这事也轮不到我们去说。” “怎么没区别,早些知道,他老人家也能早做准备,而且我们不说,还有谁能说?”陈靖淮见赵衍桢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不免出声质问道。 赵衍桢见陈靖淮是真的急眼了,便继续道“你说的早已经不早了,高毅忠都已经查出此事了,未来这些东西迟早是要呈给我父皇的。你觉得外祖眼下会怎么做?” 陈靖淮想到自己祖父的行事风格,一时也陷入了沉默。 赵衍桢便又接着道“既然迟早是要走上这一步,与其让我们来说此事,显得陈家多手眼通天,徒惹我父皇忌惮。倒不如由到时候回京的高大人主动去同祖父说,如此一来岂不是能把事情做的更漂亮。” “可高毅忠那般忠心耿耿,他能主动同祖父通气?”陈靖淮显然觉得赵衍桢是在痴人说梦。 赵衍桢却道“他是忠心不错,可他也记恩,表哥,你可别忘了,他命悬一线之时,是你救了他一命。他虽然不会为此背叛我父皇,但对于他来说,在父皇拿此事做文章之前,他念着这点恩情,至少可以提前告诉外祖父一声,而外祖父做的事也只需要这提前一点的时间。” 第三十章 达成共识 赵衍桢的一番分析显然打消了陈靖淮绝大部分的疑惑。 他如今唯一不明白的也只是,既然赵衍桢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为难高毅忠,而高毅忠也掌握了大伯克扣军饷的绝大部分证据,为什么他此次进京前,赵衍桢却还要特意嘱咐自己不要带高毅忠进京。 不过他想赵衍桢惯来是个有主意的,便也不再过多质疑。 陈靖淮自觉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便准备同赵衍桢告辞。 他此次回京,除去路上的行程,至多也只能在京中待个三四日,而在回程路上他便听说祖父的身子大不如前,近段时日更是病的连早朝都没法参加。 而他天高路远,再见不知何日,此时回京,他自然是想多陪陪他老人家。 只是在他将要起身告辞之前。 赵衍桢却冷不丁问了一句“表哥觉得姜相的女儿如何?” 听他提起姜念娇,陈靖淮的神色瞬时有些不自然,古铜肤色也染上了一丝可疑红云。 他抵唇轻咳,故作镇定道“你问这些做什么?可是她有什么不妥之处?” 赵衍桢自然也将陈靖淮的表现看在眼里,他这表哥什么都好,只是情绪太过好懂。 想起桃林里姜念娇利用自己容貌撩拔自己表哥时的模样。 便是他也不禁觉得心口有一丝发痒。 她若是使起美人计来做些什么,他表哥又哪里会是对手。 而如今他仍不知这女子的存在于自己来说到底是祸害还是助力。 显然一直观摩她的行为,根本无法对她下定义。 或许现在是自己该下场的时候了。 他收回散漫的思绪,随后正了容色,只轻轻拍了拍陈靖淮的肩膀道“倒也没什么,只是她父亲是姜放,为了谨慎起见,表哥纵然再喜欢她,若她问起一些要紧之事,还望表哥要慎重一些。” 赵衍桢的话无疑是在给陈靖淮开始失衡的天平之上增加砝码。 而且他所言也精准击中了陈靖淮的担心。 故而陈靖淮的神色也只跟着一凛“我会注意的。” …… 姜念娇随着毓贤妃回到毓秀宫时,一路都忐忑不安。 她只不时偷看着毓贤妃的表情,但毓贤妃的神色却是平淡如常。 即使最后毓贤妃将宫人们全都摒退,却也没有责问姜念娇为什么私自答应敏皇后保媒之事。 她只柔声问道“娇娇,你能跟姨母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吗?” 她的语气并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反而处处带着商量的意味。 姜念娇见毓贤妃没有生气的意思,又想着毓贤妃可以算得上是自己在这世上最信得过的人,她便也不再继续藏拙,只说出了自己从重生以来真正属于自我的思考。 “姨母应当知道邕帝为什么不待见敏皇后吧?” 听姜念娇提起敏皇后与邕帝,毓贤妃便知姜念娇的心思了。 邕帝与敏皇后实属怨偶。 当初陈家为了继续一家独大,曾以从龙之功要求当初流落在外,已有妻室的邕帝立陈家三女陈知微为后。 为了此事,邕帝与陈家便也迅速生了嫌隙,虽然最后邕帝还是妥协了。 但陈知微虽然被封了后,邕帝却是一直冷着敏皇后的。 宫里人拜高踩低,君王的宠爱便是风向指标。邕帝的冷遇看在其他人眼里自然便是敏皇后是个可有可无的摆设 纵然敏皇后个性强势,手腕了得,在入宫初期其实也很是吃了一些苦头。 若不是敏皇后娘家人后来为敏皇后后继有人而动了些手段,敏皇后大概这辈子也不可能有如今的存在感。 虽然如今的敏皇后在旁人看来的确风光无量,她的孩子赵衍桢也凭借着自己的聪慧讨得帝王欢心。 可一个不得夫君爱重,靠娘家上位的女子,如今也只能跟自己娘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 偏偏邕帝还一直都想对陈家动手,敏皇后的处境便不过是在钢丝索上行走,但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 而她今日若是也如当年陈家老太君一般,强行将姜念娇嫁给赵念泽,只怕赵念泽心中不免怨恨,来日姜念娇的处境与敏皇后又有什么分别呢? 想到这些,毓贤妃不免幽幽叹了口气“姨母自然知道你的意思,只是姨母不明白春时宴上那么多世家公子你不挑,为何却独独相中了陈家三郎?” 姜念娇自然不可能跟自己姨母说,因为这位三公子会是笑到最后的人,毕竟重生这种事,实在有些怪力乱神。 毓贤妃见她不答,便语重心长道“娇娇,不是姨母想要干涉你的人生大事。” “只是你们两家嫌隙颇深,你父亲怕是不会同意这门婚事。就算勉强同意了,你觉得你在陈家的日子能好过吗?”毓贤妃的话句句都是基于现实考虑的。 姜念娇自然知道她的担忧都是在为自己好。 “姨母不必担心,陈家二房往上无长辈,也就两个哥哥,哥哥们也都不是迂腐之人,我就不信我一心一意待陈靖淮,都换不来他们的认可。况且就算他们不认可,嫤年也还能帮我一把呢。至于陈靖淮,我觉得他会喜欢我的。” 听了姜念娇最后那句有些自夸嫌疑的话语,毓贤妃也不禁轻笑了一声。 娇娇想要讨人欢心自然不是什么为难之事。 只是这孩子眼下到底还是太过年轻,把一切都想的太过理所当然。 来日她若真嫁了陈靖淮,那才是苦日子的开始。 自古镇守边关的大将,多半都是要将自己的妻儿留在京城的。 二人聚少离多,夫婿又是个刀口舔血的,她见不着夫婿便罢了,到头来还得日日担心对方的安危,这样的日子过来不免煎熬折磨。 而且留在京城她更多需要应对的还是妯娌关系,陈家两位兄长的夫人风评虽然不差,然而她们的娘家人本就是陈家那一派的。娇娇若嫁过去她们总也不会拿她当自己人。 这两位夫人又都是巴结仰仗着大房过日子,这陈家大房若唆使几句,姜念娇的日子怎么可能好过。 来日姜家与高家联手对付陈家之时,那陈家人看她岂不更是眼中钉,肉中刺。 加之这婚事不得她父亲姜放的心,只怕姜放也不会为她撑腰。 更别看着眼下陈家多风光似的,这风光也不过是陈家那位老太爷一人带来的风光。 他嫡系一脉的子孙其实都不过是在挥霍他前半生的功劳。 待这老爷子一去,便是邕帝清算之时。 来日榻楼之时,困在其中的人不免也要跟着遭殃。 思及此处,毓贤妃的眉头也不自觉皱紧了去。 娇娇的这门婚事倒是比赵念泽的忤逆还要来的让人头疼。 毓贤妃正思忖着要如何与姜念娇细说这其中的苦处。 姜念娇却主动拉住了她的手臂,先撒起了娇“姑母,我日后若是嫁给陈靖淮,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小忙。” 毓贤妃虽然苦恼于姜念娇的天真,却还是下意识问道“什么忙?” “我不想留在京中,我想随他一起去云州。到时候姑母能不能帮我求圣上一个恩旨?” 听到姜念娇提起要去云州,毓贤妃更是一惊“娇娇,你这不是胡闹吗?云州那种地方生活艰苦不说,而且匪盗从生。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如何跟你娘交代?” 姜念娇不禁小声嘀咕道“可前朝不也有家属随军出发嘛,大不了我多找几个武艺高强的婢子保护着我就是了。” 眼见着毓贤妃要出言阻止自己,姜念娇便又立刻补充道“姨母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可随军出发看似凶险万分,但对于我来说却是条生路。毕竟云州再凶险,还有陈靖淮护着我。而我远离了京城,来日我们姜家纵然真与陈家翻脸,你们至少也不用顾虑我,我在云州天高皇帝远。陈家若是有什么闪失,也算不到我头上。相反若是来日姜家落败了,说不得我还能拉上一把。” 姜念娇最后一句话才算是给毓贤妃开辟了一条思路。 她原以为姜念娇只是胡闹,没想到她选择这条路之前其实早把后果与破局之法都想清楚了。 见姜念娇不是任意而为,毓贤妃反倒不再多言“你能想到这么多,可见对此事是真上了心的。姨母自然不再多说什么,只是你父亲那边你也得好好考虑。可别与他闹得太僵了。” 姜念娇口中虽应着毓贤妃,心里其实却清楚为了这事她父亲是绝对会与她闹僵的。 相反若是没有闹僵,那才是真正的麻烦。 不过她并不想让毓贤妃为自己过多的操心,毕竟她为自己操的心已经够多的了。 而在两人达成共识以后,原本摒退的宫人自然也得以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 姜念娇在顺利解决完自己的事情之后,此时自然也想起了另一个大麻烦苏止柔。 只是当她的视线将屋内所有宫人都打量了一遍后,她也没有见到苏止柔的身影。 她正要开口问毓贤妃苏止柔去了哪里。 却见自己姨母身旁突然多了两根红绿柱状值。 此时绿色柱状值显示为1,然而红色柱状值却显示为35。 在柱状值底下似乎还写着苏止柔的名字。 姜念娇一看到这个凭空出现的东西,就知道这玩意儿定然是那个自称系统的家伙捣鼓出来的。 故而她直接出言问系统这是什么? 第三十一章 反复无常的任务 系统等的便是姜念娇出言发问的时机。 “宿主,这是毓贤妃对苏止柔的情绪值,红色代表的是愤怒值,绿色代表的是好感值,当愤怒值高于50时,毓贤妃很可能再次给苏止柔下绊子。而这也意味着宿主之前的任务失败,任务失败是需要将已经使用过的积分再次归还的。” 姜念娇内心已经抽抽,但还是耐着性子问系统道“那我要怎么做才能让愤怒值不再增长呢?情绪值如果反复涨跌,那我岂不是要一直在这个任务里反复?” 系统小小声解释道“宿主倒也不用一直在这个任务里反复,只要宿主将毓贤妃对苏止柔的好感值提升到50分以上,一般情况下,这个愤怒值就会一直很稳定的控制在50以下。” 姜念娇算是听出来了,这狗系统就是在想方设法逼自己做任务。 她可能是个假恶毒,但反复篡改规则的系统它是真的狗。 姜念娇一边在心里偷偷给这狗系统暗自记上一笔,一边谨防这狗系统再出什么幺蛾子。 她挑了挑眉头道“一般情况下不会涨?那不一般的情况是指哪些呢?” 系统并不知道姜念娇其实已经在记仇了,它见姜念娇情绪还算平稳。 便也不再过多顾虑道“不一般的情况一般是指女主苏止柔让毓贤妃产生了极度不愉快的情绪。只有这样毓贤妃的愤怒值才会冲破一百。” 姜念娇算是看出来了,她就是个售出一块钱商品,终生保修的慈善家。 虽然对于这个规则,她很想掀桌子。 可桌子一掀,大家都得玩完。 眼下她好不容易看到一丝改命的希望,倒有些舍不得就此掀桌了。 看来以后她还是应该尽可能多做任务攥积分,少拿积分上那商城霍霍。 毕竟这狗系统根本就是个奸商属性,他哪一次的笑脸背后没藏着阴招呢? 姜念娇结束与系统的对话时,时间分毫未动,故而也没人觉得异常。 姜念娇小心翼翼的出言问毓贤妃道“姨母,怎么不见苏止柔,那苏止柔是回了太医院了吗?” 不知为何,姜念娇只是提到苏止柔的名字,毓贤妃的愤怒值便直接升到了百分之四十。 而且眼见着毓贤妃不自觉皱起了眉头,姜念娇便知道自己是踩到了铁板。 “苏医官没有回太医院,昨日姑娘不是回去了一趟吗?我一时没找着合适的人熬药,苏姑娘便主动请着为娘娘去熬药了。”出言解释的是姨母身边的女官窈萍。 然而在窈萍解释的空档里,姨母的愤怒值又涨了两分。 姜念娇一时也有些迷糊了,苏止柔这做的不是挺好的吗?这段时日都是她在亲自熬药,每次她端药给毓贤妃喝时,毓贤妃都能高高兴个半天呢。 当然姜念娇显然忘了毓贤妃对她的好感度是直接拉满的。 而在此时,毓贤妃罕见的冷哼道“她还在给本宫熬药?本宫不是说过了吗?将她送回太医院?本宫可不敢劳动苏大医官。” 姨母惯来少用这种刻薄语气怼人,今日姨母都说上这话了,看来是被苏止柔气的不轻。 可她记得苏止柔就是一朵真正的圣母白莲花,这种柔弱无害的白莲花能气人? 姜念娇正在疑惑时,话题的主角苏止柔也已经提着药盒站在毓秀宫正殿门口了。 毓贤妃本就没有刻意压着声音说话,毓贤妃的一番话,此时自然分毫不差的落入苏止柔的耳中。 她显然也不是刻意要偷听这些的,此时她站在门口,一张脸涨得通红,倒像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而毓贤妃一看到她,愤怒值便又瞬间升了三分。就连对苏止柔的好感也由原来的1分跌到了-15分。 窈萍倒像是怕激发什么矛盾,只主动走到门口对苏止柔和颜悦色道“辛苦苏医官了,这药我提进去就是了,姑娘且去歇着吧。” 苏止柔自然也十分识趣,只将药盒递给窈萍“辛苦萍姑姑了。” 说完这话,她只朝着殿外的毓贤妃曲膝盈盈一拜。 毓贤妃只冷眼睨着她,眼见她要起身站起来。 毓贤妃冷冷道“本宫让你起来了吗?” 苏止柔无奈,只能维持着半屈膝的姿势立在大殿门口。 眼见着她小脸涨得通红,身形伶仃的模样,瞧来竟还有几分可怜的意味。 然而毓贤妃却似乎还嫌刺激的不够,直接对窈萍吩咐道“窈萍,你且将门关上吧。” 窈萍自然觉得不妥,她颇有些为难的看向毓贤妃,但毓贤妃根本不再多给苏止柔眼神。 能把自己姨母气到这个份上,苏止柔也真是独一份了。 大门砰的关上之后,姜念娇还没来得及细问两人的过节。 不想门外却传来一名小太监惊慌尖细的嗓音“大殿下,娘娘说了,近段时日您最好都不要过来。” 与那小太监声音相对应的是赵念泽气急败坏的一声“你算什么东西?我要见自己的母妃,还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了?” 随后步伐声越来越靠近,在到了主殿外的廊檐之下。 赵念泽这才停下脚步,他看着门口保持着屈膝行礼动作的苏止柔,以及守着苏止柔的宫人,不禁怒上心头。 他低声斥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责令苏医官给你们行礼。” 言罢,他又对苏止柔道“阿柔,你且起来。” 苏止柔却是一动不动,她只小声劝道“殿下您别这样激动?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话音刚落,似乎还能听到门外传来小小的抽搭声。 随后门外便传来赵念泽的喊话“母妃,止柔她做错了什么?昨日冲撞你的人是我,您要罚就罚我,何必这样罚她?” 听到赵念泽的喊话,姜念娇便也清楚自己姨母如此大动肝火为的大概是什么了。 只可惜昨日她曾回家一趟,倒不想这短短半日的功夫赵念泽便又与自己姨母对上了。 而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原本准备喝药的毓贤妃也砰的一把便将那装着汤药的药碗朝着桌上重重一放。 她阴沉着脸色道“既然大殿下非要与本宫理论,那就让他进来理论吧?” 随着毓贤妃的话音落下,毓秀宫的大门也被宫人们重新推开。 赵念泽前脚刚准备踏入大殿之内,却发现在毓贤妃身旁还座着姜念娇。 虽然姜念娇在自己面前保证过不再掺和自己与苏止柔的事。 但也不能确定她不会反复无常。 故而他在看到贤妃身旁的姜念娇时只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姜念娇倒是太熟悉他的思路,只在他刚准备要开口之前,姜念娇便抢先开了口“你别这样瞪着我,我可什么都没做,我如今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姜念娇只差没直接把无辜二字挂在脸上了。 虽然赵念泽不信,可上次见识过姜念娇在自己姨母面前的作用,他自然也不好与姜念娇再多费口舌。 而毓贤妃也替姜念娇说了话“你不用什么坏事都往她身上推,娇娇如今得了皇后保媒,也没那么多心思花用在你身上。” 赫然听到毓贤妃这样一句,赵念泽还是有半分错愕的,他倒是没想到姜念娇说话办事居然如此利索。 离她说与自己从此各不相干那日过去不过十来日,她竟这么快便找好了下家。 如此一来倒显得她早年间为了自己争风吃醋的那些过往像是不过在玩玩而已。 毓贤妃又接着看向周围的宫人道“你们都下去吧。” 宫人们得了吩咐很自觉的便下去了。 然而毓贤妃的视线却又很快落在了姜念娇与窈萍身上“你们也先下去。” 姜念娇倒没想到毓贤妃这次谈话,居然也要避着自己,她还准备听听到底怎么回事,好对症下药呢。 姜念娇不死心的撒娇道“姨母,你让娇娇留在这里吧。” 不想毓贤妃这次却是义正言辞的拒绝了自己。 姜念娇没法,只能跟着窈萍一起出去了。 不过她显然还不死心,想寻个地儿听听墙角。 然而窈萍居然就这么紧紧跟着她,眼下她是什么都听不到,无奈,她只能放弃偷听。 转而正儿八经的询问起窈萍来“萍姑姑,姨母今日到底为何如此大动肝火?” 窈萍除了不让姜念娇偷听之外,对于其他事情倒是十分配合。 “姜姑娘难道没发现,娘娘的脾气虽好,但对着念泽殿下,那便不一样了吗?”窈萍出言反问道 姜念娇倒是发现了这一点,她点了点头。 窈萍便接着道“其实这事的起因倒也不算什么多大的事,只是姑娘昨日回去的半日功夫里,苏医官自请着去替娘娘熬药。当时奴婢也没多想,便同意了。” “但苏医官在送药过来时不小心伤到了手,又恰好被大殿下看到了。大殿下反应过度,只以为是贤妃娘娘有意为难苏医官,便出言维护了苏医官几句。娘娘也不知怎的,便因此与大殿下争执了起来。” “奴婢原本以为娘娘争执几句,事情过了也便过了,毕竟从前娘娘也不是爱与人计较的性子。” “可没成想娘娘到现在居然还惦记着此事。” 听了窈萍的话,姜念娇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窈萍便又小心翼翼补充了一句“娘娘近段时日念着舅老爷,常常担心的整夜不能寐,奴婢想着娘娘会不会是为了此事着急上火,故而脾气才如此暴躁呢?” 第三十二章 毓贤妃的心事 窈萍的话具有很强的引导性,姜念娇本就因为上次云珠一事而对窈萍有所怀疑。 此时自然不免提高了几分警惕性。 不过她并未有所表现,只略带责备意味道“姨母既然夜里难眠,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窈萍闻言一副愧悔难当的模样。 “不是婢子不想告诉姑娘,只是娘娘不想让人操心她的事,故而一直勒令奴婢不许说出来。” 这倒确实像是姨母的风格,姨母这一辈子,总是将身边人看得很重,却将自己看的太轻。 当年小产之后,被太医诊出珠胎难结之后,她便更是心事沉沉。 姜念娇在心里为姨母叹了口气,随后又出言问窈萍道“那姨母难眠之事可与张太医说了?” 窈萍点了点头“张太医说此事由心病起,还需心药医。所以也只是命奴婢在娘娘的寝宫燃了一些安神香。” 听窈萍提起安神香,姜念娇不免多了个心眼。不过她没有当着窈萍的面提出质疑。 她反而只顺着窈萍的话,一脸焦虑道“舅舅也真是,到现在都半点消息也没有,反累得姨母还要为他操心。” 窈萍忙道“姑娘也别这么说高大人,大人也是职责所在,难以推辞。” 姜念娇便又细细问道“便当真一点消息也没有吗?” 窈萍摇了摇头“陛下虽然也派了人去寻,可关渊镇天高皇帝远,陛下怕是鞭长莫及。” 姜念娇闻言似乎思忖了一番,随后认真道“既然陛下鞭长莫及,那咱们再寻个能及得着关渊镇的人来寻如何?” 窈萍一点就通“姑娘说的莫非是陈校尉?” 姜念娇点了点头。 窈萍却并不看好姜念娇的提议“姑娘的想法虽然不错,但高大人此次去查的粮草克扣一案很可能与陈家有莫大关系。那位陈校尉到底也是陈家人……” 窈萍仿佛是顾忌着姜念娇,到底没把话说完。 但她的话语却似乎在暗示着陈靖淮与此事脱不了干系。 虽然陈靖淮也确实与自己舅舅失踪有莫大干系,但从窈萍嘴里听到这话,姜念娇下意识便往深层想了去。 姜念娇故作天真辩驳道“陈校尉应当不是这样的人,更况且军中粮草被扣一案也波及到了云州将士的军心安定,陈校尉若是只顾谋私,将士们何以服他?” 窈萍却并不与她争辩,只道“姑娘说的也有道理。” 见窈萍并不反驳,姜念娇一时倒也摸不清面前这人刚才那番话到底是有意为之,还是无心之言呢。 她只得讪讪道“不过萍姑姑的担心也不无道理,我明日会好好试他一试。” 窈萍的情绪仍是没什么变化。 而于此同时,原是将宫人们都赶到外面的毓秀宫也终于缓缓打开了大门。 显然姨母与赵念泽的剑拨弩张已经结束。 姜念娇毫不意外的看到赵念泽正护着苏止柔从内殿出来。 只不过这次苏止柔出来时,却是提着她来时的医药箱。 看样子倒似乎是准备告别毓秀宫。 赵念泽只护着她出了毓秀宫,又陪着她往太医院而去。 所以姨母与赵念泽争执的结果难道就是将苏止柔赶出了毓秀宫?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姜念娇在赵念泽他们离开后,便与窈萍一道往室内而去。 毓贤妃此时正斜斜坐在罗汉榻上,她以手支额,满脸困顿疲惫神色。 姨母原本养在深宫中,也是不败岁月的美人,然而近段时日的种种变故显然还是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迹。 窈萍主动走过去,替毓贤妃按摩太阳穴。 毓贤妃这才睁了眼,然而她此刻见了姜念娇也只是挥了挥手。 “娇娇你且退下吧,本宫想一个人静一静。” 姜念娇闻言只得退了下去。 待室内重新只剩了毓贤妃与窈萍。 毓贤妃才悠悠叹了口气“本宫如今才发现,当年的选择竟都是错的,可惜本宫已无路可走。” “当年若是能保住那肚中孩儿就好了,本宫或许也不必同如今这般毫无退路。” 替毓贤妃揉着太阳穴的窈萍只得轻声安慰道“娘娘何必想的这么悲观,您到底才是陛下的贴心人,陛下也是信任您的,您与皇后娘娘共同执掌后宫十来年,纵然是那张贵妃最风光的时候闹着要协理之权,陛下不是也没给吗?还有上次张贵妃毒害于您,陛下纵然再如何宠爱于她,不还是将她直接办了。” “大殿下如今虽为了苏医官与您有摩擦,但那也只是一时的执念,待他自己想通了,他自然会明白谁才是真正为他好的人。” 听了窈萍的劝慰,毓贤妃唇角反而更现讽笑“为他好?本宫真是为了他好吗?其实他说的也没错。本宫到底不是他生母,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高家能有个坚实靠山,是为了高家能绵延下去。” “可是窈萍,本宫有错吗?阿姊当年嫁的是姜家那等家教甚严的家庭,尚且求不来真心,我又如何敢奢求一个有着三宫六院之人的真心。” “更何况我连孩子都没保住,后宫之人没有孩子便如浮萍野草,哪日君王情意断绝便只能自生自灭。” “我那兄长又是个心性太过刚正之人,为君王,为社稷。干的都是得罪人的事,却独独从不为高家后人考虑。我这当妹妹的自然免不了多操一分心。” “我原先以为只要我尽力扶养好先后的孩子,便能让自己与高家有路可走。可谁知我这般尽心尽力,他与我到底也不是一条心。只白费了我这么多年的努力。” …… 姜念娇到达太医院时,碍于赵念泽,她并没有直接去找苏止柔。 她只让身边的侍女去探看赵念泽是否离开,而她自己则在太医院外一颗老楸树下等着, 此时正是四月末,密密的楸树叶片之上零星打着几朵早开的粉白花骨朵。 细细嗅去,似乎能感受到空气中浓艳的甜味。 捂了一冬的宫人们也悄悄换上了料子相对轻薄明艳的春衫。 廊檐之下,几名娇俏的宫人只缠着一名高鼻深目的俊美少年,似乎在讨要着什么。 那少年瞧来比自己还要小上一些年岁,不想却已是个老练的小色胚了。 他只哄的那些小宫娥在他脸上留下香吻,方肯将手里的胭脂盒子交到这些宫人的手中。 姜念娇正瞧的有趣,不想那被年轻宫娥们包围的少年却也很快便睨见了她。 少年睨着她勾唇一笑。 随后少年贴着那些宫娥们的耳根子也不知说了什么话,有宫娥们娇嗔了几句便做了鸟兽散。 到最后只剩了一名小宫娥扭扭捏捏拖延到最后,却是递出了一枚自己亲手绣的芙蓉香囊。 少年笑眯眯的接过小宫娥手中的香囊,随后只趁着小宫娥不注意,低头偷亲了小宫娥的柔唇。 小宫娥瞬时如受惊的小兔子一般噔噔噔跑远了。 而少年便也甩着最后一名宫娥亲手绣的香囊,朝姜念娇的方向而来。 少年的轮廓如异域羌人一般深刻,眉眼之间却又融合着邕地人的纤细精致。 他金发绿眸,肤白如瓷。柔薄的唇角与眼底碎钻一般的光采只让他瞧来透着几分甜靡危险的意味。 “姐姐一直盯着我瞧,可是也想找我解解闷?”少年在靠近姜念娇后只笑得分外招摇。 本就惑人的容貌随着这一笑,倒透出孔雀开屏一般的勾诱意味。 姜念娇本只是无聊随意瞧瞧,可没想到这少年会巴巴往上凑。 不过她看似甜美无辜,然而从心理上来说却不是什么清纯少女。 故而面对着少年的勾引,姜念娇不但表现的无动于衷,还不忘嘲讽一句“弟弟,可不是我喜欢的型。” “姐姐没试过怎么知道喜不喜欢呢?”少年只又朝姜念娇靠近了些,他一手撑在老楸树旁,轻声调笑道。 这小登徒子倒是什么人都敢调戏,只是眼下她也看不出对方的身份。 更没心思陪这小登徒子玩这暧昧的把戏。 故而在少年话音落下后,她只一手撑在少年靠近的胸膛上,一边冷声讥讽道“就凭你这一望既知的小身板还用试吗?” 不想这小登徒子还挺会玩,姜念娇原意是想推开他,那少年却一把握住她的手,反将姜念娇往自己怀里拉去,他低低附在姜念娇的耳边道“好姐姐就别口是心非了。” 姜念娇原本是真觉得这小少年身板子弱,故而没将这小子放在眼里,不想被人拉入怀里之时,她倒是连动也动不得。 她刚要开口呵斥少年算是什么东西,还不赶紧将她放开。 不远处的廊檐下,却听到苏止柔带些惊惶不确信的低唤“姜姑娘?” 少年比姜念娇高出一个头,姜念娇又被人闷藏在怀里,此时自然看不到苏止柔的身影。 但只是听到苏止柔的声音,她便也意识到自己出糗了。 她咬牙切齿道“臭弟弟,你还不将姐姐我放开,小心你往后怕是没这么痛快了。” 少年仿佛受了什么委屈一般撒娇道“姐姐好凶。” 不过话虽这么说,他还是放开了对姜念娇的钳制。 他绿色的长衫便也得以与姜念娇鹅黄新裙拉开了距离。 少年半分也没有被抓包的自觉,反而一脸无辜的同廊檐下看着自己表演的人解释道“刚刚这位姐姐衣服上沾了虫子,我替她捻走虫子,你们可千万不要误会。” 说话时,他手里不知何时竟真捏着一条肥嘟嘟,绿油油的大青虫。 看着那在他手里扭曲蠕动的虫子。 姜念娇只有种几近窒息的粘腻感。 别的什么都好,她唯一最恶心的便是这种蠕虫。 这小子也不知什么时候藏着这玩意儿的? 想到他还用那只手搂过自己,姜念娇只觉得浑身恶寒。 第三十三章 恶作剧 而在姜念娇浑身恶寒之际,另有一道清冷声音冷冷唤了一句“阿琅,别动她。” 少年虽然不情不愿,但在青年开口之后,少年还是收回了刚才作弄姜念娇的心思,他回身准备去抓姜念娇的手腕。 姜念娇想着这少年刚才手里抓的大青虫,正嫌弃对方的紧。 一见他伸手来捉自己的手腕,姜念娇下意识便想避开。 但那少年的手比姜念娇翻转的更快,片刻他便抓住了姜念娇的手,他那冰冷指尖的触感只让姜念娇想起他刚才抓的那条青虫。 她厉声警告道“你别碰我!” 然而少年并不将姜念娇的告诫听在耳里。 他修长的手指只如跳舞一般在姜念娇的手臂之上跃动。 于此同时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如滚珠一般从姜念娇的手臂一直往下游走。 也是因为看到了这玩意儿,姜念娇才没敢乱动。 “你给我下了什么东西?”虽然不敢动,但这半点也不妨碍姜念娇出言质问。 少年不答,只紧紧握着姜念娇的手。 最后在那潜藏在薄薄皮肤之下的滚珠落到姜念娇手心位置之时,少年突然对着姜念娇轻笑了一声“姐姐等下可能有点疼,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姜念娇还没来得及问他想做什么,少年便侧手,对着姜念娇的手背就是重重一敲。 随后在手背一阵震痛之后,那潜藏在姜念娇皮肤之下的滚珠瞬间化作一条白色蠕虫在少年手心蠕动。 在发现自己居然被人种了虫子,姜念娇已经小脸煞白,尤其是那虫子还在少年手心蠕动。 想到这玩意儿曾在自己手上游走,姜念娇甚至有种整条手臂都不能要了的感觉。 在感觉到身后似乎有人过来之时,她下意识便搂住了对方的腰身“翠翘!虫!” “嗯,不怕,虫没了。”那人的音色低沉,如同清泠泠的松涛清溪。 姜念娇此时方才意识到翠翘虽是习武之人,但到底是女子,身板并没有那么硬。 而且翠翘也不可能发出这样的声音,她循着声音抬头朝那人望了过去。不经意便撞进一双温柔疏离的琥珀色桃花眸子之中。 他扬唇浅笑“娇娇可抱够了?” 姜念娇这才想起自己还抱着对方没撒手,她手忙脚乱松开了对对方的禁锢。 随后郑重声明道“我认错人了。” 说完不待对方回答,她便先转了身去。 不想一转身迎上的又是那一袭青衣的小登徒子。 少年此时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蛊虫,他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一脸坏笑道“姐姐原来害怕虫子啊,早知道我就不直接下蛊了。” 姜念娇想着自己被这少年反复捉弄,不免怒上心头,为了缓解刚才认错人的尴尬,她虚张声势一般恶狠狠瞪着少年道“谁怕虫子了!臭弟弟,你再多嘴一句!小心姐姐撕烂你这张小嘴!” 少年立刻委屈巴巴道“姐姐好凶。” “知道我凶!以后离我远点!”姜念娇柳眉倒竖,杏眼圆睁,自以为十分凶悍的瞪着少年。 不想这少年也是个不知羞的,见姜念娇瞪着自己,他反而笑出了声“可我就喜欢被姐姐凶。” 姜念娇已经找回了理智,她知道自己斗文斗武斗下限大概率都不是少年的对手。 故而她只冷笑一声“原来你喜欢凶的啊?” “不是喜欢凶的,只是喜欢被姐姐凶。”少年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可惜姜念娇根本懒得与他多费口舌,她直接开口唤帮手“翠翘!给我打他!千万别客气!” 刚才便在围观,不知自己要不要上去凑热闹的翠翘,在姜念娇召唤之后,便飞身而起朝着少年攻去。 那少年撩闲撩够了,见那丫鬟身形凌厉,也知道那丫鬟惹不起,立刻便躲在了赵衍桢身后,高声嚷嚷道“三哥救我!” 赵衍桢自然不能放任自己弟弟真被一个婢子打了去。 故而他只护在少年身前道“娇娇,幼弟不懂事冲撞了你,你能否看在我的面子上,饶过他这一回。” 随后他又对着身后的赵琅道“阿琅!还不给姜姑娘道歉。” 姜念娇听这少年唤赵衍桢一口一个三哥。 自然知道对方也是皇子龙种。 虽然自己在这事上是占理的。 可彼此身份尴尬,闹大了谁都没面子。 故而她从一开始就只是打算吓唬吓唬对方。如今又见赵衍桢已经示意赵琅给自己道歉了。 她自然也打算顺坡下驴,饶了对方这一次。 不想少年却是死鸭子嘴硬“我才没错呢,我不过是喜欢这个姐姐,喜欢一个人能有什么错呢?” 赵衍桢居然好脾气的解释道“当然有错,其一喜欢一个人时不能在对方没有同意的情况下使用惑情蛊,其二她可是你未来的嫂子。” 听到这话,在场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便是姜念娇也心口一震,根本不敢细想这位大反派话里的含义,但赵琅却是直接不可置信道“三哥你要娶她?” 然后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他的头上便挨了个小鼓包。 赵衍桢似笑非笑道“不是我,是你靖淮哥哥。夺人所爱,可非君子所为。” “可我也不是君子啊,她若是要嫁给三哥你,那我没什么好说的,可靖淮哥哥嘛,我觉得我比靖淮哥哥强!” 赵琅如此冥顽不宁,赵衍桢也终于失去了教化的耐性,他只笑意盈盈道“哦?阿琅是想倒立在墙角抄华严经?” 一听到赵衍桢这话,赵琅立马不再多嘴。 他态度端正道“我错了。” “错哪了?”赵衍桢淡淡问道。问道。 “我在使用惑情蛊时,应该问过姐姐的意思再使用。” 不知为何,他低眉敛目的模样虽然乖顺,但这话听在耳里却显得有些奇怪。 直到赵衍桢纠正道“就算是问过对方,如果对方拒绝,你也不能使用。” 赵琅嫌弃的撇了撇嘴“那谁会同意?” 赵衍桢闻言眼神如刀“嗯?” 赵琅自然接收到了赵衍桢的警告信息,他只得乖乖道了一句“我知道了。” “还有呢?”赵衍桢继续问道 “姐姐害怕小虫子,我不该故意拿蛊虫吓她。” 说完这话,那小登徒子甚至还真郑重其事的过来给姜念娇鞠躬道歉。 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姜念娇见他这么诚恳,便也不打算再与他计较。 而道歉完毕之后,赵衍桢也没在此多做停留,只带着那小登徒子匆匆离开。 待二人离开后,一直只在廊檐旁观望,不知自己该不该上前的苏止柔这时也终于从廊下走上前来。 “姜姑娘,找我有什么事吗?”苏止柔似乎有些讶异于姜念娇会主动来找自己。 而姜念娇这时也想起了自己来此的目的。 虽然窈萍一口咬定苏止柔与姨母的矛盾是因为与赵念泽的争执。 但姜念娇对窈萍的话显然心存怀疑。 所以在问过窈萍之后,她便决心来找苏止柔问问。 “没什么,只是你今日不是与我姨母发生了争执吗?我就想知道你们为什么会发生争执?”姜念娇有些不自然的问道。 苏止柔微微一愣,随后也不知她给自己脑补了什么,她笑着道“姑娘不必担心我。” 姜念娇一脸懵逼“谁担心你了?” 苏止柔好脾气的附和道“是,是,是,姑娘说的是。” 也不知为何,姜念娇总觉得对方的口吻似乎有一丝无奈的意味在其中。 可她虽然觉得对方的口吻奇怪,却也没有过多纠结于这一点。 “所以你今日到底为何会与我姨母发生争执?”姜念娇出言问道。 苏止柔却是神色一顿,随后摇了摇头一脸无辜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昨日姑娘不在时,我主动提出为娘娘熬药,不小心烫了手,曾引得大殿下误会,我想娘娘或许是为了这桩事生气吧。” 姜念娇倒没料到苏止柔的话与窈萍的猜测大致上也差不多。 难道真是自己想多了,姜念娇也不免对自己的猜测充满了怀疑。 不过对于苏止柔最后的一句话,她还是表示了认同。 而苏止柔此时又小心翼翼的补充道“其实我挺能理解贤妃娘娘的,毕竟兄长下落不明,宫中又是尔虞我诈。一人独撑,若我是她,我恐怕也不会比她做的更好。” 姜念娇倒没想到苏止柔居然会共情自己姨母。 苏止柔随后又小心翼翼的出言道“姜姑娘,当真选择了接受皇后的保媒?” 姜念娇怎么会听不出她的试探之意,又想着自己与她情敌十几年,虽然自己从未得到过表哥,却也给她暗中使了不少绊子。 如今自己退出,她多半还有些不可置信吧。 姜念娇想到过往,多少还有几分愧疚,只是她性子傲,倒说不出那样的话,故而她只道“你放心,从今以后,你与表哥的事我再不会掺和了,你不用担心我会破坏你们的感情。” 乍然听到姜念娇如此直白之言,苏止柔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 她连连摆手道“姜姑娘误会我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姜念娇不解道。 苏止柔支支吾吾道“其实我只是觉得姑娘与殿下才更相配,我……我给不了大殿下半点助力。好像只会拖他后腿。” 没想到苏止柔居然是这种想法。 她似乎也是鼓足勇气才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垂下头去,只不安的搅着自己的手指头。 而这话,前世的姜念娇从来也没从苏止柔的嘴里听到过。 虽然她其实也不太清楚苏止柔的个性,但这话与赵念泽说说尚算是另一种方式的撒娇。 她现在与自己说这些是想做什么? 第三十四章 开解苏止柔 姜念娇的眉头没来由一皱,她冷声道“我与表哥配不配,也是旁人能说道的?” 她身量虽不高,但扬着那尖尖的下颌,冷着桃花面,晕着三分薄怒,竟也有几分倨傲的气势。 但那小巧精致的眉眼却又无法让人生出完全的憎厌之意。 不知为何,苏止柔此时只莫名想到恃美行凶四字。 “你且实话告诉我,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挑唆?”姜念娇再开口,刚才的薄怒似是消了些许,语意倒也软了几分。 但那洞明心事的本领却如那双清亮的杏仁眸子一般澄澈。 苏止柔只连忙低声道“止柔并不曾受人挑唆。我是真心觉得姜姑娘与大殿下乃是天作之合。” 说最后四字时,她的语气明显有些滞涩。 “况且也只有姑娘能成就大殿下。” 再开口她的语气更是苦涩。 虽然知道苏止柔并没有恶意,但姜念娇显然还是对苏止柔此刻的行为十分不屑。 她冷冷睨了一眼那低眉顺眼,失魂落魄的女子。 若不是确信她此刻的情绪并非作假。 她甚至都要以为苏止柔是不是移情别恋了。 虽然她也时常嫌弃她表哥赵念泽是个恋爱脑,可至少他敢爱,也做好了为奔赴向她而不顾一切的准备。 可面前的苏止柔却显然因为思虑过重,反而蹑手蹑脚起来。 现在想来他们两个人明明相爱,最后却还是be这结局会不会是他们本身出了什么问题? 不过现下不是细想这些的时候。 姜念娇耐着性子道“我表哥知道这事吗?” 苏止柔没有吭声。 姜念娇一点也不意外,毕竟她表哥若是知道此事,怕又要来自己这边发疯一回。 毕竟在他表哥眼里,自己喜欢的人自然是千好万好。 他怎么会想到自己感情最大的阻碍原来正是自己所爱之人呢。 “也得亏是他不知道,若是知道了,还不知道要如何与我闹。”姜念娇略带讽刺道。 “我会让大殿下对我死心的,也绝不会连累到姑娘,只要姑娘能……与大殿下在一起,臣女怎么样……”苏止柔说这话,只几乎便要跪了下去。 姜念娇并不喜欢苏止柔这种话,她冷冷打断了苏止柔的话“你打算怎么不连累我?你打算怎么让大殿下死心?说你喜欢别人?另有心仪之人?你觉得这样大殿下就会对你死心?就会与我在一起?” 苏止柔没有开口,似是默认。 姜念娇只觉苏止柔的话可笑至极“苏止柔,你当我是什么?是!我姜念娇是曾经很喜欢赵念泽!喜欢到不择手段,喜欢到人格卑劣,可我再如何卑劣,也不会喜欢被人施舍!” “更何况我如今已另有心仪之人,我跟表哥是半点可能性也没有!” 虽然如今对陈靖淮的感情远没到爱的程度,不过是权衡利弊之下最好的选择。可眼下这样的话才能更好的防止自己再卷入他们的爱情漩涡之中。 听了姜念娇的话,苏止柔眼底的哀伤越发浓郁。 看着木头似的跪在老楸树下的苏止柔。 姜念娇发自内心的觉得她既然如此顾虑重重倒不如直接分手算了。 姜念娇虽然前世未曾好好谈过一场恋爱,却也知相爱本就需要两个人双向奔赴,往一处使力方得美满。 若总是一人纠缠,另一人却节节退后,力使不到一处,即使另一人再如何矢志不移,也总会有疲累一日。 可想着自己的任务是要让这两人破镜重圆。姜念娇也不好一走了之。 故而她本想抽身离去,却又还是转回了身子。 她将苏止柔扶了起来,随后有些尴尬道“苏止柔,我看的出来,我表哥是很喜欢你的,我想你应该也是喜欢他的吧?” 苏止柔显然仍旧充满顾虑,她没有吭声。却也没有出言否定。 姜念娇便又继续道“你不必对我有所顾虑。因为不管你和我表哥在不在一起。我都不可能跟我表哥在一起的。” “知道为什么吗?” 见苏止柔终于抬头朝自己望了过来,姜念娇这才缓缓开口道“因为喜欢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如同苦海无涯。” “虽然我也很羡慕你与我表哥,但我不是你,纵然我真得到了他,他也不会看我一眼。在感情里,一个人使力其实是件很累的事。” “若我也能如你一般有个互相心悦的情郎,那我一定舍不得让他猜测我的心思,舍不得将他一片真心放在火上炙烤。更舍不得时时将他推向别的女人。因为我清楚两情相悦有多难求。” 苏止柔闻言,面上只微微一红,她怎么会不明白姜念娇的意思。 虽然她从未有玩弄赵念泽感情的意思,可她的行为的确无异于是在折磨赵念泽。 “可我于大殿下毫无助力,只会拖他后腿。况且他如今也不是川霖城中的阿难了。我与他身份太过玄殊。”苏止柔试图为自己辩驳几句。 姜念娇对苏止柔的思考模式颇有些无语。她出言问苏止柔道“若他只是阿难,他说喜欢你,你会接受他吗?” 苏止柔想到过往的岁月面上又是一红,她轻轻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能接受他?要知道那时的他可是个一无所有,只能寄居在你父亲门下的药店伙计,而且他还身份来历不明。谁知道他是不是什么流民逃犯,这样的一个人于你未来前途可是毫无益处。” 听到姜念娇将赵念泽贬低至此,苏止柔想也没想的出言反驳道“我喜欢他哪里需要他为我谋什么前程,更何况我有医术傍身,怎么也不至于饿死。他若是阿难,只要他陪在我身边,我心中便已十分欢喜了。” “既然如此,那他回京之后便不是阿难了吗?你就不再喜欢他了吗?” “自然不是,只是我并没有什么大野心,只想求个小富即安,日后再寻个家境差不多的夫婿。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与皇子扯上什么瓜葛。” “我并不熟悉宫中礼仪,也没显赫身份,我怕我会成为他的负累。” “你都不怕他成为你的负累,你怎么知道他就一定会将你视为负累呢?你觉得他就是人格如此卑劣之人吗?” 苏止柔连忙摇头“自然不是,只是我希望他好。” “你希望的好就一定是他所希望的吗?你问过他的意见了吗?如果他不觉得好,你还觉得自己是在为他好吗?” 姜念娇的话,只将苏止柔彻底问住了。 姜念娇知道苏止柔或许还要点时间来消化这些意识,故而也不打算继续留在此处了,只是离开之前,她还是最后说了一句“苏姑娘,你若真喜欢他,想为他好,就别一个人瞎琢磨了,你可以去亲口问问表哥到底想要什么。” “至于你跟我表哥配不配,感情是你们二人的,旁人说了都不算数。” 姜念娇说完这些,才终于离开。她并不知道自己这番话在苏止柔心里掀起了怎样的惊涛飓浪。 甚至她忍不住跟系统商量道“统儿,这苏止柔瞧着也不像是真心想跟赵念泽在一起,你说正主都不急,咱们在这瞎努力算个什么事啊?要不你换个cp磕呗?” 系统没吭声。 缓了半天它才问道“换什么cp?” 姜念娇道“比如我跟陈靖淮,我保证把他追到手,到时候你想我们多甜我有多甜。” 然而系统显然对于毛遂自荐的姜念娇毫无兴趣。 “就你?你又不是女主角,工具人就要有工具人的样子。” 被系统无情拒绝,姜念娇忍不住又在自己心里记仇的小本本上再次给系统划下重重一笔。 记仇!总有一天等她摸清楚了这狗系统的来处与软肋,她一定要逼着这狗系统天天给她吹彩虹屁。 …… 已近春末,雨水越发丰盈,一整月里倒有半数的日子是伴着绵绵密密的雨水开始的。 今日也是天公不作美。 姜念娇原本想着在这短短几日里,与陈靖淮能拉近些距离,顺便从他嘴里套出自己舅舅的下落。 陈靖淮自上次见面之后,显然也对她十分满意,只主动邀约了她泛舟湖上。 不想临到今日赴约,一场雨却从夜半三更下到今日辰时也没有停下。 而且淅淅沥沥的雨声还不算小。 姜念娇虽不愿在这样的日子里出门,毕竟她十分讨厌被雨水打湿衣服和鞋子。 可想着第一次约会也不能放人鸽子,便还是在陪姨母用膳过后去赴约了。 赴约之地是上京的四时游园,四时游园能赏四时景,乃是邕灵帝说要与民同乐,其实建来只供自己出宫召集江湖妓子游玩的场地。 园子建的十分奢华自不必说,当年维护的却也十分用心,四季能赏四时景。自然免不了每个季度大兴土木。 这园子虽然最后也成了邕灵帝不善为天下主的其中一条罪诏。 但陈家家主在与当年的太后联手逼的邕灵帝退位之后,却也没有将这园子拆了。 只将这原是作为帝王私园之所彻底对外开放。 真正做到了与民同乐,也让底下的士子见识了邕灵帝当年如何挥奢无度。 故而当年邕灵帝退位虽也有质疑声,却并不能成什么气候。 到姜念娇从马车里出来时,早有只披着一身蓑衣的陈家仆人在园门外候着了。 那仆人一见着一辆七香宝木马车从雨幕中驶来,便匆匆迎了上来。 待马车停后,那仆人只高声问道“来人可是姜家小姐。” 马车外的车夫只应了一声正是。 随后那仆人连忙出言道“我们家少爷正在隅波湖边等着姑娘呢。” 第三十五章 小叔是不是也嫌弃蕊珠 姜念娇从马车里出来时,听到的便是这么一句话。 雨虽较来时小了许多,却显然仍不是什么适合泛舟湖上的天气。 她不免蹙了蹙秀气的眉头道“这种天气泛舟怕是不怎么合适吧?” “姑娘放心,我们少爷划船可是好手。”那仆人却显然也是个粗心之人,并未听出姜念娇的话中之意,反而还一味的劝着姜念娇下马车。 姜念娇看了看打在地面的雨花,又看了看自己脚下那双干燥的白缎茉莉绣花鞋,虽是不情不愿,却还是在丫鬟们撑开伞后踏了出来。 翠翘只弓身将姜念娇背了下来。 她倒是知道姜念娇讨厌被雨水湿了鞋子,便小声提议道“不然我背小姐过去?” 姜念娇拒绝了,毕竟若真是去泛舟。 自己这双鞋子也迟早得湿,而且伞面不够大,反倒是将衣服也一并淋湿。 加上不想给对方留下个娇气的印象。姜念娇便更是拒绝了翠翘的好意。 不过这四时游园自邕灵帝后,便没有再大力维护过,这地面不算平整,青石路面也坑坑洼洼的,姜念娇为避着积水的小水潭一路倒是行的十分缓慢。 那仆人快走到转角,却发现姜念娇才只是刚进到园子。 也不免想着这城里的小姐就是金贵。 如此走走停停,到达隅波湖上时,等着姜念娇的除了陈靖淮显然还不止一个。 陈靖淮身边左右两名女子。 左边一身红衣似火,身形高挑的女子显然是陈嫤年。 除她之外,还另有一名身形娇小,着素白裙衫的娇弱姑娘。 “哥,这么大的雨,咱们约着阿娇来游湖是不是有点不好啊。要不等下阿娇来了,咱们换个地方吧。”陈嫤年显然还算是有几分知道姜念娇的脾性,此时只可了劲跟陈靖淮撒娇。 陈靖淮还没开口,那一身素白衣衫的小姑娘便先慢条斯理开了口“游湖有什么不好的?多少才子佳人便是在湖上泛舟留下的千古佳话。” “什么千古佳话?你说的该不会是那什么人蛇恋吧?”陈嫤年出言呛声道。 很显然从陈嫤年的话语里也能听出来,她是真的不待见这白衣小姑娘。 那姑娘却似是无知无觉,反而幽幽叹了口气道“不是人蛇恋,是断桥一见误终生的旷古绝恋。” 陈嫤年闻言只抖了抖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 而她一转身,便见到正缓缓行来的姜念娇。 陈嫤年欢喜的招呼了一声“阿娇,我们在这里!” 姜念娇虽有些意外于陈靖淮居然会带上两位美娇娘来赴与自己的第一次约会。 不过想到嫤年是他亲妹子,她便也没多在意。 她先是朝嫤年点了点头。 随后提着裙摆,小碎步靠近。 在到了陈靖淮跟前,她略带些歉意道“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陈靖淮见她过来后,那双若刀光背雪芒的凌厉双眸也不觉现出几分温柔意味。 他低头看着碎步过来的姜念娇,只觉得面前的少女似乎比上次初见还要清丽,她着的是粉色裙衫,袅袅婷婷如同六月的出水芙蓉一般娇俏。 姜念娇自然也觉察到了陈靖淮的情绪,她喜欢陈靖淮眼底的迷恋。 陈靖淮柔声道“无妨。” 然而与他一道过来的白衫女子见到她时,却显然充满了敌意。 她虽然也是做了精心打扮,清冷的如蒙雨雾的白色茉莉。 从前在淮泰山城时,她也颇有美名,但在与姜念娇相比之时,她的容颜显然不如姜念娇讨喜。 姜念娇自然也感受到了对方的这一分敌意,不过她也不意外。 毕竟这京城之中巴结她的闺阁千金自然有,嫉妒她讨厌她的也不在少数。 她一般对着这样的姑娘多半是一个眼神都不肯给的。 可眼下情形不同,她款款含笑望向那白衣女子“这位小姐瞧来好面生,不知怎么称呼。” 白衣女子刚要开口,陈嫤年便抢先道“这是我二婶的远方侄女,叫白蕊珠,你叫她蕊珠便是了。” 白蕊珠显然很不乐意被陈嫤年抢白,只是又不好发作,一张冷俏的小脸上更显出几分不乐意来。 姜念娇笑道“蕊珠姑娘好,我叫姜念娇,你可以叫我阿娇。” 白蕊珠只朝姜念娇扯了扯不情不愿的嘴角。 陈靖淮虽然站在隅波湖边了,但显然还是将自己妹妹陈嫤年的话听在了耳里,他出言询问道“阿娇,今日这雨怕是一时半会停不了,咱们是继续游湖,还是寻个别的去处。” 姜念娇听他开口相问,心中一喜,刚要开口。白蕊珠却是幽幽道“小叔难得回京城一趟,前些日子,还说要来隅波湖上一游。今日若是不游,来日又不知是何时了。” 她这幽幽一句,倒噎得姜念娇开不了口。 又想着就算去别处,背后跟着这姑娘怕是也不会痛快。 故而她只微笑如常道“娇娇也喜欢雨中泛舟,那便随靖淮哥哥游湖罢。” 她故意一口一个靖淮哥哥,实则是在与那小姑娘互呛。 陈靖淮并没有品出两人之间的明枪暗箭。反而只笑得分外高兴道“阿娇原来也喜欢泛舟?” 姜念娇才不喜欢这些,不过她有她的心思与打算。 故而即使她很少来泛舟,却还是笑着道“自然喜欢。” 姜念娇这话,只让陈靖淮看着姜念娇更显几分欢喜。 白蕊珠见他们二人一副郎有情,妾有意的模样,便越发觉得心里不爽快。 故而她又轻慢道“泛舟游湖能开阔心境,蕊珠也很喜欢呢。还记得我初来京城时,整日心情郁郁,幸得小叔带我游这隅波湖。才让蕊珠心思开阔。” 白蕊珠这话转的生硬,倒是让在场之人都显出几分尴尬。 谁也没接她的话,最后还是陈嫤年道“既然游湖那就游湖吧,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 说完,她径自往湖岸而去,因着今日是雨天,故而游园里并没有多少游人,只湖岸边停着几条小船。 船上分别立着一名身披蓑衣的船夫。 陈嫤年只朝其中两名船夫分别抛下一锭碎银道“这两条船我们租用了,你且去一边歇着吧。” 船是小乌篷船,因本就只做观景用,故而船身不大,平日不下雨至多也只能容纳四人。 今日下着雨便更不方便了。好在陈嫤年也是个划船好手。 她早换了蓑衣斗笠撑身上船。 于此同时,换了蓑衣的陈靖淮也刻意放缓了步调,只与姜念娇同行。 陈嫤年便在船头招手“哥,快来啊!我今日非要让你领教一下我的厉害。” 陈靖淮闻言只爽朗笑道“阿嫤现在可别急着口出狂言,等下输了哭鼻子,可别怪哥哥不给你放水。” 二人笑闹之下,气氛倒也难得和谐。 只是在陈靖淮小心扶着姜念娇准备上船之时,那白蕊珠居然也跟了过来。 在陈靖淮错愕的眼神下,白蕊珠站在岸边垂着眸子,一副不安神色道“小叔,我可以同你一道吗?嫤姑划船快是快,可她划船船身荡的厉害,每次蕊珠都免不了头晕目眩。” 陈靖淮显然一时不知如何应对,理论上他自然知道此时不该带上白蕊珠,可他看白蕊珠这个小辈多少有些可怜。 白蕊珠随后又转头看向姜念娇怯怯不安道“阿娇姑娘是不是介意此事啊?” 姜念娇差点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介不介意的,你自己没点眼力劲吗? 不过她也算是看出来了,对方就是故意过来搞破坏的。 想到这里,她也懒得装什么大度,毕竟现在装大度,难道以后要装一辈子大度。 她自然得让人看到她的态度。 她也笑意盈盈道“当然介意,毕竟我想跟靖淮哥哥多说会话。” 听了姜念娇的话,陈靖淮这次倒是想也没想直接站在了姜念娇这边,他柔声道“蕊珠,既然你晕船不如先去湖心亭那边等着我们吧。” 听了陈靖淮的话,白蕊珠脸色便是一白,她咬了咬唇,泪珠儿说掉就掉,她忙用帕子压了压眼角。 知道姜念娇不是个善茬,她便转了火力道“小叔,是不是嫌蕊珠麻烦。蕊珠就知道叔叔原也是嫌蕊珠累赘的。” 看着她泪珠儿说掉就掉,便是姜念娇也禁不住叹为观止。 这京城的闺秀小姐,什么样儿的她没见过。 这回这种她还真没见过。 尤其那双多愁的秋水瞳盈着水雾弥漫,似是山城雨夜凄幽的白玉兰。 偏她身形伶仃,只似是易碎的瓷娃娃一般。 纵然知道她烦人,可她一哭,道德感强的谁忍心说她一句不是。 而陈靖淮显然也是吃这一套的,他手忙脚乱道“蕊珠,别哭了,小叔不是这个意思。” 好在一船之遥的陈嫤年虽然没有听到白蕊珠的话,但见白蕊珠走向自己兄长,还磨磨蹭蹭这么久,她也知白蕊珠没安好心。 故而她只朝着白蕊珠不耐烦的喊道“白蕊珠,我哥找嫂子呢,你别胡乱掺和,再搅黄我哥的婚事,小心我削你!” 她这番威胁显然比陈靖淮与姜念娇加在一起都好用。 毕竟在陈府后院里,陈嫤年真是霸王一般的存在。除了那几个哥哥,谁也压不住她,而她的几个哥哥又远在边关,纵然想教训陈嫤年那也是天高皇帝远。 白蕊珠如今不过是个因为父亲犯了事,而寄居在陈家府上的娇客。 她姑母平日里便告诫过她,惹谁都好,就是别惹陈嫤年这小祖宗,而且她也看到过陈嫤年教训旁人上手抽鞭子的狠辣模样。 故而陈嫤年一吼,刚还哭哭啼啼的小姑娘便收了眼泪,只幽怨的看了一眼陈靖淮,随后不情不愿的朝陈嫤年的方向挪去。 第三十六章 湖心落水 白蕊珠一走,场中气氛便也和谐了几分。 陈靖淮显然只是不忍给白蕊珠难堪,倒不是真对白蕊珠的行为无知无觉。 待护着姜念娇回了乌篷船后,他方才小声同姜念娇道歉“阿娇,今日实在不好意思,倒让你看笑话了。只是我二婶这小侄女的父亲如今尚在大牢之中,她也孤苦无依,实在可怜,平日里我也不好同她说重话。” 姜念娇只故作宽宏道“没事,不过她父亲怎么会入了牢狱?” 陈靖淮叹了口气“去年南方突发大水,淮泰山城一段的淮河堤坝一冲就垮,造成两岸百姓被水淹没五百三十二户。此事惊动朝廷,事后朝廷派人查了此事,才发现是有人贪了当年修筑堤坝的公款,以次充好,这案子她父兄也牵涉其中。自然便被押解入京。只这姑娘瞧着可怜,我二婶又素与娘家好,便将这只是被牵连的小姑娘捞了出来。” 姜念娇倒也听说过这桩案子,当年这案子正是由她舅舅高毅忠主审查办。 想到此处,她心中不禁越发突突,如今看来,她舅舅倒似是与陈家二房也有结仇。 陈靖淮说完这话,却见姜念娇突然一言不发。 他一边在船外撑着竹篙,一边忍不住问道“姑娘可是还在意刚才的事?” 姜念娇连忙摇了摇头,随后叹了口气“倒不是在意这事,只是突然听你说起这桩案子,倒是让我想起我舅舅了。” “这案子与你舅舅有什么干系?”陈靖淮疑惑的问道。 姜念娇倒没料到这人居然压根不知道自己舅舅是谁? 不过想想他常年在边关,怕是也懒得打探这些,想到此处,姜念娇便也心下泰然了许多。 她轻声道“我舅舅便是廷尉中丞高毅忠,当年那桩案子便是由他主审。” 姜念娇这么一说,陈靖淮便也心下了然。 只是在听到高毅忠三个字时,他手上的动作显然还是忍不住微微一凝。 他倒没想到自己当日救下的人居然跟这丫头还是亲戚关系。 “舅舅前些日子去了关渊镇后便下落不明。姑母与我都十分担心舅舅,故而那日我才想问靖淮哥哥那关渊镇是不是十分凶险,不然为何我舅舅一去了那关渊镇便是下落不明。” 说这话时,姜念娇也试图挤出两颗眼泪来,然而她显然并没有白蕊珠那般眼泪说来就来的本事。 不过姜念娇这话听在陈靖淮耳中也够可怜的了。 如果不是前几日得了赵衍桢的指示,他现下恐怕已经忍不住告诉姜念娇她舅舅在哪里了。 然而三殿下一向是个有主意的,故而陈靖淮即使知道高毅忠在哪里,却也只能出言安慰道“娇娇不必太过伤心,高大人自会吉人有天相的。” 姜念娇还欲再说,湖心另一处却传来一阵喧哗与女子失声尖叫“小叔,救我!” “白蕊珠,你快拉住竹竿!” 这两声呼喊,自然打断了他们的交流。 顺着湖心望去,只见湖心处一名女子正在水中上下扑腾。 而船上的陈嫤年则焦急的将自己手中的竹篙往女子的方向探去。 陈嫤年虽有好武艺,平日里划船也划的不错,然而到底没人教她习水,所以此时她眼见着白蕊珠落下了水,也只能拿着手中的竹篙伸给白蕊珠。 然而这船身极小,平衡也不好,陈嫤年踩在摇摇晃晃的小船上也是风雨飘摇。 陈靖淮一见着不远处的情形,脸色便也瞬间凝重,他只对姜念娇快速说了一声“你在这等着我。” 随后他几乎没有多做考虑,便迅速解了身上的蓑衣,随后纵身往湖中跳了下去。 在他下水时,虽然他已极力压了平衡感,但载着姜念娇的这艘小船还是禁不住一阵摇晃。 姜念娇死死抓住船上木板,待这阵晃荡过去后,她方才稳住身形。 不过稳了身形,她也没有忘记陈靖淮刚才一头扎进这湖水之中。 此时,雨仍在细细密密的下着。 姜念娇也顾不上会不会被雨水淋湿身子,只连忙爬出船舱,朝着船外望去。 这一望不要紧,只是瞧上一眼,姜念娇的脸色便瞬间煞白一片。 陈靖淮显然已经迅速游到了白蕊珠身边。 然而在水中胡乱扑腾的白蕊珠,还没等陈靖淮游到身后,便抓到了陈靖淮。 出于自救的本能,她只抱着陈靖淮的头拼命的往水中按去。 纵然陈靖淮水性再好,也经不住白蕊珠这般扑腾。 陈嫤年看到自己兄长被人抱着拼命往水中按,也急得快哭出来了。 她一边拿竹篙扑腾,一边高声叫嚷。 “哥!白蕊珠!你快松手!”她急得语无伦次,倒不知该叫谁了。 然而白蕊珠此时也已经意识混乱,哪里能把陈嫤年的话听入耳中。 而陈靖淮被人按在水中也看不清楚陈嫤年的竹篙,反而是陈嫤年的竹篙好几次险些戳到陈靖淮。 姜念娇虽也被吓得小脸一白,却还算镇定。 眼见着陈靖淮被按在水中几个浮沉了,她只连忙对陈嫤年道“阿嫤!你不是会暗器吗?先把白蕊珠打晕!不然你哥的体力非被耗尽不可!” 听了姜念娇的话,陈嫤年这才想起自己还会使暗器。 她哆嗦着手取了一锭碎银,随后朝着白蕊珠的方向弹去,但也不知是那白蕊珠的动作弧度太大,还是陈嫤年太过紧张,第一锭碎银没能打到白蕊珠便先沉入了湖心。 姜念娇虽然也急,却还是鼓励着陈嫤年道“阿嫤,别慌!你可以的!” 陈嫤年闻言,只抹了一把糊在眼帘的雨水与泪水,在迫着自己迅速冷静后,便再次掏出了一枚银锭。 这一次的准头比上一次好多了,白蕊珠也不知是被打到了后颈哪一个穴道。整个人身子终于一软,缓缓松开了陈靖淮。 陈靖淮虽然被白蕊珠耗费了极大的体力,却还算冷静,他在白蕊珠将要往水中沉下之前,拉住了白蕊珠,随后他拖扶着白蕊珠,费力的往陈嫤年所在的船边游去。 到了船边,他也没急着上船,只趴伏在船边,示意陈嫤年先将白蕊珠拉上船。 陈嫤年虽然想先紧着自己兄长,可眼下救了白蕊珠,便是给陈靖淮减负。 故而陈嫤年不再犹豫,只费力的拖拉着白蕊珠,顺便在陈靖淮的协助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白蕊珠拉上自己的船。 只是她并不知道陈靖淮在此时体力也已耗尽。 眼见着白蕊珠上了船,陈靖淮虽然也想顺着船舷爬上来。 然而他此时已经失力,没等得及上船,他便一阵头晕目眩。 眼见着他即将滑入水中,一双细瘦的柔荑却在此时死死的抓住了陈靖淮的大手。 姜念娇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已经将自己的船划到了陈嫤年的船旁。 此时她双手死死握着陈靖淮,虽然她极力想将陈靖淮拉上船,但她的体力到底不及陈靖淮。 因着船身晃荡,她整个人更是差点将大半截身子都探下船去。 “陈靖淮,你清醒一点!”姜念娇的话并没有换来陈靖淮的清醒,他在水下朝姜念娇摇了摇头,虽然看得到少女眼中的焦急之色,他仍是试图松开姜念娇的手。 他下意识并不想连累他人。 好在此时陈嫤年也发现了自己兄长的危机,她也顾不得安顿白蕊珠,只配合着姜念娇,两人竭力拉着陈靖淮往船上拖去。 也不知废了多大的力气,两人才合力将陈靖淮也拉上船。 任凭小船晃荡,姜念娇只与陈嫤年合力,将陈靖淮的身子抱至自己大腿之上,在使其头朝下后,她方才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使其刚才呛入喉中耳鼻的水汩汩冒出。 在做了一些简单的急救处理后。 雨势已经小了下来。 而在岸边一直看守着的家丁仆人们自然也早就发现了这边的动静。 他们连忙驾着小船赶了过来。 姜念娇在看到翠翘过来后,倒是松了口气。 毕竟她其实也不怎么会划船,刚才若不是与陈嫤年的船离得近,陈靖淮掉入水中时,她怕也只能无能为力。 如今有翠翘代劳,她也算是松了口气。 只是刚才的变故,已让她一身透湿,两个落水之人更是如同落汤鸡。 虽然春末的湖水不算大寒,但为了免于生病起见,一行人还是就近找了个客栈,换洗了一番。 还顺便让小二找了大夫过来。 虽然这场变故里,陈嫤年是哭的最凶的,但她现在身体状况却是最好的。 在换洗过干净衣衫又确认了她兄长并无大碍之后,她便端着姜汤往姜念娇的方向而来。 “阿娇,快趁热喝些姜汤吧!今日真是幸亏有你,不然我哥怕是要淹死在那湖中了。” 姜念娇看着陈嫤年肿的跟两个桃似的眼泡,只轻声道“我们之间还这么客气做什么?” 陈嫤年经过这事之后,也是真不拿姜念娇当外人“阿娇说的是。” 随后她又咧嘴笑道“往后你若是嫁进我们陈家,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往后有我在一日,我便决不让娇娇吃任何苦头。” 陈嫤年笑着再次保证道。 姜念娇倒是并不在意这些,毕竟就算真嫁入陈家,她也没打算留在上京。 而陈嫤年是必定不可能去边关的。 不过那白蕊珠却还是让她多少有些在意。 毕竟她能感觉到白蕊珠明显是爱慕自己这位远房小叔的。 第三十七章 不留痕迹 想到此处,姜念娇忍不住问道“阿嫤,那白蕊珠到底怎么回事?” 见姜念娇问起此事,陈嫤年立马轻哼了一声“还能怎么回事?她巴巴的跟过来的呗,各种跟我三哥撒娇,还说可以给我三哥参谋,其实她那点小心思,谁不知道啊。我三哥就是太好说话。” “之前有人给我三哥介绍对象,她就没少搅局。以前我对他们给我哥介绍的那些姑娘也不喜欢,加上我二婶也有意撮合他们,我也就由着她去闹了。” 说完这话,陈嫤年自觉失言,随后又小声道“阿娇,你别管她,她折腾这么久了,你看我哥答应她吗?” “而且你别看她现在这么闹腾,其实我二嫂见我三哥对她没有意思,也已经开始给她相看合适的对象了。她想闹也闹不了多久了。” 姜念娇倒没有陈嫤年那么盲目乐观。毕竟刚才白蕊珠掉入水中时,其他人可能没有注意到,她却是看的一清二楚。 白蕊珠是故意跳入河中的。 如今联系起陈嫤年那句她没少搅局来看,这白蕊珠怕也是个不疯魔不成活之辈。 姜念娇道“下次我再和你哥约会时,你能帮我拦住白蕊珠吗?” 对于姜念娇的请求,陈嫤年自然不会拒绝“你就放心吧,就算你不说,我也不会让她再跟过来啦!” 有了陈嫤年这句保证,姜念娇方才心下稍微安定。 毕竟陈嫤年在府中就是个小霸王,她相信陈嫤年若真横起来,想来这白蕊珠也不能违逆。 之后喝完姜汤,姜念娇便也决定再去看看陈靖淮。 毕竟今日因为白蕊珠的搅局,她什么都没问出来,心里难免不甘心。 若陈靖淮此时醒了,自己倒是能再问些什么。 只是二人不过刚走到门口,便听到陈靖淮的屋内传来一阵极为压抑的哭泣声。 那哭声似乎是女子发出来的。 姜念娇不禁与陈嫤年面面相觑。 陈嫤年正准备直接将门推开,看看里面在哭的人到底是谁时。 姜念娇却是抓住了陈嫤年的手,她朝陈嫤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最后方才偷偷点开了门口的糊门纸。 透过那小小的洞口,她能清楚看到原该还在沉睡的白蕊珠不知何时居然偷偷溜到了陈靖淮的房间。 反而是原该醒过来的陈靖淮却仍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白蕊珠一边低声抽泣着,一边怔怔望着榻上那人。 那副模样,实在幽怨至极。 见是她在里面,陈嫤年跟姜念娇便也直接将门推开了。 只是在推门的瞬间,白蕊珠的脸上却是有一丝明显的慌乱一闪而逝。 “你怎么跑我哥的屋里来啦?”陈嫤年没好气的问道。 白蕊珠连忙低头理了理自己耳际的碎发,随后小声道“我……我就是想过来看看小叔醒了没?” 陈嫤年显然因为自己哥哥为了救她差点被淹死一事而心怀怨恨,故而她的语气十分不友善“我哥醒没醒都跟你没关系,今日我哥差点没被你害死,我都没让你划船,你自己都能掉下去,我也是服了你了,我看下次你还是别跟着我哥了。不然我哥迟早被你害死。” 白蕊珠被陈嫤年这般呛声,居然也没有回嘴,反而她只顺着陈嫤年的话低声道“我知道我今日是给小叔和嫤姑添麻烦了。嫤姑要是生气便打我吧,我真的不是故意害小叔来救我的。” 话音落下,这白蕊珠便又是呜呜咽咽低低哭泣起来。 陈嫤年最不耐听这白蕊珠哭泣,故而她只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行了,行了,你下去吧!哭哭啼啼烦死人了。” 那白蕊珠这次倒是十分听话,也没在屋里多做逗留,便匆匆离开了。 姜念娇总觉得白蕊珠看起来有些奇奇怪怪的,便忍不住又提醒了陈嫤年一句。 “那白蕊珠瞧来倒是有点奇怪,虽然说她不能拿你们怎么样,你们还是应该小心一些。” 陈嫤年却显然仍旧不甚在意“她一直都奇奇怪怪的,你不用在意,她就是话本子看多了。” 姜念娇想了想,到底还是没有直接说出自己当时在船上的见闻。 之后姜念娇又等了一阵,然而陈靖淮却仍旧没醒,想来今日怕是什么也问不成了,姜念娇便也不打算继续留在此处了。 …… 已是深夜,毓秀宫正殿之中已经熄了大半的烛火,只在内室燃着一盏小灯。 内室的雕花拔步床上,经过一日折腾的姜念娇此时好梦正酣。 只是睡于内侧的毓贤妃却似乎睡得并不安稳,她眉头紧皱,冷汗涟涟。 随着一声不要的尖叫,毓贤妃陡然睁开了眼睛,神色却仍是恍惚。 直到被她吵醒的姜念娇小声唤了一声姨母,毓贤妃这才恍然回神。 此处不是无垠的沙漠,更没有挥刀追砍行人的马贼。 只是她的神色却仍是郁郁。 姜念娇小声问道“姨母可是魇着了?” 毓贤妃只捂着自己的胸口,在缓缓舒了几口气后,方才点了点头“我梦到毅忠被马贼砍死在关渊镇上。” 说完这一句,她便不欲再说,似是此时她方才想起今夜陪在自己身边的不是窈萍。 姜念娇见状,只得又轻声安慰几句“姨母,舅舅一定没事的,他出京时,带的可都是陛下暗卫营中的好手。就算碰上马贼,难道他们还能一点消息都传不出来。” 毓贤妃被劝的却仍是郁郁神色“可若毅忠没事,为什么会一点消息都没有传来?” “我听陈校尉说,关渊镇的地形复杂,没准他们只是迷路了也不一定。” 毓贤妃闻言只幽幽叹了口气,她不再多言,只对姜念娇道“娇娇,姨母有些口渴,你且去为我倒杯冷茶来喝吧。” 姜念娇点了点头,下床之后她便往不远处的圆桌上取了茶壶,随后心不在焉的倒了一杯茶水。 只是在她要将茶水端过去时,她只觉得茶桌旁的香炉里的香味似乎并非姨母平日用的熏香。 而且这香味滞留在胸口,只让人头脑昏沉,胸口堵闷。 她顺手便想将炉中剩余的香料用茶水浇熄。 然而她很快又想起窈萍说过的话,似乎是这几日张太医曾为毓贤妃配了安神香来助眠,没准这香便是安神香呢。 故而她生生忍住了浇熄香炉的想法。 随后重新捧着茶杯到了毓贤妃身边。 毓贤妃喝了茶水之后,姜念娇记起窈萍说过毓贤妃似乎是每晚噩梦之后便再睡不着了,她便决心陪着毓贤妃说会话。 不想毓贤妃用了茶之后,说了不过四五句话,便又很快睡着了。 见姨母这么快就睡了过去,姜念娇甚至都忍不住怀疑窈萍说姨母每次噩梦过后便再睡不着的话到底是不是在瞎说。 不过也不知是不是白日里折腾的太过。 她自己很快也来不及多想什么,便同样沉沉昏睡了过去。 于此同时,毓秀宫原本紧闭的窗户口却被人轻轻推开了,来人一个纵跃,便敏捷的落在了窗台之上。 随后那人又快速的翻身进入毓秀宫的正殿之中。 这期间那人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故而就连在门口值夜的太监甚至都无知无觉。 而那人一身黑衣蒙面,即使室内烛火幽微,却也没人能看清楚他的样貌。 他在摸到内室的床榻之后,便迅速掏出一柄匕首。 他朝着躺在床上的姜念娇狠狠扎去,只是在匕首离姜念娇还有一寸的距离时,那人握着匕首的两只手腕,甚至是脚踝却都迅速被一枚连着丝线的七寸钉钉住。 于此同时,那人被那丝线迅速的拽出了窗户口。 随着一声惨叫与窗户口拖拽的声音,那原本在殿外守夜的小太监自然也终于听到了动静。 他迅速便推开了内殿的大门,然而放眼望去,室内却是空空如也,刚才的巨响与惨叫都仿佛只是一场幻觉。 好在小太监也是个仔细之人,他很快便发现通往内室的那扇窗户似乎正大开着。 意识到不妙,小太监只连忙惊慌的朝室内叫了一句“贤妃娘娘。” 见室内无人应答,小太监又快步踏入室内。 只见得室内灯火摇曳,更映照的屋里一片狼藉。 小太监也被吓得腿软,他刚要开口叫一声来人, 但内室的熏香味道实在太过浓郁,这小太监也在毫无防备的吸入大量香味后,双眼一沉,随后整个人栽倒在地。 而直到那小太监也被熏香迷晕之后,才见不远处的凤凰树上显出几分动静。 只见一名黑衣暗卫顺着细细的丝索,搂着刚才欲对姜念娇行刺的蒙面人往毓秀宫外而去。 于此同时,另有一名黑衣暗卫,顺着细细的丝索,如一尾身形轻快的飞燕迅速滑入一片狼藉的室内。 在将室内刚才那黑衣蒙面人留下的痕迹清理干净之后,黑衣暗卫又给刚才闯入室内的小太监喂了一瓶药液。 待药液入喉,那人便拖着昏睡得如同死猪一般的小太监扔在外室门口。 处理完一切,那暗卫便再次隐没于凤凰树上。 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然而另一边寰涵殿的大门却被人咚咚敲响。 此时虽已是夜半,赵睿安却居然也没有睡下。 听到敲门声,他心下一喜,只亲自将门打开。然而门不过刚刚打开。 便见一团黑影朝他扑来。 若不是他闪躲及时,只差点也被那黑影扑倒。 他不禁低声怒骂一句“你没长眼睛吗!” 第三十八章 赵琅的身世 黑影并没有回应他的怒骂,只是在他的话音刚刚落下时,那黑影却是一头重重栽进主殿的门槛之内。 也是此时,他方才看清楚那黑影原是一名黑衣蒙面客。 看着那人的身形,赵睿安英俊的面容之上也现出阴郁之色。 他踢了一脚那黑衣人,待黑衣人被踢的翻转了身子,他方才发现,那人手脚处有一个极为细小的穿孔,鲜血正从那手掌心的穿孔里汩汩流出。 他冷着脸将那蒙面人的面巾扯下,随后伸手试探性的往那人鼻尖探去,在感受不到那人半分气息之后,他便知道这人是死了。 如今想来他给这人下达的任务,想必也多半失败了,他愤愤的将手往门框砸去。 这一砸倒是惊动了隐匿在暗处的暗卫首领。 头戴獠牙面具的暗卫首领如幽灵一般无声出现在院中,随后那首领只单膝跪在地上,一副请罪的模样。 见那首领出现,赵睿安阴沉着脸问道“你们可看清楚是谁将他扔进来的?” 首领惶恐的跪在地上“回陛下,院中除了彦回并没有人闯入。” 听了首领的话,赵睿安那双原就阴鸷的锐利鹰眼此时只如淬毒的勾子。 “没人闯入?这人早就死了,你们守在我院子周围竟然没有察觉?” “陛下,卑职以性命做赌,当时的确只看到彦回一人飞身闯入,也是因此卑职才没有阻拦。” 但即使那暗卫如此解释过后,赵睿安还是一脚重重踹在那首领的胸口。 “统统都是一群没用的废物,连一个女人都搞不定!别人都挑衅到本王宫中来了,你们居然都逮不到人,本王要你们何用。” 赵睿安不待首领站起身子,便又以那双云纹黑靴狠狠碾在那首领的手指之上。 首领的手指头被碾的血肉模糊,却也不敢多出怨言。 直到赵睿安发泄完怒火,他方才端正身形,只继续跪在赵睿安身前。 “陛下,可要继续刺杀那女子?卑职愿再度前往。” 赵睿安冷笑道“此时已经打草惊蛇,你连这废物是怎么被扔进来都不知道,再度前往你们是打算也如这废物一般寻死吗。” “有这功夫,你倒不如给本王查查看是谁坏了本王的好事。” 得了赵睿安的吩咐,那人只沉声应了一声是。 赵睿安最后冷冷睨了一眼那已经死去的暗卫道“这废物留着也是浪费,便扔入豹园吧!” 暗卫首领闻言只微微握紧了自己右手的拳头。 这已经不是第一个兄弟落得这样的下场了。 他们为赵睿安出生入死,很多人却落得连尸身都只能被豹园那群畜牲吞食。 赵睿安显然也觉察到了那暗卫首领的异常,他低头望着那暗卫首领道“怎么?不服气?你可是也想陪这废物一起去豹园送死。” 暗卫自然不敢再多言,只一手扛起死去的侍卫,随后迅速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 第二日晨光熹微,姜念娇从毓秀宫的正殿醒来之后,室内早已恢复如初,姜念娇自然并不知道她昨夜是如何的命悬一线。 不过昨夜她明明睡得极沉,然而今日醒来却只觉得头昏脑胀。 室内昨夜那股浓郁的薰香之味早已散去。 故而她也没多想。 只以为是昨日在四时游园的一番折腾让她身染微恙。 此时屋子里只有她一人,看来姨母是早已起身了。 姜念娇也连忙起了身,简单梳洗过后,她方才出了门。 今日与昨日也没什么区别,春末充沛的雨水只将庭院外的绿意都冲洗的如同碧玉。 经过昨日的折腾,姜念娇自然也不想再出远门。 虽然她十分迫切的想要知道自己舅舅高毅忠的消息,然而因为昨日那场意外,两方也没做什么约定。她也不好巴巴往人跟前凑。 不过她自己没去,却还是让身边的侍女替她以探看陈靖淮的理由去了陈府。 而她自己则往苏止柔所在的太医院而去。 她原本是打算给自己抓些药,然后再探探苏止柔的心意。 不想才只是踏入太医院,却得到了苏止柔并不在太医院的消息,据说是昨夜赵念泽遭人行刺受了伤,苏止柔得了消息便主动随许太医一道往赵念泽所在的云浮宫而去。 听了这个消息,姜念娇虽然没有见到苏止柔,却还算比较欣慰,看来自己前些时日的说教倒没白费。 故而在探了苏止柔的消息后,她便也准备随便找个大夫让人给她瞧瞧自己今日头昏脑胀的毛病是怎么回事。 只是小医童将她请入一间内室之后,却是迟迟没有见人前来。 姜念娇不是个能座住的性子,见没人进来,便打算再去找人。 不想她只是刚刚将房门推开,一双凉如死物的手便抓住了姜念娇的手腕。 而且在姜念娇正欲挣脱时,那双手又握在了姜念娇的脉下三寸。 姜念娇此时自然也看清楚了来人。 来人依然一身异域装扮,一张皎丽的面容透出狐类一般的狡黠,他笑出一个浅浅的梨涡。 “姐姐,咱们真是有缘,居然又见面了。” 少年虽然笑得分外灿烂,姜念娇见到少年却只暗暗感叹一句孽缘。 毕竟她可没有忘记这少年喜欢摆弄蛊虫的变态爱好。 想到此处,姜念娇甚至试图将自己的手抽回。 不想那少年看着纤细,双手却是极为有力。 姜念娇根本挣不开少年的钳制。 “你又想做什么?”姜念娇出言戒备道。 少年浅浅一笑道“姐姐以为我想做什么?” 姜念娇轻哼一声“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你想什么?” 随后姜念娇只对跟在少年身边的小药童道“我不是让你去找太医吗?你怎么找来这么个混世魔头?” 那药童闻言脖子一缩,愁眉苦脸道“春夏之交,宫里病倒不少人,此刻太医院中的太医几乎都去各宫走动了,眼下也只有九殿下得空。” 听了药童的话,姜念娇只将信将疑的看向赵琅。 “所以他是来给我看病的?” 药童苦着脸点了点头。 不过虽然知道了少年的来意,姜念娇却并未松懈。 要知道这人可是九皇子赵琅啊。 邕帝的子嗣多,性格也各有不同。 然而能称为变态的倒是不多,除了五皇子赵睿安喜欢虐待奴役自己的仆从和妻妾以外。 还有个小变态就是这九皇子赵琅了。赵琅的母亲是羌漠一个善巫蛊术部族送来的和亲公主。 因为赵琅的母亲是羌漠人,所以赵琅的五官生的也十分肖似其母。 其母生的十分美艳,性子却分外残酷,几乎得罪了她的人都被她用羌漠的巫术霍霍过,这其中也包括一些高位受宠的妃嫔。 按理来说,邕帝应当是十分在意巫蛊之术的,毕竟邕帝的父亲废太子赵安平当年便是因为此事获罪。 但因为赵琅母亲的那支部族对其他与邕朝不和的羌漠部族有牵制作用。 加上赵琅生母当时怀孕了,故而邕帝并没有处死这位美人,只是将其喂了疯药打入冷宫。 不久之后这美人便诞下了赵琅。 已经失心成疯的美人一般是没有资格再教养自己的孩子的。 然而邕帝也不知是本身对这妃嫔怀恨在心,还是完全忘记了自己还有个孩子。 邕帝只任由那疯美人养着赵琅直到五岁。 那疯美人没疯之前性子便十分暴烈,疯了之后便更是变本加厉,原本照顾她的人都不敢靠近她,不得不靠近她的人也被她在冷宫里打死了之后,她便折磨赵琅玩。 也不知是不是祸害的命格总是极硬,赵琅被那疯美人养着居然也没被养死。 不过因为其母非正常人的缘故,所以赵琅也是个心理极其扭曲的孩子。 据旁人说每次疯美人打他时,他还会朝着疯美人笑嘻嘻的讨要吃的。 不过疯美人在赵琅五岁那年便病死在冷宫之中了,而且因为宫里人都嫌疯美人晦气,所以原本一天一顿的饭食也常有不达。 故而这疯美人是死了好几天之后才被人发现。 人们发现她的时候,她尸体已经有些腐败,而那小疯子便在一旁笑嘻嘻的啃着疯美人的手指头。 后来邕帝知其食母的罪行,本来想继续将这小疯子关在冷宫之中的。 然而幼年还没黑化的赵衍桢听说了此事却只是可怜自己这弟弟,在一次宫中皇子的诗文比赛拿了头名后,邕帝问他要什么奖励时,他同邕帝求了放出赵琅。 邕帝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思,不仅十分痛快的答应了赵衍桢的要求,还当着一众皇子夸了赵衍桢虽不是长子,但其仁善却可为众子之表率。 之后邕帝放出了赵琅,并且还将赵琅养在了皇后的膝下。 赵琅初期表现虽然因为没人教导礼仪而十分粗野,刚出宫时甚至还只会用手抓饭吃,但他的性子跟他的母亲却是两个极端。 他对人总是笑嘻嘻的,一副不设防的模样,而且也不知为何他特别喜欢与人亲近。 故而虽然他什么都不会,但凭借着这一点他还是很容易博得他人好感的。 但敏皇后虽然将他教的像个人了,然而这小疯子本心里兽性的一面却并没有改变。 他后来也不知是从何处继承了他母亲的巫蛊之术,之后他帮着敏皇后害死了很多人,其手段甚至比他母妃还要残忍百倍。 第三十九章 胭脂 若不是后来东窗事发,帝王有心收拾陈家。这小疯子还不知要祸害多少人。 想到这些从别人口中听来的陈年旧闻,故而前世她一直都是远着这小疯子的。 只是这一次自从重生后,原有的步调似乎全被打破。 这小疯子居然就这么主动凑上来了。 “姐姐身子没什么要紧的,不过是安神香取用有些过量,用些清明汤便好了。”赵琅倒是收了刚才的吊儿郎当姿态,居然真的似模似样的为她看诊。 而看诊结束后,赵琅居然也没有纠缠,他只笑着道“知道姐姐信不过我,我让小药童亲自为姐姐取用清明汤过来吧。” 他松开了姜念娇的手。随后眨了眨眼睛道“姐姐,今日太医院很忙,我先去忙了。” 话音落下,赵琅很快便消失在了门口。 看着他来去如风的背影,姜念娇也不禁微微一怔。 难道随着剧情的改变,人的本性也会被改变吗? 她记得赵琅前世可是个只管杀不管救的主,如今他居然会跑到太医院来学医。 也不知是出于好奇还是其他什么心思,姜念娇在赵琅离开后没多久,居然也鬼使神差的跟在了赵琅身后。 赵琅在离开此处后,果然没有在殿中值守,反而径直往殿外而去。殿外早有几名小宫人早早侯在了上次的那颗老揪树后。 她们原是探头探脑打量着内室,一见赵琅出来后,她们的眼睛便霎时明亮。 有胆大的宫人只朝着赵琅招手道“阿琅,我们在这儿!” 赵琅便笑意盈盈的朝那些宫人们走去。 待到了树下,赵琅很快便被那些宫人们围住了。 他的身份虽为皇子,但因其喜欢与人亲近的特性,在场的宫人倒也没人真正畏惧于他。 被一群年轻宫娥包围着的赵琅显然也正十分享受这种被众星捧月的感觉。 而在他们嘻嘻哈哈的功夫里,赵琅又如上次一般掏出了几盒形似胭脂妆盒的小盒子。 那些宫人们一见到那胭脂盒,看赵琅的眼神便更如瞧着大块发亮的金子了。 赵琅笑着说“今日的份可不够,姐姐们若想要,需得从我手里来抢。谁抢到了便是谁的。” 话音落下,那些宫人们立马便哄抢起来,不过须臾,他手里的胭脂盒子便被哄抢一空。 有那生的美艳的小宫女因为没有抢到盒子,不免抱怨了赵琅一句“你啊,整日里净会捉弄我们。无非就是想看我们出糗,下次我可不来了。” 说完这话,那小宫女跺了跺脚,便准备离开。 赵琅却是笑意盈盈的拉住那宫人的手腕道“浣纱姐姐别生气嘛。” 说话间赵琅仿佛变戏法一般,只从自己的手中又变出了一盒胭脂。 “这盒是我特特留给姐姐的。”赵琅笑着哄道。 那名唤浣纱的宫人见了那胭脂盒子,果然三言两语便被赵琅哄的再没了脾气。 甚至不必赵琅要求,那宫人只主动在赵琅的左边脸颊上印下一吻。 其他没抢到的宫人见状,又如何肯依,只又闹了赵琅一番。 直到确定赵琅的胭脂盒子确实不够,他们方才悻悻离去。 只是众人都已离去,上次那名留到最后给赵琅送香囊的小宫女这次却依然没有离开。 赵琅显然也认出了那名小宫女。他有些惊讶道“你怎么还没走,我手里真没有了。” 小宫女闻言,却是面色涨得通红,她故作掩饰的捻起自己耳畔的碎发搭在耳后,随后仿佛豁出去一般道“九殿下可看到我的纸条了?” 赵琅显然一脸迷茫“什么纸条?” 小宫女便低下了头去,她踢着脚尖的小石子,声如蚊呐“就是上次香囊里我给你留了一张小纸条,你没看吗?” 小宫女的话音落下,赵琅的脸上明显有片刻茫然。 小宫女是言中了实情的。 可赵琅这性子也不能说实话,他笑着道“当然看到了,只是姐姐给我留下那样的字条是什么意思?” 很明显赵琅就是在套话,但小宫女并不怀疑他,如今听他这样一问,便以为他是明知故问。 小宫女的头埋的更低了,支支吾吾良久,小宫女才轻声道“我喜欢你啊。” 话音落下,小宫女的唇便被赵琅给叼住了。 他搂着小宫女的腰身,抵在了老揪树后,只在间隙间,低低笑道“我也喜欢姐姐。” 姜念娇看到这里,只在心里暗想,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看来这赵琅只是借着来太医院学医,其真实目的怕也只是来此鬼混了。 毕竟这后宫的皇子里专情的能有几个,纵然是赵念泽心心念念着苏止柔,可后来登上帝位之后,这赵念泽还不是也是三宫六院。 只是赵琅在赵衍桢那清心寡欲的教导下,居然还如此胡来,还是让姜念娇有些讶异的。 姜念娇自然也没有兴趣继续看他们二人厮混。 只是看着那反复出现的胭脂盒子,以及联想到赵琅这人喜欢用毒擅蛊的过往手段,姜念娇的心头便也生出了一种奇异的感觉。 她自然不会以为赵琅给那些宫人的只是普通的胭脂。 故而在退回内殿之后,她朝身边的翠翘招了招手,在翠翘凑近后,她便与翠翘耳语了几句。 翠翘得了姜念娇的吩咐后,也没多言,很快便纵身跃向太医院外。 而姜念娇也转身退往一处僻静内室。 那内室因为摆放着一陇陇的书架,书架上又堆满了各种药学典籍,故而室内光线十分昏暗。 想来此处此时应当是不会有人过来的。 故而姜念娇只随意抽了一本医书打发时间。 好在翠翘也没有让姜念娇等太久。 在姜念娇不过将将翻了几页书后。 这间书房唯一的窗户口便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姜念娇将窗户推开时, 便见窗户之外,翠翘正单手拎着一名虽然挣扎不止,却因为嘴里被堵了布条而只能发出呜呜之声的宫女。 那宫女正是刚才从赵琅手里抢过胭脂盒子的其中一名宫人。 姜念娇退开一步,只让翠翘将那宫女推入室内。 宫女还欲挣扎,翠翘直接厉声警告道“老实点!” 那宫女身子瑟缩了一下,倒是不敢再胡乱动弹了。 随后翠翘只将那宫女推入室内,自己也翻身了屋。 那名宫女显然并不认识姜念娇,但见姜念娇的打扮不似是宫婢,而绑架自己的翠翘也明显是受姜念娇指使,故而那宫人只以为是姜念娇是哪宫的主子,她对着姜念娇磕头,似乎是指望姜念娇由此放过她。 姜念娇本也没打算为难她,她只低声道“我只是问你几句话,并不会伤你的性命,你只要乖乖配合,我自然会放了你。” 听了姜念娇的话,那宫女自然十分配合。 随后姜念娇方才示意翠翘将那堵住宫人嘴唇的布条取了出来。 那宫人倒也识趣,虽然她脸上仍是惊惶不定,但在布条取出来后,居然也没再做什么反抗, 姜念娇也懒得兜圈子,她直接开口问道“你们刚才同九皇子讨要的是什么?” 见姜念娇问的是这个,宫女明显松了一口气。 “回小主的话,这就是一盒胭脂。” 但她这话明显没人信。 宫女便从自己的衣袖之中掏出刚才从赵琅那里得来的胭脂“你们不信可以自己看。” 那白瓷盒子雪莹莹的,只在盒盖上绘着一枝嫣红的朱砂梅。 揭开盒盖,一股淡淡的幽兰香味传来,而那盒中红色的膏状体的确像极了胭脂。 但这东西又似乎并不仅仅只是胭脂。 姜念娇抠出了一点点胭脂涂在自己的手背之上。 随后微微一抹,那红色膏体便在手背留下一圈晕红。 倒的确是胭脂的效果,而且比起别家,赵琅的胭脂明显触感更为细腻,效果也更为自然,那一抹晕红仿佛真是少女脸颊之上的红晕。 只是这胭脂里是不是含有一些别的成分那却是不得而知了。 故而姜念娇在这之后,也并没有打算将胭脂还给那小宫女,反而只准备将胭脂纳入袖中。 那小宫女顿时便不乐意了“小主!这胭脂盒你得还我啊。” 她话音不过刚刚落下就被翠翘瞪了一眼。 于是她的声音便也跟着低了下去。 “小主这胭脂不值什么钱,您要实在想要我可以帮您同九殿下讨要一盒便是。” 见姜念娇不吭声,她便又道“不然我拿别的跟你换好不好,我这里还有别的玩意儿,都是九殿下赏的。” 姜念娇一听赵琅居然还给了其他东西给这宫人,不免更为好奇“你还有什么?” 小宫女便又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 瓷瓶里装的是一些白色粉末。 她接过那瓷瓶问道“这个是什么?” 小宫女低声道“九殿下说这个叫听话粉,据说只要往人眼前一撒,被听话粉撒中的人便会任人摆布。” 听了小宫女的话,姜念娇挑了挑眉头,这玩意儿一听就不像是什么正经玩意儿。 赵琅小小年纪倒真是一点好的都没学。 她将瓶子抛给一旁的翠翘,示意她收起来。 那宫人见姜念娇收下了自己的东西,便以为自己能成功讨回自己的胭脂盒子。 不想姜念娇半点表示也没有,反而继续问道“你还有其他东西吗?” 宫人闻言,立刻愁眉苦脸,知道自己是遇到对手了。 她又掏出了一个青色小瓷瓶,主动介绍道“这个是真话丸,服用此丸的人在一柱香的时间内能有问必答,而且绝不说假话。” 第四十章 想通了 姜念娇挑了挑眉头,明显对这所谓的真话丸有了兴趣。 毕竟这药丸若真如这小宫女所言一般有效用,或许自己可以拿来用在陈靖淮身上。 毕竟与其各种套路对方,倒不如直接用药来的省事。 不过姜念娇虽然意动,却并没有将这侍女说的话完全当真。 她取下了青瓷瓶上的小木塞子,随后只将那瓶中的药丸全数倒出。 那药丸只有两粒,不过珍珠大小,通体乌黑。 其药虽然稀少,但也够用。 姜念娇掂了掂手中的药丸,看向那跪在地上答话的小宫女道“这药真有这么神奇?” 小宫女连忙点了点头。 “我不信,不然你证明给我看如何?”姜念娇狡黠道。 翠翘不愧是跟了她多年的丫鬟。 几乎只在姜念娇的眼神扫过来时,她便已明白了姜念娇的用意,她从姜念娇手中取过一颗药丸,只在小宫女还没回答之前,便一把捏住了宫人的下颌,并且将药丸抵入了宫女的唇中。 小宫女显然下意识想将药丸吐出来。 翠翘出言威胁道“敢吐出来就杀了你。” 小宫女刚刚已经见识过翠翘的手段了,此时自然不敢多做抵抗,她只默默咽下那颗药丸,待药丸在唇喉化去,侍女的眼神明显开始涣散。 姜念娇等了片刻,便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侍女却只是木愣愣的看着姜念娇,好半刻后她才以一种迟缓痴呆的声音答道“池安。” “哪宫的宫人。” 小宫人继续用迟缓的声音答道“目前还没有分配,正在掖庭做些杂活。” 姜念娇又举着那盒胭脂问道“这个是什么?” “九殿下赠予的胭脂。” “你要这胭脂有什么用处?”姜念娇继续问道。 反应迟缓的小宫女面无表情的说着羞耻的话“护卫内城的芮护卫可帅了,俺想打扮给他看。” 听到这个回答,姜念娇与翠翘都是一愣。 看来这真话丸很有可能是真的。 毕竟情窦初开的少女,喜欢一个人时多半是藏着掖着心事怕人知。 纵然胆子再大些的宫人说起自己心悦之人,也多少会害羞。 可此刻她能面无表情说这种话,多半不是失心疯,就是她说的都是真话。 之后姜念娇又问了一些其他问题,这小宫女回答的虽然缓慢,看起来也像是个傻子一般。 但基本上这小宫女还是有一说一。 姜念娇问什么,她就答什么。 之后为防这药还有其他什么副作用。她们只等了足足一个时辰。 而在等候期间,姜念娇自然也没让翠翘闲着,只让翠翘去掖庭证实这名唤池安的小宫女说的话是真是假。 在得到她说的的确都是真话。 而且也确定了那小宫女在药效过后并没有其他什么不良反应。 姜念娇这才将刚才没收的胭脂盒子还给小侍女。 但在还胭脂之前,姜念娇还是命令身边的翠翘用一根翠玉刀簪取用了大半盒中的胭脂。 小宫女看着突然被挖空了大半的胭脂盒子,内心一阵肉痛。 这小主也不知是哪宫的主子,简直是雁过拔毛啊!这心也忒黑了。 不过有得用总归比没有强。 故而小宫女心疼归心疼,但当姜念娇将胭脂盒子再还给她时,她还是迅速接过了胭脂盒子,仿佛是怕自己接晚了,姜念娇就会后悔似的。 姜念娇取用了那半块胭脂后,也并没有再为难她,她只让翠翘扛着那小宫女离开了太医院。 而她自己则将包着半块胭脂的手帕塞入袖中。 虽然这胭脂于自己来说不过一桩闲事,但因为姨母也在宫中,为免这东西到时候流入毓秀宫,她还是打算找人看看这胭脂的成分 而太医院里虽多是一些诊病的太医,但苏止柔与其父却是个例外,这二人对毒理颇有研究。 故而姜念娇出了书房,也没有直接回去,反而只在大殿内等着苏止柔或者其父苏太医回太医院报道。 值守的大殿里,除了来来往往的药童,倒是空荡荡的。 今日原本停了片刻的小雨,此时又开始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 赵琅自被那小宫女在老揪树下表白后,此时也不知去哪里鬼混了。 她原本以为苏太医或者苏止柔会很快回来,不想这一等便是一个上午。 直到午时,一手拎着滴水的油纸伞,一手扛着医药箱子的苏止柔方才与一名身形微胖的中年太医一道踏入殿内。 二人边走,还在边说着话,那中年太医道“苏医官,我看下午应当也没什么事了,大殿下既然让你留在云浮殿里照看,你等午膳过后,取用了伤药,便继续去云浮宫里照顾吧。” 苏止柔自然没有推脱,二人面上神色都有些凝重,倒没有发现坐在角落的姜念娇。 直到姜念娇主动开口叫了苏止柔,苏止柔方才发现姜念娇。 看到主动跟自己打招呼的姜念娇,她显然有些意外,她惊讶道“姜姑娘你怎么在这里?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虽然上午刚起床那会,姜念娇的确头疼的像是要炸裂,但可能正如赵琅所说,她就是安神香吸入太多,才会有这样的反应。如今用过清明汤后她早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故而姜念娇摇了摇头道“我没什么事,我是特地来找你的。” “找我?”苏止柔的眼中显然更显惑色。 姜念娇点了点头,随后拉着苏止柔回到室内。 她也懒得跟苏止柔废话,只将刚才得到的胭脂块递给苏止柔。 “苏医官能替我看看这胭脂的成分吗?” 姜念娇虽然言简意赅,但苏止柔倒也不好奇追问这胭脂的来历,她十分痛快的一口应下了姜念娇的要求。 姜念娇想到上午便听小药童说苏止柔去照顾受伤的大殿下了,又想到自己能重活一世的意义在于撮合他们两人。 现下她自然不打算消极罢工。 故而姜念娇开口问道“我听说大殿下受伤了?” 苏止柔倒是坦率“是啊,昨夜有刺客在半夜行刺大殿下,还好殿下夜里睡得不熟,躲的快。这才只是在手臂上留下了一个大口子。” 没想到赵念泽居然会被人行刺,这倒是原本剧情里所没有的。 毕竟赵念泽作为长子来说,一直十分温厚,几乎不与人交恶,纵然是前期这些皇子们为争储君之位而搞得你死我活之时。 他们也没有人对赵念泽动过手。 所以对于眼下居然有人将屠刀落在赵念泽身上,她还是有些讶异的。 “那刺客可抓住了?”姜念娇好奇道。 苏止柔摇了摇头“昨夜太过匆促,那刺客没能得手也不恋战很快便跑了,不过听殿下说他也伤了刺客的右手。如今宫里正下旨捉拿那刺客,我想此案应该花不了多长时间便能真相大白吧。” 听苏止柔说了个大概,姜念娇对此便也兴趣缺缺了。 毕竟她既然决心放弃赵念泽这颗窝边草了,自然也不打算再管赵念泽个人的任何事情。 只是考虑到苏止柔今日挺忙的,她只再次交代苏止柔替自己查明这胭脂的成分后便打算离开了。然而身后的苏止柔却突然带些局促的开了口。 “姜姑娘,前几日谢谢你的开导,这几日我想了很多,我觉得你说的很对,而我也的确放不下大殿下。” 姜念娇听到这话,倒是略微有些意外。 但苏止柔能想通,于自己来说自然是好事。 按理来说,她此刻也应该在苏止柔想通之后为她与自己姨母的关系做些改善。 毕竟这样才能更好的推进剧情进度。 只是眼下她正为舅舅高毅忠失踪一事着急,故而这件事倒只能往后搁置了。 …… 阴雨连绵了整个四月末五月初,陈府内,一场大雨催折的庭中残红尽。偏屋檐下雨滴仍是落得如同断线的珠串一般。 一身素白衣裳的白蕊珠提着刚刚从药房里熬出来的药盒正准备往陈靖淮所在的东厢而去。 不想才只是行到廊下,一名温婉雅丽的年轻妇人便出言叫住了她“蕊珠。” 白蕊珠闻言回身,随后只对那年轻妇人盈盈行礼“姑姑。” 妇人正是陈府的二夫人,白蕊珠的姑姑白素宜。 白素宜的目光只不动声色落在白蕊珠手中提着的药盒之上“蕊珠,你先回屋去收拾一番吧,我们今日要去漪涟阁与柳媒婆介绍的袁公子会面。” 白蕊珠闻言居然也没反驳,她只低低应了一声是,随后她小心翼翼的开口“姑姑,我能先给小叔送过药后再过来吗?” 妇人闻言只道“时辰也不早了,咱们还是莫让那边等的太久为好。” 白蕊珠闻言却是不肯动弹,妇人便也知道白蕊珠眼下若是没有见到陈靖淮多半便不肯随自己离开。 白素宜到底也不是心狠之人,甚至在皇后娘娘亲自给陈靖淮保媒之前,她其实是想让白蕊珠嫁给陈靖淮的。 只是陈靖淮明显对白蕊珠无意,自己再怎么费力撮合,似乎也只是徒劳。 而且最近也听说陈靖淮似乎对那姜家姑娘有意。 姜念娇的名声不好,在京城是出了名的眼里容不得沙子,来日这姜念娇若真做了老三的新妇。 蕊珠就算不嫁给老三做侧室,来日若继续待在陈府怕是免不了也要吃些苦头。 而女子的青春最是耽误不得,她见风向不对,自然也只能另做他计。 不过她知这白蕊珠性子看着乖顺,可若是倔起来自己也不能奈何她。 故而白素宜只得妥协了一步“行吧,你且快去快回。” 第四十一章 投毒未遂 内室幽暗,布置的十分简单的屋内只充斥着淡淡的苦腥之气。 一旁的圆木桌旁,随意放置着几盏半饮的清茶,陈靖淮的小厮正拄着桌面眯眼打盹。 白蕊珠进入屋子里时,见到的便是这么一副场景。 不过随着她的到来,那小厮很快便醒了,见来人是白蕊珠,小厮立时便殷勤的迎了上去。 “白姑娘,你来了。” 白蕊珠随意点了点头,只看向那桌面明显动过的两杯清茶道“可是有人来过了?” 小厮点了点头“是啊,今日三殿下与九殿下过来看了少爷,这两位殿下刚刚离开呢。” 听了此言,白蕊珠连忙往内室的帐子里看了看,她语带关怀道“那叔叔今日可醒了?” 一听白蕊珠提起这桩,那小厮立马便愁眉苦脸起来“还没醒呢,也不知咱们少爷是触了哪路邪神,自从上次落水后昏迷,少爷时至今日都未曾醒转。” 得了这样的答案,白蕊珠那张清冷的面容之上便也现了自责之色“都怪我,那日若是抓紧了船舷,就算嫤姑划船技术再如何不高明,我也不会掉入水中,我若不掉入水中,叔叔也不至于因为救我而至今不醒了。” 说话之时,白蕊珠又是一副泫然欲泣的神色。 那小厮本就对暗恋自家主子的白蕊珠抱以十分的同情,如今见她自责起来,他便也斗着胆子道“这事与姑娘你有什么相干的,依我看,这事还是只能怪四小姐。她若好好划船,也不会闹出今日这事。” 白蕊珠却是依旧自责,二人只得又闲话一阵,待安抚了白蕊珠的情绪,那小厮也是知白蕊珠今日是要去相亲的,故而在见了白蕊珠端来的汤药时,他主动道“姑娘,今日这药还是我来喂吧?” 白蕊珠并没有回话,只目带不解的看向他。 毕竟陈靖淮昏迷的这些时日,都是自己亲自来喂汤药的。 见白蕊珠看向自己,那小厮便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像是怕白蕊珠误会,只挠了挠头道“白姑娘,今日不是还要去涟漪阁吗?我想姑娘怕是不方便吧。” 听了小厮的话,白蕊珠只忽然将药碗往旁边一放,她有些恼道“不过是去见个不相干的人,怎么今日里倒连你也赶我走了?我难道便如此不受人待见吗?” 说话时,她只绞着手中的帕子,泪珠儿更是说掉就掉。 她这般表现,只让那小厮手足无措,他连忙出言讨饶道“姑奶奶,您这说的什么话,我哪敢赶您走,在我心里姑奶奶您便是咱们少爷的正房夫人啊。” 不想他这话一说,白蕊珠的眼泪反而落得更加汹涌了。 “你还说这种话,你这不是存心埋汰我吗?叔叔若是听见了这话,指不定如何看我,更何况叔叔要娶的是那姜家小姐。又与我这无依无靠的孤女有什么关系。” 被白蕊珠这一连串话砸中的小厮只觉自己今日一个头两个大。 这白姑娘什么都好,对自己少爷尤其好,就是在爱哭与爱使小性子上有些让人吃不消。 当然即使如此,其实府里上上下下也还是真将白蕊珠当成自家少爷的夫人一般看待。 毕竟少爷之前虽然也相看了一些姑娘,但这些相看的姑娘多数便没有下文了。 也就只有白姑娘对少爷不离不弃。 只是谁能想到这次少爷回来,会出了这么一出事。 故而陈府原本就同情白蕊珠父兄身陷牢狱的下人,如今便更为可怜这白蕊珠一腔情深做了他人的嫁衣。 “白姑娘,我真没这意思,您快别哭了,全是小的嘴笨不会说话,姑娘只管按着自己的心意来。”小厮愁眉苦脸道。 白蕊珠闻言倒是真不哭了,她重新端起那药碗,走向内室。 不过再去往内室时,她示意那小厮替她再去取用一碗清水。 这小厮倒也真不拿白蕊珠当外人,得了吩咐,便出了屋子。 内室床上,那阖眼沉睡之人依旧眉目英俊如初。 白蕊珠不自觉便将手放在那人的脸上轻轻抚摸着。 看着对方鲜活却沉静的面容 她幽幽叹了口气“叔叔可知道蕊珠有多喜欢你,为了叔叔,蕊珠放弃了那么多,可是叔叔为什么不肯喜欢蕊珠呢。” 说话时,她的手指只由陈靖淮的眉眼划向挺鼻薄唇,最后那根纤细的手指只落在陈靖淮的喉结之上。 “叔叔真的要娶那个女人吗?叔叔不要娶那个女人好不好。” 白蕊珠自言自语之时,原本温婉的眉眼也突然变得凌厉起来。 “如果叔叔执意要娶她的话,蕊珠只能用些非常手段了。虽然上次我故意落水,都没有让叔叔随我而去,但这次我一定要让叔叔陪我在这黄泉路上走一遭。我就不信这次还有人能拦住我们。” 说完,白蕊珠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她只含了一口汤药,便欲以对嘴的方式将那苦腥的汤药哺入陈靖淮的唇中。 只是她不过刚将汤药含在唇中,身后便有人一掌拍在她的后背之上。 白蕊珠被一掌拍中,嘴里的汤药霎时全数喷出。 意识到这屋里有人,她警惕的朝身后看去。 只见自己身后正站着一名高鼻深目的美少年,与一名温润如玉的年轻公子。 他们立在自己身后犹如鬼魅。 白蕊珠惊慌失措道“你们是什么人?是怎么闯入将军府的!” 然而并没有人回她的问话,反而是那高鼻深目的美少年抢先端走了汤药,只将一根银针探入药碗之内,不过片刻那银针便成了黑色。 “这药果然有问题,我说不过一个小小的溺水,靖淮哥哥如何会一直昏迷不醒,原来真是你在捣鬼!”少年仿佛事不关己一般道。 知道自己的形迹败露,白蕊珠不再多言,她只忽然自袖中抽出一柄匕首,随后朝那少年直直刺去。 只是她到底身子柔弱,那少年不过一个闪避。白蕊珠便扑了个空。 她还欲再调整方向行刺少年,然而那少年却勾唇一笑道“你最好别乱动,我刚在你的背上种下了噬心蛊,你每走一步便要痛不欲生哦。” 少年虽然如此警告,但白蕊珠显然并没有将少年的警告放在心上。 随后她不过走了一步,心口便果然疼痛难当。 支撑不住这痛楚的白蕊珠,手中的匕首便也跟着当啷落地,她痛得捂住心口,蹲在地上。 她愤愤的看着面前的两人,本欲痛骂几句。 然而此时房门却被人推开了,于此同时还能听到刚刚被支使的小厮高声道“白姑娘,二夫人让小人来催姑娘……” 小厮的话没说完,便被室内的情景惊呆了,他端着一碗清水,只目瞪口呆的看着白蕊珠被九皇子赵琅压制在地上。 他一时显然没有明白他们现在是在做什么。 白蕊珠一见到那小厮,便立马换了刚才恶狠狠的表情,她只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道“阿虎救我!这两人擅自闯入叔叔屋里,还想欺辱于我!” 听到这话,那小厮却仍是一副呆愣神情,好半刻他才缓过神来“三殿下,九殿下,你们怎么在这?” 见那小厮突然闯入,一旁冷眼旁观的赵衍桢倒是半分慌张也没有。他只面色沉肃道“你且去将二位夫人请过来吧,我有话要说。” “阿虎,别去!救救我!他们是在欺负我!”白蕊珠却是声音凄厉的求助。 看着一边是不敢得罪的二位皇子,另一边则是楚楚可怜的白蕊珠。 那小厮显然也有些不知所措。 白蕊珠便又哀声恳求起来。 眼前强弱对比一目了然。 小厮自然以为是这二位皇子在欺辱白蕊珠。 故而他只能对看似好说话的赵衍桢求情道“三殿下,白姑娘到底也是个姑娘家,她就算有哪里冲撞了二位,二位大可以让姑娘道歉便是,咱们何必搞得这样难堪。” 赵衍桢似乎懒得跟这小厮废话,他只对赵琅道“阿琅,将白姑娘扶到一边座下。” 赵琅倒也依言照办,甚至因为白蕊珠被噬心蛊所惑,他还十分绅士的将白蕊珠抱到了一旁的黄梨木圈椅上。 帮白蕊珠保持了一分体面后,赵衍桢方才开口问那小厮“现在可以去请二位夫人过来了吗?” 小厮显然还没明白状况。但见白蕊珠极力朝自己摇头。那小厮便也犹犹豫豫的站在门口不肯离开。 赵衍桢见状,原就沉肃的面容倒更显冷漠,而他的声音虽然十分平静,但话意却分外苛严。 “怎么?你是要违抗本王的命令吗?” 赵衍桢的神色虽仍如平常,但他周身却隐隐有一种上位者的威压之气。 小厮自然不敢再磨蹭,虽然白蕊珠仍在声声唤着他不要走,这小厮也只能丢下一句“白姑娘,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说完也不待白蕊珠回答,小厮便匆匆跑远了。 很快陈家大夫人和二夫人便都到了陈靖淮所在的东厢。 两人见到三殿下和九殿下与白蕊珠同处一室,俱都是一脸茫然神色。 白蕊珠见已无转寰余地,便高声同二夫人白素宜求饶道“姑姑救我!” 这二夫人到底是白蕊珠的姑姑,此时她一见白蕊珠一副痛苦神色,虽然知道这两位不好得罪,却还是生出了几分不悦 “二位殿下私自扣着蕊珠,这是想做什么?” 赵衍桢没有立即回答,只让赵琅将一枚新的银针再次放入白蕊珠端过来的汤药里。 随后不过片刻那银针便泛了黑色。 第四十二章 陈二夫人的求情 在场众人霎时神色都凝重起来。 这汤药显然是喂给陈靖淮吃的,而每日亲自经手汤药的正是白蕊珠。 如今在这药里验出毒来,说明的问题自然不言自明。 最不能接受此事的显然是二夫人白素宜。 她只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还好身边的丫鬟及时扶住了她。 她怎么也没想到白蕊珠会闹出这种事来。 若是两位皇子以势压人,欲对白蕊珠不利,她尚且能顶着压力与他们争上一争。 毕竟眼下这位三皇子来日到底还要借他们陈家的势。 若真争起来,自己总也不会让白蕊珠太吃亏。 然而现在白蕊珠可是在下毒啊,毒的还是陈府三郎,这事若追究起来,莫说是白蕊珠没有好下场,便连她自己恐怕都会被夫君责罚。 白素宜一脸沉痛神色道“蕊珠,你怎么这么傻啊?” 白蕊珠显然已经认命,她只低着头一声不吭。 她是抱着将陈靖淮一并带走的心理下毒的,所以也并没想过掩盖自己的罪行,现在早早被人发现,她自然是辩无可辩。 倒是向来体弱,不怎么理家中闲事的陈家大嫂,念着二房的白素宜平日掌家多有操劳,只帮着白蕊珠说了一句“此事会不会是旁人干的,蕊珠平日里跟老三多要好,怎么会干出这种事来,说不定她也是不知情,被旁人利用了呢。” 然而她这点猜测,却并没有人响应。 毕竟这汤药从熬药到喂药这一整套流程下来,白蕊珠都是不假于人手的。 府中上下也习惯了她这般表现,故而也没人与她抢活干。 就算是下毒,府里人也得有机会接触啊。 反倒是白蕊珠听了这话出言反驳道“你们不必为我辩解,是我在这药里下了鹤顶红。” 说出自己的罪行,白蕊珠反而露出了一丝虚无的笑容。 “我就是想让叔叔陪我一起去死。”她说起此事时,口吻轻飘飘。 “蕊珠!姑姑自认待你不薄!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白素宜出言质问道。 白蕊珠闻言沉默了许久,最后才轻声道“姑姑就当是蕊珠对不起你吧,可是蕊珠不想嫁给别人,蕊珠并没什么大心愿,不过是想和叔叔在一起,就算是死也无所谓。” 白蕊珠说完这话,突然身子蜷曲起来,她俯身干呕了一阵,在噗出一大口鲜血后,赵衍桢这才想起白蕊珠先前咽下的那口汤药,虽然刚才白蕊珠服下的那些汤药已都被赵琅一掌拍出。 但这并不能保证白蕊珠没有中毒,况且鹤顶红之类的毒药向来毒性极强。 赵衍桢此时倒不好急着追究白蕊珠在汤药里下毒一事。 赵衍桢只立刻对身边的下人吩咐道“快去请大夫过来。” 所有人虽然都被刚才的变故震住了,但在白蕊珠吐血后,便有下人感到了不对劲。 故而在赵衍桢话音落下不久,便有人迅速小跑了出去。 于此同时,赵衍桢又吩咐赵琅对白蕊珠实施了一些紧急促使,抠喉催吐。 在一阵兵荒马乱之后,白蕊珠的小命才算是勉强控住。 已被这一连串事故打击到的白素宜,许久之后才白着一张小脸跪在了赵衍桢身前“三殿下,蕊珠这丫头就是太傻了,她并没有什么坏心眼,还求您不要将此事上报给家主!” 赵衍桢只将白素宜扶起,却并没有立即答应她的请求,反而只露出一副不是我不想帮你的为难神色“二夫人,此事事关重大,靖淮表兄遭人毒害,这种事怎能就此一笔揭过?” 听赵衍桢并没有答应自己的请求,白素宜自是迟迟不肯起身,便连陈家大嫂也跟着跪在了赵衍桢身前求起情来。 白素宜自然也知道此事是白蕊珠犯了大错,此事不能善了。 只是她娘家人脉凋零,兄长一家如今更是只剩这一女,若这事闹到陈家主府或者敏皇后跟前,蕊珠哪里还能有命活着。 白素宜想起当日这白蕊珠被从牢狱之中救出来时奄奄一息的凄惨模样到底心有不忍。 她咬了咬唇,只匍匐于地道“我自然知道蕊珠所犯过错重大,只是我兄长一家如今就剩这一个女儿,若她再有个三长两短,我实在难以向黄泉之下的兄长交代,求三殿下,看在蕊珠还未真正投喂毒药的份上能放蕊珠一码,若三殿下能予我这一个恩情,来日殿下有什么吩咐,妾身定不推辞!” 听着她这番哀求,赵衍桢似乎仍是为难神色。 白素宜便继续磕头。赵衍桢自然是不肯受她这等大礼的,他只试图扶起白素宜。 如此一番推就之下,他方才似是考虑良久,心有不忍道“若我答应您的要求,您打算怎么做?” 白素宜自然听出了话中的转机。 虽然她也是真心心疼这小侄女。可此事若不从重处罚,怕是不能让这位三皇子满意。 故而白素宜咬了咬唇,一狠心道“待蕊珠醒了,我会责她二十杖,之后送往水月庵,派人着重看管!这辈子都不许她从水月庵里出来。” 她的话音落下,赵衍桢却并没有立即接言,她心下便又开始万分忐忑惶恐。 不想赵衍桢却只是轻声道“二十杖便免了吧,蕊珠姑娘自己服用了鹤顶红,想来也是受了教训的,日后送往别处庄子看管着,莫教她祸害他人便罢了。” 听了赵衍桢的话,白素宜自然心中感激,她虽因为礼仪规矩并没怎么接触过这位堂弟。但如今看来,这赵衍桢果然如传闻中一般为人仁厚,颇有善心。 虽然他们与陈家嫡出一脉素有不和,但若是支持这样一位宽仁的皇子似乎也并无不可。 来日夫君归府,她或许可以从中说些什么。 赵衍桢虽没有过多追究白蕊珠之事,但也没放任自己堂兄不管,不久之后,他便请了京中最好的大夫重新来替陈靖淮看诊。 那大夫来的很快,倒像是早早便在侯着了一般。 而在所有人都等着那大夫诊出个结果时,府内一名跑腿的丫鬟忽然闯入屋内,她低声在白素宜耳旁嘀咕了几句,白素宜神色也是一凝。 大夫人自然看出了自己这妯娌神色的变化,她轻声问道“素宜,你这是怎么了?” 白素宜虽是府中真正操持管家之人,但平日也还是十分尊重这位大嫂的,基本上有什么事,她也不瞒着这位大嫂。 故而她轻声开了口“靖淮相中的那位姜家小姐上门来探病了。” 听到这话,陈家大房便也是神色一凝。 毕竟现在才闹出这么大的事,府上下人都还没责令过,而听说那姜家小姐对靖淮也颇有好感。 加上这位姜家小姐又是娇蛮性子。 若让她知道蕊珠给靖淮下毒,还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来,故而她们自然害怕这位姜家小姐的到来。 不过眼下那姜家小姐到底还没嫁进来,来陈府也只算做客,寻个由头便也打发了。 故而陈家大嫂主动道“素宜,你在这里吧,我去接待那位姜家小姐便是。” 然而白素宜的神色却没有半分缓和之色,她缓缓说出剩下的话“是嫤年领她上门的。” 听到这话,便是陈家大房也不好再说什么。 毕竟那姜家小姐还只是传闻中的娇蛮,但他们这小姑子却是实打实的蛮横。 他们这两妯娌就算再如何抱团,也不敢与陈嫤年硬碰硬。 而在她们一筹莫展时,赵衍桢仿佛也看出了他们的顾虑,他主动开口道“不如由我去拖住嫤年吧。” 听了这话,两位夫人自然只又对赵衍桢一阵感激。 随后赵衍桢便与陈府大夫人往正厅而去。 再说姜念娇这边,姜念娇自从收用了那真话丸后,便等了陈靖淮的消息好几日,然而那些消息却都是陈靖淮昏迷至今仍旧未醒。 她心下觉得蹊跷,自然是再也坐不住了。为了能更方便的在陈府出入,她联系了陈嫤年。 陈嫤年是乐见姜念娇与她兄长有所往来的,自然满口答应了姜念娇的要求。 甚至为了姜念娇能早日过来,她还跑去宫里亲自接人了。 今日仍是小雨淅沥,好在已近春末夏初,纵然是这阴雨连绵的时日,也不再有初春的薄寒。 穿过曲曲折折的长廊走道,再经过铺设着鹅卵石的兰草香萱小道。 二人很快便到了陈府正厅。 陈府正厅里,一名身形瘦弱,眉眼素淡的妇人正端正坐在上首的梨花木太师椅上。 而在她的下位,正分座着一名青年与一名少年。 青年的眉眼如朗朗润玉,神若松间皓月。 少年高鼻深目,浓艳而勾诱的美貌,让人根本无法忽视。 此时那三人一见她过来,视线便都凝在了姜念娇身上。 姜念娇一见到下首二人,也忍不住暗叹自己今日真是出门没有看黄历。 陈嫤年倒是并没觉察出堂中气氛。 她只欢喜的同坐在主位的陈家大夫人开口介绍起姜念娇来“大嫂,这位便是姜姑娘了,她今日是过来看兄长的。” 陈家大夫人闻言只露出个和煦的笑容“这便是三弟口中的姜姑娘?我之前便常听嫤年提起你,如今才得以见真人,倒果然是个美人胚子。” 姜念娇闻言只朝着陈家大夫人福了一礼“承蒙大夫人谬赞。” “姜姑娘且先座着吧,心荷还不快去给姜姑娘看茶。”随后只陈家大夫人又出言吩咐着下面的人。 姜念娇也不好一进陈府便说是去看陈靖淮,故而便也陪着陈家大夫人小座了片刻。 第四十三章 康平坊 她原以为这寒暄不过是说些过场话,不想这陈家大夫人倒似乎有拉着她一直说下去的架势。 这陈家大夫人不可能不知道自己今日是为陈靖淮而来的,可她一直拉着自己聊些不相干的,却绝口不提陈靖淮。 这样看来倒像是另有什么内情。 聊了一阵,她不免在聊天的空隙给陈嫤年使了个眼色。 哪成想往日与她一向心有灵犀的陈嫤年居然被赵琅这颇会花言巧语的臭小子缠住了。 “姐姐,你去过康平坊吗?那里才叫热闹哩!平日里许多游侠便在那一带卖艺,个个可都是一顶一的好手。尤其西街酒馆里有位玉剑仙子,啧啧!她舞起剑来更是有如长虹贯日,气吞山河。” 赵琅本就是个活波性子,聊起吃喝玩乐之事更是手舞足蹈,加上颜好,倒也十分吸引人。 而且陈嫤年显然也对此事产生了兴趣。 倒忘了一开始与姜念娇的配合。 “玉剑仙子来上京了?那康平坊在哪里?还有你说的那家酒馆叫什么名字,你告诉我?我改日去瞧瞧。”陈嫤年兴致勃勃的问询道。 “好姐姐不如我今日便直接带你过去吧,这位玉剑仙子是上京来寻亲的,她也不经常表演,只怕待她寻到了自己的亲人,便又要回淮泰山城了,而今日那酒馆正有她表演的告示。”赵琅半是撒娇半是哄骗道。 陈嫤年闻言明显意动。 姜念娇轻咳了几声都没拉回陈嫤年的注意力。 姜念娇自然也就不指望陈嫤年了,她直接同陈大夫人道“陈夫人,靖淮公子如今身子如何了?我现下能去瞧瞧他吗?” 陈大夫人似是没料到姜念娇会直接将此事问出口,又似是还没想好推辞的理由。 她一时有些神色慌乱,只轻咳了几声,随后似乎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她只将手伸向一旁的青花瓷茶杯。 她这点不自在自然看在了姜念娇眼中,她心下便越发觉得这陈大夫人似乎有什么在瞒着自己。 而且这事恐怕还与陈靖淮有关。 故而姜念娇便继续问道“夫人,可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吗?” 上首的陈大夫人没有开口,倒是一旁的赵衍桢替她开了口。 “确实不方便,姑娘今日来的实在不巧,堂兄时至今日还未醒来,所以我特意请了另外一位名医来替堂兄看病,眼下那名医还在做检查,那名医在看诊时不喜欢被人打扰。”赵衍桢声如玉石相碰,光风霁月的脸上更是毫无波澜涟漪。 他显然十分善于应付这类突发事件,姜念娇倒是被他的话堵死了,只可惜他此刻的行为倒更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他越是淡定,姜念娇便越发怀疑他也是知情者。 想到陈靖淮前世与赵衍桢的关系,姜念娇甚至开始有些怀疑只怕自己舅舅被困在关渊镇一事都是由赵衍桢指使。 故而姜念娇是彻底跟赵衍桢杠上了。 京中其他闺秀听了这话,多半便会说自己改日再来了。 然而姜念娇却是笑得分外灿烂“没事,我等得起。” 只可惜她的态度虽然坚决,她的好队友陈嫤年在赵琅这小鬼投其所好的诱惑下,明显开始拖后腿。 “阿娇,我们今日一起去康平坊吧?小九说的康平坊能偶遇玉剑仙子呢?那可是我儿时偶像啊。”陈嫤年语气兴奋道。 姜念娇虽然长在京中,倒是也没去过康平坊,但因为自小乳母便告诫过她,说是康平坊一带十分混乱,常有些鸡鸣狗盗之事,故而她明显对康平坊兴趣缺缺。 她十分理智的拒绝了陈嫤年的邀请。 “今日还是算了吧,我想看看你哥。” “我哥什么时候不能看,阿娇,你便跟我一起过去嘛。”陈嫤年也不知在何时已经沦为跟赵琅一伙了,而且为了让自己过去,陈嫤年居然开始对她软磨硬泡起来。 倒真不知这赵琅是给陈嫤年灌了什么迷药。 倒是堂上的陈大夫人与赵衍桢跟她是一样的看法,陈大夫人忧心忡忡道“阿嫤,那种地方哪里是女孩子能去的?” 陈嫤年显然十分不耐烦陈大夫人的看法“凭什么女孩子不能去!玉剑仙子当年还孤身一人仗剑闯天涯呢!” “堂姐,康平坊一带分外混乱,三教九流之辈皆有。陈夫人也是为你好。”赵衍桢也出言规劝道。 陈嫤年显然对于这种规劝并不放在眼里,毕竟她向来都觉得自己天下无敌。 倒是姜念娇也跟着有些意动了。三教九流之地消息来源最为活泛。 现下这两人肯定不可能让自己见到陈靖淮。 而自己没了陈嫤年的助力,自然也不可能强行闯入陈靖淮的居所。 反而是堂中正座的赵衍桢引起了姜念娇的注意力。 想到赵衍桢那层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没准赵衍桢才是自己舅舅失踪之事的发起人。 故而在众人规劝陈嫤年的当口,姜念娇突然改变了自己的口风“我觉得今日去那康平坊其实也不错。” 她这话一出,堂中众人神色各异。 最高兴的便是陈嫤年,在听到姜念娇这话后,陈嫤年立马欢喜的搂住姜念娇的脖子道“阿娇,我就知道只有你跟我是一条心。” 而姜念娇的加入,更是让原本不利于陈嫤年的局势变得向陈嫤年倾斜。 最终拗不过陈嫤年,陈大夫人这边只能以妥协告终。 赵衍桢也似是颇为无可奈何道“既然如此,我也只能陪他们走一遭了,大夫人不必担心,衍桢会保护好两位小姐的安危的。” 陈大夫人虽然仍旧不赞同陈嫤年去康平坊看什么热闹,此时却也只能由着他们去了。 康平坊不如贵族们常逛的金玉街来的干净整洁,就连行道也窄了不少,道路两旁是一溜白墙黑瓦的商铺。 商铺之外还摆着不少简易搭就的小摊子,摊子上卖什么的都有,人群熙熙攘攘,摩肩擦踵。 十字路口的空地之外更是包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随着人群里爆发的阵阵喝彩声,还能听到敲锣打鼓的声音,那里便是江湖游侠们的卖艺之地了。 陈嫤年对这种地方倒是有种天然的亲切感,一见着那江湖卖艺的她更是恨不得拉着众人也往那人群里凑热闹。 然而姜念娇对此却是十分不适应,人与人之间毫无距离可言的拥挤感,与各种气味揉杂的酸臭更是让她十分后悔今日往这康平坊来走一遭了。 在人群拥挤之时,被人平白贴近了好几回后,姜念娇的小脸都开始煞白。 这种状况直到赵衍桢发现后才有所缓解,他刻意护在姜念娇身边,让二人瞧来略显亲密,那些人方才不再靠近。 而姜念娇也终于在那酸臭与拥挤之中嗅到了一丝清雅的甜香味,赵衍桢的靠近有如一尾行将暴晒至死的鱼遇上了活水。 好在陈嫤年虽然兴冲冲的想往人群里挤,那怂恿她往康平坊来的赵琅却也不赞成陈嫤年的这一行为。 他拉住陈嫤年道“好姐姐,咱们何必往那人堆里挤,想看表演,我有个更好的去处,况且咱们今日不是为了看那玉剑仙子才来康平坊的吗?” 有了赵琅的哄劝,陈嫤年这才没有往人群里钻。 赵琅只领着众人穿梭过人群,随后在西街一处两层楼的小酒肆停下了脚步。 酒肆牌匾上写着有家酒馆。酒馆一楼人满为患,有那羌漠美姬正端着各色美酒劝客尝。 而厅中正前方正有一个大大的舞台,此时一群充满异域风情的羌漠美人正在台上扭动着柳条一般的腰肢。 赵琅只十分熟络的往酒馆中行去,看得出来赵琅是这家酒馆的常客,这些在食客中间穿梭的羌漠美人似乎都认识赵琅。 几乎在赵琅踏入后,她们便热切的同赵琅打着招呼“阿琅,你可有些日子没来了,怎么?莫不是你阿爸不让你出府了不成。” “这几日随我阿爸又走了一趟商,最近才回来。安善姐姐可有想我?”赵琅则笑嘻嘻的扯着谎。 好在他们一行人在来这里之前便换过衣服了,故而他们身上的衣服虽然华丽,却并不是显贵们常穿的颜色。 加上羌漠某些部族来邕地做生意的人也不少,故而也没人怀疑赵琅话里的真实性。 很显然赵琅到了这种地方也如鱼得水,他几乎叫的出每一个同他打招呼的羌漠美人的名字。 在简单说笑几句后,甚至有一名细腰窈窕的羌漠美人主动将他们引上二楼。 在二楼东厢的一个小包间里,那美人只笑着道“虽然不知阿琅什么时候过来,但姐姐还是想着阿琅的,故而这东厢只特意给阿琅留着呢。” “祁雅姐姐,果然还是最疼阿琅。”赵琅倒是半分也不吝啬自己的甜言蜜语。 在简单点过餐食之后,众人才有功夫打量这东厢的环境。 不得不承认那位领着赵琅过来的美人的确是给赵琅留了个好位置。 厢廊之外正对着表演的舞台,包厢之内的那扇窗户又正对着卖艺的十字路口,几乎不管何处,这都是一个绝佳的观景台。 脱离了拥挤的人群,姜念娇此时方才体会到了一种别于平常的人间烟火气息。 陈嫤年的情绪更是分外高涨,不过比起看酒馆内的羌漠美人热舞,她显然对十字路口的江湖卖艺更感兴趣。 在看到有人表演胸口碎大石时,她更是惊叫连连“这人好厉害!我要拜他为师!” 听着陈嫤年的话,赵琅便也取笑道“姐姐学这个做什么?莫不是想变成铁娘子。” 陈嫤年只道“要你管。” 第四十四章 路见不平 窗外的表演天花乱坠,显然是早已迷了陈嫤年的眼。 到那些十分具有羌漠特色,烤的流油的肉食菜肴被端上桌时,除了赵琅众人显然都没什么兴趣。 而随着一楼一声声高呼着玉剑仙子的名讳。 陈嫤年更是直接连饭都不吃了,她直接往包厢之外的厢廊而去了。 那长廊之外仍备有桌椅,倒是十分适合观看各类表演。 赵琅在听说玉剑仙子来了后,便也扔下了自己在啃的蹄筋,只也跟着往包厢外去了。 赵衍桢见状,便也向姜念娇提议道“我们要不要也过去看看?” 姜念娇自然点了点头。 随后只见廊下一楼的过道处一名瞧来约莫四十来岁的干瘦妇人,正手持双刃,身如飞燕跃上舞台。 随着人群中轰然的喝彩声,那妇人只朝着台下众人按照惯例拱了拱手“今日我莫霞能从淮泰到上京全仰仗各位的抬爱!莫霞在此先谢过各位英雄好汉。” “只是我莫霞有一女儿生下来没多久后便因仇家寻仇而被歹人掳走,下落不明。老妇我这十多年在各地寻访一无所获。诸位英雄好汉若是见过小女,还望各位能告知老妇小女的下落。若有人能帮我寻到我女儿,我莫霞愿以手中双雌剑相赠!来日恩人但有所求,我莫霞绝不推辞!” 随后那莫霞又细细说了自己女儿失踪之时包裹的襁褓是什么颜色,脖子上还挂着一个辛字铜云纹长命锁之类云云,然而年岁久远,这些凭证其实多半会为人消除。 她所说的线索里唯一有用的也不过是她那女儿大腿之上有一朵云纹胎记。 可这样的胎记除非极为亲密之人,又有谁能瞧见呢。 故而莫霞的这番话虽然在场下引起哗然讨论,然而场中实际却一无所得。 反而是堂下有一名作富贵公子打扮却仍掩不住其贼眉鼠目气质的青年显然极不耐听那妇人的啰嗦,他忍不住便高声打断道“老太婆,你啰啰嗦嗦这么多,到底要不要表演,爷花钱可不是来看你耍嘴皮子的!” 随着这青年的话音落下,坐在他身边的十几名汉子更是跟着敲碗打筷。 虽然这堂中座着的都是在江湖混迹之辈,但面对那青年,众人虽然心有不满,却无人敢站出来出头。 莫霞显然也不想惹事,只对着台下拱手致歉“耽误了各位的时间实在抱歉!老妇我也是寻女心切,还请各位多多包涵。” 妇人道完歉便也不准备多言,她正打算表演,但那纨绔子显然并不打算放过她。 “道歉有你这么道的吗?”纨绔子高声道。 莫霞犀利清明的视线扫向那贼眉鼠目的青年道“公子意欲老妇如何道歉。” 青年抿了一口碗中白酒,随后怪笑两声道“你这老太婆倒还算懂事!” “我王标全也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之辈,你既然诚心道歉便给爷在堂上跪下磕三个响头吧!” “毕竟爷听说什么玉剑仙子,还以为真是什么绝色佳人,哪晓得是个年老色衰的丑八怪!只白白坏了我兄弟们的兴致!” 那莫霞纵然如今为了寻女漂泊无依,只依靠着卖艺为生。 可在这江湖之中行走,谁对她不是尊重有加。 一时之间,莫霞的脸色也是万分难堪。 她原是淮泰山城景威镖局总镖头之女,习得一身好武艺,十三岁那年更是拜在剑娘子公孙秋止门下。 十六岁便出来行走江湖,因年轻时候容貌清雅,喜着白衣,在打出名头之后,她便得了玉剑仙子的称号。 后来景王之乱,生灵涂炭。这莫霞虽为女子之身,却行走江湖,行侠仗义。倒是在那小乱世里留下了不少传说。 不想临到老时,反被一小辈如此欺辱。 故而莫霞迟迟没有动作。 “怎么?不想跪?不想跪就给爷滚出京城!老太婆,我可告诉你!我王标全可不是好惹的角色!你今日若是不给爷道歉,爷一定让你在这京城混不下去!” 随着王标全的话音落下,他身边十几名大汉也扛着手边的大刀站起来了。 “道歉!道歉!” 随着吵嚷之声响起,眼见着场中局势一触即发,这家店的老板见状也连忙出来赔着笑脸道“王爷您大人有大量,便饶过她一次吧,您跟您兄弟今日在小店的消费都由我买单!实在不行,小的给您上台赔礼道歉成不成?” 赔笑的同时,那老板只示意莫霞先离开。 但王标全显然就是个得理不饶人之辈。 他只一把将那矮肥的老板往旁边一推“你算个什么东西!爷是缺那三瓜两枣的吗?我跟这老太婆说话,有你什么事?” 这店的老板显然就是个普通人,那王标全只轻轻一推,矮肥老板的身子便重重撞上了邻桌,只撞翻了邻桌的酒菜。 场下的混乱,陈嫤年自然也看在了眼里,她怒骂一声“这些鼠辈真是欺人太甚!” 随着话音落下,陈嫤年再不做忍耐,她几乎是连招呼都没打,便直接飞下了二楼,随后她一路飞踏,只以脚在这几个闹事的人的头顶踏过,在这些人抱头怒骂谁踩了我的头时,陈嫤年已经稳稳当当落在舞台正中央了。 她叉腰冷笑一声“什么猪狗不如的东西,也敢随意让人磕头!就你们这种牛马也配!就不怕折了你老祖宗的寿!” 话音落下,她手中长鞭一甩,便朝那中间的王标全甩去。 不想那王标全竟也不是一般人。 在陈嫤年长鞭甩过来时,那王标全不但迅速侧身躲过。 而且在陈嫤年下一鞭子抽过来时,王标全还劈手拉住了陈嫤年的鞭稍,这人的力道十分之大,陈嫤年差点被这王标全直接拉到台下。 好在莫霞及时出手斩断了长鞭,陈嫤年才不至于出糗。 意识到对方是个硬茬子,而自己也确实学艺不精。 陈嫤年已是羞怒。 偏那王标全还出言刺激着陈嫤年道“教训了个老的,这又来了个小的,不过这小娘子生的俊!脾气也辣!小爷喜欢!小娘子要不要从了爷!爷保证让你从此以后吃香的喝辣的。” 陈嫤年可不是个能忍耐的性子,平日她在府上便无敌手,几个哥哥也都宠着她,她哪里经得住这样的侮辱。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敢在姑奶奶面前造次!姑奶奶今日便教你变成一条单腿癞蛤蟆!”陈嫤年一边怒骂。一边举着断鞭又要与王标全动手。 眼见着是一场恶战,在看台上的另外三人自然不好让陈嫤年孤身一人对着这些地痞。 姜念娇虽然埋怨陈嫤年太过冲动,却也不能放任她不管,可自己本身也不会功夫,姜念娇只能求助的看向赵衍桢与赵琅道“阿嫤下去了,若是她吃亏了可就麻烦了,二位殿下还请帮帮阿嫤。” 赵衍桢只朝神色焦虑的姜念娇安抚道“姑娘放心,有我在,嫤姐姐不会出事的。” 话音落下,他轻轻摩挲了一下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原本隐匿在屋檐各处的黑衣暗卫们便也悄然如鬼魅现身在一楼。 不过在他们下去之前,赵衍桢只又温言对姜念娇道“等下场面可能有些血腥,姑娘不如先去包厢内等候吧。” 姜念娇自然也听说过赵衍桢后期的一些事迹。 虽然他生的温润如玉,除了第一次见面时将自己当成了刺客而本性暴露,其他时候在自己面前也是君子端方。 但姜念娇可没忘记前世他那些血腥残忍的手段。 故而姜念娇并不多做坚持,如今又见那些暗卫已经出手,她点了点头,随后便径直往包厢里去了。 包厢之内并没有人,她缓了一阵,方才定住心神。 又见那三人迟迟不进来,看着这一桌酒菜。 姜念娇忽然便起了个念头。 她看向赵衍桢杯中的半杯药酒,又见四下无人。 她不禁偷偷从自己怀中掏出了那颗真话丸。 陈靖淮怕是用不上这药丸了,毕竟病了这么多时日,他的假期一再推迟,等他病好,他怕就要回关渊镇了。 想到这一截,她只将那乌黑的药丸子碾碎,随后又将那药末撒入赵衍桢的杯中。 在搅的杯中琥珀色残酒澄澈如初,她方才将杯盏放回原来的位置,她正想着等下众人若是一起回来,赵衍桢在喝下残酒之后,自己该寻个什么由头与他单独相处之时。 包厢的门却在此时被人推开了,进来的人正是一袭白袍,如疏风朗月的赵衍桢。 见他身后,并没有跟着赵琅与陈嫤年,她不免松了口气。 这倒是省了自己再想借口的麻烦。 不过她虽心里松了一口气,面上却仍是焦虑神色“殿下,怎么就你一人过来了,九殿下与阿嫤呢?” “阿琅向来喜欢凑热闹,下去看热闹了,嫤姐姐在与玉剑仙子助阵,我看他们二人一时半会怕是不会上来。”赵衍桢温言道。 听了赵衍桢这话,姜念娇只觉心下越发松懈。 她惦念着让赵衍桢喝下那杯放了真话丸的酒液,故而只笑着道“是吗?那咱们别管他们了。” 说完这话,姜念娇只连忙将赵衍桢杯中那杯残酒满上,最后再往自己杯中倒了半杯酒水。 在赵衍桢回到原来的位置座下时,她只立马端起自己的小酒杯,随后朝赵衍桢举起“刚才真是多谢殿下出手,不然阿嫤怕是要吃大亏。” 随后她只又道了一句“我先干为敬。” 话落,她举起手中酒杯一口饮尽。 第四十五章 套话不成反被套 然而姜念娇那半杯酒水虽是下了肚,赵衍桢却根本没有端起她刚为他斟的那杯药酒。 他只容色淡然的看着姜念娇。那分明浅淡的琥珀色眸子里像是匿着深不可见底的情绪。 他笑起来时自然如时时春风拂面,可此刻这般神情却像是带着随时翻云覆雨的凉薄。 想着这人重生前是个何等心狠手辣之辈,姜念娇的心里也开始犯怵。 难道他已经发现自己在酒里加了料? “你……你不喝吗?”姜念娇弱弱道。 听姜念娇提起这截,他方才移开了看向她的视线,他只看着杯中的美酒,随后薄淡的唇角微微一扬。 “我觉得姜姑娘刚才的话不能那么说。”他摩挲着白瓷酒盏,声色平淡的仿若暴风雨前的宁静。 姜念娇现在开始后悔自己将这料加在赵衍桢的杯中了。 很显然这人根本就不是自己能驾驭得了的。 “什么话?”姜念娇也不好晾着对方,只能硬着头皮接言道。 “阿嫤是我堂姐,我帮她本就是应该的,如何还要你来替她致谢。” 说完这句,他轻轻一笑,刚才那种迫人的威严感似乎也被化散开去。 而且听他语气轻松,倒像是不知自己在酒里动了手脚。 姜念娇原本七上八下的心这才微微放了半分。 她只又替自己重新斟了半杯酒道“你说的对,我刚才都在胡说八道,我自罚一杯。” 话落,又是半杯酒下肚。 之后她又寻了几个借口,却仍未哄得赵衍桢将酒喝下。 她便也懒得寻什么灌酒借口了,毕竟她从没喝过酒,这大概的行酒规矩也只见过一次。 人家喝酒都是有来有往,来者不拒。 然而自己现下都已经几杯酒下肚了,面前这人却仍是无动于衷。 而且这酒未免也太难喝了吧,她初时入口尚只觉得这酒苦辣难当,到第二杯下肚,她开始觉得这酒有些烧喉之感。第三四杯入肚她已头脑发晕 她小脸都皱成了一团,倒实在不明白男人为何会喜欢喝这等难喝之物了。 想着自己吃了苦头,那人却是不肯上当,她不免心有不甘,故而见对方仍不动那杯酒,她只忽然倾身探向对方。 她的骤然靠近,显然让赵衍桢有些猝不及防。 姜念娇却只是娇娇一笑,那杏仁眸子里似乎还带着一分恶作剧得逞似的狡黠与得意。 她一手撑在他那一方的桌台,另一只手却是端起他不肯喝的那杯酒。 她只将杯盏凑到对方的唇前,语义含糊道“我都喝了,你为什么不喝?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啊。” 她声音软软,含糊的语意配合着两抹晕红,竟更显娇俏动人。 尽管她如此动人,赵衍桢却并没有就此就范。 他只轻声哄道“娇娇你醉了。” “我没醉!”姜念娇只又将那酒杯往赵衍桢唇前凑去,但见赵衍桢那薄淡的唇色染了水渍,倒显出几分潋滟。 姜念娇眨了眨眼,随后笑道“你真不喝?那我喝。” 话音刚落,姜念娇只转了酒杯往自己唇边灌去。 就在赵衍桢以为姜念娇终于要折腾完时,她却突然又朝着赵衍桢靠近。 随着头顶阴影覆盖,对面的少女居然就这样灌着那杯酒往自己唇边送来。 他本想推开少女,不想对方却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死死抱住了自己。 柔软的触感叩动着本就疯狂跳动的心。 他终于不再多加控制,只扣住了姜念娇的腰肢,化被动为主动。 随着唇舌交缠,那酒液流于唇畔,融入了她唇中,也融入了他喉中。 也不知这个吻持续了多久,在姜念娇轻轻推拒的动作下,良久他才放开了姜念娇。 他薄淡的唇边泛着欲色的潋滟,然而那浅淡的琥珀色眸子里却是一片清明。 对比着姜念娇那已是娇艳的红唇,与眼底氤氲模糊的水光。 双方的状态倒是一望既知。 “娇娇,想要让人说实话,你自己也不该有所隐瞒才是。” “现在好了,你我都实话实说,你想问我什么?”赵衍桢轻声问道。 姜念娇只觉得头晕目眩,可眼下也不知是那药性发挥了作用,还是她哪怕醉酒了也没忘记要完成自己的任务。 她窝在赵衍桢怀里,却仍不忘记拷问对方,她轻声嘟囔道“你是不是让陈靖淮扣留了高大人。” 赵衍桢并不做隐瞒“是。” “你为什么要扣留高大人?你是想帮你舅舅掩盖他私吞军用粮草的罪行吗?如果高大人查出了实情你会杀人灭口吗?”姜念娇问这些问题时只如竹筒倒豆子。 赵衍桢大概怎么也没料到自己只是回答了一个问题,便会很快招来一堆的问题。 他颇为无奈的笑道“你一次问这么多,我倒不知该从何答起了。”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是,高大人此次绝对会平安归来,甚至他归来之时,还将拥有更大的收获。” 然而姜念娇此时注意力显然早不在他的回答之上了,她此时正捏着赵衍桢散落的乌黑碎发织起了小辫子。 赵衍桢刚才的那番真心话倒不知她有没有听进去。 不过她知不知道于赵衍桢来说都没什么大影响。 “娇娇可还有什么其他要问的?”赵衍桢询问道。 姜念娇此时这几日萦绕在心头的想法都已如倒豆子一般一股脑倒出来了,此时又哪里还有什么其他话要问。 就算还有什么要问的,她此刻思绪混乱,也一时想不起来。 见她闭口不言,又怕姜念娇就此昏睡过去。 赵衍桢自然也准备问出自己心中的猜测了。 “娇娇,你是不是也曾有过什么奇妙经历,能同我说说吗?”他轻声问道,仿佛是怕就此将少女惊醒。 姜念娇却只是迷迷糊糊的看着赵衍桢,仿佛并不明白对方想窥探的神奇经历是什么。 那真话丸本就有迟钝神经的作用,而姜念娇还喝了那么多酒。 此时自然什么复杂的问题都答不上来。 考虑到这一层,赵衍桢只能循循善诱道“比如你明明感觉到自己已经死去了,可你却在死前重生了,还回到了过去。” 赵衍桢这样解释之后,姜念娇便也听懂了,她点了点头,笑得分外灿烂“你猜对了,而且我不止重生了,我还知道你是我的同类。” “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也有一个什么狗屁系统?那个系统是不是也在逼着你做任务?你的任务是什么?”姜念娇搂着赵衍桢的脖子,此时简直化身话唠。 “系统?任务?那是什么?”赵衍桢显然并没有接触到这些。不过乍然听到陌生的词汇,他还是隐隐有种兴奋之感。 毕竟一直以来,或许是他看得太透,故而不管是在做什么,他似乎都觉得毫无意义。 也因此他对新奇的事务充满了好奇。 姜念娇并没有意识到任何不妥,因为真话丸的作用,她正准备同赵衍桢仔细介绍寄在自己体内的系统。 然而她的眼前却显出一个红色惊叹号,她能听到刺耳的警告声“宿主请注意!宿主请注意,在任务没有完成之前,宿主有义务保护系统不被本世界的角色知晓。若由此引发本世界人物意识觉醒,系统崩溃。宿主也将被永久抹杀!” “现在将立即开启保护机制,请宿主赶快做出选择!” 于此同时她的眼前跳出两个选项框,而且这次的选项根本不能取消。 姜念娇只觉得那不断在自己眼前跳动的框框实在太烦了,所以本就没有意识的她只随意点了其中一个选项。 随后她只感觉到大脑突然传来一阵行将炸裂的巨痛,姜念娇只下意识抱着自己的头。 她双眉紧皱,同时她只捂住自己突突跳个不停的太阳穴。 “嘶!头好痛!” 此时姜念娇已完全陷入痛苦状态之中,关于赵衍桢的问题,她自然一个也回答不上来。 而赵衍桢显然也被姜念娇突然的变故惊到, 他没有继续问下去,虽然他仍旧不知道系统是什么,但他能明显感觉到姜念娇此刻突然的头痛也许于此有所关联。 或许这是对她行将泄露秘密的惩罚与保护机制。 考虑到这一层,赵衍桢只一边帮姜念娇揉着太阳穴,一边一遍遍的在姜念娇耳边轻声呢喃道“我不问了。” 不知道他这般哄了多少句,姜念娇原本痛苦紧皱的眉头才终于开始慢慢舒展。 于此同时,一楼原本人声鼎沸的酒馆已是人去楼空。 酒馆之内,血腥之气十分浓郁。 随着王标全被枭首,他底下的那群喽罗此时也不敢再反抗,他们只被绑成一串立在角落里。 陈嫤年此时难免意洋洋,她主动对被救的莫霞道“你不必谢我,行侠仗义本就是江湖儿女所为。” 然而莫霞却并未被她这从武侠话本里学来的话逗笑。 就连瘫软在地的酒馆老板看着躺在血泊之中的王标全也只是哇哇痛哭“唉!我多年的心血,今日怕是不免要被付之一炬咯!” 陈嫤年听了那酒馆老板的话正十分不爽,自己难得出手救了人,还替他将不法之徒都绳之以法,这老板为什么还要在这哭丧? 她刚要出言训斥那老板,不想莫霞却是拍了拍陈嫤年的肩膀。 虽然她心知这小女侠是捅了更大的篓子,但她显然更不愿见江湖后辈们,因为畏惧强权而变得畏畏缩缩,故而她只朝陈嫤年抱拳致谢。 随后她方才善意提醒道“姑娘现在还是赶紧离开吧。” 陈嫤年欢喜道“那前辈跟我一起走吧?” 莫霞却只是摇了摇头,毕竟这店里闹出这么大的事,她的确可以一走了之,然而这原本出于感激而收留自己的店老板却要遭受更大的灾祸。 陈嫤年不解道“前辈为什么不肯随我一起离开?” “因为你们今日一个都走不了!” 第四十六章 围捕 说话的人匪气十足,他的左眼戴着一个黑色的眼罩,脸上还有一道从眉骨划到鼻尖的长疤。 那人虽然须发皆白,却仍是一副老当益壮的模样,那仅剩一只的鹰目更是十分锐利的扫过大堂里的众人。 他站在堂口,便如小铁塔一般堵住了所有的光亮。 他将自己手中拄着的拐杖往地上狠狠一顿“是谁杀了我标全孩儿。” 随着话音落下,刚才被他蹾过的地面只瞬间开裂,那裂纹足足有一米多长。 店老板一见这煞星过来了,哪里还能说出话来,老板直接白眼一翻,整个人便撅了过去。 莫霞朝那老人拱手道“原来这孩子是铁焰狂狮王骢前辈的孩儿,恕莫霞失礼,此子已为我所杀。” 听到此言,那原本只是站在门口的老者,已快速朝莫霞奔来。 他有心震慑他人,随着他的步伐踏来,他每一步踏出的脚印都在地面留下了痕迹,更搅的地面震颤, 而陈嫤年在短暂惊讶过后,也终于意识到自己是真惹了麻烦。 只是她看过的江湖话本里,这位绰号铁焰狂狮的老人,在京中畅销的话本子里,也是行侠仗义之辈。 怎么这般英雄人物真见到了,反而如此混账。 陈嫤年虽知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但也不想让莫霞替自己背锅。 故而在铁焰狂狮与玉剑仙子行将缠斗之时,陈嫤年高声道“此事是我所为!不关莫前辈什么事!” “黄毛丫头一个,怕是连我儿都打不过!也敢在此妄自菲薄?”铁焰狂狮王骢显然并没将陈嫤年看在眼里。 陈嫤年连忙高声道“我说的是真的!你儿子欺男霸女!居然还让莫前辈给她在台上磕头行礼,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陈嫤年说的起劲,倒不想那铁焰狂狮不知何时已转了方向直接朝陈嫤年的方向袭去。 “老夫有心放你一马,黄毛丫头也敢辱我孩儿!” 眼见着避无可避,一名黑衣暗卫只带着绞命锁从老者身后冲杀下来。 只可惜他身形虽然灵巧,那老者感官却也敏锐。 故而他伸手成爪的姿势只忽然转了方向,他一把抓住那暗卫的绞命锁,随后他只将那暗卫连人带锁重重掼在地上。 一切变故只在瞬间,暗卫根本来不及闪避。便被重重砸在了坑底,噗出了一口鲜血。 但即使身负重伤,那暗卫仍在重锁朝自己砸来之前勉力脱身,加上另外几名暗卫见自己兄弟行将被这老者砸死,故而只同时出手。 一力降十会,虽然他们的力量在老者面前造成的伤害十分微不足道,但这些刚刚绞杀了王标全的暗卫自然也不是什么三脚猫,加上此时有莫霞助阵,故而那暗卫倒也侥幸捡出一条命。 陈嫤年此时也再顾不得向那老者说明自己才是害王标全性命之人。 她只连忙将刚才差点被砸死的暗卫拖向隐秘的角落,毕竟刚才若不是这青年出手,刚才被砸死的便是自己啊。 陈嫤年又见他鲜血狂吐不止,知他受了很重的内伤,陈嫤年只连忙拉下青年的面巾。 但在看到青年那张英俊苍白的面容时,她还是忍不住惊讶的道了一句“怎么是你!” 但此时显然不是叙旧的时候,况且她与这青年除了一些不愉快的往事,也没什么旧可叙。 她不再多言,只倒出一颗药丸迅速抵入青年不断冒血的唇中,在青年勉力吞服药丸之后,她又迅速出手封了青年的周身大穴。 另一边,原本最没存在感,只是看热闹的赵琅此时居然成了最有存在感的一个。 谁也不知道没有头颅的王标全是何时从血泊之中站起来的,于此同时,那躯壳起身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寻自己的头颅。 在寻到头颅之时,那王标全只将自己血糊糊的头往脖颈上安去,同时那颈腔里只吐出了无数丝线,那丝线只将王标全的头与尸身缝合在了一处。 “阿爹!孩儿好痛!”那原本死去的王标全,居然在片刻后突然口吐人言。 原本与众人交手不落下风的王骢显然也由此分神,在他转头看向王标全时。 玉剑仙子手中的长剑直直刺入他的左肩胛骨。 王骢虽是受痛,却还是生生握住了玉剑仙子的剑刃,随后那玉剑仙子手里的长剑只被他用浑厚的内力震碎。 原本王骢看到自己死而复生的孩子还有一丝短暂的惊喜。 但在听到王标全身后那个异域少年开口说话后,这惊喜便成了暴怒。 这妖异少年分明是将自己的孩儿做成了傀儡! “大侠何必如此生气?你不就是要你的孩儿吗?阿琅再还你一个不就好了?” 偏偏那赵琅还似是丝毫不知道自己惹上了什么大麻烦,他只靠在桌子上,斜斜座着。 那副目中无人的姿势,显然成了王骢的集火点。 只是他但敢伤到赵琅之时,那被做成傀儡的王标全便会奋不顾身的替傀儡的主人挡命。 而且这虽是一具傀儡,却能做出各种痛苦表情。 “爹,好痛!你是要杀了孩儿吗?” 在好几次都差点伤到王标全以后,狂怒的王骢反而变得越发束手束脚。 偏那躲在王标全身后的少年还一副笑嘻嘻,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 王骢终于彻底暴怒,他只一掌将那傀儡震开。 “臭小子!老夫非将你千刀万剐不可。” 但这愤怒之人,却并没有感觉到二楼的动静。 二楼一袭白衣的赵衍桢也不知是何时出了包厢,他只淡漠望着楼下老者,随后举起手中小巧箭弩,朝那老者射去。 随着短箭离弦,那破风的短箭只直直射入老者唯一完好的那只眼睛。 而原本不闪不避的赵琅也只在老者即将拽着他的一只脚将他甩下地时,只如灵巧的猫儿迅速翻身下桌。 老人虽立时拔出了箭,但那只眼睛却是彻底瞎了,他现下真是什么也看不见了。 王骢发出一声长长的嘶吼,宛如穷途末路一般。 而周围围住他的人有如豺狼野犬见到行将死去的独象。 虽然他们因为王骢的气力而不敢过于接近对方,但在不时得手的车轮战下,王骢的失败早已成了必然。 到王骢终于被制服之时,上京府尹集结金吾卫的队伍方才姗姗来迟。 此时这屋内众人倒只能庆幸这王骢因为太过狂妄自负而未曾带喽啰过来,否则这战局便不该是如此。 一身绯袍的上京府尹在命借调过来的金吾卫将王骢捆绑起来时,方才一整衣冠,不慌不忙朝九殿下赵琅告罪“卑职来迟,实在罪该万死。” 赵琅显然对这惯打官腔的上京府尹并无好感。 “你确实罪该万死,暗卫早早便通知了你,你却在恶战结束之时方才过来,上京府尹便是如此管辖上京的吗?” 赵琅的话虽严厉,但那上京府尹显然并不畏惧赵琅,毕竟一个没有权势傍身,只得帝王厌憎的皇子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不过考虑到他到底还是皇子之身,那上京府尹只陪笑道“九殿下饶恕,卑职听闻殿下遇险,第一时间便赶来处理此事了。” “既然是第一时间赶来,为何现在才到?本王记得上京府离康平坊最晚也不过三十分钟的路程。本王可是早在一个时辰之前便通知过你了。”这一次说话的是从楼上下来的三殿下赵衍桢。 一见到赵衍桢,那上京府尹脸色便是一白。 这位殿下怎么也在此?当时的通报不是说只有九殿下吗? 这位可是他得罪不起的人,毕竟自己如今能升任上京府尹正是靠着陈家的提拔。 如今储位之争,明争暗斗,这位三殿下可是陈府押的宝啊。 这位若有什么闪失,自己怕是千刀万剐都不够。 想到此处,那上京府尹只偷偷抹了一把虚汗。 好在混迹官场多年,这老油条,慌归慌,却还是能说出个一二三四来的。 “殿下饶恕,卑职的确第一时间就派出了府上精锐出动,但这王标全仗着其父的功勋,集结了一伙地痞混混,只在京城郊区与城西一带称霸,卑职府中那些散兵哪够抵抗,故而卑职又连忙请示上级借调了金吾卫过来。不想这些人竟如此贪生怕死,待卑职回去,必定彻查这些贪生怕死之辈!” “不必如此麻烦,不如你直接将受了你任命的属官请过来,本王亲自彻查如何?”赵衍桢皮笑肉不笑道。 上京府尹只听说这位皇子个性温和,不想却原来也是个笑面虎。 那上京府尹虽然有些畏惧赵衍桢,但他好歹也是个正职四品官,底下巴结他的不知凡几,故而他害怕归害怕,却还是示意身边的人去寻个机灵点的来顶罪。 很快一名皂红淄衣捕头过来认罪。只可惜赵衍桢本就是临时发难,事出仓促,这些人并没有做好万全准备,当赵衍桢要求那捕头交出任命调令之时,那人根本就拿不出来。 随后赵衍桢只又将那捕头的罪行夸大,大至诛连族人之时,那人终究顶不住压力,还是直接承认了自己就是来顶罪的。 轻易戳破了对方的小伎俩。 赵衍桢只低头看着匍匐在自己脚下,几乎连头都抬不起来的上京府尹道“郑大人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第四十七章 系统被迫下线 自知在对方面前无可推脱,那上京府尹只惨白着脸容道“殿下,卑职乃是忠于陈大人的!” 在这位上京府尹的认知里,忠于陈家便是忠于这位殿下的,他就不信这位殿下连自己人都要处置。 不想赵衍桢闻言面上反而尽显严酷薄凉之色。 当年的陈家嫡长一脉骄奢淫逸,在陈老太公去后,便被安上了谋逆之罪,随后迅速以摧枯拉朽之势衰落。如今瞧来他父皇安的这罪名倒是半分也没有委屈了他们。 “陈大人?哪个陈大人?你身为朝廷命官,不忠于朝廷,反而蝇营狗苟!结党营私!意欲谋何?” 没料到赵衍桢反而会将他劈头盖脸一通怒斥,那上京府尹自然不敢再继续说自己是谁的人了,他只将头埋在地上,冷汗涔涔。 他刚才也是仗着这屋里都是自己人,才敢如此托大说出那番大逆不道之话,不想他急于表明自己人身份,却反而忘了为尊者讳的顾忌。 他跪在地上,不敢再妄自多言,只低声道“卑职罪该万死!” 而在他们言语激烈之时,并没有人发现屋檐之上悄然离去之人的动静。 于此同时,那莫霞在知道帮自己出手之人是什么人后,便也在主动谢过陈嫤年后,准备扶着那晕厥过去的店老板离开。 本来陈嫤年还在观察受了重伤的暗卫的伤势。 听了莫霞要走,陈嫤年便也不管那暗卫死活,她只连忙对莫霞磕头便拜“莫前辈,嫤年想拜你为师!还请莫前辈收我为徒!” 莫霞倒的确喜欢这女娃,她虽为贵胄,身上却有一种任侠之气。 如今盛世太平,也许是安逸的日子过久了,她为寻女一路走南闯北,倒是很久没见过如此侠义之士了。 她若不是心中有所牵挂,这样的女娃,她说不定便当真收入门下了。 只是她女儿尚未寻到,她便不免四处漂泊,她自然也不可能有时间教这女娃。 莫霞微微一笑,出言赞道“姑娘有任侠之气,又为贵胄,想来只需姑娘一声吩咐,便自有高手教习姑娘,我行踪不定,也未必会在上京居留太久。若收了姑娘为徒,恐怕反而耽搁了姑娘之事。” 说完,莫霞便准备离开,不想陈嫤年见莫霞行将离开,也是心里发急,只立刻跪挪了几步,一把抱住了莫霞的小腿。 若不是面前的少女同为女郎,莫霞怕是要下意识一脚踹开了。 不过她虽没有踹开陈嫤年,面上却也有几分不自然“姑娘这是做什么!这可使不得!” “莫前辈,求您收我为徒!您是我儿时偶像,我从小就看讲述您的故事的话本!我当初学武艺的动力,也是想如您一般行侠仗义!” 陈嫤年这般死缠烂打,莫霞一时也有些哭笑不得。 “姑娘不必如此。” 而此时就连已与上京府尹交接完毕的赵衍桢一干人也看到了这边的场景。 赵衍桢微微一笑“莫前辈,我堂姐的确从小就仰慕前辈的风采,您便成全她一二吧,不求您真正收她为徒,只求您在京中这段时日但有些许时间,便指点她一二即可。至于拜师之事,咱们日后再说。” 赵衍桢的话倒是教莫霞不好再推辞,她便只能道“若是如此,我便应下此事。” 一听莫霞松动,虽然没能成功拜师,但陈嫤年还是觉得自己已经收到了意外之喜。 “太好了,前辈这段时日,不如便住在我府上吧?”陈嫤年提议道。 莫霞显然有所顾虑,赵衍桢便又道“莫前辈不必担心,陈府如今只有三名女眷在府上。往来规矩并不严苛,前辈进出往来并无大碍。而且如此一来,我这堂姐也能知道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指点于她。” 赵衍桢的话语十分妥帖,也句句在理,莫霞自然也不再多加推脱。 陈嫤年能与自己偶像同居一所,自然十分喜悦。 此时堂中皆已人去楼空,便连跑堂的小二,沽酒的酒姬都不知往何处去了。 而先前备下的菜食,本就荤腥,此时经过一段时间的耽误恐怕更是不能入口,众人自然也不再多停留于这酒馆之内。 到得离开时,陈嫤年方才想起姜念娇还没有现身。 不想她准备回身去寻时,却见赵衍桢居然就这样抱着姜念娇出了酒楼。 陈嫤年也不免一阵紧张“阿娇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多喝了两杯,现下正醉的厉害。” 听到赵衍桢这话,陈嫤年只觉心头一阵古怪。毕竟据她所知,阿娇可是滴酒不沾的呀。 想到这堂弟外人虽传他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但作为亲近之人,她也知外界所传,全非这么一回事,这人心思算计可多着呢。 况且阿娇生的美貌,她这堂弟要动心也不是不可能,故而陈嫤年脸色一沉“你是不是故意灌醉阿娇,轻薄于她?” 赵衍桢面上颇为无辜“堂姐怎么会这么想,这酒是娇娇自己灌下去的。况且若是我灌酒,她会乖乖就范吗?” 陈嫤年虽不知赵衍桢这话的真假,但想着姜念娇也不笨,她若不想做的事,的确无人能勉强。 故而一番思虑之后,她不再迫问“你没有灌酒就好。” 但她显然仍有稍微不爽“不过娇娇也是你能叫的吗?她跟你很熟吗?” “不叫娇娇那应该叫什么?”赵衍桢倒是早习惯了陈嫤年的挑刺。 可惜只顾着挑刺的陈嫤年根本没想出一个合理的叫法。 她只能不爽的看着赵衍桢道“反正不能叫娇娇!阿娇日后是要嫁给我三哥的,你叫的这般亲呢,日后他们二人若是因此生了什么嫌隙!你当如何?” 赵衍桢却只是微微一笑“堂姐莫要任性。” 说完他便打算抱着姜念娇离开。 陈嫤年自然不可能让赵衍桢这样堂而皇之的将姜念娇带走,她正要与赵衍桢抢夺姜念娇,不想赵衍桢却是高唤一声“莫霞前辈,您这是要往哪去。” 陈嫤年闻言,立马回头去看,然而这一回身,莫霞正往马车里去,根本就没有离开的迹象。 她情知受骗,回头之时,赵衍桢早已上了马车。 “嫤姐姐放心,娇娇我自会送回宫中。” …… 姜念娇从醉酒状态之中醒来时,头仍旧疼得厉害。 模模糊糊之间,她只见得室内灯烛辉煌,暖室生香。 一名丫鬟掀了内室的水晶帘进来时,便见姜念娇正撑头坐起,那丫鬟立刻便语带欣喜道“小姐,你醒了!你渴不渴?” 姜念娇抬眼望去才发现来人是姑母院中的大宫女窈萍。 她便也知自己是回了毓秀宫,只是她当时酒醉的厉害,倒是并不知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姑娘先喝些解酒汤解解乏吧,我瞧着姑娘像是有些头痛?可需要按摩一番?”窈萍嘘寒问暖道。 姜念娇一时有些受宠若惊,又见窈萍面上带些喜色,她不免疑惑问道“窈萍姑姑,今日这是有什么喜事吗?” 窈萍倒是再掩不住喜悦,她掩唇一笑道“高大人来信了,这信还是陛下转给咱们娘娘看的。” 姜念娇听了自然也是一阵欢喜,虽然她与自己这舅舅来往不多,但见姨母日日焦虑,她不免忧心忡忡。 她原还沮丧于自己今日灌酒,没能迫得赵衍桢说实话,反而将自己给灌醉了。 如今皇上既然能收到舅舅的来信,想来赵衍桢也未必是想为难自己舅舅。 她穿上鞋子,便想去看毓贤妃,不想窈萍却是拦住了姜念娇,她笑着道“姑娘今日还是莫要过去了吧,殿下如今正在陪着贤妃娘娘说话,今日怕是还会宿在毓秀宫里。” 听了窈萍的话,姜念娇自然不再过去了。 毕竟邕帝留宿毓秀宫无疑也是告诉其他人,毓贤妃圣宠未绝。 她自然没理由往他们夫妻二人跟前凑的道理。 窈萍随后又道“姑娘,今日您便在偏殿用晚膳吧。” 姜念娇闻言自然点了点头。 待窈萍离去,室内重新恢复清静,她虽然不记得自己酒醉之时都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但却也隐约记得系统似乎曾经出现过。 所以在窈萍离开后,她终于决定主动与系统联系“阿统?统儿?小统统?你在吗?” 姜念娇试探的唤了几声,然而室内却是一片死寂。 姜念娇无法,只能高声道“我数一二三,你再不出来,这任务我就不做了!” 不得不说这威胁十分管用,系统终于出声了,只是那机械的电子音听起来无精打采的“宿主,有什么事吗?” 他话语极慢,每一个字都拖的极长,分明一副出了故障的状态。 姜念娇只得小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系统依旧无精打采“托宿主的福,阿统被总系统惩罚了,等电量耗尽之时,阿统将在小黑屋里沉睡一段时间。” 姜念娇疑惑不解,这系统怎么会被惩罚? 然而系统却像是怕自己的电量彻底耗尽,而未把该交代的话都交代完。 它根本不给姜念娇讲话的机会,只继续喋喋不休的拖着长音道“阿统被关小黑屋这段时间,宿主也请不要忘记积极完成手头的任务,否则阿统永远出不了小黑屋,宿主接不了任务,积分耗到-100之时,宿主也会被彻底抹杀哦!” 最后那系统又重点交代道“最后重点警告宿主,赵衍桢危险!赵衍桢危险!赵衍桢危险,重要的事情说三遍,请宿主务必不要与赵衍桢产生什么交集!” 话音落下,系统便像是遗言交代完毕一般,彻底没了声响。 第四十八章 邕帝赐婚 姜念娇又试探性的唤了系统几声,然而这些呼唤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虽然姜念娇也无数次的想过要干掉这狗系统,然而当狗系统真的消失之时,她居然还有些心慌。 她仍旧不知自己醉酒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但现下看来系统的消失多半与赵衍桢有关。 而她一直以来都与系统从来没有过意见统一之时,不过这次在对待赵衍桢这件事上,她倒是难得与系统保持了相同的看法。 毕竟赵衍桢可不是个好相与之辈,至少在她死去之前,据她所知的赵衍桢明明在开局时便因为储位之争为舅家所累跌入泥淖,可这样一个开局没多久便败了的角色,谁也没有料到他居然还有从那烂泥潭里走出来的一日,甚至他还凭着一己之力将自己大皇兄这个天命之子逼下位,自己成了君王。 如今加上重生buff。谁知道他是不是准备继续大杀四方。 而且他舅家势力倒台,当年她爹可也是功不可没。 她重来一世,倒没什么大心愿,不过是想让自己和身边在乎的人都能有个好结果。 所以她倒无心与赵衍桢较量,甚至考虑到赢家通吃的原则,她也有心站在赢家的这一方。 但赵衍桢太过心狠手辣,上位之后也没少清洗重组的朝中势力。这样一个喜怒无常之人,她也怕太过接近反而死的越快。 所以她心中最看好的接近人选还是陈靖淮。 毕竟陈靖淮对赵衍桢有着绝对的忠诚,而且并无什么大野心,可以说后期为人十分多疑的赵衍桢,若还有谁值得他全心信赖,或许也只有陈靖淮了。 自己日后若是能成为陈靖淮的夫人,或许也能得到一两分庇佑。 思及陈靖淮,陈嫤年便又不免疑惑,今日去陈府,她连陈靖淮的面都没见着,他们到底在掩饰什么? 不过毫无头绪的姜念娇注定不会得到答案。 夜色越发深沉,室内再次有人踏入之时,姜念娇还以为是终于可以吃饭了。 她今日折腾了一整日,除了喝了几杯酒,的确什么也没吃,此时不免饿得厉害。 故而她在听到响动之后,也穿上了鞋子,准备去用晚膳。 不想来人仍旧是窈萍。 而且她身后也没有跟着任何端菜的丫鬟。 她不免奇怪道“窈萍姑姑,您怎么又过来了?” 窈萍脸上仍是喜色“圣上正传您过去呢。” “传我?”姜念娇疑惑不解。 毕竟她与邕帝拢共不过见过一两面,估计邕帝至今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窈萍重重点了点头。 “殿下找我过去,所为何事?”姜念娇小声问道。 窈萍却是神秘一笑“是好事,姑娘去了就知道了。” 听了窈萍这话,姜念娇只能匆匆整过衣冠,随后便随着窈萍往姨母所在的院子里去了。 此时夜色漆黑,从偏殿到毓秀宫正殿的这段路自然更是灯火通明,而随行入得室内,那主殿更是亮如白昼。 毓贤妃正陪着邕帝在内室主位的罗汉榻前座着,两人正执着黑白棋子交锋。 故而倒也没人敢过去打扰他们,就算是姜念娇也只能在室外侯着。 只是一来便在外面罚站,姜念娇也有些后悔自己刚才没有在过来之前吃些糕点垫吧肚子。 现下倒是十分饥饿。 好在内室棋局已走了大半,随着黑棋占了大半江山,邕帝又连吃了毓贤妃好几个白子。 毓贤妃便笑着坦诚道“还是陛下棋高一着,臣妾输了。” 邕帝却只看着棋盘,沉吟道“非是朕棋高一着,实在是贤妃心有旁骛,瞻前顾后。” 毓贤妃也不否认,只说“正是陛下说的这个理。” 随后她只又朝身边陪着伺候的贴身宫人使了个眼色“娇娇怎么还没过来?” 小宫人便立马回道“姜姑娘已在殿外侯了小半个时辰了,在等着陛下和娘娘传召呢。” 听了宫人的话,不待毓贤妃开口,邕帝便先发话了“既然来了,在外面干站着做什么?你们怎么也不通传?” 毓贤妃便笑意盈盈道“这不是怕搅扰了陛下的兴致吗?” 说话时,她只又亲自端了茶水给邕帝润口。 邕帝只亲厚道“都是自家人,何必如此拘谨,让她进来吧。” 得了话,毓贤妃方才示意宫人将姜念娇请入屋内。 姜念娇得以入了室内,自然便低头给毓贤妃和邕帝请安。 好在她被赵衍桢安排的人送回毓秀宫后,毓贤妃便命人为她换洗过衣衫了,故而此时她身上的酒气早已消散,瞧来也不致失礼。 而在她请安过后,邕帝便命人给姜念娇看了座,落座不过片刻。 邕帝忽然开口“朕听说皇后将自己的侄子陈靖淮介绍给你了?” 邕帝的口吻听不出喜怒,若不是窈萍姑姑告诉她说是好事,此刻她不定如何慌张。 但既然知了是好事,她自然也不慌不忙,只沉声答道“回陛下的话,确有此事。” 邕帝又接着问道“你对那陈靖淮如何看?” 听到邕帝这么问,姜念娇自然也猜到了邕帝问这话的意思了,她激动的心口一阵砰砰跳。 可这喜悦,面上却还半点不敢显露。 她强压着心头的喜意,只道“陈校尉一表人才,英雄了得。” “这么说你也是愿意的?”邕帝再次问道。 姜念娇颇为羞涩的点了点头,只轻应了一声是。 邕帝知了她心意,却也没有立即说出她期盼的那个旨意,反而只沉吟道“你是姜相的嫡长女,按礼制合该嫁予相等人家的嫡长子为正室才是,这陈靖淮虽是英雄了得,但到底只是陈家旁支,若让你就此嫁过去,未免委屈了你。倒是陈家长房一脉也有一子,与你年纪正相合。更未曾议下亲事,其武略虽不如陈家三郎,但朕听皇后说过此子文采也算斐然……” 听到邕帝这话,姜念娇后面的话便全听不进去了。 她还以为邕帝是想给自己与陈靖淮赐婚,哪成想邕帝居然是想给自己与陈家长房的陈子皎指婚。 那陈子皎哪有邕帝说的那么体面,不过一个绣花枕头罢了,听说是嫡室独子,宠的没了边,体质文弱不说,还不肯好好做学问,只日日与那闺阁丫头,狐朋狗友厮混一处。 到陈家老太公一薨,陈家被清算,这平日里虽没什么大错处的小子却也被一并清算。根本是无力回天,树倒猢狲散。 想到来日命运,姜念娇也顾不得矜持,她只一咬牙,随后低声道“陛下,娇娇心悦陈校尉,心无旁骛。更何况本朝不是早不拘这俗礼了吗?若非如此,陛下何必每年安排春时宴,由着我们这些少年自相结识?陛下不正是怀着愿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愿望吗?” 听到姜念娇这番可称得上大胆之言,邕帝尚未开口,毓贤妃便先笑出了声“陛下,您就别吓我这外甥女了,臣妾都说了她心意有多坚定。” 听到毓贤妃绷不住的笑声,姜念娇的一颗心才算是跳回嗓子眼,可想着自己刚才的那番话,她面上不免又是一阵烫热。 这颜色看在旁人眼里,便似是情窦初开。 好在邕帝并不计较姜念娇的反驳,他只沉声道“既然是你的心意,又得贤妃相求,这门婚事朕便准了,过段时日,待朕与皇后商量过后,便亲自拟旨赐婚。” 姜念娇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心中自然欢喜。 但想着赐婚圣旨下了后,她免不了要回姜府。 而眼下系统走之前,给自己留下的任务正是提升毓贤妃对苏止柔的好感。 这原本在她看来并不急于考虑的任务,在此刻也成了首要该完成的指标。 毕竟回了陈府,她哪里还有机会让这二人化干戈为玉帛。 日后若是成了婚,她随陈靖淮,远走边关,天高皇帝远。这任务怕是更完不成了。 想到此处,姜念娇刚才的那点喜悦也被渐渐冲散。 好在邕帝赐了婚之后,便让姜念娇下去了。 姜念娇倒是有一整晚的时间谋划。 …… 连续几日的大雨,今日倒是难得天光晴霁。 云浮殿外,一路的老揪树只将那粉色花朵开至荼靡。花树之下,一袭浅青色医官袍服的苏止柔正拿着一柄匕首割着自己的手腕。 在她腕下还放着一个白瓷碗。 眼见着鲜血滴滴答答流入瓷碗之中,有不明所以的宫女低声惊呼道“苏医官,您这是做什么?” 苏止柔却对她轻嘘了一声,她只低声示意那小宫女切莫惊醒了室内之人。 她悄声对那小宫女道“你不用害怕,我不是做什么危险的事。大殿下的伤口不是余毒未清吗?我在研制祛毒丸,其中正要用到人血来做药引。” 话落那白瓷碗中已聚了一小碗血液。 她迅速取了脚下黄荆草的嫩叶,又拜托那小宫女替自己捣碎。 做好这一切,她顺手便将那碎叶覆在自己仍在滴血的手腕之上。轻微包扎过后,她只又朝四处看看,见殿里殿外都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她才对那侍女又低声嘱咐了一句“还有此事千万不要告诉大殿下。” 小侍女虽然懵懵懂懂,却还是顺从的点了点头。 到苏止柔与侍女一同离开时,她们并没有发现云浮殿外早有人将这一切收入眼底。 第四十九章 打赌 “她怎么在此处?”毓贤妃一见到苏止柔,神色便冷冽了几分。 一旁的宫人们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今日毓贤妃难得身子好了一些,加上兄长有了消息,她的心情也有所好转,想着赵念泽遇刺受伤之事,便也准备亲自过来看看赵念泽。 顺便也为这段时日与赵念泽闹僵的关系做些缓冲。 毕竟正如姜念娇所说,她来日在这后宫能依靠的还是赵念泽。 不想才只是到了云浮殿外,她便见到了苏止柔。 毓贤妃只要一想到那苏止柔引得平日对自己还算孝顺的赵念泽处处与自己作对,她的心里便又开始不太痛快。 其他人也知道毓贤妃的顾忌,故而没人敢出声回答,只姜念娇却似乎对此一无所知。 她还顶着踩雷的风险道“行刺表哥之人所用的刀刃之上沾了毒液,前段时日不显,直到几天之后包扎的伤口没好反而化脓溃烂,太医院束手无策,便请了苏太医来为表哥治疗。” “而苏太医治疗病者,苏姑娘一贯是跟在他身后学习,顺便照顾患者的。” 毓贤妃淡淡看了姜念娇一眼“你倒是对此挺了解的。” 姜念娇只轻笑一声“我与表哥虽早已无男女之情,但到底表哥还是表哥,我总也不可能不闻不问吧?” 听了姜念娇这话,毓贤妃脸上芥蒂的神色方才轻了些许。 她继续问道“治病便治病,怎么还割腕?” 很显然刚才苏止柔与那小侍女的对话,她并没有听到。 姜念娇倒是记得系统曾与自己说过一回,这苏止柔与一般人不同,其父热爱研究对各种毒物对症的治疗方法。 而苏止柔便成了绝佳试验者,或许是药物经的太多,苏止柔其实是个药人,其血有止百毒的作用。 当然这件事苏止柔与赵念泽一直瞒得很紧,就连自己若不是系统无意中提起,她都不知道这些。 不过她也能理解苏止柔,毕竟药人身份要是曝光,若她自己不够强,或者无人庇护,估计她怕是为人的资格都要被剥夺了。 所以虽然知道姨母未必会在苏止柔身上打什么主意,姜念娇还是胡编乱造道“我想她大概是在研制什么解毒丸,没准其中一味药材正需要这腕上鲜血呢。” 瞎编过后,她又颇为感叹道“这苏姑娘对我表哥倒是舍得,刚才一下放了那么多血,我看她眼睛都没眨一下,若是我就算再怎么喜欢表哥,也绝难做到这一点。” 毓贤妃到底是在深宫待久了,看待事物的眼光明显与姜念娇不一样。 她只蹙了蹙眉头道“不过是为了上位的手段罢了,宫中下位者为了上位什么手段使不出来。” 姜念娇闻言只笑吟吟的“那我和姑母打个赌好不好?” “我赌苏姑娘并不打算拿自己的血献媚于表哥。” 毓贤妃闻言只道“此事哪里需要再赌。” 姜念娇便在毓贤妃身边撒娇“姑母,便赌这一回嘛。” 毓贤妃倒也果真疼宠姜念娇,二人虽不是亲生母女关系,但明眼人也都看得出来,毓贤妃对姜念娇的宠爱与纵容早超过了一般母女。 这种宠爱之中明显还揉杂了其他情感,可惜姜念娇并不知道这样无底线的宠爱背后所蕴含的意义。 毓贤妃只笑着道“本宫真拿你没办法,” “也罢,本宫便与你打这个赌,不过你若是输了,可别赖姨母没有提醒你。” 姜念娇笑道“还未必谁会输呢。姑母,我若是赢了你这段时日可不能再生表哥的气了,也不许再为了苏止柔同自己置气了。” 知道姜念娇是为自己好,毓贤妃只笑道“本宫不气便是。” 姜念娇又兴致勃勃的问毓贤妃“姨母您如果赢了,你想要娇娇做什么?” “姨母没什么想要娇娇做的,便不要娇娇做什么了吧。”毓贤妃的回答毫不意外。 姜念娇却是不依不挠“那怎么行?这样岂不是对姨母不公平。” “姨母现下真想不出什么。”毓贤妃讨饶道。 随后思忖许久她方才对姜念娇道“不若如此,你此次回去可莫要因为昨日赐婚之事与你父亲顶嘴。他对你与念泽是抱有十分期待的,若知道这桩赐婚,怕是难免会心有怨言。至于说服你父亲这事,你只需交给姨母便是。” 姜念娇闻言,心中不免更加感动几分。 昨日姨母主动提出赐婚,这其实就相当于解决了儿女婚事自父命方面带来的压力。 姨母能为她做到这一步,其实便已经很出乎她的意料了。 如今还要姨母出面未免不会让她父亲这人怀恨在心,故而姜念娇只答应了不与其正面交锋,但毓贤妃也不必在管此事,她会想办法说服姜放的。 毓贤妃见姜念娇坚持倒也不在勉强。 而如今双方既然下了赌局,毓贤妃自然也不在宫门口多做停留。 她只示意身边的小太监将宫门彻底打开,顺便再去将自己过来的消息通传给赵念泽知晓。 随后她们一干人等方才踏入室内。 到达赵念泽身边时,赵念泽的身子显然仍未大好,此时他正依在床头柱前借着室外推开的窗户光亮认真翻着书卷。 直到侍立在他身边的两名丫鬟跪下来参叩毓贤妃,赵念泽这才意识到毓贤妃过来了。 他神色惊讶道“母妃,您怎么过来了?” “本宫就是过来看看你。”毓贤妃的话语不咸不淡。 然而赵念泽却是一副受宠若惊的神色,眼见着他要掀了盖在身上的薄被来为毓贤妃行礼。 毓贤妃见他面色仍是苍白,手上还打着绷带,到底不忍,便道“不必多礼了。” 赵念泽却是一副愧悔模样“我本想着待自己身子好些,便去看母妃,不想怎么反倒劳动母妃亲自前来看儿子了。” 毓贤妃似是为了宽慰他,只笑道“你从前头疼脑热哪次不是本宫彻夜照顾,怎么今日不过过来看你,便让你如此拘束了?” 赵念泽只顺着毓贤妃的话道“儿臣不是拘束,是感动。毕竟自从陈年后分了自己的宫殿,母妃便很少往儿臣这边来了。” 毓贤妃闻言道“不是我不愿来看你,实在是你我宫室相隔太远,我这腿脚也不如从前利索,哪里还能经常过来看你。” 显然赵念泽这番对他存有依恋之情的话算是取悦了毓贤妃,此时毓贤妃提起旧事,面上神色都莫名柔和了几分。 而赵念泽也有心配合毓贤妃,一时室内倒真有母慈子孝的意味。 而直到苏止柔捧着解毒的药丸出现,这室内的气氛一时竟又开始微妙了起来。 苏止柔在参见过毓贤妃之后,方才端着药碗出现在赵念泽身边“殿下,该吃药了。” 也不知是不是为了掩盖自己的伤疤,她在割了自己手腕放血没多久后便换了一件束着袖口的长衫。 这衫子除非自己撸起来,否则倒根本看不见那手腕处的伤疤。 赵念泽接过那药丸,却并没有直接将药丸吃下,他嗅了嗅那药丸,脸色便是有些难堪“小柔,你是不是又在药里加了血?” 苏止柔却是神态自若道“这次的解毒丸,需要用血做药引,我当然得加血。” 她话音不过刚落,赵念泽便紧张的抓住她的左手臂,随后只将她的衣袖捋起“你用自己的血了。” 然而捋起衣袖的手上却是天然一段白净,根本没有伤痕。 他不太相信的又捋起右边的衣袖,然而右边却也是同样的结果。 这无疤的手看在另外两人眼里更觉惊奇。 毕竟那道口子不小,就算黄荆能止血,也绝没有这么快便将血全都止尽,而且还不留疤痕。 见赵念泽一副茫然神色,苏止柔只神态自若的一笑“你放心,这药丸里没加我的血,只是做药丸,取用牲畜的血也是可以的。” 确实找不出伤疤,又见苏止柔神态自然,赵念泽这才道“你没有做这傻事便好。” 赵念泽坦然的取用了解毒药丸,而苏止柔在监督着赵念泽将药丸服下之后,便主动离开了大殿,只将剩下的时间都留给了毓贤妃。 毓贤妃直到她离去,都神色十分复杂的看着苏止柔。 虽然不知道是苏止柔愈合伤疤的能力天生厉害,还是她做了遮掩。 总之她看起来的确不想被赵衍桢发现自己用了自己的血。 所以这个赌局无疑是算姜念娇赢的。 但毓贤妃显然还想找出一些苏止柔与那些一心想往上爬而不择手段的女子是一样的人的证据。 她开口问道“这苏医官常用自己的血为你疗伤吗?” 赵念泽小心翼翼的看着毓贤妃,见她脸上没有明显不悦,方才轻笑一声“应当是没有的,只是当初刚被她父女二人所救时,曾见过她用自己的血做药引,儿臣当时吓坏了,故而此后总得再三确认过她有没有损伤自己。” 毓贤妃闻言倒不再多言,双方只又寒暄了一阵,顺便问了当日行刺赵念泽的人可追查到了。这次的追查倒是快速,据赵念泽说这次追查的结果只是一个曾经因为玩忽职守被他处罚过的侍卫怀恨在心,故而才对他痛下杀手。 这样的结果,显然大家都不信,只是那侍卫背后之人显然早有准备,他所有能证明自己背后有人的证据都被摘除了。 众人查不出更多的线索便也只能不了了之了。 第五十章 话不投机 从云浮殿出来后毓贤妃的脸上仍旧看不出喜怒。 姜念娇虽然猜得到毓贤妃此时对苏止柔别有用心的观点肯定已经开始崩塌。 但她眼下却看不到更直观的数据,所以也不知道自己还要努力多久才能得到想要的数值。 这时候姜念娇倒有些念起那系统的好来了。 毕竟以前数据都能直观的放在眼前看得到。现在她想完成昔日的任务简直如同盲人摸象。 “姨母,今日的赌是不是算我赢了。”姜念娇撒娇道。 毓贤妃却只是笑着道“你放心,姨母往后不会再与这孩子为难,当初姨母也是太想撮合你与念泽,如今你有别的归宿,只要这孩子好好的,姨母也懒得再管他们的事。” 没想到毓贤妃居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姜念娇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毕竟前世姨母最后不也接受了苏止柔,这种接受还早在执迷不悟的自己的前面。 可见自己姨母从一开始对苏止柔的讨厌,也只是源于自己与利益的考虑。 不过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却是,如今苏止柔的出现显然也未必符合贤妃的利益诉求,自己的十八般武艺也都还没使出来,贤妃为何会这么快便转变了态度。 她自从被系统折腾过一回,现下对这种白捡馅饼的事都下意识有种警惕。 “姨母怎么突然便改变了想法,我记得姨母之前不是挺讨厌苏止柔的吗?” 毓贤妃却是笑着道“你今日极力怂恿我过来不就是想让姨母接受他们俩吗?姨母若是不答应你,岂不浪费了你安排的这番苦心?” 姜念娇没想到自己的这点小心思居然早被毓贤妃看了个通透,一时只闹了个大红脸。 亏她还想了各种帮着苏止柔攻略姨母的歪点子,若是再一一使出来,岂不是大型社死现场。 她不得不承认,没有看着自己把这些小把戏全使出来的姨母果然还是很仁厚的。 她嘿嘿一笑,也懒得再想其中深一层次的原因。 毕竟眼下留给她待在宫里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而毓贤妃自然也不会跟姜念娇说她之所以这么痛快的答应不再阻止赵念泽与苏止柔的感情,其实原是她昨日以此为要求,求了邕帝给姜念娇赐婚的。 作为邕帝的知心人,她对邕帝的心思倒也能看透几分。 邕帝这些年虽不再多提那发妻,其实到底还是没有忘记自己那与他共患难却没能共享这天下的发妻,而他看着对赵念泽冷漠,其实内心却是有愧的。 故而他一直都希望赵念泽能不必如他一般做些事与愿违的选择。 而自己当初与姜相一厢情愿的撮合姜念娇与赵念泽其实是违背他的意愿的。 只是一个是孤臣之妹,一个是他想拿来制衡陈家的权臣。 这两者的份量加在一起,使他对于赵念泽与姜念娇的这桩婚事虽然不赞同,却也不能反对。 他几乎是冷眼看着这一切,只以拖待变。 如今这拖延倒真是生了变。是她棋差一着。 而毓贤妃经过与赵念泽的那几次争吵,其实对赵念泽的指望也淡了几分。 或许正如邕帝所用,她患得患失之心太重,什么都操心,也可能最后什么都不讨好。 与其如此,倒不如由着他去。 …… 凤宸宫中,诺大的宫室之内分外旷寂冷清,一如这主人在这宫中度过的每一个日夜。 高座凤位的敏皇后此时正与一名并不曾着命妇服饰,只做雍容华贵装束却还是难掩高傲刻薄之气的妇人闲话家常。 而这妇人正是陈府嫡长一脉的长房夫人陈裴氏。 如今陈府里,老太君早逝,陈家老爷子又常年在病榻缠绵,故而这陈家内宅的主务几乎都是这陈裴氏在打点。 而他的夫君,陈老太公的嫡长子来日显然是要接手陈老太公的务职。 故而这妇人在上京的命妇圈子里也算得上是顶尊贵的存在了。 加上她性子本就跋扈,又常年被命妇们捧的眼高于顶,她近些年来行事倒是越发嚣张。 甚至因为觉得敏皇后不得圣心,到底只能依靠自己兄长,她这些年对敏皇后也看轻几分,倒显得有些不敬。 看她那身夸张衣饰倒隐隐有盖过一身礼服接见于她的敏皇后的风头。 寻常人若敢如此作为,多半已是被人杖毙了。 也就只有她即使如此行事,敏皇后左右也不过一句劝诫之言“瑜容,这身衣裳到底太过招摇,宫中人多口杂,多生是非,你来日还是莫要如此张扬。毕竟我们陈家如今正是树大招风,因此咱们才需更加谨慎行事才是。” 裴瑜容只懒懒行了一礼,也不待毓贤妃开口,她便自己先起了身“娘娘说的这些我自然知道,只是我穿什么衣裳陛下尚且未曾多言,难道也轮得到这些小人妄议?” 眼见着敏皇后身后的秋婉那张俏丽的面容现出激怒之色,裴瑜容倒也终于记起自己今日不是来显摆的,而是来与敏皇后接收传递信息的。 她转而笑言道“我自然知道娘娘是一片好心,不过我知道娘娘也是有手段之人,想来底下人若真敢闹什么,娘娘应当也是能摆平的。” 不过她这话,虽听似是在捧着敏皇后,但这话意显然还是怎么听怎么别扭。 故而再也忍不住的秋婉,只在旁边冷言冷语讽上一句“你当真以为皇后娘娘是专替你平整这些破事的不成?” 裴瑜容只掩唇一笑道“秋婉姑娘还是如此口齿凌厉,不过臣妇可没有这意思。” 敏皇后虽然也不喜这裴瑜容,但也不想与她起什么正面冲突,毕竟眼下哪里是搅扰这些口舌之争的时候。 她那双严厉的凤目只是轻轻扫过秋婉,秋婉倒是立马低下头去,再不敢多言。 敏皇后刚被裴瑜容下了面子,此时自然也不再多做亲厚,她只让身边的丫鬟给裴瑜容看了座。 随后公事公办一般道“不知夫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裴瑜容倒是高调张扬,在敏皇后问话时,她还在那饮茶,直到觉察到敏皇后的视线一直在看着自己,她方才干笑道“娘娘宫里今日的这茶倒是极好,茶汤清亮,如雨后清泉,细品之下又有无尽回甘滋味。这等用茶若我没品错,怕不是陛下赏赐的贡茶吧。” 敏皇后不欲与她多做纠缠,只道“的确是陛下赏赐的贡茶,夫人若是喜欢,本宫可赏赐一些。” 裴瑜容听了这话,方才心满意足,假惺惺的道谢“那便多谢娘娘厚爱了。” 随后她又出言恭喜道“臣妇或许还当恭喜娘娘如今重得圣心。” 不想她这句马屁显然是拍在了马腿之上,敏皇后只冷眼睨着她“从来没曾得到过的东西,合谈重得。” “这贡茶不过是前日我为毓贤妃的外甥女做了一桩媒,毓贤妃求陛下赐旨,陛下过来与我商议之时顺手附带过来的。” 听了敏皇后毫不掩饰自己为人妻的不得宠,裴瑜容错愕之际,想的却也只是她就说这敏皇后如此不得圣心,当年颜色正好时,尚且只能靠一些非正常手段怀上一子,这邕帝如今怎么可能对她再度改变看法。 当然这些旧闻她也只是想想,毕竟敏皇后再不得宠也是皇后,而且还是自己的盟友。 裴瑜容笑道“这么说那姜家女儿是真打算嫁给靖淮了?” 随后她又掩唇娇笑一声“这次姜放这老狐狸估计得被恶心一阵。” 然而敏皇后却并不如裴瑜容高兴,她只低声道“你别高兴的太早,陛下是有意拉拢姜放的,如今他能轻易答应这桩婚事,还主动提出赐婚,后面还不知藏着什么后招。” 裴瑜容却是不以为意道“能有什么后招,我可是听说毓贤妃的兄长前段时日受命前往云州调查粮草一事,到如今尚且下落不明。陛下说不定就是心疼毓贤妃,给她一个补偿罢了。毕竟我听说自从那张贵妃作茧自缚被处置了之后,那毓贤妃又有重新得宠的意思。” 敏皇后知道自己的分析在裴瑜容这里多半是鸡同鸭讲,好在她只是个传话筒,能做决定的还是自己兄长,只要她能把话带到,自己兄长自然会有决断,故而她倒也不再多言此事。 她只压低声音问道“你今日过来,可是兄长那边有什么话带到?” 裴瑜容不太痛快的从自己宽大的袍袖中掏出一枚小小竹筒。 她实在不喜欢这两兄妹将自己当成传声筒还要避着自己的行为。 而敏皇后在收到了自己兄长的密信,确定过封蜡没有消融后,自然也没什么心思再招待这位嫂嫂,毕竟一直以来,她与这位嫂嫂实在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在短暂与裴瑜容寒暄过几句之后,她便让身边的秋婉送客。 秋婉送走裴瑜容后,敏皇后已经拆了自己兄长的密信在看了。 看完之后她却并没有收合信件,反而只将那信递给秋婉看。 秋婉看完那信也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大人怎么又重提此事?难道他当真不为娘娘的处境考虑半分。娘娘若动手,陛下第一个怀疑的便是娘娘!到时候娘娘要如何自处?”秋婉压低声音惊呼道。 敏皇后的看法却与秋婉不同,她只示意秋婉将那信焚于烛前。 显然在她看来,兄长的顾虑也不无道理。 这些年陛下虽然对自己的孩子十分看重,也常召于身边处理公务。可这储君之位却也迟迟没有决断。 迟则生变,她不得不先下手为强除去那最大的变数。 至于自己怎样,从入宫之后,一切便也无关紧要了。 第五十一章 秋婉 只是她虽然为了家族荣辱早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但秋婉的想法显然是与敏皇后相悖的。 故而在敏皇后示意她将那看过的信焚化之时,她反而迟迟没有行动。 敏皇后的视线只淡淡扫向秋婉。 不必敏皇后多言什么,秋婉已扑通跪在了地上。 秋婉低声道“娘娘,此事实在太过冒险,还请娘娘三思!” 然而敏皇后那斜斜上扬的凤目只显出居于上位者的冷酷。 “秋婉,本宫行事不避着你,是因为你尚算忠心又机灵,本宫需要的是一个能为本宫出主意的智囊,而不是对本宫抉择提出质疑的长侍官。” 敏皇后的话语冷如寒月里的檐下廊冰只直直刺入秋婉的心口。 秋婉在她的威慑之下,只低下了头去,却倔强的不肯应答。 “秋婉,你这是铁了心要跟本宫作对?你就不怕本宫再将你送回那蛇虫鼠蚁遍布的沼狱之中?” 敏皇后这话是在威吓于她,也是在提点于她。 秋婉只是脊背微微一震。 毕竟当初若没有敏皇后,她刚才所言的那些都是自己作为罪臣之女将要面对的命运。 虽然当年尚且幼小的她什么都没做,但他的父亲站错了队。 她父亲的决定,轻易便让自己和自己的族人都坠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邕灵帝被废后,父亲不久就被安上了一些虚虚实实的罪名被弃斩于世,她听狱卒们同她说过他父亲临行前仍在慷慨陈词痛骂这把持朝政的四家辅臣。 然而这些行为在秋婉看来实在愚不可及。 毕竟若不是他父亲当年太过激进,不管不顾。他们家其实也不会被清算的如此彻底。 纵然当初陈家碍于声名有心放他一马,另外几家却也不能轻饶了他。 而且邕灵帝其人也非明君,除了身上流的是皇权正统的血脉,他做的丑事,加上另外三家的宣扬。倒也声名远播,故而纵然后来这邕灵帝登位不过三个月便被陈家借着太后的名义废除。却也没有士子为其说话。 反倒是她那愚不可及的父亲,时人倒也不得不赞一声他的气节。 毕竟这世上硬骨头不多,只可惜这种强硬却是用自己和自己直系男丁的性命,以及女眷们为奴为婢的命运换来的。 一件事物的两面性,有时候倒不知该说这人是自私还是无私。 她跟她父亲倒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典型。 毕竟她是庶女,母亲是花楼出生,不过一个贱妾。 而且她那亲娘早年虽得父亲宠爱,却不是个会看人眼色的。行事过于高调,加上未从良之前便是教坊头部的美人,只被人捧惯了。 更以为有夫君的宠爱便万事大吉,却不知这后宅从来都是女人与女人的战场。 而这些男人将你娶回家所图的也不过是你温柔小意,容颜貌美的一面。 其他几位夫人随便使点小绊子便够人喝一壶了。你想查是谁做的,也没个能指使得动的人。纵然哭诉着让你自以为爱你入骨的夫君为你出面几次。 哭诉一两次,或许他还会为你出面,哭诉的多了,他们便会开始厌烦,甚至觉得你才是麻烦的制造者。 毕竟这个时代从来只告诉他们应当在外建功立业,至于女人和家庭不过是他们功业外的战利品。 加上传统男人们不管多少岁都永远只爱年轻貌美的姑娘,她那爹爹在旁的侧室又寻了几房听话好拿捏的美妾后。自然也忘了他曾与自己娘亲许过的海誓山盟。 这样的妾室生出来的孩子本就与婢子没什么区别,加上她娘早年行事过于张扬,得罪了不少人。 她娘失宠后她很长一段时间日子其实都顶不好过,甚至连府中下人都跟着刁难她们母女。 若不是后来她得了个救了主母女儿的机会,引起了主母的注意, 她又顺势在主母面前各种讨好主母。她怕是在那些下人的苛待折磨下死掉。 而她围着主母讨好的嘴脸与行径,虽然被其他房里看不起,暗地里戳着她骂是个小势利眼。 但从来就没被看得起过的她,也并不觉得这些话有多让人难受。 至少比起从前,她能吃饱饭了。 甚至她还得过主母几回赏。 故而也是因为如此经历,她被人从狱中领出来,同自己那些同父异母的姐妹一起被打上奴印后,她竟也没哭。 后来被牙婆们送到各府给人发卖时,她也没如其他姐妹们一般或拒绝面对未来命运,或浑浑噩噩,不知今夕何夕。 她只刻意讨好奉承牙婆,一如当初奉承那善妒严苛的主母,她还把自己私藏在身上主母曾赏给她的玉镯也打点给了牙婆,只央着牙婆可怜于她,给她寻个不那么难捱的地方发卖。 那牙婆与秋婉的家族本就没有什么仇怨,秋婉又识趣,加之女人天性柔软使然。那牙婆倒也没怎么让她吃什么苦头,甚至还真给她相看了合适发卖的府邸。 只是那几家点名要带上秋家女眷的府邸却也避不开。她便计算着当年跟在主母身边听来的各府大致情况,再根据各府的情形来决定自己该扮做什么模样。 好在她那时还小也没长开,纵然有些府邸有心折辱这些女眷。挑的也不过是那些已经长开的姑娘。 而她一副痴痴傻傻模样,又笨手笨脚。 纵然有些心思不正之人想借着欺凌秋家女眷来泄前朝纷争之愤。也不会挑到她头上。 毕竟一个你拧她一把,她还笑嘻嘻的傻子,欺负起来有什么乐趣可言。况且这笨手笨脚的,说不定她还没生气,你倒被她的冒失气疯了。 故而她就这样从那几家点名收用秋家女眷的府中走了一遭又一遭。 直到入陈府时,她虽然清楚自己家族被抄与这陈府也有牵连。 可她也知道这陈府算是上京圈里数得上名号不行肮脏之事的府邸。毕竟是三公之家,还曾出了有名的贤后的陈家,这种地方家风再差能差到哪里去。 而且反正都是当婢子,在有命活的选择里,她当然得选最显赫的家族,不如此怎么对得起那些人曾评价她的势利眼这一词呢。 她也知道陈家的妇人们惯来嚣张跋扈。 只听人说那陈家小姐却是个典范的大家闺秀。人人都说其有当年贤后陈衿之风范。 她并不想报仇,只是想尽可能活得更好。 故而在看到当时正值青春年少的陈知微时,她竭力的在对方面前卖可怜。 那时的陈家小姐还没有入宫,其心性如其品性一般纯正。 至少她是见不得可怜人儿的,加之那牙婆帮衬着说上几句。 陈小姐便将她收入了自己院中。 敏皇后待她很好,一如理想中的长姐一般。哪怕后来入宫被磋磨的变了心性。敏皇后变得越发不苟言笑,言语之上也刻薄了许多,但她实际行动上却仍是待她好的。 她原以为自己就是如他们所骂一般既势力眼又没良心的小白眼狼。 毕竟当初沼狱里听那些狱卒绘声绘色讲她爹是如何被弃斩于世的时她也没掉过一滴泪。 毕竟那主母的嫡女在狱中咬舌自尽时,她也未曾拦着。 可遇上陈知微后,她方才知道自己居然也会发自真心心疼一个人。 敏皇后见秋婉仍是一动不动,只叹了口气道“秋婉,你放心,本宫行事若是失败了,也给你留着后路呢。本宫只让你出主意,并不会让你参与到这其中任何一个环节。” 这边秋婉尚未回答,殿外却响起宫人们此起彼伏的请安声。 赵衍桢踏入室内时,看到的便是秋婉跪在地上,而母后也分明十分为难的模样。 他主动走到敏皇后身边规规矩矩的行礼过后,随后方才开口问道“母后,婉姐姐这是犯了什么错?您要这样罚她?” 敏皇后却只道“没什么,不过是她失手弄碎了我最爱的一枚凤钗。” 赵衍桢闻言,只微微一笑,他本就生的唇红齿白,少年灵秀。 此时这一笑更是带着几分钟神毓秀,意气风流。 “来日母后命人再造一个便是了,母妃可莫要与婉姐姐生气。”他声如青玉相碰。 即使极力克制,似乎也能感受到那喜悦明媚的心情。 看着自己儿子如此神采飞扬,全无半点阴翳的模样,敏皇后是骄傲的。 即使她这一辈子都可算得上失败,但赵衍桢无疑是她这辈子最骄傲的存在。 她与邕帝一直都是貌合神离,若不是有陈家压着,因着当年他发妻之事,邕帝只怕早就废后了。 可即使邕帝再如何不喜欢她,他们的儿子却是从小就冰雪可爱,讨人喜欢。 故而对着赵衍桢他却是一直疼宠有加的。 敏皇后似是也被其情绪感染,只道“我自然没有怪她的意思,秋婉,你去替殿下端碗银耳莲子汤过来吧。” 说完,她只示意秋婉先下去。 秋婉看着赵衍桢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可最后她还是什么都没说。只默默退了下去。 不过敏皇后虽然对赵衍桢十分满意,但却也十分严苛,她很快便敛了容色道“衍桢,眼下你不跟着孟瀚先生学习,却来母后这里做什么?” 赵衍桢只出声恭敬道“回母后的话,孟瀚先生这几日偶感风寒,书房好几日没开了。” 敏皇后显然对此并不赞同“就算书房没开课,你平日里也该紧着些才是。” “母后说的是,儿臣前两日一直都在紧着功课,今日过来也不过是因为父皇赏了一些御膳房新做的糕点给儿臣,儿臣尝过后觉得味道极好,便也想让母后先尝尝。故而才斗胆来这凤宸宫。” 第五十二章 一线转机 赵衍桢倒并没被敏皇后的冷言冷语打退,反而十分贴心的示意身边提着糕点盒子的内侍将糕点陈于一旁的小几之上。 糕点做的十分可爱,都是别致的小兔子造型,吃起来也甜而不腻,入口即化。 她虽然不怎么嗜好甜食,但赵衍桢倒是一直喜欢甜食。 而且他幼年时还特别爱养小兔子,虽然养一只死一只,但每次兔子死了,那兔子眼睛红红,他便也哭的眼睛红红。一时倒不知让人更心疼谁才好。 这糕点对比其他金银珠宝之类的赏赐看来,看起来倒似乎过于随意。 然而也只有敏皇后知道这糕点里包含的意思可比寻常金银之物要贵重的多。 毕竟皇族本就在权力财富的顶端,什么样的珍宝不曾见过。 然而即使是父子,天家情谊却最是难求。 可这一点在邕帝对赵衍桢时却是能看到那罕见的父子情的。 这一点便算是在他这一生最难忘怀的女人所留下的唯一一个儿子身上似乎也没能得到体现。 他似乎在刻意淡忘关于那个女人的一切。 所以对那孩子也不闻不问。 但从兄长信里提到的顾虑来看,似乎又并非如此。 故而即使那孩子已经被人刻意淡忘,只待着娶妻封王后便前往封地。 她心里却仍是难安。 “母后不喜欢这糕点吗?” 赵衍桢的声音打破了敏皇后的顾虑。 敏皇后只勉强笑着摇了摇头道“倒也不是,母后只是在想,你父王今日召你过去,便只是为了赏赐你这些糕点?” “自然不是,父皇让我随他去御书房,只与姜相,王司农几人讨论了淮泰救灾安排等一些事。”赵衍桢反驳道。 敏皇后得到这回答,不免心中一惊。 他既然开始让衍桢参与政事,这是不是说明他终于决心立储了。 毕竟为了防止前朝与皇子们因为夺嫡勾结而酿出大祸,所有皇子们基本都是不能参与政事的。 只有被定为储君或者预定储君的皇子才有资格参政。 想到此处,她心中不免又是一阵纷乱。 原本刚才坚定的那个决定,倒似乎也开始跟着动摇了起来。 若衍桢能顺利继位,倒没必要让自己手上多沾鲜血。 “那你感觉如何?”敏皇后关切的询问道。 赵衍桢便跟敏皇后说起他的决策, 听着赵衍桢说的头头是道,敏皇后不免也开始思虑,赵衍桢之前虽然表现的对于皇位并无兴致,但如今真正接触了政事又似乎是另一番姿态。 如果他能改变之前的心态,或许自己也可以少操几分心。 随后二人又闲话了一阵,尚未等到秋婉将那碗银耳莲子汤端上来,赵衍桢便离开了凤宸宫。 敏皇后并不知是的赵衍桢出了主殿大门不久后,便收了刚才那副神采飞扬的神色。 他那双浅淡的琥珀色眸子迎着殿外分明灿烂的阳光,倒似是阴翳入眼。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走了没多久,只忽然听到原本该去为他端银耳莲子汤的秋婉却两手空空的出声唤住了他“殿下,秋婉有事要与殿下商量。” 看她的情形,倒似是在此等了许久。 他眸色微温“婉姐姐要同我说什么?” 秋婉只略做踌躇,便开了口“虽然此事娘娘一直不肯让你知晓,但奴婢以为殿下也该知晓一些事情才是。” 说完,她只将那封并没有被处理的信递给赵衍桢。 她一边等着赵衍桢答复,一边观察着赵衍桢的神色。 然而赵衍桢看完整封信件,面上却是波澜不惊,他似乎对此并不意外。 他只沉声道“婉姐姐,我知道了,这事我会处理,日后母亲若再有其他行事,还望婉姐姐不要瞒我。” 也不知为何,虽然赵衍桢什么也没说,但此时的赵衍桢却像是成竹在胸,早有谋划。 这点变化倒似乎是从那日春时宴上昏迷过后便开始了。 虽然她也不知道赵衍桢是何时开始发生变化的。 但为了敏皇后与自己都有退路。她不能让敏皇后,再随陈家那群疯子陷入更深的泥淖了。 毕竟敏皇后的前半生算是因为他们的那些疯狂决断而毁了个一干二净。 可眼下她不能让这种错误再继续延续下去。 而赵衍桢虽然涉世未深,却也聪慧。想来不会不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关系。 接下来也只需看他用什么手段了。 …… 随着邕帝赐下姜念娇与陈靖淮的婚旨之后,姜念娇回姜府的日子便也越渐临近。 想着她那眼里只有权位的爹爹与那惯来喜欢背后玩弄手段的继母她便只觉得一阵头疼。 倒记得前世这继母没少背后给自己使绊子,故而为了让她少使几分心力在自己身上。 也是为了能让她也尝尝被人搬了石头砸脚的痛苦之处。 故而这段时日她虽在宫中,却也安排了翠翘的一些江湖姐妹。打听关于瑟前夫的事迹。 毕竟她重生前便十分讨厌这继母,所以早期她一直都想从这方面挖她继母的黑料,最好能闹出些事,让他父亲休了于瑟才好。 只是她那时得到的信息却十分少,除了知道这于瑟的前夫姓叶,早亡,据说对于瑟十分不好以外。其他的却一概不知了。 甚至是那男人来自何处,可有亲朋戚友都查不到。 一切线索就像是被人刻意掩藏了一般。 而经过几日的探寻,翠翘显然也有了线索。 “小姐,我有一姐妹寻到了当年与叶家比邻而居的娘子。这次倒是有了些不一样的发现,不过这信息仍是不多。便是我的姐妹曾偷偷潜入官府也不曾查到当年关于于夫人前夫的户籍档案。” “不过那妇人给的信息或许会于您有些不一样的看法。” 说到最后一句,翠翘眼里倒似乎有些怜悯的光泽闪烁。 不过纵然再为难的事,她也不会瞒着姜念娇。 毕竟她并非姜念娇府里家生的丫鬟,从一开始就是姜念娇觉得她武艺好,有些江湖人脉,她才自主雇佣了自己。 故而作为雇佣关系来说,即使她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可能会让姜念娇难受,但她也不想自己的朋友们白跑这一趟。 故而在姜念娇让她说出得到的信息时,她没有多做犹豫“我听那位娘子说,于夫人的夫君乃是来上京经商的羌漠人,因常年在京,故而取了叶姓。” 听到此处,姜念娇只是一怔,倒难怪怎么都查不到这位姓叶的商人了,他非本国国民,管理这类档案的自然又在别处,而且一个羌漠人即使定居于此,他的亲戚朋友也未必肯随他一起来上京。 对于这个线索,姜念娇觉得已经是个重大突破了,至少她终于知道自己该往何处努力了。 但很快她便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脑海中蓦然浮现出赵琅与姜芝那两张不同的脸容。 赵琅生母也是羌漠人,所以赵琅能看出很明显的羌漠人特征。 而羌漠人的基因向来存在感非常强。 她所见过的那些羌漠人与邕地的混血儿里可没有一个是完全具有邕地特征的。 可是姜芝她却是丝毫混血痕迹都瞧不出来啊。 她个子娇小,五官清秀柔和,完全没有一点羌漠人的特征。 姜念娇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可是嘴唇哆嗦的厉害,她怕自己一开口便泄出哭音来。 可即使她不说,翠翘也能看出姜念娇的状态很不好,她看着姜念娇瞬间苍白的面容,只轻轻安抚着姜念娇的后背,顺便倒了一杯水给姜念娇道“小姐,喝点水吧?” 姜念娇却没有接过那水杯,她只看着翠翘道“翠翘,你说羌漠人与邕地人混血,有没有可能孩子完全只像某一族的人啊。” 翠翘知道她的意思,只顺着她的话道“这种情况也是有的,不过很少罢了。” 翠翘见她那般神色,倒犹豫自己该不该说接下来的信息了。 毕竟若是这些信息也与姜念娇说了,她或许就连自欺欺人也做不到了。 虽然知道自己继母与父亲曾是恋人,生母死后这两人就巧合的在一起了。 但这些在道德层面似乎也无可厚非,毕竟现下也不讲究夫死守寡这一套。 故而之前姜念娇膈应自己后母,也似乎只是出于情感需要的无理取闹。 来日待她出嫁,有了自己的家庭,这后母再怎么膈应也不过过眼云烟。 可若是不说,翠翘又不免觉得这似乎对姜念娇与她那死去的母亲不公平。 翠翘这副纠结的表情自然也看在了姜念娇的眼里。她虽然被刚才的事刺激的不轻。 却还是急于知道更多的信息。 “翠翘!你是不是还知道一些其他信息,也一并与我说了吧。”姜念娇出言问道。 然而翠翘却仍在纠结。 姜念娇只觉莫名焦躁“翠翘你若是瞒着我什么,你的佣金我可一分都不会付!” 翠翘:!!! 很显然姜念娇成功拿住了翠翘的命门。 翠翘也不纠结了,干脆一股脑把自己所知道的消息全说了“这个羌漠人因为经商所以并不经常归家。据那妇人讲,那人不在家时,常有一富贵打扮,气质矜贵的老爷常往于夫人家去,那老爷常常一待便是一个下午。除此之外还曾有一位身怀六甲的夫人也曾去过于夫人的居所。” 第五十三章 夜行偶遇 “只是那位身怀六甲的夫人却被人骂着赶出了叶家,从那之后,那富贵老爷倒是有一段时间不往叶家去了。但叶家院子里一到入夜便能听到女人的哭声。后来叶家似乎是打算迁徙离开上京,然而离开上京的前一夜,叶家却被官府包围了,那羌漠商人被抓走了,之后他们便不知道那羌漠人犯了什么事,也不知道那位于夫人又去往了何处。” 听着翠翘每细说一分,姜念娇的心便越往下沉陷一分。 纵然她想自欺欺人,可那些信息的指向却分明都是姜放一直对于瑟旧情未了,二人从母亲尚未难产而死时,就一直有所勾缠。 她甚至不敢去细想,一个尚且怀着孩子的女人在发现自己丈夫与有夫之妇纠缠于一处是何种感受,她甚至不敢细想母亲的难产会不会与他们有关。 她就说依她父亲的性子,怎么可能待一个与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女孩视如己出。 原来姜芝真是他的亲女儿啊。 姜念娇只觉得一切都变得莫名可笑。 回望重生的那一世,因为母亲早逝,父亲总是形色匆匆,她一直都无人管束。 小的时候还尚且有母亲留下的丫鬟婆子照顾自己,可等她在稍有记事的年纪,她的父亲却又以各种理由将母亲留下的旧人全数遣散了去。 以致在她最该被教导的年纪,没有被好好教导。周围的丫鬟婢子哪个不是捧着她,费尽心思讨好着她。 也因此她被养的妄自菲薄,性情娇纵。 即使后来于瑟入府,那于瑟从一开始就打算捧杀了自己。 又怎么可能细心教养,她甚至还在自己身边安排了一些整日唆使她做坏事的丫鬟,而她自己永远都是一副好说话的后母姿态。 从前她并不懂这用心,她只是单纯的讨厌这对母女,毕竟自从他们入府以后,总是很忙的父亲开始常常归家了,然而他回家的时间虽然多了,但却依然没怎么把目光投向自己。 其实自己好像也没那么需要他,毕竟从小到大,她所获得的感情从来都是缺失的。她早习惯了这种状态。 只是她虽然不需要,却也见不得父亲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那对母女身上。还跟自己说什么姜芝是妹妹,让自己要好好对这妹妹。 可他也从未好好对过自己啊。 从前那些不可理喻的事情,如今似乎都能得到解释了。 从前她一直觉得于瑟母女是多余的人,可原来多余的从来只有她一个。 …… 月入霜华林,星染萤河照。 在做了关于过去的噩梦之后,姜念娇眼下便再睡不着了。 梦里时而是她被卖入青楼里被人凌辱,遭那老鸨毒打的旧事 时而是姜家倾覆之后,她那风度翩翩的夫君以言语羞辱她的不洁,后院的婢子丫鬟更是一个比一个懒怠于她。 甚至连当初皇城被攻破后,所有旧朝官员退离上京,她也是唯一被丢在旧宅里的官家夫人。 想到梦到那些旧事,她自然是再睡不着了,故而她只提了一盏小灯,披衣打算到处走走。 明日便要拜别姨母,重新回到那令她感觉心烦意乱的姜府,她心下只更觉烦忧。 知了那种事,她连对着姨母时,都有好几次没忍住情绪,甚至想追问姨母知不知道母亲当年的旧事。 她实在不敢想自己面对着姜放时,又该是何种情绪。 走到霜华林的边缘时,她居然听到有人深夜未睡,只独自在此吹笛子。 听到这声音,她本是下意识打算离开的,毕竟这种时候还没睡的怕不是宫里的那些贵人。 她并不想与这些贵人们有什么过多交集。 然而那笛子悠扬的乐声,只引得萤火如细纱一般绵延入内。 她心下好奇,便也不自觉跟着踏入丛林深处。 丛林深处居然是一处人工小湖,湖中有一小亭,亭中一灯如豆。 远远望去,那亭中似乎正有人影立于亭边。 她尚且未看清亭中那人是谁,就感觉到自己身后似乎有一团阴影袭来。 她下意识想闪开那人的靠近,然而她脚下却有石子绊了她的脚步。 随后姜念娇被迎面而来的另一人揽住,迅速后退。 那人一袭白衣,身如兰芝玉树。只在姜念娇即将被那袭来的剑锋直刺后背时,以二指捏住那柄剑锋。 同时那人只厉声斥了一句“退!” 刚才出手袭击姜念娇的暗卫,在请罪之后,便飞速消失在了林中。 刚刚情形太过紧急,姜念娇也没来得及看清来人是谁。 便听那人温声唤了她一句“娇娇,我们好久没见了。” 随后他将姜念娇从自己臂弯之中扶起时,映入姜念娇眼帘的便是一个灿如晨星的笑容。 然而姜念娇看清楚这人后,心里却只是想:什么好久没见,明明才不过几日没见吧。 她在心内腹诽之时,同时只匆匆行了一礼道“刚才多谢三殿下出手相救,我还有事便不打扰了。” 说完这话,她转身欲走,然而赵衍桢却伸手拦在了她的面前。 他只似笑非笑的望着姜念娇道“娇娇便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姜念娇一脸疑惑的望着他,他们之间有什么好说的,他们之间拢共见过的面怕是不超过四回吧。 不过想到这赵衍桢来日还是陈靖淮的顶头上司。姜念娇也不好太拉对方的面子。 故而她停住了脚步, “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姜念娇不解的问道。 “那日你我在酒馆之事,姑娘当真半分记忆也没有了吗?”赵衍桢往前走了一步。 姜念娇不禁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自己与他发生了什么吗? 随后她想到就是那日酒馆与他喝了酒之后,自己的系统便彻底下线了。 所以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想到这里姜念娇不免停下了退后的步子,她轻声道“我那日似乎醉的厉害,我们之间有发生什么吗?” 赵衍桢闻言,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只流转着迤逦的光泽,他狡黠道“那日姑娘强吻了我,还说心悦于我。” 听到他这话,姜念娇只觉万分荒谬。 她强吻于他?还说心悦于他? 她是昏了头才会这么做吧? 从一开始她的未来人选里就没有他。 她就算醉的再厉害,也不可能做出这等荒谬之事,故而她只面色微微一沉“殿下说的笑话一点也不好笑,我如今早有婚事人选了,明日我便要回姜府待嫁了,还望殿下莫要随便开这种玩笑。” “娇娇,本王没有开玩笑,你若不信,我可以让那日在屋内的暗卫来说说我们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姜念娇自然不想听那暗卫说什么,反正是他的人,还不是他说什么便是什么。但听到当时屋子里有暗卫之时,她还是不禁毛骨悚然。 毕竟在没醉酒之前,自己可是趁着他不在时,曾偷偷在他的酒里加了料,然而他现在却告诉自己那屋里有暗卫,这么说来,岂不是自己从头到尾的那点小动静都是看在他眼里的? 想到此处,她不免充满疑心的看向赵衍桢,然而他的面上却并无任何异色。 他甚至居然真打算招那隐在树上的暗卫来说说那日的情形“袁宋,娇娇不信我,不如你把那日酒馆发生的事同娇娇再仔细说上一遍。” 随着他的招呼,树上一道黑影纵身一跃,有如月夜的黑色蝙蝠一般,姜念娇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对方的身形,那人已经稳稳当当的跪在了姜念娇的身前。 “姑娘,您那日醉后的确曾主动吻过殿下。卑职当时一直匿在树上,这点卑职可以佐证。”那袁宋声音分外低沉,纵然说这种事也丝毫不带一分感情。 随后他又略有迟疑道“不过姑娘和殿下具体说了什么,卑职并没有听到。” 而随着那袁宋的话音落下,姜念娇此时脑海里也似乎隐约有些十分破碎的片段浮现在脑海之中。那些片段里自己似乎的确曾坐在某人的大腿上,还强行将自己的嘴唇凑了上去。 所以她是真的疯了吗? 一想到这些破碎的片段。 姜念娇方才后知后觉,只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一头钻下去。 所以她到底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啊! 而且赵衍桢也真是,为什么居然还要让自己的侍卫来说这种事。 赵衍桢微笑着看向表情精彩纷呈的姜念娇,知道她应当是想起了些什么,故而他只挥手示意刚才的暗卫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 “娇娇是终于想起来了吗?”赵衍桢轻笑了一声问道,而且他似乎十分可疑的又向姜念娇迈近了一步。 姜念娇怎么可能承认这种事,她立刻出言否定道“什么想起来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说完这话,姜念娇转身欲跑,然而赵衍桢却是一把揽住了姜念娇的腰肢。 “娇娇这是打算事后不认账?”他薄淡的唇角微微一扬。 林深惊见鹿,月下美人来。 纵然她平日再如何躲着赵衍桢,此时也不免为他的皮相惑的恍了神。 随后他那双仿佛盛满美酒的琥珀色眸子只微微耷拉,他仿佛语带失落道“也是,娇娇若不是抱着不认账的心态,又怎么可能转头便同我那堂兄求陛下赐婚呢。” 他那副幽怨神态倒仿佛怨夫一般,虽然她与赵衍桢的确没什么交集,但他此刻给自己的感觉也太奇怪了吧。 第五十四章 拒绝 然而不待姜念娇出声,赵衍桢忽然又握住了姜念娇的双手“娇娇,我比我那堂兄要好看的多,身份也更显赫,最重要的是我一定会比我那堂兄对娇娇要好的多,娇娇跟着我,什么都不用担心。即使这样娇娇也不愿意考虑我吗?” 话音落下,他又是一副臊眉耷眼的模样。 姜念娇想到自己醉酒后都能上嘴强堵赵衍桢,由己及人,虽然她在赵衍桢身上半分酒意也没闻到,但姜念娇还是毫不客气的提出自己的看法“三殿下,我看您是假酒喝多了吧?” “娇娇,我没有喝醉,我喜欢你,你难道就不喜欢……” 赵衍桢急切的话语还未全部说完。 另一道音色清冽如清溪听泉,语意又冷如霜雪寒天的声音打断了赵衍桢的话“你们在做什么!” 姜念娇被那声音一惊,下意识便甩开了赵衍桢的手,随后她转身朝来人望去。 却见来人一袭石青色莲花云纹长袍,乌发如云垂落,他素手持竹笛,面如冠玉,容色殊艳,一双如染蜜的琥珀色眸子在月下澄澈分明。 除了服饰不同,那白衣赵衍桢个子略微矮上一些,这两人的皮相简直生的一模一样。 姜念娇一时也有些糊涂起来,敏皇后应该只生了赵衍桢一个才是。 现在怎么又凭空多出了一个。 而此时另一边那白衣赵衍桢在见到那石青色广袖深衣的青年后便似乎准备偷偷开溜。 但他还是被赵衍桢如染霜寒的音色唤住了“阿琅。” 随后刚才拉着姜念娇小手一通炙热表白的“赵衍桢”一脸无辜笑容的回了头“三哥,我去看看那些萤火虫有没有引诱够数。” 此时这赵琅倒也聪明,在赵衍桢出声唤住自己之前,他便撕了自己易容的假面,只以他那丰神秀美的异域美色应对赵衍桢。 而且为了怕赵衍桢看出什么,他转身便想开溜。 然而他不过溜了两三步,赵衍桢便以竹笛勾住了他的后脖领,他勾起一个堪称悚然的轻笑“阿琅,心虚什么?” 而他的话语听来更是阴恻恻的。 于此同时,赵衍桢只又用那竹笛从赵琅的袖中勾出一张用过的易容面皮。 赵琅这下更是臊眉耷眼,他出言讨饶道“三哥哥,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阿琅以后再也不敢了!” “我看你是知错了,下次还敢。”赵衍桢却是直接戳破了赵琅的心思。 赵琅立马指天发誓道“我真不敢了,我这不就是想帮帮三哥嘛。姐姐,那可是我三哥初吻!你可不能吃完不……唔……” 他话没说完,便被赵衍桢顺手掷了麻核堵了嘴,瞧着赵衍桢出手的模样,与那眼底一闪而过的狠意。 姜念娇觉得赵衍桢可能更想直接将赵琅杀人灭口。 “阿琅,你既然这么喜欢撩妹,不如你今晚便与五哥豹园里新收的黑豹美人一起待一个晚上如何?” 听到赵衍桢这话,赵琅好不容易吐出麻核,合上了嘴,此刻闻言,他只又眼睛瞪的如铜铃“三哥,我怎么觉得你是要置我于死地?” “你知道就好,若再让我发现你顶着我的脸,使唤我的暗卫,下次可就不止如此了。” 赵琅暗自松了一口气,还以为自己逃过一劫。 不想赵衍桢接下来又将袁宋召唤下树“袁宋,你送阿琅回宫倒立抄书一百遍。你亲自监督,若让我再发现你有包庇行为,那你便代替阿琅去豹园吧。” 得了吩咐,袁宋只沉声应是。 而听到赵衍桢的惩罚终于还是轮到了自己,赵琅愁眉苦脸,他哀嚎“三哥,这也太狠了吧!” “再加一百。” 赵衍桢分明诠释了没有最狠,只有更狠。 赵琅终于完美闭嘴。 于此同时,他又对袁宋下达处罚“袁宋,你私自将本王的私事透露给阿琅,回去便受杖刑,以儆效尤!” 袁宋被处罚倒没有赵琅那般聒噪,他只沉声应是。 随后袁宋便领着赵琅离开了此处。 此时姜念娇经过刚才的一番冲击,以及赵琅的一番插科打诨,刚才那点发现自己做了如此蠢事的心态倒是终于淡定了许多。 同时她也只暗自庆幸,刚才说出那番没脸没皮的话的是赵琅,不然自己还真不知该如何应对。 “娇娇,刚才没有吓到你吧?”赵衍桢这人倒真是千变万幻,刚才的那点冷意在面对她时,只又瞬间消融。 姜念娇摇了摇头,又担心赵衍桢也跟赵琅一样,提及他那什么初吻,所以姜念娇决定主动出击。 “殿下,我那日喝醉了,不是故意的,还请殿下不要将此事记挂在心上。” “若我非要记挂呢?”不想赵衍桢面如谦谦君子,话意却与刚才的赵琅实在没什么区别。 若说他唯一比赵琅好些的,便是他并没有赵琅那般轻浮急切。 姜念娇没有接话,赵衍桢便继续道“娇娇,本王知道你也未必真心喜欢我堂兄,你不过是想求个安稳处,同样的安稳其实本王也可以给你。甚至来日本王可以许诺给你比如今更尊贵的地位,那些曾经欺辱过你的人,本王可以替你除掉他们。或者娇娇想亲手除掉他们,本王也可以拿出制衡他们的信息给娇娇。” 赵衍桢的话似乎在点明那日酒馆一会,自己已经掉了马甲。 他知道自己是重生之人了。 姜念娇心中有些忐忑,倒不知这位来日之主如此示好,到底想从自己身上获得什么。 她自然不相信所谓情爱那一套,前世在情爱上头,她已经吃了大苦头。如今若再在同一个坑前跌倒,那她未免也太蠢了吧。 不过他的提议对姜念娇来说还是十分有诱惑力的。 但随后她又想到那系统离开前对自己的告诫。 她也不免犹豫,虽然她并不想站在系统这一边,可她的命跟系统是紧密绑定在一处的。 若赵衍桢欲对系统不利,自己也不可能好。 姜念娇一番斟酌,随后小声道“殿下这话是威胁我?” 赵衍桢轻笑一声“分明是利诱,姑娘当真不考虑本王吗?” 姜念娇回身看了看茫茫不见人影的来路,与漫天飞舞的萤火。 倒也不敢在赵衍桢面前生硬拒绝。 她忽然单膝跪下“殿下放心,陈校尉的忠心您是知道的,来日念娇若嫁入陈家,便也是陈家人了,往后殿下若有任何决策。娇娇也绝不会站在殿下的对立面。甚至殿下但有所求,我也绝不推辞。” “姑娘这是拒绝本王了?” 姜念娇的话虽说的婉转,但赵衍桢又如何听不出言外之意。 姜念娇只轻声道“殿下不是不知我前生的经历,如此不洁之人,实在不堪与殿下相配。” 她话说的分外体面,却又带着几分脆弱的讨好。 若没经历前世那样的人生,她大约永远也学不会低头示弱。 若没有那些过去,他甚至能想到,那女子该如何肆意张扬的扬起那张恃美行凶的脸,对自己说就凭你也配? 勾勒着过去的她的一言一行,赵衍桢忽然虚无的轻笑了一声,他负手而立“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洁净之人,裹在一身尘埃里,扒开心来看,谁没些不可见人的脏处。况且那些经历也非你所愿,让你经历那些的人才是真正的臭不可闻!” 姜念娇说那些话,自然只是推辞,其实就算当初陆知章揪着自己头发,分明对自己予取予求,却还羞辱她是个轻贱的表子之时。 她也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不配过。 不过有人居然与自己是一样的看法。姜念娇还是有些惊讶的。 她从前对赵衍桢的印象实在浅淡的很,哪怕是刚才之前,她对赵衍桢的定位也只是一个心机城府十分之深的野心勃勃之辈,是一个喜怒无常,热衷清洗世家血脉的集权者。 可除了这些之外,她倒没有想到他也有如此磊落潇洒的一面。 赵衍桢倒是不再多言,他只道“娇娇的心意,本王知道了。娇娇放心,即使你我无缘,本王也犯不着恼羞成怒。” “不过你回去之后,你那继母可要多加防备着些。”他出言提点道。 其实不必他提点这些,姜念娇也知她那继母有多难对付。 她难得跟面前这人诚心说了一句谢谢。 …… 天色蒙着一层薄淡的灰雾,院外下着细细密密的鹅毛细雨,廊下宫人们如流水一般将早上的膳食一一呈上那张红木嵌大理石圆桌。 四五名宫人在旁边布菜,然而用膳的不过两人而已。 这两人各有心事,食用的也不多。 毓贤妃在用食漱口过后,便命宫人们将这一大桌子的早膳撤了下去。 看着旁边同样已经用完饭的姜念娇,毓贤妃只拉过她的手,分明不舍“娇娇,今日你便该回姜府了。来日你若嫁往云州,咱们怕是更难再相见了。” 说到这一句,毓贤妃便又忍不住掏了帕子来拭泪,这情形倒像是她们已经分离在即。 姜念娇不免偷偷在想,若是母亲在世,她出嫁时,她会不会也如姨母一般泪流不止呢。 不过心中虽是伤感,她面上却仍是强自笑着“好好的,姨母哭什么,我这不还没嫁吗?况且就算我嫁过去,靖淮哥哥一年也有两次假期,我到时候回京第一个便来看姨母。” 第五十五章 回府 且听姜念娇这般哄着,毓贤妃倒也轻笑了一声“你啊,姨母最不放心的便是你,陈家虽也不是规矩繁琐的地方,但你到底是姜家嫡女,自然也不能让旁人看轻了去,姨母会在你这次回去后,替你安排个宫里的教习嬷嬷,教你学些规矩。还会亲自替你挑选几个能干的丫头送过去。这次回去,你可莫要再与你父亲顶嘴了……” 听着毓贤妃絮絮叨叨嘱咐着她能想到的所有点,姜念娇只无比庆幸,自己还有一个待她如亲生女儿一般的姨母。 虽然她并不认同姨母的有些观点,但她还是很乐意收起她那身桀骜不驯,在姨母面前装乖。 不过这和谐的氛围,在提到一个人的名字时,便被彻底打断了。 “娇娇,你回去之后也莫要再与你那后母作对了,纵然你讨厌她,来日你们所处的时日也不多了。况且我瞧她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你的人生还很长,没必要与她再过多计较。”毓贤妃最后突然交代了这么一句。 听到毓贤妃这话,姜念娇却是突然埋在毓贤妃怀里不吭声了。 她并非矫情,只是在得知于瑟和姜放早在母亲尚在世时,便勾连在一起这事而心存芥蒂。 况且那些新仇旧怨涌上心头,就算是母亲在世让她不去怨恨她也是做不到的。 而且那于瑟还真是具有蒙蔽性呢,如今居然就连自己姨母都在为她说话。 一想到那妇人虚伪的面貌还不知被多少人认做仁义,姜念娇便觉心口堵的慌张。 毓贤妃也终于觉察到了姜念娇的异常,她轻声唤道“娇娇,你怎么了?” “姨母也是站在她那边的吗?姨母也觉得她是个好的?可如果她想害我呢!”姜念娇从毓贤妃怀里抬起头时已经泪眼婆娑。 看到姜念娇这副模样,毓贤妃心里只觉一阵抽痛。 那原本因为年岁推移而缓缓结痂的旧伤疤,倒似是被姜念娇再次揭开。 再度想起自己姐姐难产那日的情形,毓贤妃几乎不敢直视姜念娇的眼睛。 她攒紧了手心,若于瑟真是那样的人,她自然轻饶不了她。 就像当年她未曾接触于瑟那时一般,她可以肆意的去憎恨那个女人。 可每个人从来并非非黑即白,即使是那样的于瑟倒也是个可怜人。 她并非因为这怜悯而原谅了她,只是人活于世并非只有仇恨。 况且这仇恨于现在来说根本不能为姜念娇带来一分好处。 毕竟于瑟才是执掌内室的主母。 她只是希望姜念娇能快乐的在这世上走一趟。她只是希望姜念娇能有个真正爱她护她的夫君。 不要像她姐姐一般坎坷。 毓贤妃知道姜念娇与于瑟向来不和,便也以为姜念娇只是与于瑟单纯看不过眼,她轻拍了拍姜念娇的背脊安慰道“若于瑟真是那样的人,我自然第一个饶不了她。” “只是娇娇,她如今到底才是这姜家的主母,你这做女儿的若真贸然与她起了什么冲突,吃亏的还是你自己。”毓贤妃柔声安慰道。 知道毓贤妃还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也知道她是在为自己考虑,姜念娇这才收了眼泪。 随后述话一阵之后,姜念娇便座着软轿出了皇宫。 到达皇城外时,德合门外早侯着一辆姜府的马车与姜家的车夫。 于此同时,那车夫只转身对帘子内的人说了句什么,随后便见一身嫩黄衣裙,身如柳枝的姜芝怯怯如春日含羞花探出了半个头。 待姜念娇靠近后,她更是露出一个十分清浅的笑容“阿姊。” 随后她便眼巴巴的望着自己,那无辜的眼神倒像带着几分讨好自己,盼着自己与她能与说上一句话的意味。 然而纵然她再无辜,一想到她是自己父亲与那继母所生的孩子。 她便没来由觉得一阵恶心。 若是从前她怕是早已与姜芝闹得天翻地覆。 而且也绝不肯与姜芝同乘一车。 “大小姐,今日主母本来也打算过来接您的,只是老爷说夫人如今有了身孕,便没让夫人过来。”那车夫自然也知道这府里大小姐与主母和她的女儿不和,此时连忙斗着胆子出来打圆场。 “姜芝小姐见夫人身子不适,便主动提出来接您。” 这车夫显然是在帮着姜芝说话,姜念娇心里十分清楚,若自己这般闹起来,在这些人心目中便只会印象越来越坏。 虽然她过去从未把这些人的风言碎语当回事。 可也是自己的轻视所以一旦落难,自己很轻易便落入孤立无援的地步。 她是大小姐时,那些人因着她的身份,自然不敢做些什么。 可一旦失去这层身份,那便是墙倒众人推。 而她越作的厉害,反而越把自己那来路不正的继母推向仁义的道德高地。 想到此处,姜念娇原本冷着的面孔微微有所舒缓,虽然她面上仍不见一丝笑容,但她还是极为冷淡的朝姜芝道了一句“辛苦了。” 姜芝却似乎因为姜念娇的这句话而变得分外开心,虽然她是文静性子,情绪也并不外露,但仔细看来那丝激动还是能从眼里的光彩判断出来的。 毕竟她入府这么多年,姜念娇与她说话可少有如此平心静气的时候。 姜念娇的这丝转变,看在车夫眼里都有些出乎意料,他是个实诚人,只是觉得那姜芝小姐可怜,便忍不住为姜芝小姐说了一句话。 谁知道大小姐居然没有因此责罚自己,反而还领了姜芝小姐的情。 这是天上下红雨了吗? 姜念娇自然知道她这轻巧的一句话会在人心里掀起多大的波澜。 人们最爱看的便是那些浪子回头,恶人从善的戏码。 正因为他们之前对自己的期待值拔的无限低,如今她只要稍微转变,人们的风向自然也会随之改变。 她并不打算如于瑟一般将自己标榜成什么活菩萨模样。 故而在车夫愣神的时候,她只皱了皱眉头,声音冷淡道“马凳呢?” 车夫这才想起自己还没为姜念娇架设马凳,随后他连忙跳下马车,只将一条制成小板凳大小的马凳放在马车前。 直待着姜念娇上了马车,车夫这才驾着马车往姜府的方向而去。 姜芝虽然一直是害怕姜念娇的,但此时她显然是极力的想与姜念娇说话的。 这种状况似乎从那日春时宴上之后便开始了。 在不知道她的身世前,姜念娇其实并不讨厌这姑娘那仿佛小蜗牛从壳里探出头来的那点小试探。 但如今知道了这些,再联想到自己前世遭的那些罪都是拜她母亲所赐。 姜念娇便实在无法用正常心态面对她。 故而在入了只有他们二人的车内时,她只冷着一张脸,似乎试图用这种冷淡,打消姜芝的靠近。 毕竟她是真的怕自己一开口就会让姜芝滚出车厢内室。 只可惜姜芝并不是那么会看人眼色,她与她的母亲简直是两个极端。 “姐姐,这些日子你在皇宫可还好。”只是她言辞匮乏,性子也无趣,搜肠刮肚一番,也只寻出这么一句话来。 姜念娇这次连理都没理她,她只抱着手臂,靠在车厢上一副我在睡觉别烦我的姿态。 姜芝偷偷窥探了过去,见到的便是这副光景。 她虽然不怎么会看人眼色,但姜念娇这副模样,她自然也不再叨扰。 随后也不知她是从何处掏出一个绣花绷子与针线,居然就在这花绷上绣起了花样,那花绷上框着的是一块红色的帕头。看那描的花样与半成的绣品,她似乎是打算在上面绣一个鸳鸯戏水的图案。 这喜庆的颜色与图样,姜念娇一眼便能看出来她是在绣喜帕。 她只觉得心头怪怪的,难道她不在的这段日子,姜家已经开始给她相看夫婿了? 她那爹爹倒果真是对这女儿上心,只是她尚且未嫁出去,这二女儿便开始张罗喜事,也不知到头来谁会成为笑柄。 而且也不知她这次的夫婿是否还是那残暴不堪的赵睿安。 不过她心里虽然疑惑却也没有开口问姜芝。毕竟她可不想与于瑟两母女沾上什么关系。 于瑟似乎也扑捉到了姜念娇的视线,在姜念娇盯着她绣的花样看时,她便害羞的抬起头来,还朝着自己分外友好的笑了笑。 姜念娇立马便转了头去,此后便是一路无话。 到达姜府后,姜念娇屋里的四位内室伺候的丫鬟便分外热切的迎了过来。 “小姐您都累瘦了,这段时日在宫里侍疾一定很辛苦吧。当时若是春华跟着小姐一起去了就好了。” “小姐,如今屋里已经备下了您最爱的文浙轩话本,还有梅仁堂的蜜饯果子。” “小姐,你不在的这段日子,芷乔那小贱人打碎了您最心爱的那只花瓶。” “小姐,这外头日头晒,咱们还是赶紧回青澜院吧?” 听到姜念娇院里丫鬟们的话,于瑟院里的丫头连忙道“等等,大小姐,咱们夫人还在等着您呢。” 听到那丫头的话,刚才劝自己回青澜院的丫头满不在意道“你回去告诉夫人,让她别等了。” 她这话一出,于瑟院里那传话的丫头立时便脸色分外难堪了起来。 这丫头并非于瑟贴身伺候的丫头,她性子鲁直,不是很讨人喜,但倒是个忠心的,自从上次打翻了老爷的砚台,差点被发卖,为于瑟留下收入外院后,她便对于瑟忠心耿耿。 此时其他人或许还会因为顾忌自己的身份,而不敢与自己的丫鬟对呛。 但这丫头却是分外维护于瑟的,她是全然不知于瑟其实是在拿捏过她性子后将她当枪使的。 第五十六章 包藏祸心 故而在自己那丫鬟用满不客气的声音说出这种话后,那鲁直的丫头立刻便愤愤的看向姜念娇。 “大小姐,夫人今日知道您要回来,可是顶着孕身从昨日张罗到今晨,如今还在花厅等着您呢!您累!夫人难道就不累?况且从这里到夫人院里也不过几步的路,大小姐不过去报个平安,难道这也能累坏大小姐不成?” 见这丫头出言无状,姜念娇的丫头也不是吃素的“你这丫头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出言教训大小姐,咱们小姐哪次出门后去过夫人那里了,平日也没事,怎么就你事多。” “我没有教训大小姐的意思!” “你刚才那话不是教训是什么?我看你是欠收拾。” …… 眼见着自己的丫鬟便要与于瑟送过来的炮灰起冲突了,姜念娇自然不可能真让这些丫鬟仗着自己的身份将这炮灰处置了。 毕竟她是这些人的主子,他们做的恶,到头来也会被一并算在自己头上。 而她的这些丫鬟个个包藏祸心。 看着这些与自己年岁相当,身形娉婷的婢女,姜念娇不禁心中一阵冷笑。 若不是有前世的经历,便是她都不知这些丫头们到底是向着谁的。 毕竟她们当时为了讨好自己,也没少说她继母的坏话,更没少挑唆自己与那继母的矛盾。 自己护着她们胡作非为,也不曾亏待她们。 可他们之中有人却利用自己的信任,领着自己去那被放置了迷香的屋子,致使自己落得那般下场。 只要想到这些过往,她心中的恶意便无限膨胀。 既然是养不熟的狗,她自然没有留着的必要。 姜念娇的视线扫了一圈仍侯在院中的仆婢,这些人此刻虽然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 可其实这一个个都耳朵尖利的很,心思活泛的很。 今日她若纵容了自己院中的丫鬟。 明日便又该是他们嘴里那个残暴不仁的大小姐。 故而在她们争执时,姜念娇低斥了一声“够了!” 只是这一句,所有人便都屏气凝神。 于瑟派来的丫鬟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而自己身边的那四个丫鬟一个个越发的趾高气昂,似乎满心以为自己会处罚于瑟的丫鬟。 不想姜念娇却是看都没看于瑟派来的丫鬟一眼,她点的是自己四个丫鬟里刚才闹事闹得最凶,且自作主张的那一个丫鬟的名“罗箬。” 被点名的丫鬟一副压制不住兴奋的口吻“小姐有什么吩咐。” 不想姜念娇说的却是“跪下!” 罗箬不免一愣,似乎没明白姜念娇在说什么。 不过当接触到姜念娇冷冷绷着的一张俏脸,她也知道自己今日怕是触了姜念娇什么霉头。 不过看着院里那大帮子丫鬟仆妇,她今日若是跪下去了,哪日还不知要被她们笑话成什么样,加上她平日在姜念娇那里最得脸,因此她没有立即跪下,反而只是不解道“小姐,我这是哪里错了,您要这样处罚我?” 姜念娇却是半点情面也不同她讲。 “是要我亲自动手吗?” 听到这话罗箬只不甘的看了四处围观的人一眼,随后方才不情愿的跪在青石地砖之上,在跪下时她只带着又怯又恨的眼神看了姜念娇一眼。 她自以为自己这个眼神十分隐秘,然而姜念娇却是一直在看着她的。 这罗箬算是这四个丫鬟里演技最好的了。当初她骂于瑟骂的最狠,可到头来背叛自己时,也是插刀插的最狠的。 或许她也不算背叛,毕竟她从一开始就是于瑟的人,她不过是在与自己的主子合伙演了一场戏罢了。 “罗箬,知道我为什么让你跪下吗?”姜念娇冷声问道。 罗箬的态度倒是转变的飞快,她咬了咬唇,只立刻哭丧着脸小声道“小姐,罗箬知错了!求小姐饶了罗箬这一次吧,往后罗箬再也不敢了。” “你知错了?你知你犯的是什么错吗?”姜念娇目光如炬。 罗箬心念飞转,随后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避重就轻起来“我不该与夫人派来的丫鬟争执,更不该多嘴多舌,让小姐难堪。” 可惜姜念娇哪里会让她如此轻轻放下。 她冷哼一声“便只是如此?” 罗箬装傻“奴婢都是揣摩着小姐的心意行事,奴婢不知奴婢还有哪里有错。” 姜念娇也懒得多与她浪费口舌了,她只冷冷道“你既不知,我便一一与你道来。第一你不该自作主张替我来决定什么事情,第二我作为姜府女眷,探亲回家的确是该第一时间与主母报个平安,这本就是对长辈的尊重。而你却一再唆使我与长辈徒生嫌隙。你的眼里还有我和主母吗?” 姜念娇这次倒是句句在理,然而姜府的下人们却只以为是看到了什么怪物,不然这大小姐怎么会突然转性了。 罗箬显然也是如此认为,她只不时偷偷抬眼看了姜念娇好几眼。 不过她倒没光顾着发愣,她心里十分清楚,若自己真坐实了藐视主母与大小姐的罪名,不是被打死,怕就是被直接发卖。 毕竟她可是签了死契的丫鬟啊。 “小姐,奴婢哪里敢不把您放在眼里,哪里敢对夫人不敬。从前到现在,您让奴婢做什么奴婢哪里敢不听从?奴婢对您忠心耿耿!您不能这么对奴婢啊。” 说这话时,罗箬似乎还想扑上去抱住姜念娇的腿,只是她尚未靠近,便被翠翘隔开了。 姜念娇嫌罗箬哭闹得实在厉害,便又示意翠翘直接堵了她的嘴。 随后姜念娇才继续开口道“念在你我主仆一场的份上,我今日可以不与你追究,但你藐视主母,这事却不能这么算了。” 说完这话,姜念娇已不再多看罗箬,而翠翘也直接示意罗箬起身跟着去于夫人所在的花厅。 那罗箬显然在听说只由夫人处罚时,反而松了一口气,毕竟她可是夫人的人,夫人必然会设法保全自己的。 姜念娇一行人到达正厅时,于瑟果然已经在正厅太师椅上侯着了,她身边的大丫头正在忙着给她捶腿。而她自己则端着香茗品尝。 她的大丫头低声劝道“夫人您如今也是有身子的人了,还是应当将身子养好才是。大小姐向来不把您放在眼里,我瞧着她今日怕是也不会过来的,咱们不如回去吧。” “谁说我不来?我这不是来了吗?”姜念娇踏进花厅门槛时,分明一副来者不善的模样。 刚才说她坏话的大丫鬟明显瑟缩了一下。 好在于瑟倒是体谅她,只挥手让她先退到一旁,随后她亲亲热热的拉住姜念娇的手“娇娇,你终于回来了,我本还担心这路上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呢,如今见你还过来了,我也便安心了。” 随后她又目光柔和的打量了姜念娇一圈,轻轻柔柔的开口“娇娇这些时日真是瘦了,回来得多补补。” 随后她又转头对一旁的大丫鬟吩咐道“紫熹,你且去厨房替我瞧瞧,那炖的如何了?” 姜念娇只默默看着于瑟在自己面前演着慈母的戏份。 她实在不明白,明明这妇人能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毒手,为什么面上却还能如此和善。 于瑟唱了一番独角戏,见姜念娇一定反应都没有,她不免笑着抬头问道“娇娇怎么不说话?” 姜念娇的视线只在于瑟的身上扫了一圈,她似乎又胖了一些,尤其是肚子的确已有些许显露。 这妇人如今随着年岁蹉跎,已不算貌美,可就是这张脸,她却依然能与她父亲恩爱有加。 倒不知该说她是笼络人心有一套,还是说他父亲倒真是个专情之人。 “我听说母亲已有一月身孕了?”姜念娇小声道。 于瑟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是啊。” “恭喜母亲了。”她声音平淡道。 姜念娇这般平静反应,只让于瑟也不免心生怀疑。 毕竟姜念娇对着自己就从没有这么平和过。 不过怀疑归怀疑,她还是笑着道“娇娇,今日同我一起用饭吧?厨房里都备了你爱吃的菜,你父亲今日也会早些回来。” 姜念娇听到此处便知今日这顿饭食定然吃的不会安生。 可就算今日能避开,来日也不免一场风雨。 故而她没有推辞,只应了一句好。 随后她只眼神示意了一下翠翘,翠翘便将罗箬推跪在了于瑟身前。 于瑟自然认得罗箬,她只是一惊“娇娇,这不是你屋里的箬丫头吗?你们这是怎么了?” “母亲,这罗箬实在可恶!她只一再挑唆我与母亲的感情,今日更是完全不把您放在眼里。这种丫头我屋里可万万留不得!”姜念娇一副义愤填膺的气势。 于瑟容色一转,随后轻声道“娇娇,罗箬不是一直最得你欢心?你们如今怕是有什么误会吧?你何必动这么大的火?” “误会?母亲,您若觉得是误会,大可问问刚才在院子里的人,您且瞧瞧这是不是误会?她说了什么,大家伙可都听得清清楚楚。”姜念娇只继续愤愤不平道。 虽然众人都不知姜念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更不知道这罗箬哪里得罪了姜念娇。 但这罗箬平日里也是仗着主子嚣张惯了的人,大家对她多有不服,如今她主子亲自将她治罪,此时自然不乏乐意做那落井下石之辈的。 第五十七章 处罚罗箬 只是罗箬余威尚在,旁的院子里受过罗箬欺压的人,显然也怕罗箬真如于夫人所言,只是暂时与姜念娇闹矛盾,到时候等她一翻身,依罗箬那睚眦必报的性子,他们这些倒推她的人怕都要被清算。 故而虽有人跃跃欲试,却到底没人敢开口。 罗箬见状,心下更觉得意。 果然夫人这步棋她是走对了的。 然而姜念娇却直接点了自己四个丫鬟里另一名丫鬟的名字“芷乔你出来同夫人说说刚才在院子里的情形。” 芷乔闻言,眼睛立然灿亮,她可没有半分顾虑。 姜念娇的这四个丫鬟虽然都是于瑟安排过来的人,可这芷乔性子虽然寡毒,却过于愚笨,故而当年于瑟0并未拉拢于她。 这也导致芷乔成了被另外三人排挤的最严重的一个。 此时有了报仇机会,她哪里会放过。 “夫人,大小姐说的没错!大小姐今日一回府,这罗箬便一再唆使大小姐今日莫要往夫人这边来。还与小元起了争执,她真是半分也不把您放在眼里。” 那小元便是刚才与罗箬争执起来的丫头。她显然还处于义愤填膺之中,连忙也跟着道“夫人,这罗箬的确不曾把您放在眼里。您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一时之间,这花厅里倒似乎有股看不见的硝烟弥漫。 姜念娇转头诚恳的看向于瑟“母亲,这样不把主子放在眼里,整日挑唆我与母亲是非的丫鬟,您说我还有留的必要吗?” 于瑟显然没料到姜念娇居然会使出这种手段。 看来倒是她过去小瞧了她。 于瑟自然不会留一个无用的丫头,不过她仍是一副假仁假义的模样“这阿箬当初还是我亲自挑给娇娇的,那时这丫头我瞧着机灵勤快,不想如今阿箬倒成了这般。” “此事毕竟也是我疏于管教,今日便将这丫鬟且关在柴房里思过吧,待她知错了,娇娇不如再将她领回去如何?” 姜念娇却只是笑了笑“母亲真是仁善性子,不过娇娇眼里可容不得沙子,这样有异心的丫头,今日我若纵容了一个,来日其他人见其不受处罚,必然人人效仿。到时候这诺大姜府可还有何规矩可言。” 于瑟自然能听出来姜念娇这是讽刺她行事太过软弱,治家倒是全无规章之意。 可眼下为了继续维持住自己仁义的一面,于瑟纵然不满,也不好真拿姜念娇怎么样。 “娇娇,说的倒是没错,既然如此,便将这罗箬发卖了吧。” 于瑟这一命令刚一下达,那原本得意的罗箬,立刻便慌了“夫人!救救我!” 于瑟却只是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罗箬自然接收到了这个眼神,刚才的焦躁倒是被轻易压了下去。 她倒不是相信于瑟有多心善,毕竟在自己继女身边安排了这么多刻意唆使对方学坏的丫鬟的继母自然不可能是什么好人。 只是罗箬以为自己掌握了于瑟不为人知的一面,于瑟定然是不敢动她的。 所以她轻易便被于瑟的眼神安抚了下去。 而姜念娇在同于瑟请安过后这才重新回了青澜院。 这段时日她虽不在姜府,但这青澜院里倒也收拾的井井有条,一切与他尚在府中时没有半分区别。 甚至室内薰的仍是她最爱的紫合香,一旁罗汉榻的檀木小几上正有一枝粉色芙英开的如云团一般。 不得不承认在照顾她生活起居这点上,这几个丫鬟倒是极为讨她喜欢的。 此刻也许是因为刚刚罗箬被姜念娇那般处罚,她们仍旧心有余悸,一个个倒是跟鹌鹑一般。 竟是谁也不敢往自己跟前凑。 姜念娇深知打一顿给颗枣的道理,在回了青澜院后,她召集了内外院的所有侍女,在给他们讲了新规矩,不许他们再对其他院里的侍女作威作福后,又夸奖了他们这段时日将这院子打理的不错。 说完这些,她方才示意翠翘将自己的一个箱子提了过来。 那箱盒之中竟存着不少首饰。她只将从宫里得来的绢花一一分赏给院里的侍女。 这宫里的绢花首饰形制自然比宫外卖的那些粗制滥造之物要好的多。 她院子里的这些姑娘年纪也不比自己大多少,都是爱俏的年纪。 如今得了这么精致的首饰,他们一个个自然是欢心喜悦。 就连刚才因为罗箬被处罚而心有余悸的春华与晚冬此时也不免心生喜悦。 不过她们的这份喜悦并没有保持太久。 在姜念娇随后将几支玉簪赏给芷乔,并且夸芷乔忠心有加时。 那另外两名丫鬟看芷乔的眼神都变色了。 芷乔却还浑然无所觉,只在得了赏赐后,还刻意在他们面前进行一番炫耀。 那模样活似一只斗胜的公鸡。 另外两人见他这般,自然更是咬牙切齿。 如今这芷乔可算是稳稳拉住了她们的仇恨。 想来这两名丫鬟日后怕是更只顾着窝里斗,而无心注意自己做了什么。 姜念娇赏赐过东西后,便让他们退了下去。 而待她更换过衣裳,又坐在小几上拿了话本看了一阵后,于瑟院里便又派了人来通知她老爷回来了。 知道姜放回来了,姜念娇心中便蓦然一沉。 她可以对着于瑟满不在乎的虚伪以对。 但那姜放到底可是她的生父啊,虽然他从来没将一分真心放在她身上,只由着她去胡闹。可她每次受了委屈,还是不由自主希望自己这父亲能多分一丝精力在自己身上。 甚至重生后,她还想着也替姜家寻条后路。 故而在知道他瞒了自己这么多,甚至生母的死可能都与他息息相关之后,姜念娇是真的做不到淡定以待了。 姜念娇到饭厅时,换了常服的姜放已经与于瑟在一处了,于瑟坐在他右手边,正替他亲手准备羹汤。左手边姜芝虽仍是一副怯怯模样,但姜放却仍是和颜悦色的问着她什么。 记忆中的姜放可从来没有这么和颜悦色的看过自己。 说到底,自己原是那多余的一个。 “娇娇,人都来了怎么还站在门口,已经开饭了,快进来座呀。”于瑟首先发现了姜念娇,她笑意盈盈开口,似是全然没有因为刚才姜念娇将自己安排的人借由她手拔掉的愤恨。 姜念娇有时真不免佩服于瑟这份什么时候都沉得住气的从容,那种姿态,仿佛她永远都是胜者一般。 不过她也确实占据上风。 姜放在看到她过来后,不免蹙了眉头,面色也阴沉了许多。 这身形高瘦的斯文中年男子,此时只是带着点微微不悦的模样也是十足的上位者气势。 只让人忍不住心生寒意,后悔得罪于他。 “你母亲早早便派人去接你了,你怎么现在才过来?”姜放的语意带着风雨欲来之势。 姜念娇闻言自然知道是于瑟在自己这边使了点小手段。 毕竟她可是得了消息便过来了的,若真如姜放所言于瑟的人早早便去了自己院中,她此时也定然早到了这里。 只是他父亲对于瑟如此偏爱,自己说什么在他看来怕都不过是在狡辩。 故而姜念娇并不反驳,只道“我从宫里回来后,便又整顿了一下院子里的丫头,免得他们平日里嚣张惯了,竟是连主子都不看在眼里。我想母亲派来的丫鬟或许是看我在训话,便没有进来打扰我吧。待我训话完后,她方才进入室内。我得了消息便往这边赶来了。” 姜念娇今日将一名冲撞于瑟的丫头惩治了的事,姜放自然也听说了,在听到姜念娇是因为这个由头而迟到了,他自然神色也没有那么难看了,他只淡声道“下次你记得早些过来,饭席之上可从没有长者等晚辈的规矩。” 姜念娇得了训话,只应了一声是。 姜放随后又让姜念娇落座。 她看着一边笑意盈盈,一副不言自明胜者模样的于瑟。再看看另一边偷偷拿眼睨她,似乎满心期盼着自己坐在她身边的姜芝。 姜念娇虽然对这两人都分外讨厌。 可两相厌者,取其轻。 姜念娇最终还是座到了姜芝的下首。 好在姜放倒是没有再多言什么。 加之席间食不语的规矩,纵然此时这厅中正蕴着雷霆雨暴,却也没人会在此时发作。 只是这顿饭吃的极其压抑,纵然满桌的菜肴的确如于瑟一般所言多数都是自己爱吃的菜食,她也只觉食不知味。 到饭后,各自行将散去时,姜放方才阴沉着脸对姜念娇道“你随我去书房。” 姜念娇便知今日是逃不过了。 书房的位置坐北朝南,廊檐外亭台水榭,假山花园自然分外雅致。 而且今日的阳光正好,点点碎金一般撒在姜念娇的鞋面上。 姜念娇却没有心情去管院外的风景。 她跟在负手行走的姜放身后,看着他孤绝的背影被阳光拉的奇长。 书房的侍女见老爷来了,立马请安过后,随后将书房门打开。 这书屋里自然藏书极其丰富,姜放只挥手示意所有下人们全数退下。 随后待屋里只剩了姜念娇与自己时,他方才冷冷开口道“我听人说你与陈靖淮的亲事是你自己的意思?” 第五十八章 父女争执 姜念娇自然并不意外自己的那点小动作瞒不过姜放。 毕竟姜放怎么说也是一代权臣,纵然他在后宫耳目不明,也总有好事者会将实情说与他知。 故而姜念娇并不否认。 她点了点头。 “你是怎么想的?你从前不是一心只想嫁于大殿下吗?如今你怎么又与陈家人搅和在了一处。”他说这话已有些压不住自己的火气。 姜念娇只冷眼看着面前这人,她记得前世姜放也是支持她嫁给赵念泽的,毕竟当时邕帝虽然刻意冷落着赵念泽,但在他看来赵念泽却仍是有一竞之力的。 他想做国丈,想做那贵不可言的外戚。 陈家发迹得人赏识也是因前朝那位贤后。而有邕一朝几乎大多权臣都是与后宫有裙带关系的。 他们互相成就,只在邕朝的上空占据着甚至能威胁皇权的优势。 所以重生前姜放为了促成他们的婚事,只在邕帝面前各种施加压力,邕帝有心联合姜家压下陈家,自然只能应下了这门婚事,而她也真的差一点嫁给了赵念泽。 若没有于瑟那桩事,她就是赵念泽的妻子,是大邕未来的皇后。 可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丑事,她辗转反侧再度回到姜府时,姜放却半点也未曾在乎过自己在那外面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他只恨自己坏了他的好事。 她实在不明白,到底一个人要有多绝情多仇恨才能做到对自己的亲生骨肉如此不闻不问。 如今想来,或许这人根本就没有将自己当成他的骨肉吧。 而他之所以能由着自己胡闹这么多年,怕也是因为顾忌着高家。 高家在朝中的势力虽然不如姜家,但高毅忠作为邕帝的孤臣,是深得邕帝信任的,加上毓贤妃高霁月虽无后,然而她膝下收养的却是邕帝发妻与邕帝所生的唯一孩子啊。 按照常理而言,这个孩子在任何层面上来说都足够成为正位储君。 不过是前面挡着一个陈家罢了。 姜放是何等聪明人,在被邕帝拉拢,知道他想对陈家人动手后,他便瞬间看清了形势。 所以他才不顾一切都想让自己的女儿与赵念泽有所联系。 想到这些层面,姜念娇的心便越发冷了几分。 “我从前的确心悦过大殿下,可是他心里没有我,爹爹应当最清楚一个心里没你的男人能有多绝情吧?” 姜念娇的话倒似乎是有些讽刺于他了,可姜放以为姜念娇并不知道过去的事,故而他虽有些不悦,但听姜念娇说的不过是一些小儿女之间的爱与不爱的幼稚之言,他便不免心中一嗤。 可他还要哄着姜念娇松口,便也只能稍微放霁了黑沉的脸色。 他负手而立,容色孤高“我姜放的女儿个个都是容色甚好之姿,放眼天下嫁谁谁不得满心欢喜的应下这门亲事。那大殿下如今不过是尚不懂事,待他逐鹿之时,他自然会明白我姜家的女儿有多好。” “可我不愿!”姜念娇却是直接说明了自己的心意。 “你不愿?你为何不愿!若我们姜家与赵念泽联手,来日你可成为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姜放闻言,面色又转为了阴郁。 “他非我良人!”姜念娇不卑不亢道。 然而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姜放只突然重重一拍案几“小儿稚语!” “陈家那守在边关的野小子难道就是你的良人?不过一旁支偏房,竟也能引得我们姜家嫡女求嫁。如今京中世家大族还不知如何嘲笑我们姜家。陈家这段时日更是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话里话外之意都是我们姜家矮了他们一头。况且我们姜陈两家素来不和,你怎不知他们包藏着何等祸心!” 姜念娇闻言却是满不在意道“他们笑便由他们笑,总有一日自有他们哭的时候。何况只要我与靖淮两情相悦,又与他们何干。” “你是非要把姜家的脸面丢光才肯罢休吗?”姜放怒不可遏的望着姜念娇,形如一头癫狂的野兽,只让人心生畏惧。 可姜念娇却还偏与他话顶着话道“我从未有过这种想法,但让我拒了这门婚事,我却也是万万做不到的,更况且这门亲事陛下亲自下的圣旨,爹爹如今既然归顺陛下,便还是莫要与陛下对着来才是。” 姜念娇的话音不过刚刚落下,一件镇纸便朝着姜念娇劈头盖脸砸来。 姜念娇极少被这样对待过,也没料想到那人怒极之时会这样不顾一切,故而她并未来的及避开,那玉石镇纸只重重砸在她额头,她感觉到额头一阵钝痛,随后便见那玉石镇纸在自己脚下啪的一声摔做两半。 在感觉到自己额头上似乎有水渍流下,她方才后知后觉往额头抹去,不想这一抹却抹了一手的鲜血。 她恍然看着手里的鲜血,似乎仍不敢相信姜放居然砸了她,还是用的自己趁手的镇纸。 这东西若砸的是致命处,自己是不是也要跟着去见那从未好好看过的母亲了? 姜念娇还未来得及说什么,明明关着的书房外却是闯进来一个身影,随后那人失声惊叫道“老爷,您这是做什么?” 一阵雅淡的兰花香味传来后,有妇人拉住了自己的手,她只将自己的手帕按在自己的额头。 姜念娇也不免一阵恍惚,还以为是母亲,然而在看清楚来人是谁后,她便觉一阵恶心,她只轻轻推了一把于瑟。 不想于瑟却是应声倒地。 一见于瑟倒地,刚才还因为自己失手砸了姜念娇而心生懊悔的姜放,此时只又是怒不可遏,他出言质问道“你知不知道你母亲怀了孩子,你这样推她!是存了什么居心!” 姜放说完这话,只连忙快步走到妇人身前。于瑟却还一副柔弱模样安慰着姜放道“老爷,不怪娇娇,是我不该贸然靠近她,况且孩子也不过才月余,想来问题应该也不多。” 然而她这样的话,能起到的效果不过是适得其反。 而姜念娇看着倒在地上的于瑟,也蓦然想起前世似乎也有一次这样的经历。 那一次也是于瑟自己凑过来,也是她失手推了于瑟,不同的是于瑟那时已是五六个月的身孕,那孩子被她推没了。 姜放为此大发雷霆,只恨不得打杀了她,于瑟为她极力求情。 而她也是因为这件事开始对于瑟存了一丝愧悔。从那件事之后,她再未与于瑟做过对。 可刚刚她居然又失手推了于瑟,这次那于瑟还会像上次一样失去那个孩子吗? 姜念娇终于忍不住用一种恐惧的目光,看向于瑟的腹部。 姜放自然不会再管故姜念娇的情绪,他只出言示意家里的仆妇下人赶紧扶着于瑟回房。而他自己也跟着于瑟离去。 不过在离去之前他还是冷着一张脸对另外一名强壮的仆妇吩咐道“你们将小姐送回屋里,没有我的准许,不许出门!” 语落,他连看也未看姜念娇一眼,便匆匆走了。 那仆妇看了一眼眼眶微红,额头上鲜血直流的姜念娇。竟对这惯来嚣张跋扈的小姐生出一丝不忍之意,她没有强行压着姜念娇离开院子,只是客客气气道“小姐,您先用帕子捂一下伤口吧,老奴送您回青澜院。” 姜念娇闻言只看了那仆妇一眼。 说来可笑,她自己的亲爹甚至还比不过一个不甚亲近的仆妇。 她并没有反对,只默默跟在那仆妇身后,游魂一般。 回了青澜院,院里的丫鬟见着姜念娇那副模样,都是惊讶不已。 毕竟姜念娇在姜府里还没人敢如此对她呢。 刚刚得势的芷乔显然拿着鸡毛当令箭,她只拉高了声音道“这是谁干的!” 那仆妇倒难得没与这芷乔计较,她只低声道“老爷说了,这段时日大小姐需得待在青澜院里,没有老爷的准许不许出门。” 听到仆妇的话,所有人都傻在了原地,显然怎么也没想到对小姐向来不闻不问的老爷怎么会在今日突然对大小姐下这么重的手。 待仆妇离开后,便又另有几名家丁过来将青澜院的大门锁上,任凭院里的人如何拍门。 这些家丁也不吭声。 “小姐,到底怎么回事啊?您不过去吃了一顿饭的功夫怎么就成了这样?”春华哀嚎一声。 芷乔更是直接“完了!完了!他们把大门都封了!咱们出不去了!这得关多少天啊,到时候不会连饭食都不供应吧?” 姜念娇理都没理她们,反而是翠翘端了一盆温水,随后又准备了一些伤药。 她只分外沉默的替姜念娇处理着伤口。 待处理好伤口之后,她似乎是嫌这些丫鬟聒噪,随后只将她们一个个拎出了院外。 翠翘不是个知道怎么安慰别人的人,毕竟她纵然有什么难过之事,也多半都是自己消化了的。 而且她也不知道姜念娇发生了什么,不过她知道姜念娇现在一定不想提起刚才的事情。 故而她只沉默了片刻后,便对姜念娇道“小姐,您现在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吗?” 姜念娇闻言,这才看向翠翘。 她取了自己手中一只翠绿的翡翠镯子,随后放到翠翘的手中道“翠翘,你帮我去探听一下于瑟的消息,看看她的孩子有没有事。” 第五十九章 于瑟的算计 翠翘并没有接过姜念娇给的玉镯。 在姜念娇不解的看向翠翘时,翠翘方才开口道“我在小姐这里也拿了不少好处了,今日出的这次任务就算是额外赠送吧。” 翠翘简直就是个财迷,否则好好的江湖女侠,也不会行侠仗义的正事半点不干,收钱搞事当丫鬟的活她倒是毫不忌讳。 能让她说出这话,多半是翠翘见她这般凄惨,为了安慰她才这么说的吧。 姜念娇莫名有点感动,她自然不再坚持,她收回了镯子,只郑重道“一切便拜托你了。” 翠翘点了点头,随后拉开房门,不过片刻便消失在了庭院之中。 …… 竹帘外,芭蕉疏阔,海棠偎红。 思心园里,于瑟端坐于一方小垫之上,她身边的大丫鬟忧伶正备了四色果子,点了茶汤恭敬端给于瑟。 于瑟接过茶汤后,却并没什么心思享受这微醺的午后。 “忧伶,大夫是如何说的?”于瑟摸着自己肚皮问道。 忧伶恭敬道“回夫人的话,大夫说这孩子没什么大碍。” 听到此言,原本应该舒一口气的于瑟却是神色分外黯然。 她喃喃自语道“这孩子留不得。” 那忧伶似乎本就是她的心腹,听闻于瑟这般惊世骇俗的言语,也不意外。 甚至忧伶还小心翼翼道“那咱们可要再去一趟大小姐那里?若能借大小姐之手,将这肚里的孩子除掉,夫人岂不是再无后顾之忧?如此一来还能让他们父女多生嫌隙。” 然而于瑟听了忧伶的提议却是冷哼了一声“今日我擅自闯入书房,姜放已生疑心。此时再往那禁足处去,你以为姜放是傻的不成?” “况且他们父女之间的嫌隙,哪里需要我出手。姜放对他这女儿除了利用,怕是半点情意也没有。” “夫人,老爷不至于吧?他对您和小姐不就很好。”忧伶一边轻轻锤着于瑟的小腿,一边小声道。 于瑟只低头看了一眼这太过年轻的丫头,随后轻笑一声“忧伶,你不懂,这男人绝情起来可比女人狠心多了。” 忧伶随后又道“既然如此,那咱们还要借这点手段做什么?难不成老爷还真能将大小姐打杀了不成?” 于瑟却是扬唇一笑“我的目标从来不是姜念娇,我这么做,不过是想让她看清楚,她自己在这姜府到底是什么地位。而且这女郎我毕竟也跟她相处了这么多年,她是什么性子,我心里清楚的很。” “你别看她嚣张跋扈,其实不过是小孩子脾气罢了。” 随后于瑟的眉头又是一拧“可这次回来,她倒似乎机灵不少,也不知是不是那毓贤妃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为了让她少出来掺和,我必须将她拉到我们这边,让她消除对我的戒心。” 忧伶显然觉得于瑟这话是在异想天开,毕竟自于瑟入府以后,那姜家大小姐便领地意识极强,对于瑟是横竖看不过眼。二人斗了这么多年。 虽然姜家大小姐总是自以为自己每次都取得了胜利,却不知自己作为一个未出阁的女郎在外的声名却也由此变得一塌糊涂。 但凭着姜念娇对于瑟的讨厌劲头,忧伶实在想不出夫人要怎么化解她与姜念娇的矛盾。 于瑟似乎是知道忧伶的疑惑,她抚上自己的腹部,随后低头轻笑着道“若能让这孩子为女郎亲手杀死,她会听话的。” 毕竟姜念娇是那种坏又没坏的那么彻底,行事也不过小孩子脾气的大小姐罢了。 这种人若发现自己害死了人,心里难免愧疚。 而姜放定然也会因此大发雷霆,姜念娇的处境自然会变得糟糕。在那低谷之地,若自己能不计前嫌的对她好,表示并不介意她的所作所为,她相信姜念娇用不了多久就会对自己尽释前嫌。 当然这些话,她并没有再细细与这忧伶言说,她只轻声道“忧伶,近段时日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不过我总得做好为人母的职责,你每日晚间都替我去送一次饭到青澜院吧。” 忧伶闻言只点了点头。 于瑟这才端起桌前的茶汤,她只用手轻轻转了一圈杯壁,随后方才啜饮了一口清茶。 思心园的廊上,翠翘听了这一番对话,心中只暗生惊疑。 但见于瑟似乎再无后文,她也不欲再多听,她纵身跃起,本欲快速离开此处,然而在她离开的刹那,她却突然感觉到身后一阵快劲的掌风从后背袭来。 她下意识闪身便见一浑身裹的分外严实的黑衣人正招数凌厉至极的朝自己攻来,若不是她闪的够快,这人五指成爪,她的心肺怕都要被人掏空。 只可惜这人根本不给翠翘思索的机会,一击不中,下一击又至。而且这人身形奇诡,招招致命。 若不是翠翘的功夫也不弱,逃命自保的功夫更是一流,这时只要她稍差一着,怕都不免要丧于此人之手。 不过这人武功明显在翠翘之上,翠翘已经应付的有些吃力,她身上已有了几处小伤,若再继续下去,翠翘迟早不敌 而他们的打斗也终于惊扰到了室内之人,于瑟冷声质问一句谁。 那原本还在对翠翘紧追不舍之人,突然便纵身离开了思心园。 翠翘见状,连忙也寻了一个就近的转角躲了起来。 随后于瑟的丫鬟彻底拉开了竹帘,探身来望,然而园中却是一片空寂。 忧伶随后回身对于瑟笑道“夫人园外没人,许是鸟雀惊扰吧。” 于瑟闻言却似乎仍不放心“你去青澜院里看看,我听说这姜念娇身边有个叫翠翘的丫头是个武林好手。若她不在你立刻赶回来通知我,若在你也试着探探她的口风。” 忧伶得了于瑟的吩咐,自然不敢继续逗留,她只快步往青澜院而去。 而此时翠翘在确定那黑衣人不在此处之时,自然也飞身匆匆赶回青澜院中。 几乎是前后脚的功夫,翠翘不过刚刚回到青澜院中,于瑟派来的大丫鬟忧伶也正说服了看守的大哥,将门打开。 翠翘还来不及说上一句什么,这忧伶便闯入了室内。 忧伶笑着给姜念娇轻了安,随后在姜念娇屋里一眼便发现了正在榻边叠那被打散了的被褥的翠翘,她不免松了一口气。 姜念娇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见翠翘前脚进来,这忧伶后脚便跟来了,眼下怕是已被她发现了什么。 故而姜念娇只不甚客气道“这不是忧伶姑娘吗?父亲刚刚罚我禁足,忧伶姑娘怎么就也进来了?怎么?忧伶姑娘也被罚到我这禁足了?” 面对着姜念娇这阴阳怪气的话语,忧伶不愧是长年跟在于瑟身边的心腹,被讽刺了她也能笑得一脸和善“姑娘说的哪里话,夫人是怕姑娘担心,特意让忧伶过来同姑娘说一声,孩子没事。至于姑娘的禁闭,夫人会多劝劝老爷。” 虽然姜念娇的确担心此事,但她显然并不想被忧伶看穿。故而她只死鸭子嘴硬道“谁担心了。” 那忧伶也不与她斗嘴,只轻笑着应了一声是。 随后她又转头细细打量着翠翘。只是翠翘却只给了她一个背影,连回身看她一眼都不肯。 忧伶便唤了一声翠翘。 翠翘这才转头冷冷回身看了忧伶一眼,确认过这人的确是翠翘。忧伶便转身离开了屋子。 待忧伶离开后,姜念娇方才起身去扶翠翘,翠翘却是朝她摆了摆手,她从柜子里取了刚才姜念娇没有用完的伤药,随后毫不顾忌的当着姜念娇的面露出了左边肩膀。 她的左肩明显受了伤,一道五指爪印只深入骨肉。而破坏的皮肉正显出乌紫之色。 她挤了挤肩头肉,一股浓黑的瘀血便从肩头滴了出来,而且那黑血之中明显有一些细小的白色丝虫在其中扭动着自己的身躯。 知道自己不仅仅是被伤到皮肉这么简单,翠翘松开了刚才的伤药,也不再忙着处理自己的伤口了,这伤处明显不是她能处理的。 她脸色发白的看向姜念娇道“于夫人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留下那孩子,姑娘小心她借腹中孩子陷害于你。” 话音刚落,她又噗了一口黑血。此时就连她嘴里吐出来的血中都现了那白色的丝虫,姜念娇瞧着眼前的画面只一阵心惊肉跳。 她此时倒顾不得去追究于瑟到底在算计什么,她只后怕道“我去找大夫。” 翠翘却是朝她摇了摇头“小姐不能去,若让于瑟知道你请了大夫,她便定然会知道今日偷听的人是我。” 姜念娇看着翠翘那发白的脸色却是道“知道便知道,知道了她又能拿你怎样?” 说完姜念娇便要冲出去。 然而翠翘却道“普通大夫根本治不了,若我没有弄错,这是羌漠巫毒部落的毒蛊,解铃还须系铃人,还是我去找朋友帮我联系那边的人吧。” 说完这话,翠翘便提了一口气准备自行离开青澜院。 只是她不过刚刚站起来,便一头栽倒在了地上。同时她嘴里也开始咕咚咕咚流出黑褐色的血 姜念娇又怕又急,只连忙将人半扶半抱到她床上。 随后她拉开房门,正准备求人来救,不想她没能开口,便觉头顶有一方黑影笼罩。 第六十章 暗卫的掉马现场 她下意识抬头便见一浑身裹得严实的黑袍人正倒挂在屋檐之下。 他伸掌成爪,眼见着便要扣住自己。 手无寸铁的姜念娇根本来不及躲开,也来不及尖叫。 她本以为自己的小命怕是要交代在这人手里了,不想于此同时一阵剑光自头顶闪过,那黑袍人只下意识瑟缩了一下,而随着他缩手的这段时间,那手持长剑黑衣蒙面的青年只将姜念娇一掌推入室内。 于此同时他只冷声叮嘱道“关门。” 姜念娇在生死之间走了一遭,反应却还算迅速。 在那人让她关门以后,她立刻便将大门关紧。 那黑袍见状只连忙出手欲拽住姜念娇,然而那青年已经与他格斗纠缠起来。 黑袍避不开去,只能与青年纠缠起来。 而姜念娇虽然躲入了室内,却也没闲着,在短暂平复过刚才被惊吓到的情绪后,她也不免为那青年担心。 所以她只将门上糊的绢帛用剪刀戳出了一个小洞,随后她只从那洞口往屋外探去。 院外持剑的青年与黑袍人正缠斗的不分上下,那黑袍人明显在持剑青年现身后,便并不恋战。 他且战且退,若不是青年纠缠的紧。 或许这场战斗早该结束。 见实在甩不开那青年,他只探手朝青年腰间一块白玉令牌抓去,青年下意识想护住那块玉牌之际。那黑袍人只立刻便朝着青年扬面撒了一把粉末。 青年未来得及阻挡,只被那粉末扬了一头一脸。 随后这黑袍人旋身便离开了青澜院。 待青年好不容易睁开眼睛时,院子里哪还有刚才那黑袍人的身影。 黑衣青年收剑入鞘,心中不免忐忑。 他今日有所懈怠,倒没能早些发现那欲对姜家大小姐不利之人。 还致使那贼人差点要了姜小姐的命。虽然他及时出手,姜小姐性命无忧,然而他刚才在姜小姐面前现了身不说,还没能抓住贼人。 也不知主子若是知道他今日行事会如何处置于他。 他起身准备离开院落, 然而姜念娇却在此时一把将房门拉开,并高声叫道“等等!” 青年乍然见到姜念娇,只犹如见鬼一般。 “姑娘,怎么不在屋里躲着。”青年刻意压低了声音道。 姜念娇却是道“我是看他走了才出来的。” 青年瞬时无话可说,他只忐忑看向姜念娇。 生怕姜念娇要细究自己的身份。 然而姜念娇开口却道“你武艺这么高,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青年一愣,随后下意识道“姑娘要帮什么忙。” 姜念娇连忙道“我的丫鬟翠翘身受重伤,似乎是中了羌漠巫毒,我现在被关禁闭,无法出去。你能不能帮人帮到底,将我的丫鬟送到能治疗她的人那里去。” 听到姜念娇的请求,青年更呆若木鸡了,寻常人这时难道不应该问自己是谁吗? 她一言不合便让自己送她丫鬟去就医。 他一时倒不知是该说这女郎太过心大什么人都信,还是脸皮太厚什么人都敢让帮忙了。 然而姜念娇已经在催着他进屋帮忙搬人了。 “还愣着做什么,你快进来啊,你放心,好处不会少了你的!” 青年闻言这才敛神,他小声道“姑娘,我没能抓住刚才那人,我怕他去而复返。” 姜念娇撇了撇嘴道“你放心,此时已打草惊蛇,他不敢再来的,若再来我也有法子对付他。” 随后她只又朝那人招了招手道“行了,你快帮我进来救人吧,我怕晚了翠翘就要出事了。” 青年这段时日一直在监视姜念娇,自然知道这翠翘对姜念娇来说有多重要。 虽然他现下似乎有从暗卫被人当成劳力脚夫使用的嫌疑,但如今他已经行差踏错,也不在乎再错一步了。 故而青年咬了咬牙,随后还是将床上的翠翘一把抱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青年功夫的确了得。姜念娇十分放心的看着青年带着翠翘离去。 …… 夜色入暮时分,那青年方才身心俱疲的回到青澜院。 不得不说巫医是真不好找,他费了好大力气才找到一个说能治的巫医。 然而找到巫医之后,他才发现自己身上没钱。之后在经历了一番游说,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让那巫医答应他明日过来付钱。 至于翠翘自然是直接安置在巫医那里了。 此时青澜院中已然掌灯,院门大开着,却是一个丫鬟也没有。 姜念娇正坐在外室的圆木小凳上,她以手支颌犹似是在等人。 青年虽然一眼就看到了姜念娇,但想到自己今日差点暴露身份,他便还是决定做个沉默的哑巴。 他只栖身在一处浓密的树荫之中,随着暮色苍茫,有了夜色掩护,倒也不用担心会被人找出来。 至于姜念娇,他想她或许是在等他,但也许等不到消息,她便会自己回内室休息了。 然而姜念娇就这样等了一阵,直等到夜色深沉方才起身,他原以为姜念娇是终于放弃了。 不想姜念娇却是直接端着油灯走到了院落之外。 她先是漫无目地的借着灯火观望,在肉眼实在寻不见可疑的身影之后,她朝着相反的方向问道“大侠,你在吗?翠翘怎么样了?你能告诉我一声吗?” 虽然姜念娇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架不住她这样一遍一遍的喊。 青年怕姜念娇给自己捅出大篓子,反而让更多人知道自己的存在,故而他只能无奈现身。 “姑娘,我在你身后。”青年拍了拍姜念娇的肩膀。 然而姜念娇被人突然拍了肩膀,反而被惊吓得差点摔碎油灯。 还好青年眼疾手快,接住了那灯盏。 他颇为无奈的看向姜念娇道“姑娘,那翠翘姑娘我已经找巫医看着了,如无意外,明日她应该就自己回来了。” 青年想得倒也简单。明日翠翘醒来自己付钱回来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毕竟据他所知这丫头从姜念娇手里可没少捞好处,等她醒来怎么着也不至于拿不出钱付医药费。 而姜念娇得了肯定的答案,心下自然也放松了些许。 她从袖中掏出一块翡翠玉佩随后顺手递给青年道“这是好处费。” 青年微微一愣,倒没料到姜念娇所说的好处是真有好处。 不过他可不敢随便瞎收姜念娇的东西,毕竟在青年的认知里,姜念娇等于自家主子的女人。 可惜青年欲要推辞时,姜念娇直接便将那玉佩塞进了青年手中“让你拿着就拿着,我又不会告诉你主子!” 听到姜念娇这话,青年明显一愣。 所以她是知道自己身份的。 姜念娇只觉得那人表情呆傻的很好笑,虽然他穿的并非是暗卫的衣服,但刚才黑袍人偷袭他时,抓起的那块玉佩,她曾在赵衍桢那些暗卫身上见过。 加之赵衍桢生性多疑,又是重生而来,姜念娇几乎不做他想,便也能猜到这暗卫应当是赵衍桢的人。 不过她对此倒并没什么太大的意见,毕竟就算有意见,她也是胳膊拧不过大腿。 而且在赵衍桢眼皮子底下,只要自己没有做出什么于他不利之事。赵衍桢应该也不会想对自己动手吧。 况且现在有个现成的保镖,自己的人身安全也能多个保障。 姜念娇朝他眨了眨眼睛道“你放心,今日的事我不会告诉你们主子的。你可以继续留在这里。” “当然你要是嫌今日的酬劳不够,也可以上我库房再去拿些也行,毕竟你今日救了我一命,还救了翠翘一命,这点东西的确不足以表达你对我们救命之情的感谢。” 话音落下,姜念娇还晃了晃手中小金库的钥匙。 一看着这姜大小姐妄图用金钱攻势砸他,那暗卫总觉得对方另有打算,故而他连连摆手,逃的飞快。 姜念娇眼见着青年蹿上了树,却仍不放过对方。 她只朝着树上那青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我以后找你总不能老是叫喂吧。” 坐在树上的青年一副老僧入定的姿态,然而心里却纷乱非常。 今日现身本就是个意外,但听姜念娇的意思,倒大有继续使唤自己的意图 一时这青年也不知自己到底该不该隐瞒主子了。 然而姜念娇却还喋喋不休的在树下跟自己唠嗑。 迫于无奈,青年只能道“我没有名字。” “人怎么可能没有名字,你要是没有名字,我可随便给你取名了哦。”姜念娇蹲在树下道。 “随便你。”青年冷声道。 他的确没有名字,从记事起,他们这些人便在暗卫营里了,他们没有父母,只有师父,师父教他们习武,服从上级调令,保持所谓忠诚。纵然是主子平日也只以数字称呼他们,他是十三。 当然这些根本没必要同底下的女郎说。 他还以为树下的人闹过一番,便已经离开了。 他正想着终于安静了,却听树下突然再度响起姜念娇的声音。 “你不说名字,那我叫你小黑好了,反正你一天到晚都穿黑衣服。” 听到姜念娇这随意取的名字,十三只觉得自己头顶一脑门黑线。 不知道的怕不是要以为姜念娇是在叫哪家养的狗。 想了想,十三终于忍无可忍道“我排十三,你叫我十三就好了。” 得到想要的答案,树下终于安静。 然而此时天真的十三全然不知这正是他噩梦的开始。 第六十一章 打发罗箬 夜色入暮,忧伶只拎着一个小食盒和一盏小灯往北院柴房而去。 柴房门口一名家丁只一边跺脚,一边对着门内骂骂咧咧。 那柴房内的人也不是个好相与的。 听那家丁骂骂咧咧,她自也扯着尖利的嗓子与那人对骂。 骂到难听处,那家丁只狠狠威胁道“罗箬,你明日便要被发卖了,你再敢如此嚣张,小心老子进屋把你办了。” 罗箬闻言却是半分也不顾忌。 虽然大小姐这座靠山没了,但大夫人定然不会放任自己不管的。 故而此时她仍觉得自己有翻身的机会。 “李四有,你要是敢对我动手,明日到了主母跟前,我绝饶不了你。我可告诉你,只要过了明日,我便是主母跟前的人,你可莫要打错了主意。” 听了罗箬这话,那李四有却只觉得罗箬是在痴人说梦,毕竟主母再如何徒有善心,也不可能将一个不把自己看在眼里的丫头抬到自己跟前来。 故而听了罗箬的话,李四有只在门外哈哈大笑。 “就你?罗箬你怕是被大小姐抛弃的发了失心疯吧?夫人若是真打算将你抬到她面前,刚才在亭中怎不见得维护你?若真要收用你,又怎会将你发卖,现如今你啃的还不是厨房的冷面窝窝头。夫人可有过来看过你一眼?” 这五月的天尚有一层薄寒。加之夜里长而枯燥。站在柴房外守着的李四有横竖是睡不着的。 但真动罗箬他也不敢,此时他纵然心有不满,也只能拉着罗箬耍耍嘴皮子。 不想罗箬被他这一阵嘲笑,反而激的气急败坏“夫人会来的!我可是夫人的人!夫人不可能不管我!你少在这忽悠我,小心我出去有你皮松的一日。” 她朝着门外吼去的同时,似乎还推倒了柴房的一个柴垛。 这般暴躁脾气,李四有简直不敢想这罗箬若被发卖出府,还不知后面要吃多大苦头呢。 不过他这番感慨还没落定,便见不远处真有人提着灯火走来,待来人走近了,他方才看清了来人居然真是大夫人院里的忧伶。 一时之间这李四有也不禁哆嗦了一下,屋里的罗箬刚才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但随后他想到夫人平日和善的模样,很快便又将夫人的形象与罗箬这悍女剥离开来。 他讨好笑着迎了过去“忧伶姑娘,这么晚了,您怎么过来了?” 忧伶只轻笑一声,她自食盒取出一瓶好酒递到那李四有身边,随后方才开口道“夫人想着这五月天气尚寒,李大哥今日不免要辛苦守一整夜,便特意命奴婢过来为李大哥送些酒水与吃食,大哥且吃着。” 听了夫人院里的忧伶原是为着自己而来,这李四有只又是感动,又是为自己刚才居然真因为屋里那罗箬的一番话怀疑夫人而感觉到羞愧。 他讪笑着接过那食盒,屋里的罗箬自然也听到了门外的对话。 她连忙用力的拍着柴房门道“是不是夫人来了?李四有,我要见夫人!你快开门!” 听了罗箬的话,忧伶的目里只有一瞬冷意闪过。 然而此时的李四有倒是完全被忧伶的善意打动了,他只也对着门内狠狠敲打了一下。 “闹什么闹!夫人哪里会见你这贱婢!来的是忧伶姑娘!” 然而那罗箬却完全不怕李四有的吓唬,她只继续疯狂拍着大门“忧伶!忧伶!你说句话啊!难不成夫人当真要卸磨杀驴?若是如此,我罗箬也不是好惹的,大不了明日我便将夫人对大小姐这些年的作为全……” 眼见着罗箬当真是什么疯话都敢往外讲。 忧伶可不想这罗箬什么话都往外捅,她只立刻冷冷打断道“夫人仁慈,自然会为你寻个好去处,只是你若再一味诋毁夫人。可也别怪我不客气。” 听到忧伶这番话,罗箬自然不敢再往外将这些不合时宜的话往外捅。 见屋内消了声,忧伶这才对一边的李四有道“李大哥,能让我去见见罗箬吗?” 说话时,她只掏出了一串铜钱。 那李四有自然是见钱眼开。接过铜钱后,他只连忙放下食盒,随后笑着道“自然是可以的,不过这罗箬凶的很,我怕姑娘到时候吃亏。” 忧伶仍是笑得和气“不会的,就算她真要对我不利,不是还有李大哥吗?” 李四有闻言自然十分受用,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被同龄的女孩夸了一句,不免生出一分豪情。 他不再多言,只将柴房大门一把打开,甚至在打开柴房前,他还分外体贴的问了忧伶一句“忧伶姑娘,要我进去陪着你吗?” 忧伶却是从容笑道“不必了,你在门外离远一点守着就好了。” 听了忧伶这话,他仍是不放心的看了罗箬好几眼,但见罗箬并没什么暴起伤人的举动,他方才退出去,同时还不忘叮嘱忧伶,若是有什么危险,一定要通知自己。 忧伶只笑着应付完他的啰嗦。随后待李四有将柴房大门掩上,忧伶方才转头看向不过被关了半个下午便头发蓬乱的罗箬。 虽然她惯来瞧不上这罗箬的做派,但在夫人跟前待久了的人,自然是喜恶都不往外显露。 她先是笑着低声安抚一句“阿箬,你放心,一切有夫人顶着,你吃不了什么苦头。” “那夫人打算如何安排我?”罗箬充满戒备之意的追问一句。 忧伶只四处看了看,随后方从袖中掏出一袋约二十两的碎银与纸契递给罗箬。 罗箬见到那碎银,却并没什么大反应。 虽然这银钱都够买十个当初的自己,便是在普通家庭也是一笔不小的巨款。 但罗箬毕竟是被姜大小姐养刁了,她当初在大小姐的屋里,这大小姐除了脾气坏了一点,在吃穿用度上对他们下人倒是极好,加之她时不时偷一些大小姐娘亲的嫁妆倒卖,平日里比这更多的银钱她也不是没见过。 甚至这些年她兄嫂买房买地的钱也都是从她手里出的。这点银子使出来,也只够她听个响。 不过有人送钱,谁也不嫌银子恪手,忧伶递了银子过来,她便也顺手接着了。 她掂了掂银袋子,随后又看了一眼那按着自己手印的卖身契不太高兴道“夫人的意思,可是不允许我再留在姜府了?” 忧伶也不再卖关子,她点了点头“这银子是给你留着路上用的,这身契夫人也给你了,那牙婆我也已经打点过了,明日待牙婆接你出了府,你便是自由身了。” 然而罗箬听了此言却没有一丝感激之意。 毕竟在这姜府,吃穿用度可比外面讲究,而且她一人入府,能带着一家子吃香的喝辣的。 如今虽乍然得了契约,还了自由身,但要再找个这么人傻钱多的活可就不容易了。 见这罗箬不吭声,忧伶的脸色也略微一沉,她冷声道“路,夫人已经为你铺好了,明日你自个小心些,可别再整出什么幺蛾子。” 说完这话,那忧伶便起了身准备离开。 罗箬这时方才开口“忧伶姑娘,夫人就算要遣散了我去,这二十两也不够吧?我们这些大丫鬟平日一年从大小姐那明面里得到的都不止这么点,夫人好歹也是一府主母,怎么才给这么两个钱?这是打发乞丐吗?” “罗箬,你还想怎样?今日可是大小姐要发卖了你,若不是夫人仁慈,维护于你。你今日早被大小姐打杀了。如今夫人给你铺了路你不走?你莫非是真想直接被发卖了去?”忧伶显然十分气愤,但考虑到外面还守着李四有,她只压低了声音。 然而这罗箬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她并不刻意压制自己的音量“夫人仁慈?忧伶姑娘真是说笑,若夫人果真仁慈,怎么可能安排我们这些婢子过去当内应?她为我铺路不过是怕我反咬她一口罢了。” “不过我这人惯来是认钱不认人的主,夫人既然无心留我在姜府,她给足了银钱我自然便离开了。如若不然夫人不仁,可也别怪我不义了。” 罗箬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忧伶纵然心有不满,但平日这忧伶与夫人的确多有往来,若明日大小姐心血来潮找她,她把夫人与她之间的事都说了,还不知又要掀起多大的麻烦。 故而忧伶虽然心有不满,却还是臭着一张脸问道“你想要多少?” 罗箬一口价道“二百两。” 听到罗箬的报价,忧伶只差点气的跳脚,她在这姜府也当了这么多年的大丫鬟,可也没有过这么多积蓄。 二百两都够她在京郊买一块地皮当个小地主了。 若有这样的好事,哪里还轮到他。 故而一听此言,她只冷笑一声“你倒是会漫天要价,我看你是疯了。这事没得商量,你若是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咱们夫人有的是手段惩治你。” 丢下这话,忧伶作势便要离开柴房。 罗箬便装疯卖傻,大喊大闹道“大小姐,罗箬有话要同你说啊!夫人她……” 忧伶连忙捂住罗箬的嘴道“你别嚷嚷了,我且再回去与夫人商量一番。” 听了忧伶的话,那罗箬便也不再叫嚷,她只笑眯眯的提醒道“忧伶姑娘可要快些,不然长夜漫漫,人心浮躁,我怕我难免不会说出些不好听的。” 忧伶闻言只愤愤瞪了罗箬一眼。 第六十二章 杀人灭口 忧伶离开时,是确认过李四有远远侯在院外的。 而刚才忧伶给他的食物也已有大半卷入了他腹中。 见忧伶出来,李四有只傻傻一笑道“忧伶姑娘,您聊完了。” 忧伶的脸色并不好看,加之心事重重,她点了点头,随后她又出言吩咐李四有看好罗箬。 吩咐完毕。忧伶这才彻底离开了柴房。 然而刚才还在装傻的李四有,见忧伶离开后,他忽而将抓在手中的鸡骨扔在了盘中,阴冷一笑。 虽然忧伶吩咐他离远一些,可他刚才还是听到了她们的对话。 他原本以为罗箬是在说胡话,但现在看来,或许她说的真是事实。 只是也不知是什么消息,竟能值二百两银子。 他转身踏入柴房之内,原本盘腿座在柴房里悠闲的掂量着那二十两碎银的罗箬,一见守在门外的李四有踏入屋内,她不免警惕道“李四有!你想做什么?我可警告你别胡来!否则大夫人知道了,定没你好果子吃。” 李四却是嘿嘿笑道“原来箬姐真是夫人的人啊?” 罗箬见他仍是一副憨傻模样,便也不足为惧道“你知道就好,日后若再遇着了我,可别惹我生气。” 李四有只带些讨好意味的傻笑道“那是自然,不过我刚刚听到箬姐可是问忧伶姑娘讨要二百两银子。不知箬姐这里有什么消息,竟能值二百两银子啊?箬姐不如也把那消息告诉我如何?” 罗箬只冷哼一声“怎么?你也想分一杯羹,不过这事可不是什么好事,小心羹没分成,自己倒受了皮肉之苦。” “箬姐这意思是不带我玩,既然如此,那我也只能把箬姐今日跟大夫人来往的消息,同大小姐说了。”李四有却是不紧不慢道。 “哼,我这一招,你倒是学的快,反正我也要离开这姜府了,便是告诉你也无妨。”罗箬不甚在意道。 她只招手示意李四有靠近,然后她只附在李四有耳边悄声说话。 只是这话不过刚起了个头,罗箬却突然发出一声极为短促的尖叫。 随后她只立刻便将李四有往身后重重推去。 李四有一时不查,还想问罗箬发什么疯。 随后他便感觉到自己后背一阵痛意袭来,于此同时他的前胸正有一柄沾血的利刃穿胸而过。 待那利刃抽出,霎时鲜血淋漓。 他捂着自己胸口,似乎试图转身看清楚袭击自己的人是谁,然而没能转过身子,他便彻底倒在了血泊之中。 倒是那罗箬因为刚才及时发现来人只将李四有一推,倒暂时保住了一条性命。 然而正门被那裹着黑袍的杀手堵着,罗箬只能颤声问道“你是夫人派来的人?” 那人没有回答罗箬的问话,他只朝着罗箬步步逼近。 罗箬无法,只能在这间逼仄的小屋内,一边推倒屋内的柴禾,一边扬长声音叫喊着救命。 然而那杀手身形只如鬼魅,她不过刚出了一个救音,那杀手便挪移到了她身边,于此同时她的嘴唇被捂,她虽然也试图拼命挣扎,然而她那点挣扎,不过如同羊入狼圈一般徒劳。很快她也被那利刃贯胸。 之后她连一点痛苦的嘶喊都没能发出来,便直接倒在了血泊之中。 依次解决了这两人,杀手也没有立刻离开,他只迅速取过罗箬手里的碎银与那张卖身契,随后他只又将刚才的那柄匕首放在了罗箬手中。 那黑袍杀手忙着将现场伪造成二人相斗身亡的景象,不想那忧伶竟去而复返。 忧伶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只是见柴房大门开了一条缝隙,然而守门的李四有却不在门口,她不免心生几分鄙夷,这李四有该不会喝了酒便胡来吧。 故而她也没立刻出声,反而只悄悄往柴房望去。 不想这一望,却见屋内那两人竟同时倒在了血泊之中,而一黑袍人正拖拉着二人的尸体,似乎是打算伪造成二人相斗身亡的假象。 忧伶纵然平日里跟着于瑟也精于算计,但这种直接杀人的现场,她却是第一次见,故而她没能忍住自内心深处炸开的惊惧,她极为短促的发出了一声惊呼。 虽然这声惊呼只吐出一半,便被她用手强行压住了。 但纵然是这夜里声音最嘹亮的蛐蛐也掩盖不住这突兀的女声。 那黑衣人在听到这一声惊呼,立刻便觉察到室外有人,在与忧伶目光对上之时,他似乎也极为惊慌。 不待忧伶多说什么,他倒是自己先翻身从柴房一处小窗口滚了出去。 忧伶自然也是惊疑不定,加之她是孤身一人,而此时其他人也都已入睡,她自然也不敢在此多做逗留,她只匆匆往思心园而去。 然而一路匆惶逃回思心园,刚才那黑衣杀手居然也没有半路出来截杀自己,一切仿佛不过是一场梦一般。 不过这杀手出现的也太奇怪了。 同屋伺候的筱雨显然是刚刚起夜醒来,见如此深夜,忧伶衣衫完好,整个人却是惊魂不定的模样,她不免好奇的问上一句“忧伶姐姐,你这大晚上的是去哪了?怎么这副表情?” 虽然筱雨是自己人,也不会多想,但忧伶想着刚才柴房所见,还是下意识撒了谎“没什么,我就是起夜了一趟,刚才从恭房出来时,看到一团黑影,还以为是见鬼了。” 她本是随口胡诌,但这筱雨却是被吓得不轻,她胆子小,自然再不敢出去。可人有三急,她也不能憋着。她只能求助的看向忧伶“忧伶姐姐,你陪我去恭房好不好。” 忧伶虽然仍怕那人追来,但想着自己连那人的脸都没看清楚。或许对方不会对自己下手。 故而忧伶思虑一番,还是陪着筱雨去了室外。 此时已是深夜,但思心园外还是留着夜灯的,这一路虽然昏暗却也不至看不清脚下的路。 便是夫人屋里也是光晕朦胧,她虽然很想同夫人说说今夜的情况。 但夫人与老爷感情一向甚笃,二人同睡一屋,她此时若进了那屋子,惊扰的怕不是夫人一个了。 便是刚才那罗箬叫嚣着要二百两银子之事,她虽装模作样答应了罗箬,其实也没有回去禀告夫人。 她本是打算先哄骗着罗箬,待将人哄出了江府,她自然有的是手段让她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然而她实在料不到姜府这样防守也算严密的府里居然会出现刺客。 待筱雨回头四处张望着出来,忧伶也只将今日的这桩事默默压在了心底。 反正横竖明日有的是时间将此事告诉夫人。 …… 翌日,黎明未至,忧伶便早早起了床,此时一夜的烛火都熄了大半。 夜色仍是深浓,忧伶却是摸黑往柴房方向而去。 她昨日想了一夜,随后又想到自己昨日夜里去柴房探访之时,曾将银袋与卖身契交给罗箬。虽然这些东西放在并不稀奇,然而那银袋是她自己的银袋,而如今可是涉及两条人命啊,这种事情,若是惊动官府,到时官府来查,自己留下的银袋,怕是难免不会让自己成为第一嫌疑人。 最后她越想越心惊。又估摸着如今一夜都过去了,那凶手怕是已然离开。故而她这才敢往柴房而去。 她摸索到柴房时,东边园区里已有油灯亮起,想来是厨娘们准备起身了。 好在平日里便少有人往柴房而来,而这柴房就归李四有一个人负责,平日里也都是他劈好柴火,自己送去厨房。所以想来这段时间,自己应该是不用担心会碰上什么人的。 而柴房院外倒是规整的十分自然,甚至昨日她提过来的食盒此时也不知收去了哪里。 但当忧伶一推开那扇仍半开着的柴房大门时,却还是被室内的景象吓得不轻。 这柴房内部与外部却是截然不同两种画风。 柴房之内原本堆码的整整齐齐的木柴只散落一地,就连易燃的柴禾捆子也被推的东倒西歪。 一地乱象里,那两人就躺在一旁。俨然一副殊死搏斗过的模样。而昨夜的血泊如今早已干涸 借着朦胧的光亮也能看出这两人已死去多时,此时他们的面部已呈青白之色,如蒙雾罩,甚至那面上还能看到一些小黑点。 她总觉得自己仿佛都能闻到尸体的臭味,然而如今来都来了,她也只能不管不顾的捏着鼻子来搜寻罗箬的尸体,只可惜她搜遍罗箬全身,却也没找到昨日她交给罗箬的那个银袋子和身契。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昨日那黑衣杀手是为了偷银子才痛下杀手。 可这显然也不合逻辑。毕竟姜府可是富贵之地,这人若真是为了杀人劫银而来,此时应该去的是各位主子的屋里才是,而不是来这一看便不值钱的柴房。 她随后又将柴房,甚至是李四有身上都搜寻了一番。 却仍是一无所获。 眼见着天光已然大亮,虽然这柴房晨间未必会有什么人过来。 但她回去路上总不免遇上一些人。 想到这里,她也只能放弃对这些东西的寻找。 只是不想她不过刚起身,柴房的大门便被人推开了。 于此同时,厨房的烧火丫头只径自唤了一声“四有哥!昨日忘了通知你了,今日需多准备一担硬柴到厨房。” 第六十三章 罗家来闹事 烧火丫头的话音不过刚刚落下,却见得室内一片凌乱。 李四有与罗箬正倒在干涸的血泊之中,她们身前还蹲着个惊慌回神看向她的忧伶。 几乎不待忧伶辩解什么,那烧火丫头便啊的一声尖叫,随后一边嚷嚷着“杀人了!”一边径自跑远了。 忧伶心下也是慌乱,只恨自己今日不该来这一趟。现下反倒是弄巧成拙了。 她自然也不敢继续留在柴房,只匆匆又想往思心园而去,至少回了思心园有大夫人护着她,她也能少受几分罪。 只可惜这柴房离厨房极近,而厨房里此时又正是姜府人员最密集的地方,那烧火丫头刚才惊天动地嚎的那一嗓子,加之那耸人听闻的话语,只很快便惹得厨房那边的人过来将小院堵了。 她一出院,便见到一群人或拿着锅铲,或举着菜刀,甚至还有人挥着扫把正堵在门口。 但见院里出来的疑似杀人凶手的人居然是主母跟前的大丫鬟忧伶。 这群人一时都有些傻眼。然而被众人围在中央的烧火丫头却是一脸肯定道“刚才我就是在四有哥身边看到她的!定是她杀死了我可怜的四有哥!” 说完这话,那烧火丫头便又是嚎的肝肠寸断。 然而这可是主母屋里的大丫头,谁又敢真对她动手,故而纵然烧火丫头嚎的再厉害,所有人都默契的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显然他们并不打算阻拦忧伶离去。 但忧伶一靠近,这些人立马蹦的老远。 忧伶也知道自己眼下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故而在刚才短暂惊吓过后,她反而恢复了理智,只继续留在了柴园。 不过今日的动静闹得有点大,还是很快便将内院管事的周婆子闹了过来。 那周管事显然也是刚刚起身不久便风风火火赶了过来,她圆润的脸上还带着惺忪之意。 不过当她一见到被堵在门口的忧伶时,她还是惊住了。 这不是主母屋里的大丫鬟吗? 忧伶一见了周管事便连忙解释道“周管事,我没有杀人!我也是今早刚刚过来。” 周管事此时倒不好过早下定论。 她只对跟在她身边的一名健壮仆妇吩咐道“你且去思心园请夫人过来一趟吧。” 听到周管事没有急着报官,反而只是去将夫人请了过来,忧伶便也松了一口气。 “忧伶姑娘,暂时怕是要委屈你了,夫人来之前还请您不要乱走。”周管事出言吩咐道。 忧伶知道这周管事还算是给了自己几分面子,她自然只配合的点头。 随后周管事只又遣散了在柴房院外看热闹的厨娘婆子。 到于瑟赶来时,这柴房院外除了那周婆子与守着的几个健壮仆妇,便只剩下低头心虚的不敢看向自己的忧伶了。 于瑟显然是没好气的,毕竟她只是让忧伶打发走罗箬,可不是让忧伶搞出人命,还让自己来收尾的。 而且眼下什么情况也不明,故而她只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忧伶,她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问着周婆子道“周管事,屋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周婆子行事倒是利落,在请于瑟过来的这段时间里,她自然已经清楚了眼下发生了什么,她只细细将烧火丫头与众人的说辞拼凑了个大概说与于瑟知道。 而忧伶在听到那周婆子说自己从那柴房出来嫌疑极大时,自然只立刻替自己辩了一句“夫人,我哪里能杀得了他们二人,且不说那罗箬,便是那李四有那般壮实,我哪里是他的对手。” 于瑟只瞪了忧伶一眼,不过她有心替忧伶洗刷冤屈,倒还是给了忧伶说话的机会“既然无事,你来此处做什么?” 忧伶自然不敢将自己的真实目的说出,好在刚才等待于瑟过来的那段时间里,她已想好了说辞,她只立刻替自己出言解释道“夫人,我来这里是因为昨日监督罗箬过来时,我落下了一枚银莲花簪子,我今早想起来了,便打算过来寻找。谁知道我也是刚刚发现他们二人出了事,我还没来得及出门唤人来查看,那伙房丫头便闯了进来。夫人,我与罗箬无冤无仇,怎么可能杀她。更况且那柴房的家丁,我更是连认都不认识啊。” 忧伶敢说这话,自然是早有谋算。 于瑟虽然没给她什么好脸色,却还是决心进屋去看看,顺便她也让身边的仆妇跟着她一起踏入了屋内,柴房之内一片凌乱,看得出来是经过激烈打斗的。 然而忧伶的妆饰衣裳却没有丝毫凌乱。 且这屋内尸体已呈青黑之色,甚至现有尸斑,显然这二人已死去多时,于瑟一眼便能看出忧怜的确不是凶手,心下也放松了许多。 毕竟这种命案纵然她想捂也是捂不住的,这罗箬虽然是签了卖身契的,他们也的确可以发卖,但这罗箬当年是被家里一个婆子推荐进来的。虽也说了可随意发落,然而那婆子尚在,她兄嫂也都在京畿,卖了尚且要告知下落,更何况是死了呢? 据她所知这罗箬可是那兄嫂二人的摇钱树啊。 除此之外那李四有更非家生子。 故而见这事十有八九与忧伶无关。于瑟倒乐意做这个公正。 她只以帕子遮了眼,似乎心有不忍道“天可怜见的,怎么落得这般下场。” 随后她只又对周婆子吩咐道“周管事,你且将此事去官府报官吧,之后待官府勘察过后,再将他们的家人请过来收殓。” 于瑟的做法分外公正,倒似是半点也不徇私,底下的人不由又对她信服几分。 于此同时,一名仆妇发现柴禾堆里似乎真有一朵银色莲花。她只高声道“夫人这柴禾之中,果真有忧伶姑娘的簪子。” 话音落下,便有人将簪子递了过来。 就连那周婆子见状,此时也只让身边的侍女放开了忧伶。 这簪子的发现倒似乎是替忧伶印证了今日之事的确与她无关。 姜府是权贵之家,因而官府半分也不敢怠慢,几乎是很快便来到了姜府,一番勘察询问过后,这事很快便有了定论,只说这二人是因为互相斗殴而杀了彼此,又因为院里只有他们二人没人及时施救,这二人因为失血过多而活活耗死。 虽然这并非案情的真相,然而这个结果对于府内众人无疑都是最好的结果。 于瑟倒是借着此事难得发作了一回。她只严令府中下人日后不得生事。 只可惜府中的下人们虽然是老实了,但架不住外面的人来闹。 罗箬的兄嫂是下午才得到罗箬出事的消息的。 虽然他们也得到了罗箬是与旁人斗殴而身死的消息。姜府也算宽厚,即使如此还是给了些许丧葬费用给两家。 然而这罗箬的兄长原就是个泼皮无赖,平日里只靠着敲诈勒索四邻,以及他那妹妹罗箬给钱过活。 如今前一个路子因为铁焰狂狮王骢得罪了宫中贵人,如今整个京中都在打击各种地痞无赖。这个活罗箬的兄长自然是再不敢做了。 后一个路子,便是她这妹妹罗箬了。不想如今却又断了。 而他前几日还欠了赌坊一屁股债,全指望着自己这妹妹偷些姜府的值钱物件发卖了替他还债。 不想这妹妹却就此死了。 而这事既然并非因为主子过失而身亡,姜府自然不可能给大笔银钱。毕竟他们本也不是做慈善的,而且这种事情给的太多,传扬出去,旁人反倒是要以为此事是姜府理亏。 所以他们也只是本着主家仁善的名义给了些丧葬费用。 但这笔钱哪够罗箬的兄长罗维还债。 故而他们与另外一家的态度是截然相反的。 虽然按照案情来判,他们更应该去找的恐怕是对面那家,毕竟他妹妹的致命伤是被那李四有捅出来的,然而她妹妹也捅死了李四有,这事根本无法说清。 而且那家人一看就是个穷光蛋,纵然他想榨也榨不出几个钱。 故而罗维便把主意打在了姜府上面,只可惜他与姜府外事管家讨价还价一番后便被赶了出来。 不过被赶出来之前他倒是听到那府中有两个丫头似乎在感慨此事。 其中一名丫头只说这罗箬在大小姐面前有多得宠,另一名丫头便说大小姐在姜家的地位有多超然。还说这罗箬死的太蹊跷,若是大小姐知道此事有蹊跷说不定会替罗箬做主,或许还能拿到丰厚的丧葬费用也不一定,毕竟大小姐一向出手阔绰。 罗维一听说还有这等好事,自然不肯再走了,他只将那装着他妹妹尸体的棺材放在姜府大门口,随后他便与自己的媳妇在门口嚎丧,这对夫妇哭的未必多伤心,却是足够惊天动地,搭配着不时的哭诉“我的好妹妹啊!你怎么就这么死了,还死的这样不明不白。” 虽然语焉不详,但这样的架势与台词,旁人自然要以为这是有什么惊天奇冤。 而且住在这里的都是高官显贵,也因此这人哭诉之时,众人便也都纷纷围了过来指指点点,一时姜府只被围的水泄不通。 不想恰好此时正是下朝的高峰时期,许多朝中官员的车马都从这条道上经过。 姜放起初听到外面喧哗,也没在意此事。 直到发现被围堵的水泄不通正是自家府邸,他的面色也不免一沉。 只不知眼下是哪只瞎了眼的蚂蚱,居然也敢往姜府的门前撞。 第六十四章 惺惺作态 “小妹,你死的好冤哪,大小姐,您可要为我们家小妹做主啊!”门口的罗维在知道姜念娇在姜府之内时,便嚎的更起劲了。 他的想法倒也简单,只想着用这种方式引起姜府大小姐的注意,说不定对方看在过去与他家小妹主仆一场的份上,还会再给他们一笔丰厚的钱财呢。 故而即使姜府人不做回应,他们也只在门外嚎求着。 然而他们却不知的是姜念娇在此之前便与他们家小妹翻了脸,又怎么可能给他们银钱。 而且纵然没有翻脸,姜念娇此刻被禁足着,也根本不可能回应他们什么。 姜放隐约听到他们提到大小姐,并也不打算回避,他只让身边的随从为自己开了一条道。 只是姜放不过刚到达门前,便见着姜府门前正放着一具薄棺与一对撒泼打滚的青年夫妇。 男人尖嘴猴腮,一看就是一副刁蛮之相。他只对着姜府大门磕头“大小姐,求您出来替我妹妹做主吧。” 而那女子生的如同泡发的面团一般,她虽干嚎面上却无半分伤心之色,反而那双吊稍三角眼只滴溜溜的乱转。 这二人一看就为人不正,而且他们口口声声提及的大小姐想来便是姜念娇了。 姜放自然不会认为姜念娇真是什么青天大老爷,能为这些人做什么主。 他只下意识以为又是姜念娇故意整出来的幺蛾子。 姜放见此,脸色更是阴沉的厉害。 他只让随从叫开了门子,他本意是想让那门子过来说说现在是什么情况,不想那罗维一见面前这紫袍官员,便已心生了另外的计较。 他只一把扑抱了过去,姜放没来得及躲避,只被人死死抱住了大腿。 “大人,您可一定要为小民做主啊!小民的小妹在这府上当差,只被人活活打死!如今小妹尸骨未寒,这府里的下人还想不了了之。” 话落,这人又是一阵嚎啕大哭。 院里的门子一见是自家老爷回来了,如今还被那罗维缠住了,只惊吓的不轻,他们自然也不好在门内不做理会了,他们只连忙叫了几个家丁过来,这才将那罗维与姜放分开。 家丁们试图劝着姜放回到正院里。 然而姜放不但没有回府,反而对着其他人开口问道“这是什么情况?这两人是来做什么的?” 他甚至特意不悦的看向那口薄棺。 然而那罗维根本不给其他人开口的机会,他连忙抢白道“回大人的话,小人的妹妹是在大小姐屋里当差的!前些日子我们家小妹还好好的,谁知道这次叫我们过来,他们却说我妹妹与人互殴死了!大人您说这怎么可能呢?我妹妹可是很得大小姐宠信的,这底下若没人授意,谁敢对我妹下手?” 一听又与姜念娇有关,姜放更只觉怒火中烧。 他原以为关姜念娇禁闭几日能让她思过,收敛一下性子。不想如今竟又给他搞出这种丑事来。 想到此处,姜放只觉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纵然再如何气愤,他自然也不可能真让这夫妻二人去见姜念娇。 他虽然仍不太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再继续留在此处,他的脸面怕是也要被丢光殆尽了。 故而他只微微和缓了一下脸色“既然你口口声声说让大小姐做主,我带你们去见她,你们便随我进来吧。” 话落,姜放再不给罗维脸色,只让身边侍从将人请了进去。 这罗维倒也是个胆大的,听了这话,他居然真领着自己夫人重新往姜府里去了。 只是姜放以为这两人是姜念娇请过来整幺蛾子的,他请他们进来的目的自然是搞清楚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几乎是在罗维进府之后,他便让人将罗维跟他的日子拿住。 罗维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听姜放沉着脸道“那孽障领着你们过来是打的什么主意!” 罗维尚且不明白这大官为什么突然说变脸就变脸。 管家却是听出了姜放的意思。虽然他也不明白这罗箬的兄长在刚才还与自己讨价还价索要钱财。 怎么出了府便求上了被禁足的大小姐。 但管家还是跟姜放解释道“老爷,这两人也未必是真想见大小姐,他们不过是想用他妹妹的死讹诈咱们府上罢了。” 说完,管家又将今日他离开后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这二人如何贪得无厌的嘴脸说了个清楚。 然而听了这解释,姜放的脸色反而越发难堪了, 毕竟刚才这两人的妹妹可是姜念娇府里的丫头,如今闹出这么大的事,足可见姜念娇平日里对这些丫鬟的管教有多混乱无序。 见这二人只是想讹诈钱财,姜放自然没有那么好说话,他只让府里下人将这两人乱棍打了一顿。随后再将他们交给了官府。 处理完这些,他今日原本计划解了姜念娇禁足的打算,便也被再次推后。 他只惯性使然往思心园去。 踏入园内,于瑟正在与婆子问话“那两人可还在府门口闹着?官府可来人了?” 婆子正要回答,姜放便施施然走了进来。 “那两人我已经处理了,夫人不必担心。” 乍然见到一身朝服的姜放,于瑟连忙起身迎了过去“老爷,您回来怎么也不与我说一声,今日那两人没有纠缠于您吧?” 姜放显然并不想多提此事,他点了点头。 随后他只往内室而去。 于瑟知道他是准备换下朝服,便也跟了进去亲自为他换上常服。 换常服期间,她也不忘说些今日的琐碎,当然今日那桩命案,她见姜放神色不愉,便也没有多提。 见姜放神色如常了,她方才小心提了一句“娇娇也被关了这么久了,想来她是知错了,老爷今日不如便解了她的禁足吧。不然再这样禁下去我只怕她要被饿死!” 不想提了姜念娇倒更似是引爆了姜放的什么爆炸开关。 “别跟我提这孽障!她做事便没有一件让我顺心的!若饿死她了,倒正好让我省心。” 随后他又肃然对于瑟道“夫人,这小畜生真是越发的猖狂了,你往后莫要再如此惯着她了!今日她能惹得这些不三不四之辈来我府上闹事,明日还不知是不是打算将我们姜府掀个底朝天!” 于瑟见姜放勃然大怒,只在他身后微微勾了勾唇,不过姜放一回身,她便又是一副贤良淑德的温婉模样“老爷,不是妾身不想管教娇娇,实在是妾身管束不住娇娇。每次妾身想管束于她时,她便说妾身不是她母亲,凭什么管教于她。” 于瑟这话一出,果然更勾起了姜放的怒火,他几乎立刻便毫不客气道“她若是不认你这个母亲,我便也不认她这个女儿!” 随后他又对于瑟安抚道“夫人放心,这丫头有什么不对的,你尽管教育,不必有所顾虑。” “她若是敢闹,你便告诉我!” 于瑟惺惺作态道“那怎么好?” “有什么不成,她连个丫鬟都管束不住,又是个胡闹性子,如今在家里教好规矩,怎么也比在婆家丢人来的要好!况且如今嫡女嫁给陈府旁支,已让人瞧了笑话,我可不能让她嫁去陈家后再被人瞧了笑话去。” 姜放这话虽严厉,然而听来倒似是有在替姜念娇做打算。 于瑟也顾不得他会怀疑了,她只惊讶问道“老爷的意思是同意娇娇嫁去陈家了?” 姜放闻言只揉了揉太阳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道“不然还能怎样,殿下圣旨都下了,一言九鼎,我这做臣子的难道还能违逆殿下的决定不成?” 姜放的画风倒是转变的太快,毕竟在刚接到姜念娇与陈靖淮的赐婚圣旨时,他还反应极为强烈,甚至为了让邕帝收回成命,只天天在下朝后还堵着邕帝求情。 如今等姜念娇回来了,他当时虽然也为了此事大动肝火,甚至还关了姜念娇禁闭,然而这才不过禁闭两天,他怎么就改变了看法。 难道这姜放如今倒良心发现,觉得自己愧对姜高氏与他的孩子了。 不过很快她便得到了解答。 姜放随后又道“不过殿下答应过段时日,待高毅忠这次从云州回来,他便让姜芝成为大殿下的皇子妃。” 听闻此言,于瑟只是一愣。 姜放却以为于瑟是不乐意,他便低声同她分析着如今的局势“夫人,你别看陛下如今对大殿下似乎并不怎么理睬,但依我了解的局势来看,殿下心中属意的真正储君人选还是大殿下。日后芝儿若是能嫁给大殿下,她可就成了皇后,到时候你可就是皇后的母亲了?” 于瑟自然不担心这些,她失笑道“我只是在想这事贤妃娘娘能同意吗?毕竟在贤妃娘娘看来,我跟阿芝可是毁了她姐姐一生的罪魁祸首。” 姜放听于瑟提起这桩,只道“此事与你有什么干系,她要怪也该是怪我!你是无辜的。” 随后他又不以为意道“况且这事她有什么不能同意的,人都是要往前看的,阿娇能求来殿下的赐婚圣旨多半是她出的力,她如今已经毁了一桩盟约,总不可能再毁了另一桩。” 第六十五章 暗卫营的炊饼 姜放的话如给于瑟下了定心丸,于瑟欢喜道“阿芝若是知了此事定然会十分高兴。” 语落,于瑟对着姜放只又是殷勤了不少。 …… 青澜院里,被禁足的姜念娇自然不知道今日发生的这些风波。 毕竟此刻青澜院里的风波就够让她头疼得了。 她一直都知道姜放是个狠人,可她没想到姜放能狠到这个地步。 昨日夜间,于瑟的大丫鬟忧伶还给她过来送了一次饭,那忧伶还说这饭是于瑟偷偷送的,老爷不许她吃饭,什么时候她知错了,待她认了错老爷才能放她出来吃饭。 她一直以为是于瑟在刻意卖好,顺便吓唬自己。 但今日饿了一整天了,她自己也灌了整整一壶白开水了。 她便知道那忧伶说的是真的了。 此刻她只觉得肚子又饿,胃里还泛酸水。 偏偏此刻她屋子里这几个大丫鬟还围着她哼哼唧唧的她脑瓜子疼。 刚刚升任三个大丫鬟里的主事芷乔低声怂恿道“小姐,咱们要不还是跟老爷低头认个错吧?不然咱们青澜院里没吃没喝的,小姐若是饿出个好歹可怎么得了?” 春华与晚冬今日倒是难得跟芷乔同一战线“是啊,小姐,还是您的身子要紧,如今不过是认个错罢了。只有填饱了肚子,您才能有机会继续跟老爷对抗啊。” 听到春华这话,姜念娇差点没被他们的天真气笑。 她被关禁闭的原因除了她推搡了继母的缘故,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缘故便是她爹不能同意她跟陈家的婚事。 所以如今这个禁闭大概率是要关到她答应反悔婚事的。 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姜念娇这才咬牙死不低头。 只可惜好汉难抵肚中饥。 在屋内四人同步发出咕噜噜的腹鸣声。 姜念娇也有些困窘。 如果只是她一人挨饿便罢了,问题是姜放这一禁足是将自己连着她院里十几号人一起禁足。 这不是要人命? 她现在都不敢往院里去,就怕院外的那几个丫鬟饿得狠了,会眼冒绿光的把她烤了吃。 只可惜翠翘如今也还迟迟没有回来,不然凭借着翠翘的功夫,她大可以唆使翠翘去给自己偷些吃食。 想到翠翘,随后姜念娇很快便想到了另一个人。 她院里不是还有另一个高手吗? 虽然这不是她的人,但对方如今既然天天在自己蹲着,四舍五入不就等于是自己的人。 想到这里姜念娇只觉一阵兴奋,仿佛什么珍珠糯米鸡,金玉茄盒已经在自己眼前晃悠了。 寻找到了出路,姜念娇立刻挥了挥手道“行了,你们都下去吧。我今天绝对让你们吃饱。” 虽然那三人并不相信姜念娇除了认错还有旁的什么路可走,但现下在姜念娇面前唠叨,显然也寻找不到出路。 反而能量消耗的更快。 故而这几人在姜念娇挥手让她们退下之后,他们只互相无可奈何的看了一眼,便离开了姜念娇所在的院子。 而姜念娇在他们离开后,立刻便展开了行动,她先是用茶杯倒了一杯已经放凉了的凉白开,随后在确定院子里已经空无一人后,她便鬼鬼祟祟的走到院子西南角树荫最浓密的地方。 她试探性的轻唤了一声“十三。” 院子东南角很快便传来了回应“我在这。” 十三之所以回应的这么快,实在是被昨晚吃饱了撑着的姜念娇缠怕了。 再没有哪个暗卫能比他更有存在感了吧。 姜念娇立刻便噔噔噔跑到了东南角,她扬头看着东南角浓密的树荫,似乎是打算找出隐匿在树荫中的十三,不过也不知是她眼睛不好使,还是十三伪装的太好,她仰着脖子瞪了老半天,也没看出来十三在哪里。 她好奇的问道“你怎么在这?西南边的树荫不是更浓密。藏起人来也更不容易被人发现。” 十三当然不会说他其实是为了躲姜念娇,虽然这一点用处都没有。 他干脆自暴自弃的掀开了大团树叶的伪装,只探出了他趴在树干上的身子。 此刻他正在享用自己的晚饭。那似乎是一个干涩的炊饼。 平日里,姜念娇根本不可能看上这种吃食,但饿了一整天的姜念娇此刻还是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十三三下五除二的解决了那个炊饼,随后低头看向树下一直盯着自己看,还眼泛绿光的姜念娇道“你找我有事?” 眼见着炊饼转眼便消失了,姜念娇终于回过神了,此刻那十三因为吃东西的缘故,已然摘了自己的面巾。姜念娇也终于看清楚了面前暗卫的脸。 不得不说这暗卫小脸还挺白的,他五官十分清秀,看起来倒有些稚气未脱。 “想不到你小模样长的还挺标致啊。”姜念娇下意识夸了一句。 然而那暗卫一听姜念娇的夸奖,脸色便是一红,他只立刻拉上自己的面巾。倒是一点脸面也不肯露给姜念娇看了。 在被十三瞪过来时,姜念娇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像个登徒子。 她只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随后殷勤道“十三,你刚才吃了那么干的东西。要不要喝点水。”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十三盘腿座在树上,并没有理她。 姜念娇便接着道“十三,你守一天了,不渴吗?要不喝点水润润嗓子吧?” 十三实在是被烦的受不了了,只立刻解了自己的水囊递给姜念娇看了一眼。 知道对方是断然不会喝自己的水了。 姜念娇本着不浪费原则,只立刻便将茶水送入了自己的肚中。 随后她寻了颗树干依着,大有要在这赖着与他唠嗑的嫌疑。 “十三,你们平日就只吃这个啊?你们主子好歹也是皇子殿下,就给你们吃这个,这也未免太抠门了吧?” “十三我看你年纪也不大,还在发育期吧,只吃这个营养可跟不上,以后肯定长不高的。” “十三,要不我给你钱,你去买点好吃的吧。” …… 底下姜念娇喋喋不休,十三实在是被扰的不胜其烦。 而且什么叫营养跟不上,什么叫个子长不高? 他如今都二十三了,根本就不可能长个了好吗? 况且一个个天天蹲守的人怎么可能有功夫吃那些所谓的美味珍馐。 所以在腹诽一番后,十三终于忍不住朝底下问了一句“你到底想说什么?” 姜念娇等的便是这一句,她立刻可怜兮兮的看着树上的十三“我饿。” 姜念娇的脸十分具有欺骗性,小美人只露出个可怜模样便有些闪了人眼的嫌疑。 但十三看着树下巴巴望着自己的少女,莫名有种看到了嗷嗷待哺的雏鸟的错觉。 他下意识便从自己的袋子里摸出了一个炊饼,随后跃下树将炊饼递到了姜念娇面前。 然而姜念娇显然还在盘算着别的,她不肯接那炊饼。只略带嫌弃道“你这饼都放了多久了啊,我咬不动。而且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个。” 十三可不是姜念娇府里的丫鬟,她若不吃还得哄求着她吃。 故而见姜念娇不接炊饼,他立刻便收了手。 眼见着炊饼就要重新回到他的袋子里。 姜念娇哪里好再多说,她只连忙劈手夺过十三手里的炊饼。 似乎是为了不给对方后悔的机会,姜念娇抢了炊饼,便在炊饼上狠狠咬了一口。 嘶!牙疼。 姜念娇废了好大力气,才咬了一小块。 不得不说这东西不管是用来磨牙还是当武器砸人都挺好使得。 而且即使她已经饿得七荤八素,她也不得不承认这炊饼烙的是真他喵的难吃。 她实在难以想象这种炊饼店居然能开在上京。 待她解了禁足,她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这炊饼铺子砸了。 费力咽完一小块炊饼,姜念娇问道“十三,这饼子是哪家铺子卖的啊?” “不是哪家铺子,我们从不吃外面的食物,我们吃的食物都是我们师傅亲手做的,他每三天都会过来给我送一次干粮。”十三看着姜念娇呲牙咧嘴吃出痛苦面具的脸容,莫名觉得有些好笑。不由得便多说了两句。 姜念娇捧着饼子一时只在饥饿与牙齿咬崩之间做着抉择。 “你师傅真不愧是暗卫营的高手。” 连做出来的饼都是能打死人的存在。 终于姜念娇还是决定不再为难自己。她开门见山央求道“十三~你能帮我一个小小的忙吗?” 十三十分怀疑的看向姜念娇,显然在纠结要不要帮忙。 毕竟不帮的话,这人是会不达目的不罢休的。 十三还在纠结,姜念娇却自动将十三的表现当做了愿意“要不你帮我去外面买点回来吧?我要吃食味斋的笋丁鸭签,金玉轩的黄金鸡,烟雨楼的奶油松瓤卷酥……” 听着姜念娇一口气背了不知多少个酒楼的招牌菜。 十三一头黑线。 她这明显就是有备而来。然而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暗卫,可不是顶尖酒楼里的飞毛腿跑堂。 故而在姜念娇没有背完她想吃的东西之前,十三便分外果断的打断了姜念娇的念想“停。” “这个我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您要想吃自己去。” 听着十三如此无情无义的拒绝,姜念娇留下了无理取闹的泪水“十三,你忍心看我饿死吗?而且我要是饿死了,你岂不是也不能再看到我了?” 第六十六章 怎么又是炊饼? 听着姜念娇越说越离谱,大有怂恿着他跟他主子抢人的意味。 十三觉得姜念娇可能是饿得出现幻觉了。 他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她的胡话。 “姜姑娘,我给你买就是了,但是我只能随便给你买些能吃的东西,毕竟我是来盯梢的,不是来跑堂的。” “还有就是你得先把钱给我,我身上可没带钱。”十三显然还记得昨天送翠翘就医差点被人赶出来的经历,只连忙提醒道。 见目的达到,姜念娇立刻笑盈盈应下“好,不过你记得多买一些,我院中大概有十来号人,她们可都饿了一天了。” 说完,姜念娇便回屋取了一包碎银交给十三。 十三接过银钱,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姜念娇便在院外又咬了一口刚才没咬完的炊饼。毕竟她是真的很饿。 但再咬了一口,她又痛苦的放下了那块炊饼。 于此同时,芷乔走了过来,她看着幽幽望着头顶香樟树的小姐,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小姐,香樟叶不能吃。” 姜念娇回身才发现是芷乔。 “芷乔,你怎么过来了?” 芷乔幽怨的看了姜念娇一眼“饿得睡不着,来井边喝口水。” 姜念娇听到这里,立刻便举起了自己刚刚得到的炊饼。 看着那炊饼,芷乔也眼冒绿光了,她咽了咽口水才道“小姐,你从哪里得到的这个。” “我顺过来的呗,不过我就这一个,你跟姐妹们分着吃吧。”姜念娇含糊其辞道。 芷乔连忙点头,但她心里想的却是:就这么一块炊饼还分着吃?这怕是一个都吃不饱。 食物面前没姐妹。 芷乔打算独吞炊饼。 不过在咬了一口后,芷乔觉得这种好东西果然还是应该让给另外两位吃。 她就是扒拉井边青苔就水喝,也比吃这个强。 看着芷乔脸上五彩斑斓的表情,姜念娇便知道这东西难吃的程度并不是因为她有多娇贵。 随后姜念娇便独自一人继续守着十三回来。 不过这一次她没有等来十三,反而等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看着爬在墙头的少女,姜念娇还以为自己是饿过了头,所以才出现了什么幻觉。 不然她怎么可能看到那斯斯文文,柔柔弱弱的姜芝居然毫无形象的爬在青澜院的墙头。 真不知道一向对姜芝管教甚为严格的于瑟要是看到她乖巧温顺的女儿爬墙,还不知道要露出什么表情。 姜芝自然也看到了姜念娇, 她先是腼腆的笑了笑,随后又声音如蚊呐一般道“姐姐饿了吧,我来给姐姐送吃的了。” 说完她便将食盒绑在一根麻绳之上,随后她又将吊着食盒的麻绳小心翼翼的往下放去。 姜念娇看到她,面上立时变得不太好看。 一想到墙上的少女是自己母亲怀有身孕时,她父亲与有夫之妇造出来的意外,她便觉得有些恶心。 她应该是要恨于瑟母女两个的,毕竟没有他们的话,或许母亲也不会死,而母亲不死,她的人生绝不可能会那般凄凉。 而且若是没有姜芝,自己也无从对比。 可是她可以毫无忌惮的对于瑟痛下毒手,因为她知道于瑟的那些友善都是装出来的。 但她却无法做到立场分明的去对待面前的这个女孩。要说恨她或许谈不上,要说接受她却也绝对做不到。 所以前世她一直都是无视姜芝的存在的,姜芝前世也一直很惧怕自己,从不敢主动凑到自己身前。 可是重生后,到底是哪一步路错了,为什么前世毫无交集的姜芝似乎有些粘人的迹象了。 “我不饿!你回去吧。”姜念娇冷冷道。 被姜念娇乍然拒绝,少女的面上显然有些黯然之色。 看着她手足无措的模样,姜念娇挥了挥手道“你回去吧,我是不会吃你的东西的。” 怕姜芝再啰嗦,姜念娇直接转身进了屋子。 姜芝在院墙上头呆呆待了半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她一直呆呆坐在墙头,姜念娇实在担心出去替自己觅食的十三会与姜芝撞上。 姜念娇只能再次出门“你还待在这里做什么?” 姜芝只低头无措的看着院墙下的姜念娇,又看了看那个食盒。 到底是拗不过她。 姜念娇只能主动走近,随后顺手拆解着食盒上的绳索。 见姜念娇动手拆解食盒,姜芝的眼神一亮,倒似是受到了什么鼓舞。 姜念娇怕她以后日日都来,只立刻用凶巴巴的口吻道“我有人给我送吃的了,你以后不用过来了。” 虽然姜芝完全不信,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 眼见着姜芝又将刚才的麻绳挂在树上,似乎打算借此滑下去,姜念娇到底没忍住,只说了一句“你下去小心一些。” 姜芝立刻眼睛亮闪闪的看着姜念娇,她没说什么,很快便借着麻绳滑了下去。 最后似乎是平安落了地,她才在墙外小声说了一句“阿姐,我走了。” 听不到声响了,姜念娇才回了身,她有些嫌弃的想将盒子扔掉。 可想了想又觉得可惜,打开盒盖时,里面装的居然都是自己爱吃的食物。 “想吃就吃呗,反正她也看不到。”十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墙头,他坐在墙头拎着一沓油纸包包着的食物的模样实在有些可笑。 姜念娇被撞破了这尴尬的场面,只一把盖上盒盖道“谁想吃了!我就是看看。” 十三倒是没怎么在意这些,他只将手里提着的食物全放回了姜念娇的房间。 随后他又掏出还剩大半的荷包准备还给姜念娇。 姜念娇满不在意道“剩下的算你的跑腿费给你了,不过你到底买了什么,怎么才花了这么点钱。” 姜念娇一边好奇的问着,一边熟练的打开了一个油纸包,第一个油纸包里全是炊饼,姜念娇不死心,又拆了一个,没想到里面还是炊饼,随后第三个,第四个…… 姜念娇终于没忍住吐糟道“十三,你的食谱里是不是只有炊饼。” 十三居然一本正经道“倒也不是,如果平时在外面出任务的话,大概能吃到自己抓烤的野味,树皮,观音土,草根,还有蝈蝈也是吃过的。” 听到十三这话,姜念娇只觉得莫名怜爱,这孩子到底是咋长大的,怎么他的食谱里都是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因为这个缘故,姜念娇很快便准备将姜芝给自己的食盒打开让十三尝尝鲜。 只可惜才不过刚刚凑近十三,十三就跟野猴子似的蹿上了树。 而姜念娇嘴上虽然嫌弃十三买来的全是炊饼。却还是没忍住饥饿,先抓起来试探性的吃了一个。 这次的炊饼松软,还有绵甜的香味。跟刚才那炊饼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确定了炊饼能吃后,姜念娇这才将院子里的丫鬟们全部召集在一起。只让他们过来领今日份的晚饭。 芷乔乍然见到这么多食物只跟只叽叽喳喳得的小麻雀一般问个不停。 为了让她停止继续问下去,姜念娇直接先用一块炊饼塞住了芷乔的嘴。 果然食物的作用是巨大的,有了吃食,她这院子里的丫鬟们也不再怨声载道。而姜念娇也可以继续在这院子里躲闲了。 尝到甜头的姜念娇甚至开始规划起以后如何充分利用十三的劳动力替自己办事。 当然这些十三是完全不知道的。他如果知道姜念娇以后打算让他打两份工,他当时一定不会选择隐瞒赵衍桢,而是直接坦白自己被姜念娇发现了的这件事实。 而姜念娇与青澜院的丫鬟们就这样依靠着十三的采购成功挨过了一天又一天。 只是在日子过得飞快之余,姜念娇也发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她的翠翘自从被十三弄出去治病之后,就很久没回来了。 姜念娇甚至忍不住怀疑十三是不是因为不满自己把他当大号苦力使用,而把她可爱的翠翘给弄死了。 之后在姜念娇强烈的抗议之下,十三实在被磨的没办法了,这才决定重新去找当初那名羌漠巫医。 然而等他到达当初那个巫医摆摊的地方时,那摊子已是人去楼空。 之后他同这附近的摊主打听才知道这巫医是因为交不起摊位费而被赶走了。 只是当他再要打听这巫医去了哪里时,众人都只是摇头。 毕竟那羌漠的巫医们向来是居无定所的,而这人虽然会邕地语,却不怎么与周围的人打交道。加上性格十分傲慢讨人厌,故而也没什么人会在意这巫医的去向。 十三对于那巫医的臭脾气倒是深有感慨,只是如今他真把姜念娇的丫鬟弄丢了,十三也不免有些心虚。 另一边失踪的翠翘,正被人绑在京郊某处树林的一颗大树上。 甚至因为绳索有限,她是被人逼着合抱着那颗大树,随后方才用不知是哪里得来的布条扎扎实实的捆了双手。 此时若是有不明就里的人看过来,一定会以为翠翘是在倒拔杨柳。 只可惜她倒是想倒拔杨柳,然而那羌漠人一天三顿的喂她吃软骨散。她现下是半分力气也使不出来。 而且这荒郊野外的,别说人影了,连个鬼影她都没有见着。 第六十七章 翠翘的自救 不过即使如此,翠翘也没有放弃自救,她只一点点剐蹭着树皮缓缓蹲下身子。 待蹲下身子后,她便伸手去够树下一颗尚算有些棱角的石头。 她将那石头从泥土里抠了出来,随后便用石头一点点磨着绑在手上的布条。 于此同时,她还不忘紧惕的死死盯着前方的小树林。 那羌漠人便在前方林子的湖泊里洗澡。 她实在不明白一个都沦落到住在荒郊野岭里的大男人怎么还这么多讲究。 这人几乎每天都要洗一个澡。 不过也正是托这人爱洗澡的福,她才能在此时对自己展开自救。 她被这男人已经困了几天了。 一醒来,便被对方讨着要钱,从男人并不流利的邕地语听来。 她那日受伤之后似乎便被一个男人带了过来在他这看病。 但是那将她带过来的人却没有交看病的钱,还口口声声说第二天就过来付钱。 结果这羌漠人等了三五日,那人也再没回来过。 羌漠人深感自己被欺骗,而醒来的自己身上也没带钱。 所以即使自己如何一再保证不跑路,回去拿了钱就回来付医药费,那羌漠人也不肯再相信自己。 这人不相信自己,翠翘其实也可以直接武力制服这羌漠人,奈何这羌漠人也提防着自己,在自己醒来前他便喂了软筋散,她根本使不出多少力气。 而这愤怒的羌漠人就是一根筋,总觉得之前那人骗了自己,自己便也会骗他。 所以他也不同自己讨药钱了,只把自己绑在了身边给他打下手,顺便还给自己吞服了一些稀奇古怪的药丸。 那些药丸味道奇奇怪怪就算了,关键是每次吃完身体还都会出现各种奇怪的症状。 翠翘每次被折腾的鼻青脸肿时,心里便无比痛恨那个将自己弄到这黑心医馆的所谓救命恩人。 毕竟那人将自己送到这黑心医馆便算了,还跟这脑门一根筋的巫医撒谎。 导致她现在想走都只能靠偷偷摸摸的手段离开。 她翠翘从闯荡江湖起就没吃过这种亏。 待她重新回了姜府,问清楚那救命恩人是谁,她可一定要好好报答报答对方! 想到这里,翠翘只不自觉握紧了拳头。 还好那羌漠巫医每次洗澡都能磨蹭上一个时辰,翠翘解开了手上布条之后那巫医居然也还没从岸上起身。 她丢了破布,也没有立刻离开,反而只将那巫医放在驴子背上的一个小布袋掏摸了出来。 而在掏摸小布袋时,她居然还在一堆瓶瓶罐罐里掏摸出了一套女装。 这人怕不是个变态。 翠翘没有多想,只给变态原地留下了女装和那头驴子。 随后她拎了那羌漠人的布袋便三步一歇的循着来路往山下而去。 她想得倒也简单,那羌漠人如今身无分文,最宝贝的就是她布袋子里的瓶瓶罐罐。 如果万一他洗完澡,自己还没走出多远。她便打算用摔碎这些瓶瓶罐罐来威胁那羌漠人就范。 反正对方也没有什么武功,更没什么力气,跟弱鸡也没什么区别。 不得不说,翠翘的两套准备十分有先见之明。 翠翘几乎是在将近走了一半的路程后,便累的在一颗树下直喘气,眼下,她手脚似乎软的更厉害了。 而那磨蹭了一个时辰的羌漠人也终于赶了上来。 “你给我站住!偷药的小贼!”羌漠人操着并不熟练的邕地语只气急败坏道。 这是个个子跟翠翘差不多高的羌漠男人,对方身形瘦瘦小小,却有着浓密的胡须,他的皮肤极为白皙,五官轮廓十分有羌漠特征,但又略显柔和。 看起来倒像是羌漠人与邕地人的混血儿。 那羌漠人见翠翘无动于衷,随后又狠狠放了几句狠话“你再跑!我就彻底毒死你!” 只可惜他的威胁,除了打草惊蛇并没什么作用。 原本在一颗石头上休息的翠翘,一见对方过来,当即便从布袋子里掏出一个药瓶道“你再过来,我就把这药瓶砸了!” 翠翘这话显然更具有威胁性。一听翠翘要砸自己的药瓶,原本朝着翠翘步步逼近的巫医立刻不动了,他只一脸心痛的看向自己那被高高举起的药瓶。 犹豫再三,那巫医只愤愤跺了跺脚。 随后他用无可奈何的声音道“别砸!我退后就是了。” 话落,巫医果然朝后退了好几步。 而且在翠翘休息期间,他是半分也不敢贸然动作。 翠翘则继续掏摸着这巫医的瓶瓶罐罐。 虽然她很想认出这些罐子里哪瓶是软骨散的解药,然而这些瓶罐里装着的药丸在她看来都大同小异,她根本不知道软骨散的解药是哪一瓶。 故而在掏摸一阵后,眼见着天光也开始现了晚霞。 翠翘直接问那巫医道“你这里哪瓶是软骨散的解药。” 巫医显然不想说,毕竟等这人恢复了力气,她对自己可就真的毫无忌惮了。 巫医现在显然都开始后悔当时为了交房租,而开张的这一笔生意了。 阿父说的对,邕地人果然都是狡猾的骗子,他这个单纯的羌漠人真的是被套路的太深了。 眼见着他不吭声,翠翘直接又举起了一个瓶子准备砸了下去。 巫医看着自己的心血即将被砸,只能心痛道“我告诉你就是了,那医药费我也不用你交付给我了。只要你肯在离开前把我的药还给我。” 见巫医如此痛心疾首的请求。 翠翘自然也顺势放下了药瓶。 巫医道“我包里那个没有任何花样的白色瓷瓶里装着的就是软骨散的解药。” 翠翘很快便翻出了巫医口中所说的白色瓷瓶。 只是在取出药丸时,翠翘作为一个长年行走江湖之人,还是多了个心眼。 她没有直接吞服那颗药丸,反而只将手里取用的第一颗药丸抛向那巫医“你先尝尝。” 巫医接过药丸,神色也没有半分变化。 他毫不犹豫的将药丸吞服了下去。 翠翘见那人真把药丸吞了下去,而且神色十分坦然。 她这才又倒出一颗给自己吞服了下去。 过了片刻,她只觉得浑身发热,然而反观那巫医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翠翘立刻有种上当受骗的错觉“这不是解药?你骗我?” 说完翠翘又准备砸药瓶。 巫医连忙解释道“这真是解药!你再等等!现在是在发散药性。” 他说的的分外诚恳,就只差没直接给翠翘跪下了。 翠翘追问道“那你怎么没事。” “我从小尝百毒,对这些药早有了抗性,更何况我也没有吃软骨散啊。” 巫医解释的倒挺像那么回事。 翠翘仍旧十分警惕,只又让那巫医离自己远些。 好在这之后身体除了发了一阵热后,便也没再有其他不适之处。 而且在大汗淋漓过后,原本浑身无力的身体似乎也慢慢开始恢复力气。 待之后她活动了一下手脚,她便将那布包放在了石头之上。 她对着已经退到了三米之外的巫医唤了一声“药我给你放在这里了,这几日你如果还在此处,我会过来将药钱付给你。” 说完这话,翠翘朝那巫医拱了拱手,这才转身消失在了山林之外。 她对这巫医倒没什么情绪,毕竟人家正儿八经给自己看病,却没有收到医药费。 这换谁谁也接受不了啊。 而那巫医在翠翘离开许久后,他方才过去取自己的布包,在确定布包之内什么都没少之后。 他方才嘟囔了一句“这一次倒算是遇上一个还算诚信的邕地人,只是也不知纳达哥哥到底在哪里。” 翠翘在恢复了内力之后,自然是马不停蹄的下山。 毕竟天色不早了,她可不想再继续在这荒郊野岭住一晚上。 还好因为她一直都在计划着逃跑,所以这一路她都有记路。故而在回城的路上她并没走什么弯路,她只顺利在城门即将关闭之前赶回了内城。 因为城里实行宵禁,此刻白日的喧哗已全数褪去。 看着街面上稀少的行人,翠翘只越发加快了脚步。 甚至在到达王公贵族,达官显贵居住的王留坊时。翠翘只干脆提起轻功快步在各家大院的檐上飞奔。 而在王留坊宽广的大街上,刚刚从金吾府出来的执金吾此时正领着一队金吾卫从此处巡防经过。 翠翘只能庆幸这行人没有抬头来看。 否则他们一抬头,一定可以看到自己。 平安到达姜府,翠翘也没走正门,她只直接从院落上方到达青澜小院之内。 此时青澜院里,姜念娇正抬头对着墙角嚷嚷。而内院的大门仍是紧闭,显然姜念娇的禁闭仍没被解除。 “十三,你不是说她第二日就回来了吗?你没钱你不会跟我说啊……” 听着姜念娇细碎的嘟囔声,翠翘决定给这个雇主一个小小的惊吓,所以她即使已经出现在了姜念娇身后,却也没有出声,反而只蹑手蹑脚的试图靠近对方。 蹲守在上方的十三并没有看清楚翠翘的脸容,但见来人偷偷靠近姜念娇,他只立刻出手朝翠翘袭去。 反正自己如今早就暴露了,也不差这一次了。 而翠翘反应也迅速,在感受到剑意冲着自己而来时,她只凭着本能迅速闪避开去。 第六十八章 救命之恩,以掌相报 闪避之时,她还不忘抽出腰间软剑。 随后二人正式交锋,一阵刀光剑影闪过,二人身形如流水落花,姜念娇根本来不及看清楚现在的形势。 她还以为是又有刺客袭击,所以她十分乖巧的躲在大樟树后观看着二人你来我往喂剑招的行为。 不过看着看着她就看出了不对劲,对面被十三打的人怎么那么像翠翘。 随后她只更加仔细查看那女子,在确定对方真是翠翘之后,她连忙高声道“别打了!别打了!都是自己人。” “谁跟你们是自己人。”十三倒是在交手后便认出了翠翘,只是那时想要抽身太难,故而在姜念娇出声之后,他立刻收手。 但因为这几日被姜念娇当成了跑腿的,十三显然对这个自己人的说法很有意见。 翠翘见对面不再攻击自己,便也收回了招式,但是她显然对十三十分戒备,她只以手中软剑指着十三问道“小姐,他是谁?” 姜念娇想缓和一下他们的关系,便出言解释道“他是你的救命恩人。” 谁料听到救命恩人四个字,翠翘的手立时握的咯吱响。 这原来就是她那缺了大德的救命恩人? 一想到自己因为这人吃尽了苦头,原本已经休战的翠翘只突然朝着十三栖身的樟树一掌拍去。 这颗樟树也有一些年头了,一个人合抱尚且有些抱不住,然而翠翘刚才的那一掌,只震得那樟树瞬间一阵疯狂震颤。 这般震颤自然是再不能栖身,十三一跃而起,像是只受惊的小鹿一般,一蹦三尺高。 十三不解的看向姜念娇道“你这侍女是在做什么?她是疯了吗?” 姜念娇没来得及回答,翠翘便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森然道“报恩!” 说完她欺身上树,倒似乎是又打算与十三分个胜负。 十三自然不想与翠翘交手,一时二人只在树梢屋顶疾奔的如同老鼠见了猫。 而没有功夫的姜念娇纵然想管却也管不着。 她虽然不知道翠翘报恩的方式为什么这么独特,但她想着十三一向十分有分寸。想来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故而在二人追打之时,姜念娇看了看擦黑的天色,决定还是先回屋去等着二人。 不过在那之后,她并没有等回翠翘跟十三,倒是自己先趴在桌上睡着了。 第二日醒过来时,她竟也不知是怎么就回了床上休息。 于此同时,她重新听到了翠翘的声音“小姐,你醒了吗?” 这次她的状态倒是跟昨夜完全不一样。 姜念娇连忙拉过翠翘的手,正想详细问问翠翘这几日在外面是怎么过的。 然而外面却又传来芷乔的声音“姑娘!主母跟宫里请来教习礼仪的嬷嬷此刻正在院子里等着您呢,您快醒醒啊。” 虽然姜念娇对于于瑟向来没什么好脸色,但当她听说除了主母还有宫里派来教习礼仪的嬷嬷到了,她自然便猜到了是姨母安排的人到了,她此时自然再不敢赖床。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姨母安排的教习嬷嬷居然会在今日过来。 而且按道理他们入府肯定会提前下拜贴,可她却是此刻才知道这事。 不过当她一想到于瑟那人的性子,她便也不奇怪了。 她自然不想让姨母带过来的人久等,所以她也顾不得多问翠翘,只连忙起了身。 而在她梳洗打扮之时。于瑟便坐在花厅的首座位置之上,在她的下首那位宫里请来的嬷嬷正面无表情的端正坐着,她身后还跟着四个年轻的侍女。 因为这几人来时是以邕帝的名义在宫里下的拜贴,于瑟倒并不知道她们几人其实是毓贤妃的人。 而她本以为这五人今日初次入府便被姜念娇撂在花厅等候,定然会露出不悦之色来。 但当她偷偷瞧去,那几人却是一丝情绪也没有。 于瑟心有不甘,便看向端了茶点上来,恭敬侯在一旁的春华催道“春华,我前几日收了拜贴,不是便让你告诉娇娇今日教习嬷嬷会过来吗?如今都这个时辰了,她怎么还没起身,是不是你昨日根本就没同她说?” 被主母责怪,那春华本也是于瑟的人,此刻自然只跟着假惺惺的演着戏“知道几位嬷嬷要来,奴婢哪里敢耽搁,只一再的提醒小姐今日要早起,便是昨晚临睡之时,奴婢也没忘记提醒,可奈何姑娘她却说……” 春华一副吞吞吐吐似乎不知该不该说的姿态。 于瑟便道“她说什么了?” 春华似乎是怕惹得主母不悦,这才一副为难的表情道“大小姐说她不想学这些无用的规矩,刚才晚冬催她,她还说让他们等着又怎么了。” 听了这话,于瑟心里虽赞赏这春华上道,但面上却还要装出一副分外为难的模样,自我谴责道“真是让几位瞧了笑话,我家这大姑娘平日里便是懒散惯了。也怪我没好好教养于她,老爷前些日子还让我去请些教习嬷嬷过来,我正挑选的毫无头绪呢,不想陛下竟然亲自安排了人过来。我们姜府真是深感圣恩。” 于瑟说这话时,原本以为坐在下首的嬷嬷定然会顺着自己的话说下去。 然而那老嬷嬷跟那四个丫鬟别说是接话了,她们甚至是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她,刚才她跟春华演戏的样子倒像是成了跳梁小丑。 于瑟自讨了没趣,只得又道“娇娇是个娇纵性子,还请诸位到时莫要见怪。” 随着她这话一落下,刚才的嬷嬷终于隐隐皱了眉头。 于瑟便也以为是自己的话起了效应。 她正要再说,却听到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 她转头瞧去,才发现原来是刚刚起身梳整完毕的姜念娇此刻正提着裙摆,匆匆往花厅而来,她跑的环佩叮当,钗饰竟也有些微凌乱。 见姜念娇已经过来了,她自然也不再多嘴,只又换上一副仁慈表情。 “娇娇,你怎么这会子才起?刚才我让晚冬可催了好几次了?你现在可吃过早饭了?” 虽然姜念娇一见着这女人便觉有些恶心,可她也不想再重蹈过去的覆辙,故而她只也换上一副温婉的表情。 她收敛了刚才的情绪,只低头先请罪道“娇娇起来晚了,累得几位长辈在此等我,实在是娇娇的过错。” 见姜念娇此刻的表现还算中规中矩,那嬷嬷方才抬手道“起来吧。” 得了教习嬷嬷的话,姜念娇这才起身跟堂中长辈见礼。 虽然她半点也不想理会于瑟,但恶心于瑟最好的方法自然是用同样的表情还回去。 故而在给于瑟见礼过后,她只一脸天真表情主动问起于瑟道“母亲,既然宫里有嬷嬷过来,您怎么也不与我早些说上一声,娇娇若是知道宫里嬷嬷过来,定然不会这么晚才起身。” 于瑟没料到姜念娇会主动提起此事,一时也有些尴尬,不过她自己是不肯背这口锅的,她只先是惊讶道“我不是前几日便让春华将这事告诉你了吗?” 姜念娇只惊讶道“竟有此事?” 随后她只看了春华一眼“春华,你从母亲那边得了消息怎么也不将此事提前告诉于我?” 春华欲要狡辩,然而姜念娇哪里会给她这个机会,毕竟春华如果咬定自己说了,这事也没有证据,到头来还不是各执一词。 故而她只看了一眼身边的翠翘,翠翘很快便抢在春华开口之前道“小姐,咱们院里的人都被禁足了,这几日谁都没法出去,春华能从哪里得到这消息啊。况且这几日夫人身边的大丫鬟不是有过来给咱们送饭吗?若夫人真有心说起此事,忧伶送饭的时候说上一句也便是了,哪里还用得着春华传话。” 他们两人一唱一和倒是虚晃了一枪。 纵然春华有心想反驳,但在这事上倒不好对质了,毕竟青澜院里虽有大夫人的人,却并非全部是大夫人的人,这种事情,找几个丫鬟一问便知。 而被姜念娇这样一怼,于瑟一时也有些尴尬。偏偏她还无法抵赖,故而于瑟只能干笑道“你瞧我这记性,自从上次在书房摔倒,我便老有些忘事,看来又是我忘记了。” 姜念娇自然知道于瑟在暗示什么,前世她其实一直对推了于瑟,致使其孩子流产之事,十分自责。 毕竟她纵然再顽劣,也知道那可是一条性命啊。 然而当前些时日听到翠翘说于瑟打算借用自己的手去掉肚里的胎儿时。 要说没有震惊那必然是假的。 而当她回想过往种种时,更是发现,看起来每次吵嘴都是自己赢了,然而这种不分场合的拌嘴在外面却也更加坐实了自己不敬长辈,性子顽劣刁蛮的事实。 甚至是那次流产之事,仔细想来,竟也都分明是于瑟早就算计好了的,她知道自己性格不好,也知道自己的痛点在哪里,那日自己推她之前,她恰好一反常态的戳了自己的痛点,一再试图激怒自己。之后在互相的推搡里,她倒地之后孩子就没有了。 想到过往全是有所预谋,姜念娇只越发觉得于瑟实在是个可怕的狠角色。 第六十九章 姨母送来的侍婢 “夫人既然身体多有不适,便回屋好生歇着吧。”这一次姜念娇还未曾开口,那嬷嬷终于先开了口。 被对方一怼,于瑟脸色微变,却并未气馁“那怎么行?嬷嬷如今的住处还未安排,嬷嬷也还没受娇娇的拜师礼。我怎好先行离开?” 嬷嬷并不想与于瑟多做纠缠,只道“夫人自行安排便是,我还有话要与姜姑娘说。” 这便是分明请人出去了,于瑟自然不好继续留在此处,她只笑着道“既然嬷嬷有话要说,我便先去安排嬷嬷的住处罢。” 不过她在离开时,还未忘记给守在堂中的春华使了个眼色。那意思分明是让春华听听他们都说了什么。 然而那嬷嬷并不给他们这个机会。 于瑟前脚刚离开,嬷嬷后脚便对屋子里的侍女道“你们也先都下去吧。” 这嬷嬷话音落下,她身边跟着的四名侍女便先出了屋子。 其他没有收到于瑟眼神示意的丫鬟自然也准备离开了。 春华虽然不甘愿,但她不是个完全没脑子的。 见主母三言两语就被打发了。她一个丫鬟自然也不可能违背主子的意愿。 她只跟着那群丫鬟准备一起离开,不过在出了大门之后,她却没有同其他丫鬟一样侯在外院,她只捂着肚子对同样出来的翠翘道“我这肚子突然疼得厉害,我先去如个厕。” 说完这话,春华立马便溜了。 只是不过刚刚溜到墙根,她便趴在花厅外墙偷偷听起了里面的动静。 花厅之内,那宫里来的嬷嬷只自先介绍道“老身姓李,姜小姐唤我李嬷嬷便是,老身原是在内廷教习礼仪规矩的嬷嬷,今日前来也是陛下赐下了圣旨,往后老身免不了要与姑娘相处一段时间,老身性子严苛,来日还望姑娘配合老身的规矩,姑娘若是受用不住便提前与老身说清楚。” 她说话的口吻不咸不淡,甚至还颇有几分严厉。 姜念娇闻言也只规规矩矩应了一声是。 随后那嬷嬷便对着姜念娇道“姑娘能走两步让老身瞧瞧吗?” 姜念娇虽不解那嬷嬷的意思,却还是老老实实走了起来。 只是那李嬷嬷果然只让她走两步。 她几乎在第三步要跨出之前,李嬷嬷便先开了口“停!姑娘这是走路?” 姜念娇不解其意的看向对方“这不是走路,难道还是爬路?” “我说话的时候,姑娘莫插嘴,若是再犯,别怪老身戒尺伺候。”李嬷嬷再次开口道,这次她手中还真握着一把戒尺。 看着这严苛的李嬷嬷,姜念娇只觉得脑壳疼,她又不是嫁去皇宫内院。学个规矩,干嘛还要这么严苛。 不过心里腹诽,姜念娇嘴上却只能说是。 李嬷嬷便接着道“官家小姐不管何时都得以雅示人方显尊贵,而雅之一字是可以细化到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之间。比如行路,便需得保持头上钗饰不动,裙摆前的环佩不响,如此一来才算端庄。” 话音落下,那嬷嬷便主动示范起来,只见她双手交叠,挺胸收腹,看她缓缓步行,的确有种说不出的庄重味道。 姜念娇便也不自觉的跟在身后有样学样的试图模仿,然而她还没走上几步便真挨了戒尺。 “姑娘的手臂抬起来一些。” 此时屋里似乎教学已经开始,没有人知道院子外还有人在旁听。 那春华趴着听了一阵,实在没有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便也站直了身子。 只是不想她身子不过刚刚站直,有人却拿住了她的肩膀。 春华大吃一惊,回身便见到对方居然是姜念娇请回来的丫鬟翠翘。 “你不是去如厕吗?趴这墙上做什么呢?”翠翘故作不知。 甚至她似乎还试图自己也贴耳听听墙壁那头说了什么。 春华一阵尴尬,只连忙拉住翠翘道“我只是好奇这宫里的嬷嬷到底怎么教规矩的,求姑娘便别管这事了吧。” 说完,她只往翠翘手里塞了一锭碎银。 她以为翠翘用银钱便可收买了。 翠翘却是笑着掂了掂手中的碎银没有吭声。 春华只暗恨翠翘贪得无厌,却也只能咬牙又拔下了自己头上的碧玉簪子。 翠翘得了这碧玉簪子才似乎勉为其难道“好吧,我什么都没看见。” 说完,她仿佛还姐俩好似的拉着春华离开。 春华以为这屋里说的不过是些礼仪规矩,便也只跟着翠翘离开了。 然而她并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后,那内室屋檐之上却有一道女声突然开口道“嬷嬷,闲杂人等已经离开了。” 乍然听到花厅上方有人说话,姜念娇下意识看去,便见有四名黑衣蒙面的女使越下檐梁。 姜念娇也顾不得学规矩了,只惊讶的看向那四人,只见四人一样的装束,差不多的身形。加之又都是黑衣蒙面,姜念娇一时倒分不清她们谁是谁。 “嬷嬷她们是什么人?” 李嬷嬷在春华离开后,倒也没有训斥姜念娇。 她指了指刚刚现身的四位侍女道“这是娘娘不放心姑娘安危,特意给姑娘另外安排的人,她们都是暗卫营退下来的好手,身手了得,来日姑娘往云州去,她们可护姑娘的安危。” 说完这话,她又对那四人道“彩霞,朝露,流云,落花,还不取下你们的面巾,见过你们的新主子。” 随着李嬷嬷的话音落下,那四名侍女只立刻便扯下了面上的巾子,同时齐齐拜倒在自己面前。 这四名暗卫身形虽然相仿,容貌却各有不同。彩霞生的端庄,朝露年岁最长,却生的最为清纯稚嫩,流云容貌十分刚毅,竟有几分男儿气。落花容色郁郁,像是随时会断气的娇娇小姐,倒完全不像是暗卫。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四人,姜念娇只连忙伸手示意他们起身,同时她只疑惑的问李嬷嬷道“那刚才跟你一起过来的那四名侍女他们不是姨母安排给我的人吗?” 李嬷嬷只道“自然也是。不过他们是明面上伺候小姐的人,这四位则是暗中保护小姐的人,姑娘切记莫要在人前泄露了他们的存在。” 听李嬷嬷这么说,姜念娇也不禁咋舌,姨母给她安排的人也未免太多了吧。 而且姨母居然还能给她安排皇宫退下的暗卫。 她真不知该说是姨母太得宠了,还是别的什么好。 不过有暗卫护着自己的话,自己的确也能更为安全。 况且她也一向不对姨母设防,故而那李嬷嬷给了她八个人,她也便欣然收下了。 而那四名暗卫在李嬷嬷介绍完毕后,便又各自藏匿起了身形。 之后李嬷嬷便继续教姜念娇学习礼仪规矩。 之后到了中午,于瑟自然请了李嬷嬷和姜念娇一起来思心园用饭。 席间,姜芝也是在的。她坐在下首,跟只鹌鹑似的。 但见了姜念娇,她面上又露出一分腼腆的笑容。 姜念娇并没有看她,只跟着李嬷嬷一起入座。 于瑟在席前只说了一堆讨好夸赞李嬷嬷之言,平日里那些夫人们多半也被她恭维的笑颜展露了。 然而这李嬷嬷却仍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 于瑟在这李嬷嬷面前只又自讨了无趣,到了饭后,于瑟怕再耽搁下去,自己的请求便没机会了。 故而她也不拐弯抹角了“李嬷嬷,我家小女姜芝于礼仪之道也缺乏的很,还请嬷嬷也一道收了我这丫头吧。” 说话时,她只又朝姜芝使了个脸色。 原本还在吃饭的姜芝,一接收到于瑟的眼神,立刻吓得放下了筷箸,她只匆匆便朝着李嬷嬷的方向跪了下去。 李嬷嬷只冷眼看着跪下去的姜芝,随后又抬头看向上首的于瑟皮笑肉不笑道“夫人,非是老身不肯教二姑娘,实在是老身教大姑娘的都是王侯府上的规矩与事务,二小姐日后是要入皇宫为皇子妃之人,这王侯府上的规矩自然便不合适了。” 李嬷嬷只又是一句话便将于瑟堵了回去。 于瑟虽心中暗骂这李嬷嬷油盐不进,面上也只能笑着应承。 而姜芝没能跟姜念娇一起学习规矩似乎也很失望。 姜念娇的关注点却是跳到了旁的事务之上“皇子妃?二妹妹也说下亲事了?是哪位殿下?” 听到姜念娇的问话,于瑟立刻笑着道“八字还没一撇呢。” 李嬷嬷却是道“还能有哪位殿下,自然是大殿下。” “姜相已与陛下说定,待高大人从云州回来,大殿下便将聘下姜家二女姜芝为皇子妃。” 听到李嬷嬷如此仔细的解说,于瑟也只能找补道“都是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呢,况且这还不是娇娇不愿嫁给大殿下,我们阿芝不得已才顶替罢了。” 听到于瑟这话,李嬷嬷只皱了皱眉头。这妇人倒是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主。 若不是姜放一再请求,就凭这于瑟的身份与传闻,又哪里配与大殿下相提并论。 而姜念娇听到姜芝居然要嫁给赵念泽,一时显然也傻了眼。 这姜芝若是嫁给赵念泽,来日还不是个守活寡的命,毕竟赵念泽眼里心里除了苏止柔再没有别人了。 而且姜芝跟苏止柔一直是好朋友,若是姜芝嫁给赵念泽,这随便换个人心里都得膈应死吧? 她记得那姜芝重生前便十分看重与苏止柔的友情,这种破坏双方友情的事她能答应? 不过想到姜芝一直是个柔弱性子,她母亲说什么她便做什么,姜念娇便也不觉得奇怪了。 第七十章 母女之间的对抗 不过虽然不意外,姜念娇还是下意识朝姜芝的方向看了过去,却见姜芝面上也是一脸恍然。 倒像是眼下她也不知这消息似的。 好半刻她才缓过神来,她只揪着自己的裙摆一角松了又放,似乎是在给自己心理建设,许久之后,才听她用轻而缓的语气辩驳了一句“我不嫁大殿下!” 她声音虽不大,但屋子里的人却都听得清清楚楚。 原本言笑晏晏的于瑟,在这一瞬,真是瞬间便拉下了脸面。 不过碍于有人在此,她还是重新恢复了一点笑意“傻阿芝,说什么傻话呢?你以为你是你那娇娇嫡姐吗?做什么都能有人给你兜底?” 她这话有些酸,也有些挑唆的意味。 姜芝表达出自己的态度,无疑是需要莫大勇气的。 于瑟一句话便压得姜芝又不敢吭声了。她仍旧没有从地上起来,如今只连头也似乎要埋到地底去了。 而姜念娇一方面惊讶于姜芝居然也敢反抗她母亲,一方面也是想着与其多一个敌人,倒不如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更何况,虽然那个什么系统暂时下线了,但根据他的任务来看,若是让姜芝在赵念泽与苏止柔的婚事中再横插一脚,她这任务到时候失败,自己先前的折腾岂不是白忙活了。 故而在姜芝话音刚刚落下之后,姜念娇只一把拉起跪在地上的姜芝道“有什么不可以的,阿芝既然不愿意,母亲又何必勉强阿芝呢?自陛下登基以来,男女婚事不都讲究一个你情我愿吗?若是阿芝不愿意,难道陛下还能强迫阿芝嫁给大殿下不成?” “再说母亲向来仁慈,也深爱着我们这些子女,母亲难道愿意毁了阿芝一生的幸福吗?” 知道于瑟惯来是个爱装腔作势的,而且这一套道德绑架也是于瑟平日爱用来挤兑自己的。姜念娇此时得了机会自然毫不客气的还了回去。 于瑟脸色差点又沉了下去,缓了好久才笑道“我这做母亲的自然是希望阿芝能幸福,不过阿芝跟你不同,她命苦没摊上个好父亲,如今能成为姜府的小姐,已经是她半辈子修来的福气了,阿芝是要报恩的。” 听到于瑟这么一句,姜芝的小脸明显一白。 便是姜念娇向来不待见这个妹妹,也忍不住为她犯了一重恶心,明明就是姜家的女儿却为了成全这对虚伪的父母的名声。 即使她身上也流着姜放的血,却只能将自己的生父当做养父。 “这报恩也不是非得拿自己婚事来报吧,平日里多在父亲面前尽些孝心也是可以的,况且父亲不是一向也心疼阿芝吗?阿芝从前已经因为一个没有半分责任的父亲而命苦了,父亲怎么可能再愿意让她后半辈子所托非人呢。” 于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也不再多言,她只轻笑了一声“娇娇真是个会心疼妹妹的,看到你们姐妹情深,我也就欣慰了,娇娇,既然你阿姐都这么说了,那定然是要给你做主了。你还不赶快谢谢你这好姐姐。” 于瑟这话只似是将姜念娇架在了火上烘烤。 姜念娇自然也意识到了于瑟这话的用心。 说来说去,最在乎这桩婚事的便是姜放了。 姜放前阵子便因为自己没有选择大殿下,而是与陈家订亲而将自己禁足了这么多时日,今日若是自己再去替姜芝搅了他求来的婚事,他怕真是要气疯了去。 不过于瑟虽然开了口,姜芝却是没有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她只是沉默寡言,却也不是看不出自己母亲对姐姐的算计。 她心里是不愿意成为自己母亲用来对付姐姐的手段的。 可她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才能破了这个局。 姜念娇却拍了拍姜芝的肩膀,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道“我会帮你的。” 姜芝瞬时眼神灿亮的看向姜念娇。 还好此时那李嬷嬷显然也不想这个话题无休无止下去,她只低声又同于瑟说了另一个消息。 “姜夫人,今日老身过来除了教习礼仪之外,还有便是要将贤妃娘娘赐给姜大小姐的四个丫鬟交到姜大小姐手中。毕竟日后姑娘嫁去陈府,身边总是不能少了自己人。” 听到这话,众人的视线自然也扫向了李嬷嬷身后的这四名丫鬟,她们身形也是匀称,容貌也算清秀。加之穿着同款的衣衫。 不仔细看去,倒分不出谁是谁来。 于瑟心里虽然百般不愿意,毕竟她还想往姜念娇院里塞人呢,可眼下这些人是宫里赐下的,她纵然再不愿意,也只能站起来道“贤妃娘娘真是心疼娇娇,我这做母亲的便先在此谢过贤妃娘娘了。” 姜念娇此时自然也跟着起身叩谢。 …… 思心园里,草木葳蕤,庭前流云如游丝掠过。 然而在这般闲适的午后,于瑟却是怒火满腔。 她只冷冷看着跪在凹凸不平的搓衣板上的姜芝,待姜芝跪的双腿麻木试图稍微挪一下脚时,于瑟忽然冷声道“我让你动了吗?” 听了于瑟这话,姜芝立时再不敢动了。 她只将头压得低低的。 于瑟便出言数落道“便是养一头狼也该养熟了,我真是白养了你这么多年,如今竟养得你胳膊肘向外拐?” “怎么?你难道真以为你那好姐姐会帮你?她不过是在下我的面子罢了,姜芝,你不会真以为她刚才是想替你出头吧?她若是知道你是个什么来头,还不定如何恶心你我呢。” “况且你不会真以为你能跟姜府那位嫡小姐相比吧?她可是姜家正儿八经的嫡小姐,就算姜放不疼她,就算她母亲死了,她也有她母亲的娘家人撑腰,高家可是新贵,她姨母还是宫里得宠的宠妃。她要做什么自然有的是人会为她兜底。可你呢?你是个什么出身,我又是个什么出身?你难道真要逼得你母亲我拿这条命豁出去?” 被于瑟数落着的姜芝原本是一言不发,听了这话,她自然再不敢沉默,她只低声哀求道“阿娘,我知道自己没有嫡姐那般身世,也不敢奢想什么,您和爹爹让我嫁谁都好,只是我实在不能嫁给大殿下。” 听到这一句,于瑟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不对之处,她看着地上哀求自己的少女,立马便收了刚才那副苦口婆心的模样,她语意犀利的出言问道“为何不能嫁给大殿下?” 姜芝显然也意识到自己失言,她自然不敢再开口。 “阿芝,你怎么什么都瞒着母亲?母亲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于瑟蹲下身子,看着伏跪在地上的姜芝。 姜芝仍是一言不发,于瑟的面上有些不耐烦,可母女这么多年的相处。她自然也清楚姜芝的个性。 “阿芝,你跟母亲说一说你不愿嫁给大殿下的理由好不好,你若是说了的话,母亲便替你去求你父亲。” 于瑟此刻显然有些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意味。 可姜芝却也清楚于瑟不过是在哄骗自己罢了,从前幼小时,她尚且天真,她哄自己几句,她便当了真。 可什么都跟她说的后果便是什么都会失去,什么都得不到。 明明这人是她的母亲,可是不知为什么,她心里对这个母亲却只有畏惧。 虽然如今的荣华富贵都是母亲争取来的,可其实如果可以她宁愿不要这样的荣华富贵。 她实在做不到像她的母亲一样掠夺了别人的丈夫,还能这般毫无心理负担的对那位可怜原配的孩子百般算计。 可她大多时候也不敢反抗自己的母亲,如果不是今日的那个说辞实在太过荒谬,她或许根本不可能说出一个不字来。 苏止柔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好朋友,而她也清楚苏止柔与赵念泽的感情有多深。 她不想失去自己的朋友,更不想成为横插在他们二人中间的那个竹杆。 可这实话,若跟自己母亲说了,她必定会用尽一切方法破坏苏止柔与赵念泽的感情。 故而她只能咬牙一言不发。 “你可知道母亲也是为了你好啊,你难道想一辈子活在这姜府的阴影里吗?”于瑟见她不吭声,便继续喋喋不休,苦口婆心。 只可惜自己这往日分外乖巧听话的女儿,此刻却是一副说什么都不好使的模样。 难道是她近段时日跟姜念娇走的太近,才让她这性子也变成了这样。 想到姜念娇,她的脸色又是一暗。 如今女儿大了,她自然不好再像从前一般不顾她体面的胡乱打她。 而她自己也说累了,故而于瑟只换了一副失望的脸色对姜芝道“女儿大了不由娘,我是做不得你的主了,你自己回去好好想吧。” 说完这话,她叹了一口气,随后朝姜芝挥了挥手,只示意她自己下去。 姜芝忐忑的看了一眼于瑟,随后方才费力的以手撑地从那搓衣板上站了起来。 因为跪的过久,她的双腿已经麻木,在站起来时,她甚至差点摔倒。 但于瑟却似乎是一副失望至极的模样,也不看她,只由着姜芝在丫鬟搀扶下离开。 直待姜芝转了身,她方才目光幽幽的看着姜芝离开的背影。 “忧伶,你去将姜芝屋里的那几个丫头叫过来,我有话要问问她们。” 第七十一章 人事变动 忧伶得了命令,很快便遣人将姜芝身边的丫鬟提溜了过来。 姜芝屋里也就一个粗使婆子,和一个贴身伺候的侍女。 那粗使婆子年纪挺大的了,腿脚不怎么灵便。加上形象也不怎么好,平日里她便只负责在姜芝屋里打扫。 故而常年跟着姜芝外出的便只有那名贴身侍婢了。 姜芝的贴身侍婢,个子瘦瘦小小的,加上脸又生的稚嫩,瞧来倒似乎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 这丫头跟姜芝的性子也差不了多少,都是好拿捏的个性。 一见到主母,那丫头便禁不住打了个哆嗦,随后旋即十分自觉的跪了下去。 虽然主母对外人十分和善,但对自己亲生女儿却是个严苛的。 这丫头瞧得多了,自然不管外间如何说主母仁厚,她也只在心中畏惧着主母。 “梓潼见过主母。”那丫头只小声道。 于瑟低头看着那身子颤抖的丫头,只轻声道“身子抖什么?我不过是想问问阿芝的近况罢了?” 于瑟的声音不算和气,却也没有刻意压制梓潼的意思,可梓潼听到于瑟的话语,身子却还是不可控制的微微颤抖。 于瑟当年是特意挑的这种胆小怕事的,虽然她不觉得姜芝敢背叛自己,但她这人惯来控制欲强大,挑选的人自然也是要越好掌控的才越好。 “你跟着阿芝也有一段时间了吧?”于瑟开口道。 梓潼轻轻点了点头。 于瑟便接着道“阿芝这段时日与哪些人有所往来你都仔细与我说一说。” “回夫人的话,小姐这段时日一直在府上,并没有与他人往来。”梓潼只小声答道。 “那她这段时日,与大殿下可曾有过什么交集?”于瑟继续问道。 梓潼虽然不知道于瑟问这些的用意。 但她也知道自己若说了不该说的,自家小姐一定会受到更严厉的处罚。 她胆子虽小,但本性倒不是个坏的,且她与姜芝主仆多年,她自然下意识维护起姜芝来“回夫人的话,小姐与大殿下并没什么往来。” 听了这话,于瑟只更觉得这丫头是在刻意隐瞒什么了。 毕竟阿芝若真如这丫头所说与大殿下没有往来,今日听说了这赐婚之事,她情绪何必如此激动。拒绝的又何必如此绝对。 要知道姜芝可向来都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见这丫鬟对自己如此防备,于瑟便又换了一副态度,她只笑意吟吟道“你倒是个忠仆,姜芝身边能有个你这么听话的丫头,我也欣慰了许多。” “忧伶,将这个赏赐给这孩子吧。”说话时,于瑟只从自己头顶拔下一根金簪。 梓潼自然不敢接那金簪,她只连忙跪下道“无功不受禄,奴婢不敢收。” 见她是铁了心不收自己的赏赐,于瑟虽然心里不悦,却还是又夸了这丫头一番,随后她竟没再盘问,只让忧伶将人送回去。 但在那丫头离开后,她刚才还和颜悦色的一张脸上倒显出几分凶相,她懒懒对身边的丫鬟吩咐道“刚才那丫头过些时日,你们便寻个借口将她发卖了吧,到时候挑几个听我话的放在阿芝屋里。” “还有青澜院里那几个丫头,也记得替我敲打一番,毕竟眼下若是真让贤妃安排的人在青澜院里主了事,她们以后在青澜院里便等于一步废棋了。” ...... 夜色如墨,院中星灯渐起。 姜念娇受了李嬷嬷一日的礼仪课程的磋磨,只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往青澜院里走去, 她身后除了翠翘跟春华,还跟着今日刚从李嬷嬷那里得来的四名丫鬟。 因为她院里的丫鬟早被于瑟渗透的跟个筛子似的,故而即使她此时只十分困乏,却也不得不强打着精神亲自给这四名侍女安排事务。 好在今日白天这李嬷嬷便与她仔细说了这四人擅长一些什么,故而姜念娇对于将他们安排在何处,倒是早有了自己的打算。 一回到院中,她便让翠翘将院里所有的丫鬟都唤到了院中,待内外院的丫鬟婆子们都聚齐了,她便让那四名丫鬟分别开口介绍了自己。随后她方才宣布这段时日青澜院里人员调动的安排。 这种调动,自然对于外院没什么影响。 只是春华,晚冬,还有芷乔这几个大丫鬟的调动却最为明显,他们三原都是姜念娇屋里的大丫鬟。 春华主管着姜念娇的首饰,晚冬管着衣服,芷乔与罗箬原都是贴身伺候着姜念娇,顺便管着那两丫头的一等侍女。只是从前有罗箬在,芷乔也管不住她们,反而只被排挤成了边缘人,如今罗箬被惩治了之后,这院里便算是芷乔最大。 而如今自从宫里来了四个空降兵之后,他们三便都被姜念娇一并打发到外院之中。不过姜念娇还算仁厚的一点,便是这三个丫鬟虽然都被打发到了外院,但她并没有降他们的等级,故而他们的月俸还跟以前一样。 但这些人平日里显然也不只是靠着这点月俸过活,故而一听说姜念娇要将他们打发到外院,这三个丫鬟便是再也坐不住了,她们只同时跳出来反对。 其中反应最激烈的便是芷乔,毕竟她好不容易扬眉吐气了,如今这青澜院名副其实的管事威风还没逞上几天,她便又要被打回原形,这换谁也不能乐意啊。 “小姐,我们尽心伺候了您这么多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您不能就这样将我们直接赶去外院啊。”芷乔虽然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但倒是个耿直性子。她想到了什么便直说了。 见有芷乔带头求情,另外两位便也跟着跪了下来。 “小姐,晚冬不要去外院!晚冬想一辈子在主子身边伺候,就算小姐让晚冬只替这几位姐姐打下手,晚冬也是可以的,求小姐不要将晚冬赶走。”顺着芷乔话说的是晚冬。 那春华此时倒不吭声,只跪在地上抽噎着。 眼看着这三人在自己面前打起了感情牌,姜念娇只觉得不胜其烦。 若是从前,她或许便被她们这番哭诉打动了,毕竟多年的旧人使唤惯了,怎么可能没有感情。 然而在经历了重生这回事后,她便知道他们所谓的舍不得自己都是虚言。 什么舍不得自己,他们舍不得的不过是到手的金银。 当初自己被于瑟将自己的小金库都算计走了之后。这些人一个个便只都想着法子从自己院里调去了别的院里,剩着一个没什么门路的芷乔留在自己身边,却也不怎么尽心。 想到旧事,她自然不会对他们留情,她只冷声道“你们若是嫌外院的活不好干,也可以另择别处,我瞧着主母屋里的思心园便挺好,母亲一向善良,想来你们去了母亲园里必也能得些厚待。” 听到这话,那芷乔只仍是不愿,倒是晚冬似乎明显有些心动,她正要接口应下,却被春华扯了扯衣袖。 原本只是哭泣的春华,此时也怕晚冬这蠢货说些不该说的,做些不该做的。 她只连忙主动开口道“春华听从小姐的命令,春华愿意留在外院里。求小姐不要将春华赶去夫人身边。” 说完这话,那春华只擦了一把眼泪,随后又将头长抵在地上,倒是一副分明不愿却不得不隐忍的模样。 听了春华的话,那晚冬还有些愣住,似是不明白明明说好了三人一起同小姐求情,这春华怎么说变就变。 不过她也知道自己脑子没有春华好使,春华既然都说了这话,她自然也只顺着春华的话道“晚冬也不愿意去夫人院里,晚冬愿意留在外院。” 见这二人还算识趣,姜念娇的视线只又落在了芷乔身上。 只可惜这芷乔倒是看不清局势,还在这与自己对着唱反戏“小姐,芷乔不愿意去夫人那里,也不愿意去外院,芷乔只想跟在您身边。” 听了芷乔的话,姜念娇只毫不客气道“你既然什么地方都不愿意去,也不愿意听我的话,我这地方怕是也留你不得。不过念在你这么多年伺候我也算尽心,我便给你另外安排一个去处吧。” 说完这话,姜念娇也不再问芷乔的意愿,她直接道“翠翘,你替我取了她的卖身契,再备些银钱过来!” 翠翘得了话,很快便寻来了芷乔当初入府时签下的契纸,姜念娇接过契书后,只当着众人的面,将那份契纸撕了个粉碎。 待契纸撕了,她方才开口道“送她出府吧!” 之后赶走芷乔,她还顺便敲打了一番外院的这些丫鬟婆子。 其实姜念娇即使不敲打这一番。 这些人也不会因为此事闹出什么幺蛾子来的。 毕竟姜念娇屋里的这四个大丫鬟就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他们平日对着姜念娇自然是想着法子讨好,但对待他们下面的人却是动辄又打又骂,甚至罗箬还在时,屋里发月例银钱时,这罗箬还总是想方设法要从她们手里克扣一层。 当初姜念娇纵着这些人,他们只敢怒不敢言。 如今这几人落了难,这些受过盘剥的自然只有拍手称快的份。又哪里会对此不满呢。 第七十二章 讨巧 从青澜院的内院出来时,天边的星子已经布满夜空。 众人想着明日还有干不完的活,自然只在姜念娇宣布解散之后,便各自做鸟兽散去。 不过在看到闷头走路的春华与急于追赶春华步子的晚冬时,他们也不免对着这两人指指点点。 “瞧瞧这两人,平日里只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如今没了主子护着,倒跟只死狗没什么区别了。” “他们还不老实着点能怎么办?毕竟属于他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那新来的四位可是宫里来的,还是贤妃娘娘直接赐下的人,来头大着呢,他们这没眼力劲的还想管着宫里的人,真是笑死人了。” “你们少声两句吧,她们好歹也曾是小姐屋里的人,若是她们去小姐屋里告状,我们可有得苦头吃。” “你就放心吧,大小姐将她们赶到外院就不可能让她们回去了,毕竟你没看到那罗箬什么下场,还有刚才那芷乔不也直接被赶走了吗?我看啊,小姐倒像是准备收拾她们了。” ...... 听着这些人的指指点点,晚冬是个沉不住气的,只是在她刚要与这些人掰扯时,春华只拉住了她的手,随后二人只快步往屋里去了。 晚冬受了一肚子气,回到屋里自然没什么好声气,她只先是给自己灌了一大口凉白开,随后又愤愤道“你拦着我做什么?你听听那些人说的什么话,一个个蹬鼻子上脸的!这你都能忍?” “早知如此,我们还不如请了去夫人身边!我们本就是夫人的人,夫人又向来仁善,我们去思心园也比留在这破地方受气要来得好!” 春华原是淡定的用签子拔亮着油灯的烛火,也没打算理会晚冬。然而听到晚冬这么口无遮拦,她只立马紧张的拉开窗户看了看四处,确定屋外没人走动。 她方才回身瞪了晚冬一眼,她声色严厉道“瞎说什么呢?有你这么口无遮拦的吗?若被人听到了,你我可都没好果子吃!” 或许是春华的气势太强,晚冬被斥责了之后也没生气,她只讪讪道“我这不是太气愤了吗?更况且咱们这居所离那些大通铺远着呢,她们瞎了眼才敢往这边来。” 春华闻言,只道了一句“小心驶得万年船。” “春华,咱们现在怎么办?难道真要在这外院里待一辈子?若是我们待在外院里,大小姐的事我们可就没以前了解的那么清楚了,而且那四人若是接管了我们之前管着的事,咱们以后没得油水可捞不说,日后怕是还免不了被她们查出些什么。”晚冬心事沉沉道。 然而被问的春华却只是毫不在意道“有什么好怕的,咱们在这院里伺候了小姐十几年,难道这十几年是白伺候的吗?更何况小姐也没直接发话,她们让我们交权我们便要交吗?” 见春华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晚冬只觉得对方必然是早有成算,她连忙凑近春华道“春华,你是不是已有什么打算,不如便也同我说了吧,如此一来,我也好配合你啊。” 春华倒也没打算瞒着她,她只示意晚冬朝自己又靠近了些,随后她便附在晚冬的耳边嘀嘀咕咕了起来。 此时夜色深沉,只屋内一盏烛火被夜风吹得摇摇晃晃,灯光烛影只在墙壁上留下一团黑影。 谁也不知道屋内这两人到底谋划了什么。 ...... 翌日,天光破晓。 昨日折腾了一整个白天,晚上又费心安排了青澜院里的人事变动。 姜念娇被新来的侍女从床上挖起来时,整个人仍是十分困倦,她的头颅只一点一点的,整个手臂更是抬都抬不起来了。 她只下意识同人撒娇道“我们今日休息一日好不好?你跟我同李嬷嬷请个假吧。” “姑娘,且再忍忍吧,万事开头难,等姑娘习惯了这一阵也就好了。”侍女显然并不吃姜念娇这一套,她话意虽温和,但言辞里根本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姜念娇不甘心道“那你再让我睡一会儿好不好。” “小姐,嬷嬷怕是早早便起了身了。咱们可不好让嬷嬷等着。” 姜念娇见根本说不动对方,便忍不住皱了小脸,满脸都写着不高兴。 不过不高兴归不高兴,她理智还是清楚的,故而她只一言不发,任由对方摆弄。 眼见着她又要沉入梦乡,却听门外响起一阵喧哗。 “你不去外院待着,来内院做什么?小姐昨日的命令还不够清楚吗?”出言训斥的显然是昨日新来的侍女。 “好姐姐,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小姐对用水,与用水的温度有讲究,我怕小姐不习惯,才想着亲自给小姐备了洗漱的物品,我送了东西进屋马上就走。”回话的人只压低了她本就清脆的声音,倒是难得的低声下气。听起来似乎是晚冬的声音。 见她说的诚恳,原本拦着不让她进来的侍女,也缓和了声气道“东西我送进去吧。” 说完这话,那侍女便打算接过晚冬手里的洗漱物品,只是晚冬此时倒是不松手了。 “怎么?你还有事?”侍女明显戒备了起来。 晚冬见对方不好忽悠,只立刻笑了一笑“没事。” 说完,她主动便将水盆往对方手里一塞,只是在对方转身后,她立刻便高声道“小姐,晚冬有话要同小姐说,求小姐让我进来吧。” 听到晚冬这话,那侍女再要堵她的嘴却是来不及了。 屋内,姜念娇自然也听到了她这一声,她只与身边的侍女相视一眼。 随后姜念娇主动开口道“让她进来吧。” 得了姜念娇的吩咐,其他人自然不敢再阻拦,而晚冬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只立刻一改刚才的卑微姿态,她从刚才那侍女手里趾高气扬的接过装了温水的铜盆。 随后她大大方方踏入内室。 姜念娇见晚冬端着洗漱用品过来,倒也不意外,她只看着晚冬跑过来在自己面前大献殷勤。 那洗脸水是不冷不热的温度,漱口水有着淡冷的桂花甜香。 姜念娇十分自然的接受着对方这样的伺候。仿佛她此刻当真十分享受。 但其实过去的那些讲究在陆家磋磨的日子里早已不剩什么了,她曾经在冬天里用过最冰冷刺骨的雪水化了洗脸,也曾随意嚼过枝头的树枝洗漱。 一切都是她亲力亲为,甚至习惯了那样的生活后,她其实更不习惯的还是过去的那些讲究。 毕竟谁也不知道这次回来,她还会不会再重蹈覆辙。 亦或者如今的一切只是她临死前的一点痴心妄想。 想到过往,她只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在确定喉管没有被划开,也没有痛楚,她方才回神。 此时晚冬只又取用了一瓶药粉出来,一见对方拿出来的药瓶,姜念娇方才刻意打着哈欠道“晚冬,你不是说找我有事吗?什么事?” 见姜念娇收了手,晚冬倒也规矩。她只双手握着刚才的那瓶伤药,一副忐忑神色道“晚冬想求小姐饶恕。” 听她没头没尾来了这么一句,姜念娇好奇的问道“你做什么了?” 晚冬只跪在地上道“婢子见小姐昨日分外劳累。便求了李嬷嬷,想让嬷嬷准许小姐休息一日。” 听到这话,姜念娇挑了挑眉头,随后不冷不热的夸了一句“你倒是会心疼人,那嬷嬷说了什么?” “嬷嬷答应让小姐休息一天。”晚冬只低声道。 “既然你都替我请了假了,怎么不早说?我可困死了。”说完这话,姜念娇只似是准备重新倒头回去睡。 “婢子是怕小姐气奴婢自做主张,故而才不敢告诉小姐。”晚冬低眉顺眼道。 姜念娇却道“以前你也没少自作主张,怎么现在倒怕了?” 听了姜念娇这话,那晚冬却一副受惊模样道“奴婢知错。” 姜念娇见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便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行了,你做的不错,便去我首饰盒子里随便拿一件你喜欢的首饰离开吧。” 说完这话,她只故意作势要走,晚冬随后立刻道“奴婢不要首饰,姑娘平日里赏赐给奴婢的已经够多了,奴婢只求姑娘能让我给宫里来的四位姐姐打打下手便够了。” 姜念娇闻言,只继续不耐烦道“行,行,行,都依你。” 说完,姜念娇便往内室去了。 而晚冬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唇角只不自觉微微扬起。 她从地上爬起,随后便准备离开内室。 只是刚才一直陪在姜念娇身边,没有出声的那名侍女忽然开口道“姑娘且等等,我有事要与你说。” 晚冬见姜念娇已经回到了室内,立刻便收了刚才的低眉顺眼,她只一副爱搭不理,高高在上的姿态道“什么事?” 能在姜念娇面前演戏便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再加之这四人还是空降兵,正是因为她们的到来,自己的位置才会被抢,她对着这些人自然谈不上客气。 侍女对于她态度的转变也不意外。 她只做了个请的手势,似乎是示意晚冬出去说。 晚冬好不容易走进自己曾经工作过的地方,自然不肯轻易离开。 她只道“你有什么便在这说呗,难道你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非要背着小姐说不成?” 第七十三章 重查账目 见晚冬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模样,那侍女自然也不再拉着晚冬往外走。 她直接便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晚冬姑娘,我昨夜粗略查点了一下小姐的衣服首饰和库房里的东西,只是在这其中我却并没有见到与这些东西相对应的账本。晚冬姑娘能把账本交出来吗?” 晚冬听到这侍女说起这桩,心里也不禁暗叹这几人出手未免也太快了,她倒是没想到这侍女昨夜才接了调令,今日便来问账本了。 如果昨夜春华没跟她说了提前应对之法,她此刻怕是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不过现下春华既然说了应对之法,她自然是半点也不慌乱。 “账本可不在我手上,当年于嬷嬷走时,只连着这账本也一并带走了,我们管着青澜院开始,这里就没有账目可查?你问我要账本,我还想问那位嬷嬷要账本呢。” 晚冬说的于嬷嬷是十几年前高府的旧人了,当初姜放的原配姜高氏去了之后,她留下的这些旧人便一直伺候着小姐姜念娇,直到姜念娇五岁时,这些人因为看守不力,致使姜念娇被烫伤了手臂。一直不怎么管着府内事务的老爷突然大发雷霆,只将夫人从前留下的旧人或赶出了府,或发卖了去,这些人一时四散飘零,如今又十几年过去了,想要找来于嬷嬷证明晚冬其中所言的是非曲直,倒像是痴人说梦了。 见那侍女皱着眉头不吭声,晚冬心里只说不出的得意,不过她也知道言多必失“你还有什么事吗?要没事,我就走了。” “于嬷嬷走后,姑娘们便接手掌管了小姐的财物,这些东西可也不少,姑娘在那之后难道便没有重新清点库房,再将这些东西记录在册吗?” 晚冬倒没料到这侍女如此能纠缠,她不悦的理了理鬓发道“自然没有,反正小姐屋里的东西,我们都是严格看守着的,小姐需要取用什么,我们方才去拿。” “据我所知当初你们四位大丫鬟也是能识字管账的,有个账本才能更好清点,姑娘们就不怕丢失了什么物件吗?”侍女显然对晚冬所言感觉到无语。 “能丢什么东西?我与春华姐姐对小姐向来都十分尽心,你这般问东问西,难不成是怀疑我们做家贼偷小姐的东西不成?”晚冬跳脚道。 那侍女见晚冬情绪这般激动,自然不想这么快便与其直接发生争执,她轻声道“姑娘何必这么激动,我也只是随口问问罢了。” 晚冬却以为是那侍女知了自己的厉害,退避三舍了,她冷哼一声“随便问问,你们那样子像是随便问问吗?” 随后她甩了甩衣袖,心有不悦道“我懒得跟你们多说。” 说完那晚冬便转身离开了。 只是在她离开前,刚才堵门的丫鬟也是分外不悦道“祁莲姐姐,你瞧瞧她那是什么态度?不知道的怕是要以为她才是这屋里的管事呢。” 刚才与晚冬对质的祁莲面上却是并无半分不妥之色。 “行了,怜莺,你也少说两句,往后她来,小姐没发话,咱们也别拦着。” 听了祁莲的话,那怜莺只撇了撇嘴小声吐糟道“这种一看就是包藏祸心之人居然也能入了姜家大小姐的内室,看来这位大小姐还真是如外界传闻一般。” 她没有直接说出定性词汇,但姜念娇因着于瑟这伪善继母,在外的风评自然不好。 她这话也不是什么好话。 祁莲倒是想起自己入府的前夜,毓贤妃只细细同自己说过姜念娇的难处。 这位小姐出生母亲便难产死了,父亲又是个不管事的,她五岁那年姜放便将如今的这位续弦娶进门。 五岁的娃娃,身边也没个帮衬的人,又能有多高的智商,还不是由着她那继母摆弄。 生母的娘家人虽然心疼这娃娃,可到底是外人,加之姜高两家又颇有利益纠纷。到头来也只能对这种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或许当时唯一值得庆幸的便是姜放听了高家的告诫,只不许于瑟打这位大小姐生母留下的嫁妆的主意。 不过昨夜清点那些财物时,祁莲的心情便也不算太好,于瑟虽然没直接伸手过来,但她安排的这四个人一看就没少贪走这位大小姐的财物。 故而听了怜莺这话,祁莲只瞪了怜莺一眼,她神色分外有震慑力,她压低声音训斥道“主家的事也是你个当婢子的能胡乱插嘴的,你在宫里学了这么多年规矩,如今这规矩都学到了狗肚子里去了不成?” 被祁莲训斥,怜莺也不敢反驳,显然祁莲才是这群丫鬟里管事的那一个,怜莺连忙拍了拍自己的嘴“祁莲姐姐,我错了,我往后再不胡乱说话了。” “行了,你去门子守着吧。”祁莲只不冷不热发落一句。 怜莺自然不敢多言,她分外懊丧的往外室而去。 她只不知的是,他们的这番对话,早在彼时落入了有心人的耳中。 而祁莲则在此时重新走入了内室。 另一头屋里原本应该重新去睡回笼觉的姜念娇,此时却是精神熠熠的早在等候着祁莲了。 “小姐,这是我昨夜大致清点过财物后重新记录下的账册,您可以先过目瞧一瞧。”说话时,祁莲只恭恭敬敬的将那账册递给姜念娇过目。 于瑟本就是抱着将姜念娇养废的心思,这些管家的事务,倒是没有派人仔细教过她。 加之姜念娇从前受着京中贵族圈子里的影响,向来也认为钱财不过阿堵之物,官家女子若为了这点阿堵之物争利难免失了体面,所以她向来是不管这些财帛之事。 故而如今也导致她对着账本如看天书。 不过经过重生前的经历,她现下也十分清楚一个内院娘子就算有财帛傍身,若守不住那份嫁妆也只有受人磋磨的份。 所以在如今的姜念娇看来管家之事也是内妇要学的重中之重。 至于从前那些人说只有商贾之妇才沾着这铜臭,她却不以为意了。 毕竟这圈子里的人多半虚伪,从来是说一套做一套。 谁若将这风气当了真,且上无靠谱的夫家,下无忠心的奴仆,纵然身怀连城之价,被人吸骨敲髓也是迟早之事。 故而她也并不打算不懂装懂,但有不懂之处,她都细细询问祁莲。 但因为眼下还要惩治院里的内贼,姜念娇倒也没有大张旗鼓的再去查看自己的库房。 一本帐册,她倒是翻了一个上午,好在她性子聪慧,又不耻下问,加之有祁莲这个从前管着财务之事的丫头帮衬着,她也大概搞清楚了一些基本知识。 不过待姜念娇将账册翻完,祁莲却还是开口说了一件自己忧心之事。 “小姐那春华与晚冬,只不肯交出从前的账册,眼下我能清点到的也没个对比,我倒不知他们到底贪墨了多少。我刚才与那晚冬问起那账本时,她只说是他们屋里从来不记帐,还说旧账本被原来的于嬷嬷拿走了。” 听了祁莲这话,姜念娇的眉头也不禁微微皱起。 “且听着她胡说,嬷嬷不是那有私心之人,她当初走时必然都尽心交待过她们几人了。况且她们也都是会管账做账的,若说她们没账本,岂不是在说笑。她们既然敢如此搪塞,我便亲自去与她们质问一番。” 说完这话,姜念娇便是拍了桌子要去与那几人对质。 只是祁莲却在此时拦住了姜念娇。 祁莲轻声道“姑娘不必如此恼怒。” “我瞧着那些首饰金银之物,也多有一些粗制劣造之物,这些东西分明不似是官家所用之物,想来这几个婢子平日里怕是没少偷取您内库里的财帛倒卖。便是不用对着账本,只这一条也够将他们直接发卖了。” 祁莲的话显然很快便安抚了姜念娇。不过想着自己平日里待这些人不薄,但这些人却还是吃里扒外,甚至倒买偷取她生母给自己留下的嫁妆,姜念娇便不禁只觉一阵悲从中来。 …… 午时,青澜院里只又发生了好一通争吵。 大发雷霆之人自然是姜念娇,被骂的却是昨日才被分配着伺候的怜莺。 桌上是小厨房炒的四菜一汤,这样的水平,比之平日里青澜院的规格自是显得分外寒酸。而且其中有一味龙井虾仁还是姜念娇食之过敏之物。 如今乍然见到自己餐桌之上少了一半的食物,其中的食物还不甚合自己心意。 惯来娇养的姜念娇自然是大发雷霆。 那怜莺被骂了,心中自然也无限委屈。 今日的饭食,明明是祁莲说了大小姐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为免浪费,才削减了用餐的。 而且餐食她都有特意请教小厨房的几位大师傅。 只是也不知是这姜念娇有意刁难,还是那小厨房师傅有意为难。 这位大小姐只又朝着她发了好一通脾气。 还是祁莲在其中打圆场,姜念娇才让怜莺将刚才的饭食撤了下去。 怜莺提着食盒出了院子,直行到一处僻静的竹林小园,见四下无人,她也不禁小声吐糟了一句“真是个难伺候的主,就会拿下人发落,若当初早知道自己要伺候的是这么个人,贤妃娘娘便是打死我,我也不来。” 她自以为自己这番吐糟无人听见,不想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道女声唤起了她的名字“怜莺姑娘?” 第七十四章 替怜莺出头 怜莺自然吓了好大一跳,一转身便见身后站着一个穿粉色衣裳的清丽丫鬟。 她对这丫鬟倒有些印象,毕竟这人在昨日之前还是姜念娇院子里的大丫鬟,但在昨日过后这人便被发落到外院去了。 只是被发落的这两人,她都不太记得名字,只记得一个唤什么冬,一个唤什么春。 这丫鬟好像就是那个什么春。 叫不出名字,怜莺自然也不强行装熟。她只没好气的看着春华“你躲人身后,怎么不提前出声!” 春华轻笑了一声“冲撞了姑娘实在不好意思,只是我刚才便一直在这院中了,我想可能是我刚才在草丛中清理杂草时,姑娘没有瞧见。” 怜莺懒得辩驳,她只轻哼了一声。 随后便提着篮子准备离开。 春华却一直跟在怜莺身后道“怜莺姑娘,现下可是在为着什么烦恼?” 怜莺闻言,立刻警惕的看着春华“你刚都听见了什么?” 春华笑着道“我刚才什么都听见了,不过姑娘放心,我不是那多嘴之人。姑娘刚才说的话,我不会向第二个人提起。” “哼,你便是听见了同人说起我也不怕,我们好歹也是宫里赐下来的人,她知道了又能怎样?难道还能现在就发卖了我去?” “若是能被发卖了也比跟她待在一起强,从前只听人说这姜家小姐刁蛮任性,但想着贤妃娘娘仁厚,便以为外头的那些流言不可尽信,如今瞧来倒全是真的。”怜莺或许是因为遭了刚才的训斥,心中正极为不满,此时她只口不择言的唾骂着姜念娇。 然而那春华却始终没有同她一般直接吐糟姜念娇,她只口吻中立道“大小姐脾气是差了点,但对下人们还是十分大方的。” 随后她又朝怜莺道“怜莺姑娘,能让我看看你这食盒里的菜肴吗?” 怜莺也没多想,只将那食盒递到了春华的眼前。 春华将那食盒揭开看了一眼,便知是怎么回事了“这四个菜都是小姐平日里不爱吃的,其中那道龙井虾仁里的虾仁更是小姐吃不得的过敏之物,小姐若吃了这东西,脸上怕是要起疹子。我瞧着这倒像是小厨房里那帮子人在刻意为难你。” 随后春华只又将那食盒重新盖上道“小姐,平日里爱吃的也都是些时鲜之物。看来这些人不加约束便不知轻重,姑娘若是信得过我,便跟我去小厨房走一趟吧。” 话音落下,那春华便走在了前面。 怜莺本也是要去小厨房的,此时自然也就无所谓是不是与春华同一路了。 二人到达小厨房时,厨房里的人都已经开始在吃饭了,看着桌面上这些人大快朵颐,而自己却因为送错了菜,导致现在还没吃上一口热饭只能继续跑腿便罢了,一想到刚才她更是因为此事而被姜念娇骂了一通,她便更觉得心中不爽了。 只是她刚准备发作之时,春华却是拦住了她,她说“还是我来吧,姑娘以后与厨房还有得是往来,可不好一开始便把关系搞僵了。” 怜莺虽然不爽,却也觉得春华说的有道理,故而她什么都没做。只由着春华先走进了小厨房。 “呦,几位正吃着呢。今日这是吃什么好东西啊。”春华进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发作,她只笑得颇有几分亲切的与这几人打着招呼。 然而小厨房的这些人都知道春华如今被赶去了外院,此时自然没什么人搭理她。 甚至其中一位择菜的婆子,只出言讽刺道“春华姑娘走错地了吧,您如今可不是姑娘屋里的人了,你们外院吃饭的地也不在这。” 春华闻言也不恼,她只将那食盒,往她们那摆着满满一桌的珍馐佳肴的食桌上一放。 众人仍旧不解其意,只莫名其妙的看着春华。 直到春华将食盒里的食物一盘盘端了出来。 “龙井虾仁,鸡丝蛰头,清蒸肉末蛋,姜汁白菜,紫参野鸡汤。这是主子让我给几位加餐来了,诸位今日真是辛苦了。” 她端一盘菜便报一声菜名,小厨房的人一见春华报的菜名,脸色便也都不好看了。 这些都是小厨房刚刚忽悠着新来的侍女端去主子屋里的。她们原是想给这新来的侍女一个下马威,如此也好告诉那新来的他们小厨房的人可不是好惹得。 他们也猜到了主子必然会大发雷霆,遣着这侍女再回来,他们也备好了后着。 若这小侍女识趣,他们自然也会顺着台阶下。 若这小侍女不识趣嘛,他们可也不会客气。 然而谁成想那小侍女居然没有出现,反而是被调去外院的春华过来了。 见着春华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这些人面面相觑,一时也不知是不是春华她们又被调回了小姐的内院。 她们原先那四人在小姐院里可都不是好惹的,尤其这春华,虽然不是个会直接打罚外院的人,但往日里唆使小姐整治他们的手段可也不差。 故而眼下不知春华是个什么情况,他们惧着春华往日的余威。立刻便笑着讨好道“我们就是想跟那小丫头开个玩笑罢了,谁成想居然劳动您亲自过来了。” “春华姑娘这是又被调回内院了?若真是,那可真要恭喜姑娘了,我们就说姑娘们在大小姐面前这么得脸,大小姐怎么可能将姑娘们说打便打,说罚就罚呢。”另一位厨娘只见风使舵的笑着讨好春华。 春华自然知道这些人不过是想借着这个劲头来打探自己是否回到内院。 若是晚冬,估计这几人这么一番迷魂汤灌下去,她也就把实情都往外倒了。 不过她可不是那好打发的,她并不接他们的话,只道“小姐如今还在屋里饿着肚子呢,几位这是要小姐亲自过来?” 听了春华这不近人情的发话,几人心头都是一颤,他们也不胡乱打听了。 厨房的管事娘子只赶紧让身边的婆子将另外准备的吃食交到了春华手里。 此时在外头看着的怜莺纵然再傻,也知道厨房的这些人没安好心,刚才的事分明是在下自己的面子。 她要闯进去,但春华却用眼神示意她不要进来。 怜莺得了春华的帮助,纵然心中有气,此时自然也不好再出面了。 毕竟若是自己出面,春华刚才让她们以为自己回到内院的消息,不就成了假的了吗? 故而她只等着春华走了出来后,她方才现身。 春华见了怜莺只又换了一副笑容满面的模样,她将食盒主动递给怜莺,完全没有晚冬那借着自己松懈,便往小姐跟前凑的意思。 “怜莺,这底下的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日后不必给他们什么好脸色。免得他们蹬鼻子上脸,他们说的话,你也别全信了,你若有什么不知道的,只要你信得过我,以后也都可以过来问我。”春华笑着道。 怜莺却是没有去接那食盒,她是早听说了这姜念娇是个刁蛮主子,底下的四个丫头也都不是省油的灯。 可没成想,姜念娇跟那什么冬是名不虚传,然而这什么春的却似乎并不如传言之中那般面目可憎。 仔细想想她原也是在主子面前得脸的,也没犯什么错,如今只是因为她们的空降,便不得不去了外院。 这换了谁也忍不了啊。故而怜莺此时甚至有点可怜起这春华了。 她没有接那食盒,反而一脸真诚道“你提着食盒跟我过去吧,主子若是见了你,念着旧情,说不定便让你回内院了。” 春华却是强行将那食盒塞回了怜莺的手里“怜莺姑娘,你不必可怜我,其实我在外院也挺好的,外院杂活虽然比内院多,但却是要比当初在内院里要来得自在一些。我如今也看开了,倒是不想再回内院了。” “况且我的月俸跟姑娘也没什么区别,姑娘眼下还要多操一分心呢。” 怜莺不是个多心思深沉的,也不知道那四人贪了姜念娇多少银钱,她听了春华的说法,甚至也不禁真心羡慕起春华来了。 毕竟她是愿意多干活的,却最讨厌那些动脑之事。加上毓贤妃又是个仁厚的主子。倒让她这原是宫里出来的小丫头,只跟外头的小姑娘一般没什么心计。 “唉,你这样说来,我倒都有些羡慕你了,既然你不愿意回去,我也就不勉强了。”怜莺说完这话,显然是把春华的推辞之言当了真。 她接过了春华递过来的食盒,随后只同春华道了别,便各分东西了。 她回到内院时,心里原还有些忐忑,只担心着姜念娇还要不满意重新换过来的菜肴。 但这次换了新的菜色,虽然免不了叫她等了一番。 姜念娇居然也没再朝她发火了,甚至在她布置菜肴时,姜念娇只顺口夸了一句“你回来的还挺快的啊。” 怜莺本来想顺便说都是因为春华帮忙,但当她想着春华说她不愿意再回内院了。 她自然也不能坑害了对方,所以怜莺什么都没说。 不过想着小厨房那些人下了她面子,她自然也不是什么真包子,故而她只主动开口将今日小厨房的人是如何坑了她,又如何早就另有准备的事情添油加醋说了一番。 她原以为姜念娇会跟她一般义愤填膺,不想姜念娇听了这事却只是哦了一声。 倒是祁莲暗自叮嘱了一句“你以后可莫要轻信了他人的话,这姜府人事复杂可不比贤妃娘娘的毓秀宫。” 第七十五章 遭人诬陷 怜莺对于祁莲的告诫颇为不以为意。 她只不耐烦的应道“知道了,知道了,你都跟我说了多少次了。” 不过她虽应下这话,但转头她便去找了春华,那春华对她倒也果真尽心,只将姜念娇的喜好都一一与她说了,若她有什么苦恼之处,春华也能不厌其烦的为她讲解。 一时之间怜莺因着春华的关系,在姜念娇身边倒也颇为受宠。 反观祁莲三人,倒是因为还不了解姜念娇的脾气习性,只在伺候姜念娇时常常触怒她。起初姜念娇还会因为这几人是毓贤妃身边的人而多加忍让。久了之后,她便懒得使唤那三人了,反倒是怜莺与晚冬成了姜念娇的跟前人。其中尤其以晚冬最为受宠。 明明之前这晚冬才被发配到了外院。如今不过几日的功夫,她便重新回到了大小姐的院子里,虽然她名义上是给他们三人打下手,但从大小姐对她的倚重来看。这晚冬重回内院掌管事务也是迟早的事。 外院的那些丫鬟婆子自然也是见风使陀,从前如何嘲笑晚冬与春华的,如今也竟开始重新讨好起二人来了。 而怜莺虽然与春华的关系很好,但她与晚冬的关系却是不怎么和睦的。 她一直也瞧不上晚冬,毕竟晚冬来内院本就是用了手段的,如今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她更是经常挑着她姐妹被责罚的时候来极力表现自己。 而且有好几次,她还撞见晚冬在姜念娇那里告祁莲的黑状。 一想到祁莲有好几次都因为晚冬的缘故而被姜念娇责罚,她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而日子也在这样的鸡飞狗跳中过去。 六月的初夏,昼夜温差还是挺大的,日色入暮,屋外便已十分凉爽。 姜念娇不过刚刚吃完饭,她本是打算去院子外消消食的,不想她才刚走到院外,在途径一处艾叶草丛时,突然有一名丫头哭哭啼啼扑倒在她的面前。 “求大小姐给我做主啊!”眼见着对方突然从花丛里窜出来,便是姜念娇也吓的不轻。 待缓了心神,她方才开口“你出了什么事?” 那丫头却没有立即开口,她只是仿佛在寻找着什么一般扫向姜念娇身后的几位丫鬟。 随后在确定了人选之后,她只一手指向跟在姜念娇身后的祁莲道“大小姐,祁莲姑娘她私吞克扣我的月钱,还请大小姐定要为我做主啊!” 乍然听到这般指控,院里几人都是一阵惊讶。 祁莲更是连忙跪下辩解道“小姐,院里丫鬟婆子的月银,我都按着册子足例发放。绝对不可能存在克扣月钱之事。您若不信可以拿我今日的册子来看。” 听了祁莲的话,那丫头便更是哭天抢地起来。 “莲姑娘,我也确实没有收到月钱,这事外院的婆子们也都是看着的!您就算要私吞我的月银怎么也得给奴婢留一两分银钱不是,您这一分不给,可叫我怎么活啊。” 眼见着二人只各执一词,信誓旦旦。姜念娇一时竟也不知如何处理。 而在此时,晚冬一见着了落井下石的机会,自然也帮着开腔道“外院的姑娘们做的活计本就比内院要多。她们拿的银钱还没内院的一半多。就这样莲姑娘还要克扣银钱,这不是将她们往绝路上逼吗?” 见晚冬替自己开口,那外院丫鬟自然也连忙点头称是。 祁莲突然被二人夹击,一时倒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辩白。 怜莺见祁莲被二人夹击,自然也连忙出言相帮“祁莲姐姐为人一向公正,当初在毓秀宫里管着银钱时,对下面的丫鬟也未曾有过的一分克扣,如今你们空口白牙就说莲姐姐贪墨你们那几两碎银,她犯的着为了这么点散碎银两丢这种脸吗?倒是你们见不得人好,还不知是不是血口喷人,随口胡诌呢。” 姜念娇原还指望着这两丫头能替自己出出主意,不想如今她们自己人倒先争执了起来。 眼见着院子里已经是闹哄哄的,她也只能揉了揉太阳穴,随后高声喝止道“行了,你们别争了!” 不得不说姜念娇还算有几分威慑力,随着她的话音落下,这几人一时虽还彼此谁也不服谁,但她们却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而待耳边清净片刻,姜念娇方才先对几名没有掺和进这场争执中的丫鬟吩咐道“你们去请外院知道这事的婆子过来,再将祁莲的册子拿过来。顺便再派出几人搜一下他们的屋子。” 得了吩咐,很快那几名丫鬟便下去了。 而姜念娇也并没有等多长时间。外院的婆子们便先进来了。他们原先来到内院还有几分拘谨。 但在发现姜念娇问的是关于这名外院丫鬟的月俸之事后,这些婆子们一个个自然也都控制不住自己熊熊燃烧的八卦之情了,他们只七嘴八舌的补充着自己的所见所闻。 言辞之间倒的确证实了这丫鬟没有拿到属于自己的月银。 而随后祁莲管着的人事册子却也被呈了上来,青澜院里但凡有名字记载的丫头几乎全数都做了记录。 她翻了一阵,也没翻出个不妥来。 眼见着这事都快断成无头公案了,姜念娇甚至想着实在不行,便干脆去自己的库房取用一些银钱过来了事算了。 不想这事在丫鬟们去搜查他们各自的屋子时,却发生了峰回路转。 首先回来的是搜查外院丫鬟屋子的人,她们回来后几乎一无所获。 但是搜查祁莲屋子里的那群丫鬟,却是从祁莲的屋子里搜出了十几两有着姜府标记的散碎银两,显然这便是那外院丫鬟所说的月银了。 而且从这些月银的份量来看,祁莲贪的怕还不止一份。 那月银一搜出来,院子里便也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还是宫里来的呢,还以为手脚能有多干净,没想到贪起钱财来,比那罗箬还狠。” “我瞧着这莲姑娘也不像是这样的人啊。” “这就叫知人知面不知心。” …… 处于议论中心的祁莲显然也在震惊之中,她实在不明白什么都没做的她为什么会背负上这样的罪责。 “祁莲,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姜念娇却是已经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祁莲自然想替自己申辩两句,可她很快便也意识到了这些丫鬟们只怕都是被人收买了。眼下这就是个为自己设计好的局。 偏偏事发突然,她根本无从证明自己的清白。 故而她只能颓然的摇了摇头。 见她不辩驳,怜莺哪里坐的住,她连忙跳出来替祁莲反驳道“小姐明鉴,这事绝不可能是莲姐姐做出来的!一定是他们栽赃莲姐姐。” 只可惜她眼下也根本拿不出什么证据证明此事与祁莲无关。 故而她这话没有得到姜念娇的附和,反而只引起那外院丫鬟的强烈不满“怜莺姑娘,您与祁莲姑娘都是宫里来的,自然处处都要为祁莲姑娘出头!可您与祁莲姑娘再怎么要好,也不能睁眼说瞎话啊!” 眼见着这二人又要吵嘴起来,姜念娇只觉得十分头痛。 她先是出言斥责了怜莺一句“你莲姐姐若真是无辜,你倒是拿些证据出来啊。” 她这话只成功堵住了怜莺的嘴。 随后姜念娇这才看向祁莲,她似乎是对祁莲很失望“祁莲,你先去将他们的月银还给他们吧,按理来说克扣私吞月银之人我一般都是要将她发卖出去的,不过念在你是初犯,你将私吞的银钱发放到位后,便去受三十板子吧,之后这段时日,我都不想看到你,你回去好好反省。。” 被人污蔑至此,祁莲也只能说自己是清白的,然而这种清白谁信呢。 眼见着祁莲要被婆子们拉下去受罚。。 怜莺也是急了,顾不得与那外院丫鬟争执,她连忙跪下去替祁莲求情道“小姐,三十板子这不是要了莲姐姐的命吗?还请小姐饶了莲姐姐这一回吧。” 另外两名丫鬟也跟着跪了下去。 只可惜姜念娇并不吃这一套,她只冷冷道“你要我怎么饶,我今日若是饶了她,来日这院子里的人是不是都要以为我青澜院里是个没有规矩的地方。” 眼见着事情是半分余地也没有了,祁莲也只好跟怜莺说了一句“怜莺你不必替我求情了,小姐说的也没错。” 眼见着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祁莲居然还在替姜念娇求情。 怜莺只越发的为祁莲不值。 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怜莺终于不再求情,她只改了口道“莲姐姐定然是无辜的,小姐若不然这三十板子先存着,你给我几日时间,我一定能查出其中的关窍来。若是查不出来,这三十板子便由我来受。” “怜莺,你不必如此为我求情。我是自愿受罚的。”听到怜莺的话,祁莲自然不愿怜莺搅和进来。 只可惜姜念娇念着这四人都是姨母的人,她也并不想真做处置。 故而怜莺这么一说之后,姜念娇便像是急于寻个台阶下来一般,她皱眉思索了一番,随后开口道“此事的确定的有些匆促,你既然如此信誓旦旦,我便给你三天时间查明真相,不过你若是没有查出来,那可不止是祁莲挨三十板子的事了,便是你也要受三十板子。” 祁莲自然是说着万万不可,然而怜莺却是一口应承下了此事“好!三日便三日,我一定会还莲姐姐一个清白的!” 第七十六章 于瑟的安排 怜莺为了让祁莲不受杖责,虽然一口应下了查明真相之事,然而真正查起此事来,她才发觉这真相有多难查,那外院丫鬟不肯承认自己的罪行便罢了,便是这外院的丫鬟婆子们也分明彼此袒护。 她见实在找不出线索,自然又下意识想去求助春华。 在她看来,春华就是这姜府里,除了祁莲以外最靠谱的人了。 只可惜她想去找春华,这晚冬却像是早有提防,这段时日她居然也紧紧跟在春华身边。 一时之间,她倒不好同春华直接说起这事了。 毕竟在她看来,祁莲是不可能做出贪墨这等掉价之事,反而是这晚冬本就对她们怀恨在心,谁知道她会不会就是那算计之人。 故而出于这层警惕之心的考虑,祁莲却是迟迟没能将自己心事同春华说出来。 眼见着三日之期将至,怜莺便是再坐不住了,这次她只想着纵然晚冬在,她也要把这事说出来。 然而这一次,她再去找春华时,晚冬那跟屁虫却是终于不在了。 春华此时正在外院里扫着林中落叶,见了怜莺过来,她倒是一如既往的主动同她打起了招呼“怜莺,你是来找我的?” 怜莺点了点头,她小跑了过来,却是一脸郁郁之色。 而春华简直就像是怜莺肚子里的蛔虫,不待怜莺开口,她便主动道“怜莺,你眼下是不是为了祁莲姑娘的事来找我?” 听到春华猜的这么准,怜莺只一脸惊疑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因这事而来。” 春华只笑了一声“你和祁莲姑娘的事在院子里已经传扬开来了,你又跟小姐许下了三日之约,然而如今三日之期已近,你却还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我又怎么可能猜不出来呢。” 随后她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相信此事祁莲姑娘定然是无辜的。” 听了春华的话,怜莺只不自觉叹了口气“果然什么也瞒不住你,只可惜我实在没用,竟没能查出一些证明莲姐姐清白的线索。” 春华只也陪着叹息一声。 怜莺却是忍不住带些希翼道“春华姑娘,这件事你能替我出出主意吗?我实在不想祁莲被人冤枉了去。” 往日里春华自然是有求必应,然而这一次,她却也只能摇了摇头道“他们众口一词,我之前也让晚冬去探过她们的口风,但她们就是一口咬定了自己没有拿到月银,如今此事又基本定了案,她们自然更不会松口,要查清楚这事怕更是难上加难。” 听了春华这般回答,原本就当春华是自己的最终武器的怜莺此时自然也忍不住一阵失望。 “既然如此,那我不打扰春华了,明日便是三日之期,我再去查查其他的线索吧。” 眼见着怜莺便要失望离开。 春华似是心有不忍,只忍不住开口道“怜莺姑娘,你的目的只是不想让你的莲姐姐受罚吧?” 怜莺回身不解的看向春华,但出于对春华的信任,她还是点了点头。 随后便听春华开口道“眼下再想查出对祁莲有利的证据是来不及了,既然如此,咱们不如去求些外援替祁莲求情吧。” 听到春华这话,怜莺只觉心头豁然敞亮“你是说去找毓贤妃求情。” 但随后不待春华开口反驳,怜莺自己便先将这个想法驳回了“那也不现实啊,现在咱们也入不了宫啊,况且贤妃娘娘虽然脾气好,人也仁慈,但若是知道我们在青澜院里闹出这种事来,怕也不能轻饶了我们。” 春华只安静的听完怜莺的自言自语,在她终于想起自己,并且将信任的目光投向自己时,她方才开口提了一个名字“其实这种事咱们也可以去求主母,主母为人一向仁善。说不定她真能答应咱们呢。” 怜莺自然知道春华说的主母是谁,听说这主母也不是个好的,而且她还与大小姐不对付。 想到这些,怜莺便也十分犹豫起来“我若是去找主母,会不会不太好,大小姐会生气的吧。” 春华却是出言安慰道“你若实在担心,咱们偷偷去求主母便是,只求主母说情时,不要提起我们找过她之事,而且主母一向擅长处理这些事务,说不定我们去求主母,主母还能给你出出主意呢。” 怜莺显然对春华十分信任,得了春华的话,怜莺思索一番,最终还是决定跟着春华去思心园走一趟。 思心园那边得到了青澜院丫鬟的求见,却也没有立即放行,于瑟只让她们在花厅等了一阵。 据思心园的丫鬟说,今日是外府管事从各处庄子里收了租子回来汇报的日子。 而于瑟直待那外府管事将各处庄子里的事务汇报完毕,方才姗姗来迟出现在了花厅。 而在这段等待的时间里,怜莺显然也终于做好了心理建设。 她只想着自己眼下既然已经来了此处,那便求个结果也是好的,如此一来,她倒也不再去细想于瑟这人的人品如何了。 而于瑟倒是比她想象中要来的和气。 这妇人虽因着身材发福而没有了年轻时候的美貌,然而她那和善的面容却也极具感染力。 “听说你们找我,这是有什么事吗?”于瑟主动开口道。 这番主动倒是化解了怜莺开不了口的羞怯情绪,怜莺跟春华只同时给于瑟请了安。 随后不待春华介绍来因,怜莺便拜倒在地“求夫人帮帮我吧。” 于瑟见怜莺突然跪倒在地,只一阵惊讶,她示意身边的大丫鬟忧伶将人扶了起来。 随后于瑟方才一脸慈爱道“有事说事,别动不动跪来跪去的。你还是直接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若能帮的自然尽力帮你。” 于瑟的口吻十分温柔,性子也似乎十分爽快,自己还没说出是什么事,她便一口应承了下来,走投无路的怜莺顿时只觉得于瑟是自己见过的最为和气的主母。 有了这番话做底,怜莺自然也不再犹豫,她只主动同于瑟说起祁莲是如何被陷害之事,自己又是如何应承了要查明此事。 于瑟听了她的话,也只跟着不时皱眉,时不时还叹一句天可怜见的。 而怜莺在将自己的遭遇都说完之后,便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希翼看向于瑟。 眼下若是于瑟也说帮不了她,她跟莲姐姐可就真是在劫难逃了。 好在于瑟只是沉默着思索了一番,随后她方才开口道“这事倒是不难,我自然可以替你开这个口。” 听到于瑟这话,怜莺原以为还会有个下文,或者有些什么要求。 然而她等了一阵,也没有等到于瑟的下文,反而是春华连忙拉着傻傻呆呆的怜莺跪了下来。 “还不快谢谢主母。” 于瑟却没等怜莺跪下,便开口道“不是说了不必跪来跪去的吗?” 随后她只又对怜莺道“明日我自会过来找你们的。” 得了于瑟确切的承诺,怜莺只更觉安心,于瑟显然很忙,也不想与他们寒暄,她只道“我今日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你们且先回去吧。” 怜莺本也觉得留在这里挺尴尬的,于瑟主动不留人,怜莺自然只想赶紧拉着春华离开思心园。 然而在她转身时,春华却突然主动开了口道“怜莺姑娘,我前些日子与忧伶姑娘讨教绣花的花样,眼下还有几个问题没解决。你不如自己先回去吧。” 见春华说要讨教绣花的问题,怜莺对这玩意儿一点兴趣也没有,加之她也不想继续留在思心园,故而她没多推辞,便主动出了门。 而待她离开后,原本一副忙碌姿态的于瑟只停下了自己手中的笔。 春华随后主动开口道“主母,我心中有些疑惑,不知主母可愿为我解答。” 于瑟只言简意赅道“说。” 得了于瑟的准许,春华自然也不再藏着掖着“主母,我实在不明白,您为什么要见怜莺这蠢货,而且还要答应帮她。这可是我跟晚冬花了好大力气才打开的局面啊,如今这老追着我们账目不放的祁莲失宠在即,只要再花些心思,我们就可以将她拉下马了,您为什么却在此时要我们放过她。” 说到此处,她随后只又不得不说了一句自己的猜想“您这样做莫不是嫌我跟晚冬麻烦,想过河拆桥?” 听到这句话,于瑟居然也没生气,她只轻笑了一声“你可是我的得力助手,我怎么舍得对你过河拆桥?况且我明日不过是帮着去替她们求求情罢了。至于姜念娇给不给我这个面子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求情的人是我。” 听了于瑟这话,春华立刻便醒悟过来,自家小姐一向是与主母对着干的,如今主母若真去替毓贤妃安排过来的人求情,效果说不定还要适得其反呢。 就算求情成功,姜念娇也要怀疑那四人是不是已经成了主母的人,毕竟主母很少管青澜院的事,如今突然替那四人求情,看在姜念娇眼里定然是十分奇怪的,若再得晚冬在旁煽风点火。如此一来不正好离间了他们四人的关系吗? 毕竟倒下一个祁莲,拉拢一个怜莺,还有另外两人。那两人虽然看起来不显山露水,但却也不知深浅。 想通了这些关节,春华自然不再焦虑。她觉得于瑟是打算亲自下场帮自己摆平眼前的麻烦。 之后于瑟又安抚了她一番,还许了些好处,春华便也心满意足的也离开了思心园。 第七十七章 谁比谁戏多 三日之约很快便到了,今日青澜院里的丫鬟婆子们只齐聚在正厅之内。 其中以那外院侍女为首的几人更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这几日怜莺一无所获的消息,她们自然十分清楚。 反观怜莺这一方,祁莲低眉敛目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而怜莺则不时忐忑的望向外院和外院侍女的方向。 她看着的人自然是混在外院侍女群里的春华,春华也接收到了她不安的视线,只朝她投去充满安抚意味的一瞥。 怜莺收到这个眼神后,整个人也终于轻松了些许。 祁莲并不知道怜莺昨日去求了于瑟之事,但却知道怜莺这些时日为了自己奔走,却屡屡碰壁之事。 她安抚性的拍了拍怜莺的手背,似乎是示意怜莺不必慌乱。 怜莺此时自然已经安定。 而坐在上首的姜念娇只看着这场中的互动,良久后,她方才开口问怜莺道“怜莺如今三日之期已经过了,你可查出什么来了?” 怜莺先是愤愤瞪了那污蔑祁莲贪墨月银的侍女一眼,她有意拖延时间,自然不会直接说自己有没有查出什么证据。 她出言愤愤指责那侍女以及她身边的人道“小姐,我这三日查找真相以来!这人概不配合于我便罢了,她还与其他丫鬟婆子串供!” 姜念娇显然对于她的指责并不感兴趣。她更想听到的是证据,故而她只打断了怜莺的话道“这些事情你也先别急着说,我只问你这三日你查到了什么证据。” 见拖延不了时间,怜莺虽然满心不情愿,却也只能道“这就是我这段日子以来查到的东西。” 听了怜莺这空口无凭的指责,那外院侍女只差点没笑出声。 而姜念娇见她没有查出什么有用的证据,自然也不愿再浪费时间,她只冷着一张小脸道“既然你眼下什么都没查出来,那你那日发下的誓你自己合该记得吧?” 听到姜念娇这话,怜莺的小脸一白。 而祁莲更是直接跪了下去同姜念娇求情“小姐此事都是因我而起,您要罚便罚我吧,怜莺她不过是太想帮我了,她罪不至如此啊。” 眼见着怜莺也要替祁莲求情,姜念娇只示意行刑的婆子将二人拖下去。 然而在婆子们抓着她们二人的手臂时,屋外却传来一女子清脆的声音“且慢!” 众人循着那视线望了过去,便见到于瑟身边的大丫鬟忧怜居然出现在了青澜院的门口。 姜念娇一看到对方出现,便下意识皱了眉头。 然而那忧伶却似是浑然不觉她的出现有多不受姜念娇待见,她只看了怜莺一眼,随后朝她点了点头。 之后她才看向姜念娇道“大小姐,夫人听说您准备责罚贤妃娘娘安排过来的人?” 姜念娇自然也看到了忧伶同怜莺使眼色时的情形,她忍不住阴阳怪气了一句“怎么?母亲这是准备来我屋里收买人心了?” 那忧伶被如此戳着肺管子讽刺,居然也没生气。 她只笑着道“小姐说的哪里话,她们都是小姐的人,又是贤妃娘娘精心挑选过来的,夫人又哪里能收买走他们的心。” “夫人不过是觉得这几位既然是贤妃娘娘特意挑给姑娘的人,那定然都是极为妥当之人,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做出这种鼠目寸光之事。想来其中怕还有些什么内情,故而夫人想求着姑娘将事情查清楚了再办也不迟。” 姜念娇却道“我已经给了他们三天时间清查此事。然而她们却一无所获。这难道也怨我。” “那也不至于罚三十大板啊,这祁莲姑娘瞧着只是初犯,应当也只是一时糊涂。为了这点银钱,三十板子下去祁莲姑娘这条小命怕都要去掉一半。” 忧怜话里话外都饱含着于瑟慨他人之慷的精髓。 姜念娇自然也舍不得真正处罚这四个大丫鬟,只是做戏要做全套,故而她只冷着一张脸道“听来忧伶姑娘像是已经有了主意。我倒想问问若是忧伶姑娘遇着了此事打算如何处置?” 忧伶只轻声道“该罚的自然还是要罚。不过念在莲姑娘是初犯,而且还是贤妃娘娘的人,若是我我会让她思过一番,之后再让她去做些适合自己的工作,” “至于怜莺姑娘,我瞧着不但不应该处罚,还应该好好嘉奖一番才是,毕竟怜莺姑娘也是合理的为自己姐妹争取清白,这样的丫鬟性子较真,又重感情,来日定是个忠心的。” 得了忧伶这一番夸赞,怜莺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去。不过她心里还是感激主母果真派了人来说情一事。 只可惜姜念娇与于瑟从来便不对付,几乎于瑟要求她做什么,她向来都是与于瑟反着来,如今得了忧伶这话,她只先是夸赞了一句“忧伶姑娘真是个善心的。只可惜这青澜院里可不是姑娘做主的地。” 说完这话,姜念娇的脸色一冷,她只对着手底下的婆子吩咐了一句“将祁莲拖下去,三十板子一个也不能少。” 随后她又转头看向怜莺“怜莺再多加十板子。” 说完这话,她便稳座高台,等着亲自看着二人受刑。 那忧伶本就是过来挑唆事情,顺便膈应姜念娇的。 听了姜念娇这安排,她心里其实已经笑开了花。 偏嘴上还要装出一副说不尽的仁义姿态。 “姑娘,您这是生什么气?您就算恼着夫人,也不该拿几个丫头出气啊!她们怎么说也是贤妃娘娘的人,您就这样打罚了怕是不妥吧,而且怜莺姑娘又有什么错呢?您竟要如此责罚于她。” 姜念娇却是冷眼看着这忧伶演戏,这忧伶到底是在于瑟身边待久了的人,言行举止真是尽得于瑟真传。 看着忧怜那副苦口婆心的模样,姜念娇只暗暗想着哪日若是能将这忧伶发卖了,于瑟赶出姜府。她合该给她们二位寻个唱戏的戏班子,让她和于瑟同台搭戏如此方才不屈了她们二位的才艺。 忧伶不知姜念娇的心思,还极力演着仁义之辈。 只可惜姜念娇却是连理都未曾理她。 眼见着怜莺也要被拖出去受罚了,怜莺只连忙将求助的视线看向春华。 她实在不明白,夫人派人过来替自己求了情,自己怎么反而被罚的更重了。 春华自然也接收到了怜莺求助的目光。 她是清楚姜念娇的脾性的,故而此时她是真想混在外院丫鬟的人堆里装做不知道此事。 然而怜莺看着她的眼神实在太过热切,而且这怜莺还有别的用处,她也不好过早的让怜莺觉察出自己的真面目。 故而在怜莺即将被拖下去时,她只咬了咬牙,随后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她只立马朝着姜念娇跪了下去“小姐,怜莺姑娘也只是想替祁莲姑娘求情,她也没什么大错,求您饶恕她一次吧。” 姜念娇看着春华那副心不甘情不愿,却又不得不装模作样来求情的模样,只暗暗觉得好笑。 不过既然是做戏,她自然也只能继续做出一副十分愤怒的模样。 “饶她一次?春华,我看你也是糊涂了,既然你敢替她们求情,我也全了你的心思,你便也下去挨十大板子吧。” 说完这话,姜念娇只看着傻了眼的春华也被拖了下去。 最后在他们哭天喊地的哀求声里,姜念娇只冷着脸道“你们还有谁要替她们求情的?” 此时屋子里自然静悄悄一片,便是另外两位同祁莲一起过来的宫中侍女,此时也只是愤愤攒紧了拳头,却没有一人敢跳出来再阻止此事。 柴房院内,从祁莲,怜莺与春华三人被拖了进来后,为了隔绝旁人在此看热闹,那些管着刑罚之事的婆子们只在拖着人进了院子后便将柴房院门紧紧关闭了。 到底都是女子,虽然眼下免不了要受刑,但也不能太过羞辱她们的自尊,甚至是三人同时受刑,这三人也只被分别关在了不同的小屋内受那杖刑。 而屋内不过片刻,便响起了棍杖击打发出的闷棍声,以及女子凄惨的叫声。 只是屋外的人们却并不知这三人除了春华是真因为棍棒打在身上而叫喊出声。 另外两人却是根本连身子都没挨在那刑椅之上。 而两位行刑的婆子此时也分明不再是婆子,而是当日李嬷嬷另外安排的那几位女暗卫。她们只拿着木棍在杖打着一块肥肉。 而每杖责一下,祁莲与怜莺便装模作样叫一声。 到着仗刑结束,原本打人的女暗卫,只又给她们做出些皮外伤的模样。 顺便还将自己也再次伪装成处刑的婆子。 三人同时被抬出院子时,春华的脸色十分不好,她苍白着脸朝另外两人看去,见她们两好像比自己更惨。 她原本那点白挨一顿打的心情似乎也缓解了许多。 为了贯穿人设,尽管她后背一阵热辣的疼痛,她仍是给怜莺投去了一个关心的眼神。 怜莺见着春华被人抬出来,还不忘关心自己,只眼含热泪看着春华,她哆嗦着嘴唇道“春华,都是我不好!是我连累了你。” 说完这话,她只立马便匍匐着呜呜咽咽起来。随着抽泣声的响起,她的肩膀也只跟着一抽一抽。 然而到底是哭是笑却只有怜莺自己清楚了。 第七十八章 挑拔离间 春华那日为了帮怜莺求情,只白白挨了十板子。 虽然当时她疼得在褥子里躺了两三日,便是送饭这事都是晚冬略带嫌弃的送了过来。 但得了于瑟命人送过来的上好金疮药后,那皮肉伤倒也好的很快。 春华自觉自己这顿打必然不能白挨,故而在能下地行走之后,她便立刻借口去看望怜莺来打探口风了。 她还没走进内室里,便听着屋里响起女子受痛不住的抽气声与骂人声。 “嘶!阮南,你就不会轻点吗!腌臜泼才!我这小命都快要去掉半条了。” 听她这般又是呼痛,又是骂骂咧咧,春华便也猜到了怜莺此刻多半是在上药。 而给她上药的姑娘显然也不是个脾气好的,虽然知道她骂骂咧咧的这些话,不过是在宣泄自己的皮肉之痛,但那阮南还是起了小性子“你便少说两句吧!你这般骂骂咧咧的,听得我都觉得烦!又不是我打的你,谁打的你,你找谁算账去啊。冲我撒什么气!” “嘶!我这不是痛吗?况且我倒是想找人算账,可我一个做丫鬟的,还能跟主子顶嘴不成,而且我都疼成这样了,阮南姐姐也不知心疼我一下。” “心疼你,你可闭嘴吧!你再多嘴,我可也不管你了,你找别人给你上药去吧!” 听了阮南这话,怜莺也知道阮南是真生气了,故而她只能强忍着怒火,陪着不是道“我也没怪你!我怪的是打我的人!阮南姐姐,你说我这是倒了什么霉怎么摊上了这么个主子,这姜念娇平日里瞧着也人模人样的,结果为了这么点小事说打就打,说罚就罚,一下出手还打这么重!真是痛死我了。” 这次那阮南对于怜莺的抱怨没有反驳,很显然当日她虽没有出声,但对于怜莺的抱怨却也是认同的。 听着屋里的动静,春华的唇角也不自觉扬了起来。 看来一切果然都在计划之中。 不过很快,春华便收敛了情绪,她在屋外低声唤道“怜莺姑娘在里面吗?” 这怜莺似乎如今已对春华十分熟悉,乍然听到她的声音,她便连忙催着身边的女子道“阮南,你快去替我开门!” 随后,春华只等了片刻,便等到了房门被打开。 站在她面前的便是那阮南了,她生的清秀,然而眉眼却十分冷淡,此时她正端着一盆清理过伤口的血水,见了春华,她也只十分生疏的同春华点了点头算作招呼,之后她更是直接端着盆子离开了。 虽然对方的态度十分冷漠,但对于春华来说,这样也好,毕竟她也不知这阮南是个什么性子,为人又是否警觉。 而她还打算挑唆怜莺呢,此时自然是听到她与怜莺对话的人越少越好。 怜莺似乎并不知道春华的心思,她此时整个人正趴在褥子上,一见到春华,她便立刻热情的朝春华招了招手。 待春华座近了,她便一脸关心的问道“春华,你如今伤好的怎么样了?” 春华只道“自然是大好了,不然我也不可能如此轻易来看你。” 随后她又假模假样叹了口气道“只是可惜那日还是没能帮到你跟祁莲,我也没想到小姐居然气性这么大。” 听春华提起姜念娇,怜莺顿时整个人都不高兴了“别跟我提她,我听着就烦。” 春华只收了收快扬起的唇角,随后反其道而行之“不过大小姐也真是,你们好歹也是贤妃娘娘赐下来的人,尤其姑娘你也没什么大错,大小姐居然还对你使出这样的手段。” 听了春华的话,怜莺显然只更被挑唆的怒火中烧。 “哼!要不是被贤妃娘娘派过来,我真是一刻也不想继续待在她身边了!” 随后二人只又借着这个话题,足足数落了姜念娇一个小时,当然这些情绪大多数都是怜莺贡献的,春华似乎只是做个听话的出气筒罢了,到怜莺实在编不出新词了,她随后方才开口道“怜莺姑娘有收到主母送过来的金疮药吗?” 听春华问起此事,怜莺只立刻便从枕头底下掏摸出一个青花小瓷瓶“你说的是这个,我当然收到了,不得不说这药还挺好用的。如今我瞧着主母倒也是个和善人,只可惜好好的人却摊上这么个事儿精。” 听了怜莺对于瑟的评价,春华自然更加满意。 这意味着怜莺眼下对自己的信任程度已经十分高了。 她这次过来本就是奉了于瑟的命令来拉拢这怜莺的,只是她与于瑟明显存在分歧。 她只是想利用怜莺来赶走另外四人,然而主母却是想将怜莺拉到自己的阵营里。 想到怜莺来日也要同自己一样为主母效力,她倒有些担心这怜莺来日会抢了自己在主母那里的地位了。 毕竟这四人一日不走,她们当初贪墨姜念娇银钱之事,便随时有可能被查出来。 而且那祁莲可不如怜莺好骗。 听说她上次受刑回到姜念娇身边之后,这段日子便又开始继续着手调查姜念娇库房里的账目来了。 甚至她上次去探祁莲的口风,那祁莲对她并不友好便罢了,在躺在病床上,这祁莲还不忘逼问她交出账本。 考虑到这些层面,故而她虽然觉得如今只要自己一开口拉拢,怜莺估计也不会多想,便主动加入自己的阵营。她却还是迟迟没有开口。 最后还是怜莺主动问道“春华,你今日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春华却只道“也没什么,就是过来看看你罢了。” 听到春华话锋一转,居然没有如自己期待的一般上钩,原本兴奋的怜莺此时也不免对春华有几分失望。 “说起来前阵子,我还去看望了祁莲姑娘,不过她好像对我很有敌意。还让我以后不要跟你过多往来。我在想祁莲姑娘是不是因为上次我没能帮上什么忙而对我有意见?”春华再次开口时,却又换了挑拔的对象。 怜莺这次却没有顺着春华的话说下去“莲姐姐就是那种死板性子,她看起来好像对谁都不满意,总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但是其实你若没做什么触及她底线的事,且跟她关系不错,她人还挺好的。” “你不用担心莲姐姐,等改日我跟莲姐姐伤好了,我再重新拉着你们认识一下,你到时候就知道我说的没错了。” 她这话说的看似是在说祁莲死脑筋,然而从她那种熟稔认同的语气里她也能听出来这祁莲对怜莺的意义不一般。 想挑拔他们二人怕还不如直接挑唆她跟姜念娇的关系来的靠谱。 想了一圈,春华也只能虚应了一声。 随后她又假意道“莲姑娘的处境也是艰难,我上次去看她,她那背部都溃烂了,伺候她的小丫鬟也不尽心,她那伤怕是没个十天半月也好不了吧。” 听了春华这话,怜莺果然分外担心“怎么会这样!我要去找祁莲姐姐。” 说完这话,怜莺似乎便打算爬起来去看祁莲,只是她似乎伤的也不轻,在刚拱起身子时,她又因为牵动了伤口,疼得整个人重新摔回床上且还龇牙咧嘴着。 春华见她果然紧张祁莲,便道“怜莺姑娘不必担心,这段时日我会帮着照顾祁莲姑娘的。” 怜莺似乎不疑有他,只颇为不好意思道“那真是辛苦你了。” “我们是什么关系啊,还用得着这么客气?”春华取笑道。 怜莺只自然应下道“说的也是。” 春华随后继续道“不过我瞧着你们的处境实在不太好,大小姐这人太过喜恶分明,你们如今惹恼了她,你们若继续待在大小姐身边,以后的日子怕是只会更加难过。” 春华的话显然也是怜莺所担忧的,她分外沮丧道“我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我们是被贤妃娘娘送给她的,除非她不要我们,我们也没有别的路可选。” “怎么会没有别的路?你觉得主母为人如何?”春华忽然问道。 怜莺自然夸赞道“主母为人十分宽仁。” 随后她眼前一亮道“你的意思是你有门路让我们去主母跟前工作?” 春华闻言,只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若是有这样的门路,哪里还轮得着他们,在如今的烂摊子无法收拾之前,她有这样的机会,怕是自己先去了思心园。 不过为了忽悠这怜莺,她还是点了点头“主母自从上次见过你一面后,便十分喜欢你,还跟底下人夸你重感情,主母向来也是个重感情的人,我听着她似乎对你十分满意。你若是也有意,没准夫人真能将你带到思心园。” 怜莺听了这话自然十分心动,如今一定要留在姜府,能跟在于瑟身边那自然是最好的选择,毕竟她也听其他侍女说了,这于瑟对待下人向来宽和,虽然能拿到的银钱比起姜念娇这边要少上许多,但这位主母身边活少事少。 在这一众勾心斗角的后院里,算是个难得不事儿精的主母。 不过怜莺显然对上次请这位主母帮忙不成,反而还让自己多加了十板子的事心有余悸。 故而她又忍不住吐糟道“上次你也说夫人一定能帮我们,结果她一帮忙,我们反而加了十板子,这次不会又跟上次一样吧。” 怜莺的吐糟不可谓不精准,春华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你去见过主母不就知道了。” 第七十九章 扎小人被发现了怎么破 怜莺在病榻上一连躺了好多天,待身上的伤好全了,她便继续回了青澜院。 之后因为对于瑟能将自己安排到思心园这事表示怀疑,她也没打算去找于瑟。 只是姜念娇却似乎因为上次的事而对她跟祁莲生了嫌隙,但有一点不满,她便非打即骂。 祁莲的情况倒是比她好一些,因为上次账目算错,祁莲被直接安排着去外院了,而原本在外院的春华则顶替了祁莲回到内院,并且接管账目。 但怜莺并没什么大错,故而她只能继续留在园子里。 只可怜她伤刚好,就要在姜念娇面前晃悠,自然她被罚的也越多。 怜莺本就不是个能忍的性子,被人如此刁难挑刺。 她自然也是忍无可忍。 这日她只挑着众人不在屋里的时间拿着一个小纸人便准备塞到姜念娇睡觉的枕头底下。 想想还是觉得不解气,她只又恨恨的用银针在那小纸人的额头上又狠扎了几针“我让你凶!我让你打!我扎不死你!我痛不死你!” 待舒了心口的恶气,她便准备将那纸人塞入枕头底下。 然而此时另有一只手却抓住了她的手。 随后怜莺只听到身后一个女声带着严厉意味道“怜莺!你这是在做什么?” 怜莺立马像个做了错事的小孩一般心虚的哆嗦了一下。 不过在回身看清楚了来人之后,她又心存了一分侥幸,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春华,你不是陪着小姐去李嬷嬷那里听课了吗?” 春华却仍是板着一副脸孔看着怜莺手里的小纸人。 这东西是什么大家几乎都心知肚明。 毕竟邕朝早期即使皇家极力打压这类魇术,但在皇室秘闻里却仍旧少不了这东西的存在,这东西在民间自然便更有存在感了。 而这魇镇术自羌漠巫毒部落传过来后,便以扎小人最为盛行。 毕竟人与人之间总是免不了各种摩擦仇恨,但因着律法与公职部门的运作,以及自身弱小的缘故。 即使心生恶念,人们也不敢将这恶念实施行动。 然而这魇镇术,只不过是需要去寻个羌漠的巫师,随后做个小人每日扎上几针,便能将仇家活活扎死,而且行事隐秘,难以被人觉察。 所以自羌漠部分与邕地友好的部族与邕地开通了商市之后,这羌漠巫毒部落别无所长,自然也只能贩卖这些巫毒之术的制成品。 故而春华看到这东西脸色才如此严肃。 “春华,你不会是打算告诉小姐吧?”怜莺怯怯的问了一句。 春华却只道“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自然不会告诉小姐,只是你怎么想着要对小姐用这种东西,你知不知道这东西若是被主家发现了,主家若将你送去官府!你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这倒确实不是春华夸张,正因为此术阴邪,历朝以来这东西都是用法典重刑约束的。 或许是被春华的话吓到了,怜莺只哆嗦了一下,随后居然就呜呜咽咽哭起来了。 “我也不想的!只是姜念娇实在欺人太甚!这几日她是怎么待我的,春华你也是看在眼里的!我就是她眼中钉肉中刺!我若再继续待在她身边,怕是迟早要命丧黄泉。” 听了怜莺的哭诉,虽然春华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觉得这怜莺很蠢,毕竟这扎小人若真这么灵验,这世上大半的人怕都要死的差不多了。 而且若扎小人真这么灵验,那些真正想置人于死地的干嘛还要寻人买凶,直接找个巫毒部落的巫师扎几针不就完事了吗? 不过不管心里如何耻笑这怜莺愚昧,春华嘴上还是安慰道“怜莺别哭了,大小姐向来就是这么个脾气,你若实在受不了大小姐,也可以离她远点啊。” “怎么离她远点,我是她贴身丫鬟!若是转头去了别处,还不是又被她寻了错处!”说完这句话,怜莺只又趴在一旁的圆木桌上伤心的大哭了起来。 也是庆幸着此时姜念娇去了李嬷嬷那里学规矩,内院的丫鬟也跟着去伺候了。 不然就怜莺这个毫无遮掩的哭法,怕是眼下就算没人发现她做了什么,也要被她的哭声给招惹过来。 春华只能先哄着稳住她的情绪,顺便再将她手里的小人收了起来。 不想此时,怜莺却又突然抬起了头。 随后她一脸希翼的看向春华道“对了,春华,你上次不是说可以求主母帮忙吗?这事夫人还愿意帮我不?我想去思心园工作,只要能离开青澜院,夫人让我干什么都可以!” 她显然是被姜念娇折腾的到了崩溃边缘,毕竟之前她明明还担忧着于瑟不能成事而不愿意结盟。 如今居然主动求着自己引荐她去见于瑟了。 而且听到她最后那句什么都愿意。春华只更觉满意。 毕竟这种自觉到了绝境的亡命之徒,是真的什么都愿意做的。 不过为了让她能更加珍惜这个机会。 春华自然不能这么痛快答应,她只说“夫人上次还问过我好几次,问你有没有意愿来思心园。我当时见你没有回复,便替你回绝了,如今我也不知道夫人还能不能答应你。我只能尽力帮你问问了。” “那春华姐姐可要早日去问清楚!我真是一刻也不想在这青澜院里朵待了。”怜莺哀求道。 即使她如此请求,春华也只做出一副为难的姿态。 之后怜莺只又忐忑不安的等待了几日,在怜莺以为可能没希望了的时候,春华方才将于瑟愿意再见她一面的事与她说了。 这一次在思心园二人只又等了很长一段时间,于瑟方才姗姗来迟。 “我这段日子实在有些忙碌,倒是教你们好等。”一来于瑟便开始解释自己来迟的原因。 至于她是真因为事情走不开,还是只是单纯想让这两人也尝尝等待的滋味那却是不得而知了。 此时怜莺有求于人又哪里会计较这些。 “夫人百忙之中还能抽空见我们便已经很好了。”春华也只笑着应道。 怜莺却没心思寒暄,待二人聊了一阵也没聊到自己关心的话题上,怜莺终于没忍住,只朝着于瑟便狠狠磕了一个头“夫人,求您再帮我一次吧!” “不是说了不用对着我磕头跪拜吗?我能帮的自然都会尽力帮你。”于瑟再一次说着那熟悉的台词,然而此时的怜莺却没有了嘲笑她说这话的心思。也不想再质疑对方。 她现在只觉得随便是谁抛根稻草过来,她怕都想毫不犹豫的抓住。 “我听春华姐姐说,夫人前阵子是有意想让我来思心园工作,不知夫人当日的邀请如今可还做数?” 于瑟笑着应道“自然做数,你这性子便是我喜欢的!我也一直想让你到我思心园来。” 听到于瑟的回答,怜莺的眼睛豁然亮堂。 只可惜于瑟最后还有一个但是“不过你也知道我与娇娇的感情一向不好,而且你又是毓贤妃赐给她的人,我若是乍然将你调来我园里,且不论外面要如何说我这个当主母的蛮霸,连自己女儿的丫鬟都要抢,便是娇娇怕也不肯让你过来。” “上次因为我派人求情,反而让你被打的更重。我心里便一直过意不去。此时我倒不好再自作主张,免得你受到更多处罚。” “夫人我不怕这些,毕竟比起受大小姐那没完没了的磋磨,这一时的折磨又算得了什么。”怜莺连忙高声道。 见这怜莺语气如此坚决,于瑟思索一番,随后才假意道“既然你心意如此坚决,我寻个合适的时机将你讨过来,不过在这之前还是得委屈你在青澜院里待一段日子。” 最后于瑟又补充道“之后你若是有什么事,也可以通过春华或者晚冬来找我,他们都是我的人。” 对于于瑟的这番话,怜莺自然是一阵千恩万谢。 只春华却是对于瑟将自己是她线人的事如此轻易透露给这什么都还没做的人有些不满。 不过当她随后想到这怜莺扎小人一事,她那点不满便也消弭于无形了。 毕竟这魇镇术一旦被人发现可不是什么小事。手握着怜莺这么大把柄,她还怕这怜莺不乖乖听话吗? 或许是她存了拿捏怜莺的私心,往日里她对于瑟是从不做隐瞒的,但她今日却是对怜莺几日前闯下的这桩大祸绝口不提。 “春华,怜莺到底还小,什么都不懂,你也算是我身边的老人了,怜莺往后便教给你来管罢。”这于瑟似乎也怕春华不满,随后只又一副对春华委以重任的语气道。 春华自然如她所愿的应下了这桩。 但其实这种新人能管什么,不过是告诉她如何算计自己的主子,利用她来监视自家主子的一言一行,甚至必要时,说不定还有可能要借着她对着自家主子挥刀相向。 当然这些事情,于瑟这个惯会做好人的自然不会说。 而春华觉得现在还没到说的时候,自然也不打算提前跟于瑟说起这桩。 怜莺显然还不知自己是从一个大坑又掉到了另一个大坑,此刻她对春华的好感简直达到了有史以来的最高值。 而且她对于于瑟显然也充满了好奇,一路上她只如同好奇宝宝一般追着春华问个不停。 第八十章 酒后失言 “春华,你跟晚冬这是在夫人手底下做双面间谍吗?你们做这些是不是可以领双倍工资?不过做这个若是被发现了,那多危险啊,你为什么不愿去夫人身边啊?” 怜莺的问题句句都毫不遮掩的戳着春华的肺管子,若不是这段时日与这怜莺相处了一段时间,早知道她是这么个口无遮拦的性子。 春华怕不是非得当场和她翻脸不成。 可即使知道她没有恶意,春华也没了好脸色。 反正人已经是夫人的人了,她也拿到了怜莺的把柄,她自然也用不着继续演那虚伪的戏码。 “不该问的别问,以后夫人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别整日想着那些有的没的。” 春华乍然变了脸色,显然还让怜莺有些不知所措“春华,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跟着你,顺便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听了怜莺这么上道的话,春华这才回身道“你这话是真心的?” 怜莺自然点头“当然啦!毕竟我能有今日都是靠着你的帮衬嘛。” 春华冷笑一声,只突然从一旁的针线框里拿出一把剪子来“那我让你去杀了你的好姐妹祁莲你愿不愿意?” 怜莺自然没肯接下这剪子,毕竟她虽然厌恨姜念娇,但对祁莲她还是有着很深的感情的。 看着怜莺没有接剪子,春华倒并不意外,毕竟是多年的姐妹,她若真在此刻接了剪子,春华怕都要怀疑这怜莺是不是别有用心了。 不过她还是嘲笑了一句“你看看你,还说为了离开青澜院什么都敢做,只是让你做点大胆的,你便不敢了。” 说话时,她只顺手将那剪子又收了回去。 怜莺嗫嚅道“祁莲姐姐又没有做错什么。” 春华的真正目的自然也不是这个,毕竟真让怜莺杀人,依她那智商,只怕人刚杀就要被抓,到时候还免不了连累自己。 她只道“行了,我也不是真要你祁莲姐姐的命,我只是想让你帮着劝劝你那祁莲姐姐,如今她人都去了外院,便别再想着清算过去的旧账了。她是不可能拿到那些账本的!我对她也算手下留情了,她若还要继续查下去,可也别怪我不客气。” 春华的狠话,显然惊到了怜莺,她缓了好一阵。 不过她还是没有多问,只嗫嚅着应了一声是。 而此时已过了午时,晚冬伺候姜念娇午休过后,便也准备回来小憩一会。 乍然进了院子便见着往日在怜莺面前装知心姐姐的春华居然在这撂狠话,而那懵懂无知的怜莺居然还在她跟前跟只小绵羊一般。 她就知道春华是将人拉给了于瑟了。 不过这怜莺对自己一直成见很深。 故而晚冬见了怜莺也只带些嘲讽意味的来了一句“春华,你这么凶做什么,难道就不怕将小怜莺吓跑。” 春华只瞪了她一眼“你可少说两句吧,对了,今日大小姐与那李嬷嬷都说了些什么?若有什么不妥的消息,记得及时告诉我。” 晚冬不耐烦的来了一句“行了,行了,知道了。” 说完这话,她便准备逃之夭夭了。 毕竟她平日里虽然确实听春华的话,春华也确实比自己有脑子,但大多数时候,她还是对春华敬而远之的。 之后也不知春华训了怜莺一些什么,晚冬只伴随着院外的声音睡了过去。 而小憩片刻之后,晚冬只在榻上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她刚准备起身,却见原本在院外的怜莺也不知什么时候进了屋子。 而且见她醒来,这怜莺居然还倒了一杯水过来,她分外殷勤的对着自己笑“晚冬姐姐,你醒了,渴不渴?你要不要喝杯水?” 晚冬只先是迷糊的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还在做梦,随后又充满怀疑的看了看那个紫砂杯里澄澈的茶水与一脸奇怪表情的怜莺。 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这怜莺不会是在茶水里放了毒药吧。 怜莺似是不知她所思所想,只还主动跟她介绍着自己“晚冬姐姐,我们如今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过去我对你有所误解,还望你不要计较,我以后就跟你混了。” 听了这话,怜莺总算是搞清楚了情况。 “春华让你过来的?”晚冬不满道。 怜莺乖乖巧巧的点了点头,随后还补充道“春华觉得我可以多跟着晚冬姐姐学一学,这样之后也能少吃些苦头。” “跪地板很痛的,晚冬姐姐你就帮帮我嘛。”这怜莺也真是会见风使舵,如今竟对着自己最有成见的人都能做小伏低起来。 虽然晚冬很讨厌春华这种自己不想管的人便扔给自己的行为,但能摆摆前辈的谱她还是很乐意的。 故而她只一脸正色道“既然是春华的意思,我就教教你吧,你先替我穿鞋子吧。” 说完这话,那晚冬只将自己的脚往前一伸倒真示意着怜莺给自己穿鞋。 怜莺脸色肉眼可见的扭曲了一下,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她半蹲在榻前,果真为晚冬穿起了绣花鞋。 同时她也只能庆幸这晚冬平日里还算干净,故而鞋子与脚倒是没什么气味。 见怜莺真给自己穿起了鞋子,晚冬只说不出的得意。 毕竟这可是从前伺候毓贤妃的人,如今居然都沦落到给自己穿鞋了,她此时心里能不得意吗? “晚冬姐姐,鞋子穿好了。”怜莺穿好鞋子后,只又抬头提醒了一句。 晚冬本就有心磋磨怜莺,此时指使起怜莺来自然更加不会客气“鞋子穿好了,你不会给我拿衣服过来吗?” “我说你碰过鞋子前不先洗洗手吗?” 晚冬这显然是真将怜莺当成了二等丫鬟使唤,而怜莺居然也忍了此事。 这也就是春华不知晚冬在做这种蠢事,若是她知道自己与于瑟费尽心机忽悠回来的侍女被晚冬当成洗脚婢使唤,怕不是要大骂晚冬没脑子。 不过这晚冬性子刻薄归刻薄,但顺着她的心意行事的话,她倒是比春华于瑟好忽悠。 而怜莺似乎也习惯了这事,对着晚冬倒是分外殷勤。没多久这晚冬虽然不再唆使着她做伺候人的活,但也会时不时让怜莺给自己跑个腿。 “怜莺,晚点你给我去后厨讨壶小酒温着,顺便记得要些下酒菜,我这边伺候着小姐睡下了就来喝。”这日已是晚间入眠时间,晚冬只在怜莺跟其他几人准备先行离开时突然出言吩咐道。 说话时,她还将自己屋里的钥匙递给了怜莺。 怜莺顺手接了钥匙,倒果真去后厨讨酒了。 只是到了春华与晚冬的屋子里时,屋内分明一片漆黑。 没想到这春华今日居然也没回,一想到祁莲姐姐头疼的账本问题。 她心中不免也起了些念头。 被于瑟拉拢了十来天了,也不知是于瑟对自己不信任,还是这春华觉得自己没什么能耐。 自己在这段日子里,除了受着那晚冬磋磨,居然就再没一点任务分派给她了。 想想这些,怜莺便更觉不爽了,而今日也算天时地利人和,她自然不放过这个能在她们二人屋里翻找账本的机会。 只是她也不想想,这地方流云她们这些善于查探消息的暗卫都来踩过好几次点了,她们翻了许久也没有找到账本,她今日这样临时起意的翻找,又哪里能找到什么线索,而在她正准备将自己翻乱的床榻被褥还原之时。 身后却突然响起一个声音“你这是在做什么?” 怜莺本就做贼心虚,听了这话便更是心虚的不行。 怎么这些人一个个的都喜欢做背后灵啊。 怜莺心虚的回了身,见来人是晚冬,她倒稍微镇静了一些。 她信口胡扯道“这天色也不早了,我瞧着姐姐一会吃了酒便该睡下了,便想着替你把被褥打散。” 晚冬果不疑她,甚至还夸口赞扬了一句“你倒是心细,我瞧着你比从前要顺眼多了。” 说完这话,她又拉着怜莺往外走“走!我今儿个心里高兴,你陪姐姐喝一杯先。” 怜莺本是打算拒绝的,但想着一无所获的账本,她便又生了些希翼来。 二人在桌前坐定后,怜莺便提议光喝酒没什么意思,不如行酒令。 晚冬自然也应了,只是她的手气实在背的很,行酒令都是她输,输了的人便得罚酒,最后她原本只打算喝一两盅就完事的。结果那一壶酒全下了肚。 人将酒喝多了,自然免不了胡言乱语,加上怜莺有心引导,那流云几名暗卫女使都没寻出来的账本倒是被她套出了些线索。 “什么账本?我们哪里有这样的本事,没有夫人授意,我们也不敢做这种事,而且别看着我们在这卖命,其实我们拿的都不过是些蝇头小利罢了,真正的大头可都在思心园里拿捏着呢!” “嗝!我跟你说,你别以为这主母真是个好的,你见过哪个主母能算计人遗孤的钱财吗?而且这一次若不是老爷给二小姐安排了一门更好亲事,主母她还想给二小姐寻门能来钱的婚事呢,要我看,这主母的心眼真是掉进了钱眼里。平日里瞧着她也不敢大笔花用手里的银钱,倒真不知她敛着这些钱财有什么用。” 第八十一章 黑衣人的偷袭 晚冬的话,句句惊心。 怜莺虽然来之前便被告诫过提防着除了自家主子以外的所有人,但她是真没将敛财之事与于瑟联系在一起。 她实在是伪装的太好了。 那思心园里可并没什么奢侈用度之处,便是于瑟平日里也是一副勤俭持家的模样,她与姜芝的首饰衣物加起来甚至都远不及姜念娇如今被掏空一半的家底。 而且谁能想到一个当家主母居然会觊觎自己女儿的财产。 这种事若传出去,恐怕京中一半的官家女眷都不会相信此事。 不过有了这样的重大发现,怜莺只觉得十分兴奋,也顾不得继续套话了,她此刻只想立刻将自己得到的这个消息回去告诉祁莲。 只可惜她想离开此处,晚冬却是抓着她的衣袖不放“你别走啊!咱们继续喝!” 怜莺正打算掰开晚冬的手,晚冬却还在疯言疯语“你还想知道什么,我都跟你说。” 于此同时,房门已经传来吱呀一声轻响。 怜莺知道这时该是那春华回来了,眼见着自己怕是走不开了,而且她也怕晚冬再说出些什么不该说的,故而她只迅疾在晚冬的后脖颈敲了一记手刀。 晚冬被敲了手刀之后便昏死了过去。 而她也只顺势往桌上一趴,分明同样一副酒醉不醒的模样。 她之所以这般做,自然是怕春华觉察出自己是在灌晚冬酒。 毕竟晚冬虽然爱喝酒,却不是会贪杯的性子。 若是只有晚冬喝醉,这春华免不了疑窦丛生。 春华进入室内时,便见着晚冬倒躺在地上,而那怜莺也正趴在桌子上。 桌面上一片杯盘狼藉。 室内酒臭味更是浓郁到让人作呕。 “怎么这么臭!这是喝了多少酒?不是不让贪杯吗?” 春华是个有洁癖之人,一见着这种情形,甚至下意识想退出屋子,可这是她睡觉的地方。她现在退出去,今晚又睡哪里? 犹豫了片刻后,她终于还是用手掩着帕子,将室内房门与窗牍打开。 随后她匆匆退出了屋子,只在石阶上小坐,好在夜里风凉,如此消散一阵,室内的酒气便也消散了大半。 春华皱了皱眉头,虽然是真不想管这两个醉鬼的,但让这两人继续这样躺着也不好。 想了想,她还是去寻了几个低等丫鬟将屋内杯盘酒盏收拾干净,顺便再将这两个醉鬼抬到自己该回的地方。 而怜莺自然也被抬回了自己跟阮南同住的一屋。 两个丫鬟搀扶着怜莺进入阮南屋里时,阮南似乎已经准备休息了。 她长发披散,一身中衣装扮的将门打开。 见到醉醺醺的怜莺,她只下意识皱了皱眉头,抱怨道“这是上哪吃酒去了,三杯倒的酒量也敢与人拼杯,真是不要命了。” 两个搀扶着她的丫鬟,只小声回答道“怜莺姑娘是在冬儿姑娘那里喝了些酒。” 听了这话,阮南倒是不抱怨了,不过她还是用帕子掩着鼻子一副嫌弃模样道“将她扔在床上就行。” 那两丫鬟得了命令倒是松了一口气,外院丫鬟干的都是累活脏活。平日里起的也最早。 如今天色本就不早了,若再被留下来照顾收拾这喝醉的酒鬼,他们明日怕是更加劳累。 而她们显然也不愿意多付出一分劳力,在将人扔在床上后,她们便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她们不知道的是,在她们刚刚离开后,原本应该醉的人事不省的怜莺只突然盘腿从床上座了起来,她这诈尸一般的醒来方式只也吓了准备给她盖上被子的阮南一跳。 在发现这人一副狂喜之色,她还以为对方是酒喝多了,准备开始发酒疯。 正准备下意识砍怜莺一手刀。 她的手倒是被怜莺一把握住了。 “阮南姐姐,我有了重要线索!我们去见小姐!去见祁莲姐姐!” 说完这话,怜莺直接穿了鞋子便准备往青澜院内室而去。 还好阮南及时拉住了怜莺“傻子,你闹出这么大动静,怕不是想让整个院子都知道你有了重大线索。” 不得不说阮南的这盘冷水算是将怜莺从不清醒的状态里浇醒。 怜莺这才拍了拍脸颊,傻乐和道“也是哦,那我偷偷去见小姐好了,保证除了守在院子外的流云姐姐,我是一个人也惊不到。” 阮南对于怜莺的技术还是十分肯定的。 她也不问缘由,只由着怜莺去了。 青澜院室内烛光昏黄,外室的小榻上,四名宫内侍女之一的青妩只睡在小榻之上守夜。而内室的西番莲花纹床帐已被放下。 显然如今这主仆两个是都已睡下了的,不过青妩向来是个警醒的,她几乎是在怜莺翻窗偷偷潜入室内后,便一个鹞子翻身,只欲朝着怜莺的方向袭击过去。 怜莺感受到了袭击过来的掌风,当即吓得招呼了一声“青妩姐姐是我!怜莺。” 见真是怜莺,青妩这才堪堪收了手,她看着怜莺道“大半夜的你不睡觉,来小姐屋里做什么?” 怜莺得意道“当然是有大事要告诉小姐了。” “什么大事?于瑟这是终于打算对我动手了?”姜念娇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了身。 怜莺立刻摇了摇头“自然不是,他们几个戒心忒重,到如今也不肯对我委以重任,不过好在我聪明又机智,倒是从那晚冬嘴里套出了一些消息。” “我听那晚冬说她们四个丫鬟贪墨你的银库其实都是受了于瑟指使的,而且看样子,于瑟个人是拿了大头的。” 姜念娇听了此言,第一反应显然也是有些不敢相信。 毕竟主母联合外人私吞自己女儿家财,这种丑闻便是整个上京圈子里都未有耳闻。 都是官家太太,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种丑事若传出去,且不说家里如何处置,便是传出去,整个姜府都要沦为笑柄。 故而听到这样的消息,姜念娇实在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怜莺却以为她是不信自己,便又强调道“当时那晚冬喝醉了,酒后真言应该不会有假!况且咱们这些时日不是一直也没找到那账本吗?小姐咱们不如派人去思心园里找找线索吧。” 姜念娇没有说话,她此时正在闭眼沉思,暗想着这事还要不要查下去。 毕竟她的确是打算在成婚之前给于瑟一个大惊喜,但绝不是这种,这种丑闻伤及的可是整个姜家的脸面。 虽然她的确对自己父亲有怨恨,但她也是姜家人,某种程度上还不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小姐,我倒是觉得此事的确有必要查下去,说不定除此之外,还能查出别的一些什么。”一直没有说话的青妩此时也突然开口道。 姜念娇思索一番,随后点了点头,不过她还是嘱咐了这些人一番,只让她们不要将今日之事泄露出去,交代完这些她才招呼了一名守在室外的女暗卫进来。 进入室内的是流云,她一身黑衣装扮,几乎与夜色同融。她面容刚毅果敢,又是做的中性打扮,若不是她开口,众人怕都免不了要以为这流云是个英俊青年。 流云进入室内,便单膝半跪于地,只抱拳道“不知主子有什么吩咐。” 姜念娇随后便将怜莺刚刚得到的信息与流云细细说了。 最后她又免不了交代一句“此行一路小心,切莫打草惊蛇。” 流云自然领命而去。 夜行衣无疑是在这夜色里最好的掩护色,借着影影绰绰的树影屋檐,流云一路飞檐走壁,几乎毫无阻碍便入了思心园。 被夜色与阴影笼罩的内宅后院只如同一头择人而噬的怪兽。 思心园外此时只留着几盏昏黄石灯,却并无人值守,便是室内也只留着星点烛光。但这点烛光根本撑不起这里的阴暗。 反而只像是为这头巨兽凭空添上了一双眼睛。 流云纵身溶于黑夜之中,首先摸索的去向便是于瑟往日核算账目的小书房。 这间书房外倒是有两人守在门外,不过他们显然也是懒怠惯了,此时明明该值夜的他们,却是一人缩在一个角落里打着瞌睡。 流云悄无声息的踏入小书房时,他们居然还在香甜的梦中直咂嘴。 流云是将姜府都踩点过一遍的,故而她此刻倒是颇有目的性的往一个雕花木柜摸索了过去。 只是在她即将拉开雕花木柜的柜门之时,柜子上的铜铃突然响个不停,于此同时,她身后突然一阵劲风袭来。 流云本就是习武之人,对于这样的偷袭自然十分警觉,她几乎是就地一个翻滚,便躲过了那身后的袭击。 但即使如此,她的后背却还是被那长锁勾爪伤到了皮肉。 那袭击她的人形如幽灵。 他着一身宽大黑袍,脸容也被掩在了厚重的兜帽之内,他手持长锁勾爪只对着流云步步紧逼。 流云一时竟被他逼得无处容身,因为对姜府的兵力分布十分清楚,所以流云并没有带什么武器,她唯一带上的也只是一枚匕首和一个信号弹。 不想如今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那匕首对上勾爪当真是毫无胜算,而且这人的功法也远在流云之上。 流云与这人拆了十几招后,便知道自己此番怕是凶多吉少。 第八十二章 毁尸灭迹 她只有意拼着一身伤,却仍要往窗户口靠近,随后她翻身推开窗户,只试图拉燃引线。 然而引线还没拉开,那人的勾爪便已经朝着她心脏取去,流云下意识护着自己心口之时,那信号弹便被那勾爪打飞。 流云随后翻身跳出窗户,然而她并没有料到那窗户口早有人在等着了,她还没能翻出窗外,那窗户口的人,便将手中的匕首直直送入她后背。 随着这致命一击之后,接着便又是那黑袍男人迅疾出手抓住了流云纤细的脖颈。 随着咔擦一声轻响,流云只圆睁着双目,分明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男人轻松解决了流云之后,也没有将对方的尸体随意丢弃在这室内,反而只试图从那窗户口翻出去将尸体处理掉。 然而他不过刚刚翻出窗户,便见一保养得宜的微胖妇人此时正一身中衣披散着长发,并且手拿着匕首直指着他的方向,很显然刚才流云被捅的那一刀就是她下的手。 “你是什么人?” “夫人不必惊慌,我是那边派过来帮助夫人的人。”那人闻言,只突然开了口,不过他的声音分外喑哑暗沉,说出来的话只如同气声。 不过于瑟只以为他是怕惊到旁人,便也没有在意此事。 而且看这人的打扮倒也的确与那边的人没有区别。 故而这男人这么说了,她也就这么信了。 随后男人只将流云置于一旁的艾叶草中一抛,做完这些,他只又顺势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瓷瓶,随着那白瓷瓶滴出了一两滴液体之后,原本僵直的尸体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融,片刻后连着这一片的艾叶草与那人都只化做了一滩尸水。 于瑟自认也是个大胆了,见了这邪门东西,也不免脸色一白。 毕竟兔死狗烹,若是有一日她也失去了价值,会不会也如这夜袭者一般消失的仿佛从不曾来过这世间。 而还未来得及她多伤感,那黑袍男人便似乎回身看了她一眼。 “这丫头是青澜院里的暗卫,除了她还另有三名暗卫,他们今日能寻来思心园怕是已经对你有所怀疑了。你自己小心为上。”那黑袍男人开口告知着自己所知的内情。 听了对方的话,于瑟也不免暗暗心惊,她倒没想到毓贤妃居然还另外派了暗卫保护姜念娇,看来这高家倒是防她防得紧。 如今看来这姜念娇倒也留不得了,于瑟眼里有杀意闪过。 但听着面前这人不冷不热的一句提醒,以及想着对方的武功,她眼神一转,便已有成算,她出言吐糟道“小心为上?你说的倒是轻巧,姜念娇背后是高家与贤妃,我呢?我有什么?这么多年我为了你们卖命!你们难道还指望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能将一切全部搞定不成。” 黑袍男人却并没有接她的话,只瞬间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于瑟倒没料到接应之人是这么一个冷酷性子。 她刚生出的那点借刀杀人的成算,如今倒是都只能胎死腹中了。 …… 所有人都以为前去思心园打探消息的流云会很快回来,然而他们一群人却是在青澜院里足足等了一夜也没见流云再回来,期间看起来娇娇弱弱的落花自然坐不住了,毕竟她与流云是搭档,二人一直配合无间,就算她们作为暗卫比一般人要冷血许多,但人非草木,如今下落不明的可是自己朝夕相伴的同伴,故而落花只数次提出要去思心园打探一番。 如今思心园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形,姜念娇自然不可能让落花再去思心园里。 而提议去打探消息的怜莺此时也不免一脸懊恼“都是我不好,当时我若不怂恿小姐去思心园打探消息,没准流云也不会出事了。” 但现在显然不是自省的时机,姜念娇只道“你们都先别轻举妄动,思心园里守卫力量一般,流云也可能只是在调查别的什么消息被绊住了脚步,毕竟她的信号弹都没有用。实在不行待着天一亮,我便去思心园查探一趟。” 随后她又转头看了一脸焦虑神色的落花一眼“落花,你且易容成怜莺,到时随我一起过去,我稳住于瑟,你再偷偷去查探此事。” 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她只又让人请了翠翘过来。 待翠翘过来后,她只将昨夜流云消失在思心园的事情又同翠翘说了一遍,同时她只出言道“翠翘,你到时陪着落花一起吧。” 被安抚了一番,又听了姜念娇的安排,落花这才神色镇定了些许。 但此时的翠翘却想起了自己那日在思心园受袭的遭遇,她皱了眉头道“如果我没猜错,这事怕是与于瑟背后的那个人有关,于瑟的园子里藏着一个武艺十分高强的男人,我当日受伤便是拜他所赐。那人的功夫极为高强,也就是我当日逃得够快,不然那日怕不是也要丧于此人手中了。流云若是遇上那人只怕已是凶多吉少。” 随后于瑟又与人细细说了那人的装束招数。 翠翘的这话,只让原本刚刚镇定的落花,只刚刚回拢的一颗心又瞬间悬在了腔子里。 而姜念娇听着翠翘提起此事,也想起当日翠翘遭遇毒手,自己想出门求救之时,似乎也遇上了那男人,只是当时她被一堆事务缠身,加上被关了禁闭。 她倒是忘了追查此事。 如今想来。姜念娇也不觉一阵懊悔“倒是我大意了,那男子的武功确实很厉害。” 但落花却显然误会了她们的意思,只以为二人是不愿为了下落不明的流云前去冒险,故而她沉声道“不管流云是生是死,我也要寻到她!不过此行既然危险,还请小姐准许我自请去思心园一探吧。” 姜念娇叹了口气道“落花,我没有说不去。” 而她这时倒也终于想起赵衍桢身边的十三来了。 这阵子十三似乎因为这四位女暗卫的出现而许久没露面了。 她也自觉不想让姨母知道自己与赵衍桢有什么牵扯,故而这段时日,她也没有再折腾十三。 可如今看来今日之事,却是不得不求助于他了。 毕竟当日他可是与那人斗了个实力相当。 若有十三这个强力外援在,她倒也不必担心落花的安全了,而且几人联手,说不定还能生擒了那黑衣人。 那黑衣人来的实在蹊跷,而且感觉此人跟于瑟有着莫大的关系,若是能将人生擒。说不定能抓到于瑟的把柄。 想到此处,姜念娇已有了成算,不过她不打算暴露十三的身份,毕竟这事若解释起来实在麻烦。 随后她朝怜莺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将落花扶下去。 随后她便独自去了院中,因为这四名女暗卫是实行两两一对的轮班制,而今夜值守的正是落花与流云,如今落花被人扶了下去,她倒也不担心院子里有人。 她只先是试探性的朝着院子里的浓荫处唤了几声“十三,十三,你在吗?” 然而院子里并没有人应答,黎明的前夜静悄悄。 难道十三已经走了? 不过想想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如今自己院子里这么多女暗卫,十三又被自己发现了。 说不定他如今已经被赵衍桢召了回去也不一定。 姜念娇只觉得一阵失落,然而此时翠翘却走了出来,她只朝着院中其中一颗香樟树便是狠狠一掌,霎时树身跟着摇晃不止,看着翠翘这一手铁砂掌,姜念娇真担心自己院里的小树苗迟早都要被她霍霍完。 一掌劈了好几颗大树,上面还是一点动静也无。 翠翘也知道十三怕是改了躲藏地点了,故而她只朝着上方嚷道“余十三!你搁树上躺尸呢,我家小姐叫你,你都听不到吗?” “你要再不出来!我可把你的小玉牌都给你折了。” 说完这话,翠翘只掏出一块小玉牌作势便要折成两段。 随后一道黑色身影如疾风朝着翠翘袭来,翠翘手没他快,手中的玉牌很快便被那人抢走了。 那人抢走了玉牌,便准备重新隐匿起来,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抢到手的根本是假货。 他只能愤愤然回身“你骗我!” “我这能算骗吗?不就拿走你一块小牌牌吗?你把我丢到黑心巫医那里,害我吃尽苦头,我问你讨点心理创伤费怎么了?”翠翘笑眯眯道 十三闻言分明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此时的十三倒是少了往日的高傲,不过他仍是臭着一张脸对翠翘道“姑奶奶,你赶紧把我的令牌还给我行不行?大不了我以后的月银都分你一半。” 做出这个决定时,十三的表情不可谓不咬牙切齿。 翠翘可没理十三这一套,她只故自说道“小姐今日要去思心园走一趟,我们有个姐妹怕是折在上次交手的那个黑衣人手里了,你跟我们一起去找那个黑衣人,我免你一个月月银。” 听到这话,十三虽然咬牙切齿,却还是点了点头“行!不过你到时候记得把我的令牌还给我!” 看着翠翘这套手段,姜念娇也不得不承认翠翘可比她有手段多了。 自己以往求十三跑个腿还得软磨硬泡许久,十三才肯答应呢。 如今翠翘让他卖个命他居然都不带眨一下眼的。 第八十三章 虚与委蛇 天光熹微,姜念娇便领着于瑟跟翠翘,以及暗中保护众人的十三往思心园去了。 思心园里,于瑟显然也是刚起身不久。 此时她与姜芝正在偏厅吃早饭,桌上摆着的也不过一碗白米粥就着一碟酱菜,再另外加了一碟馒头。 不得不说,她这样的吃用水平在奢靡成风的上京贵妇圈里确实是少有的节俭了。 在侍女替她舀粥的空隙里,她回身看向下首低眉顺眼的姜芝问道“这段日子我听说你整日只闷在屋里?” 姜芝闻言点了点头。 之后于瑟再要说两句时。 一名小厮却突然进来禀报道“夫人,大小姐来给您请安了。” 听到姜念娇来请安,姜芝显然十分惊讶。 一直以来自己这姐姐因为对他们母女两个有意见,是惯来懒得在于瑟面前装模作样的。 反观着于瑟,面上却是一片波澜不惊。 毕竟昨夜发生的事情,她也有参与,还亲手杀了她派过来的暗卫。 故而她对于姜念娇的前来可以说是毫不意外。 于瑟点了点头,只言辞冷淡道“知道了,让她进来吧。” 随着于瑟的话音落下没多久,姜念娇便进入了小偏厅。 于瑟原本还以为姜念娇会带着一帮子人来兴师问罪,没想到她倒是只带了两名丫鬟过来。 其中一名还是前日自己拉拢过来的丫鬟。 而且她居然还真在自己面前似模似样的行礼问安。 心知肚明的事,于瑟自然不会问。 于瑟只勾了勾唇角,原本面无表情的人,此时也换上了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娇娇吃了早饭没有?可要过来一起吃点?早知你要来,我今日就该多备些食物才是。” 姜念娇如今对于于瑟这惯来在人前装圣母的演技已经习惯了,她闻言也只是看了一眼于瑟的饭桌,又看了一眼她与这思心园。 一切都是如此的简肃,倒丝毫瞧不出,这是个敛财无度之人的居所。 姜念娇本就是为了寻找流云才过来的。此时自然是能多留在于瑟身边一刻便多留一刻。 故而她只也顺着于瑟的亲热话语,笑出一副母慈子孝的模样来“既然是母亲相留,娇娇可就却之不恭了。” 说完这话,她甚至顺着于瑟的手坐在了于瑟的身边。 随后在于瑟让侍女们再去备一套碗筷的功夫里,姜念娇只又做出一副分外愧疚的模样道“其实我这次过来,除了是给母亲请安,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便是为了上次推倒母亲之事来道歉的。我在被爹爹关禁闭的那几日里想了许多,我想着从前我的确多有不该,爹爹这么多年膝下都无子,日后这姜家门楣还免不了要弟弟来撑起。我合该护着母亲保住弟弟才是。” 姜念娇的这番话,显然只让屋里的姜芝以及底下的丫鬟侍女们都惊掉了下巴。 这往日里便与主母不对付的大小姐如今怎么说变就变了。 大小姐会不会是吃错了什么药? 而在众人思绪纷杂,不可置信姜念娇居然也会道歉之时,于瑟的圣母表情却是连崩都不曾崩一下“那日的事怎么能怪你?你也不是故意的,更何况当时的你又正在气头上,是我没看清形势自己凑了上去才会摔倒的,好在如今我跟这孩子正是母子平安。娇娇也不必过于自责。” 说完这话,于瑟还一脸慈爱表情的摸了摸自己尚不算显怀的腹部。 看着她那副表情,世人怕都要以为这女子应当是很期待自己的这个孩子降世的。 毕竟她实在太能装了 谁能想到这妇人其实一直在处心积虑想将这肚里的孩子扼杀。还想将此事算计到自己的长女头上。 姜念娇心中正恍惚着过往的种种,瞧在旁人眼里似乎也仍是愧疚难当。 她轻声道“错了便是错了,母亲不必如此开解娇娇,娇娇受不起您的好。” 于瑟再要开口,姜念娇又朝着一旁易容成怜莺的落花看了一眼。 落花心领神会,只立刻将自己手中捧着的金丝楠木长匣打开,只见匣中正装着一樽十来寸长的白瓷送子观音。 姜念娇也没用手去取那送子观音,她只又轻声道“这是我去法泉寺替母亲求来的送子观音。只愿着母亲日后能多子多福,也愿着小弟弟能平安来到这世上。” 于瑟也笑着道“娇娇真是有心了。” 说完,她便准备让自己身边的忧伶将这送子观音接过来。 然而姜念娇却出言制止了忧怜试图过来拿取观音的动作,她随后低声同于瑟解释道“母亲,这观音像可是法泉寺高僧开光过的圣物,可容不得半点污秽。” 听到姜念娇这话,忧伶的脸色肉眼可见的一青。 毕竟刚才可是她准备去接这送子观音的,姜念娇随后便说出了这种话,这不是在骂自己吗? 如今看来这姜念娇来思心园里请安果然没安好心。 忧怜到底不如于瑟的忍功了得,她只顶着一脸假笑着“我这手脏污,难道你身边的那个小丫头手就干净了。” 姜念娇却是不慌不忙道“自然比你我要干净,毕竟那日开光观音像时,为了保持绝对的洁净,高僧只将我身边的怜莺的手也受洗了一遍。故而她现在才有资格捧着这樽观音像来此。” 说完,姜念娇又补充道“我瞧着母亲平日似乎是常在书房待着,不如这观音像便也由怜莺替母亲安在书房如何?” 一听说去书房,忧怜的神色肉眼可见的一白。 书房里可是有于瑟管辖着的很多帐目,其中甚至还有姜念娇那边的账目记载。 不过在发现姜念娇请去的人是怜莺,她心下又放松了些许。 这怜莺投靠主母的那日她也是在场的,甚至那怜莺跪在地上不肯起来,还是她出手将对方扶起来的。 姜念娇若真是怀疑主母,却派了这么个人选,那她可真是打错了主意。 故而想到这一截,她心下又放松了些许。 而于瑟也在此时开口道“既然娇娇如此有心,我又怎好拂了你这片心意,既然如此,便劳烦你那侍女替我去书房将这尊观音像安好。” 说完这话,她又对着忧伶道“忧伶,你且领着这小丫鬟往书房去吧。” 忧怜得了命令,自然领命而去。 姜念娇则朝落花使了个眼色,落花得了示意,自然也随着忧怜而去。 之后姜念娇这才安心与于瑟用着早膳。 而用完早膳之后,虽然有十三暗中护着落花,但姜念娇心中忐忑,也怕这于瑟园里不止那一个黑衣人,故而在饭食撤下后,她也不肯离开。 便是用完早膳准备离开的姜芝此时也忍不住好奇的问了一句“姐姐今日不用去李嬷嬷那里上课吗?” 姜念娇摇了摇头道“今日李嬷嬷出府去会自己旧日的姐妹了,怕是要下午才会回来。” 得了这样的回答,姜芝自然没有再多问。 只是眼下见着姜念娇没走,她心里是有意亲近姜念娇的,而且对于姜念娇与自己母亲能突然这般冰释前嫌,她自然是最高兴的那一个。 毕竟她都能接受自己母亲了,那么是不是如今也代表她不会再排斥自己了呢? 想到这里姜芝便也没有挪身子,显然她是想与姜念娇说些悄悄话的。 只可惜姜念娇的心思全不在她身上,她倒只与于瑟有说有笑。 此时的姜芝也不免暗恨自己嘴笨心拙,倒不能从中说上一二。 在如此两人说笑,一人沉默的氛围里,落花终于随着忧怜从思心园的书房里出来了。 见到落花平安出来,她不禁松了一口气。 因着面具的遮掩,此时姜念娇也不能从落花的表情里判断出什么情绪。 如今见着落花出来了,她自然也半分不想多待在这思心园了,她低声道“母亲,既然观音像已经安好,女儿便也不多打扰了。” 说完这话,她便领着人出了思心园。 三人回到青澜院后,不待姜念娇开口问什么,落花便突然跪倒在了姜念娇面前“大小姐,求您一定要为流水报仇!” 姜念娇见她突然如此这般,也不免惊声问道“仇自然是要报的,不过你如今可是找到了流水的下落。” 落花失魂落魄的摇了摇头,随后在姜念娇要安慰她没有消息便是代表着还有一线生机之时,她突然从自己怀中取出了一枚竹筒做的信号弹。 这信号弹一般是在极度危险的情况下拉出来向附近的同伴求救顺便提醒的。 他们身上一般只备有一枚,这东西算是作为护身符使用的东西。 她们平日里自然收的极为妥帖,平日里是绝不可能将这东西弄丢的。 可今日在那于瑟书房某个柜子的角落之下,她找到了这枚没有被拉燃引线的信号弹。 这得是多么紧急的情况啊? 她甚至不敢去细想流云的遭遇,她强忍着泪意道“我虽未找到流云的下落,但却找到了她没来得及拉燃的信号弹,流云她如今定已不在这世上了。” 姜念娇虽不知其中缘故,但见落花说的如此肯定,想来多半便也如她所言。 场中众人听她所言,只也跟着心下一沉。 姜念娇语气坚定道“落花,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出凶手!替流云报仇的。” 第八十四章 生擒黑袍人 入夜,思心园中一片死寂,园外只两三名家丁在此守夜。西南角的竹林里随着一阵劲风拂过。 靠近竹林处的石灯瞬时便熄了四五盏,今夜本就无星无月,没了灯火照明,所见之处自然如蒙黑布之中,家丁们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为首的一名家丁只警惕的持起棍棒,高声喝了一句“谁!” 随后甚至还没来的及等那家丁做出应对,那家丁的后脑勺便遭了一记重击。 另外两人也几乎是在同时倒下,他们甚至还没来得及发出些声响便软软的倒了下去。 解决完守夜的家丁,那黑衣人方才小心推开于瑟平日入睡的那间房门。 她的到来像是猫一般灵巧,竟没发出一丝声响。 也是因此,即使她已经出现在了室内,守在室外小榻之上的忧怜居然也没醒来。 她只先出手将室内预留的那一盏烛火也熄去,待着室内陷入黑暗,她便摸索着往于瑟的床前而去。 一把拉开檀色西番莲花纹的床帐,那黑衣人只将一柄匕首朝着床上狠狠刺去。 只是在她还没来得及完全刺下之际,身后只忽然升起一阵劲风,她立刻分外警觉的收手避开那阵寒风。 随后只见得夜色中正有一枚铜球从她刚才闪身的地方掠过。 一击不至,下一击又起。 而且即使是在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那人似乎也能精准捕捉到她的存在。 只是这样的打斗声自然再掩盖不住,于瑟正从一场噩梦中惊醒,还没来得及庆幸那噩梦只是一场梦。 她便听到耳畔有锵啷的刀剑相撞之声,以及拳脚相交之声。 而且这些声音分明离自己的床畔十分之近。于瑟只厉声斥了一句是谁。 然而黑暗中并没有人理会她,反而是外间的忧伶显然也被这样的动静惊醒,她根本不知道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也知道眼下的情形惊险万分,故而她只出自本能高声疾呼着“救命!快来人啊!” 听着忧怜的大呼小叫,于瑟只觉得这忧怜实在蠢得可以,眼下连他们这屋里的灯火都被人熄灭了,这外面还能有来得及救援的人吗?而且她这样大呼小叫,不正是告诉那偷袭者自己现在在哪个方位吗? 好在她能听得出此刻是两股势力在缠斗。 听着黑暗中的打斗之声,她几乎很快便肯定了其中一人应当是那一身黑袍的男人。 也不知为何,想到那人她此时竟只觉得莫名安心。 这边缠斗了一阵,便听到有人似乎从窗户口翻身出去了。 随后仿佛是印证于瑟的猜想一般,暗夜中响起那男人喑哑的气声“等我回来!” 说完男人似乎还扔了一把匕首给她。 随后几乎不给她应答的时间,那男人便追了出去。 她下意识道“别追了!” 然而男人此时早已追着偷袭她的人不知所踪了。 于瑟没能留住对方。 打斗声远去,忧伶此时似乎也回笼了思绪,她立马道“夫人!我立刻去叫人过来保护你的安全。” 于瑟刚要点头,但随后想到那个男人,她只突然出声道“算了,先别叫人,你跟我先躲起来,待明日看看是什么情况再做决定。” 忧怜显然觉得极为不妥,只唤了一声夫人。 不过于瑟向来说一不二“你是听我的,还是想自作主张?” 忧怜虽然害怕,却也不敢再吭声。 于瑟便拉着她往屋内一方暗室藏去。 于瑟并不知道袭击自己的是什么人,也不知那男人此刻有没有追到偷袭她的人,她只是下意识不想在事情没有清楚之前将此事闹大。 于此同时,男人追着那黑衣蒙面人只跑出了十里之外。 在到了一处荒旷日久的将军府旧院之内,原本只顾夺命狂奔的黑衣刺客,此时居然不再飞逃。 她只以脚点地,随后迎头再度与那黑袍男人继续交手“是不是你杀了流云?” 黑衣蒙面客交手之际,还不忘出言质问那黑袍男人。 黑袍男人虽然不知道流云是谁,但听着对面少女那脆生生的声音,他莫名便想起了昨夜他杀掉的那个女暗卫。 故而男人并不出言否认,反而肯定了少女的猜想,他声音平静道“是我!” 随后这话显然明显激怒了对面的少女,少女咬牙切齿道“杂碎!拿命来!” 于此同时,另有三人也从不同方位朝他袭击而来。 至此,那男人才知自己是中了计,或许这些人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自己。 只可惜他是关心则乱。 黑袍男人知道自己此刻多半凶多吉少,只将手中的铁索勾爪舞的越发密不透风。 如此一来,她们一时竟也近不了身。反而越显拘束。 黑袍男人见状,寻了个空隙便打算遁走。 毕竟他跟过来的目的,主要是想看看今夜的偷袭者到底是谁,如今事情明晰了,他自然也没必要继续纠缠下去。 只是那四人又哪里不知他打算遁走,一见黑袍男人转身,她们四人只齐头迎上。男人只得返身再战。 他此时只以为这四人便是今日要应付的全部力量了,故而当下他只顾防着四人,却将自己后背的空隙露了出来。 他不知暗夜中窥伺多时的人,只随手甩出了十支飞镖。 飞镖如电光火石而去,只在温凉夜色里留下一道白光。 当他觉察到身后的异常时,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那淬了迷药的十支飞镖已经嵌入后背。 他还试图与之应战,然而很快他便感觉到手中气力消失,天地一阵旋转。 最终黑袍男人笔直的倒在了这处荒旷的废院。 落花见那黑袍男人彻底的倒了下去,当即便要上前补刀。 只是她还没能补刀成功,随她一道过来助战的翠翘却是挑飞了她手中的长剑。 并且出手制住了她。 觉察到这翠翘居然在此时拦了自己,落花立时看着翠翘质问道“你难道想护着这个男人?” 或许是太过激动,本就身子脆弱的人,只在此时又咳嗽了几声。 翠翘连忙摇头,她只示意落花先别激动“自然不是,只是如今流云的下落尚且不明,就算流云真出了事,她也该有个具体下落吧,咱们若是就这样一刀取了他的性命,流云的下落我们又该去哪里寻,难道你忍心见流云连个埋尸之地都没有。更何况若就这样杀了他,岂不便宜他了。” 翠翘这话句句都似是为了落花考虑,然而实际上这都是姜念娇临出门前为了阻止这愤怒的三姐妹当场将人砍瓜切菜而特意支的招。 毕竟这黑衣人武功如此不俗,又日日盘桓在思心园,而且明显是在帮着于瑟。 此时于瑟的身份倒显得越发可疑了。 而且于瑟私吞了那么多财产,然而自己却生活的十分清贫,大部分的财产无疾而终,这自然也由不得她不去怀疑于瑟是不是偷偷投靠了什么不该靠的势力。 若是,她自然还是应该及早警醒姜放。 免得姜家倒因为于瑟这么个祸害毁于一旦。 听了她这话,便是另外两名正考虑要不要动手帮落花的女暗卫,此时也收了佩剑。 他们之中,年岁最长的朝露此时也开了口“落花,我觉得翠翘姑娘说的也有道理,咱们不急在这一时。” 这女子瞧来容貌虽然稚嫩,但到底是她们四人之中的老大,她一开口,便没有人不听从。 翠翘见安抚住了众人便也打算寻根绳索将那男子捆住。 只可惜刚才隐匿在暗处出手的余十三却只趁着她们几人争执之时捡漏。 待翠翘四人回身之时,余十三已经扛着那黑衣人准备离开了。 翠翘下意识便打算攻击余十三,只可惜余十三早有所料,他只如微雨落燕迅速与翠翘拉开距离。 在翠翘要迎头追上之时,他只打开了一个烟雾弹。 随着一阵不见首尾的呛人白雾,几人只蒙在雾中咳嗽了起来。 而待她们从雾中追过去时,本就十分擅长藏匿身形的余十三此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翠翘分外生气的威胁道“余十三,你给我出来!你敢偷我们的人!信不信我把你这玉牌牌都给你敲碎了。” 说话时,翠翘甚至气急败坏的将那块代表着余十三身份的玉牌从自己怀里掏了出来。只做出一副要将那令牌敲碎的模样。 然而这次的令牌虽然真是他的令牌,余十三却是再没如往常一般现身。 意识到被余十三背刺,翠翘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只立刻破口大骂。 这里虽是一处废弃的旧日将军府邸,当年那将军一家被抄了之后,这宅邸便荒旷许久,但这将军府对面也还是住着人家的。 而且此刻又是夜间,她这样破口大骂难免不招来巡防的金吾卫。 故而另外那三名女暗卫此时倒是比翠翘理智多了,她们虽然仍旧不知道那余十三是什么来历,又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此,但听翠翘这熟稔的语气,怕是翠翘请来的外援。 故而她们只出言哄劝着翠翘先别在这闹事,不如回去问问小姐这事怎么处理。 然而翠翘哪里是三言两语能劝下的性子,她只还不忘大骂“余十三,你个龟壳小儿!下次你最好别露头,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第八十五章 杀心渐起 翠翘的骂声在旷寂的夜空中盘旋不去,纵然这废弃的将军府尚算广阔,但那隐约的人声,还是透过将军府,一直传入到在此巡逻的一队金吾卫耳中。 好在朝露对于外面的动静一直十分警觉,故而在觉察到将军府外有动静时,她只强硬拉着翠翘离开了这座废弃的将军府。 不然就她们这宵禁时分还在户外闲晃的行为怕不是要吃上四十大板。 而那队金吾卫进入内府时,自然是一无所获,一时有那胆小的只以为是这将军府闹鬼。 而之后这闹鬼传闻更是在街坊市间流传开去。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四人仗着一身轻功逃回青澜院时,姜念娇正在亲自翻看着这次庄户掌柜们送来的账本。 春华显得分外忐忑,晚冬则试图转移姜念娇的注意力。 她不时给姜念娇添水递糕点。 春华也小声提醒道“大小姐,您明日不是还要上李嬷嬷的礼仪课,现在时辰也不早了,您不如早点去休息吧。这账本有奴婢查阅就行了。若有发现什么不对,婢子一定及时禀告小姐。” 姜念娇闻言,这才分了一个眼神给春华,然而却并不十分友善,她直接吩咐道“你先下去休息吧。” 春华显然是不乐意的,正犹犹豫豫的想说自己要留在这里以便小姐有什么不解之处好及时解答,不想姜念娇却比她先快一步补充了一句“明日若还有什么对不上之处,我自然会来找你问询。” 说完,她也不等春华回应,便又继续看向那账本了。 晚冬虽然不如春华聪明,却是最清楚姜念娇脾性的,大小姐一旦决定做一件事,旁人根本是可能轻易转移走她的注意力。 而且若是惹得她不高兴了,怕还免不了要吃板子。 故而她只朝春华使了个眼色,示意对方先下去。 春华虽然不情不愿,却也束手无策。 最终一番思量,她终于还是离开了屋里,不过去的却并不是自己屋里,而是转身去找了于瑟。 毕竟今年的这些账本也是大有问题的,而她虽是最近才接手这账目之事,但对于这其中的猫腻她却也是十分清楚的。 她可不想什么油水还没正式捞上便成了背锅的。 待她离开没多久,姜念娇只对晚冬道“行了,你也去休息吧。” “可奴婢还得伺候主子休息。”晚冬小声道。 姜念娇不耐烦道“那你去将怜莺叫过来吧。” 晚冬的心思可没有春华深,她站了这么久,也确实又累又困。 如今见姜念娇说要找个人顶自己的值,她自然是毫不犹豫便下去了。 只是她不过刚刚拉开房门,便见到气鼓鼓的翠翘往姜念娇屋里闯了进来。 晚冬还没来得及问候翠翘一句,翠翘便径直往屋里闯了进去。 姜念娇见翠翘回来了,便也对晚冬道“行了,我有翠翘伺候,你也直接下去休息吧。” 晚冬闻言自然不做停留。 虽然她也不知这翠翘是去了哪里,不过这翠翘并非府里的卖身丫头,故而她的行踪一向自由。 而且自从她来了之后,小姐夜里也不用他们这四个大丫鬟轮值了。 基本上都是那翠翘与大小姐同睡一屋。 待晚冬也离开后,翠翘已经给自己灌了一大壶茶汤,即使如此,她仍是气鼓鼓道“余十三这个叛徒!下次别让我遇上他!不然我非将他抽皮剥筋不可!” 姜念娇此时自然也无心看那些明显诓她的假账,她只似笑非笑道“十三这是又怎么惹着你了?” 翠翘立刻便将余十三如何将他们携手制伏的黑袍男人直接带走了的事情又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 听到翠翘说人已经被十三带走了,姜念娇反而只觉松了一口气。 虽然她也很想从那黑袍男人嘴里探出些他与于瑟是什么关系之类的丑闻。 然而即使她什么都不懂,却也能明显感觉到于瑟背后是有股势力的。 而且这股势力,根本不是姜念娇能制衡的。 而余十三是三皇子赵衍桢的人,若这事由赵衍桢继续追查下去,她也能放心许多。 “没了就没了,反正十三的主子定然会好好招呼那人的。”姜念娇不甚在意道。 翠翘却是分外气愤道“可那是害落花的姐妹下落不明的凶手啊!” 听到翠翘这一句,姜念娇也是一愣,若是不能从那人嘴里得到流云的下落。落花他们三人也的确不好交代。 她沉吟了一会,随后只将屋里的一扇窗户打开,她只对着隐匿在夜色之中的三人高声道“姑娘们且放心,我定会为你们讨得流云的下落!” 院子里寂静无声,良久才听到一个稚气却果决的女声道“一切便仰仗主子了。” …… 往思心园的这一段路,春华走的分外恍惚,在得了于瑟准许她入内相见时,她甚至因为没有注意到脚下高高的门槛,只在进入屋子里时便差点给等着她的于瑟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也亏得是于瑟身边的大丫头忧伶眼疾手快,只将将扶住了她。 她才没有直接摔倒在地。 于瑟坐在内室的罗汉榻前,她长发已经散下,正是一身中衣装扮,显然是已经睡下了,却又因为春华的紧急求见而醒了过来。 “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于瑟打着哈欠,懒洋洋的问了一句。 “夫人,大事不好了!大小姐如今正在屋里亲自查阅这些时日各庄园掌柜送来的账本。”春华失魂落魄一句。 于瑟却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过她还是让忧伶又查看了一下周围有没有人偷听。 待确定没有人后,于瑟方才浑不在意道“庄园的账本一向做的很平,她一个外行人能看出什么门道了,就这样也值得你大惊小怪?” 春华只能继续伏下身子道“小姐如今可一点也不外行,奴婢瞧着她倒似是有高人指点,有些问题奴婢都被她问的哑口无言。奴婢瞧着这账面不干净之事,只怕是迟早会被大小姐查出来!婢子也只是近日才管着此事,若真出事,婢子可担不起这个罪责!” 她说的楚楚可怜,然而于瑟自然听得出她话里话外的意思便是想将自己指摘出去。 于瑟哪里能让她这么轻松上岸,故而她只轻声道“罗箬当年管着账目时,也没少分你们银钱吧。罗箬可不是个大方的主,能毫无缘由的分钱?况且你能找上我,知道的内情应当也不少吧?” 于瑟这两句话一出,春华便吓得魂不附体,她只一屁股坐在蓝色的织锦羊绒地毯上。 当年的罗箬的确是将他们都拉下了水,谁都从大小姐的那笔钱财里分到了羹汤。 甚至尝到甜头后,她们也没少帮着打掩护,做了许多错事。 良久后,她才重新匍匐在地“夫人,奴婢知错了!求夫人救我一命!” 罗箬的下场她还历历在目,她可不想因为罗箬而落得比罗箬还惨的下场。 于瑟没有立刻回答她,今夜本就心烦意乱,那出去探寻追杀她的黑袍人迟迟没有回来,如今姜念娇这边又在给她整幺蛾子。 想到此处她只皱着眉头,眼里有一瞬杀机涌现。 思虑良久,她才对春华道“行了,这事我自会处置妥当,你不必担心什么,明日她若是来寻你说发现了什么不对之处,你只管照实了说便是。” 听到于瑟这话,春华当下更是魂不守舍。 “夫人若照实说了,大小姐就此查下去,那这些年的事情不就再也瞒不住了吗?”春华显然不知道于瑟的用意,她颤声道。 于瑟只冷冷看了她一眼,这丫头如今怎么也这么蠢? 从姜念娇这段时日的行事来看,这事迟早是纸包不住火的。她居然还想着遮遮掩掩。 “你只管说!而且不仅要说,还最好能让她兴起些去附近庄子查探的心思。反正不就如你所言,你如今也是才刚刚接手此事,就算账目有问题,那也怪不到你头上。至于之后的事便不用你管了。” 于瑟话说到这个地步,春华也终于明白了于瑟的意思。 只是她知道夫人为人并不如传闻之中和善,却也没想到她居然敢下这种黑手。 于瑟之后为了拢住春华的心思,只又命忧怜取了一些碎银赏了给春华。 待着春华离开后,忧伶轻声道“夫人,此事会不会太过冒险,若是让老爷知道了……” 于瑟却直接打断了她的话“不过死了个如今已经无关紧要的女儿,他不会在乎的。” 丢下这轻飘飘的一句,仍是心烦意乱的于瑟只对忧伶道“行了,今夜你也不必守着我了,回自己屋里吧。” 忧伶却略带担忧道“可那行刺之人若去而复返。” “若他们去而复返,你难道能护住我?”于瑟反问道。 “反正是贱命一条,若没了反倒是一了百了。”随后于瑟又似是自嘲,又似是感慨一般说了一句。 也不待忧伶如何开解,她便自己先回了内室。 如今夜色已经越渐深浓,窗外风起,竹影潇潇,投映于窗柩之上的树影宛如不怀好意的窥探者。 于瑟只独自枯坐于桌前,待得桌前的烛泪又落下一滴,她方才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她只从怀中取出一枝小笛,随后置于唇前奏响。 第八十六章 将计就计 片刻后窗柩之上的树影摇晃,于此同时,有一团黑影笃笃叩响了窗扉。 随着于瑟将窗扉推开,一名黑袍男子便出现在了于瑟屋里。 只是这男子虽穿着同样的黑色兜帽袍子,然而面前这人的身形,明显要比那救她于危难的黑袍男子要矮上许多。 “这次叫我过来,可是筹到钱了?”男子是个鸭公嗓,说话的语气也分外古怪。 不过于瑟并不在意这些,她只冷冷道“前阵子不是才将一大笔钱财交给你们了吗?怎么就这几日的功夫,你们又什么都没了?” 那男人对于于瑟的讽刺丝毫不在意,他只继续操着他那口奇怪的口音道“这么点钱,哪里够用,不过杯水车薪。” 随后他又不耐烦道“既然不是交钱,平时还是不要来联系我们。” 与这些人打了这么多年交道,他们的眼里到底只有钱财,竟是完全不知道竭泽而渔,于瑟闻言只冷笑一声“这次虽不是为了给钱才来找你们,但我找你的目的也与你们日后的财路有关。” 果然听到这个,那黑袍男人终于有了一点耐心“你要说什么?” “我要你们帮我杀一个人,如果你们直接除掉她,我们将有一笔更大的钱财入帐,若留着她,你们这点杯水车薪的财路怕都要被她所断。” 于瑟的这番话果然十分有吸引力。 加之这些人本也不是什么良民,杀一两个人不过如砍果切菜。 故而二人倒是一拍即合,于瑟只细细与对方说了姜念娇的外貌特征,随后又与那人制定了动手方案。 至得桌前烛火都烧了大半,那黑袍男人方才准备离开。 然而在黑袍男人准备离开前,于瑟想着那为了追查刺杀自己之人,而没再出现的黑袍男子,她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你们最近是不是有派过一个人在此护着我?” 黑袍男人闻言只道“什么人?” 听到对方这显然不知情的回话,于瑟便知道那男人大概率并不是他们的同伙。 想想也是,虽然自己这些年为他们做了这么多,可他们到底也没将自己当成过自己人。 在这些人眼里,她也不过是他们的一个敛财工具罢了。 而且这群人贪婪无度,可不会明白什么竭泽而渔的道理。 故而她摆了摆手道“没什么。” 黑袍男子没有在意,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 翌日清晨,春华与晚冬都只心惊胆战的伺候着姜念娇,她们原本以为姜念娇今日必定会为了那账本之事与他们质问一番。 然而一直到用过早膳之后,姜念娇居然也绝口没提那帐本之事。 昨夜听她问询的那几个问题,她们都以为姜念娇是发现了什么端倪,然而如今看来,她倒又似乎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那晚冬昨夜也听春华说了其中的厉害关系,自也是一夜难眠,如今她见姜念娇半点也没提及昨夜之事。 晚冬忍不住开口道“大小姐,昨夜那账本并没别的什么纰漏了吗?” 姜念娇自然知道这晚冬是想从自己嘴里套话,她抬头看向先沉不住气的晚冬故意道“怎么?你看出了什么不妥不成?” 晚冬连忙笑道“我哪里能看出什么不妥?大小姐您又有不是不知道,我就是个只会伺候人的丫鬟。” 姜念娇没有再搭理晚冬,她只转头问春华道“春华,你是如今管着我这些账面的,你且同我说说,你觉得他们这次呈过来的账面还有什么问题吗?” 姜念娇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来,春华一时竟也不知姜念娇到底是知还是不知。 故而她不免瞪了一眼多事的晚冬。 好在昨夜求见过于瑟的她心里如今已经有了底。 虽然大小姐看不出账本的问题自然是最好的,这样她也不用动什么手脚。 可如今最稳妥的方法显然还是一了百了。 只要大小姐出事的时候,她能将自己摘出来,不过就是由此失去了一颗摇钱树,但至少性命能得以保全。 故而一番思虑之后,她只突然跪在地上道“大小姐,其他地方的账本奴婢还没来得及细看,但我当时瞧了京郊附近陈留庄子一处的账本,奴婢觉得陈留庄的账本是十分有问题的。” 姜念娇闻言只挑了挑眉头,似乎是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得了姜念娇的首肯,春华才继续道“据奴婢所知,这陈留庄子里的主要产物是蚕丝,奴婢虽没养过蚕,但家中兄嫂去年也曾动过收蚕丝的心,那时他们便打听过这蚕丝是什么价格。当时那收蚕丝的同行只同他们说如今这蚕丝的价格金贵,正是一两一束。” “若只是单看这些,那账面上的价格自然也没什么问题,然而据我所知今年随着海外贸易的兴盛,这丝价可是又长了。而且据奴婢所知,陈留庄子的人走了些门路,是将这蚕丝卖给了织造局,织造局的为了贪墨纹银,纵然免不了虚报丝价,可即使如此,那价格也仍是比民间高出不少。单从这一方进项上来看,这其中怕也没少有人从中贪墨银钱。” “然后再是其他一些支出项目上来看,他们的虚报价格也有些离谱。” 听到春华的话,姜念娇点了点头,她其实也是看过陈留庄子里的账本的,相比于其他庄子的隐蔽,陈留坊的问题显然更加明显与猖狂。这种账面只要稍微打听一下物价便也能得出结论了。 她当时看到这种账面都被他们这种半点不走心的账面气笑了。 偏偏就是这种帐面,这么多年来,她的这几个管事好丫鬟居然也从没同自己提起过这一桩。 不知道的怕都要以为她的管账丫鬟就是个摆设。 姜念娇觉得自己此时也是时候发作了,毕竟昨夜朝露也同自己说了,春华昨夜被自己一番质问吓得又去了思心园,只不知这次于瑟给她支个什么招。 想到此处,姜念娇只突然狠狠一拍桌子,厉声斥道“既然早知有这么多问题,当日你们为何不来同我汇报,你们这一个个眼里还有我这个主子吗?” 姜念娇一发火,屋里的丫鬟们便都吓得跪在了地上。 最后还是春华颤声道“小姐,从前这账本都是归着罗箬管的,婢子们都是毫不知情,便是如今我也只是接管了这事。我本想着将账本全部看完,再告诉姑娘此事。没想到小姐倒先接管了账本。” 听到春华将自己指摘了个干干净净,反而把事情全推到那罗箬身上,姜念娇倒是丝毫不意外。 毕竟死人又怎么可能跳起来与她反驳呢。 心中虽然这般想着,但姜念娇嘴上却是半分此种情绪也不肯透露。 “行了,我也没有怪你,你且先站起来吧。” 不过姜念娇仍是一副气不打一处来的表情“这陈留庄的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连我都敢骗!还有这罗箬也是,居然敢替这些庄子替它们做掩护。我倒真不知她居然也有这么个胆子!” “小姐,罗箬会做下这种糊涂事,怕是与她那兄嫂有着莫大关系,她一直都对她那兄嫂十分照顾,也常常将自己的财物都寄送回家,即使如此,她那兄长仍是不时来寻她要钱,我听说她那兄长是个烂赌鬼。”晚冬见状也在此时将那黑锅又往罗箬身上砸实了。 而且似是为了杜绝姜念娇别的想象,她只又将那罗箬为什么会犯下这种糊涂事的理由只往她兄嫂二人滥赌之上。 “这么说来,我还该去找她兄嫂算账才是!”姜念娇道。 晚冬此时又接着道“小姐,这两人如今怕是早将家财输了个精光,而且前阵子,为了能用罗箬的死来榨取点赌资,他们夫妻二人还曾来府上闹过一次,不过不久之后便被老爷送去了大狱。” “这事难道就这么算了?”姜念娇显然有些不甘心。 “小姐,咱们可以找陈留庄的来问个清楚啊。”晚冬提议道。 春华却是显得此事不妥道“我倒觉得直接将他们找过来除了打草惊蛇,怕不会起到任何作用,而且这些人都是十几年的庄户人,对于糊弄主家早有一套,而且如今出问题的显然也不止咱们这一个庄子。咱们若是不亲自去庄子里瞧一瞧,怕是不免会被他们找些别的理由糊弄了过去。” 然而这些庄子的契纸虽只是薄薄一张,然而真要去把这些庄子一个个跑遍,她便是日夜兼程。怕是跑到她大婚之日也跑不完。 或许这也是这些庄子里的人敢如此懈怠的缘故,毕竟黄毛丫头一个,又有谁真正看在眼里过呢。 不过她倒确实想去至少一个庄子里看看情况,但那庄子绝对不是陈留庄就是了。 她们如今敢把陈留庄的摘出来就表明这陈留庄的怕是与另外那些庄子完全不同。 而且能与织造局的搭上线,这陈留庄真正倚仗的怕是背后另有其主吧。 不过心里虽然这样想着,姜念娇面上却是一脸认同的表情“的确是该抽个时间去附近几个庄子都看看才是。这陈留庄的实在欺人太甚。” 听了姜念娇的话,那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她们只不知姜念娇早将他们这点细微的表情收入眼中了。 第八十七章 李嬷嬷的担忧 见微堂里,竹帘高卷,堂外绿竹潇潇。山石之外,旷寂无声。 李嬷嬷是个喜静的性子,在授课的时候,从来都是让那些丫鬟婆子们离这见微堂里远远的。 堂中也只有姜念娇与李嬷嬷二人,加之另有暗卫相护。 故而姜念娇倒常能在学习了那堆繁琐的规矩之后,只又讨着自己家中的事务与李嬷嬷讨要主意。 这李嬷嬷本就是毓贤妃的人,本来只是打算尽心教授姜念娇一些官家妇人的礼仪规矩。 只是没成想,来了之后,才知这于瑟并不如外面说的那般好名声。姜念娇在姜府的日子也并不平顺。 故而在姜念娇来同她讨教之时,她自然是尽力出主意。 今日学习完坐姿礼仪之后,姜念娇只主动与李嬷嬷说起自己最近的打算。 “嬷嬷,我打算过几日,便去庄子上查探一番。”姜念娇主动同李嬷嬷提起此事。 随后又说起今早晚冬与春华怂恿她去陈留庄的事。 李嬷嬷闻言只皱了皱那本就皱纹纵深的眉头,显然她是极不认同姜念娇这样的打算的“如今离着大婚的日子越来越近,此时若再往各处而去,传出去于小姐的名声怕是不好。” 姜念娇闻言自嘲的笑了笑“嬷嬷言重了,有姜于氏在此,我在这上京的名声又何曾好过,好在我倒是不必待在上京圈子的。日后我这名声好不好的,于陈校尉倒是没什么太大损伤。” “只是姜于氏的所作所为,我却必须揭穿,且不说我在外声名狼藉有多少是为她所累,便是她怂恿我的丫鬟私吞母亲留给我的嫁妆,单这一样我也是忍不了的。”姜念娇据理力争道。 她没有说除此之外,于瑟还做过更多过分之事。 毕竟那些事情尚未发生,说出来怕也是没人会信。 李嬷嬷见姜念娇如此激动,不免在心中暗自叹了口气“小姐误会老身的意思了,若是有豺狼欺上门来,我们自然不需对她客气,只是如今正是小姐的关键时期,老身也是怕横生枝节。” “更何况这陈留庄的情况老身也是知道一些的,这庄子如今的主事叫张顺才,他有个兄弟叫张顺生的,八岁便被卖进了宫里,后来入了内侍监,认了如今内侍监的内侍管事为干爹,恰好如今海外贸易往来兴盛。张顺生的干爹将这小子安排到了织造局监管,想来这张顺才正是托着他兄弟这条线揽了这门生意。” “你若说他贪了,他定是贪了的,只是于瑟既然是与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勾结,定然是不会把主意打到这种背后有人的庄头身上的。你就算去了陈留庄子,如何凶险且不说,便是你顺着这条藤,怕也未必能寻到于瑟的那条线。” “更何况,小姐若出了什么事,贤妃娘娘还不定如何伤心。” 李嬷嬷的一番分析只让姜念娇受益良多,她提到毓贤妃时,姜念娇的心口更是一暖,她轻声对李嬷嬷道“这一趟我不去也不行了,如今于瑟好不容易露出些马脚,我若现在不抓紧时机,来日怕是更难追查下去了。况且她若真与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势力勾结,我们姜家只怕也会被拖累。” 随后姜念娇只又将自己的计划与李嬷嬷细细说了。 “不过嬷嬷放心,我并没打算去陈留庄,想来于瑟的那些计策都只用在陈留庄上,我只打算让朝露扮成我,与我兵分两路,她与几位暗卫姐妹大张旗鼓的往陈留庄的方向去,我与翠翘则低调的去往南边城郊的桓远庄而去。如此一来也好蒙蔽于瑟的视线。” 听了这番计划,李嬷嬷终于没再多说什么,她是知道姜念娇向来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自己此时说再多,也改变不了她的主意。 故而李嬷嬷只在后面加上一句道“就算你们打算金蝉脱壳,老身以为,你还是应该多带几个暗卫上路才是。我看朝露那边让朝露一人去陈留庄便是,她有武艺傍身,倒不用担心脱身问题,反而是你若在别庄出了问题,那才是凶险万分。” 听了李嬷嬷这话,姜念娇连忙道“可我继母在陈留庄必然备下了埋伏,若那些埋伏之人的手段个个都如上次那黑袍人一般高超。我还怕朝露他们三个不够应付呢。” 李嬷嬷显然并没有考虑这些,毕竟她又没有与那些黑袍人交手。 而且在她看来,姜念娇才是最要紧的,最后在李嬷嬷的坚持下,姜念娇这才答应在翠翘的基础上再找几人暗中护送。 不过考虑到朝露他们的安全,姜念娇也没同意让他们三分到自己这一路来。 她的打算只是让翠翘在去桓远庄子的路上再招了几位江湖好手随她一起去桓远庄。 而在姜念娇与李嬷嬷商量好了探庄事宜之后,姜念娇这才小心翼翼的同那李嬷嬷提了一句“嬷嬷,我过几日便去探庄这事,你能不能先替我瞒着贤妃娘娘,她身子不好,若知道这事怕是不免要平白担心。” 李嬷嬷其实更想对姜念娇道:既然知道此事会让贤妃娘娘操心,你又何必非要亲自去探这个险。 不过她到底还是没能再苛责姜念娇。 好在贤妃娘娘与姜念娇倒都是在乎对方的,李嬷嬷自然也乐得卖这个好“这事,我会先替你瞒几日,不过也只能瞒几日,几日后,不管你是平安回来还是没有消息,老身都会如实同贤妃娘娘禀告此事。” 李嬷嬷能帮到这个份上便已是极度退让了,姜念娇自然不再与李嬷嬷斤斤计较。 “多谢嬷嬷成全。” …… 另一边,几名守在见微堂外的丫鬟正等在竹林的小径之内。 此时日头已当空晒了起来,林外蝉鸣聒噪,也就是竹林里借着竹荫与一点山风吹过倒不显酷热。 即使如此,晚冬仍只不住小声抱怨道“今日这李嬷嬷怎么倒留堂了?” 说完这话,她只又怂恿一旁等候的怜莺道“莺儿,要不你过去瞧瞧,看看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怜莺如今对这晚冬一向言听计从,得了她的话,便要应下去见微堂瞧瞧。 然而春华却在此时打断了晚冬的话,她只斜睨了一眼晚冬,似带责备道“整日里就你会使唤人,怜莺与我们都是伺候小姐的,你使唤她,倒是把自己当什么人了。” “况且谁不知道李嬷嬷最讨厌旁人在她上课之时打扰了,你此时让怜莺过去,她若是受罚,你与她同受吗?” 听了春华这话,晚冬只撇了撇嘴道“能有什么事,都这个点了,我瞧着平日早都下课了,你看小姐离李嬷嬷那么近,现在指不定是在与李嬷嬷讨论去陈留庄的事宜呢。” “陈留庄?什么陈留庄?”怜莺忽然开口问道。 “你还不知道吗?陈留庄造了一本假帐,小姐如今正打算去陈留庄里查查陈留庄那边的情况呢。”晚冬颇为八卦道。 一旁的春华只故作不悦道“晚冬,我不是让你收紧你的嘴巴,别到处乱说吗?” 晚冬只一把揽过怜莺的脖子,颇为不以为意道“我也没到处乱说啊,怜莺不是自己人吗。” 春华只假模假样的叹了口气,随后不再多言。 怜莺自然知道她们演刚才那一出,其实就是为了告诉自己姜念娇准备去陈留庄。 至于原因嘛,她用脚趾头也能想得到。 前阵子,她为了让她们相信自己与姜念娇关系不和,只与姜念娇演了一场好戏,还故意在春华面前扎小人。那春华也是见她如此仇恨姜念娇,这才将她拉拢到于瑟身边。 如今她们同自己说起这些,想也知道她们是存了什么心思。 不过怜莺如今潜伏了这么久,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点动静,她自然不能辜负这二人的期待。 故而怜莺只主动开口同晚冬继续打听着更多细节。 晚冬自然以为怜莺中计,她笑着细细与怜莺说着更多细节,甚至还不忘明里暗里的暗示怜莺今日这次的出行,是多大的天赐良机。 她那态度就只差没把陈留庄里下毒安全可靠得手率高直接说出来了。 在晚冬这般大力的暗示下,怜莺自然不能让晚冬失望,她只表现出一副心有成算的模样。 “这样说来那陈留庄里岂不十分凶险。”怜莺故作忧心忡忡道。 “谁说不是呢?可此事谁劝都不好使,小姐非是不听呢。”晚冬只将明明是她们提的主意都推到了姜念娇自作主张之上。 毕竟如此一来,来日便是他们有心将此事牵连到丫鬟身上,她们也可以少担几分责罚。 “不过小姐说了,这次去庄子里可由着我们自己决定要不要随她一起过去。我是不打算过去的,怜莺你会去吗?”晚冬随后试探性的问道。 怜莺却是看向春华道“春华姐姐会过去吗?” 春华一副愧疚模样“我倒是想去,可那些账目如今还没查清,我得留在这里把账目都查清楚。” 怜莺只故作松了一口气的模样,随后点了点头道“小姐的安危要紧,我得陪着小姐过去。” 不得不说这几人倒都是能演戏的主,一时之间只互相迷惑住了彼此。 第八十八章 蛮横无理的庄户之女 姜念娇出行的这一日,天色十分阴沉,头顶的乌云一派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架势。 然而街上却是一丝风也无,天气更是闷热难当。 连着几日的晴日当空,想来不久后便该会有一场暴雨,出行的人心中都不免忐忑。 这其中也曾有人提议过不如暂缓出行,但架不住大小姐坚持,这浩浩荡荡的队伍便也只能顶着这难当的闷热往陈留庄而去。 没人注意到此时在姜府大小姐的这支队伍里,有一名着葱绿丫鬟衣裳的女子只趁着众人忙着装载物资之时,偷偷溜出了府。 她形色匆匆,一直到出了王留坊,她只在一间名为景泰茶楼的建筑前停下脚步。 等候不过片刻,一辆略显破旧的马车便在那葱绿衣裳的女子身前停下。 随后帘子里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那人正是原该跟随姜念娇一起前往陈留庄的翠翘。 她四处张望了一下,随后很快便将目光锁定在那葱绿衣裳的女子身上。 “天要下雨,姑娘可要我送你一程。”翠翘高声道。 那葱绿衣裳的女子自然也早看到了对方,她只低声问道“可是去南郊?” 翠翘接道“正是哩!” 语罢,那女子没有半分犹豫,只极为自然的上了马车。 只是她的手不过刚刚攀上车辕,正要借力爬上马车。 不想此时半路却杀出个程咬金来。 她只觉得后脖颈的衣领似乎被人揪住了,于此同时只有一股力道正揪着她往后倒去。 若不是翠翘眼疾手快出了马车及时抱住她,顺便一脚踹开了刚才那名揪扯她衣裳的女子,她刚才怕真是要被人直接甩下马车了。 翠翘抱着葱绿衣裳的姑娘,显然一副十分维护的样子,同时她只怒瞪着刚才扯人的那对母女。 也许是翠翘刚才踹人的那一脚实在太过有力,也许是翠翘此刻的眼神过于凶狠。 刚才那拉扯葱绿衣裳女子的母女此刻竟一时失声。 不过眼见着翠翘便要拉着那葱绿衣裳的女子进入车内之时。 那年轻的粉衣女子立刻便扑到马车前道“等等,你伤了我娘亲就想这样一走了之?” 翠翘只以为这女子是想讹钱,她今日还有事,自然没心情与这女子计较,故而她只能不甚情愿的从荷包里掏出三锭碎银,便准备用银钱息事宁人。 只可惜粉衣女子一见她这动作,便立刻愤怒道“你看不起谁呢?谁稀罕你这三锭破银子!” 见对方说不稀罕银子,翠翘刚露白的银子立刻便又收回了钱袋子里,这动作之迅速,只让那粉衣女子都看傻了眼。 “既然不要银子便让让,我还赶着出城呢。” “你!你无耻!你伤了我娘,我非要拉着你见官不可!”粉衣女子破口大骂道。 只可惜翠翘压根就不搭理她们。 翠翘正准备催着车夫直接离开。 “等等!小娘子,她也是去南郊,我也是去南郊。凭什么她可以坐你的车,我们就得挨这一脚?”那妇人显然也被踹的不重,此时竟自己站了起来,她中气十足的质问道。 翠翘看了一眼刚才揪人衣服的夫人,便也知道刚才这妇人是为什么揪人衣服了,显然她们也是住在南郊那边的人家,只不过因为天要下雨,他们又没有提前约好车夫,刚才在茶楼里听到她说可以顺便捎人一段路,所以她们此时便想来蹭车了。 只是蹭车便罢了,他们刚才居然直接将人往地上掼,若不是她眼疾手快,刚才摔下去的就是她家小姐了。 故而她只冷笑了一声“你敢将人往地上掼!我踢你一脚都是轻的了。” 丢下这话,那妇人还未说出什么来,粉衣女子便气急败坏道“你!你是南郊哪个庄的?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不把我跟我娘放在眼里!我告诉你,我爹可是桓远庄的庄头,我们桓远庄可不是好惹的!你今日若是敢不把我放在眼里!来日让我找到你!我们桓远庄的定然不会放过你。” 翠翘初时听到那女子威胁的话,以及看到那二五八万的表情,原还以为对方是有多大的来头。 不想这人却不过是个小小庄头的女儿,而且这两人还是自家小姐管辖之下的庄园。 这可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 她是十分乐见这两母女吃瘪的,故而她只打算再次拒绝这对母女,不想此时,屋里的青衣女子却是突然对她道“姑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不如送他们一程吧。” 听到这种要求,翠翘显然极为不情愿。 不过车里坐着的是自己乔装打扮过的小姐,她都主动开口让这两母女座进来了。 她自然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让他们进来了。 粉衣女子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还以为翠翘是怕了自己爹爹的声名。 故而她座进车内时,只一脸趾高气昂的神情。 她全然不知道姜念娇心中的盘算。若是一般人,姜念娇可能也就不做理会了,然而刚才那女子却自称是桓远山庄庄头的女儿。 自己今日出行本就隐蔽,而那庄头跟于瑟如此吃里扒外,背后还不知有什么势力。 此时若能拿捏住这庄头的一对母女,她也能多一分胜算。 故而她才会开口留住这两人。 也是此时,姜念娇才终于得以打量清楚刚才拉拽自己的这两人。 年轻的女子着一袭粉色裙衫,只可惜她本就皮肤黝黑,穿着粉色倒显得皮肤更加黯沉。 而且她五官虽然精致,但面相却偏狐媚艳俗一卦。 这粉色裙衫没能衬出她的美貌,反倒是衬得她越显俗气。 不过那裙衫倒是漂亮的,尤其是裙摆处的大片刺绣,只见得花鸟栩栩如生,看得出来这应当是京城芸绣坊的手艺,那家绣坊的衣服都十分昂贵,便是一般的官家小姐也舍不得去芸绣坊买一件绣帕的,没想到这一个庄头的女儿却是将那衣裳说穿就穿了。 见姜念娇打量自己的裙子,粉衣女子便显得越发的高傲了,她只摆出一副看了你也买不起的得意表情道“这衣服漂亮吧?这原是芸绣坊的工艺,他们家的衣服都十分昂贵,不过我估计你都没听过芸绣坊吧。” 说完她又洋洋自得的准备听着车里的两位女郎夸赞自己的裙子漂亮。 毕竟以前在庄子里时,其他姑娘便是这样巴结奉承她的。 没想到姜念娇却只是明显敷衍的淡淡夸了一句“是挺漂亮的。” 而这还不是最扎心的。 一旁的翠翘直接毒舌道“裙子再漂亮有什么用,穿在丑八怪身上可还不是丑吗?” “你说谁丑八怪!”粉衣女子立刻怒气冲冲的回击道。 翠翘直接道“谁应谁丑了。” 粉衣女子闻言,更是气急,她们庄户女儿出声撕起人来可不兴什么唇枪舌剑。 她跳起来便要去揪翠翘的头发。 只可惜她的母亲,比她更知道她是什么德性。 她只一把拉住自己女儿道“滟儿够了!你还嫌不够丢人吗?” 听到这话,姜念娇这才转移了视线打量那妇人,这妇人打扮的也是珠光宝气,她皮肤黝黑,身材微胖。 这样的一对母女实在看不出来是什么庄户人家的出生。 妇人的脸色铁青,还不时斜睨了几眼翠翘,显然她并不是真的觉得自己女儿丢人。 只不过是眼前座着别人的车,这人还惹不起,她怕自己女儿吃亏故而才拦住了她。 好在那名唤滟儿的粉衣女子还算听自己母亲的话,她只立刻不敢再闹,马车骨碌碌的向前行驶着。没了这两母女的闹腾,气氛方才安静了些许。 而就在姜念娇以为他们能如此一直顺利的到达桓远山庄时,一场大雨却在此时泼瓢而至。 纵然马车结实,却也架不住这风雨太大。 不过片刻,雨水便顺着小窗流了进来,她们坐在马车里的已然如此狼狈,更不必提那外面只披着蓑衣的马夫。 见外面的雨势一时半会也不会停,而且路上也没有找到躲雨的地方,姜念娇便想让那车夫也进来躲雨。 只是她还没开口,粉衣女子便提出了强烈反对。 “我可不想跟个车夫坐在一起!等下他蹭脏了我的新衣服怎么办?” “你若是不喜欢,也可以选择下去啊!”翠翘此时可也不会客气,毕竟那车夫可是她的江湖朋友。 而在二人斗嘴之时,那侯在马车车篷之下的车夫忽然低声开口道“有人朝这边来了,听起来怕是还不止一人,我们要不要先避开。” 听到车夫的话,翠翘自然也神经一阵紧张。 她此时也顾不得再与姜念娇装什么萍水相逢了,她看向姜念娇道“小姐,咱们现在是继续留在这里,还是离开车内找个地方先躲起来?” “先离开车内吧。” 姜念娇迅速做了决定,翠翘便抱着姜念娇准备离开车内了,于此同时那车夫也不好丢下车里这两人,他只冲着那对母女道了一声得罪了,随后便一手拎着吱哇乱叫的粉衣女子,一手拎着略有些显沉的妇人离开了马车。 粉衣女子还要叫嚷,翠翘便分外凶狠的威胁道“再叫就把你丢给那群杀手。” 不得不说这样的威胁还是有点效果,女子虽不知道什么情况。 但见这二人功夫如此高强,想来怕都是江湖人士,只可惜自己跟母亲没看出来这点,倒跟着在此白白受苦了。 第八十九章 救下三殿下 雨仍在下着,豆大的雨点砸在人的肌肤之上竟隐有痛觉。 几人隐于树身之上,才发现出现在此处的人虽然个个衣衫湿透,却仍能瞧得出都是庄户人家打扮,他们手持着棍棒,只在追赶着一名身形狼狈的高瘦青年。 “贼子别跑!把东西交出来!不然我们非打死你不可!” 姜念娇原以为这些人是来追杀自己的人。 如今看来倒是虚惊一场。 姜念娇不愿多惹是非,她正准备待这几人离开后再重新上路。 然而当她看清楚那被追赶的青年是谁时,她当下便是愣住了。 赵衍桢怎么会在这? 而且居然还这般狼狈? 他的暗卫都去哪了? 姜念娇还未想清楚这些。 那些人便眼看着要追上赵衍桢了。 原本不欲与这一群人起冲突的赵衍桢只得拔了手中佩剑勉强应战。 他并不是什么武学奇才,武功稀松平常不说,而且他的身子虽然不似传闻中那般病弱,但显然也不大好。 只是战斗一息,他便脸色苍白如纸,他的一只手也只捂着胸口呼吸急促起来。 加上他面对的还是一群挥着木棍的农夫。这下子真是乱拳都能打死老师傅。 赵衍桢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他只掏出一个蓝色的账本似乎在与这群人交涉着什么。 那些人看到他手里的账本果然不再紧紧相逼。 姜念娇看着赵衍桢的交涉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救赵衍桢。 不想有人倒替她先做了决定。 “爹爹!我们在这儿!我们被这群贼人……唔……唔……” 声音是从对面的树上传过来的。 发出声音的正是半刻也不肯安静的粉衣女子。 姜念娇颇为无语的看向对面树上。 将她们母女二人架上树的车夫,这时候方才想起要堵那粉衣女子的嘴,只可惜为时已晚。 树下的人此时全都眯眼抬头朝树上看去。 这些农夫想来也不会武功,姜念娇倒是可以直接掳着人离开这里,然而既然这里有桓远庄的庄头,那自然是来的巧不如赶的巧。 姜念娇没再多犹豫,只示意车夫与翠翘将她们一起带了下去。 落了地后,她气势十足的问了一句“你们这是做什么?” 那群人显然并没将她放在眼里,比起两个披着蓑衣的瘦弱小姑娘,他们显然认为那擒着他们庄头老婆孩子的车夫更具威胁性。 翠翘只得提高声音道“好你个桓远庄的庄头!主家问话,你也敢不答。” 听了这话,为首的一名中年男子这才终于看向这两个身披蓑衣的小姑娘。 喊话的女子个子更高一些,她生了一张圆脸,面容只能算清秀,却透着一股子机灵劲。 被她称作小姐的小姑娘,此时容颜被雨水冲刷,形容狼狈。然而便是如此也还是让在场众人都为那女子的容颜所惊艳。 这女娃生的十分美貌,这般美貌一看就是金尊玉贵里堆出来的。 若有这么个活招牌,倒是比那些庸脂俗粉更能吸引人。 见这些人直直盯着姜念娇瞧看,翠翘十分不悦道“看什么看,瞎了你们狗眼了!” 中年庄头此时态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他连忙赔笑道“是于某有眼不识泰山,不过于某听说大小姐不是去了陈留庄吗?” 翠翘应道“大小姐突然决定改换路线了不行吗?” 那中年庄头连忙点头哈腰笑着应是。 那粉衣女子听了这话,显然不信,她只高声道“阿爹!你别听他们胡扯!他们就是南郊这边的穷酸破落户!” 随后她眼带妒意的看向姜念娇道“这丫头更不过是大户人家里逃出来的逃奴!” 然而那庄头却是狠狠瞪了粉衣女子一眼。 “滟儿不得胡说!”中年农夫出言训斥道。 “我说的是实话!”粉衣女子显然极为不服气。 那于庄头便又对着姜念娇点头哈腰陪不是。 他自然知道他们三是一起的,故而在训斥了粉衣女子几句之后,他又赔笑对姜念娇道“大小姐,我们家这丫头是个口无遮拦的,老婆子也是个没什么见识的,也不知是何处得罪了大小姐,大小姐能否网开一面。” 姜念娇听着他转变如此大的话语,只觉有些不对劲。 自己还什么表明自己身份的东西都没拿出来,他就相信自己是大小姐了,这事怎么看怎么蹊跷。 不过如此一来,倒似乎更加容易行事。 故而她只将错就错道“于庄头弄错了,我并没有挟持你们的妻女,相反今日大雨,我们不过是在路上搭了他们一乘。” 那于庄头也是个会卖弄的,听了这话立刻假惺惺的道谢。 随后他只又热情的邀请着姜念娇往他们庄子里去。 姜念娇正要顺势跟着那庄头离开,但她很快便注意到了被他们抓着的赵衍桢。 此时对方分明一副玉菩萨行将倒塌的病怏怏模样,雨水顺着脸颊冲洗,他垂着眼睑,长睫沾着雨雾倒生出些楚楚可怜的意味。 这可是大邕的三殿下,如今对方又是在她的庄子里被如此对待。 虽然这是那庄头自作主张。 但姜念娇还是十分害怕对方把帐算到自己头上。 故而她没有立刻离开,反而只看着那同样身形狼狈,浑身湿透的赵衍桢。 “这人是怎么回事?”她冷着一张俏生生的小脸问道。 “这人谎称是主家派来的人,还偷盗我们庄子里的东西。”于庄头语义含糊道。 姜念娇随后冷着一张脸道“竟有这种事!真是好大的胆子,这人便由我们先押着吧,待我好好审问过后,再将他抓送去官府!” 听了姜念娇这话,对面这群人显然是一个也不愿意。 然而那庄头却是笑着道“那就劳烦大小姐了。” 眼下姜念娇还扣着他老婆孩子,他不同意,姜念娇能放人吗? 更何况等把这群人都忽悠进了桓远田庄,到时候他们一个也别想跑。 想到此处,他只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赶紧放人。 所有人虽然都对此不情不愿,但也无人敢违背庄头的意思。 而在顺利交换了人之后,一行人便领着他们往桓远庄去了。 桓远庄上,一路倒能见着几处破败的茅草屋,只是这些屋舍似乎都是年久失修,久无人居住的模样,而且往来路上也并没有见到多少田地,倒是能见着几处荷花池与芦苇池。 很显然这都是由原来的田地改造出来的人工池子。 这庄子在他们这般改造之下,倒确实是处处是景。 只是没有田地她倒不知他们以什么为生? 倒难怪他那账本上全是亏损。 之后到了一间四进的青瓦宅院时,那庄头也并没有急着带他们去看庄子里的人,反而只极力劝说着姜念娇一行人先将衣服换洗再视察。 姜念娇对此倒没有反对。 毕竟这狼狈模样,确实不雅之外,还容易生病。 而待那庄头离开屋子后,姜念娇便连忙催促着翠翘帮赵衍桢松了绑,然而赵衍桢却摇头示意先不必解绑。 姜念娇便也不再坚持。 “殿下,怎么会在此?”姜念娇只低声问道 然而仍旧闭眼的赵衍桢并没有立即回答姜念娇的话,反而只高声喘息道“姑娘莫要再打了,我招便是!” 虽然知道对方大概是想装出受刑的模样,但一场雨只将他衣衫湿透,他肤白清透,虽眉头紧皱,偏唇色艳红,眉眼间一抹嫣红更显出几分诱惑之意。 故而他眼下这般姿态,不似是受刑,倒似是在勾引,屋内众人忍不住同时面上一红。 默默看着赵衍桢表演了一阵,翠翘方才红着一张小脸尴尬的咳嗽了一声,随后小声道“人走了,殿下不必再演了。” 听闻此言,刚还一副受刑姿态的赵衍桢这才睁了眼,他神色温凉如水道“今日真是多谢几位出手相救。” 看他神色倒是半点也不为自己刚才那番表演而感到羞耻。 姜念娇只端了杯茶掩饰性的喝了一口。 不想赵衍桢却是盯着她在看,姜念娇瞬间觉得如芒在背。 只不知对方盯着自己相看是为哪般? 姜念娇为了缓解尴尬,只能放下茶杯。 不想她还没来得及转移话题,赵衍桢倒先开了口“娇娇,我渴了,能劳烦你替我倒一杯水吗?” 姜念娇看着对方确实不方便,想了想,还是倒了一杯茶水,只递到赵衍桢的面前,随后意识到对方连手都是被绑着的。 她想了想还是亲手端了水杯给对方喂下,他显然极渴,一杯茶水只又快又急的饮下,加上姜念娇喂水到底不如自己的手好使,这一杯茶水倒是有小半顺着那修长洁白的脖颈流入湿透的衣衫之内。 一连饮下几杯之后,确定对方不要再喝了。 姜念娇方才继续问道“殿下怎么会在此?” 赵衍桢满足了基本需求后,方才缓缓道“自然是这庄子里有古怪。” 他没细说,显然这并不是能说给姜念娇听的。 他又扫了一眼这屋内三人,随后对姜念娇道“倒是姑娘实在不该来此。” 姜念娇正要追问他何出此言之时,这间屋子的房门却立时被人咚咚敲响了。 随后只听外室传来一名仆妇的声音“姑娘热水备下了,另外两位的房间也已经准备好了,俺现在能进来吗?” 第九十章 逢场作戏 众人倒没料到这小庄子里的人办事效率这么高。 这样的速度,倒像是池子里原本就时刻备着热水一般。 不过现在既然热水备好了,她们自然也不可能不让人进来,故而姜念娇只道“既然备好了热水便进来吧。” 妇人得了吩咐,很快便将门推开了,这妇人身形健硕,倒似乎比许多男人还有力。 她一手拎着一个盖着盖子的大木桶,竟似是毫不费力的走进了屋里。 她只朝着屋里几人点了点头,看容貌倒是说不出的朴实憨厚。 她并不知见了主家该行什么礼,加上手上还提着两桶热水。故而也没法行礼。 姜念娇见她手上提着两个木桶,便也示意一旁的翠翘替她过去分担一个。 不想那妇人却嘿嘿笑道“不用劳烦各位贵人,俺自己便能提得动。” 说完她还推了一把要接过她手里提桶的翠翘。 翠翘也算是有武功傍身的了,而且她的力气也不小。然而就是这般的翠翘刚才为她这一推,竟也身形有些趔趄。 看着这细微变故,几人面上都是一变。 显然这也是个练家子,而且武功还不俗,只是这样的练家子为何要栖身在这样一个小小的田庄里? 妇人并不知道其他人脸色为什么变化,她只脚步沉稳的往室内一间屏风隔开的圆木澡桶里注入刚才的热水,试过水温之后,她又往桶中撒上一些玫瑰花瓣。 出来时,屋子里翠翘与那车夫显然已经去了另外两个房间换洗衣服,此时屋里除了一个被绑的结实的赵衍桢便只剩下姜念娇了 故而农妇主动请缨道“姑娘,您可要搓背的,俺搓背可是一绝,保管能将您搓洗的干干净净的。” 姜念娇自然想也没想便拒绝了。 开玩笑,就凭翠翘都没承受得住她那一推,她若是让这农妇搓上一搓,她这身皮肉怕都要被她搓没。 农妇随后又看了一眼留在姜念娇屋子里的赵衍桢,她出言提议道“姑娘,这男女共处一室,怕是不妥,要不这人让俺替您带出去吧?” 姜念娇十分怀疑这农妇将人带出去后,怕是再也不会还回来了。 故而她眼下也顾不得什么名节之说。 她只斩钉截铁道“不必了,你出去吧!” 随后她又看了看浑身湿透的赵衍桢,到底觉得不妥。 故而她又出言补充道“对了,你再去给他也拿上一套干净衣裳过来吧。” 妇人得了这么个话,顿时看向姜念娇与赵衍桢的脸色也不对了。 她倒没想到这城里的娇娃娃居然如此豪放。 不过想想也是,来这里的哪个不是来寻欢作乐图快活的。 而且那年轻后生也确实生的好,想她闯荡江湖十多年也没见过这样的玉人,若她还年轻个二十岁,怕也会忍不住对这小后生霸王硬上弓。 不过这姑娘生的与那后生倒也般配,两人只怕也不必用什么手段,便能干柴烈火。 姜念娇并不知道这妇人都想了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已先行去了洗澡的隔间。 她想的倒也简单,现在赵衍桢被绑的跟个粽子似的,她也不必担心他会闯进来。 只是很快她便发现自己还是过于天真了,这隔间的屏风丝质也未免太过轻薄,隔着屏风她都能瞧见影影绰绰的身形。 而赵衍桢座的那个位置还正对着这扇屏风。 这种设计分明就是羞耻到了极点。 如果说这屏风还可能只是无意间造成。 那摆在姜念娇手边的干净衣物就可以完全看出这里绝对不是什么正经地方了。 姜念娇捻起那件薄如蝉翼的纱衣,不知情的怕要以为对方是只拿了一件外披过来,而忘了取内衬与襦裙,然而这红艳艳的款式怎么看怎么艳俗。 姜念娇还在嫌弃这外披之时,身后有人却扣住了她的肩膀,她下意识要尖叫之时,那人倒是先她一步用手堵住了她的红唇。 “别叫,是我。”那人声音如玉石相碰,且身后她所依靠的那具身子也分明湿热,她自然知道那人是谁。 而赵衍桢在感觉到她瞬间炸起的身子此刻也慢慢放松之后,便知她不会再尖叫了。 故而他迅速松开了姜念娇。 姜念娇回身之时,便见赵衍桢正从怀里摸出一个白色瓷瓶,他从那瓷瓶里倒了一颗药丸出来,随后颤抖着手将那药丸服下。 姜念娇也没在意,她记得外界传闻这位三皇子身子不太好,而且今日他又经了这么大的风波,想来如今怕是在吃药。 而且比起这个,她显然更想知道被绑的跟粽子似的赵衍桢到底是怎么在无人帮助的情况下挣脱绳索来到自己身边的。 只可惜她还什么都没问。 赵衍桢却是自己吃药还不够,又硬往自己嘴里也塞了一颗,她刚要开口,他捻着药丸的手指便送入了她唇中。 如此精准的配合,怕是刚才那离开的农妇都要感叹他们二人的默契。 而且最尴尬的是,因为赵衍桢是突袭行为,她见对方伸了手指过来,只下意识便咬住了对方的手指。 很快嘴里便有一股咸涩的铁锈之气传来。 待姜念娇反应过来,想将对方连手指带药一起吐出去时,对方反而顺势用手将药往她喉咙深处抵去。 他在她耳边仿佛诱哄一般低哑道“把药吞下去,屋子里有催情香,这是清明神志的药物。” 说完,他只又一把抱住了姜念娇,湿透的衣衫相贴,透过一层薄薄的高热,她分明应该觉得寒冷,手心却不自觉冒出一层薄汗。 随后耳边能听到他的喘气声,那声音听来倒是比刚才还要色气几分。 于此同时,他那双修长白皙的大手正分外有节奏的搅着一旁的澡盆里的热水。 随着四溅的水花响起的是哗啦啦的水声。 姜念娇自然也后知后觉意识到了对方是在模仿什么,她脸上一红,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赵衍桢倒是毫无防备掐了她后脖颈一把。 随着女子高亢的尖叫过后,是赵衍桢微微沙哑撩人的声音“我弄疼你了吗?” 姜念娇只怒目瞪着对方,但她显然也知道外面多半是有人在偷听或者偷看。 好在这隔间里没有窗户,纵然有人想偷看也只能隔着门缝与屏风偷看。 故而姜念娇只主动搂住了赵衍桢的脖子,随后软软的撒娇一句“疼。” 当初拜那继母所赐,在这种事上,她自然不是什么无知无觉的小绵羊。 而且赵衍桢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前世的那些过往,故而她也用不着在赵衍桢面前装什么纯。 此番化被动为主动倒似是顺理成章。 她声如莺啼,眼儿飞媚。 反倒是让原本演的得心应手的赵衍桢微微一愣。 随后他眼神一黯,眼尾一抹余红,倒衬得整个人危险又诱惑。 他微微扬唇,分明是笑着,却反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娇娇的声音可真好听。” 姜念娇还来不及夸一句他也不赖。 赵衍桢的大手便勾住了姜念娇的脑袋。 随后几乎没有给她半分缓冲的时机,他只以唇堵住了姜念娇尾余的那点声音。 一吻深缠,意识到对方居然假戏真做起来。 姜念娇立刻用力推拒起对方来。 然而她的力气又哪里比得过对面的青年。 待呼吸都快不能时,她尚能听到门外似乎还传来那农妇的训斥“你们蹲在这门口做什么?这事还没看够啊?” 那农妇骂完人,随后又对着室内喊了一嗓子“姑娘衣服我给你拿来了,我现在能进来吗?” 这农妇的一番问话,这才将姜念娇从刚才的深吻中拯救出来。 不知为何,分明是极度的缠绵,对方却似乎有种想将她弄死的狠意。 她此刻的声音倒并非刻意,而是实实在在的软又怯“别,别进来。” 农妇心领神会嘿嘿一笑道“姑娘不必害羞,来咱们这的都是为了寻欢作乐。俺不会偷看的。俺把衣服给你放外边屋子就马上离开。” 姜念娇正犹豫要不要妥协,赵衍桢却扬着略带沙哑的声音道“还是请姑姑稍后再过来吧。” 也不知是他过于有魅力,还是这妇人也终于生起了羞耻心,此时听了赵衍桢的话,她倒居然没再勉强。 她只嘿嘿应了一声,随后又骂了脚边偷听的两只小杂鱼,接着便一手拎着一人的耳朵走远了。 到他们走远了,气氛反而尴尬了起来。 赵衍桢显然也意识到自己情不自禁之下做了什么。 他正要开口,不想姜念娇反而比他更快开口“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也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我也不会将这种事放在心上的。” 她这话说的倒有些过于翻脸无情了。 赵衍桢垂眸望着身旁女子玲珑的曲线。竟莫名有些懊恼刚才不该这么轻易放过她。 不过眼下显然也并不是什么好时机。 如今那些守在门口偷听的人都离开了,他自然也不打算在这一看就是挖坑埋人的房间里继续等下去。 故而在脚步声远去后,他只拉着姜念娇的手道“此处不是久留之地,跟我走!” 姜念娇闻言自然配合。 赵衍桢没有走正门,反而只是同时推开了屋里所有的窗户,随后才挑着一个最偏僻的小窗口拉着姜念娇逃了出来。 第九十一章 画眉 从那间四进的大院子逃出来后,视野便也豁然开阔。 原本只是野景的桓远田庄此时方才露出全貌。 青石铺就的地面与一溜的青瓦白墙。只让人以为自己是误入了江南的某座小镇。 看到自己名下的田庄能发展到这个水平,她自然是高兴的。 只是或许是因为刚才那场大雨的缘故,此时这发展到小镇规模水平的田庄里街面上却是鲜少有人行过。 就算偶尔有人走过来,也是一些一看便不是田庄住户的锦衣华服公子哥在此寻欢作乐。 甚至有那锦衣华服的公子哥近乎行迹疯癫,此刻竟一路脱着衣服一路往前狂奔着,身后的小厮根本拦都拦不住。 街面上插着酒棋,门楣上挂着牌匾。 这一溜望过去竟全是酒馆,暗门与赌场。 她竟不知那庄头居然有这样大的本事居然敢将她名下的田庄打造成这样一个销金窟。 而且即使如此,他那账面上显示的也是这桓远庄子里日日亏损,亏得她之前还拿自己的银钱添补,如今想想倒是可笑至极。 而在她感觉到一切是如此讽刺之时,街面上只走出十几名手持棍棒的健壮男子。 他们在大街上,各处店家里穿梭盘旋,显然是在寻找着什么。 结合着今日遇到赵衍桢后被人追赶的情形,姜念娇瞬间便能猜到这群人怕是在追捕他们。 而这群人在没有寻到任何线索之后,只立刻便往庄外而去。 看着那群人消失,姜念娇还以为危险结束。 正要催促着赵衍桢离开这所庄子。 毕竟比起探查自己名下田庄产业,如今看来赵衍桢的安危倒似乎更重要。 这人若死在自己的地头,她可真是百口莫辩。 然而赵衍桢却只朝自己摇了摇头。 待着那些追捕的人往庄外而去时,他突然问姜念娇道“想不想去里面看看?” 姜念娇正要拒绝,然而这人已经抱着姜念娇顺势从屋檐上翻身进入一间厢房。 厢房里,显然正有一男一女,那男子正打开了一个纸包服食着其中的粉末,女子还顺势娇滴滴的凑过去递了一杯酒。 两人似乎都十分兴奋,此时竟没觉察到屋里已经有人闯了进来。 赵衍桢只悄然绕到这对男女身后,一人一记手刀。 待二人同时晕倒在桌面上时,赵衍桢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拉开衣柜,衣柜里俱是些花里胡哨的衣服,他翻了一阵。也没翻出满意的衣服来。 正在想着要不要将就着穿下这些衣服时。 屋外却又响起一阵敲门声“客人,您要的温水来了。” 此时显然不答不行,赵衍桢只得将那晕倒的二人往床下一塞,随后低声道“进来吧。” 进来的小厮一共两人,他们费力的抬着一只水桶,随后只将温水同时注入到澡盆之中。 做完这些之后,其中一名小厮抬眼看了一眼室内,不禁奇怪道“这屋子里怎么没人。” 另一人反驳道“怎么可能没人,刚才让我们进来的难道是鬼怪不成。他们说不定是在睡觉呢。” 但那人却仍是十分肯定道“这屋里就是没人,你看那床上都空空如也呢。” 随着这人的话音落下,两人同时往室内看去,然而视线所及之处,的确没有人的存在,其中一人斗着胆子唤了一声“客人,水我们已经备好了。” 然而等待良久也无人应答,这两人不禁互视一眼,随后像是立刻预感到不妙,他们只立刻争先恐后想从这屋子里逃出去。 只是还没来得及拉开这厢房的房门,他们二人便也被一人一记手刀劈晕了。 顺利解决了这二人后,赵衍桢想了想还是决定扒了这两人的衣服穿在身上。 姜念娇出来时,赵衍桢刚好将两人的衣服剥干净了,随后他只将这晕厥的两人也往床底下踢了进去。 待取用了干燥的衣服,他甚至还分了一套给姜念娇。 只是姜念娇对此显然极为嫌弃。 这两套粗麻布衣倒是不轻挑了,然而穿这衣服的两人显然并不怎么捣鼓自己的个人卫生。 这衣服上的味儿有点大。 赵衍桢换好衣服出来时,姜念娇还站在那纠结这衣服能不能穿。 “娇娇,你若不穿这衣服,那衣柜里倒是有干净衣裳,不过你穿着那些衣裳,怕是根本走不出这间屋子。” 赵衍桢说这话时,倒是好整以暇。似乎并不勉强姜念娇穿这衣裳。然而她难道还真能在这屋子里继续待下去不成。 想了想床底下的四个人。 姜念娇终于只能不情不愿的寻了个隐蔽的角落,打算换上衣服。 不过进去之前,她还是恶狠狠警告了赵衍桢一句“不许偷看。” 赵衍桢只笑笑没接话。 待二人都做了那小二打扮,赵衍桢准备离开前,姜念娇却突然拉住了他。 赵衍桢不解的看向姜念娇“怎么了?” 姜念娇却只将他拉到那花娘的妆镜前。 他容貌太过出色,虽然有这一身粗布衣裳做掩饰,但这样显眼的容貌显然还是太过招摇。 所以姜念娇决定给他做些乔庄打扮,她只先是在赵衍桢脸上抹了些脏兮兮的粉尘,随后又将他原本疏朗的剑眉画的浓密纠结,杂乱无章。 这样一来赵衍桢原本的容貌倒是看不出来了,眼前的人甚至这般瞧来还有些丑帅丑帅的意味。 虽然她并非恶作剧,但看着自己的杰作。 她还是忍不住露出个恶意笑容。 “好了,这样一来,就算遇上那些在找你的人,只要你不被大雨再淋一次,他们便绝对认不出你了。” 不过姜念娇还没得意上片刻,赵衍桢倒是突然抓住她在自己脸上做乱的手。 随后他只将人往自己的腿上拉去,姜念娇一时不防,只一屁股坐在了赵衍桢的大腿上。 姜念娇还以为赵衍桢又要犯浑,连忙跟触电一般想从赵衍桢的身上弹跳起来,只可惜赵衍桢将人压得死死的。 而且此时二人的距离十分之近,倒似乎又有些暧昧起来。 不过在姜念娇还没想清楚事态如何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之时。 赵衍桢已经不知不觉从姜念娇手里夺过了刚才的眉笔,他竟借着自己刚才替他描过的眉笔又在自己脸上添画起来。 他唇角弯弯,桃花眸子里蕴着一汪温润沁凉,被他注视之时,姜念娇甚至真有一种眼下似乎是被人视若珍宝的错觉。 他似乎心情很好,语气里也听得出轻快“尝闻闺房之乐,有甚于画眉者?” 姜念娇自然也知道这个典故,面上只是一红。 虽然明知他们之间不该有什么,自己此刻也应该拒绝这种暧昧才是,但此时她却有些心不由己。 前世她姻缘不幸,虽也遇到过很多男人,可那些人里却没有一个如他这般温柔。 那些人的态度或狎呢,或厌弃。她倒像是个被摆弄的物件。 纵使后来嫁入陆家,她那夫婿对自己也只是一边厌弃一边欲罢不能。 那所谓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倒都似只是一场奢望。 然而如今的这片刻,她倒好像真有一种与这人是一对恩爱夫妻的错觉。 她只由着他捏着自己下颌,替自己画眉。 到妆成,他笑着说了一句“好了。” 姜念娇方才如从荒唐的梦魇里醒神。 然而当她回神看向镜中人时,她那点旖旎之情便消散了个一干二净。 她只是给赵衍桢画了个杂乱的大浓眉,这小子直接给她画了个扫把眉,这还不是最缺德的,最缺德的是这人画眉之际,还不忘给她脸上添了一层眉粉,这模样,说她是从哪个矿洞里钻出来的怕都有人信。 这人根本就是瑕疵必报吧? 亏她刚才居然有那么一瞬竟觉得他其实还挺温柔的。 看着姜念娇一脸纠结的模样,赵衍桢的嘴角都快扬到天上去了,他不自觉捏了一把姜念娇黑乎乎的小脸蛋“我觉得你刚才说的挺对的,你这容貌也太打眼了,容易被人认出来。” 随后他只在姜念娇要发飙之前,求生欲极强道“不过你不管什么样子,在我眼里都十分可爱。” 可惜他这安慰并没能减少姜念娇的恶念。 她只趁着赵衍桢不注意的情况下,在自己手上又沾了一把眉粉,随后在他低头看向自己时,只迅速将手上的眉粉全拍在了赵衍桢的脸颊上。 她笑眯眯道“你这样也挺帅的。” 说完,像是怕被赵衍桢报复,姜念娇迅速便溜出了屋子。 二人从屋内出来时,也能偶尔见到几个穿着跟他们一样粗布衣服的杂役。 他们拿着各种东西,穿梭在各处屋子里。 这里的隔音并不好,屋子外也能不时听得到一些狎呢之词。 而楼下更是热闹非常,伴随着大大大小小小的起哄声与骰子摇晃的声音,姜念娇也能辨认的出一楼怕不是个赌场。 一楼的人很多,而且形形色色的什么人都有,故而混在人群中的他们也十分不起眼。 赵衍桢似乎是怕姜念娇走丢,只在穿梭于赌坊时,还不忘牵着姜念娇的手。 二人直到了赌坊门口,赵衍桢方才松开了姜念娇的手。 赌坊门口,两名体型壮硕的男子正一人坐在一把椅子上,他们手拿大棒,仿如门神一般。 但有形色可疑之人,他们必然多加盘问。 第九十二章 厚颜无耻 在姜念娇与赵衍桢出现在门口时,他们果然毫不意外的持着长棍将他们二人身子一拦。 在嫌弃的打量过这二人的面相之后,其中一名打手方才用粗犷的声音道“往哪里去?” 他嗓子粗犷,问话也像是在吼人,一般人被他这般盘问,怕早已吓得腿软了。 赵衍桢只拉着瘦小的姜念娇道“大哥,我家里出了点事,我刚也跟管事的请过假了,您就通融通融,让我们回去一趟吧。” 说话时,他还不忘悄悄给那两人一人塞了几枚铜板。 那两人看他们身上的衣服也知道这两人就是赌坊跑腿的,平日里也不可能有什么钱。 故而得了那几枚铜钱后,他们自然也不再为难赵衍桢,只让他走。 只是他们虽然明眼看着赵衍桢牵着姜念娇,也清楚二人必有关系,却还是将他们俩分别截留住。 赵衍桢见自己出了赌坊,但姜念娇却被留在了里面,当即脸色一变,但眼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只得赔笑道“大哥,这里面的小子是我小弟。要不您再通融通融吧?” 然而这两人却同时挥了挥手道“家里什么大事非得你们兄弟两一起回去啊?行了,你赶紧走吧!你弟就留在赌坊继续上班吧。” 听到这话,赵衍桢的面色一沉,他怎么可能放心让姜念娇留在此处,眼见着他眸色一沉,似乎打算使些阴招。 被人拦在屋内的姜念娇却当即哇哇大哭“娘啊!您可千万不能有事啊!不然儿怕是连您最后一面都见不着了。” 她这声音凄切,只让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有离得近的好事者见了这里的景象也不免指指点点。 这两尊门神倒不是同情姜念娇,他们只是单纯嫌姜念娇哭泣的声音太过吵闹。 故而被吵得受不了的其中一人只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行了,行了,别哭了!你也赶紧走吧!一个大男人还哭哭啼啼个没完,这有什么事还不能好好说了?” 说完这两人只将长棍一放,姜念娇便也顺利出了赌坊。 此时青石街面上,虽然行人不多,但好在他们二人倒也不算打眼。故而也没什么人将目光落在他们身上。 赵衍桢显然对于这里的路径比姜念娇要来的熟悉,他此刻只拉着姜念娇的手径自往前而去。 也不知行了多久,路倒是越走越荒凉。 如果说之前刚入桓远田庄见到那一路的池塘与茅草屋便算是荒旷的话。 这里便简直是一处垃圾场。 小小的一片后山空地之上搭建着各种风一吹就倒的茅草竹枝搭就的简易小棚。 各种生活垃圾随意的撒在路边,这样的脏乱之地,让姜念娇简直无从下脚。 她自以为前世的她便已算遭过最大的罪了。 然而到了这里她才知道什么是人间地狱。 因为他们的到来,干瘦的女人跟同样营养不良而身如枯柴的孩子们就座在那小棚里眼巴巴的看着他们。 或者他们也不是在看着自己,因为他们的眼神是那么空洞而麻木。 这其中有很多人衣不蔽体。 甚至有饥饿的小孩正抠着地面的泥土往嘴里送。 这小小的一方天地倒是人满为患。 她从不知自己的田庄下面,还有这样的地方。 这是她田庄下面的雇农吗? 她虽不知人间疾苦,但她自认为自己还算个宽厚的主家。若是每年因为天灾而欠收,她也不会强行征收,相反反而会让人拔粮救济底下的民众,甚至免费发放来年的种子。 然而这些人居然还是过的如此艰难。 随后想到前方那些江南水乡一般的青瓦白墙,以及那庄头女儿与妻子的一身不菲衣裙,她便像是明白了什么。 也正因为见了这里的场景,她心中才对那庄头夫妇心中越发痛恨。 待她回去以后,她必须派信得过的人去每个庄子都查上一番。 她可不能再由着这些人欺上瞒下。 她正愤恨想着,这原本安静的场地随着一声开饭了,随后原本木然的人们因为这一声,而开始骚动起来。 人们争先恐后的拿着破旧的碗筷,如同讨施粥米一般凑向那发放米粥的地方。 发放饭食的是几个披着黑袍的男人,只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他们这一身装扮与她上次抓到的那个黑袍男人倒是很像。 见着人群推搡拥挤,其中一名黑袍男子甚至直接将鞭子往地上狠狠一抽“排好队一个一个来!不然小心我的鞭子不客气。” 他甩长鞭的力道十分之重,扬起的尘土甚至都卷进了那一口打开的汤锅里。 人们畏惧的看向那黑袍男子,倒是终于顺从的排好了队。 见长队排好了,其中一名手持大勺的男人方才高声开口问道“知道你们为什么会落到这种田地吗?” 随着男人的话音落下,底下爆发出一致的愤怒回答“暴君无道!生灵涂炭!” 得了这样的回答,黑袍男人满意的点了点头。 随后他又开口问道“你们今日能吃上饭应该感谢谁。” “感谢达姆真神!愿神予以我们力量。”人们已然齐声一致道。 随后男人又让这些人喊了一些口号,随后方才给他们施粥,但那粥水分明十分清淡,每人分得的粥碗之中几乎粒米可数。 如果说一开始姜念娇看到这些人这副悲惨模样,她还只恨那庄头欺上瞒下的话,那她现在可能是想直接将那庄头杀人灭口了。 聚集在这里的人她不知道其中有没有自己的佃户,但她可以肯定她的佃户绝对没有这么多。 而且这还只是妇女儿童,她们的男人们都还没算进来,此刻也不知道那些男人身在何处。 眼前的这些人何止是在欺上瞒下啊,这简直是在自己的地头聚众造反啊。 这种事情若是被揭发出来,莫说是她,便是整个姜家怕都要毁于一旦。 她忽而想起前世姜放在助着邕帝将陈家扳倒后,不久便被邕帝清算。 她那时以为是狡兔死,走狗烹。 如今看来,倒是自家里真出了内贼,只连累了整整一大家子。 如今想来倒也可笑,她当日若没出那样的事,就算平顺的嫁给表哥。 可依着这样一份家产。 她当日只怕也是要跟着姜家成为被清算的一员吧。 那于瑟后来私吞了自己全部嫁妆之事,如今看来倒是福祸相依。 姜念娇心中惶然,又想起今日跟着自己的是三殿下。 这位殿下来日可是要继承大统的,虽然他得位不正,但怕也见不得人觊觎他赵家的江山吧。 而且看他的样子,他分明知道的比自己还多。 也不知自家的这片有问题的田产,他到底盯上了多久。 想到这一层,姜念娇冷汗涔涔,她试图替自己辩白几句“殿下,这里的事并没有我的谋划。” 赵衍桢闻言回身看向姜念娇,眼见着姜念娇一副惶惶不安的模样,他眉心微皱,却终究只是揉了揉姜念娇的头顶道“你若与此事有关,我也不会带着你四处奔走了。” 得了赵衍桢这么一句话,姜念娇方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但随后她又想到这事若查出来,他不可能不处理,若将这种事送到邕帝面前,他们姜家只怕也要完蛋。 “这事殿下您打算怎么处理?”姜念娇忽然再次开口问道。 赵衍桢见她心绪不宁的样子,便也知道自己若是不说清楚,她怕是不会安生。 故而赵衍桢不再前行,只将她拉到一颗树后,随后他低声问道“若是我准备将此事禀告父皇,你打算怎么办?会杀了我吗?” 明明提问的人是姜念娇,但此刻她反而只垂着眸子不吭一声。 对于她这个反应,赵衍桢其实早有所料。 毕竟他们如今也没有那么深刻到可以取代彼此家族的感情。 但想到姜念娇是因为那样一个父亲而如此维护,他还是莫名有些不爽。 赵衍桢坏心的抬起了姜念娇的下颌,他笑得颇有几分恶意道“我记得你之前还说过只要我放你一马,你便效忠于我。我记得你那父亲可是从来没有拿你当过他的女儿。他的眼里只有你的继母和你继母的女儿。” “而且你母亲当年的死,说不定也和你的父亲有关呢?毕竟婚内与有夫之妇往来……” 他的话音尚未落下,姜念娇的一个巴掌便已经扇上了他的脸颊,她狠狠瞪着对面撩闲的男人。 虽然他说的可能是事实,但这些话从外人嘴里提起时,姜念娇还是莫名不爽。 她冷着小脸道“我们姜家的家事还用不着殿下操心,不过殿下如果真敢把这事闹到殿前,我也绝对不可能让殿下出了这桓远田庄。” 姜念娇这话,说的颇有些破罐子破摔。 毕竟未来天子的脸都被自己打了,她还怕口头再威胁对方两句吗? 姜念娇原以为赵衍桢或许会被自己激怒,说不定得先掐死她了事。 不想赵衍桢挨了那一巴掌,反而只拉过姜念娇刚才打脸的那只手往自己被打的脸颊贴去。他自顾自轻笑一声“本王以为娇娇此刻比起威胁本王怕是应该讨好本王才更合适。” “不如娇娇再考虑考虑本王当初的提议,嫁给本王如何?” “只要娇娇改嫁本王,本王就不将此事告诉父皇。” 第九十三章 后山逃亡 面前这人的话越说越无理,他虽是在笑着,却又似乎绷着一层薄薄的怒气。 姜念娇并不知道他这无端的怒意是从何而来。 而且她哪里见过这么没脸没皮的,她当即便要抽出自己的手,这次赵衍桢倒是没强迫于她,不过在她的手抽离之前,他还是轻啄了一下姜念娇的手腕。 “娇娇,好好考虑一下吧。” 说完,他也不管姜念娇是什么反应,只径自往前行去。 姜念娇虽是不稔,却也只能跟上。 不过他刚才的那些话,还是在姜念娇的心头横亘。 姜家到底有什么人值得她守护的。 尤其在知道自己那本就无情无义的父亲背着母亲与有夫之妇往来,她为什么还是下意识的选择护着姜家。 只可惜这一番思索,她根本无法得出结论。 她似乎只是下意识的便这么做了,或许她只能将此归于她与姜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而赵衍桢此时穿过这群茅草屋,只又徒步爬上了后山,或许是心中仍在计较姜念娇之前的话,他并没有刻意为此放缓脚步。 姜念娇也只能分外狼狈的跟着。 也不知行了多久,两人方才见到后山处正新挖了一个尚未埋土的大坑。 坑里躺着许多奄奄一息,或已经死去的人。 见到这副场景,姜念娇更是触目惊心。 其中一名牙齿都落光了的干瘦老太婆,似乎是听到了来人的动静,她立刻便拖着断腿道“儿啊,是不是你回来了。” 她的眼睛混浊无光,似是早已瞎了。整条腿也似是被人打断了,她只能靠着双手在这深坑的死人堆里凭着本能往他们这边爬过来。 土腥味混合着腐臭味,这里的一切都让姜念娇大受震动。 那些害他们得到这样下场的人的确是该被严惩的。 可她也怕邕帝会借题发挥,将此事牵连到整个姜家,一如当初重生之前。 可如今的惨况显然不是单看着自己一人力量能解决的。 而且这事动静大了,邕帝知道此事怕是迟早的事。 “阿婆,是我。”赵衍桢此时一把拖抱起老人,同时温柔的出言道。 老人虽听出对面不是自己儿子的声音,但显然仍旧抱有几分希翼“恩公,您已经找到我儿子了吗?” 赵衍桢只垂了眸色,掩去眼中的郁郁,他微微点了点头道“自然是找到了,我正要接阿婆过去呢。” 听到这话那阿婆黑瘦且皱纹深布的脸上方才露出一丝虚无的笑容。 她此时也颤颤巍巍从自己怀里掏出了一本蓝色帐薄“恩公,这是您让我保管的账本,老婆子知道儿子安全就够了。” 赵衍桢接了账本后,只道“辛苦阿婆了,不过我这次过来,除了拿回账本,还打算带阿婆一起离开此处。” 说话时,他只将那账本递给了姜念娇“你先藏着吧。我眼下怕是不方便。” 姜念娇倒也没含糊,虽然她怕邕帝借题发挥,但她显然更不想这些人有事。 所以此刻,至少她与赵衍桢的目标还是一致的。 而赵衍桢则在姜念娇将账本藏好之后,方才转身对那老婆婆道“阿婆,我背你去见你的儿子吧?” 但那老人却是摇了摇头道“还是不了,老婆子眼睛也看不见了,两条腿也已经废了,如今是什么都做不了了,阿环他们也不容易,我不能再连累他,也不能再连累你了。” “阿婆,不连累。我能妥善安置您的儿子,自然也能妥善安置您,您快跟我走吧。”赵衍桢安慰道。 那老人却显然已是抱了死意,她十分固执的摇了摇头。 于此同时,姜念娇能听到草木悉索的声音,想来怕是有人上山了。 她只低声道“有人来了,阿婆,您就让他背您下山吧,他是真心想救您,您若不肯随他离开,等下我们三人只怕都要折在此处。” 姜念娇的这话显然更为有效,那老人听了她这话,在姜念娇的扶助下,终于爬上了赵衍桢的背脊。 随后赵衍桢便领着人往丛林深处而去。 但此时他们也没敢走远,毕竟他们能听到别人穿山过林与草木摩擦发出的悉索声,难道别人就听不到他们的声音吗? 好在这后山人迹罕至,灌木丛生,树荫浓密。倒是个天然的掩护场地。 随着林中的声音越来越近,刚才那几名发放粥水的黑袍男人也出现在了这座深坑前。 他们一个个手持铁揪,显然正打算将这个深坑埋上。 但见着坑里还有一些奄奄一息没死透的,其中一名黑袍人只叽叽咕咕暗道了一声“还有没死透的,这些贱民的生命力可真是顽强。” “行了,别废话了,干活吧。”说完那人只在那深坑里撒了一些粉末进去,随着尚在挣扎的人们的哀求,那些人便挥舞着铁锹开始将薄土往坑里埋去。 看着这些人如此罔顾人性,姜念娇有一瞬是真的想冲出去。 只可惜她来的时候并没有料到自己会遇上这样的事,所以她她带的人手根本就不够。 而且赵衍桢此时也只拉住了她的手。 到的这些人将最后一铲土拍实,只又在那片平整的土地上撒下一层落叶,转身离去之后。 姜念娇下意识便想将那土坑用手刨开之时。 赵衍桢却拉住她的手道“他们没救了,别白费力气了。而且这些人还在里面加了疫病死去之人留下的东西,在没有足够力量制伏这里的人时,咱们还是先不要轻举妄动。” 姜念娇得了赵衍桢这话,心中虽然悲痛,却也只能被迫前行。 她其实到现在都还不明白自己的田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一个地方。 三人这般走走停停,也不知走了多久,一身狼狈不堪的两人此时倒似乎是更加狼狈了。 眼见着翻过后山,便是一片水泊,水泊之上停着一条小船。 只要座上小船,他们或许就可以通过水泊离开此处。 只可惜那些黑袍人显然早有所料,他们只将那水泊处守的十分严密。 看着此处已经根本无法成功突防,他显然有些郁气难释。 可此刻这些人已经在此处巡逻。 他纵然再是心中不甘,却也只能不情不愿的另想出路。 姜念娇低声叹了一口气,只想着也不知翠翘与他的朋友怎么样了。 若是有她们在,或许还可以生硬的撕开一个口子,然而眼下这里只有一个武艺并不算精湛,只能勉强防身的皇子,一个啥也不会的大小姐,和一个显然虚弱的老人。 这样的组合根本就只有原地等死的机会吧。 “我们还是往深山里撤吧!我的暗卫在查清楚悬岩那边的铁矿厂的情况后,便会往这边过来。”赵衍桢低声道。 姜念娇虽然对于赵衍桢说的这话觉得还不如祈祷翠翘他们早日找到自己来得可靠。 但眼下这些巡逻的人显然短时间内不会离开此处。 他们为了不暴露,自然是离这里越远越好。 不过可惜上天注定不会让他们如此顺利的逃离。 赵衍桢背着的阿婆,只在此时突然打了个喷嚏。 虽然这声喷嚏不大,但因为离那巡逻之地过于靠近,而那些人的耳朵也实在好使。 很快他们还是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 其中一名黑袍男子只分外警惕的道了一句“谁在那里。” 于此同时,一群人只朝着后山的灌木林而来。 此时这样的情形根本避无可避。 三人被找到怕只是迟早的事。 尤其那阿婆更是严重拖慢了几人的步伐。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赵衍桢还是将那阿婆放了下来,随后他看了姜念娇一眼交代道“不管等下出现什么情况,你都别出来!我引走人后,你们马上上船。岸边会有人接应你们的,之后你赶紧去找陈靖淮!” 交代完这句话,赵衍桢只迅速从灌木丛里钻了出来。 随后他只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 姜念娇心惊胆战的看着那群黑袍人在发现赵衍桢后,只迅速跟着赵衍桢往左边的山路追去。 而且赵衍桢似乎还嫌刺激这些黑袍人不够,他只举着一本蓝色的账本道“东西在我这里。” 如此一来,原本还打算看守在此的一两名黑袍人当下也再顾不得防守了。 他们只同时朝着赵衍桢追去。 而且这些人可不比那桓远田庄庄头领着的那些乌合之众。他们脚程极快,显然都是练家子。 虽然赵衍桢也算有些功夫傍身,但却略显吃力,被抓住只怕是迟早的事。 那阿婆显然也为自己刚才的喷嚏感到愧疚“都是我害了你们,小伙子,你别管我了吧。让老婆子自生自灭吧。” 姜念娇却顾不得追究这么多,账本是要送出去的东西,赵衍桢却也绝对不能出事。 她只一边看着赵衍桢消失的方向,一边费力拖抱着那阿婆,随后她纠结一番,想着赵衍桢托她办的事,她既然也做好了,这人应当是个可靠的,故而她只将那帐薄塞入阿婆怀里。 “阿婆,您会撑船吗?”姜念娇问道。 阿婆点了点头。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姜念娇连忙又道“您若真想帮我们,便带着这个账本离开吧。我还有事。求您一定要将账本交给该交之人。” 说完不待阿婆回答,她已自行解了船上的揽绳。 随后在她的请求声里,那阿婆只能无可奈何的撑船离去。 而姜念娇则随后便朝赵衍桢的方向追去。 第九十四章 悬崖下的洞穴 山路崎岖,踏着一路泥泞,姜念娇只觉得脚下步伐越来越沉重。 可即使如此她也不敢停下脚下步伐,她只能顺着那些人留下的脚步往前追寻着。 不过即使如此,她显然也已经来得太迟了。 这后山高处竟是一个断崖的小峭壁。 黑衣人们在追到断崖处便决定打道回府,而这些人的身影中也不见赵衍桢的身影。 这其中的含义简直不言自明。 姜念娇只觉自己一时竟身形有些恍惚。 不过她倒是记得在这些黑袍人出现时,自己寻了处草丛躲了起来。 好在这一路泥泞,到处都是杂乱无章的泥脚印,此时倒没人注意到在这些大脚印里正夹杂着一个小小的脚印。 “你们说那小子不会还没死透吧?若是让他真带着账本逃走了,可就凶险了,咱们要不要再守着看一看?”其中一名黑袍人忍不住出言提议道。 另一人却十分自信道“不用看了,他跳下去之前就中了数刀,更何况这鬼怒崖下若是还能有生还者我直接表演怒跳鬼怒崖。” 说完这话,另外有人起哄道“那你倒是跳一个啊。” “你总得找出刚才那小子,我才能跳吧。”刚才说要表演跳崖的立刻出言反驳道。 随后伴随着嬉笑之声,为首的首领只沉声道“别嘻嘻哈哈了,咱们赶紧离开此处,可不能让人偷渡离开此处。” 这人显然有些威望,他一发话,所有人便都不再嬉笑,只跟随着他的脚步大步流星的离去。 确定这些人已经彻底离开,姜念娇方才敢从草丛里探出头来。 虽然也听他们说了这鬼怒崖凶险,但姜念娇还是凭着本能,试图去看一眼这赵衍桢到底还有没有生还的希望。 毕竟这可是她的地头啊,他们到时候将他失踪的消息一散播出去,首先被盘查的不就是这个晦气的桓远山庄。 虽然这些人她一个都不认识,但若是没了赵衍桢证明,说这山庄里的谋逆之事与自己无关又有谁信呢? 姜念娇只趴在鬼怒崖的边缘朝下望去,然而俯身下望之时,她却只能见到底下一片云雾蒙蒙,以及湍急的水流拍打着底下的暗礁的声音。 看到底下这样的景象,姜念娇也不再抱有一丝希望。 她准备起身之时,身后却传来一个声音“你是什么人?怎么在此处?” 那人贴的实在太近,她似乎也是试图从那悬崖底下看看有什么值得一瞧的东西。 然而姜念娇此时贴着悬崖,本就手软脚软,乍然听到身后响起一个女声,她只吓得身子彻底往前一栽,那出声的小姑娘显然也没料到姜念娇这么不经吓,只被她一嗓子就吓得一头栽进了鬼怒崖里。 不过好在她还算眼疾手快,只在姜念娇即将掉下去时,她竟抓住了姜念娇的一只脚。 只可惜那姑娘虽然下意识捉住了姜念娇的一只脚,但她本身力气有限,只拉了三两步,那小姑娘自己便也差点被带下了悬崖。 也是因为如此。她才不得不下意识松了手。 而随着那姑娘的松手,姜念娇算是彻底体会到了崖下的凶险,她似乎还能瞅见那崖下险滩上尖利的暗礁群。 难怪他们说这都算不上常规意义的悬崖之下会无人生还。 那么一片茂密的暗礁,谁有信心自己不会掉在那暗礁之上被捅个肠穿肚烂? 只可惜,此时的她只能继续往下坠去,就在她闭眼不忍看自己将死的有多惨时,她只觉得自己腰部似乎撞上了什么东西,身子一阵疼痛。 不过虽然腰痛难当,但她还是下意识扶住了那个依托,待缓过神来,她方才发现自己似乎是扶住了一颗长在峭壁之上的迎客松。 但这迎客松虽然暂时承接住了她的身子,但因为刚才的那股冲力这迎客松似乎也开始摇摇欲坠。 姜念娇面对着这样的一波三折简直欲哭无泪。 这是连死也不给个痛快吗? 她抬头带着点微微渺茫的希望朝悬崖之上看去,她似乎是希望那将她吓得跳下悬崖的姑娘没有放弃自己。 然而抬头看去,那悬崖上坡已是连个鬼影都没了。 树身又往下滑了滑,她可不想死在那暗礁之上,故而姜念娇只小心翼翼的攀着树身往那峭壁爬去。 而随着身子越接近峭壁,她方才发现这迎客松上竟还垂着一根空荡荡的勾锁。 那钩索的爪端显然正勾在一块石缝里,见着那钩索,姜念娇也莫名生出了一股希望。 虽然迎客松摇摇欲坠,她有好几次都吓得险些尖叫出声。 但或许是她命不该绝。 就在那迎客松彻底往下塌去时,她竟恰好抓住了那根钩索的绳子。 但脚下没有着力点,她抓着绳索只又体会了一把极限下坠。 最后她只在彻底下落之前,方才将将抱住了那根绳索。 但她的手已被绳索磨的血肉模糊。 没有着力点显然是危险的,只要待到她力竭,她便迟早会掉下去,她拿脚晃荡着试图寻找一个着力点,然而脚下却连石壁都没有碰着。 她不得不小心翼翼的探头看了一眼脚下,在看清楚脚下似乎是个黑魆魆的洞穴之时,她方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她的脚离洞穴的地面还有一段距离,不过比起掉下暗礁,显然落入洞穴之中要安全许多。 故而她只纠结了片刻,便毫不犹豫的弃了钩索,往洞穴纵身跳去。 随着一阵短暂的下坠感过后,她终于成功落到了洞穴口。 不过虽然落到了洞穴口,她也没有立刻进入那洞穴内部。 毕竟这种地方,谁知道洞穴内会有些什么生物。 不过当她听到洞穴内部传来一声闷哼,她便有些坐不住了。 她抬头看了那钩索一眼,很显然那玩意儿是被人刚刚留下来的。而刚刚从这里跳下去的人不正是赵衍桢吗? 想到此处,她自然也不在洞口徘徊了。 洞口黑魆魆的,但因为山洞不深,拔开一层茅草,倒能看清楚里面似乎隐约躺了一个人,而且这茅草之上分明拖着斑斑血迹。 她迅速扒开了草丛,随后试探性的唤了一声“三殿下?” 那人没有吭声,他只是无意识的闷哼着,显然是受伤极重。 只可惜自己根本没有料到会落得这样一个下场,故而她眼下是什么东西都没有带的。 不过她想着赵衍桢既然连钩索这种玩意儿都准备了,或许他还带了一些其他有用的东西。 故而姜念娇当下也不再犹豫,她只走到那人身边,也不敢直接扒拉对方,她只小心翼翼的揭开了对方的衣裳,只将手往对方怀中探去。 她本意是想寻些伤药或者其他有用的东西给对方上药。 然而触手探去,她只摸到一片粘腻的血水,与那湿热的胸膛。 而且那人显然极为警觉,在感觉到有人贴近着自己肌肤之时,他只一把紧紧抓住了姜念娇的手。 他是刻意使了力的,想让那小手的主人知难而退,然而姜念娇被对方这一捏,倒是痛得轻嘶出声。 感觉到这声音分外熟悉,赵衍桢方才哑着嗓子,只疑心自己是做梦“娇娇?” 虽然此刻那人因为受伤声音显得极为压抑,但姜念娇还是凭着那音质听出来对方的确是赵衍桢。 她此时也莫名放心下来,她轻声应道“是我?” 随后黑暗里是一片长久沉寂,就在姜念娇以为赵衍桢眼下怕是已经再度昏厥过去时,他皱着眉头道“不是让你离开这里吗?你又回来做什么?” “你若是死在我这里,我才是百口莫辩!我还等着你给我证明清白呢。”姜念娇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性。 赵衍桢似乎被她的说辞逗笑,只忍不住笑了两声“我死在这里你不是正不必担心我会将这里的事告诉父皇吗?” 只可惜,这一笑只又引得他伤口开裂,他极为痛苦压抑的咳嗽起来。 姜念娇根本没从他怀里抽手,自然也能更直观的觉察到他伤口的血似乎又开始汨汨流淌。 故而她也顾不得反驳他。只道“先别说这些了,你有没有带止血的伤药。” “在衣服的夹层里。”他极为艰难的说了一句。 姜念娇闻言只连忙探向衣服的夹层,在摸到大约三四个瓶罐和一个火折子之后。 她只先摸索着将火折子点亮。 待那火折子将洞内点亮时,她方才看清楚赵衍桢伤的有多重,他身上至少被刀剑捅了三四个血窟窿。而且这些伤口都没能被止住。 若是自己没有下来,他在这洞穴之内,只怕也得血竭而亡吧。 算起来,自己应该也算救了他三次吧,她开始盘算着如果第三次救成功了。 自己是不是可以挟恩图。 不过试图挟恩图报的姜念娇很快便发现了一个要紧问题,这四瓶药都装在同款白玉瓷瓶里,也没写个标记什么的,她也分不清什么药是什么药啊。 她正准备问赵衍桢哪一瓶是止血药呢,就发现这仁兄又晕厥了过去。 姜念娇轻轻推了推他。 在发现对方完全推不醒后,她只得自力更生。 四瓶药粉闻起来都是一副苦涩的味道。 况且她也没什么药物常识,但见着赵衍桢血流不止。 她当下也不再犹豫,只将这药分作四份撒在赵衍桢的伤口之上。 第九十五章 上药 赵衍桢并不知道自己此刻只成了被试验的小白鼠。 而且那四种药粉分明都有止血的作用。 在敷上片刻之后,那原本汨汨流着鲜血的伤口便慢慢散了血迹,见这些药粉全有奇效,姜念娇当下也不纠结这些药是不是止血药了。 她只彻底扒下对方的衣裳,随后将那些药粉几乎全数撒在了赵衍桢的伤口上。 只可惜这处洞穴之外并没有干净的水源,她怕水源不干净反而导致赵衍桢的伤口感染。故而想了想,她也只能将就着撕了赵衍桢被自己扒拉下来的衣裳当成布条包扎。 包扎完伤口,顺便用衣服简单擦拭掉还未完全干涸的血污之地。 姜念娇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将对方的衣服撕的不成样子了。 看着身下劲瘦的腰身,而且明显感觉到所触的肌肤有着温热的温度,姜念娇只能默默祈祷他不会有事。 处理完伤口后,天色已近昏暗,本就只是初夏,加之又下了一场大雨,此刻一入夜,气温倒是极度降温起来。 她穿着那身粗麻布衣尚且冷得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想起旁边那人被她撕碎的衣服,她犹犹豫豫的伸了一个手指头探了一下对方的温度。 在发现对方的体温似乎有些烫热后,她不禁有些慌了神。 这不会是因为伤口感染而发烧了吧。 借着一点朦胧光亮,她也能明显感觉到面前这人的眉头紧皱。显然上药完毕之后,他并不舒服。 可惜这里什么都没有,她也根本不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处理眼前的情况。 她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决定大发慈悲将自己的外衫披在对方的身上。 随后她似乎听到对方喃喃着什么,只可惜他的语气词分外含糊,而且声音十分低沉。 姜念娇唤了赵衍桢好几次,对方似乎都只无意识的发出那一个含糊的单词。 姜念娇实在听不清楚,便也只能凑了上去,她附耳过去本意只是试图听清楚对方说的话,然而她附耳过去时,自己的腰身却被一双手牢牢箍住。 她整个人没了身体支撑,更是直接趴在了对方的怀里。 烫热的温度仿佛带着山火的余烬。 这一次她倒是终于听清楚了对方说的是什么了,那仅仅只是一个热字。 但随着对方的那个字吐了出来,她只觉得自己的耳朵似乎也被那热意包裹着。 久久热度不散。 偏那双烫热的手半点也不肯安分,他仿佛是在寻找熄火的点,一双带着高温热度的大手只在她的肌肤四处扇风点风。 她不禁怀疑对方是在故意耍流氓,她厉声唤了赵衍桢好几声,然而对方却似乎根本只是陷在梦魇之中,凭本能行事。 她本来还想挣扎着脱身,倒没料到这一挣扎反而引来对方更强硬的态度。 而且在按到对方的伤口,听到对方痛苦的闷哼声后,她倒是半分也不敢动弹了。 只是任由对方这样煽风点火下去似乎也不是办法。 她只触手摸索着附近有没有能将人彻底砸晕的石头。 只可惜石头还没有摸到,她便被赵衍桢彻底压在了身下。 好在将姜念娇彻底压下之后,他终于不再作恶,似乎是确定这味解药再不会逃走,他趴在姜念娇身上,只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喟叹。 随后不过片刻,他便抱着姜念娇沉沉睡了过去。 洞外此时天色已完全昏暗,而且不知何时外面又下起了细密的小雨。 感受着透过茅草而来的寒意,姜念娇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有推开赵衍桢,甚至为了让对方不至于被冻着,她只摸索着将刚才落在地上的外衣披在赵衍桢的身上。 随后迷迷糊糊想着杂事,又饿又累的她只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重,不过片刻,她便伴着外面犀利的雨声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她只觉得自己浑身粘腻的厉害,赵衍桢似乎还未醒过来,只依旧趴在她身上。 不过昨夜的高热似乎散去了很多。 她不免转头看向赵衍桢的脸颊,此时青年仍在梦中,但至少眉目已经舒展开来。 他垂眸闭目,长长的睫毛便安静的垂覆在眼睑下方。竟有种说不出的俊秀乖觉。 偏那红唇与眼尾的一抹余红又似乎带着说不出的勾诱意味。 她不禁鬼使神差的将手指探向对方的嘴唇。 只是她不过刚刚触碰到那一方柔软,她的手指头便被那人叼住了细细啮咬了起来。 他咬的不重,但那被咬的手指头却仿佛被通过电一般,只让人心口一颤。 她下意识想抽出自己的手指头时,那人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睁眼的瞬间,他似乎有片刻的茫然,但在看到自己身下的女子时,他的眼前只是一亮。 那勾魂摄魄的一双桃花眼,更仿佛是要将人溺毙在琥珀色的蜜糖之中一般。 他敏捷的捉住姜念娇的手指头,只看了看姜念娇的手指头,又看了看姜念娇心虚的脸庞,他轻笑一声“娇娇?” 他虽什么都没问,但姜念娇却还是有种他什么都问了的心虚感。 “我只是想确定你死没死?不过如今你还活着我也就放心了。” 赵衍桢只轻笑了一声“死人的身上可没有温度。” 姜念娇被堵的哑口无言,她只不甘的推了推赵衍桢“你重死了,快从我身上下去。” 谁料赵衍桢却只是就地翻了个身,让姜念娇趴在了自己身上。 他带些诱惑意味问道“娇娇其实也是有点喜欢本王的吧?” 姜念娇刚要反驳。 不想姜念娇还没开口,洞外,却响起女子啊的一声惊呼。 这熟悉的惊呼声,只让姜念娇下意识神经紧绷。 原因无他,只因为这声音的主人实在像极了昨日害她掉下这悬崖的女子。 她警惕的回身,随后果然毫不意外的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庞。 那女子捂着双眼,微微背过身去道“对不起,打扰了,你们继续。” 听着对方的台词,姜念娇只觉得一脑门黑线。 这人什么眼睛,他们现在有那么暧昧吗? 不过当姜念娇低头看向身下赤着上身的男子,与衣衫不整的自己,她便选择了沉默。 好吧,他们的确是有些暧昧。 姜念娇下意识爬了起来,随后只重新一脸镇定的看向那惊呼的少女。 那少女个子与其他羌漠少女相比显然要矮瘦许多,不过她的容貌仍是典型的羌漠与邕地混血的产物,她的五官深邃而柔和,一双幽绿的猫眼瞳里还透着几分狡黠。 这样的容貌在上京的圈子里应当也是能被称作异域美人的,不过这些羌漠人在姜念娇看来其实都一个模样。 而且她现在也不关心对方的容貌,比起这个她更关心的还是对方到底是敌是友,能不能利用。 她只板着小脸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到这里来的?” 这少女的心思似乎十分单纯,姜念娇问什么她就答什么“我叫措珠,是顺着钩索下来的。” “我不是问你这个,我问的是你来这里的目的?”姜念娇一脑门黑线,只不知对方是不是在故意装傻。 然而少女却分外诚恳的解释道“昨天我不是不小心害你掉下去了吗?我当时一松手后就知道自己闯了祸,我原本是想找山下的人去救你的,但他们都说你肯定死了。所以我只能放弃了。” “不过今天早上我又听山下的一个渔民说这里有一个山洞,过去也有人掉入洞内的经历,所以我就抱着没准你还活着的希望过来了。” 说完自己的救人历程,最后她小声吐糟道“我只是没想到你居然会在这里偷会情郎。” 听到这羌漠姑娘的抱怨,赵衍桢闷闷笑了一声。 姜念娇忍不住瞪了一眼这害自己被人误会的罪魁祸首。 不过她现在可没精力收拾赵衍桢。 她只再次重申道“我是问你来这桓远田庄的目的。” 听了这话,少女才似是彻底反应过来“哦,我是来找纳达哥哥的。” “纳达哥哥是谁?”姜念娇继续问道。 少女此时终于警惕起来“你问这个做什么?” 只可惜她的关注点显然是歪的“你不会对纳达哥哥感兴趣吧?” 姜念娇对着面前的少女,只有种深深无力的挫败感。 她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再问下去为好,不然她怕自己会爆。 “这里就你一个人过来了吗?”姜念娇警惕的问道。 少女点了点头。 姜念娇此时也懒得再多问少女什么,她只觉得比起问少女,或者自己出去了解情况会来的更靠谱,故而她只先挪开了洞内的茅草,随后又朝着洞外走去。 此时那峭壁之上除了赵衍桢扎下的那根钩索,还多了一副同样固定在峭壁之上的绳梯。 想来那架绳梯应当就是措珠下来时安排的吧? 姜念娇又下意识朝着上面看去,直到确定那上方并没有那些黑袍者,她方才放心的回到洞中。 而在这短短的时间里,那赵衍桢居然已经跟措珠有说有笑了起来。 看着他们二人这番姿态,姜念娇只觉得心里莫名有些吃味。 果然这些臭男人说的话都不能信,拈花惹草才是他们的本性。 不过自己如今到底也没什么立场吃醋,故而姜念娇很快便收敛了情绪道“我去打探过了,上面很安全,咱们也上去吧” 第九十六章 你是打算娶我吗? 措珠本就是为了救援他们才下来的,对于姜念娇的提议她自然十分赞同。 不过赵衍桢此时似乎因为身上的伤,起身多少还有些费力。 他在扶着洞穴的墙壁准备站起来时,只差点又摇摇晃晃倒下。 姜念娇刚准备去接赵衍桢,不想在赵衍桢身边的措珠倒是比她先快一步扶住了赵衍桢。 看着二人的互动,姜念娇本着眼不见心不烦的态度只干脆连管都懒得管那二人了。 偏赵衍桢还在此时唤了她一声“娇娇?” 姜念娇顿时没好气道“叫我做什么?” “我想你帮帮我。”赵衍桢垂下眼睫一番分外柔弱的模样。 “你不是有人帮着你吗?还需要我做什么?”姜念娇话一出口就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不对劲。 在看到赵衍桢面上略带狡黠的笑容时,她抢先开口道“我先去探路,措珠你扶着他出来。” 措珠显然并不知道他们二人之间的暗潮汹涌。 甚至在姜念娇下达了命令之后,她还屁颠屁颠的应了一声好。 好在赵衍桢还给姜念娇留了几分脸,也没直接戳破姜念娇的失态。 当然他之所以没有戳破这层失态,其实还有更重要的一层原因是因为他也怕姜念娇恼羞成怒真不理自己了。 不过当措珠真要搀扶他走出洞穴时,他却坚持拒绝了措珠的帮助,只仿佛没事人一般走出了洞穴。 但在姜念娇目所能及的范围内,他又立刻做出一副伤重不能自理的柔弱模样。 措珠见姜念娇朝这边望过来,她连忙出言解释道“是他坚持不用我扶着他的。” 赵衍桢也只笑得春风拂面一般“娇娇,我没事的。” 谁管你有事没事啊? 姜念娇内心吐糟道。 但真见着他扶着洞壁一步一摇晃的姿态, 以及走几步便皱着眉头用手拭一把冷汗的模样。 姜念娇还是莫名有些心软,她主动朝着赵衍桢走了过去。 刚才赵衍桢在洞穴之内时为了诱惑姜念娇,颇有些厚颜无耻。此时或许是顾忌到有别的女子在此,倒是不知在什么时候,只裹上了姜念娇脱下来的外衫,不过那外衫很短,穿在他身上只显得有几分滑稽。 见他这般自觉,姜念娇只觉刚才那点不愉快似乎也消了大半。 不过她的语气仍不算怎么客气“逞什么强?我瞧着你也不像没事的样子啊。” 说罢,她只一把搭过赵衍桢的手臂,随后搀扶着赵衍桢走路。 赵衍桢见姜念娇来搀扶自己,脸上笑容越发乖觉灿烂“娇娇真好。” 随后他便顺当的将大半个身子压在了姜念娇身上。 扶着他走这几步短短的路程,姜念娇只突然后悔自己一时的大发慈悲了。 不过她还是咬牙让措珠走在了前面。 考虑到这措珠的身份不明,也怕措珠先上去后半道抽梯。 故而即使放心不下赵衍桢的状况,姜念娇还是提出自己第一个上去。 措珠倒是没什么意见。 而姜念娇为了保险起见,只在攀着绳梯到达一半的路程时,只又同时抓住了一旁钩索上的绳子,她将那根绳子系在自己身上后,方才继续往上爬去。 沿路有碎石滚滚,山崖峭壁更是分外骇人。 姜念娇看着那晃晃荡荡的绳梯心中实在害怕的紧。 她怕绳梯上的钩索突然断裂,也害怕上去以后早有人伏击在四周。 她也根本不敢往下去看。 毕竟脚下是暗礁深渊,此刻的她手脚软的有些厉害。 偏是怕什么来什么,在她几乎还差几步便要爬上悬崖边缘之时,她居然听到那悬崖顶上响起了人声。 “这措珠大小姐可真是个麻烦精,此刻又不知跑哪去了,偏偏我们还不能让她跑丢。” “少主子可真是,既然这样上心措珠大小姐,他怎么不干脆将人放在自己身边。那不比待在这破庄子里安全吗?” “少主子如今正在追求陈府大小姐,若是将措珠小姐放在身边,他的计划不就前功尽弃了吗?” 听着上头人的语气,他们似乎只是单纯的过来找人,姜念娇的一颗心,方才放平了些许,但听他们提到陈府大小姐时,不知为何她下意识便想到了陈嫤年。 不过很快她便将这种猜想否定了,毕竟京城姓陈的大小姐可不少,如今这段时日。她虽没怎么与陈嫤年往来。 但陈嫤年若是有了这种事情,她怎么可能瞒着自己。 不过不管他们口里那位少主是谁,她还是由衷的对站在崖洞口无知无觉的措珠大小姐升起了一丝同情。 很显然这又是个痴情女与无情郎的故事。 “你们说这大小姐不会掉下悬崖了吧,毕竟她昨日不是还非拉着我们来此救什么人吗?”其中一人突然开口道。 听到对方这一句,姜念娇的心瞬间又卡在了嗓子眼里。 毕竟她此刻离悬崖只有两三步的距离了。 这些人若是探身来望,一定可以马上与伏在崖下的自己来个四目相对。 就在姜念娇纠结着要不要退回洞穴口时。 不想有黑袍人已经倾身来探。 四目相对之时,姜念娇只觉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然而那人只分外镇定的看了自己一眼,却什么都没说的站起了身子。 随后他一把搂过刚才那提出这种建议的青年道“我帮你看过了,底下什么都没有,走啦!这山上冷死人了,咱们还是下山去喝些酒暖暖身子吧。” 说完这话,那两人的脚步声似乎越渐远去。 一时之间,姜念娇竟不知刚才那人到底是谁。 不过她也害怕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他们在演戏,等自己一爬上去后,他们就来个瓮中捉鳖。 故而她只在悬崖底下等了片刻,直到确定周围再无其他声响,她方才试探性的爬了上来。 好在林中除了泥泞一片,山风松劲以外的确是半个人影也无的。 故而她第一个爬上悬崖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自己腰上的绳索解了下来。 随后她只又在四处探看了一番。 直到确定草丛里也没有埋伏之后,她方才俯身朝悬崖下另外两人招手示意其可以上来了。 她原本的本意是想让措珠帮赵衍桢系上双重保险的钩索,让赵衍桢先上。 然而真正等他们上来之时,底下似乎又另有了别的商量。 最后第二个上来的换成了措珠。 姜念娇虽然有些怨赵衍桢不拿自己的生命当回事, 可眼下措珠毕竟也算是他们能脱险的大功臣,如果自己真放心不下赵衍桢才应该最后一个离开才是。 故而思来想去,姜念娇真正能怨的也只是自己一开始过于不肯轻信她人。 眼下,她虽然仍旧不知道措珠是什么身份,但她可以确定的是措珠就算是刚才那群人阵营里的,那她也一定是个毫不知情的无辜者。 好在赵衍桢刚才从洞口出来时,虽然一副东倒西歪的模样,然而真正爬上这绳梯时,他却是身形十分矫健,不过片刻,他便爬了上来。 看着他这副身形,姜念娇甚至有一刻怀疑对方刚才的柔弱是不是故意装出来博取自己的同情的。 但在赵衍桢适时的一个手滑后,她那点怀疑便被惊吓的烟消云散了。 她死死抓住赵衍桢的手臂。只生生将人拖拽了上来。 精疲力竭之后,她自然更没心思怀疑对方了。 “这里有人巡山,咱们得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不然继续待在这里恐怕有麻烦。”姜念娇只同同样精疲力竭坐在地上的赵衍桢出言提议道。 “怎么会麻烦,这里的人都挺好的。你们要是想离开,我帮你们去说一声就是了。” 措珠显然并不知道此地对他们有多凶险,只颇为天真无邪道。 姜念娇一时也对措珠的天真感觉到无语。 好在赵衍桢倒是个能与她顺利沟通的。 “措珠姑娘,我跟娇娇还不想这么快离开,但也不想被除了你以外的人这么快识破身份,你能不能帮我们这个忙?” 措珠显然有些犹豫道“可是……” “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自然也会办到。”赵衍桢笑得像极了诱骗无知小姑娘的假善人。 偏偏措珠真是个天真的,赵衍桢说的话,她居然也真信了,她还一脸认真道“好!我答应你们,绝对不会将你们的身份透露给第二个人知道。” 随后她又积极主动提议道“我知道有一条小路下山很隐蔽,平时他们自己人都很少往那边去,我带你们走那条小路下山吧。” 听了措珠的话,赵衍桢笑着点了点头,只是自从开始姜念娇发过善心之后,赵衍桢便似乎是彻底赖上姜念娇了。 “娇娇,这山路怕是难行,我伤口未愈合,你能否再帮帮我。”说这话时,赵衍桢只又是一副柔弱乖乖的模样,只可惜刚才体会过这货重量的姜念娇自然再不肯上当。 她冷笑一声“你伤的又不是腿,连走路都不会吗?你若实在需要人帮,不如便留在山顶,等着我和措珠先下山,随后我再去寻人给你找个八抬大轿抬下山如何?” 听到这话,措珠倒是先笑了“这不是你们邕地娶新娘子的习俗吗?” 偏那赵衍桢也是个皮肉厚实的,听了此言他不以为耻,反而顺着措珠的话头笑意盈盈问道“娇娇是打算娶我吗?” 第九十七章 下山 姜念娇大概做梦也没想到措珠所说的少有人迹的山道居然会是一条兽道。 所谓兽道,自然是野兽途径的道路。 茂茂的山林里,大片的葛藤纠集在灌木之上。只将来去之路都掩盖在了自己的藤蔓之下。 但弓身望过去,在那葛藤底下却又分明有一条可容半人过身的羊肠小道。 从这里钻过去,有掩护倒的确不用担心会被人发现。 可问题是这种地方虽然人迹罕至,但恐怕多半兽类横行。 不过措珠显然对此极为自信。 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道“你们跟着我就放心吧!这条路上不会有野兽的。” 说完她就大踏步以身作则先钻进了藤蔓丛里。 看着措珠都下去了,眼下也的确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姜念娇只得护着赵衍桢也弯腰走进了这条兽道。 而事实也证明了措珠说这条兽道没有行人之事的确对极了。 毕竟这一路上布满了各种陷阱和伪装起来的扑兽夹,再蠢的野兽在这里接连失利后,恐怕也会改道而行吧。 只有他们因为轻信了措珠的鬼话,往这兽道里钻。 如今徒惹得一身狼狈便罢了。偏偏走在前头的措珠分明也探过这一路的机关了。 但姜念娇却还是走了背运,她只被一处掩在落叶里的兽夹咬住了脚踝。 眼见着便有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惊呼要吐出之时,还好身后的赵衍桢眼疾手快扶住姜念娇的同时,还顺便捂住了姜念娇的嘴唇。 如此一来他们这一行才不至于将山下守山的人员惊动。 但即使如此,分外痛苦的姜念娇却还是咬住了赵衍桢的手腕。 那扑兽夹咬的姜念娇有多深,姜念娇咬的赵衍桢的皮肉就有多深。 赵衍桢只能轻声安抚道“娇娇你且忍耐着些,我替你将那兽夹扒开。” 姜念娇自然也瞧见了赵衍桢被自己咬出血痕的手腕,她此时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故而她只皱着眉头点了点头。 随后在赵衍桢拆除扑兽夹时,她只下意识咬紧了牙关,倒不肯呼痛。 但即使拆了扑兽夹,姜念娇的脚踝也在流血不止,而且那伤口分明深可见骨。 好在一直往前走的措珠此时也终于发现了身后的队员没有跟上来。 她折返身去,才发现赵衍桢正在替姜念娇包扎。 看着姜念娇的伤口,措珠只不好意思的笑了一声“这地方还挺危险的哈,不过现在也只有这一条路能行了,你再忍忍。” 姜念娇虽然深感措珠不靠谱,但眼下也确如措珠所言,比起其他地方,这里的确算是安全的了。 毕竟在赵衍桢与姜念娇等人相继来过这桓远田庄后,这桓远田庄里的人明显比之前要警惕得多,他们在这不久之后几乎开始将各个路口封锁,之后也不再接待外客,庄子外围更是开始出现了大量黑袍人。 他们每日站在各处往来的路上,只阻止着庄子里的人出去,也阻止外面的人进来。 故而姜念娇他们下山若还走常规山道,只怕也不免要和那群黑袍人遭遇上。 好在姜念娇伤口虽深,但在有人搀扶之时,倒也勉强能行。 随后几人便沿着兽道,一直寻到了这田庄的外墙根脚下,措珠熟门熟路的扒拉开那外墙根的野草,紧接着一个可容一人过身的窟窿便显现在二人面前了,措珠半点也不觉得不适,她只再度主动邀请他们二人钻狗洞。 眼见着胜利在望,只要过了这条小道便能钻进庄子内部,虽然庄内多半也戒备严密。 但与庄子外严密巡逻的黑袍人相比,庄子内显然要安全的多,毕竟这里居住人口多,而且生活便利。 赵衍桢此时伤的严重,自己眼下也腿脚不便,正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寄居。 考虑到这些综合因素,姜念娇还是跟着一起钻了狗洞,不过这次考虑到赵衍桢一身不便,她只先将赵衍桢推进了狗洞,随后她自己再跟着钻了进去。 这狗洞内外两处显然是不同的风景。 狗洞外杂草横生,野蔓纠集。 然而狗洞内部却是蔷薇紫藤架了满园,桃李树下还有各种秋千架子。 而在这些外景之下,还赫然立着一栋十分华美的建筑。 姜念娇还没琢磨明白自己这是到了哪。 措珠已经顺着墙根上的藤蔓利索的往二楼爬了上去。 到得二楼第三个窗户口,措珠笃笃敲响了那扇窗户,随后有人拉开了窗户。 因为那人站在室内,底下的姜念娇与赵衍桢并没有看清楚拉开窗户的人长什么模样。 但瞧见的一截紫色绣球花鸟纹样衣衫,也能看出这人穿的尚算华奢,而且带有几分脂粉气。 看来他们兜兜转转了一圈,只怕是又到了花楼之类的地方。 那人见着站在窗户口的措珠,显然被吓得不轻。 “措珠姑娘,你怎么从窗户口爬进来了。”那人说话的功夫时,还不忘扶抱着措珠下了窗台。 措珠似乎对此人十分信任,她只小声道“我有事想找你帮个忙。” 随后她又将事情细细与那人说了。 而在他们说话的功夫里,赵衍桢已经抱着腿脚不便的姜念娇飞上了二楼的窗口。 姜念娇小声质疑道“你不是有伤吗?怎么现下又可以用轻功了,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赵衍桢立刻适时装出一副痛苦柔弱的模样“我哪里敢骗你?只是娇娇伤了脚,我怎么忍心娇娇再受伤。” 对方的神态实在太过浮夸,姜念娇免不了瞪了赵衍桢一眼。 不过被人这般护着,她心里还是舒适的。 待二人飞身进入室内时,窗内的人似乎也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大概,故而对于他们的到来那人也没表现出惊讶的情绪。 不过当那窗内的男人扫向赵衍桢时,他的眸子还是有一瞬紧缩。 但这人很快便将这份失态收敛了起来。 不过这点细微的表情又怎么可能隐瞒得过赵衍桢,他现在早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当初这庄子里的人抓他时,想来这人也是见过的。 故而他主动开口道“你不必害怕,我不是什么坏人。” 那人似乎有些沉默寡言,他只默默点了点头。 此人面如傅粉,颜如好女,他容色郁郁,偏眼角一颗泪痣只又显出几分媚色。 或许是那紫色绣球花鸟纹样的宽袍太过宽大,这般着装竟只显得他身形伶仃如一根瘦竹。 而此处室内也是脂粉之气甚浓。 措珠主动开口介绍道“这是焚梅,乃是宁月坊的清倌公子。也是我的病人兼朋友。” 随后措珠又为焚梅介绍起赵衍桢与姜念娇。 介绍过后,措珠又满脸希翼的看向焚梅道“焚梅,我想让他们俩在你这里待上一段日子,你会帮我的对吧?” 焚梅见措珠这般望着自己,原是郁郁的眼底只瞬间粲然,他无措的看着措珠,只默默点头。 措珠随后便接着对赵衍桢与姜念娇道“你们放心,这段时日这宁月坊里反正也没有生意,你们不用担心会有人来打扰,而且焚梅也受了皮肉伤,我每次替焚梅来看伤的时候,还能替你跟你的情郎也寻些伤药过来。” 听了措珠这想当然的话,姜念娇只觉得自己一时不知该从何处吐糟此事才好。 好在赵衍桢还算稳健。他笑着夸赞了措珠一句“你的想法极好,不过我觉得此事如果这样会更好。” 说罢,他只细细解释了自己的想法“这段时日,虽然没什么生意,但想来这坊内各处还是不免会有人不时过来查访吧?” 一直没吭声的焚梅只默默点了点头。 “如果我们就这样待在此处,若是被人查出来,难免会给藏着我们的焚梅惹来祸端。” “所以我想既然如此,倒不如让我直接假扮成焚梅,娇娇扮成焚梅的小厮,至于焚梅,不如便先离开宁月坊一段日子,让他待在你身边。如此一来就算我们暴露了身份,焚梅也不会被我们连累。” 听了这个提议,那焚梅的眼前也是一亮,他终于主动道“这个提议不错,我与这位公子身形相仿,虽然我比他瘦弱一些,但想来问题不大,至于容貌,我倒是可以帮二位乔装改变一番。” 有了焚梅技术上的支持,赵衍桢的这个提议,瞬间就显得比措珠的提议要靠谱许多。 在焚梅带些期许的眼神看过来时,措珠显然也没什么顾忌,既然大家都说好,她自然也跟着点头“那就照你说的办。” 有了措珠的肯定,当下众人自然也不再磨蹭,在焚梅的一番描眉傅粉的装扮之下,赵衍桢居然真与他有了八九分相似。 此时若不是极为亲近之人,怕也难以辨出他们谁是谁来。 至于姜念娇在这不久之后便也换了一身干净的男装装扮。 重新梳洗过后,虽然她这衣服仍显得有些过于艳俗,但这一身新衣裳比之那有味道的粗麻布衣明显还是要舒适不少。 而且与赵衍桢那花孔雀一般的装扮相比较,姜念娇觉得自己这一身柳芽绿的薄纱衫子都显得分外小清新了。 倒是那焚梅在与赵衍桢互换了衣裳之后,那原本就伶仃的身形,只显得越发瘦弱,而且擦去那厚重的妆容之后这焚梅明显就是个还没长开的少年。 他仔细与赵衍桢交代了一些该注意的事宜,随后便欢喜的与措珠一起离去了。 第九十八章 被人找茬了 有了措珠与焚梅的帮助,待在宁月坊的这段日子过的倒也惬意。 一切正如之前措珠所说,因为那些黑袍人封锁了庄子里原来的道路。没了客源的宁月坊这段日子只格外安静。 再加之有措珠不时过来探访治疗,赵衍桢的伤也在迅速好转。 大概这些人里唯一不好的便是姜念娇了,毕竟宁月坊里没有生意,这宁月坊的鸨母自然心焦,她也不是白白做慈善的。 头牌的几个小公子与花娘她还指望着他们来当摇钱树,自然舍不得让他们做事。 但其他小厮或者不红的花娘小倌可就没那么轻松了。 故而在生意不好之时,她只经常使唤着各屋的小厮花娘与小倌将这宁月坊打扫了一遍又一遍。 甚至连平日的吃食也越发的克扣。 焚梅公子尚算是这宁月坊的头牌,那鸨母自然不会亏待于他。 不过作为一个还没正式接客的小童,姜念娇扮演的小童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雪芽,我让你擦这栏杆,你是怎么做事的?我现在可是抹了一手的灰。你连这点活计都干不好,你平日在焚梅屋里还能做好什么?你若再这么毛手毛脚,我可就直接让你去伙房劈柴了。” 一名穿着粉色衣衫的清秀少年此时只翘着兰花指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训斥着擦洗栏杆的姜念娇。 大堂里旁人都在装模作样的擦擦洗洗着。 其实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暗暗看着这边的好戏。 粉衣男子名唤琴郎,也是这宁月坊里的小倌,不过他非清倌,在这坊里也不算头牌,只靠着成了鸨母的入幕之宾,故而此刻才能作为管事在这宁月坊里抖一抖管事的威风。 他平日里就讨厌那几个头牌花魁。 只可惜其他头牌花魁连带着底下的小厮都不是好惹的,他得罪不起。 而焚梅虽也是头牌,然而却是个性子沉闷不管事的。 故而作为一个欺软怕硬之辈的琴郎欺负起焚梅屋里的小厮便更是肆无忌惮。 虽说这琴郎也是个男子,但他自小被困在这风花雪月里,靠着在金主身边卖笑为生。 故而他虽是男儿,性子却并不甚洒脱。 甚至因为见识狭隘,他为人也十分小肚鸡肠。 可见人的本质其实并不以性别为区分。 姜念娇虽然也清楚这琴郎就是没事找事,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故而她只打算忍着让那琴郎骂一通便完事。 只可惜那琴郎见她不应答反倒是越发嚣张起来,他边指点着姜念娇,边忍不住伸着自己染了红色寇丹的指甲往姜念娇的额头戳去“小崽子,我说你你还不服气是吧?你信不信我……” “不服又怎么样?你打算怎么做?” 琴郎的狠话还未撂完,有人便抢白了他的话。 甚至在他伸手戳姜念娇额头时,那人只突然掰住了他的手指头。 那琴郎哪里受到过这样的对待,只历时便发出了嗷的一嗓子。 待又开骂,他方才看清楚护着雪芽这小子的居然是从来不理会闲事的焚梅。 不过也不知为何,那平时瞧着柔弱的焚梅,今日倒似乎有些盛气凌人。 他在面对着少年时,居然也忍不住生出了几分害怕的心思。 但想到焚梅是个软弱性子,而且眼皮子底下这么多人都在瞧着自己这边的动静。 琴郎自觉自己丢了脸面,此时他自然不会客气“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焚梅公子,怎么着?你这小厮做不好事情还不能说了?” 为了不被赵衍桢压下气势,那琴郎甚至不自觉挺起胸脯,提高了嗓子。他似乎以为如此便能压下赵衍桢那居高临下的气势。 只可惜赵衍桢压根不屑于跟这琴郎争吵,他只拉过姜念娇的手道“小芽,我们走。” 说话时,他黯沉的神色只不自觉低头看向姜念娇尚未好全的脚踝。 如果不是现在身份不合适,他大概已经直接打横抱起姜念娇了。 姜念娇自然也接收到了他的视线,在他看向自己脚踝之时,姜念娇下意识身子一缩。 显然她也怕赵衍桢英雄救美演上瘾,一头便把自己抱起来。 毕竟如今他们俩到底一个是头牌小倌,一个是伺候小倌的小厮。而且他们俩的身份现在还都是男人。 姜念娇可不想给这雪芽后续留下什么麻烦。 而眼见着二人眉来眼去,彻底无视自己,这琴郎便更为光火。 “你们俩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焚梅!你少给我目中无人。” 琴郎的声音十分聒噪,赵衍桢本是不打算理会的。 见他叽叽喳喳个不停,只能冷冷警告道“你再多嘴一句,我就把你直接扔下去。” 琴郎对此显然十分怀疑,虽然焚梅的个子的确比自己高,但他瘦的根竹竿一样,平日里也就是靠着厚实的衣服来掩饰身材的缺陷,故而他闻言只毫不留情的嘲笑道“就你这小豆芽还想扔我?你可省省吧。” 只可惜他话音刚落,赵衍桢便突然朝他踏近了一步。 不知为何,面前这人明明还是焚梅的容貌,然而气势却似乎与焚梅完全不同。 而且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他现下居然觉得对方的身材似乎比之前要好上许多。 在赵衍桢一步步靠近时,那琴郎还是被他的气势吓得往后退去。而他本就站在楼梯上,这一退倒是直接整个人化身圆球滚下了楼梯。 见那琴郎吃瘪,人群里只发出了一阵嬉笑。 显然这琴郎仗着鸨母虹姨的宠爱,平日里没少给其他人苦头吃。 故而眼下众人见那琴郎吃了苦头没有人同情便罢了,如今见他从楼梯上滚下来,众人反而只发出一阵快活的笑声。 不过待琴郎被人扶着站起来再要追究发笑之人时,所有看着这场热闹的众人都已经开始继续干活了。 找不到始作俑者,赵衍桢也只在他摔下去时,领着姜念娇离开了大堂。 被如此羞辱的琴郎自觉咽不下这口气。 他只能无能狂怒道“看什么看,还不好好干活!” 待又逮着一个就近的小厮无理取闹式的训斥了几句之后,他只发现自己心下仍旧不解气。 故而一番思量之后,他只气冲冲的去找了鸨母虹姨,毕竟虹姨是宠爱自己的,他就不信自己在虹姨面前卖个惨,还不能让那焚梅吃点苦头了。 琴郎是个说干就干的,既然打定了主意要让焚梅吃些苦头,他自然是立刻便去找了虹姨。 赵衍桢此时还不知那琴郎去找自己麻烦了,他扶着一瘸一拐的姜念娇回了房间后,便将人困在了罗汉榻上。 “不是说过这段日子就待在我身边吗?”赵衍桢困着姜念娇道。 姜念娇只差点没默默翻给赵衍桢一个白眼。 “你现在是公子,自然不用干这些,也没人说。但我不过是个小厮,别的小厮都在好好干活,若是我在你这躲懒,之后那雪芽跟焚梅回来,岂不是将人都得罪光了。” 赵衍桢闻言倒没反驳姜念娇的话,他只看向姜念娇的脚踝道“你的脚踝还痛不痛?” 姜念娇还没说话,他倒已经分外熟练的蹲下了身子,他小心握住了姜念娇的脚踝,随后只寻摸了一瓶伤药,便要替姜念娇上药。 只是绷带不过拆到一半,房门便被人直接推开了。 随后重新恢复气焰的琴郎与一名身形干瘦,保养得宜的中年妇人便出现在了门口。 与之相对的似乎还有几个看热闹的花娘与小倌。 见着房门口突然站着一大群人,姜念娇也不禁吓得脚下一瑟缩,她只下意识便要收了脚。 然而脚踝控制在赵衍桢的手心里,她根本抽不出去。 而且赵衍桢明明都知道身后有人来找麻烦了,他居然还在不紧不慢给自己包扎。 被所有视线聚焦的姜念娇此刻只觉得十分不适。 这琴郎见屋里是这么个调调,此时也不禁阴阳怪气一句“焚梅对自己屋里的小厮可真好,这怕是哪个女客都享受不到这样的待遇吧。” “我以前只听人说分桃断袖便已觉十分恩爱了,如今看来还是我年纪太轻。” 听着他意有所指,那位保养得宜的虹姨却只是瞪了他一眼。随后她只冷冷淡淡对琴郎道了一句“行了,你跟焚梅道个歉吧。” 琴郎闻言,心下只是骇然“虹姨,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是焚梅动手在前,难道不应该是他给我道歉吗?” 虹姨却只是冷冷扫了那琴郎一眼。 琴郎也是恃宠而骄,哪里肯就此作罢,更何况他本来想看焚梅被打脸,如今这巴掌竟是要落到自己身上,他如何肯甘心,故而他只假哭了几声“虹姨,如今这是嫌弃我了不成?” 这虹姨多年混迹在风月场里,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什么样的小心思是她所不知道的。 故而在琴郎还没来得及继续撒娇之时,那虹姨只冷冷道了一句“有些事情见好就收,可别因为一时意气,反而得不偿失。” 被虹姨如此警告过后,这琴郎果然老实了不少,不过离开这间屋子前,他还是忍不住怨恨的看了一眼赵衍桢。 而那虹姨待大门关上之后,便一改了之前冷淡的态度,倒是对着赵衍桢先讨好的笑上了三分。 第九十九章 虹姨的如意算盘 “焚梅呐,你别见怪,琴郎这性子就是如此,我以后定会更加管束着他些。” 姜念娇原本还以为这虹姨是来给自己的小情人撑腰来了。 不想对方这一开口,倒似乎是在替那琴郎来讨饶了。 她还在疑惑这虹姨怎么态度反差如此之大。 那虹姨却已经就近挑了个赵衍桢身边的位置座了下来,她伸手便要来抓赵衍桢的手腕。 赵衍桢此时正在替姜念娇将那包扎的绷带打完最后一个结,自然没有注意到虹姨的动作。 反而是一直盯着虹姨的姜念娇觉察到了不对劲,她只立刻便眼疾手快先虹姨一步抬起了赵衍桢的手腕。 虹姨抓了个空,一时神情有些尴尬。 赵衍桢正在专注的给姜念娇的绷带打结,自然没有注意到刚才的细节。 只是姜念娇这一拉,便将赵衍桢打好的结又挑散了去,故而他皱着眉头,略带嗔意道“小芽,别闹。” 姜念娇见赵衍桢如此不识好歹,眉头也跟着一挑。 在赵衍桢朝她看过来时,她只狠狠瞪了对方一眼。 你知不知道刚才那虹姨是想摸你的手?如果不是我?你就被占便宜了。 姜念娇的眼底充满了控诉,不过有旁人在场,她不好将这些控诉直接表达出来。 所以赵衍桢根本不知道她在生什么气,他的手只下意识揉了一把姜念娇的脑袋。 这两人的这点小动作,那虹姨自然是全看在了眼里。 只是她没明白这焚梅不是性子向来冷淡吗?如今怎么对自己的小厮这般上心了。 而且两人的态度也实在有些暧昧。 她可不能容忍她这坊里的花娘小倌私通款曲,哪怕是同性也不行。 只是眼下显然也不好教训这正当红的清倌。 她的目光便沉沉落在了姜念娇身上。 这小童瞧着不是个老实的。待寻着机会,得好好教教他坊里的规矩才是。 “虹姨过来是有什么事要说吗?”赵衍桢此时早已替姜念娇包扎好了脚踝,他只将姜念娇的绸裤放了下去。 随后这才扭头看向虹姨。 他自然不认为这坊里的老鸨会是什么讲道义的慈善人。 瞧她此刻笑得都快成一朵菊花了,赵衍桢对此实在熟悉,这分明就是有求于人时的态度。 虹姨轻笑了一声“什么也瞒不过焚梅,我正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再过两三日,咱们店里便要重新开张了,这次来的可都是贵人。你们谁若是伺候好了贵人,这日后不仅能脱离贱籍不说,说不定还能一步登天。” “虹姨我也是过来人,自然也知道做咱们这行的有多苦,与其待得容颜折损,来日连个恩客都无从选择。倒不如趁着花期好好做生意,贵人们但有什么要求,你也别犟着了。”虹姨随后又苦口婆心道。 说话的功夫,她的手居然又一次伸向赵衍桢。 姜念娇这次倒是没行动,但还是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赵衍桢自然听到了这声轻咳,他唇角不觉扬起一丝笑意,同时他的手也不着痕迹的错开了虹姨伸过来的手,却另取了一旁的茶杯。 “虹姨,我省得。”他这话回的温和极了。 那虹姨见这焚梅今次如此好说话,心下也是一喜。倒没注意到这赵衍桢刚才自行避开了她伸过来的手。 “你能想通就好,咱们待在这种地方的,都是命如草芥。贵人们要什么你就给什么。虹姨那次命人打你,也不是真想打你,实在是那上京府尹的女儿不好招惹,当日若是让那小姐亲自动手,怕就不是一顿皮肉之苦能解决的了。” 这虹姨话虽说的隐晦,却还是在给赵衍桢留下伤药之时,又留了几本小册子。 “这些东西,好好学着看看。若有什么不懂的,可以请教艳郎。” 说完这话,她只又看向一旁只能算是清秀,而且身量过矮的雪芽。 这孩子也该有十六了吧,身子也不见抽条,这身量跟个女娃娃似的,怕是不可能有女客喜欢了。 若是如此,倒不如由着他去接些男客也不错。 毕竟也是有男客正好这一口。 姜念娇被这虹姨盯上一眼,一时倒只觉得皮肉发麻的紧。 对方这打量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人,倒像是在打量什么物品。 但她的视线很快便挪开了,她又笑着对赵衍桢道“焚梅,我便先走了。” 不过离开前,她还是点了姜念娇的名“雪芽你跟我出来一趟,我也有些话要交代于你。” “虹姨,有什么不能在这里说的?”赵衍桢下意识握住了姜念娇的手臂。 见着焚梅如此紧张自己屋里这小厮,虹姨眼下只也觉得这主仆两怕是生了些不该生的心思。 不过现在可不是与他们计较这些的时候,故而虹姨面上仍是喜色“焚梅不必紧张,我不是找他麻烦。不过是有些话对于他们来说是不得不说的,只是当着你面说又怕脏了你耳朵,不当面说吧,他们来日也是要走上这条路的。可也不是人人都是你焚梅,即使当个清倌都能客似云来。” 这虹姨暗示的十分含蓄,赵衍桢只也跟着笑眯眯道“虹姨太看得起我了,焚梅来日怕也不免要学着伺候客人,不如虹姨今日便也与我一起授课如何?” 赵衍桢说这话时,分明是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然而那向来柔弱的面容之上居然有了几分张扬的气势。 纵然虹姨也是见过不少男人的,但此刻面对着赵衍桢,她居然还是有一股腿软想要下跪的冲动。 “我能教什么?具体怎么操作还得你自己学,当然拿雪芽练手也不是不可以,不过雪芽到底还是个雏儿,为了他的来日着想,就算是练手你也得悠着点,可别毁了他的前程。”虹姨本是想将这话私下提点给雪芽听,不过既然这焚梅主动来问,与其单单点着一个不知事的雪芽,倒不如也顺便点了焚梅。 赵衍桢与姜念娇自然都听懂了虹姨话意里的暗示。 姜念娇闻言脸上一红,只恨自己是个秒懂帝,同时也暗恨这鸨母实在太没节操。 居然默许自己坊内的小倌如此乱来。 赵衍桢面上倒是没什么情绪,他只垂下眼睑去,原本就乖觉的面容更显得温驯又无辜。 “焚梅知道了。”他轻缓应道。 虹姨得了他的应声,这才满意的离开了屋内。 姜念娇自然不会被赵衍桢这乖觉的模样蒙蔽,毕竟这人私底下可太喜欢捉弄她了。 故而姜念娇一见虹姨起身,她自然也借口还得去外面打扫便想跟着开溜。 只可惜赵衍桢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 在姜念娇站起身时,他只拉着姜念娇的手臂一扯。 姜念娇腿上的伤本就没好全,此时被赵衍桢这一拉扯,只分外干脆的坐在了对方的膝盖上。 他低声道“小芽,跑什么?虹姨可发话了,你现在最大的任务便是帮着我学习好技巧,来日伺候好了贵人咱们主仆才有出路。” 说话时,这大变态居然还真去抽那本虹姨交给他的小册子。 这玩意儿姜念娇从前在花楼自然也见过。 只是与人一起翻看这种东西,纵然她脸皮再厚,却也没做过这种事。 而且身后那人的体温贴在身上更是令她如坐针毡。 故而在赵衍桢真要去抽那画本之时,她只慌忙一把按住了对方的手“这种东西看多了长针眼。” 听了姜念娇这哄孩子似的话,赵衍桢只闷闷笑了一声。 他倒不再坚持看那画册,毕竟这种东西,皇宫里比这更精致,也更细致。 而且佳人在怀,他本就觉得有些难以自持,此时若再撩拔下去,这场火怕是迟早要连自己也一并焚吞了去。 虽然即使擦枪走火,他也是会对姜念娇负责的,毕竟这么合他心意的女子可不多。 只是眼下她到底还不是自己的妻子,他也不好过于孟浪。 想到这一层,故而被按住了手,赵衍桢也不再坚持去取那画本,他只反手与姜念娇按过来的手十指相扣,他的另一只手却是虚虚搂着姜念娇的腰肢,而他的脑袋则顺势搁在了姜念娇的肩膀上。 虽然这姿势仍旧暧昧,甚至十指相扣的那只手也起了湿黏的高热。 但对方没有下一步动作,这一举动还是令姜念娇稍微放宽了心。 可惜赵衍桢行事压根就不是为了让姜念娇安心的,他只轻声道“娇娇,那件事你考虑的到底怎么样了?” 姜念娇此时显然还没反应过来,只顺口问道“什么事?” 随后她只立刻便被人咬了耳垂,在姜念娇惊声要像只兔子弹跳起来前,赵衍桢只在她耳边闷闷道“嫁给我。” 那湿热的温度,裹挟着刚才耳垂被咬的疼痛,只瞬时如电流蹿过脊背。 她在身子往后倒去前,方才想起那日争执时,他曾说过要自己嫁给他的话,可姜念娇一直以为那话不过是一时气话罢了。 故而她并没将那件事放在心上。 如今再度听他重提此事,姜念娇方知他是真想让自己嫁给他。 毕竟这话不是第一次听他说了,而且他撩人的尺度显然也早超越了正常安全距离。 姜念娇只在默默思索着放弃陈靖淮,选择赵衍桢这其中的利害得失。 顺便也试图揣摩赵衍桢选择自己的原因。 只可惜,她虽能分析出这其中的厉害关系。 但她却摸不透赵衍桢的心思。 第一百章 贵女来访 而她实在厌恶这种人心不在自己掌控之内的感觉。 毕竟摸不透一个人的心思,她怎么知道对方会拉着自己往哪条道上撞去。 姜念娇的思绪十分纷乱。 而赵衍桢对于姜念娇迟迟不做回答的行径显然也十分不满。 在自己与陈靖淮面前做抉择真有这般难吗? 他不相信姜念娇对自己是真的毫无感觉。 所以他此刻甚至忍不住猜想陈靖淮对她的意义是否真有如此深刻? 想到此处,他略带不满的将姜念娇抱着面向了自己。 他的语气微带醋意“娇娇,我与表哥当真如此难以抉择吗?” 这一瞬间,姜念娇甚至真有种面前这人是在吃味的错觉。 好在她此时心中早已有了决定。 与其每次都被赵衍桢牵着鼻子走,还不如自己主动控制这段关系。。 她笑着摇了摇头道“自然不是,我心中早有了抉择,只是此事我想待离开这里再说。” 似乎是怕赵衍桢继续追问下去,她主动覆上朱唇贴在他薄凉的唇上。 只可惜赵衍桢远比她想的要疯狂的多。 她的吻不过是蜻蜓点水,浅尝辄止。 但尝了甜头的赵衍桢却是直接按住了她的后脖颈只将这一吻加深了下去。 他吻的其实十分缠绵,表情也分外的温柔,但姜念娇却还是有种要被人渐渐溺毙死去的错觉。 …… 红纱幔帐,熏香袅袅。 宁月坊里,且瞧着室内玉簪击节碎,罗裙沾酒湿。 伴随着清凌凌的宴乐声,屋子里还不时响起娇客们被逗得花枝乱颤的笑声。 此时赵衍桢只由着那外间欢声笑语,他只继续在那水晶帘内独自弹着古筝。 那宽大的紫色华衣垂覆于地,只将本就过分精致的青年衬得越发伶仃,偏是他发如鸦羽,眉眼冷媚,掩映在一众灯红酒绿中,他这般模样倒更如紫衣之上的白梅一般冷冽。 待得一曲终了,也没见他上前来给这屋里的贵人们敬酒。 其中一名跳了一支霓裳羽衣舞的花魁娘子,倒是记得鸨母的嘱咐,故而她只在最后献舞结束后,笑意盈盈的端了一盏玉石酒觞便要上前去敬那坐在上首一身华衣明艳高贵的女子。 此时与这女子一道过来的女伴们,显然都已有了合乎自己心意的郎君。 只这为首的女子却似乎眼光奇高,院里几个大受欢迎的美郎君个个也都先在她面前敬过一轮酒,只可惜这为首的女子却是一个都没看在眼里,甚至是这坊内在拿捏女客上面从未失过手的艳郎君试图接近女子时也只被女子斥了一声轻浮。 可在这满屋的女客里,显然最需要讨好的便是这坐在上首的女子。 也是因为如此,在已经别无选择的份上,这花魁娘子才想着再为那虹姨做最后一博。 “贵人,茉娘想敬您一杯酒,还请您能赏光。”虽然对面皆是同性,但茉娘谈吐仍是落落大方,她着素白舞裙,只似是一枝枝头抱香的茉莉。 为首的女眷,只兴趣缺缺的打量着对面风情万种的女子。 不知为何,看到这茉娘,她只又不自觉想起姜念娇。 当然姜念娇跟她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类型。 姜念娇娇艳又跋扈,只似是一层嫣红蔷薇,远观近赏都让人赞叹。 但这茉娘却是性子磨的极平,温柔婉约,虽不算第一眼美女,但多看几眼却是越看越风情万种。 只可惜她又不是男人,故而不管是姜念娇也好,还是这茉娘也罢,她都十分厌恶。 而且这酒会实在无聊,一群庸脂俗粉聚集在一堆只让她后悔答应那位纳达世子的邀约了。 故而面对着那茉娘不自量力的敬酒,她只不耐烦挥了挥手道“行了,你下去吧,我道这宁月坊有多好,原来也不过尔尔。” 那茉娘被拒了饮酒也不恼,她只主动接言道“贵人不是我们院里没有美人,只是我们本就是草芥之身与贵人您这等皓月星辰相比起来,自然便入不得眼了。” 虽然被这茉娘驳斥了,但她话里话外都是恭维之意,故而那女眷并没有生气,反而只夸了一句“你倒是个会说话的。” 说完这话,那女子只抛给茉娘一颗鸡蛋大的夜明珠道“这个赏你了。” 茉娘见那女子终于有了一分兴致,便连忙接了珠子准备顺便将焚梅推出来。 不想有人却抢先开口道“茉娘姐姐说的正是呢,我们院里也不是没美人,焚梅公子不就是美人一个,只可惜我们焚梅公子性子素来清高,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请动的,前阵子京兆府的大小姐还纠缠着想让我们焚梅公子献身,结果我们这焚梅公子宁愿被吊着打了一通,也不肯献身呢。” “今日我们这焚梅公子怕又是清高性子发作,不肯见客了。” 说这话的人,语气十分随意,仿佛只是顺口说出了这么一桩事。 然而听他说这话的人也不免生出了一分气性。 听到有人目中无人,这些贵女们自然受不得这样的侮辱。 故而那为首的女眷只抢先开口道“还有人有这样的胆子!” 随后她看向一旁的茉娘道“他人在哪里?我倒要看看他有几多金贵。” 说这话时,那女眷已经起了身。 茉娘只暗暗瞪了刚才乱插嘴的琴郎一眼。 这小子分明就是念着上次焚梅护着自己小厮的仇恨,全指着今日得报吧? 她就说这琴郎最好不要来参加这场宴会,免得他平白添乱 偏是虹姨不听,如今他这话一出,纵然焚梅真是个美人,眼下怕也不可能入得这贵人的眼了。 茉娘还想替焚梅找补几句。 只可惜女眷得了唯恐天下不乱的琴郎的指示,已经气势汹汹的冲进了水晶帘掩着的内室。 内室里,一名阴郁柔美的紫衣美男正在弹着手边的古筝,瞧来也却是个美人。 这美人身边,还陪着一个个子瘦瘦小小的小厮。 美人尚且没抬头看向女眷,反而是那一直陪在身旁的小厮乍然看到那女眷,一张嘴却似乎惊的能吞下一颗鸡蛋。 她心中不爽,不免瞪了身旁小厮一眼,随后她只气势汹汹道“你就是那美人?抬起头来,让本公……本小姐瞧瞧。” 听着她气焰嚣张的话,赵衍桢只拔了最后一个音节,随后抬头朝对方看去。 他倒要看看是哪个不怕死的想来挑衅自己。 不过当他看清楚那女眷的容貌时,他虽没有嘴巴张的可塞鸡蛋,但眼底里也明显闪过一阵讶异,随后为了不显失态,他只掩唇剧烈咳了几声。 你道那女眷是谁,怎么教二人如此大惊小怪,这来人可不正是姜念娇多年的老冤家祁阳长公主嘛。 只是赵衍桢跟姜念娇大概怎么也没想到祁阳长公主居然会跑到这种风月之地来,还遇上了他们。 不过赵衍桢顶着的焚梅的脸容倒也确实精致。不过祁阳并不打算夸赞对方,毕竟这人如此目中无人,还是让她十分不爽的。 故而她只冷笑一声道“我倒是个多美的,瞧来也不过是比那些庸脂俗粉强上了那么一丁点。” 听到祁阳长公主如此评价自己皇弟,姜念娇实在没忍住噗嗤笑了一声。 果然是祁阳一张嘴,开口不饶人。 姜念娇虽然很快便收敛了笑容,但祁阳显然还是听到了。 她的视线很快便由赵衍桢转向了姜念娇。 “真是无礼的小子!你笑什么笑?难道这就是你们宁月坊的规矩?”祁阳虽然没有认出姜念娇来,但或许是素日仇敌的本能,她在看向姜念娇时,只下意识便生出了厌恶的情绪。 此时身份差距玄虚,姜念娇自然更不可能与祁阳争执,故而在祁阳这么说了之后,她连忙低头道歉。 此时跟进来的茉娘只也连忙出来打圆场,这事才没引得祁阳继续纠缠下去。 只是赵衍桢的心理素质显然还算过硬。 除了乍然见到自己皇姐时那一分失态,他此时很快便调整了状态。 眼见着茉娘便要哄着祁阳长公主离开此处。 赵衍桢突然主动开口道“这位贵人,真是抱歉,焚梅并非目中无人,只是焚梅不过是个弄琴的,贵人若是喜欢自然会传召焚梅,焚梅若收受了传召,又怎么可能不出来。反而若是贵人不喜欢,我主动走出来岂不反而扰了贵人的雅兴,” 见这人是个识趣的,祁阳心中的气焰倒也消了些许。 而且她也是有心想试试这人是不是真如那琴郎所言,是个目中无人之辈,故而她指着赵衍桢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你便陪在我身边吧。” 赵衍桢听了祁阳公主的吩咐,只十分顺从的应了下来。 随后他只陪着祁阳长公主坐回了主位。 他这一番操作,只让那琴郎越发恨得牙痒痒,他本意原只是想让这贵人因为焚梅的无礼而发怒,又想膈应焚梅,让他因为不肯屈从权势而再挨一顿打。 没想到这贵人似乎没他想象中那么易怒,而这焚梅如今也不知是搭错了哪根筋,居然也不再反抗这些贵女们强硬的要求。 而且瞧着焚梅对那贵女殷勤的模样,没准这焚梅今日还真能搭上贵女。 想到这里,他心中自然十分不甘。 第一百零一章 抢夺祁阳 只可惜自从他刚才差点惹得贵人勃然大怒之后,茉娘便一直盯着他,似乎时刻警惕着他来找碴。 被人盯得这么紧,琴郎纵然想弄出幺蛾子,此时却也不得不掂量着如果被人将刚才的事告发给虹姨后,自己将要承担什么后果。 偏偏他身边陪着的女客,似乎也十分喜欢焚梅。 她的目光只肆无忌惮的落在上首少年的脸上,甚至还笑着赞了一句“悦怿若九春,磬折似秋霜,没想到当世竟真有这样的美男子。” 那琴郎见自己陪伴的女客,也只将一双眼黏在焚梅的身上便更是分外不爽,原本在剥葡萄的他闻言也只将那葡萄往盘中一掷,他冷笑一声“再好看又怎样,还不是个喜欢男人的。” 听了琴郎这话,女子果然转了头来,她惊讶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琴郎见身边的女客脸上有一瞬肉眼可见的扭曲,心中便升起一丝近乎报复的快感。 “还能是什么意思?我们这焚梅公子是个只对男人感兴趣的。看到他身后那小厮了吗?那就是他的相好。”琴郎轻声道。 女子自然更加惊讶“这不可能吧?” 琴郎此时已心生一计,不过见那茉娘还在盯着自己,他扇了手中羽扇,随后便只用那羽扇遮住了自己和女客,并且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与女客添油加醋的嘀嘀咕咕着自己这几日的见闻。 见女客仍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他便轻声提议道“不如咱们打赌试试他们两人?” 女客心中本也一直暗自妒忌祁阳长公主,听了这种八卦,又觉得能让祁阳出糗,她自然是乐意的。 如今这两人倒算是一拍即合。 女客再见着坐在上首被那美少年精心伺候的祁阳长公主时,心里便更觉平衡了大半。 她十分痛快的应下了琴郎的邀约。 此时若二人只将这些议论停留在自己的圈子里,倒也没什么。 偏那女郎也不是个闷声听八卦的性子。 在听了琴郎三言两语的怂恿之后,便恨不得将这事立马宣扬出去。 她有心让祁阳长公主出糗,便对上首的祁阳长公主道“公主,我能否跟你讨个人?” 听到女子的话,其他人立时便各自交换了看好戏的眼神,她们还以为这女子是准备直接跟祁阳长公主争夺那焚梅公子。 本就觉得分外无聊的祁阳,也只不甚在意道“你想讨谁?” 那女子的玉手微微一指,落向的方向却是焚梅身后立着的小厮。 乍然被点到的姜念娇只在众人复杂的视线投掷过来前,立马低下头去。 祁阳见女子指的是那毫不起眼的小厮。便更觉无趣了。 这小厮顶多只能算清秀,而且他的身量也还没长开,又有什么乐趣可言。 不过对于身后的小厮,她本就有些膈应,故而在女客同自己讨人时,她也没多想,只懒懒说了一句“你既然有兴趣……” 可惜她话还未说完,赵衍桢却先她一步开了口“雪芽如今年岁尚幼,养在我屋里时也是笨手笨脚的,我只怕他不能伺候好主子,反倒惹人生气。” “况且这位客人身边不是有一个琴郎作陪吗?怎么?难道是他不甚合您的心意。” 不得不承认赵衍桢的这番挑拔,只让原本想看他们笑话的两人都落了脸。 “若是如此,不如由我来陪如何?”说这话时,赵衍桢已经站起了身子。 原本想找麻烦的女客闻言也是脸上一红。 赵衍桢这一举动,明显惹恼了祁阳,毕竟这人如今她还没叫他走,他怎么可以去陪旁人。 故而祁阳只拉着赵衍桢的手道“我可没答应你去陪旁人。” 赵衍桢面对着祁阳时,还是明显有些心虚的,毕竟旁边的人可是自己亲姐,虽然异母但同父。 不过他面上仍是十分自得“既然贵人有令我自然遵从,只是还请贵人能放过我屋里的小厮。毕竟这孩子还没调教好。” 听了赵衍桢的话,祁阳自然不再坚持。 而赵衍桢也怕再多生事端,只示意姜念娇赶紧下去。 只可惜那琴郎眼见着这把火还没点燃,便被赵衍桢三言两语熄灭了。 他怎么肯罢休,他拉了拉那女客的衣袖道“小姐,咱们刚才的赌约还没完成呢。” 女客却显然不想再继续下去,毕竟她再如何嫉妒祁阳,可也没有失心疯。她还是知道自己得罪不起祁阳。 故而任凭那琴郎如何拉扯衣袖,她只斜斜睨了那琴郎一眼道“我瞧着他们也不似你所言,怕不是你在嫉妒焚梅公子吧?” 女郎的话,只瞬间戳到了琴郎的痛脚。 眼见着搭档不可靠,而姜念娇也马上将要离开。 他此时也顾不得自己之后会不会受处罚了。 他只高声冷哼道“焚梅君说的这么冠冕皇皇,其实还不是想私藏了这小厮,供他自己一人享用。” “毕竟我可没见过哪位相公能跟自己身边伺候的小厮亲嘴厮磨的。” 琴郎这话一出,原本已经走下公主席位准备离开的姜念娇身子瞬间僵住了。 而且所有人的视线都只聚焦在自己身上。 这种将私事放在大庭广众之下来说的感觉实在太过羞耻。 同时她也不免暗暗瞪了赵衍桢一眼,毕竟若不是赵衍桢不分场合,不加掩饰的诱惑自己。他们之间的私事怎么可能让这琴郎拿出来说嘴。 “不知琴相公看到的这些都是在何处何地何时瞧见的?身边可有人证明?事后可有物件能证明你没有说谎?若是没有,那我也可以说琴相公与自己小厮整日在一起风流快活。”姜念娇自然不想让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来,还没待赵衍桢开口,她便先一步反驳了此事。 琴郎因为对赵衍桢一直怀恨在心,这段时间对赵衍桢屋里的动静自然十分关注,他遣了身边小厮偷偷盯梢着赵衍桢,故而他刚才说的那些还真不是胡编乱造。 他冷笑一声“自然是真的,人证我也有,这事可是我身边的小厮郁竹亲眼所见。” 说罢这话,他只又对自己身边的小厮道“郁竹,你便将他们二人之间的事情细细重说一回。” 他身后高瘦的少年显然也没疯,他忌惮着屋里的众人,更怕此事被虹姨知道了,自己肯定要挨板子。 毕竟他可不是自己主子,撒撒娇便能在虹姨那里将事情揭过。 故而即使被琴郎推了出来,他也只是默不作声。 他这样的反应,只瞬间便惹恼了琴郎。 琴郎见状,只立刻踹了他一脚道“你倒是说话啊,哑巴了吗?” 姜念娇此时自然抓紧了机会道“没有发生过的事,你让他怎么说,琴相公不会以为人人都跟你似的能睁着眼睛说瞎话。良心都不带痛的吧?” 姜念娇这一句讽刺,只瞬间将琴郎脸都气歪了。 他还要出言说些什么,然而不知是谁只在事情闹起来不久之后便与虹姨通风报信去了。 故而他没能继续闹下去,只被虹姨带了下去。 之后这宴会没了琴郎搅局倒也渐渐和睦起来。 只是架不住这屋里的人都来与祁阳灌酒,纵然赵衍桢劝着祁阳长公主少喝些,可也架不住这些人蓄意灌酒,最后赵衍桢与长公主明显都开始酒意上头。 赵衍桢此时已经顾不上失态,只皱着眉头扶撑着桌子。 长公主更是身形踉跄。 见着那上首的娇客一副酒意深乏的模样,底下刚刚没能得祁阳长公主青睐的人,自然也开始打起了歪主意。 其中最后一位来灌酒的青衣公子,眼见着长公主身形不稳,他只立刻放下酒盏,扶抱住了长公主,他柔声道“贵人这是醉了?不如由我扶贵人去休息吧。” 说话的功夫,这人便想将祁阳往自己屋里带去。 只可惜在他准备将人带下去时,姜念娇却是立马拉住了祁阳的手。 “这位公子,凡事也得讲究个先来后到,主客之礼吧?贵人选中的明明是我家公子,你却想直接将人带下去,您这么明目张胆的抢客,这是打算无视虹姨定下的规则?” 那青衣公子一见拦路虎只是焚梅身边的小厮,脸上便也现了几分不足为惧的轻蔑之意“小芽,你也别拿虹姨来唬人,这位贵人明显醉了,你们家公子也醉了,想来多半是没法服侍贵人了,这贵人总得有人服侍不是,我不过是送贵人下去休息。这事便是捅到虹姨那边,她也是要支持我的。” 说完,他也不管其他人怎么看他,只强搂着醉醺醺的祁阳准备离开这间屋子。 姜念娇见状自然不肯松手。 虽然她与祁阳是不对付,可她们再怎么不对付,也是一个圈子里的,她怎么能让祁阳被这种下三滥给染指了。 而且今日这酒宴,瞧着分明就是在给祁阳设局。 只可恨赵衍桢揉着太阳穴,竟似是也要被那酒力冲击的倒下去。 故而在与青衣公子僵持之时,她只顺便还偷偷踹了一脚赵衍桢,不想赵衍桢被她这一脚反踢的差点摔下桌去。 那青衣公子早将一切都收在眼中,此时自然不免得意非凡“小芽,你也别踹你们家公子了,我瞧着他也醉的不轻,你与其有时间跟我抢这贵人,倒不如赶紧扶着你家公子去休息。” 第一百零二章 酥糖换来的醒酒汤 姜念娇闻言只恨得牙痒痒,只可惜她的力气明显没有那人大,此时被他一扯,她自己只也差点被那青衣公子带下去。 眼见着继续争执下去,自己也要吃亏,她正准备兵行损招。 不想计划还没实施,刚才被她一脚差点踹下桌去的赵衍桢只顺势拉住了姜念娇的手。 他的力气有些大,拉扯的三人一时不防只被他这一扯,便如多骨诺米牌一般全往他身上倒去。 离他最近的姜念娇更是直接整个人都倒在了他的身上,若不是他伸手扶住了姜念娇的额头,姜念娇差点直接将额头磕在了桌子上。 而透过桌下一点半明半灭的光线,隔着赵衍桢扶着她额头的手的缝隙,她亦能清楚看到面前这人眼波流转,眼尾余红,面如赤芍。 看来他真是醉的不轻。 可就算他醉的不省人事,姜念娇也得拉着他扯大旗,故而倒在赵衍桢身上之后,她没有急着拉开距离,反而只连忙出言告状道“公子,有人要跟你抢人!” 赵衍桢闻言只皱着眉头,神色十分不耐道“抢谁!” 姜念娇只用彼此能听到的声音道了一句“我。” 赵衍桢虽有醉意,但显然还能认出姜念娇,故而在姜念娇这话的引导下,他只顺势便踹开了还没爬起来的青衣公子。 那青衣公子力气虽然比姜念娇大,却是不如赵衍桢的,而且他腰部磕着台阶,此刻腰疼的厉害,他只顾着哎呦揉腰,倒没在意赵衍桢的动静,故而他这才被赵衍桢屡次得手。 姜念娇一见人被顺利踢开了,自然也顺势拉过祁阳,顺便对那人道“看到没有,我们家主子没醉!” 那青衣公子正要破口大骂。 不想茉娘却在此时过来了。 “行了,事情正如小芽所言,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你的确不该在此时与焚梅抢人。”茉娘都发话了,这件事便也算有了定义。 那青衣公子虽然不满,可想着茉娘来日是准备接虹姨的班的,他便有不满也不敢在她面前表现出来。 而茉娘一锤定音后,只又连忙招手叫了几个小厮,随后吩咐他们将贵人并着赵衍桢一起扶回屋子。 不过在他们离开宴客厅后,那茉娘又追了上来,她先是不太放心的看了一眼焚梅,随后又递了一瓶膏脂与药丸给姜念娇道“这个留着给焚梅和贵人用,待焚梅醒了,你便将这个交给他。” 交代完这一句,茉娘这才转身重新进了宴客的屋子。 姜念娇开始还以为茉娘给的是什么伤药,直到闻到那油脂盒子里刺鼻的香味,她就秒懂了这茉娘送的应当是些催情药。 不过她也不以为意,在应承下茉娘的话后,她便领着人往焚梅屋里去了。 而推开房门时,只见原本清清冷冷的屋子不知在何时已经细致装扮过一番了,柔软的地毯上铺着艳红的玫瑰花瓣,纱幔更是如蒙在红色雾气之中。屏风后的浴桶热意袅袅。 只可惜在这片暧昧的氛围里,祁阳长公主醉的不省人事,赵衍桢虽然情况好点,却也是人事不能。 随后她只让人将赵衍桢放在罗汉榻上,又让人将祁阳扶到了床上。 做好这一切,她便准备出门去熬醒酒汤。 然而她不过刚刚将房门拉开,便已经有一名小童端着醒酒汤过来了。 “这是茉娘让我提前备下的醒酒汤。”说话时,那小童便准备走进去。 不想姜念娇却先他一步接过药碗道“药给我吧?” “可茉娘让我一定要将醒酒汤给公子灌下去。”这小童一脸认真道。 姜念娇听了这话顿时觉出几分古怪意味。 随后想到青楼里常有的那些手段,她便也十分断定这药里怕是有些不干净。 故而她只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没有人,她只顺势从屋里取了一盒酥糖过来“这个酥糖可好吃了,我拿糖跟你换药好不好?” 小童见着那酥糖,眼睛都亮了。 到底还是个孩子,零食的诱惑无疑是巨大的,加上在这种做皮肉生意的地方,小倌花娘们的身材是从小便要加以控制的,所以他们很少能吃饱。故而茉娘的交代虽然重要,但在醒酒汤与酥糖之间,那孩子还是很顺利的选择了酥糖。 将小童送走后,姜念娇便准备端着那碗醒酒汤倒入花盆之中。 然而回到屋子时,原本躺在罗汉榻上的赵衍桢已经座了起来,他侧撑着自己的额头揉着太阳穴,他眉头紧皱。显然酒意上头的感觉让他并不舒服。 见姜念娇端着汤药转过身来,他下意识问道“可是醒酒汤?” 姜念娇连忙摇头“不是。” 说话的功夫,她甚至十分迅速的将那多半掺了其他成分的醒酒汤倒入一旁博古架上的兰花盆里。 毕竟这药若是让赵衍桢喝了失去理智,那才叫做大事不好。 好在赵衍桢也没在意她这样的举动,她说不是醒酒汤,他也都信了。 只是头晕的厉害。他对姜念娇道“你替我去倒杯水吧。” 倒水的功夫里,姜念娇也是小心确认过茶壶里的水没有问题之后才递给了赵衍桢。 而赵衍桢便就着杯中的水,自己服送下一颗药丸。 随后缓了一阵,他的神色才仿佛慢慢清醒过来。 很显然他是给自己服了醒酒的药丸。 而清醒后的第一件事,他问的却是“祁阳在哪?” “在内室。” 得了姜念娇这话,他这才不自觉松了一口气。 之后他只就着剩下的水,又取了一颗药丸置入水杯之中。 似乎是嫌药丸化散的不够,他直接伸手搅了搅杯壁。 待那杯水变成深褐色,他也不管这水温会不会烫嘴,他直接用手捏住了祁阳长公主的下颌,待祁阳被迫张开嘴后,他便将那药全数倒入祁阳的唇中。 祁阳显然被呛的不轻,只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之后过了片刻,祁阳长公主终于睁开了眼睛,只是她似乎头疼的厉害,嗓子更是被呛的厉害。 而清醒后的第一件事,她便是一边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一边疯狂咳嗽。 好不容易平缓了呼吸,一睁眼便见到探头观察着自己的雪芽跟那面无表情看着自己的焚梅。 她也不禁吓了一跳。 又见着自己居然衣衫凌乱的躺在床上,她立时分外紧张的抱住自己的双臂,同时声厉内荏道“你们想干嘛!我告诉你们我可是祁阳长公主,你们要是敢违背我的意愿乱来,可别怪我不客气。” 听到祁阳这毫无气势的警告,姜念娇颇不厚道的轻笑出声。 “你,你笑什么!你难道以为本公主是在说假话?”祁阳愤愤道。 “我自然知道你是祁阳长公主。不过长公主又怎样?被我们拿捏住把柄,还不是得乖乖听话。”姜念娇说这话时配合着一声坏笑,只朝着祁阳步步逼近。 她这么做其实也是为了故意吓唬祁阳,顺便让她长些记性。 不想祁阳却是被吓得不轻。眼见着祁阳便要哭出声来了,赵衍桢倒不知道姜念娇还有这种恶趣味。 不过为了防止祁阳丢更多的脸,他直接开诚公布道“好了,娇娇你别吓她了。” 姜念娇被拆穿了面具虽然觉得意犹未尽,不过倒也不再强行坚持。 她只一把卸掉了脸上的妆容,待祁阳看清小芽的真面目时,她显然更加愣住了。 “你是谁?怎么那么像我讨厌的人。”祁阳喃喃自语道。 “我就是你讨厌的姜念娇啊。”姜念娇毫不客气的打碎了祁阳以为是梦的幻想。 祁阳确定了这小芽居然真是姜念娇后,立时便显出几分恶意来,她颇有些幸灾乐祸的笑道“姜念娇你也有今天,我回去后定要把你的姐妹们都叫上,让她们来看看你这相府千金是如何在这种地方工作的?” 听到祁阳这威胁,姜念娇显然颇不以为意,甚至她还顺着祁阳的话头道“记得多叫点人,毕竟在这里工作的除了我,还有你的好弟弟呢。反正真丢起脸来,皇家的脸面怕是更丢不得。” “你少拿这话唬我,我赵家儿郎怎么可能跟你一般胡闹。”祁阳抱着胳膊,显然对于姜念娇的话,她是半分也不信。 然而随着一旁的赵衍桢也卸去面上的伪装,并且唤了祁阳一声阿姐。 祁阳的脸色立刻五彩斑斓起来,姜念娇一时都不知道她这变幻的脸色到底是因为在这种地方见到了自己弟弟太过惊讶,还是刚刚拉着赵衍桢陪她喝酒太过尴尬了。 在面色肉眼可见的崩坏后,祁阳这才问出一句“你怎么也在这里?” 随后她又看了一眼姜念娇,脑洞大开道“你们不会是在此私会吧?” 听到祁阳这话,姜念娇立刻反驳道“怎么可能!我们要见面难道还用来这种地方。” 便是赵衍桢的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一抽。 不得不说他这位长姐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在状况中。 不过不管心里如何腹诽,赵衍桢还是温和的解释道“自然不是,我与娇娇实际上是遇上了一些凶险之事,故而才不得不被迫留在此处。” 解释完这些,他很快便将自己最关心的话问出了口“反倒是长姐你怎么也来了这里?” 第一百零三章 怨偶难成 被问及此事,祁阳神色一黯,但最终她还是摆了摆手道“我就是来消遣的,恰好有人介绍了此处,所以我就过来了。” 她似乎是刻意想隐瞒什么,赵衍桢皱了眉头,却也没再追问,只低声嘱咐道“皇姐,我记得您再过一段时日便要嫁给莫将军了吧,我觉得您以后还是少来这种地方为好。” 听了这话,祁阳显然是误会什么了,她当下便不乐意了,她斜了赵衍桢一眼“三弟,你不是从来不管这种闲事的吗?怎么如今连你都说这种话了?难道那莫斯宇也收买了你不成?哼!我才不要嫁给他!” 听到祁阳提起此事,姜念娇方才想起祁阳日后是要嫁给一个新贵的,那人并没有家族势力支撑,只凭军功一步步走到皇家的视野中来,在一众靠家族功勋上位的青年中,莫新宇无疑是个真有本事的,而他也算是邕帝来日想要布局取代陈家二房的一枚棋子。 只可惜原该起到拉拢之用的长公主并没有完成自己的目标,她嫁给莫斯宇后一直感情不和睦,纵然是她亲娘劝她对那莫斯宇好一些,她也不听。 而且出嫁前她甚至还养了个面首在公主府里。 莫斯宇也是个有血气的男儿,见公主对自己无意,便也多次提出和离,长公主自然求之不得,但长公主生母却舍不下这颗大树,只几次三番劝着长公主去认错。最终矛盾越想掩埋,反而越发激烈。 谁也不知道她们夫妻后来发生了什么,后来那莫斯宇当着长公主的面斩了她的面首。 长公主自然被吓得不轻,后来闹着回宫里要和离,只可惜当时所有人都觉得既然那面首也死了,她们夫妻二人更该和睦过日子才是。公主自己被禁了三个月的足,莫斯宇也罚了三个月的俸。 长公主似乎由此更恨上了莫斯宇,她没胆子直接杀夫,但借刀的胆子还是有,而且还很大。 在这不久之后,莫斯宇家的仓库里被发现藏了一百多件铠甲。私藏这种东西等同于谋逆。 莫斯宇在这不久之后便被下了沼狱。而长公主自己也差点没指摘出自己,最后还是在那张贵妃与几位皇子的求情下才将将保住一条性命。 但邕帝为此还是感到十分愤怒,毕竟长公主可是坏了他一步棋。他一怒之下,便直接让祁阳绞了发当了姑子。 虽然关于祁阳的这些事情,她也是后来零零碎碎听旁人提起的。但当时她刚回姜府听人提起祁阳居然做了这种傻事还是有些唏嘘的。 “皇姐,说笑了,我与莫将军并无交集,怎么可能收受他的好处,我这么说自然也是为了皇姐着想。”赵衍桢这话说的倒是真诚。 听了赵衍桢这话,祁阳似乎也消了些许气焰,毕竟她与大皇子跟三皇子的关系都不错,甚至比起她同父同母的弟弟来说,她跟另外两位的关系倒还要更好。 “你要真为我着想,就该帮我劝劝父皇,让他收回成命才是,三弟,父皇不是一向最疼爱你了吗?要不你帮我劝劝父皇好不好?”祁阳此时只又将主意打到了赵衍桢的身上。 只可惜赵衍桢却是摇头苦笑了一声“皇姐,父皇做的决定,哪里是我们能决定的,您不也是父皇最宠爱的女儿,可您求了都没有用,我又哪里有这种本事。” 祁阳只轻哼了一声“你不肯帮忙便罢了,何必说的如此冠冕堂皇。” “不过算了,我也不用你帮忙了,反正我在大婚之前找个面首,就算不能吹掉这桩婚事,也能让那莫斯宇恶心一阵了。” 说完这话,她便要出门去寻面首。 只是在她出去之前,原本好说话的赵衍桢却是坚决拦住了她的去路“皇姐,今日您醉酒之时,便有人想带着你走,若不是我跟娇娇,你今日怕是便陷在那人手里了。” 听了这话祁阳心底也是一惊,但她面上却仍是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 “那岂不是更好,反正我不想嫁给莫斯宇,他若发现我的第一次不是给了他,怕是会更恶心吧,反正只要能恶心到他就够了。”祁阳语气激动道。 这话便是姜念娇也有些听不下去了,她出言道“公主,此事可是他求娶于你?” “自然不是,但这不妨碍我讨厌他。就像我讨厌你一样。怎么?你难道也想来当和事佬。”祁阳本就在气头上,听了姜念娇的话,当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姜念娇也意识到了,祁阳就是个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性子。 故而她只干脆反着说“当然不是,我不但支持你对抗莫斯宇,还鼓励你多去寻些面首呢。反正没有一个男人能容忍自己女人给自己戴绿帽子,你这么做一定能把他气死。说不定来日他真被你气的一命呜呼,你也用不着和离,直接便自由了。” 听到姜念娇这话,祁阳自然听出讽刺的意思。 “用不着你在这假惺惺,姜念娇你以为我听不出你是在讽刺我吗?”祁阳心直口快道。 姜念娇却立刻否认道“我怎么会是讽刺你呢?我可是比任何人都希望公主能重获自由呢。” “不过我觉得气死莫将军这件事确实不大可行,而且那蛮夫虽然不可能动你,但不代表他不敢动你的面首,若是惹得人发急了,打杀了你的面首,公主岂不要被吓死?照我的意思,你若实在看他不顺眼,不如直接杀了他吧?”姜念娇睁着一双无辜的杏眼,出着恶毒的主意却还一副分外真诚的模样。 祁阳最讨厌的,就是她这副嘴脸。 她虽然脑子不怎么好使,却也知道若真按姜念娇鼓励的那般行事,自己多半没什么好果子吃。 到时候自己岂不是平白叫姜念娇瞧了笑话。 想到此处,她也不再去找什么面首了。 她只狠狠瞪了姜念娇一眼“你少在这笑话我,咱们半斤八两,我是讨厌莫斯宇,可总比你好,我至少不像你,追个喜欢的都追了这么多年都没追到手,如今不但自己要嫁一个不喜欢的,而且自家妹妹还不费吹灰之力便即将成为大皇兄的皇子妃。” 祁阳自以为踩了姜念娇的痛脚,然而她不知内情的却是,这门嫁个不喜欢的人的婚事其实是她主动挣来的。 她对赵念泽早过了迷恋期。 故而听了祁阳的话,她的神色反而十分平静“感情这回事嘛,强求不来,我也懒得折腾了,重要的是过好当下的日子。而且有时候山不就我,我自就山其实说不定也有另一番景象。” 不过她这副神态看在祁阳眼里多少有些强撑体面,不过讽刺一两句,她竟也难得没有再说什么。 毕竟她从以前与姜念娇的不对付,起源便是嫉妒。 因为她不管什么都做的比自己好,周围人还总拿她当榜样刺激自己。 故而她对姜念娇的敌意才这么大,如今想想她就算当时人人夸赞又怎样,最后面不还是连个喜欢的人都追不到,还不是得嫁个自己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吗? 她轻哼一声“你就跟我逞强吧。” 随后她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只又对姜念娇道“对了,我明日便要离开这里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姜念娇现在只想离开这里,好回去收拾自己那继母做出来的烂摊子。 得了祁阳的话,她只笑着道了一句“那就多谢公主了。” 然而祁阳却已经不再接茬。 毕竟比起姜念娇她还是更关心自己弟弟的感情生活。 她跟防贼似的看了姜念娇一眼,随后又小声告诫赵衍桢道“衍桢,你真不是来跟姜念娇私会的?我告诉你,你可千万别被她的皮囊骗了,她压根就不是什么好人。而且她来日还是要嫁给陈靖淮的,你就算为了兄弟和睦,也不能被她勾引了。不然兄弟不睦可就不好了。” 姜念娇也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居然当着正主的面说正主的坏话的人。 而且显然她还不知道自己这看似纯良如白莲花的弟弟,其实心比自己可黑多了。 不过她倒是很乐意祁阳这样劝赵衍桢的。 故而她也跟着起哄了一句“还是祁阳公主深明大义,殿下日后可得与我保持些距离。毕竟我可不是什么好人,殿下若被我勾引的兄弟反目成仇可就不好了。” 祁阳见姜念娇接话,立刻便对赵衍桢道“你看到没有,她都承认是想害你们兄弟反目成仇了。” 旁人听了姜念娇那一句,怕都不免要以为她是在吃醋,可只有赵衍桢心里分外清楚,她其实是十分认同自己皇姐的理念的。 想到这么多时日的相处,也不能教她将心偏向自己这边一些。 他那原本澄澈的琥珀色眸子里便也不觉蒙上了一层阴翳。 “皇姐不用担心,我如今不但是来跟她私会的,我还打算日后娶了她。至于靖淮表哥那边我会亲自去解释。” “反正不就如她所言,她既然觉得嫁谁都可以,又为何不能考虑我呢?” 说这话时,赵衍桢明显睨了姜念娇一眼,那眼神倒分明十分不悦。 第一百零四章 买一送一 翌日清晨,重新恢复雪芽装扮的姜念娇十分自然的从自己屋里出来。 然而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从她自屋里走出来后,所有人的视线便都诡异的在自己身上打量。 她出于好奇想问一句发生了什么,众人也只是立马便脚步匆匆的离开。 故而她只能带着一脑门的莫名其妙,按照原计划往焚梅的居所而去。 只是到达门口时,已经另有一名侍女在门外侯着了。 那侍女见了姜念娇只主动与姜念娇打着招呼“小芽,你起来了,咱们一同进屋去伺候贵人吧?” 听到那侍女的话,她便知道对方应当是虹姨派来检查成果的。 不过她想,屋里的人应该也都清楚情况 故而对于侍女的话,她并没有反驳,反而十分认同的点了点头。 不过推门进去之前。她还是朝着内室唤了一声“主子,我们现在能进来了吗?” 赵衍桢只淡淡答了一句“进来吧。” 推开室内大门时,屋子里果然残留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香味,室内更是一片旖旎且凌乱的景象。 赵衍桢与祁阳公主俱是披散着长发,只着中衣。 祁阳坐在镜前,赵衍桢便静静站在镜后替祁阳公主轻轻梳着头。 这样的景象若是旁人不知,定以为面前这对璧人是一对蜜里调油的小夫妻。 侍女对于眼前所见显然十分满意,看来昨夜好事基本是成了。 而眼下也只有姜念娇知道,他们昨夜其实根本什么都没做,毕竟昨天夜里赵衍桢打的地铺还是她亲手铺的。这对姐弟也没那些奇怪的爱好。 只是这宁月坊里的人显然希望他们发生些什么。 故而他们现下不过是制造了一些假的局面来蒙蔽众人罢了。 “贵人,还是我来替您梳头吧。”侍女殷勤道。 赵衍桢可不会结发,故而见那侍女主动请缨,他正求之不得。 不过面上他还须得装出一副我是真想为长公主梳头的表情来。 然而真正与那侍女交换了工作后,他便点了姜念娇的名字“小芽,你过来替我更衣吧。” 姜念娇自然十分上道的走到了赵衍桢面前。 只是在她为赵衍桢穿上外套准备系上衣服的衣带之时,不想面前这人居然趁着那侍女正忙着伺候祁阳公主的功夫,只偷偷俯下身来,啄吻了一下姜念娇的脸颊。 姜念娇顿时分外紧张的推了他一把,可惜赵衍桢分明是在故意报昨夜她居然顺着长公主的话想将自己推远之仇。 她推他,他反而直接将伸直的双手合拢,随后顺势将姜念娇搂入自己怀中。 这小子是真疯了吧?若是让其他人看到这边的动静,怕都能觉察出一丝不对劲来。 偏赵衍桢为了不让姜念娇推开自己,反而只将人抱的更紧。 姜念娇虽然恼着赵衍桢在这个节骨眼上胡闹,可眼下她也不敢闹出太大动静,她看了一眼屋里的另外两人,直到确定这两人应该注意不到这边的情形,她方才将人往屏风后拉去。 在降低了被人发现的可能后,她方才压低声音道“殿下这是做什么?难道就不怕被人发现端倪?” 她的声音显然压着一股小小的火气。 赵衍桢却是满不在乎的勾住姜念娇的下巴道“不是说要做坏女人勾引我吗?难道你就这点本事?” 听了这话,姜念娇便知道,赵衍桢现下是在恼着昨夜自己嘴欠之事。 她只能压着火气道“殿下不要多想,我昨夜说的话,不过是顺着祁阳公主的话开个玩笑罢了。” “我多想了什么?”赵衍桢分明是有一层薄怒,然而说话时,却分外柔和。甚至那薄淡的樱色唇边还留着一分浅笑。 不过在他手下发紧之时,姜念娇还是感觉自己腰肢被他掐了一把,没忍住痛楚,姜念娇不禁发出一声轻呼。 随后这点动静自然也惊动了屋里梳头的另外两人。 那小侍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一脸天真的问道“雪芽你怎么了?” 说罢,她还浑然不知的同祁阳道“贵人,我去瞧瞧雪芽他们怎么了?” 然而昨夜听到赵衍桢亲口承认跟姜念娇来这里厮混的祁阳怎么可能让那侍女去探这种底。 一时,她的脸色只五彩斑斓,十分精彩。 她虽然发现姜念娇跟自己比起来也没优越多少,可这也不代表她能容忍姜念娇跟赵衍桢厮混在一起。 毕竟这女人一看就是想带坏自己的好弟弟,不然衍桢这么风轻云淡的人,怎么可能跟自己表哥抢未婚妻。 故而想当然的她,只以为姜念娇是在抓住一切可以诱惑自己皇弟的机会胡来。 只是现下情形不便她将此点破。 故而在侍女表示要过去看看的时候,她拉住了侍女的手道“别管他们,你还是继续帮我梳头吧。” 不过她虽然阻止了侍女的探究,却也没忘记警告屋里的两人。 “焚梅,换完衣服便赶紧出来,可别被什么东西缠住了才好。” 听到祁阳如此耿直的告诫之时,赵衍桢分明在纠缠着姜念娇。故而听了祁阳的话,姜念娇只暗自恨恨的想着还不知是谁纠缠谁呢。 不过赵衍桢在仅有一处屏风之隔的隔断处与姜念娇胡来了一场后,随后方才放开对姜念娇的钳制。 可姜念娇也不好就此离开。 直待着替他重新穿好外衣,又肃整了一番自己的衣饰,姜念娇方才推着赵衍桢出来。 此时祁阳明显已穿戴整齐,她只拿如顺着蛛丝寻找踪迹的猎人一般用严苛的视线打量着二人。 随后待赵衍桢走近,她立马便跟防贼似的,一把拉过赵衍桢。 当然也是为了迷惑那侍女,她甜笑着将头靠在赵衍桢的手臂上。 之后她说“叫你们管事的来,我有事要与她商量。” 侍女得了话自然很快便下去找虹姨了。 那虹姨进了屋子便见到他们二人正亲亲热热的用餐,自然更是欢喜。她万分亲热道“贵人,昨夜睡得可安稳?焚梅伺候的贵人可舒心?” 祁阳被这虹姨如此直白的问询,雷的外焦里嫩。 不过她仍只拿帕子擦了擦嘴唇,随后方才点了点头。 她可不想与这虹姨继续讨论焚梅怎样,毕竟对面的人可是她同父同母的弟弟,她若真下了这种毒手,那岂不是禽兽不如。 故而她开门见山道“你这屋里的焚梅公子,我很满意,你出个价吧。” 听到祁阳如此财大气粗之言,虹姨当下更是笑得见眉不见眼。 “贵人果然是个爽快的,不过焚梅可是我坊里的头牌,他若走了,老身这宁月坊的生意怕都要塌下一半。”虹姨也是个爱财之人,此时为了多榨取些钱财,自然要将焚梅吹的天花乱坠。 然而祁阳懒得听她废话。她直接将一张市值一百两的银票拍在了桌上。 虹姨露出个怕是有些为难的表情。 祁阳便又抽出了一张同等价值的银票。 随后她一直将钱往上加。 只待得那虹姨眉目舒展开来,她方才开口问道“这些够了吗?” 看着十五张银票,这可是远超她心理价格的,虹姨连忙欢喜的点了点头“够了!够了!” “既然够了,我便再提个要求,伺候焚梅的那小厮我也要带走。”祁阳虽然讨厌姜念娇,倒也没打算真将姜念娇扔在这种地方。 不过一旁的虹姨却是有些为难。毕竟她也觉得这焚梅跟自己的小厮雪芽有些不清不白。 她本打算待将焚梅送走,便好好调教这雪芽。 如此一来也能从根子上断了二人的联系。 不想这焚梅也不知给公主灌了什么迷魂汤,倒没料到公主竟对焚梅如此言听计从。 若是真让二人去了公主府,日后闹出什么事来,主子埋下的这步棋岂不是白费了?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事若是被主子知晓了定然也十分高兴。 故而她有些犹豫道“这怕是有些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焚梅说了他只习惯雪芽伺候自己,而且我瞧着这小厮也是个机灵可爱的。说吧,这小厮什么价格?” 为了搭救出赵衍桢与姜念娇,长公主只能强忍着不情愿夸赞着姜念娇。 见长公主如此坚持,那虹姨只讪笑道“这孩子也没怎么费心料理过,她的性子散漫的很,既然贵人坚持要带走这孩子,那这孩子便算作饶头,直接送给公主了,只是日后,这小子若惹了什么麻烦,还请贵人多多担待。” 长公主听到虹姨说姜念娇算饶头白送给自己,心中不免生出几分得意之情。 反观另一边的姜念娇听说自己被当成了饶头,不免在心中暗骂这虹姨是个不识货的主。 之后在谈好价钱之后,这虹姨又以舍不得焚梅为理由,要求焚梅离开宁月坊之前,能与自己说说话。 他们三人等的便是这个时刻,此时他们自然更不会拒绝虹姨。 赵衍桢在随虹姨来到隔壁的屋子里后,那虹姨便收了刚才那副见着银票眉开眼笑的模样,她只背身拿绢帕擦着眼泪。 转回身时,虹姨已是泪眼婆娑。 便是赵衍桢也不得不承认这虹姨真是个演技派。 “看着你们这些孩子一个个从豆丁点大,到如今这副身段,我是真舍不得你走啊,可这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好在你如今也是捡了根高枝,我日后倒用不着操心你们来日的出路。” 第一百零五章 谁比谁戏多 虹姨说的伤感,不知道的怕要以为是哪位老母亲跟自己儿女分离呢。 然而自古便是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这虹姨如今得了这么一大笔远超预算的银钱又怎么可能真心难过呢。 不过都是在演戏罢了,赵衍桢显然演技也不错,他温厚一笑,反而出言安慰道“虹姨不必如此伤心,我以后就算离开宁月坊了,也会常来看您的。” 听了赵衍桢这话,那虹姨拍了拍赵衍桢的手道“好孩子,总算虹姨没白疼你一场。” 随后那虹姨话锋一转又道“不过这贵人再好,到底也不如自己人贴心。说到底这贵人日后也会是有夫婿的,你啊跟着贵人也别忘了宁月坊。咱们宁月坊永远是为你打开的大门。” “现在可不是说这些有的没的的时候,还是我来长话短说吧。”似乎是听不惯虹姨绕圈子,一名原本隐在暗处的黑袍男子突然走了出来。 乍然看到这黑袍男子,姜念娇只是一惊。 毕竟前阵子,他们正是被这群黑袍人追赶着被迫在崖下一日游呢。 不过他们此刻易容的十分成功,那黑袍人竟也没瞧出什么破绽。 他的目光扫向赵衍桢,似乎是在打量着什么,片刻后他才道“你叫焚梅?” 赵衍桢面色倒是不变,他敛了身上的气势轻轻点了点头。 黑袍人便接着道“从今日开始,你便是长公主的面首了,这个机会可不是你能平白得来的。来日长公主府上但有什么动静,你可都要及时通报于我。若是不及时通报我便杀了你。” 赵衍桢没有立刻答话,只茫然无措的看了一眼虹姨,直到那虹姨点了点头,他才轻声应了一句“知道了。” 见这小子是个好拿捏的,而且这种青楼小倌身娇体弱,自己捏死他们便如捏死一只蝼蚁一般简单。 故而他也没有过分敲打,不过为了更方便控制,那人随后又掏出了两颗褐色药丸只示意二人将那药丸吃下去。 这东西不用想也知道恐怕是什么毒药,姜念娇还在犹豫,赵衍桢却已经先开口替姜念娇求情了“大哥,您要控制的人是我,这药还是给我一人吃了吧?我定然什么都听您的,但小芽到底还是个孩子,他什么都不懂,求您放过这孩子吧。” 乍然听到赵衍桢这话,姜念娇竟有些莫名感动。 他这是在维护自己呢。 可惜那黑袍人压根就不是个做慈善的,他不耐烦道“少他妈废话!不仅你要吃,这小子也得吃。” 很显然在这人面前他们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然而赵衍桢闻言此时却是罕见的有些固执,他只是捏着那药丸,郁郁的眼底显出一分鱼死网破的决绝道“若是如此,那这药我便不吃了。” 黑袍人发怒道“你以为你有的选择吗?” 赵衍桢却是挑着眉头,不屑一顾道“不就是一死吗?我也没有身后事需要操心。你要杀便杀。” 见焚梅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虹姨也知事情要糟,这焚梅看着柔柔弱弱其实也是个硬骨头,他如果不愿意做的事,便是打死他也没用。 自己当初因为他不肯献身,就曾教训过他,那般苦头他吃尽了,还被打的去掉了半条命,可也没松口。 故而知道焚梅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虹姨连忙出来打圆场道“啊呀,这焚梅就是这么个犟脾气,您要是不答应他,您便是杀了他也没用,您便当给我个面子吧?焚梅既然都这样说了,您不如就放过雪芽那孩子吧?焚梅可是个听话的好孩子,他定然不会辜负你们的信任的。” 安抚着这黑袍人的同时,她又示意焚梅过来道歉。 只可惜赵衍桢根本不吃这一套,只仍旧冷着一张脸,不吭一声。 最后还是那黑袍人主动先开了口,只可惜这人说的却不是应和之言“你不吃可以,但他必须得吃。” 黑袍人随后突然指向姜念娇。 原本还在静观事态发展的姜念娇突然被人cue到,一时傻住了。 不过很快她便也回过味来了,赵衍桢刚才演着对自己这么在乎,甚至不惜以死相逼的戏码。 这其中传达出来的无非就两个意思:第一层意思是自己是他最在乎的人,在乎到他可以拿命一博。 第二层意思是他根本就不怕死。 这两者一中和,傻子都知道自己是赵衍桢的软肋。是可以控制住赵衍桢的关键。 但这些傻叉也不想想,哪个人会如此主动将自己的软肋曝光在人前。 这时候就算自己可以蒙混过关,怕也不行了。 想到此处,她不免愤愤瞪了一眼赵衍桢这个阴谋家。 只可惜赵衍桢此时还在与黑袍人演着你不能伤害我最心爱之人的戏码。 他高声道“这事我决不能答应你!” 只可惜那黑袍人根本就不是喜欢废话的性子。 他只迅速出现在赵衍桢面前,一手点了赵衍桢的穴道,待人不能动弹后,他又顺势扣住了真没半点功夫的姜念娇的下颌,迫着姜念娇张开嘴后,那人直接将一颗药抵入姜念娇的喉中。 姜念娇被那人迫着,只能被动吞下了那颗药丸。 更讽刺的是自己吞下药丸时,这赵衍桢还在演着声泪俱下的情深,他厉声道“你们给小芽吃了什么?我要跟你们拼了。” 不得不承认赵衍桢才是全场最佳的影帝,他这目呲欲裂的表情,与伤心欲绝的无助模样无不更让人相信他对这小童真是情深似海。 只有被迫吞下药丸的姜念娇才知道这货是真的狗。 那黑袍人做完坏事,见这赵衍桢如此神情,显然也怕将人刺激的太狠,毕竟这可是自己还要控制的人呢,故而他在迫着姜念娇吞下毒药后,方才开口解释道“你放心,这药暂时要不了他的性命,只要你肯配合我们,我们每个月都会给他一颗解药,保证他死不了。” 随后他话锋又是一转道“但如果你不肯配合我们,那留给他的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被解开穴位后,赵衍桢仍旧愤愤的瞪着那人,最后似乎十分无奈的轻叹了一声“小芽,对不起,都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姜念娇被阴了一把,如今瞧着这影帝飚戏也不爽快了。 她阴阳怪气了一句“公子不必担心小芽,就是小芽死了也没什么,公子毕竟还有公主啊。以后荣华富贵,前途无限,不像小芽什么都给不了你。” “不,小芽!我不在乎什么公主!我心里只有你。”赵衍桢一脸痛苦表情道。 便是那原本给他们喂药的黑袍人也不免觉得这二人怕是有什么大病,还没生离死别,这两人就已经演的跟马上要死了似的。 爱情难道真会让人变成一个傻缺吗? 他十分庆幸自己没有爱过任何一个人。 受不了屋里的气氛,黑袍人提前离开了。 而待他一走,原本还在演着的赵衍桢也慢慢收回了情绪, 随后在虹姨的安慰下,他故作好奇的同虹姨套话道“虹姨那些人到底是什么人?他凭什么能指挥我们?” 虹姨显然不想透露此事,她只试图打马虎眼过去“这事你就别管了,你斗不过他们的,但只要你好好听话,他们也不会为难你的。” “虹姨?难道我连知道的权利都没有吗?我不是想报仇,我不过是想知道我是在为谁效力?”赵衍桢强调道。 随后他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自我嘲讽道“还是虹姨信不过我?可小芽如今都被他们逼得吃下了毒药,我还有什么选择呢?” 赵衍桢提起这截,虹姨一时也有些讪讪,想到焚梅如今的确被拿捏的死死的,就算自己真与他说起这些也没什么关系,故而虹姨在短暂犹豫后,便示意赵衍桢靠近了一些。 她轻声道“这些人都是羌漠那边过来的人,正是从命于羌漠那边送过来的世子爷,京中也有不少官员与此有所往来,至于他们具体密谋什么,这便不是你我能打探的了。” 听到虹姨的话,赵衍桢只不甚在意的点了点头,显然虹姨给的口供并不如他心意。他很可能知道更多内情。 倒是姜念娇被这个消息冲击更大。 此时她也顾不得内涵赵衍桢了。毕竟这羌漠人拉拢邕地官员的目的怕是在谋着什么大事。 而且这事还与自家息息相关。这事若是捅出来,姜家跟她都撇不开关系。 想到这于瑟背着自己在自己的田庄里搞出这种事情来,姜念娇当下真是恨不得马上回到姜府,随后将于瑟的真面目暴露在人前。 赵衍桢在确定了虹姨知道的不会比自己查到的更多,便也没兴趣再问她其他的话了。 而与虹姨辞别后,在拿到焚梅的卖身契后,赵衍桢与姜念娇便座上了祁阳出宫游玩前的车驾。 随着车夫启程,眼见着三人很快便要离开这桓远田庄的地界了,不想在最后一道关卡时,一名黑袍人却突然拦住了他们的车驾。 “先别将人放行。” 交代完这一句,随后那黑袍人只趁着马夫还没反应过来前,刷的一把掀开了马车的车帘。 第一百零六章 梁上教学 随着车帘被拉开,屋内三人只与那黑袍人大眼瞪小眼。 姜念娇只庆幸自己没有卸妆,故而此时她瞧来仍是雪芽的模样。 然而那黑袍人却在此时指了指赵衍桢,随后又指了指姜念娇道“你们俩下来。” 听到此处,众人便也有了几分不妙预感,祁阳自觉被人落了面子,只冷声道“你是什么人?这两人我已经买下了,可不是你能指使的。” 那黑袍人虽然对姜念娇与赵衍桢不客气,但祁阳的身份他还是清楚的。 故而那黑袍人对着祁阳倒是还算客气。 “在您离开之际打扰您在下十分抱歉,您之前买下他们的银钱,我们可以如数奉还还给您,您若有兴趣,我们还可以给您另外送几个面首过来,只是这二人却不得不随我出来走一趟。”那黑袍人道。 “若是我不答应呢?”祁阳也冷着一张俏脸道。 然而黑袍人根本不吃这一套“若贵人不肯答应,我们只能用些非常手段了。” 祁阳闻言勃然大怒“你敢!” 然而眼前的情形,这人或许还真敢,毕竟祁阳虽仰仗着公主身份来此,但因是寻欢,此事行的极为隐蔽,所以她并没有带多少侍从。 反观这黑袍人身后的十来人。 若是硬碰硬他们绝无胜算可能。 故而赵衍桢主动起身安抚祁阳道“公主,不必担心,想来我们之间是有什么误会,我下去与他们说清楚便是了。” 说完这话,赵衍桢便打算下去,祁阳自然不放心,但赵衍桢离开前却对她使了个眼色。 她想着自己这弟弟一向是个有主意的,倒也没再多说什么,看着姜念娇与赵衍桢同时下去后,她只能不甘的冷哼了一声。 随后命令马车车夫驾车离去。 姜念娇被迫下了马车后,显然还有些侥幸心理。 她看着那黑袍人道“这位大哥,咱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黑袍人根本懒得回话,他只示意身边的随从将他们二人推回了他们守着的岗哨小屋之内。 此时那屋里还另外跪着两个被绑的分外结实的人。 他们二人俱着粗麻布衣,然而待二人转头看过来时,姜念娇也是一惊。 她可算是知道她与赵衍桢为什么会被抓了。 毕竟如今这两原主都被人抓了,那他们现在算什么。 焚梅见到他们二人,显然分外愧疚。他垂下眉眼轻声道“二位实在对不起,我们被他们抓了。” 看着焚梅那无辜的眼色,姜念娇还能说什么? 只能怪自己跟他们都点儿背呗。 而那黑袍人此时也开口质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冒充他们俩?” 然而那黑袍人话还没说完,他身边的一名黑袍随从却突然用匕首抹了对方的脖子。 于此同时,又另有几名黑袍人突然对自己的同伴大打出手。 看着这突然而来的变故,姜念娇一时傻眼。 现在这是怎么回事?内讧? 而在她还没想明白过来前,一柄利刃差点捅在姜念娇身上,还好赵衍桢眼疾手快,他只抱着姜念娇闪身避开了来人的一击。并且为了避免陷入危险,他很快便将姜念娇带离了处于混乱中心的地段。 然而如此轻易脱身的他居然没想着趁乱逃走,反而只飞身抱着姜念娇上了房梁。 姜念娇看着他的这通操作,不禁气急道“你还看什么热闹啊?咱们赶紧趁乱逃命啊!” 然而赵衍桢却是一副分外悠闲的姿态,他甚至抱着姜念娇在自己身上座定后,也只是不徐不疾的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把小箭驽。 这箭驽在当初被那铁焰狂狮儿子攻击时,她也曾见过。 赵衍桢功夫虽然不算最好的,但箭术确实不错,可以说他几乎是箭无虚发。 姜念娇便又以为赵衍桢是准备找个最佳角度将这群人团灭。 然而赵衍桢却是让姜念娇自己操控他那把小巧的箭驽。 姜念娇一时傻了眼,他难道指望自己动手,犹豫一番,她还是直接开了口“这我也不会啊。” 赵衍轻声道“你不会我教你啊。” 说完,他伸手握住姜念娇拿着箭驽的手,随后居然真在这房梁之上开始教授她如何正确使用箭驽,如何射杀刺客。 看他讲解的这么专注,姜念娇也不禁傻眼:他不会是真的以为自己能学会这个吧? 可现在大敌当前,她根本没这个心思学这个啊。 随后在她胡思乱想之际,赵衍桢掐了她一把,并且厉声出言告诫道。“专心一点!” 于此同时,显然也有一名黑袍人发现了房梁之上的二人,故而那人持刀飞上房梁准备将二人砍下来。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赵衍桢操控着姜念娇的手,随后毫不犹豫道“发。” 随着赵衍桢的指示,出于保命的需求,姜念娇迅速朝着那人射出了一枚袖箭,然而她的准头不够,那支袖箭射偏了。 眼见着人越来越近,那人的刀也要朝自己头上劈来。 出于保命的需求,姜念娇只又连忙射出几支袖箭。 虽然她的准头还是不够,也没有将人一击毙命,但那人被一连射了好几支毒箭,此时也是身形不稳,不待大刀落下,他自己便咚的一声从房梁木上掉了下去。 看着刚才的危险解除,而且还是自己亲手射杀的,姜念娇也不禁一喜,倒是忘了之前因为赵衍桢哄骗自己吞下毒药的事了。 而且看着那人见血,她并没有感觉到害怕,反而只十分欢喜道“刚才那人被我杀了。” 赵衍桢笑着点了点头“嗯!娇娇很棒。” “不过下次用箭可不能这么浪费,这支箭驽不大,只装得下十六发箭矢,其中八支沾了毒,八支无毒。娇娇刚才一次射出去六支毒箭。” 随后他又睨了一眼底下厮杀的黑袍者,悠闲道“这样下去,咱们可不好分配啊。” 听到赵衍桢这话,原本还沉浸在喜悦中的姜念娇瞬间如被泼了冷水。 屋里正有十六人,此刻这些人在室内打斗显然还是颇受掣肘。故而内斗虽激烈,却没什么大的伤亡。 一想到自己本来可以轻松坐在房梁上坐享渔翁之利,然而眼下毒箭被她用的只剩两支了。 这还怎么轻松剿灭底下的暴徒啊。 赵衍桢仿佛知道姜念娇的沮丧,他只笑着道“不过娇娇也不必担心,底下有一半是我们的人,就算你不出手,我们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听到赵衍桢这话,姜念娇这才知道赵衍桢为什么如此轻松惬意了。 眼下胜券在握,换自己自己也轻松惬意啊。 只是赵衍桢也忒坏,居然都不告诉自己这些,倒害得自己担惊受怕了一阵。 又想起这货哄着自己吃下毒药的事,姜念娇便更觉怨念。 若不是脚下悬空,她真想直接推开赵衍桢自己先走。 可她不会轻功,被人抓到这房梁上只能跟个小菜鸡一样任人施为。 “殿下戏弄我很好玩吗?殿下既然如此胜券在握,却还让我让我浪费你的袖箭做什么?” 赵衍桢却是一本正经道“本王没有戏弄你,本王让你使用这袖箭是想教你在凶险情形下也能有一定的自保的技能。” “就像这一次,若本王没在你身边,翠翘也不在你身边,你要如何自保?” 姜念娇下意识想反驳自己还有四个暗卫,然而如今这种情形,也的确如赵衍桢所言。 之后又见赵衍桢说的如此一本正经,而且如果真能学会这门技术,其实倒也不是坏事。 故而姜念娇的怒气倒是来的快,去的也快。 “这么说,你是真想教我这个?”姜念娇略有些别扭道。 赵衍桢道“自然是真的。” “那你继续教我吧。”姜念娇轻声道。 这次赵衍桢没再捉弄姜念娇,在赵衍桢的指导下,姜念娇之后又击杀了一人,同时她还射伤了好几名暴徒。 而这也为赵衍桢的人击杀那些暴徒提供了更大的便利。 待清理掉那些人之后,姜念娇便也准备将赵衍桢的箭驽还给赵衍桢,然而赵衍桢却并没有接过那箭驽,他摸着那把箭驽似乎有一瞬恍神,不过再抬起头时,他眼底里已没有半分旁的情绪了,他轻声道“这箭驽以后归你了。” 说话时,那八名暗卫也已经处理完那些黑袍人了。 他们只整齐的排成一排跪在地上,同时为首一人只出言禀告道“主子,庄子里的那些羌漠人我们绞杀了大半,还另留了几名活口,至于庄子里的几个出口我们也已经封上了。” 听了为首之人的禀告,赵衍桢只分外冷淡的点了点头。 他抱着姜念娇飞下房梁后,也没有立刻做出什么决定,反而只是走近那首领身边的另外两人,那两人虽然也跪在地上,但他们手中却分别高举着八支袖箭。 很显然这是他们之后打理这里的黑袍人时,顺便重新收敛起来擦干净的。 赵衍桢这才从姜念娇手里接过箭驽,随后将那十六支袖箭全部装回箭驽之中。 姜念娇看着赵衍桢如此回收再利用,也忍不住吐糟道“这箭用完还要捡回来吗?你都是皇子了,还用得着如此节俭吗?” 赵衍桢开玩笑一般道“就算是地主家也没余粮啊。” 他当然没有告诉姜念娇这支箭驽有多珍贵,那每一支袖箭的价格又有多昂贵。 第一百零七章 杀鸡儆猴 当然他更不会告诉她,那把箭驽于他的意义曾有多重。 虽然如今那份意义因为他的重生早已烟消云散。 但这不妨碍旁人觉得这箭驽意义重大。 这箭驽小巧便捷,最重要的是杀伤力惊人。 故而姜念娇对这把箭驽爱不释手。 她全然不知自己已经掉进了赵衍桢设计的陷阱坑里。 她满眼里只有箭驽,而赵衍桢满眼里只有她。 他对姜念娇无疑是越看越满意的,虽然面前的女子实际操作差了一点,但凭她第一次杀人都没有半分怯懦的表现来看。 这是个有些胆色的姑娘,也只有这样的人他才不必担心她易于被人催折。 不过眼下显然还有更重要的事,赵衍桢不得不出言提醒道“娇娇,现在该是你去收拾自家内务的时候了。” 姜念娇自然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听到他说这话,姜念娇一时还是有些愣住。 他这是不打算告发自己了吗? 赵衍桢似乎知道她所想,只牵着她的手道“走吧。” 姜念娇这才回过神来,对方是真打算让这桩天大的阴谋,在自己手里终结。 想到这里,姜念娇也不免产生一种赵衍桢这人虽然是个反派,但其实为人还不错的错觉。 毕竟礼物送的贴心,为人办事也贴心,而且容貌也是自己喜欢的那一卦。 与他相比,那陈靖淮倒显得有些不解风情了。 被赵衍桢牵着来到桓远田庄庄头所在的正堂时,屋里已乌泱泱压跪了一大片的人。 除了那些黑袍人似乎早被赵衍桢处置了,这屋里的其他人几乎大多都是这庄子里的人。 其中为首之人,更是十分眼熟。 那人正是当日追杀赵衍桢,一身农夫装扮的庄头,他旁边还跪着那日拉扯她的妇人和他们娇纵跋扈的女儿。 此时这两母女被刀架着脖子,居然被吓得瑟瑟发抖,全无了当日在京城内部的气势。 而屋里压制这群庄民的黑衣暗卫们其实也不过十来人,可架不住这些人武功高强。 而且这些庄民如今没了黑袍人的保护,其实也与小鸡崽子一般不值一提。 见自家主子来了。 暗卫们只责令这跪了一大片的人替赵衍桢与姜念娇让开了一条道。 待走到了大堂前,却见人群里突然响起女子清脆的呼声“大小姐。” 姜念娇寻着视线望过去,才发现那女子是进入庄园后便失联了的翠翘,此时她与自己的朋友正跪在这些人群里。 虽然不知道翠翘经历了什么,但姜念娇还是下意识要过去替翠翘解开绳索。 然而她身旁的一名黑衣暗卫却出手拦住了她。 她只得求助的看向赵衍桢,而赵衍桢也只朝那暗卫挥了挥手。 随后暗卫便也放行了姜念娇,姜念娇帮翠翘解绳索时,翠翘显然还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大小姐,我可算是找到你了,你不在的日子我可担心死你了!就怕那些人一不做,二不休把你杀了,还好你现在没事。” 说完翠翘甚至忍不住抹了一把眼泪。 现在自然不是叙旧的时候,姜念娇扶起翠翘,又替翠翘拆解了身上的绳索后,只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后领着她往堂前走去。 而翠翘的那位朋友自然也有暗卫替他解除绳索。 到了堂前,赵衍桢倒似乎心甘情愿退居于二线。 他坐在正厅花梨木的太师椅上,甚至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只示意姜念娇自行其便。 姜念娇此时也懒得跟赵衍桢客气了。 她只先将目光扫向一旁的庄里管事,她冷声命令道“管事,你且去将这历年的账本拿过来吧。” 那管事的是常年往来于姜家的,每半年的账目都由他亲自送到姜家。 虽然作为这片田庄的主事人,姜家大小姐从来也没有真正管过各大庄子的产业。 但这人却还是见过这位大小姐的,如今她将那妆容卸去,他自然认出姜念娇来了。 不过见来人是大小姐,虽然不知她是从何处雇来这么多打手,又如何神出鬼没进他们这庄子。 但这管事想着姜念娇常年不管帐,而且还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他也不免轻看了几分。 管事的似乎还没认清形势,只连忙低声道“大小姐,每年账目不都送去给您了吗?” 姜念娇一见这中年男人一副分外无辜,却又精于算计的模样。 便知道不给他些苦头吃吃,他怕是不会老实起来。 故而她朝翠翘使了个眼色,翠翘不愧是她多年的搭档,姜念娇一个眼神她就知道姜念娇想让自己做什么。 她走向那管事,只先是活动了一下手指头的关节,毕竟她刚才被压跪了那么久,现在浑身还有些麻木呢。 那管事的并不知道翠翘是个练家子,见她过来还一脸莫名其妙。 直到自己被翠翘反压住胳膊,他方才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这一声倒让堂内的众人再不敢轻视这屋里的小丫头片子了。 姜念娇缓缓踱到那管事身边,随后居高临下望着那管事道“账本呢?” “账本不是都送去小姐那里了吗?大小姐您若有什么不明白的,大可以问我就是,何必如此大动干戈。”没想到这管事的嘴还挺硬,竟死活不肯交出真正的账本。 姜念娇便示意翠翘继续用刑,那管事的便一边卖惨,一边死不承认。 可惜他并不知道姜念娇本就没期待从他嘴里撬出什么有用信息,她不过是要杀鸡儆猴罢了。 见他仍是如此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她直接道“既然管事的不肯说,翘儿,你便送他去野狗园子里吧,正好我也好久没瞧过狗咬人的戏码了。” 听到这话,那管事的连忙高声道“大小姐,您这是草菅人命!此事若是闹到上京府!您定也不能善了!” 姜念娇却是冷笑一声“你倒是提醒我了,你以为我会给你活着的机会?” “来人,把他扔出去!定要看着他生生咽了气才行!” 听到这话,那管事的直接便晕厥了过去。 没人知道他是真晕还是假晕。 不过这也不重要了,这管事很快便如条死狗一般被人拖了出去。 唬住了众人,姜念娇这才重新看向底下的人道“你们谁还想跟着他一起下去,我可以一并成全了你们。” 她这话音落下,俨然已是个活脱脱的女魔头,底下自然没人敢吭声。 姜念娇又冷淡的扫了一眼底下的众人,接着道“这么说,你们其他人是愿意配合我的?不过我不是个耐心的人,我希望我问什么,你们便能答什么。” 说完这话,她便一手指着庄头道“王庄头,你管着这庄里大大小小的事务,知道的定然比他们多,我有话便直接问你了。” 那王庄头早与姜念娇有过交集,刚才听那管事唤小姐,已大概知道姜念娇的来头,他此时自然冷汗噌噌直冒。 他后悔自己将人领进这里来,眼下他甚至不知道姜念娇到底知道多少事情。 他擦了擦脑门上的虚汗,随后心虚道“大小姐有什么便直接问吧,我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知道光用刑虽能杀鸡儆猴,却未必能有什么实际性进展。 故而姜念娇决心循序渐进。 她先是出言问道“我也到处去看了,你们这田庄里早没了田地,临街地段更处处是赌坊花楼。这些地方的利润可十分惊人啊。你们拿着那么一大笔钱,每年却只给我那么点钱,你是真以为这事能瞒天过海?” 听到姜念娇已什么都明白,但说到的似乎只是分钱不均之事,那王庄头权衡再三,只得颤颤巍巍道“主子都知道了?但我们改田庄,经营赌坊花楼也实在是日子过不下去了。只是这种事情到底有违经营之道。我们这才不得不瞒着主子。” “这么说来还是我不够体恤你们了?”姜念娇冷笑一声。 王庄头此时刚刚见识过姜念娇的厉害,他心里害怕的紧。便陪笑道“自然不是,是小的们自己不争气。” “行了,我也懒得跟你扯闲篇了,只要你今天把真正的账本拿出来,我可以考虑留你跟你妻儿一命,拿不出来可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说这话时,姜念娇的眼底已有一抹一闪而过的狠厉。 王庄头为那眼神所摄,虽然觉得账本缺漏难填,但想到对方也答应留自己和妻儿一条性命。 故而那王庄头权衡一番利弊之后,便直接开口道“大小姐,这账本一直是李管事管着,我想那账本多半是在他屋里,您要不去他屋里搜搜看吧,我记得他房里有一个小柜子,他平日宝贝的跟什么似的,我猜想那些账本怕都是在那匣子里。” 此时为了撇清与李管事的关系,王庄头只装出一副与李管事账目不熟的干系。 姜念娇也没理会这些,她只让翠翘按照王庄头的话,去搜那柜子,随后不过片刻,翠翘果然搜到了一沓账本。 这些账本显然都是历年来这庄里经营这些营生的真正账目。 姜念娇只是将将翻了其中一本。 如她所言,这类买卖经营利润十分巨大,而且这地方虽处在京郊,但生意却似乎十分不错。 第一百零八章 威逼利诱 将这盈利巨大的账本与那管事每年送过来给自己惨淡经营的账面一对比,姜念娇也不禁有些光火的合上了账本。 “你们可真有做生意的天赋啊,年年这么多进项,还顺便扩充兼并了其他地方这么多田地,我这庄子里有你们这样的生意鬼才,我可真是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啊。”姜念娇这话说的不冷不淡,一时众人竟不知道姜念娇是真心如此认为,还是在出言讽刺了。 姜念娇随后敛起笑容道“扣除了支出,你们去年半年也还有五十万两的收益,只不知道这些收益如今都在何处呢?” 王庄头冷汗涟涟,他又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随后嗫嚅着小声道“这钱李管事拿了与众人分了。” “分了?怎么分的?”姜念娇不依不饶的细细问道。 “自然是和大家平分。”王庄头小声道。 听到王庄头这话,底下有人显然不乐意了,毕竟这种背着主家私拿银钱被发现之事可不是这么容易能善了的。 而且眼下肯定是拿的越多,惩罚便更加严重,王庄头这是想拉着他们摊派这笔银钱啊。 但历年来加起来的总量,剥去他们一身皮怕也还不清啊。 故而其中一名生的面相还算忠厚的中年男人连忙高声反驳道“主子,我们半年分到手的也不过一百多两银子。庄子里真正拿到这笔银钱的也不过十来家商户。五十万两的数字,我们可不敢想,若有这么大笔钱财,我们早自己买地了,何苦在此担惊受怕。” 听到那庄户的话,王庄头只充满警告意味的瞪了一眼那急于撇清自己,顺便把所有事情都捅出来的人。 那人被瞪了一眼,立刻缩下头去。 这点动静,姜念娇自然全都看在眼里。 不过她现在并不急于同那人求证什么,毕竟这些底下的人知道的哪有这庄头多。 而且这庄头才有她想拿的口供。 “王庄头,你们可真是好胃口啊?半年分这么多银钱?你也不怕噎着?”姜念娇冷笑道。 王庄头冷汗涟涟“千错万错,都是小人一人的错,您要罚就罚我一人吧,不管主子要怎么处置小的,小的也绝无怨言。”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王庄头确定大头都是被你和管事的拿走了?”姜念娇继续诈道。 那王庄头连连点头。 姜念娇眉眼一冷“王庄头,你应当知道我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我不会让你死,但这世上有许多事比死还不如,您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你的妻女考虑吧?” 听到提及自己妻女,那王庄头更是汗如雨下。 姜念娇只缓缓踱着步子,似乎是在准备给王庄头足够长的思考时间。 王庄头沉默了许久,随后终于咬了咬牙道“主子,我可以告诉你一切真相,但我求您一定要保护好我的妻儿,若你能答应这一点。我定然知无不言。” 姜念娇见他还算识时务,这才点了点头道“当然没问题。” 虽然姜念娇答应了他,但他显然对于屋里的众人还是有几分紧惕的“姜姑娘,小的能否请他们都下去。” 姜念娇朝底下人挥了挥手,随后示意他们都下去。 一时大堂里只剩了姜念娇赵衍桢等人。 王庄头不安的看了一眼赵衍桢,姜念娇有心利用赵衍桢。故而只朝王庄头介绍道。 “庄头不必担心,这位是当朝的三殿下。有他在,谁也不敢拿你怎样。” 那王庄头听到赵衍桢的来头,此时只显出一副又是放心,又是忐忑的神情。 毕竟此时的赵衍桢也卸去了妆容,只露出本来面目,而当初王庄头正追杀过他。 如今知了对方的身份,他只越发觉得自己捅了天大的篓子。 可他的身份比起姜念娇来说,显然更有能力护住自己的妻儿。 故而那王庄头连忙跪下去磕头认罪“殿下饶恕,小的当初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殿下,实在是我的过错。” 赵衍桢不耐烦道“行了,此事只要娇娇不与你追究,本王自然也不会追究,你还是直接跟本王说说你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听到赵衍桢这话,王庄头不禁低下了头颅。随后小声道“大小姐,这些银钱其实大半都没有流入我的手里,我们是比其他人多拿了些,大概每半年抽一千两。剩下的其他大头都被夫人握在了手上。” “你是说于瑟?”此时姜念娇用不着演戏,自然直呼于瑟其名。 王庄头点了点头“正是夫人抽走了大半的提成,而且这些生意也是夫人帮我们改变规模的。我们虽然也怕东窗事发,可小命握在夫人手里,我们也不得不照办,我们每半年制作两套账本,一套是假账只送到大小姐手里,一套是真帐,再送到夫人手里。” 王庄头说的跟姜念娇查到的几乎没什么区别。 姜念娇点了点头,随后继续问道“你要怎么证明此事是于瑟所为?” 王庄头听到姜念娇的问话,很快便意识到这位少主子定然是打算与那位继母翻脸了。 毕竟京城一直盛传这对母女关系不好。 只是外人都以为是姜念娇不识好歹。 只有他们这些参与了于瑟的谋算的人才知道姜大小姐那点小打小闹,跟于瑟的心狠手辣相比算得了什么。 他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姜念娇,随后小声道“我跟李管事可以当人证,尤其是李管事,基本上账目交接,都是他与夫人去交接。” 随后他又充满顾虑道“不过李管事刚才好像已经被您给结果了吧?” 姜念娇只道“翠翘,你去后院瞧瞧那李管事死没死。” 得了姜念娇的吩咐,翠翘很快便离开了。 而姜念娇又继续问那庄头道“除了人证?可还有物证?” 庄头没有立即回答,过了片刻,他才犹豫着摇了摇头,他轻声道“夫人一向十分小心,也从来没与我们留下过什么把柄,而且与她有所交集的怕都是那些黑袍人。” “姑娘,那些黑袍人可都是十分凶悍的存在啊。小的也不知夫人是从哪里找来这些人,您看着我们现在也算富贵,其实我们也被那些黑袍人管押的死死的。” 姜念娇不打算现在讨论这个话题,恰好李管事也终于被翠翘提过来了。 众人便都将目光落在李管事的身上。 此时这李管事除了身形有些狼狈,脸色有些惨白,两条腿像是软成了苗条一般虚浮的厉害以外,他身上倒是根本没什么外伤。 看来即使是杀鸡儆猴,这只鸡也不过是假死罢了。 不过看着李管事这副模样,他也有些好奇这李管事到底是经历了什么。 他还没想明白这件事,姜念娇便不冷不热道“倒是个命大的,被一群野狗追居然还活着。” 李管事只木愣愣的看着姜念娇,一副被吓傻了的模样。 姜念娇便充满恶意接了一句“这是还想再被追一回?” 听到姜念娇这话,那李管事立马被吓得浑身直哆嗦,随后迅速摇了摇头。 见这人终于不再装傻,姜念娇才接着道“本来你是活不成了,不过幸好你的好兄弟王庄头说你能出面作证证明于瑟与这桓远田庄的往来瓜葛,所以我想了想也决定给你一个机会。” 听到姜念娇的话,那李管事却是立马朝着王庄头摇了摇头道“你这是不要命了吗?你怎么什么都敢往外说!” 王庄头也白了李管事一眼“反正横竖都是一死,帮着主家行事或许还能留得一条小命。” 听到这话,那李管事禁不住说出了心里话“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胳膊哪里拧得过大腿?你连她的话也信?” 随后他又看了一眼姜念娇道“说不定到时候她自身都难保呢。” 随后这人如有神经质一般喃喃道“这次死定了,这次死定了。” 看着他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团团转。姜念娇问道“什么死定了?你如果说的那些威胁你们的人是指那些黑袍人,那他们现在可都被三殿下清理干净了。” 听得这话,李管事瞪大了眼睛。 王庄头也看着李管事,朝上头座着的那位年轻公子使了个眼色,随后道“李管事,那位便是三殿下了,有他在,咱们还怕那几个黑袍子?” 李管事显然知晓的内情比王庄头多,故而即使看到了三殿下,他脸上的神色也并没有立刻拨开云雾见太阳。 不过他此刻从对姜念娇的不屑一顾,到如今倒收敛了一些过于外露的情绪。 “还请这位公子饶恕在下无礼,在下想知道您是否当真是当朝的三殿下?” 不得不说这李管事倒是比王庄头精明机警一些。 即使是王庄头说那人是三殿下,他也并没有立刻全信。 赵衍桢没有说话,只是摘了身上的腰牌晃了晃。那白玉云纹腰牌上正写着一个桢字。 他虽不识真假,却也能看得出桢字是三殿下的名讳。 而一般也没人敢冒充皇室成员招摇撞骗。 故而在一番思虑后,那李管事方才跪了下去,随后他又恭恭敬敬的将手中白玉腰牌呈给赵衍桢。 “殿下,是在下冒犯。”至此这李管事才算是终于承认了赵衍桢的身份。 第一百零九章 分歧 见李管事也过来了,姜念娇反而不纠结那账本之事了。 毕竟比起后山的那群难民,眼前贪墨银两都只能算是小事了。 故而她只又问起后山之事“你们可知道后山那群人是什么身份?” 听姜念娇问起这桩事,那王庄头明显一脸懵逼,他小心翼翼的问道“后山有人吗?” 得到这样一个回答,姜念娇只觉差点被王庄头气笑“你是这桓远田庄的庄头?还是我是?你就管着这个庄子,却连你后山到底有些什么都不知道?” 王庄头此时连忙叫起委屈来“主子,不是我不想管后山的事,这不是那些黑袍人管控着我们吗?从他们负责我们庄子的安全问题后,后山就成了绝对禁区,不管是外面的人,还是我们住在这里的人,都是一律不许往后山去。” 对方还是个庄头,结果问起话来却一问三不知,这天没法聊了。 而在姜念娇备感无语时,一旁一直没有出声的赵衍桢,却突然出言打断了姜念娇继续追查此事的心思“娇娇,这后面的事还是交给我来处理吧,毕竟眼下知道的人越多,有些事便越掩不住。” 姜念娇听了赵衍桢的提醒,也方才想起这件事的确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只是自己太急于想知道那些黑袍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故而才会如此迫切的提起此事。 她没有继续问下去。 而赵衍桢的视线只淡淡扫过从那之后便一言不发的李管事,他随后指着李管事道“娇娇,这李管事我能否带走?” 姜念娇自然也明白赵衍桢什么意思,虽然她还没问李管事什么事情,但这管事的明显比王庄头精明的多,也知道的多。 瞧他刚才那副深深畏惧着黑袍人的身份来历的模样,只怕自己想要的答案就在黑袍人身上。 但赵衍桢显然只打算让自己将此事止步在查明家贼的程度上。 可眼下除了扳倒于瑟,眼下最重要的明显还是得知道发生了什么。 毕竟被人拿捏着弱点,却连这个弱点是什么都不知道。 姜念娇十分讨厌这种感觉。 她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后要开口拒绝。 “这我恐怕不能答应。”姜念娇低声道。 “娇娇放心,本王不会用后山之事来拿捏于你,甚至本王可以保证,你绝对不会为那桩事感到半分为难。”赵衍桢像是看透了姜念娇的想法,他微笑着承诺道。 然而姜念娇却只觉得对方的笑脸莫名有些刺眼。 然而赵衍桢此刻却根本不再看他,他只冷着脸对底下的人吩咐道“将人都带下去吧。” 将桓远田庄的人抓的抓,疏散的疏散,该留的留下之后,姜念娇方才与赵衍桢一起出了桓远田庄。 路上二人自然是同乘一辆马车,只是姜念娇还怨着赵衍桢刚才从自己手里抢人之事,故而她在这一路上却连一句话都没有与赵衍桢说。 反倒是赵衍桢似乎想哄她“娇娇,你还在为刚才之事生气?” “可是娇娇这后面的事已经与你无关,我不想你卷入其中。”赵衍桢轻声道。 “与我无关?在我的地盘上发生这种事情,你却说与我无关?殿下扣押了我庄子里的知情者,你却还说不想我卷入其中?” “娇娇别与本王置气,你若是想知道,待我将事情处理妥善之后,我自然会全部告诉你。”赵衍桢依旧轻声哄着姜念娇。 可他越是这般,姜念娇反而越觉不喜。 总觉得眼下自己像是被人当成了傻子。 可继续争论下去,无疑更是坐实了傻子这个称号。 故而讽刺了一两句,姜念娇便不再开口。 而且面前的人是赵衍桢,是王朝的三殿下,来日没准还是未来的帝王。 自己拿什么跟他谈条件,眼下想怎么做,还不得都得由着他。 也许是自己这段时日与他相处的越久了,他又惯是个会甜言蜜语的。 自己居然也肆无忌惮的与他争执起来。 可他是自己的谁呢? 想通了这些,姜念娇的那股无名火反而自己压了下去。 反正他不说,自己便慢慢查,况且眼下院子里不是还有个于瑟吗? 想到这些,姜念娇便也换了一种口吻道“既然如此,那就麻烦殿下查清楚此事了。” 说完这话她的神色分外平静,好像的确不会再为刚才的事感到愤怒。 赵衍桢对于她态度转变之大,还有些不能适应,他试探性的问道“娇娇这是不生气了?” 姜念娇笑道“我生什么气?” 看着她这般,赵衍桢方才觉察到姜念娇情绪里的异常。 可眼下哄人是行不通了,他们如今算什么关系呢?毕竟从头到尾,娇娇也没有明确的答应过选择自己,这三言两语哪怕自己说的再诚恳。她怕也未必相信自己。 好在来日方长,他以后有的是时间让娇娇好好了解自己的真心。 两人此时只心思各异。 竟难得共同保持了沉默,选择不再多言刚才的事情。 之后二人只一路无言的回了上京。 到得姜府门前时,赵衍桢只又如上次一般将姜念娇送到了姜家内府。 而且待姜念娇一入府,下人们便请着姜念娇赶紧往正厅去。 只是这一次的情形,却与上一次大有不同。 上一次姜府里只有于瑟一人,然而今日来到大厅后,这厅中主位的太师椅上却不止座着于瑟一人,眼下竟还座着自己的父亲姜放。 除此之外,那下首还座着一名着锦蓝竹鹤长袍的英挺俊美青年。他皮肤微微透着几分黝黑。 听到下人通传,青年的视线便也在望着厅外,故而姜念娇一回来便与他的视线对上了。 只是青年只短暂望了姜念娇一眼,随后那视线便很快下移向了姜念娇的手。 此时赵衍桢正握着姜念娇的手不放,二人这般肩并肩,手拉手的姿态,比起自己这个未婚夫,他们倒更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姜念娇自然也觉察到了青年的情绪。 经过刚才的事情,果然比起赵衍桢来说,她眼下还是觉得陈靖淮要更适合自己。 她看得出,自己与赵衍桢其实都是一类人,他们都太喜欢掌控别人,而不是被别人掌控。 所以与其选择自己捉摸不透的人,眼下陈靖淮仍是她的首选。 她试图挣脱开赵衍桢的手。 不想赵衍桢眼下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握着姜念娇的手反而不肯松开。这边三人的波涛汹涌,上首的二人自然也看到了。 姜放板着脸,只轻咳一声。 于瑟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娇娇,你可算是回来了?你都不知道我跟你爹爹,还有靖淮有多担心你。由其是靖淮,在发现你失踪之后只不知有多担心你。” “倒没想到娇娇原来是与三殿下在一起。” 随后她视线只又转到赵衍桢与姜念娇握着的手上道“看到娇娇与三殿下交情这般好,我也就放心了。” 于瑟这话未免有些阴阳怪气,分明就是在将自己与赵衍桢的这点暧昧急于捅穿在人前。 陈靖淮的眼神肉眼可见的黯淡。 姜念娇想与他说几句话,姜放却先开了口,他声音还算平稳,可面容却是肉眼压不住的怒意“你往哪里去了?” 这话明显是在质问姜念娇。 自己去陈留庄的托词,姜放是知道的。 如果没有发现什么,姜放不会问这么一句废话。 而结合着于瑟刚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语气,姜念娇几乎很快便猜想到了在陈留庄的事情怕是有什么变化? 故而姜念娇轻声道“路上遇了些凶险,好在路遇三殿下出手相救,娇娇这才得以平安归来。” 于瑟也柔声道“老爷,我就说了吧?娇娇不会有什么事?您看这不是又遇上了三殿下。” 说完这话,于瑟又看向赵衍桢笑着道“三殿下,每次都蒙你救下小女,今日真是要多谢您了,只不知殿下是在何处救下我们娇娇的?” 她本以为赵衍桢知道的应当不多,不想赵衍桢说的话却比她想象之中还要来的更扎心窝子。 “自然是陈留庄十里之外的青伏山下,当时本王途径那里,恰好看到那树林子里蹿出来十多名黑衣蒙面的刺客,那些人当时正在攻击一辆车驾,那车驾外的随从根本不是那些刺客的对手,本王见那车上挂着姜府的灯笼,知道是姜相府上的人,自是不能见死不救。所以便命我的暗卫去救下了车驾里的人。只是不想车里座着的竟是姜府的小姐。” “本王与娇娇有几面之缘,便救下了娇娇,当时她说要去陈留庄,本王觉得危险,便劝她不要前往,只派了自己的一名暗卫假扮成娇娇前往陈留庄探路,之后又将娇娇安顿在附近村落,只是不想我派出去的暗卫竟是没有再回来,本王觉得危险,便亲自送娇娇回来了。” 听到赵衍桢这话于瑟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黯淡,便是姜放也是面色一黯。 随后不待于瑟再说什么,姜放先开口道“这么说?那假扮娇娇的人是殿下派过去的?” 赵衍桢面色不变的点了点头。 姜放显然还有疑虑“不知殿下可知那假扮念娇的暗卫叫什么?” “朝露。本王一共派出去四人。”赵衍桢面不改色道。 第一百一十章 安抚陈靖淮 随着他的自证如此清晰,姜放连忙站起身拱手告罪道“还请三殿下见谅,您的那名暗卫如今正在我府上。” 在他告罪的同时,陈靖淮也已脸色变了,不过他倒不是惶恐,他只似是有些惊讶于姜念娇的遭遇,又有些自责于在姜念娇遇险时保护她的人却不是自己。 他的视线在赵衍桢编造的那个谎言后便一直黏在姜念娇身上,见姜念娇回身朝自己看过来,他立刻脱口而出道“阿娇,那些人没有将你怎样吧?” 他的脸上是肉眼可见的关心,这份关心全不似做伪。 姜念娇纵然刚才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随着自己父亲姜放与赵衍桢的对话她也对陈留庄的事猜出了一个大概。 自己让朝露假扮自己的事已经败露了。朝露被自己父亲扣留在了府上。 而另外三名暗卫很可能已经顺利脱了身,但这脱身却也很可能被赵衍桢截了胡。 否则落花他们逃出来后,一定会第一时间便将此事告知自己,顺便设法营救朝露。 毕竟这边的局面,他们不及时通知的话,自己不就如此时一般将被直接陷入被动的状况里吗? 而且他们三人若不在赵衍桢手里,赵衍桢也不会将事情说的如此活灵活现。 眼下这人居然还能叫出自己身边暗卫的名字。 可是一想到赵衍桢明明知道这些,却什么都没跟自己说。 姜念娇便觉心口郁郁。 她朝关心着自己的陈靖淮摇了摇头道“我没事。靖淮哥哥不必担心我。” 陈靖淮这才心下安然, 听到姜念娇对陈靖淮的称呼如此亲热,赵衍桢顿时觉得有些碍眼。 虽然知道他们现在名义上还是未婚夫妻,可赵衍桢实在不想他们再多聊哪怕一个字。 故而赵衍桢主动开口道“表哥,你也是听闻此事?特意过来的?” 陈靖淮这才看向赵衍桢,他一时也颇有些懊恼道“三殿下莫怪,当日我其实听说娇娇去了陈留庄后,便有些担心她,所以想追上她的马车。不想到了陈留庄后,我感觉到那女子不太似是阿娇之后,便对她进行了一番试探,之后她露出了马脚,所以我便直接擒住了她。” 听到陈靖淮这般回答,姜念娇只觉心下恍然。 她就说她那视她如野草的父亲怎么可能觉察到她的不同,又怎么可能会跑过去查看。 她原还以为是于瑟的人抓住了朝露。 不想这原来只是一场乌龙。 赵衍桢道“自然不怪,既然是一场误会,不知姜相能否将我的暗卫还给我呢?” 姜放还没开口,姜念娇便立马抢先答了一句“不行!” 眼下赵衍桢连扣了自己三个暗卫,若再将已经在姜府的朝露也拱手送了出去,她才是真的无能。 姜念娇下意识的这一句话,只惊得二人将视线同时投了过来。 姜放的眼中是告诫,赵衍桢却是兴味盎然的表情“娇娇,我不过要回自己的暗卫怎么就不行了?” 姜念娇此时听了他这话,只越发觉得这人实在欠揍。 可眼下她根本没有更好的说辞。 毕竟自己若是拆穿赵衍桢的谎言,就得重新找个借口,而且赵衍桢如果说实话,那自己的处境无疑将变得更加糟糕。 可放任赵衍桢将人带走,她也实在不甘心。 姜放见她这般表现,不禁出言训斥了一句“不得胡闹。” 随后二人离开时,赵衍桢经过姜念娇身边时,只用只有两个人能听懂的声音轻声道“娇娇若是想要本王的暗卫,本王也不是不能给啊,只要你同本王说一声,本王自会将人亲手奉上。” 姜念娇闻言没忍住又瞪了赵衍桢一眼。 不过他们两人这副亲密姿态,看在陈靖淮眼中也多少有些不适。 而赵衍桢同姜念娇说完悄悄话后,便又同姜放道了一句“姜相,我能亲自去看看我的暗卫吗?” 姜放虽然对这位三皇子有些忌惮,可眼下因着姜念娇的胡闹,他反而只能越发表现的和善“那是自然,殿下请随老夫过来吧。” 话音落下,姜放便走在了前头,赵衍桢紧随其后。 姜念娇见状,自然也想跟上,毕竟她也是十分担心朝露的。 赵衍桢自然也感觉到了姜念娇的靠近,想到她到底只能乖乖跟自己走,他心里不免有几分得意。 只可惜这份得意还没到半刻,察觉到姜念娇跟上来的姜放却是对着姜念娇突然道“你还是与靖淮好好聊聊你们的婚事吧,之后少往那危险的地方去,这种事情你一个女儿家家的插什么手?” 姜念娇正要反驳,但陈靖淮已经出声唤住了姜念娇“阿娇,我有话要同你说。” 听到陈靖淮的话,而且姜念娇也知道自己大概率是不可能见到朝露了。 故而她只能随着陈靖淮离去 但没能见到朝露,姜念娇也不禁有些心不在焉,不得不说赵衍桢可真是懂的如何抓走她全部的注意力。 “阿娇,我与伯父商定了一番,决定将我们大婚的日子定在下月中旬,只不知你的意见如何?”陈靖淮轻声问道。 姜念娇心不在焉道“我没什么意见?” “那同心锁你想刻什么字?”陈靖淮随后又问道。 “都可以。”姜念娇朝着赵衍桢消失的方向看着。 “阿娇?阿娇你有在听我说话吗?”陈靖淮忽然提高了声音道。 姜念娇这才回过神来,看着面前什么都不知道的陈靖淮,姜念娇不禁有些歉疚。 “对不起,靖淮哥哥,我有些不大舒服,关于咱们的事能不能明日再谈?” 看着姜念娇确实没什么血色的小脸,和狼狈的身形,陈靖淮倒又显得有些自责了。 “阿娇,对不起,都是我没能保护好你,如果我早些来找你,你也不用如此担惊受怕了。” 听着陈靖淮居然还自责上了,姜念娇顿时更加心虚了起来。 “没事,我也不是因为这事,你不用太放在心上。” “阿娇,但是我是真的害怕,当发现那人不是你,而你不知所踪时,我好怕你会出什么事。”陈靖淮脸上却越发的真情流露。 见他这般失落模样,姜念娇一时也觉得自己有些怪渣的。 自己的确是有些危险,可这危险远没到陈靖淮以为的程度。 而且在与赵衍桢相处的那短暂的日子里,她居然还有过一次动摇。 想到这里,姜念娇越发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她微微叹了口气,试图给陈靖淮一些安慰。 想来想去,她最终还是选择抱住了陈靖淮。并且将自己的头靠在了陈靖淮的胸膛。 陈靖淮出于礼节还有些想将姜念娇推开。 然而姜念娇却是软且疲惫的说道“靖淮哥哥,别推开我。” 这一声呼唤只让陈靖淮不再动弹,他本想告诉姜念娇,他们现在是未婚夫妻,一切都该发乎情,止乎礼。不然教旁人看见,以免于她名声有损。 但听到姜念娇这么一句话,那些礼仪规矩倒是被他抛到了脑后,他不再动弹,只说了一句“好。” 甚至他的手臂也只在几番犹豫之后,终究轻轻落在了姜念娇的肩头。 感受到了陈靖淮的回应,姜念娇笑着抬起头望向陈靖淮道“靖淮哥哥,感觉到我的存在了吧?我还活着。” 说这话时,那双温软的小手主动落在了陈靖淮的脸上。 感受到那股温热。 陈靖淮这时才反应过来,姜念娇其实是在安慰自己。 感受到了姜念娇的回应,连日来的担惊受怕,以及刚才看到姜念娇与赵衍桢十指相扣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点怀疑情绪也都在此刻化为灰烬。 她心里是有自己的,也是在乎自己的。 只是这边正温情脉脉,从此处经过的姜放却是脸色有些不好看,他本就对这场婚事不大满意,不想如今这两人还没结婚,居然就偷偷搅和在了一处。看来日后在结婚之前,就算让他们私下相处,也得有丫鬟盯梢陪同才是。 不然姜念娇的这些臭名声迟早得再加上婚前不检点这一条。 而这事传出去不正说明他姜府治家不严吗? 赵衍桢看着那边的情形。心里也极度不爽,可眼下他根本没有资格来表达自己的立场。 故而心里不爽,他面上却还是笑得分外随后,只是那笑容完全到达不了他那冷漠的眼底。 “娇娇与我表哥果真是两情相悦。” 听到赵衍桢这话,姜放也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可他却根本忘了,刚才姜念娇还与赵衍桢手拉着手呢。 姜放正欲提醒二人注意影响,然而赵衍桢却只道“姜大人放心,此事也牵扯了我的表哥,又是这么一桩小事,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更何况他们成婚的日子也快近了吧,小两口日日相对,难免少不了一些身体接触。咱们与其出言惊吓,倒不如日后多安排几个丫鬟家丁跟随着。如此一来他们自己也能多加注意,咱们也不至惊吓到他们。” 赵衍桢主动出言化解尴尬,而且这提议也确实不错,姜放想了想,便同意了。 随后他们一行人只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这里,姜念娇此时还完全不知道自己之后只要跟陈靖淮在一起,身后必定会跟随着一大群丫鬟婆子的由头原来全在赵衍桢今日的这个提议里。 第一百一十一章 于瑟来访 与陈靖淮惜别后,姜念娇便回了青澜院。 她离去的这段日子里,青澜院里倒是一如往昔,庭院里兰芝葳蕤,香樟郁郁。 春华,晚冬与怜莺还有另三名丫鬟显然都是得了自己已经回来的消息,此刻只领着内外院的丫鬟们等候在院中。 这一次她们倒是吸取了罗箬的教训,没有跑到前堂去迎接。 而且或许是因为没有等到自己想听到的消息,那春华与晚冬二人见到姜念娇都有些魂不守舍,而怜莺的情绪也不高,毕竟那三位与她一起出门的暗卫姐妹到如今都还没有下落,她自然失魂落魄。 姜念娇略略扫过院中众人的表情,随后只微微抬头看向那郁郁林中,也不知赵衍桢派来的余十三是不是还在此处监视着自己。 “小姐,奴婢都听人说了,您这一路真是受累了,只不知那些杀手都是什么人,竟然连我们姜府大小姐都敢杀戮。”晚冬倒是个会演的,此刻说一句,眼泪便先滚滚落了下来。 姜念娇此时倒没心思与这晚冬唱戏,毕竟与赵衍桢的纠缠,已让她心惊不已。 故而面对着晚冬的表现,她只不冷不热一句“我这不是没事吗?” 说完,她便往屋里去了。 然而听到她这句话的晚冬与春华却是心惊胆战的互视了一眼。 毕竟她们以前只是贪些银钱,然而前阵子她们可是实实在在的卷入了主母打算谋杀姜念娇的计划中。 如今虽然还不明白大小姐为何会平安回来,但眼下她既然出现在青澜院里这无疑不是在证明夫人的计划失败了。 故而她们此刻才这般心惊胆战。 春华到底还是要冷静一些,她只朝晚冬努了努嘴,示意她继续套一套姜念娇的话。 晚冬虽然不甚情愿,可眼下事关自己的生死存亡,她自然不好再装傻充愣。 待姜念娇回到室内,在自己屋里那张罗汉榻上座定。晚冬便立刻殷勤的伺候了过来。 随后晚冬小声道“大小姐,您能跟我们说说前阵子您是怎么脱险的吗?我们院里的几个姐妹可都因为担心着小姐的安危夜里都睡不好觉。” 姜念娇有心让她们忐忑,此时自然什么都不说“还能怎么脱险,行了,你们管好自己的事便是,打探这么多做什么?” 话音落下,姜念娇便再不理她们,她这冷淡态度,只让那两人越发心惊。 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外院里却传来了于瑟来访的消息。 一听到于瑟都迫不及待的赶了过来,姜念娇便不觉心中冷笑。 这于瑟到底是坐不住了。 眼下居然直接找上门来了。 她这段时日还得安于瑟的心,故而姜念娇什么也没说,只让人将于瑟请了进来。 只是没想到于瑟自己过来便罢了,今日居然还领着姜芝过来了。 看着唯唯诺诺跟在于瑟身后,头也不敢抬起的姜芝。 她总觉得比起母女而言,这对母女倒更像是一对主仆,而且那仆人还是被拿捏的极死的一方。 见姜念娇望着自己,于瑟却是露出惯来慈善的笑容“娇娇,你能平安回来,可真是太好了,母亲也没什么能给你的,只亲手熬了一碗银耳莲子汤给你。” 说这话时,配合着她那慈眉善目的笑容,谁又能想到真正痛下杀手的人其实正是这看似仁慈的妇人。 她这段时日似乎又圆润了不少,那肚子也大了一圈,竟已有显怀的态势,想到于瑟前世设计自己流掉她胎儿之事,姜念娇不免还是有些担忧。 故而从于瑟进门开始,她只道了一声“劳母亲操心了。” 随后她又朝一旁的翠翘使了个眼色,只示意她赶紧搀扶着于瑟落座。 毕竟于瑟若是在她青澜院里落了胎,那她可真是有苦难言。 于瑟见着姜念娇将自己的丫鬟往她跟前送,显然也意识到了这层,不过她并没在意这些,待被人扶着落了座,她只笑着带些试探的问道“娇娇,你这些日子在外面没少吃苦吧?” 姜念娇此时只让怜莺接过了于瑟送来的银耳莲子汤,但她却并没有吃那东西。 毕竟于瑟送的东西,就算没毒,她也怕加了些不干净的佐料。 不过她虽没吃于瑟的食物,面上却是笑意盈盈“虽然受了些惊吓,但幸得三殿下所救却并没吃什么苦头。” 听了这话,于瑟点了点头,随后只道“没吃苦就好,我跟你爹爹这段日子其实都十分担心你呢。” 听于瑟说出这话,姜念娇只笑了笑,并没有接言。 于瑟也知姜念娇跟姜放如今不睦,故而也不再多提那些虚伪之言。 “娇娇,你下个月便要出嫁了,这嫁人可是我们女人一生的大事,你这一趟出门后便不要再去管那些琐事了,只安心待嫁吧。毕竟如今城中已有些风言风语传散开来,纵然是你不介意,也该为靖淮想想啊。”于瑟拉着姜念娇的手,一副语重心长的姿态。 姜念娇虽然觉得于瑟这副嘴脸着实可笑。 什么风言风语?还不都是她有意流出去的传言。 不过面上,她还是装出了一副温驯模样“娇娇知道了,母亲便放心吧。” 于瑟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又探问道“娇娇,你也别怪母亲多心,你与那三殿下如今到底是什么情况?” 听到于瑟问起这桩,姜念娇立刻便腾的站起了身子“母亲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见姜念娇如此激动,于瑟立刻道“娇娇,你别激动,我问这些也是你父亲的意思。” “他的意思?”姜念娇听到姜放的名字,不免嘴角扬起一丝嘲讽的笑容“怎么。父亲这是担心我给他丢脸?” 见姜念娇这副神态,于瑟心中一喜,她惯来乐见这对父女不和,不过她嘴上却还是温言道“自然不是,娇娇,我问这种事情自然也是为了你好,毕竟你生的如此花容月貌,谁见了不得动心。” “只是你如今到底是待嫁之身,若再与三殿下有所牵扯,可就不好了。”于瑟轻声道。 她这话倒还算公道,姜念娇轻声道“我与三殿下,也不过几面之缘,他不过是见我蒙难,才出手相救。我们之后也没有什么,这事他身边的侍从可以作证,翠翘也可以为我作证。” 听了这话,于瑟点了点头,随后道“我说也是如此,我们娇娇与靖淮感情那般深笃又怎么可能会与三殿下有什么瓜葛呢,只你爹偏是不信,我也看出来了今日是他抓着你手不肯松,他看你那眼神也分明是一厢情愿。” “我虽听外面的人说这三殿下惯来风评不错,是个温和有礼之人,可看他今日表现,我倒觉得此人温驯之下,深藏祸心。是个狼子野心之辈。” “娇娇若是喜欢这样的人,母亲自然也就不说什么了。只是既然娇娇对他没意思,这段时日还是不免避着他些为好。也免得婚事节外生枝。” 于瑟的话里未免有些挑拔离间的味道,不过姜念娇也不得不承认这于瑟看人还挺准的,她可真是半分也没冤枉了赵衍桢。 姜念娇低下头去,只轻声道了一句“女儿省得了。” 随后于瑟只又拉着她手细细与她叙话了一阵,便离开了。 只是这一次她那条一直一言不发的小尾巴姜芝却半分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于瑟见姜芝还磨磨蹭蹭坐在原地没有起身,倒没动什么怒气。她笑着道“看来我们芝芝也是有话要与姐姐说呢,芝芝既然有心与姐姐说话,便多说说罢,毕竟来日便不免要各奔东西了,来日嫁为人妇,再要相见却也难见了。” 说完这话,于瑟便离开了。 姜念娇还以为这姜芝也是于瑟安排下来继续套话的对象,不想姜芝却是什么也没说。 她只让身边的侍女拿来一个盒子,随后递给姜念娇道“阿姐,这个送给你,提前祝你新婚快乐。” 说完这话,她似乎显得有些局促,她怯怯看了姜念娇一眼,一时也找不出话说。 姜念娇倒没料到她留在这里,居然只是为了送自己东西。 她眼神略微错愕的看了那木匣子一眼,但也只是一眼,她便让一旁的晚冬收下了她的礼物,她笑得分外礼貌疏离“阿芝有心了,阿姐在这里先谢过阿芝了。” 然而她虽口中称谢,却并没有打开她的礼物,那姿态一如收到于瑟送来的银耳莲子汤。 她虽不担心这姜芝会跟她母亲一般对自己动什么手脚。 可姜芝到底是于瑟的女儿,就算她不想对自己动手,可若是二人关系好了,于瑟难免不会将主意打到她手上。 况且过几日她便打算收拾她母亲,这姜芝过几日说不定便该恨上自己了。 与其来日被姜芝纠缠着问为什么要这样对她母亲,倒不如她们从来都不算姐妹。 姜芝是个心思细腻的,见姜念娇这副姿态,眼神也不免有些失落。 可她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 虽然姜相待她并不刻薄,可她在这姜府却还是常常有种身如无根漂萍的错觉。 在这府里,她只处处小心,时时留意。 也没妄想过能被姜府真正接纳。 第一百一十二章 崇拜 可自从上次姜念娇救了她之后,她便对姜念娇十分在意起来。 她甚至有时会有种错觉,以为自己会跟姜念娇谈得来。 可如今看来,到底都只是自己的妄想。 毕竟自己的母亲可是霸占了姜念娇母亲位置的人,她就算救了自己,心里又怎么可能真正接受自己呢。 想到这些,姜芝越发失落,不过她向来是个安静性子,虽在姜念娇这里吃了冷落,她也没多说什么。 她与姜念娇也没什么话题可说,故而在送了自己的礼物之后,姜芝便打算跟姜念娇告辞。 不想姜念娇收了她礼物后,只主动开口道“你瞧瞧我这几日忙昏了头,都没来得及也祝贺你呢。” 听姜念娇提起祝贺,姜芝下意识便以为姜念娇说的祝贺是祝自己与大皇子的婚事,故而她的神色瞬间黯然。 她低下头去,眼眶里似有泪珠儿打转,只是不好落泪于人前,她只轻声道“阿姐便莫取笑我了,您又不是不知道阿芝不愿嫁予大殿下。” 姜念娇见她这副模样,也不禁轻笑一声,随后道“阿芝误会了,这事殿下也还没正式赐下婚旨,我怎么会祝福这种事。” 听到这话,姜芝微微一愣,只抬起头看向姜念娇道“那阿姐是什么意思?” 姜念娇笑着道“说来阿芝再过几日便要满十五了吧?” 姜芝这才反应过来。 女子十五岁及笄,到时候她便算是成年了。 听了姜念娇的解释,她轻轻松了口气。 可想着及笄礼过后,或许便是圣上赐下恩旨之日,她便又皱了眉头。 而且前阵子,自己母亲将她身边的丫鬟梓潼发卖了,之后更不知是从何处得知了大殿下与自己好姐妹的事情。 甚至之后还在贤妃娘娘面前提起这桩事,虽然贤妃娘娘当时什么表示也没有,可她还是十分担心自己的姐妹苏止柔。 想到这些,她也不免有些出神,就连姜念娇出言唤了她几声她也没反应过来,直到身边的丫鬟轻轻推了推她,她才抬头看向姜念娇。 姜念娇此时已让身边的丫鬟取了一个木匣子过来,那里头正装着一对祥云玉兔金镶宝发簪。 “这个算是送给你的及笄礼物吧。”姜念娇笑着道。 姜芝连忙摆了摆手,她脸色窘迫道“阿姐,我过来不是同你讨礼物的。” 姜念娇却道“我知道,难道你不送我礼物,我便不送你礼物了吗?这可是你的及笄礼,旁人若是知道我连自己妹妹及笄都不曾送上祝福礼物,怕是不免又一阵风言风语,好了,你既叫我一声阿姐,便收了这对簪子吧。” 被姜念娇这话一说,姜芝倒是不收也不好了,她脸色仍是涨得通红,好半刻才声音如蚊呐了一句“多谢阿姐。” 收下礼物后,她也没好意思立刻打开那木匣子。 她只捏着匣子,倒更显得有些局促。 “有什么事,你便同我说吧。”姜念娇自然看出了她的心事重重,甚至还猜到了姜芝的心事,毕竟她性子虽文静,却不是个心思深的。 见姜念娇主动提起,姜芝只朝身边的丫鬟看了一眼,倒似是有些忌惮那丫鬟。 她这表现着实有些可笑,一个姜府的主子倒似是怕着一个丫鬟。 姜念娇也不禁朝那丫头看了过去,那丫头似乎并不是之前常跟在姜芝身边的梓潼。 而且这丫头似乎比姜芝长了几岁,看相貌便是个精明干练不好相与之辈。 姜芝本又是个柔弱性子,倒难怪这丫头也能欺住她了。 看来于瑟对自己这女儿也是控制得紧。 不过姜芝怕她,姜念娇却是不怕的,她只朝着自己身边的丫鬟道“晚冬你们先下去吧,我有几句体己话想与阿芝说说。” 她身边的丫鬟得了命令自然十分顺从的全部下去了,只姜芝身边的那丫鬟却似是个没眼色的。 她只依旧跟块木头似的杵在姜芝的身后。 见姜念娇朝她望过来,她也只一副眼观心的淡定模样。 姜念娇冷声道“还愣在这做什么?怎么?主子们说话你也要偷听?” 那丫头只面不改色道“大小姐见谅,我是夫人派在芝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夫人说了,我不能离开芝小姐半步。” 姜念娇还从未见过敢如此顶撞自己的丫头,差点没气的直接将手中的茶盏朝那丫头砸了过去。 可是思绪一转,她便到底没有这么做。 她只高声道“你倒是好大的威风,母亲只是让你来当阿芝的贴身丫鬟,你这气势比主子还足,如今主子都要瞧着你的脸色,不知道的怕不是要以为你才是这姜家当家做主的。” “母亲仁善,阿芝性子软,可也不是让你这样胡来的!既然阿芝不敢教训你,我便代阿芝出手!来人,把这丫鬟拖下去掌嘴,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停下。” 姜念娇这话一落,那丫头立刻出言威胁道“大小姐,我可不是您的丫鬟,您不能对我出手!若是夫人知道了……” 论嘴炮功力姜念娇还从未输过,更何况还是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鬟,她冷笑一声,抢了她的话头道“便是母亲知道了也要夸我一句做的对!你这般眼里没有主子,还叫着主子看你的脸色?母亲纵然再是个心地仁善的,也容不得你如此胡作非为。” 说完这话,她有心想让这丫鬟吃吃苦头,叫的自然便是有功夫在身的翠翘“翠翘,给我拖下去掌她的嘴!” 不得不说姜念娇个子虽然不高,然而这气场却是十足,那丫头此时很快便被翠翘挟制着拖了下去。 姜芝看着姜念娇三言两语便压制住了自己屋里的刁奴,她看着姜念娇也不禁显出几分羡慕神色。 姜念娇的性子与她和止柔简直是两个极端,可就是这样的性子,反而让她生出一分安全感。 她有时候是真的很羡慕姜念娇的气势,自己若是能有她这样的气势就好了,如此一来那些刁奴也不敢欺到她头上,她也不必老是备受委屈了。 只是她从小受到的教育却从来都是要柔顺要听话要乖巧。否则不知旁人要怎么看怎么想怎么说。 可是用这种方式生活是真的很累。 “阿姐真厉害,三言两语便让碧华不再多嘴了。”姜芝轻声道。 “怎么?你不气我当着你面收拾了你的丫鬟?”姜念娇问道。 姜芝连忙摇头“怎么会生气!姐姐帮我教训了她,我心里正爽快呢,我只恨自己性子太过软弱。” 姜念娇轻笑了一声,此时屋里没人,她也放松了些许,她只开玩笑似的说了一句“我打你丫鬟你还觉得痛快,这话若是让其他人听到了,你在外那点柔善的名声可便都没了。” 姜芝却是抬起头道“没了便没了,我倒是希望自己能像姐姐这般洒脱,不在意他人的看法,更何况难道身为女子便一定要装的人畜无害才算是典范吗?” 姜念娇倒没想到姜芝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不过见她似乎也并不是毫无自己的主见。姜念娇也不免觉得一阵欣慰,她拍了拍姜芝的肩膀。 “你能明白这些已经很不错了,阿芝,做人不能一味的性子软弱,得有自己的脾气与底线,因为我们生活在这世上本就时时充满着竞争,真正想动你的人并不会因为你温柔,你善良便放过你。相反正因为你柔弱他们才更会欺到你头上。” “如果你的温柔善良连自己都护不住,那要他何用呢?” 姜芝郑重点了点头“阿姐,我会努力让自己凶起来的。” 看着少女充满崇拜的眼神与那张清秀的脸庞,她突然发现姜芝其实也没那么讨厌。 不过她若是知道自己以后要对她母亲动手,今日这般相谈甚欢的场景往后怕是再也不会有了吧。 想到之后的事,姜念娇的话便也戛然而止。 她重新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只又公事公办道“阿芝,你不是有事情要与我说吗?” 姜芝闻言,这才想起自己本来的目的,当下她也不再扭捏“前阵子阿姐不是说可以帮我退了大殿下那桩婚事吗,阿芝想求阿姐帮帮我。” 姜念娇道“我会帮你的。” 但姜芝显然还有些局促不安“可你上次也是这样说的,阿姐我有些害怕,你能不能具体跟我说说你的计划。” 姜念娇当然不可能跟姜芝提起自己的计划,毕竟这些计划里包含着于瑟。 她并不是什么善人,所做的都不过是为了自己,或许有些事情与姜芝重合,但那本意也绝不是单单只为了她一人。 故而姜念娇只能含糊道“阿芝放心,你的婚事自然都能如你所愿,你把这些都交给我吧。只是我现在不能告诉你这些计划,毕竟母亲应当也不希望你与大殿下的婚事告吹,我现在若是告诉你我的计划,你能保证完全不将我们的计划透漏给你母亲知晓吗?” 姜芝无疑是个好哄骗的性子,听姜念娇这样说了便不再质疑,她眼里重新升起分外信任的光芒“我都听阿姐的!” 不知为何,看着姜芝灿亮的眼神,姜念娇竟觉得有些不忍直视。 她实在不明白,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傻姑娘,别人说什么,她竟都会相信。 第一百一十三章 疑心起 是夜,思心园里,一片寂静。 夏日的蒸腾暑气只随着夜色的到来而消散,隐在草丛之中的各类昆虫更是发出疯狂的虫鸣。 然而园子内外,除了几盏微弱的烛火,却已无一人行走。 此间倒像是成了那些昆虫的游乐世界。 姜放便是伴着这些聒噪的虫鸣声夜半惊醒的。 他恍惚的看向门外那盏烛火,又看了看身边安然沉静睡着的妻子。不禁庆幸他刚才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但即使是噩梦,他也觉得十分晦气。 他梦到自己众叛亲离,引火自焚,枕边人原是包藏祸心者,而他费心经营的姜家更是于一夕崩塌。 梦虽只是梦,却也不是没可能实现,毕竟朝堂的局势瞬息万变。 只是这枕边人真会背叛自己吗? 看着安然沉在睡梦中的于瑟,以及她微微隆起的腹部,他失笑的摇了摇头。 一个妇人而已,如何能搅起这般大的风浪。 更何况如今都这么多年过去了,锦衣玉食,生活安定,待来日儿女成双。 他不相信这些还不足以将一个女子的意志消磨。 只是夜半醒来,他不免觉得口渴,本想出言招呼守在外榻的丫鬟过来送水。 可想到自己这夫人一向浅眠,自己若是此时出言叫醒丫鬟,她怕是更难入眠。 如今她又怀有身孕,他自然便更加心疼自己妻子了。 毕竟面前这已不再年轻的妇人,到底是他一生挚爱。 而来日若是她能为自己添下一名男丁,他便更没什么遗憾了。 故而思虑一番,他只轻手轻脚下了床榻,不想待他行到那张铺着红色万福织锦桌布的圆桌前时。 一枚梭形飞镖突然钉在了他刚刚喝水的圆木桌上。 一眼便能看出杂色的劣质飞镖上还穿着一封书信。 看来那投掷飞镖之人并非要取人性命。 但即使如此他还是捏着那枚飞镖,拉开大门快速往门外追去。 然而门外风吹竹林簌簌,蛐蛐蝉鸣聒噪。却并不能因此见到任何一个身影。 此时到底不宜打草惊蛇。 他没有立刻回屋,只借着廊下灯火取下了飞镖上的纸条,只见上面写着:有急事相商,明日康平坊云安酒楼二楼菊字雅间求见一面。 信下没有落款,但从那歪歪扭扭的字迹以及那有力的笔触,他也能猜到这字多半是个识字不多的男人传送给她的。 一想到过往他也曾如此与她相会,那层疑云便挥之不去。 难道她背着自己还与另外的来人有所往来。 那人是谁? 疑虑乍起,便再也无法消去。 他不是个喜欢只将猜疑定在表面的人。 既然有了疑心,他自然是要追查到底。 故而他思索一番,到底只将刚刚看到的信又插回了原来的位置,随后他返身睡觉,一切只似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翌日,天光未明。 昨日守夜的忧怜便见到了信上的飞镖。 一见着那飞镖与信件,她便是一阵紧张,好在夫人与老爷的床帐仍没掀起,想来二人怕都还在睡觉。 她四下看看,确定无人之后,她方才将飞镖取下,也没敢看信里到底写了什么,她只将信与飞镖一并塞入自己怀中。 收拾完这飞镖,她随后方才若无其事的去唤醒老爷夫人。 一切似乎与往常并没什么区别,伺候洗漱的丫鬟们早早便在门外侯着了。 随着忧伶将房门打开,端着各种洗漱用具过来的丫鬟们只鱼贯而入。 于瑟正要起身如往常一般亲自伺候姜放。 然而姜放却是笑意温柔道“夫人,你还是多休息一会吧,孩子要紧,断不要因为我起床而影响了睡眠。今日我有丫鬟们伺候便是了。” 于瑟到底没能拗过姜放的执着,她低眉敛目,只温声应了一声是。 她似乎从来都如此温驯,少有大的情绪起伏。 只是在丫鬟们为姜放穿朝服时,她只怔怔望着姜放。 一切似乎与往常并没有区别,只除了姜放此次没有让于瑟起身,姜放整理完毕前离开时,甚至还不忘同于瑟交代了一句“今日参加完朝会,陆内丞有事相邀,我可能要晚些回来。” 于瑟自然只嘱咐道“那陆内丞素来好酒,老爷可得注意着身子,少饮些酒水。” 姜放点了点头,二人又说了一阵闲话。 倒像是这世间最寻常不过的夫妻。 只是姜放在出了姜府大门,准备座上那辆赶往内城的马车时,突然对身边一直跟随着的小厮低声吩咐道“常烨,你今日不必跟着我去上朝了,你且在门外这相府门外侯着,看看今日夫人是否出行,若有便跟上。” 得了吩咐,常烨只应了一声是,随后便隐匿了身形。 思心园内,于瑟目送着姜放出门后,忧伶便连忙凑了过来。 “夫人,我今日清晨醒来,发现了这个,您且看看。” 于瑟闻言,只将那纸条拆开,却见上面写着的一行歪捏大字,只看了一眼,她便忽然神色紧张的问了一句“这信是什么时候送过来的?可有人看过?” 忧伶低声道“今日奴婢早上醒来,便见到桌上插了一支飞镖。我想这信应该是昨夜送过来的。” “而且当时老爷夫人都还没起身,我想应该是没有人看到这边的情形的。” 虽然于瑟的回答听来并没什么危险,但于瑟还是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愚不可及。” 忧伶还以为她是在骂自己,故而她立马跪下了身子“夫人,不知忧伶犯了什么错?” 于瑟摆了摆手道“没有怪你,我是怪那送信的愚不可及,竟然敢在昨日将信送到我园中,若是老爷夜里起身看到了怎么办?” 于瑟这才反应过来。她小声安慰道“夫人,老爷昨夜并没有起身,他若是夜里起身,必定会唤奴婢的。” 于瑟随后又想着自己一向浅眠,如果姜放起身她不可能不知道,想到这一层,她的心便也放回了肚子里。 此时,收到这样一封信,她自然是再睡不着了。 毕竟自从姜念娇平安回来之后,她这心便一直七上八下,不得安宁。 故而在梳整之后,她只又对忧伶吩咐道“忧伶,你且去备辆马车,我们用过早饭后,便出门。” 忧伶应了一声是,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夫人,我们今日是要去哪。” “康平坊的云安酒楼。” …… 康平坊里,行人如梭,各家商户正大开着门户迎来送往。 一辆并没有家族标记的马车行驶在坊内并不宽敞的大道上。 随着马夫的驱赶,行人对此颇有怨言,但未免被马车撞到,一群人还是只能纷纷侧让。 待到了康平坊的云安酒楼,车夫方才驱车停下,随后只见得马车内走出一名戴着帷帽,身形微胖的妇人。 随着她的丫鬟将她从马车上搀扶下来后,那酒楼的小二也立刻迎了上来,他一面弓腰将妇人往酒楼迎进,一面殷勤探问“夫人您是一个人过来,还是与人有约。” 那妇人身边的丫鬟似是不耐于这酒楼小二的问话,只打断他道“我们要去的是二楼菊字雅间。” 听到丫鬟的话,小二心下立刻了然,他不再多言,只将那二人迎进雅间内,推开一扇烫金菊花牌子的雕花木门后。 包厢里正座着一名看起来十分朴实的庄稼汉子。 见这周身华贵的夫人居然与一名庄稼汉相会,出于八卦之心,这店小二也不禁多留意了二人几眼。 不想那夫人的丫鬟却是十分警觉“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出去?” 店小二立刻赔笑道“客人您还没点单。” 显然这两名客人真正的目的并不是来酒楼吃饭的,丫鬟不耐烦道“随便点几样你们店的招牌菜就行了。” 说完这话,那丫鬟又只将人往门外撵去。 待那小二到了门口,丫鬟还不忘嘱咐了一句“你晚点再上菜。” 嘱咐完这些,那丫鬟便碰的一声将大门关上了。 而待室内重归于寂静之后,坐在酒桌对面的妇人方才掀开了自己的帷帽,露出一张端庄如菩萨的慈善圆脸来。 她睨了一眼屋里的丫鬟,随后道“忧伶,你还是去外面守着吧,除了你谁也不要让他们进来。” 忧伶得了话,便也出去守在了门口。 于瑟此时方才转回头,她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眼这一身风尘仆仆,甚至分外狼狈的男子。 随后方才开口问道“王庄头?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而随着于瑟的话音刚落,那王庄头立马便跪了下来“求夫人救命!” 于瑟端了一杯花茶“有什么事慢慢说,用不着如此一惊一乍。若能帮你的,我自然会帮你。” 对于于瑟这话,王庄头自然是一阵千恩万谢。 随后踌躇片刻,他方才小声道“夫人,桓远田庄出事了。” “前阵子庄子里来了一名客人,那人伪装成赌客只日日厮混在咱们庄子里。奴当时也没太留心此人,不想他竟趁我们不备,偷走了我们的账本。” 听到此言,于瑟显然面色一沉“那你们可抓到此人了?” 王庄头愁眉苦脸的摇了摇头“没有抓到,那人实在太凶悍了,不但收走了账本,就连您之前安排过来的兄弟们和李管事也全被他一锅端了,还好我当时没有露面,这才能赶过来告诉您一声。” 第一百一十四章 嫌隙渐生 乍然得到这样一个爆炸式的信息,于瑟的心思也是一沉。 如今还什么都没结束,这庄子便被人捣毁了,拔出萝卜带出泥,自己这边必然也干净不了。 想到桓远田庄如今已然成了一处随时会被引爆的炸弹,于瑟的脸色顿时苍白。 “你可知道那偷窃者是什么身份来历?” 王庄头摇了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对方是个细皮嫩肉的年轻人。” 听了这话,于瑟知道继续问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她只挥了挥手道“行了,我知道了,这些事情我会处理,你告诉我你最近住在哪里,之后如有需要我会联系你。” 王庄头得了话便同于瑟报了个地址,话音落下后,于瑟只挥了挥手示意王庄头下去。 而待那王庄头离开后,于瑟也没有立刻离开,店小二进来上菜时,见屋子里座着的只有于瑟,也不免有些好奇。 “夫人,那位大哥不与您一起用饭吗?” 于瑟没说话,只忧心忡忡的看着窗外人来人往。 倒是忧伶见状只对那店小二训斥道“好好干你的活,瞎打听什么?” 被训斥了,那店小二不再多问,只赔笑道“我这不是想问夫人需要备几双碗筷。” 忧怜不甚耐烦道“你管我们摆几双碗筷,送完东西就赶紧下去,别来烦我们夫人。” 小二得了话,只得退了下去。 忧怜轻声道“夫人,咱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于瑟摇了摇头,随后轻声道“再等等,你还是去守着门口吧。” 忧伶闻言只得离开了室内。 于瑟自怀中取出一枚小笛于唇边奏响,随后等候不过片刻,一袭黑衣,头戴斗篷的精瘦男子只从窗口如幽灵一般飘入内室。 落地后,那黑袍男子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邕地语懒洋洋道“找爷有什么事?” 于瑟只冷着一张脸问道“上次让你们办的事可办成了?” 于瑟很少求他们办事,故而那黑袍男人很快便意识到于瑟问的是什么。 那人直言道“没办成,那小妮子身边有几个厉害的,我一时没拿下。” 于瑟闻言冷哼了一声“废物。” 那人见于瑟这副神态,自然也不干了“你当时可没说那小妮子身边有那么多人护着,而且这之后半路还杀出个程咬金来,我们兄弟几个还有一两个差点折在人手里,你让我们怎么动手?” 听这黑衣人的说辞与当初在大堂里听到的没什么差别,于瑟对于姜念娇的疑心倒少了一些。 可桓远田庄之事不是她还能有谁?难道会是三殿下? 见于瑟又开始不说话,黑袍人道“你还有没有事?没事我便走了,爷可忙得很。” 于瑟见那人这副姿态,一时甚至有种想撂挑子不干的冲动。 只可惜谁都可以撂挑子不干,她却不行。 “我要见你们主子。”于瑟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主子也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身份。”黑袍人分外轻蔑道。 于瑟冷着脸没有说话,好半刻后她才重新开口道“行,既然见不到他,之后真出了什么事,你们可别后悔。” 黑袍人被于瑟这么一威胁,只怪笑一声“能出什么问题?行了,你少拿这一套来威胁我,有什么事要说就赶紧说。” 然而没想到于瑟态度还挺坚决的“我要见你们主子,没见着他我什么都不会说。” 见于瑟态度这般坚决,加上之前主子也说了不能拿那些对待敌人的手段用在她身上,故而那黑袍人只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真是服了你,行了,我帮你联系就是了,但见不见得上,可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说完这话,那人便消失在了窗口。 于瑟看着那人离去的身影,这才对门外唤了一声“忧伶进来扶我一把。” 忧伶见于瑟出言来唤自己自然赶紧进入内室“主子,咱们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于瑟终于点了点头,待把帐结清,他们便也离开了云安酒楼。 然而于瑟不知道的是从他离开云安酒楼后,这酒楼隔壁的两个雅间也紧随其后退了房间,左边包厢里走出来的自然是姜放身边的小厮常烨。 但右边包间出来的却是翠翘。 看着那常烨紧跟在于瑟身后,离去。 翠翘只看了一眼,随后便又返身往刚才那名黑袍人消失的方向追去。 …… 于瑟回到姜府之时,原本说今日朝会结束后,还要去赴陆内丞之约的姜放居然已经先行一步回了宅子。 回自己卧室乍然见到正在室内翻着一本蓝皮书的姜放,于瑟也不免有一瞬诧异。 她看了一眼屋里伺候的丫鬟婆子,然而那些人在她视线扫过来时,却只是纷纷低下头去。 “老爷,今日您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于瑟笑着迎了上来。 姜放闻言,这才将书置于一旁的小几之上。 他清俊的面上透着一分难以琢磨,不过看他神色平静。于瑟便也安了半颗心。 她走近姜放,随后主动倒了一杯热茶。 姜放接过茶杯,随后轻声道“嗯,陆内丞临时有事,所以我便提前回来了。” “是吗?”于瑟干笑了两声。 姜放便也顺便问了一句“反倒是你,我听你屋里的婆子说你今日一大早便也跟着出去了?怎么?是有什么急事吗?” 乍然被问起这个于瑟脸色顿时微微一僵。 但到底是见惯风浪的,这一点细微表情只在片刻后便被她收敛进自己的情绪里。 虽然不知道姜放问这个是什么用意,但于瑟仍是笑着道“这不是阿芝快要及笄了吗?我如今虽有身孕,可阿芝也是我们的女儿,我自然不能厚此薄彼,毕竟及笄礼成之后,我们阿芝便也是大姑娘了。故而我今日早早便去看了替我们阿芝打造及笄之时所用簪饰的金玉轩赶工得怎么样了。” 姜放闻言脸上却仍没什么情绪,他只挥手示意屋里所有丫鬟婆子们都退了下去。 见姜放如此举止,于瑟的心中不免又忐忑起来。 “阿芝的及笄礼的确是该大办,不过像这些琐碎事情大可以让身边的人去办就是,何须夫人如此亲力亲为。毕竟夫人如今腹中已有孩儿,若磕着碰着了如何是好?”姜放此时只拉过于瑟的手示意她坐在另一边的榻上。 于瑟此时方才敢应上一句“老爷说的是。” 此后,二人只随意叙话了一阵,于瑟见他神色并无不妥,便也拿了绣架棚子在一边绣花。而姜放只继续看书。 一时室内竟分外安静,不过这份宁静,只随着常烨的到来而结束。 门房外是婆子的声音“老爷夫人,常烨求见老爷。” 不待于瑟回答,倒是姜放先开了口“让他进来吧。” 随后那常烨进来后,只看了于瑟一眼,随后才给二人请了个安,接着他便在姜放耳边说起了悄悄话。 于瑟有心去听,但那常烨的声音实在太小,她完全听不分明。 到那常烨嘀咕完,姜放突然脸色难看的起身,于瑟还以为是朝里发生了什么事,连忙追问一句“老爷这是怎么了?” 然而刚才还对她温言细语的姜放,此时却是冷冷瞪着于瑟“你还有脸问我怎么了?你今日都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听到这话,于瑟手中的绣花棚子便也重新掉回了箩筐里,她今日自回来后便心神不宁,不想这心神不宁原来都在这里等着她。 她就说老爷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往日跟在他身后的小厮,今日怎么没有在他身边。 原来是这小厮一直在跟着她。 只可恨她竟没有察觉。 只是眼下也不知老爷到底知道些什么,故而于瑟即使知道他派了人跟踪她,她也不能认输。她只继续装作无辜道“老爷,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今日云安酒楼菊字号雅间,你与一男子私会,你竟还跟我装无辜!说!你跟那男子私会多少时日了?”姜放眼睛猩红的瞪着于瑟。 看着他这副神情,于瑟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不免有些鄙夷姜放,他自己当年做了那等无耻之事,便以为这天下人人都如他一般。 不过于瑟面上仍是不显“老爷,您误会妾身了,我是约了金玉轩的老板在云安酒楼谈那头面之事,只是不想金玉轩的老板有事,所以他便派了自己的侄子过来。” “侄子?于瑟,你可真能找借口?既然是去见金玉轩的老板,你为何命人将姜府马车的车标取下?” 于瑟还要辩解,然而姜放显然不想听她继续过多辩解。他只道“于瑟,你也为人母了,更是诰命夫人,怎么就学不会端庄二字?” “当年我没能娶你入门,有负于你,的确是我的不是。可我自认为我如今待你也不差。我待你这般,你便是这般待我?” “更何况你就算不为我考虑,也该为阿芝考虑,也该为供你栖身的姜家考虑。”姜放怒声斥道。 “老爷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于瑟连忙焦急的试图替自己辩解。 然而姜放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 从常烨嘴里听到的信息实在太过刺激他。 他只对屋外的丫鬟婆子们说“这段时日不许夫人出门听到了没有?” 所有人都齐声应是,只忧怜小声道了一句“可夫人明日还约了王夫人。” 第一百一十五章 触目惊心 姜放的目光立时冷冷落在忧怜的身上“那就推掉!” 忧怜抬起头道“可是老爷这样贸然推掉,外头必然少不了一些风言风语的猜测。而且二小姐及笄之日也快临近。” 姜放扫了忧怜一眼“借口都不会找吗。便说夫人近日身子不适。” 姜放与于瑟争执时,忧伶是随众人一起被赶了出来的,所以她并不知道二人到底为何争执。 但见此时姜放是铁了心要罚于瑟禁闭,她也便知道自己现下说什么也没有益处,故而她不再辩驳,只应了一声是。 而姜放此时也显然正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他抬脚准备离开,然而刚才跟着他,一直没有吭声的常烨,只突然又附在他耳边嘀咕了一句什么。 于是原本准备离开的姜放突然将视线重新落在了忧怜的身上,他指着忧怜道“你跟我过来。” 忧怜不明所以,但老爷也是主子,她只能慢慢跟了上去。 姜放到底觉得这种丑事不能见人,故而他只将忧怜带回了书房, “今日夫人与那外男到底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们二人私下来往多久了?”姜放冷冷问道。 听得此言,忧怜顿时被吓得魂不附体,她心理素质自然不能与于瑟比。她只惨白着一张小脸,立马跪了下去。 “老爷,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你跟了于瑟这么多年,她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你会不知道?”姜放睨了跪下去的丫鬟一眼道。 忧怜不敢多说,她与于瑟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她就算供出了所知,老爷怕也未必会放过自己,故而她只茫然摇头。 姜放见她这副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能拿你怎样?你若再充傻装愣,我便将你发卖了!” 姜放的这种威胁听在忧伶耳里显然威慑力并不大,毕竟若她供出了夫人真正在做的事,恐怕是连发卖都不如。 故而绝望的忧怜只是摇头“婢子的确什么都不知道。” 姜放并不知道后院的这些腌臜事,正要再骂,他身边的小厮常烨却立刻止住了姜放的话头,他轻声道“老爷,还是让奴来审这婢子吧。” 姜放倒也没逞强,便也由着常烨审问起忧怜来,不得不说这常烨在这方面倒是十分有手段,只一番推拉,恩威并施的话术便彻底让忧怜绷不住了。 “忧怜,我知道你是个忠心的,可忠心也得看对象,夫人是你的主子,难道老爷便不是了?我记得你还有一个亲弟弟如今正寄养在你婶子家里吧?那孩子也才五六岁,你若被发卖了,你觉得你婶子一家能好好养育他?或者你以为你现在不说,来日夫人会替你收养那孩子?” 常烨的一番分析,像是戳中了忧怜的软肋,她身子抖如筛糠,眼底里更是透出无尽的绝望。 常烨便又顺势道“你说你替夫人瞒着难道老爷便没有别的渠道查到这些了?与其被老爷查出来,你们都出事,倒不如现在跟老爷主动交待。” 忧怜果然在思忖常烨的话,他的分析真是处处掐在软处,忧怜并没有思索多久便主动开了口“老爷,我可以把我知道的,什么都跟说了,但求老爷能给我一条活路。” 看着这欺上瞒下的家仆,居然还跟自己讨恩典,若不是看在她是个女子,姜放真想一脚踹过去。 不过那常烨到底还是比姜放更懂怀柔,故而他低声道“你说的足够多,老爷自然会给你一条生路。” 得了这话,忧怜如抓住了稻草,她却并不知靠着一根稻草,根本无法上岸。 而且忧怜只知道夫人在谋夺姜念娇的家产,却并不知道夫人背后还有人,故而她只将今日与往日她所知道的事情都抖了个干净。 “老爷,奴婢确实不知道夫人与那人说了什么,因为今日他们早早便将婢子赶出了屋子,但婢子可以肯定的是,夫人今日与王庄头来往,定然是与大小姐的嫁妆有关。” 听到忧怜第一件抖出来的事居然与姜念娇扯上了关系,二人都是一阵发愣。 还是那常烨先反应过来,他继续问道“这话怎么说?” “那王庄头是大小姐管着的庄子里的庄头,这些年夫人在大小姐院里安排了自己的人只一点点吞食着大小姐生母留下来的嫁妆,她还与大小姐管着的各处田庄有所往来。除此之外,本家经营的财产也被夫人大量放了息子。” 听到这话,姜放似乎觉得荒诞不经,他只霍地站了起来,高声道“够了!她这么做图什么?” “老爷,奴婢也不知道夫人是怎么想的,但奴婢可以保证自己说的句句都是实话!您若不信,大可找那王庄头来问,他这段时日应该还在京中!而且夫人那里定然也有账本可供查阅!” 姜放似乎仍旧觉得此事难以置信,他只扶着桌面重新缓缓座了下去。 他不敢相信于瑟所为并非是不守妇道,而是大量私吞家财。他也想不透于瑟如此疯狂的敛财到底所图为何。 毕竟他们姜府吃用,除了姜念娇那个败家子,也都算是节俭的。于瑟自己更是没有半分华奢之物,若真如这丫头所言,于瑟如此疯狂敛财,那自家的那些钱财到底被敛到了何处? 如今且不说主母私吞嫡女家财这事传出去有多坏姜家的名声,便是于瑟打着姜家名头大放息子钱这事也要让他站不住脚。 历朝历代为了民生之计,大量放息之事都是为官家所禁止的,可私底下这类事务却屡屡难禁,基本上这种事一查一个准。 他前些日子还与帝王提议彻查陈家放息之事。倒不想如今这头一刀便要落在他自己头上。 姜放冷着脸,纵然他从不管家中事务,此时也不得不把家中内外院管事都叫了过来。 然而叫来这些人,得到的回答却让他越发心惊。 于瑟作为姜府主母,如今只将这姜府管控的如同她手中的产钱作坊,底下的产业更是少有干净的。 姜放忽然又想起昨夜那个噩梦来。 他如今只越发确定于瑟这不止是要毁掉他,她根本是想将整个姜家都毁掉。 他强自镇定着心神,随后对常烨吩咐道“你去将那王庄头找出来,我有话要问他。” 常烨得了吩咐很快便下去了,虽然他并没有听到于瑟跟王庄头说的话,但他倒不用担心大海捞针,毕竟他知道此事老爷迟早会找上这人,故而今日上午待那王庄头与夫人分道扬镳之后,他便另派了人手跟着王庄头了。 另一边的思心园里,关了禁闭的于瑟只越来越觉得自己有种灾祸临头的预感。 屋外守着的丫鬟婆子只让她连门都出不去。 嫁入姜府这么多年,姜放这还是第一次对她如此大动肝火。 她并不相信姜放对自己有多深情厚爱,就像当年他们年少情窦初开时,他可以为了姜家的重新振兴而放弃自己另娶她人。 如今自己做下这些,他定然更会毫不犹豫的将自己推出去吧。 于瑟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她知道现下依靠自己的能力是根本无法解决现在破裂的局面。 故而虽然上午才与那黑袍人联系过,她还是觉得自己必须再跟他联系一番。 只是这一次她掏出小笛吹奏起来,那黑袍人却迟迟没有到来。 她自然不会知道今日出行原是她被姜念娇算计了,她更不知道姜念娇早在她与黑袍人相会时,便让翠翘将那与她联系的黑袍人抓了起来。 此刻那黑袍人只被人揪到了姜念娇的青澜院里,受着刑讯。 翠翘对于自己今次总算抓到一个活的黑袍人感到十分满意。 而且出于刑讯需要,她将人抓到姜念娇面前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那黑袍人的袍子扯了下来。 那黑袍人除了裹着一件袍子,上半身并没穿衣服,袍子扯下来后,他只瞬间露出精壮的上半身。他的肩膀上刻画着一条黑蝎子。 那人五官线条十分流畅刚毅,深刻的五官轮廓一望便知是个羌漠人 但姜念娇跟翠翘却还是忍不住齐齐咋舌了一声。 不过两人咋舌的点显然根本不同。 翠翘“啧啧!这身材练得真不错。身上蝎子印得还挺真的啊。” 姜念娇“邕地语学得不错,在邕地待了不少年头了吧?” 如果不是这黑袍人正被绑在刑架上,她们俩这副作态倒是像极了两个蹩脚的纨绔在勾搭良家妇男。 那黑袍人只恶狠狠的瞪着将自己抓过来,并且扯碎自己衣袍的翠翘大声喝骂道“臭娘们!赶紧将我放了!不然日后有你苦头吃!” “不知道是什么苦头?你倒是说出来吓吓我们啊?”翠翘根本不以为意的调戏道。 黑袍人顿时叫骂的更加激烈,不得不承认这人对邕地知之甚少,不少独属于邕地的骂人话语都被黑袍人骂了出去。 姜念娇觉得这人精力可能有点旺盛,便由着他骂,反正今日青澜院里不该在此的人几乎都被她请了出去,故而她也不怕被人听见。 待那人骂的终于停顿了之后,姜念娇方才开口道“骂完了?可痛快些了?现在可以轮到我问你了吗?” 第一百一十六章 螳螂扑蝉,黄雀在后 不想这黑袍青年小脾气还挺烈的,听了姜念娇的话,他只把头一扭,冷哼一声道“你们休想从我嘴里撬出什么消息。” 他敢这么说,可见是做好了忍受大刑伺候的准备。 更何况不过两个女人,只怕抽鞭子,她们还嫌手疼呢。 然而他以为的大刑却迟迟没有到来。 姜念娇只给翠翘使了个眼色,随后翠翘只将一根木棍横塞入黑袍青年的嘴中。 翠翘低声道“可能有点疼,你得忍着点。” 说完这话,翠翘直接抽出了一把匕首。 随后一道寒光闪过,黑袍青年只觉得自己左肩处一阵刺痛。 翠翘扎的方位正是他左肩处的黑蝎子,而原本看起来像是纹上去的蝎子突然在青年的皮肤底下疯狂扭动了起来。 眼见着毒针即将刺入青年的肩头,不想翠翘却在此时及时用匕首连同着那人的血肉将那蝎子一起剜了出来。 那蝎子明显是活物,剜出蝎子之后,翠翘只将那蝎子甩在地上。 在那蝎子即将逃窜着离开之前,她只一脚狠狠碾在那黑色蝎子之上。 瞬间那蝎子化为血沫。 剔除了黑蝎子之后,翠翘方才开口道“好了,他现在可寻不了死了。” 姜念娇笑着夸了翠翘一句“干得漂亮。” 黑袍青年这才意识到他们刚才根本不是在套话,而是在剔除自己寻死的工具。 姜念娇此刻也没问那青年,她只道“在自己身上留这种毒虫蛊,看来你们是巫毒部落的死士吧?” 青年并不吭声。 姜念娇也似乎并没指望从青年这里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她只让身边的人将青年看好了,便离开了这间地下室。 于此同时,姜放派出去寻找王庄头的人也很快便找到了王庄头。 只是在他们准备押解着王庄头往姜府去的路上,却遇到了赵衍桢。 在赵衍桢说自己也在找王庄头后一群人经过协商,赵衍桢便也决定随着他们一起去了姜府。 这一行人入府时,姜放正在翻调近年来姜府的财政收入与支出,而随着他的彻查,事实便也越发的触目惊心。 到他想再去找于瑟对质之时,不想常烨安排的人居然很快便回来了,而且这次他们居然还将三殿下赵衍桢也带了过来。 看着一起过来的赵衍桢。姜放不免先是用眼神询问那将赵衍桢领了过来的两人现在是什么情况? 然而这两人根本没看懂姜放的眼神暗示。 故而姜放随后只能又给赵衍桢请安“微臣叩见三殿下,只是不知殿下今日来此有何贵干?” 赵衍桢也懒得跟他兜圈子,只直接道“我的目的自然也是为了找此人询问一些事情。” 听到赵衍桢的回答,那姜放不免更瞪了那两名家丁一眼。 他只暗恨这两名办事之人实在愚不可及。今日府上闹出来的事他自然是希望越少人知道越好,然而这几人不避嫌便罢了,居然还将赵衍桢往姜府带。 赵衍桢是什么身份啊?未来皇位有力的竞争者,他对手的外甥。这几个身份便注定了他与赵衍桢只能处于敌对立场。 眼下这两家丁给自己整这么一处出,这不是现成的找死吗? 他先是告诫的瞪了那两人一眼“既然是三殿下传召之人,你们怎么还这么不懂事?竟与三殿下争执?你们还不都过来给三殿下道歉。” 那两名家丁被训斥过后,果然乖乖过来给赵衍桢道歉。 姜放随后又赔笑道“既然是三殿下传召之人,哪有让三殿下亲自上门的道理?只是不知殿下找此人有何贵干?” 姜放这话说的像是要马上便将人交给赵衍桢一般,然而他嘴上这么说着,人却扣在自己人手里,半分也没有放开的意思,反倒是他后半句显然才是他真正要问的重点。 赵衍桢对于姜放的表现半点也不意外,毕竟他的反应也在他计算的一环,赵衍桢面上笑得十分礼貌,然而说的话却滴水不漏“自然是极为重要之事,只是此事事关重大,我也不便对外透露。” 赵衍桢这话像是说了什么,但又好像完全没说。 而且他随后又打出了一记直球道“既然姜相能如此理解配合我的工作,自然是最好不过的,回头我一定会在父亲面前提起您今日的功劳的。” 说完这话,他便示意随同自己过来的侍卫,将王庄头带走。 姜放虽不知这王庄头到底犯了什么事,竟也值得赵衍桢如此大张旗鼓的过来抓人。 但他还是能敏锐觉察到能让赵衍桢抓走的人,定然不是犯了什么小事,加上这王庄头与于瑟还颇有联系,姜放一番思忖。只越觉心惊胆战。 他不免在心里暗骂了赵衍桢一句小狐狸,可即使心里呕的吐血。 他面上还得挂着笑“这都是应该的。” 说完这话,他又往前走了一步倒是拦住了交换的人,他似乎试图借此岔开话题。 “不过殿下何必行的如此匆忙?说起来上次殿下救下小女之事,老夫还没来得及好好感谢殿下呢。”姜放笑着提起姜念娇。 此时的姜念娇还完全不知道她爹已经开始了坑女第一步。 赵衍桢见姜放提起姜念娇似乎情绪也柔和了几分,他眼底也莫名显出几分温柔之色。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纵然不是我,其他人路见不平,也定会出手相救。” “那是当然,只是您出手相救不计较是一回事,小女心存感激又是另一回事,不止是老夫的意思,小女之后也说若有机会定要亲自谢过殿下。”姜放随后又出言进一步暗示道。 听了姜放的这一步暗示,赵衍桢也不免有些鄙薄姜放的无耻。 他与姜念娇相处的时日虽算短暂,但他也清楚的明白,若非必要,她见了自己便如兔子见了猎人,只会避得越远越好,哪会往自己的枪口上撞,也就是这姜放为了自己的前途才会连自己女儿的闺誉都不要。 他实在不明白,这样一个父亲又有哪点值得姜念娇那般去维护。 不过赵衍桢还是笑得十分温善“此事恐怕多有不妥吧?毕竟姜小姐婚事将近……” “这有什么不妥的?她也是一片诚心。”说完这话,姜放便直接拉着赵衍桢往待客的正厅而去。 赵衍桢似是拗不过姜放的意,便也只能随他一道过去了。 青澜院里,姜念娇听到姜放召自己过去时,原还以为姜放是为了于瑟的事传召自己过去。 毕竟设计于瑟的那个局也涉及到了自己,她倒是十分想看看姜放见到自己枕边人的真面目后会是什么表情,故而她只欣然前往。 直到在正厅里,当她见到的并非痛苦流涕的于瑟,而是一脸温和无害神情的赵衍桢时,她便感觉到一丝阴谋的味道。 而且在赵衍与她四目相对时,她便更下意识觉察到这事十有八九是赵衍桢想整什么幺蛾子。 她几乎是立刻便想抽身退回去。 只可惜通往大厅的这条石子路根本没一个遮挡。厅里的人一眼便看到了自己,故而她只能硬着头皮走了上来。 为了在姜放面前装,即使她在心里已经将赵衍桢与姜放骂了七八十遍。面上却还得带着盈盈的笑意跟猪队友和老奸巨猾的对手请安问好。 姜放见姜念娇没有表现出抵抗情绪,便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娇娇,上次三殿下救了你,你不是一直想着要感谢三殿下吗?今日来的巧不如赶的巧。爹便做主将三殿下领过来了。” 姜念娇倒也没拆了姜放的台,她只轻声道“爹爹说的是,上次我合该谢过三殿下才是。” 说话间,她已自寻了另一个对面的位置座了下来。 三人言谈之间,姜放自然也曾多次试探着想从赵衍桢嘴里探听出一些消息,只可惜即使有姜念娇在此,赵衍桢也不肯透露半分消息。 眼见着赵衍桢这边探听不到消息,他便寻了个机会居然自己先离开了屋子。 一时坐在厅中的二人都颇为无语。 不过姜念娇本也不在乎这些,见姜放不在,如今她也懒得继续装模作样。 “三殿下今日过来定然不是为了串门子吧?”她这话问的不甚客气。 而在旁人都为她暗自捏了一把冷汗之际,赵衍桢却只是轻笑一声,他并没有回答姜念娇的话。 不过这在姜念娇看来便也基本等于默认。 不过她此刻更在乎的显然还是她的那三名暗卫“你羁押落花他们也有一段时日了吧?该问什么你应当也已经问的差不多了吧?” 赵衍桢这次倒是没有沉默,他点了点头“我这次过来,正是要告诉你待落花他们养好伤,再过两三日她们便会回到你身边了。” “她们受伤了?”姜念娇的关注重点显然也换了个位置。 赵衍桢在姜念娇再次朝他瞪过来前连忙出言解释道“她们的确受了伤,但这可与我无关,她们的伤是当时她们在与姜于氏派来的人交手时引起的,你若不信,待她们回来,你自可以去问她们。” 见赵衍桢如此急于解释,姜念娇倒不至于怀疑他说了假话。 如今想着赵衍桢虽然什么都不与自己说,但到底还算是救了落花她们几人,故而姜念娇还是出言感谢道“救她们的事,我替她们先谢过殿下了,只是不知殿下想要什么作为谢礼?” 第一百一十七章 结盟 赵衍桢此时竟显得有些分外沉默,在姜念娇的注视下,他方才抬头道“你我之间,何须言谢。” 不知为何,听他说起这些,姜念娇只莫名想起前阵子在桓远田庄他让自己做的那个抉择。 当时她只将那个抉择敷衍了过去,之后她也一直忐忑,只怕赵衍桢会旧事重提。 可如今看来,他似乎什么都没做,也像是早忘记了那个誓约。 虽然她如今的确是想离赵衍桢远一些,可知他真不过当成一场玩笑,她竟又莫名有几分失落。 一时她只暗笑自己这点可笑心思。 随后二人叙话一阵,待着姜放重新回来时,赵衍桢便也起身告辞。 有姜放相伴,姜念娇自然没有将赵衍桢送出门。 而姜放也十分自觉的让家丁们将王庄头押解过来。 然而去押解的家丁却神色焦急,匆匆忙忙的赶回来,随后那家丁高声道“老爷,不好了,那人跑了!” “跑了?跑去哪里了?才这么点功夫,你们难道竟连一个人也看不住?你们还有脸来见我?还不赶紧给我到处去搜!”姜放当即厉声训斥道。 家丁却是愁眉苦脸道“老爷,府内上下我们都已仔细搜过,有人说曾看到那人从花园的狗洞里逃窜了出去,此时只怕已是逃到了别处。” 听了家丁的汇报,姜放自然免不了将人一顿臭骂。 赵衍桢却只是静静看着姜放与那家丁合力演给自己看的这场戏。 其实这场表演一眼便能看穿。 可姜放敢这么演自己,也是仗着自己不好搜查相府。 姜放骂了那家丁一通,随后立刻又转身对赵衍桢道“三殿下见谅,我这府中下人实在是怠慢,只是那人已经从我府中跑出去了,咱们得抓紧派人去搜查才是。” 赵衍桢不动声色应了一个好字。 见如此轻易的将赵衍桢糊弄过去,姜放心下一喜。 到底是个毛头小子,能成什么事? 然而赵衍桢却在出门前提了一句“姜大人,如果先一步寻到人,一定要记得联系我。毕竟谋逆可不是小事。” 姜放只出于惯性应道“那是自然。” 随后缓了半刻,他方才意识到赵衍桢的重点是在后半句。 谋逆? 这样一桩案子若是扯上了谋逆,对自己而言,这才是真正致命的打击。 “殿下,什么谋逆?这样一个小小庄头怎么可能犯这么大的事?” 赵衍桢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姜放也终于意识到面前这人不可糊弄。 他不再轻视赵衍桢,只出言请求道“殿下,此事能否与我细细一叙。” 赵衍桢等的便是这一刻,他只随姜放去了书房。 见姜放对自己并没有怀疑,赵衍桢这才与姜放说了桓远田庄的实际情况。 听赵衍桢说起桓远田庄里的情形,姜放也不禁惊出一声冷汗。 他断没想到于瑟除了在田庄里大量的私放钱财,居然还胆大包天到蓄养流民。 不过眼下这倒也能解释得通于瑟从姜家弄到的银钱,到底都流向了何方。 而这显然并不是她一个人能完成的,她背后定然是有人在扶持的。 眼见着于瑟这篓子越捅越大,他当下只连杀了于瑟的心都有了。 “三殿下,此事微臣全不知情。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还请殿下在未查明真相之前,不要将此事闹到圣上面前。若殿下能答应微臣此事,来日殿下但有什么差遣尽管吩咐便是。”姜放对事情的全貌全无所知,此时也只能如此无力的替自己辩解。 他倒不担心赵衍桢不答应,他脾气虽不算太好,却也明白赵衍桢若真想借此事算计自己,他今日便根本不会来自己这里,更不会将他正在暗查之事与自己说了出来。 所以赵衍桢的目的多半还是为了拿捏自己。 如今人在屋檐下,自然不得不低头。 赵衍桢见他如此上道,便也开门见山“差遣谈不上,我是想与姜大人结盟。” “与我结盟?”姜放显然有些犹豫,毕竟姜家与陈家可是世仇,他断然不可能与陈家共事的,尤其陈家大房这段时日行事嚣张,与自己可算是处处针锋相对。 而且眼下看起来虽然似乎是这位三皇子风头正劲,然而圣心不在他,自己可不想站错队。 似乎是明白姜放的犹豫,赵衍桢便继续道“大人应当明白,我父皇惯来是个多疑之人,就算此事我不说,来日若为他所察觉,这事怕也难以善了吧?” “更何况历来都是狡兔死,走狗烹。” 赵衍桢的话瞬时如同一记重锤锤打在姜放的心上。 伴君如伴虎。 虽然邕帝的确承诺过自己的女儿为他继位者的王妃。 然而姻亲关系对于邕帝来说似乎也只是一时的手段罢了。若这关系真可靠,那陈家才该万分牢固才是 毕竟当年若不是陈大司马将邕帝从平民堆里扒拉出来,如今的邕帝到如今怕还只是一介庶民布衣。 而且如今的皇后可也是陈家人啊。 然而邕帝表面上虽然对那位老司马万分恭敬,对皇后虽算冷淡,却还是万分看重三殿下。 可他深知这些都只是表面功夫罢了。 而他之前光只想着大皇子是真正的心地仁善与邕帝是两个不同的性情,自己若能将自己女儿嫁予他,或许日后姜府便是下一个陈家。 然而如今看来,他只怕自己等不到大皇子登位,便先被邕帝收拾了。 毕竟他们姜家如今便如同随时会爆雷的存在。 三殿下都知道,邕帝这般耳目众多之人会不知道姜家是个什么情形。 见姜放脸上神色千变万化,赵衍桢这才缓缓落下最后一个砝码。 “姜大人放心,若您与我结盟,今日之事我只做不知,大人也可以继续追随皇兄,更不必因此而顾忌我舅家,就算您真要扳倒陈家,我也不会反对。” 听到赵衍桢这话,姜放只觉得分外惊心。 赵衍桢难道已经知道圣上要扳倒陈家了?而且他还并不打算阻止陈家的倒台。 这小子到底想做什么?一时之间姜放甚至揣摩不透对方的心思。 不过他这份狠劲倒真是与邕帝如出一撤。 来日若他真有心谋夺这江山,赵念泽怕也未必是他对手。 如此一番思量过后,姜放对于面前的青年也终于侧目。 “既然殿下诚意相邀,微臣自然不敢推辞。”姜放随后出言应下了这份口头盟约。 送走赵衍桢,姜放也顾不得去找那早被他藏好的王庄头,而是转头便去找了于瑟。 于瑟因为联系不上那黑袍人,此时也是惊疑不定。 她并不知与自己联系的人已经被姜念娇截了胡。 故而在姜放推门进来时,她仍在研究那枚小笛。 房门推开的短暂一瞬,她甚至有种终于联系上黑袍人的错觉。 然而看着面前黑沉着脸色的姜放,她方才终于意识到今日之事多半不能善了。 她心中也清楚,姜放多半已发现了什么,故而也不再如往日一般温情款款。 见了姜放过来,她反而只镇定坐在一条红木圆凳上。 姜放是带着兴师问罪的怒意过来的,见于瑟这副神情,他便更是勃然大怒。 他一巴掌扇过去时,于瑟的左脸只瞬间便留下了一个红红的掌印“贱人!我自认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如此害我!偷放印子钱,私吞嫡女嫁妆,还与逆贼勾结!于瑟你还有什么是我所不知道的。” 听到姜放这话,于瑟只短暂一愣。 她自然知道姜放迟早会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然而她万没想到姜放会知道的这么快。 “老爷,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于瑟有心套话,便只故意装糊涂。 姜放果然并没多想,他只顺势道“你还想抵赖?此事三殿下已经在查了!刚才他什么都与我说了!” 于瑟没想到三殿下居然也参与其中了,但随后她又想到那日姜念娇与三殿下的互动。 看得出来三殿下很喜欢姜念娇,若姜念娇能利用自己姿色与三殿下联手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 她几乎很快便断定了自己今日败露之事绝非偶然,只怕多半还是姜念娇在从中作梗,只是她倒没想到姜念娇这平日被自己拿捏的性子居然能发出这么致命的一招。 而在于瑟思忖之时,姜放显然仍未消散怒气,他只瞪着于瑟道“我当时真该杀了你才是!” 于瑟自也不客气,她只伸长了脖子道“您是该杀了我!当日您与我重逢之日,您便该直接杀了我才是!我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颗你想起来便捧上一捧的棋子,阻碍了您的路,您便将一切罪责都一股脑推在我身上。姜放,你扪心自问,你真的有信任过我吗?有将我当成你枕边人看过吗?” “事实如今已如此清晰,你还要狡辩!于瑟你真当人人都是傻的不成!”说话之时,姜放只突然拔了腰间的佩剑。 眼见着寒光凛冽,那冷光刺耀人眼,于瑟也不禁跟着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然而那佩剑到底没有落在于瑟身上,于瑟抬眼方才看清楚,刚才姜放砍向自己的那一刀只被他身边的小厮拦住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摊牌了 “老爷,现在可不能对夫人动手!”常烨一边拦住姜放,一边高声劝道。 “夫人若有个三长两短,京中那几位大人的眼线怕是不免要盯上咱们!更何况再过几日便是二小姐的及笄礼,到时若叫其他夫人们察觉到异样可就不好了!” 姜放到底也只是气上了头,在剑被常烨握住后,他已清醒了一半,待听了常烨的分析后,他只愤愤的将剑往旁边一掷,整个人只颓然的坐在另一条红木圆凳上,他眼神阴郁而怨毒的望着自己曾经的枕边人。 于瑟也收起了往日温良和善的一面,她神色冷冷淡淡的,只由着姜放盯着她,甚至是连他用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她也懒得再多看他一眼。 屋子里是良久的静默,沉默许久,姜放才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你是不是一直在怨我当年为了娶高夙月而抛弃你的事?” 听到这话,于瑟的唇边只挂着一分嘲讽的笑意。 她没有吭声。 这个男人永远是这样,他眼里只有自己,自卑又自负。 “您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从孩子掉下之后,我便对您没有半分爱意了。当年您娶了高家小姐不久之后,我父母便也托人为我说了一门亲。当时我根本就没有半分犹豫过,我是自愿嫁给叶澜的。” “甚至当初在你面前装过的那些可怜,也不过是想让你网开叶澜一面罢了。” 说完这话,于瑟唇角只勾起一丝苦笑“我只是没想到最后还是没能保住他。” 听着于瑟诉说着对那前夫的想念,姜放只又吼了一句“够了!” 然而于瑟却像是诚心想刺激姜放“你这就听够了?我还没说完了,我瞒着你的可不止是这些……” 不想常烨却在此时出言打断了于瑟的自爆“夫人,您跟老爷都需要好好冷静一下,如今何必急于一股脑将这些气话全部说出?况且您还怀着身子,若是孩子有什么事可就不好了。” “来人,扶夫人回内室歇着。”常烨随后出言唤道。 很快那些丫鬟婆子们便将于瑟请去了内室。 此时的姜放虽然仍在气头上。 但显然也彻底理清了自己的处境,和来日的路程。 他知道一切再也回不去了,他只冷冷看了于瑟一眼,随后道“这段时日思心园里所有人没有我的准许一律不许外出。” 随后他又看了常烨一眼道“常烨,你之后便对府里下人们说夫人伤了身子,这段时间需安心养胎,其他闲杂人等一律不许靠近思心园。” 姜放的安排是十分稳妥的,常烨闻言自然点了点头,只是想到二小姐的及笄礼还有几日便要举办了,他忍不住又开口问道“老爷,那二小姐的及笄礼?” 姜放此时早有计量,他只冷声道“便让念娇来接手管事吧。” 常烨闻言倒有些忐忑,毕竟大小姐向来都和夫人不睦,这种事情,大小姐能接受吗? 不过虽然心中忐忑,常烨还是决心亲自去与大小姐说上一声。 而随着姜放的离开,思心园的大门便也便外院的婆子们一扇扇的关上了。 明明今日天色仍是晴好,但从大门关上后,所有人却还是感觉到周身有一股阴寒之意袭来, 倒有一分风雨欲来之势。 一名思心园内院的丫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随后小声吐糟道“你们说老爷和夫人到底闹了什么矛盾。老爷不会一直关着夫人吧。” 这名丫鬟的话音不过刚刚落下,便被内院的婆子训斥了一句“少说话,多做事!若再让我听到议论的,打死上算。” 被那婆子恐吓一番,众人自然更觉暗无天日。 思心园里的这群丫鬟婆子们大约也是第一次受到这样的待遇。 姜芝倒是并不知今日的变故,毕竟这场意外来的太快,而且姜放也有意压下此事,故而姜芝只仍如往常一般,在自己的绣品绣成之后,便过去给于瑟看。 只是她刚走到思心园门口,却与姜放打了个照面。 姜放虽被于瑟气的不轻,但这二女儿到底还是自己的孩子,他对着姜芝便也消了许多气。 况且姜芝也确实乖巧听话,她见了姜放,便立马给姜放福了一礼。 只是在她准备进入思心园时,姜放却对她道“这段时日,你还是别去找你母亲了。” 姜芝不解道“为什么?” 姜放的脸色一黑,常烨便在此时接口道“夫人刚才摔了一跤,这段时日正需要静养。” 姜芝听到这样的解释自然更加放心不下,她惊声道“摔了一跤?那可请了大夫?母亲她没事吧?” 常烨笑着道“自然没事,不过小姐现在还是莫要去打扰夫人为好。” 随后常烨又道“也是因为夫人这段时日过度操劳的缘故,老爷打算将二小姐及笄之礼的安排事宜托给大小姐来安排。” 姜放此时并不知道于瑟的真实情况,此时乍然听到常烨说自己的及笄礼由姜念娇来安排面上倒是又喜又不安“大姐她能答应这事吗?” 常烨倒是对府里的关系知之甚深,也知姜芝如今与姜念娇的感情越发和睦,虽然很多时候这份感情都是姜芝在一厢情愿,但常烨仍是笑得和善道“二小姐和我们一起去找大小姐不就知道了。” 用姜念娇来转移视线,果然是个不错的办法。 姜芝当下也不纠结了,只果然跟着常烨一起往青澜院去了。 到了青澜院时,姜念娇只似是仍不知今日姜府的变故,她只在一位绣娘的教授下习绣艺,只可惜琴棋书画她没问题,然而在女红这方面,她却实在没有天赋,那绣棚上还没绣出一朵花,她的五个手指头便全缠上了绷带,如此一来连绣花针都捏不住,便是那绣坊的绣娘见了姜念娇也不免要叹一口气。 姜芝与常烨进来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 姜芝经过上次那番谈心,对姜念娇倒没从前那般畏惧了,她只甜甜叫了一声阿姐。 常烨也在此时给姜念娇请了个安。 姜念娇自然也知道这常烨,他算是一直跟在自己父亲身边的小厮,也粗通些文墨,他虽不是管家,但在府里的地位也与那些管家没什么区别。 故而姜念娇也不敢怠慢他,只连忙让他起了身。 常烨站定后,方才开口道“大小姐,今日老爷叫奴才过来,原是有一桩事想吩咐大小姐来做。” 姜念娇看着同来的姜芝,心里其实已经猜出了个八九不离十。 她原本以为出了这样的事姜放应当会亲自过来,至少为了于瑟私吞她嫁妆之事做出一些解释,可没想到他到底什么都没说。 难道出了这么大的事,姜放还想对于瑟网开一面。 姜念娇此时也不禁觉得心口有些微凉。 但她嘴上却还是道“不知是什么事?竟要劳动常大哥亲自过来。” 常烨只笑着道“老爷想让大小姐近段时日操持家中事务?” 姜念娇故作惊讶道“为何要让我主持家中事务,家中事务不是一向都有母亲代为主持吗?” “家中事务的确一向是夫人主持没错,可大小姐这不是马上要出嫁了,老爷想给大小姐一个锻炼的机会。”常烨随便找了个借口。 听到这样一个借口,姜念娇只觉一阵恶心,明明是他们别无选择,需要一个人来主持大局。这话一出口,倒像是姜放这做父亲的多有心似的,也因此姜念娇下意识便想刁难一番。 不想姜芝却先她一步拆了常烨的台“常大哥,您不是说母亲今日是不小心摔了一跤,如今正在养胎,医生说需要静养才让阿姐来主持家中事务的吗?” 乍然被姜芝将自己架好的梯子抽掉,常烨也终于体会到了尴尬的情绪,他干笑两声,随后对姜念娇道“当然也有二小姐说的这个情况。” 姜念娇只兴致缺缺的应了一声,随后又补充道“家中事宜不是有内外院管事管着吗?还需要我来出面?” 看得出来她并不想管这些琐事。 但常烨将姜芝领过来,自然也不是为了凑人来壮胆的。 果然姜芝见姜念娇似乎有不答应的可能性,她连忙凑到姜念娇面前焦急道“可是阿姐,阿芝过几日便要举行及笄礼了,宾客名单,还有礼仪流程都得有人操持。阿芝若是自己会操持这些,便自己动手了。可眼下阿芝什么都不会。这些事情总还得阿姐替我把把关才好。” 姜芝拉着姜念娇的手轻轻摇晃,倒像是有些撒娇的意味。 常烨虽知这两姐妹如今关系有所冰解,却并不知二人竟能如此亲密,毕竟二小姐性子一向懦弱怕人,除了跟在夫人身后,什么时候对夫人以外的人这么粘人过。 而姜念娇对此居然也没什么反感的意思,她只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便答应你吧。” 不得不说这姜念娇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 姜芝见姜念娇如此痛快的应下自己,心下自然十分欢喜,只又缠着在姜念娇身边不肯离开。 看着这两人如今关系能好起来,常烨倒也是替她们高兴的。 第一百一十九章 金玉轩偶遇 既然答应要替姜芝操办及笄礼,姜念娇自然也准备全力以待。 好在这于瑟平日里虽然对姜芝严苛,但在及笄礼这件事上,她还是有用心操持的,故而姜念娇接手的时候,这些流程其实已基本定调,自己也不过是需要看看其中是否有疏漏,以及下面的人是不是有偷懒耍滑之事。 但因为姜念娇又要管家,又要安排及笄礼,虽然这其中有毓贤妃给自己安排的得力助手,但姜念娇还是忙得马不停蹄。 而距及笄只有一日之差时,她又安排着人将与宴之人请入府上。 她自己则是去金玉轩取用那套安排给姜芝的簪子。 只是她倒没想到就这么一段行程,居然会在金玉轩里遇上许久未见的陈嫤年。 她身旁还跟着一名个子高瘦的白袍青年,二人似乎是在挑选簪子,只是很明显陈嫤年对这种地方是兴致缺缺的,反是那青年只一一挑看。陈嫤年无聊的只在旁边直打哈欠。 不过那青年也并不介意她这粗鲁的举止。 甚至在挑得一款青玉刀簪时,他只拿着那枚刀簪问陈嫤年这东西如何。 陈嫤年只想赶紧离开这里,故而她说“还行吧。” 随后那青年便道“掌柜的,把东西包起来吧。” 既然已经开始结账了,陈嫤年便想出溜,不想刚一转身倒撞上了许久未见的姜念娇。 她的眼睛瞬时一亮“阿娇?” 姜念娇乍然见到陈嫤年也是一喜“阿嫤,你怎么在这里?” “我陪人过来挑东西的。”陈嫤年不甚在意道。 反而是问到姜念娇时,她只一副兴师问罪的语气“反倒是你,这段日子都跑哪去了?之前我上你府上找你,你家主母都说你不在!” 姜念娇只得笑着解释道“前阵子去查看了各处田庄,所以不在府上。” 听了姜念娇这样的解释,陈嫤年轻哼一声“你出门也不告诉我一声,我都快无聊死了。” 而在陈嫤年抱怨的档口,那青年显然也结完了帐。 他走过来时,只朝姜念娇礼貌而生疏的点了点头,随后转头问陈嫤年道“阿嫤,这位是?” 陈嫤年这才想起自己今日是陪人过来买东西的,她连忙开口介绍道。 “这位是我的闺蜜,姜府大小姐姜念娇。”嫤年先是如此介绍着姜念娇。 随后她又拍了拍青年的肩膀道“这位是羌漠的三皇子,纳达。” 听到这个名字,姜念娇不禁眉头一挑。 纳达,这不是那日他们在桓远田庄遇上的少女口中要寻找的人吗? 纳达见姜念娇这副表情,只主动开口问道“姑娘这副表情可是之前见过我?” 姜念娇倒没料到这人的观察力如此敏锐,她轻笑一声“自然不是,我只是惊讶于殿下的邕地语居然如此流利。” 姜念娇的话音不过刚刚落下,陈嫤年便先哈哈大笑了几声,她这一笑,倒惹得往来金玉轩中的千金小姐们纷纷侧目。 不过她也没什么顾忌,她只拍着纳达的肩膀道“这哥们五岁便来了咱们大邕,你说他的邕地语能不好吗?” 青年闻言倒没生气,只是在陈嫤年搭着他肩膀一副哥俩好的形态之时,他只不动声色的将陈嫤年的手握在了自己手中,这副模样,倒像是在暗戳戳的宣誓主权。 然而陈嫤年这小笨妞,似乎根本没看出青年对她另有所图。 面前的青年,虽然是羌漠人,高鼻深目,五官英挺十分具有羌漠的特征,但也许是在邕地住久了,这人也不像其他羌漠男子一般不修边幅,年纪轻轻便是一下巴的络腮胡子。 故而他这样的容貌也能惹得不少闺秀,见了他只掩面羞着一张脸偷看。 而且这青年的身形也十分高大,虽然陈嫤年的个子也算高挑,但衬在青年身边,倒有些小鸟依人。 从外形上来看,这青年与陈嫤年显然是十分相配的,但也不知为何,姜念娇就是莫名有些不爽此人。 她总觉得这纳达不简单。 此时纳达只对陈嫤年道“你替我挑了礼物,我自然也该请你吃一顿饭,阿嫤,咱们现在过去吗?” 陈嫤年无知无觉的看向姜念娇道“阿娇,你要不要一起过去?” 姜念娇哪里有时间,她只摆了摆手“还是不了吧,我还得取用我二妹及笄礼的簪子呢。” “怎么让你过来取?她自己没手吗?”陈嫤年只知道姜念娇与自己继母不对付,故而听了这话,她只下意识帮着姜念娇怼起了人。 姜念娇闻言只轻笑一声“我继母摔了一跤,这段时日都在屋子里养伤,她没空管的事,爹爹便让我来接管了。” 即使姜念娇如此解释,陈嫤年还是忍不住撇了撇嘴“真是个麻烦精。” 他们二人倒都没注意到那纳达在听说于瑟受伤之时的惊讶之情了。 “既然你不去,那我也不去了。我们好久没见了,我得跟你说说话。”陈嫤年倒是分外任性。 姜念娇也只说了一句“你不是要和纳达皇子去吃饭吗?你跟我跑了,这不大好。” “有什么不好的,纳达他不会介意的,能少请我一顿,他荷包也能保住了,他高兴还来不及呢,对吧?”陈嫤年说这话时,还回身看向一脸若有所思的纳达。 没想到这纳达倒真是十分痛快的放手了“是,阿嫤既然想跟朋友叙旧,我自然也不好打扰。” “不过我可并不会因为少请了阿嫤一顿饭而开心,这顿饭咱们日后可得补上。”纳达出言道。 “行!是个爽快人!”陈嫤年拍了拍纳达的肩膀。 随后便拉着姜念娇去取头面了。 而纳达也告辞离开了。 掌柜的在姜念娇报上姜府的名号后,很快便取了一套金玉簪子过来。 这些簪子的样式倒也中规中矩。 姜念娇让身边人检验了簪子的成色之后,便与掌柜的交接。 做完这些,她方才上了马车。 陈嫤年自然也是同她一道。 她今日显得有些兴奋,只拉着姜念娇一个劲的说个没完。 都是吐糟她自己这段时日的经历。 好不容易逮着他有些空隙之时,姜念娇才有机会插嘴道“那位纳达皇子,你是怎么与他认识的?” 陈嫤年这回倒敏锐起来“你提他做什么?你不会是变心了,阿娇我可跟你说,你不能临时变卦!” 只可惜她这敏锐明显用错了地方,姜念娇笑着调侃起陈嫤年道“想什么呢?我不过问他几句,你便这样紧张,怎么?你这莫不是吃醋不成?” “当然吃醋啦!你可是要嫁入我们陈家的!” 陈嫤年却显然完全误解了姜念娇的意思,她眼下醋意的对象也显然完全不是纳达,而是姜念娇。 看来她是真对纳达毫无男女之情。 不过即使如此,姜念娇还是有心想挑破纳达对陈嫤年的情意“我自然对纳达没什么意思,不过我瞧着他与你倒是般配,而且看得出来,他似乎是喜欢你呢。怎么?你对纳达难道便没半分好感?” 听到姜念娇这话,陈嫤年只夸张的瞪大了眼睛“阿娇,你在说什么笑话,纳达可是我的拜把子兄弟。他怎么可能对我有什么男女之情。” 兄弟?拜把子? 好吧,这的确是陈嫤年可能干得出来的事。 “你们怎么还拜上把子了?”姜念娇见陈嫤年对纳达确实没什么意思,便也好奇心占了上风。 “害,之前靖王府举办了一场以武会友的大会,我女扮男装参加了。可惜我不是纳达的对手,成了他的手下败将,我想跟他学功夫,但是我已经有师父了,自然不能再拜他为师了,所以我灵机一动,便在之后拉着他拜了把子。成了兄弟后,他自然不好对我藏着掖着,在我的软磨硬泡下我可偷学了不少招式,等下车了我舞给你看啊。”陈嫤年说起此事,满脸的我是不是很机智啊,快夸夸我的表情。 然而这表情看在姜念娇眼里简直蠢萌的不忍直视。 不过姜念娇也没忍心打击她的自信心,只巧妙的转移了话题“对了,你师父可找到自己女儿的下落了?” 提起这个,陈嫤年失落的摇了摇头“没能找到,这事便如大海里捞针,哪有那么容易,而且师父的孩子当年是被仇家抱走的,这些事情官府上调查宗卷也很难查到,我们也不可能把所有上京姑娘都检查一遍吧?所以师父过段时日便打算离开上京,再去别处找自己的女儿。我马上又要成为没有师父的孤家寡人了。” 提起此事,陈嫤年便一副委屈的表情。 不过她惯来不是什么伤春悲秋的性子,伤悲不过片刻,她又接着道“不过师父把该交的没交完的也都请人画成了本子,我到时候照着本子上的学就可以了。” “莫霞师父倒是有心了。”姜念娇顺着陈嫤年的话头只又夸赞了一番莫霞 随后姜念娇只又与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别的一些话题。 陈嫤年几乎是被姜念娇的话题引导着走向。 故而这一路关于姜念娇的事,陈嫤年是一个也没问到。 而马车也在此时到了姜府门口。 第一百二十章 姜芝的身世 正值清晨,室外凉爽,思心园外姜芝提着自己亲手熬的燕窝便准备过去看于瑟了。 毕竟从于瑟出事后,因为姜放说她需要静养的命令,她这几日一直没能见到自己母亲。 如今她想着于瑟摔倒的事已经过去了几天,就算再怎么休养,于瑟应该也能见人了。 不想她提着食盒过去时,思心园却仍旧是大门紧闭,而且除此之外,那门外竟还守着两名家丁。 看着这样的架势,姜芝一时也只觉得这情形似乎有些古怪。 毕竟思心园外何时守过这么多人。 可因为思母心切,她还是直接赶了过去。 然而到达思心园的那扇红木大门时,那两位手持木棍的家丁便将大门一拦。 “二小姐,老爷有令,这段时日任何人都不许来探访夫人。” 姜芝乍然听了这话,也不免有些气馁,可想想姜念娇前日跟自己说过的话,她还是说出了自己的诉求“两位大哥我只是想见我母亲?为何不能让我见她?就算养伤,这都已经三四天了,难道我连看她一眼都不行吗?” 那两名家丁倒没想到二小姐也有如此多话的一日,不过想到二小姐跟夫人的感情,他们便也不觉得奇怪了。 他们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只是今日的事是老爷下的命令,他们显然也颇为为难。 其中一名家丁只道“二小姐,您就别为难我了吧,我们不过都是些奴才,主家吩咐我们办事我们哪敢违抗。” 另一名家丁也出了个馊主意道“二小姐若真想见夫人,不如去同老爷求情吧,只要老爷同意让您见夫人,我们绝无二话。” 姜芝自然不知那人打的什么主意,似乎是觉得对方的提议颇为有理,故而她只思忖一番,竟真打算打道回府。 只是父亲去上早朝了,回来也是几个时辰后的事了,故而求情之前,她还是将自己手里的食盒递到其中一人手里道“这个你们能替我送过去给我母亲吗?” 那家丁想着老爷只是说夫人不许见人,可没说外人不许送东西给夫人。 而且夫人这被关押的日子,他也听送饭的嬷嬷说夫人这段日子都不肯用饭。 如果是二小姐送过来的东西,没准夫人就吃了呢,故而考虑到这一层面,那家丁还是痛快的应了下来。 见自己的燕窝被顺利送进去,姜芝便也放心的准备回去了。 只是回去的路上,在途径花园小径一个拐角处时,她却听到前方似乎正有人提到自己母亲的名字,也是由此,她只下意识躲在了园林入口处的一丛凤尾竹后。 “孔嬷嬷,您说老爷这是打算将夫人关多久啊?他们二人感情一向甚笃,怎么会突然便闹成了这样?”充满八卦探听意味的微壮仆妇是洗衣房的仆妇管事周玉兴。 这人可是个惯能嚼舌根子的。 她此时手里拿着换洗的干净被褥垫子,显然是准备去思心园里换掉屋内的被褥。 被唤作孔嬷嬷的却是个老仆妇,这妇人身形清瘦,加之颧骨高,故而皮相瞧来总似有几分严苛意味。 而她的性格也如她的容貌一般严苛,她不是个喜欢议论主家是非的,听到周玉兴这话,她只冷冷道“周管事,有些事不该打听的少打听,既然老爷说了夫人是摔了腿,那便是摔了腿,这宅子里若传出别的什么流言,到时候可别由此给自己招来什么祸事。” 说完这话,那孔嬷嬷只快走了几步,倒似是有意与那周玉兴拉开距离。 被孔嬷嬷这么一番教训,周玉兴只轻哼一声“牛什么牛,真当人不知道似的,什么摔断腿,摔断腿能对人动杀手?我看着老爷怕是等人生了孩子之后,就会将人直接杀了吧,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呢。” 周玉兴吐糟了几句,随后便也匆匆追上了孔嬷嬷。 一时倒没人注意到园林角落里的凤尾竹中还藏着一名少女和她的丫鬟。 姜芝听到这话便觉身形有些不稳,她虽然不知道于瑟到底是因为什么而与姜放发生争执,但她知道姜放这次很可能是动了真怒,毕竟这几年,父亲与母亲还从来没有发生过如今这种事。 一旁的丫鬟本就是于瑟安排在姜芝身边的,此时听了于瑟的事也是心内惶惶。 她只轻声道“小姐现在可怎么办?夫人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您之后可就只有孤身一人了啊。” 姜芝轻声道“我去求父亲,他们定然是有什么误会。说开了也就好了,况且父亲为人一向宽宏,定然不会与母亲计较的。” 那丫鬟却是直接否认了姜芝的想法“小姐还是太天真了。” 随后那丫鬟便接着煽风点火道“小姐,你说老爷跟夫人感情一向和睦,好好的怎么会吵架呢,您说这其中没有大小姐在从中作梗我可不信?” 姜芝虽然心中焦虑,却还是出言驳斥了对方的话“你别胡说!阿姐不是这样的人。” 丫鬟只似是委屈道“小姐,我这不也是担心夫人和您的处境吗?大小姐与夫人一向不和,而且若这事真与大小姐无关,那为什么之前从来都是夫人管着家中事务,如今夫人一出事,老爷便将手中的权利都给了大小姐。” 姜芝自然是不肯相信这些的,她只冷着小脸道“这家本就是阿姐的,我跟母亲不过是外来者,尤其是我……我又不是父亲真正的女儿,能得父亲收留,我已经十分感激了。父亲让阿姐管事不是很正常吗?” 听到姜芝这话,那丫头只道“小姐说什么傻话,这姜家当然有您的一份。” 随后那丫鬟只小声道“我之前便是伺候夫人的,我听夫人说过,她前任夫君可是个羌漠的商人,您看看您自己有哪点像是羌漠人的样子?” “而且您若真不是姜家的孩子,您不会真以为老爷会愿意替别人家养孩子吧?” 听到那丫鬟的话,姜芝的眼睛瞪得极大,不过她还是下意识训斥了一句“你别胡说!” 丫鬟却像是看不懂姜芝的情绪还在嚷嚷着“我怎么可能胡说,二小姐我在这姜府伺候多少年了,这府里主子们是个什么脾气我还能不知道?” “当初老爷的原配夫人新丧之时,也不是没有女子挺着肚子找上门来说怀了老爷的孩子,结果这些人可是无一例外不被赶出了府,还落了胎。” “而且夫人又是老爷的初恋,您觉得他真会对一个娶走自己初恋的男人生下的孩子如此温柔以待吗?” “姜府发家靠的可不是慈善。” 这丫鬟的话,似乎也提供了一种新的可能,只是姜芝对此显然还是不敢置信的态度。 毕竟自她有意识起,她便没有见过母亲口中的生父,她只与自己母亲被姜放养在青玉坊的一套小院子里。 而且姜放每隔三五日便会来看自己与母亲,每次过来,姜放都会给她买各种小玩意,也常抱着自己举高高。 她那时跟别的小孩玩的时候,也曾被人说是没有父亲的野种。 可她不信,非要与人争论,还说姜放便是自己的父亲。 甚至为了确认这一点,她还在姜放过来看自己跟母亲时主动唤了他一声爹爹。 然而她也清楚记得她第一次唤姜放为爹爹时,姜放的神色分明有些尴尬,自己母亲也只同自己说姜放不是自己的父亲而是叔叔。 她那时并不明白,既然母亲与姜放是夫妻,而她也是于瑟生下来的,为什么姜放却不是自己的父亲。 后来知了些人事,她从别人口里也慢慢知晓了许多事。 原来她们的家庭的确很奇怪,她的母亲也并非什么明媒正娶的夫人,虽然这院子里的人都叫她母亲为夫人,却也改变不了她只是姜放养在府外的外室罢了。 而她若真是姜放的孩子便该跟他一起姓姜才是,可是在没有入姜府之前,她一直都是姓叶,而叶姓正是自己母亲前夫的姓氏,所以她连外室的孩子都算不上,她只是母亲与前夫的孩子。 也是因为如此,她后来更是一直管姜放叫叔叔。 直到那年姜放将自己母亲迎娶入门,她随母亲一起进入姜府,她才正式改了姓,真正认了姜放做自己的爹爹,她才像是有了一点归属感。 但这种归属感,在见到被关在屋里,大哭大闹着痛骂她母亲的姜念娇。 在听到从前府里旧人偷偷议论自己母亲是如何上位,又是如何气死前一任主母时被彻底粉碎。 虽然后来姜念娇懂得了掩饰自己的情绪,那些旧人也被母亲用各种手段打发了出去。 可她却还是有种如受黥刑的耻辱感。 她心里一直谨记着自己并非是姜府的小姐。 如此一来好像自己便能与那些事情做个分割,然而面前这丫头却说她是姜放与于瑟的亲生女儿。 这怎么可能? 故而在那丫鬟喋喋不休,仿佛一定要说服自己承认自己是姜放的女儿之时。 她终于没忍住愤怒的情绪,她低吼了一声“够了!依澜!你现在是我身边的丫鬟,不是母亲的人,无根无据的事情不要多说!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第一百二十一章 离心 那丫鬟没料到姜芝居然也有发火的一日,一时竟真的闭了嘴。 不过虽然她训斥了丫鬟,但丫鬟刚才说的话显然也还是影响到了她。 在去姜念娇屋里的路上,她只一路心事沉沉。 到了青澜院后,内室里有交谈的人声,听来倒似乎是有来客。 姜芝本就是个沉闷性子,感觉到有来客之后,她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却在此时听得那来客似乎提到自己的名字。 她并非有意偷听,却还是在听来人提到自己和母亲时,没忍住停顿了脚步。 “阿娇,不是我说你,你好好的,领这种破事做什么?您不是向来都讨厌于瑟两母女吗?你现在顾自己的事都顾不过来。还管那姜芝做什么?”说这话的是一脸义愤填膺的陈嫤年。 她算是对姜念娇的事了解的比较清楚的,平日里也颇为姜念娇抱不平。故而听到这话,姜芝除了脸上烧的厉害,却并不意外。 室内的姜念娇倒是比陈嫤年淡定了许多,她此时只一边擦拭着那一套金银头面,一边淡声道“阿嫤不必这么激动,今日这事说来也不算我吃亏,毕竟于瑟如今已经被我父亲禁了足。” “我父亲这人我还是清楚他的,他与于瑟固然情深,可他更在意的还是自己的前途,于瑟如今出了这样的事,若不是她现下肚子里还怀着我父亲的子嗣,加之现在的事情若是爆出来将要踩雷,她怕是早被我父亲处理了。” 姜念娇的口吻分外冷淡,躲在门后听着姜念娇说的话,姜芝只觉得自己好像被人将心浇了个透凉,虽然也不是没有被姜念娇冷淡相待过。 可从前的那些冷淡里似乎只不过是漠视她罢了,然而如今这份冷淡从她嘴里说出来,似乎更带着几分恶意与寒冷。 姜芝听了这话,脚下的步子自然是再迈不进姜念娇的屋子。 耳听着陈嫤年笑问道“娇娇,听你这意思,于瑟不会是被你算计了吗?” 姜念娇没有吭声,这或许便算作默认了。 陈嫤年便接着问道“你倒是同我说说你是怎么算计的啊。” 姜念娇禁不住她的哀求,但却只说了一句“家丑不可外扬。” 听了这话,姜芝眼底最后的一点光亮也全然熄灭。 她身边的丫鬟自然也感觉到了姜芝此刻的脆弱,她只连忙一把扶住姜芝。 她正要说话,姜芝却朝她轻嘘了一声。 姜芝也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情。 虽然理智上也清楚,姜念娇与自己母亲惯来不对付,母亲定然也不算无辜。 可情感上,她还是难以接受姜念娇居然真的算计自己母亲。 她从前也是真傻,总以为这世上的事没有什么是不可逾越的,然而如今看来她跟姜念娇或许从一开始就不该有什么交集。 回想着往日,她心头不免一酸,每次她往姜念娇面前凑时,姜念娇都是怎么想的呢? 越回想她便越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也不知是如何离开青澜院的,她身边的丫鬟扶着她出了院子后,便不免愤愤不平道“小姐,我说的没错吧,你掏心掏肺的对人家,可人家根本就不领情呢,上次你花了那么多时间为她绣的盖头,她却连礼物看都没看过一眼。再联想着她今日的话,来日她若收拾完夫人,还不知要如何对你呢。” 姜芝的脸色仍是苍白一片,但即使如此,她也还是说了一句“依澜,你别说了,这富贵本就不属于我们。她要收回也是她的事。” 但说这话时,她的语气也疏离了几分,依澜自然知道自己的挑唆起了作用。 而且姜芝说这话时,一只手是撑着一旁的篱笆庄子的,另一只手却捂着胸口,她的面上似乎有些痛楚意味。 看出自己小姐的不适,依澜自然也不再多言,毕竟她的目的只是挑唆二人的关系,可不是要了姜芝的命。 她一边顺手扶过姜芝,一边轻抚着姜芝的背脊,随后她出言安抚道“小姐你莫如此生气,奴以后不提她就是了。” 如此安抚一阵,姜芝才算是缓过气来。 “只是小姐,夫人也不得不救啊,就算那些东西咱们什么都不要,就算夫人真有什么不对,但夫人好歹也是拉扯着她长大的,夫人再有什么错也不该被如此惩罚。”依澜这次倒是将话题扯到了于瑟身上,不过话里话外,显然还是没少cue姜念娇。 不过姜芝此时也没心思想她在姜念娇面前有多像个笑话这件事了。 毕竟就如依澜所言,母亲再如何不是,那也是她的母亲。 她做不到袖手旁观。 只是结合着刚才偷听到的一些信息,她也知道自己父亲此时正在气头上,而且看来这次自己母亲惹的祸事还不小。 故而犹豫一番,她终究还是放弃了刚才决定去找姜放说情的方法。 可不找姜放,不找姜念娇,她又要如何将母亲平安救出来呢。 看着姜芝重新皱起的眉头,依澜也顺便问了姜放一句“小姐,您在想什么?” 姜芝此时实在束手无策,自然便也将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眼下不能同父亲求情,我在想要如何将母亲救出来。” 这依澜虽然极力挑拔着姜芝,但真要她出什么主意,她在没有于瑟授意的情况下,显然也出不了什么好主意。 不过依澜此时倒是想起了一个人,故而她出言提议道“大小姐,咱们眼下与其在这空想,倒不如去找于姨母吧,她与夫人到底是姐妹,与夫人又常有往来,若有她出面,这有什么事自然比我们好使啊。” 姜芝对此显然有所顾虑,毕竟依澜口中说的于姨母可不是个好相与的,纵然她因为母亲如今嫁得好而多有攀附,平日里对自己也是客客气气的。 可她却实在与这姨母亲近不来,加之外头一些关于这姨母的风言风语,她其实是顶不愿意去求助对方的。 然而依澜却似乎认定了于姨母。 姜芝也是实在走投无路,最后一番思量,她终于还是去找了于姨母。 再说姜念娇这边,在与陈嫤年叙话了一阵后,却久久未见昨日约着与自己相看明日及笄礼头面的姜芝来自己院里,她便也遣了身边的丫鬟去请姜芝过来,然而派去的丫鬟去了后不久却说姜芝没有在自己的飞花小院。 姜念娇不免也奇怪自己这向来内向的妹妹姜芝不知去了何处。 不过她也没大放在心上。 …… 姜府西边的一片院落是待客的居所,穿过鹅卵石铺就的地面,途径兰草香汀,亭台楼阁。 只见得家中临湖水榭旁,一名身着艳色衣衫,穿金戴银的微胖富贵妇人正一边指挥着一名丫鬟拿着食盒朝那水面撒着鱼食,一边还指挥着另一名丫鬟替自己将那葡萄的皮一点点剥了。 而在她身后还另有两名丫鬟正替她打着扇。 那副派头倒俨然如同自己才是这姜府的女主人一般。 只是她身边伺候的两个丫鬟却根本都不是她带过来的人。 见她那般大咧咧的姿态,姜芝甚至有种想转头就走的冲动,她与母亲在姜府也算是谨小慎微了,她母亲平日花用更是节俭。 只这于姨母却是与她们完全相反,之前她嫁了一个还算有钱的商人,许是在那时便养得性子金贵了,即使后来她被那商人以无所出的理由休弃后回了娘家却也没能改掉自己奢靡的作风。 而平日里,若不是自己母亲时常接济于她,外祖一家又哪里经得起她这样的折腾。 也是因为姜府的生活优渥,这于姨母只隔三差五便以来探望母亲为由,来姜府打秋风。 如今她及笄,这于姨母自然是又来了,只不知这次秋风又要打下多少。 而且她有种预感,自己若是开口请她帮了忙,日后自己母亲若出来了,怕是更甩不开这于姨母了。 只是姜芝想回头,然而于姨母却已经看到了站在小堤边的姜芝了。 她立刻便站起来,亲热的唤了一声“这不是阿芝吗?可是来找姨母的。” 如今这于姨母都主动同姜芝打招呼了,纵然姜芝再想回头却也无可奈何。 她只能硬着头皮走到于姨母面前,随后给于姨母福了一礼。 这于姨母倒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她只连忙拉着姜芝在自己身边坐下,同时还取了自己的帕子替姜芝擦汗“阿芝这一路过来可热着了吧?” 姜芝有些尴尬,正要说自己并没有被热到,但于姨母却又对着身后的丫鬟训道“真是没点眼力劲,给我扇风做什么,还不赶快给阿芝打扇。” 她这话一吼,又干脆抢了其中一名丫鬟的团扇,只亲自替姜芝扇风。 这样的热切,倒是让姜芝也有些吃不消,她只轻声道“姨母,我不热。” 然而那于姨母又哪里会将姜芝的话放入耳中。 毕竟她这次过来可是来打秋风的,只可惜这次过来接待自己的却不是大姐,反而是向来与大姐不对付的姜念娇。 而她来姜府也待了一阵了,自己姐姐不肯见自己便罢了。 她想主动去思心园寻人,却又被人拦住了。 她想问于瑟在做什么,然而这些丫鬟们却跟哑巴似的,对于瑟的事绝口不提。 这表现倒像是刻意要避开自己似的。 第一百二十二章 打秋风 她虽时常过来打秋风,却也知道若真惹得自己姐姐厌弃了,自己这秋风可就不好打了。 没有钱,艳郎怕是更不会见自己了。 一想着自己都好些时日没曾见着的小情郎,她只越觉心痒难耐。 故而她如今对着姜芝才比往日更热切了百倍。 不过她这般的热情显然不是随便谁都能消受得了的。 她越是热情,姜芝便越是局促,于姨母便一边假意关心着姜芝,一边试图打探自己姐姐的意思。 “阿芝,你母亲最近是不是很忙啊,我今日都过来一个上午了,却连她人影都没见着。” 姜芝只尴尬的点了点头,她总觉得这只会打秋风的姨母不甚可靠。 故而她原本酝酿好的话头全又咽回了肚中。 然而她点头,那依澜却是另有主意“不是夫人不想见您,实在是如今正有些不妥当之事绊住了夫人的脚步。” 听这依澜的话,于姨母方才将视线看向依澜。 平日里她自然不会多看这些丫鬟们一眼,毕竟这些丫鬟们除了于瑟身边的丫鬟,于自己来说可没什么讨好的价值。 不过今日她显然也从这丫鬟的话里听出了一些弦外之音。 故而她只连忙问道“阿姐是被什么事拦住了,若我能为之分忧,你们只管告诉我便是。” 依澜到底还记得前几日管家下的不准议论主母被禁足之事,她也怕那几个丫鬟告发自己。 故而她只将伺候于姨母的四人先打发离开了水榭。 待人都走了后依澜方才添油加醋道“求夫人可一定要救我们家夫人啊,我们夫人因为姜念娇那小贱人从中作梗,已经被关在思心园里三四日了。” 听到自己姐姐不是因为厌恶自己常来打秋风而讨厌自己,于姨母的心便也放回了肚子里。 不过自己姐夫跟姐姐二人恩爱多年,加之她又与于瑟是姐妹,所以对于他们二人的感情,她一直都是十分清楚的。 故而乍然听到依澜说姜放因为姜念娇搅事而将于瑟禁了足这事显然还是不可置信。 “怎么会?你母亲和你父亲的感情不是一向十分要好吗?如今怎么会闹成这样?” 见依澜已经将自己母亲的事全抖了出来,姜芝自然也不再隐瞒。 只是关于自己母亲为什么会和父亲吵架,她却也是一问三不知。 故而她只摇了摇头,但因为心里担忧母亲,她还是忍不住偷偷拭了一把眼泪。 于姨母此时倒不觉得这事有多严重,毕竟凭自己姐姐的手段怎么可能斗不过一个小丫头片子。 故而她只又安慰着姜芝道“阿芝,你哭什么,这多大点事啊?这夫妻之间哪有不吵架的,我当年跟那王八羔子成婚后不也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他们夫妻这才哪到哪啊。” 不想听了于姨母的劝,姜芝反而哭的更伤心了。 于姨母想了一番,只觉得自己刚才提起自己跟那前夫的婚姻确实晦气,毕竟他们吵着吵着便真的离婚了。 故而于姨母连忙补救道“害,你瞧我这张臭嘴,这说的都是什么话。不过你放心你爹他可不是那王八羔子,定然不会跟你娘闹太久的误会的。我到时候去劝劝姐夫,你再让你母亲服个软,这事情啊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姜芝却只看了一眼于姨母,随后摇了摇头“这次怕是什么事都化不了了,我听当时在屋里的丫鬟们说,我爹当时气急,只差点抽了身上的佩剑直接砍杀了母亲。当时若不是有常烨拦着,母亲怕已去见了阎王。” 听到这话,原本不以为意的于姨母手上扇风的动作也是一僵。 她抬头看了一眼姜芝身后的丫鬟依澜,只似乎是用眼神问她:这事是真的? 依澜点了点头。 于姨母一时也傻住了,她可没想到自己姜放比自己前夫还狠啊。 这难道就是平时不显山露水,真闹起来便绝对无法善了。 “我真的很担心母亲,所以想请姨母帮忙想办法救救母亲,毕竟您比我们可有经验多了。”姜芝还在哭诉。 于姨母其实听说此事不是小打小闹后便不太想管了,她觉得自己根本劝不住,只怕还会徒惹麻烦。 然而顶不住他们于家如今全指望着于瑟,她也还想多打些秋风。 故而一番考量之后,于姨母虽然心里没一点底,却还是将胸口拍的啪啪作响“你放心吧,这事就交在姨母身上了。” 但姜芝对于姨母显然还有些不放心,所以她追问道“姨母打算怎么做?” 只可惜于姨母现下也没想到好主意,故而她只出言忽悠道“姨母对这事还是有经验的,你现在就别问了,等明日我保证你母亲就能被解了禁足。” 随后她又笑意盈盈道“对了,阿芝你这不是要及笄了吗?姨母平日里是穷了点,也没什么好给你的,只这个是姨母的一点心意,你便拿着吧。” 说这话时,于姨母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木盒。 能收到自己姨母的礼物,姜芝还是有些惊讶的,毕竟她这人惯来是嘴上说的甜,兜里却是一分都舍不得的人。 也是出于尊重,姜芝当即便将木盒打开了,盒子里放着的是一枚做工有些粗糙的梅花并蒂簪子。 这东西虽不尽如人意,一看就知是在那些小摊上随手买下来的。 但姜芝还是道了一声谢“这簪子倒是别致,阿芝谢过姨母。” 然而于姨母却将姜芝的客套当成了真心话“是挺别致的吧,姨母可是挑了好久才挑中这枚簪子,取得正是梅花出自苦寒来的意境,这梅花便代表了我们阿芝的品性,这并蒂莲,代表的是我们阿芝的姻缘,只愿我们阿芝能早日觅得良人,夫妻和睦。” 听了于姨母的话,姜芝害羞的低下了头。 然而于姨母却像是打算拉着她唠个没完。 她不免抬头朝于姨母看过去,抬起头她才发现于姨母虽然小嘴叭叭个不停,然而她的一双眼睛,却始终在盯着自己被她握着的那只手。 而在她的那只手上正套着一个翡翠镯子。 那是她去年生日姜放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她平时也十分爱惜这镯子。 可如今这镯子却被于姨母看上了。 虽然眼下这镯子,仍在自己手上,但姜芝还是有马上要失去手镯的错觉。 果然于姨母在与姜芝的视线对上后,便笑着道“阿芝你这镯子可真漂亮,看这成色一丝杂质也没有,怕不是蓝田的冰种翡翠吧?” 于姨母此时只拿着她的手细细打量着那翡翠镯子,虽然她嘴上什么也没说,但姜芝还是有种她在暗示自己的意味。 姜芝到底是个脸皮薄的,又想着自己母亲的事还要拜托姨母,故而在她观摩那手镯时,她只干脆将那镯子从自己手上取了下来。 “姨母若是喜欢,这镯子便送给姨母吧。” 见姜芝如此上道,于姨母心中便是一喜。 明明手上已经接了镯子往自己手上套,偏这于姨母还要笑着道“收一个小辈的东西,这怎么好意思呢?” 姜芝有求于她,便道“姨母便收下吧,毕竟我母亲的事情还仰仗着姨母。” 得了玉镯,此时那于姨母只笑得更是见眉不见眼“阿芝便放心吧,姨母保证替你将这事办的妥妥的。” 见这于姨母这副德性,便是提议姜芝来找于姨母的依澜也不禁抽了抽嘴角。 她虽然也知道于姨母是个爱打秋风的,可她怎么也没料到于姨母这秋风居然还能打到自己侄女身上。 …… 时过中午,因明日便是姜芝的及笄礼,故而有些偏远地方的与会客人便都暂时住在了姜府之中。 这些人平日里都是与姜府沾亲带戚的,不管家世地位如何,到底是族人,姜念娇如今管着家里的事务,自然也不好怠慢他们。在午时她只亲自招呼了这些人用饭。 到她张罗完,刚准备落座吃一口饭时,才见着姜芝居然跟于姨母姗姗来迟。 看着二人同时出现,她也不免觉得有些稀奇。 毕竟这于姨母爱打秋风这事,他们姜府上下所有人都知道,姜芝对她这姨母也一向都是远着来的,今日二人怎么这般亲密。 不过她也没深想,只在想到于瑟如今被禁了足,这于姨母怕是没能从于瑟身上捞到油水,便把主意打到姜芝身上了。 像是为了印证她这一点,从于姨母艳色衣袖下露出的那只冰种翡翠玉镯,分明正是姜芝的镯子。 看到这情形,她也怕姜芝被那于姨母诓骗,她便主动对姜芝道“阿芝,你且过来同我座吧,姨母是长辈,理应她们一桌才是。” 然而听到姜念娇这话,姜芝虽然走了过来,却没有吭声。 姜念娇也不甚在意,只道“阿芝,你今日不是说要过来看头面吗?怎么不见你过来?” 听到这话,姜芝吃饭的手一顿,她没想好借口,反而是她身边的依澜主动道“我们小姐刚才陪着于姨母聊天去了,所以才忘了这事。” 姜念娇只瞪了那抢白姜芝话语的丫鬟一眼,随后又道“阿芝,那套头面我已经从金玉轩取回来了,你等下要不要过来看看?” 第一百二十三章 于姨母生事 然而姜芝却拒绝了姜念娇的提议,看她焉焉的神色,倒似是心里藏着什么事。 见她这般,姜念娇也不禁想问她怎么了。 然而此时于姨母那边的动静,却还是吸引走了众人的注意力。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这裙子都被你弄脏了,这难道不该你来赔吗?”于姨母此时只对着旁边一名小侍女高声嚷嚷道。 被骂的小侍女哪里见过这种人,她此时急得几乎都快哭出来了“夫人,对不起,我替您去换一身衣裳吧,之后这衣服我替您洗了。” “谁要你洗!你知道我这面料有多珍贵吗?手洗一次这衣服便失去了多穿一次的资格。”于姨母却是得理不饶人。 听到于姨母这话,与姜念娇一桌的小姑娘,不禁小声吐糟道“衣服不能手洗,难道她穿这件衣服从来不洗的吗?” 听到这吐糟,另外几名小辈只跟着嘻嘻哈哈笑了几声。 听到同桌的调侃,姜芝却是笑不出来的,毕竟这于姨母是自己母亲的妹妹,与自己沾亲带故的,故而她霎时小脸只涨得通红。 同桌的几位夫人显然也觉得有些丢脸,他们想出言劝于姨母,然而这于姨母反而越闹越大声。她们便也偃旗息鼓,只当看戏。 而于姨母越骂越起劲,闹事的当口,她还不时的往姜念娇的方向偷瞟。 显然她真正的目标还是自己。 姜念娇自然也不可能真由着她闹,毕竟这堂里不止她一人,她闹出这么大动静,旁人该如何看待他们姜府,故而姜念娇只起身朝于姨母走了过去。 与于姨母同席的官家夫人们见姜念娇过来了,虽嫌弃这于姨母粗鄙。但见姜念娇过来,也有知她性子是个火爆的,只怕这二人吵起来反而更收不了场,故而她们终于也不再看戏,只出言劝那于姨母不要再闹。。 于姨母却是道“你们一个个倒是会息事宁人,这汤水没有撒到你们身上,你们当然会劝着算了。若真撒到你们身上,你们骂的怕是比我更起劲。” 姜念娇过来时,居然脸上也没怎么变色,待于姨母骂完,她方才诚恳开口道“姨母身上被弄脏,的确是这丫头不对,也是我府上招待不周。我先在此向姨母道个歉。” 随后她又道“不过我瞧姨母身上这料子似乎也不过是普通的锦光缎,我之前也有几件这种缎面的料子,不过我却从未听人说这缎料下不得水,姨母不会是被那无良商家给骗了去吧。” 听到这话,身后小辈席显然有姑娘没忍住,只嘻嘻哈哈笑了几声,旁席的见这姜念娇出了面本以为这二人必然会吵起来,毕竟姜念娇之前一直都给人的感觉是性子冒失,脾气火爆。 然而也不知是女大十八变,还是从前她们对这丫头多有误解。 今日从安排住处,到解决琐碎事务,这丫头倒无一不爽利。 而且即使是现在她这态度也都是进退有据,反倒是这于瑟的妹妹倒是半点本家面子也不顾。 于姨母并不在意被人下了面子,毕竟她若脸皮不厚,怎么能来姜府打这秋风。 “我怎么知道他是不是骗了我,反正我这衣服弄脏了!你们就得赔!”于姨母高声道。 此刻宾客一席,姜念娇想起于瑟从前的悻悻作态,便也笑着应道“那是自然,只是不知于姨母想我们怎么赔偿呢?” “怎么赔偿还要我说?你们就没点自觉吗?”于姨母道。 姜念娇委屈道“我们之前不是说了赔偿方案吗?可姨母不满意啊,我们当然只能问问姨母的想法了。” 那于姨母却道“到底是黄毛丫头,办事不牢,行了,这事我也懒得跟你说了,你让我去见我姐,我同我姐说便是了。” 姜念娇原以为于姨母闹事是想打秋风,不想她这话锋一转。居然扯到了于瑟的身上。 听到提及于瑟,姜念娇只猜想于姨母怕是觉得在于瑟身边更好捞好处。 只是于瑟这事可不能闹得人尽皆知,故而她得小心应对才是 想到此处,她嘴上笑道“姨母,母亲前几日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大夫说她需要静养,还请姨母见谅。” “静养归静养,咱不打扰她就是了,难道我偷偷看她一眼都没资格?那可是我姐啊!” 然而姜念娇却是坚持道“姨母见谅,待母亲养好了伤,你们自然便能见上了。” 说完这话,她又继续道“况且今日这事我便能处理过来,姨母若还有别的什么难处,与我这做侄女的说也是一样,如今母亲怀有身孕,还请姨母也多体谅体谅她的难处。” 见姜念娇防得滴水不漏,话里话外别有深意。在座的众人也体会到了姜念娇这张嘴是真不饶人。 他们自然对于姨母打秋风这事有所耳闻,只是若真打到自己侄女辈上也未免太丢人了。 其中一名同席的夫人便也劝道“于娘,这事便罢了吧,你若实在有什么难处,与我们说也是一样。” 说完那夫人便要解自己的钱袋。 于姨母再不要脸面,如今直接被人戳成打秋风,她的脸色自然也不大好看,她不满的轻哼了一声“谁有什么难处了,我日子好着呢,我不过就是想见我姐一面罢了。” 姜念娇本意也不是想把事情闹大,见于姨母这般说了,她便也顺着话头给于姨母找了个台阶下。 “待母亲身子好了,我必定第一个通知姨母。” 于姨母见此事再闹下去,自己也没脸,故而她只对一旁的丫鬟吩咐道“行了,你带我去换身衣裳吧。” 不过到底是心有不甘,走出去时,这于姨母还在感叹道“唉,到底是黄毛丫头。席上连个丫头都如此毛毛躁躁的,明日我们阿芝的及笄礼还不知要出多大的事呢。” 姜念娇没接她的茬,待着于姨母离开了,她方才略带歉意道“让大家受累了,大家继续吃饭吧。” 此事于姨母都已经走了,众人自然不再多言,只安心用饭。 但于姨母刚才那一闹,倒是让姜念娇多了个心眼,她此时也吃不下饭了,想了想她还是跟着于姨母下去了。 待到了客房外厅,听着里间传来于姨母骂骂咧咧的声音,她才心下微定。 不过她此时还是对守在门外,伺候于姨母的两个丫鬟吩咐道“于姨母若闹了什么幺蛾子,你们可要记得及时通知我,万莫让她再闹了笑话去。” 那两丫鬟闻言只轻轻点头。 姜念娇又接着道“还有于姨母若是与你们提起要去见夫人,你们一定要劝住她,若是劝不住就赶紧告诉我!” 告诫完丫鬟,她方才转身离开。 于姨母换完新衣裳出来后,因为没有打到秋风,反而只惹了一身腥,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 她也没心思去席面上用餐了,只打算往东厢去。 刚才得了姜念娇吩咐的丫鬟连忙跟上了她,随后追问道“夫人,您这是要去哪?用饭在东边。” “今日真是晦气,我不去了,你另外再给我备些吃的回房吧。”于姨母高声吩咐道。 丫鬟们刚得了姜念娇吩咐,此时显然有些怕这于姨母是调虎离山,故而她还有些犹疑。 于姨母见那丫头杵在那跟块木头一般,便也分外不痛快的吼了句“还愣在这做什么?快去啊!” 随着于姨母的话音落下,那丫头只得往厨房去了。 而于姨母则转身打算回房。 只是行走到一处回廊转角处,一名灰衣小厮忽而迎面过来,于此同时,在二人即将擦身而过时,那小厮突然唤了于姨母一声“夫人。” 此时廊上只有于姨母与那小厮二人,听到灰衣小厮出言,于瑟便也下意识转身“你是在叫我?” 那灰衣小厮点了点头,随后他转头紧惕的看了看四周,见四下里无人,他只连忙将一张纸条递给于姨母。 于姨母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却已经转身快步离开了。 于姨母这人惯来自恋,反应过来前,她只以为是这小厮看上自己了。 只可惜刚才形色匆匆,她没有看清楚对方的长相,不过她倒是记得那小厮似乎是个年纪轻轻的。 她捥了捥自己耳畔的碎发,只为自己这无处安放的魅力感到欣喜。 打开纸条,那纸上是两行簪花小楷,上面写着: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尾部却又另提了一个艳字。 看着那个艳字,于姨母便知自己是误会那小厮了。 但即使如此,她心中反而更加欣喜了。 初见这娟秀的字体她便怀疑是自己情郎写的信,看到尾部的艳字她便更加确定是艳郎来找自己了。 看来如今倒不是自己一个人在想他。 想到此处,于姨母的一颗心自然也全都扑在了艳郎身上。 她只恨不得立刻便飞奔着去见对方,但依照着信上的提示,她也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更何况她还得回去用心打扮一番。 待得那被于姨母支开的小丫鬟回来时,看到于姨母好好的待在东厢,她也不禁松了口气。 “夫人,饭食准备好了。”布好菜肴,小丫鬟只朝在屋里对着铜镜比划衣裳的于姨母道。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夜会情郎 不想于姨母此时却是直接对那丫鬟道“你进来帮我看看我穿哪件衣服更好看。” 丫鬟只觉得于姨母现在的状态就很奇怪,不过她没有往思心园去,也没有搞事。所以大概这种事情也用不着跟大小姐汇报吧。 小丫鬟无语的看着于姨母这花花绿绿,粉粉嫩嫩的一堆衣服,随后指了指那件尚算素色的衣服“我觉得夫人穿这件就挺好看的。” 于姨母闻言立马便皱了眉头,显然她跟丫鬟的审美完全不同。 于姨母这人惯来就是不服老的,即使人到中年也免不了一颗少女心泛滥。 见那丫鬟指的是之前自己那前夫挑的衣裳,她便轻哼了一声“怎么这么没品位。” “算了,你还是去一边待着吧。”于姨母显然对这丫鬟的品位颇为嫌弃。 说完,于姨母便又开始自己挑拣搭配起衣裳来。 果然在她自己的挑选过后,她只挑了一件粉色的襦裙,那襦裙其实穿在清纯可爱的少女身上想来是极好看的。 只可惜于姨母人已近中年,加之容貌从来也不是甜美那一卦。故而她穿着那身衣裙倒颇有些东施效颦的违和感与轻浮之意。 偏于姨母还对此毫无自觉,她甚至还让丫鬟给自己梳了少女常梳的发髻。 妆容更是往少女感上靠,看着勉强似一个老少女后,她方才心满意足。 至于之前姜芝对她的拜托以及自己姐姐的事,她倒是早忘到了九霄云外。 如此挨到黄昏后,不待用餐,她便出了姜府。 离了姜府,这姜府派来伺候她的丫鬟们自然便管不着她了。 只是想到姜念娇的吩咐,那伺候她的丫鬟还是将此事汇报给了姜念娇。 只是她赶去汇报时,于姨母已经离府,而且对方离开时,也没具体说自己去了哪里,故而姜念娇此时纵然想去找于姨母也是大海捞针。 所以她只让门外的守卫盯着,若是于姨母回来,便及时通报自己。 于姨母并不知姜念娇已经盯上了自己,她只是按照词中的提示往康平坊而去。 康平坊算是上京一带的烟花游乐地,酒肆赌坊自不必说,往深处更是烟花柳巷之地,故而旁的地方时近黄昏多半便已关门闭户,只这康平坊里却不过是夜生活刚刚开始。 次第的暗红灯笼,映着暗霭的天色与艳红的云霞竟也别有风韵。 她招来的马车在深处的柳巷停下之后,于姨母付了车钱,只让车夫明日清晨再来接她。 毕竟夜行的霄禁令仍未废止,待得完全入夜后,她多半也是回不去了。 一路揽客的公子小倌们只挥手招揽着客人,甚至有那大胆的会直接过来拉客。 不过让于姨母郁闷的是,这些人居然都没有想着过来拉自己。 难道是自己的魅力不够吗? 这不应该啊。 于姨母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往巷弄更深处走去。 只是她途径一处暗巷之时,一双修长白皙的大手突然抓住了她的肩膀,在她即将高声尖叫之前,她的嘴唇被人捂住,于此同时先她只落入了一具结实且温暖的怀抱,那人声音低哑道“于娘,是我。” 于姨母闻言,这才没有叫出声,她转过头去,便见着一名红衫青年,青年比她高了整整一个头,这人发如鸦羽,肤如白瓷,一双迷离桃花眼下便是一颗浅色泪痣。本就魅惑的一张脸更是透着绮艳之色。 于姨母一见到青年的脸便是欣喜不已“艳郎!” 那被唤作艳郎的青年只返身抱住于姨母,随后轻应了一声“是我。” 不得不说这副容貌配着这个名称倒真是分外贴切。 艳郎只抬起于姨母的下颌道“这些日子不见,于娘可有想我?” 于姨母只害羞的轻锤了锤艳郎的胸口道“讨厌,这还用问吗?” “既然于娘想我,怎么也不见来找我,反而还要我来约见于娘。”艳郎只灼灼望着面前的于姨母。 于姨母自然不可能说自己眼下是钱财都耗尽了,但见艳郎问起此事,她只得出言搪塞道“我最近不是忙吗?” “于娘便这么忙?”艳郎显然不信, 于姨母可不想对方继续揪着这话题追问。 故而她只换了个话题道“也别光说我了,你怎么会来上京?我记得你们那宁月坊不是管理一向严苛,不许你们出来吗?如今你怎么出来了?” 听于姨母提起此事,这艳郎便是一副沉闷之色“您没来的这段时日,咱们那整个庄子都被人捣了,我命大逃了出来,也算是还了自由身,只是我从小便在风月场里长大,也不会别的,如今更没有家人依靠,又想起于娘曾说过自己如今已与夫君和离,又在这上京独居,我便想着投奔于娘来了。” 听到艳郎这番话,于姨母顿时一喜。 艳郎居然来投奔自己了,而且他如今自己从宁月坊里逃出来了,那这岂不是说明以后自己与艳郎再不用偷偷摸摸私会了。 只是随后于姨母又想到一个要命的事实,她现在确实与原来的夫君和离了,可她们于家本就不富裕,如今她只与父母兄长同居于于府。加上没有收入来源,她其实手头也并不宽绰。 且不说父母能不能容许自己将一个花街柳巷的相公接入府中同居。 便是她之前哄骗这小祖宗的话,怕也瞒不了几时。 毕竟她可没有什么独栋府邸,更没有良田千倾的产业。 这小祖宗若知道自己眼下什么都没有,怕是立马便会与自己翻脸吧,毕竟当初在那宁月坊里,这艳郎大小也算个头牌,与自己相争的妇人里,可不缺高门大户的少奶奶。 他如今能想到她便已算是万幸了。 见于姨母半天不吭声。那艳郎便也松开了于姨母,他语带失落道“于娘,这是不愿收留艳郎?艳郎就知道,于娘定然也是嫌艳郎不是个清白之身。既然于娘不愿收留艳郎,那艳郎也只有在这京中另寻别处,重操旧业了。” 听到这话,于姨母连忙拉住艳郎的手道“我怎么会不要你,只是现下我正在参加我侄女的及笄礼,这段日子怕是走不开,不如这样好了,我先替你在京城客栈安排个住处,待过几日我便来接你。” 听到此言,那艳郎重新勾起一抹艳丽的笑容,他重新揽过于姨母的腰肢道“艳郎就知道于娘是心疼艳郎的。” 随后他只又将于姨母往自己身上贴了贴“不过艳郎才不想住客栈,这一路上于娘都不知道艳郎有多想你。如今好不容易见着了,艳郎一刻也不想与于娘分开。” 听着面前这青年哄人的话,于姨母自然心花怒放。 “好,好,好,不分开!不过今天晚上到底不早了,王留坊的宵禁怕是已经开始了,咱们眼下也回不去了,故而今日咱们还是得在这附近寻个住处住下。” “那明日于娘可不许丢下我。”青年随后再次开口道。 于姨母此时哪里还分的清东西南北,她只遂着艳郎的心意一个劲的好,好,好。 随后于姨母便拉着艳郎往附近一处叫做楼心月的花楼去了。 见这女客来他们这里潇洒,居然还另外带着男客,而且那男客美虽美,魅则魅却盖不住一身风尘习气,楼心月的男坊主便觉得这两人多半是来砸场子的。 他们这种地方怎么可能允许客人带外食。 故而他只下意识朝于姨母挥了挥手“走!走!走!咱们这可不兴带外食,这世上哪有你们这么做生意的。” “你们再不走!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这位男坊主都懒得叫楼里的打手,直接自己赶起了人。 待二人被赶出楼心月时,夜色已是入暮。 虽然这种花街柳巷里宵禁的时间要晚一些,但到了酉时末,戌时初也是会有人来巡逻的,毕竟这种人口混杂之地更要担心盗窃案的发生。 故而即使是这种地方,官府也只允许他们关起门来宴乐。 而此时其他楼坊揽了客人入内,便也开始陆续关门。 此时若不能寻个停栖处,这艳郎与于姨母怕都免不了要被巡逻的士兵抓起来盘问。 于姨母可不想遭打,故而她只对艳郎道“咱们再去别处看看吧。” 然而那艳郎却对于姨母道“别处怕也是相同的情形,不若还是由我再去求求那位坊主吧。” 话音落下,不待于姨母再多说什么,艳郎便往楼心月重新走了进去。 此时那位男坊主正在内室劈哩叭啦打着算盘。 故而他也没抬眼看进来的人是谁,他只不耐烦道“什么事?” 他话音不过刚刚落下,一柄匕首却已贴着他的脸颊。 感觉到刀柄之上的寒意,那坊主这才颤颤巍巍的抬起头,一见着是刚才那名女客带来的男人,男坊主颤声道“你想干什么?这里可是上京。你若是敢乱来,可别想逃出京城。” 听到这男坊主的威胁,青年只满不在意道“我会不会被抓还不一定,但你若不配合,这条性命多半不保。” 说完这话,似乎是要让这坊主产生一些畏惧之心,他只将手中的匕首下移了半分,随后不过片刻,坊主的脸颊便被划出了一道口子。 第一百二十五章 艳郎的谋算 楼心月的坊主显然也不是个受得住惊吓的,在被划破了脸颊,感觉到痛意之前,他立时便怂了“小公子,有话好好说嘛。咱们何必闹到这个地步?”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艳郎已经将一颗药丸直接塞入了他嘴中,在迫着那坊主将药丸直接吞了下去后。 艳郎方才开口道“今日这单生意你做还是不做?” 坊主显然明白过来,对方是在报复刚才自己将他们赶出去的仇。 也是怪他自己一时大意,倒是由此惹上了这么个硬茬子。 坊主只连忙点头道“做!做!做!” 随后艳郎推了那坊主一把道“去准备房间,还有别在我面前玩花样,否则你会死的很惨。” 说这话时,那艳郎只将手中的匕首拍了拍坊主的脸颊。 坊主被反复威胁,此时纵然有再大的胆子却也不敢再造作。 威胁完坊主,那艳郎便施施然收了刀鞘下楼。 此时天色刚刚擦黑,挂在长街之外的红色灯笼虽明亮,街上却是一人也无,反而是楼心月里正歌舞升平,好不热闹。 随着康平坊酉时的鼓声敲响,这最后的几家花楼也准备将大门彻底合上了。 而在大门关闭的一瞬,他却并没有看到于娘。 难道她竟跑了?还是说这短短一瞬,也有人将主意打到了她身上不成? 这可是自己的棋子。 想到此处,他那双本就媚意无边的桃花眸,更是微微眯起。 不过很快他便发现自己还是高估了于娘的节操,到底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既然不能带外食,那她在堂内点几个人便是了。 于娘此时正左拥右抱着两名小倌,其中一人只剥了葡萄喂她,另一人则趁机灌酒。 看着眼下的场面,他本打算转身离开,只当没看到这一幕。 偏是于娘显然一直在找他,此时见到艳郎,她更是直接招手“艳郎我在这儿。” 此时纵然想无视却也是不行的了。 他只得走了过去。 于娘见他走了过来,连忙示意那喂葡萄的小倌给他让了个位置,随后她又拍了拍空下来的位置,只示意艳郎座过来。 不想那艳郎此时倒是耍起了性子,他只杵在那桌边道“旁人座过的地方我可不座。” 于娘只道他是吃醋了,心里美滋滋的同时,也只挥手让那喂酒的小倌离自己远些。 随后她站起身快步走到艳郎面前拉起他的手哄道“好艳郎,你别生气,他们哪里能跟你比,我这不是为了宵禁之前有个落脚处才不得已为之吗?” 然而她话音不过刚刚落下,那艳郎却一把将她打横抱了起来。他笑得分外张扬魅惑“跟他们生气还犯不着,毕竟他们拿什么跟我比。” 说完这话,他还不忘轻啄了一口于娘。 不得不说他也的确有这样的资本骄傲,毕竟旁的小倌有这皮相的没这等身材,有这身材的却又不够精致。 故而从他一出现,这坊里的女客几乎有半数人都将视线落在了艳郎身上,有那心猿意马的甚至直接同人打听起这艳郎的来历。 然而他本就不是这楼心月的客人,旁的小倌对于这青年的来历自然是全然无所知。 而这艳郎也没在大堂继续多待,毕竟搞定了眼前的女人才是现在最为要紧的事。 他抱着人上了二楼,那坊主显然还记挂着刚才吞下的那颗药丸,故而他在安排好房间后,只讨好笑着对艳郎道“客人,房间都备好了。” 艳郎只点了点头,居然还对着坊主露出了几分笑意“多谢坊主。” 说完这话,他便径直往室内而去。 反而是抱着艳郎脖子的于娘感觉到了一丝古怪,她惊讶的问道“这坊主怎么突然对你这么客气?” 艳郎只笑着道“坊主原是个好人,我好好的同他求了一番情,他便答应了我的请求。” 于娘显然不信。 可随着那艳郎将房门合上,她很快便来不及思考刚才的问题了。 而门外看着两人同时走进了屋子,原本点头哈腰的坊主眼里也不禁现了一丝冷意。 屋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布料摩擦声,以及女子的娇嗔声。 随后这些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原本的动静也渐渐消失。 那坊主瞬时便以为是自己的迷药起了效应,当下他不再犹疑,只朝自己招来的打手挥了挥手,得到命令的打手们瞬时一拥而上,直接踢开了房门。 然而房门被踢开时,室内的熏香炉内的确薰香袅袅,甜靡的气息充斥着室内的每个角落,只让人嗅之便昏昏欲睡。 此时若不是那坊主与打手们早早服下了迷药的解药,眼下怕是也在进入屋子后便咕咚倒地了。 然而当他们抬眼看向屋内时,他们一时还是傻了眼。 此时那女客的确是极为轻易便被迷药药晕了,只衣衫凌乱的安然躺在床上。然而一旁的男客却是双手撑膝座在那榻上,直视着来人。 他上身的衣衫已经散开只露出紧实的肌肉,倒没想到这瞧来柔弱魅惑的青年居然什么事都没有。 他恶意睨着贸然闯入室内的坊主与打手。 “怎么?这么快便等不及了?” 坊主只惊惶道“你……你怎么没事?” 艳郎似是完全感受不到坊主的威胁,他只朝着坊主步步逼近。 眼见着他越来越近,坊主连忙惊呼道“给我抓住他!” 而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并没见识过艳郎手段的打手立刻便将艳郎团团围住。 他眼神淡然的扫了一眼这几人。 此时楼下丝竹歌舞声,声声喧哗。 他现在若要做些什么,怕是也不会引来注意吧。 想到这里,还没开始动手,他只先弹指将大门合上。 而在那几人即将合围过来时,青年只身形如鬼魅一般闪避开去。他们闪避不及,反而只自己人与自己人打成了一团。 加之青年出手迅疾,这些本就只是身形壮实,连武馆都没进过的汉子们只瞬间便被青年点了穴。 眼见着青年三两下便制服了自己的打手,坊主知道自己大势已去,连忙拉门便要逃跑。 只可惜门还没拉开,一只手便按在了门板之上。 “想跑?” 坊主现在只觉得身后之人简直如同魔鬼,他出言恳求道“大侠,我错了,您就再饶我一次吧。” 艳郎闻言眉头直皱,如果是从前他大概已经将这坊主处置了,可如今他却是连动都不能动这坊主一下。 毕竟他还有事要办。可不能因为这种小事而耽搁了自己的任务。 不过不能直接动手,该吓唬的还是得吓唬,毕竟这次没有中迷药是因为自己的抗药体质。他若再来一次背刺,自己有几次这样的好运。 “放过你?我凭什么放过你?”说话之时,艳郎只将匕首插在那人脑袋一侧的门板之上。 他毫不意外看着对方脸色苍白一片,同时两腿战战。 “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大爷您就饶我一命吧。”坊主已经站不住了,便干脆直接溜到地上同艳郎求情。 见这坊主确实吓得不轻,他方才道“饶你一命也不是不行,不过你总得留下点什么吧。” 话音刚落,艳郎只手起刀落在那人的胳膊上划了一刀,霎时鲜血如注。 然而在坊主尖叫之前,他却又直接捂住了坊主的嘴巴。 一时间,屋子里这点动静竟是全然不能为外界所知。 坊主何时受过这样的折磨,此时只彻底昏死了过去。 一个昏死的人总比活蹦乱跳搞事的人要来的安全。 所以在坊主晕过去后,这艳郎也没有将对方弄醒。 他只将这些人都拖到了门外角落处。随后他方才重新回榻上,只搂着于姨母阖上了眼睛。 只是在他刚要入睡之时,窗户口却传来了细微的动静。 他霍然睁开眼睛,便见一黑袍人正通过窗口爬入室内。 见了来人,他似乎也半点不惊讶,他只从床头座了起来,依靠在一旁的床柱上冷冷道“主子还有什么吩咐?” 黑衣人道“姜府那边已经有兄弟去探过路了,那边防守严苛,就算是我那几个兄弟也难以将于瑟捞出来,明日你孤身一人怕是更不能成行。” 于此同时,黑衣人只从自己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雕花木盒。盒子里装着的是一只绿色的翡翠镯子。 他冷眼看着那玉镯问道“我又用不上,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黑衣人轻笑一声“这可不是玉镯,而是小型火药,这东西能在姜府制造一些混乱,明日只有姜府混乱的情况下,你才有机会行动啊。” 听了黑衣人的话,艳郎只将那玉镯收了起来,随后轻声道“我知道了。” 次日清晨,于姨母睁开眼睛时只觉得头昏脑胀的厉害。 不过在转头看到睡在自己身旁的艳郎时,她便又觉得这头昏脑胀的毛病似乎也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见天色还早,她只轻手轻脚起身。 然而她身子不过刚刚下榻,艳郎却突然从身后揽住了她的小腹。 艳郎只用一种含混的声音问道“于娘怎么这么早便起身了,不再睡会儿?” 于姨母笑着道“还是你继续睡吧,我这不是还得去参加我侄女的及笄礼,我晚点再过来看你。” 不想她这话音一落,艳郎只将她抱得更紧了。 “于娘,你之前不是答应让我跟你一起去姜府吗?” 第一百二十六章 及笄礼上的变故 听到这话,于姨母顿时只觉一个头两个大。 昨夜为了哄着这小情郎,她自然是他说什么都答应,然而此刻脑子清醒了,她自然是要反悔的。 毕竟她私下去会这小情郎,便已够呛。 前阵子她还被自己父亲训斥了一通,禁了三五日的足。便是她姐于瑟也是不看好自己跟艳郎的这段关系的。 如今还要带着这情郎去自己侄女的及笄礼。 这不等于昭告天下吗? 且不说外人得说她如何荒唐。 便是自己爹娘亲姐怕都要被自己气死吧。 “艳郎,那种场合挺无聊的,我觉得那种地方不太适合你。”于姨母此时自然只能哄着这小祖宗。 只可惜艳郎根本不买账“怎么便不适合了,难道只有我对于娘是真心的,于娘与我不过是逢场作戏吗?” “心肝儿,这跟真心有什么关系?我对你的心意那可都是真金白银啊。”于娘又出言哄道。 “谁稀罕那点铜臭,我要的是能时时陪伴在于娘身边。”艳郎的神情不可谓不幽怨。 看到他这副耍小脾气的模样,于姨母只觉得又甜蜜,又烦恼“咱们不就分开一会儿?” 艳郎却是拉着于姨母的手道“好于娘,你便让我去吧。就算是这一会儿,我也不想与你分开。更何况我也想看看女儿家的及笄礼是如何举行的。” “虽然不能见证于娘当年及笄时的模样,但至少以后我可以为我们的孩子举行及笄礼做参考啊。” 艳郎一番甜言蜜语加耳畔厮磨的攻势,只让于娘也不得不应下他的请求。 好在这艳郎也没叫于娘太过为难,只主动提出自己扮成于娘身边的小厮就行,如此一来,于娘也不必考虑怎么同旁人介绍自己。 而且在这之后,艳郎只又从一旁掏出昨日黑袍人交给自己的那个雕花木盒递给于娘。 乍然见到艳郎手里的雕花木盒,而且明显感觉到对方是送给自己的,于姨母有些疑惑道“这是什么?” “于娘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那艳郎只一边轻抚着窝在自己怀中的人,一边温柔的哄劝道。 于娘打开木盒,只见木盒里竟安然躺着一只通体绿如幽光的手镯。 艳郎笑着问道“喜欢吗?” 乍然收到艳郎送的礼物,而且还是这种一看就十分贵重的礼物,于娘要说不高兴那必然是假的。 只是艳郎如今孤身一人逃出来,眼下的他本就不富裕,若再送自己这等贵重之物,怕是生活要更加拮据。 虽然她的确好打秋风,可这秋风最后不都是花用在了艳郎身上。 故而于娘下意识便想推辞“这玉镯我不能要,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那艳郎却只将她身子扳正,随后认真道“于娘,这东西不是她们送的,是我自己花钱挑的,我原本想着在下次于娘来看我时,送给于娘的。我知道于娘有钱自是不稀罕我送的东西。可这镯子也是我的一片心意。” 听了这话,于娘自然也不好再拂了他的心意。 随后这枚玉镯便被套入了于姨母的腕上。 第一次收到艳郎的礼物,于姨母如何欢心喜悦自然不必多言。 …… 于姨母在扮做小厮的艳郎陪伴下便往姜府而去了。 王留坊今日的行人往来自然是平日的好几倍。 眼见着姜府门前车如流水,宾客盈门好不热闹。 因为往来宾客过多,一时间姜念娇关于于姨母的交待,倒是被在门口接待的人忘了个一干二净。 于姨母和艳郎只随着众人往姜家祠堂的方向而去。 只是在经过祠堂外的月洞门外时,却见姜念娇居然领着几个丫鬟亲自在门口迎接客人。 而她之所以守在门口,自然是因为今日姜芝的及笄礼,许久未见的姨母在帝王的授意下也会亲自过来的缘故。 除此之外,她到底还是怕其他人有所疏漏,故而为了安全着想,她还得检查与会来客是否有带什么不妥之物。 对姜念娇这一举动,抱怨的人自然也是有的,只不过碍于姜家的权势与毓贤妃如今的得宠程度,纵然有人心有不满,却也不好多言。 眼见着客人们一个个被安全送入祠堂外。 姜念娇便也放心了许多。 只是在搜到于姨母这边之前,原本是跟着于姨母准备进入祠堂的艳郎只突然开口道“于娘,我肚子有些不舒服,怕是得去如厕。” 听了这话,于姨母只道“我随你一起过去?” 那艳郎只笑着摆了摆手“还是不必了吧,我去去就回来。” 说完这话,他还轻拉了拉于姨母的手。 随后也不待同于姨母多说,他便大步流星的走了。 于姨母只当他是闹肚子行得急,倒也没在意。 随后队伍步步往前移去,于姨母便也随着人流缓缓往前。 到轮到她被检查时,姜念娇也不禁主动同于姨母打起了招呼“姨母昨日是去哪里了?我听说您昨日黄昏出门后便一直未曾回府?” 于姨母一见着姜念娇脸色便不大好,虽然姜念娇的本意是刺探于姨母去了哪儿,但这话意听在于姨母耳里却似是明知故问,故而她只冷声道“你管的着吗?” 被她这么怼了,姜念娇倒没回嘴,毕竟她现在也没功夫同她斗嘴。 看着身后陆续前来的的高官显贵,便是她也不得不承认。 姜芝虽在姜家的身份只占个名义,然而姜放倒是真心将她当亲生女儿一般疼爱,便是及笄礼的举办规格也只与自己当初相差无二。 甚至是这举办及笄礼的地方也是定在了姜家祠堂。 这样一来其实也等于变相承认这个女儿是他的亲女儿。 不过或许是因为自己已经算计了于瑟,故而如今,她对姜芝反是没那么怨恨了。 在于姨母身上搜了一番,见于姨母身上除了多出了一只手镯,却没有寻到其他可疑物品,她便也示意于姨母可以先入园内了。 只是于姨母虽然进了园内,却并没有同其他客人一般直接去祠堂等候,她只站在姜念娇身边。 见于姨母不去祠堂等候,姜念娇多少也生出了些好奇心。 “姨母,您怎么不进去?”姜念娇没忍住还是问了一句。 “我在等人。”于姨母言简意赅道。 见于姨母一副不想与自己多言的姿态,加上往来络绎不绝的来客。 她自然也顾不上与于姨母多聊。 只是眼见着宾客已入了大半,里面的及笄礼也即将举行。而与于姨母或许有些交集的女客也已经陆续进去,只于姨母仍守在门口,她不免问道“姨母,这及笄礼也快开始了?您在等什么人?” 于姨母自然不肯说。 姜念娇便又补充道“姜芝的及笄礼也快开始了,您眼下怕是不好再等候了,不如先早早入场吧。” “可是我等的人……” “姨母放心,您告诉我他有什么特征,即使没有帖子,我也可以做主将人放进来。” 听到姜念娇都这么说了,于姨母便也不再纠结,她只道“来人是我的小厮,男的,个子高大,右眼角有一颗泪痣,他若是过来,你可得告诉我。” 听了于姨母详细的描叙,姜念娇已经有些警惕了。 不过她面上还是没有露出半分不妥的表情,她只对于姨母道“那是自然。” 随后姜念娇又对一旁的翠翘使了个眼色道“翠翘,你也替姨母去寻寻人,咱们这园子挺大的,想来这位郎君怕是迷了路。” 翠翘自然看懂了姜念娇的暗示,她得了命令,便往思心园去了。 于姨母见姜念娇对自己的事情还算上心,也便准备进入祠堂外了。 不想此时,姜放居然也过来了。 一见自己姐夫,于姨母倒不好先行离开了。 而随着姜放亲自过来迎侯。 毓贤妃也终于姗姗来迟,这段时日不见,毓贤妃似乎身形又消瘦了下去,虽然她妆容浓重,却还是盖不过神色里淡淡的憔悴。 不过这些细微变化,旁人自然是瞧不出的。 毕竟他们在乎的也不是毓贤妃这个人,而是毓贤妃背后代表的人。 毓贤妃虽来的比之前参加姜念娇的及笄礼时要晚上一些,今日姜芝的及笄礼也并非是她的正宾。 但她的到来,显然还是意义非凡。 毕竟这可是大皇子的养母啊,她能过来,不就代表了皇帝对姜芝与大皇子婚事的态度。 故而姜放更是不敢怠慢。 在郑重朝毓贤妃躬身做了揖礼后,姜放只亲自迎着毓贤妃往内室而去。 毓贤妃只笑着朝姜念娇点了点头,随后便随着姜放往祠堂去了。 而搀扶着毓贤妃的丫鬟也朝姜念娇眨了眨眼,姜念娇这才发现来人居然是苏止柔。 她倒不知姨母几时居然能让苏止柔与她同行了,不过二人能和睦相处这总归是好事。 虽然那系统已经许久没有露面了,但若是有一日它再度上线,能看到这种进展,相必也会十分高兴吧。 姜念娇只也朝苏止柔点了点头。 于姨母见此情形,便也打算随着毓贤妃一起进入祠堂。 只是没想到她走的是苏止柔身边,苏止柔又是个对气味敏感的,苏止柔只轻嗅了嗅,随后道了一句“这里怎么有股硫磺的味道?” 第一百二十七章 姜芝被挟持了 在场所有人都因为苏止柔的这句话紧张起来了。 毕竟硫磺这种东西一般是用在一些比较危险的工艺制作上。 姜念娇紧惕的问道“你是在何处闻到的这股味道?” 听到姜念娇的问话,苏止柔又用力嗅了嗅,这般嗅着时,她竟嗅到了于姨母的身上。 于姨母刚要问苏止柔做什么。 苏止柔却对她道了一句“打扰了。” 随后不待于姨母多说什么,她只一把拉过于姨母的手臂,很快她的目标便锁定在了于姨母的那只翠玉手镯上。 那手镯正是艳郎送的那只,她见状只下意识便想将手抽回去。 然而苏止柔却万分肯定道“这玉镯有蹊跷!” 听了苏止柔的话,于姨母下意识想反驳,然而姜放却已经开了口“于娘,既然这位苏医官说你玉镯有问题你便取下来给她过目吧。” 于姨母却只将手背到了身后“我这镯子能有什么问题?若是损坏了可怎么办?” 这些人也真是搞笑,居然想让她将艳郎的镯子交给他们,若交出去,这镯子肯定是不能要了,艳郎见了还不知该有多难过呢。 然而她越是如此下意识遮掩,众人反而越觉得可疑。 “姨母,这镯子有没有问题,您总得让我们检查过后才能得出结论吧?这镯子若是没问题,您拿出来我们大家都能得个安心,可若是这镯子真有问题,且不说您自己会怎样,在场的可都是达官显贵,一旦出了问题,于家,姜家可都要被牵连,我想送镯子的人定然更要被彻查。” 姜念娇从听说于瑟将一名小厮带入姜府,其实便已经大概猜到于瑟多半是将自己养在外面的相好给带入了府,当时心里便已有所警惕。 如今听苏止柔说了这话,她当下自然更不可能让于姨母就此离开了。 于姨母到底也承担不起这后果,尤其在听到姜念娇提及会影响自己在意之人的性命。 当下她便不再坚持了,她只带些赌气意味将手镯取下来,气冲冲道“若这镯子没问题,你们打算怎么做?” 姜念娇道“姨母若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得了这样的回复,于姨母这才将手镯取过来给姜念娇,同时道“若没问题,你得亲自同我道歉,还得把我姐放了。” 姜放自然打算拒绝,毕竟他这么辛苦封锁消息,可不想因为于姨母功亏一篑。 然而姜念娇却已抢先应了她的话“那是自然。” 姜放也不想让毓贤妃问起于瑟缺席的原因,故而眼下他倒是只能由着姜念娇信口开河。 姜念娇只让身后的丫鬟用锤子将玉镯锤碎,果然随着玉镯被锤碎,在破碎的玉镯之内只露出一些淡黄色的粉末,而除了硫磺,其中似乎还有硝石的味道,这些味道汇合在一处,只形成一种独特的呛人气味。 而且这所谓的玉镯竟然不是实心的,其中正有一道细细的凹糟容纳这火药的药芯。 看到这玉镯的情形,便是刚才盛气凌人的于姨母脸色也是一白,她的眼神充满了慌乱与惊讶。 “怎么会这样?”她几乎失声道。 她的问题自然没有人回答,姜放只黑沉着脸色道“我还想问你在搞什么鬼呢。” 话音落下,姜放只对下面的人吩咐道“将于娘先押下去!此事容后再提!” 说完这话,果然有两名家丁将于姨母扣了下来。 于姨母只高声道“姐夫!您不能这样对我!” 然而此时姜放根本没有理会于姨母的呼喊。 说实话他在发现这玉镯原是个火器后,没有立刻便将于姨母扭送去廷尉府,这已经是对于姨母莫大的宽容了。 只可惜于姨母显然不懂姜放的用心,拖下去前还不忘大呼小叫。 不过胳膊拧不过大腿,她再怎么嚷嚷也架不住两个壮年男子的拖拽。 待于姨母被人拖下去后,姜放便又连声同毓贤妃致歉,还顺便夸赞了毓贤妃身边的苏止柔慧眼如炬。 不过随后他又出言训斥了姜念娇一句“今日你是怎么安排的?亲自守在这里怎么还差点让这么危险的东西差点流入祠堂。” 虽然这样造型的火药的确十分具有迷惑性,但自己没有认出来这也的确算是自己的过失,所以姜念娇罕见的没有吭声。 毓贤妃自然是心疼姜念娇的,见姜放训斥姜念娇,她也不免出言针锋相对道“我倒是觉得阿娇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很不错了,只不知姜大人打算如何处理你那小姨子?” 这把火引到了姜放身上,姜放此时自然也不好再提姜念娇的过失,他自我检讨道“贤妃娘娘说的是,此事若查明真与于娘有关,我自然会将她亲自送去廷尉府。” 毓贤妃也不过是在为姜念娇解围。 见姜放不再多言,她自然也没必要揪着不放。 加之今日是姜芝的及笄礼,一切事宜自然得等到及笄礼结束后再说。 眼下几人似乎达成了共识,只同时往家庙方向而去。 东房里,已经沐浴更衣完毕的姜芝只在内室静静等候着。 虽然今日是自己分外重要的日子,然而姜芝的一颗心却并未放在这件事上。 她既担忧着于瑟的安危,又不想去面对门外的宾客。 不过该来的还是会来。 随着室外礼乐响起,同屋几名年岁相当的小姐妹只先一步出了东房。 等候片刻,一旁的丫鬟便也搀扶着她往堂外而去。 今日这场及笄礼上宾客如云,同屋的小姐妹已经在西阶站立,司者更是高声唱和着她听不太懂的词句。 然而一旁原本该座着双亲的主位上,却只孤零零的座着父亲一人。 看着那空落落的席位,再看一看台下不知所踪的姨母,她想或许有些事还是应该自己来做才是。 此时在司者的引导下,她只面朝南方,向着底下的宾客做了一个长长的揖礼。 随后她又在丫鬟的搀扶下,面朝西方,跪座于一处芦苇编制的长席之上。 刚才站在西阶的小姐妹见她坐定,便也过来为她梳头盘发。 之后父亲更是陪着一名身形窈窕,保养得宜的妇人用金盆淋湿了双手。 这妇人便是今日的正宾:大鸿泸的正妻郑姜氏了,郑姜氏作为及笄礼上为姜芝加簪者,她在外的风评自然极好。甚至在一众命妇里,她还被表彰过其德行可堪为命妇典率。 之后那正宾只对着她高声吟诵着祝辞, 如此一番礼颂过后,郑姜氏便也跪座在了那方芦苇席上为姜芝加笄。 初加过后,在台前展示一番,姜芝便又被人领了下去。 她看着神色尚算平和欣慰的父亲,一时也不知自己该在什么时机劝说父亲才是。 然而还不待她想明白这些,换衣完毕的她,却听室外响起了刀剑相碰之声,以及人群混乱的叫声。 同屋的小姐妹听到外面混乱的动静自然不敢再出门,其中一名年岁略长的小姐妹,更是拉住了姜芝的手道“外面怕是有什么变故,咱们还是先别出去为好。” 但她这话还是嘱咐晚了,其中一名姐妹只在她话还没说完之前,便大胆的掀了帘子朝外面望去。 然而她还没看清楚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柄利刃便已经穿透了她的胸膛。 随后这名少女更是被人拉着踹向逼近的侍卫。 侍卫们只下意识接住了被刺穿胸膛的少女。 那痛下杀手的灰衣青年便趁着侍卫分神的当口,贸然闯入了更衣间。 更衣室内,全是手无寸铁的柔弱女子。 手持长刀的灰衣青年的闯入只如一锅沸油落入锅中,只越发的催生出各种不安情绪。随着女子们此起彼伏的尖叫,眼下这屋内的情形更是劈哩叭啦乱了阵脚。 在少女们奔跑逃窜之际,灰衣青年很快便伸手抓住了因为腿软绊倒的姜芝。 几乎是在侍卫们闯入帐篷之内时,灰衣青年也正好将姜芝拎起来,并且将手中的刀架在了姜芝的脖子上。 “你们最好别过来,否则我就直接将这位大小姐杀了。” 见着被挟持的姜芝,一时与之对峙的侍卫自然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姜放到底还是心疼姜芝的,他几乎是在那贼子突然闯入更衣室的一瞬便下意识追了上去,此时见自己的女儿被那青年抓在手里。 他虽恨不能将对方碎尸万段,可他也担心在这之前,姜芝会先被那青年所害。 姜放只能同陪着毓贤妃过来的侍卫求情道“大家先不要动手。” 分开人群,他眼里对那青年的恨意虽万分怨毒,可视线与惶惶不安的姜芝对上时,他的一颗心便也微微一震。 他只能高声同那青年对峙道“你别做无谓的抵抗了,你已经没有退路了,与其死无全尸倒不如现在束手就擒!或许我还能为你求几分情面!” 然而被威胁的青年却是邪笑了一声“姜大人难道舍得自己这如花似玉的女儿葬于我刀下。” 说完这话,那人的利刃只又紧了姜芝的脖子几分。 姜芝被那利刃压着,自然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她身子抖得厉害,此时只下意识哀求道“父亲救我!” 第一百二十八章 内讧 看到姜芝这般害怕的神色,姜放自然更是一阵心悸,虽然他为了自己的名声只对外界推说姜芝是于瑟与前夫的孩子。 可也是因为如此,他一直觉得对姜芝有所亏欠,故而在这两个女儿里他更为疼爱姜芝。 此时见姜芝这般无助,他也不禁想要有所退让“你想要怎么做?” 那灰衣青年见姜放这么快便开始退让,便也知自己是押对了宝,然而在他刚要开口说出自己的提议之时。 室外却响起妇人撕心裂肺的哭声“咏荷!你醒醒啊!你别吓娘啊!” 于此同时另一道浑厚的男声也在帐内响起“姜大人,咱们定要活捉这逆贼!可不能让他跑了!” 说话的人正是郑鸿泸,此刻他双眼猩红,只用一种恨不能食其肉,啖其血的眼神望着那挟持着姜芝的灰衣青年 很显然刚才被那青年刺穿胸膛的少女正是他的女儿! 姜放此时不免暗恨这郑鸿泸出来搅局,眼下可是阿芝的性命攸关之际,他自己的女儿出事了,难道还想拉自己女儿陪葬不成。 不过随后他视线一转,在看到屋里除了姜芝,还有其他一些因为被青年所威慑而躲在屋里的姑娘后,心念便是一转。 他只高声道“自然不能放过他!可眼下这屋子里关押的可也都是诸位大人家中的千金。咱们也得顾虑她们的安全才是!” 郑鸿泸听了姜放这义正言辞之语,只双目赤红的看向姜放“大人!眼下难道娘娘的安全便不重要了?若放了这人出去,之后必然会后患无穷!” 说完这话,他也懒得再与姜放争执,于此同时,他只一把抽过一把弓箭,随后他拉了箭弦便打算先将那青年杀死再说。 姜放见状,自然连忙按住郑鸿泸,毕竟郑鸿泸这一箭射过去多半杀不死青年,反而可能先要了自己女儿的性命。 一时间这二人倒是先起了内讧,而且随着屋里其他女子的父母陆续赶到,这场面一时更是混乱不堪,那灰衣青年便趁机砍开了帐子,随后青年只拉着姜芝便往窗口逃去。 只是他不过刚刚翻过窗口逃出祠堂,却不想在景园之外自己的去路又另被几名明显是练家子的少女拦截。 而且她们居然还将于姨母押了过来,于姨母一见着穷凶极恶的灰衣青年,只不敢置信的唤了一声“艳郎。” 艳郎却是看也没看于姨母一眼。 他此刻急于逃命,可没有兴致与这些人比试,更不想在于姨母面前继续逢场作戏。 但是于姨母显然受刺激不轻,她只凄声道“艳郎,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艳郎!那可是我侄女!你快放了她!” 艳郎闻言只凶相毕露的瞪了她一眼“你别在这添乱!你再多说一句我便直接杀了她!” 似乎是为了印证自己的狠心程度,青年只又在姜芝脖子上勒出一道血痕,本已吓昏过去的姜芝只又被活活疼醒。 她在发现姜念娇与自己姨母后,便下意识呼救道“阿姐,姨母救我!” 于姨母心尖一颤,可刚被青年威胁过,她只能心疼的看着姜芝,却不敢吭声。 姜念娇此时也意识到,于姨母在这艳郎心里怕是一点份量都没有,故而她原本准备拿于姨母做交易的这个计划,很快也被她自我否决。 她只沉声道“放了阿芝,我给你一条生路!” 听得此言青年显然不信,但见姜念娇真的示意那几名练家子让开了一条道。 艳郎这才意识到她是真有诚意。而且于此同时,这园子外也已经响起了侍卫搜寻的人声。 他没有太多时间考虑。 故而一番思量后,他同意了姜念娇的提议。 “好!待我安全了,我会将她放在北面林郊。” “成交!”几乎没有太多言语,姜念娇只主动撤退。 而待那艳郎携着姜芝离开后,她只立刻对翠翘道“你赶紧跟着他。” 姜芝得了命令,自然也悄悄追着那艳郎而去。 几乎是在艳郎离开不久,那群搜人的侍卫便进入了这间园子,在他们问起有没有看到那挟持着一名少女的男子时,姜念娇只摇了摇头。 他们见状自然又去别的园子里寻人了。 于姨母显然还没从艳郎刚才的冲击中回过神,姜念娇一想起今日若不是于姨母美色当头被人利用,也不会闹出这等事来,心里便没好气,故而她只出言告诫道“姨母,下次找情郎,可得看清了那人的品性再行事,我们姜家可经不起您这样折腾。” 然而于姨母却道“艳郎不可能会做这种事的,这一定是个误会。” 姜念娇见于姨母都差点被对方炸死了,居然还替人说话,也不免感到颇为无语。 “有什么误会?姨母,你自己也说了那镯子是他送给你的,刚才那枚手镯若是遇着一点明火被点燃,其他人会不会被伤到我不知道,但您一定是首当其冲被伤的最重的!” “而且他若真是无辜的,又怎么可能完全不为你着想?刚才他挟持的可是你亲侄女啊!” 姜念娇的这些话,只让于瑟当下竟是再也说不出话来。她只颓然瘫坐在地上。 姜念娇此时也没心情与于姨母多说什么,她只让一旁的落花将于姨母重新押了下去。 由于刚才那人的出现,现在姜府已经乱成一团。 用不了多久廷尉府多半便也会介入此事,她还得赶快回去处理才是。 不过在这之前,她还是想先去青澜院看看毓贤妃,虽然在危险发生不久之后,她第一时间便是护着姨母到了她的青澜院,此刻青澜院里应当也十分安全。 但比起旁人,她最在乎的果然还是姨母的安危。 到得青澜院外,此时为了免于毓贤妃出事这里自然是被侍卫们包围的如同铁桶一般。 他们一个个严阵以待,见了姜念娇过来,他们竟也立刻便将矛头对准了姜念娇,并且大喊道“什么人!” 此时若不是这其中的侍卫长认识自己。 便是姜念娇也差点被驱赶出自己的院子。 她进入内室后,毓贤妃身边的女官窈萍正不时朝外张望,见了她过来,她便高声朝内室道“娘娘,姜姑娘回来了。” 听了这话,原本正在安慰郑姜氏的毓贤妃也从罗汉榻上站起来,她几乎是三步并作两步赶到姜念娇面前,当下她也不说话,只扶着姜念娇确定她没受什么伤,她方才松了口气。 随后姨母这才开口问道“外面的局势可稳住了?” 姜念娇点了点头“基本上稳住了。” 而在毓贤妃问询外面的情况时,在屋子里的郑姜氏此时也走了出来了。 有她在场,姜念娇自然不好只顾着同自己姨母说话了。 毕竟今日她女儿是在他们府上出的事,而且郑姜氏还是今日的正宾,她的女儿也是今日阿芝及笄礼上的赞者。 归根结底这事也是她没做好排查工作。 故而在看到郑姜氏出来后,姜念娇只立马便给郑姜氏跪了下来“夫人,今日之事都是我的错!” 郑姜氏此时眼眶通红,发髻散乱,原本端庄的贵妇只分外憔悴又狼狈,她以手掩帕,似是强忍悲伤“此事也怪不得你,你不必如此自责!只不知那凶手可抓到了?” 姜念娇摇了摇头,随后又补充道“不过夫人放心,我已经大概知道那人是什么身份来历了,您最多给我三日,我定能将他抓住!” 郑姜氏虽嘴上说着不介意,可到底也还是不愿多话。 恰好此时,一直在内室替郑咏荷处理伤口的苏止柔突然道了一句“咏荷姑娘醒了。” 听闻此言,郑姜氏便急急闯入内室,姜念娇自然也紧随其后。 躺在她床上的郑咏荷此时因为失血过多,面上仍是苍白,一张小脸更是因为疼痛皱成了一团。 她正迷迷糊糊之际,郑姜氏便已经扑到了郑咏荷的床前“阿荷,你有没有事?” 郑咏荷此时只觉得哪哪都疼,如今又见着自己母亲,她更是委屈的扁了扁嘴,若不是伤口疼得厉害,这对母女怕是免不了抱头痛哭。 见着如今这对母女正叙话,郑咏荷也确实醒了,他们自然也都退出了内室,只把独处的时间留给这对母女。 不过姜念娇还是放心不下郑咏荷,她又开口问了从刚才出事后,便第一时间在救治郑咏荷的苏止柔。 “苏医官,咏荷的伤势怎么样?严重吗?” 苏止柔因为替郑咏荷处理伤口,此时正一身狼狈,原本素白的一身衣衫也只染了大片的血渍。 见姜念娇问起郑咏荷的伤势,她便道“她没有伤到心脉,虽然眼下大量失血,但我刚才拯救的也挺及时的,所以还不至要命,只要郑姑娘回去好好调养一番,注意伤口别感染了,便没什么大碍。” 听到苏止柔都这么说了,姜念娇的一颗心才算是微微落了地。 她分外感激的看向苏止柔,竟是第一次为自己之前那般刁难于她而感到羞愧。 苏止柔并不知姜念娇是什么心思,而且比起郑咏荷,显然她更关心的还是自己的密友姜芝。 故而她出言关心的问道“姜姑娘,阿芝她没事吧?” 第一百二十九章 安抚郑鸿泸 姜念娇闻言只小声道“她现在还在那贼子手里,不过我已经派人去追了。” 听了姜念娇这话,苏止柔的眉头也不觉紧蹙了起来。 知道她是在担心姜芝,虽然她现在不能将实情相告,但她还是拍了拍苏止柔的肩膀道“你不用担心,姜芝会没事的,我派出去的人一直在跟着他们,待寻了合适时机,他们自然会出手先救下阿芝。” 苏止柔此时方才眉心稍霁。 姜念娇见姨母与郑咏荷都平安无事后,便也不打算继续留在青澜小院了。 毕竟今日的问题出在自己手里,宾客们都还没给个交代,那人是如何闯入内园的也还没个结果,这些都是她必须解决的。 到达宾客们转移的正厅之外,此时那正厅外早已兵卫戒严,大堂之内更是人满为患。 有刚刚差点丧命的少女此时只与父母抱头痛哭。 也有人慷慨激昂痛斥着刚才那贼人。 姜放虽坐在上首却全无往日文官之首的气势,他面色灰败,只如木偶一般座着,周围的一切仿佛已经与他无关。 郑鸿泸显然心里也有气,毕竟他女儿是在姜府出的事,他刚才想报仇还被姜放搅混了,故而他此刻只毫不客气的出言讽刺道“姜大人刚才若是不拦下我的箭矢,刚才那人定然早被制服了,又如何会逃跑?现在好了,大人这下可是赔了女儿又折兵。” 好在此时屋里其他人的女儿们除了只是受了点惊吓,倒没什么大碍。加之姜放又是上官,他们此时自然帮着姜放说话。 “郑鸿泸话可不是这么说啊,您刚才那一箭若是射过去,那人完全可以拿姜大人的女儿当挡箭牌,若是这一箭射在无辜质子的身上,您可也是要下狱的啊。” 郑鸿泸顿时被这话气得不轻,他直接狠狠一拍桌子道“纵然是要下大狱!我郑某人也担得起!可我女儿咏荷现在生死未知你们谁来担责!你们谁担得起这个责任!” 看着他鼓眉瞪眼,拼命三郎的架势,众人顿时鸦雀无声。 姜念娇踏入堂内见到的便是这副情景,她自然也是认识郑鸿泸的,此时入得大堂之后,她没急于将自己得到的消息宣告,而是先出言安抚郑鸿泸。 “郑叔叔,咏荷醒了,我刚问过苏医官了,她说咏荷的伤口没什么大碍,只是现下失血过多,但如今也已经止住了,之后只要细心照料,防止伤口感染。咏荷的身子骨便能大好。”姜念娇先开口便是将这个好消息说给郑鸿泸听。 听了这个消息,郑鸿泸虽然还是板着脸,但脸色明显比之前好看些许,但他嘴上仍是不饶人“你倒是会捡好话来报喜。” 被人讽刺姜念娇也不回嘴,反而只诚心诚意认着自己的过失“郑叔叔,今日的事的确是我的疏漏,是我没有料理周全,之后咏荷的医药费都由我们出。您若还有其他要求,也可以尽管跟我们提。” 见姜念娇态度如此诚恳,又是个小辈,郑鸿泸纵然心里再有不满,此时也不好同一个小辈计较。 况且说起来,他们姜家还丢了个女儿呢。 郑鸿泸终于不再拍桌子瞪眼,他只道“我们郑家还不至于出不起这个医药费,我眼下没别的要求,只求定要抓到那凶手!” 郑鸿泸这话倒是引起了在场众人的附和,毕竟他们今日受的这些罪与女儿们受的惊吓,怎么可能就此这么轻易的揭过。 姜念娇闻言只得低声道“此事就算诸位不说,我们姜家也会将此事追查到底!” 随后姜念娇又主动道“各位大人们也请放心,我刚才已经派人仔细搜寻过了,现如今我们姜府还算安全,待廷尉衙门来人之后,诸位做过笔录,我们便亲自送各位回家。” 说完,姜念娇只又示意身边的丫鬟们将早已准备好的礼物分发给底下的官署家眷。 东西都是按照各人喜好准备的,她原是打算作为谢礼送给他们的,如今当成致歉之物倒也适用。 堂里除了郑鸿泸,其他人倒没什么特别大的不满。 虽然姜念娇今日的安排出了些纰漏,但从她事后处理的态度来看,众人还是禁不住要对这女娃娃高看一眼。 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便是她们这些当家多年的主母怕也做不到如此周全。 而姜念娇现在可还只是个年纪轻轻,未出阁的小姑娘啊。 而安抚好众人之际,经过姜放身边时,姜放这才抬头看向姜念娇道“你妹可有消息了?” 乍然看到姜放这般颓唐的样子,姜念娇心底也是一惊。 她见过姜放勃然大怒的样子,也见过姜放意气风华的样子,只独独这般颓唐模样却是极为少见。 他这副模样倒像是被人取走了半条性命。 而他这般神色也更是印证了姜芝在他心中的份量有多重。 只不知若今日被抓的是自己,他可还会这般紧张。 不过想想他们一直紧张的父女关系,以及他与母亲的恩怨,姜念娇不免暗笑自己痴心妄想。 收回思绪,姜念娇低声答道“还没有,不过已经派人在追了。” 得到这样一个回答,姜放只重重叹了口气,随后他挥了挥手道“行了,你还是去看看廷尉衙门有没有来人吧。” 他现在这副姿态,倒似是连计较都不想与人计较了。 姜念娇沉默的点了点头,随后只又往堂外而去。 而在她不过刚刚离开外厅,廷尉衙门与金吾卫这边的人居然都已经进入府内了。 廷尉衙门来的是一位中年堂官,他身后还跟着不少府兵。 然而金吾卫这边带队的居然是赵衍桢。 乍然看到他的出现,姜念娇还没有反应过来。 不过看他身上的穿着倒也不似是在金吾府授了什么职,他长发高束,簪之润琅白玉冠子,着一袭银白鹤纹的华服长衫。这人生的本就俊俏,此刻这般打扮倒活脱脱似是只开屏的白孔雀。 见姜念娇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甚至还颇为卖弄的打开了手中的扇子轻摇了一摇。 “姜小姐?今日的宾客们现在都安排在何处?这园子内外可搜过了?”先开口问话的是那廷尉府的堂官。 姜念娇这才从赵衍桢那里抽回视线,她客客气气的答道“人都已安置妥当,就在大厅之内,所幸除了郑鸿泸的女儿受伤,舍妹如今仍被挟持,其他人倒都平安无事。” “至于这园子内外,我们也派人搜过了,现在基本可以判定来客为孤身作案。” 听了姜念娇的话,那堂官只挥了挥手,只示意那些堂官们再去查探姜家庄园。 只是不想此时一直一副不管事的闲散态度的赵衍桢却突然开了口“刘大人,这搜寻园子内外的事便交给我吧,您还是去提审比较重要。” 那名堂官倒是想拒绝,然而看着赵衍桢身后雄赳赳气昂昂的金吾卫,以及圣上的意思,他倒没法与他硬碰硬。 更况且眼下本就是共同合作。 故而堂官随后只道“既然大人都这么说了,那我便先去正厅了。” 说完他便准备往正厅而去,姜念娇本想亲自引着那堂官去正厅,不想赵衍桢却在此时突然唤住了她“姜小姐,本王也是来查案的,有些事还需你配合。” 听到赵衍桢义正言辞的话语,看到他那俊秀脸庞上和煦的笑容,姜念娇只莫名生出一阵恶寒。 “若是搜查院子,内外院的管事也是可以配合殿下的。”姜念娇如今显然并不想与赵衍桢有什么联系,故而她只出言拒绝道。 然而赵衍桢却是不依不饶道“自然不止搜查这么简单,毕竟本王听说今日事务可是姜小姐亲手操持的,想来与其问他们倒不如直接问姜小姐来的消息更全面吧。” 听赵衍桢一本正经的胡扯,姜念娇只觉得一头两大。偏他虽是胡扯说的却也颇有逻辑,自己眼下倒是真拒绝不了他。 倒是那廷尉府的堂官听说姜念娇的身份,不免也动了心思“三殿下,这人我能带过去审问吗?” 赵衍桢想也不想便拒绝了“刘大人,陛下的旨意可是让我们分工合作,您放心,我本就是闲人一个,自然不会与您抢功。” 赵衍桢说这话时,虽是笑眯眯,然而这话里话外埋汰的意思却很明显。 这位皇子到底是陛下最心爱的儿子,未来说不定能继承大统。 那位刘大人自然也不敢得罪对方,他只得退让一步“殿下说的是,我便先去大厅了。” 说完这话,那人便转身离开了。 随后赵衍桢又对身后的金吾卫道“你们先去园子内外搜寻一番,若有什么可疑之人,直接抓起来。” 听到赵衍桢的话,园子里的士兵只齐齐应了一声是。 待这处园林只剩着他们二人,赵衍桢果然正经不过三秒。 他一把握住了姜念娇的手,姜念娇自然下意识想将自己的手抽回去。 毕竟他们两人这般拉拉扯扯若是被旁人看到了,还不定得传的有多难听。 只可惜她越是拒绝,赵衍桢倒像是越发来劲,他只直接一把将她拉入怀中,甚至还强行将自己的头按在他的肩膀上。 第一百三十章 劫后余生 姜念娇也知道赵衍桢就是个芝麻汤圆,自己现下越是逆着他,他怕是更要发疯。 而且现下园子里也没人,她自然也只能先由着他来。她就不信他还能抱着她到地久天长不成。 只是很快赵衍桢便纠正了她这个错误的想法,赵衍桢见她不再反抗,当下更是得寸进尺,他的一只手搂着姜念娇,另一只手却还非得与姜念娇十指相扣。 而且他就这样抱着自己也不说话,倒真像是要保持这个姿势一直到地久天长。 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姜念娇只能主动开口道“殿下今日怎么过来了?” “我听人说姜府出事,姜府的小姐被人挟持了,我便同父亲请了旨意过来。” 赵衍桢的话,只霎时便让姜念娇心跳漏了半拍。 所以他是为了自己才过来的吗? 可随后她又觉得暗笑自己自作多情。 像他们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有真心。 故而她只干笑道“殿下还真是关心皇城治安啊。” 听了此言赵衍桢却反驳道“皇城治安自然有金吾卫守护,我真正担心的是你。” 这话不过刚刚落下,赵衍桢便又接着问道“娇娇,之前我问过你的话,你现下能给我答复了吗?” 被问到这句,姜念娇的身子当下僵住。 她自然也知道这次自己怕是不能再装傻装过去了。 在自己表哥那里体会到了绝望,其实她如今很难再那般认真的喜欢一个人。 现在的她只是为了自己与家族考虑,若是为了三皇子悔婚陈靖淮,这明显不是个合理的考虑。 而且她虽然的确对三皇子有一些动心,可是赵衍桢的心思实在太难掌握,如今他们彼此都是重生者,赵衍桢及敏皇后前世都挺惨的,她不信赵衍桢不想复仇。 而只要复仇,当初陈家倒台又怎么可能少得了姜家的掺和呢。她并不认为赵衍桢会为了自己而不与姜家算账。 可直接拒绝三皇子,显然也不合适,毕竟他知道太多姜家的秘密,如今若是随便拿出其中一条秘密来威胁姜家,她怕也只能无可奈何。 可若是一直拖下去,待她与陈靖淮成婚,他怕更要恼羞成怒。 “怎么?娇娇这是还没考虑好吗?”不知为何,赵衍桢此刻的话意里竟显出了几分冷意。 姜念娇此刻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人堵在角落里的瓮中之鳖。 好像无论怎么做,怎么说,这些路都是被堵死的。 “殿下到底想要什么?开诚布公一些好吗?”姜念娇轻声道。 赵衍桢却道“本王对娇娇的一颗心还不够真吗?况且本王只是想娶娇娇过门,成为本王的正妻罢了。娇娇对此何必如此害怕。” “殿下,您这话说出来您自己信吗?”姜念娇话虽轻巧,但语意却十分坚决。 听到这句话,赵衍桢只将头贴在姜念娇的颈窝处,闷笑了两声。 而眼下还没能听到赵衍桢的答复,便听得不远处的枯枝传来啪嚓一声轻响。 姜念娇对此显然分外敏感,她迅速推开了赵衍桢,同时只朝着园中那颗修剪整齐的万年青看了过去。 即使透过繁茂枝叶似乎也能看到一簇绯色离去。 赵衍桢显然也觉察到了有人在偷听,只大步朝那万年青走了过去。 而躲在万年青后的人,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偷看行为已经被撞破,故而那人只连忙提了裙子转身便跑。 待姜念娇追到那万年青树后,只见着一名身穿绯色彩衣的伶仃少女只提了裙摆消失在了院落拐角。 这身衣服,那几名赞者可都穿的是相同款式,故而眼看着那人跑远,然而姜念娇却根本不知道偷看之人到底是谁。 赵衍桢还要再去追,然而姜念娇却在此时拉住了他“算了吧,殿下。她若真有心将你我之间的事传出去,我们又能拿她怎样呢?” 姜念娇此时嘴上虽然如此作说,其实真实原因却还是因为意识到自己再追下去,便该到那大厅了。 赵衍桢闻言倒也没再坚持,赵衍桢似乎也因为姜念娇的话有所顾虑,他不再追问关于姜念娇的事。 姜念娇因为刚才的事此刻也觉得万分尴尬,故而她只对赵衍桢道“殿下若是没有旁的事了,我便先退下了。” 赵衍桢却道“贤妃娘娘在哪?我也得护送她回宫。” 知道避不开赵衍桢,姜念娇当下也不再坚持了。 好在之后的路上,二人或许各有心事。一时倒显得分外融洽。 …… 北面林郊,绿意茂茂。 艳郎在挟持着姜芝踏入林层之后,在感觉到身后似乎没了追兵,他便直接将自己提拎着的姜芝掼在了地上。 随后他出言道“你走吧!” 姜芝的意识虽然混沌,但还是听到了这人是打算放了自己。 故而几乎没有过多考虑,在他话音落下不久,姜芝狼狈的爬了起来后,便准备逃跑。 只是他们二人显然都不知道此时隐于树上的一名弓箭手,正将目标瞄准在了艳郎身上。 随着三五只长箭离弦擦破风声,艳郎也终于觉察到树上似乎藏了人。他闪身想躲过那些箭矢。 然而等他觉察到的时候,他的反应还是慢了一拍。 他虽躲过了最致命的一击,但他的的手脚还是被射穿了。 他当下只下意识以为是姜念娇说话不算数,只在北面林郊派人安了埋伏。 故而愤怒的他直接将手中的长刀掷向姜芝。 一直跟着他们的翠翘自然只把这一切都收入了眼底。 虽然她知道眼前的林子里还藏着另外一个人。 可现下显然不是犹豫的时候,故而几乎是在那长刀即将甩向姜芝的后背时,她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推开了姜芝。 姜芝显然被吓得不轻,只啊的尖叫一声,于此同时出于自我保护的心理,她只下意识对着翠翘一通狂陪。 “二小姐,是我,翠翘!”翠翘也顾不上与姜芝过多纠缠,她只立刻出言安抚着姜芝。 姜芝见是翠翘方才松了一口气,随后她只又下意识抱着翠翘痛哭了起来。 翠翘倒是想推开姜芝,然而姜芝现在显然情绪十分脆弱。她抱着翠翘便如在海上抱着一杆浮木。 加上翠翘见那树上的人在给艳郎补了一箭之后,便逃之夭夭了。 而姜念娇给自己布置的任务也不包括去追那背后黑手。 故而在哄了姜芝几句后,她方才将姜芝从自己身上掰下来。 “好了,二小姐,咱们现在已经安全了,您就不要再哭了,再哭松柳河都要被您哭决堤了。” 被翠翘埋汰了一句,已经缓过神来的姜芝不免小脸一红,倒是松开了对翠翘的钳制。 随后翠翘便朝被箭矢射中后倒在地上的艳郎走了过去。 艳郎明显是误会了翠翘,见了翠翘过来,他只用一种恨不得杀了她的眼神瞪着她“你们算计我!” 话音落下,他唇中已吐出大股黑血。 很明显刚才射穿他手脚的箭矢都有毒,故而他此刻吐出来的血都是黑色的。 翠翘颇为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这里就我一个人,你也看到我是从哪里过来的了,这箭要是我射的,你应当是正面被射穿才是。要我看,你眼下多半是被人当了弃子,你们的人这是急于杀人灭口啊。你说你那组织这么没人性,你这又是献身,又是卖命的到底图啥啊?” “不过我看你反正要死了,不如最后再废物利用一下,我取你首级去换点赏金不过分吧?” 不得不说,翠翘这话有够恶毒,那艳郎听了她这话,只又气的噗出了好几口黑血。 翠翘眼下是真没带解毒丸,而且就算带了,他这毒也未必便是解毒丸能解的。 加上她也真有些贪图那笔赏金,故而翠翘话音刚落,便立马支使着姜芝去不远的地方拿回刚才艳郎砍向姜芝的大砍刀。 眼见着姜芝真去提那把刀,强烈的求生欲促使艳郎开了口“他们给你赏金多少?” 翠翘回想了一下郑鸿泸在被人护送到大堂时,曾对着护送的侍卫吼出来的那句若谁能替他女儿报仇!他愿以全部身家相抵的话。 又仔细估摸了一下郑家的情形,以及郑咏荷如今得救恐怕赏金得大缩水的情况,她摸了摸下巴道“大概一百两吧。” “我出两百!”艳郎憋着一口气道,话落他整个脸都已隐隐显出乌青态势。 偏翠翘也不知是故意磨他的耐性,还是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翠翘又乖觉的问了一句“两百什么?” “救我!我出两百两白银!咳!咳!”艳郎又是一口黑血。 若不是翠翘躲得快,刚才那口黑血差点喷了翠翘一头一脸。 翠翘闪了身“这很难的好不?我又不是医生,而且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骗我,毕竟你都靠卖身赚钱了。你这兜里能有几个钱啊?” 那艳郎此时也不知是不是被翠翘气疯了,原是美艳的一张脸只越发乌青,但话倒是利索了不少“我当初是相公之首,手里攒了一大笔积蓄!这笔生意你到底做不做?” 话落,连咳带喘的黑血,只将艳郎的衣襟都染黑。 如果不是眼下这荒郊野岭的,只有一个翠翘有能力搭救自己,他当下是真的半句废话都不想跟翠翘多说。 他也不敢取下箭矢,片刻后便彻底昏迷了过去。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与十三斗智斗勇 见人当真昏迷了过去,翠翘也不再含糊。她先是点穴截止住艳郎经脉之中的毒血继续逆流,随后又迅速将人一把扛在了肩头。 拖着大刀回来的姜芝见翠翘居然真把艳郎扛在了肩头,她不免小声道“翘姐姐,这人犯了那样大的事,您当真要救他,若是阿姐知道了,定然会不高兴的。” 翠翘兴奋道“两百两耶,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虽然比起郑鸿泸的要求是麻烦不少,可是郑鸿泸的那笔一百两也未必真能拿到啊。毕竟他女儿如今已经转危为安。” 随后翠翘又道“不如这样好了,你帮我保守秘密,我给你五十两好不好?” 显然她觉得自己这分配已经十分慷慨了。 然而被分配的姜芝却是一言不发。 翠翘没奈何,只得道“分你一百两?这总够义气了吧?” 姜芝摇了摇头,见她还不满足,翠翘差点跟着艳郎一起吐血“你这也太贪心了吧!咱们平分还不成?” 姜芝知道翠翘是误会了,连忙解释道“翘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翠翘不高兴道“说人话。” 姜芝只得又道“刚才这艳郎伤了那么多人,咱们不能让他就这样逍遥法外。” 翠翘对此显然不情不愿“啧,你说的倒是义正言辞,可没钱的话,谁愿意跑这一趟,难不成你给我钱啊。” 姜芝被问道这个话题显然也有些尴尬,她小脸一红“我如今的积蓄加起来怕也不过十几两碎银。” “十几两?”姜芝显得有些不可置信,毕竟姜念娇以及其他官家小姐平日收用的可都远远不止这个数。 “你母亲这也太抠门了吧。”知道姜家是于瑟管家,她只下意识吐糟道。 姜芝却是下意识替自己母亲出言维护道“阿娘不是这样的!她只是不想我乱花钱罢了。” 对于姜芝的这套说法,翠翘显出几分不以为然。 毕竟于瑟那哪里是不想人乱花钱,她是根本不想人花钱。 翠翘还欲再劝说姜芝加入自己,不想一袭黑影却朝着姜芝的方向直袭而来。 姜芝拉着艳郎下意识一闪,对方立刻改掌为爪朝着艳郎的肩头拽去。 意识到这人是想抓捕艳郎,而且那招数又如此熟悉。 翠翘也知道对方并不是刚才那欲置艳郎于死地之人。 故而她下意识便将艳郎往姜芝那边推去,并且对姜芝大声喊道“阿芝,接着!” 姜芝可没练过功夫,身板柔弱非常,这一个艳郎推过来,她哪里抱得住,霎时,她与那艳郎只摔做了一堆。 翠翘可顾不上这些,只与那人过了十来招,眼见着二人不分上下,翠翘只在此时突然耍了个诈,她高声道“三殿下来了。” 那黑衣人几乎是下意识便转了头,而在他转头一瞬,翠翘立刻便一把拉下了他的面巾,面巾下是一张介于青年与少年之间,略显青稚的英俊脸庞。 翠翘如今与这人显然已经关系匪浅,在拆了对方的面巾后,翠翘只立刻哼笑道“我就知道是你,余十三!” 被取下面巾的余十三,自然十分不满,他只朝着翠翘又是一掌劈来,而且手上掌法越来凌厉。 翠翘虽然空有一膀子力气,但余十三真这么不要命的打起来,翠翘还是难以招架的。 “喂!余十三你疯了不成!我不就取你个面巾你至于这么小气吗?” “你总不会也跟某些姑娘家家一样小脸不能给人看,看了就让人负责,我告诉你!我可不负责。” 不得不说翠翘这张小嘴真是忒贱。 余十三片刻后便被翠翘气的脸红脖子粗“你去死吧!” 若不是缓过神来的姜芝在底下高呼了一声“你们别打了,再打,这人真要死了。” 翠翘这才出言求饶道“停,停,停!你也是为了这人而来吧,咱们先歇战成不成?” 可惜余十三根本不管不顾。 翠翘百般无奈,只得道“咱们先送他去就医,解除危险后,这人归你!这总行了吧!” 听到这话,余十三这才收掌。 见他不再有所行动,翠翘刚准备扛起那人,不想余十三倒抢先一步“还是我来吧!” 随后又像是怕人误会似的,他接着补充了一句“我对你信不过。” 翠翘差点没被余十三的说辞气笑“你要真信不过我,就该让我来背才是。毕竟拖着个病号,我要偷袭你还不是易如反掌。” 余十三只冷哼了一声“那你离我远点,这里没你什么事了。” 翠翘撇了撇嘴道“你就不怕有人偷袭?要知道指使这艳郎的人,可是恨不得艳郎死呢。你一个人怎么应付得过来。” 余十三此时已经懒得跟翠翘斗嘴了。 一行人颇费了一番功夫,才重新回到城中。入城时,这艳郎的半边身子都快凉透了。 而这里离皇宫还差着十万八千里,故而余十三没奈何,只能在翠翘的推荐下,将艳郎拉到了就近的看病点去就医。 不过余十三显然防翠翘防得紧。 在大夫看病将他们赶出屋里后,站在院子里的他便出言赶翠翘离开了“这里安全了,你可以走了!” 余十三这显然是真拿翠翘当保镖了。 “你这也忒渣了吧?用过就抛?你还有没有良心啦!”翠翘立刻嚷嚷道。 翠翘的声音很大,这院子里正有药童捡晒药物,闻言只无不侧目。 余十三只得小声道道“你别说了!” 可惜翠翘接着又道了一句“呸!渣男!” 说完这话,翠翘便拉着姜芝往院外而去。 姜芝一脸懵逼的被拉走,待离开院子,她方才小声问道“翘姐姐,咱们当真要让那凶犯被那身份不明之人带走吗?” 翠翘轻笑一声“自然不是,你瞧好了。” 说完翠翘只绕去了这家医馆的后院。随后翠翘只万分熟练的扒开了一层藤木,藤木下正有一个可容一人钻身的洞穴。 看着那个洞穴,姜芝显然有些犹豫,翠翘本也没指望这娇娇小姐能做什么,相反她若是真要跟着,翠翘才不免要觉得头疼呢。 故而看到姜芝犹豫不决的神情,她立刻补充道“我先进去了,你在这里等着我。” 说完也不待姜芝回答,她便趴下身子往里钻去了。 看得出来,这种狗洞,她平日里应该没少钻,不过一溜烟的功夫,她便已经钻进了洞内,这面墙正是这家医馆的后院,后院里生着各种叫不出名字但有医用价值的藤蔓。 此时还没到采收季节,故而这后院里也没人。 她穿过那一小片药田,便扒拉开了后院的一扇窗户。 窗户扒拉开时,那名大夫此时正在为艳郎放出毒血。 见她过来,那大夫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似乎是对翠翘这不走正道的行为习以为常。 “二叔,这小子还有救吗?”翠翘顾忌着院子外守着的余十三,声音只压得极轻细。 被唤作二叔的中年大夫这才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翠翘“能救,不过你这到处捡人的毛病能不能改一改?之前捡些小孤儿收养着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如今你都改捡男人了吗?” 被唤作二叔的大夫声音并没克制,屋外的余十三也不是聋子,虽然没听清楚屋里的大夫说了什么,却还是听到有人说话,故而只朝屋里道“大夫,您在和谁说话。” 于此同时,也不给那大夫反应的时间,他只一把将门推开。 然而放眼室内,内室里除了那名大夫和躺在病榻上的艳郎,屋子里根本空空如也,他又不死心的朝屋子上梁柱一些能藏人的地方都打量了一眼。 确定了屋里没人,他才对大夫道了一句“打扰了。” 随后他将房门重新合上。 待他离开后,翠翘这才重新扒拉开窗户,她只在外室对着他二叔用嘴型无声来了一句“二叔,您是我亲叔!” 说完,她只朝着大夫一个劲作揖。 二叔也不再多言,看着翠翘这傻乎乎的模样,他只摇了摇头。 待确定余十三不会再贸然闯入。翠翘这才重新翻身进入内室。 待伤口处理好后,翠翘便立刻扛着艳郎从内室逃了出来。 此时的余十三仍不知道翠翘已经偷梁换柱,逃之夭夭了。 他只还在室外苦守着,偶尔等不及了,他也会催问那大夫一句“那人的伤口还没处理好吗?” 大夫本就是翠翘的二叔,自然只帮着翠翘瞒天过海。 翠翘再次从狗洞出来后,果然也将艳郎拖了出来。 看着翠翘这番操作,便是姜芝也不禁心生佩服。 不过在翠翘扛着人时,姜芝也已经想好了说服翠翘的说辞,故而她只悄声问道“翘姐姐,这人你打算安置在何处?” 翠翘只道“还没想好,先随便安置个地方吧,待他醒了,咱们拿了银子,这事也就与我们无关了。” “可是这人犯了这么大事,现在定然是满城风雨,咱们将人藏到哪里都不免要沾上麻烦。” 姜芝的话倒也颇有道理,翠翘闻言,果然低头思忖了一番,她随后问姜芝道“你这是有主意了?不如说来给我听听吧。” 姜芝等的便是这一句,她立刻道“翘姐姐,不如咱们将人抬到阿姐那里去吧。”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与艳郎交易 随后姜芝又进一步解释道“我阿姐这人向来大方,如果知道你将人抓回去,还不定如何赏你呢。毕竟由我们姜府将人抓到,这事多长脸啊?” “更况且那艳郎只是让你救他,可没说要你将他救到何处。” 姜芝的话显然也戳中了翠翘的脉门,她现在就是想搞钱,姜念娇也确实人傻钱多。按照她的个性,她一高兴,说不定真会给自己一大笔钱。 如果艳郎这里也能拿到钱,这岂不是又天降了一笔小横财。 故而翠翘立刻笑着夸了一句姜芝“还是你这小脑袋瓜好使,咱们先回姜府。” 之后这两人便往姜府的方向而去。 此时一番折腾,夜色渐浓,翠翘与姜芝经过一番躲闪过后方才重新回到姜府。 不得不说,姜家这次的事件发生后的确是满城戒严。 而今日的姜府也是戒备森严。 见着夜色中的来人,姜府看门的门子只高喝一声“什么人。” 随着这话音刚落,姜芝便揭开了自己的帷帽。 一见到帷帽下露出来的居然是二小姐的脸容,那小厮当即一喜,也顾不得再检查另外两人是什么人,他只连忙将人往姜府里送去,同时他只朝着屋内高声喊道“二小姐回来了。” 这话一声接一声的往里传递,翠翘感觉过于高调,便与姜芝分道扬镳,先扛着人回了青澜院。 青澜院里毓贤妃在赵衍桢带来的金吾卫护送下早已回了宫,此时这里自然已经撤下了全部戒备。 故而翠翘十分顺利的便将人拐进了院子里。 于此同时,姜家大厅里原本在用晚饭的姜放与姜念娇听到这个消息,只同时放下了碗筷。 说实话,没有姜芝的下落,二人都有些食不知味,虽然宫里也已经派人去找姜芝了,姜念娇也派人一直跟着她。 可如今天色都这般晚了,纵然一开始十拿九稳的姜念娇也有些坐立不安。 如今听到这消息,姜念娇只下意识欣喜道“爹爹,阿芝回来了。” 姜放本是下意识想出门去,可到底还是端住了。 姜念娇可没那么多顾虑,她只朝着院外而去,院子外,姜芝正要快步往院外赶来,二人乍然相见,自然免不了抱头痛哭。 姜芝虽早哭过一轮了,可一见着姜念娇,不知怎的,这眼泪倒又止不住了。想着自己之前还因为姜念娇可能算计了自己母亲而有所芥蒂,如今想着自己这条命都是姜念娇捡回来的,她只莫名生出几分羞愧。 屋内此时只传来姜放的轻咳声,二人方才想起仍在堂内的老父亲。 分开后,姜芝只小声道“姐姐,翠翘将今日的凶手抓回来了。” 听到姜芝这话,姜念娇自然也想起了正事,她欣慰的拍了拍姜芝的肩膀,随后低声道“我知道了,我先过去了。你去见父亲吧。” 随后想了想,姜念娇又补充了一句“父亲挺担心你的。” 说完这话,她便离开了。 回到青澜院时,翠翘果然第一时间便现了身,而且在其他丫鬟请安问礼之时,她只不停的朝姜念娇使眼色,姜念娇有了姜芝刚才的提示,自然知道翠翘的暗示是什么。 加上院里那春华与晚冬到底还没处置,虽然于瑟是不能兴风作浪了,她们这段时间也特别夹起尾巴做人。 可这种丫鬟到底信不过,故而姜念娇只朝众人挥了挥手道“你们先下去吧,今日用不着你们伺候了。” 随后她只又独独点了翠翘的名“翠翘你留下吧。” 屋里的丫鬟对此倒是见怪不怪了,毕竟从上次大小姐出事后,这翠翘便已然成了她最信任的人。 而待得院里所有人都离开后,翠翘果然不负众望的将那艳郎从她床底下拖了出来。 此时那艳郎倒是醒了。 只可惜他手脚被绑的十分结实,连嘴里都塞了布条,当下被人拖出来时,这艳郎只如一头待宰的羔羊。 他倒是分外专一,此时被翠翘拖出来后,他只也分外痛恨的瞪着翠翘,那眼神仿佛是在谴责翠翘的背信弃义。 姜念娇见到今日这凶手,心中自然兴奋,她隐隐觉得这凶手与于瑟定然有关系,毕竟今日这凶手利用于姨母混入姜府还真是往思心园而去,而思心园里恰好关着于瑟。 而且这人其实她是认识的,当初在宁月坊里冒充焚梅的小厮雪芽之时,这位艳郎便是那宁月坊里的头牌,如今那庄子早被赵衍桢捣了,基本上那些人全部落网,然而这艳郎居然能逃出来,其人可见不一般,没准这人会知道些什么。 比起一问三不知的于姨母,以及连自己都不许见的于瑟,显然面前这人会是一个好的突破口。 “翠翘,能让他说话吗?”姜念娇问道。 翠翘点了点头,随后对愤愤瞪着自己的艳郎道“你最好先别尖叫,因为你就算叫破喉咙都没人会来救你。况且你现在可是逃犯,大喊大闹引来外贼的话,我可也爱莫能助哦。” 艳郎虽然极为痛恨翠翘的说话不算话,可是为着自己这条性命着想,他也只能屈从的点了点头。 翠翘见他还算听话,这才取下他嘴里的大团布条,没了布条嘟嘴的滑稽模样,艳郎此时倒也恢复了往日的美艳。 他也没问翠翘为什么将自己又拐回了姜府,相反他的目光反而只灼灼望向姜念娇,他勾唇笑道“姑娘有什么想问的,便尽管问吧,能为姑娘答疑解惑是艳郎的福分。” 说完这话,他那眼神仿佛跟下了勾子似的惑着姜念娇。 只可惜他这张脸一看就是个妖艳贱货,姜念娇这人还是喜欢干净清纯一些的,而且真要比起骚气来,面前这人在赵衍桢面前可不够看。 想到赵衍桢,姜念娇只又觉得一阵头疼,她揉了揉太阳穴,强行收回自己的思绪,随后面无表情道“既然你愿意配合,那自然最好不过。” 说完,她便问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谁派你来的?” 艳郎笑得颇为邪气道“这可是机密,我怕隔墙有耳,姑娘不若将耳朵凑过来,艳郎细细说与你听。” 他这笑便笑得不太正经的样子,姜念娇又不是没有见识过那些风月手段,如今也算碰到同行,她自然不为所动。 艳郎便又哑着嗓子道“姑娘不想知道这其中的秘密吗?” “姑娘若是嫌累,也可以坐到艳郎腿上,反正艳郎手脚被绑,也不能将姑娘怎样,姑娘可以自便。”随后他又浅笑一声道。 这话若还有人听不出调戏之意,那可真是太过迟钝了。 便是翠翘也意识到这艳郎现在分明是在勾引姜念娇。 “呸!不要脸!我们家大小姐也是你能勾引得动的!你若再不正经说话,我可抽你了啊!”翠翘举起巴掌,便要往艳郎脸上拍去。 偏这艳郎倒是半点也不为之所惧,毕竟风月场里过身,无论男女在旁人眼里那都不过是下贱之人。 他这容貌也注定走不了清倌路线,故而当年在那花楼里比这更厉害的侮辱可要多得多。 他扬起脸,反是笑意盈盈的睨着翠翘“姑娘要打便打吧,艳郎受得住。” 看着这货分外美艳的一张脸,又听着这货贱了吧唧的语气,翠翘反倒有些下不了手了。 姜念娇此时一直在观察这艳郎,又想起自己当初在宁月坊听到的一些关于艳郎的风言风语。 姜念娇试探着开了口“艳公子,你不必如此作践自己,我对你也没兴趣,咱们不如打开亮话吧。” 说完这句话,她随后便把自己的诚意先亮了出来“你若是愿意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我可以将你放走。” 听到这话,那艳郎嗤笑了一声“姜小姐,我记得你之前也是这么同我说的,我这个人其实还挺讲诚信的不是吗?我本来都准备放你妹妹走了,可你的人却在背后偷袭!” 翠翘立马解释道“我可没偷袭你,你说话要凭良心啊,你今天又不是没有跟我交过手,我真要杀你,还用得着偷袭?” “况且毒药很贵的好不啦!我才舍不得把毒药浪费在你身上!” 不得不说翠翘这话是句句扎心,纵然是艳郎也受不住她这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 他咬牙切齿一番,随后目光落在翠翘身上“好,就算如你所说,我许诺你两百两白银让你救我,结果你却将我拖回了姜府,这话你要怎么说?” 翠翘被戳穿此事,立时声音便也虚了下去“你当时不都中毒了吗?若没有我带你去找大夫驱毒!你这条小命当时就没了。” “至于那二百两,是给你找大夫花费的。” 翠翘随后理直气壮道“对了!医药费还没结!二百两可一分不能少。” “什么庸医一次便收二百两,这是掉钱眼里了吧。”艳郎出言讽刺道。 眼见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都快吵起来了。 姜念娇只能居中调停“行了,你们这事要吵以后再吵!” 随后她认真道“那你要怎样才能信我?” 艳郎看了看自己手脚腕上的绳索,其中含义不言自明。 姜念娇自然也看明白了他的暗示,姜念娇对翠翘道“行了,翠翘,你替他解开绳索吧。” 第一百三十三章 流言蜚语 翠翘不解道“你就不怕他跑了?” 姜念娇却分外自信道“他不会的。” 她有这样自信的底气,自然是因为如今通缉令铺天盖地,这艳郎纵然想逃也无处安生。 更何况他如今被翠翘所救,他所在的组织定然也不会放过他。 翠翘显然有些不情不愿,姜念娇便补充道“好了,翠翘你今日救回了我妹,还抓到了此人,我会在原来的基础上再多加一百两给你,算作你今日的辛苦费。” 果然在翠翘的字典里,只要有钱便没什么过不去的门槛。 翠翘当下什么质疑也没有了,她刷刷几下便利落的解开了艳郎的绳索。 不过有了上午因为一时不注意被艳郎劫持了姜家二小姐的经验,翠翘在解开艳郎之后,立刻便护在了姜念娇的身后。 那艳郎倒也识趣,没往姜念娇跟前凑。 他只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手脚,随后开口道“姑娘有什么要问的,便尽管问吧。” “当初你栖身宁月坊时,那坊间内外的黑袍人到底是什么来历?”姜念娇先开口问道。 “他们都是熟知邕地的羌漠人。”艳郎简洁道。 得到这样一个回答,姜念娇显然也并不意外。 她接着问道“那后山上的流民到底是怎么安置过来的?” 听到姜念娇问起此事,艳郎的神色有一瞬黯然,但随后他满不在乎道“他们都是当年各地逃荒的灾民,逃到上京后却被京里的老爷们驱赶了出去。” “在京郊他们遇上了一位庄头,那庄头说让他们随他去他园子里做工,只要肯卖力干活,不仅自己能养活自己,便是一家老小也能得到妥善安排。” “都是命如草芥之人,走逃无路之下,遇着一根稻草自然不顾一切想要将之握在手里。” “入了那庄子后,他们倒也不算骗人,成年男人都被送到了铁矿下卖力干活,赚到的钱除了保证自己的一日三餐,也保证着后方妇女老幼的一日三餐,不过那吃的东西,自然是难以入口。” “除此之外,这些人还不断的给困在这庄子里的人们输送着各种朝廷腐败无能,他们已经被抛弃的观念。并且他们还有意识的培养着一些被灌输这种思想最严重的人们管理其他人。有些激进者,甚至在谋划着起义。不过这事,他们都压在了底下,只待着下一次大规模天灾来临时便集体发难。” 听到艳郎的话,便是姜念娇也不免被再次惊出了一声冷汗。 这些羌漠人若是成功鼓动了流民,来日羌漠人大举来犯,配合着这些流民。 那这一举于上京来说绝对又是一场浩劫。 “其实除了煽动下面的人,他们对上面的人也各种拉拢,姑娘既然知道宁月坊,还知道后山的流民,想来姑娘应当也知道这庄子里的赌坊酒肆花楼产业往来的都是达官贵人吧。” “这些产业便是用来笼络这些贵人的,喜爱财帛者他们便以重金相赠,喜欢美色的便以我们这些人用色相相诱。这一套往往无往而不利。可以说那座庄子里的常客没有一个是无辜的。光我接待的几位夫人虽然不涉朝政之事,但他们的夫君兄弟都是朝臣。不管这些夫人是喜欢我,还是害怕被自己夫君知道自己在外的所作所为,有我这个把柄在手,她们也不敢不听从。姑娘若是想知道这些人是谁,我可以将这些人的名字全数写给姑娘。” 姜念娇从他对于姨母的态度便能看出这艳郎是个无情之人,故而听他说出这些事也不惊讶,她只点了点头“劳驾。” 艳郎道“也没什么,我之所以什么都跟姑娘说,也是指望姑娘的父亲能将那些人一网打尽,不然纵然姑娘给了我一条生路,那些人定然也不会放过我,就像今日一般,我还不想死。” 话落,艳郎的眼里有几分戾色,他并没什么顾忌,毕竟当年逃荒之时,父母姐妹都死在了逃荒路上。 他这个人惯来冷血且自私。 之后随着流民群流落到桓远田庄时,他对于那些羌漠人的洗脑倒是并没什么反应,不过为了能混口饭吃,他自然装作皈依者。 毕竟没有被蛊惑的人基本上都被拖去处决了,他可不想死。 为了活着,也为了能好好活着,他没有选择跟那些成年男人下铁矿,而是凭借着容貌入了宁月坊。 在宁月坊里除了每日有人教他们这群人如何伺候人,还有人教他们怎么套话诱导那些达官显贵。 他表现的最好,又表现出对他们倡导的事情全力赞成的姿态。 这些人自然便也将他视为有用之才,只教了他别的更多的东西,甚至是武功也是他们教的。 而自己做的事可比同行们要来的更黑。有时候遇上不听话的,他还得亲自动手。 不得不承认当初逃荒路上父母姐妹的死去,以及难捱的饥饿都给他留下了很深的烙印,他这一辈子浑浑噩噩,随波逐流。 所为的都不过是活下去,哪怕他用的是这世上最肮脏的手段。 故而对于任何一方,他其实随时都可以跳反。 听了艳郎的话,姜念娇自然点了头。 艳郎随后道“姑娘可还有什么要问的?” 艳郎的话只掀开了姜念娇的一番思绪“于姨母对于你的事知道多少?” 听到姜念娇问起于姨母,他只微微错愕,随后他垂下眉眼道“她是个意外,当初于夫人探访桓远田庄时,她跟着过来了,还误入了宁月坊,当时是我接待的她,知道弄错人后,我本想将她赶走,但他们说她是桓远田庄主人的妹妹,让我小心伺候着。” 姜念娇得了这样的回答,也知道他虽然知道很多底下的情况,可更上面的信息他多半是不知道的,故而她也不再追问少年关于那些黑袍人更深层的问题。 而艳郎在翠翘的引领下,只也在书案前写起那些来过宁月坊的常客名单。 不得不说这艳郎虽是以色事人,但倒也是学了些才艺的,从他娟秀的簪花小楷之中也能瞧出一两分底蕴。 在写了大约十来个名字,以及她们的关系网,与细叙自己唆使她们做下的事情之后。 艳郎便将这张纸状交给了姜念娇,姜念娇倒也不食言,只在艳郎困于这府中几日的功夫里,她便为艳郎重新安排了新的身份又请了姜芝二叔为他改头换面一番,之后他便领着去往邑宁的路引离开了。 邑宁城远离上京这个是非之地,想来只要他不以真面目示人,来日怕也不会有人寻到他。 姜府那日闹刺客之事闹得沸沸扬扬,也不知怎的,这案子最后查来查去,却反而虎头蛇尾,不了了之了。 虽然有人心生不满,但似乎这其中另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牵引着事态的发展,故而纵然有人心生不满却也无可奈何。 而且随着时岁推移,京中又是一派繁华太平却又井然有序的模样。 只是关于姜府那对姐妹的一些风言风语却在京中悄然散开。 处于风暴中心的除了姜念娇之外,自然还有赵衍桢。连带着陈靖淮也被牵连其中。 而其中所谈论的内容,自然是一些风花雪月之事。 有人说三殿下赵衍桢不顾兄弟情义,与姜念娇私下往来苟合。 也有人说姜念娇脚踏两条船,吊着这兄弟二人,俨然红颜祸水。 因为这事,姜芝那日被艳郎挟持之事在他们嘴里都传成了姜芝也是在外惹了风流债,才招致情郎报复。 一时之间姜府的女儿倒都成了水性杨花的代名词。 为了这事,姜念娇差点没被姜放再一次禁足。 原本姜放是不同意姜念娇的婚事的,到如今,姜放倒有些恨不得这女儿赶紧嫁出去,少在姜府丢脸面的意思。 只可惜姜家对这桩婚事上心起来了,陈家这边却反而没有进展,便连订好的婚期也一拖再拖。 据她的线人陈嫤年传递过来的信息通报,陈家正房那边的人似乎正是借此反对姜念娇嫁入陈家。 他们陈家叔伯之类的长辈,显然也对这门婚事十分不赞成,如今出了这事,他们便也借此发难,故而陈家如今倒真有些顶不住这些族里长辈的舆论压力。 陈嫤年虽然在自家府上是个小霸王,可真遇到这种事,她也只能束手无策,毕竟她也不可能真把自己族叔打一顿吧。这种事要是传到她另外两个哥哥耳中,她这身皮怕都不免要被哥哥们剥了去。 故而她现在能做的也只是帮姜念娇搭自己三哥的线。 毕竟她是不相信姜念娇会是那种主动勾搭着两边不放的人,这其中只怕多半是有什么误会。 所以为了开解这误会,她威逼利诱大婶婶的小闺女洛娘在她的生日宴前给姜府发了自家的请帖。 姜念娇收到请帖,在知道是陈嫤年的一片良苦用心后,她又怎么可能拒绝呢? 而且她此时收到陈府的请帖,也可以从侧面粉碎一些关于她婚事告黄的流言。 当然她也的确该与陈靖淮坦白一些事情。 第一百三十四章 维护三殿下 陈府内外披绸挂彩,下人们更是忙忙碌碌,托盘而出。 今日正是陈洛娘的生日,他们陈家二房,虽然不算显赫,父亲也只是边将,加上自古文武不和。一般这种边将家的千金多半是邀不到什么好友的。 然而陈洛娘却是个善交际的,加之她又与陈家大房的大小姐走得近,故而她今日生日,京里倒有大半的官家小姐应邀过来了。 一时间这场生日宴会也不可谓不有排面。 堂中有乐娘拨弄丝竹,水榭亭台里京城最红的戏班子正在咿咿呀呀唱着最近新排的《莲花落》。 一众穿着华贵的官家小姐只一边听着那戏子新编的戏曲,一边只说着最近京里发生的大小事情。 不过在锣鼓声乍停之际,众人的视线也不禁被这出新戏所吸引过去。 此时那饰演小生嫂嫂的女旦正与情郎私会,而作为女主的正旦恰好撞破了二人的奸情。她行将要跑。那嫂嫂与情郎觉察到有人便要去追。 那嫂嫂与情郎本就是个丑角,在台上追赶的这段戏自然也演的妙趣横生。 纵然这情节是不合那些礼义廉耻,正人君子的一套,但胜在这表演生动有趣。 一群千金小姐也不禁被逗得笑出了声。 随后也不知怎的,其中一名官家小姐看着那场面突然道“你们觉不觉得这一段跟那姜家大小姐与三殿下的私会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哪里像了,你可不许拿三殿下与那丑角相比,更何况三殿下可是出了名的谦谦君子,他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来,说不定是那不知羞的勾引三殿下呢!”另一名青衣小姐,显然是对那三殿下别有心思,此刻听得三殿下被人如此诋毁,自然气愤不已,只立刻便出言反驳起来。 于是这你一言我一语的,姜念娇与三殿下的那桩桃花绯闻便越传越离谱。 甚至这些人编排完姜念娇似乎还觉得意犹未尽,随后又提起姜家小妹姜芝。 她们聊的起劲,便连姜念娇本尊什么时候过来了都不知道,最后还是姜念娇突然出声道“姜芝那日是被人所掳,而非你们口中所谓的情债!你们若再乱说一句,我必定亲自去各位府上拜访,正好我也想去问问诸位的主母,罔顾事实,在人背后论起是非可是诸位的家规?” 乍然被议论的话题主角训斥,一群小姐倒霎时被吓了一跳,刚才能言善道的此时也一个个耷拉着头,不敢再多言。 姜念娇也知道即使自己此刻训斥了这些人,这些人背后怕也不会停止关于自己的议论。 故而在一番恐吓过后,她便不再多言,只十分坦然的坐在了留给她的位置上。 加上与她同行的,还有那素来便颇有凶名的陈嫤年。 一时间这些大小姐们倒是敢怒不敢言。 只其中那名帮着三殿下说话的青衣小姐,显然对姜念娇颇有仇视意味。 此时她竟也不惧着陈嫤年,加上她个子较高,此时她只居高临下睨着姜念娇,阴阳怪气道“姜姑娘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脸皮厚的够可以,只不知你都做得,我们怎么就说不得了。” 这青衣小姐倒不算生面孔,她记得这姑娘之前常跟在陈家大房那位嫡女屁股后头,也算是她的跟班之一了,至于其父的职位想来是个不值一提的。 加上她与陈家大小姐因着家中父亲的关系也没什么往来,故而她也很少关心陈大小姐身后跟着的人。 听到对方的讽刺,她自也不是个忍气吞声的,更何况在这种场合忍气吞声,不就等于默认了自己真与三殿下有什么不清不白的关系吗? 虽然她是不在乎这荒唐名声,毕竟她在这上京的名声就没好过,正所谓虱子多了不压身。 可她也清楚,自己的风评会影响到姜芝。 陈家若是介意她的风评,她大不了不嫁。再换个人选便是了,毕竟当年她都沦落花楼了,出来不还是嫁了当时人们口中的俊秀才子吗? 她姜念娇自是不愁嫁的。 可姜芝与自己这种人不同,她也不想姜芝因为她的风言风语影响闺誉。 故而她只扬高了声调道“我做得?你口口声声的议论这些,难不成你是亲眼所见?可我记得我们姜家与你也没什么往来吧,只不知你这亲眼所见是在何处?又见了什么?” 她这一通话倒是将那青衣姑娘怼得双颊通红,她的确没有亲眼所见,便是此事也只是听人口耳相传了不知几道。故而她只磕磕跘跘道“我的确不曾亲眼所见,可无风不起浪,你若是没有这些事,又怎么可能会有那等传言流出。” “无风不起浪?那我今日也传你一言,说我昨日在街市上看到你与一书生拉拉扯扯,私相授受,明日听了此言的姐妹再传给其他姐妹,你与书生是不是也如我所言是私相授受呢?”姜念娇咄咄逼人道。 她这话一出,场中局势瞬时暧昧起来,听了此言,那青衣小姐瞬时如同受到什么莫大侮辱一般“我!我才没有与什么书生私相授受!你少血口喷人。” 话落,气急败坏的她只差点一巴掌甩向姜念娇。 还好陈嫤年及时抓住了那青衣小姐的手臂。 姜念娇随后继续道“况且我怎么就血口喷人了?我不过是告诉你无风也能起浪。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还是说你也会在乎你的闺誉?你尚且会在乎自己的闺誉,怎么不由己及人,多为自己嘴上积德。” 被怼得哑口无言的青衣小姐何时受过这等侮辱,一时间,她只眼里含泪,若不是她强咬双唇,此刻那眼眶里的泪珠儿便要不争气的滑落下来了。 姜念娇本也不过是杀鸡儆猴,见效果达到了,她的视线只又朝着场中其他人转了过去。 考虑到这里到底是陈洛娘的生日宴会,虽然她与陈洛娘也不熟,但自己到底也是拖着她的关系来到陈家的,她也不好趁着小姑娘不在此处,便将这小姑娘的朋友全都得罪了,故而她又笑意盈盈道“诸位莫怪,我这性子就是这么直。” 其他小姐本也不过是嘴碎,此时被正主听到她们在背后议论人是非,她们又哪里敢再说这些,这事自然也就此平息。 但那青衣小姐显然是被得罪的不轻,她此时也没脸继续待在这里了,在被陈嫤年松开了钳制之后,她便冷哼了一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她气冲冲的冲进内室之时,陈洛娘正陪着自己堂姐在屋里下棋。 听了门口的动静,二人自然不约而同将视线落在了青衣女子的身上。 最后还是陈家正房嫡女陈燕蓉先开口问了一句“萱眉,你这是在同谁置气呢?” 听到陈燕蓉的问询,被唤作萱眉的青衣姑娘顿时便仿佛受了天大委屈一般哭诉道“还能有谁,不就是那姜念娇吗?我都快被她气死了!” 陈洛娘听到姜念娇的名字,也不禁眉头一跳,只十分后悔自己迫于小姑的威压之下,给姜念娇下请帖了。 此时都是自己屋里的客人,她也不好置身事外,故而陈洛娘随后问道“姜姑娘她做了什么事竟惹得姐姐这样生气。若她真欺负姐姐,我便去替姐姐讨个公道如何?” 听了这话,萱眉心头一喜,便将今日争执的原委都说与他们二人听。 不想听了她这话,刚才还说要替她讨个公道的陈洛娘此时也尴尬了起来,她年纪虽小,却也知道萱眉姐姐在这事上不占理,她虽也对姜念娇印象不好,但还不至于因为对她印象不好便胡乱怼人。 故而陈洛娘只分外诚恳道“萱眉姐姐,实在不好意思,这个忙我还真帮不了您。” 而陈洛娘的话音刚落,陈燕蓉便也很不给面子的轻笑出声。 见她们这一个两个听完自己的事,不与自己同仇敌忾便罢了,此时陈燕蓉居然还笑出了声,萱眉自然也不干了。 她跺了跺脚道“你们还说是我的好姐妹,洛娘年纪小怼不过那姜念娇便罢了,怎么连燕蓉你都笑出了声。我……我不跟你们玩了。” 见萱眉是真生气了,燕蓉方才揉了揉肚子,轻笑道“萱眉,你瞧瞧你,我还没说话,你就跟我急?你怎知我到底是在笑话你?还是笑话她呢?” 听到陈燕蓉这话,萱眉自然将之理解为笑话姜念娇,她也不转身了,只颇为傲娇道“所以你是笑话她?这还差不多。” “不是,萱眉,我真是在笑话你,我笑话你啊,为了个男人至于吗?”陈燕蓉漫不经心道。 “可三殿下不是一般的男人。”萱眉自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道。 “好!好!好!三殿下不是一般的男人,不过我是觉得这事原本对你来说是好事,要我是你,我才不会去与姜念娇闹呢,毕竟你闹赢了,那个男人难道就归你了不成?这时候与其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做无用功,倒不如多在他跟前表现自己。” “而且我要是你,我就巴不得她与自己心仪之人没什么关联呢,哪还会在这跟她争一时义气。” 第一百三十五章 陈燕蓉 陈燕蓉说的话显然十分具有参考意义,萱眉也顾不上与陈燕蓉置气了。 “你说的都对,可我这不是没什么机会与三殿下碰面吗?”萱眉轻声道。 陈燕蓉轻拧了拧萱眉的脸颊笑道“怎么没有,皇后娘娘过一段日子准备办一个茶会,其实是在为物色儿媳做准备,我啊,早同皇后娘娘推荐了你。” 听到陈燕蓉这话,原本怒气冲冲的萱眉果然喜笑颜开。 “好燕蓉,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想着我的。”萱眉脸色变得飞快,这会子连称呼都亲上了几分。 见她这般,两位姑娘都只掩袖轻笑,随后又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 陈燕蓉笑着打趣道“刚才是谁说我没良心,心里没想着你?” 此时萱眉已是喜上眉梢,哪里还会计较陈燕蓉取笑自己这回事,她只娇嗔道“哎呀!我那不是一时气话嘛,我心里当然知道燕蓉有什么好事定然都是记挂着我的。” “我可不敢记挂你,来日你若与三殿下成了,殿下若是吃起我们的醋来,我可跳进太液湖都洗不清。”陈燕蓉依旧温言笑道。 这话倒是惹得萱眉小女儿情态尽显,她是又羞又恼,只轻锤了锤陈燕蓉的肩膀道“你们就会欺负我。” 随后三人笑闹一阵,陈燕蓉又敛眉道“不过三殿下性子实在内敛,我也琢磨不透他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不过我倒是知道皇后娘娘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她喜欢乖巧聪明一些的性子,衣服不必刻意照着她的喜好来,穿的端庄素雅一些便最好不过了。那茶会应当还会有一些才艺表演,你就照着你擅长的来,毕竟皇后娘娘喜欢的就是古筝弹的好的女子。” “若是能被皇后娘娘相中,来日你嫁给三殿下这桩事便也成了一大半。” 陈燕蓉事无巨细的同萱眉谋划着几日之后的茶会。 听到陈燕蓉的分析,萱眉只连连点头,暗自记下她所交代的这些,只力求之后能在皇后娘娘面前惊艳出场。 而陈燕蓉说完这些,便又对萱眉道“萱眉,我与洛娘还有棋局没下完,只怕你等的无聊,你不如先去外面找其他姐妹聊聊天吧,我们过会便来找你。” 陈燕蓉的语气虽尚算客气,声色也平淡。但那话语却多少有些漫不经心。 萱眉虽然没有听明白陈燕蓉话外之意,但在陈燕蓉的这群姐妹里,萱眉算是最信服于她,也最听她话的一个,故而在陈燕蓉的话落后,萱眉很快便离开了屋子。 待她离开后,一直没吭声,只暗中观察二人的陈洛娘,方才小声道“燕蓉姑姑,齐萱眉喜欢三殿下?” 陈燕蓉挑了挑眉头道“你觉得呢?” “我虽不知什么是喜欢,但我想喜欢一个人必不是朝秦暮楚,毕竟前阵子她不是还喜欢纳达王子吗?这才不过一周她就改喜欢三叔了,我总觉得这应当不是真心喜欢。”陈洛娘说话的功夫也没有忘记落下一子。 陈燕蓉刚才还跟齐萱眉姐妹相称,十分亲密,这会子也只是鄙夷一笑道“有些人的喜欢就是这样。谈不上多深刻,况且萱眉这人耳根子软,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 她对萱眉的评价倒也确实准确。 陈燕蓉随后又补充道“不过我猜你真正想问的还是我为什么要让她与三殿下有所往来吧?” 陈洛娘见自己心思瞒不过陈燕蓉便也跟着点了点头。 她年纪虽小,不过也许是她母亲不管事,导致什么事都得她自己处处留心,故而她这小小年纪便跟个小人精似的,而且她跟族里的亲人们关系也确实都不错。 便是这次三殿下虽然没有亲自过来,却也差人给她送了一对白玉童子的小玩偶。所以这陈洛娘对族里所有人也并没什么偏倚的地方。 陈燕蓉倒是真心喜欢这个小侄女,虽然他们年岁差不了多少,但陈燕蓉还是仔细同她解释道“三殿下是真心喜欢姜念娇,从前没捅破这层纸便罢了,前阵子谣言四起之时,三殿下居然昏了头真去同陛下认了自己的错,还说什么自己对姜念娇是真心的,这话可差点没把姑母气死,幸好陛下没有同意他的胡闹,还禁了他的足。” “三殿下从前也是个聪明人,不知这次怎么便这么胡闹。” 陈洛娘听了这话似乎也陷入沉思“三叔这么做,大约是有什么深意吧。” “不管是什么深意,反正他这事做的不地道,皇后娘娘为了他那般隐忍,不就是为了来日他能登上那高位吗?他倒好,只这一着,便把先前的棋局砸了个落花流水。”说到此处,陈燕蓉的情绪也有些微失控。 意识到自己的失控,陈燕蓉没有再说下去了,她只转了话道“皇后娘娘也是没办法,这才想着办个茶会,替三殿下物色媳妇。我想着我那些姐妹里也就萱眉年纪正合适,性子虽不怎么聪明,但是个乖巧听话的,这样的姑娘,想来正是姑母喜欢的类型。” 陈洛娘听完陈燕蓉的话,只也附和道“皇后娘娘为了三叔可真是操碎了心,姑姑也是有心了。” 不过陈洛娘嘴上虽然这样说着,其实她心里也门清:她燕蓉姑姑这番话里提到了皇后的立场,却独独没有提自己的立场。真正谁为谁都还不一定。 她虽口口声声说是为了皇后娘娘分忧,其实陈燕蓉包括陈家大房真正担心的怕还是自己陈家与皇后娘娘解绑吧。 毕竟陈老爷子如今已经告病一月有余了,大家都知道他怕是命不久矣。 陈老爷子一倒,陈家正房也没一个能当顶梁柱的。来日君权势大,陈家正房一门不免衰落且不说,更何况陈家正房这一脉也没半个干净的,来日若是君王发难,这浑身的把柄怕也难让他们落下什么好下场。 如今对他们最好的选择自然是再扶持一个与自家有血缘关系的皇子上去。只有如此,陈家才能绵延昌盛。 不过这也是各自心照不宣的心思,此时她们自然各不戳破。 再说回姜念娇这边,原本姜念娇此时正与陈嫤年在一起看戏,陈嫤年只一个劲暗示自己陈靖淮马上便会过来找自己了。 结果陈靖淮没有先过来,倒是上次在金玉轩遇上的那位羌漠三皇子纳达殿下先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阿嫤,事情都办妥了。” 听到纳达叫自己的名字,陈嫤年这有异性没人性的立时便站起了身,随后她只对姜念娇道“阿娇,我突然想起我还有点事,我便先离开了。” 说完这话,她只跟着纳达十分痛快的离开了水榭,根本不给姜念娇反驳跟随的机会。 看着陈嫤年跟急着去投胎似的,风风火火而去。而那纳达则紧随其后,宛如最忠心的保镖。 姜念娇不免觉得有些怪怪的。 自己之前还问过陈嫤年对这纳达有什么意思没?陈嫤年当时还信誓旦旦跟自己说就是拿对方当兄弟看,这才几天这陈嫤年就突然开窍了? 不过阿嫤与那纳达皇子从外形上看起来虽是般配,但想着自己前日从艳郎嘴里得出来的一些消息,她不免还是对这同为羌漠族人的皇子有了些戒备之心。 现下只不知这纳达皇子与那些纳达人到底有没有关系了。 “阿娇?念娇?”姜念娇思忖的功夫里,有人突然连唤了她好几声。 她这才发现陈靖淮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今日的他着一身衬得人腰身劲瘦的玄青色圆领袍子,一头黑如鸦羽的长发只以白玉冠高高束起。 只是他原是意气风华的一张脸上却显出几分落寞,便是那如朗月星辰的一双眼似乎也黯然蒙了尘。 明明是他过来找姜念娇,但当姜念娇的视线朝他看过来时,他只又悄然别开了眼去。 想到这几日外面的风言风语,以及自己当初在桓远田庄时所有过的动摇,姜念娇竟也莫名有种愧念感。 他是在在意自己与三皇子闹出的那些传闻吧。 虽然那些传闻里有许多不过是流言,但她也不是没有过动摇。 或许今日,她应该主动跟陈靖淮坦白一些事情。 如果他不介意自己没那么爱他,所为的不过是想给自己谋一条生路,她自然还是希望能同陈靖淮继续走下去。若是他介意这些,选择权当然也在他手里。 至于她与赵衍桢的那些厉害关系,她在之后他的回答里,也会决定要不要告诉他。 “靖淮哥哥,你来了,我们不如现下一起去走走吧。”姜念娇主动开口道。 没想到自己的台词邀约被姜念娇先说出了口,陈靖淮尴尬的啊了一声,随后又沉默的说了一句好“我带你上我家园子里逛逛吧。” “那就劳烦靖淮哥哥了。”姜念娇甜笑一声,随后主动将自己的胳膊搭在陈靖淮的胳膊上。 而他们俩的这种互动,看在其他姑娘眼里自然又带着无数种可以分析的细节。 甚至在他们离开之后,这亭台里剩下的姑娘们只又为了这两个人的感情到底有没有受到流言影响而展开了一系列激烈讨论,当然这些姜念娇并不知情。 第一百三十六章 君既无情我便休 姜念娇随着陈靖淮来到后花园时,那后花园里正堆满了各种不合时令的娇艳花朵,一时间整座花园只被装点的似是一座小型的花海瀑布。 花海里见不到琴师,但能听到奏着诉衷情的琴乐。 人置身期间,便如坠入恍惚的仙境之中。 看得出来这园子被人大动过,也看得出来这里的景致显然是有人用心营造过的。 想到自己来到这里是陈靖淮的有意引导,她自然也想当然的将这一切的布置都归咎在了陈靖淮的身上。 虽然她不觉得陈靖淮会是什么浪漫的人,能这样布置,怕还是有高人在背后指点,但即使如此,姜念娇还是有些感动的。 她的眼睛像是瞬间被点亮,她转头看向陈靖淮随后开口夸赞道“这里真漂亮。” 此时,陈靖淮看着后花园的景象显然满是错愕,听到姜念娇对这花园的夸赞,他并没有半分因为自己心血被夸赞的欣喜,相反,青年的面上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尴尬。 陈靖淮的表现自然也全看在了姜念娇的眼里,难道眼下他对这一切其实根本不知情。 或者说这里是为陈洛娘的生日宴会准备的? 但想到这个,她立马便否决了这个想法,这里弹琴的琴师弹的曲子都分外缠绵。 陈洛娘今日是生日,可不是婚宴。更何况洛娘也才十岁。 还是说这里是那纳达皇子为嫤年准备的。随后她只越想越有可能,毕竟邕地可没有这种表现方式。 “念娇,我有话要对你说。”陈靖淮此时忽然开口道。 他的话也打断了姜念娇的胡思乱想,她道“是吗?我也有话想对你说,不过你既然先开口了,那你先说吧。” 陈靖淮沉吟了半刻,他的面色也分外凝重,许久后他才斟酌着开了口道“念娇,我想我们还是退婚吧。” 虽然知道陈靖淮有可能不能接受自己,也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可真听到陈靖淮对自己说我们退婚吧的时候,姜念娇还是愣在了原地。 陈靖淮没敢抬头看姜念娇的表情,自然也看不到姜念娇的表情此刻有多难看。 “你放心,我们的这桩婚事虽是陛下下的旨,但我不会让你受到什么牵连,我会亲自去找陛下相谈。关于姑娘在外面的那些流言我也会配合姑娘将此努力澄清。我便说是我另有所爱。” 话一旦开了口,那原本觉得难以启齿的事情便也顺利全数说出来了。 陈靖淮也不禁为自己的这份镇定感觉到惊讶。 然而听他说话的姜念娇却并没给他什么回应。 他正觉得疑惑之时,沉默良久的姜念娇突然开了口“好啊,我答应你。” 随后她咬了咬唇道“不过你用不着为我去辩解,更不必觉得愧疚,毕竟我也没那么喜欢你。” “至于那些流言便由着他去吧,比起被人说我是因为你另有所爱而被退婚,我倒更愿意被人说是因为我品性不端你无法忍受所以才退婚。你也给我留几分面子好吗?”姜念娇试图洒脱一些,然而真被人退婚,眼前的这种局面还是令她有些难受。 而她嘴上虽然这样说着,可是陈靖淮也清楚在圣上面前退婚时,比起说自己另有所爱,倒不如将这件事归咎于姜念娇惹来的那些流言蜚语做因,也只有这样自己才有机会全身而退。 可他心里下意识不愿意姜念娇去背负那样的流言蜚语。 故而即使姜念娇如此请求他也不吭声。 姜念娇见状便道“怎么?你不愿意吗?” 陈靖淮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只是开口道“念娇,你是真的喜欢三殿下吗?” 听到这话,姜念娇并没有任何惊讶的意思,毕竟她能猜到的关于陈靖淮的退婚理由多半也是与自己的流言蜚语有关。 如今他问这个问题倒也算是侧面认证了自己的猜测。 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她笑着道“对啊,我喜欢三殿下,就像当初喜欢你一样,你大概不知道吧,我一直都喜欢漂亮的男孩子,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语也并非流言。也就是你不知我品性罢了,其实你只要去京城里打听打听,不就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了吗?” 姜念娇的话成功让陈靖淮皱起了眉头。 但不知为何他看向姜念娇的眼中却似乎并非是鄙夷,而是一种浓烈到化不开的灰败之色。 他轻声道“我知道了。” 于此同时,花丛之中突然响起一声轰鸣,霎时漫天的花瓣从头顶飘落,想来这场花瓣雨该是为那有情人准备的,然而这花瓣倒都浪费在了他们身上。 姜念娇不免自嘲的轻笑了一声,她只做无事人一般道“咱们还是赶紧走吧,只怕这里也不是为我们准备的,若是让人发现我们在他们布置的场地里说这么晦气的事,怕不免要被气死。” 然而陈靖淮还没有所回应,陈嫤年却不知怎的突然从一堆花丛里钻了出来,她的语气听来分外火大“啊!你们在搞什么!三哥,你凭什么退婚!还有念娇你是在说气话的对吧?” 她此时衣衫狼狈,头发上还挂着花叶残枝,而她身后跟着钻出来的纳达正拿着一把竖琴,想来刚才的诉衷情便是他弹出来的。 看到这副情形,她自然也明白了今日这场地是谁安排的了,想到陈嫤年为了自己跟她兄长的感情有些进展如此费心费力,她不免有些歉疚,她拍了拍陈嫤年的肩膀道“抱歉,嫤年,浪费你的一片苦心了,不过我想我跟你哥的确不合适。” 说完这话,姜念娇便离开了此处,不过离开的路上她还能听到陈嫤年对他三哥恨铁不成钢的催促“三哥!你是不是傻啊!念娇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她就是在说气话啊,三哥!你快去追啊!” “啊!我怎么有你这么个榆木脑袋的哥哥!啊!我要被气死了。” “行!你不上是吧!你不上我上!” 说完这话,陈嫤年甚至差点直接冲上去替她哥给姜念娇道歉加挽回一条龙服务了。 不过纳达却拉住了她的手臂,阻碍了她的去路,故而最后她只连着帮自己设计这一切的纳达也一起骂了进去“你给我松手!你拦着我做什么!我告诉你!我虽然打不过你,但惹急了我!我也会跟你鱼死网破!” 纳达只能死死抱着挣扎不已的陈嫤年,随后哭笑不得道“阿嫤,这是他们两个的事,强扭的瓜不甜不还是你跟我说的吗?” “谁说他们不愿意了,我看这就是误会,哥!你是喜欢阿娇的对吧!”挣脱不开纳达的禁锢,陈嫤年只能向陈靖淮求证。 然而陈靖淮却只是冷冷道“谈不上喜欢,不过是一时迷恋罢了。她不是我想要的那种姑娘。” “什么叫不是你想要的姑娘,你还想要哪样的,你真要气死你妹我了,我给你物色了这么个美人,你居然还说什么一时迷恋,活该你打光棍!我要是个男的我早自己上了!” 陈嫤年的情绪倒是比在场的两位男士还要激动,即使被纳达抱着动不了手,她也能跳起来,用脚踹她哥,她那副模样,倒仿佛刚才分手的人不是她哥,而是她自己。 离开了园子,姜念娇也没有立刻离开陈府,毕竟名义上她今日还是来参加陈洛娘的生日的,若此时就闹出她先走了的消息,那倒是不免要叫人更当成笑话了。 只是她现在的情绪很不好,故而她也没去席上凑热闹。反而只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独自座下。 她其实一直都以为自己会平静的接受陈靖淮的决定。 毕竟她从一开始对陈靖淮的感觉也只是觉得他不错,而且能为自己所利用。 但今日在陈靖淮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给自己后,她还是分外不淡定了。 她想也许今日说的那些话,只是自己一时心有不甘吧。 “陈三公子可真狠心,他也不先听听小姐的解释。便这样轻易的信了那些流言蜚语!”一旁的翠翘显然只为姜念娇颇为打抱不平。 “不过小姐,你也别太难过了,这四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多得是,他若真这么在意这些,便是跟他在一起过一辈子也不免会累,如今这样倒真省了咱们的时间。” 不得不说翠翘虽然神经大条,但今日的这番安慰,却还是戳到了她心底。 是啊,她为什么要不甘,要难过。 她真正该有的应当是庆幸啊。 毕竟如果陈靖淮真是那样在意这些流言蜚语的人,自己便从一开始与他不是一路人。 不是一路人又怎么可能和平共处。 虽然她与赵衍桢的事只是谣言,然而前世她曾入过青楼,也曾嫁过人,她前世的那位夫君在外人面前有多斯文有礼,私下对待自己时便有多禽兽不如。 他没法接受自己曾经入过青楼的事实,却又贪图着姜家带给他的便利,即使当初入青楼非她所愿,即使她也是被人迫害的。 可没人能体谅她的艰难,也不愿体谅她的艰难。 仿佛旁人带给她的伤害,竟也成了她的过错。 虽然陈靖淮未必会有陆知章那般无耻,可是他们在这件事上或许本质还是一类人。 既然如此,与其绑在一处互相折磨,倒不如各自安好。 第一百三十七章 竹篮打水一场空 想通了这些,姜念娇倒是觉得原本堵在心口的那块大石被人卸去了大半。 她本身也没有多喜欢陈靖淮,原是想着婚后再慢慢培养感情。 但如今倒是也不必了 只是姜家的困局又该如何破? 陈靖淮不可靠,难道赵衍桢便可靠吗? 姜念娇正头疼这问题时,却见得不远处有人正远远朝这处小灌木行道而来。 来人约莫十来人,她们虽是一处行走,却又在中间蔚然分成了两派。 靠近湖泊的这一派人中,为首的赫然是今日刚与自己发生过争执的青衣女眷。 而另一派为首的女子,倒也算是熟人,她记得那名女子似乎是廷尉左监的女儿沈黛嫘,她与沈黛嫘虽然也并不交好,不过因为她父亲是自己舅舅的下属,故而偶尔有些宴会场合彼此也能遇见。所以她对那女子也能叫上名字。 此时青衣女眷似乎在与她身后的人议论着什么。 坐在灌木下的湖泊边上的她并非有意偷听,但此时再要起身却也显得突兀。 “萱眉说的是真的吗?”齐萱眉身后一名小姑娘分外兴奋的询问道,同时那小姑娘的眼里也分明透出了十分羡慕的意思。 被人如此吹捧,齐萱眉只觉十分受用,不自觉间她只扬高了声调,倒似是刻意说给沈黛嫘听了“那还有假,不过燕蓉早为我报了名,皇后娘娘的茶会我便是受邀人之一,娘娘的那场茶会正是为三殿下挑选皇子妃的。” 与她同一阵营的自然无不为她贺喜加追捧“若是萱眉当选,那以后咱们再见面可不得给您行礼了。” 沈黛嫘似乎也听不下去了,她没忍住道“哼!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倒值得你如此大肆吹嘘,齐萱眉你没听过一句话,凡事没成之前不要轻易对人言说,不然这事多半成不了。更何况三殿下与那姜家小姐的绯闻传得沸沸扬扬,那姜家小姐说两句你不会真以为便是谣言吧?” “黛嫘妹妹这是在酸谁呢?怎么娘娘没有邀请你过去,你这胃里开始泛酸水了不成。”见沈黛嫘脸上表情不好看,齐萱眉脸上笑容都灿烂了几分,她只洋洋得意的反讥讽了回去。 沈黛嫘却道“我还不值当得酸你,我只是提醒你罢了,做人还是低调些好,免得日后被屡屡打脸,你大概还不知道这场茶会为什么举行吧?那我也不怕告诉你。” “当日三殿下亲口在御书房里承认对姜家小姐有情,还求着陛下将姜家小姐赐他为妃。姜家小姐对他什么心思我不知,但三殿下对姜家小姐什么心思,那日在御书房与陛下议论政事的官员却都知。我父亲便也是当日在书房议事的一员,陛下为此龙颜大怒。还禁了他的足,便是时至今日这位殿下都还出不了宫门呢。” “至于那什么茶会,也不过是皇后娘娘与陈家正房为了平息那日的风波,也为了早点死了三殿下的那颗心才想出来的招数。三殿下固然尊贵,可嫁给一个心里有别的女人的夫君你心里难道便不膈应?” 沈黛嫘显然是被齐萱眉气的不轻,此时一些皇家刻意封锁的消息,只也因为她的一时赌气,而全被捅出来了。 在场众人俱是一片哗然,甚至是沈黛嫘这边的人都忍不住追问道“黛嫘,你说的都是真的?” 沈黛嫘显然也意识到自己把不该说的都说了,心中正十分懊恼,她只没好气道“信不信由你们,反正你们可别像某些蠢货一样被人卖了,还巴巴的帮人数钱。” 说完这话,沈黛嫘直接扭头就走。 被这种事实冲击的齐萱眉显然也终于有了反应,她自然只也快步追上沈黛嫘道“沈黛嫘!你跑什么?心虚了不成?你不会真以为你随便说说便能挑拔了我跟燕蓉的关系吧?” 看着她们一行人越走越远,姜念娇也不禁若有所思的走了出来。 她最震撼的倒不是别的,而是赵衍桢居然会这么光明正大的去跟陛下求娶自己,还闹得如此人尽皆知。 想他明明也是个聪明人,又重新经历过一世他难道竟是不带脑子的吗? 不过她随后又立马否决了自己的这个看法。 赵衍桢不可能做出这种蠢事。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信息被遗漏了。 只不知他如今到底想做什么,若是自己能有机会再见他一面便好了。 刚得了这么一个消息,又思忖着不知赵衍桢到底在搞什么花样,她一时竟也有些恍然,之后陈洛娘的生日宴会,她自然便也更没放在心上了。 她此时自然也不知,陈洛娘虽是今日宴会的主角,可是所有人的八卦雷达却都是放在了自己身上。 此时见着刚才还欢欢喜喜挽着陈靖淮胳膊离开的姜念娇此刻居然一个人回来了,而且她还一副神思恍惚的模样,众人私底下的眉来眼去便也越发活跃。 眼见着生日宴即将开始,陈靖淮方才姗姗来迟。 然而他却是看都没看姜念娇一眼,只另挑了一处座位座下。 而姜念娇也没与他对视过一眼。 霎时众人都知他们二人怕是已然撕破了脸。 只是那婚事是陛下亲赐,从来都是君无戏言,他们如今想要退婚怕是有些难度。 这场生日宴一直到暮色时分才结束,陈府为了陈洛娘的这场生日宴会花费了不少心血,其中陈嫤年也参与了筹划。 陈嫤年为人虽混不吝,但在吃喝玩乐上却比那些闺阁小姐们有见识的多,她在宴会上还请了不少耍花活的活跃气氛,这些小姐们平日里哪见过这些,如今见了新奇的,自然也都被吸引了目光,故而今日倒也算是宾主尽欢。 有几家小姐因为贪杯多饮了几杯果酒,此时身形都有些踉跄。也有的小姐即使宴会结束了也仍在意犹未尽的讨论着今日宴上那杂耍艺人的惊险表演。 姜念娇今日全无兴致,故而她对此倒是显得十分漠然。 见天边云霞堆叠,想来快是宵禁时分了,她便匆匆往自家停着的那辆软轿而去。 只是在她行将座上软轿之时,陈家的小厮却出声唤住了她“姜小姐,且等等。” 姜念娇闻言,自然转头朝那小厮望了过去。 只见小厮身后跟着高高瘦瘦的陈靖淮,云霞之下,那青年竟也平添了几分绮丽之色,不过他的眉眼仍是郁郁,他垂眸也不知在思索着什么,见姜念娇朝自己看过来,他似乎仍在犹豫自己如今叫住姜念娇到底还有没有必要。 或许真是没有爱过吧,姜念娇倒是比他坦然的多,她缓和着气氛,主动开口问道“陈校尉还有什么事要说吗?” 陈靖淮走了过来,也不说话,只深深看了姜念娇一眼,许久后他才道“今日宴上我瞧着你像是并不开心,嫤年让我来问你,可是今日这宴会办的没什么意思。” “并没有,我不过是在为一些琐事烦心罢了。”姜念娇低头解释道。 听得姜念娇此言,陈靖淮有一瞬意动,只是他现在并没什么立场去问姜念娇在苦恼什么。 故而思绪转过,他只想起在花园时,姜念娇曾说过的那句话,他开口道“阿娇,你今日在花园时不是说有话要跟我说吗?” 乍然听到陈靖淮如此亲密称呼自己,姜念娇也有些意识到自己可能做了什么让人误会的事。 她不知说退婚的是他,如今又找过来问自己说这话的也是他,面前的这人到底是想做什么。 可既然都已经决定退婚了,那自然是各自安好,不必留念。 她抬头看向陈靖淮,随后摇了摇头道“也没什么要说的,陈校尉请回吧。不过退婚这事您最好还是推到我身上,不然这桩婚事退不成且不说,只怕您也要为陛下怀疑忠心。” 嘱咐完这一句,姜念娇便转头入了轿中,轿夫们在她上轿之后,自然也抬着轿子匆匆而去。 她只不知,身后的陈靖淮却是一直看着她离开,直到宵禁的坊鼓敲起,他才被小厮劝着回了府内。 …… 云鼓更漏长,晓夜星河散。 姜念娇回到姜府时,金吾卫也正开始巡夜。 姜府下人自然连忙将自己小姐赶紧请着进入屋内。 不过在姜念娇惯性准备回自己的青澜院时,内府的管事娘子却突然唤了姜念娇道“大小姐,老爷说您回来后记得过去跟他回个话。” 姜念娇自然应道“劳烦周管事替我引路。” 周管事自然也不含糊,只引着姜念娇往书房而去。 到了书房时,姜放正在书桌之上写着什么,一直到管事提醒了他一声后。 他方才抬起了头。 管事倒也十分识趣,在引着姜念娇进了屋子,她便将房门合上,出了屋子。 姜放将狼毫笔搁在笔架之上,随后方才开口问道“今日宴会上可遇着陈靖淮了?” 姜念娇点了点头。 “他怎么说?”姜放随后问道。 “他说他想跟我退婚,我答应他了。” 姜念娇原本以为姜放听到这话,必然会勃然大怒。毕竟在她与三皇子的绯闻闹出来之后,姜放便只在巴巴盼着陈靖淮赶紧将自己娶了。 如此一来也好平息一场风波。 第一百三十八章 毓贤妃的安排 然而此时真听了姜念娇的回答,他却只是嗯了一声。 随后便没了下文。 见姜念娇还杵在门口,姜放挥了挥手道“你下去吧。” 姜念娇总觉得有些古怪,她开口道“爹爹便不生气?” 姜放却是神色不变道“生气有什么用?木已成舟。人家看不上你,我难道还能绑着他娶你不成?” 见他这般反应,姜念娇不再多言,随后只道“爹爹说的是,女儿先下去了。” 离开书房,重新回到青澜院时,姜念娇在遣散不相干的丫鬟后,还是在内院准备看看余十三有没有在这里。 余十三如今倒也懒得避开姜念娇了,毕竟自己的身份早不稀得藏,而且见识过姜念娇身边的翠翘倒拔杨柳的功夫后,他也十分识趣。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桩事,便是前阵子翠翘诓他一事也让他咽不下这口气。 他在受了处罚后再回青澜小院见到翠翘,自然便如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还不待姜念娇出声,一道黑影与一道寒光便朝着姜念娇身边的翠翘刺了过去。 翠翘见状,自然奋起应战,双方你来我往,一时竟是打的难解难分。 便是姜念娇在旁边劝架也不好使,虽然姜念娇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但见自己劝不下来。她便只当看戏了。反正他们俩是半斤八两,谁也不超谁。 果然缠斗一阵,双方都是气喘吁吁。 不过即使如此,余十三还不忘跟被激怒的公鸡一般死死瞪着翠翘放着狠话“你等着!等我伤好之后,有你好看!你个没诚信的,诓我等了你足足三个时辰。” 余十三的控诉并没有换来翠翘半分的同情,相反在翠翘听到他那日在自己二叔的医馆外等了足足三个时辰,她只瞬时哈哈大笑“余十三,你这也太好骗了,三个时辰就算是帮一头牛看病也该看完了吧,你居然等了那么久。” 翠翘的话犹如火上浇油,眼见着二人又要一言不合打起来。 姜念娇连忙出言打断道“翠翘,别笑了,十三,我有话要问你,是关于三殿下的。” 听到事关自家主子,余十三终于不再与翠翘争执,他抱着自己手中的剑,扭头看向姜念娇道“你有什么要问的?” “我听人说三殿下被皇上禁足了?”姜念娇试探性的问道。 “是。”余十三的话算是印证了沈黛嫘说的话基本是真的。 故而她不再将其中细节一一细问。 “我要见三殿下,你有办法吗?”姜念娇直接问道。 余十三立刻坚决摇头,开玩笑,若是自己替三殿下牵线搭桥,那自己在姜念娇这边已经暴露了的事实岂不是马上便被三殿下知道。 若是如此,自己这才好的臀部岂不是又要遭受一次棍棒摧残。 故而为了自己的身体健康着想自己也得拒绝。 没想到姜念娇却一改往日怀柔的态度,直接出言威胁道“你们殿下禁足总有被解的一日吧,你说下次我们若是再遇见,我跟三殿下多谢你这些时日对我的照顾。你们三殿下会是什么反应呢?” 虽然姜念娇说这话时的语气分外的柔和,然而语气再柔和也改变不了这是赤裸裸的威胁的事实。 故而余十三立马改为瞪着姜念娇,他不可置信的值了指姜念娇,又指了指翠翘道“我发现你们俩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被如此指责的姜念娇与翠翘显然对于他的职责并不介怀。甚至翠翘还笑眯眯的补上一句“下次遇上三殿下,我就说上次那个艳郎,还是小十三帮我们抓到的呢。” 她们这根本就是在血口喷人了。 虽然他们殿下好像的确是对这位姜家小姐心有所属。 然而再如何心有所属,他们家殿下也绝对不可能允许自己在还没有他的授意之下帮着姜家小姐办事。 虽然他也没有帮姜家小姐做任何事,但架不住这两人口吐胡言啊。 故而余十三虽然明显被这两主仆合伙气的不轻,却也只是指着他们你你我我了几句。 最后余十三终于沮丧开口道“要见殿下其实也不难,虽然说是被禁足,然而那点手段也困不住我们主子,不过要出宫恐怕会有些难度,不如姑娘明日请旨去宫里走一趟如何?” 姜念娇倒是想点头,毕竟她要进宫还是很容易的,然而皇后娘娘那边若是知道自己要入皇宫,必然猜得到自己的意图,只怕还不待自己说明来意,她也得想法子压着自己入不了宫。 故而姜念娇得到余十三的话后,只道“那我过几日再入宫,你到时候去通知你们家主子,怎么通知我不管。” 姜念娇如此作说,打的自然是陈靖淮前去退婚时,自己也会被请去的主意。 听到姜念娇这话,余十三算是与姜念娇达成了口头约定。 之后过了三五日,皇宫那边果然传召了自己过去,只是这一次传召自己的却是毓贤妃。 入了毓秀宫时,毓贤妃也顾不得废话,只追问姜念娇关于她与三殿下的那些绯闻。 姜念娇此时为了方便陈靖淮将罪过推到自己头上,自然只承认外面那些绯闻确实为真。 听到姜念娇这话,毓贤妃显然好久都没缓过神来,半刻后,她才道“娇娇,你也别怪姨母多话,之前我想让你嫁给你表哥,你说你们俩不合适,这事也确实是泽儿做的不厚道。我也便同意了。” “之后你又说你对陈家小子有意,我本也不同意,可你说这小子大有作为,姨母觉得你说的有道理,人也是你自己选的。怎么如今都快成婚了,你却闹出这种事来,你让姨母怎么说你好。” 毓贤妃鲜少有同姜念娇急赤白脸的时候,可此时看着自己这小侄女婚事屡屡不顺。 她这心里也跟被猫挠了似的难受。 虽然退婚不是姜念娇主动提出来的,可若没有她与赵衍桢的那些绯闻,人家也定然不会在都快成婚之前提出退婚这种话来。 更何况这次有陈靖淮退婚在前,又有她与赵衍桢的绯闻在后,错过这段姻缘,往后在这京里怕是再不好找对象了。 故而毓贤妃才这般着急上火。 姜念娇对着毓贤妃倒是跟只乖猫似的,也不吵不闹。 毓贤妃数落了她一通后,还以为她有在反悔,故而又出言安慰道“不过这次皇后娘娘仁慈,如今正在劝着靖淮不要一时冲动,明日皇后娘娘会举办一场茶会,到时靖淮也会到场,你就算真与三殿下有什么,可也不许说自己与他有什么,之后你主动认个错。这事有我跟皇后娘娘兜着,我们若不同意,他也不能奈何。” 然而姜念娇听到这话却完全没有被安慰到,她与陈靖淮不是一路人,如果自己就这样嫁给对方,会不会由此又重新走上当年与陆知章结为夫妻的老路。 即使那都是重生前的事了,可想到陆知章,她还是觉得可怕。 可现在她也找不出话来说服姨母,因为她自己如今也不知自己这决定到底会将自己推向何方。 她只能神色略带痛苦道“姨母,这事怕是成不了,我……我跟他不合适。” “怎么便不合适了,娇娇,你不会以为退了他的婚事,你就能跟三殿下有什么结果吧,且不说你爹与陈家有多不和,便是你们今日以这种方式闹到人前,你以为三殿下便会娶你吗?你知不知道皇后娘娘如今已经在为三殿下物色媳妇了,你以为被陈靖淮退婚后,最终吃亏的会是谁?” “到时候京城上下只会议论是你品行不端,也断不会再议论其他人,到时候整个京城你再想寻个像样一点的人家怕也难为。”毓贤妃显然也是被姜念娇此时的冥顽不宁恼到了,说话又重了几分。 姜念娇只如犯错的小女孩一般,手足无措的低头看着地面,然而眼眶里的眼泪却止不住大颗大颗掉落。 她还以为经过一世,她不会再犯前世的错误,可如今好像倒又将自己逼进了死胡同。 见她这副模样,毓贤妃也不忍再多说什么,她叹了口气,随后道“好了,娇娇,别赌气了。明日不过认个错的事,其他的事情有姨母和皇后娘娘来安排,你就不用操心了。” 说完这话,毓贤妃知道姜念娇定然也再没心思与自己说其他的事情了,故而她只挥手示意姜念娇身边的丫鬟将她送去偏殿休息。 也不知毓贤妃是不是在提防姜念娇私下去见赵衍桢。在姜念娇进入偏殿时,她只又另外派了几个丫鬟随着她一起进了偏殿。 如今在这毓秀宫里,姜念娇也算是体会到了被人监视的苦处,这全程几乎是她走到哪,她们便跟到哪。 好在在入宫之前,她便提前通知过余十三将自己过来的消息告诉赵衍桢,所以接下来她要做的也只是支开这些人,顺便等着赵衍桢过来了。 而那些在毓贤妃授意下跟着她的丫鬟,见她只是待在屋子里,也不出去晃悠,对她的监视此时自然也松懈了下来。 姜念娇便趁此时机对她们道“我有些累,想睡一觉,你们去外面守着吧。” 第一百三十九章 翻旧账 那几名丫鬟显然有些犹豫,一旁的翠翘便出言哄道“好姐姐们,咱们便出去吧。我们家小姐睡觉屋子里留太多人容易睡不着,你们要是不放心,咱们守在门外也是一样嘛。” 这些丫鬟显然并不知道姜念娇的套路有多深,故而在翠翘的连蒙带哄下,她们居然还真在门外守着了。 姜念娇原本以为赵衍桢会在这个时间段第一时间赶过来,然而她等了一阵,也没见对方过来。 而且眼见着天色都黑了,她都不曾等来赵衍桢。 难道是余十三骗了自己,他根本就没有将自己会入宫的消息告诉赵衍桢? 还是说赵衍桢是故意不见自己的? 想到明日之事,以及赵衍桢这疯子拉自己下水之事,她便觉得又气愤又头疼。 只是也不知自己这是什么睡眠质量,在这种情况下,她居然都睡着了。 不过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白日睡太多,还是忧思太甚,之后她竟梦到了陆知章。 那人的面貌轮廓其实看不太清楚,可听着那声音,她也能认出那是陆知章的声音,那人压在她身上,只死死掐着她的脖子,用着轮番的羞辱词汇辱骂着她。 明明这人在外面是那样风度翩翩,可只有对着自己时,他却是完全不同的态度。 她只觉得呼吸似乎都要被人夺走了一般。 她下意识的挥舞着手脚,想惊声尖叫着救命。 然而就连挥舞的手脚也似乎被一人握住,那份温热的触感让她彻底睁开了眼睛。 迷迷糊糊间,她只觉得有一双眼睛好像透过薄薄的纱帐看着自己。 而且自己的手也的确被另一只手握住了。 似乎是预知到姜念娇可能会发出尖叫,男子立时下意识捂住了姜念娇的嘴。 同时那人压低声音,轻声道“娇娇,是我。” 话音落下,姜念娇借着屋内那一盏朦胧的薄纱宫灯方才看清楚那人半面轮廓。 那人正是桃花眼,润薄唇,眉眼纵是不笑也似是时时含笑。 虽然只是半面轮廓,但姜念娇显然还是认出了那人正是赵衍桢。 乍然见到他,她竟显出几分委屈“你怎么才过来?” 他本欲解释,可此时姜念娇鬓发散下,一双灵动的杏仁眼泛着水光,分明迷糊又柔弱。 想着在她未醒之前的姿态,想来怕是做了什么噩梦,故而到嘴的解释倒成了劝哄“下次不会再让你等了。” 听到赵衍桢这语气亲呢的话语,姜念娇反而意识到自己刚才似乎是对着不该撒娇的人在撒娇。 故而收拢了思绪,她反而只将人推开了去,随后自己从床上座了起来。 她掩住嘴唇,只故作浑不在意的打了个哈欠,似乎是想借此掩饰自己刚才的失态。 赵衍桢倒也没拆穿她的逞强,只静座在一旁,似乎是等她先开口。 姜念娇只做不在意道“你来了?” 赵衍桢点了点头。 姜念娇又道“来多久了?” 赵衍桢道“也没多久,从你手舞足蹈的时候我就过来了。” 听到赵衍桢这话,姜念娇立时有些尴尬“我……我睡觉有手舞足蹈吗?” “当然,不仅手舞足蹈,你还同我求救呢?若不是如此,我也不会握着你的手。” 听到赵衍桢这话,姜念娇不免充满怀疑的看向赵衍桢。 总觉得这人定然又是在诓自己,毕竟她记得在刚才的那个梦里,她只梦到了自己与陆知章。 不过现下也不是探究这些的时候,故而她没再继续追究这个问题。 于此同时,她换了个话题“所以你为什么要跟圣上承认我们有私情?你是疯了吗?” 随后姜念娇又觉得自己躺床上跟他说话显得有些奇怪,而且还很没气势。 故而她只又翻身从床上下来了。 她撂了撂散落在胸前的长发,随后自以为气势很足的居高临下,看着仍守在自己床边座着的赵衍桢。 赵衍桢见她故作严肃,只觉好笑。 赵衍桢只轻声道“难道我们之间没有私情吗?娇娇你说过你会考虑我们的关系,之前在康平坊酒楼也是你先对我动的手,难道你不该负责吗?” 听到赵衍桢这话,姜念娇只下意识问道“什么康平坊酒楼?什么负责不负责的?” 他这话说的怎么跟自己像个始乱终弃的渣男一般。 不想赵衍桢闻言,小眼神还挺幽怨的看着姜念娇,姜念娇只被他看得毛骨悚然,他方才缓缓开口道“那日九弟带你们去康平坊看剑娘子舞剑,你曾在那酒楼强吻于我,还口口声声说喜欢我。” 赵衍桢说这话时,其实还挺认真的,而且之前他们也确实一起去过酒楼,而且那之后她好像还喝得酩酊大醉,这期间要是说了什么胡话好像也不足为奇。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赵衍桢这人平时里说话便真真假假难分辨,姜念娇此时听了他这话,当即只下意识便否认道“这不可能!我就算醉酒也不可能说喜欢你。” 这不是开玩笑吗?当时的自己躲他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还往他跟前凑。 更何况自己那次就是暗算不成反把自己算了进去。 自己要说什么,也绝不可能说自己喜欢他。 “我就知道娇娇是不愿承认我们之间的事的,可是娇娇啊,你那日说的虽是醉话,我却是当了真。而且你若是不信,也可以问问当日的暗卫,你是不是揪着我的衣领亲了我。” 赵衍桢说这话时,也已经站起了身来,他身材本就修长,个子也比姜念娇高了一截,此时他站起来姜念娇也莫名有种胁迫感,故而她只下意识后退了几步。不想自己身后便是墙壁,如此一来,姜念娇反而被慢条斯理朝她靠近的赵衍桢困在了墙壁之间。 他俯下身来,只轻声在姜念娇耳边道“娇娇若是还想不起来,我可以带娇娇重温那日的场景。” 话落,他的手臂只收拢在姜念娇的腰肢上。 姜念娇还以为赵衍桢又要戏弄自己,她只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然而一阵天翻地覆过后却并没有什么双唇交叠的触感。 她小心翼翼睁开眼,便见着赵衍桢又是用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望着自己。 于此同时,自己的体位与赵衍桢明显翻转了过来。 赵衍桢被自己压在墙壁上,若不是他的手没从自己腰肢上松开,旁的人怕都要以为是自己在欺负赵衍桢。 “娇娇,你拉着我的衣领。”赵衍桢的声音如同春水暖波荡漾过心上。 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更是如同盛着万千星河,而那星河之中却只有一个自己。 本就是天生多情的桃花眸,不怒时,你瞧他也似是有情,此刻这双眼睛只看着你一人,更是会让人产生一种他眼里只有你的错觉。 也不知是被这人蛊惑,还是被这声音所蛊惑。 姜念娇居然真傻傻如他所言揪住了他的衣领。 也不知是自己用力过猛,还是他有心往前凑,本来安全的距离瞬间被拉的极近。 那距离近到彼此的呼吸好像都在相互交缠。便是那润色的艳薄双唇也好像不过咫尺之距。 “娇娇怜我,就像你那日在酒楼时一样。”赵衍桢的薄唇似乎擦过耳畔。 姜念娇只觉得耳根瞬时便红了起来,于此同时身体也似是在发着一场高热。 这样的场景,在清醒状态下无论几次,姜念娇还是觉得太过羞耻。 明明从来也只有她撩人的份,倒没想到如今竟是棋逢对手,自己的窘迫倒是被眼前这人尽收眼底。 好在她到底还是保持了一分清醒,在彼此越加贴近之际,她并没有推开对方,反而只错过对方的双唇,随后她贴近对方的耳朵道“殿下若是不肯说实话,非要继续这样戏弄于我。那殿下可别怪我与你作对了。” 听到姜念娇这话,赵衍桢只将自己的头侧放在了姜念娇的肩膀上,随后他倒是没忍住笑出了声“娇娇打算怎么与我作对?” 姜念娇以为他是轻视自己,此时倒也懒得与他装了,她推了一把赵衍桢,然而赵衍桢却只是搂着她的细腰,根本没有放手的意思。 姜念娇只能轻哼道“体力上我自然不如你,但你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根本就不想我跟陈校尉结婚吧?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反对我,但是明日你母亲与我姨母会为我和陈校尉举办一场茶会,那场茶会的目的就是重新撮合我和他。我姨母说了只要我道歉,我与你的那些绯闻便都可以翻篇。” “而且我瞧着陈校尉对我似乎余情未了,你说我要是主动讨好他,你讨厌的这桩婚事会不会……唔……” 姜念娇话还未说完,原本叭叭的小嘴便被赵衍桢彻底封缄了。 原本初时姜念娇还能推拒赵衍桢,但随着这一吻的延长,姜念娇只觉得自己呼吸都快停止。 待一吻终了,重得呼吸,姜念娇立时便大口呼吸起来。 赵衍桢虽然没有如姜念娇反应那般激烈,但眼尾的那抹绯红,与琥珀色眸子里的水光,似乎也印证着他此时的情形不太好。 待姜念娇呼吸平缓过后,他方才轻笑着道“若是娇娇真这么想嫁给表哥,我不要这名分,与娇娇私下往来也不是不可以。” 第一百四十章 坦白自己的秘密 赵衍桢这话显然让姜念娇大受震撼。 不知为何,听到私下往来这四个字,她便想起自己的父亲与于瑟了。 她自己当初知道于瑟还没入门之前便与自己父亲往来时,心里便愤怒非常。 此时赵衍桢说这话,是想恶心谁呢。 她虽然重生前的确不算什么贞洁烈女,可她心里还是希望自己不会遇到父亲那样的人,当然她也不希望自己变成父亲那样的人。 就算要变成父亲那样的人,她该折磨的或许也是赵衍桢,而非陈靖淮。 毕竟她与陈靖淮相处了解的日子不多,她也不知道他在之后会不会性格改变。但她知道至少陈靖淮在这之前对自己一直都还算客气。 故而她只立刻否决了这个威胁“你想的倒好,我凭什么要与你往来。” “娇娇心里不是也有我吗?既然两情相悦为何不能往来?”赵衍桢这理论明显将姜念娇的思绪都带歪了。 看来自己想从这人嘴里撬出些实话,怕是比登天还难了。 一想到自己与赵衍桢是在做着无效交易。 姜念娇倒是瞬时不想与这人说话了。 赵衍桢显然也看出了这一点,他倒不再一味纠缠着姜念娇了。他松开了对姜念娇的钳制,随后轻声道“娇娇我心里是喜欢你的,虽然我这喜欢也许并不纯粹,可是你所求的显然也不是什么纯粹的你侬我侬不是吗?” “我能护着你,也能护着你想护的,在感情里我会对你始终如一。便是如此难道你都不肯选择我吗?” 听到他这话,又见他难得不是再敷衍自己,姜念娇这才重新看向面前这人“殿下说的没错,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追求什么纯粹的感情,毕竟人也不可能真的有情饮水饱。只是殿下说的喜欢是哪种喜欢?殿下什么都不同我说,还私自与圣上说你喜欢我,殿下若说这不是算计?那什么是算计?” “殿下身份尊贵,又深得圣恩,自然可以随便说喜欢谁便喜欢谁,可殿下有没有想过你这一句话后,只要陈校尉退了婚,我之后在这京中都不好再相上好人家。您说的这种喜欢便是让我身败名裂?” 也不知为何,姜念娇自觉自己算是洒脱之人,也并不在乎那些虚名,毕竟从前比这更难听的名声。她也不是没有背负过。 可如今真论起这事来,她情绪反而越发激动。 虽然她心里清楚她与赵衍桢那点捕风捉影的事应当不是他散播出去的,毕竟那日他们在花园拉扯时的确曾被人撞破。 可她还是有些气恼于赵衍桢居然敢像个没脑子似的,同圣上说他心悦她,想娶她为妃。 他虽没直接说他们有私情,可这番话不正是句句都把自己往有私情之上推去吗。 姜念娇的一番话,还没换来赵衍桢的回应,倒是因为声音失去了控制,只引起了外面守夜的丫鬟的注意“什么人?” 于此同时,那守夜的丫鬟只下意识便想推开房门进来,只可惜赵衍桢在摸进姜念娇的屋子时便给屋里反锁上了,那丫鬟推了一阵也没能顺利推开房门。 无奈之下,丫鬟只能高声道“小姐!小姐,屋里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姜念娇此时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太过激动,忘了控制声音了,她只能示意赵衍桢赶紧躲起来,随后待人躲起来后,她才懒懒开口道“没什么,是我做了噩梦。” “我可以进来看一眼吗?”这宫里的丫鬟警惕性倒是高。 姜念娇见赵衍桢已经藏好了,此时自然只从容道“你进来吧。” “可小姐这房门也打不开啊。”丫鬟充满狐疑的轻声道。 姜念娇只能起身道“你等等。” 话落,她只朝门口走去,走到门口,她才发现这门原来早被赵衍桢反锁住了。 所以自己刚才跟这丫鬟废那么多话做什么?自己不开便是了呗,难道这宫人还能胆大包天到直接将房门撞开,姜念娇一时对于自己的行为显然也感觉到十分无语。 不过走都走过来了,也是为了让这宫人消除戒心,故而姜念娇无语归无语,却还是老老实实给这宫人开了房门。 宫人们只在屋里仔细搜索了一番,就连衣柜都不曾放过。 见屋里确实没有藏人,姜念娇也的确是一副刚醒的姿态,那丫鬟便也以为是自己多心,故而她在没查出什么情形后,只同姜念娇道了一声歉。 随后便离开了屋子。 几乎是在她离开后,姜念娇只立刻又将门重新反锁上了。 这一次她打定主义,不管这些人怎么叫她,她也绝对不会再开一次门了。 锁好门后,她便打算继续回身与赵衍桢掰扯。 不想赵衍桢比她还急切,她一回身就看到赵衍桢。 虽然他的出现也不算什么突然,但姜念娇还是被吓了一跳。 她刚想发难,随后又马上想起还守在屋外的丫鬟。 故而她只以手挡唇,做了一个示意彼此谁都先不要说话的手势。 随后又怕屋里烛火照在门上的影子,会引起门外丫鬟的怀疑,她只又连忙拉着赵衍桢重新回到内室。 赵衍桢此时认错的态度倒是端正,在入了内时室后,他主动轻勾了勾姜念娇的小手指道“娇娇,我错了,日后再有什么我都同你商量过后再说好不好?” 姜念娇本也只是说到激动处气上心头,刚才被那丫鬟打断情绪,如今又看他这般做小伏低,刚才的那股莫明之火倒消解了大半。 她冷静的寻了一个位置座下,随后开口道“殿下若是真想娶我,也是真想和姜家合作,便该同我说些实话,而不是一味的哄着我,毕竟我又不是不知世事的小姑娘,更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无缘无故的爱。” 姜念娇说这话,原也没打算击出赵衍桢能说出什么实话,毕竟他如果不想说,自己耍再多手段也是空谈无用的。 更何况虽然他口口声声说喜欢自己,会护着自己,可她不相信,重生一世,他会不计较过去的那些仇人?会眼看着陈家垮台,会容许她父亲上位。 赵衍桢此时倒是不与姜念娇贫嘴了,他深深看了姜念娇一眼,随后方才道“娇娇对我的戒心可真重重,其实有些事情,我是想同你说出来,可总又觉得这一切太过荒诞,怕你不肯相信。” 姜念娇接言道“有什么不能相信的,只要殿下肯真心实意的同我说,我自然能辨出真假。” 听得此言,赵衍桢脸上的笑容显出一丝虚无“娇娇,你说在一个人死去时,若是他极度不甘,是不是天命也可以为他扭转,让他重新回去补救一些事呢?” 听到此言,姜念娇已经猜到他要说的是什么了,不过她嘴上还是漫不经心道“或许吧。” 好在赵衍桢倒也没有被她的态度打击道。 赵衍桢随后只继续道“我便是这么来的,前世我一直以为我是父皇最疼爱的孩子,毕竟他有什么好东西都会捧到我面前,我的母亲以我为荣,周围的人也说他是最爱我的。” “我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心愿,对于那个皇位我也并不觊觎,当年若是父皇对我说让我不要参与到那场争斗中去,我怕也会听他的。” “可是到后来外祖父薨逝后,陈家很快便被人扣上了谋逆的罪名,陈家大房的库房里被人发现十二具明光铠甲,可是外祖虽是大司马,然而陈家之后早不掌兵,纵然有铠甲又能如何谋逆。那之后这场罪名还牵扯上了我母亲。之后陈家满门抄斩,便是我母亲和身边的秋婉也以从犯之身被赐了鸩酒。” 见他忆起往事,似乎满面痛苦神色,她本想安慰他几句。 不想姜念娇还没开口,他便止住了话头,原本的那点悲伤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过我那舅舅倒也不算无辜,我也没想过要继续保全他。毕竟他行事的确不太检点,若没有外祖父罩着,他犯下的那些错事怕都足够将他萱草剥皮了,只是我那母亲实在无辜,从前她便是为了陈家的荣耀断送了自己的青春,这几十年来她从没有真正得到过我父皇的心,我也知道这些强求不来,我只是不想她再受舅家牵连,想她安度晚年。” “而身在这皇家,若是没有权利又如何能护住身边人呢?所以在这之前我必须寻找一个可靠的盟友。这件事你父亲也答应与我偷偷结盟了。” 听到这里姜念娇显然也彻底明白了赵衍桢的真实目的。 也许是从一开始就没走过心吧,听到赵衍桢这席话,姜念娇竟并没什么好觉得难以接受的。 也并不在乎自己的婚事是政治联姻。 而且赵衍桢此时的态度也确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来的端正,虽然自己早知道他是重生者,但亲口听他说自己是重生者这却又代表着另一层含义。 对于赵衍桢的这席话,她自然是全信了。 虽然她也下意识想起那个带给自己重生机会的系统在离开前告诫过自己离赵衍桢远些。 然而如今的这番相处下来,她想赵衍桢或许也没那么难以让人接受。 第一百四十一章 劝和秒变退婚现场 翌日,天光熹微姜念娇便早早起了身。 昨夜与赵衍桢的一番促膝详谈此时倒也完全改变了她初入宫时的沮丧态度。 到得凤宸宫时,过来相迎的只换了一名年纪不大且面生的丫鬟。 因为每日早晨,各宫嫔妃都要来敏皇后这里晨昏定省。故而姜念娇过来时,倒也算是第一次见到后宫中的这些美人。 姜念娇在看着她们时,她们的目光自然也若有似无的落在了姜念娇的身上。 这后宫的女人对前朝的事情或许一无所知,然而对于这后宅里的琐碎事情却是十分清楚。 而自从张贵妃出事之后,毓贤妃复宠,虽然毓贤妃是个不与人结盟的性子,但还是有不少低位妃嫔往她跟前凑。 而在那些年轻貌美的低位妃嫔里,其中一名与毓贤妃瞧来年岁相当。然而面色蜡黄且体胖的宫妃便显得格外引人注目了。 那女子只也主动来与毓贤妃见礼,她嗓门大,请个安只引得周围人无不侧目轻笑她的粗鲁举止,然而她自己却似是一无所觉。 毓贤妃还没与她客套上几句,她便主动开了口声若洪钟道“贤妃娘娘,咱们俩也有阵子没见了。您那病好了吗?要没好,我看这安您也不必过来请了,反正皇上都体谅着您不是。这样来回跑,到时又病了可就不好了。” 听她这话,姜念娇总觉得她是在阴阳怪气,毓贤妃面上却是全无恼意道“多谢妙嫔妹妹关心了,好在我这病如今也没什么大碍了。况且圣上体谅我,娘娘大度不与我计较那是他们予我的恩德,但我也不能拿这恩德当特权使用。妹妹说我这话是不是这个理。” 听了她这话,那妙嫔似乎是嫌太弯弯绕绕,她只道“这怎么就扯上特权了,这不是具体事情具体分析吗?” 这妙嫔却显然对毓贤妃的说法十分不满,如果说开始姜念娇还只是觉得这人心机深重,话里藏针,那现在她只怀疑对方是根本不会说话了。 毓贤妃也不欲与妙嫔过多争执,她只轻声道“妙嫔咱们不要在此争论,还是先去见娘娘吧。” 妙嫔刚要应好,然而随后他的视线却又落在了姜念娇身上。 姜念娇一与她视线对上便觉不妙。 果然她一看到姜念娇便也打起了招呼“这就是您那位跟皇后娘娘闹绯闻的小侄女吧这小脸蛋长的还挺标致的?” 听到她这揭短式的招呼,姜念娇瞬间有种吐血三升的感觉了。 而且她这声音还不小,在这人来人往的宫道上,被人当面揭短,这是什么社死现场啊。 听了她这话,有妃嫔只忍不住又低低窃笑了一声。 便是对她还算温和的毓贤妃也不免皱了眉头,郑重的同妙嫔道“妙嫔妹妹,我这侄女与三殿下的那些传闻都不过是传闻,您还是莫要当真为好。” 妙嫔却是不以为意道“什么传闻啊,不是说都被人撞见了吗?娘娘何必这么紧张,有人追那是好事啊,说明闺女儿优秀啊。我要是您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随后为了证明自己话真是在夸姜念娇,她又指了指刚才看笑话的那几位嫔妃道“您看看她们,她们这些人入宫也有五六年了吧,别说被人追求了,他们有些人连皇上面都见不着,我要是她们我才该哭呢。” 这妙嫔倒真是个妙人,一番话只把全场都得罪了个遍。 刚才看笑话的也不看笑话了,有心高气傲的听了她这话也只是轻哼了一声,随后一甩衣袖走了。余下的便赶紧跟上。 毓贤妃显然也不欲与这妙嫔多说话,然而这妙嫔倒是不勾搭毓贤妃了,此时只拉着姜念娇一个劲的细细打量,这边打量边夸的如同一个屠夫正在研究一块肥肉该从哪里下刀才好。 “不过小姑娘,你好看归好看,也别光顾着好看,咱们女人还得是生儿育女为首要,你看看你这小身板哟,以后生孩子肯定要吃大苦头,听我一句劝,你可千万不要为了追求什么好看,把自己弄的这么瘦。” 姜念娇也没见过这么豪放这么自来熟的人,此时被盯着,只也有些如芒刺背。 最后还是凤宸宫那边出来个宫人解了围“贤妃娘娘,妙嫔娘娘,皇后娘娘屋里有请。” 这才止住了妙嫔的一番话头。 因为姜念娇到底不是宫妃,故而在宫妃们请安之时,姜念娇只被另请到了一处偏厅。 没想到她随侍女们来到偏殿时,陈靖淮居然也在这。 两人乍然想见一时都有些意外。 而那名引她过来的小宫女,在将姜念娇送到了地点,便也顺速离去,甚至离去前,这小宫女还不忘十分贴心的替他们二人将房门关上。 他们似乎以为如此,这二人便能干柴烈火,破镜重圆了。 然而她们显然还是低估了这两人的决心。 陈靖淮显然是有些尴尬的,座在旁边的位子上时,他还禁不住偷偷打量姜念娇,然而那该说的话却是一句都没能说出来。 姜念娇此时也没说话。 二人便在堂中干座着。 直待到敏皇后与自己姨母同时出现,二人才松了口气。 敏皇后与毓贤妃进来前本是有说有笑的,然而在发现屋里这两娃儿全程零交流,各种不上道。 敏皇后这脸色便也有些冷了。 她瞪着陈靖淮道“淮儿,你还在这傻愣着做什么?姨母昨晚跟你说的话,你都当了耳旁风不成?” 听了敏皇后的话,毓贤妃也朝姜念娇使了个眼色。 姜念娇知道毓贤妃的意思是让自己给陈靖淮道歉。 她此时自然不打算配合毓贤妃,陈靖淮显然也是同她一样的想法。 姜念娇还没开口,陈靖淮便先做出了反应。 他只扑腾一声朝敏皇后的方向跪了下去。 敏皇后都被他这一跪吓了一大跳,她是让陈靖淮象征性的说一两句安抚姜念娇,并且道歉自己不该如此冲动便退婚的话。 但她可没说让他行这么大的礼,而且他这跪的方向显然也搞错了。 “你这是做什么?”敏皇后出言想将他扶起来。 不想陈靖淮在她去扶时,只突然将头也抵跪在了地面“皇后娘娘,侄儿知道您给侄儿提起这门亲事自然是看得起侄儿的。姜家也确是高门望族,侄儿对此十分感激。” “对于姜姑娘的事侄儿也无意责怪于谁,只是侄儿实在过不了心里这道槛,还请娘娘成全侄儿的意愿。让我与姜姑娘退婚,此后各自安好,一别两宽。” 听到他这话,毓贤妃面色一白,此时她纵然再想撮合姜念娇与陈靖淮,可陈靖淮话都说的如此明白了,她自然也没有非拉着自家侄女与人上赶着道歉的道理。 敏皇后显然也被他这话气的不轻,如果不是顾忌着此时的场合不合适,她或许便开始指责起来了。 “姜姑娘与我儿的那些流言蜚语都是胡说八道。你怎么能信那些话。” 陈靖淮却是再不吭声,他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要退婚,不管敏皇后再如何劝说他都只是一副我意已决的姿态。 陈靖淮退婚这事闹得这般大,敏皇后自然也不好强买强卖。 她只好又把目光看向姜念娇,她似乎是指望姜念娇能说服陈靖淮,然而她自己都没能说服的人,姜念娇一个外人又怎么可能扭转得了陈靖淮对自己的看法呢。 故而姜念娇在敏皇后几次三番看过来时,只做不知。 最后敏皇后只能干脆的问道“娇娇,你对于这次的事情便没什么想说的吗?” 都被敏皇后直接点名了,姜念娇自然也不好再装傻,她站起身来,倒没学着陈靖淮一般朝着敏皇后或者是毓贤妃跪下。 她看着陈靖淮,眼底里竟似还有几分愧悔。 “陈校尉,这段时日让你如此煎熬,实在是我的不是,我想同你道个歉。” 听到她居然真是在正儿八经的道歉,莫说是其他人了,便是陈靖淮也不免抬头看向他,他的眼神里显然满是惑色。 他可没有忘记那日她同自己坦白一切时的坚决模样。 如今她怎么便开始同自己道歉了。难道说她心里仍是有一丝念着自己的。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想好要不要接受姜念娇。 姜念娇的下一句话,便把一切幻想都打破了。 “不过正如陈校尉所言,既然这门婚事我们彼此都无意维持,我也想求皇后娘娘能收回成命。” 不知为何,听了姜念娇这话,原该松一口气的陈靖淮,却只觉得如鲠在喉。 不过他还是附和着姜念娇的话道“还请娘娘收回成命,为我们二人解除婚约。” 得到二人这样一个齐心的回复,敏皇后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起来了。 可她到底没有发作,她只道“我原是觉得你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若是能成那自然是再好也没有得了,我那时也没问过你们二人的意思,你们当时也都分明是郎有情妾有意。之前也都好好的,如今怎么便连这种流言都认不得。” 随后她又道“也罢,这事我是不再管了,过个几日我便去同殿下求旨,由他定夺。” 陈靖淮与姜念娇原本以为敏皇后定然没那么好说服,可这敏皇后今日居然也只是训斥了几句,便同意了请旨。 二人一时都有些意外。 第一百四十二章 敏皇后的警告 不过当二人视线交汇时,彼此却又不自觉避开了对方去。 既然如今彼此已经谈崩了,这茶会自然也没有没有继续的意义。 故而众人便也打算各回各家。 陈靖淮先同敏皇后告了罪,只推辞家里有事先行离开了,敏皇后似乎还恼着他今日的鲁莽行事,故而也没多做挽留,只由着他去了。 只是在姜念娇与毓贤妃也准备告辞,敏皇后却突然开口道“不是说好了,今日是过来参加茶会的吗?你们怎么一个两个都要走。” 话落,敏皇后只又特意点了姜念娇的名道“娇娇,这茶会可是特意为你举办的。” 听到敏皇后这话,又见她这副亲呢态度,姜念娇自然也觉得奇怪,毕竟现在自己与赵衍桢的绯闻漫天飞,赵衍桢还失心疯的跑去圣上面前说喜欢自己,虽然这些事情自己也算是躺着中枪,可是做母亲的哪里会相信是自己儿子纠缠不清呢。更何况还是赵衍桢这样的乖孩子。 所以这些事情无论哪一条,只怕都足够敏皇后将自己定义成狐狸精了。 一般的母亲恐怕也没几个会喜欢她这样的吧。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倒是想拒绝,然而敏皇后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自己直接拒绝,岂不是得罪了她。 好在毓贤妃虽然与敏皇后刚才还分明是一伙的,但她也不是蠢的,姜念娇明白的道理,她又怎么可能不明白呢。 故而毓贤妃开口道“皇后娘娘,不是阿娇不给面子,实在是妾身这身子实在有些不适,故而还请容我们二人先走一步。” 只可惜敏皇后又哪里会让他们如此轻易脱身。 她听了毓贤妃的推辞之言,随后担忧道“贤妃,既然病着干嘛还这么辛苦来一趟,我知道你身子不适,自然也不会怪责于你。” 话落,她只又对一旁的秋婉吩咐道“秋婉,贤妃娘娘身子不舒服,你便亲自送贤妃娘娘回去吧。” 随后她只又对毓贤妃皮笑肉不笑道“贤妃妹妹便安心回去养病吧,娇娇你便放心放在我这里。待茶会结束我定会派人将娇娇亲自送回毓秀宫。” 她都直接这样说了,毓贤妃自然也找不到理由再行推辞,不过她心里放不下姜念娇,也只能重新再打自己的脸一次“既然是娘娘的盛情,娇娇自然不能推辞,娇娇还不快谢过娘娘的美意。” 姜念娇自然是按着毓贤妃的指示道谢。 而待秋婉要过来搀扶她离开时,她突然道“我发现我现在好像身子舒服了一些。既然娇娇还得继续留在这里,我便也继续待在此处吧。” 敏皇后似乎也只是想将姜念娇留在自己身边,对于毓贤妃的出尔反尔,她也没有出言刁难。 茶会是在凤宸宫后的花园里举办的,当姜念娇到达此处时,那花园凉亭处,还另座着几名女眷,其中一名矮胖的身影似乎正在抓着石桌上的糕点吞吃。 见敏皇后过来,她嘴里还塞得满满当当的,她这副模样倒是让敏皇后也不免皱了眉头,尤其在视线看向那石桌上被糟蹋的一塌糊涂的糕点后,她的眉头便皱的更紧了。 “妙嫔,你这是做什么?” 然而妙嫔却仿佛根本没听懂敏皇后的话意,她只朝着毓贤妃伸了个大拇指道“娘娘,我发现凤宸宫的糕点真是越来越好吃了,您又不是不知道奴婢平日里最爱的便是您屋里的糕点。” 虽然妙嫔这字字句句都是在夸赞敏皇后屋里的糕点味道好,可在她将自己精心准备的茶会弄的如同遭了贼一般,敏皇后自然也高兴不到哪里去,她只不耐烦道“行了,你既然如此喜欢,等下回去前,我再让秋婉给你备一份就是了。” 话落,也不必敏皇后使眼色,秋婉便主动让人将被妙嫔吃的差不多的东西都撤了下去,再布置新的吃食。 姜念娇因为敏皇后刚才强行留着自己这事,此时她自然是时时留心,处处在意。 便是敏皇后重新布置的糕点她也不敢多碰。 虽然她心里也清楚,这敏皇后贵为皇后,应当使不出如她继母一样的昏招,可她心里还是担心。 然而敏皇后此时却也似乎并没有要算计她的意思,而且比起跟姜念娇说话,敏皇后明显更热衷于与自己的那几个姐妹聊天。 之后几人聊了一阵,敏皇后忽然对身边的太监道“你去把那几副画像取出来吧。” 听了敏皇后的话,那太监便领命而去,众人正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时。 敏皇后方才笑着道“过几日我便要替衍儿物色新妇了,这送过来的画卷实在有点多,而且我久居宫中,对于宫外的人事也不甚清楚,又想着几位都是可靠之人,且熟知各家的情形。故而本宫想请诸位代为挑选一番。” 听了这话,坐在她下首的陈家大房只先一步站起来道“娘娘但有吩咐,我们自然竭尽全力,只是不知娘娘替三殿下挑选皇子妃可有什么要求?” 敏皇后只淡声道“自然得是规矩本分的,可不能朝秦暮楚。其次方是才情品性。” 她说这话时,那些女眷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只将那打量的视线不时的在姜念娇身上梭寻。 这样明显的摆弄,姜念娇自然知道敏皇后这是在敲打挤兑自己。 若她真是对赵衍桢一往情深,此时听了这番话恐怕都不免要伤心甚至死心吧。 只可惜儿大不由娘,敏皇后显然也不知道赵衍桢的打算。 故而被那些视线看过来时,姜念娇是半点反应也没有。 之后画卷送来了,敏皇后也只是让她们当场相看。 这种妇人之间的聚会本就有些无聊,如今她们连天也不聊了。 姜念娇便是越发的百无聊奈。 不想敏皇后却在此时将视线投向一直在吃东西的妙嫔。 妙嫔正吃东西吃的起劲,在敏皇后视线朝她看过来时,她甚至都没有察觉到敏皇后的视线。 直到敏皇后轻咳了一声,那妙嫔方才如被得到什么提醒一般霍地站起了身。 “娘娘,您这单给三殿下相看对象,怎么不也替我家老四寻一门亲事呢?” 听到妙嫔这话,敏皇后接言道“妙嫔这是也想替儿子寻一门亲事了,妙嫔放心,本宫办完老三的事,之后自然会好好替老四相看。” 得到敏皇后这话,妙嫔立刻高声嚷嚷道“娘娘,老四的媳妇就不劳您相看了,姜家姑娘不是正与你侄儿解除了婚约吗?反正他们也成不了,我瞧着姜家姑娘实在喜欢,不若娘娘便将这姜家姑娘,许给我家老四当媳妇吧?” 听到这妙嫔的话,原是在看画像的几名妇人也惊讶的抬起了头,似乎没想到这妙嫔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敏皇后显然是早与妙嫔商议过的,故而她闻言面无讶色,相反听了妙嫔这话,她反而轻笑了一声“妙嫔,这事本宫可做不了主,你还得与姜家姑娘问问才是。” 这妙嫔倒也果真毫无自知之明的跑来问姜念娇,见她过来,毓贤妃自然眉头紧皱,她虽然知道敏皇后藏了后招,可没想到她居然会让妙嫔掺和进来。 妙嫔那儿子又肥又胖,全无才学,骑射也不精通。几乎在所有皇子里这位四皇子可都是让人嫌弃的存在。 敏皇后弄出这种事来,岂不是恶心人吗? 更何况她这侄女就算与赵衍桢真有什么,那也还不定是谁在扰谁呢。若不是赵衍桢跑去同圣上说想娶他们家娇娇。那些流言原本也只会是流言。 想到这里,便是惯来和善的毓贤妃此刻也只板着一副面孔。 然而妙嫔这人也不知是脸皮厚,还是真瞧不出毓贤妃这边的态度。 得了敏皇后的话,她便跑过来拉着姜念娇的手道“姜姑娘,我们家诚远做饭可好吃了,你要是嫁给他,日后他定能将你养的白白胖胖的,怎么样?姑娘要不要考虑一下我们家诚远?” 姜念娇听他们说到四皇子,方才想起当日在祁阳公主举办的宴会上坐在她对面的那个小胖子。 那小胖子虽然面貌憨态可掬,不过人品倒是不错的,他记得当日对方还为自己出过头呢。 故而在面对着妙嫔的提问时,她只轻笑了一声“四殿下,为人仗义,性情纯良的确是不可多得的温厚性子。不过娇娇如今并没什么心思谈婚论嫁,故而对于娘娘的这个请求,娇娇恐怕是不能应下了,更况且妙嫔娘娘在问我意见之时,不是更应该问问四殿下的意思吗?” 听到姜念娇这话,那妙嫔先是一愣,随后只哈哈大笑一声,接着她又故作遗憾道“姑娘既然没这个想法那便实在可惜了,不过等姑娘来日改变了想法,也可以考虑我们老四啊。” 姜念娇只笑着应了一声是。 毓贤妃算是看出来敏皇后这茶会就是在这给自己和姜念娇摆脸子的,故而此时的她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了,她只冷着一张脸道“娘娘,我跟娇娇还有事要说,便不在此多待了。” 语毕,她便领着姜念娇出了凤宸宫。 第一百四十三章 被碰瓷了 “哼!真是欺人太甚!跳出来搅黄你与陈家那小子婚事的也是她儿子,说要撮合你的也是她,如今那陈家小子不能接受于你,她倒是把气撒你身上了。她是真当她陈家能一辈子作威作福吗?”毓贤妃上轿辇后还不忘愤愤吐糟道。 姜念娇对此倒是没什么感觉,毕竟她要求的是退婚,如今这婚事多半已经黄了,她对此倒也乐见其成。 至于敏皇后那一番阴阳怪气的操作她也没放在心上,毕竟跟她继母那佛口蛇心比起来,只是被警告几句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姨母显然是气的不轻,此时这里到底不是毓秀宫,虽然一路宫道上都空旷无人,但她还是轻声提醒着毓贤妃“姨母不必如此生气,此事成与不成也不是由她能决定的,不过被说两句又算得了什么。” 毓贤妃闻言只看了一眼姜念娇“娇娇你跟姨母说实话,你与那三殿下到底有没有私情?” “自然没有,不过是他一直在纠缠于我。”姜念娇此时在自己姨母面前倒是将自己推了个干干净净。 毓贤妃对于姜念娇的回答虽然还存了一定疑虑,不过既然姜念娇都直接否定了这个可能性,毓贤妃自然也不再深究。 她只低声叮嘱姜念娇道“娇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姨母便再信你一回,不过姨母还是得提醒你,那三皇子绝非良人。至于陈家那小子要退婚便退婚,难道还真当我们娇娇没人要了不成,大不了,我让你表哥……” 一听到表哥两个字,姜念娇立马条件反射道“这便不必了吧,表哥不是早有心上人了吗?” 听到这话,毓贤妃轻笑了一声“你想哪去了,你表哥如今已经正式订了平南王的嫡女为皇子妃。” 乍然听到这个消息,姜念娇是又惊讶,又觉得一切好像本就在意料之中。 虽然之前姜放便似乎是准备将姜芝嫁给大殿下,但因为自己的那桩丑闻也影响到姜芝的口碑,故而这桩还没对外宣布的婚约便也不得不做废了。 不知出于何种缘故,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原来的那条线。 前世自己被于瑟设计后,表哥娶的正妻便是这平南王嫡女,如今竟也没有分毫改变。 “表哥能同意这门婚事?”姜念娇小声问道。 毕竟自己当初想嫁给赵念泽,这人可是为了此事连与毓贤妃的养母之情都不顾了。 毓贤妃似乎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她点了点头道“你表哥一开始自然不同意,不过那平南王家的嫡女倒是个有手段的,她只与你表哥见了一面,你表哥便同意了这桩婚事。” 听到此处,姜念娇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那表哥他不要那心上人了?”姜念娇小声问道。 毓贤妃笑道“哪有那么简单,平南王的女儿退了一步,她主动来求我,待她入门后,让你表哥迎娶那苏医官。” 听了这话,姜念娇便也半点不惊讶了。 印象里这位平南王的女儿的确是个贤良淑德的女子,不像自己那时候眼里容不得半点砂子,只想置苏止柔于死地,表哥会选择她倒也似乎不奇怪了。 毓贤妃见姜念娇不吭声,还以为她还在介怀着当初与赵念泽的事情,她便接着又道“娇娇,你也别太难过了,姨母已经让你表哥替你物色新姑爷了,你表哥这段时日也参与了一些政事,与前朝多有往来,比起我们在后宫的,他更能了解到那些人的品性。这次姨母一定替你挑个称心如意的。” 听了毓贤妃这话,姜念娇连忙摆手“娇娇多谢姨母好意,娇娇的婚事便不劳姨母费心了。” 然而听了姜念娇这话,毓贤妃便似乎是不乐意了“什么费心不费心的?娇娇,你这婚事可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且不说你自己,便是你的婚事都没商议好,到时候你那妹妹岂不也要被连累。” 被姨母数落了一通,姜念娇只能由着她姨母去了。 因为这次入宫本就是为了与陈靖淮说和婚事而来,如今婚事未成,姜念娇自然也没有继续留在宫里的必要了。 座上马车出了宫,姜念娇方才觉得大松了一口气。 之后姜念娇便打算直接回姜府。然而在回程的路上,原本正常行驶的马车却在朱雀街的商市突然来了个急停。 姜念娇瞬时也被这急停影响,只一头磕在了马车的门板上,于此同时,马车外响起了车夫的喝骂声“你没长眼睛啊!没看到马车过来吗!” 随着车夫的喝骂过后,一道带着哭腔的清脆童音也在此时响起“公子!公子!公子你没事吧?” 听到这近在咫尺的哭腔与自家马车车夫的训斥声。 坐在车内的姜念娇自然也不好装作无知,她只开口问道“外面吵什么呢?” 马车车夫还未开口,车外听到车内是个女声的小童立马便哭的更惨了。 而且他似乎熟知同车夫过多纠缠是没用的,如今听到车内的女声,小童立刻高声道“小姐我们家公子被您家马车撞了,您就当行行好,救救我们家公子吧!” 听到小童的话,那马车夫立刻轻呸了一声“什么叫我们家马车撞了你们家公子?这么大辆马车过来你们不躲便罢了,还往上赶,我看你们根本就是在碰瓷。” “我们没有碰瓷!是我们家公子眼睛看不清楚才会撞上你们家马车的,不管怎么说,撞人赔钱不是天经地义嘛!更况且我们家公子被你们撞出了这么多血!怕是活不成了。” “你们高门大户难道就是这样欺负人的。” 眼见着双方争执不下,只怕还有召集着人群围观的可能,姜念娇便干脆直接掀开了帘子,她本想下去看看外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想一下车。在视线解触到那哭天抢地的小童时,她愣住了。 那小童生的十分清秀,分明是自己当初在宁月坊假扮过的小厮雪芽。 而且循着视线望过去,姜念娇也能看到那躺在血泊之中的人身形柔弱,眉目郁郁正是当初赵衍桢假扮的那位焚梅公子。 雪芽原本见车内的小姐下了马车,也准备同这车里的小姐哭诉一番,然而在看到那小姐的脸时,小童似乎也傻了眼。 他指着姜念娇道“你……你是……” 姜念娇自然不想与这小童在众目睽睽之下相认。 她也顾不得争执,只对车夫道“还不赶快扶起那位公子上马车,我们先直接去医馆。” 听到姜念娇这话,小童连忙摆手道“小……小姐不用去了,我们公子没事。” “什么没事!流了这么多血还能没事吗?”姜念娇对雪芽这话显然是不信的,他一开口便被姜念娇训斥了一通。 雪芽见争不过姜念娇,便直接对着躺在地上的公子推摇了一番“公子,公子,快醒醒,咱们遇到熟人了,咱们不用碰瓷了。” 被雪芽这一番推摇,焚梅公子也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他乍然看到姜念娇自然也是认出了她。 随后他立马便神色清明的准备跪下来。 然而他刚要开口,姜念娇却看了一眼四周围过来看热闹的人,随后先他一步道“有什么事还是上车再说吧。” 车夫看着自家小姐对这公子似乎十分熟悉的样子,此时自然也换了态度。 只转而朝围观的人吼道“看什么看,没看过碰瓷啊。” 听到这话,本就脸皮极薄的焚梅公子顿时脸色通红。 几人上了马车后,焚梅便立刻跪在了姜念娇面前“姑娘求求您一定要救救措珠大小姐。” 乍然听到焚梅提起措珠,她才想起那个羌漠的小姑娘。 “措珠怎么了?”姜念娇关心的问道。 “措珠姑娘说她要来京城找她的纳达哥哥,可是在到了京城后,措珠姑娘就莫名病倒了。”焚梅此时倒是有问必答。 “加上我们逃得匆忙什么都没带,而且也没有找到她哥哥,眼下实在是没了别的活路,我便想着找个富家子讹上一笔钱来替措珠姑娘看病。没想到今日第一次做这种事竟碰上了姑娘。” 说到此事,焚梅脸上已红成一片,整个人也似是羞愧不已。 雪芽倒是个机灵的,他只连忙道“这主意是我出的,与我家公子无关。小姐如果要追究责任,便都怪我吧。” 姜念娇闻言轻笑道“我也没怪你们,你们不必这么害怕。” 话落,姜念娇看向焚梅道“措珠和你们到底都于我有恩,如今措珠有难,我自然也不能坐视不理,你们还是先带我去见措珠吧。” 听了姜念娇的话,焚梅自然又是一阵千恩万谢,随后他只详细与姜念娇说了他如今所居的地界。 随后原本准备进入王留坊的马车便也掉了头,只往西城区而去。 西城区算是平民区,住的多是些外地过来的以及本地贫民,故而虽然这里也是上京,但这一带还是龙蛇混杂。 焚梅他们的暂居地如今就在一处破旧的客栈里。 客栈的小二一见焚梅过来,立刻便毫不客气叉腰伸手要钱“今日的房租该交一下了吧,我经营客栈这么多年,就没见过你们这么抠馊的外地佬!还有那病痨鬼你们最好赶紧扔了,要是死在我们客栈那可真是晦气。” 第一百四十四章 措珠的病情 “你这什么服务态度,这地方我们不住了。”姜念娇皱了皱眉头道。 那店小二闻言只轻嗤一声“对付你们这种上京要饭的臭外地的,我就这态度,你们要不住了,那正好,我还嫌晦气呢,我倒要看看除了我们这,谁还愿意收你们这种穷酸外地佬。” 姜念娇也懒得跟那小二过多计较,她只对身边的翠翘与车夫吩咐道“你们先进去找人吧。” 两人得了命令,立刻便准备进客栈去找措珠。 然而那小二却将手臂一拦,随后指着马棚子道“那病痨鬼在那里面,你们可别进我这客栈,我嫌脏。” 姜念娇本也是懒得与这店小二计较,但听说这店小二居然让一个病人住在四处漏风的破棚子里,她便气不打一处来。 “马棚子那是人住的地方吗?你们也太欺人太甚了吧。” 一旁的焚梅显然是早习惯了这种事,此刻的他只想息事宁人,他拉着姜念娇道“姑娘咱们还是别与他们争执了,能住这马棚原也是他们少了一半的价钱求来的。其他客栈确实不收留我们这种没有会馆推荐信的租客。这位小哥人还是挺好的,至少在这段日子里他还是收留了我们。” 听他这么说,姜念娇也意识到了这小二似乎也只是嘴上说的难听,毕竟比起入夜在大街上被巡防人员抓住,能有个马棚子住的确算是不错了,故而姜念娇自然也不好再与这人多说什么。 随后那焚梅只又同那店小二郑重道谢,随后又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了三分铜板。 那店小二倒也真不推辞,不过收了钱,他仍不满足的掂了掂那三枚铜板,随后对那焚梅道“你这是攀上高枝了?就给这么一点也太不厚道了吧?” 焚梅苦笑道“我不是这样的人,大哥莫误会了,那姑娘是我妹妹的旧友。” 随后他又郑重保证道“不过大哥放心,待我安定好了一切,之后我定会过来报答大哥的。” 那店小二见他也不像是个说假话,加上这焚梅也确实是个会做人的,故而他挥挥手道“行了,行了,你走吧。” 那焚梅自然只又对那小二千恩万谢。 姜念娇到底是不喜欢那店小二的,但焚梅护着他,故而姜念娇便选择直接去了马棚。 这马棚确是个四处漏风之地,不过好在里面除了稻草,却没有马匹栓在其中,而且马棚内外显然有彻底打扫过。 措珠此时便躺在一堆稻草墩子上,她上面盖着厚厚的破旧被褥,整个人只昏迷不醒,触及肌肤便是一阵高热。 看这状态倒似是在发高烧。 姜念娇清楚高烧不退有时候也是会要人命的,故而她只招呼着车夫与翠翘扶着措珠上马车。 然而翠翘却是愣愣看着措珠那张小脸,一动不动。 一旁的车夫不免催促一声“你倒是帮我一起来抬一下人啊。” 翠翘只喃喃道“这人好眼熟啊,我总觉得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车夫还以为翠翘是想偷懒,随后只道“别研究了,这羌漠人长得都大同小异的,你见过也不稀奇,快来帮我抬人。” 听到车夫的话,翠翘似乎也觉得有几分道理,故而她不再研究措珠了,随后在二人抬着措珠上了马车之后,翠翘又自告奋勇道“小姐,咱们不如将人送去我二叔那里吧,我二叔就住在这一带,他医术高明不说,看病也方便。” 姜念娇对翠翘向来便十分信任,故而听了翠翘的话,她点了点头。 翠翘成功替自己二叔拉到一笔生意,又怕那车夫不认识路,便主动去车外对那车夫道“你让一让,我来驾车。” 随后在姜念娇的授意下,翠翘只将车拉的飞快。也就是这路面尚算平整,不然照翠翘这拉车的架势,这车里的人怕都要被她颠散架。 不过停车时,车内所有人还是一个个脸色苍白,脚下虚浮。 偏翠翘一下车,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朝着那间小药堂高喝一声“二叔,我给你拉到客人了。” 翠翘的二叔闻言自然应声而出。 在看到这一车脸色苍白的虚浮客,他面上一喜,他指了指下来的这些人,随后开口道“这些都是?” “想什么?这个才是。”翠翘说话的功夫,还不忘将措珠抬了出来。 见抬出来的只这一个,翠翘的二叔只道“臭丫头!你看病不会又不给钱吧,上次我帮你看病的那小伙子的账你还没结给我!我还帮你拖着另一个伙子子那么久,我这小店都差点被那小伙子砸了,你这回不会又给我惹了什么麻烦吧?” 翠翘连忙压低声音道“怎么会,这次来的是我们家小姐,有她在还能赖你帐不成?” 听到这话,二叔立刻打量了一眼姜念娇,随后回头小声道“这就是你说的那颗人傻钱多的人形摇钱树?” 对于她二叔的比喻,翠翘居然也没反驳,反而还顺势点了点头。 跟在他们后面的姜念娇对此倒也十分无语。 “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得见。你要是嫌我人傻钱多,那我可以考虑削减你的工资。”姜念娇善意提醒着翠翘。 翠翘被姜念娇这话一提醒,当下立马便道“别!别!别!是我傻!” 之后在将措珠抬到一旁的床上时,迷糊的翠翘此时才像是想起这措珠像谁了,她高声道“我想起来了,我终于知道她是谁了。” 姜念娇顺口接问了一句“你们认识?” “能不认识吗?这不就是上次我中毒后,替我看病的那个巫医吗?只要再给她贴一个假胡子,这两根本就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我就说这巫医咋这么眼熟呢。”翠翘信誓旦旦道。 不知为何,听翠翘这么时,她只莫名联想到了之前偷袭翠翘的那名黑衣人。 可惜那人之后被赵衍桢提走,便再也没见过了。 屋子里,翠翘的二叔,正在替措珠诊脉,顺便还问了问这措珠最近都有哪些症状。 焚梅见状自然如实回答“前日,措珠一觉醒来便开始拉肚子,之后她便开始头晕头痛。最后便发烧了。” 听了焚梅的,这二叔立刻掏出了一块手帕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同时他只立刻让药童给他屋里点燃白术,苍耳做成的线香。 二叔瞪着翠翘道“翘丫头,你能做点人做的事吗?你二叔我都快被你坑死了!” 翠翘不明所以道“怎么了?” “这丫头染的是疫病啊,你们还一点防护都不做,就跑我这来,这不是找死吗?” 听到与疫病有关,别说是翠翘,屋里其他几人也被吓得不轻。 “叔叔,你确定是疫病?” 随后翠翘又指向一旁的焚梅道“要真是疫病。他们俩怎么没事。毕竟这段日子他们俩可是一直跟这措珠在一起的。” 翠翘二叔信誓旦旦道“那还能有假?我前阵子在京郊一户庄子里便遇到了相同症状的病患者,他们起先也只是自家汉子染了这种疫病,当时那汉子便不行了,我没救回来。不想之后过了几日他们一家几口人便也都染上了这病。这病似乎是通过解触传染,而且致死率还挺高的。我还没研究出药房,这一家几口人便全死了。” 听到翠翘二叔这话,在场所有人除了姜念娇,这一个两个的几乎全都愁容满面。 “完了!我刚抬她脚了。”先说这话的是车夫。 翠翘道“我还搂她腰了呢。” 焚梅更是直接晕倒了过去。 一看到焚梅晕过去,所有人顿时面面相觑。 难道真是疫病?他这是发作了? 便是雪芽看到自家公子晕过去,此时也只敢小声哭泣着叫他公子的名字,却完全不敢去碰自家公子。 “完了,完了,这阵子措珠姑娘都是我们家公子在亲自伺候着。前阵子措珠姑娘半夜里时冷时热的发作,也是我们家公子搂着睡的,他们俩这么密切的解触,我们家公子怕也是中招了。” 姜念娇听到是疫病便有些紧张,故而此刻她只示意翠翘二叔替他们看看。 翠翘二叔只先替那焚梅看了看,诊断一阵后,原本紧张的二叔也松了一口气,随后他道“害,这小子没事,就是太累了,又没吃什么东西累晕了。” 听到这样一个结果,所有人自然也都跟着松了一口气,不过为了保险起见,翠翘二叔还是给所有人都诊断了一番,之后在确认过几人都没有问题之后。 翠翘二叔只要求留下措珠,让他观察研究几日。 姜念娇出于安全考虑,自然同意了翠翘二叔的提议。而雪芽考虑到自己家公子多半是不愿意与措珠分开的,故而他自然也选择留在了药堂里打下手。 姜念娇考虑到自己的确也不可能一直养着这两人,便同意了雪芽的提议,不过为了不给翠翘二叔在经济上添什么负担,她还是直接给了五十两银子予那二叔。 乍然得到这么一大笔收益,这二叔立时便眉开眼笑了起来。 之后姜念娇这才打道回府,不过离开前,她还是觉得不放心,只让那二叔若是发现京城再有这样的病例,便及早过来告知自己。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严子卿 姜念娇与陈靖淮的婚事在六月底很快被收回。 不久后长期滞留在京城的陈靖便再次回到了云州。 一时间随着婚事的尘埃落定,那段关于她与赵衍桢的流言便也渐渐淡去。 而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更是早换成了关渊镇遭了一股羌漠势力侵袭,以及廷尉高毅忠已经从云州返回的消息。 高毅忠平安回来,高家与姨母那边自然是欢喜不已且定了心的。 但几家欢喜便有几家愁。 随着高毅忠的平安回京,关于侵吞粮草一案的案情便也渐渐大白了起来。 而那案子桩桩件件都直指向陈家大房拉拢的一派官员在底下中饱私囊。 姜念娇前世倒也发生过此事,故而她对这桩案子并不意外。 而且她记得因为陈家老太爷尚在世,也为了给陈家下一次风雨埋下更大的反扑。 邕帝在一众群臣力谏溯源此事时,只将此事生生压了下去。只处理了一系直接参与粮草侵吞的军官。 而这除了大大削弱了陈家的实力,也为陈家被清算时积蓄了更大的风雨。 只是这一次,除了陈家侵吞粮草一案。 关于高毅忠在边关遇袭发生的事却也牵扯出了另一桩惊天骇闻。 那便是邕地朝廷之内有羌漠内奸。且那内奸打算与羌漠人里应外合。 故而私吞粮草一案虽也影响重大,然而与私通敌国相比,粮草一案倒像是小事了。 加上陈家大房如今只将重心布局在朝廷之内,故而陈家这边也只祸水东引,要求彻查与羌漠人勾结的到底是谁。 这桩案子在从前是没有发生过的,考虑到大舅当初被陈靖淮所救,而陈靖淮前世又与赵衍桢有所合作。姜念娇自然怀疑今日这局面多半与赵衍桢有关。 不过她到底也不是朝廷中人,关于朝中的具体局面,她也不甚清楚。 加上这段时日,她在管着姜家事务的同时,还得担心措珠的病情以及还要应付姨母不时给自己挑选过来的对象。 故而每天都十分忙碌的她,也没什么时间与人聊那局中大势。 而且姜家如今不止是自己的嫁妆,便是姜家的产业在于瑟的把持下,也有大半与那些黑袍羌漠人大有勾结。 故而姜念娇每日都头昏脑胀,大约这段时日以来唯一的好消息,也只是措珠的病情被翠翘二叔治好了,而且她的疫病也不具传染性。 不过措珠也注定不是个好招惹的,在病好了见到姜念娇后,她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控诉姜念娇不讲信用,出尔反尔。明明答应替她找纳达哥哥却自己先开了溜。 姜念娇一直都怀疑措珠口中的纳达哥哥多半与整日黏在自己好友陈嫤年身边的纳达皇子是同一人。 而且眼见着陈嫤年如今与那纳达越走越近,姜念娇也担心陈嫤年是遇着了什么渣男,故而她对于措珠的诉求倒是尽力应承了下来。 只保证她必定能见到自己的纳达哥哥,至于怎么见?那就不是措珠能知道的了。 七月初是陈嫤年的生日,不过与自己那小侄女相比,陈嫤年的生日相比之下便要寒酸许多。 甚至似乎是因为与两位嫂嫂发生了争执,今年的生日她直接定在了康平坊的有家酒馆。 对于那家酒馆,姜念娇自然也是记忆深刻,毕竟当日陈嫤年为自己师父莫霞打抱不平时,还惹了当地一霸。后来她也听陈嫤年多次提及那次差点脱不了身。 而姜念娇虽然上次与陈靖淮的婚事告吹,但倒也并没影响她们二人的感情。 故而姜念娇也在受邀者的名单之中。 而姜念娇见姜芝这段时日似乎因为她母亲的事闷闷不乐,加上自己的流言影响了她的婚事,故而她也有心带姜芝出来散散心。 到达康平坊的有家酒馆时,当初那被砸了个一干二净的酒馆似乎又重新修整了起来,而且规模比从前还大。 老板还是从前那个老板,风格也还是从前的风格,大堂里人声鼎沸,宾客满席,前面的小舞台上羌漠的舞姬正跳着充满异域风情的舞蹈。 便连店里招徕客人的小二都是羌漠的美人,一名羌漠美人一见着两位一身金贵的小姐往客店而来,立刻便赶上去迎接“二位是有客约还是临时来就餐?” 姜念娇直接将陈嫤年给自己的邀约函递给那名羌漠美人,那美人立刻便领着二人穿过大堂上了二楼。 姜芝显然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在穿过大堂时,她也只一副犹犹豫豫,畏手畏脚的模样。 加之来这里的以男人居多,纵然有女客也是形同男子一般的打扮。 像姜念娇与姜芝这般一看就是闺阁女儿装束的打扮倒是十分罕见。 虽然她们已经用帷帽遮住了脸颊,但从身段看去也知这两人应当都是美人,故而有些人的视线会十分大胆的落在她们二人身上。 姜念娇见惯了这场面倒不以为意。 只姜芝却是显得有些害怕。 她躲在姜念娇身后小声道“阿姐,我有些害怕,不如咱们还是回去吧?” “怕什么,来都来了,况且有人护着你,没事的。” 姜念娇一边安慰着姜芝,一边将人往二楼领。 到了二楼,羌漠美人只将他们带到了上一次订过的东厢。 推开东厢的大门,姜念娇原以为这次的客人多半除了自己便只有莫霞了。 不想推开房门,却见里面除了莫霞,居然还多了几名男客,其中除了姜念娇上次便见过的纳达,还多了一名陌生男子。 那男子一袭黑色劲装,长发高束于头顶,剑眉凤目,英姿飒爽。不过这男子虽然生的英俊,却是那种一看就不好惹的暴躁对象。 他眉目冷冽,正如一把刚开锋的利刃,感觉像是随时要将人割伤。 姜芝也不知是被那人吓到,还是见这屋里有男客,一时竟十分踌躇。 陈嫤年显然是不懂姜芝的顾虑的,毕竟她随性惯了。可不是闺阁女子作态,故而见她们二人来了,虽然她与姜芝也没什么交集,但她却还是十分热情的招呼道“你们可算是来了,快点过来坐吧!咱们席都快开了,可就等你们了。” 姜念娇也不是扭捏的性子,见状她只摘了帷帽,递予一旁的丫鬟,随后便准备过去就坐。 只姜芝却是怯怯的拉着姜念娇的衣袖道“阿姐,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 她这一声虽然极小,但屋里人显然都还是听到了。 好在陈嫤年还算给面子,只开玩笑道“小姜芝,来都来了,你还想走不成,难道你这是怕我吃了你不成啊。” 说话间,她只自己起身将姜芝往屋里推。 姜芝倒不好再多说什么。 屋里的人也算照顾姜芝。甚至莫霞还特意让姜芝座到了自己身边。 之后姜念娇也在姜芝就坐后,方才坐在了姜芝身边。 有自己姐姐在身边,旁边的妇人也似乎十分和善,姜芝这才掀下自己的帽子递给身边的侍女。 而在她们将将就座后,莫霞忽然看着姜芝朝姜念娇主动问道“姜小姐,不知这位是?” 姜念娇连忙主动介绍道“这是舍妹姜芝。” 莫霞笑着点了点头,随后道“二位面相瞧来倒不尽相同。” 姜念娇解释道“我与阿芝非一母所生。” 莫霞这才不再多问。 见莫霞都开口问了姜芝,姜念娇自然也问起陈嫤年对面的酷哥叫什么名字。 陈嫤年见姜念娇问起那人,也不知是出于什么想法,她只哈哈大笑道“你连他都不认识?上次咱们在这酒馆喝酒,我差点被那铁焰狂狮锤死,还好他出手帮我阻挡了对方的攻势!” 姜念娇当日在酒馆喝得酩酊大醉,哪里会知道这些。 看着姜念娇这茫然神色,陈嫤年也终于想起她们闹事的时候,姜念娇根本没有出来。 故而她不再多提当日之事,只言简意赅道“这是我的小媳妇儿严子卿。” 然而陈嫤年这解释反而让姜念娇更迷糊了“什么媳妇儿?难道你们订了婚。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不过姜念娇嘴上虽是责怪,但听到陈嫤年有个小媳妇儿,虽然这酷哥一看就不好惹得类型。 但比起跟纳达有什么纠葛,她还是更乐意看陈嫤年与严子卿在一起。 酷哥脸上顿时黑成了一团“谁是她媳妇儿,我们可没什么关系。” 陈嫤年闻言顿时笑得更张狂,那模样倒是让姜念娇越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怎么不是我的小媳妇儿,当初在关渊镇,咱们玩两军对垒时,你哪次不是我的手下败将?输了的人便是俘虏,我只是让你当我的小媳妇儿,还把自己的战利品都交给你保管了,怎么?我难道还委屈了你不成?” 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争执,姜念娇大概也猜出来这两人大约是青梅竹马。 不过陈嫤年的这小竹马显然有些别扭,他只冷哼一声“我那是故意让着你的,不然凭你那三脚猫功夫你还不得天天哭鼻子。” 可惜陈嫤年听了严子卿的话,显然是半点也没受到刺激,相反,她反而心情愉悦的扭曲了严子卿的话意“这么说你是故意输给我,就为了当我的小媳妇儿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不欢而散 严子卿闻言显然被气的不轻,他只被陈嫤年气的你你我我了半天。 最后终于什么都没能说出了, 见逗着严子卿差不多了,陈嫤年才重新认真介绍道“他是我的小竹马,叫严子卿。当年他父亲在我大哥手底下当副将,我们经常在一起玩,之后我到了上京,还以为这辈子怕是很难再见到他了,没想到他如今竟在赵衍桢手底下当差。” 听了这份介绍,姜念娇才算是将这位的来历知晓了一个大概。 而之后的用餐时间,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们中间隔了个纳达的缘故,陈嫤年倒也没再与严子卿有过多互动。 而且这纳达显然比严子卿更懂如何与女人互动。 几乎陈嫤年吃的大半虾肉都是由他剥了壳的,也不知这纳达是不是刻意为之。有时候陈嫤年吃的汁水流到嘴角,他甚至还会掏出帕子替陈嫤年细心的擦去。 看着他不时拉着陈嫤年一通关怀互动,姜念娇真恨不得当时便该拉着措珠过来与这位纳达皇子来个现场认亲。 只可惜她并不知道这纳达也会来参加陈嫤年的生日宴会,也不确定措珠口中的纳达哥哥是不是面前这人。 而对纳达的举动不满的显然也不止姜念娇一个。 严子卿冷哼了一声,随后出言嘲讽陈嫤年道“连吃个东西都要人喂,我可不知道你如今已经这么费拉不堪了。” 陈嫤年却是笑得得意洋洋道“怎么?你嫉妒啦?” 严子卿冷声道“谁嫉妒。” “好了,小媳妇儿别生气了,大不了我让纳达哥哥也给你剥只就是啦。” 说完这话,陈嫤年居然还真央着纳达给严子卿剥了只虾。 陈嫤年居然娇声娇气道“纳达哥哥,小媳妇也想吃虾,你帮帮他好不好。” 从来没见过陈嫤年撒娇,如今乍然听她猛女撒娇,众人都只觉心神一震,脚趾扣地。 此时不得不承认,纳达真是条汉子,对于陈嫤年这顿猛女撒娇,他居然没有半点不适,相反,他反而宠溺的拍了拍陈嫤年的脑袋,随后轻笑着应了一句“好。” 严子卿本以为这纳达只是假应承他,不想之后他剥的虾居然还真放到自己碗里了。 纳达似乎还颇友善的朝他笑了笑,似乎是示意他吃虾。 吃虾?他吃什么虾,他看他应该选择眼瞎。 而且随后还有更让严子卿恨不得当做自己没来过的事情发生了。 陈嫤年终于自己出手剥虾了,不过她剥的第一只虾,很快便进了纳达的嘴里,而且这还是她亲手喂的。 喂完虾,陈嫤年还问了纳达一句“纳达哥哥,我剥的虾甜吗?” “甜。”纳达笑着应道。 这现场宛如撒了十万吨工业糖精。 姜念娇觉得要么是陈嫤年假酒喝多了,要么是自己飘了。 而严子卿看着自己碗里由男人剥的虾显然更是气的不轻,他直接将碗一放,随后出言道“我饱了,还有任务便先走了。” 撂下这句话,严子卿起身便准备直接离开包厢。 可惜陈嫤年显然早有所料“好媳妇儿,你有什么任务啊,我表弟可是亲口说让你来给我庆生的,他不可能再给你安排任务啊,而且你要是就这样跑了,到时候我回去跟我表弟一说你猜你会怎么着?” 她这不慌不忙的架势,像是早将严子卿吃得死死的。 严子卿显然气的不轻,看着他拳头紧握的样子,姜念娇正想劝陈嫤年悠着点,然而陈嫤年却还继续嘴欠道“不过你也不用太害怕,我表弟也不能将你怎样?反正你不是挺能跑的吗?大不了你也不在这继续待了,直接跑路,天下之大,哪能没你的容身之地啊。” 至此,姜念娇也感觉到这二人的气氛好像并不和睦,眼下斗嘴斗到这份上与其说是青梅竹马,这态度倒像是双方有什么深仇大怨似的。 不过严子卿虽然十分愤怒,但不知出于何种缘由,最终他还是选择重新回到了饭桌上,只是他脸上的神情仍是十分难看。 陈嫤年似乎也是刻意而为,此刻她只故意笑吟吟道“小媳妇儿这怎么又回来了?怎么?不跑了?” 听着陈嫤年近乎阴阳怪气的逼问,严子卿只一言不发,倒似是并不打算再与陈嫤年过多争执。 陈嫤年自讨了个没趣,也只能说“我这小媳妇儿,就是这么爱耍小性子,大家不必在意,咱们吃咱们的。” 听了陈嫤年这话,严子卿毫不意外的脸色又是一黑。 而且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感受到了他们二人的怪异气氛,便连纳达也不在那严子卿面前作秀了。 看得出来,他显然也不认为这严子卿能对自己构成什么威胁。 而这一顿饭便结束在这二人低气压的氛围之中。 倒是原本羞怯的姜芝,不知何时已经与莫霞聊了起来。 看得出来她们两人倒是真的投缘。 甚至姜芝在听说莫霞在找女儿,还对着莫霞一通安慰。 陈嫤年也不知是心情不爽,还是如何,在与严子卿吵了一番之后,便开始与纳达拼酒。 两人拿着烈酒当水喝。 纵然陈嫤年平日也算是挺能喝的了,可也架不住就这样干喝了一坛酒。旁人劝她少喝点,她反而押着旁人喝。 众人也是拿她没办法,也只能由着她去了,之后喝完一坛酒她果然是南北不分了。 反观陪她喝酒的纳达倒是分外清醒。 而在众人准备从酒馆离开时,她整个人更是直接倒在了旁边的纳达身上。 可即使如此,她还是醉醺醺的挥舞着拳头道“我还能喝,小二再来一坛酒。” 结果她拳头还没挥出,一旁的纳达便握着她的手道“阿嫤,你醉了!” 陈嫤年不开心了,她一把推开纳达道“我没醉!” 说完她对着身后的柱子就耍了一套醉拳。随后还对着那柱子傻笑道“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我没醉。” 结果话音刚落,她只立刻便对着柱子吐了一地的污秽。 见她这般,纳达便又凑过去扶着她的双肩道“阿嫤,我送你回去吧,你真醉了。” 陈嫤年却只不耐烦的挥开他的手“我还能喝!今天咱们不醉不归!” 不过陈嫤年清醒的时候也未必拗得过纳达,此时喝醉了,便更是抗拒不了纳达了。 眼见着纳达竟是要直接抱起陈嫤年。 姜念娇可不放心纳达领着陈嫤年回家。 毕竟其他人或许没看出来,她却是看出来了,这纳达就是在故意顺着陈嫤年的意思灌陈嫤年的酒。 她可不想自己好姐妹真出什么事。 故而在纳达要抱她时,她连忙过来扶住阿嫤的肩膀,随后开口劝道“阿嫤没醉!不过这家酒楼的酒都被我们喝光了。咱们换一家好不好?” “喝光了?我这么厉害的嘛?嗝!好!那我们就换一家。”这一次陈嫤年倒是被姜念娇三言两语哄住了。 随后醉醺醺的她,只一边数着小星星,一边被姜念娇推上了马车。 如今饭也吃完了,请客的主人也喝醉了,众人也都不算熟悉,此时离开酒馆后,众人自然便打算分道扬镳。 只是在翠翘准备将陈嫤年抱上马车时,姜念娇却示意她先不要行动。 随后姜念娇朝严子卿开口道“严小哥,能麻烦您帮我们将阿嫤抬上马车吗?我们这些女眷,力气小的很,根本抱不动阿嫤。” 严子卿见姜念娇那一处站的确实全是女性,此时自然不好推辞。 只是到他将陈嫤年抱上马车后,姜念娇居然也顺势座了上来。而且在他准备下车时,姜念娇身边的丫鬟翠翘只将帘子随手放下。 姜念娇开口道“小哥,先别走,我恐怕还有一件事须得麻烦你。” 严子卿看了一眼陈嫤年,这才看向姜念娇道“什么事?” “我看的出来,你对阿嫤其实并不讨厌吧。” 严子卿没有直接回答,他只冷冷看着姜念娇。 姜念娇随后便继续道“阿嫤的性子其实并不坏,只是个性有些太单纯,我怕她被人骗,所以往后可以请你帮我多看顾着阿嫤一些吗?” 严子卿听到这话,不知为何,似乎隐隐有一分被冒犯的怒气“她如何与我何干,你不是她的朋友吗?” “我们确实是她的朋友,可到底我也看顾不过来,而且我总觉得那纳达皇子瞧来不像个好人,我是担心阿嫤被骗。” “又想着你与她到底是青梅竹马,比起那位纳达皇子,我想你肯定要比对方可靠,而且我也看得出来阿嫤对你还是很在意的,所以我想若是你能提点着她些,或许会比我们劝说要来的更有效果。” 严子卿没有立即说话,他只是皱眉看着陈嫤年,许久后他才说了一句“我可以提醒她,不过她听不听劝,那便不关我的事了。” 姜念娇笑着应了一句“那是自然,之后便麻烦你了。” 严子卿仍是一副冷冷的样子“没事了吧?” 姜念娇点了点头。 随后那严子卿也不多话,片刻后便离开了马车。 只是他不知道,待他离开后,姜念娇突然推了推还在装醉的陈嫤年一把“行了,人都走了,你给我醒醒。”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与严子卿的过节 听到姜念娇的话,原本醉的不轻的陈嫤年立刻抖擞的睁开了眼睛。 看着她清明的眼神,又哪有刚才装醉之时的半点疯狂之态。 陈嫤年嘿嘿笑道“娇娇,你怎么知道我是装醉啊?我觉得我演酒鬼还挺像的啊。” “要真喝醉了,还能听懂我跟你说什么话,还能思路清晰的回答我,那你这酒品也不是一般二般的好了,而且你别以为我看不出,你刚才故意往严子卿身上蹭吧?我说让严子卿多关照你的时候,你那小嘴都快上扬到合不上了。” 听到姜念娇这贬损自己的话,陈嫤年立马反驳道“我才没有!” “行了,你还是跟我说说你跟那严子卿到底是什么关系吧。”姜念娇才不跟陈嫤年废话,只直切话题核心。 “没什么关系啊,我不都跟你说了吗?我跟他的关系就是普通的青梅竹马啊。”陈嫤年此时显然还死鸭子嘴硬。 “你觉得我会信吗?你这次要是不同我说实话,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我可不会管你了。”姜念娇看问题倒是直击核心。 陈嫤年闻言只小声吐糟道“你跟我三弟一个比一个鬼精,我倒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们。” 不过好在她吐糟的语气十分含糊,故而姜念娇还真没听懂她的话意“你说什么?” 陈嫤年可不敢多说,她只怕自己言多一失,倒供出了自己为了严子卿出卖姜念娇的事。 故而陈嫤年连连摆手道“我什么都没说。” 陈嫤年自觉什么都瞒不过姜念娇,而且为了转移姜念娇的注意力,她还是老实交代了自己跟严子卿的孽缘。 “我跟严子卿的确是青梅竹马,而且是自小便关系十分要好的那种。我也一直喜欢严子卿。小时候玩两军对垒的游戏时,我叫他媳妇儿虽然只是一个玩笑,但后来长大了后,我却是真想跟他在一起的。可惜他从不肯正面回应我。” 听到陈嫤年这话,姜念娇不知为何却突然想到之前的一件事“你一直都喜欢严子卿?那之后还对我表哥情根深种?” 陈嫤年可没料到在自己酝酿感情,准备跟姜念娇好好掰扯一下自己跟严子卿的过往时,姜念娇居然会把话题扯到赵念泽身上去。 不过好在赵念泽如今对于姜念娇来说应该已经是过眼云烟了吧。 故而她只尴尬的说出了当年的真相“其实我对你表哥吧,没啥兴趣。我喜欢的也不是那种文质彬彬的类型。” “当初我之所以说喜欢你表哥,这不是为了迅速跟你拉近距离嘛,如果当初非要说我是喜欢你表哥,还不如说我是喜欢你。” “我在接近你之前,可也是观察过那些京中贵女的,我发现她们关系特别好的,一般都是有共同爱好。” “而当时你跳舞跳的好,可我跳舞他们说像劈瓜砍菜。你弹琴弹的不错,可他们说我弹琴像锯木头。我想了一圈,好像就假装喜欢你表哥,然后帮着你欺负苏止柔这事对我来说没什么难度,所以我就假装跟你喜欢同一个人了,这样说起来咱们便也算有了共同爱好不是?” 听到陈嫤年如此一本正经的解释当初关于赵念泽的旧事,虽然她如今对赵念泽早没了执念,可她还是有种很想打陈嫤年一顿的冲动。 至于为什么打她,那自然是因为自己当初为了陈嫤年也喜欢赵念泽这事而很认真的苦恼过。 毕竟赵念泽只有一个,可她们俩都喜欢赵念泽,来日她总不可能把赵念泽劈成两半各自分了吧。 可结果陈嫤年这臭丫头却说她当年不过是在跟风。 而自己可是真情实感的苦恼过此事啊。 不过陈嫤年的理虽是一堆歪理,但就结果而言却也算歪打正着,因为当年的她们居然还真在那种环境里培养出了深厚的塑料花姐妹情。 见姜念娇不再追问赵衍桢的事情了,陈嫤年便也继续将话题拉回正轨。 “但即使他不理我,我也还是喜欢他,他当初在军营里的佩刀都是我寻了这世间最纯的玄铁石请了谢陌大师亲手为他制作的。基本上只要是他想要的,便是天上星星我都会设法摘给他。” “这臭小子收我礼物倒是不拒,却独独不肯接受我表白,我以前还以为他是害羞。毕竟他若是不喜欢我,能接受我礼物吗?” “之后我们便一直这么拖着,直到我大哥准备将我送去上京的前一夜,我去找他,本是想同他讨个准信,可没想到我到了他所居的军营之外,却听那臭小子跟他那帮兄弟说便是喜欢他们那群臭男人也不会喜欢我!” 说到这个,陈嫤年显然十分气愤,她愤愤的撕扯揉捏着食盒里取出来的肉脯,仿佛手里的肉脯便是严子卿一般“之后我一气之下就走了,可到了上京,我想想又觉得不甘心。” “所以我去信问他这样吊着我什么意思,可这臭小子居然敢不回我信,而且如今他跑来了京城居然都没跟我说一声,若不是那日我遇险,我都不知道他居然独个跑来上京了。” “你说这臭小子如今在我眼皮子底下晃悠,我能放过他吗?”陈嫤年气鼓鼓道。 不过听陈嫤年话意虽然十分凶恶,然而这语气却分明还是对那严子卿存有几分念想的。 至于严子卿,从她刚才的试探里其实也能看出来,严子卿应当也是在意她的。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不管怎么看都比那不知是何来历的纳达要来的可靠。 故而姜念娇笑吟吟的怂恿道“的确不能放过他,不过我觉得那严小哥瞧来也不是个花花心肠的,或许他当日来京城也有自己不能说的苦衷呢。” 陈嫤年轻哼道“我才不管他有没有什么苦衷,反正落到我手里,他就别想好。” 姜念娇觉得陈嫤年跟严子卿的事情就是小打小闹,她对此自然也不会放将此在心上。 不过对于纳达,她却有种说不出来的敌意。 虽然陈嫤年大概率是不会喜欢纳达的,可姜念娇就是有种纳达迟早要整出些幺蛾子的感觉。 故而姜念娇下意识觉得自己该劝着陈嫤年少与对方往来才是。 不过若是自己直接说纳达看起来不像个好人,陈嫤年多半是不会相信的。 故而姜念娇只话锋一转,随后又提到了她之前提起过的一个话题“阿嫤你觉不觉得,纳达皇子好像很喜欢你的样子。” 听到这话,陈嫤年果然毫不意外道“你怎么又提这事,我不是都跟你说了,我跟纳达就是普通哥们嘛。” 姜念娇却不徐不疾道“我可没见过普通的哥们会这么顺从你的指令。” 陈嫤年不以为意道“这有什么稀奇的,当初在边关时,我那些哥们哪个不得对我言听计从,便是严子卿那也不能逆了我的意思。” “那能一样吗?你那些哥们都是你大哥的手下,他们或敬重你大哥,或有求于你,那自然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姜念娇反驳道。 被姜念娇反驳的哑口无言的陈嫤年只道“哎呀!就算他喜欢我,那又怎样,他还能吃了我不成?” 姜念娇笑道“自然不怎样,我只是好奇嘛,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喜欢你。” 随后姜念娇蛊惑道“阿嫤,要不咱们打个赌成不?” 陈嫤年倒是荤素不忌“什么赌?” “咱们就赌纳达皇子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姜念娇道。 “这有什么好赌的。”陈嫤年对此显得兴趣缺缺。 姜念娇见状,只诱惑道“如果纳达对你真没什么意思的话。我们还照老规矩来,天珍阁的宝物,你随便挑一样。” 陈嫤年果然极轻易的便上钩了。 毕竟她们陈家二房也是官身,如今虽不算多穷困,却也并不富裕。 对于那些在天珍阁动辄便是千两起拍的宝物,陈嫤年也仍是难以企及。 “行!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 陈嫤年应下赌约后,第二日便立马约了纳达。 七月的四时游园,荷花已开至颓败,甚至有的小莲蓬已初露端倪。 隅波湖边,靠近太湖石的一处凉亭,一名红衣女子与一名邕地打扮的羌漠男子正坐在一处。 女美男俊的组合无疑是十分吸引众人的眼球的。 而这对璧人正是纳达与陈嫤年。 纳达微笑着问道“阿嫤,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陈嫤年约了纳达,自然是为了姜念娇说的那个赌约,然而今日真将人约到了跟前,她反而倒有些开不了口了。 毕竟纳达对自己也挺好的,自己却拿他当赌约,这要是让他知道自己居然做出这种蠢事,他会不会跟自己翻脸啊。 可是想到天珍阁,她那说不出口的话又便成了满心遗憾。 想到此处,她眼只看向旁的地方,心虚道“也没什么……我……我就是想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她话音不过刚刚落下,身旁那人却抵唇轻笑了一声“你就是想问这个?” 陈嫤年脸颊红红的点了点头。纳达却是轻拍了拍陈嫤年的脑袋,一双如深海蔚蓝的眼睛里跳跃着细碎的星光“若是我说喜欢你,你会高兴吗?” 第一百四十八章 试探真心 陈嫤年闻言立马呼地一把站了起来,神色十分紧张道“你……你不会真喜欢我吧?” 这可已经不是拿纳达做赌约好不好的问题了,这分明是要自己输啊。 若是自己输了,别说去天珍阁了,姜念娇还不知得让自己干什么活呢。 想到此处,陈嫤年只觉心里十分不痛快。 纳达的眸子只状似不经意的扫向不远处的假山,随后不过片刻,他便收回了视线。 他温言道“怎么?阿嫤不许我喜欢你吗?” 陈嫤年的眸子只也不经意的扫向假山处,她心虚道“倒也不是不能喜欢,只是……只是我脾气不好,个性也粗鲁。你……你到底喜欢我哪点啊。” 说这话时,看陈嫤年的模样,简直像是即将要哭出来了一般。 纳达此时方才笑言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更何况我心里当你是妹妹一般喜欢,这也不行吗?” 纳达的话瞬时如同为陈嫤年注下了一剂强心针。 如同妹妹一般喜欢,那不就是兄妹之情,兄妹之情可跟男女没关系。 想到此处,她只又没忍住得意洋洋的看向假山处。 假山山石后,姜念娇正拉着措珠前来验证她口中的纳达到底是不是陈嫤年认识的纳达。 她打的主意倒也简单。 若这纳达真是措珠口中的纳达哥哥,那么在陈嫤年挑明心迹后,纳达承认之时,她便怂恿着措珠前去与纳达相认。 毕竟这措珠妹子明显是对纳达有情意的,而且据她所说她与纳达还私下换过定情信物了。 那在纳达已有个心爱妹子的情况下却还同别的妹子暧昧,这样一来,倒根本不用自己出手。 纳达的人品也就不言自明了。 纵然不成,那于自己来说也没什么损失。 只是姜念娇明显还是低估了情敌相见,水火不容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措珠在确认过对面亭子里座着的真是自己日思夜想的纳达哥哥,又见着她的纳达哥哥居然对着别的女子笑意盈盈,还摸头杀。 她整个人顿时已经气疯了。 果然甚至都不必姜念娇来怂恿她出去,她看到二人互动便直接冲了出去。 姜念娇此时纵然是想拉住措珠,却也无能为力。 因为她根本不是措珠的对手。 姜念娇此时也来不及看清楚纳达有没有同陈嫤年坦陈心迹。 她见措珠冲了出去,也怕对方误伤到陈嫤年,故而她只连忙跟了上去。 措珠气势汹汹的杀到了凉亭前,只眼神分外幽怨的看着纳达“纳达哥哥!” 乍然见到措珠,纳达的眼中显然有片刻愕然。 “措珠?” 随后他脸色微微一沉,似是不甚赞同一般道“你怎么过来了?阿爹他们知道吗?” 措珠见他一见面就斥责自己,反而当下却对另一个女人各种温柔相待,故而当下甚至用不着姜念娇给她上眼药,她自己已经开始酸溜溜了。 “纳达哥哥,你跟那个女人什么关系!”措珠指着陈嫤年道。 “我们能有什么关系,我们就是普通朋友。”纳达语言冷淡的解释道。 “我不信!我刚才都看见你摸那女人的头了,你们俩那么亲密,却不许我跟你一起过来,我看你是早就想好了,决心要甩了我吧!”措珠明显是整个醋坛子都打翻了。 纳达还欲再说什么,却见远远小跑着跟过来的姜念娇,不知为何,他的态度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他笑着拉过措珠的手“好了,措珠,别赌气了,我怎么可能会不要你,我这不是怕你适应不了邕地的生活吗?” 随后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确将措珠放在了心上,他只从自己怀中取出了一枚玉佩“你看这玉佩,我这不是一直放在身上吗。” 见纳达手中的玉佩,的确是自己当做定情信物送出去的那一枚,措珠的情绪便也稳定了很多。 她转头看向陈嫤年道“那她是谁?” 纳达笑着哄道“不是都跟你说了,她只是我在上京交到的朋友嘛。” 陈嫤年此时自然也看出了纳达与措珠的关系,她当下除了尴尬,自然也只想着赶紧配合纳达道“我跟纳达真没什么,就是普通朋友。” 措珠轻哼了一声“我是问你是谁?又不是问你跟纳达哥哥到底是什么关系。” 随后像是为了宣誓主权,她只一把搂着纳达的胳膊道“反正我是纳达哥哥的未婚妻,这一点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陈嫤年对于措珠这有点幼稚的行为倒是丝毫不介意。 毕竟她对纳达也的确没有任何感情,唯一心虚的点也只是自己跟纳达刚才在讨论什么喜欢不喜欢的问题。 故而远远的见姜念娇赶过来,她只对措珠道“我叫陈嫤年。” 随后她又看向纳达道“纳达,既然你未婚妻来了,你便好好招待着,我还有事便不同你说了。” 话音落下,陈嫤年脚底抹油直接开溜。 纳达似乎也无心与她多谈,便也只由着她去了。 陈嫤年显然还没意识到这是姜念娇设的局,她一见姜念娇出现,便拉着姜念娇往园子外走去。 看着那二人走远,原本温言细语的纳达也骤然变了脸色。 他只脸色沉沉的看向措珠。 措珠并没看到他的脸色,此刻她只依偎在纳达的怀中,小女儿娇态道“纳达哥哥,我们这么久没见了,你有没有想我。” 然而纳达却只是冷淡的将她一把推开,他沉声道“措珠,我不是让你好好待在桓远田庄吗?你现在过来做什么?” 被斥责的措珠手足无措,委屈巴巴道“纳达哥哥,我这不是想你了嘛。况且那庄子都被人毁了,我若是继续待在那里岂不是也要被人抓走?” “你既然出了事,为什么没有直接过来找我?”纳达并不买账继续追问道。 虽然纳达的口吻不太好,但这话听在措珠的耳中,却似是在关心自己。 她小声道“我在来京的路上好像感染了时疫,所以路上耽搁了一些时间,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好……” 几乎是在措珠还没把话说完的当口,纳达只腾的站了起来。 他这一举动,只让措珠百思不得其解。 “你怎么了?”措珠问道。 “你感染了时疫?”纳达问道。 措珠点了点头。 “你当日在桓远田庄是不是往后山去过?”纳达继续神色紧张的问道? 被纳达问起这事,措珠立刻有些心虚,那后山是被纳达明确禁止去的地方,可当时的自己出于好奇心还是去了。 不过若是不去后山,她怎么能救到姜念娇呢。 不过措珠显然也有个优良的习惯,那就是死鸭子嘴硬“没有!没有!我怎么可能去过后山。” 纳达这次倒是没有戳穿措珠的小把戏,他只冷声道“那你感染时疫后,怎么痊愈的?可有感染到其他人?” 措珠并不知道纳达的打算,她摇了摇头道“没人感染,而且我还遇到了好心人将我送去了城西一间医馆,那医馆的老板医术高明,听焚梅说那人只用了一天不到时间便寻到了解药。” 纳达只轻哦了一声,随后他目光一转“那你可记得那家医馆叫什么?这人既然救出了你,我想我自当好好感谢此人才是。” 措珠到底也是天真,竟不疑有他,直接便说出了医馆的名字,好像叫“回春堂。” 纳达闻言这才点了点头,随后转而问起了别的事情“那焚梅呢?” “焚梅跟雪芽如今就在那回春堂里工作,纳达哥哥,他们俩都不想继续在那相公馆里卖笑了,要不咱们还是让他们重获自由吧”措珠不疑有他,几乎是纳达问什么,她便答什么。不过她也没有忘记替焚梅主仆二人求情。 毕竟在这段时日的相处里,她也是真把焚梅他们当成了朋友。 纳达见措珠居然会在这时候替那二人求情,他不免有些意外的看向措珠。 要知道一直以来,措珠的眼里除了自己可从来没有过其他人。 不过这也未必不是好事,毕竟他对措珠并没什么感情,若不是父王让自己稳住这丫头,他是当真不想搭理对方的。 若是能让这丫头自己主动移情别恋,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更何况那焚梅也在自己的控制之中。纵然有一日一切都暴露了,为了焚梅,他也不信她敢与自己翻脸。 想到此处,纳达不动声色的问道“你怎么突然想替他们求情了?” 措珠却显然误会了纳达的意思,她连忙解释道“纳达哥哥,你可别误会我跟焚梅了,我只是感念他的救命之恩,但我心里可一直只有你一个。” 听到这话,纳达只略带厌烦道“行了,我知道了。” 随后他不耐烦的将措珠提溜回自己如今所住的小馆。 回到小馆之中,纳达也懒得与措珠腻歪,他只让人替她另外安排了一间住所,随后着人去请了焚梅主仆二人过来。 焚梅与雪芽到达小馆时,虽已换上了一身粗布衣裳,却也难掩其郁秀的美色。 这一路上只引得路上行人频频回首相顾。 焚梅却只目不斜视,心事重重。 第一百四十九章 拍卖会 小馆设在离皇城最近的王留坊,王留坊内寸土寸金,几乎所居之地,除了高官显贵,便是宗室皇亲。 而纳达虽是质子,然而那小馆的规模却几乎能与王爷们的王府相提并论。 而且每年皇宫对于这纳达的赏赐却也不少。 可以说纳达虽是质子,然而在这里的待遇却是比如今还没赐王位的几位皇子还要过的惬意。 他能有这样的待遇,自然是因为他父亲投诚的够彻底。 羌漠与邕地虽素有仇怨瓜葛,不过羌漠之地部族林立,各自为战。故而各自的心思也不一样。 纳达的父亲是邕地巫毒部落的首领,此处正夹在邕地与羌漠科尔部落中间。 科尔部落是马上部落,民风彪悍,水草丰茂之时以牧牛羊为生,秋冬之季则经常侵扰其他部落,往年巫毒部落,为了免受其害,经常会大开方便之门,供对方长驱直入邕地,侵扰边民。 甚至有时这巫毒部落也会冒充科尔部落劫掠边民。 可以说这两股势力日常狼狈为奸,邕地边关常常深受其扰。 直到纳达的父亲上位,因为科尔部落当时支持的是另一位首领候选人。为了帮助那位首领候选人,科尔部落甚至还对纳达的父亲下过几次狠手,故而纳达父亲在成为巫毒部落的首领之后,便与科尔部落划清了界限。 只是科尔部落也不是好招惹的,单凭巫毒部落一支势力到底惹不起这科尔部落。 故而纳达其父登位之后,除了与科尔部落划清界线之外,还选择了与邕地交好,甘愿充当邕地牵制科尔部落入侵的棋子。 而且其父为表诚心,除了送过自己的妹妹入宫为妃,还自愿将自己的长子送入上京为质。 自此之后,这巫毒部落便算是彻底与邕地搭上了线。 邕帝也乐见其成,既然是自己的盟友,他自然也就不能将这位纳达皇子真当成寻常质子来对待,毕竟这人来日也是要接其父的班的。 如果巫毒部落能与邕地继续保持这种合作关系,对于邕地来说也确实能省下不少人力财物资源的支出。 小馆的会客厅里,焚梅与雪芽二人等候了一刻钟的时间,纳达方才姗姗来迟。 这二人见了纳达过来,只立刻便跪了下去。 纳达冷眼看着二人,也没叫他们起身。 直到那雪芽忍不住想偷眼看看纳达到底在做什么。纳达方才开口道“措珠今日同我求情,说让我不要再让你们二位继续待在那相公馆了,你们觉得这个提议如何?” 听到纳达这话原本被吓到重新阖眼的雪芽立时一喜“主子说的可是真的?” 纳达面无表情道“自然是真的?你们想不想离开相公馆?” 雪芽一喜,他到底是男儿郎,可不想来日真成为那些京中贵人的玩物。 虽然自家主子到如今也仍是个清倌,可即便是清倌也抹不去他是风月之地的小倌这个事实。 更何况在那宁月坊里也不是人人都能卖艺不卖身。 而且有些小倌可是连客人的性别都不能挑选呢。听到这话,雪芽怎能不喜。 他连忙跪下道谢“谢谢主子,主子仁慈。” 纳达见他那喜不自胜的模样,只勾了勾唇角,随后对身后的侍卫道“赐他一颗牵机吧。” 听到这话,那侍卫便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随后倒出一颗小黑丸。 雪芽看着那小黑丸,当即脸色煞白“主子这是什么意思?” 纳达道“吃下它,我便给你自由,甚至你们要做什么也随你们。” 雪芽却仍是不敢接那药丸,看着他那哆哆嗦嗦的模样,纳达突然失去了耐心。 “放心,吃了死不了你。” 说完他使了个眼色,随后那侍卫也不待雪芽多说什么,直接将药丸倒入了雪芽的嘴里。 雪芽自然反抗起来,只可惜雪芽根本不是那侍卫的对手,药入喉中,不过片刻便融化在了喉头。 解决了雪芽,他方才转头看向一直没有吭声的焚梅道“怎么一直不说话?难道你不愿意清清白白做人?” 焚梅并没有抬头,他声如一潭死水“从被主子救下的那日起,焚梅的性命便已是主子的所有之物,主子想让焚梅做什么焚梅便做什么。” 听到这话,纳达嘲讽的笑道“你这话,有人从前也同我这样说过,可转头他便出卖了我。而且那人你还认识,你们俩不会都是在诓我吧?” 焚梅只低声道“焚梅对主子自然不敢有所欺瞒。” 纳达轻笑一声“好,我便信你这一回。不过这牵机你却也不能不吃。” 随后纳达只朝着那侍卫使了个眼色。 侍卫再次倒出一颗黑色药丸时,焚梅也只是神色平静的接过那药丸,随后他几乎连脸色都没变一下便直接吞下了药丸。 亲眼看着他服下牵机后,纳达方才开口解释这药的药性“只要你们不背叛我,这牵机便要不了你们的命,每过一月,我会派人给你们分发解药。” “但若有人胆敢私自出逃,那此药便是你们的毙命丸。” 警告完毕,他又朝那雪芽与屋里的侍卫挥了挥手“行了,你们都先下去吧。” 待雪芽与屋子里的人全都离开后,他方才重新看向焚梅道“你觉得措珠如何?” 焚梅只低头,声色不变道“措珠小姐与主子自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纳达闻言眼神里充满了阴翳之色,他随后继续道“是吗?可从前她从不会在我面前提起旁人,今日她却在我面前提起了你。” 说完这话,纳达只低头看向匍匐在自己脚下的人,他似乎是想看看焚梅的脸色,然而焚梅匍匐在地,自己根本看不到他的任何表现。 故而他声色不悦道“把头抬起来!” 焚梅闻言这才终于将头抬了起来,然而抬头的一瞬,他又立刻低下了身子,随后一副瑟瑟模样“主子饶恕,奴与措珠小姐绝无任何往来,措珠小姐心心念念的也只有您一人而已。” 听到这话,纳达显得有些不耐烦,再看到面前这人瑟瑟发抖的模样,他便更觉不悦了“行了,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 “我只是想让你帮我办一件事。”纳达轻声道。 “主子但有吩咐,奴自然万死不辞。” “用不着你死,我要你做的事情说简单也简单,宁月坊那边已经被人捣毁,你不必再去宁月坊那边报道了,我只要你留在焚梅身边照顾她就行了。”纳达不耐烦的解释道。 “这……这不合规矩吧。”焚梅轻声道。 “有什么不合规矩的,你们之前不是还抵足同眠过吗?她都不在意,你又在意什么?”纳达轻啧了一声,只把话说的更为明白。 焚梅只似是心虚的继续解释道“姑娘她当日病重,奴是怕她不能醒转……” 但纳达显然对于他们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不感兴趣。 他挥了挥手道“行了,我也不在乎这些,甚至我希望你能发挥你的作用,勾引措珠。” “若是她愿意为了你私奔,本王心情好,说不定还会法外开恩,彻底解了你的牵机毒,让你与她浪迹天涯。” 听到这话,焚梅许久都没有吭声,此时也不知他是太过惊讶于此事,还是在替措珠不值。 “怎么?你不愿意?”纳达追问道。 “自然不是,主子的命令,焚梅万死不辞。”焚梅轻声应道。 得了自己想要的回答,纳达方才显出一丝笑意“可别让我失望,还有这段时间别让她来烦我,若是坏了我的大计,你这条性命可就不保了。” …… 天珍阁里高手林立在外,各地豪侠落座于拍卖大厅里。 大厅中一名身形干瘦却目光如鹰的老者正在同大厅众人介绍着一条玄铁绞索的来历。 “这条绞索长2.5米,重达三十多斤,乃是铸器大师谢陌最后的遗作,用过此绞索的有血屠夫钱世光,还有肇源的黑无常谢辞玄。可以说没有这绞索索不到的人命,如今这条绞索出价一百两,现在请诸位自行竞拍吧。” 随着话落,片刻沉寂后,人群里一名浑身腱子肉,胡须满脸,面生横相的中年汉子举了牌“一百五十两。” 而随着他的话落,又陆陆续续有人出价竞拍。然而这些人拍出来的价格显然没有那中年汉子出的价格高,眼见着这条绞索被抬到三百五十两后便再没人出价了。 那汉子不免满心欢喜,还以为这绞索终于要归属于自己了。 甚至是那台上的老者都开始出言提醒道“三百五十两,三百五十两还有没有更高的出价者,若是没了的话,今日这条绞索可就归刚才的大侠所有了。” 不想就在众人以为一切就要尘埃落定之时,后排一名头戴帷帽的女子突然举了牌,只听她脆生生的喊了一句“五百两。” 随着话音落下,场中一片哗然。毕竟从刚才开始,他们抬出来的价格最高也才五十两一抬,后面这人却是直接抬高到了一百五十两。 这谁还敢跟她抬价。 而且抬价的显然还是个女娃,她们这一举动自然只将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了自己身上。 第一百五十章 打劫者 便是那开价三百五十两的中年汉子,也忍不住朝身后看去。 见那出价者分明不过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他那双本就不大的眼睛,不免也带上了一分危险的意味。 一个小姑娘家家的玩什么绞索,这不是找死吗? 而拍卖的老者在这绞索的价格被抬到五百两后,自然也是喜笑颜开,他只高声道“现在这条玄铁绞索已经开价到了五百两,还有更高的出价者吗?” “若是没有了的话,我们就三锤定音了。” 然而刚才那汉子出的价格本就已经淘汰了其他竞争者,如今那汉子不出价,其他人自然更不可能出那五百两。 故而在三锤之后,这绞索便被那姑娘以五百两的高价拍下。 台下的陈嫤年见姜念娇顺利的拍下了绞索,心里自然便是一喜,她只当即抱着姜念娇便是吧唧一口“阿娇,你真好,等我把绞索送给子卿后,我让他来给你跑一天腿。” 姜念娇轻笑着推了推一旁的陈嫤年道“行了,你跟严子卿的事可别带上我,你敢使唤他,我还不敢用他呢。你啊还是赶紧拿了东西直接去找他吧。” 陈嫤年得了姜念娇的话,当下便也不再粘糊,之后姜念娇结账,陈嫤年拿货。 期间这天珍阁的老板也曾问过二人可要保镖护送。 毕竟他们天珍阁的拍卖品也确实都是兵器谱上有名的兵器。能来这种地方的又都是江湖人士。这些人中也不乏视规则如无物之辈,他们也是怕之后会引起什么骚乱。 而这里可是上京,如今朝廷对江湖势力的打击也十分严厉,如果真要再闹出什么事情来,到时候只怕他们天珍阁也难逃被整顿的危机。 这两小姑娘,尤其是那位拍下兵器的小姑娘一看就不是江湖人士。故而他也是出于好心才如此提议。 不过陈嫤年对自己的功夫十分自负,姜念娇想着东西又不在自己手上,故而两人便都直接拒绝了天珍阁老板的提议。 之后二人在出了天珍阁后便分道扬镳,姜念娇座上了自己的马车之后便吩咐车夫将车拉回姜府。 然而马车却由此行了许久,而且本应当是一路喧哗的繁华大道,此时却是人声渐稀,姜念娇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不免掀了车帘望了过去。 这不望不打紧,一望简直要人命,只见得这马车拉着的方向根本不是回姜家的路。而是一条通往山道的山郊小路。 姜念娇不免在心中暗暗叫苦,她本也是觉得一路平坦大道应当不会碰到公然在上京打劫之人。故而才拒了那天珍阁派保镖的提议。 可谁能想到就这么一次侥幸,自己便中了头彩。 而且祸不单行的是,偏偏会功夫的翠翘又不在自己身边。今日这番倒真像是要栽人手里了。 姜念娇身边跟着的怜莺显然也发现情况不对了,姜念娇只连忙朝她比了个嘘声手势,随后示意她暂时不要弄出什么动静。 怜莺只能配合的点了点头。 只是眼看着马车一点点往山道而去,两人也都明白,再任由这车夫将马车往山道里拉去,那才真是要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呢。 二人只在车里搜寻了一番,然而目光所及处除了一个瓷枕尚有些攻击力,这车里的其他东西却对人根本构不成伤害。 怜莺一把夺过那瓷枕随后悄悄掀了车帘,此时那车夫正坐在车辕边上架着马车,随着长鞭一抽,身前的马匹便吃痛的往山林而去。 怜莺见状也不敢多做犹疑,她只拿着瓷枕便照着那人的头顶便狠狠砸了过去。 只是那车夫虽然没有回头,却也似是早有所料,他只微微一侧身怜莺便扑了个空,于此同时那人手中的长鞭只迅速往后一卷。 怜莺的小腿被长鞭卷住,那人只又用力一扯。 没有力道借助的怜莺,只瞬间被抽下了马车。 姜念娇见怜莺摔下去了,当即也顾不得打草惊蛇了,她只立刻便也想就此滚下车去,哪晓得那车夫却直接将她推回了马车内。 “姑娘,我劝你还是老实一些,可别轻易惹得我生气。”车夫毫不客气道。 姜念娇的大小姐脾气本欲发作,可她也知道现下不是自己撒气的时候,故而她只能先掀开轿帘,在确定怜莺只是被他抽下马车,却没有多加伤害,她心里便也放心多了。 而怜莺再摔下马车之后,显然还想追上马车,然而人的一双腿又哪是马儿的对手。 故而很快怜莺便被马车抛在了身后。 姜念娇只能高声道“大哥,你是什么人?咱们有话好好说不行吗?我爹有钱!你要是图钱我可以让我爹出赎金!要是有别的诉求,我也可以尽量替你解决。咱们何必要闹到这一步呢?” 那车夫闻言这才开口道“那条绞索去了哪里!只要把绞索交出来。我就放了你。” 说话时,那车夫还回了头,姜念娇这时才发现拉着自家车子的车夫不是别人,却正是刚才出价三百五十两想买那绞索的江湖汉子。 他看起来虽然凶神恶煞,十分不好相与。 然而他如此顺利的说出了自己的诉求,姜念娇反倒松了一口气。 毕竟这种人比起什么要求都不说的还是要好说话的多。 姜念娇连忙配合道“那是自然,可是绞索现在不在我手里。那绞索我也是买来送给朋友的,要不你让我回去同我那朋友讨要好不好。” 那中年汉子却是立刻拒绝道“你当我傻吗?让你回去了,那绞索还能到我手里吗?” 姜念娇连忙道“那不然让我朋友过来赎我好不好,我写信给她她一定会来的,你要是信得过,还可以让我的丫鬟去送信好不好。” 姜念娇的这个想法显然还是有一定可行性,中年男人思索一番,随后丢下一句“行!不过你要是敢骗我!或者你朋友没来!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姜念娇见这人似乎确实只是想要那把绞索,在取了小抽屉里的纸笔后,她便开始准备写信。 那男人此时也不再拉车往前赶路了。 在马车停在一处林荫地里,那男人只让姜念娇赶紧写信。 于此同时,他只死死盯着姜念娇的一笔一划。 姜念娇也不确定那人到底认不认字,不过不管这人是识字还是不识字,她也没打算报官。 毕竟五百两便能解决的事情,她也没必要让自己冒更大的风险。 只是她才不过写了三两句话,正想问那车夫交易的地方安排在哪里。 后方却突然响起马蹄疾驰的声音。 车夫显然也听到了马蹄声,他的警觉性极高,在听到马蹄声后,他立刻便重新拉着马车往前方山路疾驰而去。 身后似乎还能听到怜莺的高声呼喊“就是那辆马车!劫走我家小姐的就是那辆马车。” 于此同时似乎车外还响起流箭破风之声。 也不知追逃了多远,那山路忽而越来越狭窄。 马车的速度也明显慢了下来。 车夫意识到此时再想逃跑多半是来不及了。 故而他直接弃了马车,抽了手中长刀便欲与来人对战。 然而他不过刚露出个头,便是一阵铺天盖地的箭雨袭来。 于此同时还有人高声呼喝道“上京府尹在此!贼子休逃!” 听到上京府都出动了,而且在刚刚露头之时,他也确实看到了上京府府兵的服饰。 又见他们人多势众,那汉子也自知自己当下若再劫持姜念娇多半是不可能全身而退了。 故而他砍掉一匹马的绳索,竟是骑上那匹马,随后直接弃车而逃。 有那马车堵在过道上,倒也为那汉子挡不了少冷箭。 待众人追上来时,那汉子早不知逃往了山路何处。 于此同时,马车外能听到一名青年温和的声音“姑娘,歹人已经跑了,你现在安全了。” 说话间,那青年直接掀开了车帘。 四目相对之时,青年还没缓过眼底一瞬的惊艳,却见原本准备从马车爬出来的姜念娇一见到他只惊讶的低呼了一声。随后竟又重新跌回了车座。 而姜念娇看着他的眼神也仿佛他是什么山神野怪。 他还来不及安抚姜念娇,禀明自己的身份。 身后的怜莺却是已经赶了上来。 料想自己的出现不及这丫鬟带来的安全感,青年只能退后一步,让怜莺出现。 “小姐,咱们安全了!刚才幸得几位公子在山上打猎施以援手,不然怜莺可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姜念娇在看到怜莺之时,方才缓过心神。 说实话,刚才的车夫并没有吓到她,但在这荒郊野地里乍然见到陆知章,于她来说却与噩梦无疑。 陆知章就是自己前世的夫君,一想到彼此的磋磨,她差点要以为自己如今所努力的一切都不过是自己的一场梦罢了。 好在怜莺及时出现,她才分清楚此世与彼世的区别。 她朝怜莺摇了摇头,刚才看到陆知章的惶恐,此时倒是恢复了平静,她淡声道“我没事,那人本也没打算要我的命。” 听她这么说,刚才策马追贼寇却无功而返的几名青年不免生出几分不满。 第一百五十一章 早有预谋的英雄救美 “这位小姐的意思是,就算我们不救你,你也能逃出生天?”为首的青年着石青色箭袖交领袍。头顶束以青玉冠。眉眼秀丽却透着一股倨傲意味。 他身后还跟着几名与他年岁相当的青年。 虽然他们身后跟着上京府的府兵,但看这些青年的打扮也知道这些人应当不是上京府的人。 虽然姜念娇觉得对方救自己确实多此一举,遇上陆知章,对于她来说也与噩梦无疑。 但他们救了自己却也是事实。 故而姜念娇只重新从幽暗的车里走了出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诸位能救我,我心里十分感激。”话落,姜念娇只朝着众人盈盈一拜。 随后姜念娇又继续朝那为首之人道“只是这深山野林里,我的马车也被损坏了,不知公子可愿送我一程?” 为首的青年见她态度诚恳,容貌清丽,便已心生几分好感。 不过可惜他刚娶了新妇,新妇是个小醋坛子,且这群随他一起围猎的青年里还有他的小舅子,这事若传到那小醋坛子那里去,纵然这原也只是见义勇为,只怕那醋坛子也得被彻底打翻。 故而青年转头看向牵马下来的陆知章道“陆兄,不若你送这姑娘一程吧。” 陆知章闻言再次转头看向姜念娇道“姑娘若是不介意,陆某愿意送姑娘一程。” 此时若是出言拒绝,倒似是对那为首的青年有什么情意一般,为免误会,她纵然对陆知章心有余悸,却也只能道“那便有劳公子了。” 随后她又看向众人道“只是还不知几位恩公姓甚名谁,来日回府,我必当派人亲自上门重谢。” 其中一名身形高大,为人英气十足的青年只哈哈大笑道“这点小事何足挂齿,不过姑娘若是真想报恩,如若姑娘没有婚约,不如瞧瞧我这好兄弟,他也是一表人才,文才更是出众,前阵子春闱探花郎便是我这兄弟了。” 那青年说的自然便是陆知章了,若是没做过夫妻,她定然也会被陆知章的外表所惑。 青年如盈盈一块美玉,君子端方。 他生的眉眼端正,确是那种望之便正气凛然,能给人十足安全感的存在。 “马兄,女子名节何等重要,你又何故拿一个姑娘家取笑。”陆知章对于那出言调侃的青年所言显然十分不赞成。 随后他又温言道“还请姑娘莫要将此事放在心上。” 姜念娇闻言没有说话,甚至是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投向对方。 相反她只转身,打算依靠自己的力气蹬上马背,只可惜她对于骑射并不精通,此番她攀着缰绳也没能上得了马背。 反而是那马儿被勒的开始有些不安分的甩尾起来。 眼见着姜念娇将被那马儿甩下来,陆知章连忙拉住另一边的缰绳。同时吹了个呼哨。 做完这些,身后的陆知章只道了一句“姑娘得罪了。” 话毕,他竟是直接将姜念娇抱了起来。 乍然与陆知章的身体贴近,姜念娇只觉得自己整个身子都僵住了。 不过她还是强忍住了害怕的情绪爬上了马背,在她上马之后,陆知章便也跟着翻身上马。 姜念娇虽然努力告诉自己,自己与陆知章过去的纠缠在这里是可以避开的,理智上他也清楚陆知章不可能再对自己做什么。 但身体本能的惧意,还是让她身体僵直。 甚至是在陆知章无意触到她的手背之时,她都像是被火烫过一般迅速收手。 看到姜念娇这般表现,便是陆知章也不免心中起疑。 如果说之前姜念娇乍然看到自己出现,还可以理解为是被人绑架后下意识的应激反应,只把自己当成了那犯人的同伙。 但如今彼此误会都已经解除了,而且她也明显知道自己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却还是如此表现,便显得十分可疑了。 她这般表现,就好像是在害怕自己。 可是陆知章自认自己生的面目并不吓人,从前也似乎与这位小姐没有什么过节。 故而她这般害怕反而让他心生疑惑。 他不动声色的接过缰绳,只一如刚才一般温声提醒着姜念娇“姑娘,我们要下山了。” 姜念娇只轻嗯了一声,便再无言语。 之后二人重新回到上京城时,陆知章只又问了一句“不知姑娘府上在何处?” 另一匹马上的怜莺刚要回答,不想姜念娇却十分警惕道“今日多谢公子相救,便不劳烦公子送我入城了。众目睽睽之下,于你我二人名声也不好,来日探花不弃,我自会报答于你。” 陆知章闻言只能先行下马,随后将姜念娇放下了马。 待得送走了姜念娇,这伙打猎的小团体,今日打猎显然不算尽兴,他们中有人提议再重新回去打猎。也有人嫌再回去打猎有些晦气。 几人争执不下,便想让陆知章拿个主意。 这些人虽然都是官二代,各自父亲的官位也比陆知章父亲的官位要高,但陆知章素来有主意,又有才干,他们对陆知章也十分信服。 故而他们但有不决之事自然也会让陆知章来拿主意。 不想他们正在争执之时,陆知章的目光却是一直追随着那少女而去。 直到石青衫子的青年一连唤了他几声,他才算是回神。 石青衫子的青年几时见过陆知章这般失态,见他如此,便是那石青衫子的青年也不免调侃一句“陆兄,你这该不会是瞧上人家姑娘了吧?” 不想陆知章竟没否认“那姑娘确实生的好颜色,瞧来楚楚惹人怜。” 他这人实在含蓄,没有否认便基本等于认同了。 在场众人不免同时一惊。 虽然陆知章会喜欢上那姑娘并不意外,毕竟那女子也确是个美人。 但在他们的认知里,陆知章此人有大才干,虽然如今因为陈家与姜家的打压而郁郁不得志,但此人绝不会是平庸之辈,来日若得一机遇,他必能飞龙在天。 而且他们之前几家也有想过拉拢于他,与他结成亲家,他们之前也很乐意撮合自己姐妹与他的好事,然而陆知章却都寻了借口拒绝了。 故而他们一直觉得陆知章眼光奇高,来日与陆知章相配的必然会是京城贵女。 不想陆知章却似乎对那来历不明的小姐心念意动了。 虽然能座的起马车的必然不会是寻常女眷,但这女子来历不明,到底还存有太多不确定因素。 如今看来,陆知章当日拒绝他们的姐姐妹妹倒也未必是瞧不上他们家世,而只是美人不足以让人动心了。 看来即使是陆知章这般的清高之人,倒也不能免俗。 想到此处,众人倒觉与他更亲近不少。 刚才取笑他与姜念娇的高壮青年见他这般,不免笑道“陆兄,你要真那么在意那小娘子,刚才就应该坚持送人家小娘子回府才是正经。” 陆知章只失笑一声“她瞧来倒似是个害羞性子,更何况孤男寡女招摇过市,于这位小姐的名声的确有损。” 听了陆知章的话,倒是那石青衫子的青年显然并不赞成“这有什么,陆兄若对那姑娘有意,日后上门提亲便是,反正依陆兄的人品才干便是当今上的女婿那也是当得的。” “只不知那女郎是哪家府上的千金,陆兄可问过对方?若是知道她是哪家千金,我也可让我爹替你牵线搭桥。”石青衫子的青年随后又细细问道。 陆知章却是摇了摇头“倒不曾问,她心下害怕于我们,我倒也不好多问。” 听他这样说了,众人自然只觉可惜。 刚才调侃陆知章的高壮青年更是拍了拍陆知章的肩膀道“陆兄不必沮丧,你这事就包在兄弟身上了。” 陆知章虽容色似有几分遗憾,却并没有太大的反应“还是不必麻烦马兄了,若我与那姑娘有缘便自会相遇,无缘又何必强求。” 话音落下,他只又道“今日咱们虽未猎的什么猎物,不过今日时辰也不早了,咱们不如还是改日再约吧。” 众人得了话,自然不再多言。随后几乎空手而归的众人,便打马回城。 期间为首的石青衫子的青年只提议众人一同去喝花酒,陆知章毫不意外的拒绝了此事。 随后他便与众人分道扬镳。 路上这些人还在感慨陆知章原来也是个风流人,倒也爱重女子的颜色。 而且在谈恋爱这件事上,这位新科探花显然比他们还不如,想他与那姑娘英雄救美一番,却还连对方名字都不知道。 然而这些人却并不知道今日的英雄救美本就是他算计好的一出戏,他不仅知道那小姐家住何方,甚至是对方父亲是谁,他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而他之所以故作不知,除了是稳操胜劵,还有一个缘故便是不想给自己添出争夺对手。 故而今日这一趟出行,真正满载而归的除了一个陆知章也没有其他人了。 他策马行到康平坊一处暗巷,随后只将一包银子交给一名壮实大汉“今日辛苦你了。” 说完这话,扔下那包银钱,他便似是一刻也不想多待,竟是直接离开了那肮脏的深巷。 故而他并没有看清楚那汉子与今日劫持姜念娇的其实并非同一人。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与陆知章相亲 上京的四季从来只有冬夏二季,从秋分至谷雨都是冷寒天,然而入夏至立秋却又酷热难当。 故而如今虽已是立秋,然而外面的气温却反而越发高升。 这样的时日纵然府上都端了冰盆消暑,但姜念娇还是觉得心浮气躁。 加上府上于瑟搅出来的一把烂账,如今全在自己手上,她只怕于瑟给姜家惹出来的麻烦被圣上察觉,又捉襟见肘于姜府巨大的财政亏空,姜念娇只觉得自己每日都焦头烂额。 偏是这段时日姨母似乎也是心念于她的婚事,只还不时约了她与京中适龄男青年相见。 这隔三岔五的传召只实在折腾人。 为了不显出于瑟如今出了事,她还得装作若无其事的去见姨母。 只是想想她便觉得头疼万分。 今日又得姨母传召,她甚至都想装病不去了。 不过入宫便能与赵衍桢偷偷私会,也能寻赵衍桢支招,故而虽然不胜其烦,但她每次还是选择听姨母的话。 而且听说今日敏皇后也为赵衍桢开了个挑选媳妇的茶会。 想到自己每次与那些相亲对象挑挑选选时,赵衍桢的百般嘲笑,她便也决心入宫去看一看赵衍桢的好戏。 只是在这之前她自然还是得先去毓秀宫报道。 故而在姨母与一貌美妇人相谈之时,姜念娇只以为今日应当也只是走走过场罢了。 她正准备万分乖巧的朝今日的相亲对象以及对方家长打招呼。 不想这一声招呼,却令一身着群青色绣玉兰圆领袍的俊美青年将视线朝她看去。 二人视线相对,青年的眼中明显有惊讶之色闪过。 姜念娇乍然见到青年,也是一脸见鬼的表情。 这是什么定律,她都已经很小心的避开这人了,也已经改变了很多原定的剧情,怎么结果如今居然还能再次遇见这人,而且还是再次由姨母介绍此人。 “娇娇,这位便是今年的新科探花陆知章了。”毓贤妃见二人视线交错,便立刻同二人做起了介绍。 随后毓贤妃又同陆知章以及其母介绍道“这位便是我的侄女姜念娇了。” 陆知章虽然再次看到姜念娇明显有一瞬惊艳,但二人居然保持了相同的默契,只绝口不提二人早在今日会面便早有相遇。 姜念娇虽然看到陆知章便想转身离开,可还是强压住了心底的不适,只坐在了毓贤妃身边。 毓贤妃显然对陆知章是十分满意的,毕竟陆知章却有才干,为人也十分妥帖,模样又俊俏。 虽然如今因为陈家与姜家的打压,这名探花郎至今还只得了个赋闲的虚职。 然而对于他们这种贵人来说,一个人的职位如何从来不是他们在意的,毕竟他们若真有心提携,有的是法子让这青年一飞冲天。 故而在姜念娇坐到自己身边时,毓贤妃只抓了抓姜念娇的手,随后小声提醒道“娇娇这陆探花的人品样貌都没得挑,我瞧着他比那陈靖淮还要强上百倍。你舅舅也常说此人才情见识不错,来日他也正想同陛下推荐于他,这陆探花,你可得好好把握。” 姨母说的声音极小,加上所隔距离甚远,故而下面的人倒也听不清毓贤妃在同姜念娇说什么。 姜念娇倒是很想反驳,然而陆知章如今确是个香饽饽,自己就算说他是个伪君子。怕也无人会信。 故而姜念娇即使心里万分厌恶,却也只能随意点了点头。 毓贤妃不知姜念娇心底的不情愿。见姜念娇点了头,她自然便万分欣喜的在之后闲聊几句后,又怂恿着两位年轻人去外面走走。 姜念娇还指望着能从此处脱身,故而即使她很抗拒与陆知章独处。但却还是带着翠翘与陆知章去庭院外随便走走。 陆知章似乎有意与她靠近,姜念娇便与对方重新拉开距离。 如此一番拉锯,一般人或许便也知道姜念娇是什么意思了,纵然有人不介意姜念娇绯闻缠身和在京中从未好听过的名声。可也架不住姜念娇的疏离。 反倒是陆知章在几次靠近无果后,突然出口问道“姜姑娘似乎很怕我?不知我可是有在何时得罪过姑娘?” 姜念娇倒没料到他会直接将这话问出口来。 不过自己的动作幅度却也不算太小,这陆知章本就是个敏锐性子,又怎么可能察觉不出自己对他的疏离呢。 而且想到毓贤妃对他的态度,姜念娇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同他说清楚一些事情。 “陆公子误会了,娇娇与公子今日也才二次见面,您之前还救了我,我怎么可能畏惧公子呢。” 说到此处,姜念娇只话意略微停顿。 陆知章倒也没再多说,他只垂眸笑道“知道姑娘并非畏惧于我,我心里便也放心了。毕竟上次与姑娘相见,却并未来得及问姑娘名姓,我心中一直十分遗憾。不想今日我们居然还能再次遇见。” 姜念娇只淡淡一笑道“当日是我的不是。” “毕竟我心中早有意中人,我也怕他误会于我。”说完这话,姜念娇只羞怯的低下头去。 “姑娘早有意中人?”陆知章对此显然十分惊讶。 姜念娇只故作害羞的点了点头,她柔声道“我与那意中人也算两情相悦,只可惜中有险阻,不过我想只要他不负我,我便定不负他。” 而在她低头一瞬,陆知章的眸中只闪过片刻的冷意。 她口中的那个他,难道是三殿下赵衍桢? 只是他一直以为这二人的风言风语原该是流言蜚语才是。 毕竟从前她喜欢大皇子的传言不也满天飞,可最后她选择的却并非是大皇子,反而是陈家的陈靖淮。 只是没想到这一次的流言居然是真的。 不过即使是真的又如何?圣上迟早要扳倒陈家,陈家如今已是强弩之末。 若非如此,他当初便也不敢在关乎自己前途命运的科举考试上以抨击陈家触及的弊病为题引经论述了。 而三殿下看似尊贵,可他的靠山陈家一旦倒台,他这皇子便会被彻底逐出权利中心。 所以与其让这样一个与几个权力中枢都有关联的女子浪费在一步迟早被废掉的棋子之上。 倒不如让那女子成为自己平步青云的地基。 想到此处,陆知章只轻笑一声“姑娘与你那意中人倒是情比金坚。请恕陆某冒昧一问,姑娘的意中人莫非是三殿下?” 姜念娇只故作害羞的低下头去,倒似是默认。 陆知章便又道“三殿下能得姑娘如此倾心,实在是他的福气。” 姜念娇却道“我能得三殿下倾心,是我的福气才是,毕竟这段日子他为了我也顶了很大的压力。看到他这般,我便决心此生非他不嫁。” 说完这话,姜念娇又似乎带着十分期盼看向陆知章道“所以陆公子今日回去之时,能不能跟我姨母说你对我也并无情意。” 陆知章闻言却显然十分为难,他苦笑一声“姑娘这般说来,岂不是为难于我。我自那日相见,便对姑娘心生情意。虽然姑娘这话似是在拒绝于我,可姑娘怎知我便非你良人呢?” 听到陆知章这最后一句话,姜念娇差点没嗤笑出声:若他陆知章都能算良配,她姜念娇岂不都算大善人了。 不过她这话并没有说出来,而且赵衍桢会拒绝自己,其实也半点都不意外。 她这么说,也不过是想将战火引到赵衍桢的身上。 毕竟这货之前还悠哉游哉的各种嘲笑自己,戏弄自己。 如今来一个陆知章引火烧身,她倒要看看赵衍桢还能悠闲得起来不? 顺便她也想借着陆知章试一试赵衍桢的心意。 “既然公子坚持,我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我与三殿下的事,还请陆公子莫要告诉我姨母和几位长辈。”姜念娇随后开口请求道。 陆知章此时倒是正人君子的人设,故而对于姜念娇的提议,他自然出言答应了。 而且姜念娇也不怕他真拿这种事来威胁自己。 他就算真将此事告诉姨母,她也可以来个拒不承认。毕竟赵衍桢与她的那些传言,如今已经被悉数压下来了。而她之后也在姨母面前表现的确实乖巧配合。 若他真如此行事,姨母在自己与他之间必不可能信他,自己还可以顺便借此质疑一番他的人品。 …… 于此同时,凤宸宫中一场茶会正在悄然举行,来参加这场茶会的妇人几乎都是带着自己的女儿过来的。 陈家如今仍是炙手可热的权臣之家,三殿下也仍旧是储君之位的热门人选。 故而在一切没有尘埃落定之前,这些官妇不管是主动追求这泼天富贵,还是不敢得罪陈家。 几乎被请到的官妇也几乎都来了。 看着底下的肥环燕瘦在场地里各自见礼,各施其才。敏皇后显然十分满意,她只不时与场中夫人热络几句,不时命着宫人去催请赵衍桢过来。 然而去催请的宫人却说三殿下并不在自己宫中,据说是邕帝临时将他请去了上书房。 听到这个消息,敏皇后不免气的捏碎了手中的核桃。 毕竟邕帝不可能不知道自己今日在替自己儿子挑选媳妇,可他偏偏在这时召走衍桢,这岂不是在与自己作对。 第一百五十三章 邕帝妥协 可邕帝到底是君王,是这天下之主。 即使当初他是自己父亲迎上位的,陈家如今也确实势大。 但敏皇后还是能敏感的觉察到如今的陈家与风烛残年的父亲是绑定的,随着自己父亲身子骨的一日不如一日,陈家也有日薄西山之势。 可恨陈家如今也无得用之辈,大哥虽是未来的家主,却并非适合的守成人选。几次决策失误,还有最近粮草贪墨案也是损兵折将不少。 他们陈家能否转个弯,再延续下去到头来还是压在了自己儿子身上。 只要赵衍桢能接下皇位,来日他们陈家便能继续延续下去。 反之则陈家覆灭。 而她一个不得夫君爱重的正宫,能倚仗的也只有陈家而已。 只可恨如今储君争议不决,三分天下。她的夫君倒是乐得看戏,而陈家为了朝堂里的争议费尽心力。 从前的她或许还有一丝侥幸,侥幸在邕帝虽然憎恶于她,但也许他还是真心疼爱赵衍桢的,况且赵衍桢的才干也是有目共睹的。 然而前段时日赵衍桢闹出与姜家女儿的绯闻之时,她对邕帝的那点指望便算是彻底死了心。 邕帝这么多年的疼爱怕都只是一场笑话,那样的丑闻闹出来时,她四处灭火,然而邕帝却仍是拿着往日看底下臣子争执时的态度。 而且前阵子他虽让自己儿子参与了一部分朝政参议,可这其中赵睿安,赵念泽两兄弟却也在不久之后前后脚入了上书房。 他的不偏不倚,正是这底下闹成一团的真正原因。 而且眼下他明知道自己在给赵衍桢举办宴会,却还是将人传召离开。 想到此处,毓贤妃只能冷着脸对下面的宫人吩咐道“你们派人去侯在上书房外,若是衍桢出来,便将他直接请进凤宸宫。” 吩咐完毕,看着底下宫人匆匆离去,敏皇后方才伸手搭理了一下脑后的金簪,随后她只朝着底下的女子们若无其事道“今日三殿下又被陛下叫去上书房商议政事了,我已经让人去上书房外侯着了,只是这政事讨论起来也没个准信,咱们便暂且先开宴吧。” 听了敏皇后的话,底下的女眷自然只出言夸赞着赵衍桢深得邕帝爱重,然而私底下,却还是有那知情人道“什么去上书房讨论政事,我瞧着怕不是那三殿下根本就不想过来。毕竟那三殿下为了姜家那长女可是直接搅黄了自己表哥的一门婚事呢。之后他居然还跟圣上请旨求娶姜家长女,这般鲁莽行径,来日如何当好储君,而且他心里还藏着个人,谁家女儿若被相中,那才是悲惨呢。” 不过这样的清醒人显然是少数,大多数人家还是对这位三殿下的正妻之位趋之若鹜。 至于她们各自女儿的幸福,那便不在他们的考虑之内了。 …… 上书房外,等候了不知多少个时辰的小太监只见得在书房里讨论的几位大人都陆续走出来了,便是走在最后面的赵念泽也终于出来了。 然而这视线一圈圈的望过去,他看了一圈竟也没有寻到赵衍桢的影子。 这位凤宸宫的小太监终于没忍住从一旁的竹林里走了出来。 他小声问道“大殿下,不知三殿下可还在上书房吗?” 赵念泽乍然被人唤住,一时也有些惊吓,不过他想起自己三弟的交代,便还是点了点头道“三殿下,如今还在上书房里与陛下争论政事,今日怕是午饭都得在此用过了。” 得了这话,那小太监果然在道谢之后,便又往凤宸宫而去。 看着被三言两语打发的小太监,赵念泽不免也朝一旁的朱红宫墙看了过去。 从这里望去,自然是除了一片红墙绿瓦,别的什么也瞧不见。 而上书房内,其他两位兄弟都已经离开,却独独只留着赵衍桢仍在书房之内跪着。 他膝下没有软垫,轻减了不少的身板只挺的笔直,一身月白浮光锦缎料子的龙纹绣服更是衬得人如皎皎白月。 原本在批阅奏章的邕帝,看着那孩子不免低声叹了口气。 到底是自己从小爱宠到大的孩子,虽然对这这孩子他也有颇多算计,但这孩子也是确实讨喜,容色好,资质好,聪慧伶俐。从小到大,他几乎从未为这孩子操过什么心,若不是这孩子是敏皇后的儿子,他说不定真会让这孩子成为储君也不一定。 只是如今这省心的孩子,却明显做了件于陈家来说是明显的蠢事。 其实邕帝对于外面那些关于三子与姜家长女的风言风语是并未放在心上的,甚至若不是陈家阻拦。以及他惯来多疑的品性,他其实也早该同意了这门亲事才是。 毕竟这孩子太听话了,从来所提的都不过一些微末的愿望,想着自己从未真正给予过他什么,以及来日要卷向他的狂风暴雨。 邕帝到底是心软了。 而且据线人来报,赵衍桢被禁足的这些时日也私底下常与那姜家小姐在一起。看得出来赵衍桢是真心喜欢那姜念娇,虽不知二人是何时有了勾连。 但到底都是年轻人,又怎么可能没有年少轻狂的时候呢。且不说赵念泽与那小医官的事,便是他自己不也为了念泽的娘亲,将那一口怨恨忍到了今时今日吗? 况且姜念娇如今于姜家也确是一步废棋,就算是把这颗无关紧要的闲子摆上棋盘,其实也改变不了棋局的走势,不过若那女子对赵衍桢也是真心,或许日后赵衍桢知了真相也能从那女子身上得到片刻安慰。 思虑到这些,他放下了手中纸笔,只踱步走到了赵衍桢身边“朕今日传你过来,是想问你可想清楚了?” 赵衍桢闻言,这才抬头,他看起来虽然仍旧俊美如常,然而传闻三殿下为了姜家小姐不吃不喝绝食了几日,如今容貌自然更是清瘦憔悴,他语意虽轻,话声却坚定“儿臣已经想的很明白了,此生儿臣心里只有娇娇一人而已。若能得娇娇做妇,便是刀山火海儿臣也能淌得。还求父皇成全儿臣这一次。” 听到赵衍桢这话,邕帝只闭眼道一句“你倒是坚决,可你是皇子,谁敢让你趟那刀山火海,只是身在皇家,刀山火海虽没有,人心难测,万丈深渊却也时时在身后,只愿你莫要为今日选择后悔。” 赵衍桢却仍是坚定道“儿臣不悔。” 邕帝遂又提醒道“那你可知你绝食这几日,姜家长女已经在外相了十来人,便是你今日在此向我求情之时,她也在毓秀宫与那新科探花相亲。” 赵衍桢却只垂头轻声道“儿臣知道,是儿臣让她去相的,我心悦于她,自然想尽全力博一个与她的前程,若是能成儿臣也算得偿所愿。纵是不能成,我也不想再拖累她。” 听得赵衍桢这一句,邕帝只轻叹一声“痴儿。” 随后邕帝继续道“我其实也与你母亲的态度一般并不赞成你与她的婚事,毕竟我虽然希望我的孩儿能如愿娶到自己心爱的姑娘,可那姜念娇到底并非你良配,她性子刁蛮,从前便是个不容人的性子,我不能忍受我儿被这样一个女子磋磨。” “娇娇并非如此,那些外界的传言不过是流言蜚语,只有儿臣心里清楚娇娇有多好。”赵衍桢见邕帝几番如此贬损姜念娇,便又连忙替姜念娇辩白道。 这般表现倒确是像个坠入爱河,不顾一切的小青年。 邕帝随后低声道“不过既然你自己喜欢,朕自然也不能拂了你心意,朕可以允你与那姜家姑娘成婚,不过这事你还是得同你母亲好好做些思想工作。” 听到邕帝这话,赵衍桢连忙欢喜应是。 之后邕帝又叮嘱安抚了赵衍桢这段时日应该好好休养身子。 如今苦熬几日,终于要将姜念娇娶到手了,而且还能给众人留下一个耽于私情的印象,赵衍桢心里自然十分欢喜,几乎邕帝说什么便是什么。 之后又同邕帝说了一会话,他便也出了上书房。 不过出来的他并没有往凤宸宫而去。反而是朝着御花园的方向而去。 御花园的桂花林中已有早熟的金桂悄然盛开,米粒大小的花骨朵隐藏在茂茂的浓绿之中,这般不起眼的花朵却能香飘十里。 桂花林中,一对年轻男女正行走期间,其中的青年只攀折了一枝桂花递予女子面前,女子对于他折下的花朵似乎十分避讳。 不过她会如此讳莫如深倒也不奇怪,任谁再遇到那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若没一点害怕与畏惧,甚至是仇恨。 或许这般的人便也都不算为人了吧。 不过那青年也是个巧舌如簧之辈,之后不知说了什么,那女子最终还是接过了他手中的金桂。甚至还凑过去轻轻嗅了一番。 此后那女子甚至朝着对方笑语了一句,不过可惜自己离他们太远。倒是什么都听不清楚。 虽然他心里清楚,不管他在外人面前演的如何逼真,然而自己其实也并没爱上她,可看着她与那前夫走在一道,他还是莫名生出一阵醋意。 第一百五十四章 嫉妒 赵衍桢走到桂花林时,姜念娇正在思考着自己该怎么摆脱陆知章,如此一来才好寻了机会去看赵衍桢被相亲的热闹。 谁曾想原本应该被禁足,与自己会面都是偷偷摸摸的赵衍桢今日居然会直接拦在了这条小径之上。 而他似乎还嫌这刺激不够,在朝着姜念娇步步走来时,他只一把抓住姜念娇的手腕道“娇娇,我找你好久了。原来你在这里啊。” 话音落下,赵衍桢直接牵了姜念娇便打算离开这是非之地。 然而陆知章也不是省油的灯,眼见着赵衍桢要直接将人拽走,他也立刻出手一把拉住姜念娇的另一只手腕。 “三殿下,姜姑娘现在正在与鄙人相亲,您有事说事,这般拉拉扯扯可就不好了吧,毕竟女子名节何等重要,您这般将人拉走,来日风言风语自然伤不到你,但这风雨却全得姜姑娘一人承担。” 听了这话,赵衍桢只轻哼一声“什么风言风语,娇娇来日将是本王明媒正娶之妻,本王与娇娇难道连话都不能说了吗?” 说话间他只又只朝着陆知章倨傲的一点下巴道“倒是你是什么东西,居然也敢碰本王的妻子。你现下还不给本王松手。” 说话间,陆知章自然仍是不肯松手,不过他此时的语气也听不出多少尊敬了“除了陈校尉,臣还从未听说姜姑娘与人还有婚约,殿下还请慎言。” “你现在没听到,之后便能听到了。”赵衍桢似乎是懒得再与陆知章过多废话。 他随后只直接对着隐匿身形的暗卫吩咐了一声,只让他们直接将陆知章与姜念娇拉开了。 陆知章虽也不算完全的文弱书生,但他那点手段自然不能与暗卫相比,很快他便被迫与姜念娇拉开了距离。 随后赵衍桢只拉着姜念娇往桂树林深处而去。 在强行为二人营造出一个无人世界,赵衍桢方才停下脚步。 姜念娇正想问赵衍桢拉自己来这里是想做什么。 不想赵衍桢却是直接一把搂着姜念娇,随后满面欣喜道“娇娇,父皇终于同意了我们的婚事。” 听到这话,姜念娇只觉自己好像被大石头砸了脑袋,她正想问赵衍桢咋做到的。 谁知,赵衍桢话音落下,便将姜念娇推到了廊下一颗朱红柱子旁,随后他眼神狂热的俯身堵了姜念娇的嘴唇,眼见着便是一场狂暴风雨,姜念娇猝不及防,只下意识想推开对方,然而赵衍桢却只在亲吻的间隙小声道“配合一下,别推开我。” 姜念娇这几日倒已经习惯了如此,毕竟这段日子与赵衍桢私会之时,他们比这更过火的尺度也不是没有。 据赵衍桢说这段时日他父亲一直在派人盯着他,他们二人的每次私会看起来似乎是无人知晓,然而其实邕帝一直在跟踪着。 故而既然本就是在演一往情深戏码的赵衍桢,自然不介意将这戏码演的更开一些。 而暗卫们多半看到这种情形,便会闪身避开。 待他们离开,他们便能保持着这种腻歪的姿态说真正想说的话了,就算他们是在讨论朝政,看在旁人眼里怕也不过是一对情侣在此腻歪。 所以今日的姜念娇只以为这一次又是之前的那种状况,不想今日的逢场作戏,却似乎格外漫长,在感觉到赵衍桢居然还想用舌头抵开自己的嘴唇之时,姜念娇终于没忍住推开了对方。 顾忌着暗卫,她只能愤愤的擦了一把嘴唇,随后压低声音道“他们走了没有?” 赵衍桢却是一脸茫然道“娇娇在说谁?” “除了暗卫还能有谁?”姜念娇不满道。 听到这句话,原本茫然的赵衍桢瞬时唇角弯弯勾出了一分笑意“娇娇,我父皇如今已经全然相信我的说辞了,又怎么可能继续派暗卫盯着我。” 赵衍桢的话落,姜念娇立时愤怒非常“你骗我!” 她就说刚才赵衍桢怎么吻的这般热切,原来刚才所谓的配合根本不是在为了任务而配合。纯粹只是他的一时恶作剧心理作祟。 “我什么时候骗你了,我不过是说了句让你别推开我,怎么便成了骗你。” 赵衍桢的话有理有据,姜念娇一时只被对方噎住。 赵衍桢随后又循循善诱道“更何况娇娇来日便是我的妻子,之后必然会有比现在更亲密的时候,娇娇你又何必如此大惊小怪。” “更何况娇娇今日打扮的如此漂亮,却只是为了赴前夫的约,那男人还拉你的手,我心里嫉妒的紧。” 赵衍桢说这疯话时,绮丽的眉眼染着一层朦胧的雾气。 甚至彼此贴近之时,他那琥珀色的眸子里似乎也只能映出一个自己。 他唇角似笑非笑,一双桃花眸更是深情款款。 被一美男子这般深情望着寻常人哪里顶的住。 姜念娇也是在片刻失神后,只连忙避开眼去,她推了推又凑上来的赵衍桢“行了,我跟陆知章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赵衍桢却只又伸手圈住了姜念娇,他轻声道“知道归知道,可我怎么知道你不会对那陆知章旧情难忘呢?而且我不喜欢他刚才碰你。” 之后说话的功夫里,他又从袖中取出了一副画卷。 姜念娇正是不解,赵衍桢便朝姜念娇提醒道“打开看看。” 在赵衍桢的怂恿下,姜念娇这才将画卷摊开了看。 这不看倒没什么,看了她只更觉一脑门问号。 画中是一个看起来十分粗简的人脸画像,若不是自己右脸上也有一颗相同位置的黑痣,她是真没认出来那个又丑又老的简笔画头像居然画的是她。 “你给我看我自己的画像做什么?我又不需要自己的自画像。而且你这手艺画的这么差,完全是在浪费宣纸。”姜念娇一边打量着自己的画像,一边略带嫌弃的点评着这副画画师的画功。 赵衍桢笑着道“画功确实挺丑的,我当时看到这画像时也没认出来他画的居然是你。不过画的虽丑,这份情意倒是难得。” 赵衍桢的话里明显也透露出了他并非这画作的主人的意思。而且这画画的主人只怕还与自己有某种关联。 觉察到这两个要素,姜念娇便也直接问道“你是说有人画了我的画像,画我的人是谁?这画又怎么落到了你手中?” 赵衍桢轻笑一声道“我也不知道画这画像的是谁?正想问你呢。” 赵衍桢此时眉眼虽是笑意盈盈,但姜念娇总有一种风雨欲来之感,他这是在生气? 可是他有什么可生气的?自己与他不就是各取所需吗? 想到此处,她不免又抬头多看了赵衍桢一眼,不想赵衍桢也在盯着她,那眼神倒似是在等着同自己讨一个说法。 “想起来了吗?还是说娇娇的追求者太多,一时竟想不起是哪个追求者了?” “你在说什么胡话,我能有什么追求者?所以这画像到底是怎么回事?”姜念娇见他责问自己,也没好声气道。 赵衍桢只盯着姜念娇,似乎是想看看姜念娇到底有没有在说谎,姜念娇也不是个怯场的,见他盯着自己,她便也瞪着对方,似乎是打算与对方来个一较高下。 见姜念娇这般模样实在滑稽,也不似是在说谎,赵衍桢只能继续开口道“这画像是我从西城区寻到的,那画这画像的人只雇了几个孩子将这画贴的满城都是,听说那人在找你,说当日山林一面,对你念念不忘。还许诺若是能找到你的线索,愿许以重金酬谢。” 听到赵衍桢这话,姜念娇的脑袋轰然一响,山林一面不就是那日被劫匪劫掠一事吗? 当时救下自己的其他几人明显对自己没意思,反而是今日再见的陆知章明显表达了对自己的好感,虽然她对陆知章的鬼话也是一句都不信。 但她心里清楚,陆知章想娶自己,毕竟只有娶了自己,他之后才好平步青云,才好踩着姜家上位啊。 只是这画中女子也太过粗糙,虽然她一直觉得陆知章就是个衣冠禽兽,尤其是得势后对自己的羞辱更是突破底线,但她知道陆知章不止是文章做的好,便是画技也是一流,他没少画过自己,那时自己颜色尚好之时,他有一间屋子曾全挂着自己的画像,虽然都不是什么正经画,但他画中的自己确是比这简笔要鲜活清晰。 可是不是他,还能有谁打自己的主意。 一想到此处,姜念娇便又觉得陆知章嫌疑甚大。 虽然姜念娇早知此人不过是衣冠楚楚,道貌岸然。可对于他这种口口声声说女子名节重要,结果转头却在京城贴自己画像寻人的行为感到不耻。 看着姜念娇的表情,赵衍桢也明显感觉到姜念娇此刻或许真与那画像主人有过什么,故而他只捏过姜念娇的脸颊,冷笑一声道“娇娇这是想起什么来了?” “看来在我正为我们两人的以后不吃不喝之时,在我被禁足的这段时日里,娇娇果真是在外面风流快活呢。” 听到赵衍桢这疯话,姜念娇直接一把拍开赵衍桢的手腕,更没忍住爆了句粗口“风流快活你大爷!你不是想知道那人是谁吗?我带你去!” 说完这话,姜念娇拽着赵衍桢便往前走。 第一百五十五章 争风吃醋 重新回到桂花林外围,陆知章居然还留在原地,正与暗卫争执。 如今乍然见到姜念娇去而复返,还是朝自己这个方向而来。陆知章不免心下一喜。 “姜姑娘。” 姜念娇没有看他,只对着押着陆知章胳膊的人道“你们先放开他。” 那暗卫到底不是姜念娇的人,他们闻言只下意识看了看赵衍桢。 直到黑着一张脸的赵衍桢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他们这才将人放开。 陆知章揉了揉自己的胳膊,随后只对姜念娇拱手“今日多谢姑娘出手相救。” 听到陆知章这话,赵衍桢没忍住冷嘲热讽一句“可别谢这么早,她回来是来让你解释清楚这画像是怎么回事的。” 说完,不必姜念娇多说什么,赵衍桢直接打开了那副画卷。 随着画中女子在画卷中展开,陆知章没忍住皱了眉头“这是谁?” “装什么傻,这画难道不是你画的?”赵衍桢语气分外不悦道。 陆知章只细细看了看那画卷,随后又抬头看了看姜念娇,方才似是恍然大悟。他只对身边的小厮吩咐了一句“去取笔墨过来。” 待那小厮离开时,陆知章立刻否认道“这的确不是我画的,我若是要画姜姑娘怎么可能将姑娘画的这般丑呢。” 说话时,他又看向姜念娇道“姑娘若是不信,下次大可去陆某府上参观,我府上正有不少画品可证明我的清白。” “若不是你,那还能有谁?那人把我的画像贴的整个西城都是,还说什么山林一面再难忘记。”姜念娇出言问道。 陆知章只惊讶道“怎会如此?” 于此同时小厮也已经取了纸笔过来,陆知章只寥寥几笔随手画了一副姜念娇的简笔画。 他虽是草草描画,然而那技巧却比刚才那副画的画像要更为相像。 而在描画的过程里陆知章忽然开口道“难道是他们?” 陆知章义正言辞道“姑娘莫要激动,待我回去,我会替姑娘向我那几位朋友问清楚。” “你是说这画像是你朋友画的?”姜念娇有些狐疑。 陆知章却是苦笑一声“他们也都知道我心悦姑娘,但那日我与他们并不知道姑娘是谁,他们或许也是出于好心,才替我到处在寻姑娘。只是不想我与姑娘原也是缘分匪浅,还以为今生难再得见,不想如今却又再次相逢。” “什么缘分匪浅,我看是别有用心吧?”赵衍桢在身后说这话时,语气酸溜溜的,像是打翻了醋坛子。 陆知章被赵衍桢刺了一番,自然也回击了起来“我与姜姑娘是不是缘分匪浅,上天自有定论,倒是三殿下,陆某不得不提醒您一句,强取豪夺,实非君子所为,殿下若当真爱惜姜姑娘必然该替姜姑娘着想才是,而不是将您那点心思闹得人尽皆知。” 陆知章的话显然也刺到了赵衍桢“本王与娇娇的事情还轮不到一个不相干的人来说三道四,况且娇娇心悦之人是我,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不得不承认这男人一旦争风吃醋起来,还真没女人什么事,打架斗殴自不必说,便是这二人的唇枪舌剑那也十分精彩。 可惜姜念娇对这两位都是敬谢不敏,毕竟一个是反派大魔王,一个是虚伪君子。 故而姜念娇只打算借此开溜。 不想这两人吵架归吵架,倒也没忘记自己都动态。 眼见着姜念娇准备离开。赵衍桢与陆知章只同时开口。 “姜姑娘,您这是要去哪?” “娇娇,你走什么?你倒是说句话啊。” “我有什么好说的,我该说你们二位真般配?还是该祝二位白年好合?” 果然随着姜念娇这话一落下,两人同时黑了脸色。看向彼此的眼中更是充满嫌弃。 而在此时,桂花林里响起一阵喧哗声。 隐在暗处的暗卫不免低声提醒了一句“殿下,凤宸宫派来的人好像找到此处来了。” 而随着暗卫的话音落下,赵衍桢还来不及抽身,一名凤宸宫的宫人便眼尖的发现了赵衍桢。 “殿下在这里!”那宫人高声叫道。 于此同时,众人只朝着这边围过来。 “三殿下,奴们可算是找到您了,皇后娘娘如今正四处派人找您呢,还请殿下随奴才们回凤宸宫。” 赵衍桢此时再要逃跑显然是极为不现实的,他无语的看向这些包围者。 陆知章与姜念娇此时倒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 “三殿下,凤宸宫的美人还在等着您呢?您还是快些去看美人吧,可别千万冷落了人家。”姜念娇想起之前自己被相亲这事搅的一个头两个大时,赵衍桢的幸灾乐祸,她此刻自然也不忘有仇报仇。 只可惜赵衍桢显然误解了她的意思,他笑得十分喜悦道“娇娇这是吃醋了?” 说话时,他还不忘拿起姜念娇的手道“娇娇放心,本王的心里只有你,那些美人也不过是去走走过场罢了。不管她们生的如何明艳,本王也绝不多看一眼。” “娇娇若是不信,本王可以现在便领着娇娇去凤宸宫宣布父皇答应的事。” 姜念娇可没想到自己这酸话一说,赵衍桢会比自己还能酸。 姜念娇此刻只彻底认栽“行了,行了,你还是赶快过去吧,若是皇后娘娘知道你我在这里厮混,定然会生气的。” 说完这话,她几乎是连推带请的想将赵衍桢推向凤宸宫。 只可惜她推赵衍桢时,赵衍桢还非得当着众人的面,在姜念娇的腕上落下一吻才肯罢休。 在众人大眼瞪小眼之际,姜念娇也不免被他的动作带的手抖,虽然这点动作比之平常并不算多出格,但被人看着,她还是忍不住脸上一红。 好在赵衍桢得了便宜,倒也不再纠缠。 他松开了姜念娇的手,只朝着陆知章挑衅的看了一眼,那眼神仿佛是一只斗胜的花孔雀。 陆知章对于他的挑衅倒似乎并不在意。 不过显然有了赵衍桢的搅局,他们二人自然也没法再装作继续若无其事的走下去。 二人很快便重新回到了毓秀宫,毓贤妃此时与陆知章的母亲正聊的热络,见他们这么快便回来了,不免一愣。 毓贤妃先开口道“娇娇,你怎么这么快便回来了?” 姜念娇低头道“我与陆公子已经互相了解过了。” 姜念娇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毓贤妃自然不再继续追问。 下首陆知章的母亲显然也看出了姜念娇对于陆知章的兴致缺缺,她不免朝着陆知章投去苛责的一眼。 毕竟要知道她为了陆知章能搭上这边的关系,可是费了不少功夫。可结果搭上线了,对方却似乎对自己儿子完全没兴趣。 这实在不应该啊,真不是她自夸自己这儿子,他这儿子除了门第低了一些,自身是完全无可挑剔的啊,她也不是没有看到过姜念娇前任说亲对象。谁见了不得说他儿子比那陈家要强。 或许是因为见着买卖怕是不成了。他们两家便都有些心不在焉了。 之后草草聊了两三句,陆知章的母亲便寻了个借口离开了毓秀宫。 毓贤妃自然也知道今日这亲事怕是姜念娇自己不愿。 故而考虑到这一层面,她只低声道“娇娇,你对那陆探花到底是哪里不满意?怎么今日这般早便回来了。” 姜念娇早料到毓贤妃会问起这个缘故,毕竟从以前到现在,毓贤妃是真的认为陆知章是个好人。 故而她早想好了应对之策。 “陆探花确是大有作为不假,他若为官,必能造福一方百姓。就如舅舅一般。我心里对这样的人自然十分钦佩,可姨母你是知道我的,我并不是舅母那般能干之人,也未必能吃得了这么多苦头。”姜念娇低声道。 听她说起自己那弟弟,毓贤妃倒是不再说话了,她虽久居深宫里,却也知道自己舅母这些年管着高家内宅所有事务,还得为舅舅打点操心日常又有多耗费心力。 那陆知章她只听人说品性好,外表瞧来也确实一表人才,她便想着这样的男子配娇娇是再合适也没有了。 可若对方真是舅舅这般的人,那娇娇也确实不是能吃得了这些苦头的人。 姜念娇随后又继续分析道“况且我听说他这次春闱,本该是状元的。却因为抨击了陈家所以才降为探花,这段时日更是因为陈家而不得重用。他这份行事或许是真有远见,来日若是换了天地,这朝廷之内必有其一席之地。然而以这种方式博出位的来日也必栽在这上头,便是陛下怕都不能完全保证陈家一定会倒,故而他能确保陈家真能倒台吗?而他每次又都能如今日一般幸运吗?枪打出头鸟啊。” 听了姜念娇这番分析,毓贤妃竟也觉得有了几分道理。 她随后不再纠缠于陆知章的话题,只转而道“姨母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可这婚事你也得上心才是啊。” 姜念娇见自己姨母已经有妥协的意向,她自然乖巧的点头“姨母我都放在心上呢,您看您每次召我过来,我还不是每次都过来了。” 之后哄好了毓贤妃姜念娇便也决心同毓贤妃告辞离开了,虽然这期间毓贤妃也试图留过她在这毓秀宫小住几日。 然而姜家的一摊烂麻她正头疼不已呢,又哪有多余的时间悠哉度日。 第一百五十六章 怀恨在心 而另一边出了皇宫的陆知章,只亲自为自己母亲掀开车帘,待护着自己母亲座入了车内,他方才也跟着进入车内。 上了马车,原本也是一派温和,知书达礼的陆母便突然变了脸色,她只朝着陆知章劈头盖脸一通责骂“你是怎么搞的,怎么连个小丫头片子都搞不定?你可知这条线我可是千辛万苦才替你搭上来的啊。你说说你一天天的除了读死书还会什么?你怎么同你那死鬼老爹一个德性。这种性格怎么可能得那贵女青睐?” 被责骂的陆知章一声不吭的在旁座座的笔直,他垂眸受训,面上也瞧不出什么情绪,然而那紧握成拳的双手却在群青色长袖下显出青筋。 直待到陆母辱骂完毕,他方才抬眼声色平静道“儿自然知道母亲为儿计深远,只是那姜家姑娘实在非我所能企及。” “怎么便是你不能企及了?她那名声不过是上层圈子里都不要的货色,你连这样一个女子都搞不定,你还搞定的了谁?当初考试也是,自己什么身份都拎不清,居然还学着人针砭时弊?如今得罪了陈家,连个姜家也攀不上,没有助力我看你还不如趁早别读这死书,不如洗手去隔壁屠夫铺子学杀猪!如此一来也比现在要强上不少,你说说我怎么就摊上你们陆家这个烂摊子了。”陆母愤愤道。 被陆母如此一通责骂,陆知章只觉多说多错,便选择了不再吭声。 然而即使他不吭声,陆母显然也觉心底不甘,这一路上,她只絮絮叨叨了一路。 陆知章虽然早习惯了自己母亲的这些念叨,毕竟从小到大,为了出人头地,比这更严厉的苛责甚至是棍棒体罚也不是没有受用过。 可陆母到底是自己如今最亲近之人,她总是准确的知道自己的痛点在哪里。 好高骛远?看不清自己如今低贱的出身?一辈子的无用之徒。 这句句钻心之词,即使他闭上眼睛,却也堵不住自己的耳朵。 原本脑海里那少女绮丽的面容也似乎变成了同样的刻薄指责。 他算什么东西?竟也敢肖想那贵女。 脑海里那少女看向他的眼神都似乎充满着不屑。 回忆起那仅有的接触,她似乎也是在远远避开自己的,她到底是在害怕自己?还是看穿了他的卑微所以不过是想远远避开自己。 想到这些,他心魔横生,一时之间竟连一片宁静之地也难寻到。 他轻轻摩挲着藏在袖中的那幅画卷。 她难道便真的这么高不可攀吗? 想到那少女娇媚的容颜,以及她与赵衍桢的那些亲密互动。 他突然很想看看那贵女被拉入泥淖之时的模样。 “母亲的用心,儿知道了,今次是我大意了。之后我会自己设法与姜家连上线,便不劳烦母亲操心了。”陆知章说这话时,陆府也已经到了。 马车外,车夫低声道了一句“夫人,少爷,咱们到了。” 听到这话,陆母也终于收敛了自己的脾性,只做出一副豁达姿态。 而陆知章一如既往的慈孝,他只先跳下车去,随后搀扶着陆母下车。 …… 姜念娇回到姜府时,家里的管事便匆匆赶了过来。 “大小姐,有位姑娘说要见你,如今我们正安排在花厅里。” 听到有姑娘找自己,姜念娇也没过多惊讶,只问“是阿嫤吗?” 管事摇了摇头“不是,那姑娘说自己叫措珠。” 听到这个名字,姜念娇的脸上这才有了一层惊讶之色。 毕竟在帮措珠找到了她的纳达哥哥,这丫头便像是鱼儿寻到了水源,哪里还记得自己。 不过惊讶归惊讶,在换了一件舒适的居家常服后,她还是去了正厅。 正厅里,措珠正拨弄着一盆绿萝,她身后跟着的焚梅便静静看着她。 偶尔措珠也会回身跟焚梅说上一两句话。 那焚梅虽是个内敛安静的性子,但每次只要是措珠跟他说话,他的眼中似乎都会迸发出一阵光彩。 只可惜措珠心里显然没有他,也并不会特意去关注他。 进入大厅后,姜念娇只轻轻咳嗽了一声。 听到咳嗽声,措珠这才回身看向姜念娇。 于此同时,她说话的语气也充满了委屈的意味“阿娇!这次你可一定要收留我,你若不收留我,我可就没处去了。” “你不是跟你那纳达哥哥在一起吗?如今这又是怎么了?”姜念娇好奇的问道。 谁知姜念娇不提纳达还好,一提起纳达,措珠的眼泪便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冒“纳达哥哥是个大猪蹄子!我瞧见他跟别的姑娘好了,我问他那姑娘是谁!他居然还凶我。我再也不要见到纳达哥哥了!” 姜念娇听到她这话,倒并不诧异,毕竟在措珠没有过来之前,他不就是拉着陈嫤年与他各种暧昧吗?若不是措珠出现,便是她也要以为这纳达真是对陈嫤年情有独钟。 不过这话她自然不可能跟措珠多说。 于此同时,那焚梅也立马跪在了姜念娇面前道“姜姑娘,求求您帮帮措珠小姐吧,若您也不肯收留她,她便真连一个去处都没有了。” 姜念娇本也没打算拒绝他们,见这焚梅这般夸张,她只笑着将人扶起道“我又没说不答应你们,你们既然来了,我自然得给你们安排一个住处。” 说完,姜念娇只吩咐旁边的管事去替焚梅与措珠安排了一个住处。 于此同时,姜念娇只又劝着措珠往前看,不必在一个渣男身上浪费心血。还同措珠说她来日必定会遇到更合适的人。 安排好二人之后,因为她还有事务要处理,她自然也不可能陪着措珠太久。 故而在措珠情绪安定下来之后,姜念娇便与他们分开了,然而此时的姜念娇却并不知道自己正给自己安排了一个麻烦。 姜府西厢房里,被安置好的措珠与焚梅在打发了姜府的管事后,只摊开了一张姜府布局图。 焚梅点了点其中一个点道“若是我没弄错的话,这里应当是我们现在所在地。” 随后他又指了一个对角处道“咱们如今离这思心园也有些距离,我听人说那思心园防守严密。一时间我们想要联系上那位夫人怕还有些难度。” 焚梅说的认真,然而措珠却明显有些分神。 焚梅不免停下分析,只看向措珠柔声问道“措珠小姐,您是有什么心事吗?” 被焚梅问话的措珠闻言立刻看向他道“焚梅,我们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好,姜姑娘也是一片好心收留我们,我们却利用她的信任传递信息。” 焚梅没有吭声,片刻后,他才轻声道“姑娘若是觉得不妥,此事也可全部由我来做。若是被发现了,姑娘也只管将焚梅指摘出去便是。” 听到焚梅这话,措珠更恼了“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罢了,罢了,为了纳达哥哥,我也只好对不起姜姑娘了。” 是夜,无星无月。姜府内院的各处小道之上正燃着三两盏夜灯。 思心园外更是一片光影朦胧,外院的几名守卫此时正借着门前的灯光玩着骰子。 灯笼上几只不怕死的飞蛾只不断的拍着翅膀,往灯罩撞去。 随着大大大,小小小的叫喊声,两名身着家丁服装的陌生人悄然靠近,他们竟也无所察觉。 身材娇小的家丁只取出一根竹管,随后对着这群人轻轻一喷。 迷雾过后,这群人立时便倒地不起了。 娇小身材的家丁随后只摸索着钥匙打开了第一道门。 见她推开了大门,第二道门守着的守卫不免紧惕的问道“你们有什么事?” 很显然这群人的警惕性,比刚才第一道门守着的人要戒备森严的多。 措珠手中正提着一个小小的食盒,她压低声音道“老爷听说夫人今日夜里没吃什么东西,让人备了些参汤,只让咱们把东西传进去呢。” 那侍卫闻言只警惕的接过措珠手中的食盒。 即使如此,他似乎也仍旧不放心,他只将那食盒打开,然而那食盒刚刚被打开,便有一股白色的气体直冲着他们的脸面而去。 他们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双双软倒在地。 之后措珠只凭借着这个法子依法炮制着进了第三四道门。 入得思心园的室内,内室里正一片昏暗,如今已日渐消瘦的于瑟正枯坐在灯烛前,而她的肚子已经日渐显怀,见有人前来,她也不转头去看。 仿佛是早有所料一般,她只冷声道“你们来做什么?怎么?终于想着要如何处置我了?” “夫人误会了,我们是过来给您送参汤的,您如今有了身孕,可得好好补着。”扮成家丁的焚梅只面无表情道。 听了这话,于瑟只冷冷笑道,她转头瞪向焚梅“做他的春秋大梦吧!我心里恨死了他,怎么可能给他生孩子。” 不过那话音刚落,她的视线在触及到焚梅身边的措珠时,只忽然神色一震。 随后看着措珠,她的眼神竟有些望眼欲穿,在措珠被她盯得有些不自然起来时,她只忽然改换了态度,她朝措珠招了招手“孩子,你且过来让我仔细瞧瞧。” 措珠正是不知所措,但焚梅示意她走上前去,她便还是乖乖走了过去。 第一百五十七章 诀别 于瑟便扶着她的胳膊细细打量着她的容貌。 于瑟打量措珠之时,措珠也低头看着那妇人。 妇人着一身素白中衣,长发披散,容颜憔悴,只肚子高高挺着。 似乎是幽禁的时日久了,她肤色甚于血色,因着不必见人,那脸上也是半点脂粉不施竟只似是疯妇。 每见一分,那妇人便有泪凝于睫。 到那眼眶也蓄不住眼泪时,她方才松开措珠,随后陡然用自己身上的中衣长袖擦干了眼眶里的泪水。 她抖着嘴唇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是看着内院的丫鬟仆妇,以及那跟在措珠身后的跟班。 她终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瞧她那般憔悴,面目却又那般和善,虽明知此人是细作,但措珠还是有几分莫名心疼那妇人。 她也伸出自己的绣帕替那妇人擦泪,随后又在擦泪的中途,只借着身形遮挡的死角将一枚细竹筒偷偷递给那妇人。 同时她只压低声音安慰妇人一句“夫人不必伤心,我们是纳达哥哥派过来与你传信之人,待过些时日,我们便会救你出去。这是纳达哥哥写的亲笔信。” 她声音压得极低,守在门口的丫鬟婆子并不知她说了什么,只以为她也是在安慰于瑟,于瑟得她安慰,却似是恍然未觉,她没有去接那竹筒,那眼泪反而只汨汨流淌。 措珠只以为这妇人是不信自己的说辞,便不免又轻声道“夫人放心,纳达哥哥绝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的,那信也是我亲眼看着他写的,您到时照着他信中所写去做,便能等来接应之人。” 于瑟仍是不肯接那竹筒,或者她已经觉得那竹筒看不看都已经无所谓了。 按着那人的吩咐做了这么多年内奸,策划了那么多腌臜之事。那人若真有这样的慈悲心,又怎忍见那么多生灵涂炭。 更况且她的事已经捂不住了,姜放虽然一直想将此事捂到自己顺利待产之后再将自己推出去,可是上意还是觉察出他们姜家的端倪了。 这么多年她在姜家挖的坑,已经深到纵然是拿着姜念娇全副家当往下填也填补不尽的地步。 姜放也不知是得了何人指点,终于打算在自己还能被邕帝用得上自己的时候去投诚。 所以自己被推出姜府只怕就在这几日。 那人做了一辈子心狠手辣之事,又怎会信自己不会在酷刑之下招供,与其救出一个活死人,倒不如让那人永远不能说话。 可这些话,她一句都不能说。 从她决心与虎谋皮之时,她便已经没有退路。 措珠见她眼中现出决绝之色,也觉出几分不妙,她不免出言问道“夫人,可是有哪里不妥?” 于瑟只是摇了摇头。 焚梅自然不可能让他们继续说下去,他不免小声提醒道“夫人,这身子要紧,这是大小姐特意送过来的银耳莲子汤,她听说您晚上不曾用膳,只特意命人替您送了这碗羹汤过来。” 他说话间只特意咬重了大小姐这三个字。 说话间,焚梅甚至还亲自取了食盒之中的银耳莲子汤。 于瑟只看了看那银耳莲子汤,随后又再次深深看了一眼措珠。 她忽而低下头去,只浅浅笑应了一句“倒是难为她有心了,也不枉我养她一场。” 焚梅见她不肯食那汤羹,便继续接言道“夫人,您怀的可是姜府的小少爷,不论如何,也该好好顾惜着自己的身子,待您平安生下小少爷,老爷一高兴,说不定便消了气,解了夫人的禁足呢。” 听到来日夫人可以被放出去,这些从于瑟被禁足那日便一同被禁足的丫鬟婆子们闻言自然也是一喜,他们许久得不到外界的消息,只是见每日的吃食倒是比从前还要营养精致。他们也不知夫人到底犯了什么错,便也以为老爷虽然与夫人赌气,但应当还是顾念着夫人的。 如今得了这外面人的这句话,他们自然也信以为真了,当下只重新抖擞着精神,齐声哄劝着于瑟多少吃上一些。 于瑟却只是冷眼看着这些人,到底纵然是仁善也不能完全收拢人心,久病床前无孝子。 在这院中这些时日,这群原本在她身边极尽忠心的婆子丫鬟们,在觉察到出去无门后,便也日渐懒怠,平日想指使着他们讨口水喝也得不到,自己不吃东西,她们又怎会在乎了。 如今外面不过一句假话,教他们看到了自己能重掌这姜家的希望了,他们这一个个的便又来嘘寒问暖了。 果然无论是怀威还是施德人心所惧都不过一个权字而已。 许是于瑟的眼神太过凌厉,那原本腆着脸来劝慰于瑟的婆子也不免噤了声。 见那婆子止了声,于瑟方才起身去了内室,她取了自己的珠宝盒子,随后自其中挑出一枚古琴遗落花丛造型的镶宝银簪子。 她将那簪子递到了于瑟手中,随后笑道“难得她有心了,想来她与陈校尉的婚事也快近了吧,我也没什么可送她的,只这银簪子是我母亲传下来的嫁妆,这簪子便算作她的新婚礼物吧。” 于瑟自然不知道姜念娇与陈靖淮的婚事早已告吹。 措珠闻言哪肯接那簪子,她只心直口快道“大小姐与陈校尉的婚事早已告吹。” “是吗?真是可惜。”于瑟不甚在意道,那语气仿佛刚才送出这根簪子本就不过一个托词而已。 随后她又将那银簪郑重放在于瑟手中“不过她生的貌美,又是姜家嫡女,想来错过了这一个,来日也能另寻一高嫁之人,这簪子你还是给她吧,也算是我的一分心意。” 她只将心意二字咬的极重,仿佛是在暗示着什么,只可惜措珠根本不懂什么暗示。 只是见这夫人将簪子放在她手中,还按着她的手指不让归还。 措珠便也以为这夫人心里还是疼着姜念娇的,许是心里愧疚。 她也念着姜念娇的好,只觉得待自己寻了个合适时机,便另寻他人将簪子交给姜念娇吧。 故而考虑到这一层面。措珠还是收了那簪子。 “夫人放心,我定然会替你将东西交给她的。”措珠用心承诺道。 于瑟点了点头,随后方才重新落座,喝完那碗银子莲耳羹。 她只又深深看了一眼措珠身后的焚梅道“不要负我,若是不然我便是化成厉鬼也不饶你们。” 她这话便说的有些没头没尾了,不过听不懂的人自然不会在意,听懂的人似乎也并不惊讶。 焚梅只将汤碗收回匣中,随后意味深长道“夫人放心。” 剩下的半截话,他只压低了道“若有人要拿小姐的性命,焚梅必以身护之。” 听那少年说出这样的话,于瑟一时有些震惊。 可她终究什么都没说,她点了点头,随后道“那就好,我有些困乏了,你们也回去吧。” 于瑟说完这话,便似是有些受不住困意来袭。 措珠到底没能来得及将竹筒交出,随后便被焚梅拉着出了院子。 从院子里出来后,于瑟只又给外院昏过去的人喂了解药,待得半刻钟后,这些人便会自主醒来,且不记得自己曾被人晕倒之事。 她自觉事情做的隐蔽,便也决心再重新回到西厢。 然而焚梅却在此时拉住措珠的手道“小姐,咱们还是先离开姜府吧。” 措珠不解道“为什么?咱们这不是没被人发现吗?而且刚才那位夫人还让我将这簪子交给姜姑娘呢。” 说话时,措珠甚至还取出了那枚簪子。 焚梅只用一种看笨蛋一般的无奈眼神看着措珠,片刻后,他才轻声哄道“措珠小姐还是将这簪子收好吧,这簪子咱们现在不能交给那位姜姑娘,也不能露出来,哪怕是主子也不行!不然主子见了怕是不免疑心你我有二心。” 措珠虽然满心不解,但她惯来信任焚梅,焚梅既然都这样郑重嘱咐了,措珠还是用力点了点头。 见措珠仔细收好了簪子,焚梅才像是安了心。 他只搂过措珠的腰肢,随后趁着夜色,纵身离开了姜府。 措珠也是第一次见柔柔弱弱的焚梅居然会轻功,她不免惊讶问道“小梅,你居然会轻功?” 焚梅只轻轻点了点头。谁知本就聒噪的措珠却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 她只又接着道“小梅,你既然都会轻功了,那当初在宁月坊时,那些无良客人抽打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躲?” 焚梅听到她这问话,本是想惯性答一句都是被主子控制着生死的人,自己想躲又能往何处躲,可随后他只又想起纳达当日说过让自己勾引焚梅的话。 虽然他知道这样行事极不道德。 可他有时也不免会想主子显然不是措珠小姐的良人。 若是自己能得了措珠小姐的青睐,又何尝不是对彼此的救赎呢。 想到此处,他只不免双目郁郁沉沉的看向措珠。 措珠觉察到视线,自然也看向那抱着自己的人,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如今的焚梅虽然仍旧身形伶仃,但那郁魅的模样,似乎也多了几分男子的坚毅,面前这往日还要靠自己出手救治的少年原来也并非风吹就折的娇花。 第一百五十八章 于瑟之死 这点发现只让措珠心中生出几分异样。偏他往日如黑珍珠蒙尘一般郁郁的一双眸子,今日居然显出了几分光亮神采。 他低沉优柔的声音只如夜风送入耳中“若是我躲开了,又怎么会遇见你,若是我躲开了,你又怎么可能会来见我。” 这话说的并不算含蓄,纵然是措珠想做不知,一时竟也不知从何说起。 不过想到焚梅从前便是宁月坊里的小倌,虽然他是个清倌卖艺不卖身,但纵然是清倌也不免要说些口滑舌甜的讨喜话,故而焚措珠只又以为对方或许是职业病又犯了,所以她没有接言。 见措珠不再说话,焚梅也看不清那人的表情,他不免小心翼翼的问道“措珠小姐,你怎么不说话了?” 措珠只笑道“小嘴这么甜,你当我是宁月坊里一掷千金的贵妇啊?不过我可没钱给你。” 知道措珠是误解了自己的意思,焚梅只连忙拉过措珠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随后急切解释道“并非嘴甜,我说的都是实话,我的确心悦于你。” 说这话时,措珠能感觉到那人透过衣衫底下的烫热,也能感受到急切跳动的心脏脉搏。 人的话语或许可以骗人,但身体是不可能欺骗的。 措珠一时好像有些明白了焚梅的确不是在开玩笑。 而且她好像也并不讨厌焚梅的话,毕竟她素来喜欢美人,而焚梅也是美人,当日在那宁月坊里多少女人为了他争风吃醋。还有多少人想买他的春风一度。 如今这样一个十分有魅力的美男子居然对着自己说起了情话。 措珠一时只觉自己的虚荣心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但想到自己俊朗非凡的表哥,措珠又不免觉得自己实在太过三心二意。 她在内心谴责着自己的见色起意,同时抽回了自己的手腕。 焚梅说出自己的真心话,便已觉耗尽了全力。 如今见措珠抽回了手,他不免觉得失落,不过他却也没出手挽留。 他只是懊悔自己今日实在太过急切,竟就这样如同毛头小子一般不顾一切的先将自己的心意全部抖落出来了。 他明明设计了各种套路,也想好了各种循环渐续的方法来勾引她。 如今他这般一股脑的将心意抛出来怕是不免要吓到措珠了。 他连忙失落的补救道“措珠小姐,定然是被我吓到了吧?像焚梅这样轻贱之人怎可与小姐相匹配,不过小姐放心,我虽心悦于你,可焚梅绝不会逾越半步,只求小姐千万不要将焚梅赶走。” 措珠也是真吃焚梅这一套,见焚梅如此自轻自贱,她连忙安慰道“焚梅,你别这么妄自菲薄,我也不会将你赶走,焚梅你有那么多人喜欢,可你却说你喜欢我,能被你喜欢是我的荣幸好吗。” 措珠的话只似是让人看到了希望,焚梅闻言心下大喜,只以为措珠是要接受自己。 然而措珠随后又总结道“这世上感情也从来没有配不配的说法,有的只是喜不喜欢罢了。” 听到这话,焚梅不再开口说话,他纵然再自作多情,却也不会以为措珠说的喜欢是对着自己。 他眸子黯淡了下去,之后倒不再多言,他只将措珠抱出了姜府,而在离开姜府时,姜府之外,早有一辆马车在侯着二人。车辕之上那人一身黑袍。 那人低声问道“事情都办妥帖了。” 措珠这才想起竹筒还没送出去,她刚想说竹筒还没送出去。 焚梅却先开了口“已经办妥了。” 说完他只推着措珠先座上马车。 措珠也怕焚梅受到责罚。 故而没有说出此事。 随后马车如幽灵一般避开了巡夜的金吾卫的路线,只顺利的驶向了目的地 于此同时,在措珠他们离开半刻钟头后,一阵慌乱从思心园一直传到了姜念娇所在的青澜小院。 从前日姜放进宫面圣,说是研究那羌漠骚乱之后,他便一直没有回来。 故而如今执掌中馈的姜念娇自然便成了这姜府的主心骨。 “不好了!大小姐!思心园那边的那位怕是不行了!” 听到这边的禀告时,姜念娇倒也没睡,只仍在算着姜府的烂账与不良资产。 不想她这边正头痛不已之时,外边却又传来这么一个噩梦般的消息。 这消息倒是将姜念娇原本带来的一点瞌睡都迅速推散了。 她落下手中的笔,只连忙站起来道“怎么回事。” 说话的功夫,她也没忘记往那思心园赶去,身后相陪的怜莺自然也连忙跟上。 来报信的丫头只强忍着惧意道“我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只是听外院的守卫们说思心园里面的丫鬟婆子托他们过来捎话。说是他们主子不行了。” 姜念娇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自然也懒得问过多细节,她只继续道“那大夫可请了?” “还不曾,老爷曾经下过命令,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许往思心园而去。” 姜念娇对这丫鬟都有些无语了,甚至这一刻她险些有些以为思心园那边是在搞什么新花样。 可即使如此,她也不敢真让于瑟出什么事,毕竟她做的孽都还没由她自己承担呢。 而且姜家的将功抵罪,也还得靠着她。 故而她只连忙吩咐一旁的怜莺道“赶快去请胡大夫过来。” 怜莺得了吩咐立刻便去照办了。 之后赶到思心园时,纵然姜念娇早做好了思想准备,可看到躺在床头趴着吐血的于瑟时,她还是被吓得不轻。 于瑟捂着肚子,皱着眉头,显然她痛得意识都快消失了。 而屋里的丫鬟婆子们更是急得团团转。一见着姜念娇出现,这些人只立刻围了过去。 “小姐,您可一定要救救夫人啊!”随着这话落下,便又是一阵哭喊声,他们哭喊不为别的,只因为如今主子出了这样大的事,他们恐怕也讨不了好了。 这事若闹起来,他们这些人轻则罚卖出去,重的可能直接被打死。故而他们此刻才哭的如此伤心 姜念娇虽然觉得于瑟的状况蹊跷,可眼下显然不是追查这些的时候,她只道“行了,别哭了,你们赶紧去准备些催吐水吧,我瞧着她似是中毒了。” 随后她自己也走到了于瑟身边。 她抱起于瑟便准备抠喉催吐。 然而已是意识半昏迷的于瑟显然还是认出了姜念娇,她只忽然惊恐的高声道“是你给我下的毒药!你想让我死!你别碰我!” 听到这话,姜念娇突然有种掉入什么陷阱的错觉。 想到从前于瑟为了诬陷自己,只将自己孩子都设计害死之事,她忽然有些遍体生寒。 而且在于瑟的话音落下之后,她又呕出了几口血水。 大夫和姜芝进来时,见到的便是这副情形。 一见到于瑟这副模样,又听于瑟说是自己姐姐害了她,她的双眼立刻便是一片腥红,她曾经多么希望自己母亲和姐姐能真正和睦相处,可惜他们一直都水火不容。 她一直都觉得过去是母亲做错了事,故而在母亲被押在思心园的这段日子,她并没有什么反抗情绪,她只是希望母亲也能反省自己的过错,而姐姐随着时间推移也能原谅母亲犯下的错。故而虽然在外面见不到母亲,她也会担心。可她还是一直在克制着自己,那时的她仍旧天真的以为,母亲和姐姐的恩怨再大也大不过一条命。 而且她也天真的以为阿姐不会对自己母亲动手。 可是就在刚刚她听到了什么,她居然听到了母亲对姐姐的质问。 姜念娇自然也意识到屋外来人了,在看到姜芝时,她只下意识解释道“我没有下毒。” 然而她这解释对比着于瑟带血的指责,竟显得万分无力。 而于瑟屋里的丫鬟婆子们显然也受到了某种启发。 原本还将姜念娇看做主心骨的人们,只立时便朝着姜芝而去。 “二小姐!您可一定要救救夫人啊!夫人是吃了大小姐送来的燕窝才出的事啊!” 而另一边于瑟在喊完那两句后,便陷入了昏厥。 姜芝被婆子们缠着告状,居然也没多说什么,她只求着大夫替她母亲看病,顺便拉着于瑟的手,求着她一定要撑住,全程她只连一点眼神都不肯分给姜念娇。 然而即使如此,于瑟也没能分给她多少眼神,更没留下一句话。 大夫自然尽全力施救,只可惜于瑟吃的是鹤顶红,而且她吞的药量明显还不少,如今一来一回过了这么久的时间,一切显然已经是乏天回术。 此时别说催吐了,那大夫掐了于瑟的人中好几次,却也几乎都毫无反应。 眼见着于瑟的身体也慢慢失温。 大夫只能轻声道“她已经死了,准备后事吧。” 这话如千斤重锤。只锤锤撞在姜芝的心上。 霎时间,这原本只是在忙前忙后的少女突然泪如雨下。她跌跪在于瑟的身前,只声音极为凄厉的叫了一声娘。 这一刻,她才发现于瑟对她再不好却也到底是她的母亲。这姐姐如今对她再像模像样,却也改变不了她们原就对立的关系。 姜念娇见姜芝这般,本想上前过去安慰几句,顺便将她扶起来。 不想姜芝在感觉到她靠近后,只突然愤恨的看向姜念娇,她幽声道“我母亲现在死了,姐姐这下满意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下落不明 姜念娇似是被她的眼神震慑,只不自觉退后了两三步,片刻后,她才轻声道“阿芝,此事不是我做的。” 只可惜这样的解释万分无力且苍白。 姜芝不肯再看她一眼,她只跪在床前,紧紧搂着于瑟已经越渐冰凉的身躯,无声哭泣。 姜念娇试图洗清自己的清白,故而她转头看向那几个丫鬟婆子。随后出言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丫鬟婆子们一个个浑身抖的厉害,他们低头跪在地上,竟是不敢多说什么。 “大小姐,您问我们发生了什么?难道您不应该问问您自己吗?”于瑟身边的忧伶此时却似是无所畏惧,她只从那群人中抬起头来,目带嘲意的看着姜念娇。 “此事的确不是我所为,若是我所为!我甘愿自请去御史台!”姜念娇低声却语气坚定道。 听到这话,忧伶嗤道“大小姐,在我们跟前发誓有什么用?我们这些做奴才的难道还能逼迫于您不成。” 姜念娇转头看向一旁的姜芝赌咒发誓道“阿芝,此事的确不是我所为,在事实明晰之前我可以保证我绝对不动她们。若是不信,你可以替我做个见证。” 姜芝仍是漠然的看着姜念娇,她不是没有看到姜念娇眼中的真诚,她也不是不想相信姜念娇,可是母亲就惨死在自己面前,临死前说的还是质问姜念娇为什么要害她。 这两人她都不愿意相信她们任何一方说了谎。 可事实就是如此。 忧伶此时也求助道“二小姐,您就出来做个见证吧!” 于瑟看了看地上跪着的丫鬟婆子,许久后她才语意艰难的应了一声好。 有了二小姐的担保,这些人方敢开口“大小姐今日晚间说夫人没吃什么晚饭,怕夫人饿着腹中孩儿,曾遣了两名小厮送来了一盏银耳莲子羹。夫人是在吃了那银耳莲子羹后毒发身亡的。” 听到此言,姜念娇越发意识到这是一个为自己而设的死局。 因为她根本没有为于瑟送过什么吃食,她对于瑟也没什么情谊,她也早知姜放不会放过她,如今留着她不过是为了腹中孩儿,在这种情况下,她若再对于瑟动手岂不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 更何况除了这些,还有于瑟前世用自己腹中孩子算计自己的事情,她便更不可能靠近于瑟了。 不过这种事情没有证据支撑,谁会相信自己呢。 所以她现在要做的是找出对自己有利的证据,好在如今姜放不在府上,晚上又有宵禁,众人纵然胆子再大,也只能明日一早托人去将此事告诉姜放。 如此一来倒也算替自己争取到了时间。 毕竟若是他在府上,自己怕是连替自己争取的机会也没有。 想到此处,姜念娇连忙对一旁的侍从问道“那两名小厮在何处?” 一名婆子摇头道“那小厮送完燕窝便走了,我们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忧怜此时也终于站了起来“送燕窝的人我们虽然不知道在何处,但这燕窝碗却还是留在了这里。” 说话时,忧伶只从桌上摸到了那只燕窝碗。 姜念娇接过燕窝碗,那碗中还有些食物残余,用来验毒的确最是方便。 而且她甚至能猜到这碗中定能验出鹤顶红的成分。 不过她还是让刚才召过来的家医前来验毒。 随后她自己则让人将院外守着的家丁叫进了院中。 她指了指内院的丫鬟婆子道“她们说今日有两人将燕窝送入思心园中此事你们可知情。” 被问的家丁只齐齐跪下道“大小姐,确有此事。” 随后其中一人略带诧异道“此粥不是大小姐命人送进来的吗?” 听到这话姜念娇心中越发骇然。 这些人也算是胆大心细,且有武艺傍身之辈了,而且这些人也是严格审查过身份的自己人,她实在不相信这些人也会对自己说谎。 既然不是说谎,那就是真有人打着自己的幌子闯入这园中了。 她扫视了一眼众人,随后斥问道“是我命人送进来的?你们可有仔细检查过他们的身份?” 那群家丁只齐声道“那是自然。” “那你们是怎么检查的?那两人叫什么名字?是哪个院的?”姜念娇目光如炬的看向底下的家丁。 一时间几名家丁只面面相觑,他们有些人试图回忆起一些检查的细节,然而脑中却是一片混沌,他们也仅仅只记得自己似乎的确有细心检查过那送燕窝粥进来的人。然而具体的细节他们却是记不清楚了。 最里院的两名家丁倒似乎还能记起一些“我记得我们有仔细搜过他们的身,也检查过燕窝。至于凭证我们倒是没有追问,可上一道门的应该有检查才是,不然他们怎么可能放人进来?” 这话层层传递,其他人回答的也大致相同,所有人都觉得既然上一道门的将人放了进来,这一道门便没什么问题了。而这或许也正是这两人能闯进来的根源所在。 姜念娇直接将目光看向第一道门的守卫道“你们呢?可知道那两人是什么来历?” 外院第一道门的家丁只道“那是自然!” “那两人什么名字?”姜念娇追问道。 然而面对着追问,这外院的几人却似乎集体失忆,他们只互相看着彼此。 片刻后,其中一人只恍然的摇了摇头道“我不记得那人叫什么名字了。” 听到这话,姜念娇又看向其他人道“你们呢?难道也不记得那两人叫什么名字?” 被质问的外院众人只低了头去。 如此一来竟是谁也回答不上来。 感觉到蹊跷,姜念娇只对身边的怜莺道“去把内外院的小厮全叫起来,咱们一个个的查。” 怜莺得了命令,自然立刻便着手去办了此事,统一召集了众人,院外不免有些怨声载道。 可是当姜念娇出现的时候,他们只又齐齐噤了声。 姜念娇要查的倒也简单,她只让几个大院的管事问了这些人今日夜间都在何处,可有人证明他们的话语真实性。 然而如此一番查探过后,这院里却显然没有任何一人来过思心园。 如此一来,那思心园的小厮倒似是天外来客,只是自从发生了于瑟之事后,姜府便已开始戒严,从自己掌家之后,意识到这府上有黑袍人进出。她更是拜托了姜芝请了他的朋友替姜家防守那些江湖高手。 如此情形下,竟还有人能随意出入姜府吗? 姜念娇一时只觉自己似乎错漏了某处。 “姑娘,这丫鬟小厮咱们都已经查过了,自从姑娘下了禁令之后,各院众人是再没人敢去思心园附近。就算是思心园相关的人员,他们也只在外院做些扫洒工作,他们在晚上几乎也回了各自院中。所以咱们府上的丫鬟小厮应该问题不大。”同姜念娇汇报这些的是内院的管事。 随后那内院管事又忽然道“不过姑娘也别怪我这婆子多嘴,咱们府上除了丫鬟婆子,小姐今日不是还收留了两名外客吗?” 她这话指的便是措珠与焚梅他们了,姜念娇听到这话,自然有些不高兴。 可这内院管事有些怀疑也没什么问题,故而她只挥了挥手道“去请他们俩过来吧。” 随后她又想到这事到底是家丑,今日闹出这么大动静,若再将他们弄过来对质,这事怕是想瞒也瞒不住。 她与措珠到底交道打的不多。故而她随后又道“还是我亲自过去问他们。” 说完这话,姜念娇便率先往西厢去了。 西厢里除了沿路的灯火,再无明处,各处房屋里也是一片黑暗。 到了安排措珠他们所在的门前,姜念娇试探着敲了敲门。 然而门内竟无人应答,姜念娇便又重重敲了几下门,见屋里还是无人回答,她当下也等候不住了,只直接示意内院管事将门弄开。 她原以为这门定然极难打开,不想婆子却是直接将门一推,便打开了房门。 看到此处,众人不免面面相觑,也就是说这房门压根没人关。 如此倒也不知是那措珠太过大胆,竟是夜不闭户。 还是他们根本就不在屋里了。 此时室内一片昏暗,姜念娇只示意众人将屋里点亮。 随着屋中长灯大亮,室内的景象便也在当下一览无余。 屋里此时明显空无一人,姜念娇看着室内的景象脸色也是一沉。 措珠怎么会不在屋里?她此时又在何处?难道此事真与她有关,若是如此自己岂不是错信他人,引狼入室。 而随着措珠这边的情况被探明后,住在措珠旁边的焚梅那边便也得到了没有人来往的消息。 随后姜念娇只又派人将府中内外搜寻了个遍,然而即使如此,她得到的消息却仍是一无所获。 此时也不可能出府去寻人,姜念娇能做的也只是继续审问内院的那些丫鬟婆子。 随着细致的询问,关于那两名小厮的更多细节,此时便也越来越清晰。 而且这其中的指向性也越来越明晰。 那两人虽然做了乔装打扮,但身高却与措珠和焚梅十分相符。 除此之外,还有人提及于瑟曾托那两人将一枚簪子交给姜念娇。 以及于瑟见到二人之时的细节,也透出莫名的古怪意味。 第一百六十章 彻夜难眠 只可惜更多的细节却是难以再寻了,姜念娇此时也只能静待天亮。 至于报案与否,自然只能先等禀告过姜放之后才能再做决定。 夜正漫长,无星无月亦无风。 今夜的姜府注定长夜难眠。 姜芝守在自己母亲榻前,似乎是打算守到天明。 她木然的望着于瑟,宛若一具木偶。 一旁的忧怜正与姜念娇争执。 忧怜是想赶紧清理了尸体,以便早早入殓。 姜念娇却想待着天明,等姜放回来之后再入殓。 而这份争执,自然以姜念娇获胜为结束。 忧怜心中怨恨,与姜念娇不欢而散之后,只将目光看向一旁的姜芝。 她走到姜芝身边道“二小姐,无论如何,您都该振作起来啊!夫人若是看到你这般,还不知该如何伤心呢。更何况现在那凶手还没绳之以法,您难道甘愿看着那人逍遥法外吗?” 说这话时,忧伶似是目有所视。 姜芝闻言,只木然看了一眼忧伶。那表情似是在等着她说下文,又似是什么都没在听。 忧怜便失声痛哭道“二小姐,您刚刚也听见了,这燕窝确是大小姐送来的,甚至连那送燕窝的人都是大小姐安排过来的。她害死夫人的事实已经如此明晰了,她却还要继续查,让她这样查下去,夫人只怕是要死的不明不白了。” “二小姐,夫人死的实在是冤啊。大小姐送了燕窝过来,夫人也回赠了她簪子,原以为她是个好的,夫人未曾防备,不想她却是想夫人死,而且您刚才也听到那人的话了吧,她这是连死都不想让夫人安生啊。” “二小姐,您可一定要为夫人报仇啊!” 忧怜的话字字锥心。 姜芝闭着眼睛,神色万分痛苦道“她不是都说了,若真是她所为,她会自请去御史台吗?” 听到这话,忧伶只道“二小姐,您真信她这套说辞?她若真是这样想的,便连查都不该查,该直接去自首才是,这案子如此一目了然,哪里还需再仔细研究?而且她与夫人向来就不对付,如今又把持着姜家的中馈,她这分明是要咱们死啊。”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能怎么办?”姜芝出言问道。 忧伶见姜芝出言询问自己,立刻便凑到姜芝耳边支起了招。 “此事若是让老爷先知晓,纵然老爷怀疑也定然会看在大小姐是自己女儿的份上而就此放过她。” “若是等着她自己去自首,只怕这黄花菜也该凉了。依我的意思,二小姐明日一早便该直接去御史台告状,只要惊动御史台,夫人便也能得个清白。” 听到此言姜芝皱了眉头“哪有自家姐妹闹出这等事来的,若是如此,姜家岂不成了笑话?况且若真不是她所为……我这般行事岂不是反害了她名声。” 忧伶只叹了一口气道“小姐,您就是太善良了,她如今该对夫人动手,来日便敢对您动手。她杀夫人时,可有顾念过您的感受,可有想过夫人也是姜家的一份子。” “人说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二小姐难道还要饶过这杀人者吗?” 忧伶越说越激动,于瑟也越听越怅然。 她说不清自己现下是什么滋味。 一个是自己的生母,一个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 她若真去状告姜念娇,为敌的又岂是一个姜念娇,那是整个姜家啊。 来日且不说姜念娇会不会身死名裂,便是以养女身份入府的自己怕也会成为白眼狼的代言词吧。 毕竟在不知道自己真是姜放的女儿之前,姜放对她的好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可若是不追究此事,难道她的母亲便该死的如此不明不白? 她知道母亲有错,可再有错,她不是也接受到了惩罚吗?再有错,她也不至于死啊。 许久之后她才转头看向忧伶,她的目光之中显然仍旧充满了挣扎与犹豫。 “忧伶,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是姜家对我有恩,你让我再考虑考虑。” 忧伶得了姜芝这话,只显出十分的失望,但她什么都没说,她只深深看了一眼姜芝道“那二小姐便好好想想吧,不过时间不等人,明日若是等老爷回来了,一切便都来不及了。” 姜芝闻言只奄奄应了一句“我知道了。” 今夜注定无人能入眠,有人在彻夜寻找替自己翻案的证据,有人辗转反侧在自己母亲与姜家之间做着抉择。 第二日天一亮,姜念娇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不许姜府下人将昨夜之事透露半点风声,随后又着请了一人去将尚在宫中的姜放请回来,对姜放只说夫人小产。 她安排这些的时候,姜芝就在她身边。 听到她绝口不提御史台,而且尽力封锁府中信息,倒分明是想将此事全力压下。 姜芝不免惶恐且失望。 看来一切正如忧伶所言,昨夜她发的那些誓言不过是想稳住自己。 毕竟还没有哪个杀人犯会主动去承认自己是杀人凶手。 姜念娇心中是有愧疚的,毕竟于瑟之死虽然不是自己出手,但那桩桩件件的苗头却也指向了措珠他们。 虽然她仍不敢相信措珠会做这种事,可他们却是目前最大的嫌疑人。 虽然此事明显是有人操控他们,与自己无关,但也是因为自己大意,入了姜府,于瑟才会死。 故而在用早饭时,她只出言安慰道“阿芝,待爹爹回来之后,这些事情我会分毫不差的交给爹爹处理。” 姜芝没有吭声,甚至连眼神都不肯分给自己一分。 姜念娇知道她是不信自己。 可眼下她也不能怪她,毕竟自己看起来的确像是嫌疑最大的一个。 她只能求着找到措珠他们以后,能把事情弄清楚。 而在今日更早之时,她便已经安排了院里的女暗卫偷偷往纳达的小馆而去了。 用过早饭之后,姜芝只说自己先回房,想休息片刻 姜念娇也没多想,只点头同意了。 然而准备回房的姜芝在出了堂屋之后,却不是往自己住的院子而去,她脚步一转,只打算往府外而去。 然而今日的姜府各个门口都大门紧闭,而且即使如此,那门口还守着不少壮年家丁。 府里的寻常人别说出门了,他们便连靠近却也是不敢的。 看着门口这样的架势,姜芝便知道自己今日多半是出不去了。 正在她失望之余,昨夜似乎对她回答失望的忧伶却不知在何时突然出现“大小姐。” 听到有人唤了自己的名字,姜芝自然转头看了过去。 忧伶此时正找她招了招手,随后只道“小姐您是要出去。” 姜芝点了点头。 忧伶随后便神神秘秘道“这正门和往日的小门怕是都不能进出了,大小姐怕这事泄露出去,只不让人出门去,不过府上还有个门子应该是可以通行的。” 说完这话,她只拉着姜芝道“二小姐还是先跟我去换身衣裳再过去吧。” 姜芝听到可以出去,自然便跟着忧伶走了,在换上一身杂役的衣服过后,姜芝只将人领到了后厨房外,此时后厨的小院里,几名汉子正在搬运着姜府的厨余垃圾。 随着两大桶的厨余被装上一辆马车。 忧伶只趁着那两名汉子没有注意到的时机只将姜芝也推上了那大桶垃圾的缝隙间。 后厨这边的小门口今日也守了几名小厮,但比之前院的戒备森严,这后院的守卫显然要松懈许多。 他们只大概看了一眼那厨余垃圾桶,随后与那车夫闲聊了几句,便将这辆马车轻易放行了。 之后随着马车颠簸,在出了姜府之后,姜芝只费力挤出那马车缝隙。 随后也顾不得马车行驶,她直接便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只是飞驰的马车显然还是让人站立不稳,姜芝几乎是从马车上滚落下来。 还好此处并非闹市,又是清晨,倒没人发现这辆厨余车上滚下来一名少女。 不过在前方驾车的马夫显然还是感觉到了后方的动静。他们不禁下意识扭头看向后方。 然而此时那垃圾桶完好无损,而姜芝又在他们的视线盲区。 故而也没人发现姜芝的存在。 摔的一身灰尘,浑身狼狈的姜芝缓了好半刻才从地上爬了起来。 只是看着周围街市的勾栏瓦舍,她顿时陷入了茫然之中。 她很少独自出门,也不知御史台如今正在何处。 而恰在她站在大街之上时,一辆装饰豪华的雕花香木马车只从西城的花街方向往王留坊而去。 此时街面行人稀少,那马车只一路飞驰,扬起尘埃滚滚。 马车之上的车夫更是扬鞭疾喝,路上行人亦只能闻风退避。 只是姜芝的速度还是比旁人慢上许多。 故而在那马车行来之时,姜芝虽然已经尽力闪避,却还是很快便被那马车撞倒。 马儿受惊,车夫也因此不得不停下马车。 车夫还没有开口说话,马车里便传来一名男子慵懒的喝骂声“狗奴才,你是想撞死小爷不成。” 车夫也顾不得喝骂姜芝,只能轻声道“主子饶恕,刚刚都是那不知死活的女人往咱们车上撞了过来,马儿受了惊才惊了主子的驾。” 听到这话,半刻后那人只边掀帘子边出言发问“女人?死了没?” 第一百六十一章 拔刀相助 那人的声音分外低沉,还似乎带着宿醉过后的不耐烦。 在他将帘子掀开与姜芝四目相对之时,原本跌坐在地上揉着脚踝的姜芝立时被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坐在马车之上的青年男子,着一袭玄青圆领袍子,上绣金线八宝菊花团纹样。金冠束发只散出一缕倒显出一丝风流意态,他那双阴翳的丹凤眸子只从姜芝的身躯勾勒到脚踝。 明明彼此还隔着一些距离,男子也并未下马车,但姜芝还是觉得自己如被罩在阴影之中。 男子似乎是因为宿醉并不爽快,眼下见了姜芝,那本就有些戾气的容颜只更显出一种阴戾之感。 “原来是个小美人。”他的语意分外轻挑。 “小美人,怎么跑的这般急?若是被车撞了可就不好了。不如还是让我送美人去医馆吧。” 说话间,赵睿安只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看到赵睿安下了马车,姜芝立刻吓得又往后退了几步。 同时她只低声道“你别过来!再过来我……我就报官了!” 姜芝自以为自己已经说的够义正言辞了,然而赵睿安听了她这话,只轻嗤了一声“小美人,你要报官便尽管去报,不过在这之前咱们得先有些什么才能去报不是。” 说话间,他只突然俯身,随后一把按住姜芝的肩膀。 在姜芝的失声尖叫推拒下,他只一把抱起姜芝。 姜芝虽然已经竭力推拒于他了,但女子的力气到底不如男子,她的那点动作在赵睿安看来不过小打小闹。 姜芝只能求助于街面上早开的商铺,然而那些做着小本买卖的人,虽然不知道这纨绔子是谁,但却也清楚这京中随便一位少爷都不是他们这种人能招惹得起的。 故而在姜芝求救之时,这些人只低了头去。 看到周围这群人一个个如此胆小畏事,赵睿安心下不免更觉得意。 他直接抱着姜芝上了马车,上了马车后,他只将姜芝抱放在马车上的软榻上。 姜芝刚一沾着软榻便想起身逃离,只可惜赵睿安似是早有所料,他只一把伸手按住姜芝的肩膀,同时一只手握住了姜芝的脚踝。 在他低下身子准备脱去姜芝的鞋子之时,姜芝只觉万分羞耻与屈辱,她害怕的肩头瑟缩,眼泪更是大颗大颗的从那年轻饱满的脸颊上滑落。 见她这般害怕表现,赵睿安显然更觉兴奋。 “小美人,不要害怕,你看看你的脚踝伤着了,我不过是替你上药罢了。” 姜芝自然不信这些,眼见着那人脱她鞋子时,手还不安分的往她裙子上摸索,她便挣扎的更用力了。 随后她只一脚踹在了赵睿安高耸的鼻梁上。 赵睿安并无所料,只立时便被姜芝踹倒在地。 姜芝情知自己闯了祸,当下便想夺路而逃。 只可惜赵睿安的耐心显然也已经耗尽了,他一手捂着自己的鼻梁与被她踹出来的鼻血,一只手只一把拉过姜芝的脚踝。 在将姜芝拉倒后,他只一把翻到姜芝身上,随后他只又用自己的身子压实了姜芝的身躯! “臭表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说完这话,他只揪着姜芝的头发便将她的头狠狠往地上砸去。 一时间车内只有女子惊恐害怕的尖叫,与赵睿安那不堪入耳的脏话。 车夫自然也不好将车停在这大街之上,他只拉着马车行的飞快。 姜芝怎么也没料到自己居然还会与这人相遇,而且这人的表现倒是一次更比一次目无王法。 从前还有姜念娇,但这一次自己怕是再没人来救了吧。 姜芝万分绝望之余,不想原本殴打折磨于她的赵睿安突然停了手。 于此同时,他整个人更是直接倒在了姜芝的身上。姜芝感觉到自己手上有些湿黏之物,她不免伸手来看,不想她的手上却是一片殷红。 意识到那是血,姜芝只呆若木鸡。 随后一柄长剑从赵睿安的身躯抽出,霎时间鲜血四溅。 姜芝连忙吓得将赵睿安一把从自己身上推开。 于此同时,那名中年妇人只用刚才刺伤赵睿安的长剑,将马车帘子掀开。 “姑娘,你没事吧?”说话间,那妇人露出了自己的身形。 姜芝这才发现那妇人竟是当日与姜念娇一起去赴陈嫤年的生日宴会上结识的长辈莫霞。 莫霞显然也没料到车里的人居然会是姜芝。 她今日之所以出来的这么早,也是因为姜念娇身边的丫鬟翠翘为她寻到了一个与当年旧事有所关联之人,考虑到那人可能知道自己女儿的下落。 莫霞今日这才早早出了门,不想在她打算买些早点之时,却听刚才铺面的老板们说起有纨绔子弟当街抢人。之后他们又说起那姑娘如何凄惨。 莫霞自然最是见不得这种事,在大概问了老板那纨绔子的马车往哪里去了,她便一路跟了过来,而且那纨绔子的马车也实在好认,里面有女人连声尖叫。 只是她断没料到那姑娘居然会是姜芝。 二人视线相对之时,姜芝只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她立时便扑过去抱住了莫霞,正宛如溺水之人遇着了光。 莫霞也只将姜芝拥入自己怀抱之中,不知为何,虽然她与这姜芝也不过两面之缘,但她心里却对这孩子有种莫名的心疼。 她轻轻拍着姜芝的背脊。同时低声哄道“没事了,姜姑娘现在已经没事了。” 姜芝在莫霞怀中哭了许久,这才缓过神来。 莫霞也知道现下不是叙旧的时候,她也来不及追问姜芝为何会独自一人出现在这大街上,她只将姜芝立马便抱出了马车。 随后飞身离开。 眼见着莫霞要将她带去姜府。 姜芝只连忙同莫霞道“莫前辈,我不要回姜府,求求您带我去御史台好不好?” 莫霞闻言只下意识皱眉道“你去那里做什么?” 姜芝不是个擅长说谎的。 被莫霞一问,她便垂下头去,只绞着双手不知该说什么好,而且想到自己母亲于瑟被亲姐害死,自己想出门申冤,又遭遇这等事情。姜芝的眼泪便又大颗大颗的往下掉落。 莫霞自然也觉察到了姜芝的情绪不对劲,而且姜芝眼下明显是孤身一人出了府。 她不免追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独自一人来这府外?刚才那纨绔子又是怎么回事?” 问这些问题时,她自己也在联想,随后顺着她多年的根据,她只立时便得出了一个结论。 “你莫非是私奔被骗?” 听到这话,姜芝的脸颊立刻涨得通红“不……不是这样的。” 话音落下,姜芝的眼眶又是一红,虽然她知道莫霞是陈嫤年的师父,而陈嫤年又与姜念娇交好。 可也不知为何,她对这莫霞,却有种莫名的信任。 故而犹豫一番之后,她终于出言说出了昨日夜里的变故。 她说的仔细,莫霞也听得仔细。 待她话音落下,莫霞只轻声道“所以你去御史台是想去状告你大姐?” 姜芝垂着眼睛,没什么精神的点了点头。 随后姜芝小声问道“前辈我若真这么做了,你会不会也觉得我是个忘恩负义之辈?” 莫霞却是摇了摇头“怎么会?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若你阿姐真是杀人凶手,那你将她绳之以法,也是理所应当。” “世上之事,唯人言语最不可信,就算有人诋毁于你,那也不过是因为你触犯了他们的利益。而这利益多半不过私心。”莫霞只出言开解道。 姜芝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一时间她只觉得心境也似乎豁然亮堂了不少。 而莫霞随后又道“不过我说的这些是建立在你大姐真是杀人凶手的前提之下。” “莫前辈是觉得我阿姐是冤枉的?可我是亲眼看到母亲死去的,她查的那些事情也桩桩件件都指向她自己。甚至是那送粥之人,都是我阿姐的人,难道这些还不足以证明吗?”提起此事,姜芝显得分外激动。 “那阿芝是觉得她就是杀人凶手?”莫霞轻声问道。 姜芝没有吭声。 但从她的表情也能看出她此刻正陷在一种巨大的怀疑与否定之中,两种情绪互相拉扯,她其实仍旧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信任于谁。 莫霞观察了片刻,随后轻声道“阿芝,你阿姐这事看起来的确桩桩件件都指向于她,可这其中也不是没有疑点。” “比如你阿姐若真是杀人凶手,为何不再做的更隐蔽一些,反而如此大张旗鼓的行事,再比如你阿姐如果真是凶手,一开始就想将此事压下,又为什么要查证自己,还在昨夜闹出那么大动静,如今她管着姜府,将此事偷偷压下不好吗?” 莫霞的论点显然也扯回了姜芝的思绪,这段日子她过度沉浸在自己母亲的死上。倒忘了寻常事务的逻辑问题。 如今听莫霞这样一分析,她便也有些不太确信了。 不过她嘴上仍是道“若不是她,那她为何不报案,为何要压着府中下人不许进出?” 莫霞虽在江湖行走多年,但从前所嫁的夫婿也是前朝高门,故而她对于那高门大户倒也多少知些底细。 第一百六十二章 姜放的态度 她拍了拍姜芝的背脊道“你爹身处那种高位,家中又出了这等丑事,若真引了官府来查,他平日的政敌们必然会伸手来搅混这池水,况且这种高门大户,又有几个经得住细查。你阿姐这么做,也无非是不想让这事牵扯出什么更大的麻烦吧。” 莫霞的分析,只让姜芝的脸颊又是一阵烫热。 她今日表现的确实太过鲁莽,居然就在事情都没清楚的情况下这样不管不顾的冲了出来。 莫霞自然不会认为姜芝是有胆量独自出街的,故而她只又小声提点道“而且比起你阿姐,那怂恿你这样不管不顾出来的人才更可疑。她若真与你母亲主仆情深,又有那样的手段,便该自己去御史台告状,而不是推着连御史台都不知在何处的你出来。” 姜芝听了莫霞的话,心下更觉惊惶。 “忧伶姐姐不会害我的。” 莫霞见她不信,也没再多说,有些提醒点到即止。 她轻声道“不如我送姑娘回姜府吧?” 姜芝闻言却是立刻摇了摇头“莫前辈,你说的虽然十分有道理,可是在真相没有清楚之前,我还是不能回去,若我母亲的死真与他们有关,我不能让这事就这么算了,若无关,那也是我对不起他们,莫前辈不如您带我一起离开吧,我可以替你一起寻找你的女儿。” 莫霞听到姜芝这话,只轻轻叹了口气,不过她倒也没再坚持将姜芝送回姜府。 毕竟她虽然为姜念娇辩驳了几句,但也不代表,姜念娇便全无嫌疑。 如果真如姜芝所说,她现在回到姜府无疑是十分危险的事。 故而莫霞同意了姜芝的话,不过对于姜芝后一个请求,她还是出言拒绝了。 毕竟如果事情真如自己所言,她自然还是希望姜芝能回到自己家人身边,而不是随着自己浪迹天涯。 毕竟她这样的小女孩儿并不知外界险恶,能被家人护在掌心才是最好的选择。 而在这之后,莫霞只为不想回家的姜芝另外安排了一个住处。至于姜芝的下落,她也打算先看看姜家那边是什么态度,再决定要不要通知对方。 姜放在得了于瑟小产的消息后,连早朝都没来得及参加便回了姜府。 邕帝也特意开了恩旨。故而在皇宫留了几日的他,今日倒是终于回来了。 这次他连往日的软轿也不曾座了,只直接打马回府。 他一回来便往思心园而去,说实话,他也已经有好一段日子没有见着于瑟了。 到底是多年的夫妻,而且还是自己的初恋,要说姜放完全不在乎于瑟那也定然是不可能的。 若不是于瑟这一次闯下的祸事太大,几乎要颠覆他这些年的基业,他也不会对于瑟如此。 可即使如此,他不也没马上将于瑟推出去表明自己的忠心。 他给其他人的说法是于瑟还怀着他的孩子。 可真正的想法,他却也是想以拖待变,寻一个万全之策。 可如今这万全之策还没出来,于瑟肚里的孩子却没了。 也不知于瑟该如何伤心。 故而姜放一路风风火火回了府后,也没细问具体发生了什么,他只径直往思心园而去。 在他往思心园去的路上,发现姜芝失踪的姜念娇也正在派人寻找姜芝。 还是她身边的怜莺告诉她姜放回了府,直接往思心园去了,她才暂时放下了姜芝的事情。 却说姜放到了思心园,原还想着自己今日不该再对着于瑟冷脸,多少也该好好安慰她一番。 不想他推开门所见的却并非以泪洗面的于瑟,而是躺在床上阴阳相隔的尸体。 看到这番情形,姜放只觉目呲欲裂,他扶着床柱确定那已经生出尸斑,面色青紫的女人真是于瑟之后,只双膝一软,竟是笔直跪在了榻前。 他紧紧握着女人已经冰凉发软的手腕,许久后才沉声问道“不是说是小产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直守在思心园里的几名丫鬟婆子自然不敢胡乱回答,他们跪在地上,只恨不得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毕竟老爷若是迁怒起来,他们这群人怕是再没活路。 然而姜放又不是瞎子,他怎么可能看不到这屋里的活人。 他的眼神充满着戾气,那双眼更是布满着血丝。 本就几个日夜不曾休眠,只与圣上议起高毅忠这次带回来的两桩大案,人已是极度疲乏。 如今又见家中正是这种情形,看到这些,他心中如何不震怒。 他几乎是低低吼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这一吼,只觉自己整个人都有些头晕目眩。 不过跪着的下人们并不知他此刻的虚弱。 于此同时,姜念娇也恰好进了屋子,不知为何,明明之前,他们在于瑟身边时,也是与姜念娇各种不对付的,但今日见了她,他们却都只觉得自己偷偷松了一口气。 “阿爹,你回来了。”姜念娇进门时,自然也将姜放这副神态看在了眼里,她知道姜放在乎于瑟,只是她没想到姜放会这样在乎于瑟。 也不知自己生母当日难产而死之时,他可曾有为生母难受过一分一毫。 不过她虽然心中暗暗吃惊,面上却是分毫不显。 她是不想与姜放再过多计较的,毕竟她是他的女儿,虽然他确实没有尽到多少做父亲的职责,可如今他们到底还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既然无法分割开来,那么把这日子不明不白的过下去,也不失为一种生存方式。 更何况眼下还有更重要的外患,需要同心协力解决。 只是她是这样想的,姜放却显然并不是如此认为的,他冷眼看着姜念娇道“阿瑟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念娇本也没想瞒他,当下只将昨夜发生的事情大概与姜放说了。 不想姜放听了此事,心中只越发冷漠的盯着姜念娇。 被姜放这样的眼神望着,姜念娇甚至有种自己已经死去的错觉。 “此事真不是你暗中下了毒手?”姜放只低声质问道。 姜念娇对于姜放的质疑并不意外,她只赌咒道“阿爹,我就算再不喜欢于瑟,也绝不可能在这种关头动于瑟。毕竟我也是姜家人。她现在出事了,对姜家不好,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呢?” 姜放到底还是比姜芝要理智的多,虽然他也对姜念娇有所怀疑,却到底没有穷追不舍。 在得了姜念娇的否定回答后,他便不再继续追问此事。不过即使如此,他仍是斥责了一番姜念娇行事的不负责任,毕竟这家如今是她在当,岔子也是在她这里出的。 而姜念娇也自觉自己确实是犯了错的,故而她没有出言辩驳。 到姜放突然闭口不言之后,姜念娇方才小声问道“阿爹,此事可要通知御史台来调查?” 听闻此言,姜放没有立刻吭声,他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女人,又深深看了姜念娇一眼,直到确定她这提问并非试探,他方才万分疲惫的揉了揉眉心道“先压下此事吧,待我处理了宅子外的一些事情之后咱们再寻个时机,如今时机不太合适。” 姜念娇见他神色十分疲惫,自然也不再出言追问如今的局势。她只应了一声好。 姜放随后又道“你阿妹呢?已经知道她母亲的事了吗?若是不知道便送她先出庄子瞒一阵子。” 他这父亲倒是心疼二妹,可惜姜芝如今也不知去了何处,姜念娇小声道“阿芝已经知道此事了,而且她今天早上用过饭后,人就不见了。” 听到此言,姜放又是一震,不免再次瞪了姜念娇一眼“你到底是怎么办的事?连个妹妹都看不住吗?你还不赶紧给我去找人?” 姜念娇看了一眼姜放,最终还是忍住了自己的脾气。 她没有多说什么,只转身离开了此处。 而之前一直在克制自己情绪的姜放,也终于没忍住喉头溢出一口腥甜。 陪在他身边的大管事连忙扶起姜放,随后又安排人将府上的胡家医请了过来。 只是在胡家医过来之时,那自从思心园禁足令解除后,便不见了踪影的忧伶居然也陪同着胡家医一起过来了。 她一见到姜放,立时便放声大哭了起来。 姜放只疲惫的看了一眼忧伶,因为这忧伶长年跟着于瑟,故而他对这忧伶倒有些印象。 如今见她放声大哭,他也只当这丫头是哭主母之死。 一时他看这忧伶倒也顺眼了不少。 在胡家医给他诊脉之时,他只又朝忧伶招了招手。 忧伶得了指令,自然又靠近了些。 一到了姜放跟前,她便嚎啕大哭着跪在姜放的跟前。 “老爷,夫人死的好惨啊!大小姐的一碗燕窝便要了夫人的命。求您一定要替夫人做主啊!”忧伶一跪下便跟姜放告起了姜念娇的状。 姜放自然也不是傻的,而且在她之前,姜放便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如今又怎会被人三言两语惑住,故而听到忧伶一告状,他的脸色便黯沉了下去。 不过他也没急着否定忧伶的话,他只不动声色的问道“这话怎么说?” 于瑟见姜放问起此事,自然也立刻添油加醋的说起了昨夜之事。 第一百六十三章 纠缠不休 忧怜的话实在毫无新意,姜放自然也听出了对方是有意栽赃。 他冷着一张脸道“你说的这些,阿娇都同我说了。” 随后他又看了一眼已是面目全非的于瑟道“至于夫人的死,凶手未明,阿娇便还是姜家的大小姐。” 他的语气并不重,然而忧伶却从中听出了对自己的警告。 姜放到底不是姜芝那么好糊弄的,忧伶被姜放如此警告过后,只心中暗惊,随后点头应了一声是。 而姜放随后又嘱咐了在场的丫鬟婆子道“你们这段时日也最好都把嘴给我闭紧些,若有什么不该流出的消息从府上流出!我唯你们是问。” 其他人自然也被吓得不轻,他们只连忙扑腾跪在地上,并且同姜放承诺自己此次绝不会多说一个不该说的字。 姜放倒也早想好了他们的去处,故而在恐吓一番后,他只又吩咐下人将于瑟收殓。 毕竟如今的气温不低,虽然屋里已经放了冰盆降温,但一具尸体如果不及时处理,来日这屋里便只有腐臭。 而至于那真凶,眼下不管是谁,姜家都经不起折腾,毕竟高毅忠带回来的两个消息,邕帝明显都十分重视。 而于瑟明显是跟那些羌漠人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毕竟她的前夫也是羌漠人,而且虽然自己当初才是与于瑟相恋之人,可当年是自己为了家族和前程先放了手。 而于瑟因为不甘心被抛弃,曾经孤身一人闹到姜府门前讨公道,虽然听人说不久后她便被官府驱离了,但她将事闹得这样大,京城里有些家底的还是都知道了这事。 一时间关于自己和于瑟的传闻甚嚣尘上。自己虽也被冠上了负心薄幸之名,可于瑟的名节却也彻底被毁。 之后于瑟的父母为了将于瑟顺利嫁出去,便只能将目光放在了外地经商者的身上。 那之后于瑟的羌漠前夫便被人介绍上了门,各怀心思的两家很快便达成了这门婚事。 听人说于瑟嫁过去并没有多久,便与那羌漠商人过的如胶似漆,而那羌漠商人待她也真如珍似宝。 想到她当初的那场疯闹,闹完后如今却像是无事人,他心里自然是十分不爽的。 而且那高氏虽然嫁入了姜家,但在嫁过来前她便听说了自己的那些丑闻,对自己自然也不假辞色。 她似乎是想用这种方式惩罚自己,他对高氏其实并没那么在意,他也并不想陪她演什么夫妻和睦的戏码。 故而高氏乐意不假辞色,他也懒得看她脸色。 只是偶尔面对着高氏冷冰冰的样子,他也会想若是于瑟当初不闹上这一场,是不是高氏会对他有所不同。 或许是情场失意,官场便得意,不久后他走马上任成了上京府尹,恰在此时,那羌漠商人犯了事,被人举报是羌漠敌对部落派来上京打探消息的暗探。 这消息一出来,他立马便派人去抓了她丈夫。 他是存了私心的,毕竟他与于瑟分开的时候,正是爱意最浓烈的时候,虽然主动提出分手的是自己。 但他也没想到,到头来放不下的还是自己,他在迎娶高家长女期间,也曾派人去打听她的消息。 听说她处境艰难,他心疼。听说她大闹姜府,他也恨不得冲出府去护住她,只可惜父母派来的人守在门口,他根本出不去。也拗不过父母的意思。 他原也想过不如顺从了父母的心意,娶了高家嫡女之后,再将她也纳进门。 不想这些算盘还没落下,她便另嫁了他人,而且还传闻她与那商人日子过得不错。 他想想还是心有不甘,如今见她夫君送上来这么一个大把柄。他又怎么可能会放弃。 他早料到于瑟定然会为了他那夫君来求自己,只是他没想到于瑟居然是真的对那羌漠商人一心一意,万分在乎。 他看在眼里自然是妒意横生。 所以他强求着于瑟背着旁人与自己继续交往。 说实话,那时的他也不知自己对于瑟到底是爱是恨。他只是见不得她对着那羌漠商人万分在意,他只是想从于瑟这里证明自己比那羌漠商人强。 于瑟自然拗不过自己,为了救那商人出来,她很快便委身于自己了。 那之后他们很长一段时间都保持着这样的关系。 如果不是后来被那羌漠商人撞破此事,他们或许会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关系,亦或者寻个合适的时机再逼着于瑟与那商人和离。 只可惜这事还是被那商人知晓了,而且听那商人的口气。这事能被撞破似乎还与那与他形同虚设的夫人有关。 那商人为了断了自己与于瑟的往后,逼着自己签了再不往来的契纸,方才放了自己归家。 而且签了纸契的他,似乎还得了高氏提点,只在不久之后便准备举家搬离上京。 只可惜放虎归山,后患无穷这个道理,那商人到底没有明白。 他以为这情场与商场一般,有了契书便是再难抵赖。 但签了契书的他,却并没有回府,反而是转头便领了兵以当初同样的罪行直接杀了那商人。 而他之所以敢这么做,除了因为当时的他是上京府尹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便在于那商人虽然在于瑟不久之后被送了回来。然而关于他的这件案子却并没有撤销,他不过是以证据不足,尚待调查为由将此案搁置了起来。 但其实他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让那人活下来。 他活着的目的不过是他换取与于瑟继续来往的筹码,他一直都想让于瑟再度爱上自己。 只要她重新爱上自己,那筹码便也没什么用了。所以他一直给那商人留着大坑。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来的这么快。 而于瑟在发现自己杀了她的丈夫之后,自然极度愤怒。 可她纵然当初有在姜府门前不顾名声撒泼的胆量,但她到底也不过一个弱女子,而且她那时腹中也已经怀着自己的孩子了。 故而她能怎么选择,又能去哪呢? 况且自己也不可能再让她闹一出强霸人妻的丑闻,所以他在这事之后便将她拘在了别院养胎。 而且因为高氏坏了他的事,他与高氏也算是正式撕破了脸皮。 他自己只也干脆陪在了于瑟身边。 初时于瑟因为前夫的事还不怎么肯与自己说话。 但后来她却慢慢和软了性子与态度,他那时一直以为于瑟到底还是重新爱上了自己,到底还是舍不得自己。 如今想来,或许从自己主动提出与她分手,到她上门去姜府讨公道无果之后,他们的感情在那时便被斩断。 人心经不起辜负。就如覆水难收。 想到那些过往,又看着于瑟那高高隆起的肚子,姜放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 忧伶随着那群丫鬟婆子出门去张罗这白事之际,也在等着姜芝的消息,然而直到于瑟难产的死讯都已发了出去。这姜芝却还是半点消息也没有。 最后直到午后,姜念娇派出去的人似乎才在外面寻到一点疑似姜芝的消息。 听说一名疑似姜芝的女子清晨曾在王留坊的大街上出现,她当时是从姜家的厨余车上滚下来的,之后她出现在大街上没多久,便被一名行驶马车的登徒子强行带走了。 这之后便是下落不明。 不过还是有人看到那辆马车上似乎挂着徐字灯笼。 京城徐姓虽然多,当官的也不在少数。 然而能住在王留坊的徐姓人家却不多,仅也只有徐司农一家罢了。 而且他家正有三个儿子,二儿子与三儿子正是年岁青春,其中那三儿更是热衷于花街柳巷,故而她只让人去徐家寻人。 因为此事还关乎姜芝名节,虽然不知道那徐家公子到底有没有将姜芝怎样,但她还是让去寻人的人尽量低调一些。 之后她自己则除了在安排于瑟的丧礼之外,还让人去寻了后厨的人过来。 毕竟姜芝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更没下过厨房的大小姐,怎么可能知道后厨门卫松懈,以及每日倒送厨余之事。 只可惜在她抽空准备去审问这些人是怎么将姜芝放出去的时候,派去徐家的内管事却先带回来一个并不好的消息。 今日清晨纵马的虽是徐家的马车,然而昨夜宿醉的三公子因为花楼里新得的歌姬十分讨他喜欢,所以他第二日仍是宿在那温柔乡里不曾离开。 最后还是徐家听了他们的来意,去花楼揪了三公子回来的。 至于那二公子,这段时日染了病,便连国子监都不曾去过,又何谈清晨纵马。 不过他们到底还算细心,只又等了三公子回来,那三公子这才说起,昨日去花楼的不止他一人,其中还有五皇子赵睿安。 而也正是这赵睿安借走了他的马车。 而王留坊也是回皇宫的必经之道。 如此一来,关于姜芝的下落似乎也彻底明晰了。 但听说是赵睿安劫走了姜芝,姜念娇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要知道赵睿安的癖好可一直都十分凶残。之前他便有轻薄姜芝的前科在先,如今二人再度狭路相逢,还不知姜芝会遭遇些什么。 第一百六十四章 讨要好处 想到这些,故而姜念娇即使心里十分痛恨那怂恿姜芝出走的人。 可此刻比起找出那人,显然还是找到姜芝的下落更为紧要,毕竟这赵睿安玩死人的事也是常有的。 而且听说他在宫外有一处兽园,他只常在宫外买了签了死契的人送到那兽园里,任他们空手对着那些虎狼猛兽。 想到这些传闻,姜念娇自然是再座不住。 便是姜放得到这个消息也是大受打击。 姜芝如今到底是他与于瑟之间唯一的念想,于瑟出了事他不能先替她寻出真凶便罢了,难道自己与于瑟的女儿都要被人白白玩弄吗? 不过现下也不知那五皇子到底人在何处,故而他只让姜念娇去宫里打探五皇子的下落,他自己则寻了人去了那兽园。 姜念娇因为毓贤妃的缘故,出入皇宫倒也手令简单。 而且此朝并没有什么丧事冲撞的礼仪,故而姜念娇入宫倒是十分顺利。 而一入了宫,她便直接往毓秀宫而去。 毓秀宫中,毓贤妃正在与几名前来拜访的偏殿低位妃嫔喝着下午茶。 这些人见姜念娇过来了,倒也十分识趣,只说了一句让姜念娇节哀,随后便主动离开了。 毓贤妃见姜念娇过来,显然还是觉得她行事不妥,不免轻声责备一句“阿娇?你那主母丧仪之事不是由你在承办吗?你此时不在姜府,却入宫来做什么?” 姜念娇也不辩驳,直接便扑腾跪在了毓贤妃身前道“姨母,阿芝不见了。是五皇子当街掳走了阿芝!” 听到这消息,便是毓贤妃也是一惊“你可确定?” 姜念娇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路上有人见着徐家马车经过王留坊时劫走了阿芝,之后我们去徐家,徐家三公子说今日清晨那三公子的马车被五殿下借走。” 说到此处,怕毓贤妃不以为意,姜念娇只能又道“这五殿下之前在春日宴上便对阿芝动手动脚的,姨母,我想求您帮我探听一下五殿下是否在宫里的消息,若是在,还请姨母帮我问一问阿芝的下落。” 毓贤妃对于赵睿安的荒唐也多少有些耳闻,如今又听姜念娇这么说了,她自然不能轻视此事。 她只连忙寻了人去找赵睿安,然而派过去的人很快便无功而返,只听赵睿安的宫人说赵睿安自从昨夜出去了之后,到今日便一直没回。 自从张贵妃出事之后,赵睿安如今已经是越发荒唐了,他只整日与京中一派混迹在那些地方的纨绔子弟一般,在各处花楼里吃花酒,夜不归宿也是常有的事。 邕帝自从张贵妃出事后,对这赵睿安自然就更是不闻不问了,而如今管着这些尚未安排府邸皇子的正是敏皇后。 敏皇后与那张贵妃之前便不对付,如今这张贵妃的儿子留在这世上,她没有出手搅扰便已是厚道了,又哪会管他。 只是没想到这番疏忽之下,倒让他闹出这么大的事来。 毓贤妃在这之后,便带了姜念娇去了凤宸宫。 凤宸宫里,敏皇后见姜念娇来了,又想起这段时日,因为她而搅了自己儿子的婚事,见她上门来。敏皇后自然想推说不见。 不过在听说此事与五殿下有关时,而且他们神色十分凝重。 敏皇后在秋婉的劝慰下,终于还是让他们进了凤宸宫。 不过乍然看到姜念娇她显然还是十分不痛快的。 故而她只冷着一张脸,直接忽视了姜念娇道“不知贤妃妹妹来此有何贵干。” “皇后娘娘,还请您派人寻来五皇子。” 听到这话,敏皇后皱了眉头道“贤妃这话怎么说?” “姜芝今日出街,在街上被五皇子劫持,之后一直下落不明。”毓贤妃低声道。 听到这话,敏皇后只意有所指道“这未出阁的女子终日与外男往来,又出街到底不成体统。” 不过虽是这样说了,敏皇后也知道这事若是闹大了,邕帝必定会责罚自己管教不力的职责。 故而敏皇后说完这句风凉话后,还是让人赶紧去找五皇子的下落。 之后她只又让姜念娇先回去等消息。 姜念娇得了这话,自然便也先回了毓秀宫。 只是敏皇后那边却迟迟没有消息传来。 反倒是不知从何处听说自己过来的赵衍桢只闻风寻了过来。 毓贤妃听到赵衍桢求见,心里其实也不大痛快。 不过她不是敏皇后那种说一不二的性子。 故而虽然心里不喜三殿下纠缠姜念娇的行为,但在姜念娇似乎也想与他见上一面后,毓贤妃还是让三殿下进了毓秀宫。 赵衍桢这段时日只又清瘦了许多,不过那张俊秀温润的面容却仍是不改往日的风光霁月。 他只着一身缥色绣银线玉兰花团交领长袍,身姿清减,整个人瞧来更是宛如月下谪仙。 他温和有礼的同毓贤妃请安,在得了毓贤妃的安排后,姜念娇的视线也不禁落在这人身上。 这好像还是第一次他们在有长辈的情况下如此正式会面。 赵衍桢似乎也觉察到了姜念娇的视线,他只回以柔情一笑。 随后又同毓贤妃请示道“贤妃娘娘,衍桢有话想同娇娇一叙,不知娘娘可能行个方便。” 毓贤妃自然也知道赵衍桢真正想见的人是姜念娇,而姜念娇怕也是想见他的。 故而她心中虽然叹息这不过一段孽缘,却还是允了他们私下说话的机会。 得了毓贤妃的首肯,赵衍桢的目光便更是灼灼落在姜念娇的身上,他走上前只主动拉过姜念娇的手道“娇娇,我们去外面走走吧。” 他说这话时,那份爱意浓烈的毓贤妃都无法忽视。 姜念娇本也有事问他,自然也随着他往毓秀宫外去了。 不想赵衍桢倒是又拉着她往僻静之处去,见他这般,她本以为赵衍桢怕是又有什么不正经的打算。 故而在到达那桂花林时,想着上次赵衍桢在人前的行事,姜念娇的脸上便是一红。 而赵衍桢也果然在随后遣退了身边的侍卫。 待林子里只剩了他们二人,赵衍桢方才回身开口道“娇娇,你那继母之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问这话时,却是意外的正经。 姜念娇听他只是问起于瑟,便也神色跟着神色严肃了起来,随后她只大概同赵衍桢说了昨日发生的事情。 赵衍桢听了此事却是眉头直皱“这么说那焚梅与措珠大有问题?你们可去小馆找过他们?” 姜念娇闻言自然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只是我们到底没有权限,毕竟那里可是纳达皇子的住处,若是没有确切证据去他府上找人,怕是会影响两国邦交。而且您应当也知道我那继母与羌漠人有所勾结,若细查下去,姜家如今的烂摊子怕也会被人查出来。” 听到姜念娇提起这后面的事,赵衍桢的眉头也是紧皱“这么说你们打算不申报于瑟的死?” 姜念娇轻轻点了点头“阿爹说陛下如今正在彻查羌漠来使暗中勾结之事,而且暗中彻查的除了我舅舅高毅忠,我爹也是主事人之一。此时若闹出这等丑事来。怕是会降低陛下对我爹的信任。” 赵衍桢闻言却是轻嗤了一声,他只低声道“我父皇向来多疑,你不会真以为他让你爹主事是因为信任你爹吧?而且比起高毅忠来说,你爹向他投诚也才不过丁点时间,也没什么事情能证明你爹的忠心。你爹若想无事,最好还是私下寻个时机同他招了此事,如今你继母死于非命,正是一个最合适的时机。” 听到赵衍桢的话。又想起夺嫡后期邕帝的表现,虽然她没怎么与邕帝打过交道,但她却也知道邕帝这人心机有多深沉。 这世上不乏聪明人,在聪明人面前隐瞒显然是傻事。 而且姜家被蛀的这般空心,邕帝若有心,查起来易如反掌。 与其自作聪明,想着瞒天过海,或者等着后期被查出来,如今倒确实不如趁自己还有用,还能申辩的时候赶紧为自己寻条退路。 姜念娇点了点头,对赵衍桢的提议,倒真是心存感激。 “你说的很有道理,倒要多谢你提醒了。此事我会回去与我父亲商议。” 姜念娇的话音不过刚刚落下,赵衍桢的目光却是在姜念娇的脸上落定。 被他这样看着,姜念娇几乎都要以为是自己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她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脸颊道“我脸上是有什么脏东西吗?” 听她如此询问,赵衍桢笑着摇了摇头“倒是没什么脏东西,我刚才听到娇娇居然对我道谢了,只是也不知娇娇这谢意有多真,否则为何竟是一点表示也没有。” 见他眼中狡黠,姜念娇便知他是又没正经了,亏她刚才还感叹这人对着自己终于有正人君子的一面了。 如今看来果然是狐狸尾巴藏不住。 她也瞧得出他这谢礼多半不是什么正经事,不过她也习惯了这人的表现,故而她懒得故作无知。 在他暗示刚刚落下之后,她便直接在赵衍桢的唇上落下一个轻柔的细吻。 赵衍桢那如狐狸狡黠的眼神在姜念娇的主动出手下有片刻惊讶。 不过他很快便反应过来了,他搂住姜念娇,竟是想再加深这个吻。 第一百六十五章 恩威并施 只可惜,姜念娇这次的反应比他快多了。 姜念娇伸手抵在了唇间,赵衍桢的唇落在了姜念娇的手背之上。 好在赵衍桢这次倒是见好就收,没有再胡闹下去。 但他的手却仍没有松开姜念芝,此时他只保持着与姜念娇额头抵着额头的姿势轻叹一声“本来父皇已经答应我与你之事了,不想如今竟出了这样的事。” 不知为何,她分明半点也不相信赵衍桢会为了此事伤怀,但她还是下意识的安慰道“好事多磨。” 不想赵衍桢却是抱着姜念娇不肯松手。 姜念娇推不开他,只能以找姜芝为借口道“三殿下,我还得回去等阿芝的消息,您还是先放了我吧。” 听到这推辞,赵衍桢惑然问道“姜芝怎么了?” 他的神色一片茫然,倒似是刚知了此事。 姜念娇闻言只下意识道“十三没有同你说吗?” 这事在姜念娇看来,赵衍桢应该早就知道了才是,毕竟他不是还在自己院子里安插了余十三。 她真只是下意识说出了余十三的名字,不想赵衍桢忽然阴恻恻的笑道“十三?你说的是哪个十三?” 姜念娇此时也终于意识到自己嘴瓢,只把自己已经知道余十三的存在的秘密不自觉的供了出来。 她此时再要捂嘴已经来不及。 她小心翼翼的看向赵衍桢“我若是同你说实话,你可不可以放过他?” 赵衍桢斜睨了姜念娇一眼,似笑非笑道“娇娇以为呢?” “殿下如此宽宏大量,定然不会与人计较此事。”姜念娇立刻拍上了马屁。 赵衍桢轻轻捏了一把姜念娇的脸颊肉“你倒是会给我灌迷魂汤。” “说吧,你是何时发现了我安排的暗卫?” 姜念娇只能老老实实的同赵衍桢交代了当初自己被那黑袍人袭击时,余十三出手相助的旧事。 赵衍桢听了此事,随后道“他倒是瞒我瞒得紧,如此一来我倒不知他是在替我办事,还是替你办事了。” 赵衍桢这话,只让姜念芝心虚了片刻,因为赵衍桢这话也是一语成谶。 她人手不够时,的确常常使唤余十三。 好在赵衍桢还是不知这些细节的,他叹了口气道“这余十三到底也不适合做暗卫,不过娇娇若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将他交给你。” 姜念娇怎么会介意,毕竟余十三的身手确实不错,办事也可靠。 故而姜念娇连忙点头“如果殿下能把十三给我,那当然是最好不过了。” 赵衍桢见姜念娇如此欢心,便也笑着摸了摸姜念娇的头道“那好,待我去寻了他的契书,便转手交于你手中。” 随后他又补充道“至于姜芝的下落,我会让我的人替你去查找。你不必太过心急,她会没事的。” 听得出赵衍桢是在安慰自己,想到他又是提点自己,又是送人姜念娇倒真有些感动了。 赵衍桢这次倒是没同姜念娇再讨要什么好处,他只继续道“不过你既然说到那袭击你的黑袍人,不知娇娇可还记得那人?” 赵衍桢提起这人,姜念娇便想起他家余十三曾截胡自己的人的事,刚才的那点感动便又收走了一半。 赵衍桢却是继续道“说起来那人倒与你继母还有些关系呢。” 姜念娇对此也不惊讶,毕竟那黑袍人长年在思心园晃荡,而且一有威胁到于瑟的事他便出手,若说他与于瑟没有关联,那才是奇事一桩了。 “所以他们是什么关系?”姜念娇好奇的问道。 “你继母嫁给你爹之前不是还曾嫁过一个人吗?她所嫁的那人便是那人。” “你是说那人是我继母的前夫?”姜念娇惊讶道。 赵衍桢点了点头。 姜念娇大惑不解道“可是继母的前夫不是一位商人吗?” “确是商人不假,不过他也不仅仅只是商人,除了商人这层身份,他还曾是一名羌漠的间谍。” “后来他身份暴露,差点被你父亲杀掉,但因为你父亲杀他之时,没有伤及重要地方,所以他侥幸捡回一条命,这么多年来,他避着自己曾经的组织与你父亲,便是想更长久的守在你母亲身边。” 姜念娇倒没想到那人居然如此深情,这一点来看,当初关于他对于瑟不好的传闻倒似乎是假的了。 毕竟这人若真如传闻一般,他在发现自己妻子另嫁他人,你侬我侬时便不可能能忍受得住,更不可能这么久了还只是默默守在于瑟身边。 姜念娇单知道于瑟与其他夫人们关系处的好,倒没想到她那前夫居然也对她这般情深意重。 当然姜念娇心里也知道,赵衍桢同自己说这些,自然也不可能只是闲聊。 故而姜念娇十分识时务道“你同我说这些,是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吗?” 赵衍桢点了点头道“我想安排他与于瑟见最后一面,在见完最后一面后,他会说出于瑟全部的秘密,到时候你也可以过来听一听。” 赵衍桢后面许诺的好处对姜念娇来说无疑是十分具有吸引力的。 毕竟于瑟背后资助的势力还没查出来。如果能从那人嘴里听到一点真相那自然也是好事。 所以姜念娇很快便同意了赵衍桢的请求。 而在与赵衍桢做好约定之后,姜念娇便离开了毓秀宫。 她本以为在自己回姜府之前,赵衍桢会将于瑟的前夫安排到自己身边来。 然而直到马车停在了姜府门口,她也没有等来那人的消息。 于此同时门口传来一个低沉粗噶的男子声音“姑娘已经到府上了。” 听到那人的声音,姜念娇下意识心头一紧。 毕竟她出门前马夫的声音可不是这样的。 想到上次被假扮的车夫劫持之事,她不免在下车时多看了对方一眼。 那人佝偻着背,身材高瘦,帽子压得极低。 但还好此刻正是姜府门前,小厮们就在门口守着,翠翘也在身边。 姜念娇见状只趁对方不便,突然一把掀开了对方的帽檐。 她原以为那人定会出手。 不想在帽檐被掀开之后,那人除了受惊的想捂住自己的帽子,其他动作却是没有的。 而姜念娇也如愿看到了对方的面貌,这是送她出门的车夫的面貌。 此人除了鼻梁过于高耸,五官其他部分与寻常邕地人并无任何区别。 细眼浓眉,满脸苦相,皱纹满脸。 难道是自己多疑了? 姜念娇主动将帽子还给了对方,不过她总觉得对方的容貌似乎有些说不出来的古怪。 “姑娘我能去灵堂吗?”那人此时也突然开口问道。 姜念娇试探性的问道“你是叶维隽?” 她记得那人的在邕地的名字便是这个名字。 此时离姜府尚有些距离,那人见状轻轻点了点头。 姜念娇倒没料想到自己在找的人原来早已跟着自己回来了。 一时之间她倒不知是该怪自己这边防守不严密,还是该说赵衍桢安排的实在巧妙。 不过想到人既然已经跟过来了,她还是同意了叶维隽的提议。 只是在让叶维隽跟着自己进入姜府时,她只不时看一看叶维隽的脸容。 她始终记得翠翘之前的情报似乎是叶维隽是羌漠人,由这张脸她甚至推断出姜芝很可能是自己父亲的亲生女儿,然而如今朝叶维隽看过去,这人哪有半点羌漠人的特征,难道是翠翘的情报不准? 叶维隽自然也觉察到了姜念娇不时落在自己脸上的视线,他不免抬眼低声问道“姑娘怎么老是看着我?” “你是邕地人?”姜念娇没忍住问道。 叶维隽摇了摇头。 姜念娇又出言问道“你既然不是邕地人?那怎么面相倒是与邕地人没什么区别?” “我用了假面皮。”叶维隽低声道。 他这一句话,便彻底打消了姜念娇升起的一点希望。 到达灵堂时,姜府里已是挂了白,姜念娇身边的怜莺正在安排指示着府中的丫鬟家丁在灵堂外干活。 至于那晚冬和春华早在于瑟被收拾后,便被姜念娇赶走了,故而如今姜念娇身边管事的也就姨母赏赐过来的这几人。 而因为现在还没正式发丧,大家也只是在忙碌布置着此事。 府上也没有吊唁者,故而姜念娇才能出这一趟门。叶维隽一见到那灵堂前于瑟的画像,以及搭放在一旁的棺木,他的眉眼便分外郁郁。 姜念娇有心不让旁人打扰到他,只让灵堂里的丫鬟婆子也出了灵堂。 随后她只又出言问起姜放是否回来了。 怜莺摇了摇头。 姜念娇心下自然越发忐忑。 她甚至不知道姜芝为什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去。 想到后厨那些还等着自己审问的人。 姜念娇便吩咐翠翘先看着灵堂里的叶维隽,她自己则往柴房的方向而去。 柴房里关押着的几人都是今日处理厨余垃圾的人。因为姜念娇并没有说抓他们的缘由,故而这些人被姜念娇抓起来的时候,仍旧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被抓。 到姜念娇一出现,这些人便齐声叫冤。 姜念娇的视线冷冷扫过这些人,她出言警告道“我今日找你们过来,是有事要问你们,若你们提供了信息,我可以赏你们一个月的月银?反之我便直接将你们发卖出去,所以我问的每一个问题,你们最好都想明白了再告诉我。” 第一百六十六章 御史台偶遇 她的话音落下,一群人瞬时兴奋者有之,畏惧者有之。 恩威并施过后,姜念娇便直接问道“你们之中有谁曾见过二小姐今日清晨到这后厨来过?” 当时的姜芝早就乔装过了,而且后厨本就人多眼杂,这些人对陌生面孔便也不甚敏感,故而听姜念娇问起此事,他们自然只连连摇头。 姜念娇便又换了种问法“那今日可有什么并非后厨的人员混入你们之中。” 听她问起这个问题,其他人仍旧下意识摇头。 倒是一名面相相对机灵的烧火丫头忽然开口道“我在提垃圾出去时,原来在夫人身边伺候的忧伶姐姐曾过来帮我一起处理过垃圾。” 听到这话,姜念娇连忙又追问道“那她身边可还有其他人?” 那丫鬟只低头沉思了一番,随后又连忙抬头道“她身边好像还跟着一个小丫鬟,忧伶姐姐说她也是夫人房里的人。还说这次夫人出了事,他们大概率也要被发配到厨房来。她们先过来提前适应。” 说到这里,那烧火丫头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她只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后轻声道“那丫鬟初时是帮我们一起安置垃圾的。忧伶姐姐还让我们在一旁休息,这里的垃圾有她们处理就好了,我自然不肯,之后便一直跟他们一起搬垃圾,但等我最后一趟出来时,那跟在忧伶姐姐身边的丫头却不见了,忧怜姐姐说她有事先走了。我当时也没放在心上……” 说到这里那烧火丫头只偷偷看了姜念娇一眼,似乎是想确定自己的猜测是不是真的,然而还没等她看清楚姜念娇脸上的表情。 姜念娇便对一旁的丫鬟吩咐道“将他们先松了绑吧。” 随后她又指着那烧火丫鬟道“给她一个月的月俸。” 话音落下,姜念娇便直接又对一人吩咐道“去将忧伶找过来。” 得了指令的人,自然很快便去了思心园,然而这些人找了一圈却也没有找到忧伶的下落。 他们自然是不可能在姜府里找到忧伶的下落了。 毕竟从忧伶将姜芝推出府后,她便一直在等着姜芝带着御史台的人来姜家。 然而等了一个上午,姜芝没影就算了,听说大小姐还将今日后厨的人也一并扣押了起来。 她到底是做贼心虚,怕姜念娇查到自己头上。 所以在听说姜念娇拘押了后厨的人,她便想着从姜府逃出去了。 好在姜府虽然戒备森严,然而这诺大的姜府总还是要人进出,尤其办白事期间,采购自然更是必不可少。 故而她只央着后厨管着采购事宜的张管事带着自己一起出府去采购。 那张管事平时便得了她不少好处,此时自然也不会拒绝。 只是那张管事怎么也没想到忧伶一出了府,就直接跟她来了个金蝉脱壳。 到头来那张管事也只能一边痛骂忧伶不知去哪里疯玩了,一边自己在下了采购单子后独自回府。 而忧伶在出了姜府后,先去的自然便是御史台。 毕竟她怂恿二小姐出门的路线便是御史台。 然而那衙门里有官吏在其中进出,却并没有任何一名女子进出,甚至是那鸣冤鼓也似乎不曾被人动过。 作为一个逃奴,她自然没有胆量去御史台上告姜家。 甚至到了御史台附近,别说进去打听消息了,她便是连靠近都不敢靠近。 趴在墙边纠结了小半片刻,御史台方才走出一名青色官袍的男子。 那年轻男子瞧来如温润一块白玉。 虽然忧伶怕见官,但这名男子比起御史台那群刚毅的犹如门神一般威严的官吏来说,瞧来倒似乎是个好说话的了。 最重要的是,这名官员没有备任何代步工具,只身边陪着一名小厮步行离开。 忧伶瞅准了时机,主动从角落里来到青年官员面前。 “见过大人,大人万福。”她一边说话一边福了一礼。 青年只微微一抬手,似乎不明白这女子为何突然来自己面前行礼。 故而他下意识问道“姑娘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助吗?” 忧伶见对方主动问起此事,连忙点了点头道“大人,我家二小姐今日清晨出门说要来御史台击鼓鸣冤,只是如今午时都过了,我们家小姐却还没有回来,故而主家派了奴婢过来,想让奴婢问一问御史台的大人们,我家小姐可曾来过御史台?” 听了忧怜的话,青年明显敏锐觉察到了忧伶话里的不合理之处,毕竟谁家报案在有人可使唤的情况下不是找了下人来报呢? 就算真是主家来报,那也没有让一个闺阁小姐抛头露面的道理。 而且这丫头看起来畏畏缩缩,倒似乎别有内情。 不过虽然心中有所怀疑,但他仍是温声道“不知姑娘口中的二小姐是哪家府上的小姐?又是为了何事来这御史台鸣冤?” 忧伶可没料到自己问个自家小姐来没来过御史台的问题,居然会被人问的这般详细,一时之间,她只觉自己傻了眼。 青年自然也看出了她的退缩之意,故而他又继续安慰道“姑娘不必忧心,我问这些也是为了帮你更好的找到你们家小姐,毕竟今日来府上报案的人员众多,我们也不知道你要找的具体是哪位。” 青年的话倒似乎有些道理,故而忧伶还是回答了第一个问题“是姜府的二小姐。” 听到姜府二字,青年原本清亮的眸子里有一丝阴翳闪过。不过他的情绪向来内敛,故而这一丝阴翳倒像只是一种错觉。 青年温言道“姜府?可是王留坊姜相府上的千金?” 忧伶点了点头。 见真是姜放府上的丫头,青年只觉得自己似乎嗅到了什么不寻常的气息,一时间他竟是有些激动。 “不知你们二小姐所报何事?”青年出言问道。 忧伶此时也终于有所警觉“你问这个做什么?你还没说我们家二小姐到底有没有来过御史台呢?” 青年却是不慌不忙道“我问这个自然是有我问的道理,你会出现在御史台来找你家小姐那必定便说明你家小姐没有消息,甚至可能失踪了。” “既然要寻人,我自然得问清楚一个闺阁千金到底是为何独自出门报案,又所报为何了,只有如此,我才好帮你们将人找到啊。” 忧伶可不想与这御史台扯上什么关系,故而听到青年这话,她连忙道“也没什么?既然你们也不知道我家二小姐在哪里,我便先回府去告诉老爷吧。” 话音落下,忧伶转头便想离开,只可惜青年身旁的小厮却直接拦住了忧伶的去路。 前有青衣官员,后有他的小厮。 而且这两人看起来自己是一个也打不过。 忧伶只能高声道“这位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青衣官员却只一派气定神闲道“我还想问姑娘是什么意思呢?你不是想来报案吗?怎么如今却又打起了退堂鼓?” 听到青衣官员的话,忧伶连忙否定道“谁说我要报案了,我家老爷只是让我过来问问,我还急着回去同主子们禀告消息,我劝你最好赶紧放了我!否则延误了我们老爷的事情,你们可担罪不起!” 青衣官员挑了挑眉头“不误事,我陪着姑娘一起去姜府吧,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说不定我还能为府上帮上一二分的忙。” 听到这话,忧伶心下更加慌乱,她还能回姜府吗?若就这样回了姜府,姜念娇必定就知道自己今日唆使姜芝出府的事情了。考虑到这一层面,她当下只挣扎的越发厉害了。 “你们放开我,谁要你们帮忙了!你们好大的胆子!你们知不知道我是姜府主母身边的一等丫鬟!” 青年官员只冷眼看着挣扎不休的忧伶,片刻后他才压低声音,轻声笑道“你们的主母不是已经难产死了吗?你是逃奴吧?” 青年这话一说出来,忧伶霎时便小脸煞白,片刻后她才弱弱道“谁是姜府逃奴了?” “既然不是姜府逃奴,那本官陪你回姜府你又为何要拒绝?还是说你们姜府发生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青年幽幽道。 发现对方已经看穿自己的心思,忧伶只觉汗如雨下。 当下她也知道自己是瞒不下去了,只怨自己看人好说话,便往上凑,却不想对方的观察原来如此敏锐。 她连忙跪在了地上,低声求饶道“大人饶命!求求大人不要将我送回姜府,否则我定会被大小姐打死的!” 听到这丫鬟提到了姜念娇,青年又是一挑眉。 想到姜念娇当日的高不可攀,青年只觉自己对于将要听到的秘闻更觉兴奋了。 “要我放过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在这之前,你总得告诉我姜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吧?” 见那官员只问此事,忧伶一番斟酌还是选择开了口。 “大小姐她杀了夫人!如今姜府都在为她遮掩此事,二小姐与我都不甘夫人死的这样不明不白,所以我们便合谋了一个计划,只在今日由二小姐来御史台击鼓鸣冤,把事情闹大,。如此也好还夫人一个公道,可是没想到今日二小姐出了府后,便再没了消息。” 第一百六十七章 赵睿安之死 陡然听到这么大一桩丑闻,陆知章只抑制不住心底的狂喜。 他也知道空口白牙污蔑不妥,故而他又细细问了一句“此事你可有什么证据?” “证据?夫人身死当晚是喝了大小姐送来的燕窝,中的是鹤顶红的毒,而那碗燕窝里也正含有鹤顶红的毒素,而且那日来给夫人送燕窝的正是她的朋友,如此明晰的事实还要什么证据。”说起此事,忧伶也挺直了腰杆。 毕竟她的目的就是想让姜念娇倒霉,故而对于这不明来历的御史台官员,她几乎是将自己知道的都与陆知章说了。 陆知章听了个大概,其实心中便已经猜到姜念娇大概率是被人陷害了,毕竟任何人做了这种事怕都得遮遮掩掩一番,然而这次于瑟的死,那设计者的行为几乎恨不得直接打上姜念娇就是凶手几个大字了。 不过他虽心中清楚这些,却还是很乐见姜家出些麻烦。 故而他低声出了个主意道“这么说你是想上御史台状告姜家大小姐谋害主母?” 忧伶自知心思瞒不过此人,便直接应了一声是。 陆知章一改刚才的态度,只难得夸赞了忧怜一句“你倒是个忠心旧主的。你既然有这份心,我倒是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听了陆知章这话,忧伶怎会不知陆知章这是想拿自己当枪使,毕竟之前她才这样利用了姜二小姐一把。 而且姜芝再怎么样也是姜家二小姐,出了什么事都能留得小命在。 自己出头闹上御史台,就算真把姜念娇绳之以法了,自己却也会被姜家打击报复的,随便一个逃奴身份,她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她见不得姜念娇好这事不假,可她也没想过将自己搭上。 故而忧伶闻言,只连忙摆手道“这便不必了吧,如今最要紧的还是找到我们二小姐,若能找到二小姐,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陆知章闻言居然也没出言勉强。他只轻声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你孤身一人怕也不好找出你们小姐的下落吧?不如我帮你寻人如何?” “那就麻烦大人了。”忧伶见他没有纠缠旧事,便也接言道。 随后她又补充道“大人如果有任何二小姐的消息,还请直接告诉姜府。” 陆知章笑笑“那是自然。” 忧伶见陆知章应承了此事,便打算离开。 只是陆知章却突然再次出手拦住了忧伶“姑娘先别急着离开,今日的事情还需要姑娘协助一番。” 忧怜自然也意识到面前这人是打算扣下自己了。她立刻便打算大喊大闹起来。 只是陆知章比她更先说话“姑娘尽管闹,闹大了,姜家来人便更妙了。” 这人话里已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忧伶愤恨的瞪着陆知章,却又对陆知章别无他法。 当下她只能由着陆知章将自己带走。 而陆知章扣下了忧伶后也没有立刻便将忧伶带去御史台。 他只先私下扣押了忧伶,随后又遣了人去姜府,只说是找姜相有事相商。 他送信的当口,姜放仍在外面,故而收到的消息其实是姜念娇。 姜念娇本就对陆知章有很深的戒备心,如今见他主动找上门来了,还是直接找他爹谈,她便觉得这陆知章多半别有用心。 她当下也怕自己爹真跟那陆知章有什么往来,故而看到那封写着有事相商的来信,她便直接让人回绝了。 陆知章在姜府茶棚外侯了半刻钟,然而姜念娇却连面都不曾露一面。 看着重新大门紧闭的姜府,陆知章的眼里不免现出一层阴冷之色。 “这可是你们自己找的,来日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说完这话,陆知章也离开了姜府, 话分两头,各表一枝。 且说这姜府里一边在操办着于瑟的丧事,一边只寻了人到处去找姜芝的下落,一家人正是焦头烂额。 姜放也是赶在夜色将暮之前回到了姜府,不出意料之外,他自然也没有找到姜芝。 不过比起姜念娇的一无所获。姜放得到了一个不知算好还是算坏的消息。 姜芝虽然没有找到,但赵睿安却被人找到了。 在上京郊野之外,有人见着一辆马车翻下了山沟,马车里一名华服公子与车夫被撞的人仰马翻。 其中那名车夫断气多时,华服公子更是伤重不治,脸被砸了个稀巴烂。 而且除了马车翻下来的伤痕,这两人都有并不致命的刀伤。 看起来倒像是与什么人搏斗过一番。 发生了这种事,那发现人自然也不敢怠慢,只立刻便同上京府报了此事。 上京府便派了人去探查此事,起先他们看到华服公子那张被砸的面目全非的脸容时,自然认不出他是谁。 但待他们搜寻那华服公子身上衣物时,却是见到了宫里的令牌,和一块刻着睿字的龙纹玉佩。 这两样东西都是宫里的东西,上报于宫中。宫里来人查看了一番,很快便确定了华服公子就是赵睿安。 而且看得出赵睿安之死显然并不是单纯的意外事故,毕竟身上的刀伤就足以证明,他在这之前曾遇到过袭击。 虽然自从张贵妃出事后,赵睿安自己又一番颓废操作,邕帝早将他排除在了继承人之外。 但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得知自己儿子出事,邕帝自然下令严查。 这事对于一直在找五皇子的姜放自然也很快便知晓了。 他只庆幸车上没有姜芝,但另一方面,他也在忧心这五皇子的死会不会与姜芝有关。 虽然姜芝看起来应当并没有这样的实力。 但人在被逼急了的状态下,又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呢。 故而回来后,姜放便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姜念娇。 姜念娇也是去宫里走了一趟的人。她只也出言劝说自己父亲将于瑟的事情早日同皇宫那位坦白。 姜放起初只说来日再说,但当姜念娇提及此事是赵衍桢的主意后,他便改变了看法。 姜念娇自然也知道姜放如今与赵衍桢有往来。 只是她没想到姜放居然会对赵衍桢如此信服。 今夜自然也是不得好眠的,姜放本也打算今夜为于瑟守灵一夜。 不想入夜时分,皇宫那边便派了人来找姜放,他们只说是陛下传召姜放,也没具体透露陛下入夜传召姜放到底所为何事。 不过既然是邕帝传召,自然也没人敢抗旨,很快姜放便被人带去了宫里。 而且因为是邕帝的旨意,虽然入夜便是宵禁,但巡逻的金吾卫却还是没有上前追究此事。 姜念娇心中惴惴,虽然知道如今的姜家对邕帝还有用处,但树大招风,如今这些事情又牵扯到一位皇子的性命,她便也不免担心姜家会不会提前败下阵来。 一路胡思乱想,在入了灵堂后,她只又为那长明灯里添了些灯油。 如今家中就她一人,虽然她与于瑟生前便不对付,但人死如灯灭,对于从前于瑟做下的那些恶事她便也不想在追究了。 故而她还是守在于瑟的灯前护着她长明灯不息。 除此之外,她也守在了灵堂里打算继续清理姜家的那些问题账本。 入夜寂寂无声,只小风伴着虫鸣,一切倒也宁谧。 而在她拔打着算盘珠子劈啪作响之时,有人再度踏入了灵堂之内,甚至还出言唤了她一声。 姜念娇自然下意识抬头,来人年纪瞧来约莫三十来岁,高鼻深目,五官如刻,眉眼如凌厉刀刃。 看着对方这典型羌漠人的模样,她甚至微微一愣。 “姜姑娘,我是叶维隽。”直到那羌漠男子开口,她才认出对方。 只是没想到这男子竟是长成这副模样。而姜芝的五官与他全无相似之处。 看来他与姜芝倒真不是亲生父女关系了。 当然她也没有忘记叶维隽还曾答应过自己,若是见着了于瑟便将自己所知的关于于瑟的一切告诉自己。 如今这人也见了,他现在过来怕是过来兑现承诺的。 想到这里,姜念娇便也暂时将自己手中的工作放到了一边。 “叶先生,您现在可以同我说说于瑟了吗?” 叶维隽点了点头“我正是为此事而来,你想知道些什么?” 姜念娇猜想叶维隽怕也不想再提从前。 故而她直接道“你还是直接说说你找到于瑟之后的事吧。” 叶维隽点了点头“我在养好伤之后,原想带着阿瑟离开,但那时阿瑟已经嫁作人妇。” “我原只是想去看看阿瑟是否幸福,若她果真幸福,我便自动退出这场追逐,毕竟我不过一颗弃子,以后怕是更加见不得光。再去纠缠阿瑟,怕只会让她陷入更大的不幸之中。” “那时姜府虽然守卫森严,却并没有什么武林高手看家护院,故而我想出入姜府仍是十分方便。” “你爹虽然不是个好的,但在娶了阿瑟之后,对阿瑟倒也确实无可挑剔。而阿瑟看起来也已经对过去释怀。甚至他们居然还有了一个孩子,虽然那小姑娘对外只说是养女,但姜放倒是真心疼她。” “按理说我看到这些,便也该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可是我果然也非圣人,看着你爹拥着于瑟,我心底里万分妒意。” 第一百六十八章 黑鹰会 “况且当时的我也无处可去,我曾经的组织以为我已经死了,而我也不想再为他们卖命,活的如同阴沟里的老鼠。” “所以我选择栖身在姜家,反正你们姜家家大业大。便是多养着一个人怕也无所谓。之后我饿了便在后厨偷些食物果腹,渴了便自己去后井取水喝,平时我便只栖身在阿瑟的思心园里。” “而随着我对阿瑟的蹲守日深,我也终于发现阿瑟对你父亲不过是在虚与委蛇,她没有忘记我,每年她都会在我的忌日偷偷与我烧纸,甚至是拿着我当初订亲时的那块玉佩发呆流泪。” “看到她这般我自然又是心疼,又是高兴。而除此之外我也隐约觉察到她似乎与一群黑袍人有所往来,她将姜家的财产全部交于这些黑袍人,那些黑袍人则不断许诺她有朝一日会让她得到多大的权柄,阿瑟对此似乎并不热衷,她所求的只是毁了姜家,然后从姜家全身而退。” “我之后也曾劫过一个与于瑟往来的黑袍人,那黑袍人也是羌漠人,而且还是我当年的组织,我也不知道阿瑟是怎么与他们联系上的,但我自己也是做过羌漠的内奸,看到阿瑟这样,我其实是不愿阿瑟与那些人有过多牵扯的。” “只是阿瑟似乎已经与他们牵扯渐深。而且我所在的那个组织若是不死根本无法抽身,他们已经将阿瑟视作了摇钱树,阿瑟再要抽身自然十分艰难。” “我当下也无良策,便只能尽力帮着他。” 话音落下,他又重新看向姜念娇“当日我对你们痛下杀手也是因为怕你们知晓阿瑟的秘密,从而对她不利。如今想来到底也是我错了。” “当日我若是能早与你们合作,阿瑟或许也不会走上这一步吧。” 提到这一点,叶维隽的眼中满是痛苦与后悔。 姜念娇对这个男人多少还是有些同情在里面的,故而她一直都没吭声,直到他从痛苦的情绪里抽身而出后,她才接着问了她当下最关心的问题“你说的那个组织到底是什么组织?” 叶维隽便顺着她的提问解答“我们的组织叫黑鹰会,里面的大多数成员都是羌漠蛊毒部落的族人,除此之外这里面也有一些科尔部落的成员。一直以来我们借着邕地与巫毒部落的通商友好关系,蛰伏在邕地,只一边获取邕地这边的信息,一边趁机挑唆巫毒部落皇室与邕地的关系。” 姜念娇对于这些事情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过她还是很快便明白了一些事情“所以你们黑鹰会是与如今的部落首领不睦?” 叶维隽点了点头“黑鹰会的首脑其实便是如今巫毒部落首领尼康的兄弟桑坦。桑坦当初是由科尔部落支持的候选人,只可惜在首领竟争时落败,之后他带着自己的信徒败走科尔部落,成立了黑鹰会。” “黑鹰会的目标一直是将尼康驱赶下台,只可惜尼康自从与邕地往来后,在他的带领下人们的日子反而越来越富庶,故而在这种形势下,支持尼康的人自然越发坚定。桑坦知道自己要想驱赶尼康下台,只能将尼康的靠山赶走,故而这些年他只安排了我们这些人在邕地制造各种灾难,顺便为科尔部落收集各种情报。” 听到叶维隽的话,便是姜念娇也抽了一口凉气,于瑟这是与外部势力勾结啊,而且这势力还是与羌漠的科尔部落。 一直以来,那科尔部落便是邕地的死敌,他们占据着草原最丰茂的草地,以牧牛羊为生,他们生来彪悍,勇猛善战,善骑射,经常一到入冬便南下劫掠邕地。 而且盛时,他们甚至能裹挟着其他部落一起南下深入邕地中心。 一直以来邕地都视科尔部落为死敌,于瑟与这种人沾上岂不是真要害死他们姜家。 就算邕帝真觉得他父亲有用,也信他并未参与其中。 可扯上科尔部落,邕帝怕也不会轻饶了姜家。 思及此处,姜念娇竟也不觉替姜放担心起来了。 而叶维隽在与姜念娇详细说了黑鹰会的来历后,见姜念娇似乎没什么要问自己的了,他便准备离开了。 姜念娇这时才想起叶维隽是赵衍桢放过来的人,若让他就这样走了,来日赵衍桢问她讨要此人她又该如何交代。 故而姜念娇随后道“三殿下可同意你离开了?” 叶维隽抽出一面白玉令牌,这令牌姜念娇曾在余十三身上见过。 想来这应当便是为赵衍桢办事的暗卫们的身份令牌了吧。 她愕然道“你如今在三殿下手下?” 叶维隽自嘲的笑了笑“不在他手下,我又能去哪呢,更何况他之前也答应过我,会尽力帮阿瑟从那些人手里抽身,如今看来虽然失败了,可阿瑟定然是死在了他们手里,我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阿瑟报仇。” 说到报仇二字,他只又不自觉看向姜念娇道“姜姑娘,我这次过来其实除了见阿瑟最后一面,还有一件事想与你打听。” 姜念娇闻言自然点了点头。 叶维隽随后便低声问道“姜姑娘,我知道你定然不可能是害死阿瑟的凶手,但在这之前我想知道阿瑟出事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听到叶维隽提及此事,姜念娇一时也有些踌躇。 她其实心里对凶手早有猜测,但她还是有些不愿相信那人会如此不顾自己死活。 叶维隽倒也是个敏锐之人,他低声问道“姑娘莫不是早对凶手有所猜测?” 姜念娇看了叶维隽一眼,一番思虑之后终于还是点了点头“我确实有一个怀疑对象,那人也是羌漠人,巫毒部落出生,之前为了找纳达皇子与我相识,我们也算有所交集,她性子一直活波烂漫,我便也不曾对她戒备,于瑟出事那晚,她说她与纳达起了摩擦,想要在我这里借住一阵,我同意了她的请求,可是当夜于瑟出事时,她便失踪了,而且我听府中其他人说当日为于瑟送燕窝的人,身形与她一致。” “之后我也派了人去纳达那里索要她的信息,然而纳达那里却并没有她的消息,纳达似乎也在满世界找她。不过我总觉得她应当不会是这样的人,叶先生日后若是寻到她了,可不可以先与她问明了真相再动手。” 听到姜念娇这话,叶维隽点了点头“姑娘放心,叶某不会冤枉好人,不知姑娘能否告知我此人叫什么名字,我在巫毒部落还是有些朋友的,我来日也好托他们探查这位姑娘的来历。” 见他这样承诺了,姜念娇自然便也报出了措珠的名字。 另一边措珠与焚梅从姜家离开之后,措珠首先想的便是回到纳达身边。 当时的措珠并不知道自己闯下了多大的祸事,她更不知道那碗燕窝原是放了鹤顶红的,她还以为自己只是简单的传个信息。 不想那接应的马车在之后却是拉着她出了京城,那些人还将她与焚梅禁足在了一处荒僻的庄子里。 在这期间她自然不甘心。毕竟她为纳达哥哥办了事,纳达哥哥不感谢她便罢了,居然还将自己关在了这么荒僻的地方。 只可惜她除了会用些巫毒,却并没有什么功夫,而守着她的又大多都是巫毒部落的族人,这些人根本不会被她制造的那些巫毒霍霍。 故而她在这庄子里都已经被关了好多个时日了,却还是出不了庄子。 而且因为这里也接触不到外界的信息,所以姜家翻了天,她也是毫不知情的。 她只一心想着要见自己的纳达哥哥。 焚梅倒是比她更清楚他们如今的境况,毕竟那碗掺毒的鹤顶红,是他亲手放入那碗中的。 虽然纳达皇子也与他许诺过只要达成此事后便还他自由。 可他对于纳达的许诺却一直只是半信半疑。 而且他与纳达的交集虽然不多,但从纳达为了前程利用措珠,甚至当初在明知措珠喜欢他的情形下,还想让自己勾引措珠这些事来看。 他便已对纳达的品性产生了怀疑,更有了纳达不会兑现承诺的心理准备。 而如今出了姜府被带到这荒僻的地方,他那种对于危险即将来临的惴惴不安之感便越发强烈。 只是这到底也只是他的第六感,他并不能确定这危险一定会发生,也不能确定这危险会以什么形态发生。而这代价自己又到底能不能承受。 故而这些时日,他与大闹不休的措珠倒是形成了十分强烈的对比。 措珠闹着要见纳达,他却只安静的接受着被关在这庄子里的命运。 见他不闹事,关押的人自然便也将全副心思都放在了措珠的身上。对于他倒颇有些疏于防范。 甚至有时他还能帮着他们劝上措珠一两句,这些人对他的限制便也松懈许多。 而借着这些人松懈的当口,他只一点点摸熟了整个庄园里的情形,甚至还策划出了逃出庄园的路径。 而这一套方法可以保证他有百分之八十的几率逃出去, 可即使如此,他仍旧没有选择离开。 他想他或许还是放心不下措珠吧。 第一百六十九章 逃出生天 园内绿意深浓,小路幽幽。 满园的参天大树只让这原就阴森的园子更添几分沁凉。 不过也正是这些参天大树,只让焚梅有了藏身地。 “那位还是不肯吃东西?”林木之下,小径之中,两名黑袍男子由此经过,其中一名男子只忍不住出言问道。 被问的人摇了摇头,满不在意道“自然还是不肯吃,说是不见到纳达殿下她就不吃不喝,不过这还不是最折腾人的,她那精力实在太旺盛了,都几日没吃喝了,她不是打砸闹,便是想着逃出庄子。真不知道纳达殿下什么时候才能来接这大小姐,如此一来,我们也少吃一些苦头啊。” 听自己同伴吐糟起措珠,另一人只摇了摇头道“你不会也以为殿下真会来接她吧?” “怎么不来?老首领不是为他们亲自订了亲事吗?” “订了亲事又如何?咱们殿下会甘于任人罢布?那措珠要身世没身世,如今连那能给她助力的娘亲都已经是一步废棋,她连胁迫助力的作用都起不到了,咱们殿下怎么可能找这样的人?” “可那措珠似乎是认定了殿下,若是殿下不娶她怕是很难收场吧。咱们也不可能这样关她一辈子吧?” “关一辈子?美不死她,你放心,殿下迟早会处理了她去。” 二人只一边讨论着此事,一边往关押着措珠的屋舍走去。 焚梅听闻到此处,却只觉一阵心惊肉跳。 他们说要处理的人很明显就是措珠。 至于会怎么处理,考虑到这群人一贯的手段焚梅几乎都能想象得出。 他自是不忍见措珠遭受这些。 想到此处,焚梅便也匆匆从树上溜回了自己屋里。 是夜,夜如浓墨,星斗漫天。 这处荒僻的庄园里,已经多半熄了灯。 只西边的小院落里却仍旧是灯火通明,若是离得近了,还能听到屋内女子的喝骂声,以及东西被摔了个粉碎的啪啦声。 措珠被关在这屋里已经整整三日了。 每日里她不仅无聊的要命,且还连自己的纳达哥哥都见不着。 想到纳达求自己帮他传信时说的那些甜言蜜语,措珠便觉心里十分不爽。 也是因为如此,她才每日大闹,而门外守着的人也几乎都习惯了她这这波操作。 好在人总有疲乏之时,到了子时,发泄完自己怒火的措珠便也慢慢没了声音。 她只打开室内的衣柜正准备换下自己的衣裳睡上一觉。 不想推开衣柜,她却发现那衣柜里不知何时已经藏了一个人。 若不是那人将她的嘴捂得及时,她刚才就差点叫出声音来了。 而那人在捂住她嘴唇以后,又迅速补上一句“别怕,措珠小姐,是我。” 那人的声音低沉而忧郁,措珠也终于看清楚了那人的面目,对方眉眼郁郁,唇如朱丹,竟似有千般风情。 这样的美貌,除了焚梅倒也再不会有其他人拥有了。 措珠看到突然出现在自己衣柜里的焚梅,只觉有一脑子的问题要问。 最终她只挑了最要紧的一个问题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焚梅只深深望着措珠,片刻后,他才继续道“措珠小姐,你想见到纳达殿下吗?” 听到这话,措珠的眼睛瞬时一亮“你要带我去见纳达?” 焚梅点了点头。 见果真如此,措珠自然心中欢喜。 她丝毫也不怀疑焚梅的能力与目的,只出言催促道“既然如此咱们现在就走吧。” 好在焚梅本也做好了准备,他点了点头,随后一脚踏出了衣柜。 在出了衣柜之后,他只一手按在衣柜深处的一枚莲花纹饰上,随着那莲花纹饰被推进柜壁深处,衣柜的底板瞬时便开出一道可容一人过身的口子。 而且探头望过去,正能发现那道口子竟是连着一个地下室。瞬时关于今日一整天都没现身的焚梅为什么会出现在此处的疑惑便也得到了全面的解答。 措珠惊喜道“你是怎么发现这里还有个暗室的?” 焚梅显然并不打算解答,他只低声道“措珠小姐,还是赶紧进去吧。” 措珠倒也果真听话,她只在焚梅的催促下迅速进入地下室内。 而焚梅直待到措珠彻底进入地下室后方才一掌劈黑了这内室的灯火。 随着灯火熄灭之后,他又取过一条圆木凳重重砸向内室一侧的窗户。 那窗户被砸开后瞬时便发出碰的一声巨响,做完这件事,焚梅这才进入柜中,一把合上了柜门。 于此同时门口的守卫自然也听到了室内的响声。 这些时日他们一直精神高度紧张,担心着措珠会逃走。 此时听到这么一声巨响,他们自然是迅速对视一眼,随后其中一人立刻打开了房门,另一人则退后了几步,只防着措珠再次来个突然袭击。 但预想中的突然袭击却并没有出现,其中一名黑袍男子点了火折子便往室内走了进去。 随后他一目了然的发现这间屋子内被钉死的窗户口被人用圆木凳子砸开了。 那张半合的窗户只如同嘲笑的口子在夜风中晃荡。 黑袍人迅速蹿到窗户口,似乎试图寻找到人跑掉之后的身影,而后他果然见到墙角转弯处似乎有一道黑影迅速一闪而过。 为了追踪那黑影,黑袍人只也迅速越过窗户口子跟了过去。 另一名站在门口的黑袍人自然也见到了室内的景象,更发现了那一处被撞开的窗户。 只是出于谨慎起见,他没有立刻跟着同伴去追人,相反他只在室内点燃油灯后,只将这室内所有能容身之处都仔细检查了一遍。 在确定室内无人之后,他方才退出了屋子,而他们的这点变动自然也引起了隔壁守着焚梅的黑袍人的注意,他们只凑了过来问道“这是怎么了?” “人跑了,咱们赶紧分头去追吧。”检查内室的黑袍人沉着声音道。 那几人自然点头应是。 不过在去寻人之前,另一人开口问道“咱们要不要看看咱们屋里那个有没有逃出去?” “这还是不必了吧,吵醒了那小子反倒是麻烦。” 随后几人达成一致意见后,迅速便分开行动。 而另一边,躲在内室的焚梅只贴在地下室的门板上听着屋里的动静。 待得室内归于寂静之后,他方才示意穿着一身黑袍的措珠只也将一件黑袍扔给了自己。 措珠倒也十分听话的将黑袍扔给了焚梅。 待二人都穿上了黑袍,焚梅这才将那地下室重新打开,不过在这之前出于谨慎起见,他并没有立刻让措珠跟着自己一道上来。 他只先推开一条门缝,直到确定屋子里一片漆黑,室内空无一人后,他方才轻轻推开了柜门。 因为误以为措珠已经逃走了,此时这屋子里也没人看守。 焚梅便连忙挥手示意措珠赶紧上来。 上来后,二人自然也不在这屋内多做逗留。 出了屋子,焚梅便又在这些黑袍人休息的区域高声报信道“大小姐跑了!大小姐跑了!” 他这一声叫嚷自然便也将那内室的人都吵醒了。 随后在一片茫然与混乱之中,焚梅只拉着措珠循着他规划好的道路先逃去了西边的马棚。 此时守马的马夫自然也听到了前院的动静,又见着两名黑袍人闯入马棚之中。 他立刻便迎了上来问道“爷,前院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焚梅只粗着嗓子道“殿下让押着的小娘子跑了!” 说完,那焚梅又亮出一块令牌,随后粗声粗气的恐吓道“还不赶紧给我们备马?若让人跑了我拿你是问。” 听到焚梅的恐吓,那马夫自然不敢怠慢,他也顾不得再问焚梅旁边的措珠讨要令牌,他只立刻便牵出了两匹快马殷勤道“爷,这可是咱们这最快的两匹马了。” 焚梅没说话,只劈手夺过马夫牵着的缰绳,随后翻身上马。 另一边的措珠自然也很快便翻身上了马。 随后二人便纵马狂奔,到了园门口时,关于措珠跑了的消息已经从后院传到了前院,如今便是那守门的人也知道了。 园子里外也在此时只乱成了一锅粥。 故而那守门人在听到他们是去找措珠大小姐时,竟也没阻止。只放着他们顺利离开了此处。 或许是焚梅计划周详,这一路上,他们居然都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拦截。 直到已经从室内出来了,措珠显然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就这么逃出生天了。 二人随后又策马狂奔了十来里路,庄园之外是荒旷的郊野,天高风疾,直到确定身后没了追兵,二人方才放慢了速度。 措珠抬头看着前方不辨东西的郊野,不免开口问道“焚梅,咱们现在是往上京去的路上吗?” 焚梅却似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措珠还以为焚梅是没听清楚自己的话,故而她只将马驱使到焚梅身边,随后再次轻声重复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焚梅这才侧头看向措珠,星光下,那俊秀若好女的面庞之上似有几分凄艳。 他没有回答措珠的问题,反而只开口问了一句“大小姐,若是有人为了你的性命,害死了你最亲之人,你会怎么对那个人?” 第一百七十章 对簿公堂 措珠可没料到对方会在劫后余生问这么沉重的问题。 她不免笑着道“你问这个做什么?怎么?这是话本里的剧情?” 焚梅对于措珠的提问不置可否“算是吧,不知大小姐若是遇到这种事,会如何行事呢?” 措珠看了看身后,随后心不在焉的应道“我大概会恨那个人吧,虽然他救了我的命,可是这一命也抵消不了失去至亲的痛苦,比起被那个人救,我是宁愿被他提前告知此事的。如此一来,抉择在我,怎样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听到措珠这话,焚梅的面上只越发苦楚,片刻后他才低声道“可若他有苦衷呢?” “再有苦衷,失去的人也回不来了啊,虽然我也知道他必定是待我好的,可如果真遇到这种事,我还是希望他能告诉我真相,而不是替我做选择。” “这么说,你是绝对不会原谅他了。”焚梅低声呢喃道。 此时郊野的风声过耳,焚梅的声音又太低,没有听清焚梅自言自语的措珠,还以为他是在跟自己说话,故而她又大声问了一句“你刚说什么?” 焚梅自然不会将自己的自言自语说与措珠听,他只低声道“那你会杀了他吗?” “那怎么可能?他毕竟也是在乎我才这么做的,不过我虽然不会杀他,但这辈子也绝对不会再与他往来。” 回答完这句,对面又是长久的沉寂,不知是不是措珠的错觉,在她说完之后绝对不会再往来时,焚梅似乎身子瑟缩了一下。 措珠显然也不想与他再继续这个问题了。 看着越来越荒旷的道路,她只略带怀疑的问道“这条路真的是去上京的路吗?” 焚梅在知道纳达并没有放过措珠的打算后自然是不可能带着他去见纳达的,若真见了纳达那岂不是自投罗网吗? 不过他也清楚措珠对纳达的迷恋,可不是自己说两句她便能信的,而且若说了那真相,她或许会与纳达决裂。 但作为纳达帮凶的自己却也绝对会变成她再不往来的对象。 故而一番思绪辗转,他点了点头道“自然是去上京的路,不过此时若再走官道难免危险,所以咱们还是往小路去吧。” 措珠从未怀疑过焚梅,她听了焚梅的话,自然信以为真。只跟着焚梅的马与上京背道而驰。 …… 翌日清晨,姜府里已是举目皆白,再无往日一点颜色,姜府外马车络绎不绝。 前来吊唁的官家夫人们也都是素色衣裳只由着姜府的下人引入灵堂。 堂内白幡招摇,堂座里一名僧人坐在蒲团上敲着木鱼诵经替人引路。院子外有女眷低低哭泣。 姜念娇对于于瑟并没什么感情,甚至在她活着时,她是十分痛恨她的。 可如今于瑟真死了,也不知是这氛围使然,还是别的什么。 先前对于瑟的恨好像也随着于瑟的死彻底烟消云消。 甚至在客人前来吊唁之时,她的心情也分外沉重。 父亲昨夜入宫至今未归,小妹如今也下落不明。 如今诺大一个姜府,主事人竟只她一个。 有女宾过来吊唁,她自然得陪在旁边答谢。 只是在那女宾敬香之时,姜府外院却响起了乱糟糟的声音。 女宾起了身,还没来得及宽慰姜念娇一句,便听得姜府外一名小厮气喘吁吁的跑进灵堂高声道“大小姐!不好了!不好了!上京府来人了。” 听到这话,姜念娇下意识眉头一皱,便是前来吊唁之人也不免心生疑惑。 不过她此时并没有联想到自己身上,只以为上京府是奉了邕帝的命令来查姜家的事务了。 故而她虽对前路不明,却还是强自镇定着心神道“这么慌张做什么,你先让上京府的大人去正厅休息一会,我吊唁过后,亲自过去。” 可惜她这话音刚落,三五名穿着皂红吏服,腰挂大刀的上京府兵便冲进了灵堂之外。 他们只瞬间便包围了姜府,于此同时从那几名府兵之中走出一名身形高大的壮年汉子,那汉子看起来似乎是名总兵。 那总兵只冷着脸道“姜姑娘,还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今日来的不过三五个人,看那官职也并非什么大官。 若邕帝真是打算查办姜家,那今日这架势必然是小了的。 故而她很快便意识到这群人不是为了自己父亲而来,而是冲着自己来的。 而且她记得上京府尹似乎还是陈家的人,想到此处,姜念娇的脸色也是一冷“不知诸位今日来此有何贵干?” “有人状告你弑母欺妹。”那总兵冷声道。 随着总兵的话落,院子内外顿时一片哗然。 倒是姜念娇身边的翠翘只反应迅速道“你们放屁!我们大小姐才没有做这种事。” “做没做过,上京府一查便知,况且若不是有人出来报案,我们也不会平白无故走这一遭。” 话音落下,那总兵不耐烦的加了一句“姜大小姐这是打算自己走,还是让我们请您走?” 话音落下那总兵已经露出了镣铐。 见他如此行事,翠翘只差点便与那人起了冲突。最后还是姜念娇阻止了他们摩擦。 于此同时,场中的喧闹只越发哗然,甚至有些人的窃窃私语,她都听在了耳里。 “她与于瑟倒是一向不和,只是于瑟待她向来不错,她怎么下的去这种手啊?” “那于瑟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呢,这下子可是一尸两命,造孽哟!” 听到这些言论,姜念娇不免脸色一沉,可她也知人言可畏,三人成虎的道理。此时说再多也只会让自己陷入更大的漩涡之中。 故而她只干脆避口不言。 陈嫤年却听不得这等言论“诸位夫人,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如今事实还没明晰之前,各位夫人最好莫要乱说。” 但即使陈嫤年说的如此义正言辞,这舆论一时也扭转不过来。 人们窃窃私语的讨论里有震惊,有半信半疑,也有恍然大悟。 一时之间姜念娇只成了风口浪尖上的人物。 便是姜念娇也没想明白自己好好的,怎么便成了这十恶不赦之徒。 而且于瑟中毒的消息不是掩藏的很好吗? 不过随后她又想到了出逃的忧伶。 那忧伶与自己不对付,如今又下落不明,若是她做了什么,倒也不稀奇。 眼下她自然也不好抗旨,毕竟如今她爹爹还在皇宫之中,圣上也不知是何心意,她可不能在这时候闹出什么事来。 故而她只提高声音道“我不知是何人如此诬陷于我,不过我可以随官爷走一趟自证清白。只是在这之前我母亲的白事还得有个人主持,劳烦几位官爷待我将事情安排后,便随您一同过去。” 见姜念娇还算配合,又考虑到这姜念娇到底是姜相的女儿,若真出了什么事,姜相怕也不会放过他们,故而那总兵自然也没再为难。 而姜念娇也在之后召了家里的内管事过来后,与她细细交代了家里事务的安排。 随后安排完这些,她便跟着上京府的人离开了姜家。 王留坊里陆陆续续有人过来吊唁。今日倒是前所未有的热闹。 姜念娇被上京府带走之事自然也很快便不胫而走。 到达上京府后,她很快便被提到了堂前审问,于此同时,她也看到了堂下状告自己的人正是失踪了几日的忧伶。 对于忧伶出现在这里,她自然半点也不奇怪。 而那忧伶一见着姜念娇出现,原本安静跪在地上的她,便立刻高声指控道“大人,就是她!是她害死了我家夫人。” 那上京府尹闻言只一拍惊堂木高声道“肃静。” 于此同时,大堂内两边一字排开的衙役们只微微震着杀威棒喝着威武二字。 不得不说这样的气势,只让人不自觉便生出了一种压抑之感。 忧伶自然是不敢再造次。 一名衙役更是出手将姜念娇往地上押跪了下来。 姜念娇被迫跪下之后,正想替自己申辩几句,不想一抬头,却见那府尹旁边还陪侯着一名文书。 那文书似乎是注意到了姜念娇的视线,只也抬起头来,朝她微微一笑。 那人穿着浅青色的官服,如松柏玉石,谦谦君子。 但看清楚对方的脸容,姜念娇心中却是不自觉一片骇然。 陆知章怎么会在这里? 而且也不知为何,此刻的姜念娇看到陆知章甚至有一种不安之感。 但随着案情审理的推进,她的注意力很快便被转移了。 那坐在青天红日海浪图下的府尹只重重一拍惊堂木,随后高声斥问道“堂下所跪何人,有何冤情上诉!” 忧怜此时终于意识到自己可以开口说话了,她自然只又将之前她对陆知章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末了她甚至还不忘补上一句因为姜念娇不容人,如今姜府二小姐也下落不明,只不知是生是死。 府尹听完忧伶的上诉,只转头看向姜念娇问道“你可认罪?” 这事本就与自己没关系,姜念娇自然不可能认下这罪,故而她只高声道“我从未做过的事情我为何要认?” 话音落下,她又转头看向忧伶道“倒是这奴婢空口白牙诬赖于我,如今又私逃出府还请大人明察!” 第一百七十一章 真相不明者的正义 “我没有逃,我深蒙夫人大恩,如今夫人枉死,我只是想替夫人求一个公道。”此时这忧伶说话竟是突然义正言辞了起来。 姜念娇倒是不知这忧伶居然对于瑟有这样深的主仆情意。 堂下围观者更是赞叹这忧伶实乃忠仆,却说自己实乃蛇蝎美人。 然而这忧伶若真是忠仆,当初于瑟被羁押那段时间,这忧伶也不至因为后期不能出思心园而对于瑟多有苛待。 姜念娇自也不甘示弱道“府上昨日便不见你,你若真有此心,昨日出府外逃之时,便该来报案,而不是今日起兴,我倒是想知道你昨日一天又在何处?” 忧伶没料到姜念娇会问起此事,她只飞快的看了一眼上首的陆知章。 姜念娇自然将此全看在了眼里。 她就说这忧伶断没有这种胆子来此告状,如今闹到这府衙之上,只怕还是陆知章的授意。 随后她又迅速想到了昨日陆知章曾求见自己却被自己拒之门外的事情。 一时间这些事情只连成了一条完整的路线。 此事定与陆知章脱不了干系,可眼下没有证据,她也不好出言指责。 此时正是大堂,忧伶并没有从陆知章那里获得什么有用的话术,她只能咬了咬牙道“这与案情有关吗?你这分明就是在转移话题” 随后那忧伶并不给姜念娇说话的机会,她只指着姜念娇高声道“大人她谋害主母,大人若是不信,大可去寻当日在思心园里的奴婢和胡家医,当日正是那家医亲自验出毒来的。” 得了忧伶如此指示,那府尹自然示意下面的人去请了姜家的人证过来。 如此行事明显于姜念娇不利。 很快,忧伶口中所说的关于姜家思心园的下人们也被提审了过来。 忧伶一见着这些人出现,连忙高声鼓动着众人说出实情还夫人一个公道。 然而这些丫鬟婆子们如今卖身契还在姜府,如今于瑟一死,大小姐也没有将他们赶出姜府,反而只承诺另外安排去处。 他们是发疯了才会陪忧伶失心疯呢。 故而忧伶鼓动之时,那些人只一言不发。 不过这种事情看在围观者眼里,便似是他们畏惧权贵,不敢明说真相。一时间这忧伶的忠仆形象反而越发难得。 姜念娇知道此时闹上了便不能再善了,故而她只对那几名婆子道“无妨,你们便将前日发生的事情细细与大人说了吧,我不是凶手,我也相信大人会明察秋毫。” 得了姜念娇的话,那几名婆子这才敢将那日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他们的说辞与忧伶明显别无二致。 一时间场下哗然,只越发确定姜念娇便是杀人凶手。 而且在这个以孝治天下的朝代里,女杀母该是如何的骇人听闻,又是如何的踩在了人们愤怒的底线之上。 堂下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自古以孝治天下,从未听闻有女杀母之骇闻!此等蛇蝎便该处以极刑以儆效尤!” 随后这人的这句话只瞬时引燃了其他人共同的怒火,众人只同时高声呼喝道“处极刑!处极刑!” 已经跟过来的翠翘不免愤愤道“放你娘的狗屁!” 怜莺也高声道“我家小姐不是杀人凶手!” 然而他们这一点声量,哪里盖得住民意汹涌。 甚至堂下不知是谁只朝着姜念娇的脊背扔去一颗鹅卵大小的石子。 姜念娇只觉脊背一痛,她没料到人们的愤怒会在此刻被点燃。 于此同时,堂上的府尹只再次高拍惊堂木,却还是没能制止住汹涌的民意。 眼见着秩序混乱起来,府尹不得不先退堂处理。 然而姜念娇却是不肯下去,挣扎开扣押的衙役,她只低声道“衙役大哥,下去之前你也让我说两句。” 顾虑到这位的身份,衙役们到底没再将她强行拖下去。 而她只扶着被砸的背脊站起来,随后面向那些拿东西砸自己的民众高声道“我是与继母有些嫌隙,平日我们之间也的确有些摩擦,可这些摩擦还不至大到我要杀她泄愤!如今事实还没明晰!你们便一口一个杀人犯,一口一个要求将我处以极刑!难道我连替自己证明的机会都没有,难道你们就不怕冤枉于人?还是说你们的正义就是如此盲目的暴动?或者说你们的正义就是草菅人命?” “若是如此!你们今日便直接将我砸死罢!” 姜念娇这话音刚落下,又有一块石子砸破了姜念娇的额角,霎时间她的额头只血流如注。 然而她也不去捂那伤口,更不闪不避,她只直接瞪着底下的众人。 许是被姜念娇的气势唬住,也或许是府尹终于控制住了局势,众人在这之后终于噤了声。 那府尹要求容后再审,姜念娇也是不肯,她心里憋着一股气道“大人容后再审,这底下人还不知将我传成何样,名声紧要,更何况还是如此恶名,我可背不起!还请大人至少也听我申辩。” 之后她只道“忧伶说我弑母,原因无非是那碗据说是我派送的燕窝。可我从未下令让人送过燕窝。大人若是不信,也可遣人问过我家厨娘,看看我是否派人下过此等命令?” 此时底下的翠翘,自然只让后厨的厨娘上前作证。 那厨娘还是第一次上衙门,此时只紧张的连头都不敢抬。 她只声如蚊子一般道“当日后厨统共备了三盅燕窝,一盅在早晨送去了思心园,当日饭后便收送了回来,夫人一口未动。还有两盅是在晚间分别送到了青澜院与西厢来客那里,大小姐的燕窝在饭后便连同着饭食一并收了回来,只那来客的燕窝却没有被送回来。夫人当日晚间所用的燕窝正是当日那来客送过来的。” 那厨娘只如实说了当日的情形,看起来又是个老实木纳的,故而她说的话倒没引起人们的质疑。 比起讨论厨娘话里的真假,众人显然更在意厨娘口中所说的来客。 毕竟比起姜念娇,这来客显然更让人心生怀疑。 姜念娇心里清楚,如果此时问起来客,这话题转一圈必定又会回到自己身上。 毕竟人是她收留的,谁能证明自己与那来客没有勾结呢。 故而在厨娘话音落下后,她只主动交代道“大人那来客是我在庄子里结识的朋友,她的名字叫措珠,正是纳达皇子小馆内的姑娘,前日她说与纳达皇子闹翻,只求我收留一夜,我出于好心,收留了她,只是没想到在我继母出事后,她人却在半夜失踪了。” “什么失踪?谁知道你会不会是早与他们勾结在了一处呢?毕竟若是没有你那朋友来送燕窝,夫人也不会出事。”忧伶被姜念娇抢了话题先机,只不肯罢休继续污蔑道。 姜念娇看也不看忧伶一眼,只对着上面禀告道“我虽收容了她,却从未与她有所勾结,这事我身边人都可为我作证!” 忧伶却紧追不舍道“你身边人都是靠你吃饭的,她们说的话能有几分可信度?” 姜念娇道“他们说的话没有可信度,你说的难道便有了?忧伶,如今那措珠还没有抓到,真相还未水落石出,你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难不成你根本不在乎真相,只是想逼死我?” 姜念娇这反扣过来的帽子显然戳中了忧伶的真实意图,她情绪激动道“我逼死你?难道不是你先逼死夫人的吗?真相如此清楚,你们却还说案情未水落石出,我看你们这般拖延,怕根本只是想脱逃罪名吧!说来也是,您是高门大户的小姐,又是姜相的女儿,谁敢得罪于您?我不过一介贫弱女子,自然只能由您搓扁揉圆,只是可怜夫人沉冤不能得雪!” 内涵了一番姜念娇的身世,忧伶便嘤嘤哭泣了起来。 她当下如此有情有义的表现,自然只让更多人替她打抱不平起来。 底下的舆论更是只随着这忧伶的表现再次躁动起来。 那府尹只怕又闹出刚才那般的闹剧,在那陆知章的提醒下,他只高声道“此事证据尚且不足,还需进一步证实,今日便暂且先审到此处,来日有了确切证据再行二审。” 说完这话,那府尹也不待其余几方反驳,便只着衙役将姜念娇与忧伶押了下去。 姜念娇倒是还从未下过牢狱。大牢里是一片森然之气。因着各处少有窗户口子,故而牢狱之内十分昏暗,几乎要每隔一段路便设一盏火把才能照亮前路。 而人一踏入大牢内,便似乎与外面的青天白日完全隔绝开来。 在与牢头做完交接之后,姜念娇便被人推入了一个单间牢狱内。 木栏隔开的牢笼之内不时有人探头来看,更不时有那宛如鬼哭狼嚎的声音幽幽响起。 偶然与这些人的眼神对上,姜念娇更是会有一种宛如被食人的豺狼盯上的错觉。 他们的目光只贪婪的在姜念娇的身上流转。 甚至待那牢头锁了牢门离开后。 其中一名穿着一件灰扑扑的囚服,头发纠结成蓬草,手脚带着镣铐的男子只立刻扑到了面向姜念娇的那面木栅栏边,他的脸上只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第一百七十二章 提审 他撂了撂镣铐,只将那木门敲击的哗啦作响。 他甚至还故意伸手摇着他与姜念娇相隔的那扇牢门。 他似乎以为这样便可以吓到姜念娇了。 不想姜念娇在进入牢内后却连一个眼神都不曾落在这些人的身上。 比起那人,很明显这牢笼里的处境才更让姜念娇无从下脚。 虽然这已经算是这大牢里还算不错的待遇了。 但一进入牢内便闻得见的稻草霉味与酸臭之气,还是让姜念娇无所适从。 毕竟前世哪怕在姜家垮台后,陆知章再怎么不待见自己,却也没让自己住过这种地方。 而这大牢之内不过一方木榻,榻上铺满了稻草,甚至这些稻草里还不时有蟑螂鼠蚁爬过。 姜念娇自然不肯落座,只是一直站在牢房之内显然也不是办法,她只能强忍着几欲呕吐的状况,自己动手将那些分明已经发霉的稻草全部扫到了地上。 然而扫开了稻草,那长年不见天日的的木榻上却也生满了霉菌。 而这里连一个清理的物品都没有。 姜念娇有些泄气的放弃收拾。 那一直在目不转晴盯着姜念娇看的囚犯,只带着幸灾乐祸的意味道“进了这里面你还讲究个啥?要不了几天你就会跟我们一样了。” 听到这话,姜念娇终于忍不住瞪了那人一眼“闭上你的乌鸦嘴吧!” 那囚犯被姜念娇凶了也不生气,反而嬉皮笑脸道“小姑娘还挺凶的啊,不过你真要这么讲究,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的。” 听到这话,姜念娇虽然没接他的茬,但视线却明显再次落到那犯人身上。 那犯人知道她是想听自己说话的,他的一双眼睛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姜念娇,随后他再次笑得不怀好意道“你可以贿赂那些大爷啊。” 说这话时,他只努了努嘴,而他努嘴的方向明显是向着那些牢头狱卒。 而姜念娇也的确看到有人似乎拿出了自己身上值钱的东西抵给那狱卒。 姜念娇见状自然也有样学样,眼见那收受财物的狱卒马上要离开此处了,她连忙也敲着木门道“大哥,狱卒大哥。” 听到有人叫唤,那狱卒只不耐道“整天叫叫叫的,你们当爷是来伺候你们的不成?都给我老实点!” 不过这狱卒凶归凶,此时却还是走到了姜念娇这边 他只不耐烦道“叫什么叫……” 不过话音未落,他便被姜念娇的容貌恍了一下神,这小娘子身段窈窕,肤如雪,唇若丹珠,一双略圆的杏眼纯情又妩媚。 这等容貌便是京城第一楼风月坊里的花魁娘子怕也未有企及吧。 “小娘子,你叫我是有什么事?”那狱卒嘿嘿笑着露出了一口大黄牙。 扑面而来的似乎还夹杂着一股口臭。 姜念娇下意识想避开去,可想着有求于人,她只能略微皱了皱眉头,随后拔下头上一根白玉镶红宝石的牡丹簪子道“这位大哥,能不能麻烦您替我去寻一副干净的席子过来。” 那狱卒看了一眼姜念娇手里的簪子,眼中显出贪婪的神色,他只讨好的笑道“这事好说。” 但他说话时,在接过姜念娇递过来的簪子时,却明显有些得寸进尺,他只一把抓住了姜念娇的手,只是在他正想上手摸姜念娇的手一把之时,一只冷白修长的大手却突然捏住了他的手骨,那狱卒受痛只连簪子带手一并松开了去。 玉做的簪子啪嗒掉在了地上便断为两截。 狱卒正想出言痛骂,不想一转头便见一名身着浅青色官袍的青年正冷眼瞪视着自己。而青年旁边还陪着他们这里的牢头。 这明显是位上官,那狱卒刚欲出口的臭骂只立刻咽进了肚子里。 毕竟这可是收受财物被上官看到啊,虽然这事几乎都成了牢中的潜规则,可当着上官的面被抓包,这就是另一回事了。 那青衣官员冷冷看了牢头一眼,好在他并没说什么,牢头收到眼神警告,立刻赔笑道“这小子平日里也不这样,这也是初犯,如今咱这大牢里,正缺人手,还请大人念在这小子是初犯的情形下饶了这小子。” 陆知章没有说话,只是捡起了地上那根断掉的簪子。 那牢头摸不准陆知章的心意只能赔笑道“陆大人,我定会好好处罚这小子。罚他三个月俸禄。” 而他说话时,只又对着那狱卒一番训斥,那狱卒也连忙下跪求饶了起来。 陆知章见此方才开口“下不为例。” 知道对方是松了口,牢头也松了一口气,他怕再横生事端,便也立刻对着那狱卒吼道“还愣在这做什么,还不赶紧滚蛋!” 那狱卒死里逃生,哪敢废话,他只在鞠躬道歉后,连忙一溜烟的跑了。 而那牢头则连忙将牢门打开,随后他敲了敲木门对姜念娇道“你出来一下!” 姜念娇看到陆知章心里多少有些忐忑,但她还是跟着走在了陆知章身后。 三人只在一处铁皮密室停下,那牢头并不知姜念娇的身份来历,见她磨蹭只直接往内室推去。 姜念娇差点踉跄倒地。 还好她及时扶住了什么,不过在她发现自己扶着的居然是陆知章后,她便立刻收回了手。 那牢头拖着姜念娇便似乎准备将她绑起来。 陆知章却道“不必如此,我不过是过来问话罢了。” 随后他又道“你下去吧。” 牢头得了吩咐,连忙离开了室内,在离开时他甚至还不忘记将牢狱的大门合上。 大门发出的沉闷嘎啦的响声只让姜念娇觉得一阵心惊肉跳。 偏一转头,室内光线一暗。 这屋子里竟只她与陆知章二人。 而且陆知章身后便是各种刑具,这间密室里更是充斥着一股血腥味。 看得出来这是间刑室,而且那些刑具上斑斑的血迹都显示这刑室动过许多人,所以陆知章是想对自己动刑吗? 姜念娇这样想着时,突然看到陆知章往前走了一步,她不禁下意识的往后一退。 陆知章见她满脸惊疑不定,只能停下脚步,笑得颇为无奈道“姜姑娘,我便这么可怕吗?” 姜念娇不答反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陆知章没有说话,反而只仔细盯着姜念娇。 被他这样看着的姜念娇多少有些不自在。 她只转过头去“大人在看什么?” “我在看你。”陆知章脱口而出。 “我有什么好看的?”姜念娇没好气道。 “姑娘不知自己生了怎生一副好容貌吗?我瞧着刚才那狱卒可不正是对姑娘见色起意。姑娘乃千金小姐之躯,可得护好自己,别被人轻易讨了便宜去。”陆知章垂眸笑得温谦,然而那语气听在人耳中却只觉十分古怪且刺耳。 姜念娇从一开始也没觉得陆知章的出现是救自己于水火。 加之她本身对陆知章存了诸多怨恨,故而听了陆知章这话,她并不会觉得对方是在安慰自己,相反他那奇怪的语气只唤起姜念娇从前的一些糟糕记忆。 陆知章是个十分矛盾的男人,当初的他一边迷恋着自己的身体,一边却指责是她下贱。 难道真正下贱的那个不是他自己吗? 所以她只冷硬着声音道“我怎样又与你何干?” 陆知章闻言轻笑了一声“这么说姜姑娘是不在乎这些?怎样都可以了?” 他这话便有些过分了,任何人都能听得出那其中的轻贱与鄙夷。 姜念娇闻言自然更是怒不可遏,若不是畏惧着此人,姜念娇或许便直接动手了。 可不动手,她眼也是瞪着陆知章的。 陆知章偏还刻意往前走了几步,在他准备伸手搂过姜念娇时,姜念娇只立刻便闪开了去。 她厉声道“陆大人,还请你放尊重一些。” 她这声色俱厉的模样,方才让陆知章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止有多轻浮。 他自以为自己能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出一副谦谦君子温和有礼的模样。 也想过要在姜念娇面前扮演假意良善的拯救者角色,毕竟他还等着借她之势平步青云呢,可也不知为何,每次真正面对着她时他心里却总是翻涌起一股黑色的欲望。 那股欲望无法自控,只驱使着自己想去触碰她,吞噬她。 就连自己引以为傲的那张假面具,一旦面对着她,便好像被破了个粉碎。 这烦人的表现倒像是个心性不定的小鬼。 他轻声道“抱歉,我刚才失态了。” 随后他又摊开了手中的那枚摔成两半的白玉牡丹簪子道“这是你的簪子吧?” 虽然他神色如常,还同自己道了歉,但姜念娇对陆知章的戒备之心却十分强烈。 故而陆知章递着那簪子过来,姜念娇也没伸手去接,她只与陆知章拉开了尽量远的距离,随后语气冷硬道“这簪子已经坏了,我不要了,你扔了吧。” 然而陆知章闻言却只是合掌,随后神色十分自然的将那断掉的簪子安置在自己袖中。 看着他这副举止,姜念娇只能努力忽视心中生起的那阵古怪。 “陆大人过来应当不是为了跟我说这些的吧?” 陆知章轻声应道“自然不是,是府尹大人让我过来调查姑娘。所以我便过来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各有各的经历 “具体的情形,我不是在堂上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吗?”姜念娇冷声道。 陆知章只笑着安慰道“姑娘不必如此激动,我来询问姑娘也只是没有新证据之前的例行公事罢了。” “我自然相信姑娘是无辜的,姑娘放心,我会尽力保姑娘出来的。” 陆知章后一番话便几乎都是在安慰姜念娇了。 若没前世经历,在自己遇到这种事情时,突然被人如此安慰,还承诺会保自己出去,姜念娇多半会对面前这人心存感激吧。 只可惜他们曾经毕竟夫妻一场,她实在太清楚陆知章的为人。 若不是当下虎落平阳,她大概连理都不会理他。 而且刚才他与忧伶的眼神对视之时,自己也是瞧得一清二楚的。 想到忧伶固然与自己不对付,却应当也没胆子与自己作对。 面前这人如今又刻意讨好,姜念娇心中便腾然升起一股怒意。 可越是如此,她便越能装。 姜念娇委屈的扁了扁嘴道“陆大人能信我就好了,还望大人能早日助我出去。大人放心我若出去了,必不忘大人的深情厚谊。” 陆知章见她突然换了表情也是一愣。 姜念娇随后又假意拿出袖中的帕子压了压眼角,那模样倒像是真有几分伤心。 陆知章对此有些表示怀疑,不过他仍是笑着道“姑娘放心,我自然会尽力护着姑娘。” 姜念娇再抬眼时,已是一副感激神色“那便多谢大人了。” 二人随后又叙话一阵,眼见着陆知章随便写了些于自己有利的笔录便要起身。 姜念娇想着自己回到那腌臜的牢狱之中还不知要待多久,便又小声请求道“大人,那牢狱之内鼠蚁爬行,连稻草与木榻都已经发霉,您能遣人替我换些干净的东西吗?” 陆知章自然点头应下了。 之后姜念娇与陆知章分道扬镳重新回到牢狱时,那陆知章只又与那狱卒打了招呼,故而之后那狱卒对着自己倒是客气了几分。 而且回到牢狱之后没多久,他们便过来替自己换了干净的木榻与竹席。 虽然这牢狱之内,环境依旧十分恶劣,但比之之前,至少姜念娇也能下脚了。 而与姜念娇毗邻而居的囚犯,一见姜念娇从刑房出来居然毫发无伤不说,那些人竟还替她换上了干净的床席。 那囚犯不免朝姜念娇伸手比了个大拇指道“小娘子能耐啊,这不过片刻的功夫便连审讯官都搞定了。” 姜念娇只看了那人一眼,却没有答话。 她坐在竹席之上,本打算盘腿养些精神。 不想那囚犯却是十分聒噪“小娘子,你是犯了什么事被抓进来的啊?” 姜念娇有意吓唬那人,只言简意赅道“杀人。” 听到姜念娇这话,那囚犯只上上下下不可置信的打量着姜念娇,随后他捧腹大笑道“杀人?就你?” “是啊,就我,他们说我一碗鹤顶红便送走了我继母。”姜念娇转头阴森森的看向那扒着栏杆的囚犯,她本以为这样恐吓一番,囚犯便会失去跟自己说话的欲望。 不想那人闻言,却是又朝姜念娇比了个大拇指道“要真是你做的,那你是真的厉害。” 而且透过那人乱蓬草一般的头发,姜念娇居然发现那人眼睛异常光亮了些许,虽然她仍旧看不清楚那人的全貌,却也能感受得出这人并非贬低自己。 这牢狱之内的还真是些怪人。 姜念娇见话匣子已经打开,便也决定还是跟那人说上几句,毕竟被关在这牢狱之内的日子还不知要延续几日,那陆知章的承诺也未必能顶多大的用处。 而这牢狱里的法则明显还是自己这聒噪的邻居比自己更懂。自己之后少不得还需要那人提点。 故而姜念娇也反问道“你呢?又是怎么进来的?” “偷窃,还是入得城西最大的当铺偷窃!我偷了东西出来他们都没发现我呢。”那囚犯提起此事竟似乎还有些莫名骄傲。 姜念娇挑了挑眉头道“既然没发现,那你怎么还会被抓过来?” 听到姜念娇这个问题,少年的脸色莫名有些不大好看。 然而他那牢狱里另一名狱友闻言却是哈哈大笑,那狱友道“这小崽子那点水准哪算行窃啊?我是没见过谁去当铺,面对着满室的珍宝,就偷走一枝不值钱的破银簪子,你说偷就偷吧,还蠢到在柜台留下一张欠条,让人家别报官,还说什么自己慢慢还,你说衙役不抓你抓谁啊。” 那出言讽刺的狱友明显是个大块头,看他那肌肉纠结的模样,少年倒是敢怒不敢言。 那原本扒拉着木栏杆的少年只尴尬的替自己分辨道“我那是第一次偷,不懂事嘛。” 姜念娇觉得这事也不算多大的过错,想那少年也不过是一时误入歧途,反而是在这种地方耳濡目染之下,这小子怕是以后要彻底走上歪路,故而她不免开口问道“你家里人便没想着赎你出去吗?” 少年却是满不在意道“我才不要他们赎,在这里我有饭吃,有地方住,我觉得挺好的。” 不想那大块头大哥却似乎是与少年唱上了反调,少年说一句他便拆台一句“赎啥赎啊,他娘早死了,他爹娶了新妇,还跟新妇生了个娃,新妇是个不容人的,他爹有了新妇,又有了娃,早不拿他当回事了。没娘的娃儿谁心疼啊。” “小子,你啊,是真不适合干这些鸡鸣狗盗之事,听叔一句劝,来日出了牢狱,正经找些活儿干,哪怕去码头干苦力,也比干这个强。”那肌肉大汉说完只一巴掌轻轻拍在了少年的后脑勺。 姜念娇倒没想到这看起来一脸横肉,不似个好人的大块头,居然会这样开口劝那少年。 可惜那少年完全不听劝,他听了那大哥的话脸色瞬间一黑。 可惜他又说不过那大哥,故而他只轻哼了一声,并且小声嘟囔一句“我才不要。” 随后他似乎也失去了与姜念娇对话的兴趣,只又座回了角落。 姜念娇觉得那肌肉壮汉还算个正派的,便也出言问道“大哥又是做了什么?竟被关进了这里?” 那大哥倒是不避忌自己的事情,他只轻描淡写道“跟你一样,杀了人。” “我家亲妹子在姓郑的狗官家里当差,签的也非卖身契,更是个好好的良家女,那狗官的儿子办了个聚会,会上有个畜牲对我妹子见色起意,当众侮辱了我亲妹子,我妹子想告那畜牲,但那狗官的儿子却百般维护那畜牲,竟将我妹子扔进了井里。” 提起此事,纵然是那壮汉眼眶也是一红。显然正是悲愤交加。 纵然是姜念娇听了此事也只觉怒意上心头,她追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将那狗官的儿子绑了,追问那狗官的儿子当日侮辱我妹子的畜牲是谁?谁料想那小子嘴风还挺紧,死活不肯说出那畜牲的名字,所以我便直接将他杀了。” “只可恨我没有一并揪出那畜牲,如此也好送他们一起下地狱。” 说这话时,那壮汉的拳头攒紧,面上是分明的狂怒与不甘。 姜念娇倒是少能听到这种事,不免追问道“你说的姓郑的狗官是哪一位?” “还能是哪一位,自然是如今的上京府尹郑乾!”那壮汉愤愤道。 乍然听到郑乾的名字,姜念娇也是心惊,这郑乾虽是陈家一派的,但看起来倒也还算个老实的。 只是没想到就是这么个不显山不露水的角色竟是个这样的狠角色。 不过姜念娇听了此事,倒心中有了算计。 他们不是想倒打一耙嘛,既然如此可也别怪她不客气。 思忖一番,姜念娇又详细问了这大哥的名姓,以及对方妹妹的更多信息。 这大哥也没设防,倒是姜念娇问什么,他便答了什么。 随后姜念娇很快便知了大概信息,这男的叫王铁牛,妹妹叫王丽华。二人都是这上京人氏,因着当初母亲病重,二人为了给母亲治病,哥哥王铁牛去码头搬起了东西,妹妹也托人在郑家后厨做帮工,原本帮工是不可能去宴会的,那日也不知是什么情形,王丽华只也去那宴会上斟酒,在她斟酒之时,其中一人侮辱了王丽华。这才造成了后来的悲剧。 姜念娇在知了这事之后,自然便也心里有了预谋。 而在此后近午时,狱卒来放饭,也不知是不是陆知章特意嘱咐过,在其他人都是一碗清水粥配着一个干硬的馒头之时。她的馒头倒是看起来正常许多,除此之外那馒头下还藏着一个鸡蛋。 即使如此,姜念娇也没什么胃口。 旁边的那少年见她根本不动那些东西,只觉可惜,毕竟这东西,现在不吃,等下狱卒过来收碗后便会被没收。 故而少年只朝姜念娇那边的木栏杆砸了砸镣铐道“喂!那午饭你不吃吗?” “我没什么胃口。”姜念娇答道。 少年连忙道“你不吃不如给我吧,不然这馒头还得浪费。” 少年看起来虽然干瘦,然而这少年正是半大小子,吃死老子的年纪。 牢狱里的人又怕这些人暴乱,自然不可能让他们吃饱。故而少年说这话时眼睛都冒着绿光。 第一百七十四章 牵机之毒 姜念娇也算是有求必应,少年既然想吃,她便将碗推了过去。 王铁牛见状只斥责着少年道“春生,你这也太不讲究了,你把人家姑娘的那份吃了,人姑娘吃什么。” 被唤作春生的少年显然颇不情愿。 那王铁牛便又分了自己一半的馒头给春生。 姜念娇见他们这般,便道“铁牛哥,我真吃不下,留着也是浪费,不如你们二人都吃了吧。” 说完她只将底下煮的那个鸡蛋又塞到了王铁牛手中。 王铁牛看着那鸡蛋,连忙摆手。要知道他们那时候在外面,家里虽然也养了鸡,可那鸡蛋也都是拿去卖钱的,平时他们哪里肯吃。 如今进了牢狱,这小小一枚鸡蛋便更不是一般人能吃得起的了,毕竟想吃点其他的东西,这些狱卒们都是免不了要漫天要价的。这一片牢狱也就尽头处那个官家少爷才吃得上这个。 不过他到底没拗得过姜念娇的强塞,只能默默受了姜念娇给的鸡蛋。随后又是一阵感谢。 而这二人也因为与姜念娇的一番交谈,加上刚才的赠饭之恩,倒与姜念娇熟稔了起来。 有了这二人的照应,姜念娇不说内外横着走,至少也算是很快适应了牢狱里的环境。 如今她唯一苦闷的也只有姜家了,也不知姜芝是否找回来了,更不知姜放是否已经被圣上放了回来没? 她的案子也因为另一名嫌疑人措珠没有到案,故而只一直拖延着。 而另一头,却说那措珠随着焚梅逃出庄园后,她原以为焚梅会带她去上京寻纳达,不想焚梅却带着她直接出了上京,往南下而去。 措珠自然不肯就范,那焚梅便给措珠下了软筋散。那措珠不过一个巫医,自然不是焚梅的对手。 二人乔装打扮,只做寻常夫妻雇着马车上路。 又因如今各大城镇都已下达了他们的通缉令,这二人几乎是过了城镇而不敢入。 便是主食也只寻了信息较为落后的乡野小户来购买。 如此这般走走停停,措珠也由原本焚梅对她算计的怒不可遏,转为了求情服软策略。 她实在不明白自己最信任的人为何要绑着自己在这山野之地颠簸。 时近傍晚,焚梅在驱车进入一处柏树林后,只将马匹系在一颗笔直的柏树之上。 做好这一切,他只又掀开帘子对着措珠道“我去附近打些野味,顺便捡些柴禾过来。” 不过即使如此,他似乎仍旧不放心,只又将一枚信号弹塞到了被绑的措珠手上道“你若是发现外面有什么不对,便燃起这枚信号弹。” 措珠只乖乖应了一声好。 见措珠如此配合,这几日总是忧心忡忡的焚梅只难得对措珠露出个略带憔悴的笑容。 焚梅本就是个偏瘦的体态,如今这几日的折腾,他人憔悴了不少不说,便是身子也是一日瘦似一日,他那伶仃的身形更是仿佛随时能随风起。而他的那张脸更是透着一股病入膏肓的病态。 看着他这般模样,措珠不是不心疼,她不免出言道“焚梅,要不今夜你进来休息吧,我守一夜也是可以的。” 然而焚梅却是笑得如强弩之末“措珠小姐不必担心焚梅,焚梅能撑得住。” 丢下这话,焚梅便放下了车帘,走下了马车,只是出了马车后措珠还能听得到焚梅那隐忍压抑的咳嗽声。 不过她并不知道焚梅如今已是在咳血了。 她更不知道当日纳达为了控制焚梅,只让焚梅服了牵机之毒,那毒药无解,只能一月服一颗弹药,如今一月过了大半,他若再不服药,怕是也只有十来日的寿命了。 好在他们应当还有五日便能回到自己的祖籍之地,他打算到了那里,便把一切真相告诉措珠。 到时候她是怨恨也好,原谅也罢,自己都打算默然接受。 只可惜也不知是那纳达骗他,还是这毒药在后十来日本就如此折腾人,这几日他明显感觉到自己胸腔不时便有如被万蚁噬心,烈火烹油之煎熬。 而且随着时日越近,这种痛楚便不时发作。 他只能躲在一颗树后待着那股疼痛消去后,再去捡拾柴禾,顺便狩猎。 只是这一次,他原以为自己能很快挺过去,不想这一次,他却是疼得直接昏了过去。 马车内,这几日一直装乖的措珠也没闲着,她几乎是在焚梅离开后不久,便又重新靠着马车旁的小木桌轻磨着手上的绳索。 这绳索在焚梅驾车时便已被磨出了一道口子,也得是这焚梅近几日对她十分放心。方才没有看出她这边的动静。 故而此刻她只需将剩下的绳索磨破,便能重得自由了。 想到此处,她只磨的越发起劲。 随着手上的绳索被磨开,她又立刻去解脚上的绳索,待所有束缚都解开,她只软软依着马车车厢慢慢走下马车。 这段时日,焚梅除了捆着自己,还给自己吃了软筋散,不过自己这几日表现乖巧,加之他也担心软筋散吃多了会对自己身体不好,给自己服食的软筋散份量比之前小了许多,故而她此刻才能行走。 只可惜那软筋散的解药在焚梅的身上,故而吃不到解药的措珠虽然还能勉强行走,但也几乎是一步一软腿。 甚至在走到车辕之时,她膝盖一软竟是直接摔了下来。 在摔下来骨碌碌滚了一阵,她试图撑身爬起来,却感觉自己的手好像压到了另一片柔软。于此同时有人发出一声闷哼。 她朝那柔软看去,才发现自己是压在了对方的手背之上。 这树后有人?她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压你的手。” 然而那人对她的道歉却根本不予以回应。 她不禁挪移着身子朝那树后探究的望了过去,不想这一看她三魂差点没吓去五魄。 “焚梅?你怎么在这里。”她惊声问道。 然而焚梅却依旧没有回答她,此时他只依靠着树身,低垂着头颅。措珠这时才发现焚梅的状态有些不对劲,抬头看去,他垂下的头颅是满面的痛苦之色,那郁秀的眉眼更是拧成了一团。 他似乎在忍受着极致的痛苦。 发觉他的情形不对,措珠也顾不得逃跑了,她只触手探上对方的脉搏,随后她只又伸手掀开了他揪紧的交领衣衫口子。 随着交领被拉开,瞬时焚梅的胸膛便被露了出来,瘦削的几可见骨的胸膛之上正点印着一颗嫣红的小痣,寻常人见到那样的小痣怕都只以为这也就是一颗痣。 然而这颗痣对于熟悉巫毒部落的巫毒之术的措珠来说却是并不陌生。 结合着焚梅的脉相来看,他中的分明便是牵机。 那牵机是巫毒部落皇室的一种控制他人的手段,为了迫人卖命,他们常常会命那人服下牵机,之后一月一颗解药的吊着他们。 然而那所谓的解药也不是真正的解药,那只是普通的抑制药物罢了,待人服上十次过后,那人还是要死,因为牵机是巫毒老祖宗留下来的毒药,几乎无药可解。 也是因为此药过于恶毒,后来这牵机便连皇室也不怎么使用了。 可是焚梅怎么会中此毒? 想到此处,措珠只惊出一声冷汗。 能拥有牵机的人不多,除了皇室成员也没人能接触到这毒药。 而焚梅也只与纳达打过交道。 所以焚梅的牵机会是纳达哥哥种下的吗? 虽然措珠一点都不想将这等恶毒之事往纳达的身上牵引,可她还是没法再欺骗自己。 如今想来纳达若能对焚梅做出这种事来,那焚梅带着自己往上京相反的方向逃跑又何尝不是在保护自己呢。 看着焚梅如此痛苦的模样,想着焚梅对自己曾有过的无微不至,措珠自然再无法一走了之。 只可惜她也没有牵机的解药,看来她还是得回上京才是,毕竟她连抑制剂都配置不出来。 而且她除了想求纳达出手相救以外,也还想亲口问一问纳达焚梅身中牵机,到底与他有没有关。 想到这里,为了尽快恢复力气,措珠只能又在焚梅的怀中掏出软筋散的解药服下。 待手脚恢复了一点力气,她便拖着焚梅上了马车。 费了好大力气,她才将人拖拉上车。 但想着焚梅定然不会同意自己重回上京。 她思索一番,之后还是去寻了绳索过来。 随后她只将那绳索绑在了焚梅的手脚上。 她寻了一颗镇定剂抵在焚梅的唇上,看着痛昏过去的焚梅,她只轻声道了一句“焚梅,对不起,我还是不能如你的心愿。” 之后见着焚梅似乎慢慢神色舒展了下来。 措珠只在这林子附近拾掇了一些柴火点燃。 还好之前她从羌漠一路逃到邕地来找纳达之时,便常在野外荒郊住宿。 故而措珠很快便用打火石点燃了柴火,只可惜柴火虽然燃起来了,但包裹里却只剩了一个馒头。 看着这仅剩的馒头,措珠默默叹了口气。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她若此时再去寻食难免艰难,加之焚梅如今又伤重不醒。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将这唯一剩下的馒头留给焚梅。 第一百七十五章 入幕之宾 她在火上将那馒头微微烤热过后,便往马车内室而去。 此时焚梅熬过那阵痛楚,已经完全醒了过来。 看着自己被绑束的双手和双脚,他自是十分警醒。 他只一点一点挪移到马车车旁。宛如藏匿在夜色之中的猎手。 而措珠也在此时掀开了车帘,几乎是在措珠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焚梅已经伸手卡向了措珠的脖子。 措珠并无所防备,只立时被卡住了脖子,感觉到脖子被人制住,措珠也顾不得手中的馒头,只立刻拍打着焚梅的手臂,于此同时,她也发出了脆弱的咳嗽声。 正是这点声音让焚梅心神一恍,措珠才算是被他松开。 此时夜色浓深,虽然马车前燃着一个小火堆,但半掩在车内的视线却仍是难以辨明。 原是半跪在车内的焚梅,只不大确信的唤了一声“措珠小姐?” 马车下措珠高声咳嗽了起来,她可实在没料到焚梅都已经被自己绑了起来,居然还有如此战斗力。 缓过气来,措珠方才应了一声。 她起身之时,眼见着焚梅匆匆伸了头来探,他那双郁郁的眸中尽是担忧。 看着他如此焦急狼狈的模样,措珠倒是没忍心责怪焚梅刚才的行为。 她扯开一个笑脸,似是安慰焚梅一般道“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焚梅的视线却仍是停留在措珠的脖颈之上,片刻后,他才轻声道“对不起。” 话音落下,竟有两行清泪从他眼眶滑落。 映在马车外明灭的火光里,他似是也觉有些难堪,只匆匆别过头去。 措珠到底是个容易心软的,见他这般,她只主动凑过来拿自己的袖子替他擦拭脸颊。 “你不必自责,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措珠柔声安慰道。 被安慰的焚梅却只是一脸惊讶的看着措珠,他几乎都要以为措珠是真的什么都明白了。 可若她真的什么都明白了,定然不会如此温柔的安慰自己才是,她定然会抛弃自己才是。 故而他只低声问道“措珠小姐都明白了什么?” “焚梅,你被纳达哥哥种下了牵机对不对?”措珠压低声音问道。 焚梅闻言只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措珠。但他却并没有回答措珠的疑问。 措珠见他不吭声,那压抑的情绪便越发的控制不住,她哽咽着道“你别瞒着我了,焚梅,你胸口的那个红点我都看到了。我本就是巫医,那东西我不会认错的。” 说完,措珠只分外委屈的抱住焚梅道“焚梅,纳达哥哥为什么会这样?他怎么能这样对你!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跟我说!都这样了,你还想带着我走!你会死的啊!你知不知道!” 越说越委屈,措珠眼中的泪水只大颗大颗的滚落,那些泪珠落在焚梅胸口的衣襟上。 只让本就恍然的焚梅当下更似是如梦一般,他原本僵直的身子也渐渐放松了些许,措珠小姐还从未如此主动的抱住过自己。可惜自己双手被绑,并不能给她更多的安慰。 他只能轻声安慰道“措珠小姐,您不用管我,像我这样的人死不足惜。” 不过他这安慰听起来不像是安慰,倒更像是卑微过了头。 措珠不满道“我不许你这样说自己,什么叫你死不足惜!我们可是朋友,朋友有难必定都是不会抛弃对方的。” 焚梅惶恐道“我与小姐不过主仆……” 措珠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什么主仆?我说你是我朋友,你就是我朋友。” 随后措珠又补充道“焚梅,你放心,我不会放弃你的,我们回上京,我去求纳达哥哥让他饶你一命。” 听了措珠这异想天开的提议,原本还只是在苦涩于措珠这说一不二的态度,焚梅只立刻激动的站了起来道“措珠小姐,你可千万不能回上京!” 措珠却是一脸自信的拍了拍焚梅的肩膀道“焚梅,你就放心吧。我会替你求到解药的!” 看着措珠那自信满满的模样,焚梅当下只心急如焚。他也顾不得自己揭露纳达真实面貌这事措珠会不会信,又会不会认为自己在无事生非,从而远离自己了。 他只立刻脱口而出道“大小姐!您不能回去!纳达殿下会让你死的!我不是在开玩笑,之前在那山庄里,我就听到他们在讨论着纳达殿下准备直接将你处置了。” “除此之外,纳达殿下还曾经让我试图去勾引姑娘犯错,他并不想履行从前的婚约。” 果然措珠听到有人侮辱自己心上人的人品时,只不觉皱了眉头。但她还是保持了极大的忍耐“焚梅,咱们不说这个,就算真如你所言,他是个负心汉,是个渣男,但我是老首领定给他的未婚妻,他不会也不敢拿我怎样的。” “措珠小姐,我们不要回上京好不好,算我求你了!你不要相信他!他真的会害死你的!”焚梅说这话时,几乎是在哀求了。 他那双本就忧郁深邃的眸子里只透出无尽的破碎感。 措珠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一方面她难受于纳达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来,另一方面她好像对于焚梅的话也毫不怀疑。 可是不回去能怎样?不回去焚梅可能连活都没几日活头了。 她不是那种为了情人不顾朋友的人,更何况在自己身染疫病之时,也是焚梅在不离不弃的照顾自己,当时谁都不确定自己染上的病会不会被传染,焚梅却还能不顾自己来照顾她,这份深情厚谊自然也让她没法对他置身事外。 “焚梅,我做不到对你不管不顾,当日你为我两肋插刀,我便是为你去一趟上京又有什么打紧的?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出事啊。”姜念娇即使再心疼,却还是拒绝了焚梅的请求。 听了措珠这话,又见着自己如今的处境,焚梅便也知道自己是改变不了措珠的想法了,他倚座在马车旁,只闭眼低声道“措珠小姐,我做的那些,不过是我个人的事。” “我做的也是我个人的事,你管不着!”措珠却只用一种看似蛮横的语气回答道。 焚梅苦笑一声,马车旁的火光照在他光洁的半边侧脸上,只如天边的一轮新月。 他似乎做了诸多挣扎,随后只低声道“措珠小姐,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做那些事其实是对您有所图谋,您若知道了,必定会觉得污秽不堪。” “什么污秽不堪!你又没杀人又没放火!干嘛这样说自己。”措珠对于焚梅这自轻自贱的话显然气的不轻。 焚梅却只是弯了弯唇角,那摇摇欲坠的破碎眼神只虚无的望向前方。 他还是没法说出那桩恶事,但措珠似乎一直都对旁人表达爱意之事十分忌讳,当初在那宁月坊时,也不乏有那小相公想借着看病引了措珠入他的帷幕,结果这些人普遍都被措珠用药收拾了。 他也是知道措珠讨厌轻浮男子,故而才在她面前绝口不提那些浮浪之事,纵然是纳达想让他勾引措珠之时,他也不肯在她面前显得孟浪,让她瞧见半点那风月场里的手段。 他不想让措珠讨厌自己,可如今若是这讨厌能让她放弃自己也好过她再飞蛾扑火往那火坑里跳。 想到此处,他只红唇弯弯道“措珠小姐不信的话,不如靠近了些,我说与你听。” 措珠虽然觉得焚梅这话有些古怪,但出于对焚梅一贯的信任,她还是走近了些。 焚梅却道“再近些。” 措珠只能又走近了几步,待到了焚梅身前,焚梅只示意她侧耳倾听。 措珠也没多想,只果真侧了身子,配合的侧耳倾听。 焚梅也倾身靠近,温热的呼吸扑在敏感的耳朵旁只让措珠忍不住有种想推开靠近过来的人。 但她还是忍住了,却不想自己的耳廓突然划过一阵湿热的触感,随后自己的耳垂便被人张嘴含住了。 措珠只觉如遭雷击,懵了片刻才想着将焚梅一把推开。 焚梅如今本就身体虚弱,措珠几乎将人一推就倒。 而措珠则捂着自己被舔的耳朵,如兔子一般一蹦三尺远。 “你做什么!”她几乎是下意识道。 焚梅没有起身,他只保持着被推倒在马车之上的姿势,茫然的看着车顶,然而心脏却在激烈的跳动。 他居然真对她做了这种事,她一定会很讨厌自己吧?这样熟稔风月,这样轻浮下贱的自己。 可他心中虽然万分难捱,嘴上却还在说着轻浮孟浪之语“我一直都想这样做了,当初纳达殿下让我勾引您的时候,我便想过要将您据为己有。” “措珠小姐,我从来没把您当成过朋友,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在您心中增加砝码,砝码越重,或许您的反抗便会越小。我只想让您成为我的入幕之宾。” 措珠则只感觉自己的三观都已经被焚梅震成了渣渣,他到底在说什么胡话?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焚梅吗? 不过除了震惊之外,她似乎再没别的情绪。 而且后知后觉之后,措珠甚至觉得有些羞耻。 她觉得自己大概需要清醒一下,故而只连忙转身跑远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探监 焚梅自然也听得到那脚步在草丛之间发出的悉索声音。 果然自己的心思对于她来说是如此的肮脏不堪吧。 他想笑一下,却发现那种被讨厌的感觉如同千斤压顶。 虽然他早知道被措珠讨厌的感觉会很难过,可他万没料到这种滋味会如此难捱。 他甚至有些后悔自己的轻浮。 他抬手遮过自己的眼背,也放弃了任何挣扎,只想就此等着死亡临近。 然而长久沉寂的郊野里却又再次响起了悉索之声,他只循着本能挣扎起了身,却见篙火再次堆映出措珠的身形。 措珠只一手拿着一个馒头,一手提着一个水袋,朝马车方向再次走了过来。 那一刻的焚梅只觉得自己有些望眼欲穿,他一错不错的看着再次走回来的措珠,片刻后才颤声道“措珠小姐,你没走?” “我为什么要走?”措珠只故作不以为意道。 焚梅不禁偷偷看了措珠一眼。 措珠便又更加强装镇定道“我刚才是想着咱们晚饭还没吃,也没水了,便去附近一个小溪边接了些水。” 她才不会说自己刚才是被他吓跑的,还在溪水旁掬了几把清水洗脸,却也没能平复心情。 她现在脑子里仍是一片浆糊,也想不明白这些,她便决定先将这些事情搁在脑后。 毕竟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帮焚梅要到解药。 至于她跟纳达的那些事情,拜着焚梅刚才那咬耳朵的行为影响,她现在根本没心思难过。 话音落下,措珠只低头打开水塞,随后问焚梅道“你渴不渴?” 焚梅默默摇了摇头。 措珠便又道“那你吃点东西吧,天也不早了,肚子里垫巴点东西咱们便睡了。” 说这话时,措珠只扯下了一块包子肉递到了焚梅的唇边。 焚梅清楚的记得如今的干粮只剩一个馒头了,他原本计划明日再去找人家补充食物。不想后来却发生了这些事情。 自己连一点东西都没寻到,想来措珠也什么都没吃。 所以这应当是那最后一口口粮。 故而他只出言道“我不……” 饿字还没说完,措珠手中的馒头片便抵入了他的唇间。他下意识闭嘴,却又将措珠的手指头也一并含在了唇中。 待他意识过来时,措珠的小脸已经通红。 她慌乱的抽出自己的手指头,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焚梅也低下头去,他轻声道“我不饿,这馒头还是给措珠小姐吃吧。” 措珠闻言连忙抬头,故作暴躁道“我管你饿不饿!你都快瘦成排骨了,我可不喜欢!” 乍然听到这话,焚梅只盈盈一笑“那我们一人一半。” 措珠经过这番折腾,其实也有些饿,而且她也知道如果自己不同意他这折中的办法,他大概会一口都不肯吃。 故而措珠没再坚持,只将馒头分成了两半。 随后她举了馒头再要去喂,却又觉得有些尴尬。 焚梅似乎也看出了她的尴尬,他只抬起自己被捆绑着的手道“还是我自己来吧。” 看到他伸过来的手,措珠连忙脸热的将馒头塞入他手中。 随后二人只沉默的嚼着手中的馒头。 …… 昏暗的牢狱之内,火把一盏接一盏的被次序点燃。 一道青衣身影与一名丫鬟打扮的少女在牢头的陪护下,出现在牢狱的过道处。 原本安静的狱内,有人见着那年轻的青衣官员只立刻发出不小的动静。 他们或伸着手试图抓住对方,或高声叫嚷道“大人,我们是冤枉的啊!” 若不是牢头逐一警告,这段路怕也要行的分外糟心。 他们到达姜念娇的牢狱前时,姜念娇正在与隔壁的春生隔着牢门打叶子牌。 这一把似是春生输了,那春生便嗷嗷嗷学着狼叫,姜念娇只被逗笑得花枝乱颤。 看着她分外适应的与隔壁牢狱的犯人有说有笑的模样,陆知章的眸色只微微一沉。 她倒是适应力强又快,这才多久的功夫。如今她便与对面的囚犯如此相熟了。 而且听说她还经常把自己给她留的东西分给那隔壁的犯人吃。 想到这些,他便更觉心头暴躁。 只是如今这些规矩还不能对她讲。 毕竟虽然他已经获得了她在外面的那些长辈们的认可,她对自己好像也没有从前那么抗拒。可是他看得出来,她仍存有异心。甚至她所谓的乖顺也不过是权宜之计。 故而在猎物充满戒备之时,他自然不能把那尖利有毒的一面露出来吓跑她。 甚至为了获得她的好感,他还得不断的给予她糖果,直到猎物确定自己无害。 “姜姑娘,你府上的丫头来看你了。”陆知章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道。 于此同时,另一名丫鬟也只抓住牢狱木门,泪眼婆娑道“大小姐!”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姜念娇这才转过头去,却见来人除了陆知章,竟还有怜莺。 看到自己府中下人,姜念娇自然心中一阵激动“怜莺,你怎么来了。” “小姐!你这段日子受苦了。”怜莺却只泪眼婆娑的唤着姜念娇的名字。 牢头将狱门打开,陆知章又温言提醒道“门已经打开了,你可以进去了。” 怜莺感激的看了一眼陆知章,随后郑重道谢道“陆大人,这段日子真是辛苦你了。” 陆知章轻笑一声“辛苦谈不上。” 随后他遣卷的看了一眼姜念娇道“毕竟这本就是我心甘情愿。” 姜念娇闻言,只故作害羞的低下头去,其实她心中已经卷起一股恶浪。 而怜莺之后便打开了食盒,随后将姜念娇平日最爱吃的东西都摆放在新放进来的桌上道“大小姐,您都瘦了。” 姜念娇只笑着拉过怜莺的手安慰道“瘦了才更好看嘛,瞧你哭的这样,倒好似我明日便要上法场了一般。” “呸!呸!呸!大小姐咱可不行说这晦气话!”怜莺立刻反驳道。 姜念娇闻言只乐不可支。 陆知章自然知道此时没有自己说话的份,故而他只十分识趣道“姜姑娘,怜莺姑娘,你们且聊着,我还有些事务要处理,便先走了。” 姜念娇闻言点了点头。 待那陆知章一走,姜念娇便更觉放松不少。 便是那春生也只扒拉着那木门嘴甜道“好姐姐,你们这是在吃什么?” 姜念娇看着这小子眼珠子都盯在了吃食上面的样子,知道这春生是馋病又犯了。 便让怜莺端了些糕点给春生,除了春生其余人她也让怜莺一并送了些去。怜莺闻言虽是不解,倒也照做。 待送完糕点,姜念娇方才低声问起正事“爹爹如今可从宫里回来了?” 怜莺闻言点了点头,也小声道“老爷昨日便回来了。” 这牢狱到底不比家里,隔墙是耳,他们要想说些深点的话题,自然只能压低了声音。 姜念娇随后又问道“那爹爹回来神情如何?可有什么表示?” 怜莺自然知道姜念娇是想问什么,故而她只小声道“老爷说了,陛下昨日只是遣他去商议政事。” 听到这话,姜念娇自然也便知道陛下对于他的坦白没有降罪。 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随后又问道“那阿芝可寻到了?” 一提起此事,怜莺便也叹了一口气“还没……” 听到这话,姜念娇心中便也一片哀凉。 “阿芝,到底会在哪里呢?”她喃喃自语道。 而在姜念娇心中焦急之时,怜莺只又吞吞吐吐说了另一件事“其实二小姐没消息反倒是好事。” “这话怎么说?”姜念娇疑惑的问道。 “不是前阵子在郊野发生赵睿安死在马车上嘛,仵作鉴定致死的是他胸口的一道刀伤。”怜莺低声道。 “而那日他与二小姐拉扯之事也是被人看见了的,他们都在猜测此事怕是跟二小姐脱不了干系。” 听到这话,姜念娇只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如今阿芝生死不知,还摊上赵睿安这档子事,姜念娇想想便愁得慌。只不知他们姜家如今到底犯了什么水逆,如今只处处招惹灾祸。 不过对赵睿安这事,如果赵睿安真是被阿芝刺死的,那便也算是善恶因果终有报了吧。 毕竟前世的阿芝便是被赵睿安虐待致死的。如今赵睿安死了,阿芝倒也不用担心赵睿安再纠缠不清了。 不过她到底还是放心不下,姜念娇又轻声道“怜莺,你与落花他们三人说说,让她们也去找找阿芝,若是找到了,便将人带到苜蓿山庄,让她且在那里躲避一段时间。” 怜莺闻言自然点了点头。 随后怜莺又说起于瑟的丧事被从简办了。老爷从宫里出来后便将于瑟尽早下葬了。 说完一圈姜家的事务,怜莺只又突然提起了那陆知章,她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姐,奴婢能斗胆问一问您对陆大人是什么感觉吗?” 姜念娇转头不解的看向怜莺“你提起他做什么?” “没什么,奴婢就是觉得陆大人其实也是个不错的夫婿人选,他性子温和,又有才华,人也生的君子端方。最重要的是,他对小姐可实在上心,这段日子,我们本来早就想来看您了,可没想到如今这些牢头实在死板,只死活不肯让我们进来,最后还是我们遇上陆大人才被放了进来。” 第一百七十七章 有样学样 顾虑到隔墙有耳,姜念娇只不动声色的听措珠说起陆知章这几日的行动。 她倒没料到只是这短短几日,陆知章居然已经得到了上到她姨母,下到她身边的丫鬟的肯定。 不过陆知章惯来伪善,想骗人还是十分容易的。而且姨母本来就对他有滤镜,至于怜莺她们更是姨母赐过来的人,她们意见一致倒也并不稀奇。故而对于怜莺的劝说,她也只是听听就算。 到那怜莺展示了陆知章的诸般好处后,姜念娇只神色淡淡道“这事还是以后再说吧,我现在在这牢狱之中,家中也是一团乱麻,你觉得我还有心思管这些事?” 姜念娇都这样说了,怜莺也不再多言,她只小声安慰道“小姐放心,如今老爷已经回来了,老爷定不会让姑娘在这牢狱之中待上太久的。” 姜念娇对此并没什么表示,也不抱什么期待。 如果当日去的是御史台,自己或许还能期待一二,毕竟自己舅舅是御史守正。 可这上京府府尹是陈家大老爷的护拥,陈家如今与姜家在朝堂之上势同水火。 她这政敌的女儿哪里能沾得半点好处。 不过想到那上京府尹,她倒是想起了隔壁王铁牛的事情。 他口中那位害死她妹妹的郑大人的儿子正是那上京府尹的儿子,王铁牛杀了对方的儿子也的确合该受到处罚,但在王铁牛没有杀人之前,他也确是苦主,如果当时司法公正,那位郑大人的儿子以及那背后凌辱王铁牛家妹子的人都受到司法处置,投告无门王铁牛也断不至于走上这一步。 而从王铁牛家妹子被凌辱到最后抛下水井,这一切可都是在郑家家宅发生的,若说郑家无人参与她是不信的,而王铁牛的投告无门,若说郑大人没有从中操作她是不信的。 考虑到这一层面,姜念娇只又简单的将隔壁王铁牛的事情说与怜莺听,她想自己爹爹若是知道了此事,定然会有所筹谋。 而在与怜莺交换过信息后,怜莺只说后日还会再来看她,之后便挎着已经空空的食盒离开了牢狱。 此时那陆知章似是已经离开,倒只留了牢头将怜莺送出了牢狱。 之后这怜莺在出了牢狱以后,去的却不是姜府的方向,她在一处昏暗角落撕去了面具,随后露出一张全然陌生的英气女子脸容,随后她骑上一匹骏马却是往皇宫方向而去。 德勤殿里,几位皇子在习完上午的授课后,便准备各自散去。 赵衍桢今日身边除了老九倒没其他人跟随,赵念泽身边却是跟着不少护拥者。 从赵睿安出事后,原本的三足鼎立,便只成了赵衍桢与赵念泽的争夺。 原本赵衍桢应当是占尽上风之人才是。 然而从他为了姜相的女儿闹出诸多丑闻之后,帝心便似是对他有所偏移,加之敏皇后也因为这些事情受到了责罚。陈家又是自顾不暇,如今的东风倒也似是有所倾斜。 而原本最不起眼,不过是倚仗着占了个长子名分的赵念泽倒是慢慢展露头角。 人情薄凉,昔日赵衍桢受宠之时,其他人自然都跟在他身边,他也算是风光无限,然而如今这风光却渐渐落在了赵念泽的身上。 甚至这段时日,偶有问政事之时,邕帝也总是更能接受赵念泽的观点。 不过赵衍桢也似是心不在此。 在与人分道扬镳后,他便准备往凤宸宫而去。 这段时日外祖身子越来越不好,陈家大房也有蠢蠢欲动之象,他刻意闹出许多事情就是为了来日祸事不至引到自己母亲身上。 故而他这段时日必须密切关注着凤宸宫与陈家的动向。 只是在他还没踏入凤宸宫之前,那名扮做怜莺前去探监的女子,却一身黑色劲装半跪在了他身前。 这女子是他派出去探视姜念娇的暗卫,他眼下抽不开身,更不好直接介入姜陈两家的分身,便也只能让自己的暗卫以这种方式去看看姜念娇的近况。 故而见到对方的出现,赵衍桢收回了踏入凤宸宫的脚步,只转身走入了一道角落处。 他低敛眉目望着跪在自己脚下的暗卫开口问道“娇娇在那牢狱之中过的如何?” 暗卫只如实禀报道“姜姑娘在那牢狱之中倒也算如鱼得水。” 听到对方的这一声禀告,赵衍桢唇角不觉勾起一丝笑意:牢狱之地也能如鱼得水,他倒不知她的适应能力居然这么强。 “怎么个如鱼得水法?”他轻声问道。 暗卫斟酌过后,随后轻声道“在那牢狱之中,姜姑娘似乎受到了格外的优待,而这一切都与一个叫陆知章的文书有关。” 听到暗卫关于陆知章的汇报,赵衍桢当即眉头微皱。 经历过前世的他自然清楚那陆知章是何许人也。 那是姜念娇在那一世的丈夫,不过那人对她并不好,故而他虽不喜这陆知章对姜念娇纠缠不清。 却也算有些信心,姜念娇不会对这陆知章产生任何感情。 可听到这陆知章如此会投机取巧,他也不免担心自己在姜念娇那里的地位会不保。 “那娇娇对他是什么态度?”赵衍桢追问道。 那女暗卫踌躇一番“我也不知,之前我拿话想探姜姑娘的口风,姜姑娘并没有否定他,只对此转移了话题。” 赵衍桢闻言莫名有些小醋意。 “那她可有提到本王?”他只做不甚在意道。 这暗卫闻言更尴尬了,沉默许久,她才道“没有。” 听到此处,赵衍桢脸色更黑。 他只在心中暗暗下了决定,明日,他可得亲自去看看自己这没良心的未婚媳妇儿,他可不能让她就这么被别人叼走了。 听不到一点他爱听的消息,赵衍桢便也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行了,你下去吧。” 然而暗卫却仍是跪在地上。 赵衍桢只得耐着性子问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暗卫随后便将姜念娇托她带给姜放的话都说给了赵衍桢听。 赵衍桢默默听着更为暗卫的汇报,只摩挲了一下手中的玉扳指。 对于姜念娇在那种情况下,居然还能探到这种消息,而且还试图反击,他不免觉得更为欣赏。 “既然她让去查,咱们便细细的去查,除了要查到郑府尹包庇其儿子的罪证,咱们还得查查当初他那儿子都宴请了哪些人。” 暗卫应了一声是,随后又问了一句“那我们可要将此事告诉姜大人?” “不急,查清楚了,本王亲自去将这份大礼送到,毕竟人一个小文书都能知道攻其心,先讨好她身边人的道理,本王也是该学着点了。” 丢下这话,赵衍桢只往凤宸宫而去。 凤宸宫正殿里,敏皇后高座凤位,下首的一列紫檀垫织锦垫子的玫瑰圈椅上,陈家大房夫人与那陈家姑娘陈燕蓉正坐在一处与敏皇后叙话。 见了赵衍桢过来,陈家大夫人只先起了身,陈燕蓉便也跟在其后朝赵衍桢福了一礼。 赵衍桢自然也是笑得温和道“原是舅妈与燕蓉妹妹来了,我倒今日院里怎各这般喜气。” 他这般称呼便是不与他们见外了,陈大夫人听了这话心头自然欢喜,只又拉着赵衍桢一番夸赞。 赵衍桢被夸了便默默听着,那乖觉模样,倒似是半点也没有之前敏皇后所说的叛逆姿态。 待得寻了个适时机会,赵衍桢方才开口问起陈夫人进宫的缘由。 问起此事,陈夫人便轻叹了口气“你外祖这身子骨已是一日不如一日,人也总是时而昏迷,如今只连我们也认不得了,但他却独独记得皇后娘娘,有时还总叫着皇后娘娘的小名,只抓着下人的衣袖问皇后娘娘去了哪儿?” 说到此处,那陈大夫人不免拿着帕子拭着眼角的泪水,便连那陈燕蓉也是一副愁云惨雾的模样。 坐在上首的敏皇后,更是眼眶泛红。从嫁入皇宫之后,她便很少回家省亲过。 加之这桩婚事难熬,在她最难捱的那几年,父亲都不曾帮过她一把,若不是弟弟与娘亲看不过眼帮了她许多。她都不知道能不能见到天明。 也是因为如此,她与自己父亲的关系其实分外冷淡。 可如今真听说自己父亲出事了,还听着他到底还记着自己,敏皇后便也觉心酸几许。 赵衍桢只默默观察着这几人的神情 看来这外祖的身子的确已经开始熬不住了,而陈家的风光也将落幕。 陈大夫人哭了一阵,随后方才把下面的话说完道“娘娘,这些时日,我都在屋里伺候,便连常给老太爷诊治的大夫也说老太爷这次怕是捱不过这个月了,老太爷也没别的愿望,您若是能在这个月来看一看老太爷,老太爷兴许也能高兴一些。” 听了陈大夫人的话,敏皇后自然只是点头“我拟个日子奏请过陛下到时与你们说具体的日子。” 陈大夫人听了这话,立刻便又收了泪,只点了点头。 随后,陈燕蓉的一双眼睛却是落在赵衍桢身上,她轻声道“娘娘,老太爷定然也是想见三殿下的,不若您到时回府,也请了三殿下一道过来如何?” 第一百七十八章 陈家大房的用意 听了这话,陈大夫人只轻斥道“怎教的你如此没规矩?三殿下每日都得去德勤园学习,还得受殿下传召,你以为都跟你似的,整日无所事事。” 陈燕蓉只连忙低声应是,顺便道歉。 看着这母女二人一人唱黑脸,一人唱白脸的搭戏,赵衍桢只觉得饶有兴味。 敏皇后此时已经完全被陈家这两母女说动,见赵衍桢不肯应下此事,她甚至还主动应道“桢儿倒也不忙,待寻个合适时机,我们便一起过去。” 之后几人只又叙话了一阵,期间也提及赵衍桢的婚事,赵衍桢只笑着道“我的婚事,父皇已有主张,便不劳烦舅母操心了。” 听到这话,场中除了赵衍桢其他人的脸色也都不好看。 那日举办的相亲会,赵衍桢打着他爹的旗号公然拒绝到场。 事后去寻人,却见赵衍桢居然与那姜念娇厮混在一处。 这事别的夫人不知道,陈家人却是一清二楚。 好在这事也只有陈家人知道。 如果只是如此,虽然不能如陈家心愿。 可这也说明这赵衍桢只是个不堪大任的情种。若能捧着这种人上位。陈家或许来日替君上位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也不知那陛下是存了什么心思,在这事过后,他居然没再禁赵衍桢的足,却说自己准备亲自替赵衍桢物色新妇。 帝王亲自选新妇,这可不是其他皇子能有的待遇。 看起来这确是对这儿子的看重。 然而这么一来,陈家这颗最重要的棋子便成了不定数,便是敏皇后也不好插手赵衍桢的婚事。 故而陈家大夫人对此心中多少是有些不悦的。 不过眼下她也不在意这些了,只要能裹挟着这两母子跟他们继续深度绑在一条船上。其他的倒也都不重要了。 而陈家母女在得了敏皇后的应承,便也离开了皇宫。 待他们两人离开,敏皇后便恢复了冷冰冰的态度,她也不与赵衍桢说话,只视赵衍桢为无物,去修剪一旁的花草。 赵衍桢自然知道敏皇后是在生气自己那日为了抗拒婚事对她的忤逆。 他若是想,自然也可以去哄着敏皇后,只是敏皇后对自己的掌控欲实在太强了。 若想哄得她消气,除非事事听从于她。 然而若事事听从于她,这凤宸宫和自己便又要重蹈覆辙。 而且他本就是过来听听这陈家的打算,如今这两母女的算盘,他心里多少已经清楚了,他自然也不打算久留。 见敏皇后仍是如此态度,他在不久之后便也只推说下午还有骑射课便告退了。 敏皇后对于赵衍桢的话只当没听见,到他离开后她也不做挽留。 倒是秋婉似乎想缓和这两母子的矛盾,在赵衍桢准备从屋子里离开时,秋婉只主动道“娘娘,我去送送三殿下吧。” 敏皇后并没有吭声,但秋婉还是跟着赵衍桢出来了,行到僻静处,秋婉方才开口道“三殿下,娘娘那性子便是如此,你莫要放在心上。她心里还是关心您的,毕竟母子一体,她也是望着你好的。” 赵衍桢对于秋婉跟出来倒是半点也不意外,他回头应道“秋婉姐姐,我都明白的。只是您也知道母亲那性子,我若是不服软,她是决计不肯放手的,如今我要做的事情与她相悖,若只顾哄着她一时烦心,咱们这整条船便都该倾覆了。” 听了赵衍桢这话,秋婉才像是放了心,她只道“殿下有这份心便已是极好了,娘娘那边我会劝着一些,只是今日陈家夫人过来这事,我瞧殿下似乎另有想法,只不知可否能同秋婉说说?” 赵衍桢本也打算寻个机会来与秋婉姐姐说起此事,如今她主动来问,赵衍桢自然十分乐意解答“陈家大房如今有些不臣之心,他们想扯了我跟母亲下这趟浑水做大旗。若是成则江山可得,若是不成那便是黄泉枯骨。我们到时候去了便是不答应也得答应。” 听到赵衍桢这话,秋婉也不禁惊出一声冷汗“他们何必如此?” “秋婉姐姐,如今朝中局势不好,姜陈两家纷争越发激烈。姜家虽是子嗣艰难,但姜放尚在壮年,也有才干,如今也算如日中天。而陈家大房子孙却实在不争气,这其中也包括我那舅舅,他们都不过是在吃着外祖的老本。” “比起我跟阿娘来说,他们其实才是最需要改变的,可他们争不过人家,也怕被人清算,如今唯一能做的自然只有将这锅彻底砸了。” 听到这桩秘闻与分析,秋婉自然也不再多言。 不过要劝说娘娘不去看望陈大司马,这显然是十分艰难的,除非她将刚才赵衍桢告诉她的事也按实情告诉给皇后娘娘。 可且不说皇后娘娘未必肯信,便是信了,她会做的怕也只是立刻去劝说自己兄长,或者干脆被人劝说成功。 毕竟皇后娘娘对娘家的依赖极深,也极念着家族情分。 若非如此,哪个女人愿意嫁给一个心有她人,还将自己视作仇敌的男人。 她皱眉道“那殿下的打算是让我劝娘娘不要去见陈大司马吗?” “自然不是,母亲想见外祖一面,是母亲的孝心,若是不见那才该为外人诟道,我这做儿子的不好阻拦,秋婉姐姐怕也不好劝说,既然此事势在必行,不如秋婉姐姐便劝说母亲将那行程定在这月25号吧。” 秋婉几乎是立刻便领悟了赵衍桢的用意,虽然不知道二十五号会发生什么。 但三皇子既然如此说了,那便必然是已有了完备的计划。 秋婉此时也只不知不觉对赵衍桢分外信任。 …… 上京的秋季总是分外多变,分明上午还是晴空万里,酷热难当。到了下午便阴下天去了。 乌云重重,压暗了屋内的光线,原本在榻上绣着手帕的姜芝在感觉到天色阴沉下去之后,便连忙放下了手中的绣棚,随后去院子里收拾衣物。 只是她不过前脚刚刚来到院子外,后一脚豆大的雨点便噼里啪啦砸了下来。 怕衣服淋湿,当下她也顾不得再回屋去拿伞了,她只一路小跑着将撑在竹篙上的衣物全数取了下来。 随后她抱着半干半湿的衣物回屋时,她已经被淋成了落汤鸡。 好在这小院里只有她跟莫霞前辈住着。 而莫霞前辈此刻怕是正在陈家府上。 故而在回到屋子之后,姜芝只将炭火烤上,随后她又将湿淋淋的外衫脱下,只放在火上烘烤着。 至于那肚兜,她是不好意思再脱去了。 她来到这里,本就是意外,身上换洗衣服还是莫霞前辈为她备下的,只可惜这些衣物如今都是半干半湿,她便也只好烘烤干了再穿。 屋子外,阴雨连绵。 如今出来也有两日了,她心里也莫名有些想姜府了,而且自己母亲的丧事还在举行,自己却因为与姐姐的争执而冲出了姜府。 比起自己姐姐或许真正不孝之人是她自己吧。 她想今日无论如何也该跟莫霞前辈说一声,然后自己回家去了。 而在她正这样失神想着心事之时,院门口却突然响起吱呀一声轻响。 她并没有听到那动静。直到莫霞已经收伞进了屋子,她方才发现莫霞前辈已经回来了。 莫霞看着她这身湿淋淋的模样,只皱眉道“怎么不找一件干衣服披上,若是染上风寒可就不好了。” 骤然被莫霞撞破自己这副模样,姜芝本已十分羞耻,她低声道“我没有干衣服了。” 莫霞只道“怎么不先穿上我的衣服?咱们身形也差不了多少。” 姜芝自然不好意思说自己可不好意思未经人家主人允许去披她人衣物。 而莫霞说话的功夫。只也寻了自己的外衫出来。 她的衣物多是粗麻布衣,也没什么鲜亮的颜色,莫霞将衣服递给她时,只道“今日你先暂且将就着穿我的衣服吧,明日我再替你去买一套新的。” 姜芝闻言立刻摆手道“这便还是不必了吧,我已经麻烦莫前辈许多时日了,而且我母亲如今的丧礼,我还得回去。” 说到这里姜芝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去。 莫霞闻言只道“这样也好,我也听嫤年说了,你阿姐如今因为你娘的事情如今正在牢狱之中,你此时回去倒也不用再见到她了。” 听得莫霞此言,姜芝只微微一怔,手中的衣物都差点落在炭火之上了,若不是莫霞眼疾手快,那衣服便被炭火点燃了。 不知为何,她明明在听说姜念娇有可能害死自己母亲时,是极度愤怒的,甚至为了这愤怒,她还想着出来报官。 可如今真听说她关进大牢了,她心里却又堵的厉害。 莫霞只拍了拍姜芝的肩膀安慰道“你不用担心你姐,我让人去探过这事,如今案情进展很可能你姐真是无辜的,如今他们只在追查一个叫措珠的羌漠人。” 听到这话,姜芝方才松了一口气。 而莫霞此时也只将自己的干衣物交给姜芝,只示意她将衣服换上。 姜芝虽然不好意思,但湿衣服贴在身上确实也不舒服,她接过衣物,便准备换上干衣服。 不想在她脱下那条湿漉漉的外裙,只露出一条短薄衬裙之时,莫霞却看着她大腿之上的云纹胎记傻了眼。 第一百七十九章 云纹胎记 在姜芝正欲将那马面裙套上时,莫霞突然颤声开口道“你大腿上的那块印记是天生的吗?” 姜芝看着莫霞激动的模样,有些不知所措,但她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随后她又小声出言问莫霞道“莫霞前辈,您这是怎么了?” “你这胎记是天生的吗?”于瑟一眨不眨的望着那胎记问道。 姜芝虽然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 莫霞有些不可置信的又抬头看向姜芝,眼下她望着姜芝,只越看便越觉得这女孩似乎与自己早已死去的夫君越看越像。 也难怪她当初会与这女孩一见如故了。 而且就连姜芝腿上的那块云纹胎记的形状与位置也与自己的女儿几乎一模一样。 莫霞寻找自己女儿莫辛童十多年,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相似的两块胎记。 可这会是自己的女儿吗? 她可没有忘记姜芝是姜府的二小姐。 姜芝自己也曾跟她提起过有下人说她在姜府名义上虽是养女,但其实她却是于瑟跟姜放的亲生女儿。只是当初二人有她时,都还是互有夫君与妻子的状态,而且姜放又是有头有脸的文官之首,二人为了姜放的名声着想,只说她是于瑟与前夫的孩子。 可即使听姜芝自述过身世,于瑟对此的态度却仍是心存侥幸。 她心有不甘却又分外小心翼翼的问道“阿芝,那你小时候可曾有过长命锁一类的东西?” 姜芝闻言却是摇了摇头。 莫霞仍是不死心的问道“那你的襁褓有没有过一片绿色西番莲花纹的布片。” 然而姜芝却仍是摇头。 一而再,再而三得到这样否定的回答,于瑟也倍感失落,她眼底里那簇火光骤然微弱,到最后一个答案也是否定的,她的神色只又怅然失若。 这十多年,她其实对于寻找自己女儿这事都已经麻木了,当初她四处寻找自己的女儿不过是不愿接受自己女儿有可能已经夭折在仇敌手中的可能。 后来没有放弃的继续寻找,也不过是惯性使然。 然而今日看到姜芝腿上的云纹胎记,如今却又得到相反的反馈。 她只觉得有一道藏在心中的伤口似乎再次溃烂。那种疼痛只如皮肉被乍然撕裂一般。 人从来也不怕从来都没有过的希望,但却最不能忍受看到一丝希望之后彻底的绝望。 她从没有任何一刻能如此清晰的感知到自己的女儿也许是真不在这世上了。 十多年后才骤然明白过来的事实,反而更让人悲从中来。 莫霞灰败的神色也让姜芝感觉到莫霞的情绪似乎是死灰一片。 她轻声道“莫前辈,您怎么了?” 莫霞慢慢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莫霞什么都没说,姜芝虽也担心莫霞前辈的状态,可她嘴笨也不知自己当下该如何追问或者表达。 故而她在沉默的换好干净的衣服后,只又默默将湿衣放在火上烘烤,她此时只归心似箭。 外面雨声仍在淅淅沥沥。 但显然已经转小,姜芝轻声道“莫霞前辈,我想现在回去,不知前辈可同意?” 莫霞点了点头,随后又道“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姜芝本想拒绝,毕竟自己麻烦了莫霞许多,却从来没有报答过什么。 然而她也确实不认识路,故而对于自己只能一再的麻烦别人的行为,姜芝只觉得实在不好意思,她声如蚊呐道“谢谢莫前辈。” 随后二人只待了雨停,衣服也烘干后,莫霞便雇了辆马车带着姜芝回到姜府。 只是乍一见姜府,却见姜府门前虽还挂着白,门口除了家丁却还守着几名带刀的皂衣衙役。 不过姜芝跟莫霞也都没有在意,莫霞并不想去姜府,便只在姜府不远的地方将姜芝放了下来。 二人告别过后,姜芝便几乎是飞奔着往姜府而去。 莫霞最后目送了她一程,而在她准备重新套好马头的缰绳调头。 却见姜芝不过刚到了门口,便被一名皂衣衙役拦了下来,随后一人只拿出一张画像与她细细比对,比对之后,姜芝便被直接扣押了起来。 一名衙役只高声道“带走。” 说罢,这几人便打算离开姜府了,姜府的下人试图拦阻却反被那几人推倒。 其中一人无奈只得去屋里搬救兵。 然而那几名衙役又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他们押了人便打算离开,姜芝并不明白自己犯了什么错,她只不断挣扎道“你们为什么要抓我!你们放开我!” 然而她这点挣扎,与这些壮汉比起来又有什么可比性呢? 不过片刻,姜芝便被人彻底扣押了。 莫霞看到这情形,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理。 她放下缰绳,只从车辕上翻身下了马车。 在那些衙役几乎便要离开前,她直接伸开双手将这些人的去路。 “你什么人!还不让开!小心爷爷们连你也一并惩治了!” 莫霞对着这些人,却也不卑不亢。 “几位大人好,不知这小姑娘是犯了什么罪,居然要让你们这么多人来抓?”莫霞还算好声气的探问道。 然而那衙役显然并不想与莫霞纠缠,毕竟现在他们就在姜府门外,只要待到里面的人出来。他们到时候怕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其中一名衙役只上手推了一把莫霞道“去!去!去!衙门的事情与你一介刁民何干。” 然而那人的手还没碰上莫霞的肩膀,便被莫霞一个眼疾手快反扭住了衙役的手。 那衙役被反压着胳膊,只疼得呲牙咧嘴直叫唤,其他人倒没料到这干瘦黝黑的妇人居然是个练家子。 当下这一群人倒是再不敢造次。 其中一人只颤声道“我们是上京府奉命来捉拿姜府二小姐的,我们怀疑她涉嫌杀死了五殿下,你识趣的便别挡住我们的去路。” 莫霞还要细问。 姜放却已经领着府中的护卫也追了过来“你们放开阿芝,此事还没明晰,你们不得无礼!” 姜芝乍然看到姜放,心中也是一阵委屈,她轻声唤道“阿爹!” 于瑟只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随后便又与这些人交锋起来。 “姜大人此乃公务,还望您莫要阻拦。贵府二小姐若果真无事,我们自然会放行。”衙役们对着姜放倒是恭敬了不少。 “既然事情没有明晰,你们便查清楚了再来!我姜家岂是你们想来提审便来提审,想来放肆便来放肆的地方。”姜放只气势凌人道。 那衙役闻言虽仍是恭敬态度,但他行动上却也仍是半步不退“大人,此事事关重大,毕竟这次出事的可是五殿下!而且五殿下出事当日也有人看到你女儿与五殿下在大街上拉扯!那之后五殿下的马车掉下山坡,身上还有数道刀伤,若都这样了您还说五殿下的死还与你女儿没什么干系,这可就说不通了。” 随后那衙役便要强行突破姜放的包围。 而乍然听到赵睿安死了的姜芝也满是不可置信,意识到自己成了最大的嫌疑人,姜芝连忙小声道“我没有!我不是!我不是杀害五殿下的凶手。” “姜二小姐,您若与五殿下之死无关,我倒想问问你这几日为何不回姜府,又有谁能证明你与此事无关。”其中一名衙役出声质问道。 姜芝怯怯的看向莫霞,随后小声道“我这几日都是在莫霞前辈那里居住的,当日也是莫霞前辈出手相救。莫霞前辈救了我,我便离开了赵睿安那里,这事莫霞前辈可以替我作证。” 莫霞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争执当下也大概知道他们是在争执什么了。 她点了点头道“我当时发现姜小姐时,那位五皇子还没有任何问题,我遇到他们的时候,马车也没在什么土坡上,当时马车停下的地点我记得是在一幢写着林府的废宅门前。” “他们在车内意欲对姜姑娘施暴,为了制伏这二人,我给了他们一些小教训,不过那伤应当不致要人性命。” 然而莫霞话音刚落,这几人却重新将莫霞包围了起来。而且他们只同时抽出大刀面向莫霞,分明一副警惕神色。 莫霞眼神一凛“你们这是做什么?” “这位女侠您还是跟他们走一趟吧!如此也好以证清白。”此时就连救回姜芝的姜放也如此做说。 “阿爹,莫前辈绝对不可能是凶手,当时她的确曾伤过殿下,但那伤情绝不致命!前辈也没有将车驶向山坡之下!”姜芝连忙高声道。 “好了,阿芝,你少说两句!没人说她一定是凶手,但她自己也承认确实伤了五殿下,过去配合调查总是没问题的。”姜放难得阴沉着脸色,怒斥了姜芝一句。 随后那姜放只朝莫霞深深做了一揖道“莫女侠,姜某实在感激您救下小女之事,只是五殿下身死之事如今已是闹得满城风雨,圣上为此更是大动肝火,您就当是为了配合案情早日水落石出,还请挪步配合调查。莫女侠放下,至于您曾伤了五殿下这一事我会尽力周旋。” 莫霞看着场中这些刀口面向着自己的侍卫,又看了姜芝一眼。 最后莫霞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我随你们走。” 第一百八十章 审讯室的内讧 上京府的监牢里今日又收押了一批新犯人,当那些人被收押进大牢之内时。 姜念娇居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一刻她几乎要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了。 然而跟在那些人中的的确有一名干瘦黝黑的妇人,只是那妇人往日明亮的一双眼睛却透出一种死灰之色。 她似乎根本不在乎自己身处何处。而在为其他人安排牢狱之时,到了这妇人后,狱卒们显然犯了难。 这里关押的大多是男性,女犯很少,前阵子倒是关押进来一名女犯,然而那人显然是得了上头特别照顾的。 她住的单间里,其他人可不敢在没有上头同意的情况下,将人提溜到她那牢狱之中。 故而狱卒们在分配到这妇人时,显然十分为难。 然而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姜念娇又怎么可能让他们将莫霞送入男子监狱。 故而她主动开口道“不如将她安排到我这一间吧!” 听了姜念娇的提议,那狱卒正是求之不得,不过他们仍是为难道“可陆文书那边我们怕是不好交代。” “你们就说是我要求的。”姜念娇顺着他们的话道。 狱卒们得了话,当下便将莫霞推入了姜念娇所在的牢狱之内。 待狱卒们将牢门重新锁上后,姜念娇不禁小声道“莫前辈,您怎么也来了?” 莫霞看着姜念娇,起初也有片刻惊讶,她虽然知道姜念娇被暂时收监,却没想到两人居然能碰上。 她随后神色并无异常道“我刺伤了五皇子,所以被关押进监狱了。” 随后她又细细与姜念娇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听完之后,姜念娇对莫霞倒是又感激,又满心感慨。 “阿芝能得莫前辈救助,是她的福分,念娇在此感激不尽。” 随后姜念娇又出言宽慰道“不过莫前辈倒也不用太过忧心此事,只要您不是杀手,这事对您的处罚倒也不会很重。” 莫霞只跟着心事重重,却又满不在意的点了点头,她的心思似乎并不在此事之上。 姜念娇不免低声问道“莫前辈,我瞧您似是心事重重,可是有什么难处不得排解?您可与我说说。若我能帮您的事,我一定会尽力帮您。” 莫霞看了姜念娇一眼,见她满眼真诚,她还是没忍住把姜芝的事说了一遍“我看到你妹妹左腿膝盖右侧的胎记了,她那个胎记和小童的胎记几乎一模一样,就连位置都没分毫变化。看到她那胎记的时候,我真有一瞬间觉得她是我的小童。” 听到这话,姜念娇也是一愣,不过她都着人查过当年之事了,于瑟当年应当也的确是怀了孩子的,而且据她所知于瑟应当从来没有去过淮泰才是。 她既没有去过淮泰,又怎么可能抱走莫霞前辈的孩子呢。 姜念娇只能轻声安慰道“莫前辈,我那继母没有去过淮泰山城,阿芝应当也确实是她所生,您也不必气馁,待我出去了,我也派人替您去找。” 莫霞闻言却是惨笑着摇了摇头“不必了,我想小童或许早就不在人世了,毕竟仇家寻仇,哪可能会放过这小娃娃,就算偶尔被人捡到,一个女娃怕也早被人溺死了。是我一直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罢了。” 话音落下,莫霞本就饱经风霜的一张脸容只更似是苍老委顿了许多。 那感觉就像是一个人的灵魂支撑都被彻底抽走,剩下的不过一具空壳。 看着这样的莫霞,姜念娇一时也不知从何安慰。 而后莫霞安顿了没多久,狱卒们领着陆知章过来只突然指着让莫霞去接受审问。 哪有刚安排了住所,便要审问的道理。 姜念娇不免出言反问“怎么现下就要审问?” 陆知章见是姜念娇,眼中只微带一丝惊讶道“你们认识?” 姜念娇也没打算瞒他,她点了点头。 陆知章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垂下眸子,随后温言一笑道“娇娇应当也知道她所涉的是什么案子,这桩案子上头很重视,府尹大人也不敢轻视,这不刚听说有嫌疑者被扣押,便赶了过来亲自审问。” “那……会不会用刑啊?”姜念娇颇为担心道。 毕竟那日与陆知章去过一趟审讯室,那满屋子的刑具与地上斑驳的血迹还是给姜念娇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陆知章闻言只笑着宽慰道“她只是有嫌疑,并非真正的犯人,一般情况下,只要她肯配合,我们是不会动用私刑的。” 听了这话,姜念娇方才骤然松了一口气。 而陆知章也因为审讯室里那上京府尹还在等着,他也不敢多加耽搁,故而他只与姜念娇安慰了几句便领着莫霞匆匆离开了。 莫霞被人带到那间昏暗的审讯室时,不大的屋子里满是腥臭之气,看着墙上的各种刑具,与地上的斑驳血迹,这屋子倒似是个小型屠宰场。 逼仄的室内,一名身着深绯色官袍,头戴黑色乌纱官帽的中年男子正坐在堂上,他蓄着长须,皮肤白净,脸容斯文。 只是那一双瑞凤眼里却透着一丝不易觉察的狂喜。 莫霞几乎是一到了审讯室,衙役们便直接将她按着跪在了上京府尹的身前。 “大人,人已经带到了。”陆知章轻声禀报道。 郑府尹只朝他点了点头,陆知章便只往一旁放了笔墨的案前座下。 随后在他准备蘸墨之时,郑府尹却只朝他挥了挥手道“你先别忙着记录,听完之后再写也是一样。” 陆知章闻言自然提出自己的疑问“大人这恐怕不妥吧?” 那郑府尹闻言只似笑非笑的看了陆知章一眼“郑文书,您可是今朝春闱探花,若不是那审卷官不识你的才略,今朝的状元你也是拿得的。” “人说你五岁知经纶,七岁明韬略,又兼之过目不忘的本领,如今待案子审完再做记录又有何不可?” 这郑府尹虽句句都看似是在夸他,然而在陆知章瞧来这人分明就是在嘲讽于他。 文章做的天下第一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不得上意赏识。五岁明经纶又如何?到头来也不过是个探花。七岁知韬略,却只能在一介庸才手下当个记录案卷的文书。 不过他如今倒是低调许多,郑府尹的一番夸奖只让他立刻站起来道“陆某愧不可受郑大人的夸奖,与大人相比,陆某实在才智浅薄。” 不过话虽如此,他却也果真不再动笔,他清楚郑府尹想做什么。 在一切都没平稳之前,他也乐得配合。 随后那郑府尹只一拍惊堂木道“堂下所跪何人,还不报上姓名?” 随着惊堂木拍响,莫霞只面无表情的报上自己姓名“民妇莫霞,淮泰山城人氏。” “你既是淮泰山城人氏,又为何跑到上京?那指使你的人到底是谁?” 听到郑府尹这话,莫霞有些奇怪的看向对方,不过她仍是低声道“无人指使,民妇往年行走于江湖之中,曾与人结仇,为仇家劫掳走了女儿,民妇不愿相信女儿身死,便四处打探,这十多年来民妇……” 然而她话还未说完,那郑府尹却是一拍惊堂木道“一派胡言!” 莫霞只也低声道“民妇所说句句为实,大人若是不信,尽可以寻人去各处打听。” 然而郑府尹哪里是想听这些,他只厉声呵斥道“谁与你问这个了?” 随后他又转移话题道“本官问你,你当日可是拿刀捅了五殿下?” “捅了。”莫霞诚实回答道,随后她又似觉不妥,只又补充道“不过我所捅之处并不致命。不过是……” 然而那郑府尹却再次一拍惊堂木,厉声怒斥道“本官问什么你答什么!不得多言。” 陆知章见他问话如此套路,心里已将郑府尹的心思猜了个十之八九。 这样刻意诱导性的审问显然并不合理,其他随同者也是知情的,然而他们却只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 看着他们这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陆知章不免也出言提醒道“大人,纵然是嫌犯也有把话补充完整的权利,您这样做怕是多有不妥吧?” 听到陆知章这话,郑府尹只斜睨了陆知章一眼,他冷笑一声道“陆大人,眼下到底是您是府尹?还是本官是?” 郑府尹说完这话甚至还不忘剐了一眼陆知章。 陆知章被如此反问,只高声道“自然是大人,只是下官以为郑大人审问犯人之时,未免太过具有诱导性!” 他这话一落,便如窗户纸被捅破,所有人只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陆知章都被如此打压了,怎么还如此不识时务。 都到了此刻,他竟还摆出如此臭架子,倒也真是不知死活了。 郑府尹果然应声怒斥道“陆知章!别给脸不要脸!你不过小小一个文书,却敢对上司之事指手划脚!还敢出言无状!陆知章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大人?下官不明白自己有何处出言无状了,更不明白下官说的哪里有不妥了,根据我大邕典律第一百三十四条……” 见陆知章居然还引经据典上了,郑府尹自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他只指着陆知章,高声咆哮道“来人!将陆文书拖出去!” 第一百八十一章 都是老狐狸 随着郑府尹的怒斥,两旁的衙役只一人一手准备押着陆知章离开审讯室。 不想陆知章却是拱手道“还是不劳诸位动手了!下官自请离去。” 话音落下,陆知章便一甩衣袖愤然离去。 堂中霎时哗然,便连莫霞也不知这变故为何如此突然。不过有了陆知章刚才的那一场大闹,她心里倒是有了些警醒。 郑府尹自然也知此时怕是不好再审,故而他只让人先押着莫霞退了下去。 待莫霞也离开后,其中一名属官立刻便站出来道“大人,这陆文书走了,咱们这卷宗该如何记录?” “还能如何记录?李大人我记得咱们府上文书也不止陆知章一个,你儿子不也在咱们府衙出任文书,他陆知章顶撞上司,你便让你儿子出替呗!”另一名属官出言道。 “陈大人说笑了,这事可是要经由御史台,再呈送到圣上面前的,我那孩儿不过一点狗屁倒灶的本事,写的文书哪有陆大人厉害,这事我觉得还该是由陆文书回来,毕竟他可代表着咱们部门的脸面啊。”那李大人被点名后,连忙反驳道。 但他这个提议显然并不能为郑府尹接受“行了,那姓陆的不过一个榆木脑袋,若让他来写这份文书这案子根本结不了。” 听了郑府尹的话,那李大人似乎也并不意外,他只在此时将话意引到了刚才提议自己儿子顶替陆知章的属官。 他皮笑肉不笑道“大人说的极是,不过我那儿子水平不行,难免丢了咱们上京府衙的脸面,说起来陈大人的那笔字倒是清秀,而且陈大人也曾是探花,才略定当远超陆文书才是。这呈达上意的机会可是不可多得。不若此事还是由陈大人代劳吧?” 被点名的陈大人连忙摆手道“我这年纪大了,思路也不活络了,能写什么呀。” 这些人虽然语意温和,然而这其中火药味却是十足。 郑府尹怎么听不出他们的推辞之意,他冷冷道“行了,都是千年的狐狸装什么聊斋。如今咱们本就是一条船上的,上头给的时间这么紧,对此又如此重视,这次这桩差事若是办不好,不止是我一人要受处罚,你们也讨不了好。” “反之若是办的好,你们的功劳自然也小不了。” 听到郑府尹这一番恩威并施的话,这些官场老狐狸,有预见风险的只出声应和不出力,也有人只推着刚进衙门的新人来顶包。那不明就里的新人还以为是个机会,自然傻傻应了下来。 解决了文书问题,他们才让莫霞重新回来。 然而回来的莫霞,经过刚才陆知章的那番话,也已经开始警醒起来。 而且之后这郑府尹的话分明就是想坑她承认自己就是杀害五殿下的人,伤了五殿下虽然也逃不掉惩罚,但起码还有活路。 然而若是承认自己杀了五皇子,千刀万剐怕都是轻的。 莫霞自然不肯承认此事,随后这郑府尹也懒得做什么伪装,见莫霞不肯承认,他直接让下属将人绑在架子上,之后他又遣了一名衙役抽出一条鞭子对着莫霞一番鞭打。 他以为还没有人能在刑具的威慑下撑过来,尤其这人还是个女人。 不想莫霞在被抽打之时,却是咬牙一言不发。 带着呼啸风声的倒刺藤鞭从皮肉刮过,只勾连着皮肉,霎时鲜血如注。 见莫霞满面痛苦,郑府尹开口道“你招不招?” “我该招的都招了,不该我的我也一分不会认。”话音落下,莫霞只顺便淬出一口血沫子。 而这话自然激怒了郑府尹,郑府尹见状只对着莫霞又是一番抽打。 甚至为了让莫霞感受到痛苦,那些人只还在莫霞的伤口上撒盐。 这种痛于她这江湖人来说,也有十来年没有受过了,如今天下太平,纵然她为了寻女儿却也许久没有受过这样的伤与折磨了。 若不是今日这一遭,她还不知这世间最腌臜的角落从来也不在民间,而是这拥有权利之地。 不过她赌着心头的一口气,也死活不肯认下这桩罪。 只是这疾风骤雨一般的疼痛还是让她昏厥了过去。 见她如此倔强,其他人只也面面相觑。 “大人,我听说这犯人以前是走江湖的,这刀口舔血的最不怕的就是肉体上的痛苦,要不咱们还是另想别法?”一人出着馊主意道。 “还有什么法子?如今一点线索都没有,上头却说陛下震怒,要求咱们五日后给出结论。五天够干什么,我看这妇人就是嘴硬。”郑府尹勃然大怒道。 随后他又指挥着一名衙役去提了一桶水过来,霎时昏厥的莫霞只又被人泼醒了过来。 “你到底招不招!你若不招咱们有的是法子惩治你。”郑府尹面目可憎的厉声问道。 而其他属官也只一副隔岸观火的高高在上模样。 莫霞冷笑道“招什么?招你这上京府尹屈打成招?招你们这上京府串通一气?” 这话如在鞭炮之上点了火焰,被戳中痛点的郑府尹自然是气急败坏的一声“给我往死里打。” 随后便又是一番刑罚,莫霞被带回狱中之时,几乎站都站不稳了,最后还是两名狱卒一人拖着一条手臂将人如扔死狗一般往狱中扔去。 同处一室的姜念娇几乎都没认出那个都快成血人的人居然会是莫霞。 她只高声质问道“陆知章不是说嫌疑阶段不动用私刑吗?为什么莫前辈会这样!” 刚刚陆知章愤而离去之事,其他狱卒自然也都知道了,他们自然不会搭理姜念娇,甚至在姜念娇要过来质问时,他们只直接将姜念娇推倒在地,随后落锁离去。 离去前一名狱卒还不忘嘲讽道“还问陆大人呢?他刚才在审讯室里不识时务触怒了郑府尹!你以后最好也乖乖的,不然由他牵连到你,可也有你受的!” 姜念娇拍打大门讨要说法无果,便也只得回身去扶住莫霞,她吃力的扶着莫霞躺在席子上。 随后又试图在自己身上寻找伤药,只可惜这次来的匆忙,她什么也没备下。 看着莫霞痛苦的模样,她只能再次敲击牢门,想由此吸引那狱卒的注意,然而他们这间牢狱关着的可是上京府重点关注的对象,谁又敢在阎王的眼皮子底下救人呢。 故而任凭姜念娇如何吵闹,他们也不搭理。 如此一番折腾,到了下午,姜府居然又来了人探监,这次来探监的除了怜莺,她身后还跟了一名低着头的小厮。 姜念娇也没在意那小厮,看着昏迷过去的莫霞,姜念娇不免开口问怜莺“怜莺,你身上有带什么伤药吗?” 怜莺早见过姜念娇身上没伤,她自然不可能另外备伤药。 倒是那跟在怜莺身后的小厮只在此时应道“我有带伤药。” 听到这话,姜念娇连忙把手伸过来道“你快把药给我!” 然而那小厮却是不动声色的将药拿捏在手里,他根本没有把药交给姜念娇的意思。 姜念娇不免也有些恼怒,然而抬头朝那人看过去,却见这粗麻布衣的小厮生着一张清贵招人的桃花脸,似是觉察到姜念娇的注视,那人居然还扬起温和如朗月的笑容。一双琥珀色的桃花眸子也只朝她狡黠的轻轻眨了一眨 姜念娇呆愣了片刻,只差点没叫出他的名字,若不是刚才他朝自己眨了眨眼,姜念娇差点就把疑问脱口而出了。 她实在没想到赵衍桢居然会扮成下人模样,跑到这种腌臜之地。 赵衍桢只朝她靠近了几分,随后他越过她身边,只看向那躺在床上的妇人问道“她怎么了?” 问到这个,姜念娇只朝他道“想知道?” 赵衍桢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姜念娇只朝他伸手招了招道“那你把药给我,我就告诉你。” 赵衍桢本来也没打算不管这人,见姜念娇开口了,他自然便将药放到了姜念娇手上。 只是这人实在爱撩拨,在将药交给姜念娇时,他还不忘挠了挠姜念娇的手心。 在姜念娇因为怕痒抽回手瞪着他时,他还笑得一脸若无其事。 怜莺显然就是来配合赵衍桢的,见他们二人坐在一处说话,怜莺便拿着食盒将食物分发给其他好奇看过来的囚犯,以期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毕竟三殿下这人脸皮忒厚,又爱撩拨,这打情骂俏的事被人看到总是不好。 不过赵衍桢这次倒是难得正经,除了刚才挠了一把姜念娇的手心,之后便是再没有其他什么不妥的行为了。 而姜念娇则一边替莫霞上药,一边没好气的压低声音道“郑府尹想屈打成招,让莫前辈招认自己是五皇子被杀一案的凶手。” 赵衍桢看着莫霞道“那她是吗?” 姜念娇闻言没好气道“怎么可能是!莫前辈不过是见他当街调戏我妹,给了他一点教训罢了,没想到这货生前就到处惹事生非,这死了还不得让人安宁。” 赵衍桢对此倒是不抱怀疑,毕竟他跟赵睿安也做了数十载的兄弟,赵睿安是个什么德性,他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胳膊拧不过大腿 而且听姜念娇说了来龙去脉后,他甚至都猜到了这郑府尹为什么会这么做。 毕竟前阵子赵睿安的死讯传来,邕帝是十分震怒的。 而自己那好大喜功的舅舅正因为之前粮草一案十分低靡,如今见这查案的事情落在了与自己同盟的上京府衙,便当下许诺严查此事,还说那郑府尹办事如神,只吹嘘五天之内便能将凶手捉拿归案。 他们原本想着这案子就在上京发生,而且赵睿安还曾在上京闹市待过,查起来应该十分简单,加之还有人把矛头指向姜家二小姐,他们便想借着此事打姜家的脸。 不想一番查探之下,他们一无所获不说,便是以为是凶手的姜芝也只成了纯粹的受害者。 如今莫霞跳出来说自己曾经伤害过赵睿安,这郑府尹不拿她当替死鬼才怪。 故而在姜念娇替莫霞上完药后,赵衍桢只突然道“这事待莫霞前辈醒来之后,若那郑府尹再来招问,你且劝着前辈,让她尽量配合于他吧。” 听到这话,姜念娇立刻瞪着赵衍桢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你难道也想让莫前辈招认?她若认了这种罪,那才是万劫不复呢。” 随后她只又似是想到了什么,她不免出言讥讽道“怎么?三殿下你莫不是也想让这郑府尹拿莫前辈领功?不过想想也是呢?毕竟那郑府尹也是陈家大房的人。” 赵衍桢听她如此讥讽,却是不怒反笑“在娇娇眼里,本王便是如此不顾是非黑白之人?” 被他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灼灼望着,姜念娇只觉有几分心虚,但想想自己重生前听过的一些关于他的骂名,姜念娇道“是不是那样的人你自己心里清楚。” 说完这话,姜念娇只又低下头去,她本也无意于与赵衍桢争吵这些。 毕竟各自为营之事,她自己也做过,又有什么好指责他人的。 只可惜赵衍桢却在此时勾起了姜念娇的下颌,他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只定定望着姜念娇,随后他将姜念娇搂入自己怀中,只贴着姜念娇声音极轻却坚定道“本王不是这样的人,至少在这件事上不是。” 他说完这话便松开了姜念娇,随后他又补充道“你若肯信我一回,便让她照我说的做,本王保管她死不成还能少吃些苦头,若是娇娇不信,也大可以让她继续受苦。” 说完这话,赵衍桢便起了身。他面色虽是平静,但看得出来,他心底还是有几分不悦的。 毕竟这次过来,他除了看她,本还想顺便告诉她在自己的求情之下,用不了多久便能离开牢狱,回姜府待审了。 不想在莫霞这事上,姜念娇居然是如此看待自己的。 而姜念娇看着离开的赵衍桢显然也没挽留他的意思。 赵衍桢到底是不甘心的,在走到牢门口,他只又返身道“用不了多久,你便能回姜府了。” 姜念娇听到此处,先是一愣,随后问道“怎么?这是措珠找到了吗?” 赵衍桢只做漫不经心道“哪有那么容易找,是本王替你求了情,说如今嫌犯另有其人,便不该将一个无辜之人继续扣押在牢狱之内,他们觉得本王说的甚为合理,这才同意让你回去待审。” 赵衍桢本以为姜念娇怎么着也该对此有所表示。 不想姜念娇却只是哦了一声,倒显得他是多此一举。 他也懒得等她来夸了,只不甘心的又走了回来,他分明蕴着怒火,却还笑意盈盈的问道“你难道不该谢谢本王吗?” 姜念娇本想说他是在多此一举,毕竟在姜府待审她也只能待在姜府,哪里也去不了,在这牢狱里待着她好歹还能照顾一下莫前辈。 不过这话也确实太过不近人情了,而且当她抬眼看到赵衍桢那古怪的表情时,那到嘴的话便换成了乖乖的两个字“谢了。” 听到这两个字,赵衍桢琥珀色眸子里那炽烈的情绪才似是有所缓和。 姜念娇本以为这事也就告一段落了,不想赵衍桢却是趁着她不注意只又在她唇边落下一吻。 那吻如蜻蜓点水,转瞬便分开了。 赵衍桢却笑得如同偷腥成功的猫儿。 “收到你的谢礼了,本王改日再来看你。” 送走了赵衍桢,姜念娇一扭头,便看到隔壁王铁牛捂着春生的眼睛一副非礼勿视的模样。 如今见赵衍桢与怜莺离开后,那王铁牛才松开了春生的眼睛。 但即使如此周围牢狱里也还是有不少人看得见这边的情形,想到赵衍桢刚才与自己亲密的情形,姜念娇后知后觉的脸上一红。 之后等到入夜,莫霞方才醒了过来。 姜念娇也考虑了一下午关于赵衍桢的提议。 思来想去,她还是不得不承认赵衍桢说的话也有他的道理。 入了这上京府衙便是胳膊拧不过大腿,与其死撑着最后被人强按着低头,倒不如先把此事认下来。 反正从提审到问斩都需要一段时间,只要在问斩之前查出真凶这事便还有翻转的机会。 而且这么大个案子,肯定不止经过上京府衙这一道,最后还得提到御史台,而她舅舅正是御史台正官,这事只要舅舅过问,到时莫霞前辈再说自己是被屈打成招,这桩案子便能再推翻细查。 想到此处,姜念娇便也觉得赵衍桢的提议万分可行了。 故而她只待莫霞醒了之后,便把自己的想法同莫霞说了。 莫霞刚才强撑着本也是觉得此事孤立无援,只能由她自己顶着,但得了姜念娇的话,莫霞自然便同意了姜念娇的提议。 此后一夜无话,翌日清晨,天光亮起,细雨蒙蒙,姜念娇得到了狱外保释,而莫霞也照着姜念娇的说法只假意认下罪案,倒没再受到刑罚。 这两人看起来的绝处却处处透着生机。 然而另一边的措珠便没这样的好运了,这段时日因着官府的通告,他们这一路几乎都不敢入城镇,只能在一些偏远的山庄用银钱买些主食宿在野外。 然而焚梅随身携带的银钱本就只够一趟,此时回程折返,很快钱粮便断了。 焚梅倒是能打猎,然而措珠与焚梅显然在去上京这事上仍旧没有达成共识,措珠也怕自己一放了焚梅,焚梅便会拖着自己去他的家乡看着他等死。 故而措珠只能自己亲力亲为,捕不到猎物,他们便吃野果,野菜为食。 加上一路舟车劳顿,宿在野外又担心强盗豺狼,夜里不能入睡。措珠都觉得自己身体快撑不住了。 而昨夜一场大雨过后,措珠冻了半宿,最后她只在焚梅的呼唤下才回了车厢。 然而即使如此,第二天她仍是发起了高烧,只昏迷不醒。 焚梅倒是醒了,然而他手脚被重新绑束,他如今只连最基本的动作都无法保持,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措珠浑身高热,自己却无能为力。 然而就在他行将绝望之时,他却突然听到不远处似乎有脚步声靠近。 此时哪怕是强盗也好,他也认命了,故而在听到悉索的脚步声后,他只拖着嘶哑的声音道“有人吗?外面有人吗?” 来人也果然听到了他的呼唤,那人只一把掀开了车帘。 随后焚梅只与一名四十来岁,目光阴翳的羌漠男子视线相对,而且那男人看着他时,有明显的杀意略过。 看到这人的面貌,焚梅不免面色一白。 他几乎都要以为这是主子派过来的人了。 故而他只高声道“逃跑一事与措珠无关,都是我一人所为,求主子饶恕措珠,要罚便罚我一人吧。” 然而那中年男人听了这话,却是没有吭声,他只抽出腰间的一副画轴,随后又拿着画轴与这二人仔细比对。 看到他拿画比对,而且那还明显是关于自己与措珠的官方榜文。 焚梅便也知道这羌漠人大概不是自己主子派来的人了。 此时只要不是主子派来的人,他也就安心了。 毕竟官方再怎么通缉,也不会立马要了他们的命,尤其这事措珠其实也是被蒙在鼓里的。若真是入了官府,对措珠来说或许多少还有转寰的余地。 故而焚梅见那男人比对时,便连忙开口道“我们就是你要找的人,你先救救措珠小姐吧,我自愿随你们入官府!只要您能救救措珠小姐。我什么都招。” 说完焚梅似是怕对方拒绝自己。之后他只又对着那人咚咚咚的磕起了头。 男人看着室内一个被绑着的青年,又看了看另一侧因为高热而蜷缩成虾米的少女,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把自己折腾到了这种地步。 不过他还是上了车。 他的身材十分高大,在他上车之后,车厢内都似是被阴影笼罩。 他上车只将少女翻了个面,随后他伸手探了探少女的额头,在感觉到滚烫热意后,他只从自己怀中摸出一颗药丸。随后他只将药丸放入少女唇中。 “这是退烧药,过一会她便醒了。”男人解释的当口只也将少女捆绑了起来。 焚梅在危险解除后,心思显然又活络了起来“大哥您看着也不像是官府中人,不知大哥打算将我们送到何处领赏?” “不知那边给你的赏钱几何?” 不想那男人却连理都没理他。 第一百八十三章 夜半惊魂 措珠的高热退下时,已是下午,在发现自己与焚梅绑在一起,而马车仍在辘辘行驶之后,她便意识到了情形不对,她只立刻问焚梅道“咱们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焚梅此时虽也在寻脱身计,但见措珠醒来,他还是有几分高兴的,可惜二人背对背绑着,他也只能微微扭头看着焚梅的侧身道“措珠小姐,你终于醒了。” 随后他又苦笑一声道“您昨日烧了一夜,我被绑着毫无办法,好在今日清晨有好心人过来,只喂你吃了退烧药。” 听到这里,措珠显然有些糊涂“喂退烧药他干嘛把我们都绑起来?” 焚梅只能压低声音道“那人是官府派来的人。” “什么?官府来抓人?”措珠听到这里便气不打一处来。 因为没走过官道,更没入过城镇,她仍旧不知道那日从姜府离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所有的认知都只在于焚梅说给她的那一套:焚梅说他们帮助的那位姜府大夫人没等执行逃出来的计划,便先被姜府处理了,姜府为了开脱责任,只推说他们是杀人凶手。 措珠听了这套说辞,只一边为那位看起来还算和善的夫人惋惜,一边也对此事分外不服气。 故而措珠只恨恨道“喂!你凭什么抓我们啊!我们才不是凶手!你们别想着拿我们去顶包!我是不会认的!” 她这样大喊大叫,自然很快引来了车外叶维隽的厌恶。 如果不是已经答应了要将这两人顺利带入京城,他在发现他们便是害死阿瑟的凶手之后,便想直接了结了这二人。 故而在发现那女娃娃还如此不知悔改之时,他直接掀了车帘,只卡着措珠的脖子越捏越紧。 措珠想挣扎,然而她的力气根本无法与这男人抗衡,加上她的手脚也被人捆束住了,措珠此刻只觉得自己像是一只待宰的鱼。 甚至在他阴冷的目光里,措珠觉得自己很有可能真的被男人杀死。 另一边的焚梅也立刻同男人求饶道“措珠小姐不是故意要吵着大侠的,大侠便饶了她这一回吧。” 然而男人却连看都不看焚梅一眼,眼见着措珠几乎都要翻白眼了之时。 男人方才松开了手,他觉得心口一窒,而且也不知为何,他在此时只突然想到了于瑟,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行将做出一个错误的决定。 他看着即将死在自己手中的混血少女,只觉得理智回笼。 不过即使如此,他对面前这个害死阿瑟的少女也没什么好感,他只冷哼了一声,随后声音阴冷的威胁道“你如果再吵闹一句,我便杀了你!” 看着男人阴翳空洞的眸子,措珠就是有一种他会真的杀了自己的感觉,而且刚刚在生死一线徘徊过,她只一边虚弱的咳了几声,一边默默点了点头。 见少女虚弱的跟只乖猫一般,他又转头敲打起焚梅道“还有你也是,最好别给我耍什么花样,不然你们俩都得死在我手里。” 焚梅此时只满心顾虑着措珠,又哪里有心思顾虑其他的,他只连忙低声保证道“大侠,我不会逃的,我只是想知道您到底是官府中人?还是别的什么人?” 他神色倒是分外诚恳,看得出来这些人跟自己曾经卖命的怕是同一支,也不知是出于对彼此经历的怜惜还是什么,他只出言道“你放心,我不是你主子派来的!” 说完这一句,他便又放下了车帘。 没了措珠的吵闹,这一路行驶的却也仍旧不算顺利。 下了一整晚的大雨,只令整条道路都显得泥泞不堪。马儿更是疲乏。 这一行人只在天色将暮之时,方才勉强寻到一处歇脚之地。 那是一座普通的村庄。 村里人对于外来者似乎十分警惕。不过在叶维隽拿出了官府的公文后,这村子里的人便对他又是另一幅态度了。 甚至听说有京官过来公干,那村长都亲自过来迎接了叶维隽。 叶维隽只又将自己的公文拿给村长看。 村长看了那公文,又看了看被绑着的措珠二人,神色有一瞬异常,不过他还是十分热情的将叶维隽迎进了村子,只好酒好菜的招待着叶维隽,叶维隽盛情难却,自然只能参加了。 而他们托叶维隽的福,也得以进了村长安排的住所,甚至还吃到了久违的热饭热菜。 不过与叶维隽不同,他们的外面守了几名村子里的年轻男丁。 如此一番,直到了夜半时分,村子里却突然响起了吵闹的声音,甚至是外面都亮起了巨大的火光。 见外面如此吵闹,措珠只挪到窗户口试图细细听听那外面在吵什么,不想她不过刚靠近窗户口,那窗户口便响起一声惨叫,随后有鲜血透过那薄薄的窗户纸溅到了措珠的脸上。 措珠还来不及尖叫。 便见一名黑袍男子骤然闯入室内,这装束十分眼熟,与当初她在桓远田庄里遇到的那群人十分相像,很显然这人应是纳达的人。 她下意识开口问道“是纳达哥哥让你们过来的吗?” 此时室内漆黑,那人的眼睛显然还没适应黑暗,原本他还在盲目探索,但听到姜念娇这一声后,那人只提了刀便朝窗户口捅去。 措珠被吓得不轻,只连忙翻身一滚,而那人只一刀快似一刀,眼见着措珠将要被那人刺穿之时,原本在睡梦中的焚梅也感受到了危险,他连忙借力踢着杂物间的一个空米缸朝那人砸去。那人没料到身后的袭击,只立刻被米缸击倒。 于此同时,措珠只配合的高声大叫道“救命啊!来人啊!杀人了!” 室外虽然吵闹,却还是盖不住措珠的声音,很快这杂物间里便进来了不少人。 那黑袍人还想拿刀刺向措珠,然而那焚梅却也不断借着身边的杂物攻击着他,加之天色昏暗,措珠又滑的跟条泥鳅似的,那黑袍人眼见情形不对,当即转身就跑。 很快室外吵闹的人群也随着声音进入内室。 火光重新亮起,人们才发现这内室已是一片狼藉,而靠近南边的那个窗户口更是直接被人撞破。 两名囚犯躺在地上东倒西歪。 措珠看到举着火把过来的村长和押解他们进京的叶维隽也不免松了口气。 只是这口气没松多久,这杂物间的外面却响起女人凄厉的哭声“我的儿啊!你醒醒啊!” 之后又是几声妇人的嚎哭。 想来刚才那黑袍人进来时,便杀了好几人。 村长面色凝重且复杂的看向叶维隽,他狠狠叭了几口旱烟,随后才对叶维隽道“这位大人,咱们村没经过这么大的事,您还是带着你的人离开吧。” 听到这村长的话,措珠可就不乐意了“哪有你们这样的啊!现在黑灯瞎火的你让我们往哪去呢!要走也该明天再走!” 措珠这话音落下,其他村民的脸色便也齐刷刷黑了下来,其中一人甚至高呼道“你们最好赶紧离开我们村子,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他这一声高呼,只立刻引起了村子里的其他村民的响应。 措珠这时才发现这些村民们只拿着各种铁打的农具面色不善的杵在大门口。 看到这些人的模样,措珠自然十分识时务的闭了嘴。 叶维隽此时脸色也不大好看,然而他却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拱手朝村长道“今日多谢你们的热情款待,来日回京必当重谢。” 话音落下,他便一手扛起措珠,一手提溜着焚梅离开了村子。 离开时,外面的雨已经停了,然而昼夜温差之大,还是让措珠与焚梅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措珠不解的看向叶维隽道“大叔,今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前院怎么那么吵?还有刚才那人又不是我们杀的,那老头赶我们走做什么?” 面对着叶维隽,措珠简直像是个十万个为什么。 然而叶维隽却什么都没说,他只扛着这两人迅疾的朝马车而去,随后在靠近马车时,看着马车前幽绿的灯火,他又突然放下了他们二人。 随后他用手中的刀刃砍开了他们两人身上的绳索。 措珠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叶维隽便对着他们吩咐道“你们先赶紧躲起来。” 然而他说这话时,显然已经迟了,见叶维隽迟迟不过来,那幽绿的灯火只霎时如鬼火将他们三人围在同一个包围圈里。 于此同时一名声音阴阳怪气的黑袍男人只如幽灵一般骤然靠近,他桀桀怪笑道“你们还想往哪里去?” 随后那靠近的黑袍男人只举着灯火在叶维隽三人脸上划过。 措珠也是这时才发现那如幽灵一般的鬼火,原来只是一群黑袍人提着的纸灯笼。 “是纳达哥哥让你们过来的吗?”看着这与当初桓远田庄的黑袍人相似衣服的一群人,措珠只忍不住继续问道。 然而在场的黑袍人却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相反其中为首的那名黑衣人在发现叶维隽后,只将灯火又朝叶维隽凑了过去,片刻后黑衣人只扬起略带惊奇的声音道“飞鹰三号?你没死?” 叶维隽只冷冷看着那人,虽然他很想说自己不是飞鹰三号,可他清楚自己分明是遇到了从前的同僚。 第一百八十四章 于瑟的罪证 而那为首的黑袍男人之后又将探照的灯火在另外两人的脸上扫过,他看着这一行三人不禁发出了一声咯咯轻笑,他抚掌低赞了一声“妙啊。” “飞鹰三号,我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如何?”黑袍人低声问道。 叶维隽却是斩钉截铁道“我不会再入黑鹰会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听到叶维隽这话,黑衣人发出古怪的笑声“你放心黑鹰会也不收叛徒。” “不如这样好了,只要你杀了他们二人,我便放你离开如何?” 听到这里,措珠先开了口,她高声道“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是纳达哥哥的未婚妻,你们让我见他!” 然而措珠的呼喊只直接被人忽视了,于此同时,叶维隽已经抽出了刀鞘中的利刃。 一直安安静静的焚梅见状只连忙将措珠护在了自己身后,他只高声道“你不要信他们的,他们之前还许诺过我待事成之后还我自由呢。他们都是言而无信之徒!” 听到这话,那黑袍人当即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以铁爪朝焚梅的头顶抓去。 眼见着那铁爪即将落在焚梅的头上,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叶维隽忽然抽刀格挡住了那铁爪,随后叶维隽只与那黑衣人缠斗做一处,而其他黑衣人眼见着自己的首领已经开始动手,自然也加入了战斗的队伍。 有人配合着黑袍人对付叶维隽,也有人出手拦截措珠与焚梅二人。 措珠并没有什么功夫,焚梅自认双拳难敌四手,只能一边逃避,一边尽力护着措珠。 但即使如此,在众人围捕之下,焚梅的行动也相形见绌。 眼见着一柄利刃即将刺向焚梅,措珠此时忽然想起自己之前备在身上的迷雾弹。 她只立刻拉燃引线,随后朝着追过来的黑袍人的方向狠狠掷去。 焚梅当下自然也十分配合,在林中烟雾四起之时,他只立刻抱着措珠朝林中钻去。 也不知焚梅抱着措珠疾行了多久,只见得黑色的地平线上也现出了瑰丽的云霞。 而身后再无追兵的声音,焚梅才敢抱着措珠在一处高而浓密的粗树枝上停下歇息一阵。 他不敢松开措珠,只生怕自己这一松,措珠便会万劫不复。 而往日聒噪的措珠也一直十分安静。 她趴在焚梅的胸膛,甚至连动作都没有。 这份安静几乎要让焚梅以为措珠是不是睡着了,然而他低头看去,却发现怀中的少女一直在流泪。 焚梅不禁下意识试图将措珠的眼泪擦干。 然而措珠觉察到焚梅的动作,眼泪反而越加汹涌“焚梅,纳达哥哥原来真的没想让我活着?可是为什么啊?我可是他的未婚妻啊。” 焚梅没有回应措珠的话,他只轻声道“没事的,措珠小姐,你还有我。我会尽我全力护着你的。” 然而这样的安慰却并不能让措珠感觉到轻松,毕竟焚梅如今还中着牵机之毒,如果牵机不得解,他便也没多久的活日了。 可如今别说求纳达放过焚梅了,纳达这根本就是想让他们死啊。 措珠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了这其中的疑点“焚梅,你是不是也骗了我?” “我能骗小姐什么?”焚梅心虚的别过脸去。 然而措珠却是将他的脸容扳向自己“焚梅,你告诉我实话,你与纳达哥哥到底做了什么交易?” 焚梅本不想回答,可是被措珠的视线望着,他只觉得无所遁形。 虽然被蒙在鼓里的人是幸福的,可如果这份幸福他护不住,倒不如从一开始就将这所有的一切都告诉措珠。 想到此处,焚梅终于开了口“措珠小姐,我可以告诉你一切,但我也想请你答应我一件事。” 措珠闻言,只重重点了点头“你说。” “不管你看到了什么,在我们没有到达一个安全的地方,你都不许离开我身边,这点你能答应吗?”焚梅语气分外艰难的询问道。 措珠认真的点了点头。 随后焚梅方才道“你还记得那日在姜府那位夫人将一枚古琴簪子交给你的事吗?” 措珠也是在此时想起自己似乎还曾得过这样一枚簪子,还好焚梅让她藏好了,她很快便从怀中取出了那枚簪子,并且将他交到了焚梅手上。 焚梅只将那古琴簪子的簪身一点点拧开。 措珠这才发现这枚簪子居然是一枚空心簪,而那簪首之内,正有一张长长的纸卷,那纸卷上是米粒大小的娟秀字迹,看得出来这是出自于瑟的手笔。 焚梅只将那纸卷交给措珠。 措珠只借着大亮的天光终于看清了那纸卷上的秘密: 我的好女儿,我不知道此生我还能不能见到你。 不过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多半已不在这人世了。 不过你不必在意,这于我来说其实是一桩解脱,我就要去见你的父亲了。 只是可怜你还在这世上孤苦无依,孩子,如果你能看到这封信。 请记得一定要离羌漠人远远的,更不必被仇恨蒙蔽双眼从而做出相同的错事来。 不过如果他们想要害你,你也不必害怕,你只须将这封信交到高御史手中,他们会护你平安的。 看完上面的一段话,下面便是一长串关于于瑟这些年为了黑鹰会做过多少恶事的记录。 这其中也顺带附上了于瑟这些年的心路历程,看着这封信,措珠只觉心里酸酸的,好像从前原本刻意忽视的部分,只越发的感受到了缺失“这位夫人或许不是个好人,但她对自己女儿可真好啊。不像我,从小就是个没爹疼,没娘爱的孤儿。如今就连我所依赖的纳达哥哥居然也背叛了我。” 措珠低声感叹之时,焚梅却只是用一种古怪的表情看着措珠,好半刻在措珠抬头看着他时,他才嗫嚅着说了一句“措珠小姐,您难道没发现她就是你的母亲。” 听到这话,措珠也是一愣。随后她只挥手道“别开玩笑了,我母亲怎么可能是她,她可是邕地人啊。” 焚梅只面色凝重道“她是邕地人不错,可她在成为姜府大夫人之前曾嫁给过一个羌漠商人,那商人是黑鹰会的成员。他们成婚之时,也是十分恩爱的,只可惜这位夫人在婚前还曾与一个邕地男人交往过,那个男人便是姜府如今的家主。那人当初为了权势抛弃了你的母亲。” “婚后那姜放因为与自己夫人不和,却又想与你母亲继续往来,恰好你的父亲被人发现了黑鹰会的身份,那姜放便迫着你母亲与他继续偷偷往来。” “你母亲本是不愿继续这段孽缘的,只是为了你父亲她才不得不继续与姜放往来,很快这事便败露了,你父亲知晓后,本想带着你母亲远走他乡,但那姜放却不肯放人,为了永远独占你的母亲,他便直接将你父亲以之前的罪名杀了。” “你母亲也被姜放养在了外院,起初她本也想随你父亲而去,只可惜在她准备离开时,她却发现自己已经怀上了孩子。而且从时间上推算,这孩子很可能还是你父亲的,因此为了这唯一的骨血,她也放下了死志,只是她也怕姜放在发现孩子不是自己的,会让她打掉这个孩子,故而她一直小心翼翼。” “也是在这时你父亲的旧日同僚来找上了她,他们以为你父亲复仇,顺便替你母亲保下你为诱饵来诱惑你的母亲。你的母亲自然答应了下来,那之后黑鹰会为了更好的控制你母亲,也为了能瞒天过海,他们只在你出生之时,只将他们早已准备好的邕地婴儿与你掉了包,而你则被放回羌漠收养。” “那之后你的母亲为了你的平安,即使明知自己是在走上一条不归路,但为了你却也没了回头路。” 听焚梅如此做说,措珠显然还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你在说谎吧?我都不知道的事,你又是从哪里得知的?”措珠低声喃喃道。 “这些都是纳达殿下告诉我的,当初他为了测试我对你是否有情,曾将此事告诉我,还让我拖着你去杀了你那已经毫无利用价值的母亲。” 听到此处,措珠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所以你就答应了?” 焚梅沉默的点了点头。 措珠忽然呵呵长笑了一声“所以那日的那位夫人真是我的母亲,而我亲手杀了她?” 说到此处,措珠只觉得心头似有一根利刃卡在喉头,上不去下不来。 然而焚梅却在此时分外诚实,他低声道“措珠小姐,对不起。你要恨便恨我吧,是我在那碗燕窝里放了鹤顶红,也是我策划着利用姜家大小姐来实施这个计划。” 说完这话,焚梅只闭上了眼睛,似乎在等着措珠对自己的报复。 措珠愤恨的瞪着焚梅,却什么都没说,就在焚梅以为她不会有所行动之时。 措珠却终于做出了反应,她直接推开了焚梅,她用一种十分失望的声音道“是我眼瞎,看不清你们的真心假意。” 话音落下,措珠便纵身从那高高的树身之上跳了下来。 感觉到怀中一轻,焚梅自然也连忙追了下去。 第一百八十五章 被陈嫤年识破伪装 叶维隽从黑鹰会的旧同僚手中脱身之时,身上已是刀伤累累,当下他也顾不得处理自己的伤口。 毕竟自己昨日逮着的那两名凶犯如今还不知所踪呢。 好在昨日解开他们的绳索之后,他早就另外留了一手。只在他们的身上留下了追踪蜂喜爱的花蜜。 故而当下他只需放出追踪蜂即可。 而在那追踪蜂的引领之下,他只朝着林野一路往南而去。 他原以为这两人怎么着也该逃出了这座林子。 不想在林子边缘,他却发现那对看起来像是情侣的小年轻,此时竟似是在闹内讧。 那女娃娃气的狠了,竟是直接从那二十多米高的树上纵身跳了下去。 这不是找死吗? 那柔弱青年一见女娃往下跳,也急得想去拉女娃儿的手臂,只可惜女娃下落的速度比他快多了,眼看着那女娃儿便要坠落。 他也不禁下意识飞身去接了那女娃儿。 好在彼此所距不远,女娃儿很快便被他抱住了。 而待双方落了地,焚梅对于叶维隽的到来似乎也并不意外,他甚至还神色平静的朝叶维隽道了一声谢。 随后他还主动伸手等着叶维隽将他重新绑起来,看他这乖顺的模样,倒似乎是根本没打算离开。 叶维隽见他们还算配合,也怕再遇到黑鹰会的人,此时自然不肯再绑束二人。 焚梅得了叶维隽的信任自然只低声道谢。 而另一边被救的措珠却是一声不吭,她的情绪看起来十分低落。 而且在那之后这原本在危险时刻还毫不犹豫为对方着想的两人,居然在之后的一路上几乎都不跟对方说一句话。 那措珠甚至是只要有焚梅的地方便远远避开。 那焚梅无法,便只能在白天的行程里尽量陪在叶维隽身边,帮着叶维隽一起赶车。 至于那车厢则留给了措珠。 叶维隽也不是个多话的,故而这一次的三人行只十分寂静。 加之有了上次黑鹰会找了村民为他们通风报信的前车之鉴,叶维隽自然也不再往村镇而去。 三人只一路风餐露宿了好几日方才越发靠近上京。 眼见着再有一日便要到达上京了,叶维隽也不禁松了口气。 见天色快昏暗了下来,叶维隽只指挥着措珠在附近捡拾柴火 他本想再让焚梅去捕鱼,自己则去狩猎。 不过他看着焚梅的脸色似乎不大好,又想着这小子这几日跟着自己任劳任怨,许是累着了他便没另外分派任务给焚梅。 只让他强行留在营地休息。 之后他便往深山去了。 到得夜幕降临时,措珠因为分派的任务较轻倒是先一步回来了。 她回到营地时,营地里仍是黑漆漆的,她自然便掏出了火折子,只将柴火点亮。 不想火光亮起后,她却发现焚梅居然还靠在马车车辕之上。 措珠看到焚梅,只下意识便想离开营地。 这几日一想到焚梅联合着纳达欺骗自己,还害死了自己的母亲,她便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 要说很恨,那似乎也不至于。毕竟她从来也没有被于瑟照顾过一天,母女之情要说有多浓烈,那定然也是骗人的。 可若让她就此放下,那似乎也不可能,那种被自己最信任的人,最爱的人背叛的感觉还是会如心口的一根硬刺,只不时出来扎一下人。 故而看到焚梅居然在马车外,她便下意识想再去林中采一些野果。 而在她转身之际,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阵抑制不住的咳嗽声。 那声音十分隐忍且克制,但即使如此却还是压不住这其中的苦痛。 措珠也是在此时方才想起这焚梅还中着牵机之毒。 如今算一算日子,离着毒发竟也没几日了。 想到这一层,她只能返身走了回去,靠近车辕时,焚梅的口中果然吐出了乌黑的血块。虽然他极力隐忍,只似是不想让措珠发现自己的异常。 但不想的也还是被措珠看到了。 他想牵动个笑容安抚措珠不必在意,但话没出口,喉间一阵腥甜,他便又吐出了一口黑血。 而且他一时如万蚁嗜咬,一时如五脏被人伸手翻搅。 大股鲜血吐出,他的青筋也因这巨痛而根根绷起。 看着他痛苦的模样。 措珠只能暗恨自己的束手无策,虽然她也是巫医,但她从来没有研究过牵机,如今这牵机的毒竟是完全研制不出来,她也只能倒出些止痛的药丸塞入焚梅的唇中。 但即使如此这些药似乎也压制不住焚梅牵机发作的速度。 若是月底焚梅不服下解药,那再过几日,这或许便是焚梅的死日了。 措珠虽然恨着焚梅与纳达狼狈为奸,可她却也忘不了焚梅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那种好。 故而对于焚梅的情绪,她的情绪一直都是十分复杂的。 不过不管是爱也好,恨也罢,她从来都没想过焚梅会因此死去。 而眼见着京城越来越近。 同时看着迟迟不归的叶维隽,她突然便产生了一个想法。 在这之前纳达或许是想让自己死的,但如今她手握着黑鹰会的脏证,若是她拿于瑟留下的脏证直接与纳达交易呢?如此一来能不能换回焚梅的命呢。 想到此处,措珠只觉得心中有诸多念头蠢蠢欲动。 她看了一眼看不清的来路,与迷雾重重的去路,终于还是选择了自己所以为的道路。 焚梅也似是有所觉察,他只伸手试图拉住措珠的衣角,试图叫她不要做出错误的决定,然而此刻的他根本没法阻止措珠的任何决定。 措珠只将自己母亲留给自己的证据,包在了焚梅手中。 随后她又给他留了几瓶药,之后她只直接解了马车上的一匹马的缰绳,随后她翻身上马朝着上京策马而去。 赶了连夜的夜路,天光熹微之时,上京城西的城门也在此时缓缓打开了大门,早在城门口等候,提着各种瓜果时鲜之类的小玩意儿的农民们只立刻便挑着箩筐入城。 措珠见状便也连忙跟着混水摸鱼入城。 不过想到自己如今是嫌疑犯,她在入城前还是在地上抓了一把尘土抹脏了脸容,之后她只贴着一名挑着板栗的农夫缓缓入了城。 到底是上京,天光虽仍是熹微,不远处的街坊里却有炊烟袅袅。各种商业街区里更是已经有不少的早餐铺子开了门。 汤饼店,包子铺,各种混合着热气与香味的食物只构筑着上京的烟火气息。 从昨夜便滴米未进,还赶了一夜的夜路的措珠只觉得肚子里的蛔虫都跟着发出了咕噜噜的叫声。 她饿极了,却只能吞咽自己的口水,毕竟她身上什么也没有。 想到这些只会更加勾起自己的馋虫,措珠也不再东张西望,她只匆忙寻着王留坊而去。 她记得纳达的居所便在王留坊,她必须去那里找纳达。 然而当她真正寻到了纳达所在的小筑门前,看着那门口的守卫,躲在角落里的她,却又突然望而却步。 若是就这样贸然去找纳达,自己会不会还没见到他,便被他的侍卫处置了啊。 若是如此,自己可就白死了啊。 想到这一层,措珠终于还是没有冲出去。 她只静静蹲守在对面街坊的角落里,随着日上三竿,眼看着那小筑门口陆续有各种华贵的马车停驻,随后车里只走出各种上京的贵公子与官家小姐来。 他们只一边让下人递了请帖,又备着各种礼物在管家的引领下往纳达的居所走去。 看这样子,倒像是纳达在举办什么宴会。 只可惜作为宴会举办方的纳达却是迟迟没有走出来。 想到纳达可能今日不会出府了,措珠自然是再守不住了。 她必须主动出击。 只可惜没有请帖,衣服寒酸的自己又该如何跟着进入那府中呢。 措珠一边苦恼着一边仔细观察着往来的人群,随后她很快便发现了一个漏洞。 眼见着又一辆马车靠近,她只连忙拍了身上的灰尘,将自己收拾的大概干净后,她便连忙凑到了一辆马车跟前。 “大小姐好,我家主子让我过来迎接您了。” 车夫见她凑过来还以为他是纳达府中的下人,也没在意,又见她熟门熟路的取了下马的矮凳,车夫只越发加深了这种认知。 车夫小声道“咱们小姐用不着矮凳。” 而随着车夫的话音落下,一名女子更是直接翻身下了马车。 看着她稳稳当当的落了地,便是措珠也不免有一丝小惊讶,倒没料到邕地居然还有如此豪爽的女儿。 而那女子下了马车后,只又对着车夫回身吩咐道“给纳达殿下的礼物麻溜的赶紧拿下来。” 话音落下,女子只与措珠来了个四目相对。 而四目相接之时,措珠只恨不得自己从来没来过这一趟。 她下意识转身想跑。 然而早已认出她来的陈嫤年又怎么可能让她就这么跑了。 陈嫤年一把扳住她的肩膀,一边低声道“想跑?门都没有!” 措珠自然想挣扎,然而她本就没有功夫,陈嫤年只三两下就制伏了措珠。 她只先点了措珠的哑穴,随后又点了措珠周身的大穴。 待着措珠动弹不得之后,陈嫤年便扛着措珠往马车里扔去。 第一百八十六章 拖后腿的未婚夫 陈嫤年本是来参加纳达的生日宴会的,可如今见着了措珠,她自然也不打算继续参加这场宴会了。 她可没忘记自己的好姐妹姜念娇正是因为这措珠才被坑入大牢之中的。 如今这人被她先一步抓到了,她自然得把人带走。 毕竟这措珠可是纳达的未婚妻,如果让纳达看到她,谁知道纳达会不会维护于她。 她把措珠扔入马车之后,转身又对管家道“你且替我把礼物送过去吧,若是纳达问起,你便说我身体不适,改日亲自上门赔罪。” 说完这话,她便也跟着上了马车。 管家苦着脸道“大小姐,这样怕是不妥吧?” 不过陈嫤年可不会考虑这么多,她只低声对车夫吩咐道“走!咱们去上京府衙。” 随后她想了想这上京府衙折腾了姜念娇这么久,又觉有些不爽,故而她思索一番又改口道“算了,咱们还是先去姜府吧。” 陈府中人显然都对陈大小姐这想一出是一出的本事感觉到无语,只是陈嫤年性子凶悍,身边人也不敢反驳于她。 而在陈嫤年放下车帘,车夫准备调转马车车头之时。 陈燕蓉的马车恰好与陈嫤年的马车擦身而过。 看着调转马车的陈嫤年,她不禁心生疑惑。 这陈嫤年人都过来了,怎么又调转了马车? 她往日不是与纳达殿下感情甚笃吗? 不过陈燕蓉也懒得多管陈嫤年的闲事。 她们虽都是陈家人,陈燕蓉却自持京中大家闺秀的身份,很是看不上恶名远扬的陈嫤年。 她更不想与陈嫤年扯上什么关系,故而心中疑惑归疑惑,她也没有出声问询一句。 而从自家马车上下来之后,却见陈府的管家正拎着礼盒在与纳达府上接待的人员致歉“实在是对不住,我们家小姐今日出门前身子突然有些不适,故而没能前来,她只命小奴略备了这份簿礼,还望纳达殿下莫要见怪。” 听这管家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陈燕蓉只觉好笑。 人都到门口了,还说身体不适这种烂借口也就陈嫤年能想得出了。 而纳达府上的接待不管看没看见陈嫤年的马车,那也只能伸手不打笑脸人,陪着对方把这戏演下去了。 而在陈燕蓉看着这边的热闹时,她身后却响起一道热情洋溢的男声“阿蓉!你也来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陈燕蓉只觉头皮发麻。 不过众目睽睽之下,她还是回了身。 来人穿的是藕色玉兰花团交领袍,头束莲花玉冠,这偏女气的装扮穿在他身上只将那英气俊朗的少年衬得有几分轻浮意味。 他身后的仆人更是抬着一个造型夸张的木盒上门。 这不知道的怕要以为他是来找纳达麻烦的。 陈燕蓉看着张玉成,便只觉脑瓜疼,连笑都挤不出一个来。 偏偏这院子里的人都在看着他们,陈燕蓉只觉得大概所有人都在嘲笑自己跟这傻瓜。 陈燕蓉只能端着一个疏离的笑容,给张玉成福了一礼。 张玉成见陈燕蓉脸上分明挂着笑,便只觉分外清爽,他连忙伸手去扶起陈燕蓉,随后那一双桃花眸子只定定望着陈燕蓉道“阿蓉,我们之间何必如此多礼。” 陈燕蓉见张玉成握了自己的手,连忙不动声色的抽了回去“这是礼节规矩,还请张公子也谨遵规矩。” “害,咱们很快便会是一家人了,讲那些虚礼做什么,而且阿蓉咱们可是订了婚的,你说说你怎么还这么见外,叫啥张公子啊,你叫我玉成就好……” 纵然陈燕蓉自认自己在一群闺阁千金里也算有些手腕的了,可面对着张玉成,她还是时常感觉挫败。 这人就一自来熟加话唠,而且碍于两家订下的娃娃亲,她还不能不给他脸面。 不然外人还不得说她是个小势利眼。 毕竟两家当初订下娃娃亲时,这张家也算显赫,前任邕灵帝能被废除,张家也可算是出了大力的。 而当时的祖父就算再怎么手眼通天却也只是一介臣子,作为臣子自然没有权利废除帝王。 这时候先太后的旨意便显出了十分作用,而这位与自己祖父联手的太后正是张家人。 只可惜这张家后人都不争气,而那位张太后又在与当今邕帝的交锋之下败下阵来。 后来这张家便迅速败落,虽如今那张家家主还是个侯爷,然而那家主的官位却不过一个兰台令史。 张玉成是张家家主的嫡长子,以后很大程度上是要继承侯位的。 然而这人整日里不学无术,常与一群狐朋狗友眠花宿柳,到如今都快弱冠了,却还是个白身。 这点他倒是连他父亲都不如。 说实话,陈燕蓉是很看不上这种没什么出息的男子的。 且不说他们陈家如今正是家大势大,风头无两。 便是她陈燕蓉在京中那也是颇有才名与美名的。 也就是她是个女儿身,若是个男儿身,她定是要去考取功名的。 故而作为一个颇有野心的女子,对于自己未来的丈夫如此德性,她心中其实很是不满。 若不是怕人传出些于她名声不好听的,她是根本不想搭理张玉成的。 故而即使眼下旁人看他们二人如看笑话,她也只能挂着笑脸勉强应付着张玉成。 待着寒暄几句,恰好有姐妹过来与她说话,她才算是摆脱了张玉成。 而那为她解围的女子正是前阵子被她推荐了去参加皇后茶会的萱眉。 虽然当日那茶会最后以三殿下没有现身而泡汤。 不过这倒不影响萱眉与陈燕蓉的交情。 甚至她只因为这事更成了陈燕蓉的死忠。 在她拉着陈燕蓉离开后,萱眉还没忍住偷偷白了一眼正在与纳达府上侍卫交接的张玉成。 她可烦张玉成粘着陈燕蓉了。 毕竟在她看来陈燕蓉千好万好,简直是京中闺阁千金的代表,这样的美人儿断是不能配张玉成这种绣花草包的。 “燕蓉,你以后再遇到张玉成还是直接别理这厮了,他就不是个好东西,前天他还跟我表哥去风花坊里喝了花酒呢。” “而且一个大男人,要功名没功名,要本事没本事,还这么没眼力劲,真是嫌着丢不死人。”萱眉倒仍旧是个口无遮掩的性子,陈燕蓉尚且没对自己这未婚夫发表意见,她便气呼呼的说上了。 陈燕蓉闻言只轻笑一声“好了,阿眉,我知道你是为我抱不平,也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方是正理,而且玉成不过是贪玩了一点罢了,你呀,也别老说他这些不好的点了。” 陈燕蓉这番话看起来就像是在开解萱眉,然而萱眉却被陈燕蓉开解的越发郁闷。 想想那张玉成的沾花惹草,再想想陈燕蓉的宽容和善,她便更觉得陈燕蓉以后若是嫁给了张玉成,来日定是要吃大亏的。 故而她也顾不得再考虑她表哥之前对自己的告诫,只把自己表哥说过的一桩关于张玉成的传闻一股脑都说与陈燕蓉听了“贪玩一点?燕蓉,他哪里是贪玩一点,你都不知道他还在外面养了个小花魁呢,那小花魁如今肚子里的孩子都三个月了。你若是嫁给他,那才要教人瞧尽笑话呢。你若嫁过去,还没生下嫡子,这府上就有了个青楼女子生的长子,你说这事隔不隔应人?” 听到此处,陈燕蓉一双杏子眼只微微圆睁,她似是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她只摇头道“怎会这样?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燕蓉,你要不信,等宴会结束,我带你过去看看那花魁。” 二人正说着张玉成的丑闻,不想张玉成却也在满世界找着陈燕蓉,如今好不容易找到陈燕蓉,却见陈燕蓉正白着一张脸望着他。 她身边的萱眉也一副保护者的姿态挡在陈燕蓉身前。 感觉到气氛不对,张玉成也不免小声道“燕蓉,你怎么了?” 萱眉正怒瞪着双眼道“你还有脸问为什么?” 眼见着萱眉便要将那丑闻脱口而出,陈燕蓉却是拉住萱眉的手道“阿眉,别说了,我们走吧。” 说完这话,陈燕蓉只又对着张玉成道“张公子,你现在还是暂时不要跟着我了,有什么话,咱们宴会结束后,我再与你细说。” 见她如此克制的表现,倒似是即使如此,她也还是想给张玉成留几分薄面。 张玉成并不知道陈燕蓉这般表现是为了哪桩。 他正要继续追问陈燕蓉怎么了,不想此时一名年轻公子正过来与他搭话,而他们这番搭话的功夫,陈燕蓉便与萱眉先一步离开了。 萱眉离开后也没忘记继续数落这张玉成。 直到见到身着玄青玉兰花团圆领袍的纳达与一众贵公子迎面而来,萱眉方才住了口。 她只用团扇遮住半面,含羞带怯的看了一眼自己之前的心头好纳达。 虽然她在发现这纳达似乎有些喜欢陈嫤年后,便转移了喜欢目标。改为喜欢三皇子。 不过如今那三皇子一副非姜念娇不娶的架势,她便又转移了喜好。 只又将注意力放到了纳达身上,而且她也观察过了,这段时日纳达虽然与陈嫤年有所往来,但却并不亲密。如今看来,当年的风言风语怕也只是谣传。 第一百八十七章 宴会上的闹剧 迎面相撞,纳达自然也主动朝二人打起了招呼“燕蓉小姐,萱眉小姐好。” 萱眉闻言只不可思议的眨了眨眼睛道“你记得我叫什么名字?” 要知道他们也不过一面之缘啊。 纳达闻言却是轻笑一声,那双灰蓝色的眸子更是温柔如水“想要不记得姑娘怕是很难吧。” 说完这话,恰好其他公子在催促纳达随他们一起去正厅,纳达应下之时,只又对着萱眉点了点头,随后方才转身离去。 看着对方高挑的背影,以及那秀气英俊的面庞。 萱眉自然早忘了刚才还在为陈燕蓉打抱不平之事,她只双手捧着脸颊,一副如痴如醉的模样,小声喃喃道“他也太帅了吧,果然还是纳达殿下最帅!我觉得我又可以了。” 陈燕蓉倒是没有附和于她,她也在看着纳达,直到纳达也回身朝她点了点头,她方才勾起嘴角,收回了视线。 纳达都消失在了转角,陈燕蓉一回头便见萱眉居然还是一副如痴如醉的模样,她不免笑着打趣道“什么你又可以了?阿眉,你前阵子不是还在说只喜欢三殿下嘛?” 听到陈燕蓉打趣自己,萱眉倒是半点也不介意。 毕竟食色性也。 男人能欣赏女色,她又为什么不能欣赏男色。 况且现在这两人都只是她的单相思,所以她在心里花心一点也不打紧吧。 “三殿下固然好看,可他如今名草有主,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居然喜欢的还是我最讨厌的姜念娇,这点我可不能接受,所以我不喜欢他了。” “至于纳达殿下,这么久了,我也只见他与陈嫤年往来密切有些绯闻。虽然我也很讨厌陈嫤年,但他又没有承认自己喜欢陈嫤年,说不定是陈嫤年缠着他也不一定呢。”萱眉此时只又不禁为自己重新粉上的旧墙头开脱。 陈燕蓉只默默听着,随后她出言认同道“这么说来,这位羌漠的三殿下自来上京,也确实鲜少有什么不好的流言传出。” “是吧?”见自己喜欢的人得到了自己好朋友的认同,萱眉只越发激动。 陈燕蓉自然点头“这纳达殿下是挺不错的,萱眉可是喜欢他?要不要我帮你们牵线搭桥一番?” 听到这话,萱眉惊声道“你难道跟纳达殿下也很熟?” 陈燕蓉摇了摇头道“不是我熟,是我哥跟他关系不错。你要真喜欢他,我倒是可以让我哥帮一帮你。” 听到这话,萱眉先是瞪大了双眼,随后她只狂喜的抱着陈燕蓉激动道“好啊!好啊!燕蓉你可得帮我问清楚他的喜好,待来日要是我们成了,我给你封大红包!” 陈燕蓉只任由搂着,她嘴角只挂着淡淡的笑容。 “大红包便不必了,不过今日关于张玉成的事情,你不要再说给其他人知道了,毕竟这种事不是什么好事,传出来我脸上无光不说,张家怕也难做。”陈燕蓉轻敛眉目道。 提到张玉成,萱眉自然也收敛了笑容,毕竟自己好姐妹现在正为了自己那无耻的未婚夫头疼,自己却在这庆祝自己即将见到男神,这种落差感难免会让人觉得太过残酷。 故而萱眉连忙松开了陈燕蓉。随后她又拍了拍陈燕蓉的肩膀道“阿蓉,你放心,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陈燕蓉则道“那便拜托了。” 之后没等多久,宴会便开始了,陈燕蓉一行人自然都齐齐落了座。 坐在上首的纳达一眼便看到陈嫤年的位置是空的。他虽觉得有些小小遗憾,却也知道自己如今与陈嫤年是断无可能了。 眼见着席上宾客满座,美味佳肴自然也如流水一般端了上来。 而堂下更是有舞姬挥着水袖跳着时下的新曲。 只是在这一众的舞姬里,却见一名蒙面的红衣舞姬,只突然转到了张玉成的跟前。 张玉成还没反应过来,那女子便突然扑入了张玉成的怀里,同时那红衣舞姬只颤声叫道“玉成公子救命啊!” 张玉成还没反应过来,就抱住了一名瑟缩的小美人,他自然被吓了一跳,考虑到对面自己的未婚妻也在,张玉成可不敢怜香惜玉,他只连忙将那小美人推开“你谁啊你!就往本公子怀里撞!还不给我起来。” 那红衣舞姬似乎也没料到张玉成会骤然推开自己,故而张玉成只轻轻一推,她便跌坐在了地上。 可即使如此,她也没有放开张玉成,她只抓着张玉成的袍裾一角哭得梨花春带雨“玉成公子!我是阿姻啊,您定要救救我。” 听到那女子自报家门,张玉成的脸色顿时更是难堪,而透过那薄薄的面纱看过去,那跪在自己身前的女子可不正是自己前段时日包下来养在外院的风花坊的小美人。 只是这女子不是好好待在外院里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此时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好发作,故而他只能一边给那红衣舞姬使着眼色,一边硬着头皮道“我不认识你!你哪来的往哪去!” 只可惜红衣舞姬也不知是故作不知,还是当真接收不到张玉成的暗示,眼见着张玉成起身欲走。 红衣舞姬便哭的更为伤心了“玉成公子!您不能走啊!您走了阿姻怎么办?阿姻肚子里可还怀着您的骨肉呢。您就算不要阿姻也得看在这骨肉的份上帮阿姻一把啊!” 听到红衣舞姬这一句,众人只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京城少爷们的风流韵事也不是没有,起初人们见到这女人纠缠着张玉成,还只当是桩风流韵事在看。 然而当听到这女人说她怀了张玉成的骨肉后,这风向便霎时转了向。 他们可没忘记这席上还座着张玉成的未婚妻。 这种事情闹到台面上来本就有些不好了,如今这张玉成居然还闹出了孩子。 纵然是那些觉得男人花心天经地义的男人们也不禁有些同情起张玉成的未婚妻了。 要知道这陈燕蓉若是就这样嫁给张玉成本就是下嫁,张玉成算是捡了天大的篓子。 如今这男人居然还闹出了这等丑闻,正妻还没入门,便先让外室怀上了孩子,这可就不单单是打了这位陈大小姐的脸,这分明就是在打陈家的脸啊。 这种情形下,就算陈家说要与张家解除婚约,那也是占尽道理的。 有人循着视线望过去,便见到陈燕蓉一副小脸煞白,楚楚可怜的模样。 看着她这副模样,加之这陈燕蓉向来与人为善,众人只觉越发唏嘘。 张玉成自然也看到了陈燕蓉的脸色,他连忙越过男宾席,只试图拉着陈燕蓉的手解释什么。 一旁的萱眉本就颇为陈燕蓉抱不平。 此时闹出这种丑事来,她又哪里会让他近身,她只连忙拦在陈燕蓉的身前,随后高声道“张玉成!你别碰燕蓉!” 而另一边那红衣舞姬也跟了过来,她只对着陈燕蓉的方向便是一通磕头“陈大姑娘!您就发发善心吧!阿姻与玉成少爷也算是两情相悦,然而我怀了少爷的孩子,少爷府上的大夫人却要打掉阿姻的孩子。还想将阿姻赶回风花坊,阿姻原也是好人家的姑娘,跟了少爷便是想从一而终的,阿姻不想再回那种地方,姑娘您就帮帮阿姻吧!” “阿蓉,我与她才不是两情相悦!你听我解释……” 眼见着一场好好的生日宴会成了闹剧现场,作为闹剧中心一员的陈燕蓉似是再经受不住这样的刺激,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而随着陈燕蓉的这一晕,作为主人的纳达自然不得不站出来说话,他只赶紧让人将陈燕蓉搀扶了下去,随后又让张玉成与那红衣舞姬,都别太激动,有什么问题可以去别处沟通。 张玉成自然也觉得有些丢脸,便也同意了纳达的话,不过他还是顺势埋怨了纳达几句“你说说你怎么让这女人进来了,你是不是想看兄弟的笑话啊。” 纳达闻言自然只连连道歉,又高声保证着自己是绝对不知道这女人怎么混进来的。 那红衣舞姬似乎也有些过意不去,她只拉着张玉成道“玉成少爷,这事是我自己的主意,我是托了我的小姐妹顶替过来的。您就别怪别人了,少爷这段时日都不肯过来看阿姻,而且大夫人还想堕掉阿姻的胎,阿姻也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 张玉成听了这红衣舞姬的解释,倒也真信了,他只能叹了口气,甩了甩手,随后自认倒霉的往内屋里走去,红衣舞姬见状,自然也跟了过去。 于此同时,解决了这桩麻烦,纳达只又让众人继续喝酒宴乐,不必将此事太过放在心上。 然而发生了这样的事,谁还有心思继续参加宴会啊,不过是看在纳达的面子上,继续装模作样罢了。 便是纳达自己,在陪了片刻宾客之后,便也起身告席离去。 人们以为纳达多半是去看张玉成与那红衣舞姬谈的怎么样了,却没人想到,纳达只径直去了陈燕蓉休息的地方。 此时陈燕蓉在大夫的施救下,已经醒了过来了,只是她脸上的神情却仍是郁郁。 一旁的萱眉便只能不停的安慰陈燕蓉。 第一百八十八章 看清楚姑奶奶的脸 “燕蓉,要我说这也是好事,如今你都还未与那张玉成订婚,倒也不算陷进去,如果此时退婚倒也正合适。” 听到萱眉的劝慰,陈燕蓉却仍是一副悲戚模样,她似乎并不想对自己与张玉成的婚事发表什么看法。 而在两人叙话之时,门外恰好传来侍女的通传“大小姐,纳达殿下过来了。” 听闻纳达过来,萱眉也不免有些疑惑。 纳达与陈燕蓉很熟吗? 不过很快这种疑惑便在见到了纳达后烟消云散。 只见得纳达踏入门中,身形只如松竹挺拔,那异域的面容英俊而深邃。 一见到纳达,原本还说的头头是道的萱眉此刻只觉得自己大脑失灵,就连她自己都没发觉自己的声音透着一股柔和甜腻的意味“纳达殿下。” 望着萱眉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样,纳达只轻笑着点了点头。 随后他转头看向躺在榻上的陈燕蓉,他脸上倒是笑意盈盈的。 陈燕蓉自然也知道纳达的意思,她转头看向萱眉道“阿眉,你能帮我去看看那张玉成与那花魁娘子都说了些什么吗?” 萱眉本就在为陈燕蓉打抱不平,如今听到陈燕蓉让自己去探听消息,她自然十分乐得去做。 眼见着萱眉离开内室后,陈燕蓉方才收了刚才那副悲伤的不能自己的表情,她只微微勾起一边唇角问道“那小娘子还在纠缠张玉成?” 纳达只挑了一个位置座下,他点了点头道“那是自然,毕竟这小娘子是我安排到张玉成身边的,她就是抱着嫁入候府的心思去勾引的张玉成,如今鱼未收网,她自然会看得更紧。” 陈燕蓉听了纳达的话,只轻声道了一句“这次若是能与他顺利退婚,我会把你为此花费的银钱都一并归还给你的。” “这便不必了,我们两家不是已经订下了盟约吗?帮自己的盟友解决一些小烦恼,我还是很乐意的。”纳达此时只一副很好说话的殷勤模样。 然而陈燕蓉却十分清楚这人的好说话只是个假象,看他的样子或许他只是不想要钱罢了。 毕竟她给的那点钱不过是杯水车薪,无济无事。 故而陈燕蓉随后道“那你想要什么?” “我记得陈大小姐也曾入宫,不如给我一张皇宫地形的绘制图吧。”纳达见陈燕蓉如此直白,也懒得绕圈子了。 听得此言陈燕蓉颇为无语,她虽然的确也常随母亲入过皇宫,然而她每次过去都是直接去找敏皇后,其他地方却是鲜少有涉足。 故而让她绘制这种皇宫地形图,她怕是多半只能画出一个局部地图。 而在她拧眉思考之时,纳达不免出言提醒道“听闻三殿下那里不是正有一副皇宫地形图吗?” 听纳达提起三殿下,陈燕蓉的眉头却是皱的更紧“想从他手里拿走地形图,怕是没那么容易,你再给我一些时间吧。” 纳达只低声道“也好。” 而随后在双方达成一致后,陈燕蓉很快便又转了话题道“说起来纳达殿下,有没有兴趣在上京娶一位夫人?” 纳达闻言只讶异的看向陈燕蓉,他挑了挑眉道“怎么?燕蓉大小姐打算为我牵线搭桥不成?只不知姑娘说的是哪家的姑娘” 陈燕蓉只看向门口道“我说的那个姑娘你刚才不是也见到了。” 纳达很快便了然了陈燕蓉说的是谁。 他不免失笑一声,只暗自笑着自己竟有一瞬,会以为陈燕蓉说的姑娘会是陈嫤年。 陈燕蓉不知他所笑为何,只低声说着萱眉的好处“她父亲是典军校尉,兄长也是邕帝的近卫。这可是离天子很近,且能得到信任的武将啊。” 听到陈燕蓉的分析,纳达轻笑了一声“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迎娶天子近臣的女儿,邕帝怕是不免要起疑心吧。” 陈燕蓉见他不接招,只能不再多提此事。 而纳达也道“我的事便不劳姑娘操心了。” 陈燕蓉却在此时道“如果我今日给你推荐的是陈嫤年你是不是就不会拒绝了?” 纳达轻笑一声“怎么?燕蓉小姐是打算帮我吗?” 陈燕蓉只脸色一敛道“我与她没什么交情。” “而且她对你也真没什么意思,我今天还看到她都已经到了你府门口,结果却又临时打道回了府。只让她管家来送礼。” 陈燕蓉想起早上与陈嫤年的偶遇,也不免由此说了出来。 纳达果然被她这套说辞惊到了“她来过了?那你可知她为什么打道回府吗?” 陈燕蓉摇了摇头“不知道。” 随后她又思索道“不过我好像曾看到她将什么东西扛上了车。” 至于具体是什么东西,陈燕蓉显然便不得而知了,而纳达自然也猜不到那被扛走的居然会是他的未婚妻措珠。 而另一边的陈嫤年此时也已经到达了姜府。 进入姜府前,她本是下意识想将措珠扛下马车。 然而在看到姜府门口除了姜府的守卫居然还停留着两名皂衣衙役后,她便又将措珠给放下了。 毕竟眼下若是她就这样带着措珠出现在姜府门口,那当下只怕她还没进门口,人便已经被这些衙役扣押住了。 毕竟措珠与她那小跟班的画像如今满大街都是,作为主管这事的衙役们又怎么可能认不出措珠。 放下措珠后,她终于看向那仍在挣扎不休,怒目瞪着自己的措珠,出言谴责道“你还好意思瞪我,你知不知道阿娇因为你在牢狱里蹲了好几日,还差点被人判成了杀母嫌犯啊,那可是杀头的死罪!你若是还有点良心,就先配合我一下。” 措珠听到姜念娇的遭遇,显然也皱了眉头,她并没想到于瑟会死,也没想过姜念娇会因为自己被关入牢狱之中。 故而作为一个良知未泯之人,措珠选择了沉默。 而陈嫤年见她不吭声了,便当她是默认了,她直接给她乔装打扮了一番。 不得不说陈嫤年的化妆技术真是鬼斧神工,措珠在她的化妆技术加持之下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那羌漠人的容貌。 只见那涂的如同白色墙皮的脸蛋上正十分均匀的打了两朵浓色的腮红,而描画的如同黑色毛虫的眉毛,还有那涂的艳红的血盆大口,更是怎么看怎么吓人。 纵然措珠有所心理准备,但看着那镜中丑的惊人的女人,她还是吓得差点没直接将镜子扔出十里之外。 然而陈嫤年却似乎十分满意,她只将措珠的周身大穴解了,随后又让屋里的丫鬟与措珠换了衣裙。 不过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她仍旧没有给措珠解开哑穴。 故而措珠还是不能开口说话。 而她便领着这样的措珠大摇大摆的走向姜府门口,果然当措珠出现在姜府门口时,并没有人认出措珠,但所有人看着措珠这幅浓妆艳抹过度的脸容,却也连忙直皱着眉头将视线挪开了去。 姜府的守卫倒是认识陈嫤年的,故而在陈嫤年准备进府时,他们没有出手阻拦,而是笑着打招呼道“陈大小姐您来看大小姐了。” 陈嫤年还没来得及应声。 上京的衙役却是一把持刀拦住了陈嫤年的去路,其中一名衙役更是高声斥问道“你是什么人!不知道姜府现在在封锁吗?” 听到那上京衙役居然敢拦陈嫤年这活祖宗的去路,那两名姜府的守卫,只互相递了个眼色,随后便如看好戏一般看着陈嫤年三下五除二的将那两名上京衙役打趴在地上。 他们可不打算劝架,毕竟这上京府衙与他们就不是一条心。 如今这上京府衙的人,只借着姜府大小姐仍是疑罪之身,为免有人与之通气,他们只几乎堵死了姜府来往人员的进出。 仅能通行的除了每日上下朝的老爷,便是出去采买的下人。 除此之外,其他人想出去根本没门,有客来访,他们更是一副好像姜家是十恶不赦之人的模样将客人通通赶走。 如今终于见到有人来收拾这些狐假虎威的家伙,他们拍手叫好还来不及呢,又怎么可能出手相劝。 而另一边陈嫤年在将那二人收拾了一通之后,她只踩在其中一名衙役的背脊之上,随后半俯下身子道“什么封锁?阿娇可不是凶手,你们别拿着鸡毛当令箭!不然小心你姑奶奶我下次再遇上你们还得削你们一通。” 随后她又指着自己的脸对另一名捂着自己肿成猪头的脸颊的衙役道“还有你也是,看清楚姑奶奶这张脸,以后姑奶奶我来了,你们就赶紧给我让道!这事你们听明白了吗?” 眼见着陈嫤年又有出手的意思,躺在角落里的那名衙役连忙捂着脸颊,苦着一张脸吐词不清道“听明白了。” 陈嫤年又踩了踩自己脚底下躺尸的那位踢了一脚“你呢?明白了吗?” 那人也只能小声道“明白了。” 看着陈嫤年这一通暴力展示,其他人自然有种大快人心的感觉。 然而本就心虚的措珠看了眼下的情形却只想开溜。 她与陈嫤年见面次数不多,却也知道姜念娇跟她是好朋友。 自己虽然不是故意的,但却也的确是坑了姜念娇。 这陈嫤年对两个不过拦了去路的衙役都能这么彪悍,那自己还不得被打死啊。 第一百八十九章 措珠的请求 这人的铁拳既然能落到这两名拦路的衙役身上,又怎么没可能不落到自己身上呢。 想到这里,措珠转身就想跑。 然而刚刚收拾完那两名衙役的陈嫤年又哪里可能让她就这样跑掉。 故而在措珠还没能跑上几步之时,陈嫤年只一把抓住措珠的衣领,随后大力将人往回拎。 “你跑什么啊你!”陈嫤年没好气道。 措珠颤着声道“怕你打我。” “我不打女人。”陈嫤年颇为无语道。 此时措珠的逃跑显然有些诡异,毕竟自家小姐打拦路的衙役,她一个小丫鬟不上场助阵却跑什么啊。 不过那上京的衙役刚被修理了一番,此时根本顾不上陈嫤年这边的动静,而姜府的守卫虽然觉察到了异样,却只故作不知。 反正陈嫤年与自家小姐也算是多年好友了。她总是不会坑人的。 故而陈嫤年便在姜府守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策略下,成功进了姜府。 姜府府内众人听说陈嫤年来看自家小姐了,都跟过年似的来看稀奇了,要知道他们院里往日门庭若市,如今却是门可罗雀。这样大的落差,还真让他们有些不习惯呢。 而陈嫤年对于姜府内宅显然也已经是自来熟了,都不用其他人介绍,她便自主走去了青澜院里。 此时的姜念娇因为这一番监禁看管倒是比之前过的要惬意许多,没有看不完的账本,没有焦头烂额的请示。 她只需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后衣来张口,饭来伸手。 甚至连她那最是与她不合的父亲,自从这次她从牢里出来之后,居然也没有过来指责自己。 故而陈嫤年来到青澜院时,姜念娇正在享用着上午茶,顺便挑了几本闲趣的话本翻看。 秋日的暖阳落在院中,蓝天白云,万物明媚。 葡萄藤架下,一名白茶衫子的少女正揪着水晶一般的紫葡萄入口。 乍然听到丫鬟们通传说陈嫤年过来了,少女显然还有些讶异。毕竟她也知道自己家门口还蹲着几名拦路门神呢,不过想到陈嫤年的脾气与手段,姜念娇很快便又释然了。 她起身便要去迎陈嫤年,毕竟从进入牢狱到从牢狱出来之后,她与陈嫤年也有好久未见了。 而且听说自己在牢狱之中时,陈嫤年其实也是计划过要来看自己的,只是当时那监牢到底是上京府衙的地盘。 那些人又在上头的授意下,只谢绝一切对自己的探望,故而陈嫤年只多次无功而返。 如今二人骤然相见,自然也半分不会生疏,但姜念娇还没来得及跟陈嫤年打招呼,那视线便完全被身后那浓妆艳抹的宛如小丑的姑娘吸引了注意力,看到对方丑的出奇的模样,姜念娇没忍住噗笑出声,也因为对方的妆化的太浓,她没认出对方是谁,还以为少女是常跟在陈嫤年身后的小蝶。 姜念娇一笑,院里其他姑娘自然也没忍住,一个个只笑得打跌。 姜念娇到底不是有意要嘲笑对方的,她只嗔了一眼陈嫤年道“这一看就是你的杰作吧,你说说你,本来就没这化妆的天赋,干嘛还得在小蝶脸上试验。你看看你只把一个秀气小姑娘折腾成什么样了。” 随后姜念娇又对身边丫鬟道“怜莺,你带小蝶去屋里清洗一下脸面。” 怜莺得了话,自然便领着措珠往屋里去了。 陈嫤年对此也没阻止,不过见着措珠往屋里去,她也推着姜念娇往屋里去“走!咱们也去屋里说说话。” 姜念娇不解道“去屋里做什么,屋里怪阴冷的,这种秋日就该在外面晒太阳啊。” 陈嫤年却只朝姜念娇眨了眨眼睛道“你去了就知道了。” 姜念娇虽然仍旧不知道陈嫤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过她向来信任陈嫤年,故而陈嫤年将她往屋里推,她也没拒绝。 而陈嫤年一把将姜念娇推入屋里后,便把院里的丫鬟全都隔绝在外院了,随后她甚至还神神秘秘的将内院的房门关上。 看着陈嫤年这番举止,姜念娇刚想打趣陈嫤年几句,不想陪着措珠进屋清洁脸面的怜莺却在此时发出了一声惊呼。 姜念娇被惊呼吸引了注意力,连忙转头看向怜莺道“怎么了?” 怜莺却是指着那少女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大小姐,她!她!她是……” 措珠也懒得等怜莺说出自己是谁了,虽然她觉得自己有些愧对姜念娇,可都已经到这了,她还能逃得了吗? 故而措珠只猛地一转头。 不过也许是出于愧疚,她并没有抬头看向姜念娇,甚至头颅都略略压低。 但即使如此,姜念娇还是很清楚的看清了对面少女的脸容。她也只跟着倒抽了一口凉气,随后压下心惊,她转头看向陈嫤年道“这人你找到的?” 陈嫤年满不在意的解了措珠的哑穴,随后点了点头“对,我找到的,今天纳达生日,我看她在我马车前鬼鬼祟祟的,便顺势抓了她。” 姜念娇显然也不欲与这措珠多说什么,她与措珠的关系其实也算不上多深刻,要说有多恨她,那也谈不上。毕竟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但要说原谅,那似乎也不可能。毕竟自己是实实在在信任于她,才让她住进姜府的。 结果她住进姜府就害死了于瑟,还让自己背了这么一口大黑锅。 故而姜念娇只看也不曾看措珠一眼,她只满不在意道“既然抓到了,干嘛往我屋里送,你应该直接往衙门里送啊。” 陈嫤年挠了挠头道“往哪个衙门啊。” “上京衙门啊。”姜念娇想当然道。 然而提到上京衙门,陈嫤年便跟点燃的炮仗一样噼里啪啦炸开了“那可不行,那群兔崽子前阵子我想去探监他们都不让!给钱还不好使。刚才一群狗崽子又想拦住我的去路!他们这样不识好歹,我能让他们白得这一大功劳。” 听了陈嫤年的思维逻辑,姜念娇也不禁为陈嫤年的智商着急“阿嫤,你再不服气也不该把人往我这提,要是被人发现了,别人还不得说我是窝藏罪人,早就与人串通好了的。” 听到姜念娇这话,陈嫤年显然也愣住了“那倒也是哈。” 眼见着气氛陷入小小的沉默之中,一直没能开口说话的措珠也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 她只一把跪在了姜念娇的面前,随后低声哽咽着道“姜姑娘,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利用于你。” 姜念娇一见她下跪,便连忙挪开了身子“你不用跟我道歉,我可受不起你这一跪,你啊,有什么还是直接去跟衙门说吧,我也不打算原谅你。” 听到姜念娇这话,措珠只觉越发的难过。虽然她没说什么酸言利语,但听到她说这些,她反而觉得心情更加沉重。 可再难过,她也得开口,她只匍匐在地上“姜姑娘,我也没有希望得到你的原谅,该我受的惩罚,我也全都可以接受。我会还姑娘一个清白的。” 听到她这话,姜念娇只仍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既然如此,那便请你去衙门自首吧。” 然而措珠对于姜念娇的提议,却没有出声附和,只是她原本就伏在地上的身子似乎又低了几分,那模样,只似是要卑微到泥地里去。 片刻后,她才分外艰难的应声“姑娘放心,我会去衙门自首,只是在这之前能不能请姑娘让我去一趟纳达的府上。” 随后她又抬头,满眼哀求的看着姜念娇道“只要见到纳达,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去自首的!” 姜念娇倒是知道这措珠对纳达有多情深,只是她没想到措珠对纳达会这么执迷。 她正觉得心里五味杂陈,还没来的及开口,陈嫤年便断然否决了措珠的要求“那可不行!你是纳达的未婚妻,让你去见了纳达,他若有心护着你,你岂不是又逍遥法外了?” 措珠听到这话,却是凄怆一笑道“不会的,他不会护着我的。” 纳达怎么可能会护着自己呢,从自己生母的笔记来看,他们对自己的好,都不过是自己生母在用良知与生命换取过来的。 他若真对自己有一分一毫的情意,也不会做到利用自己去杀自己的生母,更不会在事后将自己弃之如敝屐。甚至在这段逃亡的日子里,他居然都没想过放自己一马。 若不是他还掌握着焚梅的性命,措珠其实也是不想再与纳达有什么交集的,毕竟被人算计到这种地步,纵然再是滚烫的一颗心,也该被这残酷的事实给浇熄了。 一想到焚梅,措珠只能再次祈求道“姜姑娘,我求你便给我一次机会吧!我真的不会再逃跑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纳达,只要你信我一次,就这一次。” 说完这话,措珠便将头往内室的地砖上磕去。 砰砰的响声只将陈嫤年也吓了一跳。 要不要这么玩命啊。 姜念娇却是紧抿着唇角,眼见着措珠额头渗血,她只眼神示意身旁的怜莺将人扶起来。 然而措珠却大有一副姜念娇若是不同意,她便一直磕下去的架势。 眼见着怜莺也拉不起她,姜念娇只能示意陈嫤年出手。 第一百九十章 与我合作吧 陈嫤年本就是个常年习武的,她几乎没有多花费什么功夫,便将人拎了起来。 此时措珠的额头已经磕破,鲜血正从额头溢出。 看着这样的措珠,姜念娇只让身边的丫鬟替措珠上了一些止血的伤药,随后她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找他有什么事?” 措珠眉眼低低的垂着,她如今也不想去遮掩纳达犯下的那些错事。 她轻声道“上次的事情,其实是我表哥让我这么做的,他告诉我,那位夫人是他的资助者,当初桓远田庄的事,便是他与那位夫人共同经营的,如今事情败露,他怕夫人会供出他,便一直想对那位夫人痛下杀手。只可惜你们府上戒备森严,别说去取那位夫人的性命,便是想入姜府都难,故而他把主意打到了与你关系匪浅的我的身上。” 措珠说这些时,并没有提及自己母亲是于瑟,更没有说出害死于瑟这事她其实也是不知情者。 她如今只想把所有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 听到这话,姜念娇只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陈嫤年却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 措珠见陈嫤年不信,连忙伸手起誓“我说的句句是实话,若有半句虚言,便教我天打五雷轰!” 陈嫤年见措珠敢发毒誓,便也不再多言了。 反而是陈嫤年问道“既然是他指使你这么做的,你还去找他做什么?” 措珠合上眼睑,只低声道“我不想让无辜者再受累,焚梅被他下了牵机,若没有解药,便不过几日可活了。虽然就算要来那解药一月一颗,也不过一年的活头,可我还是希望焚梅能多活些时日,说到底是我对不起他。” 虽然措珠之前的确坑的姜念娇有点惨,但听到措珠如今把背后主使人都供出来了,她还是有些心动的。 至于那纳达,她本就没什么好感,更没什么滤镜,所以其实当初在被措珠坑进监狱时,她心里便对纳达有过怀疑。 毕竟她跟措珠无冤无仇,而这措珠也不是个心机深沉的,她能做出这种事,背后定是有个主使人。 只是没想到这次措珠居然会主动过来,而且她说的话还跟自己的猜测基本一致。 “你打算怎么去取焚梅的解药?你觉得纳达会让你得到解药吗?”姜念娇轻声问道。 “要不到我也要去试试,大不了就是与他同归于尽。”措珠满眼决绝道。 “他府上守卫森严,阿嫤在他手上都讨不了好,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贸然过去怕也只是以卵击石。”姜念娇不甚认同道。 措珠闻言,眸子里也浸满了哀伤。 她什么都没有,也没有任何手段。 当初逃亡路上若不是焚梅,她只有束手待死的份。 如今她再贸然去找纳达的确与找死无异。 可她眼下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见措珠不吭声,姜念娇方才开口道“若你所说为真,不若我们合作吧?” 听到姜念娇这么说,措珠的眼神只微微一亮,她几乎对姜念娇是完全信任的姿态,眼下她也不问姜念娇想要获取什么,便迫不及待的应了一声好。 而姜念娇既然决定与措珠合作,自然也不好再将措珠直接送入衙门了。她只让措珠做了一些伪装,随后将人养在了自己院子里。 她又仔细叮嘱了怜莺与陈嫤年不得将这事对外透露半句,这二人一个是自己的好友,一个是自己信任的丫鬟。想来叮嘱过后,她们也不会对外透露其他。 最后她想了想,只决定再与赵衍桢联系一番。 毕竟赵衍桢当初在桓远田庄这事上便抓走了那么多黑衣人,他所知道的事情定然会比自己知道的要多。 想来他与那些人应当也是仇敌,故而这事倒是可以与他合作一番。 姜念娇想到了便会立刻去办。 在送走陈嫤年后,她只独自走到外院只又对着院中茂茂的绿荫轻声唤道“十三在吗?” 这一次余十三倒是十分配合的出现在姜念娇面前。 他单膝跪地,随后声音恭敬道“主子有什么吩咐吗?” 看他乍然对自己这么恭敬,姜念娇一时还有些不习惯“你用不着这样拘束。” 余十三却只道“三殿下说了,您现在已经是我的主子了,我必须对您尊敬。” 姜念娇听到这话,一时也有些惊讶,她可没想到赵衍桢会真把余十三安排给自己。 她有些不大确定道“那……你现在还能与你们三殿下联系上吗?” “只要姑娘吩咐,没有什么是十三办不到的。” 听他说的如此自信满满,姜念娇便也不为难了,她只低声道“那你能让你们殿下今晚派个他信任得过的人过来我这里吗?这事我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只有见面我才能说清楚。” 想到措珠说那焚梅的期限是月底,而此时离月底不过三个时日了,姜念娇自然半分也不敢耽搁。 余十三得了吩咐,连忙拍了拍胸膛保证道“主子放心,我一定将你的消息顺利带到。” 是夜,星斗漫天,夜凉如水。 青澜院里,只点着一灯如豆。姜念娇便座在桌旁一边心不在焉的看着闲书,一边不时看一看门口。 她在等着赵衍桢派的人过来,为了顺利会面,她今夜只早早将其他侍女们都赶回自己屋里去休息了。 然而此刻她都有些犯困了,赵衍桢派来的人居然还没有出现,姜念娇也不禁后悔,自己没有先去休息一阵。 而在姜念娇昏昏欲睡之时,她只觉得的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拍。 这一拍,只将姜念娇从睡梦中惊的跳起。 那青年却只趁势将姜念娇卡在桌面之间。 二人身形相贴,姜念娇不免回身看了过去,见是一玄衣窄腰,脸上戴着金色面具的青年。她不禁试探性的摘下了青年的面具。 被摘开面具的青年,朱唇潋滟,眸若秋水,正似烟里雾里的谪仙,又如当空的一轮皓月。 “你怎么自己过来了?”姜念娇惺忪着睡眼,看清楚来人居然是赵衍桢,也不免有些惊讶道。 赵衍桢却是笑得眉眼弯弯道“因为佳人有约啊,我可不信任其他人。” 姜念娇此刻可没心思和他说那些调笑的话,故而她只推了推赵衍桢道“行了,咱们还是来说些正经的吧。” 赵衍桢这次倒是十分配合,姜念娇几乎是将他轻轻一推,他便松开了对姜念娇的围困。 “娇娇要说什么?”赵衍桢自挑了一个位置,随后一掀衣摆座下。 姜念娇低声道“你还记得之前害我进入牢狱的那个姑娘吗?” 赵衍桢听到这话,只睨着姜念娇道“怎么?你找到她了?” 姜念娇可没料到赵衍桢居然一猜就准,她只轻声惊讶问道“你怎么知道?” 赵衍桢却只是轻笑一声“因为她最早是我派出去的人抓到的,不过在入京之前,她趁我不备独自一人逃跑了。我当时就想着她不是来找纳达,便是来找你了。你如今主动问起这事,我不就将纳达排除了。” 听他这么说,姜念娇只觉有些挫败,她轻哦了一声,随后又开口问道“那你知道我来找你做什么吗?” 见姜念娇这副失望神色,赵衍桢有意逗她,便只道“这我可就不知道了,反正你左右总不可能是约我来幽会的。” 听他说这话,姜念娇没忍住又瞪了赵衍桢一眼,这人如今对着自己倒是越发每个正形了,比起他这样,她倒宁愿他如当初一般看到自己便一副分外戒备的模样。 她现下自然也没什么心思卖关子了,她只朝隐在内室的措珠招了招手。 措珠显然并没认出赵衍桢,但看他通身气度,也知这人应当不是个寻常人,而姜念娇也在此时主动介绍起了赵衍桢“这位是三殿下赵衍桢,你有什么都可以对他说说。” 措珠见状,自然对着赵衍桢行了一礼,随后便将今日对姜念娇说过的话又与赵衍桢复述了一遍。 听了措珠说起自己的未婚夫纳达的所做所为,赵衍桢似乎也并不意外。 毕竟叶维隽与他早就联系上了,那焚梅他也早已经收押了,至于那于瑟留下的罪证,他也早都看过一遍了。 如今再听措珠说起这些,他倒并不怎么意外。 大概他们唯一有所出入的便是他审问焚梅时,焚梅只将罪责都往自己身上揽,如今这措珠也是如此。 故而在听完措珠的叙述后,赵衍桢只道“那焚梅也说一切都是他所为,而且他说的可比你详细的多,他说你是不知情的,而那碗有毒的燕窝也是他亲手下的鹤顶红,亲手喂给于瑟喝下的。” 听到赵衍桢说起这些,措珠小脸煞白,她也不好再隐瞒,她只低声哀求道“他也是被纳达所迫,若不是纳达逼他服下牵机,他也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赵衍桢显然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他只眯着猫儿瞳,容色冷淡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况且你们提供给我的那些东西,都是我手上已有的证据。至于你那未婚夫我其实也早就在盯着了,你说我凭什么与你合作?” 第一百九十一章 释怀 “不是她提出要与你合作的,是我提出来的,你若是不愿意便算了。反正我也只是想向你求证她有没有说谎罢了。” 不想措珠还没开口,姜念娇便先开了口。 而赵衍桢听到是姜念娇的提议,原本冷淡的容色瞬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他随后笑意盈盈道“既然是娇娇的提议,本王自然十分愿意配合。” 随后赵衍桢只完全忽略了措珠,而是双目灼灼的望着姜念娇道“娇娇,你想本王怎么配合?” 看着他这完美诠释人有两幅面孔的姿态,姜念娇颇有些无语。 不过他肯配合,那自然是锦上添花之事。 姜念娇正要开口,赵衍桢却又突然开了口“娇娇,你能不能让她先离开一会儿,本王也有事要与你说。” 姜念娇想着是自己有求于人,自然也十分配合的同意了赵衍桢的要求。 她看向措珠道“你先等一会儿吧。” 措珠只看了看姜念娇,又不安的看向那明显对自己有敌意的赵衍桢,虽然她很担心姜念娇会被赵衍桢说的改变心意。 可眼下她也没什么资格去反驳。 待措珠离开后,姜念娇才道“你有什么要说的便直说吧。” 赵衍桢却是拉过姜念娇的手,他只让姜念娇与之面对面的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姜念娇下意识想推开赵衍桢,但这一次,姜赵衍桢却是没有让她顺利离开。 他定定望着姜念娇道“娇娇,那措珠与焚梅可是害你入了大牢的罪魁祸首,你当真要帮他们吗?” “这哪里是帮他们,我只是想利用措珠将纳达这伪君子抓住了。如果能将纳达以及他背后的势力撬出来,这对你,对我都是好事啊。”姜念娇见他没有动手动脚,便也认真同他解释这其中的缘由。 赵衍桢闻言只笑笑道“娇娇话可别说的这么满,你不如先看看这个,再决定要不要与她合作吧。” 说话间,他只又将一枚古琴造型的簪子交给姜念娇,姜念娇看着他突然抽出一支簪子,只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过这簪子明显有些陈旧,而且她总觉得这簪子似乎有些眼熟,随后她突然反应过来,于瑟当初的首饰盒子里似乎也有一枚这样的簪子,只是她鲜少取出来戴过。 后来于瑟出事后,府里人清点她的妆盒时也发现只独独丢了这枚簪子。 故而想到这一层面,她没有直接收下这簪子,反而只出言问道“你给我这个做什么?这簪子与我那继母的簪子倒是十分相像。” 赵衍桢笑道“这的确是于瑟的遗物,不过比起这个,娇娇不如还是先看看这上面都写了什么吧。” 姜念娇不解的接过簪子,然而左看右看,却也没看出这簪子有什么名堂。 反而是赵衍桢只握着她的手,将那簪子细细的拧开了。 姜念娇这时候才发现那簪子的古琴部分有一道特别细小的裂痕,而那道裂痕正是一个可以拧开的开口,而在那空心的簪身里,正放着一卷小纸。 取出纸卷摊开来,只见上面写着米粒一般大小的娟秀字迹,赵衍桢似乎是怕她看不清,还特意取了西洋镜片给她瞧。 而姜念娇借此也终于看清楚了那上面都写了些什么。 越往下看,姜念娇的脸色越发古怪。 很显然于瑟的这枚簪子和簪子里的信是留给自己女儿的。 只是这簪子若是留给姜芝的,又怎么可能流落到赵衍桢手中,而且姜芝不是她与自己父亲的女儿吗,就算她去了,姜芝也绝算不上孤苦无依。再看看她留下的那些罪证,以及让自己女儿直接去找高御史的话,倒像是她只要遇害了,下一个遇害者便会是姜芝。 可是姜芝对于于瑟的事情明显不知情,那些人明显没必要多此一举干掉姜芝。 若是利用姜芝再做一个他们敛财的代理人,说实话,姜芝那性子也不合适。 看着姜念娇不自觉蹙起了眉头,赵衍桢只伸手抚平了姜念娇的眉心,随后低声道“姜芝不是她的亲生女儿,措珠才是。” 听到这话,姜念娇只惊得瞪大了双眼“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这簪子是措珠当日去寻于瑟时,于瑟亲手交给她的。” “措珠是她与叶维隽的孩子。她当年与你父亲在一起后,肚中已有身孕,而且按日子推算这孩子应当还是叶维隽的孩子,她以为叶维隽已经死了,便想保住叶维隽唯一的骨血,故而她与羌漠人合作,只隐瞒了真正生产日,偷偷生了孩子,羌漠人为了控制她自然将她女儿抱走了,之后那些羌漠人也不知是从哪里寻来一个邕地女婴,只拿来与她自己的女儿做了交换。” “从这之后,那邕地女婴便作为她自己的孩子养在了姜府,但她的亲生女儿却被那群羌漠人抱回了羌漠,所以于瑟不管是恨你父亲也好,还是为了自己女儿也罢,她都没得选择,只能是一条道走到黑。” 听赵衍桢说到此处,姜念娇其实也有大半相信了。 毕竟于瑟对姜芝的确鲜少有过温情,前世为了名利,她可以直接将姜芝推入那虎狼窝里,又哪有半分温情可言。 虎毒尚且不食子。 如果赵衍桢说的是真的,那她对姜芝的漠然便也都说得通了。 只是她一直觉得于瑟是个无情之人,毕竟若不是绝对的无情,又怎么可能与自己的枕边人虚与委蛇这么久,若不是个无情人,前世的她又怎么可能舍得拉自己肚里的孩子来算计自己。 如今想来这无情或许只是对自己父亲的恨吧。 姜念娇虽然仍旧恨着她前世的所作所为,但人死身灭。她也不想对于瑟做过多的评价。 赵衍桢随后继续道“你要帮的是你仇人的女儿。” “身死债消,这种事情没必要再牵扯到下一代。” 姜念娇自然明白赵衍桢这话是什么意思,若是从前,她没有在那措珠落难时,踩上一脚便算不错了。 可如今知了于瑟的经历,知道自己所恨的人,原来也在为别人折磨,原来也过的不曾安生。 藏在心底深处的一丝善念,却能促着人更快的对此释然。 见姜念娇做出抉择,赵衍桢终于不再多言,他只低声道“我尊重你的决定。” 而赵衍桢要与她说的显然也只是这一桩事情,如今说完了,姜念娇便也起身将措珠重新迎回了屋子,随后一行人只仔细计划着如何能从纳达手里拿到解药的同时,还能让纳达露出自己的狐狸尾巴。 …… 秋日的四时游园换了新景,火红的枫叶犹如纷飞的蝴蝶,游园的湖水更是透着沁凉的冰寒。 一名红衣女子只百无聊奈的撑头座于一处停泊在岸边的画舫之上。 她身后来来往往忙碌着的侍从侍女们则卖力张罗着画舫。 纳达今日应邀而来,见到的便是这副景象。 他望向画舫之上翘腿独坐的陈嫤年,随后一个飞身上前,待落定在陈嫤年身前时,他方才眉眼含笑道“阿嫤。” 陈嫤年一见到纳达,眉眼便豁然舒展“你来了!” 纳达只笑着点了点头,随后他的视线又看向那妆点的十分华丽的画舫道“阿嫤,你约我来这画舫是做什么?” 陈嫤年道“你前几天生日我不是没有赴约吗?我那天身子不舒服,所以便打道回府了。” “那之后我心里一直觉得过意不去,所以我身子好了一些后,就想着再给你补办一个生日。”陈嫤年轻声道。 “阿嫤真是有心了。”纳达看着这张灯结彩的画舫道。 “不费心,不费心,都是我找了别人来给我参谋的意见。”陈嫤年笑得全然无害道。 随后她只又主动拉着纳达的手道“走!我带你去里面看看吧!” 纳达自然是由着陈嫤年将自己牵入内室。 而越往里走,内室里更是红纱帐暖,一副销金窟的装饰模样,这种装饰看起来倒不像是陈嫤年的手笔。 他只看了看舞台上的舞姬,与这船上往来的侍从,随后他的视线才终于落定在席上的珍馐佳肴之上道“阿嫤,难道今日就我们二人吗?这样会不会太奢侈了?” “这有什么奢侈的。”陈嫤年随口答道。 反正包下整艘画舫的也不是自己,她自然是不会心疼的。 随后陈嫤年挑了个位置座了下来,只又招手示意纳达也座下。 她寻了个杯子准备倒酒,但见那酒盏不过一口酒的量,她自是不惯,故而她只直接挑了两个饭碗将酒全数倒入碗中。 倒完酒,她自己举起一碗酒道“我干了,你随意。” 说完这话,陈嫤年便直接将那一碗酒一口闷了。 纳达见她将酒喝了,自然也不再客气,他只也将陈嫤年给自己倒的酒一口干了。 两人显然都是海量,吃酒夹菜干了一坛子女儿红,居然也没有半分醉意。 不过这期间纳达在喝完一坛女儿红后,似乎有些尿意,在起身询问了一名侍从厕所在哪里后,他便往东边的小屋去了。 只是当他拉开小屋的大门,没有看到厕所,却看到措珠时,他显然也有些惊住,他警惕的看了看门口,随后只将小门迅速合上。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不求活路 他的眼中在这短暂一瞬只闪过许多情绪。 惊讶,厌烦,算计…… 在这些情绪里,她却独独看不到纳达眼中有半分温情。 是啦,他怎么可能对自己温情,毕竟他心里从来都没有自己,在自己逃亡之时,他都只想着让自己去死。 纳达显然是怕被门外的陈嫤年发现这内室的情况,即使已经合上了木门,阻挡了窥探的视线,他仍只是压低着声音道“你怎么过来了?我不是让你在庄子里躲着吗?” 措珠垂下眼睑,只一副温驯模样,然而她说出来的话却透着无尽的寒冷“庄子里的侍卫想杀我,所以我就逃出来了。” 纳达只阴冷的打量着这狼狈归来的少女,她衣衫破旧,风尘仆仆,原是艳丽无双的面容只似是明珠蒙了尘,那衣衫更是城西贫妇们才会穿的款式。 而她在纳达的注视下,似乎还有几分局促的模样,这姿态只更让纳达对她又生出了几分厌恶。 这个女人是自己的未婚妻,可也是自己父亲偏心的明证。 他从小厌恶措珠,便如同厌恶被自己父亲从小放在邕地为质的自己。 若是可以,他只恨不得立刻结束这女人的性命。 可他不想惊动屋外的陈嫤年。 故而他只能沉声道“他们都是我的侍卫,没有我的命令他们怎么可能对你动手。你定然是听错了。” 措珠听他如此糊弄自己,自是不肯开口。 纳达也不禁有些不耐烦道“你难道以为是我让他们动手的不成?你可是我的未婚妻啊。” 听到他提到自己是他未婚妻时,措珠只更觉讽刺,她咽不下心头的那口恶气,终于没忍住出了声“殿下,真是把措珠当成未婚妻吗?” 觉察到措珠的情绪有些反常,纳达虽然十分不耐烦应付于她,可也只能轻声哄道“那是自然,你我的婚事是父王订下的,好了,你别跟我闹脾气了。” 随后他哄了不过两句,便又冷声质问道“况且说起来,你这段日子跑哪里去了,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而是跑到这种地方,你看看你这样子,有哪点像是王子妃的模样。” “殿下,您不必在我面前演戏了,我如今对你来说已经没什么利用价值了吧,我知道你一直都很讨厌我,我也知道你喜欢门外的那个红衣姑娘,只是从前我总是在骗自己,骗自己说是你个性本就如此,骗自己说你其实也是会关心我的,可是我实在骗自己不下去了。”说这些的时候措珠的声音明显有些颤抖,可她还是尽力克制着自己。 但这些话,听在纳达的耳里,便是措珠要借题发挥的前兆,故而他只摆出一副敷衍的姿态道“你别胡思乱想了。” 措珠大概也没料到自己昨夜斟酌了许久的话,到了纳达这里却只能换来一句胡思乱想。 她已经说的很委婉了,也很克制自己的脾气了,可是不管她再如何理智,在这个人面前,她都好像只是个无理取闹之辈。 措珠不禁伸手狠狠擦了一把眼角的泪水,她没有开口辩驳,也不想再为他考虑。 反正考虑的再多,这个人也不可能正视自己。 故而措珠不再说那些铺垫的话语,她只轻声道“我们的婚事就此作废吧,若是你的父亲问起,你便说是我先爱上了别人,是我不愿意履行婚约。” 乍然听到措珠这话,纳达只微微一愣,随后他眸子一沉道“你疯了吗?” “我没疯!我已经想的很明白了,我放过你,只求你也给我一条活路。”措珠这次却是直视着纳达的眸子,看向纳达的一瞬,她好像是真的对此彻底释然了。 “活路?我不懂你在说什么?”纳达显然还是不能接受这往日跟在自己身后赶都赶不走的跟屁虫居然会打算放弃自己。 但措珠却显然误会了他的意思,她只轻声道“你要是不愿意给我这条活路也可以,我只是想求你放过焚梅吧,至少我希望你能把焚梅的解药交出来。” 本就陷入自我怀疑的纳达在听到焚梅这个名字,而且措珠居然还愿意为了那个男人拿自己的命来交换。 他不免嗤笑出声。 他只是突然想起自己在没有打算杀她之前,似乎还曾打算让那个叫焚梅的男人勾引自己的未婚妻。 当时那个男人只说措珠对自己的感情只如磐石无转移。 可如今看来,这倒也是笑话了,她还是变心了。 他应该高兴的,毕竟他从前做梦都想甩掉这个屈辱的存在。 可如今真正甩掉了,他不明白自己心中为何却没有半点轻松。 “这么说,你喜欢那个小白脸了?”纳达此刻倒竟有些逼问的气势。 措珠不能理解,他的态度为何如此,不过为了不刺激他,她只轻声道“倒也谈不上多喜欢,只是他对我很好,而且我如今能活着站在你的面前,也是因为他,我不能做那忘恩负义之辈,所以我想求你把牵机的解药给他!” 不知为何,纳达此刻只觉得心情十分阴沉,他向来就是个自己不好过便也不能让别人好过的性子,故而他只冷笑一声道“若是我说不呢?” 听到纳达这话,措珠的声音便也跟着冷了下去“若是你不答应,我自然没法子对你做什么,但在我出事前,我一定会先让你喜欢的姑娘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她知道你的内心如此冷酷残忍,甚至你还曾指使着我杀了自己的母亲,却把罪名嫁接在了她的朋友身上。你觉得她还能跟你往来吗?” 纳达听到此言,双目立时腥红,他只一把揪住措珠的衣襟道“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措珠此刻也已经撕去了温情的外衣,只分明一副无所谓的姿态。 而随着话音落下,措珠便准备张嘴叫出陈嫤年的名字,纳达见状,连忙伸手一把捂住措珠的嘴唇。 他用的力气极大,倒是将措珠彻底的压制住了。 而且他的另一只手也死死的掐住了措珠的脖子,眼见着纳达一副欲将人杀之而后快的姿态,出于自保,措珠当下也只能奋力挣扎。 虽然措珠的挣扎十分微弱,但这点动静还是引起了旁人的在意。 陈嫤年久等不见纳达回来,自然也寻了过来。 听到隔壁房间有动静。 她不免敲了敲门“里面有人吗?” 纳达当下只将措珠的脖子掐的更紧,听到陈嫤年的话。他刚想让陈嫤年再等自己一番。 不想陈嫤年却先他一步将房间大门踢开了。 房间大门里,纳达掐着措珠的脖子,几乎将人提的半离了地面,这样的场面看在陈嫤年眼里自然是足够心惊的。 “纳达,你这是做什么?”陈嫤年高声质问道。 于此同时,她只伸手朝纳达打了过去。 眼见着陈嫤年的拳头即将落在自己的肩胛骨上,纳达此时方才松开了措珠,措珠得到解救时,整个人都只剩了半口气,她几乎是在鬼门关走了一圈。 自然被纳达松开后,她也只虚弱的顺着墙壁滑了下去。随后她只捂着自己被肋红的脖子克制的轻咳着。 纳达一掌接过陈嫤年的拳头,随后只用巧劲化解了陈嫤年的攻击。 看到陈嫤年出现,他嘴角重新挂起了往日温和的笑容,然而那笑却不达那双深邃的灰蓝色眸子。 “阿嫤,她怎么会在这里?”纳达指着地上的措珠开口问道。 陈嫤年看了一眼地上的措珠,随后满不在意道“这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她是怎么过来的呢?而且你刚才是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你要不要也尝试一下。” 话音落下,纳达也欲伸手朝陈嫤年的脖子掐去,然而身后的措珠已经不知何时站起,只摸索着一根木棒,随后狠狠朝纳达的后脑勺砸去。 纳达感觉到身后的袭击,自然试图侧身躲过,陈嫤年便趁机摆脱了他的控制。 而且随着她短暂的脱身,他伸手欲追时,那酒楼里原本瞧来再普通不过的小厮只突然化作用剑高手,正与纳达缠斗在一处。 这些人身手不俗,纳达几乎是被包围在圈层之中。此时的纳达自然也越发觉察到了这些人的不同寻常。 他且战且退,只与之斗到了画舫的船甲玄板之上。 其他人自然也觉察到了他的意图,故而众人只将纳达往船舱里逼,纳达见状只试图抛出一些粉末,迷惑注敌人的视线。 然而众人似是早已预判到了他的下一步,在他将粉末朝靠近船舷的侍卫撒过去之时,有人只扬手也朝纳达洒了一把粉末。 纳达并未预料到这一层。 当那粉末撒在他身前时,他只觉得视线一黯,于此同时,待他再要与之缠斗时,他只觉得自己身形开始恍惚,在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他终于一头栽倒在了甲板上。 见他栽了,侍卫们只连忙将他捆了起来。而措珠也从船舱里走了出来。 她试图在纳达身上寻到牵机的解药。 但她几乎将纳达的里里外外都寻遍了,却也没能找到解药。 她分外颓丧的跪在地上。 如今时日已经不多了,一日之内,焚梅若是再吃不到解药便只能等死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官道拦人 “解药会不会在他府上,要不等晚些时候咱们去纳达府上找一圈?”看着措珠那副悲伤的表情,陈嫤年心有不忍的提议道。 措珠却只十分笃定的摇了摇头道“他惯来爱将这些东西放在身上,既然他能对焚梅用牵机来控制,又怎么可能不对其他人使用这种禁药。我跟焚梅反了水,但其他人不可能也都反了水,而今日又恰好是月底,他不可能不将牵机的解药带在身上。” “也许他这次出门恰好忘记了呢。”陈嫤年道。 纳达却仍是笃定道“他不可能忘记。” 措珠想了想便干脆将纳达用水泼醒了。 纳达睁开眼睛时,便见自己的未婚妻与陈嫤年都在静静注视着自己,想到她们二人的联手,纳达的心情显然并不愉快。 他坐在甲板上,只皱着眉头看向二人。 他此时自然不指望能说服措珠,而且今日这些显然也不可能是一个要什么没什么的措珠安排的出来的,故而他只看向一旁的陈嫤年打起了感情牌。 “嫤年姑娘我自认对你并无半点亏欠,你为何要如此算计我?” 陈嫤年心情复杂的看着面前这半分反省都没有的人,只轻声道“你是对我没有过什么亏欠,可你害死了姜府大夫人,还害得我的好姐妹入狱,这事情我不可能坐视不理。” 听到此处,纳达只轻声道“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事了,你说要为我庆生都是假的?亏我当时听到你说要为我补办生日时,还曾很是高兴了一阵。如今看来倒是我的真心错付了。” “是!我是算计了你的姐妹,可我难道对你不好吗?她是你的姐妹,那我是什么?”纳达出言质问道 陈嫤年对纳达到底还是有些愧疚的,如今听他这样说,她只觉得自己似乎的确不占理。 “嫤年姑娘,你不必对他心怀愧疚,他这人最擅长的便是这种把戏。他对你好,也不过是对你有所图谋,若非如此,他是不可能将精力浪费在不相干的人身上的。” “你此时应该庆幸,及早识破了他的真面目,不然来日他负你之时,绝对比现在你对他所做的要残忍百倍。” 措珠与纳达也算青梅竹马,加之她又喜欢了纳达这么多年,显然比起陈嫤年,她要更了解纳达。 随后她只朝着纳达逼问道“牵机的解药到底在哪里?” 听措珠问起此事,不知为何,纳达忽然大笑出声“哈哈哈哈!解药?你们这些背叛于我的叛徒居然还想要解药?” “从他背叛我的那一刻起,我就将牵机的解药销毁了,我会死,但你心爱之人一定更会不得好死。” 看着纳达状若癫狂的姿态,措珠只觉出了几分不妙,她正要让人去看看他的情况。 不想那纳达在说完这话后,便突然吐出了一口黑血,随后骤然倒在了甲板之上。 有人试探性的去探了一下纳达的鼻息,然而纳达此时却已经气息全无。 随后有人打开他的口腔,便发现他嘴里正有一颗断牙与一个被咬破的小小胶囊。 很显然他早在过来之前便在自己的牙齿里留下了毒性胶囊。 只是谁也没曾想到一个皇子,居然会用这种死士的方法给自己留下这种毒药。 陈嫤年此时也不免一脸懵逼的看向措珠道“他死了?” 措珠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陈嫤年问道。 要知道这纳达好歹也是一国皇子,在没定罪之前,死于非命。这不知道的怕得以为是她对他下了毒手。 然而措珠却只是神色更为凝重的对身边的人道“快将船开往岸边,咱们赶紧去他的居所。” 许是措珠的神色太过凝重,语气太过坚定。虽然这些人根本非她指挥的,却也十分顺从的将船往岸边划去。 陈嫤年对于她的吩咐则是一脸莫名其妙。 而下达了命令之后,措珠也才有心思面向陈嫤年解释道“眼前这人并非纳达,怕只是个替身。” 看着面前这人与纳达十分相似的容颜,陈嫤年还以为这人是裹了面皮,故而她只伸手试图去揭开那面皮。 然而她手上揭了一阵,那人的皮肤却仍是严密的合在自己的脸上。 她不免出声质疑道“他脸上也没面具啊,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措珠只低声道“因为我足够了解他,他不是那种会轻易寻死的人,只要有一丝机会,他都绝对不会放弃的。毕竟他还没有放弃成为王储君呢。” “况且他如今虽是在邕地为质,可他也到底是羌漠巫毒部落的皇子,谁敢让一个皇子当死士?” 措珠的话,只让陈嫤年不明觉厉。 不过如果他们抓错了人,那就表明纳达对她们早有所防备,此刻再去抓纳达,只怕这人早就逃之夭夭了。 而另一边,城西郊野十里之外的官道上,几辆满载着货物的马车正在官道疾驰奔跑。 然而所行不过片刻,马儿忽然齐齐曲了前肢栽倒在泥地里。 很显然这马儿是被绊马索绊倒了,而且随着那马儿的绊倒,车里只响起一阵动荡,坐在马车内的人纷纷碰壁,遭了这样一番罪,有商贾不免出言斥责道“你们怎么行车的,想摔死我们啊。” 随着对方的话音落下,便又是一阵哐啷巨响。然而车夫却并没有出声。 其中一名商贾不免骂骂咧咧的从马车里爬了出来。 然后在见到马车之外的架势,他们便也不开口说话了。 你道他看到了什么?他居然看到了一名身穿绯色官服的官老爷和一队甲胄士兵。 除此之外,还有一名身穿月白衫子,瞧来贵不可言的少年正在他们的护拥下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队人马出现的悄无声息,竟只如神兵天降。 而且当中之人着一袭绯色官袍,看来品级也不低。 商贾几时见过这阵仗,他自然被吓得不轻,只哆嗦着拱手正要问几位大人有何贵干,不想其中一名贵气少年却将手指放于唇边似乎是示意他住嘴。 随后那少年只摊开一张纸,那纸上写着一行娟秀清丽的簪花小楷,然而上面的内容却并不如何秀气,只见上面写的是:去他娘的!真晦气!车轮怎么在这时抛锚了。 他自然不懂这少年要表达什么,而在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之时,少年只对他吐出了一个字“念。” 少年声音虽然压得极低,然而他还是听得分明。 而且在少年的蛊惑之下,他只自暴自弃的骂了一声“真晦气,车子怎么在这时候抛锚了。” 随后他这话音落下,少年便伸手往林野指去。 少年依旧言简意赅道“躲。” 虽然他话很少,但商贾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只按照少年的意思,往林野躲去,于此同时,少年只又命了几名士兵将车里的女眷也一并带了出来,为了防止她们吵闹,这些女眷们的哑穴都已被点住,故而也没人会担心她们惊叫出声。 虽然这其中也有女眷分外不配合,但她们的力气哪有士兵的力气大,故而很快她们便也被人如拧小鸡崽子一般从车里拧到了山林里。 而那些女眷在见到车夫与自家老爷朝她们招手之后,当下也不再挣扎了,他们只朝着自家老爷的藏身之处跑去。 侍卫们见状只低声训斥道“都自己寻好位置躲起来且分散开去。不然等下刀剑无眼,伤到你们了,可别怪我们没提醒你们。” 听到这话,那些女眷反倒只越发的瑟瑟发抖。 竟是个个都想贴着那商贾。 最后还是商贾低声训斥了一句“没听到官爷们让你们都分散开去吗?这一个地方躲这么多人,真出了什么事,这可是一死死一片。” 这老爷的话,显然比士兵的话管用,随着对方这话落下,那些女眷们这才不情不愿的寻起了其他藏身之处。 好在这商贾带过来的人不多,而且家眷都坐在了第一辆马车上,故而在示意车夫们也自己下来藏好之后,想来只要他们自己不发出什么动静,应当也没人能发现他们的异常。 而将场地清空之后,赵衍桢便示意士兵们上去将那车上的货物都逐一检查一番。 此时这些货车上只都放着几乎可容一人藏身的大木桶,有士兵将木桶的桶盖用刀剑掀开,随后只见其中传出一阵浓郁馥丽的酒香之气 桶中正装着上京有名的美酒神仙醉。 有士兵探头看去,见桶中并无人藏匿,便又转头朝另一头探去。 其他的士兵自然也有样学样的挑开了桶盖。 只是有的桶盖随着桶盖被掀开会乍然冒出一名黑袍男子。 原本还在心疼自己的美酒被这名突然过来检查的官员糟蹋了的商贾也不禁惊的瞪大了双眼。 他可没想到自己的酒桶里居然还能藏人。而且看那些藏身之人,一身黑袍,只将自己遮挡的严严实实的,这姿态一看便知对方不是啥好人。 果然这些黑袍人在发现自己被发现之后,只立刻与士兵们缠斗做了一处,不过片刻,这官道之上便是斗得血雨腥风。 一时间纵然有人想从官道离开,却也只敢偷偷回返。 第一百九十四章 仿冒酒坊 白衣少年则与那红衣官员只在重重包围之中远远观望着事态的发展。 此时那些将自己包裹的分外严实的黑袍人已经被全数揪了出来,眼下瞧来竟也只有十来人而已,而包围的士兵却有几十人。 虽然这些黑袍人个个武功不俗,但那些士兵们显然武力值也不低,一时之间,双方虽各有损伤,却仍是胶着状态。 不过黑袍人们显然也很清楚这就是场车轮战,自己这方如果继续保持这种被围困的状态,那么自己这边被剿灭是迟早的事,故而此时他们只合力试图突围。 他们一边寻找着破绽口,一边两两相背,护着自身。 而在这边的黑袍人浴血奋战之时,月白衣衫的少年只借来一把长弓,他的箭法极准,是几乎能在乱军之中取人性命的水平。 随着箭如流星,那群黑袍人只又缓缓倒下几人,不过他袭击的部位几乎都不是什么致命区域。 故而这些被射中的黑袍人反而侥幸得以留下性命。 不过当那群黑袍人发现白衣少年出手后,他们自然也提高了不少警戒,一时之间,他们没能寻到破绽,反而自顾不暇的被那少年打乱了自己这方的阵脚。 本就是瓮中捉鳖之事,他们很快便被士兵们制伏。 而也是在此时,一旁的红衣官员只高声道“取下他们的黑袍。” 听到这话士兵们自然将这些看起来相似的黑袍人的兜帽与面具取了下来。瞬时间现场只露出十来个看起来区别不大的羌漠男子的面容。 红衣官员与月白衫子的少年凑近了些,在看清楚这些人的真身面目后,少年的脸色忽然一沉,因为这些人里显然都没有自己要找的人。 红衣官员只能小声请示道“九殿下,现在咱们该当如何?” 赵琅眸子阴沉的朝身后士兵挥手道“押解回京。” 于此同时,刚才的商贾眼见着这几人便要离开,而自己的货却毁于一旦。 虽然他也知道自己有被当成与贼人同流合污者的可能性。 但比起这个,他显然更放心不下他的神仙酒。 要知道这可是掏空他家底买来的,他原打算借着这神仙酒来一场咸鱼翻身。 没想到咸鱼没能翻身,但眼下反在遇到这等祸事后,只被人彻底踩入了泥潭之中。 那商贾见少年似乎打算策马回城,连忙高声叫道“大人,小民的神仙酒。” 赵琅似乎此时才想起面前的这些人。 他勒马回缰,随后对着那商贾高声道“这酒非神仙酒?你在何处购得?” 商贾闻言只立马反驳道“这怎么可能不是神仙酒,我分明就是在神仙坊购得的。这一缸便是十两银子!” 赵琅闻言只嘲讽的轻笑了一声,这酒果然不是神仙酒,京城物价高,那神仙酒的价格又被炒的虚高,一小坛神仙酒便已是十两纹银了,这一缸又怎么可能只值十两。 故而赵琅高声道“你的银两我都可以赔给你,不过在此之前你要带我去指认是何处的商贾。” 为了取信于那商贾,赵琅只取出一张百两银票,那商贾一见到银票眼睛便噌的一下亮了。 他自然再不犹豫只立时应了一声好 而赵琅在往城西而去之前只朝刚才的红衣官员拱手道“劳烦大人继续在此处蹲守。” 红衣官员自然应了是,随后赵琅方才与商贾往城西而去。 城西几乎都是平民聚集之所,也是京城人口最繁密热闹之地。 这里人蛇混杂,自然也充斥着最多的恶罪。 赵琅为了不引人注目,只也自己下了马,随后他又让跟着他过来的侍卫也换上了便衣,不过如此一行人看起来也仍旧是十分引人注目,且不说那为首的混血少年的脸容何等俊美,便是这样大规模出行的队伍也引得路上行人侧目。 不过行人侧目归侧目,大家却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历,还以为是哪个江湖帮派入了京。 商贾只引着他们走了许多弯弯绕绕的道路。 随后只在一处深巷停下脚步,深巷的巷口果然放着一个小小的招牌,那招牌上写的却是绅仙酒。 那个绅字正被泼了几滴浓墨,寻常人若是不仔细辨认,还真要以为上面写的是神仙酒。 “大人,我就是在这里买的酒,他们说他们是神仙酒的加工产地,所以价格要便宜很多。”商贾低声道。 赵琅闻言只率先进入巷子,在脏污满地的巷弄深处,他终于看到一个挂着绅仙坊牌子的屋舍。 这块牌子倒是清楚,可惜巷子里昏暗,屋舍之间臭气熏天,寻常人只怕只想赶紧离开这里,又哪里会想到抬头再次确认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此时那店家只屋舍紧闭,赵琅不禁伸手拍了拍门,随后提高声音道“有人在吗?” 起初这屋舍并没有人开门,赵琅随后便命令侍卫撞门,随着碰碰的巨响,一名老者只连忙从隔壁屋里走了出来。 “几位大爷,小人就是小本买卖,可经不起你们这么折腾。” 看到那须发皆白,身形干瘦的老头,赵琅方才招手示意侍卫们不必再撞门,他看了看老者与他身后高壮憨厚的青年人,随后问道“老丈,这酒坊可是你家的生意?” 老者连忙点了点头,随后他又看向那位外地的商贾道“老板我这酒虽不是真正的神仙酒,可味道也不差,而且价格更没贵你多少,咱们有话好好说,您何必带人来砸!” 商贾听到这老丈亲口承认自己买的是假的神仙酒,一时还有些恍惚,他刚准备开口解释自己没有带人来砸他家馆子。 赵琅却先他一步开了口“老丈,咱们先进去再说。” 听了赵琅的话,那老者自然点了点头,毕竟站在这巷弄里,其他人家只不时伸头窥探也确实不是什么好事。 老者只将钥匙交给了自己身后人高马大的青年道“大蛮,你去开门。” 青年得了钥匙自然很快便将酒坊的大门熟练打开了。 甫一进入屋内,赵琅便让侍从将屋子内外统统都搜寻了一遍。 在确定室内没有另外藏匿他人,赵琅方才朝那老者道“老丈误会了,我们非是为了那酒的问题而来,毕竟一分钱一分货,我们也能理解,我只是不明白老丈为何要在那酒桶里藏人?” “藏人?什么藏人?我这是正经酒坊,我荀老汉在这开酒坊十多年了,街坊邻居都可替我作证!我们可不是那街溜子,拍花子!”老人显然是误会了赵琅的意思,听到他说里面藏了人,立刻便将此事想到了拍花子的身上。 毕竟京城治安是还算不错,可从前这种治安基本难下城西,尤其是前些年邕灵帝在位之时,以及后来的三王之乱只更是让这贫民之地多的是做这种拍花子勾当的。 也就是近些年,朝廷方才对京城附近的江湖帮派进行驱逐与清洗,加之大力打击黑恶势力,这些年城西才算安泰些许。 老者看起来是真对此事毫不知情,然而他身后的青年,却似乎有些局促不安。 故而赵琅也懒得再跟那老者多言,他只看向老者身后的青年道“这位小哥,你能同我说说那木桶里藏人的事是谁与你提议的吗?” 青年转过头去,只心虚的低声道“我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而随着青年的话音落下,有人只从内室翻出一张大额银票。 那银票的兑换点是在德旺银庄,德旺银庄似乎是萱家的产业。 看着那张银票,赵琅只露出个玩味的笑容。 谁能想象到天子的近臣,瞧来忠心的萱家居然也会卷入这场风波之中。 “不说实话?咱们便去上京府衙走一趟如何?”赵琅将那张银票扬了扬,随后风轻云淡道。 老者本还想追问这大额银票从何得来,那青年却已经被吓得扑腾跪在了地上。 “小的也不知道那些人是谁,小的只记得那日与小的商谈交换之事的人是一位身形窈窕的女子。她戴着帷帽,小的也看不清面容,但那小姐通身气派,还带了两个贴身丫鬟,想来那小姐定是大家闺秀。那银票便是那位小姐付给小人的。”那唤作大蛮的青年只连忙道。 几乎只是在一瞬间,赵琅便想到了萱家的萱眉,他与那女子交集甚少,只知她前段时日来参加过母后的茶会,而且听人说这位萱眉小姐可是出了名的爱各种美男子。 而那纳达正是这样的美男,如果他没有出逃,那藏匿于女人身边,一定比在京城晃荡要来的安全。 相通了这其中的关窍,赵琅当下也不再多做逗留,他只与这店家以及那商贾分道扬镳之后,便往萱府而去。 萱府也在王留坊,作为一个效忠于皇家的近臣之家,赵琅前来拜访时,萱家父兄自然是不在的,来接待赵琅的是萱家主母。 那妇人起初听说赵琅来访自己府上,还有些惊讶与不安,毕竟他们家与这位九殿下可是素来无瓜葛,而且这位九殿下母亲的传闻也颇为令人心惊。 然而当真正见着了这位九殿下,萱府的夫人反而对赵琅转变了态度。 第一百九十五章 这误会结大了 少年生的实在太俊了,虽是偏向羌漠的容貌,却更有一种邕地人才有的秀丽,那长眉杏仁眼更只衬得少年透着股子机灵讨喜的劲头。 时人谁又不爱美人呢?更何况这美人还乖巧伶俐,对你恭恭敬敬,将你哄的服服帖帖。 萱府主母自然也很快被赵琅哄的遣人去寻了萱眉过来。 甚至在萱眉到来后,那位夫人为了给自己女儿创造些机会,还特意寻了个借口离开了。 很显然她是完全误解了赵琅的来意。 不过这样对萱眉来说,或许也是好事。 而那萱眉早在母亲身边的侍女说九殿下求见自己时,便已打探过对方的容貌,丫鬟们只说对方好看,她虽有了心理准备,但真正见到见到赵琅时,她还是自先脸红了三分。 她单知道三殿下赵衍桢与纳达殿下是个美男子,倒没想到那位几乎鲜少露面的九皇子居然也是一等一的美人。 “不知九殿下前来萱府有何贵干?”萱眉本着美男子都是看一眼便少一眼的可能,此刻她只直勾勾的盯着赵琅。 赵琅早习惯了这类目光,甚至他惯来是以这类目光为荣的,故而他也不闪避,反而只笑意盈盈道“我自然是为了萱眉姑娘而来。” 他这话一出,只又无端端的让萱眉心脏漏跳了一拍。 这位九殿下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是看上自己了吗? 想想还真是羞死人了。 赵琅仍旧在望着那萱眉,随后轻声把后来的话续上“萱眉姑娘可曾见过纳达?” 萱眉闻言,自然十分配合的点了点头,前阵子她还去参加了纳达的生日宴会呢?当时自己的好姐妹陈燕蓉还许诺要给自己介绍纳达认识呢。 不过九殿下问起纳达皇子做什么? 难道说九殿下这是吃醋了吗? 想到这里,萱眉脸上一红,她只连忙替自己解释道“我前两天的确去参加了纳达殿下的生日派对,不过我当时也是在燕蓉的邀约下才去参加的,而且全程我们都没什么交流。” 萱眉解释的十分认真,那模样看在赵琅眼里却似乎是心虚。他有意诈道“你们之间除了前两天见过一面,之后当真没有再私下见过面。” 萱眉见他不信,自然连忙焦急的解释道“当然是真的啦!你要不信可以去问我的好姐妹燕蓉啊。” “为什么要问她?你们难道二十四小时都在一处?”赵琅莫名其妙道。 萱眉可不想九殿下误会,连忙出声解释道“当然是真的啦!之前燕蓉还说要给我介绍纳达殿下认识呢,结果如今都两天过去了,也没见她来个消息。” 说完这话,萱眉立刻又捂住了自己的嘴唇,只一副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的表情。 她显得分外懊恼,自己怎么把这种事都说了,故而她紧随其后,便又连忙补充了一句“不过其实我对这事也不怎么在意,是燕蓉看我到如今都还没说好亲事,便有心想为我撮合。其实我心里对那纳达是半分意思也没有的。” 说完这话,萱眉只还含羞带怯的看了一眼赵琅。 往日里赵琅倒是最喜欢撩妹,可如今见着个自己都还没开撩,对方就已经暗示上了的,赵琅只觉得也有些招架不住。 他轻咳了一声,随后转而抽出了那张百两银票“这个是你们萱府的东西吧?” 见赵琅这么说,萱眉自然接了过去,随后她点了点头“这是德旺银庄的银票。” 她又接着反问道“这个银票你怎么会有?” “有人给我的。”赵琅一把夺过萱眉手里的银票,随后语气含糊的应道。 这到底是自己审问她,还是她来审问自己啊。 似乎明白萱眉肯定还会继续追问,故而赵琅先发制人又换了一个问题“前一天的未时三刻你在哪里?能跟我说说吗?” 听到赵琅这个问题,萱眉不知为何只突然脸色爆红,语气也支支吾吾了起来,一双眼睛更是滴溜溜的乱转。 看得出来她很慌乱。 “也没去哪里?就……就去金玉轩买了些首饰。” 她这语气显然是说了谎的,赵琅便有心诈她一诈,故而他板着脸道“你最好说实话,我既然能把时刻说的这么细,那必然是我知道些什么?否则我也不会来问你” 听着赵琅陡然变冷的语气,萱眉也不知为何,脸上反而更红了,但那似乎并不是被吓得,反而只似是害羞。 她斜睨了赵琅一眼,又垂下眼睑,一副害羞的模样“人家不过就是好奇花楼里的相公长啥样才想去看看罢了,我们什么都没做,他们就是陪我玩了些游戏而已。” 随后她又连忙补上一句“你要是不喜欢我这样,我下次不去就是了。” 不知为何听到萱眉这话,赵琅只觉得自己跟她好像有什么误会。 不过当下也不排除,面前这姑娘故意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故而他只仍旧板着脸,甚至还敲了敲桌面道“你确定?” “我确定啊!我们就是投壶行酒令,当日燕蓉也在身边,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燕蓉,燕蓉可以证明我的清白!”萱眉随后又出言强调道。 看着萱眉在自己面前一再自证清白,赵琅总觉得自己跟她似乎有些什么误会。 而萱眉也的确是误会了赵琅,她本就以为赵琅是喜欢自己的,虽然他们之前压根就没有过交集,但说不定是赵琅暗恋自己呢。 而且看他板着一副脸容却只是因为自己去了花楼,萱眉便越发确定,这小子就是爱在心中口难开。现在定然是看自己跟别的男人暧昧,他就吃醋了。 不得不说萱眉的联想力实在夸张。 而赵琅虽然觉得萱眉的态度怪怪的,但他还是很快便把注意力放到了她提及的另一个名字之上。 陈燕蓉,那不是陈家大房的姑娘吗? 这位大小姐可是闺中典范,风评甚好。 这样一个风评甚好的人怎么可能会跟着这萱家小姐去花楼。 想到此处,赵琅便也开口问了一句“你的意思是?陈家大小姐也陪你去喝花酒了?” 听赵琅问了这话,萱眉一副懊恼姿态,随后她又小声补充道“这事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其实这也是我的主意,毕竟燕蓉那个未婚夫不是个东西,居然在没结婚前搞大了别的女人的肚子,燕蓉这段时间郁郁寡欢,我便想着带她一起去找些乐子。” “她同意了?”赵琅疑惑的问道。 萱眉点了点头。 “那这期间她可有离开过花楼?”赵琅问道。 萱眉心虚的挠了挠头道“大概没有吧。” 赵琅挑了挑眉“什么叫大概没有?” “我之后喝醉了。”萱眉只能这样答道。 听了萱眉的话,赵琅只觉得这姑娘似乎也不是个会说谎的主,毕竟有哪个会说谎的,能被人这么轻轻一吓,便竹筒倒豆子似的,把所有该说的不该说的全倒出来呢。 而且听萱眉三番五次的提到陈燕蓉,赵琅倒只觉得陈燕蓉的嫌疑比萱眉要大多了。 故而在与萱眉问了一些基本情况后,赵琅便准备离开了,不过在离开前,他还是在萱府留了盯梢的暗卫。 而在赵琅起身后,萱眉只忽然惊讶道“你就走了?” 赵琅点了点头。 萱眉立刻显出一副失落的模样,随后她不死心的问道“那你下次什么时候再来啊?” 赵琅心想如非必要,自己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再过来了。 不过赵琅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习惯性的甜言道“我很快便会再过来的。” 听到赵琅这句许诺,萱眉这才放着赵琅离开。 不过即使如此,她也还是将赵琅送到了门口。 此时两人一个以为自己找到了真命天子,正害羞的不敢说话。 另一个却在思考着怎么在不惊动陈家的情况下,约着陈家那位大小姐出来。 …… 上京城南太平坊里,一位身着白衣,头戴白色帷帽的女子只在侍女的搀扶下,正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这太平坊原就是些阔户和那官家外室们居住的地方。故而她的出现倒并不引人注目。 但即使如此,她仍旧是十分紧惕的只让那雇佣的车夫在主道停下,随后她只步行向自己的目的地,这一路,她更是让自己身边的丫鬟时时小心,处处留意,只到了一处深巷,她方才敲了敲那里巷的木门。 随后一名小童听到敲门声,只将木门打开,那小童低声问道“姑娘找谁?” 女子没有回答小童的问话,只将自己帷帽的白纱帘掀开。 看到女子的面容,小童方才认出那是陈家大小姐,小童不再多言,只连忙将门开了一道缝,随后小声道“公子已经在里面等着你了。” 陈燕蓉没有应声,只径直往屋内而去。 此时的她并不知道,即使她已经十分小心了,但却还是没能躲过有心人的跟踪,相反见她这般鬼鬼祟祟,那跟踪者反而对她越发紧追不放。 直到跟进巷子里,在发现她居然进入了一户民宅,看不到那宅子里住的到底是什么人。 张玉成只恨不得当即便踹门进去。 但在此之前,他旁边的那人只劝他先不要进去。 第一百九十六章 张玉成的威胁 张玉成却显然听不进劝阻,自从上次宴会他那怀孕的外室大闹那位纳达皇子的生日宴会之后。 陈家便提出要与张家解除婚约,张家自然是不能答应的,毕竟如今的张家早就落败了,就指望着能靠自己这门婚事来提震张家。 他倒是不在意这个,他更在意的还是那位燕蓉小姐花容月貌。 可如今因为那外室的一番闹腾,他们张家的算盘基本已经落了空。 陈家人力财力都远在张家之上不说,便是如今的舆论倒也不在自己这一边。 张玉成自然不能放弃,便打算守着陈燕蓉来道歉顺便哄骗。 只是没想到这位在外风评甚好,名声也甚好的陈大小姐居然私底下私会外男。 虽然他仍旧不知道那男人是谁,但如今看来这陈家大小姐分明也不是个干净的。 一想到那与自己闹离婚的妻子居然是个不干净的,他便觉得忍不下这口气。 张玉成这人倒是个惯来双标的。 如今他只见那陈家大小姐迟迟不曾出来,自然再按耐不住,他只将小门锤的震天响。 “开门!开门!” 而陈燕蓉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在被小童引到花厅时,只见那花厅里,只独座着一身黑衣的纳达。 “如今外面局势如何?”纳达见她一进来便开口问道。 陈燕蓉只歇了一口气,随后便与纳达道“外面的情形很不好,我两处都安排了人围观了,在那画舫上,陈嫤年果然是个饵,你的那些手下和替身全被抓起来了,你的替身更是直接服毒自尽了。而且这次在那船舫上,你的前未婚妻也跟陈嫤年在一起。” 听到此处,纳达的脸色便是一沉,随后他只不甘心的又问道“那官道那边如何了?” 听到此处,陈燕蓉便更是叹了口气“还能如何?九殿下与一名御史台的官员早埋伏在了官道上,你的那批手下也算是全军覆没,而且他们还是被人活捉了去,除此之外,他们还将那条官道也堵了,如今他们这样大张旗鼓的操作这事,我看你这段日子都别想出京城了,而且眼下也不知道这里安全不安全,会不会被他们找到。” 纳达闻言也只跟着微微皱眉,他对此事算计颇多。可他断没想到这些投石问路者也好,以假乱真者也好,眼下居然就没有一个好消息。 他原还想着,正借着这次机会假死,之后金蝉脱壳回去与自己那异母的弟弟争夺皇位呢。 可是如今看来,自己倒像是只能被困在京城了,这难道是天意都不向着自己? 想到此处,纳达的眉头只皱的越紧。 陈燕蓉显然也并不愿意接收这么大的麻烦,毕竟如今可是御史台和皇子亲自寻人了,她再有能耐难道还能耐得过他们背后的帝王,如果帝王真有心要办他,在这京城寻人,被找到那都是早晚的事。 故而她也在斟酌着要怎样将纳达送走。 而在二人心怀鬼胎之时,刚才为陈燕蓉来开门的小童只慌慌张张便闯入了屋内。 “主子,不好了,外面有人在敲门!”小童一边喘气,一边将外面的情形汇报给纳达听。 听到外面来人,陈燕蓉与纳达二人面色都是一愣。只以为是那官兵这么快便寻到了这里。 陈燕蓉与纳达相视一眼,随后陈燕蓉追问道“打头阵的是什么人?来了多少人?” 谁知道这小童完全是个说话大喘气的。 待气息喘匀之后,他方才接着道“来敲门的是张玉成张公子,瞧着似乎也只他孤身一人,想来他定然是跟着姑娘过来的。” 听到只是张玉成一人,二人倒都是松了口气。 只是除此之外陈燕蓉只又露出了几分厌恶之色。 她倒不知道这张玉成居然敢跟踪自己,如今若被他发现自己跟纳达会面,这嘴上没门的定然会将此事闹得满城风雨。 到时不管他往哪说,这于自己来说,显然都是十分不利的。 毕竟一个风评甚好者的风评垮台所受到的伤害可是远比风评差者受到的抨击要来的猛烈的多。 熟知这个道理的陈燕蓉,只对纳达道“你先躲起来吧!我去应付他就够了。” 纳达自然也不想多此一举,惹麻烦上身。 故而在陈燕蓉话音落下之后,他便很快藏匿了身形。 而陈燕蓉见他藏好了,方才让身边的丫鬟去开门。 她自己则坐在花厅里。只待着张玉成过来。 张玉成过来这一路都雄赳赳气昂昂的。 他已经想好了要怎么与那奸夫大闹一场。 然而当他进入花厅之时,厅中却是除了陈燕蓉之外,屋里竟是一个人也没有。 不过他猜想着那男人只怕是躲了起来了。 故而他只欲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哪曾想,不待他兴师问罪,便见陈燕蓉冷着一张脸,先对他兴师问罪起来“你来这里做什么?难道说你一直在跟踪我?我不是已经明确告诉你了吗?我跟你已经没可能了!” 乍然被陈燕蓉这一连串的话泼在身上,张玉成一时还有些闷,但片刻后,他又很快反应过来了。 故而他也不用陈燕蓉招呼,只大摇大摆的坐在另一条椅子上,他翘着二郎腿颇为无赖道“陈大小姐怎么知道我们没可能?你来这种地方也是在会情郎吧?我瞧着大小姐也不比我干净多少。却拥有这么好的名声。” “你说说要是我将陈大小姐私会情郎的事说到外面去,陈大小姐会如何呢?”张玉成只出言威胁道。 只可惜陈燕蓉面上根本就不吃这一套。 她冷笑一声道“私会情郎?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私会情郎了?这宅子本就是我买下来的,莫须有的事情,你张玉成要是敢在外面诋毁我一句!我定将你告上公堂!” 陈燕蓉此刻只也表现出惊人的气势,那架势瞧着便不似个好惹的。 张玉成自然是不信陈燕蓉的话“这里都是养小情人的地方,我也不是非要把这事揭露出来,燕蓉姑娘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见陈燕蓉没吭声,他便补充道“要不这样吧?燕蓉姑娘不如还是别与我闹那解除婚约之事了,大不了我日后不管你就是了,咱们各论各的不好吗?” 听到这话,陈燕蓉也懒得在张玉成面前装模作样了,她嗤笑一声“就你?你们那败落的候府也配与我陈家相提并论吗?你以为我当真不知你们张家想娶我过门是为了什么吗?” 听到陈燕蓉分明一副软硬不吃的模样,张玉成只觉怒从心头起,他突然骤然站起了身,陈燕蓉还没反应过来张玉成想做什么,这张玉成居然就朝着陈燕蓉扑了过来“能不能相提并论,只要我与你生米煮成熟饭,我且瞧着你,除了嫁我还有谁要?” 眼见着张玉成便要来硬的,陈燕蓉也慌了神,她只拼命拍打推拒张玉成,然而女子的力气哪里能及得上男子。 陈燕蓉只能提高声音威胁道“张玉成!你现在要是敢对我动手!来日我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只可惜陈燕蓉这外强中干的警告看起来毫无作用。张玉成此刻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 身为男子那种天性里的施虐欲已经压倒了全部的理性,此刻的张玉成只觉得整个人十分兴奋。 一旁的丫鬟想救自己的小姐,只也被那张玉成直接抄起一旁的花瓶砸破了头。 看着自己的丫鬟倒在了血泊之中,陈燕蓉终于没忍住惊叫出声“来人啊!救命啊!” 好在纳达此时也并未藏远,听到花厅里的动静,他自然也循声过来了。 在看到张玉成的一瞬间,纳达的心头只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随后在那念头起来之后,纳达已经迅速对着张玉成直接出手了。 张玉成此时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陈燕蓉的身上,所以他并没有感觉到身后来人的靠近。 直到纳达一个手起刀落,他感觉到自己后脖颈一痛之时,张玉成方才回头朝身后望去。 在发现身后之人居然是纳达时,张玉成只瞪大着双眼,随后他指着纳达刚想说“你们……” 然而没等他话音落下,纳达只又一刀砍在了张玉成的后脖颈上。 这一次倒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张玉成根本来不及开口再说话,便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而地面很快便被鲜血侵染。 陈燕蓉显然也被刚才张玉成的行为吓到了。 此刻她缓过气来,才发现张玉成正倒在她的脚下。 她用一种不可置信的语气对纳达道“你杀了他?” 纳达只点了点头“不然呢?难道眼睁睁看着你被侵犯,或者驱赶走他,让他发现我藏身此处?败坏你的名声。” 纳达的一番话只怼得陈燕蓉哑口无言,虽然她也清楚这看起来是个解决燃煤之急的方法。 然而当下善后却成了其中最大的难题。 张玉成这么一个大男人就这么消失了,张家不可能不闹,而闹将起来,查到这里便是迟早的事。 纳达似乎也看出来陈燕蓉的顾虑。他只轻声开口道“你不必担心后事处理,这个交给我便是了,我有法子。” 第一百九十七章 重操旧业 “你有法子?什么法子?”陈燕蓉显然对此还是不放心,只又出言追问道。 纳达考虑到来日或许对陈燕蓉还有所倚仗,故而他也不将此事瞒着陈燕蓉了。 “我打算先扮几日张玉成,待风声过后,我再离开。至于张玉成,我会找具相同的尸体,让他看起来像是死于意外。” 听了纳达的话,陈燕蓉也觉得这个方案有几分靠谱性,当然最重要的是这纳达若是扮成了张玉成,便代表着他准备离开自己这间屋子。他走了,自己不也不用担心官兵会找到这里来了吗? 故而陈燕蓉很快赞同了纳达的意见,在处理了张玉成的尸体后,纳达便易容做了张玉成,随后大大方方的从这府邸之内离开。 而陈燕蓉则只留在府邸继续处理自己身上的伤以及自己丫鬟头上的伤。 且说纳达从陈府出来之后,只故作一副慌张神态。 车内张玉成的好友见纳达行色匆匆的走了出来,连忙朝纳达招手道“玉成兄,你这是往哪去呢?我在这里。” 纳达闻言这才转头,在发现张玉成并非单枪匹马过来后,他笑笑看向那人,倒是没料到这张玉成居然还带着自己的狐朋狗友过来了。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神色这么慌张?”那好友显然也看出纳达的神色明显不太好。 纳达只能压低声音道“没什么。” 看纳达连衣服都换过了,而且这般神色匆惶,他那好友显然是不信纳达的话。 故而那好友只又把肩膀搭在纳达的肩上,分明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你这样子看起来像是没事?要真是没事,你能连衣服都换了?怎么?难道你跟那陈家大小姐那个了。” 说完他只还嘿嘿一笑。 果然这张玉成的朋友只也跟张玉成一样不是什么好胚子。 纳达虽然想将对方的手甩开,不过考虑到张玉成与这人的关系,他还是强行忍住了自己心底的不适。 于此同时,只见得陈燕蓉与自己的丫鬟也是一副形色匆匆的样子离去。 张玉成的那好友只越发确定二人是发生了点什么。 不过张玉成死活不肯说,他又撬不开对方的嘴,故而这事很快便也不了了之了。 …… 纳达在与那狐朋狗友同行了一阵过后,因不想随着对方去花楼喝花酒,故而他只寻了个借口,与那人告别。 为了保险起见,他也没有直接回张府而是去了张玉成的外室那里。 张玉成的外室也是住在城南街上的一栋独栋的小院里。 在纳达过来时,那外室正在一边殷勤招呼着一名布衣青年,一边打探着对方的底细。 那布衣青年原也只是因为口渴,想过来讨一杯水喝,倒不想这屋里竟只独居着一名美貌小娘子。见是一名小娘子,他本是想走的,毕竟男女共处一室总是不妥,谁知那小娘子却是笑着过来拉他。 他脸皮薄,对方三言两语便将他哄进了屋里。 而那外室也是瞧着那书生看起来还算顺眼,便将人拉进了屋。 毕竟这段时日,自从她在那异域男子的收买下在张玉成面前大闹了那一场之后,那张玉成便算是恨上了自己,这段时日竟也不来自己这屋里,而且听一个信得过的婆子说:如今他们张家就等着自己这肚里的孩子出世后打算去母留子,将自己发卖到别的地方去。 她得到了这样一个情报,又哪里敢对这张家还抱什么指望,所以她一直在计划着在被张家发卖之前,她必须赶紧给自己找一个下家才是。 如今这书生看起来性子单蠢,而且能来上京赶考的想来家里应是有些积蓄的,日后若是能考个功名,那岂不更是前途无量。 故而这花娘便有心引诱那书生。 她只在略略问了那书生之后,便也不经意的捏造着自己的身份,她只说自己如今独身一人,尚未婚配。 只可惜她这话音刚落,纳达便经过院子进入了内室。 看到伪装成张玉成的纳达,花娘自然吓得不轻,她可没料到张玉成如今居然还会过来。 “玉……玉成哥哥,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花娘吞吞吐吐道。 纳达只看了一眼那屋里的男人,以及心虚的花娘,便知道眼下这花娘怕是想重做旧营生。 他毕竟不是真正的张玉成,故而对于那花娘的行为,他并没什么愤怒情绪。 相反眼下他正因为之后可能用得上这花娘,故而他只故作不甚在意道“我就是过来看看你。” 看着这突然出现的纳达,以及脸色煞白的花娘,书生不解的问道“你们是?” 花娘此刻身处大型社死现场,此时竟只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了。 而在那花娘左右为难之时,纳达只接言道“我是她哥。” 听到这话,那书生方才松了口气,或许是因为有了外男在场,那书生此时倒没了在纳达面前的矜持。随后他只又与纳达称兄道弟了起来。 而纳达也乐得配合的不动声色的套出了这书生的信息,一直到那书生被送走,花娘都不敢再多说一句。 片刻后,见纳达也不吭声。花娘只怕对方在心里打自己别的主意,她便主动小声道“玉成少爷,刚才那书生只是进来讨口水喝,我与他并不相熟。” 纳达却并没有接这花娘的话,他反而只皱了皱眉道“你且过去取用一套我平日穿的衣服过来。” 花娘虽不解其意,却仍是照做,只是在她取了衣服过来,准备替纳达换上时,纳达却突然将她推开了一些。 花娘起初还以为这玉成少爷是准备发作了。她不禁小心翼翼的抬头朝对方看了过去。 可惜张玉成却似乎并没有生气的意思,他只冷声道“你先出去吧!” 纳达这番行动倒是出乎了花娘的意料之外。 而且不知为何,她眼下只觉得面前的张玉成,似乎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他这个性可是半分也不像张玉成,想到此处,那花娘竟也只鬼使神差的,在纳达已经叫她下去的前提之下,却还是偷偷的掀开了门缝,朝屋里换衣的纳达看了过去。 可惜她还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便只觉得身后似乎有人推了她一把。 随后她只连人带门出现在纳达面前。 而门口这么大动静,纳达自然也觉察到了,他看着那扑倒在自己面前的花娘只觉得神色分外难堪。 花娘也只一边在心里暗暗咒着那推自己的人,一边挤出个讨好的笑脸道“玉成少爷,您往日不是都要我伺候的吗?您如今当真不要我了吗?” 说完这话,那花娘只又哭哭啼啼道“玉成少爷,我知道那日是我给您添了麻烦,可是我也只是太害怕了而已,毕竟我除了肚子里的孩子和少爷您便没什么倚仗了。” 花娘一边装着柔弱假意哭泣,一边只偷偷打量着张玉成的动静。 从前在花楼里,那原来的花楼娘子便教过她这些。 故而她虽是初次便跟了张玉成,但在那种需要曲意逢迎才能吃上饭的地方,她自也有她自己的心机。 眼见着张玉成朝自己走来,她心里自然也免不得一阵得意。 果然不管张玉成再如何铁石心肠,也抵不过自己的撒娇。 不过她也不敢让张玉成识破了自己的伎俩,故而在张玉成靠近时,她只仍在抹着眼泪。 随后她只见得张玉成在她面前蹲下身子,然而对方蹲下之后,却并没有扶她起来的意思。 他只是将花娘的下巴一把抬了起来,随后用不再刻意伪装的声音道“你觉得我跟你家少爷像不像。” 花娘自然也听出来对方的声音不是张玉成了,想到刚才她的怀疑,她便已是惊出一声冷汗,而她的一双眼睛更是滴溜溜的乱转。 这人既然不是张玉成,又问自己这话,自己无论说像还是不像那都有可能被他杀掉,毕竟这人伪装成张玉成必是有所图谋,而在这种时候没有谁愿意被他人识破自己的身份。 想通了这一点,花娘只能强自虚以委蛇道“少爷在说什么笑话,您不是玉成少爷谁还是。” 可惜她脸上的表情,纳达看得十分分明,果然这种欢场女子嘴里都是没一句实话的。 纳达也并不想继续在她面前做戏,他只又撕掉了自己脸上的面具。 “这样呢?我还像你的玉成少爷吗?” 看到此处,这花娘自然是再装不了傻了,但她还是反应极为迅速的闭上了眼睛。随后她只跪在地上磕头道“大侠饶命,大侠我再也不敢偷看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也绝对不会将您的事说出去的!” 对于这机灵过了头的花娘,纳达显然有些不悦,他只皱了皱眉头提高声音不耐烦的命令道“你抬起头来看看我。” 被对方这样命令着,花娘也只能认命的抬头,随后在看清楚纳达的脸容后,她方才偷偷松了一口气,这不是自己之前合作过的那个金主吗?便是这金主让她去闹得张玉成。 故而花娘见对方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歹徒,便也讨好的笑着道“怎么是您啊?怎么?这是又有什么新的事情需要我帮忙。” 第一百九十八章 母女连心 纳达只低声道“我需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你好好配合于我。待我离开时,我会再给你一笔钱财。” 花娘闻言,眼中自然闪过一丝贪婪与兴奋,她刚要准备应下,谁曾想纳达却又转身捏住她的脖子威胁道“不过若是让我发现你敢背叛于我,小心我要了你的小命。” 女子被吓得不轻,自然只连连摇头。 在纳达将她放开之后,她立马保证道“您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出您的事情的。” 不过花楼女子的许诺多半是不能相信的。 花娘爱财,为了那利益背叛自己也是极为可能的。 纳达本身也是个疑心重的人。 故而纳达只又在她出言保证时,往她嘴里塞了一颗牵机。 女子下意识想将那黑乎乎的药丸吐出来,然而在纳达冰冷的目光注视之下,她只能被迫吞下了牵机。 纳达随后开口道“若是你乖乖听话,我自然会将解药给你,若是我出了什么事,你也别想苟活。听懂了吗?” 此时小命被人拿捏在手里,花娘哪里敢声张,她只连忙点头。 而纳达见那花娘点头,便也朝对方挥了挥手,示意对方下去。 花娘自然也不敢多待,待花娘离开后,黑暗中方才走出一个身影。那人低声问道“多一个人知道少主的身份,便多一分危险,少主为何要同那花娘以真面目示人?” 纳达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淡淡问道“你觉得是那花娘更了解张玉成?还是我更了解张玉成?” 那藏在阴影处的人思忖一阵,只低声道“自然是那花娘。” 纳达随后方才道“那你觉得我能骗过那花娘?” 藏匿在阴影中的人没有吭声。 纳达也没指望他想明白,又主动开口道“要骗一个朝夕相处的人很难,况且这种青楼女子本就是靠着曲意逢迎讨生活的,那份观察力自然更是惊人,本王与其与她玩这种你骗我我疑心你的游戏,倒不如同她开诚布公。” “反正这种欢场女子最是贪图财富却又怕死,只要拿住其软肋即可。” 听了纳达的话,那人方才恍然大悟。 …… 于此同时,姜府内宅青澜院中,姜府的两位小姐正坐在葡萄藤架下,姜芝只低头一边绣着棚子里的绣帕,一边听着姜念娇与自己说着闲话。 这好像还是她们姐妹二人第一次如此平和相处。 姜念娇想着自己前阵子得到的那个与姜芝有关的消息,一时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她只一时想着姜芝不是于瑟与自己父亲的女儿。 一时又想着之前与自己同处一处牢狱的莫霞曾说过姜芝腿上的胎记与自己女儿腿上的胎记是一模一样的。 如今这两件事串连起来,倒像是莫霞的女儿已经有了下落,而且自己之后整理于瑟的遗物,也曾发现了莫霞口中所说的襁褓。 一时之间,姜念娇倒不知该不该现在就把这事告诉姜芝了。 想到这些,姜念娇也不禁低声叹了口气。 “阿姐,你这是怎么了?”姜芝颇为善解人意的从绣帕上抬起头来问了一句。 姜念娇此时也是十分烦恼,见姜芝问起,她只试探性的问起“你觉得若是有一个莫女侠这样的母亲如何?” 听姜念娇问起莫霞前辈,姜芝的脸上只露出个黯然神色“莫霞前辈倒也是命苦,女儿尚且没寻到,反是被我给连累了。” “不过我觉得谁要是能成为莫霞前辈的女儿一定是十分幸福的吧,她可以从小跟着母亲仗剑江湖,说不定之后也会成为像莫霞前辈一样的女侠。”说到这里,姜芝的脸上只又现出几分分明羡慕的神色。 话音落下,见姜念娇望着自己,姜芝只又害羞的笑道“阿姐是不是觉得我说这话有些奇怪啊?” 姜念娇摇了摇头,她只在心里暗暗想着这对母女若是没有分离,或许姜芝现在便是她所说的模样吧。 然而她这副怔忪模样,看在姜芝眼里却像是仍有所异议,故而姜芝只又低声说了一句“我没有骗你,其实我小时候也想过要仗剑走天涯,更仰慕那些侠之大者,只是母亲告诉我,闺阁女子便该养在深闺之中,而不该四处疯野,否则便要寻不到好夫婿,我当时心里对她这话其实并不认同,可是她到底是我母亲。” 说完这话,姜芝只自先苦笑了一声。 眼见姜芝如此姿态,不知为何,姜念娇只越觉得面前这女孩竟是分外可怜。 她只又低声追问道“那若是你便是她那遍寻不遇的女儿,你会恨她吗?” 听到这话,看着姜念娇分外迫切的眼神,她只觉得有些莫名古怪。 不过因为她并不知道自己是被于瑟抱养的,故而她虽然觉得姜念娇的眼神有些奇怪。 却还是如实道“为什么要恨她?作为母亲她几乎将她的一生都放在了寻找自己的女儿身上,若我是她女儿,知道她为了寻我,一生漂泊,我只会越发心疼于她。” 说完自己的答案,想着莫霞前辈是受了自己的连累才入了大狱,姜芝没忍住只问了姜念娇一句“阿姐,说到莫霞前辈,不知您可有莫霞前辈的近况。” 见姜芝问起此事,本就有心让她们见一面的姜念娇只低声道“你想见她吗?” 姜芝闻言,自然点了点头。 见她是愿意的,姜念娇便对姜芝道“既然你想去见她,我便为你安排探监事宜。” 话音落下。姜念娇也不多言,她只安排了姜府的马车,又遣了自己身边的翠翘送着姜芝去探监。 因为如今于瑟的案子,他们还没有安排人过去自首,故而姜念娇仍是被上京府衙看管着的,故而她是出不了门的,眼下她也只能目送着姜芝离开。 只是在她转身重回青澜院时,一直整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余十三突然从一颗香樟树上探下颗脑袋来。 加上余十三脸色本就偏白,如今又熬出了小黑眼圈,这样看着倒吊的余十三,二人四目相对之时,姜念娇只觉得自己三魂吓走了七魄。 好在余十三只连忙在她即将惊叫出声之前捂住了姜念娇的嘴巴。 待姜念娇消化了情绪之后,余十三方才松开了姜念娇,他翻身下树道“姜姑娘,你是不是也很想出去?” 一听此言,姜念娇立马下意识提高了警惕。 之前当她听说赵衍桢将余十三送给了自己,她还有些感动来着。结果照如今的情形来看。 他这哪里是送了个暗卫给自己,这分明是送了个大爷来给自己。从前不花一分钱,哄着这大爷替自己办事,这小子也都能帮自己办了。 结果如今这小子吃自己的用自己的,但办起事来,如果赵衍桢不同意,他是照样不会办,反而是赵衍桢让他跑腿给自己送信,这小子走的倒是十分勤快。 好好的一个暗卫,如今正事不干,倒像是成了自己跟赵衍桢的专使邮差。 如果赵衍桢但凡讨论一点正事也还好,结果赵衍桢这段时日一天三封书信。 信里一个有用的信息都没有,还全是一些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酸不溜秋的书信。 故而现在她一见到余十三,便会忍不住警铃大作。 “出去做什么?” “三殿下说他想您了,可是您家的戒备最近又森严了。”余十三复述道。 一听到果然与赵衍桢有关,姜念娇立刻想也没想的拒绝了“我不想见他,我在姜府挺好的。” 真是开玩笑,自从上次赵衍桢发现姜府的守卫又森严了,这段日子只经常大晚上的溜到姜府来。 如果他是谈正事便罢了,可他那哪里是在谈什么正事啊。 故而姜念娇在那之后,为了防止大半夜不睡觉的赵衍桢再跑到姜府遛弯,她只又安排了盯梢的江湖人士。 只可惜她这话音落下,余十三却一把扛起姜念娇装傻道“知道了,姑娘也是想见殿下的。” “想见你个大头鬼!余十三!你快将我放下,你现在到底是谁的暗卫啊!你这臭小子怎么还吃里扒外啊你。” 只可惜,无论姜念娇怎么骂他却也无济于事。 毕竟姜念娇又不会功夫,再怎么闹腾,也不过是小猫挠痒的水平。 而且最重要的是,今日翠翘那丫头还不在姜府。 这是个多么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说实话,姜府的这些下人,他最不敢挑战的还是翠翘。 这野丫头实在太彪了。 故而这几日虽然主子催促了好几次,只让自己想办法把姜念娇弄到他身边去,他也不敢付诸行动。 如今好不容易翠翘不在了,他这才敢对姜念娇动手。 不过姜府白日的守卫虽然森严,可他也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毕竟门外还是有人的。 所以在姜念娇惊呼出声之时,余十三只干脆将她的哑穴也点了。 果然哑穴一点,世界便也清静了。 眼下姜念娇虽然愤怒的瞪大着双眼,可底下不管是姜府的下人还是那上京府衙的衙役却都没有发现这位姜小姐只被人骤然带走了。 而出了姜府没多久,不想这接应的马车竟也都安排好了,这余十三一眼倒是有备而来。 余十三当下只直接将姜念娇往车内推去。 第一百九十九章 陈府一游 进入那辆软枕奢华的马车之时,赵衍桢果然就端坐在车内。 见姜念娇踏入马车之内,他的脸上只显出意外的喜色“娇娇,你怎么过来了?” 看着赵衍桢这副意外神色,倒显得自己多无辜似的,又想着自己被余十三绑架过来,而且赵衍桢这分明就是停在姜府附近,姜念娇的心中便只剩了呵呵二字来表达自己此刻的心声了。 不过赵衍桢显然是直接无视了姜念娇的表情,他只拉着姜念娇道“娇娇,本王这段时日很想你,你有没有想本王?” 姜念娇闻言差点没翻白眼,想你?她是没人想了吗? 之后赵衍桢便又拉着姜念娇说了许多话,只是姜念娇却是始终一言不发 赵衍桢也终于觉察出了姜念娇的不对,他低声问道“娇娇?你怎么不说话?” 随后在抬头看到姜念娇上下疯狂阖动的眼睛,以及车外余十三弱弱的解释声音“主子,姜姑娘的哑穴还没解开。” 赵衍桢方才像是反应了过来,他只将姜念娇拉到自己身边,随后又出手解开了姜念娇的哑穴。 姜念娇如今重获自由,想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想趁着赵衍桢这一行还没走远高声叫救命。 只可惜她还没叫出声,便听赵衍桢笑眯眯的道了一句“娇娇,你如果叫救命的话,本王不介意让他们来见证我们的恋情。” 话音落下,他更是直接将人拉座到了自己的膝盖之上。 见识过赵衍桢耍无赖的方式,还算要脸的姜念娇只能默默闭了嘴。 不过即使如此,她仍是没好气的问道“你这是准备带我去哪里?我可告诉你,如果让人发现我跟你在外面晃悠,上京府衙只怕会将我看管的更紧。” 赵衍桢闻言却似是早有准备的替姜念娇扣上了一顶白色的帷帽,他只朝姜念娇眨了眨眼,随后笑得十分神秘道“娇娇跟着过去便知道了。” 姜念娇虽然十分不情愿,可如今人都已经踏上了贼船,她再是不情愿也是悔之晚矣。 故而在路上时,她只一声不吭。 而赵衍桢居然也真沉的住气,没有多说一句。 直到听到车外马夫,突然高声道了一句“主子!陈府到了。” 听得此言,姜念娇才像是意识到今日可能还真不是出来瞎晃悠的。 故而在出来之前,姜念娇只立刻瞪了赵衍桢一眼“你来陈府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若是提前说了,我怕娇娇便不肯随我过来了。”赵衍桢笑得眉眼分外温柔。 可惜这笑看在姜念娇眼里却只有呵呵二字,他这话说的好像自己很有心情陪着他去瞎逛似的。 故而姜念娇吐糟道“我都是被你的暗卫扛过来的,你觉得我有选择的权利吗?” 听到姜念娇这话,赵衍桢立刻纠正道“十三已经是你的暗卫了,况且我明明拜托十三问过你的意见后才能带你出来的。” 听到赵衍桢这话,姜念娇一时只更觉得糟多无口。 “十三那是我的暗卫吗?那明明是你的暗卫,我如今让他替我办事,他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替你送信跑腿倒是第一名。我还得费心养着他?你这根本是给我送了个大爷过来吧。” 听到姜念娇对余十三的吐糟,赵衍桢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而马车外的余十三自然也听得分明,如今他已经不是赵衍桢的暗卫了,倒也不必再藏匿身形。 故而车夫余十三只试图替自己解释几句“主子,话可不能这样说啊,我以前都是叫三殿下为主子的,我如今不都改口叫您主子了吗?而且您睡觉的时候,我都在看家护院,我觉得我还挺尽职尽责的。” “改口叫主子?我可谢谢您勒!你的优点怕不是叫谁主子,便给谁吃里扒外。”姜念娇又没好气的吐糟一句。 听着姜念娇与余十三有来有回的吐糟,自觉自己已经隐形的赵衍桢只听得津津有味。 只可惜姜念娇怎么可能忘记他这个罪魁祸首。 在转头看到赵衍桢脸上的笑,姜念娇也没忍住道“你还笑?他若不是受你指使能这样对我,这人我反正是不要了。” 赵衍桢便只低声哄道“娇娇既然不想要,那便不要,本王替你换个人过来就是。” 姜念娇立刻瞪眼。 只可惜他们还没吵出个结果,马车外却响起了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那男子只出言打断了他们二人的讨论“敢问来的可是三殿下?” 那男人说话的语气倒是十分恭敬,可是姜念娇跟赵衍桢却是不约而同皱了眉头,只觉得这打断他们交流的男子忒烦。 马车外余十三只低声道“正是三殿下。” “殿下,老爷们都在侯着您过来了。”那外面的中年男人只又恭敬的低声说了一句。 可听他话意,这却又分明是在催促自己,赵衍桢只应了一声“知道了。” 眼下看来,他们二人怕是想说话也没什么机会了。 赵衍桢只能替姜念娇理了理鬓发,随后又将帷帽重新替姜念娇戴上。 他小声嘱咐道“一会进去,若是没我的意思,他们说什么,你都不要理会,也不要离本王太远。更不要取下这顶帷帽。” 姜念娇虽然十分恼恨赵衍桢这卖关子的性格,可眼下人已经到了陈府,她要不想出什么事,倒也只能按着赵衍桢的话来做。 故而她点了点头。 随后赵衍桢在仔细替她系上系带后,便先她一步掀开了车帘。 接着在一名身穿茶色绸缎外袍,分明一副富家翁模样的中年管事便出现在二人面前。 管事只立刻恭恭敬敬的朝着车内行了一礼。 赵衍桢却是直接纵身下了马车,他看也没看那管事一眼,只淡声道“起来吧。” 尔后他又朝车里的姜念娇伸出了自己的手。 姜念娇自然知道他是暗示自己出来,便也只好走出了车辕。 随后余十三只立刻取了马凳过来,而赵衍桢便在她踏上马凳之前扶住了姜念娇的手,并且小心嘱咐道“小心些。” 待着姜念娇下了马车之后,他只又低声道了一句“你且跟在我身后。” 嘱咐完这一句,他便松了手。姜念娇虽然不知道他是在玩什么花招。却还是依言只跟在了赵衍桢身后。 随后赵衍桢便对着那车夫指示道“你且在前面领路吧。” 车夫得了吩咐,这才微微直起身子,只一路恭敬相请。 陈府就在王留坊,故而他们过来陈府也没花多少时间。 而陈府大房的一行人正恭恭敬敬的侯在门口。 这些人的面孔对于姜念娇来说倒也不算陌生。 故而比起看他们,姜念娇的注意力倒全落在了陈府的建筑上,要说陈府在这王留坊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大门第了。 故而姜念娇只看着陈家正门口的石狮子都觉得竟是比自家要气派几分。 而在姜念娇心不在焉的打量门口的石狮子时,赵衍桢却是开口朝为首的一名中年文士致歉道“大伯,今日实在抱歉,眼下本该是我跟母亲一道过来的,只是没想到宫里竟然会出了那等大事,如今火都烧到了承乾宫,母亲得留在宫里处理此事,今日倒是不能过来了。” 得到赵衍桢解释的文士,自然只出言应道“只要皇后娘娘没事,其他的便也不妨事。反正娘娘下次过来便是。” 说完这话那文士只将赵衍桢又往陈府内引去,此时陈府台阶之下正侯着陈府的老太君与一应女眷。 赵衍桢便也露出个讨喜的笑容,只与老太君嘘寒问暖几句。 那老太君见着赵衍桢,眼下自然也十分欣喜。 而或许是赵衍桢应对得当,众人也没有将视线落到过姜念娇的身上。 正当姜念娇只觉得自己躲过一劫之时,那陈家大房的夫人却突然看向姜念娇开口道“三殿下,不知这位姑娘是。” 听到这话,赵衍桢便笑着解释道“是秋婉姐姐,母亲如今因事过来不了,又想了解外祖父更多的状况,便让我领着秋婉姐姐过来了。” 听到赵衍桢这话,姜念娇只觉得赵衍桢现下根本就是疯了。 他居然让自己扮他娘的长侍官,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他难道就不怕自己露陷吗? 可惜看着赵衍桢那副坦然的模样,他似乎是真觉得自己能胜任秋婉这个角色。 而在姜念娇尚且震惊于赵衍桢的丧心病狂时,陈家大夫人便立马故作热情道“原来是秋婉姑娘啊,秋婉姑娘来了怎么也不早说。” 姜念娇只一边在心里暗道这陈家大夫人多管闲事,一边朝陈家大夫人微微福了一礼。 陈家大夫人自然也连忙回礼,起身后入了内室,她只又道“秋婉姑娘怎么还戴着帷帽?不若我替姑娘取了帷帽吧。” 说完这话,陈家大夫人便准备去取姜念娇的帷帽,姜念娇见她一双手便要朝自己的帽子伸了过来,当下她只连忙抓住了那大夫人的手道“我近段时日脸上长了些麻子,未免惊吓到他人,夫人最好还是不要掀开我的帽子了。” 听了这话,又被姜念娇抓住了手腕,那陈家大夫人自然不好再有什么动作,不过她只仍旧在心里暗暗犯着嘀咕:这秋婉的力气有这般大吗? 第二百章 成功拿到兵符 而且当下这秋婉的声音似乎也有些不十分肖似。 陈大夫人不免只将视线又往姜念娇的身上审视了一番,她的语气也充满了探究意味“姜姑娘的声音似乎也与从前有些不一样呢。” 二人相隔不过一层帷幕,姜念娇自然能觉察得到这位陈大夫人注视的目光,以及话意里的探究,她不免只又在心里暗自咒骂跟着他大舅走在前面的赵衍桢。 还说什么会保护自己?来他母亲的本家也神神秘秘的不肯告诉自己。搞到她现在倒真有些分身乏术。 不过姜念娇心里腹诽归腹诽,嘴上却也没忘了应付陈大夫人“如今不正是秋日里,温差没个定数的,大约我这是有些感冒的症状吧,从昨日起我这嗓子便是这样了。” 姜念娇说这话时,语气也是大大方方的。 而且或许是因为她那副理直气壮的的样子,实在颇有气势。 故而陈家大夫人怀疑归怀疑,却也没往深处想。 反正今次只要赵衍桢过来了便好了,至于那秋婉来不来便也无所谓了。 而姜念娇也怕这些女人再多问什么话,不免又往前走了几步。 恰好此时赵衍桢也回了身,这罪魁祸首此刻只笑得分外乖巧,他声音清甜道“秋婉姐姐,咱们一起先去看我的外祖吧。” 见他回了身,姜念娇点了点头,随后只又端着略快走了几步。 不得不说这秋婉是半点不好演,容易遭人怀疑不说,还得处处端着。就连走个路都是宫中的规矩。若不是前阵子姨母给自己指过学礼仪的教习的嬷嬷,她当下只怕要遭到的怀疑更多。 不过好在这次赵衍桢终于回头等她了。 走到赵衍桢身边后,她便更是决心得跟紧了赵衍桢。 从外院行到内院时,陈府今日的人口倒显得有些分外的多。 不过姜念娇也没时间细细探究,因为姜念娇此刻只想瘫在地上躺一躺。 陈家可真大啊,这占地面积都快赶得上一副小皇宫了。 而且端着走路也十分辛苦。 好在咬牙跟到了他们所说的那位传说中拥护当今邕帝上位,风头一时无两的大司马院中之时,跟着的人便慢慢少了许多,到进入内室之时,跟着进去的只除了陈家大舅,赵衍桢,以及自己,其他人便更是只能侯在门外了。 听这陈家大舅解释此番似乎是因为那大司马需要静养,故而屋子里也不好闹得人声鼎沸。 从陈家外院一直走到这位大司马的院子里一切只似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格。外院里处处雕梁画栋,精美奢华,别有意趣。 然而这陈家老太爷的院子里却是古朴守拙,半分花哨也没有。内室里更是显出一副简陋模样。 此时那内室里,一名须发皆白,瘦骨嶙峋的老者正由一名侍女搀扶着从床上走了下来。 不过那老者瘦归瘦,精神头却似乎还是不错,尤其那双鹰眼更似是叫人能瞧出几分矍铄意味。 陈家大舅一见老者出来了,自然只连忙迎了过去搀扶着这位老者。 老者却只将他往旁边一推,随后纳头便要给赵衍桢行礼。 赵衍桢哪敢让自己这年岁一大把的外祖给自己行礼。 他只连忙将老者微微一扶,他只出言道“都是自家人,外祖不必多礼。” 然而这位陈家老太爷却仍是坚持道“君臣之礼不可废,殿下有心体恤,老臣自然心中感激,微臣见过三殿下。” 说完这话,老者还是坚持请了安。 随后似乎是想证明自己身体仍算健朗,他只又打开了陈家大舅的手,随后他只孤身踱步回到室内小花厅。 而陈家大舅则有些尴尬的小声道“你外祖如今精神有些不是太好,这脾气也比从前古怪了不少,还望殿下莫要见怪。” 没想到他这话音刚落,坚持颤巍着走在前头的老者突然回身瞪向陈家大舅道“你在说什么?” 陈家大舅连忙大声道“爹,我没说什么,就是同三皇子殿下说说最近的局势。” 老者似乎是真有些耳背,听了他这话也不再多言。 只是一落座之后,他只又指着陪座在一旁的陈家大舅道“你且先离开,我有话要跟三殿下说。” 听这老爷子的语气,倒似乎是对这陈家大舅颇为嫌弃,而且他们父子情分也似乎分外生疏。 陈家大舅自然不愿离开,老者便一直瞪着他。 陈家大舅见状只得不甘心的离开了老太爷的院子。 而待着陈家大舅离开后,老者方才神色微微平和了些许,他只看向赵衍桢,似乎踌躇了半刻,随后方才开口道“不知皇后娘娘如今如何了?” 赵衍桢见老者问起自己母亲,便也低声回应道“母后身子十分康健,今日她本是要和儿臣一起过来看您的,只是如今宫中事务繁忙,故而母后才没能成行。待来日得空了,她一定会过来看您的。” 虽然赵衍桢说的委婉,但听在老者耳中却似乎仍是自己女儿不肯原谅自己。故而老者只神色一黯道“既然她忙便由着她忙吧,也不必特意抽空来看老臣。” 赵衍桢自然也觉察到了老者的情绪有些低落,故而他只又出言解释道“外祖误会了,母亲听说您身子不大好后,便是想过来看您的,是我让母亲今日暂且不要过来的。” 听了赵衍桢这话,老者果然抬头看了赵衍桢一眼,不过这老者的神色十分平静,他只一副似是昏昏欲睡又似是静等着赵衍桢的下文的状态。 而赵衍桢也没打算对这老者做什么隐瞒,他只低声道“外祖应当也知道大舅如今在图谋什么,大概也知道这大势在何方,但外祖大概不知道今日这陈家外院里来了多少宾客吧,这些宾客都是冲着我和母后过来的,我今日见过外祖之后,少不得还要去应付他们。” 说到此处,赵衍桢只微微一顿,随后他垂下眼睑道“母后与大舅兄妹情深我自然也十分清楚,可是我为人子女,却也不想母后被卷入这场风波之中。我是劝不住母后的,便只能剑走偏锋,在宫里制造了一些小麻烦来拖住她的脚步。” 老者听了赵衍桢的话,一直没有说话。 姜念娇也不禁偷偷朝那老者看了一眼,此时只见那大司马居然只一副闭目养神的模样,到底是老年人,这莫非是听了三言两语便睡着了。 而正在姜念娇想要提醒赵衍桢他外祖睡着了之时。 那老者的目光却是突然落在了姜念娇的身上,姜念娇被老者扫过目光,一时也有些僵住,只不知自己是不是该说点什么。 好在不用他开口,赵衍桢便主动介绍起姜念娇的身份来“这位是姜家大小姐姜念娇,也是我的未来的王妃,而姜家如今是我的盟友。” 说完这话,赵衍桢又道“娇娇,还不取下帽子,见过我外祖。” 姜念娇此时本就有些不知所措,此时的她自然是赵衍桢说什么她便做什么了。 在她给老者行礼过后,老者只微微点了点头。姜念娇也看不出这老者对自己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老者只示意她起身。 随后他只又转头与赵衍桢继续刚才的话题道“你做的没错,我也早同你母亲说过,不要掺和你大舅的那些事情。” “至于你大舅不过是螳臂挡车,不自量力。” “不知你又是作何打算?”说这话时,老者的身上只显出一分久居高位的态度,老者随后只又沉默的合上了双目。 赵衍桢便接着道“在这件事上我早投诚了父皇,大舅做的那些事,父皇也尽皆知晓,他眼下之所以压着此事,也只是因为您的缘故,才一直没有动手。” 听到这话,老者终于再次睁开了眼睛,他仔细看了一眼赵衍桢,随后那双锐利的鹰眼之中竟似乎显出几分赞许之意“你做的不错。” 随后他只又叹了一口气道“只可惜我是老了,再管控不住局势,不然我也不能由着这孽子胡作非为。” “你大舅是被我那夫人惯坏了,不过三分本事却有七分的野心。他只以为人力可扭转天意,却不知成大事者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逆水行舟,迟早船毁人亡。” 说完这话,老者只又颤颤巍巍着起了身“三殿下,且等等老臣。” 说完这话,他便又朝内室走去,之后他只取出一个黑色的匣子,那匣子里只装着一叠书信,书信底下却藏着一枚兵符与一枚虎印。 随后他只将这两样东西都交到了赵衍桢的手中。 老者随后轻声道“这是你父亲忌惮于我的东西,也是他最想要的。如今我将他交给你了,你是交给你父亲也好,自己留着也罢。” 说这时,老者的目光只在赵衍桢的脸上扫过,赵衍桢虽没什么明显表现,但此刻的他,眼神却明显亮了些许。 “多谢外祖。”他只单膝跪谢道。 老者只起身将他扶了起来,随后又道“谢便不必了,人都是有私心的,我当年承接着邕武帝的旨意,原只是想扶持你父皇上位,只是大权独握总是教人容易迷失自己,而且只要想着当年的先太子与颐皇后,甚至是我们陈家这一支,我便觉得心绪难平。如今想来倒是我害苦了你母亲这一辈子。” 第二百零一章 成功脱身 老者此刻也只有提到皇后陈知微方才能有些情绪波动。 赵衍桢自然只是默默听着,毕竟这是他母亲与外祖的恩怨,恨也好,怨也罢,那都不是他能替母亲自作主张的。 随后老者又转头看向赵衍桢道“若是你走了前一条路,那你只管拿着这些,保住你们母子二人便罢了。” “可若是你走了后一条路,能不能设法给陈家留一条后?” 赵衍桢闻言自然点了点头“外祖放心,陈家与母亲是同系连枝,若能多护一分,衍桢自会尽力一分。” 听到赵衍桢这话,老者只感激的朝赵衍桢点了点头。 随后他便显出一分疲乏的姿态,到底是老了,人的精力也变得分外有限,如今不过多费了些心神,多说了几句话,便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他只再一次合上了双目。 看着自己的外祖,该说的他也都说了,该拿在手上的他如今也拿在了手上。 故而赵衍桢只主动与自己外祖请辞,老者也只是点了点头。便一副困意深乏的模样。 见赵衍桢起了身,姜念娇自然也跟着请辞,随后她只跟在赵衍桢身后便要一起离开。 不想赵衍桢却是一把拿过她捏在手里的帷帽,随后只又一脸仔细的替姜念娇系上,瞧他这模样,姜念娇一时倒不知他是想在长辈面前表现他们恩爱有加,还是想撒工业糖精。 不过老者并未睁眼,姜念娇便也由着他去了。 只是在他系好帷帽之后,他只又突然牵起了姜念娇的手,随后在姜念娇疑惑的目光里,他只将刚才他外祖交给他的东西,放到了她的手中。 姜念娇虽不知这东西是调动哪支军队的东西,但她却也十分清楚这东西有多么贵重,故而姜念娇可没敢接这玩意儿。 “娇娇,你且先帮我保管着这个好不好?” 姜念娇怕吵醒屋里的老人,故而她心里腹诽,却没敢吐糟出声,她只乖乖道“这东西你就不怕我弄丢吗?” 赵衍桢还没开口回答,一旁的老者却突然出声道“既然是三殿下的意思,姑娘便拿着吧,你们夫妻一体,本该相互配合才是。” 听到那句夫妻一体,姜念娇只立刻脸上一红,婚事还没一撇,他们算哪门子的夫妻一体。 想到赵衍桢刚才介绍自己时!说的话,她只忍不住偷偷瞪了一眼赵衍桢。 谁料想,赵衍桢此刻倒是笑得跟偷腥成功的猫儿一般“娇娇,既然外祖都说了,你便帮为夫保管一下东西吧。” 听到赵衍桢居然打蛇随棍上,真占起自己这口头便宜,姜念娇也不免又瞪了赵衍桢一眼。 不过考虑到那位大司马都发话了,而且这赵衍桢今日带自己过来的目的只怕也在与此,故而想通了这些,姜念娇便也不再拒绝保管赵衍桢交给自己的东西。 而待姜念娇藏好虎印与兵符之后,赵衍桢只牵着姜念娇出门。二人直到了门口,方才将手分开了去。 门外,自己大舅与舅母,以及那伺候的少女只都立在院中,见赵衍桢出来了,陈家大舅立马便热情的迎了过来。 赵衍桢只对那丫鬟道“外祖睡着了,你且再找几个人进去服侍他吧。” 丫鬟得了命令自然下去了。 而陈家大舅只迫不及待的问道“三殿下,不知你今日跟父亲都说了些什么?” 听到这问话,赵衍桢只似笑非笑的看向陈家大舅道“大舅以为我跟外祖能说些什么呢?” 陈家大舅自然也不好明说,他只讪讪笑道“父亲自从年岁渐长,这脑子便是越来越糊涂了,也常会说些惊人之语我这一时倒真猜不出来。” 赵衍桢也没戳破陈家大舅的自圆其说,甚至他还好心的回答了自己大舅的上一个问题,当然他这话基本也只保留了一半“其实我们也没说什么,无非是提起我母亲,他心里担忧的紧。” 听到这个话题,陈家大舅倒也并不意外,他这爹看起来铁石心肠,其实对于自己妹妹陈知微,他心里是放心不下的。 不过老爷子虽然不如以前那么精明,但却仍旧不是个好糊弄的,而且这些年,他对自己的行事一直都看不惯,如今虽然他都已经懒得再管自己的那些事情,看他的眼神也如看死物一般失望透顶,加之年岁上来,力不从心。可陈家大舅对于自己那父亲却仍是有所防范。 而且他们交谈了这么久,不可能就单单只说了自己妹妹的事情。 可眼下再要打探,他也怕招致赵衍桢的反感,毕竟自己这外甥虽然看起来似乎总是一副对万事不上心的模样,但这孩子聪明的很。 故而想到这一层面,他也没再继续探问,他只道“父亲便是这么个性子。” 边说这话,他只又将话题切入正题道“说起来,三殿下也是好久没来过府上了,不如今日便留在这里吃一顿便饭吧。” 陈家大舅说这话时只又朝自己夫人使了个眼色,陈大夫人便也笑着挽留道“是啊,三殿下难得过来一趟,可千万不要嫌弃我们府上这粗茶淡饭。” 好在赵衍桢倒是十分配合,他只淡淡笑道“舅母说的哪里话。” 随后他只又应承了陈家大舅的话“既然是舅舅的意思,那衍桢便却之不恭了。” 说完这话,赵衍桢便随着陈家大舅往前走去。 姜念娇自然下意识也跟了上去,只是在走过一段路后,姜念娇还想跟着赵衍桢一起走时。 不想跟上来的,陈家大夫人却一把拉住了姜念娇的手道“秋婉姑娘,那边都是大老爷们的席,咱们女眷的席却在另一边。” 说着这话,陈家大夫人还将她往另一边引去。 听到这话,姜念娇只又求助式的看了一眼赵衍桢,只可惜赵衍桢跟着那陈家大舅故自往前兴去,却像是根本没有察觉到她这边的窘迫。 姜念娇当下只觉得十分无语,难道她真要留在这里吃饭,她总不可能吃饭的时候都戴着帷帽吧?可若是不戴帷帽,她们不就立刻认出自己是谁了,而且到时候自己若是再被这些夫人们套几个话,那自己真是全无秘密可言了。 想到此处,她不免又怨恨的看了一眼赵衍桢离开的方向,可惜这一次看过去这对舅甥只干脆连人影都不见了。 深感赵衍桢靠不住的姜念娇,便也只能设法自救了“我便不吃了吧,我本就是奉皇后娘娘的旨意过来的,如今我还得回去复命,加上宫中事务也十分繁忙。” “秋婉姑娘真是会说笑,再忙也得吃饭不是,皇后娘娘仁慈,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种事情责怪于您,好了,姑娘便跟着我一起过去吧,我们家那几个小妮子也还想得秋婉姑娘一些指点呢。” 说话之时,这陈家大夫人只一边拉着姜念娇往女眷席走去,一边只将姜念娇的推辞一一堵上。 眼见着姜念娇正是束手无策之时,一名丫鬟却匆匆行了过来,一见着陈家大夫人,那丫鬟更是连忙快步追了上来见礼“夫人,宫里来人了。” 听说宫里来人了,陈家大夫人也不免疑惑道“宫里来了什么人?可问清楚他的来意了。” 丫头点了点头“已经问过了,来的是凤宸宫的朱公公,朱公公说他是奉了皇后娘娘的旨意来催秋婉姑姑回去的。” 眼下这丫头的话只与刚才姜念娇的推辞之言对上了,姜念娇闻言自然也顺着那丫头的话对陈家大夫人道“夫人,您看我没说错吧,今日宫里是真抽不开人手,我啊,真的得赶紧回宫。” 陈家大夫人虽然还想挽留姜念娇,可眼下这边宫里都来人催请了,她再想套姜念娇的话,总也不敢真耽误了皇后娘娘的正事。 故而那陈家大夫人便也不再出言挽留,她只笑道“既然皇后娘娘那边忙碌,我也不好再留姑娘了。不过姑娘下次过来可不能再这么推辞了。” 姜念娇闻言,自然只连连点头“那是自然。” 而陈家大夫人似乎还有些不死心,只又说送姜念娇过去,只是在她送姜念娇过去时,她几乎都在套姜念娇的话,而且套的还是自己跟赵衍桢在大司马屋里到底说了些什么。 姜念娇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说出自己在大司马屋里听到的那些消息,故而她只也如赵衍桢一般打着哈哈,只说大司马问起了皇后娘娘,随后为免这陈家大夫人过分纠缠,她只又主动转移了话题开口问道“说起来,今日的女眷里,我怎么好像没看到燕蓉姑娘。” 听到姜念娇提起陈燕蓉,那位陈大夫人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这大概是那陈大夫人如今最气愤的事情了,不过她还是强压着怒火道“秋婉姑娘莫见怪,我这女儿这段日子因为那张家小子气病了,如今只在病床上起不来,故而才没有过来。” 姜念娇随后又道“那张家小子倒真是个狂妄的,夫人可要给那小子些教训。” 听到姜念娇这话,陈大夫人只以为对方是真想帮自己,她只觉心头熨帖了不少,不过这张家的事倒还用不着皇后出手。 第二百零二章 张家夫人上门 故而陈大夫人只道“此事倒不劳烦娘娘动手了。反正那事是他张家理亏在先,我们对他张家已是仁至义尽。如今也就是他们张家仍想纠缠不清。” 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加之这陈大夫人到底也是把自己女儿放在心上的,故而她此刻的一副心思却全落在了陈燕蓉的身上。 到达前厅时,这陈大夫人没能套出姜念娇的话,姜念娇倒是听了一耳朵与陈燕蓉有关的八卦。 而到达前厅时,果然便有一名做宫里打扮的公公正气定神闲的坐在大厅之内。 不过当陈大夫人与姜念娇出来后,这位朱公公便连忙站了起来。 朱公公是个身形肥胖的中年男人,他的一身皮肤白的像发糕,五官细秀小巧,樱桃小口一点点。偏是一双眼睛肿的跟金鱼眼泡一般。 他虽也瞧不见姜念娇面罩之下的真实容颜,但却仍是十分熟练的称她为秋婉姑姑,并且给她请安。 陈大夫人自然也是认识那朱公公的,见他确是皇后宫中之人,她对姜念娇的怀疑便也烟消云散。 又见那朱公公神色焦急的催促了姜念娇几句,姜念娇想着对方多半是赵衍桢早安排好了的人,故而她便也只跟着那朱公公走了。 只是她才不过刚刚出了陈府外门,却见得那张玉成的父母正侯在门外与那门卫说着什么。 他们一见到那陈家大夫人便是面上一喜。 张玉成的母亲更是走过来对那陈家大夫人讨好的笑道“亲家母,您看关于玉成和燕蓉的婚事可能再商量商量?” 一见了那妇人,陈大夫人便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她向来都是瞧不上张家的,若非当年老太爷为了拉拢张家,只将燕蓉订给了张家,就凭他们陈家的身份,以及燕蓉的风评,那便是皇后也做得的。 不过到底是官家太太,纵然心里明着厌恶,脸上却还得做出一副迫不得已的姿态,陈家大夫人只叹了口气,也做出一副分外为难的样子“张夫人,不是我们陈家不想与你们成婚啊,实在是玉成这次做的实在是过分了,你说我们陈家女儿清清白白的,在外面哪个不夸她一声好。” “可你们家玉成呢,我听外人说他可是终日里花天酒地,当然咱们这些且也不论其真假,我只说那日那位羌漠皇子生日宴会上,可是有个小妇人曾闹上门来过吧?这总不该是我们燕蓉冤枉了你们家吧?” 陈大夫人此时占在上风,嘴里自也是劈哩叭啦不肯饶人。 那张玉成的母亲便也只能赔笑道“这事是我们张家不对,我们之前也教训过那小子了,至于那小娘子肚子里怀的孩子,咱们一定会打掉,燕蓉嫁过来前,我们保证定会让玉成跟那小娘子断个干净。” 陈家大夫人闻言只立刻一副不忍心的姿态道“张夫人,她既怀着张家的子嗣,你们何不留着呢,这徒造杀孽之事损了祖上阴德可就不好了。” 陈家大夫人的一番话,只将张夫人讥讽的面子上也挂不住了,张夫人此时只在心里暗骂着这陈家大夫人摆谱子,装善人。 他们张家是不干净,但与他们陈家相比,他们张家那也算是清白许多了。 而且张夫人心里也是疼着自己儿子的,她并不觉得自己儿子犯了多大的错,毕竟这世上哪个男人不风流。 她的儿子不过是犯了个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怎么这陈家就摆上了谱。 说到底这陈家还不是看不上他们如今败落的张家。 想到此处,那张夫人也懒得跟陈家大夫人废话了,她只冷笑一声道“亲家母这话说的倒是比唱的好听,我们这次过来也不是想同亲家母说什么,毕竟当初这门婚事是你们家老太爷订下的,我跟老爷这趟过来便是想听听老太爷是个什么说法。” 说完,似乎是为了给自己撑场子,那张家夫人只将自家那躲在轿子里的张家老爷都叫出来了。 陈大夫人一看到这两夫妻连老太爷都搬出来了,面子上便不大好看。 她当下也懒得再客气了,她只也针锋相对道“侯爷跟侯爷夫人倒是好大的架子,一来便说要见我们家老太爷,我们家老太爷如今正病重在床,他还不知道燕蓉受了多大的委屈呢,若是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气成什么样,你们倒好,居然还想拿着这种事情来烦我们家老太爷,张夫人,你们这怕是想来同我们陈家讨命的吧。” 说完这话,那陈家大夫人只又甩了甩帕子冷哼一声道“侯爷,侯爷夫人,今日我们陈家有事,便不与二位多说了,免得这丑事再供人徒增笑柄。请恕我招待不周。” 丢下这话,陈家大夫人便离开了。 而有了陈大夫人的话,张家这对夫妇自然只又吃了闭门羹。 那张侯爷到底还要脸,见自家夫人还想闹,他只低声训斥了一句“你还与人家说什么?嫌着不够丢人。” 说完那张侯爷只也甩了衣袖,先回了轿子。 张氏虽然不满,却也只能跟着张侯爷回了轿子。 不过回轿子之前,那张夫人只又不甘心的问道“少爷如今在哪?” 被问话的下人只支支吾吾道“少爷如今正同那花娘宿在一处。” 听了这话,那张家夫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只咬牙切齿道“这狐媚子难道真以为日日勾着我儿子,我便不敢拿她怎样了?” “走,我们便先去那外院。” 说完这话,张夫人只率先走了。 看着刚才那场闹剧,姜念娇只暗道这大家族的私事还真是不干不净。 那朱公公则对姜念娇道“姜姑娘,咱们也上车吧?” 姜念娇看了看朝自己行驶过来的马车,只立刻警惕道“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虽然她推测这朱公公大约是赵衍桢的人,可他也没说自己是不是,所以她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再向对方求证一番。 好在这朱公公倒也果真配合道“自然是回姜府,姑娘放心,我们是秋婉姑姑派过来的人。” 而随着这位朱公公的话音落下,又见余十三朝自己招手,姜念娇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虽不认识这些人,但却认识余十三。 既然余十三都跟他们在一处,自己自然便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 且说那张家大夫人在与陈家大夫人吵了一通之后,只觉心绪难平,她心中一边只暗恨着自己这儿子不争气,一边只又对那花娘恨得咬牙切齿,那花娘的心思她哪有不明白的,不就是想母凭子贵,可她也不想想她是个什么出身,就算抬回府做妾,都免不了要让外人看笑话呢。 故而想到这个节骨眼上,她觉得不管如何,自己都要拆了这桩孽缘。 张家大夫人到达自己儿子金屋藏娇的小院之时,一名中年婆子正恰好提了菜篮子准备进屋。 一见着张家大夫人,那婆子便停下了脚步只立刻给那张家大夫人请安。 张家夫人似乎也与这婆子熟悉了,她只淡淡问道“少爷这段时日可是宿在这小娘子屋里?” 那婆子只点头称是。 张夫人又问道“少爷今日可在屋里?” 婆子点了点头。 一听这话,张夫人便更是火上心头了,要知道这白日里张玉成该去上课才是,而不是待在这外院鬼混。 张夫人只示意那婆子往前带路,随后便径自入了小院。 她原以为进入这屋子里能看到那花娘,不想里里外外看了一圈,她却也没寻见花娘。 反而是自己那儿子正在小书斋里似乎正在用功读书。 看到这画面,张夫人心中的怒气倒消了大半,她似是有些不可置信的隔窗观望了一阵。 她这一读书便说肚子疼的儿子如今竟是在发愤用功不成? 这可是个不小的转变啊。 想到此处,张夫人便也觉得还是不打扰自家儿子为好。 不过不打扰自己儿子,不代表会放过那小贱人。 故而张大夫人虽然没有过去打扰自己儿子,却还是让下人守在门口,只要待那花娘回来,他们便直接将她拖去见陈家大夫人。 而这花娘没多久之后,倒也真让陈家大夫人等着了,她只将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这看在陈家大夫人眼里便更如那狐媚子一般了。 而且那种地方的女人能有几个干净的,谁知道这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自己儿子的。 故而想到这一层面,便更是觉得这个孩子不能留。 想到此处,那张家大夫人只将那花娘绑着去了张府。 而在张府下人备了堕胎药过来时,张家大夫人也懒得废话只准备直接让两个嬷嬷按着那花娘。 花娘如今正与上次讨水喝的书生蜜里调油。如今她对张玉成也算是死了心。 故而这一次被逼迫之时,她倒没有如之前那般挣扎不休了。 甚至在那婆子过来押她之时,她只主动开口道“这药我自己会喝,用不着你们强灌。” 见花娘如此做说,张夫人倒让婆子们先停了手,她只开口问道“此话当真。” 花娘抬头只幽幽怨怨道“夫人,我自知身份卑贱,自然再不敢存着什么多余心思了。夫人放心,打完这个孩子后,奴婢会远走他乡。” 第二百零三章 偶遇陆知章 话音落下,那花娘几乎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便直接将那碗堕胎药咕咚咕咚灌入了肚中。 见她如此自觉,这张家大夫人倒有些惊到了。 而且也不知怎的,她此刻只觉得自己右眼皮好像一直在跳,心里更像是擂起了小鼓。 这种近似直觉的心慌只让她几乎想让那花娘不要再喝了,可想想陈家,她还是咬了咬牙什么都没说。 而花娘也已经将药全喝了下去了,她抹了抹嘴唇边的药渍道“夫人,药我已经喝完了,不过我如今身无分文,还请夫人能暂时通融一分。” 张家大夫人自然知道对方是在暗示什么,她只冷冷道“早知今日,当初我让你离开我儿子时,你便该离开才是。” 花娘只低声应是,随后那张家夫人还是让自己身边的婆子拿了一张银票出来。 不过她这次给的钱却没有上次的多了,毕竟她也是觉得这花娘的态度蹊跷,倒显得其中似有什么猫腻。 “这钱是给你拿着养身子顺便寻个落脚处的,你拿了钱便莫要再纠缠我儿子。”张家大夫人低声嘱咐道。 花娘只应了一声是,而且她似乎对自己开的价格也并无异议。 张家大夫人到底留了个心眼,只让人又偷偷跟着那花娘。 那花娘自然是不知情的,她如今满心只想着搭上自己新认识的书生,摇身换个清白身份,来日也好与对方远走他乡。 反正加上那位羌漠皇子给的银钱,纵然那书生再是身无分文,有了这笔银钱资助,他们也能在别处过上不错的生活了。 花娘只自以为计划的十分完满。 在回了小院时,她自然是将今日自己遇上张家夫人且被张家夫人逼着喝下了堕胎药的事都与纳达说了。 纳达早知张夫人来过一趟了,对于这花娘的倾诉倒是半点不意外。 他只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这花娘对他似乎有些畏惧,所以在他来这小筑住的这段日子里,这花娘都是如非必要那自然是离他越远越好。 然而今日说完自己的事,那花娘却仍在他桌前踌躇。 本就在研究出逃计划的他,也不禁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后开口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花娘只轻声道“大人,那书生决定过几日便回老家去了。我想跟他一起回他老家。” “这是你们的事,自然由你们决定。”纳达显然并没将半分心思花在这花娘身上,他只随口应道。 然而花娘踌躇了片刻,还是开口道“可是您之前不是给我吃了一颗药丸吗?那解药您看着能不能先给我,我保证不会将您的事透露给他人知晓半分。” 说完,那花娘甚至当面赌咒发誓起来。 纳达冷冷看了一眼那花娘,她倒是全然不知道纳达喂给她吃的是牵机,那牵机如今仍无药可解,所以纳达是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让她活命的。 不过他还是开口道“药我自然会给你,不过不是现在,我到时候会亲自送到你手里。” 花娘显然也信不过纳达,而纳达则故意后退了半步道“我知道你信不过我,可我也不能贸然相信你不会背叛我。不如这样好了,我退半步,先给你吃半颗解药,你让那书生且在京中再待几日,过几日我再将另外半颗解药给你。” 听了这话,那花娘也只能认了,之后因为考虑到那位大夫人让她马上从自己儿子身边滚蛋,她也一颗心思扑在那书生身上,故而她只决心当夜便去寻那书生说清楚自己这边的情形。 然而张家的下人一直在跟着那花娘,在发现那花娘原来早有了相好,张家的下人自然便想来个黑吃黑,只抓着那花娘与那书生去了巷子里,便是一通毒打加谩骂。 辱骂殴打过后,他们只以为那书生的包袱是那花娘带过来的,故而他们更是直接抢走了那书生的包袱,随后扬长而去。 只可惜对于自己心仪的姑娘原是别人从前养在外头的外室这件事那书生是全然不知情的。 故而在挨了毒打,还被人抢了包袱之后,这书生自然只以为对方是小偷强盗之流,虽然他也不明白为何上京还会出现这种人,但他还是跟着追了上去,但他哪里是那些人的对手,眼见着那行人便要扬长而去。 全然没了法子,书生只能一边追逐,一边高声呵斥着那群人。 而恰好此时,正有一人经过此处。 在两人四目相对之时,那来人只主动温言开了口“问之?你这是遇着什么事了?” 被唤作问之的书生,原本是拖着陂脚要继续追击那几个张府下人,然而见到唤住自己的来人,那书生便也微微停下了脚步,一见着那一身青衣的清俊男子,宋问之倒是眼底一亮“陆兄。” 原来与他偶然相逢的正是陆知章。 只可惜那书生虽然与陆知章相逢很是喜悦,但现在显然不是叙话的时机,故而他只又拱手对那陆知章道“陆兄,今日实在抱歉,我的包袱被那贼人抢走了,里面除了我归家的盘缠,还有我的路引,这些东西都是十分重要的,我还得去追回。” 他这话音落下,抬腿便想走,然而巷子里同样挨了一通毒打的花娘只也跟着走出了巷子。 她并不想把事闹大,故而她虽浑身疼痛,却也还是连忙跟了出来寻人,见着了宋问之,她连忙唤道“宋公子。” 宋问之似是这才想起自己身边还跟着位姑娘,他只带些歉意对那花娘道“小蝶,实在抱歉。” 随后他又看向那陆知章道“陆兄,能劳烦您替我先送小蝶去医馆吗?今日她跟着我出来,实在是遭了场无妄之灾。” 陆知章一眼便看到了那花娘,并且他只一眼便认出了那花娘来。 虽然他与张玉成之流并没什么交集,张玉成也不敢公然带着自己的外室抛头露面,然而当日在那羌漠皇子的生日宴会上,他却是见过这花娘的。 故而乍然看到张玉成的外室居然跟着自己前些时日结识的书生相逢。他只意外的挑了挑眉头。 那花娘虽然没认出陆知章,但也瞧见了他眼中的异色,故而花娘只避开了他的视线。 她只一把拉住宋问之的手道“宋公子,你都伤成这样了,咱们还是应该先去医馆才是,况且您再要去追怕也来不及了。” 宋问之自然知道这个理,他只颓然道“可我的盘缠和路引都在那包里,若没了这些,我如何回去!” 见他这么说,花娘只连忙道“宋公子不用担心,小蝶身上也是有些银钱的,至于那路引,小蝶的哥哥也是有些人脉的,到时候我与哥哥说一声替你找找便是了。” 宋问之闻言脸上一红“小蝶,我怎么能要你的钱。” 那花娘却只也做出几分害羞模样道“宋公子,如今你的便是我的,我们之间哪里需要客气这么多。” 宋问之还要再说,陆知章此时却也只跟着开口道“宋兄。这位姑娘说的十分在理,我看你们俩现在最该去的还是医馆,至于你那包袱,京城的治安还算是可靠的。咱们便是去报官,也能替你寻回这包裹。” 陆知章说这话时,一双丹凤眼只若有似无的扫过那花娘。 花娘听了他这话,果然十分惊慌“那怎么行?” 宋问之正要点头称是,乍然听到花娘这一声高声反驳也是一惊“小蝶?” 见二人都看向自己,花娘也自知失态,她尴尬的笑道“我是说这事我哥便能办妥,何必要劳烦官府,官府程序多,又麻烦,咱们还是找我哥吧,我保证明日便能替你将包袱找回来。” 花娘只轻声哄着宋问之,然而她越是这样说,宋问之反而觉得更加奇怪“这是他们的本职工作,怎么能算麻烦。” 陆知章这话,本也只是想试探自己这好友到底知不知道那花娘的身份,如今看来宋问之倒是被全然蒙在鼓里的。 这宋问之如今虽仍未考取功名,但若是有人扶持,来日定然是个能用的。 故而陆知章也有心卖这个好来提点他。 不过又听这花娘口口声声说自己有个什么哥哥,陆知章为免真惹上什么麻烦,便也没当面戳穿这花娘的身份,他只开口道“咱们还是先去医馆看看再做决定吧。” 听了这话,花娘只先松了一口气,故而对于陆知章的提议她也只连忙附和。 陆知章将二人送入医馆,随后考虑到这二人只被人洗劫一空,只又主动替这二人垫付了医药费。 这二人自然又是千恩万谢,只是眼见着天色已晚,宋问之便催着花娘回去了。 那花娘虽然想陪在宋问之身边,然而宋问之坚持恪守着男女大防。 她自然也只能悻悻回去了。 而且小蝶也有心想替宋问之寻回包裹,而这事自然不能让宋问之知道,故而她只能与对方分道扬镳。 而待她一走,一旁的陆知章忽然主动开口道“宋兄今晚不如先去我府上休息吧。” “可我还没报官。”宋问之焦急道。 陆知章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现在天色也不早了,宋兄何必急于一时,而且我想你那包裹,或许明日便能送回你手上。” 第二百零四章 旁敲侧击 陆知章此刻分明一副成竹在胸的意味,宋问之一时便也只能半信半疑。 加之他本来是打算今日先离开上京的,故而他房子都退了,如今若没有陆知章主动收留,他倒真不知该往何处去。 此时远远的正能听见王留坊的更鼓声敲响,而街上的行人也陆续减少,店家更是忙碌着收拾自己的摊子。 陆知章便也只与那宋问之一同加快了脚步,往陆府而去。 陆府就在清平坊里,却也是大宅门的气派,不过从那门口石狮的斑斑青苔与落漆的朱红大门看过去也能瞧得出这陆家如今是败落了的。 走在这偌大的陆府,便是连个下人也少能瞧得见。 一时间走在这陆府里,倒显得有些萧瑟。 还好此时只是近黄昏,天边燃烧的红云照着天色,二人也能看清路。 若是入了夜,万籁俱寂,连一盏烛火也寻不见,那便不是萧瑟,而是阴森了。 宋问之起初还有几分忐忑,不过有自己好友在旁,他便又觉得心下放松。 因为从医馆出来之后,天色便已是不早,故而他们此时也都还没用过晚饭。 也因此一入了陆府,陆知章便引着宋问之往陆府的正厅而去,府中下人一见自家主子回来了,自然也忙着备饭。 而陆知章则又安排了自己身边的小厮去替宋问之打扫客房。 安排完这些,饭食也刚刚上桌,而此时端过来的不过几样家常菜。 陆知章只能略带歉意的同宋问之道“今日没料到你来,没怎么准备,还望问之兄莫要见怪。” 宋问之连忙摆手道“这于我来说已经很好了,陆兄不必如此客气。” 二人客套几句,陆知章便也开始催促宋问之动箸。 宋问之是知道陆知章与其母亲同住的,故而见陆母不至,又见陆知章催他动箸,他不免小声道“可是伯母还没过来,咱们现在动筷,会不会有些太早了。” 听了宋问之的话,陆知章只轻笑一声,随后解释道“问之兄多虑了,我母亲奉佛,素日里吃用些素食,故而我们平日里并不常在一处用餐。” 得了陆知章的解释,那宋问之这才真正动起了筷子。 席间,陆知章只主动提起今日的事情“上京前阵子经过上京府衙与金吾卫的合作,这城中已少有敢如此嚣张的打家劫舍之徒,而且我看那几人的衣着也不像是寻常的街头混混。问之兄能具体说说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听陆知章提起此事,宋问之也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歹人,我也没听清楚那些人嚷嚷着什么,他们几乎是直接瞄准着我们来的,一来到我们身边,他们就把我们往那巷子里推搡。期间也有路人想过要同附近的武侯铺备报,但那几个歹人却只说我们是什么逃奴,路人分不清真假,加上他们人数众多,路人便也只能由着他们去了。” “之后他们便将我与小蝶一顿好打,期间他们说了什么,我也听不清楚,而他们打了我跟小蝶之后便扬长而去了。” 陆知章闻言,只道“听了问之兄的话,问之兄可有想过那些人或许本来目的不是求财,而是报复。” “报复?”宋问之茫然的重复了这两个词。 随后他只仔细回想了一番,便失笑的摇摇头道“不可能是报复,陆兄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个什么性子。我鲜少与人结恶,而且我在京中的这些日子,也大多是闭门不出的,我能与什么人结恶。” 陆知章也懒得兜圈子了,他只轻声道“你不与人结恶,不代表那位小蝶姑娘不与人结恶啊。问之兄你可问过那位小蝶姑娘家里是做什么的?” 听到陆知章这话,宋问之也终于愣住了,他与那小蝶自从上次上门讨水喝后,便是一见如故,到如今他们已经算是暗自订下终生。他虽然觉得这速度有些太快,不过他也没多想。 如今得了陆知章的话,宋问之才终于想起自己与那小蝶整日里只吟诗作对,他见她一个女子都能有如此才学,自然也对她越发高看了一眼。 加之她住的小院虽然不似官家与富商那般奢华,却也能看得出是个小富之家,她那哥哥也颇有几分少爷的气派。 故而他倒是没仔细去探究这位姑娘的家境。 如今想来倒的确是他欠考虑,他犹疑道“陆兄的意思是这姑娘的亲人有可能是街头混子之流。” 对于自己的这个猜测,宋问之是不怎么相信的,街头混子他也是见过的,在他住的小城里,那些街溜子整日里游手好闲,衣服也不肯好好穿,一副草寇模样,而那小蝶的哥哥看着可是比他还要斯文。 想到此处,宋问之忍不住抬头道“陆兄一定是搞错了,小蝶的哥哥瞧着比我们还斯文,怎么可能是街溜子。” 听到宋问之反复提到那花娘有个哥哥,本就对那花娘心存疑惑的陆知章,也不免又问起那小蝶哥哥的长相,宋问之对此自然细细描叙,又说了那日与小蝶哥哥相遇的场景。 听得此言,陆知章已经基本确定这小蝶的哥哥怕不正是张玉成。 只是张玉成与那花娘在没闹出事时,应当是感情甚笃的,就算之后闹出事来了,张玉成倒也没拿那花娘怎样。 如今那花娘肚子里还怀着张玉成的种,张玉成怎么可能配合那花娘当什么哥哥。 听了宋问之的描叙,陆知章只越发觉得自己脑子都糊涂了。 不过他本也不是来探究张玉成与那花娘的,故而很快他便将这二人的事情抛之脑后。 他只轻声道“听了问之兄的描叙,我倒是只觉得你说的那小蝶的哥哥与一人相像。” “与谁相像?”宋问之连忙开口问道。 “瑞安侯爷家的长公子张玉成,不过瑞安候府是在王留坊,嫡系一脉那位张侯爷府上也只生了张玉成这一个独苗,其他小子女儿都是妾室所生,他有庶出的妹妹,但他绝对不可能与那庶出的妹妹来清平坊这种地方租房子住。所以我想这人也可能只是与那张玉成生的有几分相像罢了。”陆知章没打算直说。 旁敲侧击的提醒,也不过是想让他自己去探寻真相,毕竟这种事真说出来未免伤感情。而且他也想看看这宋问之有没有一定警觉度。 听了陆知章的话,张玉成的眉头只不觉紧皱。 陆知章见他心中已有怀疑,便也不打算继续插手此事。 第二日清晨,那名唤小蝶的花娘便出现在了陆府。 在她说明来意后,陆府的下人便入了室内,只将小蝶过来的消息告诉了陆知章。 陆知章自然只让人赶紧将那小蝶迎了进来。 随后只又为宋问之与小蝶单独安排了一个独处的地方。 此时书房里不过小蝶与宋问之二人。 宋问之在仔细检查过包袱里的东西,发现这些东西果然分文未少之时,他不免对小蝶道了一声谢。 小蝶却只是羞涩道“道谢便不必了,只是宋公子能不能过段时日再离开上京。” 宋问之好奇的问道“为何?” 小蝶低头道“我想随宋公子离开上京。” 宋问之听了这话,不免皱了皱眉头,也不知是不是陆知章昨夜的那番话点醒了他,他此时对着小蝶不免生出了几分审视。 这小蝶似乎有些太过轻浮了。 他淡声道“小蝶姑娘为何想与宋某一起离开?” 听了宋问之这话,小蝶只害羞的抬头看了对方一眼,随后轻声道“宋公子事到如今,怎么还这样问?难道小蝶的心意宋公子不知吗?” 宋问之只直视着小蝶道“宋某自然知道,宋某这次回去,除了过去看顾生病的母亲,还有便是想与父母提起我与小蝶姑娘的事。” 听到宋问之这话,小蝶一脸大受感动的模样看向宋问之“那我与你一起回去罢?” 宋问之却是轻皱了皱眉头“小蝶姑娘最好还是不要先跟我一起回去,毕竟你我二人还未有正式婚约,你贸然随我回宋府,我父母怕不免要误会小蝶姑娘的身份。” 宋问之只将话语说的如此义正言辞,小蝶纵然是真想与宋问之有什么关系,此时倒也只能作罢。 宋问之随后又道“说起来,我还未见过小蝶姑娘的父母呢,也不知他们的意思如何?” 听到宋问之这话,小蝶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我爹娘早就去世了,我如今只与哥哥相依为命。” “那不知小蝶的哥哥是做什么工作谋生的?”宋问之又出言问道。 小蝶一时答不上来只能转移话题道“宋公子问这些做什么?” 宋问之却道“宋某既然诚心想娶小蝶姑娘,自然得问清楚小蝶姑娘的家世,不然我怎么回去与我的父母说起姑娘这边的情形。” 小蝶听了此言,只越发觉得自己这次傍上了一个合适的选择。 而且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她也已经为纳达安排了一个合适的身份“我哥哥不过是在京中做些小买卖的。平日里只走街串巷的。” 听了小蝶的话,这宋问之只越发觉得小蝶浑身都是疑点。 第二百零五章 藏不住的秘密 故而在与小蝶交流了一番之后,他只大概套取了一些关于小蝶的基本信息。 他想的倒也简单,他虽是上京赶考,然而在上京的这段日子,他还是结识了不少朋友,这些朋友里也不乏一些已经出仕之人,这些人虽然如今都不算身居高位,但想要查一个人的信息真假却还不是问题。 故而在哄着小蝶回去之后,他因为对小蝶的身份存疑,倒没急着从上京离开了,相反他只在见过小蝶之后,便赶去求自己的朋友帮自己证实小蝶的身份。 宋问之的朋友倒也仗义,在宋问之的请求之下,他们很快便为宋问之去查证了小蝶的信息。 而宋问之朋友查到的信息只果然证实了小蝶给他的信息都是假消息。 而且他的朋友只还顺便替他查了一番那小蝶如今所居住的房子的产权信息,那户主正是之前陆知章与他提起过的候府大少爷张玉成。 世上怎么可能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而且这两个人的信息还如此高度重合。 他自然也不会以为那张玉成真是小蝶的哥哥。 很显然小蝶根本就是骗了自己。 怀着愤怒情绪,宋问之在得到朋友答复的第二日后便去找了小蝶。 他不是那种得了消息,便会一声不吭消失的性子。 他觉得自己必须同小蝶亲口要个答案。 而这边的小蝶并不知道宋问之已经在调查自己,此时的她还以为宋问之真是回去同自己的父母求亲了。 加上她的毒药也没解,故而这几日她仍只在纳达的眼皮子底下生活。 偶尔她也会帮着纳达去看看这城外是否还戒严。 只可惜这一次那皇家似乎是下了大决心,只将几个出城门的口子都设置了层层关卡。 故而她与纳达便也只能互相耗着。 只是那花娘倒没料到说要回家提起他们亲事的宋问之,居然不过一日之隔便回来了。 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纳达,她惊讶的问道“宋公子,您怎么就回来了?” 她记得这宋问之的老家离这上京至少也该有一日的路程,来回来去,就算不在家里歇脚,这怎么着也该有两日的路程才是。 宋问之也没打算瞒着她,他只冷冷道“我没有回去。” 听他如此作说,又见他神色难堪,花娘便心道不好,此时她自然也不敢将人往屋里引。 她只拉着宋问之道“宋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然而宋问之却只是一把甩开了她的手道“你与你那哥哥到底是做什么的?” 听闻此言,花娘心头更是咯噔一跳,她脸色煞白道“你都知道了?” 宋问之点了点头道“是。” 花娘恐惧的看了一眼屋内的方向,随后只又小声央求着宋问之道“咱们有什么事情,先去别处说好不好?” 宋问之显然想拒绝,他怕这小蝶再次欺骗自己,故而只有心要与对方当着她口中所谓兄长来进行对质。 然而在小蝶的一再央求下,他到底还是心软了几分。 之后二人便只在清平坊,寻了个包厢说起了旧事。 “对不起,宋公子,我不该骗你,可是我当时对你真是一见钟情。” “那男子也的确不是我的哥哥,而是我的金主,我是他从花楼里买下来的花娘。” 虽然宋问之在得到朋友信息后,对小蝶的身份便早有估测,然而真听着小蝶从嘴里说出这些信息,宋问之还是觉得有些脚跟站立不住。 “小蝶姑娘,我哪点对不住你了,你既然早跟了他人,何苦要这样害我?”宋问之只轻声道。 然而小蝶却只是疯狂摇头,她哭的梨花带雨“宋公子,我真的并非想要诚心骗你,我与张公子虽然如今还住在一处,然而他的母亲并不会承认于我,而那张公子对我也并没什么情意了,像我这样的人,他们迟早会转手送给别人。我不想再被转手,这才想着自寻一条出路。我们家公子对于此事也是同意了的,我保证我绝对不会给宋公子惹什么麻烦的,小蝶是真心倾慕郎君,便是为奴为婢也不打紧,小蝶只求宋公子垂怜于我。” 小蝶此时的模样的确楚楚可怜,然而她再如何可怜,宋问之却也觉得自己迈不过自己心里的那几道槛。 面前的女子先是欺骗了他,只让他差点落了个拐跑他人家小妾的名声。而且她曾经的花楼出生也注定了自己的父母是绝对不可能接受这样的女子的。 他们家虽然不是什么达官显贵之家,却也算书香门第。 这种家庭治家严厉,他在外面私定终生,本就已是会让父母不能同意了的,如今若再让自己父母知道小蝶的身份居然是花楼女子,还曾是他人妾室。那便是连抬进门做妾也没可能了。 故而想到这个层面,宋问之却还是拒绝了小蝶的挽留“小蝶姑娘,不必多言了,算我宋某人有眼无珠,我如今也无意与姑娘继续纠缠,还望姑娘放手。” 说罢,宋问之只将小蝶的手指头一根一根掰开。 小蝶虽然并不想放手,然而女子的力气到底不及宋问之。 宋问之很快便脱了身。 离开前,他只看了一眼仍在哭泣的小蝶,却还是狠下心肠,将那包厢的大门合上了。 之后他只也失魂落魄的离开了酒楼。 毕竟这怎么也是他的初恋,他对小蝶也是真正动过心的,谁会想到那另自己动心之人原来却只是如此不堪的存在。 而另一边隔壁的包厢里只走出来一名青衫青年,青年眉目俊秀,分明一派谦谦君子的姿态。 可谁能想到就在刚刚,这位谦谦君子便在隔墙探听这二人的事情。 只可惜听了许久,陆知章也没听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故而在宋问之离开后,他只又接替着宋问之,出现在花娘面前。 花娘起初听到雅间的房门被推开,还以为是宋问之去而复返,她连忙惊喜的抬起头来,然而当接触到的人成了陆知章后,她便心头又是一阵空落落的。 “你怎么过来了?”花娘冷脸问道。 她虽不知宋问之是如何得知自己的身份信息,但是对于面前的陆知章,她却是有一定警觉的。 毕竟宋问之就是在与他在一起后才对自己产生怀疑的。 陆知章只仍是温声道“我听着隔间似乎有哭声,便想过来看看这里是发生了什么,倒没想到会遇上小蝶姑娘。” 随后他只又道“小蝶姑娘为何哭的如此伤心?可是遇上什么麻烦事了?” 小蝶倒是见多了道貌岸然之辈,故而她并不为陆知章的温声细语所蒙骗,她只冷着一张小脸淬道“猫哭耗子假慈悲,我与宋郎的事情是你在从中作梗吧?” 听到小蝶这话,陆知章只抚掌轻笑道“小蝶姑娘倒是个敏锐性子,既然姑娘快人快语,我也不卖关子了。” “小蝶姑娘能与我说说你与张玉成之间的事吗?”陆知章只轻声问道。 小蝶却仍只是眉眼冷冷道“我与他的事人尽皆知,你随便问谁不就知道了,何必在我面前自讨无趣。” 说完这话,那花娘便准备整理了衣裙起身离开。 只是不想陆知章随后又道了一句“那日姑娘与张玉成大闹羌漠皇子的生日宴会的事,我的确十分清楚,只是我没想到姑娘会跑到那种场合去闹事,而且我看姑娘当日闹事时的情形,倒不像是想求张玉成救你。而只是纯粹想把事情闹大,好让他下不来台。” 听到陆知章这话,花娘的神色果然紧张了几分“这事跟你没关系,别没事瞎打听。” “小蝶姑娘当日是受了谁的指使呢?又是得了谁的好处呢?而且我有一点一直不十分明白,张玉成是与宋问之碰过面的吧?他能忍受你与旁人往来,还能自认自己是哥哥?哪个正常男人,恐怕都无法忍受自己的小妾在外面勾搭他人吧。而且我发现你这段时日似乎总是往城外打探消息。”陆知章的这些疑问,几乎句句都直指向一个尖锐的问题所在。 花娘意识到自己被人盯上了,不免愤怒道“你到底想问什么?” “住在你屋里的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来历?”陆知章双目灼灼的问道。 陆知章最后一问,算是彻底让花娘彻底怔住了“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说完,她便再顾不得与陆知章搭话,只转身准备匆惶离开。 “小蝶姑娘,有时候这人也不必太过固执,非得吊死在一棵树上不是。毕竟你又怎么能确定那人许给你的好处一定会兑现呢?”陆知章只在背后说着风凉话。 然而那小蝶却并没理会陆知章,她只继续脚下不停。 看来这女子不是得了利诱,那便是被威逼了。 不过这次陆知章并没有出声,他只是静静看着小蝶出了门,随后小蝶不过刚走几步便被两名红衣皂吏拦住了去路。 小蝶惊声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我们是御史台的,姑娘跟我们往御史台走一趟吧。” 小蝶闻言只挣扎的越发厉害“我没有犯事,你们凭什么抓我!” 然而这小蝶又哪里会是这两名皂吏的对手,很快小蝶便被他们带走了。 第二百零六章 反水 初秋的变就变,不过一个上午的功夫,一场倾盆大雨便以泼瓢之势落下。 清平坊里此时已是家家闭户,行人更是纷纷急切的寻着躲雨之地。 此时在行人急切逃离之时,一辆马车也正快速的往前行驶中,眼见着那辆马车即将驶向张玉成外室所在的那条街巷时,马车只又突然停了下来。 花娘小蝶从马车里走出来时,心神仍是恍惚。 此时她只连外面的暴雨都似是无所觉察,直到车内伸过来一把油纸伞道“小蝶姑娘,外面下雨,你还是撑伞下去比较好。” 听着那人的提醒,小蝶方才机械的从对方手里拿下雨伞。随后啪的撑开。 她神色灰败的看一眼从前属于自己的居所,心中只有万分的惧怕。只可惜再如何害怕她也是没有退路的,她如今唯一能做的只能是继续向前。 在她踌躇之时,身后的陆知章只也朝小蝶点了点头,他倒似是安慰对方一般道“小蝶姑娘不用担心,我们早已安排了天罗地网,姑娘只管放心回去便是。” 得了陆知章一再的保证,小蝶这才重新走向那个原来属于自己的居所。 小蝶推开外院的大门时,屋子里只空无一人,不过透过如织的雨帘,她还是能看到院子的正厅里,纳达只座在一把花梨木交椅之上。 故而小蝶在见到自己的目标之后,便也没再往别处去寻。 她在进入正厅之前,只将油纸伞收好,随后又将伞立于墙根之下。 她行事是如此的缓慢,仿佛是想在这缓慢之中多获得片刻喘息的机会。 只可惜正厅里的纳达似乎并不想让她如愿“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往常不是中午时分便回来了吗?” 纳达冷淡的声音之中,无疑透着审视与怀疑。 在他的问话出口之时,小蝶只平白打了个哆嗦,不过外面气温骤降,谁也不知道小蝶的哆嗦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天气。 她嗫嚅道“今日有个往日里交好的姐妹从良了,那富商抬了她做小妾,我便也跟着去喝了杯水酒。” 听了这话,纳达只无声的打量着她,他那双灰蓝色的眸子分明是破碎而脆弱的,然而当真被那视线盯上之时,小蝶却有种如被吐信的毒蛇盯上的错觉。 这不是她第一次说谎,花楼娘子从来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 随口胡诌似乎已成了她们谋生与自保天生就会的本领。 然而此刻在纳达的注视之下,她还是觉得自己的秘密好像无处躲藏。 就在小蝶不知该如何应对之时,纳达却在此时终于开了口“今日京城三处城门内外是什么情形?” 听到纳达问起此事,小蝶也不禁在心里偷偷嘘了一口气。 他问的这些,是这段时日小蝶一直在为他做的事。 自从上次他同小蝶透露了自己是谁之后,他便鲜少出门,许多出门之事,几乎都是小蝶为他来办。 起初小蝶也不知这位羌漠皇子为何要如此,毕竟如今京中并没有发出告示大规模追捕这位羌漠皇子。 但就在刚刚她随那些皂吏被押送往御史台后,她方才知道这位羌漠皇子涉嫌指使他人杀害姜家主母的恶事。 而且照着那位御史台官员的说法,张玉成也极有可能已经被他杀害。 如果自己继续帮着他,很难不会被同样灭口。 想到这里那口更松开的气便又吊在了嗓子眼里。 “我今日打探过了,城南,城东两处大门如今仍旧是重兵把守,而且听说城门之外,还有专人守在城门之外。” 话音落下,她又停顿半刻才道“不过据我所知,城西如今却是虽然仍旧守着重兵,然而外面却已经没有继续卡在城外的专员了,听说这是因为城西人口流量太大,如此详细检查,难免会给城西造成人口拥堵。” “你的意思是城西可通行?”纳达若有所思道。 “是,而且我估计雨停之后,想要出城的人数更会倍增,城中又急着宵禁,到时定然会更好出去。”小蝶讨好的笑道。 听了小蝶的话,纳达显然有些意动。他只淡淡夸赞道“你做的不错。” 小蝶便又继续道“那我的解药大人可能赏赐给我了?” 纳达没有直言,只朝小蝶招了招手道“你过来吧。” 说完这话,他似乎便准备从袖中掏摸什么。 小蝶见他这般动作,自然以为对方是在寻解药,故而她连忙靠近了过去。 然而靠近之后,纳达却是突然转手掐住了她的脖颈,他的身量比小蝶要高,力气更比小蝶要大上许多,毫无还击之力的小蝶只立刻便被纳达掐着脖子离了地。 而刚才似乎已经被安抚了情绪的纳达,只露出狠戾的表情,他恶狠狠的斥道“你若真是去喝你姐妹的喜酒,前几日便该知会我了,如今才说无疑有诈,而且你身上没有酒臭味。倒是有一股子我讨厌的衙门臭味。” 听到纳达的话,小蝶的脸上瞬间露出惊惧表情,而这惊惧也恰恰证明纳达的猜测没有错。 纳达只露出一分残忍的微笑道“如果我没猜错,那送你回来的人现在就侯在门外吧?你应该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背叛我的人都会死吧。” 随着话音落下,他只又捏紧了小蝶的脖子几分,此时的小蝶只如一只脆弱的蝴蝶在他的手心扑腾着,然而无论她如何挣扎也只是徒劳,接着只听得小蝶的脖子处响起咔擦一声轻响,随着那声轻响之后,原本挣扎的小蝶瞬间便垂下了手脚。 确定面前的花娘已经没了气息,纳达只将小蝶如垃圾一般扔在地上,随后他便大踏步往院子里走去。 此时大雨滂沱,整个世界都像是罩在雨帘之内,纳达也没有心思收拾小蝶的尸体。 他只起身踏上屋顶,他正打算借着高处看一看那些人隐藏的位置,若是合适,他或许还会借着相连的屋檐与墙头离开这清平坊。 然而他不过刚刚踏上屋顶,便见着一张看不见尽头的珠网朝他扑面而来。 眼见着院子上方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纳达只能再度退回院中,然而那网子只如附骨之蛆一般如影随形。 而且院中不知何时已经现身诸多黑衣侍卫,纳达只顾着与这些人缠斗,倒是分身乏术。 不过片刻,纳达便被人死死困在了罗网之中,纳达还想再挣扎,然而那罗网却已是随着袋口的收缩而彻底变小。 此刻的纳达只彻底沦为了瓮中之鳖。 陆知章也不知是何时已经进入了院中,他看着纳达之时,眼底不免闪过一丝兴奋,不过这丝兴奋转瞬即逝,他压低了声音道“纳达殿下,何必如此挣扎,我们不过是想请你去讨论一些事情。又不是真打算将你怎样。” 纳达冷眼望着陆知章,只出言讥讽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可惜啊,我就算有你们知道的信息,我也一个字都不会说。” 见纳达如此做说,陆知章也冷笑着道“入了御史台,说与不说可就由不得你了。” 话音落下,陆知章便朝着黑衣侍卫们挥了挥手,示意将人带走。 知道自己再如何挣扎也只是徒劳,纳达却是忽然低低长笑了一声“我是不会输的!” 话音落下,纳达不知从何处抽出了一把匕首,随后他只忽然将那匕首对准了自己的心口狠狠刺去。 看得出来,纳达就是抱着寻死的目的,他那一刀只又快又准。 于此同时一股腥红只如雨花溅在了那罗网之上,等陆知章意识到纳达要做什么时却已经太晚了。 他只能徒劳的喊道“快制住他!他要寻死!” 然而此时再撤开那罗网却明显已经太迟了。 纳达只圆睁着一双眼睛,他的嘴角更是挂着一丝虚无的笑意,他只喃喃的念道“我是不会输的!我是不会输的……” 看着骤然死去之人,众人一时之间,竟都不知如何是好,御史台那边的命令是要抓活的。 毕竟姜家主母被毒杀一案,如今两名嫌犯都已经到案,他们对于自己在做的事也供认不讳。也指认了自己是受到纳达的唆使。 除此之外,其中一人还交出了姜家主母于瑟这些年资助一股羌漠势力的往来记录。 而她牵头的上司正是纳达。 那卷纸上记录的东西,才是他们真正想要调查的东西,只可惜于瑟也只是其中小小的一环,她给出的那些罪证只能证明自己与纳达有利益纠葛,以及她在拿姜家给某些势力输血,然而那势力是什么来历,又有什么计划便连于瑟自己却也是不得而知的。 而且这纳达也是谨慎,早在离开之前他便似乎销毁了所有与那些势力往来的信件资料。 故而如今想要得到更多的信息。他们只能亲自问纳达本人了。 然而此时纳达一死这调查便算是功亏一篑了。 而那股羌漠势力也只如泥流入土,想要再进行查证,便得另寻其他新线索了。 “陆公子,如今可怎么是好?”其中一名侍卫见此时情形,只忍不住主动问陆知章道。 陆知章此时也只能叹了口气道“是我莽撞了,这事我会亲自去跟高大人说明。” 第二百零七章 邕帝的考验 得了陆知章这话,侍卫们便也松了口气。 之后,他们一行人也只能带着已经死去的纳达往御史台而去。 御史台内,正是一片忙碌景象,几名红袍官员只各司其职,其中坐在主位的紫袍官员更是快速审批着近日上京府衙那边送来的公文。 听到陆知章求见,那名身形挺拔,青须伟正的紫衣官员只连忙起了身去。 在御史台的偏厅处,陆知章便由人领着侯在此处。 高毅忠到达偏厅之时,陆知章自然也连忙起身相迎。 高毅忠也不待陆知章行礼,只立刻开口问道“如何?那小院里的人可是纳达?” 陆知章点了点头“确是那羌漠皇子。” 听了这话,高毅忠不免欣慰的拍了拍陆知章的肩膀道“这可是大功一件,你做的不错,我正打算将你引荐给陛下。也有意将你纳入御史台,如今正是个不错的契机。” 高毅忠仍在畅想着以后,陆知章却是脸色一白,他跪在地上轻声道“学生有负大人教诲,如今怕是不成了。” 高毅忠闻言也不免一愣“怎么了?” “我们虽然也确认了那人确是纳达,但那纳达警觉性十分高,在我们的线人进去没多久,他便识破了对方,还将我们的线人杀害了,为了不让他再次逃跑,所以学生斗胆让衙役们先发制人,抓捕了他。” “只是谁也没有料到那人性子如此刚烈,他见逃生无门,便用随身带着的匕首自尽了。”陆知章只跪在地上小声答道。 听到这话,高毅忠也不免跟着叹了口气,不过叹气过后,他还是主动开口道“你起来吧,之后你还是跟我一同去面圣吧。” 听到高毅忠的话,陆知章只小声道“大人放心,学生定会同陛下说清楚因由。” 高毅忠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道“此事还是由我去同圣上说清楚吧,其他的你不用管,我保证此事过后,你便能入御史台,也能得圣上重用。” 陆知章听了此言,自然便也知道高毅忠是打算替他顶锅了。 他只小声道“大人此事是学生判断失误,学生怎么能让您替我顶下这锅。” 高毅忠却只是拍了拍陆知章的肩膀道“我对你寄予厚望,自然也希望你能早日来御史台为我分忧。这事若陛下当真怪罪起来我也扛得住,你却是不同了,这可是你第一次面圣,若第一次在陛下面前出现便是以这种事态出现,以后你的仕途之路可就更不好走了。” 说完这话,高毅忠也不给陆知章反驳的机会,随后只转头嘱咐了自己身边的从官几句,接着他便领着陆知章往皇宫去了。 因为御史台离皇宫很近,故而他们也并没有在路上浪费太多时间。 上书房中,一身绣金龙便服的邕帝此时也正在批阅奏章,在得到宫人们关于高毅忠到来的信息,他只允应了一声,便由着宫人们将他放了进来。 他与高毅忠算是多年的君臣搭档了,高毅忠也是独属于他的势力,故而邕帝虽然多疑,但这份多疑在对上高毅忠后却成了例外。 高毅忠一进来便朝着邕帝行礼,他身后的陆知章,自然也跟着跪了下去。 这是陆知章第二次见到天颜,第一次是在宫里的琼林宴上,他遥遥望过一眼,那圣人只说了些勉励的话,观那人谈吐,与那久居上位的气势倒很难相像得出这人曾也只是市井小民。 然而第二次相见这位帝王的气势便似乎更足了,陆知章只觉得自己似乎也被那气势压得抬不起头来。 好在圣人并没有晾他们太久,在他们行礼过后,对方便让他们起了身。 邕帝的视线只淡淡扫过高毅忠以及他身后的陆知章,随后他便主动开口问道“高大人,那纳达可捉拿归案了?” 听到邕帝此言,高毅忠连忙跪了下去道“回陛下的话,人是寻到了,不过那羌漠皇子拒不就捕,只自寻了短见。” 听到高毅忠此言,邕帝果然也是惊怒交加“你是说他寻了短见?” 高毅忠点了点头,邕帝闻言愤而拍了拍桌子道“岂有此理。” 高毅忠便主动请罪道“都是微臣一时心急,才误了大事,微臣甘愿领罚。” 邕帝闻言并没有吭声,谁也拿不准他此刻是个什么心态。 高毅忠于是便又开口道“不过微臣虽然办事不力,但此次能这么快找到那位躲起来的纳达殿下,还是托了上京府衙文书陆知章的敏锐观察力。” 听闻此言,邕帝眉头微微一皱“高爱卿的意思是?” “微臣想让陆文书调往御史台,比起在上京府衙当文书,陆文书若能加入御史台,便如虎添翼。” 邕帝点了点头“是该有些奖赏。” 随后邕帝的目光落在陆知章的身上“我记得你是去年春闱探花吧?” 陆知章闻言只连忙跪下点头称是。 邕帝随后道“你的文章我当时也看过了,那确是篇不可多得的好文章,当时朝中还曾为了你那篇文章争的不可开交。有人觉得你是状元之才,也有人觉得你行文荒谬,攻讦朝廷命官,该当即抓捕起来,取消此次考试成绩才是。” “最后面是我亲定了你的探花郎资格。”邕帝只突然在陆知章面前说起了当日的旧事。 他一边说着旧事,一边打量着陆知章,似乎是想从陆知章身上看到些反应。然而陆知章的神色却是十分淡然。 他只沉声道“微臣谢过陛下恩赐。” 邕帝见他神色淡然便也不再多提旧事,他转而开口道“那纳达皇子虽是你发现的,但此案没成我也不好太过嘉奖于你,你便调往御史台,出任录事吧,你跟着高大人,来日好好表现,以后必定能有坦荡前途。” 说完这话,邕帝便朝他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高大人的事我还得另行定夺。” 然而听了邕帝的话,陆知章却是一动不动。 邕帝不免开口再次问道“陆文书,可是还有什么要说的?” 陆知章却是轻声道“陛下,其实今日的抓捕行动是微臣一时心急,才导致那犯人身死。此事与高大人无关,还请陛下责罚我一人。” 听到陆知章这话,邕帝只与高毅忠对视一眼,但邕帝也没做出什么表现,他只淡声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之后待陆知章下去后,高毅忠便主动开口道“陛下,我说的没错吧?这小子是个品性值得信赖的。” 邕帝此时面上也露出一分满意的笑容,他默默点了点头,似乎是认同了高毅忠的说法。 高毅忠随后便又补充道“而且我出门之前还恐吓过他一番,只说他今日若是说出实情便升官无望,道他最后还是说出了实情。他这可是拿自己的未来前途在赌。” “除此之外,我还听说上京府衙那边似乎是打算拿一个与五王爷有过节之人来认罪。当日为了这事他还曾得罪自己的上官呢。” 听到高毅忠提及此事,邕帝的眉头便也默默紧皱,片刻之后他才开口道“有机会再将他引荐给念泽吧。来日念泽总也需要一些自己的势力。” 高毅忠闻言自然只点头称是。 邕帝之后又嘱咐道“不过五皇子的案子你们也得抓紧才是。虽然我从没对老五寄予过厚望,可他到底也是我的孩子。” 说到这话,邕帝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人,神色一时也有些恍惚。 高毅忠自然知道邕帝大约是没什么要吩咐的了,便也慢慢退了下去。 …… 自从上次在陈府假扮秋婉回来后,姜念娇一直以为赵衍桢会来取走放在自己身上的兵符与虎印,结果她在府中等了几日,直等到焚梅与措珠都去投案自首,自己的嫌疑也被洗清了,也没等来赵衍桢的消息。 甚至在姜念娇要求余十三将这两样东西主动还给赵衍桢,这小子居然也不接茬。 姜念娇一时都忍不住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拿到了什么烫手山芋。 更时时担心着自己要发生什么意外。 然而直到姜府解封,一切也都还是风平浪静。 反而是宫里毓贤妃在听说姜念娇嫌疑洗清后,便给姜念娇去了旨,只让姜念娇来宫里走一趟。 姜念娇也有意宽自己姨母的心,自然便也应邀去了。 而且去之前她也没忘记揣上那兵符与虎印。 她已经想好了,赵衍桢既然不来找自己,她便主动去找他好了。 只是姜念娇大概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姨母居然对撮合自己与陆知章这事还没死心。 在自己姨母宫里再次见到陆知章的母亲与陆知章,她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也听人说了,这段时日,陆知章只转投了自己舅舅门下,虽然如今只是小小录事,但有自己舅舅加持,将来也算是前途无量。 然而他如今虽然转投了自己舅舅门下,自己也没有再如从前那般作死,但她还是坚定的认为变态就是变态,他是绝对不会因为你身家清白,便一直以君子姿态对待你的。 况且她与陆知章也没什么感情。 毓贤妃自然也知道自己这侄女对陆知章不感兴趣,故而这次她倒没直接提及陆知章了。 第二百零八章 赵念泽的请柬 但在席间她也没忘记各种提及陆知章的好。 “娇娇,你这些时日可真是瘦了不少,在那狱中想来定然是没少吃苦吧。”说这话时毓贤妃只拉过姜念娇的手细细打量。 姜念娇自然只出声安慰着自己姨母“倒也不算多苦,况且我这不是好好的在这吗?” 毓贤妃闻言这才拭了拭眼角的泪水道“我听说前阵子在那牢狱之中的陆大人可是多有照拂于你。” 姜念娇闻言,想了想之前的事,自己倒的确受到了陆知章的优待,故而她点了点头道“确有此事。” “那你还不谢谢人家。”毓贤妃出言暗示道。 姜念娇想了想,只觉得一码归一码,还是同陆知章道了一声谢。 陆知章闻言只连忙站起来,他此时那温和神色又哪有半点当初的暴戾“姜姑娘不必客气,我知姑娘定是被冤枉的,况且这事也不过举手之劳罢了,只是当时的知章人微言轻,倒帮不了姑娘许多,只让姑娘平白受了许多苦。” 听到对方这虚伪客套的话语,姜念娇觉得自己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可在自己姨母面前姜念娇还是假惺惺的回言道“陆大人千万不要这么说,当日牢中若没你打点,我在狱中那日子还不知要多难捱呢。” 好在姜念娇正与陆知章推辞时,宫外只又传来大皇子过来的通报声。 听到大皇子过来,姜念娇不禁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只暗暗想着这位大殿下过来凑什么热闹。 而在姜念娇正这样想着时,一双黑色云纹锦靴只出现在门槛之内。 随着众人视线看过去,姜念娇正瞧见自己那许久未见的表哥正朝着自己这边款款走来。 而他身后居然还跟着许久未见的医官苏止柔。 不务正业的姜念娇这才想起自从那系统下线之后,她已经许久没有关注过这二人了。 她只记得他们当初最新的进展似乎还是毓贤妃死活不同意他们二人在一起,似乎还想棒打鸳鸯。 如今这二人直接在毓贤妃面前同进同出,毓贤妃还不得气死啊。 想到这里,姜念娇不免转头看了一眼自己姨母。 然而毓贤妃此时的神色却分明如常。 她记得前世即使没有自己的撮合,这二人也还是在一起过的,只是随着误会加深,最后这二人才以悲剧结尾。 如今看来撮合这事根本用不着自己。 如果那系统再上线,她最多就是在他们误会之时,替他们及时开解误会应该就足够了吧。 姜念娇正这样想着,却听得有人在唤自己,同时一只大手还在自己眼前晃荡“表妹?表妹?” 姜念娇闻言这才回了神。 看清楚面前骤然放大的是赵念泽的脸庞,她只心虚的问道“怎么了?” 许是因为自己许久没在他与苏止柔面前捣乱了。 此时自己那一见了自己便皱眉警告加责备的表哥居然对着自己勉强露出了个笑模样。 这可是老铁树开花难得一见啊。 “你这孩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整日里倒是魂游天外。”毓贤妃只轻笑着嗔道。 姜念娇顺势撒娇道“人家只是好久没见表哥了嘛,而且表哥居然还对我笑了,我开心嘛。” 托着姜念娇这句话的福,原本还勉强挤出了个笑模样的赵念泽只立马又脸色一黑。 果然她跟自己这表哥就是不对盘。 见他脸色黑沉下来,姜念娇方才觉得心里舒坦许多。 反正在自己姨母面前,倒也不用担心这位大皇子会报复自己。 姜念娇随后笑意盈盈的问道“表哥,你想说什么?” 赵念泽也懒得说什么客套话了,他只直接将一张大红的请柬递到了姜念娇的面前。 姜念娇自然也猜出了这是赵念泽婚事的请柬。 毕竟赵念泽已是弱冠之年,寻常皇子在他这年纪早该成婚了才是。 却只有他活的像是个宫中透明人。 姜念娇不禁翻开了请柬,然而请柬上写着的却不是苏止柔的名字。 而是一个徐姓女。 她记得前世赵念泽似乎也是先娶了那徐姓女为正妻。 没想到如今这一点却是没有分毫改变,不过想想也是。 赵念泽到底贵为皇子,还是邕帝预定的接班人。他这样的身份定然是不能让他娶苏止柔为正妻的,毕竟苏止柔的身份与他相差十分悬殊,而且她对于赵念泽坐稳江山其实也并没有多大的助力。 所以对于这一点,她并没有觉得有多么难以接受。 而且比起这个,她更好奇的还是赵念泽对此居然没有与自己姨母吵闹。 而且苏止柔听到自己喜欢的人即将娶亲,居然也没什么悲伤神色,难道他们俩是都想开了?不爱了? 如果是那样,姜念娇倒忍不住想他们拍掌叫好了。 毕竟自古帝王多薄幸。而爱却是具有专一独占性的。 如果非要两者兼得,这不是脑袋上开天窗异想天开嘛? 姜念娇胡乱猜测着时,倒不其然与苏止柔的视线对上了。 苏止柔见彼此视线相对,甚至还不忘同自己眨了眨眼睛。 仿佛彼此是有什么默契似的。 然而姜念娇根本不知道自己与苏止柔能有什么默契。 “表妹下月初五便是我大喜的日子,你到时候记得要来。” 赵念泽说完这话,便又退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之后那赵念泽只在自己姨母的介绍下,又与陆知章聊了起来。看着他们相谈甚欢的模样,想着陆知章之后也确实得到了赵念泽的重用。姜念娇只觉得这其中怕是不免有自己姨母的私心。 好在这次相聚因为自己表哥的到来,倒是缓解了不少的尴尬。 之后酒足饭饱,姜念娇见姨母与那陆夫人也聊得愉快,而赵念泽与陆知章更是一见如故,她便打算自己出去消消食,顺便也去找找赵衍桢。 不想她前脚刚出了大门,后面便跟着过来了一名女子。 “姜姑娘,你且等等。” 听到声音,姜念娇下意识便快走了几步, 只可惜对方提着裙摆,还是匆匆跟上了姜念娇的脚步。 “姜姑娘。”苏止柔笑得分外温柔的打着招呼。 姜念娇其实如今对苏止柔已经没有那种情敌的偏见了。 甚至她如今也是真心相信这苏止柔就是个傻白甜。 然而即使如此,她还是会不自觉想起当初被系统支配着撮合她与赵念泽的恐惧。 完不成任务可是真的会受到处罚啊,她可不想再接受濒死体验。更不想因为她而激活已经下线的系统。 故而她是真想面对苏止柔绕道走。 然而苏止柔此刻人都已经蹦到了自己面前,姜念娇自然也不好再装作视而不见,她只朝苏止柔打招呼道“好巧啊。” “姜姑娘是打算去走走吗?我能跟着姑娘一起走走吗?”苏止柔却是主动提议道。 姜念娇很想说不行,然而她嘴上却鬼事神差的说了一句“好啊。” 难道自己这是唤醒了系统? 姜念娇有些惊恐的看着苏止柔。 偏偏苏止柔还哪壶不开提哪壶“姜姑娘,你那心绞痛没有再发作了吧?” 姜念娇把头摇的跟拨浪鼓,看着苏止柔的眼里只剩你是不是跟系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然而苏止柔的面上却是十分坦然。 她轻笑着道“姜姑娘没事就好了,我之前总还担心姑娘的身子呢。” 姜念娇一点都不想跟她聊与这个话题有关的,故而她主动开口道“你跟我表哥如今这是分了吗?” 听到这话,苏止柔连忙摇头道“没有,我记得姑娘不是说过如果要爱一个人总要拿出些勇气去与他共同面对吗?我觉得姑娘说的有理,所以不管如何,我都会与念泽共进退。” 说到这里,苏止柔只害羞的脸上一红。 姜念娇可完全不记得自己说过这话,就算说过这话,她想她一定也是受到了系统的逼迫。 不过她心里虽然这样想着,嘴上却还主动问道“我看刚才那请柬上面写着的似乎不是你的名字啊,你说的共进退,难道就是看他与别的女子成婚?” 姜念娇这话不可谓不戳中苏止柔的痛点,听到这话,她神色微微一黯。 不过旋即她只又立刻收拢了自己的情绪,她仍是温言细语道“其实那日也是我与念泽大喜的日子。” 只听得这句,姜念娇终于反应过来了。 所以赵念泽这是打算左拥右抱尽享齐人之福了。 “徐氏为正妃,我为侧室,贤妃娘娘也是同意我们在一起的。甚至为了抬高我的身份,贤妃娘娘还收了我做干女儿。”苏止柔提起这桩,神色虽是温柔,却并未见多少喜意。 姜念娇只记得苏止柔曾经说过她的心愿不过就是得一良人,与其相扶一生,白头偕老。 她所求的分明是一份心无旁骛的爱情,然而为了赵念泽,她却还是妥协了。 而且她如今做出来的决定,只与从前相差无几。 人在感情里的确是需要不断的妥协与磨合的,可若是在一开始便将自己的底线都妥协了出去。 那种妥协只会成为扎在她心底的一根刺吧。 而且宫中本就人事复杂,人一多便更是免不了各种算计,苏止柔到底不是高门大户家的小姐,也没见过那些争斗。 若将她放在赵念泽的后宫之后,那才真是会渣都不剩。 第二百零九章 劝人莫做金丝雀 “那你自己对于这桩婚事是怎么想的?”姜念娇不自觉便将话问出了口。 “我觉得我与大殿下若还要在一起,这于我来说已经是最好的安排了。”苏止柔低声细语道。 “最好的安排?是对他最好的安排才是吧?头婚一娶娶两,左拥右抱真是好不快活。”姜念娇不免出言尖酸道。 “姜姑娘怎么这样说?”苏止柔瞪大着眼睛道。 “我就这样说了,那什么侧妃位置是你想要的吗?你真图着当什么干女儿吗?”姜念娇出言质问道。 “想不想要的又有什么要紧的,大家都妥协了,我不这样做,我跟大殿下多半是不会有结果的。”苏止柔轻声道。 “那这么说你已经做好了与那徐氏女共侍一夫的准备了?我可是听说那徐氏女在徐家做小姐时便不是盏省油的灯。你觉得自己有信心与她处好关系吗?” “来日你与徐氏被同时迎进门,若赵念泽宿在徐氏屋里,你能不委屈吗?若他宿在你屋里,你能应对徐氏的怒火与报复吗?”姜念娇只提了最简单的几点与苏止柔说了。 苏止柔听了这话,神色明显黯淡了下去,她的父亲虽然没有什么三妻四妾,但她当年在外面游方挂单时,也没少见过那些大户人家里的女子们争风吃醋的情景。 有的甚至是直接下了毒的。 苏止柔最向往的其实还是自己父亲与母亲那样的婚姻模式。 曾经她也以为自己与阿难也会如自己父母一般白头偕老。 只可惜阿难是天家之子,从那一刻开始,那二人相守一生的约定便好像成了一个无情的玩笑。 当初她答应这事时,其实父亲也是劝过她的,他并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做那金丝笼中雀,毕竟苏止柔的心性自由,也不是那能当家雀的性子。 可是她也是真的爱着阿难,而且阿难也是真的离不开自己。 她不想再看着阿难为了自己与他的养母针锋相对了,所以她同意了毓贤妃的提议。 她原本以为姜念娇听到这事会为她高兴的,毕竟之前她不就是想撮合自己和阿难的吗? 她还鼓励过自己要勇敢的踏出第一步呢。她说只有双方将力往一处使才有幸福的可能。 可是为何如今她却又说自己不该这样选择。 苏止柔有些不解的看向姜念娇。 “姜姑娘说这些,我不是很明白,不过如果真遇到了这样的事,那也没办法吧。”苏止柔苦笑一声。 随后她似乎也不想再多谈自己,她只又转头说道“姜姑娘你也别光说我了,你不觉得今日那位陆大人也算是一表人才嘛?而且这位陆大人还是有名的大才子,为人谦逊有礼。” 听到苏止柔将陆知章这一通夸,她便知道苏止柔藏了什么心思了,她斜睨了苏止柔一眼道“你是我姨母派过来给我说亲的媒婆吧?” 听了姜念娇这话,苏止柔也轻笑出了声,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贤妃娘娘的确说过让我劝劝你,但我今日也是打量过那位陆大人的,我觉得他真是可为佳婿,虽然他家世是没有姑娘显赫,但我瞧着他来日前途不可限量,姑娘嫁给他,定然不会委屈的。” 姜念娇嘴毒道“得了吧,就你那眼光,自己的事都还一头乱毛理不清,如今倒是说起我来了。我这人也不是图他什么前途,反正就如今来看,他再有前途,难道还能压过这三大世家不成,我就是跟他不合眼缘罢了。” 苏止柔倒是惯来好脾气,她对于姜念娇的贬损也没生气,如今又见姜念娇如此干脆利落的拒绝了陆知章,她自然也不再多言“既然姜姑娘都这么说了,我便也不劝姑娘了。” “那个你不会打算把我刚才的话如实对我姨母说吧?”不想姜念娇随后又出言问道。 苏止柔点了点头。 姜念娇立马双手合十“好姑娘,苏大善人,你可千万别跟我姨母这样说,不然她非得拎着我的耳朵教训我不可。” 姜念娇能看出来,她姨母对陆知章那是邪了门一样的喜欢。 这小子也确实讨人喜欢,加上还跟高家走得近,人品可是高家舅舅都认证过的。她就算说陆知章坏话,只怕她姨母都会觉得自己就是在找借口。 苏止柔倒是好说话“那姜姑娘觉得我该怎样回贤妃娘娘的话才合适呢?” 听到这话,姜念娇一时还真有些愣住了,她这得说点啥才能不被自己姨母拎着耳朵教训啊。 而在姜念娇还没理出什么头绪之时,一双手却是不期然的挽在了姜念娇的细腰之上。 熟悉的体温靠近,熟悉的声音响起,姜念娇甚至不用抬头都知道这靠近自己的人是赵衍桢。 赵衍桢揽过姜念娇后,一双如水的眼眸只落在姜念娇身上,他只似笑非笑一句“苏医官便说姜姑娘与我情投意合,别无二心便好了。” 姜念娇斜睨了他一眼,只没好气的用胳膊肘轻轻捅了捅他“前阵子让你过来你不来,现在你来做什么?” 赵衍桢笑得眉眼舒展,他轻轻刮了刮姜念娇的鼻头道“因为我感觉到某人想我了,所以便过来了。” 姜念娇白了他一眼“美不死你,谁想你了。” 要不是那兵符与虎印还没物归原主,她会急? 不过这些话,姜念娇可说不出口。 赵衍桢却是笑着轻轻摇了摇姜念娇的手道“好,娇娇不想我,是我想娇娇了。” 他说这话时,眼底里像是有星辰闪烁,那原就多情的一双桃花眸,只看向一人时,便更似是情深如许。 苏止柔自然便只道二人是互有情意了,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二人居然会互生情愫。 她更不知道向来对人对事都分外客气疏离的三皇子,原来对着喜欢的人却又是另一幅模样。 苏止柔自觉应该给这对有情人留点时间,故而她只笑着道“姜姑娘,我突然想起,我还有点事情便先告辞了。” 话音落下,苏止柔根本不给姜念娇说话的机会,便匆匆离开了。 到苏止柔一走,姜念娇立刻便收了刚才的配合。 她只打算从袖袋里掏出给赵衍桢的兵符。 然而赵衍桢却是拉过她的袖口道“那东西还是暂且保存在娇娇这里吧,现在给我怕也不安全。” 姜念娇挑了挑眉道“交给我难道就安全了?你难道就不怕我拿着这兵符与虎印去为非作歹?” “怎么会?我相信娇娇不是那样的人,况且就算娇娇真拿去为非作歹了,我也不会怪娇娇的。”不得不说赵衍桢一双桃花眸子倒是越看越好看,那根根分明的长睫如同一排小羽扇,琥珀色的瞳仁更如盛着一汪清泉。 被这样目光注视的人,只会觉得自己真是他掌心的珍宝。 只可惜姜念娇一直都觉得他只是嘴上说得这么好听罢了。 她心里可太清楚了,这什么兵符她连是哪个军队的都不知道,而且兵符是死的,人是活的,她拿着这东西晃悠只怕还没指挥动什么军队,就要先被人当成偷窃兵符的窃贼给砍杀了。 “娇娇在想什么?”赵衍桢此时只与姜念娇额头抵着额头问道。 姜念娇的视线却不自觉的划过他那如玉山挺直的鼻梁,以及那鼻梁之下薄淡嫣红,似在诱人采撷的双唇。 美色当前,姜念娇没忍住伸出小舌舔了舔对方的双唇。似乎是想确认对方的双唇是否真如看起来那般可口。 对方的唇瓣尝来的确软软的,但姜念娇的理智也已经回拢,她只在心头大呼美色误人,随后还想离开。 只可惜头顶传来那人的轻笑,他一手箍紧了姜念娇的腰肢,一手只压着姜念娇的头颅,加深了刚才的蜻蜓点水。 他就像是开屏的孔雀,招摇的蝴蝶,好不容易诱着自己的猎物踏入这美色陷阱之中,没尝到甜头之前,又怎么可能让自己的猎物逃离呢? 而且他的亲吻如狂风暴雨,只让人无处可逃。 这般表现倒是与他那清心寡欲的性子大相径庭。 姜念娇起初还想挣扎,可想想自己分明也是被对方美色所惑,来日还得指望这大腿带她出泥沼,她便也由着赵衍桢去了。 只是在她闭上双眼全情投入之时,她却并不知道赵衍桢只在此时睁开了眼睛,他那原本多情的一双桃花眸子只带着几分得逞后的算计与嘲弄。 他冷眼看着原本藏身在一颗大树后的侍女匆匆走远,随后这才收回了视线。 只可惜他的目光还没完全落在姜念娇的脸庞之上,他便觉得自己唇角一痛。 原来是姜念娇感觉到了他的心不在焉,只毫不客气的咬了他一口。 赵衍桢只抚上自己的嘴唇,也能感觉到自己的嘴角是被姜念娇咬破了的。 这小猫儿多半是生气了,可她咬完人却偏偏不说自己生气的因由。 在他朝她看过去时,姜念娇还颇为张牙舞爪的瞪了他一眼。 那神情分明半点也不觉得自己咬破了对方的嘴唇,自己有什么错。 “人都走了,东西可以给你了吧。”姜念娇再次公事公办的问道。 第二百一十章 沧澜宫中的哭声 “我不是说过了吗?那东西便留在娇娇这里吧。”赵衍桢的脸上竟是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 姜念娇闻言不自觉便往凶险的地方想了过去“你到时候不会告诉别人东西在我这,然后拿我当靶子替你引蛇出洞吧?” 赵衍桢笑道“你觉得本王像是那种人吗?” 姜念娇用一种你难道不是这种人吗的眼神幽怨的盯着赵衍桢。 她可没忘记前阵子赵衍桢引着她往陈府兜的那个大圈子。 赵衍桢被姜念娇那幽怨的眼神也盯出了几分心虚。 他下意识抹了抹挺直的鼻梁,笑着道“好吧,本王之前的确对你多有利用,但是这次我真没别的心思,你应当也清楚对我舅家来说前阵子就我和秋婉姐姐去过他们家,我们去了之后一直握在我外公手中的那道兵符便不见了,你说他们知道了后,第一个怀疑的会是谁?” “你?”姜念娇对此半信半疑道。 赵衍桢点了点头道“是,他们第一个怀疑的会是我,第二个怀疑的便是秋婉。而我与秋婉定是他们重点关照对象。所以与其将这东西放在我身边,倒不如放在你那里。” “他们上次邀我去他们家也不是真为了外祖。他们为的是想拿我扯面大旗,他们已经决定谋反了。” 听到谋逆二字,姜念娇心头还有些震惊。 不过她也没有忘记这事的重点“他们既然想拉你入伙,为何还要与你争兵权?难道不是你的实力越强越好吗?” 赵衍桢冷笑了一声“因为他们想做第二个外祖父。他如今已经意识到了兵权之于一个权臣有多重要了。” 听到此处,姜念娇自然也不再将那兵符交给赵衍桢了。 她心里想的清楚,虽然她与赵衍桢未必事事相合,但从她决定抱上赵衍桢的大腿后,她与赵衍桢便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故而他如今坦诚相告,她自然也不再推辞“那好,这东西我会尽力替你保管的。” 赵衍桢哄着姜念娇替自己保管了兵符之后,只笑着揉了揉姜念娇的头发道“那我们下次见吧。” 话音落下,赵衍桢便转身离开了。 “姜姑娘与三殿下果然是感情甚笃,不过我以为姜姑娘与三殿下并非良配。”赵衍桢离开没多久,姜念娇只觉得自己身后传来一个幽幽的男子声音。 她转头看过去,才发现来人是陆知章。 想到从前种种,又见他是孤身一人前来,她的脸色便也微微一皱,她忍不住出言讽刺道“他非我良人?难道你是?” “姑娘怎知不是呢?”陆知章居然就这样大言不惭的承认了。 不知为何听到他这一句,姜念娇只觉得莫名讽刺。 前一世他们便是怨偶,这一世难道还会有半分改变吗? 姜念娇只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冷冷道“你觉得你配吗?” 丢下这句话,姜念娇很明显看到陆知章惯来温和虚伪的面上显出戾色。 姜念娇也想好了,这里是皇宫,自己的暗卫就在不远处盯梢。他真对自己做什么,自己正可以让大家看清楚他的真面目。 不过陆知章面上虽有些难堪,却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他只望着姜念娇道“我会让自己配得上姑娘的。” 知道与他继续争论下去,多半没有意义,而且他现在有多温和,以后便有多暴戾,故而姜念娇也不搭他的话茬,只转头便走。 还好陆知章也并没有追上来,他只是静静注视着姜念娇离开。 直到姜念娇的身影消失,他方才意义不明的重复了一句“总有一天你会来求我的。” …… 入夜时分,沧澜宫中一隅只传来幽幽的哭泣声,伴随着在夜色里摇曳不定的宫灯,只教人心魂不宁。 偶有人经过那处茂密的美人蕉丛时,都不免要加快脚下的步子。 有人说这是那五皇子的魂魄作祟,因着真相不曾大白,他久久不肯离去。 也有人说这哭声早在五皇子没有出事前,便已经每次半夜都要响起了,然而白日寻去却又不见一人,故而他们都说那哭泣者是被五皇子绞杀残害过的宫人们的冤魂。 姜念娇走在这处小道时,自然也毫不意外的听到了那美人蕉丛里的哭泣声。 她是不信鬼魂之说的,加上她本就是想来赵睿安的宫里找一找线索,故而在听到这美人蕉花丛里的哭声后,她只不信邪的循着哭声拨开了花丛。 然而这片美人蕉花丛里却是一个人影也不见。 而四处梭寻,这花丛里也是寻不见任何人的,相反她手上似乎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那一下还挺疼的,姜念娇不禁痛得轻呼了一声。 听到姜念娇那一声轻呼,原本领着她过来的宫人瞬时便吓得连手中的宫灯也顾不上了,她竟是一边叨叨着无意冒犯,一边直接直接跑远了去。 宫灯坠地,烛火便也熄了,加上这一段美人蕉花丛处并没有点上路灯。 姜念娇的视野便也彻底暗了下去。 还别说随着烛火熄灭之后,这四野里只此起彼伏的响起各种幽怨的哭声。 那哭声也只十分凄凉哀婉。 在这暗夜之下,真有让人毛骨悚然之感。 姜念娇虽然不怕这些东西,却也还是觉得此处不宜久留,而且她此刻右手之上又痛又痒的,也不知是沾了什么毒虫。 故而姜念娇只深一脚,浅一脚的试图从美人蕉花丛里踩出一条路来,然而她还未彻底走出来时,只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后脖颈处似乎滴下了什么黏糊糊,滑溜溜的恶心粘稠物。 她不禁下意识朝后脖颈处摸了过去,随后她只感觉到那东西似乎也碰到了自己的手臂。 她下意识回头,隔着暗夜,她只感觉到自己身后似乎有一个与她身形相差无几的黑影,她还没来得及问清楚那黑影是谁,黑影便突然将她用力往花丛之外推去,随后随着草木悉簌声,那黑影只在花丛里狂奔着离去。 而当姜念娇起身爬起来时,那黑影已经不知所踪,反而是刚刚被吓得抱头离去的宫人,或许是出于良心不安,此刻的她只又带了三名侍卫过来。 看着姜念娇从花丛里出来,而且也并没有异变的模样,那宫人方才松了一口气。 姜念娇却是揉搓着在自己指间的粘稠物,在举手于鼻尖嗅去之时,她只能闻见一股植物粘液的腥甜气味,想来那粘液应当是没什么问题的。 故而她只对跟着小宫人过来的侍卫低声道“我刚刚看到有人从东南方向逃跑了,那人偷袭于我。你们快去看看,可别让歹人就此跑远了。” “姑娘,我们就是守卫在东南边的侍卫,如果真有歹人,我们不可能不知。”不想那侍卫随后却如此回答。 听到这话,姜念娇也是一愣,她似乎是没想到会是这么个情形。 “姑娘,我都说了吧,那就是冤鬼在哭。姑娘你指不定便是遇上那冤鬼了。”那宫人一边说这话时,只还一边伸出一只手来拉姜念娇。 姜念娇借着那姑娘的手站起来后,知道自己多半也使唤不动这些人,便也只能收声道“既然如此,那你还是带我去见当日随赵念泽一起离开的那名小内侍吧。” 听了姜念娇这话,那宫人自然只如躲鬼一般拉着姜念娇往沧澜宫深处走去。 待他们离开后,没了灯火照耀那哭声便又此起彼伏,于此同时,刚才的黑影只从不远处的花丛里走了出来。 内监院中,小宫人只拿着姜念娇给的钱打点了一名值守大太监,随后点名说自己有事要找小内侍皮岑平。 那内侍大太监在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银两后,便对着内室懒懒唤了一句“小平子,有人找你。” 听得这一声,屋里只传出一个青稚尖细的少年音。 想来那声音便是皮岑平了吧。 在等着皮岑平过来的功夫里,小宫人只有些心绪不定的踢着自己脚下的石子。 随后在前面这一排的平屋里只走出一名身穿群青色内侍服的少年从屋舍里走了出来。 许是出来的匆忙,他眼下只连帽子也没顾得系上,便顶着松散的发髻出来了。 但即使如此,也能看得出来,这是个清秀有佳的俊美少年。 少年拉着特有的尖细嗓音低低问道“是你找我?” 小宫人自从他出现,便只低着头,脸颊更是被灯火映得通红。 小宫人也没有说自己是不是来找他的人,她只看了一眼隐在夜色柳树之后的姜念娇,随后又飞速看了他一眼。 然而皮岑平显然并没看懂这暗示。 他甚至只大惑不解的与那名小宫人大眼瞪小眼,瞪了一阵,他显然也觉得自己不可能一整晚就陪着少女这样相互瞪一晚上吧,故而他只又轻声道了一句“这位姐姐,天色也不早了,您若是没什么事的话。” “真是个呆子,人家姑娘害羞,有悄悄话要与你去林子里说,你还非要人家挑破不成?”刚才收了银钱的那名中年太监此时也忍不住打着哈欠说了一声。 随着对方这话音一落,双方瞬时只都闹了个大红脸。 第二百一十一章 反客为主 “害,小年轻就是容易害羞,这宫里岁月寂寞,能得一知心人,你便知足吧。况且来日办完五皇子的丧事,咱们这批人还不知要被分配到何处去。”那大太监说完这话,两人自然也不好继续杵在这大眼瞪小眼了。 小宫女想了想,只主动伸手拉了皮岑平一把。 皮岑平显然有些不好意思,他只挣开了小宫女的手,随后轻声道“姑娘,你在前面领路吧,我跟着便是了。” 见皮岑平如此,小宫女也不多话,她只主动走在前方带路。 到达姜念娇面前时,那小宫女方才小声道“姜姑娘,人到了。” 借着微黯的烛火,皮岑平方才发现这杨柳树后,原来还有一名少女,那少女容貌明丽而甜美。 看衣饰分外华美,一派官家气度,倒也不像是寻常宫人,看年岁应当也不过十五六岁,也不似是宫中娘娘,毕竟陛下对女色一向淡漠,可没有老牛吃嫩草的习性。 一时这皮岑平也不知该如何给对方行礼。 小宫女此时便主动介绍道“这位是贤妃娘娘的侄女姜姑娘。” 随后她又给姜念娇介绍道“这位便是那日随五殿下出行,因为中途被人叫下车去买浇切糖,而幸免于难的内侍皮岑平了。” 姜念娇只对那侍女感激一笑,随后她只转头看向皮岑平,主动开口道“你好,眼下你不用太过紧张,我就是想问问那日你与五殿下同路之时,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一听到这个皮岑平的脸色便是一白“姑娘问这事做什么?” “自然是想查明真相。”姜念娇主动开口道。 “真相?上京府衙那边不是已经抓到了凶手吗?你还问这个做什么?”皮岑平十分警惕道。 “自然是因为有人对你的供词有所怀疑咯。”姜念娇毫不客气的把自己的矛盾指向皮岑平。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皮岑平的视线分明闪躲。 “你不懂也没有关系,我可以说给你听,首先你说你们当日只遇上了莫霞一人的供词明显是经不起推敲的。毕竟据我所知,在五皇子差点弄走我妹之后,那位莫女侠是在城里伤了你们的。而她虽然刺伤了五殿下,却并没有伤及要害,此时如果你们积极治疗的话,这位五殿下应该也没有英年早逝的风险。” “而且当时你们就在城中,城里医生那么多,你们随便将五殿下拉去哪里都比将他拐去城外要强吧?”姜念娇又补充道。 皮岑平连忙反驳道“才不是这样,明明是那杀手一直在尾随我们,我们不得已才逃往外面郊野的!” 皮岑平的话里显然充满了矛盾与不切合实际。 但这态度与刚才的拒不配合比起来显然倒有了更进一步的突破。 故而姜念娇只出言再一次低声问道“既然你们在逃命,那为什么你还能下去买浇切糖?难道那凶手能允许你们如此悠闲的做出这些事来?” 听到这话皮岑平只又立刻不出声了,很显然他已经到了词穷的地步。 只可惜姜念娇显然没有半分放过他的意思“或者还是说其实你才是杀人凶手。” 果然听到姜念娇这话,皮岑平只又再次出离愤怒了“我不是凶手!” “不是凶手!那为什么其他人都死了,就你没事?而且逃亡过程中,你为什么要下马车?”姜念娇仍是进一步刺激着皮岑平。 果然皮岑平为了以证清白只能实话实说道“我下马车的确不是为了买什么浇切糖。我……” 只可惜他的话音还没完全落下,姜念娇便已经感觉到自己身后似乎被什么黑影笼罩。而后她想回身,却只感觉到自己的脑袋似乎被什么东西重重击中。 姜念娇挣扎着醒来时,室内一片昏暗,她并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也不知道自己如今身在何处。 她唯一知道的也仅仅只是自己显然是被人绑了,她的手脚被绳索捆着根本无法动弹。 待适应了屋内的光线,她只能大概辨认出这是一间十分荒败的宫室,这宫室之内只不时传来木料腐朽的味道。 而大门外正能听见一阵压得极低的,隐约的交谈声。 “我们不能再让无辜之人牵扯进来了,不如咱们便放了她吧,况且在这个节骨眼上再出事,这事怕也要迟早怀疑到我们头上。”先开口的是一个秀气的女声,听起来竟还有几分像是刚才领着自己过来的小宫人的声音。 然而在小宫人提出这样一个要求后,另一道女声却是立刻反驳道“她既然敢多管这闲事,我们也只有杀了她。不然你以为她查出真相便能放过我们吗?说到底这些人都不过蛇鼠一窝。” “可她可是贤妃娘娘的亲侄女,贤妃娘娘到底也于我们有些恩情,我们若是恩将仇报,又与那人有什么区别。”刚才的小宫女只也毫不相让道。 感觉得出来这小宫女倒是因为自己姨母的缘故对自己有所好感的。 “可那又怎样?小颖,我们放了她难道她就不会继续查下去了?我们放了她?可谁来放过我们?你吗?可你负的起这个责吗?况且我们也不是没有给过她机会,刚才在那花丛里,她若是被吓跑了,便不会将自己逼上死路。”那女子听到小宫女的话,只声音疾厉的斥责道。 听了对方的话,那唤作小颖的宫女终于也不再吭声。 好在他们磨蹭的这会功夫里,姜念娇只用偷偷备下的匕首将手脚的绳索割开了。 她原只是想留一把匕首防身,不想此时这匕首倒真派上了用场。 她也顾不得被划破的手腕,在解了绳索之后,她只想寻个地方逃离此处,只可惜恰在此时房门却被人推开了。 姜念娇也来不及多做什么,她此时甚至只来得及推开一扇窗户。 于此同时那几名争执者此时也推开了房门。 姜念娇也顾不得逃亡了,她只收好了手中的匕首,随后在黑暗之中与这些人打了个照面。 来的人不过三四名宫女,看样子似乎也都是赵睿安屋里的人,其中跟在最后面的小宫人,显然正是今日替自己引路的那位宫人。 为首的那名宫女一见到姜念娇已经挣脱了绳索,她只立刻便想朝姜念娇扑过来。 姜念娇见状,只好先声夺人道“你们最好别过来,不然可别怪我不客气!” 可惜她这点身姿与震慑力并不足以吓退这些宫女。 眼见着那为首的宫女便要朝自己扑过来,姜念娇自然也只好将之前赵衍桢给自己的那把小箭驽取了出来。 好在这些人虽然将自己绑了起来,然而他们却并没有搜过自己的身,故而姜念娇此时倒有了震慑他人的借助物。 她只凭借着自己柔韧的身形,闪开了那宫人朝她拽过来的大手。 顺便她也只将那箭驽瞄准了那大宫女的大腿根部。 随着箭矢离弦,加之那大宫女对姜念娇没有防备,很快那宫女的大腿根部便被一枝箭矢射中。 感受到痛意之前,那宫女还想不顾一切都要抓住姜念娇。 不想姜念娇却在此时反手扭住了那名宫女。于此同时她只十分轻易的便将刚才的匕首抵在了这名女子的脖颈之上。 而她之所以能如此顺利得手,除了这些人对她的轻视之外,还有更重要的一个原因便是在于之前赵衍桢给过她一批淬毒的箭矢,她不想杀人,故而赵衍桢将这种箭矢交给自己时,她并没有接手。但受此启发,她只又另外定制了一批淬了迷药的箭矢。 这毒性虽不要人命,但发作的快,倒也可以很快限制她人的行动。 故而此时那名宫女瞧着明明比她健壮许多,然而在被姜念娇比着脖子时,她却也只能摆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看着姜念娇如此利落的的制伏了为首的宫女,其他人显然也现出了怯意。 她们此时只敢堵着门口不让姜念娇走,但却不敢近身。 为首的宫女显然恨铁不成钢,她只高声道“你们别管我,把她抓起来!她若逃出去了!大家都得死。” 那宫女的喊声显然十分具有蛊惑力,眼见着这些人开始蠢蠢欲动,她只一手压着那名宫人的脖子,一手抬起自己手臂上的箭驽出言威胁道“你们是想同她一般尝尝这箭驽的滋味吗?” 果然在那箭驽的震慑之下,那些原本蠢蠢欲动之人,只又开始摇摆不定。 姜念娇并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其他同谋者,不过不管有没有,她都得做好最坏的准备。 而显然凭她一人之力,应付这三四人尚且吃力,如果同谋者还不止这三四人,自己恐怕根本应付不了。 故而与其继续对峙,她倒不如在事态没有变得更严重之前先与他们和谈。 很显然那女子也想到了这点,她只高声道“你们快去叫人。” 被提醒的侍女们果然准备去叫人。 姜念娇只高声道“难道你们以为杀了我,你们的事便不会败露吗?实不相瞒,我在刚才你们进来时便已经飞鸽传书了,如果我有事,你们也都逃不过,来的人越多,被抓的便越多。即使如此你们还要继续去叫人吗?” 第二百一十二章 赵睿安的暴行 姜念娇说这话时,分明一副淡定姿态,一时之间,他们也不知道姜念娇说的话是真是假。 而在他们犹豫不决之时,姜念娇继续开口道“我本无意冒犯各位,我来这里也不过是想为我的朋友脱身,至于真相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 “哼!你骗谁呢?不为查明真相你来这里做什么?”被压制在姜念娇刀下的女子倒是没有半分害怕,只仍分外坚定的与姜念娇唱着对台戏。 姜念娇轻声道“我的确想知道真相,可我并不在乎真凶是谁,毕竟我不是御史台,更不是上京府衙。我与赵睿安论起来还有那么点仇怨,毕竟他当日在街上差点轻薄我家妹妹,我想诸位定然也是饱受他毒害吧?咱们与其互相残杀,为什么不坦陈合作?” 她这句话倒是实诚话,那名大宫女不再吭声。 而刚才叫小颖的宫女也轻声道“姐妹们,咱们先听听她到底怎么个说法,之后再决定吧。” 他们本就有些动摇,此时大宫女也不吭声,一时之间,众人都只你望望我,我看看你。 最终还是其中那名叫小颖的宫女站了出来“你真不打算告发我们?” 姜念娇立刻发了毒誓“只要你们不动手,我自然不告发你们,甚至我还能给你们安排一个好的去处。” “你们不如仔细同我说说当日到底是个什么情形。” 叫小颖的宫女想了想,只看了一眼大宫女,见大宫女没有反驳,她还是直接开了口“五殿下的死的确与我们有莫大干连,姑娘应当也知道那五殿下是什么品性,宫里的宫人都以入了沧澜宫为踏入地狱的第一步。他性情暴戾嗜血,宫人但凡犯过一点小错,他便轻则以鞭刑伺候,重责以虎狼驱之。不过之前这位殿下好歹还讲点道理,只要我们不犯错,或者犯错没有被他发现,我们倒也相安无事,只是前一阵子,他却是越发的过分。” “姑娘应当也经过那美人蕉花丛,能听到那花丛里的哭声吧?”其中一名侍女低声问道。 姜念娇点了点头,她不仅经过,好像还被什么东西蛰了,此刻手上只奇痒无比,不过她并不打算告诉这些人。 “那美人蕉花丛里早在张贵妃出事后不久便被五殿下养了一批尸婴虫,这种虫子一到入夜便声如婴啼。” “他们以腐尸为食,五殿下凑不够这么多腐尸便以活人杀之。每日莫名死在他刀下的至少一天能有两人。” “而且他自己杀人还不够,有时候他还会将活人绑在花丛里任那尸婴虫活活吞噬掉活人,而我们还得陪他一起观看这种血腥之事。” “他不许我们对外说出这种事情,也没人在乎我们的死活。故而我们才铤而走险,想着与其继续被他玩弄致死,倒不如同归于尽。” “可是他是皇子啊,如果在宫里直接杀了他,且不说我们这一宫的人多半都要活不下去。便是我们的父母族亲只怕也要受到牵连。” “恰好这位皇子殿下又喜欢出宫去寻乐子。所以我们便决心让他在宫外出事,为了不让人怀疑到我们头上,有几位姐姐与内侍只自愿做了死士,随他一起出了宫。我们的计划就是让他在宫外出些意外。我们的原计划是在他的马车上动手脚,可结果他当日并没有用自己的马车。加之期间我们也没什么时间对他借的马车动手,故而在之后的路上,我们只能暂时作罢。” “可谁能料想到,他居然会在此时偶遇到姜府二小姐,我们这位殿下,遇上自己喜欢的,从来都是强取豪夺。之后他甚至还想直接在马车里办了那位姜小姐,好在他到底没能得逞,一名女侠突然出现,她只将我们的人驱散,之后又为了从五殿下手里救走那位姜小姐刺杀了五殿下,那女侠也有分寸,她并没有杀死五殿下,可是不杀死他,我们的人的处境却便得十分艰难。之后的一路上我们的人原也想过送那位五殿下去就医,可是五殿下只对着他们一通辱骂,还说等回去便要将他们送入豹园,还要将他们当尸婴虫的食物。他们心下又怕又怒,一时之间便起了杀心。” “虽然同样是死,可再怎么样死也不会比被被那些牲畜活活咬死来的更可怕。” “所以那位女侠和姜小姐一起离开后,我们便封住了五殿下的口鼻,只又给了他几刀,之后他们便带着昏死过去的五殿下一起开往城外那个小山坡,与五殿下同归于尽,他们原本是想造成一副路上遇到歹人的假象。” “只是没想到案子最后居然会查到那位侠女的头上。我们不想受牵连,自然只能将错就错。” 听到此处,这倒也都似乎能与当日的事情基本对上。 不过姜念娇记得随五皇子出行的人除了一个皮岑平,其他人基本都死在了路上。 而且除此之外,她得到的信息明显是马匹失控,只主动拉着人往崖下而去。如果此事真如他们所说的那般。 既然他们早就绑好了五皇子,他们大可以半路跳车,另寻别处生活,而且皮岑平能活,为什么其他人就非死不可呢? 她正想问一句话,然而此时却有人一脚踹开了房门,随后十几名内侍出现在屋里,其中一名小内侍,正是那据说死里逃生的皮岑平。 而刚才同她交代真相的侍女们在看到这十几名内侍之时,显然也如看到了一股希望。她们只齐齐眼前一亮。 不过那皮岑平倒是谁也没看,他只低眉顺眼跟在那为首的内侍总管的身后。内侍总管也不与姜念娇废话,只直接对着跟过来的人吩咐道“把人给我拿下。” 叫小颖的宫女,见状只连忙同那内侍总管道“李公公,姜小姐不会害我们的。咱们有话可以慢慢商量。” 然而也不知是那小颖人微言轻,还是那位李公公过于独断专行。 他根本没有理会小颖的话,只直接让自己手下的人赶紧将姜念娇捆了起来。 姜念娇还想用那大宫女威胁他们,然而这些人显然可不是那些小宫女,即使姜念娇以那大宫女的性命相威胁,这些人也没有半分顾忌的意思。 姜念娇到底不是心狠之辈,在这些人要追过来时,她只直接将大宫女往他们身上推去,随后她只又朝最近的两人放了两枚冷箭,那两人立时便因那麻药而跌倒在地。 姜念娇见状,只连忙趁着对方还没追过来时,翻墙而过。 大太监立时气急败坏道“可别让她跑了!” “李公公,我瞧着她也不是要致我们于死地,您何必要如此?”屋子内还能听到似乎有什么人在替自己求情。 然而这位李公公却是气急败坏道“你们懂什么,妇人之仁。” 姜念娇虽然也已经尽力逃跑了,期间为了自保,也有射伤几人,然而到底是养尊处优惯了,加之她的力气并不如这些内侍,很快她便被逼到了一处死角。 她想叫救命。 然而估计这沧澜宫里叫救命招来的除了沧澜宫的太监怕便是沧澜宫里的宫人了吧。 而按照刚才那几名宫人的说法,这沧澜宫里的下人只怕都干预了这件事。 故而想到这一层面,姜念娇只打算用那箭驽再寻个突破口,然而此时那驽箱之内明显是连一根箭矢都寻不见了。 无奈之下,姜念娇只能等着束手就擒。 然而暗夜之下,却响起一声惊斥“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姜念娇循着声音望过去,却见赵衍桢与九皇子赵琅居然领着一小队人马出现在了这沧澜宫中。 姜念娇看到赵衍桢的一瞬自然也有得救之感,但于此同时,她心头也有一阵疑惑。 赵衍桢怎么会来这里?她今日可是孤身一人偷偷前来的。 要知道她毕竟没有资格查探赵睿安的案子,只是她也不想教莫霞平白受了这等冤屈。故而她才三更半夜偷偷潜入沧澜宫来查探所谓真相的。 所以刚才她嘴上说什么已经飞鸽传书,宫外有人侯着自己的事都是假话。 而赵衍桢在发现姜念娇直愣愣的看着自己时,只还不忘笑着朝姜念娇眨了眨眼睛。 不过很快,赵衍桢便又板着一副脸孔,紧抿薄唇道“把他们都给我抓起来。” 那队侍卫得了命令自然照办。 这些内侍到底也没受过什么专业训练,加上见到两位皇子,他们心中也瞬间惶惶不安。 故而很快,这些内侍便被侍卫们三下五除二的收拾完毕。 而解除了危险之后,赵衍桢这才朝姜念娇靠近,他只握着姜念娇的双手道“娇娇,你没有受到惊吓吧?他们有没有伤到你?” 他只关心着姜念娇的安危,然而姜念娇显然却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被问及这个问题,赵衍桢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他总不可能说自己是想半夜去偷香却扑了个空吧。 不过他嘴上倒是会忽悠“我与娇娇有心灵感应啊。” 姜念娇对此半信半疑,只以为赵衍桢所谓的心灵感应是指又在自己身边安插了暗卫。 第二百一十三章 旧日情分 然而她也不想想,赵衍桢若真在她身边安插了暗卫,又怎么可能会在她置身如此危险之中时,却还迟迟不现身呢。 “三哥,你便别忽悠嫂子了吧,你就直说了吧,你就是想半夜去嫂子屋里偷香……”一旁跟过来的赵琅显然都对自己三哥的义正言辞看不过眼了,他只主动出言解释道。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赵衍桢便直接捂住了他的嘴唇。 不过此时捂嘴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姜念娇还是把原本的话都听了个清楚。 她朝着赵衍桢挑了挑眉头,赵衍桢一边死死捂着九皇子,一边仍旧笑得温和淡定道“你别听阿琅瞎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然而姜念娇在这件事上显然更为相信小九,故而她只皮笑肉不笑道“当然清楚,所以我选择相信阿琅的话,更何况他若说的是假话,你捂他的嘴做什么?” 听了这话,赵衍桢只能一边警告的瞪了赵琅一眼,一边松开了赵琅的手臂。 好在姜念娇此时也懒得跟赵衍桢计较这么多,毕竟今日若不是赵衍桢及时出现,自己或许就魂归西天了,而且比起追究此事,显然还是为莫霞洗刷冤情要显得更为重要。 故而她只低声道“先别管这些了,屋里还有人,刚才有位叫李公公的下了死命令让人捉拿于我。咱们先把那位李公公,还有一个叫皮岑平的小内侍提出来吧。” 说完这话,她便打算带头去屋子里揪人。 然而赵衍桢却在此时突然拉住了她的手臂,且还掀起了她的衣袖。 姜念娇刚想让他别闹,正事要紧,赵衍桢却是比她更先一步开口“你这手上是怎么回事?” 听他语气分外严肃,而且姜念娇也感觉到自己被握住的那只手臂痛痒难当,故而解除了危险的姜念娇这才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手臂。 这不看还好,只是看上一眼,姜念娇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此时她的手臂之上正红成一片,那红痕只从她手臂一直蔓延向手臂关节,而且红痕之下似乎还有什么黑色的小点只如虫蚁在自己的皮肤之下蠕动。 这情形真是又恶心又恐怖。 姜念娇倒是很快便想起来自己刚刚在那美人蕉花丛里时似乎曾经被什么东西蛰咬过。 如而她出言道“刚才我在那美人蕉花丛里好像被什么尸婴虫咬了。” 听到这话,赵衍桢还没反应过来时,赵琅的脸色先是一变“尸婴虫,你在哪里发现的尸婴虫?” 姜念娇朝沧澜宫里指了指“就在这宫里种的美人蕉花丛里啊。” 姜念娇说完这话,只不解的看向赵琅道“尸婴虫很可怕吗?” 赵琅道“不可怕,也就是喜欢寄生且繁殖力极强罢了。至于被咬的人也就是被当当虫肥,死无全尸罢了。” 听到这话,莫说是姜念娇了,便是赵衍桢也脸色一白“这时候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娇娇的手臂都这样了。” 眼见着姜念娇手臂之上的小点正在缓慢的往手肘蔓延。 赵琅终于也不再多说。 他只将一条无色的丝线,绑在姜念娇的手臂之上。姜念娇的手被那丝线勒紧以后,那黑色的小点倒也不再往上攀爬。 赵琅只轻声道“这尸婴虫若非巫毒部落的本地巫师,寻常人可弄不到这东西,我这五哥可真有意思。” 赵琅说这话时显然只意在提醒赵衍桢,然而赵衍桢的的视线却还在姜念娇的手臂之上“你就扎根丝就完事了?那黑色的虫子怎么还在蠕动?” 看来自己这三哥此刻是半分心思也不在他五哥从哪弄来这种毒虫这件事上。他只能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随后赵琅出言解释道“我现在没有工具,况且这可不是普通的丝,这是我娘留给我的可驱毒虫的万福丝,有了这玩意儿,毒虫就不敢侵扰了,她也能坚持一会儿,这玩意儿传女不传男,我都只有这一条呢。” 提到这万福丝,赵琅倒也不免有些恍神,这是他母亲唯一真正留给他的东西,也是他那疯疯癫癫的母亲留给他不多的爱的证明。 因着巫毒之地,分外湿热,虽然地处北边,但那里却是个难得的多山之地,什么都缺乏,也什么都贫瘠。那里唯一多的只有数不清的毒虫。 也正是因为那种地方毒虫遍地跑,他们部落才有这么多巫毒术师。而巫毒地域的女子从来多半都是学些解毒之术的,这其中也包括制作万福丝。她们一般会用些万福丝配上巫毒祖师鳘的雕刻小像串连起来制成护身符护着自己的孩子丈夫不被毒虫侵扰。 他的母亲虽然比起解毒,更喜欢研制毒药,但这万福丝她却是有认真学过的。 她也曾为赵琅备过护身符,这护身符,便是她的丈夫都未曾得到。 只可惜后来他母亲疯了之后,曾在一次教训自己时,将那用玉石雕刻的神像砸了个粉碎。这万福丝还是他后来偷偷捡着藏起来的。 再后来,他便一直当手串绕在了自己手上,虽然这里是邕地,倒也并不会受毒虫侵扰,但他还是惯性戴在了自己手上。 倒没想到今日这东西居然还真起到了用途。 只可惜赵衍桢倒是比姜念娇还要更为爱惜姜念娇的手臂。 他听了这话,立刻道“那我们先回你的寝宫,你去替娇娇把毒解了。” 然而赵琅闻言却是立刻否决道“我才不要!她这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况且这尸婴虫便是我都弄不到,我得抓几只还没见过血的。” 而于此同时姜念娇也拒绝道“我这伤没事,抓人要紧,我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照阿琅的说法,五殿下定然是与巫毒部落的什么人有过接触。这些人只怕正和赵睿安的死有关,我想他们只怕就潜藏在沧澜宫中。” 赵衍桢显然也是拗不过这两人,听着他们振振有词,赵衍桢只差点没被气笑。 而恰在此时沧澜宫里的大部分宫人内侍只都被押解了出来。 只是这些人里却是不见那李公公和皮岑平。 姜念娇总觉得这两人最为可疑,故而见那两人跑了,她只连忙对赵衍桢道“那位李公公和叫皮岑平的小内侍不在这些人里,他们俩或许能撬出什么东西来,你不能让他们就这样跑了。” 赵衍桢轻笑着安抚道“娇娇放心,他们跑不远的。” 而随着赵衍桢这话落下,那二人果然很快便被两名暗卫如提拎着小猪崽子一般提着扔在了地上。 那二人还想挣扎着起来,然而一旁的士兵见状只立刻便将他们压制在了地上。 姜念娇借着院里明灭的烛火,此时自然也认出了那二人。 她只朝着那年长的太监指认道“就是他,刚才就是他叫人堵着我。” 姜念娇本意只是想指认二人,然而这话听在赵衍桢耳里便跟告状没什么区别了。 他踱步走到那年长的太监身边,只故意踩在了那太监放在地上支撑的手指之上重重碾磨。 明灭烛火下,谁也没有注意到赵衍桢脚下的这点小动作,那大太监痛得冷汗直冒,却也不敢抽手,更不敢呼痛。 “你是什么人?” “奴才是……奴才是沧澜宫里的大总管李才顺,奴才并不知这位姑娘是谁,只是奴才见到陌生女子夜闯沧澜宫,为了本职工作,奴才自然不免要向这位姑娘求证。”这李才顺虽然痛得冷汗直冒,但有皮岑平在旁边,他只仍还是咬牙扯着弥天大谎。 可惜姜念娇却是立刻便拆了他的台“你放屁!有宫女已经跟你说明了我的来历,你还揪着我不放,你骗鬼呢你!” 说完似乎还要堵住那李才顺的嘴,姜念娇只又高声对着跪了一地的沧澜宫的宫人唤道“小颖,小颖在哪里?” 听到姜念娇的叫唤,好半刻一名瘦弱的小宫人方才从人群里怯怯的走了出来。 她一脸愁苦神色,很显然是觉得自己此番多半是凶多吉少了“姑娘,我不是故意坑您的。” “行了,我也没怪你,刚才要不是你帮我说了不少好话,我现在怕是命都没了。” “你们肯同我说实话,我之前答应过你们的事便不会与你们计较,不过我希望你们最好别再管这二人。” 说话时,姜念娇只示意那小颖以及刚才同自己告知实情的几人先起了身。 赵衍桢对于姜念娇的决定倒是没什么异议。 他只眯着一双桃花眼道“你敢骗我?看来你是想找死?” 之后随着眼里的一丝狠意掠过,赵衍桢只又加重了踩踏的力度。 而那大太监也终于受用不住的低嚎了一声。 随后那大太监又连忙叫起了冤屈“三殿下,我哪里敢骗你啊。” 随着这话落下,那太监只又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嚎。 “你骗没骗我?”赵衍桢风轻云淡的淡漠模样,倒有了点杀星的样子。 他此刻越是风轻云淡,反而越叫人背后毛骨悚然。 他脸上的表情就仿佛是装着一肚子的坏水,使的是叫人生不如死的手段。 那李公公连忙道“我该死!我再也不敢骗殿下了,殿下有什么都与奴直说吧,奴定然把自己所知道的都说给殿下听。” 第二百一十四章 李顺才招供 听得这话,一旁一直以低眉顺眼姿态跪在地上的皮岑平只突然出手朝李顺从的脖颈掐去。 只可惜在他动手之前,侍卫们只反应迅捷的按住了皮岑平,而赵衍桢也在他要进行下一步动作之前卡住了他的嘴。 很快侍卫们便从他的嘴里取出一颗断齿,而那断齿之处正藏着一颗毒药。 看来这人还是个死士。 然而死士没了这颗毒药便是什么也做不成了。 李顺才也从刚刚的惊险之中回过神来,虽然刚才差点命悬一线,但也是赵衍桢出手,他才苟住了这条性命。 见证了赵衍桢的实力,李顺才倒是再也没有半分犹豫只主动开口道“杀死五殿下之人,其实并不是这沧澜宫中的宫人,而是他。” 说话时,李顺才只将手毫不犹豫的指向皮岑平。 那皮岑平并未反驳,他只是在挣扎不休。 比起他来,反而是沧澜宫中的其他宫人要来的更为惊讶。 毕竟要知道他们之前就曾多次计划杀死五殿下,那日随五殿下一起过去的人,也都是已经做好赴死准备的人。 然而李顺才却说没死的皮岑平才是真凶。 而在众人正糊涂之时,李顺才便也将事情的真相娓娓道来“不止杀死五殿下的是他,五殿下在沧澜宫之中蓄养的那尸婴虫也是他提供的。” 比起皮岑平是真凶,那尸婴虫的来历显然更让人震撼,哗然之中,那名叫小颖的宫人显然有些不信道“李公公你是在骗人的对不对?小平子怎么可能拿得到那尸婴虫,他不过一个小小内侍而已。五殿下不是也有好几次想要杀他吗?他怎么可能与你们是一伙。” 李顺才只立刻道“他怎么不能是?小姑娘你又有几分了解他?你们以为你们的谋算五殿下会毫不知情吧?他当时之所以没有全部处死你们,不过是想找点乐子,看看你们到底能做到哪步?可惜奴才便是奴才,计划的再多,稍微变更了计划一群人便不知所措了,而且就你们那点胆子,等着你们杀人,怕是五殿下寿终正寝了你们也不会成功。” “五殿下之所以表现出皮岑平可杀的模样,不过是为了让他混入你们的队伍之中。我虽然不知道他用了何种手段,又是什么人?但我能肯定陛下的死一定与他有关。” “五殿下蓄养尸婴虫的原因也十分简单。”话音落下,那李顺才的视线只落在了姜念娇的身上,那其中的话意不言自明。 “当初张贵妃想要利用毓贤妃嫁祸敏皇后,结果此事没成,反被毓贤妃识破,之后张贵妃身死,张家的势力便遭到了清算,而执行清算事务的正是高御史。” “也是因为高御史的清算,五殿下便彻底从那场皇位角逐之争中败下阵来。五殿下一直觉得自己会失去这个机会全是因为高家。恰好此时新来的内侍皮岑平献上了这尸婴虫的母虫,他说用尸体蓄养了这尸婴虫,待尸婴虫成虫之后,再将这尸婴虫碾磨成粉末,之后将这粉末送予他人服食,服食之人便能成为疯子,五殿下有心报复高家,只拿宫人试了药,之后那宫人果然疯了。” “五殿下见这尸婴虫果真有效,便大批蓄养着这尸婴虫。他的计划除了要让毓贤妃发疯,还要让高御史御前失仪,除此之外,三殿下和大殿下那里也有准备。” 说完这话,那李顺才只又瑟缩着脖子看了一眼赵衍桢。 好在赵衍桢并没有什么表情,他对于赵睿安玩出什么名堂来都不惊讶。 毕竟赵睿安惯来没什么下限。他只是觉得赵睿安实在太蠢了。 他的母亲,甚至是张家都不过是为了迷惑陈家的障眼法,不过是邕帝的棋子,然而这些人居然真以为自己会是角逐胜利者,居然真想鸡蛋碰石头,而且玩的那些手段还恶毒又愚蠢。 事实被戳穿之时,明明也是邕帝抛弃了这些棋子,然而活着的那步废棋居然会将个人的仇恨放到邕帝的白手套上。 明明下令处死他母亲的人是邕帝,玩弄他们的感情的也是邕帝,可赵睿安却致死都以为自己会被抛弃是因为其他人,而不是因为邕帝。 想到此处,赵衍桢不禁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这笑是在嘲弄着赵睿安,可又何尝不是在嘲笑着他自己呢。 前世的自己不也是这样吗?没有到事实摆在眼前,他都以为父亲最宠爱的是自己。 其实从前他从未想过要登上那高位,如果父亲从一开始就告诉自己他要将那个位置留给谁,他都不会如此怨怼。 可他的父亲,那个将他宠的如珠似宝的父亲却还是将自己推入了那场纷争之中。 让他站在了他们的对立面,让他成为了自己兄长登上那高位的踏脚石。 大概他唯一的仁慈只是在铲除了陈家的势力,在杀了他母亲和他身边亲近之人后,还留了他一命,只将他困于高墙之内,可这种困宥又何尝不是一种残忍呢。 如果可以他倒宁愿邕帝从一开始便将自己连同着陈家人一起杀了。 至少此后的日日夜夜里,他不用面对自己的至亲杀死了至亲的事实,更不用活的那般煎熬。 想到旧事,赵衍桢只垂下了眼帘,也将那一腔从前的心事掩藏了起来。 而在他心神不得安宁之时,一只柔软且温热的小手却试探性的放在了自己的手背之上。 他循着视线看过去,便见姜念娇正朝自己露出个温柔的笑意。 她是知道自己过去的人,正如自己也知道她的过去一般。 所以她是在安慰自己吧。 想到此处,赵衍桢虽心中仍有阴霾,却还是为了这点只有彼此才懂的默契而感觉到了一丝温暖。 而在二人默默相望之时,赵琅只突然发出一声轻咳。 “三哥,这李顺才说的疯癫之事确实是真的。” “既然如此,这位提供尸婴虫的内侍又为什么要杀了还没谋事成功的五殿下?”赵衍桢随后问道。 听得此言,那李顺才只摇了摇头道“这我就不清楚了,毕竟我也只是跟在五殿下身边伺候的老人,五殿下让奴才知晓的,奴才方才敢知晓,其他的奴才便是一概不得而知了。” 知道这李顺才此时大概是真说不出什么来了,赵衍桢只将目光又放在了皮岑平身上。 被压制着的清俊少年,此时已被两名侍卫一左一右的押在地上,竟是半分也动弹不得。 他似乎也没打算动弹。 他只跪在地上,似乎是打算就此用沉默来应对。 无论赵衍桢问他什么,他竟都不肯回答。 这人既然小小年纪便敢成为死士,想来也是个硬骨头,光用刑罚怕是一时难以料理。 况且此刻娇娇也在场,他并不想让娇娇看到太过血腥的画面。 故而对于那人的一言不发,他并没有采取什么逼供措施,他反而只对身边的人吩咐了一句“去内侍监查查,看看他身边是否还有相熟的亲人。” 听到这话皮岑平终于有了动静,他只嘶声开口道“没了,都没了!我的父母亲人都死了,我就是想入宫上位罢了。” 然而这话谁信呢。 赵衍桢只踱步来到这比自己小了好几岁的少年身前,温声道“上位有的是法子,你还小小年纪何必要走这么极端的路子,更况且你并非羌漠之人,又怎么可能会有这羌漠皇族才有的毒虫?不如你跟我说实话,我便答应你一件事好不好?” 少年听了此言却只道“那东西是我偶然得来的。” 这话便是连骗都懒得骗了。 赵衍桢也懒得再套话,他只起身道“你不说也行,我有的是法子让你张口。” 话音落下,他便要将人收押,毕竟他可没有忘记姜念娇手臂上的尸婴虫。 虽然赵琅说短时间内这尸婴虫不会发作,可他心里还是放心不下。 而在他反手握住姜念娇的手,想要带人离开时,内侍监那边很快便来了人,那人还弄来了一个手册,那手册之上显示的倒确如皮岑平所言,他是父母姐妹都已经死去之后,来京中寻亲却被他的远亲送入宫中净身的。 可若真是这样,这皮岑平何必如此紧张。 此时再要求证皮岑平的远亲显然已经是来不及了。 故而他打算先晾着此事,然而此时,却有人站出来轻声道“我是他的妹妹,他不肯说的我来说。” 说话间,有人已无形为出声的少女让出了一条通道,随后一名蓬头垢面,看起来疯疯傻傻的姑娘立刻便出现在了人前。 原是无动于衷的皮岑平见此瞳仁只微微一缩,这点表情变化自然尽数收入了赵衍桢的眼中。 看来这小姑娘多半没有说谎。 而皮岑平在她出来后也懒得再伪装,他只怒声呵斥道“小妹,你是不是傻!我不是让你不要出来吗?” “哥哥,反正我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我不想哥哥再为了我做任何事情了。”那少女却只低头绞着自己的手指头。 “哥哥不肯说的,便由我来说,我只是希望你们能留我哥哥一条命。他也是身不由己。” 第二百一十五章 命途多舛的兄妹 “我们原是云州县令的一双儿女,家中父亲因为牵扯进几个月前的粮草贪墨案而被高御史抓了起来,父亲因此死在了牢狱之中。” “母亲得知父亲的死讯,便也随着父亲去了,家产此时都被充没,留着我和哥哥无处可去,也无生计可讨,加之云州不久之后发生了大规模疫病,哥哥便想带我上京去寻外公。然而我们历尽千幸万苦到了上京才知道外祖父与舅舅也受了那贪墨案的牵连,只同样被罢了官,我们过去那里,自然也受不到什么关照,而且舅舅与一些羌漠人交好,只不时用一些消息来换取银两生计。只可惜随着官位一丢,这生计便也几乎要断了,恰在此时,那羌漠人看我哥哥十分机灵,便提出要送我哥哥入宫。” “我们自然不愿意,要知道哥哥可是我们胡家唯一的男丁啊,若是哥哥被净了身,父亲那一脉便算是断了香火,可是我舅舅嫌我们是累赘,只直接将我哥哥卖了出去。” “那些羌漠人为了迫我哥哥就范,只喂我吃了一种名为牵机的毒药,那毒药每隔一月便发作一次,若不得解药,便要毒发身亡。” “哥哥没了法子,又见我如此痛苦只得同意了他们的要求为他们卖命,之后他们便将哥哥改了名姓,安排着入了五皇子的宫里。” “哥哥怕他们再虐待于我,在入了五皇子宫中之后,便将我藏在了一个小石洞中。他不许我出来,只在晚间过来给我送饭。” 说到这里,皮岑平只突然情绪激动道“阿姝不要再说了!我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他似乎想挣扎起来,但很快又被他人镇压住了。 而他腥红着眼眶的模样,宛如面对四处绝壁的困兽。 被唤作阿姝的少女也愣住了,她轻声道“我……我不说了……” 话音落下,皮岑平主动开口道“是……都是我干的,为了阿姝我什么都可以做。我答应过母亲要好好照顾妹妹……可是我没有做到。” “是我害了阿姝,上京的路上我也没能保护住阿姝……” “投奔了外公之后,我还是没能护住阿姝……甚至因为我的缘故,阿姝还被逼着服下了牵机毒药。” “他们明明答应过我,只要我按照他们的指示做事,便会给阿姝解药,可是一月之后还有一月,一月之后还有一月。那毒根本没有穷尽日,阿姝只能靠那一月相隔的毒药暂缓毒性。”提起此事,皮岑平的眼眶已是通红。 “而我如果不想阿姝有事,便只能替他们继续办事,而且从入宫之后我便已经没了退路。” “所以对于此事我其实也已经麻木了,我只是想阿姝活着,毕竟我什么都没了,如果阿姝再出事,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支撑下去。” “可是就在这个月,那与我联系的羌漠人突然与我断了联系,我找不到他们了。” “当我意识到我可能成为弃子之时,阿姝也大概率活不下去之时,我便只想着报复,我要报复一切能报复的人。我不能让自己与阿姝就这样白白死了。” “可惜我找不到那群羌漠人,所以我还利用了赵睿安报复了我舅家,之后赵睿安出事那天也是我在那马的身上动了手脚,从那位姜小姐被拉下去之后,我便进去趁机对赵睿安又补了几刀。我骗跟我同来的那些宫人说这事由我担责,他们觉得我十分仗义,只说要替我伪造现场,我自然顺水推了舟,之后他们打算将马车驶向山崖,然后半路跳车,只可惜马儿受了惊,只将他们也一并送下了山崖。” “你们一定以为他们是无辜的吧?可在我看来。他们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他们口口声声说计划着要杀了五殿下,可他们根本就没有这个胆子,毕竟他们若真有这个胆子,便不会在五殿下发号施令坑杀他们的同胞之时,选择成为对方的帮手了。” “如果他们真有这个胆量反抗,便不会为了讨好那人,变着法子替赵睿安计划出那些恶心的事情施加在阿姝身上了。” 说到此处,皮岑平的脸上显出一分嘲弄又厌恶的微笑。 “每次我看着你们计划这些事情的时候,我就恨不得将你们千刀万剐。” 而在他述说着自己的计划时,这宫里的众人只个个低着头,似乎都有着什么不能言说的愧疚。 “阿平,我……我不知道她是你的妹妹,那日我若是知道了,即使发现了她,我也不会出声让殿下知道她的存在。”先开口说话的是一名同样清瘦的小内侍。 然而皮岑平却只是冷冷看着他“知道了难道你们便不会动手了?若果真如此,那为何每次赵睿安让你们对自己的同胞动手之时,你们却还是照做呢?” 皮岑平的话,只彻底让现场噤了声。 虽然他们没有说那叫做阿姝的少女到底经历了什么,然而依照姜念娇对赵睿安的了解,这少女被赵睿安发现后的遭遇也绝对是十分可怕的。 而且这少女没有身份,只怕就算去告状也是投告无门,反而要被人当做奸细抓起来的。 这种情境之下,发生什么样的恶事也都变得不足为奇了,而且当恶意统治着人性时,人在那种高压的恶意里也会变得性情扭曲起来,他们会为了自保残害同胞,也会将上位者那里得来的恶意压力再施加到下一层人身上。 在欺凌弱小不用付出代价的情况之下,即使真正迫害他们的人明明是上位者,但他们却只会因为无法承受反抗上位者失败后要赔付的代价。而选择欺凌弱者。 皮岑平或许也是因为看到了这一层面的缘由,故而一直也从未与这些人达成过什么联盟。 “既然你都能利用假身份入宫,你当初为何不让你妹妹也当成宫女进宫,如果不是被分配在赵睿安宫中,她也不用经历这些。”姜念娇轻声道。 “没用的,她是贱籍女子,这层身份,从我舅舅将她卖入娼门后便改变不了啦,即使她用假身份伪冒自己是良家子,可她胳膊上的那个贱籍标志也是洗不掉的,宫里的嬷嬷一查身体便能知晓她的身份。” “可我不想阿姝待在那种地方,我也信不过我的舅舅,更不信那些人,我只有亲眼看着阿姝吃了解药,我才能相信,我只是没想到即使如此。我还是护不住她。我真是这世界上最没用的哥哥。” 皮岑平说起这些时,眼底里所有的光芒都已经彻底熄灭。 “不是这样的,哥哥已经做的够好了,阿姝一直都知道的,只要能跟哥哥在一起,阿姝吃再多的苦也不怕的。” 那脏兮兮的少女只压抑着哭声靠近了皮岑平。 那皮岑平也只有面对着那少女的哭声时,原本死寂的神色才有几分动容。 赵衍桢知道这皮岑平的那股心气大概都在面对着少女时被全数耗去了,故而他只让两边的侍卫松开了对皮岑平的压制。 皮岑平也得以回抱住哭的泣不成声的少女“不,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照顾好阿姝。” 任由他们哭了一阵之后,赵衍桢还是决定将这件事的处理方案交给御史台。 得知赵衍桢还是要将自己哥哥交出去,阿姝自然十分不满“你不是说了不会杀我哥哥吗?” “我是答应了这事,可是法令不可废,我不可能任由一个杀人凶手逍遥法外,而让无辜之人,蒙冤不白。”赵衍桢轻声道。 阿姝闻言只高声道“你们都是骗子!” 随后她只拦在了皮岑平的身前,她仿佛是想借此护住皮岑平。 “况且比起他自己的安危,你哥哥一定更想你好好活在这世上吧。”赵衍桢又出言道。 听到赵衍桢这话,一直没有说话的皮岑平像是听懂了赵衍桢话里的含义,他轻声问道“难道说,你们有法子替我妹妹找到那群羌漠人?” “何必要找他们那群饭桶,有我在什么毒不能解。”一直没有说话的赵琅只突然大言不惭道。 皮岑平这才转头看向那羌漠与邕地混血的少年。 看到少年的模样,他显然也有些相信了“你真能帮我妹妹解毒?” “是,你妹妹吃过几次解药了?”赵琅煞有介事的问道。 “五次。”皮岑平小声道。 “你们这是幸亏遇上了我,也幸亏那伙贼人被连根拔了,不然等你妹妹再吃五个月,她便该去地府见阎王了。” 听到这话,皮岑平顿时一惊,他显然并没有想过这一层面的问题,也不知道那所谓的解药不过只有拖延毒性发作的作用。 “反正之前有个小伙子也吃了牵机毒药,眼看着是要死了,不过在我的妙手回春之下,我如今已经研究出了解药,之后慢慢排毒,我便能还你一个崭新的妹妹。你要是不信我,之后去了御史台的大牢,记得去找一个叫做焚梅的青年打听打听。” 赵琅说的如此信誓旦旦,皮岑平此时显然也已经有几分信服了。 “若果真如此,还请九殿下救救阿姝,只要能替阿姝解毒,诸位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第二百一十六章 与赵衍桢订下亲事 “哥哥,阿姝不要离开你。” 眼见着皮岑平都已经搞定了,没想到这名叫阿姝的少女此时倒是不依不饶起来。 不过赵衍桢心里也清楚能解决这麻烦少女的人大概也只有他哥皮岑平了,故而他只特意留了时间给那皮岑平去说服少女。 解决了皮岑平的事,也确定了害死五弟的真相,他只看向一旁的姜念娇道“娇娇现在可放心了?” 姜念娇还在唏嘘这两兄妹的遭遇,听到赵衍桢的话,她方才回神点了点头。 不过她跟赵衍桢是一样的心思,同情归同情,可犯了错,就该受到处罚。她更不会因为这同情便让莫霞平白背上莫须有的罪名。 故而她点了点头。 随后赵衍桢便拉着姜念娇离开了沧澜宫。 而离开沧澜宫之后,他只拉着姜念娇去了赵琅所在的兀垣宫。 赵琅起初还不肯走,毕竟处理了皮岑平的事,他如今还没去抓那尸婴虫呢。 不过到底是胳膊拧不过大腿。 赵琅还是被他自家哥哥提拎着先给自己未来的嫂嫂解除尸婴虫带来的毒性。 而赵琅解除那尸婴虫毒性的法子也相当邪门。 他只先给姜念娇取用了一些麻沸散,随后又用消过毒的刀片,在姜念娇的手腕开了个小口子,那口子打开后,殷红的鲜血混合着那些胡乱抖动的尸婴虫开始渗出体表。 这画面看起来竟有些分外恶心。 之后赵琅又从一个白玉寒冰的盒子里取了一条蚕子一般大小的肉白虫子放到了姜念娇的手腕之上。 那虫子感觉到鲜血与那尸婴虫之后,便慢慢的吞食着那些黑色的尸婴虫。 而且为了吃到更多的尸婴虫,那白色的虫子只也跟着往那表皮方向钻了进去。 虽然姜念娇早在这之前便用了一些麻沸散,此时两只胳膊根本没有力气,但姜念娇看着那虫子往皮肤表层的方向钻去,还是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如今的她只是想想便觉得浑身都疼得十分厉害。 然而就在此时,一双温热的大手却覆盖在了姜念娇的眼睛之上。 “娇娇,可是还疼?不用害怕,一切很快便会过去的。”赵衍桢温柔的出声安慰道。 赵琅可见不得这两人腻歪,他只连忙道“我给嫂子的用药可是足量的,她要是这样还能感觉到疼,那我赵琅真是白研究了这么多年。” 姜念娇也确实感觉不到疼痛,因为她此刻整条手臂都是没有感觉的,她只能出声解释道“我不疼的,就是看着那东西往肉里钻,下意识觉得有些可怕罢了。” 话音落下,姜念娇又一把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扒拉开赵衍桢的手道“还有,你别蒙着我眼睛了,我闭着眼睛瞎想,好像比亲眼看到那东西往肉里钻还要来的更为恐怖了。” 听了这话,赵衍桢只能松开盖在姜念娇眼睛上的手。 随后在姜念娇又要下意识去看那蛊虫钻到何处之时,他只突然伸手捏住姜念娇的下颌,并且将她的脸颊转向自己。 二人视线相接之时,姜念娇觉得自己像是溺毙在了一汪春水之中。 那人无一处不精致,无一处不引诱着自己靠近。 姜念娇莫名觉得有些羞涩。 而就在这两人唇近相贴之时,一旁的赵琅忍不住轻咳一声“二位休息一下哈,我还在这里呢,你们可别带坏小孩子了。我可是很纯洁的。” 听到赵琅这话,两人只同时别开了眼,不过赵衍桢还是出言对赵琅道“你可以转过身去。” “哼!三哥你这不是欺负人,这可是在我的宫里耶,我为什么要转过身去。”赵琅立刻反驳道。 姜念娇也是有心欺负赵琅,故而她只帮着赵衍桢,笑意盈盈道“殿下可千万别被九殿下诓骗了,我们九殿下玩的可比您花多了,当初我在太医院找苏止柔时,还曾好几次看到过九殿下与小宫女玩亲亲游戏。而且还不止一个哦。” 姜念娇这话一出,便如平地炸出了一声惊雷。 赵衍桢立刻便瞪向了赵琅,赵琅见状自然想开溜“三哥,你听我狡辩,呸!解释!那都是误会,肯定是嫂子看错了。” 然而赵琅是什么德性,赵衍桢怎么可能不清楚,只不过是这小子平时没在赵衍桢面前收敛了许多罢了,而赵衍桢也没亲眼见着,便也由着他去了。 如今听到赵琅与小宫女玩这种游戏,他自然便不得不管了。 “看来阿琅也到了该娶老婆的年纪了,母后正想着操办晚辈的婚事,我明日便与母后亲自说说,我想母后定然也十分乐意操心阿琅的婚事。” 一听到赵衍桢这话,赵琅立刻发出哀嚎,而在姜念娇看着二人斗嘴皮子的功夫里,那只吃完尸婴虫的肉蚕蛊虫也准备出来了。 赵琅倒还算敬业,一边与赵衍桢求饶的功夫里,他还一边注视着那蛊虫的动静。 如今眼见蛊虫将要爬出来了,他自然是将那结痂的口子只再次弄破了,随后待整整大了一倍的蛊虫爬出来时,他只又立刻替姜念娇在手腕上涂了一些草药膏。 有了药膏的加持,流血的伤口倒是很快便止住了血。 不过因为麻药的药性还没消除,姜念娇此刻的手上仍是半分知觉也没有。 甚至托了他们二人刚才斗嘴的缘故,她在等待期间,也根本没什么心思想着那蛊虫。 不过此时天色仍是昏黑,虽是在宫里,赵衍桢还是将姜念娇送回了毓秀宫里。 因为姜念娇如今年岁也不小了,毓贤妃自然也更加想为自己这侄女相看亲事,故而她只有意将姜念娇又留在了毓秀宫小住了一阵子。 她想的原是给姜念娇和陆知章制造些机会。 可谁成想,姜念娇与陆知章这边八字都没一撇。 赵衍桢那边倒是先出了幺蛾子,据说赵衍桢病倒了,害得还是相思病。 这病从来只听人说有女子害过。谁能想到那位三殿下居然也会害这种病。 不过三殿下向来都是个体弱多病的,况且没病入膏肓之前,这位三殿下为了那红颜便不惜触怒天颜。 一时之间人人只感叹这三殿下倒真是个痴情种。 然而作为被痴情种暗恋的红颜的姜念娇却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是想过自己与赵衍桢大概率会在一起的,但她真没想到,是用这种方式。 如今千般不同意赵衍桢娶姜念娇的敏皇后竟也只能乖乖束手就擒。 竟是主动来找毓贤妃,甚至每日晨昏定省之后,她都要特意留着毓贤妃明示暗示着让毓贤妃带着姜念娇来看看自己的儿子。 毓贤妃自然只是装傻,如今大势在前,眼看着陈家大房就要倒霉了,她怎么可能将自己的侄女嫁给赵衍桢。 故而任由敏皇后如何明示暗示,她只做不知。 然而随着外界传出赵衍桢越发病入膏肓,该来的却还是来了。 敏皇后那边她可以装作不知,但邕帝这边她却是推辞不了的。 在听到邕帝说要将自己侄女嫁给赵衍桢时,一向对邕帝的话唯唯诺诺的毓贤妃也不免惊讶出声“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 “衍桢到底也是我的孩子,我虽不能许他皇位,可我也是希望他能得些幸福的。他也没求过我什么。”邕帝对于毓贤妃倒是半分也不隐藏自己的心思。 然而毓贤妃听了此言,心头也不免无名火起。 她只轻声道“殿下的儿子是儿子,臣妾的侄女难道便不是侄女了吗?殿下既然都打算对付陈家了,为什么还要拖着娇娇去下这趟浑水。” 她声音不高,可听来却是句句扎心。 “我何时是这个意思,况且让她嫁给衍桢难道还亏待了她不成?我就算不把皇位传给衍桢,日后他也会是个王爷。” “至于你那侄女,当初你替她求着嫁给那陈靖淮,最后面不也是没成?况且我瞧着她对桢儿也是有意的,咱们何必要棒打鸳鸯。”邕帝在此事上倒是罕见的有了些耐心。 可毓贤妃显然仍旧是不想松口的,她只说自己也为自己侄女物色了一人选,那人正是陆知章。最后两人争执不下,只能将姜念娇召了过来,并且问姜念娇的意思。 在未来的大腿赵衍桢与前夫之间,姜念娇的选择自然是赵衍桢。 于是不久之后,姜念娇与赵衍桢的婚事便又由帝王在板上钉了钉子,而他们的婚事正订在赵念泽与那徐氏女大婚的三日之后。 而这场婚礼之所以时间相近,又办得如此急促。则是因为邕帝以为自己的好儿子赵衍桢是真害了什么相思病。 可看起来病秧子一般的赵衍桢也就是在自己父皇母后面前装装样子罢了。 实际上的他招猫逗狗,身子骨根本没有半点毛病。 倒是毓贤妃似乎有些因为姜念娇的选择而生气了。 之后姜念娇小住了一段时间,便又重新回了姜府。 恰好关于五皇子的案子也已经开始了重审,洗清了罪名的莫霞自然是从上京府衙出来了。 而为了庆祝莫霞出来,也为了让莫霞与姜芝早日相认。 在莫霞出狱的那日,姜念娇与陈嫤年只拖着姜芝去给莫霞接风洗尘。 第二百一十七章 母女相认 而接风洗尘的地点就定在了康平坊的有家酒馆,这间酒馆随着各方江湖势力被大力打压,各方小团体被逐出京城之后便生意趋于平淡。 便是从前还能接济一些落魄江湖侠士登台卖艺的台子上,如今也只剩了舞姬歌女颂着这一世太平。 便连店里的装修都做了大的改动,不过这里的老板倒是一直没换。 听说是莫霞与陈嫤年过来,那又添了几两肉,新白了几丝发的酒馆掌柜只笑着亲自过来迎接。 莫霞与酒馆老板是旧相识了,当初莫霞来京寻找自己女儿线索之时,便受过这位老板收留,此时他们二人自然要话更多。 老板一边将人往早就订好的包间领去,一边顺口问起莫霞道“莫女侠,我看您在京城,也留了一段时间了,如今可是找到女儿了?” 老板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场中只刹那沉寂。便是大大咧咧如陈嫤年,也觉察到此话不妥,她只不断朝着店老板使眼色。 那老板自然也收了声,不想此时却苦笑着摇了摇头“不找了,或许是我和辛童这一世没有母女缘分吧。只是可怜这孩子生死未卜,也不知在哪里受苦。” 她这话一出,陈嫤年立刻安慰道“莫前辈,您别这样想啊,说不定您女儿被好人家收养了呢。” 莫霞只淡笑道“但愿如此吧。” 随后几人便陆续进了包间。 在佳肴上桌之后,陈嫤年只主动先起了身,她只朝着莫霞举了一杯酒道“今日是我师傅从牢狱之中出来的日子,我在此先敬师父一杯,愿师父从今往后平安顺遂,体泰安康。” 话音落下,陈嫤年只举杯将酒一饮下肚,莫霞自然只起身相应。 此后众人敬过一轮,便连滴酒不沾的姜芝也要举酒相祝时,莫霞却是压住了她的杯子道“我知你不会喝酒,你便别用酒敬我了吧,咱们以茶代酒也是一样的。” 话音落下,莫霞只泼了那杯酒,随后为姜芝换上了新茶。 对于莫霞这赤裸裸的偏心与照顾,姜念娇与陈嫤年显然都见怪不怪了。 虽然私底下陈嫤年也议论过,只不知自己这师父明明是江湖侠女,为何反而似乎与那内向胆怯的姜芝显得更为亲近。 不过她倒也不计较此事,毕竟她就是无脑挺姜念娇,反正姜念娇做什么,她就跟着做什么。 如今姜念娇跟姜芝关系不错,她自然也懒得去找姜芝的茬。 姜芝倒是一如往常的秀气,她只小小声道“这杯茶我敬莫前辈,也祝莫前辈来日无苦厄,生世承平。” 话音落下,莫霞只含笑点了点头,三人敬过一轮后,莫霞方才开口道“这次该是我谢谢几位才是,若不是你们为我前后奔忙,此次我莫霞怕是要含着不白之冤,不得善终了。” 他这话意落,其他人自然只是推辞。 然而莫霞却又是话意一转道“我莫霞能有幸结识诸位实在是我的的福气,只是这世上总没有不散的宴席,过段日子,我便打算离开上京了。” 听得莫霞这话,陈嫤年先惊讶一声“师父,你这是又要去别处寻找辛童的下落吗?” 莫霞听到这个名字,神色却显得万分疲惫,这段日子在那牢狱之中,莫霞虽然后来听了姜念娇的话,只先认供,倒也免除了许多刑罚。 但往那牢狱里走一遭,这原就清瘦的妇人似乎又徒然老了好几岁。 明明也才不过四十上下的年纪,然而眼前的妇人却似是五六十的老妪,便连从前她那双明亮的眼睛也似乎蒙了尘。 她似乎是轻声感叹道“不找啦,是我太过执念,那孩子只怕已不在人世,我也该放下啦。” 陈嫤年连忙抢先道“既然师父都放下了,那为何不留在京城?我可以给师父养老送终。” 听到陈嫤年这话,所有人倒都噗嗤笑出了声,便连莫霞也轻笑了声“师父如今还好,养老送终便不必了。况且漂泊了这么多年,我也想家了,我想回淮泰山城了。日后你若是想我了,也可以来淮泰山城,等我安定下来,我会给你们去信的。” 虽然莫霞说的如此风轻云淡,但陈嫤年显然还是十分舍不得莫霞离开的,便连一直不善表达的姜芝此时也不免跟着偷偷叹了口气。 只有姜念娇却仍在犹豫着要不要告诉莫霞实情。 而如今得了莫霞要走的消息,虽然她说日后会去信,可依着自己和姜芝的性子,这一别之后,彼此之间怕是再难相见。 故而犹豫一番,姜念娇还是主动开了口“莫霞前辈其实我今日过来也是有个消息要告诉你,不过这消息我也不知道对你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什么事?你直接说吧。”莫霞笑着接话道。 姜念娇闻言却是看了姜芝一眼,随后她才轻声开口道“莫霞前辈可还曾记得当初在牢狱之中时,你曾问过我有关我妹妹姜芝的事情?” 莫霞听到这话,也是神色一愣,不过她还是微微点了点头“自然记得,我在姜芝的腿上看到与辛童相似的云纹胎记。” 姜念娇也跟着点了点头“我那日只说辛童是我继母于瑟的女儿,那是因为她骗了我,也骗了我爹。” 在众人大惑不解之时,姜念娇只将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她的确生了个女儿,然而那女儿却不是我爹和她的亲生女儿。那女儿是于瑟和她前夫的孩子。” 提及此处,姜芝只垂下头去,他想说姜放是自己的亲爹,可想想若让自己姐姐知道自己父亲在正室还在世时便与别的女人,还是与一个有夫之妇来往,还有了自己这个私生女,姐姐怕是会更难过。 故而出于愧疚与负罪感,姜芝没有出言反驳姜念娇的话。 “前段时日于瑟出事,她的女儿来找过于瑟,于瑟在临死前,只将自己这些年做的事全都放在了那簪子之中。” 话音落下,姜念娇的目光只又重新落在姜芝的身上“阿芝,你并非于瑟的亲生女儿,更不是我父亲的女儿,你是于瑟捡回来的孩子。” 听到此言,所有人都是一愣,姜芝更是石化在原地,可她什么都没说。 或许从以前她心里便有过这样的疑惑吧。 良久后,她才轻声道“她为什么要捡我?” 见她只是发愣,不似是难以接受,姜念娇便又再次开口道“因为她自己生的女儿有很明显的羌漠特征,他的前夫是羌漠人,如果将这孩子留着她怕保不住自己的孩子,而且她恨我父亲。” 剩下的姜念娇没再多言,然而众人各自心里都如明镜一般。 姜芝似乎很快便接受了这样的说辞,于瑟对她实在不算好,他们之间也并没多少母女情分,于瑟对她更多的是利用,只是从前因着母女血缘这层关系,姜芝虽然心知肚明,却也只能默默消化,于瑟带给自己的那种心理创伤之苦。 “这么说,我只是个捡来的孩子,那姐姐也不是我的姐姐咯?我们连一丝血缘关系都没有。”姜芝垂头苦笑一声。 “阿芝,你若愿意认我这个姐姐,我自然永远都是你的姐姐,我说这些也不是为了赶你离开我们家,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的亲生母亲在哪儿。” 说完这话,姜念娇的视线又重新落在莫霞身前“阿芝除了有一个相同的云纹胎记,我后来还在于瑟那里找到了一把写着童字的小长命锁,莫霞前辈可以看一看这锁是不是你曾留给辛童的东西。” 莫霞闻言自然激动,姜念娇便从怀中取出了一方白色绢帕,而那绢帕正包裹着一把已经生了绿锈的老旧长命锁,透过斑驳的痕迹,她还是能辨认出那锁上写着的正是童字,而这枚锁也正是自己当年那早亡的丈夫亲手替女儿打下的。 这锁可以说是除此一把,再无别的相同的命锁了。 想到此处,莫霞只突然泪眼斑驳的抬头看向姜芝“辛童?” 她从以前便觉得这女娃儿与自己有一种特别的吸引力,她从以前便对这女娃儿有种莫名的心疼。 从前她不明这份感情从何而来,然而如今这一切倒似乎都有了因由。 被唤出声的姜芝显然也有些愣住了,故而在莫霞唤她第一声辛童之时,她只是不知所措的低下头去,没有吭声。 毕竟她已经当了十多年的姜芝,对自己的认知也在十多年前说成型,如今有人突然告诉她自己的亲妈不是自己的亲妈,亲爸也不是亲爸。 虽然她对莫霞也有好感,可真要立刻开口叫莫霞母亲,改名叫辛童她显然还一时有些难以适应。 “阿芝,你是不是恨我当初丢下了你,你是不是怨我,是我不好。”莫霞出言自我责备道。 姜芝却只是默默看着莫霞,好半刻后,她才轻声道“我没有怪过你,更没有怨过你,你能来找我,我很高兴,我只是一时没法接受这样突然的事情罢了,莫前辈不如再给我一些时间,让我好好理清楚这其中的是非曲直。” 莫霞虽然望眼欲穿,不过却还是尊重了姜芝“好,我给你时间,你慢慢想。” 第二百一十八章 敞开心扉 从莫霞的接风宴上回来,原本话就少的姜芝,眼下倒似是话更少了。 姜念娇一时也拿不准姜芝的心思,她只能出声解释道“阿芝,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觉得你跟莫霞前辈都应该知道事情的真相,不管你们做出什么选择,我都是尊重你们的决定的。” 随后,姜念娇只又颇为不好意思的补充道“当然不管你选哪一边,你也会一直是我的姐妹。” 听到姜念娇这话,姜芝却是突然轻笑了一声“阿姐,其实我并不是很难过,说出这话,阿姐或许会觉得我很坏,可是我其实甚至有点解脱,以前听人说自己是母……于瑟带进姜府的小拖油瓶,姜大人却待我那般好,我心里是愧疚的,是觉得自己不配的,后来听说自己是于瑟与姜大人的私生女,我的那份愧疚却又转向了阿姐,我觉得是我和于瑟的缘故才让姐姐和姐姐的母亲变得不幸。也是因为这层缘故,所以姐姐当初才会无视我吧。” “说实话,于瑟其实待我也不好,我那时候就常常在想,若自己的母亲是姐姐的母亲该多好,是莫霞前辈该多好,是与姐姐毫不相干的任何人都好。如今我果真不是她的女儿,姐姐知道了这个消息,心理会不会好受一些?” 听到这话,又见姜芝满面认真神色,姜念娇不免在心中叹息,自己这妹妹果真是全天下最温柔的妹妹,想到从前种种,她轻声道“阿芝,我心里其实从未恨过你,即使那时候,我也只是觉得不该与你有所交集。我一直都知道你跟于瑟是不同的两种人。” “况且我母亲的事也并非你的过错,甚至连于瑟也不过是身不由己罢了。” 毕竟从一开始抛弃于瑟的人是自己父亲,为了权位选择自己母亲的也是自己的父亲。 明明彼此都已是他人妇,他人夫。 姜放却还想着鱼和熊掌兼得,若非姜放当初执意要与于瑟再续前缘。 于瑟大约也不会走上这条道路。她们一家也不会夫离子散。 若非自己父亲执意扭着于瑟不放,自己母亲大概也不会因为他们的这段感情而含怨离去。 姜念娇从前一直不明白自己姨母为何会说自己那继母其实也很可怜,如今想来,若没有前生她对自己的迫害。 于瑟在即使知晓内情的外人看来倒也的确是个可悲之人,纵然她也有可恨之处。 可这一切都不过是身不由己,命不由己罢了。 听到姜念娇的话,姜芝有些惊讶,毕竟阿姐与于瑟一向都是水火不相容的。 可如今听来,她倒也似是放下了。 不过人死如灯灭,往日不管好的坏的,倒也的确不该再过多追究。 姜芝轻声道“只是父亲若是知道自己疼爱了这么多年的女儿其实也并非他的亲生女儿,他怕是不知该如何难过吧。” 姜念娇闻言却只是冷声道“那是他该得的。” 甚至带些恶念想来,姜念娇其实还挺想知道,姜放若是知道自己爱了十多年的人只想着他去死,他疼了十多年的亲生女儿原来跟他毫无血缘关系,他会是个什么反应。 毕竟这么多年的漠视与责备,以及自己母亲的不幸,这个人都要负很大的责任。 若不是她身上还流淌着姜家的血脉,她与姜家一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她是真恨不得由着姜放自取灭亡。 不过过去的那些旧事显然都不能深想,毕竟只要她还是姜家人,她也不可能与自己的父亲彻底翻脸。 此后车轮滚滚,车夫只将马车拉回了王留坊。 到达姜府之时,天色已经擦黑。各户只也陆续挂上了红灯笼,而宵禁的更鼓更是陆续敲响。 姜念娇与姜芝回府之时,姜府也正刚刚备下晚饭。 自从于瑟之事后,姜放便明显消沉了许多时日。 他对于瑟后知后觉,用情很深,但却手段不正,如今想来倒也是咎由自取。 而或许也是怕见人思起于瑟,加之政务繁忙,姜放这段时日几乎都少有与自己的两个女儿同席吃饭的时候。 只今日他却是主动等着她们过来了。 毕竟如今姜念娇都已经与五殿下订下了婚事,他如今也该为姜芝好好择一门相配的婚事了。 而这些时日,也有一些同僚明里暗里暗示过几次。 这其中甚至还不乏一些豪门贵胄。 不过他倒并没想过要拿姜芝的婚姻去换取什么利益。 如今随着于瑟一死,他的这份心思便越发的淡了。这孩子可是于瑟如今唯一留在世上的孩子了。 而且这孩子性子怯懦又柔弱,本就不是会争之辈,若真嫁去那种豪门贵胄之家,她那性子怕不免要被人吃的骨头渣都不剩。 毕竟不是谁都会像自己一般去呵护于她的。 故而比起豪门贵胄,还是那些小官小户更好拿捏,只要自己不出事,姜家便能是她最大的倚仗。 所以考虑到这一层面,姜放这段时日相看各家公子之时,只将品性放在了第一位。 而经过初步筛选,他心中也已经有了几个合意的人选,如今他只要寻个时机让那几位公子过来再由姜芝来选出合她自己心意的夫婿。 故而出于这一层考虑,他也必须同姜芝说起此事。 姜念娇与姜芝来到正厅,见到姜放显然都大感意外。 二人愣了片刻,姜念娇先开口叫了一声爹,姜芝愣了片刻,也才跟着姜念娇怯生生的叫了他一声爹,那神色似乎与姜放十分生疏。 看着姜芝那怯懦生疏的模样,姜放只觉得又心疼又无奈。 不过他还是没有多说。 反而是姜念娇主动开口道“爹,你今日怎么有空与我们一同用餐了,这几日是不忙了吗?” 听到姜念娇的话,姜放只淡淡点了点头,随后他又目光锐利的看向姜念娇道“你喝酒了?” “喝了一点点。”姜念娇答道。 听了这话,姜放立刻便皱起了眉头训斥道“女孩子家家的,怎么如此嗜酒?而且还玩的这么疯,都快宵禁了才回来,你也是要嫁人的人了,怎么还这般不知收敛?若是被三殿下知道你是这么个性子再闹出一回退婚之事,我看你也别嫁了。” 姜放几乎是下意识便出言训斥了起来,他与姜念娇的相处模式似乎从一开始便如此注定了。 姜放只在训斥过后又突然想起那三殿下曾对自己说过的话那是在他发现于瑟这么多年来都是在利用自己之后,他请求对方不要把于瑟的事情透露出去之时。那青年也对自己说了一个请求,他求自己对姜念娇好点。不说多宠爱在乎这个女儿,至少也该对她多点耐心与信任。 姜放其实是个不大能在乎别人感受的个性,真正牵动过他情绪的人也只有一个于瑟而已。 故而姜高氏也好,她生下来的女儿姜念娇也好,他其实都是不大在乎的,可他不管再如何不在乎,那少女也到底是自己的女儿。 如今自己反而要一个外人来提醒自己应该对自己女儿好一点,这倒也显得讽刺了。 所以不管是想到了自己有求于人,还是心里真有了那么一丝波动。 姜放都不再多说了。 姜念娇倒早习惯了姜放的斥骂,反正事到如今十几年都过去了,那些缺失的东西她也不指望再能要的回来。 故而她只也立刻反驳道“三殿下与爹爹你可不同,我是个什么性子,他怕是比爹爹还要来的更为了解。既然他在明知我是这样的人的情况下还是选择了我。那这一次他定然不会轻易选择放弃。” 姜念娇也不知怎的只下意识便替自己肯定了赵衍桢对自己的喜欢。 此刻的她甚至是真心的觉得,这世上不会有谁更清楚他们彼此的狼狈与不堪。 往日姜放面对着姜念娇的顶嘴,多半已经出言斥骂了。 然而今日的姜放却显得分外沉默。 姜念娇也是不免有些奇怪的看向自己父亲。 姜放却在此时突然开口道“若他能待你始终如一,你倒是个有福气的。” 他倒是真心如此觉得,毕竟若非真心喜欢姜念娇,他其实犯不着替自己掩盖这些,更不必说他还处处护着姜念娇。 这些付出便是自己这个做父亲的也未必能做到。 不过他虽一方面觉得姜念娇找到了好夫婿,可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赵衍桢的这点好与喜欢来的太为古怪。 那赵衍桢很明显也不过是个薄情寡恩之人越是与他相处共事,便越是能感觉到那种如沐春风表象之下一切都能算计的凉寒与冷漠。 可就是这样一个看不出真心假意的人,却只对自己这女儿表现出了他所缺失的另一面。 当然这也不排除那赵衍桢与姜念娇还有别的自己所不知道的交集,毕竟在他看来,即使他娶了姜念娇,也不会为他带来实际利益。 故而这句话提醒是真的,肯定也是真的。 然而姜念娇却是第一次从姜放嘴里听到肯定句,虽然这肯定句还加了前提,但这在姜念娇看来却也足够古怪了。 不过想到姜放与赵衍桢有合作,这点怪异感便又被全数熄灭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坦白身份 而姜放显然也并不关心姜念娇,他很快便又将话题转向了姜芝。 “阿芝,你大姐如今的婚事也有着落,接下来便该轮到你了,前段时间,也有几位同僚只问起了你的情况,又说起自己府里也有几个年岁相当的小子,我便也替你去相看了几个小子,我觉得这女子挑夫婿最重要的还是得看夫婿的品性,故而我倒也相中了几个品性不错的小子,我打算来日挑个时间让你私下相看。” 听到姜放这话,原本还在想着今日发生的事情的姜芝立时便闹了个大红脸,她只小小声反驳道“还是不必了吧。” 毕竟自己又不是姜放真正的女儿,她又怎么好如此坦然的接受他的好。 然而姜放却以为她是在害羞,故而姜放难得板正了面孔,不过他的声音却是比较温和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事迟早得提上日程,更况且我也知道你害羞,故而我并不打算让你与那些小子们立刻见面,第一面自然是由我与那些小子们来应付,之后我会给你留一个小窗,你便在那里偷偷打量便是了,若是有相中的,你便告诉爹爹,来日我再邀约那家的小子。” 听到姜放这话,便是都已经习惯了姜放偏心的姜念娇都忍不住心里发酸。 这是个多称职的父亲啊,相亲这种事几乎都快成了他一手包圆了。 姜芝似乎也能感受到姜念娇的情绪,她只下意识朝姜念娇望了过去。 不过姜念娇很快便转了情绪,甚至为了表示自己不在意,她只还往姜芝的碗里夹了一筷子肉“阿芝,你多吃点。” 姜芝看着碗里的肉和姜放的脸,只是默默叹了口气。 她是真的很想跟姜放坦白,可她也不想姜放难过。 在姜家,姜放大概算是对她最好的人了。 可是这种事情她难道能瞒一辈子吗? 姜芝思来想去,这顿饭竟都吃的索然无味。 好在吃饭时本就讲究食不语,故而尽管开席前,姜放与姜芝说了许多话,然而等到真正开席之后,三人却是再没说一句话。 一时之间,饭桌之上唯余沉默,姜放显然不是个心思多么细腻的人,用过饭后,他便打算离开。 而整顿饭都在天人交战的姜芝也终于做下了自己的决定。 “父亲,我有话想同您说。” 乍然听到向来沉默寡言的姜芝说有话要和自己说,姜放停下了脚步。 姜芝看了一眼其他人,姜念娇知道她脸皮子薄,还是做不来在众人面前完全说出自己的身世。 故而姜念娇只挥手示意众人都退下,随后只把室内的空间留给他们父女。 而在室内彻底清静之后,姜芝只突然扑腾跪在了地上。 姜放见她下跪,只惊声道“阿芝你跪在地上做什么?有什么事你直接跟我说啊。” 姜芝听到姜放的话却并没有站起来,相反她只是朝着姜放郑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随后她才轻声开口道“阿爹,我……我不是您的女儿。” 姜放并不知道于瑟的谎言,故而他只以为姜芝是在介意自己的身份,故而姜放只柔声安慰道“阿芝,不管你是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在我心里,我也一直是把你当亲生女儿看待的,你不必过多内疚,我想为你选门好亲事,也是不想让你母亲担心你。” 听到前半段,姜芝原本还有些感动,但听姜放提及于瑟,她便知道姜放还是没有搞清楚此刻的状况,故而她只直接开口道“我的意思是我的母亲也不是于瑟。” 听到姜芝这话,姜放的面上一沉“谁跟你说这种话的?” 随后姜放很自然的想到了姜念娇“是不是你大姐跟你说这种话的,她说什么你难道就信什么?” 姜念娇此时并没有走远,听到姜放突然提到自己,心底不禁冷笑一声,她这父亲倒真是一猜一个准。 而姜芝显然也没想到姜放会立刻猜到大姐的身上。 她只微微怔愣。 而她这一短暂的沉默,看在姜放的眼里便如同默认,姜放此时不免神色一沉“难道真是你姐姐同你说的这些?” 他张口便对着门外侯着的姜念娇唤了一声滚进来。 姜念娇可没料到他们的坦白局还得把自己也牵扯进来。 不过出于想看姜放知晓真相后的模样,姜念娇还是走了进来。 她只做满不在意道“父亲叫我进来做什么?我觉得我应该也没犯什么错吧?” 姜放却只是冷着脸道“你对你妹妹说她不是于瑟的亲生女儿?” “是,她不止不是于瑟的女儿,也更不是你的女儿。”姜念娇有意刺激姜放,此刻说话更是不留情面。 “你……你说这些话,到底意欲何为?你眼里就这么容不得你妹妹吗?”姜放显然被气的不轻,此刻只厉声质问道。 在他看来这话定然是姜念娇为了哄骗自己妹妹离开姜府编的假话。 不想姜念娇却是神色平静道“我没想做什么?不过是将她的身世如实告诉她,顺便替她找到了亲生母亲罢了,至于她要怎么选择,那都是她的事。” 但这话听到姜放耳里却成了姜念娇心肠恶毒的明证,而且看姜念娇那副模样,分明是半分悔悟的意思都没有,姜放当即愤怒的朝姜念娇差点甩去一巴掌。 一见着姜放的巴掌摔过来的时候,姜念娇也没闪躲,她只冷笑着用那种看仇人一般轻蔑的眼神瞪着姜放道“怎么?这是又要打我?你打死我好了。” 姜芝见状也连忙高声叫道“父亲,你不要打阿姐。” 而姜放也在此时蓦然想起赵衍桢的告诫,想到这一层面,他终于还是放了手。 他指着门口道“你给我出去!回青澜院里好好思过,没有我的准许,不许出门半步。” 听到这话,姜念娇更是冷笑“我不过说句实话,您这就禁足我了?您不会以为我是为了哄着姜芝离开姜家才这么做的吧?” 姜放没有说话,他只是冷冷瞪着姜念娇,但他的眼神却分明告诉了姜念娇,他就是这样想的。 姜放会这样想,姜念娇也并不意外。毕竟从小到大他不就都是这样看自己的吗? 每次不问青红皂白,不管她是与于瑟争执也好,是与姜芝不和也罢,在姜放眼里,她永远都是犯错的一方,他不是没有智商,也不是没有判断力。 他只是对自己没有耐心,也不想去了解罢了。 从前她还会难过,会为了引起他的注意,亦或者为了赌气故意落实他的口风。 然而如今她甚至连赌气的心思都没了。 “您放心,对于姜芝我还犯不着,毕竟我和姜芝之间从来也不是主要矛盾。毕竟对不起我母亲的人又不是她,我拉一个小姑娘撒什么气?”姜念娇冷笑着道。 姜芝此时也连忙替姜念娇解释道“父亲,阿姐告诉我的都是实话,她也从没有对我用过什么手段,甚至之前有好多次都是阿姐出手救了我,是我自己不想欺骗父亲。” 眼见着二人如此说话,又觉得到底是家丑不可外扬,他终于还是没有挥手叫家丁进来带走姜念娇,他只冷着一张脸道“到底怎么回事?” 见姜放的情绪归于平静,而姜念娇却不吭声,姜芝只能小声开口道“之前我们结识了一个叫莫霞的前辈,那前辈为寻爱女一路寻到了京城,那之后陈嫤年收留了这位莫霞前辈,而莫霞前辈在之后也发现了我的腿上有一个与她女儿一模一样的胎记,她当时就怀疑过我的身世,只是因为仅凭胎记并不能证明什么,所以那时的他什么都没说。” “直到后来于瑟出事了,她留下了一枚古琴簪子,那簪子里有一张纸,那纸上正记录了我的身世,之后阿姐还找到了莫霞前辈留给我的长命锁。” 姜放听到此处,显然仍旧不想承认姜芝的身世,他只再次开口问道“你怎么证明你所知道的都是真的?而不是有人在蒙骗于你?” “您若是对她的身份还有所怀疑,大可以去御史台问问看,没准,那边还留着于瑟留给自己女儿的那张纸条。”姜念娇只在此时开口道。 “于瑟亲手留下的信总不可能也是假的吧?” “对了,她的亲生女儿如今就在大牢之内,父亲若是不信,也可以去问问她,不过那女孩儿肯定也不是你跟她的孩子,因为那女孩儿是个羌漠混血儿。” 听到这里,姜放只一把倒座回原来的交椅。 姜念娇能说到这个份上,那大半便不再是胡诌了。 只是他没想到于瑟居然连这个都是在骗自己的。 十多年来的夫妻情分,如今瞧来竟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竟都是一场笑话。 从前他伤人心,更伤了姜念娇母亲的心,可从没想过,自己有一日也会为枕边人如此伤筋动骨。 这大约便都是报应吧。 姜念娇看着姜放那副颓然神色,只觉得心底一片漠然。 毕竟那些谴责的话说的再多又有什么用?难道他姜放都不明白吗? 故而考虑到这一层面,姜念娇也不再多言,她只直接拉着姜芝离开了正厅。 第二百二十章 封王开府 姜放在前夜得知了姜芝的身世之后,明显颓唐了不少。 而且他或许也真去查了姜芝的身世,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姜放似乎都刻意避开着姜念娇与姜芝。 而姜芝心里也明白姜放多半是对自己也失望了。 故而姜芝在莫霞打算回淮泰山城时,还是选择跟着自己母亲一起离开了。 在离开前夕,她显然是想与姜放好好谈谈的,只可惜姜放并没有给姜芝这个机会。 故而姜芝只留了一封书信给姜念娇,并拜托姜念娇将书信转交给姜放。 姜念娇自然如实照做了,在当日她只将那封书信交给了姜放便离开了。 听人说姜放在收到姜芝的那封辞别信后,只在书房将自己关了整整一夜,谁也不知道姜放在想什么。 姜念娇也并不关心这些。 毕竟人都是相互的,再热的血遇上冰雪也会凉透,即使是父母儿女之间也没有例外。 而父母止于子女的冷漠,也总有一日会回馈于其自身。 更何况,她与姜放之间又何止只是冷漠。 若不是她真的姓姜,且与姜放流着相同的血脉,她倒也真想如姜芝一般离这姜府越远越好。 可惜她没什么选择的余地。 而日子如庭前的落花骤逝,随着姜芝一行人的离开,姜念娇的日子似乎又趋于平淡,甚至常跟姜念娇往来的陈嫤年这段时日也很少过来看姜念娇了。 听说这一次是她大哥从云州回来了。 而且这位大将军似乎还打算在留京期间亲自解决了陈嫤年的婚事。 故而被自家大哥按头相亲的陈嫤年自然是没机会来看姜念娇的。 而姜念娇也因为之前放了陈靖淮的鸽子,觉得身份尴尬,加之听说这位大哥性格古板,对自己的印象并不好,之前听说自己三弟想娶姜念娇时,他便极力反对,故而想到这些层面,姜念娇也不好在那位大哥的面前晃悠。 故而这段时间以来,姜念娇竟真是留在家中一副乖乖待嫁的姿态。 当然在这期间她也还是出去了一次,不过那也只是因为赵念泽在承平坊的王府落成的缘故。 邕朝的皇子离宫封王基本都是在婚事订下不久之后才开始下旨,虽然这些皇子的王府其实多半早已竣工。 但在没有成婚之前那王府多半是不可能入住的。 而听说邕帝这次封了赵念泽为梁王,封地在南梁,那里不算顶富庶之地,倒是十分低调。 反观三皇子赵衍桢则因为与姜念娇的婚事除了被封为晋王,封地更是被封在了晋阳,那里可是富得流油的地界,而且除此之外,他的王府竟也只被安在了王留坊,要知道这可是离圣人最近的地界了,而那王府的占地面积都快赶得上一座小皇宫了。 看着这样悬殊的对比,纵然连日来颇受打压而如惊弓之鸟一般惶惶的陈家大房,如今也觉得受到了一些安慰。 不过这种封赏,姜念娇与赵衍桢显然都不意外,毕竟重生前赵念泽可是未来的皇位接班人,迟早有一日他将富有四海,此一时的封赏倒也的确显得不太重要了。 况且如今陈家也还没被彻底扳倒,如今对三殿下的大加封赏便更像只是对陈家的安抚罢了。 姜念娇到达承平坊时,梁王府前已是落满了车驾,这其中有许多是与赵念泽交好的官吏,除此之外,听说赵念泽的泰山,以及未来的梁王妃也一道过来了。 姜念娇下车之时,正恰好看到赵念泽正在亲自迎接着一名气质如幽兰的冷美人从车驾之上下来。 虽然赵念泽看起来对这美人并没什么欣喜之意,不过倒也没摆什么臭脸。 他只十分绅士的搀扶着那美人儿下了马车,之后三人只一同入了梁王府。 姜念娇晚了一步,倒没与赵念泽打上招呼,不过想到他们虽是表兄妹,自己如今显然也不喜欢他了,可有关京城的那些流言蜚语,还是让人尴尬。 故而她也没跟着一道凑上去,之后她在将东西交给府里的管事之后,便自去寻了个席位就坐。 不想落座之时,一名并未见过的小丫鬟却说什么自己小姐想见她。 她虽不知道想见自己的小姐是谁,不过却还是跟着过去了。 倒不成想,跟着那丫鬟走到一处花园之时,她竟然见到了苏止柔。 今日的苏止柔换下了往日太医局的医官服饰,只穿得一身白茶色襦裙,更挽了发,戴了几样朱钗首饰,虽然她容貌在美女如云的上京只是普通,然而那股温柔沉静的气质却是此间少有的。 见了姜念娇过来,苏止柔只笑着主动打招呼道“姜姑娘。” 姜念娇只对着她也露出个浅淡的笑容道“苏姑娘怎么一个人在这后花园里待着?” 苏止柔只轻声道“其实我今日本是不想过来,不过大殿下非要让我先过来看看我们以后的居所,我也就过来了。” “不过我听说那位徐家小姐今日也过来了,我想我们今日一起碰面,怕是不免尴尬,便想着在此躲一躲了,更况且我也不是善交际的性子,若在那大厅里待着,倒不免似是个呆头鹅了。” 听了她的自我取笑,二人只皆是会心一笑,姜念娇见她孤身一人,自己也不想去那大厅应酬,而且这后花园十分僻静,也没人过来,她便打算陪着苏止柔在此待上一待了。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问苏止柔对这新居所什么感受时,花园一旁的假山小径处却传来细碎的轻语声。 二人正想着不知是哪家的小姐突然跑到了此处,便见一名素白衣裳的冷感美人正被自己丫鬟搀扶着也往花园来了。 不过因为姜念娇与苏止柔正在花林里,有林木遮掩,故而那冷美人与她的丫鬟倒一时没有发现姜念娇与苏止柔的存在。 反而是姜念娇透过花木,几乎一眼便认出了那美人儿似乎是徐家的那位千金。 想到苏止柔与她乍然相见怕是不免尴尬,她便也拍了拍苏止柔的手,只示意苏止柔跟着自己躲到了一处假山之后。 苏止柔虽然不明所以,却还是按照姜念娇的指示照做了。 而他们不过刚刚躲到假山后,便见那小姐也看见了他们刚才座过的那处秋千架。 这大小姐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随后竟是指着那秋千道“我们便去那里歇会儿吧。” 得了冷美人的吩咐,她的丫鬟自然便领着她过去了。 二人坐定没多久,那美人儿便捂着帕子轻咳了起来,配合着她苍白的脸色与瘦弱的身形,也能看出这美人儿是个身子骨不大好的。 “大小姐,梁王殿下真是英武不凡,我瞧着他与您竟是十分般配,您都不知道您刚才跟梁王殿下走在一处时,那些闺阁千金不知有多羡慕小姐呢。”美人儿身边的小丫鬟见自己家的小姐一座下,便叽叽喳喳的说着自家小姐与赵衍桢刚才接触时的事情,看得出来这位小丫鬟情绪激动,而且对那梁王印象不错。 只可惜正主听了这话,面上却是没有分毫表情,她只冷冷道“你有什么好高兴的,他自英武不凡又与我何干。” 丫鬟不解道“可梁王殿下是您未来的夫婿啊,我们女子不都是指望能许一门好亲事嘛。” “好亲事?那梁王在你们眼里难道便是好亲事了?”不知为何,这位徐家小姐在提及赵念泽时,只似是带着几分嘲弄之意。 她这番表现,倒是与其他女子截然不同,便是她身边的丫鬟显然都不能理解她,那小丫头只轻声道“梁王殿下英武不凡,少年了得,不知是多少京中少女的梦中情郎,能嫁给梁王殿下难道不是好事吗?” 听那丫鬟提及此处,徐家小姐反而咳的越发厉害了,她只苦笑一声“小兰,你也是不懂我的,我所求的从来不是什么少年英雄,更不是什么俊美郎君,我只是想求与一人一生一世一双人。” “那……那怎么可能?”小丫头显然十分不能理解,毕竟这种京中官家的圈子里三妻四妾是十分常见的,这是上位者的特权,也是他们身份地位的彰显,只娶一人的反而是极为少见的了。 然而那徐家小姐却只道“怎么没有,姜府的家风不就是如此吗?” “可姜府也没有年岁相当的公子啊。”小丫头只陪着自家小姐一起说着痴话。 “姜府自然是没有,可没有勋爵之位的寻常男子也是可以的。”徐家小姐只又道了一句。 小丫头显然极为善于泼醒自家小姐那点不切实际的幻想“小姐,咱们老爷也不是一般的京城小吏,那些寻常男子莫说配不上您,老爷不会考虑。便是老爷考虑了他们,他们得了老爷相助,难道您就以为他们会老实守着您一人了吗?这些人若有了翻身一日,也只会如这个圈子里的人一般继续三妻四妾。” 这丫头的话,终于成功打消了这位徐家小姐对话的欲望,好半刻后,她才道“那也比嫁给梁王好,小兰,我实在不想拿我的婚事当成他人的踏脚石。” 第二百二十一章 梁王府夜宴 “更况且我听说这次与我同嫁的那名医官,不仅是殿下的的救命恩人,还是她的心上人。” “只是凭着这两层关系,我便什么也不是。或许也不是什么都不是,毕竟我这病秧子迟早是要死的,他们自相爱他们的,我或许还能替他们当个障眼法。” 说到此处,徐家小姐只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一旁的丫鬟见状,连忙出言哄道“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们小姐花容月貌,谁见了不心动呢?况且是心上人又如何?” “我听说当今圣上不也曾有一位结发妻子,据说二人从前也是恩爱不疑,可那又如何呢?他还不是为了前程选择了当今的敏皇后为中宫,虽然说敏皇后与帝君感情不睦,却也还是生了三皇子。而且这后宫佳丽三千,圣上也没少宠幸。” “要我说梁王殿下也不会是例外,他既然选择了您,那便是选择了与徐家结盟,这也可证明他们之间的感情并没有那么牢不可破。毕竟梁王殿下若是真的喜欢那女子,大可以坚持只娶那医官才是。本朝也讲究一个两情相悦,如此一来或许还可传为佳话。” “可殿下还是选择了您,这不也证明了梁王殿下怕是并没有那么喜欢那名女子,说不定他只不过是出于恩情或者习惯才娶那女子呢?” 听得自家丫鬟突然议论起皇家事来,虽然她声音压得极低,徐家这位大小姐还是惶恐的看了一眼周围,直到确定没有人在此处,她方出言低声责备道“小兰,你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圣上一家的事务可是你能议论的?若是被有心人听到,不止是你,便连我也要遭受牵连。” 那小丫头被如此训斥之后,立刻乖乖道“大小姐说的是。不过兰儿如今说这些,也只是想告诉大小姐您如今不必想太多,您最要紧的还是顾惜自己的身子,毕竟只有身子好了,才有无限可能。” 或许是被这丫鬟说服,徐家小姐终于不再多言。 于此同时,一身群青云纹圆领袍服的赵念泽也只分开林层的木叶,往这处秋千架子边走来。 小丫鬟欣喜道“是梁王殿下过来找小姐了。” 听了此言,徐家小姐只得站了起来。 赵念泽显然也有些惊讶于这徐家小姐居然会在此处。 不过他情绪收敛的很快。 小丫鬟更是分外机灵的在给赵念泽请安过后,只对着赵念泽道“梁王殿下这是来找我家小姐的吗?” 赵念泽视线只无意的梭寻了一圈,随后点了点头道“对,这外面风大,徐小姐还是随本王一起去正厅里吧。” 那徐家小姐闻言也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二人瞧着竟似是相敬如宾。 …… 只待得这些人走远,苏止柔方才放开了姜念娇的手。 不得不说蹲在这后花园里听人墙角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干得来的,虽然她们也不是故意要偷听,姜念娇还是只觉得自己站起身子时,两条小腿已经麻的不像是自己的腿了,最后她还是扶着墙壁,方才得以缓和。 再低头看去,却见苏止柔仍是低头蹲在那里,姜念娇不免出声提醒了一句“苏姑娘,他们都走了,你可以起来了。” 听到这话,苏止柔方才点了点头。而姜念娇也伸手拉了她一把。 苏止柔面上显然正是郁郁之色,姜念娇自然也清楚她郁卒的多半是那位徐家小姐的事。 故而她只出言安慰道“我瞧着那位徐家小姐似乎也不是很满意这桩婚事,而且看那性子想来也是个不争不抢的,她为主母的话,你的日子应该会好过很多。” “不过她那丫鬟却不是个省油的灯,往后你可得多注意着些。” 苏止柔闻言只点了点头,随后轻声道“我倒没想到那姑娘居然与我有相同的看法。” “谁不想一生一世一双人呢?不过这也不是人人渴求便能得来的,尤其是这种官家小姐,她们既然承受了家族带来的便利,便也得承受家族的使命。莫说是嫁给不喜欢的人了,便是三妻四妾你也说不得什么?说了便是妒妇。”姜念娇此刻倒是小小共情了一番那徐家小姐。 不过好在她因着前世的经历以及自己父亲的事对男子早没了从前那种不切实际的心思。 至于她与赵衍桢,本也只是抱大腿的关系,他既然要娶她,她以后便当他是自己的上司。如此一来,三妻四妾们也不过就是同僚罢了。 她本也只是随口说说罢了,然而苏止柔却似乎是陷入了沉思。 于此同时,外面的喧闹声似乎更大了,有烟花自梁王府炸开,虽然如今尚只是白日,但那映着晚霞的烟花竟也别有风味。 为免误了宴席,姜念娇也懒得多说,只拉着苏止柔去了正厅。 正厅里正是歌舞升平,明艳的舞姬只在大厅中心跳着新编的舞曲,乐师们则在一旁拨动着琴弦。 而如今正是宾客满座,觥筹交错。 赵念泽显然一眼就看到了姜念娇与苏止柔。 苏止柔自然也看到了赵念泽,可二人视线相对之时,她只又突然别开了脸去。 赵念泽见状,只从一群与他寒暄的大臣里脱身,随后他只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苏止柔身边。 姜念娇还没开口,赵念泽便先一把拉过了苏止柔,随后温声开了口“柔儿,你随我过来。” 显然他是想拉着苏止柔去他身边坐下,然而此时那徐家大小姐作为正室尚且都没能座到她旁边,她现在若坐到了赵念泽的身边,那岂不是在打别人的脸。 故而苏止柔只试图将自己的手从赵念泽的手中抽出。 “殿下,我跟姜姑娘一桌便好了,恰好我们好久不见,我想与他说说话。”苏止柔轻声道。 然而赵念泽却是目光颇为警告的扫向姜念娇道“你们有什么好聊的,你忘了她之前是怎么对你的吗?你放心她,我还不放心你呢。” 见他这般说自己,姜念娇自然也起了坏心思,她只一把拉过苏止柔的手道“瞧表哥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跟苏医官感情可好着呢,况且那徐家小姐正看着你呢,你若拉着苏医官过去,那徐家小姐的面子往哪搁啊?” “要我说,表哥你真要想光明正大的跟苏医官好,那你便该只娶她一个才是,如今你既然两个都想娶,那便该一碗水端平,可别到时候反害人害己。” 说完这话,姜念娇便想拉着苏止柔离开,不想赵念泽却是拉着苏止柔的手不放道“柔儿,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苏止柔闻言只轻轻摇了摇头。 然而赵念泽压根不松手,眼见着厅里的视线都要落到他们三人的身上来了。 姜念娇却只觉得自己肩膀上被人搭了一双手,她正要甩开那人的手,却听得身后传来一人清浅的声音“娇娇,你可叫我一通好找。”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姜念娇自然知道来人是谁。 故而她没有甩开对方的手。 而身后的赵衍桢便也十分配合的站在了姜念娇身旁,他笑着只同赵念泽恭贺了几句场面话,随后便又对姜念娇道“娇娇,我之前不是让你等我吗?结果我过去时,你倒先走了。” 说完这话,赵衍桢明显便是想将姜念娇直接带走。 眼见着探寻的视线扫过来,姜念娇自然也只好松开了苏止柔的手,随后她竟被赵衍桢拉着座到了他的侧席。 赵衍桢身边的人对此倒是没有半分奇怪,毕竟赵衍桢与姜念娇的感情向来很好,而且过不了多久,二人也要成婚。故而姜念娇座到赵衍桢身边倒也没什么。 反而是赵念泽本想拉着苏止柔去主位座下,然而苏止柔却死活不依,众人的视线看过去时,那徐家小姐自然也注意到了那里的动静,看到自己未婚夫还没成婚便与另一名女子拉拉扯扯,她的脸上便更是一派死灰之色。 之后她没忍住便又是一阵低咳。 有旁席的小姐原本还是羡慕那徐家小姐,然而看到这种情形,他们此时倒也不免有些同情起这徐家小姐了。 这夫婿再好又如何,若他的心思不在自己身上,那便都是白搭。 也不知是那徐家小姐受不住众人的这种注视,还是受不住自己未婚夫与旁的女子拉拉扯扯,不过片刻,那徐家小姐便突然在自己的席位上晕厥了过去。 而随着徐家小姐的晕厥,赵念泽这才不得不松开了苏止柔的手。 “宴上可有大夫!”徐父焦急的问道。 赵念泽还没来得及回答,苏止柔上前便主动道“有,我就是。” 说完苏止柔便为那徐家小姐仔细诊起了脉。 之后她又让人将徐家小姐带去厢房,并且对着那徐家小姐一番急救,那徐家小姐这才悠悠醒转。 徐小姐醒来见到的便是刚才与梁王拉扯的女子,神色自然也跟着一黯。 不过她还是主动开了口“刚才是你救了我?” 苏止柔点了点头,那小姐便又接着道“你便是梁王殿下的心上人吧?” 没想到这徐家小姐会突然这样发问,苏止柔一时也有些尴尬,故而她只转移了话题道“徐姑娘,您这身子便是气血两虚,脾气郁结引发的病症,若按我说姑娘平日里还该是开阔些心思才是。” 第二百二十二章 重提旧事 “你为何不接我的话?你放心就算我嫁给梁王殿下,我也不会去破坏你们二人的感情。”说完这话,那徐家小姐便又轻咳了一声。 “不是我不想接小姐的话,只是我也不知该同您说些什么?”苏止柔只能轻声答道。 那徐家大小姐便道“你便同我说说你与梁王殿下是如何相知相识的吧,从前我在家中便爱听这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戏份。” 听了这话,苏止柔显然有些犹豫。 “怎么?你不想说?”徐家小姐突然出言问道。 苏止柔看了一眼徐家小姐,想了想,终于还是同那徐家小姐说了自己与赵念泽的事情。 “我与梁王殿下一开始并不是在宫中相识,我们是在兆丰遇上的,当时殿下满身血污,身受重伤,当地的乞丐受雇于地保,本是准备将他安排到义庄里等死的,但那日阿爹恰好经过,在发现殿下还有三两口气,便本着医者父母心,救下了梁王殿下。” “之后我跟爹爹照顾了他一段时间,他的身子骨便慢慢好了,只是他似乎对人十分戒备,也说不清楚自己的来历,我爹原以为他是流民,怕是父母都亡了,便想收留着他当养子,之后他也老实了一段时间,只是不想有一次在接近京城的路途上,他却失踪了,我们到处去找他,找了两天才发现了差点被人拐卖的他,那之后他被我爹救出来后,他便似乎对我们不再如此戒备,只又同我爹说出了他真正的身份。” “我爹云游四方,救病治人倒也认识一些达官贵人,之后我爹便托了一个信得过的达官显贵将大殿下还活着的消息传到了宫里。” “当时如今的圣上都以为自己的夫人与儿子早已遇害,知了这消息后他自然十分激动,只让人立刻将大殿下送进宫,确定了对方真是自己的儿子之后,圣上便又赏赐了许多东西给我父亲,还让我爹在太医局供职。” “之后入了太医局,又因着我爹曾于大殿下有恩情,故而我去后宫走动倒也并不奇怪。加之大殿下也常来找我玩,一来二去,我们倒是生了些情愫。” 苏止柔在说起自己与大殿下的事情时,只尽量一笔带过。 但即使如此,却还是有人被酸到了,徐家小姐的丫鬟小兰只低声道“我听着怎么像是殿下只是为了报答当年的救命之恩才娶您的啊?” 徐家小姐自然也知道自己丫鬟的恶意,她只立刻出言斥责道“小兰,你怎么说话的呢?” 小兰撇了撇嘴道“我说的本就是事实嘛,不过我要是救下这么个人,他来报恩,还是这等高贵出身,就算是当个侧室,我也该偷着乐。” 徐家小姐只又瞪了小兰一眼“你这丫头真是我平日里宠惯了,怎么这般口无遮拦,看来你也该受点教训。” 说完这话徐家小姐又面向苏止柔诚恳道歉“姑娘莫怪,她就是这么个脾气。” 好在苏止柔似乎也并不在意小兰那阴阳怪气的语调,她笑着摆了摆手,便准备起身离开。 只可惜徐家小姐却又再一次握住了她的手道“苏姑娘是在生我的气吗?” 苏止柔自然只能摇头。 不想那徐家小姐却又道“那苏姑娘能陪我座一会儿吗?也不知为何,我一见着苏姑娘,便觉得我两合该是姐妹。” 被徐家小姐拉住的苏止柔自然也不好离开,她只能陪座在徐家小姐的身边。由着那徐家小姐继续探听自己的事情。 而且那徐家小姐似乎是真将她引为了知己,一时之间苏止柔倒也脱不了身。 就算之后赵念泽亲自过去,那徐家小姐也只拉着苏止柔不放。 赵念泽遇到的从来都是自己表妹那种直来直去的性子,又几时应付过这种柔弱大小姐。 而且人家柔弱大小姐缠的还不是自己,却是苏止柔,一时之间,他倒真不知该拿对方怎么办了。 故而就算是赵念泽出马,当下却也只能无功而返。 直到宴会结束,赵念泽都是孤身一人坐在正厅里,看着他心不在焉的样子,姜念娇也有些疑惑苏止柔为何不出来。 不过这点疑惑很快便在回家的路上得到了解惑。 出门时,赵念泽本想去寻苏止柔,不想那徐家小姐看着是个冷冰冰的性子,但在刚才晕倒之后与苏止柔说了一晚上的话后,她却似乎是与苏止柔交好了一般,此刻二人手拉着手,说说笑笑的竟是好不亲密。 而且那徐家小姐上了马车还舍不得松开苏止柔的手,只又将人拐上了马车。 这架势哪有半分初时的自怨自艾,若是不知情的怕都要以为这两人怕才是一对。 想当然的,原该左拥右抱的赵念泽心下有多不满了。 故而他只轻哼了一声,走向那徐家的马车。 徐家小姐一见赵念泽过来,只无辜的眨了眨眼“殿下,您怎么亲自过来了,我们马上便回去了,您还有其他宾客要送,便不必招呼我们这边了。” 赵念泽闻言这才不得不看向那徐家小姐,虽然他心里想的是谁在乎你走不走。 不过出于以后还需用到徐家,他也只能轻声道“嗯,你如今身子可好些了?” 徐家小姐轻声道“多亏止柔刚才及时救我,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二人之后又寒暄了两句,赵念泽的视线自然也顺势落到了苏止柔身上,他只轻声唤道“阿柔,你这是要去哪里?” 苏止柔还没开口,徐家小姐便替苏止柔先说了出来“止柔要去我府上住几天。” 赵念泽听到这话,原本就是勉强挤出来的笑瞬时也黑了下去。 “阿柔,你先出来。”他低声唤道。 然而苏止柔并没有出来,反而是那徐家小姐先楚楚可怜的开了口“殿下,您是不想让我与止柔亲近吗?” 于此同时苏止柔也只探出头道“殿下,我只是随徐小姐过去替她调养一下身子罢了。您不必担心我。” 赵念泽闻言只微微皱了皱眉头。 可最后同意迎娶徐小姐进门的也是自己,如今二人交好,自己也该放心才是。 可不知为何,他心里只莫名有些不大欢喜。 而苏止柔说完这句话后,便放下了车帘。 这三人的情形,同时出来的姜念娇自然也看在了眼里,她不免疑惑这徐家小姐怎么突然便与苏止柔关系这般好了。 虽然她有前世的记忆,也知道自己这表哥不仅娶了徐家小姐还取了苏止柔,但苏止柔与徐家小姐的关系到底如何她却是不知的。 毕竟当初她算计苏止柔,偷鸡不成蚀把米,只被人拐去了花楼里,在那种地方虽然能收到一些三教九流的消息,可却收不到宫里的半点消息。 故而她对这两人的关系是并不清楚的。 身旁的赵衍桢自然也注意到了姜念娇的目光正落在那三人身上,他不禁古怪的笑了一声道“娇娇这是还放心不下我大哥?” 姜念娇回头看了他一眼“怎么可能?我是瞧着那苏医官好像跟徐家小姐之前也不认识吧?如今眼下,他们二人怎么好得像是一个人似的。” 听姜念娇问起这个,赵衍桢只道“这个我知道,娇娇若是想知道,直接问我不就好了。” 姜念娇闻言,这才转头看向赵衍桢,也是此时,她方才想起赵衍桢眼下是清楚苏止柔嫁给赵念泽之后的事的。 毕竟在那之前,他都还没出事,加之当时的他正是耳目众多。想知道些什么简直易如反掌。 而且若是不清楚这些事,他最后面又怎么能在赵念泽与苏止柔二人面前挑拔离间成功,致使自己大哥失了江山又失了美人呢。 故而她充满期待道“那你愿意告诉我嘛?” “当然愿意,不过在这之前你是不是也得许我些什么……”赵衍桢一双琥珀色的桃花眸只微微一转,显然又是在憋着什么坏。 姜念娇因为前几次,他都是让自己亲他什么的,故而她只以为赵衍桢这次也是想讨这等便宜,故而她只拉着赵衍桢到了马车一旁的阴影处,随后她踮起脚尖,只在赵衍桢的唇上印下柔柔一吻。 不过因为此时宴会刚散,人来人往的,她也不敢停留太久,在落下一吻之后,她便跟做贼似的左右张望,直到确定刚才没有人发现自己这边的小动作,她才小声问道“这样可以吗?” 她这突袭太快,赵衍桢一时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姜念娇见他不吭声,只得又道“现在人来人往的,咱们到底还是不好太过了。” 赵衍桢似是终于回过了神,他想说的其实只不过是一个情报还一个情报,不过好像能得眼前人主动献吻似乎也不错。 故而赵衍桢只是轻笑,倒没有出言解释,不然姜念娇若是知道对方刚才并没有打这种主意,还不得尴尬到钻地洞。 不过即使他没说出来,姜念娇看到他脸上的笑也觉得有些古怪了起来“你笑什么?” “没什么,娇娇随我上车吧,我送你回府。顺便同你说说苏止柔的事情。” 见目的达到,姜念娇自然也不再多言,她只跟着赵衍桢一起离开。 第二百二十三章 真情假意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透,如果放在平日里,这街上必然是不允许有人夜行的。 但今日梁王府夜宴早同宫里请过旨意,故而即使宵禁的鼓声早已落下,各家的马车却仍旧可以在街上通行。 甚至赵衍桢这一行的车后还跟着十几名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金吾卫。 而在赵衍桢那宽敞的雕花宝木马车之内,姜念娇正坐在赵衍桢左手侧。 她主动开口道“现在可以说说苏止柔的事了吗?” 赵衍桢点了点头,清了清嗓子道“我若没想错,那徐家小姐多半是不想他们二人安生的。” “她不是不喜欢梁王吗?不是追求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吗?”姜念娇轻声道。 “不喜欢我哥是一码事,但让不让他们在一起又是另一回事,你且瞧着今日她还没入门,大哥便已偏心至此,来日她还有苦头在后面呢。据我所知,前世大哥同时娶二姝之时,当夜是宿在苏医官屋里的。” “种种事情不一而足,这人心难免扭曲。而且徐家小姐本就因为常年缠绵病榻心境并不如何开阔,她既然得不到,自然也不会让别人好过。” “她要让别人不好过,难道不应该纠缠梁王殿下?”姜念娇有些不解道。 赵衍桢却是似笑非笑的望着她“你觉得是我大哥更好接近,还是苏医官更好接近。” “自然是苏医官。”姜念娇轻声道。 “这便对了,她接近苏医官,只将她引为莫逆,且处处维护着苏医官,这后宫和谐自然是好事,但太过和谐,却未必是好事。那徐家小姐只处处与我大哥争夺着苏止柔的时间,故而她在时,我那大哥是看她不惯的,便是死了,她也还是在她们二人之间埋了一根钉子。” “埋什么钉子?”姜念娇问道。 “徐家小姐迟早是要死的,她可不甘心当谁的踏脚石,故而在当王妃的那段时日里,她只还顺势替梁王府娶了许多侍妾,而且这些妾室多数都是官家小姐,她只以姻亲为纽带,说是替梁王开拓人脉。然而这些小姐却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苏医官得我皇兄宠爱,本就让这些皇子妃嫔不惯,可徐氏女生前又百般维护苏医官,如此一来,苏医官便更遭人妒恨了。你说待徐氏女一死,苏医官还能过安生日子吗?” “而且徐氏女死前还故意造了一桩误会,只让苏医官以为她的死与我大哥有关。” 听到此处,姜念娇也算明白了徐氏女的手段,虽然那徐氏女看似是不争的,可她背后是徐家,身边还有一个明显有一肚子主意的丫鬟辅佐,在这种情形之下,她只要替自己立个贤良名声就够了。 只要她上敬婆母,下友妻妾,占了一个仁义的名声,那么便是主动替夫君纳妾,外面也是要夸她心胸大度的,更何况这些女子还都是官家小姐,娶进门的理由,完全可以说是为了梁王的大业。 如此一想,便是姜念娇都忍不住要赞叹对方这手段。 虽然她如今早对赵念泽没兴趣了,可她还是忍不住想着若是自己当初能效仿这位徐家小姐一般以退为进,或许她表哥也不会视她为蛇蝎吧。 不过可惜自己是直来直去直惯了的性子,想想要一直与人虚与委蛇,她怕也是很难做到的吧。 “你在想什么?”在姜念娇想着从前的旧事时,赵衍桢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我在想若是我嫁给你,得给你纳几房美妾。”姜念娇自然不可能对赵衍桢说自己想起了自己的表哥,她只嬉笑着试探道。 “纳妾便不必了吧,后宫人多了也挺麻烦的,更况且过段时日,估计朝廷内就该焦头烂额了。之后你我的婚事定然要被推迟,来日也不知我们的婚事还能不能如期举行。” 提及此事,赵衍桢那双琥珀色的桃花眸里闪过一丝幽深的暗色。 旋即他又看向姜念娇似笑非笑道“来日我若出了什么事,我们的婚事便解除吧,娇娇大可不必守着我,若是我死了,你便跟你那良人好好过日子,若是没死,我会来接你的。” “不过只两点你得答应我,这第一件嘛自然是选谁都好,你不能同陆知章牵扯在一起,第二件则是在没有确定我死亡与否的消息时,你不能爱上别人。” 姜念娇没想到赵衍桢会说出这种话来,不过想到他们本就是合作关系,至多也不过是再加上点为彼此美色所惑的因由,他能允许自己去选择旁人或者也是某种程度上的大度与不在乎吧。 姜念娇笑着道“晋王殿下倒是会替我考虑,也果真大度。这第一条我想我是没问题的,毕竟重生前我跟陆知章的事您想必也有所耳闻,我跟他好,岂不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不过第二件事我恐怕没法肯定的答应你,毕竟人心难以算计,万一我遇上一个怜我爱我的好郎君,你说我能免俗不动心吗?” “娇娇可真是狠心哪,难得本王替你安排了一番,你却连这点要求都不能答应本王。”赵衍桢假意感叹道。 “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惯来没心没肺惯了,你若是不想我变心,便该自己下地狱时,也拉着我一起下去,不然我可真没法对一个朝夕相对的人不动心。” 听了姜念娇这话,赵衍桢只哈哈大笑,笑过之后,他方才定定的看着姜念娇道“娇娇这是教我不要对你放手?” 姜念娇只转头道“你想多了,我只是告诉你我既然做不到为你守身如玉,那也必然做不到为你守心。” 话音落下,姜念娇不再吭声,她只取过一本书籍翻看。 赵衍桢却道“既然如此,那这第二件事你便不必坚持了吧。我仔细想了想,觉得你说的也颇有道理。” 姜念娇可没想到赵衍桢居然会如此回答,她翻书的手一滞。 随后她只自嘲的笑了笑:果然都不过是逢场作戏,倒也不必当真。 只是虽然她心里有数,可真听到人家这么大方的答复,她心里反而有些许的不爽,一时之间,她只也暗忖自己这是犯了什么贱骨头病。 “殿下对我可真好,我若一点表示也没有,好像倒显得我多薄情似的,既然如此,那殿下放心,来日殿下若是遭了灾,我一定会去城隍庙里给殿下求个平安。” 话音落下之时,姜府恰好也到了,姜念娇便也准备下车。 赵衍桢却是拉着姜念娇的手道“本王可不信这些,娇娇既然要感谢本王,总得给点实际好处吧?” 姜念娇听了这话,心里兀自冷笑,此时她也不急着下车了。 她只反身座上赵衍桢的大腿,随后将手主动搭在了赵衍桢的双肩上,她低声道“你先闭上眼睛。” 赵衍桢闻言,却是定定望着姜念娇,半分闭上眼睛的意图也没有。 姜念娇见他不肯闭眼,只能自己伸手挡住赵衍桢的眼睛。 随后她只探上赵衍桢的嘴唇,随后对着那凉薄的唇角狠狠咬去,待咬伤了对方的嘴角,待那殷红的鲜血从唇角流出。 她便试图起身离去。 只可惜赵衍桢却是拦住了她的腰肢,竟想加深这个吻,姜念娇见状只奋力将赵衍桢一把推开。 随后重获了自由,她便匆匆下了马车。 好在此时,车夫已经将马车行到了姜府。 车夫一见这位大小姐居然自己出来了,连忙搬来马凳,供对方自己走下马车。 姜念娇心神未定的下了马车,只在回姜府的时候,又借着姜府门前的灯火看了一眼赵衍桢的车帘,然而赵衍桢此时却是根本没有出来看自己一眼的意思。 想到此处,她只恶狠狠的想着,来日她若果真嫁给对方了,她也要学那徐家小姐,给他一口气纳上十个八个的妾。而且最好个个都是那种不省心的主。 …… 姜念娇万没想到,赵衍桢的话,在这之后居然一语成谶。 十月初的时候,便是梁王府的喜事还没展开,一场疫病却突然在京中流行起来。 疫病初症者起初也只是腹泻,身体低热,然而不过三日之后,这些病者们便会开始腹胀,吐血,高烧不止,最后肚子涨大而亡。 谁也不知道这场疫病是如何来的,又会往何处发展。 毕竟按照往年的规律,这种大规模疫病一般都是大灾之后才会发生,然而今年邕地除了南方照例遭了水灾,其他地方基本上都是风调雨顺。更不必说京城这种金贵之地鲜少发生这种疫情了。 在京中便是有许多朝廷官员只也被这场疫病传染上了,无法之下,很多官员府上也只能封府。 而在此种情境下,早朝大会自然是不能再如往日一般开了。 基本上各府只除非有大事来禀,派几个要员在上书房里开小议会,平日里这些官员竟也都甚少入宫开大中朝会了。 而这次疫情规模不小,便连邕帝也为此下了罪己诏,只可惜无论是祖庙祈福也好,罪在朕身也罢,这场疫病在这轮番自省之下也没能得到消停。相反邕帝或许是太过操劳,反而在不久之后也突然病倒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太医局的来客 邕帝这一病,朝中自然还须得有人代为主持朝政。 而其中风头最热的人选便是梁王与晋王,毕竟一个为长,一个为嫡,且这两家背后都有一票支持者。 最后在双方争执不下之时,也还是由乾坤殿一锤定音,邕帝只将监国位置安排给了晋王赵衍桢,丞相姜放,御史大夫高毅忠,太尉陈方寰则为辅政大臣。 至于梁王则被安排着防守宫廷内外的防卫。 而也是因着监国之人为晋王赵衍桢,虽然陈家只与另外两家共同辅政,但这在其他投机者看来,这或许也是上心的一种表示,一时之间这陈府倒是风头无两。 而晋王有了陈家相助,只也将政事处理的井井有条,不过即使如此,赵衍桢也明显还是变得比以往要更忙碌。 而除了赵衍桢,若说如今最忙碌的部门或许也只有太医局的那帮医官了,他们如今正日夜忙碌研制着对抗疫病的药剂。 而平日里富贵的官家都得了这样的疫病,京城百姓自然便更不必说了。 一时之间,这京城内外只哀鸿遍野。 各府之间更是不通往来。 至于梁王府的婚事也因为这场婚事而向后推延准备另择吉日,如今梁王府的婚事都推后了,姜念娇与晋王赵衍桢的婚事自然也只能往后推延了。 守在家中的这些时日里,姜念娇除了处理姜家的内务,便也只能闲在家里长蘑菇了。 毕竟外面疫情严重,谁知道这出去一趟会不会便染上那种疫病。 不过或许是帝心倚重,姜高陈三家只也得了圣上恩旨,只允了太医局的太医常来三家看诊,消毒。 姜念娇迎着太医局的人来时,不想却在太医局的队伍里见到了重新穿着一身医官服饰的苏止柔。 看到她出现,姜念娇也不免好奇的问道“你不是已经从太医局出来了吗?” 要知道她如今是准梁王侧妃,而嫁入王府后,这太医局自然便也不能待了。 她如今出现在这里,倒教姜念娇有些疑惑了。 苏止柔听到姜念娇的问话,只微微皱了皱眉头道“是我同贤妃娘娘请了旨意,她才答应我暂时去太医局帮忙的,不过我的本意原是想着去民间看诊,可惜娘娘并不答应此事。没奈何之下,我也只能请到来王留坊的旨意。” 姜念娇对于苏止柔的这番话倒是半点也不意外。苏止柔向来都是医者仁心,如今局势不稳,对症的药方也还没完全研制出来,她会焦虑也实属正常。 而在其他太医们给姜府下人检查时,苏止柔只又出言同姜念娇道“如今宫里太医们也忙碌,恐怕之后没法子再大派御医过来了,不过姜高陈三家如今都是肱骨重臣,加之三家常要入议会,故而在此情形之下,殿下会在你们三家都留派一名御医,姜姑娘,等下留派御医之时,你可不可以将我留下来?” “算我求你了好不好?”苏止柔只出声恳求道。 “你留在王留坊做什么?”姜念娇却是不解的问道。 “我想去京城其他地方看看,如今这疫病最严重的也不是这些达官显贵之处,而是各家民户。”苏止柔只轻声道。 她这样一说,姜念娇便也明白了苏止柔的意思,甚至这一刻她是真心钦佩面前的女子。 毕竟在平常情形之下,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如今情势如此危急,她却还能如此不惧危险的一往无前。 不过钦佩归钦佩,姜念娇还是开口拒绝了苏止柔的请求“苏姑娘眼下可实在不好意思,我就算不为了你考虑,也要为了我表哥考虑,眼下疫病横行,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表哥若是知道我还任由你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他非戳死我不可。” “姜姑娘,我保证自己不会出事,宫里如今虽还没研究出对症的药物,然而已经有了大概防控措施。” “我只要按照防控措施做好防护就会没事的,而且到时候,只要你不说我不说,没人会知道这事的。姜姑娘你便答应我这一次吧,你答应我这一次,以后你若有事求我,我必定也不推辞。” 不得不说苏止柔还真是拿捏到了姜念娇的肋下三寸。 要知道虽然那逼着自己磕苏止柔和自己表哥cp的系统已经很久没有上线了,然而谁知道这系统会不会突然又在某一天还魂。 自己若是今日答应了她,来日那狗系统再逼着她干什么时,她可以直接求苏止柔去实施系统的计划。如此一来便也不用自己劳心费力了。 想到此处,姜念娇虽然犹豫再三,却还是答应了苏止柔的请求。 之后在这群太医们替姜家看诊之后,其中太医局的一名长者果然便同姜念娇说了上面的意思,而且这名长者似乎还得了监国的意思,只准备在姜家府上留下两名太医。 不过在那老者还没开始点人之时,姜念娇主动开口问了另外两家的情况。 在得到陈家高家也只派了一名御医的情况之下,她也只要了一名御医,而这名御医正是苏止柔。 见姜念娇点到的是苏止柔,那老太医显然觉得此事不妥,毕竟这位可是梁王侧妃,毓贤妃虽然应承了让她过来,却也特意交代了要让这位苏医官留在宫里。 故而他只轻声道“姜小姐此事怕是不妥,还请见谅。” 姜念娇却是主动开口道“有什么不妥的,苏医官嫁的是我表哥,我们正有姻亲关系,想来苏医官对此也会越发尽心,更何况我们府上未婚女子偏多,留下一名女医官,我们也能放心一些。” 太医局里女子并不多,除了千金科,能出任医官的更是极为少数,而疫病之时,千金科自然不在应征行列。 苏止柔这次能应征,除了自家传承并非局限在千金科以外,还有更大一层缘故是她与她父亲都是梁王的救命恩人,既然父女俩都是医者,苏止柔这才被允许破例在非千金科以外的部门当差。 那老医官本也是个古板之人,如今听姜念娇说起这男女大防,自然深以为然。 更加之这位千金还是晋王未过门的王妃,如今晋王殿下如日中天,自己这边的医官若真与这位准晋王妃发生了什么事情,那自己这边怕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故而一番权衡利弊之下,那老医官当下不但不再反驳,反而还出言夸赞姜念娇想事周全。 而待将那行医官送出去后,苏止柔便也得以留在了姜念娇的府上。 苏止柔显然不是个能闲的住的性子,在大概同姜家的家医说了如何防疫的情况下,她便准备离开姜府准备往城西方向而去了。 城西是普通贫民聚集的区域,也是疫情最为严重的地方,虽然官府也会发放一些免费汤药,布施一些米粥,但在太医局都还没有研制出对抗药物之时,那汤药其实也不过是起到一些心理作用。 苏止柔本来是想自己孤身一人前去城西,然而在听说疫者的死亡情况的时候,姜念娇只也提议要同去。 如今身在姜府,姜家小姐若是不放行,苏止柔也是寸步难行,故而双方在一番争执之后,只能是由苏止柔做了妥协。 而在去城西之前,苏止柔只除了让随她过去的人都各服了一碗祛毒的汤药,还给每人都安置了一个装有避毒作用的福袋。 如此准备了一番,苏止柔一行人便也往城西方向去了。 而越往西行,道路越荒僻,甚至有的家庭因为一家人都死的差不多了,而无人乞尸骇。 腐烂腥臭的味道并杂着汤药的味道,充斥在各种小街坊之间。 考虑到苏止柔手边也没有多少药材,人手也不算太多的缘故。 他们一行人便也准备先去翠翘二叔的药堂里。 而翠翘二叔的药堂仁本斋正是在城西方向。 当一行人到达仁本斋时,没成想,这仁本斋里此时正是人满为患,而且从那包围圈里还不时能听到砸碎东西的声音,以及破口大骂的声音。 除此之外,那仁本斋的大门口更是被十几名壮汉围着。 这情形一看就是有人来闹事了。 翠翘见到这情形哪里还能座得住,她只径直飞身跃出马车,随后踏过三三两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员的脑袋,随后只直接往仁本斋而去。 这不看不要紧,再看翠翘只差点没气的七窍生烟。 那十几名壮汉此时正一边砸了仁本斋里一切能砸的东西,一边敲锣打鼓的同外面的人说自己二叔赚那昧心钱,没有医德。除此之外那门口还放着几具显然正是得了疫病之人的尸首。 这些人倒晓得自己给自己绑个面巾,却将他二叔绑着往那尸首上推。 这疫病本就有传染性,纵然他二叔也是医者,可也架不住他们这般折腾啊。 故而在其中一人押着他二叔往那死者身上推搡时,翠翘只一脚将那人踢倒在了另一具尸体的身上, 同时她的另一只手,只一把拉过她二叔,往人群里送去。 摔座在尸首上的大汉在听到哗啦啦的响声时,只吓得尖叫着弹跳而起。 第二百二十五章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臭婆娘!敢动大爷我!你是不想活了吗?”说话间,那汉子只一个鹞子翻身便站了起来,当下他只一边口出恶言,一边朝着翠翘扑去。 然而那汉子不过刚刚近了翠翘的身,便被翠翘一个灵巧的下腰躲了过去,于此同时,翠翘只一脚踹在那汉子的脊背之上,那汉子身形不稳,只立时便摔在了地上。随后翠翘便一脚踩在了那汉子的身上。 那汉子原本应该也是个孔武有力的,可当他被翠翘踩在脚下时,他却只能如王八游浅池翻身无望。 其他十几人见了眼下情形,自然想要来解救自己的兄弟。 “十几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呸!下作!”翠翘只一掌劈开其中一人的靠近,一边得了便宜还卖乖。 这些人本也是有些拳脚功夫的,然而与翠翘比来倒是什么都不是了。甚至当下他们只连嘴皮子都没翠翘厉害。只被翠翘骂了个狗血淋头。 不过姜念娇到底还是怕翠翘双拳难敌四手,吃了这些人的暗亏。 于是,她只又让身边一同跟随过来的落花去武侯铺将这一坊的武侯叫过来。 好在京城每一坊里都有一个武侯铺,不过片刻便有一名身着武侯制服的壮汉腰配大刀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 他高声叫道“谁在这里闹事?” 待看清楚躺了一地的壮汉,以及一名双手叉腰,柳眉倒竖,骂人不带重字的小姑娘时,这名武侯一时之间竟不知自己到底该抓谁。 好在姜念娇倒是立马看到了那名武侯,她只立刻走到那武侯身边低声道“大人,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刚才这群无赖在我丫鬟叔父的店里闹事,不但砸了他的铺子,还险些要了他老人家的命,如今京中时疫盛行,正是需要大夫的时候,他老人家一没坐地起价,二没关门大吉,这些人却还来医馆门前碰瓷闹事,这要是传扬出去,岂不是要寒了医者仁心。” 武侯顺着声音望过去,却发现跟他说话的人是一名戴着帷帽的年轻姑娘,虽然当下他也看不清对方的样貌,但凭借着对方的衣着与声音,这名武侯也能很快判断出面前的女子是个贵家小姐,虽然他并不知道如今时疫盛行,这贵家小姐不在家里好好待着,却往这疫情最盛的地方跑是想做什么。 不过再看那躺在地上的几人,这几人也是面生的很。 倒是这苦主他却是认识的,老头是仁本斋的老板,也是这仁本斋的坐堂大夫。 这位大夫在他们棣塘坊里确是个口碑不错的。 哪怕是这些时日时疫横行,这老头也还是坚持坐堂,而且不止如此,他也还免费发放一些汤药,虽然这汤药起到的预防效果不大,但至少也是聊胜于无的。 故而考虑到这一层面,那武侯只点了点头,随后朝着那躺在地上的几人训斥道“你们是来做什么的?闹事吗?我可告诉你们最近一段时日里,街头寻衅滋事者不仅要被打五十大板,还要从城里逐出!你们眼下是想受刑吗?” 那几人一见到武侯过来,顿时都有些慌乱,不过那为首的汉子倒是相对镇静,虽然这官差目前只来了一个,但民不与官斗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故而那为首的汉子只一边扶着自己的腰,一边声色苦痛道“大人,您看我们几个兄弟像是那寻衅滋事的吗?您可不能因为对方是个女子就说我们是寻衅滋事之人。” “你们不是寻衅滋事之人,那你们来这里做什么?这仁本斋又是不是被你们砸坏的?”那名武侯依旧声色严厉的问道。 那汉子立刻匍匐在地上哭诉道“大人冤枉啊!我们哥几个确实砸了仁本斋,可这都是因为这无良大夫害死了我们的父兄啊。我们不过是来找他要个说法。他却不肯承认,还赶着我们走。一时之间我们才与他发生了争执。” 随后那汉子又一指翠翘道“谁料想这小丫头一上来便不问青红皂白对着我们兄弟几个便是一通毒打。” 说完这话,那汉子又往地上一磕头道“还请大人给我们做主啊。” 那武侯便朝仁本斋的王大夫招了招手道“事实是他们说的这样吗?” 翠翘二叔立刻摇头道“他们血口喷人!老夫从来没有诊治过他们,更不可能诊治他们那得了时疫的父兄,宫里如今尚且都还没研制出方子,我又怎么可能诓骗他人说我这里有什么方子呢。” “而且老夫在这仁本斋里十多年了,医的基本都是本坊的居民,这几人老夫更是从来都没见过。” 听了医者的话,众人只再次将视线落在那几人身上。 苏止柔此时也站了出来,她只对着其他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道“这时疫可是有传染性的,诸位还请回避一下吧。” 听到此处,那武侯都想走了,不过考虑到自己是在执行公务,他也只能勉强站在这里,随后对那些围观者道“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回去,真得了这瘟病,你们害得可不是自己一个。” 有了武侯的驱逐,这些人果然一个个跑的飞快。 待得街面上只剩了当事苦主,苏止柔方才掀开了其中一块白布,里面躺着的是一名五十来岁的瘦弱老头。 那老头浑身干瘦,只肚子却是涨得如同十月怀胎的大肚婆,且他的身体已经有些腐烂了。 她只仔细观察了一阵,随后方才开口问道“你们之中谁是他们的亲人?” “你又是什么人?”其中一名汉子高声道。 “我是一名大夫。”苏止柔轻声道。 “你?大夫?哈哈哈,一个妇道人家做接生婆的吧?就敢自称大夫真是笑死人了。”对面的男子们闻言只哈哈大笑。 苏止柔也不生气,她只转头对那武侯道“麻烦大人帮我问一问他们的基本情况。” 那武侯只想快点结案,而且看这几位小姐也是气度不凡,他自然也乐得配合。 而有了武侯的问话,这些人果然老实多了。 很快这武侯便从其中一人嘴上套取到了这些人的基本信息。 而其中自然也有关于这名老者的信息,据那为首的汉子说那老者是他的爹,而且他爹如今已经死了五个时辰了。 可从苏止柔的经验来判断这老者起码都死了一天了。 故而苏止柔冷声道“你说谎,这老者都死了一天了,如果他真是你父亲,你怎么可能连你父亲什么时候出的事竟都不知。” 翠翘此时也在旁边帮腔道“如今时疫盛行,尸体到处都是,你们不会是在路边随便捡了具尸体便冒充自己的亲人吧?” 翠翘这话倒是给人提供了思路。 随后那群人只又被武侯问了几个问题,眼见着是隐瞒不住了,那武侯也没了耐性,他只准备将这些人送往附近衙门里去。 可还没等这武侯开口,那几人便突然磕头,齐声招出了实情“还请大人饶恕,小的们真不是混事的,更不是什么街溜子。我们就是京郊的农户罢了,近些日子来,时疫一来,啥生意都不好干了,家里米粮也断了,我们京郊外户又不像城里还能吃上点免费药粥,为了活命讨生活,我们便也只能什么活都干了。” “恰好阅微堂的管事说要收拾这仁本斋的,便叫我们过来找麻烦了。” 听了这话,众人正想着怎么又扯出个阅微堂,便是那武侯也出言训斥道“笑话,他们阅微堂那么大一个药铺,还犯的着对这小小的一个药堂来下手?” “是真的,您不信,可以去叫阅微堂的过来。”那汉子连忙高声道。 眼见着事情越扯越大。 翠翘的叔父此时也只能主动开口道“想来都是一场误会,武侯大人,今日还要多谢您能过来调解,既然大家都没事,不如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那武侯听说牵涉到阅微堂,其实也不大想管这事了,要知道这阅微堂可几乎是垄断了这京城各家药房的生意,而且听说那阅微堂背后的老板似乎还与陈家有些渊源。 如今的陈家可是谁也得罪不起的。 故而在一番权衡利弊之下,那武侯只训斥教育了一番这些人,随后又让他们将那死于时疫的尸体抬走。 苏止柔倒是并不在意这些,不过因为一路行来,她发现大多数人家几乎都没怎么处理过那些尸体,故而她只细心交代道“这些尸体诸位最好不要埋于乱葬岗,若是有条件便还是用火烧了吧。” 听了这话,那武侯只道“这恐怕不妥吧?” “这位苏姑娘师从太医局的苏太医。这法子也是太医局在启用的,苏太医忙于研制解药,倒没时间出来,您是觉得太医局都没你们懂吗?”姜念娇自然知道在这事上还得听苏止柔的,便主动开口道。 听说这姑娘师从太医局,这武侯便已经有些犹豫了,虽然他也不确定这姑娘是不是太医局的,不过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这武侯也不好大胆质疑。 而苏止柔此时也同那武侯讲起了道理。 第二百二十六章 失败的宣传 “这位大人,我们要求将死去尸体焚毁,也是出于安全考虑。其实这次的时疫我们已经找到了缘由,这些人基本上都是死在一种蠹吸虫的感染之下。这蠹吸虫是一种寄生虫,他们寄生不过三日,便能令一个健康之人死去,同时他们在宿主死后也并不会随着一同死去,若不用火烧了这些尸体,这些虫子会通过各种途径再寻找下一任宿主,所以眼下最好的法子还是将死者用火烧了,如此一来,这病才不会感染更多人。” 苏止柔此时的解释,只更让那武侯信服了几分,其实之前也有上头的命令传下来过,只让他们将死去的尸体火化,可一来人手不够,大家都惜命。二来是大邕对于死者都是实行土葬,讲究一个死者为大,一把火烧了自己亲人的尸体,这岂不是不孝。 故而虽然上面是如此政令,但传到下面,却还常有人阳奉阴违,或者干脆不管此事。 不过好在这几具尸体想来都是无主的尸体了,故而那武侯也不犹豫,只连声应是,同时,他只又催促着那几人抬着尸体离开。 但出于安全考虑,苏止柔只又给几人分发了一些驱虫的药包。 待这些人离开后,众人方才随着翠翘的二叔回到仁本斋里。 此时那仁本斋里一片狼藉,那二叔只一边朝另外几人拱手道谢,一边招呼着躲起来的伙计开始收拾仁本斋。 “二叔,咱们刚才都差点揪出那背后捣鬼之人了,您干什么还放他们一马啊?您看看这仁本斋都被他们砸成什么样了?都这样了你还怎么做生意啊?”翠翘气呼呼道。 那二叔却只是摇了摇头道“你这小丫头片子,这么激动做什么?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道理,你当那阅微堂是我能惹得起的,如今京里药物定价管控基本都是那阅微堂的在操纵,他们阅微堂上从王留坊,下到咱们这棣塘坊,可都有分号。咱们这些小药房,除了跟在他们屁股后面走,可也没有其他法子了。而且听说这阅微堂的管事是陈家大奶奶的远方亲戚,咱们真要是跟他们对抗起来,那无异于以卵击石。” “这么说来那阅微堂规模还挺大的,你又是怎么招惹他们了?”姜念娇好奇的问道。 被问的二叔只叹了口气“我也不大清楚,不过我想这事大概跟我之前免费发放一些汤药有关。他们之前似乎是打算高价买卖这些药材的,结果被我这免费一发放,虽然这点药材,不过杯水车薪,影响不到大部分的生意,但与我同在一条街上的阅微堂的分号的生意却多少受到了影响。他们大概是看不惯我这点,所以才来主动找碴的吧。” 听到此处,三名女眷不免互相对视一眼,他们原本也是抱着借阅微堂的地方,宣传一下防控知识,顺便发放一些有效的免费药材的目的过来的,不成想这城西反而成了哄抬物价的地界。 而且他们眼下若是继续借助这仁斋堂,只怕还得让翠翘的二叔更添几分为难。 故而一时之间那原本的打算反而是开不了口了。 偏翠翘的二叔还不明所以的问道“对了还还不知几位恩人怎么称呼。” 翠翘见自己二叔问起这事,便主动介绍道“那位穿白衣服的是太医局的苏医官,穿湖青色裙子的是我家小姐。” 听到这二人的身份,那翠翘的二叔立刻诚惶诚恐了起来“不知二位来此,有何贵干。” “其实也没啥,这位苏医官听说城西如今情况十分严重,便想过来宣传一些力所能及的防控法子。如此一来在药物研制出来之前,咱们也能尽量减少一些不必要的死亡不是。” 翠翘的二叔闻言自然是大喜过望“这不正是好事一桩,别说借用我这边的医馆了,若是上面的知道了,只怕还得亲自过来护送几位呢。” “这倒不必了,我们家小姐做好事从来就不喜欢留名。”翠翘大言不惭的替姜念娇凹着大善人的人设。 姜念娇听得都快翻白眼了。她是才发现这翠翘是真能吹,她这一番话只哄的他二叔看她们的眼光都跟看见了活菩萨似的。 然而姜念娇能说她过来纯粹是怕苏止柔出什么意外吗? “姑娘们能借用我这仁本斋正是好事一桩,待我收拾干净后,我便为姑娘们张罗,你们但有什么要求只管吩咐便是了。”这翠翘的二叔也是个利落人,都不详细问问她们要干什么便应承了下来。 他这么爽快反而让苏止柔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要不,我们还是另外支个摊子吧,这事若让那阅微堂的知晓了,只怕又要来找麻烦。毕竟我们为了更好的宣传,还会发放一批免费药材。” 这话一落下,刚才就因为这事遭灾的二叔显然也有些犹疑起来。 然而翠翘却是一拍胸脯保证道“有我在,我看他们敢找什么茬。” “你难道还能一直护着你二叔不成?行了,咱们还是去外面支个摊子吧。”姜念娇主动开口道。 那二叔立刻道“这怎么行,二位此刻单独出去支摊,若没有官府的许可,只怕那阅微堂倒正可以借此生事,虽然我知道二位姑娘身份尊贵,那官府未必敢拿二位怎样,可去官府走一遭总归是不爽的。” “我们行好事,官府还找我们麻烦?这是什么道理啊?”翠翘闻言立时不满道。 姜念娇听说要去官府走一遭,心里便多少有些明白了。 眼下他们的确没有跟官府报备,私自开粥施药,遇上难缠的只怕还得背负一个居心叵测的名声,而如果官府知道自己是谁家的千金,她爹那些耳聪目明的政敌们只怕又会纠集着一群谏议院的大夫参他爹收买人心了。 这事若被他爹知道,自己怕得禁足到赵衍桢来迎娶自己的那一日。 可眼下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顺利嫁进晋王府,若在这期间出了什么事,难道自己真要如他所言? 想到此处,姜念娇只也道“那便还是劳烦二叔与苏姑娘一起来处理此事了,二叔放心,翠翘的事就是我的事,这段日子,不止是翠翘会在这里,我还会再安排几个人守在这里,保证阅微堂的到时疫结束也不敢来找你什么麻烦。” “至于时疫之后嘛,我估计那阅微堂肯定自顾不暇,也没什么心思来找您什么麻烦了。” 得了姜念娇的承诺,翠翘的二叔当下自然更没有了顾虑。 之后一整个上午的时间,苏止柔几乎都是在与二叔配合着宣传这防疫措施。 听说有免费的药材可以领,许多人都跑了过来。 而苏止柔备下的药材基本都是用袋子装着的,她只告诉众人每日在屋里可点燃一片使用,这法子正能驱逐蠹吸虫。 之后她又告诉众人注意饮水饮食卫生。 听到这些,很多人也只是觉得无聊,然而当听到家里如果有患病者,尽量少与对方接触,还要求他们将死者火化之后,苏止柔果然遭到了众人的围攻。 任凭苏止柔如何解释,这群人只群情激愤的围攻苏止柔。 任凭苏止柔如何声嘶力竭的解释,他们也只是固执己见。 甚至有人见那苏止柔只是个弱女子,其中有人还借着苏止柔妖言惑众的话,想一把掀开苏止柔的帽子。 还好姜念娇看到那边的情形之后,只让翠翘及时一把扭住了那男人的手。 随着翠翘出手,且将人一把摔在地上。 刚才都快把苏止柔围住的一群人才被吓得稍微往后退了一退。 而翠翘一眼瞪了过去,他们更是不敢在上前。 或许是翠翘太过凶悍,刚才还争执不休的场地,只瞬时鸦雀无声,唯一还在叫唤的也只有那名想对苏止柔动手的男子。 翠翘只出言教训道“你们谁敢再动手动脚!姑奶奶我先剁了他的爪子!” 被翠翘一吓,霎时间原本还在争吵的人也被吓得全往门外逃跑了。 对于这情况,姜念娇是半点也不意外的。 苏止柔显然还有点可惜,只高声道“你们先别跑,我还没说完其他的注意事项呢。” 只可惜那些人被吓跑以后又哪里是她出声便能挽留的住的呢。 看着众人跑了,苏止柔只能叹口气沮丧道“这些人全跑光了。” 姜念娇只道“不跑光他们就该对你动手动脚了,行了,他们眼下不也收了你送的药材吗?有了这个多少有点效果,聊胜于无吧。” 苏止柔此时也只能作罢,同时也对翠翘和姜念娇出言道了一声谢。 毕竟刚才那男人想过来掀她的帷帽之时,她确实被吓得不轻。 姜念娇倒是没怎么在意,毕竟她就是因为预料到了这种情况,所以她才坚持着要随苏止柔一起过来,不然就凭她孤身一人,她当下别说救人了,没被别人害了都算她福大命大了。 姜念娇也知道眼下双拳难敌四手,有理难辨群情。 故而在救出苏止柔后,她只同苏止柔说这事还应该交给有公信力和执行力的人去办。 第二百二十七章 被污染的井水 苏止柔却认为此事自己若能尽一份心力便尽量尽一份心力。 如今干座在仁本斋里显然是不可能再有患者送上门来了。 苏止柔便提着自己的药箱决心去附近走访。 城西的这一路行来只连路上都开始变得荒旷,冷清。倒是完全没了往日的繁华,一路行来,路上也能听到隐约的哭泣之声。 而在他们二人经过一条主干道时,只见得一名妇人正抱着一名浑身瘦骨伶仃,只肚子涨得极大的孩子在哭泣。 “谦儿,我的谦儿,你怎么就这么去了呢。都是母亲没有照顾好你。”妇人只低声哭泣着,她的旁边还跟着三四名同样瘦骨伶仃,衣衫破旧的孩子,这些孩子和这妇人的肚子也无一例外的微微隆起。 看样子分明一副将死之像。 只是虽然明知这妇人和他的孩子多半已经染上了蠹吸虫,而蠹吸虫也还没研制出解药,但苏止柔还是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她性子柔软,最是看不得这种人间苦难事。 故而她只在经过那妇人时,从自己怀中掏出了刚才的药包递给那妇人。 “夫人请节哀顺变。这是驱虫的药包,夫人可以每日取出一片点燃,或许如此一来也能减轻夫人的一些状况。”她低声道。 妇人虽然是在这条街坊的,但刚才的她根本没有去仁本斋,毕竟如今她们全家都染上了这种疫病,周围的人也都防着他们防的十分之紧,此时又怎么可能允许他们往人群聚集。 故而那妇人此时并不知刚才在仁本斋里发生的事,她只见一名素衣女子正将一个药包递给自己,心中只陡然灵光一现,她诚心捧过那药包,随后突然跪在了苏止柔面前低声道“您一定是仙姑下凡吧,仙姑求求您救救我家谦儿吧!” 苏止柔倒没想到这妇人会如此请求,一时神色十分尴尬,又分外自责。 “夫人,您不必跪我,我不是什么仙姑,不过一个普通医者罢了,您家大儿已死,眼下怕是没有法子令他醒来了。” 然而听了苏止柔这番解释,那妇人反而只坚持道“姑娘既然是药师,一定可以救救我剩余的孩子吧,我不想他们去死,姑娘若能救下我的孩子,便是让我倾家荡产,我也是愿意的。” 苏止柔听了这话更是叹息不已,她哪里有这样的本事。 “夫人我不过普通医者,眼下也研究不出这样的药来。我只怕自己帮不上什么忙。” 听到这话,妇人原本蒙尘的一双眼顿时越发的晦暗。 “这大概就是命吧,老天爷要收人啊。”妇人低声哭泣道。 苏止柔只能继续安慰道“不过夫人也不必过分悲观,如今全城的大夫都在研制那解药,说不定你们还能等到那一日。” 听得此处,妇人显然又生出了一丝希翼。 “若是果真如此,那便再好不过了,只是宫里的药物怕是轮不到我们这些人吧。” “夫人放心,如果宫里分发这药物,我们必定会最先拿到,到时我会派人过来给你送药的。” 听了苏止柔的话,那妇人自然又是千恩万谢。 苏止柔便又趁机道“不过夫人若是不想其他孩子也如你家大郎一般死去,最好还是对你家大郎实行火葬之礼才好。” “这……这怎么能行。”那妇人显然神色十分犹豫。 苏止柔便接着劝说道“你家大郎是被蠹吸虫嗜咬而死,这蠹吸虫寄生于人体,若是不用火烧,而是弃于乱葬岗。它们总归还能存活,那种地方沾染上蠹吸虫便会使更多人患病。” “况且夫人难道忍心见您的其他孩子也继续死去吗?” 这话显然戳中了那妇人的心事,虽然手心手背都是肉。可她显然也不想拿生者的性命来换取死者的体面,更何况乱葬岗里裹尸黄土一捧,也谈不上什么体面。 故而这妇人思虑一番最终还是同意了苏止柔的请求。 而苏止柔也清楚官府应当是有火葬服务以及一定数额的银钱补贴的,故而不待妇人多说什么,苏止柔只又将妇人的名字记好,只待着到时候将这些人的名字一并记好,再送往官府,交由官府一并处理。 群情激愤时,苏止柔根本说服不了任何人,因为无论是谁,他们嗓门都比她大,而且当这些人本身抱有一定的偏见之后,当这种偏见成为共同的心声时,即便苏止柔说的再是有理,也改变不了他们的偏见。 反而是眼下这样一户户的拜访,或许还能改变一些心意并不坚定,偏见没有这么深的人。 在妇人这里获得了成功,苏止柔只觉大受鼓舞,便又决心去其他人家一户户的拜访。 不过在此之前,那夫人为了表示感谢。只又让自己的孩子去倒了几杯凉水过来。 苏止柔经过刚才的舌战,以及此刻的宣传,倒也确实口渴了,故而在妇人说要端水过来时,她也并没有拒绝。 很快几个孩子便从水缸里舀了些凉水过来。 姜念娇不渴,也不习惯用外面的东西,尤其那乘水的瓢看起来脏兮兮的,故而她看着那水瓢却并没有伸手接过。 倒是翠翘刚准备一饮而尽之时,苏止柔只开口先劝阻住了翠翘,随后苏止柔只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药瓶,她在翠翘的水里倒了一点白色的粉末。 随后任由那粉末散开时,却见原本清澈的水中竟是有十几条白色的细小幼虫正在水里蠕动。 看到那蠕动的幼虫,纵然是翠翘这种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也不免被吓得头皮发麻 “这……这是什么东西,看起来好恶心啊。”翠翘低声惊呼道。 而她这一声惊呼只将另外两人也招了过来。 看到那扭曲的幼虫,苏止柔显然也十分吃惊。 随后她又往自己的水里也撒上了一些药粉,果然不过片刻那幼虫便显出了身形。 而这正是蠹吸虫的幼体。 看到这水众人自然不敢再喝,便是那两个端水过来的孩子也手足无措“这瓢我们都是仔细清洗过的。” 听到此言,苏止柔原本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了一些“我没有怪你们的意思。” 随后苏止柔又对那妇人道“不过夫人能否允许我去看看你们家的饮用水。” 那妇人自然不推辞,只领着苏止柔往厨房里去,而厨房的墙角一侧正端正放着一口大水缸,为了保持水缸的清洁,那水缸之上还害着一块大木板。 揭开木板,缸中尚且还有一半的水。 苏止柔只又往那水缸中倒入一些药粉,众人借着烛火照去,正能看到那水中有更多的蠹吸虫在扭曲摇曳。 所有人看得都是面上一白。 那妇人更是惊声道“怎么会这样?难道说是我们自己身上的蠹吸虫污染了这方水源。” “我瞧着倒不似是如此,这蠹吸虫聚集在水中,以人体寄生之前,应当不会扩散到体外。”苏止柔只蹙眉补充道。 倒是姜念娇忽然转头看向那妇人道“不知道夫人这水是从何处打过来的?” 苏止柔听了姜念娇这话,自然也觉神情一亮。 她也对那妇人道“还请夫人领我们去那水源旁边观望一番。” 妇人闻言自然点了点头,只是在妇人准备出门之前,旁边坐在门口挂艾香的户主见状只道“甄嫂子,您这是要往哪里去?武侯不是都说了吗?感染了时疫的人便别到处乱跑吗?您这到处走一圈,我们到时候又受病了您担得起责任吗?” 那妇人被旁边的邻居一训斥,倒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好在那邻居倒也不是什么恶人,见妇人不再往外走,她只又主动开口道“你要买什么东西,或者跑腿,尽可以同我说一声。” 甄嫂子闻言,自然只十分感激的看向那年轻的妇人“这三位药师想去我们平日里打水的井口看看。” 听了此言,那年轻妇人只狐疑的打量着三人“我怎么平日里没见过你们?” 姜念娇见状只主动上前解释道“我们是城东官衙那边调派过来的医师,如今这时疫肆虐,治标不治本的,我们总得找找这标在何处不是。” 说完这话,姜念娇只随意取了一块腰牌给那妇人看。 那妇人虽然仍心生疑窦,不过她也不认得这些官府令牌,见那女眷分明一身华服,气度天然一段贵气,而且对方还取出了一块明灿灿的金腰牌。 虽然她看不见这两位女子的样貌,但那妇人显然还是很快便被唬住了。 她闻言,自然只十分配合的领着苏止柔与姜念娇一行人往五里之外的井口而去。 到达井口时,姜念娇只让那妇人放下木桶,随后几人只从打水的辘轳上提上来一桶井水。 井水初时提取上来自然十分干净,然而当苏止柔在那水桶之中倒下那白色的药粉过后,桶中的蠹吸虫便显了身形,便是那年轻妇人看了桶中的蠹吸虫也不禁失声惊叫道“呀!好多虫子。” 而姜念娇与苏止柔则是互相对视一眼,倒像是心里的某个猜测得到了证实。 “你们平日里都是取用这井口的水源吗?”姜念娇先开口问道。 第二百二十八章 水源处的尸体 妇人也只是略略恍神,随后点了点头“是啊,我们这一条街坊的人几乎都是从这口井里取用生活用水的。” 如此一来这蠹吸虫的来历倒似乎得到了证实。 不过姜念娇还是不禁将视线投向那年轻妇人,那妇人身姿窈窕,小腹平坦,半分也没有被蠹吸虫感染的意思。 而且不止是她,其他屋里也显然有些人没有感染那蠹吸虫。 可他们明明都是取用的这口被蠹吸虫污染了的水源啊。 为何同一口井水养的确是两样人。 苏止柔显然也有一样的疑惑“你们家也是取用这口井的井水?” 年轻妇人还是点了点头,她瞧了瞧桶中的幼虫,随后小声问道“二位医师,这井水可是有什么不妥的?” 苏止柔一时倒不能确定,故而她没有开口回答,反而是姜念娇只对那妇人道“我们还是先去你屋里看看吧。” 妇人闻言自然配合的点了点头,随后她们只在那妇人的水缸里检测了一番,果然那妇人家的水缸里也有这蠹吸虫的幼虫,然而这一家子的人却都没被蠹吸虫感染,难道这蠹吸虫还分体质感染? 二人正疑惑间,那妇人家中一名大丫头此时正在用锅煮着什么,待锅中冒出滚滚白烟,那小丫头便将锅盖揭开,霎时锅中更是一团白蒸汽缭绕而出。 翠翘只是随口问道“你们这是在煮什么啊?” 小丫头低声道“在蒸包子。” 此时已是时近中午,年轻的妇人也只好随口问道“几位可要留下来吃点东西吗?” 三人倒是同时摆了摆手。 而后只见那年轻妇人身旁的小丫头只将馒头取出来后,又将锅中的热水倒入一口瓷壶之中。 “那几位可要用些水?”年轻妇人再次问道。 姜念娇摇了摇手,倒是苏止柔主动开口道“我的确是有些口渴了,夫人能给我一杯水,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妇人笑着道“这有什么?” 随后她扬高声音对一旁的丫头道“岚丫头!还不给客人倒杯水来。” 小丫头得了话,很快便去取了一套粗制的茶杯。 看得出来这户人家倒是比旁边的人家条件要来的更好,也更讲究。 苏止柔接过水杯也没有立刻就喝下,而是照例用药粉探过那杯中之水。 只见那水中虽仍有蠹吸虫的幼体,然而这些幼体显然都被刚才的开水烧煮开去。 此时这些幼体只如沉渣落在杯底。 苏止柔便也准备试探性的喝上一口,姜念娇并不知,只握住苏止柔的杯壁道“这水能喝吗?” 苏止柔轻笑了一声“姜姑娘,他们这水都是烧煮开的,那些蠹吸虫已然全被煮化开去,纵然下肚,想来也不过是些虫尸,我想我可算是明白这位夫人和隔壁邻居家为什么会不同了。” 妇人闻言只不解的问道“二位医师在讨论什么?” 苏止柔笑着道“夫人我且替你看上一看吧。” 妇人闻言虽不明就里,却还是走了过来,之后苏止柔一番检查,果然这一家子都十分健康,并没有被蠹吸虫感染。 苏止柔心下倒是越发激动,她只主动问了一句“这位夫人,你们一直都是将水煮开再喝吗?” 妇人点了点头“是啊,这是我们淮安那边的习俗,说是水储于地下而阴气生,唯有用火烧滚过的水方才阴阳中和。” 听了妇人此言,虽然这提倡滚水的法子似乎只是歪打正着,但这歪打却显然十分有效果。 苏止柔神色万分激动,随后她嘱咐那妇人道“你们这法子极好,用来烧水最是合适。你们切记日后不管是您的孩子,还是你们一家可千万都不要喝那生水。” 听了苏止柔的话,那妇人自然点了点头。 随后苏止柔只又一连走访了好几家,而这些没有感染蠹吸虫的人家果然也大多是淮安那边过来的人家。 那淮安是西南的一座水城,因为家乡并没什么出路,且年年都有洪涝灾害,洪灾之后便又是疫病盛行。 当地的人活不下去,便往外走,一群流民最后只在各处落户。 好在这淮安人极能吃苦,又十分抱团,前几年有位淮安的叶姓商人在京城经商做出了规模,便也带着自己的乡亲来京城做些生意。 于是城西这一片倒也有了淮安人的身影。 当然眼下也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苏止柔在走访一番过后,便提议着要回去,她显然是想借助自己父亲在太医局的影响力,将这淮安人提倡的法子推广到各家各户。 姜念娇还想寻寻被污染的水源源头,故而二人只能在半道分道扬镳。 因为怕苏止柔路上遇到什么麻烦。姜念娇只又让身边的落花保护苏止柔。 她自己则与翠翘二人去探寻水源源头问题了。 毕竟她在听到这次时疫是由蠹吸虫引起的之后,也找苏止柔探寻过这蠹吸虫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毕竟在这之前,京城可从没有过这种东西,最后苏止柔只告诉她说那蠹吸虫似乎是西南那边的产物。 故而姜念娇总觉得这事应当没那么简单。 之后在连续走访了好几处街坊之后,姜念娇方才得到一个水源共同的源头。 她用苏止柔给的药粉,之后又去探过源头的水。 随后果然得出了那源头之水里果然也被投放了许多蠹吸虫。 只是沿路往下走,却见水中竟然漂着一具浮尸。 这种浮尸浸泡在水里,只怕纵然这水源之前还算干净,但眼下被污染过后,只怕也还有别的病菌。 姜念娇见状只让翠翘将那浮尸打捞了起来。 那浮尸显然被浸泡了几日,如今已是全身腐烂,且恶臭难闻。而且因为在水里浸泡的时间过长,那人的面目也早已面目全非。 不过那人的肚子倒是高高隆起着的,看样子倒似是个死于蠹吸虫的人,那人一身粗布衣裳,只不知又是谁家的帮工。 姜念娇见此情形,自然也不欲久留,她与翠翘一同去报官。 城西这边的官吏听说城郊的水源处发现了尸体,自然便要派人过去。 只是当姜念娇提到是否可以安派几个人守一守水源之时,她却被那城西的衙门官吏训斥了一通“此事本官自有公断,你只管带他们去寻那浮尸便是。” 姜念娇没有实际权利,眼下倒是真不能拿这官吏怎样。 故而她们只能陪着那官吏往水源方向而去。 好在在过来报官之前,姜念娇只让附近的人在此守着这尸身了,故而在他们过来之时,那尸身倒也还在原地,甚至因为陆续有人过来,在官府来之前,这里已经围了不少人了。 两名皂衣小吏见状只得开口驱逐这些围观的人。 “官府办案,都给我让一让!” 听到那皂衣小吏的身影,其他人自然很快便让出了一条道路。 甚至在这些人里还飞快跑出去一名穿着短打褂子的青年,不过因为这里熙熙攘攘,故而也没人注意到那青年的离开。 而那名皂衣小吏在看到那浮尸之人涨大的肚子只低声骂了一句“咋又是这种瘟病鬼。” 此时他们也怕被染上那疫病,自然不肯卖力,他们只对旁边一名衣衫褴褛的闲汉道“去把你们团头叫过来,直接寻个地儿埋了便是。埋完之后让你们团头过来领钱便是。” 那衣衫褴褛的闲汉闻言立刻跑的飞快。 姜念娇听到这皂衣小吏打算查都不查,便将人直接就地掩埋了,自然是不允的。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先开口,一旁一名穿着短打褂子,一副卖力气的劳工打扮的汉子,主动开口道“大人,俺这兄弟死的蹊跷啊,您可不能就这样直接埋了。” 那皂衣小吏只不耐烦道“什么蹊跷不蹊跷的,都是瘟病鬼,不先埋了,你是想害死我们啊!府里的兄弟都为此病倒了好多,还不是因为你们这些瘟病鬼作孽。” 说完这话,那两名小吏便只管等着那团头过来。 而那汉子则还与小吏争执着“俺兄弟不是瘟病鬼,肯定是被人陷害了。你们不能这样直接埋人。” 然而那两名小吏根本懒得管这破事,见那汉子冥顽不灵,两人本就因为在这疫病档口还要值班任职,而且如今很多人病倒,衙门里也缺人,他们几乎就是两个人当十个人来使,反而工资不见涨,也没关系装病不来,他们这心里自然极不平衡。 眼下又见这汉子还想增加他们的公务,这两人当即对那汉子呵斥道“这事是你来管还是我们来处理啊?你兄弟得了瘟病死了,能有什么冤情,反而是你这兄弟得了这种瘟病,还往这水里跳,我看你兄弟跟你定然是一伙的,你们是不是故意破坏水源。” 眼见着那两名小吏便要将那汉子直接抓起来,姜念娇见状连忙出面阻止道“你们且等等,我也觉得这事有些蹊跷。” 然而那两名小吏又怎么可能给姜念娇这个面子,他们见姜念娇也来管这事,便也一并扣了一顶帽子道“你最先发现的尸体,不会是贼喊捉贼,这人其实是你推下去的吧。” 说完这两人又打算抓着姜念娇也一并送入牢狱之中。 第二百二十九章 罪魁祸首 翠翘自然不可能让他们得逞,一见他们过来扭自家小姐,翠翘只准备如同之前一般依法炮制,直接将那名皂衣小吏来个过肩摔。 然而她还没能动手之前,却听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道清越的男声“二位官爷还请手下留情。” 那青年的声音阻止了小吏的动作,也让翠翘跟姜念娇一起循声望了过去。 只见一名身着灰色葛麻布衣,头簪白玉冠,身姿清隽的年轻人正从不远处行了过来。 那青年姿容只算清秀,却生了一双笑眼,且眉目和善。故而他一出现倒也不教人生厌。反而只让人生出亲切之感。 小吏显然是认识这青年的,见他过来,那二人当下便也停了手, 待青年走近后,那青年只先拱了拱手道“叶家老二叶怀芝见过二位官爷。” “原来是叶二公子,幸会。”那两名小吏语意还算客气的回了礼。 刚才与两名小吏还在争执的汉子一见到自家公子来了,便犹如等来了救星。 “公子,阿哲死了。”那短打大褂的汉子声音悲怆万分。 听那汉子唤叶家二公子为公子,这两名小吏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们只又端着副架子道“原来是叶家的人,叶二公子,您说这人死心伤乃是常情,但阻碍官府执法可就有些不妥了吧?” 叶家二公子闻言只点了点头,随后又给还欲争辩的汉子一个安抚的眼神。 “二位官爷说的有道理,是我府上的劳工失礼了,我在此替他给二位官爷陪个不是。” 那叶二公子倒是规规矩矩的行了个揖礼,随后只又从怀中掏出几锭碎银道“还请二位官爷念在我家这劳工初来乍到不懂规矩的份上饶过他们二人。” 不想那两名小吏却是巍然不动,其中一人只笑肉不笑道“叶二公子,不是我们不想饶过他,只是刘大人派我们过来抓人,我们实在不好向刘大人交代啊。” 叶怀芝笑着点头应是“是怀芝考虑欠妥。” 语罢,叶怀芝只又掏出了几锭碎银。随后又出言补充道“来日怀芝定然亲自上门同刘大人解释,必不让二位官爷为难。” 那两人见叶怀芝又加了些添头,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二人准备朝翠翘走去时,那叶怀芝只又道“二位官爷能否一并放过这二位姑娘?” 那两名官差闻言只嘿嘿一笑道“叶二公子倒是会怜香惜玉。” 随后那二人又对着姜念娇警告道“我们这次看在叶二公子的份上,就不与你们计较了,不过你们若是再不识趣,可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说完这话,又等了一阵,只见一名粗衣布服的中年汉子领着两三名身形干瘦,肚子微微发涨,衣衫褴褛的乞丐出现。 那中年汉子只让那些乞丐远远站在堤岸边上,随后他只又嗅了嗅自己的两只胳膊,确定没有什么异味之后,那中年汉子方才笑着走近那两名小吏,他先是对着那二位小吏点头哈腰作揖道“二位爷,午安。” 那两名小吏似乎颇为嫌弃此人,即使他已经如此讲究了,他们仍是远远站着道“今早在这里发现了死尸,你们把人拉去埋了吧,埋完自己上衙门来领钱。” 那二人说完,便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他们的行径自然引得翠翘分外不满,不过自家小姐没有叫她动手,她倒也不好再动手了。 而那名团头只又朝着叶家二公子拱了拱手道“二公子。” 叶怀芝倒也同那人拱了拱手。 之后在他们准备抬着尸体离开之时,姜念娇却突然开了口道“这尸体能否先留在此处,若是你们得空,不如再帮我跑一趟腿,只同仁本斋的说配一些驱虫水,顺便再叫仁本斋的大夫也一并过来吧。” 那团头见出声的不过一个女流之辈,不免挥了挥手道“去,去,去,还不往一边去。捣什么乱。” 翠翘见那团头如此无礼,正要大声斥骂,说出自己小姐的身份。 不想姜念娇却阻止了翠翘自爆身份的行径,她自然深知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道理。 故而她当下只也学着那叶怀芝的手段,从袖袋里摸出几锭碎银。 那团头见着那银子,果然语气便不一样了“姑娘实在不是我们不想帮你们,只是这事是衙门的事,咱们不办好,日后可就没这口饭吃了。” 姜念娇自然也不可能同他们详细解释此事,她只出言承诺道“这人,我们之后会请人过来处理的。你帮我跑腿去仁本斋就行,就说要找一位叫姓苏的大夫。” 那团头见姜念娇承诺会替他们处理尸体,那团头自然连连点头称谢,毕竟这段时日,生活实在窘迫,如今城西不是尸横遍野,便是哀苦之声。 他们丐户虽然依靠官府背尸也赚了些钱,然而这场疫情并没有因为他们已经沦落至此便放过他们。 每日里这些兄弟们都不断有死去的。要不便是患病的,如今能出来干活的也不过是十之二三。 他一直怀疑这疫病多半是因为他们背尸感染的,然而在官府的命令之下,他们又哪里敢不从。 故而他们虽有不满,却还是只能默默接下这趟苦差事。 故而听到姜念娇会处理此事,他们便也乐得当甩手掌柜。 而待他们离开之后,那叶家二公子却依然侯在一旁。 姜念娇自然也不好无视对方,虽然她根本没有指望叶二公子替自己解围,然而人家替自己解了围也是事实。 故而姜念娇只对那叶二公子道了一声谢。 那叶二公子亦笑得十分温和有礼。 随后他只似是商量一般道“二位姑娘,您看这人是我府上的劳工,就算要处理,也该由我们自己人来处理才是,要不这人还是交给我们来处理如何?” 姜念娇闻言只看了一眼二人,随后轻声道“等人过来后,这人该怎么安置自然都好商量。” 说完这话,她又看向一旁的忠厚汉子道“只是我听这位大哥说,他这位兄弟似乎死的有些蹊跷,你们难道就不想查明真相吗?” 那叶怀芝笑着道“原来姑娘还有这一层用意,倒是某误会姑娘了。” 姜念娇没有接话,只转头看向那忠厚汉子道“不知这位大哥说的蹊跷之事蹊跷在哪里?” 那汉子听说对方是想帮自己兄弟寻一个公道,当下自然只一股脑都说了出来“我这兄弟是淮安那边过来的,前阵子他准备回家探亲,东家也为他安排了十天的假,可结果十天过后我这兄弟一直没有回京,我们都上衙门报了几次案却都一无所获,我们当下也没了法子,只能放任自流,可没想到如今我们却在这京城里发现了他的尸体。” 姜念娇听他提及淮安,心中已经有些意动,不过她还是没有直说,只又问道“你怎么确定他是被人所杀?” 那汉子闻言只低声叹了一口气“其实这次回淮安,这小子是跟另一个兄弟约好一起离开的,当日二人也约好了一起回来,可结果在回程时,这兄弟便没与另一个兄弟约上时间,那兄弟还以为是他没有等自己,便先行离开了,可回来才知这小子根本没有回来,也没有买回程的船票。而且我这兄弟探亲回来也不经过此处,他没事不回家,跑这里来做什么。” 姜念娇听完点了点头,随后不过片刻,苏止柔也恰好过来了。 姜念娇便让苏止柔查看那死去之人的尸体。 苏止柔检查过后只道“这人落水大约已经有四五日了,身上并没有其他伤痕,不过此人身上倒似乎是染上了蠹吸虫,而且面目并无痛苦挣扎之状,如果我没弄错,他应该是在落水之前便死于蠹吸虫感染了,至于是什么时候感染上这蠹吸虫的,又是何时死的,我毕竟不是专业的仵作,眼下倒是不甚清楚。” 听到此处,那忠厚汉子倒是不吭声了,反而是那叶家二少忽然出言道“这么说来,他是死于蠹吸虫感染?说起来家乡那边倒的确有些虫疫。” “想来只怕是他感染了那时疫,自己却不知,路上发作了,便死在了路上。有行人见了便将他的尸体抛扔了吧。” 姜念娇对于他这个说法似乎不置可否。 那叶家二少随后又道“只是眼下不管他是死于何种情况,既然是死于蠹吸虫感染,这尸体还是应该早些烧掉才好。几位如今既然也查明了实情,不知我现在可能将这尸体带回去处理呢?” 姜念娇却道“叶二公子何必这么急着下定论。您若是忙也可以先行离开。我到时候亲自过来通知您如何?” 那叶家二公子没吭声,片刻后,他才只对着姜念娇深深作了一揖“那就有劳姑娘了,还望姑娘到时能说到做到。” 姜念娇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说完那叶二公子便先行离去了。 而姜念娇则在他们都离开后,只对一旁的翠翘道“你还是给十三传个信,让他将今日发生的事告诉晋王殿下吧。” 翠翘也没有直接离开,反而只将一枚竹哨吹响。 姜念娇不免好奇的问道“你吹竹哨做什么?” 第二百三十章 交接工作 翠翘挠了挠后脑勺,嘿嘿一笑道“这是余十三给我的,他说要找他的话,用这个便可以了。” 听到翠翘这话,姜念娇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余十三不是赵衍桢赐给自己的人吗? 如今这人难道不应该直接把这竹哨给自己,以方便自己联系上他吗? 翠翘被姜念娇这样盯着,显然眼下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姑娘,您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姜念娇闻言只轻声道“你跟十三关系倒是不错。” 翠翘脸上一红,她心虚的挠了挠脸颊道“其实也没有很好啦,他给我这个就是为了方便我帮小姐传信。” 姜念娇看向翠翘微微泛红的脸颊,对于翠翘的话自然是半分也不信,看样子这两人怕是有什么情况,姜念娇只笑着拖长音道“我看这东西不是为了我好,是为了你们自己吧。” 翠翘满脸通红,没再吭声。 随后姜念娇只又转头看向一旁的苏止柔,苏止柔此时只对这源头的水进行了检测,半点也不出意外的是这水里果然全是蠹吸虫。 苏止柔看着这水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四五日前还没有时疫的时候,这人就染上了时疫,当下这场虫疫该不会是这人造成的吧。” 姜念娇半点也不意外苏止柔能想到这一层面之上,她点了点头道“你猜的没错,这处水源是城中所有水源的源头。” 听到姜念娇这话,苏止柔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是随后在姜念娇还准备再说些什么之时,一道暗箭突然从不远处的树梢之上朝着她直直射了过来。 幸好一旁的翠翘反应迅速,只立时抱着姜念娇躲避开去。 眼见着一击不中,那藏在树梢之上的人只又连续射出好几支羽箭。而且这一次他们的目标也不再仅仅是对着姜念娇一人了,他们直接对着射箭的四人一番扫射。 落花便抱着苏止柔,翠翘则拉着姜念娇进行躲避。 眼见着箭箭落空。 那藏匿在树上的刺客终于不在只是实行远程攻击。其中四五名黑衣蒙面人只突然朝姜念娇与苏止柔的方向袭击了过来。 这些人人数多于自己几倍,而且他们个个都功夫不俗,如果这里只有翠翘与落花,二人或许尚且能脱身,然而此刻苏止柔与姜念娇却都不是会武的,这样应付下来,便也是双拳难敌四手了。 不过好在姜念娇虽然不会功夫,却也还有一支箭弩,这箭弩使出,倒也勉强能帮翠翘一把。 故而翠翘应付那二人倒还没有那么狼狈,一旁的落花可就没有这样的好运了,眼见着一名黑衣人绕到了落花身后偷袭,姜念娇不禁高声唤了一句“小心。” 然而落花还是没能注意到,随后落花的肩膀只被突然砍了一刀。苏止柔更是被吓得轻呼出声。 “落花姑娘,你别管我了。我不想连累你。”苏止柔焦急道。 落花哪里有功夫与她废话,她此刻只能集中注意力,但即使如此,落花还是又被人偷袭了几次,眼见着落花显出颓势,那几人自然也准备分一人再来应付翠翘。 只是那人还没过来之前便被一梭飞镖射中了颈项,随后那人便直直倒地。 于此同时,那射飞镖之人也加入了战局,而来人正是余十三,余十三看到这边的状况,自然下意识便想援助翠翘,不过翠翘只是瞪了他一眼道“你还是先去帮落花吧。” 翠翘都直接发话了,余十三当下自然也只有照办。 而随着余十三的加入,落花的压力自然也小了许多,二人当下的危机也才得以解决。 待到解决了那些偷袭之人后,余十三只先朝翠翘而去,他关心的问了一句“你没事吧。你这是招惹了什么人?” 翠翘只脸上一红道“我能有什么事啊,这人也不是我招来的,是大小姐找你有事,你还是赶快听听小姐的事吧。” 说完这话,她还将人往姜念娇这边推。 而苏止柔此时则在忙着替落花处理伤口。 姜念娇见余十三过来了,也怕那些黑衣人再去而复返。故而她只指了指那尸体,将这尸体的来源以及他们今日的收获都与余十三说了个清楚。 之后她又长话短说道“这人就是此次时疫的源头,如果我没猜错,这次的时疫只怕是有心人在此投下疫病,不过这城西的衙门不甚靠谱,我也怕横生枝节,所以你最好赶快把此事告诉你家主子。” 余十三得了通知,自然点了点头,随后他只又吹了几声竹哨,倒是又为姜念娇追加了几名保护的暗卫。 在人数增长之后,他方才放心离开。 而待余十三回到皇宫之时,赵衍桢正在乾宇殿里听着众臣的奏报,虽然这只是场小朝会,但因着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各地也常有政令不达,一时之间朝堂之上只成了各派舌战群儒的战场。 到所有人都离开后,赵衍桢便顺势留在此处批起了奏折。 直到门外传来余十三的求见声,他方才放下了奏折。 十三是他安排在姜念娇身边的保镖,一般来说他求见,多半应该便是姜念娇有什么事情要见自己。 故而他只示意宫人们将余十三放了进来。 余十三进来后,他却是连头也没抬一下“说吧,她找我有什么事?” 听到赵衍桢的问话,余十三只看了一眼屋里守着的人。 赵衍桢明明也没有抬头,但见余十三没有吭声,他便也如早有所料一般对周围的人道“你们先下去吧。” 直到一旁在内室伺候的宫人们都离开之后,余十三方才开口道“念娇姑娘与止柔姑娘一行四人往城西去了。” 听到此处,赵衍桢方才停下手中的笔,他只十分疲乏的揉了揉自己的鼻根,随后皱眉低声道“他们往城西去做什么?” “回殿下的话,念娇姑娘他们在城西发现了疫病的源头,而且看样子此次疫病似乎还不是天灾而是人祸。而那祸首的源头乃是一具患了蠹吸虫的尸体。” 听到此处,赵衍桢没说话,他只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那人曾回淮安探亲,之后离奇失踪,再寻到时,便发现此人死在了郊外的水源处,那里正是城中所有水源的源头处。” “而且据苏止柔姑娘探测,那尸体已经死了四五日了,也正是那时候城中发生了大规模的疫病。” 赵衍桢听到此处,似乎并不惊讶,但他的眉头却是紧皱,他只低声问道“他们没有遇到袭击吧?” 没想到赵衍桢居然会猜到这个,余十三心虚的咽了咽口水,随后低声道“属下失职,属下当时赶到的时候,姜姑娘他们确实遇袭。” 听到此处,赵衍桢冷冷望了一眼余十三。 余十三连忙出声道“不过殿下放心,姜姑娘虽然遇袭,却并没有受伤。” 听到此处,赵衍桢方才松了一口气。 随后余十三又低声问道“不过姜姑娘此刻扣留了那具尸体,当然属下也招呼了几个附近执行任务的兄弟保护着姜姑娘,她想问殿下打算如何处理那尸体。” 听到此处,赵衍桢只道“你派几个人送她回去吧,之后再寻几个朱雀的人去调查此事便够了。剩下的事情不用她操心。” 余十三得了命令便准备离开,然而赵衍桢也不知是又想到了什么,只对余十三道“你且先等等。” 余十三不解的回身候命。 赵衍桢这才开口道“你先去通知了朱雀的人出动,之后再去寻一趟梁王殿下吧,让他管好自己的人。” 余十三得了吩咐,自然照办。 此时再说回姜念娇这边,他们之后在原地等待,倒也没有人再来找麻烦。 反而是交接的人在不久之后便过来了,看着单膝跪在自己面前的几位娇滴滴的美人儿,姜念娇几乎要以为自己是不是搞错了。 然而旁边赵念泽的暗卫却十分利索的与那几名美人做着交接工作。 随后这看似柔弱的女子只将那尸体检查了一番,便直接将那尸体带走了。 而几乎是前后脚的功夫,余十三便与领着小队金吾卫的赵念泽过来了。 见到赵念泽的瞬间,姜念娇几乎要以为自己是交接错了人,好在余十三只低声同姜念娇解释了一番。 而苏止柔显然也没料到赵念泽居然会过来。 或许是不悦于苏止柔此时跑出来的行为,也或许是担心苏止柔的安危。 赵念泽的面上有着鲜明的不悦。 “殿下,你怎么过来了?”苏止柔轻声问道。 赵念泽翻身下马,只阴沉着脸瞪了姜念娇一眼。 随后他又拉过苏止柔的手,便打算检查她的手臂。直到确定苏止柔没有受伤,他方才颇有些兴师问罪的态度对姜念娇道“是你带阿柔出来的?你知不知道城西很危险?” 姜念娇差点没被赵念泽气笑“到底谁带谁出来的?你怎么不自己问问苏医官。” 苏止柔也知道赵念泽跟姜念娇不对付,可她没想到两人居然如此不对付。 她面上一红,随后轻声道“殿下,你搞错了,是我央求姜姑娘出来的。” 第二百三十一章 寻找证人 “今日的事情其实也是我连累了姜姑娘。”苏止柔虽然声音如同蚊呐,不过被她扯住衣袖的赵念泽显然还是听到了苏止柔的辩解。 一时之间,与苏止柔争执不休的赵念泽只如同被人按下哑穴一般应声而停。 随后他想了想只又一把揪住苏止柔沾满鲜血的衣袖道“那你这衣袖是怎么回事?” 苏止柔怯怯道“是姜姑娘的侍女为了保护我受了伤,我刚在给她包扎呢。” 霎时,赵念泽只脸色涨得通红,倒是半句话也说不出口了。 姜念娇难得见自己表哥吃瘪,此时自然只顺势道“表哥这下怎么不说话了?” 赵念泽被姜念娇这话一激,下意识就想反驳,可想想今日到底是自己理亏,故而他面色稍霁,随后抵唇轻咳一声道“今日是我误会你了,对不起。” 姜念娇倒也是个见好就收的“行了,反正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我都习惯了。况且保护苏医官的人也不是我,你真要感谢的话,不如替我将落花送到附近的医馆去如何?” 赵念泽闻言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姜念娇见事情顺利,便接言道“那就拜托你了。” 语毕,姜念娇便准备带着翠翘去叶家的产业走一趟。 然而她不过刚刚转身,那队骑着高头大马的金吾卫便拦住了自己的去路,姜念娇分外不解的回头看向赵念泽道“表哥,你让他们拦着我的去路做什么?” 赵念泽原本已经拉着苏止柔翻身上马了,听到姜念娇的话,他只低声道“自然是将你们一并送回去。” 听到这话,姜念娇只试探性的问道“这是赵衍桢的意思?” “是三弟的意思,城西如今局势混乱,而且疫情肆掠,他也是担心你。”赵念泽只低声道。 赵念泽原本以为姜念娇必然十分难说服,毕竟她这性子从来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不想姜念娇只十分配合道“知道了,不过我不想和他们同乘一匹马。” 赵念泽闻言只道“那你想怎样?” 姜念娇眨了眨眼睛道“我自然是要跟表哥同乘一骑啦,就像我们小时候一样。” 听到这里,赵念泽显然十分担心的看了苏止柔一眼。 苏止柔的神色倒是平常,并没有吃醋的意思,她只好奇的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同乘过一匹马?” 姜念娇含情脉脉道“就之前在毓秀宫的时候我见念泽哥哥骑马,便想同他一起学骑马,结果我的马儿发狂带着我往栏杆撞去,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念泽哥哥当时飞驰过来,直接拉住了我的马儿的缰绳,然后他还直接搂过人家的腰……” 听到姜念娇越说越离谱,赵念泽的脸色一黑,他只连忙出声打断了对方的话道“你不会说话便别胡说,阿金你替我将姜小姐先送回姜府。” 扔下这话,为免姜念娇说出更多乱七八糟的旧事来,赵念泽几乎是直接一拉缰绳,一马当先的飞驰离开了。 姜念娇却仿佛嫌这刺激不够一般,只高声道“止柔姑娘咱们府上见,我还有更多我和表哥有意思的旧事要同你说呢。” 听到这话,赵念泽当下驱马赶得更快了。 赶走了赵念泽,姜念娇当下便也无所顾忌了。 她只看着被驱使留下的那名金吾卫道“我不跟表哥以外的人同乘一骑,你们若实在想送我回去,便替我寻辆马车过来吧。你放心,我在这里等你。” 那姜念娇并没有表现出抗拒回府的意思,故而那金吾卫也没多想,只果然依照姜念娇的意思,打马去寻马车车夫。 只可惜他前脚刚离开,姜念娇后脚便拉着翠翘匆匆离开了此处。 而凭借着翠翘对这一带的熟悉,姜念娇只与翠翘绕着小路离开了城郊。 二人拐过弯弯绕绕的小巷,最后只在一个水湾港口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而这水湾港口只见得许多穿着短打褂子的男人正从大船之上扛着各种粗麻布装的货物下来。 这淮安叶家在城西一带生意经营的极大,故而这唯一的运河港口倒像是成了叶家的专营之地。 而叶家这帮子从淮安带过来的汉子们个个身形都十分精壮,几乎没有感染上蠹吸虫的存在。 显然要在这一群人里寻找刚才那名指认死者的汉子是十分有难度的。 而且她们甫一靠近港口,一名手持短鞭,生得凶神恶煞的汉子便驱逐起她们来。 姜念娇自然也不好硬闯,毕竟今日动静闹得太大,如果再引起那些刺客的注意,她们可不敢确保这次还能安然无恙了。 好在这叶家港口搬运货物时,虽不允许闲杂人等靠近。 然而这样一个港口还是有其的生态系统。 附近卖各种吃食的人可也不会比城西临郊坊的人少。 既然此处有这种存在,那必然便有所交易。 姜念娇想了想,倒是先去换了一身平民的衣服,又刻意易容了一番,直到自己与村姑无异。 她方才再次来到那港口。港口上卖什么吃食的都有,她只粗略勘察了一番,便将自己的生意定在了其中一名卖茶叶蛋的小姑娘身上。 而选中这小姑娘的缘故无她,只在于这小姑娘是挎着篮子过来的。这样提携起来也分外方便。 在与小姑娘问过价钱,只将她这一篮茶叶蛋连着篮子也一并买了过来。 姜念娇与翠翘便也像模像样的蹲守在此处了。 二人如此蹲守一番,而到了午时,这些码头的劳工有的便朝这边走了过来,也有的仍留在港口上吃着自己媳妇备下的饭食。 姜念娇与翠翘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却怎么也不见今日指认死者的小哥。 难道那小哥也是个自己带饭的主。 想到这里姜念娇自然是直接往这码头上走去。 这一带码头也确有些小贩走到码头上去做生意的,此时正是饭点倒也没有人阻拦。 而且这些劳工与小贩显然都是淮安过来的,他们说着淮安家乡话,姜念娇倒是听得稀里糊涂的。 故而姜念娇与翠翘还是决定尽量不开口。 只可惜她们这模样还是引起了几名劳工的注意力,那劳工只用淮安话同她们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 姜念娇可是一句也听不懂,不过见他们朝自己招手,姜念娇便也走了过去,随后只见她一把揭开自己那篮子上盖着的布帘子。露出里面的茶叶蛋来。 这些人叽里咕噜同她说话时,她便指指自己的喉咙随后同他们摆了摆手,仿佛自己是个天生的哑巴。 见她这般,其他人便也没了调笑的心思。 毕竟这小姑娘家家的还是个不会说话的,他们有的人便也会出于可怜买一两枚茶叶蛋。 如此一来靠着装可怜,姜念娇这茶叶蛋生意居然还不错,不过姜念娇可不是来做茶叶蛋生意的。 眼见着一篮子茶叶蛋都快卖完了,今日的那名小哥却还是不见人影,姜念娇不免心中有些暗暗着急。 恰在此时,原本人声熙熙攘攘的港口忽然一阵静默。 随后一群劳工也突然站了起来。 姜念娇不免回身望去,这一望才发现原来是那叶家二少过来了。 这些劳工只同那叶怀芝齐声问好,叶怀芝是孤身一人过来的,其中一名工头见他过来,便主动相迎。 那工头只讨好的说了些什么,叶怀芝面带赞许的也回了那工头几句话,只可惜他们说的还是淮安话,姜念娇那是一句也没听懂。 不过那小哥找不到了,或许跟着这叶怀芝也是能行的,故而在眼见着那叶怀芝与工头消失在一处船舱之上,姜念娇只默默记下了他们进入的船舱。 不过那工头倒是个谨慎的性子,在进入船舱之时,他只又让两名壮汉把守着此处。 姜念娇混水摸鱼,趁着没人注意倒能靠近船舱,然而到了船舱她们却没法直接进入,几乎但凡有靠近的人,他们都会挥手示意对方走远些。 如此看来倒更有些古怪了。 好在翠翘是个会功夫的,她只带着姜念娇绕了个弯,随后偷偷潜入了那船舱的一个窗户口。没想到那窗户口居然都被钉上了板子,还好翠翘心灵手巧,拆卸之术十分了得,当她拆出一个可容人过身的大小,她便拉着姜念娇翻身潜入了窗户之内。 不想这室内却几乎黑的什么也瞧不见,姜念娇与翠翘只能凭嗅觉闻到这屋子里一股硫磺硝酸的臭味。 而且看那些摆的四四方方的物品也确实像是烟花之物,这淮安烟花十分出名,而如今天成节将近,京中自然会要举办大宴会,在这种宴会上又怎么可能少得了烟花的存在呢。 故而姜念娇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好在这船舱里堆满了烟花,姜念娇与翠翘倒也能凭借这些烟花躲在一隅。 船舱里能听到有人呜呜咽咽挣扎的声音,还能听到重物被砸倒的声音。 听起来倒像是有人被绑在了船舱里。 而待姜念娇适应了这处船舱的黑暗,她便微微挪开了一些杂物,只露出一道缝隙朝船舱中央看去。 于此同时船舱里此时也亮起了幽光。 姜念娇恰好能看到那叶二公子与几名黑袍打扮的男子正同处一船舱。 第二百三十二章 叶家的谋算 而在另一处黑暗的角落里,那发出声音的人正靠在烟花一壁。 凭借着微弱的光线看过去,姜念娇方才发现那人竟是自己遍寻不着的劳工小哥。 那劳工小哥发现了叶二公子,便挣扎的更为厉害了,那眼神仿佛是在求着叶二公子救他一般。 那叶二公子显然并不在意那名劳工,他只朝那两名黑衣人恭恭敬敬的拱了拱手道“二位如今这火器已经送达京城了,只是不知陈大人何时才能验收?” 那两名黑衣人只颇为不耐道“快了。” 但那叶二公子显然是非得求个准确时间不可的,故而他又出言问道“只不知这快了是还有几日,二位应当也知道我的难处。这些东西出了港口的话必然都是要经过官府查检过后才能放入京城的。虽然某在京中倒也能得一些大人的面子。” “可这火器危险,若他们仍当烟花点放,此次必然会出事故不说,便是那些人也没这个胆子再给我施行通融,我这船货还得是陈大人出面方才能成功放行啊。” “而且这港口多停放一日便要多收一日的银钱,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当然这银钱便也罢了,主要是在此停久了,某实在是怕会引起官府的注意。” 那两名黑衣人见这叶怀芝如此咄咄逼人,便也知道如今怕是骑虎难下,只可惜前阵子京中突然大力打击羌漠的眼线。他们损兵折将了不少。 他们也与自己的主子断了联络,也就是最近他们才与一名上层联络上,那人只说一切照原计划执行。 可也没给他们一个具体日期,故而当下让他们给个时间那也只能抓瞎。 好在这叶家如今比他们更骑虎难下,故而那两人倒也并不慌张。 一名黑袍人只一边给自己做着包扎,一边不耐烦道“该来的时候自然便来了,你也知道我们眼线被挖出来不少,如今正联络困难。况且此事有陈家参与,你难道还怕自己折在此处不成?” 而另一名黑衣人则专注于给这叶怀芝画大饼“叶二公子放心,我们求财,陈家求权,只要此次举事成功,陈大人那边不会忘了你们叶家的功劳,到时候一朝脱了商户,叶家也能出将入相。” 叶怀芝自然知道这二人是在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他心里虽对这二人恨得牙痒痒,可他天生一副笑面,瞧来倒也让人摸不透他的情绪。 “若事情果真能如二位所言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叶怀芝知道木已成舟,再催这二人,只怕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信息,或者这二人其实也没联系上自己的上级吧。 不过眼下看来这事陈家多半是靠不住了。 他们叶家虽然没有资格与陈家直接联系,但如今朝堂这边的局势,他却看得分明。 陈家前阵子虽然因为云州粮草一案被牵连,打压了一阵。然而如今帝王病中,担起监国之责的却是陈家支持的晋王。而且这陈家如今也在三辅臣之列。 只要此事不到皇家与陈家翻脸的地步,这陈家或许就仍有兵不血刃的机会。 所以如今他能赌的也只是陈家到底有没有破釜沉舟的决心。 可如今看来,他或许已然输了,他如今能做的也只有尽量保全他叶家才是。 故而叶怀芝也懒得再与这两名羌漠余孽纠缠。 他只冷眼看了一眼仍在希求着自己能救下他的劳工。 “你且留在此处吧,你放心,待事成之后,我会让他们放了你的。”叶怀芝只对那劳工出言安慰道。 其中一名羌漠人只道“叶二公子倒是个心善的。” “他什么都不知道,再则他也是我的远方表哥,如果不是怕今日那两人寻了他横生什么枝节,我也不能让他吃这种苦。” 随后他又抬头对那两名羌漠人道“只是不知今日那两名女子,几位可已经解决了?” 那二人对视一眼,随后点头道“那是自然。” “是吗?那就好。”叶怀芝似乎分外放心道。 最后叶怀芝在离开前,只又嘱咐了一句“二位这段时日尽量还是躲在此处为上,毕竟如今城中正在到处抓捕羌漠眼线。你们二位若是被抓住了,不止二位麻烦,我当下怕也不免麻烦。” 那两名羌漠人闻言,自然只让叶怀芝放心。 而叶怀芝在与他们交代了这些之后,便也转身离开了。 只是在离了船舱之后,叶怀芝只同随他一起过来的工头使了个眼色。那工头点了点头只表示自己明白了。 接着此处船舱便被落了锁。 如此一来,便只待着晚上到来了。 姜念娇与翠翘并不知那叶二公子的打算,虽然那叶二公子当时说会救出自己这远方表哥。 但眼下那叶二公子等的起,他们可等不起。 故而姜念娇随后只与翠翘停在此处侯守。 可惜这二人倒是精力旺盛,竟全然没有半分睡觉的意思。 而且那小哥又是在二人眼皮子底下,姜念娇纵然想做出些什么反应,当下也只有枉然。 如此蹲守一番之后,直到入夜,二人方才寻见一丝机会。 那二人在吃过侍从送过来的饭后没多久便开始犯起了困。 甚至是那小哥吃完晚饭也开始打盹了起来。 人睡着了更好办事。 姜念娇与翠翘见时机成熟,便决心偷偷溜出去。 而待她们来到船舱中央之时,翠翘只一把抱起了那小哥。 不成想这小哥睡得还挺沉的。只是在她们准备再次跳船离开之时,门口却突然响起了人声。 姜念娇与翠翘对视一眼,当下只觉情况不妙,便也只能将这小哥先放下,待看过这边是什么情况再做打算。 随后便见一人提着油灯过来了,提油灯的显然正是今日午时跟着叶怀芝一起进来的工头,那工头身后还跟着几名提着大桶的劳工。 那工头看了一眼睡死的三人,随后只朝一名劳工暗示性的点了点头。 之后便有两名劳工将那睡死过去的小哥抬了出去,于此同时,另有一名劳工只将那两名羌漠人的黑袍换下,其余人则负责将那桶中的液体浇在船舱甲板之上。 姜念娇很快便嗅出了那液体分明一股浓油的味道。 见着此时情形,她若还不知道这些半夜摸上船舱的人是想干嘛,那她便是个傻瓜了。 他们眼下分明就是想销毁这船火器。 好在这火器比烟花的威力要大,这些人可不想因此搭上自己的性命。 故而他们在布置好一切之后,只将一个火折子和油灯交给一名身形瘦小的劳工。 那工头更是郑重的拍了拍那劳工的肩膀用淮安话对那劳工道“接下来的事情可就交给你了。你放心叶家是个仁义的,当年叶老爷能带我们走出淮安,安身立命。明日便也能安置好你的父母,为你父母治病。而且不止东家会照顾好你父母,我们也会将你的父母当成自己的父母一样照顾。” 那劳工闻言,只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随后郑重的跪下道“工头,俺的父母可就拜托你们了。” 那工头自然只将他扶了起来,随后认真的点了点头。 而在一番托付过后,似乎是为了给对方壮胆,那工头只又给了那人一壶酒。 之后那工头便使了个眼色示意其他劳工跟他一起下船。 那名瘦小的劳工见自家工头离开后,手上便抖得更厉害了,他十分清楚自己今日是要做什么。也知道这一船的火器威力有多大。 若非如此,叶二少也不会等到晚上才行事。 因为刚刚离开的人还需要走远一些距离才不会被炸伤,故而此刻他并不急着点火,反而是靠在廊柱上,先哆嗦着拧开了一个酒瓶,随后这名劳工只一边喝酒一边擦着眼泪。 姜念娇与翠翘此时再要离开也来不及了,而且她们刚才听到叶家二少居然与羌漠人勾结,今日他们受到的袭击也是叶怀芝指使的,她们当下又怎么可能会让对方全身而退呢。 故而姜念娇只与翠翘使了个眼色。翠翘倒也反应十分迅速,她只绕到那劳工身后,随后在他没有觉察到的情形之下直接将那小劳工敲晕了过去,只是眼下人是敲晕了。但她们估计那些人肯定也没走远,如果这船迟迟不爆炸,他们必定会过来查看。 而她们也没功夫通知官府。 所以考虑到这一方面。 她们也不打算继续留在这船上,姜念娇只能先从这船舱里取走一枚火器,好在这火器比烟花小多了,姜念娇便在自己身上藏了几枚。而翠翘则一把扛着那名小劳工,从刚才的窗口爬了出来。 船窗靠水,好在翠翘的力气倒也惊人,她在一手扛着一名劳工的情况下,还能一把抱起姜念娇,随后只如同一只吃水的肥燕一般纵身点于水上。 她三两下功夫便到达了港岸边的芦苇丛里。 不过到底是扛了两个人,翠翘显然一时也有些受不住,刚到了芦苇丛边,她就迫不及待的将劳工直接扔在了芦苇丛上。 而她还来不及喘几口气。 便见港口来处有火光通明,有马蹄急踏的声音,一时之间竟是十分喧嚣。 第二百三十三章 港口失火 姜念娇拨开层层芦苇,正能看到那港口入口处包围了许多士兵。 而士兵们前进的方向显然正是那处港口。 看到有兵士前来,虽然她看不清楚来的是哪支人马,不过从人数规模来看,如今能安排调动这么多人,且能提前料到此处异动的怕也只有赵衍桢了吧。 故而看到这队人马,她只觉得十分安心。 如今险情已除,接下来赵衍桢那边便只管收割叶家的这处仓库了。 只是她还没能彻底松下一口气,不远处的水面却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而原本平静的湖面更是如同一锅沸水炸开,水花夹杂着木板杂物朝着四处散开。 那原本浸染在夜色中的湖面,更是被火光照的通明透亮,一夕之间,竟像是白昼一般。 那艘藏满了火器的大船到底还是着火了,也不知是谁后来又补上了那小劳工。还是赶着替叶家去送死了。 姜念娇忍不住在心底叹息一声。 于此同时在港岸不远处,不过行进到半路的士兵们也被那轰天的热浪阻拦了去路。 马儿受到惊吓,当下更是发狂了起来。 骑在马上的几人多数都被惊下了马背。 便是当先的赵衍桢也不能幸免,毕竟这爆炸就在一瞬间,毕竟他在发现姜念娇没有随苏止柔回姜府时便已经开始慌乱。 如今得了消息姜念娇大约上了叶家的船,他原本还想低调处理的事情此时也不得不高调处理了。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还是晚来了一步,赵衍桢那双如同浓稠蜜液的眼睛只死死望着仍在静静燃烧的湖中火焰。 因为船舶就停在了港岸不远处,这火势一起,港口附近自然也被连并着的大火烧着了。 这港口附近还有人家,火情险急。 故而陪着赵衍桢一起过来的侍卫官也顾不得思考太多,只能高声发号施令赶紧灭火。 而另有几名摔下马的士官更是顾不得自己身上也浑身是伤,只连忙跑到了摔下马,也被擦伤了几处的赵衍桢身边殷切又惶恐道“殿下,这火势有些大,咱们还是赶紧退到后方去吧?” “退到后方?你们眼下要本王往哪里退?蠢货!还不快去灭火!”赵衍桢斥骂了几句。 随后赵衍桢只又一把推开那几名士官,自己站了起来,被吼的士官自然也不敢继续围着赵衍桢晃。 于此同时,这火焰爆炸物只也燃烧到了芦苇丛里,此处虽是一片水边湿地,然而芦苇连着芦苇,而芦苇丛里就三人,翠翘可不想就此葬身火海,故而她当下只顾着一把扛起那小劳工,一把拉着姜念娇深一脚浅一脚的逃离芦苇丛。 也是因为如此,姜念娇虽然猜到今日的士官多半是赵衍桢的人,却并没有料到赵衍桢会亲自过来。 所以她当下也只顾着逃命,而且她虽还保留了证据,但这证据可是自己差点把命豁出去才换取得到的。 眼下她自然要拿着这东西亲自交给赵衍桢才放心。 故而即使逃出了火场,姜念娇也半分没有回去看看的心思。 不过因为今日并非什么节日,所以城中多半宵禁,她们眼下也只能去附近寻一民居之地栖身了,反正那港口已经有人在灭火了,想来应当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然而姜念娇虽明白这些,附近的居民却想不到这些,他们几乎都是被那声爆炸声吵醒,很多人几乎顾不得穿好衣服鞋子,便匆匆跑出了家门往外探看,也是因为如此,姜念娇到达此处之时,此处正也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所有人都看到了港口方向的火光冲天。 看到那边的险情,一名中年男人正准备指派一名少年过去探看。 姜念娇的到来无疑为他们打开了知晓前方祸事的口子。 姜念娇看到这附近聚集了这么多人,自然也知道他们是在观望什么,故而她只主动开口道“前方一艘商船着火了!不过大家不必惊慌,眼下已有士兵在前方灭火!若有熟悉的,可以前去协助官兵灭火,不熟的便先尽量去空地躲一躲。” 听到这话,慌乱的人群方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有人已经开始自行组织了起来。 反而是那为首的中年男人对姜念娇一行人保持了怀疑。 毕竟姜念娇一行人此刻虽然一副农女打扮,然而另一名女子居然能如同扛沙袋一样随意扛着一名被绑成了粽子一样的少年,而这两人的面貌又分明陌生。那为首之人自然免不了怀疑。 他高声问道“你们又是什么人?前面的火不会是你们燃放的吧?” 姜念娇倒是早有准备的取出一块令牌在那人面前一晃道“我们是鸾衣卫派来调查的人!” 这鸾衣卫据说是邕武帝时期以暗访查探为主的暗卫组织,里面的成员几乎全是女子,他们可以用各种面貌混迹于市井坊间。 不过如今已隔了几朝,那鸾衣卫早就解散,但民间显然并不知情,就像当初邕武帝建立鸾衣卫时少有人知道她们的存在一般。如今也就是因为鸾衣卫解散,所以关于她们的事件也才得以解封。加上民间说书人传唱编排那鸾衣卫的故事,故而这鸾衣卫在坊间的传闻里才有这么高的存在感。 而姜念娇也正是考虑到鸾衣卫的知名度高,且都是女子的这些特性,才如此糊弄这群人。 而姜念娇的牌子自然是假的,不过这些京郊之人又哪里见过鸾衣卫的人呢。故而见姜念娇气势十足,身后之人的表现又非寻常女子,一时之间,这些人也不知真假,倒真不好同姜念娇动手。 而姜念娇便也顺势跟着疏散的人群一起离开了这附近。 至于想去救火的那匹人,姜念娇也只嘱咐了他们让他们不要往港口方向去。 毕竟此时港口的士兵本是为了抓人才过去的,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而且周围黑灯瞎火的,她也怕这些附近的百姓反而与那群士兵发生争执,倒耽误了救火的进度。 得了姜念娇的嘱咐,这群人自然也只在一定距离内,拆掉了一切可燃物,且顺便在此建立起了一个防火带。 而在这边的百姓忙碌之时,一名青年也正快马加鞭往港口而来。 青年靠近之时,众人自然很快便认出了那青年正是叶家二公子叶怀芝。 此时这成日里笑脸迎人的和善少东家只满目悲痛的望着那港口方向燃起的火焰。 他此时倒并不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出了纰漏,他只是眼见着自己今日安排去执行放火计划的人竟没有一个回来与他通报此事,他放心不下,便也决定亲自过来看看。 而如今港口的火焰仍是冲天,他心下便也稍安,不过他向来多疑,故而他也并没有选择直接离开,或者是亲自去港口查看。 他翻身下马,只问此处的百姓道“前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火光冲天而起。” 这港口几乎被叶家承包了,附近的劳工也多是叶家从淮安调过来的,这叶家几乎就等于这附近百姓的财神爷,这叶二少又经常来码头上,这附近的百姓自然也都认识他了。 见叶二公子问起,那些百姓只将姜念娇的话复述了一遍,随后他们又安慰叶公子说官府已经有人在组织灭火了。 叶怀芝虽然惊讶于这次官府的反应速度居然如此迅速。却也并没有多想。 只是在他准备再探一番其他的消息之时,几名士兵却突然来到了隔离带。 与他们一起过来的,还有受了些擦伤的赵衍桢。 赵衍桢也是得到有士兵来报,只说后方有异动,才特意过来探查情况的。 但见这些人在挖防火带,且拆除了一些可燃烧的废物,他便知道这些人应当是附近自发组织的灭火队,看到他们这般自觉,他心下也觉有所欣慰。 只是当他视线一转,发现一旁的叶怀芝时,他的面色便是一滞。 他虽然没有见过叶怀芝,但从发现叶家与那些人有所勾结之后,他便一直派人盯着叶家,之后还命人将叶家人的画像都安排上了。 此时这叶怀芝与附近衣衫不整的百姓显得如此格格不入,他自然一眼便认出来了。 故而在叶怀芝还没想明白这些兵士来自何处,这为首的将官又是何人之时,赵衍桢只指着叶怀芝对手下的士兵道“将此子给我抓起来!” 听到此言,叶怀芝不免高声道“你们这是干什么?你们凭什么将我扣押起来!” 然而赵衍桢却并没有理会叶怀芝,如果可以他当下甚至恨不得将叶怀芝直接击杀在此地。 毕竟眼下大火未灭,而姜念娇最后的消息也是在港口附近消失,他眼下自然只将叶怀芝视作仇敌。 而他身边的士官则对一旁的百姓解释道“此子是我们在调查的对象,诸位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便是,不必惊慌。” 士官忙着解释,赵衍桢可不管这些。 他直接命人带着叶怀芝离开。 叶怀芝自然不从,他只一边挣扎,一边高声道“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有什么权利带走我,更何况你们还没说我到底犯了何事。” 第二百三十四章 叶家献方求自保 一行人随后只来到了一处空地,待离刚才那帮村民有了一些距离之后,赵衍桢方才停下脚步,他只对叶怀芝冷冷道“你在港口纵火。” 叶怀芝闻言自然连声高呼冤枉“大人冤枉啊,我也是刚刚到港口,这里起火时,我还在家中老宅附近。你说我纵火,我又哪里有这个时间,而且这港口附近还都是我的货物,我要纵火也不可能烧自家的东西啊。” 赵衍桢也懒得与他多话,他只让手下的士兵,将刚才救火之时顺便抓到的那几名劳工与工头也一并推到了此处空地。 一见到这些人,叶怀芝自然也明白了眼下自己的计划是被人识破了,而对面这位看起来贵气十足的俊美青年恐怕也不是普通的官府中人。 那工头与叶怀芝视线相对,自然只也同叶怀芝使了个眼色,表示自己什么都没招出来。 见他如此暗示,叶怀芝便也抱起了一分希望,他只看着那工头语气充满惊讶的问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那工头便高声道“还能干什么,自然是把你们叶家的货全烧了。凭什么你们叶家吃香的喝辣的,我们累死累活却只能吃喝你们家剩下的!明明当初来上京前,你告诉我们的是咱们跟着你叶家有吃有喝,结果来了上京还是这么穷,既然你们叶家这么抠门,便也别怪我们兄弟不客气。” 听那工头如此出言,叶怀芝只与那工头就叶家到底仁义不仁义争执了起来。 若有不明就里之人看到了此处的争吵,定然也要以为工头是个恩将仇报的。 然而一早就盯上叶家的赵衍桢显然对此不以为意。 而叶怀芝自然也知道赵衍桢不好忽悠,可他以为如今那火器都烧完了,他们也查不到船舱里放了什么,如今就算查出来什么,他也完全可以说是烟花爆炸。反正这事就是死无对证。 至于那几个参与纵火之人,叶怀芝认为自己还是有几分玩弄人心的手段。 这工头更是他的头号支持者,而只要他死咬了这一点,这位贵公子便不能拿自己怎样。 假意争吵一番过后,叶怀芝又立刻对赵衍桢道“大人眼下您也看到了,分明是这几人嫉妒我叶家的家财!还请大人为我叶家做主。” 赵衍桢没有理会叶怀芝,而是直接走到那工头面前冷冷问道“今日的这把火当真是你放的?” 工头自然连连点头,赵衍桢见他点头,只忽然冷笑一声,分明润朗俊美的少年此时只宛如恶鬼一般恐吓道“既然如此,那你们今日参与放火的人便要全部斩首,不止如此,你们的直系家人跟着你们都要一起去死!旁系男丁流放,女眷没官。” 赵衍桢的眼神并没有多么狠戾,说话的语调也不高,然而这话中的残忍之意却扑面而来。 有不懂大邕律例的劳工此时已经心生惧意。 “大人我没有参与!求你放过我一家老小吧!” 那工头倒是仍不开口,毕竟他本就是光棍汉,父母早死,目前也还没娶妻,自然更谈不上子嗣,至于那些旁系亲族,这些人只认钱财,从小待他也不好,他可是半点也不介意这些人跟着他一起倒霉。 故而他不但不怕,反而只高声道“一人做事一人当,这罪我认了!至于他们其他人不过是被我胁迫干的此事,您要杀要剐都冲我来就是。” 听到他这话,叶怀芝自然十分满意。 赵衍桢没说话,直接让人将这工头收押了带下去。 随后又将目标对准了另外几人审问,这些人虽然十分害怕,但不知是因为太过忠心,还是因为叶怀芝在的缘故,他们居然都只是统一口径,将罪责往工头身上推,却也半点不肯说出半点关于叶怀芝的信息来。 眼见着当下怕是什么也问不出了,赵衍桢只能让人将另外几人也押送下去。 叶怀芝此时自然不免得意,只问赵衍桢能否放过他,然而赵衍桢将这些人送走之后,却只是问仍被士兵扣押着的叶怀芝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叶怀芝茫然的看向赵衍桢。 赵衍桢冷笑一声,他蹲在叶怀芝身边,只低声道“你不会以为我不知道叶家与羌漠人勾结的事情吧?我那里可还有那些羌漠人与你们的书信往来消息呢。本王本来是想给你们叶家一条生路的,只是没想到你们非往枪口上撞。” 听到此处,叶怀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皇家皇子虽然众多,但大多都还未被封王,能自称王爷的除了赵衍桢便是赵念泽。 如今叶家的事情,梁王赵念泽若是知道了此事定然会直接派兵追缴叶家。 也就只有晋王的态度暧昧不明。 叶怀芝当下只惊疑的问道“殿下莫非是晋王殿下?” 赵衍桢只不置可否的看了叶怀芝一眼。二人视线相交的瞬间,叶怀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虽然他与羌漠人联系只连陈家的家主都没有见过。但他到底也是投献的陈家。 而且听说这位晋王殿下背后势力惊人,自己在他面前隐瞒不就如同班门弄斧吗? 故而叶怀芝只带些期许的看向赵衍桢。 “殿下,我们叶家今日的事情,原本就是想为您效劳才做出来的,还请大人能帮帮我。” 赵衍桢只冷眼看着同自己求情的叶怀芝,好在他这次出行带的都是私兵。故而他也不用担心自己今日与叶怀芝的对话会传入有心之人的耳中。 他只冷冷道“为我效劳?在我监国期间,你们叶家闹出这么大的丑事也算为我效劳?更况且你投献之人与我何干!羌漠逆贼人人得而诛之。” 叶怀芝闻言顿时傻愣在原地,他可没有料到自己会等来赵衍桢这样一番回答。 不过朝中局势也非他所能企及。 “求殿下饶过叶家,我阿父和兄弟并不知此事,与羌漠逆贼私自联系都是我一人所为。殿下若能放过其他人,我叶家愿倾尽家财。” 说到此处,那叶怀芝又咬了咬牙,只低声道“甚至是那火器的秘方,我们叶家也愿交出来。” 他心里十分清楚,叶家的家财对一位还在争位的皇子来说吸引力并没有那么大,眼下这位晋王迟迟不出手,恐怕也是为了那火器的配方。 果然听到火器的配方,赵衍桢似乎陷入了某种衡量之中。 叶怀芝不免暗松了一口气,只要叶家能保全,何愁没有东山再起日。 然而赵衍桢却在权衡片刻之后,冷声道“叶家所犯罪过足可抄家灭门,如今本王虽为监国,有权过问你们叶家的事,然而你们此次事情闹得这样轰动,本王今日若是包庇你叶家,来日待陛下复查此事发现其中缺漏,谁来庇护本王?” “更何况本王的王妃在你的船上出事,你要本王如何帮你。”赵衍桢冷冷道。 听到此处,叶怀芝不免有些糊涂了“殿下,王妃何时来过我们船上?我们这里可都是男人啊。” 赵衍桢没有吭声,恰好此时,经过士兵们的一番抢救,此时无论是水中,还是岸边的大火都已经熄灭了。 一名士官小跑着过来同赵衍桢报告了如今的情形。 赵衍桢只淡淡交代了那人一句,随后又命士兵们继续寻找姜念娇的消息。 虽然他也觉得姜念娇多半凶多吉少,可这一时之间,他显然还是难以接受这样的可能性。 而正也因为那士官的打岔,赵衍桢便也没再同叶怀芝说话。他只让人先押着叶怀芝下去。 反正叶怀芝是一定要死的,所以他现在虽然因为姜念娇的事而迁怒叶怀芝,但也没有急着直接将他定罪,反正之后要怎么个死法,叶家又要定什么罪,那其实也能完全由他定夺。 至于叶家制作火器的配方他也要,毕竟如果有了这东西,许多士兵的战斗力也能被提高上限。 他当年能从封禁的困境里走出泥淖,夺得天下,其实也少不了火器的帮助。 也是因为如此,故而当年虽然叶家帮的是自己舅舅,等于无形之中将他推入了那种泥淖之中,可他还是放了叶家一马。 经过一夜的折腾。 此时天边已隐约有泛白的迹象。虽然如今小朝会推迟了,但从城西穿回皇宫也还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 平日里这些朝官们为了早朝都得黎明前便起身,赵衍桢自然也没有继续耽搁下去的道理。 故而在解决了港口的火,剩余情形依旧不明的情形之下,赵衍桢也只能先返身回朝了。 而在这一行人往回赶的路上,原本被姜念娇疏散开去的村民们也陆续往回迁去。 故而双方于同一条道上相遇实在不算稀奇。 姜念娇自然也夹杂在这群人之中,此时双方都燃着火炬,或提着小灯。 在火光映照之下姜念娇也是有心想看看赵衍桢派出来的是些什么人。 不想当她朝为首之人看过去时,却发现今日带队的居然是赵衍桢本人。 看得出来赵衍桢此刻形容有些狼狈,眼下青黑,脸上似乎也有些擦伤。 姜念娇心下一惊的同时,也不免出声唤了一句“三殿下。” 第二百三十五章 失而复得之喜 她这一路也是惊忙,未有停歇。 如今乍然开口她方才发现自己声音喑哑而低微。 赵衍桢在一众侍从护卫之下,此时又怎么可能听得到姜念娇的呼唤。 好在一旁的翠翘虽然是今日全场最累,但今日这点场面对于这位从小就行走江湖的女侠来说却是小菜一碟。 故而翠翘在发现赵衍桢之后,只在人群里朝着赵衍桢的方向高声疾呼道“三殿下!三殿下!我们在这里!” 翠翘这一声呼喝不说声若洪钟,却也可说是峰回路转了。 原本赵衍桢的这支队伍已经准备离开了。 如今乍然听到这一声,赵衍桢身旁的一名士官不免高声训斥道“何人在此喧哗?” 赵衍桢自然也因为这一声喧哗吸引了注意力。 毕竟从他分封之后便少有人如此称呼自己了。 而且今日自己过来的十分低调,应当没有人知道今日自己亲自过来了才是。 故而此刻本就心情十分低沉的赵衍桢听到有人如此呼唤自己之后,不免也冷眼朝那方向望了过去。 于此同时,那士官也很懂得讨好这位监国的王储,他见晋王朝人群扫去,也有心邀功。 而翠翘则是见到赵衍桢心中高兴,只拉着自家小姐,分开人群便往赵衍桢眼皮子底下钻。 而当二人相会于灯火之下,赵衍桢也只是冷冷望着这二人。 乍然被赵衍桢眼中的冷意灼伤,姜念娇一时有些恍然。此刻她甚至只以为自己在这种时刻与赵衍桢相认原是坏了他的什么事。故而她嘴唇嗫嚅几番,倒是说不出话来了。 翠翘可没姜念娇那么多心思,见赵衍桢皱着眉头,她也只激动道“殿下!是我啊!是我们啊!” 赵衍桢躲在重重包围之后,终于冷冷开了口“你们是什么人?” 他已经打定主意,若这些人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便要将这人除之而后快,毕竟谁又知道这些人是不是刺客。 翠翘虽然觉得自己跟自家小姐这张脸赵衍桢应该一望便知,但她还是高声道“我是翠翘啊!” 随后她又举起自己小姐的手道“三殿下不认识我,也应该认识我们家小姐才是。” 听到这话,赵衍桢冷笑一声,果然是骗子,只是这些骗子骗人怎么也不做足功课,就这二人这副样貌也想冒充他的王妃,与他王妃身边的丫鬟。 赵衍桢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他只高声冷酷道“你们真当本王有这么好骗!来人!” 而在赵衍桢唤人之时,翠翘也终于想起自己与姜念娇今日为了出门方便,曾乔装易容了一番。 眼见着即将动手,翠翘连忙道“等等!” 话音落下,她连忙揭下脸上的面具,随后只露出了原本的面容。 见赵衍桢还是不出声,翠翘又匆匆将姜念娇脸上的面具也一并揭了下来。 赵衍桢此时方才发现对面的人居然真是翠翘,而被她拉着几乎有些跟不上脚步的人也真是自己以为出事了的姜念娇。 有一瞬间,他几乎要以为姜念娇是自己的幻觉了。 他恍然眨眼之时,那士官只仍拿刀剑拦住了翠翘的去路“你们还不退下,竟敢在此撒野。” 直到听到士官们聒噪的声音,赵衍桢方才如梦初醒,他冷冷道“让开!” 那士官显然以为是这位晋王殿下对旁人下令。故而他也只仗着晋王的气势对着那翠翘更加气势汹汹的吼道“殿下叫你们让开!你们没听到吗?” 翠翘还没来得及与这士官争执起来,赵衍桢便先冷声道“蠢货!本王是叫你们让开。” 于此同时翠翘只四两拔千斤的将那持刀拦着他们小姐与赵衍桢相会的侍卫一把拨开。 那侍卫本就在领会到赵衍桢的意思之后感到惶恐。故而翠翘将他拨开之时,他也没有反应过来。 待反应过来后,他也不免为翠翘刚才的那番动作惊出了一声冷汗。 要知道这女子可是在一手扛着个人的情况下将自己一个正值壮年的汉子拨开啊。 这样的力气简直如同传说中的大力士,眼前的人又哪里还像个女子? 而翠翘见他呆若木鸡的望着自己,只轻哼了一声道“看什么看?没看到我们家小姐和三殿下是一对吗?这点眼力劲都没有。” 而随着翠翘这句话。那士官方才转头看向自己护着的三殿下。 只见此时的赵衍桢在发现姜念娇后,一双眸子便如望眼欲穿一般望着姜念娇,随后他只又一把紧紧握住姜念娇的手,那力度仿佛如同要捏死一只欲飞的蝴蝶一般用力。 而他的眼神分明是一副珍宝失而复得的模样。 姜念娇一时也没料到赵衍桢居然会亲自过来,她轻声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于此同时,赵衍桢也正开口问道“你没事吧?” 二人意识到彼此抢了对方的话,一时情绪都有些翻涌。 火光明明灭灭的落在姜念娇的脸上,虽然她身形瞧来有些狼狈,衣裙鞋袜似乎也沾了泥泞与泥水,头上更是沾满了杂草叶子。 但看着她仍是鲜活的站在自己面前,赵衍桢方才有种重石落地,万物复苏之感。 而姜念娇被他这样望着也竟生出了几分不好意思的情绪来,她露出个笑容道“咱们这一趟可真巧啊,我都没想到咱们能在这儿遇上。” 她这一开口便如同给赵衍桢提了醒,一想到姜念娇忽悠自己的人离开,还不听自己的安排私自往这危险的地方去,他刚刚柔软下去的一颗心便又冷了几分。 “半点也不巧!本王今日一直在寻你!”赵衍桢眼神轻飘飘的看向姜念娇,但落在姜念娇身上却似有千般重量一般。 她怎么可能听不出赵衍桢现下是有责备自己的意思。 不过她可不打算乖乖认罚。 故而她只搜肠刮肚着转移话题,偏在此时又恰好让她看到了赵衍桢脸颊上的擦伤,她不免伸手捧起了赵衍桢的脸颊柔声问道“你这伤是怎么弄的?疼吗?” 赵衍桢可没料到姜念娇会突然出手,一时还有些微愣住,待反应过来之后,旁边恰好响起一声轻微的咳嗽声,赵衍桢这才想起自己与姜念娇正是在人前。 而此时不管是三军,还是旁边围观的百姓,只都在火光下大眼瞪小眼的看着他们。 这情形纵然赵衍桢不是个害羞之人,当下一时也有些顶不住。 他只一把拉下姜念娇摸向自己伤口的手,随后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一声道“行了,我能有什么事,你是嫌在此不够丢人吗?” 他话意虽然充满了嫌弃,但声音却显然柔和了几分。姜念娇便也知道赵衍桢眼下大概是哄好了。 所以她笑着将手放了下来,于此同时,赵衍桢只又握住了她的手,准备带着她一起离开。 只是附近的百姓在听到今日救火的人是晋王殿下与自己的王妃之后,这些人立刻便跪了下来,只连声感谢着二人今日的出手。 赵衍桢在一众感谢声里离开此处,心情不可谓不复杂。 眼见着黎明的云霞亮起,新的一天又将开始,赵衍桢自然也不能继续待在这城西的港口了。 好在此时他们来时的马匹倒也陆续被找到,这些马匹在经过安抚之后已然情绪安定。 赵衍桢率先挑选了一匹高头大马,在抱着姜念娇踩着马蹬上马之后,他便也翻身而上,随后他只拥着姜念娇,一拉缰绳,便直接往城中赶去。 这一行人,但有经过城门处,便高声通报,而各处城门见了赵衍桢倒也不敢阻拦。 故而姜念娇只也在赵衍桢这里体会了一把夜闯宵禁的感觉。 而且或许是急着赶上早朝,赵衍桢只将马儿骑的飞快,姜念娇一时也只觉得一颗心都快跳出了胸腔,当下被夜风吹拂,又是马上颠簸,姜念娇纵有一肚子的话要与赵衍桢说,眼下也是说不出来了。 而之后打马经过王留坊时,她倒是认出了周围的景致,她不免小声提醒赵衍桢,只说他可以将自己放在王留坊的路上,自己便可以回去了。 只可惜赵衍桢似乎根本就不打算这么轻易放行姜念娇。 故而她的话,赵衍桢只当没有听见,随后二人一路经过承平门,进入皇宫之时,姜念娇心情都颇还有些复杂。 好在此时天边已露鱼肚白,金鸡已然报晓,而朝臣们也已经在宫人的引领下,陆续经过雍华门赶去上朝,故而此时宫门早已大开。 赵衍桢虽然与朝臣们所经的不是同一处宫门,但一宫开放,其他宫门便也要同时开放。 故而赵衍桢昨日半夜开宵禁先例一事或许必然会被人拉来议事,但这些被人参上一本的内容里倒或许可以少了一条夜叩宫门吧。 到达承德宫后,赵衍桢也是形容狼狈,而朝中礼服都有形制,故而回了自己的寝殿之后,他只又命早在等候的侍女们替自己换好朝服,梳好发辫,随后便匆匆往朝堂而去。 这期间他也来不及与姜念娇多说什么,而眼下他唯一留下的也只有一句分不清喜怒的话语。 “你且在承德宫中等着我。” 第二百三十六章 仗势欺人 昨夜那么大的发现都没来得及跟赵衍桢说,姜念娇此时又哪里静得下心。 而且也是在此时,姜念娇方才发现自己的丫鬟翠翘居然没有跟自己一起过来。 之后倒是在赵衍桢离开后,有四名宫人在此时进入了内殿。 四名宫人虽然体态不一,却生的都是十分好颜色,高的清秀如一支秀逸的凤尾竹,矮的娇俏似一朵鬓边的俏芙蓉。胖的丰腴却也举手投足皆是风情,瘦的则似是红墙之下的白玉兰。 而且她们的衣着虽然也是宫中制式,却又与旁的小宫人不同,旁的宫人都是着素衣,连钗饰都不允许。 她们却穿的清新雅致的有之,娇艳夺人的有之,更不必说那满头的翠翘钗饰了,看她们那装扮不知道的怕不免要以为是哪户官家的大小姐。 不过姜念娇还算记得这四人刚才是贴身伺候赵衍桢更衣的大宫女。 她们进来后,见了姜念娇也不曾行礼,其中那名丰腴的女子更是拿一双妩媚的柳叶眼将姜念娇从脚到头的打量了一番。 姜念娇昨日乔装成村姑,虽然面具取下来了,然而一身粗布衣裳,以及在泥汤里滚过的装扮怎么看都有些寒碜。 故而见她这番装扮,那女子们不免心生轻视。 然而待看到那张清丽的面庞之后,那番轻视便又似乎夹杂了几分憎厌。 姜念娇也不是傻子,对方那挑拣轻慢的眼神分明是情敌之间才会有的敌意。 而这宫里也的确有些宫人上位的传说。这些人做这般打扮又都是青春年少的,若说她们对赵衍桢没有半分心思,那定然是不可能的。 而且这几名宫人虽然是大宫女,但后宫女人衣服配饰的定数也是有讲究的。 她们这般装扮明显是越了规制的。 姜念娇这个从小就在毓秀宫与姜府两头走的大家小姐对这些规矩自然十分清楚。 故而她也只需一眼便能猜出这几名宫人背后怕是大有来头。 那矮个子的宫人倒似乎并没有其他三人那般讲究,她穿的虽也花俏,但戴的却都是一些不值钱的绢花,若不是年轻脸嫩这般打扮怕还真压不住这身装扮。 她也是这三人中最不端着架子的一个,她见其他三人不开口,便只轻笑着首先自我介绍道“我叫甄珠,是奉了殿下的命令前来伺候姑娘的。” 听到甄珠的自报家门,其他三人只都瞪了甄珠一眼。 而姜念娇对此则有些哑然失笑,这是来伺候自己的?不知道的怕都要以为这是来她跟前示威的呢。 故而她也只端着架子微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她又转了头看向另外三人主动道“不知三位怎么称呼?” 不想旁边那名高挑身形的女子却是微微蹙了眉头,只拿着帕子扇了扇鼻尖的空气道“姑娘这一身可真有够臭的,我道殿下的衣服今日怎么也染上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原来那臭味是姑娘身上得来的啊。” 听到这话,其他几人只跟着哈哈大笑,那矮个子的姑娘却是眉头微微轻皱,似是有些不安。 姜念娇见她们如此不客气,自然也没打算对她们客气了,故而她只声色平静道“三位既然不愿意报上自己的名字,那之后我便用喂,或者不称呼名字来称呼你们了,我想三位应该不介意吧?” 听到姜念娇这话,那三人的脸色果然都是一变。 高的只冷哼一声道“随便你。” 姜念娇却是笑眯眯道“姐姐可别这样说,我是在与你们三位商量,若不商量清楚,旁人说我欺负你们没有教养可就不好了。” “不是都说了随便你了吗?就你这样的难道还以为自己能在这承德宫里待多久吗?”胖的更是不耐烦道。 那甄珠一见情形有火药味,便连忙试图打圆场,她只主动对姜念娇道“姑娘别介意,他们平日里就是那么个性格。” 随后她只又指着那身形丰腴的女子道“这位是银嬛,姑娘唤她阿嬛便可以了。” 之后她又指着瘦的道“那位是朱果,我们平时唤她小果子。” 之后她又指着高的道“那位是云杏,姑娘可以唤她阿杏。” 只可惜包括姜念娇在内的另外三人显然都不买她的账,那银嬛只不高兴道“甄珠,没你什么事,她都没说清楚自己的来历,让你多什么嘴。” 姜念娇也笑意盈盈道“甄珠辛苦你了,不过我的记性也不大好,你一下同我介绍这么多人,我其实也记不住。” 双方一番话,只让甄珠面红耳赤。 姜念娇也懒得同另外三人客气了,反正看她们的样子,赵衍桢怕是根本没有告诉她们自己是谁,所以她们才会这样肆无忌惮,而姜念娇也不认为赵衍桢会是那种不记得说明自己身份的人。 故而想来想去,她只觉得赵衍桢是想让她搞事,故而她只笑得十分欠扁道“我是不能待多久,不过你们家主子既然让你们过来伺候我,那这一刻你们就得好好工作不是。” 她这话音一落,那另外三人果然显出了不悦神色,其中那银嬛更只差没把什么东西这四个字说出来了。 甄珠小小声道了一声“是。” 有人配合,姜念娇便接着道“你们能帮我备一些汤沐吗?” “能备倒是能备,吩咐底下人去就是了,不过我们宫里可没有女人的衣服。”这一次开口的倒是那云杏了。 看着她强压火气的回答,姜念娇便宽容的笑了笑道“你们不是女人吗?” 这话一出,只让那三人都气的不轻,那银嬛更是冷冷道“我们也不知姑娘是什么个来历,这怕是不合规矩。” “有什么不合规矩的,再不合规矩能有几位逾规?”姜念娇只讽刺的看了看她们的满头钗饰,意有所指道。 这话只引得那脾气本就火爆的银嬛愤而甩手道“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还不知是哪个山野村落里出来的村姑,怎么?如今插了两根鸡毛,便以为自己是凤凰了不成?” 斥骂一通那银嬛便甩手而走。 看着银嬛离开,姜念娇也不生气,她只转头看向剩下几人道“你们也要走吗?” 剩下的三人虽然不惧怕姜念娇,却也还惦记着赵衍桢的吩咐,故而当下也不好离开。 见她们不走了,姜念娇便又换了一句话道“不知道我现在可能拿到换洗衣服了?” 甄珠见其他人没吭声,便道“姑娘若是不嫌弃,便换我的衣服吧。” 姜念娇身形与甄珠瞧来似乎也差不多,故而得了甄珠这话,她配合的点了点头。 随后她只对甄珠道“那你替我去取衣服吧。” 支开了甄珠,她只又对仍在一旁侯着的另外两人道“我要去洗澡,两位不是说打水不是问题吗?不如你们便去替我备些水源过来吧。” 听到这话那二女脸上又是一阵一言难尽的扭曲。最后那云杏只看了一眼一直没吭声的朱果。 那朱果这时才不得不赶鸭子上架一般堆着笑脸道“备水自然没问题,不过澡盆子哪有温泉池子舒服。姑娘若是不介意,我可以带姑娘去澡池子里洗浴。” 姜念娇自然不会以为这二人真有这样的好心,不过姜念娇眼下正等着二人下套,故而她又怎么可能会拒绝此事呢? 所以她点了点头道“如此也好,你们便带我过去吧。” 见姜念娇如此轻易的上钩,那两人不免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之后他们便领着姜念娇去了承德宫后方的澡池子。 这方澡池子引的是温泉水,算是承德宫独有的了。据说这还是因着帝王怜惜晋王体弱而特地将此宫安排给当时尚不是晋王的三殿下的。 朱果在引着姜念娇过来后,便说替姜念娇备些皂夷随后便从此处离开了。 姜念娇来到池边只是伸手探了探水温,都能感觉到一阵舒适。 虽然她其实也很想下池子洗去昨日的一身泥泞,更想换上干净的衣服。 不过在没有搞清楚这些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时,她自然不可能立刻下水。 而且那甄珠说替她拿换洗衣服,居然也迟迟不曾过来。 想到此处,她不免朝门外走去,走到门口后,她方才发现这池子门口的守卫似乎都被人一并叫走了,此时自己若在里面洗澡,随便闯进来个人岂不是十分危险。 而姜念娇正这样想着,迎面果然走过来一名白衣锦服的异域美少年。 姜念娇自然很快便认出了那少年是九殿下赵琅。 只是赵琅显然并没有看到她,走到门口,少年方才对着趴在门口看着自己的姜念娇笑眯眯道“小姐姐是想伺候我洗澡吗?” 这小子倒还是老德性,只要看到是个姑娘都会忍不住想要调戏一番。 只是他这是连自己都不认识了吗? 姜念娇正这样想着时,那赵琅不知是怎么了,在靠近姜念娇后,只又突然往后退了几步,随后他只弯腰做出干呕的姿态“呜哇!你身上是什么味道,也太难闻了吧?” 姜念娇正想让赵琅别瞎胡闹,不想这小子突然又道“不对,我三哥承德殿里的宫人应该都是香香的才是,你该不会是偷溜进来,想要谋害我三哥的坏人吧?” 第二百三十七章 敏皇后的手段 说完这话,那少年似乎很是认同自己的猜测,故而随后他只一把扭住了姜念娇的手腕道“说,你是什么人?” “赵琅!你瞎啊!难道认不出我是谁?”姜念娇可没料到赵琅会突然动手,不免一时无名火气。 赵琅也正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不免小声道“这声音听起来确实有几分耳熟。” 只可惜还没等他猜出来是谁之前,一道威严冷厉的声音忽然斥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待走近了些,那人只又斥问道“阿琅?你又在胡闹些什么?” 赵琅没立即认出姜念娇的声音,但却显然认出了敏皇后的声音。 故而他只一把拿着姜念娇道“回皇后娘娘的话,我拿着的正是一名有着奇怪味道的小贼。” 皇后自然也闻到了那股泥泞的味道,她心下猜测着这大约便是银嬛她们过来通报的自己儿子昨夜带回来的女子吧? 她并不知昨夜赵衍桢去了哪里,今晨带回来的女子又是谁?不过她看到这女子眼下总是不悦的。 毕竟这种事情从来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就算她觉得自己儿子不可能是去外面鬼混了,但外面的奏本多半不会有多好听。 故而想到此处,她只冷冷对姜念娇道“你给我抬起头来,本宫倒要好好看看你生了怎生一副面貌。” 姜念娇闻言自然只能一边在心里暗骂赵琅是个睁眼瞎,一边勉强抬起头来。 敏皇后乍然看到姜念娇的脸一时也不免退后了两步。 还是旁边的秋婉扶住了她。 “姜姑娘?你就是我儿今晨带回来的姑娘?”敏皇后不免带些疑惑的问道。很显然她还有一肚子的话要问。 姜念娇只能答了一声是,随后她只又对仍压着自己的赵琅道“九殿下能松开我了吗?” 见是姜念娇,敏皇后也只道“老九,还不放手。” 听了这话,赵琅只能松了手,随后他有些讪讪道“原来是三嫂,对不起啊,三嫂,我最近眼睛被那毒雾伤了,看人都看不大清楚,走近了也只能勉强瞧见一个轮廓,所以我还以为你是刺客。” 姜念娇听他这么做说,自然也知道他当下是真半瞎了,故而她只揉了揉胳膊道“没什么?” 而敏皇后虽然在发现自己儿子带回来的是姜念娇后,心里其实还是有些不大高兴的,且不说姜陈两家的那些事,便是当初姜念娇与陈靖淮的那桩婚事,以及自己儿子为了姜念娇闹出来的那一系列风波,都让敏皇后对她多少有些嫌隙。 如今她又见姜念娇与老九在澡堂子里打闹,她不免冷声道“你们在这处澡池子里来做什么?” 姜念娇看了看敏皇后身后跟着的那四名赵衍桢的丫鬟,心下已然明白赵衍桢那四个丫鬟在玩什么把戏了,她只能庆幸自己多留了个心眼没有下澡池子,不然若她与赵琅衣衫不整同沐一处澡池子,眼下怕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故而想到此处,她不免别有深意的看了那四名丫鬟一眼。 随后她只微微一福身道“回皇后娘娘的话,我本想洗沐身上的泥污,之后便央着朱果姑娘领了过来洗除身上污垢了。” 敏皇后皱眉道“我瞧着你一身也没洗过去啊。” 姜念娇便接着道“我本是打算沐浴的,只是换洗的衣裳迟迟没有送到,我又见门口的侍卫也不知所踪了,便想出来一探究竟,不想出来之后倒与九殿下撞上了。” 赵琅只也低声道“儿臣最近眼睛不大能看见,三哥听说泡温泉可缓解毒雾的状况,便特许了儿臣过来此处汤沐,儿臣每日这个时辰都会过来的。” 听到此处,敏皇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虽然她不待见姜念娇,但她显然更瞧不上这些污糟的手段,故而她只冷眼看了一眼特地过来通报自己的银嬛。 而只消这一眼,那银嬛便吓得跪伏在地上“娘娘饶恕,奴婢并不知道九殿下会在此汤沐,若是知道我也绝不会将人往这里引。” 她这话显然就是把人当傻子糊弄了,一旁的秋婉只温声道“银嬛姑娘,明人不说暗话,在场的人谁都不是傻的,你这解释能糊弄的过谁。” 敏皇后则出言警告道“你们喜欢三殿下这事本宫原也不是不可以成全,毕竟哪位亲王不是三妻四妾,只是本宫最不能容忍的便是这些自以为聪明的争风吃醋的小手段。今日之事若是闹大了,你们以为丢的是谁的面子?最后丢面子的还不是我儿?” 听到敏皇后的话,那几人立刻只出言道歉,同时只高声保证自己之后再也不犯这样的糊涂,还请敏皇后饶过他们一回。 今日站在这里的若真是一个乡野村姑,她仁慈一点或许还能压下此事将这村姑安排到九殿下的房里,狠辣一点便杖毙了这村姑。 反正一个小小的村姑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更成就不了什么丑闻。 然而此刻站在这里的是未来的晋王妃,今日若是姜念娇少了一点警戒,这两人在同一个澡池子里沐浴,丢脸的可就不是她姜家了,她们皇家的脸面可也得丢个一干二净。 故而想到这些层面,虽然这四人是自己兄长安排到赵衍桢身边的,她眼下倒也不能留她们在身边了。 更何况她再不待见姜念娇,姜念娇也是未来的晋王妃,她不可能让这些人欺到正室的头上。 故而敏皇后只道“我看你们也不像能守规矩的,纵然是大宫女也不该是如此规制,若继续留着你们,倒不免要让人指责是本宫没规矩,留在身边反而是祸害,来人,将她们拖去大院里杖刑二十大板,之后丢入永巷,永不录用。” 敏皇后这话一出,那四人吓得同时瘫在了地上。 二十大板,半条命只怕都会没了吧。而且这样进入永巷后安排的定然会是最累的活计,伤口得不到处理的话,不是当场死在刑凳之上,只怕之后也会因为感染而病死。 故而听到这惩罚,那四人只立刻出声哀求,姜念娇倒是早知道敏皇后对礼仪规制看得十分严苛,故而此时她也没多说什么。 反而是刚才的甄珠只立刻出言同姜念娇求起了情。 想到这丫头还算无辜,其他几人大概以后也不会在赵衍桢的身边出现了,她不免替她们求情道“皇后娘娘,那二十大板不如便免了吧。” 皇后冷眼看了姜念娇一眼道“姜姑娘倒是仁义,只是宫令法度不可废。她们又是承德宫的大宫女更应该以身作则才是,如今她们闹出这等事来,本宫岂能纵容?今日容她们一次,来日必然有更多人效仿。要我看这次的事,不仅该让他们知道痛,还应该给其他人起到更多的警示作用。” 想到此处,敏皇后甚至对秋婉道“秋婉,你去通知承德宫的宫人都去大院集合。” 姜念娇可没想到自己这一求情,反而让她们的刑罚更重了。 甚至敏皇后在吩咐了秋婉之后,只又对姜念娇教训道“来日,你也是要成为一府主母之人,若是一味纵容,不免会让人看轻,你便也跟我去大院吧。” 说完这话,这敏皇后只又对着姜念娇一番教育。 眼见着就要到达大院时,姜念娇方才想到了一个新的借口道“可二十大板别说她们了,便是那些汉子怕也不免要去掉半条命。如今天成节将近,正是圣人的寿辰,这种时候若是出了人命,让人说起来倒反而是晋王殿下的不好了。” 此时各种皇家大喜的事几乎都会有一些大赦天下的令条,普通轻罪者都能得到饶恕,更何况是这些宫人呢。 而且这几名宫女到底是自己兄长送给衍桢的,她之前也是真想让她们之中的人成为衍桢的妾室,若不是今日她们做的实在太过火,她也不可能如此重罚她们。 敏皇后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将刚才的二十大板改为五板。 虽然五板对比那二十大板要轻了大半,但这些宫里施行杖刑的可不是吃素的,皮开肉绽是一定的。 故而只要能到达这种程度,那杀鸡儆猴的效果也是可以达到的。 之后,当众人来到大院之时,敏皇后考虑到姜念娇此刻一身狼狈,故而还是允许了姜念娇先去洗沐,甚至她还让身边的秋婉替她顺便去寻了一身新衣服再过去。 这一次姜念娇倒是不用再担心被谁暗算了。 故而她只在汤池子里放心的洗沐了起来,加上姜念娇不是很想去观刑,所以她甚至还在澡堂子里磨蹭了许久,只是再磨蹭也有洗干净的时候,加上敏皇后的人不时过来催请。 姜念娇在这之后,也只能无奈起身。 而在她换好干净的衣裳之后,侯在外面的秋婉便领着她往大院而去。 待姜念娇到达大院之时,正能听到一位教习嬷嬷在对着底下的宫人训话。 敏皇后见她来了,便让那些人开始行刑。 姜念娇看到那棍杖打在人身上,听着他们的哀嚎,有一瞬间甚至忍不住有些怀疑,敏皇后这棍杖其实是打给自己看的。 第二百三十八章 又帮了一把 好在这五杖为了杀鸡儆猴,虽然打的那四人惨叫连连,但却并没有要了四人的性命。 不过当她们四人被人从刑凳上拉下来的时候,那副凄惨狼狈的模样还是让众人都心上一寒。 虽然敏皇后没有说是姜念娇替她们求的情,但是那甄珠被人从承德宫中拖出去时,还是感激的看了一眼姜念娇。 待那四人被拖出承德宫后,敏皇后只又着宫里的长侍挑选了几名规矩本分的宫人继续伺候赵衍桢。 而处理完此处的杂务,敏皇后自然也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姜念娇的身上。 她在离开前,只对姜念娇道了一句“你随我来。” 姜念娇自然只能乖乖跟上,不过她推想着敏皇后叫自己过去多半是为了昨夜的事情。 只是眼下她倒不知要不要跟敏皇后说实话。 而在姜念娇恍然纠结之时,敏皇后已经到了凤宸宫,她只在主位上落了坐,却并没有让姜念娇也跟着座下,仿佛是刻意要给她些难堪似的。 敏皇后饮了新沏的明山雪煎茶一口,半刻后方才放下手中杯盏道“昨夜你与晋王殿下去了哪里?” 这问题果然半分也不出姜念娇的所料,她微微抬了抬头,本想看看敏皇后是什么情形,不想一抬头便看到敏皇后身后的秋婉朝她微微摇了摇头。 这位秋婉姑娘与赵衍桢的关系一向亲厚。她既然摇了头,那定然便是让自己不要如实说了。 可不如实说,敏皇后难道不会查吗? 故而权衡一番之后,她只轻声道“回娘娘的话,昨夜我并未与晋王殿下一道,我是因见城西疫情肆虐,恰好苏医官求我出城探看疫情,以寻求病例,我便随她去了,这点您若是不信,可以直接去问过苏医官,之后我发现此次时疫似乎并非天灾,而是人为。” 听到此处,敏皇后的神色也分明肃穆了几分,不过此事到底事关重大,而且也非她所能管辖的区域,故而这事她只打算提后再问。 她只继续问道“既然你们是去调查此事,为何又会与三殿下撞上。” “回娘娘的话,我与三殿下也只是路上巧遇,殿下见我与翠翘夜路独行,便捎了我一程。” 听了这话,秋婉似乎暗自松了一口气,而敏皇后早因为姜念娇前一个消息惊到了,倒也懒得去追究她后一个回答了。 她正要详细问问姜念娇关于那时疫的事,不想她还没开口便传来晋王到的通传声。 随后不过片刻,还没来得及换下常服的赵衍桢便大踏步走入了凤宸宫中。 见赵衍桢到来,不止是秋婉,便是姜念娇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敏皇后被打断问话,心里却多少有些不悦。 到底是儿大不由娘,自己不过刚刚将他这未过门的媳妇提过来问几句话,他这后脚跟便火急火燎的连衣服都没换下便过来了。 敏皇后原以为赵衍桢多半是来给自己的媳妇求情的。 不想赵衍桢一来便一掀袍裾给敏皇后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一个头道“儿臣昨夜私自出宫累母后担心了,还请母后饶恕。” 敏皇后见他还知道先给自己请罪,可见眼里还是有自己这个母亲的,敏皇后当下便也顺了一口气道“你先起来说话吧。” 此时凤宸宫的管事公公恰好过来扶他起来,赵衍桢便也顺势起了身。 敏皇后随后问道“今日朝会可还顺利?” 赵衍桢自然只在下面答道“还算顺利。” 敏皇后也不深问此事,毕竟明面上还是后宫不可议政,她凤宸宫人多嘴杂,她自然也不好深问今日的局势。 故而她只又转而问道“我听你宫里的丫鬟们说昨夜宫门落钥之前你出宫去了,今早我又听承平门的太监说你带着一名女子连夜奔回承德宫。这事直闹得整个后宫沸沸扬扬。” 不得不说这正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赵衍桢轻声道“儿臣也是为了出门办差事。” “办差事?什么样的差事竟要劳动监国亲自去查啊?”敏皇后不无讽刺的问道。 看得出来,敏皇后是真有些动气了。 赵衍桢只得小声道“母亲息怒,此事事关国本,这事我不能同你说,只能待父皇病好之后再做定夺。” 敏皇后闻言只轻声道“那这事可跟你舅舅商量过了?” 赵衍桢今次早吩咐了不准闲杂人等入宫,眼下倒也不怕陈家大房的过来与自己母亲投诉,所以赵衍桢只道“自然与舅舅商量过了。” 听了赵衍桢这样的回答,敏皇后方才眉目微舒, 在她心里这世间上唯一可信的大约也只有自己弟弟了吧。 毕竟当年在她最落魄的时候,也是她这弟弟将她从泥淖之中捞出来的。 故而如今陈家大房那边的事情,她都是在当自己的事情来办。 只是她并不知道她当年正是因为对自己这弟弟太过言听计从,还由此搅入那场谋逆风波中,所以最后才会性命不保。 也是由此,赵衍桢如今只想让自己这母亲尽可能的抽身于此事外,只有如此,凤宸宫才能免得重蹈覆辙。 敏皇后见赵衍桢并非为了私事夜半出宫,便也放心许多。 故而她也不再苛责赵衍桢,她只看了一眼姜念娇随后道“这姜姑娘是你带入宫中的,便还由你派人送回去吧。” 赵衍桢得了命令,自然点头应是。 敏皇后随后又嘱咐道“不过我刚听姜姑娘说她发现此次疫情乃是人为,你正好也听听她是个什么说法吧。” 赵衍桢自然只点头应是,随后二人只同时从凤宸宫中走了出来,待消失在了敏皇后的眼线之下,赵衍桢方才重新牵起了姜念娇的手道“今日让你受惊了,母后那边没有苛责于你吧?” 姜念娇摇了摇头道“倒是没苛责我,不过你那四个贴身宫人被皇后娘娘各打了五大板子,被罚去了永巷。” 听到此处,赵衍桢的唇角微微扬起“这事我刚回承德宫便知道了,那四人平日无法无天惯了,倒是连累你了。” 姜念娇最是看不惯赵衍桢装模作样,故而她闻言只道“我看殿下今日带我回承德宫时就已经预见到了这么个结果了吧?她们再无法无天若是知道我是谁,也不可能敢对我用这种蠢的一望既知的手段。除非是她们自己不想活了。” 赵衍桢自然也不再隐瞒,他只轻笑一声道“果然什么事情都骗不过娇娇,他们四人是我舅家安排在我身边的眼线,我早就想对这四人动手了,不过我并不想这么早与他翻脸,免得打草惊蛇。” “今日也是你来了,我才想到这么个法子,如今这事是因她们自己争风吃醋而招来的祸端,我那舅舅就算想说什么,也只能怪自己。更何况我们还给他们的人留了一条命,如今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赵衍桢的解释果然与姜念娇的猜测八九不离十。 二人之后到了承德殿后,姜念娇只也把自己昨日收获的线索都与赵衍桢说了。 赵衍桢倒没料到叶怀芝原来居然还胆大妄为到在京中饮用水中动了手脚。 如此看来,别说是叶怀芝了,便是叶家怕是也要保不住了。 他之前原还想着逼叶怀芝说出火器的制作配方,不想这叶怀芝看着文弱,然而实际上倒是个嘴硬的。他只言不放过叶家,他便不献出配方。 而且据叶怀芝所说,制作火器的工匠早被他为了不泄密而全部杀死了,至于那火器的配方在他自己牢记过后,他便将配方烧毁了。 而那批火器也早在昨夜被烧了个精光,所以眼下如果他想为赤卫配备火器队,眼下除了答应叶怀芝的要求倒似乎别无选择了。 可若是如此放过叶家,这叶家如此恶贯满盈,做下的孽事纵然今日能瞒,难道还能瞒一辈子。 到时候叶家的事被翻出来,自己今日包庇他们,明日出事的便该是自己。 故而听了这些,赵衍桢只觉越发头痛。 姜念娇并不知道赵衍桢正为这事犯愁。 她只是想起自己昨夜离开前曾抽出来过两个小烟花,想到此处,她便将那两枚火器拿了出来。 也是得庆幸这火器浸了水,加上姜念娇没有碰着明火,不然凭她这样将火器随身携带,只怕早被炸伤了。 赵衍桢对这东西倒并不陌生,虽然他不知道火器的制作方法,但是当年重生前他靠着这火器可是斩获了不少胜利。 故而他在看到姜念娇将这东西拿出来的一瞬间是彻底愣住了的,好半刻后,他才哑声问道“你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姜念娇见他直直望着这东西,便知道这东西对赵衍桢来说或许很重要,而且昨夜她在芦苇丛里也见识过了这东西爆炸之后的威力,故而姜念娇只主动将这东西交给赵衍桢,随后她轻声道“我昨天在那船舱里偷拿的,因为觉得这东西制式与烟花不一样,又听那叶二公子与那两名羌漠人对话。我当时就觉得十分奇怪,所以离开之前我便特意带走了两枚这东西。” 听到姜念娇这话,赵衍桢此时也顾不得责怪姜念娇昨夜的不听指令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梁王大婚 毕竟有了这两枚火药,他就有了研究的样本,想来这烟花与火器多少有些相通之处,之后他只要再去找一群制作烟花的工匠将这火器拿去慢慢研究也是一样的。 所以姜念娇虽然令他昨日提前收了网,还惊了叶家。但她留下的这个心眼,倒是让赵衍桢受益匪浅。 “你做的很不错,不过下次你还是别擅自行动,有什么事也尽量与我商量之后再去做,毕竟你若是出了事,本王要再去哪里寻一个你。” 或许是心情不错,赵衍桢此时虽然仍在怪责姜念娇不与自己打招呼,但他眼下对姜念娇的态度却明显十分温和。 姜念娇其实从昨夜赵衍桢过来找自己,还对自己表现的那么紧张之后,这几日梗在心里的那根刺已经微微软化,故而赵衍桢这么说的时候,姜念娇也十分配合的没有吭声。 因为赵衍桢眼下到底是监国,如今又是疫情期间,他的工作任务反而比平时繁重了许多,故而二人也没如从前一般腻歪。 在这之后,姜念娇只又问过了与自己同行的翠翘在哪儿,在得知翠翘已经被送回姜府,而那名差点成了替死鬼的小劳工则被送入牢狱之中被一并审问之后,她便也与赵衍桢告了别,回了姜府。 而在这事过去没多久,因为京城水源处发现了尸体之事引起人心恐慌之后,如今京城各大水源处几乎都有专人看守,而且不止如此,这些水源里也被撒上了驱虫之类的粉末,之后官府又大力推广烧开水防虫。 有了这几样政策的大力推行,虽然疫病的解药还没研究出来,但城西的新增却总算控制住了。 至于那叶家也因为在城中水源处投放病尸,勾结羌漠异族,而被抄了家。 主导此事的叶二公子被车裂,其他直系男丁女眷皆被斩首。纵然是旁系也牵连流放没官,如此重刑之下,也有警戒世人的意思。 据说那之后又有几户商贾主动交出了他们私藏的羌漠奸细,一时京中风气倒是逐渐清明。 而赵衍桢的能力自然也得到了一票朝臣的认可。甚至在那之后,他除了自己舅舅的那支势力,还另外有了一支支持他自己的势力,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倒也暂且按下不提。 如今只说姜念娇那日被承德宫的宫人送回姜府之后,虽然姜放在赵衍桢的嘱咐之下,并没有指责姜念娇什么,但为了不让姜念娇再去外面。 姜放只又重新请了各种礼仪教习嬷嬷来给姜念娇上课,一时之间,姜念娇的时间倒是被塞得满满当当。 而与姜念娇同样受到如此待遇的据说还有当日的苏止柔。 梁王那日带走苏止柔后,自然是不可能再允许苏止柔来姜府做事了,所以当日苏止柔先是回了太医局。之后只又被毓贤妃责令在府上好好学习各种礼仪。 二人被如此一番摧残之后,京中的疫情在研究出对症之药的一个月后便也渐渐清明了起来。 于此同时梁王赵念泽被推迟的婚礼便也渐渐提上了日程。 而姜念娇也终于得以在梁王赵念泽的婚事之时,得以出门去喘一口气。 到底也是皇子,虽然赵念泽母亲早逝,但养在毓贤妃名下的皇子也算是得帝王看重的。 故而赵念泽大婚这日整条通往梁王府的街道几乎都披红挂彩,甚为热闹。 姜念娇是作为男方亲属这一方的礼客,当日她自然是随着自己父亲早早便到了梁王府。 赵念泽与一众兄弟处的也都不错,故而她过来时,一帮皇族子弟只将赵念泽包围在中间。 赵念泽今日着一身大红喜服,他本就是英武不凡的美男子,今日意气风华起来更似有桃李之色。 看得出来,他心情还算不错,虽然他要娶的正妃是徐氏女,但同时进门的好歹还有自己心仪之人。 姜念娇上前道恭喜之时,赵念泽竟也难得与她和颜悦色的回了一番话。 之后因为赶着去接新娘子,故而赵念泽走的十分匆忙。 而他要去接的自然依旧是那徐氏女了,毕竟徐氏女是他三媒六聘的正妻。 而苏止柔到底只是侧室,所以被迎进门的当日据说不但不能得到新郎的迎接,还只能由新郎的家人领着从侧门抬进去。 也正是因为如此,赵念泽当日并没有觉察到什么异常。 之后因为时辰尚早,姜念娇便也只与自己相熟的小姐交际了一番。之后快近午时,忙着处理政事的赵衍桢方才伴着大病初愈的皇帝以及敏皇后与毓贤妃姗姗来迟。 邕帝如今虽然身形清瘦不少,面色也显苍白,但看得出他精神不错,而且今日又是大儿子的喜事,邕帝当下也算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了。 而在邕帝身边一左一右陪同的便是敏皇后与毓贤妃了。 二人今日皆着了官身礼服,看起来喜庆气派自不必言。 虽然梁王不是敏皇后的儿子,敏皇后与梁王的交集也甚少,不过她到底是中宫之主,纵然不高兴,她也得挂上一个得体的笑容。 毓贤妃倒是随意的多,虽然今日她不是主宾,但旁人还是能感觉到毓贤妃整个人是发自内心的替赵念泽感到高兴。 毕竟赵念泽虽然不是她的亲生儿子,却也是她亲手养大的,就连他这门婚事都是毓贤妃重新张罗的,她又怎么可能不高兴。 而且这种场合其实按理来说,在皇后尚在的情况下,纵然是生母,其实也未必能到场,毓贤妃今日能来参加,这其中也可见帝心有多偏宠了。 而跟在他们后面的赵衍桢则在迈入喜堂不久之后,便回到了兄弟位。 而站定之后,他便在人群里寻找着姜念娇的身影。 姜念娇正恰好在女宾之中。 因为二人到底还未完婚,此时他们倒不好走在一起,故而姜念娇与赵衍桢只远远相视了一眼。 之后随着锣鼓喧天的声音越渐靠近,新娘便也被迎进了门。只是与来时的欢喜相比较,赵念泽的脸色明显变得不大好看。 可或许是顾忌到皇家脸面,又或许是为了什么人考虑,他到底什么也没说。 之后他在大堂之中与徐氏女行过礼后,便命人将徐氏女送回了后院,而他自己也在不久之后以去换过一身礼服为由而先离开了一阵子。 而作为上亲的嘉宾们自然是在梁王府下人们的指引下去了宴席的场地。 邕帝因为到底是大病初愈,所以只在梁王拜堂过后便与皇后以及毓贤妃在金吾卫的护卫下先行回了宫。 至于几位皇子公主则自然是留在了原地,等着要凑他们大哥的热闹。 只可惜梁王这一去换衣服却是有点久,众人等了许久也没等来梁王出来应酬,最后梁王府的只能说梁王此刻身子有些不适,只能拉来晋王赵衍桢与徐家大哥左千牛卫大将军徐樊代为敬酒。 这一番异动,自然只让人多多少少觉得有些异常。 有心之人只将此事往阴谋论上靠。 无心之人只当梁王是怕他们来闹他喝酒,其中有这种想法的尤以几位皇子公主最为明显。 不过不管他们怎么想,可他们到底都不是当事人,倒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赵衍桢只与那徐樊同走了一圈,两人酒量都算不错,加上这徐樊看起来十分威严,赵衍桢前阵子监国更是有些手段,也得了些威名,而且赵衍桢与自己兄弟姐妹的感情明显不如赵念泽,故而他们两人敬酒归敬酒,却没人敢闹着让他们多喝。 如此一番敬过之后,到了姜念娇这一桌时,姜念娇与其父自然连忙站了起来。 在徐樊说过一番客套话后,姜念娇自然也跟着说了一句“祝梁王与梁王妃殿下,同德同心,如鼓琴瑟。” 这徐樊听了此言,瞧来倒也十分高兴,毕竟徐家与梁王本也是政治联姻,徐家想借梁王的势,梁王需借徐家的力,故而虽然明知姜念娇是来日的晋王妃,这徐樊还是分外痛快的与姜念娇满饮了此杯。 随后他只道“承蒙晋王妃吉言。也愿晋王与晋王妃能夫妻恩爱,白头偕老。” 说完他只又自主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要再敬姜念娇一杯。 他这话一出,倒让姜念娇闹了个大红脸,这徐樊瞧着分外威严,没想到喝大了之后倒是如此豪爽脾气。 只是她与赵衍桢还没成婚,倒不好被称作晋王妃吧。 而在姜念娇正尴尬之际,赵衍桢却突然笑着接过了姜念娇手中那杯酒道“王妃不擅饮酒,还是本王替她同徐千卫满饮此杯吧。” 话音落下,他只朝姜念娇眨了眨眼,随后便与那徐樊同饮了此杯。 只是在他喝完那杯酒,并且将酒盏放下之时,姜念娇却看到那酒盏之下正压了一张小纸条。 她正惊疑于赵衍桢给自己留纸条做什么时,赵衍桢只忽然回身朝姜念娇眨了眨眼睛。 有他这一番暗示,看来这字条还真是留给自己的。 故而姜念娇便也只将字条收入袖中,待得场中众人,便是她爹都不在此处之时,她方才从口袋里将那张纸条打开了。 第二百四十章 苏止柔逃婚了 只见上面写着:柳絮随风各西东,物是人非已不同。 看着这一行小字,姜念娇倒是颇为不解。赵衍桢给自己写这种纸条做什么? 而且自己与赵衍桢好像也不是可以感慨物是人非的关系吧? 而再仔细望去,姜念娇只觉得这行小字似乎并非赵衍桢的手笔。 赵衍桢的字秀丽而工整。这一行字随性而飘逸。 所以这应当不是赵衍桢的东西才是。 那他给自己这个又有什么深意? 可以说因为赵衍桢这张纸条,姜念娇此刻也有些心不在焉。便连敬完酒的赵衍桢何时来到了她身边,她也是不知的。 此时正是酒酣之时,有人举杯与自己相熟的人凑在了一处交际,还有人下场与一群舞女下场跳了起来。 故而赵衍桢凑过来,倒实在不算什么引人注目的事情。 甚至因为姜放也下场与旁的官员去一处讨论事务了,赵衍桢只施施然坐在了姜放这一桌。 他轻声问道“娇娇,想什么呢?” 姜念娇闻言,这才恍然回神,见是赵衍桢,她只下意识朝四周望了过去,见无人注意到自己这边的动静,姜念娇方才开口道“你刚给我那个纸条做什么?怎么?这还没成婚,就开始嫌弃我了?” 赵衍桢闻言轻笑一声“娇娇觉得我像是那样的人?” “这可不好说。”姜念娇毫不客气道。 赵衍桢只能无奈的看向姜念娇随后低声道“娇娇难道连我的字都认不出。” “当然不是,我也觉得这字不像是你的字。所以你是找谁代写的这东西吗?” 赵衍桢见此也不好再同姜念娇绕圈子了,他轻声开口道“当然不是,这是苏医官留的字条。” 听到赵衍桢这话,姜念娇方才有种拔开云雾见月明之感。 不过随后她又想到今日不是苏医官与赵念泽大婚之日吗?怎么眼下这洞房花烛夜在后的好日子,她要留一条这么感伤的字条。 而在她还没想明白其中关窍,赵衍桢也还没为自己答疑解惑之时,姜念娇只觉得自己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个刺目红色的字条,上面写着加粗体的警告,还有三个大大的感叹号。 这样的画面乍然闯入脑海之中,一时只让姜念娇还有些陌生的恍惚之感。 直到那个熟悉的机械音再次从脑海中响起之时,姜念娇方才意识到之前驱使自己重生的那个系统似乎又再次回来了。 “宿主,您磕的cp苏止柔目前危在旦夕,请您赶快对苏止柔进行救援!否则苏止柔一旦出现生命危险,宿主您也会立刻从这个世界消失。” 听到那机械音发布的任务,姜念娇根本来不及感慨或者吐糟这系统这段时间以来的消失。 她只是轻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许是许久没有与这系统有过什么交流了,她问这话时,甚至忘记了潜意识交流,她只将这话直接问出了口。 好在赵衍桢对此也并没有起疑,他只与系统同步开口。 赵衍桢:苏医官逃婚了。 系统:苏止柔被绑架了。 两人虽然表示的不是同一个意思,但这其中都有同一个关联点那便是苏止柔没有参加自己的婚礼。 只是赵衍桢表达的是绑架者想让旁人看到的结果。 系统表达的很可能便是真相。 如今想来倒也难怪赵念泽没有来宾客席上敬酒了,自己的心上人跑了,谁还有心思留在这应付旁人啊。现在的赵念泽指不定满世界的在找苏止柔呢。 只是赵念泽都找不到的人,自己又怎么可能找的到。 故而她只立刻在心底询问系统道“我该怎么去找她?系统,你总该给我一些提示吧。” 这重新上线的系统这次倒是没有含糊,说实话它此刻也来不及含糊。 “去后院找徐王妃。” 听到此种指示姜念娇立刻便站了起来。 赵衍桢见姜念娇突然站了起来,似乎准备离席而去,他心下觉得奇怪,不免一把拉住姜念娇道“娇娇,你这是要往哪里去?” 姜念娇这时才发现自己身边还有一个赵衍桢,她十分勉强的轻笑了笑“我去如厕。” 说完这话,姜念娇便直接从席上离开了。 赵衍桢总觉得姜念娇在听到苏止柔这事后表现有些古怪,虽然她说的是自己去上厕所,然而她走的方向却明显是反方向。 故而赵衍桢见姜念娇离席之后,只也紧随其后跟到了后院。 此时宾客们都在前厅,梁王府里的大部分下人们也都在前厅里招呼宾客,故而这后院里倒显得有些冷清。 一路行来,姜念娇几乎少有遇到什么阻拦。 直待快到了徐王妃的门前,才见着几名守在此处的侍卫。 姜念娇并不想让他们发现自己的到来,故而她只声东击西的往自己对面假山处投了一枚小石子。 听到那假山处发出的声响,守卫们果然分外警惕的唤了一声“谁在那里!” 随后他们便抽出手中大刀朝假山而去。 姜念娇借此机会便只弓腰从廊檐外的花圃小道里快速蹿了过去。 此后如法炮制,她很快便到了新房门前,新房的门板上正贴着两张红红的囍字,明黄的烛光从屋子里透过来竟也显得分外温馨。 似乎是为了方便新郎官进门,那门并没有上锁。 所以姜念娇几乎是轻轻一推,那房门便应声打开了。 于此同时,屋里也是一阵手忙脚乱。 有丫鬟匆忙替自家小姐将红盖头盖上,也有婆子准备带笑来迎新姑爷。 然而当那婆子看清楚站在门口的是个姑娘时,那婆子脸上的笑容便僵在了脸上。 不过看这姑娘一身打扮也十分华贵,故而那婆子倒没将姜念娇看做什么小偷窃贼。 今日来的都是皇亲国戚,这些宾客可是一个都得罪不起,故而婆子只笑着道“姑娘这里是新房,您可是走错了?” 姜念娇却道“我没走错,是表哥怕嫂嫂难以等候,让我特地过来陪着新嫂嫂的。” 听了这话,那婆子便也清楚了姜念娇的身份,故而她只将信将疑的将姜念娇迎进了新娘的屋中。 而且眼下她们只想着自己的人多,姜念娇纵然想做什么怕也不能成功。 “梁王殿下果真是个体贴人,倒是我们家小姐没有嫁错人。” 话音落下,婆子只将姜念娇迎了进去,随后那婆子只又凑到了自家小姐身前说了两句话。 随后那徐家小姐果然掀开了自己的盖头。 二人乍然相见,那徐家小姐果然是认识姜念娇的,她只惊讶的唤道“姜姑娘?” 姜念娇只笑着朝那徐家小姐走近了些,她轻声道“殿下在前厅喝酒,兄弟姐妹们都在闹着让他多喝几杯,今日又是彻夜狂欢,殿下不陪着他们喝个尽兴,眼下怕是别想入洞房,当下他只又怕王妃孤单,恰好我不胜酒力,他便让我先过来陪着王妃了。” 姜念娇一边说着这话,一边只仔细打量着徐家小姐。 那徐家小姐的面上倒是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她只淡淡笑应道“难为殿下如此为我考虑。” 姜念娇也没多话,她只轻声道“王妃眼下饿不饿?” 但姜念娇却坚持道“这一大早上都没吃过什么东西,王妃晚上恐怕更是什么也没吃吧?饿的伤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话音落下,她只指着守在近前的丫鬟道“你去厨房拿些爽口的食物进来吧。” 那丫鬟可没料到姜念娇会直接指挥自己,不免求助的看向徐王妃。 直到徐王妃微微点了点头,那丫鬟方才离开了新房。 眼下支使开了她近旁的丫鬟,姜念娇便又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条,随后递到徐家小姐面前“听闻王妃写的一笔好字,我近段时日也爱上了临摹前人的书法,王妃且替我瞧瞧我这行书写的如何?” 徐家小姐闻言,自然只接过了姜念娇递过来的纸条,在看清楚上面的字迹后,她忽然转头深深看了一眼姜念娇。 随后她只转头对着屋里的人道“你们都先下去吧,我眼下有话要同姜姑娘说。” 随着她一声吩咐,虽然有婆子目带问询的看向自家小姐,但这些人却还是直接出去了。 而直待他们都离开了后,徐家小姐方才开口道“姜小姐直接说吧,你要同我问什么?” 姜念娇也懒得跟徐家小姐绕圈子,她只直接道“今日与你一同嫁进来的苏医官失踪了,你知道吗?” “苏医官失踪了?什么时候的事?”不想这徐家小姐却是一副全然不知的姿态。 姜念娇见她摆出这副无辜姿态,便知徐家小姐大概是打算装无知了,故而她只道“徐小姐尽可以不说实话,不过我那表哥也不是傻的,你以为你眼下不承认,我那表哥便怀疑不到你头上吗?” 听到姜念娇这话,那徐家小姐却仍是死鸭子嘴硬道“我不懂姜姑娘在说什么。” “你不懂没关系,不过徐小姐应该知道我表哥与那苏医官的感情有多深。我也不怕告诉你,他现在也没有在前厅喝酒,而是直接打马出街去寻苏医官了。如今人只是失踪他便如此心急如焚了,若是之后这苏医官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的日子多半也不会好过。” 第二百四十一章 重新上线的系统 “若果真如此,那也是我的命了。从嫁入梁王府上,我便已料到是这么个结果了。”徐氏女却仿佛并没有被触动一分一毫道。 见这徐家小姐神色没有分毫改变,姜念娇一时也只觉得自己险些被噎住。 好在此时她也终于想起那破系统回归了,故而她只狐疑的问道“系统,这徐家小姐真的知道苏止柔的下落吗?” 或许是重新返修了,系统这次倒是回答的很快:关于这个问题,小统其实也不能确定。 得到这么个回答,姜念娇只觉得自己的肾上腺素激升,如果这破系统有实体,大约它已经被姜念娇锤碎了。 “你不确定?找我来人家新房闹事?你找抽呢吗你?”姜念娇在心中忿忿不平道。 “这也不能怪小统我啊,若不是宿主在小统整修期间大量改变了剧情,而且还把小统布置的任务抛诸脑后,小统现在也不会失去对全局的把控啊。”那机械音此时听来倒似乎还委屈上了。 姜念娇颇为无语道“所以你这是怪我咯?” 好在系统也没多说什么,它只轻声道“我也只是觉得这位徐氏女怀疑值最高,宿主,若实在不行,要不咱们用吐真剂对可怀疑对象都来试一遍吧。” 说完这话,那系统甚至十分体贴的再次开放了系统商城,此次开放的依然只有第一二排的商品,而在第二排末尾正有一个喷雾上面写着吐真剂三个大字。 按照这系统的尿性,这一瓶喷雾只怕又得扣个五十积分,姜念娇记得系统离开时,自己的积分似乎便是负数,眼下若再扣个五十积分,自己超出一定负数,该不会死掉吧。 想到此处,她一时也有些退缩了。 从前,她对自己重生这件事其实并没有多么期待,活下去的动力也不过是复仇,以及害怕被系统惩罚着再次经历死去时的痛感,可眼下她却希望自己能不为别的好好活下去。 正因为畏死,她眼下反而对自己的积分是负数之事,感到十分焦虑了。 “宿主大大不用害怕,眼下就算扣除吐真剂的积分,宿主大大离死亡也还有21分的距离。” “反而若是苏止柔一旦死去,宿主大大可就真的会连命都没了哦。” 系统这话音落下时,姜念娇当下便也再不犹豫了。 她一咬牙道“换。” 系统得了吩咐,很快便从系统商城解锁了吐真剂。 看着突然到手的吐真剂,姜念娇一时也有些傻了眼。 “当前积分-29分,兑换一瓶吐真剂,扣除积分50,当前积分为-79分。负数积分超出100之后,宿主大大将会有生命危险哦。” “姜姑娘,若是没有别的什么事,你可以离开了吗?” 于此同时,姜念娇不过刚刚拿到吐真剂,那徐家小姐也在此时冷冷开了口。 姜念娇没有回答徐家小姐的话,而是对徐家小姐道“徐小姐能转过身来吗?” 徐家小姐并不知道姜念娇是何用意,不过她还是配合的转了身“你还有什么……” 然而眼下她话还没说完,姜念娇便突然举着瓶子对着徐家小姐喷了过去,随着徐家小姐一声不设防的惨叫。 姜念娇不禁心虚的朝门外望了过去。 好在门口的那些丫鬟婆子们居然闻声也没有闯了进来。 她当下不免也松了一口气。 回身望过去时,刚才还受到惊吓的徐家小姐此时已经重新座回了椅子上,她正双目空茫的定定的望着姜念娇,仿佛在等着她问话一般。 姜念娇心虚的咽了咽口水,随后再次问道“苏止柔是不是被你绑架了?” 徐家小姐神情木然的摇了摇头。 姜念娇又取出那张写着柳絮随风各西东,物是人非已不同的字条问道“那这个总该是你写的吧?” 徐家小姐缓缓点了点头。 “那你知道苏医官去了哪里吗?”姜念娇随后又问道。 徐家小姐只继续摇头。 见这小姐一言不发,整个人只知道摇头点头的,她心下便觉得莫名越发烦躁。 这什么破吐真剂,用一用倒是不说谎了,然而眼下她只连话都不说了,这玩意儿还不如不使用。 系统显然不允许姜念娇如此吐糟自己的商品,故而他连忙纠正道“你问的问题也不需要人做解答啊,你问个复杂点的呗。” 姜念娇想了想,似乎也是这个理。 故而姜念娇试探着问了个点头摇头概括不了的问题“那你在这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这次徐家小姐终于开口了“在婚礼的几日前,苏姑娘来找我了,我与苏姑娘同榻共眠,直聊到夜半方才睡着,但如此一觉醒来,我却发现她人不见了,起初我以为她是先行回去了,便也没在意。谁知婚礼前夕她爹却来找自己的女儿,我才知道止柔根本没有离开。” “之后我怕大家怀疑到我头上,便让我的一个丫鬟假扮了止柔送入了梁王府,但如此行事总不免会有漏陷的一日,所以我原是计划着过门后,再让我的丫鬟回到我身边,而我则仿照止柔的字体留下一个似是而非的字条,如此一来,大家便都只会以为苏姑娘是在婚礼上消失了,而没人会怀疑到徐家了。” 听到此处,姜念娇对此感到颇为无语,一般人发现自己朋友不见了,第一件该做的事难道不应该是报案吗?这徐家姑娘却只想着将事一不做二不休的隐瞒,如此一来未免也太可疑了吧。 故而她只继续追问道“发现人不见了,你难道不应该第一时间想着报官吗?” 徐家小姐闻言只低声道“不能报官,若是报了官,官府必定要来徐家府上查探。如此一来府上的秘密,岂不是藏不住了。” 姜念娇不免好奇的问道“什么秘密。”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秘密,但阿爹曾嘱咐我们不可招惹是非,尤其是这段时间不能招惹官非。便是今日的布局我也是按照大哥的意思来做的。”徐家小姐只轻声答道。 没料到会是这么个不像回答的回答,姜念娇没再继续纠缠此问,只转而问了其他的问题道“既然如此,你觉得谁最有可能绑架苏姑娘?” 然而这个问题显然不在徐家小姐能回答的范围之内,故而她此刻只又继续沉默了下去。 而且眼见着她慢慢阖眼,倒似乎有睡着的可能,姜念娇连忙将她扶到床边,只让她继续睡了下去。 眼下线索断了,她不免再次问系统道“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系统没有吭声。 眼见着系统选择性装死,姜念娇便知道这系统她是指望不上了。 故而她还是决定出去找找线索,只是当她推开房门之时,却见着奶妈婆子丫鬟倒了一地。 看到这些人躺在地上东倒西歪的,姜念娇不免分外警惕的摸向自己左手佩戴的弩箭。 于此同时系统也发出警报的声音。 在这哗然的警报声里,有人却突然按住了姜念娇的手臂。 而在姜念娇要给他一个抬手肘之时,那人只轻声道“娇娇,是我。” 姜念娇回身看过去,方才发现身后之人居然是赵衍桢。 “你……你怎么过来了?”姜念娇有些心虚的问道。 “我瞧着你走反了方向,怕你在梁王府上迷路,便想过来告诉你你迷路了,可没想到你居然会找到徐王妃这边。”赵衍桢温和的笑着解释道。 姜念娇自然不会以为赵衍桢说的是真话。 而且即使自己此刻解除了危险,然而系统却依然还在自己的脑海里朝自己发出危险警告呢。 可一想到自己说的也不是真话,故而姜念娇便觉得自己也没什么立场去质疑他人。 而且眼下系统也靠不住,她倒不如将实话与赵衍桢说了,如此一来,说不定还能集思广益呢。 考虑到这一层面,姜念娇便直接开了口“其实我不是去如厕,而是来找王妃的。” “我觉得止柔应当不是逃婚。” “何以见得?”赵衍桢似笑非笑的问道。 “若真要逃婚,止柔大可以在当初便不答应这桩婚事,如今既然答应了,那就不能反悔了,况且还是在我表哥婚礼当天逃婚,她就算不怕被人抓回来,也该替她的老父亲考虑考虑吧?刚才我表哥回程时便变了脸色,想来这张纸条他早拿到了吧,只是他不想因为这事害了止柔和苏医官,所以才没吭声吧,如今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的道理连我表哥那种从来不会为人考虑的人都明白,她会不懂?” 听了姜念娇的话,赵衍桢赞许的点了点头。 “我来找徐姑娘也只是觉得止柔与她走得近,便想从她这里找找线索,倒没想到她这里也是毫无头绪,你说这人怎么可能突然人间蒸发呢?”想到徐家小姐说的话,姜念娇颇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赵衍桢倒是惯来温柔“你从徐小姐这里探听到了什么?不如你将其中细节与我说了,或许我也能从中得到一些启发呢。” 姜念娇本就是抱着这个目的才选择将实情告诉赵衍桢,如今赵衍桢主动开口了,她自然求之不得。故而当下她只将刚才在屋里的细节都与赵衍桢说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同心结 赵衍桢支手抵着下颌,边听姜念娇说着那时的情形,边陷入思考之中。 当他听到苏止柔是在徐家夜里消失的,然而此时姜念娇却没有质疑徐家小姐,他不免低声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徐小姐不是在说谎呢?” 被赵衍桢双目灼灼的望着,姜念娇一时卡壳。 她总不可能告诉赵衍桢自己有系统吧?她用了系统给的吐真剂吧? 若是告诉他这些,倒不知道他会是个什么反应。 姜念娇满脑子想着这些,脑内则在疯狂的传递着危险的警告信号! 惯来爱装死的系统,此刻也如老儿病中惊坐起。 “宿主!这可不兴说啊!你若是告诉他我的存在,你自身也会陷入绝对的危险之中!” 系统的声音伴随着脑内的警告声,只吵的姜念娇差点没暴走。 “烦死了!别吵了!我自有分寸!”姜念娇忍不住怒斥了一句。 倒没想到她这句话,也是出了口的。 系统被这么训斥,倒是住了嘴。 然而姜念娇却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再次将话说出了口,而且自己此刻正面对着的恰好是赵衍桢,这样看起来,倒像是自己在责骂赵衍桢似的。 这可是大腿啊,她还没完全抱上,可不兴这么骂啊。 故而姜念娇带些讨好的傻笑道“嘿嘿,我不是骂你啊,我就是……” 姜念娇还没想好说辞,赵衍桢却是轻笑了一声,他那双清凌凌的桃花眸子定定望着姜念娇,虽然他的眸色极浅,然而那目光却似是已将姜念娇从头到尾都看穿。 “我知道。” 随后他也没继续再问此事的下文,只转而问道“那徐家小姐后来发现苏止柔不见了之后,又是何反应?” 见他不问刚才自己的状态,姜念娇是自觉松了一口气,又觉得心事被吊起。 总觉得他像是知道些什么似的,可自己还不能问他。 姜念娇只能憋着这股子猜疑,只将徐家小姐后来的骚操作也一并说与赵衍桢听了。 赵衍桢思忖半刻,随后轻声道“听你这么说,我倒不觉得线索是断了的,我反而觉得徐府越发可疑,人是从徐府消失的。就算一切真如徐小姐所言,徐家什么也不知道。可徐府既然不想让外人去搜府,我若是那绑架苏医官的人,也会觉得这王府是个首选的藏人之地。” “毕竟别的地方还要担心官府搜捕,徐家却没这个烦恼。” 听了赵衍桢的一番话,姜念娇只觉有种拔开云雾见月明的感觉。 不过随后她又陷入了绝对的苦恼之中“可眼下徐家既然不想让人去查徐府,必然会百般阻挠,而且我们也没什么理由去搜查徐家啊,若此时去搜徐家,徐家倒打一耙说是苏止柔逃婚,那苏医官岂不倍受连累。更别提没找到人后,我们又该如何收场了。” “这事的确不宜打草惊蛇,不过除了堂而皇之的派人去徐府搜,咱们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赵衍桢笑意盈盈的反问道。 姜念娇听他这般说了,方才想起暗卫一事来,她兴奋的一击双掌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 随后她激动的对赵衍桢道“你在此处等我,我去找翠翘和十三过来。” “不必劳烦他们了,翠翘不知徐府地形,反而容易在其中迷路。十三虽然知道这些,不过前阵子他让本王差点失去你,所以本王让他受了一些惩罚。如今他怕是还在病榻上。所以当下还是直接派本王的暗卫过去吧。”赵衍桢轻声道。 对于赵衍桢的提议,姜念娇倒是没什么意见,毕竟这个任务也没说是要自己亲自过去救人啊,能借用赵衍桢的力量去找人,那也是她的本事不是。 更况且来日她与赵衍桢便是夫妻了,按婚姻法,还不是他的便是自己的,自己的便是他的。 所以以此类推,他解决了这件事,不就等于自己解决了这件事。 姜念娇正在分外厚颜无耻的给自己洗脑的时候,他们身前也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四五名暗卫,这些暗卫如夜色之中的乌鸦,翩然而至。 在赵衍桢发布了去徐府找人的命令后,他们又如幽灵一般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便是姜念娇也不得不感叹这些人或许才是真正的暗卫吧,毕竟今日这些人显然是一直跟着赵衍桢的,可自己居然毫无察觉。 而在她感慨时,赵衍桢却握住了姜念娇的手,他柔声道“娇娇,这夜里廊下风凉,咱们还是先回宴上吧。” 姜念娇对此自然没有反对。 不过想到赵衍桢刚才的那番话,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那十三没事吧?” “死不了。”赵衍桢淡声道。 “可你不是说已经把十三给我了吗?你干嘛还越俎代庖啊。真要是这样,那你还不如把十三收回去得了。”姜念娇忍不住又碎碎念道。 “是我气急了,娇娇要怎么罚我都可以,但是眼下别跟我生气了好吗?若是气坏了身子我会担心的。”赵衍桢在这事上倒惯来温柔,即使面临着指责,他也不会顶嘴,反而会任打任罚。 只可惜他就是嘴上哄哄,真要遇到下次,他估计是下次还敢的状态。 不过眼下,姜念娇也没傻到真继续追究此事。 毕竟从实力上来说,自己跟他差的远了。 她狡黠的笑着道“随便我怎么处罚,这可是你说的。” 赵衍桢无奈的一笑“那是自然,只是不知娇娇打算如何处罚于我。” “今日梁王大婚,陛下破例解了全城的宵禁,我想着此时外面定然十分热闹,不如便罚你陪我去外面游玩一番如何?”姜念娇笑着提议道。 赵衍桢还没开口答应,姜念娇便又故自哀哀道“说起来我与殿下都快成婚了,正儿八经的约会却还没有一次。” 听她都这样说了,赵衍桢纵然有所顾虑,眼下也只能应下了。 不过考虑到姜念娇到底是随姜放一道过来的,赵衍桢在带着姜念娇出梁王府前,只让人先去将此事通知给了姜放,随后他才带着姜念娇出了梁王府。 梁王府外果然如同预计的一般热闹,府外张灯结彩的各色彩灯之下,沿路的商贩们正在售卖着各种小物,纵然是人群栉比鳞次,京城的秩序却依旧井然,不过今日的巡防士兵显然要比往日更多,而且人群中还不乏一些便衣武侯,故而纵然是夜市,却也少有小贼敢明目张胆的在此处晃荡。 姜念娇与赵衍桢一路走着,一路看着,许是担心在人群里走失,赵衍桢始终是牵着姜念娇的。 而如此俊男美女的一对璧人走在人群里自然也十分亮眼,但凡姜念娇的视线与那些摊主的眼神对上,他们便会十分热情的张罗吆喝着姜念娇过来看看。 故而这一路还没走多远,她东西倒是买了不少。好在一路有侍卫丫鬟跟随,故而两人倒不至于太过狼狈。 “公子夫人,不如来小老儿摊前看看吧,这可是梁王府的同心结啊,这徐家小姐与梁王可便是因这同心结而结了缘,二位不买上一对吗?这可是好物啊,只要二位去城东的喜来街上的姻缘树上挂上此物,来日夫妻恩爱又长久。”一名摆摊卖些喜庆东西的老者正佝偻着腰身招呼着二人。 姜念娇对此倒是没什么兴趣,毕竟梁王今日的这桩婚事说到底也不过是一种妥协的结果。 至于那徐氏女,想来也是不想要这桩姻缘的。 说他们二人来此买过同心结,这不是虚假宣传吗? 不过她没兴趣,赵衍桢却是主动走了过去,姜念娇倒没想到赵衍桢居然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 不过他既然有心,姜念娇自然也得跟着奉陪不是。 这小老儿见自己刚才的那套说辞招徕了客人,不免又对着街上的行人吆喝着自己这套话术。 而人都是有从众心理的,见这老儿摊前已经有人在挑选,其他人便也跟着过来挑挑拣拣了起来。 不过也有那嘴欠的一边挑选,还要一边故意问道“老丈,你这话是不是真话啊,可别拿来诓我们啊。徐将军的女儿跟梁王能来你这儿买红线。” 那老头闻言便一拍胸脯道“我能骗你们,前几日徐家车马在我摊前停下,当时徐家小姐与梁王就在我这里买过同心结呢。” 见他如此信誓旦旦,另一人便只是笑道“这话还不是随你说,我们也没法去王府求证不是。” 老头也是被人激起了斗性,他不免高声道“你们要是不信,我这里还有徐家小姐当时押在此处的玉佩呢。” 说完这话,那老头只从自己的小匣子里取出来一颗白菜玉如意的配饰来给众人看,只是在其他人想要去碰那枚玉佩时,老头便又立刻十分宝贝的将东西收回匣子里“这东西你们可别乱碰,我还得留着以后当传家宝呢。” 众人听了老头的话,虽然将信将疑的有,不过老头摊前的生意却是越来越红火。 也是因为如此,赵衍桢只挑选好了两枚同心结后,便拉着姜念娇离开了此处。 二人出来时,赵衍桢又同姜念娇道“不如我们将这同心结去挂在附近城东的姻缘树上吧?” 第二百四十三章 姻缘树 姜念娇对于赵衍桢的提议自然不会反对。 二人信步往城东的喜来街而去。 喜来街名字听着虽然喜庆,然而因为这里并不是商业街,反而附近有一处道观,故而一路行来反而十分冷清。 红灯映着天上的月明,纵然是繁华大道也镀上了一层冷感之色。 不过即使如此,街上也还是有些零星的情人夫妻正往姻缘树走去。 想来他们也是准备去挂那同心结的。 二人只跟着人群进入道观开放的一座小园子时,正能见到那院中的一处大坛之中正有一颗满树粉色叶片的低矮树木。而在那树枝处正挂满了同心结。风过那同心结的穗子便随着清风摇摆,竟也煞是好看。 走近了些,便能看到那树下不知是因何缘故而空了心,而在那空心的树身下正安着一尊月老雕像,人们便在那雕像之下不时供奉祭品祈求姻缘。 姜念娇与赵衍桢到达此处时,那雕像之下已跪了好几对小情侣。 好在姻缘树周围虽然种满了兰草,但坛前却不止一条石路小径,故而要挂同心结的话。他们也可以从别的小径通过。 二人只挑选了一处没什么人的小径走了过去,不想二人刚走上小径,却见一名年轻公子正站在兰草之中,宛如望结石一般抬头痴痴的望着树上一枚同心结。 因那年轻公子生的着实俊俏,而且还颇显出几分清贵之气,虽然他生的不及赵衍桢,她还是忍不住朝那公子多看了一眼。 同时她只暗自想着这是哪家的痴情公子。 倒不想只是这一眼,便被赵衍桢抓了包,他轻缓的唤了一声“娇娇。” 这一声,倒将姜念娇唤回了神。 见姜念娇不解的看向自己时,赵衍桢方才笑着道“你说我们这同心结挂在何处好?” 姜念娇一眼看过去,才发现这姻缘树上的确密密麻麻都是姻缘结与同心结之类的东西。 她望了过去,只在那痴情公子所站立的方向方才看到一片空余之地。 故而她指了指那枝头处“那不然咱们去那儿挂挂看。” 赵衍桢微妙的看了一眼那仍是一动不动的公子,忽而笑着道“也好。” 随后他主动牵着姜念娇踏入了这片其实早被人践踏的不成样子的兰草花坛处。 在到那公子身边时,赵衍桢只道“这位公子能否让一让,我与我娘子想在此处挂上同心结。” 不知是不是姜念娇的错觉,她总觉得赵衍桢似乎在提及娘子一词时,似乎是刻意加了重音。 那痴情公子听了赵衍桢的话,这才像是回了神,他看了一眼姜念娇与赵衍桢,不知为何神情竟似是有一阵恍惚,那眼神就仿佛是从他们看到了过去一般。 不过他到底什么都没说,只苦笑着让出了此处的位置。 但即使如此,他却仍是目不转晴的盯着那枚同心结,故而姜念娇与赵衍桢挂同心结时,倒好像是在被他注视着的。 赵衍桢倒是并不在意这些,他只将那同心结放进姜念娇的手上道“不如娇娇替我将同心结挂上树吧。” 姜念娇默默看了一眼这颗虽然低矮,却仍比自己高出了两三个头的姻缘树不免陷入沉默。 此处连个凳子也没有,她就算垫起脚尖也未免够不着那颗树枝。 赵衍桢让自己去挂同心结,这不是纯粹想给自己难堪吗? 而在姜念娇心内腹诽之时,赵衍桢已经突然一把抱起了姜念娇。 姜念娇短暂的惊慌了一下,随后便反应过来了。 有赵衍桢抱着她倒终于伸手够着了那颗树枝。 随后她只小心翼翼的准备将自己与赵衍桢的同心结挂在那痴情公子旁边,却见那旁边的同心结上写着一行小字:信女徐芷兰。 徐芷兰正是徐家小姐的大名,这徐家小姐什么时候过来挂过这东西了。她不是虽然渴望意中人,但都没有意中人吗? 难道真如那老头所说,自己表哥跟徐家小姐一起来这城东的姻缘树上挂过同心结。 但依照自己表哥那眼里只能看到苏止柔的性子,他会跟徐家小姐来挂这东西,想想都分外荒谬吧。 而在姜念娇觉得奇怪时,赵衍桢不免催促道“娇娇,还没挂好吗?” 姜念娇只得道“已经挂好了。” 听到她这话,赵衍桢便将姜念娇放下来了。 被放下来之后,姜念娇不免下意识朝那痴情公子的方向望了过去,却见此时那痴情公子居然已经不在原地了。 身后一对小情侣许是看到赵衍桢抱着姜念娇去挂那同心结,竟也显出几分羡慕,那后面的女子只撒娇道“相公,我也想亲自去挂咱俩的同心结。” 那身后的男子显然与女子也正是新婚夫妻蜜里调油的时候,女子撒娇之时,这男子又哪里可能不应,他只柔情万分道“都依娘子,不过咱们现下还该找个能挂同心结的地方才是。” 说完这话,那后面的一对小夫妻只自顾去寻找能挂同心结的地方。 姜念娇的视线此时仍在四下张望,赵衍桢想到姜念娇从刚才开始似乎就对那痴情公子关注有加,此时自然也以为姜念娇还在看那痴情公子,他不免有些不高兴的开口问道“娇娇在看什么?” 姜念娇见四下没人注意到他们这边,不免压低声音道“你能帮我取下刚才那年轻公子看着的那枚同心结吗?” 听到果然与那年轻公子有关,赵衍桢皮笑肉不笑道“娇娇从刚才开始果然是在看他,难道我不好看吗?” 说话时,他只挑起姜念娇的下巴发问。 姜念娇这才发现自己的金大腿是吃醋了,她轻笑了一声“自然是你好看,不过我想要那枚同心结可不是为了私藏,你取下来看看就知道了。” 赵衍桢闻言,这才将信将疑的取下了同心结,红色丝线编织着的同心结上还写着一行清丽的小字,一面写着的是信女徐芷兰,另一面写着的则是信男叶锦添。 看到徐芷兰时,他心下自然了然。 看到叶锦添时,他眼里有一抹狠意掠过。 姜念娇没能扑捉到他这一瞬即逝的情绪,只开口问道“怎么样?这枚同心结背面是不是还写着其他人的名字。” 赵衍桢闻言自然将另一面翻给姜念娇看,姜念娇自然不认识叶锦添,不过想起最近自己接触过的那个叶怀芝,她不免小声嘟囔了一句“这姓叶的倒是挺多的。” “姓叶的不多,是我们不凑巧,或者是他们倒霉罢了。”赵衍桢只淡淡道。 说完这话,他只又拉着姜念娇准备离开此处。 不想此时系统只又突然发出了一声危险警告。 便是姜念娇也不免被这毫无预警的警告吓得身子一个哆嗦,赵衍桢不免好奇的问道“娇娇怎么了?” 姜念娇立刻摆了摆手道“没什么,我们走吧。” 此后路上沉默,姜念娇也正能听到系统在疯狂出言警告“宿主!男主赵念泽此刻也陷入危险境地,你赶快去拯救他啊!他如果出事了,剧情就没了,你也要死的!” 听到赵念泽也陷入危险之中时,姜念娇不免有种想开口骂人的冲动。 这两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坑爹,自己约个会,还得给他们擦屁股。 她这表哥是出门没带脑子吗?他出去找人不知道多带一些侍卫吗? 虽然姜念娇在心里疯狂辱骂自己那表哥,但她也知道自己与他们就是命运相连,此时再说什么也是空的了。 故而姜念娇只缓下情绪与系统对话道“你让我去找表哥,你总得给我提供个线索吧?我现在连他往哪里去了都不知道。” 系统委委屈屈道“我怎么知道,以前的剧情里根本没有这种剧情,你跟你身边那个人现在把剧情都搅乱了,我根本就不知道剧情要如何发展了。” 听系统开始甩锅,姜念娇也没好气道“你的意思是怪我咯?” 系统没回答,只在姜念娇的脑子里呜呜大哭,本就是难听的机械音,此时哭起来更如同破锣嗓子一样,姜念娇只觉得心下烦躁无比,她在心里默默吼了一句“真是要你何用,别哭了,再哭我就不去找人了。” 被姜念娇这么一威胁,系统果然不哭了,但因为是突然止哭,姜念娇的脑海里只还不时响起系统的哭嗝。 姜念娇只能一边听着系统打哭嗝,一边看向身边的赵衍桢。 她记得赵念泽后来没有出来陪酒,找人顶替他喝酒的是赵衍桢和他的大舅子。 而且赵衍桢既然能拿到徐家小姐留下的那张字条,只怕赵念泽已经跟赵衍桢通过气了。 故而想到此处,姜念娇只又开口问赵衍桢道“今日表哥离开王府时,是不是他主动把事情告诉你的啊?” 见姜念娇问起这个,赵衍桢轻笑了一声“怎么可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他是什么关系,若他知道我今日知道了这些,恐怕还不知得有多忌惮于我。” “他今日发现苏止柔不见了之后,便直接单枪匹马出去找人了,根本来不及安排后面的事,是他的管家在他离开后,急得到处给他善后。” 第二百四十四章 赵衍桢的许诺 “而我当时恰好看到了我大哥从后门出府,所以我待他离开后,从他管家口里逼出了这些事情,之后我便又让他管家去找了他大舅子一起过来替他圆场。”赵衍桢声色淡淡道。 姜念娇不免夸赞了一句“我表哥若是知道你帮着他善后,定然会十分感激于你吧。” 赵衍桢却只不置可否道“或许吧。” 言罢,他又定定看着姜念娇道“不过我可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你。” 听到赵衍桢这样说,姜念娇惊讶的看向赵衍桢道“为了我?他的事情与我有什么干系?” “一直以来你不都是在为了你表哥与苏止柔的感情忙前忙后吗?” 听到这句,姜念娇如被戳中了命魂一般,她怔怔的看着赵衍桢,这一刻的她只觉得自己好像连言语都忘了该怎么说,好半刻她才道“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为了他们的感情忙前忙后。我自己都自顾不暇了。” 赵衍桢却仍是直视着姜念娇,在他的目光之下,姜念娇再次有一种被彻底看透的错觉,她甚至忍不住在想,他是不是也能看到自己系统的存在。 她忍不住疯狂的call起了系统:系统!统统!我对面这个人不会知道了我的秘密,发现了你的存在吧? 系统默默翻了个白眼,如果它能具象化的话“我早都跟你说了这人危险,你还不信我,非得跟他纠缠不清!现在知道害怕了吧?我告诉你,他要真是发现了我的存在,你跟我都得完蛋。” 而此时姜念娇虽然没有说话,但她脸上的表情却十分生动,那副欲哭无泪的表情就好像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她还在跟另一个他不知道的人用意念在交流一般。 只是也不知那意念是神是鬼。 赵衍桢的唇边依旧噙着那抹熟悉的笑容,然而他的眼睛却是冷得如同天上的那轮圆月。 “娇娇,你我都是经历过一次生死之人,有什么想要弥补的遗憾,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也没什么好否认的。” “更况且如今你我已在一条船上,咱们自然更要携手共济,你放心,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我都会尽力帮你。”赵衍桢此时只温柔的许诺道。 他那琥珀色的眸子如同蜜一般浓稠,又宛如湖泊一般清透。与之相对的瞬间,只教人情不自禁便想要相信他的所有话语。 姜念娇感觉自己得到了莫大的安抚,一时之间,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该听那个关键时候半点也不靠谱的系统的话,还是该相信面前这个俊美无俦皇子。 不过理智还是让姜念娇没有把自己的秘密告诉赵衍桢,而且听赵衍桢的话意,他显然是以为自己是为了表哥与苏止柔的感情圆梦才做的这些的吧。 既然他是这样认为的,那便让他这样以为吧,如此一来,她还能得一有力帮手呢。 故而想到此处,姜念娇只分外感动道“殿下……能得你如此相待,我实在惶恐,您若是信得过我,来日您有什么吩咐,也只管同我说,只要我能办得到的,我纵是赴汤蹈火也不会推辞。” 听了姜念娇这话,赵衍桢忽而掩唇轻笑了一声“娇娇我看咱们是不是应该去一趟关公庙?” 姜念娇闻言傻乎乎的问道“去关公庙做什么?” “歃血为盟,桃源结义。”赵衍桢笑着调侃了一句。 姜念娇被他这么一调侃,方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一番话的确像极了拜把子的兄弟,或者是什么仁主忠仆之言。 想到此处,姜念娇的脸色不免微微一红,好在赵衍桢倒是见好就收,他只轻笑着再次包握住姜念娇的手道“娇娇,你以后也别老是殿下,殿下的称呼我了,叫我阿桢也好,衍桢也罢,我想做的是你的良人,而不是你的君主。” 姜念娇脸色红红的点了点头,也不知是这月色太过旖旎,还是这夜风太过温柔,与赵衍桢牵手走在这条街道之时,她竟真有一刻觉得自己与赵衍桢的心好像无比贴近过。 从有意识以来,除了姨母,好像从来没有人这么温柔的对过自己,母亲早亡,父亲的心思又在旁的女子身上,那后娘更是羌漠的奸细,深恨着他父亲又怎么可能好好教导自己。 好不容易有了自己喜欢的人,结果那人却不喜欢自己。 虽然她当初有姨母庇护,可那也是鞭长莫及。 而且赵衍桢的这种温柔与姨母的温柔是全然不同的两种感情。 此生若能与此良人携手一生,还有什么可求的。 而在姜念娇被赵衍桢一番话成功带跑偏话题之后,看着姜念娇冒起了粉红泡泡的系统,只颇为无语的嚷着:宿主!宿主!快醒醒!你还记得自己有任务在身不?咱们现在可不兴恋爱脑啊。宿主,你不中用啊! 随着系统的哀嚎,姜念娇也终于从这一腔风月情浓里抽了身,想起自己的正事还没干,姜念娇颇有些不自在道“那衍桢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能问你个问题吗?你知道我表哥往哪里去了吗?” 直接问完这话,姜念娇不免一脸希翼的看着赵衍桢,毕竟他暗卫那么多,心机又深,既然发现了这事,他不可能不派暗卫跟踪吧? 赵衍桢被姜念娇看着也颇为无奈道“我倒是派了暗卫,可这一时半会,那暗卫不回来禀报,我也不知道他们在何处。” 听了这话,姜念娇多少有些失望,不过随后她又想到了一个可能,既然赵衍桢派了暗卫跟随,有暗卫保护,赵念泽自身也有武艺,这种情况下,他或许没那么容易陷入危险境地吧。 姜念娇正这样想着时,赵衍桢突然轻轻拉了拉姜念娇的手臂。 姜念娇刚想开口问赵衍桢有什么事时,却见赵衍桢只是将手指着一处道观的入口处。 月光下,只见刚才那名消失不见了的痴情公子正独自一人往那道观入口处而去。 他往那道观去原也没什么稀奇,但在道观一旁的一颗胡杨木上却能看到一匹额心一轮白月的红鬃马正被系在此处。 那马匹身上的马鞍配饰都十分华贵,一看便知是贵族出行。 姜念娇自然不认得那马,但赵衍桢与赵念泽纵然平日不往来,但到底曾是一处天地下的兄弟,对于对方有些什么还是十分清楚的。 尤其是那匹红鬃马还是当日几位皇子比试马术时的战利品,他输给了赵念泽,所以没有得到这匹马,故而对于这马他便记得更加清楚了。 他轻声道“那匹马是我大哥的马,如今这马系在此处,只怕他人也在这道观之内,咱们不如也进去看看如何?” 姜念娇看到那痴情公子,联想着那枚同心结,心里便已有几分警惕,此时听到这马儿是赵念泽的马,她心下自然更加警惕,故而她闻言只点了点头。 二人只远远跟在那痴情公子身后。 只随着他七拐八绕,一直只跟到了一处荒旷小院前,赵衍桢方才拉着姜念娇迅速闪身在一颗大香樟树后躲了起来。 随后在那痴情公子拾级而上时,那颗斑驳的朱红梁柱后突然蹿出一人,于此同时只见得月光下闪过一道寒光。 痴情公子的脖子上很快被架上了一柄长剑。 于此同时随着剑光一道出现的是一脸风尘仆仆的赵念泽。 他此时喜服都没来得及换下,只在外衫下披了一件披风。他英气的眉眼此刻更是如一柄寒光剑一般冷肃,他冷冷逼问着那青年道“阿柔在哪里?” 青年目光如一潭沉寂许久的死水,他静静看了赵衍桢一眼,只声色平静道“你来了。” 赵念泽不答,只依旧拿剑抵着那人的脖子。 青年嘲弄的看着那剑身上映出的自己的容颜,随后缓缓道“梁王殿下急什么,既然我邀了殿下来此,那自然便是准备兑现诺言的,只是也不知眼下小兰如何?” 赵念泽冷冷看着青年道“她好得很,只要你不动我的人,我自然也不会将她怎样?” 听了这话,那人方才阖眼轻笑一声“殿下果然仁慈,我替阿兰在此谢过殿下,眼下殿下如果信得过我,不如便随我去那荒观里走一趟吧,苏姑娘就在里面。” 说这话时,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的确绑架了苏止柔,那青年只取出了一枚带着药香绣着柔字的荷包,这荷包与这荷包里的香气都是独属于苏止柔的。 赵念泽接过那枚荷包,当下自然再不起疑,不过出于谨慎考虑,他还是拿剑抵着那公子的脖颈。同时只防备的看向那燃着幽幽烛火的内室。 在到达台阶之下,赵念泽只示意那青年公子将庙门推开,那青年也果然照做。 只是那庙门不过刚刚推开,大股白色的雾气便从内室直接喷在了赵念泽与那青年的脸上。 赵念泽随后只觉得神思一阵恍惚,手上一阵疲软,不过片刻,赵念泽的剑便哐啷落地。 而他整个人也只是身子一软,便栽倒在了地上。 反而是那被他押着的青年公子却是毫无反应的仍自站着。 很显然他是吃了解药的。 第二百四十五章 以我危换你安 青年公子只从地上拾起了赵念泽刚才抵着自己脖颈的佩剑,随后只见他突然举剑竟是准备朝着赵念泽捅去。 眼见着如此凶险时分,姜念娇的脑海里警报之声大作。 姜念娇也差点冲了出去。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起身,赵衍桢却像是早有所料一般一把拉住姜念娇的手臂,同时他只顺便将姜念娇的嘴也捂上了。 他压低声音道“别急。” 不急就完蛋了!姜念娇与系统同时在心里发出了分外默契的哀嚎。 而在这青年离赵念泽的胸膛还差咫尺之距时,那观门后只又走出来几名黑袍人,他们只一剑柄敲在了青年的头上。 青年到底是个文弱之辈,被敲了这一闷棍,便也倒在了赵念泽的身上。 敲晕了青年之后,这些黑袍人便一脚将青年从赵念泽的身上踢开,随后他们七手八脚拉过赵念泽来绑。 绑好了赵念泽,还剩着那青年时,其中一人只低声道“头儿,这小子刚才差点坏了我们的大事,如今他也没什么利用价值了,咱们要不直接将他杀了吧。” 被唤作头儿的黑袍人,只冷眼看着地上躺的如同死尸一般的青年,随后冷声道“这小子如今反正是不能活了,待他被邕人抓到,手段可比咱们狠多了,咱们没必要动这个手。” 说完这话,那为首之人只又对一旁的一名小喽啰道“你赶紧给那边的兄弟发个信号弹,如今大鱼已经抓到了,那女子他们可以杀了。” 得了首领的吩咐,被吩咐的小喽啰郑重的点了点头,此时城东的梁王府内外仍是烟花不绝,轰然响起的烟花映着这枚小小的信号弹若非有心之人,一时倒还真觉察不了这边的动静。 而他们扛起了赵念泽,便似乎打算离开。 姜念娇心下也清楚,此时自己与赵衍桢只有两人,而且他们两个功夫都不好,此时若贸然出手,除了给对手送菜,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而赵念泽或许对他们也还有些用处,所以短时间内怕是不会有什么危险。 所以在发现赵念泽没有生命危险之时,姜念娇便也安静了下来。 她在思考着自己该怎样在不跟丢赵念泽的情况下,又及时将这边的消息传递出去。 只可惜她所倚仗的系统明显是个不经事的。 眼见着赵念泽即将被黑衣人扛走,这系统只在姜念娇的脑海里一惊一乍道“完了!完了!他们要把赵念泽带走了!宿主!宿主!你快上啊!” 听到系统这如催命符一般的催促,姜念娇差点没直接当场翻个白眼“你行你上啊!就我这小身板,冲上去就是个死字。” “那有什么关系,宿主死在任务中,我正好可以再给宿主一个重生的机会,让故事回到刚开始的时候。” 听到这话,姜念娇咬牙问道“所以你就是想让我去送死咯?我死了你就可以重新掌控剧情了?” 被姜念娇如此轻易的识破意识,系统嘿嘿干笑了两声“被你发现了啊,我这不是害怕嘛,你也知道你旁边这人很危险的。如果被他发现我的存在,咱俩都会死的很惨。” 如果是从前,姜念娇定然会十分认同系统的话,因为面前的青年实在是智多近妖,若是被他动了邪念的最后多半不会有好下场。 可如今与赵衍桢越是靠近,她便发现,对方其实也并没有传言中那么凶残。 相反他处处体贴于自己,想到此处,姜念娇不免在心里嘀咕道“怎么个惨死法?你跟他又不在一个层面上,他怎么弄你啊?” “他弄不了我!可以弄你啊!如果他用鞭子抽你让我听他驱使怎么办?用酷刑拷打你让你交代出我的存在怎么办?要知道他可是阴险狡诈的大反派,像我这么无敌神圣的存在反派肯定都想拥有。” 这系统担心不过片刻便自恋上了。 姜念娇一时也是十分无语:就这系统的这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破属性谁觊觎它还不如去觊觎豆腐摊摊主,人摊主好歹还会做豆腐。 这系统除了一天到晚大呼小叫,礼极度不靠谱以外,它还会啥。 这一人一统,各想各的心事,最终姜念娇自然还是没有冲上去找死。 毕竟撞刀口也是很痛的好不。 而且如果重生来过,谁知道自己还会不会遇上重生回来的赵衍桢。 想到此处,姜念娇不免又回身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赵衍桢。 赵衍桢仿佛是有所感应,只也看向姜念娇,并且给了她一个放宽心的表情。 而在她还没品明白这表情背后代表的含义之时,那几名即将离开道观的黑袍人只被围了个团团转。 那些来去无踪的暗卫也不知何时突然出现的。 被暗卫围住之后,那些人登时将自己的头儿保护在人群之中,于此同时,那头儿则拿刀抵着昏迷的赵念泽道“你们别过来啊!不然我们就杀了你们大邕的大皇子。” 然而那些暗卫本就是各为其主,对于这套威胁,他们根本就不吃。 眼见着他们出手,那些黑袍人自然也只能应战。 好在这群黑袍人虽然不想生事端,然而功夫却也扎实,一时这群人只与那群暗卫打的难舍难分。 而于此同时那黑衣暗卫在自己同行的护拥之下,只步步后退,仿佛是打算伺机而逃。 眼见着那人往大香樟树这边退了过来。 姜念娇立刻便掏出了手中的弩箭,这玩意儿还是赵衍桢当初教她的呢。 她在弩中插入了几支沾了软骨散的小箭,随后朝着那黑衣人的背部瞄准。 黑衣人并没有发现姜念娇的存在,他步步后退,倒是让自己一步步成了姜念娇箭下之鬼。 眼见着他即将跳上对面的黄墙。姜念娇立刻只将手中箭矢射出。那黑衣人也到底不是一般人,在箭矢破风之后,那人便似是有所觉察的一个闪身,随后他转头恶狠狠的看向香樟树。 很显然他发现了姜念娇的存在,此时他也顾不得带走赵念泽了,毕竟在性命面前,所有任务都成了不值一提的小事,更何况这赵念泽对今日这批暗卫来说根本没有任何作用,故而他只随手扔下了赵念泽,随后朝着香樟树逼近。 赵衍桢自然清楚他们眼下已经暴露了,故而他在姜念娇射出第一支箭矢后,只又握着姜念娇的手臂朝着那黑袍人连射了好几支箭驽。 不得不承认,赵衍桢的箭术的确十分高超,他的每一支箭几乎都是贴着那黑袍人的关键部位而去,如果不是这黑袍人功夫高,闪躲的极快,那任何人成为他的箭下之鬼似乎都不冤枉。 赵衍桢现身,暗卫们自然也觉察到了这边的情况,他们当下自然也再顾不得与这些黑袍人死战了,而是不顾一切都要保护住赵衍桢。 只可惜场中局势一触即变,高手的观察力都是十分敏锐的。 在觉察到这些暗卫们朝自己逼近,那黑衣人虽然还没明白这些暗卫与偷袭者是什么来历,但他们显然必是一伙的,而且看对面这人气度不凡,说不定还是一条大鱼。 故而只是这电光火石的片刻,理清思路的众人,只朝着各自的目标出手。 黑衣人也不再维护自身,只先了暗卫一步一把掐住了赵衍桢的脖颈。 而赵衍桢自然也觉察到了那黑衣人是冲自己来的,他武功虽然不好,算计能力却是一流。 他心下知道自己躲不过,只在那黑袍人取他性命而来之时,一把推开了姜念娇。 故而黑衣人倒只将他一人扣为人质,而姜念娇则被推给了一名护拥的暗卫。 那黑衣人掐住赵衍桢的脖子之时,暗卫们的剑也抵在了黑衣人的周身。 “你们要是敢动我!我就杀了他!”黑衣人分外狰狞的威胁着。 而这一次,他显然赌对了,那些暗卫们虽然不过咫尺便可取了他的性命,但他们却没有一人敢动手,他们看着那人手中的人质,眼底里显出了忌惮之色。 黑衣人再次吼道“退下去!” 暗卫们闻言只能不甘心的退了三步。 眼见着这些人此刻都只能听命于自己,那黑袍人忍不住得意的哈哈大笑道“我这可真是得到了宝贝。” 随后他继续命令道“你们再往后退一些。” 然而这一次,那些暗卫们却是不肯再退了,而他们之所以如此,自然是因为看到了赵衍桢眼底的严酷之色。 赵衍桢此刻虽然被人掐住了脖子,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然而他的眼神却也如同命令一般,令他们只有臣服。 眼见着这招不好使了,那黑衣人只怒吼道“我让你们退后没听到吗?” 然而他吼他的,谁又会真将一个匪徒的话听在耳里了。 他们窥伺着这黑衣人,黑亮的眼睛如同觅食的狼群在观察着此人的破绽,等待着任何一个可以一击毙命的时刻。 幽月伴随着寒风,短暂的僵持过后,黑衣人先亮出了下限“我不会杀了他的,你们放我一条生路,我自然也会放你们主子一条生路,我一个穷途末路之人的性命换你们主子的性命是不是很划算。” 第二百四十六章 再次被警告 此刻的黑衣人大约也已经洞悉了赵衍桢的把戏,更清楚了自己的威慑力不足以令他们退下,故而他只又对赵衍桢道“你让他们退下,我安全了,便放了你。” 话音落下,也不管赵衍桢是否答应,那黑衣人只立刻便松开了赵衍桢的脖颈一点点,他给了赵衍桢说话的功夫,随后威胁道“快说!”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赵衍桢却只是冷冷的下了一道命令“杀!” 当下电光火石之间,杀意立现,生死都只在转瞬之间。 黑衣人在觉察到了赵衍桢的命令是相反的命令后,只勃然大怒,但他显然还没做好以命抵命的准备。 可赵衍桢的暗卫却早做好了执行赵衍桢命令的准备,所以不管他当下命令会产生什么后果,这些暗卫只坚决执行着赵衍桢的命令。 而就是差在这一个心理战术的差距之间,黑衣人还没来得及用力捏紧赵衍桢的脖子便被人避开了赵衍桢捅了个对穿。 在巨痛袭来之时,他只来的及一掌拍在赵衍桢的胸口,随后赵衍桢只也噗出一口鲜血,二人只同时倒地。 姜念娇万没料到赵衍桢居然会下达这样的命令,他这是不要命了吗? 不知为何,看到赵衍桢倒在地上,这一瞬间她只觉得好像有人在她的胸口开了道口子。 她刚才本就是被赵衍桢推开的,此时不过刚刚被一名暗卫扶起,看到赵衍桢倒地,她当下甚至顾不得那黑袍人是否还有余力再次突然袭击。 她冲向赵衍桢随后抱住赵衍桢道“你是不是傻?” 赵衍桢虽然眉心皱起,面上更是有着藏都藏不住的痛苦之色,可他还是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仿佛是为了安抚姜念娇,他费力伸出右手手抚摸着姜念娇的脸颊道“娇娇不用担心于我,我这么做可是经过算计的,他要不了我的……” 到底没将那个命字说完整,似是扯动到了伤处,他的口中只又喷出了一大口鲜血,随后他整个人更是迅速晕厥了过去。 看着晕倒在自己怀中的赵衍桢,姜念娇方才想起自己眼下的当务之急“快!快送他去找大夫!” 暗卫们闻言,这才有所行动,他们只一边留下一部分人留下清理此处的余孽尸体,一边有人过来主动请命,要送赵衍桢去就医。 姜念娇纵然再如何心慌,却还是松开了赵衍桢,而那名暗卫背着赵衍桢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黄墙灰瓦之间。 于此同时,系统只也鬼鬼祟祟的探出了自己的小脑袋“宿主,他是不是要死了啊?” 可惜它这话一出口便被姜念娇万分凶恶的吼了回去“闭嘴!” 系统平时跟姜念娇吵归吵,闹归闹,几时又收到过这样强硬的反馈。 它当下是真的感觉到自己再多嘴一句,它的宿主可能会把它拖出来踩死。 所以系统这次倒是乖乖闭了嘴。 姜念娇只跟随着暗卫备好的马车,同刚才昏迷的赵念泽以及被绑的严实的年轻公子同处一辆马车。 赵念泽并没受什么伤,不过是被迷药迷晕了过去,此时待药性一散,他便睁开了眼睛。 待他一睁开眼睛,他便看到姜念娇居然与刚才诓骗自己的人的脸,故而他只立刻一个翻身怒瞪着姜念娇道“你们合起伙来算计我?止柔呢?” 姜念娇本就在担心着赵衍桢,此时正魂归天外,听到赵念泽这句话,姜念娇方才回神,不知为何,眼下前生教她迷途一生的表哥突然就变得这么面目可憎了起来,她冷冷道了一句“你是没有脑子吗?没看到他被绑着吗?” 赵念泽大概也没料到自己这表妹有一天会变得如此能怼人,从前怼人的那个好像从来是他。 如今被换了角色,他一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故而被呛分神的赵念泽这才下意识再次确认了周围的情形。 脚下有车轮在骨碌碌的转动,这方逼仄的空间瞧来应该是一处车厢。 刚才说要带他去见止柔的骗子此刻正被五花大绑着,而且还昏迷不醒。 自己那表妹则是一副冷淡神色。 “是你救了我?”虽然这个结论很不可思议,但赵念泽还是觉得眼下的情况只有这个结论最靠谱。 姜念娇却是突然双目红红的看向赵念泽道“不是我救了你,是……晋王殿下救了你。” 得到这样一个答复,对于赵念泽来说,这答复显然比被姜念娇救了还要来的让他惊讶。 他与赵衍桢虽然是兄弟,但却从来只是维持表面上的和平,尤其自己母亲还是因为她的母亲而死。 赵念泽纵然再如何宽仁大度,却也放不下这桩仇恨,若非如此,他也不会争储,更不会选择回到这方战场。 故而听说自己是被赵衍桢所救,一时之间他的心情竟是分外复杂。 他抬头看向姜念娇道“那他人呢?” 赵念泽不问这个还好,他这话问出口,姜念娇本就泛红的一双眼睛只突然狠狠盯着赵念泽,那神色仿佛是与自己有着什么不共戴天之仇一般“他被人一掌拍在了胸口上,现在生死不知。” “若非为了救你!他绝不会陷于此境!” 说这话时,她的语气充满了谴责的意味。 赵念泽一时也有些思绪复杂了起来。 片刻后,他到底还是放心不下苏止柔,他只突然开口道“对了,止柔呢?止柔救出来了吗?” 姜念娇只冷声道“那庙里根本没有苏止柔。” 听到这话,赵念泽当即便要冲下马车“我得去找止柔。” 姜念娇连忙拉住赵念泽咬牙切齿道“你要去找她?你往哪里去找她?你现在有线索吗?或者你还想这样不管不顾的冲出去,再被人设计一次?下一次可未必还有一个弟弟来救你了。” “我不需要谁救我,只要能救出止柔便好,她是我的命,我不能没有她!”赵念泽也回敬道。 听到这话,姜念娇突然嗤笑了一声,她将赵念泽压座回原位,随后俯身直视着赵念泽的眼睛道“她是你的命?你若真那么在乎她,会不知道她所求的从来不是荣华富贵,而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你若真那么在乎她,今日会娶徐家小姐为正妻,却让你心爱之人作为妾室入门?你若真那么在乎她,会忍心将她拉入这团浑水之中,还让她是你的弱点的破绽暴露在人前?你心里但凡真有一点在乎她,便根本不该回到这皇城!” 赵念泽从没想到有一日自己表妹居然会比自己还要更了解阿柔,他被姜念娇的一番话怼得哑口无言,可像是还有什么不甘心一般,他只喃喃道了一句“你懂什么?” “我有什么不懂的?表哥,你不就是想为你母亲报仇吗?你要报仇就好好报仇,放过苏止柔!你要苏止柔,便别打着为母报仇的幌子来忽悠她,你若还是个男人,便不该……” 姜念娇还要再说什么,胸口却突然感觉到一阵分外强烈的悸痛。那悸痛只让她下意识蹲下了身子,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了。 这悸痛除了初次重生过来,自己拿话刺苏止柔,她已然是许久不曾感受过了。 于此同时,她能听到脑海里的系统在同自己警告道“宿主!你疯了吗?你怎么能这样说!如果他们真因此分开了,你跟我可都要死!” 而眼下除了系统的话,她也还能听到赵念泽的质问声“姜念娇,你在说什么?你怎么知道我是为了母亲回到皇宫的,到底谁跟你说的?” 只可惜姜念娇此刻只被那阵痛楚折磨的冷汗蹭蹭,眼下倒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在自己可能要再死一次的巨大惶恐之中,姜念娇到底还是昏厥了过去。 她不要死! 人若是死了便再也见不到自己想见之人了。 她还未知赵衍桢是否已经脱离危险? …… 像是行走在一处黑暗隧道之中,姜念娇只茫然的在前路行走着。 前路的光点只由星点的微光变得越来越明亮,到达出口之时,她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好像被融化在了一处白光之中。 待她彻底回过神时,她已经身处于一间陌生而怪异的房间,那房间里是满目的白色,白色的床单,白色的被套,白色的床帘,一名穿着蓝白条纹衣服,仿如陶瓷娃娃一般漂亮的女孩只双目阴郁的看向窗户之外的绿野。 明明窗外是明媚的蓝天白云, 她那双大而幽深的眼睛却像是一潭死水。 而在她发呆之际,一旁的床帘却被一名穿着同样蓝白条纹的男孩一把拉开了。 他在女孩的旁边床位。 许是日光太盛,在男孩将床帘拉开的一瞬,她居然看不清楚那男孩的脸容。 她只是听到那男孩对女孩说“看!漂亮吧,这个送给你,祝你生日快乐!” 而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那男孩也拿出了藏在身后的小小花盆,在那花盆之中正开着一团簇成锦绣的白色小花。 只是姜念娇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那女孩的反应,脑中却传来一阵刺耳的嘀声,于此同时那明亮的画面也瞬间化为漆黑。 在那片漆黑中她最后只听到那男孩童稚的声音“娇娇这是白色绣球花,它的花语是希望,我们一定都会好起来的。” 第二百四十七章 摆脱死亡警戒线 姜念娇这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整个人都还有些茫然,一时之间她只不知自己如今身在何处。更不知她刚才梦到的又是什么。 直到听到系统那熟悉的机械音,姜念娇方才回神。 于此同时,她正能听到系统正在兴奋的同她说着话“恭喜宿主成功完成本次任务,此次任务分别成功救下了男女主角,宿主即将获得两百积分,扣除之前的负数积分,宿主当前积分为121分。同时也恭喜宿主摆脱了死亡警戒线。喜获我又能活了称号。” 听到自己的积分终于变成了正数,而且还是一百分以上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姜念娇竟也感觉到了一丝微妙的喜悦。 她从前好像从来不会在乎自己有多少积分,反正对于她来说活着也好,死了也罢,她虽然有自己想做的事,可她好像又并没那么在乎自己。 但刚才在生死一线徘徊之时,她才知道自己原来竟是这么渴望活着。 想起梦里曾见过的那团绣球模样的小白花,她想这或许是对自己的某种预示吧。 只要活着便有无限希望。 “小姐醒了!” “阿娇你终于醒了,这可真是太好了!” 姜念娇刚才系统的对话里回神,便见着自己的床帐被突然掀开。 翠翘正满眼喜悦的看着自己,而这段时间被自己兄长逼着到处相亲的陈嫤年则激动的眼含热泪的望着自己。 在姜念娇刚要拉开一个笑容时,陈嫤年只突然一把紧紧抱住姜念娇,那力度仿佛是怕什么再次悄然溜走一般“阿娇,你都不知道我听说你们在昭武观附近出事时,都快吓死了!还好你没事。” 姜念娇没想到原来也有人这么希望自己活着,不知为何,在这一刻她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好像也被塞得很满。 她轻轻拍了拍陈嫤年的背脊安慰道“我这不是没事吗?况且我也没被人挟持,更没有受伤。” “所以才吓人啊!你表哥说你是突然倒地的,大夫看过后只说你是心绞痛,可对症下药,你却一直没醒,你知不知道这次你昏迷了多久?” 姜念娇在昏迷期间又怎么可能有时间概念,她觉得倒下与醒来好像都不过是须臾之间,所以她轻声问道“我昏迷了多久?” 陈嫤年伸出了三根指头。 姜念娇其实也大概猜到了数字,可为了逗陈嫤年笑一笑,她故意夸张道“难不成我昏迷了三十天?” 陈嫤年闻言果然只笑瞪着姜念娇道“怎么可能?你要昏迷三十天,就算不病死,怕也活活饿死了!是三天啦!” “才三天而已,我肯定是最近睡眠不好,想多睡一会儿罢了。”姜念娇不想陈嫤年担心只故意说着俏皮话。 于此同时,她只若无其事的看着翠翘道“翘儿,我好饿啊,都三天没吃饭了,有没有东西给我吃啊。” 翠翘闻言自然点了点头“有的,小姐等着我这就去小厨房拿粥过来。” 说完这话,翠翘便噔噔噔的跑远了。 姜念娇这才转头看向陈嫤年道“三殿下如何了?” 没想到姜念娇这神才回没多久,便开始关心起赵衍桢了,陈嫤年只道“还能怎样?听说也昏迷几天了,被人一掌伤到了肺腑。” 眼见着姜念娇眉头蹙起,陈嫤年只连忙道“不过都是小伤,他已经逃离性命之忧了。” 听到此处,姜念娇方才松了一口气。 倒是陈嫤年颇为八卦道“阿娇,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关心赵衍桢了?你该不会真喜欢上他了吧?” 姜念娇闻言没有吭声。 陈嫤年便语重心长道“阿娇,我这表弟心思深的很,你别看着他一副风光霁月,对谁都温和有礼的模样,他这人其实挺无情的,你可别被他骗了。” 姜念娇闻言只轻笑了一声,她自然清楚这些,她拍了拍陈嫤年的手道“我都明白的,只是前日在被人挟持之前,是他推开了我,若非如此今日还躺在病床上的人怕要换成我了。我到底欠了他半条命。” “更况且我们不日将成婚,如今好不容易要嫁出去了,我可不想婚事再次告吹。若再是如此,我估计我便真该去静庵剃度为尼了。”姜念娇随后语气轻松道。 见姜念娇如此做说,陈嫤年便也不再多言。 于此同时,翠翘也端了米粥上来,姜念娇真是饿得狠了,在闻到平日里那素来寡淡的白粥,她眼下都只觉得清香扑鼻,在接过粥碗之后,她也顾不得烫嘴,便急吼吼的吃完了小半碗粥,待解决完那小半碗粥后,她才像是缓过劲来。 不过当她转头看向身旁的陈嫤年时,却见她在这会子的功夫里,竟是一副想事情想出了神的模样,姜念娇不免小声道“嫤年,你在想什么呢?” 陈嫤年闻言这才看向姜念娇,她扯出个勉强的笑容道“我能想什么啊?还不是在想你呗。” 姜念娇却是贼兮兮的笑道“我就在你面前你能想我?我可不信,依我看,你怕不是在想着你那小竹马吧?” 陈嫤年闻言脸上登时一红,随后她轻啐了一口“谁……谁想他啦!你可真是不识好人心。” 姜念娇闻言只是轻笑了一声。 随后她轻声道“你哥最近还在给你相亲?怎么样?如今可有中意的人了?” 姜念娇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陈嫤年便如霜打的茄子彻底焉了。 “你快别提了,我最近都快被我大哥逼疯了!京城大半的适龄公子我都见了个遍,你可别说你,我现在都想去静庵剃度为尼了!” 听到这话,姜念娇轻笑着道“我估摸着你敢去剃度为尼,你大哥怕是能把静庵给拆了。” 听到这话,陈嫤年这小女魔头,只痛苦的抱住脑袋,长长哀嚎了一声。 如果说陈嫤年是大闹天宫的孙猴子,那她大哥一定就是那能镇住她的如来佛了。 反正不管她怎么蹦哒,基本上也别想蹦哒出她大哥的手掌心。 姜念娇随后问道“阿嫤,你难道就没考虑过跟你那小竹马在一起嘛?” 陈嫤年听到自己的竹马,脸上便又是一红,不过她性子倒是坦率“当然想过,怎么没想过,只是他现在是别人的暗卫,而且当年的事似乎还有一些隐情,他不肯暴露身份。” “他若是肯的话,我也不用每天跟我大哥斗智斗勇了,我直接跟我大哥说我喜欢他,料我大哥看在他父亲的面子上,也不会反对我们在一起。” “他不是在你表弟那里当暗卫吗?实在不行,你去求他啊。”姜念娇只替陈嫤年出着主意。 然而被出主意的陈嫤年却是不满的轻哼了一声“我早求过他了,他嘴上答应的可好了,可结果那块木头却不肯跟我走!我真要被他们气死了,娇娇,你说那木头该不会是看上我表弟了吧?要是这样,不如咱俩好吧。” 听着陈嫤年满嘴跑火车,姜念娇轻笑了一声“我倒是不介意,不过我只怕你大哥会第一个拆了我们姜府。” 二人打趣闲聊了一番,姜念娇的精神头便也恢复的十足了,她到底还是放不下赵衍桢那边的情况,故而在送走陈嫤年后,她只决心去宫里走一趟。 反正借用探望毓贤妃的名义,入宫还是很容易的。 不过既然是借用了毓贤妃的名头,她先行去看望的自然还是毓贤妃。 而当她到达毓秀宫时,没想到徐芷兰竟也在毓秀宫中,毓贤妃即使如今也算是有了儿媳,不过她对姜念娇倒仍是亲厚“娇娇,你来了?我听说你前几日与晋王殿下在昭武观遇刺昏迷了三天,你是伤到了哪里?快让姨母看看。” 姜念娇只轻声道“多谢姨母关心,不过幸得三殿下相护,我并没有受什么伤,之所以昏迷三日也不过是一时心悸罢了。” “心悸也不是小事,况且还是整整三日。” 说完这话,毓贤妃只朝自己身边的大宫女使了个眼色道“你快替我去叫胡太医过来,他正是研究心疾方面的专家。” 得了毓贤妃的话,那名宫女很快便退了下去。 得了说话的空隙,姜念娇这也才朝着徐芷兰微微福了一礼“梁王妃万福。” 徐芷兰当下也连忙起身,只托起姜念娇的双手道“姑娘不必多礼。” 随后徐芷兰又轻声问道“说起来,姑娘在昭武观里想必当时定然情形十分危急吧,只不知当时那些歹人可都一一击毙了?” 毓贤妃见她们二人一副和乐模样,自然也十分欣喜的看着。 然而姜念娇却从徐芷兰的话语里品出了一层其他的意思,而且从自己踏入毓秀宫的正殿开始,这位徐家小姐便一直在盯着自己。 再联想到徐芷兰那夜大婚之日,在姻缘树下看着那枚同心结发呆的青年。姜念娇只直觉徐芷兰是想打探那名青年的消息,可一联想到也恰是因为那青年,赵衍桢与自己才会卷入这场风波之中,她便也只低声道“自然都是击毙了的,那群歹人,敢教三殿下受伤,便是千刀万剐了也是活该。” 听到此言,徐芷兰脸上只陡然一白。嗫嚅片刻她到底一个字都没有再问出口。 第二百四十八章 梁王妃有喜 毓贤妃自然也十分赞成姜念娇的说辞,她只连连点了点头道“也幸得三殿下出手,不然今日凶多吉少的便该是你表哥了。” 提及赵念泽她只悠悠叹了口气。可或许是因为徐芷兰在的缘故,毓贤妃终究没有多说。 随后她握住姜念娇的手道“不过晋王殿下倒真是个好孩子,他心存正气,还如此护着你,眼下我倒也放心了,从前我还总担心他会给你委屈受呢。如今看来,我倒也放心了。” 随后在毓贤妃的话音落下之后,侍女们便通传着胡太医过来了。 听到此言,毓贤妃便也开口道“让他直接进来吧。” 侍女们得了命令,果然很快便将一名中年文士模样的男子请进了毓秀宫中。他身后还跟着一名清秀的提药箱小童。 那胡太医只给毓贤妃一行人按惯例请过安后,便转头问毓贤妃道“娘娘不是一向没有心疾方面的毛病,只不知今次召胡某过来,是给哪位看病。” 他的目光落在姜念娇与徐芷兰身上。 毓贤妃闻言只轻声道“不如胡太医便给她们两人都探探脉象如何?” 胡太医知道毓贤妃这便是在考自己了,他闻言自然捻须点了点头。 然而徐芷兰却是脸色一白道“母妃,儿臣并没有心疾方面的毛病,我便不必再探了吧?” 毓贤妃却是笑着道“胡太医可不止是心疾方面的专家,他的千金术也是甚为出色,今日纵然是不看心疾,看看其他的也好啊。” 说罢,也不等徐芷兰再说,她便挥手示意那胡太医先给姜念娇诊脉,胡太医闻言自然先替姜念娇诊断了一番,然而诊探了半天,他也没觉得姜念娇有什么心疾毛病。 反反复复测了几次,他方才斟酌着开口道“娘娘,微臣刚才替姜小姐诊断了一番,不管怎么诊断,姜小姐也似是没有心疾。” 听到此言,那胡太医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贤妃娘娘,只生怕人家以为自己是学艺不精,从而与自己反驳。 可没病就是没病,他总不可能违背医德吧。 不想贤妃娘娘却是道“之前给娇娇看过病的几位太医也是这么说,可娇娇的心绞痛难当之事也是事实。如今瞧来这事倒是要成为悬在我心头的一桩心病了。” 随后她又挥了挥手道“罢了,你还是替王妃瞧瞧身子吧,梁王府的第一个孩子总该是从徐家的肚皮里钻出来才是。” 听了毓贤妃的话,那胡太医擦了擦脸上的汗,随后才小心翼翼的对一旁的梁王妃道“王妃,还请伸出你的右手。” 然而此时的梁王妃徐芷兰却明显一副神魂游离于天外的模样,许久后,她才缓过神来。 她只仍是白着一张小脸,但随后她却又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只将自己的手臂伸了出来放在手枕之上。 那胡太医这才垫了一块布帛,只放在徐芷兰的手腕上探脉。 他心中清楚毓贤妃的任务是什么,故而他也不多话只默默探测着千金术方面的情况。 随后不过探了片刻,这胡太医的脸上便也现了笑容,在确定了一番之后,他便连忙起身拱手道“恭喜娘娘,梁王妃已有一月的身孕了。”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口,整个毓秀宫里都静的可听鸦鹊之声。 毓贤妃更是疑心自己听错了,只又问了一遍“胡太医您刚才在说什么?” 这位胡太医看着其他人凝重的神色,也方才想起梁王妃与梁王不过才完婚三日,就算当天播种,也不可能有一月的身孕。 而如今虽然追求男女有一定的婚姻选择权,男女大防也没从前那般严格,可在上层来说,这种双方都是大家世族的男女应当会遵从礼教,不可能在还没成婚之前便搞大对方的肚子。 尤其他还听说那梁王似乎整颗心都在那苏医官的女儿苏止柔身上呢。 这几日那梁王救出苏止柔之后,更几乎是日日陪着苏止柔。 如此一来,这桩他以为是好事的孕事,如今看来其实倒是一桩倒霉事了。 胡太医大概做梦也没想到今日会栽在这两位姑奶奶的头上,他只先是因为测不出姜念娇的心疾,而被质疑了自己的权威,如今好不容易探得一桩喜事,不想却又是个不能知晓的皇家丑闻。 想到这些,胡太医的脸色一白,他连忙趴在地上道“还请娘娘饶恕,微臣什么都不知道。” 毓贤妃只眼含深意的看了一眼徐芷兰。 可想到这女娃到底是徐家的女娃,她没有多给徐芷兰难堪,她只是冷冷看着那胡太医道“你最好什么事都不知道,如果我在外面听到了什么关于梁王妃的风言风语,你可得小心你这颗脑袋。” 胡太医自然连连表示自己不敢。 毓贤妃随后又威吓了那胡太医与宫内听到这事的宫人们几句。 之后她才冷着脸让那胡太医下去。 待人走了之后,毓贤妃只又挥手让宫人们都退了下去,直到确定屋里剩下的人都是自己的心腹,毓贤妃方才开口对徐芷兰道“你现在可以对我说说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了吗?” 徐芷兰刚才的确万分心虚,可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她反而有种尘埃落定的意味,不过她那张小脸却仍是惨白,她只破罐子破摔道“这孩子的确不是梁王的孩子,是我跟旁人怀上的。” 说到此处,她只痛苦的闭上眼睛道“从一开始,我也不想成为什么梁王妃,我早有了心上人,只是我的父兄不同意我们往来,所以我便偷偷与他往来,一个月前,我与他有了肌肤之亲,倒不想只是那一次幽欢,我便有了他的孩子,可当时的我并不知道,我的父兄更是不知,直到十天前我感了一次风寒,请了个大夫来替我诊脉,我才知道我有了他的孩子。” “知道此事后,我请求大夫不要将此事告诉我父兄,所以我的父兄他们是无辜的,母妃要打要杀都只杀我一人罢。”徐芷兰轻声道。 毓贤妃听了这话,惯来温柔的一张脸容之上也布满了阴霾。 谁知道自己的儿媳在入门之前便给自己儿子蒙了羞怕都不会心情太好吧。 可也许是见多了各种宫中丑闻,毓贤妃虽然心情不悦,可她到底还是没有直接斥责徐芷兰。 她只继续问道“那孩子是谁的?几天前宫里也派了嬷嬷检查过你的身体,当时为何没有检查出半点异样?” 徐芷兰只先回答了后一个问题“我服了药,她们自然查不出来。至于孩子的父亲是谁,我不能说。” “你不说我到时直接问你父兄也是一样能得到结果的吧?”毓贤妃却是冷冷道。 她没有直接说如何处置那姘头,但这事如果问过徐芷兰的父兄,那姘头一定会得到一个很惨的下场。 姜不愧是老的辣,刚才还一副什么都不打算说的徐芷兰,此刻她的脸上只显出了绝望之色“娘娘,我说,我说便是了。只是他若还活着,还请娘娘饶他一命,一切都是我引诱他犯错的。” 听着徐芷兰到了这种时刻还在为自己那姘头求情,毓贤妃终于忍不住冷哼了一声“自己都这样了,却还替那种男人狡辩,这种事情若非他也有这个心思,你们二人如何能成事,为了一个如此没担当,全然没考虑过你的处境的男人求情,你不会以为自己很伟大吧?” 徐芷兰没有吭声,显然她并不认同毓贤妃的观点,不过她还是轻声道出了那人的名字“他叫叶锦添。” 听到姓叶,毓贤妃下意识便又皱起了眉头“这名字倒是有几分耳熟。” 姜念娇便在一旁答道“是淮安叶家的小公子,就是那个做烟花生意的叶家。” 听到此处,毓贤妃的脸色瞬时大变,叶家是个什么情况,她如何能不清楚。 她冷冷道“叶家的直系子孙不是都被斩杀殆尽了吗?怎么还会有叶锦添一说。” 姜念娇只冷冷睨着徐芷兰道“叶家人狡猾,早早便将自己小儿子送出了叶府,想来是想给自家留一条血脉,至于之后的事情,我想恐怕还得问问徐小姐了。” 徐芷兰既然已经开了口,自然也没有再隐瞒的必要,故而她只低声道“是,我是收留了锦添,让他藏在了徐府。可那桩事是他二哥犯下的,又与锦添何干?他原本可以是个衣食无忧的小公子,可这一场抄家之祸却让他也背上了这样的罪责。他是无辜的。” “无辜?他的衣食无忧便是叶家换取来的,享受荣华富贵之时,他怎么没想着与之进行分割?罪责来临倒成了无辜。更况且留着他你难道不怕危及你父兄?”毓贤妃显然也是生了气,她只接连出言怼着徐芷兰。 徐芷兰不再吭声,姜念娇虽然对徐芷兰没有好感,却也没想着要落井下石,故而她也没说赵念泽便是差点丧在了叶锦添的手里。 反正如今叶锦添被抓,徐芷兰这边只怕也多少是被叶锦添利用,而如今发生了这种丑事,她自身这一辈子大概也就那样了,想来别说掀起什么风浪了,只怕能让她活着都已是十分艰难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激将法 毓贤妃显然也是明白这一点,她只轻声道“至于你的事情,我最终还是会告诉你父兄,不然来日他们不明情况怕不免要对我们心存怨念,不过看在你父兄的面子上,我也不会要你的命,甚至你也仍还是梁王府的王妃。可从今往后,这梁王府的管家职责却不在你身上,你便幽闭于长乐居内好好静思己过吧。” 徐芷兰对于毓贤妃的话,显然早已经没了感触,她只重新如死水一般静静听着毓贤妃对自己往后人生的安排。 不想毓贤妃随后又道“还有你那孩子也必须打掉,正好如今不足月,打掉倒也没那么痛苦。” 听到这话徐芷兰的眼里方才重新聚起恐惧的情绪“娘娘,求您放过我的孩子吧,这是我跟锦添唯一的牵挂了,不管怎么说,孩子都是无辜的啊。” 但毓贤妃显然已经没什么好跟她说的了,她只朝身边的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将人带下去。 然而徐芷兰却是拼命挣扎起来“母妃我求求您,您便留那孩儿一命吧,我保证不会让他坏了赵家的血脉!” 姜念娇跟随在毓贤妃旁边自然也听完了二人对话的全程。但即使如此,她心中仍是不免惊讶。她倒没想到这徐芷兰居然会愿意为了那叶锦添做到这种程度,可叶锦添爱徐芷兰吗? 如果他真爱徐芷兰,何苦要拉着徐芷兰的人生随他一起落得如此下场。 虽然姜念娇也并不想管徐芷兰这事,可看着她那癫狂模样,姜念娇总觉得若是不提点这女子一番,她怕是会走进死胡同里,不是将自己熬的油尽灯枯,便是抵着此生飞蛾扑火。 而在姜念娇这样想着时,徐芷兰果然只在附近的绣棚里捡到了一把剪子,她只突然用剪子抵着自己的喉咙道“若母妃执意要杀了这孩子,便不如让我随那孩子一起去死了吧。” 毓贤妃听到这话,方才愤怒的看向这全然恋爱脑的徐芷兰,如果可能她怕是已经一巴掌打在了徐芷兰的脸上,可惜她眼下也清楚自己不可以再进一步刺激徐芷兰。 徐芷兰死是小事。 可她在毓秀宫中自戕而死便是大事,且不说她会背上怎样的名声,便是徐家怕也会因此跟梁王府生出嫌隙。 故而毓贤妃只说了一句“你先把剪刀放下。” 姜念娇也连忙道“王妃您要留着这个孩子,我们其实有的是办法。您又何必如此偏激呢。” 听到姜念娇的话,徐芷兰虽然并不相信,却还是开了口道“你说的话又有什么用?” “我说的话怎么没用,我可以劝贤妃娘娘啊。”姜念娇说这话时,只给毓贤妃使了个眼色。 毓贤妃虽然愤怒非常,却也知道眼下是以安抚徐芷兰为主。故而她只道“你放下剪子,我们有话好好说。” 姜念娇随后继续对徐芷兰道“其实要保住这个孩子也很简单,徐姑娘,如果你愿意配合,来日我们甚至可以让你生下这孩子,带着孩子一起离去,这一切只要皇家愿意去做也不是不可能的。” 听到姜念娇的话,再看了看毓贤妃虽然紧绷着一张脸,但却没有否认的样子,徐芷兰似乎已经有些将信将疑。 姜念娇随后只又对毓贤妃道“姨母,我想跟徐姑娘单独谈谈,若不然你们先给我们一个安静空间吧。” 毓贤妃则是不放心的看着徐芷兰手里的剪刀,显然她眼下是觉得徐芷兰既然能做出这种拿剪刀袭击自己的事情来,便也应当可能会对姜念娇动手。 姜念娇便又安抚了毓贤妃一番,随后才换来了与徐芷兰独处一室的机会,看着屋里的人都走了出去,宛如惊弓之鸟的徐芷兰方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她仍是警惕的看着姜念娇道“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你现在可以说了。” 姜念娇思来想去一番,只低声道“叶锦添还活着。” 听到这话,徐芷兰的身子一阵颤抖。 好半刻她才不敢置信的看着姜念娇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姜念娇冷冷淡淡的点了点头“我说的自然都是真的。” “不过他虽然活着,但如今人却在牢狱之中,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还能为什么,他是逃犯,他们自然是连叶家唯一的一点骨血都不肯放过了。”徐芷兰冷冷道 姜念娇闻言却突然轻笑了起来。 徐芷兰闻言不免追问道“你笑什么?” 姜念娇轻声道“我笑你傻啊。” “你知不知道苏止柔是在哪里找到的?” 徐芷兰脸色凝重的点了点头“自然知道,我们徐府的密室扣押了一些黑袍人,便是那些黑袍人绑架了止柔。” “那你知不知道这些被绑的好好的黑袍人为什么能挣脱束缚绑架苏止柔?” 听到姜念娇这个问话,徐芷兰只怔在了原地。 她心里显然已经有了答案,毕竟当初她为了藏住叶锦添便也是将他藏在了那个秘密之地,除了自己父兄,他是最能帮助那些黑袍人的。可她却是说不出口。 姜念娇也没指望她能顺利说出那个名字,故而随后她又道“你大婚那日,你猜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在昭武观?” 徐芷兰恍然的摇了摇头。 姜念娇便接着道“是有人约了梁王殿下,他们说苏姑娘在他手上,他们还让梁王单人赴会。我表哥这傻子也没多想便当真去了。之后替我表哥引路的便是叶锦添,他带着我表哥去了一座破观,随后在我表哥开门的一瞬,他被毒雾迷倒,叶锦添想杀了我表哥,他的同伙却将叶锦添打昏了过去,之后他们合伙将我表哥绑了起来。” 听到此处,徐芷兰脸色苍白,却仍是勉力道“那又如何?锦添一夕之间家破人亡,难道还不许他有所仇恨吗?” “当然可以有啊,只是你可以不在乎梁王如何,更可以不在乎我姨母的反应,但是你难道也不在乎你们徐家?不在乎你父兄吗?” “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野男人,居然会比你的亲人还要重要?”姜念娇直直的看着徐芷兰质问道。 徐芷兰的眼神显然闪躲“你说他便说他,何必拿我父兄说事。” “因为他的所作所为,与你父兄的命运息息相关,徐姑娘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当日如果没有人将苏止柔救出来,苏止柔便会死在你们徐府。她纵然身份不如你尊贵,却也是梁王侧妃,更何况我表哥还那么喜欢他,这口锅一旦被扣在你们徐府头上,你说你们徐家与我那表哥会如何冲突?” “眼下就算不说这些假设的事情,我们便只说说那些被放走的黑袍人,虽然如今那些黑袍人是全部被消灭了,但你的父兄是不是也仍旧受到了处罚?” “那些黑袍人是什么人你心里应该比我更清楚,如果当初没有抓回来,你以为你的父兄如今会只是被罚俸降职吗?” 徐芷兰听到姜念娇说起这些,眼中终于显出了万分的愧疚。 她与姜念娇不同,她的父兄虽然最终为了家族还是让她嫁给了梁王,但他们一方面是为了家族计,另一方面是他们也以为这种地位的婚姻才是最适合徐芷兰的。不管他们私心有多少,但至少他们应当还是爱护着徐芷兰的。 否则若非有人遮风挡雨,又怎能娇养出这样不知人间世事苦处的温室花朵呢。 所以当姜念娇提及亲人时,徐芷兰的眼中才会这样苦痛。 她心下其实比谁都明白,这桩事是自己犯下的错。 “你别说了,我知道是我错了,我欠他们的大概率也还不了了,如若不然,他们直接拿走我这条性命吧。”可即使知道自己错了,但徐芷兰却还是死鸭子嘴硬道。 “你觉得他们真想要你这条性命?要真是如此他们何苦替你隐瞒这许多?”姜念娇冷声道。 “你若不想听你父兄,咱们眼下也可以不说他们,我们便来说说你与叶锦添如何?”姜念娇问道。 徐芷兰显然知道姜念娇说的话,之后会再次动摇自己的心思,故而她只连忙捂住自己的耳朵道“我不想听,你不必再多说了。你不就是想让我听你们的话打掉这个孩子吗?可是我爱叶锦添!你说再多,我也不会打掉这个孩子的,除非我死!” 姜念娇却道“你既然这么坚定的爱着叶锦添,那又何必害怕我说什么呢?反正我说什么,你不都会继续坚持自己的想法吗?还是说你对叶锦添的爱其实也没那么深,你怕自己动摇,所以只好催眠自己,让自己不去听外面的声音,这样一来你才能假装自己是爱他的?” 姜念娇的激将法果然奏效,徐芷兰被如此一刺激,果然当下也不再挣扎,她只高声道“才不是如此,你既然想说那便随你吧。” 姜念娇见徐芷兰语言松动了,随后便接着道“你爱叶锦添这点是毋庸置疑的,否则你也不会拿着整个徐家来救他这一命了对吧?可你爱叶锦添,你觉得叶锦添是爱你的吗?” 徐芷兰闻言自然只下意识答道“自然是爱我的,若非喜欢我,他怎么会与我在一起?” 第二百五十章 他从噩梦中醒来 “可他若是真的喜欢你又怎么可能忍心这样连累你?甚至陷整个徐家于不义?” 徐芷兰原以为姜念娇多少会长篇大论,不想她却只是简单的反问了两句话而已。 不过这两句话也多少还是被徐芷兰听进了心里,她面上其实已有些许颓唐,可她嘴上仍是道“那又怎样?难道我爱一个人非得让他对我有同样的付出吗?” 姜念娇只轻笑了一声“自然不必,你愿意做什么那都是你的人生。” 毕竟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姜念娇自觉已经言尽于此了“徐姑娘,既然你仍是想留着这孩子,便继续留着吧。有我劝说至少我姨母和表哥这边是绝对不会动你一根汗毛的。” 徐芷兰闻言果然慢慢放下了剪子。 只是这明明就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徐芷兰却莫名有些怅然若失。 她面色灰败,却还是小声对姜念娇道了一句多谢,随后她只拉开门,便随来时的宫人回去了。 因为发生了这样的事,她眼下也不好直接去找赵衍桢,故而她还是先去寻了毓贤妃道“姨母,徐芷兰的事还是让她父兄去管教吧,那女子的性子你也看到了,若由我们管教还不定闹出什么事来呢。” 毓贤妃显然也从刚才的震怒之中缓下了情绪,她轻轻点了点头“你说的也在理。” 随后她又轻叹了口气道“我只是没想到这平日里如此乖巧的女娃儿,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来。我原是想着不管念泽心意如何,我也得护着这位徐小姐,可如今看来,这女子倒还不如那苏止柔,至少那女子对泽儿是一心一意的。” 姜念娇闻言只轻轻点了点头,偏偏她想安静的时候,系统却在旁边再次开口道“现在可是贤妃对苏止柔好感大升的时候,姜姑娘你快在贤妃娘娘面前刷刷苏止柔的存在感!” 姜念娇虽然明明听到了系统的指示却仍是闭口不言。 系统只能拿出杀手锏道“夸她增加积分哦。” 听到此处,姜念娇终于干巴巴的开了口“苏姑娘是挺好的,好就好在表哥还挺喜欢她的,如今这人也抬进门了,我觉得姨母与其还跟以前一样排斥她,倒不如跟她打好关系。如此一来,很多难以劝动表哥的事或许也能通过苏姑娘达成了。” 听到这话,毓贤妃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你说的倒也不无道理,念泽到底是越来越大了,也有了自己的思想见解,我的确常常有种难以劝动他的感觉。” 随后毓贤妃又道“娇娇,你在我这也耽误许多时间了,说起来你今次其实本意是为了来看晋王殿下的吧?” 姜念娇轻笑了一声“果然什么都瞒不住姨母。” 毓贤妃闻言只是笑了笑道“你也算是是我一手带大的孩子,你什么心思我能不知,好啦,你且先过去吧。” 姜念娇本就是为了赵念泽入的宫,得了毓贤妃的话,她自然是半分也不想停留。 毓贤妃怕姜念娇不知怎么往承德宫去,只还特意派了一名宫人领着她过去。 而在那宫人带路时,姜念娇便在与系统对话“你不是说帮苏止柔刷存在感就可以涨积分吗?积分呢?都被你吃了吗?” 面对姜念娇的质问,系统委委屈屈道“你那是刷存在感吗?你这分明是给他们以后制造人为障碍,要是那贤妃以后啥破事都让女主来干,男主还不得天天跟女主闹小脾气啊。” “你也没跟我说要怎么刷存在感啊,而且你到底是我的系统,还是他们的系统啊?你小子怎么还吃里扒外呢?” 姜念娇只一边与系统斗着嘴,一边往前走着,只是走了这许久一阵,也还没到承德宫,她也不免有些懊悔今日先来毓秀宫一趟了。 毕竟为了避嫌,后妃住所都在西边,成年却未婚的皇子们的住所则都在东边。 而因为是在宫里,一般人也不能行轿辇之内的东西,而从毓秀宫往承德宫去可比从宫外到毓秀宫要远多了。 明明今日她也是一大早便入的宫,然而当她到达承德宫的时候却已是近午时。 或许是为了他的安全考虑,今日承德宫中值守的人手竟是比其他皇子的寝宫多了好几倍。 不过在姜念娇同那些侍卫说明来意与身份后,她还是很轻易的便被放行了。 甚至入得宫内,那些侍女们也并未阻拦自己,也或许是因为她上次在承德宫立了威,此时那些熟悉姜念娇的宫人倒似乎有些战战兢兢的意思。 到达内殿时,姜念娇才发现赵衍桢如今仍是未醒。不过他寝宫的四名贴身宫人倒是被换成了两名小太监和两名容貌一看便十分普通老实的小宫女。 赵衍桢既然没有醒,姜念娇自然也不好多待,只是她心里仍是下意识想与赵衍桢多相处一刻。 故而她只搬了一张凳子,坐在床头边守着赵衍桢。 赵衍桢躺在病榻上,俊秀的眉目紧蹙,那模样只似是陷于噩梦之中,又似是身上的伤仍旧痛苦非常。 姜念娇不自觉便将手放在了赵衍桢的眉心,她想替赵衍桢抚平眉心的皱纹。 然而她的手不过刚刚落在眉心,却听赵衍桢忽然低呼了一声“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不是说好了我们一起出去吗?” 于此同时赵衍桢的手只突然紧紧捏住了姜念娇的手腕。 那力道大的几乎要捏碎姜念娇的手骨。 看来他是在梦里,只是也不知他梦到了何人,原是惯来温润模样的青年脸上居然也有了几分咬牙切齿的狰狞。 但只是一瞬,那咬牙切齿只又突然化作悲切“你走吧,我们这辈子,不,从今往后都不必再见了。” 话音落下,他的手也终于松开了,姜念娇低头看着青年悲切的脸容,也不知为何,只心生怜悯。 而在她的注视下,赵衍桢终于从噩梦中醒来,乍然看到姜念娇的一瞬,他似是仍旧沉在梦里,他的眉目十分冷冽。 恍惚了许久,直到姜念娇开口唤了一句衍桢,他才朝姜念娇露出一个极不自然的笑容。 “娇娇,这是过来看我了?”他轻笑着问道。 姜念娇只道“不是来看你,难道还是来看他们不成?” 姜念娇这话只博得赵衍桢轻笑了一声“娇娇,我没事,其实你用不着这么担心我。” 姜念娇闻言只立刻站起身来道“那我走?” 不过她也只是刚刚站起身,赵衍桢便又万分紧张的抓住了她的手腕,而且或许是用力过猛只牵动了伤口,不过片刻,他便再次皱起眉头,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眼见赵衍桢如此,姜念娇自然也不好再逗他,她只连忙座到了赵衍桢的身边给赵衍桢顺气。 “我不走,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姜念娇轻声道。 赵衍桢却是道“可是我害怕。” 看着他脸上难得的郁郁之色,姜念娇也自轻笑了一声。 随后她只顺口道“你刚才梦到了什么?我的手骨都快被你捏碎了。” 说话时,姜念娇只似是告状一般,只将自己被捏痛的右手露了出来。 而在那右手手腕之上果然只露出了一圈红痕。 赵衍桢并没有回答姜念娇的话,他只看着那纤纤皓腕,随后突然伸手握住了姜念娇的手。 在姜念娇不明所以的视线里,他温润潋滟的唇瓣只轻柔的落在那红痕处。 随后他那双如水柔情的眼眸只微微上扬的睨着姜念娇道“如此可还疼?” 此时屋里大半的宫人都还在内殿,那贴身的几人更是在一旁侯着,虽然他们只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但他们的互动,这些人不可能不知道。 明明前世比这更暧昧的事情她都与别人做过,可那时她只觉得那些人恶心,然而赵衍桢的每次接触却都会让她面色通红,小鹿乱撞。 她不免慌乱的试图抽出自己的手腕,然而赵衍桢偏是不松手,她也怕自己没个轻重伤到了赵衍桢,故而一时,她只抽手也不是,不抽手也不是。 最后她只轻轻用左手食指抵着赵衍桢光洁饱满的额头轻声嗔怪道“大家都在看着呢。” 赵衍桢这才放下了姜念娇的手,姜念娇不过刚刚松了口气,他却是扬唇笑着看向姜念娇道“怎么?娇娇这便害羞了?” 姜念娇道“我可没你脸皮厚。” 赵衍桢只轻笑了一声,随后他只用眼神示意那些下人们都退了下去。 待得室内只剩了二人,他只轻轻对姜念娇道“娇娇,让我抱抱你好不好?” 姜念娇很少看到赵衍桢露出那般脆弱的表情,故而她分外心软的点了点头。 而在沉默的空隙里,姜念娇显然早忘了追问赵衍桢刚才到底做了什么样的梦。 沉寂良久,赵衍桢方才开口道“娇娇,这次我们的婚事怕是又要再次推迟了。” “为什么?”姜念娇有些不解的问道。 赵衍桢只轻声道“那些羌漠探子的余孽还没有清理干净,父皇的意思是让我继续调查此事。而且我也不想我们大婚之日到时也跟我大哥一般,只闹得鸡犬不宁。” 他说的理由倒也似模似样,姜念娇自然也未多想。不过她还是对赵衍桢都伤成这样了,邕帝居然还想让他去做这样的事情而充满了怨言。 第二百五十一章 汨桥堵车 在探过赵衍桢的病后,姜念娇只急忙赶在宫门下钥之前,方才出了宫。 她倒是一如既往的心态平和,然而与她一道的系统却是一直在她耳边聒噪。 从听到赵衍桢说他们婚礼推迟之后,这系统便一直在他耳边叨叨叨“宿主你是不是疯了?你居然跟赵衍桢订婚了?你难道不记得我之前便跟你说过说过要离他远点的事嘛?我都警告你三遍了,你难道就不怕咱们都毁在他手里?” 姜念娇闻言只颇有些疑惑的道“跟他在一起有什么不好的,他是这个世界笑到最后的人,甚至你的女主男主都没他活得长久。我可不想再作死了,找根大腿抱抱有什么错?” “他可是反派啊!女主跟男主当初会闹出这么大的事可都是他在背后捣鬼。甚至他后来还离间成功了。他如果要对你出手,你不觉得很可怕吗?”系统语气激动的试图说服姜念娇。 然而姜念娇却是满不在意道“有什么可怕的?就算他是个反派,他也是个人,你们不是挺流行那什么拯救反派,让他们弃恶从善的事吗?我待在他身边,不是可以更好的控制住事态的发展?” 听到姜念娇这话,系统一时梗住,很显然她这一时之间还真被姜念娇的话说服了,不过系统仍是将信将疑道“你跟他在一起真只是为了完成任务?” “可不是嘛,他那性格我又吃不透。不是为了任务,我怎么可能接近他?”姜念娇有些心虚的回复道。 还好这系统还算好忽悠,在听说姜念娇是为了任务牺身,它也就不再质疑了。 反而是姜念娇倒是因为自己刚才脱口而出的那一句你们不是挺流行拯救反派,让他弃恶从善的话语给迷惑住了,她实在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这话显然是超出了这个时代的理解范畴。 所以她为什么能这么自然的说出这种话来? 只可惜还没等她思考明白这一切,马车便突然停了下来。 随后车夫只掀帘颇有些无奈道“大小姐,汨桥附近好像发生了争执,咱们怕是得等一阵子了。” 此时外面正是人声鼎沸,她虽然不知那边在吵什么,却也能听到提高的争执之声,故而她不免掀开车帘朝外望了一眼。 此时天色已是有些阴沉灰暗,争执的地方聚满了人,汨桥的附近更是有不少同自己一样被堵在附近的马车。 偏偏这汨桥还是此处通往王留坊的唯一路径,故而他们只连绕路都做不到。 而眼见着天色将暗,若再由着他们闹下去,等宵禁开始。他们这些被堵在此处的人不免都要吃些处罚,故而她只让翠翘跟着自己往前行了过去,她正想看看那边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发生争执,若是自己能帮忙解决那自然更是再好不过。 而待翠翘替她分开围观的人,姜念娇便看到了今次堵桥事件的主角。 只是她没想到这两人居然还都是自己认识的人,对面的那位穿粉色衫子的小姐正是御史台的右佥都御史家的千金钱瑜斐,而另一人更是与姜念娇有过几面之缘的典军校尉的千金萱眉。 这汨桥本就狭窄,这萱眉的马车又明显超出了规制,只将汨桥堵了个满满当当。 而钱瑜斐也只堵在路上,原本这只是谁退一步便能解决的事情,然而两人却都是互不相让。 甚至或许是彼此有些什么过节,他们二人只指示了自己的仆人互相指责谩骂,加上其他来劝架说和的车主,以及那前来沟通的官府衙役,一时之间这桥上竟是十分热闹。 在众人谴责的声浪达到高潮之前,只听那钱斐然的小厮只抢先跟周围的人诉苦道“这可与我们小姐无干,我们小姐明明是先过来的那一个,她们难道连先来后到的理都不知道吗?” 萱眉的小厮只横眉冷眼道“你们那路那么宽,你们车也小,倒车容易,让你们行个方便又怎么了?” “你们这是让行方便的态度?我看你们根本就是在故意找茬。”钱瑜斐的小厮只愤愤道。 若不是眼下有衙役拦着,这二人怕是能打起来,偏偏这两家闹事,衙役们是一个也得罪不起,故而他们此时只能求爷爷告奶奶的求了这位求那位。 只可惜这两人明显就是故意想让对方难堪,眼下双方怕是互相较上了劲,他们彼此又怎么可能退让。 姜念娇可不想由着她们这么闹下去,故而她只主动开口道“二位姑娘天色也不早了,眼下怕是不免要宵禁了,咱们是否能各退一步,让这事就这么算了呢?” 见姜念娇过来,本就因为赵衍桢的事不太待见姜念娇的萱眉只终于开了口,她冷哼了一声“我凭什么退一步,若不是她堵在路口,我早过去了。要错那也是她的错。要退也该是她退。” 听到萱眉这番趾高气昂的理论,原本是要妥协的钱瑜斐便也被激起了气性。 “我凭什么退?萱眉我劝你别太过分,真闹起来咱们都不好看,你不就是愤恨我爹参了你父亲一本吗?可你父亲若没收受那笔银钱,我爹怎么可能参得上那一本。”钱瑜斐愤愤道。 随后她只又一把拉着姜念娇的手道“姜姑娘,你倒是给我们评评理,到底是我们谁不对?” 萱眉见钱瑜斐开始请外援,不免心中更是不屑“她与我关系不好,自然会帮你说话。” “我谁都不帮,只是我想请二位看看因为你们的争执这后面堵了多少人?而且现在天色也不早了,宵禁一开始还在府外逗留的可都要挨处罚,我只想问二位这是要等到金吾卫来抓人才肯退?不过你们把事情闹得这样大,我想你们两个的爹爹怕都讨不了好。” 随着姜念娇的话音落下,各坊市的鼓声果然准时响起。 一时之间原本围观的百姓自然也只做了鸟兽散,而车主们更是心急如焚的催促道“二位姑娘眼下行行好吧,我们还在城东,赶回去怕不免要被人抓,你们眼下便别做这一时意气之争了。” 听到姜念娇与那些车主的话,二人显然都有些心思动摇,故而她们二人只互相看了一眼,然而视线相接,他们便又迅速互相嫌弃的别过了头去。 还是钱瑜斐道“那依姑娘的意思,我们谁也不想让谁,眼下我们该怎么做呢?” “那你们便一起将马车退出些距离不就好了。这样一来,你们是不是谁都没吃亏。而且你们斗你们的气,其他车主也能先行不是。”姜念娇十分不厚道的提议道。 不过眼下二人虽然都在置气,却也知道事情闹得越大对自己越不利,故而思来想去,二人还是让自己的车夫都各自退开了一些距离。而其他的车辆也终于能通行了。 许多车主不免对姜念娇也投去了感激的眼神。 而眼见着路况清明了起来,姜念娇便也准备回自己的马车了,不想钱瑜斐却是又拉住了姜念娇的手臂道“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姜念娇看了一眼二人道“你们谁都不让谁,这桥就这么宽,你们的马车想同时过身怕是也挺难的,马过不去,人却是要回家的,要不然你们俩走回去?这桥虽然不能并架两辆马车,但是让你们二人同时过身还是没问题的?” “姜念娇你耍我们呢?等我们这样走回去,宵禁早就开始了,如此一来我们怕是小半条命都没了。”萱眉横眉冷对道。 姜念娇并没有理会萱眉,反正这萱眉横竖看她不顺眼,她说什么都是白搭的,故而她只拉着钱瑜斐的手道“钱姑娘,我劝姑娘今日还是莫要为了这一时义气与她相争,真闹大了,不止你的名声有损,便是你父亲也要受此连累。依我的意思,不如忍她一时,且让她先得意一阵,至于之后怎样,你父亲是右佥都御史,到时候还能让你吃了亏不成,你要信得过我,不如便退她一步,反正先退一步的人总是占理的不是。” 听了姜念娇的话,那钱瑜斐显然心思动摇了。 而姜念娇说这话时,也并没有避开萱眉的意思,故而她的话只也一字不漏的听到了萱眉的耳里,听到姜念娇帮着钱瑜斐使坏,她只怒声道“姜念娇,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劝你别太过分!” 姜念娇没说话,反而是那钱瑜斐道“萱眉姑娘,你既然要先过去,那便你先过去吧。毕竟你的车大,路也不好退。” 钱瑜斐的话是好话,可惜语气里明显有些别的意思。 萱眉虽然被姜念娇刚才的话气的头晕脑胀,却也将姜念娇的话听进了耳中,她怎能再给自己家添麻烦呢。 故而她也只臭着一张脸道“不不不,凡事有个先来后道不是,你既然先来,便还是让你先行吧。” 听着二人这一时半会倒互相谦让上了,虽然她有种预感,这二人大概又要造成另一种形势的对峙,不过只要他们不影响到别人便也就没事了。 故而姜念娇只任由二人唇枪舌剑,自己却先走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姑妈来访 好在她总算赶在巡街之人到来之前,先行回府。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在她下了马车之后,府中下人只提着灯笼迎着她往前走着,她本是打算直接往青澜小院而去。 毕竟自从于瑟死了,姜芝随亲生母亲离开之后,这姜府便显得尤为冷清。而她与自己父亲也惯来关系不好。 既然互相看不顺眼,那自然是没必要往对方跟前凑了,免得生些无谓的口舌之争。 只是不想在她准备转弯之时,一旁的小厮却轻声道“姑娘,姜姑妈与表少爷今次来京城了,如今就住在咱府上。” 听了小厮的话,姜念娇方才知晓此事,她不免低声斥道“怎的不早些告诉我?” 小厮摸了摸后脑勺道“小姐这不是晕厥了三日,小的们刚听说您醒了,您又入宫去了,我们没来得及说。” 听了这话,姜念娇倒也无话可说。 她只得对那小厮懒懒道了一声“行了,你带路吧。” 小厮得了吩咐,便立刻迎着姜念娇往大厅走去。 还没入得大厅,便见厅外灯火通明,依稀间似乎还能听到青年男子高谈阔论的声音。 姜念娇听了那拔高的声音不免皱了皱眉头道“他们这次过来可有说明是什么来意?” 那小厮倒是个机灵的,他只轻声答道“这倒是没说,姜夫人提着大包小包的,话也不多,奴才们听不出是个什么意思,不过听表少爷的意思,他怕是想在京中谋求个发展。” 听到此处,姜念娇心下便也了然。 踏进大院的门槛之前,她这才终于得以打量清楚自己这姑妈。 只见灯下座着一名年纪看起来比父亲还要苍老许多的妇人,她穿着一身补丁之上加补丁的衣服,整个人更是又黑又瘦宛如一段枯柴,那模样倒是全然看不出这曾是一个钟鸣鼎食之家的小姐。她拘谨的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只低低垂着个脑袋,倒像是不知自己的眼睛该往何处放。 姜念娇也是第一次见到自己这姑妈,姑妈是自己父亲同父同母的妹妹,也是年纪最小的那个。 之前在太爷府上这位姑妈便是个讳莫如深的存在,听人说是这姑妈跟一个外地来赶考的书生看对了眼,家里人不同意,姑妈便携着一笔钱财随那书生一起往书生家里去了。 因为此事太爷十分光火,之后只说与那姑妈断绝亲子关系,他当时还跟自己后人说谁去找姑妈便是与他不对付,故而这么多年,姜府也只当没有这么个人,而这姑妈也果然没有回过一次姜家。 他们都只道这小女儿想来是日子过得还不错,可如今看来,她这姑妈怕是跟着那书生吃尽了苦头才是。 而在他下首位置,一个同样穿着半新衣裳的青年此时正在高谈阔论,口若悬河。 那青年容貌生的倒是富贵,只见他面如满月,瞧来倒也眉清目秀,只是在这皮相之外他却总有一股子让人望之生厌的轻浮之气。 而坐在正位的姜放,显然对自己这位久未谋面的外甥也颇有些不大喜欢。 不过这情绪旁人是难以觉察罢了。 姜念娇在进入门内之时,便先福身给自己父亲见礼。 她这一声倒是打断了青年口若悬河之声,那青年转头看向姜念娇一时只似是看痴了。 这京城里的小姐丫鬟就是不一样,且不论容貌如何,便是这身段与肤色便是村里那些村姑不能比的。 姜放见到姜念娇后,随后只指着那妇人开口介绍道“这是你姑妈。” 姜念娇便笑意盈盈的给那妇人请安“姑妈好。” 妇人虽然拘谨,但或许是有血脉相连,也或许是姜念娇的容貌本就生的天然无害,那妇人看到姜念娇时,只也露出个腼腆的笑模样来。 姜放便在一旁道“这便是小女姜念娇了,我们平日唤她做阿娇。” 妇人闻言,便唤了姜念娇一声“娇姑娘。” 姜念娇虽然觉得这称呼怪别扭的,不过还是笑着应了,随后妇人又连忙转身拿起桌上一个小包裹,有些局促道“娇姑娘,我也没什么好送给你的,只在我们村外的核桃林里捡了些小果儿送给姑娘,还望姑娘不要嫌弃。” 说话时,她只下意识在裙摆上擦了擦手,随后抱着那分外破旧粗布包裹递给姜念娇,而姜念娇在看到自己这姑母手上粗糙的裂痕与老茧之时也不免有些愣住。 对比着自己那养尊处优的父亲,这还是那个比自己父亲小了好几岁的姑妈吗? 而一旁的丫鬟只道是小姐不愿意接这脏东西,便要伸手去接对方的包裹。 不想姜念娇却在此时也伸了手,她只笑着对那妇人道“姑妈来便来了,怎么还这般客气?核桃可是好物,吃了美容养颜呢,娇娇在此倒要多谢姑妈了。” 妇人显然也没料到姜念娇如此能说会道,不过她这话倒是让这姜姑妈只觉得心中颇为熨帖,这孩子倒是全没有那些世家小姐的骄矜之气。 妇人只笑了一声道“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姑娘若是喜欢,下次我再带些过来给姑娘。” 姜放却是低声斥道“你不必惯着她。” 随后姜放又指着那青年道“这位便是你的表弟杜泽迟了。” 姜念娇闻言,自然也只是微微屈膝给少年道了一声万福,谁知这人居然伸手来拉自己的手,他的一双眼睛只盯在姜念娇的脸上道“表姐不必客气,表姐生的可真好看啊,正是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姜念娇身旁的莺怜见那杜泽迟如此无礼,当下便要伸手来护姜念娇,不想那杜泽迟倒是来者不拒,又去改握莺怜的手“没想到舅舅府上的丫鬟都是小家碧玉,颇有姿色啊。” 眼见着青年这副作态,便是姜放也沉下了脸,杜姑妈也尴尬的唤了一声“迟儿。” 那青年这才松了姜念娇的手,姜念娇心头多少有些不舒服,不过她还是笑着随便夸了一句道“表哥还真是才高八斗。” 听了姜念娇的话,青年只哈哈一笑道“哪里,哪里,我也只是借花献佛。” 随后那青年又愤愤道“只可恨那主考官让我年年来试,倒是年年不得中。说来说去,他们眼里也只看得到钱权,却见不得他人的真才实学。” 看着他这副愤世嫉俗的模样,姜念娇只在心里暗想这小子不会是想来走后门的吧?可每年科举,为了防止有人徇私舞弊,上面可都是变着法子来防的。更况且她爹也不是那边的人。 好在她随后又想到今年的春闱早过去了。 而姜放虽然不怎么关心姜念娇,但显然也不想让姜念娇与这小子过多接触。 故而他只对姜念娇道“阿娇,如今这时辰也不早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姜念娇得了命令自然也不多停留。 毕竟他们府里人少归人少,但下人可不少,这娘儿俩的住宿安排,想来内府管家已经安排好了。 故而姜念娇只往青澜小院去,跟着姜念娇一道儿走的莺怜出了大厅后,便分外不喜的骂道“什么表少爷,我瞧着就是个自以为是的破罐子。大色狼。” 听着莺怜咒骂,虽然还是在外面,不过姜念娇也懒得去纠正莺怜的行为,反正如今府上也没什么人能让她难堪,她也不必担心隔墙有耳。 之后回了青澜小院,梳洗过后,她便也准备进入梦乡,不想只是刚刚睡下片刻,她便又一次进入上一次的梦中。 梦中还是那个小女孩,她仍旧处在那一片素白的世界里,她穿着那身蓝白条纹的衣服,只抱着一名面容憔悴的妇人的双手哭着低声请求道“妈妈,我想回家,我们回家吧。我不要再继续治疗了。” 然而妇人却只是笑得一脸温情道“娇娇,一切有妈妈在,你不用担心其他的事情,你只要乖乖的养病就够了,等病好了,你就能去上学了。” 说完这话,那妇人只继续柔声哄着那白瓷娃娃一般的小女孩,直到小女孩哭声渐止,她方才对着小姑娘道“娇娇,妈妈去打些热水过来,你先放开妈妈好不好?” 小女孩虽然不舍却还是慢慢松开了妇人的手,而妇人在提着热水壶离开之后,便在走廊处红了眼圈,可即使如此,她也只是擦了擦眼泪,随后她掏出一只破旧的手机,只是犹豫再三后,她还是拨打了一个号码,随后在漫长的盲音之后,那头似乎才有人不情不愿的接起了电话。也不知那头是说了什么,妇人只哭着道“可娇娇也是你的女儿啊,你难道就忍心看着她就这样去了,她还那么小啊,你就再借五千给我好不好,就五千,等娇娇病好了,我有空找份新的工作,我便还你。” 妇人只近乎哀求,然而那头却还是直接挂了电话,原本只是眼圈微红的妇人,终于还是没忍住只蹲下身子无助的蹲在地上无声的哭了起来。 只是她并不知道,在那一门之隔的地方,刚才的小女孩正在门后默默的望着她。 第二百五十三章 略施小计 小女孩看起来很想去安慰那妇人。 可她只走了一步,便又畏惧的退回了门内。 此时这间大病房里并没有什么人,有的是因为床位未满或者已经出院,还有的正在手术,所以这间病房里只在白日里显得空荡荡的。 她轻轻垫起脚尖,只将病房的大门合上,随后她只又轻轻搬了一条凳子放在病房外的阳台上,她一脚踩在那凳子上,只费力的试图打开那扇开起来十分费力的铝合窗。 只是她还没扳开那扇窗户,隔壁的卫生间里却走出来一个同样衣着的小男孩,这一次姜念娇仍旧看不清楚那男孩的脸,但她就是有种直觉,觉得这孩子便是上次在梦里遇到的那个孩子。 他看着小女孩费力的扳了一会窗户,随后在确定小女孩也打不开那扇窗户后,他才冷声道“别费力气了,我试过了,那扇窗户是打不开的。” 小女孩似乎没料到这病房里原来还有人,小男孩突然出声,只吓得她差点一个不稳摔下那圆木凳来。 那男孩却只继续若无其事的看了一眼窗外道“况且从十三楼摔下去,那样子一定很丑很可怕吧。若是被阿姨看到一定很伤心。” 说完这话,那男孩只与小女孩的视线相对,而在二人视线相接时,女孩原本鼓起的那点勇气,也似乎消失殆尽。 小女孩依旧没有与小男孩说话,她只默默收了凳子,随后往屋里走去。 到妇人装作若无其事的回到屋内之时,小女孩也只若无其事的躺在病床上,谁也不知道在这短短的十几分钟里,彼此到底有过怎样的心路历程。 …… 一夜乱梦之后,姜念娇从梦中醒来,整个人只觉得分外疲乏,她好像整夜都在做梦,只是其他的梦再要记起却十分困难,然而只独独有关于那个在奇怪屋子里待着的小女孩的梦,她的记忆却分外清晰。 而且明明只是一个梦,她想起来却还是宛如心口压着一块重石。 此时屋外正响起一些吵闹之声,恰好莺怜在旁边,她不免出声问道“莺怜,外面在吵什么?” 莺怜见姜念娇问起不免愤愤道“表少爷说是想邀姑娘与他一起去游四时游园,大清早的便跑到咱们青澜小院里来了,来便来了,他还想闯姑娘的闺房,我们自然是拦着不让进,这好不容易将人拦下。谁曾想他居然厚颜无耻到想吃春时姐姐的豆腐,此刻屋外正吵着呢。” 听到此话,姜念娇的一张脸便也瞬间拉了下来。 跑到她院子里撒野,当初于瑟都没敢做过这种事呢,她刚要出门去。 但随后想了想,她只又对着莺怜道了一句“先把人哄走吧,半路上再让翘儿去找他吧。” 莺怜听了自然立刻心领神会,她只放下手中的水盆道“还是姑娘高妙。” 说完,莺怜便匆匆离开了,而姜念娇则在屋里自己洗漱起来。 耳听着不过片刻,刚才的吵闹之声便歇了。 姜念娇洗完脸时,翠翘恰好推门进来。 “姑娘人我已经绑着吊在了外街的那颗大香樟树上了。” 听了翠翘的话,姜念娇笑着夸赞了一句“做的不错,不过你没教他看见你吧?” 翠翘点了点头道“自然不能让他看见,我直接从后面砍晕了他脖子。” 听了这话,姜念娇便满意的点了点头。 随后在梳妆用过早饭之后,她方才不缓不急的往正厅里去。 正厅里,杜姑妈倒是早早的起了身,此时她一见姜念娇过来,便迎了上来关切的问道“娇姑娘,不知你可曾有见到你表弟?” 姜念娇只惊讶道“表弟来找过我吗?” 随后她又转头看向另外几名丫鬟道“你们可曾见着我表弟?” 这几名丫鬟都是姜念娇的人,听了姜念娇的话,她们自然只做不知道“回姑娘的话,倒是不曾见过表少爷。” 听了这话,那杜姑妈只心急如焚道“这孩子是往哪儿去了呀,他今日早上还说想邀姑娘随我们一起去逛四时游园呢。” 听杜姑妈这么说,姜念娇只安慰道“姑妈别急,表哥都这么大个人了,他若是在咱们府上便不会丢,不过姜府院子多,想是他第一次来府上迷路了吧。” 说完这话,姜念娇只又一指一旁的几名小厮道“你们几个且都先去院里找找表少爷。” 如今姜念娇管家了,这些小厮自然十分配合的出去了。 于此同时,姜念娇只问杜姑妈道“姑妈可用过早饭了?” 姜念娇一番安慰本就宽了杜姑妈的心,此时她又听姜念娇如此殷切问候,她自然点了点头“倒是用过了,我本是想与你们一同去用早饭的,周管事却让他们将饭食抬进了我们住的小院。” 姜念娇闻言自然知道姜放是个什么心思,看他那样子,倒怕是想躲闲。 杜姑妈固然没什么,更况且她也还是姜放的亲妈妈,可架不住自己那表弟瞧着倒是个讨人嫌的性子。 这杜姑妈之前过的那样苦也咬牙没往姜府来求助过,如今想来只怕也只是为了他那表弟方才上门的吧。 而在姜念娇正这样想着时,屋外便另有一名门子进了屋。 那门子进了屋,只先跟屋里的主子请了安。 姜念娇便淡声问道“你这门子现在进来是想做什么?” 随后那人便道“回小姐的话,奴才是听说小姐在派人找表少爷,奴才恰好见着了表少爷,所以才过来的。” 姜念娇闻言,只淡淡道“哦,那表少爷此刻在何处?” “回小姐的话,表少爷刚才已经出府了。”那门子只低声答道。 姜念娇便问道“表弟不是说要与我们去游园吗?怎么会出府?你不会是诓我们吧?” 门子连声道“小的哪敢坑大小姐啊,只是表少爷是真的出府了,当时除了那门外还有几名年轻书生,表少爷是跟他们一起出去的,我瞧着他们似是与表少爷关系十分亲密。” 听到这话,姜念娇还没开口,那杜姑妈这才先叹了口气道“劳烦娇姑娘派人去找这小子了,我想着他怕是跟自己的同窗出去了,姑娘倒也不必替那小子费心了。” 杜姑妈既然这样说了,姜念娇便让那门子也下去了,而这一切自然也只是那门子的配合罢了。 “虽然表弟不在,不过今日外面的天气却是不错的,不若便由我陪着姑妈去游园如何?” 杜姑妈闻言,自然点了点头。 随后姜念娇便带着杜姑妈往四时游园去了。 今日倒是有些许暖阳,淡漠的暖温配合着四时游园里的红枫如火,只教人心中徒增暖意。 杜姑妈也是来过四时游园的,她只边走边感慨着这四时游园里的景致竟是分毫没变。 只是也不知是触景伤情,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在走到湖边时,杜姑妈只幽幽叹了口气。 此时秋高气爽,温暖宜人,粼粼波光处正有画舫小船在湖上游曳,不远处甚至还能听到歌声与乐声。 这样的景象实在难以让人伤怀,姜念娇自然也不免转头看向杜姑妈道“姑妈怎么叹起气来了?” 杜姑妈却只是摆了摆手道“没什么,只是许久不曾见过这四时游园了,我如今都老了,这四时游园却是没多少变化。” 她嘴上这样说着,可面上却显得有些郁郁,她自然不是真因为这些感慨,她真正感慨的怕还是因为此处,原是她与自己那夫君定情之处吧。 当初她尚是姜家幺女,姜府小姐之时,也曾与姐妹们在这湖上游湖泛舟,日子好不逍遥快活。 只是不想那年她与京城姐妹们游湖泛舟之时,居然会遇上那些上京赶考的学子,那时彼此都是好颜色,她们秀丽无双,学子们也是风华正茂。 画舫里琴声和着歌声,有学子便以笛声大胆相和。 都是春心萌动的年纪,当时其中一个姐妹只大胆建议让他们上船。 那之后她们与那些学子们以诗琴会友,投壶行酒她们玩的十分尽兴 而她也在与那些青年学子的交际中,对其中生的最为俊秀的一名青年动了春心。那青年似乎也对她一见钟情。 故而二人分手之后,只还互留了名姓与地址。 此后二人便在她身边丫鬟的帮助下,一直偷偷往来。 那时他对她也曾是柔情蜜意。 只是因着门第玄殊,二人实在难以匹配。 加之她早有了婚约,这其中更是千难万难,当时的父亲是绝对不可能允许她与那书生在一起的。 所以最后她只在那书生的怂恿之下,与之私奔,她原以为自己是为爱奔赴,不想跟着那书生回了老家之后,他便对她完全换了一副面貌,他的父母也只说她并非他们儿子三媒六聘娶来的姑娘,不可为正妻。 最后她这堂堂的相府小姐倒成了他人的妾。 而那夫君自从发现自己与娘家彻底断绝了关系,咬牙绝不肯回娘家替他去谋求利益之后,便也对着她换了一副嘴脸。 此后年复一年,岁月蹉跎。 谁还记得自己原来也曾是个千金小姐。 姜念娇并不知她是想起了往事,只还邀着杜姑妈道“姑妈,我们也去座船吧?” 第二百五十四章 参加生辰宴 杜姑妈看着姜念娇兴致勃勃的模样,与那张青春年少的脸庞,倒似是想起了从前的自己。 她自然不会拒绝姜念娇的提议。 她轻轻点了点头,只跟着姜念娇的脚步往湖边行去。 此时湖边只停着数只小船,不想中间却还停着一艘画舫,画舫如彩色的游龙,雕梁画栋,精美异常,船舱甲板上衣香鬓影,十里红妆。 看起来像是哪家的女眷在此做宴。 姜念娇在准备寻旁边的小船之时,不想身后却传来一个探寻的声音“姜姑娘?” 听到女子的声音,姜念娇不免下意识回身望了过去。 那女子在确定是姜念娇后,只笑着道“我刚才远远瞧着这身段,便似是姑娘,没想到倒真教我猜对了。” 女子面上带着喜色,姜念娇自然也认出了对方,对方可不就是昨日下午遇到的那位钱瑜斐钱小姐吗? 她轻声问道“钱姑娘昨日那事最后怎么解决了?” 钱瑜斐听姜念娇问起这个,脸上便笑得有些得意,她以帕掩唇道“幸得姑娘昨日三两句话,倒教她有了忌惮,她既然退让了,我自然也没时间跟她继续耗下去,她一退,我便上了汨桥。反正过了汨桥,她就是反应过来后气的跳脚,那也与我无关了。” 说完这话,钱瑜斐只又对姜念娇道“对了,姑娘也是来参加齐佩佩的生辰宴会吗?” 姜念娇听到这里才知今日原来是齐府小姐的生日宴会,她闻言只是摇了摇头道“我与她也不熟,倒是不曾知晓她今日是她生辰。” 钱瑜斐闻言不免好奇道“那你难道是一个人过来游湖泛舟?” 姜念娇连忙解释道“自然不是,我是陪我姑母来游湖的。” 听到这话钱瑜斐这才发现姜念娇身边还跟着一名年长的妇人,那妇人虽然也穿的富贵,可那样貌与体态还是太过憔悴,故而她初时还以为这妇人是姜念娇身边的婆子,便也没在意,加之她也从未听说过姜家还有这样一位姑妈,一想到自己的失礼,钱瑜斐不免有些尴尬道“从前倒是不曾听说过这回事。” 随后她又对着那妇人道了一句“还望夫人莫怪。” 本就是无心之失,杜姑妈又怎么可能真与这小姑娘计较,她自然只是连连摆手。 随后钱瑜斐又道“对了,姜姑娘,既然来都来了,不如你也随我去佩佩的宴会上与她庆生吧。” 姜念娇只推辞道“她与我也不熟,更何况眼下也没下帖子我去了怕是不免要给主家添麻烦。” 这钱瑜斐看起来文静,没想到却也是个外放性子,这劝说起人来更是一套一套的“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佩佩这人就喜欢热闹,我来她也没给我下帖子了。至于不熟,姑娘去了不就熟了,况且佩佩可是一直想与姑娘结识呢,只是苦于没这个机会,姑娘去了,她定然十分高兴。” 说完这话,她又看着杜姑妈道“况且姑妈过来,你让人家游湖游个小船也未免太寒酸了吧。” 姜念娇本也是想租大船的,此刻又被钱瑜斐的一番话说的动摇,故而她转头看向杜姑妈道“姑妈可愿去那画舫上看看?” 杜姑妈笑着道“姑娘开心就好,我自然是都依姑娘的。” 她既然都这样说了,钱瑜斐便只当杜姑妈是不反对了。 故而她只主动拉着姜念娇去了画舫。 画舫里几乎都是脸熟的小姐夫人,小姐们青春韶华,瞧来个个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妇人们也都是保养得宜,贵气高雅。 此时她们与相熟的站在一起三三两两交谈着,但有人上船,她们也不免会投去一些余光。 杜姑妈今日的穿戴虽也算华贵,可长年的劳作与风霜都写在了脸上。 她走在这群人中间,倒生出了一丝不自在,她只生怕自己被昔日认识的人看到。 还好船舱上的人似乎都没有认出她,更没有将视线过多的分给她,故而杜姑妈倒也松了一口气。 钱瑜斐是直接拉着姜念娇去见齐佩佩的,她似乎因为昨日姜念娇为她解围之事,很有些引姜念娇为知己的意思。 此时中间的正厅里,一群年轻小姐正包围着一名虽穿的娇艳,然而容貌却平平的女子。 钱瑜斐见到那女子便拉着姜念娇往她们中间走了过来。 “佩佩,我来了。”钱瑜斐高声道。 那名唤作齐佩佩的女子显然与钱瑜斐的关系很是不错,她只略带嗔怪道“你怎么才过来?” “这不是为你去取礼物,路上耽搁了嘛。”钱瑜斐低声道。 齐佩佩笑了一声,随后伸手打趣道“那礼物呢。” 钱瑜斐也不在意,只将一个长方形盒子递给齐佩佩。 随后她又道“对了,佩佩,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姜相爷的女儿姜念娇。” 接着她又指向杜姑妈道“这是姜姑娘的姑妈,杜夫人。” 听到钱瑜斐的主动介绍,众人方才将打量的视线明目张胆的投向姜念娇,一时底下倒是响起哗然的议论声。 齐佩佩倒是分外友好道“原来是姜姑娘,我早听说过姑娘舞艺是一绝,一直想同姑娘讨教,可惜一直没机会与姑娘相识。” 姜念娇也只轻笑道“我也只是半吊子,讨教不敢当,姑娘若是有兴趣,倒是可以与我切磋。” 而在二人说话时,刚才姜念娇打发着翠翘重新去附近玉器店备下的礼物恰好也到了。 一见翠翘过来,姜念娇便也将自己的礼物递给齐佩佩道“姑娘莫怪,我也是半路才知道今日是你生辰,故而这礼物备的有些匆促。” 齐佩佩却是笑着以双手接过礼物道“姑娘有心了,你能过来,我还能与你相识,那是我的幸运,至于这礼物不礼物的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说完这话,恰好画舫上又来了一拨人,齐佩佩只好同姜念娇告罪一声,随后又去招呼其他小姐了,而钱瑜斐则领着姜念娇寻了个席位座下。 不想这人不过刚刚坐定,钱瑜斐居然恰好看到昨夜与自己有过摩擦的萱眉居然也在邀请人之列,而且看齐佩佩居然还与那萱眉显得十分热切。 她不免皱了皱眉头,有些微不悦道“她怎么来了?真是晦气。佩佩也是,怎么什么人都要结识。” 听着钱瑜斐的意思,这齐佩佩倒似是个长袖善舞的官家小姐了,不过自己与齐佩佩也好,钱瑜斐也罢都不过是君子之交淡如水,故而姜念娇什么也没说。 而刚才钱瑜斐介绍姜念娇时,恰好也有其他人在场,众人议论之下,倒也有脸熟却不怎么相识的夫人主动走了过来与姜念娇说话。 这种宴会本就是交际场,且不论姜念娇风评如何,便是她的家世与她来日的地位,也足够让人主动来结识了。 而有人开了先例,之后自然便也陆续有夫人过来与姜念娇说话。 只是这些人与姜念娇说话时,却也多半有些打量着杜姑妈,其中一人只鼓起勇气笑着问道“不知杜夫人,可是岭南杜家的大夫人。” 杜姑妈被问的一时不知如何做答,姜念娇倒是坦然道“不是,我姑母的夫家在淮泰。” 听了这话,众人一时倒想不起淮泰是个什么地方,那一处又有什么世家。 故而这问杜姑妈的话题原本也该就此不提了,不想恰在此时,一名穿金戴银的妇人只突然惊讶的问道“幼徽?你是不是幼徽?” 听得有人唤起自己闺名,杜姑妈一时也有些恍然。 她抬眼看去,倒是立马便认出那妇人似是之前的友人,只是她经了太多事,一时倒想不起那友人唤作什么,她轻声道“我是。” 随着话音刚落,那妇人便一把将杜姑妈激动的抱了个满怀“幼徽真是你啊!咱们老姐妹可有好些年没见了。你这些年都往哪去了啊,怎么也不跟我联系。你今日可别想走,可得与我老实交代你这些年都干什么去了。” 杜姑妈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妇人已是连珠炮一般砸了一串话下来。 杜姑妈一时倒不知自己该做何反应,不过眼下在故地逢旧友显然已经让杜姑妈安心了许多。 故而当那妇人拉着杜姑妈去说话时,姜念娇也没阻拦。 她原本还担心姑妈在这里不自在,毕竟她与小姑娘们说话时,她一直跟着而不去与旁的夫人交际,这看在其他夫人眼里多少会有些奇怪。 她倒是不在意旁人议论自己,但杜姑妈显然有些介意。 故而如今瞧着杜姑妈似有了归属,她方才放了心,那妇人显然也是个风风火火,极善交际之人,不过片刻的功夫,她便招手摇了六七位官家夫人过来,而且看样子,这些人还都是自己姑妈的旧友。 她看了一阵便也转了脸,倒不想这一时,只与那萱眉打了个照面。 二人视线相触之时,萱眉突然狠狠瞪了姜念娇与钱瑜斐一眼。 而此时姜念娇与钱瑜斐座在一处,这看在那萱眉的眼里便更似是他们两人就是一伙的。 只不过她刚想站起身来找茬,她旁边的妇人却是一把按住了她。 “你忘了出门前,你爹跟你说了什么?”妇人不动声色的斥问道。 第二百五十五章 老姐妹画舫遇旧识 萱眉虽然心有不甘,但想着自己昨夜吃的那通教训,以及回去后还要被继续禁足的命运。 她纵然再心有不甘,便也强行忍下了。 钱瑜斐原本还因为齐佩佩请了这萱眉过来正觉得晦气,可眼下看着萱眉吃瘪的样子,她面上也不免有些暗爽。 不过她也不打算主动去招惹萱眉,毕竟萱眉那个性本就攻击性十足,从前还有个陈燕蓉能约束她一两分。可如今陈燕蓉只不时称病,已经很久没有出来过了,而且听说这萱眉也不知是怎的,只与陈燕蓉那样好脾气的人都生了龃龉。如今二人正也是互不往来的状态。 而另一边杜姑妈显然也得到了旧友的热烈款待,而且那穿金戴银的夫人虽然刚才口口声声说要杜姑妈说说自己这些年的遭遇,但见杜姑妈只是轻描淡写的说自己嫁给了一个秀才,她们便也不再多问了。 毕竟她们与杜姑妈相认,有的是看在她兄长是姜相的面子上,有的则是纯粹念及旧日的友情。 而杜姑妈看起来这些年过的也明显不好,她们是来交际的,可不是来攀比或者落井下石的。 故而在听杜姑妈说了三言两语,他们很快便又转移了别的话题,只不让杜姑妈下不来台。 而待齐佩佩与自己母亲将最后一名宾客也迎进画舫之中时。 那拉着杜姑妈不让走的夫人,只又招手对齐佩佩的母亲道“婉君,你快来看看这是谁。” 齐佩佩的母亲闻言自然走了过去,只是当她与杜姑妈蓦然相对之时,她脸上却明显闪过一丝慌乱,不过很快她便掩饰住了那丝不自在,只又露出个带些尴尬的笑容。 那妇人还以为齐佩佩的母亲是不记得杜姑妈了,她便高声道“婉君,你可真是健忘,她是幼徽啊,你们两个从前不是感情向来最好吗?如今怎么倒不记得人家了。” 齐佩佩的母亲在众人的话语里,倒似是终于收拾好了情绪,只是她看起来似乎仍旧不想与杜姑妈相认,她只声色淡淡道“原来是幼徽啊,说起来咱们的确好久没见了。没想到你如今也回京了,今日我实在是太忙了,礼数也不周到,不如改日我再亲自来拜访幼徽。” 杜姑妈这些年在夫家受尽了磋磨,也看惯了世情冷暖,如今又怎么可能瞧不出来齐佩佩的母亲是在说客套话,故而她只也轻声道“婉君不必放在心上,咱们多少年的好友了,你去忙你的吧。” 听了这话齐佩佩的母亲便又客套了几句,便匆匆离开了,一时之间,场中气氛再次活络起来,不过也有人忍不住抱怨了几句“这婉君可真是冷情啊,当年最好的姐妹重逢,她就这态度?” 另有人则显然有些不屑道“她不一直都是这样吗?咱们这些人哪有她混的好,国公夫人耶,咱们这些人可不值当的她结交。” 眼见着话题便要往编排齐佩佩的母亲的方向发展了,这其中也有人当起了和事佬“行了,你们便少说两句。” “行,咱们不说他,就你会当和事佬。” “我怎么就当和事佬了?婉君嫁的是谁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当初幼徽他父兄跑去跟齐国公府家商量退亲赔礼这事,老齐国公不是就直接将姜老太爷与姜相赶出府吗?之后这老齐国公还放话说过往后再不与姜家往来,虽然老齐国公如今已经去世了?可这不是还尴尬不是。”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姜相势大,这小齐国公在官场也没什么建树,谁还在乎当年的那些事啊,若今日这姜府那于夫人还在,她还不知怎么巴结呢。” 听到众人乍然提起这桩旧事,而杜姑妈在听到自己与人私奔之后,自己父兄替自己收场,还被人赶出府去,一时只心如刀割。 想到从前那个不顾一切也要与人私奔的自己,她便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 对父兄,她到底有了太多亏欠。对自己,她也没有得来好的结果。 堂堂相府千金只与人做了妾,受尽了磋磨,生的儿子甚至都只养在了正室的膝下。 而所谓的良人原来也只是空有一副金玉其外壳子的破败浪子,偏此人还好高骛远。 分明他也没什么才华,却还总是一副怀才不遇的模样。 回家他便娶了当地一名商户的女儿,他这一辈子都在靠着老丈人供养自己女儿混饭吃。 也就是他那正室娘子死了之后,他也没了年轻时的模样,而儿子也日渐大了,却养的跟他爹一般吊着半袋子书,却时常一副好高骛远,怀才不遇的姿态。 而且她这儿子甚至还不如老子,只连个秀才功名也不曾得。 没了前路后路,他方才想着将自己扶正,又哄着让自己回来求自己的兄长。如此一来也好替他们这儿子求个前程。 毕竟这小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倒真是什么也不成器。 她自然不是为了这扶正与那人的哄劝而回来的。她只是心里放不下自己的孩子罢了。 毕竟那小子再怎么样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可如今听着众人说起往日的旧事,她倒要羞愧万分了。 而众人议论时,也似乎终于想起了杜姑妈,其中一人只开口问道“对了,幼徽,说起来婉君的夫婿还是你当日退婚的那个,这事你知不知道?” 杜姑妈听到此言,心中便是一个激灵。 她的思绪这时也才扯回婉君的身上,她原本只是心里有些许不舒服,毕竟她也没想到旧日好友重逢,再相逢对方的态度会如此冷淡,甚至她对自己还没这群记不起名字的友人来的热切。 可乍然听到有人说起这桩事来,杜姑妈心里便越发有些不自在了。 诚然她当初的确有些看不上那小齐国公,毕竟那人吃喝玩乐,瞧来也不过是寻常纨绔子弟的模样。虽然家世贵重,但瞧来也不是个肯上进的。 可这人再如何纨绔,但家庭地位摆在那儿,他也大小是个国公,而且当年老国公也并非是那种祖辈功劳簿上混饭吃的人,故而当年的齐国公府可并非什么花架子。 所以不明内里之人,也不知如何夸赞自己得了一门好亲事。 可如今自己随了一个看起来上进,其实内里本质一样的秀才,而自己昔日的姐妹,却嫁给了当初自己退婚的对象。 这种事情听来多少不免让人心生膈应。 尤其如今还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不过心里再如何,这些人既然问到了旧事,她自然也不能不回答,她只腼腆的笑道“倒是没想到婉君最后居然与小齐国公在一起了,他们感情好吗?婉君这些年过的如何?” 问这话的人没能从杜姑妈这里得到半分情绪反馈,不免有些失望。 不过那人显然还是不死心道“当年你们家退婚之后,刘婉君便不知怎的突然与小齐国公搭上了线,而且刘婉君明明样貌也不如你,倒不知那小齐国公当年看上了她什么,而且本来按照他们家那个身份,国公府里是绝不可能娶她为妻的,可因为你那事,老国公也心疼自己儿子,又见自己儿子好不容易有了喜欢的人,便答应了自己儿子的请求。这样一来刘婉君方才入了齐国公府,成了如今的国公夫人。” “可惜也只是名头好听罢了,小国公可不如他爹,前阵子云州贪腐军队粮草一事,这小国公也有牵涉,如今只被革了职在家,他那几个儿子只也跟老子一样成日里花天酒地的,也就是那妾室生的一个儿子还算争气,如今在京中有份官职,她如今只防那妾室的儿子防的紧,还时不时得与那小齐国公的妾室斗上一斗可也算是糟心了,而且她那女儿像了她也无美貌,家世风评也差,这京城稍微像点样子的大户人家倒也瞧不上他们家,若非如此,谁家会为了办个生日宴会如此大张旗鼓,她这也就是想让自己女儿在那些家有适龄男丁的太太面前露露脸,你瞧着她国公夫人的派头好像十分威风,其实也不过是一地鸡毛罢了。” 然而杜姑妈听了这话,心下倒反而释然了。 虽然从这人的话意里听来,刘婉君当年好像真的有算计过自己。 甚至仔细回忆起当年在那画舫之上初遇自己夫君之事,似乎邀那群书生上船的也分明是刘婉君。 她与刘婉君交好,对她从来也不曾有过疑心,甚至是与那书生的书信往来,她也不曾避讳过刘婉君,那时刘婉君明明口口声声说着羡慕自己。可如今看来只怕当初的事情全是谎言。 可刘婉君若真是这样算计了自己,可算计来去,她自己最后又得了什么好处呢?最后面还不都是一地鸡毛。 只不过她是在田间地头磋磨度日,她却是在后院深宅里勾心斗角。到头来谁又讨了好呢? 故而在听说了刘婉君的近况后,杜姑妈只也跟着叹了口气道“婉君这些年也是不容易。” 此后除了这话,她便再无其他,一时众人也不知这语言拙笨的杜姑妈是真的同情刘婉君的遭遇,还是在落井下石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而随着那最后一名宾客被齐佩佩两母女迎入座席之后,这宴会便也正式开席了。 原本相言甚欢的众人此时自然便也不再继续说这些闲言碎语了。 他们只各自回到自己的席次。 虽然其他人仍想留着杜姑妈在同席相座,但杜姑妈刚听了关于过去的旧事,心中还是不免心绪难平,更况且她们同自己说这些,对自己又这么热切,谁又知道他们是不是也在打着什么主意呢? 姜念娇见杜姑妈从那群太太中出来后,脸色便有些苍白,不免小声问道“姑妈,可是她们说了什么话,让你难堪了?” 杜姑妈倒没料到自己这小侄女姜念娇居然如此能体察他人情绪。这样的性子倒是比她年轻时候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不过杜姑妈倒也没有借着自己兄长侄女的势力来告状的意思。 虽然听到这一切的时候她的确有些痛恨刘婉君,可如今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算计一场不也是一场空吗? 故而杜姑妈是有心放下那些旧事的,所以她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恰好此时,齐佩佩只起身与在座众人敬酒,她们便也不再多说话。 只是杜姑妈调整了情绪,钱瑜斐却一直不时望着那名被安排在上席的最后来宾。 那名来宾是孤身一人前来的,她身形清瘦,面容淡如空谷幽兰,虽也是四十来岁的妇人了,却仍能想见年轻时候的风姿。 姜念娇也是在觉察到钱瑜斐不时朝那妇人望过去时,跟着望了一眼,倒不想看到那妇人时,她心下也不免一愣。 来人是已经许久没有与自己碰面的陆知章的母亲,与陆知章的工于心计不同,她母亲自从丈夫去世之后,便少与诸府往来。整日只吃斋念佛,寡居于陆府之中。今日倒不知怎么舍得出来交际了。 而且看着满场都是母携女姿态入座的,却只她那一桌是孤零零的,不过她夫君早逝,她又本就只有陆知章一个儿子,这种都是女眷的场合她自然不可能带着陆知章过来了。 而且这齐家母女也殷勤的有些过分,这陆家虽有侯位。然而人丁凋零,府上这些年来也并无实权人物,只比齐家还要落魄,也就是这几年陆知章出了头,他们陆家才有了些许地位,但这地位应当也远不足以让这位夫人座在如此上席的位置。 不过在齐佩佩的殷勤里,以及众家夫人在发现这齐国公府居然还请了陆夫人的微妙态度里,她倒也能揣度出一两分齐家的心思了。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看样子齐佩佩是看上了陆知章。 而且看样子自己身边这位钱小姐怕也是对陆知章心有所属。 果然在之后的歌舞表演开始后,钱瑜斐便想着过去与陆夫人打一声招呼。 只是不想她刚端了果酒准备去那陆夫人面前卖些乖巧时,那萱眉居然也与钱瑜斐撞上了。 二人本就因为昨日的事情互生仇怨,此时二人又在这宴上撞见,又哪里有再次相让的道理。 便是姜念娇旁边的一名女子也只笑着与自己的女伴小声道“这钱瑜斐与萱眉撞上了,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陆夫人,没想到您也过来了?” “陆伯母,您一个人过来的吗?不如让萱眉陪你说说话吧。” 二人几乎是同时开口,不过萱眉的性子显然是比钱瑜斐的性子要更为主动,也更具攻击性。 在说话的同时,她只一把顶开了钱瑜斐的肩膀。随后笑着迎到了陆夫人的面前。 钱瑜斐未有所料,只被萱眉顶的身形一个踉跄。 若不是她此刻还顾忌着形象,她当下怕早与这萱眉争执起来了。 不过她显然也不是愿意吃亏的性子,故而在随后她只用手搭着自己被撞的肩头道“萱眉姑娘,我瞧着这大路也挺宽的,您何必非与我的肩膀过不去?” “我与你的肩膀怎么过不去了,难道不是你离我太近了,钱姑娘碰瓷归碰瓷,可也别什么瓷都碰。像昨日我或许还能为了不堵路而让你一把,但你也别想着次次来碰我的瓷!”萱眉也是牙尖嘴利道。 听萱眉提起昨日的旧账,钱瑜斐可也忍不住了“什么叫你让我路了,难道先让路的不是我?况且昨日在桥上是谁说汨桥堵了便堵了,反正堵死我一个,便是回去挨罚也值?” 萱眉也是冷笑道“我是说了又如何?我至少敢作敢当,不像某些人明明也堵在汨桥上,不肯相认,却还到处装软弱,怎么着?你软弱便是你有理啊?” 谁都没想到这二人吵着吵着,便成了互翻旧账,几乎是什么不堪的往事心机都往外抖漏了个干净。 虽然这些心机摩擦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人生在世全然没有,可眼下却也没谁会把这些事情往外说。 听着二人越吵越激烈,底下倒是窃窃私语,便是那原本性子就喜静的陆夫人只也忍不住皱了眉头。 而此时齐佩佩作为主家,自然不可能让这场战火继续扩散下去。 她自然是主动走过去又是劝着钱瑜斐忍耐,又是劝着萱眉给她个面子。 没想到在她的介入之下,这两人虽然互相看不对眼,但眼下倒也居然还是各自给了齐佩佩一个面子,当下只偃旗息鼓。 随后齐佩佩只又同那陆夫人替自己的招待不周道歉,这陆夫人虽是个冷淡性子,但既然肯应齐家的邀约过来,那想来便应当是与这齐家有些往来的,更况且这事也并非齐佩佩惹出来的,她只说不必在意。而齐佩佩随后便顺势又与陆夫人聊了一会。 众人见着齐佩佩这番行动力,倒也不免又对这容貌虽不如何出众,但性情能力却十分出众的女子刮目相看了一番。 反观刚才去打招呼的钱瑜斐与萱眉却显然只落了个不甚好听的名声。 钱瑜斐重新落座回席时,姜念娇出于礼貌,还是问候了钱瑜斐一句“钱姑娘,你没事吧?” 被问候的钱瑜斐原本还在与萱眉眼神互斗,听到姜念娇的话,她方才朝着萱眉不屑的轻哼了一声,随后她转过脑袋道“我能有什么事,我只是觉得这萱眉也太莫名其妙了。她怎么事事都要与我争论一番,还害我在陆夫人面前出了这么大的丑,真不知道如今闹得这么难堪她又能得到什么?还有佩佩也是,明知道我跟萱眉不对付,她怎么还让这讨厌鬼过来啊!” 看得出来,钱瑜斐是真的气的不轻,故而此时她也顾不得姜念娇与她也不过两面之缘,只将刚才发生的事情狠狠吐糟了一番。 姜念娇便也好奇问道“你喜欢陆知章?” 听了姜念娇的话,钱瑜斐只有些奇怪的看向姜念娇道“这在场的小姐里怕是没有人不喜欢陆知章吧。只不过她们有些人父母不同意,有些人性格太内敛,故而倒是没表现的我跟那萱眉这么明显。” 随后她又像是想通了什么一般道“哦,也对,你如今有三皇子,自然是瞧不上陆公子的。” 姜念娇倒没想到陆知章居然有这么多人喜欢,可随后想想这人表面看起来至少还是花团锦簇,纵然内心藏污纳垢,可他极善表面功夫,倒也怪不得众人会被他的表面所迷惑。 而她与钱瑜斐到底也是浅水之交,故而她也没有出言反驳。 倒是杜姑妈看着与刘婉君有几分相似的齐佩佩,忽然在一旁道了一句“你这朋友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听到杜姑妈这话,钱瑜斐只下意识反驳道“怎么可能?我跟佩佩可不是普通之交,她故意这么做于她有什么好处?” 杜姑妈只道了一句“知人知面不知心。” 不过她虽是好心提醒那钱瑜斐,但钱瑜斐显然并不买账,若不是出言的是一位长辈,她怕是甚至要以为对方是在挑拔离间了。 不过她不将此事放在心上,姜念娇作为一个局外人到底还是听出了些门道。 杜姑妈瞧着可不像是如此犀利之人,也不像是会突然说出这番有挑拔离间嫌疑的话语之人。 她能突然如此作想,也不知会不会与那几位夫人拉着她过去说话有关。 姜念娇并没有与杜姑妈一起过去,故而除了只知道杜姑妈是遇到了熟人,其他事情却是一概不知的。 故而联想着她席上白脸,姜念娇也不免多想了一些。 只是在席上她也不好过多追问。 而在这之后丝竹管弦,觥筹交错。众人倒也很快忘记了开始的不愉快。当下只宾主尽兴而归。 从四时游园离开之后,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姜念娇,方才问起杜姑妈道“姑妈刚才怎么与那钱姑娘那样说,难道是姑妈听到了些什么?” 杜姑妈只摇了摇头道“倒是不曾,只是我见那三位姑娘似乎都对那位陆公子有意,可另外两人都互相看对方不顺眼,反是那齐姑娘倒是能与二人交好,我便觉得这姑娘有些不简单。” 没想到杜姑妈能想到这个层面,而且此刻听杜姑妈的意思,她知道自己继续追问下去,大概率也不会听到她在席上到底听到了什么。 故而姜念娇也不再追问。 第二百五十七章 另有苦衷 姜念娇与杜姑妈回府时,天色已是近黄昏。 此时她那表弟自然也早被人送回了府里。 也不知翠翘在那之后又给了他什么教训,他在这之后的表现居然没有一上来便与杜姑妈告状,而杜姑妈似乎也有心事,并没有过多与那表弟询问今日他早上将她与姜念娇丢在府上的行为。 如此三人各怀心思,倒也还算安然。 之后因为婚事临近,加之也没有什么应酬往来,姜念娇在那之后便也很少出门了,只是不出门归不出门,她的信息倒是不闭塞,待在家里的这几日,她只也听府里的下人们说了很多府外的八卦。 而这其中有一桩八卦,却正是与姜家有关。 也不知当下是什么人旧事重提,他们只说当年的姜家幺女与那小齐国公的婚事是如今的齐国公夫人作祟。 那风言风语传的很是难听。为此姜念娇也不免拿话问过杜姑妈当年可有此事。 杜姑妈见外面已是风言风语,便也没再瞒着姜念娇,只将自己那日在画舫上听到的事情都原原本本的同姜念娇说了。 而从杜姑妈这里听到了这些话,便是姜念娇也觉得这刘婉君当初算计杜姑妈的可能性很高。 只是没想到姜家还没找上齐国公府去问个明白,那齐佩佩的母亲刘婉君居然会在这之后来姜府拜访。 听到对方来访,姜念娇都还有些惊讶。 不过来者是客,她还是将人迎了进来。 这位国公夫人入了姜家正厅,可没有前些日子和善,她的神色也分明在隐忍着什么。 等她与姜念娇勉强寒暄了几句过后,她便开门见山道“姜姑娘,不知幼徽可在府上。” 乍然听到这位国公夫人唤幼徽,她还有些茫然,片刻后他才反应过来这是自己那姑妈的名字。 她点了点头道“自然是在的。” 随后她只又遣人去将自己姑妈请了出来。 杜姑妈与刘婉君相见,如果没有当日在画舫上听到的事情,她或许还会是真心高兴的,可今日乍然再相见,她心中到底也有些芥蒂。故而杜姑妈对那国公夫人也是不冷不淡的。 只是不想那国公夫人在见到她后,倒是和善了许多。 她只轻声道“幼徽,前些日子在宴会上,我实在是太忙了,所以也没能好好招待你,还望你不要见怪?” 伸手不打笑脸人,杜姑妈也只能道“你那日繁忙,我怎么会怪你。” 国公夫人听了这话,便也松了口气,随后她只又道姜念娇道“姜姑娘,我有话想与你姑妈说说,不知姑娘可否行个方便回避一下。” 对方都这样开口了,姜念娇想着就这一会子的功夫,自己姑妈应当也不会吃亏,便让二人留在屋里叙旧了,而她自己则去了外面。 那国公夫人一见姜念娇离开后,便开口问杜姑妈道“幼徽应该也听到了这些时日,关于你我的风言风语了吧?” 杜姑妈虽然早听姜念娇说了此事,但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她仍是摇了摇头道“倒是不曾?怎么?外面传了你我什么话吗?” 看杜姑妈一副茫然的模样,刘婉君便也以为杜姑妈是真的不知这些日子的传言了。 而且想想从前杜姑妈的性格,她当下便也只觉得杜姑妈应当不会是这样嘴碎的人。 故而刘婉君只轻叹了一声“你没听到也好,不过我怕你误会于我,总还是不免要与你说清楚的。” “如今外面都在传,说我当年与小国公早就好上了,还算计你与书生相遇,害你远走他乡。幼徽我怕你听了这事要误会于我,所以这次除了过来看你,还有便是解释此事,我不希望咱们的友情受到这些风言风语影响。”刘婉君一边说话,一边观察着杜姑妈的神色。 杜姑妈闻言却只是突然开口道“难道你当年不是如此算计的吗?” 刘婉君原以为杜姑妈还像从前一般好糊弄,倒没想到杜姑妈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她不免尴尬道“幼徽,你这是什么意思?” 杜姑妈当下便也不再隐忍自己的情绪“当日邀那些书生上船的人是你,我与你说起我与那书生的事情你当年也是极力怂恿,这些事情,难道不是你当日所为吗?” 听到杜姑妈这话,刘婉君微微一怔,随后她只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苦涩模样“幼徽,连你也是不信我的?我当日邀那些书生上船不也是姐妹们极力赞成的吗?当时船上并非你我二人,那么多姐妹也没有在后来与那些书生有所往来,有所往来的仅仅也只有你一人,难道我还能操控你喜欢谁不成?” “更况且你喜欢的那书生当初确实也是一表人才,瞧来也有些才华,我也以为他是个可堪大用之才,见你们能互相相爱,而你又是那么幸福我自然是赞成的。” “我只是没想到他会在那之后销声匿迹,而你也会与我失去联系,我若是知道你过的不好,就算你不愿,我定然也是会主动联系你的。” 刘婉君的一番话说来也没什么毛病,杜姑妈也不禁后悔自己在没有实证的情况下质问对方了。 不过她显然还有一个心结,故而她只继续出言问道“那为什么我走了之后,你会与小齐国公相识,为什么最后你嫁的人会是他?我记得你们从前明明不熟的啊。” 听到这个问题,刘婉君的眉头更是蹙紧了,一时她竟没能答的上来。 杜姑妈便冷声问道“怎么不说话了?” 刘婉君只苦笑一声“幼徽,不管你信不信,我与小齐国公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当初我与小齐国公虽然不相识,但他是知道我与你的关系的,他当初求娶我怕也只是为了发泄被你抛弃的怒火,那时的齐国公府谁又得罪的起?我们家自然只能依从,况且这么多年我过的其实也不好。” 说话时,刘婉君只露出自己胳膊上的一些陈年旧伤,那些伤痕已经很浅淡了,但仍旧能瞧得出正是人为。 随后刘婉君又补充道“幼徽你我从前也是亲如姐妹,我待你几分真心你会不知?” 杜姑妈倒没想到会从刘婉君听到全然相反的版本,她其实那日在画舫听到的也只是只言片语,并无实据。此刻刘婉君在她面前说的这样情真意切,又听她提起旧日情分,她一时倒不知该信谁为好。 不过一切若真如刘婉君所说,她倒真是害人不浅,害了自己父兄便罢了,到头来只将自己这闺阁密友也害惨了。 杜姑妈到底并非什么心思深沉之人,听了刘婉君的话,她心中已有愧悔与恻隐之心,她只嗫嚅着轻声道“若真是如此,那倒原是我害了你。是我对不起你。” 刘婉君只连忙拉着杜姑妈的手道“幼徽,我不怪你,毕竟你离京城已经十多年了,也不知这京城中的人事变更,自然更不会了解那些传此谣言之人的用心。” “我今日与你说明这些,也只是希望你我的友情能一如当初。”刘婉君说完这话,只又朝着杜姑妈露出个温和的笑容。 这笑容仿佛在说这十多年来彼此不曾改变。 杜姑妈本也只是在听说刘婉君当年可能陷害自己有所怨恨,但她从没有想过要因此去陷害刘婉君,她能想到的最决绝的方式也不过是再不与刘婉君往来。 可如今她都亲自过来解释了,那手臂上的陈年旧伤痕应当也做不了假。 故而她一时倒真不知自己该如何应对此事。 刘婉君随后只又道“幼徽,咱们往后可要多加走动,恰好过个几日,我们府上要举行菊花宴。你到时可一定要过来。” “可是……我当年退了齐国公府的婚事,我父兄当年都被老齐国公赶出府,而且我听说老国公还曾发话说今后不许姜家人踏入府中,虽然如今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但我作为引起这一切的当事人,如今过去怕是不好吧?”杜姑妈有些犹豫道。 “那有什么,如今老国公早已仙逝,纵然两家再有恩怨也不该祸及几代了,况且我这些年在齐府熬了这么多年,他这些兄弟姐妹们又都是不争气的,如今这齐府正是我当家,故而我的话倒也还有几分效用,幼徽,你便别想这么多了,便直接过来吧?” “而且那日菊花宴也会有许多夫人带着公子小姐来赴宴,我记得你也有个适龄的孩子吧,不如那日你便一并带过来吧,说不定那日倒还能给小少爷相中一门好亲事呢。” 杜姑妈还没想好,但在刘婉君真诚迫切的劝说下,她也不好推辞,只得道“若那天无事,我自然会过来。” 听了杜姑妈的话,刘婉君只笑着道“那我到时候给你发请帖。” 之后因为尽释前嫌,刘婉君只又与杜姑妈说起了从前的旧事,一时之间这两人倒是颇为感慨。 当然这刘婉君似乎是十分繁忙,在闲谈几句过后只又说自己为了这菊花宴还要去其他夫人家中拜访,随后她便与杜姑妈匆匆告辞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 姜放的安排 刘婉君一走,杜姑妈便将刘婉君邀她去参加菊花宴,还过来同自己解释当年之事都原原本本说与姜念娇听了。 姜念娇见刘婉君来时分明还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联想着前阵子的谣言,她还以为这刘婉君是来质问自己姑妈的,没想到她真与杜姑妈见了却是换了副态度。 不过这倒也是算她聪明,如今的杜姑妈就算过往再不如意,可既然姜放认她,她便仍是姜放的妹妹。只要姜放不倒,这京城怕还没人敢欺到她头上来。 而齐家如今不过一个空架子,她就算想摆国公夫人的架子,怕也只能在她自家奴才那里摆上一摆罢了。 至于刘婉君的说辞,姜念娇也只是将信将疑,毕竟都是十几年前的旧闻了。要去考证传言真假怕也是难上加难。 而杜姑妈显然对于过去的事情也不想再去深究,毕竟如今事情都已成这种局面了,再去深究又能如何,难道还能让现状改变不成。 只要那刘婉君往后不算计于她,大家便只当是个平淡之交。 姜念娇对于杜姑妈这份豁达的心胸倒是有些佩服。 这种事若是换了她,她怕是要让身边背叛她的人都跟着她一起下地狱。 或许是因为考虑到杜姑妈的缘故,姜放这些日子倒是放了朝便会回来。 甚至是之前在于瑟死后,姜芝也随自己生母莫霞离开后,这两父女便基本上是互不碰头的状态也有所改变。 至少在这之后他们父女两人倒也能在饭桌上碰头了。 虽然姜放与杜姑妈话也不多,之前还曾为杜姑妈连累,但或许是亲情血缘关系,也或许是在杜姑妈没有与人私奔之前,他们兄妹的感情确实融洽。 但姜念娇仍旧能看得出自己父亲作为兄长对杜姑妈的照顾。 而他们来京城也有好几日了,姜放这些日子显然也与杜姑妈的儿子杜泽迟有过一番全面的了解与沟通。 故而今日的姜放只在开饭之后将自己的安排说与杜泽池听了。 “池儿,你如今只连个功名也未曾考取,京中官职虽多,但大多都有门槛,我虽为宰辅,却更是百官表率,故而眼下我打算将你举荐入太学,待你在上京府考得功名,我再与你另作安排。”姜放倒是拿出十二万分的耐性与杜泽池说着自己的安排。 本在欢欢喜喜等着被安排到京中当大官的杜泽池,听到姜放说还要安排自己去上学,心中不可谓不满。 “舅舅,外甥都读了十年书了。您还让我读书,再读下去……” 听到杜泽池在此大放厥词,杜姑妈立刻训斥道“迟儿,不得放肆!你舅舅这么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这太学也不是一般的学府,你在京中好好用功,也未必不能有一番成就。” 杜泽池即使被自己母亲训斥了一番,也只小声道“母亲,我这不是想早日找份工作养活您吗?” “迟儿,这个你倒不用担心,太学生不同于其他生员,除了能免除一些赋税与徭役,每月也能拿到一吊钱的俸禄。除此之外,你母亲与你的开销,我会让你表姐给你们合计着再另开出一些,至于你母亲与你,若是愿意,尽可以住在府上。至于你往后娶了新妇,舅舅再给你安排一处新住所也是可以的。”姜放出言安抚道,他这安排对于从前来说或许不算大方,但在姜府出了这么大的财政窟窿后,他还能如此安排,倒也算是大方的了。 这杜泽池如今其实也还没能在京中好好逛游过,至于从前,他连乡试都未过,又怎么可能来过京中呢。 故而他不知京城物价,所以此时听到在这里上学居然还能每月得一两银子,按照家乡的银钱算计,这一两银子可是够普通人家吃用半年了。 故而杜泽迟听说还有这等好事自然不再犹豫,他只重新欢欢喜喜的谢过姜放。 之后姜放又勉励了他几句,并且也与他说了,往后若有什么学业上不懂的问题,尽可以拿过来与他探讨。 看得出来姜放对这外甥也算尽心,毕竟姜放虽然也是官宦之后,但他的功名却也是正儿八经自己考取的,甚至是如今的官位也是他历练得来,故而他的起点虽然比寻常人高一些,但却也是有真才实学的。 杜泽迟此刻听了这安排,自然也只一一应下。 因为如今于瑟已逝,姜放又要为政务繁忙,故而如今姜府的内务基本上都是姜念娇在操持,姜府的开支用度也是姜念娇在核算安排。 故而姜放在给这母子两人做了安排之后,只又让姜念娇来日好好给他们母子二人做些安排,姜念娇自然是应下了。 之后用过饭后,她便寻来内管事与其商量着这母子二人的衣食安排,因杜姑妈如今回京了,往后必定少不了一些宴席走动,故而姜念娇只又给杜姑妈每月另划了五十两的零用。 商量好这些事宜之后,内管事便退下去了。 因着姜念娇此时还没有半分睡意,所以她只又随便翻了一本杂书来看。 杂书催眠的效果果然一流,姜念娇只翻了三页书,便感觉到困意袭来。 故而姜念娇便也让人熄了大半烛火,只留了一盏小灯便昏昏睡下。 不想睡着之后她竟又做了一个梦,梦里黄沙漫漫,一马驭人在荒原之上疾驰,身后是如梭的箭矢,而马上之人在马背之上无处可逃,很快箭矢穿透后背,那纵马之人只瞬间被扎成了刺猬,随着伤重,那人终于从马背上跌落。而马儿则驰向远方。 她循声朝那被箭矢刺翻在地之人望去,却见得那人赫然是赵衍桢。 在看清楚那张脸容之后,她便也被瞬间惊醒。 醒来之后发现只是一个梦,她方才呼出一口气来。 只可惜这气只呼出一半便全然换作了惊吓。 此时屋里也不知何时进来一名黑衣蒙面人,那人此刻正掀了床帘与她大眼瞪小眼。 她张嘴便欲大声呼救,那人早有所料,只连忙慌乱的捂住姜念娇的嘴。 随后那人又用另一只手扯下自己的面巾,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容来。 看到那人的脸,姜念娇方才松了一口气。 待那人松开了对姜念娇的钳制之后,姜念娇只小声问道“十三,这大半夜的你怎么这副打扮来见我?” 十三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显然他还没想好要编什么话将姜念娇糊弄过去。 然而姜念娇却已经看到了自己枕头边多出来的一角黄色信曳。 故而她只将那信曳从自己的枕头底下取了出来。 见事情已经瞒不下去了,余十三只能坦白“姑娘,是三殿下让我给您送的信。” 姜念娇闻言,倒也果然在信函之上看到了赵衍桢的署名。 倒没想到赵衍桢会写信给自己,而想着当初赵衍桢明明说过余十三便给自己了,可如今看来余十三这好好的暗卫倒像是成了她与赵衍桢的专信信使。 不过姜念娇也不生气。 她拿着信件,也没急着拆开,她只对余十三道“送信便送信,做什么这般鬼鬼祟祟的,我刚才差点被你吓得小命都去了半条。” 听到姜念娇的斥责,余十三只尴尬道“姑娘看了信便知道了。” 姜念娇也没多想,她只一边拆信,一边问道“那他身上的伤可好了?” 余十三问一答一道“我瞧着殿下像是没事了。” 听到这话,姜念娇便也心下安然了许多。 这时她也拆开了赵衍桢留给自己的信件。 不想只是看到信中内容,她脸上的笑容便微微凝固住了。 她大概怎么也没想到赵衍桢送来的居然是一封告别信。 信上只说他要以劳军的名义深入云州,如此一来也好将羌漠黑鹰会在云州的据点一举拔除。 虽然前些日子赵衍桢早与她说过他们的婚事将要推迟,怕是还有些羌漠余孽没有铲除,可赵衍桢却没有告诉自己他要去的是那么远的地方。 这一去没个十天半月怕是不能成行,而如今眼瞧着气温骤降,云州一带怕是更为干冷。 想到赵衍桢对自己的隐瞒,姜念娇便已觉心中十分不痛快了。 再想到刚才的噩梦,她心中更是慌乱。 她冷冷看着余十三道“我要见他。” “姑娘,此时时辰不早了,咱们现在过去怕也是不成了。”余十三颇为心虚道。 姜念娇便又追问道“那他什么时候出发?” 余十三被问的有些心虚,他只低声道“今日。” “今日什么时辰?怎么不见你对我说?京中竟也没风声?”姜念娇分外焦急道。 “是今日下午的事,如今想来都已经出城了,主子说了,他很快便回,还教我告诉您不必担心,只需在京中安心待他回来。” “今日?怎么便这般着急?”姜念娇只轻轻苦笑一声。 随后她只又想到了见到赵衍桢那日的事,她便知这事怕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有安排。 只是他却只到了自己已经出发的时候才告诉自己这事。 所以到底是他眼里没有自己这未婚妻,还是他怕自己反对他? 不过不管是哪种可能性,她心里都不大痛快。 第二百五十九章 夜半赴驿站 一是他身上伤没好,二是云州附近的黑鹰山若是羌漠黑鹰会的驻地所在,这便说明那边的情形或许比京城还要凶险。 而且刚做了那样的梦,她便收到这封信,姜念娇总觉得这不是个好兆头。 若是他有了什么事,自己又该怎么办? 想到了种种可能性,姜念娇最后只咬牙对余十三道“那我们今夜便去找他。” 余十三显然有些为难“可殿下早都出城了,况且他也交代了我,只让我务必拦住小姐,不让小姐去送行。” “小的也是怕小姐生气,故而才拖到现在才将信交给小姐。” 听到这话,姜念娇更是火冒三丈“为什么不让我去送行?况且你如今到底是他的暗卫,还是我的暗卫?我让你做的事怎么从不见你认真实行?给他送信,送我的消息倒是见你积极!” 余十三没想到姜念娇会发这样大的火,他只有些为难道“我如今自然是为小姐效力,可主子的命令我也不敢违抗!” “所以我的命令就可以违抗了吗?”姜念娇出言质问道。 余十三没有吭声,但显然他是就此默认了。 对于余十三的态度,她多少有些心冷。 故而她没有再理会余十三,她只越过余十三朝外室的翠翘唤了一声,不过片刻,原本睡得香甜的翠翘便也迷迷糊糊的醒来了。 乍然见到跪在姜念娇床前的余十三,翠翘不免神色古怪道“余十三?你怎么会在这里?” 余十三没有吭声,姜念娇也只故自披上外衣。 她只对翠翘道“翘儿,你能联系上你的那些朋友,让他们今天晚上便送我出城吗?” 听到姜念娇的话,翠翘惊讶道“小姐,这大晚上的咱们出城做什么?” 余十三听到姜念娇这话,也只连忙起身来拦姜念娇道“小姐,此事万万不可啊。” 听到余十三的话,姜念娇只冷声道“我的事与你何干?你既然只听命于他,便也不必待在我身边了,况且他让我做什么我便得做什么吗?不告而别!他凭什么!” 说完这话,姜念娇只将余十三狠狠推到了一边。 翠翘虽然仍旧不知道姜念娇生的哪门子气,不过作为一个合格的雇员,她向来是有求必应。 故而不必姜念娇多说,她便收拾好了“小姐,虽然我也没闯过宵禁,不过我会飞檐走壁,避开耳目应该不难,咱们走吧!” 听到翠翘真陪着姜念娇胡闹,余十三只高声道“翠翘,你以为武侯巡街是开玩笑的吗?各门城防你们又打算怎么过去?你带着小姐出去,难道就不怕被抓,况且就算出了城?荒郊野岭的你们又打算往哪里去?你们认识路吗?” 翠翘尚且不在状况之中,她只下意识道“我不认识路,小姐认识路不就可以了吗?” 姜念娇闻言则道“我们认不认识路,又与你何干?就像他说走就走不也与我不相干?” 余十三还要再拦,但见姜念娇只似乎要连另外三名女暗卫都惊醒,他连翠翘都搞不定,又谈何一对四。 而且比起违抗命令,晋王殿下回来若是发现姜念娇受了什么伤,或者出了什么事,自己才更难与殿下交代吧。 故而思来想去,最后余十三只能妥协道“姜姑娘,我带你出城就是了。你别这么激动。” 见总算逼得余十三配合,姜念娇自然也放心下来了。 因为余十三有夜间特许办事的腰牌,故而即使遇到巡逻的武侯倒也不必害怕。 故而姜念娇只匆匆寻了一辆马车,便由余十三驶着马车往城外而去。 出府时,姜念娇并没有弄出太大动静,但因为管理马车的钥匙还在内管事的手里,她只与内管事交代了几句。 一路上有了余十三,果然也没什么人为难,甚至他们连出城都只是做了简单的询问,随后便十分顺利的从侧门放行了。 此时正是半夜,出了城后道路自然没有城中平坦,加之余十三或许是想赶在天亮之前追上赵衍桢的车队,故而他只将马车更是驶的飞快,一路颠簸不已,姜念娇越发没有半点睡意了。 倒是一旁的翠翘,只在这种颠簸之中居然也能坦然安睡,这一点倒是让姜念娇钦佩不已。 好在赵衍桢的大部队,虽然是今日下午出发的,但因为人员繁多,而且为了保证赵衍桢的安全,他们夜间也并没有连夜赶路,故而姜念娇倒是赶在黎明之前找到了赵衍桢歇脚的驿站。 那驿站外今夜竟是灯火通明,里外守着的士兵更是让余十三越发确定赵衍桢多半就在这驿站歇脚,故而余十三在到了驿站之外后便对姜念娇道“姑娘,咱们到了。” 而于此同时,那些驿站外守着的士兵们自然也发现了这辆靠近的马车。 很快几名士兵便举着火把,靠近了过来询问道“干什么的?” 余十三闻言只将身上的令牌亮了出来。 显然这些大头兵并不知道余十三令牌的来历,正有些面面相觑。 余十三便又坦然的报了个名字“你们拿着这腰牌去找暻先生,他看到这腰牌便会知道我是谁。” 他们虽然不认得余十三,但暻先生他们还是知道的,听说这位可是当年鸾衣卫的指挥使,后来这位又入了暗卫营教习暗卫,可以说如今泰半的暗卫几乎都是由他教授出来的,而如今这位暻先生正是陪同三殿下一起去往云州的辅臣。 而这一行人,无论男女瞧来都是气质不俗,故而余十三这么说了之后,很快便有一名士兵去驿站之内寻了暻先生。 那暻先生到底也是教习过余十三武艺的师父,他早听说了余十三如今正在姜府当差,所以看到余十三的令牌后,他心下便多少有些了然,今日余十三找来,只怕是事关那姜府之人。 故而他只又问询了驿站小吏几句,得知过来的似乎不止余十三一人,竟还有两名女眷。故而他只先披衣去敲了赵衍桢的门,寻常人或许是不敢在晋王入梦之时去敲门,但暻先生地位超然,故而即使他敲门却也无人敢阻拦,片刻后,一名小厮只将房门打开。 赵衍桢正在半梦半醒间,他惑然看着屋中仍是昏暗的天色道“先生这夜里寻我何事?” “姜府那位姑娘似乎寻来了。” 听得此言,便是赵衍桢仍有些半梦半醒,也不免瞬间清醒。 他只眸光沉沉道“她怎么过来了?我不是让十三在我走后再告诉她我走了的消息吗?” 话音落下,他到底还是急忙起了身,身边的小厮也只利落替他披上外袍,随后再顾不得其他,他只步履匆匆便要离开。 暻先生只似有所顾虑的拉住他的手“殿下防人之心不可无,纵然是枕边人有些事最好别让她掺和进来。” 赵衍桢听了暻先生的话,只点了点头道“先生放心,我对她自有分寸。” 说完这话,他便在小厮的引领下下了楼。 而当赵衍桢出现在驿站之外时,那几名大头兵显然都吓了一跳,只不明白明明是去寻暻先生,怎么晋王殿下倒来了。 故而他们只跪下匆匆给晋王行礼,但赵衍桢的视线却是定定落在了被夜里寒风吹的鼻头都红了的姜念娇的脸上。 而姜念娇在发现对方在看着自己时,也只是静静看着对方清瘦的面庞,二人一言不发,倒像是在赌着谁先开口似的。 好在虽然此刻没有人说话,但赵衍桢还是先走了过来,他只主动牵起了姜念娇的手,温热的掌心温度倒是暖和了姜念娇被吹凉的体表温度。 他拉着姜念娇往驿站内而去,姜念娇虽然有些生气于他的不告而别。 却也知道眼下不是闹情绪的场合,故而她只跟着赵衍桢踏入驿站之内,其他人见是晋王主动来接那位小美人,自然也不再阻拦,众人只亦步亦趋的跟在他们身后。 直到入了赵衍桢所在的屋内,赵衍桢只将房门合上,方才隔绝了一室的窥探。 姜念娇原本以为入了室内,他们便该进入正题了,不是他质问自己为什么半夜出城,便该是自己质问他为什么不告而别,不想这人却只是握住自己另一只冰冷的手包握在自己的掌心之中。 “冷吗?”他轻声问道。 被他这样一问,一路上胡思乱想的那股子怨气此刻倒似是还没使出便落在了棉花之上。 “冷倒是不冷,不过你要离开京城,为何不提前与我说?”再开口这话便似是有些委屈起来了。 “我之前不是告诉过你,我们的婚事要推迟吗?”赵衍桢只轻声道。 “你那是告诉吗?我都不知道你要去那么远的地方。要不是今天半夜余十三鬼鬼祟祟在我床头塞东西,我都不知道你要去云州!”姜念娇不满道。 “没有说清楚是我的不对,不过我保证下次绝对不会这样了。”赵衍桢认错倒是认得很快。 “谁知道你这保证可不可靠?反正你要做什么我从来也管不着。”姜念娇有些微恼道。 赵衍桢闻言只轻声道“自然是不敢了,你若再来个夜半奔赴,中途出了什么事,我可承受不起。” 第二百六十章 换取护身符 听到他这话,姜念娇原本游离不定的一颗心方才像是归了位。 而随后她心中只冒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我要随你一起去云州。” 她这话一落,不止是赵衍桢,便是那在他体内沉睡的系统也被她惊得从睡梦中醒来“宿主,你疯了吗?你去了云州,任务怎么办?” “不行!”赵衍桢也是斩钉截铁道。 “为何不行?从前你我不也是这样过来的?”姜念娇直接出言质问道。 “云州不同于桓远田庄,那里危险重重,我怕我顾不好你,更怕你遭遇危险。”赵衍桢轻声劝道。 “可你难道就不危险?我保证不会成为你的负担与拖累好不好?我……” 姜念娇的话还没说完,赵衍桢忽然轻轻叹息了一声“娇娇,你怎么就不懂呢?我担心的何止是这些?况且我这次是奉父皇的命令前往云州,我若是带你过去,朝中还不知说出些什么言论来。” “更何况我这次离开,也是我父皇的意思,我与他达成了一个交易,如今我舅家即将倒台,我的离开能避开一些牵连,而我归来时,若能有些社稷功劳在身,也能换得一个自由身,如此一来,我才好与你平顺携手共度这一生。” 这还是姜念娇第一次听到赵衍桢与自己说起关于未来的规划。 她一直以为重生的赵衍桢回来除了想救自己的父母,一定还是想主动踏上那权利巅峰的。 不想他的计划原来只是如此简单,不过若是能跟这人过着再不必算计的日子倒也不错。 被他的许诺打动,姜念娇许久都没有说话,赵衍桢便又接着道“如今我舅家倒台时虽然未必能将我压垮,然而我还是担心我母亲掺和进那些事情中。若是如此那便谁也保不住她了。” 听到赵衍桢如此做说,姜念娇很快便明白了他的意图。 他这话便等于是将他的母亲托付给了自己。 而自己比起那黄沙漫漫的云州,的确更适合留在京中。 “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姜念娇抬头看向赵衍桢道。 知道自己已经成功说服了姜念娇,赵衍桢只又抱了抱姜念娇。 只是姜念娇连夜赶来又怎么可能只是为了简简单单的一个送行,故而随后她又道“那你也要保重自己,不管什么时候你都不可以孤身一人去涉险。不管怎样都得给我活着回来。” 赵衍桢闻言轻笑一声“你这话说的好像我这一趟必死无疑似的。” 姜念娇听到了赵衍桢轻松的笑声,然而她却是笑不出来的。 因为那场噩梦。 她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让赵衍桢明白自己有多担心噩梦成真。 故而她只轻声道“你可能不信这些,但今夜我是被噩梦惊醒的,我梦到你在云州的荒漠上一人一马疾驰,你的身后是追兵与箭矢,我想救你,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被射成了一个筛子。” “之后我从梦中醒来便收到你说你要去云州的信。若非如此,我也不会这般急急赶来。” 说起那噩梦,姜念娇仍似是在梦中恍惚。 那般神情不似作假,那抱着她的手臂,只也跟着收紧了几分。 赵衍桢只将姜念娇的脑袋埋在了自己的胸膛之上,而他的下巴则落在了姜念娇的肩膀上。 如此贴近,好像便能将更多的热度传散到对方身上。 好半刻后,他才哑声道“我会没事的,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姜念娇点了点头,而此时窗外天光也开始缓缓亮起。 姜念娇知道赵衍桢他们当下或许也留不了多长时间了。 故而她只轻声道“你先在屋里等我一下,我回一趟马车,我有东西要给你。” 说完这话,她只挣脱出赵衍桢的怀抱。 赵衍桢却是拉住她的手腕道“我陪你一起过去吧。” 然而姜念娇却是立刻拒绝了他的请求,她摇了摇头道“这可不行,你在屋里好好等着我,不许出来。” 赵衍桢见她坚持,便也只好不舍的松开了她的手腕,随后任由姜念娇出了门。 姜念娇说是去马车,其实在出了赵衍桢的房门后便只寻了个角落躲了起来。 随后她只开始召唤起又一次陷入沉睡的系统“系统?你在吗?” 系统直觉每一次姜念娇主动找自己时,多半没什么好事,故而系统没有吭声。 姜念娇早知道了系统的尿性,故而见系统不吭声,她只又在心里道“你再不出来,我就去云州了。” 姜念娇这话一出,系统果然不装死了“小统在的,宿主有什么想问的吗?” 见系统终于给了自己回应,姜念娇也不啰嗦,她直接开门见山道“系统商店里有没有能保护人生命安全的商品?” 系统得知姜念娇只是想兑换商品,便也松了一口气。 比起宿主攒着积分不花,系统显然更乐见宿主花积分。 毕竟有的宿主当积分堆到一定程度便会开始消极罢工。 故而在姜念娇提到兑换商品时,系统快快乐乐的打开了商城界面“都有的,防毒的,防物理攻击的,宿主想要什么样的商品。” 姜念娇想了想道“就是能保护人不被箭矢所伤的那种。” 听到这话,系统直接从第三排亮起的商品专柜里拖出一件轻薄透明的背心“这个就可以保护宿主不被箭矢所伤了,而且别说是箭矢了,就算是子弹也穿不透这件背心。” 说完这话,那系统似乎便准备将马甲往姜念娇头上套。 姜念娇见状只得连忙出声阻止道“不是给我用的。” 系统狐疑“不给你用,那给谁用?” “赵衍桢。”姜念娇轻声道。 系统一听是给赵衍桢用,当即便撇了撇嘴“啧,给他用做什么?宿主你难道就不怕暴露身份吗?” “不是还有你吗?”姜念娇给系统戴着高帽。 系统虽然不是很乐意姜念娇把积分浪费在赵衍桢的身上,但它也知道姜念娇现在是九头牛也拉不回,而且谁不喜欢被人捧着戴高帽呢? 所以系统在短暂沉默之后便点了点头道“办法倒是有,不过就是有点费积分?” “需要多少积分?”姜念娇追问道。 “这个东西换取便需要五十积分,转赠给他人的话因为需要对其外形进行一层伪装,所以转换形态也需要花费五十积分。” 听到这里,姜念娇虽然也觉得挺贵的,毕竟她如今好不容易才攒下一百多积分,然而想到那噩梦中的情形,姜念娇还是咬牙道了一声“换。” 系统也不含糊,不过片刻原本拎在手中透明的背心也瞬间转换成了一块质地通透的水晶雕刻成的Q版冬瓜笑脸人。 不得不说这粗糙的雕刻还挺丑的,说出来谁乐意把这丑不拉几的丑东西一天天的挂在脖子上啊。 而且转换成玉牌能护住从后面射过来的箭矢吗? 她心中疑问重重。 系统在她心事重重之时,只又在水晶牌上变出了一条红绳“铛铛铛!水晶坠子做好了,怎么样?这样是不是就一点也不违和了呢。” “才怪!你这东西真能护住箭矢吗?”姜念娇接口问道。 见姜念娇提出质疑,系统不满“当然可以!你要不信咱们可以试一试。” “好,你先出来,我拿弓弩试一试你。”姜念娇抢先道。 “我也变不出分身啊。”系统分外苦恼道。 姜念娇想了想,终于还是决定拿自己做试验。 她只先在自己的脖子上挂上了那块水晶坠子。随后准备拿出一枚箭矢准备扎自己的手臂。 不过很快她又想到了系统给的商品总有一些坑爹性能,故而她又追问了一句“扎手臂也能护住吗?这东西能承受几次箭矢攻击?” 系统老老实实道“手臂也在它的保护区域内,如果是子弹攻击,这个护身甲大概用一次就坏了,不过古代的箭矢威力不算大,所以他大概能使用五次吧。” 没想到这东西果然有使用时效,既然物品具有消耗性,她不免又追问道“五次是指挡五支箭矢吗?” “当然不是,就算那玩意儿一次性就把你扎成刺猬,咱们也只算一次。怎么样?我们良心不良心?”系统拍着胸脯道。 听到系统这话,姜念娇终于狠下心来,只将箭矢往自己的手臂狠狠扎去,随后她只觉得眼前一阵白光刺目,随后手中那枚箭矢瞬间化为了灰烟,而她的手臂安然无恙。 没想到这一次系统给的东西居然真有防护作用,她这次倒是真心实意的同系统道了一声谢“谢谢你啦。” 说完这话,她取下了脖子上的水晶坠子。 随后飞速的往赵衍桢的房间而去。 系统看着姜念娇这副模样只摇了摇头道“你说说你但凡对任务能像对他一样,多上一点心,咱们这任务只怕早就完成了。” 不过姜念娇达成了目的,显然对于系统的嘲讽也只视而不见。 此时天已大亮,住在驿站里的人也陆续起来了。姜念娇重新进入赵衍桢的屋子里时,赵衍桢显然也早已收拾妥当。 他似有感应,只在姜念娇进屋之前回过身来。 瞧着那人如秀树立于庭前,又如玉石积雪,道不尽的风流俊秀。 姜念娇也不禁微微一怔。 第二百六十一章 定情信物 她一直都知道这人生的好看,但从前听人说归说,她自己其实并没什么感觉。 可今日也不知为何,在他回身笑意盈盈的问自己怎么去了那么久时,她好像突然能明白过去那些说辞里的赞美之词是何意了。 “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赵衍桢关切的走近姜念娇身边。 姜念娇这才回过神来,她只连忙低下头去,又慌忙摊开自己手中的那枚水晶牌坠。 不得不说这水晶牌坠的做工真是简陋又粗糙,与赵衍桢那是完全不搭配啊。 若不是它真有护身功能,这种玩意儿姜念娇是绝拿不出手的。 不过丑就丑吧,实用就行,姜念娇一咬牙道“这个送给你。” 赵衍桢显然也觉得这水晶牌坠有些新奇,他从姜念娇手中取过那牌坠时,只好奇的问了一句“这是个水晶冬瓜?” 随后他又用那修长的手指戳了戳那冬瓜人略有些猥琐的邪魅笑脸道“这冬瓜怎么还长了一张人脸?” 姜念娇只硬着头皮道“这个是我同一个世外高人求来的,它说这水晶冬瓜能挡灾厄,所以我便替你求了一个来。你此行凶险,我又不能陪你过去,所以我送你这个也是希望你这一路上能平平安安的回来。” 赵衍桢闻言忽然轻笑了一声,在姜念娇抬头来看时,他只俯下身道“所以这个是娇娇送给我的定情信物?” 姜念娇闻言只定定看着赵衍桢道“你要是能一直戴着它,那它就是定情信物。” 赵衍桢只觉得姜念娇认真的模样有些好笑,他揉了揉姜念娇的脑袋道“那既然是定情信物,我可以请求娇娇替我亲自佩上吗?” 姜念娇自然不会拒绝,她只将那块水晶牌坠戴在了赵衍桢的脖子上,而且考虑到这玩意儿其实还挺丑的,她只将坠子藏进了他的衣服之内。 做好这些,姜念娇正欲抽身拉开彼此的距离。 不想赵衍桢只又拉过姜念娇的手,他只在姜念娇的唇边落下如蜻蜓点水的一吻。随后他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这之后恰好外面响起了暻先生的催促之声“殿下,我们该启程了。之后一天都会在路上,咱们先在此处用些饭吧。” 赵衍桢听了此言自然只应了一声好。 随后他轻声道“你同我共用早餐吧,之后我们再分道扬镳。” 姜念娇自然是抱着能多与赵衍桢多待一刻是一刻的心思答应了他的提议。 之后二人便一起下楼共用了早餐,驿站里的食物自然不如宫中讲究,不过各人一碗热腾腾的汤饼,中间另有一碟子的炊饼。 不过暖热的东西还是大大的缓解了长夜奔袭的冷寒。 在简单的用过早饭之后,姜念娇这才与赵衍桢正式分道扬镳。 也不知是那噩梦的缘故,还是因为姜念娇意识到自己对赵衍桢的感情的缘故,她从来没有一次分别会觉得比此刻更为不舍。 看着姜念娇那副心魂都快跟着赵衍桢一起远走高飞的模样,翠翘不免打趣道“小姐,你对晋王殿下这次是真的动心了?” 姜念娇这次倒是罕见的没有头头是道的反驳。 而另一边往云州方向而去的赵衍桢在上了马车之后,只也在低头研究着自己脖子上古怪的水晶坠子。 而他脚下正单膝叩跪着一名黑衣暗卫“殿下,姜姑娘离开您的屋子后并没有回马车,而是去了回廊的一个角落里,我是亲眼看见她手中分明什么东西都没有,随后她只如同变戏法一样,只变出了一件透明的衣服,那款式还挺奇怪的。” “之后她似乎是对这衣服的形状不满意,只又将这衣服变成了现在的这枚坠子。” 汇报完自己刚才跟踪姜念娇的见闻,那暗卫便不发一言了,但他心里却也直犯嘀咕,他们的这位晋王妃,难不成是什么神仙下凡不成?不然怎么能变出这些东西来。 听到此言,便是赵衍桢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可他也还不至于难以接受到要怀疑自己的暗卫,毕竟死而复生这么荒诞的事情他们不都经历过了吗? 所以就算她会些非常人手段的东西,似乎也不奇怪。 只是他不太明白,她送自己这枚坠子的含义到底是什么? 而暗卫见自己主子也不说话,更没有半分理会自己的意思,他也不免偷偷抬头看了一眼上首的主子,他们的主子捏着那枚水晶冬瓜吊坠轻轻摩挲,那面上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暗卫这时也才想起自己还漏了一段没讲,故而他只又小声道了一句“主子,属下还有一件事没有同你说。” 赵衍桢冷冷道“说。” “奴才想着这枚吊坠只怕有护身的作用。”暗卫低声道。 赵衍桢听到他的猜测,果然感兴趣的看向了暗卫,他好奇的问道“何以见得?” 暗卫低声道“我亲眼看到姜姑娘在将这吊坠戴在自己身上时,曾亲手将一枚箭矢扎向自己的手臂,随后她毫发无伤,但那箭矢却灰飞烟灭。” 听到此言,赵衍桢的神色有一瞬竟显得有些古怪。 他似是并没料到这枚吊坠竟是一枚护身符。 他只伸手对那暗卫道“取一枚箭矢过来。” 暗卫自然十分顺从的取了一枚箭矢过来,随后暗卫双手顺从的递呈给了赵衍桢。 赵衍桢接过箭矢便欲将箭矢扎向自己的手臂,那暗卫明白了赵衍桢的意图,只连忙高声道“殿下,还是让属下代试吧,万一这玉坠并没有此功效,您岂不是要受伤。” 赵衍桢却只挥手道“一点小伤,不碍事。” 话音落下,他只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便将箭矢狠狠扎向自己的左手手臂。 然而这一次也毫不意外的出现一道刺目的白光,白光过后,他毫发无伤,但手中的箭矢却灰飞烟灭。 于此同时,那水晶吊坠上也出现了一道细小的裂缝。 想来那裂缝是刚才替自己抵挡箭矢攻击之后才出现的吧。 看来这枚水晶吊坠,不仅是护身符,竟还是一枚消耗品。 再联想着姜念娇今日夜半来寻自己,以及她做的那个噩梦,赵衍桢在这一瞬间,几乎要以为她是真爱上了自己。 可是那可能吗? 他带些嘲讽的遮住了自己的双眼。随后他只挥手示意暗卫退下。 …… 姜念娇回到姜府后,像是昨夜的事情什么也没发生,她只一如往常的忙碌。 只是她得空了也会时常入宫去走走,而这时除了去看看毓贤妃,她也会常往凤宸宫中走动。 虽然敏皇后对于姜念娇成为自己的儿媳,仍有些计较,可如今婚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而且赵衍桢又那么喜欢姜念娇。 她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故而这两婆媳倒也能勉强维持一个表面的和平。 不过姜念娇与敏皇后的感情虽然不咸不淡,但自她踏入凤宸宫后,那秋婉姑姑却待她与往日不同。甚至在敏皇后与姜念娇有意见不合之时,这位秋婉姑娘也会替自己说些好话。 如此一来,时间不声不响的便到了刘婉君所说的的菊花宴上。 这是年节之外最后的一场大型宴会,京中有些头脸的人家几乎大半都接到了邀请。 而虽然如今齐国公府已经式微,但这次菊花宴会承办方却也有陈家。 故而在财力与影响力上还是陈家为主,齐家不过是借出她们家那处京城最大的菊花园。 既然这其中有陈家的手笔,姜家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故而在菊花宴当日,姜念娇只与杜姑妈以及表弟杜泽迟同乘一车前往齐家。 她们到的不早不晚,下车时,齐国公府外已是停了不少马车,齐府不少女眷只在其中进进出出。 杜泽迟虽然来到京中也有一段时日了,不过因为每日要去太学,故而他见到的京中繁华仍不算多。 故而此刻他只见着这宴会上衣香鬓影,琼楼亭台,只觉目瞪口呆。恰好这次过来的也有太学同僚,那些人只主动与杜泽迟打起了招呼,杜泽迟自然便跟着那几名同窗去交际了。 而杜姑妈也被之前的那群旧日好友热情接走了。 故而等到真正入得那菊花园时,姜念娇反倒是孤身一人。 不过她也乐得清静,在发现一盆绿爪菊时,她只觉新奇,不免走近看了过去。 不想停驻不过片刻,她却听到身后有女子温声唤道“陆公子,你也喜欢这绿爪菊?” 女声似乎有些熟悉,姜念娇不免下意识回头,这时方才发现在自己身后不远处,已是许久不见的陆知章,正站在自己不远处静静看着自己这一方。 只是谁也说不清楚他看到的到底是花,还是那看花的人。 而在陆知章旁边正能发现前些日子举办生日宴会得了长辈们夸赞的齐佩佩此刻正站在他旁边,她看着陆知章的眼睛里分明有着不同寻常的光芒。 对于陆知章,姜念娇只自觉是不想再与对方有什么往来的,故而她只打算装作并没发现二人。 不想她刚欲转身,陆知章却出言唤住了姜念娇“姜姑娘,你也来参加这次的菊花宴会了?” 听到陆知章这话,满眼痴迷的齐佩佩自然也看到了姜念娇。 第二百六十二章 后花园里的刺客 有一瞬间,姜念娇甚至在齐佩佩的眼里看到了一闪而逝的敌意。 可很快她便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她笑着拉住姜念娇的手道“姜姑娘,刚才我还在到处找你呢?本以为你是还没过来,没想到你却不声不响的出现在了此处?” 姜念娇自认与这齐佩佩没什么交集,听到她有事找自己,她不免有些疑惑的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齐佩佩却是掩嘴轻笑着看了一眼陆知章,随后只又将姜念娇拉到了一处角落里,她轻声道“姜姑娘前些日子不是说过佩佩在歌舞之艺上有什么问题,都只管同姑娘请教吗?今日赏菊宴上我新排了一支舞,也不知如何,故而我想让你替我看看。” 姜念娇闻言倒想起前些时日的客套话,而且她也没有心思同陆知章搅在一起,故而她点了点头。 待二人商量妥当,陆知章便也走了过来。 他看向齐佩佩和姜念娇道“你们在商量什么呢?” 姜念娇没有回答,齐佩佩却是神秘一笑道“自然是秘密。” 说罢,她便拉着姜念娇的手走了,陆知章似乎还想跟过来,齐佩佩却是笑着道“陆公子,咱们女儿家的小秘密您莫非也要偷听不成?” 被齐佩佩这样一说,陆知章只得作罢,而齐佩佩则去内室换了一套衣服过来。 随后不过片刻,齐佩佩便着了一套裁剪合身,淡雅得宜的舞裙出来,她容貌虽是平淡,但妆容与衣裙却将她衬得有一股子空谷幽兰的气韵来。 不得不说她倒是十分知道发挥自己的长处,见姜念娇的目光看向自己,齐佩佩只落落大方的福了一礼道“姜姑娘,麻烦您帮我看看。” 语毕,姜念娇点头之后,那齐佩佩便跳起了自己编排的舞蹈,她跳的是水袖舞,衣袂飘飘时只如流风回雪,又如轻灵燕雀,而她以如此轻巧的体态舞出如此大开大合的动作更是让人觉得酣畅淋漓。 虽然她跳舞的姿态与姜念娇是完全不同的两种风格,但姜念娇也不得不承认,她的舞蹈并不需要自己指导。 故而在齐佩佩一曲舞毕之后,她只拍了拍手掌道“佩佩姑娘跳的极好,只身似轻燕,妙态绝伦。” 得了姜念娇的夸赞,那齐佩佩也没露出狂妄之态,她只轻声道“多谢姜姑娘夸奖,这支舞我费心编排了许久,只是我总觉得这其中好像有什么地方不甚妥帖,故而我想请姜姑娘替我指正一二。” 姜念娇见她是真的苦恼,便也只指出了她一二个动作之间的累赘繁复之处。 得了指导,齐佩佩的脸上也现出了极为满意的笑容“姑娘说的极是,如此一次这支舞蹈倒似乎的确更为顺畅了。” 随后在去掉那些繁复的动作之后,齐佩佩的舞蹈果然变得更为顺畅了。 虽然这其中舍去了几个高难度大动作,但却由此保留了舞蹈的完整性与流畅度。 之后齐佩佩只又练了一次,最后在一舞结束之后,她方才重新来到姜念娇的身边。 此刻姜念娇坐在廊下,只似是有些魂游天外。 齐佩佩便走过来,轻快道“姜姑娘,不会是在想着晋王殿下吧?” 姜念娇闻言这才看向齐佩佩,她没有出声否认。 而齐佩佩则笑着道“我就知道姑娘与晋王殿下是两情相悦,说来我倒真是羡慕姑娘与殿下的感情。” 姜念娇闻言只觉有些尴尬,她与齐佩佩还没有交情好到可以聊这种事情的地步吧? 想着齐佩佩一开始的那个眼神,姜念娇也懒得兜圈子,她只直说道“这有什么可羡慕的,你若是想也尽可以去追求自己所爱。况且我觉得你与陆公子其实也挺相配的。” 听到这话,齐佩佩只面上微微一红,但她仍是害羞的笑道“姑娘说的是,我今日正是想通过这支舞同陆公子表明自己的心意,不过我只怕陆公子会不答应于我。毕竟无论哪点我都不足以与他相配。” 姜念娇听着她那别有用心的倾诉,只觉微微有些厌烦。不过她仍是耐着性子道“不试过怎么会知道他会不会答应?况且我瞧着陆大人应该喜欢聪明人,像姑娘这样的聪明人,他应该会更喜欢才是。” 听到姜念娇这话,那齐佩佩才道“姜姑娘过奖,不过姑娘前面说的话很对,不管成不成功,我都应该先踏出那一步才是。” 见齐佩佩似乎只是打算同自己宣誓她喜欢陆知章这件事,而非拿自己当靶子,姜念娇便也由着她去了。 只是姜念娇这边虽是风平浪静,杜泽迟这边却是风波迭起。 他先是与在太学认识的几个纨绔在厅中喝酒摇骰,宴席还没开始他便已与几人喝得酩酊大醉,之后他们借着酒意又闹得厅中大乱,不过因为他酒喝得太多,故而他只先出门去寻厕所,如此一来他倒是免于被人问责,而后待他从厕所里出来时,正见着一名衣饰艳丽招摇的女子闪身进入附近花园的一个假山石之后。 这杜泽迟没别的爱好,就是尤好美人,此时见那女子看背影便已是不可方物,他便也跟着人傻呆呆的往假山石里钻。 不想在他准备出场与那美人打个招呼时,他却发现那美人的对面是几名黑衣蒙面的男子,而美人正在与这几名黑衣男训话“我不是说一个人过来就够了吗?你们一次性来这么多人做什么?” 那些黑衣人没有说话。 训话的女子只能又道“算了,多来几个姑奶奶也还是能负的起你们的佣金,只要你们能好好办事。” “你们可要记得,等下我与他过来时,你们便冲下来作势行刺于他,之后我来挡,你们可以刺我,但不能让他受伤了,也别把我刺死了。事成之后,我少不了你们的好处。听明白了吗?” 然而那几人对于女子的质问却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女子只能又提高声调道“你们听明白了吗?” 这一次,那为首的黑衣人方才沉沉应了一声“明白了。” 女子这才心满意足的准备转身离开。 只是还没走上几步,那黑衣人忽然朝身边的同伴使了个眼色。 随后杜泽迟便见那些人拿着手中的刀剑突然朝那女子狠狠刺去。 那女子并没有预料到自己雇佣的人会突然来行刺自己,故而只是片刻,便见着一阵寒光闪过,女子随后便被人直接抹了脖子,而鲜血流了一地。 那女子在死前只甚至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杜泽迟乍然看到这场面,当下只吓得酒也醒了大半。 此刻别说出去查看那女子还有没有救了,怕是让他出声他也是不敢的,他只贴着山石,一时只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不过也好在他做出了这种选择,故而那些黑衣人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他们在解决了那女子之后便朝着会场而去。 他们个个都有刀,又都是往会场而去,正常人随便想想都能知道他们是想做什么了。 故而杜泽迟在意识到接下来会场可能会遭遇一场刺杀之后,只下意识便想溜出菊园,离这个是非之地越远越好。 可随后他又意识到自己母亲也在菊园之内,故而杜泽迟在短暂犹豫之后,终于还是决定先将自己母亲带出。 故而在一番纠结之后,他只重新往菊园的方向而去。 好在他赶到菊园时,那些黑衣刺客似乎还没有出来行刺,故而他只连忙在人群里寻找自己母亲的身影。 不想母亲还没寻着,倒是让他先见到了姜念娇,他此时见到姜念娇只犹如见到了救命稻草,当下他只慌乱的问着姜念娇道“表姐可见着我母亲了。” 姜念娇瞧他这副模样,本就觉得有些古怪,此时她自然不免好奇问了一句“你这是怎么了?” 杜泽迟只慌张的四下张望,直到确定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他便也不再隐瞒自己刚才在后花园里遇到的事情,他只惨白着一张脸,语无伦次道“有刺客!花园里有刺客往这边来了!我得去找母亲!” 姜念娇听到杜泽迟这话也是面色一凝,杜泽迟虽然往日并不靠谱,可看他此刻脸色如此慌张,想来多半也做不得假。 故而她只一边给杜泽迟顺气,一边只又让身边的怜莺去找杜姑妈,而她自己则轻声道“你别怕,只与我具体说说你都看见了什么?那些黑衣刺客到底有多少人?” 杜泽迟闻言只得细细与姜念娇说了自己刚才在后花园的见闻。 而姜念娇在听说那些人已经往菊园方向来了,也不免看向场中众人,今日因着陈家的面子,京中大半的权贵都来了。 故而今日的宴会虽是齐家主办的,然而风头却几乎全在陈家大夫人与久未出门的陈家大小姐的身上。 只是眼下也不知这些刺客们到底行刺于谁,亦或者,他们的目标是所有人? 不过不管是出于哪种目的,她也不敢掉以轻心。 只是当下也不知那些黑衣刺客们是不是在某处偷窥着场中的一举一动。 所以她也不好大张旗鼓的宣扬刺客来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行刺失败 她只先嘱咐杜泽迟不要慌乱,以免引起恐慌。接着又嘱咐他待等下找到杜姑妈之后,他们两人便先自行寻个房间躲起来。 交代完这些,姜念娇便又让翠翘去与今日从金吾处借来的金吾卫首领通知此事。 翠翘得了命令,自然很快便将杜泽迟的这一发现告诉了金吾卫,只让他们好好巡视现场,为可能发生的意外做好准备。 而姜念娇则只继续观察着场中的动静。 显然场中众人大概没有一个预料到等下将要发生的劫难,故而他们此刻只仍旧一个个面色坦然的与旁人说笑。 视线梭寻一圈,这些人里倒是陈燕蓉的行为引起了姜念娇的注意。 只见她在与自己母亲应酬完一众长辈之后,一双眼睛便也在四处寻找着什么。 而当她的视线与姜念娇相触时,她只微微一怔,随后几乎不给姜念娇反应的时间,她只像是心虚一般,只迅速的转过了眼睛。 而也在这片刻的功夫里,恰好梁王与梁王妃也已经到了门口。 听到外面的佣人说自己表哥赵念泽也过来了之后,姜念娇脑子里瞬间便冒出来一个想法:刺客们只怕早到了现场,此刻一直没有出手的缘故,怕是冲着自己表哥来的吧。 故而在听到自己表哥过来时,姜念娇只给翠翘使了个眼色,她只让翠翘注意周围的动静。 翠翘得了吩咐,自然只轻轻点了点头,随后她只悄悄往门口的方向而去。 而不过片刻,一身群青色常服的赵念泽便与许久没见的徐家小姐同时出现在了圆门口。 此时二人虽然是以夫妻名义过来,但他们走在一起,却自有一股疏离的意味。 梁王妃也不知是还没从自己心爱之人背叛自己的伤痛里走出来,还是有病在身,她如今只脸色苍白一片。 姜念娇不禁下意识朝她的腹部看去,可惜她的月份还没多久,一时倒瞧不出什么动静,所以姜念娇也不知这位梁王妃到底最后有没有打掉自己的孩子。 这齐国公夫人一见他们二人来了自然不免想要上前过去巴结一番。 毕竟来日皇位必定只会落在两个成年皇子之中,齐国公夫人虽然攀上了陈家,但陈家大夫人也是个精明人,只半点也没让齐府摸上晋王的门道。 故而既然哪头都沾不上,那不如两头都讨好一番。 而且作为主家,由她接待,倒也没什么不合适的。 故而她只笑着走过去,然而变故却也是在她走过去的瞬间发生的。 随着一声短促的尖叫。 随后众人便见到一群不知在何处隐匿的黑衣刺客们只挥舞着刀剑齐齐朝着梁王与梁王妃的方向刺去。 好在姜念娇早有所料,翠翘更是一直在待命,故而随后只在那些人身形暴起之时,翠翘只突然横空出现,她以一剑之力,挡下数剑的攻势。倒是为赵念泽的撤退争取到了时间。 于此同时,早得了通知的金吾卫们只也一哄而上。 眼见着局势在瞬息之间得到控制,而围观的众人也还来不及做出更大的反应,故而这变故倒也没引起骚乱,姜念娇也不免松了一口气,她正要劝着这些在场的夫人小姐们都散开一些。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身后却传来一名男子低沉而紧张的告诫“小心。” 随着话音落下,姜念娇只觉得自己的腰肢似是被什么人搂住,于此同时,那人只抱着她侧身躲闪。 随后便见一名持刀的黑衣人正从自己刚才站立的方向扑来,意识到自己一刀落空,那人只又立刻调整方向再次朝姜念娇袭来。 姜念娇本就处在人多的宾客席,附近的夫人小姐一见到这边的情形,倒是瞬间大乱了起来。 而那黑衣刺客只刀刀朝着姜念娇的要害处袭来。 姜念娇不会武功,她身后之人显然也不会武功。 故而面对那刺客的步步紧逼,二人竟是束手无策。 眼见着姜念娇即将再次被那大刀砍过来,那身后之人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只突然与姜念娇迅速调转了一个身形,随后那长刃只落在了那人的肩膀上,随着那人的一声闷哼,鲜血瞬间染透了青衫。 然而即使如此,那黑衣刺客也仍未停手,他只挥刀试图将姜念娇与那护着姜念娇的男子捅个对穿。 只是这一次他没能成功,见识到这边情况不妙的翠翘,只立刻朝姜念娇身边赶来。 故而在那人还要与姜念娇动手之前,她只迅速从身后点住了那人的周身大穴。 而那人被封住了穴位,自然当下是再动弹不得了。 他的那柄利刃也只在男子的后背处堪堪停住。 “小姐,你没事吧。”翠翘救下姜念娇之后,只立刻出言问道。 姜念娇显然还没从刚才的变故之中缓过神来。好半刻她才轻轻点了点头。 而翠翘也连忙帮着她,将刚才护着她的青衫男子扶起来。 姜念娇这时也才看清楚刚才救自己的人居然是陆知章。 此刻他面色分外痛苦,脸色更是苍白,右手手臂上的衫子几乎全被鲜血染透,他的左手则只捂着自己的右手。 见姜念娇看向自己,他只用近乎泛白的嘴唇轻声道“我没事。” 然而他这副表情根本没有半分说服力。 姜念娇虽然没想到他居然会出手救自己,但她这人也不是恩怨不分的人。 故而她只对翠翘道“快去叫大夫过来,随后她只又搀扶着陆知章座下,当下也顾不得许多,她只从怀中取出一瓶药粉,只试图先替陆知章止血。 不想药物才撒到一半,大夫便脚步匆匆的赶过来了。 见大夫来了她便也不再多言,只将自己的位置交给那大夫。 而且比起陆知章,显然眼下的局势更让她在意。 好在这些刺客对比着金吾卫的人数,实在少得可怜,五六人的小队在行刺失败之后,便被金吾卫们包围了。 而且因为梁王与梁王妃是在门口的位置,而此处几乎没什么人,所以他们也没有来得及抓到什么趁手的人质。 而齐国公夫人刘婉君虽然离得近,但在行刺发生时,她便已被吓得瘫在了地上,而在混乱发生之前,她便吓得连滚带爬的远离了那门口。 故而在金吾卫们的强力镇压下,他们很快便被金吾卫们拿下了。 至于刚才袭击自己的那名黑衣刺客显然也已经被完全控制住了,此刻的他根本无法动弹。 金吾卫们在抓到那六人之后,便将他们的面巾抽了下来,随后人们方才发现这些人竟然都长着一张羌漠人的脸庞。 几乎是瞬间人们便联想到前阵子严打的羌漠间谍。 而这些黑衣刺客即使被金吾卫押在地上了,却也不尽老实,其中那为首之人更是死死瞪着不远处围观的人群高声道“刺杀任务虽然失败了,但我们尽力了。你答应我们的事可也别忘了,否则我便是下地狱也要拖着你们一起下地狱。” 听到那人的话,人群中又是一片恍然,不过因为他到底没说出名字来,所以众人也并不知道那为首之人到底是在对谁说话。 但这刺客留下的话却很明显的说明了一个问题。 今日的行刺事件,很可能与在场的某个人有关系。 一时之间也因为这份猜测,一时之间周围只越发人心惶惶。 也是因为如此,故而这场赏菊宴会便也不得不中止。 而之后人群还没疏散开去,倒是大理寺与上京府衙的只先后到来了。 而姜念娇作为此次事件的先行觉察者,自然也被留下来配合调查了。 只是在会场上却还是发生了一点小意外,当众人准备将刺杀姜念娇的那名刺客也一并带下去时,那刺客突然高声道“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我不是来杀人的!” 随后那刺客看着姜念娇道“我是受她雇佣来演戏的!” 这名刺客的话语瞬间只令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姜念娇的身上,甚至有一瞬间众人几乎都要以为姜念娇是在贼喊捉贼。 翠翘更是怒气冲冲道“我们小姐雇你?雇你来杀她吗?你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她到底是谁。可别红口白牙,血口喷人!” 姜念娇只也声色平静道道“我没有雇过任何刺客,我也愿意配合诸位调查。不过在此之前请允许我问他几个问题。” 姜念娇本就是这次事件的发现者,而且刚才赵念泽也被她的丫鬟救了下来,众人对于她自然还是比较相信的。 恰好此时赵念泽也开口帮她说了一句“我也相信表妹定然不是凶手。” 有梁王开口下定论,谁又敢再做质疑。 故而那名刺客没有立刻被带下去,而姜念娇也只在走近那名刺客后,将那名刺杀她的刺客的面巾取下,众人这时方才发现对方根本不是羌漠人。 而且听杜泽迟的话,这次行刺的应该是六个人才对。他明显便是多出来的一个。 所以她很自然的便相信了对方应该的确与那些人不是一伙的。 至于他口口声声说是受雇于自己这其中怕还有些误会。 故而她只低声问道“你说受雇于我?那你可曾见过我?而你又为何受雇于我?” 第二百六十四章 阴差阳错 黑衣人哪里敢做隐瞒,他只老老实实道“交易之时,我倒是不曾见到雇主的真面目,可我见过他。” 说话时,那黑衣人突然一手指着在被大夫包扎手臂的陆知章,陆知章闻言眼中只闪过一丝阴霾之色,他眼含警告的瞪了一眼黑衣人,不过很快他便低下头去了,故而也没人看到他此刻的神情。 被警告的黑衣人则立刻低下头 姜念娇继续追问道“你什么时候见过陆大人?” 黑衣人连忙低声道“当初与雇主交易之时,那雇主曾拿出他的画像,让我今天比照着上面的人假意进行行刺,她说自己会一直在他身边,她还说适当时候也可以让她陷入适当的危险之中。如此一来她才好美救英雄。” 听到这话,场中霎时哗然。 毕竟姜念娇如今可是与晋王有婚约在身啊,这晋王殿下才离开多久,她难道居然就垂涎上了这位陆大人吗? 因为陆知章本就是那些有女子的家庭心目中的乘龙快婿,故而众人对姜念娇的敌意反而越发大了起来。 一时之间甚至有那性子耿直的夫人忍不住提醒道“真是太荒唐了,姜姑娘你与晋王殿下虽然还没完婚,可也到底有婚约。如今怎好朝秦暮楚?” 便是陆知章也忍不住用别样深沉的目光望着姜念娇。 从始至终,倒是只有赵念泽对此并没有发表任何看法,他甚至还只对场中哗然的人群道“一面之词不可信,大家先安静下来,让他们把话说完。” 最后这哗然的议论声在赵念泽的镇压下平息下来。 姜念娇对于那黑衣人的说法一直都是半信半疑的态度。 毕竟其他人可能没有什么直观感受,可作为当事人的她,却能感觉到那种无数次逼近死亡的感觉。 当时若是没有陆知章在后面及时出手相救,自己当时怕就被这黑衣人杀了吧。 故而她只继续问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所言不虚呢?而且你连我的脸都没有见过,你怎么能确定雇主就是我呢?要知道当时在陆大人旁边的可不止我一个。” 那黑衣人只道“我家中有那副画像,还有雇主给的收益,当时她没带够银钱,只还拿了一枚珍珠耳环说是先押在我这。” 其他东西这黑衣人没有带在身上,但那珍珠耳环因为体积不大,而且还可以得付下一笔资金,所以黑衣人今日便一并带过来了。 他从怀中掏摸出那枚做成水鸭子形状的珍珠耳环道“就是这个。” 姜念娇很确切的知道自己没有这枚耳环,不过这耳环看起来倒是有些眼熟,她只觉得自己好像曾在哪里见过。 她还没想明白到底在哪里见过时,陈燕蓉忽然一把抢过那对耳环,有一瞬间,众人甚至要以为陈燕蓉便是这耳环的主人呢? 然而陈燕蓉随后的话,便让众人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陈燕蓉忽然高声道“满口胡言的骗子!你把萱眉怎么了?” 乍然听到萱眉的名字,姜念娇方才想起来自己好像有好几次都看到萱眉佩戴着这枚珍珠耳环。 如果是萱眉的话,那倒也的确有些可能,毕竟继三皇子以及那位纳达皇子过后,陆知章是她现在喜欢并且在追求的人。而且萱眉性子狂野,做出这种事来好像也不奇怪。 而将黑衣人的说辞与萱眉联系起来,姜念娇甚至能构想出一个乌龙的想法。 萱眉并不在此处,所以黑衣人只将自己错认成了他的雇主。 可是一切真是如此吗? “什么萱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黑衣人神色茫然道。 于此同时,杜泽迟也突然一拍大腿走了出来道“对了,花园里还有个姑娘被他们抹了脖子,你们快去看看吧。” 听到这话,梁王只指派了几人去花园寻找,随后侍卫很快便抬出了一名女子,只可惜女子被人一刀毙命,脖子割断,显然已经断气多时。 而看清楚女子的容貌,陈燕蓉只突然惊促的唤了一声“萱眉!” 随后她只花容失色的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唇,她似乎怎么也没想到萱眉居然会遭遇这样的变故。 便是萱眉的母亲韦夫人看到自己女儿的尸体,也脸色苍白,只连连倒退了几步,最后还是身后的侍女扶住了韦夫人,这位夫人才不至于倒地。 “谁干的?”她先是声音低哑黯然的问了一句。 随后在沉寂之后,她只突然挣开了侍女的搀扶,她一把抱住自己女儿的尸身,只如同一头被激怒的母狮子一般大吼道“到底谁干的!” 一时之间,没有人敢出来回应韦夫人的质问。 杜泽迟倒是个性子迟钝的,他指了指那黑衣六人组道“好像是他们。” 听到这话,韦夫人当下也顾不得这六名羌漠人有多可怕了,她只转身便朝那六人扑去,看情形她竟似是要与那些人厮打成一团。 然而这六人本就是金吾卫们花了大力气才抓住的人,如果让韦夫人胡来,且不说会不会由此伤到韦夫人,只怕还会由此给了这六人可乘之机,故而在韦夫人扑过来时,先出手阻拦的人反而是金吾卫。 韦夫人被金吾卫制伏,只还愤愤的试图去踹那六人,她此刻完全就是一副被激怒的模样,而她头上的钗饰与鬓发也随着她愤怒的动作被毁的一干二净“你们放开我!这群杀人凶手杀了我的女儿!你们为什么不杀了他!反而还欺负我一个妇道人家。” 此刻的韦夫人倒是全顾不得体面了,她只在此放声哀嚎。 一旁同行的几位夫人只也得在旁边柔声安慰道“夫人放心,那六人必定都会给萱眉姑娘偿命的,有梁王殿下在,定然会给萱眉姑娘一个公道的。” 然而韦夫人却只是高声道“有公道有何用?有公道我的萱眉也回不来了啊。” 梁王见韦夫人不再冲过来,便朝一旁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们收到梁王的眼神,立刻便明白了梁王的意思,他们只将那六人先收了监。 随后梁王看向杜泽迟道“这么说在后花园里的事情就是你发现的?” 杜泽迟点了点头“是我。” “你当时为何在那里?”赵念泽低声问道。 杜泽迟慌乱的看向姜念娇,直到姜念娇朝他点了点头,他方才安心道“我酒喝多了就想尿尿,当时那厕所离花园挺近的,我有点晕,喝完酒便想在花园里醒醒酒。没想到之后我便听到那姑娘似乎在与那群黑衣人交谈,而且听那姑娘的意思,她似乎是与那群黑衣人有什么交易。” 赵念泽闻言只低声追问道“什么交易?你能具体说说当时这六人与萱眉姑娘的对话吗?” 杜泽迟也没什么顾忌,当即十分配合的还原了当时的情形。 而这样的一番配合,自然也还了姜念娇一个清白,原来一切真如姜念娇所想。 萱眉为了博得陆知章的青睐,只雇了人假行刺,谁料想阴差阳错,她没与自己雇的人联系上,反而只与那群行刺梁王的刺客接上了线,这些人或许是为了省麻烦,便直接将萱眉杀了。 而萱眉雇佣的刺客没能与萱眉联系上,便也只照着之前萱眉的嘱咐继续行事。 因为陆知章就在自己身边,所以那名假行刺的刺客便以为自己是她的雇主。 如此一来,六名刺客却多出来一人,而且那多出来的一人还行刺自己的缘故便也解释得通了。 只是事实真是如此吗? 那人难道就没有想过至自己于死地吗?想到此处,她不免又多看了那黑衣人一眼,然而那黑衣人的脸上又怎么可能看得出破绽来。 反而是如今真相大白,有人只突然大吼了一声“你还我女儿来!都是你!要不是因为你,我女儿也不会死!” 听到这声怒吼,众人方才发现原本已经平静了的韦夫人只又突然朝着陆知章的方向攻击了过去。 陆知章身边可没有侍卫,身旁唯一守着的一个人还不过一个替他包扎的老大夫,那老大夫被韦夫人一把推倒,此刻只半天都没站起来。 韦夫人虽然没有拿出拼命的架势对付陆知章,她只是抓着陆知章的胳膊一阵摇晃,但因为陆知章的手臂本就受了伤,此刻被韦夫人死死抓着胳膊摇晃,陆知章好不容易包扎起来的伤口又见了红,他原本俊朗的一张脸容,此刻更是透出死一般的苍白,不过他即使痛得眉头紧皱,也仍是低声同韦夫人低声道歉道“韦夫人对不起,是陆某不察。” “对不起有什么用,我女儿都是因为你才没有的啊。若是你早早说明你心中所爱,我那傻女儿也不会做出这种傻事来。”韦夫人痛哭流涕道。 在场之人都知道陆知章并没什么错,甚至严格说起来他才是受害者。 毕竟若不是萱眉雇佣假刺客行刺,陆知章便也不会受伤。 可面对理智全无的韦夫人,一时众人只谁都不敢主动上前管这闲事。 姜念娇本也不想管这闲事,可今日陆知章也算是为了自己挡刀,她若是全无一点表示,那未免也太没良心了吧。 第二百六十五章 由爱故生恨 故而她眼见着陆知章的绷带都被血染红了,只得主动上前道“韦夫人,你的女儿是交由你们来处理,还是由我们来处理。” 听到姜念娇提及自己的女儿,而一旁的侍卫又做出一副要抬着自己女儿离开的姿态,韦夫人此时哪里还顾得去追究旁人的责任,她只连忙放开了陆知章,随后朝自己女儿扑了过去“你们谁都别想动她!” 暂时从韦夫人的手中挣脱,陆知章一时身形也有些不稳,最后还是姜念娇一把扶住了他。 他只虚弱的道了一声谢谢。 姜念娇面无表情道“没什么,你还是先座下吧,你的伤口裂开了,看来得重新包扎了。” 说完这话,姜念娇便又去扶刚才被韦夫人一把推开的老大夫道“您没事吧?” 那大夫扶着自己的腰道“就是年纪大了,一把老骨头,不过应当不碍事。” 说完那大夫便在姜念娇的搀扶之下勉强站了起来。 姜念娇随后便又恳求那大夫替陆知章再重新包扎伤口。 得到大夫的答应之后,她便又寻了两名侍卫护着陆知章,以免韦夫人再次过来找陆知章的麻烦,如此一来,也算是给了他一个保障。 只是解决好这些问题,再回来时,却发现陆知章身边已经有好几名小姐在一旁问候关心他的伤情了。 姜念娇此时便是想进去也插不进队伍。 而她自己也不想与陆知章有过多交集。 故而在众人包围着他时,姜念娇只是朝他点了点头,随后便离开了这一处热闹之地。 她转身时,正能见到自己表哥赵念泽正在安排手下继续查探这府中的物事,以免还有刺客同党。 在他安排指挥众人之时,姜念娇便只与梁王妃在一旁侯着。 此时梁王妃的目光空茫茫的,好像从一开始她就是如此神色。 甚至从刚才那些刺客来袭时,她也是一副视死如归的神色,若不是赵念泽将她拉开,她当时怕是早已死在了那些刺客的刀下了吧。 姜念娇多少还是有些在意这位梁王妃的态度,故而她只不时打量着梁王妃。 徐芷兰在她的视线注视下,也终于给了她一个回应,她面无表情的问道“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斟酌一番,姜念娇只挑了个最不具攻击性的问题问道“你肚子里的孩子还好吗?” 听到姜念娇的问话,梁王妃忽然露出个不知是在嘲讽谁的笑容“孩子早被打掉了。” 姜念娇听到这话,不免有些惊讶。 要知道之前这位梁王妃为了保住这个孩子可是以死相逼啊。 而前世这位梁王妃好像也是死在了生孩子的路上,因为难产,一尸两命。 这时候谁敢打掉她的孩子,岂不是在逼她去死吗? 那位梁王妃好像知道姜念娇在想什么似的,她只轻声道“孩子是我自己决意打掉的。” 在姜念娇更为不可置信的眼神注视下,她只娓娓道来“我在最后还是见到了叶锦添,与他一席话,我才知道自己有多不值,你们说的都对,从前是我太傻,居然会以为我与他是真心相爱,居然会以为即使他不爱我,都是利用我,我也会心甘情愿,无怨无悔。可我发现我高估了彼此的感情,当知道他从一开始就是利用我时,我当时并不是可怜他,而是恨不得亲手杀了他。” “我没法再继续让这个孩子出现在这个世界上,至少以我现在的心情,我绝对无法好好待他,我怕自己也会忍不住怨恨这个孩子,更何况一个没有身份的孩子,我能给他什么呢。” 说起这席话,梁王妃只充满嘲弄的轻笑了一声。 听到她这话,姜念娇倒突然对叶锦添有了一两分好感,想到梁王府大婚之日,那青年曾整夜在姻缘树下看着写有自己与徐芷兰名字的姻缘结,当时那人眼底里的落寞与挣扎应当做不得假。 而叶锦添如果还想让徐芷兰继续活下去,他所能做的好像也只有让徐芷兰由爱生恨,恨上自己。如此一来,徐芷兰才能断掉对他的念想。 这样看来,叶锦添或许也并非全没有爱过徐芷兰,只是叶家的变故让他处在了一个两难的境地。 当然姜念娇虽然明白这些,却也并不打算把这一切告诉徐芷兰。 与其让一个人在爱而不得里继续痛苦下去,倒不如让她去恨那个人。 毕竟叶锦添无论如何都会要死,待他一死,这恨迟早也会随着时间被慢慢抵消。 可爱不一样,若她知道他是爱着她的,怕是当下都未必能活下去吧。 姜念娇只轻轻拍了拍梁王妃的肩膀,她什么也没说。 梁王妃也没再提及叶锦添,两人都只默默看着还在安排着事务处理的赵念泽。 就在姜念娇以为梁王妃再不会开口时,那女子只再次道“可我虽然恨他,心却也空了一块,我想我这辈子大概不会再爱上任何人了吧,不过这样也好,反正我的夫君心里不也只有别人吗?只是他比我幸运多了,他至少可以娶到心爱之人。而他的所爱甚至愿意为了他成为妾室。有时候我还真是羡慕他们呢。” 说到这话时,她只又忽然转头看向姜念娇道“对了,姜姑娘,说起来你以前好像也喜欢过梁王殿下吧?” 姜念娇没想到梁王妃会跟自己聊起这个话题,喜欢赵念泽那都是多久远的事了,如今再提及过往,她甚至会有一种她当初到底喜欢赵念泽什么的感想。 不过她还是老实承认了这点,她点了点头“我从前的确喜欢过他。” “那现在呢?你还喜欢他吗?”徐芷兰只忽然死死盯着姜念娇。 不知为何,与她那双幽深的眸子对上的一瞬,姜念娇只有如被寒潭包裹住的错觉。 “现在自然不可能再喜欢他了。”姜念娇回答的颇为释然。 然而徐芷兰仍只是在仔细望着她,仿佛是想从姜念娇的眼底里看出她说谎的证据。 姜念娇被她这眼神盯得也有些不自在,她只连忙转过头去。 然而系统却在此时突然发布了一个命令“系统检测到梁王妃的怨念值升到了百分百,如果不及时清除,她的存在将给女主与男主的感情造成阻碍,任务完成后,系统将奖励宿主100积分。” 听到系统的命令,联想到徐芷兰刚才所说的那番话。 姜念娇只觉得徐芷兰大概率是钻进了自己思维的牛角尖,故而最终她还是接下了这个任务。 毕竟如今也只有多接任务,她才能早日摆脱这系统的控制。 而在她接下这个任务之后,梁王妃只又继续问道“那你难道就不曾怨恨过他们?梁王殿下对你可一直都不怎么样啊?” 姜念娇低声道“自然有过怨恨,可怨恨又能怎样,他只是不喜欢我罢了,过去我也的确做过很多过分的事情,他那样对我也没什么奇怪的。” “人若是一直把目光放在他人身上,总是容易变得看不到身边的人事,况且这世上感情有很多种,你有那么疼你的父兄,又何尝不是一种幸运呢。” 听到姜念娇提及自己父兄,徐芷兰的神色只是一滞。 于此同时姜念娇也恰好听到系统的提示音“当前怨念值降低百分之十,宿主请再接再厉哦。” 姜念娇听到提及她父兄那积分便能降下去,便也知道自己的大致方向是走对了。 不过如果频繁提及那二人,却也不太合适, 而恰在此时梁王显然也已经安排好了齐府中的事务,他刚才就发现姜念娇了,也猜到姜念娇多半是来找自己的,只是当时的他根本走不开。 此刻他好不容易缓过劲来了,他自然也主动朝姜念娇的方向走了过去。 “表哥,今日多谢你出言相助。”姜念娇主动开口道,此刻的她只掌握着彼此的分寸。 赵念泽显然已经完全消除了当初对姜念娇的偏见。 在那般直观的看到姜念娇与自己三弟的相处模式,他其实已经确定,姜念娇的确已经不再喜欢自己了。 所以他们之间自然也再没什么摩擦,而他也不必再防着姜念娇。 这也是今日他为什么会一再帮着姜念娇辩护的缘由。 赵念泽只轻声道“今日之事,我知道定然不是你所为,更况且那日若不是三弟与你,我和止柔怕是早都没命了,所以你也不必谢我。” 赵念泽说完这话,随后只又继续补充道“你若是没事了的话也可以先行回去了,我刚才虽然大致查探过这边的情形,但我也不能完全保证这里就是安全的地方。” 姜念娇自然听得出赵念泽是为了她好,不过她还是拒绝了赵念泽的好意,毕竟参加这次赏菊宴的人,几乎一个都没走,虽然刺客都被抓了,然而刚才刺客喊的那番话,却也实实在在的表示他们背后有指使者,而那指使者一定还在人群之中。 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赵念泽才没有放宾客们离开,反而只选择从宫里又调派了一些人手过来,只将齐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而姜念娇自然也不愿成为调查之中的那个例外。 第二百六十六章 陈夫人闹事 只是姜念娇愿意配合,却不代表其他人也愿意配合。 以陈夫人为首的一众勋贵外戚们只气势汹汹的往门口而来。 看她们那副架势,姜念娇便心知这梁王怕是不免有一场唇舌之战要打了。 而事实也果然如姜念娇所料,先打头阵的是乐平侯的夫人王氏,这王氏平日里便是个火爆性子,加之这些年她的夫家并没有什么机会进入朝堂,故而就算是为了讨好陈夫人,她此时也不免要打这一个头阵。 “梁王殿下,您看这时辰也不早了,这齐府又刚刚发生那般危险的事情,您能不能通融一下,让我们这些人先回去啊?” 王氏虽然泼辣却也懂得先礼后兵的道理,故而一开始她的话语并没有多难听。 赵念泽自然也没打算与这些高门勋贵们翻脸,故而他也只温言安慰道“各位夫人们还请体谅大理寺的艰难之处。如今这凶手虽然抓住了,但幕后之人却还在人群里,故而还请诸位配合调查,耐心等待。” “调查?你这意思难道是说我们是那幕后之人?”这时另一名妇人也出来咄咄逼人道。 而随着她这一句话落下,这群勋贵夫人们霎时如同沸水炸开了锅。 “大家听我解释。” “我不是这个意思。” “诸位的安全自然由我守护。” 赵念泽纵然试图解释,他的解释也只被这些夫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谴责淹没在人群之中。 赵念泽显然很快也意识到了这种唇舌之争的优势并不在自己,故而眼见着这些夫人们争执起来时,他便干脆一言不发了。 反正他要做的只是让这些夫人们留在此处。 而她们的唇枪舌剑也不可能化作实质性伤害。 然而也不知是他的沉默给了旁人可以离开的勇气,还是这些人本就是胆大包天。 乐平侯的夫人王氏眼见着赵衍桢不再吭声,便以为他是词穷理亏,故而她只朝着身后的人群说“诸位姐妹,咱们与他们废话那么多做什么,咱们直接离开便是,他们这些小兵难道还能拿我们怎么样?” 语毕,这乐平侯的夫人便准备过去直接打开大门。 其他人见状自然也蜂拥而上。 眼见着场面即将失控,赵念泽只高声道“我看谁敢!” 说完他又立刻给旁边一名侍卫使了个眼色,这些人自然也知道以儆效尤的道理。 故而侍卫们在接受到赵念泽的眼神之后,便迅速押住了前去开门栓的王夫人。 不过片刻功夫,这位王夫人便被人直接押住了臂膀,推着往地上一跪。 而押住王夫人的侍卫只还用了一些力道,故而在王夫人跪下去的那一瞬,她只发出杀猪般的嚎叫,也是因为她这嗷的一嗓子。 其他原本准备效仿她的夫人们只也被瞬间吓傻了,眼见着王夫人说押便押了,一时众人倒也不敢再造次了,甚至有那担心还不自禁后退了几步。 眼见着夫人团们溃败,原本只是让她们替自己开路的陈夫人显然也不乐意了。 故而她只冷声道“梁王殿下,这位可是乐平侯的夫人,她夫君如今虽然不在朝为官了,但她好歹也是哀帝的妹妹,说来你还得叫她一声姑母,你作为人子,难道便是这样对待你的亲人的?” 赵念泽闻言只冷冷看了一眼陈夫人道“律法之内无人情,不管是谁,只要触犯了律法,我就不能容情,更何况今日之事事关重大,我若有一步通融,来日耽搁了此案谁能担责。” 赵念泽说的大义凛然,然而陈夫人却是冷哼一声“你们又能保证这屋里便没有其他刺客了?我们这里面可都是高官勋贵的夫人们,我一人受伤不要紧,难道她们受伤也不要紧?你能担得起我的命?难道能担得起我们所有人的命。” 说这话时,陈夫人也渐渐显露锋芒。 赵念泽也只掷地有声道“你们的安全本王自会负责!只要你们不乱跑,本王保证你们不会有生命危险,你们中若有人因为出事,本王来担责!” 听他这般立誓,有些人便也慢慢打消了离开的念头。 陈夫人却是仍旧不满道“你负责,你拿什么负责?” “若是你们今日再有人被行刺,本王拿项上人头相抵。” 听得此话,便是陈夫人也弱了声势“您此刻自然只管说漂亮话,来日真出了事,陛下怕也未必能让你行此事,殿下还是不必说的如此好听。” 听着她阴阳怪气的话语,一旁原本只默不作声的姜念娇也禁不住开了口道“表哥,咱们何必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依我的意思,不如便让陈夫人她们回去就是了,那人既然有一便有二,说不定来日不免还要再闹出些事来,而且眼看着年节将近,聚会一场又一场,那凶手再行凶便更方便了。到时候诸位夫人们还不知道是谁要遭受这场无妄之灾呢。” 姜念娇的话自然比陈夫人还要阴阳怪气,可她说的也是实话,年节将近,若是不查出凶手,来日再来几次这样的事件,在那聚会场合里才是真正要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而在姜念娇话音落下之后,徐芷兰也只帮着自己夫君开腔道“诸位夫人,我夫君至少还能为了给各位一个安心以自己项上人头做保。” “然而陈夫人能许诺你们什么呢?今日你们随着她一起走了,便是妨碍公务,她陈夫人有陈大司马作保,又有敏皇后在宫中说项,纵然案子真搁置了,那也落不到他头上,可你们呢?你们敢保证自己也能脱身吗?” 徐芷兰的一番挑拔离间只又分化了一部分人。 原本闹事的人只不再吭声,眼见着大势已去,有几位夫人只主动道“陈夫人,咱们不如便再等等吧?反正今日宫里派了这么多侍卫过来,而且大家又都在院子里,想来便是再有凶手也未必敢来咱们面前造次。” “是啊,咱们走吧,被人扣上个妨碍公务的罪名,到时候御史台的谏言,咱们爷们在朝堂之上也不好应付啊。” 众人七嘴八舌的劝说着,谁都有自己不想继续与梁王作对的理由。 陈夫人纵然气的脸红脖子粗,半点也不想认输,此时也知道大势已去。 故而她只能冷冷甩了袖子,随后道了一声“你最好祈祷我们别出事,否则我必不轻饶了你。” 话音落下,陈夫人便转身离开了。 其他人见主心骨陈夫人都重新回到了院落之中,她们自然也紧随其后做了鸟兽散。 众人都离开了,只留着一个王夫人还在哀哀叫唤着“你们别走啊!还有我啊!你们这是要抛下我不成?” 然而任凭王夫人如何叫唤,其他人也没理会她。 反而是赵念泽见危险解除了,便也示意左右两边的随从将王夫人放开了。 随后他轻声对王夫人道“姑母刚才对不住了,您也请随他们一起去原地等候吧。” 王夫人终于得返自由,自然只连忙回到了刚才的地方,不过经过刚才一事,她显然也有些重新打量自己该倒向何处的意思了。 而刚才赵念泽虽然展示了一番强硬,不过因为这次来齐府的都是达官显贵,故而此处除了齐府这个主办人,其余大多数人也只是例行公事的询问一番,不过询问过后,也没人能离开。 毕竟这些人的势力都极大,若让他们由此与外界通了消息,今日这桩案子怕是又要成为悬案。 而这些夫人们虽然对此极为不满,不过因为有陈夫人这个前车之鉴,故而他们再是不满,却也只能生生受着。 而大理寺的主攻方向显然也只是那几名刺客,只可惜这些人嘴还挺硬,无论是如何严刑拷打,或者轮番拷问,他们竟也不肯泄露任何一方的秘密。 眼见着天色越来越晚,齐国公府主事的齐夫人也还在被调查,故而坐在院中的众位夫人们只连个饭食都没能吃上一口。 最后还是那位梁王妃自掏腰包去府外找附近的汤面馆子做了些汤面过来应急,众人方才吃上了一口热饭。 想来此次应当是他们参加过的这么多次宴会里最令人难忘的一次宴会了吧。 而有了这次宴会,她们怕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想再来参加宴会吧。 而与这些人相比,显然齐家更为得不偿失,如今齐家好不容易攀上陈家,结果两人联合办宴会,虽然陈家只是个挂名的,但第一次举办宴会就遇上了这档子事,且别说陈府还会不会带齐家,只怕他们齐府还要因此惹上官非。 也是因为如此,在一众小姐之中,原本十分吃得开,长袖善舞的齐佩佩此刻也只被人孤立在了一旁。 往日口口声声唤着姐妹的小姐们,此刻也只纷纷避着齐佩佩如蛇蝎。 一边担心着自己母亲安危,一边体会着世情冷暖的齐佩佩,此刻只觉得心中如有心魔暗生。 再如何长袖善舞,卑躬屈膝又如何,真到了出事的时候,那些往日一个个关系融洽之人还不是一个个弃她而去。 而能真正让人立于不败之地的或许也只有更高的地位。 第二百六十七章 成为助攻者 齐佩佩正如此想着时,自掏腰包的徐芷兰却已经来到了她面前,她微笑着道“佩佩姑娘,你也许久没吃东西了吧,如今夜里天气冷寒,咱们先吃点热的暖和一下身子吧。” 齐佩佩自然是没什么胃口的,毕竟今日本该是她春风得意之时,她也准备在这次菊花宴会上一展才艺,顺便同陆知章告白。 可结果还没轮到她表演,这次宴会便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故,纵然他们齐府对此毫不知情,可作为主办方,怕也免不了受些责罚。 而且母亲也还在单独接受调查,这一系列的事情放在一起,她又哪里有什么胃口。 她本以为徐芷兰只是出于礼貌问候自己一句,若是自己不吃,她多半便会跳过自己了。 可不曾想徐芷兰听了她这话,反而停下了脚步“齐姑娘,你再如何担忧自己母亲,饭也总还是要吃的。若是等下你母亲出来了,你却饿晕过去了那才教你母亲伤心呢。” 听了徐芷兰的劝说,齐佩佩这才抬头看了一眼徐芷兰,她轻声问道“那我母亲也有吗?她这几日为了开展这次菊花宴会,忙的是脚不沾地,这些日子她只连饭都很少吃。今日更是粒米未沾,我真的很担心她的身体要吃不消。” 徐芷兰笑道“自然都是有的,齐夫人只是配合调查,又不是真的犯了什么事。况且说不定这案子的破获还需要你母亲的帮助呢,所以你真的不必太过忧心。” 听了徐芷兰的一番安慰,齐佩佩这才放下心来,这一次徐芷兰亲手递了汤面过来,她也才双手接过了汤面。 都是刚做出来的汤面,又被人特意用保温的盒子盛着紧急送进来,故而齐佩佩接过那汤面之时,只觉得手心一阵暖意烫进心底。 她分外感激的看了一眼徐芷兰,而徐芷兰见她终于肯吃面了,便又去给其他人送面,顺便赔罪。 其他人虽然心有怨言,但这位王妃亲自过来安排送面,还自掏腰包,无疑是换得了许多人的好感。 不得不说徐芷兰,虽然在叶锦添这件事上显得有些恋爱脑,但在作为梁王妃时,她却是做的格外妥帖,无可指摘的。 甚至今日也正是因为有她在此,赵念泽才能免除许多麻烦。 姜念娇在接过徐芷兰送来的汤面时,忍不住跟系统感慨了一句“其实你不觉得赵念泽如果想要坐稳位置,徐芷兰要比苏止柔更合适吗?” 听到姜念娇这话,系统立刻响起警报声“宿主可别开玩笑了,她没有主角命格,顶多就是个炮灰,在之前的剧情里她早早就死了,如今因为宿主与反派篡改了大量剧情,她现在大概率不会死,但你可也别想着拆女主与男主的cp,不然他们be了,你也就完蛋了。” 听到系统的告诫,姜念娇也只觉得有些自讨没趣,不过她也并不想撮合徐芷兰与赵念泽,毕竟比起吊死在她表哥那颗树上,姜念娇倒是觉得她有更好的选择。 而在姜念娇与系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时,从大理寺的人过来后,便不顾自己伤势随着他们一起去审讯的陆知章居然也在此时走了出来。 看着坐在角落边廊下的姜念娇时,他只一时还有些意外。 此时廊下灯火葳蕤,少女的身姿在灯火之下越发有种凄迷的美感,她分明是双目放空的神态,看在人眼里却似是清愁脱俗。 说来也是可笑,陆知章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很理智的人,他很少会为了一件事情执着很久,如果觉察到那些人事到不了自己手中,他多半便也放弃了,毕竟能供他选择的路很多,他大可不必浪费多余的时间做一些无用功。 可只有对着姜念娇时,他却有种放不了手的可惜感,甚至他还有一种她本就该属于自己的熟悉感。 故而即使姜念娇似乎并不想搭理自己,如今还是未来的晋王妃,他也还是不想放手。 甚至只要有她出现,他的目光也会不自觉的随之落在她的身上。 他想了想今日自己到底也是为了她受伤,想来此刻过去,她也未必会对自己特别抗拒,不想他不过刚刚走近姜念娇的身边,却听身后有人突然唤了自己的名字。 陆知章回身看了过去,才发现是齐佩佩。 而齐佩佩这一声呼唤自然也打断了姜念娇与系统的对话,她循声看到陆知章时只还一时有些紧张,不过在看到齐佩佩后她便又觉松了一口气,故而她只主动与齐佩佩和陆知章打了一个招呼。 陆知章显然对于齐佩佩的阴魂不散多少有些介怀,此时他的口气也微微冷淡了些许,他只淡声问道“齐姑娘,你怎么也过来了?” 齐佩佩只小声道“我就是随便走走。” 随后她又似是鼓起莫大的勇气道“陆大人呢?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她这话一说,纵然姜念娇不想她留在此处,但为了避嫌也只得把她留在此处了,更何况,姜念娇还是本来就想让齐佩佩留在此处的呢。 故而姜念娇只笑着道“自然不是,齐姑娘说笑了,我与陆大人也只是偶遇而已。姑娘既然是出来随便走走,那当下要不要也与我一起到处走走,消消食呢?” 听了这话,陆知章显然有些不高兴,毕竟谁又乐意在与自己心上人有独处机会之时,还拖上个拖油瓶呢。 可姜念娇都这样主动邀约了,显然这里也没他插话的余地。 他只希望齐佩佩能自己识趣的离开。 只可惜齐佩佩是注定要让他失望的,在得了姜念娇的邀请后,齐佩佩只笑着应了一声好。 随后她便堂而皇之的坐在了姜念娇的身边。 她坐下来后,姜念娇这才问询陆知章道“陆大人,可要与我们一同走走。” 她本是一句客套话,原以为陆知章看到现在这阵仗,多半便该拒绝自己了,不想陆知章虽然对齐佩佩留在此处颇有怨念,但他还是应了一声好。 不过他要留下来,对姜念娇的影响也不大。 她心中清楚齐佩佩是喜欢陆知章的,如今二人既然碰了面,她倒不如出手撮合他们二人,或许陆知章有了别的女人,便也不会一直将视线落在自己这边了。 想通了这些关窍,纵然姜念娇原本对齐佩佩还有些成见,但在此刻她只也觉得齐佩佩看起来似乎亲切了许多。 而也正是因为有了齐佩佩的加入,她也得以与陆知章保持了距离。 “陆大人,那几人可招认了?”姜念娇是清楚陆知章曾随着大理寺的人一起去审问了那几名刺客的。 而此刻天色时候也确实不早了,便是她也有些想回府了,故而她只主动问起此事。 陆知章闻言却只是微微叹息一声,他摇了摇头道“那些人嘴硬,想要从他们嘴里撬出幕后之人怕是难上加难。” “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府?”姜念娇接着问道。 陆知章看了看外面已经漆黑的天色,自然明白此时怕也不便再耽搁了。 故而他只轻声道“我等下回去便与几位同僚商量一下。” 而齐佩佩在得知陆知章也在陪着大理寺审讯,不免也问了陆知章关于自己母亲的情况“那陆大人可知道我母亲如今是什么情形?她为何还不曾出来?” 陆知章倒是不曾参与齐母的审问,故而在齐佩佩如此相问之时,他回答的也比较模糊“你母亲应当没事,她只是在配合调查。只是可惜今日这事发生在齐家,倒将这好好的一场赏菊宴破坏殆尽。” 听了陆知章这与梁王妃一样的说辞,齐佩佩方才觉得一颗心轰然落地。 不过当她想起今日的变故,以及看着眼前的少年,她突然便有一种感觉,今日若是自己不能同陆知章告白,以后大约也不会再有机会了。 故而齐佩佩在片刻后,只附和着低声道“是挺可惜的,齐家往后怕是再不能举办这样的宴会了,我原本还精心准备了一支舞蹈,只可惜倒也没机会展现了。” 听了齐佩佩的话,陆知章却显然并不打算接她的茬,他只宽慰道“以后会有机会的。” 齐佩佩苦笑一声,她只定定看着陆知章道“可我想这也许是天意,若非如此,为何偏偏是今日发生变故。” “齐姑娘何必如此自苦,这只是意外罢了。”陆知章仍是轻声安慰道。 姜念娇见状只也主动劝慰道“齐姑娘,我觉得陆大人说的还挺有道理的,也许蓝天今日没能让你在台上跳成那支舞,正是为了此刻让你一展自己的舞艺呢。齐姑娘若是不嫌弃只有我跟陆大人观看,齐姑娘正可以在此处跳出这支舞来。” 齐佩佩没想到姜念娇如此配合自己,她不免感激的看了一眼姜念娇连忙道“自然不嫌弃。” 接着她又用不太确信的目光看着陆知章道“只是还不知陆大人对此是否会有什么意见?” 陆知章安慰到此刻,方才意识到齐佩佩并非真正自伤,她说这话不过是想引出自己表现的机会。 意识到这里,陆知章多多少少有些不悦,故而他没有吭声。 第二百六十八章 反击 姜念娇见状,便笑着打圆场道“陆大人能有什么意见?你便快快表演吧。我们都还等着你跳舞呢。” 齐佩佩笑着点了点头,不过为了呈现出最好的效果,她还是坚持要求去换表演服。 毕竟舞台都没有了,若连为了表演这支舞蹈而特意制作的衣服都不能穿上,又怎么能达到让人眼前一亮的效果呢。 姜念娇可不想与陆知章有什么单独交集的机会,故而她只打算陪着齐佩佩一起去换衣服。 只是不想她刚从廊椅之上站起来,陆知章却突然发出一声嘶的一声轻呼,于此同时,他的左手只再次扶住自己的右手手臂。 看他的模样,倒像是那包扎的伤口又疼了起来。 姜念娇自然不好再走,便是准备去换衣服的齐佩佩也只停下脚步道“陆大人,您没事吧?” 陆知章却只是惨白着一张尚算俊秀的面容,随后朝她虚弱的摆了摆手“我没事,姑娘去换衣服吧。况且就算真有事,不是还有姜姑娘陪着我吗。” 听到这话,姜念娇心中咯噔一跳,总觉得自己好像也被陆知章算计了一把。 齐佩佩对此却仍是不放心,直到再三确定了陆知章没事,她方才离开。 姜念娇因为陆知章那句话,此时若再跟着齐佩佩一起离开便不免显得有些没心没肺了。 毕竟他确实是为自己挡了一刀。 而且齐佩佩只是去换个衣裳他们之间应该也不会接触太久吧。 姜念娇这样想着时,陆知章却突然在此时靠近姜念娇,姜念娇下意识便如遭惊吓一般站了起来。 等到站起来后,她方才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反应显得有些过度。 她低头朝陆知章看了过去,却发现对方已经在费力的绑着他手臂上散开的绑带。 看到他并不方便的样子,姜念娇一时也有些尴尬,说不定他刚才只是想让自己帮他将绷带重新系上,可结果自己却有些反应过度。 想到这一层面,姜念娇便又主动走近道“你左手不方便,还是我来吧。” 听到姜念娇这话,陆知章终于抬起了头,只是他的那双眸子在头顶花灯的映照之下显得有些晦暗不明。 他静静的看着姜念娇,也不开口说话,直到姜念娇被他盯得有些头皮发麻之时,他方才垂下眸子道“那便有劳姜姑娘了。” 姜念娇见他终于开口说话了,便也强忍下心头的不适,只重新坐下来替他系好绷带。 而在姜念娇系绷带之时,陆知章忽然开口道“不知姜姑娘是如何看待在下的呢?” 姜念娇没想到陆知章会问出这么一个问题,一时之间,她神色微愣,片刻后她才开口公式化般道“陆大人才华横溢,年轻有为,当得是年轻一辈里的翘楚。” 陆知章闻言忽然轻笑了一声“姜姑娘在骗人吧。” “我骗你做什么?”姜念娇为了防止绷带再次散开,只打算将绷带系紧一些,故而她回答的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然而陆知章却是继续道“若姑娘真是如此所想,便不该避我如蛇蝎。” 姜念娇此时已经打好结头了,她闻言只眯眼看了看陆知章道“陆大人可别忘了我已有婚约在身,我这样做是尊重自己也是尊重你。” 陆知章轻轻嗤笑了一声“尊重我?已有婚约?” 他似乎是觉得姜念娇说的这些话可笑至极,随后他睨了一眼姜念娇道“我印象中姑娘可不像是个会在乎婚约的人,当年陈靖淮的婚事姑娘还不是说退就退了?” 姜念娇闻言,心头多少有些不悦,她只得高声道“是,我从前的确退过婚约,但这一次不一样,陆大人,我与晋王殿下是真心相爱,除了他我谁也不嫁,我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虽然姜念娇没有把不爱你这句话说出口,但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她以为陆知章多少该知难而退。 不想陆知章却是突然一把伸手握住了姜念娇的手腕,在姜念娇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他竟直接将姜念娇反手压在了廊椅之上。 陆知章也不知为何自己要这样做,在刚才的一瞬间他只觉得有种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不翼而飞的感觉。 故而在暴怒情绪的控制之下,他只突然一把掐住了姜念娇的脖子。 虽然此刻的他也只有一只手的自由,然而姜念娇却还是感觉到了实实在在的压制。 无论她如何踢踹挣扎,那人也不肯松开。 他只是猩红着一双眼睛警告道“你是我的!” 在他掐着自己脖子的瞬间,姜念娇不自觉便回想起从前的那些记忆。 宛如是鱼儿被搁置在了沙滩之上,她徒劳的挣扎,却也只能换来濒临死亡的体验。 此刻的自己就好像是与过去重叠了。 唯一不同的只是,从前她心里只有表哥,故而对于陆知章的触碰她心里只有厌恶,而如今表哥的那个角色被换成了赵衍桢。 难道自己还要重蹈过去的覆撤吗? 自己重生回来,难道还要继续与这个男人纠缠不休吗? 可如今明明不同了啊。 从前自己是他的妻子,纵然自己被他折磨得伤痕累累,也没人会在意,更没人会说什么,而她当时心高气傲嫌丢人,也不肯对外说自己到底都遭遇了什么。以至后来的她,家破人亡之后更是无处可去,所以之后的她便更像是一只被折断羽翼的小鸟一般任他施为。 想到那些过去,她的心中便充满了愤恨。 她现在可不是他的妻子,他胆敢再如从前那般对自己,便总要付出些代价来。 只是自己的力气明显没有他大,若是继续被他压制,自己只怕真会被他掐死。 在喉头越来越紧窒之时,她终于放弃了挣扎,她反而只将自己的双手搂在了压制着自己的陆知章的腰上,同时她抬起头来,楚楚可怜的望着他。 从前不就是这样吗?每一次他动怒的目的都不过是想让自己顺从他。 不得不说姜念娇的确死死的拿捏住了他的弱点,在与姜念娇的视线相接之时,他手中的动作不自觉轻了些许。 而那种无法掌控的感觉好像也变得可以触及。 “你是想杀了我吗?”好不容易得了些许自由,姜念娇泪眼朦胧的问道。 也不知是不是被鬼迷了心窍,看着女子那样脆弱易碎的表情,他不自觉便想俯下身将她因为生理刺激落下的泪珠亲吻干净。而姜念娇也没有再阻止他的靠近。 只是在彼此只有咫尺距离之时,她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她姜念娇可从来不是一只娇弱的小白兔。 若非从前的抵抗换不来安宁,她当初才不会那般委曲求全呢。 而如今可今非昔比。 姜念娇只从袖中摸出了一枚沾有迷药的箭矢,随后狠狠朝着陆知章已经受伤的肩头再次狠狠扎了过去。 在再一次感觉到皮肉撕裂的痛苦,陆知章也终于从那种恍惚之中回过神来,他只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死死瞪着姜念娇。 不过很快那迷药的药性便发作,他终于没能撑住,只瞬间便朝姜念娇身上栽去。 姜念娇可不想再与这狗男人有什么交集,她颇为嫌恶的直接将陆知章推到一旁。 待缓过心神,看着那被自己扎晕过去的陆知章,她只觉得一阵从未有过的痛快。 不过她并不想将这种事情闹大,毕竟若是让人知道自己差点被陆知章侮辱,那些嘴碎之人还不知会如何编排自己。 从前她可以不在乎这些,可如今她有了在乎的人,她不想那些流言蜚语传到他耳中,即使那些流言蜚语都是假的。她也不想他为此感到一分困扰。 想到这一层面,她只又不自觉环顾了一下四周,还好因为白日的命案,如今后花园里倒是没有人在此,而齐佩佩似乎也因为换衣裳而迟迟没有出现。 不过齐佩佩这换衣服的时间也未免太久了吧。 姜念娇正这样想着时,齐佩佩却在随后姗姗来迟,她惊讶的看了一眼倒在一旁的陆知章,似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轻声问道“姜姑娘,陆大人这是怎么了?” “看来他还是伤的太严重了,此刻竟是晕了过去。”姜念娇脸不红心不跳的撒着谎。 齐佩佩似乎也并没觉得什么不对,她只小声道“那不如我与姑娘一并将他扶去看医生吧。” 姜念娇只道“咱们俩怕是扛不起他,还是我去替他叫大夫吧。便麻烦齐姑娘在此守着他了。” 齐佩佩闻言只轻轻点了点头道了一声好。 待得姜念娇离开后,齐佩佩方才收起那副浑然不知的姿态,她只轻轻抚着陆知章的伤处,随后轻轻道了一句“原来你竟是真的喜欢她,可她好像不喜欢你,就像你不喜欢我一样。” 话音落下,她只又忍不住在陆知章的嘴唇上印下轻轻一吻。 好像也只有这种时刻,他才能安然的接受自己。 齐佩佩脸上露出个虚幻的笑容,随后搂着陆知章道“你是我的。” 姜念娇自然也没走远,在转角处看到齐佩佩之后的动作,她这才彻底转身离去。 当然她之后还是叫了大夫,不过在叫大夫之后她没有再去后花园。 第二百六十九章 陈老太爷的葬礼 而此时天色也不早了,虽然赏菊宴上有刺客的事早早便被封锁住了,但这并不妨碍稍微有些门路的人的推测。 而且京中又是调金吾卫,又是请大理寺的人,这些人的出动,很容易便让人联想到事故。 故而许多人在发现自己的妻子儿女去参加赏菊宴却迟迟未归,便也打算去齐府一探究竟了。 而随着前来一探究竟的人越来越多,今日赏菊宴上的事便再也瞒不住了。 故而在梁王与大理寺商议过后,他们便还是决定放人了。 因为事出有因,所以城中虽然实行宵禁,但今日的金吾卫们却并没有拦截这些晚归家者。 姜念娇与姑母表弟从齐府出来时,原本就车马众多的齐府便显得更为拥挤了,各府的主人或者管家都只在外守候。 姜念娇并没有指望过姜放会过来,故而在出府之后,她便打算直接坐上自家的马车离开。 不想在她准备上车之前,突然有人出声唤了一句“大小姐。” 她起初还以为那人是在唤别家的姑娘也没在意,直到杜姑妈突然唤了一句“张管事?” 姜念娇闻言这才朝对方看了过去。 来人四十多岁,瘦高个,留着短须,一副精明强干的模样。 这人可不就是自己府上的外事管家吗? 故而她也停了下来道“张管事,你怎么过来了?我不是让翘儿给你们报过平安了吗?” 张管事笑吟吟的道“老爷放心不下小姐与夫人,故而便亲自过来了。” 听说姜放亲自过来接她们,姜念娇一时还有些意外。 不过想到杜姑妈,她很快便也领悟了过来。 她倒也并不在乎姜放关心不关心自己。 反正她与姜放虽然是父女,关系却也比路人强不了多少。 从前幼时她或许还会渴望得到这种关怀,可当一样东西,你从来都没拥有过,或许也无所谓害怕失去了。 她对姜放的态度便也是如此。 上车时,姜放果然正在自己平日上朝驾驶的那辆马车上等着他们,他的视线只在姜念娇与杜姑妈一行人的身上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 随后他也没说那些嘘寒问暖的话,他只轻声道“先上车吧。” 姜念娇闻言自然上了马车。 而在她上车不过片刻之后,陆知章果然半点也不意外的先看向杜姑妈问了她有没有事。 杜姑妈自然摇头。 之后他又问了杜泽迟,杜泽迟自然也只摇头,甚至因为今日自己的表现,杜泽迟随后只又在姜放面前说了自己今日的发现。 看着杜泽迟口沫横飞,杜姑妈显然不是很赞同,他只瞪了杜泽迟一眼道“行了,你便少说两句吧,这一晚上你折腾的还不够啊?” 杜泽迟被自己母亲训斥了,自然也不再吭声。 制止了自己儿子的话,杜姑妈方才对自己兄长道“不过我们虽然没有事,但娇娇刚才可差点命悬一线。那些刺客刺杀梁王还不够,居然还想刺杀娇娇。幸亏娇娇被人救了,不然今日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杜泽迟听了这话,立刻纠正道“那两伙刺客根本不是一伙的,就是那个什么眉,想得陆大人倾心,特意弄出来一出苦肉计,谁曾想她自己没用上就被人杀了,表姐倒是被无辜牵连。” 杜姑妈说起当时的情形,本意只是想让自己哥哥多关心关心自己的女儿,毕竟在姜府住了也有这么久了,他们父女俩的关系她还能看不出点门道。 故而听到杜泽迟差点带偏走话题,她不免又瞪了杜泽迟一眼,杜泽迟不知自己母亲的苦心。还只小声嘟囔道“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 不过好在姜放也终于看向姜念娇了,他才终于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姜念娇摇了摇头“没事。” 姜放看着姜念娇也不像是有事的样子,故而他只点了点头道“那你注意安全。还有往后别到处招蜂引蝶,婚事若再黄一门,我可也管不着了。” 姜念娇听到这话,只干脆连声都没吭了。 反正在这人看来,自己怕也只是个成天到晚就知道惹事的惹事精。 杜姑妈本是想缓和二人的关系,倒没想到自己这一善意之举倒好像反而把他们的关系弄得更僵了。 考虑到自己到底也不清楚这两父女到底有什么心结,她自然也不好再继续开口。 而杜泽迟见大家都不说话,自然也不再开口,沉默只在车厢内蔓延。 …… 十一月一至,天气便也越发冷寒,京城连着几日的阴雨连绵,寒风刺骨只让人也在这萧瑟的季节里变得难捱了起来。 自上一次赏菊宴过后,关于梁王差点被刺一事,虽然那几人仍旧不肯招出幕后之人,然而大理寺却还是再次查出许多羌漠细作,其中甚至牵扯到一些朝臣,也是因为如此邕帝也不得不重视此案。 只是这案子尚未了结,十一月初,陈老太爷的病情便突然恶化起来了,随后不过弥留两三日那老爷子便去世了。 一时皇城大哀。 因是三朝元老,又是扶持当今邕帝上位,替邕帝父亲庆仁太子肃反之人。 他的葬礼规格自然是以臣子最高的规格来置办的,甚至邕帝都亲自来参加了这位三朝元老的葬礼。 要知道陈老太爷纵然在朝中地位再如何地位超然,可他始终也只是个臣子,在君臣礼仪之道上,也绝没有帝王亲自吊唁陈老太爷的道理。 一个臣子最高的哀荣也不过是君王派宫人传一道圣旨,以表达帝王的哀悼。 不过邕帝还是破格前来吊唁了,甚至这一次皇后也被允许回来参加葬礼。 而在帝王前来看这老爷子最后一面时,陈家府上众人便跪着围在棺木周边失声痛哭。 也不知是被他人的情绪感染,还是敏皇后其实心中也有所感,在看到自己父亲的遗容之时,她眼眶也终究微微一红。 可想到自己是皇后,是命妇典范,人前总是不可失仪,她只又生生收了眼泪。 不想此时邕帝却突然轻轻握了握她的手,他声色温柔道“想哭便哭吧,这里没人能说你什么。” 说罢他只又让记录皇后礼仪举止的礼官走了出去。 虽然邕帝握着她手的瞬间极为短暂,可敏皇后还是有一瞬失神。 他们夫妻不和多年,因为他的原配是被自己母族害死,所以他一直都对自己不冷不热,但年轻时候,他也不是没有过偶然的关心时刻。 只是后来随着年岁推移,这种偶然的关怀便越来越少。 少到她几乎都要忘记了那人的温度。 但今日,在她最为沮丧的日子里,他却再次投掷了这样的善意。 想到这些,故而她原是灰暗的一颗心也有了一丝阴霾。 而没了礼官,敏皇后也终于松懈了下来,那一刻她好像不再是那个万民表率的端庄皇后,她也不过是寻常人家的妇人。 她只一边任凭泪水滑落,一边轻轻拿着帕子擦着自己的眼泪。 不过当了这么久的皇后,她也不敢太过放肆,纵然是哭泣,她整个人也只显得十分的压抑。 她从前一直记恨着自己父亲,因为嫁入皇宫之后,他的父亲便再没管过她,他春风得意,然而谁又知道他的女儿在后宫之中步步维艰,帝王因为原配之事仇恨于她,后宫的妃嫔最初也不把她这个皇后放在眼里。 甚至是当初被邕帝的宠妃陷害之时,她的父亲也不曾给过她一丝偏袒,甚至当年在邕帝提起此事时,他只还说自己若真谋害了宠妃可以加重处罚。而这一切只是为了成全他的名声。 也是因为此事,她后来便更为怨恨那人。 她这一路走的实在是太苦了,她本以为这一辈子她都不可能原谅这人。 可当他真的去世之时,敏皇后还是禁不住悲从中来。 到底是有血脉相连,纵然当初再如何怨恨,可她却还是无法彻底斩断这份感情。 而那份怨恨好像也随着那人的去世而彻底消散。 不过她能停留在这里的时间也不多,故而在吊唁过后,皇后便与邕帝重新回宫了。 之后过了头七。陈老太爷便也归葬南景园,谥号武忠公。 而那日下葬之日,王留坊整条街上几乎都挂上了白幡。路人围观,哀乐冲天。 许多人从邕帝亲自吊唁陈老太爷之中只看到了帝王对陈家的宠爱,从而越发想攀附上陈家。 但也有人从陈老太爷的死后,看到了陈家的摇摇欲坠,毕竟邕帝所给予的哀荣,实际上也只是看在这位大司马的面子上。 如今陈大司马一死,陈家若再招风惹雨,又有谁能来替陈家遮风挡雨了。 只可惜当时的陈家与大部分时人并不明白这个道理。 他们只看到了眼前的利益,甚至陈老太爷一死,皇帝只还给这位老太爷封了国公。 这种分封在一个王朝的中期是极难达到的,能被封做国公的都是力挽狂澜之辈。 而陈家如今的家主自然也沿袭了这个位置,一时之间,陈家的盛宠空前绝后。 而陈家家主性子虽还算谨慎,可架不住自己母亲与媳妇都是跋扈之辈。 空前的盛宠并没有换来陈家的感恩,他们只由此越发嚣张。 第二百七十章 邱娘子看诊 便是姜念娇这些时日不常出门,也总能听到一些关于陈家奴仆目中无人的新闻。 不过邕帝对此的态度仍是暧昧不明,邕帝越是如此态度,谏臣们便越是不满。 而陈家对此自然也放松了紧惕,他们此刻的全部注意力几乎都在梁王身上,毕竟这段时日,邕帝对陈家虽然仍旧亲厚,但他对梁王也越来越重视。 甚至邕帝偶有身子骨不爽利的时候,也会让梁王代为主政监国。而且这段时日邕帝对毓贤妃的宠爱也空前之高,在陈老太爷死后,帝王只以皇后哀思太甚的缘由,将后宫协理之权也分给了毓贤妃。 这对于陈家来说可绝不是个好消息。 而皇后也确实从陈家回来之后便病倒了,故而姜念娇倒是往宫中走的越发勤快。 虽然以未嫁之身侍奉皇后在旁人看来未免过于谄媚,卑躬屈膝,可姜念娇还是日日都去。 她之所以这么做,自然不是单纯的为了奉药于皇后跟前。 她只是心知陈家出事只怕就在这段日子之内,故而为了防止陈家拉皇后下水,她才这般日日前来。 而陈家虽然也来过几次,不过或许是考虑到皇后尚在病中,故而陈家夫人前几次过来,也只是前来探病。 直到了近些时日,由赏菊宴牵扯出来的一些案件于陈家也开始不利之时,陈大夫人这一次方才火急火燎的现了狐狸尾巴。 姜念娇因为前几次陈大夫人的表现而对他放松了些许警惕,而且陪在敏皇后身边的还有秋婉。 秋婉可是个明事理之人,故而姜念娇便在家中歇了一日不曾去照顾敏皇后。 这事原也与敏皇后说了的。 不想也正是这一日,那陈家大夫人便去了凤宸宫。 凤宸宫中如今终日药味弥漫,因为身形憔悴,精神不济。敏皇后只干脆连平日的早安都免了,如今好不容易打起精神来,她方才勉强接待了陈家大夫人。 这一次陈家大夫人过来只还带了一个十分眼神的丫头去了。 起初敏皇后尚且没觉察到,倒是秋婉在陈大夫人与敏皇后嘘寒问暖之时,突然问了一句“大夫人,彩鸢今日怎么没跟着你一起过来?这位姑娘瞧着倒是十分眼生啊。” 陈大夫人闻言只轻笑了一声“彩鸳娘家母亲病了,故而我特意许了她一段假。” 说完这话时,恰好一旁的小童煎好了药,那小童正准备将药交给秋婉,不想那女子却抢先一步接过了药碗,秋婉也不免有些不悦道“娘娘跟前还轮不到这丫头来伺候吧?” 陈大夫人只连忙笑着道“自然用不着,不过我这丫头可不是一般人,仁心妙手邱娘子你总该听说过吧?” 听到这个名字,秋婉不免微微一怔,这就是那位在民间传说中能治各种疑难杂症的邱娘子? 不过即使如此,秋婉也仍是有些不悦道“宫里有太医,他们每日都会来给娘娘诊脉,咱们倒是不需要再从宫外请大夫了。” 陈家大夫人闻言也不生气,她只轻声道“秋婉姑娘说的是,我也只是见娘娘迟迟不能好,这才想着请邱娘子瞧瞧。” 言罢,陈家大夫人也不再与秋婉多言,她转而只对敏皇后道“娘娘,我也是出于关心才如此作为的,若非您的身子迟迟不见好,我也不可能从宫外请人过来,要知道这后宫里可从来不是什么清静之地。当初毓贤妃缠绵病榻之事你们难道都不记得了?” 她这话便是意有所指了,秋婉只道“这个倒是不劳您操心,入娘娘口中的药,我们都仔细用银针试过了。” 随后她又指了指挂在一旁的一只绿嘴鹦哥道“而且这药我们也用它试过毒了。” 听到这话,陈大夫人一时也有些讪讪道“我自然知道秋婉姑娘想的仔细周到,不过这邱娘子人来都来了。娘娘不如便让她看看呗。” 而此时那邱娘子也已经放下了药碗,她刚才只是微微闻过这汤药的味道,随后竟然便由此说出了这碗汤药的成分,以及各种药物多少分量。 故而便是原本担心陈大夫人不安好心的秋婉也不免微微一愣,这位邱娘子报的药材与自己药单上的药材几乎一模一样。 而这种药单除了开处方的太医便只有担心有人投毒,而事事亲力亲为的秋婉经手过。 所以邱娘子看到这份药单的可能性也不高。 而这人能只凭闻这一项功夫便如此准确的说出这些,可见应当也确实是个有本事的。 而且正如陈大夫人所言,最初大夫们都只说敏皇后是感染风寒,休息几日便好,然而如今都卧榻十几日了,这风寒都不见好,反倒像是有加重的嫌疑,如果不是自己经手,反复验毒,秋婉几乎都要怀疑是不是有人给自己主子下毒了。 故而在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秋婉还是对这位邱娘子做了退让。 随后有了秋婉的让步,那邱娘子便也得以探看敏皇后的病情。 在诊脉过后,那邱娘子只又看过敏皇后的舌苔,顺便检查了一下她的眼睛。在这一系列事情做完之后,她方才开口道“这药倒是没什么明显问题,但是药三分毒,若是其中一些药物用量错误,或者是用错了药,这人轻则延误病情,重则加重病情,致人于死地。” 听到这话,秋婉方才像是被人打开了思路,她考虑的方向的确从来也不在这药单上,而是在于防范是否被人投毒。 可如果这药单从一开始就有问题,那么对于他们这些不懂用药的外行人来说,她们的确是完全无法觉察的。 “邱娘子,你的意思是这药单有问题?”便是陈大夫人闻言只也惊讶的问道。 邱娘子缓缓点了点头“这药开的太过冒险,灵湫与百足虫本就是相克的毒物,这两种药物若是其中一物稍微过量,便可使人毒发身亡。百足虫三条,灵湫二两如果是身体健壮之人,问题倒也不大。” “但我刚才为皇后娘娘诊断了一下,我发现她的体质如今正是虚不受补。故而这大夫若再如此开药,那问题便很大了,娘娘若再继续如此下去,别说是病情越发严重,只怕是这条命都未必能保住。” 听到这话,敏皇后的脸色一白,一双原就因为久病而显得晦暗的眸子更是在听到邱娘子的话后变得晦暗,秋婉则低声道“怎会如此?这些人可实在欺人太甚,我这就去太医局与他们理论一番。” 不过她还未曾起身,敏皇后却突然拉住了秋婉的手臂,她轻声道“婉儿,你别冲动,咱们别过去。” 秋婉只愤愤道“娘娘,咱们现在不过去,难道只由着他们胡来?” 敏皇后却是奄奄道“你去了又怎样,邱娘子不是都说了吗?这药本身没问题,是我自身体质的问题,想来那人也许只是用的方案不同,咱们真闹大了,那人岂不是要遭受一场无妄之灾。” 秋婉闻言只道“什么方案不同,行这般凶险的方子,他这根本就是拿您的命不当命。” 而陈大夫人也趁机道“秋婉姑娘说的对,这宫里的事务纷杂,还不知是谁又动了坏心思呢,你们说这太医不会是毓贤妃的人吧?毕竟她这段日子好不容易得了协理后宫之权,定然是不想您好的。而且那太医局的院判正是梁王侧妃的父亲,她若要动这手脚也正有手段。” 不想敏皇后闻言却只是坚定的摇了摇头“不会是她。” “这知人知面不知心,谁又知道她到底有没有这个打算,况且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她如今好不容易得了协理之权,如今正风光着呢,你若是病好了,她还怎么风光不是?” “况且娘娘这些日子大概一直在病榻之上,故而对前朝的消息不甚敏感,您都不知道在这段日子里,梁王都开始监国了,而朝中立梁王为太子的声音也越来越多。若再如此下去,咱们晋王殿下纵然立下不世之功班师回朝,怕也难以扭转乾坤。” 听到陈大夫人的话,敏皇后的眉头越发紧皱。陈大夫人便以为是自己的劝说起效了,不想敏皇后却是道“文琴,我好像有些乏了,这些事情咱们改日再说,你今日先回去吧。” 听到敏皇后下逐客令之后,陈大夫人便知道自己今日怕是又要无功而返了。 她酝酿了几日的辛苦也全都白费了,对此她自然十分不满,可眼下,她还有求于人,此时自然也不好与敏皇后撕破脸皮。 故而她只说了一句让敏皇后好好养病的话便准备离开了,只是离开之前,她还是将邱娘子留在了敏皇后身边。 若是平时,秋婉怕是不免要怀疑陈大夫人没安好心,不肯接受她安排的人。 可眼下宫里太医不可靠,她们也不好从宫外寻大夫进来,故而对于这邱娘子,秋婉与敏皇后也只是态度暧昧的将之收下了。 邱娘子在这之后便开始替敏皇后诊脉顺便重新开药方。 在开好药方之后,她只一并做一封书信递给秋婉。 秋婉起初还不明白对方的意思,直到看到那信中的内容,她方才恍然大悟。 第二百七十一章 赵衍桢的来信 从信的字体与后面的落款也能看出来,这信是赵衍桢写的。 而他的信上只说此人可信,是他早为母亲安排好的人。 想到自己前些日子收到赵衍桢的密信也曾说过近段时日会安排一人到他们身边。 此时这邱娘子身上的信件倒是与赵衍桢的信对上了。 故而秋婉待那邱娘子倒是没有先前那般冷淡了,她笑着道“原来大家都是自己人,只是不知邱娘子医术如此了得,为何不入千金科?反倒是做如此打扮过来。” 邱娘子闻言,只也在之后主动交代了自己的身份“我先前的确曾打算入千金科,只是在那次太医局的笔试环节,我的孩子生了场病,倒是耽误了笔试,故而之后我未曾再有机会入宫,之后我恰好在陈家为陈家大小姐陈燕蓉看病,这陈大夫人见我略通医术,便求我陪她入宫替娘娘看病,我听说是娘娘生病,当下自然便答应了。” “毕竟晋王殿下于我有大恩,若非有他相助,当初我那夫君怕是要冤死在牢狱之中了。故而听说他有事相求,我当时便一口答应了,只是不曾想在这之后这报恩的机会我竟足足等了半年才再次收到他的来信。” 听了邱娘子的话,秋婉也也不禁为赵衍桢的提前筹算感到惊讶。 毕竟这邱娘子很明显是他在半年之前便安排好的人,然而半年前谁会料到敏皇后会生病,宫里的太医还如此不可信呢。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秋婉才会越发的相信对方。 秋婉只朝邱娘子道“咱们以后便都是自己人,你也不必太拘束,皇后娘娘的健康可就都交给您了。” 邱娘子应了一声是,便也下去了。 应付完邱娘子,秋婉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将邱娘子的这桩事瞒着皇后娘娘。 故而她只又将那两封书信收回了自己的口袋之中,做完这些,她方才重新出现在皇后娘娘的面前。 不想敏皇后虽是病怏怏的,却仍是问了一句“秋婉,你刚才怎么去了那么久?” 秋婉只得轻声道“到底是陈大夫人的人,虽然她说的是实情,可我总也不想娘娘被她拉下水。” 敏皇后闻言,便也不再多言,她只是静静的闭上眼睛,声音十分疲惫道“秋婉,你能猜到给我开药的太医是受谁指使吗?” 秋婉闻言只道“娘娘不是说那太医开的药方只是个意外吗?” “意外?婉儿,我那话只是说给外人听得。宫里的人谁不是人精似的,太医院的那帮老头子更是人精中的人精,若没人授意这群只知道保守治疗的老太医也断然不敢用风险这么大的方子来治疗我。”敏皇后轻声道。 听到敏皇后这话,秋婉的脸色也是一白,她只看了看四周,确定此时周围一个人也没有之后,她随后方才小心翼翼的说出了自己的猜想“您的意思是……陛下?” 说完,秋婉又立刻噤了声,只仿佛自己提了什么不该提的存在。 敏皇后闻言却是满不在乎,她欣慰的点了点头,随后轻声道“秋婉,你猜对了,若是没有陛下的意思,那些老头子是不敢如此用药的。” “至于毓贤妃,我与她相处这么多年,她是个什么性子,我是再清楚不过的,这么多年了,她若真有这样的野心,没道理那人不扶持她,毕竟她娘家的关系可比当初的张贵妃好用的多,她的性子也比张贵妃稳重的多。” “而且若她真是有野心之人,那人也定不会放心的将梁王交给她扶养,这么多年了她都没能怀上自己的孩子,这其中的缘故大家心知肚明,可知道又如何,她还不是什么都改变不了。甚至如今养育了梁王一场,可梁王身边却连一个她的人都没有,这样的人,我实在想象不出她为什么还要搅入这场浑水中来?”说到这话,敏皇后的唇角露出一分嘲讽的笑意,只是随后这笑容便化作了苦笑与一声叹息,一时倒不知这笑是在嘲讽何人,那叹息又是在为谁感叹了。 便是秋婉听到敏皇后的分析,也不免为毓贤妃叹息了一声。 毕竟在这后宫里,看似风光的未必真的风光,看似有福的未必真的有福。 敏皇后停顿了片刻,随后又继续道“文琴的心思,我也不是看不出来,她说白了就是想挑拔着我去跟毓贤妃斗,可从一开始我的敌人便不是后宫的这群人,她们说到底也不过是那人摆弄巩固自己权利的消耗品,我若主动与毓贤妃斗无异于是将自己拉下泥沼,而将裁决的权利交给了他人。” “我只是没想到我这后宫中的一介妇人都能看出来的政结所在,他们怎么便不明白?若是再这样下去,陈家怕是迟早要亡。可惜文琴与我兄长都是目光短视之辈,竟是不明白真正要害他们的并非梁王,也非高家。” 说到此处,敏皇后只觉得一阵心痛难当,其实这后面的事情她也是在今日方才看清楚。 想到那人那日在葬礼之上施予的片刻温情,果然也只是一场虚伪的梦罢了。 随后她费力的道了一句“秋婉,我实在信不过文琴,她这人很喜欢自作主张,有时候甚至会假传我兄长的意思,你不如便按我今日与你说的话写一封去信,然后再托个可信的送过去提醒我兄长吧。” 听了敏皇后的话,秋婉只应了一声是,随后她在伺候着敏皇后躺下之后便去一旁的书案上,研墨写书信了。 而在措辞好了书信之后,她只又将信交给敏皇后过目。 直到敏皇后看了都点头之后,她方才退了下去,只说是去替敏皇后寻找能提醒陈家的人。 然而当她出门之后,她却只在一个角落里将那封刚刚写好的信用火一把烧了。 而她之所以会这么做自然也是因为赵衍桢的安排。 赵衍桢的意思很明显,他并不想与陈家共沉沦。而如今陈家分明就是在悬崖上跳舞,如果不想被陈家拉下水,陈家做过的那些事她们是半点不能碰,甚至是书信往来都最好不要在对方手里有存分。 好在在此之前,敏皇后为了立足于后宫之中,陈家那些事情她几乎一分都没沾,而陈家也没打算让她分羹。 但今日敏皇后的意思显然是怂恿自己兄弟,这样的书信若最后落到邕帝手中,这便是被人拉下马的最好证据。 更况且事实上在敏皇后怂恿之前,陈家便已经动过这样的不臣之心了,只是当时他们想拉着敏皇后一起共商大事之时,却被晋王殿下截胡了。 那日晋王殿下去陈府时,正是后宫失火之日,敏皇后因为宫殿之事方才没有前去,倒是晋王在与自己父亲备报过后,方才假装配合着陈家举事。 只可惜陈家的盟友此时都被控制的差不多了。 之后在一通打压加大棒的手段之下,敏皇后的兄长方才熄了那种心思。 而如今的陈家不过是瓮中之鳖,故而秋婉便更不可能让敏皇后牵连其中了。 烧完信纸,秋婉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然而她前脚不过刚刚进屋,后脚便看到自己窗台上正停着一只白色信鸽。 那鸽子并不怕人,秋婉走过来时,它也并不闪躲,而秋婉也能明显看到它的爪子上正绑着一根竹筒。 秋婉从一旁架子上的小碗里抓了一把小米,随后放在自己掌心。 那鸽子见状,便连忙凑过去啄食着小米,待它上前准备啄食小米之时,秋婉便一把抓住鸽子,随后取下鸽子小腿之上的信筒。 而待取下信筒之后,它这才将那只白鸽放下,白鸽得了自由,只又习以为常的啄食窗台上的小米粒。 看完信件之后,秋婉只微微皱了皱眉头,这封信是赵衍桢从云州发过来报平安的信。 从前这页信总有三张纸,一张是写给自己母亲看的,一张是给她的,还有一张是给姜念娇的。 然而这一次的回信却只有两张纸。 其中第一张信里只说他遭遇了几次袭击,不过危险都不大。只让她们都不必担心,随后又写了接下来对京中局势的操控。但往日会给姜念娇的信,他却直接省下了。 若是姜姑娘知道了,心里怕不免要胡思乱想吧。 故而在看完信中内容之后,秋婉觉得这封信也还是不要给其他人看见为好,不然传到姜姑娘那里总是难免多生事端。 故而她在之后只干脆将第一页信纸与第二页信纸都一并烧了。 不过该回的信却还是得回,秋婉只给赵衍桢写了一封回信,随后当她写完书信,重新卷入小信筒之中时,那只鸽子显然也已经吃完了小米粒,此刻它正悠闲的清理着自己的羽毛。 而秋婉将它抓起来时,它也显得不慌不忙。 随后做完这些,秋婉便将那只信鸽放出了凤宸宫。 直到那鸽子朝着远方飞去,身影都已经看不清楚之后,她方才转身回宫。 而回去之后敏皇后果然问了她为什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 秋婉闻言自然只又随意扯了个谎言搪塞了过去。 第二百七十二章 新的功能 姜念娇是被系统的警告声刺激醒的。 耳内是系统疯狂的警告声,姜念娇被这声音刺激的几乎有些无法消受,故而她只主动开口道“系统,你就不能小声一些吗?” “宿主,你还记得自己接了个任务不?你就不能对自己的任务上心一些吗?” 没想到她只是刚一开口吐糟,便遭遇了系统疯狂的回应。 姜念娇这时才只能好好的看了一眼系统不断弹出的黑白色任务窗。 她记得之前系统任务发布的时候一般都是以血红色为主。 那玩意儿一跳一跳的只让人看了下意识便呼吸急促,精神高度紧张。 不过当她看久了,她好像也就习惯了。 这突然换了个色,虽然黑白也不算啥刺激颜色,但一闪一闪的系统界面还是看得姜念娇有些心里不舒服,甚至不习惯。 故而她只一边点着任务面板,一边对系统开口道“统啊,咱能商量个事不?” “啥事?”系统虽然没好气,但也怕姜念娇是商量什么正事,故而他只立即便给了姜念娇回应。 “咱能换个颜色不?”姜念娇小声问道。 系统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换个颜色?” “就你这个任务面板,黑白屏一闪一闪的,咱能换个颜色不?”姜念娇提议道。 听了姜念娇此刻这风马牛不相及的诉求,系统差点没被姜念娇气疯“宿主,你觉得现在是问这个的时候吗?” 姜念娇认真的点了点头“当然是,以前那个任务面板提示不是更刺激,这个提示总感觉让人紧张不起来啊。我觉得这画面很影响我的任务完成度。” 最后姜念娇还颇为不怕死的提议了一句“统啊,要不你给我换回来呗。” 系统听了姜念娇的话,不免冷哼一声。 它累了,还是让这个宿主跟着它一起毁灭吧。 不过心里虽然是这样想的,系统却仍是难得耐心的解释了一句“有宿主投诉我们的系统是不良品,有些环节太过血腥,说这样会影响宿主的身心健康,所以总系统决定对我们进行整改,我们为了响应总系统的号召,便把之前的警告画面,换成了黑白色。这样看起来是不是健康多了呢?” 姜念娇沉默了一瞬,随后悄声问了一句“那任务失败就要接受心痛惩罚,积分为-100时就会触发死亡的机制改了吗?我觉得这些才是宿主真正想要投诉的问题所在吧。” 系统闻言,只阴险的嘿嘿一笑“咱们怎么可能改这个,这可是咱们保证宿主正常工作的核心,你说光有奖励,那些宿主能正常工作吗?所以还得是胡萝卜加大棒。” 听到系统的阴险发言,姜念娇短暂沉默了一下,果然她就不该对系统有什么期待。 不过从系统的话语里听来,他们运行的这套系统倒似乎并不止自己一个宿主,故而她忍不住又问了一句“这么说,除了我,你们还有别的宿主?” 系统很快便肯定了姜念娇的问题“当然有,我们这个系统可是很庞大的。” “那我能跟他们联系吗?”姜念娇开口问道。 系统听到这话,不知为何,只突然可疑的沉默了下去。 姜念娇只能继续再问了一句。 见系统仍旧装死,她便出言威胁了一句“系统,你再给我装死,这个任务我就不做了哦。” 姜念娇的威胁果然总是十分好用,一听到姜念娇要消极罢工,系统终于心不甘情不愿的开了口“可以是可以的,不过要想联系上他们得宿主本身有五百积分以上,如果没有五百积分,宿主就不能与其他宿主联系上。” 听到这话,姜念娇只瞬间觉得自己充满了干劲,说实话,这段日子以来,她一直觉得这系统的存在很奇怪,有很多问题也没法得到解释,而系统作为一个监督机器与管理者,自然不会什么都跟自己说。 如今如果能与别的宿主联系上的话,她或许就可以知道更多关于系统的知识了。 “那其他宿主也在这个世界吗?”姜念娇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系统道“自然不在同一个世界,若是把宿主全扔在一个世界里,这世界还不被他们翻了天,所以原则上来说一般是一个世界一个宿主,而你如今就是这个世界的唯一存在者。其他人哪怕是你为之服务的男女主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只是你完成任务的工具,他们虽然有思想灵魂却又与你不同,你可以选择脱离这个世界,他们却只能留在这个世界。” 听到这话,不知为何,姜念娇在某一瞬间,只突然想到了赵衍桢。 所以他于自己来说,也只是并不真实的存在品。如果自己离开此间,便意味着自己只连他也要放弃吗? 想到这里姜念娇只觉得一阵伤感。 不过能与其他宿主交流,知道更多系统不会说的规则,到底也是件好事。 故而想到这一层面,姜念娇只主动开口对系统道“你以后有啥任务赶紧给我发布。我要攒五百积分。” 系统闻言只嘲讽一句“就你这样还想攒五百积分,我上次让你接的关于徐芷兰的任务你可都还没有完成呢,这任务都快到期限了,你还不赶紧完成,别说五百积分了,咱们立马玩完都有可能。” 听到系统的话,姜念娇自然也不再贫嘴。 她点开任务界面方才发现这个任务提醒的界面是让自己去降低徐芷兰的怨念值。 当时她接的确实还挺爽快的,不过可惜随着赵衍桢的离开,以及敏皇后病倒一事,她这段时日几乎都守在了敏皇后床边。 如此一来,自己倒是的确许久没有做过这个任务,也许久没有去看这个面板了。 而徐芷兰本来降到百分之九十的怨念值如今居然再次攀升到了百分之百。 如此一来,倒也难怪系统警告了,姜念娇一时还颇有些不好意思。 “你瞧我这段时日忙得头昏脑胀的,倒是忘了自己还有个任务。” 系统却是难得严肃的提醒了一句“宿主,虽然我是不该干涉你的私生活,只要完成任务,在不影响男女主进度的前提下,宿主想做什么都是可以的,但我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提醒宿主一声,对于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如果不是为了任务,宿主还是尽量不要太投入,更不要太过投入感情。他们与你是不同的。” 姜念娇闻言颇有些失落,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道“你放心,我还是分得清主次的,下次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得了姜念娇的保证,系统这才满意的选择了继续沉睡。 而接下任务之后,姜念娇便再没了睡意,恰好她刚一起床,怜莺就端着洗漱用品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她当下自然也匆匆下了床。 在简单洗漱,顺便在屋里用过早餐之后,怜莺只小心翼翼的问姜念娇道“小姐,咱们今日还是去宫里吧?” 姜念娇却是摇了摇头道“不,我们去梁王府。” 听到去梁王府,怜莺只立刻紧张的道了一句“小姐,你去梁王府做什么?” 姜念娇只道“自然是去看梁王妃。” 听到这话怜莺只突然道“小姐,我觉得现在这个时候,咱们最好还是不要去梁王府比较好。” 姜念娇不免奇怪的问道“怎么不能去?” “如今徐家父兄正在梁王府上闹呢,您过去了,只怕会伤及无辜。” 听到这话,姜念娇心里咯噔一跳,她连忙起了身道“他们闹什么?” “具体的奴婢也不太清楚,只是听说徐姑娘昏迷几日了,徐家父兄如今只与梁王闹了几天了。”怜莺小声道。 姜念娇听到此处,也不免暗笑自己这段时日倒是什么该关注的问题全都没有注意到。 不过想到徐芷兰那么高的怨念值,这背后怕不免有徐芷兰搞了什么鬼,故而她主动道了一句“咱们就去梁王府。” “可是……”怜莺显然还要劝说。 姜念娇却直接打断了她的话语“没什么好可是的,咱们走吧。” 怜莺闻言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应了一声是。 而她今日特意为敏皇后备下的党参乌鸡汤,怜莺只也下意识准备让丫鬟们提下去。 姜念娇却是开口道“带着这个过去吧,既然是去走访,总该有个走访的样子。” 怜莺闻言只能应了一声是。 随后姜念娇便直接出了门。 因梁王府与姜家并不在同一个坊市,路途还有些遥远,故而姜念娇还是选择了马车出行。 如此一番行驶,在过了半个小时之后,姜念娇便也到达了梁王府。 果然今日的梁王府只与平日大有不同,这府外除了梁王府的守卫,只还多了好几名身着铠甲的士兵。 而姜念娇出现在门口时,不管是梁王府的守卫,还是那些身着盔甲的士兵们,他们只一律用刀剑拦住了姜念娇的去路,同时他们只高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我是梁王表妹姜念娇,我是来看徐夫人的。” 听了姜念娇这话,那守卫方才提前认出姜念娇,他当下也不耽搁时间,在听说来人是姜念娇后,他只迅速往屋里去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 梁王府与徐家打起来了 而姜念娇则被留着与那些生来面目威严的盔甲士兵们大眼瞪小眼。 如此互瞪了片刻,很快刚才的侍卫终于回来了。那守卫只小声道“殿下说他有事,如今正忙着,您若有什么事改日再说。” 听到这话,姜念娇都无语了。 自己这表哥还真是一有事就把自己抛到一边了。 若不是为了完成任务,她何苦跑这一趟。 故而姜念娇随后只又开始思索起自己该怎么进去才好。 用爬墙好像也不现实,毕竟翠翘今日可不在自己身边,故而思虑一番,姜念娇只又不死心的对那守卫招手道“小哥,麻烦你再进去帮我说一声,就说我有办法化解今日的矛盾。” 听了姜念娇这话,这几人虽然仍旧一副将信将疑的样子,不过他们到底还是按照姜念娇的吩咐再进去跑了一趟。 随后姜念娇又等了片刻,那守卫才终于回来,他朝姜念娇点了点头道“姑娘,您可以进去了。” 姜念娇正准备踏入梁王府时,不想那几名一直不吭声的侍卫只又拦住了姜念娇道“我们有说让你进去吗?” 没想到这些人居然也来出手相拦,姜念娇不免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 而梁王府的守卫显然也看不惯这些人了,故而他们只主动呛声道“这里是梁王府!可不是你们徐家!我们梁王府来的客人凭什么要由你们管辖。” 那些盔甲士兵则是不屑的冷哼了一声“这是我们将军的命令,我们不过是按将军的命令行事罢了。” 说完这些人只也寸步不让。 虽然士兵执行命令是天职,然而这话听在梁王府的守卫的耳朵里却无异于挑衅。 “你们是不是找事啊?这里是梁王府!”梁王府的守卫只突然出手用力推搡了一把那盔甲士兵。 盔甲士兵们显然都是在战场上磨练过的军人,他们受到这样的推搡,自然只也无名火起“毛头小子,我看你们是找揍!” 眼见着双方的气势一触即发,姜念娇可不想站在这门口围观流血事件。 故而她只高声严厉道“你们都给我住手!” 女子的嗓音本就尖锐,姜念娇又是特意拉高了声音的。 故而听到姜念娇这一声呼喊,那几人只同时停了一下手。 梁王府的守卫只道“姜姑娘,你别管我们,你先回马车里等着就是,等我们揍完了这帮丘八,您再进去便是。” 而那徐家带过来的盔甲士兵也只瞪着姜念娇,仿佛在警告她不要过来。 然而姜念娇闻言,却反而往前走了一大步。 “滚开!我不打女人!”那盔甲士兵咬牙切齿道。 姜念娇也冷冷看向这两边的人,出言问道“你们将军以及梁王殿下有说让你们打架吗?” 听到这话,双方都是一愣。 随后姜念娇又看了一眼来往围观的三三两两的百姓,她只又回身压低声音道“还是说你们觉得在梁王府门口打一架,让这么多人知道徐将军家的士兵与梁王府的守卫打了一架,这事很光彩?要知道你们此刻代表的可不是自己,你们代表的是梁王与徐将军。” “梁王与徐将军再有什么误解,他们也还是岳丈与女婿的关系。到底都是一家人,这些事闹开了难道他们脸上很光彩?” 听到这话,那盔甲士兵虽然不甘心却终于还是先一步松开了守卫的衣领。 而那梁王府的守卫自然也不好再继续争执,毕竟姜念娇说的可一点没错,梁王若是知道他们在府外闹事怕是能把他们直接赶出梁王府。 姜念娇见他们虽然一个比一个脸臭,却没有再继续发生争执,便也放下心来。 她只又对那盔甲士兵道“我这次来梁王府,其实也是来看徐小姐的,你们若是怕你们将军怪罪,便让人替你们进去通传一声便是。” 说话时,姜念娇只还举起了自己的保温盒。 听到姜念娇都这样说了,那盔甲士兵纵然再是不满,也只能让人去通传一声了。 守卫正因为刚才的事情不爽,自然是使唤不动,好在内门来迎接姜念娇的仆人十分机灵,他只主动开口道“我过去问问徐将军他们。” 随后姜念娇只又等了片刻,那仆人才算是终于回来。 “徐将军说了,可以让姜姑娘进来。” 得了这话,那盔甲士兵自然也不再阻拦。 随后姜念娇顺利的进入了内室。 因为姜念娇先前便来过梁王府,故而她对梁王府的路径倒也熟悉。 眼见着那名侍从只将自己往西厢引去,而不是直接去正厅,她忍不住问了一句“咱们怎么现在是去西厢?” 听到姜念娇这样的问话,那侍从一时只十分惊讶的看着姜念娇,随后他轻声道了一句“姑娘认识路?” 姜念娇道“自然认识,我之前便来参观过梁王府。这府上地形也不复杂。” 听到姜念娇这话,那仆从只能干笑了一声“姑娘倒真是好记性。” 姜念娇对于这样的恭维并没有接腔,她只继续强调着自己刚才的主题“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咱们不去正厅呢?” 那仆从只能硬着头皮道“不是小的不愿意带您过去,实在是那屋里凶险着呢。” 姜念娇颇有些无语,再凶险左右不过就是拍桌子瞪眼睛呗,故而她只道“再凶险能有多凶险?难不成他们还能打起来不成?” 那奴仆闻言也不说话,只尴尬的干笑了两声。 看他这表现,倒像是还真被姜念娇歪打了个正着。 故而姜念娇自然也不再多言,而那奴仆很快便将姜念娇引到了梁王妃如今正在住着的芳菲小院。 这梁王妃的居所外却是大门紧闭,不得已,那奴仆只能敲了敲门。 随后屋里便传来一个高亢的女声“你们别敲了!我们小姐是不会见她的!你们如今是嫌害我们小姐害得还不够啊?” 听到这话那奴仆尴尬的看了看姜念娇道“姜小姐,您看这?徐姑娘短时间里怕是不会肯见人的。要不咱们还是去看看苏姑娘?” 姜念娇虽然觉得自己应该能劝那丫鬟打开大门,不过眼下她并不知道屋里是个什么情形,这两家又到底发生了什么,故而她很快同意了侍卫的话“如此也好,咱们走吧。” 仆从见此便也松了一口气。 随后那人只又带着姜念娇到了梁王侧妃苏止柔的青蒿小院。 苏止柔一听说姜念娇来了,都不让自己丫鬟来接,反而是亲自出了门。 她那院子倒是不大。外面只种满了各式药草,这些药草都用篱笆拦着,只在主干道留出一条可容几人过身的石砖小道。 而除此之外,那抄手走廊之上只还晾着许多放在架子上的药草。 看着这满院子的药草,姜念娇都不得不承认苏止柔这是真的热爱自己原先的职业。 纵然如今结婚了,她也不忘自己的老本行。 苏止柔一看到姜念娇自然十分高兴,她只惊喜交加道“姜姑娘你怎么过来了?” 姜念娇尴尬道“听说你们府上出了些事,我就过来看看。” 听到这话苏止柔只也微微一愣。 她还没能说出话来,一旁送姜念娇过来的仆从却在给苏止柔请安过后,随后又对姜念娇道“姜姑娘,眼下我还有些事情没办完,姑娘既然也认识路,我便先下去了。” 姜念娇闻言自然点了点头。 只是没想到苏止柔却道“等一下。” 听到她这一声,苏止柔与那侍从都互相看了一眼。 而苏止柔却已经飞快的转身进了屋里。 随后苏止柔很快便又出来了,出来的时候,她手中正抓着十几副已经吊好了的中药包。 她走近那仆从,随后只将药材包递到那仆从手里。 她看了那仆从一眼道“近些日子,天气转凉,我备了一些预防风寒的药,你晚间拿去都与他们分了吧。” 听到苏止柔这话,那侍从却并没有伸手接过去,他只小声道“多谢娘娘关心,不过他们身体都很好,这药还是留给更有需要的人吧。” 被仆从如此拒绝之后,苏止柔原本晶亮的眼睛也不免显出了几分失落。 那仆从到底看不过眼,只道“不过我还是有些需要的,娘娘给我一副便好。” 听了这话,苏止柔方才轻松了些许。 她拆了一包交给那仆从。 “至于其他人!哼!他们也不配喝娘娘配的药。”那仆从在谢过苏止柔的药方之后,只又替苏止柔忿忿不平的道了一句。 苏止柔却只是轻声道“清者自清,时间会证明我没有做错的。” 仆从点了点头,随后便彻底离开了。 经过刚才的一段小插曲,苏止柔的情绪明显又低落了许多。 姜念娇自然也觉察到了她的这种情绪,她不禁小声问道“芸妃娘娘,你怎么了?” 因为苏止柔如今到底是王府妃嫔,姜念娇自然也不好再唤她什么姑娘,故而她只按照一般礼仪唤了梁王给她的封号。 然而乍然听到这称呼,苏止柔只显然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好半刻被姜念娇注视着,她才反应过来姜念娇是在同自己说话。 她尴尬的一笑“你这样唤我我倒还真有些不习惯,姑娘若是不介意的话,可不可以唤我做止柔,或者阿柔也行?” 第二百七十四章 祸起病衣 此时这院子里除了苏止柔,也不过还留着一个笨拙憨厚的小丫头。 那丫头一看便不是个多嘴多舌的。 故而姜念娇便也随了苏止柔的心愿唤了她一声止柔。 苏止柔笑着顺手拔了一颗院中的板蓝根道“果然还是这样听起来更为舒服。” 姜念娇只轻声问道“那现在止柔姑娘可愿意同我说说自己的心事了?” 听到姜念娇这话,苏止柔也知自己是避不开这话题了,她目带忧愁的看向西南方的院墙。 只见那里的青瓦白墙之上正生长着一大片郁郁葱葱的凌霄花,那郁郁的叶片好像也阻断了她的视线。 故而一时旁人倒很难觉察到她这视线里的含义。 然而姜念娇刚刚从徐芷兰的院子走过来,故而她当下只对于徐芷兰居所的方向一时十分敏感。 而苏止柔望过去的方向显然正是徐芷兰的芳菲小院的方向。 “前些日子,我与徐王妃在她院子里剪窗花,她突然说她肚子痛得厉害,当时我恰好就在她身边,便顺手替她诊了脉,我只顺便还替她开了些药方。徐王妃当时便照着我给的药方喝了几副汤药。可不知怎么回事,她喝了我给的汤药后没多久便突然昏死了过去。” “之后他们都说是我容不下徐王妃,所以才给徐王妃喝了有毒的汤药,我想自证清白,然而芳菲小院的丫鬟都避我如蛇蝎,也不肯让我再碰她们主子一下。我看不到徐王妃的现状,自然也不知道她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形。” 听了苏止柔的讲述,姜念娇只觉得有些奇怪,她一个侧妃,如果主母不让她踏入主母的院子,她自然是不敢踏入芳菲小院半步的,可如果是梁王殿下要进芳菲小院,那这事便该没什么难度了。 而依照赵衍桢宠爱苏止柔的程度,只要苏止柔主动请求,他自然不可能拒绝帮苏止柔这个忙。 想到这一层面,她忍不住问了一句“既然如此,你难道就没想过求助梁王吗?” 听到此言,苏止柔只低声道“发生事情的那两日,殿下正好代陛下去京郊附近的祖庙祈福,他不在府中,倒是徐家父兄听说自己阿妹受了伤,没多久便带了人过来,他们只打算将自己的妹妹带回家,顺便再将我处置了,当时若非殿下回来的及时,我大概也没命了吧。” “只是可惜殿下回来后,那徐家父子始终也不肯走,他们只让自己的府兵守着芳菲小院。为此殿下还与他们发生了激烈的争执。” “之后殿下为了避免我被徐家人绞杀了,只让我这段日子都得待在院中,哪里也不许去,可我作为当事人,难道便没有探寻真相的权利吗?” 听得此言,姜念娇便也大概清楚了这梁王府与徐家的恩怨。 而且听苏止柔的意思,只怕这事正是徐芷兰自己设的局。 毕竟这设局并不高明,之所以到如今也没人怀疑到她身上,只不过是众人难以相信徐芷兰居然敢拿自己的命来做赌。 可是姜念娇却是十分清楚这徐芷兰的性子的,徐芷兰为了达成一个目的从来是甘于失去一切的。 只是想起前几日自己对她的劝说到底没有达到目的,姜念娇还是不免觉得可惜。 她知道苏止柔应当的确不可能是凶手,毕竟作为女主的她在没有深仇大恨的情况下完全犯不着用这样的手段,而且这手段还如此愚蠢。故而她只轻拍了拍苏止柔的手道“我有办法让你见到她,我替你易容一番,你只装作是我的丫鬟怜莺便是了。咱们还是一起过去吧。” 听了姜念娇的话,苏止柔瞬时如同被点燃了希望的旅人。 而姜念娇则安排着怜莺与苏止柔换了衣服,随后又为苏止柔做了简单的易容修饰。 待二人成功互换了身份,姜念娇便领着苏止柔出门了。 苏止柔的门口也守着两名看起来身手不错的守卫。 赵衍桢这么做,一是怕苏止柔出门,二也是担心徐家人过来找麻烦。 不过这守卫虽功夫不错,眼神却不大行,姜念娇领着易容后的苏止柔大摇大摆的离开,他们也没有觉察出有什么不对。 而之后待姜念娇与苏止柔出现在芳菲小院门口时,徐芷兰的侍女仍旧不肯开门,只又道了一句“我们夫人今日说了谁也不见,你们回去吧。” 姜念娇便道“我是姜念娇,我只是来看你们夫人的,你们夫人之前也与我有过邀约。” 听得这话,那芳菲小院这才拉开了一条门缝,随后一个丫头从里面伸出了脑袋,她谨慎的上下打量了一下姜念娇,见她的确是那位姜姑娘,而且她手中还提着一个食盒,看样子像是来探病的,那丫头这才对姜念娇道了一句“那你进来吧。” 姜念娇对那丫头道了一声谢,随后便领着苏止柔进入了芳菲小院。 芳菲小院从外面看不出来什么警备力量,毕竟它外门紧闭,空无一人。 然而进入里面之后,姜念娇方才体会到了什么是真正的压迫感,从院子外到屋子里短短的一段路程却站着十来名精兵强将。 他们宛如门神一般分立两侧,静静注视着姜念娇与苏止柔。 当下便是姜念娇这自诩什么大场面没见过的人一时也有些心虚,而作为当事人的苏止柔更是浑身紧绷,只生怕自己被人认出来。 好在这些守卫只跟梁王府的守卫一样眼神不太好使。这么多人大眼瞪小眼,竟也没瞧出苏止柔正是他们要找的人。 进入屋子之后,这屋里更是守着十多名侍女,这屋子虽然还算宽敞,可当下也架不住被这么多人围着。 一时整个室内只显得有些狭窄,而且屋里熏香袅袅,只扰得人昏头涨脑的。 而徐芷兰的床前还守着一名大夫,只是这大夫竟然也不知道让这室内保持气流通畅,反而还燃着这样浓烈的熏香。 这稍微体弱之人纵然没事,眼下只怕也要被这熏香熏出事来。 故而苏止柔只皱了眉头,随后下意识便要去熄了炉中炭火。 只是这里到底是芳菲小院,那丫鬟见她摆弄香炉,立刻便出手阻止道“你干什么?” 听到这一声训斥,姜念娇也不免回头看了过去,在一眼看到苏止柔正摆弄香炉之后,她不禁也有种受到了惊吓的感觉。 当下她也顾不得先去看徐芷兰。 而苏止柔只振振有词道“这炉子里的麝香对病人的病情是种伤害,而且空气不流通也是。” 听到这话,那丫头只白眼一翻道“我们是按照胡大夫的指示办事的,你这丫头一上来就与我们唱反调,你又算什么人?难道你会比胡大夫还要更懂看病?” 这话倒是有些刺激到了苏止柔,苏止柔点了点头道“我的确会看病,你们让我来。” 听到这话,众人只哄堂大笑。 姜念娇此时对苏止柔更为无语,她是不是真不怕被人认出来啊?如果不是怜莺化妆技术好,就她现在这样,只怕她们俩都要被人用大棒赶出屋去,为了不让人怀疑自己,姜念娇只好跑了过来插科打诨道“让诸位见笑了,我这丫头在千金科学了点皮毛,便总忍不住要出来卖弄一番,她自然是不如胡大夫会看病了。” 说完这话,姜念娇又严厉的唤了苏止柔一声“怜莺,别胡闹了,正事要紧。” 苏止柔也不知有没有听懂姜念娇的弦外之音。 不过她还是配合的不再去摆弄屋里的熏香。 二人进入内室时,那胡大夫看都没看她们一眼,甚至在他们走过来时,他还不屑的轻哼了一声。 随后他扭头对陪着姜念娇一起过来的丫鬟道“春红姑娘,你们家小姐今日已经施针完毕了,你们若是觉得我胡某人的医术不可靠,明日另请高明便是。” 很显然这位大夫也是听到了外面的议论声,没有哪个医者能坦然接受旁人对自己医术的指责。故而此刻他自然也不会待见姜念娇与他的丫鬟了。 那被唤作春红的姑娘立马赔着笑脸道“我们哪里是信不过您啊,左右不过是小丫头不懂事罢了。” 这春红为了留住这胡大夫,自然只对着这胡大夫一番夸奖,随后只又将苏止柔一番贬损。 好在苏止柔倒并不是愣头青,也并非真心想表现什么。 故而对于春红的一番话,她反倒显得并不那么在意。 直待那胡太医被言语哄了一番,离开之后,那春红才对姜念娇与苏止柔致歉道“刚才我并非有意贬损二位,只是你们应当也看出来了,这位胡大夫,心眼子小,容不得人。而我们小姐的毒还得等着他来解呢。他若不来,我们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姜念娇本就不在意这事,见这丫头前来道歉,自然就更不会在意了。 “我们都理解,春红姑娘不必解释,我们还是来看看你们家夫人吧。” 听了姜念娇的话,春红这才掀开了床帘。 床帘里的女子面容灰败,双眼紧闭。全然一副病中昏睡死的模样。 苏止柔正仔细观察着女子的情形,不想院外却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第二百七十五章 苏止柔的军令状 春红自然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她只对姜念娇道“我去外面看看。” 姜念娇自然求之不得,毕竟她在现场的话,苏止柔倒还真不好替徐芷兰看诊。 而春红说完这话,便脚步匆匆的往院外而去了。 要知道这芳菲小院里若没有她这个大丫鬟同意,旁人根本不可能进来,更别说如今还在王妃的院里如此吵闹了。 春红去了外院之后没多久,姜念娇出于好奇,便也跟着过去了。 毕竟她又不是大夫,杵在这里也只是干看着。而且她看也看不懂。 既然如此,她还不如去外面看看热闹呢。 而待姜念娇走出来之后,她居然恰好与梁王,还有两名一老一少看起来颇为威严之人打了个照面。 她想那两人只怕就是徐芷兰的父兄了吧。 而且看他们三人一脸来者不善模样,姜念娇就有一种不妙的感觉,而事实也如姜念娇所预料的一般。 梁王赵念泽首先看到的姜念娇。 他只冷声道“姜念娇!” 每次他连名带姓叫自己的时候,一准就没好事。姜念娇只能道“干嘛?” 赵念泽冷冷道“你把阿柔带到哪里去了。” 听到他这句质问,姜念娇便也知道了他们这般兴师问罪的过来是为何了。 看来她与苏止柔的行动还是被人识破了。 只是眼下也不知苏止柔是否已经替徐芷兰看好了病情。 不过不管如何,她还是得拦着这三人,顺便给苏止柔提个醒,她若是机灵的话,便赶紧躲起来,反正徐芷兰的屋里有的是容身之处。 故而姜念娇只拦在门口,提高声音道“什么止柔在哪里?我都没有与她一道,我怎么知道她在哪儿啊!” 说到最后一个字,姜念娇甚至还把声音拉得老长。 赵念泽怎么可能看不出姜念娇是在袒护苏止柔,他冷冷道“你让开!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是会害死止柔的。” 便是那徐老将军也声音不悦道“姜姑娘?我们可是因为你说是来看芷兰的,我才允许你们来看兰儿的。你如今却把害我兰儿至今未醒的凶手带进兰儿的屋里,你对得起我们吗?” 徐家那位小将军也气势汹汹道“姜姑娘,你再不让开!可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他刀剑已经出鞘,看得出来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如果谁还敢继续挡路,他只怕会真的大开杀戒。 赵念泽虽然平日里对自己这个表妹不怎么待见,但这人到底也是自己表妹,他怎么也不可能任由自己表妹被人伤害,不过他也没有再与这两父子继续冲突的意思。 故而他只连忙一把将姜念娇推到了旁边,随后再一脚将房门踹开。 不想房门刚被踹开,他便与苏止柔打了个照面,二人视线相对的瞬间,便是赵念泽一时也有些傻眼。 姜念娇看着听到自己提醒非但不逃,反而还往前门跑来自投罗网的苏止柔,她只觉得自己心头有千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而苏止柔显然还没搞明白情况,她见到门口站满了人,她居然还只是说了一句“你们谁去端些牛乳和蛋清过来吧。” 只可惜此时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在意识到那过来的女子便是苏止柔后,徐家大哥只差没将银牙咬碎“你还我妹妹来!杀人凶手!你害我妹妹昏迷不醒,居然还敢再来此处。” 话音落下便是哐啷一声轻响,随后只见徐家大哥便将手中的刀刃朝苏止柔挥砍了过去。 幸而赵念泽早有所料,在见到情形不对之后,他便一直在戒备着徐家大哥。 如今他一出手,赵念泽便也使出腰间的佩刀抵挡住了徐家大哥的攻势。 只是这大哥显然也是杀红了眼,他见此情形,反而只越发用力,便是赵念泽只也被他压迫得一连退后了好几步远。 赵念泽随后只对身边的侍卫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带阿柔离开!” 然而他这命令一下达便遭到了苏止柔的强烈反对“我不走!我走了,你怎么办?” 随后眼见着那些侍卫便要强行带着苏止柔离开。 不想苏止柔只突然从自己袖中掏出一枚匕首道“你们别过来,若是过来,我就死给你们看。” 不得不说苏止柔这方法的确起到了震慑作用,别说赵念泽,便是徐家两父子也不免同时一愣。 而于此同时,赵念泽只高喊了一句“阿柔你这是做什么?你知不知道我才是护你的人!” 苏止柔静静点了点头“我当然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只是一味的逃避,实在不是什么解决问题的好办法,相反我越是畏畏缩缩,这矛盾反而只会越加被激化。” “念泽,我虽然名字之中带柔,但你应当知道我并非一个真正的弱女子。所以你相信我好吗?这事我自己可以解决。”苏止柔轻声道。 赵念泽闻言并没有吭声,显然他心里还是不相信苏止柔真能解决这样的问题。 不过换来他的沉默便也够了。 而徐家大哥见赵念泽偃旗息鼓,自然便也放下了手中压得赵念泽退到墙角的大刀。 他虽然痛恨赵念泽处处维护苏止柔,但也还没到恨得要将他杀了的地步,毕竟再怎么说,这个男人也是自己妹妹的丈夫。 他们可以将他杀之后快,然后锒铛入狱。然而他妹妹不行啊。 毕竟徐芷兰现在只是昏迷,可还没到行将死亡的地步。 他总不可能让自己妹妹当寡妇吧。 而在双方达成和解之后,苏止柔随后又看向愤怒的徐家父子道“王妃昏迷之事,的确与我无关……” 然而苏止柔话还没说完,徐家大哥便愤愤的打断了苏止柔的话“放屁!” 苏止柔倒是还算冷静。 “我知道徐大哥你定然是不相信我的。我也不指望用自己的这张嘴来换取你的信任。而你们在意的点恐怕也只是王妃昏迷不醒之事吧?” 徐家大哥还要反怼苏止柔,然而那徐老将军却是拦住了徐家大哥,他只冷冷看着苏止柔道“你想怎么做?” 苏止柔轻声道“我刚才替王妃诊过脉了,她这是水银中毒。而我当初给她开的药方里可没有水银。” 她虽然说得如此笃定,然而当下却并没什么人相信她。 毕竟一个凶手为了掩盖真相又有什么谎是她不能撒的呢? 便是原本还算友好的春红只也改变了自己的态度“你撒谎!胡大夫都说了,我们小姐就是因为那方子开错了,才会生病的!” 苏止柔却是道“如果真是如此,那你们按照他说的做,那为什么你们小姐的病还没好?” “那是因为你下的毒太厉害了。”春红当下只也信誓旦旦道。 听到这话,苏止柔却道“我那药方有什么问题?倒是你们说的那个胡大夫,我看他就是个庸医,若非庸医怎么不知道妇人小产之后十分忌讳浓香料?若非庸医如何不知病人昏迷之后,需通风透气。方才能发散病气,他这般捂着是想捂病吗?” “芸妃娘娘,你别以为自己学过几天医便以为自己真是什么医圣一样的人了,我们小姐就是因为你的药物昏迷的,而胡医师是远近闻名的大夫,很多病人的病可都是他治好的,就这样一个人,你怎么也好意思出言诋毁?” 眼见着再争执下去,这里只会成为争论不休的战场。 故而最后面还是徐老将军开口一锤定音道“行了!你们都先别吵了!” 果然有了徐老将军下场,春红不再多言。 最后徐老将军只用一种充满怀疑与审视的语气开口问苏止柔道“我凭什么相信你呢?” “老将军大可以找一个懂行的大夫前来查探!或者老将军若是还愿意相信我一次,也可以让我来治疗徐姑娘。我保证我绝对可以将她救醒!若是她没醒!不必你们来取我性命,我自愿将自己这条命赔给她!” 苏止柔说这话时,眼神十分坚定。从她眼里,人们正能看到真诚。 良久后,徐老将军只说“好!就此一言为定!” 徐家大哥却显然还是不相信苏止柔“爹,您怎么能信这黄毛丫头的鬼话,更何况真有个三长两短,她赔了命又怎样?难道阿柔的命还能回来不成,依我的看法还该是另寻一名大夫过来才是。” 然而徐老将军却只是摇了摇头“勇儿,当年我们下军令状时,不也是拿自己项上人头做担保,她一个小女子,既然也敢拿性命做赌,咱们便是再信她一回又如何。” 有了徐老将军的发话,其他人自然不再多言。只是赵念泽却仍是忧心忡忡的看着苏止柔,然而苏止柔却只是朝他投以一个充满安抚意味的笑容。 随后这一行原本两不相容的人只也同时沉默了。 苏止柔随后只又吩咐徐芷兰院子里的下人去准备牛乳和蛋清。 下人们都是跟随徐芷兰陪嫁过来的丫鬟婆子,他们此时自然支使不动,直到徐老将军示意她们过去。 这些人方才有所动作。 而徐老将军虽然答应让苏止柔替自己女儿看病,但他本人却也没有离开。 他们父子俩只在外间的小厅,右边的太师椅上座下,赵念泽便坐在了左边。 第二百七十六章 马有失蹄,人有失手 三人相对而视,气氛并不算和睦。 姜念娇看了一圈,最后还是决定座在赵念泽这边,不过她也知道那里是个高压区,故而她只改为坐在了门口。 在等候的过程里,气氛分外沉默。 唯一的动静也只有从内室传来的苏止柔招呼丫鬟们替她拿东西的声音,以及丫鬟们进进出出的声音。 姜念娇到底还记挂着怜莺,毕竟他们三人能知道苏止柔到了这里多半是怜莺那边被抓了包。 故而她清了清嗓子小声开口问道“表哥,我的丫鬟是不是在你这儿啊?” 姜念娇不提此事还好,一提及此事立刻便被赵念泽狠狠瞪了一眼。 “你还好意思问她?你先想想如果止柔出了什么事,你自己要怎么交代吧!” 果然她这表哥别的都好说,一遇到苏止柔的事情,他就开始化为爆炸机了,真正的谁点谁爆炸。 姜念娇讪讪笑道“我这不也是相信止柔的本事,更相信她的为人。” 赵念泽没再吭声。 姜念娇也已经品出了赵念泽的意思,想来怜莺定然是扣在了他手里,如果苏止柔出什么事,她大概率是想拿自己陪葬。 姜念娇真没想到有一天苏止柔下个军令状,还得祸及他们这样的小可怜。 故而纵然一开始对苏止柔信心满满的姜念娇,也不禁默默问系统道“统儿,徐芷兰能醒不?她要是醒不了,咱有啥补救办法不?” 系统都被姜念娇扰得不胜其烦,它只道“宿主放心,作为男女主他们这点气运还是有的。” “宿主要实在不放心,我们这儿也还有九转回魂丹,宿主只需要花费50积分,就可以兑换了。服用此丹者只要还有一口气都能立马生龙活虎起来。” 听到系统的推荐,姜念娇一时颇有些动心,她差点下意识开口道了一句换了。 然而很快她便意识到自己现在只有可怜的二十九分,如果再换一瓶九转回魂丹,她的积分就又成负数了。 而她在不久前分明还许下了攒够五百积分的宏愿。 她当时也觉得五百积分很容易,毕竟一次任务最少都有五十积分,运气好,一百积分一次的任务也不是没有。 所以她只需完成几次任务,不乱花积分,就可以实现了。 然而现在看来,好像让她不花积分还挺难的。 而且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姜念娇隐隐约约觉得系统好像也不想自己攒够积分,每次积分到了一定数量,系统就会开始诱惑她在商城买一堆有的没的。 想到这里,姜念娇她罕见的沉默了。 还好这一次她强行忍住了自己的消费欲望。 反正系统也说了,只要徐芷兰还有一口气在,等徐芷兰那口气没消失前她再给她吃上那药不就结了呗。 对于自己的这点进步,姜念娇感觉到十分欣慰。 而且自认为识破了系统的小诡计后,姜念娇也不跟系统唠嗑或商量了,她转为改而在心里求起了漫天神佛。 反正在姜念娇看来,求神佛也比求系统靠谱。 毕竟神佛不要积分,大不了等她的请求应验了之后她再去寺庙烧些香火便是。 姜念娇的小算盘打的噼啪响,系统对于姜念娇转而求那些虚无缥缈的神佛一事感到无比鄙夷。 “这个世界又没有神佛,非要求的话,你还不如求我。” 姜念娇闻言只嗤笑了一声“求你,你的那些商品每次使用过后都是大型社死现场。” 随后姜念娇又补充了一句“况且你老怂恿我花积分,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系统有些不自然道“我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不过是想替宿主分忧解难罢了。” 听了系统的鬼话,姜念娇只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才怪。 而在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斗嘴的功夫里。 内室的情形突然便变得危急了起来。 苏止柔只焦急的催促着侍女们快去拿手帕铜盆以及其他药用的东西。 于此同时侍女们的脚步也开始变得形色匆匆,所有人的脸上都有了一种罕见的凝重意味。 外室的人虽然不知道内室的情形,但从焦急的催促与每个人凝重的脸色也能猜出里面的情形多半并不乐观。 徐老将军一看这情形,当即便不顾众人的阻拦,只高声唤了一句兰儿,随后他便只身闯入了内室。 于此同时徐小将军与赵念泽自然也一同共上,不过徐小将军在与赵念泽一起跟上之时,只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赵念泽。 姜念娇看到这情形,自然也心里咯噔一跳,她只也连忙跟了过去。 此时屋里的情形竟然分外惨烈。 徐芷兰仍旧没有醒来,但她的容色却越来越惨败,宛如一朵行将凋零的花朵。 而床幔之上还染着斑驳的血点。 苏止柔一面紧急的对徐芷兰进行急救,一面只口中喃喃道“怎么会这样?这不可能啊!这到底是什么毒!” 而进来的三人看到屋里的情形自然也一个个淡定不下来了。 徐老将军只高声道“你到底行不行!” 徐小将军也出言威胁道“不行我就杀了你!” 赵念泽则分明想护着苏止柔,他当下也不客气的吼道“这里是梁王府!我看谁敢在我府上开杀戒!” 眼见着这三人又要动手,甚至那徐小将军似乎还想对苏止柔动手。 姜念娇不免在心头暗暗吐糟这些男人关键时候除了添乱,可真没一点用处。 姜念娇冷声道“徐小将军,现在你妹妹还没死呢!现在正是关键时候,你若是这一刀砍死了她,你妹妹可怎么办?” 那徐小将军闻言只腥红着一双眼睛道“她现在是还有一口气,可是我难道还要等她把人治死了再吭声吗?我看她就是想要兰儿的命!” “你们放心,如果王妃出事,我苏止柔自愿以死抵罪,我这话绝不是随口说说。现在请你们先出去!”原本在忙碌的苏止柔也只冷声发誓道。 听到苏止柔这话,赵念泽咆哮道“阿柔,你不许许下这样的誓言,我不准你有事。” 听到赵念泽这一声咆哮,姜念娇颇有些无语,现在有事的明显是徐芷兰好吗? 而苏止柔闻言,也并没有理会赵念泽的咆哮。 虽然她的誓言其实并没有先前的效果了,可谁都知道眼下他们也是骑驴难下,故而徐老将军虽然一直在盯着自己女儿惨白的脸容,却还是分外沉重的道了一句“勇儿,咱们先出去,可别由此害了你妹!” 说罢他便率先走了两步,然而这一次那徐小将军却没有跟上自己父亲。他只腥红着一双眼睛,死死瞪着眼睛,那眼神像是恨不得将苏止柔剉骨扬灰。 徐老将军意识到徐小将军没有跟上,只得又道了一句“勇儿!” “爹!阿妹不能有事!我就要在这守着!”没想到徐小将军这堂堂七尺男儿在说出这话时,居然也流出了眼泪。 徐老将军看到他那样,也只能默默叹了口气,随后他自己还是掀了帘子缓缓走了出去,不知为何,这原是身形高大的老人,在走出去的那一瞬身形竟是显得有些佝偻。 徐小将军不走,赵念泽自然也不肯走,他怕徐小将军一剑杀了自己心爱的人,也怕自己心爱之人,为此寻死。 姜念娇自然也没出去。 开玩笑,眼下要是男女主都死了,她还不得跟着完蛋。 赵念泽此时还算有点人性,他分外疲惫的看了一眼姜念娇道“你先出去,等下刀剑伤到你了,可就不好了。” 姜念娇还没说话,徐小将军立刻瞪向赵念泽,而赵念泽此时也只用一种鱼死网破的冰冷眼神看着自己的合作伙伴。 双方之间的大战仿佛一触即发。 姜念娇则在他们二人互相较劲的功夫里,偷偷溜到了苏止柔身边,此时徐芷兰还在吐血,甚至她唇边还溢出不少血泡泡。 而她的呼吸也越发微弱。 苏止柔的神色是前所未有过的紧张。 姜念娇很少见过她这副模样,她不禁小声问道“止柔姑娘,你到底有没有把握治疗?” 苏止柔闻言,这才抬头看了一眼姜念娇,她有些沮丧道“如果她是当初打胎时服用的水银过量引发的中毒我倒是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然而随着我的对症下药,她如今很明显的表现出对药物有抗性,而且这毒我还不知道是什么毒。” 听到她这话,姜念娇便道“也就是说希望不大。” 苏止柔没有避讳的点了点头。 姜念娇随后便站起了身,她往一旁的屏风后而去。 此时系统也再次发出了黑白色的警告,而且那警告闪跳的频率更是越来越高。 而原本的任务也被新的任务覆盖:原本的降低徐芷兰黑化进度条的任务也换成了帮助女主摆脱此刻的险境,任务完成后积分一百,任务失败灰飞烟灭。 姜念娇自然不想灰飞烟灭,而且这个任务就算扣除五十积分自己也还是有赚的,故而姜念娇当下也再不犹豫,她只对系统道“统儿,快帮我兑换九转回魂丹!” 系统得了命令,自然也十分快速的执行了姜念娇的任务。 第二百七十七章 坐地起价 然而当商城再次被打开时,原本五十积分的九转回魂丹突然涨价到了一百五十积分。 什么叫坐地涨价,这大概就是坐地涨价。 什么叫厚颜无耻的大奸商,这就是厚颜无耻的大奸商。 不过姜念娇虽然对系统商城这趁你病要你命的行为十分不满,不过眼下她也顾不得跟系统扯皮了,因为她又一次听到外间的咆哮了。 这一次咆哮的人是徐小将军,他分外悲愤的唤了一声兰儿。 一般这种时候,都是去世flag高高立起之时。 故而姜念娇一咬牙立刻换上了九转回魂丹,随后待那装着九转回魂丹的小瓷瓶到了自己手上之后,姜念娇立刻冲了出去。 此时那两男人都快打起来了,苏止柔也放弃了抢救,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姜念娇赶紧冲上去问了一句“她到底怎么样?” 苏止柔神色分外自责的摇了摇头“怕是不行了,我医术有限。” 说完她便要去抽刚才藏着的匕首抹脖子了。 姜念娇却是连忙压住苏止柔的手道“你做什么!” 赵念泽更是心魂惧裂的唤了一声“阿柔!不要!” 还好姜念娇压得及时,她按住苏止柔道“她还有一口气吧?” 苏止柔点了点头,她的神色十分痛苦,这种痛苦混杂着医者的仁心与不忍。 姜念娇也顾不上安慰她,她只说“你先别死!帮我抬起她的头。” 苏止柔虽然不解,但见姜念娇掏出一个药瓶子,却还是依言照做,随后姜念娇便从那白瓷瓶里倒出了一颗黑乎乎的药丸。 不得不说那药丸还挺大的,这么一颗塞进去,她恐怕也咽不下。 故而姜念娇又赶紧叫一名丫鬟取了一杯温水过来。 或许是此刻的姜念娇太有一种拯救者的姿态了,不明就里的丫鬟们还是很顺从的按照她的吩咐取了一杯温水来。 而姜念娇在这期间也没闲着,她只连忙将药丸掰碎。 随后在水取过来后,姜念娇便将搅碎的药丸一把放于温水之中,随后待药丸化的差不多后,姜念娇只一把捏开了徐芷兰的嘴唇。 之后她便一点一点将药水灌入徐芷兰的唇中。 此时众人都在看着姜念娇的动作,更是默默祈求着奇迹的发生。 只有姜念娇在看着药水灌进去,还被徐芷兰咽下去后,便也松了口气。 开玩笑,这一百五十积分的药能没效果吗? 徐芷兰在服下那药片刻后,原本灰败的脸色果然慢慢恢复了一丝血色。 于此同时她的呼吸也平顺了许多。 看着她这副模样,陪在她身边的苏止柔的感观明显最直接。 她欢喜的说了一句“这药真有效果。” 而此时屋里剑拔弩张的气氛也终于得到了缓解。 之后众人又等了一阵,皱着眉头的徐芷兰只突然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随后在苏止柔的搀扶下,徐芷兰只突然又吐出了两大口黑血。 看到她再次吐血,众人心中不禁一阵紧张。 然而她在吐完那两口黑血之后,脸上的血色反而更好了,她一抬头就看到满屋子的人,她声音虚弱却还算精神的唤了一句“我这是在哪儿?是地府吗?” “兰儿!” “阿妹!” 徐家这一对父子此时也顾不得许多,只抱着徐芷兰失声痛哭。 而赵念泽也连忙一把抱住苏止柔,他只轻声道“阿柔!我真的要被你吓死了!你下次可不要再做这样的傻事了,你知道的,我不能没有你。” 看着这又是父女情深,又是情人相拥的画面。 姜念娇只觉得自己像是一条酸菜鱼,又酸又菜又多余。 毕竟不管是哪种感情,她都不曾拥有过。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就这样失去了一百五十积分。 此刻就连系统恭喜她成功完成任务,获得一百积分这事也变得像是在嘲讽她了。 毕竟刚到手的一百五十积分,她手还没捂热,就立刻便被扣除了,甚至原有的二十九分也被扣了,她现在就是个账户-20的渣渣。 而她的感知也没有错,系统的确就是在嘲讽她。 “哈哈哈哈,宿主,我不行了,你说说你,如果一开始不抠抠搜搜,而是直接换了那瓶五十积分的药,你现在还能净赚50呢,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姜念娇小白眼一翻“滚!谁能想到你这么无耻,居然还玩坐地涨价这一套。” 系统闻言愁眉苦脸道“宿主你这可冤枉我了,这系统商城里的商品可不归我管,商品是总系统供应,价格也是总系统定下来的,我其实也就是个跟你一样苦逼的打工统啊。” “而且刚才你那一百五十积分的扣法可是要命的,是我冒着被总系统惩罚的风险,暂时切断了总系统的惩罚机制,不然在你换药那一刻你就死了好吗?” 听到系统这样说,姜念娇终于感觉到心里得到了一点安慰“统儿,你真好,你跟姐姐说实话,你其实一直在暗恋姐姐吧?” 这一次轮到系统对姜念娇说滚了。 而在姜念娇与系统斗嘴之时,徐老将军倒是首先从失而复得的情绪里抽身出来。 他也看到了姜念娇治疗的全过程,故而他只首先起身对姜念娇道了一句“姜姑娘,今日幸亏有你,小女才不至殒命。这大恩也不知该如何言谢,送钱姑娘想来也不缺,不过来日姜姑娘若有什么吩咐,便只管吩咐我徐正庸!只要我在一日,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那徐小将军也起身道了一句“姜姑娘!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我跟我爹一个态度,只要姑娘有什么吩咐,只管吩咐便是。” 听了徐家父子的话,姜念娇心想谁说我不缺钱,我们家现在很缺好吗? 不过人家都说这话了,她也不好再开口暗示啊,故而姜念娇只道“那行,以后我若是有所求,一定第一个想到你们。” 那父子俩倒也十分痛快,只拍了拍胸膛一口应下。 不过因为徐芷兰这一病,这对父子显然对自己女婿梁王有了一些成见。 而且徐芷兰如今虽然解了毒,身体却十分虚弱,他们对住在梁王府的徐芷兰不放心,故而他们父子俩最后便直接将徐芷兰带回了徐家。 待徐家人撤离,苏止柔只真心实意的对姜念娇道了一声谢“姜姑娘,今日真是要多谢你了,若不是你,我只怕便也要背负着污名下地狱了。” 姜念娇摇了摇头“这没什么。” 苏止柔随后又捅了捅梁王,梁王在她的示意下,只也对姜念娇道了一声谢。 苏止柔随后又问姜念娇道“姜姑娘你那药还挺灵的,你的医术便是连我都要忍不住甘拜下风了。” 姜念娇闻言只讪讪一笑“苏姑娘误会了,这药其实是一位高人给的,他说这药只要人还有一口气在,便可起死回生。故而我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来试的。” “这么说你也不知道这药能不能救人?你这样不是胡来吗?”没想到姜念娇刚谦虚两句就被赵念泽怼了。 姜念娇当下也不客气了“表哥说的是,不过我救了止柔一命是事实吧?” “你想说什么?”赵念泽问道。 “这大夫看病都有诊金,我要个诊金不过分吧?”姜念娇笑眯眯的问道。 赵念泽也不是抠搜人,他直接道“你说个数。” 他说的痛快,姜念娇却立志要让赵念泽吃些苦头,毕竟自己前世因为喜欢这表哥而倒了大霉,如今重生一世,撮合她们俩,自己还要被内涵。 她若是就这样算了,岂不是显得她很没面子。 故而姜念娇只道“我这药可是很珍贵的,当世也就这一颗,那大夫还说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启用这颗丹药呢。所以这颗丹药具体需要多少钱我也不知道。” “不过我救了徐芷兰便等于间接救了止柔,你又常说止柔是你的命。那我也不要多了,就要你半条命吧。”姜念娇笑着道。 这次赵念泽还没开口,苏止柔倒是先将赵念泽护在了身后“苏姑娘,我虽然感激你救了我一命,但性命贵重,切不可拿来交易。” 姜念娇闻言只道“瞧把你紧张的,我说的性命可不是真正的性命,毕竟就算他把命交给我我还不稀得要呢。” “那你是什么意思?”赵念泽此时也开了口。 “一千万两白银,这个数换半条命还是值得吧?”姜念娇笑眯眯道。 “好!不过我得分期次给你。”这个数目绝不是小数目,纵然是邕帝一下子也未必能拿出这么多钱来,姜念娇这一开口无异于狮子大开口。然而赵念泽还是十分痛快的一口应下了。 姜念娇自然不会心疼赵念泽,毕竟她自己也饱受这系统困扰。 若非如此,他们两口子哪凉快哪呆着去。她才不会上赶着给人跑腿呢。 苏止柔对于一千万两白银显然还是有些心疼,不过她作为被救之人倒不好开口,也没法说自己能付得起这笔钱。毕竟这笔钱对她来说更不是小数目,就算她下半辈子一直行医,每日看诊都未必能还得起这笔钱。 赵念泽似乎也看出来苏止柔的心思了,他只柔声安慰道“阿柔,你我已是夫妻,我的就是你的。” 第二百七十八章 以退为进,步步为营 听到赵念泽这话,苏止柔果然倍受感动“可是这笔钱不是小数目。” “能护你平安,就是散尽家财也值得。”赵念泽柔声道。 苏止柔闻言显然大受感动,二人目光相视之时,周围人都能感受到其中有情波流动。 姜念娇又不瞎,自然也看到了。 她狠狠的想自己今日果然还是宰得不够狠!不然这对夫妇现在应该就不至于还能在自己面前撒狗粮了。 故而在二人浑然忘我之时,姜念娇只突然粗声粗气的道了一句“表哥,我的丫鬟怜莺现在可以还我了吧。” 听到姜念娇这话,苏止柔似是才想起还有外人在场,她只慌忙收手,而赵念泽则有些不满的看着没点眼力劲的姜念娇。 最后他只对身边的侍从道“带她去青蒿院。” 侍从得了命令,自然将姜念娇请走了。 姜念娇也并非真要搅黄他们俩的感情,得逞了一次的她,自然是见好就收。 不过等姜念娇到达青蒿院看到怜莺被五花大绑在廊柱上,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的样子,姜念娇瞬时又有种想去破坏一下这俩的感情的冲动。说起来自己跟怜莺可都是为了帮他老婆才做到这份上的。 这小子没个感恩的话便罢了,如今居然还把自己的救命恩人绑着。 不过想到自己从赵念泽那里诈来的钱,她也就勉强收手了。 “呜呜,小姐你总算是来了,奴婢差点都要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你了。你都不知道他们有多可怕。”怜莺拆了身上的绳索之后便是一番哭泣。 姜念娇自然只先安慰了一番怜莺,待受到惊吓的怜莺从慌乱中回神,姜念娇便带着她回家了。 …… 千里之外的云洲,陈家大将军的营帐之内,身披白色狐皮大氅的俊美青年正提笔在灯烛之下看着自己刚刚从秋婉那里收到的回信。 在简单的看到秋婉说了最近的近况之后,他又翻了一页,确定这其中没有姜念娇的回信,要说不失望,那定然是不可能的。 只是既然是自己早就做下的决定,如今断开倒也不算晚。 只要想到那个梦,以及她身上的那些谜团,赵衍桢就有种强烈的彼此耽误之感。 而秋婉的信在最后阶段果然也问了赵衍桢打算如何处理姜念娇的问题,以及如何应付姜念娇的事。 赵衍桢只提笔写了一句不必管她,我自有安排。 而在他烧了秋婉的信件之后,准备提笔写回信之时,外面的毡毯帘帐之外却响起了亲兵与人对话的声音。 最后是那人朝着帘帐外叩首道“殿下,我有京中快报。” 听到这一句,赵衍桢便知是京中探子们送来京中的消息了。 毕竟他这次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自请来云州这个偏远之地,除了明面避嫌暗中收用兵力之外,也有以退为进的意思。 而在他离开之前,他早做了一系列布署。 而这些探子们便是他探听消息的耳朵。 故而赵衍桢只将手中的笔先停了下来。 随后他淡淡开口道“让他进来吧。” 得到赵衍桢准许之后,很快一名黑衣暗卫便走了进来。 在走到赵衍桢身前时,那人方才单膝跪下,随后只将一封书信呈递给了赵衍桢。 赵衍桢只粗略看了一下信件内容,便知道他们说的是哪桩了。 这事原还是他委托九弟办下来的。利用的正是徐家千金,如今的梁王正妃。 那梁王正妃原有一心爱之人,但可惜她那心爱之人却是反贼之后,她自己更是为了政治需要而被迫嫁给了梁王。 而梁王也心有所属,为了那所属之人的安危,他那好大哥更是在新婚之夜不顾正妃颜面,去寻找自己心爱之人。 这二人本就同床异梦,要挑拔他们的关系自然也很简单,只要把那被人刻意隐瞒起来的真相起了底,这就足够二人离心离德了。 而徐芷兰虽然并没有什么政治能量,但她的父兄有。这父子二人为左右将军掌辖着禁卫军的实际控制权利,加上他皇兄掌控的金吾卫实权,可以说京城的半壁警卫力量都在他手中。 而自己看似风光无限,即将迎娶的还是文官之首的姜丞相的嫡女。 可任何政治手段在绝对的武力面前其实都是白费力。 只要自己还留在京中,那么不管他拉拢多少官员,做了多少实事,可只要他一朝犯了错,便会被打回原形,他父亲扶持的御史台可也不是吃白饭的。 所以他暂时跳出了京城的圈子,只留在这云州遥控着京城的一切。 而他现在要做的便是离间梁王府与徐家的关系。 而徐家这两父子虽然也热衷权利,更想站个好队,可与这些相比,他们更大的软肋恐怕还是那幺女徐芷兰了。 毕竟他们虽然是政治联姻,可做父兄的恐怕没有人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有个好归宿。 而凭他大哥那性子,恐怕在徐芷兰面前是连装都不屑装的。 当日大婚之事,徐家兄长虽然为自己那妹夫挡了酒。 可他心里恐怕还是不爽的。故而他要做的也只是添油加火罢了。 毕竟他那大哥就是典型的爱美人胜过爱江山的典型。 就这样的性子,若非有他的好父亲扶持,别说是现在的自己,恐怕就算是他那惯来张扬的舅舅,也能将他早早铲除了。 当然也若非自己的好父亲出手,他其实从一开始也没有想过要与自己那兄长争皇位。 可不管是他那舅家,还是自己的父亲,既然他们希望自己上这棋盘成为棋子,他怎么可以让他们失望。 他不但要成为棋子,还得由棋子成为棋手。毕竟他出生的意义不就在于此吗? 想到这些,赵衍桢的眼中划过一丝阴冷。 他原以为凭着自己对前世事情的知晓,以及这些人的足够了解,一切定然都会如自己所计划的一般进行。 故而他也只是粗略看了下事情的过程,便去看了结果。 然而接下来的结果却大出他意料之外。 原本他以为按照他的计划,梁王府与徐家会因为徐芷兰的死撕破脸皮,再无回转的余地。 可一个他没料想到的人却在此时入了局。 而那个人正是自己之前还想迎娶为正妃的未婚妻。 “姜念娇。”赵衍桢轻轻的吐出了这个名字,他那双桃花眸子在阴暗不定的烛火里更是显出片刻的冷然。 徐芷兰用自身来陷害苏止柔的毒蛊正是自己九弟赵琅的手笔。 赵琅的母亲可是当年巫毒部落族长的女儿,那巫毒部落的巫师可都是毒蛊好手,其中尤以他母亲最为出色。 若非如此,他的母亲当年也不可能在后宫之中连毒了后宫十几位嫔妃,却还令整个太医局束手无策了。 赵琅虽然没能得到自己母亲亲授,毕竟在他懂事后,他那母亲便已疯疯癫癫,还常拿他来试毒蛊。 不过她母亲的那些毒蛊之术却有大半藏在冷宫之中。 当初自己母亲为了将这孩子陪养成自己手中的刀,只将那些毒蛊之书都私自扣留了下来,还将那孩子养在了自己身边。 故而赵琅的毒蛊之术也不是寻常邕地人能破解的。 而苏止柔纵然对毒理颇有研究,却也未必能识破所有毒蛊。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苏止柔甚至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做赌,赌自己能不能救回徐芷兰。 若非姜念娇横插一脚,苏止柔此次大概也要香消玉殒了吧。 只是赵衍桢有些想不明白,姜念娇也并非什么毒理专家,为什么她能无视赵琅的毒蛊之术,将徐芷兰从生死一线拉回。 这种存在,简直不像是寻常人的存在,联想着梦中所见,再回想起他彻底注意上她时,她说的的那番醉话,赵念泽心中隐隐觉得在姜念娇身上除了重生以外,或许还有别的什么超脱这个时代的东西附着在她身上。 他们互相成就却也互相制约。 而且从自己注意到她起,姜念娇对赵念泽与苏止柔的态度也十分奇怪。 虽然因为重生前的遭遇,她对赵念泽已经没了从前的迷恋,这的确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毕竟不撞南墙不回头,可她既然都撞的头破血流了,再不回头那才不符合人类趋利避害的天性。 然而寻常人撞了南墙,大概再次回归,定然多数都会选择与那南墙老死不相往来,而睚眦必报之人更是会以牙还牙。 可从这段时日他对姜念娇的观察来看,她虽然不怎么与自己那表哥来往,但每次她表哥与那苏止柔陷于险境之中时,她都会立刻及时的出现,那存在简直就像是个时时救人于水火危难之中的先锋。 可他并不认为姜念娇会是如此大公无私之人,甚至随着他与姜念娇的接触,他能感觉到姜念娇其实也是个有点睚眦必报之人,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觉得彼此可以这般亲近了。 可如今回想起她护着赵念泽与苏止柔的样子,他竟想起了自己那高高在上的父亲。 他们是何其相似啊,一个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最得他心的孩子,给了他足以让外人羡慕的宠爱。 可到头来,他原来也不过是一颗棋子,还是一颗从头到尾都没替他想过后路的卒子棋。 第二百七十九章 暴君与乱世 当年若非九弟为了替自己母亲和秋婉报仇,最后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毒了邕帝。那么给邕帝一些时日,自己一定就是最后被斩草除根之人。 可惜上天也没给邕帝更多的时间,而他那兄长执政水平本就平平,若非邕帝生前勤于执政,还替他扫清了一切阻碍皇权集中的障碍。他那兄长其实也不过一个平庸之辈。 更可笑的是,他那兄长竟对他还存有一丝妇人之仁,若非因为他的母亲。 他何至于从出生起便成了那棋盘上的棋子,何至于遭受这场无妄之灾。 凤宸宫百余人口的性命,陈家除了二房偏安,大房的子嗣几乎被斩了个干干净净。 而自己也由原本风光无限的皇子沦为一个等候发落的阶下囚。 他们中间隔着那么多仇恨,从他父亲如此不留半分退路的杀戮开始,这场恩怨其实就早难分对错,更难以解开了。 可笑当初的苏止柔天真,竟还以为自己是当初那个阳春白雪,不理俗事的皇子,竟主动替自己求情。他那兄长便更是天真,为了讨好自己心爱之人,不但将自己从宗人府提了出来,甚至还给了自己封地就藩。 然而一夕之间所有天之骄子的假象被一夕撕碎,他沦为阶下囚,只能仰人鼻息活着,亲近之人的死亡与背叛,对于尚且活着的他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比死还难受的折辱。 好在他一向懂得隐忍,也并非真正全无手段之人。再加之当年他对苏止柔的掌控与利用。 他这个藩王当的倒成了他最亲近的兄弟,甚至在其他兄弟就藩之后便不许再回京的召令之后,他也仍是那个可以无视召令回京之人。 为此那些当年追随过自己父亲的老东西还曾参奏过自己,说赵念泽是在养虎为患。 可惜那又如何呢,最后面这些老东西还不是都没落得一个好下场。 他后来兵变夺权,其实也并非想要长久的持有权利,他只是想利用那权利报复所有该死之人罢了。 也是因为如此,他当年没有迎纳后妃,更没有留下子嗣。 他比谁都清楚,靠暴乱夺下的权利,终究不会长久。 得位不正之人迟早会成为靶子,成为人人得而诛之的目标。 毕竟权位谁都想要,而一个得位不正的目标正是可以为野心家正名的存在。 只是他唯一没料到的是其他兄弟为了逐位的手段竟会比他还要低劣,纷乱之中,有人为了夺位甚至不惜勾结本就野心勃勃的羌漠部落。 而那也正是乱世拉开序幕的开始。 他虽是睚眦必报者,却也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的道理。 故而他对内手段虽然残暴,声名也不好,但在那种高压统治之下,当时的政治与时局倒也还算清明。 当时只要有一个强而有力的对手将他推翻,再接手政权,拔乱反正也好,继续高压统治也罢,其实也绝不会把自己逼向绝路,只可惜他还是低估了他们赵家子孙骨子里对权利的渴望,以及那种为了权利不择手段的心狠程度。 而姜念娇与他父亲相似之处,大概也在与此吧,她虽没有口口声声说爱自己,可从她如今的表现来看。她何尝不像是个坠入爱河的少女。 想到姜念娇在他去往云州前连夜追来送行,还将那并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送给自己,而那仅仅只是因为她做了一场关于他的噩梦。 那时他知她这情意时,竟还真有些被她感动了。 即使明知自己或许该离她远些,可自己却还是有过一瞬动摇。 或许将她留在身边也不错,待一切局势平定且被控制于自己手中之后,那时不管姜念娇做出何种选择,他也要将她留在自己身边,他要与她共享这天下。 可惜如今看来,她能给自己的,便也能给别人。而且或许还因为那与她共生的存在,自己对于她的意义怕也只是为了成全苏止柔与赵念泽的存在。 毕竟从赵念泽的利益来看,自己就是个路障,是个恶人,他如今要的不仅是护得凤宸宫安全,更是要这天下承平。 而如果再走从前的老路,不主动争夺权利,仰仗着他人鼻息,别说凤宸宫的安危,怕是他自己都护不住自己。 所以他必须名正言顺的夺得这天下。 而既然要争夺这权利,那便必然是你死我活的斗争。 他前世已经被自己的亲生父亲背刺过一回。 如今若再被一个女人背刺,岂不可悲可笑。 想到姜念娇与自己处在对立面,赵衍桢便感觉心头一阵烦躁。 而那枚原本被熨帖的放在衣服之内的水晶在这一刻好像也成了什么碍事的存在。 他觉得心口微微堵闷,在这一瞬间,他只不耐的将那水晶坠子从自己脖子上扯了下来。 他的声音在此刻也显得分外冷酷,在这一刻,底下跪着等候指示的暗卫甚至能感觉到上首之人在这一瞬涌现的杀意。 “若是她再插手梁王府的事务,便让人将她直接处理了吧。” 听得赵衍桢这话,便是那侍卫也不禁为赵衍桢的决策感到惊讶。 毕竟当初赵衍桢对姜念娇情有独钟,为此还横刀夺爱,搅黄了姜念娇一桩婚事的传闻一直甚嚣尘上。 而赵衍桢虽然虚伪,但在与那姜家小姐相处时,其实还能看出几分真心与喜欢的。 毕竟他待姜念娇实在不同。 只是没想到这样的情深原来也是可以随时抛弃的存在。 果然晋王殿下与邕帝不愧是亲父子,为了皇位倒是什么都可以牺牲。 不过心中虽然腹诽,但得了吩咐的暗卫,还是低声应了一声是。 毕竟他所求的不过是一个立于不败之地的主子。 而赵衍桢的冷酷无情正能令自己立于不败之地,故而他私德如何并不在暗卫关心的范围之内。 随后那暗卫只又低声问了一句“那其他任务是否需要调整?” 赵衍桢略微沉吟,随后摇了摇头“除了观察徐府与梁王府的动静,必要时候出手,其他计划暂时不必要进行调整。” 得了赵衍桢的安排,那暗卫应了一声是,便准备退出营帐,将消息传送给远在上京的九皇子。 而在他即将离开之际,赵衍桢只也准备将姜念娇留给自己的坠子砸个粉碎。 可真动了这种念头时,他却又只觉得实难割舍。 也罢,她对自己应该到底还是有过一两分真心实意吧?而且她本就可以置身事外,自己将她单拎出来便是,又何必非要置她于死地呢。 而且只要自己远离于她,提防于她,自己或许也不再会是那个被一次次推入悬崖之中的人了吧。 想到这里,赵念泽只突然开口对即将离开的暗卫道“你先别走。” 暗卫闻言只能再次回身。 赵衍桢轻声道“刚才的任务还是不必执行了。” 暗卫不解的问道“不知殿下说的是哪桩。” 赵衍桢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随后低声道“处置娇……咳……姜念娇,还是暂且留着她性命吧,毕竟如今正是陈家倒台的关键时机,九弟与凤宸宫绝不能有半点把柄落到我父皇的手里。” 听到赵衍桢这明显有些矛盾的话语,暗卫只在心内腹诽,如今九皇子与您自己安排的人手也没少在京中活动吧,这事您都不担心落把柄,怎么姜家小姐出事您就担心落把柄了,而且就算真杀了那姜家小姐恐怕也没人会怀疑到赵衍桢身上吧。 毕竟且不说他远在千里之外,便是他们俩那情深似海的传闻,以及姜相的地位,人们只无论从感情还是理智上分析都很难推断出会是赵衍桢动的手吧。 不过他腹诽归腹诽,赵衍桢既然下了命令,他还是老老实实应下了。但出于对自己兄弟的担忧,他也还是提出了自己的顾虑。 “可是殿下,若是对那姜姑娘放任不管,她若再像这一次一般出手,咱们的计划不就七零八落了吗?”暗卫低声道。 赵衍桢闻言点了点头“你的担忧也不无道理,京中其他人此时在执行其他任务却也抽不开手。” 随后他略一沉吟道“你去通知子卿,只让他今夜随你一同入京吧。之后你安排他监视姜念娇的一举一动,以阻止她再插手梁王府的行动为主,至于其他事务他不得插手,更不能由此暴露自己身份。哪怕是我表姐也不行,日后能不能为严家平反可就在于他的选择了。” 听了赵衍桢的话,那侍卫仍是担忧道“可殿下您的安危以及说服陈大将军的工作没有子卿现身说法能行得通吗?” “对付一般毛贼,军中亲卫兵便够了,羌漠人来袭还有军队。更有我父皇亲自安排的靖先生。在我没有明确动作之前,靖先生一定是最不希望我有事的人。”赵衍桢带着一丝嘲讽意味道。 “至于陈大将军,我自有其他办法让他愿意与我合作。” 见赵衍桢只将自己担心的这些早想好了应对之策,那暗卫自然也不再多言。 而待那暗卫离开之后,赵衍桢只又将那枚原本准备摔个粉碎的水晶坠子重新握在自己手中。 第二百八十章 梦的延续 “对不起,祝女士,我们虽然也很同情您这边的情况,但按照医院的规定,你们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况且你们如今拖欠的医药费也不少了。” “这样下去,不论是对您还是对我们来说都是一种拖累,您看咱们要不要先进行保守治疗,等您筹到钱了,咱们再继续入院治疗如何?” 姜念娇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依旧是那个白色房间,此时一名身着白色大褂的女性正面带遗憾的对一位容颜憔悴,身形瘦弱的妇人做着劝慰工作。 然而那妇人听了这话,却是眼泪直掉,她低声哀求着那身穿白大褂的女性道“苏小姐,我求求你们再宽容我几天吧,您只要再给我几天时间,我一定会凑到医药费的!我保证就这两三天的时间内好不好!你们不要断了我女儿的药,我求求你了!阿娇真的不能有事,她是我的命啊。” “阿妈,我们回家吧,娇娇想回家了。”一旁的小女孩显然比她的母亲还要更了解她们如今的处境。 故而在她母亲出声同人求情之时,她只突然伸出自己的小手握住自己母亲的大手,她声音软软的同自己母亲撒着娇。 在大多数情况下,人都是善良的,她与自己母亲在这病房里也经常能得到一些叔叔阿姨的帮助,甚至是这位管床的医生姐姐也经常买东西给自己吃。 但任何善良也都是有限度的,没有人想让自己陷入无法解决的困境里。 此时几乎大半的病人与家属都在病房里,他们看着那妇人时也都只是充满了不忍与恻隐之心。 只是在这大病房里的人,谁家也都不宽裕,故而同情归同情,却也没人能为此伸出援手。 甚至现实一点来说,也许让这孩子去了之后,这位母亲也不必活得如此辛苦。 只是那妇人显然并不想放手。而在众人正为这对母女唏嘘之时,在小女孩临床的小男孩突然一把拉开了自己的床帘。 小男孩声调并没什么起伏,他仿佛小大人一般对那管床医生道“大姐姐,你就让她留下来吧。” 所有人听到小男孩那轻描淡写的童言无忌都只是一阵苦笑。 如果能留下来,谁又想做这个恶人呢? 只是这就是这个社会的规则,很多事并不以人心所向来决定。 “小朋友,大家肯定都希望娇娇小朋友能得到更好的治疗,只是这事也不是我能做决定的,医院也得盈利才能经营下去。”那白大褂的女性并没有因为小男孩的话而生气,她只温柔而耐心的同小男孩解释着眼前的情况。 然而小男孩却道“不就是钱吗?她的医药费我来付!” 听到小男孩这话,所有人先是一愣,随后众人只又笑了,谁也不相信这孩子的家境能有多好,毕竟若真是家境很好的孩子又何必跟他们一起挤在这种大病房里,而且那个经常过来照顾他的女性看起来也不像是多有钱的人。 故而众人对于小男孩的这话,都只当是小孩子童言无忌,只以为是那小孩不知道那数目等于什么概念。 倒是原本陪在他身边的年轻女子脸色一白,只像是怕被人讹上一般,她只连忙尴尬的笑着道“小桢就会胡说,咱们家哪有这么多钱。” 随后她只又朝那看向她的妇人道“真是不好意思,我们眼下也没有多余的钱。” 众人对此自然也不在意,那管床的医生更是笑着道“小桢平时都不跟娇娇说话,我们还以为两个孩子处不来,没想到小桢原来是个小暖男。” 小男孩的母亲只是尴尬的笑着。 那管床医生随后只又轻轻揉了揉小男孩脑袋笑着安慰道“小桢真是个好孩子。” 然而被安慰的小男孩却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他并没有吭声。 直待得那护士都已经离开了,而其他人更是早忘了刚才的事情之后,他方才重新与自己的母亲交涉。 “妈,我想替她出这笔医药费。”小男孩的声音不大,在杂吵的环境里,谁也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然而那年轻的女子却是分外尴尬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她低声道“小桢,我不是说了吗?咱们没这么多钱。” “可是叔叔不是有钱吗?”被唤作小桢的男孩只面无表情道。 听到这话,女子更是尴尬的看了看四周,好在没有人关注他们的对话。 “可那也不是咱们的钱啊,小桢你现在乖乖的,等咱们匹配到合适的骨髓,等你的病好了,咱们的日子就好过了。到时候你想要什么妈妈都答应你。”女子轻声道。 可是那惯来不爱多言小男孩,此时却是态度坚决“如果妈妈不愿意,那我去求徐阿姨便是。” 听到小男孩这话,女子眼里闪过一丝怨怼与慌乱。 这孩子真是最最清楚怎样才能扎自己的心。 若不是她如今就这一个小孩,而许家现在也还没有男孩,她是真想就此不管这孩子了。 谁说小孩什么都不懂,她这儿子不就很能拿捏自己的软肋吗? 女子随后只能妥协道“妈妈可以去求他,但是你下次不许再提去找那个老女人,不然我连这一次也不会答应你。” 小男孩闻言,只默默点了点头。 而男孩的母亲显然也架不住被自己儿子的这番威胁,不过在人前她还是温柔的笑着道“阿桢,你乖乖在这里待着,妈妈公司有点事,晚点再过来看你。” 说完这话,那年轻女人便站起了身,从前她如果不守在此处,多半会请求相邻床位的祝女士顺便照顾一下自己的孩子。 毕竟她们两床离得近,生病的都是孩子,而祝女士又几乎是天天都陪在了自己女儿身边。 所以顺便请她照看一下自己孩子倒是很方便。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不过顺便照顾了一下自己儿子,就照顾的自己家这只小白眼狼大发善心执意要替她家女儿出医药费了。 想来这妇人定然没少在自己儿子面前装可怜卖惨。 故而为了不让这女人再在自己儿子面前耍小心机,她还是决定以后再也不让这女人顺便照顾了。 或许之后她也该考虑再继续扮演这亲身照顾孩子的慈母时,还是得找个护工才是,毕竟陪着这小鬼,她只觉得自己都快要成黄脸婆了。 她能不能上位成功所倚仗的除了这个孩子,可还有的便是自己的年轻貌美,温柔贤惠。 想通这些,她只朝对床的家属走了过去。 而小女孩的母亲见她起身时,其实就准备替对方照顾她的儿子了,毕竟她也知道这女人不容易。 按照她的意思,她是又要照顾孩子,又要上班工作。 而且从她也只是孤身一人照顾自己儿子的情况来看,想来她那丈夫定然也是个不管事的,没准她丈夫也因为这事而跟她离婚了也不一定。 出于同病相怜的心理,小女孩的母亲自然也主动承担起了顺便照顾小男孩的请求。 尽管也有人只说这年轻女人就是拿她当免费护工使,毕竟她照顾小男孩的时间可比女人长多了。一般人不好意思多多少少都会塞点钱,再不济也会特地买点东西给人家。 可这年轻女人却不是一般的抠门。也就是他儿子不爱吃的东西,她本着不浪费的原则才会分给那女人一些。 不过小女孩的母亲倒是一直替她说好话,毕竟看病需要的都不是小钱,谁家也都不容易。 然而这一次那年轻女人却只是找了对床的一位面相瞧来忠厚老实的中年妇人。 那妇人对此倒也没有拒绝。 随后年轻女人只又笑着对自己儿子道“小桢,你要乖乖的听阿姨的话哦。” 小男孩此时显得格外乖巧,他长长的睫毛如蝶形小扇垂覆着眼睑,瓷白的皮肤更是宛如精雕细琢的玉娃娃“好。” 随后那妇人也并没有看那小女孩的母亲,而是直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这点动静,自然也被其他人看在了眼里,众人都只以为那年轻女人是在避嫌,毕竟她儿子都能说出要替人出医药费的话,不管出不出得了,这也是小孩感情最直观的表达。然而这平时对女孩母亲多有叨扰的年轻女子却连一点表示都没有。 想来她也是没脸再麻烦人家了。 而本来已经站起身来,准备接受那年轻女子的嘱托的母亲一时也只是有些尴尬的站在自己女儿的病床前。 就连原本在细声细气做着自己母亲的思想工作,劝她带自己回家的小女孩在此时也不得不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小男孩。 原本百无聊奈翻着一本薄薄的书籍的小男孩也像是有所感应一般抬头看向小女孩。 他仿佛是在安慰小女孩一般,微微弯了弯唇。 随后小男孩只又看着妇人认真道“阿姨,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 妇人被解了围,只也笑着道“你没事就好,要是有什么需要阿姨帮忙的,尽管叫阿姨就是。” 小男孩乖乖的垂下眼睑,轻声应了一句“好。” 而在应付了几句过后,他便又低下头去了,他与女孩最终什么都没有说。但在这间雪白的病房上空看着的姜念娇却有种他好像又什么都说了的错觉。 第二百八十一章 晨昏定省 姜念娇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觉得自己脸上有些湿湿的触感,她伸手摸了过去,才发现自己竟然哭了。 而在那个仿佛另一个世界的奇异梦中,她终于看清楚了那两个人的脸,虽然他们的模样十分青涩稚嫩,但姜念娇还是从他们彼此的脸容轮廓中看到了自己与赵衍桢的相似性。而且十分不凑巧的是,那个小男孩的母亲似乎是唤小男孩为小桢的,而小女孩的母亲更是唤小女孩做阿娇。 当她听到那句阿娇的呼唤时,她只觉得心口一阵抽痛,而当她看向那妇人时,她更是有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其实仔细想起来,那女人的脸好像跟毓贤妃也有几分相似。 只是毓贤妃保养得宜,养尊处优,看起来比妇人要年轻许多,也貌美许多。 而且那分明陌生的地方,在她看来却也分明有着一定的熟悉感。 至少在梦中时,她一时竟不知自己是在梦中。 纵然此刻醒来,她也只有一种分不清此刻是梦里还是梦外的恍惚感。 不过她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她此刻有些想赵衍桢了。 从他离开京城去往云州也有十几日了。之前每次大约三四日他便能有一封信件寄到凤宸宫,那信里总有一页是留给自己的。而如今算起来也正离上次的回信已经有三日之久。 这个梦也许是在暗示自己该去凤宸宫看看最近是不是有信件回寄。 恰好今日姜念娇也得闲,而梁王府也没什么新情况,故而她在这之后便往凤宸宫去了。 她来的很早,原本以为今日敏皇后多半还在病榻缠绵,所以这段时日的晨昏定省多半是省了的。 不想她还没踏入凤宸宫内,便见着妃嫔们三三两两的往凤宸宫而去。 难道是敏皇后的身子已经大好了,若真是如此,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而在她快走到凤宸宫的石阶之下时,她突然听到一声呼唤“阿娇?” 姜念娇闻言一回身,便看到了自己姨母,想到梦里那女孩与姨母七分相似的脸容,她没来由只觉得心中一暖。 她停下脚步缓慢等着自己姨母过来,而毓贤妃也快走了几步,她笑得颇为和蔼道“你这几日怎么都不来毓秀宫了?” 姜念娇连忙出言解释道“这几日我都没有入宫。” 毓贤妃笑了笑,随后她点了点头“你表嫂的事我听说了,那日真是幸亏有你在,若非如此,兰儿只怕是活不成了。” 姜念娇只低声应了一句“原是应当的。” 不过她见毓贤妃都知了此事,想来这事多半便是有所处置的,故而她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只是不知姨母后续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毓贤妃倒也不拿姜念娇当外人,只是这过道处人来人往的,她也不好多说家事,故而她只笑着拉了拉姜念娇的手道“你晚点过来毓秀宫,咱们再说这事好吗?” 姜念娇自然没什么意见。 而毓贤妃则跟着进入凤宸宫的内室,但因为姜念娇并非后宫妃嫔,也还没正式入门,故而她此时倒是不好在那种场合里待着。 好在凤宸宫的宫人在看到姜念娇后,便主动过来为她引路,随后她只被引到了凤宸宫的偏殿等候。 而在等候期间,她只又顺便问了敏皇后的身体状况, 那宫人是外院的粗使宫人,没有准许一般是不许她近敏皇后的身,不过到底都是凤宸宫当差的,故而对于敏皇后的情况,她大概还是清楚一些的,此刻她闻言也只是摇了摇头。随后叹息了一声。 “我听秋婉姑娘说娘娘的身子如今非但没好,这段日子反而越发加重了病情。” 听到此处,姜念娇只急忙问道“那怎么如今还让她们过来晨昏定省?陛下不是都说为了娘娘的身体状况考虑那些规矩暂时可以免除吗?” 听到姜念娇这话,那丫头连忙解释道“陛下是这么说了,可是过段日子便是邕武帝寿辰,到时候宫里人都要去北郊皇寺祈福,娘娘身子未好,这事多半是不能由她主持了,故而她邀了贤妃娘娘来交代往年安排这些的时日,以及交代几位主宫娘娘务必配合贤妃娘娘的行动。” 听了原是为了这桩,姜念娇倒也不再多言,毕竟皇家出行祈福也算盛大,虽然北郊不远,但这一路都是身娇体贵的妃嫔,以及邕帝和邕帝身边的重臣,这些人在路上万一出了什么事,那还的确是让人头痛的大事。 之后姜念娇这一等便等了许久,她原还以为是那北郊祈福的具体细节太多,如此一来,她只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 最后还是秋婉途径偏殿发现姜念娇在偏殿,她不免好奇的问了一句“姜姑娘?你怎么在偏殿等着?为何不去主殿?” 见是秋婉,姜念娇连忙起身道“娘娘跟各宫娘娘们正在商量着北郊祈福的事宜,我不便去打扰。” 听了这话秋婉只奇道“可是后宫的各位娘娘们都已经回宫了啊。去路上我都在御花园里偶遇了齐妃与柳嫔呢。” 随后秋婉说完这话,只又不由分说的拉住姜念娇的手道“想来怕是这些小宫人贪玩,倒忘了姑娘你,回头我便重罚了她们,还望姑娘不要介意,我这就带你去见皇后娘娘。” 姜念娇自然知道秋婉这话只是个开脱说法,不过她也不是个爱计较的人,故而她只笑着道“没事。” 随后她又看向秋婉道“姑娘今日莫非不在凤宸宫当值?” 秋婉闻言微微笑道“姑娘怎么知道的?” 姜念娇看了看她身后的两个手中提着东西的侍女道“姑娘身后的几位宫人手中提着的袋子鼓鼓囊囊的,瞧来也不像是凤宸宫中的物件。” 秋婉笑了笑,只得诚实应道“是啊,北郊祈福,娘娘多半是不能过去了,不过她还是想为此次北郊祈福尽点心力,故而早早就命人赶制了一批香囊。我今日正是去做收尾工作的。” 说完这话,秋婉只又命小宫女从袋子里取出一枚金鱼模样的小香囊递给姜念娇道“这是平安香袋,姑娘要不要一个?” 姜念娇闻言自然不推辞,只是说到平安,她倒又想起自己今日入宫的目的了。 故而她只斟酌一番,还是把话问出了口“秋婉姑娘,说到这平安香袋,不知道晋王殿下他可平安?” 听了姜念娇这支支吾吾的问话,秋婉只笑着道“我看姑娘想问的不是殿下是否平安,而是殿下有没有来信吧?” 被人戳穿心思,姜念娇脸上微微一红。 秋婉难得见姜念娇也有害羞的时候,不由又取笑了几句“我看那鸽子该送的不是信,而是该直接把姑娘送过去才是,如此也好解了姑娘的相思之苦,它自己也不必累死了。” 姜念娇自然也听出秋婉就是在取笑于她,她又哪里会是乖乖让人取笑的主,想到自己刚才表现确实扭捏,姜念娇只道“秋婉姑娘说的是,那他下次若来信,秋婉姑娘便让那鸽子送我过去找他。” 秋婉闻言连忙笑道“好了,好了,我认输,鸽子可载不住你,而且你若真去找他,路上出了什么事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那殿下可有来信?”姜念娇随后又追问一句。 不知是不是姜念娇的错觉,她总觉得秋婉从刚才开始似乎就在刻意避开这个问题,而现在她不过追问一句,秋婉的眼中便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不过这抹异色很快便又收敛了起来“自然没有,殿下若是来信了,不必姑娘问,我都会主动交给姑娘啊。” “好了,咱们先不说这些了,还是先去看看皇后娘娘吧。” 秋婉出言截住了话头,姜念娇自然也不好再追问,而恰好此时他们二人也已经来到凤宸宫的主殿了。 故而姜念娇也不再多言,而当她与秋婉出现在正殿时,却见敏皇后正斜斜坐在主殿靠着软枕,她旁边还座着座得身子端正的陈燕蓉。而除此之外,此处却并没有陈大夫人相陪。 两人你问我答,一来一往之间倒也还算热络。 对于陈燕蓉会单独来此,姜念娇还是有些意外的。 毕竟每次陈燕蓉入宫多半都是陪着她母亲过来的,而自从上次被那之前的未婚夫闹了一场没脸,陈燕蓉更是许久不曾出来走动过了。 见姜念娇看着陈燕蓉,秋婉只小声解释道“燕蓉姑娘是我们娘娘召她入宫的,毕竟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那张玉成没了,我们燕蓉姑娘的婚事却是不能耽误的,故而娘娘只打算等身子好些了,便亲自为她说和一门亲事,所以这段日子,这燕蓉姑娘怕是都得待在凤宸宫里了。” 听了秋婉的解释,姜念娇方才心下了然,随后她与秋婉二人同时走了上来,随后二人只又同时给敏皇后请安。 敏皇后却是有些意外的看向姜念娇道“你怎么来了?” 听她这话,姜念娇便觉得有种古怪的感觉。 不过她仍是没有多言。 随后敏皇后只看向身边的宫人道“我不是说了这段日子不要劳烦姜姑娘过来了吗?你们这是都没拿我的话当一回事吗?” 被敏皇后这么一训斥,宫里的侍女们瞬时跪了一地。 第二百八十二章 毓秀宫中众妃相聚 “请娘娘赎罪!”那些宫人们更是口中求饶道。 姜念娇可没想到敏皇后会突然发这一通火,虽然她责怪的是那些宫人,但姜念娇也不是傻子。怎么会听不出敏皇后的弦外之音。 这段时日的相处,她也能看出来自己纯粹就是热脸贴冷屁股,若非担心敏皇后在这个关键时期受那陈大夫人的挑唆,闹出什么事来,她其实也是不想过来的。 不过敏皇后身边有个秋婉,所以自己来不来其实也无所谓。 故而姜念娇只主动道“娘娘不必如此激动,您现在正在病中,若是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值当了,我过来一趟,现在也知道了娘娘的命令,不也正是时候。” 随后姜念娇又看向陈燕蓉道“而且娘娘身边如今已经有燕蓉姑娘在照顾了,我也能放心许多。” 丢下这话,她便也只是礼貌的告退。 从凤宸宫出来时,姜念娇都不得不佩服自己如今的忍耐力。 这事要是放在以前,她不得针锋相对,闹个大家都没脸她都不会善罢甘休。 故而对于姜念娇的反应,便是敏皇后也有些意外。倒是秋婉此时忍不住说了敏皇后一句“娘娘,姜姑娘也是来看您,您何必如此下了她的面子。” 敏皇后却道“阿桢的计划里没有她,来日二人也未必能成,可我看她分明对阿桢已经是死心塌地。来日待阿桢回来时,总要有一个人扮恶人,与其让阿桢来做这个恶人,倒不如让我来当。” “只是我倒没想到我将她晾在殿中一小时,刚才又给了她一通难堪,她竟什么都没说。” 听了敏皇后的话,秋婉也跟着叹了口气,赵衍桢如今的信里没有姜念娇的那一份,她也去信问了,他那信里却只有一句冷冷淡淡的不必管她。 起初秋婉还以为二人是闹了什么别扭,虽然她也不觉得二人远隔千里万里,姜念娇能有什么让他不满的事。但她当时也没往更严重的情形之下去想,毕竟二人曾经那般要好。 甚至姜念娇当初与陈靖淮的婚事也是因为赵衍桢横插了一脚才搅黄的。故而她总觉得殿下是做好了对人家姑娘负责的准备。 而且她也很少见到过殿下为了谁这般疯魔过。 故而她也一度认可了姜念娇,虽然她风评不甚好。但真正接触下来,她却能发现这姑娘其实人还不错,尤其是在那继室姜于氏去了之后,她的风评更是好了很多。 然而之后,直到为赵衍桢奔走往访两地的探子回京,还带回来赵衍桢最为信任的暗卫严子卿,她从二人嘴里方才听到了实情。 赵衍桢与姜念娇并非简单的闹别扭,他是真下定决心要与姜念娇分道扬镳了。 虽然探子们没有明说,但秋婉还是能从探子们的话意里听出在谋事上,赵衍桢是信不过姜念娇的,毕竟姜念娇与毓贤妃的关系很好,而毓贤妃背后的高家却是邕帝的肱骨之臣,加之赵衍桢的竞争者还是她曾喜欢过的梁王赵念泽,而她没来凤宸宫的这段日子里便是去了梁王府,据说她还顺便救了梁王妃,免了两家大动干戈的冲突。 所以也是从这一层态度里,秋婉还是决定尊重赵衍桢的意思。 毕竟姜念娇虽好,但如果在这事上二人并非同心协力者,却也是不可马虎的。 所以秋婉只打算继续配合赵衍桢那边的行动。 只是对姜念娇她也实在说不出实情,而赵衍桢的意思也是在这段时间里,他们不能将实情告诉姜念娇故而眼下她也只能以拖待变。 她本来是打算连敏皇后也一并隐瞒的,只是敏皇后到底是她的主子,她有点风吹草动,敏皇后便已经心知肚明。 故而眼下唯一不知道赵衍桢心思的人倒也只有姜念娇了。 “主子,您觉不觉得今日那凤宸宫的人都怪怪的啊。”跟着姜念娇走在去往毓秀宫中路上的怜莺突然开口问道。 姜念娇闻言只道“有什么奇怪的?” 怜莺小声道“就……我也说不上来,反正我觉得敏皇后今日真有点翻脸不认人的意思。” 听她原还是在恼着这一桩,姜念娇只看了一眼周围,还好,此处正是一段九曲回廊,而廊下并没有宫人经过,不过即使如此,姜念娇仍是拉过怜莺的手道“隔墙有耳你少说两句。” 怜莺被姜念娇训了一声自然也不好再多说。 而当二人到达毓秀宫时,毓贤妃正在与几位交好的的妃嫔商量着北郊祭祀的事宜。 听说姜念娇在这个时候过来,毓贤妃只先起了身,随后她只同其他几位妃嫔告了罪,便主动迎出去了,在外间见到姜念娇时,她还微带些诧异道“娇娇,你怎么这么早便过来了。” 毕竟按照她以往对姜念娇的了解,待姜念娇过来怎么着也该会是下午时分了。 毕竟敏皇后正在病中,她待得时间自然要久上许多。 姜念娇闻言只道“娘娘说让我休息几日再过来,况且她身边正有燕蓉姑娘照料,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毓贤妃闻言却是一怔,谁也不是傻子,毕竟之前她病重时,陪在她身边的一直都是姜念娇。那时候她怎么不见体谅? 不过毓贤妃自然也不会当面把这事说穿,故而她随后只又笑着道“这段日子都是你在两头跑也是该让你休息了,不过姨母这边在商量北郊安排的事宜,娇娇还是先去偏殿等着吧?” 姜念娇正要应下,不想那帘内偷听的人却是一把掀开帘子先开了口“这位便是姜姑娘了?姜姑娘果然漂亮。” 说话的人瞧来约莫也不过双十年华,一身宫妃装扮,生的艳明如蔷薇。 姜念娇也不是没见过宫里的妃嫔,但眼前这位她却是真没见过。 她正不知如何称呼这位娘娘。 不想那年轻宫妃已经自说自话的主动走了出来。 她轻嗔道“贤妃姐姐,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吧,咱们可正为了这开支头疼不已,您平日里总跟我们夸姜姑娘这好那好的,尤其持家有道,今日里难得姜姑娘来了,您也不知道让她给我们出出主意。” 听了对方的话,贤妃正不知如何做答,一名与贤妃年岁相当,身形雍容而和气的女子只温声道“丽嫔,你啊,便别到处为难人了,这事哪有那么容易解决,况且这是娘娘分派给我们的任务,你哪能拿来为难人小姑娘。” 听到那妇人的话,姜念娇方知那年轻美人原来就是新入宫的丽嫔,她虽没见过丽嫔,却也知道这位宫妃是邕帝的新宠妃。 据说这位新宠妃甫一入宫便因容貌姣好被封了美人,如今美人还未有子嗣,不过短短一个月,便已升至嫔位。 这位宫妃年纪比这屋里大多数人都要年轻,生的更是花容月貌,倒也难怪邕帝会如此中意于她了。 只是也不知为何,姜念娇看到她的时候却总有种淡淡的熟悉感。不过她也确信自己应该是没见过对方的。 恰好此时那雍容而温柔的女子也只朝姜念娇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道“阿娇,你别理她,她啊,就是这个性子,对谁都不服气。” 这位姜念娇倒是认识,她是四皇子赵诚远的生母闵德妃。她就是个口直心快,心宽体胖的性子。而她做的吃食的手艺更是一绝,姜念娇小时候没少在自己姨母宫中吃到这位德妃娘娘做的小糕点,故而姜念娇对于这位德妃娘娘的印象也一直很好。 而在她们说话的功夫里,原本在屋里等候的几位妃嫔只也一一出来了。 姜念娇见她们都出来了,且这些人除了初来乍到的丽嫔,其他人也都是自己认识的,故而她只主动同她们一一请了安。 贤妃见如今众人都碰了面,丽嫔又坚持让姜念娇帮她们出主意,她便也对姜念娇道“既然你们坚持,娇娇便也来帮我们想想办法吧。” 姜念娇见姨母都开口了,自然也没有拒绝的道理,她只应下此事道“不知姨母如今为难的正是哪桩?” 见姜念娇问起,毓贤妃自然也没有再隐瞒的心思“自然是开支的问题,今年六月北方旱灾,八月南方又闹洪灾,很多地方都欠收,朝廷又拨款了不少,更是免了今年受灾之地的征收,然而这样一来朝廷的银钱便少了,且不说国库,便是宫廷私库的开支也比往年少了不少。” “虽然这全年我与敏皇后都是在推行节俭,更是免除了许多不必要的开支,但就是如此也没能省下多少,如今北郊祈福,祈的是风调雨顺,万民之福。在这上面我们自然没有省钱的道理。” “而我与其他几位妃嫔对照着往年宫中开支来算,不管怎么算下去,这里头也省不下什么钱。然而按照如今的经费开支来看,若还按往年的惯例,这笔钱却会严重超支。” “而今年除了祈福一事,年尾的年宴也是一笔大开支,若在北郊祈福之事上超支,那十二月的年宴怕也是要办不成了。” 听到此处,姜念娇便也明白了症结所在。 说来说去,这唯一的缘由也只是缺钱。 而缺钱唯一的应对办法就是开源节流。 第二百八十三章 开源节流 说到开源,民间倒是有许多来钱快且多的法子,不过这些法子都是官府明令禁止的。 而后宫自然更没有知法犯法的道理,这种事一旦查出来,祸及的恐怕是阖宫上下。 而且北郊祈福就在这几日,再快那些人也没法迅速给后宫变出一堆钱来。 所以在这种开支总数是定然不会再有变了的情况下,眼下唯一能做的也只有节流了。 所以姜念娇只开口问道“如今你们还缺多少数?” 几位妃子只将自己已经裁减了一些不必要开支的账目本递给姜念娇道“还差六千两。” 听到这里,姜念娇倒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在看到她们对人员的安排时,她发现他们居然裁减了一部分跟随的卫兵,这不是胡闹吗? 后宫那么多妃嫔,还有邕帝所在,若是少了跟随的卫兵,出了事情都不知她们要如何应付。 而这些卫兵们其实本身所占用的开支可能还远没这些妃嫔们占用的开支大。 看到这部分的安排,她便直接指了出来道“我觉得你们裁减卫兵一事上做的不甚合理。” 没想到丽嫔却在此时跟着开了口“姜姑娘,我们是请你来减少开支的,不是让你来指出我们的安排合不合理的。” “开支问题我自然会想办法,但卫兵不能削减,毕竟皇家出行,路上若有什么意外,他们便是诸位安全的保障,而且几十个卫兵的开支怕还抵不过一个妃嫔的用度,依我的意思,与其裁减卫兵,倒不如在随行妃嫔的名单上划去几个人员。” 然而姜念娇这提议一出,在场所有人都不吭声了,倒是丽嫔的脸色越发难看,很显然这部分的提议多半是她提出来的,如今被人指出来,她自然只也争锋相对道“那依姜姑娘的意思,咱们该把谁划去?是划了皇后,还是划了我,亦或者是划去贤妃姐姐?” 姜念娇本就是对事不对人,而且让她帮忙也是她起的头,此刻她不过指出不合理之处,没想到这丽嫔倒与她闹上了,姜念娇又不是后宫妃嫔,自然用不着看丽嫔的脸色,故而她只道“娘娘,我也只是提出一个方案罢了,您听不听是您的事,您用不着拿自己或其他人来压我。您若是觉得不合理可以不用。” 听了这话毓贤妃连忙出声轻斥了姜念娇一句“阿娇不得无理。” 姜念娇自然也懂得自己若再说下去,难做人的只会是自己姨母,故而她只见好就收,不再吭声。 毓贤妃随后又出言安抚丽嫔道“丽嫔妹妹,你别介意,阿娇她也就是心直口快。不清楚这其中的缘故。” 不过丽嫔此时倒也觉察到自己多少有些过于尖酸了,如此一来倒失了气度。 的确如姜念娇所言,她不过是指出问题提出方案,愿不愿意执行的权利还在自己手上,然而自己刚才却拿势压人,倒显得像个气急败坏的下位者。 丽嫔虽然因为年轻又正得宠,不免有些恃宠而骄,但也还没骄坏脑子,她当然也知道花无百日红的道理,若现在太过嚣张,来日恩宠不在了,她指不定还得倚仗着这些高位妃嫔生存。 而这后宫的女人们其实打交道最多的还是彼此。 故而丽嫔眼下虽然生气生的很快,道歉却也道的很快。 “娘娘说的哪里话,仔细想来姜姑娘说的也没错,这里原是我欠缺考虑了。” 说完,那丽嫔又笑盈盈道“姜姑娘,刚才我也是一时情急,毕竟眼下这份名单里的人其实也是我们千挑万选了的,毕竟这些人有的代表着皇家的正统,有的是父兄新近立了功,让他们过去也是表示恩宠,不过仔细想来,你说的也没错,这人情规矩再大,也不及殿下与各宫姐妹的安危重要,姜姑娘你可千万别跟我生气。” 姜念娇只也不冷不淡道“娘娘说的哪里话,也是我刚才不懂宫里的人情规矩。否则我也不会如此提议了。” “不,不,不,你说的有道理,这事不如便由我做起,我父兄也没建功立业。我在后宫之中更无建树,贤妃姐姐,不若便在此次祈福活动中将我划了吧。”丽嫔随后又出动出言道。 一时人们倒不知她是在讨好卖乖,以退为进,还是真这么觉得了。 不过毓贤妃自然也不可能真把她名字划了去,毕竟丽嫔是邕帝的新宠,自己若真划了她,到头来邕帝怕还得以为是自己容不得新人。 “丽嫔妹妹不必如此自轻,你在后宫怎么会毫无建树呢,陛下前些日子身体有恙,不都是妹妹在一旁侍奉吗?陛下能身子大好,可不正也有妹妹的功劳,更况且如今这后宫里能让陛下龙心大悦之人,不也只有妹妹了吗?”毓贤妃只又出言肯定着丽嫔。 看着他们几人在这互相吹捧,姜念娇倒觉得有些魂游天外,三妻四妾便是这么个相处法吗?也不知他们这夸赞里能有几分真心。 反正若是赵衍桢除了自己还有其他妃嫔,她一定是对着她们笑不出来的。甚至若是让她知道赵衍桢除了自己还与别的女人有故事,她也一定不能容忍。 可当君王的,又有谁不是三妻四妾。 想到此处,姜念娇只觉那一头热的心也微冷了几分。 只是让她眼下就这样舍下赵衍桢,她却也实在难以做到。 所以她也只能尽量不去想那些更远的事情,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但即使如此,她心中也还是烦闷不已。 故而在她们互相吹捧的功夫里,姜念娇只招手让身边的丫鬟再去捧了往年宫里祈福会的开支用度账本。 以及宫里往年老人送来的核算清单。 她从其中一一比对,倒还真寻出了一个能节流的好法子。 故而她只也忍不住停下了翻页的手,随后欣喜的击掌道“我有法子了。” 她这一句话,倒是打断了那几人的推辞。 闵德妃笑着问了一句“不知阿娇想出了什么法子。” 姜念娇也没有直接把问题指出来,毕竟刚才与丽嫔争吵过一番,她可不想自己再无意之中得罪了谁。 故而她只先开口道“我这法子也只是偶然想出来的,不过我对宫里的情形不是很了解,若是有什么冒犯之处,还请各位直接指教便是。” 其他人自然只说姑娘只管说,丽嫔虽然觉得姜念娇在阴阳怪气,可眼下也不好发作,故而只也跟着应和。 而姜念娇只把声明说在了前头,见其他人也没有反对的,姜念娇便指着其中清单里一项香烛钱道“我记得几个月前我们家办丧事时,这红油香烛也才不过三文钱一支,而且有些商家量大从优,买的多便有优惠,故而这红油香烛再贵顶天了也才不过三文钱。然而这清单上却是六文钱一支,这样算起来,宫中采买的香烛可比民间足足贵了一倍。” “几文钱是不多,但这香烛要用的数量多,单从香烛钱上,这里便能省出三百二十两来了。这还不算其他的东西,他们既然敢在这些采买钱上动手脚,想来其他地方怕也少不了动手脚。” 姜念娇到底是有过持家经验的,加之当初姜于氏把他们姜府的钱财掏了个空,故而姜府上下很是拮据了一段日子,而姜念娇又正是在那段日子担起了姜府内务的担子,故而为了节流,她也算是殚精竭虑,甚至当初办姜于氏的丧礼,为了防止下人私吞钱财,她不仅将要用的东西都亲自过问了价钱,还只让下人们以不透露自家身份的情况偷偷去货比三家。 故而在京城官宦人家里来说,若论节流,怕还真没有人比姜念娇更懂节流。 而姜念娇的这个提议更是为其他人打开了一个思路口子。 “这些狗奴才倒是一个比一个会打如意算盘,这事我看咱们就该告诉皇上,让皇上处置了他们才是。”丽嫔在知道这些人贪了不少采买银钱时,只义愤填膺道。 听了丽嫔这话,她旁边的一名妃子只掩唇轻笑一声“有丽嫔妹妹在,陛下必定不会饶了这些狗奴才,可丽嫔妹妹,你有没有想过这些狗奴才若真敢一次性贪这么大笔钱,皇后娘娘那么精明一个人能不知?他们各宫的主子能不知?人都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听了那妃嫔的提醒,丽嫔脸上只红一阵白一阵,倒是不再多言。 而闵德妃此时则道“若真是如此,原先的那些老人倒是不能用了,咱们还该另外寻几个忠心可靠的来办此事。” 毓贤妃闻言只也笑道“我也是这个意思。” 不过随后她又皱了眉头道“可新人虽可靠,但他们不熟悉宫外的情况。他们办起事来却未必如老人可靠,若由此出了什么纰漏可就不好了。” 姜念娇见毓贤妃提及此处,她只连忙道“这事倒问题不大,我之前便将如今皇城各家商铺的情况都了解了个大概,当初只还让他们对各种用品都顺便做过比对,故而晚点我回去将清单上的东西替诸位比对过后,第二天便能给你们一个答复。” 第二百八十四章 母亲的画像 听了姜念娇只早做过如此复杂的比对工作,众人只都不禁感叹姜念娇做事实在有够细致。 闵德妃更是颇为赞赏道“倒难为娇娇能想的如此细致了,我看娇娇这法子就很不错。” 毓贤妃虽没直接开口,却显然也有认同之意。不过她是主事人,自然不好显得太过偏颇,故而她只又问了其他妃嫔觉得这个提议如何,其他人倒也难得没什么意见。 就在众人都准备通过姜念娇的提议时。 丽嫔却又在此时开了口道“姜姑娘的意思是你打算另换商家,可连商家都换了的话。谁能保证他们的质量?若出了什么问题,姜姑娘你付得起这个责任吗?” 姜念娇倒真想说自己还真能付得起这个责任,毕竟这都是自己确认过的,可眼下如果牵扯到皇家。她话却也不好说的太满。 她只轻声道“丽嫔娘娘说的是,不如这样好了,我可以先派人去了解这些清单采买的商家,若能把价格一一谈下来,我到时候让我府里的下人,领着办事的公公们过去,您觉得如何?不过这样一来,我明日未必能给你们答复,当然最晚我后日还是能给你们答复得。” 丽嫔见姜念娇都这样说了,自然不再多言,毓贤妃见其他人也再没什么意见了,便只对姜念娇道“那这事就交给娇娇了。” 随后毓贤妃只又对其他人道“诸位若是没什么事了的话,便都先散了吧。” 毓贤妃都如此发话了,其他人自然也不好多留。 待所有人都离开之后,毓贤妃只将姜念娇拉进了内殿,她不免带些心疼道“倒是要辛苦你走这一遭了,不过娇娇,你也别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姨母瞧着你倒是瘦了。” 姜念娇看着姨母与那梦中女孩的母亲有八分相似的脸容,只更生出无限的亲切感“娇娇不累,更况且这事就是举手之劳罢了。” 毓贤妃轻笑了一声,而姜念娇却是突然问道“姨母,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毓贤妃道“你说。” “我的母亲是不是和您长得很像啊?”姜念娇开口问道。 她会拿这事问自己姨母,实在是如今的姜府几乎没有自己母亲生活过的迹象,她只听说她母亲是生她难产而死,但那府上却只连她母亲的一副画像都未曾留下,而当初自己母亲带过去的老人也几乎在于瑟嫁入姜府之前被驱散了个一干二净。 所以她对自己母亲的印象很淡,纵然如今想起这事她也几乎无从问起。 然而听了此言,毓贤妃却是微微一愣“娇娇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事?” “没什么,我就是前些日子做了个梦,梦里有个女人和姨母生的有七八分相像,但她应当并不是姨母,所以我就想问问我母亲是什么样子的。” 听到这话,毓贤妃只突然关切的问道“那她有没有同你说什么话?她当时在做什么?你又梦到了什么?” 见毓贤妃这般关切的发问,姜念娇自然不可能实话实说,她只随口瞎编道“也没什么,就是梦到那女人一直在哭,好像还叫了我的名字。” 毓贤妃闻言,眉目间也显出凄惶而苍凉的神色,她久久都没吭声,整个人都似是被困在了什么悲伤的记忆之中。 姜念娇忍不住轻声唤了几句,她才回过神来。 随后她站起身来“既然娇娇主动问起来了,我便带你去看吧。” 话音落下,她只走到了内室,随后她打开一个檀香小木柜,随后只从其中取出一个长形小木盒,那木盒里正装着一副卷好的画轴,她拉开了画轴,却见画中的美人手持轻纱团扇在长廊处凭栏相望,而廊下还有一位粉色衣衫的少女正在廊下的花田扑蝶。 二人的面相描绘虽然十分写意,但姜念娇还是很轻松的便认出了那花下扑蝶的少女应当是自己年轻时候的姨母,而廊中与姨母有几分相似的人,应当就是自己的母亲了吧。 而毓贤妃也很快证实了姜念娇的推测,她指着廊下座着的女子道“娇娇,这便是你的母亲了。” 姜念娇闻言只细细看着那画中的女子。 毓贤妃便在一旁道“你的母亲并没有留下什么画像,只这一副还是我央着你母亲许久才画下来的。” 看着画中女子,她随后又开口道“不过你既然问起了此事,这画像便给你了。” 看得出来姨母对于母亲是有着很深厚的感情的,她说这话时,眼神里分明全是恋恋不舍。 不过她说出将这画像给自己,那多半也不会再收回去,故而姜念娇还是接了毓贤妃留给自己的画像,她小心的放回盒子里。 随后她方才问起姨母打算如何处理梁王府正妃被人下药之事。 姜念娇不说此事还好,一提起此事,毓贤妃的神色便也冷了几分。 “这之后没多久,我便让梁王去接梁王正妃回来,毕竟他们这事闹得本就满城风雨,如今徐芷兰还被徐家接了回去,这不正是坐实了那些传言之事。” “他们一个个都说梁王殿下宠妾灭妻,便是陛下也为了这事训斥了梁王。我总不可能任由这风雨传言继续造谣下去。所以我便让他亲自去徐府登门道歉,接回徐芷兰,我听说那徐芷兰养了三两日身子也自慢慢好了,徐家过了气头,倒也答应了我们家的要求,只是他们如今却还有一个要求,那便是处置了苏止柔。” “毕竟正是因为她,兰儿才会昏迷不醒。”毓贤妃低声道。 “姨母真觉得此事是苏侧妃所为?”姜念娇追问道。 毓贤妃没有多言。 姜念娇随后道“苏姑娘不是蠢人,这种一干就怀疑到自己头上的事她为什么要做?况且毒死一个徐芷兰于她又有什么好处?难道这王妃的位置还能轮到她不成?” “而且苏姑娘对解制毒药虽然有一点造诣,却并不会制作毒药。” 听着姜念娇为苏止柔激情辩护,毓贤妃的眼里显出几分疑惑,如果说姜念娇之前的话,她还能认为是姜念娇恋慕赵念泽而替赵念泽说话,那现在这话可不就是在为苏止柔说话了。 不过她到底没有提出这方面的疑问,她只轻声道“娇娇,其实如今这真相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姨母这话是什么意思?”姜念娇惊讶的问道。 “徐家不可能让自己的女儿受委屈的,梁王对苏止柔太过专宠,却弃自己正妻于不顾,这事京中早就盛传了,徐家其实也在等一个发难的契机,所以不管最后面凶手是不是她,苏止柔也不能留!”毓贤妃说这话时,眼里闪过一丝冷意。 “那姨母的意思难道是听从徐家的安排,处置了苏止柔?”姜念娇倒吸了一口冷气。 毓贤妃没说话,但却显然是默认了此事。 姜念娇连忙劝说道“姨母,且不说她不是凶手,况且她于殿下有恩,殿下又那么喜欢她,您若是在他最喜欢她的时候杀了他心中所爱,您觉得梁王殿下会同意?” 毓贤妃闻言叹了口气“他的确没有同意这个要求,但这也是陛下的意思,陛下见不得自己的儿子,为了个女人要死要活。” 听到这里,姜念娇微微一怔。 随后毓贤妃道“娇娇,你也别跟我说这些了,毕竟这事不是我能决定的。” 既然这背后都牵扯到了邕帝,姜念娇便知道自己跟姨母说再多怕也难扭转局势了,除非真相之中有什么惊天逆转的部分。 而从毓贤妃所在的储秀宫出来时,姜念娇都还颇有些魂游天外的意味。 好半刻,她才发现今日的系统似乎有些反常。 若是从前这系统一听说苏止柔有什么危险,当下做的第一件事一定是给自己发布任务。 然而这一次连邕帝都决心要处罚苏止柔了,它却没反应了。 难道说这系统下下线了? 想到此处,她试探性的唤了一声系统。 “宿主,有什么事吗?”系统此时竟显得有些有气无力的。 “如今苏止柔陷入这么大的风波之中,你们总系统难道就没发布什么任务?”姜念娇虽然是想管这事,可涉及到苏止柔与赵念泽的事,她总觉得若是不能顺便赚个积分,自己便亏了。 不想系统这次却是一反常态道“没事,你不用管他们,这次梁王殿下就能护住她。” “是吗?”姜念娇对此表示十二万分的怀疑。 不过系统既然都这样说了,她自然也不再忧心苏止柔的事,毕竟眼下因为北郊祈福的事,她如今也抽不出身啊。 而当姜念娇从宫里出来之后,因为天色尚早,她也没回府,而是直接去了清单上列着的钱记香烛店。 到达城东的时候,已是近晌午。 姜念娇心念着早日将事办妥,便也没急着用餐,而是直接去了钱记香烛铺。 钱记所在的这条街全是卖香烛之类物件的地方,故而在一堆香烛铺前,这钱记实在算不得有多打眼,姜念娇也是让怜莺跟着自己一路探看,方才在城东深处找到那显得有些破败的钱记香烛铺了。 第二百八十五章 香烛铺 这香烛铺的生意本就是在特定节日,或者谁家中老了人才会有生意的。 而此时又临近晌午,故而整条街上几乎都没什么人,便是各家店铺里的小伙计也只留了那么一个在店里守着店面。 这钱记香烛铺自然也不例外,一名身穿灰布粗衣的年轻小伙子此刻正坐在门槛边晒着太阳。 姜念娇本以为这小子看到自己过来,多半便该起身迎客了。 不想那小子却只是依旧跟个老太爷似的坐在门口,只连屁股都没挪动一下,不过他那眼神倒是颇为肆无忌惮的随着姜念娇的走动而转动。 作为一个女客被人如此打量,姜念娇心中多少有些不太高兴。 若是从前遇到这种人,她多半已经叫翠翘直接教训此人了。 可眼下她是来办事的,翠翘也不在身边,故而她只能尽力无视那小伙计追随的目光。 她只将香烛捏了捏,那香烛有些微软,表面抛磨的也不尽光洁,甚至还有一些香烛只连竹签都没插在芯子正中央,看得出来这批工艺极其粗糙,倒像是为了快加工而随意制作出来的东西,而且这些香烛凑过去闻上一闻,只竟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难道这就是皇家特供的香烛,这东西可连市面上其他普通香烛店的香火都不如啊。 姜念娇觉得心中疑惑,只朝里间唤了一句“老板在吗?” 她是将那小二当成了香烛店的客人的,毕竟谁家小二有客上门不会主动过来介绍的。 不想她连唤了几声,那门口的小二方才慢慢悠悠的站起身道“别叫了,我们老板吃饭去了,你有什么要问的便问我就是了。” 说话时,店小二也不大热络的样子。这态度哪有半分做生意的样子,姜念娇皱了皱眉头,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只指了指这香烛道“这香烛还有没有其他好货?我要采购很多的。” 那小二即使听了姜念娇后面的强调,也没什么兴趣的模样“没了,这里卖的跟仓库里的货是一样的。” “那不知这香烛怎么卖?”姜念娇听到那小二说这里的货跟其他人家是一样的,当时心里便觉得有些劝退了,不过想到丽嫔的坚持,她还是再问了那店小二价格如何。 不想那小二却是眼睛都不带眨一下,便说起了瞎话“红油烛二十五文,大香十二文,小线香六文。” 这价格可不只比其他家贵一倍,有的甚至是比其他香烛铺子贵了几倍不止。 故而听到这样的报价,姜念娇连忙道“你这也太贵了,我看其他家可都没你们家昂贵啊,而且我们家要买很多,你们家便不能便宜些。” 一听说姜念娇要讲价,那小二便更是直接不搭理人了,他只懒洋洋道“您爱买不买。咱们这还没多余的货呢。” 听了他这话,看来这商铺是真不缺生意了,只是这样的品质与价格,跟他们做生意的人莫不是傻子不成。 而在姜念娇准备说些什么时,不想此时门口倒是进来了两个人,为首的是一个一身绫罗绸缎的矮胖中年男人,跟在他身后的则是一名贵气的高瘦青年男子。 一看到那青年,姜念娇便忍不住心中暗暗吃了一惊。 而原因无他,只是因为这青年她倒是认识的。此人乃是淑妃的弟弟,礼部尚书之子周昀霈。 当初在春日宴上,她是见过对方的。 而她记得礼部尚书家最近可没什么祭祀活动,家里更没老人。 故而他没事来这里做什么? 姜念娇心中有疑问,却也不敢让对方认出自己。 故而在周昀霈走过来时,她只连忙转身装作认真挑选香烛,好在那周昀霈也并没在意这边的动静,他只跟着那老板一边走,一边轻声问道“老板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那是自然,都在仓库里放着呢,周公子要不要验验货,我保证这些东西都是足量的。” 说话的功夫里,二人已经准备上楼了,不过此时那店主也终于注意到了姜念娇。 他只瞪了店小二一眼道“不是说了,让你守着店子就行了吗?谁让你招揽客人了,你还不赶紧将人请出去!” 那店小二闻言,只能讪讪道“是她自己要进来的。” 店老板怒瞪着他“你不会说咱们这的东西早被订下了,不零卖吗?” 说完,店老板还是在周昀霈的催促下匆匆上了楼。 那小二也觉得委屈,别人家都巴不得自家小二多拉客,生意兴隆才好,他们老板倒是只会把客往外赶。 不过委屈归委屈,老板的规矩还得照样实施,那店小二一伸手,随后轻声道“姑娘请吧,我们老板说了不接散客,况且我们这的香烛又贵又不好,您去其他家看看,保管比我们家好使。” 姜念娇本也只是来探个路,店小二既然都这样说了,而且如今还有个周昀霈在此,她自然也没有留下的理由。故而她只对怜莺道了一句“怜莺,咱们走吧。” 说完这话,姜念娇便离开了香烛店,之后她又去探了另外几家清单上购买东西的商家。 然而这些商家,只与那香烛铺都是同一个基调,卖出的东西比别家贵了几倍不说,关键是质量还差。而且你想与他们还价,他们只还一副爱搭不理的调调。 看着他们这架势,姜念娇便忍不住觉得他们根本不像是在做生意的。 之后姜念娇又问了一下周围其他商铺的老板这些店铺的情形,这不问还好,一问,倒是让姜念娇发现这些人果然跟朝中官员,甚至是后宫中的妃嫔有些关联,而这种不愁客源的店铺,多半都是京中官员,或者妃嫔们偷偷购置的私产。 如今得出这么一个结论,姜念娇一时也犯了难,若是不去这些商铺做生意,那姨母得罪的可就不是几个妃嫔那么简单了。 可若是继续在这些商铺做生意,那笔银钱却也无论如何都省不下来。 姜念娇想了想还是决定做两手准备,故而她在回府之后,只又让家中奴仆去几家信得过的商铺,只问一下他们如今的库存,顺便先与他们口头协定了一笔大单。 之后姜念娇又连夜写了信,准备把自己今日的发现如实告诉毓贤妃,至于毓贤妃要如何抉择,那便是她的事了,毕竟她只是个方案提供者。 而因为这一番忙碌,姜念娇回府时,天色已是擦黑,而姜念娇在回府之后,也没怎么用饭,她只准备简简单单写一封信,然后让能出入宫里的余十三,替自己连夜将信送给毓贤妃。 故而在回到青澜院后,她只命怜莺替自己将房里的灯烛点燃。 怜莺闻言自然只准备实行姜念娇的计划,只是不想,她不过刚刚从怀中掏出一根红油香烛点上。 那烛火却突然噼啪一声爆开了,随后香烛伴随着火焰只瞬间落在了红木桌上,只还顺便点燃了桌上的信曳。 房间里也突然充斥着一股淡淡的硫磺气味。 而且若不是姜念娇还没来得及落座,这烛火当下怕不是已经打在了姜念娇的脸上了。 虽然怜莺很快便手脚麻利的熄灭了桌前的烛火,但姜念娇还是看到了当时的情形,她忍不住惊讶的唤了怜莺一声“怜莺这烛火怎么回事?” 怜莺有些心虚道“我也不知道。” “这不是我们屋里的烛火吧?”姜念娇继续问道。 怜莺点了点头“这烛火是我刚才从那店里拿出来的。” 听到此言,姜念娇刚要训斥怜莺“这是别人家的东西,你怎么能说拿就拿呢?” 怜莺闻言只小声道“不好意思,小姐我就是觉得这东西有些古怪,本想拿回来看看顺便研究一下,不想刚才只将这烛火与我们平时用的烛火发生了混淆,所以才闹出这种事来。还请小姐责罚。” 说话时,怜莺已经跪在了地上。 姜念娇却并没有再训斥,此时天色早已黑透,屋子里黑漆漆的,姜念娇还指望着怜莺能替自己点燃烛火呢。 故而她只道“行了,我也没怪你,你没受伤吧?若没事的话,你先替我点好灯。” 怜莺闻言自然照做,当烛火重新亮起之时。姜念娇只朝那桌上散落的香烛走去。 越是靠近,空气中那股烘臭的味道越发明显。 姜念娇总觉得这股味道十分熟悉。 而待仔细一回想,她终于想起这个味道似乎与当初她在港口发现的一船火药是同一个味道。 所以这香烛里难道竟被塞了火药。 一旦有了这个认知,再回想刚才那噼啪燃烧的烛火,姜念娇突然有种不太美妙的预感。 北郊建筑多是木头所致,又是建在半山腰,山上林木茂茂,千年古木更是不少。 在那种地方,但凡有一点起火的因素,那都会有小火星发展成一场大火灾。 更何况那半山腰的位置连取水灭火都不方便。 而这种香烛极易爆炸,还容易弹射火星,一支便差点烧了她的书桌。 来日若是上万支香烛都是这样的质量,姜念娇几乎不敢去想北郊祈福的那群人将会面临什么。 一想到这个层面,姜念娇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二百八十六章 入宫觐见 而在香烛里加塞火药显然并不是什么省钱劣质产品能概括的,要知道火药配方可不会比香烛配方便宜,而且要在香烛里裹上火药,这种工艺要求可比单纯的制蜡烛要高多了。 倒也难怪他们的一支香烛非卖六文钱不可了。 只是北郊祈福会上若买了这样的烛火,那不就等于给自己买了上刑的绞索吗? 姜念娇当下可也不觉得这些东西会是什么意外了,搞不好,这就是一场有预谋的谋杀行动。 姜念娇想到这个层面又哪里还坐的住,只可惜天色已经全黑了,外面又正是宵禁,她想出去也没这么大面子。 所以一切只能等明日再说了。 至于那信姜念娇也没心思再写了。 她只想着自己明日反正也要入宫,这信她便干脆直接放下了。 如此苦等了一夜,当日天色不过刚刚亮起,她便起了身准备出门。 路上她倒是正与姜放撞在了一处。 准备上朝的姜放不禁皱眉道“怎么一大早就出门,这一天天的不着家!你就不会像其他女孩儿一样在家里待着,你这是要去哪儿?” “我去找姨母。”姜念娇答道。 听说是去找毓贤妃的姜放倒是不再多言,但他仍是嘱咐了一句“你姨母最近忙着布置北郊祈福的事情,你没事别老去烦她。” 姜念娇也不欲与姜放争辩,毕竟她甚至连昨夜的发现都没有与姜放说,故而她只乖乖应了一声是。 随后父女二人虽然是同时出门,却还是分座了两辆不同的马车。 而到达宫中时,宫门已经大开,在展示过令牌之后,姜念娇只畅通无阻的前往了毓秀宫。 此时姜念娇来的正巧,毓贤妃正在用早膳,毓贤妃见她这么一大清早便过来了,只还笑着道“阿娇怎么这么早便过来了?可吃过早饭了?” 姜念娇摇了摇头,她本就是着急过来的,此时正是迫不及待,哪还记得自己该用过早饭再过来。 毓贤妃见她摇头,便招呼身边的大宫女替姜念娇取了一副碗筷过来。 毓贤妃并不知姜念娇此刻心情的迫切,她只还开玩笑一般打趣道“阿娇,你不会是连夜便办好了我们昨日说的事吧?” 姜念娇摇了摇头道“自然不是,姨母,其实我今日入宫是有要事要同你说,这桩事可比北郊祈福这事本身要严重的多。” 毓贤妃见姜念娇神色分外严肃,便也知道眼下定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故而她只朝宫里的下人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都下去之后,毓贤妃方才开口问道“什么大事?” “我昨日从姨母这里离开之后,便去联系了你们给的这张清单上的商家。那些商家的东西价格比别家贵了一倍不止,质量还差便罢了,他们居然还在那香烛里参杂了火药,到时候上万支点燃的香烛在北郊那样的地方爆炸,姨母觉得参加北郊祈福会的人还能活着回京吗?而且这里面首当其冲的除了陛下还有梁王。就算侥幸大家都脱险,您作为此次的承办人,怕也难以交代这香烛的来历。” 听了姜念娇的话,毓贤妃果然也跟着变了脸色。 她不确信的问道“娇娇,你说的都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身边的怜莺当时觉得那香烛有问题,只偷偷带回去一根,昨夜点燃香烛之时,那香烛突然无故爆炸,若非发现及时,我当时的书桌都差点被烧了大半,姨母若是不信也可以看看我带过来的惨渣。” 说话间,她只让翠翘将一个小盒子打开,此时那盒子里只放着早已被炸得四分五裂的红烛膏块。 毓贤妃捻起一块红烛轻轻嗅了嗅,便能闻到一股并不属于香烛气味的淡淡硫磺臭味。 有了这等证物,只更加坐实了姜念娇的猜想。 毓贤妃虽没有亲眼见到昨日的情形,却还是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她擦了擦脑门上的汗,随后轻声道“那娇娇,你昨日没事吧?” 姜念娇连忙摇了摇头“我当时准备换衣裳所以没在书桌前,我倒是没事,只是怜莺被那溅射的烛块烫到了手,不过我昨夜也已经叫大夫帮她处理过了。” 毓贤妃只道“万幸娇娇没事便好。” 姜念娇也不知为何,此时只与毓贤妃说了自己的担忧之后,她竟觉得心下轻松了许多,她只继续轻声道“姨母,这些清单上的商家,我也找人问过了,他们似乎都与后宫妃嫔甚至是前朝的官员有些瓜葛,我原还担心若是换了他们,姨母日后要遭他们妒恨,可如今看来,若是不换了他们,姨母才要遭殃呢。” “我觉得这事还是应该告诉陛下,请陛下定夺,之后我们再另换一些商家,便按我之前的提议来办。” 毓贤妃闻言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正是娇娇说的这个理,我会让人去请陛下过来的。” 听了这话,姜念娇便也不再多言。 之后毓贤妃便安排了自己宫里的宫人去宣政殿外侯着,如此等候了许久,直到早朝散去,邕帝方才随着毓贤妃请来的公公姗姗来迟。 邕帝来此处时,显然是连常服都没来得及换下,他进屋之后,贤妃便先伺候着他去换了常服。 看着他们不急不缓的调调,姜念娇倒是真佩服自己姨母沉得住气。 而待邕帝舒舒服服的坐在榻上之时,毓贤妃却又端了杯茶走了过来,邕帝只拉着她的手道“曦月能主动来找朕,想来定然不是小事,你还是先别忙活了,只直接跟朕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吧。” 毓贤妃见邕帝主动开口问询,随后才道“殿下说的是,不过奴婢说了这事,还请陛下莫要动怒。万要以自己的身子为重。” “朕为何要动怒?”邕帝笑着道。 随后他又脸色一黑道“是不是泽儿这不成器的又闹出了什么幺蛾子?” 毓贤妃连忙摇了摇头道“自然不是。” “那是何事?你说便是,朕不生气。”邕帝轻声道。 “清单上的香烛乃是火器,这是娇娇带过来的样品。” 说完这话,毓贤妃只将那香烛呈给了邕帝,邕帝轻嗅了嗅自然也明白了其中的原理。 不过他脸色随阴沉,却并没什么特殊表现,他只将香烛又扔回盒子里,不甚在意道“倒没想到他们用的是这种手段,曦月你做的很好。” 毓贤妃见他不似是生气,便又仔细同邕帝说了具体的细节,之后只又将发现这一切的姜念娇推到了邕帝面前。 邕帝听闻今日这桩事乃是姜念娇发现的,自然也不免对这个小姑娘高看了几眼。 “你这侄女倒真是个能干的,我如今倒觉得那婚事原有些委屈了她。”邕帝只随口道。 谁也不知邕帝是个什么心思,毓贤妃只笑着道“陛下说的哪里话,晋王殿下也是聪明之人,才艺双绝,原是我们娇娇高攀了才是。” 听了毓贤妃这话,邕帝没有吭声,他只又突然问道“那梁王妃可愿回梁王府了?” 毓贤妃听到邕帝问起这个,便也为难起来了“徐家父子的意思是苏侧妃必须处死!可陛下也知道梁王殿下当初便是非苏侧妃不娶的。如今若是动了那苏侧妃,泽儿还不恨死我这个当母亲的。” 听了这话,邕帝突然一锤桌子,狠狠道“他敢!这逆子倒真是个不成器的东西!他莫不是要为了个女人与朕对抗?” 毓贤妃怕邕帝气坏了身子,连忙轻抚了抚邕帝的胸口道“殿下别动气,您又不是不记得太医局的院正是怎么说的。您这身子哪能经得起这种大喜大悲的情绪。” 见抚慰了邕帝的情绪,毓贤妃随后又轻声道“况且泽儿也不容易,他从小就没了生母,当初流落在外时,吃了那么多苦头,若非那苏姑娘父女相救,泽儿只怕早被国舅派去的杀手杀死了,殿下哪里还能见到梁王殿下。泽儿这条命都是苏侧妃给的,泽儿如今护着苏彻底不正是他重义,心地仁慈的证明。况且真要将苏侧妃杀了,百姓还不知该如何说咱们泽儿呢。” 邕帝听了毓贤妃这话,也不再反驳,但他还是忍不住捏着鼻梁,充满疲惫的感叹道“这逆子就是个扶不上墙的,他阿娘若在天有灵恐怕也该体谅朕。” “不过那徐家的女儿也是,朕之前在她未出嫁前,可还听说这丫头与陈燕蓉齐名,也颇有些才名与美名,倒不成想也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如今只连自己丈夫的心都笼络不住,还见天的只想着倚仗自己父兄。她若还不懂见好就收,那便休了吧。” 邕帝说这话时,神色分明薄凉,说休弃正妃,倒仿佛是吃饭睡觉一般简单。 听了邕帝这话,毓贤妃本意就是不想在赵念泽这里下手,如今得了敲打徐芷兰的这番话,她自然也只能跟着低头应是。 而不知是不是姜念娇的错觉,在说休弃梁王正妃之时,他只又特意看了自己几眼。 不过很快邕帝便收了视线道“还有徐家也是,为了她妹妹这点破事,竟与我儿闹得这般僵,我看我也该敲打敲打徐家了,不然这老小子真是该飘的找不着北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暗渡陈仓 后妃不议论前朝之事,对于邕帝此言毓贤妃自然不多加评论。她只继续询问着清单上的香烛应当如何处理。 邕帝只淡淡看了一眼清单,随后道“这香烛自然是不能再用了,故而这些纸钱换一家能用的便是。” 他说的倒是轻巧,若是从前毓贤妃多半会犯难,毕竟对于一个不出宫门的宫妃来说,能出宫办事的未必可靠,可靠的未必能出宫办事。而且眼下不止是这东西能不能用的问题,还得掂量着花钱。 不过如今有了姜念娇,她倒是没那么为难了。她只出言提议道“殿下说的是,那为了保险起见,咱们是不是应该把所有物件都换一遍?” 听闻此言,便是邕帝也不免看了毓贤妃一眼“一下子换这么多家,你还来得及吗?” 毓贤妃道“若是从前定然来不及,可眼下娇娇已经将能用的商家都整理成了清单,这些商家虽然非我们皇家的特供用店,但东西却是比我们用的价钱便宜且质量也要更好。” 说完这话,毓贤妃只又像是担心邕帝不能答应自己的要求,她接着补充道“今年后宫定例的活动经会也比去年要少了许多。所以本次祈福大会若还按照以往的规格来办,下次年会的举办怕是要吃紧。” 听到毓贤妃这话,邕帝才似是明白没钱的时候前朝日子不好过,后宫却也不见得能好上多少。 可往年也不是没有过这种时候,但凤宸宫的那位却好像从未与自己抱怨过这些,更没以此邀过功。 这样想来,自己虽然因为她的父兄而对她心怀怨恨,但她在当皇后一事之上倒确是称职的。 不过他也明白毓贤妃的意思,毕竟是她信任之人,即使她从不与自己讨论前朝之事,可有时候他也会刻意透露一些给她知晓,而自己让她专心扶养赵念泽之时,便透露了许多东西给她,故而她是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就偏向于谁的。 如今她那侄女鬼迷心窍的非晋王不嫁。她怕晋王来日遭了灾,她这侄女要跟着倒霉,故而此刻她替她那侄女邀功,其实为的也不过就是自己日后处置晋王时,能对她网开一面。 邕帝自然不会不买这个面子。 “便按你说的办,不过此事不宜大张旗鼓的来办,不如这事便交给你侄女去办吧。若是办好了,朕有重赏。” “至于原先那批货,便还由原先的老宫人去采买。” 听到邕帝这话,毓贤妃自然心中欢喜,可听到后面的话,她便犯了难“可陛下这些货不是有问题吗?咱们购置现在的货物都得精打细算着买,这买两批货的话,咱们哪有这个多余的钱。” 邕帝看向毓贤妃道“你便直接跟那些老宫人交待,说最近后宫财政吃紧,让那各家先欠着,等明年一并结清。那些人这次本就不是为了赚钱,而是冲朕而来,想来你这样说了,他们也不会不答应。” “至于怎么解决,你让他们自己去为难便是。” 随后邕帝轻笑了一声“朕原还担心他们不敢动手,如今既然动手了,朕若是不让他们继续表演下去,岂不浪费。” 听到邕帝的话,姜念娇倒是早早便领悟了其中的意思。 邕帝这是想装作不知情,骗那些心怀不轨之人继续按照原计划执行任务,然而这些人一旦按照原计划执行任务,如此一来,到了北郊会那一日,邕帝不仅能来个人赃并获,还能将那些参与者一网打尽。 至于那几家商铺,到时候别说什么收回本金了,人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不一定。 毕竟贩卖火药,参与到这种行事中来的人哪个不会被抄家灭门呢? 想到来日的风雨,姜念娇都不禁觉出一层寒意来。 不过不管如何,姜念娇还是应下了邕帝的任务。 之后邕帝虽然将收购采买的任务交给了她,但对于姜念娇他到底还是有些许不放心,故而姜念娇采买的队伍里除了安排了几名验货的宫人,只还特意安插了几名邕帝的暗卫。 而姜念娇本就是为了报告这事才过来的,如今事情都汇报完毕,她自然也没有继续留在此处的道理。 故而在收到任务之后,姜念娇只直接带着人去按照清单上的店家收购货物,因为帝王收购的并非小数目,故而有时候同一种物品也并非一家能够收齐,所以这之后往往一种物品非得跑好几家,不过这些分店进货渠道基本都是同一家,故而货物品质也大同小异。 基本上他们都是采取先付订金,之后北郊祈福会结束后便一并交付的方式。 店家在知道自己是在同谁做生意后,倒也不用担心这第一次上门的客人会赖账了。 毕竟姜丞相可不是一般人啊。 所以店家们都十分爽快的接下了姜念娇的订单。 不过在此之后,这些侍卫们只又告诫了这些人一番,不许走漏风声。 谁若是透漏自己接了一笔大单,来日待人知晓了,其人必定遭殃。 在这番威逼利诱之下,那些店家自然只连忙保证自己将严加保密。 好在如今京中并没多少生意,也没什么大节会。 故而只要这些店家不主动往外透漏自己家接了一笔大单,在北郊祈福会当日必然都没人会知晓这些人家的动静。 而姜念娇这边正为了掉包的用品而奔走之时。 毓贤妃只也召集了原来采买用品的老人入了毓秀宫,这些老人都与其他宫殿的宫妃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故而性子倒是比一般的宫人要傲慢。 尤其是今次,他们更是有意要为难这位新主子。 故而他们的表现只比往日还要轻慢。 而他们之所以这么做,自然是因为往年在他们的清单呈上之后,皇后都会在粗略看过之后,便让他们立刻去办事了。 只是没想到今年,到了这位毓贤妃的手里,清单到了毓秀宫,她不但没有立刻让他们办事,只生生拖到了第二日不说,便是昨夜他们便也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说是毓贤妃与其他几位没能捞过油水的妃子,只打算让自己的侄女去替他们办事,还打算将他们给踢出局。 对于这事他们自然十分不满,毕竟毓贤妃也就是近段时日皇后病倒了才接替了皇后的位置管理后宫,往年便是皇后都未曾为难过他们,不想这毓贤妃一个代为协理之人,屁股还没坐稳,便想着要拿他们开刀了。 当下他们能忍吗? 故而那几名太监在给毓贤妃请安过后,在听说毓贤妃还是得把任务交给他们来办,他们说话的口吻便多少有些冷嘲热讽了。 “可不敢劳娘娘的一句请,咱们这些人啊,就是个拿钱办事的,娘娘才是正经的主子,娘娘让我们往哪我们就往哪,只是有些人却还说我们是私吞钱财之辈,我们入宫多少年了,若真做了这种事,哪里还能活到如今,便是我们有这个胆子,被主子们知晓了,主子们也不能饶了我们啊,真不知那些说我们贪图财物之辈是哪里来的睁眼瞎。” 听到那太监指桑骂槐,毓贤妃只当不知。偏还应着道了一声是“你们都是宫里的老人,这采买之事自然还是得由你们来办,只是今年全国各地遭了大灾,如今宫库空虚,我们一时也拿不出那么多钱,可北郊祈福会乃是为了祈求明年风调雨顺而举行的祈福大会,故而也是断断不能不办的。” “故而我昨日收到你们的清单之后便算了一笔帐,算完那笔帐,我便发现若照着清单上的来办,咱们今年只怕办了祈福会便不能办年会了。故而昨日我也找了几位宫中的姐妹来讨论如何节省开支,不想不管我们怎么算来算去,也还是补不上缺空。” 听到毓贤妃这话。其中一名公公只道“娘娘这意思,不会是想让我们给想办法吧?咱们也只是采买办事的人,生钱的法子我们可不会。” 毓贤妃笑道“倒是不用劳烦诸位来想什么法子,事实上今天我便与皇上商量过了,只是皇上也说了,如今国库也空虚,大旱过后便是大寒,今年冬天恐怕也难捱,而且西南羌漠一带的游牧部落恐怕日子也难过,到时候不免偷袭邕地,故而今年冬天边关恐怕也有战事。” “故而眼下这采买的银钱只能往后拖一拖了,我想诸位常代表着宫里进行采买,想来与他们交情也不错,不若便与他们商量着先拖一拖,待明年,我们再一并结清今年的用度如何?”毓贤妃笑得十分和善。 然而这些人又怎么可能买毓贤妃的账。 “娘娘私交归私交,生意归生意。做买卖都讲究一个银货两讫,娘娘说的这种生意谁敢做啊?”一名太监双手笼在袖中一副为难神色。 毓贤妃只道“我自然知道各方有各方的难处,我若非实在没了法子,也不会给各位出这样的难题,况且据我所知,诸位清单上的人家可都与各宫妃嫔有些关系,你们若是都没法子的话,那我便只能请他们过来通融一番了。” 第二百八十八章 出宫霍霍的九皇子 毓贤妃这话说的并不隐晦,那几名原本还想拿乔的太监在听到毓贤妃这话时,脸色也是一变。 她这就是分明的威胁了,她知道这清单上的商家都是自家主子们的产业,这事若追究起来,那便是谁也不好看了。 倒没想到这平日里看起来软弱可欺的毓贤妃,原来私底下也并非省油的灯。 以往倒是他们小瞧了她。 虽然有人为此恨得牙根痒痒,可在毓贤妃这精准拿捏脉门的情形下,谁又敢说毓贤妃的一句不是呢? 而且这次他们也不是单单为求财,主子们做的事可比之前危险多了,若是闹到上面去,被邕帝注意上了。那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呢。 几人一番计较,此时哪里还顾得上与毓贤妃拿乔。 反正只要那事一成,不必他们出手,毓贤妃自有她倒霉的时候。 那几名宫人如此一思量,当下也不与毓贤妃计较了,为首的大太监更是笑着道“这事何必劳动娘娘,娘娘为陛下分忧,我们为娘娘分忧,咱们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说完那人使了个眼色对其他采买人员道“大家说我说的是不是。” 其他人自然也想通了关节,他们只道“正是这个理,此事我们直接与那几户商家去谈便是了,倒不劳烦娘娘出面了。” 毓贤妃见自己的目的也达到了,自然也是一副和善模样“既然如此,那本宫便将这桩任务交给公公们了,还望各位公公可千万别让本宫失望。” 那几人此时自然又是一番表忠心,看着他们这番表现,毓贤妃只又大大夸赞了他们一番。 …… 而另一边的姜念娇在谈完最后一笔生意之后,便与那几名宫中的宫人们分道扬镳。 接下来的事情自然便不在姜念娇的掌控之内了,而她也只需等着北郊祈福会上的变天。 只是她原以为自己今日多半能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了。 不想半道上她居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有着一头金子一般璀璨的碎发,身形青松似的挺拔,着的也是锦衣华服。 这样的发色一看就是羌漠人,而都城先前虽然有许多羌漠人在此做生意定居。 但自从上次那位巫毒部落的皇子闹出那般大的事情之后,京城便有意驱逐这些羌漠人。为了此事京城甚至差点与那巫毒部落反目成仇,最后是那巫毒部落的老国王亲自赴京将与纳达有所勾结的余孽送到京城,之后邕帝才熄了教训巫毒的心思。 但即使如此,邕帝也还是让所有羌漠人都远离了都城。 故而如今街上要看到羌漠人,还是如此招摇的羌漠人那也是很少见的。 而且听那小嘴抹蜜戏弄小姑娘的声音,姜念娇便觉得更肯定了一层。 这人十有八成便是赵琅吧?只是他一个尚未赐府的小皇子怎么此时倒出了皇宫。 姜念娇觉得好奇,只换了一个方向观察那站在糖葫芦把子旁不肯走的少年。 只见那少年金发碧眼,高鼻深目,眉目秀丽而狡黠。这样看来倒果然是赵琅了。 “好姐姐,阿琅肚子好饿的,姐姐便赏我一串糖葫芦吃吧,姐姐给我吃糖葫芦的话,阿琅嫁给你啊。”听着那小子颠三倒四的话语,姜念娇只觉得颇为无语,堂堂一个皇子为了吃串糖葫芦都要到以身相许的地步,他是有多不值钱啊。 不过他面相生的好,仿佛异域来的名贵小白猫一样讨人稀罕。 虽然邕地人的面相与羌漠人大为不同,但美的事务却是不分邕地与羌漠的,更况且这小子只还将两地的优点都长在了脸上。 寻常小姑娘看了不动心怕也很难。 而卖糖葫芦串的小姑娘显然便是这种为他美色所迷之人。 小姑娘脸上一红,随后只取了最红最大的一串糖葫芦准备给他。 不想这小子居然趁势握住小姑娘的手撒娇道“媳妇儿喂我!” “谁是你媳妇儿!臭小子!你居然敢占俺丫头的便宜,我看你是讨打!” 只可惜小姑娘的糖葫芦还没喂进嘴里,不远处一位大娘便脱了鞋子跟打偷腥的猫儿一般将鞋子朝赵琅砸去。 还别说,这位大娘的准头居然还很是不错。若不是赵琅躲的快,刚才那双鞋子便该砸赵琅脸上了。 而赵琅跑路也没忘记顺走姑娘手中的糖葫芦串。 随后赵琅便像只猫儿一般快速消失在了人群中。姜念娇再要去寻却已是无影无踪。 而姜念娇虽然好奇赵琅眼下溜出皇宫来做什么?难道宫里的小姑娘不够他霍霍了? 不过想到这小子惯来没个正形,姜念娇便也不将此放在心上了。 毕竟最近又是照顾皇后娘娘的身子,又是为了北郊祈福会的事筹谋,这段日子她只觉得自己都快成陀螺了。 也是为此,她可不想再往自己身上揽事了。 至少在北郊祈福会之前,她都打算暂时不出门了。 只可惜姜念娇的想法是美好的,然而现实却是残酷的。 她回了姜府休息不过一日。 这刚刚松下的弦只又被某只大呼小叫的系统给上紧了发条。 “宿主!不好了!不好了!!你快去救救苏姑娘吧!你若是再不过去,苏姑娘怕是要死了啊!” 姜念娇此时原本在院子里与自己姑母吃着栗子糕晒着太阳,正是惬意无比的时候。 虽然姑母与她讨论的话题好像并没那么惬意。 她讨论的只是自己父亲姜放娶续弦的事。 虽然姜放如今年纪也不小了,还死了两任老婆。但作为一个单身王老五,而且府上关系也不复杂的的男人,他这种条件自然有许多人对此趋之若鹜。 只是姜放对自己母亲虽然薄情,对那于瑟倒是显得很长情。 对于这种说合,他向来都只一一推辞了。 那些京中的太太们见姜放这边无从下手,自然便把主意打到了姜放的妹妹身上。 杜姑妈也觉得这姜放府里不能缺女主人,虽然如今有姜念娇在姜府,只将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 但姜念娇迟早是要嫁人的。 她一旦出嫁,谁又能扛起姜家的重担呢。 更何况他兄长的子嗣稀少,便是以后继承家业怕都没个经手人。 故而杜姑妈对这事倒是很上心。 得了空不止是在自己父亲面前唠叨,她这姑妈还不忘着拉姜念娇跟自己组成同盟。 姜念娇都没想到自己父亲有朝一日,居然也还有被催婚的一日。 不过她对此事倒是不冷不热。 因为自己母亲的关系,也有于瑟的原因在其中。 故而在杜姑妈正与她拿出各位夫人的画像,说着各家的品性时,姜念娇已经有些魂游天外了。 故而对于系统一惊一乍的表现,她也是好半刻才反应过来,她不耐烦道“你别急,这又怎么了?” 系统都快哭出来了“邕帝这次动了大肝火,只说非把苏姑娘处置了不可!您快救救苏姑娘吧!” 姜念娇听到这,方才意识到事态有些严重。 只是她怎么记得前几天邕帝虽然想处置苏姑娘,但在自己姨母的一番巧舌之下,这原本落在苏家的仇恨只转移到了徐家。 眼下不出意外的话,苏止柔跟梁王只要老老实实的,那定然是什么事情都不会有的。 眼下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故而她忍不住问道“邕帝为什么要处置苏姑娘。” 系统还指望姜念娇去救命,此时又哪里还会再做隐瞒,他只主动介绍道“这阵子外面都在传徐家要惩治了梁王侧妃,梁王担心侧妃有事,这段日子只天天陪着苏侧妃,哪里也不肯去,昨天陛下召梁王入宫,梁王居然推辞说自己身子不适。” 姜念娇听到此处,对赵念泽简直是没眼看了,什么叫恋爱脑?这就是恋爱脑。 本来自己姨母三言两语便把局势摆平了,结果这臭小子,却信了外面的传言,居然只还天天守着苏止柔哪里也不肯去。 邕帝这人虽然对梁王顷注了很多心血,但绝对也容不下一个女人来影响自己儿子。 他眼下表现的越看重苏止柔,不是越把苏止柔往邕帝的铡头下送吗? 姜念娇对于此事简直都要无语了,她从没想过自己表哥到了苏止柔那儿怎么就变得这么没脑子了? 难道说爱情就是这样一件能让人盲目之事吗? “所以我去救了他们,我有积分吗?”姜念娇可没忘记自己还得攥积分与其他人进行联系的夙愿。 系统默默点了点头“当然有。” 随后它掏出了任务栏,只见任务栏上写着:徐家要求女主拿命抵偿徐芷兰被毒一事,请宿主说服徐家父子替女主求情,任务成功后,宿主将获得五十积分。 姜念娇正想着这个任务,之前系统好像也没拿出来给自己做过啊。 而且如今要苏止柔出事的人也不再是徐家父子了啊,这狗系统莫不是没更新任务。 然后姜念娇便在这个任务之下看到一个大大的已过期的红字。 所以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这狗系统瞒着自己把系统任务给私吞了。 虽然五十积分是不多,可对于自己来说这却是让自己离与其他人接触更进一步的标志啊。 这狗系统眼下是不想自己拿积分吗? 第二百八十九章 火烧眉毛的任务时限 想到这个可能,姜念娇的眉眼都冷冽了不少。 系统见姜念娇不接任务,只还小声催促道“宿主你倒是快接任务啊。你再不接任务,咱们可就来不及了。” 姜念娇阴恻恻的问道“过期了怎么接。” 系统闻言只连忙也看了一眼任务面板。 然后他就看到了前几日的系统任务还赫然挂在任务栏最上面的一页,可它明明记得自己应该早就将任务删除了才是啊。 眼下这任务怎么又会出现在自己的任务栏前。 不过现在好像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了。 系统当下也顾不得其他,只立刻滑跪在姜念娇的脑海里“宿主,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就不该隐瞒这事的,不过现在真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你把这个任务划一下,咱们赶紧去救苏止柔吧。” 姜念娇没有多话,她按照系统的计划,只将任务往下一划,随后果然看到了新的任务发布:请在苏止柔出事之前保下她的性命,任务完成后宿主将获得五十积分。 随后在这个小任务下面又交接着一个任务:在这之后请查出从中作梗之人,并且成功化解梁王府与徐家的矛盾,任务完成后宿主将获得一百积分。 这下面的任务跟上一个任务显然是配套的。 姜念娇接下上一个任务之后,只又顺便将另一个任务也一并接了下来。 系统自然也看到了姜念娇手中的动作,它只连忙道“宿主,这一次接两个任务您能做完吗?如果没有完成,可是会倒扣积分哦。” 姜念娇闻言只嘲讽一句“倒扣积分也比被你隐瞒任务要来的好,你居然隐瞒任务,我看你根本就是不想让我赚积分吧?” 系统立刻反驳道“怎么可能?我那是……” 系统一激动,只差点便说秃噜嘴皮子,还好它很快便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它只连忙收嘴。 姜念娇则继续问道“你那是怎么?” 系统闻言便想开始装死,可眼下还有求于姜念娇,故而装死也不成。系统只能小声道“我错了,咱们回来再说成不?” 恰好此时杜姑妈也在将夫人们的画像给姜念娇一一看过了。她只出言问道“娇娇,你觉得这几位夫人谁比较不错?” 姜念娇自然也不能冷着杜姑妈,她只轻声道“姑妈觉得谁不错就选谁,当然我父亲的意见也很重要,至于我的意见其实也没那么重要,毕竟我又不跟她生活。” 反正在姜念娇看来自己父亲纵然再娶一续弦也不可能比于瑟还要过分了。 说完姜念娇又对杜姑妈道“姑妈,我还有事,便先不跟你聊了,晚点,你自己拿着这些画像去跟我爹商量便是,不过我话可说在前头,我爹对于这事多半要不高兴。” 丢完这话,姜念娇也没给杜姑妈反应的时间,便开溜了。 看着跑的飞快的姜念娇,杜姑妈也只能叹了一口气道“瞧这孩子,跑的可真快。” 从姜府往梁王府进发,其路程也不会比皇宫中人更快,而这个拯救苏止柔的任务却分明有时间限制,所以姜念娇必须赶紧前往梁王府。 而且眼下就算与皇宫中人同时到达,自己也未必能让拿着圣旨的侍从们听从自己的命令行事。 故而在出门之前,姜念娇只问系统道“眼下殿下派出宫门的人已经过了汨桥吗?” 系统老实的回答道“还没有。” 得到这样一个回答,姜念娇只连忙让翠翘骑马往梁王府去,而自己则驾车往之前钱瑜斐与萱眉堵车的汨桥而去。 那里是皇宫往王留坊的必经之路。 而皇宫办事的公公不管去何地都必须经过王留坊,所以姜念娇倒不怕碰不着它的瓷,她唯一只担心的是不能在汨桥拦住那办事之人。 好在一路紧催慢赶之下,姜念娇还是比那位公公提前赶到汨桥之上,而在到达汨桥之后,姜念娇便让人在马车之上动了手脚。 而随着这一动手脚,那马车的四个轮子便突然在桥中粉碎。 姜念娇座在轿中虽然早有准备,但随着那轮子的粉碎,她自己也还是差点撞到车壁。 而随着轮子一坏,那马儿只也突然跪倒在地。 这下子,姜府的马车可算是彻底将汨桥堵死了,来来往往的车将这小路一堵,便是那出宫的公公只也被挡在了马车之后,他们出宫办事用的也是马车。 如今不方便通行,他们自然只能卡在这路上。 看着这堵死的路,那名带着帝王圣旨的公公只脸色一沉道“前面什么情况?” “回公公的话,好像是汨桥有辆马车坏在了汨桥的中心,所以此刻只造成了汨桥大堵车。”前去探问消息的人很快便将自己得到的消息告诉了那前去办差的公公。 公公听说汨桥堵车,脸都彻底黑了下来“早不堵车,晚不堵车怎么偏偏在这时堵车在了路上。” “那堵车的到底是什么人?”那公公再次出言问道。 外面探问消息的人只小声答道“好像是姜府的马车,也不知是什么人做了手脚,那马突然口吐白沫倒在了桥中央,两个前轮也突然裂了个粉碎,听说刚才姜府大小姐头上都撞出了血,此刻正被人搀扶着往医馆去了。” “姜家小姐?”听到堵车的人是姜念娇,那太监倒没那么大疑虑了。 虽然姜念娇常年往返于宫中,但今日他手中的圣旨可是陛下刚下的旨意,她除非是生了顺风耳,否则定然是不可能知道自己是去做什么。 而且这位姜小姐刚替君王做了一桩大事,如今又是晋王的未来妻子。 想来梁王府出了什么事,她应当都是乐见其成的。 故而那大太监也没将姜念娇的马车堵在桥上一事与自己这边的任务做什么关联。 他只以为姜念娇是被人暗算了,故而他只出言道“问问姜家小姐,他们那边可需要人帮忙?” 探问消息的人只摇头道“怕是不需要,那位姜小姐只在这不久之后,便找了武侯帮忙,想来车子很快便会被清理拖走,咱们等一会儿便是。” 听了这话,那名太监自然不再多言,他只放下轿帘静静等着汨桥通车。 而在这位大太监等待的时机里,翠翘一路快马加鞭只也紧急赶到了梁王府。 不想梁王府只比前几日还要门禁森严。 几乎翠翘一靠近梁王府门前,一名侍卫便直接将刀架在了翠翘的脖子上“做什么的!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在这里探头探脑的?还不赶紧!” 这侍卫一连串的问候,只也激起了翠翘的问候欲,若不是记着姜念娇的千叮咛万嘱咐,她怕是当场便与这侍卫以刀剑互相问候交流起来了。 “我是姜姑娘派来找梁王殿下的,我有要紧事要跟梁王殿下说。”翠翘声音激动道。 然而那护卫闻言却是不动如山,翠翘只能继续高声道“你们倒是进去通报啊!” 那护卫却是冷冷道“我管你是从哪里来的,殿下说了不管是谁上门,眼下都不许进府。” 听了这话,翠翘只怒声道“你们的意思是便是陛下派人来了,你们也不开门吗?你们知不知道你们今日再不开门,你们殿下要出大事了!” 说完这话,翠翘便想去拍梁王府的大门,不想那侍卫也不是吃素的,而且眼下守在梁王府门口的正有三四人,如此一来,纵然翠翘也有些功夫,却还是双拳难敌四手,只被这些人挡在了大门之外。 被人抛在了梁王府所处的大街上,又被严厉警告了一句再要硬闯,他们便手下不留情之后,翠翘自然不再鲁莽行事。 眼见着硬闯不起效用,翠翘小眼珠滴溜溜一转,最后只决定翻身去找找梁王府的其他通道。 反正江湖长大的她,没有被姜念娇收用之前也常干些打着行侠仗义名号的偷鸡摸狗之事。 随后她只在梁王府附近转悠了一圈,在东南院墙处不成想倒还真让她寻到了一个守卫相对薄弱的地段,那里是梁王府的后厨之地,待着的也都是些粗使婆子,烧火丫头和杂役,这些人平日里只连梁王的面都不能见着,自然也没人会管此处的守卫工作。 故而翠翘一个大轻功再加一个翻身便极为轻巧的翻进了后院之中,那些丫鬟婆子也没注意到翠翘的异常。 只是见她穿着的衣服不像是伙房里的丫头,他们其中一人突然对翠翘唤了一句“喂!你站住!” 翠翘有些心虚的回身,原以为是自己被人认出来了。 不想那人最后却只是将一个封的十分密实的盒子递给翠翘抱怨道“东西都做好了,她们居然还不过来,到时候不热了又说我们怠慢,还让我们重新做,真不知道这些祖宗们怎么想的。” 随后那提着食盒的妇人只又笑着对翠翘道“姑娘,我看您应该也是能去前院走动的吧,咱能不能麻烦您将东西送去青蒿院?” 翠翘知道她没认出自己,自然一口答应了这事,随后她只提着盒子便往院子外走去,只是她来梁王府的次数也不多,还有些轻微路痴。 眼下出了院子,看着四通八达的各种小道,她便两眼一抹黑,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往哪走。 第二百九十章 假死脱身 最后还是在她一路乱走的情形下,偶遇赵念泽。 赵念泽见那丫头鬼鬼祟祟的,当即便让自己的侍卫将对方扣下。 “你是什么人?”当侍卫们将翠翘扣过来时,赵念泽只高声质问道。 翠翘闻言一抬头,二人竟同时打了个照面。 赵念泽自然是认识翠翘的。 这丫头是自己表妹的人。 赵念泽如今对姜念娇倒还算信任,故而他只让下人们先将翠翘松开。 “你来这里做什么?”赵念泽出言问道。 翠翘在前门吃了闭门羹,费了这么大力气才进来,对赵念泽自然也没什么好声气。 她是实在不明白她们家大小姐既然对梁王已经没有感情了,又何必每次都这么热脸贴冷屁股? “还能做什么?我们小姐说宫里来人准备处置苏侧妃了。她让你早做准备。”翠翘开口道。 “她从何处得来的信息?”赵念泽却是难得犀利的问道。 听到赵念泽这话,一时翠翘也傻了眼。 对啊!他们小姐之前一直在姜府院子里待着,这种消息又是从何处得来的? 不过看自己小姐的态度,似乎也不是开玩笑。 所以翠翘只道“这我哪知道,反正为了给我通风报信争取时间,我们小姐已经在汨桥堵着宫里来的公公了,等下圣旨一到,我看你们只怕是想跑也跑不了了?” 听到翠翘此言,虽然赵念泽仍旧有所怀疑,不过事关止柔,那便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了。 毕竟徐家既然要处置止柔,联合自己父皇也不是不可能。 而自己父皇之前在这件事发生后,一直都是偏向徐家的,毓贤妃也到底不是自己生母,对止柔又一向不怎么待见,此时若有她在君王面前煽风点火,再加上徐家求情,自己父皇要处置止柔便也不奇怪了。 毕竟他的眼里,心里都只有晋王赵衍桢,那才是他的好儿子,自己与母亲对他来说又算什么呢。 若非有仇未报,他此刻其实很想带着苏止柔去浪迹天涯。 只可惜从他决定入宫之后,浪迹天涯,陪着止柔行医救人似乎就成了一个遥远的奢望。 “若果真如此,我该怎么做?父皇若真要杀了阿柔,凭我府上的私兵也别想与他对抗。若此时逃亡,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逃又能逃向哪里?”赵念泽十分为难道。 翠翘想到姜念娇提供的一个方案,随后直接道“还能怎么做,假死呗!” 听到假死,赵念泽也是眼前一亮。 但旋即这道光亮便又熄灭了。 “可眼下哪里有跟止柔高度相像的替换者。” 翠翘直接口述道“要什么高度相像,你赶紧在侍卫过来之前一把火烧了青蒿院,再寻一具身形相似的尸体抛扔火海,之后等钦差一过来你便表现的悲伤一些。” 听了翠翘的话,赵念泽当下再不犹豫,他直接领着翠翘往青蒿院而去。 此时青蒿院里正是满院子的药草,又是木制结构,若是起火,倒是十分好燃烧。不过这火势怕是不好控制。还好梁王府够大,而青蒿院周围又都是四面环湖,控制得当,倒是一个天然的隔离带。 而当几人走进屋子里时,正能听到屋里传来压抑的哭泣声。 翠翘正想问这是咋了,便见双眼红红的苏止柔正从院里走了出来。 “阿柔,茗心怎么样了?”赵念泽其实并不关心那丫头,可那丫头是苏止柔的贴身丫鬟,两人感情深厚,苏止柔对此十分在乎,故而他只柔声问了一句。 不想他不问还好,他一开口相问,苏止柔的眼泪忽然冲出了眼眶。 “殿下,茗心她还是没能留住,我真是没用,先是兰姐姐,接着又是茗心,我真没用。” 苏止柔显然已经陷入无尽的自责之中。 赵念泽见了自然心疼无比,他忍不住便想伸手将苏止柔拉入自己怀中。 翠翘可不想吃狗粮,也见不得人腻腻歪歪,故而她超大声的咳嗽了一声。 随后像是怕赵念泽忘记先前的话,翠翘只高声道“殿下,时间可不等人,汨桥就算再堵车,现在应该也已经可以通行了。” 赵念泽自然也被翠翘提醒了。 他深深叹了口气,到底还是收了手。 而苏止柔也终于发现了翠翘。 她记得翠翘是常跟在姜念娇身后的丫鬟。 故而苏止柔眼带惊喜道“翠翘姑娘?你怎么过来了?可是姜姑娘让你过来的?” “是,我们小姐让我来救你性命。”翠翘言简意赅道。 “这话什么意思?”苏止柔有些不解。 然而翠翘哪里有那么多时间与她啰嗦,她只直接对赵念泽道“人可以假死,但为了保险起见,这位苏姑娘最好还是不要留在梁王府上了,万一那钦差不信,来个搜查你怎么做?” 赵念泽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他只连忙唤人将苏止柔送出梁王府。 苏止柔并不明白他们在做什么,只是见赵念泽要送自己离开,她自然不肯,毕竟茗心刚死,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处理茗心的身后事,却要被带出梁王府。 赵念泽自然只又哄了她道只说是暂时躲避,等过几日便接她回来,然而实际上的操作,赵念泽并没有同她说。因为他心中清楚,苏止柔若是知道了这些计划,定然是不会同意自己的计划的。 而待一切尘埃落定,又遣走了院里不相干的人,赵念泽方才狠心放了一把大火烧了青蒿院。 而当青蒿院火势旺盛之时,在梁王府高声叫着走水了之时,从宫里来的侍卫们也已经到了梁王府的这条街上,他们只远远便见得梁王府上空火光冲天。 一名侍卫只连忙对坐在车里的公公道“公公,不好了,奴才瞧着梁王府上空好像正火光冲天。” 那公公听了此言,自然也掀了帘子朝外望去。 在看到那火光,便是这公公也不禁觉得自己今日定是出门没看黄历。 不然怎么这短短一段行程,怎么又是遇到汨桥堵车,又是遇到梁王府大火冲天。 不过不管如何,该办的圣旨还是得传达。 故而那公公只放下帘子道“管他是什么,咱们继续走吧。圣上的旨意可不能轻慢了。” 听了那公公的话,那群奴才们只好硬着头皮往梁王府而去。 好在到达梁王府时,火势已经减弱,而梁王府这一带的居民在发现火势没有更大程度的蔓延,便也纷纷回家,但也有人在梁王府外围观感叹着梁王府的这场大火来的真是蹊跷。 那奉旨而来的公公便是在这些议论声中来到梁王府门前的。 此时梁王府大半男丁都去参与灭火了。 故而门口守卫仅仅一两个人。 那名公公只直接将自己手中的令牌往他们面前划过。 “我奉旨而来,要见梁王。”那公公手捧圣旨低声道。 侍卫见了宫里的令牌,又见那公公手里正拎着黄色的圣旨。此时的他自然半点也不含糊。 只立刻便恭敬的替对方打开大门,随后便由着他进入了梁王府内。 不想梁王府内部只比外部还要混乱不堪,此时内里的人员正提着水桶,及各种灭火用具往青蒿院而去。 那公公好不容易抓住一名梁王府的家丁,他只高声问道“梁王在哪里?” 那家丁不客气的一甩衣袖道“你谁啊你!没看到我们正忙着灭火吗?” 说完这话,那家丁便准备提着水桶离开了。只可惜宫里的内侍却仍是死死按着他的胳膊。 家丁正要怒问这些人到底想做什么,不想那侍卫却是直接朝他露出一面令牌。 那家丁虽然不知道这令牌代表了什么,却也知道对方是宫里来的。 一看到这令牌,他差点双脚一软,直接滑跪。 只是他到底没能来得及彻底跪下。一名管家打扮的人便十分狼狈的小跑着过来了。 “公公们,今日实在是失礼了,只是眼下梁王府走水了,我们都在忙着灭火。” 见有人过来迎接自己,那公公的脸色自然也有所缓和,他只淡声道“咱们倒是不要紧,灭火是头顶大事,只是不知梁王殿下此刻正在何处?” 那管家本就是来接他们的,此时得了问话,自然只主动将对方往青蒿院引去。 “着火的地方是苏侧妃的青蒿院,殿下此刻正在那边灭火,几位可要随我过去?” 那公公自然只道“你往前带路吧。” 得了吩咐,那管家便在前方引路,随着越往青蒿院靠近,那热浪便越发的灼热,明明已是天寒时节,秋风瑟瑟,然而那火光却只将梁王府照的分外明亮。 青蒿院附近更是分外噪杂,灭火的,痛哭的,叫喊的。 看到这情形,那公公纵然一开始还觉得这青蒿院的大火来的蹊跷,怎么自己奉了圣旨过来,这青蒿院便出了事。 此时看到这边的情形,也不免将自己的疑虑打消。而在火场附近,他正能看到一名华衣锦服的年轻男子正欲往火场冲去。 他身边的侍卫们见状自然只拼死阻拦着他。 可惜那男人只状若癫狂道“你们都给我滚开!阿柔还在院里,今日你们敢拦我,她如果出了什么事,你们都得给她陪葬!” 第二百九十一章 与系统的分歧 然而即使男子如此高声恐吓,侍卫们却也没有一人松手。 而前方的青蒿小院在熊熊的大火之中只被烧得四路封堵,想要去救人无异于以身葬火海。 而此时院子里若还有人,那人也定然是必死无疑的了。 看着那谁也冲不进去的火海,赵念泽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冲着火海撕心裂肺的长唤着苏止柔的名字。 然而那困在火海里的人又怎么可能出得来。 便是那奉旨前来的公公也不禁被吓了一跳。 管家更显得有些畏惧,可再如何畏惧,宫里来人他也不敢不告诉自己主子。 “殿下,宫里来人了。”管家轻声道。 赵念泽闻言,这才将视线从那火海之中转向那宫中来人,他此时身形狼狈,一双眼睛只透出猩红之色,在火光映照之下,他整个人都显出一副非人之态。 他只沉默的看了一眼那宫中来人,良久,他才缓缓开口问道“张公公,你来做什么?” 他此时的声音分外嘶哑,可见刚才在火海之中没少拼命。 那张公公只能试着微微笑了一声道“殿下这不是明知故问?” 这人是邕帝身边的黄门太监,他过来一般都是宣读圣旨的,而他手里此时也正拿着一分圣旨,所以他是来做什么的,其实当下已经一目了然。 不过那张公公看着赵念泽这副模样也还是害怕的紧,若不是自己此刻还带了几名宫里的内侍他当下只怕要夺门而逃了。 他心里也清楚这位梁王殿下有多宠爱那位苏侧妃,而邕帝又有多看重这位梁王殿下,他原本还想着找个机会讨好梁王殿下。 为自己之后的路铺平道路。 然而如今有了这道圣旨,只怕他算是彻底得罪了这位梁王殿下。 想到这里,那张公公自然不再多看梁王,也不过多解释,他只高声道“圣上有旨,梁王听宣……” 听到那张公公的话,赵念泽最终还是跪了下去。 而在梁王跪下后,他府中一干人等也只齐刷刷的跪了一片。 那张公公便将邕帝因赵念泽怠慢公务之罪说了一遍,随后又将苏侧妃的处置也说了一遍。 虽然他觉得那位苏侧妃多半已经用不着处置了。 念完圣旨,他只又道“梁王接旨。” 然而赵念泽却仍是一动不动,最后还是那张公公又说了几遍。 赵念泽方才起身,但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在他起身时,那张公公只觉得对方身上似乎有一层杀戮之气。 不过赵念泽到底还是什么都没做,他只沉默的接过对方手中的那道圣旨,随后他强忍着悲痛道“阿柔此刻怕是已经葬身火海,你们可要验过再走?” 那张公公此时只想读完圣旨便离开,哪里有心思验那火场的尸骸。 更何况眼下这火势仍算旺盛,人们泼水也无异于饮鸩止渴,无济于事。 好在这青蒿院还有一条水渠,只恰好形成了防火带,所以眼下待那青蒿院燃烧殆尽,这场火多半会自己熄去。 但现在若说让他去里面验苏止柔的生死,那却是无稽之谈了。 这火一时半会肯定也不会熄灭了,自己怎么去验?难不成也往那火海里冲去。或者等火烧完再去验,可这火得烧到什么时候啊?刚才自己在汨桥可也已经耽误了很长一段时间了,此刻若继续在梁王这里耽误时间,只怕邕帝都要以为自己是故意耽误时间了。 故而那张公公只叹了口气道“殿下,还请节哀顺便,苏侧妃之事眼下便不必再追究了,殿下不如还是随我们去皇宫一趟吧,陛下的旨意除了苏侧妃,也有让殿下入宫的意思。” 赵念泽闻言这才木然的点了点头“我跟你们走!” 随后他深深看了一眼那仍在燃烧的青蒿院,之后只又对底下人吩咐道“你们继续救火,若发现了阿柔的……尸骸,便找出来。” 说完这话,他只又对那张公公道“我去换身干净衣服,便随你们入宫去同父皇请罪。” 此时众人见赵念泽遭遇如此大事,心中不免同情,自然也没人多言,他们只随着赵念泽去了。 而另一边,苏止柔不过刚刚被暗卫们乔装打扮一番离开京城,来到赵念泽的别居。在医馆里接受包扎的姜念娇这边的限时任务就突然停止了计时,于此同时,系统只为姜念娇通告着她的第一个任务已经完成,眼下她也顺利拿到了五十积分。 解决了限时任务的危机,姜念娇自然也有心情同系统掰扯一下他隐瞒任务的不良居心了。 不想随后系统还没等她开口便主动开口了“宿主,咱们这第二个任务要不然还是放弃了吧,这东西查起来忒难,我觉得你未必能查到线索,到时候倒扣五十积分,咱们岂不是又要一夜回到解放前?” 系统劝的颇为苦口婆心,然而这话听在姜念娇耳中却是怎么听怎么奇怪。 系统似乎并不想自己接某些特定的任务。 而从前一个任务与后一个任务来看,第一个任务虽然只有五十积分,但其完成度应该是相对容易的,毕竟徐家就算再想杀了苏止柔,然而他们真正实施起来却也掣肘甚多,加上当时自己刚刚救了徐芷兰,只是求他们留苏止柔一命,想来他们也不会不答应。 更何况苏止柔也绝对不可能是迫害徐芷兰的凶手。 如果自己查出背后的凶手,还苏止柔一个清白,这徐家定然就更没立场与苏止柔互相针对了。 而后一个任务便是调查背后的真凶,虽然这个任务有些难度,毕竟眼下毫无头绪,而问徐芷兰,徐芷兰多半也不会愿意说实话。 可架不住这个任务的积分高啊。 所以从这两个特性来分析,这系统该不会是想让自己永远攒不够积分,永远困在这里替它卖命吧? 心中一旦有了这个想法,怀疑的种子便在心头生根发芽,回想从前这狗系统引导自己稍微有了点积分就用在了系统商城上面。 姜念娇当下便越觉得有这种可能。 “宿主,你在想什么?你怎么不说话啊?”系统忽然开口问道。 “这个任务我接定了!”没想到姜念娇一开口便是反驳系统指派的任务。 听到姜念娇的话,系统发出一声哀嚎“这苏止柔都救出来了,咱们还查真相干什么?你就不嫌累得慌?” “不查出真相,他们俩难道不会因为这事有什么隔阂?更况且苏止柔现在已经假死,她已经是个没有身份的人了,难道你要让她一辈子做个没身份的人待在赵念泽身边?”姜念娇也出言质问道。 系统似乎十分沮丧,它出言对姜念娇道“这些并不在宿主关注的范围之内,咱们对he的定义很低,其实只要他们一直在一起,没有互相背叛或者一方死亡的情况,那也算是he了。而且女主角眼下反正有咱们的保护,又有男主角护着,她不会有事的。” “你这算哪门子的感情,你这根本就是在画地为牢吧?你别忘了,苏止柔也是个有思想的人,你觉得咱们这个暂时的安排,待她知道真相后,她能坦然的接受自己成为一个没有身份的影子?而且这种消磨人的个人意志的感情是不会长久的,也经不起半点折腾。”姜念娇还是第一次与系统争执这方面的问题。 系统没有再吭声。 姜念娇随后没忍住,只又将自己那些阴暗的猜想也一并说了出来。 她其实可以选择瞒着系统,然而她并不知道系统可以了解自己到什么程度,她更不认为自己与系统如果同床异梦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既然共存于一体,她还是得与系统好好商量一下彼此的看法。 “而且说到苏止柔,系统你该不会一直以来也是在给我画地为牢吧?你不想让我攒够积分?不想让我与其他宿主接触?你想控制我,你想让我一直在这个世界替你卖命?所以你断了我的任务,限制了我的积分?” 然而听到姜念娇的这番问询,那系统却再次沉默了下去,它似乎试图用这种鸵鸟的方式躲过姜念娇的质问。 “系统你出来说话啊?我已经解除了苏止柔的风险,你眼下是不是也该解释你为什么隐藏我的任务,不让我攒够积分了吧?”姜念娇再次高声质问,然而那系统却是依然在默默装死。 姜念娇唤了许久,那系统也不再吭声了。 不过好在任务面板它没来得及收下,所以姜念娇还来得及顺便接了一些零散的任务。 在没有接触系统之前,姜念娇一直觉得我是我,从没有怀疑过自己存在的意义,然而系统的出现,却打破了她很多的认知。 她能感觉到这个世界并非她所看到的世界,加上之前那连续剧一般的奇异梦境,也总让她有种与现在的世界割离开来的错觉。 她从没有任何时候会比现在要迫切的想知道这个世界更深层的秘密。 只可惜她的系统好像真的只是在利用她。 姜念娇觉得有些失望,她想这系统怕是又得装死了吧。 或者装死之后便不再出现了吧? 不过不管是哪种,接下来的路也还要继续走下去。 第二百九十二章 访客记录 姜念娇从医馆出来的时候,她便决心先去看看徐芷兰,毕竟系统既然叫自己查明陷害苏止柔的真凶,那便表明苏止柔是全然无辜的。 而回想与前期苏止柔有冤仇之人,除了前期的自己,似乎就只剩一个徐芷兰了。 自己作为当事人,自然可以排除自己,所以那唯一可值得怀疑的对象,便只剩下徐芷兰了。 毕竟徐芷兰虽然与苏止柔未必有什么大冲突,然而她与梁王却是有的。 所以姜念娇要去找的自然也是徐芷兰。 不过在找她之前,她或许应该先去一趟大理寺的牢狱。毕竟开门见山的去找徐芷兰,她定然会什么都不肯说的。 而到了大理寺牢狱之外后,姜念娇纵然贵为丞相千金,却也不可能直接见到自己想见之人,所以她只以探望亲人的名义让身边的翠翘取了碎银给看守的狱卒。 靠着撒钱术,姜念娇在牢狱之内,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正经的盘问。 也就是到了最后一道关卡方才有人头都没有抬一下的问了姜念娇的姓名与所寻之人,姜念娇自然不可能老老实实的告诉对方自己的名字,她只随口胡诌了一个名字,随后一改刚才的口径道“这位大哥,我能不能看一看你的登记本。” 说话的功夫里,姜念娇只又偷偷塞了几锭银子给那登记的狱卒,那狱卒自然心领神会,只是对方压着那碎银不过片刻,他突然一改刚才的态度,凛然正色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也是你们随意能进来的?你们还不赶紧带着你们的银子离开。” 姜念娇被这狱卒突然唱的这一出,搞得一时还有点懵逼。 难道自己在这收钱都成规矩的地方居然还遇到了忠正之士不成? 不过很快姜念娇便否定了这个想法,这些小吏,甚至都没有什么俸禄,能捞钱的地方似乎也只有这些偏门了。 想到这一点,姜念娇便以为对方是嫌弃银子少了,她见状便又要再掏出几锭碎银。 不想那狱卒却在偷偷朝自己使眼色。 觉察到一丝不妙,姜念娇便听到身后有一个清脆的童声道“狱卒大哥,敢问王牢头在吗?” 原来是有人来了,她当下自然十分配合的收拢了自己的银钱,准备先退到一边去“大人说的是,都是小民一时糊涂。” 而在收拾银钱的时候,她能感觉到身后似乎有道视线在打量着自己,不过姜念娇也没多想,只以为是普通的上官来巡视。 故而在收拾好东西后,她甚至十分乖巧的给那上官让出了一条道路。 不过在让路的过程里,她还是看清楚了对方的样貌,来人一身蓝色官袍,面如冠玉,形如青松,赫然是多日未见的陆知章。 一见到是他,姜念娇只不自觉下意识的想走,好在她出门有戴帷帽,故而陆知章倒似乎是没认出她。 与此同时,只听那狱卒笑得讨好道“我们牢头自然是在的,只是不知大人是哪个部门的。” 陆知章只将牌子递给那狱卒看了一眼,随后那狱卒看了令牌,便立刻更为恭敬的将陆知章送进了他们牢头所在的位置。 待将人送进去,那狱卒方才开口道“你要看登记册做什么?” 姜念娇小声道“我想看看我表哥李先的访客记录。想知道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人曾拜访过他。” 说完这话,姜念娇只一副小女儿的娇羞之态,见她这副神情,那狱卒便只以为是小姑娘家的那些小心思。他随手翻了翻手中的记录本,却没有找到李先的名字,姜念娇见状便十分体贴的道“大人没有找到我表哥的名字吗?不如我帮大人一起找吧。” 说话的功夫里,姜念娇只将刚才的碎银重新推到那狱卒手边。 那狱卒当下见钱眼开,也确实觉得找这记录麻烦,便由着姜念娇拿着那本厚厚的登录册仔细查看。 姜念娇要找的自然不是什么李先,便是李先这名字也只是她刚才进牢狱之时,听那因为没钱被人挡在门外的小姑娘说要找自己表哥李先,她方才随口报上的。 她快速的翻阅着记录册,随后很快便翻到了叶锦添的记录,叶锦添便是徐芷兰的心上人,这位昔日的叶家二少在勾结羌漠族人差点绑走梁王之后,便被人关押在了大理寺内审讯,前几日更是直接被斩首。 故而眼下想要再见到那人多半是不可能的了,不过这人的访问记录却值得她在意。 在记录册上除了几位刑部官员有曾提审过他的记录,还有之前徐芷兰为了确认这叶锦添的心意曾以自己兄长的名字来探问过的记录 他被关押在大牢之内的最后三日内,赫然还有一个蓝郅胥的公子曾连续三日拜访他,甚至是最后死前的践行酒也是这位公子备下的。 这名字一看就是个化名,而蓝郅胥的名字倒过来正是徐芷兰之意。 徐芷兰之前口口声声说自己对叶锦添已经放下,然而如今看这记录又哪里像是个放下之人,加之叶锦添的心思也不纯,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只怕他是想着死了也要搅和一场才罢休吧。 “姑娘,你表哥的名字已经找到了吗?”狱卒小声问道。 姜念娇此时也已经看完了叶锦添的记录,她闻言自然放下了那本册子,随后她只又同那狱卒道了一声谢。 不过在道谢的功夫里,她只又顺口问了一句“说起来倒是不知你们狱中可还有一位叫叶锦添的?” 听到这个名字,狱卒自然如雷贯耳,毕竟这叶家在京城也还是有些名声的,前阵子又发生那样的大案被满门抄斩,然而人们却独独寻不到叶二公子,而在满城风雨之际,这位叶二公子却勾结外族之人绑架梁王被斩首。 这些事情自然都足够构成狱卒的记忆点。 那狱卒只谨慎的看向姜念娇道“你不是找李先吗?怎么又提及那叶家的小公子。” 姜念娇闻言只轻声道“我爹爹到底曾教过那叶二公子,只没想到这叶家的小子居然会闯出这样的弥天大祸,我也就是替我爹顺便问问罢了,毕竟也不知他被斩首那一日可曾有人为他践行?” 听到姜念娇的问话,那狱卒沉默片刻,随后道“这倒不用你爹担心了,这叶二公子死的那一日有位姓蓝的女扮男装的姑娘曾为它践行过。” “除了她没有别人来过吗?”姜念娇不死心的问道。 “那是自然,不过陪蓝姑娘过来的人却是大有来头。”那狱卒只嘴快道。 “什么大有来头?”姜念娇进一步追问道。 狱卒却显得有些犹豫,姜念娇见状便只又将一枚银锭子放到狱卒手中,那狱卒见了银锭子自然便也悄悄将名字告诉了姜念娇。 姜念娇听到陪着徐芷兰过来的是那人,一时心下只觉得十分意外,但仔细一想又好像恰在情理之中,之后她同狱卒道谢过后便离开了牢狱。 而她不过前脚刚刚离开,后脚与那牢头相谈的陆知章便被牢头恭恭敬敬的送出来。 只是陆知章在走到登记处时,只忽然停下脚步看了那登记者一眼,随后他轻声问道“刚才在你这边登记的那名女子是什么人?她来这边做什么?” 负责登记的狱卒一时还有些傻眼,只不知这位上官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难道说这位上官还是发现自己收受了那女子的银钱,现在要找自己算账? 一想到这个层面那狱卒也不免心惊肉跳,便连牢头也用不悦的眼神盯着狱卒“陆大人问你话呢,还不老实回答。” 那狱卒此时哪里敢多言,他只被吓得扑腾跪在了地上。 陆知章也懒得跟那狱卒多话,他只主动打开那登记本,然而在本子最后一个名字写着的却是一个并不熟悉的名字,而探访一页也没做标注。 难道是自己听错了,可那声音与姜念娇分明十分相像。 他微微皱了眉头,正准备将那册子还给狱卒,不想那狱卒却不打自招道“大人饶恕,小的就是一时贪心不足,方才收了那位姑娘的银钱,求大人不要追究小的的罪行,小的愿意将刚才收受的好处都贡献给大人。” 说罢,那人便将刚才姜念娇给的碎银一并捧到了陆知章的身边。 陆知章只淡淡看了一眼那几锭碎银,说实话这种事情,他也是懒得管的。 不过当他看清楚那碎银的形状,他便忽然伸手接过了那人的碎银,那碎银被做成各种小巧的十二生肖的形状,下面正写着一个小小的姜字,会把碎银制作成这般精巧玩意儿的姜家小姐除了姜相的女儿想来也不做他想了。 所以刚才那女子只怕真的是她,只是也不知她为何会来此处,他收了手中的一枚碎银,随后轻声开口问道“你可知她来找谁?” “她说来找自己表哥李先。”狱卒小声答道。 “李先是谁?”陆知章有些奇怪,然而狱卒一时倒没答上来。 还是牢头开口道“李先就是一个泼皮无赖,这小子成日里偷偷摸摸的,也算是咱这的熟客了。不过我怎么不记得这小子有什么表妹。” 第二百九十三章 与徐芷兰求证 然而陆知章却没有细听那牢头的疑问,他的眼眸在瞬间阴霭下去。 李先又是谁? 她认识的男人可真不少。 那牢头也是个人精,见这位陆大人只反复问那女子的事,想来这位大人怕是跟那女子有什么关系。 而那李先平日里除了偷鸡摸狗,也因为一张俊脸颇招小姑娘小娘子喜欢,也做些皮肉勾当。 便是在牢狱之中也不乏一些小娘子来偷偷看他。 所以难道说是这位陆大人心怡的姑娘居然看上了李先这小子? 不过牢头虽然觉得荒谬,却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这位陆大人的确是比李先好看百倍,但架不住那小子嘴甜舌滑的很会哄那些小娘子。 只怕这李先除了偷鸡摸狗之事,怕还招惹了什么不该招惹之人。 故而他只讨好的问道“大人,可要见见那小子?” 陆知章此时只鄙夷道“我见他做什么?不过一个反复犯过的小毛贼罢了。” “不过虽是毛贼,但这般反复再犯,想来定是大理寺的刑律不足以震慑这小毛贼,大人管教这些毛贼时,还需得让他们受到教训才是。” 丢下这话,那陆知章便阴着脸色走了出去。 听了陆知章这话,又看对方这脸色,那牢头只觉自己的猜测定然是对的,故而他只连忙点头应是。 只可怜那尚且无辜的李先倒是免不了要吃些苦头了。 …… 当姜念娇来到徐府时,府中下人在通报了姜念娇的名字后很快便得到了殷勤的迎接。 在进入徐府,见过徐母后,姜念娇便被迎进了徐芷兰所居的云舟小居。 虽然当日她服用了姜念娇的药丸,毒是解了,但先前又是打胎,又是昏迷,故而她的身子仍是虚弱的很。 她只手捧一杯热茶,披着一件毛皮大敞座看厅前的绿竹潇潇,见姜念娇过来,她也没回身,看那不知飘归何处,心事沉沉的神情,倒不知她在想着什么心事了。 “小姐,姜姑娘来了。”迎着姜念娇进入云舟小居的丫鬟轻声道。 那丫鬟一连唤了好几声,她才似是回过神来,然而在看到姜念娇时,她的眼中亦没有半分光彩。 “姜姑娘座吧。”她只轻声道。 姜念娇闻言自然坐在了一旁的厚圆座之上“徐姑娘近日身子可好上一些了。” 徐芷兰闻言只点了点头,随后又挥手示意身边侯着的丫鬟婆子们都先下去。 待她们都下去之后,徐芷兰方才开口“你又是为什么而来?劝我回梁王府?亦或者想替苏止柔求情?” 听到徐芷兰这话,姜念娇轻笑着摇了摇头“徐姑娘误会了,你回不回梁王府都是你父亲与梁王该考虑的事,我非梁王府的人何必来劝你这些,至于替苏止柔求情,她有梁王相护,何必靠我来护?” 听了姜念娇这话,徐芷兰的面上似有讽意“姜姑娘总不会说自己就是单纯来看我吧?若是如此,你人也见着了,大可以放心回去了。” 没想到徐芷兰倒是半点圈子也不绕,姜念娇只得如实答道“我的确不是单纯来看王妃的,我只是想知道娘娘是如何中毒的?” 听到姜念娇这话,徐芷兰脸色一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怀疑是我自己给自己服毒不成?” 姜念娇对此不置可否。 徐芷兰愤愤笑道“真是荒谬,我拿自己性命去谋害苏止柔,我图什么?” “图梁王不痛快,你其实心里是恨着梁王的吧。”姜念娇轻声接言道。 徐芷兰闻言,其实是十分想反驳姜念娇的话的,可是她也清楚在一个聪明人面前撒这种谎其实是毫无意义的。 而且姜念娇既然敢这样坦白的来问,多半是知道些什么。 故而她只垂下眼眸道“恨又如何?我是梁王妃,我能做什么?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王妃若真能如此时刻警醒自己,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怕只怕王妃受了什么有心之人的挑唆,反而做了蠢事。”姜念娇声色分外淡漠。 徐芷兰听到姜念娇这话,她只冷着脸道“姜姑娘你在调查我?你不如直接说说你到底想知道些什么!” “我是在调查王妃,我查到你在跟我说要与叶锦添决裂之后,又化用自己的名姓,乔装打扮着去见了叶锦添,而且连见了三日,最后他上法场的前一夜都是王妃替他践行的。” “而在他上法场不久,你就病倒了,听说是苏止柔替你看病过后你就不行了,之后谣言漫苏止柔是个恶妇,想弑主母上位。”姜念娇只将自己所知道的都一一说与徐芷兰听。 听到姜念娇提及叶锦添,原本并没什么情绪变动的徐芷兰脸上忽然显出一丝可称疯狂的表情“我是在那之后又去见了叶锦添?但那又如何?难道我不能见他?” “没人说你不能见他,甚至您化名也不奇怪,毕竟是梁王妃,闹出丑闻谁也不好看,我只是不明白王妃见他为何会与九殿下一道前去。” 听到九殿下的名字,徐芷兰有些紧张,她不再吭声。 “王妃这病发的十分蹊跷,一般大夫根本不可能知道王妃得的是什么病,苏姑娘也算对毒理有些研究了,然而却依旧在这上面栽了大跟头,而能制出这样毒性药物的除了巫毒部落怕是难有人能及。只可惜前阵子严打,几乎所有羌漠巫医都被驱逐,而九殿下虽然名声不显,却到底是巫毒后裔,其子得母亲真传,怕是也学了不少东西,他若是想研制什么毒药,想来定然是轻而易举。” 徐芷兰闻言只冷笑一声“姜姑娘若是怀疑尽可以去找九殿下对质,何必与我说个不停?” “我不想你一错再错,所以才与你来求证,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缘故,苏姑娘被赐死,梁王殿下今日也要被召入宫中。” 听到这话徐芷兰只先是微微一怔,随后她只又忽然哈哈大笑“没想到她们也有今天。” “所以说这一切真是你做的?”姜念娇质问道。 徐芷兰笑够了方才道“你既然都知道了,又何必来问我?” 没想到徐芷兰居然承认的这么痛快。 “我就是恨他!若不是他!锦添不会死!若不是他!我与锦添才是一对!凭什么我就得嫁给自己不爱的人,凭什么我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而他却可以迎娶自己所爱之人,每日看着他们卿卿我我的样子我便觉得恶心。他们不让我好过,他们又凭什么好过?” “还有你!姜姑娘,你当初几次三番暗示我说锦添对我毫无情意,其实你心里早知道阿添对我其实是有情意的吧?你当初之所以说那番话就是想让我打掉跟阿添的孩子吧?”徐芷兰厉声质问道。 姜念娇有些不可理喻的看向徐芷兰“有情意又如何?他给你的那点情意能让你保全自身吗?你难道看不清自己已经身在悬崖边缘,且不说我存了什么心思,难道你的父兄也是想害你的不成?” 徐芷兰闻言,却如枯槁之木一般道“他们的好并不是我所求之物,我爱锦添,虽然他到死也不肯承认对我的情意,可我知道他心里是有我的,他只是不想我对他有太多挂念。更不想我因为他再去做什么傻事。” “可是没有他,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更何况我所嫁的人是害死锦添的人,我得独自守着苦果,他却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卿卿我我。我心里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徐芷兰轻声道。 “所以你就拿自己的性命来当儿戏?你知不知道你闹出这种事来,正是令亲者痛,仇者快!你这样做到底有没有脑子啊!”姜念娇闻言高声质问道。 徐芷兰只低声应道“是,我就是没有脑子,我看不得他们痛快,他们在一起时我便寝食难安,犹如百爪挠心。姜姑娘你难道不懂我吗?当初你对苏止柔用的手段可比我狠多了,怎么如今倒真似是成了圣人?” 姜念娇没想到徐芷兰会突然说起自己,她对于徐芷兰的感受自然不陌生。 重生前,她见不得苏止柔一丁点的好,她不顾一切都要毁了苏止柔,仿佛只要除掉苏止柔,自己表哥就会属于自己。 可如今用脑子想想,自己做的那些蠢事,除了让自己越发的掉入深渊,除了更加成全苏止柔与赵念泽的感情,其他时候好像毫无用处,可她的情绪却总是在那种时候无法自控。 想到从前与现在,姜念娇只莫名觉得自己好像从头到尾都只是个工具人一般。 只是重生前她是个没有脑子只有情绪的工具人,而重生后,她成了有自己脑子也能控制自己情绪的正常人,可这似乎也不能改变系统给她发布的各种任务,她到头来还是得受着系统的摆弄。 或许现在的徐止兰便是过去的自己吧,或许她也在受着系统的控制,可想到这里,姜念娇只又觉得一阵心寒。 如果她是被人控制的,所有人都是被控制着的,连喜怒哀乐都是被人设定好了的,那她算什么?她们又算什么? 第二百九十四章 找上门的九殿下 “我过去的确曾做过很多傻事,这些傻事也让我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人犯错也并没什么,可怕的是不懂得悬崖勒马,及时止损。”姜念娇想到自己曾经的处境,不免目含悲悯的看向徐芷兰。 她是真的希望徐芷兰不要再继续钻进与叶锦添感情的牛角尖里去。 可人就是这样,执迷不悟的时候,你就算说的再多,也只能看着她一步步走入泥沼之中。 道理谁都懂,可人终究还是非理性的生物,当他们放任自己的情绪疯狂时,他们更多时候其实都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沉沦的。 徐芷兰轻笑了一声“姜姑娘你现在当然可以这么云淡风轻的与我说话,毕竟你都不爱梁王了,你当然可以在这件事里装圣人。” 随后她又喃喃了一句“我还以为你会是懂我之人,如今看来倒是我想多了,” “姜姑娘,我如今把事实真相都告诉你了,你会告发我吗?”徐芷兰忽然开口问道。 姜念娇没有吭声。 徐芷兰便做了最坏的打算“你如果要告发我便尽管去,不过这件事牵连到九殿下,你应当知道九殿下背后是谁,你如果告发我的话,我也会拉他们下水的。” 姜念娇自然知道她口中所说的他们是谁,从在狱卒口中听到九皇子的名字时,她其实就已经预见了这个结果。 毕竟九皇子赵琅虽然看起来不问世事,但其实在前一世他便是敏皇后手中的杀人刀,是替赵衍桢铲除政敌的黑手套。 他如果出手,这其中便必定会有敏皇后或者赵衍桢的痕迹。 而不管是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她都做不到告发他们。 毕竟那其中一个是自己的婆婆,一个是自己的夫君。 而她也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所谓正义公理才选择介入此事的。 故而自己的确做不出那样的选择。 而或许这也是徐芷兰能肆无忌惮的告诉自己真相的原因。 徐芷兰自然也从姜念娇的脸上看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她不免面带讽笑道“我还以为姜姑娘能有多大义凛然,果然鞭子也只有挥到自己头顶的时候,人才没这么从容。” 姜念娇闻言只道“我的确并非正义之辈,来找你也不是为了所谓正义。但我劝你的话,却是发自我真心。我是真的希望徐姑娘不要再做这种事情,今日发现的是我,我自然不会说什么,可如果发现的是别人,你觉得他们也会守口如瓶吗?” 说完这话,姜念娇只又告诫了一句“我希望徐姑娘好自为之。” 话音落下,也不必徐芷兰出言相送,姜念娇便自己站了起来出了徐府。 好在她接的第二个任务也只是让自己查明真凶,却并没有让自己一定要将真凶绳之以法,故而她倒是想看看自己的任务完成进度,她下意识便召唤了系统,然而这一次那系统却是一声不吭。 姜念娇这才想起自己跟系统因为意见分歧,此刻已经闹翻了。 想来系统多半是有小脾气了,故而她也没有再召唤系统。 但系统虽然没吭声,却还是诚实的切换了系统页面来给姜念娇看。 只见她接的第二个任务果然在确定了徐芷兰是凶手之后,这个任务面板下便有一个完成度百分之四十的进度条。 只是因为她目前只是查明了真凶,却还并没有令徐家与梁王府握手言和,所以这个任务还并没有被彻底完成。 要让徐家与梁王府在没有查明真相的情形下握手言和似乎十分困难。 不过比这更重要的是,她不能再让赵衍桢或者其母亲介入这件事里,更不能让九殿下这把杀人刀再度出手。 故而姜念娇只琢磨着自己在见过徐芷兰之后,或许还该告诫赵琅,不过眼下她也不知道赵琅在哪里,故而她虽然有话要与赵琅说,却也只能暂时作罢。 只是没想到她还没去找赵琅,赵琅倒先找上了她。 在姜念娇满身疲惫的回到姜府时,她先等来的不是翠翘,而是府中的大管事。 “小姐,您可算回来了,九殿下正在厅中等着您呢。” 听到大管事说赵琅来了,姜念娇自然不免一阵激动。 她快步走向待客大厅,却见赵琅正与自己姑母有说有笑。 不得不承认,这小子不管是哄哪个年龄段的女人那都是手到擒来。 便是自己姑母也只被这小子的话招引的咯咯直笑。 甚至她姑母看赵琅的眼神也多了几分长辈对晚辈的怜爱。 二人也不知聊了什么,正说的热火朝天,便是姜念娇已经走进屋子了,二人也未曾察觉,最后还是姜念娇出言同自己姑母请安。 这二人方才注意到姜念娇的到来。 姑母笑吟吟的站起身主动道“阿娇,阿琅说是来找你的。我便不打扰你们了,你们慢慢聊。” 说完这话姑母便十分自觉的准备离开,而赵琅则在杜姑妈离开前还笑吟吟的同杜姑妈道“姑妈,我下次来找你,你到时候可一定要教我啊。” 杜姑妈只笑着点了点头便离开了大厅。 姜念娇因为徐芷兰的事而准备同赵琅问话,此时杜姑妈一下去,她自然也挥手让下人们都下去了。 她也懒得与赵琅贫嘴,她只开门见山道“你今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赵琅此时只斜斜靠着太师椅,翘着修长的二郎腿,他那一双湛蓝的眼睛只带着勾诱的意味道“没事难道便不能来找三嫂了吗?” 他生就一副好面貌,笑起来时更有种蛊惑的魔力,纵然有人说其不过一副红尘皮相,但更多人却还是不免被这副皮相所迷,毕竟谁又不喜欢美人呢。 也只有姜念娇才有这种无视于他的定力,她冷冷道“你不一向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吗?” “三嫂这是怨我?若是如此,那我可得常常来看看嫂嫂才好。”赵琅眯眼笑得颇没正经。 “行了,咱们有事说事,你若是没话说,那我便说我的事。”姜念娇只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赵琅自然也意识到了姜念娇多半不会被自己所迷惑,故而他只能收起他那一套话术。 他轻声道“嫂嫂要找我是为了徐芷兰的事吧?” 姜念娇闻言点了点头“你去找过徐芷兰了?” 赵琅只对此不置可否。 姜念娇想他既然主动如此发问,想来多半也知道自己找他是为了什么了,故而她只主动开口问道“给徐芷兰毒药的人是不是你?” 赵琅点了点头,十分坦陈道“是。”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姜念娇开口问道。 “哪有什么为什么,我想这么做便这么做了,况且大嫂她又一直在求我,你也知道我向来都不擅长拒绝别人。而且你不觉得大嫂很可怜吗?” “你不说实话?难道你就不怕我把这事公开吗?”姜念娇瞪了一眼事到如今还一副风轻云淡口吻的赵琅。 好在赵琅在听说姜念娇要将事情的真相揭开时便透露出了几分心虚“嫂嫂,你这不是要我死吗?若是被被父皇知道我做了这种事,我之后必定没好果子吃,三嫂难道想看着阿琅去死吗?” 说这话时,赵琅只还用一双分外无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姜念娇,可惜姜念娇根本不吃这一套,她只继续出言威胁道“你若说实话,我自然帮你,可你如果说假话,便别怪我帮理不帮亲。” 赵琅此时自然也意识到自己在姜念娇这里是注定讨不到半分好处的。 故而他不再油嘴滑舌,只焉焉道“好吧,三嫂既然非要知道这些,那我便告诉三嫂好了,不过三嫂在知道真相后可要记得帮我保守秘密哦。” 姜念娇本就是诈他,哪成想这小子如此好诈,故而在得到他这话之后,姜念娇分外配合的点了点头。 随后赵琅便开了口“其实这事真是大嫂先求上我的,我可没想着帮她做这种傻事,虽然为了三哥,我是很乐见徐家与梁王府翻脸,可这种事情做的不好,便会阴沟里翻船。所以我一开始是拒绝的。” “但是母后在听说了这事后,便还是让我去做了这事。你应当也知道母后对我恩重如山,我不可能拒绝她。” 听到此处,姜念娇也并不意外,只是她仍是心有戚戚焉道“那三殿下有没有参与到这件事情中来?” 赵琅十分爽快的摇了摇头道“三哥怎么会做这种事,他远在千里之外,哪里有能力将京城的方方面面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啊,况且他不是忙着清缴羌漠的余孽吗?就算有这个能力怕也未必有这个精力。” 听了赵琅的话,姜念娇方才安了一半的心。 而赵琅随后又道“三嫂,你能不能看在母后与三哥的面子上便放过我这一回啊?” 姜念娇看着赵琅道“放过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以后皇后娘娘若是再让你针对梁王,或者梁王侧妃苏止柔,你必须将计划告诉我。” 听到姜念娇这话,赵琅立马哀嚎了一声“三嫂,你这心也太黑了吧,我告诉你这些,我还怎么执行任务啊。” 随后他又八卦兮兮的问道“三嫂,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对大哥余情未了啊……” 第二百九十五章 拜师无果 赵琅这话音不过刚落,他头上便挨了重重一个小栗子“什么余情未了,你小子再胡说八道,我非撕了你这张嘴不可。” 赵琅挨了姜念娇的敲头壳,自然也收起了八卦之心,他委屈兮兮的摸着自己的额头道“没有就没有嘛,三嫂就不能好好说话。” “完了,我的额头好像都起包包了,三嫂难道都不觉得过意不去嘛?”赵琅用撒娇的口吻控诉着姜念娇,似乎是指望姜念娇能因为他的控诉,而对他升起半分怜悯之情。 只可惜他低估了姜念娇的冷酷程度。 姜念娇只毫不客气道“我跟你有什么好话说。” 知道在姜念娇这里讨不到半分好处,赵琅终于不再当小娇气包了。 他的眼珠子只滴溜溜一转,随后他开口道“三嫂要是真想知道母后的计划,我也不是不可以配合三嫂,不过三嫂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姜念娇一见他眼珠子打转,便知道眼下多半没什么好事。可她也不能让敏皇后再做出之前的那种傻事来,故而在思量一番之后,她只道“什么条件,你先拿出来说说。” 见姜念娇愿意考虑,赵琅自然也不再矫情,他只主动将自己的要求说出了口“我那毒药是我新研制的毒药,此毒中毒表象形似水银中毒,然而却比水银毒上百倍。我自己都还没研究出解药,苏止柔也拿那毒束手无策,但据我所知,徐芷兰能醒来却是因为三嫂,我想知道三嫂是如何救醒大嫂的。” 赵琅这话,可谓是问到了姜念娇的敏感之处。 她难道能说自己绑定了一个系统,靠做任务赚积分,然后从系统商城兑换出了那种药物吗? 可敏皇后的行动计划,她也十分想知道,故而姜念娇只道“那纯粹就是个巧合,我很久之前遇到过一个游方术士,他向我推销自己有能治百毒的药丸,我当时就顺手从他手里买下了那百毒丸,当时我也没想太多,就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将那颗百毒丸给梁王妃服下了,倒没想到最后那梁王妃居然真就醒来了。” 虽然姜念娇的话显得有些荒谬,不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自己的巫毒之术也未必就是顶级水平,便是自己研制的毒药被人破解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故而赵琅只接着姜念娇的话充满期待的问道“那你可知道那游方术士是什么人?他住在哪里?我可以见他吗?我想拜师。” 赵琅这一连串的问话无一处不昭示着他的迫切。 姜念娇说的本就是谎话,对于赵琅的问话,他自然是答不上来的。 “这游方术士我当初也只是在路上偶遇,加之我当时也是见他可怜就收下了他这颗药丸,并没对他抱有多大希望,我又怎么可能问他是什么人呢?” 听到姜念娇这话,赵琅明显露出几分失望之色,不过他仍旧有些不死心的问道“那你们是在那条路上遇到的。” 这个问题倒是好胡诌,毕竟京中人口可不少,游方术士也不少,赵琅总不可能去把京中游方术士都搜一遍吧。,故而姜念娇只道“我们是在城西武陵路上偶遇的那术士,他穿的就是寻常道士袍,身形高高瘦瘦的,面相也平平无奇。” 为了避免赵琅进一步追问,姜念娇只又主动描叙了一番那游方术士的模样。 当然关于这游方术士的面貌自然也是她随口胡诌的,毕竟一个不存在的人她也说不出一朵花,眼下她能做的也不过是按照一般术士的形象来描叙游方术士。 听了姜念娇这话,赵琅果然显得更为沮丧,按照这样的线索去找一个人无异大海捞针,而且因为自己父皇的缘故,他甚至不能大张旗鼓的去办这件事。 “那三嫂可还有那术士制作的百毒丸,我想将其带回家去研究一番,说不定之后这东西还可以得到推广呢。”赵琅继续提议道。 这倒是一个好提议,只可惜姜念娇对此却是什么也做不了。毕竟那百毒丸就一颗,那一颗最后还差不多全被自己掰碎了全喂进了徐芷兰的嘴里。故而对于赵琅的提议,她是根本全然帮不上一点忙。 赵琅此时自然也明白了姜念娇的意思,他只轻声道“既然三嫂啥也没有,那我对于三嫂的事情也只能爱莫能助了。” 姜念娇都不意外赵琅会这么说。 “我还留着那百毒丸的瓶子,那其中或许还有些许药物的残留,你要不要?”姜念娇不抱什么希望道 听到姜念娇这话,赵琅眼中却仿佛重新看到了希望“当然要!” 随后赵琅只朝姜念娇摊开了自己的手。 还好,姜念娇用完药物之后也没有急着将药瓶扔掉。 而这药兑换出来也不过才几日的功夫,所以姜念娇只从自己怀里很快便将药瓶取了出来。 赵琅接过姜念娇递来的小药瓶之后,便直接将瓶塞取了下来。 一切果然如同姜念娇所言,甁子里并没有一颗完整的药物,但还残余了那药丸的残渣。 他只是倒出残渣轻轻嗅了一口,然而却并没有嗅出这药丸里的任何一种成分,这药丸就好像是被从来不曾在这个世界存在过的药草研制出来的东西一般。 没有嗅出成分,赵琅不免皱了眉头。 “怎么?你该不会反悔吧?”姜念娇紧张的问道。 赵琅轻轻一笑“怎么会,我只是觉得分解药物的难度好像增加了,不过我一定会研究出个结果的。” 说完这话。他随后方才将药瓶小心的重新塞好,他接着又重新对姜念娇道“对了,你不是想知道关于母后的行动计划吧,其实最近她除了让我给徐芷兰塞药,还想让我去做一件事,不过这件事风险还挺大的,三嫂听了可别被吓到哦。” 姜念娇面无表情道“你说便是了。” 见姜念娇如此开口,赵琅自然也不再犹豫,他轻声道“贤妃娘娘最近不是在主持北郊祈福会吗?母后想让我来日趁机在祭祀的檀香中掺进一些迷香。最好能让当日参加祭祀的人都被这迷香迷的短暂失去行动力。” 听到此处,姜念娇眉眼一敛,她倒没想到敏皇后居然也会掺和进这件事里来。 而且联合着之前自己缴获的那一批含有火药的香烛想来,她甚至都能脑补出,如果没有人发现那批香烛的问题,而檀香里又有迷药,那待在祖宗庙里的人们多半会在其中短暂失去行动能力,到时候如果那批香烛燃烧起来,困在其中的人们便甚至可能连逃亡的力气也没有。 “母后说这檀香只会让人短暂失去行动力,并不会有别的危险。但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所以我也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做这件事。”赵琅轻声说出了自己心中的难处。 “那檀香里你还没加迷药吗?”姜念娇轻声问道。 赵琅摇了摇头“倒是还没。” “那就好,我劝你最好别掺和进这件事里来,不然别说敏皇后,便是你的小命也不保。这件事便是你三哥若是知道了,恐怕也未必能允许你这么做。”姜念娇用分外严厉的口吻告诫着赵琅。 赵琅也没立即点头,他只为难道“可是母后来日若是问起此事我又该怎么回答呢?” “你便先敷衍她,说你已经在其中放置了迷药,至于之后的事我会来处理,她不会追究到你身上来的,但是你要答应我,一定不能做这种傻事!” 再次被姜念娇警告,而且姜念娇还说一切有她,赵琅这一次自然便点了头。 而两人此次见面的目的显然都各自得到了达成,所以不久之后赵琅便离开了姜府。 不过姜念娇并不知道赵琅在回宫之后便给自己三哥留了一封信,那信里除了说了最近京中的一些大小事情,只还特意提到了姜念娇今日质问他的事情,以及姜念娇为徐芷兰解毒的事情。 不过他倒是没有质疑姜念娇的立场。 毕竟一直以来他的存在就只是一柄杀人刀,只不过从前他是敏皇后手中的杀人刀,而现在却成了他三哥手中的杀人刀。 所以他对于姜念娇的立场并不过多质疑,反正是去是留,都由三哥自己做决定,而他只需要服从便好。 不过姜念娇手里的这瓶百毒丸,显然倒是让他更为在乎,故而他只着重提及了此事。而大概写好这封信。 他便将信拿去给了秋婉,毕竟那只信鸽只有一只,为了避免信件频繁往来引起宫里其他人的注意,所以这只信鸽从来只飞往凤宸宫。 只是没想到在他来找秋婉的空隙里,敏皇后却突然在屋内问了一句“是琅儿吗?” 敏皇后都如此发问了,赵琅自然也只好应了一声是。 在将自己的信件交给秋婉之后,赵琅便扬起分外灿烂的笑容出现在敏皇后跟前。 “母后唤儿臣可是有什么事情?”说这话时,赵琅的眼神只还不时扫向入宫来侍疾的陈燕蓉。 他对这位陈家大小姐意外的没有好感,敏皇后会决定掺和进这件事中来,也是因为这位大小姐的缘故。 这陈燕蓉说是来侍疾,其实不过是入宫来拖敏皇后下水的。 第二百九十六章 兄弟间的龃龉 敏皇后只沉声问道“那件事办的怎么样了?” 一听这话,旁边的秋婉只连院里其他丫鬟也一并赶了出去,赵琅笑得颇为乖巧“母后放心,您让阿琅办的事情阿琅已然办妥。” 听得此言,敏皇后方才点了点头。 倒是一旁的陈燕蓉忽然开口道“九殿下的动作倒是挺快,我们当初筹备火药都费了三四个月的时间,九殿下这才短短几日便已经准备好了?” 听到陈燕蓉的质疑,赵琅只差点没白眼翻上天。 还是秋婉温言善语道“九殿下本就掌握着配方,更何况只是在檀香里掺迷药,这用量配比也没有火药那般麻烦,九殿下配比好用料,再让工人们赶制倒也不会太麻烦。” “燕蓉,阿琅办事一向谨慎,你不用担心。”此时便连敏皇后都出言替赵琅打包票。 陈燕蓉自然不好顶撞自己姑姑,故而她只好压下此事不再多提。 不过他们陈家如今要做的到底是大事,这一举若成陈家便将度过此次危机,地位再次迈上一个台阶。 若是不成,那便是万劫不复,只连原有的地位都保不住。 父亲说与其被温水煮青蛙,倒不如趁着尚未水深火热的功夫奋起反抗一把。 反正只要邕帝与梁王在宗庙里出了事,之后的话题便可以交给他们编排了。 恰好今年各处灾患,邕帝在年末也为此下了好几次罪己诏。 这次北郊祈福会便是在这个背景下开始的,而到时火焰爆炸,他们完全可以将之归结于天降灾祸。 一切看起来只像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然而陈燕蓉却总觉得惶惶不安。 也是因为如此,她一直都想回到自己父母身边。 如今眼看着说服自己姑母的工作也完成。陈燕蓉一番思忖之后,便同敏皇后道“姑母,我在宫里也已经待了许多时日了,我也想我阿娘了,明日我能不能回去?” 不想她这话一落,不止是秋婉,便是赵琅也开了口。 “燕蓉姑娘,这么急着走做什么?敏皇后还想你多陪陪她呢。” “你急着回去做什么?你父母那边你也帮不上什么忙。” 他们二人只你一言我一语的便将陈燕蓉的担忧给化解了。 就连敏皇后也开口挽留陈燕蓉,陈燕蓉见状自然不好再多说什么。 …… 云洲邕地与羌漠相连的漠南小镇是两地的边境之地,这里常年尘土漫天,黄沙漫漫。 便是道旁的居民楼也都是一副年久失修的模样。 此地居民也不过千来户的数目,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镇却恰恰是每年羌漠部落席卷南下之地。 虽然这些年因为邕地与巫毒部落交好,两地已经很少发生大规模袭扰事件。 但每年及至冬日也还是不免有小规模的袭扰。故而这座小镇居民倒是颇受其害。 而且今年尤为受灾,眼下不过才将将刚到十一月,这座小镇便受到了四次袭扰。 虽然每一次的规模都不大,但这好像更像是一种试探。 而袭扰者正是黑鹰会的成员。 黑鹰会建在邕地与巫毒部落争执的地带,那里有一座黑鹰山,那黑鹰山上藏着一支漠贼勾结着巫毒前余孽的山寨。 正因为那块地属于争议之地,而这些年邕地与巫毒部落又是友好关系,故而为了避免争端,那块地如今几乎成了互不管辖之地。 如果不是前阵子邕地揪出了一大批羌漠间谍,而仔细一追究,这些人几乎都与黑鹰会有关。 邕帝今次大约也不会如此大张旗鼓的来管理此处。 不过因为这里是互不管辖之地,故而邕帝还是与巫毒部落的首领进行了商量。 那巫毒部落本就因为上次间谍之事,而对邕地诚惶诚恐,如今邕帝来商量拔除黑鹰会,巫毒首领自然大力欢迎,故而双方只由此达成了互相合作,铲除黑鹰会的意图。 赵衍桢过来的目的便也在此了。 只是他们一行人不过刚刚到达漠南小镇,甚至还没来得及进入驿馆。 便见得前方有当地的居民只结手将道路围成了一圈。 他们手中只还拄着各种农具。 如此一来道路便也被阻塞了。 一看到这情形,走在前面的一道步兵自然只小跑着上去想将他们驱赶开来。 有兵官只高声斥骂道“还不赶紧让开!不要命了!” 然而那些人却并没有退让的意思,他们只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愤慨神色瞪着前方的这支军队。 若不是他确定这里还是在邕地,而那些身着灰扑扑衣衫的民众也仍是典型的邕地面貌,赵衍桢便几乎要以为这些人已经是羌漠人了。 眼见这些人仍不肯相让,那士官不免又骂骂咧咧起来,于此同时一队步兵也开始着手试图将这些民众驱散开来。 不想如此一来,那些民众并没有离开,反而只由此与士兵们动上了手。 只听其中一人高声怒骂道“你们赶紧滚回你们的金银窝吧!我们漠南镇的人不欢迎你们!” 随着这一声怒喝,底下是更多人的附和“对!你们赶紧从我们漠南滚出去吧!” “可别再给我们添乱了!我们不需要你们!” 随着愤怒的喊声,有士官只突然用鞭子抽击着地面,鞭子卷起了满地的尘埃。 那士官的本意或许只是想起到威慑作用,不想他这鞭子一抽,民众的愤怒反而更被点燃,随后阻拦的士兵只与愤怒的民众打成了一团。 甚至有些人只还亮出了手中的铁齿钉耙与士兵们打作一团。 如此一来别说从此处通行,便是能不能毫发无伤的后退都似乎成了一种不可能的奢望。 一见到眼下的情形,赵衍桢的面上自然不甚好看,便连跟在赵衍桢身后的暻先生也忍不住同身旁护送他们的一名士官开口问道“王校尉,眼下这又是什么情形?” 那校尉闻言脸上也颇有些尴尬,他显然也没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形,他只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道“不过一群刁民,大人们还是先退后,小的这就过去处理。” 丢下这话,那王校尉便骑马上前一步,他只想赶紧驱散了这群刁民,之后赶紧放这位晋王殿下离开漠南。 故而他之后也没多言,只微微一挥手便示意身后的弓箭手放箭。 只可惜他这号令还没发完,另一名士官却突然高声道“慢着!” 那人形如青松,目如朗月,经年在这风沙之地磨砺的青年皮肤已然黝黑,却又透出一种男子的刚毅。 而那人正是久未露面的陈靖淮。 陈靖淮比起那王校尉,显然他的存在更令众人信服,几乎他一发话,原本听了王校尉号令,准备拉弓的弓箭手们闻言只立刻迅速放下了手中的弓箭。 他们只静静看着陈靖淮与那王校尉,只见陈靖淮引马上前一步。 那王校尉见陈靖淮出来阻拦,此时自然出言发难道“陈校尉,你竟阻拦于我,你可知现在是什么时候?晋王若是在咱们这儿出了半点闪失,你我可交代不起。” 陈靖淮闻言,明明是与王校尉说话,他却只对着赵衍桢露出一分不甚恭敬的笑容道“王校尉放心,晋王殿下想来定然不是花架子,他若真是连眼下这点情形都承受不起。那他便不该来这漠南,而该是留在上京的温柔乡里。” 而随着他这话音落下场中气氛更是十分微妙,赵衍桢的眉目跟着沉上了三分,却没有开口回击。 谁也不知道这二人此刻的针锋相对之中,有几分是为了争论,又有几分是怀恨在心的争风吃醋。 毕竟当初明明是陈靖淮先与那姜相千金订下婚事。 结果这婚事一辗转便黄了,而在这不久之后便传出姜相千金与晋王被赐婚。其中相隔时日不多。 有心人只要稍微一联想便能想到一些横刀夺爱,怀恨在心的情节。 只可惜晋王似乎并不打算接招,陈靖淮便也只能就此作罢,随后他话锋一转“而且这些人可都是我们邕地的子民,一般人听闻上京派人来替他们清除威胁他们的祸患不说夹道欢迎,也断不会有出来阻拦的时候。” “如此反常之行必有其因,若是一味镇压反而是得不偿失,我想殿下定然也想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陈靖淮说这话时,眼中已暗藏机锋。 那王校尉自然也听出了陈靖淮的用心,他恼声欲骂“你好大的胆子……” 可顾念着后面的人,他到底没能斥骂出声。 而陈靖淮便趁机引马回身对赵衍桢道“殿下堵不如疏,这些小民到底都是我们邕地的子民,咱们与其屠杀自己的子民,倒不如听听这漠南镇的居民们怎么说吧!” 听到这话,赵衍桢还没回话,那王校尉便忽然急匆匆的开口道“殿下,这些人别看着他们都是邕地面貌,但近些时日来,因为两地友好,其中也不乏有通婚往来的,也有经受不住小利诱惑的细作,他们如此来闹,难保不是敌方的帮凶,此事由我处理便好。” 赵衍桢闻言只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那王校尉。 片刻后他方才开口道“王校尉所言也不无其道理。” 第二百九十七章 不受欢迎的王师 听得此言,王校尉不免喜上眉梢,当下他只几乎要以为赵衍桢为了那一时之气选择站在自己这边了。 不想那在问过自己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便不发一言的暻先生只突然开口道“我倒觉得陈校尉的话更为在理,这里是漠南,我们之后的供给与各方关系也还得通过这个渠道,若是不理清这边的关系,之后我们在前方剿匪时,后方起了骚乱那便是致命的危险。” 这暻先生话音一落,原本支持自己的晋王赵衍桢便突然转变了态度“先生说的倒也在理,既然如此,那便还是先问问他们到底为何而闹吧。” “殿下,先生……”王校尉还想再阻拦,然而赵衍桢却已经抬手示意他不要再多言了。 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是多余之举了,那王校尉只能退后一步,随后又用怨恨的眼神盯着陈靖淮,可惜对方却连半个回应也不给他。 陈靖淮见他们拥护了自己的意见,自然极为志得意满的往前一步,随后他只高声道“诸将听令!眼下不得与此地居民发生争执。咱们收兵回撤。” 随着陈靖淮这话音一落,纵然有人只分明还与漠南小镇的居民打的难分难解,眼下命令一响,他们也还是撤退。 而见士兵们回撤,那些漠南小镇的居民自然也不再追击,毕竟训练有素的士兵与临时组合的居民之间的差距无异于天地之别。 他们眼下撤退,也不过是让这些居民能从被人压着打的局面里出来喘口气,他们此时又哪有余力再纠缠。 不过即使如此,那为首之人虽然被人揍得鼻青脸肿,也仍是拄着自己的钉耙一副不愿屈服的模样。 “你们滚出漠南小镇!我们这里不欢迎你们。” “为何不欢迎,你们可知这可是来自朝廷的王师,是来剿匪的,荡平了黑鹰山上的贼寇,你们才能过上安定的生活。”陈靖淮高声道。 不想那底下之人却仍是用一种警惕且不信任的目光瞪着这支自称是王师的部队。 “放屁!什么狗屁王师,还不是每年来我们这小镇之上吃香的喝辣的巡游一圈,自己招惹完黑鹰山上的贼寇,转头便报功班师回朝。却引得那些贼寇为了报复只在下次又对我们进行大规模袭击!” “你们不是漠南人,自然可以拍拍屁股就走!然而我们这些祖祖辈辈都生活在此的人却往哪里逃?” “年年剿匪,年年不成,功勋都是你们的,苦难却是我们的!” “黑鹰会上的贼寇也说了,就是因为你们,所以他们才会袭击我们!因为他们要报复!” “大老爷们便放过我们吧!我们也要活路啊!从前你们不剿匪,他们一年也才来三两次,自从你们一剿匪,我们这些地方便三不五时被劫掠。” 随着为首之人的一声控诉,底下更是如同炸开了锅一般。 很显然这些年的剿匪失败已经让他们承受了太多的代价。而如今已然是极限了。 “诸位放心,我们这一次是与巫毒部落联合剿除黑鹰山上的匪贼,我们这一次若是不荡平黑鹰山上的贼寇,我便不会班师回朝!”赵衍桢此时也突然开口道。 听到那俊美无匹,高高在上的青年如此真心承诺,众人一时也有些犹豫。 可承诺固然说的再好,但太多次的教训还是让人们没法立刻放下自己的戒心。 毕竟任何一次的天真,到头来承受付出代价的人最终还是他们自己。 好在陈靖淮此时也开了口“诸位,咱们这一次来的可不再是以往的那些酒囊饭袋,这一次咱们不仅要与对面巫毒部落的联合剿匪,而且指挥官还是晋王殿下。这可是皇帝的亲儿子,咱们今上只将这位殿下都送来了咱们这,你们说说这上面今次的决心有多大!” 不得不说陈靖淮的话只又更加深了人们左右摇摆的心。 而且他们对于陈靖淮也不陌生,在上面没有胡乱派兵来管辖之前,陈家兄弟分管着各处边关重镇,这陈靖淮当初便是管辖过他们漠南小镇,那些年有他在时,那些匪贼几乎没敢往他们这里来劫掠过一次。 故而在认出陈靖淮后,其中一人只高声道“大家,是陈大人!” 听了这话,其他人也纷纷看向陈靖淮,很显然陈靖淮的存在便等于他们的一颗定心丸。 “陈大人,您也来了,您这次是来重新掌管我们漠南小镇的吗?”有人高声道。 陈靖淮只笑道“自然不是。” 听他这话,底下又是一阵失落。然而很快陈靖淮的下一句话便又让他们生起了希望。 “不过我陈靖淮以个人性命起誓,今次若是不荡平黑鹰山,我便不离开这漠南小镇!” 有了陈靖淮这句话,原本还不肯放行的民众这时也开始稀稀拉拉的让出了道路。 “陈大人,俺们信你!俺们情愿把自己一家老小的性命,都交付于您手上!您可一定不能负我们啊。” 陈靖淮只道“那是自然,不过在此之前还得各位配合,咱们眼下若是没有你们支持,那也是空谈。” 陈靖淮都这样说了,那为首之人自然也不再彷徨,他大手一挥只让自己原来组织的民众都散开了去。 也正是因为如此,道路得到了短暂的通行。 陈靖淮几乎没有费一兵一卒便解决了刚才他们都快打起来的冲突。 这一举动自然只让如今驻守的王校尉面上很不好看。他们是空降过来这边关之地的,因为上面有意收拾陈家,却又忌惮这陈家二房,故而上面派他们下来,大有瓦解陈家在云洲这边势力的意思。 只是他们这些空降执政者虽然很快便得到了陈家二房的配合,然而这些年在这种地方驻守,却也并非人人都能消受得了的。 且不说那黑鹰会有多奸诈,便是上面不时派人来折腾,以及底下民众的不配合都让他们的工作很难展开。 上面的得罪不起,他们自然就只能拿下面的人开刀受罪。 故而这些年他们与边关之地的这些人打交道打出来的结果只有灰头土脸可言。 而如今已经离开几年的陈靖淮只是三言两语便解决了自己没解决的危机,这不是打脸是什么。 一时之间那王校尉显得十分沉默。 不过这里此时并没有人在乎他的沉默。 暻先生在解围之后只同陈靖淮道“陈校尉倒真是年轻有为,这三言两语便化解了一场危机。” 陈靖淮只挠头笑道“大人过奖了,这也就是以前咱们在这还有点名声才能说服他们,也是大家愿意信任我们。我才能侥幸说服大家,当然我这三言两语,自然比不上暻先生跟晋王殿下。” “陈校尉何必如此谦虚,谁不知你们陈家在此经营多年,这点问题自然不在话下。不过陈校尉下次还是应该注意一下,切莫越俎代庖,毕竟王校尉还在这你呢。”赵衍桢此时也突然出声道。 这话里自然也是绵里藏针,虽然他们并没有一直在针锋相对,然而这种话里有话的模式,还是让有心之人更加确定了他们这对表兄弟确实是不睦的,如今这般他们也只差没直接撕开这一层面具了。 陈靖淮不如赵衍桢能忍耐,他只冷哼了一声,随后并不服气道“殿下教训的是,不过王校尉真有这个能力搞定此事,微臣自然也不会多这个手。” 他这话音一落,只莫名又烧到了王校尉头上。 那王校尉自然也不甘示弱“我们自然没有陈校尉的本事,也没有陈家势大,可我们至少对朝廷忠心耿耿!绝不会威胁到朝廷安危。” 一听王校尉这话,陈靖淮当即便炸了。 他仿佛是要争一时之气的毛头小子“王校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陈家镇守边关这么多年,也是忠心侍君,为此不敢有一丝懈怠。朝廷让我们做什么我们便做什么,便是上面让我们调离原来的驻扎之地,我们也依言配合,未有一丝反抗,不想如今到了你王校尉口中我们却成了不忠不义之辈,敢问校尉,我们到底有何处不忠不义!” 不得不说这王校尉说这话便是犯蠢了。 陈家在云州经营的势力很大是事实,这些年朝廷在瓦解陈家势力也是事实,然而如今作为朝廷代表的这位王校尉只在这里屁股还没坐热,便将这没捅破的窗户纸一剪子戳开。 此时别说陈家要勃然大怒,便是代表朝廷势力的暻先生也不得不带着警告意味道“王校尉,话可不能乱说,不管是你们还是陈家,都是咱们朝廷的助力,你这话未免寒了他们的心,眼下你还不赶紧给陈校尉道歉。” 得了暻先生的发言,又见原本站在自己这边的赵衍桢也没有表态,那王校尉心中虽然不情不愿,却也还是只能朝着陈靖淮道了歉。 而经过刚才这一闹,场中气氛还是不免急转直下,此后几人只被安排到了驿馆当中。 而于此同时那巫毒部落派来的代表也早已经在漠南驿馆等候着他们了。 因为此次是联合行动,故而出于合作需要,他们自然要一起做好配合规划。 第二百九十八章 祈福会上的混乱 于此同时,随着时日流逝,北郊祈福会也终于到来。 此次祈福除了皇室成员,还有一部分权臣信臣。 姜放自然也在其列,而姜念娇作为未来的晋王妃自然也受到了邀请。 浩浩荡荡的马车随着在前方开路的卫兵缓慢行驶着。 从王留坊一直行驶到城西,一路上不乏围观参拜者。 如此景象一直到出了城方才终止。 到达宗庙后,自然有宗庙的僧尼前来相迎,姜念娇只跟在一行女眷身后缓慢走着。她看着庙中四处的香烛,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忐忑。 只不知这批香烛是否已经改换成功。 不想在她如此思考的当口,身后却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姜念娇一回身才发现是许久未见的陈嫤年。 陈嫤年这段时日没见,精神肉眼可见的颓丧。 不过在见到姜念娇后,她的眼神还是豁然清明,也不管其他人是如何安排的,她只端着小碎步,迅速凑近姜念娇身边。 虽然她的举止已经比从前文雅许多,但当她赫然将姜念娇身边的一位闺阁小姐挤开时,还是招致了对方的不满。 那小姐不免不满道“你谁啊你,怎么就往咱这挤,你到底看不看路啊。” 那小姐还欲多言,然而身边的同伴却是连忙拉住了那冲动的姑娘道“行了,小芬,咱们还是让开些吧,你也不看看她是谁。” 那被唤作小芬的小姐显然也是刚入京城,见自己同伴如此作说,她只颇为不满道“她谁啊她!” 然而话音还没落下,她很快便被身边的同伴拉到一旁去科普陈嫤年这些年在上京当混世魔王的丰功伟绩了。 而陈嫤年对此倒是一点也不在意,她只对姜念娇颇有些忿忿道“娇娇,你这小没良心的,这段日子你怎么也不想着来看看我呀。” 姜念娇闻言只笑吟吟道“你哥不是在忙着给你相亲吗?我去了怕也只会扑空吧。” 不想听了姜念娇这话,陈嫤年倒是越发不高兴了“娇娇我看你就是太不关注我了吧。我哥前些日子早回云洲了。” 听到这话,姜念娇只瞪大眼睛道“是吗?你哥什么时候回的云洲?” “晋王殿下往云州去时,我哥就一同出发了啊。”陈嫤年不甚欢喜的看了姜念娇一眼道。 随后她又不忘贬损一句“你居然连这都不知道?” “不过想想也是,估计你当时就光顾着记晋王殿下了,又哪里会记得我们这些不相干的人呢。”说完这话,陈嫤年还不忘幽幽怨怨的看上姜念娇一眼。 姜念娇被她的举止逗笑,也觉自己近些日子的确疏忽了她,便只同陈嫤年主动道歉道“这些日子都是我不好,只是我这段时日实在是太忙了。” 可惜对着姜念娇的赔罪,陈嫤年却仍是幽幽道“你忙什么?有什么好忙的?我看你分明就是变心了。” 陈嫤年调侃的声音提高了一些,这一声自然也引发了其他人的关注,有旁边听清楚这话的少女一时忍不住噗嗤轻笑。 而这笑声只引得前方引路的僧尼禁不住回身道“诸位贵人,此地肃穆,还请莫要多言。” 那僧尼都如此做说了,其他人自然也连忙收敛了脸上的笑容,陈嫤年虽然惯来不讲什么规矩,但也知道今日这种场合下说多了容易给自己家招灾,故而她罕见的也不再多言。 随后众人只在那僧尼的引领下往正庙而去。 正庙此时十分宽敞,虽然此行光是祭拜的人员便有百余人,然而这庙宇也仍可以容下半数人,不过这半数人里基本大多是皇室成员,之后依次才是皇亲贵戚,达官显贵。 而姜相平日在朝堂之内虽然地位十分崇高,但按与皇室关系的亲疏远近来看,他也仍算是排在之后的。 如此一来,姜念娇便也只能跪在庙宇外,不过看着那庙宇之内辉煌的灯火,以及在最前方的帝后,姜念娇还是忍不住默默想着那屋里的烛光若果真炸开,在最里面的帝后一定是首当其冲的受害者。 然而过了许久,那烛火也仍只是默默亮着,礼官则在室内高声念着祷祝词 艳红的烛火如同血泪滴在树枝形状的鎏金铜烛台上。 室内檀香袅袅,跪伏在地的人们无不各自心怀鬼胎。 然而还没等到烛火爆炸,室外却自先乱了起来。 人群之后是一声惊呼,随后伴随着尖叫便是女子撕心裂肺的呼喊之声“阿爹!” “老爷!” 随着那尖锐的声音响起,不安与恐惧便如同一滴沸油在人群之中炸开。 人们这时候才发现有跟随在队尾的官员只被人一箭射中了后心。 而在这之后又有人发现,那宗庙上方的屋檐之上正有一队弓箭手只手持弓箭瞄准着人群! “有刺客啊!” 随着这一声惊呼,场中顿时慌乱开来,人们不时的往室内挤去,也有人则往门外奔逃。 一时之间混乱的现场里,弓箭手还没有取掉多少人的性命,这混乱倒先将置身其中的人煮成了一锅乱粥。 哭喊声,求助声,呼喊声,各种混乱的声音混杂在一处。 奔跑者,倒地不起者,慌不择路者,只更加剧了这种慌乱。 有的人只在奔跑中不自觉便与自己的家人走散,姜念娇便也是如此,她原本是跪在姜放旁边,然而就在刚才的奔跑之时,她周围的人早已经换成了全然陌生的脸孔。 不过当下她也顾不得去寻找姜放,毕竟眼下箭矢乱飞,场中混乱,比起寻找姜放,她现在最该做的果然还是跑路,顺便躲好。 只是她还未能跑上几步,也不知是有人故意伸脚还是无心之失,混乱之中她只被人勾脚绊倒在地。 前面的人只也被她带倒在地,然而还没等她们站起来,后面的人便不管不顾的往前冲来。 姜念娇不过撑手刚刚试图站起来,后面的人却一脚踩在了她的脊背之上,姜念娇只瞬间便被人再次踩在了地上,随后眼见着又是无数双脚如同没长眼睛一般往人身上踏来。 姜念娇此时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起身,也没功夫叫骂,毕竟现在就是沸水里煮粥,就算她在此疯狂叫骂,恐怕也未必有人会理会她。 只可惜她虽想极力避开人群,寻个空隙翻身,然而人群实在太拥挤,她此时根本寻不出空隙。 而就在姜念娇以为自己大概率会被人踩死之时,她却听到耳边响起男子的怒喝声“你们是想杀人吗!还不给我滚开!” 随着男子的怒喝,人们似乎这时才发现脚下被踩的姜念娇。 随后在人群让开了些许空隙之后,那男人只一把拉起姜念娇便往殿宇之中冲去。 姜念娇被人踩的晕乎乎的,也没看清那救自己的人。 直待入了大殿,被侍从们护在身后之时,姜念娇方才有余力去看自己的救命恩人。 “刚才真是谢谢你了。”姜念娇只顺口朝对方说着感谢的话语。 然而二人视线相对之时,姜念娇还是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她大概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居然会三番五次的被陆知章所救。 陆知章似乎并没看出姜念娇眼里的不可思议情绪,他只伸手将一块手帕递给姜念娇道“你脸上有脏东西,还是先用帕子擦擦吧!” 姜念娇自然看不到自己脸上的脏污,与头顶的发髻散乱,但身上的衣衫泥泞却还是肉眼可见。 她只沉默的同陆知章再一次道了一声谢。 随后她便默默的擦着脸上的泥泞。陆知章则一直陪在姜念娇的身边,他的视线亦是只专注的落在姜念娇身上。 被他这样注视着,姜念娇只觉得手都有些不知该往哪放的感觉。 原本她应该要对陆知章绝对的敬而远之。 毕竟重生前的那一世,陆知章对自己可没有如今的半分怜惜。 他所贪图的不过是自己父亲能给予他的助力,为了这个助力,他才娶了当初那个沦落风尘的千金小姐。 当初人人都道他是一朵鲜花配了牛粪。可却无人知道她作为他的正妻在闺阁之中受到的又是怎样的对待,那些手段几乎已经不是一个情趣能概括的了。 尤其是他在踩着自己父亲姜放上位之后,他的那些手段便更是肆无忌惮,反正没人会在乎她经历了什么,也没人会管到这闺阁之中来。 而且谁能想到那颇有才干,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君子原来是个充斥着暴戾手段的伪君子呢。 他贬损着自己,囚禁着自己,不过是为了寻找一个负面情绪的发泄者。 后来姜家满门抄斩,他却独独留着自己,为自己求情,人人都以为他有多爱着自己,但其实从一开始他就不过是在做戏。 毕竟当年除了有人感慨他是被插在牛粪上的鲜花,也有人对他其实颇为不耻。只说他是为了上位不择手段的小人,而自己就是他不择手段的明证。 毕竟正常人谁会愿意娶一个曾经沦落风尘,而且在京城早就恶名远扬的千金呢。 而这也是他耿耿于怀的一点,故而他当初替自己求情,不过是想向世人证明他当初求娶自己,其实是爱着自己的。 第二百九十九章 敏皇后挡刀 只可惜他能在世人面前做戏,却从来在自己面前半分伪装也不屑。 而姜家倒台之后,他又站队正确,只成了邕帝留给自己表哥的左膀右臂,一时之间他只更是风光无两。 到得后期,最疼爱自己的毓贤妃也去了之后,他便只连这种假装的恩爱也不屑演了,君王赏赐的美人,同僚送的姬妾他几乎都来者不拒。 不过说来讽刺,倒也正是那段时日反而成了她得以喘息的时机,至少有了其他姬妾,他便也不会再频繁的往自己屋里来。 虽然他任由自己的宠妾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堂堂一个正妻只活的还不如府上的丫鬟。 可他姬妾折腾她的手段哪里有他的万分之一。 而且饱经催折而色衰,色衰者,便连折磨或许都让他失了兴趣。 久而久之他便再不往自己院中来,她被他如此遗忘着在他的后院又苟延残喘了几年。 她也一直以为他定然是不记得自己了。 直到晋王造反,攻破皇城,他随帝王匆惶离开京城,倒也记得遣散那些不受宠的妾室,更记得要带走那些受宠的妾室,却只独独将自己留在了那空有劫掠价值,却无一丝抵抗能力的府邸之中。 那之后便是叛军的烧杀抢掠,那之后在造反的晋王的一声令下,王留坊到皇宫更是燃起了一场大火,那场火整整烧了三个日夜,而自己也便是在那时被活活烧死的。 想到那些过往,再联想着如今的眼前人,姜念娇时常会有一种二者并非同一人的感觉。 不过陆知章惯来会逢场作戏,谁又知道他如今是不是因为没有得手,亦或者对自己贼心不死才做出的伪装手段呢。 想到那些过往,原本对陆知章的一两分动容也微微冷却了下去。 甚至被他这样注视着时,她当下只有种恶心之感。 不过她并不想与他起什么争执,更不想让人注意到他对自己这非比寻常的注视。 好在在姜念娇正感到尴尬不已之时,发现姜念娇的陈嫤年只立刻便朝自己这边赶了过来。 “娇娇!”话音尚未落下,陈嫤年便一把紧紧抱住了姜念娇。 很显然这是劫后余生之后的下意识反应,虽然外面仍旧混乱,但当人们反应过来时,徐家父子护卫的队伍只立刻便开始组织了反击,捉拿逆贼。 姜念娇自然也回抱住了陈嫤年。 陈嫤年虽然也因为拥挤混乱而显得有几分狼狈,但她本就是个会武的,加之她本也沾了陈家的光,故而她的位置比姜念娇更好脱险。 随后二人只又拥抱了片刻,方才分开。 只是在陈嫤年正要询问姜念娇有没有事时,她身旁跟着的小跟班却突然大哭了起来。 “哥哥不见了!哥哥不见了!大姐姐,我求您快帮我找找我哥哥吧!” 随着那小女孩对着陈嫤年又拉又拽的动作,姜念娇这才注意到跟着陈嫤年一起过来的还有一个哭的惨兮兮的小可怜。 姜念娇忍不住开口问道“阿嫤,她是谁啊?” 陈嫤年皱了皱眉头“我哪知道她是谁?只是逃进大殿时,见到一个小姑娘在人群里哇哇大哭,怕她被人踩到,所以我就顺手带到这里来了。” “谁知道这小鬼会这么难缠!真是烦死了。” 不得不说这小孩哭起来的确挺招人烦的。 而且陈嫤年面对这小孩打也不是,骂也不是。 毕竟她也只是在担心自己的家人罢了。 而陈嫤年嘴上虽然说着烦死了,但也并非真正狠心之人,片刻后,她只能蹲下身子问那小女孩道“小妹妹,你先别哭,你要找你哥,你也得先告诉我你哥叫什么名字啊?” 小女孩也不知是年龄太小,还是别的什么,到底也没能顺利说出自己哥哥的名字。 最后还是一旁一名官家女眷道“这不是镇南王府的小小姐嘛。” 听到妇人这话,姜念娇立刻眼前一亮,她只连忙问道“夫人可是见过镇南王一家?” 妇人闻言立刻摇头“我哪里见过他们哟!” 随后妇人或许是怕被这小哭包赖上,只又连忙道“我不跟你们说了,我也还得去找我的家人呢。” 说完这话,妇人便匆匆离开了。 姜念娇连询问个详细都来不及。 好在此时陈嫤年倒是终于将这小哭包哄好了。 她轻轻擦干小哭包盈于眼睫之上的泪水,随后轻声道“你别哭了。我替你去找你哥,但我也不认识你哥,我将你举过头顶,你看看你哥在哪里好不好,你找到他了,我便帮你去找人。” 听到陈嫤年的话,这小哭包倒是终于不哭了,她只轻应了一声好。而陈嫤年则将她一把举过头顶,小姑娘坐在陈嫤年的肩膀上之后,立刻便仔细认真的打量起庙宇外围的情形。 此时外面的危机显然已经得到了大大的缓解。 原本站在屋顶上放箭的弓箭手并不知道自己身后竟还有他人,在他们准备放下一轮箭时,徐家大哥的队伍只偷偷潜伏到了他们身后,几乎没给他们多少反应的时间,这些弓箭手的头颅便被人一把割了。 只是危机虽然得到了很快的解决,底下混乱的人群却并不知危机被解除了,他们只在一种无序的混乱中拥挤推搡,可以说这次危机由那些弓箭手造成的伤害怕还没有他们自身推搡拥挤造成的拥堵来的伤害更高。 即使有人告诉底下人危险已经解除了,人们也置耳不闻,看着这种情形,又看着脸上并无意外之色,只在侍卫保护之下,冷酷的望着外面情形的邕帝,姜念娇忽然觉得邕帝大概早料到今日的局面了,他就是故意想让这些事态发生,而自己当初只把这件事告诉邕帝或许从一开始便是个错误的决定。 毕竟如果邕帝是真想要防患于未然,或许今日的事情便根本不会发生才是。 他眼下只解除了自己的风险,却让其他人陷入这种风险之中,为的无非就是让陈家的罪责有迹可循。 而原本含有火药成分的烛火没有爆炸,原本藏有迷药的檀香也没有起到半分作用。再看到外围自己埋伏的兵卫也被干掉了,陈家当家人的脸色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沉了下去。 他此刻只十分清楚的知道自己眼下已经是败局已定。 便是一直跟在邕帝身旁的敏皇后脸色也不大好。 虽然姜念娇早将敏皇后从这场争端之中摘了出去。 可敏皇后到底是陈家人,邕帝又本就对她没有情意,如今陈家一倒,即使敏皇后清清白白,难道邕帝就会因为她的清白而不对她痛下杀手吗? 要知道眼前的邕帝可是个为了达成目的只连无辜者都能牵扯进去的无情帝王啊。 一想到这一层面,姜念娇的心便也跟着寒凉了下去。 只是还没等她想好敏皇后的退路,一直守在邕帝身边的一名侍女脸上却显出了一丝杀意。 几乎还没等姜念娇开口,那侍女便突然抽出了匕首,寒光微闪,邕帝自然是全无防备,眼见着匕首即刻便要刺入邕帝的后背。 不想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敏皇后却突然往前一扑,她只彻底挡在了邕帝身后,随着匕首刺入敏皇后的身体之内,人们这才警觉的发现,有侍女居然趁乱想要行刺邕帝。 好在邕帝身边的侍卫众多,他们几乎没给那侍女留下再来一次的机会。 在一刀不中之后,侍卫们便也手持长刃利落的将那行刺的宫人刺了个透心凉。 侍女很快倒地不起,然而敏皇后的后背却也鲜血淋漓不止。 邕帝也是此时方才发现敏皇后的凤袍已然被鲜血染红。 “知微?”邕帝似乎并没有料想到敏皇后居然会为自己挡刀,一时他的神色只透出几分复杂意味。 倒是一旁的秋婉见状只万分悲痛的唤了一声“娘娘!” 随后她又高声道“来人!快传太医!” 然而此时场中如此混乱,又哪里有什么太医。最后还是在太医院学了三瓜两枣的九殿下赵琅在发现敏皇后受伤之后,他只连忙冲过来替敏皇后紧急包扎。 所有人大约都被那近在咫尺的刺杀惊到了,也有人被敏皇后对邕帝的舍身相救给惊到了。 毕竟敏皇后与邕帝不合的传闻也早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 然而就是在如此情境之下,最后却还是由敏皇后替邕帝挡了一刀。 有人只一边唏嘘,一边也为敏皇后的安危感到担忧。 然而就在他们唏嘘之时,姜念娇却只是若有所思的看向秋婉。 虽然刺杀只是在一瞬间发生的,但那时她也恰好在观察邕帝,所以当时刺杀发生时的情形,她是比谁都要看得更清楚的。 邕帝即将被刺杀之时,敏皇后并不是自己主动上去挡刀的,她当时可能甚至都没有发现那行刺侍女的异常。 但在敏皇后身边的秋婉却看到了,而且她不仅看到了,甚至还动手了。 刚才那一瞬间,在意识到侍女行刺邕帝时,是她一把将敏皇后推在了邕帝身上。 她分明记得秋婉与敏皇后向来都是主仆情深,甚至重生前秋婉也只随着自己的主子去了。 第三百章 女世子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忠心耿耿之人,为何却在刚才的关键时候推了敏皇后一把。 姜念娇对此正是大惑不解。 身旁坐在陈嫤年肩膀上的镇南王的小千金却突然开口道“姐姐!我看到了!我大哥就在那边!姐姐,你快救救他吧!” 镇南王的小千金说这话时,只还目标明确的用手指明了方向。 只可惜院子里都是人挨着人,陈嫤年根本不知道这小千金手指的谁。 她不停的踮起脚尖道“你哥在哪呢?” 小千金则继续指着前方道“那呢!” 看着这两人鸡同鸭讲的模式,姜念娇只莫名觉得好笑,不过她也不在此浪费时间,她只低声同那小千金道“你形容一下你哥。” 小姑娘这时才改口道“就那个穿白衣服,身子靠着院里大树的那个就是我哥!” 她这样一说,目标也就明确很多了,姜念娇正能看到小姑娘手指的方向处,一名白衣男子被汹涌人潮挤得只能扶靠着旁边的一颗大樟树。而南侧同他一般一身素白的人并不多见。 故而姜念娇很快确定了目标,而此时陈嫤年自然也知道小千金说的哥哥在哪里了。 她只连忙将那小千金放在了地上,随后她对姜念娇道“阿娇,你先替我看着这小鬼。我去找了他哥过来。” 说这话时,陈嫤年也是一身轻松,很显然她正为即将摆脱这小哭包感到欢欣鼓舞。 此时到处都是人挤人,陈嫤年自然不可能再投入拥堵大军之中,故而她只一个飞身起跃,以脚点在人头之上快速往香樟树的方向飞了过去。 人们还没反应过来是被谁点了头,陈嫤年已经很快便到了樟树之下,便是一旁的小姑娘看了陈嫤年这一身俊俏的功夫也不免对于自己哥哥能得救充满了希望。 只是那白衣青年一看便是个身娇体弱的,在陈嫤年即将靠过来时,一直捂着胸口的镇南王世子突然俯下身子万分困难的大口呼吸了起来。 眼见着这位世子即将被人推倒在地,陈嫤年连忙快速靠近,她只一把拉住那位世子的手臂。 那世子只急促的大口呼吸着,脸色更是苍白一片,这模样一看就是个病秧子。陈嫤年便直接架着那世子道“你怎么了?” “我……我呼吸不上来了……咱们……赶紧去空地……”那世子只急促道。 见他这般上气不接下气的,陈嫤年自然知道对方不是作假,只是院子外比庙宇里还要拥挤,她根本施展不开手脚。而且她可不是翠翘,纯以巧劲获胜,此时身上架着个大男人,虽然对方明显是个病秧子,可她也不能保证架着对方自己还能飞得起来啊。 只是眼下这男人显然也呼吸的十分费力,故而一番思量之后,陈嫤年只能费力的推挤人群,顺便恼声高喊道“别挤了,他都快不行了!你们没眼睛吗!” 只可惜谁又能听得下陈嫤年的话呢,故而陈嫤年的处境仍是十分为难,一直陪着那小姑娘看着的姜念娇自然也觉察到了陈嫤年的困境,只可惜进来祭拜之人的身边都不允许带仆从,故而翠翘不在此处,她也只是爱莫能助。 而正在姜念娇左右为难之际,却见那屋瓦之下,一名黑衣侍卫突然一把拉住陈嫤年的胳膊,随后那人只迅速便将陈嫤年连带着那位镇南王世子一并带上了屋顶。 屋顶之上虽然不如地面平整,然而此处却比地面要空旷许多,那镇南王世子果然也只是在人群中呼吸不畅快,此刻换了个空旷之地,他的呼吸便也顺畅了许多。 陈嫤年只下意识便同刚才的黑衣侍卫道谢“刚才谢谢你啊。” 那黑衣侍卫只道了一句没什么,陈嫤年只觉得侍卫的声音有些耳熟,不想她下意识一回头,那黑衣侍卫已经不见了踪影。 于此同时,那镇南王世子也宛如行将溺水之人死死握住了陈嫤年的手,他深深喘息着同陈嫤年求助道“药……药在衣里……” 看着他这一副马上便要一口气接不上来的模样,陈嫤年哪还有什么心思追究那黑衣侍卫是谁。 她只连忙拍着那镇南王世子的背脊“我知道了,你先别说话了。” 说完这话,陈嫤年便直接伸手往那镇南王世子衣服内侧的口袋里掏摸解药。 她倒是半点也不顾及男女大防。 只是不想眼下这药还没找着,她只感觉自己好像触碰到了一片柔软。 于此同时那镇南王世子似乎也突然脸红成了一片,整个人也显得有些激动。 二人相对而视,陈嫤年虽然也在意识到这位世子居然是个女人时有过短暂的惊讶。 但陈嫤年到底是见过世面的,在片刻惊讶之后,她倒是比那位世子先镇静下来。 她只压低声音道“我不会把你的秘密说出去的,你不用大惊小怪。” 安抚过后的女世子果然松了一口气,随后陈嫤年也很快找到了这位女世子的药。 在对方确定了这就是治哮喘的药后,陈嫤年便拉开药瓶,随后将药粉倒入这位女世子的喉中,女世子在服药过后片刻方才重新镇静下来。 只是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才被人识破身份而尴尬,女世子此时原本苍白的脸上只透出一抹淡淡的晕红。 眼见着对方已经没有问题了,陈嫤年自然也只将对方抱着一起下了庙宇。 而此时下方也终于平息了混乱。 所以陈嫤年与那女世子很轻松的便入得庙宇。 而被姜念娇牵着的小哭包一看到那女世子便立刻带着哭音冲了过去“哥哥。” 听着小丫头那一声哥,陈嫤年只不自在的脸部微微抽搐了一下,这哪是哥啊,这分明是个姐啊。 不过她也记得自己的承诺, 故而虽然心中吐糟欲满满,可陈嫤年对此还是一声不吭。 那女世子与小哭包的感情显然不错,在小哭包哭着冲过来时,她只也一把抱住了小哭包。 而在女世子哄人的当口,陈嫤年的大嫂只突然开口招呼着陈嫤年过去。 陈嫤年见状自然便准备离开,只是在她离开之前,那女世子却突然再一次叫住陈嫤年“刚才真是谢谢你。” 陈嫤年挥了挥手道“你都道过谢了,用不着再道谢了。” 那白衣女世子却是眉梢眼角都显出几分羞涩之意“姑娘如此仗义,不管谢几次都不足以表达柯某对姑娘的感激之情。只是还不知姑娘的名字是什么?” 陈嫤年也没多想,只道了一句“陈嫤年,你叫我阿嫤就行。” 那白衣世子只点了点头,随后她又对着陈嫤年郑重道“我叫柯世诏,乃是镇南王世子,只不知姑娘又是哪家府上的千金?” 陈嫤年的大嫂原本是想叫陈嫤年过去,但见陈嫤年似乎救下了一位公子哥,只还同人家聊上了,故而那大嫂也不再催促。 要知道前段时日自己夫君回来,便是操心她这小姑子的婚事,那段日子为了逮着小姑子去相亲,二人可没少费力,只可惜小姑子是个软硬不吃的。 她与自己夫君真是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最后她夫君随晋王殿下回云洲之时,都还没能搞定自己小姑子的婚事。 虽然他夫君也没指望她能让这小姑子找上个夫君,但如果自己能帮小姑子搞定婚事,显然自己夫君定然也是乐见其成的。 故而陈嫤年的大嫂此时也没有再出言催促。 只可惜陈嫤年的大嫂对此抱有十分期待,然而陈嫤年却是十分漠然,她能看不出来柯世诏此刻分明是想拿着自己继续攀谈? 这要不是因为对方是个姑娘,她当下估计更是会转头就走。 不过她显然也不想再与对方多说“我姓陈,还能是哪个陈府。” 然而柯世诏显然还是云山雾绕,毕竟她也是最近才来的京城,对于京城的局势,她只比自己父亲还要抓瞎。 她的父亲虽然是镇南王,却是个异姓王,而这封号乃是邕朝开国皇帝御赐的异姓亲王,而且御赐了王爵封号之后,他们便镇守在了南疆边境,除了每年上贡,他们几乎很少上京。 “那不知陈府又在何处?”柯世诏随后轻声问道。 陈嫤年看着对方不耐烦道“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姜念娇并不知那柯世诏是个女子。 但见她一直扯着陈嫤年攀谈,面上还分明有些羞涩。 她便以为对方这是看上了陈嫤年。 她只暗暗笑着陈嫤年可真厉害,才这么一个救人的功夫便又俘获了一位翩翩公子的真心。 虽然这柯世诏瞧着似乎比她们还瘦弱,但架不住人家个子高,脸蛋俊啊,而且对方这一袭白衣,只透出一股子寻常男子所没有的仙气。 故而姜念娇颇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主动替陈嫤年道“她是陈家二房的千金,就是那个镇守云州的陈家二房,陈府就在王留坊上。” 柯世诏闻言这才恍然大悟,虽然她不知道京城的陈家二房,但对驻守云州的陈大将军她却是如雷贯耳。 只是从前她只听说过陈家三兄弟,都是个顶个的英雄,倒没想到这陈府居然还有如此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 第三百零一章 秋婉的坦白 毕竟都是镇守一方疆土的要员,虽然柯世诏身子文弱,也并不会功夫,还有哮喘。 可她却也是个要强的性子,故而坐于帷帐之中时,她也是运筹帷幄的好军师。 如今听说这陈嫤年乃是云州陈家的千金,她对陈嫤年的好感自然又好上了不少。 她眼前一亮“倒没想到嫤年姑娘原是陈家千金,我此前便久闻姑娘三位大哥的名讳。没想到今日竟有幸见得姑娘,姑娘不愧是云州陈家的后人,当的是巾帼不让须眉。” 陈嫤年却显然对柯世诏的夸赞有些受用不住“行了,你别夸了,你夸再多我也没什么能给你的,而且我这三脚猫功夫,哪谈得上这话。” 随后她又截停了女世子的话道“还有咱们现在先别说话,我嫂子叫我呢。” 说完这话,陈嫤年便想开溜,不想她还没走到她嫂子面前,她嫂子便主动走过来了。 “阿嫤,这位是谁啊?你给嫂子介绍介绍呗。”陈家二嫂只主动凑过来问话。 而柯世诏听说这人是陈家嫂子,见状自然只连忙便主动同陈嫤年的嫂子介绍起了自己。 看着他们二人视线相遇的瞬间,陈嫤年便是一个激灵。 她这嫂子那是什么眼神,她不会是想自己嫁出去想疯了,只连柯世诏都不放过吧。 不过随后陈嫤年只是想到了柯世诏也是个女子,她心中便也放松了许多。 反正她就不信,她嫂子还能掰着自己去跟一个姑娘谈对象。 而此时这位陈家二嫂在如同无情的扫描机器一般打量过柯世诏之后,便又开启了查户口模式。柯世诏只也十分配合她二嫂的查户口工作。 很显然在听说了柯世诏是镇南王府的世子之后,这位二嫂便对这柯世诏颇为满意了,而陈家大嫂只是看着柯世诏那副仙风道骨的外貌便已十分欣赏了。 故而陈嫤年的这两位嫂嫂难得意见一致的同柯世诏攀谈一番,随后他们只又极力热情的邀请柯世诏往后有时间一定要来陈府多走动。 甚至陈家二嫂只还让自己小姑子往后可以多帮助人生地不熟的世子爷来了解上京。 一看陈家两位嫂嫂的样子,姜念娇便也知道陈嫤年眼下怕是又免不了相亲了。 她坏笑着撞了撞陈嫤年的肩膀道“不得了了,咱们阿嫤又要相亲了。不过我瞧着那柯世子可不是个扛揍的,你可得悠着点哦。” 陈嫤年对此却是不以为意的轻哼了一声“我打她做什么?反正都不用我出手,我嫂子她们到时候肯定会后悔的。” 见陈嫤年这副态度,姜念娇一时也只对陈嫤年的态度引以为稀奇。 要知道相亲期间最烦躁的人可就数陈嫤年了。那段时间姜念娇虽然没有去看望陈嫤年,但关于陈嫤年相亲的事情却基本全都听了一耳朵。 据说当初跟她相亲的那些公子少爷基本上最后都是折胳膊拄拐杖。 就是这样一个暴力抵制相亲的将门虎女,此时却说她不动手了。 这事不免有些蹊跷了。 “这话怎么说?”姜念娇不免开口问道。 陈嫤年却只是朝姜念娇笑得十分神秘的眨了眨眼睛“你以后就知道了。” 陈嫤年显然就是想买关子,姜念娇自然也不再多问。 恰好此时外部的混乱已经全部解除,而逆贼也已经被全数捉拿。 邕帝只示意众人班师回朝,却留着大理寺的人在此勘察。而眼下姜放也已经找到了姜念娇。 故而姜念娇还是只能同陈嫤年告了别。 …… 北郊之乱后,因为姜府没有人受伤,故而姜念娇在府中休息了不过一日便又入了宫。 毕竟北郊祈福会的混乱虽然早在她们的意料之中,然而敏皇后受伤却显然不在他们的计划之中。 而且敏皇后还是自己未来的婆母,她当下自然便更应该去看望了。 当然与这些比起来,她此番过来,其实也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 她是亲眼看到秋婉将敏皇后往刀口撞的,不管是站在谁这边,她都必须去把事情搞清楚。 姜念娇到达凤宸宫时,得到的确切消息是敏皇后此时仍旧昏迷不醒,危在旦夕。 故而原本冷清的凤宸宫里如今竟是热闹非常,太医院大半的医师几乎都过来了。 而秋婉就站在一旁忙前忙后。 好不容易抽出些时间,秋婉方才发现姜念娇的到来。 她只仍是一如往常温和的唤着她的名字。 脸上的笑容也仍是那般温柔。 若不是亲眼见到她推敏皇后,谁能想到这个女子正是致使敏皇后昏迷不醒的罪魁祸首呢。 “阿娇,娘娘还没醒,不过眼下她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你不用担心。” 姜念娇只远远看了一眼床榻上的敏皇后,随后又看了一眼秋婉道“我今日过来也不仅仅是来看望敏皇后的,其实我还有事要找你。” 听到要找自己,秋婉的脸上也没有半分不自在,甚至不必姜念娇主动提出避开人群,秋婉已经自己起了身,她在同底下的丫鬟吩咐了几句,她只让那些丫鬟们配合太医的工作,便主动站起身道“姜姑娘还是同我出去说吧。” 看她这姿态,倒像是早料到了姜念娇来找自己的原因。 他们二人只一路沉默的来到一颗银杏树下,此时院中寒风萧瑟,但那金灿灿的落叶,只在这肃杀之中又平添了一抹生机与亮色。 “你是为了上次祈福会的事来找我的吧?”秋婉笑得一脸了然道。 姜念娇自然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不过到底顾忌着她要问出口的话不方便被太多人知晓,她只又朝四处看了看,直到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姜念娇方才将自己的话问出了口“敏皇后挨的那一刀是你推上去的吧?” 听到姜念娇这话,秋婉并没有否认,她只轻笑着道“你都看到了。” 姜念娇再次点了点头。 “是我推上去的,不过姑娘不用想多了,我对殿下和娘娘是绝对忠心的,我之所以这么做,其实也是迫不得已。”秋婉轻声道。 “迫不得已?你怎么不自己去替邕帝挡刀?”姜念娇毫不客气的出言讽刺道。 “我挡刀的效果没有娘娘挡刀的效果好。” “姜姑娘应当也是个聪明人,你不如仔细想想娘娘的处境。”秋婉提示道。 姜念娇原本还对秋婉那风轻云淡的话语感到愤怒,但平静心绪下来仔细一想,姜念娇心中便也有了隐约的想法。 其实关于敏皇后的处境,她在那刺客没有行刺之前其实也有短暂的考虑过。 如今北郊祈福会的那场刺杀行动已经告之失败,被人查出是陈家在背后指使,也只是时间长短问题。 而敏皇后虽然是皇后,其所依靠的却仍是陈家的势力,到时陈家一倒,凭着邕帝的为人,他不可能不对敏皇后痛下杀手。 而到时陈家势力一被铲除,满朝文武自然也乐得痛打落水狗,哪怕皇后不曾参与其中,却也绝对无法善终。 所以她当时还在想着要如何在陈家倒台之后保住敏皇后。 可现在想想昨日的意外,其实这不就正保全了敏皇后吗? 毕竟昨日敏皇后挨的那一刀,可是替邕帝挨的啊。 邕帝就算再不顾夫妻情分,声名也总还是要的吧。 且不说敏皇后这些年矜矜业业没有半分差池,便是昨日的那一刀,也只足够人们勾勒出一个忠烈女子的形象。 而且今日凤宸宫中太医无数,或许也已经说明了邕帝的态度。 眼下只要敏皇后没有参与陈家的逆反之乱。 凭着昨日的那一刀,想来就算陈家倒了,敏皇后大概也不会有太多变动。 毕竟废后杀妻,也还是有一定代价的,尤其在人们倡导父慈子孝,夫妻和睦的大环境下,敏皇后是占据了理义的一方。 纵然邕帝再容不下敏皇后,他至多能做的也不过是剥夺皇后的位子罢了。 若是如此,那倒也还好,毕竟什么也没有性命重要。 秋婉见姜念娇的神色只由初时的愤怒,转为沉思,最后再转为恍然大悟,她便知道姜念娇已经想通了其中的关节。 她只朝姜念娇道“我便是存的这个心思。” 虽然想通了其中的关窍,姜念娇却还是觉得秋婉这一步棋走的实在太过惊险。 毕竟谁又能预料到刺客会在什么时候出手,贸然挡刀又会不会因此害了敏皇后的性命呢。 但秋婉的计划显然也绝不是临时起意。 所以她能这么淡定的出手,那只能说明,甚至连那刺客都是她们早就预料到的,亦或者这是他们贼喊捉贼。 想到这个可能性,姜念娇只更为这计划感到心惊。 这种事情一旦被查出,那就是更大的风险。 不过昨日那侍女行刺之时,便被人当场毙了命,如果他们足够谨慎,或许这件事也不会被爆出来。 只是也不知这主意是秋婉想出来的,还是她背后的赵衍桢想出来的。 但这些之后的联想,她到底没有问出口。 而秋婉在解答了前一个疑问之后,只又问姜念娇是否还有其他问题。姜念娇自然没有心思再追问其他。故而在求证了上一个问题之后,她便不再多言。 第三百零二章 飞来横祸 看望过敏皇后之后,姜念娇自然也要去看望自己的姨母。 虽然姨母在北郊祈福会上也是被重点保护之人,故而她当时并没受到什么伤害,不过因为北郊祈福会是毓贤妃主持的,故而在没有查明真相之前,陈家自然是将这盆大脏水拼命往毓贤妃身上泼。 虽然毓贤妃这边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这起事件是她做下的,但主持了一场失败的祈福会,她仍是受到了邕帝的责罚。 据说邕帝在日前曾罚了她的薪奉,还暂时收回了她的六宫协理之权。 作为晚辈,她自然免不了要去问候一番。 故而姜念娇只又绕道往毓秀宫而去。 只是她倒没想到今日的毓秀宫外居然会守着比平日还要多一辈的兵力。 而且这些侍卫分明都是生面孔,姜念娇并不认识他们,他们当下自然也不认识姜念娇。 一见姜念娇过来,左边的侍卫只一抽佩刀拦在了姜念娇的身前“此处陛下有令,不管是何人都不得擅闯毓秀宫!” 说话时,那侍卫只分明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若是往常,姜念娇多半便要与那侍卫硬碰硬了。 可看着这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姜念娇便也知道事情多半不妙。 只是这一时之间她仍旧没有想出事情的不妙之处在何方。 她轻声道“大哥,我是毓贤妃的侄女,我能问一下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我姨母她还好吗?” 然而那侍从却只是不耐烦的朝她挥了挥手“我们怎么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们只知道上头下了命令让我们守着毓秀宫,里面的人不许出来,外面的人没有圣上的旨意也不能进!” 听了侍从此言,联想着前些时日的传闻。 难道是毓贤妃还在承受陈家的反扑,若是如此,那邕帝未免也演的太过逼真了,如今只竟然连毓秀宫都禁足了。 不过若只是如此,那或许也不是不能通融吧。 故而姜念娇思忖一番,只又拔下了自己头上的一枚金钗“侍卫大哥,你便让我进去看看我姨母吧,我看过之后很快便出来。” 然而那侍卫对于姜念娇的讨好却是目不斜视,他们只冷声道“别在这捣乱,赶紧走!若再捣乱,可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没想到这些木头脑袋还挺严格的,这是打算演戏演全套? 姜念娇本也不是好脾气的人,只是在她刚要发火之时,那几名侍卫只突然躬身行礼。 姜念娇还以为他们是服软了,但他们行礼的方向却明显不是朝着自己,倒像是自己身后有什么人似的。 而当姜念娇一回身便发现来人是一身群青长衫的梁王赵念泽。 他身后还跟着一左一右两名宫人。 而那些侍卫虽然对着姜念娇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但在看到赵念泽时,他们却明显客气了许多。 不必自报家门,他们便言语恭敬道“参见梁王殿下。” 赵念泽只言语冷淡道“诸位不必多礼,只是不知我母妃这些时日可还好?” 侍从们闻言自然只连连点头,甚至都不必赵念泽主动开口,这些原本还在说着没有圣上旨意不得进入毓秀宫的侍从们只主动将毓秀宫的大门打开。 姜念娇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双标。 不过现在可不是感叹的时候,他这表哥一副心事沉沉的模样,居然都没有发现她。 眼见着赵念泽一只脚即将踏入毓秀宫内,她自然连忙高声道了一句“表哥!” 赵念泽仿佛是这时才发现姜念娇的存在,他只淡淡扫了姜念娇一眼“原来是你啊。” 姜念娇自然紧随其后道“表哥,我能跟你一起进去吧。” 赵念泽不假思索道“好。” 随后姜念娇便在那些侍卫敢怒不敢言的目光之下进入了毓秀宫。 踏进毓秀宫后,没想到内间还看守着更多的守卫。 他们一个个神情肃穆,眉眼冷峻,宛如要将这毓秀宫围成铁塔,也是此时,姜念娇终于嗅出了几分不同寻常的气息。 “表哥,眼下这是什么情况?”姜念娇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然而赵念泽却没有多言,跟随着赵念泽进入毓秀宫内之后,姜念娇方才见到正在教身边宫人绣花的毓贤妃。 屋子内毓贤妃只一再的纠正那宫人的绣花,瞧来倒似是并不受外面的情形影响。 直到开门的小宫女欢喜的道了一声“娘娘,梁王殿下与姜小姐来看您了。” 听了这话,毓贤妃方才抬起头来,她露出一个笑容道“你们来了?” 虽然毓贤妃看起来一派风轻云淡的模样,但姜念娇还是能感觉到毓贤妃似乎身形憔悴了几分。 毓贤妃倒是仍如往常一般只让身边的宫人替他们看座端茶。 姜念娇可没心思讲究这些虚礼,在见识过外面的情形之后,她忍不住同毓贤妃问道“姨母,现下这是什么情况。” “娇娇不用担心,眼下无非就是陈家在往我们这边泼脏水,殿下为了演戏才如此作为的。”毓贤妃出言安慰道。 然而说这话时,她眼神却分明有些闪躲,而且这种程度的包围也完全不像是在演戏。 姜念娇只能继续追问道“姨母,您最好同我说实话,我都发现了你宫里的宫人几乎全换了,如果真只是演戏,陛下用不着如此。毕竟你的协理之权都被卸了,再如何演戏也用不着到这种程度。” 听了姜念娇此言,毓贤妃脸上强行的笑容也终于缓缓消失,倒是赵念泽道了一句“母妃,我便说了这什么事也瞒不过阿娇吧。” 毓贤妃闻言也只深长叹了口气,随后赵念泽便替毓贤妃开口道“将母妃禁足于此,是父皇的命令。” “为什么?”姜念娇紧随其后的追问道。 “上次祈福会时,父皇不是遭遇偷袭差点被人行刺成功吗?”赵念泽道。 姜念娇点了点头“那又如何?” “那行刺的宫人是窈萍日前认的干女儿。”赵念泽只轻声道。 听到此处,姜念娇只瞪大双眼,也是此时她方才发现窈萍并没有在毓秀宫中。 “这是怎么一回事?好端端的窈萍为何要认她做干女儿?”姜念娇仍是不死心的追问了一句。 “那女子名叫瞿蒲,原本是在掖庭当差的宫人,据窈萍说,这女孩帮了窈萍几次,窈萍见她聪明伶俐,两人也投缘,窈萍便认了她做干女儿,还将她从掖庭提到了毓秀宫中,后来邕帝见这女孩儿机灵,做事妥帖,便同咱们娘娘讨要了这女孩替他做些奉茶的活计。” “只是不成想这女孩儿居然会在这种关键时候突然出手行刺皇上,当时若没有敏皇后奋不顾身,殿下只怕多半便有危险了。” 听了这话,姜念娇自然便也明白了来龙去脉,也就是说那行刺当场毙命的女子与毓秀宫有着莫大关联。 平日里便是死上一个妃子都要查的一清二楚。 更何况现下是刺杀皇帝未遂,皇后昏迷不醒。 这种案子自然便更应该细查了。 而如今当事人已经死了,人们几乎无从下手,此时自然免不了要往这宫人最亲近之人的身上寻找突破口。 只是找突破口便找突破口,即使自己姨母与那宫人有些关联,可那又与自己姨母有什么干系?要知道她背后的高家对陛下可向来都是忠心耿耿。 而姨母更是养育着邕帝与原配发妻的孩子。 且不说姨母的性子如何,便是这样的偏向难道还不值得邕帝相信,他居然只在事情还未明晰之时便如此大动干戈。 人说一日夫妻百日恩。 难道这样还不足以让邕帝相信自己姨母吗? 姜念娇看向姨母的神色分明有些怆然。 姨母却只是笑着拍了拍姜念娇的背脊道“傻丫头你在想什么呢?我不会有事的。” 然而梁王的神色却更加凝重,他轻声道“窈萍她招认了。” 听到此处,毓贤妃的面色一白,姜念娇更是冷声道“她招认什么?” 梁王没有说话,他只是看了神色万分复杂的看了毓贤妃一眼。 这其中的含义几乎不言自明。 姜念娇顿时只觉得十分荒诞,她嗤笑一声“她招认什么?姨母怎么可能会刺杀殿下?她有什么理由?难道凭着她人的一面之辞,就可以定人的罪责或者生死吗?” 姜念娇对此显然十分不服气,她只高声质问着。 “不行!我要去见陛下,我要同他求情!我要去见窈萍,她一定是在说假话!定然是有人在指使她!” 说完这话,姜念娇便想冲出毓秀宫,还好赵念泽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姜念娇。 “阿娇你冷静一些,窈萍是什么人?她可是母妃从娘家很过来的丫鬟啊。” 然而姜念娇没有冷静下来,倒是毓贤妃先一步冷静下来“娇娇,姨母不会有事的。至于窈萍,我想她定然也是受不住了才会招认这种事情。娇娇,咱们不能慌。” 姜念娇这时也才冷静下来“对,我不能慌!我先去找窈萍,找到窈萍就能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说完这话,姜念娇只觉得眼下是完全坐不住了。 故而在与毓贤妃安抚了几句之后,她便随着自己表哥赵念泽一起出来了。 第三百零三章 接梁王妃回府 姜念娇自觉赵念泽比自己知道的定然要更多,故而她在同赵念泽一起从毓秀宫出来后,她只同赵念泽道“表哥,你可知窈萍如今关在哪里?我们可能见到窈萍?” 然而听到这个提问,便是赵念泽也显出为难之色。 “阿娇,窈萍如今不在大理寺,她如今只由徐家父子看守,你也知道我与徐家前些时日才闹过一场,眼下他们恐怕也未必愿意买我的面子。” 听到这里,姜念娇方才想起前段时日的事情。而且在自己的面板上还正挂着一个进度才百分之四十的任务。 虽然徐家不待见赵念泽,但如果自己去找,或许徐家看在自己救过徐芷兰的面子上也会让自己见窈萍一面。 然而眼下这个时机,或许也正是自己完成任务的时候,故而他略一思索只道“表哥,咱们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我怎么没试,在听说窈萍招认之后,我便第一时间想去宗正院里找窈萍问清楚,只是我人还没进去便被徐家大哥徐勇给拦住了。” “我之前也去找过父皇,但父皇很生气,也不同意让我去见窈萍,他说要让我避嫌。” 说到这话时,便连赵念泽的嘴角都不禁牵起一丝嘲讽的笑意。 “不过你放心,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母妃有事的。” 姜念娇倒没想到赵念泽居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毕竟他之前为了苏止柔只与自己姨母闹得很僵,虽然最后还是以各自退让一步才换来了如今的局面。 然而赵念泽这之后却已经很少来看望自己姨母了,姨母心里也清楚赵念泽还是与她离了心。 可即使离了心,但在自己姨母有难时,他倒也没就此当下自己姨母不管。 如此看来,虽然赵念泽与邕帝分明是父子,但他却并不是邕帝那样的人。 邕帝伪善无情且多疑,如今只对于自己身边人都能如此猜疑。不顾念半分情意。这样的人真能如人所说的一般是对赵念泽的母亲情根深种吗? 赵念泽并不知道姜念娇在感慨些什么,只是当他看到姜念娇一直在盯着自己时,他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怎么?我说的话你不相信?” 姜念娇立刻摇了摇头,她轻声道“表哥有没有想过去徐府接回徐芷兰?” 听得此言,赵念泽的脸上明显有些不情愿。 他当初迎娶徐芷兰本就是与毓贤妃妥协之后的成果,徐芷兰与叶锦添的事情更是让他对这个作为自己正妃的女人不屑一顾。如果不是为了与徐家联合,他或许根本不会多看这女人一眼吧。 可就是这女人却在这之后给他跟苏止柔添了许多麻烦,如今更是导致止柔只能假死脱身。 他没有处置了她便已是法外开恩了,如今居然还要让他求着与她复合,这不是打他的脸吗? 可他也知道眼下要想见到窈萍,他与徐家的关系便必须修复。 况且如今止柔也不在梁王府了,只要自己足够小心,徐芷兰想来也闹不出什么水花。 故而他在衡量利弊之后,还是点了头。 不过姜念娇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的,故而她只又接着道“那我陪表哥一起过去吧。” 赵念泽依旧配合的点了点头,之后他们二人便只先回了梁王府,赵念泽在备下一堆补品之后,便往徐府进发。 到达徐府时,徐家的门卫在发现来人是赵念泽后便多少有些不情愿。若不是看在对方是亲王的份上,这徐家人怕是能直接挥着扫帚将赵念泽赶出徐府。 等到二人进入徐府时,便见徐家正厅里徐大将军与徐夫人,还有徐勇的妻子徐裴氏竟已都在大厅之中侯着了。 看着他们的架势,姜念娇不知为何,只想起兴师问罪这个词。 不过主臣有别,当初赵念泽能将自己岳父拒之门外,徐大将军却不好将他拒之门外。 故而在见到先进来的赵念泽时,他只不冷不热道“不知殿下大驾光临寒舍,可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 赵念泽作为赔罪之人,此时自然只能放低姿态,他只让身边的下人们将梁王府准备的补品先摆在了桌面之上。 看着那堆补品,这位徐大将军自然便也明白了赵念泽的来意。 “殿下,这些补品,我们芷兰补上再多也没用,您还是自己带回去吧。”倒没想到徐大将军一开口便是否定句。 赵念泽的脸色多少有些难堪,姜念娇便连忙在一旁道“徐将军,我表哥此次过来,也是想来看看梁王妃身子可好些了?” 见是姜念娇开口,那徐将军虽然脸色仍是不大好,但姜念娇到底是救过自己女儿性命的,他就算不想搭理赵念泽,可姜念娇的面子他总还是要买上几分的,果然那徐将军只缓了生气道“劳姜小姐操心,我们芷兰如今身子已经大好了。” 听了这话,姜念娇只点了点头“好了便好,其实这一次我陪我表哥过来,也是想接王妃回府,梁王府到底也不能缺了女主人不是?” 姜念娇脸上笑吟吟的,徐将军便知道她是来当说客的。 他也没说话,只淡淡扫了一眼赵念泽。 姜念娇自然也连忙推了一下赵念泽,赵念泽这才主动开口道“徐将军,你便让兰儿跟我一起回梁王府,我保证以后绝对会好好照顾她,不会再让她受到任何威胁。” 听了赵念泽的话,徐将军虽然仍旧还有些记恨赵念泽当初对苏止柔的宠爱,可梁王府失火,那藏在青蒿院的苏止柔只在圣旨到来之前便被火烧死了的事他也是听说了的,故而眼下他倒也没有之前那么态度坚决。 而且这位徐将军原也是个十分传统的男人,虽然当时与赵念泽发生争执之时,他只口口声声说他们家可以养着徐芷兰一辈子。也不能将自己女儿交给一个无情无义之人手里。 但如今闹也闹过了,女儿不管怎么说也已经嫁入了梁王府,若是梁王府不写休书,他难道还真忍心让自己女儿陪在自己身边一辈子啊。 故而他想着的也只是若梁王府再低一个台阶,他便能考虑自己女儿的事情,而如今赵念泽真来了,看起来也确实有悔过的意思,他当下自然也顺水推车。 不过他嘴上仍是道“殿下说的咱们做臣子的可不敢祈求,不过这事原也只是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我便不掺和了。” 说完这话,他又对一旁的仆从道“你去将大小姐叫过来。” 有了徐将军这话,院子里的人很快便去找了徐芷兰。 只是没想到那仆从去了许久竟都没有回来,几人只又等了许久,片刻后那仆从方才愁眉苦脸的回来道“大小姐说他不想见殿下。” 听到这话,徐将军的脸色也是一沉,他只道“这事是她不想见便能不见的?如今梁王都上门了,不管如何你总得让她出来说句话吧。” 有了徐将军这话,那仆从却仍是一副为难神色,显然徐芷兰在其中怕是没少给这仆从脸色看。 最后还是姜念娇主动道了一句“王妃心中担忧也是正常,咱们也不必强行让王妃出来了,不如这样好了,你领我过去见见王妃吧,我正好也可以将我表哥的意思传达给王妃,顺便问问王妃的意见。” 眼下也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毕竟徐芷兰虽然名声在外,然而在家中却也是顶任性的,她在徐家更是有着说一不二的权威。 “既然如此,也只能劳烦姜姑娘去问问她的意思了。”徐将军深深叹了一口气。 之后姜念娇便将赵念泽留在了院中,而她自己则去寻找徐芷兰。 到了徐芷兰的院子里时,徐芷兰正坐在院子里翻看着诗书,看得出来她如今身子已经全好了,见了姜念娇过来,她只连头也没抬便开口道“我不是都跟你们说了吗?我不会回去的,你让他有多远滚多远!你们要再逼我,我便死给你们看。” 倒没想到徐芷兰的态度反应如此强烈,跟随姜念娇过来的仆从也只觉有些不好意思。 最后还是徐芷兰身边的侍女在看清来人后,只同埋头在啃诗书的徐芷兰小声道“大小姐,是姜小姐来了。” 听闻此言,徐芷兰才发现来人是姜念娇。 不过即使见到了姜念娇她脸上也没什么改变,她只冷嘲热讽道“姜姑娘。你怎么也来了?怎么?您这是打算代梁王接我回梁王府?” 姜念娇倒也不与她计较,虽然徐芷兰如今的局面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自己作的,可自己也不比她好多少。 甚至自己帮着表哥劝她回梁王府也只是为了凑满自己的积分。 故而真要说卑鄙,其实还是她更为卑鄙。 “徐姑娘表哥是想让你回梁王府,我也确实如姑娘所言就是个说客。” 见姜念娇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徐芷兰只脸上更现嘲讽之色“你觉得你能说动我?” 姜念娇却进一步靠近,也不必徐芷兰开口,她便在徐芷兰身旁座下,她轻声笑道“腿长在徐姑娘的身上,我自然不能决定徐姑娘要往哪里去。” 第三百零四章 与系统和解 听姜念娇如此作说,徐芷兰当下只以为姜念娇是真不能奈何自己,一时之间,她只显得颇为得意。 然而姜念娇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很快变了脸色“不过徐姑娘可也要想清楚自己的处境,你们的婚事本就不是随着你们的个人恩怨而举办的,如今邕帝并不知道那毒是你自己给自己下的,大殿下该惩戒的也已经惩戒了,如今苏姑娘没了,他也来亲自上门道歉了,这该有的台阶也都给姑娘架上了,要我说,姑娘不如就此从上面下来吧。” “毕竟您一直不下来的话,打的可不仅仅只是我表哥的脸,更是他父皇的脸,你觉得你最后能吃到什么好果子吗?” “你这是威胁我?”徐芷兰眯着眼睛,眼神之中全然是被冒犯之后的愤怒与危险情绪。 “我威胁你做什么?毕竟你跟不跟我表哥回去,于我能有多大的关系,我只是同你说说这其中的利弊罢了。”姜念娇说这话时,只显得颇为无所谓。 徐芷兰却显然并不相信姜念娇能有这样的好心。 她细细打量着姜念娇,仿佛试图从姜念娇的身上锊出一两分于她有利益纠葛的点来,然而无论她如何思量,她都寻不出这其中有什么好处。 故而在姜念娇坦然的视线里,她感受到了一种挫败的情绪,因为她在这其中的确找不出任何一点好处,也没法反驳其中的利益关系。 她是痛恨赵念泽,她是深爱着叶锦添。 可如今爱的人已经死了,恨的人恐怕也未必好过。 她也的确该为自己的父母考虑了。 毕竟自己父亲如今能得邕帝器重,其本质原因还是因为自己嫁给了梁王赵念泽。 如今梁王都能在痛失爱妾的情形之下放低姿态请自己回梁王府,自己若再任性,圣上怕是便该怀疑他们徐家的忠心了。 思量一番,徐芷兰终于开了口“好,我随她回去。” 有了她这话,姜念娇便也松了一口气,随后徐芷兰便招呼着身边的下人们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姜念娇见她忙忙碌碌却并不理会自己的模样,便也决定先回去将徐芷兰肯回梁王府的好消息提前告诉外院还在等候的众人。 而在去前院的时间里,她这才想起去看一眼任务栏。 只见系统的任务栏上正显示着自己接的第二个任务也已经完成了。 然而系统却从头到尾都没有通报过这则消息,不得不说习惯的力量还真是可怕。 明明系统在的时候她各种嫌弃,然而如今当系统真的不出现了,她却又开始想念系统了。 只是如今也不知那系统是在生自己的气,还是直接下线了。 不过不管是哪种,自己也绝对不能妥协才是,毕竟她本来就觉得这系统来得蹊跷,之后频繁的梦魇更是让她有种自己或许并非身在此间之人的感觉。 所以在听说自己还可以联络到其他人时,她迫切的想要了解的更多。 然而系统在告知自己这件事情之后,便开始削减自己的任务,甚至有时候还刻意放掉自己的任务。 它根本就是故意想让自己不要接触到那些任务吧。 想到这种可能性,姜念娇只觉得一阵心痛划过。 她用意念轻轻点过那个任务面板,随后关于这个任务的一百积分便收入了囊中,而那个完成的任务也迅速从页面上消失。 姜念娇估摸着自己眼下大概也攒了一百多分了。 然而当她试图再接一个任务时,她却发现任务栏里空空如也。 系统没有更新任何任务。 所以它是铁了心要与自己作对吗? “系统!系统!你给我说话!我知道你在!”姜念娇在意识里呼喊着系统。 系统果然是在的,听到姜念娇的大呼小叫,它也并没有躲避。 “我在,宿主有什么要咨询的吗?”系统的声音仍旧是那种机械音。 听起来僵硬而冰冷,可她从前却从来没有过这种感受。 “任务面板上没有新的任务,你是不是没有更新面板。”姜念娇出言问道。 系统语调冰冷道“宿主误会了,是任务没更新,不是面板没更新,有任务了面板会自动更新,这不是我能控制的。” 说完这话,系统只又追问了一句“请问宿主还有什么别的问题吗?” 姜念娇闻言只刚想说没有了,可她觉得一直与系统闹下去似乎也没有意义。 她带着点希冀道“系统,咱们能再好好谈谈吗?” 系统依旧拖着比往日更没有感情的腔调道“宿主想谈什么?” “那日,你为什么放掉我的任务?你是真的不想我与其他宿主联系吗?可是既然你不想我与他们联系,又为何要告诉我这些。”姜念娇颇有些委屈道。 那系统的声音十分冰冷“宿主想与谁联系是宿主的自由,我也从未想过要强留住宿主在这个时空里,至于我当初为何要放掉宿主的任务,请宿主体谅,我无法进行回答。” 听到这里,姜念娇倒轻了一口气,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倒也没那么生气了。 她轻声道“好,我不问为什么了。但系统咱们可以还像以前那样吗?你发布任务之后,能给我吱个声吗?” 系统仿佛真是没什么情绪的机器,不管姜念娇为了那次争吵消耗了多少情绪,说出这些话又用足了多少勇气,做了多少妥协。 这些情绪到了它这里好像就成了不值一提的东西,它好像从来都不会为任何情绪困扰。 它只依旧用那种近乎无情的腔调回答姜念娇的问题“好。” 不过不管如何,此刻得到了系统的妥协,姜念娇还是感觉到了一阵轻松。 她决心之后尽量不再与系统发生争执。 而当她到达堂前时,赵念泽与徐老将军却仍是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 当姜念娇出现时,他们的视线自然也很快落在了姜念娇的身上。 “姜姑娘,兰儿如何说?”徐将军首先发问道。 姜念娇给徐将军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后这才开口道“王妃已经答应随殿下回梁王府了。” 听到这话,殿宇之中的所有人都不禁松了一口气。 之后徐芷兰出来之后,徐将军也没再多做挽留。 倒是姜念娇觉得有必要提醒赵念泽几句,她只让赵念泽务必藏好苏止柔,以免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赵念泽自然应下了。 之后赵念泽与徐芷兰离开,姜念娇却没有选择跟他们一起离开。 她心里还挂念着姨母的事情,而且她觉得自己此刻提出的要求,徐家多半也不会拒绝自己。 故而她在斟酌片刻之后,还是同徐将军开了口“徐将军,其实我这次随我表哥过来,也不仅仅只是为了我表哥与王妃的事情,实在是我有一桩事情想要请求徐将军帮我一把。” 徐将军闻言并没有推辞,他甚至捻了捻自己的胡须,主动说道“姑娘是为了贤妃娘娘的事来找我们的吧?” 没想到徐将军倒是早猜到了自己的来意,姜念娇微微点了点头“贤妃娘娘与殿下一体同心,定然不可能有行刺殿下的心思。” “而窈萍姑姑虽然收了那刺客做干女儿,可在刺客没动手前,谁又知道那小宫女会是刺客呢?” “您若说是窈萍姑姑识人不明,这我们也认了,可我想无论是窈萍姑姑,还是我姨母都定然不可能会是行刺的凶手,只可恨如今消息不灵通,我们也见不着窈萍姑姑,故而现下倒是什么也做不了,我今日前来便是想请求将军能让我见窈萍姑姑一面。若能见到窈萍姑姑,念娇对此将感激不尽,往后……” 姜念娇说这话时,只立刻跪在了地上请求徐将军,然而徐家本就受了姜念娇的大恩,此时又哪里好让她跪在地上。 那徐将军只连忙扶起姜念娇道“姜小姐说的哪里话,要谢也该是我们徐家谢谢你才是,毕竟我们兰儿的性命也都是你救下来的。” “我们之前便说过,姑娘但有所求,我们徐家必定不会推辞,如今勇儿又正亲自看守着窈萍,我们自然不会推辞此事。待勇儿换班之后我会让勇儿来找姑娘,到时候姑娘只需要扮做勇儿的小厮,便能见到自己想见的人了。”徐将军显然是早已经计划好了一切。 姜念娇自然只又是一番千恩万谢。 而在这个当口,室外却突然响起一阵狂犬的狗吠声。 隐约之间似乎还能听到徐府的侍卫的呵斥声“什么人!” 听到这阵动静,姜念娇与徐将军自然只也从室内走了出来。 几名侍卫此时只围着屋檐拔刀相顾,一条黄色的大狗则对着屋顶狂吠,而地上还留着几片灰色的瓦砾。 然而抬头看过去时,那屋檐之上早已经空空如也。 “什么情况?”徐将军见状只率先开口发问。 此时为首的侍卫只安抚性的摸了摸大黄狗的皮毛,仿佛是在暗示那狗乖乖听话,待狗吠消失后,侍卫方才拱手轻声禀告道“回将军的话,刚才我们在此处巡逻时,阿言感觉到旁边的香樟树上有生人的气息,故而它只对着香樟树狂吠,之后我们发现那树上果然藏着一名黑衣人。” 第三百零五章 陈嫤年的生肖牌 “只可惜那黑衣人武力高强,我们兄弟几人未能抓住那黑衣人,还请将军恕罪。”说话时,那名侍卫只主动单膝跪地以示请罪。 那名侍卫显然是这群人中的小头领,见他一跪下,其他几名侍卫只也跟着跪了下来。 在对面倒只有那只名唤阿言的大黄狗显然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见自己的主人跪下了,只立刻便冲着徐将军呲牙咧嘴的狂吠起来。 不得不说这大黄狗狂吠起来也颇能让人感觉到压迫的气势,不过自己主人没有发号施令,它便也没有往前冲。 倒是徐将军只抬了抬手道“行了,你们还是起来说吧。” 有了徐将军的命令那几人便也站起来了。 姜念娇是跟着他们一起出门的,故而在他们追究那黑衣人到底是谁之时,她倒是在这一片瓦砾之中捡到了一块墨玉。 那墨玉通体漆黑,又摔裂了模样,混杂在灰黑色的瓦砾之中倒也并不显眼。是以徐将军和他的下属竟都没有发现那块墨玉,姜念娇只觉得这墨玉似乎有些眼熟,故而她只下意识将墨玉拾了起来,随后塞进了自己的衣服里,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肯把这墨玉交给徐将军看。 好在徐将军并没有发现这一点,他只继续与自己的侍卫问话。 想来这黑衣人也足够让他们如临大敌了。 姜念娇自然也没心思继续留在此处,故而在这之后,她只主动与徐将军请辞。 徐将军因为黑衣人的事,也无暇他顾,便由着姜念娇离开了。 从徐府出来上了马车之后,姜念娇这才敢将那墨玉从自己衣服里拿出来,玉佩雕成一只老虎的形状,虽然在刚才摔落之后,老虎的头便与身子分裂开来,但姜念娇还是很轻松的便认出了那墨玉雕的就是一头老虎。 想来这应当是那人的生肖牌吧,这种生肖牌一般是在小孩刚生出来不久之后便会请人去制作的东西,之后待孩子年纪再大一些,这生肖牌便会作为贴身之物一直带在孩子的身上,这生肖牌寓意着这个孩子得到了生肖之神的庇佑。 几乎许多人身上都有这东西,像她自己便有一只白玉雕成的牛身生肖牌。 而这种生肖牌下面一般会有主人的名字,故而在意识到自己捡到了生肖牌之后,她只下意识朝那老虎的后肢看了过去。 果然在后肢部分这刻着一个小小的名字,姜念娇仔细辨认过去正能看到上面写着三个小字:陈嫤年。 看到这个名字,姜念娇顿时只觉得万分惊讶。 怎么会是陈嫤年?难道刚才的黑衣人是陈嫤年,可是这不应该啊。陈家与徐家又没什么瓜葛。 嫤年犯不着去徐家找不自在吧? 但嫤年属虎,这玉佩也确实是嫤年的东西,故而姜念娇虽然心中对此感到十分怀疑,却还是将那枚玉佩仔细收了起来。 此时外面的车夫正恰好问了姜念娇一句“小姐,咱们现在是回府?还是去其他地方。” 姜念娇掀了帘子看过去,见天色仍早,她只转而开口道“还是去看看嫤年吧。” 得了姜念娇的话,那车夫只道了一声好嘞,随后车夫便架着马车往陈家二房的陈府而去。 好在陈家二房与姜府都是王留坊的邻居,故而此时倒也十分顺路。 而陈嫤年这段时日居然也没有外出,故而姜念娇一过来便与陈嫤年打了个照面。 陈嫤年听说姜念娇来看自己了,自然十分欢喜。 但姜念娇看到陈嫤年却是多少有些意外的,毕竟她刚在徐家捡到陈嫤年的生肖牌,便赶紧抄了近路来看陈嫤年了。 陈嫤年就算脚程再快,也不可能没有丝毫气喘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阿嫤你今日一直在陈府吗?”姜念娇见陈嫤年气不喘心不虚,分明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也不禁开口问道。 陈嫤年对姜念娇的这个问题只感觉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她还是老实回答道“自然是一直在府上,我刚还拉着侍女们一起打叶子戏呢,这天天闷在家里可太无聊了不过你来了就好了,走!咱们正好缺个人,你跟我一起去打叶子戏吧。” 二人乍然相见,她便拉着姜念娇上自己院子里去说悄悄话了。 好在陈家的两位嫂子,大嫂向来俗事不理,二嫂又分外忙碌。故而对于姜念娇与陈嫤年,她们向来是由着他们去。 而到了陈嫤年的居所,只见陈嫤年屋里果然正开着几桌叶子牌,几名侍女正也在屋里嘻嘻哈哈打着叶子牌。倒是没有半分主仆规矩。 直到见了姜念娇过来,她们方才慌慌张张的起身。 陈嫤年却是不甚在意道“你们继续,我们再开一桌就是了。” 说话间,陈嫤年只寻了个空位,随后又拉着姜念娇在自己身边坐下。 “娇娇,你今日怎么舍得来看我了?”陈嫤年一开口便是笑问。 陈嫤年这人好懂的很,也藏不住心事,瞧她面上并无半分不坦诚之意,又见着屋里这副光景,姜念娇自然也便信了陈嫤年五分。 看来她这生肖牌怕是被谁偷走了,或者被谁捡走了。 不过这贴身之物都能丢,陈嫤年也是有够粗心大意,刚才若是自己把生肖牌交出去,怕是还不免要闹得徐家怀疑上陈家二房。 而如今又是多事之秋,姜念娇自然不希望陈嫤年搅和到这些纷争里去。 故而姜念娇也没心思与她说笑,只开口问道“你最近是不是丢了什么东西?” 她原是想着,若是陈嫤年说她真丢了东西,她再拿出那块生肖牌交给陈嫤年。 不想陈嫤年却是不假思索道“没有啊。” 看她那副模样,倒似乎是连自己丢了东西都不曾察觉,姜念娇只又问了一句“你确定你当真什么都没有丢?” 陈嫤年正要说自己确定,但被姜念娇这样发问,她自然也觉察出了什么,她笑着道“娇娇,莫非你捡到我什么东西了?” 看陈嫤年这模样就知道她怕是仍旧不知道自己丢了什么东西。 姜念娇也懒得卖关子,她最紧要的还是得叮嘱陈嫤年记事,毕竟这东西丢了,若被有心人捡到了,不免又横生一段波折。 故而姜念娇也没多话,她只从怀中将刚才从陈府捡到的墨玉老虎生肖牌取了出来。 陈嫤年自然是认得自己的生肖牌的,一见自己的生肖牌她立刻便想伸手去夺,姜念娇却是虚晃一招,随后她便将那生肖牌藏在了自己身后。 陈嫤年只得道“娇娇,这是我的生肖牌吧?怎么会在你这儿?” 姜念娇只道“你还问我?我还想说你呢?你的生肖牌丢了你难道就一点感觉都没有?你知不知道现在正是多事之秋,这东西若是被有心人捡到可是容易招惹出麻烦来的。” 姜念娇劈头盖脸便将陈嫤年一通训斥。 陈嫤年笑道“好娇娇,不就一块生肖牌嘛,能惹出什么麻烦?” 她这浑然不知风险的模样只更让姜念娇气不到一处来。 只是在姜念娇要再度开口时,陈嫤年却是立刻道“好了,好了,娇娇你快别骂了,我人都要被你骂傻了,我错了还不成。” “更何况这东西如今也不在我手上,你倒说说你是在哪捡到这玉牌的?什么时候捡到的?”陈嫤年的模样瞧来竟似乎有几分兴奋。 而姜念娇也听出了意外情况,她挑了挑眉道“不在你手上?那这玉牌在谁手上?” 陈嫤年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自己的头,一时竟有些小女儿的娇态“还能有谁?” 一看陈嫤年的姿态,姜念娇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她试探的问道“严子卿?” 不想她这一猜倒是猜了个准。 陈嫤年害羞的点了点头。 可是姜念娇分明记得严子卿早随赵衍桢一起去了云洲。难道他当下竟然回来了不成? 可他回来做什么?他回来了的话,赵衍桢的安危谁来保证? 一想到这些,姜念娇倒是整个人都不好了。 反而是陈嫤年兴奋的摇着姜念娇的手臂道“娇娇,你跟我说实话,这东西你在哪儿捡着的?是不是子卿他回来了?” 姜念娇觉得此刻也没什么隐瞒陈嫤年的必要,她淡淡看了一眼陈嫤年,随后轻声道“这东西是我在徐将军府上捡到的。” 果然听了这话,陈嫤年跟姜念娇有了一样的疑惑“他去徐将军府上做什么?” 姜念娇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甚至都不知道那人是不是他,这玉佩也是我在徐将军府上捡到的。” 说完这话,姜念娇只顺便又将那已经碎裂的玉佩交给陈嫤年。 陈嫤年也是在此时方才发现那玉佩竟是裂成了两半。 想到姜念娇说他在徐将军府上,又见自己给他的定情信物碎成两半,她只也面上一急道“玉佩怎么碎成这样了?子卿他不会遭遇了什么不测吧?” 姜念娇摇了摇头道“他应该没事,徐府的侍卫觉察到他时,他已经逃跑了。” 听了这话,陈嫤年方才将那生肖牌合在手中,松了一口气道“碎碎平安,人没事就好。” 第三百零六章 柯世子来访 然而姜念娇思考的显然却是另一个问题,她记得以前赵衍桢便有在自己身边安插暗卫的习惯。 余十三是这样,那严子卿会不会也是如此,毕竟自己当时也在徐将军府上。 不过估计如果严子卿是暗中执行命令,怕是没那么容易轻易现身。 姜念娇想到这个可能性,只突然抬头四顾了一眼周围。 随后她朝陈嫤年勾了勾手。 陈嫤年自然依言朝姜念娇走近了些许,她轻声问道“怎么了?” 姜念娇却只是低声对陈嫤年问道“若是我说你家子卿有可能就在附近,你有办法让他现身吗?” 听到姜念娇这话,陈嫤年心下狂喜,只脱口而出“你说子卿……” 她话未说完,便被姜念娇捂住了嘴唇。 她轻声斥责道“你小声点。” 好在陈嫤年屋里本来就已经足够喧哗了。故而她这点声量也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陈嫤年这时也想起子卿如今的身份并不适合现身。 故而她只也压低声音道“这有何难,我叫他一声他不就答应了。” 说完这话,陈嫤年还真想拉着姜念娇寻一个没人的地方去吼上一嗓子。 所幸姜念娇及时拉住了她。 若严子卿真是她嚎一嗓子便会现身的,自己倒也不必如此苦恼了。 “你干什么呀?”陈嫤年显然对严子卿分明是一日不见,思之如狂。 如今听说严子卿可能在附近,她哪里按捺得住性子。 姜念娇毫不留情的泼了她一盆冷水道“你先不必如此急切,你这么做,他估计连面都不会露,还可能连夜跑掉!” 听到这话陈嫤年只豪横道“他敢!” 姜念娇没吭声,只幽幽看了陈嫤年一眼。 陈嫤年颓丧道“那我该怎么办呀?” 得!她来寻求与严子卿见面的机会,话题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她身上。 她要知道怎么引严子卿现身哪里还用得着这样麻烦。 不过姜念娇循着以往经验很快还是想到了一个招数,之前余十三不也藏的十分隐蔽,自己压根都不知道有他这号人的存在。 可谁成想后来自己遇刺余十三便现了身。 只不知自己如今若是身陷险境严子卿又会不会现身。 想到这里,姜念娇又看了一眼陈嫤年,她突然觉得这个法子好像真的可以试上一试。 就算严子卿看到自己身陷险境无动于衷,难道看到陈嫤年他还能无动于衷? 姜念娇向来是个想到什么便做什么的主。 故而在想到这个法子后,她只将自己的计划与陈嫤年仔细说了,陈嫤年对此自然是一口便应下了。 可如果严子卿真在自己身边,这安排行刺计划的事自己自然不能亲自去做,不过好在今天自己的丫鬟翠翘就在身边,陈嫤年这边也教了一些会拳脚功夫的丫鬟,故而要找一堆客串的刺客倒也不难。 她们俩只让身边的丫鬟把信息悄悄交代了下去,随后便打算找个空旷无人的地方实施计划。 只可惜她们人还没走,一名陈嫤年外院的丫鬟便脚步匆匆的走了过来通报道“小姐,柯世子来看您了。” 一听到柯世子,院里打叶子戏的丫鬟吓得不轻,一个个开始忙着收拾现场,而陈嫤年则是小脸一垮“不见,你让她回去。” 倒是姜念娇还没反应过来,只疑惑问道“哪个柯世子?” 陈嫤年道“还有哪个?就上次祈福会那小哭包不是让我去救她哥哥吗?她哥哥就是那柯世子啊。” 姜念娇这才想起之前祈福会上遇到的病弱美男,她笑着打趣道“阿嫤,你最近这桃花运可以啊,子卿不在,便有这么多桃花上门。我都要忍不住羡慕你了。” 听到姜念娇这没正形的话,陈嫤年小白眼一翻“好什么啊,这桃花运你要的话,我给你啊。” 随后为了防止姜念娇再拿她取笑,她只到底没忍住压低声音道“而且且不论我喜不喜欢她,单是她的性别我也不能接受啊。” 姜念娇闻言立刻捂住自己夸张道“你不能接受男人,难道你喜欢女人?” 陈嫤年见状只也一把子捏了姜念娇的小脸蛋,笑得颇没正形道“对啊,我尤其喜欢你这样娇滴滴的小美人。” 二人正戏谑之时,不想门外却在此时响起了一声轻咳。 二人同时望过去,便见陈家二嫂与一名俊秀纤弱的白衣美男同时出现在门口。 那声咳嗽自然是陈家二嫂发出来的,其意在警告自己这小姑子注意影响。 而白衣美男跟在陈家二嫂身后,面上微微发红,看起来倒像个小姑娘似的。 想到这一处,姜念娇突然又想到了陈嫤年刚才的话,姜念娇不禁冒出一个想法,这世子爷不会真是个女人吧? 这念头一起,姜念娇很快便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毕竟镇南王府可不是什么小门小户之地,来日镇南王的爵位可是要世袭罔替的,若是镇南王府用一个女儿冒充世子,这岂不是欺君之罪? 也正是因为这个做法太过荒诞,姜念娇觉得一般人不可能会如此行事,故而她很快便将这个念头打住了。 陈家二嫂对于柯世诏的到来显然十分满意,毕竟圣上显然有意召镇南王世子回京予以重用,她们家若是能跟镇南王府攀上亲事,在陈家大房那里也能长些脸面。 “阿嫤,柯世子来看你了。”陈家二嫂只主动将柯世诏往屋里引。 陈嫤年闻言也没说话,不过她倒是放开了姜念娇。 柯世诏见了她们二人,很快便将视线落在了陈嫤年身上,她的眼神在此时竟显得颇有些热切。 “阿嫤,上次承蒙你相救,我还未来得及感谢你,今日我想请你同我去春风楼一叙,不知阿嫤可愿赏我一个面子。” 陈嫤年闻言只小翻了一个白眼,她刚要说不想,便被陈家二嫂替她答了“当然愿意啦!能得世子相邀,我们阿嫤可是欢喜不尽呢。这是我们阿嫤的福分。” 对于抢答选手陈家二嫂,陈嫤年向来是不留情面的,或者说入京之后,除了姜念娇她就没给人留过什么情面。 姜念娇正以为自己有好戏看了的时候,不想陈嫤年除了翻了个白眼,却再没有其他举动。 不过在此之前,她还是多说了一句“去春风楼可以,我想带我的好姐妹阿娇一起过去,这你没意见吧?” 柯世诏闻言只转头看向姜念娇,她礼貌性的朝姜念娇露出个笑脸“自然没意见。” 陈嫤年随后道“那你等等吧,我收拾一下就出来。” 见陈嫤年如此配合,别说是柯世诏了,便是陈家二嫂也不禁喜上眉梢。 她此刻甚至觉得这门亲事已经成了一半。 然而她根本不知道陈嫤年打的是什么算盘。 便是姜念娇也颇为不解,在陈嫤年换衣服的档口,姜念娇只出言问道“阿嫤,你不是一向都拒绝与这些人往来吗?今日你怎么又答应了这位世子爷,你不会真看上世子爷了吧?” 听到姜念娇这话,陈嫤年嗤笑一声“我看上他?” 随后她只又谨慎的看了一眼四周,在确定周围没人之时,她方才小声道“我哥这次是铁了心要给我找个男人嫁了,虽然他是回云洲了,但他嘱咐我两位嫂子继续给我找男人,为了让我嫂子的名字在我这儿能有效实行,他还在咱府上留了两个之前教我习武的师父,我要是敢不听两位嫂子的话,她们便会召唤那两师父来收拾我。” 听了这话,姜念娇方才明白陈嫤年敢怒不敢言的真相。 原来这两嫂子此刻是翻身农奴把家当。 “所以你以后都得这样了吗?”姜念娇颇为同情道。 陈嫤年却是满不在乎的挥了挥手“害,这有什么,反正她们有她们的办法,我也有我的张良计。” “什么张良计?”姜念娇好奇的问道。 陈嫤年只小声道“柯世子是女人。” 说完这话,她又嘻嘻笑道“真不知道我二嫂之后若是知道她是个女人后该是什么表情。” 听到这话,姜念娇显然大为震撼“你怎么知道她是女的?这岂不是欺君之罪?” 陈嫤年道“我摸到了,她确实是个女人。至于什么欺君不欺君的,有什么重要的。” “我倒是羡慕她,要我是她我或许也可以留在云州与我的哥哥们并肩作战了,而不是像如今一般,空有一身武艺,却只能窝在京城,徒给她人添作笑谈。” 提及此处,陈嫤年显得有些失落,不过姜念娇倒也能理解她的失落,她自小就是在边州之地成长起来的,见过的是长河落日圆,大漠孤烟直,习武骑术无一不精通。 甚至年幼时,那些同年龄段的男生都还大多是她的手下败将。 她又自小在几个哥哥身边,受着他们马革裹尸,效忠家国观念的熏陶。 如果自己是她,一定也会以为自己往后的人生也是按照自己几个哥哥的轨迹走下去吧。 而她也视云州为如鱼得水之地,只可惜命运还是同她开了个玩笑,就因为她是个女子,所以在年岁稍长之后,她还是只能被送回京城,成了同其他无数待嫁闺秀一般的存在。 第三百零七章 弄假成真 京城自然繁华,六朝之都,水路通达,名门世家如过江之鲫,更多的是才子佳人传说。 然而有人的地方便有是非,这京城养的不仅仅是养尊处优的繁华,更拢聚着诸多人心欲望,利益纠葛。 陈嫤年那让人一眼便能看穿的心思又怎么可能在这上京官家小姐的圈子里吃得开。而陈嫤年一个见识过更广阔天地的姑娘又怎么可能瞧得上这些京城小姐们的小家子气。 故而在这种地方待着,陈嫤年又怎么可能不怀念从前在云州的日子。 虽然现在待在京城也已经有好几年了,就算不舒服也该适应了这里的生活,然而如今乍然见到一个同样从边疆之地过来的女子却能有着同男人一般的自由。 陈嫤年又怎么可能不羡慕柯世诏。 姜念娇理解的拍了拍陈嫤年的肩膀道“你也不必太过沮丧,以后跟子卿在一起,你还不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陈嫤年倒也不是那伤春悲秋的性子,她嘿嘿笑道“那是自然,行了,咱们走吧,我已经跟我们的丫鬟交代了,让她们在春风楼时假扮刺客行刺,咱们也是时候让子卿出来了。” 说完这话陈嫤年换了一身衣裳便拉着姜念娇出了门。 此时柯世诏就坐在正厅里,她皱眉看着院前的落花,也不知是在忧愁着什么。 “柯世子,咱们走吧?”陈嫤年出言催促道。 柯世诏这才从自己的忧虑之中回神。 三人出了陈府,在柯世诏的相邀之下只同乘了柯世诏的马车往春风楼而去。 春风楼是新近开的酒肆,风格只与云州的酒肆颇有些风格相近,也是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存在,店里还有一些刻意做羌漠女子打扮的歌女只一边拔弄着羌漠才有的乐器一边唱着云州的歌谣,而这家店里的菜单也多是羌漠与云州两地的食物,不过这里的酒肆比云州自然要奢华不少。 陈嫤年在来到这春风楼时,显然有些熟悉之感,她原本还对柯世诏有些不怎么待见,可乍然见到这样的酒肆,她还是禁不住对柯世诏有了一些好感。 便是姜念娇也不禁对柯世诏的观察入微颇有些欣赏。 不过双方到底没有多说什么,而店家在发现姜念娇这一行人之后只也十分殷切的迎了过来“几位里面请?” 而柯世诏则道“给我们安排一个雅间。” 店伙计自然点头,他们只将他们几人安排在了最大的雅间里。 随后店伙计只又殷切的推荐了自己店里的招牌菜,在柯世诏几人点过菜后,那伙计便十分识趣的退了下去。 而等店伙计离开后,场中一时便也安静了下来,姜念娇与陈嫤年都在等自己安排的刺客过来,柯世诏则似乎在酝酿着什么话语。 而在双方静寂的当口,柯世诏终于鼓足了勇气,他看了一眼对面的陈嫤年道“阿嫤,其实我这次请你过来,除了答谢你,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请你帮我一把,我知道这可能有些唐突,但我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陈嫤年一边看着门口,一边心不在焉的问道“什么事啊?你直接说就是了。” 听了陈嫤年这话,柯世诏只犹豫的看了一眼姜念娇,那眼神仿佛是在暗示姜念娇离开此处。 然而姜念娇此刻正与陈嫤年齐齐等着刺客现身,又怎么可能分出自己的眼神给柯世诏。故而对于柯世诏的暗示她几乎就是视而不见。 而柯世诏在暗示几次都没有得到回应之后,显然也感受到了非比寻常的沮丧。 他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同姜念娇商量着让她暂时离开此处,不想他还未曾开口,一枚飞镖却突然从窗户口飞了进来。 而且那飞镖横插在桌上,几乎只差一点便落到了柯世诏的手上,也是他躲避及时,最后那飞镖只当啷射穿了柯世诏手边的茶杯。 有了这般动静,当下众人的视线自然只又同时聚拢在窗户口。 而于此同时,那窗户口只也被人一把推开,随后几名手持长剑的黑衣人只翻身鱼贯而入。 姜念娇不禁与陈嫤年互相对视了一眼。 好家伙,你这安排的人可真是不走寻常路啊。 陈嫤年显然也以为是自己安排的人,故而她只做了个保证没事的手势。 因为都以为是自己安排的刺客,两人也没做什么像样的抵抗。 陈嫤年只象征性的抵抗了两下,不过在觉察到柯世诏身子抖得厉害,她还是体贴的一把拉着柯世诏躲在了自己身后。 而姜念娇则是在发现刺客进来后,便三步并作两步,往门口高声叫救命,她似乎想用这种手段引起严子卿的注意。 然而她的呼救还没得到严子卿的回应,却先得到了门口一群黑衣人的响应。 姜念娇往门后退去时,只听到身后突然发出澎的一声巨响。 随后原本紧闭的大门竟是被人一脚踹开了,于此同时,门口只又出现了一群黑衣人。 姜念娇看着门口与窗户口先后出现的两拔黑衣人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而那贸然闯进来的黑衣人显然也正不在状况外。 两方面面相觑时,还是一身黑衣打扮的翠翘突然抵近姜念娇,并且轻声道“小姐不用担心,是我。” 在确定了身后之人是翠翘,姜念娇自然也不再发愣。她只跟着装模作样。高声呼救。 翠翘则是嘿嘿笑着拿刀抵着姜念娇道“这一次我看你们还能往哪里逃。” 姜念娇自然分外配合的高声叫救命。 但这演着演着对面就开始有些不对劲了起来。 姜念娇的救命声并没有引来严子卿的现身,反而是原本就在放水抵抗的陈嫤年在与对面玩来呀来呀,你抓不着我游戏时,只被一名黑衣人偷袭,她一时不察竟是被人直接一个手刀从后面敲晕了过去。 而原本躲在陈嫤年身后的柯世诏哪里知道他们是在演戏,在发现陈嫤年出事之后,她当下也顾得上软软倒在地上的陈嫤年,只吓得拔腿就往门口跑。 然而她一个没什么功夫的小丫头片子,哪里比得过那些训练有素的黑衣人,而且那些人对她可没有陈嫤年那般手下留情,只见其中一名黑衣人突然出手,直接拿着长剑朝着柯世诏的后背狠狠刺去。 这又是什么新玩法,姜念娇一时有些傻眼。然而就在那长剑即将刺向柯世诏的后心之时,在姜念娇这边的黑衣人里却有人率先反应了过来。 那人只一剑横挑向那黑衣人,随后在简单几招交手之后,对面刺客手中的长剑便被对方挑飞。 那刺客显然没想到半路会杀出个程咬金,在被人挑飞了手中剑后,那黑衣人只紧惕的退后一大步,而出手维护柯世诏的黑衣人则将如同无头苍蝇一般乱转的柯世诏一把擒住,随后他一个起跃只跳回了姜念娇这边的阵营。 如此横生枝节,那退后的刺客显然仍旧不甘心,故而他们并没有离开,他们只顺手押住陈嫤年,随后高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听到那人的声音,纵然姜念娇一开始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但此时眼见着陈嫤年被这帮人劫持了,她脑子也总算转明白了。 她们在这演假刺客钓严子卿上钩的戏码,好像并没有钓上严子卿,反而钓来了真刺客。 而且这些刺客此刻还劫持了陈嫤年。 所以即便她想让自己这边的人动手,也还得掂量着不能让这些人伤到陈嫤年。 而此时显然也不止姜念娇是如此作想。 原本是一触即发的架势,然而姜念娇身后的黑衣人却忽然沉声回答了刺客的问题“你们是为何而来,我们便是为何而来。” “这么说,你们的目标也是镇南王世子?”对面劫持陈嫤年的人出言问道。 他这话只让人心头一惊,有人想对镇南王世子出手? 不过此刻最紧要的显然不是追问这群刺客为什么要刺杀世子。 “是。”姜念娇这边的人则沉声肯定了他们的对话。 “倒没想到咱们居然是同行,这雇主倒真是大方,竟然一次雇这么多人,只不知你们又是何方神圣?”刺客与姜念娇这边的人交过手,也知自己不敌对方,更不知的对方的实力,故而乍然狭路相逢,那刺客也不敢贸然出手,只想着与自己这同行摸摸底细,若这些人比自己这方弱,那即便是同行,他们也要出手抢了这单生意,毕竟这些人也不讲道义在先。 然而刺客这边打的主意,那黑衣人又怎么可能不清楚呢,他只言简意赅的报上一个虽然不显山露水,却也足够震慑宵小的武林世家的名字“渝州柳家。” 果然在听到渝州柳家,这几人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了变化。 那几名刺客只先是互换了一个眼神,随后那为首之人只能客气的笑道“原来是渝州柳家,刚才多有得罪,不过凡事总得讲个先来后到吧。这人是我们先出手的。” 刺客原本以为黑衣人多半不会理会自己,不想那黑衣人却道“人是你们先出手的,但抓到她的却是我。” 第三百零八章 配合出演 听黑衣人如此作说,几人便也以为自己是没有机会了。而且现下人数上势均力敌,柳家又得罪不起,这几人便也打算吃下这个哑巴亏。不想此时那黑衣人话锋又是一转。 “我也可以按着江湖规矩行事,咱们可以同去领赏,不过奖金得一人一半。” 黑衣人的话只让那几名刺客再次互相对视一眼,显然对于这等好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他们还有些不可思议,毕竟他们若是稳操胜劵之时,是绝不可能与人共享酬劳的,他们不知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故而他们也没有立刻应下此事,可若拒绝却似乎也颇为舍不得,毕竟那笔酬劳也不是个小数目。 “怎么?你们不愿意?若是如此,我可没有再商量的余地了。”说完这话,黑衣人抬脚便要离开。 眼见着对方行将离去,那为首的刺客只把心一横道“兄台先留步,对于兄台的提议我们自然是愿意的,只是我不明白兄台在优势明显的情况下为何愿意与我们共享这笔酬劳。” 黑衣人只眼含轻蔑的扫了一眼这几名刺客“不是你们说我们此举不义吗?怎么?这真与你们平分,你们倒又担心我们别有所图?” 刺客被如此一激,只也个个面上显露尴尬。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先谢过公子大义。来日若再有与柳家的同类竞争,我们也会相让一二。”为首的刺客主动开口道谢。 黑衣人只冷冷淡淡道了一句“好说。” 没想到这黑衣人三言两语便与刺客搭上了线。 随后刺客只打算顺手杀了陈嫤年,再跟着黑衣人一起离开。 不想黑衣人却开口道“这两人一个是将门之女,一个是丞相千金。如今朝廷法令已经够严苛的了,咱们没必要再横生枝节。便放了她们吧。” “我们手中这位自然可以放下,但这位丞相千金可是将我们的事情听了个一清二楚,您难道就不怕她转头回去便告柳家的状吗?”刺客开口道。 黑衣人却是突然伸手朝姜念娇的脖子抓去。 翠翘已经能感觉到这黑衣人与自己并不是一伙的了,毕竟她们手下的刺客几乎都是女子,而这黑衣人却是个男儿,只是翠翘见他在与刺客们周旋便也一直没有吭声。 如今眼见着男人朝姜念娇伸出了魔爪,她下意识便想反击,然而姜念娇却暗暗拍了拍翠翘的肩膀,她只示意翠翘配合那黑衣人,如果她没有搞错,那男人应当就是严子卿了吧。 有了姜念娇的配合,男人轻而易举便将姜念娇拉到了自己身前,他掐着姜念娇的脖子,一双淡漠的丹凤眼里只流转着转瞬即逝的安抚之色。 他轻轻嗤笑了一声“一个小丫头片子还不足以撼动柳家如今的地位。” 随后他又警告一般对着姜念娇威胁道“小丫头若是想活命的话,今日所见你最好守口如瓶,否则我定教你死无葬身之地。” 姜念娇此时已经确定了对方是谁,自然十分配合的点头如捣蒜。 不过男人似乎仍旧不放心,他只趁着姜念娇不注意,又在姜念娇嘴里塞了一颗乌黑的药丸,姜念娇下意识便想吐出来,然而男人却是拿手堵着她的嘴,并且目含警告的威胁道“把药吞下去。” 强龙压不住地头蛇,而且那药丸在嘴里化开时分明有一股酸甜的陈皮丸子的味道。 故而在黑衣人的注视之下,姜念娇只十分配合的将陈皮丸子咽了下去。 黑衣人随后只道“你已经服下了我制作的万毒丸,你若是乱说话必定肠穿肚烂!” 被黑衣人威胁的姜念娇只故意露出一副惊慌失措的神色,她立刻高声道“我绝对不会将今日之事说出去,还请您一定要留下我的性命!” 黑衣人随后又转头看向姜念娇身边的翠翘道“你们将这两人送回去。” 随后他又一指对面的侍卫道“我与他们走一遭。” 这时翠翘自然也明白对方与自己虽然不是同路人,但却是想救下这两位小姐的,至于那位镇南王世子翠翘与他本也不熟,她自然也不会管对方的死活。 她此刻自然十分配合严子卿。 倒是姜念娇对于严子卿如此托大的要一人领着这些侍卫离开的决定只感觉到头大如斗。 但姜念娇此刻的身份也并没有立场发号施令,更没法劝下严子卿。 故而她只能看着严子卿挟持着那位柯世子,领着那些刺客沿着窗户口离开。 待他们全数离开之后,翠翘慌忙第一个松开姜念娇。 而姜念娇则立刻对翠翘道“你赶紧去跟踪刚才的那帮人。” 翠翘闻言点了点头,姜念娇见状随后又嘱咐道“跟踪时别暴露自己了,记得沿路做好标记,如此一来也方便我们之后追上你。” 翠翘自然一一应下,随后她只也沿着那窗户口翻跃离开。 而待着翠翘也消失之后,姜念娇这才有心思去查看陈嫤年。 在满地狼藉之中,姜念娇连忙跑到了陈嫤年的身边,她摇了摇陈嫤年的肩膀,片刻后陈嫤年方才从晕厥中醒来,她茫然的看着姜念娇道“怎么样?子卿出现了吗?” 姜念娇点了点头。 一见姜念娇点头,陈嫤年便连忙将视线扫向自己那些扮演黑衣刺客的丫鬟“子卿在哪呢?” “他走了,带着柯世子一起离开的。”姜念娇轻声道。 听到这话,陈嫤年当下便不淡定了“他走了?去哪了?” 眼见着陈嫤年这满世界找男人的姿态,姜念娇颇为无语的指了指后脖颈道“你难道就不觉得自己的脖子有点疼?” 听到这话,陈嫤年还真觉得自己后脖颈有点疼,随后她也想起自己晕倒前有人居然偷袭她。 她立刻瞪着对面的丫鬟们道“我让你们装装样子,你们还真砍我后脖颈啊!你们谁砍的,赶紧给我站出来!我要没晕,也不至于见不着子卿。” 眼见着永远抓不住重点的陈嫤年又开始折腾自己的丫鬟,姜念娇只能主动道“她们哪有这力气砍晕你啊,是刚才的真刺客对你动的手,他们本想杀了你,是你家子卿灵机一动救下了你。” 听到这话,陈嫤年更加迷糊“什么真刺客?” “那些人是冲着柯世子来的,不想在当时他们只与我们的人撞上了。砍晕你的就是那伙人,他们砍晕你之后便想直接杀了柯世子。不过被在那之前这位柯世子先被你家子卿救下了。可惜你当时在那些刺客手里,我们怕伤到你都不好动手,便假装是那些刺客的同行。”姜念娇耐心解释着。 “你家子卿以答应与他们一起平分抓住柯世子的赏金,换下了你的平安。现在你家子卿估计是跟他们一起去拿柯世子换赏金了吧。” 听到这话,陈嫤年哪里还坐的住,她当即便问道“他们往哪里去了?” 姜念娇等的也是她这句话,她只轻声道“我让翠翘去追了。” 随后她又摸了摸窗台,见窗台上有留下一些白色的粉末,她转头又对陈嫤年道“不过我有让翠翘留下一些痕迹,我想这白色粉末应当就是翠翘留下来的印记。” “你刚才也看到了,那刺客至少有十多人,严子卿与翠翘只有两人,而且子卿还得护着那柯世子,我估计真撕破脸皮之后,他们要寡不敌众,嫤年咱们得赶紧去寻些人支援他们。” 陈嫤年却是用手指向自己的侍女道“还寻什么?我跟她们一起过去绰绰有余。” 姜念娇不知陈嫤年的丫鬟们武艺如何,但从刚才陈嫤年被那些刺客打晕之后,姜念娇忍不住发出灵魂叩问“你能行吗?可别还没帮上你家子卿就又被人偷袭打晕了过去。” 陈嫤年闻言老脸一红,不过很快她便又高声嚷嚷道“我刚才那是以为他们是我的人,咱们是在演戏,所以我才疏忽了,真要动手他们绝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随后陈嫤年又道“算了,我不跟你说了,我还得去救子卿呢。” 说完这话,她只朝其他丫鬟一挥手,随后这些人便顺着陈嫤年的指示一起从窗口离开了。 姜念娇孤身一人自然也不好继续待在此处,她只打算先下楼去找春风楼的老板,然后商量这雅间被砸的稀巴烂的赔偿事宜。 话分两头,各表一枝。 陈嫤年在领着自己的侍女离开春风楼后,果然见到沿路都有白色粉末做的标记,那标记一路延伸却是一路伸向城郊之外的一处茅屋。 翠翘便在那茅屋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下观察。 此处延伸向深山,山下也只有这一幢老屋,加之这一路跟来,更是人迹罕至,很显然这里就是最合适交易的地方。 而茅草屋之外还有几名黑衣人在附近巡逻。 陈嫤年先是悄悄走到大树之下,她轻轻近拍了拍翠翘的肩膀,翠翘受到惊吓,只身子微微一震,在看清楚来人是陈嫤年后,她方才松了一口气道“怎么是你啊?你想吓死我啊。” 陈嫤年也没心思计较翠翘这不分尊卑的责怪话语,她只低声询问一句“子卿他在这里?” 翠翘点了点头。 第三百零九章 三方混战 陈嫤年不待翠翘再说其他情形,她只给自己蒙上面巾,随后迅速一挥手,她身边的丫鬟便瞅准空隙一拥而上。 翠翘见她们都来了,人也已经开始动手了,她自然不好继续躲在背后观望。 她只能一拍大腿,随后咬牙跟着他们一起冲了上去。 而她们这般贸然闯了过来,自然也惊动了在茅草屋外巡逻的刺客。 那刺客一发现有动静,立刻便打了一声呼哨,这声呼哨只让原本寥寥几人的巡逻队突然多了近一倍的人,他们个个严阵以待。 为首之人更是高声道“你们是什么人?” 陈嫤年起初对这些人还有些不以为意,但看着突然从各处现身的十数人,她还是用眼神询问翠翘道:你怎么不告诉我这里有这么多人? 翠翘大概是想翻白眼:我还什么都没说你,你自己带着人冲,这难道还怪我? 好吧,眼下也不是吵架的时候,二人眼神交流片刻便收回了。 陈嫤年立刻高声道“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这是山匪?对面的人显然心中都有一阵疑惑。 毕竟这里可是京城,即使是郊野也没哪个山匪敢有胆子在这附近作乱。 不过他们还未将疑惑问出口,茅屋之内便响起一个少女清冷的声音“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随着少女的话音落下,人们正能看到一名身形窈窕的少女只在黑衣人与刺客首领的护拥之下出现在茅草屋外。 少女的面容被一顶白色的帷帽遮住,故而眼下除了被人押着,还被人堵了嘴只能发出呜呜声音的柯世诏,其他人几乎都对自己做了一些隐藏。 但即使如此,陈嫤年还是一眼认出那钳制着柯世诏,黑衣蒙面的青年就是严子卿。 她在看到女子身边的严子卿后。眼神只腾的一下便亮了。 她连忙对那少女道“我们是来打劫的。” 然而那少女显然也并非什么缺乏常识之辈,她冷笑一声“山匪?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随后她突然发号施令道“把她们都给我杀了!” 她这个命令刚一实施,那些人自然再不留情,他们只立刻朝陈嫤年的方向扑去。 陈嫤年倒并不害怕,她自忖着自己功夫还算不错,人手也不算少,甚至有心想在严子卿面前露一手,以挽回自己刚才在春风楼被人一个手刀敲晕的屈辱。 然而严子卿并不给她这个机会,他原本是挟持着柯世诏,站在那头戴帷帽的少女身旁的。 然而在少女发出那样的命令之后,他只突然将柯世诏往屋内推去,随后他只在瞬间便一把掐住了少女的脖子。 “你们谁敢动手我便杀了他。”严子卿突然冷冷出言道。 身边的伙伴突然变成了敌人,此刻还抓住了雇主的命门,这一变故显然惊到了身边人。 然而严子卿却在这时又迅速退后了一步,他重新挟住了转头蹦蹦跳跳想溜的柯世诏。 随后他一手掐着少女的脖颈,一手掌握着柯世诏往屋子里后退了几步。 看到这情形,最先收手的是少女带过来保护她的人,其次才是那刺客带过来的几人。 不过他们虽然不动手了,却还是对陈嫤年等人十分戒备。 最后只有那刺客首领不解的道“柳兄,咱们说好了一人一半的赏金,您现在挟持雇主是何意?” 严子卿自然不可能回答那刺客的话,毕竟谁知道这人是不是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呢。 倒是那白衣少女没有品出那刺客的用意,只还愤怒的骂了一句“蠢货!他们的目标是我你们难道看不出来吗?” 骂完这一句,那白衣少女只又冷冷对自己的侍卫下达命令道“你们别管我!这些人必须死!柯世诏也必须死!” 倒没想到这少女居然如此狠心,只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顾。 意识到少女的决绝,严子卿立刻点了少女的哑穴。 少女当下立刻便不能吭声了,不过即使如此,他的动作显然也仍是晚了一步,而那些人在得到少女的授意之后自然不再犹豫,他们只朝少女投掷去飞镖。又准备同陈嫤年拼个你死我活。 一瞬之间,形势急转直下,原本的软肋倒成了烫手山芋。 严子卿是要留下柯世诏与少女性命的,而那些人在少女发出了这样的号令之后却是再不留情,只招招要置人于死地。 也就算陈嫤年跟自己带过来的侍女倒也确实有些本事,才能勉强保持着局势不落败的形势。 但当下陈嫤年也近不了身,解不了一手挟持着两人的严子卿的困境。 而且那柯世诏哪里见识过这种场面,她只吓得凭借本能不断挣扎。 虽然她全身被绑,力气也不大,但在这高度紧张的情况下,严子卿根本没法分半分心思在他身上。 严子卿只能冷冷斥道“你找死吗?怎么比那些闺阁千金还软弱!” 而在他训斥的当口,一名黑衣人只悄无声息的绕到了他的后方,眼见着那黑衣人手持长刃只差点要砍在了严子卿的后背之上,陈嫤年连忙高声道“子卿小心!” 严子卿本也感觉到了背后的气息,听到陈嫤年这一句,他自然更是下意识闪避,然而他手挟二人,却到底有些受限。 柯世诏又在胡乱挣扎,严子卿到底没能完全掌控住对方,那黑衣人的利刃只在柯世诏的胳膊上划下一道血口。 那柯世诏晕血,眼见着自己的胳膊流血,到底是受刺激太过,他只看了一眼那手臂上的鲜血便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不过他晕了反倒是好事。 可惜眼下严子卿被好几人围攻,也无瑕分神去观察他的动静,而那偷袭之人一击不成,只又持刃袭来,眼见着那人一刀快似一刀。几人合力只将严子卿往角落里逼去。 而他手上挟持着两人,躲避还行,回击甚至寻找突破口却分外困难。 故而在片刻思索之后,他只决心想放掉一个累赘。 虽然他最想放手的累赘还是柯世诏,毕竟这一个大老爷们比千金小姐还娇弱的样子实在让他大为看不惯。 可他也清楚柯世诏他一放下,这些人必定会对他下死手,而这人还是赵衍桢下令保护的人,故而他不能放下他,权衡利弊之后,他只将已经没有一分可以威胁价值的白衣少女往一名护卫手里撞去。 好在那人虽然得了白衣少女不用管她的命令,但在能不伤着她的情况下,他们还是会尽量选择不伤及白衣少女。 故而那名护卫在发现少女被严子卿一掌拍的朝自己扑来时,他只连忙收了手中剑式,并且单手接过白衣少女的腰肢。 他本意是想带着少女退后到一个安全地段,不想正是他这一退倒是给了严子卿突破的口子。 严子卿只顺着他的方向一个纵身起跃,随后与陈嫤年迅速汇合。 看清楚这一变动的白衣小姐瞬间脸都气歪了,她只一把推开那护着自己的侍卫道“你还守在我这做什么?人都跑了!你还不赶紧去追!” 那侍卫被斥骂并没有吭声,不过他还是遵照白衣小姐的命令去围堵严子卿几人,不过在离开前,他只交给对方一把匕首。 白衣小姐不甚在意的接过匕首。 随后待那人离开,白衣小姐又狠狠的扯着嘶哑的声音道“杀了他们!一个活口都别留。若是你们做成了此事,届时一人一百两。” 不得不说她这话一出,只大大刺激了在场之人的兴奋劲头,毕竟一百两便是一单生意,几个人同时出手摊派到底下人手里的其实并没有多少。 然而这一次一人一百两,这样的高价之下自然也有了勇者。 他们砍杀起陈嫤年与严子卿时,只越发不要命起来。 虽然陈嫤年这边的侍女们也是有些功夫底子的,然而女子天生以灵巧取胜,而且她们的体力远不如那些男子,如此久战之下倒显疲态。眼见着其他人身上多多少少都现了刀剑之伤。包围圈为了能顺手照顾已经快要体力不支的姐妹只也越缩越小。 眼下能战的倒只有寥寥几人。 倒没想到这女子居然是个如此不计后果的疯子。 严子卿一时也有些后悔将这女子放行了。 不过此刻后悔也于事无补,就在陈嫤年的刀剑也被一名刺客挑飞之后,这些人便如发现了破绽的豺狼,他们只迅速朝着陈嫤年的方向扑了过去。 眼见着这样的情形,严子卿的一双眼睛都瞪得腥红,只可惜他也是被重点照顾的对象,他周围围了一圈人,他们有意阻隔着严子卿与陈嫤年汇合。 “阿嫤!”严子卿当下只嘶喊一声,手下也再不留情,有那势弱的只如被砍果切菜一般结束掉生命,但即使刺客的严子卿以一当十,势如破竹。但要解陈嫤年的围却也仍是晚了一步。 眼见着一名刺客差点直接枭了陈嫤年的头颅,不想他的剑刃还没落下,便听得不远处的林子里响起一声清幽的笛鸣,随后那刺客突然手上一软,他只面目狰狞的掐着自己的脖颈,一副万分痛苦的模样跪倒在地。 第三百一十章 殊死搏斗 陈嫤年可没心思探讨这人为何如此反应,眼见着有了可乘之机,她只顺手夺过那人手中的利刃,随后又将那人狠狠一踹。 那人此刻哪里还顾得上回击,在陈嫤年一脚踹飞那人之时,一抹血色便在半空中爆裂,空气中腥臭四溢。先前原还活生生的人只瞬间爆裂成血肉碎末。 而且不止是这一人,那白衣少女原先带过来的侍卫在那清幽的笛声响起之后,只也瞬间失去了战斗力,他们突然一个个跪倒在地,匍匐在地上,放声嘶喊,状若癫狂。 看得出来他们十分痛苦,有撑到极限者更是瞬间化作一抹血色爆裂。 纵然陈嫤年也是见识过战场残酷之人,可看到这画面,再闻到这股子味道,她当下也只觉得恶心不已,有的侍女到底没经过这么血腥之事,耐受力差的只立刻撑着一旁的树身干呕起来。耐受力强的也只是脸色发白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一时之间原本还斗得不可开交的三方竟都停了手。所有人只如临大敌一般看着那笛声响起的方向。 倒是严子卿似乎早已知道来人是谁,他只深深看了一眼陈嫤年,在确定陈嫤年没事之后,他便带着柯世诏就此离开了此处。 陈嫤年虽然也担心严子卿,但那吹笛之人显然更令人忌惮,陈嫤年此刻的视线只全落在了丛林深处,故而她并没有发现就在这片刻的功夫里,严子卿便带着柯世诏离开了。 最后倒是那白衣少女眼见着自己带过来的人被一个个爆血。 她虽也没见过这场面只吐的天昏地暗。 但稍微恢复一点力气之后,那白衣少女便又只恨声道“阁下是何人,何必躲在树林里鬼鬼祟祟的,眼下这般倒不如出来相见。” 随着少女话音落下,一名少年只踏风而来,他周身并没有任何气息流转,脚步身形也不过最为平常之辈。 然而当众人看清楚那少年的面容时,所有人的神色却是变得异常精彩。 白衣少女只先其他人开口,她愤恨的瞪着少年,如果眼神可以化为实质的利刃,这少年一定已经被千刀万剐,她冷冷道“怎么是你?” 少年放下手中笛子,只笑得颇为无辜道“怎么便不能是我了?” 他生的如同异域猫儿一般俊秀,笑起来更如裹着蜜糖一般。 谁能相信这样灵秀的少年会是如此凶残之人,然而刚才那些血爆而亡的侍卫却正是在他的笛子吹响之后出事的。 故而眼下即使这少年看起来只能算是一只灵巧的猫儿一般纯良无害,但人们还是对他的到来充满戒备。 倒是陈嫤年在看清楚那少年的面容后松了一口气。 她对赵琅也还算熟悉,更知道这人酷爱摆弄一些巫蛊毒虫,所以在发现来人是他后,她很快便想明白了其中关窍,刚才那些出事的人只怕多半是在之前便被赵琅种上了他的蛊虫。而那笛子多半是个催化物,故而在刚才他们才能没什么反应。 而且赵琅刚才出手扭转的明显是自己这边的局势,所以陈嫤年对赵琅的到来反而轻松些许。 “九殿下,你怎么来了?”陈嫤年问道。 赵琅笑得分外轻巧“是三嫂让我过来的?” 听到这话,陈嫤年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不过想到他三哥是谁,她便也反应过来了。 不过姜念娇都还没入门,这小子便先改口了,倒不知是谁教的了。 “阿娇没事吧?”她这时才想起自己走时,一个护卫都没给姜念娇留下,她不免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赵琅摇了摇头道“三嫂能有什么事?不过是在春风楼帮你们善后罢了。” 陈嫤年闻言更有些不好意思了。 只是还没等她说出话来,赵琅突然斥道“快!别让她跑了!” 陈嫤年被吓了一个激灵,朝赵琅投去探问的一瞥,见赵琅的视线落在自己身后,她才跟着一回身,便见那白衣少女在发现大势已去之后,正想趁机开溜。 只可惜她本身就不会武功,如今又被陈嫤年的丫鬟护卫队堵住了去路。 她只三两下便被她们擒住。 白衣少女自然十分不甘心,只还欲挣扎,只可惜她哪里是她们的对手。 很快白衣少女便被人押到了陈嫤年面前,甚至这些丫鬟们只还十分自作主张的将白衣少女压跪在地上。 陈嫤年倒是对这白衣少女十分好奇,她只探寻一般追问了一句“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对柯世子痛下杀手?” 白衣少女却是闭口不言,陈嫤年也不是有耐心的人,她只一把便将白衣少女的帷帽掀开了道“不说?我掀了你的帽子就知道……” 话没说完,陈嫤年只惊讶道“怎么是你?” 白衣少女只冷冷瞪视着陈嫤年。 你道那人是谁,却见她杏眸银盘脸,唇不点而朱,眉不点而翠。可她眉眼间又分明全是清冷。这模样却分明是陈家大房的嫡小姐陈燕蓉。 这位声名远扬的大才女这段日子因为与未婚夫的丑闻,可是很少出门了。 陈嫤年原以为这骄傲的大小姐怕是颇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只不敢出门了。 倒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地方再次遇到她。 陈嫤年有些讪讪。 倒是往日总是以温婉形象示人的陈燕蓉只依旧冷眉冷目的望着陈嫤年。 她淡声傲慢道“陈嫤年,你可别忘了我们本家都姓陈。我们若是好不了,你们家也不会好。” 陈嫤年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故而一时她自然是不想追究今日之事的,不过她仍是下意识追问了一句,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陈字,他们当下只免不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命运“我自然没忘,不过你们如今到底在做什么?” “你别管!你赶紧放了我才是正事。”陈燕蓉却是连敷衍也不愿,她只不悦的催促道。 陈嫤年当下只也不悦的皱起了眉头“怎么?你要我放了你,便知咱们是同一个老祖宗了?到了问你在做什么你便不肯说了?你若不肯说,谁知道你们做的事会不会牵连到我陈家?” 说这话时,陈嫤年的气势也是十足,当下的她大有一种,你不说我便也不会放了你,看谁耗得过谁的架势。 很显然眼下这种情形更耗不起的人明显是陈燕蓉。 她咬牙切齿道“好!我说!不过这事只能你我二人知道,你过来!” 陈嫤年见她有些许松动了,自然朝按压着陈燕蓉的两名侍女挥了挥手。 待他们退到一边去后,陈燕蓉便蹲下身子凑近陈燕蓉。 只是万没料到她不过刚刚蹲下,陈燕蓉便突然一把死死用胳膊勒住陈嫤年的脖子。 陈嫤年不曾提防,只被她用力过猛的一勒拉的往地上倒去。 不过陈嫤年的反应还算迅速,在被陈燕蓉拉倒在地之后,她只迅速一个翻身便压在了陈燕蓉的身上,于此同时她的一只手也掐在了陈燕蓉的脖子上。 然而陈燕蓉虽然不会功夫,但也不是吃素的主。 陈嫤年感觉自己的腰间抵着一柄硬硬的东西。 于此同时被自己压得翻不了身的陈燕蓉只冷酷的道了一句“别动!” 陈嫤年看向自己腰间方才发现陈燕蓉的手中正握着一柄冰冷的匕首。 陈嫤年虽然武力强过陈燕蓉,但也不敢贸然拿自己的性命与陈燕蓉相博。 毕竟她是肯定对自己这表姐下不去手的。 可她这表姐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要,自己可不敢赌这样的疯子能对自己手下留情。 陈燕蓉虽是被压的那一位,可也在双眼赤红的瞪着陈嫤年,她的神色宛如困兽。 可她到底不是兽类,所以纵然她爆发出全部力量与陈燕蓉搏斗,却也不可能是陈燕蓉的对手。 不能一击致命的搏斗都是徒劳的平白消耗。 她努力克制着自己即将暴走的情绪,双方因为互有忌惮,反而达到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放了我!”在这场斗争中,陈燕蓉率先开口。 而陈嫤年也在这其中感觉到了转机,她只给身边的侍女投去一个暗示的眼神,随后她只道“要放了你,你总得让我起身吧。” 但陈燕蓉怎么可能轻易放开她。 她只警醒的朝围在此处的侍女们发出一声警告“你们都给我离远些!” 这些侍女们自然不肯走远,陈嫤年便扬了扬下巴道“让你们走远些,你们没听见吗?你们走远了,她自然就放了我了。” 侍女们虽然担心陈嫤年的安危,但陈嫤年都发号施令了,她们还是只能乖乖听从着陈嫤年的命令乖乖退后了一些距离。 而在她们都退后到让陈燕蓉感觉到一定安全的距离之后,陈嫤年方才开口道“怎么样?现在你能相信我的诚意了吧,你让我起来。” 然而随着陈嫤年的话音落下,陈燕蓉却只是搂着陈嫤年就地打滚,她显然是想从陈嫤年这里翻身离开。 只可惜在她翻身的时候,陈嫤年也早做好了准备。 陈燕蓉虽然已经足够警惕了,但她的这种警惕跟一个练家子全力以赴的算计比起来还是差远了。 几乎就在陈燕蓉翻身的当口,陈嫤年劈手便朝陈燕蓉的匕首夺了过去。 第三百一十一章 这误会大发了 陈燕蓉意识到她想躲自己的匕首,自然下意识便朝陈嫤年的腰子捅去。 还好陈嫤年眼疾手快只迅速抓住了刀身,那匕首才没捅进她腰子,但她没能抓住匕首的刀柄,眼下正是空手接白刃,那锋利的匕首还是在她的手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喷涌而出,陈嫤年却是死死抓着匕首半分不肯松动。 而此时陈燕蓉已经一改刚才的颓势只翻身压在了陈嫤年身上,她为了镇压住陈嫤年的反抗,自然只双手齐齐用力。 而在她与陈嫤年僵持不下,无暇他顾之时,一名侍女已经迅速翻身上前,不过一个瞬息的功夫,那侍女已经如鬼魅一般靠近陈燕蓉。 在陈燕蓉还没来得及反应之时,那侍女一个手刀,陈燕蓉便被劈晕了过去。 看着软软倒下的陈燕蓉,陈嫤年只立刻便将自己这近乎疯癫的表姐一把推开。 也顾不着看那栽倒在地的表姐怎么样,陈嫤年只准备先起身。 刚才配合她劈晕陈燕蓉的侍女此时自然也赶紧来拉自己小姐起身。 只是没成想她拉的是陈嫤年受伤的手,眼下她自己沾了一手鲜血不说,便是陈嫤年也禁不住由此嗷嗷直叫唤。 好不容易起了身,陈嫤年身边的侍女们自然也呼啦啦全围上来了。 当下她们一个个只关怀备至道“小姐,你没事吧?” “小姐的手受伤了,你们谁带了伤药。” 被人关怀备至的感觉还是挺好的,只是真正想得到的关怀却并没有到来,陈嫤年的视线也不禁在人群里扫视了一圈,这扫视一圈很快便让她觉出了几分不对来。 此刻陈燕蓉带来的侍卫们早都化作了血沫,留在这里的除了那几名刺客便是自己的侍女和刚刚解围的赵琅。 而严子卿和柯世诏却早已经不知往何处去了。 她视线扫了一圈,脸色瞬间黑如锅底,她就说刚才她那么危险的时候,严子卿是怎么能忍着当做视而不见的。 敢情这小子早在这当口跑了。 “严子卿跟柯世子呢?”陈嫤年冷冷问了一句。 所有人视线一转,这时方才发现此地少了两个人。 可她们刚才都在关注陈燕蓉这边的情况,哪里会注意到此地平白少了两个人,众人当下只面面相觑。 而赵琅还颇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道“他走了,在你跟陈大小姐对质的时候,他就带着柯世子离开了。” 听到这话,陈嫤年顿时咬牙切齿。 若是平时就算了,可他刚摔碎了自己给的生肖牌,知道他回来还是别人告诉自己的,而且一般法子还不能让他现身,非得逼着自己演戏,他才出来。 这便是他对自己的态度。 再反观自己,知道他回来后,自己便一直欢心喜悦。听说他有可能置身危险之中,自己也是第一时间就往他身边冲。 结果自己刚解了他的危机,话都还没说上两三句这小子却自己先跑了。 想到这些,陈嫤年便没来由感到一阵委屈。 自己算什么呢?难道是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物件不成。 不过她可没那么好甩。 想到这里,陈嫤年只冷着脸道“给我找!刨地三尺,就是挖也得给我把他们俩挖出来!” …… 荒林里绿意盎然,茫茫的林木枝叶间透出疏阔的天空。 柯世诏从眩晕之中睁开眼时,正见着一黑衣蒙面的男子正探手扒自己的外衫,于此同时那人的手似乎正准备探向自己的胸前。 一睁眼便见到这景象,柯世诏当即便从迷糊中瞬间清醒过来,他只下意识便将那蹲下身子准备耍流氓的男人一把推开。 那男人未有防备,被她猛力一推,竟真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随后柯世诏转身便想爬起来,只可惜她还未起身,便被那男人抓着小腿往地上一拖,她只在瞬间便吃了个狗吃屎。 柯世诏当即吓得不轻,她只连忙扯开了嗓子高声叫道“救命啊!救命啊!非礼啊!” 只可惜这荒林里荒旷无人烟,她眼下正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状态。 反而是一把将她拉趴在地上的男人不耐烦道“你叫什么叫,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胆子比女人还小!” 说完,那人只迅速起了身,或许是被柯世诏那句非礼的话膈应到了,他在自己起身之后,也没再主动靠近柯世诏。 他只低声道了一句“我对男人没兴趣。” 但柯世诏对他这解释显然存疑,毕竟自己一睁眼就看到这男人对自己宽衣解带的,若说他没兴趣,他刚才是在做什么。 而且想到自己也不是男人,柯世诏不禁又拢紧了衣衫。 男人自然也看到了他这动作,他只颇为无语的后退了一步道“我不会碰你,你先起来说话。” 柯世诏闻言也只是回身看了一眼男人,但见男人果然退后了一大步,而且他只是抱臂不耐烦的看着自己之后,她便也松了一口气。 她缓缓起了身,随后又开始拍打起自己身上的树木杂屑。 她身量本就不高,骨架也不大,脸蛋虽然很是秀气,但配合着她那副惶恐不安的表情,反而显得有些懦弱。 倒没想到镇南王这样纵横沙场的老将的后代居然会是这样一个唯唯诺诺姑娘似的小白脸。 也难怪他一天到晚尽想着往嫤年身边转了。 毕竟他这种小白脸模样哪里能守卫住南疆,可嫤年就不同了,她本就是将门之后,武艺高强,也颇通兵法,若能将嫤年娶进门,说不准阿嫤之后还能替他行军打仗呢。 虽然他并不认为阿嫤会喜欢这种风一吹就倒的男人,可他也不得不承认,在门第之上阿嫤与这男人还挺相配的。 而且如果阿嫤知道自己之后能带兵打仗,估计会十分高兴。 一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严子卿也不禁有些嫉妒面前这男人的身份。 他只居高临下,脸色冷酷的道了一句“你手里是不是有份名单。” 听到这话,柯世诏的神色果然分外紧张。 严子卿只以一种压迫的气势道“把名单交出来。” 听到这话,柯世诏也不知自己是该松一口气还是紧一口气。 这男人真不是冲着自己的身子来的。 可他要的却是比这还要过分的东西。 毕竟她上京来为的就是将这个名单亲手进献给邕帝,为了这个目的,这一路上她不知遭遇了多少坎坷与刺杀。 她原还以为进京之后,情况便会好上一些。 可谁曾想她根本没有单独面见邕帝的机会,而且入了京城之后,这刺杀手段反而越发无所忌惮了。 他们就是冲着自己手上的名单来的,想到在这人面前装傻充愣,多半也不起效用。 她只能高声道“东西现在也不在我这儿!而且我是不会把名单交给你的!” 听到柯世诏这话,又想着她成天到晚缠在阿嫤身边的情形,严子卿当下自然也没好声气。 “我看你是在找死!”说完这话,严子卿也再顾不上克制自己的脾气。 他只一把押着柯世诏的脖子,将对方按压退后到旁边的树身之上。 柯世诏被压着脖子,只能呼吸都开始不畅快,她此刻自然下意识便疯狂拍打着严子卿的手臂。 “你快放开我!快放开我!非礼啊!救命啊!” 严子卿只嫌柯世诏聒噪,只又一把点了他的哑穴,随后又点了他的周身大穴。 待着柯世诏动弹不得之后,严子卿这才开始在她身上搜寻那份名单。 柯世诏几时遭遇过这样的对待,她只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而且这样上下其手,最后必定会让自己的女儿身暴露,她当下更是感觉到一种莫大的恐惧。 无边的愤怒与恐惧交织只诱导着她的哮喘再次发作。 只可惜她咳也不能咳,动也不能动,一张小脸只生生憋的通红,竟是大有被憋晕过去的可能。 偏偏严子卿根本不知道对方的反应。 而且二人此刻又靠得极近,不知情的人若乍然见到定然会一眼误会。 不过严子卿可没心思讲究这些,正当他发现柯世诏身上可能真没有名单,而要起身退开之际。 不想一道尖锐的女声却刺破了长空“你们在做什么!” 女生里满含着愤怒与扭曲,严子卿一回身便看到陈嫤年与她的那群侍女此刻都在用一种离谱的眼神看着自己,便是跟过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赵琅还啧啧道了一句“子卿哥哥私底下原来玩的这么花嘛,不像我还只是个孩子,都不会这些。” 不过他这话音一落,陈嫤年跟赵琅便齐齐对他吼了一句“闭嘴!” 赵琅耸了耸肩,但还是十分识趣的闭了嘴。 毕竟他的确玩弄的一手好蛊术,可真打起来,他却不是自己表姐跟严子卿的对手,更别提这两人万一联手起来,男女混合双打,他还能不能承受了。 陈嫤年气势汹汹的走过来,只立刻便一巴掌甩在了严子卿的脸上。 严子卿也知道陈嫤年是误会自己了,顾不上被甩了一巴掌的痛楚,他立刻拉过陈嫤年的手,下意识便想同陈嫤年解释自己刚才的行为。 只可惜陈嫤年却是将他狠狠一把推开了。 第三百一十二章 互吃干醋 不过当陈嫤年看清楚被严子卿压着的柯世诏的神色时。 她也顾不得质问严子卿为何与柯世诏二人靠的如今近了。 如果说开始她还觉得二人是在背着自己搞些见不得人的暧昧,那现在她忍不住要怀疑严子卿是不是对柯世诏严刑逼供了。 只见此时柯世诏的脸颊已经憋的通红,像是一颗随时要爆裂开来的愤怒西红柿。 她的皮肤本就白的分外薄透,她的太阳穴上的青筋更是鼓噪的分毫毕现。 陈嫤年是真怕她会跟刚才那群被赵琅的蛊虫控制了的侍卫一般爆裂开去。 而且很快陈嫤年便发现她的身子十分僵硬,分明是被人点了周身大穴的模样。 柯世诏此刻也只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她,那眼神里满是期盼与渴求。 如果她能开口,恐怕早就同自己求助了,看来严子卿只连她的哑穴都点了。 觉察到对方的状态不对,又联想起对方之前便有哮喘的毛病。 故而她很快便找到了症结所在。 她只立刻便解了柯世诏的哑穴与周身大穴。 柯世诏莆一得到自由,便弯下身子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咳嗽声,于此同时她捂嘴的手指之间只也漏出星星点点的血沫,那架势只几乎像是要连命都咳掉半条,而且惊吓过度的她此刻只生出明显的呼吸不能的状况。 陈嫤年身边的侍女下意识寻了一条手帕给她,她也只是颓然的摆了摆手。 “咳!咳!药!药……药在兜里!”她一边喘声,一边哆嗦着手往衣服内侧的口袋里掏摸过去。 陈嫤年见她这般,自然只立刻主动替她寻找小药瓶,待摸出一个白色的细颈小瓷瓶,她只立刻便拔开了木塞子。 然而当她试图从中倒出药丸时,却发现那瓶子早就空了,里面什么都没有。 于此同时,柯世诏一手痛苦的揪着胸口,一手捂着嘴唇,鲜血霎时如小泉从她嘴中涌出。 陈嫤年当下也顾不上计较其他的问题,她只神色分外焦虑的看向赵琅道“柯世子有哮喘!赵琅你有办法没?” 赵琅耸了耸肩膀道“我是杀人的,可不是救人的。” “你之前不是在太医院值守学习过吗?”陈嫤年高声道。 “我是在太医院值守过,但谁说咱入了太医院就一定要学那些救人的玩意儿。”赵琅颇不以为意道。 柯世诏此刻只又催促了一声药。 可这荒郊野岭的上哪里给她去弄药啊。 陈嫤年只能一边轻轻拍打着柯世诏的背部,一边柔声安慰柯世诏道“你再忍一忍,我马上送你去医馆” 待柯世诏稍微舒缓一些,陈嫤年下意识便蹲下身子,准备背着柯世诏离开。 不想她不过刚蹲下身子,一旁的严子卿倒是先黑了脸色,他原还以为阿嫤是在吃他的醋,可现在看着陈嫤年这副关怀备至的模样,倒像是阿嫤也对那柯世诏有情意似的。 故而在柯世诏真准备爬上阿嫤的背脊之时,他只一把将柯世诏拉入自己怀中。 而且像是故意羞辱柯世诏似的,他只刻意用那种公主抱的姿势直接将柯世诏轻松搂了起来。 他就是要让阿嫤看看,她喜欢的到底是个怎样软弱的男人。 柯世诏被他粗鲁的动作一拉扯只又喷了一口老血,严子卿当下只也被喷了个狗血淋头。 而陈嫤年没有等到柯世诏,也不禁下意识回身看了过去。 她这一回身便看到严子卿这个罪魁祸首居然公主抱了柯世诏。 她跟严子卿青梅竹马都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好吗? 陈嫤年当下只立刻瞪着严子卿,出言讽刺道“你这是在做什么?英雄救美吗?你觉得人家需要你救吗?” 严子卿如果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现在则是完全想开了,他跟柯世诏都是两个大男人,做什么要露出一副好像被抓奸的模样,而且阿嫤也根本不在乎自己吧。 想到此处,严子卿只觉得一阵心痛。 他当下只也不甘示弱,反唇相讥道“就算是英雄救美,也比某人逞能要好吧,你不会以为你这样便能让人爱上你吧?” 没想到严子卿居然会为此回嘴,陈嫤年当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眼见着态势将要升级,原本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赵琅也不禁提醒道“你们再继续吵吵,他可要死了。” 赵琅话音落下,那柯世诏又噗出一大口鲜血。 两人这才想起现在手边还有一个急需拯救的柯世诏,最后陈嫤年只从鼻孔里发出一声轻哼,但到底没再回击,而严子卿更是头也不回,一阵轻功直接飞走。 眼见着对方又十分痛快的将自己撇下。 陈嫤年更是气愤不已“轻功好,了不起啊?当谁不会似的!” 话音落下,陈嫤年只也起身直追。 陈嫤年的轻功倒也的确不差,不过几个起落的功夫便消失在了林野之中。 这二人一走了之倒留着赵琅与那十来个侍女面面相觑。 她们固然会些功夫,可她们的的轻功却并不怎样。 而陈嫤年跟严子卿更是直接消失在了她们的视野之外。 她们纵然想追也不知从何追起。 最后还是赵琅道“你们小姐跟子卿在一起定然安全,你们眼下直接回去便是了。” …… 而再说回姜念娇这边,等她与春风楼老板结算清楚春风楼损坏的物品之后,便一直在等着陈嫤年来找自己。 只可惜她几乎等了一个下午也没有等到陈嫤年的回返。 最后无奈之下她只能先回了自己府中。 到得第二日早晨,她不过刚刚梳洗完毕,却听外头的门子来报,只说有客人来访。 她下意识便以为是陈嫤年。 然而当对方现身之时,姜念娇方才发现对方原是徐家大哥徐勇。 也是此时她才想起毓贤妃如今还被禁足在毓秀宫中,而事情的关键便在于贤妃身边的窈萍姑姑了。 她实在不明白窈萍姑姑从小长在毓贤妃身边,为何如今却做出如此伪证。 恰好徐家大哥徐勇如今正是看押窈萍姑姑的人,她倒也能借着这个便利去看望窈萍姑姑了。 故而姜念娇虽然担心陈嫤年,但对徐家大哥的到来还是十分欢迎。 徐家大哥生的高壮,面容坚毅且忠厚。倒也确实是个守信之人。他此刻穿着一身官袍,看得出是上班路上顺道而来。 “姜姑娘,我前日听我阿爹说,你想去宗正寺探望贤妃娘娘身边的长侍官,恰好我今日准备去当职,故而我便过来了,只不知姜姑娘可还打算过去?”徐勇一进姜府没多久便同姜念娇说明了来意。 姜念娇本也在等着徐勇,如今听了他的话,姜念娇自然连连点头“自然打算过去,倒是要谢过徐大哥竟还亲自走一趟了。” 徐勇闻言只摇了摇头道“倒也没什么,姑娘既然打算过去,便换上这身公服跟我走吧。” 话音落下,那徐勇身后的小厮只将一套蓝底的素色袄袍交给了姜念娇。 一旁的翠翘见状自然主动将袄袍接了过来。 姜念娇当下也顾不上吃早饭了。 她只匆忙将衣服换上,随后又叮嘱了管事几句,更在离开时同那门子吩咐了,若是陈嫤年过来姜府,便让门子告诉她。 嘱咐完这些,她方才跟着徐勇上了同一辆马车,她身边的翠翘不放心,只坚持着要跟到宗正寺附近。 宗正寺就建在皇城以西的泰乾巷里,算是专门管理皇室宗族内务的地方,有时这里也会收受一些皇族子弟的羁押之责。 按理来说,窈萍姑姑并非是皇族身份,她完全应该交由大理寺审理才是。 可也不知出于什么缘故,宗正寺却偏偏收押了窈萍姑姑,而且收押了窈萍姑姑之后,他们只还让陛下的御前侍卫看守着窈萍姑姑。 也是因为如此,一切才显得越发可疑。 不过好在这位御前侍卫与姜念娇有旧,故而其他人绝对不可能见到的人倒是让姜念娇轻易便见到了。 而此时宗正寺的官员虽然觉得姜念娇看起来有些面生,但见姜念娇与徐勇一道过来,他便也没有多问。 二人穿过一排排低矮的砖舍房屋,直到到了挂了乙字二十三号牌子的低矮房屋门前,徐勇方才停下脚步。 他只拿着钥匙十分轻易的便打开了屋门。 屋内堆陈着厚厚的草垛,除了这些,这屋子里便空无一物了,好在此时正是冬季,倒也没人需要担心那草垛之下会有蛇虫鼠蚁之类的物事。 窈萍姑姑便蜷缩在一个角落里,她穿着分外单薄的囚衣,囚衣之上正有道道血痕,鬓发散乱,面色青白。清晨的寒气涌入只让她在这分明阳光明亮的冬日早晨抱着胳膊瑟瑟发抖。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什么都招!我什么都招!”窈萍姑姑一见到穿着官袍的男人便瞪大了双眼,惊惶的抬起头哀求道。 姜念娇虽然估计窈萍姑姑多半在这里受到了刑罚,可真正看到时,她还是不禁心生怜悯起来。 此处除了进来的这扇木门,当下也只有一个头颅大小的小窗能看得见外面的世界,那透进来的阳光甚至照不到这狭窄室内的每一处。 第三百一十三章 窈萍给的线索 姜念娇一把摘下头顶的毡帽,随后主动开口道“窈萍姑姑,是我。” 窈萍闻言这才抬头看向姜念娇,虽然她形若疯妇,但意识却显然还是在的,她瞪大双眼看着姜念娇,片刻后,她的眼眶蓦然湿润。 “阿娇小姐?”她不可置信的轻唤了一声。 姜念娇连忙上前一步道“是我。” 随后姜念娇走了过去,她蹲下身子只将刚才在汤饼店里打包的汤饼盒子揭开“姑姑,先吃些汤饼暖暖身子。” 然而窈萍姑姑却并没有看向那食物,她只立刻便跪在地上,她拉着姜念娇的胳膊哀求道“阿娇小姐,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啊!” 她的身子分外寒冷,双手更是冷如乾铁一般。 姜念娇当下被她握住双手只也冻得一个激灵。 她只连忙抽出自己的双手安慰道“窈萍姑姑,我自然会救你!可救你之前,我也得知道眼下到底是什么情况才是对不对?” 窈萍听到此言只立刻垂下眼睑,她喃喃道“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把我抓进来之后便对我进行严刑拷打,他们逼我承认当日的刺客是我跟娘娘安排的……” 听到此处,姜念娇追问道“那你承认了?” 窈萍闻言,眼睑之中又流出了眼泪,她以手遮眼道“是我对不起娘娘,可我实在受不住那些刑罚了,若是一刀死了倒也痛快,可是没有。而且他们还说就算我不招认,这个罪名也一定会安到娘娘身上。” “是谁威胁你?你知道凶手是谁吗?”姜念娇此刻也顾不得苛责窈萍的自保,毕竟并不是谁都能拿自己的性命去护主的。 人生而畏死,这才是人的常态。 窈萍只依旧没有抬头看向姜念娇,她仿佛是在思考,又仿佛是在回忆,良久后,她才轻声道“我想能这样害娘娘的,应该是敏皇后……” 听到窈萍这话,姜念娇虽然知道皇后的确有过问干涉宗正寺的权利,然而这话显然还并不十分可信“可是敏皇后到现在为止还是昏迷不醒,她怎么下达这样的命令?” 窈萍闻言却是突然加重了语气道“对,一定跟她有关,在出事前几天我就听手底下的胡婉报告过瞿蒲在出事前几日曾跟凤宸宫的长侍官秋婉来往密切。只是当时我忙于调度北郊祈福会的事务,没对此事严查,只随口问了瞿蒲几句,我见瞿蒲说她与秋婉只是偶遇,那秋婉也只是询问她一些琐碎之事,我便也没多在意。” 随后窈萍只又痛心疾首道“加上我也是真把瞿蒲当亲妹子疼,我原还想着我日后若是离开了,便让她顶任我的位置,只是我怎么也没想到我掏心挖肺的对待,只养成了一头白眼狼!我对她那么好!可她还是背叛了我!你说那秋婉到底能许给她什么啊?” 提及瞿蒲,窈萍只又愤愤的一锤地面。 姜念娇在听到秋婉的名字时,也下意识不想相信。 可是回想着当日在北郊祈福会上刺客行刺的刹那,秋婉如早有所料一般的将敏皇后往刺客身前推去的行为,无论如何作想,都不能说她与瞿蒲毫不相干。 而且眼下真要追究起来,凤宸宫的确更有作案动机。 毕竟自己姨母这段时日来,也的确威胁到了敏皇后的位置,而且这种事情一旦败露,如果自己是秋婉一定也会考虑甩锅。 加之瞿蒲就是毓秀宫的人,秋婉如果没有存着甩锅的想法,又怎么可能会找身在毓秀宫的瞿蒲来当这个刺客呢? 想到这些可能,姜念娇只觉得心口又是一阵闷疼。 倒不知秋婉的这个手段背后有没有赵衍桢的意思了。 不过就算没有,想来赵衍桢也是知道这件事的吧。 若此事真是他做的,那自己还要不要继续查下去。 “阿娇小姐,我求求你了,求你一定要将此事禀告给陛下,还娘娘一个清白。娘娘她是无辜的啊!”窈萍姑姑的哭声打断了姜念娇的思绪。 姜念娇也不禁为自己刚才产生的那一丝动摇感觉到羞愧。 她刚才在想什么?她居然想替赵衍桢掩盖罪行。 可是他的罪行掩盖了,毓贤妃怎么办?顶着谋害帝王的罪名,不止是贤妃娘娘,怕是高家也未必能得善终吧。 要知道毓贤妃可是自己姨母,是这世上最关心自己的人。 可赵衍桢如果真做了这样的事,那么敏皇后与秋婉怕也保不住了吧。 而赵衍桢自重生以来,最大的愿望恐怕就是保住自己母亲与秋婉的性命了吧。 想到这里,姜念娇只觉得心中的那杆天平只如过山车一般左右摇摆。 可最后思来想去,姜念娇还是决定继续查下去,毕竟这事从一开始若是秋婉不把主意打到毓秀宫又哪里会有今日的面貌。 既然是凤宸宫先出手,便也别怪她不义。 姜念娇想到这里,只重新握住窈萍的手,她轻声道“窈萍姑姑放心,我一定会查清楚这件事,还您跟姨母一个清白。” 听了姜念娇这话,窈萍又是千恩万谢。 姜念娇则只是嘱咐她注意身子,之后二人又说了几句。 徐勇忽然进屋道了一句“姜姑娘,时间到了,咱们也该出去了。在这里待得太久了,不免让人起疑。” 听到这话,姜念娇自然也不好继续待在这里,她知道自己能来宗正寺看一眼窈萍已经是十分不容易了。 若是继续过来,不免会给徐勇添麻烦,故而在出去之前她只对徐勇又道谢了一番。 只是在离开宗正寺的路上,她只又同徐勇请求了一声“徐大哥,眼下正是冬天,我那姑姑却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囚衣,您到时能不能帮我设法给她弄一床被子,或者备一件冬衣呢?” 说话的时候,姜念娇已经先掏出了一张银票。 徐勇见状只连忙摆手道“姑娘请求的事情,我当然可以答应,不过这银票便不用了,我家小妹都是得蒙姑娘才能活过来的,听说前些日子,还是姑娘帮我妹子跟梁王说合的,您的恩情,我们徐家感激不尽。哪还有收姑娘东西道理。” 言罢双方只一阵你来我往的推辞。姜念娇到底没能拗过实诚的徐勇,姜念娇之后自然也只得作罢。 而待姜念娇从宗正寺出来时,冬日的阳光也终于透出一丝稀薄的热度。 原本蜷缩在角落里的窈萍也终于在感受到一丝热度之时抬起了头,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外面刺目的光线,青白的面容在阳光的照射下反而更如恶鬼一般。 而此时,这扇刚刚关闭的牢门只也被人再次打开,这一次进来的几名男子都是做一身宫服打扮,为首之人更是穿着深红的宫袍,外系着黑色的斗篷,头戴黑色的翼善帽,身着鸦色云纹长靴。 那男人看起来约莫四十来岁的年纪,面白无须,一双小小的眼睛微微眯着,像是随时在算计着什么一般。 他一低头便看到了放在窈萍身旁的食盒,那汤饼在冬日的薄寒之下已然结坨,汤上更是泛着一层薄薄的油漂。 男人只拉着尖细的嗓子道“纯安坊的汤饼可是好东西,阿萍怎么不吃?” 听到男人的声音,窈萍方才转头看向那男人,她的目里没有一丝光,死水一般。此时的她更是连声音都不曾发出一句 男人也不生气,只笑着道“看来她已经来看过你了吧?” “怎么样?我要你说的话?你可都按我说的做了?”男人随后又轻声问道。 听到这一句,窈萍原本死水一般的眼眸之中只显出一丝厌恶的情绪,不过她还是开了口“我都按你说的做了,你现在可以放我出去了吧?” 男人闻言只突然站起身来,他轻声道“那是自然。” 随后他只示意身旁的小厮替她将手上的镣铐取了下来。 待窈萍站起身后,男人甚至格外体贴的倒到一边,只对窈萍做了个请的手势。 窈萍也没再看向那男人,更不曾因为男人的礼让而坦然不安,她只缓步朝门外走去。 只是才走到门口,她只又突然回身取下自己脖子上的一块玉佩,她分外不舍得摩挲了片刻,随后方才轻声开口道“这件东西,能不能请你替我还给娘娘,这些年来到底是我对不起她。” 男人接过那块羊脂白玉雕刻成的佛像点了点头。 而窈萍只则只又突然弯下身子,朝着那玉佩叩了几叩。 做完这些,她方才转身踏出这间牢狱。 牢狱之外,阳光刺目,白云蓝天,分外辽阔。 虽然这还是宗正寺的监牢,但窈萍却还是有种蓦然新生之感。 只是她还来不及深吸一口气,西南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正有一架机弩瞄准了窈萍。 在她往外走去时,一支离弦的长箭穿透了窈萍的胸膛,感受到痛意之后,她只下意识试图回身寻找凶手,然而那机弩手得手之后便迅速消失了。 她眼下唯一能看见的也只有站在门口,面带残忍微笑的宫人们正在静静看着自己。 她只瞪大着双眼,指着那宫人,似乎想说些什么。 然而那箭矢之上本就沾有毒液,她最终什么都没能说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第三百一十四章 当街撒泼 从宗正寺出来,姜念娇仍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虽然她当下在赵衍桢与自己姨母之间已经做出了站在自己姨母这边的决定。 可是单凭着窈萍姑姑的三言两语,自己却根本不知道从何查起,难道她还能直接去盘问秋婉吗? 而且若是自己真查出凤宸宫陷害自己姨母,她与赵衍桢大概也只有互相撕破脸皮的可能了吧。 姜念娇一边如此思索着,一边往宗正寺外的一家小茶棚走去,她记得翠翘就在此处等着自己。 然而还没等她走进茶棚里时,只见得迎面便朝她飞来一个笨重的暗器。 她连忙下意识往旁边一躲,还好那暗器飞得也不够快,在她避让开去,她方才发现那所谓的暗器原来不过是一盏茶碗。 于此同时只见一个腰圆膀阔,浓眉大眼的妇人正用手揪着一名身形瘦弱,瞧来斯文怯懦的男子的右耳。 “你个老不羞的!你以为老娘不知道你日日来这茶馆是为了谁?哼!你也不看看你如今都多少岁数了,那钱小尤就算是个卖唱的,那也不可能看上你这么个穷酸货,还学着人家日日来这茶馆消遣?你还不赶紧给我回家去!” 那男人被揪着耳朵,当下只疼得哎呦直叫唤,可他也不知是与那妇人杠上了,还是因为面子上抹不开,他只高声道“我今日便不跟你回去了!我王夫子行的端坐的正,也不曾跟那钱小尤有过什么事,你这婆娘真是不可理喻!哎呦呦!轻点轻点!我耳朵都快被你拧下来了。” 随着男人的叫唤,一旁的看客只还煽风点火道“朱娘子!你可别信他的鬼话,我昨儿个还见他与那钱小尤在茶棚不远处的柳树下,两个人身子都快贴到一处了,那叫一个亲密哟。” 听得男人此言,那朱娘子果然越发气愤“好啊!你个杀千刀的!你吃老娘的!用老娘的!住老娘的!这辈子连个秀才都不曾考中,却还学着一群老爷们泡女人,看老娘回去不收拾死你!” 言必那妇人只操起店家的扫帚对着那仍是抱着八仙桌死活不肯离开的男人狠狠一顿拍打。 “啊呀呀!疯婆子要杀人了!我跟小尤姑娘清清白白,你宁肯信一个外人的胡说,也不信我!你还是我娘子吗?”男人被打的只嗷嗷叫唤,此时哪还有一丝斯文模样,这情形完全是颜面扫地啊。 偏偏这些看客们却还看热闹不嫌事大,这家长里短,看大房揪打负心汉的戏码可比听那些咿咿呀呀的柔弱唱声要有意思的多了。 “朱娘子!你这不得劲啊!你掰他的手!” “朱娘子,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你可别信他的鬼话,昨儿个我们可都看见他与小尤姑娘一起在那颗柳树下说话了,两个人拉拉扯扯的,当下只怕他都背着你将那小尤姑娘安置在了外面了,不然为什么小尤姑娘今日不过来唱曲儿了啊,要知道她老娘病重,她可就指着唱曲儿替她娘还药债了啊!” “就是!就是!男人哪有不风流的,都是假正经,我之前可还在风花坊里见过王夫子呢。” 随着这一声声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声音响起,朱娘子的怒火更炙,当下她也顾不上赶着男人回来了,她气的扔了手中扫帚,只一把抽了那王夫子屁股下的长凳,随后她操着那长凳便要朝那王夫子的背脊砸去,这可不是一般的重物,若是砸下去,怕是那王夫子腰都能断。 而且那朱娘子一看就是个狠力劲的,她咬牙切齿道“老不羞的,老娘今日非得打死你不可!” “哎呀呀!你们不要血口喷人!我从来没去过那什么风花坊!” “娘子,我跟小尤姑娘真没什么!” 众人百嘴,此刻那王夫子真是被这你一言我一语的裹挟着,竟是百口莫辩。 而朱娘子显然也并不信他,在路人撺掇下,她只操着长板凳便朝那王夫子狠狠砸去。 姜念娇本是不欲管这闲事的,可随着朱娘子这一板凳砸下去的当口,那王夫子只当即便发出了一声惨叫。 那叫声实在太过凄厉,偏那妇人还没有停手的意思,姜念娇也怕他们闹出人命,便也开口道“这位娘子,咱们有话好好说,您看就算您丈夫真做了什么对不起您的行为,你们大不了和离便是了,您也犯不着如此打他,真要闹出人命,您自己怕也免不了要上衙门走一趟不是!更何况眼下这么多人看热闹,丢面子的又何止是他呢?” “你什么人啊你!我们家的家事关你什么屁事啊!他王仁就是我们家买来的一条狗!打死了也就打死了!你别搁这凑热闹!不然小心老娘连你一起揍了!”说话的时候那妇人只还朝着姜念娇露出了自己的拳头。 不过她到底也知道姜念娇是外人,可不兴打,打外人跟打自己家那中看不中用的赘婿可不一样。 那赘婿打死了也便打死了。 大不了追究起来,就把这男人吃穿用她们家的事情说出来,再说出这男人吃穿用自己家还不够还要用自己的钱逛花楼,养外室的事也一并说出来,反正这种婚姻内的家暴旁人也不好插手。自己就是一时激情打人,一时失手打死了他。 有了这个老实人被绿的理由,免不了还得为自己拉来一票有自我代入情结的绿帽侠的正义发声。 到时她老爹再给那主审官贿赂一点银钱,就算不能出狱,那刑罚肯定也是轻轻松松的。 而这个时代除了看不起女人,也看不起所谓赘婿。 他们当下看不起女人不过是为了打压女性的生存空间,使之规训于他们所在的圈子里,削弱其价值,使其成为只能依附自己的存在。 但人生性慕强,对于这些被训化的存在,他们自然可以一边享受着其带来的便利,一边尽情的看不起她所不擅长的部分。 至于赘婿那便更好说了,虽然这王夫子也是男人,可赘婿等于是嫁入女方家中。这样的存在不异于在挑战规则制定者们的权威性,不谛于在向世人展示男人也可能成为被奴役的一方。 朱娘子看不起王夫子是因为慕强,其他人的挑唆不过是见不得这种被定义为某种方面弱势的男人的存在。 “朱娘子,我并非想管你们家的家事,只是您光听了周围人的一面之辞,怎么就能如此断定王夫子是在外面养了小情人呢?” “您若就这样打死了王夫子,您可就丧偶了,虽然官府可能未必能让你吃什么太大苦头,可您总归还得赔点什么进去不是,更何况您当初若是不喜欢他,也不会让他进门不是?” 姜念娇自然也观察了形势,现在翠翘不在身边,她若还刺激这朱娘子,这朱娘子瞧着也不像是个能控制自己情绪的,到时候自己劝架挨一拳何苦来哉,故而说这话时,姜念娇仍是一副和和气气的模样,而且她说的话也都是站在朱娘子这边考虑的话。 人天性就擅于站在自己的角度定义一切问题,这朱娘子自然更是如此。 而且姜念娇此刻并非女子装扮,穿的明显是不远处宗正寺的制服,纵然是这种蛮横无理之辈,见了官服也免不了先敬畏三分。 那朱娘子放下了手中长凳。 王夫子见状更是蹭的躲到了姜念娇身后“大人救我!我真没有在外面鬼混!” 随后那王夫子只又梗着脖子道一句“今日这位大人在这里,我便让这位大人做个见证!我要跟你和离!” 不得不说这王夫子也是个嘴碎的,刚一确定了安全,他便又贸然挑衅。 朱娘子见他这般,只又无名火起“和离?你吃穿住我们家这么多年,入门花的都是我家的钱!想和离想拿钱过来!不然你这老东西再说一句!老娘砸死你!” 朱娘子这次气愤归气愤却也只是捋起袖子,用手指着那王夫子。 面对着这么一场闹剧,便是姜念娇也不禁要无语了。 好在就在这两人围着她上演猫和老鼠戏码的当口。 一名穿着白色素服,腰系麻绳,头簪白花的纤弱女子只骤然现身。 这女子生的容貌清丽,纵然披麻戴孝也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虽然此时天色灰蒙蒙的,茶棚里也凝固着不甚好闻的气味,但女子的到来,却还是犹如在污垢里开出的细小花朵。 茶馆里原本看热闹的男人们顿时眼珠子都看直了。 其中一人更是高声招呼道“小尤姑娘怎么过来了?还穿的这一身素。” 女子眼眶红红的,神色十分憔悴,只显出颓然疲态,与万分伤感。 但面对着问候之人她还是扯出一个笑来。 其他人更是道“小尤姑娘今日不唱曲儿了啊?” 听到刚才还在向着自己的男人们只忽然一个个色咪咪的同那一看就是家中老了人的姑娘打招呼,而且他们只还一个个招呼那女子做小尤姑娘。 一旁的朱娘子便也知道这所谓小尤姑娘怕就是他们口中的那个钱小尤了,瞧着她那柔弱模样,一看就是个狐狸精。 朱娘子心里是这样想着嘴上便也骂了一句“狐狸精。” 第三百一十五章 字据证清白 而那王夫子见钱小尤过来后,便也马上改变了态度,他只怯懦的看了一眼自己老婆的脸色,一边担忧道“小尤姑娘,你来做什么?” 说完这话,他只还一个劲的使眼色示意钱小尤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没想到这钱小尤在他的眼神示意之下,不但没有离开,反而只还朝着朱娘子走近了几步。 朱娘子一见她走近,双眼便瞪得如同铜铃鼓似的。 “你来做什么?怎么?还想着来勾这穷光蛋啊?”朱娘子不甚客气道。 钱小尤闻言却只是先朝朱娘子行了个礼,随后她才轻声开口道“娘子误会了,我与王夫子的确没什么?” “没什么,你还跟这老不羞在柳树下拉拉扯扯!”朱娘子瞪大双眼道。 钱小尤道“我便是要来解释此事的,其实这事的由头是家母过世了,可怜小尤身无长物,唱曲的钱都拿去换药了,家母重病一场乍然去世,家里却连一口薄棺都未曾置起。王夫子昨日听了小尤的事,只说想起自己老父,便给了小尤一些钱。小尤只当是与王夫子借的钱。却不曾想倒闹得夫人与夫子家中不宁,小尤听了此事便也匆匆赶来解释此事了。” 听了这话,这朱娘子便也不知是信了三分还是想起了别的什么事,她竟没有吭声。 王夫子只也一副焉焉模样,他此时只想起自己老父亲,当初他也是老父亲病重,自己根本搞不了这么多钱,一时无奈之下方才入赘了对自己颇有意思的朱娘子家中。 他原以为朱娘子喜欢自己,纵然他有些嫌弃朱娘子鄙薄,可形势比人强,二人总能过下去。 一开始他们也确实有过一段看起来还算平顺的日子,但随着屡试不第,朱娘子一家对他也确实越发不客气。便是朱娘子也没了以前的面貌。 如今想想,那钱小尤虽只是一个女流之辈,却比自己要强。至少她什么都是靠着自己。 也是因为体会过了靠别人虽然衣食不愁,却免不了被人轻贱的命运,他看那钱小尤便多少有了寄托。 只想着看她能不靠他人走多远。 倒不想这样一个小小举动,反而为自己招来这么大灾难。 如今想想,丰衣足食的日子自然痛快,可在朱家的磋磨却也实在折辱。 或许看着旁人能走到什么程度,还不如自己先脱离了朱家,反正日子再苦再难,难道还会比自己父亲重病的时候要更难吗? 钱小尤一个女流之辈都能靠自己,他一个男人难道还不能立足于这世上吗? 想到这里,那王夫子虽然整个人被揍得如同猪头,但眼下他的神色却是越发清明。 没人发现王夫子的心事,而钱小尤也还在为这夫妻二人的事情极力解释着。 也幸亏昨日王夫子说要拿这钱给她时,她多留了个心眼,她也是住在这附近的,对于附近茶客的家庭情况,她心里都一清二楚。 故而当那王夫子掏出一笔银钱让自己替母亲买薄棺时,她虽是不想接,可她也确实想要这笔钱。 故而在他坚持要给钱给她时,她还是收下了这笔钱,但收下这笔钱时,她只也请求王夫子立了个借据。 不过她当时是怕这王夫子想用这钱哄自己去当他的外室,或者别的什么,而且这王夫子还有个凶悍的娘子,她可不想掺和进这种是非之中,倒砸了自己招牌,故而在这事上她只十分谨慎。 不想今日便发生了这事,而自己的借据也起到了作用。 “夫人若是不信,小尤可以拿借据给夫人一观!夫人放心,小尤办完母亲的丧事便会重新营业,到时候,我银钱所得,尽数都会还给夫人,还请夫人能通融小尤一二,若是如此,小尤对夫人感激不尽。”说完这话,钱小尤只取出了一张借条,借条上正赫然写着钱小尤与朱娘子的名字。 朱娘子不识字,只将纸交给姜念娇道“大人,我信您,您当下给我念念这上面写了什么。” 姜念娇依言倒也念了起来,那借条字迹倒是十分工整清秀,想来正是那王夫子昨日便在此立下了字据,按理来说,如果有这当时便立下的字据,这些口口声声说他们拉拉扯扯的茶客不可能不知道他们是为了什么事而拉扯,可为了看热闹,亦或者别有用心,他们却还是口口声声污蔑这王夫子是与钱小尤有故事,可如今看来,这一层怕也是口说无凭。 那朱娘子听到借条主人写的是自己的名字,眉眼倒也松懈了几分,不过她还是冷哼了一声,她剜了王夫子一眼道“她说的可都是真的?” 那王夫子只双手揣在袖中,梗着脖子道“你自己不会看吗?昨日我们便是在此立下的字据,大家都看着我写的字据。” “好,我便信你这一回,不过下次若是再让我发现你同别的女人勾勾缠缠!我先打断你的腿!我倒要看看到时候谁还要你!”朱娘子柳眉倒竖着威胁道。 王夫子只也梗着脖子道“你放心,没有下次了,我要跟你和离!” 听到这话,朱娘子又怒了“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次,看老娘不扒了你一层皮!你吃我朱家饭,穿我朱家衣!当初二十两银子买了你来!你说要跟我和离!” “是!和离!我受够了你的那些手段!不就是欠债吗!我自己有手有脚!我出去赚钱还给你们朱家便是!我今日就是死,也要跟你和离!”王夫子梗着脖子道。 “你赚钱?你这穷书生,肩不能提,手不能扛,连杀猪都不敢!却说要自己赚钱,真是笑话,我看你这辈子也还不上我朱家的钱。”朱娘子听了他这话,显然有些有恃无恐。 毕竟一个不会赚钱的男人,一个享受惯了的男人,她还真不信他有这个骨气离开他们朱家。 若有这个勇气,他也不会忍受这么多年了。 那王夫子也不看她,他只朝姜念娇磕了个头,随后低声道“还请大人为我做主,若能成功与她和离,小人做牛做马也甘愿。” 听到这话,那朱娘子面上才显出一丝惊惶,她只突然意识到王夫子是真的决心要与自己和离。 “你……你疯了不成!你离开我们朱家能做什么?”朱娘子嚷嚷道。 王夫子并不看她,显然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在此刻已然全数撕做灰烬,这王夫子是真对朱娘子死了心。 也放下了那继续忍受不公与摆布的命运。 “只要能离开你们朱家,我王仁做什么都比当你们朱家的赘婿强。”王夫子并不看那朱娘子。 朱娘子也许心里还是喜欢王夫子的,听出了对方话语里的决绝,她竟显得不知所措。 “我不离!你生是我朱家人!死是我朱家鬼!你若再敢说一句!我今日先打死你不可!” 话音落下,那朱娘子也再不顾忌什么官差在场,只吵起手中长凳便朝王仁砸去。 这王仁就躲在姜念娇身后,这一下砸过去,姜念娇怕是要受个十成十,而且姜念娇离着朱娘子本就很近,此时自然是首当其害。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双手却在此时及时接住了那砸过来的长凳。 不过片刻的功夫,长凳便在那人手中四分五裂。 朱娘子跟对面的人连忙纷纷退后了几步。 待站定之后,人们才发现刚才空手接长凳,还将那长凳捏碎的竟是一名看起来十分灵巧清秀的小丫头。 那丫头在接过长凳后,只又对着一旁的姜念娇道“小……公子,您没事吧?” 姜念娇只朝着翠翘摇了摇头,同时她也十分庆幸翠翘来的及时,她只道“我没事,你刚才往哪里去了?不是说在茶馆等我吗?” 翠翘闻言尴尬道“我是说在这等你,可我在等你的时候太无聊了,点了一壶茶,并一些点心吃了,只是没想到,吃完之后,我就感觉到腹痛如绞,这茶棚又没有茅厕,我便去附近其他店家寻了个地方如厕去了。” 听到这话,姜念娇方才放心点了点头。 有了翠翘,她也就不至于这般放不开手脚了。 她只轻声问道“那你现在还腹痛吗?” 翠翘摇了摇头。 确认了翠翘没有问题,不会在半途化为喷射战士,姜念娇便也准备管一管这王夫子和朱娘子的闲事了。 毕竟这王夫子是真的惨,若再继续下去,这两人迟早得闹出命案来。 而且难得这王夫子的态度并不软弱,家中也没有那些事不关己心大的家人在旁边劝着他将日子稀里糊涂过下去。 姜念娇只对王仁道“你先起来,我可以答应你,与朱娘子谈一谈。” “这位大人!我跟王仁本是夫妻,我们夫妻之间的事与你有什么关系?你就算是官府中人又如何?难道夫妻的事还与官府有关?你没听说过有句老话叫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吗?”那朱娘子意识到姜念娇身边的侍女很厉害也不敢贸然近身,但气势上却仍是咄咄逼人的架势。 “你们夫妻之间的事的确不归我管,可是您刚才当街殴打自己丈夫这是事实吧?” 姜念娇也不生气,她只寻了个位置座下,又让这夫妻二人也一并分开座下,她方才轻言细语道。 第三百一十六章 爱女心切老丈人 王仁的脸当下肿的跟猪头有的一拼,而且手上还有抓痕,这副狼狈形态,看在旁人眼里分明就是遭了劫一般。 有这些伤势摆在这,朱娘子一时也无从抵赖,她只飞速看了王仁一眼,随后道“是,我承认我是打了王仁,可这夫妻之间过日子哪有不争吵的。” “争吵是不假,可将人打成这样,这王夫子若是稍微心狠一点,完全可以顶着这一身伤去衙门告你!” “我承认这些年来,夫妻之间的事情向来都是民不举,官不究的状态,可这并不代表夫妻任何受害一方不举告此事,这些人便不受律法保护,他们的人身安全便能由着你们如此糟践!” “他们没有配偶之前的人身安全是受律法庇护的,有了以后,也不代表他们低人一等!只要他们还是大邕的子民,便受大邕的律法保护。” 姜念娇只义正言辞的警告道。 听得她这话,原本喧闹的茶馆一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看着姜念娇断案。 最后还是一旁的钱小尤叫了一声好,人们方才如梦初醒,叫好的人自然心中光明,不曾叫好的人或许也在反思自己的过错。 只那朱娘子却还不以为意道“那又怎样?大不了不就是坐牢!不过我坐牢之前一定先杀了他!” 朱娘子怒火中烧的看着坚持要与自己离婚的王仁。 此刻在她看来,就是王仁给脸不要脸,打了她的面子。 “朱娘子,注意你的言行!你如此出言威胁,官府完全可以将你抓起来!” 姜念娇此刻只也严肃道。 朱娘子也不知这话里的真假,不过心中有了忌惮,她自然不敢再多言。 “朱娘子,我也能看出来,你对王夫子也不是全无情意,既然如此,你们当下何不好聚好散,便与之和离了,大家以后也还有个体面的时候。没准往后王夫子也还能念起你的一两分好呢。”姜念娇轻声道。 “凭什么!我凭什么要跟他和离!他就是我二十两银子买来的!我不离他有什么资格开口!”说这话时,那妇人只当下狠狠一拍桌子,便是姜念娇都被她的气势吓了一跳,更莫说常年被朱娘子压制的王仁,在朱娘子这一拍桌子之下,他只吓得立刻双手抱头,躲到了桌子底下。 翠翘不客气的道“你干什么呢?对着我们公子拍桌子!你活的不耐烦了啊!” 说话间,那朱娘子也只怒瞪着翠翘,只是她刚要起身,翠翘却比她先一步反应过来。她只一把压住朱娘子的肩膀,瞬时朱娘子被如此压制着竟是连动弹都不能。 “我们公子让你起身了吗?再闹小心我不客气!”翠翘满不在意的威胁道。 那朱娘子自恃膀大腰圆,有一膀子力气,平日里只都不将一般的男人看在眼里,倒没想到如今居然有人比自己力气还大,她当下只自然也不敢再多动弹什么,但她嘴里却是不干不净的骂了起来。 翠翘见状直接点了她的哑穴,又点了她的其他穴道,当下这朱娘子只宛如一尊木雕一般坐在原地动也动不得,口也不能言,只能拿着一双眼怒目而视。 不过她所视的方向也波及不到翠翘。 姜念娇忍不住在心里给翠翘默默点了个赞,随后她只又对躲到了桌子底下的王仁道“王夫子,现在没事了,有我们在,她伤不到你的,你先从桌子底下出来说话。” 听了姜念娇这话,确定朱娘子不能动后,他方才从桌子底下爬出来,不过他与朱娘子相对而坐,朱娘子那门神一般的怒容却也是面朝着他的,故而他只连头也不敢抬起。 但他嘴里却还是喃喃道“我要和离。” “朱娘子,您也听到了,他的诉求只是和离而已,眼下您不答应也不成。您总不想让王夫子顶着这一身伤与你对薄公堂吧?要真闹到公堂上的话,这事可就难堪了,他完全可以用自己的这一身伤与你义绝,到时您不但得与他离婚,八十大板的刑罚可也免不了啊。” “故而眼下能好聚好散就好聚好散,不能的话,我们可就只能闹上公堂了。”姜念娇轻声道。 朱娘子闻言自然没有说话。 姜念娇也知道翠翘为了免得她满口脏话,只连她哑穴都点了,故而她又道“您若是愿意和离,咱们现在就离了,您若是不愿意和离,也可以去公堂上义绝。” 听得此言,原本愤愤的朱娘子眼里也显出了颓然之色。 王仁见她不再瞪着自己,也知自己这么多年来不事生产,与旁的男子到底不同,他心中自觉也是有所亏欠的,故而他只轻声道“娘子,这些年是我没用,只也让你平白受了许多指责,身为男子却不能顶天立地,更不能给你一方遮风避雨之地,反而让你处处顾着我,凭娘子的家世什么样的男人找不着,娘子,咱们和离吧。就算我最后一次求你。至于我之前在你家的吃穿花用,还有那二十两银子……我都会慢慢还给你们家。” 这朱娘子听了王夫子这话,眼里只也瞬时流出了眼泪,看得出她眼下应当也不会再发狂了,翠翘只立刻解了她的哑穴和周身大穴。 朱娘子恢复自由之后,只是深深看着自己当年所爱,如今却从心底轻贱的男人,她只觉得她好像又看到了当年自己爱着的那个他时的风骨模样。 只可惜她再次对对面的这个男人生出同当年一般的爱慕之情时,却是彼此要和离的时候。 明明她当初在私塾外看到这男人的第一眼时,便在心底发誓此生非他不嫁。 明明曾经她也在佛祖面前在心里发下过誓言,只许誓:日后若能嫁给这个男人,便是跟着他住在茅草屋里,顿顿吃糠咽菜她也不后悔。 后来得偿所愿时的喜悦她如今仍能回忆起来,王仁虽然当时是为了自己父亲的病才同意入赘自己家中的,一开始对自己也并没多少情意。 可那时即使如此。他们也还是有过一些快乐的时光。 可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便互相都变了。 明明从前的他是天上皎皎的一轮明月,看在她眼里是哪哪都好。然而真正摘下这轮月亮后,她才发现那天上的明月也不过就是一块破石头。 而心思的改变,看到的便都是那人的缺点与毛病,瞬时所有心思便都被厌恶所掩盖,她也恢复了本就粗鄙的习性。 最后二人只把这日子过成了一地鸡毛。 而在众人等着朱娘子做决定时,茶棚之外只又响起几声中气十足的喝骂声“哪个挨千刀的敢动我女儿!乖女!爹来了!” 说话的功夫,人们只看到一个头发皆白,一脸凶煞之相,同样腰圆膀阔的老人。 此刻这人围着杀猪的衣兜,手中持着杀猪用的尖刀,他的身上还有一股猪血的腥臭之气。 不得不承认这朱娘子和他爹还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这面相与身材竟都十分相像。 或许是这人身上的煞气太重,众人只自觉给这老头让开了一条道。 “谁欺负我乖女了!”老头子只高声叫嚷道。 没人敢说是谁,只怕招惹灾祸上身,毕竟姜念娇一身官服,他们得罪不起,姜念娇身边的小丫头,武功高强,他们更加不是对手。 这二人若随便动一动手指,他们便如被碾死的蝼蚁。 不过老头子还是一眼看到了座在正中的姜念娇,以及坐在两边的女儿女婿,那女婿就是个窝囊废,老头子向来不将他看在眼里。若不是自己女儿喜欢,他当初也不可能答应这门婚事。 后来事实证明他这女婿也确实是个废物,读书也读不出什么名堂,连杀猪都不敢。 故而老头子一过来只连看都不曾看向自己那女婿,他只手持着尖刀指着姜念娇道“是不是你欺负我女儿了!” 翠翘见那老头用尖刀指着姜念娇,她只下意识又要制住那老头,不想姜念娇却是朝她微微摇了摇头。 收到姜念娇这个暗示,翠翘自然不再动手。 姜念娇笑意吟吟道“老丈误会了,您女儿不是好好坐在这儿吗?我哪里能欺负她?” 老丈闻言这才看向自己女儿,见自己女儿的确没有受伤,但脸上却挂着泪珠,他不禁问道“乖女,你怎么哭了?” 朱娘子只狠狠用袖子擦了一把脸上的眼泪,随后她嚎啕大哭道“爹!王仁他要跟我和离!” 一听这话,这还了得? 那老丈顿时站起身来,便将手中的尖刀往王仁的桌前一顿,看着深深扎进桌子的尖刀,再看到自己老丈人那凶神恶煞,风雨欲来的模样,王仁只吓得又想躲姜念娇身后去了。 他这岳父可比自己娘子凶多了,他娘子虽然对着他平日里喊打喊杀,可也未必真会舍得杀他,他这岳父可就不一样了。 早年间他这岳父便是江湖中人,行侠仗义,但也杀过很多人,在早年京中还没管制游侠时,他这岳父也算是京中一霸。 只是后来为了一个女人才金盆洗手,改行开了如今的猪肉铺,但他这人当年的手段可也一点没忘。 第三百一十七章 硬的不行来软的 而且自己这岳父就是个女儿奴,特别宠着他家娘子不说,还跟他娘子一个性子,还都是那种信奉蛮力的人,世人都说强扭的瓜不甜,可他才不管什么甜不甜,他就得拿拳头将瓜扭在一处儿。 “你小子惹得慧娘哭的?你活的不耐烦了啊!”老头瞪着王仁,只吼得王仁一阵头晕目眩。 王仁声如蚊讷道“我没想惹娘子哭,我只是想和离罢了。” “我闺女不同意,这事就没得商量!”老头只如专横的独裁者发出自己的论段。 说完他又对慧娘道“哭什么哭!你不同意,这小子还能拿你怎么办?” “走了!他敢不听话,你直接将他提回家收拾便是了。” 说话的功夫,老头子便要拖着王仁离开。 王仁吓得立刻躲到了姜念娇身后。 朱慧娘则是深深看了一眼姜念娇,她指着姜念娇道“她说我若是不同意跟王仁和离,王仁便可以将这事闹到公堂上去,到时候闹到义绝,不但王仁会跟我和离不说,我还得挨八十大板。” 听到这话,那老头朝着姜念娇一瞪眼道“你听这小子胡说!有爹在!谁敢动我乖女。” 不得不承认这位朱老爹可不是一般的护短。 这一个不成,又来两个也是让姜念娇够头疼的了。 若早知道是这样,她当时便不该废话,应该直接将他们二人扔去衙门,让他们自行解决才是正途。 那朱老爹只突然将桌子狠狠一拍,随后那桌子便化作了粉末。 倒没想到这老头居然还有这等本事,姜念娇不禁担忧的看了一眼翠翘。 翠翘显然也对这老头突然露出来的一手感到震惊。 这老头居然还有这等功夫。 “小子!这是我女儿女婿的私事,跟你没什么关系,你若是再多管闲事,可别怪我不客气。”朱老爹颇为凶悍道。 这场面姜念娇哪见过啊,翠翘更是立刻挡在了姜念娇身前,一副护花使者的模样“你最好别过来!不然我可也不客气了!” 那老头哪里会将一个其貌不扬的小丫头放在眼里,他只抓住翠翘的肩膀,便想将翠翘推开“小姑娘让开,老子不打女人。” 谁曾想,他这轻轻一推,却是根本没能推开翠翘。 翠翘此刻虽然也感觉到了极大的压力,在这较劲的当口,她的脚只也被压得踩凹了街上的地砖,但翠翘此刻毕竟还是接住了这老者的一掌,便是那老者也不禁对翠翘露出一个刮目相看的表情。 “小姑娘,想不到你还真有两下子。要不是今日情形不对,老夫甚至想收你做徒弟,今日这事与你们也无关,你劝劝你家公子,咱们这事就这么算了,不然可怪我心狠手辣!”那朱老爹好言相劝道。 于此同时,朱慧娘只也走向王仁,她一把握住王仁的手臂哀求道“相公,我错了,我往后再也不打你了,咱们好好过日子行不行?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相公,我是爱你的,我不能没有你啊。” 朱慧娘说这话时,眼泪只又吧嗒吧嗒落下,虽然她哭起来并不好看,但王仁还是禁不住心中一软。 他只从自己袖中掏出一方干净的绣帕,随后他轻轻擦拭着朱慧娘的眼泪。 眼见着这当事人都有心软的迹象了,一般人或许也就见好就收了。 那老头显然也不是莽夫,见状,他也不再一味的用蛮力服人。 他只见缝插针道“你们也看到了,都是两口子吵架,小打小闹的,更何况我女儿都说了以后不会再对女婿动手了,这是人都会犯错,你们总不能不给人改正的机会吧,这事不如就这么算了吧。” 姜念娇闻言却是没有理会那朱老爹。她只看向替朱慧娘擦眼泪的王仁道“王仁你还打不打算和离?你要是打算和离的话……” 姜念娇话还没说完,那朱慧娘便一把扑进了王仁的怀里,她只紧紧搂着王仁的腰身,嚎啕大哭道“相公!你不要走!我不想跟你和离!咱们若是和离的话!你不如一刀杀了我来的痛快。而且我已经有月余的身孕了,我本想等孩子显怀再告诉你的,孩子不能没有父亲啊。” 听到这话,王仁更为震惊的看向朱慧娘的肚子。 虽然不知道朱慧娘是不是真的已经怀上了王仁的孩子。 但不得不承认,这软刀子果然比强硬的手段要好使的多,这朱娘子虽然平日里凶悍无比,可此刻示了弱,竟也有了几分可怜的意味。 王仁虽然自己肿成了一个猪头,但生来比人强的同理心,还是让他对朱娘子的哀求显得左右为难。 “我……我也不知……”他原本是闪躲着朱慧娘的眼神,可此刻他倒开始闪躲起姜念娇的视线了。 看他这副样子,姜念娇便已经知道他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很多时候,婚姻中的人并不见得便比旁人低了一等,也并不代表她们就是可以任人处置的私有物。 更多时候,因为身边人的态度,因为过往的感情,因为某种错误道德观的指控,亦或者是因为经济财产甚至是孩子的纠葛,她们便自主放弃了拯救自己的机会,只任由身边最亲近的那个恶魔将她再次拖入深渊。 而围观的旁人先前或许都还会义愤填膺,也会正义凛然,然而见识了太多自主选择堕入深渊的人们。 他们便也只能从一开始的痛心疾首,到恨铁不成钢,再到后来转为漠然,甚至有的人只还会愤愤痛骂一句活该。 可是他们真的活该吗?骂活该的人心中难道又是真的赞成这样的暴行吗? 恐怕也不尽然吧。 姜念娇看着王仁,心里虽然觉得不甚痛快,但正因为有过相同经历,自然也能体会要从中抽身,需要做出多大的抉择。 所以姜念娇只对王仁道“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是尊重你的,不过我还是希望,下次如果你再遇到这样的事情能够不用犹豫的说不,即使他们不同意,律法也永远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听到姜念娇这话,王仁的眼里也现出了一丝感激“谢谢公子,我会记得公子今日说过的话的。” 姜念娇闻言自然也不再看向王仁,她只对朱慧娘道“朱娘子,关于你的事我也不多说其他的了,我只是希望你以后再动手之前,能多想想你今日的处境,你若真心喜欢他,便好好过日子,别再将自己折腾到今日这一步了,人心都是肉长的,你也别以为今日的事情就这样过去了,他能容你一次,是因为他心里有你,也愿意给你改正一次的机会。但若是再犯,可未必再有下次了。” 朱慧娘此时显然已经确定了王仁不会再跟自己和离,心情也已经豁然开朗了许多,而且她刚刚哭过一场,正显得往日凶恶的面相也温顺了几分,她只乖乖应了一声“大人放心,我以后绝不会再打王仁了。” 姜念娇又道“慧娘,有时候你或许也该多给你丈夫一些信任,还有王仁你也别整日闷在书屋里成日读死书,作为男子汉,就算是代写书信,不论多少,也该为家里挣一份钱,尤其你娘子如今还怀孕了,你便更不该困在书屋里了。” 听了姜念娇的话,这夫妻二人,自然都连连点头。 嘱咐完这些,她便不再多言,毕竟这日子是别人的,该怎么过下去也是由他们自己决定,自己只是作为旁观者指出一两分身陷迷局中人的错处罢了。 至于自己的那些警告与劝言能起到几分作用,姜念娇便也不知道了。 毕竟人都是善忘且善变的动物,他们当下说过的话,许过的誓,在当下定然也都是真心的,然而随着时岁转移,当下的真心却也会被慢慢消磨。 若非如此,这世上便也不会有这么多痴男怨女。 从茶棚里出来后,姜念娇都还有些思绪纷杂。 她劝朱慧娘要对王仁多些信任,别听了一家之言便听风就是雨,可想想自己对赵衍桢又有几分信任呢? 自己在发现毓贤妃被人诬陷之时,还不是第一个便怀疑与凤宸宫有关,听了窈萍姑姑的话,她还不是立刻已经对赵衍桢做出了决断。 可自己应该相信他吗?他又会不会辜负自己呢? 不知为何,姜念娇突然想到了当日他往云州而去时,自己送他离开时,他看向自己的眼神。 他应该是喜欢自己的吧,同样是重生为人,她清楚他的底线在哪里,她想赵衍桢一定也清楚她的底线在哪里。 就算有再多算计,如果他是真心想跟自己在一起的话,一定不会去触碰自己不能触碰的底线吧。 想到这些,姜念娇深深吸了一口气,或许她也应该给赵衍桢多一些信任才是。 与其自己在这边猜度,倒不如开诚布公的与赵衍桢问个明白。 想通了这些,姜念娇便也准备先上马车往宫里去一趟。 她得先去问问秋婉,之后再去陈嫤年那边,找严子卿聊一聊。 想通了这些,姜念娇便也朝马车走去。 不想就在她经过一处水凹处时,一辆马车却直接从水凹处无情驶过。 第三百一十八章 与邱娘子争执 泥水瞬间溅湿了她衣服的下摆,然而那马车的车夫却连回头看一眼,说一句道歉都不曾有。 见着这样的情形,翠翘当即想上去理论。 可姜念娇只觉得在这里浪费了太多时间,再起争论还不知又要浪费多少时间,故而她伸手拉住了想要理论的翠翘。 “翠翘,算了。我这身官服反正也是要换下来的,咱们还是先上车吧,至于这套衣服,我让府中下人洗过之后,再还给徐大哥便是了。” 有了姜念娇这句话,翠翘自然不再多言,二人上了马车之后,姜念娇只同车夫说了一句“今日且往宫里头去吧,我想去看看皇后娘娘是否醒了。” 一听说姜念娇去看皇后,翠翘便是老大不愿意。 敏皇后不待见姜念娇,再加上毓贤妃的事,翠翘只私心里觉得姜念娇就不该跟皇后走太近。 毕竟尊重是相互的。 这样上赶着热脸贴冷屁股有什么意思啊。 不过她又不是车夫,姜念娇也不爱听她说的那些话,故而她虽然心中不高兴,却还是由着姜念娇去了。 而姜念娇在上了马车之后,便脱下了那身官服外衫,只重新换上了女子的装扮。 换好衣服,重新绾好头发,她方才掀开帘子朝外望了一眼。 倒不想她掀了帘子,便见到刚才超车的马车居然一直就在他们前头行驶着。 那马车后头挂着些玳瑁与风铃,辘辘的车声之中便也夹着些叮铃当啷的声音,倒是颇有些意趣 而且看形制这马车保不齐还是宫里的车驾,所以这车里的人难不成也是宫里的人? 宗正寺一带可没什么可供采买的东西,或者有什么要联络的大臣,所以当下姜念娇能联想到的也只有这伙人是去宗正寺的。 不过姜念娇也没在意,毕竟宗正寺里也关了些犯了错的皇子皇孙,保不齐是宫里哪位贵人前去探望倒也不稀奇。 故而姜念娇只看了一眼便放下了帘子。 之后马车辘辘行驶了约莫半个时辰,姜念娇便到了御天门外的承天广场。 因为宫外的马车是一律不许出入宫闱的,故而姜念娇只能将马车停放在承天门广场。 那辆宫里的马车则因为是宫里的马车,只恰在此处与姜念娇分道扬镳往西六宫而去。 因为西六宫还有很长一段路程,故而姜念娇只又换乘了软轿,随后她便由人抬着往凤宸宫而去。 这短短一段时间,敏皇后自然仍旧没醒,姜念娇说是来看望敏皇后,其实也真就只是坐在宫内看着敏皇后与凤宸宫的宫人忙前忙后而已。 而且今日正有一名女医官在此值守,姜念娇的视线自然也转落到了女医官的身上。 只见那女医官着的一身素色私服,身形清瘦,冷眉冷眼。 若非是她在诊脉,还备着医药箱,姜念娇几乎都要以为这是哪个宫人混进来了。 而且好像前几日来替敏皇后看病的也并非此人,这女医官瞧着倒是十分面生,这也不禁更让姜念娇对那女医官的情形生了十分警惕。 姜念娇因为自己姨母也经常生病,常自告奋勇跑腿的她对于太医院的情况还是分外清楚的,尤其宫内女医官本就稀少,她对这些女医官的面貌便更熟悉了。 故而在那女医官突然拿出一枚银针准备戳刺敏皇后的手心之时,姜念娇忍不住道了一句“你这是做什么?” 姜念娇这一声痛斥倒是吓得那女医官手上一抖,只差点扎错了部位。 她只冷冷剜了一眼姜念娇道“我在给娘娘催出体内毒素。” 姜念娇不服气道“有你这么催毒素的吗?而且我看你可是面生的很。” 女医官闻言只忽而冷笑一声“我不行,难道姑娘会?” 姜念娇还要辩论几句,秋婉却是恰好在此时走了进来,她见姜念娇与邱娘子起了争执,便连忙出来解释道“阿娇,邱娘子是我们特地请过来替娘娘看病的宫外神医。” 随后她又同邱娘子道“娘子莫见怪,我们这位姜大小姐也是没见过您,心里担忧娘娘罢了。” 有了秋婉出面,姜念娇自然也意识到不过误会一场,一时之间她倒是不好发作。 只那邱娘子此时却是在上上下下打量着姜念娇道“她便是晋王殿下来日要迎娶的姑娘?” 秋婉点了点头“正是如此。” 那邱娘子随后冷冷评价一句“瞧来便是个短命的。” 她这话一出,只气的姜念娇差点脸色一沉。 而秋婉显然也不想姜念娇与邱娘子发生什么摩擦,故而她便主动开口道“姜姑娘,你是来找我的吧?咱们有什么话,先去外面说,您便让邱娘子先替娘娘看诊吧。” 边说这话,秋婉只一边将姜念娇往外面引去。 倒是姜念娇听得秋婉这话,倒也不禁心惊了一下,她也顾不得与邱娘子斗嘴,毕竟自己可没有同秋婉说自己过来的目的,她却一下就知道自己是来找她的了,这份敏锐不可谓不让人心惊。 不过姜念娇本也是打算开诚布公,故而在短暂惊讶过后,她便收敛了心神道“我的确有事想找你,只是不知咱们是否能寻个僻静处聊聊?” 姜念娇说话时,只看着阖宫上下的宫人,秋婉自然也懂姜念娇的意思,她点了点头,只往前引路。 二人到了凤宸宫的一处偏殿,因着偏殿并没有住人,故而宫人们在清晨打扫过此处后便离开了。 所以这里也只有两名守在门口的侍卫罢了。 但即使如此,入了偏殿后秋婉还是打发那两名侍卫先去不远处的院子里休息,而翠翘则自觉替二人守着门口。 阖上偏殿大门后,室内的光线便也瞬间昏暗下来。 但这样的昏暗却也让人倍感安心。 姜念娇斟酌片刻,先开口的却是一句“最近三殿下可曾有来信?” 这信自然是来过的,可惜晋王的信里却再没了特地留给姜念娇的那一份。 而秋婉也早盘算过姜念娇有一日必定会来问起自己此事。 故而秋婉在面对此事时,倒是分外淡定,她摇了摇头,只露出些担忧神色“殿下已经许多日未有消息了,我们也正十分担心。” 姜念娇自然也在秋婉的脸上寻不出什么破绽。 她心里虽然担忧赵衍桢的安危。可是这不是她此行过来的真正目的,故而在寒暄几句之后,她便也开门见山的问道“其实我这次过来也不单单是为了问你这个,我真正想问的是那日北郊祈福会上的刺客是不是你们特意安排的?” 秋婉显然没料想到姜念娇居然还会继续追问北郊祈福会的事,她不免有些微不自在道“当日的事情该说的我不是都同姑娘说了吗?姑娘怎么还会想着继续追问此事?” 姜念娇也不废话,她只低声道“当日刺杀陛下的刺客出自我姨母宫中,陛下为此禁了我姨母的足,不许人探望,还抓了我姨母身边的窈萍姑姑,秋婉姑娘作为宫里老人,消息不会如此不灵通吧?” 秋婉听了这话,只也垂下眼睑,看来三殿下考虑的倒也不是没有道理,姜念娇再怎么喜欢他,可如果是在三殿下与她姨母之间做抉择的话,她只会选择自己的姨母。 想通这些,秋婉只露出个了然的笑“这事我们自然也听说了,这宫里人多手杂,总有些不知底细的安排到各宫,这倒是苦了你姨母与那窈萍姑姑了。不过陛下到底还是倚重高家的,想来他也定然不会委屈了你们姨母,这事查查也就清楚了。” “秋婉姑娘我同你说这些,便是因为我相信你,不然我大可以什么都不说,然后偷偷去调查,而且我也是因为调查到了你们头上,我才来问你的,秋婉姑娘,有人曾看到你与瞿蒲私下往来,我不记得凤宸宫的秋婉姑姑会与毓秀宫一名名不见经传的小宫人有什么往来,所以我希望你能诚实回答我。” 听得此言,秋婉自然无可辩驳,纵然她不说实话,姜念娇也迟早会查到凤宸宫的头上,她现在能直接来问,可见还是站在自己这边的,故而与其事后被查出来寻不到转寰余地,此刻倒不如说出实情,寻求转机。 故而秋婉在短暂沉默之后,只能轻声道“你猜的不错,那刺客的确是我们的人,不过我之所以那么做,不是为了陷害你姨母,我只是想把控刺杀时间,以便娘娘能精准预算到殿下遇刺的时机。” “而那名女刺客在窈萍没有将她领进毓秀宫时,便已经是我们安排在掖庭的人了,只是我们也没想到窈萍会将她带入毓秀宫去。” “培养一名死士是十分不容易的,我们能用的也只有这一颗棋子,故而我们便用了瞿蒲,我只是没想到这事居然会成为一盆脏水泼到了你姨母身上。” 随后秋婉又看着姜念娇道“阿娇小姐,我知道这事的确是我对不起你,如果可以我也愿意去认罪,只是我若认罪了,娘娘必定也会受到牵连,毕竟陛下早就想置娘娘于死地了,虽然她什么都不知情,可我是她宫里的人,现在我们若有任何把柄被抓到都是死路一条。” 第三百一十九章 两难抉择 话音落下,秋婉只扑通一声跪在姜念娇的身前“姜姑娘,娘娘如今绝对不能有事,算我求您,只要过了这个坎,姑娘之后想怎么惩罚我,我都心甘情愿。” 姜念娇虽然已经猜到了此事与凤宸宫多半是有干系的,可听秋婉亲口承认了,她心里却又分外难过。 虽然秋婉口口声声说绝没有加害自己姨母的意思,可事实就是自己姨母如今即将蒙冤不白,要替凤宸宫顶罪。 姜念娇冷冷道“你能想到敏皇后会受牵连,可同样的事发生在我姨母身上,你们当初计划的时候难道想不到会牵连到我姨母身上吗?你们当初若真没有算计我姨母的意思,便该在行事之前将刺客这一部分与我商量,如此我们也好紧急避险,可是你们什么都没做。” “你们当时没有半分考虑过我姨母的境地,如今却来说要我不作为,要我眼睁睁看着我姨母蒙下这不白之冤。你觉得这可能吗?” 姜念娇的一番指责,只让秋婉当下也只哑口无言,更无法辩驳。 只是眼看着姜念娇即将离开,秋婉只立刻拉住姜念娇的裙摆道“姜姑娘,我知道是我无耻!但请您便帮我们这一次吧。” “况且殿下如今正倚重高家,贤妃娘娘还替他养育了梁王殿下,就算殿下不看高家的面子,看在梁王殿下的面子上他也必定会保住贤妃娘娘,贤妃娘娘当下至多不过是掉下一些封号,待来日梁王殿下荣登大宝,贤妃娘娘还不是最风光的那一个。” “可现在这个节骨眼,若爆出那刺客是我安排的暗线,皇后娘娘她会死的!” 听得这话,姜念娇气极反笑道“难道这不是你们自己做下的错事?” 秋婉只低声似是自嘲道“姑娘说的没错,这些事的确是我自作自受,如果只牵连到我一人,我也甘愿以死谢罪,主动承认此事,可是现在我真的不能这么做。” 说完这话,她又看了姜念娇一眼道“姑娘见到那邱娘子时,难道便没有一分奇怪吗?” 姜念娇的确觉得秋婉她们放着满太医院的人不信,却去找宫外人来看病的确有些荒谬。 可她没有开口。 而秋婉似乎也不需要她开口,秋婉只自顾自的说道“这宫里的确太医不少,能入太医院的女医官更是万中无一,可惜有人却并不想娘娘好,这么多年来有人一直在娘娘的饮食里放毒,经年累月的毒素堆积,娘娘这一次才会病来如山倒,可即使如此,这些太医们也没安什么好心,他们给娘娘抓的药,也不过是在加速娘娘的病情,若非如此,我们也不会另请宫外的女医扮做宫人入宫来为娘娘诊疾了。” 随后秋婉苦笑一声道“姑娘不妨好好想想,这些太医以及御膳房的人若没有得了指示,又怎么敢做这种事,而指示之人又得是何等身份,才能让这些人敢对一国皇后下此毒手。” 姜念娇只沉默的看着秋婉,她虽然没有吭声,但这个问题的答案显然已是昭然若揭。 只不过那人太过尊贵,故而谁才都没有把那人的名字说出口。 “姜姑娘,如今皇后娘娘尚且是在没有把柄的时候被人如此安排,若是真有了这样一个把柄,您觉得她会放过娘娘吗?” “晋王殿下如今所做的一切也不过就是想保护好娘娘啊,姜姑娘,我从前从未求过您,您今日就帮我这一次吧!” 听了秋婉这话,姜念娇一时也心绪动摇,她心中自然清楚,赵衍桢有多想为自己母亲挣出一条生路。 可是她若帮秋婉隐瞒了这一次,那受伤的便必然会是自己姨母。姨母也是她在乎的人。 她若知情不报,往后又有什么脸面面对姨母呢? 可若是不帮敏皇后,那一切便如秋婉所言,敏皇后是一定要死的。毕竟邕帝对陈家与敏皇后怕是真的一点容忍之心都没了,如今陈家半只脚已经进了邕帝设计的陷阱之中。 敏皇后若再爆出此事,那便也必定只能等到与从前一般无二的命运。 想到此处,姜念娇一时只觉头脑纷乱,难以抉择。 她神色晦暗的看着秋婉道“你再给我一些时间吧,我考虑清楚了,会再来找你的。” 秋婉自然也看出了姜念娇的心绪动摇,她更明白自己眼下不能将姜念娇逼得太紧,故而在姜念娇如此做说之时,她只应了一声好。 而离开凤宸宫时,姜念娇几乎是用逃一般的速度。 翠翘一直在门外守着,也并不知道姜念娇与秋婉到底说了一些什么。 故而在准备出宫前,翠翘只还问了一句“小姐,咱们不去毓秀宫看看吗?说不定贤妃娘娘也在等着您的消息呢。” 听了翠翘这话,姜念娇只觉得脸颊一片烫红,她当时虽然没有答应秋婉的话,可心却是动摇了的,此刻她哪里有半分脸面好意思去见毓贤妃,她只觉得自己就是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羞愧且不知如何是好的姜念娇只言简意赅道“不见。” 之后重新回到承天广场,姜念娇也没心思再去拜访陈嫤年,她只让马夫将马车打道回府。 回到姜府后,姜念娇也并没做什么事情,可光是要做这个抉择,便已经令她心力衰竭,此刻的她倒是真想找人来替自己做一做决定。 只可惜她心里也清楚,不过自己做任何一个决定,来日也必定免不了要为这个决定而后悔。 如此纠结直到夜间入睡,或许是她心下本就不安宁,这夜里,她只也做了一夜乱梦。 她梦到一个炮灰女,那女子与她一模一样,甚至连名字都分毫不差,但那女子并不是丞相府的千金,她只是男主身边的小侍女,是个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小炮灰,小炮灰受男主对家的指派,监视着男主的一举一动,若按照原故事进展,炮灰只会成为被男主清除的一根杂草。 可是一次意外却让男主的兄弟对她一见钟情,那青年心悦于她,对她一见钟情。 故而在炮灰女即将成为被男主清除的一根杂草之时,青年只同男主将她讨入了自己府中。 青年待炮灰女极好,炮灰女也在青年这里得到过一段短暂快乐的时光,甚至她还为此爱上了那青年,毕竟青年容貌气度并不比男主差,也是天之骄子,被这样一个天之骄子垂青,谁又能忍得住不就此动心呢。 只可惜她虽然喜欢青年,却更在乎自己的性命。 男主的对家在发现她被男主送给了青年之后,便继续安排她陷害男主。 已经不在男主府上,只是青年侍妾的炮灰自然没这个能量陷害男主。 故而她只将主意打到了青年的身上,她挑拔着青年与男主的感情,唆使着青年陷害男主,更经常借着青年的势力动手。 之后青年为了她与男主反目成仇。 只可惜青年虽然也是能力出众之人,但他不是故事里的天命之子,所以在与男主的斗争里,他败下阵来。 可即使他面临着将成为输家,只能被囚禁的命运时,却还是千方百计的只想护着自己所爱之人,并且摘出自己所爱之人。 炮灰对此不是不感动,也不是没想过即使青年往后要被人囚禁一生,她也要陪着青年守护一生。 只可惜她不是自由身,她的命运也从来不是由自己决定。 男主对家在这之后,只又让炮灰杀了青年,然后伪造成男主杀了青年的现场。 炮灰很犹豫,可她心里也清楚自己不动手,别人也会动手。 而且自己唯一的亲人妹妹还在男主对家手里,所以为了自己妹妹,她还是选择最后一次执行对家的命令。 对家承诺炮灰达成目的之后,便放她跟她妹妹自由。 炮灰最后还是杀了青年,青年被杀时,对于炮灰会对自己动手显然是十分痛苦的。 毕竟那是自己最信任的枕边之人啊。 可即使如此,青年还是没舍得过多的苛责炮灰,他只是说相信炮灰是有自己的苦衷的,还让炮灰赶紧离开自己的王府。 炮灰则是痛苦的看着自己的爱人在自己怀里去世。 最后那炮灰只同青年承诺,如有来生,换自己来护他。 最后炮灰布置好现场之后,便陪着青年一起离开这世间。 …… 姜念娇从这场梦中醒来时,外面依旧是朦胧的黑夜,床前的烛火却是燃烧到了尽头,烛火只在片刻之后便彻底熄灭。 屋子里瞬间一片漆黑,但姜念娇还是能很明确的感觉到自己流了很多眼泪。 明明只是一场梦,她却有一种好像是自己经历过的事情一般。 她想或许是因为梦中的女子也叫姜念娇,也是她这般模样,所以她才如此有代入感。 可是一想到那个青年,她心下又是一阵恍惚,那青年与赵衍桢生的十分相像,甚至连那青年对自己的称呼也与赵衍桢一般无二。 他们眉眼含笑的唤着娇娇二字时,都像是要将人化散开去一般。 虽然这一次梦中的场景与从前梦里的场景已经不同,可姜念娇还是有一种过分的熟悉感。 联想到这些,她甚至十分想召唤系统出来与她好好聊上一聊。 第三百二十章 争锋吃醋再升级 可是在她想召唤系统时,她心头却是没来由一紧。 她如今虽然与系统已经达成了和解,但果然先前争吵过后的裂缝还是无法弥补,她此刻只忍不住下意识审视着系统到底是不是能诉说的对象。 毕竟虽然自己能重生也是因为系统,但系统并没有同自己透露过他自己的信息。而且它虽然寄生在自己这一处,但却是裹挟着自己为了苏止柔与赵念泽服务的。 想到这些,姜念娇到底还是将自己的那些疑惑压在了心底。 她想如今与其问系统,倒不如自己多接一些任务,等达到五百积分与其他跟她一样处境的任务者联系上了,也许她就能更清楚的了解这个世界。 想到这里,她最终还是唤了系统一声“阿统,我现在有多少积分了?” 系统慢悠悠的答道“扣除之前倒欠系统的29积分,宿主现在有121分了。” 听到此处,姜念娇原本兴奋的劲头也如被泼了一盆凉水。她并没有具体去统计过自己的积分,但感觉自己大大小小的任务也做了不少,她甚至都以为自己如今怎么着也该有接近两百多的积分了吧,结果事实统计出来,她才121分。 想想自己花费出去的积分,姜念娇第一次觉得有些心疼那些积分。 不过此时后悔也无用了,她继续问系统道“那现在可有什么任务能接吗?” 系统这一次没有开口回答,而是直接将系统面板切给姜念娇看。 姜念娇起先还以为它是在计较之前争吵的事情,为了证明自己没有隐瞒任务才将系统调出来让她自己看。 不过当她看到任务面板上唯一的一条任务时,她忽然便沉默了。 她本来是想做个任务转换心情的,毕竟在自己姨母与赵衍桢母亲这边做抉择已经够让她苦恼的了。 可是没想到,换来换去,她竟还是摆脱不了这个手心手背的抉择。 这次的任务竟然是让自己将凤宸宫自导北郊祈福会刺杀之事告诉梁王赵念泽,以赵念泽之口还毓贤妃一个清白,而且这个任务给的积分可是当真丰厚,竟是有足足两百积分。 只是看到那个任务,她便觉得莫名烦躁。 “我觉得你可能不会接这个任务,所以我也没有提醒你。这个任务你不会接的吧?”系统的口吻与其说是善解人意,不如说更像是一种试探。 明明它的声音还是如此机械,然而姜念娇却有一种它越来越像人的错觉。 至少它好像变得越来越会揣度人心。 她的确不想接这个任务。 “我可以不接吗?”姜念娇试探性的问道。 系统的机械音似乎透出一种失落“当然可以,你如果不想接这个任务,我可以在任务面板为您及时销毁这个任务。” 姜念娇疲惫道“销毁吧。” 系统闻言并没有立即执行任务,它似乎处于某种迟钝状态之中,片刻后,系统方才道“你是不是已经对反派动了心?宿主你跟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迟早会离开这里,而他在后期只会成为你的阻碍。因为共情往往是不幸的开始。” 姜念娇对于系统的态度并不意外,毕竟从一开始自己与赵衍桢有所交集时,它就警告过自己,让自己不要与赵衍桢走的太过接近。 那时她也的确抱有戒心,可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居然会沦陷至此? 不过她并不想与系统承认这些,纵然赵衍桢有可能会是她不幸的开始,难道这寄生的系统便又果真如此值得信任吗? 故而对于系统的提醒,姜念娇只道了一句“我自有分寸,你放心,我不会让他影响到我们的任务的。” 听了姜念娇的话,系统不再多言,它只默默的将刚才的任务从系统里开出权限,随后删除了这层任务。 姜念娇看着空空如也的面板,随后也烦乱的关闭了任务面板。 此后这一人一统不再多言。 …… 翌日清晨,天光熹微,柯世诏不过刚刚从迷梦之中睁开眼,便见自己居然躺在一个分外陌生的简陋居所,一想到自己哮喘晕倒之前正是被一个奇怪的男人扣押,她不禁惊惶的看向四周,随后目光转了不过半周,她便看到了趴在自己床头的少女。 少女一袭红衣,明媚张扬,分明却是数次救她于危难之中的陈嫤年。 一见到她在,柯世诏便也松了口气。 少女此时睡得正香,往日飞扬的眉目也在阖眼之时变得乖顺无比。 现下到底已经打霜,虽然今日仍旧会是一个晴朗的天气,但如今昼夜温差仍是很大,清晨的薄寒让她忍不住想寻件衣裳披在少女的身上。 只可惜她不过刚将有毛毡领的披风抖开,一道刺目的视线便落在了她的身上,她循着视线看过去,便见前些日子害得她差点直接哮喘去世的男人正端着一个铜盆,目含警告的瞪着自己。 那视线就像是野兽在宣告自己的地盘归属权一般。 她吓得只将手中的披风也一并抖落在地。而这轻微的一点动静却也惊醒了仍在沉睡中的陈嫤年。 她惺忪的揉了揉睡眼,在见到柯世诏时,她只立刻朝柯世诏露出个堪称友好的笑容“柯世子,你可算是醒了。” 柯世诏自然也朝陈嫤年回以礼貌的微笑“阿嫤,这里是哪里?” 陈嫤年道“医馆啊,你一直没醒,我们就一道将你……” 陈嫤年的话还没说完,一旁的洗脸架上却传来重重一声响,随着那一声响,众人只将目光看向洗脸架方向。 只见得原本端着一盆洗脸水进来的严子卿只将洗脸盆重重的砸在了洗脸架上。这当啷的一声响,与严子卿面上那副风雨欲来的表情,只让柯世诏下意识往后退了退。 陈嫤年却仿佛是嫌刺激严子卿还不够一般道“您可真贴心,这人家还没醒,你就先替人打上洗脸水了,怎么着?上赶着下岗再就业,给人当丫鬟啊?” 严子卿刚要开口,陈嫤年又转头对柯世诏分外体贴的来了一句“柯世子,还是我来给你洗脸吧?” 一听陈嫤年这话,严子卿的脸便又是一黑。 不过心中虽然不高兴,严子卿还是臭着一张脸,几乎是咬牙切齿道“还是我来吧!” 说完这话,严子卿便一拧手帕径直朝柯世诏靠近。 柯世诏哪里敢让这黑面阎罗给自己洗脸,她只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谁料想严子卿还没凑近,倒是陈嫤年先动手了“还是我来吧!你没看到世子爷现在正怕你呢?” 说完陈嫤年便劈手准备去夺严子卿手里的毛巾,二人你来我往,只耍着手上功夫争夺毛巾,如此推来过往竟也交手了数十招。 最后实在争不出个结果,这两人只能一人扯着一边手帕边角往自己脸上招呼。 随后这短暂的十几秒钟里,柯世诏只觉得自己好像经历了一场狂风暴雨的洗礼。 她的脸不是脸,而是一张桌子,他们手中的手帕也不是洗脸巾,而是一块抹布。 而且看着二人为了争着给自己洗脸居然如此互不相让,柯世诏只觉得此刻正是诡异他妈给诡异开门,诡异到家了。 而这二人刚刚施展了一番自己的擦桌子功力之后只又就此斗上了。 陈嫤年轻哼一声,只将手帕甩给严子卿,严子卿虽然脸黑的厉害,却也没有说什么。 他只是乖乖的将手帕放回水盆中准备搓洗,不想在他搓洗的当口,陈嫤年却是突然一把搂住柯世诏的胳膊,随后用脸贴着柯世诏的胳膊,一脸亲昵道“世子肯定饿了吧,世子渴不渴,不如我们一起去吃早饭吧。” 面对着陈嫤年这突然刻意造作的友善,柯世诏有那么一瞬甚至要以为陈嫤年是不是吃错了药。 毕竟在这个黑脸男人没有过来前,她对自己可是向来爱搭不理。 而且她又不是不知道自己跟她一般,都是女人。可她这撒娇的态度倒好像是拿自己当男人使了,柯世诏当下只觉得一阵恶寒。 而当她不经意抬头朝严子卿看了过去,果然便见严子卿此刻只用一种绝对称不上和善的表情瞪着自己。 如果眼神能化作实质伤害,她想严子卿的眼神大概已经足够将她扎死了。 柯世诏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 故而面对着陈嫤年的殷勤相待,柯世诏只连忙摆了摆手道“不用了,我不渴,我也不饿!” 开玩笑,在经历了刚才脸上挨抹布的暴风雨洗礼,她可不想再经历一次喝水被呛死,吃饭被噎死的痛苦遭遇。 而果然严子卿在听到她这个回答后,原本捏起的拳头也松了下来,他拧干了手帕便准备端着脸盆离开。 只是陈嫤年却似乎是心有不甘,只又道一句“你怎么会不渴?你可是有一天一夜滴水未沾,滴米未进了,你先等着,我去给你倒水。” 说完这话,陈嫤年也不必柯世诏回答,便主动起身去给柯世诏倒水。 倒不想严子卿手上动作比她更快一步。 严子卿手上直接拎着茶壶便准备捏着柯世诏的下巴直接灌水。 不想陈嫤年又一次半路杀出,二人又是一阵你来我往。 第三百二十一章 白素宜的算盘 已经深知二人套路,而且也已经品出二人关系的柯世诏可不想再无辜受累。 故而在二人争夺的当口,她只高声道“行了,你们别争了,我谁的水都不喝!谁的饭也都不吃,我对你们两个都没有感情,我也不想加入你们,我更不是你们两个这段关系里的假想敌。你们没必要在这互相吃干醋了。” 虽然他们俩并不相信柯世诏的话,但突然被柯世诏戳破心思,两人都还有些尴尬。 陈嫤年先收手,颇为心虚的高声道“谁……谁吃醋了!” 那严子卿只也脸上微红道“我没有吃醋!” 行!这两人真是一个更比一个口是心非。 不过作为局外人的柯世诏还是比谁都看得明白。 这两人就是一对儿。 她只轻笑道“你们俩若不是吃醋,就不要往我跟前凑,毕竟我可不是你们争风吃醋的道具哦。” 听了柯世诏这话,尴尬的陈嫤年只道“谁吃醋了,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事得回去一趟。” 说完这话,陈嫤年转身便走。 陈嫤年要走了,柯世诏哪里放心。 毕竟这男人就算此刻为了陈嫤年争风吃醋,可她也没忘记对方是想来拿自己手上的名单的。 陈嫤年一走,自己岂不是要落入魔掌。 考虑到这层,柯世诏连忙道“这位小哥,你女朋友都快跑了,你还不快去追回来?” 严子卿显然也在挂心陈嫤年,一见着陈嫤年要走。他想也没想便直接将手里的毛巾并着茶壶塞入柯世诏的手里,随后他便也跟着陈嫤年一起走了出去。 柯世诏先是往自己干涸的喉咙里灌了一口隔夜的冷茶水,一边打算下床离开此处,只要回到家里想来她也便安全了。 只是没想到她不过刚刚下床,房梁之上便突然跳下来一名黑衣人,随后在她惊叫之前,那人只立刻捂住了她的嘴唇。随后挟着她破窗离去 这一切都发生在极为短暂的一瞬。 而另一边跑出去追陈嫤年的严子卿也只追了不过短短一段路程,他便与陈嫤年几乎撞在了一处。 “阿嫤,你听我解释……” 严子卿试图解释自己刚才的行为,于此同时他只还一把拉住了陈嫤年的手腕。 然而陈嫤年却是迅速将他的手甩开了。 于此同时,陈嫤年只仿佛是有意遮挡住严子卿一般道“二嫂,你怎么来了?” 听到这句话,严子卿便也知道现在不是解释的时机,他下意识便想离开此处,只可惜他们二人还是低估了她二嫂的眼力,她在陈嫤年拉开大门时,一眼便看到了个子瘦高,容色俊朗的严子卿。 她已经不大记得严子卿了,但乍然看到自己小姑子跟个年轻男人拉拉扯扯在一处,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而且此刻那门外除了陈家二嫂白素宜,还有一名像是武夫,又像是管家打扮的俊朗板正的青年男子。 那管家正是随柯世诏一起入京的镇南王府家将首领秦阎。 昨夜陈嫤年与柯世诏出去后一夜未归,白素宜在听了陈家大房的劝后便也心中又是担心,又是有几分窃喜,她是想那二人生米煮成熟饭在一起的。 故而昨夜在听了府上跟着陈嫤年一起出去的丫鬟说陈嫤年今夜跟柯世子不回来时,她也特意没有去寻人。 直到了今日早上,镇南王府的侍卫过来寻人,她才装模作样的说自己也寻了他们一夜,随后又装模作样的将侍卫领到了丫鬟们告知的这家医馆。 她原想着,让那镇南王府的人看到阿嫤跟柯世诏甜甜蜜蜜的相处在一起。 不成想,这医馆门一打开,她想象中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 反而是阿嫤正跟一个不认识的年轻男子拉扯到一处,虽然那男子生的也十分周正俊朗,但这人的身世肯定不会比镇南王世子更尊贵了。 故而她心里不甚痛快。 “阿嫤,你挡什么呢?” 陈嫤年显然也不想让自己二嫂撞见严子卿,她只下意识便想将大门重新关上,只可惜,那秦阎却是一手撑住大门,一边冷冷追问道“世子呢?” 听得这话,陈嫤年这才不得不松手“柯世子在里面。” 随后那秦阎二话不说便往室内而去。 而白素宜此时自然也没心思去看那位世子了。 她只在门口一边打量着严子卿,一边又看了陈嫤年一眼道“这该不会就是你这些年不想相亲的理由吧?” 陈嫤年有些心虚,她只低着头也不吭声,可她面上却是微微发红,一双脚更是不安分的踢着门槛。 白素宜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瞧不出她此刻的羞涩意味。 “早知你已有意中人,嫂子也用不着如此费心张罗不是。”白素宜只不咸不淡的来了一句这话。 随后她又看了一眼严子卿道“你叫什么名字?家里做什么的?可有功名?是京城人士吗?” 不得不说她这二嫂平日里瞧着倒是个温婉秀气的模样,但性子却绝不是外表那般温婉,若非如此倒也管不好这一大家子。 此刻她这一串连珠炮似的发问,只也问懵了严子卿。 陈嫤年害羞的道了一句“二嫂,你这样问人家做什么?就不怕吓着人?” 白素宜的眼神略有些挑剔的看着严子卿,毕竟什么亲事能盖过镇南王世子的风头,她将这事写与自己夫婿,昨儿个收到来信,她夫婿也是肯定了这门婚事的,就是她夫婿那素来与她不对盘,还挑剔的大哥竟也难得赞成了此事。 她原还想着办成了此事,也可让自己夫君长长脸,自己也能扬眉吐气一番。 不想半路杀出这么个程咬金,她心里又怎么可能痛快得了。 陈嫤年却还没看出自己二嫂是在找碴,她只以为自己与严子卿的事情,只要她开口,兄嫂必定是会同意的,毕竟严子卿虽然不是出身显赫,但当年他父亲也曾在大哥手下做过事,二人出生入死的交情,知根知底的情分想来只会成为这门婚事的加分项。 虽然她二嫂与大嫂因为一直留在京中,对于自己夫君在云州的人事不甚清楚,但严家,她二嫂不可能不知道。 故而她只羞涩着要替严子卿开口“二嫂,其实他就是……” 不想最后还是严子卿先开了口,他只突然朝白素宜拱了拱手。 见严子卿拱手,陈嫤年便也不吭声了,她只含情脉脉的等着严子卿报出自己的身份。 不想严子卿却是突然道“这位婶子误会了,我与陈三小姐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 说完这话,严子卿几乎都没有给陈嫤年留下反应的时机,他直接便转身离开了。 见那人如此识趣的离开,白素宜只一边觉得这男人未免有些没种,一边又乐见其成。 “原来你们是萍水相逢啊,看来倒是嫂子误会了。”白素宜笑着道。 陈嫤年虽然喜欢严子卿,但听到严子卿突然在自己嫂子面前装出一副与自己毫无瓜葛的表现,她心中还是不免感到一阵无端愤怒,加上之前的事与现在的事两相叠加,她自然也懒得替严子卿解释了。 “是,他不过就是个陌生人,与我有什么干系。”陈嫤年愤愤道。 白素宜自然瞧出来陈嫤年是在气愤,不过她也懒得说穿这点,毕竟陈嫤年越是对那青年气愤,她才越好撮合自己这小姑子跟那柯世子不是。 想到这一层面,白素宜又笑着道“阿嫤,咱们还是先去看看柯世子吧,你都不知道二嫂昨夜知道你跟柯世子彻夜未归,有多担心你。” 对于白素宜的话,她身边的下人实在是糟多无口,也就是陈嫤年此刻心思不在她二嫂这,不然陈嫤年若是问起她二嫂既然担心她,为何不来找她?难道昨夜回去的侍女没有跟她报备自己的去向吗? 而在二人准备往屋内而来时,却见刚刚进去的秦阎突然便一个人出来了,他不甚友善的看向陈嫤年道“世子到底在哪里?为何屋里没人?” 听了这话,陈嫤年只道“她刚刚就在屋里啊?我还给她洗了一把脸呢。” 说完这话,陈嫤年只也扒开了秦阎,随后对着屋内,唤了一声“柯世子?” 然而屋内此时空无一人,只地上还留着一个摔碎的茶壶,和不远处正大开着一扇窗户。 看到这景象,陈嫤年便也明白了什么。 尤其想到昨日凶险的经历,她只黯淡了神色道“不好!” 说完这话,她只又迅速推开了另一间房门,众人正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便也只能跟在陈嫤年身后,随后众人便见到那间屋子里也同样是空空如也,只床柱边上却还留着一卷被人解开割断的绳索。 这间房便正是关押陈燕蓉的屋子,可现在陈燕蓉和柯世诏一同消失了,寻常人只要稍微动一下脑子,便能想出其中的关窍。 陈嫤年此时也只能同秦阎道“昨日便有人袭击柯世子,我想柯世子只怕是被那伙人掳走了。” 一听这话,秦阎立刻便瞪着姜念娇道“既然昨天就发现危险了,你们为何还要在外面逗留?” 陈嫤年一被指责,便也不乐意了“是我想在外面逗留吗?还不是你们世子哮喘犯了!” 第三百二十二章 陈府丁忧 秦阎此刻显然已经没什么心思与陈嫤年继续争执了。 他一把推开陈嫤年便一头往门外跑去。 陈嫤年被推了一个趔趄,也没有继续追上去。 倒是二嫂白素宜扶了陈嫤年一把,眼瞧着不过柯世诏的一个侍卫,居然敢对陈嫤年如此无礼,白素宜脸色也是一沉。 要不是她没功夫,此刻她必是要追上去理论的。 白素宜只冷哼了一声“一个仆人也敢如此胆大妄为,待来日再慢慢收拾她。” 很显然白素宜还做着陈嫤年来日嫁给镇南王世子的美梦。 看着自家二嫂兴致勃勃的模样,陈嫤年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告诉二嫂,这位镇南王世子其实是个女娃娃。 可思绪一转,她若将这个事告诉二嫂,来日遭罪的人可不就成了自己。 毕竟她二嫂当初在大哥离开后,便对着大哥打了包票,说是一定会给自己找个如意郎君。 一个镇南王世子是女人算什么挫折,京城大街上溜达的猪不多见,男人却是满地都是。 所以她二嫂定然不会放弃给自己张罗婚事。 而且镇南王的女世子可也请求过自己不让自己将她的性别说出来。毕竟欺君可不是小罪。 考虑到以上几点,陈嫤年决定还是蒙她二嫂一段时间,反正她跟柯世诏都是女人再怎么折腾也折腾不出一朵花,想来那镇南王也不会同意自己女儿娶个女人过门。 毕竟这一代镇南王子嗣单薄,就这一个独女,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让自己女儿成为世子了。 毕竟自古以来都是父承子业,少有女儿顶立门户之说。 尤其是镇南王还是镇守一方疆土的大将,就算君王看在镇南王家世代忠良特许了柯世诏成为真正的女世子,但南疆那边的事务他只怕也会趁机收回来。 毕竟自上而下对女人的偏见也会让他们不能接受女子为将。 就算柯世诏侥幸有些功绩,那些人也只会将柯世诏的功绩视为偶然,或者将其功绩彻底归纳给其他人。而若是没有功绩,那便更是强化了他们认为女子不如男的思想。 尤其柯世诏还是那副病秧子模样,底下尚武之人恐怕对柯世诏也多有不服 而镇南王在南疆当惯了土皇帝,虽然那里地处偏僻,不时有部落侵袭,但那些不成气候的侵袭,在镇南王眼里又算得了什么呢? 而回到京城可就不一样了,军权被瓦解,可不就成了待宰的羔羊,他们陈家看不懂的问题,镇南王却是看得十分清楚。 故而也是为了这一截,他才不得不冒着杀头的风险,也要先将自己女儿扶持上位。 反正以后待他有了男孩,再寻个理由将自己女儿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便是。 若是一直没有子嗣,那便替自己女儿娶个夫婿上门也是可以的。反正只要在南疆,一切还不都是他说了算。 一想到柯世诏也只是镇南王的权宜之计,陈嫤年一时倒不知是该为她感慨,还是高兴了。 不过若是自己,陈嫤年想着自己一定会牢牢把握这个机会。争取表现的机会。 毕竟她一直就想同自己那三位哥哥一般纵横沙场,只可惜,就因为她是个女子,故而纵然再受宠爱,待到了年纪也只能被送回京中,同她的两位嫂嫂一起生活。 不过陈嫤年虽然觉得可惜,却也知道现下可不是自己发感慨的时候。 毕竟柯世诏如今在她这里失踪了,而且她还极度怀疑柯世诏的失踪可能与陈家大房有关,故而从这一层面考虑,她也不得不去找陈家大房理论。 陈嫤年向来是个想到什么便做什么的性子。 她在与白素宜从这间医馆出来后,白素宜是打算领着陈嫤年回家的,陈嫤年却在上车之前问道“二嫂,咱们现在是去哪里啊?” 白素宜闻言,只回身看了陈嫤年一眼道“自然是回去啦,那柯世子的事咱们也帮不上什么忙,更何况那秦阎如此无礼,柯世子失踪,他却怪你,腿长在那柯世子身上,昨日邀约的也是那柯世子,如今翻脸不认人,这叫什么事啊。咱们家也不是那小门小户,犯不着上去赶趟儿。” 不得不说,她这二嫂虽然特别顾念自己娘家,有什么好东西也总会想着要紧娘家一份,甚至当初撮合白蕊珠和自己三哥陈靖淮也是她的主意,但如果是干系到自己夫家与外人的事情上,她倒是会同仇敌忾。 不过陈嫤年显然也不需要她二嫂如此偏帮,她就算不救柯世诏,也得弄清楚柯世诏的失踪与陈家大房到底有没有关系。 只是现在她已经被她二嫂找到了,而且马车上赶车的还是以前教她功夫的师傅,陈嫤年在她师傅手底下吃了几次亏后,自然也不敢造次。 她只拉着她二嫂道“二嫂,天色还这么早,咱们就这么回去有什么意思啊,不如咱们去大老爷家吧?我也有事想同燕蓉大小姐讨教讨教哩。” 陈家二嫂听说是去陈家大房家中,只觉稀奇道“你从前不是都不爱去那里吗?而且你跟燕蓉好像也并不亲近吧?” 陈嫤年就是想找个借口上陈家,没想到自己二嫂不是一般人,居然如此轻易便发现她是别有用心。 陈嫤年只能道“二嫂,我就是找燕蓉有事嘛,你难道还怕我跑了不成?您要实在不放心,大可以让师父跟着我便是。” 听了陈嫤年的话,白素宜轻笑了一声,她倒也觉得与陈家大房多多走动的确不错,可自己夫君却也在信里明确告诫过自己,这段日子少与陈家大房联系,免得惹祸上身。 故而白素宜一时还有些犹豫,直到陈嫤年突然来了一句“我是去找燕蓉姑娘讨教诗文的,燕蓉姑娘不久前还答应送我两本书。” 听了陈嫤年这话,白素宜自然不再犹豫,她只答应了陈嫤年的要求。 二人一路来到白府,却见大门口仍是挂着两个大白灯笼,府上便连下人也都是黑白两色的素衣。 显然这是陈老太爷死后,大房还免不了要为陈老太爷守孝。 而这段时日,陈家大老爷丁忧也没上朝,陈家大夫人更是很久没有出门了。 在这种时候,便连外面的人也很少会来陈家拜会。 也就是陈嫤年荤素不忌。 在下人将陈嫤年迎去主院之时,来迎接的是一身缟素的陈家大夫人,只是她的女儿陈燕蓉却是不见踪影。 陈嫤年忍不住轻声问道“大夫人,怎么眼下不见表姐啊?” 陈家大夫人在提到陈燕蓉时,神色明显有些紧张。 不过她仍是笑着反问道“阿瑾找燕蓉有什么事啊?” 陈嫤年只笑着道“也没什么,就是好久没见燕蓉表姐了,心中倒有几分挂念,故而想与表姐见上一面。” 听了这话,陈家大夫人方才开口道“唉,阿蓉这些日子也不知是受了风寒,还是怎么的,只突然发了一身疹子,那疹子还有些传染人的功效,眼下倒是什么人也不能见。” 听了这话,白素宜只故作关心的问道“那燕蓉要不要紧?可看过医生了?” “倒是看了,医生说过个几日才能好,故而燕蓉眼下倒是不方便与你们相见,还请诸位莫怪。” 白素宜听了陈燕蓉得了会传染的怪病,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在陈府多待,故而她只又道“既然如此,那你的确是该让燕蓉姑娘好好休息,我们阿嫤这次过来其实也不是单单为了来看燕蓉姑娘,还是为了燕蓉姑娘之前说要教我们阿嫤学诗文,不过既然燕蓉姑娘既然生病了,那我们只有改日拜访了。” 说完这话,白素宜只起身便要离去。 而陈家大夫人显然也正巴望着他们姑嫂二人离开。 她一见白素宜起了身,便也跟着起了身,准备送客,但嘴上却还假意客气着“弟妹怎么才过来便要走?也不留下喝杯茶?” 白素宜则道“这茶还是改日再喝吧。” 二人一边互相推辞客气着,一边往门口走去。 不想白素宜都快跨出门槛了,陈嫤年却还是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一动不动。 见陈嫤年还坐在原处,白素宜禁不住唤了一声“阿嫤你怎么还不起身?” 陈嫤年一脸无辜道“我为什么要起身啊?大婶子不是请我们喝茶吗?平日里二嫂你来大婶子这里一座就是一下午,怎么今儿个才来了你就要走呢?难不成,你是听说燕蓉表姐得了会感染人的疹子怕传染给自己便心生退意。” 听了陈嫤年这话,原本客气推辞的两人一时都僵在了原地,其中尤以陈家二嫂最为尴尬。 毕竟她的确就是因为怕陈燕蓉得的疹子传染给自己,才要求离开的。 她可没忘记前段日子京中时疫是如何传播的,她可不想倒霉中招。 如今她的心思被陈嫤年三言两语戳破,而且还是在陈家大房的面前,白素宜也不免一阵尴尬。 偏那陈家大房是真不想让这两人多待,她只善解人意的解围道“这怕被传染也是人之常情,这原也没什么。” 白素宜哪能承认自己就是因为这个要走啊,她今日若走了,保不准陈家大房之后会怎么编排自己呢。 第三百二十三章 陈家大房的托辞 故而面对着陈家大房的善解人意,原本要走的白素宜倒是回了身道“嫂子,误会了,我原本是怕给嫂子添麻烦,不过既然嫂子盛情相邀,我便留下来吃一杯茶吧。” 说完这话,白素宜只返身又座回了原处。 这下倒换了陈家大房目瞪口呆了,她是不想留这姑嫂二人的,毕竟自己女儿昨日出门去接头,却是至今未归已经足够让她糟心了,如今这两姑嫂又往自己家来凑,还口口声声说要来找自己的女儿。 偏偏老太爷一死,他们陈家便要丁忧,在这一年之内,他们家不得宴饮便罢了,便是往日走访亲朋好友的自由也被剥夺了,他们如今只能关起门来过日子。 虽然这不是法令,却是习俗。而她女儿在外风评又一向甚好,故而此时她连说自己女儿去外面了都不行,不然这事传出去,不免要说她女儿没规矩,也是因此她才借口说自己女儿是得了会传染人的疹子。 一般人听了这话,多半便会自行离开了,倒不想陈嫤年的脑回路就跟其他人不同。 她昨日还见到活蹦乱跳差点杀了自己的表姐陈燕蓉,早上这表姐还跟自己在一个地方,故而对于陈家大房的这套谎话,陈嫤年又怎么可能会相信呢? 陈家大房此时也是骑驴难下,人家主动要留下来,她总不可能直接将人烘走吧,好在她们也没有要求去见燕蓉。 故而陈家大房脸色难看归难看,嘴上却还是道“既然如此,那二位便留下来喝杯茶再走吧。” 说完这话,她只又出声招呼其他丫鬟上茶。 她原想着等他们喝完茶若是再不走,她便直接将人赶走了事,便说怕过了病气给她们二人。 倒不想陈嫤年却是比她更先开口“大婶子,我能去看看燕蓉吗?” 陈家大夫人自然一口拒绝“不行!” 意识到自己口气太过生硬,陈家大房又缓声道“燕蓉那疹子会传染。我怕传染给你们,要是你这皮肤上留了疤可就不漂亮了。” 便是白素宜也不免捏了捏陈嫤年的手臂,只示意陈嫤年别犯傻。 不想陈嫤年却还是继续问道“不知表姐得的是什么疹子?” 陈家大房也非学医之人,刚才的话也是随口胡诌,她哪里知道什么疹子会传染,倒是想起小时候似乎有过得水痘的经历。 那水痘似乎也是会传染人的。 故而陈家大房略微思忖片刻后,便道“是水痘,这东西容易传染给别人,故而我都只让燕蓉在屋里静养。” 听了陈家大房这话,陈嫤年只突然笑了一声“这不巧了不是,我小时候也得过水痘,倒没想到大表姐这个年纪居然也会得水痘。夫人可得让我去看看大表姐。” “可那水痘会传染。”陈家大房不甚自在道。 陈嫤年却是不以为意道“夫人不用担心,这水痘得过一次的人就不会再被传染了,我小时候就得过一次,夫人便让我去看看表姐吧?我这也有事要找表姐呢。” 陈嫤年这话倒是将陈家大房给堵住了。 她一时倒不好再推辞,可带着陈嫤年过去她也不想,毕竟自己闺女的确不在闺房。 而在陈家大房正思忖着要用什么借口拒绝陈嫤年时,陈嫤年只忽然再次开口道“大夫人,您不会不想让我见燕蓉吧?还是说燕蓉其实不在院子里?” 这话倒是让陈家大夫人对陈嫤年警惕了几分。 陈家大夫人只深深看了陈嫤年一眼,随后她也不再多想推辞之言。 她只轻声道“既然阿嫤都这么说了,那我自然是要让阿嫤见到燕蓉的。” 说完这话,陈家大夫人站起了身。 陈嫤年自然也跟着站起来。白素宜则连忙拉住陈嫤年的手道“阿嫤。” 陈嫤年反手拍了拍白素宜的手臂道“二嫂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说了这话,陈嫤年便也跟着陈家大夫人往门外走去。 大夫人也没将陈嫤年真引去见自己女儿,二人行过一段曲廊,只在一个花园边站稳脚步。 此时已是经冬,湖面是碧水寒潭,底下涌着五彩斑斓的金鱼,竟也煞是好看,只可惜院里的花却是已经谢的差不多了。 “大婶子这也不是去燕蓉表姐闺房的路啊?您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啊?”陈嫤年故作惊讶道。 陈家大夫人却是连个眼神都不愿意给陈嫤年。 “陈大姑娘,咱们不如打开亮话吧,我也不怕告诉你,燕蓉如今不在府上。” “你过来恐怕也是因为这个事吧?”陈家大夫人说完这话时,只回身仔仔细细的瞧着陈嫤年,似乎生怕从她脸上看漏一丝细节。 陈嫤年比起陈大夫人自然要坦然许多“夫人说的没错,我来就是为了确认燕蓉小姐有没有在府上的,而且我昨日还遇到她了,当日她曾命人突袭柯世子,我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非要袭击柯世子,但我还是救下了柯世子。” 听到这话,陈家大房脸色瞬间便是一沉“你把燕蓉藏哪里去了?” 陈嫤年则反问道“这话不应该我问你们吗?毕竟我早上一醒来燕蓉表姐便不知去了何处,柯世子也是不知所踪。” “人不是被你抓了吗?燕蓉难道还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将柯世子再次拐走吗?”陈家大房不悦道。 “表姐自然没这个本事,但表姐没有不代表其他人也没有啊。”陈嫤年继续道。 “若是如此倒好了,然而燕蓉只至此刻却仍是未曾回来。” 说完这话,陈家大房只又瞪着陈嫤年咄咄逼人道“倒是你,为了个外人,你竟捆了你表姐,你这是什么意思?要造反不成?” 陈嫤年只轻描淡写道“要造反的人恐怕并不是我,而是大婶子吧。我也没想对表姐做什么,只是表姐先对我动的手,我之后为了防止表姐伤人伤己,才不得不将她捆起来,我本打算今日便将表姐送回来,倒没想到表姐先一步离开了。” 听了陈嫤年这番话,陈家大房的脸色也是越来越难堪,她本也不是善于忍耐的性子,她只对着陈嫤年道“你给我滚!” 被她喝骂着离开,陈嫤年就知道陈燕蓉今日多半也没有回到陈府。 难道说劫持柯世诏的还另有他人? 陈嫤年一边想着这个问题,一边回到正厅。 正厅里,白素宜正不时翘首以盼的等着陈嫤年回来。 陈嫤年回来之后,白素宜见只她一人,不免好奇的问道“大夫人没跟你一起过来?” 陈嫤年只道“大婶子有点不舒服,便没有过来了,咱们走吧。” 白素宜并不知陈家的实情,只还以为陈燕蓉是得了水痘,虽然那水痘不是什么难以根治的大病,但也没人愿意自己全身长满那水泡一样的东西。 故而白素宜只连忙起身。 但在二人离开之前,那陈府大管家却只带着意味深长的语气警告着陈嫤年道“嫤年小姐,这一路可要好走,有些话可也别乱说,毕竟这里是京城,可不是云洲,乱说话小心为自己和陈家招来杀身之祸。” 陈嫤年只道“你放心,我也没心思管你们家的那些事,只是若是牵连到我家头上,我也不会坐以待毙。” 听着陈嫤年与那陈府大管家打哑迷一般互相警告着对方,白素宜只觉得心头一阵古怪。 她总觉得陈嫤年刚才跟陈家大夫人在一处,怕是发生了什么不甚愉快的事情。 可眼下,她自有一种危机意识,故而她也没有当面追问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反正回了陈府,她有的是时机追问陈嫤年。 而陈嫤年本以为能在陈府这边找到柯世诏的线索。 倒不曾想,陈府如今竟也没有柯世诏的线索。 陈家会对柯世诏出手,恐怕也是抓住了陈家的什么把柄。 只是也不知陈家这把柄会不会连累到自家,故而在这之前,她必须先陈家一步找到柯世诏。 然而陈家这边的线索断了,柯世诏又会在谁的手里呢? 还是说此事会不会跟严子卿有关,毕竟当日在自己从陈燕蓉手下救出柯世诏时,严子卿也曾设计先自己一步夺走柯世诏,虽然他们先前是有些误会,她见严子卿与柯世诏如此亲密,又想起柯世诏到底是个女儿身,只以为他们有些什么关系,然而如今后知后觉的想来,严子卿对柯世诏的态度与其说是亲密,倒不如说也是想寻找那所谓的名单。 而严子卿如今正在为赵衍桢卖命,赵衍桢本就是皇子出身,卖命的自然不止他一个,故而刚才就算他不方便出手,也定然有人能协助他成事。 陈嫤年只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而且一想到严子卿在自己二嫂面前装作不认识自己,陈嫤年便觉得心头一阵膈应。 她还以为他们是两情相悦,原来到头来是她剃头挑子一头热。 既然他只在自己面前讲任务,讲利益。自己便也不必再与他多讲什么客气了。 陈嫤年觉得严子卿多半会躲着自己,而且自己如今被家里看守着也没法自己孤身去找严子卿问个清楚,所以为了找到柯世诏,陈嫤年只打算与人合作。 第二百二十四章 窈萍的死讯 姜府内院,姜念娇只如往常一般吩咐着各位管事今日的一日之计。 底下的管事则在同姜念娇汇报着他们这一个月以来的各项开支。 每月的对账日,都是顶无聊的,加之姜念娇此刻心事重重,院里的丫鬟婆子们说了些什么,她倒是全然没有入耳。 这几日,她在凤宸宫与毓秀宫两处思量了很久,虽然在理智上她更想帮毓贤妃,但在感情上她也没法对赵衍桢的生母不顾。 而且正如秋婉所说,毓贤妃这事应当招致不了杀身之祸,可敏皇后却是实实在在的要被杀身成仁。 故而她虽还未完全做出选择,但其实心中的天平早已向凤宸宫倾斜。 只是即使如此,她心中却也如压了一块大石一般惴惴不安。 不想就在她心神恍惚之时,原本阖上的大门却是被人一把推开了。 “不好了!小姐!” 十二月初的寒风瞬时呼啸着刮入大堂之内。便连炭盆里的银丝碳也被刮出一层灰沫来。 临近的几位管事更是感觉到一阵凛然寒意,她们皱眉看向门口的丫鬟,见只是底下的小丫鬟,一名婆子禁不住抱怨了一句“什么不好了?大小姐好端端的在这呢,整日里就听得你在这大呼小叫的,你没看到小姐正在与我们对账吗?还不赶紧下去!” 寻常丫鬟若是得了婆子的训斥,又见到堂中这般景象多半便已经退下去了。 然而那丫鬟却仍是杵在那,几位管事正觉得这丫鬟真是没规矩,回头得好好教训教训才是,不想那丫鬟却是只又怯生生道了一句“是翠翘姐姐叫我来找姑娘的。” 一听到翠翘的名字,姜念娇瞬时也没了对账的心思。 这段时日她虽然有些不打算管北郊祈福会刺客一事的想法,但她心里还是放心不下自己姨母,故而她只让翠翘仍在跟踪此案的进展,如今这丫头带着翠翘的消息过来,还这副慌张神色,想来定然不是什么好事。 故而她只对那丫鬟道“你先进来吧。” 那丫鬟见着满屋的婆子管事,倒也十分机灵的什么都没说,她只站在屋里一边的角落静静等着姜念娇开口。 而姜念娇如今虽然是姜府的实际管事人,也用不着提防自己的话会传入到其他院子去,但她也确实担心人多嘴杂,说出些什么不该说的。 故而她只对身边掌管内务的周婆子道“周妈妈,今日的例会还请由您代为主持。” 那周婆子也看得出姜念娇神色匆惶,故而她只十分痛快的应下了此事。 而在周管事代替了自己之后,姜念娇便对丫鬟招了招手,示意对方跟自己进了内室。 内室里没了其他人,她方才仔细开口问道“可是贤妃娘娘那边传出了什么不好的消息?” 小丫头立刻摇了摇头“贤妃娘娘现在倒是没什么事,可贤妃娘娘身边的窈萍姑姑却是直接死在了宗正寺!” 一听这话,姜念娇只立时跌坐在座位之上。 窈萍死了?当下岂不是更死无对证? 不知为何此时的姜念娇只立刻便想到了凤宸宫,毕竟现在窈萍死了,凤宸宫便是最大的赢家,如今的证据可是半点也不利于毓贤妃,若是证据停留在此处,自己便连纠结的机会也没有了。 而且当初正是自己将从窈萍那里得来的消息拿去诈过秋婉,虽然自己没有明说自己的消息来源是出自哪里,但秋婉稍微去查探便也能知道消息的来源。 所以如果此事当真是凤宸宫所为,那自己便也算是害死窈萍姑姑的凶手了吧? 想到这个可能性,姜念娇哪里还座得住,她只决心去凤宸宫走走,她必须要去找秋婉说个明白。 几乎是立时,姜念娇在听完小丫鬟的汇报后便腾的起身,她只匆忙便从内室里大步流星的走出来。 管事婆子们都被这声动静吓得侧目朝姜念娇看了过去。 却见姜念娇竟是连披风也不曾挂上一件,便直接往门口而去。 簌簌的寒风只如倒灌一般扑面而来。 在众人正被这阵寒风刮的睁不开眼时,姜念娇的身形已经消失在了院子里。 她径直去的马棚里,等得了消息拿着披风赶来的怜莺来到马棚时,姜念娇正在看着车夫套着缰绳。 虽然她今日穿的也不算少,但寒风灌过来,还是将她的手与脸颊冻得通红。 “小姐!快披上披风吧!您这是要去哪儿啊?”怜莺关切的问道。 “宫里。”姜念娇一边一眨不眨的看着车夫的动作,一边言简意赅的回答着怜莺的问题。 几乎是在车夫对姜念娇说已经准备好了时,她便直接上了马车。 怜莺虽然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还是紧紧跟在了姜念娇的身边。 而马夫在问了去哪里之后,便架着马车直接往皇宫而去。 而在从王留坊到皇宫的这一段路程里,怜莺也试图从姜念娇嘴里得到些信息。 只可惜姜念娇本就心中有愧,而且怜莺还是毓贤妃送给自己的丫鬟,自己又是去凤宸宫质问秋婉的,故而她又怎么可能告诉怜莺如今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虽然车夫已经尽力在赶车了,但姜念娇却似乎还在嫌车夫赶车的速度不够快。 她只不时掀了车帘催促车夫。 只可惜天不从人愿,车夫只匆忙赶着马。但此时本就是下朝的高峰期,在过本就狭窄的汨桥之时,来往的车流还是将汨桥堵了个水泄不通。 姜念娇在感觉到马车不再前进之后,也不免掀了帘子再次朝马夫催促道“怎么停了?我不是让你快些赶马吗?” 马夫闻言立刻愁眉苦脸道“小姐,您当是我想停车吗?您也不看看外面是个什么情形!” 听了这话,姜念娇这才朝马车外望去,只见得汨桥之上绵延的车流几乎将两边的道路都堵了个寸步难行。 虽然人们都在彼此相让,但这一时半会怕也不会清出个结果来。 故而姜念娇只是看了一眼车流情况,便直接下了马车。 一见姜念娇下车,车夫与怜莺只都连忙道“小姐您下车做什么?” “我先走一步。”姜念娇提了裙摆便要往前方而去。 虽然汨桥离皇宫也不远了,但此时也还是有一段距离的,而且哪有贵女在这一段步行的道理,一听这话,怜莺只连忙道“小姐,您再等等啊,这马车难道还会比我们的脚程慢?” 然而事实便是马车在这里堵着,的确不如步行。 眼见着姜念娇下了马车,便往前方狂奔而去,怜莺自然也再坐不住,她只能嘱咐那马夫通了车后赶往皇宫之外,随后便紧急去追姜念娇。 今日本就是大寒,簌簌的北风吹的人衣衫猎猎作响,若非是姜念娇一心想要讨个说法,她也断然不会在这样的日子里来寻这么个不痛快。 而且在汨桥外本就堵了不少马车,人们掀了车帘来望,几乎一眼便能看到姜念娇,她今日出来的匆忙,只连帷帽也不曾戴。 看清楚她面容的人也不禁只在底下议论纷纷。 不过姜念娇也顾不得这些了,在一路狂奔至皇宫门口时,姜念娇也开始颇有些形容狼狈。 她只对着守在皇宫之外的侍卫道“我要入宫!还请两位大哥行个方便。” 说话时,她只还顺便拿出了自由通行宫闱处的令牌。 往日只要宫门没有下钥,这些侍卫看到这块牌子也便会主动让姜念娇通行。 然而今日那侍卫只看了一眼令牌,随后便将令牌推回给了姜念娇,他们只朝姜念娇摇了摇头道“不好意思,这令牌从今日起便作废了,往后入宫都需凤宸宫特许了之后才能进入。所以我们不能放行。” “为什么?之前有了这块通行令,不是都可以进去的吗?怎么这次就不行了?”姜念娇不解的问道。 “姑娘,这命令是凤宸宫那边下达的,况且我们也不过就是个守宫门的,上级是什么命令,我们就怎么执行。” 听到那侍卫说命令是凤宸宫下达的,姜念娇的眉头也不禁轻轻皱起。她的心也跟着一并寒凉了下去。 如果说一开始窈萍出事她还只是怀疑这事有可能是凤宸宫出了手,那此刻她便几乎要确信了窈萍之死与凤宸宫有着绝对的干系。 毕竟动机与因由桩桩件件都是明确指向凤宸宫的,而如今自己不过是想去质问凤宸宫那边到底有没有出手此事,可他们却直接将自己拦在了宫外。 这不就是在心虚吗?这不就是他们的回答吗? 姜念娇自然也清楚如果凤宸宫那边下了命令,自己今日便绝对不可能进入皇宫。 只是她也不想现在就回去。 寒风吹在她的脸颊上,只如利刃割过肌肤,火辣辣的疼。 在这一刻,她只突然觉得自己实在荒谬的可笑,她前几日居然真信了秋婉的话,她居然真想替她隐瞒此事。 她居然真以为自己姨母即使被指认罪名之后也能独善其身? 可是那并非什么小罪,那可是刺杀君王之罪,那人那般凉薄,她姨母又如何能脱身。 直到这一刻,姜念娇方才意识到自己错的离谱。 她跌坐在地,只在原地捂脸痛哭。 第三百二十五章 梁王出手相助 见姜念娇这般反应,守门的士兵只面面相觑,一时倒不知如何是好。 好在紧追慢赶赶上姜念娇步伐的怜莺此时也已经来到了姜念娇的身边,她只先是将姜念娇扶起,随后只又同姜念娇关切的问道“姑娘,姑娘?您这是怎么了?您先别哭啊?” 然而姜念娇却并没有理会怜莺的问询。 反倒是门口的侍卫小声道“姜小姐好像是为了不能进宫才哭的。” 听了这话,怜莺立刻高声道“为什么不能进宫?我们小姐不是有通行令牌吗?” “那牌子早没用了,凤宸宫亲自下的旨意。”侍卫只能再次重复说了一遍。 听了此言,怜莺纵然还想发作,却也知道自己根本改变不了不能入宫的事实。 故而她也只能安慰着姜念娇道“小姐,今日去不了,明日我们再同宫里申请也是可以的,咱们不如先回去吧,这外面风大,若是感了风寒那才是得不偿失呢。” 然而姜念娇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怜莺正也不知如何是好。 恰在此时,一辆雕花马车正自宫门处而来。 怜莺自然也看清楚了那马车上挂着的灯笼上分明写着梁字,那可不正是梁王府的车马。 那梁王府的马夫只将一枚令牌示过,侍卫们便站的笔直,将长矛放下,就在他们正要将梁王放行之时,怜莺只灵机一动,她连忙高声道“梁王殿下请留步。” 她们二人离梁王马车本就不远,梁王赵念泽自然也听到了这一声呼唤,他不免掀了车帘朝外望了一眼。 却见马车下,一名鬓发微乱,一身狼狈的少女正哭的梨花带雨。 而她身边的丫鬟,一见了赵念泽的脸容,便仿佛是瞧见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道“梁王殿下!” 他还是第一次见姜念娇哭的如此凄惨,也是第一次见她如此狼狈,想来怕也不是什么小事,毕竟他很少见这少女哭过,而在与人相处时,也从来只有别人吃她的亏,可断没有她在人前吃亏的道理。 虽然记忆里的少女总是一副嚣张跋扈的模样,但再嚣张跋扈那也是他的表妹。 赵念泽皱了皱眉头,此时倒不免也生了些恻隐之情,故而在车夫要将马车驶入内宫之时,他只掀帘对车夫道“先停一下。” 车夫得了他的吩咐自然立刻停下了马车,随后他只对着怜莺招了招手。 怜莺见这法子奏效,自然连忙靠近了过去。 赵念泽只看了一眼姜念娇道“她哭什么?” 怜莺本也打算要求赵念泽带自己小姐入宫,见他主动问起,她自然只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将姜念娇刚才的遭遇以及姜念娇的诉求都与赵念泽说了。 赵念泽本来还以为是什么很严重的事情,而且看她孤身一人,如此狼狈,本还以为她是受了什么欺辱,若是如此,他定要替她讨个公道。 倒不想她居然只是为了这么一点小事便在宫门口大哭。 故而他在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只对姜念娇道了一句“行了,不就是入宫吗?我载你一程。” 一听这话,怜莺脸上一喜。只连忙又跑到自己小姐面前将赵念泽的话都与自己小姐说了一遍。 姜念娇这时方才抬头看了赵念泽一眼,赵念泽则对她微微示意道“上车吧。” 怜莺也殷切道“小姐上车啊。” 姜念娇也没想到会撞上赵念泽,被他撞见一时还有些尴尬,不过她想赵念泽大约是要去毓秀宫的。 她恰好也想见见姨母。 故而姜念娇还是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只在怜莺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赵念泽面上虽没什么情绪,却居然也替她掀了帘子。 看着姜念娇上车的侍卫也不禁说了一句“梁王殿下,您这样恐怕不太合规矩吧,姜姑娘并非梁王府上的人,您那令牌也……” 不想赵念泽直接出言怼道“怎么不合规矩,她的姨母是毓秀宫的毓贤妃,她的表哥是梁王殿下,她手里的牌子是殿下亲赐的通行令,如今她只是想见她姨母,怎么便不合规矩了!” 倒没料到赵念泽居然会如此维护姜念娇,那几名原本还想质疑的侍卫,立刻便噤了声。 随后赵念泽只又一把扶起姜念娇,却将她架到一旁的马车车铺前座下。 待姜念娇与怜莺在他对面坐稳,他方才开口道了一句“你们是打算去哪里?我送你们过去吧?” 姜念娇只低声道“我想去毓秀宫。” 倒没料到姜念娇与自己居然是一路,毕竟自从老三去了云州之后,她便日日往凤宸宫而去,如今凤宸宫那位到如今还未醒,他还以为她这次也是去自己未来婆婆跟前呢。 而且他并不认为姜念娇是那种单纯入不了宫就哭的人,所以结合着怜莺的话,他还以为是姜念娇与凤宸宫生了龃龉。 毕竟敏皇后心中的儿媳人选定然从来也不是被她认为是自己这一派的这位丞相千金。 若不是老三闹了她与陈家二房的婚事,还先下手为强同自己父王讨了自己这表妹的赐婚圣旨,敏皇后自然是不可能这么痛快答应这门婚事。 而敏皇后本也不是好相处的性子,他这表妹也是个强势之人,两人凑在一处定然平时没少些你来我往的闲气。而如今她拿自己儿子没什么办法,定然便在想磋磨自己表妹吧。 故而赵念泽原还想在见自己母妃之前先替自己这表妹去撑撑腰,毕竟自从他发现自己这表妹移情别恋后,他也渐渐能发现自己表妹身上的一些优点了。 而且这段时日自己跟止柔的事情也多是她在替自己奔走。 故而赵念泽如今与姜念娇自然也由从前的水火不容变得渐渐有些能容得下姜念娇了。 只是他倒没想到姜念娇的目的地居然与自己相同,他在愣了片刻后,方才道“既然如此,那咱们一道吧,我恰好也是去见母妃。” 姜念娇对此并不意外,她只轻轻点了点头。 而在马车入宫的这段时间里,姜念娇的心情显然依旧沉重,她也不好开口询问赵念泽在关于毓贤妃行刺这件案子上有没有什么进展。 毕竟自己可是懈怠了多日,甚至在与秋婉谈话过后,她居然还真曾想过要让自己姨母背下这个罪责。 如今她只觉得自己傻的可笑。 而赵念泽虽然很想询问姜念娇到底是在为了什么而如此沮丧,可他们从来也没有如此心平气和的坐在一处过。 故而便连关心也显得像是十分难为情的存在。 二人一路无话,马车骨碌碌的往前行驶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车外的马夫突然高喝一声“毓秀宫到了。” 听得这话,二人自然也走出了马车。 如今毓秀宫仍旧是守卫森严,但比起前几次探望,只连宫门都不许入,如今却是松懈了许多。 在赵念泽拿出一块令牌后,他们甚至也没多问姜念娇什么问题,便将赵念泽一行人放入了院子里。 也是入了院子,众人才发现,这不过短短几日的未曾相见,院子里便显出些颓然之势,屋外落叶满地,杂草横生,正殿大门紧闭。 便连往日里院子内外忙忙碌碌的宫人们也是一个不见。 这副光景自然便是因为毓秀宫的宫人们多半都被下了大狱,无人打理所致。 看着这副光景,姜念娇只又觉得一阵心痛。 姨母今日之灾实在是无妄之灾。 可笑她最疼的侄女却为了掩盖旁人的罪行,只差点将她推入火坑。 赵念泽看了自然也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他与毓贤妃在苏止柔的问题上有很大的分歧,虽然他不是毓贤妃的亲生儿子,但毓贤妃养育了自己这么多年,对自己也是尽心尽力。此时见到自己母妃院外这副光景,就算旁人看了都不免唏嘘一声,他又怎么可能不难受。 二人只同时来到正殿门前,姜念娇敲了敲正殿的大门,随后赵念泽道了一句“母妃,我跟娇娇来看你了。” 直到听到这一声,毓贤妃身边如今唯一留着的一名小丫鬟方才怯怯将房门打开。 倒不想也就这几日,屋内竟也是一股霉烂腐臭之气,一瞧着这副光景,赵念泽也不免气不打一处来,他只以为是这小宫人以为贤妃娘娘快倒了,便在此躲懒。 故而他只狠狠瞪了那小宫人一眼道“这屋里怎么这么脏!狗奴才!你是不是以为我母妃要不行了?你可别忘了本王还没倒呢!” 那小宫人一瞧便不是个胆大的,见赵念泽如此做说,那丫头只连忙跪下了身子道“殿下,奴婢是断断不敢的,只是这阖宫上下如今就奴婢一人伺候娘娘。” “就你一人伺候,难道连这内室你都做不到整洁?”赵念泽不悦的问道。 他一抬手,便在一旁的桌子上抹出了一层薄灰。 说完,他只一脚踢倒了小侍女“刁奴!再敢强辩,我先打杀了你!” 小侍女被如此威胁,当即自然更是吓得不敢吭声了。 直到屋内响起妇人的轻唤声“燕儿,谁来了?屋外怎么那般吵闹?” 话音问完,屋内便是一阵压抑的咳嗽声。 听到那声音,赵念泽自然也再顾不上教训那小丫头。 他只大步流星往室内而去。 第三百二十六章 急转直下的母子关系 内室里此时正十分昏暗,床前的帷幕低低垂放着,一只枯瘦的大手正拉扯着帷幕,似乎试图探看外面的景象。 赵念泽自然知道这双手是毓贤妃的手,他只连忙走近床头,随后一把握住那双手。 在手的主人因为不安而试图收回自己的手臂之时,赵念泽突然出言唤了一声“母妃,是儿臣来了。” 随后似乎是为了让毓贤妃看清楚自己,也是为了自己能看清楚毓贤妃,赵念泽只一把拉开了床帘的帷幕。 毓贤妃果然是病了,此时她的脸上只连一丝血色也无,苍白的面颊,与消沉的姿态让她整个人看起来老了十岁都不止。 面对匆忙赶过来的赵念泽,她的脸上没有半分喜色,她看向赵念泽的眼神也十分漠然。 “母妃,我是念泽啊。”赵念泽轻声道。 他几乎要以为毓贤妃是不记得自己了,不然为何她看向自己的眼神竟是如此陌生。 面对着赵念泽这一声,她的表情仍是十分漠然,但她的思维却是异常清晰“原来是梁王殿下来了,只可惜罪妇如今病得不轻,怕是不能给殿下请安。” 听到毓贤妃一再疏远的话语,赵念泽只有一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毕竟毓贤妃就算再怎么生自己的气,哪怕是当时他为了苏止柔与她赌气,她也从未用如此生疏的口吻称呼过自己。 毓贤妃随后似乎试图抽回自己的手,然而在她抽手的瞬间,赵念泽却是越发攒紧了毓贤妃的手。 不知为何,看着毓贤妃这般举动,他心中只拢着一团无名的阴影,他当下只觉得自己若是松开了手,毓贤妃就好像会离开自己而去一般。 虽然她如今其实不过是笼中鸟,恐怕至死也未必能飞去这皇城的红墙宫门。 “母妃我们母子之间,何必如此生分。” 然而毓贤妃听了他这一句,却是突然怒不可遏“我不是你的母亲!你的母亲早就死了!谁愿意当你的母亲便让谁当去吧!你给我出去!现在立马给我滚出去!” 毓贤妃说这话时,那声音几乎像是喊出来的一般,而且她的挣扎也越发激烈,只可惜她本就是在病中,又是女子,她的力气哪里有一个成年男子大。 看得出来她此刻正是全身心的抗拒着赵念泽的靠近。 赵念泽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还以为自己母妃是在责怪自己这段时日没能设法将她救出来,他只连忙低下头,面带惭愧道“母妃,是儿臣无能,这些日子以来儿臣也在多方查找证据,然而那敌人实在太过狡猾,他们几乎将大量证据都销毁了,是儿臣让您受苦了。不过儿臣向您保证,不管查不查得出真凶,儿臣也一定会让您从冷宫里出来的。” 只可惜对于竭力保证的梁王,她的眼神却是空洞洞的。 她似乎早已不在乎自己如今到底身处何处。 她只是朝着梁王再次开口道“你给我滚!我不想再看到你!” 看着这样的毓贤妃,别说赵念泽了,便是姜念娇也不禁傻了眼。 而且她挣扎到后来,居然已经开始上手咬梁王的手腕。 她咬得十分用力,赵念泽此时的手腕只也被咬出了鲜血。 吃痛的赵念泽自然连忙松手。 而待他一收手,毓贤妃便如一只受惊的松鼠,只立刻便躲回了床帐之中。 赵念泽捂着流血的手腕,只想再次掀开床帘。 一旁的姜念娇早看出了,毓贤妃虽然话语正常,但精神却明显处于一种应激的状态。 而且这种应激状态好像就是赵念泽所给予的。 故而姜念娇只连忙拉住赵念泽,并且朝赵念泽轻轻摇了摇头。 赵念泽倒也听劝,在被姜念娇拉住胳膊后,他也颓然放下了床帐。 “还是我来试试吧。”姜念娇低声道。 随后她又低头看向赵念泽被咬出鲜血的手腕小声道“你也先去清理一下伤口吧。” 赵念泽只摇了摇头,不甚在意道“不过是一点小伤,倒也不碍事。你往日便与母妃最是亲近,你去试试吧。” 面对赵念泽的安排,姜念娇点了点头。 最后还是姜念娇缓缓走了过去,她一掀开床帐,毓贤妃便大声吼道“你给我滚!不是都说了让你滚吗!” 毓贤妃的声音十分尖利,而且她手中还握着瓷枕,在痛斥外来者的当口,她只还将那瓷枕往姜念娇的头上砸去。 若不是梁王眼疾手快,一把拉开了姜念娇,并且用手护住了姜念娇的脑袋,姜念娇刚才怕是便要被砸个头破血流了。 而那瓷枕在砸了赵念泽的手一下后,便又重重磕在了床栏之上,毓贤妃一松手,那瓷枕便跌落在了地上,只瞬时便摔了个四分五裂。 而毓贤妃在失去了强有力的武器后,只又如乌龟回到自己的壳中一般重新躲回了床帐之内。 姜念娇虽然心有戚戚焉,却居然还想靠近毓贤妃。 又是被咬了手腕,又是被砸了手臂的赵念泽不禁拉住姜念娇道“母妃此刻情绪不稳,咱们还是别再靠近了。” 然而姜念娇却仍是不死心道“我再试试吧,你放心我不会再贸然靠近了。” 见姜念娇如此保证了,赵念泽只能再由她去试一次了。 这一次,姜念娇没有再直接掀开那床帐,她只轻声道了一句“姨母,我是娇娇啊,我来看你了。” 听到这句话,床帐后终于有了一分动作,随后一双手与一只眼睛十分谨慎的露了出来。 姜念娇觉得她也许是在确实什么,她只示意赵念泽先退到后面去,而她自己则又走近了几步,她带些委屈道“姨母,我过来看你了,不过你能别再拿东西砸我了吗?” 听得这一声,毓贤妃的眼睛豁然明亮。 这不就是她的娇娇。 她轻声道“娇娇,是你吗?” “是我啊,姨母。”姜念娇一边应着,一边走近了几步道。 听到这话,毓贤妃只在姜念娇朝自己靠近过来时,便一把将姜念娇抱了个满怀,她语气激动道“是娇娇,可不就是我的娇娇。” 说话时,她的手只还激动的在姜念娇的后脑勺上轻轻抚摸着。 而姜念娇在靠近了毓贤妃后,也能感觉到她此刻的身形只如轻薄的纸片一般。 想到她这段时日住在冷宫里,日日受着煎熬,姜念娇便不禁觉得一阵心疼。 毕竟如果当时她没有去找秋婉,而是顺着窈萍姑姑的线索继续查下去,姨母此刻说不定早就已经洗清了嫌疑。 窈萍姑姑或许也不会死。 而她也不必在这里被如此磋磨。 故而在被毓贤妃抱入怀中之后,姜念娇不免又是一阵痛哭。 她心中十分后悔,也十分内疚。 毓贤妃并不明白姜念娇到底在哭什么,不过她还是十分温和的安抚着姜念娇道“阿娇,快别哭了,人这辈子有什么坎是迈不过去的?” 姜念娇闻言却是哭的更不能自己“姨母,我做了件错事,我对不起你!我……” 她在这一刻,在被毓贤妃安抚时,甚至只想同毓贤妃说出自己做下的错事。 可话到了嘴边,她还是将它吞了回去。 她不想让姨母知道自己做下的错事。 “你怎么了?”毓贤妃并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只还紧追着问了一句。 姜念娇在哭了一场后,情绪反而有些清明了起来。她只从毓贤妃怀里坐直身子,随后她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道“姨母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没用,不过姨母放心,我不会让姨母在这里呆太久的,我一定会还姨母一个清白。” 听了姜念娇这样的承诺,毓贤妃却显得并不如何上心,她只双手抱着自己的膝盖,神色苍茫道“什么清白不清白的,我待在这里其实也挺好的。” 随后她只又朝着姜念娇轻笑了一声,她的笑容像是停在指尖稍纵即逝的蝴蝶一般“娇娇,你不必想太多,只要你好就行了,如此一来也算是姨母没有白疼你一场。至于这毓秀宫,娇娇,姨母待在这里也挺好的,至少如此一来,倒不必面对那些憎恶之人的嘴脸,也不必再虚与委蛇。” “姨母,你怎么能这么想?是不是谁给你罪受了?你告诉我!我替你出气。”姜念娇义愤填膺道。 然而毓贤妃却是飞快看了一眼仍在门口站着,神色不知所措的赵念泽。 在赵念泽接收到她视线,想要靠近时,毓贤妃却又是迅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而且赵念泽也能感受得到毓贤妃对自己的拒之千里。 毓贤妃轻轻拍了拍姜念娇的肩膀道“谁能给我罪受呢?如今这宫里就我跟燕儿二人,燕儿这丫头虽然性子粗笨,却对我也算尽心,而且我虽不能出去,可这一日三餐他们却也不曾短我什么,我有什么可委屈的。” 见毓贤妃此刻神色惺忪平常,姜念娇也只是半信半疑的,不过她也未曾往深处想,她只以为毓贤妃是不想让自己担心,故而才编出这些话来宽慰自己,故而她只也不再多说自己会将她救出来的这些套话了。 但此时她的心理却已经做了决定,就算是凤宸宫要被拉下水,她也决不能再让自己姨母委屈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 异常之处 至于窈萍已死的消息,姜念娇也到底没能跟毓贤妃说出口。 毕竟就算窈萍真的背弃了自己的主子,但她到底是与自己姨母从小玩到大的伙伴。 毓贤妃若是得知了她的死讯还不定如何伤心呢。 更何况,如今看来窈萍只怕也是个无辜之人。 故而姜念娇只生生将这个消息压了下来,而毓贤妃竟也默契的没有提及窈萍之事。 姜念娇与毓贤妃说话的功夫里,赵念泽也在与那名叫燕儿的丫头套话, 从燕儿的嘴里,赵念泽听到的自然与毓贤妃所述的是完全两种不同的境遇。 什么一日三餐不愁,送过来的东西也不过是些馊菜冷饭。 毓贤妃自从被打入冷宫,与邕帝大吵了一架之后,便是一病不起。 而且邕帝也是当真心狠,在明知毓贤妃在病中,他仍然是抄了毓秀宫的宫人,只留着这个叫做燕儿的外院粗使丫头。 这毓秀宫这么大,毓贤妃又在病中,她一个只会干些粗活的丫头自然是一个人干不好这毓秀宫里的活。 这短短的一段时日,她常常是照顾了毓贤妃便顾不上搞卫生。搞上了卫生,便顾不上病中的毓贤妃。 加上冷宫没什么人过来,毓贤妃又已经缠绵病榻,这丫头才想着干脆只做些必要的活计,不想这一偷懒便遇上了苛刻的梁王。 她一个小丫头,饭也吃不饱,活也干不好,说起这些,此时自然免不了心里一阵委屈。 而最狠的还是,邕帝明知毓贤妃在病中,竟也没有召太医来替她诊治。 若非如此,毓贤妃也不会在这短短的一段时日里,便成了这副枯瘦模样。 “殿下,奴婢也想把活干好,也想将娘娘照顾好,可是饭都吃不饱,我一个人也干不来啊。”燕儿还在委屈的诉说着自己的境遇。 赵念泽只皱了皱眉头道“行了,你的事情本王知道了,我出去后便会求父王派御医过来替母妃看病,还会寻几个帮手给你。” 赵念泽也知道如今在这冷宫里,自己母妃的日子完全取决于这个小丫头,故而为了让这丫头能对自己母妃上心一些,他只又随手取下自己腰间系着的一枚玉佩道“这枚玉佩算是本王赏给你的,你且再尽心照顾我母妃一段时日,只要本王在一日,我母妃便迟早会从这冷宫里出来。你用心伺候我母妃,来日本王自然亏待不了你,不过你若是不尽心,被本王知道了,可也别怪本王不客气!” 如此一番恩威并施,自然只将这小丫头收服的明明白白。 燕儿接过那枚玉佩,只连连感激道“请殿下放心,燕儿一定会好好照顾娘娘的。” 赵念泽只轻轻点了点头,他的视线只透过那扇木门,他轻声叹了口气。 他实在觉得今日的一切是如此的莫名其妙,如果说毓贤妃是因为受到刺激而发了疯,所以才不认自己这个儿子,那他观毓贤妃时,对方的状态,却分明十分清醒。 若是她恨自己不得力,没有将她从这冷宫里救出来,那按理来说,姜念娇也不会得到好结果。 可他刚才看得分明,毓贤妃是满心欢喜着姜念娇的到来的,而且她甚至还安慰姜念娇不必太过为她操心。 可若说她并无任何不正常之处,赵念泽却也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毕竟他与毓贤妃的母子感情总还是在的,当初他们为了苏止柔而争执时,彼此也没有到过今日这种地步。 况且毓贤妃一向是个宽厚之人,别说是对自己,便是宫里的丫鬟冲撞了她,她也不至于因此而生气。 可她今日对自己的态度,却像是一种厌极恨极的状态。 能让她这般讨厌自己,那定然是自己做了比当初为了苏止柔而冲撞于她还要更过分的事情。 可是在没有发生北郊祈福会刺杀事件之时,他与毓贤妃明明还是母慈子孝啊。 如今不过短短几日,他们的母子关系,何至于如此啊? 故而想到这里,他只又问了那燕儿一句“燕儿,母妃这些日子除了病中,可还有什么异常之处?这一段时日可有谁曾来探望过她,或者跟她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那燕儿刚得了赏赐,此刻对于赵念泽的问话,自然越加上心,她只一边努力回想着,一边摇了摇头道“娘娘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啊,而且这段时日除了送饭过来的人,也没有人能进来这里,跟她说话的人除了燕儿我也没有人了啊。” 听得这话,赵念泽只觉得一阵失落,但他仍是不死心道“什么叫正常?她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也是像刚才那样?” 可惜燕儿实在太傻了,听了赵念泽这话,燕儿只傻乎乎的望着赵念泽道“像刚才哪样?” 听了燕儿这话,赵念泽十分无语道“还能什么样子?自然是像刚才一般对着人又咬又砸的!” 听了赵念泽这话,燕儿方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殿下说的是这个啊,其实刚才燕儿看娘娘对殿下那般动作之时也很是惊讶呢。” “毕竟在殿下之前,娘娘可是从来没有这么情绪失控过。” 不过随后,她只又思考了一番道“也不对,在更早之前,娘娘也有过一次这样情绪激动的反应。” “什么时候?”赵念泽追问道。 “就是陛下最后一次过来毓秀宫时,娘娘与陛下好像争吵的十分激烈,奴婢在外院都能听到娘娘的哭声。”燕儿回忆着当时的情节。 “他们吵些什么?”不知为何,赵念泽只觉得这可能就是事情的关键了。 然而燕儿在思考片刻后,却是恍然摇了摇头“这……奴婢就不知道了。殿下跟娘娘发生争执的时候,只将阖宫上下的人全赶去外院了,我们也只能听到隐约的一点争吵。我们根本不知道里面到底在吵什么,后来我们被窈萍姑姑叫进来收拾屋子时,陛下也早已经离开了。” “当时只娘娘独自一人坐在贵妃榻上,地上全是摔了个粉碎的瓷片和被掰倒的杂乱器具。” 听这小丫头如此做说,他便也知道自己大约是不可能在这丫头这里听到半点与之相关的事情了。 故而他只挥了挥手示意那丫头先退了下去。 恰好此时,姜念娇也正从毓贤妃的屋里走了出来。 赵念泽见到姜念娇,自然只朝她招了招手。 姜念娇也是心事重重的模样,她正也有话要与赵念泽说。 故而在赵念泽招手之时,她只十分配合的走了过去。 关于窈萍之死,以及自己的所作所为,她在对着毓贤妃时自然是说不出口的,而且她也不想刺激到毓贤妃。 但对着自己这表哥,她要将一切实情交代出来,或许倒没有那么困难,毕竟自己在他这边从来也没有期待值,而要做这件事也只有自己表哥能帮她了。 想到这里,姜念娇便主动开口道“表哥,窈萍姑姑死了的事,你应该都知道了吧?” 赵念泽听姜念娇提及此事,神色也是一凛,他只默默点了点头“自然听说了,我本想寻个时机去探访她,倒不想却只听到了她死在了宗正寺的消息,我问过徐家大哥了,徐家大哥告诉我,窈萍姑姑是非正常死亡,有人用毒箭将其一击毙命。但宗正寺对此的态度却也十分暧昧,他们只试图将此事强行压下。我想窈萍姑姑的死定然有其隐情,而那害死窈萍姑姑之人,也定然势力十分庞大,否则宗正寺也不可能强行压下这事长达几日,只在最近才对外说她是自杀。” 赵念泽只将自己从徐家大哥徐勇那里听来的消息都与姜念娇说了。 姜念娇此刻却只在想着自己该如何将自己的事情说给赵念泽听,故而对于他提供的线索姜念娇也并没在意。 见赵念泽不再开口,她随后方才轻声道“这些我都知道了,表哥,是我害死了窈萍姑姑。” 说这话时,姜念娇的眼圈只又是一红。 听得此言,赵念泽自然免不了又是一阵惊讶与不可置信。 毕竟姜念娇虽然只是自己的表妹,可幼时她倒是有大半时间只被养在了毓贤妃身边,贤妃待她如母亲,窈萍姑姑对她也十分亲厚。 而姜念娇对他二人的感情也十分亲厚,她怎么可能会去做这种坑害自己人的事呢。 而且想到姜念娇虽然是丞相千金,未来还将会是晋王妃。 但如今的她虽然能靠着自己的父亲与未来的夫君得到些人前的体面,但这份体面还远远不够她能压下这桩在查的案子。 故而片刻惊讶后,赵念泽只又道“好了,阿娇,别说胡话了。窈萍姑姑的事怎么可能与你有关,若与你有关,他们能替你将此事隐瞒这么久?” 赵念泽的口吻虽然温和,但姜念娇还是听出了赵念泽的意思,他压根就不相信自己说的话。 姜念娇急道“表哥你听我说,我说的是真的!窈萍姑姑虽然不是我杀死的,可她确确实实是被我害死的!” “而且我其实也早知道陷害姨母的人是谁了,可是我为了一己私欲,却选择了什么都没说。我不是人!” 第三百二十八章 赵念泽的安排 见姜念娇的神色不似做伪,且瞧着她满面苦痛之色,赵念泽自然也停下了脚步,他沉声问道“凶手是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念娇轻声道“凶手就在凤宸宫,当日北郊祈福会的刺客其实是凤宸宫安排的,因为凤宸宫想将自己从陈家大房的坑里拔出来。故而她们启用了那名女刺客,只导了一出贼喊捉贼的戏码。她们原本是计划着敏皇后若是能有了为救陛下不顾自己性命的名声,加之这么多年她在后宫之中矜矜业业,没有犯过一点错,或许陛下在清算陈家人时,也不会将凤宸宫赶尽杀绝。” “只是他们原本是将那刺客安排在掖庭之中的,倒不想那刺客与窈萍姑姑有些缘分,窈萍姑姑十分赏识那丫头,便将其从掖庭带到了毓秀宫。” “故而那丫头刺杀未成之后虽然当场死了,可因为她是毓秀宫的宫人,故而这事一追究起来,自然免不了让毓秀宫受到牵连。” 听到姜念娇这话,赵念泽颇有些震撼,可他仍是严谨的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的?可有证据?” 姜念娇只苦笑一声“我哪里有什么证据,只是这其中有些事是窈萍姑姑告诉我的,还有些事是我与凤宸宫的长侍官对质之时,她亲口同我承认的。” “我也是真傻,在得了那样的消息过后,居然不继续追查下去,却拿去与凤宸宫对质,如今想来我岂不正是做了打草惊蛇的蠢事。” “你是说,你怀疑窈萍姑姑的死与凤宸宫有关?”赵念泽直接便说出了姜念娇心中的怀疑。 姜念娇轻轻点了点头。 若说此事是凤宸宫所为,倒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敏皇后的确是有能力插手宗正寺的事务的。 而按照姜念娇的说法,敏皇后也的确是最有可能做下此事的人。 只是敏皇后如今仍在昏迷之中。 他轻声道“可敏皇后不是一直在昏迷吗?” “敏皇后是在昏迷之中不假,但她身边不是还有个秋婉吗?” 姜念娇如此一解释,便也说的通了。 毕竟在凤宸宫里,明面上是敏皇后执掌六宫,但其实后宫的许多决策都是她的那位长侍官秋婉拿捏主意。 故而赵念泽心里已经有了些许计较。 他轻轻拍了拍姜念娇的肩膀道“此事你也不必过于自责,我知道你要做这个决定也很为难,毕竟敏皇后是三弟的生母。” 即使赵念泽并没有因此责怪自己,姜念娇却也并没有感觉到安慰,她只低声道“这事是我糊涂了,不过表哥放心,我今日既然选择将此事告诉你了,便没打算与晋王殿下还有以后。” 赵念泽倒没想到姜念娇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毕竟她与老三的感情看在外人眼里便是郎有情,妾有意。 老三更是为了她不惜顶撞自己的母亲,谁又能想到在这种时刻,姜念娇却会做出这种选择。 不过他倒也能理解姜念娇要做出这个选择有多艰难,毕竟她从小母亲就因难产去世,父亲对她也不上心,也只有毓贤妃将她养在身边,只将她当成自己亲生女儿一般养育,这份母女情意怕也不是老三能轻易取代的。 赵念泽并非无情之人,虽然他对凤宸宫并没什么好感,与老三也只是泛泛兄弟情,但自己是承过老三的情的,而且姜念娇也为了自己与苏止柔做了很多事。 这些他都是看在眼里的。 虽然他当初选择放弃与苏止柔在乡下平稳的日子,入宫只为报仇。 可他也清楚,自己母亲的死,真要论起来,陈家固然可恶,但凤宸宫的那位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又何尝不是受害者。 这么多年,她虽身居中宫,看起来风光无限。 但一个不受自己夫君宠爱,且还日日被自己夫君所提防的皇后的日子又何尝会有多好过。 故而在陈家如今迟早要因为北郊祈福会那场失败的刺杀而付出代价之前,他不介意对凤宸宫开一条生门。 当然这一切必须建立在敏皇后是真的没有对毓贤妃动过手的前提之下。 考虑到这些,赵念泽只对姜念娇道“阿娇,这件事便还是由我来处理吧,至于老三那边,我不会告诉他,你把这些事情都告诉我了,你放心,只要你我不说,没人会知道我们今日说过的话。” 听了赵念泽这话,姜念娇只莫名觉得有些讽刺,她轻笑一声:赵衍桢在自己身边安插的耳目还少吗?说不定此刻这院里都有他的耳目?他怎会不知? 不过姜念娇还是没把这话说出口,毕竟她做了的事情做了就是做了,她也不想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做过,然后继续厚颜无耻的待在赵衍桢的身边。 她也知道赵念泽是在为自己考虑。 赵念泽见她没吭声,还以为姜念娇是在烦恼凤宸宫那边的安排。 故而他斟酌片刻后,只又对姜念娇承诺道“不过你放心,凤宸宫的事我会尽可能将敏皇后摘出其中。而且有了这次事情,只要她这次没事,往后就算是清算陈家,她也不会再受到牵连。不过她的后位这次多半怕是保不住了。” 听到赵念泽如此安排,而且他居然还真在如此认真的苦恼,姜念娇心里多少有些感动。 虽然她与敏皇后的感情并不好,但她是赵衍桢的母亲。 只从这点考虑,她也不希望赵衍桢的母亲出什么事。 “表哥,谢谢你。”姜念娇倒是难得对赵念泽说出如此诚恳的说辞。 赵念泽不甚在意道“这有什么可谢的,你帮了我和阿柔那么多事,上一次若不是你,我真不知我跟阿柔该如何收场,况且某种考虑上来说我还是希望你能跟三弟白头偕老。” 白头偕老?她和赵衍桢还有这个可能吗? 不过姜念娇对于赵念泽的善意还是直接表达了感谢。 她并不想在赵衍桢这里多做什么文章,况且她出来除了同赵念泽陈明心迹,显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情。 毕竟这毓秀宫如今已成了冷宫,除了进出不方便,食物也匮乏以外。最要命的事情还是自己姨母如今身上的病却是不能拖着的。 故而她在与赵念泽说了这桩事后,便又走到了侍卫的身边,她只对守在门口的侍卫出言请求道“毓贤妃的身子瞧来不是太好,大哥们往后能不能行个方便,便让太医来替贤妃娘娘瞧瞧病情?” 说完这话,姜念娇只还特地塞了一袋子银稞子给那侍卫大哥。 谁知那侍卫却是目不斜视道“姑娘还是别白费这个力气了吧,咱们只管按吩咐守在这里,况且陛下只也同我们说了,不管里面是什么情形,外面的别想进来,里面的也不许出去。” 听了这话,姜念娇便也知道自己是拿这人没什么办法了,但她仍是不免心有不甘道“既然如此,怎么刚才我们进来,你便又放行了?” 那侍卫还没开口回答,倒是姜念娇先被赵念泽拉住了。 “阿娇,今日是父王让我过来看望母妃的,所以他们才放行了。” 听了是有如此缘由,姜念娇也不禁松了一口气。 赵念泽随后又道“我想父王既然能让我过来看望母妃,想来他对母妃还是有旧情的,我到时候再去劝劝父皇,母妃这边的事你也不必太担心。你便只管等着三弟回来便是,我可是听说他这次在云州剿匪进行的很是顺利,那黑鹰会的大部队只都被他们剿了大半,而且因为有巫毒部落全境的配合,这一次那些黑鹰会的人也无处可逃。” 听到赵念泽提及赵衍桢的事情,姜念娇果然显得十分关注。 赵念泽见她这般,便也知她虽然嘴上说着什么与赵衍桢往后再无瓜葛,但心里其实还是很在乎赵衍桢的。 故而他只也有意将他得到的一些关于赵衍桢的近况都说与姜念娇听“如今三弟那边想来只要做些收尾工作了,若是顺利的话,说不定年前便能回来,到时候年会前后办了你们的婚事倒也喜庆又合适。” 姜念娇却并没想的这么远,她只轻声问道“表哥都能收到晋王殿下的近况吗?” 赵念泽只笑道“那是自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三弟如今是什么关系,他在那边做了什么,我若是全然不知,等他班师回朝,我岂不是两眼一抹黑。” “倒是你,三弟没给你写信吗?”赵念泽只好奇的问了一句。 姜念娇摇了摇头“先前是写的,可到后来,便没有来信了,我是有点担心他,毕竟我也不知道他的近况。” 赵念泽宽慰道“想来是他在那边很忙吧,毕竟黑鹰会可不是普通山匪。” “况且你要真担心,这事也不难办,以后我得了什么关于他的消息,都让旁人给你送一分如何?” 听到赵念泽这话,姜念娇自然感激的点了点头。 随后姜念娇只又请求赵念泽一定要找个太医来看毓贤妃,嘱咐完这些,眼见着天色也不早了,她便又回屋与毓贤妃告别“姨母我走了。” 毓贤妃自然是舍不得她走,不知为何,毓贤妃最后看姜念娇的眼神,只像是往后再也见不到了一般。 第三百二十九章 父子对话 不过再如何不舍,毓贤妃也还是同姜念娇告了别“娇娇,你之后都要好好的,可不许再如从前那般任性。” 姜念娇虽然觉得毓贤妃嘱咐这些有些怪异。不过想到姨母往日便是喜欢啰嗦的性子,故而姜念娇自然只十分乖巧的点头。 “姨母放心,我往后都会好好的,不会再让姨母操心了。” 听了姜念娇这话,毓贤妃满意的点了点头。 随后她的目光只落在门外的落日余晖下。 她知道宫门快要下钥了,姜念娇到底不是宫里人,如今没有了自己的庇护,她便更不可能在这里留宿了。 故而毓贤妃只主动道“宫门快要下钥了吧,娇娇你走吧。” 说完这话,她只还主动微笑着朝姜念娇招了招手。 也不知是毓贤妃的面容太过苍白,还是脸色太过憔悴。 她如此笑着发话时,姜念娇只觉得像是有一只蝴蝶从毓贤妃的肩头飞走了。 不过那时的她并没有多想。 而赵念泽虽然想与毓贤妃多说些话,然而毓贤妃却是看也不看他一眼,故而在姜念娇离开后,他只能也同毓贤妃告辞道“母妃,儿臣也准备离开了。” 这一次,他自然依旧没有得到毓贤妃的回应。 而在出了毓秀宫之后,赵念泽便也与姜念娇分道扬镳。 姜念娇此刻是必须离开皇宫的,但他这次却是奉了他父皇的命令才入宫的。 而且他此刻除了有疑惑想要问问自己父皇,也还想替毓贤妃求求情。 马车辘辘分别驶向两个方向。 赵念泽到达御书房时,宫门外,最后一丝彩色的云霞也被一层黯淡的云霞所遮盖。 而无论是殿内还是殿外,掌管灯烛的宫人们只提着煤油,拿着火折子,将这皇宫的内外都点的如同星星一般明亮。 御书房内,更是千炬齐明,亮如白昼。 一身龙袍的邕帝便在旁边的案几上处理着如雪片一般的奏折。 直到赵念泽进来请安,他方才放下了手中的奏折。 “儿臣参见父皇。” 邕帝闻言只朝他抬了抬手“泽儿,不必多礼。” 随后他只又状似随意的问赵念泽道“你什么时候入的宫?” “今日一早得了父皇的旨意,儿臣便立马入宫了。”赵念泽只低声答道。 邕帝闻言只微微一愣道“她与你竟有这么多话要说?” 赵念泽摇了摇头道“不是与我,是与表妹,我今日在宫门口恰好遇到了表妹,表妹说她想见贤妃娘娘,所以儿臣便将她领了进去。” 听了此话,邕帝许久都没有吭声。 赵念泽也不免偷偷打量一眼邕帝的神色,然而他在邕帝的脸上却看不到任何一丝的情绪。 他看不懂邕帝,他的父皇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君主。纵然让人瞧出喜怒,那时的他恐怕也是演戏多于情绪。 故而他只能静静等着邕帝说话,然而邕帝再开口时,却是直接跳过了那个话题,仿佛他刚才询问关于他与毓贤妃的事也只是随后一问。 “你用过晚膳了吗?”邕帝再度开口问道。 赵念泽本也想寻个机会与邕帝多说说话,故而他只连忙道“回父皇的话,儿臣还不曾用过晚膳。” 听了赵念泽这话,邕帝只朝身边的内侍官使了个眼色,随后他只接言道“既然还没用过晚膳,那便陪朕一起去用膳吧。” 邕帝都这样发话了,赵念泽又怎么可能不从,他只连忙再次叩谢自己的父亲。 而于此同时,那内侍官在接收到邕帝的命令之后,便出门去吩咐御膳房的只将邕帝的晚膳都抬进御书房来。 在等候期间,赵念泽自然也没忘了自己的目的,故而在内侍官出去之后,他只依旧跪在地上道“父皇,关于北郊祈福会您遇刺一事,儿臣有新的情况想要同您汇报。” 邕帝只点了点头道“你说吧。” “父皇,这件事情母妃是冤枉的!儿臣想请父皇能解了毓秀宫的禁令。”赵念泽只高声道。 对于赵念泽的求情,邕帝并不意外,他仍是淡声问道“你何以见得你母妃便是冤枉的?” “这件事情的关键点不就在于那刺客是母妃宫里的人吗?可即使是母妃宫里的人也不代表母妃就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父皇与我应当都知道母妃她不可能是那样的人,而宫里鱼龙混杂,若有心人诚心算计,便是安插一两个有异心的奴才那也不奇怪。” 邕帝点了点头,随后只又道“可即使如此,那又如何?你得知道那刺客可不是一般的奴才,她是你姨母身边的大宫女窈萍亲自从掖庭调入毓秀宫的,而且她还收了那宫人做自己的干女儿,而那窈萍又是你母妃自娘家带过来的人,纵然朕信她无辜,你觉得旁人会信吗?” “在窈萍姑姑没死之前,自然无人会信?可如今窈萍姑姑死了!还死于他人之手,母妃是被禁足在毓秀宫中的,自然没法去宗正寺对窈萍姑姑痛下杀手!而窈萍姑姑现在正是这起案件里唯一的知情人,她一死便什么信息都断了,而这不正说明母妃是无辜的吗?若不是凶手另有其人,他们只怕还巴不得窈萍姑姑活着,又何必对窈萍姑姑如此痛下杀手。” 听了这话,邕帝的眼神只沉沉落在赵念泽身上,良久,他才沉吟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那在你看来?谁最有可能是凶手?” 当问及此事,赵念泽只挺直腰杆道“朝堂上谁叫嚣的最厉害,凶手便最有可能是那人。” 听了赵念泽这话,邕帝只低声道“你是说陈家?” 赵念泽只道“大有可能,毕竟他们不是都准备对您行刺了吗?说不定这侍女也是他们安排的!目的就是对您一击必杀,只是他们没想到敏皇后居然会帮您挡剑。” 听到这话,邕帝只轻笑了一声“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可是陈家的手虽然长,但若无人相助,你觉得他们能在我的后宫里安插人手吗?” 虽然赵念泽已经在尽力帮敏皇后洗脱罪名了,但自己父皇却仍旧只是三言两语便将敏皇后卷入了这次的案件之中。 而他还找不到帮敏皇后洗白的理由。 见赵念泽不吭声,邕帝只也道“怎么不说话了?” 赵念泽连忙开口道“我在想父皇说的事,可儿臣觉得有一点是说不通的,若敏皇后当真帮着陈家谋反,那为何她还要替父皇挡这一刀,况且儿臣也不是没有查过她在北郊祈福会前后的宫闱记录,这段时日她称病不出,便连陈家人都很少接见,若有她的主意在其中,她又是怎么与陈家联系上的。” 邕帝并没有接赵念泽的话,他只突然开口道“你替你母妃求情,朕倒是明白其中因由,毕竟她也养育了这么多年,谁能无情以待,只是朕不明白,你如今又为何替敏皇后求情?要知道当年若不是陈家想将他扶上后位,你母亲便也不会死,你也不会几次身陷险境。” 听到这话,赵念泽只低声道“母亲的死,儿臣自然不敢忘。” “可是儿臣以为冤有头债有主,当年她并不知情自己那后位是如此得来的,故而我母亲虽是因她之故才死的,可她却并不是存心想要害死我的母亲。故而她最多只能算是个从犯。” “况且这些年在后宫之中,她过的也并不好,而且她还救了父皇一命,若父皇因为此事杀了她,不免寒了人心,故而儿臣以为与其杀了她,倒不如剥夺了她的位份。反正陈家一倒,她便也没有了靠山。” “没有了靠山?”邕帝故而嗤笑了一声,他仿佛是在笑自己这长子的天真。 他不像自己,这秉性大多只怕还是传自他娘,倒是三子其实才更像自己。 “你以为她的靠山是陈家?那你便错了,她从前的靠山或许是陈家,可如今她的靠山却是老三。只要老三还在一日,她便永远有指望。” “泽儿,我对你才是抱有厚望的!老三固然聪慧,可他背后是豪门世家,朕不想朕的后代再因为这些人而连自己的主都做不得,而要实现这些,朕就必须打压这些世家大族,将权利紧紧握在自己手中。故而你比老三要更合适。” “你放心在朕将江山交给你之前,朕一定会让你安稳的交接过这些权利。” 赵念泽还是第一次听自己父皇同自己说这些,毕竟在此很长一段时间之前,他都几乎以为自己父亲其实是并不在乎自己也不在乎自己母亲的。 毕竟在将他迎回宫的时候,他父亲明明知道母亲是惨死在陈家派去的杀手刀下,但他却一直没有追究此事。 不但如此,他还只将陈家嫡女迎入后宫,封做皇后。 至于自己的母亲到头来却还是连个名分也没有。 而他虽然被养在了毓贤妃的膝下,衣食不愁。可这么多年来,他的这些儿子里,真正受到他宠爱的却也只有一个赵衍桢。虽然赵衍桢小时候也确实冰雪聪明,十分可爱。 但那样的偏爱,对于一个母亲惨死的孩童看来,还是自己父亲已经完全忘了自己母亲的证据。 第三百三十章 邕帝的妥协 故而那时的他才想着既然谁都不在乎自己母亲,那自己便更要为自己母亲报仇。 而要想报这仇,他便必须拥有权利。 故而他才想着与三弟争夺皇位。 可如今在明白了自己父亲一直没有忘记自己母亲,他隐忍多年,苦心孤诣的便也是想替自己母亲报仇时,他对那皇位其实便没那么渴望了。 毕竟他除了想报仇,剩下的愿望也只是与苏止柔一生一世一双人。 而自己来日若成了帝王,纵然手中权利在握,可为了平衡朝局,很多对于平民百姓来说理所当然的事情恐怕也会成为奢望。 比如自己的婚姻。 如今他还没有登上自己父亲那个位置,便为了权利,而不得不妥协娶了徐家的女儿为正妻。 他委屈了阿柔成为妾室便罢了,如今他只还差点连阿柔的性命都不曾保住。 而且后宫里的可怜女人已经够多了,他这一生只钟情于阿柔,他不想阿柔受到别人的伤害,也不想别的女子在他这里蹉跎年华。 他固然知道自己父亲正是一片用心良苦,可在上次阿柔差点被大火烧死之时,他便也明白了自己的心迹。 只是他也没打算直接与自己父亲陈情,毕竟天家无父子。 当日他父亲为了安抚徐家能赐死阿柔,今日他若再为了那还相对遥远的目标而与自己父皇闹翻,那向自己父皇替毓贤妃求情的事多半也要泡汤。 “父皇,儿臣觉得北郊祈福会刺杀事件背后的主谋一定与杀死窈萍姑姑的是同一人,儿臣希望父皇能彻查窈萍姑姑之死。” “同时儿臣也希望父皇能解了母妃的禁足,母妃这些时日实在很不好过,她宫里如今就剩一个粗手粗脚的笨丫鬟,宫里的那些势力小人只见人下菜碟,他们每日传给母妃宫里的菜肴几乎都是一些他们吃剩下的馊菜冷饭,最重要的是母妃如今旧疾复发,正在病中,却连太医都不能延请,儿臣担心……” 说到此处,赵念泽竟是有些哽咽。 “还请父皇解了母妃的禁足!” 然而邕帝的神色却并没什么变化。 明明毓贤妃也是受他荣宠多年的老人,那时他甚至还为了毓贤妃处置了最受宠的张贵妃,可如今邕帝对于受自己恩宠的老人却似乎并无什么特殊情意。 赵念泽等不到邕帝的话,心中也不禁微微一寒,一个能对自己朝夕相处,全然为他之人都痛下杀手之人的感情能信吗?他真的对自己母亲有感情吗? 想到这些,他不禁有些怀疑,只可惜,邕帝并不是他能看透的。 感情不能让邕帝动容,他便也只能改变策略。 “父皇且不论母妃如何,便是您不考虑母妃,也该考虑考虑高大人啊,毕竟高大人来日还是扳倒陈家的关键,高大人又一心忠诚于您,他更是母妃的弟弟,儿臣以为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可不能寒了老臣的心。” 提及利益,邕帝似乎终于有了一些动静,他皱眉道“你说的没错,朕也不是不相信贤妃,只是在真相未明之前,朕不能贸然行动。否则底下的大臣定然也会不满。” “父皇……”赵念泽只以为邕帝还要找托词。 然而邕帝却抬手示意他先不要急着说话,他思忖片刻之后方才道“不过如今禁足虽然不能解,但在一定范围内给她一些优待,朕还是能做到的。” 恰好在他这话说完之后,刚才去太膳食的刘内侍也骤然走了回来。 他身后跟着几名抬着小食桌的宫人,那些宫人们直到进了御书房的会客厅,方才在那刘内侍的吩咐下放下食桌。 邕帝似乎也不打算急着说起此事,见晚膳抬进来了,他只对赵念泽道“泽儿,咱们还是先去用过晚膳吧。” 说完,邕帝一马当先已先去了会客厅。 赵念泽虽然心中焦急,可他也不敢在自己父亲面前贸然造次。 故而见邕帝离开了,他只能也先起了身。 而待他们二人在此食桌前坐定之后,一旁的宫人们方才将晚膳的盖子一一揭开,此时正是寒冬,那食物揭开时,竟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不过邕帝也没急着动筷子,反倒是他身边的刘内侍在同一名小宫人取用了一个银碗,一双银箸之后,先将这些佳肴每样都夹了一筷子放在碗中,在一一试毒,确定食物无毒之后,他方才重新为邕帝布好碗箸。 赵念泽还是第一次与自己父亲一起用膳,看着这其中的繁复规矩,他不免心中又是一番感慨。 直到一名小宫人在为他布好碗箸,轻声提醒他可以开动了,他方才回神。 而邕帝也并没急着下筷,他只突然对布好碗筷便退到一边的刘内侍看了一眼。 那刘内侍到底待在邕帝身边多年,与邕帝已经养成了十分默契的配合。 他一见邕帝看向自己,便知邕帝定然是还有什么事情要吩咐自己,故而他只主动走近邕帝道“不知陛下有什么要吩咐奴婢的?” 邕帝随后轻声道“你且去太医院走一趟吧,让太医院值守的太医去毓秀宫走一趟。” “还有你且让你底下的人提醒给贤妃送饭食的人莫要在贤妃面前耍什么花样。” 得了这两样吩咐,那刘内侍只连声应是,随后那刘内侍便退了下去。 而邕帝说的这话,一旁的赵念泽自然听了个清楚,听到邕帝的命令,他心中自然一阵喜悦。 毕竟邕帝还是处理了毓贤妃的事情,虽然毓贤妃仍旧没有解除禁足令,但对如今的毓贤妃来说,最重要的的确还是先去看病。 毕竟她那因为流产引发的旧疾平时有药保着,的确没什么大事,然而若是没有药物保着,她的情况便十分凶险了。 故而在听到邕帝的命令后,赵念泽只连忙起身再次跪下对邕帝道“儿臣谢过父皇。” 邕帝只淡淡朝他抬了抬手,在示意赵念泽起身后,这对父子方才开始用膳。 而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去,想来外面的宫门多半也已经下钥了。 故而邕帝只在随后又对赵念泽道“今日你便别回去了吧,留在宫里,还回你原来的宫殿暂住,反正那个地方朕还一直让宫人们打扫清理着。” 对于邕帝的留宿,赵念泽自然也是却之不恭。 之后用完膳,邕帝便让赵念泽先回他原来的宫殿休息,而邕帝则似乎还打算批一些奏折,故而在赵念泽离开之后,他只又重新回到了书房。 而赵念泽在出了御书房后,那刘内侍也恰好办好了邕帝吩咐的事宜,二人只在廊下打了个照面,赵念泽便也朝刘内侍点了点头,随后便直接离开了。 而刘内侍在进入内室之时,邕帝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片刻后,邕帝方才开口道“毓秀宫那边怎样了?她可想通了?她还有什么要说的?” 刘内侍没有多话,他只双手合十呈着一枚血脂玉雕成的鸳鸯玉佩举递到邕帝的身前。 邕帝一低头自然便认出了那枚玉佩,是他当年在高家第一次见到毓贤妃时送给她的那枚玉佩。 也算是她送给毓贤妃的定情之物,他说待他回宫之后,便要迎娶她入宫,也是自那之后,高家便与他绑在了一处。 想到那些与毓贤妃的过往,他不免有些失神。 他到底没有去拿那块玉佩。 片刻后,他脸色阴沉道“她这是什么意思?” 刘内侍战战兢兢的并不敢回话,邕帝只能再次提高声音道“朕问你,她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刘内侍知道横竖都要惹得邕帝不悦,故而他只能一咬牙轻声道“娘娘说这东西是陛下当年落在她这里的东西,如今也是时候该物归原主了。” 听到这话,邕帝那从不轻易外泄的情绪方才有了几分显露,他面上瞬间阴霾密布,他冷笑一声“她这便是要与朕冷战到底了?好!朕倒要看看她能与朕冷战多久。那什么太医你也不必替她去宣了!待她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你再什么时候替她去宣太医!” 那刘内侍只带些担忧道“可陛下,娘娘当年因为流产落下的旧疾,若是没有汤药保着,恐怕……” 只可惜那刘内侍话还没有说完,邕帝只突然抓着他手中的玉佩朝他的额头狠狠砸去“你也觉得是朕的错?” 那刘内侍在感觉到额头一阵巨痛之后,也自知失言,他顾不得查看自己的额头有没有被砸出鲜血,他只连忙将头叩于地面道“陛下息怒,奴婢绝没有这个意思!奴婢只是担心娘娘的身子。” 邕帝在玉佩砸出去之后,心中的气焰其实便已熄了一大半。 他的眼神之中显出颓然之色,他跌坐在原来的位置上轻声道“就算是朕对不起她,可朕有什么办法,她为什么就不能体谅朕。” 说到此处,他只又无力的朝刘内侍挥了挥手道“罢了,明日不管她想没想清楚,你也还是让太医去毓秀宫走一趟吧。” 听了邕帝这话,那刘内侍自然低声应是,而待他起身之时,邕帝自然也看到了他额头因为刚才自己那一掷,而砸出了鲜血。 第三百三十一章 不详的预感 看着那刘内侍鲜血蜿蜒至鼻翼,蓬头垢面的模样,他只继续道“你也先下去吧,处理一下伤口。” 刘内侍闻言,自然只口中称谢,在收拾了那块破碎的血脂玉佩后,他便准备躬身退下去。 但邕帝突然又道“那玉佩还是给朕留着吧。” 刘内侍闻言,自然只又将那玉佩放在了邕帝的桌案前。 …… 话分两头,却说姜念娇在与赵念泽分开以后,眼见着宫道四处已经云霞漫天,知道宫门快要下钥,她便也准备打道回姜府。 只是坐在轿子里的姜念娇只越想越觉得自己姨母有些不对劲,而且她心口总有一股强烈不安的情绪,那情绪堵在心口上不去,下不来。 眼见着快要到达承天门广场时,姜念娇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故而她只一把掀开帘子道“停下!你们且先停下!” 听到姜念娇的话,抬轿的一名宫人不免回身朝姜念娇道“姜小姐可是有什么要吩咐的?” 姜念娇只道“你们先落下轿子!我在这里下轿便可以了!” 那宫人虽然觉得疑惑,却还是将轿子停了下来。 只是他断然没想到姜念娇在下了轿子以后,却并没有急着往承天门而去,她只在下轿时,故意将自己手中挂着的那串红珊瑚珠串扯散开去。 瞬时,红珊瑚珠子散落一地,她只连忙道“翠翘,你快替我拾起这些珠子,这可是姨母送给我的东西。” 翠翘自然配合的低头去捡,那几名宫人见状也正准备弯腰去替姜念娇捡拾珠子,姜念娇却只是朝那几人挥了挥手道“诸位先走吧,我们很快便捡完,倒不劳烦各位公公替我捡拾了。” 说罢,姜念娇只又拿了一锭银子放在那宫人手里。 那人得了银子自然眉开眼笑,不过在离开前他还是提醒了一句“姑娘可要赶紧出宫,待宫门下钥之后,姑娘若是继续逗留在宫中,后果可就不好了。” 姜念娇自然只连连应是。 然而待那几名抬轿的宫人一走,姜念娇只突然对还在捡着珠子的翠翘道“阿翘,别捡了,咱们走吧。” 翠翘正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只不明白自己姑娘怎么突然又让自己走。 不过姜念娇这么说一定有她的道理,故而翠翘虽然心中满是疑惑,但她还是配合着姜念娇放下了手中的珠串。 而姜念娇一待她放下珠串之后,便往与承天门相反的方向而去。 翠翘不禁小声提醒道“小姐,您走错了!” 姜念娇闻言却只是淡淡看了翠翘一眼道“我没错,我要去毓秀宫。” “啊!不是!小姐咱们不是刚刚已经去过毓秀宫了吗?而且宫门已经快要下钥了,咱们到时候出不去,留在宫里若是被巡逻的卫兵抓到,咱们可就要被当成刺客抓走了!” 面对着聒噪的劝慰自己的翠翘,姜念娇并没有回答翠翘的话。 她也不知自己心头为什么如此惶恐不安。 她直觉这种惶恐与自己的姨母有关。 所以她必须再去看看姨母,只有确定了姨母无恙,她方才能安心。 想到这里,她甚至还加紧了脚步,一旁的翠翘自然也看出了姜念娇的神色有些不对,她不再多言,她只连忙跟在姜念娇身后,二人只一边躲避着宫人与侍卫,一边疾行快走,好在往西六宫去的路姜念娇是再熟悉不过的。 故而二人几乎没费什么力气便到了毓秀宫的宫门前,不过因为这段路程遥远,故而当他们赶到时,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了,宫门也在鼓声响起之后下钥了。 四处的宫道里更是燃起了星点的光亮。那些烛火在空旷的风声里忽闪忽灭。 人的影子便也随着那烛火摇摆,像是飘忽不定的某种暗示一般。 而毓秀宫门前,此时自然只也仍旧如同从前一般守着不少的侍卫。 姜念娇心里也清楚,此时自己没有帝王的口谕,再想贸然去看毓贤妃一眼怕是极为困难,好在她从小长在毓秀宫,对这毓秀宫倒也十分熟悉,而且今日跟在她身边的还是轻功了得的翠翘,故而在避开正门之后,姜念娇只引着翠翘往西边的宫墙而去,毕竟这所有的宫墙处也只有西面的宫墙最为低矮。 而且那西面宫墙临近的区域都是御花园这些观景之地,那里的守卫也最为薄弱。 故而在确定了正门的情况后,姜念娇只领着翠翘一路躲避着巡逻的侍卫,一边只缓慢靠近西墙。 姜念娇指了指那西墙道“翠翘,你能飞上去吗?” 翠翘点了点头“倒是没什么难度。” “那咱们赶紧进去吧,反正那内屋里只有姨母与那燕儿,我们进去了,也便安全了。” 翠翘默默叹了口气,只暗暗想着姜念娇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一些,一边也只能服从着姜念娇的安排。 只是不想在翠翘拉着姜念娇准备闪身上去之时,脚下却是突然灯火通明,于此同时,一名黑衣侍卫只突然一把拉扯住了翠翘的胳膊。 翠翘被那人拉住胳膊,姜念娇自然也无从躲藏。 翠翘只下意识便朝那人狠狠拍了一掌,那人一时不防只被翠翘一掌拍开。 那人倒退了几步,只堪堪被他身边的内侍扶住。 于此同时那人只厉声道“给我将这两个刺客抓起来!别让他们跑了!” 不过瞬间,那些侍卫便以包抄之势将姜念娇与翠翘围在了人群之中。 明灭的火光只将二人的身形照的十分清晰。 刚才见自己老大吃了亏,这些侍卫一时也不敢贸然出手,他们只将姜念娇与翠翘团团围住。 而这也正给了姜念娇解释的机会。 毕竟翠翘身手是不俗,可带着自己这么个拖油瓶,想要脱身总归是特别困难的。 而且更别提,这皇宫大内之中,藏龙卧虎,高手如云。 故而姜念娇只得高声道“我不是刺客,我是姜家的女儿姜念娇!诸位莫要动手。” 随后她只又出言喝住翠翘道“阿翘别动!” 那为首的侍卫在烛火下自然也看出来了,这两人虽然鬼鬼祟祟的,可身上的衣着也确实不似是刺客装扮。那出声的姑娘仔细看去,倒的确是像极了姜念娇。 因为姜念娇之前便时常出入宫闱,故而那侍卫首领倒也认出了她的面容。 “姜小姐?” 姜念娇连忙应道“是我!” “姜小姐,寻常人宫门下钥之前便得离开皇宫,奴才若是没记错,您好像如今并不被允许待在宫里吧?”那侍卫轻声道。 姜念娇只得低声道“你说的没错。” “姜小姐难道不知道宫门下钥之前在宫中逗留将要受到什么样的处罚吗?”侍卫旋即又严厉的开口道。 姜念娇却是苦笑一声“我当然知道,这位大哥放心,我不会让你们难做的。” 随后她又充满忧心的看了一眼那宫墙道“不过在此之前,我想请大哥帮我一个忙!若能达成此愿,我之后必定乖乖随你离开可好?” 侍卫闻言没有吭声,姜念娇便继续道“我想在离开之前,能去见我姨母一面,只是一面,在确认了我姨母安全之后,我一定随你们离开。” 姜念娇说这话时,目光里只充满着祈求。 然而那侍卫却是淡声道“姜小姐,我不能这么做。况且陛下也正是担心有人会对娘娘不测,只命奴才们里外监视着此处,便是内室也有暗卫守着,这毓秀宫里保证飞不进一只苍蝇,姑娘还是随我们离开吧。” 听侍卫如此作说,姜念娇不禁暗暗心惊,她倒没想到邕帝如今会将这毓秀宫看守的如今严密。 如此看来,即使她躲过了巡逻的侍卫,只怕也未必能躲过那些守在院子里的暗卫。 可姜念娇仍是不死心道“大哥,算我求您了,您便让我见见我姨母吧,我真的是因为担心她,所以才会在宫里逗留的!若是不见到她!我心里难安!” 说完这话,姜念娇于此同时只跪在了侍卫身前。 那侍卫哪里料想得到姜念娇会来这一招,他只低声道“姜小姐,您这是做什么?不是我们不帮你,实在是这事我们也很难做,若是放任您进去了!我们的官位怕也不保!” 不想姜念娇却是根本不肯起身,她只长跪不起道“算我求你了!你便让我见一眼我姨母吧!不然你们帮我见我姨母一眼也行!只要确认了她的安全!你们怎样处置我都行!” 听到姜念娇提到这样一个折中的想法,那侍卫首领也不免有些犹豫。 只是还没等他犹豫出一个结果时,那毓秀宫内却是突然响起女子惊惶的喊声与哭声。 那声音分外凄厉,而姜念娇也只觉心口一阵抽痛。 虽然因为相隔甚远,风声萧瑟,她听不清楚那里面到底在说什么。 但姜念娇却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 她只突然起身,随后红着眼睛便往正门跑去! 那些侍卫自然想要阻拦于她,只是于此同时翠翘却还是出手替她拦阻住了那些侍卫的追捕。 呼呼的风声从耳畔刮过,当姜念娇冲到正门口时,她正能听到里面门板被敲的震天响的声音以及燕儿的求救声。 第三百三十二章 贤妃自尽 “不好了!贤妃娘娘自尽了!你们快开门啊!你们赶紧救救娘娘吧!” 听清楚那门内的声音,一路跑来的姜念娇只觉得自己身形一阵不稳,若不是还有一口心气强撑着,她只差点摔倒在地。 而那门口的侍卫显然还不知如何处理这样的情况,其中左边的侍卫更是只让右边的侍卫赶紧去通知陛下。 然而姜念娇却是着急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开门救人啊!” 那侍卫开始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待看到姜念娇后,他们只立刻拦住宫门道“姜小姐?您不是已经回去了吗?您怎么又回来了!” 然而姜念娇此时哪里还有什么心思跟他们解释自己此刻为何在这里的问题。 她只怒瞪着双目,目呲欲裂道“赶紧开门啊!你们再耽搁下去!我姨母真死了!你们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许是姜念娇的气势实在太过凌人,也或许是今夜这些侍卫们收到了刘内侍的警告,此时他们虽然明知不合规矩,却还是在姜念娇的恐吓下,将宫门打开了。 他们只一人将宫门打开,又让另一人赶紧去通知陛下。 待大门骤然打开,一直拍打大门求救的燕儿未有所料,那大门一打开,她便也顺势倒栽出了门槛。 不过她也顾不得自己摔倒,那燕儿满脸惊惶之色,她颤颤巍巍的指着内室道“娘娘就在里面,你们快去救她!” 那内侍自然也再不犹豫,姜念娇自然也准备跟着进去。 但是门口的侍卫却是将她拦住了。 “姜姑娘按照规定,您不能进去!” “你们放开我!我要见姨母!你们今日谁要是敢拦着我!来日我必让那人永远离开这里!”姜念娇恶狠狠道。 然而即使她如此威胁,那侍卫却仍是拦着她,眼见着其中一名侍卫便要去抓姜念娇的胳膊,不想姜念娇却是突然对着那人的手臂狠狠咬去,在那人受痛之际,她也不知是从哪里爆发出来的一股气力,在那侍卫受痛之际,她只一把狠狠推开了侍卫,随后她迅速便往门内而去。 侍卫们自然只准备一拥而上。 但那为首的侍卫却是突然回身看了一眼形如恶鬼的姜念娇,他对姜念娇是有些印象的,他也知这姑娘与毓贤妃是怎样的感情,故而生出恻隐之情的侍卫,只朝着跟在姜念娇后面的侍卫门微微摇了摇头。 那些侍卫到底是听自己主子的命令的,故而在自己主子发了命令之后,他们便不再动摇。 于此同时姜念娇便也跟着那人一同进入了正殿,此时正殿里大门四开,灯火通明。 姜念娇几乎是一踏入大殿便看到了那房梁之上挂着的白绫,虽然屋里早有一名暗卫将悬在梁上的毓贤妃抱了下来。 但看着那方白绫姜念娇还是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若不是身旁那名侍卫顺势扶了她一把,她只怕当即便跪倒在了地上。 可即使如此,她还是觉得自己此刻手脚冰凉,脚下发虚。 她觉得自己每一步都好像是踩在了棉花上。 而她的脑袋也在看到自己姨母唇色乌紫,面色惨白的瞬间如遭重击。 这短短的一段路程,她只觉得好像从来没有这么漫长过。 姨母不会有事的! 她抱着这样的想法扑到躺在贵妃榻上的自己姨母身前。 然而在握住自己姨母的手时,那手虽然仍旧柔软,她的手心却已经分明没有一丝温度了。 姜念娇只颤着手去试探自己姨母的鼻息,可是那里也全无一丝呼吸的痕迹。 在确认到连呼吸都没有时,姜念娇的脑子只瞬间一片空白。 直到夜宿皇宫的赵念泽赶来,突然朝底下的人大吼了一声“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宣太医!” 姜念娇闻言,方才从混沌的意识里回了神。 她颓然的看了赵念泽一眼道“姨母已经没有气息了。” 赵念泽三步并作两步,凑近了过去,他随后也如姜念娇先前一般试探着毓贤妃的呼吸。 直到确定毓贤妃的鼻翼间已经完全没了半点动静,他脸上原本风风火火的焦急神色也只在这一瞬全数化作了晦暗与愤怒。 乍然与他视线相接的燕儿只被他那嗜血的眼神吓得后退了几步。 “殿下……”燕儿颤颤声的还跪在了地上。 “我不是说过让你好好伺候母后吗?为什么母后会变成这样?”赵念泽低声质问道。 燕儿颤声道“是娘娘说今夜不必奴婢值守……奴婢也断然没想到娘娘会突然寻了短见!” 其实谁都明白,今日这件事与燕儿并没什么太大干系,毕竟她只是个奴才,平日里自然是主子怎么吩咐,她便怎么做。 更何况谁又会想到毓贤妃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然而赵念泽显然还是不能接受自己母妃骤然选择用这种方式离开自己。 故而他只继续质问着燕儿道“你没想到?你与她日日夜夜相处,她有什么异常,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行了,表哥别说了,这事说到底是我的错,我今日便感觉到了不对劲,只是没想到……我还是晚来了一步。” 听到姜念娇这话,赵念泽方才任那脱缰的思绪回拢,其实真要说错,或许他才是最有错的那个。 身为人子却并不能体察自己母妃心底的不安,母妃蒙冤不白,他也没能还母妃一个清白。 倒让她被禁足在这冷宫里受尽委屈。 意识到这一切,那原本满腔的怒火只全数化作委屈与愧悔。 “不,是我的错……” 赵念泽只扑腾一声跪倒在躺在贵妃榻上的毓贤妃身前。 谁也不知道邕帝是什么时候赶到的,他冷冷看着那躺在贵妃榻上已然全无气息的妇人,眉眼之间全是冷肃。 他并不曾上前去细致看一眼那妇人。仿佛是不能接受毓贤妃竟选择了这种方式,又仿佛是对于对方存在着某种迁怒。 邕帝身边的刘内侍见赵念泽太过于沉寂于悲伤之中,一时竟似乎忘了自己的父皇,他不禁轻咳一声提醒着这位邕帝心中的接班人。 然而赵念泽却像是全然没有收到提醒一般。 邕帝走进屋子时,屋子里的人跪了一地,只恭请圣安。 赵念泽这才发现邕帝过来了,他心中凄惶,原以为自己父皇定然心中更加难过。毕竟毓贤妃可是与他朝夕相处,亲密无间的夫妻。 然而当他接触到邕帝的眼神时,他却只感觉到一股从脚底而起的寒意。 他的眼神冷得像是腊月寒潭刺骨的冰水,在那冰层之下似乎还隐含着一层愤怒与不解。 也是他的这一个眼神只让赵念泽生生忍下了安慰邕帝的意图。他看起来根本不需要安慰。 恐怕这天底下便是随便寻个陌生人过来,也绝不可能有人能比他父皇还要冷漠。 也是在此时,他只突然想起自己先前一直盘桓在心中却没问出口的疑问。 邕帝虽然感觉到了自己儿子得目光一直在注视着自己,但他却并没有去承接自己儿子的视线,他只声音颇为冷淡道“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我不是让你们盯紧了吗?” 面对邕帝的苛责,燕儿正一时不知自己是不是应该上前去解释之时,那名将毓贤妃从上抱下来的侍卫却先她一步开口请罪“是属下失职,没能及时觉察到内室的异样。” 邕帝冷声道“既然你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便自己下去领罚吧。” 语毕,那人只叩谢过邕帝后,便自己退了下去。 邕帝也似乎是在此时才发现宫里还有一个此时本不该在此处的不速之客。 他看着姜念娇只微微一愣,片刻后,他才开口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姜念娇眉睫轻颤“我……我准备离宫时,只觉心中有一股强烈的不安之感,我只是想确认自己姨母是否安全……” 话音落下,又有泪于睫。 邕帝闻言只叹了一口气,此刻的他又哪里还有初时的那份冷漠,他只声色淡然道“倒难为你有这份孝心,也总算贤妃没有白疼你一场。只是宫有宫规,朕也不能轻纵了你去。” 随后他思忖片刻又道“只是念你也是一片孝心,而且不久老三便要凯旋归来,你们的婚事也要提上日程了,朕要是打罚了你,落下什么伤口,反是不美。不如你这段时日便还是留在家中禁足思过吧。” 邕帝说完这话,原以为姜念娇怎么着也该叩谢自己的安排。 毕竟女儿家身子娇弱,心思脆弱,若真受了杖刑怕是不免要觉得羞辱。 不想姜念娇却是突然开口问道“陛下的意思是,从即日起不许我出姜府一步吗?” 邕帝点了点头,随后又补充了一句“你与老三成婚那日,禁足令自然会解开。” 然而听了这话,姜念娇却是突然跪伏在了地上道“若是如此,阿娇谢过陛下恩典,只是阿娇并不敢受这样的恩典。娇自知自己触犯了律法,还请陛下直接赐娇杖击二十吧。” 听得此言,场中一片哗然。 赵念泽此刻虽然笼罩在丧母之痛中,但听到姜念娇这话,他还是忍不住斥责了姜念娇一句“你是傻了不成?杖击二十,你就不怕死?” 第三百三十三章 心如死灰 然而姜念娇闻言却是凄然一笑。 她那双原本灵动又狡黠的黑眼珠此刻像是蒙了一层尘垢一般无神。 死有什么可怕的? 她又不是没有死过! 活着尚且总有那么多不能如意之事。 她明明都重活一世了,可到头来稀里糊涂这一世,却活得还不如上一世。 至少上一世她虽然受尽苦楚,可至少毓贤妃并非死于非命。 她是病死的,岁数到了,也就油尽灯枯了。 然而这一世,她却并不是油尽灯枯。 她是死在了陷害里,她明明深知自己姨母是被冤枉的。 可她为了另一个人却还是选择了装聋作哑。 她这样的行为,又何尝不是无异于向侩子手递刀的帮凶呢。 如果没有她的装聋作哑,姨母是不是就不会死了呢? 此刻的她心中只充满着悔恨,虽然抉择是她当日亲手做下的,可如果自己没有在乎赵衍桢的话,她也不会如此抉择。 甚至想到来日与赵衍桢为夫妻,她便得不时想起自己当年为了那个男人做下了多么愚蠢的事情,她便觉得内心万分煎熬。 如果可以,她甚至都想同邕帝请求退婚。 只是当初她与赵衍桢的婚事是邕帝亲自下的旨,要让邕帝收回懿旨,自己此刻怕是立马便要下大狱吧。 她不是怕死,她只是不想临到头都不能参加自己姨母的葬礼。 她自愿接受那二十杖刑,除了是想让自己清醒一些,也是不愿意因为自己禁足而不能参加毓贤妃的葬礼。 赵念泽在训斥了姜念娇一句后,见她没有吭声了,便也以为姜念娇是想通了。 念及姜念娇到底是自己母妃最心疼的宝贝侄女,赵念泽只立时便同邕帝求情道“父皇,表妹就是一时糊涂,为了贤妃,为了三弟,不如还是禁足吧。” 然而姜念娇闻言却又是轻轻道了一句“我不愿禁足,便按宫里的规矩来吧!皇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我还并非宫中骨血。” 虽然姜念娇字字句句都说的大义凛然,然而这在邕帝看来,她就是在拒绝自己的好意。 更何况她越是说的如此大义凛然,不就越显得妄图对她法外开恩的自己在徇私枉法吗? 而且看着姜念娇那倔强的模样,倒是与那日的毓贤妃一般无二。 他从以前便喜欢毓贤妃温驯恭良的模样,他也一直以为那温柔便是毓贤妃原本的底色。 可他从来没想过,原来像那般温柔的人原来也有那般决绝的时候,她往日的温柔不复,看着自己那厌憎的眼神只像是一把利刃剖开了他的心肺,她让他看到了自己是有多么的狼心狗肺。面目全非。 倒像是自己委屈了她一般?倒像是自己辜负了她一般? 他讨厌这与毓贤妃一般的眼神。 故而邕帝只冷冷一甩袖道“既然这是你自己做出的选择!那便照你说的做,若不成全你,倒显得朕徇私枉法!” 说完这话,邕帝只冷冷一甩袖,随后他只又朝一旁的侍卫道“便将她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也不必再另寻他地了,便在这毓秀宫外受刑吧!” 得了吩咐,那些侍卫果然一拥而上,准备将姜念娇就此拖下去。 然而赵念泽见状却是一把拦在了姜念娇的身前“父皇,儿臣求您收回成命!表妹她一个姑娘家如何能经受得住这样的杖刑,更何况还是当庭执行,这对一个姑娘家又是何等的羞辱!就算父皇不顾念其他,也该为老三留几分颜面啊。” 听到这话,邕帝只更觉无名火起,况且她与老三的婚事还未必能成呢。 邕帝冷冷道“你同朕求什么情?这不是她自己求来的结果吗?你与其同朕求情,倒不如想想如何劝劝她!” 赵念泽倒是听出了邕帝话语之中的恻隐之意,他连忙转头对姜念娇道“表妹,你听我一句劝,咱们就只是禁足如何?你一个女儿家如何受的住那样的杖刑?” 然而姜念娇闻言却只是凄惶的看了一眼赵念泽“谢谢表哥的好意,不过我心意已决。” 说完,姜念娇竟是自己站了起来。 她深深看了一眼再不会醒来的毓贤妃只觉当下心痛难当。 随后她转身自己朝院子外走了过去。 赵念泽下意识便想拉住姜念娇的手,然而顾忌着男女大防,他到底没有这么做。 他只能咬牙切齿的朝姜念娇劝了一句“姜念娇!你这是做什么?老三若是看到你这样还不知会有多心疼呢!” 听到这话,姜念娇只是身子微微一顿,但她并没有回身,更没有因此改变自己的主意。 他也会心疼自己吗?若当真心疼自己,凤宸宫为什么要整这么一出? 就算自己姨母被陷害一事不是他策划的,但这事定然也是他授意的。 什么情深似海?什么两情相悦?到头来都不过是演给外人看的东西。 她明明一直也知道他是为了什么目的跟自己在一起,明明一开始也对他百般提防,可为什么,最后自己却还是开始脑子不清醒,只做了最愚蠢的决定。 她一把拉开了宫门,煞时十二月的寒风裹挟着刺骨的恶意朝姜念娇扑面而来。 她伶仃瘦小的身形只像是随时会被阵风卷走。 院外灯火通明,呜咽的风声只将廊下的灯笼撞得摇摆不定。 有内侍只将行刑的长凳,放在了院子的最中央。 姜念娇几乎都不用他人按着躺在刑凳之上,她自己便主动躺在了刑凳之上。 行刑之人大约还从未见过如此主动的受刑人,尤其这受刑人还是个女子。 她那副模样,倒像是视死如归一般。 行刑的内侍已经来到了姜念娇的身边,其中一人只拖着棍杖,另有两名内侍则试图协住姜念娇的腋下。 毕竟人生来便有躲避痛楚的天份,若不固定好,到时这人动弹起来,且不说刑罚还能不能完成。 只怕没动好手脚,倒是打狠了,反是麻烦。 毕竟他们在过来行刑之前,便已经有人提醒过他们了,这位可是毓贤妃的侄女,更是三殿下的未婚妻。 如今两位皇子虽然为了争夺皇位闹得不可开交,但无论是三皇子,还是大皇子,他们对此女却都是十分庇护的。 故而不管他们哪一方登上那个宝座,这位姑娘也是得罪不起的。 只是完全不让这姑娘受痛,恐怕在里间的邕帝却也不能轻饶了他们。 故而那行刑之人只避开脾肾,专挑着肉厚却又无紧要的地方狠狠打去。 如此一来,即使这姑娘要受二十杖,但有好药裹着,或许也不会要了她的性命。 不过即使那行刑之人已经是尽量在拿捏分寸了,于姜念娇而言却还是痛不可当,若不是被人挟制着,在打第一杖时,她怕是早已如同一条打挺的死鱼一般从刑凳上摔下去了。 前世的她也不是没有受过这样的皮肉之苦,无论是沦落青楼,还是嫁给陆知章,这些痛苦她其实也都是受过的。 只是那前世已离她太遥远,遥远到她几乎忘了当时的苦痛,更忘了当日的决心。 锦衣玉食的生活无异于一剂慢性毒药,只麻木了她对自己的反省,以及对危险的敏锐觉察度。 故而想到自己一再犯下的蠢,她只几乎将自己的牙齿咬碎都没有啃出一声来。 这是个教训。 她今日必须将之牢牢记住。 但随着棍杖击打在臀部,姜念娇还是有一种自己已经越来越无法承受的感觉。 而在她意识即将远离之时,原本这些时日一直装作不存在的系统只也突然跳了出来。 “系统检测到宿主的生命值大幅度掉落,宿主可要在商城兑换防护罩,有了防护罩,宿主将大幅度减轻对皮肉之苦的感受,还能防止生命值继续掉落哦。” 然而听到系统的提议,姜念娇却是咬牙回复道“我不需要!” “宿主,你是不是担心我会扣你的积分啊?你放心这次的防护罩我可以用自己的积分来换!你的积分我一分都不会动!” 然而姜念娇闻言却仍是拒绝道“不必了,我会没事的!” 棍杖击打着皮肉,不过片刻她的裙子便已经染上了血色。 虽然侍从们已经将她死死固定在了刑凳上,虽然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吭过一声。 但那棍杖击打在身上时,她整个身子还是会如一尾小鱼一般痛得打挺。 那沉闷的声音听在人耳中都是一阵折磨,更何况是此刻本就在受刑的人呢。 底下能听到一阵哭声,系统也还在极力的推销着防护罩,然而姜念娇却仍是不肯有半分松动。 她当然知道系统还是关心她的,也是怕她死去的。 可是她不能原谅自己犯下的过错。 她虚弱的对系统安慰道“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以前啊!比这更重的刑罚也不是没有受过,可最后我不也还是没事!如今也才不过二十杖!” “况且像我这么愚蠢的人的确是该吃些苦头!若非如此我总不免狂妄自大,只以为自己能主宰一切!其实我不过就是只蝼蚁!” “而且你当年说的没有一点错,我若是不接近赵念泽便好了,是不是只要不靠近他!姨母就不会死!一切也都不会改变?” 第三百三十四章 临时反悔的捐献者 系统对于姜念娇的发言并没有进行回应。 虽然它很清楚的知道毓贤妃的死其实与赵衍桢并没有多大的关系。 可是如果能就此让女主与赵衍桢生出嫌隙,或许宿主便能更好的与自己合作了。 毕竟总系统已经明确警告过自己,让自己的宿主少与赵衍桢扯上关系。 而姜念娇也似乎只是想倾诉,她并没有指望系统能回应自己什么。 二十杖打下来后,姜念娇的心思方才一松。 然而此时的她手脚十分沉重,便是想就此爬起来似乎也十分难以做到。 最后还是一旁的一位嬷嬷将她扶了起来。 虽然她痛得几乎连站立都不稳,但她还是在嬷嬷的托扶下来到站在台阶下的邕帝身前跪下叩谢。 此时仍是上半夜,宫门早已下钥,故而在挨打过后,邕帝本想寻个位置安置姜念娇。 不想姜念娇却是主动道“陛下,我想请求今夜便留在毓秀宫中。我想为姨母守夜。” 邕帝还没开口,赵念泽便也一掀袍裾跪在台阶之下求情道“母妃与表妹向来感情深厚,还请父皇能同意这个请求。” 显然赵念泽已经明白姜念娇为什么宁愿挨那二十棍,也不愿被禁足了。 毕竟被禁足的话,毓贤妃的葬礼她便也多半不能参加了,她与母妃向来情同母女,又怎么能忍受自己不能参加母妃的葬礼呢? 邕帝只淡淡看了一眼这挨了二十棍,脸色惨白,冷汗涔涔的少女道“先去上药吧!上完药再说。” 得了邕帝这话,姜念娇只再次谢过邕帝,随后便由宫里的嬷嬷搀扶着在偏殿的床上躺下。 初时在外面那钝刀子割肉的寒风里,姜念娇还没觉得自己有多疼,毕竟他当时都被打的都已经麻木了。 然而此刻她一往那绫罗褥子上一躺,那痛意便也如排山倒海一般往下身袭去。 此时她下身的裙摆已经完全被血肉糊住,加上冷汗湿黏,那裙裤几乎都已经与肉贴合在了一处。人们揭开那裙裤之时,便如揭一层皮一般惨烈。 更别提后面上药,那伤药撒在身上更是加剧了刺痛。 姜念娇不愿叫出声,只在上药前便让人寻了巾子来,她只要一受痛便死死咬住那巾子。 如此苦痛,居然也没让她痛昏过去。 宫人为她换了新衣服,又端了血水盆下去后,她便试图爬起来去看看毓贤妃的情形。 然而她不过刚一爬起来,便又很快痛得趴倒在了地上。 而赵念泽虽然在指挥外面宫人们为贤妃换上干净的寿衣,但他到底还是担心姜念娇的伤势,故而在问过两名宫人,姜念娇已经换好了伤药,他方才进入偏殿。 而踏入偏殿之时,他便恰好看到姜念娇试图爬起来,却又一次次跌倒下去的景象。 虽然她并没有碰到伤处,然而这样的腾挪还是让她痛得不时发出倒吸凉气的声音。 “表妹,母妃那边有我安排,你不用急着出去,再怎么样,你也该先养好伤才是。不然你今日强出头,之后几日却都躺在床上度过,那才是得不偿失对不对?”赵念泽出言劝慰道。 姜念娇见来人是赵念泽便也露出个虚弱的笑容来“表哥是我对不起姨母,当日如果不是我犹豫不决,姨母也不会有事!” 赵念泽只能低声劝慰道“这事怎么能怪你,谁都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随后他的眸子又是一冷“更何况污蔑母妃的人是凤宸宫的人,冤有头债有主!咱们就算要算账,也应该拿去与凤宸宫清算才是。” 说完这句话,他只又看了姜念娇一眼道“等姨母的葬礼一过,我便会向凤宸宫发动攻击,到时候还望表妹不要插手此事。” 姜念娇此刻满眼冷漠,她恨死了自己的犹豫,也恨死了自己为了赵衍桢而做出的愚蠢选择。 对于赵念泽的话,她自然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或许她如今也是该好好审视自己与赵衍桢的关系了。 随后赵念泽只又安慰了姜念娇一番,而在赵念泽的劝说下,姜念娇也没再急着往院子里凑。 毕竟此刻她就在毓贤妃的院子里,虽然她并不能看到毓贤妃,但也能听到外面的人声。而这些声音只让她也觉安心不少。 不过此时的她也终于想起为了让自己成功去毓秀宫而为自己拦住了大半侍卫的翠翘。 这里毕竟是皇宫,翠翘就算武功再高强,此刻怕也被人抓住了吧。 故而她只又对准备离开的赵念泽说了一句“表哥,我能求您替我半一件事吗?” 赵念泽自然不会推辞,姜念娇便将翠翘的事与赵念泽说了,赵念泽只点了点头,随后便转身离开了。 室内再次静寂下去,映衬着外面的声音与幽微的烛火姜念娇只觉得鼻子一酸。 此后虽然她很想睁眼待天明,但今日这一番折腾,显然还是太过耗费心力,在睁眼看着围绕着油灯的飞蛾直朝着油灯扑火,也不知如此瞧了多久。她身形明显不支,不过片刻她便睡死了过去。 而在睡过去后,她居然再一次梦到了那个新奇的地方。 病房外的走廊上,年轻的女人只声嘶力竭的与一名年轻男子高声争执着。 而走廊处更是围满了一圈的人。 那年轻女人姜念娇是有印象的,她似乎便是小赵衍桢的母亲,只听那女人声嘶力竭道“我儿子都化疗到第四天了,你这时候反悔?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根本就是在杀人!” “明明当初说好了的事,你为什么开始不反悔,为什么还没做清髓预处理的时候不反悔,偏偏是这时候反悔!”年轻的女人高声尖叫着,她的脸上只剩了全然的绝望与疯狂。 而围观的人们只也围在一处指指点点着。 但人们更多的显然还是对那年轻女人的同情,虽然她在上一处病房时也常被人指指点点,但在这事上,其他人显然还是觉得那已经做了清髓预处理的孩子要更可怜。 而那临时反悔的捐献者,显然也自知理亏,他只小声道“对不起。” 说完这话,那临时捐献者只一把拔开围观的人,随后转身大步离去。 女人还要去纠缠,然而那年轻男子却先她一步离开。 最后那女人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支撑,只突然一把软了身子。 若不是那与毓贤妃有几分相似的妇人及时扶住了她。 她当时只怕就坐在了地上。 但即使如此,众人还是能看得出那年轻女人有多绝望。 毕竟那个叫小桢的男孩如今已经是预处理化疗第四天了,这时候小桢的机体免疫反应几乎为零,他整个人就如同脆弱的瓷娃娃一般。 而且这种骨髓匹配本就很难匹配得到,那男子的临时反悔无异于更加重了小桢的病情风险度。 “小尤,你也别太难过了,医生不是说了吗?已经紧急在骨髓库里为小桢匹配新的骨髓了吗?” “吉人自有天相,你儿子一定会没事的。”妇人只一边轻声安慰着那年轻的女子,一边搀扶着她往病房走去。 然而那年轻女人的神色却只剩下了苦楚与木然“不可能了,没人能救他了!那人临时反悔一定是她的意思!” 说完这话,那女人只突然一把推开妇人,随后跌跌撞撞的朝院外跑去。 妇人虽然担心那年轻的母亲会出什么事情,可如今她女儿的医药费都是她们出的,她还在照顾着那可怜的孩子,此时自然不好走的太远。 她幽幽叹了口气,随后走进了病房之内,这是一间单人病房,那小男孩此时正在沉睡,他那漂亮的睫毛只如蝴蝶一般栖息在他的眼睑之下,阳光射进来只落在那男孩瓷白的肌肤上正宛如易碎的瓷娃娃一般。 而他床边还座守着那名唤阿娇的小女孩,小女孩只是一眨不眨的看着小桢。 直到自己母亲进入病房,小女孩方才转头一脸期盼的看向自己母亲道“母亲,那位大哥哥同意了吗?” 妇人失落的摇了摇头,那年轻人是临时反悔的,她们开始还试图用金钱与祈求换他重新考虑,然而那青年还是拒绝了这个提议。 这种落差恐怕没几个人能受的了。 而小女孩则是突然看向小男孩,她神色紧张道“如果没有匹配到合适的骨髓,他是不是会死啊?” 妇人连忙摇了摇头“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然而她们母女俩的话音还没落下,一名颇上了年岁,周身华贵的女人突然指着自己身后的黑衣保镖道“把这个孩子给我带走!” 那些保镖得了命令,自然准备开始抱起孩子就走! 阿娇的母亲自然尽力阻拦,毕竟她如今也算是受雇照看小桢,她又怎么可能让这来路不正的人抢走这孩子呢。 故而她只与那几名黑衣保镖发生了争执,只可惜她又哪里是那些受过训练的保镖的对手。 眼见着自己母亲处于下风状态,小女孩当即也对着那些人又踢又咬!同时高声叫着救命抢孩子了。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很快便引来了旁边病房的人的围观。 旁边病房的是一名三十来岁,身形高壮的北方汉子。 第三百三十五章 床头突然出现的伤药 那汉子一见这屋里几名黑衣人只与一个妇人还有一个小女娃争抢一个小男孩。 他当下便觉怒火上涌,他只高声对那在门口堵着,却冷眼旁观的贵妇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呢!还有没有王法了啊?” 那贵妇却是连看都不曾看他一眼。 倒是那名唤阿娇的少女在发现汉子之后,她只连忙高声求救道“叔叔,救救我们!我们不认识她!他们要抢小孩!” 而在贵妇旁边另外陪着的保镖则只是瞪了阿娇一眼。 在小女娃被吓得不敢吭声后,那人方才一把耷拉着那男人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道“大哥,你别听那小孩鬼扯,这光天化日之下谁敢强抢孩子啊。” 然而男人却是一把将那人的胳膊直接甩开了“你们少跟我来这一套,我是问你们在干什么呢?有你们这么明目张胆的抢小孩的吗?” 见那汉子并不吃软的这一套,那保镖只又低声道“大哥,这事我劝您还是别多管闲事,这事也不是你能管得起的!” 说完那人只朝其他人使了个眼色,随后那汉子也被人架走了。 于此同时那贵妇只也对女人道“你就是尤舒培雇的那个护工吧?” 听得此话,妇人点了点头。 贵妇随后眼露鄙夷道“哼!那你知不知道尤舒培就是个勾引他人丈夫的贱人!” “你以为她给她儿子看病的钱都是哪里来的?便是你们母女的钱又是哪里来的?说起来,你们的雇主应该是我丈夫才是!” 阿娇的母亲只高声道“这位夫人,我并不想掺和进你们的家事之中,只是这孩子我既然答应了舒培好好照看着,便不会让这孩子被你们抱走的!” 阿娇只也奶声奶气道“你们别想带走小桢!你们要是再这样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会报警的。” 倒没想到那小女孩居然还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那贵妇闻言只嗤笑一声“报警?报警抓尤舒培这个贱人吗?” 随后她也懒得再理这对母女,她只直接抱着孩子离开。 阿娇虽然极力想阻拦,然而她到底不过一个小孩,而阿娇的母亲力气也不及其他人,加之那些保镖似乎已经刻意阻拦了围观者的视线。 故而那妇人只抱着孩子扬长而去。阿娇的母亲自然还是紧追不舍,只可惜追到楼下,那些人便乘车离开了。 …… 姜念娇再次从梦中醒来时,是被一阵噼里啪啦的炮竹声吵醒的。 她睁开眼时,室内的灯烛已经全数熄灭,外面也是一片静悄悄的黑暗,但是室外还是有灯烛摇晃。 想来此刻也不过黎明前夕。 想到那反复梦到的世界,不知为何,她只忍不住又将赵衍桢与那个叫小桢的男孩联系在了一处。 毕竟他们的眉眼是如此的酷似,只是一想到自己因此生来的恻隐之情,她便觉得自己实在可笑。 当初她会犹豫不决不就是因为梦到那个男孩故而才心生恻隐的吗? 可如今想来,她这种恻隐实在是荒谬,一个梦而已,那小桢也不过就是个梦中人罢了。 明明那小桢与赵衍桢的性格完全不同,她居然会将他们进行关联。 而且还做出那么愚蠢的决定,她只觉得自己可笑的很。 可不知为什么,她明明已经觉得那梦也仅仅只是个梦,那小桢也不过就是个梦中人,她心中却还是能明显感受到一阵悸痛。 她并不愿自己在那虚妄的幻想里多消耗情绪。 故而在被那声鞭炮吵醒时,她便试图起身,只是她身上的伤虽然没有昨夜那么痛了,但想要起身却还是有困难。 她想外室应当是有宫人守夜的吧,故而她只朝着外室的宫人唤了一声“有人在吗?” 在她微弱的唤了几声过后,外室终于听见一些动静了,那人只悉索起身,随后摸着黑夜,用火折子点亮了一盏油灯。 随后她提着油灯走到了姜念娇身前,灯火照耀下姜念娇方才抬头看清楚来人竟然是一脸惺忪的翠翘。 她看起来并没受什么伤,姜念娇当下便也放松了些许。 不过她还是问了一句“阿翘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没事吧?” 翠翘摇了摇头道“我没事,我本来就是替你挡住他们的脚步罢了,我见你进了毓秀宫,便收了手,束手就擒。故而他们也没让我吃多少苦头,只将我关在了他们的休息室,打算待明日一早便来处理我的事,不想大殿下却还没等到第二天便将我领了出来。不过我回来的时候,小姐似乎已经睡下了,大殿下让我别吵醒你。” 听她如此说,又见她确实不像是受了什么伤的模样,姜念娇便也松了一口气。 她轻声道“你先扶我起来吧。” 翠翘显然还没明白过来,毕竟姜念娇之前起床可从没让自己这么伺候过。 不过姜念娇抬起了胳膊,她自然也只能配合的抓住姜念娇的胳膊,她只试图将姜念娇拉起来。 不想在这一过程里,姜念娇只突然发出一声极痛的轻嘶,翠翘这才发现姜念娇似乎是受了什么伤的。 昨夜赵念泽十分繁忙,故而也没来得及跟翠翘说明姜念娇的情况,故而翠翘倒是真的不知道姜念娇受伤了。 不过看姜念娇的模样,她还是很快确定了姜念娇是受了伤的,故而她只连忙问道“小姐,你怎么了?哪里痛?” 姜念娇待那股伤筋动骨的痛楚过去后,方才轻轻朝翠翘道“阿翘我没事,就是昨日夜里私闯毓秀宫被打了二十大板。” 一听这话,翠翘登时双眼瞪得极大“他们凭什么打你!要我说要不是因为他们一再阻拦!说不定我们当时还能救贤妃娘娘一命呢!” 姜念娇闻言只苦笑一声“国有国法,宫有宫规,我没在宫门下钥之前离开,却还私闯其他宫门,这二十大板也不过是按宫规行事罢了,毕竟无规矩不成方圆。” 姜念娇似乎也不想在此事上多做说明“好了,阿翘,咱们也别讨论这件事了,我先起身,咱们收拾一下便出门吧。” 翠翘闻言虽然不愿此事就此揭过,不过她还是替姜念娇出去打水去了。 因为完全不能落座,姜念娇便也只能在此静静站着等候。 然而在她站在床帷前等候的时候,她却突然发现在自己的枕头边不知何时竟放了一瓶金疮药,而在金疮药下还压着一张纸条。 她自然不会以为这是昨晚丫头们给她上药时遗落在此处的伤药。 故而在看到纸条与药瓶时,她只下意识拿起了药瓶,并且打开了纸条。 纸条上并没有留下那人任何的线索,那苍劲板正的蝇头小楷上也只是写了这药的用量与用法。 仔细回想起来,昨日来偏殿的除了那些丫鬟,便只有翠翘与赵念泽了。 而无论是谁,她们有什么恐怕也当面交给自己了,似乎也断然没有给自己留下药瓶的道理。 故而思来想去,她能想到的也只有严子卿了。 毕竟赵衍桢已将他遣回京中,而且说不准又是他在派人监视自己吧。 想到此处,姜念娇只冷笑一声。 艰难的走到一旁的窗户边,她只是轻轻一推,那窗户果然便被轻松推开了。 此时屋外仍是黑漆漆的,那外院里正杵立着一颗大树。 姜念娇见状只试探性的压低声音唤了一声“严子卿?你在吗?” 然而她的呼唤自然没有得到严子卿的回应,毕竟他在来京城之前,赵衍桢便对他下了命令,不管何时,都不能在姜念娇面前献身,而那瓶伤药便已经是极限了。 故而无论姜念娇怎么呼喊,严子卿也没有出声。 姜念娇见他不回应,便也不再呼喊,恰好此时翠翘已经端着水盆回来了,姜念娇便也将窗户重新合上。 不过那伤药她却是在翠翘进来前直接扔出了窗外。 反正这伤药左右不过是赵衍桢的授意,他既然不肯出现?自己也没必要再对此多留什么情。 而在她将窗户合上之后,过了片刻,那黑漆漆的树上方才有了些动静。 随后只见一名与暗夜同色的身形正从树上飞跃下来,那人只在那灌木丛里试图找到那瓶被姜念娇扔出去的伤药。 不想在他躬身寻找的时候,原本闭合的窗户却被再一次打开,于此同时,姜念娇只示意翠翘掌灯,灯火亮起的那一瞬,那黑衣人立刻便想飞身上树,逃之夭夭。 姜念娇又怎么可能让那人这么轻易离开,故而她只迅速对翠翘道“翘儿!给我追!” 翠翘得了吩咐,自然也连忙施展轻功,追击此人。 姜念娇对翠翘的功夫一向有信心,更何况这里还是皇宫,她就不信这黑衣人敢闹出太大的动静。 而事实也果然如同姜念娇的料想一般,在姜念娇不过刚刚洗漱过后,翠翘便扛着那黑衣人从窗户里闯了进来。 翠翘显然因为刚才施展了一番身手感觉到十分高兴。 她将那黑衣人往地上一掼,那黑衣人被随手一掼便侧身倒在了地上,很显然这人是被翠翘点了周身大穴的,故而他虽然并没有被缚上绳索,却仍是一动不动。 翠翘仿佛邀功一般对姜念娇道“小姐,人我给你抓来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 火烧连营 姜念娇朝翠翘赞许的点了点头,她也没啰嗦,只直接蹲下身子将那黑衣人蒙在脸上的面巾一把掀开。 倒不想掀开面巾后,藏在面巾下的却是一张全然陌生的脸容。 那人并非严子卿。 不过随后想想也是,若真是严子卿,翠翘哪能这么轻易便将对方擒住。 “你是什么人?谁派你来的?”姜念娇扬声问道。 然而青年却并没有回答姜念娇的问题,在这一瞬间姜念娇几乎要以为青年是被翠翘点了哑穴,然而当她将目光放在翠翘身上时,翠翘却朝她摇了摇头。 原来是个不肯张口的,不过这人面貌虽然陌生,但想来他应当也是被赵衍桢派过来的吧? 故而她只又换了个话题,她只将刚才那青年在灌木丛里遍寻不着的药瓶取了出来。 “这个是你放在我这的吧?”姜念娇将药瓶在青年的脸上晃了晃,那青年虽然仍旧没有回答姜念娇的提问,但他的眼神却明显有些光波流动。 看来自己猜中了。 姜念娇只将那小小的药瓶重新放回青年的衣襟之内,她冷声道“告诉你们主子,往后不要再往我这里送东西了,我不需要!” “还有你也别继续守在我这里了,我早就知道你在这了,若再有下次,可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姜念娇这一句话,近乎警告,而那黑衣青年显然没想到姜念娇居然早就知道自己在这了。 可是自己不是一直藏的很好吗? 她又为什么会发现自己呢? 而在青年百思不得其解之际。 翠翘见青年一直这副拽模拽样,她不免踢了青年一脚。 “跟你说话呢,没听见吗?”翠翘冷冷道。 青年只露出一个微带痛楚的冷然表情。 不过在翠翘下一脚即将踢过来时,那青年终于还是低下了他高傲的头颅,他点了点头。 姜念娇见他承认不再纠缠,便也费力的撑着地面起身,但那二十棍杖挨在身上是极为苦痛的,故而姜念娇只在起身的刹那发出一声轻嘶。 那青年见她如此模样,忍不住轻声道了一句“这药……要不您还是留着吧,主子说了这药的效果比寻常伤药要好。” 姜念娇却并不肯接那伤药。 毕竟她已经做好与赵衍桢决裂的主意了。 等凤宸宫的背后主谋被推出来,他恨自己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会关心自己呢。 姜念娇想到这里,只摇了摇头“你走吧。” 翠翘随后解了青年的穴,而青年在起了身后,见姜念娇并不肯接受自己的心意,便也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只是他离开时,还是不甚遗落了一块腰牌。 翠翘捡起来放到姜念娇面前,姜念娇只看了一眼那令牌,便认出了对方果然就是赵衍桢的人。 毕竟赵衍桢之前也在她身边安插过余十三,而当初余十三手里拿的令牌,便与自己手里的这个一般无二。 姜念娇只又让翠翘确认了一番后,随后才让翠翘将那令牌先保管好了。 而那黑衣人在被姜念娇放走后,果然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那人一路飞身行于宫墙之上,在这天色将明未明的之际,守卫往往是最为松懈的。 而在他们换班之际,便也正是青年离开此处的最好时机,他只飞速潜入一处废弃的宫墙之内,在换了一身宫廷侍卫的衣服后,他便大模大样的走到了朝华门处。 此时天光虽然仍旧未明,但起了大夜来上早朝的官员们却在宫里公公的路灯引领下一路往宣政殿而去。 当然能得那宫人引领的基本也就是几位朝中元老了。 故而他的视线只在人群中梭寻。 不想就在此时,他身后却有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一回身便看到一名身着官袍,长身玉立的男子,男子淡然指了指一处白玉回廊之下,随后率先离开了。 侍卫见状自然也连忙跟了上去。 此处正是一个视线死角,加之天色尚黑,总有火光照耀不到的地方,故而无论是上朝的官员,还是引路的太监竟也没发现有人偏离了队伍。 到达那死角处,那官员方才温声问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青年听到这个问题,瞳孔只紧张的一缩。 他并没有完成这个任务,他交付了伤药便准备离开。 然而没等多久,那少女便将伤药掷出了窗外。 之后他去寻找那伤药,只还被少女身边的丫鬟抓了包。 不过这人难得委托自己办事,自己若是如实回答说自己没办成,他之前付给自己的酬金还会不会收回啊? 故而他是想说谎的,然而青年却仿佛能看穿他的心思一般道“别对我说谎,你说的真话假话,我一眼便能看穿。” 听到青年都这样说了,那侍卫也只能为难的从自己怀里掏摸出那个小药瓶道“她不肯收这药瓶,不过我也没有说出这药是谁送的。” 那官员点了点头。 侍卫随后又继续道“不过我虽没说出你是谁,但那姑娘却好像知道你是谁一般,她不肯收你的药便罢了,她只还说让你不要再送这些东西了,她不想再与你有任何瓜葛。” 听到此处,青年点了点头,随后他只从袖中又摸出一锭银子交给侍卫道“这是剩下的佣金,你做的很不错。” 侍卫显然没想到任务没完成,居然还能得到剩下的佣金,他不免面上一喜,随后在离开前他只又语重心长的对青年道了一句“这位大人,不是我说啊,那姑娘虽然漂亮,但天底下漂亮的多的是,这个不行咱就换嘛,有句俗语不是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嘛?” 对于侍卫那近乎安慰的话语,青年并没有回话,他只垂下眼睑轻笑了一声。 随后二人也没在此多做逗留,眼见着天光熹微,青年只重新混入官员队伍里,而那侍卫也挎着刀剑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 呼啸的风声从耳边疯狂擦过,北风吹过百草折,十二月的寒霜凝着那一轮冷月只冷冷的围观着这黯淡天幕下发生的一切。 一名浑身浴血,身着白色寝衣,只随意披了个披风的青年只迅速冲出了火光连天的营帐,在出了营帐之后,他只一把抢过一匹白马,随后迅速翻身上马。 而在他身后,也有几名侍卫也陆续抢到了马匹,他们只跟在了他身后。 他们纵马飞速离开营帐,谁也不知道明明已经是胜利在望,只要将那被困在黑鹰山上的最后一股势力消灭掉,他们便可以班师回朝了。 为何在这紧要关头,却会发生火烧中军帐的事情来。 虽然是连战连捷,但在没有彻底消灭那股恶匪之前,他并没有举行过任何的庆功大会,也仍旧让各营三班一轮换的守夜。 而且他也深知越是在这种时候,越是不能掉以轻心的道理,故而昨夜在与那小股占据着黑鹰山天险的恶匪交手没有讨得便宜后,他便鸣金收兵,打算换个战术再与那些恶匪交手。 然而在昨夜他与暻先生以及那巫毒部落派来的战将商量过后,回营睡下没多久,那中军帐外却突然一片火光冲天。 同时他的帐外有厮杀声起,待他出门来看,却见那黑鹰会的恶匪不知何时下山偷袭而来,他们放火杀人,只是奇怪的是,除了他所在的中军帐,其他地方却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而且按理来说各营都有守夜巡逻的士兵,然而直到这火起,再到这群恶匪反攻,他安排的守卫却是连提醒都不曾有过。 他意识到不对劲,但火烧连营之下他也顾不得其他许多,当下他只能扯了防身的箭便往帐外逃去。 好在帐外他的侍卫倒也还在,他们只护着赵衍桢且战且逃。直到抢到了战马,他们几人方才彻底离开了营帐。 而于此同时那些恶匪只也穷追不舍,甚至在离开前,那些恶匪,只还放了一波冷箭。 虽然他已经俯下了自己的身子,但还是有箭矢迅速飞向他与他的马匹,好在那箭矢在靠近他时,那一直佩戴在他身上的玉佛却是发出了一层淡淡的荧光,随后那些朝他飞来的箭矢竟是直接被一波弹开了。 也是在此时,他方才想起姜念娇曾向他说过她做过的一个梦。 她说她曾梦到自己被箭矢刺伤,还嘱咐自己一定要佩戴好这枚玉佩,他当时并不以为意,只是习惯使然,他也一直没舍得摘下这枚玉佛。 不想如今这玉佛竟然真的护佑了自己。 而与他一起出逃的侍卫可就没有这样的好运了,他们有的被箭矢射中直接从马背上栽了下去,还有的则是马儿被射中了腿脚,马儿一跪下,他们便直接翻身下了马。 不过他们本就是为了保护赵衍桢而存在的,如今见自己主子竟似是如有神助一般。 不但他周身发出了一阵淡淡的荧光,便是那些靠近的箭矢也会被迅速弹开,他们便也放下心来了。 虽然他们也很想保护自己的主子。 可眼下马儿已经被箭矢射伤,他们也根本没有追随的工具,赶不上赵衍桢的马匹,故而他们此刻也只能躲在马儿的身躯之后,静静蛰伏,等待时机。 第三百三十七章 诱敌深入,聚而歼之 而赵衍桢自然也觉察到了自己的侍卫并没有跟上,只是他并不会武功,留在此处反而是添乱。 故而在回身见他们只就地躲在了马尸之后,赵衍桢当下没有任何犹豫只拍马飞身离去。 好在那些箭矢的射程也有距离,故而赵衍桢身下的马儿在与那些恶匪拉开一定距离之后,便也不再受到箭矢的攻击。 而那些恶匪显然也知道箭矢攻击并没有什么用途了,故而在放了三波冷箭之后,他们当即便跨马前来追击。 而赵衍桢的侍卫们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几乎在那马儿靠近时,有弓箭的只拿出弓箭回击,反正马身之上的箭矢不少,他们也正可以就地取材。 没有弓箭的侍卫只也抽出手中的长剑对着马蹄砍去,这几人也算配合无间,一时他们只将这队小股骑兵拉到了与他们一般的境遇之下。 随后双方便展开了一场血战,不过有心之人也留了几匹大马,在恶匪袭来时,他们直接纵身取了那恶匪的人头,随后他们只将那没有受伤的马儿据为己用。 而抢到马的侍卫,只在其他人的护卫下突出重围,朝着赵衍桢离开的方向跟随而去。 没有抢到马的侍卫则与那些人且战且退。 他们虽然都是受过训练的高手,但近身相搏,双拳难敌四手。 而且在第一队骑马失势之后,很快便又追来了第二股第三股骑兵,就算他们想再用原来的法子,可这些恶匪可没有曹老板大方,草船借箭来的箭矢也已经被消耗殆尽了。 故而这些人很快便被如潮水涌来的恶匪骑兵消灭了,而恶匪的首领只朝着前方恶狠狠的道“给我追!不能让他们就这样跑了!咱们务必要斩草除根,如此才能叫那邕朝皇帝老儿害怕!” 只可惜,他还没能追上那离去的人,便忽然被四野而来震天的喊杀声与明灭的火光震荡了心神。 随后如有千军万马奔腾的马蹄声只以包抄之势朝四野而来,很快这支百余人的恶匪骑兵,便被真正的邕朝骑兵围成了铁桶,招摇的红底黑龙军旗更是在猎猎风声之中飞扬招展,中军之中在一众侍卫护拥下的中年文士赫然正是本应该被烧死在营帐之中的谋士暻先生。 这些恶匪也是被逼的没了办法才当了这狗急跳墙的兔子,毕竟他们虽然占据着天险,可他们却并没有物资贮备,加上如今粮道被截,天寒地冻,山上更是连野物都难寻。 这些邕朝大军若是就此在山下围困,恐怕都不必他们自己费什么兵卒,他们便要被饿死被冻死在这黑鹰山上。 也是如此,他们才会想着兵行险招,好在那巫毒部落里本就有他们安插的内奸。 故而他们能让那内奸在这些邕朝大军的饭菜里动了手脚,之后他们也没敢去一一确认,只将他们的营帐围了,放火烧了营帐,只是倒不想这原来不过是个计中计。 恶匪虽然意识到了自己已然中计,然而此时想要逃跑却是全然没有机会了。 不过那恶匪倒也是条汉子,虽然他们只有百余人,但在面对这兵力远胜于他们的骑兵之时,他们也没有退缩。 煞时,这一处的荒野里只听得风声,吼声与厮杀声齐响,腥红的血雾,腥臭的气味只仿佛将那月光都染上了腥红之色。 杀!杀!杀! …… 天幕之下,月光似乎也厌倦了这一路的追随,在乌云卷来时,那月光只也悄悄藏进了乌云身后,煞时天荒地暗,日月无光。 赵衍桢骑在马身之上,只纵马狂奔,起初他并不敢停下,因为身后还是有恶匪在追击着他,但行到后来,虽然他已经凭借着自己对地形的了解,成功甩开了恶匪们,但他自己却也再没法停下了。 他睡下时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寝衣,而待他醒来时,正是火势最为凶猛之时,他当时只想着逃出火场,更何况浓烟烈焰,火光冲天的热度哪里还让他顾得上自己的衣服有没有穿戴整齐,故而他只抽了防身的箭矢便直接离开了营帐,便是他当时身上的披风,也是护卫他的贴身侍卫在之后为他披上的。 然而那披风在奔驰中很快便也失去了踪影。 而当时身在火场之中他也并不觉得有多冷,后来奔逃过程中,因为一直忧心着被那些人追上他也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冷, 但这边境之地的冬天本就冷寒无比,尤其到了夜间便更是天寒地冻,他衣衫单薄,只想着自己身强力壮挺一挺便也过去了。 事实上在冷寒过后,他的身子也确实感觉不到冷热了,甚至在这之后身体自身还散发出了一阵强烈的热能。 但在那体热过后,他却只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越来越沉重,眼皮也再无法睁开。 故而在他半昏半醒的意识里,他也只够勉强拉住缰绳,却根本无从控制马儿往何处奔逃。 偏恰在此时,乌云又遮蔽了月光,他看不清前路。只由着马儿一蹄踏空,随后这一人一马竟是同时从这小土坡上滚落了下去。 随后他的头颅只撞在一块巨石之上,他整个人便彻底晕厥了过去。 而那土坡下正有一处小木屋,在听到马儿凄厉的长嘶声后,那原本漆黑的屋子里只在一阵悉索过后便亮起了一盏油灯。 随后一名如同裹着一身破麻袋在身上的娇小少女只缩着肩膀出现在了木屋之外,她一手提着油灯,一手拿着棍子。 只心惊胆颤的走到马儿嘶鸣的地方。 随后她举起油灯,只朝着自己前几日设下的陷阱坑里照了过去,随后她居然发现那陷阱坑里,居然躺着一匹受了重伤的马儿,她的眼睛瞬时便明亮了起来。 虽然她也不知为什么会有一匹马跳入自己挖的陷阱里,更不知这明显便是被人当成坐骑的马儿到底能不能吃。 不过她也不想追究这些,反正这马儿此刻看在她眼里已然就是一道被装了盆的美味佳肴。 她饿啊! 身穿到这个世界的她身无分文。 讨个饭吧,她就因为没有拜丐帮大哥的码头直接被那些乞丐追打出城。想自食其力吧,还差点被人牙子骗到花楼里卖了。 而且她待的那个小县城里,夜里还有坑爹的宵禁规矩,她无家可归。 镇上倒是有客栈,然而在客栈里住宿不但需要银钱,还需要路引。 她一个穿越人士穿到这里来,整个就是一黑户,故而她只能选择在街上一躺,不想这小破地方也抓的严,她当日夜里睡在一堆草垛里,便被那武侯揪了出来乱棍打了一通直接扔到了郊野外。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古代的小城镇就不是人能待的地方。 至于那些村子,因为这些地方的人本就很少互相往来,故而村子里的流动人口也少的很,故而她这个外来人突兀的很,在被那些村民们全部看向自己,追着自己盘问,还准备去叫里正时,她当即便寻了个借口直接开溜了,不然鬼知道还有什么倒霉催的事情等着自己。 之后她一路慌不择路,只能逃到了这荒山之上。 随后她居然就在这荒山之上寻到了一幢小木屋。 那木屋是狩猎的猎人留下的小屋,因为如今已经是十二月,很快便要大雪封山,故而这猎户只也回了他山下的脚。 如此一来倒是便宜了这穿越过来的穿越女。 虽然在原来的社会,她从小到大受的都是五讲四美好青年的熏陶,可在反复被欺骗,自己也挣扎在生存线的边缘,她也顾不得再讲文明人的那一套规则了。 毕竟那一套规则在文明社会,或许还不会怎样,但在这里再用老一套,她怕是会被这些古人迫害的渣也不剩了。 所以原本的小白只也被生活所迫,变得脸皮贼厚,什么不问而取是为偷,没得到主人家允许不能擅自闯入别人的屋里的规矩只统统都被她抛到了脑后。 但居住地虽然暂时有了,这小猎屋里甚至还存了一床被褥,这被褥虽然并不十分保暖,但也能让她在寒冬里不至于被冻死。 只是这猎屋里却并没有食物, 食物问题仍然十分匮乏。尤其如今还是冬季,她连去山里转悠找果子都找不到几颗,如今的她真是饥肠辘辘。 如今乍然看到这么一匹骏马躺在自己的陷阱坑里,她怎么可能不心动。 那陷阱坑里埋了不少削尖的竹刺,故而从马儿掉入这陷阱坑中时,马儿便已经是活不成了。 果然在一阵痛苦的嘶鸣过后,马儿在喷了一声响鼻之后便彻底死去了。 少女立刻便激动的准备撸起袖子将马儿拉出深坑。 只可惜她力气不大,加上连日来正是饥肠辘辘的遭遇只让她连动手都困难。 而在她正为难之时,她却突然想起猎户的屋里好像还有一把砍柴刀,要不自己用那柴刀想砍一块马肉来尝尝。 想到这里她便准备转身回小木屋,不想此时原本躲藏起来的月光只又从云后露了出来。 清亮的光芒洒照着万物,也让少女的视野再不是这一片方寸之地。 她清楚的看到那陷阱旁边居然躺着一名白衣睡美男。 第三百三十八章 半夜捡来的美男 月光照在青年俊美的面靥之上只为那青年渡上了一层清冷的光波,积石如玉,列松如翠。 虽然青年的额头只还被砸出了嫣红的鲜血,但这丝毫无损青年的美貌。 在看到青年的那一刻,少女只觉得自己心上瞬间开出了一朵花骨朵。 她就说嘛,自己一个生活在和平社会下的花骨朵为什么会突然穿越过来。 而且别人穿越都能有各种金手指,不说大富大贵,那也个个都能事业爱情双丰收。 男的收美女,女的收美男。 怎么到了她这儿就成了极限求生。 而且不是她说啊,这些走在大街上的古代人,哪怕是小县城的人也多半都是一副面黄肌瘦,营养不良的模样。 就这副光景,哪看得到半个美男啊。 那些走在街上的男人她也只能勉强分为绝世丑男和没那么丑的男人。 也是因为如此,她才拼了老命也要从那花楼逃出来,开玩笑,让自己接客就算了,还接的是一群丑男。她一个颜狗可受不了这些。 甚至想想自己以前还吐糟那些古偶里的古装丑男真是越来越多了,但拉着那些古装丑男跟这群古人相比,说不定古装丑男在这里还真是个翩翩风度的美男子。 而就在她对这个世界绝望,只打算把这次穿越当成极限求生。 不想此时上天却给她送来了身骑黑马的黑马王子。 原来美人好看起来是真不分时代的。 少女咽了口口水,她决定这马儿留着吃,这人就留着慢慢攻略了。 反正自己也算救了他吧,戏文里小说里不都常有什么以身相许的桥段吗?她让这人以身相许不过分吧? 打定了主意,少女不再犹豫,她只费力的搀扶着青年回到屋子里,也是此时,她方才发现青年似乎冷得厉害,浑身更是不自觉的颤抖。而他的手上也全然没有半分温度。 想想她在穿过来前看过的一个社会新闻上正说一群地质探查员入山探险,却因为失温而死在了荒野外,她便更不敢留着青年在屋外了。 她托抱着青年回屋之后,立刻便将被子裹在了青年的身上,随后她只又立刻在屋里的小火炉里生了火凑到青年的身前。 做好这些,她便准备去切割块马肉来烤着吃。 想到这里,她抽了柴刀便出了门。 没想到这柴刀还挺钝的,她劈了半天也没砍下一块马肉,随后借着月光她方才发现青年掉落的地方正有一柄镶嵌着玉石珠宝的匕首。 看到那剑鞘,少女的眼睛便更是瞬间变得亮晶晶了,要是将剑鞘上的玉石珠宝抠下来,自己不就发了吗! 随后她当下只更觉得自己救下的青年身份一定很尊贵,就算青年不能以身相许,把她当恩人供起来,自己下半辈子不也有着落了吗? 明明青年还没醒来,生死未卜,然而少女却已经只将自己的下半辈子都计划好了。 故而剑鞘上的珠宝玉石虽然闪闪迷人眼,但比起青年那根金大腿,这些倒也算不得什么了。 她可不想让醒来的青年以为自己是个贪财鬼。 故而她思索了一下,只还是决定先砍马肉要紧。 她觉得柴刀不甚好使,所以思索片刻之后,她只将那把匕首拔了出来,匕首果然十分锋利,不到片刻的功夫她便剜出了一大块马肉。 取了马肉,她便拎着匕首回了小屋。 屋子里,那青年仍旧没有半分醒来的迹象,不过在火炉的烘烤下,她感觉得到青年的身体已经在渐渐回温。 她握着青年的手也能感到一丝热度与呼吸了。 虽然脑后的伤口她还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她一不是特种兵,二不是医生,身份不过就是个小文员。 小文员的技能在这个时代可以说是毫无作用。 好在青年的后脑勺上的伤口并不严重,在她去伸手触摸时,那伤口甚至都已经结痂了,而他之所以到现在还没醒来,恐怕还是因为失温吧。 她在确认过青年没有被冻死后,便开始清理起马肉来了。 可怜她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天天叫外卖的现代人居然要开始做饭,她就觉得头疼。 而且她还真没吃过马肉。 不过大概的做饭过程她还是知道的,所以她在犹豫片刻后,还是决定先将那马肉剔掉皮毛,然后洗干净扔锅里煮来吃。 至于为什么用煮的?她实在是拿捏不准火候,有好几次直接把地里挖来的野果烤成了黑炭。 而且用煮的方式,她吃完马肉还能喝汤呢,这样子就算马肉吃不饱,灌一肚子的汤也该饱了,只是这马肉实在有够腥的,她拎去外面洗了好多遍,那股味道才勉强消散,随后她又寻了些在山上采来的有盐味的小果子与一些香料草一并放入锅中炖煮起来。 在等着食物熟起来时,她就一直在呆呆看着青年,人说秀色可餐,果然半点也没骗人。 一想到能跟这么好看的小哥哥谈一场旷世绝恋,少女就觉得十分开心。 不过秀色再可餐,想象再美好,肚子该饿的时候还是得饿。少女在感受到一股无比的饥饿之时,终于忍不住看向了锅中咕嘟冒泡的马肉。 只可惜香料混合的马肉依然残留着一股消散不去的腥味,那股混杂在一起的味道仿佛是在嘲笑少女不但不会看病,没有很强的生存能力,如今只连做饭都不会。 虽然少女预感自己今日可能又是做成了一道黑暗料理,还可能身体出现什么毛病。 不过比起饿死,身体出毛病倒似乎只是小事情了。 她实在等不及了只先挑了一块马肉来吃,瞬间一股酸腥之气扑鼻而来。而且那马肉十分筋道,她嚼了半天也没有将那块马肉嚼烂。 而且那股味道也只让她差点没干呕出声。 她记得马肉应该是可以吃的啊,怎么这里的马肉这么难吃啊? 难道说是自己的做法不对? 只可惜她如今是在古代,且不说调味品一个都没有,就算有,她也没有食谱啊。 此刻的她无比的怀念现代生活的便利,毕竟就算是不会做饭的小白,也可以用手机查一下菜谱,照着菜谱来做,味道也不会离谱到哪里去。 然而如今在这鸡不拉屎,鸟不生蛋的古代,她只能以神农试百草的决心尝试每一颗草,配合每一道菜。 因为没有前路指引,她一不小心便会中招,做出黑暗料理。 不过不管东西再怎么难吃,她还是架不住咕咕叫的肚子,直接将那马肉捞起来吃了大半。 而且她也没别的优点,就是适应能力特别强,用她老母亲的话说那就是她这种人不管去了哪里都能吃能睡,跟个小猪猡一样。 所以在第一块马肉吃下肚后,接下来那股难闻的味道她也很快便不觉得难闻了。 甚至如果不是考虑着要给这昏迷不醒的人留口食,这一大锅肉怕都会下了她的肚子里。 不过虽然没有吃完,她的肚子也已经半饱了。 她打了个饱嗝,随后嘿嘿笑着看向那仍旧没有醒来的青年,不知为何,她这笑容在此刻竟只显得分外猥琐。 但她嘴上还是道“我真不是有意要占你的便宜的,可我就这一床被子,你睡了我的床,我也没处去啊。而且咱们睡一起暖和,说不定你还能早点醒来呢。” 说完这话,少女便直接坐在了床边,随后她也懒得多做纠结了,好在她如今一路奔逃,身上的衣服虽然都已经跟个破麻布袋一般了,但她本身还是爱干净的,虽然如今条件没有从前便利,但她基本还是保持了两三天洗一次热水澡的习惯。 故而她身上并没什么臭味,而在她与青年并排躺在一起时,她很快便发现即使她挨着青年睡在一处,那被褥还是不够他们两个盖的,她一抢被褥,那青年便大半个身子露在外面,而且青年长手长脚的,这被褥哪里够用啊。 她虽然很想不管这青年的死活,可看着青年的俊脸,和未来的荣华富贵。 她还是决定让青年多盖一点被子,反正她把火烧旺一点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想到这里,她又拨弄了一阵炭火。 待感到全身暖烘烘的,她方才在青年身边重新躺了下去。 而且她老母亲形容她的话果真十分贴合她的个性。 她不禁什么都能吃,她还特能睡。 在搁青年身边躺下之后没多久,她只搭了一小块被角,随后她便很快睡死了过去,并且她只还打起了香甜的小呼噜。 要不是青年是昏死过去的,她这小呼噜怕是能扰得人睡不着觉吧。 此后,一夜无梦,第二日清晨,炉子里的炭火早已经冰冷。 少女睁开眼睛后,便发现自己昨天晚上也不知是怎么了,整个人竟然跟只树懒一般直接整个人挂在了青年的身上。 想想还真是让人难为情,不过不得不说两个人睡一起是真暖和啊。 而且一睁眼就能近距离观赏美男子的面容。这简直就是在做梦吧。 然而她还没能花痴多久,那青年突然面色痛苦的呻吟了一声,随后他睁开了眸子,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在发现自己怀里赫然多了一具身体之后便冷淡了下去。 第三百三十九章 你是我夫君 少女还没来得及同青年打招呼,他便突然一把将少女推下了床。 少女没有防备,而且青年的力气奇大无比,少女很快便被推下地摔了个大马趴。 就算是美男子但推自己下炕那也是不行的! 她当即一边揉着自己的老腰,一边兴师问罪道“你干什么呢你!” 话音刚落下,青年却是一把卡住了她的喉咙“你是什么人?” 没想到青年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行凶,少女当即疯狂拍打着青年的手臂道“你放开我!你奉开……” 然而可惜她的呼救还没出口。青年便又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 少女只能发出些呜呜咽咽的声音。 直到少女不再大幅度挣扎,他方才放开少女的喉咙。 少女也终于有了得以喘息的机会。 她指了指自己道“我叫宋楚楚,你叫我阿楚就好……” 青年并没有理会少女的话,他似乎试图回想起一些什么,然而他一回想便只觉得自己脑袋疼的很,而且他恍然发现自己好像想不起自己是谁了。 故而他随后只又对宋楚楚问道“那我又是谁?” 听到他这问话,宋楚楚差点直接翻白眼,好好的帅哥怎么脑子这么不好使她要知道他是谁,还用在这纠结? 不过很快她又像是发生了什么盲点? 她扭头看向青年,见青年脸上却是一片茫然神色,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在阳光之下越显无辜。 当下她只嘿嘿一笑,很快便生出了一个念头。 这人不会是失忆了吧? 这可是狗血小说里最常见的桥段啊。 虽然她每次看到男女主失忆的梗就想翻白眼。 但此刻面对着这仿佛不知世事的青年,她当下心念一转。 失忆好啊,失忆妙啊,失忆的男主都是宝哇。 她嘿嘿一笑,微微思索片刻,只将她最喜欢的男主的名字挂在了赵衍桢的身上道“你啊……你叫曾丘白。我平时都叫你小白。” 赵衍桢虽然是真的失忆,但他对于这个名字并没有什么认同感,不过他也实在想不起自己原来的名字,故而他还是勉强接受了这个名字。 宋楚楚见他没有反对自己给他安的名字,随后又道“对了,小白,我还有个事情必须跟你说一下。” 赵衍桢闻言只是静静看着宋楚楚,他生来一双桃花眼,敛了戾气之后,看人仿佛都自带多情属性一般。 宋楚楚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被这样一个美男盯着,不得不承认,她此刻的确心花荡漾。 “小白,你还记得我吗?我叫宋楚楚,你平时都叫我老婆,我叫你老公。” 说完这话,宋楚楚十分娇羞的低下了头颅。 然而不知为何,赵衍桢这次听到这话,却只是下意识皱了眉头,他冷淡道“我当真如此唤过姑娘?” 宋楚楚虽然觉得他眼神凛冽,但美色当前,她还是十分不要命的道了一句“那是当然,咱们要不是夫妻,能睡在同一床被窝里吗?” 然而赵衍桢的眼神却是凛冽如冰,他只是想不起过去的记忆,又不是真的摔坏了脑子,怎么会看不出这个女人分明就是在自己面前说谎。 毕竟如果他们真是那种关系,那在自己刚才伸手掐住她脖子,顺便将她踹下床时,她当时的眼神除了惊吓恐怕更多的应该是痛心不解,反正之后她也绝不可能是现在这副模样。 只是他虽然知道女人是在说谎,但眼下情形未明,他倒不好直接与这女人撕破脸皮。 故而他没有再反驳那女人,反而只是抬头茫然的打量着这家徒四壁。 “我们家之前是什么情况?我又是什么身份?”他随口问道。 宋楚楚不自觉咽了一口口水,她怎么知道他们从前是什么身份,她倒是很想把她最喜欢的男主曾丘白的身份往他身上套上去。 曾丘白可是绝世美男子啊,书里用了一堆生僻的成语来形容他的美貌,而且此人不禁貌美,还是清冷禁欲的仙尊。 然而这个世界显然不是仙侠世界,她真要让这位美男子继承曾丘白的身份,估计旁人见了得把他们当成是招摇撞骗的假道士给打出去。 故而宋楚楚还是决定面对现实,她眼神一转只黯然道“咱们家很穷,你又是黑户,平时我们也只能躲在这山上靠着打猎为生了。所以咱们可千万不能被那些村里人抓住了。” 说完这一句,她随后又握住仍坐在炕上的青年道“不过我不嫌弃你,只要能很你长相厮守一辈子,便是吃再多的苦我也愿意。” 说完这话,宋楚楚都不禁为自己这张嘴就来的情话给感动了。 然而炕上的青年却是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手抽了回去。 见宋楚楚盯着自己被抽回的手,他只是淡声道“抱歉,我想在我没有想起一切之前,咱们还是不要靠的太近。我不太习惯。” 听了这话,宋楚楚不禁暗暗咬牙,还以为失忆的人好糊弄的很呢,哪曾想自己搬回家的原来是个柳下惠。 她立刻假意啼哭“老公这话,真是要伤透了老婆的心。” 然而赵衍桢根本就不曾将她的假意啼哭放在眼里,甚至此刻的他只还不自觉的皱了眉头。 他起身下了榻,随后方才发现外面正是冰天雪地,而他身上不过一件单薄的寝衣,他不禁转头回到屋内,试图寻找自己的衣服,然而床榻之上,什么也没有,他不禁开口问了一句“楚楚……不知我的衣服在何处。” 宋楚楚听他问他的衣服,不禁也茫然了片刻,谁知道他衣服在哪里,反正昨天她救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是这副光景了。 不过自己先前骗了他说自己是他老婆,总不可能这会子说自己不知道吧。 故而纠结片刻后,宋楚楚立刻从地上站了起来,她伸手就朝之前掏摸出被褥的柜子里再次摸了进去,这次还真让她摸到了一件单薄的灰布外衫。 这外衫虽然不能御寒,但总比穿着个寝衣到处跑要来的比较好吧。 宋楚楚将那身衣衫递到青年手里道“咱们家穷,连个袄子都买不起,咱们将就着穿吧。” 说完她也不急着离开,她只静静的打量着青年。 赵衍桢见她如门神一般杵在门口,便也不甚自在的对她道了一句“谢谢你帮我找了衣裳,不过你能不能先出去。” 宋楚楚嘿嘿一笑道“谢啥啊,咱们这老夫老妻的。” 很显然赵衍桢的重点是后一句话,然而宋楚楚却把重点放在了前一句话上。 赵衍桢只能不甚自在道“楚楚……能不能麻烦你先出去,我要换衣服。” 他想叫宋楚楚为姑娘,然而仔细想来宋楚楚如果真的已为人妇这么称呼倒是十分不合适。 故而他只能状似亲密的唤她楚楚。 被赵衍桢赶出去,宋楚楚显然十分不满“外面冰天雪地的,冷得很。况且你我早已成为夫妻了,我还当着你面脱过衣服呢,你如今穿个衣服怎么都跟个姑娘似的扭捏啊。” 宋楚楚这一通话显然说的赵衍桢面上微微一晒。 不过想想自己好像的确显得有些矫情,他也不再纠结,只将那外衣套在自己寝衣之外。 而宋楚楚便趁机欣赏着赵衍桢,果然,不愧是我一眼相中的男人,就算披着一身麻布袋,那也是顶顶好看的,只可惜如今她也不知道男人是什么身份,倒只能委屈他披这么一身破麻布了。 赵衍桢最后抽过一旁一根麻绳,随后当成腰带系上,方才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宋楚楚不免开口问道“你要去哪里?” 男人只回了她一句“我四处走走,兴许能早些回忆起一些什么。” 宋楚楚虽然有些不放心,可他一个大男人,自己难道还能绑着他放在裤腰带上不让他下来吗? 故而宋楚楚只道“也成,不过我准备做早饭了,你可不能走远。” 随后她又郑重告诫男人道“尤其是不能往山下村子里去,你是个黑户,他们会拿你去抵徭役的,徭役很苦的,吃不好,穿不暖,没有工钱,一不小心还可能命丧黄泉,无法归乡。” 宋楚楚是真不想自己到嘴的男人飞了,便想恐吓男人一番。如此一来也好让男人能知难而退。 不想赵衍桢的关注点很歪“什么是黑户?” “就是证明你身份的凭证。”宋楚楚低声道。 听到宋楚楚这话,赵衍桢的眼神不禁微微一暗。 不过他到底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朝外面走了过去。 却见此处正是在一片林野半腰处,茫茫青山的背面处正有一个小土坡。 那小土坡一路往上看去,还能瞧见一道滚落下来的痕迹。 而土坡下的陷阱里正躺着一匹死马,那马儿全身已经凉透,它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它的身子是扎在了竹刺上的,在他的身上还被割了一个碗口大的疤。 那马儿很显然并非野马,而是他人的坐骑。它本该在战场上纵横,可现在它却死在了陷阱坑里。 赵衍桢对这马儿心生同情,倒是想回屋寻个工具将这马儿好好安葬。 宋楚楚加热了昨天喝剩下的马肉汤,本来想叫赵衍桢来吃早饭。 不想一出门便看到赵衍桢在拖那陷阱里的马儿出坑。 第三百四十章 路遇恶匪 看他这副光景,宋楚楚不禁心头咯噔一跳。 心虚万分。 毕竟她这位黑马王子的坐骑也算是被她弄死的。 而且她不但弄死黑马了,还拿他坐骑炖了。 他现下不会是想起来了吧? 毕竟小说里失忆的人不是总会因为受到一些刺激而重新记起之前忘却的事情吗? 想到这里,宋楚楚试探性的走近赵衍桢道“老公,你这是干什么呢?” 听到宋楚楚这声称呼,赵衍桢只下意识皱了皱眉头,但他却没说什么,整个人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态度。 宋楚楚见他没有上来呼自己,便又开启了得寸进尺模式“原来老公你是想把猎物从坑里拉出来啊!这样也好,你就把这马搁院子东头,晚点我来处理。” 宋楚楚十分娴熟的指挥着赵衍桢,然而赵衍桢却是突然冷冷瞪了她一眼。 就在宋楚楚以为他要骂自己时,赵衍桢突然开口道“这不是野生的马匹,看起来像是战马。” 宋楚楚尴尬的道“那又怎么样?我可没有做杀人抛尸的勾当啊。” 赵衍桢没有理她,只是道“这马还是埋了吧,如果它的主人发现这些并且找过来的话,咱们恐怕也会有大麻烦。” 宋楚楚很想说:不麻烦!一点也不麻烦!毕竟这马的主人就是眼前人。 不过她要真将这话说出口了,恐怕会有更大的风险。 虽然她也可以提议马上处理了马,马身上的东西全埋了。 可看对方那眼神与气势,宋楚楚立马秒怂。 骗王子当老公就算了,她还吃了人家的坐骑好像的确有些不厚道。 况且马肉也不好吃,加上这位富豪的匕首很值钱,她完全可以用抠下那匕首上的一颗珠宝来换主食。 故而宋楚楚在犹豫片刻后,随后对赵衍幽幽怨怨道“可是咱们都快没东西吃了……” 她本想先立个迫不得已人设,然后再装出一副深明大义的模样同意他的要求。 不想赵衍桢完全不给她这个机会,他皱眉道“你不是说我是猎户吗?这事我会负责的。” 宋楚楚闻言只差点没被对方的话语噎死。 什么猎户啊? 他这一看就是个公子哥的模样能猎到啥啊。 不过宋楚楚早有主意,故而她只笑得十分乖巧道“那好吧,既然老公都这么说了,那咱们便按老公说的办。” 毕竟虽然她这捡来的便宜老公还有其他值钱的物品,不过既然对方如此上道,主动要求承担寻找食物来源这事,她也不能打击对方的积极性不是。 当下的宋楚楚看赵衍桢那便是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 她当下只也主动凑到赵衍桢身边甜甜道“老公,我来帮你吧。” 赵衍桢实在不习惯宋楚楚对着自己左一句老公,右一句老公的称呼。 故而他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只对宋楚楚又提了一个要求“楚楚,你能先别叫我老公吗?” 听到这话,宋楚楚委委屈屈的眨了眨眼睛道“你为什么这么说?难道说老公你变心了?” 赵衍桢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变心了,但是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拳头是真硬了。 他怕自己一个没忍住会直接将拳头招呼到宋楚楚的脸上。 故而他竭力克制着这股原始的冲动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不过在我的记忆没有恢复之前,我希望我们能保持一定的距离。” 宋楚楚可不愿意再度退让,她只嘤嘤嘤道“那不叫老公叫什么?叫亲爱的?还是叫大宝贝?” 虽然赵衍桢也不知道啥是亲爱的,啥又是大宝贝,不过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两也不是啥好词。 故而他不再与宋楚楚多言。 而宋楚楚见赵衍桢被自己整无语了,便也嘿嘿一笑着打算帮赵衍桢将马儿从坑里捞出来,不过赵衍桢最后却是道“这马儿还是我自己弄出来吧,你替我去拿些刨土的工具出来便可以了。” 宋楚楚得了吩咐,只一边感慨自己这捡来的现成夫君虽然为人十分冷漠,但其本性还是很温柔的嘛。 而当宋楚楚好不容易从那猎户的小木屋里搜刮出挖土的锄头时,赵衍桢已经将那马儿从陷阱坑里取出来了。 他将马儿拖到了离小木屋有些距离的一个小土包附近。 等宋楚楚走过来时,他正伸手将马儿的双眼轻轻合上。 虽然他并不知道这马生前曾是谁的坐骑,但他对这马儿掉进这陷阱坑里一事显然还是抱有十分的同情心理的。 在宋楚楚将锄头递过来后,他便准备在这替马儿立个坟冢。 宋楚楚知道这不是个短时间内能干好的活,而且昨夜的马肉如今也炖熟了,故而宋楚楚只对赵衍桢提议道“老公,早饭我已经做好了,咱们要不还是吃完早饭再来干活吧。” 然而赵衍桢对于宋楚楚的提议却是直接拒绝了“不必了,你吃吧。” 虽然宋楚楚很想让对方多少吃点东西,毕竟从昨晚到今天早上,对方可都没吃过一点东西啊。 不过她看对方这一大早上又是把自己踹下床,又是搬运马尸,她只又觉得对方这模样说不定健康的很,倒也犯不着自己操心。 而且宋楚楚也觉得对方虽然似乎还没想起自己是谁,但他对那马儿却是有感情的。 自己若是再让他吃这马儿的肉,这不是恶心人吗? 故而在被赵衍桢拒绝了之后,宋楚楚也没再坚持着让赵衍桢陪自己共进早餐。 而且因为早有其他打算,宋楚楚在这之后,便回了屋里,她在吃过酸腥的马肉汤之后,便悄悄取出了那枚从赵衍桢身上捡到的匕首。 她原本是不想动这匕首的,但如今对方已经失忆了,甚至她都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才能重新恢复记忆。 可眼下她只连自己都养不活,而且马上便要大雪封山了,故而为了避免他们两人饿死在这山中,她还是决心先用对方带来的财富应急。 她轻轻抠了一枚红色的宝石下来,随后又将那匕首用布包好,重新放入柜子里。 她打算趁着天光尚早赶紧去镇上一趟,毕竟只要不留在城中,进出还是较为松懈的。 而在出门前,她只还对赵衍桢道了一句“老公,我先去镇上一趟,锅里还留了些食物,你若是饿了可以直接吃,不用给我留。” “还有你可千万别下山哦,不然我真怕人给你逮走。” 赵衍桢并没有给宋楚楚什么反应,宋楚楚其实也有些担心到嘴的老公跑了。 可她也不能绑着人家,或者一直守着人家啊,饿了三四天的宋楚楚,深切的体会到了饥饿的滋味。 故而老公虽然重要,但如果是为了物资,她还是觉得食物更重要。 宋楚楚随后便离开了。 这山野离那镇上约莫有十多公里的路程,这山下的村民平日里也会去市镇上赶场,若是有一两个银钱的他们便也多半会雇佣马车去镇上赶场。 没有银钱使用的,便只能起早摸黑提前走去镇上了。 眼下的宋楚楚便属于身无分文这一类,而且今日也不是赶场,这一路上除了她一人倒是没什么路人。 她自从来到这古代,可充分感受到了人心的险恶,虽然这里也有官府,官府也并非完全不作为。 然而穷山恶水出刁民,人们为了生存所做的枉法之事可比现代多多了。 尤其是这种村落山林里,政令不下乡,乡野间的宗族可不会维护她一个来路不明的弱女子,至于悍匪人牙子什么的那都是常有的事情。 她可不想不明不白的死在这乡野间,亦或者被那种守在这种必经之路的小林子里的人牙子抓住。 毕竟即便是在现代社会,被拐卖的妇女也往往都是很悲惨的。 在现代那样高度文明的社会尚且有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尚且有避免不了妇女被拐卖的地方。 她可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在这古代赌。 她一边紧张的四处张望,一边握紧了手中的柴刀。 然而也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即使她已经一路上十分小心了,然而在行到一处林野小道时。 几名身穿粗麻布衣,身材干瘦的中年汉子却还是突然从树木后跳了出来。 只见其中一人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他们几人有的拿着铁锹,有人扛着锄头,一看就是附近的村民在这冬日农闲时候来赚外快了。 然而即使明知对方是附近的村民,而且他们只还连个像样的武器也没有,但宋楚楚还是悲哀的发现自己连这样几个人都搞不过。 所以身为现代女性的自己,为什么根本不像其他穿越女主一样勇敢自信无所不能啊。 她感觉就这么短短几天,她要活着都已经是千辛万苦了。 她出言哀求道“几位大哥行行好,便放过我吧,我身上什么都没有。” 那几人显然也看出来她什么都没有了,毕竟就她这乞丐样,能有啥啊。 只是就这样放过她,他们显然也是不愿意的。 毕竟这大冬天的,北风呼呼的刮,他们就想蹲在这附近弄两钱花花,结果蹲了一个大早上就来了个女乞丐。 不过女乞丐也成。 毕竟女乞丐也是女人不是,他们村里王老六不是还没老婆不是。 第三百四十一章 心狠手辣 他们村里穷,外面的女人也不愿意嫁进村里,村里的女人自然也更不愿意留在村里。 加上这种乡野之地靠的便是乡贤宗族来凝聚人力,故而很多物资都是需要靠男人们来抢的,也是因此他们对男胎的需求是十分迫切的。 纵然是这村里有老婆的,为了节省口粮,在自己老婆生出女婴后,他们或者他们的母亲也会选择将女婴溺死,亦或者卖掉。 如此一来,恶性循环。 这村子里的人越是想求男胎,反而越是人丁稀少。 而此刻他们发现了宋楚楚,便如同发现了银钱一般。 故而面对宋楚楚的求饶,这几名男子并没有展露出一分的同情,甚至在宋楚楚低头的时候,他们只想将宋楚楚抓起来。 宋楚楚在这短短几天内,就经历了人性的恶念,哪里不熟悉这贪婪的眼神。 她只是不认为自己一个从小到大就没正儿八经上过体育课的小废物能跑的过这几个大男人。 不过好在这些男人还是太看不起宋楚楚了,见宋楚楚求饶,这些人甚至都没有一拥而上,反而只有其中一人抛了自己的铁锹,给了其他兄弟一个眼神,只示意这个女人他来抓。 其他人也没动手,只静静看着,那人随后便兴奋的朝宋楚楚扑了过来。 只可惜他根本没发现宋楚楚在发现他们后,第一时间便收了手里的柴刀。 此刻求饶的宋楚楚又太具有迷惑性,那男人对宋楚楚可以说是一点提防之心也没有。 而宋楚楚在男人朝她扑来时,当即便拿着柴刀往他腿上狠狠砍了一刀,虽然这一刀没有砍断男人的腿,但那男人还是被这一刀砍翻在地,鲜血从腿上流出,男人抱着自己的大腿,只一边满地打滚,一边吱哇乱叫。 宋楚楚在砍了第一刀后,立刻便返身往回跑。 而她这一举动也果然激怒了那被砍翻在地的男人的兄弟们。 他们其中一人只悲愤的叫了一声二弟,便跑去查看自己兄弟的腿脚了。而另外几人则是骂骂咧咧道“臭乞婆,敢耍诈?等老子抓到你非把你腿打断!” “小娘们!你找死!” 这些人骂骂咧咧着,便挥舞着手中的农具去追宋楚楚了。 好在宋楚楚虽然跑的不快,但那些连饭都吃不饱的男人们也没有比宋楚楚快上多少。 而且宋楚楚因为知道自己要是跑慢了,下场肯定很惨,故而她只拿出毕生的力气用来逃命,至于求救她是连求都懒得求一声。 毕竟这荒郊野岭的叫了谁理你啊,而且这后面追她的人还是附近的村民,天知道她求救会不会招来这村民的同村人,到时候前有豺狼,后有虎豹,她那时候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呢。 宋楚楚拼命狂奔,跑的还是自己在小木屋的方向,毕竟那里有自己新捡的老公。 她老公今儿早上还一人将一匹马拖出了坑,所以他总也不可能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吧。 之后她也不知自己跑了多久,在上山的时候,她方才高声求救道“老公救我!老公救我!” 她这声嘶力竭的,只让后面追击的人也不禁有些怀疑前面是不是有什么危险。 然而她叫了好几声都没有人来救她,而且这山路并不好走,她虽然住在了这山上,但她却还是没有比这些常年居于此地的男人们要更熟悉此地。 很快这些男人们便与她的距离拉的越来越近了! “小娘们!别跑!”他们之中有人高声嚷嚷道。 宋楚楚心里顿时又慌又乱。 毕竟她往山上跑是指望着自己捡来的那个美男子还在这里待着的,如果他都跑了,自己跑上山又有谁来救她呢。想到要跟比镇上更恶心的男人生活在一起,还要在这种生育条件这么差的鬼地方生下自己并不想要的孩子。 而且还可能会被当成牲口一般典卖,宋楚楚都忍不住要哭出来了。 跑是跑不掉了,但待在这种鬼地方,成为任人凌辱的牲口她也绝对不愿意。 虽然她只是个生存在现代社会,生存技能为零的小废柴,虽然她也常常以调侃的姿态说自己是社畜,但她就算当社畜也绝对不要在这种鸡不拉屎,鸟不生蛋的地方成为一口真正的牲畜被人卖来卖去。 想到这里,宋楚楚也不跑了,她只突然转身朝着追来的男人们挥舞起手中的柴刀。 反正大不了就是一死,死了也比屈辱的活着要好。 而迎面跑来的男人显然也没料到奔跑的宋楚楚会突然回身,当下他已经够到了宋楚楚的衣裳,他只急不可耐的想去拉扯宋楚楚。 不想宋楚楚一回身迎面便拿着柴刀往那男人的头颅狠狠砍了下去。 男人只觉头壳一阵巨痛,但还是下意识想去抓宋楚楚手中的柴刀。 随后他的手上只又被宋楚楚砍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那男人露了怯。 但追她的远不止一人,其中一名男子见状只也连忙赶来帮忙,宋楚楚到底只是个女子,力气并不及男人,尤其如今跟她厮打在一处的还不止一个男人。 宋楚楚很快便被这群男人按倒在地,而且她手中的柴刀也彻底被这群男人们夺走了,她失去了手中的柴刀,此刻的她只如同待宰的羔羊。 可即使如此,她似乎也并非一只温驯的羔羊。 没了柴刀她便用牙齿咬,用脚踹,这些人大概也是第一次见到性格如此刚烈的女子。 他们只一边拿拳头砸她的脸,一边七手八脚死死按着她。 狠狠的一拳头如同石头重重砸在她的腹部,她只痛得几乎晕厥。 还有人只试图砸碎她的牙齿。 “臭娘们!你再跑啊!看我今天不砸断你的腿脚!” 其中那名夺下她手中柴刀的男人,甚至挥舞着柴刀便打算往宋楚楚的腿上砍过去。 宋楚楚此时已经全然没有力气再反抗了,她只能恶狠狠的瞪着这些人,甚至还不忘朝这些人脸上淬吐沫。 可是当真看到那柴刀即将砍在自己的大腿之上,宋楚楚还是害怕了。 毕竟人面对死亡与伤害时,仍是内心充满恐惧的。 她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而就在她以为她的腿很快便会被人砍断之时,那柴刀却迟迟没有落下来,相像中血肉横飞的痛苦景象也没有到来。 反而是耳边似乎传来有人咕咚倒地的声音。而且压制自己手脚的力量也随之消失。 宋楚楚试探性的睁开眼睛,方才发现刚才那些打她的男人几乎全部软软倒在了地上。 看清楚自己的危险得到解除,宋楚楚当下只觉得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虽然她浑身疼得厉害,可她还是站了起来。 于此同时,她也终于发现了这些人倒地不起的原因,他们几乎每人的身上都插着一支小小的箭矢,那些箭矢伤在人身上甚至连血迹都没有。 若不是仔细看去,谁能想到这么小小的一枚箭矢居然能放倒一群成年男子。 于此同时,前方一棵参天大树后传出一阵悉索的声音,本就惊魂未定的宋楚楚不禁又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柴刀,同时她只警惕的看向那棵参天大树的方向。 直到一双黑色云纹长靴出现,她才重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略带些抱怨道“呼!小白,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于此同时,来人的整个身形都出现在了宋楚楚的面前,他身穿一身破布麻衣却也难掩那卓然若青松的身形姿态。与那张俊秀如天人的容貌。 他缓步朝宋楚楚靠近,宋楚楚本以为来人要拉自己起身,不想那人却是直接在那几个男人面前站定,他只俯身将自己刚刚射穿在这些人身上的小型箭矢一一从他们身上拔除,随后他又将那箭矢上的血迹直接擦在了他们的身上。 擦干净之后,他方才将箭矢放回一个便捷的小型箭筒之中。 做这动作时,他几乎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而他动作也娴熟的仿佛好像是天生就是做这行的。 他看着还在呆呆望着自己的宋楚楚道“这些人是附近的村民吧?为了避免后患,咱们得料理干净,他们全都埋了吧。” 宋楚楚啊了一声,随后低声道“活埋吗?” 说这话时,宋楚楚紧张的咽了口口水。 她一直觉得这男人是个贵公子,但贵公子们锦衣玉食能有这样的身手与残酷的心理素质吗? 他该不会其实是个杀手吧。 想到这里,宋楚楚又咕嘟吞了一口口水。 虽然古早言情里也不乏什么霸道杀手爱上我的剧情。 但她不认为自己拥有能让男主降智的主角光环。 而这个杀手如果恢复记忆后,知道自己试图拐他做老公,还杀了他的马,偷了他的刀。他会不会一刀结果了自己啊。 毕竟她生活在一个法治社会,像这种罔顾人命的场面她也是第一次亲身见识到。 好在男人很快也回答了她的问题“算不上活埋,他们早就死了。” 男人没有说谎,宋楚楚朝那几个男人看过去时,他们早已经嘴唇乌紫,脸色发青,分明一副中毒的模样。 而当宋楚楚用手去探那几人的鼻息时,她的确也完全探不出一丝气息。 第三百四十二章 当铺典当 根据她多年看武侠剧的经验来推断,她基本可以判断出那让他们一击毙命的小箭矢上必然是淬了毒的,而且还是剧毒。 既然只是埋死人,她心理压力便也没有那么大了......个鬼啊! 虽然不用埋活人是挺好的。 但这个男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男人见宋楚楚仍旧一副愣头青的姿态,他不禁皱眉道“你发什么呆?还不赶紧过来帮忙。” 宋楚楚这才反应过来,只是在她想要伸手过来帮忙时,男人却又突然带些嫌恶道“算了,你还是先去处理伤口吧。” 随后说完男人只从自己怀里掏出一瓶伤药扔给宋楚楚,宋楚楚连忙伸出双手接过伤药。 “谢谢啊。”宋楚楚心虚的道了一声谢,也第一次没有嘴欠的再称呼男人为老公。 她又不是看不出这男人其实挺讨厌自己叫他老公的,若不是失忆让他不知道自己所言是真是假,她这一声老公,怕是会连自己小命都不保。 所以老公叫的越多,之后肯定死的越惨。 有了这个认知,宋楚楚哪里还卖弄的起来。 赵衍桢却以为她是嫌弃自己救她来晚了,他主动开口道“我刚才没有发现这边的情况,在埋了马尸后,我就去附近打了两只兔子,也是刚刚回程才发现你被人追了,对不起。” 倒没想到赵衍桢居然会这么认真的跟自己解释原因,还同自己道歉。 宋楚楚刚生出的那点畏惧又被色胆包天取代。 虽然他可能是个杀手这件事很恐怖,可是他在跟我道歉耶。 这么说来,他会不会其实也开始在试图接受自己了啊。 不得不说宋楚楚的脑补能力实在一流。 她随后又甜甜一笑道“谢谢老公,我已经知道老公的心意了。” 赵衍桢大概没想到自己这一声解释会让宋楚楚代入了什么奇怪的感情。 而宋楚楚在占完赵衍桢的口头便宜立马就溜之大吉了。 而在她处理伤口时,赵衍桢便在处理这些人的尸体。 他本是想将这些人直接挖坑埋了。 可是这种处理方式总还不免会有迹可循。 而他虽然失去了对自己认知的记忆,但他身上带了些什么东西,他却好像都知道这些东西的用途。 其中随身携带的药瓶里好像就有一个红色的瓷瓶,里面装着的是化尸水。 不久后,他果然从自己怀里摸出了一个豆沙红的长颈小瓷瓶。 他只将那瓷瓶的木塞打开,随后斟酌着倒了一滴液体在其中一名恶徒的身上。 那恶徒沾染上了化尸水,不过片刻身躯便开始慢慢融化,倒没想到这玩意儿居然还真有用。 赵衍桢对这几名恶徒可没有对马儿仁慈。 他见这东西真能化尸当下便也依样画葫芦,只给恶徒们每人滴上一滴。 不过片刻这些人便化为了粘稠的血水。 他收好自己的瓶子,随后用铲子在那层模糊的东西上盖了一层薄土。 等宋楚楚出来的时候,赵衍桢已经将那几人解决了。 宋楚楚并没有看到尸坑,也没有看到那些人的尸体,但见那些人都已经不见了。 她不免好奇的问道“他们都已经解决了吗?” 赵衍桢没什么情绪的点了点头。 宋楚楚不禁夸赞了一句“老公的办事效率好高啊,嘿嘿。” “我看到了哦,老公居然真的猎到了两只兔子,老公好棒哦。” 对于宋楚楚肉麻的夸赞,赵衍桢采取的是懒得搭理的态度。 他只是突然看向宋楚楚道“你不是说要去镇上吗?” 听赵衍桢问起这个,宋楚楚也不免有些失落“是啊,可是走到了半路上,我就遇到那群变态了,他们想抓我把我卖了。” 说到这些,宋楚楚自己都觉得心头一阵后怕。 她觉得自己大概又有很长一段时间要有心理阴影了,所以短时间内,她真有些没胆量再一个人去镇上了。 不想赵衍桢随后却道“不如我陪你去镇上吧。” 听到赵衍桢这个提议,宋楚楚只觉眼前一亮。 如果这人真是自己老公,宋楚楚大概直接抱上去对着男人吧唧一口了。 “好啊!”她先前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 如果他跟着自己一起去县城,不但自己的安全将得到极大的保障,而且她也不用担心男人会跑了。 最重要的是采购东西时,她也不用一个人费力了。 想到这些好处,宋楚楚兴趣盎然的背起一个竹筐道“那我们现在就走吗?” 赵衍桢会这么提议,其实也是因为他走了这山林一圈,除了看到那匹惨死的黑马还有些触动,对于其他事物他却是十分陌生。 故而他想再扩大一下自己的走动范围。 说不定圈子大了,他也能慢慢想起自己是谁。 而且眼前这个无厘头的女人,虽然老是叫他老公让他很困扰,但他在这个女人身上却并没有感受到其他的恶意。 故而在自己没有想起一切之前,他决定还是先待在这个女人的身边。 宋楚楚有了赵衍桢相护,这去路上果然安全了很多,之后二人重新来到小镇时。 宋楚楚想到前几日被那武侯赶出城的经历,此刻便颇有些扬眉吐气的感觉。 她并没有急着采购物资,毕竟现下她依然身无分文,所以在此之前她得先去当铺走一遭。 小镇虽不大,还是边境之地,不过因为常有前方的驻军进城修整,故而这里吃喝玩乐还是颇成规模的。 既然有了这些消遣,当铺便也应运而生了。 此时那挂着大大当字的小铺面里,只站着三三两两的人,有的是家境衰落无着落,只能典当家中旧物的新贫户,有的是赌红了眼睛,输的身无分文,只能去偷去抢的赌徒。 这些人典当的东西自然都不算多么贵重。 也就排在宋楚楚前面的一名中年女人典当的东西还算值钱,那是一支做工虽然精致,却并不华丽的金钗。 妇人万分不舍得将那支用细布包裹着的金钗递到了店伙计的柜台前道“小哥,麻烦你给我估个价,看看我这钗子值多少钱。” 店伙计接过那金钗后,不甚在意的翻看了一下,随后出言问道“你是打算死当还是活当。” 妇人问道“活当能出多少,死当能出多少。” 店伙计不耐烦道“活当三十文,死当四十。” 听到这里,妇人神色明显晦暗了下去,她不甘心的道“小哥,你再看看。这可是雪栀斋的金钗,当初我买这支钗子时,价格可是五十两,如今怎么会这么便宜?” 店伙计不耐烦的道“我管你这钗子当初是多少钱买来的,在我们这,就只有这么个价格,毕竟你这钗子都不知道用了多久了,半新不旧的,你要是嫌少,大可以往别处去。” 妇人只哀求道“小哥,您就再多给点好不好,我也不要多了,二两银子就够了。” 然而那店伙计却是十分不耐烦的将那金钗往妇人身边推去“不愿意就算了,咱们小店只有这个价。” 听到此处,妇人神色明显一阵灰暗,然而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而这里又只有这么一家当铺,若是自己不能在这里换钱,自己的两个小孩怕是要饿死了。 她咬了咬牙,最后道“行吧,我选择活当。” 听了妇人的话,一旁的当客只当这妇人是傻的,毕竟都沦落到这个地步了,活当死当还有区别吗?与其活当,还不如死当能多换十文钱,不过那店伙计自然不会提醒妇人这些。 虽然他出的这个价格已经是在欺负那妇人了,不过谁也不嫌钱烫手。 能少给十文是十文,毕竟无商不贪。 他很快便写好了当票,还将一小吊钱递到妇人手里。 妇人接过那银钱,看了一眼当票,随后低声又坚定道“一年为期,你们不要将我的这支钗子卖了,我到时候还会回来赎这支钗子的。” 妇人分外不舍的看向那支钗子,珍而重之的嘱咐店伙计。 店伙计只说行,随后便不耐烦的挥手驱赶妇人赶快离开。 至于还会赎回来这些鬼话,他是一律不会相信的,毕竟这种人家,一旦滑到了底层,很少能再升上去。 而且每天典当的人这么多,活当的也不少,多少人信誓旦旦的说自己还会将东西往回赎。 可最终原来的东西没有赎回来,他们反而只能将更多的东西往外典当,直到最后当无可当,没了体面,他们便也不知所踪了。 店伙计头也不抬的叫道“下一位。” 宋楚楚见那妇人的金钗都只当了三十文,她心里不免也有些打起了小鼓。 这种黑心店家能出的起高价吗? 不过她心里也打定了主意,他们要是给不了高价,自己就收回这颗宝石去别处碰碰运气。 打定了这个主意,宋楚楚便也掏出了那颗红宝石。 店家大概也是第一次见到成色如此上好,颜色如此深刻的红宝石。 这可是真宝贝啊。 当下店家的眼睛顿时一亮。 不过看这典卖的女子分明一副小乞婆的模样,这东西说不定便是她偷来的黑货。 故而那店伙计不甚客气的道“死当还是活当?” “死当!”宋楚楚想的是能多捞一点是一点。 第三百四十三章 重视之物 毕竟这东西又不是自己的,自己以后肯定也赎不回,而她身边这人应该也不会在乎少了那么一颗宝石吧。 但她如此肯定的说死当,听在店伙计耳里,便越发确定这东西是不能流传到世面上的黑货。 故而店伙计比了个数字道“这宝石成色还不错,你又是死当的话,便给你二两银子吧。” 宋楚楚对古代的银钱换算其实还并没有多少概念,不过她想那个妇人刚才不就是想换二两银子都没换成吗?这宝石若能换二两应该也还好吧。 她正想说可以! 不想赵衍桢却是直接劈手夺过那红宝石道“这个价格太低了。” 比起那店小二,宋楚楚自然更相信赵衍桢的话。 那店小二眼见着到手的宝贝马上就要飞走了,当下如何肯甘心,他咬了咬牙道“价格好商量,你们且等等。” 店伙计说完,便去里间请了更为见多识广的掌柜出来。 掌柜起初看着这两名乞丐打扮的男女并不在意,直到那女乞丐掏出了一颗红宝石,他的脸色方才豁然变色。 他只连忙让伙计拿出自己的西洋镜过来,随后他先用那西洋镜仔细观察了一番这颗宝石的成色。 宝石明显是嵌在什么器物上的,而且用的起这般宝石做镶嵌的一定是贵族人家,而且恐怕还不是一般的贵族。 不过他们倒也不担心这东西会给他们带来麻烦,毕竟用得起这些东西的人,恐怕丢了一件物品也不会在意,更何况,他们既然敢做这门生意,那便必然是有这个本事和门路来做这个生意的。 掌柜的早就听店伙计开出的价格了,他低声道“东西的确是好东西,不过要转手却是有些麻烦。” 随后那掌柜的压低声音道“不如这样好了,我给姑娘开二十两银子如何?” 二十两?这价格一听就不少。 宋楚楚心动了,倒没想到这价格能翻出这么多。 当然她更没想到这才不过取下一颗红宝石罢了,这要是整件匕首拿过来,她还不得发了啊。 不过心动归心动,她还是转头看向赵衍桢,毕竟这个失忆者好像比自己还要了解这个世界的规则。 而店家也算是看出来了,说了算的还是陪她一起过来的男子,这男子虽然一身粗麻布衣,但那容貌与身形一看便觉有种并非普通人的贵气。 “五十两!”赵衍桢虽然觉得这红宝石远远不止这个价格,不过这种边陲小镇也出不起高价。 而且身负宝物,不免招惹来麻烦。 他先前不知道宋楚楚要当的是红宝石便也罢了。 如今知道了,他自然还是说了个那掌柜的能接受的价格。 那掌柜的听了五十两,只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不过这个价格也不是不能接受,毕竟这红宝石若是卖出去,可是远不止这个价格。 他最后只能叹了口气道“行吧!你说五十就五十。” 随后店家主动写当票,又让自己徒弟去替对方包银子。 而在递银子过去时,那店家又恰好看到了那青年的脖子上居然还挂着一块青玉佛,那玉佛成色瞧来也是不错。 故而他在递出当票时,只又指了指青年脖子上的玉佛道“这位公子,我冒昧问一句,您这玉佛卖吗?若是卖我再给你五十。” 掌柜的这话一出,排在后面的人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赵衍桢此时方才发现原本佩戴在贴身衣物内的那块青玉佛只不知什么时候露了出来。 他看了那玉佛一眼,随后想也没想便拒绝了“不卖。” 于此同时,他只将那玉佛又妥帖收好。 他倒不是觉得这玉佛本身有多昂贵,他只是因为这玉佛似乎能让他想起一些破碎的片段。 那片段里他分明记得这玉佛似乎是一个女子亲手为他佩戴上的,他说希望自己平安归来。 他虽然已经记不起那女子的样貌,也不知那女子是谁。 但他想对方与自己的关系一定不一般。 否则她何必半夜跑来给自己送这玉佛。 想到那女子,赵衍桢只觉得心内一阵暖流涌过。 看得出来对于这块玉佩,赵衍桢是十分在意的。 宋楚楚只暗暗庆幸自己昨夜在看到这玉佛时,没有心生贪念,直接将这东西取走。 如若不然,待来日他想起时,自己怕不是又要多添一笔罪孽。 而那掌柜的对此也不做强求。 加之这位公子看起来也不似一般人,想来或为家道中落,或是有心为之。 掌柜的自然不想多惹是非,他只亲自好言好语将那二人送了出去。 之后他又在二人离开前叮嘱了一句“公子路上还需谨慎,咱们这里小摸小偷的不少,公子切记不可将财物轻易露白。” 赵衍桢只淡淡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待掌柜的回到店里在前面忙碌的店伙计只还不解的问了自家掌柜的一句“掌柜的,那两人穿的跟讨花子似的,那东西看着也来路不正。您怎么对这两个讨花子这般客气。” 掌柜的闻言,只淡淡瞄了一眼伙计道“看人可不能光盯着人家衣裳瞧,那位同行的公子的那份气度便是咱们这的县令公子也没有的气度,那气度一看就是养尊处优堆出来的东西。” “最重要的是那红宝石可是皇商专供的宝物,能用得起这东西的除了镇守云州的陈家几位公子,便是京里的贵人了。试问谁敢上陈家偷东西?京中的那些贵人的东西又怎么可能轻易流至咱们这?” 店伙计听了掌柜的一番分析,并不以为意,不过他还是对着掌柜的恭维道“还是掌柜的目光如炬。” 而掌柜的则只是意味深长的对店伙计道“行了,少在我这拍马匹,好好工作,你往后要学的还多着呢。” 而在这两人准备各思其职时,一名黑衣劲装,瞧来似是江湖人士,又似是官府中人的青年手握长剑跨入这当铺之中。 他只对着那排队在此的人群问道“你们有没有看到一名身形高挑,容貌出众的青年男子。” 众人还没来得及将青年的形容,与刚才离开的赵衍桢对上号。 原本就在讨论赵衍桢的二人却是立刻会心一视。 掌柜的走上前,笑着一拱手道“这位侠士不知道您在找什么人?” 黑衣青年只淡声道“我家少主与我们走散了。现在我们正派人四处搜寻。” 听到这话,那不以为然的伙计也不免对自家的掌柜的,真正高看了一眼。 而那掌柜的则是微微一笑道“刚才有位公子从我这儿经过,看模样,倒像是侠士描叙的一般。” 听到这话,那黑衣人只立刻追问道“不知那人往何处去了?” 掌柜的往东边的米粮市场指了过去“我瞧着那位公子似是往米粮市场去了。对了他身边还跟着个女子。” 黑衣人虽然不记得自己主子何时近过女色。 不过有了一分线索,他也不敢错过。 故而他只朝那店家深深做了一揖,随后便转身往米市追去。 …… 再说赵衍桢二人从当铺出来之后,宋楚楚便决定先去附近的米铺买些大米。 从前这最不在意的东西,在如今体会过饥饿的滋味后,倒成了她最在乎的东西。 之后采购了一些日常用品,她又拉着赵衍桢往成衣铺子走了过去。 今日虽然不是赶场的日子,但镇上还是颇有往来的人员。其中虽不至摩肩擦踵,却也是熙熙攘攘。 虽然骤然得了五十两的巨款,但宋楚楚到了成衣铺子也不敢买太好的衣裳,毕竟她如今是个黑户,赵衍桢也是个黑户。 他们两这身份也不容他们高调,况且穿的太招摇,不就等于在向某些人表明他们有钱速来吗? 而在宋楚楚忙着采购之时,赵衍桢的目光也在街上四处打量,他试图从这里看到一些能让他感觉到熟悉的东西。 只可惜目光所过之处,别说熟悉感了,他看着这街市都只觉恍然若隔世。 而最后在他们买了几件普通人穿的冬衣之类的衣物后,大包小包的宋楚楚方才与同样背着一堆东西的赵衍桢准备离开镇上。 这么多东西在身上,宋楚楚便想雇牛车。 只是不想在她准备雇牛车时,她方才发现自己身上还剩了的四十多两碎银竟是不见了。 而街上行人熙熙攘攘。 她纵然心怀不满,试图揪出那偷盗之人,可视线所过之处,又哪里能看出谁是那偷盗者啊。 这乍然失了银钱,宋楚楚鼻子都快气歪了。 那可是整整四十多两啊。不知道够买多少物资了。 赵衍桢自然也看出了她的异样,他追问道“怎么了?” “钱被偷了!”宋楚楚几乎快哭出声了。 他们这钱被偷了,那就是真的被偷了。 因为他们是黑户,当下甚至连报官都不能。 她原本还盘算着过阵子再换些银钱去官府解决自己的户口问题。而如今乍然被人偷了钱,她当下只心痛难当。 赵衍桢自然也可惜那银钱不见了,但相较之与宋楚楚,他的态度却是淡定许多。 “没了便没了吧,钱没了还可以再赚。”他难得轻声安慰宋楚楚,然而说出来的话却分明一副不知世事艰难的公子哥模样。 第三百四十四章 邀请同乘 宋楚楚刚想回怼对方一句你说的轻巧。 可眼下显然也不是斗嘴的时机,而且这东西真要论起来这东西不也是自己从对方手里偷的。 想到这里宋楚楚便已经先自气短了几分。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这么多东西我们难道要扛回去吗?”宋楚楚问询道。 赵衍桢自然也觉得让一个姑娘扛着这么多东西回去多半是不妥的。 他略一思索,随后道“不如以物易物吧。” “你问一下赶车的师傅,到我们山下需要多少钱,然后我们再用等价的物品交换。” 虽然宋楚楚并不想以物易物,毕竟这些东西都是她挑了好久的东西,不过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而就在宋楚楚过去问那车夫去臻北村附近需要花费多少钱时,一名黑衣劲装的青年只突然掏出一锭碎银道“我要到臻北村一趟,这车我包下了。” 宋楚楚闻言立刻不满道“你这人怎么回事啊,你懂不懂先来后到的道理啊?” 黑衣青年只对宋楚楚拱了拱手道“姑娘得罪了,在下实在是急着去臻北村一趟,而此刻也只有这一匹牛车,在下才不得不贸然与姑娘抢了同一辆牛车。” 随后他看了一眼二人这大袋小袋的场景,不禁心中一震。 他自然早就认出了自己家的主子。 毕竟在京城赵衍桢这等样貌的都是众星拱月一般的存在,更何况是在这边境小镇呢,这赵衍桢更在其中显得鹤立鸡群。 而他没有跟过来,也是因为赵衍桢身边还跟着一名从没见过的女子,故而他不得不谨慎,加之赵衍桢明明都看到他了,却还装作不认识。 他想这或许是对方在提醒自己不要太过靠近他们。 故而他跟踪了这么久,才没有与赵衍桢贸然相认。 但如今自家主子爷提着这大包小包的像个什么事,谁敢指使自家主子爷这般行事啊。 故而此时他也不得不站出来了。 “你急着回去,我们就不急了啊?你一个大男人身无长物,也好意思同我一个弱女子抢马车啊!”宋楚楚不客气道。 被宋楚楚如此回怼,宽肩窄腰,身形高挑的青年也隐隐有些火气要发作的迹象。 这女人如此牙尖嘴利,他家主子怎么会与这女人在一起的?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宋楚楚本就因为被偷了银钱心里正不爽呢。 见青年又抢了马车,她心下一怒,自然忍不住只将自己心底的火气也发泄到了青年的身上。 而原本愣神的黑衣青年也终于收回了心神。 要不是看在自家主子的面子上,他是真不想多理这女子一下。 不过如今为了主子不受累,他只能强自压下心头生起的无名火道“姑娘何必如此大动干戈,既然咱们是同路人,二位随我一起上车就是。” 倒没想到对方这么好说话,宋楚楚也不禁面色尴尬了几分,不过她不是强要面子的人。 人家既然都这样说了,她自然是眉开眼笑道“你不早说,既然公子这么好心,我就先谢过公子了。” 随后宋楚楚只回身对赵衍桢道“老公我们回家了。” 听到宋楚楚这一句,原本已经上了牛车的黑衣青年差点一个站立不稳。 他是赵衍桢的近侍对于自家主子的基本情况他们自然是十分清楚的。 要知道主子爷在京城可还有一个未婚妻,虽然主子爷与那位未婚妻如今正有嫌隙,但两人却是绝对有感情的。 故而在听到宋楚楚唤自家主子爷为老公时,他只觉得自己三观跌了个粉碎。 而且更要命的是,自家主子虽然没吭声,却还是乖乖跟着那女人上了牛车。 不过在上了牛车将肩膀上扛着的米粮放下之时,那与他相对而座的主子爷却是意味深长的看了自己一眼。 被对方那冷漠的视线打量,黑衣青年心中也不禁一阵忐忑,只以为自己主子是在责备他不该现身。 然而他等了一阵也没有等来赵衍桢任何一句责备的话语。 他似乎只是在单纯的打量着自己,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更是透出类似某种探究一般的情绪。 此后一路三人无话,直到到了臻北村附近还有一段距离时,宋楚楚方才立马开口道“师傅,我们到了,你先在这停车吧。” 车夫虽然觉得奇怪,不过他也不是多管闲事的人,故而在宋楚楚叫他停车时,他便顺从的停车了。 而黑衣青年倒没料到二人居然不是往村里去的,不过他当下也不好跟上去。 故而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二人扛着大包小包从车上下来。 而宋楚楚在下车后,只对着青年道了一声谢,而赵衍桢也没有立刻拉起宋楚楚就走,他们二人只在此目送着青年往臻北村去了。 直到确定牛车已经没了踪影,宋楚楚方才对赵衍桢道“老公,我们走吧?” 然而赵衍桢却是一步未挪,他冷冷的看着宋楚楚道“你先躲在旁边的茅草堆里。” 宋楚楚大惑不解道“咱们不急着回去,躲茅草里干啥。” 赵衍桢也不多话,见宋楚楚聒噪,他直接将宋楚楚往那茅草堆里拉去。 此时虽是冬季,但枯黄的野草还是有齐人高。 故而在二人蹲下身子躲起来之后,若不是仔细寻找,倒真未必能发现他们的身形。 而赵衍桢不过在此蹲守片刻,便见那原本说是来臻北村的青年只突然再次出现在了附近,他四处张望着,显然在试图寻找什么踪迹。 宋楚楚也不傻,看到对方的身形,她当下也明白这人在寻找的人只怕是他们二人。 果然人心难测,这天下就没有白吃的馅饼啊。 赵衍桢瞥了一眼宋楚楚,见她还算配合没有吭声,他便也不再分心。 他只取出自己的小弩,随后在弩内装了几支淬了毒的利箭。 在那黑衣青年经过他们的埋伏之地时,赵衍桢只突然将那小弩举了起来,瞄准向对方。 随后箭矢破风而去。 那青年显然真是武林中人,而且功夫显然还不俗,在听到小弩破风之声,他立刻一个弯腰闪避。 而赵衍桢随后又连发几箭,虽然他箭法奇准,但那青年的反应却也十分迅速。 在堪堪躲过了赵衍桢的几次夺命追击。 而且明显感觉对方毫不留情面。 青年喘了一口气,只得高声道“主子,属下张延来迟!还望主子能出来与属下一述!” 赵衍桢在一击没得手后,便觉危险,倒没想到那青年居然没有乘胜追击。 反而只口称属下,他本就心中有些疑惑,如今见青年这样说,他便更觉奇怪了。 不过他也并没有急着出现。 反倒是宋楚楚听到那人自称属下,心里便已有了主意。 她早就觉得自己捡到的这一青年身份不简单了。 如今居然还真有人来寻他了,而且她也确实没感觉到青年有什么恶意。 故而她只抢先道“说就说,你是什么人?” 看着宋楚楚贸然从茅草堆里露出一颗脑袋。如此轻易便暴露了自己的位置,赵衍桢只觉得宋楚楚实在是在找死。 不过好在那青年在发现了他们的所在后,也没有贸然接近他们。 他只隔着一段距离答道“在下乃是主子也就是你身边那位公子的近侍,小人名唤张延。” 宋楚楚压制住兴奋的情绪问道“那张延老兄,你怎么知道他就是你的主子呢?而且我们又凭什么相信你?” 听到宋楚楚这话,张延只觉得宋楚楚倒真是个麻烦精。 主子还没发问,她倒问了一堆。 主子真能看上这样的女子吗? 不过心中虽然这么作想,张延还是十分客气的问询赵衍桢道“主子这是属下能说的吗?” 赵衍桢没有反驳,张延便以为对方是在默认。 他也没有直接出声,而是将一枚金色的令牌抛向赵衍桢的方向,他能感受得到,赵衍桢是十分排斥自己的靠近的。 而赵衍桢也顺手接过了那令牌。只见那面纯金的令牌上果然写了张延的名字,年龄,以及样貌等特征,拿着令牌与张延对照倒也能一一对照得上。 而这面由造作办制作出来的令牌上面还有一个十分重要的信息,上面发放的机构是内廷。 内廷代表的是宫廷侍卫机构。 而这侍卫若是没有说谎,他应当也是一名宫中侍卫。 而这人口口声声称呼自己为主子,难道自己也是宫中之人不成? 赵衍桢虽然完全记不起自己的身份,拿着这块腰牌也没什么熟悉的触感,不过他对于这腰牌的来历却仿佛是熟知的常识一般清楚了然。 而能知道这些常识的,就算不是宫廷中人,那也定然不是寻常之人。 而且这人也的确没有表现出攻击的意图,反而只十分具有分寸感。 他便也决定先信对方一次。 他拉着宋楚楚深一脚浅一脚的从茅草堆里走出来。 而张延则忍不住偷偷打量了一眼赵衍桢。 赵衍桢的眉眼十分冷冽,他面无表情的往前走着。 不知为什么,虽然他的这位主子什么也没说,可他总觉得对方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古怪的感觉。 但他又十分能确定这青年应当就是自己主子了。 第三百四十五章 恶人先告状 待出了茅草堆,赵衍桢只将那面令牌还给了黑衣侍卫,他随后漠然的对跪在地上的侍卫挥了挥手,只示意对方起身。 而张延领了命令之后便要替自己的主子扛他肩上的米粮。 然而赵衍桢却是直接拒绝了他。 他指了指宋楚楚那大袋小袋挂着的东西道“你若真想帮忙,便替她去提吧。” 张延听话的接过了宋楚楚身上的重担。 宋楚楚也没客气,她俨然已经将自己当赵衍桢的夫人自居了。 而这人既然称呼赵衍桢为主子,自己岂不就是对方的主母。 宋楚楚嘿嘿笑着便将手上的东西交给了张延,随后她拍了拍张延的肩膀道“小帅哥辛苦了。” 张延对于宋楚楚的举动只抽了抽嘴角,但却最终没有什么表示。 而当他们三人好不容易将那些东西运送上半山腰的小木屋前,却见那猎户屋外居然站了不少人。 这些人看模样似乎都是田里的庄稼汉,他们大多身形精瘦,皮肤黝黑。手中还杵着各种农具。 而站在他们中间的是一名目露精光,模样精明,身形干瘪,拄着拐杖的老人。 如果只是看到这些人,宋楚楚或许还不明其来意,但当宋楚楚的视线落在那老人身边的一名汉子身上时,她就知道他们是为什么而来了。 那正是今日自己准备出门的时候遇到的那几个恶匪之中的一个。当时那第一个想要抓住自己的恶匪,只被自己一柴刀砍断了腿,其他恶匪便赶去追她了。 当下倒是只独留着一人照顾那断腿的恶匪。而那留下来照顾的人正是此刻站在那老者身边的中年人。 那中年人看起来倒是一副忠厚模样,然而当他看到宋楚楚一行人,并且看到她居然买了那么多东西,他的眼中不免闪过一道精光,他们起初倒是失算了,见这女人穿的破破烂烂的,便以为她没钱,倒不想人家居然买了这么多东西。 想到自己没有搜这女人的身,与一笔财富擦肩而过,他的脸色瞬间便变得十分扭曲“里正!就是她!今天早上就是她将俺兄弟砍伤的!之后顺才兄弟他们想找这女人要个说法,结果顺才兄弟几个却连消息都没有了!” 听到这中年男人的指认。 那里正的脸色也是一副山雨欲来的架势“不知三位从何而来?与我们臻北村又有何恩怨?为何要无故将我们村的孩子砍伤!” 宋楚楚自然也听出来这里正的身份了,他约等于村里的父母官,平日里一些不大的琐事,以及收受县里派发的纳税征瑶任务几乎都是由这里正来办。 想着对方好歹也是古代的基层事务官,怎么着也还是应当要几分面子,有几分公正可言。 故而宋楚楚也不惧于这村长的询问,她只看向老者旁边的中年汉子,随后冷笑一声道“无故砍伤你们?我又不是疯子,我砍你们做什么?” 那中年汉子闻言立刻愤怒道“你还想抵赖,我兄弟就是被你砍伤的!” 随后他又举起那把被宋楚楚丢弃的柴刀道“这东西不是你的?这柴刀上的血迹不是我兄弟的血?你以为丢在半山腰上,我就捡不到了?” 宋楚楚也高声道“柴刀是我的!你兄弟也是我砍伤的……” 宋楚楚不过刚强调自己认同了这一点,那中年汉子便像是急于给自己找个说法一般高声叫嚷道“村长!您听到了吧!她都承认了!我兄弟就是被她砍断了右腿。” “一个庄稼人没有了右腿,以后可怎么下地干活啊!不干活又怎么活啊!”中年汉子装模作样的为自己兄弟叫起冤屈来。 “村长,就是这女人害死了我兄弟!还有顺才兄弟几个失踪怕也跟她有莫大的关系,村长!咱们可不能留着这些人啊!” “咱们要杀了他们替顺才兄弟他们报仇!” 那汉子似乎是有意不想让宋楚楚说话,他的声音明显比宋楚楚的声音要大上许多。 宋楚楚倒是被他的声音压得完全没了开口的机会。 而那汉子身后的村民与对方本就是一个村子的,他们闻言自然也有一部分人在跟着那汉子起哄。 但还有一部分人则是因为这汉子在村里的名声一向不好,这次过来也不过是看在一个村子里的人的面子上过来助助威罢了,故而他们此刻只理智的选择了持观望态度。 而随着这些人的话音落下,有激进者自然便朝宋楚楚的方向冲了过去,他们仗着人多,只试图以多欺少将这三人一网打尽。 不想他们甚至都还没抡起手中的农具,便见那三人之中的黑衣青年在请示过赵衍桢的意见后,便如一阵黑旋风一般消失在原地,而待他们终于看清楚那黑衣青年的身形时,他们这群人只全都被青年定了身。 或许是为了给宋楚楚留有说话的余地,张延只还顺便贴心的将刚才试图用声音压盖宋楚楚说话机会的中年人的哑穴也一并点住了。 能说话的人则是保持着被定的姿势,一脸惊恐道“里正快救我!我动不了了!” 那里正虽然这一辈子几乎很少走出过村子,但他还是见到过一些江湖中人的,那些人身手了得,可不是他们这些小老百姓能招惹得起的。 里正心头虽然也有一丝慌张,但他到底是经过风雨的老人。 故而他面上倒仍是一派宁静,在自己身后的村民们议论纷纷之时,他只拿拐杖顿了顿地。 “大家先安静一下!”村民们倒是听了里正的话,不再吭声。 随后里正看向那黑衣青年道“这位少侠身手果然不凡,不过老朽可记得江湖中有个规矩是不能对手无寸铁的平头百姓出手。” 黑衣青年微微笑着看向那些还保持着各种手持农具姿势的村民们道“里正觉得他们手无寸铁吗?” 里正闻言只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随后张延方才继续开口道“不过里正放心,我并没有对他们痛下什么毒手,不过就是点了个穴,等是非公断出个结果了,我自然会替他们解穴。” 见那张延如此做说,里正当下也拿他并没什么办法,倒是只能暂时听信他的话。 随后里正看向宋楚楚道“姑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宋楚楚连忙点头“当然有话要说!不过刚才那位大哥一直不肯让我把话说完!” “我要说的是我之所以会打伤他兄弟,完全是因为他们先招惹了我!” “今日我本想去镇上换些米粮,不想半路上,却遇到了他们一伙人。他们想抢我的东西,还想把我抓起来!还威胁着要砍断我的腿。若不是他们攻击我,我也断然不会出手伤人!更何况我不过就是个弱女子,若不是被他们逼的走投无路了,我何故要留着东西去对他们行凶,我是嫌自己的命长吗?” 宋楚楚的话,只让现场又是一阵议论纷纷,大家也都知道李增旦与张顺才这几人是个什么德性。 他们平日里便是游手好闲的主,为了穿衣吃饭也常常在外面村道口劫持过路的行人。 虽然他们会顾忌着同村的脸面不会在道路上劫持他们,但这种小道过路的除了他们村的,便是邻村的人。 他们抢过孤寡老人的药钱,还发卖过邻村落单的大姑娘小媳妇。 也是因为他们做过的这些恶行,只让他们村几乎成了这十里八乡的恶人村。 谁提起他们村不道一声呸,不骂一句坏了良心的。 他们村里娶不上媳妇,固然有穷的原因,但更大的原因还是他们村被这几根搅屎棍搅的名声都臭了。 只要是有几分心疼女儿的人家,谁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推。 甚至因为这几人,邻村每次一出事,都要来他们村子里来闹上一闹。 为了帮着这几个臭小子,他们这些无辜之人不知受了多少累。 也就是村里几位族老看在这李增旦是县城老太爷的第三房妾室的远房娘舅,有些县里的来路,平日里能捞来一些朝廷拨款济灾的名额。 他们方才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对于村里大部分人来说那经过层层盘剥发放下来的粮食,其实是荒年会饿死,好收成时多了也不会在乎的存在。 比起替他们背的锅,这点分发下来的好处倒不如没有的好。 故而还有一部分人在发现形势逆转之后,不免抱着看那李增旦出丑的心态的。 毕竟这几人如今怕真是踢到了铁板,而且若是那几人真没了,他们村里也能安生一阵子。 宋楚楚说完这些之后,随后又楚楚可怜的落了几颗眼泪道“我也是命苦。无家可归就算了,还要被这些恶匪欺负。我凭着自己的本事脱离他们的魔爪,不想反而还要被人恶人先告状!这世道还有一点公道可言吗?” 里正被宋楚楚这句话一噎,倒是没能再说什么。 他沉思片刻后“若事实果真如你所说,那李增旦的兄弟自然才是犯错的一方。姑娘为了自保也是情非得已。” 听到这里正如此作说,宋楚楚便也松了一口气,看来这里正也不是完全不讲理。 第三百四十六章 此地不宜久留 只是里正虽然说了公正话,但有些人却并不乐见这外来的小姑娘讨得公正。 他们只在里正话音落下后,便道“里正,这话也不过是她的一面之辞,她有什么证据证明自己没有说谎?况且我如果没有记错,这屋子也不是她的屋子。而是村里猎户刘牧州的房子才是。他们三人来路不明,谁知道他们是不是犯了事跑进咱们村子的啊!” 听了这话,底下又是一阵议论纷纷。毕竟现在对流动人员的管制还是十分严格的,若非是饥年逃荒,很多人终其一生恐怕都没有在其他地方生存过。 故而对于这种陌生人,他们也天然有着一分警戒。 虽然宋楚楚说的是实情,但当时他们奔跑在荒郊野岭里,她的确是没有证据的,而且更重要的是她是黑户,光这个身份,都不用管她有没有犯错,这些人都可以将自己扭送去官府,她后怕的躲在了赵衍桢身后道“当时在荒郊野岭之上我一心只顾着逃命,哪里有机会留一手,我小命能保住就算不错了。” “至于我们是什么来历,你问他不就知道了。”宋楚楚说话的功夫,只将手往张延的方向指了过去。 反正她是解释不清楚自己的来历的,而小白又什么都不记得了,故而剩下来能解围的便也只有上赶着来叫主子的张延了。 反正张延就算对自己见死不救,也不可能对赵衍桢见死不救吧。 而众人的视线在看向张延时,便齐齐沉默了。 毕竟刚才这青年的身手大家可是有目共睹的,也是因为这青年在此,这些村民才对着他们如此客气。 不然宋楚楚哪里还有什么说理的机会,能将她扭去送官都算不错的结果了。 那张延被击鼓传花的接下了这个问题,他神色先是一怔,随后他面无表情道“我们是奉陈校尉的命令来此追捕一个从黑鹰山逃入境内的匪贼才暂居在此的。” 说完这话,他只又将自己的一面令牌出示给这些人看。 村里的人哪里见过这些,而且他们天生对官府中人便有一种畏惧的情绪,故而在听说对方是陈校尉派来的人,他们当下倒是不敢多说话了。 但也有胆大的仍旧不服气“你可别想随便拿个东西就来诓我们,你说是就是,谁知道是真是假。” 张延并没有回答那人,他只是淡淡扫了那人一眼,随后那人很快噤声。 而张延则只将手里的令牌放到里正面前道“里正,你们村可有识字的秀才?或者识得这令牌的?” 不想里正却是自己摸索起那块令牌了。 随后在看清楚令牌之后,里正也变了脸色,归还令牌之时,他变得十分虔诚。 “里正,这牌子是真的吗?”有好奇的村民问道。 里正缓缓点了点头“我当年在陈将军手下当过传令兵,这确是陈家军的令牌。” 随后里正只又朝张延拱了拱手道“不知道兄弟几人是出自哪个营队?” 张延随口应道“赤旗营。” 赤旗营乃是陈家三郎亲自统帅的一支小队,这队里的人个个勇武善战,多是一些收编的游侠,故而他们也常常被派去执行各种风险极高的任务。 不过他们出来的时候,这里正已经卸甲归田了,故而对于赤旗营的见闻他也只是听旧日老友说起过此事。 张延见他们还算识货,便也只是淡声道“里正认得就好,我们这次任务隐秘,而且那匪徒也确是穷凶极恶之辈,还望里正能约束你村里的人,没什么事便不要往这山上来了,平日里也最好别再让人四处乱走了,不然被那匪徒砍杀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里正只连连道“那是自然。” 见里正不再质疑,他只对里正道“你们若是没什么事的话,便先下去吧,那贼人隐匿在这一带,你们如此大张旗鼓的过来,只怕那贼人如今都跑了。” 里正也只是应是,随后他开口问张延道“只是不知小兄弟能不能先替我村子里的人解了穴?” 张延闻言只淡淡点了点头。 随后不过片刻,那些人的穴道便被解了。 里正只朝张延拱了拱手,随后便领着大队的村民离开了。 那李增旦显然还是不甘心,他只不满道“里正,咱们这事难道就这么算了?那我兄弟怎么办?还有顺才兄弟怎么办?” 张延并不想多添麻烦,他只取了一锭碎银给那李增旦道“她伤了你兄弟的腿,这钱你们拿着去看病就是,至于其他几个人,如果遇上了,我们自然也会行举手之劳,不过我只怕这几人闯错了地方,遇上那匪贼就麻烦了。说不定已经被杀人灭口了呢。” 张延这一句话倒是把另几人死了的锅甩了个十万八千里。 只可惜李增旦显然并不想买帐,在能开口说话了之后,他掂量了一下那银两道“我兄弟以后可能脚都不能下地行走了,你们就给这么点钱?” 从前里正对李增旦几人多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毕竟这人跟县太爷有些关系。 然而如今这李增旦与自己原先待过的军队里的后辈相比起来倒也的确算不得什么了。 里正只瞪了李增旦一眼。 李增旦还是有几分顾忌里正的,被里正瞪了之后,他倒是不再正面与张延杠。 只是他没弄到足够的钱心里也实在不爽。故而他只愤愤嘟囔了一句道“他们真要是来办正事的,就应该好好办事才是,谁见过办事还带女人的官差啊。” 他这声嘟囔也不算小,其他人自然也听到了这句话,他们看向这三人的目光瞬时也暧昧了不少。 张延自然不可能任由这李增旦如此污蔑自己主子,故而他主动解释道“此女子原是被那黑鹰山匪贼俘去的女子,因生的……聪慧,颇受那匪贼的宠爱。故而有她在我们手上,匪贼说不定会现身。” 虽然其他人未必信这套说辞,不过这也不是他们能追究的事情。 里正显然也不想深究此事。 故而他只又呵斥了李增旦一声道“李增旦!不得在此胡言乱语。” 随后里正又对其他人道了一句“既然是误会一场,咱们还是先行下山吧。” 说完这话,里正已经率先下山了。其他人见里正都走了,自然也连忙跟着下了山。 李增旦虽然不甘心,但在见识过张延的功夫之后,他如今孤掌难鸣,自然也不敢造次。 当下他们一行人只随着里正全部下山了。 见张延如此顺利便化解了一场危机,宋楚楚也不禁朝着张延比了个大拇指。 随后她当下只又准备将自己那大包小包搬进屋子里。 然而另外两个男人此时却显然并没有这么个打算。 赵衍桢在张延化解了危机之后,只朝张延招了招手道“我有话要问你。” 张延见赵衍桢说话了,自然点了点头。 随后这二人便一前一后往林子里去。 本来准备搬运物资的宋楚楚见这二人不忙着搬东西却先跑了,她当即不满道“喂!你们什么意思啊!你们不会是要我一个人搬走这里的所有东西吧。” 然而那两人根本没有搭理宋楚楚,宋楚楚当下虽然气的跳脚,不过想想自己往后的美好生活还得靠这二人,故而宋楚楚决定还是忍了,她只自行搬起了东西。 只是来回跑了一两趟,她也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起来,虽然她口口声声叫男人为老公,可人家又不是自己真正的夫君,如今这个自称认识自己男人的青年如果说出他的真实身份,那自己的那些谎言不就全数不攻自破了吗? 而如果对方发现自己受到了欺骗,他还会跟自己在一起吗? 他会不会趁机跟那个黑衣青年一起跑了? 他们若是跑了,自己可怎么办? 一想到煮熟的大腿马上就要跑了。 宋楚楚哪里还有什么心思摆弄这些杂物,她只连忙循着那两人离开的方向鬼鬼祟祟的跟了上去。 随后直到在不远处的一颗松针树下看到了赵衍桢与张延,她方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她也没急着离开,她只躲在一颗相对粗壮的松针树后继续偷听着这二人的对话。 毕竟他们现在没有跑,不代表之后他们就没有扔下她就跑的可能性。 所以在这事发生之前,她决不能让他们两人逃离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 而也是怕什么来什么。 此时松针树下,赵衍桢只状似不经意的对张延道“今日你做得很不错。” 张延闻言只低声道“此事乃是属下分内之事。” 赵衍桢的目光却是一转道“不过如今那里正虽然下山了,但我只担心那些山下的村民们还会再次上山来找麻烦。” “主子的意思是此地不宜久留?”赵衍桢不过略微暗示,不想张延却是很快便明白了自己主子的暗示。 只是张延说了这一句之后却又不吭声了,他仿佛是在等着赵衍桢给自己发号施令。 然而什么都不记得了的赵衍桢又哪里知道自己该往何处去。 只是他也不想让张延发现自己失忆了。 毕竟这张延是敌是友都还不甚分明,他现下唯一能确定的也只有张延定然是知道自己身份的。 第三百四十七章 挟恩图报 他实在讨厌这种无知的感觉。 正因为对自己和自己的处境一无所知,他从醒来到现在都只能被动接受他人的说法。 虽然那女人说的谎,他一眼便能看穿。 但他还是讨厌这种不能控制局势的情形。 故而他略一思忖,便用发号施令的语气道“既然你都找来了,那我们便回去吧。” 他想不管这张延带自己去哪里,只要接触到足够多与自己认识的人,自己就算记不起原来的记忆,但至少也可以从不同认识自己的人嘴里来套话,如此一来自己对自己的了解便也不用再被局限在单一的认知里了。 然而面对赵衍桢这似是而非的话,聪明的张延却显然并没有get到他的意思。 “回去?主子的意思是回哪里去?” 赵衍桢本是想用这种似是而非的话,让张延带自己去任何他想带他去的地方。 毕竟张延如果真是抱有某种目的想带自己去哪里的话,想来都不用自己说明白,他便会直接将他往他要去的地方引。 然而此刻的张延却开口问自己具体的地方。 他怎么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去。 难道说这张延是发现自己失忆了,在出手试探自己? 想到这里,赵衍桢不免扫了张延一眼。 然而张延此刻小小的眼睛里却是充满着大大的疑惑。 很显然他是真在等着自己指示。 所以这人很可能真是自己的下属? 不过这也不能排除对方特别会演戏。 故而赵衍桢只继续拿出一种上位者的气势冷冷道“这还需要我教你?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要去的自然是一个安全所在。” 说完,他只似是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宋楚楚藏身的松针树处。 其实他并不知道宋楚楚躲在树后,毕竟他又没有什么过人的耳力,他这样看一眼不过是想暗示张延隔墙有耳,如此也好堵了张延继续追问自己。 而早就知道宋楚楚躲在树后的张延自然也瞬间明白了赵衍桢的心思。 他起初还疑惑主子为什么在他面前打哑迷,要知道以前的主子下达什么命令,可从不会像今日一般什么都要靠自己猜。 如今赵衍桢暗示隔墙有耳,他自然便也明白了赵衍桢的苦心孤诣。 而赵衍桢所说的安全地带暻先生那边自然是不能去了,毕竟前几日那场敌军夜袭之事,听说便是暻先生安排的。 可他这出螳螂扑蝉,黄雀在后的计策却从没有同自己主子提起过,他们偷偷出走,却留着他们和少量当诱饵的士兵在营地里。 寻常人谁敢拿皇子当诱饵? 他当下分明就是在借刀杀人。 至于陈将军那边他们眼下也是不能去的,虽然陈将军是他们主子的人,不过眼下暻先生怕还是留在陈将军那里的,故而陈将军那里也是不能去的,眼下唯一能去的似乎也只有那里了。 想明白这些,张延只朝着赵衍桢郑重点了点头“属下明白了。” 赵衍桢满意的点了点头。 随后那张延只又道了一句“只是主子,请恕属下多嘴问上一句,不知咱们何时启程?” 赵衍桢闻言只是略一思忖,随后便道“还是晚上离开吧,待那宋楚楚熟睡了之后我们就走。” 张延没料到赵衍桢会冒出这么一句,他刚才不是还在暗示自己隔墙有耳吗?怎么现下却把自己的计划也说出来了。 难道他不知道躲在树后的是宋楚楚。 而在张延胡思乱想的时候,赵衍桢似是又想到了什么,他只补充了一句“你身上若是有银钱,不如便给她留下一些吧,毕竟我当时落难也是她救了我。” 听到赵衍桢这话,张延只一言难尽的应了一声好。 他当下倒不知自己该不该提醒自家主子:您此刻的密谋其实都被当事人听在了耳里。 不过他在犹豫一番后,考虑到也许这可能是主子的另一种安排,他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 而偷听到一切的宋楚楚却显然并不乐意。 且不说她还想不想泡赵衍桢,单是在经历了今天早上的事情之后,她也已经深刻的认识到了像自己这样没有户口的女子若是继续留在这深山老林里便如小儿身怀夜明珠行于闹市。 所以在没有寻到一个绝对安全的所在时,她是绝不可能松开这根大腿的。 想甩了她?这可没那么容易。 宋楚楚见他们也已经准备回小屋了,她便先他们一步从那颗松针树下离开了,她自以为自己已经将自己的身形隐藏的十分小心翼翼了。 然而她那笨拙的姿态,看在会武功的张延眼里,便如没有躲藏一般。 故而张延只以为赵衍桢也看到了宋楚楚,他见自己主子都没有吭声,他便更加确定了自己没有必要提醒自己主子这种事情。 只是他不知的是,赵衍桢此刻心事重重,根本也没有注意到宋楚楚的存在。 之后三人同时回到猎户的小屋,因为各怀鬼胎,他们当下竟是意外的和谐。 …… 冬日的夜里总是格外的黑暗,狂风夹卷着万物,只发出聒噪的声音。 然而这座半山腰上的小木屋里却是一片安宁。屋子的火炉里燃着熊熊的火苗。 躺在炕上的宋楚楚只微微打着梦鼾。 听到她的鼾声,原本就地打着地铺睡下的赵衍桢却是突然座了起来。 他轻轻推了推张延道“她已经睡着了。” 听到自己主子的话,张延自然迅速起身,而眼下他们二人因为准备今天晚上离开,所以二人也都只和衣而眠。 此刻出门倒是十分方便,不过在离开前,赵衍桢还是从张延这里拿到了一袋银子,他本想将那银子放在宋楚楚的炕头上。 不想在他弯腰的瞬间,原本应该已经睡着的宋楚楚却是突然伸手一把抱住了赵衍桢的腰。 赵衍桢并未提防,只被宋楚楚拉的差点倒在了宋楚楚的身上。 还好在二人距离即将贴近之前他撑住了自己的身子,他只下意识惊讶的问了一句“你还没有睡着?” 宋楚楚闻言道“那是当然,从知道你们二人想背着我离开后,我就睡不着了。” 赵衍桢见状自然只想从宋楚楚身边逃离,然而宋楚楚当下却是死死搂着他,半分不肯松手。 “老公?你真舍得抛下我吗?老公!我怀了你的孩子!你难道就真舍得抛弃我们这孤儿寡母吗?”在发现一旁的张延准备出手,十分清楚对方出手,自己肯定要吃亏。 所以宋楚楚只高声喊道。 张延显然也没想到一个女子为了跟自己主子走,居然可以用这样的言语自诬于自己。 故而一时不知他们二人到底是夫妻打架还是别的什么情况的张延倒是停住了自己的脚步。 他想主子如果真是打架,一定会出言同自己求救。 然而被宋楚楚如此死缠烂打的赵衍桢哪里还有功夫想到自己身后还有一个保镖呢。 而且宋楚楚这话也太血口喷人了吧,他如今基本已经能确定自己是根本连碰都没有碰过对方。 故而他只冷冷道“你莫要血口喷人!我跟你并非夫妻,你也没有孩子,我更不是你的夫君!” 听到赵衍桢如此肯定的言语,宋楚楚立刻心虚道“你都想起来了?” 赵衍桢显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回应,故而他只继续冷声命令道“放开我!” 宋楚楚虽然看不分明赵衍桢的脸,不过她也能感觉到赵衍桢是真的生气了。 只可惜,他现在这狼狈的姿态让他的警告看起来也少了几分气势。 故而宋楚楚并不怕他,相反,她只还强行搂着赵衍桢的脖子道“你就是这么跟你救命恩人说话的?你知不知道你那天如果没有我可就因为失温死了。” 如果眼神能杀人,赵衍桢此刻大概已经将宋楚楚杀了千百遍了。 黑夜之中二人相对而视,宋楚楚心里也清楚,自己维持这种优势不会太久。 故而在张延准备来解救赵衍桢前,她已经先一步松开了对赵衍桢的禁锢。 而在赵衍桢起身后,她只也立刻从炕上爬起来道“你们也带我走吧!我保证之后再也不给你们添麻烦了!以后你们让我干啥就干啥!” “姑娘,你跟着我们不合适!我们这一路上怕是会有不少危险。”张延此时见自己主子脸色都黑了一大半,也终于意识到自己主子对宋楚楚是真没有意思了,故而他连忙替他回绝了宋楚楚的请求。 虽然张延口口声声说着有危险,然而宋楚楚怎么可能信他的话,故而她只顺着张延的话“有危险我也不怕,我能吃苦!张延大哥,你就让我跟着你们吧!” 见张延不吭声了,宋楚楚又对着赵衍桢装可怜道“老……小白,你难道忍心让我一个黑户弱女子留在这深山老林里?到时候那里正来找我怎么办?还有恶匪来了我怎么办?” “那是你自己的事。”赵衍桢冷冷道。 听了赵衍桢这话,宋楚楚当即呜呜咽咽,假模假样的哭了起来“小白……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是这样报答救命恩人的吗?我都还没让你以身相许呢。” 听到宋楚楚这话,张延也不禁佩服宋楚楚是真敢说。 第三百四十八章 夜袭 赵衍桢在她这话落下之后,果然殊艳的眉眼越发凛冽。 而恰在此时,院子外似乎传来鞋子踩断树枝的啪嚓轻响,以及细微的脚步声。 张延作为习武之人,听力自然十分敏锐。 “主子,好像外面来人了。”张延轻声道。 赵衍桢闻言,只立刻便准备在自己的小弩之内装填箭矢。 不过张延却道“还是让属下来吧。” 赵衍桢也没与张延争这个功劳,而张延则在此时靠近门口等着那声音靠近。 只是没想到等了许久,那脚步声也迟迟没有进入院中。 就在张延疑心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的时候,院子外却又传来悉索的响动,于此同时,只听得有人轻声言语道“怎么会没有呢?” 随后又是另一人的一声轻嘘。 听得出来院子里是的确有人的,而且来人恐怕还不止一个。 张延只迅速靠近门口,于此同时,他只示意赵衍桢与宋楚楚先假装躺下。 待二人躺平之后,那院子里搜寻了一阵的人果然开始朝屋子靠近。 于此同时,一根细细的竹管正透过门缝插进了屋内。 倒没想到这些人居然还敢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法。 张延几乎立刻便捂住了自己口鼻,赵衍桢与宋楚楚自然也是迅速掩上了口鼻。 没见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啊。 果然不过片刻那细细的竹管里便开始冒出丝丝缕缕的迷烟。 不过张延并没有让这迷烟扩散太久。毕竟即使他已经捂好了嘴唇,但大剂量的迷烟还是会让人头晕目眩,他只抠下一坨墙缝里的泥土随后堵在那竹管口子处。 那边的人并不知道自己存在竹管子里的迷烟已经被人堵死了。 他们等了一阵,估摸着迷烟已经放完,便将竹管抽了出来。 因为想将这些人一网打尽,张延也没急着动手。 而那院外鬼鬼祟祟的几人在等了片刻后,估摸着药效已经发挥完毕后,他们这才终于轻轻推开了这间小木门。 柴火炉子里燃烧着红红的火焰,只让这些人即使在黑夜之中也能看到小床上与地上都躺着人,而且他们此刻已经陷于熟睡之中了。 因为使用了迷烟,故而进来的六七人此时倒是有些肆无忌惮起来。 其中为首之人分明正是今日上午的恶匪之一李增旦,那李增旦直接一挥手,其他人便开始忙着搬起了宋楚楚他们今日上午从镇上买回来的过冬物资。 而李增旦则一边监督着那几人,一边轻呸了一声道“一群小王八犊子,敢戏弄本大爷,我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随后他只又催促其他人道“赶紧搬!搬走之后咱们直接放火烧了这屋子!” 另一名被他怂恿着过来搬运物资的村民不免担忧道“他们不是陈校尉手下赤旗营的人吗?我可听说赤旗营的可都是武林高手,咱们今日要是杀了他们,他们的兄弟会不会过来找我们的麻烦啊。” “蠢货!只要你们不说,他们怎么知道这山火是意外还是人为呢。”说完这话,李增旦只不自觉嘿嘿干笑了两声。 听了李增旦的话,纵然一开始有觉得此举不妥的人也终于熄了声。 见其他人开始忙着搬运那些物资,李增旦便打算在这三人身上搜一圈,毕竟他可是瞧见他们之中最俊美的那名男子胸口分明佩戴着一枚青玉佛,那东西看起来应该值不少钱吧。 想到此处,他只立刻跑到了赵衍桢身前,他本想直接扯下赵衍桢脖子上的吊坠。 不想原本应该昏迷不醒的赵衍桢却在此时突然睁开了眼睛,并且一把抓住了试图碰触他胸口玉佛的男人,他手上并没有留情,他只将一枝早就淬毒的箭矢抵进他心窝之中。 那李增旦只挣扎了几下便要朝赵衍桢倒下,不过赵衍桢只迅速在他倒下之前一把嫌恶的将他推开了。 人们听到砰的一声轻响,一转头便看到原本在另外几人身上摩搜的李增旦不知何时竟是突然倒地不起了。 于此同时那原本应该睡着的俊美郎君已经坐起了身子,他冷冷的望着他们。只举起了手中的小弩。 这些人白日就见识过他们的武功了,也就是李增旦以厚利许诺他们,还保证先用迷烟迷晕那几人再动手,他们才敢跟着李增旦上山的。 然而如今李增旦都直接倒地不起了,他们早吓得魂胆惧裂了,又哪里还会追究醒来的到底是恶人。 他们立刻抛下了手中的物资,吱哇乱叫着,争先恐后着往门口逃去。 意识到这些人不过是一群没胆子的怂人,赵衍桢这才放下了手中的弩,虽然他并不觉得这些人有什么好饶恕的,可是他也不想将自己的毒箭浪费在这些不值得浪费的人身上。 看着他们争先恐后离开,赵衍桢只对想要追出去的张延道“张延算了,随他们去吧。反正这山林里我们也绝对不会再待了。便由着他们下山去吧。” 张延得令自然不再多话,赵衍桢则在此时将那支插在李增旦心窝的箭矢取了出来,不过刹那,鲜血喷涌,他虽然已经极力避开,但还是有鲜血溅在他白玉一般的脸庞之上。 而他那张分明温润如玉的君子面上也显出几分难以言喻的冷酷与殊容艳色。 他将染血的箭矢只在李增旦的衣衫上擦拭一新,擦干净之后他方才将那箭矢重新收了回去。 “主子,我们现在就走吧?”张延问道。 赵衍桢点了点头。 宋楚楚一听二人要走,立刻也从炕上一骨碌滚了下来“你们就带我一起走吧!我保证再也不乱叫你老公了,也再不乱来了!” 赵衍桢虽然嫌宋楚楚累赘,可经过刚才一事,他也清楚,再将宋楚楚留在此处无异于将她送入火坑之中。 到底这人也是救过自己一命的,赵衍桢思虑片刻后,只对宋楚楚道“要走还不快跟上。” 宋楚楚见赵衍桢终于同意了自己的请求,当即立刻收拾自己的行李。 她自己本身的行李其实并不多,可架不住这段时日的经历只让她养成了一种捡破烂的习性,当下她只觉得自己这也用得上,那也用得上。 见她磨磨蹭蹭的,赵衍桢只言简意赅道“带上银两与值钱的东西就行了,其他的不用带了。” 听了赵衍桢这话,宋楚楚方才想起自己已经抱上大腿了,她现在可不是去逃难,而是去过好日子。 故而怀着对好日子的憧憬,宋楚楚倒也十分痛快的只取了那包碎银与那柄还没抠完变卖完毕的匕首一起带走。 待三人出了屋后,张延只直接领着他们三人下山了。 至于那村子里的纷争便也只留着他们自己去消化了。 …… 上京的雪还是落下了,鹅毛般的雪片如被扯碎的鹅绒一般纷纷扬扬。 也不知是原先的伤势没好,还是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姜念娇一时难以接受。 在毓贤妃丧事举行的这段时日,她倒是夜里惊梦连连,整个人更是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下去。 而凤宸宫连日不醒的那位也终于醒过来了。 只可惜她醒来后,等待她的并非是圣恩重拾,而是兴师问罪。 “秋婉我没醒的这些日子,宫里都发生了什么事情?”敏皇后一边由着宫中的宫人为她着妆梳发,一边仔细问着这些时日的事情。 秋婉只低声道“倒是有个喜忧参半的消息要告诉娘娘,只不知娘娘想先听哪个?” 敏皇后闻言只淡声道“先听坏的吧。” 秋婉点了点头,随后屏退了宫人,她只亲自替敏皇后梳起了头发,她压低了声音道“前些时日北郊祈福会的事被查了,而且这事已经查到了陈家大房的头上,如今陈家大房一家只都被困在了陈府等着案情定性。” “什么?怎么会这样!该处理的人他们不是都处理干净了吗?如今怎么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果然这坏消息便已足够让人心神不宁了。 毕竟陈家大房一脉再如何恶贯满盈,那其中也有自己的弟弟,当初自己能保住后位便得益于娘家的助力,可如今娘家出事了,她却什么忙都帮不上。 敏皇后怔忪了片刻,随后只突然对秋婉道“秋婉,咱们有什么办法能帮到他们吗?我可不能坐视不管,我要去见皇上。” 话音落下,她竟真想立刻起身,不过秋婉很快便稳住了她的情绪“娘娘,皇上已经发话了,陈家的事谁都不许插手,谁插手此事怕是都会被当成同党清算。您看那些往日与陈府往来密切的人都已噤了声,咱们若是往上冲可就不是往枪口上撞。” “我跟他们能一样吗?那可是我亲弟弟啊!”敏皇后红着眼睛道。 秋婉只低声道“我自然明白娘娘的心情,可陈家老爷是你的弟弟,您也别忘了咱们还有三殿下。您若替大老爷求情,三殿下又要如何自处?” 果然听到秋婉这话,原本情绪激动的敏皇后只也重新颓然的坐回了椅子上,虽然她心绪万分不宁。百爪挠心。 可是她也知道自己在邕帝心中向来没什么地位,就算自己去同他求情,他恐怕也未必会对她有半分怜悯之情。 第三百四十九章 当面对质 他们算这世上的什么夫妻。 毕竟这世上夫妻,又有谁会像他一般只想置自己的妻子于死地。 而她又算他的哪门子皇后? 这么多年来,若非有娘家的支持,她这个皇后怕是连自己宫里宫人的例银都拿不出。 更不要论她尚且还在其位,那帝王便在宫廷之内设置了皇贵妃之位。 这桩桩件件哪一件不是让人如吞了苍蝇一般。 可为了娘家,为了自己的儿子她也只能忍着。 可是陈家倒了,她往后的路恐怕就要更为艰难了。 她难倒也没什么,只是苦了桢儿。 敏皇后微微收敛了心神,随后方才对秋婉继续道“那好消息是什么?” 秋婉自然也看出了敏皇后心神不宁,她只试图缓解敏皇后心中的担忧,故而她只低声道“好消息便是三殿下马上便要班师回朝了,而且我听说这一次剿匪可是十分顺利,三殿下这次回来之后,说不定陛下便要立他为储君了呢。” 敏皇后听了这话,却是并没什么特殊的情绪,她只淡声道“那也不见得。” “怎么不见得了,娘娘,您可知道这一次除了三殿下剿匪大获全胜,您可也因为救驾有功而被陛下赏赐了很多宝物,这可是从前未有的呢。” 听得此言,敏皇后却是突然打断了秋婉的话,她只眼含深意的深深看了秋婉一眼“那日我并没有打算去救他,是有人推我上去的,那刺客也不在我弟的计划之内,秋婉策划这件事的人是你吧。” 倒没想到敏皇后竟然如此敏锐,秋婉连忙跪下道“是奴婢,还望娘娘恕罪!” 敏皇后自然知道秋婉是为了自己,虽然她并不赞同这样的方式,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她如今还能做什么,她能做的也只是说一句“我恕你什么罪?事情如今已经发生了,我再怎么骂你也无济于事,与其如此,你倒不如赶紧把后事处理妥当。” “娘娘放心,这件事虽然出了点小岔子,不过奴婢已经处理妥当了,而这罪名应当便是定在了贤妃娘娘身上。”秋婉只低声道。 听得秋婉这话,敏皇后却是不甚赞同道“你何必拿她开刀?” 秋婉连忙低头道“奴婢并无此意,只是没想到我们安排的宫人会被贤妃的大宫女安排进毓秀宫,那宫人是当即便死了的,可因为是毓秀宫的宫人,故而陛下便怀疑到了贤妃娘娘的头上。” 听得此话,敏皇后皱了眉头“你如此行事岂不是糊涂?贤妃与高家能坐以待毙?” 秋婉闻言只得低声道“可我们安排的刺客已经死了,就连那之前提携我们的人进入毓秀宫的那位大宫女好像也死在了宗正寺内,如今正是死无对证……” 随后秋婉轻咬了咬唇瓣道“只是奴婢怎么也没想到贤妃娘娘居然也会因为这种事情而选择自尽。她明明不用死的……毕竟陛下与她有夫妻情分,她何必如此……” 敏皇后听了此言,却是突然叹了一口气“秋婉!你可真是糊涂啊。” 秋婉尚且没想明白自己糊涂在何处,便听宫外突然传来一声“陛下驾到,梁王殿下驾到。” 听得此言,秋婉方才觉出不安来。 然而敏皇后此刻反而镇定了心神。 她只示意秋婉为她将头发绾好,同时她只又让秋婉将自己这些时日做过的事都大概与自己说了,做完这些,她方才朝着大殿而去。 大殿内,邕帝正坐在主位之上,梁王赵念泽则是侍立在一旁。 邕帝的面上仍旧是瞧不出喜怒的,他淡淡看了一眼敏皇后,随后轻声道“你醒了?” 敏皇后行了一礼后,方才轻轻点了点头。 随后邕帝又道了一句“朕这次过来,也没有别的什么事?除了看你醒了没?其实也是有几句话想问你身边的长侍官。” 邕帝说这话时,视线只缓缓落在了秋婉的身上。 秋婉当下心头咯噔一跳。 不想敏皇后却是笑道“我是她的主子,她做什么事自然都是按我的命令行事,陛下若有什么要问的不如还是直接问我吧。” 邕帝似乎没想到敏皇后会上赶着往前凑。 不过她主动凑上来也好,如此倒省了逼她那下人动口的麻烦了。 毕竟他也知道这秋婉对敏皇后的确是忠心耿耿。 “如此也好,念泽,你有什么要问你母后的,便直接发问吧。”邕帝声色冷淡道。 赵念泽得了吩咐,自然站了出来,毕竟这几日的日夜查探,他等的便是这一刻,他只先是朝敏皇后拱了拱手道“娘娘多有得罪了。” 敏皇后只道“无妨。” 二人微微客套一番后,赵念泽自然也不再客气,他直接开口问道“不知娘娘可曾听过一个叫做瞿蒲的宫人?” 敏皇后闻言只是微微一愣。 这个名字她自然是听说过的。 那小丫头当初还是她没入宫前在康平坊一带看杂耍时遇到的人。 那收养她的老头只让她钻火圈,而且那圈是一个比一个小,在钻到第六个火圈时,她因为失误卡住了,烧伤了皮肉不说,那老头怕围观的人全部跑光,还对着小丫头便是一顿竹笋炒肉。 她看不过眼,便同那老头买下了那小丫头,还给她取了个蒲的名字,她原本只是想将这丫头留在府里使唤,倒没想到不久之后这丫头便恩将仇报,只偷拿了自己最喜欢的一件首饰,她当时一时生气便将这丫头赶出了陈府,可如今想来,这其中只怕还不免有些内情。 否则以她当时的情形,她应当也入不了宫,而且还是以这样的身份,只可惜直到她死,自己也未曾好好看过那丫头的脸。 不过虽然她认识瞿蒲,她也不能与这丫头有太深的联系。 故而她只浑然不在意道“那是什么人?本宫从没听说过。” 对于敏皇后的否认,赵念泽也并不在意,他只不急不缓道“娘娘没听过她的名字?那不知娘娘可曾记得您未入宫前曾在平康坊买过一个跑江湖的小女孩。” 敏皇后没有立即回答,她只微微一愣,似是在回忆“有这么一回事吗?” 赵念泽也不多话,直接便将当初她与那摊主买下的旧契约摆在了敏皇后的眼前。 一看到那张契约,敏皇后才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原来你们说的是这个丫鬟啊,我当年的确买了个丫鬟,还给她赐了个名字,不过这丫鬟恩将仇报偷走了我最喜欢的一支钗子,所以我当年便直接将她赶出了府?怎么?她如今难道竟然入宫了?” “是啊,不但入宫了,还成了我母妃宫中的宫人。当日行刺父王的人便是她。娘娘会受伤也是因为她。”赵念泽淡声道。 敏皇后便只冷声道“果然是头白眼狼,怎么养都养不熟,也是怪臣妾识人不清竟让这小白眼狼入了宫。” 赵念泽自然听出了敏皇后是想将自己与那瞿蒲拉开距离的,况且他也没打算从瞿蒲这里入手,故而赵念泽只悠悠道“这么看来,娘娘倒是不知那瞿蒲的来历了。” “不过娘娘说她是白眼狼,那倒真是冤枉了她,当初偷娘娘簪子的人另有其人,她不过是被人栽赃陷害罢了,可即使被娘娘赶出了府,她心里也还是念着娘娘的好。” “故而没多久在陈大人找上她,说要送她进宫助你一臂之力时,这丫头想也没想便同意了。” “不过陈大人显然要培养的不是普通的宫人,他要培养的是刺客,故而陈大人也没立即将那丫头送入宫里,他而是对这丫头训练了一段时日的武艺,随后方才放入了掖庭之中,只是不想这刺客竟然安排在了我母妃的身边,娘娘您说这事巧不巧?” 敏皇后听了这话,自然面色一冷,毕竟这瞿蒲的事情虽然不会栽赃到自己头上,可陈家却是不免要多添一笔罪孽了,她只冷冷道“梁王殿下难道是来本宫面前编故事的不成?这等无凭无据之事竟也能栽到陈家头上?” “儿臣怎么敢空口无凭的瞎说,这瞿蒲如今已经死了,但只要这人曾经活着过,就一定会有一些痕迹可循,儿臣是一家家去探访那些旧人才知道这一切的,若是娘娘有兴趣,儿臣甚至可以让他们来亲自将当年事实的真相说与娘娘听。”赵念泽只看似恭顺的低声道。 敏皇后自然不会想听这些,她只道“陈年旧事有什么好追究的,他刺杀陛下便是罪孽!梁王殿下总不会是想让我原谅她吧?” “至于陈家?本宫不相信他们会做出这种事来,此事定然是有人诬陷于陈家。” “诬陷?那你知不知道当日北郊祈福会上引起北郊寺上混乱的那批侍卫正是出自你兄弟的安排?那你知不知道上京府衙只在陈家搜出了大量的武备,甚至当初那批供奉的烛火也藏了火药。而早早采购这批烛火的人,正是你兄长安排在采办处的宫人内应负责购下的,只是幸得贤妃嫌这批采买的物资昂贵,只在别处购了这些寻常之物。若非如此,当日出行的人,除了你兄长怕是会无人生还。” 第三百五十章 拔出萝卜带出泥 见敏皇后在替自己兄长辩解,原本没打算下场的邕帝只也忍不住开了口。 他轻轻一拍桌子,那桌上的杯子也不免一阵震颤。 敏皇后的面色也只在瞬时晦暗了下去,虽然她早听秋婉说了陈家那边怕是保不住了。 可真听到自己娘家人被如此问责,她还是有几分支撑不住。 “怎会如此?陛下眼下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还请陛下明查。”她说这话时,除了表达悲伤,也有几分想将自己摘出去的意思,毕竟陈家有事,她哪怕受牵连,也不能有事,她若有事桢儿可怎么办? 况且陈家这些时日的动作她是真不知情,从陈家决定兵变那日以陈大司马身体不行了为由,邀请她回陈府,她当时因为宫中大火未曾赴约起,她的命运便与前世不一样了。 加之这一次代替她赴约的是赵衍桢,故而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陈家的那些计划,其实也从未真正搬到过敏皇后的跟前了。 而她前世赴约了,后面的所有计划她也几乎都被陈家拉下了水。 所以陈家落难的时候,她根本无法将自己摘出。 才会酿成血洗凤宸宫的惨剧。 可如今她不知情,难道便能逃过死亡的命运吗? “明查?朕自然会一笔笔与他们仔仔细细的查!”邕帝轻声道。 随后他只又突然看向敏皇后道“而且不止是查他们,朕想朕或许也该查查咱们的好儿子了,据朕的线人透露,他与自己舅舅可也颇有些瓜葛。” 敏皇后听到自己儿子也参与其中,当下几乎站立不稳,还好秋婉只在扶住敏皇后时,轻声在敏皇后耳边说了一句“娘娘不必担心,三殿下牵扯不深,殿下不会过于重罚于他的。” 毕竟三殿下再怎么说也是他的儿子,只要邕帝没有查到赵衍桢真正在布局的那件事情,那么他对赵衍桢的惩罚也不过就是被罚去就藩,无召永不得踏入京城罢了。 敏皇后自然也知道自己儿子的份量比自己要重的多。 而且越是这种时候,她反而越是要夹起尾巴做人。 敏皇后只垂下眼睑道“若桢儿真有参与其中,自然任凭陛下处置,只是还请大理寺定然要公允审案。” 邕帝对于敏皇后在这种时候居然还能沉得住气这点倒是有些微惊讶的,他虽然知道敏皇后一向能忍,可她没想到在提及赵衍桢时,她居然还能不乱心神。 不过很快,他便发现敏皇后的手还是有些微颤抖的,这么说来,她也不过就是在强自镇定,邕帝满意的点了点头“朕自然会好好审查此事。” “好了,咱们也先不说这些题外话,还是让泽儿与你继续说话吧。”邕帝本意也不过就是想扰乱敏皇后的心神,如今见目的达到,他自然功成身退。 “娘娘,泽儿还有一事想要请教于您,还望您能不吝赐教。”赵念泽只又躬身道。 敏皇后只强笑道“你还有什么要问的便直接问吧。” 赵念泽也没直接开口,他只将一枝包好的羽箭从怀中取了出来。 “不知娘娘可识得此物?”他说话时,秋婉只主动接过那枚羽箭,在看清楚羽箭之后,她的眼睛瞬时瞪得大大的。 敏皇后在接过那羽箭之后,也露出惊讶之色,可眼下正是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好拿着这支羽箭去问秋婉。 你道那羽箭有何寻常,却原来是凤宸宫除了寻常侍卫,还有一名听命于敏皇后的死士。 这是当年敏皇后不过刚刚入主中宫时的事情了,那时陈家为了拥护邕帝上位只得罪了朝中一干人,其中一名罪官家属在前朝余孽的帮助下竟混入了凤宸宫,并且还对敏皇后行刺。 敏皇后未有防范只差点被那罪官的家属刺杀成功。 当时邕帝虽然登上了皇位,但一个流放于民间的布衣天子初登大宝,根基不稳,还多的是需要陈家帮扶的地方。 故而初期他虽然心知肚明自己发妻很可能是死在陈家之手,可迫于政治需要,当时的他的确是需要敏皇后这门亲事的,也是因此他比谁都怕敏皇后出事,故而在陈家大舅提议安插一名死士只在凤宸宫内保护敏皇后安危的这种荒唐要求他竟也答应了。 此后他们很快便将那名死士送入宫中,那死士擅使冷箭,因是凤宸宫的专使,故而那箭矢上会有一个专属于凤宸宫朱槿花的标记。 且不论这标记是否容易伪造,单是见过这箭矢的人怕都没有几个,故而若说是有人伪造,那也是说不通的。 “你是在何处寻到这箭矢的?”敏皇后忍不住问道。 “娘娘难道不应该问问自己吗?”敏皇后这话听在赵念泽耳中无异于在装腔作势。 他实在不信敏皇后在这些事里竟然会一无所知,要知道能在后位坐稳且长达几十年的女人是绝不可能只是个傻白甜的。 然而敏皇后的表情也实在不像是对此事知情的模样。 他缓缓吐出几个字“这箭是在宗正寺被发现的,当时致贤妃娘娘的大宫女窈萍于死地的那支箭矢正是来自这箭上之毒。” 敏皇后闻言自是再座不住,他只高声唤了一句“朱鹮。” 然而那原本应该随唤随到的死士却迟迟没有现身。 便是原本对于大宫女窈萍自行死去之事十分乐见其成的秋婉此时也无法再乐观起来。 她一直在想不知是谁杀了窈萍,可她却独独没想到那杀窈萍的人很可能真正要对付的不是窈萍,而是凤宸宫。 如今这一手栽赃陷害的牌局倒是被那真凶玩的十分漂亮。 敏皇后又一连唤了朱鹮几声,然而那朱鹮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不做回应。 不过若只是失踪那也还好,毕竟一个失踪只要她不松口,便是死无对证。 只是敏皇后还是不免埋怨的看了一眼秋婉: 不是说窈萍之死与她们无关吗?如今这又算什么事? 秋婉也只是轻轻摇头,只表示自己对此也是毫不知情,倒是赵念泽突然开口说了一句“娘娘不必唤朱鹮了,那人如今已经被我们捉拿归案了,若非如此,儿臣也不敢贸然前来与您问询此事。” 他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然而赵念泽却还像个没事人一般只轻轻拍了拍自己的手掌,不过片刻,一个血肉模糊,衣衫褴褛的青年男子便被两名侍卫一路拖进了凤宸宫的大殿之内。 那人浑身都散发着血肉的腥臭之气,头发蓬如蒿草更是遮挡住了他大半个脸颊,那张沉如死水的双眼更是透不进一丝光。 这般狼狈且恐怖的状态落入人眼,只惹得满室心惊,秋婉见状更是仿佛不忍卒睹一般垂下眼睑去。 侍卫们在将朱鹮拖到人前时,便将其丢在了地上。 浑身都饱受过刑具催折的朱鹮只如一条死鱼一般躺在蓝色的织锦羊绒地毯上。 赵念泽只抬脚点了一下朱鹮的身子,那朱鹮也只是缓缓的抬头看了赵念泽一眼。 “毓秀宫的大宫女是不是你杀的?”赵念泽冷冷问道。 那朱鹮微微撂了撂眼皮。 他一张口,人们才发现他的牙齿早都被人拔光了,那原本可以让他少受一些罪的毒药自然也早早便从他的牙齿里被取走了。 故而此刻他才会被以这种饱受催折的模样出现在人前。 “是。”他言简意赅的木然道。 “背后指使你之人到底是谁?”赵念泽继续问道。 朱鹮转了转那颗混浊且漆黑的眼珠,只无神的看了一眼上首的敏皇后。 作为一名死士,他们的忠诚度原本应该是极高的,实在承受不住,他还可以用自杀这种方式来保持忠诚。 只可惜他被抓的时候,第一时间便被卸去了藏在牙床里的那颗毒药。 故而后来被拖进诏狱受刑之时,他已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几乎那些酷吏的手段他只全数都尝了一遍。而且他纵然想寻死也是无法选择的,那酷吏似乎深谙折磨他人之道,也深深懂得如何催折他人的信念与志气。 这朱鹮虽然是死士,受痛能力比一般人要强上许多,但在那酷吏手里走一遭也不过就是比旁人更耐折磨几分。 但天底下又有几人能抵过这样残酷的折磨呢?如今的他只希望能求速死。 至于别的什么信念忠诚倒都被抛之于脑后了。 秋婉自然也看出了朱鹮的动摇,此时若是朱鹮指认敏皇后,那此事便无任何转寰余地。 说到底做了蠢事的人是自己,她不能连累到敏皇后才是。 故而在朱鹮刚欲张口之时,一旁原本只是站在敏皇后身后的秋婉却是突然抽出旁边那人的长刃随后朝朱鹮的后背狠狠刺去。 像是怕一击不够毙命,她只又狠狠刺了好几刀。 等到人们从震惊中回神之时,那朱鹮已经彻底咽了气。 敏皇后惊声道“秋婉你这是做什么?” 便是一旁的侍卫也朝秋婉围堵了过来。 然而秋婉在将那朱鹮杀了之后,只又用那柄滴血的利刃横在了自己的脖子前。 她深深知道,今日的兴师问罪,若是凤宸宫不见一丝血光,今日之事怕是多半不能收场。 第三百五十一章 保全之计 秋婉厉声呵斥道“你们别过来!再过来我立马便死在你们面前让你们死无对证!” 秋婉的威胁果然让人有所忌惮,虽然人人都恨秋婉杀了朱鹮的举动。 可若是能以名正言顺的理由带走秋婉,从她嘴里翘出来的东西可比朱鹮知道的要多。 故而赵念泽只是使了个眼色,随后又对其他人道“大家先别靠她太近。” 秋婉见这些人果然不再太过靠近自己,她便也微微松了松架在脖子上的刀刃。 她只是深深看了一眼敏皇后“娘娘,是秋婉对不起你。” 敏皇后连忙摇头道“秋婉,你先放下刀来,别做傻事。” 然而秋婉却是什么都没说,她转头看向邕帝道“陛下,朱鹮之事是我指使的!窈萍是我杀死的!当日的事情也是我策划的,我背后没有指使人!” 说完这句话,秋婉只突然便准备朝着自己的脖子抹去,然而她并不知在赵念泽示意侍卫们退开时,那藏在暗处的暗卫却也准备随时将她按倒在地。 故而在她动手的千钧一发之际,一名暗卫只立刻弹出一枚暗器在她的右手手腕之上。 秋婉顿时只觉自己右手手腕竟是一阵麻痛。 随后手中的刀刃只立刻便当啷落了地,秋婉连忙想要去捡拾那刀刃,然而那些暗卫却比她动作更快,不过片刻她便被这些人按压在地上。 秋婉立刻挣扎不休“你们放开我!” “秋婉姑姑,我敬您也是凤宸宫的长侍官,有什么话咱们为何不能说清楚?你干嘛非得用这种方式去寻死呢。” “况且那些事情不是您说是谁干的就是谁干的,毕竟谁都知道您跟窈萍姑姑并无恩怨,您何必要自领这等罪孽呢。”赵念泽声音冷淡道。 秋婉没有寻死成功,便知自己落了下风。她只恨恨道“我说是我干的!就是我干的!你们栽赃陷害!不就是想要凤宸宫死吗?我如今都认罪了你们还不满足?你们还想牵连出谁?” “陛下,娘娘是无辜的!她从头到尾都不是知情人!难道如此您竟都不顾这多年夫妻情分吗?” 听着秋婉这话,赵念泽还没先开口,倒是坐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邕帝突然开口道“把人拖下去!先关入诏狱之中!日后再行审问!” 而随着邕帝的话音落下,一旁的侍卫自然只也准备将秋婉迅速拖出凤宸宫。 敏皇后见状,自然只立刻拦在秋婉的身前。 有敏皇后相护,一时那些侍卫自然也不敢造次,敏皇后便立刻同邕帝求起了情“陛下,秋婉定然与此事无关,窈萍出事那日,秋婉日夜不停的照顾病中的我,哪有空吩咐其他事情,况且凤宸宫与毓秀宫全无利益瓜葛,更不曾交恶!本宫又有什么理由去陷害毓贤妃,此事定是有心之人暗中栽赃,求陛下明查!” “娘娘,事实已经如此清晰,您竟还能说出是有人栽赃?您倒是说说怎么样才不算是栽赃于您?”赵念泽想起毓贤妃的死,一时也是深恨不已。 二人原本是在求情,不想局面倒成了二人唇枪舌剑的战场。 偏是正在二人僵持不下之时,门外却突然传来一声急报的消息。 邕帝也似是想缓和一下中间的气氛,他只道了一声传。 随后很快便有一名一路疾行而来的宫人被人引进了宫门。 他的到来,也让那二人暂时没有再争执,而宫人便在行礼过后只将一封急报递到了邕帝手中“陛下,这是自云洲来的快报。” 听得此处,敏皇后与秋婉不禁对视一眼。 二人眼中只都有庆幸,敏皇后想的是自己的儿子终于要从云州平安回来了,如此一来倒也安定了她那颗整日担惊受怕的心。 而秋婉则是在想着三殿下若是回来了,如今的局面说不定能扭转。 只可惜邕帝在接过急报看了一眼后,便突然将那封急报合上了。 他的面上并无喜色,眉眼沉沉,面上更是一副阴郁之态。 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为了什么而露出如此形态。 “父皇,云州那边怎么了?可是那黑鹰会又有什么新的反复?”赵念泽虽不知缘由,却还是没忍住多嘴问了一句。 邕帝并没有回答赵念泽的话,不过他倒是将那封急报交给赵念泽看了一眼。 当赵念泽看到那封急报之后,他的面色也是骤变。 虽然他与赵衍桢的感情向来淡漠,可到底也是自己的兄弟,眼见着年关将至,却收到这样一个消息,谁看了不免要伤心一阵。 敏皇后见二人那般情状,也顾不得先前的争执了,她与赵衍桢也算是母子连心了,如今见二人面色不好,她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自己的儿子。 她只连忙追问道“陛下,云洲那边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传过来了?” 邕帝只淡声道“无事,不过是那黑鹰会的余孽还没清完,今年年关之前,云洲大军怕是不能回京了。” 他说这话时,却并没有看向敏皇后。 仿佛是不忍与她过多对视。 敏皇后又怎么可能看不出他的心虚,故而她只高声道“陛下,我要看那封急报。” 然而邕帝又怎么可能让敏皇后看到那封急报呢。 他只立刻站起身道“什么急报?后宫不得参政!” “我只是想知道桢儿的消息!” “他好的很!”邕帝不耐烦的转身便要走。 然而不想敏皇后却在此时只死死拉住了邕帝的衣摆道“陛下,您让我看看那封急报。” 邕帝一时不防倒是被敏皇后夺走了那封来自云州的急报,急报上写的哪里是什么云州大军推迟入京的消息,这分明就是一封捷报,云洲剿匪大获全胜。 只不过这胜利的代价里包含了她的儿子。 看着关于自己儿子死在火烧连营的疏漏之中时,她只像是瞬间被一块重石锤倒在地。 她瘫坐在地上,只痛苦的喃喃着“桢儿?我的桢儿!陛下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看着她这副揪心的模样,邕帝只转过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并不想在敏皇后这里浪费太多时间,然而敏皇后却是死死拉住了他的衣服。 像是浑噩之人,突然爆发出一股清醒的意识,她突然狠狠邕帝瞪着邕帝道“你还我桢儿!你把桢儿还给我!说什么让他立功?你从一开始就没想让他活着吧!你把他还给我!” 听到敏皇后突然说出这样的疯话,在场众人都是一惊。 邕帝更是高声怒斥道“你是疯了吗?” 却只有赵念泽对此不以为意,毕竟虎毒不食子,何况自己父亲对赵衍桢又一向十分疼爱。他怎么可能做的出这样的事情。 想来敏皇后刚才那话,也不过是在情感上一时不能接受自己儿子死讯的疯话。 只是邕帝对此却表现出了一种非比寻常的痛恨。 “来人!把她给我拖开!”邕帝怒声训斥道。 那些侍卫也是得了这样的命令,方才敢靠近敏皇后。 只是不想敏皇后却是抱着邕帝不撒手,但有谁来拉扯她,她便突然用牙齿去撕咬那阻拦之人。 她只不时呵呵哈哈的笑着,嘴里还嘟囔着“你们谁都不许靠近我的桢儿!我不许你们伤害他!” 看她那模样,竟俨然已是疯癫之态。 旁人纵然想去拉扯,却也不敢伤了她与被她抱扯着的邕帝。 一时场面竟是僵持不下。 最后还是赵念泽让暗卫出了手,敏皇后被暗器点住穴道方才昏然睡去。 邕帝终于从敏皇后手中脱身之后,只对侍卫道“将他们也一并拖入诏狱!朕亲自过问此事!” 一入诏狱之人多半便没什么生还的机会了。 赵念泽虽然想为毓贤妃报仇雪恨,可他也没想着将凤宸宫赶尽杀绝,况且毓贤妃的案子他心中其实还有些疑窦。 加之姜念娇也曾替敏皇后向自己求过情,单是这一点,他也不好对此事不闻不问,故而他只突然靠近自己父亲低声道“父皇此事不妥,儿臣有一言想说于您听。” 邕帝闻言也没吭声,不过他的视线却是落在自己这大儿子的身上了。 赵念泽立刻便走上前去,他只在邕帝的耳边轻声道“父皇,母后到底也是一国之后,况且母妃之事也还未全然定案,加之三弟又有此噩耗,不如父皇还是给母后留一些体面吧。” 邕帝只看着自己这长子幽幽道了一句“你这性子倒是随了你母亲,只可惜,你给他人留活路,旁人却未必会给你留活路。” 赵念泽没有吭声,此刻的敏皇后也不知是不是所受的冲击太大,此刻她只追着那侍卫问那侍卫可曾见着自己的儿子。 也不知是触动了何处的心思,赵念泽只垂下眸子道“可她都已经这般了,如今她的羽翼全数都被折了,她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吧。更何况,父皇就算再不喜欢她,可她不也还是为父皇孕育过一个孩子吗?如今三弟是在云洲为剿匪出了事,父皇再顶格处理了三弟的母亲,恐怕朝野也会增添非议。” 邕帝闻言闭眼沉默了许久,片刻后,他重新睁开眼睛,目里已全是凛然,他冷声道“便依你的意思吧。” 第三百五十二章 丫鬟们的八卦 “皇后失德,不可以承天命,其玺绶职权,暂由静妃代理,至于皇后则幽禁于凤宸宫,待北郊刺客一案出了结果,之后再另作处置。” 邕帝做了这番处置,便领着众人直接从此处离开了,毕竟如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陈家那边这段时日他也一直只是做封门处理,如今北郊祈福会那场失败的刺杀案在大理寺那边终于有了进展,陈家众人也终于可以被收押入牢狱了。 而在邕帝离开之后,人们便将敏皇后的凤玺夺走,待一切荣誉都化作云烟。人们只将那扇大门也静静合上了。 而随着大门合上之后,原本采光最好的凤宸宫也终于变得一片晦暗。 那被剥夺了位份的皇后看起来像是真的已经疯了。 在她身边的长侍官秋婉抱着她哭泣的时候,她只是抱着那桌腿喃喃着“桢儿不怕,不怕,有娘亲护着你。” 看她那般模样,谁人又不唏嘘,只是再如何唏嘘,待在这凤宸宫里的人已是自顾不暇,也无人会管这对主仆往后是什么命运了。 …… “你们听说了吗?陈家如今已经被批捕了,前些日子陈家不是被官差封门了吗?如今好像是落实了他们的谋逆罪名,陈家的那些主子们都只待来年问斩,其他不相干的男丁发配,女丁没官。” “而且我听采买的方郅说,今日早上这王留坊一带,不止是陈家,还有柳谢两家的也被牵扯了大批人员进去呢。今年可有得热闹瞧了。” 一大清早的,青澜院外院的丫鬟们便在此窃窃私语着今日清晨从采买的奴仆嘴里听来的街坊外的小道消息。 便是姜念娇这几日病得昏沉,却也不免被那外面的声音吵醒。 醒来的她只觉口干舌燥的很,待唤了一声翠翘,却没有人应声,她方才想起今日早上屋里的几个大丫鬟只都被她安排着出去采买了。 她又唤了几声来人,可许是外院的丫头们讨论着今早的八卦太过投入,她连连唤了几声,那屋外的丫鬟们竟也没有一个做出回应的。 无奈之下,她只能从床上下得榻来。 只是在她摸索向那茶壶时,她却发现便连茶壶里竟也是滴水没有的。 连着昏沉了几日,此刻她口干舌燥的很,当下她也无意继续呼喊那些外院的丫头。 故而她只准备掀开内室的帘子出门,只是不想在帘子未曾掀开前她倒是也跟着听了一耳朵八卦。 姜念娇见他们讨论的八卦都与近日的大事有关,便也没有立刻吭声,更没有立即走出来。 毕竟现在她在病中,能得到的信息又哪里有这些整日交流的丫鬟们知道的多呢。 其中一人义愤填涌道“要我说这陈家也是活该,圣上给他们的恩赐已经够多了,他们居然还想谋逆?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另一人则是配合道“是啊,只是可怜了敏皇后,我可听说敏皇后也因为这次事件被幽禁了起来,好像她还发了疯,她的职位如今都是由静妃代理呢。” “有什么可怜的?你们还不知道吧?我可是也听我姐妹说了的,她说当初毓贤妃被人栽赃一事便是凤宸宫那边策划出来的。若不是她,毓贤妃便不会死了,咱们小姐也用不着这么折腾自己了。” 听到这一句,底下人也是一阵唏嘘,不过也还是有丫鬟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这说法可信吗?她若真这么做了,那咱们小姐又该置于何地啊?毕竟以后他们二人可是婆媳。” “自然是真的,至于什么婆媳,我想你怕是想多了。毕竟这婚多半是结不成了?”另外一人得意的卖弄着自己所知道的信息。 “怎么可能结不成,难道上面的罪还要小辈的来承担不成?况且晋王殿下这次若是能从云洲回来那可不正是立了大功?” “立的是大功,可他回不来了,我听宫里的消息是晋王殿下死在了云洲,也是因为如此那敏皇后才会因为一时不能接受这样的消息才发疯的。” 听得此言,众人还来不及感慨,却听得内室传来啪嗒一声轻响。 这声音自然也惊动了这些聚在一起讨论着八卦的少女。 在缓过心神之后,其中一名少女道“呀!该不会是那该死的猫儿打碎了小姐的东西吧,若是被怜莺姐回来知道了,怕是要骂死我们。” 听到这话,众人自然再没了嬉笑的心思,最后还是她们其中一人站起身来,打算看看内室是个什么情形,不想她只是刚一掀了帘子便与姜念娇来了个四目相对。 看到自家小姐,再见着那摔碎在地的茶壶,眼前的情形便也一目了然了。 然而虽然这茶壶不是猫儿摔碎的,但乍然见到这病榻缠绵几日的主子突然出现,那丫头还是被吓得不轻。 “小姐?您怎么下来了?有什么吩咐您只管使唤我们便好啊。”那丫头心虚于自己刚才说八卦说的太嗨,又怕内院的大丫鬟知道他们的怠慢,故而那丫头只连忙殷勤的接上这么一句。 姜念娇自然也不会质问她,自己明明唤过她们了,他们为何不出现的这类琐事。 毕竟与之相比。更重要的怕还是刚才乍然听到赵衍桢的噩耗要来的更让人在意。 她拉住那丫鬟的手臂,随后死死问了一句“你说的都是真的?” “小姐是要问什么?”丫头被姜念娇那迫切的眼神吓得不轻,不过她还是小心追问了一句。 姜念娇咬了咬唇,随后方才艰难的吐出自己刚才听到的消息“就是你们说的,晋王在云洲出事了?” 一听得她竟是听到了这句,场中瞬时死寂。 她们都知道姜念娇这一趟病原就是心病,毕竟前阵子贤妃娘娘的死才给了她不少打击,加之冬日里风寒流行,毓贤妃下葬后,她回来便是一病不起了。 如今在大夫的调理之下,她好不容易身子骨才好了些许,如今若是再听到自己未婚夫的死讯,还不知又得病上多久了。 毕竟虽然她与赵衍桢相处的时日不多,外面也只是说晋王殿下对她有多倾心,可他们也看得出来自家小姐其实也是喜欢晋王殿下的。 甚至比起当初她单恋梁王之时,她如今的这份感情或许还要比之前来的更为深厚。 毕竟之前只是她的一厢情愿,从前她喜欢梁王所做的也不过就是打击异己,吃吃飞醋。 说是喜欢梁王,倒不如说那只是一个玩具没有得手时的不甘罢了。 而如今自从与晋王殿下公开之后,她们肉眼可见的自家的主子整个人都变了。 那是一种极好的变化,这段时日这往日待下人刻薄的大小姐好像对下人都宽厚了不少。 她像每一个被深爱着,同时她也深爱着对方的普通小情侣一般。 做尽了这天下所有的傻事。 而且晋王殿下出征前往云洲之时,小姐夜里去给晋王殿下送行的事情,虽然隐秘,但底下的丫头其实还是知情的。 他们自然也知道自己小姐有多希望自己所爱之人平安归来。 可如今云洲大捷,她却等不回那个人了。 想到这里,那丫头只不敢吭声。 姜念娇双眼腥红“是不是真的?” “什么是不是真的?”那丫头还没回答姜念娇的话,刚刚跑去熬药的怜莺便端着药碗回了内室。她只顺口接了一句。 不想这不过刚接了一句话,她便见到姜念娇连鞋都未着,便踩在了地上,而她身前还撒了不少的茶壶碎片。 也是由此,怜莺便已猜到这屋里的情形,她只先是道“小姐,您这是要喝水?要喝水,你让下人们去做便是了,您何必自己起来。这冬日里凉,您快回床上躺着吧。” 然而面对着怜莺的劝慰,姜念娇却没什么反应。 怜莺又见这些丫鬟们还在发愣,忍不住斥责道“你们也是,小姐要喝水,你们难道都没点眼力劲吗?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去替小姐弄壶水来!” 听了这话,众人方才像是如梦初醒,也不必怜莺再多说其他的话语,这些人此刻只都连忙争先恐后着说自己去倒水。 怜莺暂时也没心思理会这些人。 毕竟比起他们,眼下更让人头痛的显然还是他们的这位大小姐。 贤妃娘娘去世,他们虽然也伤心,可也没伤心到病倒。 她可是真不想这位大小姐出什么事,毕竟贤妃当初在将他们几人派给姜念娇时,就曾说过不能让姜念娇出什么事。 故而她只继续低声劝着姜念娇道“姜姑娘咱们还是回去休息吧。” 同时她只示意那被姜念娇抓着不许走的丫鬟放机灵点。 那丫头连忙使了点巧力逃离。 姜念娇却是双眼通红道“晋王出事了,你们知不知道?” 一听此话,怜莺心头不免一阵咯噔,这宫里的消息,外府的丫鬟都知道了,她们这平日管事的自然是更早的时候便知道了此事,只是他们商量了一番,只都决定先瞒着姜念娇,不让此事传入她耳中。 倒不想今日这些外府的丫鬟们居然也会知道了这件事,而且她们只还把事情传入到了姜念娇的耳中。 第三百五十三章 梦境与真实 姜念娇一见怜莺低下了头,便知她现下多半是在心虚。 而赵衍桢的死讯很可能更是八九不离十的信息。 故而她也懒得再继续追问,只是虽然心里知道有赵衍桢的死讯这么一回事,可她还是一时很难接受这个事实。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像赵衍桢这般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会死?更何况两世为人,难道他还防不住那些早就知晓的命运吗? 故而在听到噩耗之时,她心口虽然有闷堵之感,但因为这不真实感,她的表现反而有些过于平静。 怜莺轻声道“小姐是听错了吧,殿下怎么可能有事呢?” 果然怜莺嘴里是没一句实话的。 不过姜念娇却还是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是啊,他怎么可能会有事?” 怜莺看不出姜念娇的情绪,只是见她神色似乎十分平静,她便也以为姜念娇对于此事并不在意。 她低声劝道“小姐,眼下还是身子要紧,咱们先回去躺着吧。” 姜念娇对于怜莺的话也十分配合,见姜念娇好像没事人一般,怜莺自然也不好多言其他。 而在喝完汤药之后,姜念娇只对怜莺道了一句“怜莺,我有些困了,你先出去吧。” 怜莺到底是有些不放心的,她只道“小姐睡吧,我就在旁边绣绣帕子,我保证不打扰小姐。” “也好,那你帮我放下床帐吧。”姜念娇没什么力气道。 怜莺见她只是气色不好,便也应下了她的提议。 然而当帘子被放下后,原本说自己睡不着的人,却睁着那双大大的杏仁眼无神的望着床帐顶部。 “系统啊,他们说赵衍桢出事了?那是骗我的对吧?”姜念娇只同许久未曾对话过的系统开口问询了起来。 系统在沉默片刻后,也并没有回答姜念娇的话,不过它为姜念娇打开了一些画面片段。 那里黄沙漫漫,林野荒芜处驻扎着不少白色的帐篷,而在幕天席地之间,也有一群伙兵正就地生火,架锅炒菜。 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肉类与蔬菜混合的香味,只是那掌勺的大厨在炒了一阵大锅菜后,却是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肚子,他只露出一副分外别扭难受的神态,随后他的视线一转,他只对那在灶前忙着生火的小伙兵一指,他只示意那伙兵赶紧过来替他一下。 伙兵自然没有多言,他接过那厨师的差事便继续翻炒起了锅中的菜肴,只是在那炒菜的师傅离开后,在人们不曾注意到他时,他只突然从怀里取出了一包白色的粉末,那粉末十分细腻,不曾细看,旁人怕也只以为这就是加了些盐,故而在他将整包药粉都洒入锅中时,也无人在意他的动作。 之后便是画面一转,黑鹰山下几名彪形大汉,只绕过悬崖峭壁,翻下山野,并且在下山之后,他们只绕到了云洲大军的后方,随后他们潜藏在树上一边静侯时机,一边观望着林野之下的士兵。 待得入夜,天色渐黑,云洲大军便也陆续开餐了,他们当下无论主将还是普通士兵只都同食着后方伙夫们送来的饭菜。 甚至在这些人中间,她还看到了赵衍桢,他身着一身银白铠甲,神色略微疲惫的拿着一个碗,但即使如此,他那点疲惫也丝毫不掩他的风姿。 甚至正因为他旁边站着的都是一群糙汉,他的存在倒更显得鹤立鸡群,有士兵认出了他,只试图让他先打饭,不过赵衍桢很快拒绝了那人。 他只乖乖排着队,待领了食物之后,他便自寻了个位置与那些士兵们在一处吃着相同的饭食了。 姜念娇很想让他不要吃那碗里的菜,只可惜他显然饿得很,别说不吃那菜,便是那菜里的饭食都只也吃了个一干二净。 而且因为这些画面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了,所以姜念娇的呼喊也无法传达给当时的赵衍桢。 之后用过饭后没有任务的便先行回营消息了,有任务的则继续执行任务。 赵衍桢作为高层显然是不必巡逻的,他回了营帐以后,只先是借着烛火看了一阵地形图,并且对一些关键地形做了一些标记。 随后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他只又从笔架子上取下了一支毛笔,在一旁的亲卫替他研磨好墨水之后,他便用那蘸了墨水的笔在一张信纸上落笔,只是落笔不过三四个字,他便似是不甚满意的将那信纸团成一团,扔到底下的垃圾坛子中。如此反复几次,好不容易思路顺畅了一些,然而当下他却只觉得一阵深乏的困意袭来,最后他写了不过才三两行字后,他便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而他身边的守卫也像是再撑不住眼皮,更是直接倒在了地上。 另一边待得天色完全黑透,那几名黑鹰山上下来的大汉方才从林野里出来,借着黑夜的掩护,他们只鬼鬼祟祟的靠近云洲大军。 此时那帐篷处是往来行走的士兵,他们手拿长枪只在各营之间巡逻。 然而今夜的他们也不知为何只显得格外的困倦,便是巡逻的士兵也忍不住哈欠连天。 最后在那黑鹰山的山匪们扔下火折子之时,那原本应该及时发现火苗源头的巡逻士兵,却是突然毫无征兆的倒地。 故而没了他们的提醒,没了他们的及时通报,那大火在易燃物的助长之下,很快便由一颗小小的火苗燃成了大大的火球,最后那火球只席卷着一切,很快便将这座军营烧成了一片火海。 而诡异的是,大火燃烧之时,不止是巡逻士兵没什么反应的倒地,便是军营里的士兵竟也没有一个人从营中出来。 他们睡得实在太死了,在食用过那有问题的菜肴后,他们便再不可能醒来了,故而姜念娇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火焰吞灭一切。 而这画面也渐渐由局部切换到了整体,她不知道那场大火到底烧了多久,她只看到在那被火焰吞灭的画面里,那座军营里竟是没有一个人走出来过。 而整个片段也就在火焰连天里结束了。 看着这画面,姜念娇还能说什么? 她还能跟只鸵鸟似的把头埋在沙子里否认赵衍桢没事吗? “这就是我在他出事之前截取到的全部画面。”系统用那机械的声音堵死了姜念娇的最后一分想象。 直到此刻她仿佛才明白,赵衍桢是真的死了。 她突然开口问那系统道“商城里有没有死而复生的药丸兑换,我有些话还没同他说完,我只要跟他再说一句话便好了。” 姜念娇的话音到后面几乎已经近乎祈求,然而从前巴不得姜念娇多多消耗积分,好像这世上什么都可以买卖的系统却是拒绝了姜念娇的请求“宿主,你清醒一点,我们这里没有这种药物卖,毕竟让一个死去的人复活这显然已经不符合逻辑了,而要想符合逻辑的让一个人复活,除非他像你一样得到重启的机会,并且绑定系统。” “那就重启啊,那就让他绑定系统啊,他不是比我更适合执行你们的任务吗?”姜念娇追问道。 系统幽幽叹了口气“不,他不够资格,您才是我们选中的最合适的宿主。” 随后系统又小声嘟囔了一句“况且您要是知道您转让出去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机会,您一定会后悔的。” 不过系统的这声嘟囔,姜念娇并没有听到,否则她必定会对系统穷追猛打。 而此刻的她,显然也还不想放弃系统说的可能,她只是固执的问道“他为什么不合适?” “这个我不能告诉您,不过等您攒够积分结识到了更多与您一般的宿主时,那时你便自然知道自己现在是处在一个什么世界了。”系统此刻的态度十分坚定。 她知道这系统如果不打算告诉自己的事情,那自己怎么追问也没用。 同理系统不答应的事情,那她怎么恳求也是得不到同意的。 故而到了双方已经没有转寰的余地,姜念娇方才重新恢复冷静。 也不知为何,她此刻应该是很难受的,可真正确定了他的死亡后,她当下反而哭不出来。 反正她所求的从来也不得其所愿,她想护的一个也护不住。 她到底也只是个女配罢了,没有主角光环的她,凭什么以为这世上的事都能遂了自己的心愿呢? 虽然她表现的十分安静,可系统却像是能明白她此刻的悲伤,那系统的声音虽然仍旧僵硬的如同机械的声音,但姜念娇还是明白了他试图安慰自己的意图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是,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你不必太过放在心上,等过一段时间,你再来看如今的经历便知道这里不过是你做的一场梦罢了。” 梦醒了也就忘了。 系统的话似是而非,当听到系统提及梦境时,姜念娇只突然想起那个在奇怪房子里的小男孩与小女孩。 如果身在这里的自己是梦,那梦里的男孩与女孩,又是什么?难道他们才是真实? 姜念娇想到那个梦,心绪反而越发不宁,她其实很想找系统诉说分析这一切,可她如今也在深深戒备着系统。 系统真是值得自己信任的吗? 第三百五十四章 齐佩佩的请求 那些话分明到了嘴边,可在反复犹豫之后,她最终还是没有同系统说出自己之前的梦境。 她如今大概能明白的是,自己现在所处的或许只是一个小世界,而在小世界之外还有更广阔的天空。 所以谁也不知道在此世界扮演着指引者角色的系统到了更广袤的世界里又会是什么角色。 毕竟在这之前系统好像并不希望自己接触到更广袤的天地,而她接收外界信息的来源实在太少,唯一能得到信息的来源也不过就是自己系统。 如果那系统欺骗自己,自己也无从分辨。 也是因着这份猜疑,姜念娇便也收了那份找人诉说的心思。 如今自己在乎的人一个也没护住,她想自己现在应该做的或许也只能是自己一个人往前走了。 她向系统问道“最近有没有新的任务?” 系统仿佛知道她对自己的不信任,在回答这个问题前,它只率先一步打开了系统的页面,页面上空空如也。 姜念娇不死心的戳了几次面板“怎么会没有任务?他们俩感情就这么稳定?” 宿主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像是不盼着人好。 系统尴尬道“目前来说他们的感情还算稳定。” 姜念娇忍不住吐糟了一句“还算稳定?算哪门子的稳定?从前是个侧室,如今连身份都没了。还标榜真爱?我可没见过哪个真爱得到了便是三妻四妾,真不知道他们这算是哪门子的真爱?” “你懂什么!”不想系统紧跟着便反驳了姜念娇一句。 虽然这系统还是机械音,但姜念娇却是从系统里听出了一丝属于人类的情绪。 面对姜念娇的吐糟,从前系统多半无视,倒没想到今天这系统居然如此反常。 而系统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它在沉默片刻后,只对姜念娇说了一声“我休眠了。” 随后便遁的无影无踪。 而待系统也离开后,姜念娇便又开始了睁眼发呆模式。 自己讨厌的人,在乎的人都在自己的生命里一一离去。 自己的人生也好像由彩色转为了黑白。 两世为人,她第一次觉得这人生原来如此无聊且漫长。 而在她正茫然之际,屋外却突然传来一声通报“小姐,齐府的齐佩佩小姐来看你了。” 听得此言,姜念娇只觉得一阵稀奇,毕竟从以前她们就不是一路人,前阵子虽然她也去参加了这齐佩佩家的菊花宴,可在这之后她们便未再有联系了,如今这齐佩佩贸然找来倒不知是为何而来了。 故而她不禁问了一句“她来做什么?” 一旁的丫鬟便道“她是同自己母亲一起过来看杜姑姑的,只是恰好听说姜姑娘生病了,那齐小姐便想过来看一看您。” 听到这丫鬟说齐佩佩是同自己母亲刘婉君一起过来的,姜念娇便也不禁生出了几分紧惕。 毕竟有自己姑妈与那刘婉君之前的传闻,她对齐府这一大家子那是怎么也喜欢不上来的。 尤其如今齐国公府前阵子因为与陈家走得近,虽然他们并没有来得及参与陈家更深层的一些勾当,但这次清算陈家时,这齐国公府也还是受了牵连,那小齐国公原本的国公之位更是直接被邕帝削了。 这下子齐家便连这层国公身份的遮羞布也算是被人彻底掀了下来。 那刘婉君一看就是个想往上爬的,不然她也不会这样频繁的举办宴会,结交各路权贵。 只可惜她结交错了人,错攀了陈家这颗行将倾倒的大树。如今溅得自己一身泥,只还将这齐家也落进了沼泽坑里,想来如今那些平日与她结交的夫人怕是躲她还来不及。 也就是自己姑母心善还能与这种人往来。 如果是从前,或者是在她没听到赵衍桢的坏消息时,她或许出于虚伪的礼仪还会见那齐佩佩一面,可现在她不想见齐佩佩,也不想在她身上花任何一分心思。 故而她懒洋洋的对怜莺道了一句“你便说我刚服了药睡下。短时间内怕是醒不过来。” 听了姜念娇这话,怜莺自然点了点头。 很快她便随着通传的丫鬟们出去了。 姜念娇原以为这齐佩佩多半很快便会自己识趣的离开。 不想齐佩佩却在随后在自己的屋外高声道“姜姑娘,我真是有事才来找你!你便让我见你一面吧,说完这番话,我马上就走!” 姜念娇听了这话,虽然仍旧觉得这齐佩佩有些烦人,不过她还是对外面说了一句“让她进来吧。” 随后得了姜念娇的吩咐,一身素色衣衫的齐佩佩便被人带进了青澜院里。 因着齐佩佩从前便是素雅装扮,如今在她身上倒也看不出齐府的太大改变,不过当她走进姜念娇的屋内,看着这屋内无一不精美奢华的闺阁家具时,她的眼里还是显出片刻的晦暗。 她知道姜家有权也知道姜家有钱,可她只是不知道姜家到底有钱到什么程度。 直到今日随着自己母亲过来拜访,她方才发觉自家那齐府原也算不得什么了。 倒难怪陆知章会满心满眼都是她了,要自己是个男人,怕也不免会对这样一个除了脾气不太好,其他外在条件都万分优越的女子动心吧。 姜念娇依在床边,清丽如芙蓉的一张小脸上正透出几分病中的苍白,她长发半垂,瞧来倒更惹人徒增几分怜惜。 姜念娇只对一旁的怜莺道“给齐小姐看座吧。” 怜莺接收到了命令。很快便拿了一把红木雕花的玫瑰圈椅放在齐佩佩的身后,那圈椅之上还垫着浮光锦缝的垫子。 这浮光锦可是难得的料子,寻常人能拿来做衣服怕都是欢心喜悦了,倒不想在这姜府里,浮光锦也不过就是做垫子的材料。 而在她正思绪飞扬之时,姜念娇已经将怜莺等一干丫鬟遣了出去,她也懒得与齐佩佩废话,只直接开门见山道“齐小姐不是有话要与我说吗?不知道你是想说什么?” 齐佩佩被姜念娇开口之后,方才回过神来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 “姜姑娘应当是不喜欢陆大人的吧?”她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你是说陆知章?”姜念娇问道。 齐佩佩点了点头。 “我对他的确没意思?怎么?你过来就是为了确认这个?”姜念娇不甚耐烦道。 齐佩佩却是小声道“自然不是,我过来其实是因为我想请姑娘帮帮我。” “帮你?我如何帮你?我帮你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姜念娇想也没想便直接把厉害关系陈明在了齐佩佩面前。 毕竟齐佩佩看起来也是个心眼多的,她可没心情与她玩这种小心眼,更不想如自己姑母一般被她母亲耍的团团转。 故而姜念娇对于齐佩佩的提议看起来并没什么兴趣。 “姑娘若是能帮我,对你自己当然是有好处的,姑娘大概还不知道吧,这次你父亲在陈家倒台一事上也做了大贡献,不过他已经是百官之首了,纵然再怎么封赏也不可能有多做文章的余地。所以邕帝打算在替晋王立了衣冠冢之后便解除您与晋王的婚约,只让您即使在晋王死后也能自由嫁娶。而且你爹也已经为你物色好了新的夫婿人选。” 听得这句话,姜念娇脸色一冷。 而齐佩佩见她对此果然是有反应的,便又开始道“您知道您的新夫婿人选是谁吗?” 姜念娇没说话,只是死死看着齐佩佩,齐佩佩对此也不做闪避,她只轻声道“您的父亲相中的新姑爷正是陆知章陆大人。” 姜念娇闻言脸色瞬时一白,倒没料到自己兜兜转转一圈,竟又与那人有了牵扯。 不过她很快便镇定了心神,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她淡淡看着齐佩佩道“我很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不过我并不想掺和进你们的事情里。” 齐佩佩闻言却是不死心道“姜姑娘,我并不是想拉你下水,我只是觉得我们可以合作罢了。” “毕竟陆大人对您的执念可不是一般的深,您父亲能看中他,绝不是偶然,他这人也从来都是个对自己看中的人或物势在必得的性子,姜姑娘虽然聪明,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姜姑娘看起来对陆大人好像也远不止是不喜欢的这种程度吧。” “我若是没猜错,姜姑娘其实是对他十分厌恶吧?” 姜念娇倒没想到自己会被齐佩佩言中心事,故而她对齐佩佩的话倒也生出了一两分兴趣,她点了点头“我是挺讨厌他的。” 齐佩佩随后轻声道“你讨厌他,不想被他纠缠。可我却是十分喜欢他,只可惜我是个女子,连纠缠也纠缠不上。” “姑娘,我想求您帮忙撮合我跟陆大人,若是成功了我成了他的夫人,他便也再没法正大光明的来纠缠你了,而且我如果成了他身边人,之后再有什么同类的事情发生,我也能帮您不是?” 见她说的如此开诚公布,而且自己对陆知章也的确有些疲于应付。 姜念娇思索片刻之后终于开了口“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意识到姜念娇终于口风松动,齐佩佩心中一喜,她只凑到姜念娇的跟前,随后便将自己的想法都细细与姜念娇说了去。 第三百五十五章 齐夫人的如意算盘 十二月的白昼总是分外短暂,也是由此,各官署下班的时间也比其他季节要来的更早。 不过下午四点左右,姜放便回了自己府中,之后他自己看了一会子书,又教导杜泽迟一番,便也到了用餐的时间。 今日晚间的餐席照例是杜姑姑与姜放。还有从太学回来的杜泽迟三人一同用餐。 毕竟自从姜念娇从宫里回来之后,她便是一病不起,故而考虑到她的身体状况,姜放便也由着她独自在青澜院用餐了。 只是没想到就在三人准备动箸之前,姜念娇却在怜莺的陪伴下姗姗来迟。 “你最近不是在屋里用膳吗?今日怎么出来了?”见姜念娇过来,姜放不免出言问道。 便是杜姑妈也连忙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她起身走近姜念娇几步,随后关心的问了一句“娇娇,你这身子骨可是好了?手可冷着?” 说话间她只主动探了探姜念娇的手温。见她袖中还藏着个手炉,手温也确实还算暖和,她方才拉着姜念娇到了饭厅之内座下。 姜念娇今日出来,一是想从自己姑妈这里摸清楚齐国公府的心思,二来也是觉得自己这病确实病得太久了,外面的消息,本该与她息息相关的,倒都只在她病倒后让她成了最后一个知情人。 故而当下她哪里还敢生病,纵然身子骨没好全,她也得撑着自己这身子骨来外面走动走动。 姜放似乎也没什么要与她说的,见她来了,姜放也只是让下面的人再去备一双筷子与饭碗。 此后几人在席间再无多话,直到用完饭后,姜念娇有心与杜姑姑多寒暄几句,便拉着自家姑姑的手道“姑母,我听说这段日子齐夫人常来看您?” 杜姑妈闻言点了点头,只替刘婉君解释道“是啊,婉君也是看我无聊,所以常过来陪我聊天。” 听了此言,姜念娇只在心里暗想这刘婉君哪里是单纯来聊天,她要真念着那段姐妹情,当初杜姑妈回京她便应该早早过来了才是。 只可惜当时的她为了巴结陈家,哪里有余力来杜姑妈这里走动。 不过这话姜念娇自然不可能直接说出来,她只轻声道“姑妈与齐夫人倒真是好姐妹,只是不知姑妈平日与她都聊些什么?” 见姜念娇发问,杜姑妈自然也顺口回答起来。 一旁的姜放本是有话想跟姜念娇说的,毕竟那赵衍桢的死讯如今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他想把这事告诉姜念娇,顺便再问问姜念娇的意思。 可是见她此刻只拉着杜姑妈闲聊,他便打算还是过段时日再与她提及此事比较好。 毕竟她如今这身子骨瞧着也还没好全。 而他也开不了这个口。 故而他看了一圈,只将杜泽迟也叫着离开了饭厅。 杜姑妈随后又说了一些有的没的,之后她看着自己兄长跟自己儿子一起离开之后,方才收敛了那副温吞的模样。 她轻轻叹了口气道“其实齐夫人今日除了与我闲聊,倒还与我说了一桩事,我也不知该怎么答复她才好。也不好同兄长说,姑娘既然问起来了,我便说给姑娘听,姑娘对这京里的人事清楚,也正好给我出出主意。” 听到杜姑妈这么说,姜念娇便越发确信了这刘婉君当真是个无利不起早的。 她只应了一声好,随后便静等着杜姑妈的下文。 杜姑妈此时也没再掖着此事,她只压低声音道“这段日子,她常往我这来,起初也没说什么别的话,只不时给我送些京里时兴的玩意儿,我不要她还非给。我推不过便收了,不过我还是留了个心眼,她送的东西,我都没敢用。” “我也不是不知道他们齐家的那些事,我就怕她为了自己老公儿子的官位求到我头上。我自己如今吃用住着兄长的东西,哪里好意思再为了别人的事情去劳烦兄长。故而我本打算她若是为了这事求我,那我便将她之前送的东西都还给她。” 听到此处,姜念娇没忍住轻笑了一声,她只觉自家这姑姑老实的过头。 “那后来呢?” “后来她也一直没提这事,不过前几天我儿子从太学放学回府,也不知怎的,倒撞上了她,她见着我儿子便是一番过问,一顿好夸。” 听到这里姜念娇其实就已经明白了刘婉君的意思。 不过她也不得不佩服这妇人算盘倒是打的噼啪响。 她那丈夫与儿子都是不成器的,想来齐国公府没被牵连时,这妇人也不是没想着为自己这老公儿子四处求人情。 只可惜那两人都是烂泥扶不上墙的。 当初若能扶上墙,凭着那妇人的手段,与他老公儿子争点气,只怕这齐国公府早已是东山再起。 然而这老的是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小的是有样学样,青出于蓝。 故而纵然有与那齐夫人投契的官家夫人那也不敢贸然应下帮齐夫人的老公儿子揽差事的活。 她们就怕这活儿没干好,倒还把自家老公儿子也折进去,那才是得不偿失。 也是如此,如今齐国公府被陈家牵连后,她这老公儿子只怕就更指望不上了。 她能指望的也就是自己这女儿能嫁个好人家了,其实齐佩佩容貌虽然不足,但以她的心机,加她娘的手段这齐佩佩之前要嫁个新贵干吏倒也不是难事。 只可惜这位夫人人情场上做了一辈子人情,临到头来,还是翻了船。 也是她看人好像从来都不准,千辛万苦,用尽手段得来的老公结果却是花架子一个。 好不容易搭上陈家这颗大树,结果树又倒了,好处没捞着,倒是被树砸了一身泥。 故而如今连那层唬人的皮子都被人扒了,又站错了队。齐佩佩的婚事自然也要降好大一个层次。 刘婉君想来是不愿意的,如今若是能将自己这女儿嫁给杜姑妈的儿子,倒确实是她眼下最好的选择了。 毕竟背靠姜家好乘凉,而且自己父亲如今就她一个女儿,只怕那刘婉君还打着杜泽迟会接手自己父亲的政治遗产的打算呢。 到时候她女儿嫁给杜泽迟,自己家不也可以家凭女贵,慢慢翻身吗? 姜念娇倒是不讨厌工于心计之人,但她讨厌那种为了自己利益不择手段之辈。 而事实也果然如姜念娇所猜测的一般,杜姑妈低声道“她之后又问我儿子可许了亲没?我自然如实回答。她便在我跟前叹这儿女婚事都是天下父母最操心的事,之后她又同我说起她那女儿。还问我要不要考虑她女儿,我也没立刻答应她,只说这儿女的婚事还得看儿女的意愿。” “不想今日她就带着自己女儿过来了,我瞧着那闺女虽然不是好容貌,可性子却是不错,待人落落大方,温和有礼。倒有几分才女气度。只是我家那迟儿是个不成器的,只怕是配不上人家,我也怕她是冲着你们家去的,故而我当时也没立即答应她,当然若有这样一个贤妻,那也算是他的福分了。” 听到杜姑妈这么说了,姜念娇心里便更了解是怎么一回事了。 刘婉君显然是个务实派,只想依着她过去看人的眼光,尽早为自己女儿挑一个外在条件不错的夫婿。 至于自己女儿喜不喜欢那也不重要了。 只可惜齐佩佩却是个心气高的,加上自己经的事少,对爱情总还不免有所期待。 她喜欢陆知章。 若是陆知章也喜欢她。 想来刘婉君多半也不会反对。 毕竟这陆家从前便是候府,也算风光过,如今陆家虽然人丁稀薄,但那陆知章从小就争气,陆神童,陆才子这些称号几乎伴随着他整个少年时代到青年时代,虽然他当初也曾因为大考时,投错了题,导致主考官给了他压分处理,又因为抨击了当时势大的陈家,而一直备受打压,但那也不妨碍他仍旧是个满腹经纶的才子。 如今他得了自己舅舅的欣赏,又在倒陈一事里出了大力,如今俨然便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加上外形俊美,人又聪慧,京里的那些闺阁千金怕是没有不喜欢他的。 这样一个美玉良才若她女儿能拿下,她定然也是乐见其成的。 然而只可惜陆知章不喜欢她女儿,而且凭他的眼界,自己女儿也未必能拿下这样一个才子。 故而务实的刘夫人,是定然不可能让自己女儿与那陆知章搅和在一块的。 只是她也低估了齐佩佩对陆知章的向往。 姜念娇一想到齐佩佩今日求自己办的事,便觉得这母女两个的选择其实都不过是半斤八两。 她那表弟杜泽迟如今有自己父亲管束着,加上没钱可能还能有几分收敛。 等以后开府了,只怕也八成是个扶不上墙的。 当然他再扶不上墙,只要自己父亲不倒,他怎么样也会比齐府强。 至于那陆知章,倒确实是人们口中所说的潜力股,为人聪慧,美姿仪,在二十来岁的年纪便能重振起一个衰落的家族。 只可惜那人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齐佩佩选了他,那是真的半点好处也捞不着。 他没反手把你卖了,都算他仁慈了。 第三百五十六章 签下合同 毕竟前世的他不就是靠着背刺起家的吗。 而且还有他那些一言难尽的癖好,想来齐佩佩也是不知道的吧。 若是别人说喜欢陆知章,她或许还会含蓄委婉的提醒一两声。 可如果是她,姜念娇却没什么提醒的心思了。 毕竟比起让她嫁给杜泽迟,倒不如让她嫁给陆知章要来的更符合自己的利益。 而且这两母女瞧着便是心思深的,他们姜家最多也就能接手一个杜泽迟,这都还是看在杜姑妈的面子上。 至于齐家那两父兄,若真沾上了,那是帮也得罪人,不帮还是得罪人。 而且当初这齐国公府虽然的确不是什么好地方,刘婉君嫁给那小齐国公也是一地鸡毛,鸡飞狗跳,但这并不能掩盖她当初坑了自己姑姑的事。 故而对于齐家那一家子,她没上去踩两脚都算不错了。她又怎么可能提醒齐佩佩陆知章的那些不为人知的事呢。 杜姑妈显然还在等着姜念娇给自己出出主意。 姜念娇自然不可能把这其中的事情跟自己姑姑说了,她只笑着道“按我的意思是,那齐姑娘也的确是个不错的姑娘,不过姑姑的担心也不无道理……” 姜念娇这番话说了等于没说一样,姑母忍不住问了一句“那姑娘是什么意思。” “我就是姑母那个意思啊,这婚姻大事,自然还是由他们二人自己决定,他们若是都愿意的话,这婚事便可成,若是不愿意那咱们也强求不来。齐姑娘是个不错的姑娘,齐夫人肯定也不会让您吃亏,齐夫人既然都这样说了,你就让他们俩先处处看呗。这样一来您也不至于拂了齐夫人的面子,当然您也不必对他们俩抱太大的期望,毕竟这事成与不成也不是咱们愿意就能成事的。” 听了姜念娇这提议,杜姑妈只觉得颇有道理,她点了点头。 随后姜念娇又嘱咐道“对啦!姑姑,那齐夫人往后送您什么,您拿了便直接用着吧。你们既然是朋友,想来她送了东西给您便是想您用着的。您若是一点不用反显得生分,您若是觉得过意不去,往后也回些礼物给她便是。” 杜姑姑闻言点了点头,心里只想着自己兄长这女儿到底是出色的,从小长在这京城繁华圈子里长大竟也没染上其他小姐或是过于天真或是过于跋扈的毛病,如今掌着诺大一个家也是半分不逊色。 而姜念娇则是静静的等着看好戏,虽然她没有把实情告诉自己这姑姑的确显得颇为不厚道。 不过那齐夫人脸皮也实在太厚,当初利用完自己姑姑攀高枝,如今竟还能想着重新回来利用自己姑姑一把。 她这姑妈心善不愿计较往事,可不代表自己不计较。 况且跟刘夫人这种人成为儿女亲家,再沾上他们那一家子,那才真是谁沾谁倒霉。 当然她那表弟也不是什么好人就是了。 而且不止是齐佩佩瞧不上杜泽迟没学问,她那表弟其实也瞧不上齐佩佩的容貌。 虽然在外人看来他们俩在某种程度上也算般配,毕竟什么锅配什么盖。 可外人也总忽略了他人的意愿,以及他们各自对自己婚姻的侧重点。 从杜姑妈那里离开,或许是因为注意力被转移到了其他的方向,当夜她竟难得的睡了个好觉。 只是在那其中她还是做了一个梦,这一次梦的内容十分简短。 而他们所处的地界也不再是医院,这里是一个空荡荡的地下场馆,白炽灯的光亮照的这里常年如同白昼一般,而在这间温度极低的屋子里摆放着许许多多具竖立着的玻璃棺,其中每具玻璃棺中都被安放着一个闭眼沉睡的人类。这些人类身上被连接了许多导管,这些导管,一直延续到最中间的一个大型机器之上。 或许是这里的一切实在太过古怪,姜念娇在发现这间场馆后,视线便一直在四处梭寻。 不过她的视线很快便一眼到头,这里所有的棺材看起来都大同小异,唯一不同的只是装在棺材里面的人。 在这其中她也看到了那个躺在病床上的男孩与女孩的身影,他们被排放在同一排的棺材之中,棺材处只还写着他们各自的编号。 同样的他们身上也被插满了各种导管,而他们神情平静的像是只是睡着了一般。 而且她也研究不透这些棺材的具体用途。故而在视线梭寻片刻后,她很快便又收了自己的视线,只重新回到了有人的地界。 那是一个不大的办公间,坐在前面,一名身穿白色长褂,戴着金丝边眼镜,看起来精英感十分强烈的年轻男子,他只对座在自己对面的那两名女子开口道“这便是我们公司与客户要签订的合约了,二位若是看完了,对其没有异议,便可以直接在上面签字了,若是还有其他要考虑的,那我们现在也可以中止合同,但是合同若是一旦签订,要后悔可就不行了。” 男子说前面的话时,语气还算温和,但在说到最后一句时,那话锋却是突然一转,那语气似是告诫又似是提醒。 坐在对面的两个女人对此的态度却是截然不同。 小桢的母亲只随手不耐烦的翻了翻那上面的纸页,她并没有多么仔细的去看那上面到底写了什么,她的手只是不时的摸着自己已经又有些显怀的肚子,随后龙飞凤舞的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而写完名字之后,她就直接将那份合约推到了那眼镜男的面前。 另一边的中年女子则仍在逐字逐句的看着那条约,但有看不懂的地方,她也会仔细问那青年那些条约到底是什么意思。 如此一来,由她耗费的时间成本倒是大大增加。 青年虽然也还算耐心的跟她解释着这其中的含义,但小桢的母亲显然有些坐不住了,她只不耐烦的催促道“你到底好了没有呀?这方舟公司也算是国际上首屈一指的大公司了,这种规模的公司还能坑你不成?你便快点签了吧,我还约了医生做胎检呢。” 被小桢的母亲催促过后,中年女子自然也不好意思再耽搁,她只能低声道“不好意思,耽误你时间了。” 不过她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但她本人却还是坚持着想把这份长达三十页的合同看完。 说来也是好笑,倒也不是她不识字,实在是这些合同就像是生怕被人看懂似的,统一采用的都是那些最晦涩的语言组织。 所以这些合约她每个字都能看懂,但组合在一起她便傻了眼了。 而小桢的母亲更是等的不耐烦了,她直接拿过中年女人手里的合同道“有什么好看的,这么大个公司还能吞了你不成?况且本来就是要死的人,能这样帮你维持着你就知足吧。” 说完这话,她竟是想越俎代庖替那名唤娇娇的女孩的母亲把字签了。 最后还是那中年女人坚持,而对面的青年也提醒了一句“夫人不是本人签字的合同是不生效的。” 最后在这两人的一唱一和下,小桢的母亲只能坐到了别处,等着中年女人把合同看明白。 等了许久,确认了合同里的内容后,中年女人终于还是在上面签了字,不过她仍是不放心的问道“你们每年真的会将影像寄给我们看吗?” “那是当然,您便放心吧,这些内容只要签在我们合同里的,我们便一定会按照合同行事。若是违约,赔款也是一定的。”青年耐心解释着。 中年女人终于在青年包容的态度里放心下来了。 但听到青年这话,反倒是一旁小桢的母亲突然提了一嘴“对了,你们那个什么影像就不用寄给我了,不能生活在一起的孩子,我便当他是死了。看了难免徒增伤心。” 听了小桢母亲的话,那青年也没有半分情绪的应了一声好。 之后在整理了合同之后,青年只又带着这两位母亲处理一系列交接流程。 办完这一切,她们两人才从那所公司离开,只是他们的孩子却是被永远留在了那个地下室。 若无意外,大约这辈子,他们也再不可能看到他们的孩子了吧。 而在这之后姜念娇便醒来了,醒来后,她自然也是记得这个梦的,只是或许是这个梦太过新奇,故而她虽然对里面的古怪设施记忆深刻,但对梦里的情节她却并没什么感触,她只是在猜想那两个孩子是死了吗?那个世界的棺材还真是奇怪呢。 也是因为如此,姜念娇虽然对于那两个孩子的死感到有几分伤心,但她也并没有因此把那个梦放在心上。 而且比起梦里的情节,显然帮齐佩佩约陆知章这件事要来的更让姜念娇头痛。 毕竟陆知章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瑕疵必报的很,且不说他会不会上自己的套,便是上了套,若是让他知道自己是算计他的人,来日还不知要如何报复回去。 不过也不知是上天眷顾,还是别的什么缘故。 就在姜念娇苦想着自己怎么约上陆知章的当口,倒不想陆知章先以同自己父亲探讨政务为借口只不时上门来拜访了。 第三百五十七章 私下书信往来 阴雨连绵了几日,难得今日见了天光。便是姜府里的下人们只也忙忙碌碌的将被褥之类的物品都搬到了太阳底下暴晒。 窝在病榻上又是几日的姜念娇自然也挪了步子,出来走走了。 对于姜念娇能主动出来走动的事情,府中的下人自然都是乐见其成的。 毕竟小姐肯出来走了,那便代表,她的病情也在慢慢好转了。 而她病情好转,府上的事情便也能有条理的进行了。 今日阳光虽是明媚,可如今已是十二月了,园里倒也没什么景致,故而姜念娇只权当散步一般随意走着,而在行经一处汉白玉石桥时,倒不想她竟正与这日日来见自己父亲的陆知章打了个照面。 他今日穿的是绯色长袍,当下只更衬得这原就白皙的肤色通透的如同一块上好的玉石。 只可惜谁能想到这样一块良才美玉之下藏的是怎样的污垢。 “姜姑娘?”毫不意外的是这一次也是陆知章先自己一步认出了自己。 姜念娇闻言这才仿佛是看到了陆知章,她随后只同陆知章道了个万福。 二人似乎并没什么话要说,姜念娇本想就此离开,倒不想陆知章却是先一步拦住了姜念娇的去路。 姜念娇好奇的看向陆知章道“陆大人可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陆知章并没有收掩自己的目光,他定定望着姜念娇,就好像是在看着已经属于自己的东西一般。 虽然那眼神一瞬即逝,虽然他面容神色仍旧温润,但那志在必得的眼神却是教姜念娇有些不舒服。 故而姜念娇只在他的注视下低下头去。 而直到姜念娇收回了视线,他方才拱手道歉“抱歉拦了姑娘的去路,不过在下只是听说姑娘最近病得不轻,便忍不住想问问姑娘如今身子可有好转。” 听他这样一说,倒还算顾忌了自己身边的丫鬟,与他身后的小厮的姜念娇便也温声道“多谢陆大人关心,如今我身子自然是见好了。” “那就好,陆某听闻姑娘似乎是因为贤妃娘娘一事才如此伤怀,不过人总有生老病死的一日,姑娘再如何伤心,可也别坏了自己的身子。”陆知章随后只又闻言劝了几句。 姜念娇并不想与陆知章多提毓贤妃的事,便想转移话题,又见他之前还只是一身青色官袍,如今竟已换上了红色,又想起之前听怜莺闲聊时说过的话,她不免笑着道了一句“大人说的是,说来我是不是也应该要恭喜大人如今步步高升了?” 见人提及自己如今的春风得意,陆知章闻言也是轻笑了一声“都是承蒙圣恩不弃。” 随后陆知章只又与姜念娇站在桥头寒暄了几句,好在寒暄归寒暄,众目睽睽之下,他倒也没了之前那种轻浮的举动。 而且姜念娇一装出身子不适的模样时,陆知章便十分识趣的让她早些回去休息。 之后一连几日,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意外,陆知章只也好几次都偶遇上了姜念娇。 她总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而且这段时日的相处以来,她对自己的抗拒似乎也没有那么大了,想到姜相答应自己的事情,他便只觉得这美娇娘迟早会成为自己的掌中物。 加上隐忍了这么久,他也实在想多见见姜念娇,故而当下他只更是日日来姜府请教,其目的自然不过是为了能在花园偶遇上姜念娇。 只可惜在与姜念娇偶遇了四五次后,第六次他便是在那花园里等了许久,也未再与她遇上了。 而在他想与人问一问姜念娇的情况时,却不想这花园里竟也没有可以询问之人,正在他准备离开姜府时,却又见前方一名丫鬟却是形色匆匆而来,他正想问一问那丫鬟姜念娇的情形,却不想那姑娘走的太快,竟是与自己撞了个满怀。 随后那丫头只连连同他道歉,之后又匆匆起身离开了。 等他回过神来,他方才发现自己手中已是多了一封花笺。 看那字体却分明是女儿家的字迹,那字体娟秀非常。 再观那花笺用的显然是宣化堂的千金笺,这种纸张平日里多是那些千金闺秀们用做书信往来的信纸。 故而他很快便意识到这信多半是一位小姐托自己丫鬟送出去的信。 而这姜府人丁单薄,如今正儿八经的主子就一个姜念娇与姜放。姜放不可能用这样的纸,他也不是这种字体,故而他很快便推想着这信应当是姜念娇托人交出去的信了。 他平日虽没有偷窥他人隐私的癖好,可不知为何到了姜念娇这里,他却总有一种想要探知她全部秘密的欲望。 故而即使知道偷窥他人落下的信件是可耻的行为,他却还是没忍住只将那信笺拆了开去。 他倒要看看除了自己她还想见谁。 然而在他仔细看去时,他却突然发现那上面只写着仁卿启。仁卿是他的小名,当年自己病重,母亲求了个和尚来给自己看病,那和尚看了自己之后只说自己前世恶贯满盈,今生需积德行善。之后他还给自己取了这个名字。 虽然她母亲对此将信将疑,但换了这个名字之后,他的大病的确慢慢愈合,之后这个名字便一直由他母亲唤到了十三岁。 但这小名应当是极为隐私之事,他倒不知姜念娇何时对自己的事情这般在意? 不过心中虽然觉得古怪,但他一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故而他只抖了信笺仔细看了过去。 信里倒也没什么过分的言辞,只说自己这几日身子有些不适,又问他能不能与自己交个笔友常以书信往来。 陆知章倒没想到这信竟真是写给自己的,而且写信的人只竟还期待着自己的回信。 随后他只想到了自己前几回偶遇上姜念娇时的情形,虽然当时他们彼此恪守着礼节倒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可他能清楚记得姜念娇对自己的态度似乎并不排斥,而且结合着这封书信再来看当日她的某些行为,倒像是在害羞一般。 想到此处,陆知章自然便也心领神会的收下了这封书信。 只是收信归收信,他向来是个谨慎性子,故而当下他也没急着回信。 这几日他只依旧如往常往姜府里去,他也不多打探姜府的事情,每日到了花园也不做逗留。 如此几日之后,上次那送信的丫鬟果然是挨不住心思,只又送了一封信来给自己。 这一次他却没有让那丫鬟离开,他只直接拉住了那丫鬟。 那丫鬟被拉住后,明显有些慌乱。 陆知章只轻笑了一声,他拿起自己手中的信笺轻轻掸了掸上面的灰尘道“姑娘,你的信掉了。” 那丫鬟闻言只立刻紧惕的看了一眼四下,见是无人,她方才小声道“这信就是我们家小姐给大人您的。您要是不愿意给我们家小姐回信倒是给个准信啊。” 听得此处,陆知章倒像是确认了一桩心事,他只轻声道“这信姑娘拿着吧。” 那丫鬟闻言只还以为陆知章是拒绝了自己家小姐。 而陆知章也不多解释,在将书信递交给那丫鬟之后,他便自己出了姜府。 那丫鬟不免失落的一低头,心中只暗忖着,难道扯着姜府大小姐的名头,竟也不能让他动心吗? 若是小姐知道陆大人还不回信给自己,怕是免不了要骂她一顿了。 而就在丫鬟担惊受怕之时,她一低头方才发现,这信笺好像跟自己刚才给陆大人的不一样了。 所以陆大人是接受了自家小姐的回信? 想到此处这丫鬟一阵窃喜。 她只连忙往青澜院而去。然而她却并不知道在她欢天喜地往青澜院去时,那陆知章身后的小厮,只也一路跟随着她,直到确定那丫鬟真是往姜念娇居住的青澜院去,他方才姗姗离开姜府。 到得姜府之外,一辆马车仍在此处等着谁归来。 小厮掀了帘子,便乍然见到陆知章的脸容。 这小厮跟了自家主子多年倒也养成了谨慎的性子,见是在姜府门口,他也没立即说话。 他手脚并用上了马车。 直到放下了车帘,那小厮方才低声道“爷,那丫头我瞧清楚了,她进的真是青澜院的门,想来姜姑娘对您也不是毫无情意。” 陆知章闻言并没多说什么,不过他微扬的唇角却还是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那小厮见状自然只又连声拍着陆知章的马屁,只说自家这爷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又夸那姜家小姐如何貌美如花,家世显赫,二人相配正是一对璧人。更兼之只替着自己主子爷谋划着如何从姜相那里谋得好处。 他这些马屁自然是怎么肉麻怎么来。 倒不想在听到那奴才说自己可以借着姜家往上爬时,陆知章只突然变了脸色,他冷冷瞪了一眼那小厮。 那小厮被他一瞪,自然立马不吭声了。 而陆知章随后方才慢条斯理的道了一句“纵然不靠他姜家,难道我便出不了这个头?” 说完这话,他的眼神只如刀似的刮着那奴才。 小厮闻言这才意识到陆知章是生的什么气了,只是这几年的宦海浮沉,他似乎也并不在意自己用的是什么手段往上爬了。 第三百五十八章 衣冠冢 而自己又是他的心腹,有时他也会同自己说出一些他的计划。 故而他今日也只不过是按照他从前的做法说上一句罢了。 怎么到了姜府这边,他反而要强调这么一句话。 难道他如果真娶到了姜家大小姐,还真打算不靠自己这未来岳丈。 不过这可能吗? 当然不管自己主子爷怎么想,反正往后这不该说的话,便似乎又多了一条。 而陆知章也似乎是觉得此处安全了,随后他只将刚才从那丫鬟手里接到的信笺从自己怀中取了出来,在看过那信笺之后,他那原本精于算计的眼神之中竟也透露出了一分难以觉察的柔软。 他细细摩挲着那纸笺仿佛是在触着情人的肌肤。 …… 彼时,青澜院里。 原该卧病在床的姜念娇此刻却穿着一身素衣分明精神抖擞,而本与姜念娇没什么往来的齐佩佩则此刻只坐在姜念娇的屋里。 不过二人虽同处一室,却并不怎么寒暄,齐佩佩更只是不时关心的张望着门口。 直到一名丫鬟欣喜若狂的举着一封信笺回来,并且高声道“小姐,陆大人,回信了!” 看到丫鬟手里举着的那封信,齐佩佩的心中自然也是一喜。 她当下再按捺不住的迅速接过丫鬟手里的信封,她只将那信随手拆翻开来。 不想拆翻之后,齐佩佩只看了信件内容片刻,原本的喜悦神色便成了落寞。她小心的看了姜念娇一眼。 姜念娇此刻正心无旁骛的算着账本。 那冷漠的脸上瞧来倒像是半分情面也不讲。 虽然她从那次菊花宴上看到二人纠缠不清时,就知道姜念娇对陆知章是毫无兴趣,甚至厌恶的。 可另一方面她也总还是忍不住想再试一试姜念娇的决心。 毕竟陆知章无论才学样貌在大邕那也都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从前姜念娇作为未来的晋王妃还可以说她是有晋王这样一个珠玉在前,而看不上其他男子,可如今晋王已经出事了,陆知章对她也是痴心不改,难道她还能对陆知章不上心。 想到此处,齐佩佩只将那封明眼人一看便知是写给谁的书信送到了姜念娇的桌前。 “姜姑娘,我觉得你最好还是看看信里的内容。”齐佩佩轻声道。 姜念娇本是不想搭理齐佩佩的,此刻一闻言,她终于将手按在信上,就在齐佩佩以为她会看一看信上的内容之时,不想姜念娇却是深深看了齐佩佩一眼。 她冷冷开口道“齐姑娘,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既然你能直接与我谈合作,那便必然是对我会不会帮你十分有把握的。” “你现在突然给我看这封信?是信不过我?还是信不过你自己?” 齐佩佩本也只是想再试探一下姜念娇的心意,倒没想到自己这点小心思只被人一眼便看穿了。 而姜念娇则是继续道“若是信不过,咱们这合作可以立马中止。” “若是还能合作,你该考虑的也不是我会不会从中作梗,毕竟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你真正该考虑的是怎么搞定陆知章,让他与你能有更多往来。” “而且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提醒你一些事情,你既然选择了这种方式,便不应该对他有太多感情上的期待。只要不抱期待才不会太过失望。” 说完这话,姜念娇也没有再为难齐佩佩的意思,她只将那封信推回了齐佩佩的手里。 虽然姜念娇的话说的并不好听,甚至有些观点还十分尖锐。 可齐佩佩也知道她说的都是正确的。 从自己决心无论用什么手段都要嫁给陆知章开始。她其实就不应该对陆知章的感情有什么期待了。 没有人会喜欢一个在感情之中用尽卑劣手段的人,也没有人会喜欢被人算计。 而自己要的或许也只是嫁给自己喜欢的人,至于那人喜不喜欢自己,虽然它或许也重要,可若是没有她也不该太过贪心才是。 毕竟在婚姻里,多的是凑合过日子,自己纵然所嫁非自己所爱,难道妥协了便能找到爱自己的人吗? 她不知道别的夫妻是什么样的,但她至少知道自己与那杜泽迟,其实是相看两厌的。 杜泽迟看不上她的容貌,她也看不上杜泽迟的才学。 与其日后成婚相看两厌。 倒不如在自己喜欢和喜欢自己的人里寻找一个平衡点。 前者即使什么都不做,可光是他站在那里,便已足够自己欢喜了。 后者虽然自己未必喜欢他,但如果可以,谁又不喜欢被人重视,被人捧在手里的感觉了。 虽然二者各有利弊,可再糟糕也不会比一个相看两厌的人在一起还要来的更糟糕了。 想通了这些,齐佩佩倒也不再多言,毕竟她本来就是在利用姜念娇的身份与陆知章往来。 至于其他的事情,她决定还是不做多想。 而想通了这个关节,齐佩佩只又继续与陆知章恢复了往来。 他们二人在信中关系越发融洽的当下,晋王赵衍桢的死讯也慢慢传开,不再是秘密。 因为赵衍桢是死在了火焰之中,故而一时人们只连他的尸骸都不曾寻回。而邕帝能做的也只是为他立一座衣冠冢。 不过即使如此,邕帝对此也仍是极尽哀荣。 姜念娇虽然还没有正式嫁入王府,不过当时彼此也是有了赐婚圣旨的。 故而作为晋王的未婚妻,姜念娇还是去参加了赵衍桢的葬礼。 而赵衍桢停灵的地方自然也安放在了原来那座已经竣工的晋王府里。 晋王府中上上下下都是一片素白。 姜念娇从车上下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气派的王府门前的红木牌匾,那牌匾之上正写着晋王府三个大字。 如今这晋王府好不容易竣工了,可不想赵衍桢却连在这府上居住一日都不曾有过。 甚至是棺中停放的也只是他过去的衣冠,至于他的尸骸或许还远在千里之外,只跟那些同样葬身于云洲的士兵一起埋在了某个不知名的地界,回不了家。 想到这些,姜念娇只也觉得一阵心酸。 她担心过赵衍桢会出事,也想过替他求了个护身符,只是不想她防算了暗箭伤人,却没料到,他最终的结果却是死在了火烧连营之下。 进入大堂之后,人们只也一一前来吊唁。姜念娇到底没能正式入门,所以能代替晋王府接待这些吊唁者的也只有赵衍桢原来宫中的太监总管之流了。 大殿里外,上百的和尚正在敲着木鱼为那往生者超度祈福。 其实这些日子以来,姜念娇已经很少去想赵衍桢的事情了,毕竟他们本来就不是同路人。 可如今真到了此处,或许是受着这压抑的气氛影响,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好像也跟着在一抽一抽的痛。 祭拜完赵衍桢,姜念娇身边的丫鬟只轻轻搀扶着姜念娇站了起来。 她并不想过多的在此停留,她当下只怕自己再多留一段时日,便会越加明白赵衍桢如今的确是死了。 只是不想在她准备转身离开时,那侯在一旁的一名陌生的公公却是突然对姜念娇道“姜姑娘,圣上有请。” 听到这话,姜念娇也不免露出一分惊异的表情。 毕竟她下车时,并没有看到邕帝,她原还以为邕帝多半是不会来参加自己儿子的葬礼了,不想当下他不但来了,而且似乎还来了很久了。 好在那公公说完这话之后,便也不再多嘴,他只沉默的将姜念娇领到了晋王府的内庭里。 邕帝今日并没有穿着往日的龙袍,整个人也不像往日凌厉。他一身家常服,看起来也不过就是个刚失了儿子的普通老翁一般。 此时屋内的众人则忙着将一箱箱旧物往外搬,而在他们搬到最后一口箱子时,邕帝忽然开口道“慢着,你们先将这口箱子留在此处。” 那些忙忙碌碌的人们闻言自然也放下了那最后一口储物箱。 储物箱里装了许多小玩意儿,有马鞭,有玉马,还有弓弩箭矢。 这些东西曾经都是邕帝赐给他的东西,里面从小到大的东西几乎都被完好的保存在一处箱子里。 邕帝看到这些东西要说不伤心那也定然是不可能的。 虽然他的确有驱自己儿郎下场为弈子的打算。 但他对赵衍桢的疼爱却也不能说全然掺假,那到底也是他的骨肉,况且他生的也确实讨喜,从小便是冰雪聪明的性子。 故而他也是为他之后做过考虑的,可他怎么也没料到自己千算万算却独独没有算到自己的儿子会出事。 他亲自翻看着那些东西,随后只从中掏出一柄装饰的十分华丽的小木剑。 那是赵衍桢八岁时,同自己讨要的生日礼物,那时宫里刚刚平定了一场内乱,在那场内乱发生时,赵衍桢正在同自己背诵着当日先生教给他的授课。因为事发突然,他没有防备,加上为了护着赵衍桢,他只被人割伤了手臂。好在宫里守卫反应也及时,在自己手臂割伤之后,他们便将那刺客当场击杀。 他原本以为见到这场面的孩子多半会被吓到。 不想那孩子不但没有吓到,反而只在不久之后他的生日上请求自己让他习武。 第三百五十九章 不愿再嫁 而当别人问他为何要习武时,他只说习武是为了保护自己的父皇。 虽然后来事实证明这个冰雪聪明的孩子其实也是有短板的。 尽管他最终还是没能学成。 想到此处,邕帝只将那木剑让身边的太监另外寻了一个盒子收了起来,至于其他的东西自然是不能再留了。 他挥了挥手,只让人将最后一口箱子也抬了下去。 而当他再次抬起头时,却见姜念娇已经侯在一旁许久了。 她今日穿的素,分明一副未亡人的装扮。 而一看到她,邕帝只不自觉便又想起不久之前离自己而去的毓贤妃。 这女孩何其的幸运,自己在意的两个人竟都在意着她。 贤妃生前几乎只将自己这侄女视作自己的亲生女儿。 晋王为了她只不管不顾的与自己母亲唱了对台戏。 若非如此,他并不打算给这女孩新的恩典。 但她也是不幸的,毕竟这两个曾最爱她的人只都先后离她而去了。而且她的婚事从年初一直到年尾,其中几经坎坷竟都没成事。 不过不管如何,他还是决定给这个女孩婚事的自由。 故而他在沉吟片刻后,忽然对姜念娇道“去前厅看过桢儿了?” 姜念娇点了点头。 “知道朕为什么找你过来吗?”邕帝随后又轻声问道。 虽然姜念娇其实心中多少已经猜到了原因,但她还是选择了摇头。 邕帝也没多说,他只道“你跟桢儿的婚事,原本朕是打算桢儿从云洲回来之后,便借着年节的喜庆替你们一起风光大办了。” 说到这里邕帝随后长长叹了口气“只是没想到天不从人愿,朕也没料到桢儿会出这样的事,若是知道,朕便不会遣他前往了。” 说起这事,邕帝似乎是极后悔自己的决定的,他以手撑着额头,声音竟是几度哽咽。 姜念娇原以为冷酷如邕帝,对于这种事情应当早已习惯,毕竟在原来的世界里,如果不是他当初完全不顾父子情谊的谋算,赵衍桢应当也不会在后来谋逆。 可没想到此刻的邕帝竟也是真有几分伤心。 故而即使姜念娇因为自己姨母的事情对邕帝并没什么好感。 不过在此刻,他至少看起来还勉强像个父亲。 “殿下,还请节哀顺便。”姜念娇只低声劝道。 邕帝却是无力的摆摆手,过了片刻后,他才收起那副疲惫的神态,强打起精神道“可惜你们俩的婚事到底是不能成了,朕也无意耽误你,毕竟你父亲也只有你这一个女儿,你虽是女子但也不得不担起为家族开枝散叶的责任,故而朕打算取消你跟桢儿的婚事。” “好在你也还未嫁给桢儿,倒也不必替他守丧,若是你心中有了合意的人选,朕也还是可以为你做主的。” 有了当初齐佩佩的通风报信,姜念娇对于邕帝这番话,自然早有所料。 邕帝自认为自己已经说的十分开明了。 不想姜念娇却是突然跪了下去。 就在邕帝大为不解之时,姜念娇高声道“还请陛下收回成命,阿娇此生不愿再另嫁他人,若是可以我想为三殿下守节。” 听得此言,便是邕帝也是一惊,他仔细看向姜念娇,却见那女子面上竟全是心意已决的固执之态。 邕帝一时只觉心情复杂难言。 他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成就一桩婚事的,而且比起真让姜家联合其他家族联姻,他其实更乐见的也是将她留在皇家。 可是一段没有子嗣的婚姻,一个未亡人的身份,只怕姜放也未必会答应吧。 故而邕帝斟酌片刻后,只道“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吧,你父亲若知道你这决定,不定会有多伤心。” “阿娇心意已决!纵然是父亲出面,我也不会改变自己对殿下的心意。若是陛下不同意,阿娇自请去妙法庵出家,便替晋王殿下祈福也是使得的。”姜念娇却是坚持道。 邕帝一时倒不知姜念娇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他并不认为姜念娇对自己这儿子有多情根深种,毕竟她之前不也口口声声说陈靖淮是她的良人吗?可后来即使因为自己儿子横插一脚她的婚事,她也未见得有多伤心。 而且这段日子那陆知章不也经常往姜府去吗?虽然他口头上只以政务上的事要与姜相讨论,然而谁都知道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也是因为见这青年没什么根基,如今已经收归了自己儿子所用,故而他才能容许这二人之间的往来。 想到这里,邕帝忍不住又开口道“你再好好想想吧,而且朕怎么记得你最近跟陆知章走的很近?” “陛下误会了,我与陆知章并无什么干系。他不过是同我父亲请教公务上的事情罢了。” 之后说完这句话,姜念娇像是怕邕帝不相信自己的话,只又接着补充了一句“况且陆大人喜欢的也不是我。” “不是你?”邕帝对此显然并不相信。 不过他作为帝王,自然也不好讨论这些八卦。 而姜念娇在说了这句后,也不再多提与陆知章的事。 她只再次跪下身子请求道“求陛下成全我对殿下的一片心意。” 见姜念娇一再坚持,邕帝对于此事自然也不再强求,他只低声道“其实为你另赐一门婚事也是你父亲对我的请求,这事朕便再做做你父亲的思想工作吧。” 见邕帝这样说了,姜念娇对此自然道谢。 随后见该说的已经说完了,邕帝自然也挥手让姜念娇下去了。 只是不想姜念娇才刚一离开,那内庭后一处诺大的云英石屏风后只也跟着走出了一人。 那人着一身绯色官袍,面如冠玉,形如青松。 若是姜念娇在场便一定能认出那人正是这段时日往来于姜府的陆知章。 “微臣叩见陛下。”陆知章一掀衣摆便要下跪。 邕帝却是抬了抬手,示意他不必多礼。随后邕帝只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语气道“你之前不是说你与她已有所进展吗?” “怎么在朕看来,你所说的进展,倒像只是你的自以为是啊。” 听到邕帝这话,陆知章不禁下意识攒紧了自己的拳头。 他并不认为自己与姜念娇的往来是自己的自作多情。 毕竟那白纸黑字上滚烫灼热的词句难道都能是假的不成? 若一定要说是假的,除非从一开始她就是在戏弄自己。 可是戏弄自己她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不过她若真敢戏弄自己,他也绝对不可能让她就这么轻易脱的了身。 毕竟在他这二十来年的生涯里,还从来没有人能作弄自己却轻易脱身的。 尤其这一次,他的贸然接近,并非完全出自邕帝的授意,而是源自他的真心。 他是真心想娶她为妻,不为她的权势,也不为心存利用。 可是偏偏是在他以为他们彼此两心相知时,他等来的却只有她要为那死去的三殿下守节的说法,以及对他们关系的否认。 明明在最近的书信往来里,他们甚至都已经讨论到了婚娶之事。 面对着邕帝的质疑,他甚至在某种时刻只想将手中与姜念娇往来的信件交给邕帝看。 可他知道他不能这么做,若真这么做了,那岂不是将自己的心事也暴露在了人前吗? 故而在片刻后,陆知章只低声道“陛下说的没错,想来是我误会了我与姜姑娘的进展。不过陛下放心,只要您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能……” 不想邕帝却在此时摆了摆手道“你不必费那心思了。我想了想觉得她的说法也不错,她既然是主动愿意为桢儿守节,那朕自然乐见其成。毕竟桢儿生前也是十分喜欢她的,若是能让她成为桢儿的妻子,也算是圆了桢儿的心思。” 听得此处,陆知章的拳头只再次微微一紧。 明明是他的人,到头来竟还是只能让她成为旁人的妻子吗? 他心中实在不甘。 可再不甘又如何?难道他还能与皇子争夺女人不成? 只是可笑他竟连个死人都争不过。 邕帝见他没有吭声,只以为他还有顾虑,便又低声道“你不会是还在担心姜相那边吧?你放心,这姜放未必能拗得过她女儿,就算拗过去了,朕也可以再行为她赐婚,至于那些矛盾,让他们父女俩自己解决去吧。” 陆知章自然担心的不是这些,他不过是不甘心罢了,可他是什么身份?坐在他上首的人又是什么身份,他纵然不甘却还是只能道了一句“圣上圣明。” 随后他只伴在邕帝身边,直待得门外有太监寻了邕帝离开,他方才只如幽灵一般从晋王府后门离开。 后门处,早有小厮与马车在候着他,他一句话也未说只径直上了马车。 “主子爷,可是圣上责罚了您?”那小厮忍不住上前问道。 陆知章面无表情的看了小厮一眼,随后道“姜府的书信可都曾带着?” 小厮自然连忙点头,随后从马车下的小柜里掏出一个檀木雕花的信盒。 那信盒里正装着这些时日,他与姜念娇往来的书信。 他只又将那些书信一封封细细看来,越看他的眼底里便越发阴云密布。 最后他只用一种几乎咬牙切齿的声音低低道“这可是你自找的。” 第三百六十章 表白被拒 夜如浓墨悄然而至。 因着十二月正是天成节,举国欢庆之时,此间不免通宵旦达,不设宵禁。 从淮安运来的雪柳烟花更是从夜色初临便开始绽放,只将上京沿途照的亮如白昼。 而各处坊市里更是行人如织,纵然是昼夜的温差过大,一时竟也不能阻拦街上行人的热情。 平康坊的九江酒馆里更是人声鼎沸,有趁夜赏花灯的,也有包下雅间打叶子牌的。 在这一众声色犬马之中,却独有一人只依在栏前寂静的望着楼下的行人。 他今夜只着一身白色圆领长袍,迎风站着,形如松柏一般。偏他天生一副好容貌,明明灭灭的火光照在那如冠玉的脸庞之上,只让同样站在二楼赏着平康坊的热闹市集的少女们一时也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他们偷偷打量着那俊美青年,只还不时的发出一些讨论声。 显然她们都在想着这郎君不知是哪家的郎君,如此容貌倒教人忍不住心生欢喜。 最后还是一名着石榴裙的女子突然低呼了一声“那不是陆大人吗?” 只是这一句,其他人纷纷会意过来,毕竟京城姓陆的大人虽然也不少,但能令少女们倾心的却只有这一人。 得知了此人正是陆知章。一时众人的心思倒是越发动摇。甚至有一名自恃家世容貌都十分出色的姑娘只主动走到了陆知章的身前,那女子微笑着同陆知章打着招呼“陆大人,真是好巧啊,我们居然又见面了,这难道莫非就是缘分不成。” 然而陆知章显然对那女子并没什么印象,他淡淡看着对方,随后轻声问了一句“你是?” 那女子一时也有些尴尬,不过她还是勉强笑着道“我是冯太守的女儿冯君悦,大人前些日子不是还曾来我家府上做过客吗?” 听得此处,陆知章似乎才有了些印象,不过今日的他虽仍是一副温文君子模样,但也不知是错觉,还是其他,陆知章隐隐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姑娘有什么事吗?” 冯君悦一时有些难堪,不过眼下其他姐妹还在远远的看着,她自己也确实暗恋陆知章很久了,故而她心中多少有些不甘。 她总想着寻个时机至少能跟陆知章表白自己的心意。 故而虽然明知陆知章今日心不在焉,那冯君悦还是借着半两酒意的勇气同陆知章表白了“陆大人请你收下我的香囊。” 话音落下,她只还将那香草锦囊递到了陆知章的面前。 不想陆知章却是想也没想便拒绝了“这东西我不能收,你还是将他送给更合乎你心意之人吧。” “可是除了大人,我心里便再无别人了。”送香囊的冯君悦此时也是豁出去了,她只低声道。 陆知章却是不再看她,他直截了当的“可陆某对姑娘无意,况且陆某今日已经约了自己的心上人,倒不好再接受姑娘的心意。” 陆知章已经把话说的如此明白了,冯君悦只是一怔,她自然也不好再坚持将自己的香囊送出了,她只能怔怔说了一句“知道了。” 而陆知章看起来也真是在等人,同冯君悦把话说明白后,他的目光便又落在了酒楼之下。 今日来酒楼的人不少,毕竟这九江酒楼可是这一带最高的酒楼,在这里人们几乎可以将整个上京尽收眼底。 故而即使今日的热闹已经有一阵子了。 楼下也仍是不时有车马往来其间。而往来的女眷们自然也不少,不过她们多半都只以帷帽遮面,故而对于站在楼上的人来说倒也分不清谁是谁来。 但陆知章显然不在乎这些。 随后不知等了多久,却见陆知章在等候期间,一名头戴帷帽的白衣女郎却是突然轻轻拍了拍陆知章的肩膀。 “仁卿。”那女子轻声唤着陆知章的小名。 知道他小名,并且这样唤他的人不多,陆知章闻言自然立刻便回了身。 女子显然正是刚从楼下上来的,此时她身穿白衣,手上还戴着之前他在与她书信往来时,送给她的那串珠链。 而她身边陪伴的侍女显然也正是这段时日以来常常为他们二人传送书信的丫鬟。 他自然是认出了这些,故而虽然他觉得今日的姜念娇似乎比往日要微胖了一些,他也没过多考虑,而他脸上原本意兴阑珊的表情也转为了惊喜。 这边的动静,自然也引得本就好奇的其他少女们只纷纷朝这边望来,一时间众人只似乎都想从那帷帽的白纱间看清楚来人是谁。 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才能俘获陆知章的心。 只可惜女子却是并不肯掀开那帷帽。 “我还以为你今日不会过来了。”陆知章满面欢喜道。 女子轻声笑道“你都约我过来了,我怎么会不来?况且今日的夜空确实很美。” 陆知章也并没觉察出什么异常,毕竟他心中也有打算,他殷切笑道“不过夜空虽美,但这里风大,咱们不如还是去雅间座着吧。我订的是三楼凤字号雅间,从那里的窗口看曲江夜色也是别有风味的。” 女子点了点头,却仍旧没有半分揭开自己头上帷帽的意思。而且她此刻分明就是一副心事沉沉的模样。 不过陆知章并不在意,故而对于女子没有取下帷帽的行为。他也并没有多说什么。 随后他们二人只怀着各异的心思往内室而去。 只是在陆知章要邀她往三楼包间而去时,她忽然开口道“其实我也订了一个包间。” 陆知章闻言只道“还是去我那吧,毕竟今日是我邀约你过来的,怎么也不能让你花钱。” 女子闻言却是暗暗蹙眉,语气为难道“可除了我自己,我其实还约了其他人过来……” 陆知章没想到对方居然也约了其他人过来,不过陆知章还是笑着道“那便让他们一道过来呗。” 女子本意似乎也只是为了告诉他这么一句,听了陆知章这么一说,她自然只道了一声好,随后她又转身对自己身边的丫鬟道“阿绿,你去雅间看看,便替我去将那雅间退了吧。之后再来三楼凤字号雅间找我吧。” 名唤阿绿的丫鬟自然也听懂了自家小姐的暗示。 她只轻应了一声随后她并没有往一楼去退款,反而是转身往二楼的雅间而去。 不过也没人在意这些细节。 待得二人进了三楼凤字号雅间门前,在陆知章准备推开雅间大门之时,他仿佛是怕对方看到屋里的情景逃跑,故而在推门之前,他只先一步抓住了对方的手。 然而那女子也没有挣扎的意思。 陆知章随后方才用手将大门推开。 而随着大门打开,只见得这间雅间里竟是宾客满座,他原本以为被自己握着手腕的女子会立刻逃离此处,亦或者责问自己为什么要将自己带到这么多人的面前。 不想她看起来似乎并不抗拒此事,陆知章一时倒不知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而此刻所有人的视线也都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陆知章只在进门之前,轻声对女子道“娇娇,我觉得我们的关系也是时候该对外人交代了,我心悦你,也想让我的家人朋友们都见见你,我想你不会介意吧。” 他说这话,一半是想试探姜念娇的心意,一半也是在报复姜念娇当日在圣上面前否认与自己毫无瓜葛之事。 她既然不想让人知道他们二人的关系,那他偏要将他们的关系闹得人尽皆知,偏要让他们的事情不再是隐秘的往来。而是光明正大的交往。 他倒要看看到了那时,她是不是还能说出要替三皇子守节的这种话来。 想到此处,陆知章甚至有种报复的快感。 只是他没能等来姜念娇的反应,倒是等来了身后的一声呼唤“陆大人?” 陆知章闻言忍不住一回身,随后他方才发现一对中年夫妇与一名青年公子哥正站在自己身后,而他们还陪站着那名唤作阿绿的侍女。 这三人他自然也不陌生。 毕竟几个月前的菊花宴他也是参加了的,而这菊花宴的举办方正是齐国公这一家人。 “陆大人,您说您也是,我们都订好了包厢,您还破费着请我们过来做什么?”齐夫人刘婉君笑得那是见牙不见眼。 毕竟她虽然这几日一直在撮合自家女儿与杜姑妈儿子的婚事,但那其实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毕竟若是之前的齐国公府,他们也不可能看上杜泽迟那样一个普普通通之辈。 她当时去找杜姑妈也是没了更好的选择。 如今佩佩既然能搞定陆知章,那她自然也不会再管什么杜泽迟了,反正如果能攀上陆家,他们佩佩往后的日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陆知章闻言却是有些惊讶,自己今日请的都是亲朋好友,自己何时又请着他们过来了? 不过他虽有疑惑,却还是将这三人请进了雅间。 随后待宾客都悄然落座,他方才拉着姜念娇的手高声道“诸位叔伯之前一直担心着知章的婚事,知章心里也十分感激,不过知章已经心有所属,除了她,知章心里也再容不得别人了,故而今日我想请诸位叔伯好友做个见证。” 第三百六十一章 被摆了一道 说完这话,他只又含情脉脉的看着姜念娇,片刻后,他才轻声道“娇娇,现在是室内,让我替你将帽子取下来吧。” 他原以为姜念娇会拒绝自己,然而这一次他仍旧没有等来姜念娇的拒绝,相反那女子只还羞涩的点了点头。 见她今日这般乖巧,陆知章当初原本因为她在邕帝面前说与自己毫无瓜葛而引发的怒火倒是瞬间熄灭无声。 他怀着满腹的柔情,仿佛是在洞房花烛夜揭开新娘的面纱一般揭开了女子头上的帷帽。 然而待帷帽揭开,陆知章看清楚那帷帽之下女子的脸容之时,陆知章脸上的笑容却明显僵住了。 那女子容颜至多只能算是清秀,虽然她满眼期待,眼光流转,可陆知章却还是认出了面前的女子分明是齐国公的女儿齐佩佩。 他讶然问了一句“怎么是你?” 齐佩佩却是浑然未觉,她只轻声反问道“不是我还能有谁?” 陆知章没有说话,面色却万分阴沉。 齐佩佩又拉了拉他的衣袖道“仁卿,你怎么了?我们之前不是聊的好好的吗?” 还好此时场中在陆知章揭晓了自己心仪之人的庐山真面目之后,场下亦是一片哗然,故而也没人注意到他们二人的动静。 显然众人都没料到陆知章心仪的女子居然会是如此其貌不扬的齐佩佩。 而且齐佩佩如今的家世对于陆家也并没什么助益。 一时之间议论者只也分作两派,一派人只不理解陆知章为何会看上齐佩佩,倒不知这齐佩佩给陆知章用了什么迷魂药。另一派人则觉得陆知章能看上齐佩佩,那必然也是真爱无疑了。 然而陆知章却根本顾不上解释,他觉得今日这一出分明就是姜念娇摆了自己一道。 不过顾及着自家的面子,他也没有当即否认他们的关系,陆知章只笑着道“诸位叔伯好友,我有事要与佩佩商量一声,我们便暂时不在此处陪着诸位了。” 说完这话,他几乎是直接便将齐佩佩拉出了雅间。 不想雅间外竟也全是好事的围观者。 乍然看清楚陆知章口中的心仪女子居然是新近落魄的齐佩佩,一时之间,这些女子们显然都有些不敢置信。 不过陆知章也顾不上指责这些围观之人了,他只拉着齐佩佩的手随后直到寻到一处僻静的地方,确定了四下无人,他方才又将刚才的话语重复了一遍“你怎么会在这儿?阿娇让你代替她的?” 齐佩佩只恨恨搅着手中的帕子,事到如今,他居然还以为自己是姜念娇的代替品。 不过想到自己的目的,齐佩佩随后只做无辜道“阿娇是谁?今日的约会不是你邀我过来的吗?” 说话间,齐佩佩只将他们这些时日以来交流的最后一封书信递到了陆知章面前。 看到那封信后,陆知章似乎终于反应了过来。 “这些时日与我书信往来的人是你?”陆知章只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语气问道。 齐佩佩点了点头。 确定了这一点,陆知章当即愤怒的将那封书信撕了个粉碎。 齐佩佩却还故作无辜道“仁卿,你怎么了?” 陆知章冷冷看着齐佩佩道“别叫我仁卿!你还问我怎么了?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你以为你装成姜念娇的样子我就会娶你?” 齐佩佩仍是无辜道“仁卿,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你就说你到底是不是在伪装?” 齐佩佩委屈道“我有哪点伪装过自己,仁卿一直以来我都没有向你暗示过自己是谁?况且你在书信往来时叫的不也是我的小名。我还以为你也是喜欢我的呢。” 听了这话,陆知章反驳道“那为什么每次我们交换书信的地方都是在姜府?” 齐佩佩随后委屈道“这段时日母亲带着我往姜家走得勤,我没什么待在家里的时间,又见着你不时出现在姜家,我便萌生了与你交个笔友的想法,毕竟我是真的心悦你很久了。” 虽然齐佩佩装得万分无辜,但陆知章显然也并不相信齐佩佩的话语,他只冷笑道“这世上哪里有这么多巧合?况且我在信中也曾多次问询过你对晋王是什么心意,这些事情难道这还不足以向你说明我喜欢的是谁?” 听到陆知章如此咄咄逼人,齐佩佩也终于不再伪装,毕竟装无辜其实也是很累的。 她只低声道“陆大人猜的没错,其实在与大人交往了一段时日之后我便发现了这个问题。我也意识到你把我当成了谁。” “可是我喜欢你啊,我舍不得将你拱手相让,故而即使是骗我也不想与你断了往来。” “我本来只是在想,大不了这辈子就与你只做个永远不见面的笔友好了,可是你总是给我希望,你应当也记得我曾问过你的,若我不是我,你还会在乎我吗?你当时的回答真的给了我希望,若非如此,我今日也不会斗着胆子来这里了。” 听到这话,陆知章也陷入了片刻的沉默,其实当初在信中交谈时,他也的确曾觉得自己与这女子是有些契合的。故而他才会在对方问自己若他发现有一日自己不是他心目中那样的人时,他是否还会爱她。他当时给她的回答是他爱的就是她本身。 可他没想到的是,她原来并非姜念娇。 一想到齐佩佩对自己的欺骗,他还是冷声道“我那些话的前提不过是以为你是姜念娇。” 齐佩佩不甘心道“她是挺不错的,可再不错,你以为她会喜欢你吗?” “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那是不可能的,她已经跟邕帝请求要替三殿下守节了,来日待将她的名字记载在案牍之中,她这辈子除了替三殿下守一辈子寡,旁的男人可都别想再染指于她。” “人家便是守寡也不愿意跟你在一起,你难道还看不出她到底有多讨厌你?” 齐佩佩这话无异于是在触碰陆知章的逆鳞,他冷冷瞪着齐佩佩,那愤恨的眼神像是要将齐佩佩掐死一般。 纵然齐佩佩有心想让陆知章认清现状,可此刻她也被陆知章的眼神瞪得现出几分害怕的神色来,她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只觉面前的陆知章分明有些陌生。 故而后面那些说自己有多好的话语她倒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 而陆知章见她显露出害怕的情绪,也不禁朝着齐佩佩又走近了几步,等到齐佩佩退无可退之后,他只用双手将齐佩佩困在了自己的臂弯之中。 他仔细打量着齐佩佩,那冰冷的视线仿佛一把手术刀一般只将她的五脏六腑都看了个一清二楚。 齐佩佩还是第一次见识到陆知章的这一面,一时她只是低头噤声。 然而陆知章却是一把抬起她的下颌道“你不是挺能说的吗?继续说啊?” “或者说,你希望我来替你说?” 齐佩佩一时没敢吭声,陆知章便继续道“她是我永远得不到的人,我不应该在她的身上浪费时间。” “但你不一样,你喜欢我,愿意为了我做一切事情。所以我应该选择你。” 陆知章喃喃道。 齐佩佩几乎要以为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心态,她刚要问陆知章莫非已经明白自己的心思了,不想一抬头她迎上的却是一副嘲弄的表情 陆知章笑着问道“你想说的就是这些吧?” “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这一次不甘心的人倒换成了齐佩佩。 他只哈哈大笑了一声。 齐佩佩却以为他是在嘲笑自己的心意,她分外不甘道“陆大人,你嘲笑我的真心也好,看不起我的所做所为也罢,反正既然我们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我便一定要嫁给你。” 听了齐佩佩这话,陆知章的眼底里闪过一丝厌恶。 倒是很久没有人在自己面前用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语气说话了。 他笑自己一直在遭人戏弄,更笑自己今日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不过他对于齐佩佩的话,自然也并非深信不疑。 毕竟活了两世的人,若是还被这样一个小丫头片子的话语骗住,那他这两辈子倒是果真白再世为人了。 只是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看清楚自己的真心,也终于决心释怀过去的那些事情时,他是真的没想到姜念娇会给自己送来这样一份惊喜。 她难道当真以为自己成了晋王妃,自己便不能染指于她了? 她难道真以为一个亡妻的身份便能护住她了。 他都已经决定不去计较过去的事了,可她既然非要这样选择,那他也应该成全于她才是。 反正这辈子也还很长。 他们之间也不过就是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他当然也知道齐佩佩后面必然还有新的手段在等着自己,与其让她将自己当成手里扭下来的甜瓜,他倒不如主动入局。 反正她一个女子,能翻出多大的浪花。 反正上一辈子,自己不也是被人算计着娶了姜念娇的吗? 如今跟过去倒也没什么区别。 想通了这些,陆知章不待齐佩佩再行威胁自己。他忽然重新换上了之前那副温和的模样“我倒是很久没见过像你这般的女子了,其实比起她,或许你的确更适合成为我的妻子。” 第三百六十二章 父女争执 语罢,陆知章只重新握住齐佩佩的手。 齐佩佩一时倒没料到陆知章居然会这么轻易便接受了自己。 毕竟她之前还想着,若是他不愿意,自己便要来个鱼死网破,只以他们在这期间的书信往来作为证据,将之闹得人尽皆知。 虽然这样一来,自己作为一个未婚女子的名声也会受到影响。 但如果能得到陆知章,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当然眼下不要闹到这么惨烈的地步便能拿下陆知章,齐佩佩的心里还是十分高兴的。 甚至在陆知章改变了态度之后,齐佩佩的心中也不禁生出一丝妄想: 会不会陆知章其实也是喜欢她齐佩佩的。 二人从那无人拐角处走回来时,围着的人群早就散了。 但也还是有三三两两的女子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在这些眼光注视下,齐佩佩只觉得自己这十多年来,从没有哪一次要比现在还要更风光。 那些暗恋着陆知章的女子们或嫉妒,或打量,或艳羡的目光只让她越发生出一种胜者才有的心态。 随后二人一路重新回到那个凤字号雅间,此时宴席已经开始,场中觥筹交错。 席间不知是谁说了一句“他们回来了。” 随后原本都在自顾宴饮的陆家长辈与齐家长辈,只将目光都唰唰落在了他们二人身上。 陆知章并没有多说什么,不过看着这二人牵在一处的大手与小手,众人便也心知肚明。 其中一位陆家叔伯主动挪出两个相连的座位,随后朝陆知章招手,只示意陆知章过来坐。 陆知章也不含糊,只拉着齐佩佩便座了过去。 在人前的齐佩佩只不自觉的越发靠近陆知章。 陆知章也像是知她的心思,只也转头看向她,此刻他那双本就多情的桃花眸里更是温情款款。 被这样一双眸子注视着,齐佩佩只觉得天地之间好像唯独他们二人而已。 她对陆知章的迷恋,以及那种胜者姿态,只让她有些飘飘然。 她全然不知陆知章并非表里如一的君子,她更不知往后等待她的会是什么样的生活。 …… 另一边,王留坊姜府祠堂之内亦是灯火通明。 只见得那祠堂内的蒲团之上姜念娇正将身子跪的笔直,她的面上亦全都是决然姿态。 她以手启誓道“列位宗祖在上,我姜念娇自请成为赵家妇,从今往后,山高水长,我姜念娇也绝不……” 她的话几乎还没说完,便迎来了姜放的怒吼“你给我闭嘴!” 随后他只又指挥着左右两边的侍从气急败坏道“你们赶紧将我给她拖出去!祠堂之上岂容她胡言乱语。” 然而随着姜放的命令一发,姜念娇只也冷声道“我看谁敢!” 听得这两父女斗法,一时之间,那些侍从反倒不知该听谁的了。 毕竟一个是姜家家主,掌着姜家门面。然而这位姜大小姐却也并非一般闺阁千金。 自从前主母于瑟去世之后,这位姜大小姐便掌着姜家中馈。主持着姜家内务。 故而这一时之间她在姜家也有着绝对足够的话语权。 而姜念娇这样的话语,无疑更是在火上浇油,姜放见那些侍从们竟是不敢动弹,只越发觉得自己的权位受到了挑战。 他愤愤怒吼着“你们还愣着干什么?难不成被她管了几日,你们便不知谁才是你们的主子了?” 听着家主的命令,那几名侍从只暗暗叫苦。 可家主的命令他们也不敢违背,然后就在他们准备抬着姜念娇出祠堂的时候。 听到这边动静的杜姑妈,却是立刻匆忙赶了过来。 她一把挡在姜念娇身前,随后又看着怒不可遏的姜放道“兄长,您这是做什么?娇娇纵然有错,她也是您的女儿啊?” 姜放看来人是杜姑妈,情绪方才缓和了一两分,不过他的口气仍是生硬“你懂什么?你知道这丫头是想做什么吗?” 杜姑妈对此自然也非毫不知情的,毕竟自从上次从晋王府参加完葬礼回来之后,她这侄女便一门心思的想替晋王守节。 为了这事他们父女俩已经争执几日了,她虽然从不掺和他们之间的事务,可如今眼见着二人已经闹到了这个田地,当下她也不好再做不知。 杜姑妈轻声道“娇娇纵然再有不对,您也不能这般对女孩子动粗啊,况且小女娃娃对自己的未婚夫有感情这原也是可以理解的不是吗?咱们慢慢做她的思想工作这不就好了。” 说这话时,杜姑妈只又回头劝道“娇娇,你也别跟你父亲呕气了,他也是为了你好。” 听到杜姑妈并非是要偏袒姜念娇,姜放自然也不再强力执行自己的命令,他冷冷看着姜念娇,仿佛是等着她回心转意。 而杜姑妈则只以为姜念娇是小女孩心性,她只再一次轻声劝道“娇娇,你听姑姑的一句劝,您与晋王殿下纵然再如何相爱,可他也已经死了。死了的人不用管身后事,可活着的人却不行。” “娇娇往后的日子还那么长,你真的能接受这辈子一个人过一生吗?况且来日膝下无子嗣,你也能接受吗?” 姜念娇自然知道杜姑妈是从自己的角度在为自己的人生考虑,可姜念娇显然也有自己的想法“姑妈,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可是我之所以选择这条道路,其实也并非是完全为了赵衍桢。” 说完这话,她只深深看了姜放一眼“我只是不想来日抄家灭门之时,我连条活路也没有。” 听到姜念娇这话,姜放顿时气的不轻“你这丫头都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面对姜放的指责,姜念娇却只是迎面相对。 在前一世里,姜念娇其实一直都没明白自己家最后为何也会落得那样一个抄家灭族的下场。 毕竟从以前来看,姜放这人虽然脾气是不大好了一点,可在邕帝面前,他却是从来都没做过什么得罪邕帝的举动。 所以姜家的覆灭,她一直以为是陆知章这小人背后踩着他们姜家的背脊上位。 可他纵然想踩,如果邕帝没有这个心思,他也不可能会在之后得到那样大的提升。 后来于瑟东窗事发,她方才发现于瑟一直以来都在利用他们家的名声为羌漠恶匪做着金钱供养,于是那一段时间,她又一度以为姜家会落得那样的下场,是他们家族原本就罪有应得。 可直到最近,她方才明了,那些她所以为的原因其实都不过是给姜家定罪的工具罢了。 其内在真正的原因恐怕仅仅只是邕帝是想灭了姜家的。 就像陈家势大之时,邕帝或许也因为当初陈家杀害了自己发妻,还逼着自己取了陈家的女儿而痛恨陈家。 但裹在这其中真正的原因恐怕还是对于权利的争夺。 回顾整个邕朝,一直以来都是外戚势大,王与世家共治天下。 自从上上任帝王晚年听信谗言,杀死了自己培养了几十年的接班人后,王室便一直处于一种失控的状态之下。 虽然后来他也终于意识到自己是冤杀了自己的接班人,可死去的人不能复生。而他也垂垂老矣,再没了从前的雄心壮志,更腾挪不出更大的精力去精心培养下一任接班人。 偏偏幼子年幼,最后他能做的也只是临终托孤,托了这幼子予了自己最信任的几位辅臣。 而这其中自然也有他们姜家,只不过一朝天子一朝臣,尤其还是一个幼年皇帝,纵然他们初时没有异心,却也实实在在对王室的权利造成了威胁。 更何况幼帝也未能等到成年便早夭,自那之后四大辅臣便更是各生了异心,谁都想压对方一头,最后在这场存量斗争里,老谋深算,且掌握着绝对兵权的陈家自然成了最后的赢家。 而他们姜家势弱一些,加上之后子嗣人丁单薄,故而姜家虽然后来儿郎都算争气,但对陈家却是根本构不成威胁。 加上当时的陈家正忙于应对另外两家的挑战,没什么存在感的姜家自然便成了最后要收拾的对象。 幼帝去世,没能留下子嗣,另外两家便先一步拥立武帝时期诸侯王的后代为帝王,当时他们抢占了这个先机便更是视陈家为眼中钉。 不过他们到底没能掰倒陈家。 反而是之后陈家联合前太后将另外两家扶持上来的傀儡帝王弄下台。 之后又迎回了废太子流落民间的子嗣,而那个子嗣,自然便是当今的邕帝。 也是这时陈家因为从龙之功而走向了鼎盛,可鼎盛往往便也是衰败的开始。 陈家功高震主,不知收敛。 这位虽是从民间拥立回来的邕帝,却也绝不是那诸侯王的儿子一般昏庸之辈。 一山难容二虎。 故而陈家这一次要挑战的便再不是自己的同僚而是邕帝了。 偏偏老司马已经垂垂老矣,新帝却尚算壮年。 姜家在这二者的夹缝之间自然便再一次存活了下来,甚至作为棋子的姜家权势不算小。 可如今邕帝已经灭了陈家了,作为棋子的姜家,还有价值吗?邕帝有可能留着一枚无用的棋子吗? 毕竟作为一个已经成熟的政治家,他能允许自己的卧榻之侧容他人酣睡吗? 第三百六十三章 狡兔死,走狗烹 而除掉一枚无用的棋子显然比留着要来的利益更大化。 况且邕帝显然也不是什么大度之人。 从自己与邕帝不多的接触里,她也能发现邕帝凉薄的一面。 从当年的张贵妃再到她姨母,甚至是赵衍桢,他做的那些桩桩件件,哪样又不是翻脸无情之事。 最为宠爱又如何,这些人一旦威胁到了他的利益,最后所得的还不是只能是一个死字。 姜念娇从前也是不明白这些的,也是这一世了解的多了,她方才意识到这些。 狡兔死,走狗烹。 她一直以为自己父亲应当是明白这些的,可如今看来,他却显然并没有意识到这些危机。 姜念娇只能轻声道“我没有胡说八道,圣上不是能容人的性子,我姨母这辈子为他奉献的也够多了吧,高家儿郎为了他的前程甘愿入局为棋,我姨母为了他终生未有子嗣,可最后呢?最后还不是一尺白绫葬送一生!” “我姨母尚且如此……” 听到姜念娇突然提及毓贤妃,姜放只立刻吼道“你给我闭嘴!这也是你能妄加议论的吗?” 姜念娇却是并不畏惧他的吼叫,她只继续声色道“父亲应当知道我本意也不是探讨追究这些,我只是不想我们姜家就此葬送。” “父亲您正值壮年,与其继续在那朝堂之上寻找自己的位置,倒不如急流勇退,您大可以再娶一房妻妾,来日姜家香火自然也不会就此断送。” “而我自请嫁予一个已经死去之人,纵然那人身份贵重,可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况且我也没有那人的子嗣,圣上予我这个恩典,只要我守住了。便也没人能动我,而父亲只要不冒进,或许也能安然功成身退。” “可如果我另外再嫁,若嫁的还是另外的世族大家,父亲以为陛下能对您与另外的大家族放心?” 姜念娇的神色实在过于平静,也是因为如此,姜放在某一刻甚至觉得与她争执的自己才像是个在无理取闹之人。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姜放自然也明白姜念娇说的其实也十分有道理。 他也没想与那些大家族联姻,故而他缓了声气道“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你与那些大家族联姻,我在这之前便已经为你物色好了陆家的子嗣。他们根基不牢固,但深得圣心,如今这陆知章又是在梁王身边办事的,如今的局势若无意外,便是梁王登位了。” “如果能让你与他联姻,我们姜家也能靠着这层关系顺利站到梁王身边。那时候我们姜家也能站的稳。” “况且你到底是我的女儿,我还是希望你能有个好归宿,而不是为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守节,我们姜家也不需要沦落到牺牲自己女儿的婚姻。” 听得此言。姜念娇倒觉得有些愕然,这或许还是她第一次从自己父亲这里听到如此正向的反馈,只可惜这正向反馈,最后导向的也只是负面结局。 尤其过了今晚之后,她想陆知章定然会恨透了自己,他这种人睚眦必报的很,若是自己落到他手里,结果怕是不会比前世过的更好。 故而她纵然是守一辈子的望门寡,也不想再与陆知章有任何瓜葛。 “父亲想到的,邕帝难道就想不到?况且父亲难道就一定觉得陆知章是可信之辈?”姜念娇出言反问道。 姜放没有立即回答,他沉吟片刻,随后只道“那孩子我也多番观察过,我觉得他是可以相信的。” 可以相信?姜念娇倒没料到连自己父亲也是这样认为。 不过随后她也想到了这本就是陆知章的强项,他惯会在人前做表面功夫,也只有对着自己,他才会将自己最真实的那一面暴露无疑。 自己就算搬出这些话,他父亲只怕也是不会相信的。 故而姜念娇倒也不急着与姜放争执这个问题。 加上这段时日以来,她一直都与齐佩佩有联系,她自然也清楚齐佩佩今日是要去见陆知章的。 到时候他们那些真真假假的谣言满天飞,纵然他父亲依旧考虑陆知章。 凭着齐家那咬定一块肉不松口的架势,以及陆知章为了自己的名声考虑,到时候也不见得还能考虑自己。 想通这其中的关节。 她倒也不急着数落陆知章的为人,她只低声道“父亲想的很好,可陆知章自有更好的选择,真要论起来也轮不到我,况且我听说他其实早就心有所属。” 听到这话,姜放显然十分不满道“他能所属于谁?这桩婚事还是他亲自上门来求的,若非如此,我也不会如此安排。” 姜念娇听得此言,心中已然另有计较。 她虽然很想说出齐佩佩的名字,可是杜姑妈还在这,她此时若是说出齐佩佩的名字,待来日齐佩佩与陆知章的事情闹大,杜姑妈稍加联想怕也不免会怀疑到自己做局的上面。 故而姜念娇只含糊其辞道“我就是听说有这么一回事,但具体是谁我也不清楚。” “既然是不清楚的事情,你便不能拿来污蔑他人。”姜放低声训斥道。 姜念娇只低声道“父亲说的是。” 姜放见她难得乖巧,便又道“好了,阿娇,我是考察过那陆知章的,他学问人品都十分不错,虽然他没有晋王那样的尊贵,但好歹你往后若有什么,身边也能有个知冷热的人。” 姜念娇却是道“爹爹既然都这样说了,我也不是不可以考虑他,不过我心里还是有些芥蒂,毕竟像他这样的人中龙凤,追求者定然不少,既然有传闻,那便也不见得就是空穴来风,我希望爹爹能与我做个约定。” “什么约定?”姜放问道。 “若是他真有意娶我,那我便听爹爹的话嫁给他,若是他无意于我,爹爹便答应我今日的请求。” 听到姜念娇这个请求,姜放显然有些犹疑。 姜念娇便继续道“怎么?爹爹这时也不相信他的人品了?” 姜放闻言只横了姜念娇一眼“谁说的!既然你能退一步,我也不是不能退这一步的。” 父女二人初次达成和解,姜放自然也不再多言,他只看了姜念娇一眼道“行了,你也起来吧。时间也不早了,你且早些休息。” 姜念娇点了点头。 不过她跪在祠堂的时间也挺长的了,故而在她准备站起来时,她只觉自己腿麻的厉害,要不是杜姑妈扶的起来,她怕是又要再跪倒一次了。 杜姑妈扶着她先在蒲团上座了下来,只静待着这股麻痛过去。 姜念娇这才转头看向杜姑妈道“姑姑,今日真是要多谢你帮我说话了,不然依我父亲的脾气,我们父女两个今日怕是又要大闹一场了。” 杜姑妈只笑着道“你父亲这人就是脾气糙了点,性子急了点,他其实还是挺关心你的。” 姜念娇对此倒是不置可否,姑妈到底有十多年没在上京待过,甚至因为与人私奔早嫁,想来她是连自己母亲也没见过的。 故而她多半不知道自己父亲与母亲的感情,更不知道前任主母于瑟与自己的恩怨。 故而对于不知者,她也并无责怪之意。 当然要深度认同自己父亲,她恐怕也是做不到的。 毕竟从前没有的东西,现在不需要了再塞给自己,她其实也不需要了。 而且她很清楚,如果于瑟还在世,如果姜芝真是她的孩子,但凡这两人有一个还在这里,她也不会得到这种关注。 故而杜姑妈说这些,她只是淡淡笑着听杜姑妈这么作说。 杜姑妈见她不开口,也只悄悄叹了口气不再多言。 而恰在此时,姜府之外,王留坊的街市里,恰有一朵白色的雪柳烟花轰然照亮夜空。 虽然那烟花转瞬即逝,但它的存在却还是吸引了在院子里的人的注意。 杜姑妈看着那烟花喃喃道“如今十几年过去了,这上京的烟花也越来越好看了。” 姜念娇见杜姑妈对那烟花感兴趣,便也由此转移了话题“对了,今日是天成节,难得今日不设宵禁,陛下与民同乐,姑母怎么没去外面走走。” 杜姑妈看着府外夜空处此起彼伏的烟花,随后笑着道“姑妈老了,可没你们年轻人的精力。况且这烟花,我在府内不也一样能看到吗?” 杜姑妈说的风轻云淡,可姜念娇还是能感觉到她的落寞。 “在府里看哪有街上看得清楚,来的热闹。”姜念娇不甚赞同道。 “这样的日子,就应该让表弟陪着你多去去走走看看才是。” 随后姜念娇问了一下身边人时间,见尚且只是晚上八点多,想来此时街上应该也还是十分热闹。 故而她便也想叫了自己表弟过来陪着杜姑妈出门走走。 只是姜念娇刚开口让身边的怜莺去找杜泽迟。 不想杜姑妈却是拦住了她道“还是别找他了,泽迟今日傍晚便出去了,他的朋友邀约了他。” 听到此处,姜念娇不免下意识皱了眉头。 这杜泽迟最近一段时日好像的确有些不怎么着家,而京中又惯来繁华,故而她也忍不住准备提醒杜姑妈还是将他看紧些,可别还没读出个什么名堂,倒先交了一堆狐朋狗友。 第三百六十四章 被绣球砸中了 只是不想她还未曾开口,不远处一名家仆便冒冒失失的往祠堂方向跑了过来。 那家仆在看清楚祠堂内的姜念娇后,立刻便高声道“不好了!大小姐!出大事了。” 那家仆跑的气喘吁吁的,姜念娇不免低声训斥了一句“什么事这么冒失?先把气喘匀了再说。” 那家仆脸上全是匆惶,在深喘了几口气后,他方才再次开口“大小姐,是……是表少爷和林御史家的大公子为了一个叫齐云的花娘大打出手。” 听到此处,姜念娇也是脸色一沉,倒不想她还没来得及提醒,这小子倒已经先在花楼鬼混上了,如今只还惹出了这般祸事。 另一边的杜姑妈在听说此事后,只也脸色苍白,没等姜念娇开口,她倒先一步问上了“泽儿怎么样了?” 那家仆低声道了一句“听说表少爷自己倒是没受多大的伤,可林御史家的大公子倒是被花瓶打破了头,现如今还在堂内躺着,不过奴才估计他们已经报官了。” 听得这话,杜姑妈只双腿一软,眼眶一红“这臭小子,尽会给我惹祸,我都说了多少次了,让他不要惹事,他怎么就……” 姜念娇虽然也觉得杜泽迟就是个麻烦精。 可这事她也不好不管。 故而她只轻声安慰了一句“姑妈,你别急,这事有我来处理,表弟出不了大事的。” 安慰完这话,她只又让杜姑妈身边的丫鬟将杜姑妈扶送回自己的住处,而她则让那回来报信的另一名家仆领着自己去往杜泽迟所待的花楼。 一路上烟花明灭,街市上人来人往,一出了王留坊人流往来便更多了。 马车行驶其间,几乎是寸步难行。 感觉到了步履维艰,姜念娇一掀开车帘便看到外面的人声鼎沸,知道此时再用马车出行,倒不如步行更快了。 而且她已经隐约看到几名官差往那烟花之地而去了。 故而当下她只也匆匆从马车上下来了,随后她又对那家仆道“你也随我一起下去吧。” 听得此话,那家仆自然连忙跟上了姜念娇,随后在那家仆的引领下二人只往京城最大的花街而去。 花街上人来人往,沿路能见得一路的倚红偎翠,花红柳绿。 朱栏楼阁之内更是有不少年轻男女只频频朝楼外的行人招手挥袖。 不过姜念娇显然并没有什么心思看这楼内的风景。 她只在家仆的带领下往前方匆匆赶去。 二人一直到了整条花街最大的花楼风花坊内方才停下脚步。 那家仆只小声道“大小姐,便是这里了。” 姜念娇仰头看向那鎏金红木的牌匾,心中也不免暗想,倒不知这杜泽迟哪里来的这许多银钱,竟敢往这销金窟里走。 而她虽然也是第一次踏足这风花坊,但关于这风花坊的高消费她却还是有所耳闻的。 在这里一掷千金也并非奇闻。 风花坊内倒是男女不拘,故而对于姜念娇也没人阻拦,甚至一旁拉客的相公见得姜念娇过来,倒是将姜念娇也当做了客人。 这种地界,女客本就比男客少,而且能来此处的女客可比男客们要大方的多。 故而姜念娇圃一踏入此处,便被一群涂脂抹粉的艳俗男人给包围了。 “小娘子,可是要来楼里找乐子?” “小娘子,选我吧,银儿一定将小娘子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小娘子,选我!我琴棋书画无一不通。” 姜念娇没有来这种地方的经验,倒没料到会遇到这种情形,故而她带的人也不多,一时之间,她倒是被这群相公包围了。 而且就连自己带来的家仆也被女眷们包围了去。 这情形倒大有鲸吞蚕食之态。 “我不是来找你们的,你们还不赶紧给我让开!”姜念娇十分厌恶这些人的触碰,不免厉声呵斥道。 底下正是闹得一团糟,二楼栏杆处,一名红衫男子则是兴味焉焉的看着底下的闹剧。 而他的身边还站着一名老鸨,那老鸨此刻正对着那青年喋喋不休的劝道“兰玦听妈妈一句劝,咱们今儿个便接一个客好不好。这女客本来就少,咱们又都是吃那青春饭的不是?倒不如趁着年轻能多捞一点是一点。” 那红衣男子本是不厌其烦,见那老鸨一直在说,他只似是有意堵了那老鸨的嘴,故而不过片刻之后,他突然出言道“既然妈妈都这样说了,今日开张也不是不可以,我觉得那位客人就不错,若是不然便选了她如何?” 红衣男子只斜睨着老鸨,笑得颇为意蕴风流。 老鸨听了此言,哪里会多计较,只要能哄得这祖宗接客,其他的要求倒也不是不能满足。 故而那老鸨只连连笑道“自然使的,我这便派人去接她上来。” 眼见着那底下的女子便要被一名相公拉走了,红衣男子却是突然道了一句“不必这么麻烦了。” 随后他只从一旁侍子手中的托盘里取了一个称竿挑起手中的那朵红绸扎成的绣球花朝着楼下抛去。 姜念娇正在那楼下与那群相公们纠缠不清,倒不想那绣球花竟直直砸入了她的手中。 眼见着从天而降一个大绣球,姜念娇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反而是刚才拉着姜念娇的那群相公们在见着那绣球后,倒是不再拉扯于她。 于此同时,楼上只传来一个清朗磁性的声音“这位客人是我的了,诸位同仁还望能原谅则个。” 那声音虽似是在道歉,但那漫不经心的语气却更显出几分耀武扬威的自得。 偏其他人只还敢怒不敢言。 姜念娇不禁下意识朝楼上望去,随后便见二楼的灯红酒绿之下,一名穿着云纹绣鹤交领长袍的妖冶男子此刻正在二楼的雪柳烟花深处朝着自己露出一个极为艳丽夺目的笑容。 而她还来不及与那男子多说几句话,一旁便已有一名年轻的侍子对着姜念娇致意道“小娘子,我们家兰玦公子请您上去一趟。” 姜念娇看了看身后个个不甘的小相公,权衡利弊之下,只决定还是先进去再说。 故而她也没扭捏,她只轻声道“你往前面带路吧。” 有了那侍子带路,姜念娇此时方才顺利踏入风花坊内。 只是她刚才明明看着那些官差进入这风花坊,而家仆应当也没有带错地方才是,倒不想这一路走来,她却并没有在大堂之内看到一片狼藉,更没有看到那些官差。 相反此处仍旧是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 难道是自己走错了地方? 只可惜她是孤身走了进来,她带来的人却不知被他们扯到了什么地方。 而且这风花坊也确实经营的够大,她一路走来竟也没能寻到半点自己表弟的下落。 难道自己要推开房门一处处去找? 而所行不远。她很快便到了二楼,在她还没想明白之时,那侍子便已经将她带到了一处点着猩红烛火的室内。 那侍子刚要敲门,姜念娇却是直接道“等一下,我要先见你们老板。” 小童闻言只奇怪的看了姜念娇一眼,他正要说什么,不想那室内的人却是突然将房门拉开了。 “小娘子既然过来了,怎么倒不进来了?” 说话间,一名男子便将姜念娇一把拉入了内室。 在姜念娇还没反应过来之前,那人便反手将房门关上了。 那侍子瞬时便被关在了门外,而姜念娇则被那人抱着压在了室内的门板之上。 二人身形相贴。 也是此时,姜念娇方才看清楚室内的情形。 那屋里似乎是想刻意营造一种暧昧的氛围,炭火隔绝了室外的冷寒,熏香更是带着靡奢之意,屋内便连烛火竟也十分朦胧,屋内的家具多是红木制成,雕花装饰物也多是雕刻的含有暗示意味。 隔着帷帽,姜念娇也能看清楚那青年的样貌。 他穿着绯红云纹绣鹤的交领长袍,偏是这衣物他竟也不肯好好穿上,只袒露出大片肌肤,而他的长发更是如鸦羽垂落。 他轮廓风流,长眉凤目,薄唇挺鼻,纵是不笑也带着一股子诱人沉堕的魅惑意味。 “小娘子是第一次来这儿玩?”他贴着姜念娇的耳朵轻声问道,他的声音喑哑如羽毛撩过心尖。 不过这青年虽然如此有诱惑力,姜念娇也没有被对方蛊惑,她下意识便想推开那青年“你放我下来。” 倒不想青年只将姜念娇抱得越发紧密起来。 “小娘子这是害羞了?”他轻声问道。 姜念娇连忙道“我是来找人的?” 这话像是逗笑了那青年,那青年只低低笑道“来我们这的,哪个不是来找人的?不如还是我替姑娘将帷帽解了吧。” 说话间,那青年只一把掀开了姜念娇的帷帽,他并没有指望那帷帽底下是一张多么好看的脸容。 毕竟像他们这样的人,能接到年轻的女客便已经很不错了。 故而当帷帽掀开时,看到姜念娇那张脸容时,那青年反倒有一刻眼神骤然亮起。 他这倒是捡到宝贝了,姜念娇生了一张十分符合当下审美的清甜脸容。五官也是无懈可击的完美。 这般凑近看去,便是京城的那些花魁娘子在她面前倒也衬得如同俗物一般了。 第三百六十五章 虚假承诺 而在他失神之际,姜念娇也终于趁他不备拉开了自己与他的距离。 兰玦生的好,又是这条花街的新倾城,出道便有云安大长公主为他一掷千金,又有其他贵女贵妇争相捧着,他的心气儿自然也越发的高了。 他得意于自己的皮相,对于女客也常是挑挑拣拣的。 倒不想今日这女客竟让他生了自惭形愧之感。 而且观那女子的衣着,想来倒也是个贵人。 若是能留住这贵人,他与那老鸨倒各自都能寻得好处。 想到这里,兰玦只决心定要施展自己浑身解数也要留住对方,他只再次拉住姜念娇纤细的手腕,随后便想拉着姜念娇往那帷幕深处而去。 他魅惑浅笑道“小娘子放心,兰玦一定会让小娘子满意的。” 姜念娇眼见着眼下这误会怕是要闹得更大了,只得别开脸道“我真是来找人的,找的是我的表弟。” 那兰玦闻言却是压根没有放手的意思“娘子的表弟会来此处,定然也是来寻欢作乐的,娘子打扰了人家岂不是不美,不如我先伺候了娘子,之后我再着人去找娘子的表弟不是更好?” 话音落下,兰玦已经抱起了姜念娇,在姜念娇嚷嚷着要对方放自己下来时,那兰玦润红的薄唇已经凑了过来,若非姜念娇及时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唇,她当下怕是倒叫这人轻薄了。 不过那兰玦也不恼,那薄唇只贴着姜念娇的手背,如蜻蜓点水。 似乎是嫌自己这刺激还不够,他只勾起眸子朝被自己抱着的姜念娇望了过去。 不想姜念娇清明眸子里,倒映出的却只有他的欲念深重与狼狈。 兰玦微微眯了眯自己那双狭长的凤眸,有一瞬间,他甚至忍不住要怀疑自己的魅力了,他轻声笑语道“可是兰玦不如其他相公?” 姜念娇道“我真是来找表弟的,若再耽搁,我只怕那小子要被官差抓走了,这样好了,我付你银钱,你带我去找他们如何?” 那兰玦自然也看出了自己今日与这小娘子怕是不能成事了,可让自己就此放走这到嘴的肥肉他心下也是不甘,尤其若是让其他相公知道自己这未尝败绩之人居然也有栽船一日他心中自是不甘。 故而他听姜念娇这么一说,倒是自动拉开了与姜念娇的距离,他笑着道“小娘子要找表弟,也不是难事。我自然也可以帮娘子去找那人,不过娘子既然没有渡夜,那这银钱我自然也是不能收娘子的。” “不过若是就这么快便放娘子走了,兰玦不免要成为旁人的笑柄,故而兰玦能否从娘子这里先讨一个承诺?” 姜念娇虽然没什么心思与这倾城磨叽,可为了找到自己表弟,她还是应下了兰玦的请求“好,你说便是。” 随后兰玦轻声道“下次姑娘过来时,能不能直接点名于奴?” 姜念娇想着自己怕是再也不会踏足这风花坊。 故而她只耍了个心眼道“好,下次我若是来风花坊必定直接找你。” 得了姜念娇的承诺,那兰玦也没急着开口,他只细细打量着姜念娇。 被人这样盯着看,姜念娇多少有些不自在。 更况且她本就耍了个心眼。此刻不免更是心虚 她正要问他想做什么时,兰玦却先一步开口道“我怎么知道娘子这话里是真是假?不如这样好了,娘子再留一贴身之物给兰玦作为信物吧,待娘子下次来了,兰玦便再将这信物还给娘子如何?” 听到贴身之物,姜念娇纵然再怎么心如止水,此刻也不免脸色一红。 “娘子怎么害羞了?”兰玦似乎颇以姜念娇的反应为乐。 “贴身之物怕是不妥吧?我……我还得回去呢。”姜念娇出声道。 兰玦闻言终于忍不住闷闷笑出了声“娘子想到哪里去了,我所求的不过是一件属于娘子的东西罢了,至于是什么倒无所谓了。” 姜念娇意识到自己想歪了,脸上也不禁一阵尴尬。 这实在不能怪她想歪,毕竟这种氛围之下,她会想歪也是很正常的吧。 她想了想,随后只从自己头顶拔下一根白玉雕花的玉兰簪子放到了兰玦手中。 “这簪子便作为我们的信物了。”姜念娇低声道。 她会拔这根簪子给这相公作为信物,自然也是考虑到这根簪子并非专门请人订做的,而是她逛街时在街市恰好看中的玩意儿,上面倒没留下什么认证的印记。 故而给了这簪子予他,他也不至于凭借着上面的印记找到自己。 兰玦接过那簪子,随后便用一块帕子包好,之后他只将那玉簪放入自己的袍袖之中。 他轻声道“我叫兰玦,还不知娘子怎么称呼。” “我姓温,你叫我温雅便好。我表弟叫杜泽迟。”姜念娇在随口替自己胡诌了一个姓名,随后又将自己表弟的真名告诉了兰玦。 毕竟只有告诉人家自己表弟的名字,他才好去找人不是。 那兰玦显然也不知道杜泽迟是哪号人物,毕竟风花坊里往来的达官显贵实在太多了,杜泽迟也不敢拿自己舅舅的名声在这种地方招摇撞骗。 故而兰玦只能开了门去问门外的侍子道“刚才坊内可有官差来过?” 那侍子年纪不大,但对坊内的事务却是了解的一清二楚,他点了点头“刚才的确有官差来过?” “那官差可走了?”兰玦再次问道。 侍子摇了摇头“还没走,两边都是得罪不起的,被打的是林御史家的大公子,唆使打人的是江侍郎家的二公子,现在双方怕是还在僵持着呢。” “你带我过去。”兰玦轻声道。 侍子为难道“公子,那种是非之地,咱们还是远着些吧。” 兰玦不耐烦道“啰嗦什么,我让你带路你便带路。” 凶完那侍子,随后那兰玦只又换了一副温柔面孔回身对姜念娇道“姜姑娘,咱们走吧。” 见他三言两语便打探到了消息,姜念娇自然也跟着走了出来。 而侍子在被兰玦凶了之后便不再废话,他只将二人领着往出事的包厢而去。 不过也不知是不是姜念娇的错觉,在见二人这么快便衣衫整齐的出来后,那侍子也不免担忧的看了兰玦一眼。 之后三人一路上了三楼,一路都能听到一些不算和谐的声音,姜念娇倒算是庆幸自己没有贸然来找人了,不然自己这一间间去找还不知要踢破多少对野鸳鸯的大门。 最后三人在一处挂着水仙花牌子的房门前停下脚步。 此处门口已经守着两名官差,站在门外也能隐约听到一些激烈的争执声音。 姜念娇猜想着这里多半便是事发地点了。 而且此刻官差还在,想来自己表弟也还没被抓走。 故而她也没急着进去,反而只回身对送自己过来的兰玦道“兰玦公子,今日多谢你了,你便将我送到此处便好了,剩下的事情便不麻烦你了。” 兰玦自然也不想惹上什么麻烦,这娘子既然敢管这事,想来也是个有本事的,倒用不着自己前去送死。 故而兰玦只点了点头道“那好,不过姑娘可要注意安全。” 姜念娇点了点头,而送走兰玦之后,那两名守在门口的侍卫很快便将姜念娇拦住了。 “干什么的!”一名侍卫厉声问询道。 “我是杜泽迟的表姐,听说他出事了,我是来找他的。” 听了这话,那侍卫不耐烦的轰赶着姜念娇道“我们这没这个人。” 听对方这样说了,姜念娇自然是不信的,她也没急着离开,她只静静等在原地。 倒不想那侍卫只对姜念娇道“不是让你赶紧走吗?你怎么还杵在这儿啊?” 姜念娇轻声道“我也没妨碍你们啊,怎么?难不成我连待在这里的资格都没有?” 那侍卫也不知姜念娇到底是个什么身份,而且当下见她确实只站得远远的,他们便也不管了。 随后姜念娇等了不到片刻,那房门便也终于被人拉开了。 姜念娇自然也得以看清楚里面的情形。 只见得内室一片凌乱,桌椅花瓶都砸了个粉碎,屋里几位公子哥亦是浑身狼狈,各个身上都挂了不少彩。 而另一边,一名身着粉衫的女子虽然并没有被波及,但她眼下显然也被这情形吓坏了,她只蹲在角落里轻声啜泣着。 而刚才的官差们只押着一名衣衫凌乱,浑身亦是挂了不少彩的青年从内室走了出来。 虽然那小子脸也被人打肿了,可姜念娇还是一眼便认出对方是自己那倒霉表弟。 姜念娇本来觉得这事还挺丢人的,想着能私了便好,不想这门一打开,她看到的却只有杜泽迟一人被扣押。 这明明斗殴就是双方的事,他们却只抓了杜泽迟,这不就是柿子捡软的捏吗? 姜念娇心下十分不爽。 故而在那官差准备押着杜泽迟一人离开之时,她突然高唤了一声“等一下。” 听到姜念娇的声音,那两名押着杜泽迟的侍卫不禁下意识朝姜念娇的方向看了过去。 其中一名侍卫不耐烦道“你干什么?不是让你离远点吗?” 杜泽迟自然也看到姜念娇了,不过或许是嫌丢人,他只立刻低下了头。 第三百六十六章 又打起来了 姜念娇也懒得多看杜泽迟那窝囊样。 她只指了指那几名仍在内室待着的公子哥随后道“不是斗殴吗?怎么只光抓了他,难道这架是他一人能打起来的,要抓难道不应该一网打尽?” “你谁啊你?少在这多管闲事,阻碍公务,小心我连你一起抓走!”显然那侍卫对姜念娇多少有些不厌其烦。 他原只是想着口头威胁一下这丫头片子便罢了。 倒不想姜念娇反而只双手抱胸拦在了身前“你要抓便抓,我正好也想上公堂问问你们陈大人这明明是双方群殴,凭什么就只抓走了他。” 姜念娇这话问的那群官差面上一阵难堪。 而在他们正不知如何做说时,一名头上包扎着一圈白布的青年只在那粉衣女子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 他先是轻蔑的看了一眼杜泽迟,出言嘲讽道“你小子能耐啊,回家搬救兵就搬了个女人过来?你们杜家是没人了吗?” 说完那青年只自以为幽默的哈哈大笑起来,他身后的狗腿子也跟着他哈哈大笑。 随后那青年又动作十分轻佻的挑起那粉衣女子的下巴转向杜泽迟道“看到了吗?这就是刚才帮你的窝囊废的下场,你下次要是再敢跑!小爷就把你也丢到那大牢里去,那里面虱子多如牛毛,老鼠都以人为食,而且牢里的手段可比小爷的手段要狠多了,就问你还敢不敢跑?” 那粉衣女子虽然满眼抗拒,但此刻的她也因为青年的说法,面上已经露出了怯懦恐惧的神色。 青年随后又高声问了一句“还敢不敢跑?” 粉衣女子怯怯的摇头,低声道“不敢了。” 得到这个回答那青年不免十分得意。 姜念娇只隔着帷帽冷冷吐糟道“瞧这话说的,倒好似大牢被你家承包了似的。还看谁不顺眼就抓谁进大牢?你这话也就骗骗不知世事的小姑娘。” 见姜念娇拆了自己的台子,那青年顿时不爽的看向姜念娇道“你算老几啊!老子说抓你进大牢就进大牢!来人,你们把我给她抓起来!” 只可惜这些官差也是人精,如果不是接到报官,他们是根本不想掺和这些上一级的破事。 如今他们的诉求也不过就是抓一个得罪的起的回去交差了事。 至于这林家大少爷与那姑娘的事情他们是半点也不想管。 故而面对林少爷的指使,他们只隔岸观火,无动于衷。 那林少爷不满道“我让你们把她抓起来,你们没听见吗?” 见那林少爷不依不饶的,那官差也只是赔笑道“林少爷不是咱不抓!实在是这姑娘没犯错,咱们再怎么样也得按照律法办事不是?况且那女子就是个没见识的,大少爷何必跟她一般见识。” 很显然这些人虽然不想办这事,但也还是不忘递个梯子让这林少爷自己顺着梯子走下来。 然而姜念娇怎么可能让他顺梯下,故而也不等那大少爷什么反应,她只轻声嘲讽了一句“你刚才不是挺能耐的吗?他们怎么不配合你了?看来林大少爷的面子也不好使。” 姜念娇三言两语一激,那林大少爷果然就已经怒火中烧了起来“臭娘们!你少得意,本少爷今晚要是不把你送进牢里,本少爷跟你姓!” “我可没你这便宜儿子!”姜念娇也是嘴快,林野平话音刚落,她便迅速接起了对方的话。 她这话倒是逗得原本跟林野平唱对台戏的那几名青年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似乎是看热闹不嫌事大,那为首的李侍郎家的二公子只还抚掌大笑道“林野平,人家说你给他当儿子都不够格呢!要不你再降降辈分给人当孙子?” 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不得不说这李二少嘴可比姜念娇损多了。 林野平当下只立刻便准备扑上去与那李二少打做一团。 还好林野平被气的失心疯了,他的跟班们可没疯。 毕竟林野平是真的打不过李二少那帮人,他们也不想再挨拳头。而且这官差还在呢?到时候又把事闹大了,倒霉的还不是他们这些被抛出去的棋子。 那林野平被拦住后,仍是气焰不止,李二少也是话语不休“啧啧!孙子到底是孙子,做出来的事都这么不得体!” 林野平被气的不轻“臭小子!我今儿个非打死你这野货不可!” 那李二少听闻此言,也像是被触动了逆鳞,他凤眸微微一眯道“是小爷打死你这窝囊废才对!” 说着那李二少也再次举拳,只朝着林野平砸了过去。 其他人要拦那李二少,但那李二少可不是林野平那种花拳绣腿。他只如一头小豹子似的朝林野平冲了过去,其他人想拦都没拦住。 而且林野平还被自己人制住了手脚,当下那李二少冲过来砸了一拳,那林野平只连躲都没处躲,硬是生生挨了一拳。 而在李二少砸了这一拳后,林野平的鼻子只也被砸出了两管鼻血。 其他人见状这才七手八脚的想起来要还击。 顿时场子里又是一片混乱。官差们自然也不好干看着,他们想去劝架,然而这官差一被卷入这场混乱中又哪里还能控制得了局势。 而且他们此刻已经不是在屋子里打架了,走廊里人来人往的,不过片刻这里倒是围满了人。 那粉衣女郎,一见这情形,只又躲到了一处。 于此同时那老鸨也连忙带了几个龟奴赶了过来。 她本是想劝架的,可一见如今这情形,她便知道自己怕是想劝也劝不住了,故而当下她只能一边哄着客人们不要围观,一边远远劝着这几位爷道“各位大爷便当给我一个面子,咱们不要打了成不?你们要再这么打下去,真闹出什么事来可就得不偿失了啊。” 然而这伙人打上了头,哪里还顾得了这么多。 那老鸨当下见自己是劝不住了,又见围观的人也散的差不多了,她便只冷着脸,招手让一个龟奴凑了过来,她随后又附耳与那龟奴说了几句话。 很快那龟奴便离开了,不过片刻巡街的金吾卫便井然有序的上来了。 为首的金吾卫统领只高声道“谁在这里闹事?” 听到金吾卫中气十足的声音,众人这才有些收敛。 然而不待他们完全收手,那金吾卫便高声道“将闹事的统统抓起来。” 瞬间这些闹事的人只全被一伙子抓了起来。 倒是姜念娇因为只是在一旁围观,故而没有人来抓她。 不过杜泽迟可就没这么好运了,在金吾卫与上京府的官差们交流过后,杜泽迟最终还是跟其他人一起被收押了。 姜念娇连忙跑过去跟那金吾卫说“我表弟没有参与打架,大人能不能放了他?” 为首的金吾卫统领只扫了一眼面前娇小的少女道“他有没有参与打架,我们过后便会清楚,你现在回去吧,若他果真无辜,你们明日去北郊大牢领人便是。” 说完这话,那金吾卫便大手一挥,领着被扣押的人便准备离开了。 偏那林野平似乎还搞不清楚状况,在被人扣押之时,他还恨恨道“你们好大的胆子!你们知不知道我爹是谁!” 那金吾卫统领只冷着脸道“不知道,我估计你爹也不想我们知道他是谁。” 林野平还欲再说,不想那金吾卫统领竟亲自押着他推搡了一把“还不赶紧走!想吃鞭子不成!” 说话间那鞭子往林野平旁边的地上狠狠一抽,那金吾卫生的本就人高马大,威严雄武,那鞭子也抽的掷地有声。 林野平也终于被吓得噤了声。 姜念娇见那金吾卫这般情形,知道自己说情怕也不好使,故而此刻她自然也不好过多干涉。 而且她此刻也只觉得与其现在将杜泽迟捞出来,倒不如让他先在大牢里吃吃教训也好。 不然这小子,今日是为了一个粉头与官家子弟大打出手,来日还不知又要闹出什么混账事来。 而且她想着这些金吾卫虽然话语说的十分硬气,但考虑到这些人都是官家子弟,他们应当也不会太对这些人动大刑,故而姜念娇只由着杜泽迟去了。 而待金吾卫与那些打架的纨绔们一走,这屋里屋外便也只剩一地狼藉。 其中一名龟奴小声道“妈妈,咱们这屋里屋外被打砸了不少东西,刚刚咱们可还没问几位少爷们要损失呢。” 那老鸨此时倒是不甚在意,她只轻睨了那龟奴一眼道“怕什么,明日一早,你们便着人将账单送到几位少爷府上去不就成了,咱们一家家收,总能把这损失填满。” 那龟奴为难道“妈妈,这怕是不好吧,这事若被几位少爷的家里人知道了,咱们往后不就少了几个客源。” 那老鸨白了龟奴一眼“少了几个便少了几个呗,咱们风花坊这么大,还怕没生意,至于这种客人咱们不要也罢。” 说完这话,那老鸨只又走到了粉衣女子面前,那女子此刻只蜷缩在角落里,她一见到老鸨朝自己走过来,立刻便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扒拉着老鸨的袖子“妈妈……” 于此同时那老鸨也蹲下了身子。她只用一根烟竿挑起了女子的脸庞。 第三百六十七章 齐云的小心思 粉衣女子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她柳眉轻蹙,眸中珠泪点点,分明一副无辜又柔弱的姿态,当下叫人看了倒是很难不生出同情之心。 只可惜那老鸨看着她这副姿态,却是直接便一巴掌甩在了粉衣女子的脸上,她阴沉着脸骂道“小贱蹄子!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不成?你下次要再敢闹出今日这种事来,老娘非废了你不可。” 说完这话,那老鸨便又开口对下面的龟奴道“把这死丫头扒光了打一顿,之后给我扔到柴房里饿上三天。” 倒没想到这老鸨心肠如此狠毒,十二月的天挨一顿打,命怕是都会没了去。 粉衣女子听到这处罚,也再顾不上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痛楚,她只连忙立刻拉着老鸨的衣袖道“妈妈,奴再也不敢了,妈妈便饶了奴这一次吧。” 可惜老鸨显然无动于衷,眼见着那些龟奴便要将她拖下去了。 她自然也清楚这老鸨平日有多心狠,故而那粉衣女子在那些龟奴朝她扑来时,她只立刻又躲到了姜念娇身后,她拉着姜念娇的衣袖道“姑娘,你救救云儿吧!云儿不想死!” 姜念娇本是不想管这桩闲事的,不过她还指望着明日要靠这齐云去捞自己表弟,如今这齐云又求到了自己面前,她便想着今日这人情便是卖上一卖似乎也没什么。 故而在那些龟奴们要来拉齐云时,她倒真拦在了齐云面前。 这些人到底还顾忌着姜念娇可能是楼里的客人,倒是没急着出手。 那老鸨也只好言劝道“这位娘子,能不能把我们家姑娘还给我们?” 姜念娇却是道“我瞧着她也没犯多大的过错,这位妈妈何必如此苛刻的待她?就当我替她求个情,妈妈便饶了她这回吧?” 那老鸨显然是不乐意的,她只道“娘子倒是心善,可娘子也莫被这小蹄子蒙骗了去,你倒她真无辜吗?她那点花花心思,娘子不知,我这管事的却是知晓的。” “这贱蹄子分明就是故意闹出这种事来,搅和的两边打闹起来的。”老鸨只也直接便将齐云的心思抖搂了出来。 齐云自然不敢让人知晓她在今日这场闹剧里充当了什么角色,故而她闻言只立刻便高声道“姑娘,我……我是无辜的。” “你无辜,呸!那李二少跟林大公子都是你的客人,今日他们一同过来,老娘早早便将他们二人一人安排在二楼,一人安排在三楼,就是怕他们二人撞上。结果我刚才去查房间记录,你这小蹄子居然私自让人将房间调动了,只将林大公子的住处调到了李二少隔壁。” “我刚也问了你的侍女,她说林大公子起初也没怎么着你,不过是让你当众喝杯酒,你不肯喝便罢了,还非与他对着干,他是什么脾气你不知道?平日也没见你做这种妖,怎么今日倒闹这么一出?是非得闹到他们为你打起来你才甘心!是非得让他们进了牢子里你才痛快?”老鸨越斥越凶。 那齐云的小心思一下子全被老鸨摊开了来,她只面色一白的喃喃道“我不是,我没想他们打起来。我……” 老鸨显然不稀得听她辩解,她只对姜念娇道“娘子现在可明白这其中原委了?这也不是我非得教训她,说实话这些孩子也是我心头肉,我平日好吃好穿供着他们,哄着他们,我哪里舍得教训,只是她也实在是太不争气了。非要闹上这么一出,若再由着她,往后还不知要闹出多大的事呢。” 姜念娇虽然也知道这老鸨说的多半便是实情了,不过她也知道若真照那老鸨这般处置,这齐云便怕更是活不过今晚了。 故而姜念娇只也道“妈妈说的也在理,只是我瞧着这丫头也怪可怜的,妈妈不如便饶了她这一回,想来她也是一时糊涂,如今吃了今日这教训,她往后怕也未必再敢做这种事情了。” 说完这话,姜念娇只还从衣兜里顺手掏出一袋银子给那老鸨。 那老鸨一见了银钱,脸上的笑容果然又不同了些许。 说到底这种地方也不是说理的地方,而是使钱的地方。 你银钱使够了,便是没理的也成了有理。 那老鸨顿时眉开眼笑的奉承姜念娇道“娘子果然心善,齐云这死丫头遇到娘子真是她行了大运。” 随后她又朝齐云道“今日算你走运,有这娘子替你说情我今日便也不打你了,不过要再有下次,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齐云被吓得不轻。 随后老鸨又使了个眼色道“还不快谢谢这位娘子!” 齐云闻言,这才反应过来,她正要爬到姜念娇跟前给姜念娇磕头,不想姜念娇却是拉住齐云的手道“齐姑娘,不必跪我,你先起来吧。” 那齐云闻言却是怯怯看了看老鸨一眼,直到老鸨示意,她才敢站起身来。 姜念娇随后只又问那老鸨道“不知齐云姑娘今日可还有客人要接见?” 老鸨不知所以然,不过她还是摇了摇头。 毕竟她今日的安排本就是陪那林大公子酒席宴饮,这种聚会常常通宵达旦,后面又怎么可能再给她安排外客。 一想到这齐云搞砸自己一桩生意,那老鸨又忍不住瞪了齐云一眼。 姜念娇随后便接着道“既然齐云姑娘后面没有客人,不如我便买她一个钟头,不知妈妈可同意。” 听到是做生意,那老鸨也笑了。 她就说来这种地方的哪里会有什么女菩萨,纵然他们偶行善事,也不过是看中了她们的一身皮肉。 这风花坊只要有钱,倒是玩的极开。 老鸨几乎想也没想,便应下了“齐云这丫头能陪娘子是她的福气。” 语毕那老鸨只示意齐云赶紧领着姜念娇去自己屋里。 齐云不安的看了姜念娇一眼,可眼下她也不好再违抗命令,故而她虽是不情愿,却还是将姜念娇领去了自己的房里。 齐云的屋里倒是收拾的雅素,除了坊里配备的用具,属于齐云自己的东西也不过墙上几副写意山水画,以及一束娇艳明媚的木芙蓉。 姜念娇想着眼下都是两个姑娘倒是没什么好顾忌的。 故而她只也跟着齐云踏入那重新燃起灯烛的室内。 姜念娇不过自顾寻了个位置座下,齐云便亲自为姜念娇倒了一杯茶水。 “刚才多谢姑娘出手相救。小云谢过姑娘大恩。” 话音落下,齐云只将茶水递给了姜念娇,姜念娇倒是不渴,而且这种地方的东西,她也怕不干净,故而她只接了茶水,便放在了桌旁。 齐云见她不曾饮下那杯茶水,眼底有片刻晦暗,她不甚自在却又开门见山道“不知姑娘是想玩文的?还是武的?” 姜念娇只觉得有些不解,不过她也听出来了,齐云是将她也当成了客人,故而姜念娇只解释道“姑娘误会了,我买你一个钟头并非是想让你陪我做什么?我其实是有事想求你帮忙。” 听姜念娇这么说,原本还在纠结宽不宽衣的齐云也不禁轻轻松了口气,毕竟她的取向笔直,还真不适应跟女子在一起。 “姑娘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便是,奴若是知道的,必定尽心答复姑娘。”齐云转身面向姜念娇道。 姜念娇只低声道“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便直接问了,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倒没料到姜念娇一上来便是问这个,齐云以为她要追究那老鸨说的事情,故而她一开口便是替自己辩护“姑娘,我没想把事情闹得这般大,我也不是真想让他们打起来……我……我其实就是想李二少能多怜惜我几分,若是能跟了他那便更好了……前些日子……秋娘死了,她一身烂疮,是活活痛死的,我看到了,我不想落得跟秋娘一个下场,我想李二少他与旁的男子不同,一定也知道我的苦处。没准他可以带我离开这里。” 齐云说的话颠三倒四的,不过姜念娇倒也听出了这齐云的话意。 想来这女子口中的秋娘便是她的同行了,她见那秋娘得了从事这个行业的病,心里害怕的紧,便想找个人从良,可她的这些恩客们或许都还差了一点火候,她便想着能给他们加把火。 只可惜来这种地方的男人对这里的女人又有几个是真心的,更何况要踏进这种官家子弟家的门槛怕是更加艰难。 故而这齐云再怎么算计,怕也是枉然。 姜念娇自己也曾被人卖到过这种地方,她自然也清楚这种看起来纸醉金迷的销金窟里,其实藏了多少人的血泪,又有多么的食人不眨眼,故而她对齐云自然也是抱持有一定的同情的。 只可惜她们姜家如今也是看似风光,而姜念娇的母亲虽然留了一大笔嫁妆给姜念娇,然而如今为了填补于瑟的那个窟窿,她自己的嫁妆其实也已薄了一半。 故而当下她还真不能再如从前一般挥霍,而且这种大馆子里的姑娘价格多半不斐,她也替这姑娘赎不起身。 不过这种地方的女子生命也总是尤为坚韧,性子也比那种圈养在牢笼里的女子要更为聪慧。 故而她们的主意也比其他人要多。 第三百六十八章 往后的打算 姜念娇是见识过一些花娘为了脱身用过的手段,此时或许倒正可以用来点拨齐云。 姜念娇也是见这齐云难得算是个清醒的女孩。故而她有心提点这姑娘道“你的想法没错,待在这种地方的姑娘都是没有未来的,你也不必因为一次的失败便沮丧,只要你有心逃出这樊笼,来日你总还能找到其他方法的。” 听到姜念娇这话,齐云微微一愣,她见过许多人,却从没见过像姜念娇这般站在自己角度说话的人。 而且她甚至比自己想的或许还要更为清醒。 这种经历绝不可能是什么贵女会有的经历。 而且她从进来起便没有掀开过自己的帽子,或许也是存着这方面的担心吗? 一想到姜念娇很可能也是从她们这种地方出来的女子,齐云心中便是一阵激动。 毕竟她看起来过的确实不错,齐云也不禁重新燃起了一分希望。 她也顾不得再顾忌自己与姜念娇只是客人的关系,她跪在姜念娇身前恳求道“姐姐,您也帮帮云儿吧?若是姐姐能帮云儿逃出这地方,云儿愿意给姐姐当牛做马。” 姜念娇低声道“你的价格定然不低,我也没有多余的钱财,不过我倒是可以帮你从这里离开,只端看你想要选择什么样的人生。” 齐云显然对姜念娇的话抱有十分的憧憬“不知姐姐都有哪些法子。” 姜念娇也没立刻说出来,虽然自己家身份不低,可这风花坊显然背后的背景也十分深厚,今日那两名官家子弟,这老鸨还不是说抓就抓了,故而她也不想惹得一身腥。 “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姜念娇压低声音道。 齐云心中十分迫切,也没顾忌姜念娇要说什么,她便一口应下了姜念娇的请求“好!” 见齐云眼神恳切,姜念娇自然也不再犹豫,她低声道“我可以告诉你几个法子,不过这事你不能告诉任何人,也不能让任何人知晓,纵然知晓了,你也不能说是我告诉你的,这一点你能做到吗?” 齐云点了点头,随后姜念娇也不再犹豫“一般花娘想要从这种地方脱身,所能做的无非是赎身,不过风花坊这种地方想要脱身价格怕也是十分高昂。尤其还是一个正当韶华的花娘。” “所以一般人要么是从自己的客人里物色一个可靠又恰好能出得起这笔钱财之人哄着他替自己赎身。” 听姜念娇说起这个,齐云的脸上一红,因为她现在在走的便是这样一条路。 “这条路其实也不是不可行,不过像李二少那样的出身,他虽是庶子,我只怕即使如此,你也未必能进得了他们家门。” 姜念娇对这李二少还是有些了解的,他并非嫡母所生,乃是他父亲李侍郎当初在花楼与花娘春风一度后留下的产物。 那花娘想凭着肚子里的孩子入李家的门,只可惜到头来仍旧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之后那花娘只能独自养着那李家二郎到十三岁,只可惜做这种生意的到了往后多半是病痛缠身,那花娘不过三十多岁便去了。 之后那李家二郎便继续留在自己母亲所待的花楼里充当打手。 如此混了一年多,李家长子却因为救火身亡,这李家夫妇感情不怎么好,膝下也没多少子女。也是因此,那李家二郎才得以被李家认回了门。 听了姜念娇这话,齐云的眼神分明一黯“可他承诺过要娶我的。” “那他现在娶你了吗?”姜念娇问道。 听到这问话,齐云的眼神一黯,他若真还能遵守当初的承诺,自己也不会像今日一般要用这些手段来博可怜讨同情了。 “云娘,你若是能听进我的话,便听我一句劝,你就算要靠男人从这里赎身离开,李家二少也绝不是最好的选择。你别看他现在好像有了可以来花钱听你唱小曲的钱,但对于你赎身的钱,那都只是一笔小钱,如今李家管家的还是李夫人,他想支这么一大笔钱李夫人定然不会同意的。”姜念娇低声劝道。 云娘不甘心的咬了咬唇瓣,她轻轻道“我知道他也有他的难处,我也没指望他出那么一大笔银钱,其实我这些年自己也攒了一笔积蓄,他只需出些零余便够了,若实在不行,我……我再攒攒也是可以的。” 听到齐云这话,姜念娇也不免惊讶于眼前的女子原来早有这般见识。 不过姜念娇对于齐云的钱财去向显然更为担忧“那这笔钱,你可交给那李二少了?” 听到这话,齐云面上又是一白“还不曾,我想等他开口再与他商量具体的事宜。” “那我倒是要恭喜姑娘了,这笔钱姑娘最好还是不要交给他,小心往后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姑娘若真想赎身,倒不如寻个更可靠的人来办这事。”姜念娇低声劝道。 齐云没有立刻回答,姜念娇自然也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她轻声道“姑娘若是不信,也尽可以拿一点钱财试一试他。” 齐云随后摇了摇头“还是不必试他了,他其实从我这儿也拿了些银钱走了,他这人留不住钱财。” “我其实也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毕竟我们是从小便认识的,他这个人为人还是挺仗义豪爽的,加上皮相也好,当初有不少姐妹其实也偷偷喜欢他。不过他只对我不同。”说到此处,齐云像是想起过去那些美好的时光,她眼中也透出星光熠熠。 “不过也是因为这豪爽,他根本留不住钱,我也给他贴补了不少钱了,便是希望他能少在这些勾栏赌场里鬼混。可他总是劝不住,我也是担心我的银钱被他又拿去赌了,故而对于那笔钱,我一直也没对他松口,更不曾向他透露。”齐云说到此处,眼神微微一黯。 见她这般,姜念娇便也知道这女子其实是十分清醒的。 她低声劝道“既然如此,那你便更不能将这笔钱交给他了,姑娘倒可以找个信得过的人替你交这笔赎金。你完全可以自己替自己赎身,也可以再寻个可靠之人托付了自己终身。” 听得此言,齐云的视线却又突然落在了姜念娇身上。 “不如我将财物交给娘子,娘子替我赎身可好?”齐云连忙低声请求道。 姜念娇倒没想到齐云居然会求到自己头上。 她低声道“你就不怕我骗走你的财物?” 齐云却是坚定的摇了摇头“我相信姑娘定然不是那样的人。” 听得此言,姜念娇轻笑了一声“你连我面都没见着,怎么便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 齐云被姜念娇这么一问,问的也是脸上一红,她小声道“就是凭我自己的直觉。” 见她这么一说,姜念娇方才掀开自出了兰玦屋里后,便不曾掀下的帷帽。 齐云也是此时方才看清楚面前女子的容貌,齐云虽然也算是如花美眷了,可此时见着姜念娇倒也不禁有种黯然无光之感。 这样的美人若真从事的是她这一行,那定然也是花魁级别的存在,而且看她年纪不大,若是在京中有这样的美人,她不可能不知道她的名字,可事实是,她的确一次也没见过这样的美人,而且这美人周身气度也不似他们这些风尘女子,倒有种天生的贵女气度。 而在齐云看着姜念娇发呆的空档里,姜念娇只道“我是杜泽迟的表姐,也就是今日为你出头的那小子的表姐。至于我真名叫什么,那便是不便透漏了,姑娘若是信得过我,我自然可以为姑娘寻一个代理人帮姑娘离开这里,不过在这之前,我也希望姑娘能帮我一个忙。” 听到她也是有求于自己的,齐云的心中便更觉可信几分。 不过她显然没料到姜念娇居然真是杜泽迟的表姐,毕竟那杜泽迟瞧着实在其貌不扬,也并无半分官家子弟的气度,若非他跟在李二少身边,她怕都要以为那人是街边的挑夫偷穿了贵人的衣裳。 看来这世上人多的是人不可貌相。 “娘子但说无妨。”齐云再次重申道。 姜念娇见她为人痛快,便也不啰嗦了,她只将自己的请求与齐云说了“我希望姑娘明日能随我的丫鬟去北郊大牢将我表弟赎出来,这事倒也不难,只要姑娘与人说清楚今日的情形,证明我表弟是无辜的,他也就被放出来了。若是事成,姑娘的事情自然也不是难题。” 齐云有心想从这风花坊里逃出,听了姜念娇此言,她自然连忙应下。 …… 翌日,天光朗朗,整条花街历经了一夜的喧嚣繁华过后,只于此时陷入一片沉寂之中。 齐云因为昨日未曾伺候客人,早早便睡下了,故而今日一大清早便醒了,她唤了侍子替自己梳洗一番,便准备出门去叫一顶轿子,不想到了那租轿子的地方,却早有一辆马车在此等候,那马车内一名俏丽的丫头掀了车帘,探出头道“来人可是齐云姑娘吗?” 齐云点了点头,那丫头便对齐云说明来意道“我家主子让我在此等着姑娘。” 齐云心下已经了然,此时她自然只跟着那姑娘上了马车。 第三百六十九章 搭救杜泽迟 而待齐云坐进马车后,那丫头便自我介绍道“我叫翠翘,是我家小姐派来接应姑娘的人,想来姑娘应当也知道自己今日要做什么吧?” 齐云闻言轻轻点了点头。 随后那翠翘又道“姑娘的事,我家小姐也在办了,不过当下要办成此事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姑娘之后得再等几日。” 齐云自然也只连声应好。 那翠翘似乎也不是多话的人,交代完这些,她便不再多话,而齐云则不住的开始打量起马车里的情形。 随后马车前行了一段时间,很快便到了北郊。 到得牢狱处,齐云也确实没费什么功夫,他几乎打点狱卒的事情全部都交给了翠翘来办。 凭着钞能力,二人之后一直到了牢头那里,翠翘才第一次遇到软钉头。 倒不是那牢头有多刚正不阿。 那牢头起初听说他们是来赎人的,只也按惯例拿出了自己的记录本问道“你们要找什么人。” 翠翘便把杜泽迟的名字报了上去。 那牢头便翻找起了杜泽迟的名字,随后不过片刻,那牢头便为难的摇头“这人咱可不能放,他们昨日都是金吾卫亲自抓过来的,人也都由金吾卫控制着。我可管不了这事。” 翠翘像是早就知道这牢头管不了这事了,她也不急,她只不慌不忙道“你带我去见他们领事的便成,我会亲自与他们说明的。” 牢头见翠翘都这样说了,而且翠翘还给了他一锭银子,那牢头自然不再啰嗦,随后他只将人领到了一处大牢之内,那牢狱之内正关着昨日斗殴的那群少爷,里面的那群人许是昨夜痛骂威胁了一夜也没能出得了牢狱,此刻正困乏非常,故而一时之间,牢房之内倒也十分安静。 牢门外,两名金吾卫正守在牢房之外。 他们一见着牢头领着两名女子过来,便是眉头一皱“我们头儿不是早跟你说了吗,这些人的亲属一律不见!说情没用,贿赂也没用。” 听了金吾卫的话,牢头面上也是一阵尴尬,他只面上陪着笑也不说话,倒是翠翘先开口了“我们不是来说情的,也不是来贿赂的。” 随后她指着齐云道“昨日风花坊闹事,这位姑娘从头到尾都在现场,她是来同你们家大人说明自己所见的。” 听到这话,那两名金吾卫只互相看了一眼,随后考虑到这里到底是监狱重地,其中一人便道“我去同我们统领说一声。” 丢下这话,那人便直接离开了。 而齐云也终于得以看清楚此处的情形,她的目光只在这间牢房里梭寻。 她的视线仿佛是在寻找什么人,而外面的声音也终于将这群少爷们惊醒了。 最先醒来的林家少爷林野平立刻激动道“是不是我家里来人了?” 然而当他看清楚来人时,他眼中显然有一丝惊讶“你怎么来了?” “云娘你是来看我的吗?”李家二少一见到齐云也立刻一骨碌从一堆难兄难弟里起了身。 不过随后他又道“这种地方这么脏,你来做什么?我又不是出不去。” 齐云在看到李二少的一瞬,神色也分明与平日不同。 林野平自然也看明白了,这齐云应当不可能是为了自己而来的。 他嗤笑道“看你?看你死了没?都这样了,我家里人都没将我捞出来,就你还想着出去?你那主母能过来捞你吗?” 然而李二少却是理都没理林野平,他只是定定看着齐云。 齐云也确实能从他眼里看到对自己的喜欢,她也确信李二少其实并非什么无情之人。 可昨夜有人却告诉她,有些事情不是靠着喜欢便能在一起的。 想到这里齐云眼底的光亮,只在片刻后又黯淡了下去。 见齐云不搭理自己,那李二少仿佛有些焦急,他轻声唤道“云娘?云娘,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然而齐云仍是一句话都没说,恰好此时那去问话的金吾卫过来了,那名金吾卫只对着她们道“我们统领说了,你们可以进去了。” 齐云得了这话,立刻如同逃亡一般从此处离开,当下倒只急得那李二少一个劲的唤着齐云的名字。 然而齐云却是一直没有回头,直到到了视线拐角处,齐云方才回头偷偷看了李二少一眼。 不过很快,她便又收回了视线。 二人到达那金吾卫统领所在的地方时,不想那统领待的屋里倒是早已经座了好几名来客。他们有的人只围着那统领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有的则坐在一旁一副打算长待在此的架势。 看到这些人,翠翘便估摸着这些人怕是其他人家坐不住的过来说情了。 那统领面对着这些人也只是一副气定神闲的姿态“诸位不是我魏观不肯放人,实在是诸位公子昨夜闹得太过,而且昨日又是天成节,圣上要抓典型,我也只是按旨办事罢了,况且你们现下找我真是一点用也没有,诸位大人都是皇上的肱骨重臣,你们与其求我,倒不如联名上书求圣上饶过岂不更好?” 随后那统领又看向林家派来的管家道“而且林御史不是一向能言善道吗?不若便由林御史起头去说情。相信诸位大人的水平怎么着也比我有用啊。” 说完这话,他便任由这些人出言威胁也好,送礼贿赂也罢,他只是不做任何反应。 众人见他这副油盐不进的姿态,便也只能铩羽而归。 而送走了那些人之后,他方才淡淡看了一眼堂下二人。 他并不认识翠翘,但那齐云他却是一眼便认出来了。 倒不是他与这齐云有什么旧情。 他能认出这齐云纯粹是因为昨日出兵管那风花坊官家子弟斗殴事宜的人正是他。 而当时在现场的人里,齐云自然也在其列。 只不过他见那齐云并没有参与其中,故而他便也没有管她,倒没想到眼下这女子居然自己过来了。 “我听他们说你是准备来陈述昨日之事的?我本来正打算派人去风花坊找知道昨日事情来龙去脉的人前来与他们的说辞对一对,如今你既然主动过来了,倒也省的我再去找你了。”语毕那金吾卫统领先一步看向齐云开口问道。 齐云倒没料到事情的进展如此顺利,此刻她见统领主动开口,自然也跟着说了自己昨日所见: 原来昨日那林野平叫她喝酒她不肯喝之后,林野平便将酒杯砸碎了,之后他只还逼着齐云跪在酒杯的碎渣子上。 齐云自然不肯,只连忙逃去了隔壁,恰好隔壁喝酒的正是李二少,齐云因为认识李二少,便连忙向李二少求救。 不想一进门,她便与出门小解的杜泽迟撞到了一起。 追过来的林野平,平时便与李二少有些过节,一看当下情形,他自然十分愤怒。 恰好他又见齐云与杜泽迟抱在了一处,当下他自然立刻便揪着杜泽迟打了起来,杜泽迟急着小解哪有心思与他打架,故而杜泽迟只将林野平往旁边推了一把,倒不想林野平一时不注意竟自己往一旁的博古架的锐角处撞了过去。 之后李二少见自己这边的人受伤了,双方便发生了混战。 而杜泽迟因为弄伤了林野平,早早便被人架起来了,之后官差一来,他便更没机会参与混战了。 当然齐云说这些,还是有做一些润色与加工,只将杜泽迟的事情说的特别细,不过那统领对于这种小的出入并不会太过较真。 之后他在做了一些记录之后,只又对齐云问道“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齐云摇了摇头。 那统领便对齐云道“既然如此,那你可以回去了。” 齐云却是没有立刻离开,她只担忧的问了一句“大人,他们这次问题不会闹大吧?” “闹不闹大,不是我能回答的,是上面的说了算。”统领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听了这话齐云瞬时也忧心忡忡起来,她虽然已经决心不把自己脱身的机会放在李二少的身上了,可她心里对李二少却到底还是放不下的。 “大人,李二少他也不是故意的,您能不能饶过他这一次?” 那统领只当她是来替那李家小子说情的,故而他只挥了挥手“这事不是我说了算,他若真是无辜,我自然会放了他。眼下你还是先回去吧。” 齐云听了这话,也是一阵失魂落魄,竟似是还不肯离开。 最后还是翠翘轻咳了一声“小姐,咱们走吧。李少爷有李家来捞人,若李家都捞不出来的人,我们待在此处又有什么用呢。” 听到翠翘这提醒,齐云随后方才回过神来。 之后二人也没有替杜泽迟求一个字的情,便出了大牢。 而从牢狱之内走出来后,翠翘也没马上离开,她只继续守在大牢门口。 而这牢狱门口,除了她们家的马车,自然也还停了其他几家的马车。 不过他们的马车内除了车夫倒是没有其他人在这里守着,想来是那些人还没走吧。 翠翘看了一眼齐云道“姑娘,我今日得在这里守着了,你要不要先回去?” 齐云立刻摇了摇头“我同你一起等等看吧。” 第三百七十章 互看不上 翠翘虽然不知道齐云在等什么,不过翠翘也没阻拦。 此后二人守在一处等了一个上午,随后方才见得那北郊牢狱的衙门口走出来一名身形狼狈,鼻青脸肿的青年。 翠翘自然一眼便认出了那人是杜泽迟。 不过杜泽迟显然没有注意到翠翘,或者说他压根就没敢往这群有马车的人的方向多看一眼。 直到翠翘唤了一声“表少爷。” 杜泽迟这才迟钝的看向一旁的雕花马车。 他自然也认出了翠翘,毕竟是寄住在姜府,他当下自然只将府中的下人也一并认了个大半。 这翠翘又是姜念娇身边的得力丫鬟,他自然便更是清楚了。 他一见到翠翘便是一阵紧张,他不情不愿的挪到翠翘身边,随后小声道“翘儿姑娘,表姐她没有过来吧?” 翠翘摇了摇头。 见翠翘摇头,杜泽迟便也不禁松了一口气,他低声道“表姐没来便好。” “怎么?来了还能把你吃了不成?要不是小姐,你现在还在大牢里待着呢。”翠翘忍不住吐糟道。 杜泽迟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他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当然知道表姐是为我好,可……可我这不是不想表姐担心我嘛。” 对于杜泽迟的话,翠翘自然是一句也不信的,她见其他几架马车上的车夫只向他们投来了询问探视的眼神,便也不想久留,她只低声道“行了,少在这油嘴滑舌了,你还不快上车来。” 杜泽迟自然随着翠翘爬上了马车,入得马车之内,却见昨夜与自己抱在一处的齐云居然也在这里,他不禁看了看翠翘道“翘儿姐,她怎么在这儿?” 翠翘白了杜泽迟一眼“若不是齐云姑娘替你证明,你以为你能这么快出来?你还不赶紧谢谢人家?” 杜泽迟闻言这才对着齐云露出个尴尬的笑容。 虽然杜泽迟这人是挺喜欢美女的,齐云也确实是个小美女,不过他在京城鬼混了这么久,别的本事没学上,唯独这看美女的眼光却是越发的高了,加上他初入京城看过自己表姐,这下子他倒是不至于将目光全部粘在对方身上了。 故而在同齐云道谢过后,他便收回了目光。 反倒是齐云看着杜泽迟问道“你出来的时候,其他人可有跟你一道出来的?” 杜泽迟道“没有,他们全部还关在那儿呢。” “那……李二少呢?”齐云斟酌片刻之后,忍不住问出了口。 杜泽迟道“没出来。” 听到这里,齐云一阵失落。 翠翘见她这般,只安慰道“他们李家家大业大,不会有什么事的。” 齐云看了翠翘一眼,随后缓缓点了点头。 而翠翘则对齐云道“那姑娘现在是打算回去?还是继续留在这儿?” 齐云知道李二少多半是出不来了,自然也没什么心情继续留在这儿,随后他们一行人便往回返程。 路上翠翘只先让车夫将齐云送回风花坊,并且承诺不久之后便办她的事,随后方才拎着杜泽迟回府。 之后二人不过刚刚下了马车,倒不想二人一下马车却是与齐家母女撞了个正着。 往日这两母女这个时辰一般已经在杜姑妈那里唠嗑了,今日也不知怎么来的这般晚。 杜泽迟一看到这两母女便想躲。 倒不是这两母女有多可怕,实在是这刘婉君一看到杜泽迟便会露出一副看新姑爷哪哪都满意的眼神。 而那齐佩佩的姿色又实在太过平庸,杜泽迟自己虽然长得普普通通,但对自己另一半的眼光可高的不得了,他在外貌方面的要求更是苛刻。 在他看来,齐佩佩这般姿色平庸的女子基本上就等同于丑女了。 而他母亲跟齐佩佩的母亲刘婉君居然还想撮合他跟齐佩佩,这不是要他小命吗?故而杜泽迟转身就想跑。 只可惜翠翘像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只主动开口打起了招呼“齐夫人,齐小姐,你们来看杜姑妈吗?” 看到翠翘,那齐夫人方才转头,今日这齐夫人与往日似乎有些不一样,面对着姜府的人,她当下也没那么热络了,而且乍然看到杜泽迟,她脸上似乎还有几分尴尬。 她身后跟着的奴仆则带着一堆的礼物,这可比之前带的还要多。 想来不是求人,便是心虚。 翠翘只笑着寒暄道“齐夫人,您说您来就来,每次干嘛还这么客气呢?你送的那些东西,我们姑太太都快用不过来了。” 齐夫人只道“幼徽吃了这么多年的苦,这点东西算得了什么。” 翠翘也是知道这齐夫人与杜姑妈的恩怨的,故而她也没再多说什么。 她随后只将视线落在一脸得色的齐佩佩身上,齐佩佩此时似乎虽然与之前看起来并没有太大区别,但翠翘还是在她身上感觉到了一种高傲与自得的气息来。 故而她忍不住调侃了一句“齐小姐看起来心情不错啊,不知道是有什么好事发生?” 那齐佩佩笑了笑,虽然她很想跟人分享自己的喜悦,不过她也知道这不是合适的人选,故而她只淡淡道了一句“是有桩事挺高兴的。” 刘婉君怕齐佩佩说漏嘴,故而只连忙打断二人的对话,她转头看向鼻青脸肿,一脸狼狈的杜泽迟。 看到杜泽迟这副模样,刘婉君眼里一闪而逝过一丝嫌恶,不过她情绪转的飞快,杜泽迟还没有察觉到她的嫌恶时,刘婉君已经换上了一副关心的神态。 “杜少爷这是怎么了?”刘婉君神色关切的问道。 杜泽迟一看刘婉君注意到了自己,便觉头皮发麻,不过他随后便想起自己今日这形象大概会惹人厌弃,若是齐佩佩知道自己是从哪里出来的,一定会更加讨厌自己。 故而杜泽迟转念一想,便挺了胸膛,一脸骄傲道“我昨儿个去风花坊喝花酒了,之后我还跟人打起来了,我给对面的脑袋打破了,所以被人抓去了北郊大牢。” 他这一番话,几乎集齐了人们最讨厌的男子的所有雷点。 果然听到杜泽迟这话,就算是最能装的刘婉君也尴尬了面色。 齐佩佩更是毫不掩饰自己对于杜泽迟的厌恶。 她惯来讨厌这种没有半分才能,整日里只知吃喝玩乐的男人。 她想嫁的人,从来是让她仰望佩服的人。 好在昨夜她已经得偿所愿。 陆知章已经在他的亲人与自己亲人的面前承诺会娶自己为正妻了。 故而此时她只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分给杜泽迟。 而刘婉君虽然尴尬,但到底是长辈,她倒也仍是关心的说一句“真是可怜的孩子,想来昨夜在牢狱之中定然是吃了不少苦头吧,现下你不如早些下去处理一下伤口吧。” 杜泽迟听到这话,自然转头就想跑,他可不想让自己母亲看到自己现在这副模样。 故而他只连忙应道“你说的对,那我就不陪你们了,我先走一步。” 说完这话,杜泽迟便想溜之大吉。 可惜还没溜上几步,他便先被翠翘抓住了衣襟“你想往哪去呢?姑太太担心了你一晚没合眼,你不赶紧去报平安,居然还在这磨磨蹭蹭的,你还有没有良心啊。” 听到这里,杜泽迟也急了“我娘知道这事了?” 翠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自然是知道了,当时姑太太跟小姐待在一起,你的事小姐知道了,不就等于姑太太知道了。” 杜泽迟闻言,面色一黯,他瞬时也顾不上开溜了。 虽然他心中还是会忍不住怪那偷偷报信的人不长眼,可眼下显然还是去给自己母亲报平安更为紧要,故而杜泽迟只跟着齐家母女二人一起往杜姑妈的院子里去。 且说杜姑妈正担心自己儿子,夜里难安,此刻白日里便也忍不住打起了瞌睡。 直到听到身旁的婆子唤了她一声,撑头打瞌睡的她方才醒过神来,她只连声问道“可是迟儿回来了。” 这一次倒是给她问到了信儿,那婆子应道“正是少爷回来了,而且不止是少爷回来了,齐夫人跟齐小姐也一道看你了。” 听到他们一道过来的,杜姑妈脸上也不免一阵尴尬“他们怎么碰上了?迟儿没有失礼吧?” 那婆子一言难尽道“夫人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杜姑妈自然也再坐不住了,她只疾步往厅堂而去。 却见厅堂里,一身狼狈的杜泽迟与齐家母女分座堂中两处。 乍然看到这场景,杜姑妈一时倒不知是该先理会哪一个。 不过她的感情倒是替她先做了决定。 她转身看向杜泽迟眼眶便已先红了,在客人面前她也不好过分训斥杜泽迟。 故而在发现杜泽迟并不像是遭了多大的罪,她便也只低声道了一句“都说了让你不要去外面惹祸,如今可吃了教训?” 这杜泽迟在自己母亲面前倒是显得乖顺许多,他轻轻点了点头。 随后杜姑妈也不好细问其他细节,她只低声道“你先去处理一下身上的伤,之后换一身衣裳再过来陪一陪齐姑娘吧。” 听到杜姑妈这话,齐佩佩显然心下一百个不情愿,她只用眼神暗示自己母亲说些什么,齐夫人往日或许不会理会齐佩佩,只当她耍小性子。 第三百七十一章 别郊拜访苏止柔 然而如今自己女儿找到了更好的夫婿,她自然也看不上杜泽迟了,故而她连忙站起来阻止道“泽迟都这般了,又在北郊大牢里担惊受怕了一晚上,现在应该好好休息才是,至于他跟佩佩,也不急在这一时不是。” 听到刘婉君这话,杜泽迟不禁松了口气,今日的刘婉君在他看来竟也显得顺眼了起来。 “娘,既然齐夫人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先下去了。”说完这话,杜泽迟简直像是怕被齐佩佩追上一般迅速开溜。 而刘婉君支走了杜泽迟和其他人,便也终于打算把自己的来意同杜幼徽透露出来。 杜姑妈并不知刘婉君的来意,但见刘婉君今日送来的礼物只比往日还要送的更多,她不免低嗔道“婉君,我们是什么关系,我都跟你说多少次了,你来便来,怎么每次还送这么多东西过来?” 刘婉君闻言也只是笑着道“幼徽,正因为我们关系好,我才想将最好的东西都给你。这怎么能是客气呢?” 杜姑妈虽然之前因为姜念娇的吩咐,只将她的东西都收了起来,然而这一次,她却是说什么也不肯再收了。 而刘婉君见杜姑妈不收自己的东西,当下便也急了,她只得同杜姑妈说明来意。 “幼徽,其实我这次过来,不仅仅是来看你,是还有一件事要同你说。”刘婉君轻声道。 “什么事?”杜姑妈也顺口问道。 刘婉君看了一眼齐佩佩,随后才像是下定了决心道“佩佩跟泽迟的那门亲事,我们怕是要再多考量考量了。” 听到这话,杜姑妈倒没有太惊讶,毕竟她心里其实也清楚,那叫佩佩的姑娘心气高,只怕未必能看上自己儿子,加之之前姜念娇也跟自己说过让自己对齐佩佩与杜泽迟的婚事不必抱有太大的指望。 “我当初便说得看他们两个小辈的意思。” 不过杜姑妈还是问了一句“不知这其中是发生了什么变故吗?” 刘婉君幽幽叹了口气,随后假模假样道“不知幼徽可听说过陆知章?” 杜姑妈微微一愣,随后她很快便明白了其中缘由,这陆知章她自然是知道的。 不过她知道陆知章倒不是因为这小伙有多文采斐然,她之所以知道陆知章也只是因为经常听到一些小姑娘在私底下讨论那陆知章。 听得多了,她便也知道了陆知章。 能被这么多姑娘惦记的小伙子,定然是个出色的人物。 杜姑妈点了点头“倒是听过。” 一听杜姑妈说听说过陆知章,刘婉君面上虽仍是有几分歉然,但在那歉然之中似乎又带有几分道不明的骄傲。 “便是他昨日只跟我们佩佩表白了,还拉着他们的家人与他跟佩佩做了个见证。” “如今这事都定了,我倒是不好开口拒了人家了,而且我家这丫头也是个不知羞的,只对陆大人情有独钟。” 杜姑妈闻言,只转头看了齐佩佩一眼,那齐佩佩在听自己母亲提到自己跟陆知章的婚事时,脸色也是微微一红,倒显出了几分娇羞之态。 看来那陆知章才是齐佩佩的心上人。 杜姑妈只淡然道“既然是这样,那咱们之前的那些话自然也做不得数了,只要佩佩喜欢就好了。” 听到杜姑妈这么善解人意的话语,那齐佩佩倒是忍不住感激的看了一眼杜姑妈,随后她只忍不住又开口道“多谢夫人体谅,不知佩佩与陆大人的婚礼,姑妈与大小姐到时可愿意过来参加?” 杜姑妈虽然不知道姜念娇的意思,但是她之前见齐佩佩常常与姜念娇往来,便也以为二人关系很好,故而她只代姜念娇答道“那是自然,只要姑娘寄了请柬过来,我跟阿娇定然会来参加你们的婚礼的。” …… 杜姑妈只坦然代姜念娇接受了齐佩佩的婚礼邀约,再说回姜念娇这边,自从她上次答应了那齐云帮她出来之后,她就也没闲着。 虽然齐云交给她的财物也勉强够替她赎身了,但赎完身的人若无财物依傍想来也难以立足,故而她只打算人为干预的将齐云的价格压下去。 而要达到这个目的,她必须得用些非常手段。 故而在齐云替杜泽迟去说情的当天,她也一大清早便出了门。 马车一路疾驰,只拉着人出了城,便往郊外而去。 时过隆冬,外面寒风呼呼的刮着,车夫即使已经将自己裹得足够严实了,却还是被冻得面色青紫。 好在他们的目的地不算太远,不过半柱香的功夫,马车便在一处修建的分外豪阔的庄子前停下了。 庄子的朱门外正分立着两名一看便是练家子的看门家仆。 那家仆一见姜念娇下来,立刻便将大门拦住,他们只高声问询道“你们是什么人?” 姜念娇早在来这里之前便同赵念泽讨要了令牌,此时她也懒得跟他们废话,她只将一枚金色的腰牌拿出来给他们看。 在他们看清楚姜念娇出示的令牌之后,这些人自然便也不再阻拦姜念娇。 他们只替姜念娇将大门打开,随后任由姜念娇踏入庄子里。 这处庄园从外面看去已经十分气派豪阔了,不想进了庄园内,却又是一番别有洞天的景象。 眼前亭台楼阁,曲水流觞,所布之景无一不巧妙,所建屋舍更是无一不精巧。 分明已是隆冬。四时景物多半已经凋败,然而这里却是花团锦簇,宛如春日。 不过姜念娇也发现了,这里虽然看起来十分华美,然而这里往来其间的侍卫却也是别的庄园的几倍。 而且这里的人的神经也全然一副时刻绷紧的姿态。 在他们的点缀下,再华美的庄园也似乎只成了一座精美的牢笼。 前来迎接姜念娇的是一名陌生的嬷嬷。 那嬷嬷生的严肃,也不多话,在接到姜念娇后,她只说了一句话“姑娘随我来吧。” 此后二人一直到苏止柔所在的居所时,那嬷嬷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而苏止柔如今所在的居所更是比其他地方要更显金光闪烁,璀璨生光。 看着这奢华的屋舍,姜念娇几乎要以为自己是走错了地方,毕竟她印象中的苏止柔一直都是十分偏爱素雅的风格。 也就是经过前庭时,恰好见到那修剪的十分整齐的药草园圃,姜念娇方才肯定了苏止柔应当是住在这里的。 不过能修剪的这般规整,想来应当也不是苏止柔栽种的。 姜念娇正这般想着,那嬷嬷便已经将姜念娇领进了内室。 内室里,苏止柔正坐在座椅上一边翻阅着什么资料,一边用笔书写着什么内容。 直到那嬷嬷说了一句“夫人,有客人来访。” 苏止柔方才从一堆案卷里抬起了头。 自从上次假死过后,姜念娇与她也已经有好几个月没见面了。 倒没想到这段时日不见,她整个人似乎瘦了很多,而她那张姿容素淡的脸上也凭添了几分苍白。 她一脸惊喜的看向姜念娇道“姜姑娘,你怎么来了?” 说罢,她便连忙准备起身,只是她身边的丫鬟见她如此,只连忙扶住她,并且嘱咐她“夫人小心些。” 不过她只对那丫鬟道“如今才这么点月份,孩子还没成型,我哪有那么金贵。” 听到她这话,姜念娇不禁下意识看向苏止柔尚算平坦的腹部。 “你怀孕了?”姜念娇低声问道。 苏止柔浅浅笑着点了点头“是啊,不过如今月份还不大,也才一个多月。” 姜念娇倒没料到苏止柔居然这么快便怀上了孩子。 算起来,当初去梁王府参加婚宴似乎也才不过四五个月前。 不过这二人从前感情便好,成了夫妻自然便更没了什么顾忌,故而怀孕似乎也并不奇怪。 再想想自己,当初明明她跟晋王的婚事以及他们的婚事也是一前一后安排好的。 然而如今她却与赵衍桢阴阳两隔。 而且自己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再有机会做母亲了吧。 姜念娇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失落,不过她还是对苏止柔笑着道了一句“这么说我倒是要恭喜你了,只可惜梁王殿下没把你怀孕的事告诉我,我当下也是才知道这消息,不然我也不会空手过来了。” 苏止柔显然并不介意这些,她只苦笑一声道“你能过来便极好了,待在这庄子里,除了殿下,如今也就你来看我了,我如今倒不知今夕是何夕了。” 不过她显然也不想姜念娇被自己的情绪影响太过,故而她很快便又转移了话题“对了,如今晋王殿下应当也快回京了吧,还不知姜姑娘你们的婚期定在何时呢?要是有机会,我真想去看看。” 姜念娇闻言先是一愕,不过很快她便也反应过来了,苏止柔常年待在庄子里,若是没有人向她传递外面的消息,她当下不免是要闭目塞听的。 所以她不知道赵衍桢的情况应当也不奇怪吧。 而她当下也并不想与苏止柔过多提及赵衍桢的事,更不想因此收获她人同情的目光。 毕竟一切选择都是她自己做出来的,原就与人无尤。 故而她只轻声道“我们的婚事还早着呢,若是成婚我自然是要请你来喝这杯喜酒的。” 第三百七十二章 幻象 姜念娇自然也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浪费太多时间,况且她也不是单纯的为了看苏止柔而过来的。 故而她随后只将自己的来意同苏止柔说清楚。 “苏姑娘,我这次过来,其实是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的。” “什么事?” “我想问你这里有没有假死药?”姜念娇压低声音问道。 苏止柔闻言只觉十分惊讶,倒不知姜念娇是从何处得知这假死药的存在了,毕竟这东西从前便只是在江湖之中流传,使用者也多半是将这假死药用在了一些旁门左道的地方。 尤其在前朝这假死药还曾牵涉到一桩大规模的少女拐卖案件之中,那之后这假死药便被当做了禁药。 而私自研究售卖这种药物的人最后都要被处以极刑。 故而她忍不住问道“你要这东西做什么?” 姜念娇觉得自己将齐云的事情告诉她也没什么,便也不做隐瞒道“我的一个朋友困在青楼里很久了,我想帮她脱身。” 虽然不知道姜念娇几时交了青楼里的朋友,不过苏止柔对于如今姜念娇倒是没存多大怀疑的心思。 只可惜她虽有心帮忙,却未必能帮上。 苏止柔只是苦笑一声“那假死药自从被禁后,如今早就失传了,便是我也不敢犯忌去搜寻制作这药的方子。” “那难道就没有其他药可以代替这假死药的作用了吗?”姜念娇迫切的问道。 苏止柔也陷入了短暂的沉思,她思索片刻后,随后忽然开口道“你说到这个,我倒是想起前几日他们曾寻来一种植物,那植物叫暮茄花,是羌漠特有的植物,那花开时极为艳丽,然而全株有毒,尤其是那花苞有致人如染恶疫的作用,不过那花控制用量得当的话,其实也可以造成休克的假像,不过这花得严格控制用量,过量的话容易由假休克变成真死亡。” 听到这里,姜念娇也不禁重拾了一丝希望。 “若是可以的话,还希望止柔你能帮我一把。” 苏止柔也没多做考虑,只说“咱们先不说这个,我还是先带你过去看看那花吧。” 姜念娇闻言自然也不再犹豫,随后二人只往花园而去。 二人一入花园便如同踏入锦绣之地,只见得满园的奇花异草只在一处争奇斗艳。 人置身其中只有一种仿佛陷在春日里的错觉。 不过姜念娇也看得出来这些花儿并非是邕地的物种。 她只胡乱看着沿路的花儿,而正当姜念娇眼花缭乱之际,苏止柔却是突然蹲下身子,开口道“找到了。” 姜念娇循着苏止柔的声音看了过去,随后方才发现在那地面之上正生着一簇如同水晶一般透明的草叶。 那草叶之上还开着一朵朵形如茄子花一般的花骨朵,不过这些花骨朵米粒大小,生得也是一色的透明,他们生在阴暗潮湿的地界让人并非能一眼看到。 苏止柔只拿出一个荷包,随后便采摘着那花骨朵,她只将那些花骨朵全数摘入自己的荷包之中。 姜念娇想要帮忙,却被苏止柔阻止了,她轻声道“还是我来摘吧,我摘了多少,我自己心里也有个数。” 见苏止柔这样说了,姜念娇自然也不再坚持帮她采摘暮茄花。 姜念娇无所事事倒是被花园里一树开得如同火凤鸟一般的大花所吸引。 她忍不住想上前走近看看那花儿,随后一阵风过只将那花的香气送入姜念娇的鼻息之中,姜念娇只觉那花香浓烈的让人想直打喷嚏,偏偏那股想打喷嚏的感觉只又堵在了她喉中,倒教她当下只觉心口堵闷。 故而她转身便想离开,不想在她行将离开之际,她却突然发现那花树底下似乎正座着一个人。 那人眉眼如墨画,温润若兰芝,尤其一双琥珀色眸子清澈如水。 他穿一身素白衣裳,只端座在花树下含笑望着姜念娇。 见姜念娇怔怔望着自己,他只朝姜念娇招了招手,笑言道“娇娇,过来。” 姜念娇几乎要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了,她不禁揉了揉眼睛。 然而那幻像却仍旧没有消失,赵衍桢就坐在那里,眉眼含笑,不言不语。 姜念娇虽然有些意识,眼前的景象或许都是假的,可看到赵衍桢的那一瞬,她还是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 若非是苏止柔发现姜念娇正木讷的往那火凤树走了过去,姜念娇倒差点被那火凤树给迷惑了。 她也顾不得再采摘那暮茄花了,她只一把拉住姜念娇,随后只拿出一把胡椒粉放到了姜念娇的鼻端前,姜念娇闻到那胡椒粉忍不住便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不过胡椒粉虽然气味很冲,但胡椒粉的味道中和了那火凤花的香气,倒是让姜念娇只觉吐出了一口拙气。 也是此时,姜念娇方才发现刚才坐在树下的赵衍桢已经不见踪影。 她当下也才明白,她刚才所见,果然只是幻象,想到此处。姜念娇心中只觉一阵失落。 而在她失落之际,苏止柔只笑着说“这火凤树就靠这股子香气来吸引昆虫了,虽然这香气将人吸引到树下,这雌树并不会将人吞食,不过雌树的香气却是有迷惑人的作用,它会让人产生幻象,能让人看到自己心中最渴望看到的人或事务。平时便连我都不敢靠近呢。” 听到此处,姜念娇方才反应过来,她只低声同苏止柔道谢“刚才真是多亏了你,不然我怕是要在这树下发痴了。” 苏止柔笑道“倒也没什么,不过我看你都快走不动道了,你刚才不会是看到晋王殿下了吧?” 姜念娇倒没想到苏止柔观察这般仔细,她闻言脸上只是一红。 苏止柔自然也知道姜念娇是被自己言中了心事,她轻笑了一声,只想着这没结婚的小年轻果然感情都分外要好,想至此处。她甚至不免对着姜念娇也有几分羡慕。 姜念娇显然也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留存太多心思。她只看向苏止柔道“那花已经采摘好了吗?” 苏止柔点了点头。 随后她只又道“不过这东西的用量可是十分讲究的,便是我也不敢轻易给人定下药量。故而我可不能直接将它交给你。” 姜念娇闻言只道“那你跟我过去不就得了?” 听得此言,苏止柔便化作了苦笑“我怕是出不去,姑娘难道就没发现这府里的人手很多,守卫更多吗?” 姜念娇自然是一早便发现了的。 苏止柔随后又开口道“之前这里发生过一次袭击事件,殿下担心我受到伤害,便加强了这里的封锁,所以眼下若是没有殿下的准许,我怕我是出不了这个门的。” 姜念娇闻言却是不以为意道“我有办法。” 听闻此言,苏止柔不自觉的看向姜念娇。 姜念娇只朝怜莺招了招手。 怜莺随后便朝苏止柔走了过去,苏止柔只有些不知所措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怜莺却是神秘的笑道“王妃随我一起入内便知道了。” 说完怜莺只拉着苏止柔往内室去了。 姜念娇便只在大堂之外等着他们二人出来,顺便也好守着防止那老嬷嬷进来窥探。 好在一直到二人重新从内室出来之后,这外间也没有人进来。 于此同时只见得怜莺一副扭捏模样从屋里出来,她只还不时的摸向自己的脸庞,仿佛十分不安一般。 反观苏止柔却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 苏止柔开口邀功道“小姐,我们已经易容好了,怎么样?我这手艺没生疏吧。” 虽然二人此时早已换了一副面庞,也互换了衣裳,不过姜念娇还是一眼便认出了互换了身份的怜莺与苏止柔。 她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 随后她只又道“你便坐在那里装成翻那药草典籍便好了,不过你可得忍住别说太多话,不然你要是露馅了,我可帮不了你。” 怜莺只小声道“知道了。” 姜念娇随后又对苏止柔道“止柔咱们走吧?” 苏止柔却似乎仍旧有些不习惯道“我这样能行吗?” 姜念娇道“有什么不行的,只要你不怀疑自己,不对人说出真名,谁知道你是谁啊。” 见姜念娇都这么说,苏止柔自然也不再多言,随后二人一前一后从内室走向外室。 那守在外室的嬷嬷见二人出来后,也只是淡淡看了二人一眼,但苏止柔多少有些心虚。 不过在见那嬷嬷只是淡淡看了他们二人一眼后便不再说话,只专心往前方带路,苏止柔不免又松了一口气。 之后二人一直出了别郊,姜念娇便与苏止柔一同往风花坊而去。 花街的白日有别于其他街道,其他街道都是做的白日生意,花街做的却是夜晚生意。 故而姜念娇到达风花坊时,那风花坊里正是大门紧闭,姜念娇拍了拍风花坊的大门。 过了许久,那大门方才被人缓缓打开,一名龟奴睡眼惺忪的看向来人,只见来人虽是女子,却是一派富贵模样。 这些贵人有时候与相好的人正打的火热时,倒也不乏白日过来扰人清梦的。 故而那龟奴虽然十分困乏,却仍是笑得讨好道“不知娘子是来寻何人的?” “齐云在吗?”姜念娇直接问道。 第三百七十三章 达成约定 龟奴微微一愣,不过很快他便点了头“自然是在的,贵人请稍候。” 说完,那龟奴只迅速上楼去找了齐云。 二人此后等了不过片刻,那齐云便与龟奴同时下来了。 齐云一见到姜念娇眼前自然便是一亮。 今日回来前她便听那名唤翠翘的丫鬟说自己家小姐不可能立刻帮自己办事,她本来以为自己逃出风花坊的事怕是要等上一些时日了。 不想她不过刚刚从北郊大牢回来,姜念娇居然就已经到了自己所在的地方 齐云也知大堂不是说话的地方,故而她只欢喜的拉过姜念娇的手道“我刚还在想着娘子呢,没想到娘子便过来了?娘子昨日落在我这的东西,我也总算有了可以归还的机会。” 姜念娇自然也不废话,她们只由着齐云领着一道上了二楼。 龟奴倒也不曾生疑,他只由着他们三人上了楼。 之后到达齐云如今的住所,姜念娇便也将自己的来意同齐云说明了。 “齐姑娘,我之前不是说答应帮你逃离此处吗?” 齐云闻言点了点头,姜念娇接着便又道“我之后回去又仔细想了一番,我觉得如果直接赎身,你存的那点银钱恐怕也未必足够你赎身,就算足够赎身,可出了这风花坊你也是需要银钱傍身的。” “故而我思来想去,只决心帮你将赎金尽可能压低。” 听到姜念娇这话,齐云正也是求之不得“还请姑娘赐教。” 姜念娇随后便只将自己的打算与齐云原原本本的说了。 于此同时易容成怜莺的苏止柔,只也掏出了自己带出来的暮茄花。 她倒也没急着施用那暮茄花,她只先是仔细问了齐云平日对哪些东西过敏,随后又替齐云检查了一番身体状况,之后她方才取出了自己带过来的荷包交给齐云。 “这花姑娘每日取五朵出来,只涂抹在自己的手腕上便好,不过一个时辰姑娘身上便会起些水泡,不过姑娘也不用慌,这水泡是有些恶疾症状,但只要花朵使用不过量,姑娘便不会有什么危险。” “如此反复使用三日,姑娘便会有无力回天的症状。” 姜念娇随后也接口道“第三日我会派人将你买走,想来那老鸨到时急于脱手,肯定也不会狮子大开口。” 听到这话,齐云只觉自己如同看到了希望。 她接过了苏止柔递过来的香囊,随后只对着二人连声道谢。 姜念娇却道“你便不必谢我了,我们本就不过是互帮互助的关系。” 说完之后,姜念娇便也准备起身离开了。 不想那齐云却是出言唤道“娘子且等等!” 姜念娇不知齐云想做什么,不过她还是配合着齐云等了片刻。 随后齐云回了内室,不过片刻,她便取出了一个雕花的木匣子。 她拉开匣子上层,只见得匣子上层里正堆满了一些珠宝首饰。 而在匣子的下层,则还有一沓数额较大的银票。 她轻声道“娘子,这便是我的全部家财了,还望娘子能暂时替我保管。虽然我知道娘子可能也瞧不上这些银钱,不过云儿若是能出了这牢笼,云儿愿意分出自己一半的财产以答谢娘子的恩情。” 姜念娇闻言却是立刻推辞道“这东西还是你自己留着吧,实在不行这些银钱你都将它偷偷换成银票,之后贴身放着,莫要让人搜了去,如此一来,你自己也能安心一些。” “可那赎身钱……”齐云不放心道。 姜念娇笑道“那赎身钱想来也花费不了多少,我先替你垫着,你之后再给我也是一样的。” 见姜念娇都这样说了,齐云自然也不再犹豫。 虽然她从刚才开始便表现出对姜念娇绝对的信任,可私心里,她其实也还是有些担心的。 毕竟那些钱财可是自己的身家性命,她将那些财物全部交出去,自己也是要承担一定风险的。 如今她见姜念娇都这样说了,当下她对姜念娇自然便也越发信任了几分。 “既然娘子都这样说了,那云娘便照办了。” 姜念娇见已经与云娘做好了约定。 便也带着苏止柔离开了此处。 她们二人离开,齐云自然亲自相送。 不想送走那二人没多久,她倒是与对面蓝颜楼的倾城兰玦公子打了个照面。 这兰玦公子是刚从外面回来的,他当下只买了一堆东西,几个侍子替他提拎着一大堆东西,整个人看起来都像是快被那些货物给淹没了。 齐云显然没有料到会在此处见到兰玦,更没料到自己居然能见到兰玦出门采购,而且对方还一次性采购这么多东西。 她记得今日好像也不是兰玦最大的金主过来的日子。 不过齐云也不是热衷八卦的人,虽然他们彼此分属不同部门,但齐云还是主动跟兰玦打了一声招呼。 往日这兰玦对于楼里人的招呼向来是不怎么理会的,他被人捧的高,多少便也以为自己与楼里其他人不同,所以他打从心眼里是看不上其他人的。 但今日这兰玦见齐云同自己打招呼,居然罕见的应下了。 当下他的心情看起来似乎十分不错。 他嘴角的笑容更是藏都藏不住。 而且齐云能看得出来,他今日这身装束虽然素淡,但其中用料却也是极为讲究。 他本就生的好看,此时这般精心装扮过后的他,便更像是招展开屏的雄孔雀一般让人移不开目光。 便是同在这花楼里工作的齐云好像也有些明白这兰玦公子的客人们的快乐了。 只是倒不知今夜到底是哪位幸运的客人能得到这位兰玦公子的垂青了。 …… 从风花坊离开后,姜念娇自然准备将苏止柔送回原来的别郊。 只是苏止柔却似乎对难得出门一趟感到十分欢喜,最后姜念娇在她的请求之下,便也只能陪着她逛了许多市集。 而苏止柔的情绪显然也肉眼可见的发生了转变。 故而此后姜念娇虽然是想早些换回怜莺,但在见苏止柔如此欢喜的情形下,她终于还是由着苏止柔一直逛街逛到了时近黄昏,考虑到宵禁的问题。 苏止柔自然也只能重新回到郊外的庄子里。 而姜念娇因为有赵念泽的令牌,故而当下她只依旧出示了赵念泽的腰牌给那门口的守卫看。 不想守卫看到那腰牌,却并没有如之前那般痛快的替姜念娇开门。 那守卫只道了一句“姑娘且等一下。” 丢下这句话那守卫很快便离开了。 姜念娇正不知对方眼下是什么路数,不想片刻后一名身穿群青色团龙纹圆领袍的青年便随着守卫一起出来了。 那人眉眼英挺,贵气十足。不过他的神情分明一副风雨欲来的气势。 姜念娇与苏止柔自然都认出了对方是谁。 姜念娇心虚的唤了一声“表哥。” 苏止柔也只轻声唤了一句“殿下您这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今日下朝之后我便往这里来了。”赵念泽的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 随后他只朝苏止柔伸出了自己的手,苏止柔虽然也有些心虚,不过却还是乖乖走到了赵念泽身边,而在她走到身边后,赵念泽便像是怕苏止柔再次离开一般,紧紧的握住了苏止柔的手。 姜念娇见他没什么别的表现,便也偷偷松了一口气,她指了指马车里苏止柔采购的物品道“表哥,我跟表嫂今日出去逛街去了,这些东西都是表嫂买的东西,不如我让我的车夫将东西都给你搬进去?” 不想听到这话,那赵念泽却是冷着脸道“不必了。” 随后他出言指挥了自己的属下将苏止柔买来的东西都搬回了府内。 于此同时,他只又将苏止柔哄着回了内院。 苏止柔不放心的看了一眼姜念娇。 不过迫于赵念泽的气势,她还是重新回了屋内。 姜念娇想着怜莺还在屋里,自然也准备跟着进去,不想赵念泽此时却是拦在了门口。 姜念娇不解的看向自己这表哥,随后方才发现,刚才苏止柔还在此处时,自己这表哥倒是还有几分温柔耐心,然而苏止柔一走,他刚才的那点温柔便彻底消失了,没想到眼前人居然还有两幅面孔。 他脸黑无比的看着姜念娇质问道“这就是你说的来陪她解闷?” 姜念娇尴尬的笑着装傻“可不就是解闷,你没看到苏姑娘今日有多开心吗?要我说你就应该让苏姑娘多出来走走,而不是将她拘在这园子里。” 赵念泽却是冷冷看了一眼姜念娇道“你懂什么,我这是为了她好!” 姜念娇对于赵念泽这话不尽认同。 不过苏止柔是她拐出门的,故而姜念娇多少还是有些心虚的。她也不跟赵念泽争辩,只轻声问道“表哥,怜莺呢?” 一听姜念娇提起这个名字,赵念泽的脸色又黑了几分。 仿佛是勾起了什么不太愉快的回忆,赵念泽只一脸嫌弃道“你是说你今日带过来装成阿柔骗我的那个丫头吗?” 姜念娇点了点头。 赵念泽随后冷声开口道“我将他赶出府了。” 听到只是赶出府,姜念娇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知道自己的丫鬟已经离开,姜念娇自然也不想留在这继续看自己表哥的脸色。 故而她随便寒暄了几句,便也溜之大吉了。 第三百七十四章 下马威 是夜,上京街上一片冷清,家家户户都只在坊鼓声响之后关门闭户。 花街自然也不例外,不过透过街市的灯火也能看到那花楼之内的人影晃动。 风花坊内,今日也是客似盈门,看着楼下大堂里宴饮往来的客人这老鸨自然心中十分欢喜。 可眼下欢喜归欢喜,这老鸨心里除此之外却也有一桩不喜之事。 而这事偏还与自己的头牌有关。 却说这倾城兰玦,自出道以来便得了大长公主的力捧,他生得皮相好,琴棋书画无一不通,甚至是那功夫活也十分厉害。 故而他的客人总是其他相公的许多倍。 也是没受过什么磋磨,这兰玦显见得是有些飘飘然了,倒不知了自己姓名是谁。 这段时日他更是仗着那些贵女们的宠爱,不时便闭门谢客,为此也得罪了不少人,她如今也是念着这小子这两年内确实给自己楼内的生意贡献了许多,加上他的大金主是大长公主,故而这老鸨便也只是哄着他,由着他。 倒不想如今这般一惯,他倒是越发不知所以然了。 昨日自己哄着他好不容易才挑了个客人,不想他居然半路将人放跑了。 今日他说那客人会来见他,好一顿安排。 结果如今天色漆黑,家家户户都已关门闭户,她当下也没见到他口中的客人过来。 如此一来只也耽误了其他客人的指名,今日便又是空床了。 他这种行为不就是纯粹拿自己开唰吗? 看来这往后还是不能由着他性子乱来。 也是时候让他知道他再如何受着其他贵女的优待,他也不过一个小相公。 从来只见卖的被买的挑,哪有买的被卖的挑。 想到此处,那老鸨只决心叫上几个龟奴去给那兰玦吃些苦头。 不想她不过刚刚下楼,却见一名年纪与那老鸨不相上下,四十来岁的中年妇人却是拉住了老鸨的衣袖。 老鸨循声望过去,方才发现对方是东昌候府的前任发妻,这妇人如今虽然与东昌候已经和离了,但这也架不住妇人娘家有钱,夫家也算仁厚,故而她虽和离了,却仍拿了一笔还算丰厚的银钱。 也是钱的多没处花的主儿,这妇人倒是常常来他们这儿寻欢作乐。 老鸨由此也对她有了一些印象。 妇人醉眼朦胧的看着二楼当中处那盏仍没熄下的红灯笼,随后嘿嘿笑道“兰玦小公子屋里怎么还亮着灯,莫不是他今夜也被人爽了约?” 听到妇人的话,搀扶她的两名相公也不禁有些幸灾乐祸的心思。 毕竟同样是相公,这兰玦却可以自己选客人,可以赚的盆满钵满,这看在同行眼里便已够叫人眼热了。 偏那兰玦还总是一副清高傲慢姿态,各种不把人看在眼里。 从前他风头正盛,其他人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如今好不容易见这兰玦吃了瘪,还被自己选中的客人放了鸽子,其他人自然禁不住幸灾乐祸。 老鸨听了这话,心里多少是有些不爽的,不过她面上仍是挂着笑,只摆出一副可惜的模样道“是啊,我们兰玦今日的客人没来,看来今夜我们兰玦又要做不成生意了。” 妇人闻言,随后迫切的看向老鸨道“既然兰玦小公子的客人没来,不如让他做我的生意如何?我愿意出他平日客人双倍的价钱,只要他能陪我一晚我便心满意足了。” 老鸨闻言只又重新看向那妇人。 妇人生的丰腴,皮肤白皙的如同水滑豆腐一般,加之保养得宜倒也看不出实际年纪,而且那穿金戴银的姿态,也分明一脸富贵相。 她此刻双颊绯红,被一左一右两名相公扶着,分明步态蹒跚,看起来也像是喝了不少酒,醉的不轻。 往日里,老鸨对于这样的客人提议是听也不会听的。 毕竟他们风花坊虽然是做生意的,但有一部分相公花娘却不是有钱能做的生意。 他们被奉献给权贵,往后做的也只会是权贵们的生意。为了让权贵们产生一种物有所值的竞价。 这类头牌也不会接非权贵的生意,哪怕出再高的价格也不行。 而一旦他们接了那种非权贵的生意,那便只能是他们已经没有价值了,不配继续待在头部做生意了。 往后他们这类人要面对的也只会是越来越衰败的命运。 老鸨当初对兰玦其实还是挺看好的,他年纪不大,便是待在头部做倾城也有四五年的好运。 然而这兰玦实在是太不听话了,加上他最大的金主大长公主这段日子也确实没有过来看过他了。 想来大长公主怕也只是图个新鲜,倒不拿他当一回事了。 故而想到此处。那老鸨也有心让这兰玦吃一份教训。 若是他再不听话,便是将他踢下头部倒也没什么,反正待在头部的人,比起聪明才艺,对于老鸨来说最重要的还是要忠心,要识趣。 不然这人再大的本事也只会成为这风花坊内不安定的因素。 也是由此,老鸨今日倒是一改往日的推辞,她只笑着道“夫人既然都这么有诚意了,那我这边自然得设法为您将兰玦公子安排上,不过我们兰玦接客还讲究一个眼缘,我总也得问问他自己的意思。” 说完这话,那老鸨只又道“我先去与兰玦沟通一番,夫人且再等等。” 随后那老鸨便扭着腰身,又唤了几个龟奴随着她一起上了二楼。 而刚才扶着这妇人的两位相公,在老鸨离开后,不免互相对视一眼。 虽然客人被抢,他们心中多少有些不高兴。 不过像他们这些并非头牌的相公们接的客人,平日里是绝不可能与头牌有什么交集,如今老鸨主动让兰玦来做他们的客人的生意,看来这兰玦的好日子也要到头了。 故而他们只也嘴上假意不满嗔怪道“邢夫人,难道我们兄弟二人还不能教您满意吗?如今我们还在这,您这心里倒还想着别人。” 那邢夫人只笑着哄着这两兄弟道“我不就图个新鲜吗?你们放心,我就是想看看那兰玦到底有哪里了得,我这心啊,总还是在你们身上的。” 说完这邢夫人只又给了他们兄弟一人一件称手的玩意儿,才算是平息了他们的不满。 而另一边二楼的花楼里,老鸨不过刚刚推开花楼的房门,一个汝窑制成的天青色瓷盏便被砸在了门槛边,若不是那龟奴挡了,老鸨当下便也要被溅碎一地的陶瓷碎片划伤肌肤了。 而且室内也是一片狼藉。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此刻正着一袭绯红云鹤织锦长衫,且瞧着他发如鸦羽,唇如朱丹,鼻如琼玉,只可惜这样一个美人儿。此刻却分明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 老鸨一见他这副模样,便也只摆出一副不冷不热的脸色道“这又是谁惹我们宝贝儿兰玦生气了?” 兰玦见是老鸨进来,倒是收了手里刚要再掷的成套瓷盏,他只将瓷盏重重放在桌上,同时冷冷轻哼了一声。 老鸨也没理会这些,她只先对一旁被吓得缩在角落里的侍子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这屋里收拾干净,这要是伤着我们兰玦宝贝儿了,你们知道下场的。” 老鸨声音虽然不大,话语里的狠意却是显露得明白。 故而侍子在听了老鸨这话之后,当下自然不敢多加耽搁。 他们只连忙开始着手收拾起屋子来。 于此同时,那老鸨只走近兰玦道“兰玦,妈妈的心肝宝贝儿,你同妈妈说说到底是谁招惹你了?妈妈替你出气?” 兰玦只是不答。 老鸨便道“可是这些侍子笨手笨脚惹恼了你。” 兰玦依旧不说话。 老鸨便又道“那看来你便是生气昨日约定的客人没来了。” 兰玦轻哼了一声。 看来是自己猜的没错了,老鸨随后轻笑了一声“你跟他们置什么气啊。这客人再如何不良,他们也是花钱的主,来不来是他们的自由,能不能促成这生意那是我们的本事。” 听了这话,兰玦终于看了老鸨一眼,他又轻哼了一声“那照妈妈这意思,是我兰玦不够有这本事?” 老鸨见他更气了,反而笑得越发自得道“妈妈也不是这意思,咱们兰玦宝贝儿,就是这风花坊的活招牌。宝贝儿要什么客人没有。” 听了老鸨的劝,那兰玦的脸色这才有所好转。 而老鸨也顺势道“刚才在楼下,那东昌候府的前任夫人还在楼下说要见你一面呢。还说她愿意出双倍的价钱。阿玦这可是不小的一笔生意呢,咱们要不便促成这笔生意如何?” 说这话时,老鸨已经暗示着侯在门外的龟奴们进了屋子。 听得这话,兰玦本刚平顺了一点的心气立时又被浇上了头。 “妈妈,您这是什么意思?我往日接的客人,哪有她这种身份的人的事?”兰玦冷冷质问道。 那老鸨见他问出了口,便也不装了,她只也冷着一张脸道“她什么身份?她再怎么不如意也是东昌候府的前任夫人,再怎么不如意也是东市半条街的持有者。人家有的是钱。来了我们坊便是客。” “我们风花坊是做生意的地儿,可不是做慈善,供养少爷小姐的地儿。” 第三百七十五章 整什么幺蛾子 这老鸨虽然话意没有指明在兰玦的身上,然而兰玦自然也听出了这老鸨的弦外之音。 “妈妈,您说这话可要凭良心,这两年我兰玦为坊里做的生意难道还没让坊里赚得盆满钵满?便是楼里的那些相公一个月的营业额还没我一日的营业额高!我不过休息几日,您倒是容不得我了,只还让我接这种客人?” 老鸨也不客气道“你那是休息几日吗?一个月三十天,你倒有半月的日子在休息,让你开张,你倒挑上了,这些年来,因为你挑三拣四,我得罪了多少人?你还不勤快的联络客人,你以为人家真就非你不可吗?” “我看你再这样下去,客人迟早跑光,故而与其由着你这么做下去,我倒宁愿让别的相公当这倾城。” “反正咱们这种地方,只要费些功夫,用心调教,也不缺会才艺的相公。” 听到老鸨这话,兰玦心中这才有些慌张,看来这老鸨是真存了将他换下去的心思。 他可不能下去,那些在底层的相公花娘们的日子可不好过。 别说挑客人了,当下给他们的客人那也都是别人不要的,其中还指不定有些什么毛病呢,而且他们赚的少,接的多。染病的风险也高,来日一身病,连个大夫恐怕都请不上,活活被病痛折磨死去,再用草席一裹,扔去乱葬岗。那才真是惨不忍睹。 故而今日这客人他是绝不能接的,他若是接了便表示他要从头部跌落了。 只是他心里也清楚,硬碰硬他是碰不过这老鸨的,毕竟自己本就是她买来的,从小由她调教长大,而这种游走在灰色边缘的生意本就是有风险的,故而不管是对付闹事的客人,还是不听话的相公花娘,这老鸨也是蓄了不少打手的。 他这种从小只被当做伺候人的相公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力量训练,故而他虽是男儿身却并没什么用处。 想通了这些,兰玦便也放软了姿态。 “妈妈,我如今客人指名也不少,您这样将我许给头部以下的人,那些客人若是一个不高兴,直接取消了对我的指名,那您损失的又何止是今日这双倍的银钱。” “不如这样好了,我明日便开张,今日这客咱们便不接了,毕竟我的价值应该还远不止如此吧?”兰玦勉强挤出个笑与那老鸨分析着其中利弊。 这老鸨一开始接下那邢夫人的生意,便也没把话说死,她本意便也是想借着那邢夫人敲打一下兰玦。 若是兰玦懂得回头,她自然便也给他留几分脸面,若是他还这么不识抬举,那她当初怎么将他捧上去的,便也能怎么拉下来。 如今她见兰玦还算上道,自然也不想真与自己这摇钱树把关系闹僵。 故而她只顺着兰玦的话道“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妈妈今日便再信你一回,不过你可不能由此诓了妈妈我。若再有下次,你可也别怪妈妈我狠心。” 那兰玦闻言,自然只继续服软,眼见着二人达成了协议,那老鸨自然便也还是配合了兰玦,只下楼去同邢夫人说明情况。 邢夫人原本一直在楼下等着,不想等了这片刻,她等来的却只是风花坊老鸨轻飘飘一句“邢夫人,今日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兰玦今日身感微恙,实在是不便见客,为了不影响客人的体验,咱们眼下不若还是另外挑选其他相公作陪吧?” 老鸨说这话时,虽然满面堆着笑,语气也十分客气,可这邢夫人又不是第一次来逛这风花坊里,她怎么会听不出这其中真正的含义。 故而这邢夫人只冷笑一声道“怕不是身子不舒服,而是眼下这兰公子瞧不上我吧?怎么?我这钱脏手不成?” 老鸨连忙赔笑道“夫人,咱们这风花坊就是个做生意的地界,哪里有送上门的生意不做的道理,更况且承蒙夫人看得起竟还愿意出双倍的价格,我们兰玦也是十分感激夫人的,只是他是实在身体抱恙,又怕病气过给夫人。故而这才拒绝了夫人的邀请。” 之后这老鸨只赔了不少的好话。邢夫人虽然心里不爽利,可她自己也是个做生意的,倒也明白得饶人处且饶人的道理。 在那老鸨一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吹捧之下,邢夫人这才将此事作罢。 而这厢老鸨不过刚用兰玦有病在身为由头哄好了邢夫人,不想另一边又见一名身材壮硕的中年男子脸色苍白,骂骂咧咧的走了出来。 他衣衫不整,分明一副遭了大惊吓的模样。 好不容易跑到了大堂之内,一见着老鸨,那中年男人便气急败坏的吼道“老鸨!老鸨!你们家是怎么做生意的!” 一见着这边情形不对,老鸨只给一边的龟奴使了个眼色,随后她连忙走了过去一脸赔笑道“客人这是怎么了?咱们有话好好说嘛。” “你还问我怎么了?你们风花坊这般生冷不忌吗?什么人都敢接客了啊?”中年男人愤怒道。 老鸨只以为是自己这边的丫头伤了男人,忍不住上下打量了男人一番,然而眼见着男人分明也不像是被伤着的模样,那老鸨的口气便也冷了几分“客人这是什么话?咱们这儿开门做生意的地方,整条花街的姑娘相公,谁不说我们风花坊一个好字,怎么到了客人您嘴里,我们这风花坊倒像是什么烂泥窝似的。我看眼下怕不是客人您有什么不良癖好,吓坏了我们姑娘吧。” 那中年男人本就受了一通惊吓,倒没想到这老鸨居然还如此咄咄逼人,于此同时这大堂里也已经有几个龟奴放下了手里活计,只朝着男人的方向靠拢,倒似乎是准备将男人当成闹事的来处理了。 男人只能愤愤道“我不是闹事的!” 随后他又道了一句“不过你们今儿个要真打算这样欺人太甚!我可就直接在大堂里闹了!” 说完这男人便准备喊话,只可惜他还没开口说完话便被龟奴拖到了后院。 直到了后院那老鸨便准备让龟奴按着男人打一顿。 反正她们风花坊后头有人。这男人显然也不是什么头部客人,而那男人也断没料到自己刚刚惊魂未定,便又要挨上一顿打,故而他只一边挨着打,一边不满道“你们今儿个敢打我!那你们今儿个最好便将我打死!不然来日我一定让你们好看!” 只可惜老鸨根本懒得理会那男人,她只示意手下再打重点,不必留什么情面。 而处理了那客人之后,她自然也得去那客人刚刚闹出事的地方查看情况。 故而她在问清楚是哪个房里的客人,便径直上了三楼。 三楼齐云的屋里只还幽幽亮着灯,老鸨直接愤怒的将房门推开。 她如果没记错,前几日这齐云就惹了事。 只搅得那林御史家的大公子与李侍郎家的二公子为她大打出手。 她当时为了教训齐云,只将她从头部除了名。 没想到这才消停没多久,她倒又惹了客人。 她倒要看看这齐云在整什么幺蛾子,要是实在不听话,那就让人再教教她规矩。 想来打一顿便该老实了。 不想老鸨不过刚推开门,便见得同样衣衫不整的齐云只神色的痛苦的抠挠着自己的皮肤。 于此同时,一直照顾齐云的侍女也只敢远远站着,一脸惊恐的看着齐云,当下那丫头却连靠近都不敢靠近齐云。 老鸨皱了皱眉头,冷冷道“什么情况?” 丫头害怕的看着齐云道“姑娘她……姑娘她……她身上起了好多疹子。” 老鸨这才顺着丫头指着的方向看了过去,在看清楚齐云身上的疹子后,老鸨也不禁一惊。 仔细看起来,这丫头身上的疹子倒像是前阵子病死的一名花娘身上染过的疹子。 那名花娘因为年老色衰,之前年轻时也没攒下什么钱,更没有傍到能替她从良的客人,之后为了生计她只能继续在这花楼里打滚。 但干这行吃的就是青春饭,她自己也没什么特色,留不住常客,故而能分给她的客人多半也是些别的花娘不要或嫌弃的对象。 这些人给钱抠叟,还有些人有一些奇怪的癖好,基本上在这些人身上讨生活是十分艰难的。 而且她赚的太少,所以老鸨也断不会给他们这部分的人做什么身体检查,只由着他们自生自灭,故而这部分人,病死的概率是很高的。 可是齐云不应该会有这种病才是啊,毕竟在前几日之前她还一直都是头部花娘。 因为这些头部与权贵们多半有所勾连,故而他们风花坊对待这些头部可比一般人要上心许多,她几乎每个月都会给他们组织检查,就是怕他们染上什么病来。 而齐云在之前的体检报告也是没有问题的,可眼下这是什么情况? 考虑到这一层面,老鸨心里也不禁有些狐疑。 别不是这死丫头在装病吧! 想到这里,那老鸨的眼神也冷了几分。 一直在抠着自己身上疹子的齐云痛苦且害怕的看向老鸨道“妈妈,客人是被我吓跑了吗?都是我不好。” 第三百七十六章 杀人灭口 看到这样的齐云,老鸨忍不住便想上去给她两个大耳刮子,可她又担心这齐云真是染上了病。 故而老鸨只生生忍住了靠近的心思,她瞪着齐云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身上这疹子到底怎么得来的?” 齐云只不断的抠挠着自己的手臂,随后又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妈妈,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之前就身子不舒服了,我见只是低烧,便也没管,不想今日接客的时候便……便已经是这样了。” 说完这话,齐云只又害怕的看向老鸨道“妈妈,我不会死吧?我好怕!” 然而那老鸨在听到她说几日前便已经发低烧了,哪里还有心思管这齐云会不会死。 几日前她便已经发病了,几日前这齐云可还是头部,那几日齐云可也参加过一个大型聚会,当时与会者不少,而且个个有钱有势,不好得罪,这搞不好齐云就是个大型传染源。 若这件事闹大了,他们这风花坊可就真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当下那老鸨眼中闪过一丝狠意。她只先轻声道“这问题不大,不过你今天也别接客了,更别出去乱晃,我先让你的丫鬟给你弄点草木灰涂抹一下,等明日一大清早我们便送你去看大夫。” 说完这话,那老鸨便匆匆出了门。 不过离开之前,那老鸨只让两名龟奴将齐云的屋子看好。 办完这件事,老鸨便匆匆下了楼,随后紧急往后院去。 到达后院之时,刚才殴打那名最先发现齐云染病的客人的龟奴们此时早已不在后院了。而那名被殴打的客人此时也早不知所踪。 老鸨急匆匆的赶到前院,又让自己的心腹将刚才的那几名龟奴叫了过来。 他们一赶到,老鸨劈头盖脸便问了一句“刚才那个被打的客人呢?” 几名龟奴面面相觑,不明白老鸨此时为何又问起这事,毕竟一般这种交由他们处理的客人,老鸨多半是不会问后续的。 当下她这么焦急的询问,难道是那客人得罪不起? 而老鸨见他们不吭声,只又急忙吼道“我问你们话呢!你们一个个是哑巴了不成?” 见老鸨这般着急上火,其中一名领头的只含糊其辞道“我们按照之前处理那些讹诈犯的方法把人处理了。妈妈可是那人得罪不起?” “不是!我只问你们刚才是怎么处理的?”老鸨却是咄咄逼人的发问。 见老鸨回答的不是他们猜测的那样,他们便也松了口气。 毕竟风花坊里就是贵客多,若没有老鸨的授意,他们一般也不敢得罪坊里的客人,就怕自己一个不长眼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毕竟若真到了那时,别说老鸨会不会帮他们了,没直接将他们推出去抵罪都算是仁慈的了。 而眼下只要他们得罪的不是贵人,他们的胆子便也大了起来。 “就把人打了一顿,然后扔出花街,这老小子若是被武侯看见,肯定免不了又要打这老小子一顿。”其中一人甚至自作聪明的把全部过程说了出来。 然而老鸨在听到他们把人扔出去后,便一脚踢在了那人的腿上。 “蠢货!还不给我把人追回来!” 其中一人为难道“可现在是大晚上的,若是撞见武侯可就不好了。” 老鸨的脸色黑沉如锅底“我们平日孝敬武侯铺的银钱难道还少吗?路上遇到了报风花坊的名字便是。但不管怎样,这人你们却一定得给我找到,不然你们也别给我回来了!” 那奴仆闻言虽不明就里,却也不敢怠慢,他只连连点了点头,随后他一挥手,只示意其他几个小厮跟着他一起走。 只是还没走上几步,老鸨只又突然道了一句“等等!你们若是抓到那人了,便也别把人带回来了,你们寻个时机直接将人处理了便是。” 说这话时,老鸨的眼里闪过一丝狠绝的意味。 然而作为执行人的几名龟奴闻言却是面面相觑。 这些人平日里仗势欺人的事没少干,可杀人放火之事他们却也没行过啊。 毕竟真弄出人命官司,怕是免不了要坐牢。 老鸨自然看出了他们的犹豫“你们便放心去做,有什么事,妈妈我会替你们兜底。” 之后那老鸨像是不放心,只让自己的心腹带了人一起去找那名客人。 见老鸨的姘头都跟着一起走了,其他人终于也不再犹豫,只匆匆便往花街而去。 花街里,正是夜色如墨,寒风刺骨。 一行人只裹紧了身上的夹袄行走在清冷的街道上,他们此刻的心情显然正是十分复杂。 “老大,你说咱们今日要真找到那客人了,咱们难道真按鸨母说的,把人给咔擦了?不过咱们要真那么做了?鸨母会给我们兜底吗?”走在队尾的一个小个子男人忍不住开口问道。 老鸨的相好没有吭声,倒是中间的男人忍不住道“兜底?她能给你兜底,没有转头把你我卖了都算不错了。” 那相好的似乎是嫌这些人聒噪,他冷冷看了一眼这些人,随后道了一句“你们都给我闭嘴。” 其他人还欲再说,前面却突然传来马蹄疾驰的声音。 “老大!是武侯!”一名龟奴嚷嚷道。 然而那姘头却让这群龟奴闭嘴,随后他又让龟奴们赶紧藏了起来。 熟悉地形的龟奴们自然很快便藏好了身形。 武侯打马经过,竟也没发现这一行人。 而直到武侯远走,那姘头方才挥了挥手让众人出来。 之后那姘头直接领着众人往刚才武侯经过的方向而去。 却见不远处的城墙根下,刚才的那名客人正无力的靠在墙根边上呻吟。 他浑身都是皮肉伤,衣服也没个完好处。 鼻青脸肿的人,一见有人过来,只以为是武侯们又回来了,连忙嘟囔着求饶道“大人!大人!小的错了,小的再也不敢乱说了!今日是小的眼拙!” 与此同时那人艰难的挪移着身子,似乎将自己就此隐藏了起来。 然而那浑身痛得连动弹都十分费力。 故而他费力挪移了一下身子的时间,那几名龟奴已经走了过来,他们只将对方团团围住。 也是借着这些人的灯火,那中年男子方才发现对方不是去而复返的武侯,而是将他扔出花街,导致他因此被武侯当成犯禁之人,而被惩戒了一番的风花坊龟奴。 如果是在挨打之前,看到这群人,男人定然是不可能将这些龟奴放在眼里的。 甚至被打了一顿,直接扔出风花坊时,他也还是想着今日受此奇耻大辱,他明日回去后便要去告官,要把今日在风花坊的遭遇宣扬的人尽皆知。 然而在他之后遇到武侯,他只将自己的遭遇告诉武侯,只又挨了一顿毒打之后,他便已经开始感到害怕了。 这风花坊果然不是自己能得罪的起的,自己如果真与他们硬碰硬还不知是谁比较可悲。 故而他看到这些龟奴也没了之前的嚣张气焰,他只紧惕的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那为首的人只蹲下身子拍了拍那人的肩膀道“别紧张,我们就是想找你说说话罢了。” 中年男人自然已经猜到了他们的来意,故而他此刻只连忙保证道“今日的事我不会跟你们追究的!坊里发生的事我也不知道,各位好汉便饶过小的吧。” 老鸨的姘头只轻飘飘看了男人一眼“这么好说话?你说的都能做到吗?” 男人闻言,自然点头如捣蒜“可以的!当然是可以的。” 那姘头闻言,似乎是对男人的回答极为满意“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便也信你一回吧。” 听到姘头这样说,男人不禁松了口气。 然而他这口气还没完全松懈下来,姘头却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柄匕首,随后直接刺向了男人的胸口。 待得匕首刺在了胸膛上,男人方才像是反应了过来,他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看没入自己心口的匕首,又抬头看了看姘头。 姘头却只是用一副冷漠的口吻道“我是想放过你,可我又实在不放心你会不会骗我。” “毕竟比起活人,果然还是死人要更可靠。” 说完这话之后,那姘头只又手起刀落对着那人连捅了几刀,直到确定那人完全没了气息,他方才停下手里的动作,而他这番动作自然也将随他一起过来的龟奴们看傻了眼。 他们似乎完全没想到对方会出手这么迅速,毕竟在这之前他们都还只是在想他们到底该不该对这人动手,若真的动手,该怎么坑其他人动手。 不想在他们还在互相算计的当口,那老鸨的姘头却已经一个人将事情全部完成了。 见他们还在面面相觑,那姘头只分外鄙夷的看向身后发呆的几人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难道连后续的处理都得由我来完成?” 听到这话,众人自然反应过来了,其中一人只连忙笑着拍马屁道“大哥就是大哥,这手法真是干净利落。” 随后那人又假模假样道“既然大哥都已经杀了这老小子了,这后面的事自然不劳烦大哥您亲自动手了,这后面的事交给我们处理就好。” 第三百七十七章 安排身后事 翌日清晨,天光熹微,随着坊鼓声起,新的一天再次如约而至。 上京其他街坊处都已开门迎接着新的一天到来,然而对于花街这却是他们准备歇业休息的开始。 便是这花街最大的风花坊自然也不例外,他们早早便歇了业。 然而在这歇业的档口,那老鸨却仍是不能眠,虽然昨夜自己的姘头已经将那名知道内情的客人处理了,可老鸨心中依旧惴惴难安。 要知道这些贵人们若是染上这样的病,自己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毕竟自己头部的生意打的便是干净的理念。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他们能轻饶了自己吗? 一想到这里,老鸨便如坐针毡,她如今唯一能做的便是将昨夜的消息封锁。 也庆幸昨夜在那客人闹事之前,她便已经将对方推去了后院。 不然这人当时若是在大堂里稍微吼出些不该让人知道的事情,那她这封口的事情反而不好做了。 而如今处理了那客人,接下来该处理的自然便是那齐云了,毕竟这齐云可是一切事故的源头,她如今几乎已经断定了齐云应该就是染上了之前那死去花娘一样的恶疾,毕竟她这发病的情况跟那花娘实在太像了,而这恶疾可以通过一系列亲密接触进行传播。 她之前还抱有一丝侥幸,怀疑齐云应当没有染上那病,然而昨夜她不放心。只又寻了齐云身边贴身的丫鬟过来问了一番齐云最近的起居生活,那丫头禁不住自己的盘问,只把齐云在几日前,曾经违背自己的命令,偷偷去柴房看过那名死去的花娘。 二人之间往来密切,若是不甚戳破了那疹子也是有感染的风险。 故而现下都不必请大夫过来,本就心里有鬼的老鸨只越发的确定齐云就是染上了那恶疾。 一想着这些头部没一个让自己省心的,老鸨便觉一阵头痛。 而且这齐云也不是个听话的,老鸨想到此处,眼中只又闪过一丝狠绝的眼神,这丫头也是个不能留的。 若是有必要,就应该将他们全部处理掉。 想到这里,老鸨已经不自觉来到了齐云的门口,她看了一眼齐云门口守着的龟奴道“那丫头可在里面?” 两名看守点了点头。 随后老鸨便示意其他人将房门打开。 随着房门被打开,屋子里只传出一阵若有似无的恶臭气味,于此同时,昨日早早便休息了下去的齐云今日居然还没起身,老鸨朝屋里看过去,方才发现这齐云竟然发起了高烧,而且她虽然穿着中衣,可全身却是遮都遮不住的疹子。 而且那股恶臭的气息似乎正是齐云身上传来的。 老鸨连忙用帕子捂住口鼻,整个人只又后退了几步。 她自己是生怕被传染上这恶疾的,然而她对于旁人可没有这样的担忧。 她指挥着那平日便在照顾齐云起居的丫头道“你赶紧替她穿好衣服,等起了身,我便寻人送她去看看这病。” 丫头显然也有些害怕靠近,她并不知道这病要怎么样的接触才能传染上,她只知道齐云那一身疹子只是让她看着她便已经十分害怕。 而且自己若是也染上这样的疹子,只怕老鸨根本不会给自己治疗。 故而她脚下十分不情愿。 “磨磨蹭蹭的是在干什么?怎么着?难道还要我来亲自动手不成?”老鸨不悦道。 丫鬟虽然害怕齐云身上的疹子,但与疹子相比起来,老鸨却又似乎更让人害怕,故而丫鬟犹犹豫豫着,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去照顾高烧不退,半昏半醒的齐云穿衣打扮了起来。 “云娘,起来穿衣了。”丫鬟一边为齐云取了一套相对厚实的衣裳,一边开口唤着迷迷糊糊的齐云。 齐云正是双颊绯红,一副病魇之态。 她精神不是太好,不过对于丫鬟的行动她还是乖巧的配合着。 老鸨不欲在这满是病浊之气的屋内过多停留,见那丫鬟开始执行自己的命令,老鸨便也只丢下一句你快些收拾好,我让人送你去医馆,丢下这话,老鸨便转身离开了齐云的屋子。 之后并没有花费太长时间,丫鬟很快便为齐云换好了衣裳,并且搀扶着齐云出来了,齐云此时全副武装,全身都被包裹的严实,便连脸上只也都罩上了帷帽,只是即使如此,她身上那股子恶病的气味却仍旧是怎么遮也遮不住的。 也是庆幸,此时正是清晨,营业一晚的风花坊里此刻寂静无声。倒并没什么人在坊中经过,不然这些人若闻到这股气味,怕不免要出于好奇出来看个仔细了。 不过考虑到齐云还要经过闹市,更要经过城门。老鸨想了想,只又对丫鬟道“给她喷上些香吧。” 丫鬟自然依言照办。 之后那老鸨只又对丫鬟道“你也陪着云娘一起去医馆吧,想来她这病怕是要治上一段时日。到时候她身边总是要有个伺候的丫鬟。” 丫鬟闻言显然十分不情愿,可她惯来没什么话语权,她若是违背了老鸨的意愿,老鸨可有的是法子整治自己。 故而那丫鬟只能乖乖应是。 不想从出门之后便没有说过一句话的齐云却忽然冷脸说了一句“妈妈,我能照顾自己,这丫头笨手笨脚的也不是个会伺候人的,让她照顾我,我怕折寿。” 老鸨闻言,只疑惑的看了齐云一眼,毕竟以前也没见她抱怨过这丫头。怎么今日倒抱怨上了。 这老鸨有些多疑,自然忍不住多看了齐云一眼,然而齐云的眼神却分明坦荡。 她伤感的看了那丫鬟一眼道“不过她这张脸倒是能看,她之前在我身边也不是个安分的,妈妈之前不也提过想让这丫头出来接客吗?眼下不如便让她接客吧,再教她些规矩,检查下身子,也不枉我们主仆一场,我想我这病怕是好不了了,妈妈若是可怜这丫头,便同我的客人多多推荐她吧。” 齐云这话说的伤感,但情真意切的,倒也打消了老鸨的顾虑。 老鸨看了一眼齐云,又看了一眼齐云身边跟着的丫鬟,这丫头生的水灵,稍加调教也是个不错的苗子。 之前她便与齐云提过这事,可齐云一直不肯松口,别的花娘房里的丫头也用糖果糕点之类的东西诱哄过那丫头背着齐云接客。 那丫头也确实十分动心,她羡慕齐云的风光,只可惜齐云管的严,故而这丫头心思虽然心思松动了,可有齐云在,她也没能成事。 如今这齐云主动开口了,老鸨自然也有些心动了起来。 这丫头生的可不比齐云差。 若没染上齐云这病,倒的确不忙着处理。 就算染上了,大不了之后再处理了便是。 想到这里,那老鸨便也终于松了口“既然云娘都这样说了,那我便不让这丫头随你过去了。之后我会再另外派人去看护你的,云娘你也别多心,这病又不是什么不治之症,吃几副药也就好了。等好了,你还是咱们风花坊的头牌。” 这老鸨想着也是送人最后一程了,这话说的自然十分好听。 云娘只是淡淡听着。 随后那老鸨又对一旁的丫鬟道“还不快谢谢云娘,云娘这病着可都不忘替你费心考虑,在这坊中像云娘这样会为你这种小丫头考虑的主子可不多了。” 老鸨说这话倒是真心的,毕竟也只有一脚踏入风尘里的女子才会明白前头他们尝过的那些甜头,与她们之后要付出的代价,其实是完全不能比的。 齐云之前不让她接客,看起来像是不想让她享自己的福。 可其实她这样做又何尝不是对这丫头的保护呢。 可惜这丫头大半不能明白齐云的用意,现在只还与齐云闹着别扭,但大概率等她以后再回头来看那齐云,她大概便会明白,有一个保护者保护着自己,在这花楼里是有多难得了。 不过虽然这丫头不明白齐云当初不让她接客的用意,但她此刻却也还是真心实意的感激着齐云的。 毕竟她可不想因为招呼齐云只也染上那奇怪的疾病。 如今齐云主动提出不让自己跟她一起去治病,还给自己自由,这丫头怎么可能不感激。 故而在老鸨这么说了之后,那丫头立刻便给齐云跪了下去,磕了几个响头。 齐云对她似乎也没什么要交代的了。 见老鸨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她便步履蹒跚,摇摇晃晃的往坊外走去。 那丫头见齐云身形不稳,到底没忍住,只送了齐云最后一程。 之后在将齐云送到了门口,齐云上了一辆马车,随后一名车夫便载着齐云扬长而去。 而那辆马车也并没有在城内的医馆就医,他直接载着齐云往城外去了。 齐云看了一眼窗外,只见得窗外景致越来越荒僻,随后忍不住开口问道“咱们这是去哪里?看大夫怎么还要出城?” 那车夫也不答话,他只继续沉默的驾着马车。 而车内的齐云在得不到回答之后便也沉默着拔下了头上的钗饰,与身上看起来一切值钱的东西。 此后不知行了多久,那车夫终于停下了马车。 他只一把掀开车帘对齐云道“咱们已经到了,下车吧。” 第三百七十八章 与车夫交易 齐云透过掀开的车帘,一眼便能看到车帘之外的世界。 那外面一片荒旷,十里之内也无人家。入目之处不过一座座无主的孤坟。 只消一眼,齐云便知自己是被拉到了乱葬岗。 那拉她过来的车夫似乎也不怕她认出此地来。 毕竟这里正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乱葬岗。 她就算发现不对,可她一个弱女子能做什么呢? 之所以叫她下来,那车夫也只是不想齐云的血溅到马车之上罢了。 然而齐云却根本不肯从马车上下来,那车夫只得不耐烦的道“你赶紧从车上下来!” 齐云却是道“牛大哥,我想与你做个交易!” 一见齐云如此不配合,那车夫当即便也亮出了自己手中的匕首“什么狗屁交易!我杀了你便是最大的交易。” 然而齐云却是低声道“牛大哥,你杀了我,难道你以为你就能活吗?” 听到这话,那车夫这才停手“你这什么意思。” 齐云这才同情的看了一眼车夫道“牛大哥,我这一身恶疾,您就算不杀我,我也会死的。可您如果亲自动手杀我的话,难道就不怕传染上我的恶疾吧?” “就算没有传染上,你以为鸨母便能容你吗?”说话间,齐云只从自己袖中抽出一柄匕首。 看到那匕首,车夫立马警惕的看向齐云,然而齐云却只是摆弄了一下匕首,随后低声开口道“这匕首是鸨母给我的,她在来之前就跟我说,让我小心你。必要时候用这把匕首偷袭你也没关系。” “我起初还不明白鸨母是什么意思,毕竟我与牛大哥是有些过节,但我们之间的过节应该远还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直到牛大哥将我拉到这里来之后,我才知道鸨母是什么意思了,她是也给你下达了命令吧?让你直接杀了我?” 那车夫没有吭声,可他的表情显然在告诉齐云她猜的一点也没错。 齐云随后才道“她其实大概率就是想让你我自相残杀罢了。” “我活了,尚且能苟延残喘几天,可大哥赢了,能拿到什么呢?” 车夫闻言只不悦道“鸨母许诺我只要将你处理掉能拿到五十两赏银!” “可大哥有命拿吗?你就算杀了我,你能保证鸨母一定会兑现自己的誓言?而不是向官府举报你杀人?毕竟她可是让你我自相残杀呢。” 听到齐云这话,那车夫明显已经有些动摇了起来。 且不论齐云说的是不是真的,可自己如果真杀了齐云,往后的确就像是被人拿捏住了脖子,不管自己怎么做都有可能成为被抛弃的弃子。 而自己与齐云的确闹过不合,但这不合也远还没有上升到非要杀了对方的地步。 故而在短暂犹豫后,那车夫只能道“你想怎么交易?” 齐云见车夫已经动摇,只连忙讨好的捧出自己刚刚卸下的首饰道“我把这些都交给大哥你,大哥就给我一条生路吧。我也不指望大哥你能帮我离开这里,只要大哥不要杀我,这便足够了。” 听得齐云这话,那车夫明显心动了,他并非什么专业杀手,与齐云本就认识,是风花坊的专职马夫,虽然有时候他也充任打手,又因为好赌而偷过坊里姐妹的金银。 可杀人放火这事他却的确是第一次干,要不是最近的月钱又被他输了个精光,他也不可能配合老鸨干出这种事来。 可眼下听了齐云一番分析,再看看齐云给自己的金银珠宝,这些已经远远足够自己还清欠下的债了。 故而这马夫也开始犹豫不定。 随后齐云只自动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她只主动将包袱交给车夫道“大哥,这是我身上全部值钱的东西了,你听我一句劝,别再回风花坊为那老虔婆卖命了,不然之后等着你的还不知是什么命运呢。” 那车夫接过了齐云的包袱,在看着里面金灿灿的首饰,明显有些心动了。 而且或许是被齐云的真切所打动,他低声道“我可以不杀你,你想去什么地方?” 齐云看着那车夫,却是无力的笑着摇了摇头道“像我这种人还有几天活头,我只是不想被人杀死罢了,大哥不必管我就好,让我在此自生自灭吧。” 那车夫还要再说,齐云只又道了一句“况且我身上这一身疹子,若是传给别人可就不好了。” 听了齐云这话,那车夫终于不再坚持带走齐云,不过或许是拿人钱财于心不安,他在离开之前扔给齐云一床破棉絮和几张干面馍馍。随后在齐云的千恩万谢后,那车夫终于扬长而去。 …… 陆府外正是一片张灯结彩,往日里门可罗雀的陆府只在今日再次客似盈门。 便是陆府如今当家的主母,也不免心中欢喜,自从自己夫君去世,这陆家乍然衰落之后,今日这样的景象已经有多久没有见过了呢。 而且今日不仅仅是前来道贺的人多,还有更深一层原因是自己儿子的婚事如今终于有了着落。 毕竟之前陆知章只以家业未振兴,不敢为家的理由推辞了好多桩他人介绍的婚事。 若说当初唯一能让他上心的或许也只是当年毓贤妃牵线保媒的那一桩婚事了。 当时毓贤妃介绍的是姜相的女儿姜念娇,那姑娘生的娇俏,人也看起来伶俐,知章应当是对她一见钟情了,只可惜知章看上了那姑娘,然而那姑娘眼里却明显没有他,而且在这之后,很快便传出晋王为了娶她只与皇后闹了十分不愉快。 不过即使如此,最后皇后还是妥协了。 而他们家知章固然出色,然而想要从皇子手里抢人却显然是不可能的。 那之后她也听说过自己儿子对那姑娘念念不忘,还多有纠缠,为此她一直担心自己儿子会与那姑娘一直纠缠不清。 而且从他得到高家推荐平步青云之后,她能替自己儿子做主的事便越来越少了。 便是那婚事她也管不上了。 尤其之后传出晋王身陨云洲之后,她便一直担心自己儿子会再去纠缠那姜家女儿。 故而她只到处求人替自己儿子相看合适的姑娘。 然而如今他却在自己担心之后为自己寻了个媳妇上门,虽然新媳妇的家族如今正是落魄,那齐小国公父子在外名声也不大好,然而这媳妇本人却是个知书达礼,体贴懂事的。 故而不过几日她便已经喜欢上了本就在刻意讨她欢心的齐佩佩。 而陆知章在上一次在酒楼里宣布了自己钟情的对象是齐佩佩之后,便与齐佩佩很快订下了婚事。 而且双方似乎是都怕对方反悔,只想着让两个小辈赶紧成婚。 最后二人一拍即合,这婚期自然也很快便订了下来。 而今日正是陆知章大婚的日子。 陆知章在迎接了新嫁娘,只让对方守在洞房之内后,便出门去陪酒答谢各路亲朋好友了。 今日的他穿着一身红色的喜服,原本就俊美的脸容在金冠玉带的映衬下只越发的意气风华,踌躇满志起来。 他与自己几名好友只端着薄酒一桌桌的敬了过去。 然而他的视线却在满座的席位里寻找着一人的身影,在看清楚那人的身影后,他眼中不禁一亮。 然而想到自己今日的婚事正是拜那人所致,他心里的恨意便又将他浇了个透心凉。 如此一桌桌的挨过来,等到终于挨到姜念娇那一桌席位时,他只笑着如同前面几桌一般说着些应酬的客套话。 姜念娇原还担心他会说些胡话,见他虽然有醉意,却没有失态,姜念娇便也松了口气。 她本是不想来参加陆知章的婚事的,毕竟自己与陆知章前世也算夫妻,而且还是怨偶的那种,而这一世他仍旧对自己纠缠不清。 她为了避免与他太过纠缠,恰好又有齐佩佩来求着与自己合作,她自然顺水推舟,帮了齐佩佩一把。 但她心里也清楚,陆知章不可能看不出这其中有自己的推波助澜,故而她一直都是想着自己能离陆知章有多远便多远。 只是陆家与齐家的请帖都请到了府上,自己若是不来,倒显得像是心虚。 故而在一番权衡之后,她还是到了陆府的酒席上。 姜念娇随后亦举杯与其他人一同说了些祝福的话语,便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好在这之后,陆知章也不再多话,他在喝完这杯酒后,便又去了其他席位。 之后吃完酒席,因着杜姑妈被其他旧时好友拉去聊天了,姜念娇自然也不好直接离开。 只是一边听着台上那些阖家欢的戏剧,一边听着他们的议论,姜念娇只觉得无聊透顶。 而当下他们所议论的主题自然是今日这新郎官与新娘了。 无非是在说这新娘配不上新郎官。 姜念娇听了一阵便觉无聊,加之胸口闷堵。她在与自己姑妈说自己先出去透透气,便带着怜莺出了门去。 出了门后,她也没走远,只在不远处的一处凉亭里待着。 十二月的凉亭自然不比烧着银丝炭的内室暖和,但因着鲜有人至,耳根子倒是清静了不少。 不过十二月的天冷也是真冷,在姜念娇不自觉打了个喷嚏后,丫鬟怜莺只道了一句“小姐,我还是去室内替你拿一件披风出来吧。” 第三百七十九章 旧情难忘 姜念娇对此自然没有表示拒绝。 只是在怜莺离开后没多久,她却突然感觉到身后似乎有人靠近。 她原以为是怜莺去而复返,便笑着打趣道“怜莺怎么这么快便回来了?可是落下了什么东西。” 然而那“怜莺”却并没有回答她的问话,而且随着那人靠近,姜念娇只感觉到那人的呼吸粗重凌乱,于此同时身后似乎还能嗅到一股酒意。 这绝不可能是怜莺。 感觉到危险,她不禁下意识转头看了过去。 然而还没待她看清楚那来人是谁,她便只觉得自己的腰肢被一人用力揽住,于此同时,她的身子更是被那人直接撞推到了凉亭的一处柱子旁,在一阵天旋地转过后,她方才看清楚来人一袭红袍,玉带金冠,赫然正应该是今日婚宴主角的陆知章。 他此刻眼尾绯红,颊生醉意的睨着姜念娇,加之本就生的俊秀斯文,如此这般瞧来竟也是别有一番情韵。 若是不知内情的少女见他如此怕是不免要心动不已。然而姜念娇对此却是无动于衷。 她只冷声道“陆大人请自重,我并非你的妻子!” 然而陆知章闻言却并没有松开姜念娇,相反因着姜念娇的这点挣扎,他反而只将自己与姜念娇的距离拉的越发的近了几分。 他带着颇有些冷淡的笑容,那双冷白修长的大手更是仿佛捏着什么玩意儿似的,他语气轻佻的贴着姜念娇的脸颊道“从前咱们不也做了二十来载的夫妻吗?怎么?如今成了晋王妃,你便不记得从前是如何在我身下辗转的吗?” 姜念娇听闻此言,身子不禁一震。 而此时那贴耳与她叙着旧情的男人,正也在侧头睨着姜念娇面上的表情变化。 见她只露出一副惊骇的表情,他便知道自己多半并没有猜错一切。 她果然也是有那一段记忆的,甚至她有那段记忆的时间定然是远在自己之前的。 故而明明初次见面时,他与她分明是第一次见面,自己也未曾得罪过她,更不曾伤害过她,她却表现的对自己十分惧怕。 他那时一直不明白,她为何那么害怕自己。 并且一再拒绝自己的示好。 哪怕是之后他突然产生一段与现有生活完全不同的记忆之时,他也只以为自己是在发癔症,毕竟自己也才不过二十来岁的人,更不曾娶亲,然而在那癔症里,他居然成婚了,而且自己在那癔症里的妻子居然还是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的姜家千金。 那癔症里的姜家千金其实眼里也容不下自己。 她整颗心都扑在了自己表哥梁王身上。而且因为嫉妒梁王的心上人,她只还将自己作进了花楼里。 对于这样愚蠢的女人,他从一开始便是看不上的,只可惜从前他是天之骄子,然而自从那篇殿试策论得罪了陈家之后,他的仕途之路便也算告终结,之后他一路沉沦,郁郁不得志。 他自然不甘心仕途断送,一直都试图寻找机会,然而当时的陈家权倾朝野,根本没人会愿意为了他一个探花得罪风头正盛的陈家。 纵然他也曾寻过姜家门荫,但当时的姜相却也还是拒绝了自己。 所以在那些年里,他只能一边忍受着周遭人对自己的嘲讽,神童又怎么样?还不是跟他们一样只能当个连正式官职都没有的小吏。探花又怎么样?还不是一辈子只能在这官场外围混迹。 另一边,他也在蛰伏,他在等着属于自己的机遇,他不相信陈家能风光一辈子。 许是他比较幸运,在被陈家打压了不过两年后,他便已经感觉到朝廷局势变动,邕帝显然已经有对陈家动手的预兆,他当年是因为陈家而不得志的,如今陈家要倒的话,他自然也想参与其中。 毕竟这种既能报仇,又能得到提携的机会谁会愿意错过。 而且他也已经推断出了来日对付陈家的必然是高御史与姜相二人联手。 他当年在姜相那里碰了一鼻子灰,他如今自然也不愿意去姜相那里碰壁。 而高御史那边则是全然不同的情况,他不但是肱骨之臣,而且还是当今陛下最为信任的大臣,此人向来欣赏能臣干吏,知人善用,与老狐狸姜放是完全不同的用人风格。 他自认为自己也算是一柄未曾开锋的宝剑,若能搭上高家的线,来日平步青云也未可知,故而他只搭着自己所有人脉,试图提前牵上高家的线。 然而只可惜他的运气实在不好,搭上的人脉总是以失败告终。 不过他也没有气馁,只仍在通过人脉,层层渗透,眼见着他已经渗透到了高御史身边一位最为得用的幕僚之时,他自然更是不敢懈怠。 他知那幕僚平日最是喜欢游逛花楼,虽然他一向不喜欢那烟花之地,更不喜欢那烟花女子,可为了讨那幕僚欢心,他还是拿出了他半年的俸禄,请他去了一家不错的花楼。 在那花楼里,自然是要请花娘作陪的,他并不喜欢烟花之地的女子近身,可为了不显得自己格格不入,他自然也是寻了花娘陪在他身边的。 而当时那群进来的花娘里,姜念娇竟也在其中。 他一开始也没认出姜念娇,毕竟这样的贵女怎么可能让寻常人看见容貌。 当时的她惊为天人,即使臭着一张脸,在那群花楼女子里也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他承认只是在看到那张脸时,他便已经有些心动了。 不过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心动的显然也不止他一个,尤其是他今日宴请的那名幕僚,在看到姜念娇的一瞬,那眼神几乎都快黏在了姜念娇的身上。 看到那人毫不掩饰的目光,他多少是觉得有些恶心的,毕竟那花娘看起来不过一个青葱少女,然而这幕僚的年纪却几乎可以当少女的爹了。 只是为了讨好那幕僚,他再如何恶心,也只能压着那厌弃感招了那准备弹琴的少女去陪那幕僚。 那少女能看得出明显的不情愿,可她显然还是有所惧怕的,在看了一眼身后的龟奴,她纵然不情不愿,却还是坐在了那幕僚的身边,那幕僚自然对少女上下其手。而且尚且在席上这幕僚便已经大有要当着众人的面将那少女办了的意思。 那少女先前只是忍耐,之后见那幕僚越发过分,她终究没忍住抽了手中簪子划伤了那幕僚的手臂。 那幕僚感受到痛意,自然也失了兴致。 他见情形不对,自然只遣着身边那已经全然贴在他身上的花娘去安抚幕僚。 他自己也前去告罪。 倒是无人在意那少女,他也只是偶然看了那少女一眼,少女在得罪了幕僚后,只被一名龟奴当众甩了一巴掌,眼见着她便要被那龟奴拖下去,她分明害怕的发抖。 只是那一眼,他竟对她生出了一丝怜惜。 故而在那龟奴准备拖着她下去时,他只说了一句“让她继续待在这儿吧,便在一边弹琴便好。” 有了他这话,那龟奴方才罢手。 好在那幕僚虽然因为这事而有些不愉快,但这人除了好色,脾气倒也还算不错。 故而之后有更经验老道的花娘们一番安抚之后,这幕僚很快便消了气。 而他在那花娘安抚幕僚的空隙里,倒也听了一耳朵关于那花名为红蔷的花娘的八卦。 她们只说这花娘性子烈的很,吃了很多苦头都不见得改,床上也实在无趣,故而一般客人在尝试过一次之后,便不会想点她了,也是由此她虽然是整条花街脸蛋最好的美人,却也未见得能抱得花魁名号回来。 老鸨可惜她这脸蛋,见她会弹琴,便也允许她平日里卖艺助助兴。故而其实一般知根知底的也不会想着与这花娘做什么。 听了这话,那幕僚自然便更对那花娘不以为然起来。 毕竟他来这里就是为了被美人们哄的,可不是来看美人摆脸子的。 尤其这美人虽美,却跟个木头似的。 之后那幕僚只又与众人说说笑笑,在美人陪伴下,他很快便酒足饭饱,之后他们三三两两搂着各自的美人便准备离开了。 他身边自然是没有美人作陪的,他其实也没打算与这些花娘发生什么,毕竟谁知道这些女人身上有没有什么毛病。 只是那幕僚转身见他身边没人,便自作主张的要分一个花娘给自己。 刚才那贴着自己的花娘自然极为期待,只可惜他对那花娘身上浓烈的劣质香粉味实在敬谢不敏。 而且他总觉得那花娘看他的眼神跟要吃了他似的。 故而在那幕僚这么提议之时,他只连忙推辞,但当时的他又怕那幕僚以为自己清高瞧不上他这点爱好,故而他只拉着已经抱着琵琶,准备离开的红蔷道“我喜欢她这张脸,便选了她。” 听了他这话,其他人只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那花娘也只露出一副他不识货的眼神。 之后他们都走了,那红蔷居然也没有再行反抗。 她只是默默领着自己往她的屋里去。 到了之后,她便开始主动解衣服,从头到尾,她就像是个提线木偶似的,都没有看过自己一眼。 第三百八十章 求救 自己从进门之后,也再没敢看过那女子一眼。 他确信自己是对那女子有欲望的,否则在目送着其他人已经进屋之后,他其实完全可以同女子说明自己的状况,之后给够她足够的赏钱,便与她分道扬镳的。 可他没有那么做,在女子往前带路时,他便鬼使神差的一直跟在女子身后。 直到进入那女子的香闺,他都还有些不明白自己到底想如何。 不过他心里仍是想洁身自好的,他也清楚的知道自己不应该碰这样一个风尘女子。 可另一方面他又好像期待着与那女子发生一些什么。 直到对方已经开始褪去衣衫,拉着他往床边去时,他方才清醒过来,他像是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只连忙推开了女子,随后面目通红的别开眼道“姑娘,我并非想与你做这种事,你……你穿好衣服,不必管我。” 说完这话,他便像是心虚一般,迅速离开了女子的身边。 之后为了平复慌乱的心情,他只寻到一旁的书桌前座下。 而那女子见他无意于对自己动手,也不觉有什么难为情的,她只坦然的将衣服穿好。 而他则转身打量起女子的屋舍,这女子的房里十分素淡,比起那些花花绿绿的装扮,她房里只有一些最寻常不过的基础物品,若非说有什么不寻常的,那或许也只是她似乎对读书十分感兴趣,她的房里的架子上几乎全是书册。 随手抽出一本簿册,却是云安居士新出的《玉漱词》。 这景象倒是让他愣了一下。 寻常人见到这情形。多半只会觉得可笑,毕竟一个风尘女子的房间居然倒像是学究的房间一般。 然而他却已经从这女子的房间看出了一些不同寻常来。 女子所读的并非什么消遣之物,也不是风花雪月的应和之作。这样的见识,联想着女子刚才弹的乐曲也似乎都不是一般花楼会教姑娘们的。 看她的情形倒像是有专人名师教习过学业的样子。 不过他也并没有往被拐这方面深想。 毕竟这里是京城,也不乏一些犯事的官员子女因为没有了父母庇护,或被送入官营的花楼,或自卖。 所以这花楼里沦落一两名大家闺秀原也没什么稀奇的。 他收了好奇的心思时,那女子也已经走了过来。 见自己拒绝了她,她看起来也轻松了许多。 她似乎也明白对方想做什么。 她搬出一盘围棋道“公子枯坐着也是无聊,公子若是不嫌弃,倒可以与我手谈一局。” 这自然也是他求之不得的,毕竟真在这女子屋里枯坐一夜,倒真是难捱。 随后二人便一人执白子,一人执黑子,在这一方棋盘之上大杀四方了。 不过他也看得出来那女子虽然提出了这个主意,然而她自己其实却是心不在焉的。 而且她棋艺不怎么样,只次次都被自己杀了个片甲不留。 可即使如此,他也仍是在女子面前感受到了难得的宁静与缓和。 甚至在宴请了那幕僚之后,他之后又去了那家花楼好几次。当然他的目的只是为了那名叫红蔷的女子。 那女子虽然言语不多,然而她却总有种能令自己平和心气的感受。 他喜欢与那女子待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做,他心中也是欢喜的。 他违背了自己一贯的原则,只成了她的常客不说,甚至他还生起过若是有朝一日自己果真飞黄腾达了,便是替这女子赎身,纳了她为妾室也不是不可以。 那女子之后也不知是也对他心生好感,还是觉得自己是个不错的客人,故而她对自己也确实比旁人要上心许多。 只是这女子除了费心讨好着自己,有时候也会有意无意的打探自己如今的情况。 他能感觉到女子的试探,可他只以为,这女子只是在掂量他的身家地位。 如果是旁人问起这些,他多半会实话实说,毕竟看中他人的知交哪怕他是一介白丁,人家也未必会介意他的身份。 看不起他现在身份的,自己也不必惋惜,毕竟他绝不相信自己会一直蛰伏,总有一日他要让那些看不起他的人后悔当日他们的看走眼。 只是独独在面对着这花娘时,他却第一次生出了怕她看不起自己的心思,故而他只扯了谎说自己如今在姜丞府上当差。 那女子听到他说这些时,明显眼前一亮。 他那时一直以为对方是因为自己在姜相府上办事才眼神璀璨。 可后来他才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就理解错了她的意思。 那之后他们只继续往来,女子甚至还送了一只据说是她贴身带着的白色五彩蝶香囊。 也是因为那香囊,他方才觉察到了一些异样。 那香囊的用料是羌漠巫毒部落那边进贡过来的冰蚕丝制成。 这种料子民间根本不可能流通,便是宫里的妃嫔也未必能轻易用到这种料子。 他自然也认不出这料子,他只是单纯觉得那香囊还挺漂亮的,倒不想那之后这香囊却让自己的母亲见着了。 他母亲也是有诰命在身的候府夫人,如今陆家衰落,纯粹只是人丁单薄,顶门柱的父亲又去世,才被人当成衰败之家。 故而单论地位的话,他们陆家也不差。 出入过宫闱的陆夫人自然一眼便认出了那香囊的用料。 她只问自己从何处得来这样一个香囊。 他自然不敢说自己不时流连花楼。 这些年来,他母亲对他的教育是十分严苛的,她自从父亲死后,自己过的如同苦行僧一般也便罢了,她只也押着旁人跟她一起当苦行僧。 加之陆家家风严谨,他自然不敢说自己逛了花楼,更不敢说自己看上了花楼女子。 故而他只扯谎说是自己在外面捡到的,因见香囊十分漂亮,便捡了起来。 然而他母亲自然不信,只骂他鬼迷心窍。最后在自己母亲的盘问下,他方才道出实情。 而在那之后他母亲的神色也一变再变,当下她甚至顾不得苛责自己儿子居然出入花楼,她只道出了这冰蚕丝制成的香囊有多难得。 羌漠当初进贡这种冰蚕丝,三年也只能进贡出三匹,因其极其难得,这种冰蚕丝几乎只供给了宠妃与帝王。 听自己母亲说出冰蚕丝的来历,他方才晓得自己差点摊上一个多大的麻烦。 他也终于明白了那女子送自己香囊的真正意图。 这哪里是在向自己表达心意,这分明是想利用自己向外界求救。 也是由此,他开始让人偷偷调查这女子的来历,以及香囊的来处。 因为对方是被拐卖入花楼的,对于她身世的调查自然也跟着陷入了停滞状态,他能查到的信息也不过是这女子是被一个叫宋三的人牙子卖到花楼的,而关于女子的真实姓名与来历几乎根本没有记载。至于那宋三则早因为非法买卖人口而被刑拘斩首。 甚至他也曾去翻过关于宋三的供状,他的供状里甚至连提都没有提及过那女子的来历。 不过用得起这种东西做香囊的女子定然也不会是一般人。 故而陆知章只在之后又让人去调查了这种冰蚕丝大概是哪些人在用,最后他查到的结果似乎是张贵妃,毓贤妃,以及在外宫养病的太后得了这冰蚕丝。 而透过他们身边人的线索一点点抽丝剥茧的去查,他很快便查到了毓贤妃的侄女身上。 毓贤妃有一个侄女名唤姜念娇,那姜念娇也是出了名的美貌,当初在梁王府大婚之日失踪之后下落不明。毓贤妃与姜府也曾派人四处去找过,然而却都一无所获。 然而谁能想到这样的贵女居然会沦落到这种风尘之地。 不过这或许也是他的一个机会。毕竟一个贵女蒙尘落难,如果自己能将她救出水火之中,或许自己的仕途也能有望。 那之后他也是查到了这个地步才去找了姜念娇求证。 起初那女子还不肯说,直到自己把自己调查的结果都摆在了她面前,她方才支支吾吾说出了自己的身世。 原来她果真是两年前梁王大婚之时失踪的姜府嫡长女。 她被人辗转经手卖到了这花楼里,期间也不是没有想过要逃命,也不是没有寄希望过一些客人。 然而那些所谓客人原来也只是他们拿来测试她会不会求救的帮凶。一旦自己求助,这些客人便会将她说的话都告诉那龟公,之后受辱毒打都是免不了的。 也是因为这种反复的折磨,她渐渐的变得不敢再贸然相信任何人。也不再认为自己能逃出那魔窟。 也就是这段时日遇到陆知章,她觉得这人与旁人不同,又听他说在丞相府工作,故而她便想用这个香囊让他引起自己父亲的注意。 倒没想到她还没能得到父亲的注意,便已经先被陆知章识破了。 陆知章本就苦于没有一个合适的机会与高家搭上线,如果自己能与毓贤妃搭上线,岂不是可以直接越过高家,与当今圣上搭上线。 若能与圣上直接搭上线,那自然是更好的选择。 故而在套出了姜念娇的真实身份后,他表示自己一定会帮她逃出这花楼的。 第三百八十一章 孽缘 其实他如果只是单纯的想帮她逃出花楼,他是可以直接去求助姜相的,毕竟他之前也有姜相这边的人脉,自己只要让人将那香囊拿出来,姜相多半便会明白一切。 可他当时并没有这么做,他走的是更难搭上线的贤妃娘娘的线。 不过再怎么艰难,他也还是透过自己母亲的关系与毓贤妃搭上了线,之后一次宫廷大宴,他将姜念娇的下落说与贤妃知道。 贤妃看到那香囊,自然是百感交集,她只仔细问了姜念娇的下落,知道姜念娇这些年原来沦落到那种地方她是又愤怒,又伤心。 贤妃果然是足够心疼这侄女的,在第一时间知道了侄女的下落后,她马上让梁王派人去将自己侄女解救了出来,不止如此,她只还将从前那些让她侄女受过折磨的人全部打入大牢之中,处罚的罪责都是顶格处理。 而姜念娇也由此从花楼里脱身。 在那之后,他自然更是见不着姜念娇了。 不过因为他提供线索帮了贤妃,贤妃倒也投桃报李,只替他牵线面圣。圣上对他居然也有印象,只说当年他的策论其实还曾呈到他手里,他那篇策论被陈家知了,只施压于阅卷官,说谁敢让这策论进入前三甲便找谁的麻烦。 只是其中一名阅卷官实在爱他的才华,也觉这篇策论太过惊才绝艳,若是蒙尘实在可惜,便偷偷呈给了当时的邕帝看。 邕帝当年看了陆知章的策论也只觉无论是从卷面,还是前瞻性来看,陆知章的这篇策论都是可当当年的状元的。 只是当时陈家势大,便是邕帝也要忌惮三分,故而邕帝也只能退而求其次,给了陆知章一个探花位置。 那之后便是陈家对陆知章的打压,邕帝对此自然知情,只是那时的他也不好再维护,而且他也想试探一下陆知章是否经受得起这样的挫折。 毕竟只有承受得起大挫折的人才是真金。 而陆知章也果然是块真金,这么多年之后,他居然真的再次站到了邕帝的面前,而且此时陈大司马已死,也正是可以对陈家动手的时机了。 那之后陆知章自然便被邕帝赋予重用,而他的官途更是如行通天大道一般光明。 那之后其他大家族见陆知章成为新贵,便也纷纷拉拢,其中也不乏有人想将自己的女儿嫁给陆知章为妻。 只是在这光明之中,他也偶尔会想起姜念娇。 他以为当初在那风尘之地时,他们二人之间相处时,她应当是对自己有些情意的。 而且自己还救她出了那虎狼窝,自己于她而言应该是多少不同的。 可后来春时宴上二人再次相遇,他方才知道他们从前的那些交集在她看来不过是审时度势下的权衡之策。 她也全然没了当初在花楼之内的那般乖巧姿态。 她生的美貌,这些年在花楼里也学了不少手段,在那春时宴上她自然迷惑了很多人。 加之毓贤妃为了护着她的名声,只将她这两年的失踪瞒了下来,对外只说她是在灵隐寺里修佛席了经文几年。 故而不少不明就里的世家公子只将自己手中的花束都给了她,而他的真心裹在其中也显得那般不值一文。 而即使如此,她也不曾将这些人看在眼里,她喜欢梁王,从前梁王没有大婚之时,她便与一个医女大打出手。还闹出了许多难堪的手段。 如今她回来了,毓贤妃自然更觉对这侄女有所亏欠,她自然更对这侄女百依百顺,甚至她还真想让这侄女再次嫁入梁王府为侧室。 只是梁王实在厌恶于她。当年毓贤妃便没办成的事,如今自然更加不可能成功。 而毓贤妃自然也不再像从前那般强求此事。 故而那日的春时宴其实本也是为了姜念娇择婿举办的。 只是这大小姐花照收,对于来人的邀约她却是一律拒绝。 但他居然以为自己是例外。 之后他在送了花之后,便也出言邀约了她,这大小姐看到自己的时候脸色分明发白。 她出于忌惮,同意了自己的邀约。 可他居然以为自己与其他人是不同的。 知道二人到了花林,那大小姐方才先发制人,她只让自己不要告诉别人她的身世,她还威胁自己若敢透露她这两年的遭遇,她定然不放过自己。 看着她那样气势逼人,张牙舞爪的模样,又哪有半点当初在花楼里的模样。 或者这才是她的本性。 他其实对于她透露出来的这一层真实人格是有些失望的,可他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思,鬼事神差的竟还是同她陈明了自己当初对她的一见钟情。 然而她却笑自己痴心妄想,她还说自己是个虚伪小人。如今利用着她已经登上了这样的高位,难道还想娶了她,继续踩着上位,若真是那样,自己未免太过贪心。 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自诩的不凡在她眼里其实不值一文。 她也根本不曾拿正眼看过自己。 那一刻他只觉得自己心中某种黑暗的欲望在翻涌作祟。 他想毁了她,想让她再次回归到从前那种状态。 甚至于他恨自己当初要管了她的那桩闲事,如果她一直待在那花楼里该多好,这样一来,她就永远只能因为要依附着自己而不得不对自己虚与委蛇了。 可惜她已经从淤泥里脱了身,只要姜家不倒,她就永远是那个自己不能企及的贵女。 故而即使他有无数次想毁了她,却还是克制住了这种情绪。 只是他却没法控制自己的视线不去看向那个美丽且愚蠢的女人,他看着她为了讨好梁王,只做着一切蠢事。 如果是从前,他或许会对这样的女人嗤之以鼻,可如今他却完全无法将自己的视线从她身上挪开。 他想,一定是她的皮囊太过合符自己的心意。 可贪恋一副皮囊也会有如此浓烈的情绪吗? 那之后,他总是若有若无的探听着关于她的事,了解的越多,他便越发觉得这女人蠢的可怜。 而姜家显然也并非铁板一块,这女人跟她继母当初明显不和,甚至她会被人卖进花楼,都很可能与自己的继母息息相关。 只可惜姜相对那继母也是百般维护,对于自己这亲生女儿倒是颇有些任由她自生自灭的意思。 那之后她那继母果然是见不得她风光的,毕竟那继母自己的女儿虽然嫁的风光,但她女儿在那王府里其实也只是在受罪。 她又怎么可能见得这长女苦尽甘来。 不久之后,都不必自己出手,关于说她其实是去灵隐寺修行的谎言也被彻底戳穿。 很快京中便知她其实是在风尘里沦落了两年。 也是由此她重新回到自己舒适圈里,也才不过短短几日,便再次由云端跌入泥淖之中。 哪个大家族又愿意娶这样一个跌入风尘之地的大家闺秀。 这一次,他一直只是冷眼看着她在那泥潭里挣扎。 他也告诉自己既然喜欢的只是她的皮囊,那就远远看着好了,他不应该与她再有什么交集了。 可惜邕帝却在这时将一项任务交给自己,邕帝怀疑姜家与外族勾结,而且陈家倒了之后姜相也颇有些不老实,那些余孽势力,只又大有想借着姜相的势力重生的意思。 故而邕帝想让他靠近姜家,取得姜相的信任,之后调查姜家的事务。 其实要取得姜相信任他有的是法子,可不知为何,他最后却走的是最可笑的一条道路。 在姜念娇这两年的真实经历被人扒了个底掉之后,姜念娇的婚事自然便也成了泡影。 大家族没有几个愿意让这种女子进入自己家族的门槛。 于是他的出现就像是一场及时雨,在他去同姜念娇求亲,并且愿意娶她为正妻时,所有人都不敢置信,不过对于姜家,对于毓贤妃,自己愿意娶姜念娇的确是让他们感觉到惊喜的事了。 只有姜念娇对自己不以为然,她嘲笑自己说自己不过是贪图他们家的地位,想靠着他们家的地位上位。 可她一点都不知道的是,他的确是想上位,但这一次他上位的方式却是用将姜家踩在泥地之内的方式上位。 他要将她所倚仗的家族权势全部折断,他要将她困在自己给她画的牢笼里。 或许只有回到那种状态,她才会像当初在花楼里初见之时那般乖顺。 当然这些绮念他其实一直藏得很好,那之后他顺利与姜念娇完婚,虽然外界对他有同情,有嗤之以鼻。 骂他的人只如自己的妻子一般,认为自己不过是在攀龙附凤,同情的人则以为自己是迫于姜家与贤妃的权势才娶了她如今的妻子。 不过不管是哪种论调,他借着这层关系。也确实慢慢取得了姜相的信任。 虽然姜相对自己这女儿确实没什么感情,但再如何没感情,他也清楚这女儿还是他女儿,外人是比不得的,而自己作为他的女婿,自然也与外人不同。 加上自己的能力确实不错,姜相自然一改两年前的态度。 而他对外只表现的与姜相亲如父子,对内也一直在尊重着自己妻子的自由。 第三百八十二章 彼此折磨 如果她不作死,自己其实也愿意与她一直保持这种相敬如宾的状态,直到他对姜家的调查结束。 毕竟他告诉自己,他喜欢的只是她的这副皮囊。 他娶她回来也大可以将她当做一个好看的花瓶在家里摆着供着。 可她明明都已为人妻,却还与梁王纠缠不清,梁王对她视若无睹,她却不知悔改,之后她甚至不知从哪里寻来一个与梁王有几分相似的相公只养在了自己房中。 而这无异于在他们本就处在冰面上的夫妻关系里添了一把火。 外界传的沸沸扬扬,他在外纵然把一切做到最好,可人人不会记住他有多能干,也不会记得他做了多少功绩,他们只会记得他有一个不安分的妻子,并且在茶余饭间将之当成笑谈。 故而在一日发现自己妻子与那相公举止暧昧之时,他当着她的面,让人直接将那相公杖毙了。 她起初还因为自己杀了她的男宠而对自己十分愤怒,只各种挑衅自己。 可在发现自己是动了真格后,她终于开始感觉到害怕。 而他也是在发现这些能令她害怕,能令她不再强硬之后,他便再也不打算与她维持这种表面夫妻的关系。 他在杖毙了那相公的当夜便与她有了夫妻之实。 虽然也曾有人说她如食之无味的鸡肋,可不知是自己太过喜欢这副皮囊,还是太过喜欢那种掌控感,故而在有了夫妻之实之后,他反而再做不到如从前那般清心寡欲。 只可惜她对自己却总是反抗强烈,故而她每次也总要因此受很多不必要的伤,或许这样的自己在她眼里倒只如那些她曾厌恶的客人是一般姿态了。 他其实顶厌恶在她脸上看到那种厌恶的表情,事后他也总是会陷入一种自我厌弃的情绪里,可他在她面前却还是开始渐渐失控。 而且即使她再不情愿,可因为她已经是自己的妻子,故而也没人会管到他们床上来,纵然再如何,人们也只会当这一切是他们夫妻之间的情趣。 而她自然也不可能把这种事情说与外人知道。 其实从她脸上开始显出厌恶之后,他便知道他们的这段关系其实已经再也不会好了。 她厌恶自己,甚至在那之后还偷偷服食避子药。 他是看在眼里的,虽然他恨她对自己的绝情,可他也清楚他从一开始也没有期待过他们的关系会变好。 毕竟他一开始娶她的目的便不纯。 那之后他一边折磨着姜念娇,折磨着自己,一边开始调查姜家的情况。 其实姜家的问题,他很快便查出了个大概,与异族勾结的并非是姜相,而是姜相的继室。 那个叫于瑟的女人的前一任夫君曾是羌漠黑鹰会的探子,姜相通过一些强取豪夺的手段得到了这个女人,让对方只能依附于自己,但他却想不到那个女人其实恨他入骨,她为了给自己前夫报仇,只勾结着前夫从前的组织,她一边利用着姜相对自己的宠爱罗网各种信息,一边利用管家之便,拿姜家的财产供养那黑鹰会的成员。 至于姜相与其他世家势力勾结,那更是无稽之谈。这老狐狸一向明哲保身的很,在见识了邕帝收拾陈家的手段之后,又怎么可能再做这样一个出头鸟。 陈家那样能打的家族尚且树倒猢狲散,他们姜家本就不过是靠苟,又怎么可能再与刚刚收拾了陈家,权势正盛的邕帝对抗呢。 不过他为了自己的私欲,还是对这份调查报告做了篡改。 因为姜家确实有对黑鹰会输血的证据,加之谁也不会想到姜放这样一个狐狸成精似的老滑头居然也会有真爱,且还被那真爱玩弄于股掌之间。 故而谁也没有对他的这份报告产生怀疑,邕帝之后接受了他的报告,只灭了姜家满门。 不过那姜念娇因为已经嫁出去了,故而倒是幸免于难。 可一个没了强势娘家做靠山的女人拿捏起来便更为方便了,之后随着毓贤妃也去世之后,她便连最后的靠山都没了。 他以为这样一来,她只能依靠自己了,便该服软了。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他没有等来她的服软,反而等来的是她的越加仇恨,她将姜家被灭门的仇恨全都算到了自己头上,她痛骂自己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是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其实她也没骂错,自己就是个小人,不过若说忘恩负义却也不至于,他认为自己与人做的交易向来都是有来有回的。 不过她不能理解罢了。 他也懒得同她解释,他认为她不值得自己去爱,他不过是在贪恋着她的皮肉。 而在那之后他也消停了一段时日,直到有一日那后院里终于不再是她的痛骂声,他方才重新去看她。 她看起来精神状态很不好,不过即使在这种情形下,她终于还是同自己服了软,她说她想通了,如今她能依靠的也只有自己了,她希望他们往后能好好过。 在那一瞬,他还以为她是真的想通了,而在那之后,他自然只又如往常一般留宿在她房里,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她之所以服软居然只是想杀了自己。 她打算用匕首割断他的喉咙,然后自己再服药自尽。 虽然最后她还是没有成功,在她准备动手前,她只被愤怒的自己反手掐在了床上。 他甚至端来了她自己准备的药物逼着她喝了下去。 她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挫败,不可讨好,也不能被接纳。 既然如此,倒不如将她作为自己的失败从这个世界彻底抹杀。 而且他也清楚的知道这世上已经没有人会在乎她了,即使她就这样被自己毒死。他也大可以同外面的人说是自己的妻子想不开而自尽的。 谁又会在乎她真正的死因呢。 这世界上爱她的人已经一个都不在了啊。 而在他将那碗毒药强行灌入姜念娇的嘴中时,他终于感觉到了她的害怕与挣扎。 她不是想死吗?他现在替她实现这一切,她又何必露出这样惧死的表情。 不过即使如此,他也未曾心软过一分,他还是冷眼看着她在自己怀中慢慢由剧烈挣扎转为气息微弱,他眼睁睁看着她眼神慢慢涣散。 直到他意识到自己如果亲手杀了她,这辈子大概会真的再也见不到她,他方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他到底舍不得她死,舍不得让她就这样从自己的世界彻底消失,毕竟他如今若杀了她,那大概率他会记她一辈子吧。故而在她几乎快要断气的那一刻,他终究还是匆匆唤来了侍女婆子。 对着那些丫鬟婆子,他自然不会说是自己险些杀了她,他只说姜念娇因为姜府的事情太过悲伤而寻了短见。 对于这个说法那些丫鬟婆子果然信以为真,或者说他们其实根本不在乎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不过主子有命令,他们自然也还是尽着自己的能力为姜念娇的生命做着延续。 老练的婆子只替她用最简单的法子做着催吐,普通的丫头们则紧急去寻了大夫过来。 好在也算是拯救及时,一番催吐之后,到大夫过来之前,姜念娇便已经醒来了,见识过自己如此疯狂的一面,而且被人刚刚从生死边缘线拉回来。 她果然乖巧了许多,或者说她变得更加害怕自己了。 不过她也并没有向其他人求救,虽然她如今早从那花楼里逃出来了,然而花楼里的经历,却也成了她心中永远的伤口。 那伤口教会了她,纵使她出言控诉自己的夫君,这里满屋子的人里也没有人能救她于水火。 相反自己的求救,反而只会将他人也拉入地狱。 看着她这般害怕自己的靠近,他不是不心痛。 可是他并不让自己去深想那种心痛的感情是什么。 他只是不断的告诉自己,自己爱的不过是那副皮囊,不过是那一时之欢。 既然她不愿意向自己靠拢,她不愿意接纳自己,那他也不必追求那种心意相通的相处模式了。 既然已经是强扭的瓜了,那干脆他就当她是个物件,他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他果然释怀了很多。 而且人性本贱,当他们意识到自己已经完完全全的拥有了某件自己喜欢的物品,那件他们曾经最为渴望的东西便也好像变得不再稀奇。 而且美人再美,可同一张脸看久了也会生厌。 更何况他们从那之后便不再有任何心灵的交流,缺乏了这些,再生动的人也只会被物化成一件死物。 明明抄了她所有后路,把她困在陷阱中的人就是自己。 可最后抛弃她的也是自己。 当他不再迷恋于她时,他看到了天地广阔,之后他又另娶了几房美妾,官路更是一路平顺。 他送走了老邕帝之后,又效忠了新帝梁王,他因着自己的才能自然在新朝里也得到了重用,甚至到梁王那一朝他更是登上了丞相高位,成为真正的百官之首。 只可惜梁王仁善,当初三皇子作为争夺权位的失败者被老邕帝囚困晋王府,并被老邕帝下令终身不得出。 第三百八十三章 东窗事发 可梁王却怜着老三身子不好,他登基之后不但解了晋王府的禁足令不说。 不久之后,他甚至还准许了晋王就藩,虽然他也曾与梁王分析过晋王绝对不能留,可梁王不以为意,结果之后他们等来的自然是放虎归山,养虎为患。 到晋王领着叛军破城那一年,他跟着梁王的大军离开上京,他带走了自己后来纳下的妾室,也解散了其他带不走的人员,他给了他们钱财与卖身契让他们自行逃离。 可他事无巨细的考虑到了每一个人,却独独忘了那个后来被自己锁在院子里,被自己彻底厌弃的发妻。 直到出了城,他方才想起自己还遗忘了她,可他甚至不知道那人是死是活。 直到在上京郊外的高地回望上京,他能见到的也只是从王留坊到皇宫一带的方向正是浓烟滚滚。 而陆府正在其中。 故而不管那人是死是活,自己这辈子大概是真的与她阴阳两相隔了。 当时那梦中的一切他一直觉得荒谬,倒不是为梦中人的抉择,毕竟真要到了那一步,他不认为自己不会做出与之相同的决定,而他之所以觉得这一切荒谬,则是因为在现实里,那贵女依旧是贵女,他甚至寻不到更好的契机与她产生交集。 而梦中的一切也分明与现实是不同的走向。 可若他发的真只是癔症,那她为何会对自己癔症里的内容有所反应。 甚至在彼此抵近之时,他都能感觉到在那癔症里她对自己所生出的恐惧。 “怎么?你如今是终于记起了我们往日的旧事了?”一想到那或许不是自己独有的癔症,陆知章便感觉到一阵令人颤栗的兴奋。 眼下让姜念娇感觉到害怕的自然不仅仅是那些过往,她真正害怕的还有面前这人为何也会记起重生前的旧事? 当初一个赵衍桢便已经足够让系统与她焦头烂额的了,好在赵衍桢当时与自己没有实际利益冲突,故而他们倒能勉强联手。 可如今这疯子也有他们从前的记忆,系统是想做什么?制作逃杀游戏吗? 姜念娇连唤了几声系统,然而系统此刻又跟死了一般,对于她的呼喊竟是完全不做回应。 再一次意识到了系统的不靠谱,姜念娇也放弃了找系统讨要说法的念头。 她尽力平静的看着陆知章,随后低声道“陆大人,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请你自重!” 说完这话,她狠狠推了一把陆知章,恰好此时怜莺也已经拿着衣服过来了。 她推开陆知章后,便想往怜莺的方向逃去。 陆知章冷冷看着她分明畏惧却还强做镇定的模样,突然无谓的笑了,他低声道“你越是害怕什么,你所害怕的越是会成为你的噩梦。” 怜莺一过来,便看到自己小姐心神不宁的往自己这边而来,又见那新姑爷不去陪酒,反倒在这亭子里吹着冷风,不免觉得有些奇怪。 难道这位姑爷都要成亲了,倒还想着要跟自家小姐纠缠不清? 想到这里,怜莺忍不住在跟姜念娇披上披风后问了一句“小姐,那陆大人怎么在那儿?您没事吧?” 姜念娇努力抖开那人在她周身留下的视线,随后并不做解释道“我们走吧。” …… 自从风花坊处理了齐云之后,这风花坊里便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华。 谁也不知道这号称最为安全的头部花娘里居然曾经出过一个身染恶疾的女子。 只是偶尔也会有那女子的老客问起那女子的去向,鸨母一律只说女子是被人买走从良了,虽然这些旧日客人多少也会有些感慨,不过他们对此倒也并不会太过在意,毕竟那女子于他们来说本也不过是一过客,她走了也并不影响他们在那老鸨的指引下认识新的花娘。 而且这老鸨在处理了齐云之后,只又拉着齐云的丫鬟去医馆做了检查。 最后检查结果自然是那丫鬟并没有染上齐云的恶疾,故而这几日那老鸨也在加紧培训这丫鬟,只想着趁这些齐云的老客还没完全忘记齐云的势头下为这丫鬟留下一波客人。 而那些客人在看到这在齐云身边原来只是清秀的丫鬟在一番打扮之后居然比齐云还要漂亮。 他们自然也就欣然接受了这丫鬟,只等着这丫鬟来日开张时前来光顾。 只可惜在这鸨母以为这一次的事情也会像从前一般平稳结束之时,外面却突然起了风言风语。 有人说这风花坊里有头部花娘染上了恶疾,这些说法如同长了翅膀的种子一般飘散在风花坊的周围,只让那些原本光顾风花坊的客人们也生了几分忌惮。 如果这些尚且只是单纯的忌惮,那随着李侍郎的公子李二少传出也染上了那种疹子时,一时之间这风花坊的老客们只人人自危,虽然大多数人后来去医馆检查,也并没有染上那种恶疾。 但这还是让更多人不敢再去风花坊消费了。 风花坊的收入自然也是一日比一日惨淡。 看着往日客似盈门的风花坊,如今竟是门可罗雀,这老鸨自然心中惶急。 偏偏她还不知这流言到底是谁流出来的,故而她便是想找那人麻烦,却也无从打起。 最后她能做的也只是把花楼里的人都查了一遍,尤其是那些参与过当日事情处理的人更是重点筛查对象。 然而在这里动手,她自然也是一无所获。 之后她又让人重点去调查了那几个对家花楼的底细,然而这些花楼虽然分走了她大半客源,然而他们对于自己家花楼发生这种事却是全然无知的。 故而寻不到做下这种谣言的老鸨只能去各处求爷爷告奶奶,请人替她查查这谣言的来路了。 毕竟对家与自家都没做过这种事,那或许也不排除是自己曾经的客人做下这种事,毕竟他们风花坊能做到如今这般规模,得罪的人是定然不会少的。 加之店大欺客,得罪客人的事她也是做过的。 而在老鸨的请求下,倒也有人答应帮她查查看。 这边风花坊里闹得如此热闹,原本计划着三日后便低价赎买了齐云出来的姜念娇自然也听到了这些风声。 从这些流言流出后,她便觉得这事可能与齐云有关,而且齐云当初向自己求情一事或许也并不老实,她当初恐怕真正想要做的根本不是自己能从这牢笼里出来。而是别的一些打算。 之后她只让人去花街打听了一番,倒没想到那花街里只说齐云在两日前便被人买走了。 这种说辞姜念娇自然是不信的,毕竟两日前应当是齐云刚刚使用暮茄花假装身染恶疾时,在这种情况下,她周身疹子不退,平常买家一看到她这种情况,只怕那老鸨就算说自己白给,这些人也未必敢要。 而考虑到齐云头部花娘的身份,伺候的也都是高官权贵,考虑到那老鸨恐怕也不敢让这齐云在此晃荡。 她能做的或许也只是将齐云安置到别处,或者直接处理了齐云。 而按照如今流言的四散传播,姜念娇自然更加倾向于齐云应当是属于前者。 故而考虑到这一点,在第三日到来后,姜念娇并没有去花楼里寻找齐云。 而没有这样做的她,明显也是做了一件正确的事。 那风花坊只托了上面的关系去调查自己这边的花楼到底是得罪了谁时。 上面的人不过刚刚查到这信息似乎是邢夫人因为上一次花楼里的人拿兰玦开自己的涮这事感到十分不爽,恰好她身边的家丁在去上厕所的途中,恰好听到了后院龟奴们与当初那个被他们处理掉的客人时的对话,故而在邢夫人气不顺时,那家丁只将自己在后院听到的见闻告诉了邢夫人,邢夫人气不顺,自然便将听来的信息添油加醋给他们传播了出去。 如果她传的是谣言便也罢了,然而一直十分招呼齐云生意的李侍郎家的公子偏在此时身染恶疾,故而这只更加应证了邢夫人的说法。 之后的事态便是邢夫人自己也控不住局势了。 而他们这边还没想好怎么处理这件事,顺便怎么处理邢夫人那边的事情。 不想很快风花坊只又迎来了更大的灾难。 先前风花坊处理了那名闹事的客人后,那客人的妻子在这之前便将此事报了官。 不过当时因为并没有发现那名客人的踪迹,故而官府对于此事也只是拖延的态度,更没有将之立案的打算。 直到不久之后,一家人的孩子不见了,他们请了一个老道来替他们算自家孩子走丢到了何处,那老道说孩子在西郊一个废弃的井口里。 之后他们派人去那井口里寻找自己的孩子,不想竟也真叫他们寻着了,不过孩子被救出时,他们也发现那井口里除了他们的孩子,竟还有一具死去多时的成年男子的尸体。 之后他们只将此事报官。 官府来查,却见那男人正是之前那名失踪的客人,之后官府寻了那客人的妻儿来确认,在确定了那男人的身份后,这桩案子自然便也被立了下来。 这桩案子并不复杂,风花坊的嫌疑也的确最大。 第三百八十四章 风花坊被查 不过因为风花坊与上面的有所勾连。又财大气粗,故而起初他们对此也并不以为意。 他们一方面只试图买通那客人的亲属,想让家属将这桩案子撤诉。 一方面只试图打点上京府尹,让对方将这案子含糊过去。 往日的府尹见她们把下面的摆平了,自然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 毕竟他们自己平日也往风花坊去,上面的人也有不少往那里去,而且这风花坊又是某位贵人的产业,他们可不想因此得罪人。 不想上一任府尹因为与陈家勾连而被撤职查办。 如今这上京府尹的位置早换了人,人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更何况当下朝廷官员大变动,朝中气象也大有变动。 故而这一次他们从前的那些法子于现在看来几乎不通行了。 甚至因为这风花坊与之前陈系官员往来密切。 故而在接到报案之后,这风花坊反而成了重点排查对象。 一大清早,刚刚结束了一夜的营业,花娘相公们只也准备回到各自的屋里睡觉。 而几名龟奴在收拾了大堂里的卫生之后,便也准备关上风花坊的大门睡觉,不想这大门不过刚刚落下栓子。 门外便响起一阵喧哗之声“开门!开门!快开门!” 龟奴们此刻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不过他们还是指使着其中一名瘦小的龟奴将大门打开。 不想这门栓不过刚刚落下,龟奴还没来得及问你找谁,一群人便破门而入。 看着这些差吏们明晃晃的大刀与皂红的吏服,那门口的龟奴当下几乎只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于此同时一名身穿红色官袍,眉目俊秀的玉面青年只从这群差吏之中踱步而来。 “老鸨何在?”青年问道。 那瘦小的龟奴是刚刚入这风花坊的,并不知晓这边的规矩,也是第一次见到官差。 此刻他整个人已经吓得魂不归位了。 故而在听到对方的询问时,他只连忙哆嗦着嗓子道“妈妈有人找!” 这人一连喊了好几嗓子,老鸨房里才有了些动静“哪个不长眼的,这大清早的便过来了。难道他不知道咱们现在已经歇业了吗?” 不过鸨母骂归骂,人却还是下来了。 待看清楚来人是谁,老鸨的脸色也是一白。 而陆知章只淡淡看着老鸨道“不知本官够不够资格,让鸨母下来呢?” 老鸨闻言,面子上立时也有些过不去。 不过见惯了大小官员,老鸨心里虽然有些忐忑,却还是笑着道“这位爷,您当下如此兴师动众的过来,想来应当不是为了咱们坊里的花娘,倒不知大人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陆知章掀了眼皮看了老鸨一眼,随后道“不知鸨母可听说过余妙洲?” 老鸨一听这个名字,当下便也反应过来了,余妙洲便是前段时间被自己相好的杀死的那个倒霉蛋。 不过她虽然知道如今朝中官员大换血,不过她并不认为新上任的官员敢动自己。 故而她以为这批人也是按照惯例,寻个由头来自己这里讹好处了。 故而老鸨一边给身边的龟奴使了个眼色,示意对方先去王府那边,一边则嘿嘿轻笑道“大人,您看,咱们不如还是去我屋里说说话吧?这儿可不是个好说话的地儿。” 然而陆知章早就看出了老鸨的动作,他只先让差吏将那打算从后门偷溜出去的龟奴揪出,一边对鸨母道“这地方怎么不好说话,地方宽敞,门也亮堂,还是说这里有什么不好对人言的?” 说最后一句的时候,陆知章的眼神几乎有些咄咄逼人起来。 老鸨面色一白。 而还未待老鸨出言替自己辩解几句,陆知章便对着手下的差吏道“把人给我抓起来!其他人给我一间间屋子的给我搜” 听闻此言,老鸨方才意识到事情比之前难办多了,而面前这俊秀斯文的后生仔也比之前的那些官吏难缠多了,不过她也立刻高声喝道“这里可是忠王爷的产业!凭你们也敢动手!你们难道就不怕忠王爷找你们算账吗?” 忠王爷是戾太子的三弟,是当今邕帝的三叔,不过这位忠王爷虽然是邕帝的叔辈,不过因为是邕武帝的晚年得子,故而他的年纪并不比邕帝大多少。 这位忠王爷历经三朝,都没被霍霍进那些前朝纷争里不过是因为他的血统不算纯正。 故而即使兄死之后,他也没有资格取代自己兄长的地位,之后分封异地王爷,这位忠王爷便更是远离了朝政,也就是这一届邕帝念着那点旧时情谊,故而才将对方接入京中。 然而这风花坊如今所做的勾当怕是远不止敛财这么简单了。 陆知章没什么表情的看着老鸨道“怕?若是怕,本官便不会来了!给我将她押起来!” 片刻后,陆知章只又挥手让手底下的人去将楼里的花娘相公也一并押解出来。 到得这些人被押解出来时,只见得其中一名穿着绯红云鹤纹衣衫的青年只也神色慵懒道“好好的,你们这是做什么?抓人便抓人,怎么连我们也一并抓了,我们就是个做生意的,可没参与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之中。” 男人说完只又掩嘴打了个哈欠。 陆知章的视线却是不自觉的落在了男人的身上,这男子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股妖冶的气质,他眉眼如刀刻,偏五官又生的十分秀气,这般精致容颜,倒是让人几乎难以从他身上挪开视线。 当然最吸引他的并不是男人的容貌,毕竟大家都是男人。 真正让他在意的是青年如鸦羽的黑发之后绾着的一枚白玉兰花簪。 他清楚的记得这枚花簪最后应当是被姜府买走了才是,当初他以为与自己书信往来的是姜念娇时,也曾想过要送她一支簪子。 之后他在店里挑选时,一眼便相中了那支花簪,他觉得姜念娇定然会喜欢那支花簪。 然而店家却告诉他这支花簪早就有主了,而且这枚花簪只这一支,他们店为了保证每一支簪子都是独一无二的,几乎从来不可能做双簪,更不可能批量生产。 故而他愿意出双倍价格也没能买下,最后他不甘心的问了买家的名字,方才知道那买家正是姜府千金。 也是因此他才会对这支花簪如此印象深刻。 之后他也曾看到过她几次,而她无一例外也簪了这支花簪。看得出来,她很喜欢那支簪子,那支簪子与她也确实相配。 但最近一次看她,在自己的婚礼宴会时,那支花簪却也不翼而飞。 起初他以为她是终于腻了这花簪,直到此刻他在这青年头上看到那枚一模一样的玉兰花簪时。 他方才觉出一丝可笑来。 她倒是一点也没变,什么要为三皇子守节,什么对晋王矢志不渝,此刻看来倒像是笑话一般。 她与从前相比根本没什么变化,前世她暗恋自己表哥便找了与他表哥相似的男人。 这一世她说愿意给晋王守节,结果却来这花楼里寻欢作乐,还养起了小白脸。 可即使如此,她也不愿意接受自己。 想到这里,陆知章的拳头都不免捏紧了起来。 见对面那俊秀斯文的男人一脸阴冷的盯着自己,那眼神就像是尖钩子剜肉一般,叫人看了心里直打突。 兰玦心里自然也是一阵莫名其妙。 他不禁出言道“这位大人?您这样瞪着我做什么?我一没杀人,二没放火,就是个本本分分的生意人。” 不想陆知章却是冷冷问道“你那花簪何处得来的?” 兰玦虽然觉得对方莫名其妙,不过见对方问起这花簪,他也才想起那日偶然相逢的美人。 说实话,那样的美人便是让他倒贴上去,他也是愿意的。 只可惜那日相见,对方也留下了信物,他为了迷住那美人,只还对自己重新做了一系列打扮,倒不想那美人此后却是再没来过了。 这件事倒是让他记怀了很久。 不过此刻他还是轻笑着道“还能是何处得来,自然是一位娇娇客送给我的。” 陆知章却是接着问道“那客人叫什么名字?” 兰玦自然也终于嗅到了这问话里的不同寻常了。 面前这人是在吃味?难道他也与那美人有什么联系? 当初那美人说她姓温,他后来也托人去打探了温姓的大户,不想在京城里,却是根本就没有什么温姓美人。 所以那美人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与自己有什么交集。 不过这人认识那美人,自己倒是可以利用一番。 想到此处,他轻笑了一声提醒道“这位大人,我想我没有义务告诉你我的客人叫什么名字吧,更况且这好像也与大人来此的目的没什么相关的吧。” 听闻此言,陆知章脸色一黑,不过他还是没有再继续询问。 恰好此时楼里的人都已经叫下来了。 一名差吏只过来同陆知章禀告道“大人这些人都已经带出来了。” 陆知章自然也不再多言,他只是冷着脸道“把他们全部带走。” 说完这话,他便像是公事公办一般,只再不看向那兰玦。 不过兰玦也还是混在这些人中间,被他们一起带着离开了。 第三百八十五章 姜府招新 阴暗的地下审讯室里,风花坊的众人只如走马观花一般在那审讯室里走了一遭。 当下他们除了审问余妙洲之死到底是由他们之中的谁做下的,一边也审问了一些与陈家有关的问题。 虽然陈家如今除了陈燕蓉下落不明,其他人几乎都已伏法,但陈家的影响却是巨大的,故而拔除了陈家之后,他们还得将陈系的余孽也一并拔除了。 而当初这些人或多或少都收到过风花坊这边提供的美人与财物交换。 这也是为什么,陆知章今日亲自出面的原因。 毕竟他一怕手底下的差吏忌惮忠王爷的身份,二怕这些人也与风花坊里的人有所勾结,故而他才亲自挑人,亲自去抓风花坊的人。 而他想要的信息与把柄在审问这老鸨花娘之时,果然也如愿获得。 只是到了审问那兰玦之时,他在简单审问过了陈家相关的事后,那话题便再一次转移到了那花簪的主人身上。 兰玦显然也是早做好了准备,在陆知章问他这花簪的主人与他是什么关系时。 那兰玦只笑着道“来风花坊的客人与我们之间还能是什么关系。” 看着那兰玦笑得分外灿烂的样子,陆知章有一瞬间,是真想如同处置姜念娇之前养的男宠一般处理掉面前的这人。 可很快他便也意识到了,面前这人于自己有些利用价值。 故而他只再次开口问道“你与她关系如何?” 虽然他们也只有一面之缘,不过兰玦还是笑着道“我们的关系自然很好,那位娘子常常来我房里,若不是她喜欢我,她又怎么可能拿自己的簪子相赠。” 陆知章对此倒并未疑心,虽然姜念娇这次的男宠并不像他表哥,也不像晋王,但这名男子的确长了一张是个女人都要动心的俊俏脸庞。而那簪子也仿佛是在证明这一点。 而在陆知章陷入沉思之时。 随后那兰玦却又进一步问道“大人可是也心仪那美人?” 陆知章闻言,只冷冷看了兰玦一眼。 兰玦却是继续道“其实那贵女,我也挺喜欢的,但我知道我终究不配与她站在一起。不过大人若是能将我送到那贵女身边,我愿意替大人与那贵女撮合关系。” 听闻此言,陆知章冷冷看了他一眼。 他并不喜欢太聪明的人,尤其是自作聪明的那种。 他想去姜念娇跟前献媚,若是成功了,往后留在姜念娇身边,成了她养在金屋里的娇夫,哪还有自己什么事? 不过他也确实需要这兰玦去到姜念娇身边,故而他冷声道“撮合关系?这倒不必了,但我可以让你去到她身边。” 听到这话,兰玦立刻面上一喜。 当然他也知道天上不可能白掉馅饼。 这馅饼落下来,便必然是有别的条件的。 故而兰玦只小声问道“不知道大人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 陆知章见他如此上道,自然也不再铺垫,他只勾唇定定看着兰玦道“你既然与她关系那般好,我自然愿意助你一臂之力,我可以将你送到她身边,不过我只能给你十日为期,你在之后得成为她的情夫。” “若是做到了,我再告诉你下一步。” 听到陆知章这话,兰玦其实已经意识到了这件事的难度,以及后面很有可能还藏有更大的陷阱。 可陆知章给的这个诱惑实在太大了。 他一直想再见那美人一面,而且若是真能成为那美人的男人,那也可算是不羡鸳鸯不羡仙了。 再者,他对自己的外貌与手段其实也充满了自信,毕竟当初在那花楼之内时,还没有女人能抵挡得了自己的魅力。 故而他想也没想便答应了陆知章的要求。 …… “咱们姜府没什么太多的规矩,主子们也都算好说话的主,故而你们进来之后,只要本本分分工作倒也不必太担心会遭什么罪,但你们若以为咱们府里不拘这些规矩,便以为自己可以偷懒耍滑,甚至盗窃主子的财物,这些事情一旦被我知道,那我的处罚也不会就此轻了去。诸位听到了吗?” 姜府外院里,外府的周管事只对着底下一群刚刚换上府里衣裳的婢女奴仆们高声训着话。 被训话的奴仆们只连忙应道“听到了。” 随后那周管事训了话后,内府管事便也领了几个婆子丫鬟们来到这外院门口处。 今儿个他们总算是盼来了帮衬的人手,故而不论是那刚入相府的新人,还是这些等着挑人选入自己院中的丫鬟婆子们也十分兴奋。 毕竟要知道自从那于娘子留下一堆烂摊子给大小姐之后,这府上的日常开支便有些不够支使了。 而大小姐一上来之后,出于对于娘子往日的那些人手的不信任,也怕他们与那些异族人有所勾连,故而当初于娘子安排的人手在办完于娘子的丧事后,她只几乎将那些人全数发卖了。 而剩下的便只是一些原本就在府上的老人了。 但这部分老人也有大半在当年于娘子掌家时被换了大半。 故而在这之后他们府里一直处于人手不够用的状态。 他们在府上几乎一人顶三人用,就这那也还是有些地方照顾不到,不过好在府上人口单薄,伺候主子们倒是没问题的。 故而大小姐只锁了很多不必要的院落,更砍了许多不必要的开支。 加之这之后他们姜府也没办过什么正儿八经的宴会,故而人手倒是勉强够使了的。 而在节流之后,大小姐又将许多从前闲置的庄子铺面都开放了租给旁人顶用。 如今经过几个月的调控,这姜府的情形也才算是勉强步入正轨。 故而在步入正轨之后,考虑到年节将近,往后的日子里免不了要办些大宴,或者人员走动,故而姜念娇在这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替各处购置人手。 故而这府里的人看到新人又怎么可能不喜出望外呢。 那周管事只挑了几个壮实的年轻人,随后便招手让内管事的周婆子过来。 其他人自然便也不再客气,在这些新人还在四处张望的当口,这群人便已经开始挑选起了自己刚在门口相中的人。 不过在相到一个小伙子时,几名丫鬟婆子们却是产生了分歧。 甚至原本还算和气的几人为了那奴仆竟还有些争执起来的意味。 厨房的林娘子只道“这小伙子我看着就有股子力气,我们厨房里如今阴盛阳衰,活计却是不乏重体力活,我看这小伙子去我们厨房正好能做个帮闲!” “做帮闲,其他人不能挑了吗?这小郎君若去你那后厨里忙活,还不得把这一张俊脸弄成黑炭,依我的意思,他在前院里扫洒也是不错,日后有客人看到他,见他如此周正,那也是给咱们姜府长脸面。”前院的大丫鬟罗芊的目光在那青年身上梭寻过后只也忍不住反驳道。 不想她这话一出,其他人便也是七嘴八舌的各自说着各自的诉求。 “咱们姜府的脸面还要几个奴仆来长?况且客人来了还在前院里扫洒,这恐怕只会让人怀疑咱们姜府的下人只会偷懒耍滑。” “真要当门面去门口守着也是不错。” “不成!还是去我那儿!我们那院儿里如今要做大清扫,正缺了男丁。” 一时之间场中纷杂不已,见众人为了那青年争执不休,便连管着马房的徐叔也忍不住凑了个热闹道“要不去我那马房养马?” 不过徐叔这话刚一出口,便被那些大媳妇小娘子们异口同声的啐了回去。她们只道“你一个大老爷们凑什么热闹。” 也是由此,这场中一时也有些混乱起来。 便是那些原本还在打量着姜相府豪阔的新人们也不禁目含羡慕的看向那被一群娘子丫鬟们包围的青年。 同样都是来姜府做下人,他们还只能期待着能被一个好说话的管事相中,倒不想这人不过刚来,便被一群娘子丫鬟们团团围住了。 看来生的一副好皮相,到哪里都是吃香的。 而被众人簇拥着的兰玦自然也不免得意非凡。 便连原本穿上这丑不拉几的服饰所产生的不悦也在被众人围住后而消散了。 他果然是天生丽质难自弃,便是穿上这么丑的衣服,也仍是人群的焦点。 而且他也享受这种被人吹捧的感觉,故而在这些娘子们为他争风吃醋的当口,他只连忙柔声道“各位姐姐们,你们别吵了,不管我去了哪里,我不都还是在姜府上吗?” 这话说完,兰玦还不忘朝着她们抛了个媚眼。 他生的俊艳,做这种表情也像是浑然天成似的,当下没人觉得他这动作油腻,反倒是围着他的人都只觉受到了兰玦的暗示。 故而当下他这话,看起来像是在劝架,然而自觉受到暗示的娘子们有那大胆的便直接拉着他的手要让他跟她走了。 可惜其他人也不肯放手,一时场中越加混乱,原本没注意到这边骚乱的周婆子当下自然也感觉到了混乱。 她一回身,便见姜府的一群老人正在围着一个皮相俊秀的青年争执不休。 她为人向来最是讲规矩,一看这几个老人为了一个俊美小郎君闹出这种丑态,当下哪里能容。 第三百八十六章 分工选择 她先是轻咳了一声,见其他人仍旧充耳不闻。 她不免又提高声音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周婆子与自己丈夫在这内外府管事十多年了,在府上是除了主子们最尊贵的人了,加之这周婆子又是个严苛的人,故而她这一声只如平地一声雷。 倒是将那些原本还沉迷美色,为了一个男人要大打出手的管事娘子们惊醒了过来。 瞬间场中寂静了下去,原本还在争执的娘子们只也一个个如霜打的茄子般低下了头去。 于此同时,周婆子也踱步到了那青年身边。那青年身如玉竹,纵然一身粗布衣裳也难以遮挡其俊秀皮相。这般出色的容貌倒也难免不让她底下的娘子们动心了。 不过周婆子看到这青年却是不自觉皱了眉头。 她从直觉上便不喜欢这青年,她总觉得这青年就是外面那种靠着皮囊便能招蜂引蝶的登徒子。 这种人在府里恐怕多半不能沉心做事,加上这副皮囊,来日还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端来。 倒不知是哪个将他这种类型的也挑了进来。 不过眼下这青年并未做错事,故而周婆子虽然不喜欢他,却也并没有苛责他。 她冷淡的扫了一眼兰玦之后,便将视线落回到了这群管事娘子的面前。 “瞧瞧你们一个个的,还是管事娘子呢?咱们周管事刚刚才说了让新人们老实本分,莫生事端。这新人们还没犯事,你们这些在府里当差这么多年的娘子们却给新人们树立了这么一个榜样,你们都是被鬼迷了心窍吗?自己这么一个德性,往后管理他人如何服众?” 说完那周管事只又道“你们也是老人了,却还如此喧哗多生事端,这次我给你们警告一次,若是下次再闹出这种事,我便直接撤了你们的职。同时为了让你们长些记性,也因为你们做出的坏榜样。你们这个月的月银也要被扣一半。” 听到这话,几位娘子只在心里暗暗叫苦,不过她们也都清楚周婆子的性格,她这人说出去的话便是一定要执行的,谁要是敢顶嘴,惩罚加倍。 故而这群娘子叫苦归叫苦,却也没人会与周婆子顶嘴。 而周婆子在训了这几个娘子之后,自然便又教育了一遍新人,只告诫他们莫要拿刚才的几人当榜样,若是他们如此做了,她只会一视同仁。 被人如此反复敲打,一群新人自然短时间内,更不敢闹出什么情况来。 之后那几位娘子也是避开了青年,只老老实实的挑选了自己需要的人后便各自离开了。 结果到的最后,原本最为抢手的青年,在片刻后反而成了谁都不敢选的存在。 兰玦原本还有些得意于自己纵然穿着一身粗布衣裳那魅力也是半分不减,然而此刻那老婆子三言两语之后,自己倒成了没人选的,他当下也急了。 眼见着那周婆子要离开,他连忙高声道“这位老夫人!你们还没安排我工作呢?” 听到青年这话,周婆子眉头又是一皱,倒不想对方是个连规矩都没学的。 “你往后别叫我夫人,我承受不起,我姓周,是这内院的管事,你往后看到我叫我周管事就是。” 兰玦闻言只连忙应了一声好,随后他扬起标准营业式的微笑对着周管事道“管事,不知道我可以去哪里工作呢?” 周管事淡淡看了一眼兰玦,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小伙子笑得颇有些卖弄。 不过对着她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卖弄这一套? 这小子怕不是有什么毛病吗? 周管事淡然问道“你会些什么?” 琴棋书画,他是无一不通。 然而这些东西对于应征家仆毫无用处。 故而他略一思索,便开口道“我什么都会!” 其实他是什么都不会。 周管事自然也不会将他的话当真,什么人是干活的,什么人不是干活的她一眼便看得出来。 面前这青年一身细皮嫩肉,手上连个茧子都看不见,也敢说自己什么都会。 不过人已经买进来了,不会可以学,她总得给他安排个去处。 这女人多的地方肯定不能让他进去,如今几个管事娘子都为了他这副皮囊争起来了,底下丫鬟们若再勾搭起来,他们姜家的门风,倒要被这几个下人给带坏了。 故而略一思索,周婆子便准备将兰玦安排进男人堆里。 看他这模样的,送到门房倒是不错,只可惜门房并不缺人。 如今缺人的只有马夫跟花匠,让这人当马夫,她是马也不放心,这人她也不放心。 故而周婆子思考来去,只觉得还是让这小子先跟着花匠老师傅一起去修整花木。往后看他表现再另作安排。 想了一番,周婆子便也开了口“会侍弄花草吗?” 兰玦心里对侍弄花草完全没有概念,不过他房里养过一盆吊兰,每天清早,他的侍子都会给那花儿浇水。如此想来这活计倒也不难。 他连忙点了点头“会的。” 周婆子对此显然并不怎么相信,故而她只道了一句“不会的话,之后可以多请教陶师父,他在我们府上侍弄花草二十多年了。他是个经验老道的老师傅,你跟着他学习便行。” 之后周婆子又挑了几个男丁,随后对着兰玦和那几个男丁道“我领你们去找陶师傅吧。” 兰玦眼看着这周婆子点选的全是男丁,他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跟他一起干活的不会全都是男人吧? 他可不想跟一群臭男人待在一起,他又不是真来干活的,不撩妹他会死的吧。 故而他小跑着跟上周管事的步伐,随后为难的看了看周婆子道“周管事,其实我不会种花。” 周管事对此也不意外,她只冷声道“没事,之后慢慢学你就学会了。” “其实我之前也学过,但那花最后都被我养死了。”兰玦低声道 周管事算是听出了他的意思,这小子不想在花房里工作。 周管事看了兰玦一眼道“那你想去哪里工作?” 兰玦笑得十分甜美道“当然是听管事的安排。” “那去马房?”周管事问道。 马房是干嘛的?从来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兰玦面色呆滞了片刻。 倒是管马房的徐叔来者不拒,他哈哈笑道“来马房好啊!这小伙子长得这么俊,说不定来了马房,我们马房的母马看到这小伙子都能多产几个崽呢。” 听了徐叔的话,众人只是忍俊不禁,那徐叔也是哈哈大笑,他一笑起来花白的胡子便一抖一抖的。 兰玦则是呆呆看了一眼这笑得五官都扭曲做了一团的糟老头子“马房是干嘛的。” 徐叔好心解释道“就是照顾马匹的地方,你放心,叔现在身体好的很,你平时就给叔打打下手,铲铲马粪就好了。” 徐叔自以为自己的安排已经十分合理,这年轻人应该会对自己的体谅感到十分感激。 不想兰玦听到最后一句话,五官都是一阵扭曲。 铲马粪? 他像是干那种活计的料吗? 兰玦连忙摇了摇头道“那个……我还是去花房吧。” 说完不待那徐叔再行挽留。 这兰玦便一溜烟的跟上去花房的大部队。 周管事对于他过来也不意外,只是冷冷淡淡道了一句“怎么又回来了?” “管事,我觉得我还是更适合种花,虽然我之前种死过花木,但我想那一定是因为我没有一个师父好好教导。”兰玦连忙道。 周管事闻言,也没看他,只继续道“这做任何事,都得沉下心去做。若是朝秦暮楚的,到头来只怕是一件也做不好。” 听了周管事的话,众人只是点头称是。周管事随后便领着这些人来到了一处院落里,此时一名老者正在给院子里的几颗大树培土裹稻草,显见得他正在做着为树木防寒的准备工作。 见他正忙着,周管事便打了一声招呼“老陶,今儿个大小姐给各院添了不少新人,你今儿个怎么没过来。” 听了周管事的话,那被唤作老陶的老师傅不禁佝偻着腰背看了一眼周管事道“这有什么好挑的,反正这人都有数,他们挑完了,不就有我的份了。况且这天气眼见着越来越冷了,我可不能冻着这些宝贝疙瘩。” 听了老陶的话,周管事的眉目也舒展了一些“你啊!眼里还是只有你这些宝贝花木,不过大小姐知道你爱侍弄花草,她前些日子从梁王府讨要了一些羌漠那边的花木,那里的花木听说冬天里都能开花呢。” 那老陶听完却是道“难得大小姐惦记,不过违背时节的花木哪里有我们邕地花木漂亮。” 周婆子闻言却是笑了一声“你啊还是这般老顽固。” 随后她又收了笑容道“行了,我也不多耽误你工作了,这几个小伙子我就给你安排在这儿了,你这岁数也有这么大了,往后有什么不方便的,只管支使这几个小伙子便是。” 说完,她又指着那老人道“这位就是陶师傅了,他往后就是你们的师傅了,你们跟着他好好干!好好学!只要你们肯沉下心来,用心做事,咱们府上不会亏待你们!” 第三百八十七章 第一天就请假 “不过若是有人朝秦暮楚的,咱们府上也容不得他去。” 周婆子说这话时,眼神虽然没有看向任何人,但在场的人其实都知道她这话是在敲打兰玦。 不过那兰玦也并不在乎就是了。 他看着满院子的树木,和果然全是男人的工作环境不免微微有些沮丧,在这种地方工作,别说接近那姜府千金了,他当下怕是连个女人也见不着。 兰玦只觉意志消沉。 他想自己到时候得寻个机会开溜,之后再去找人打听一下姜府大小姐的住处。 只有知道了大小姐的住处,他才能设法与她见面不是。 而周婆子显然也不想在这里太过浪费时间,她在告诫完这些后生后,便忙着去干别的工作了。 而这批买来的后生,其实除了兰玦,大多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故而他们也都是眼里有活的,不必陶师傅开口,他们便帮着那陶师傅忙活了起来。 陶师傅却显他们笨手笨脚的,只说要自己示范给他们看,之后再让他们上手。 兰玦虽然只想立马开溜,可眼下他也清楚,自己要是开溜了,这群人往后还不定怎么排挤自己。 故而他也只假装老老实实的看着那陶师傅替那大树根部先是培土,接着便是裹上稻草。 而兰玦倒也老老实实了一天,他跟着学,跟着做,虽然他做的不好,中途还老找借口开溜,一会子是口渴要喝水,一会子是水喝多了要上厕所,但好歹他还是肯干活的。 故而众人虽然不满,但那陶师傅都不管,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不过即使兰玦已经尽全力偷懒了,但当天收工回来后,兰玦还是悲剧的发现,自己腰都直不起来了不说,手上还磨出了不少水泡。 兰玦心里欲哭无泪,从前在花楼里当相公时,自己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啊。 这要是再这样干下去,不要说他这一双弹琴的手会被毁掉,怕是自己的美貌也要枯萎。 不行!他必须要早点见到姜大小姐!只有吃上了姜家的软饭,他才能摆脱这样可悲的命运。 怀着早日见到姜大小姐的迫切愿望,兰玦在自己嫌弃得不行的大通铺上,伴随着另外几人的鼾声也沉沉睡了过去。 清晨,阳光明亮而冰冷,透进屋里时,兰玦正睡得四平八叉。 其他几人早都起了身,洗漱完毕了,其中一人见兰玦居然还在睡觉,忍不住推了兰玦一下“起床上工了。” 兰玦好梦正酣,梦里姜大小姐正在给他起了水泡的手涂药油,每涂一根手指,姜大小姐的眉头便拧紧一分。看着她泫然欲泣的心疼自己的眼神,兰玦只觉得自己骨头都要酥了。 他一把搂紧姜大小姐,一边油然生出一股子保护欲“宝贝,我不疼的,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受什么苦都愿意。” 只可惜他这美梦才做到一半,便有人推了他一把,他睁开眼梦里楚楚可怜,美貌绝伦的姜大小姐便彻底消失了,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张粗糙,丑陋,长满痘痘的男人脸。 兰玦立马一把将男人的脸推开,一边高声道“你干什么啊你!我要吓死了你知不知道!” 那人脾气倒是好,他只尴尬的挠了挠头“该上工了,陶师傅昨八点集合吗?我看你还在睡,便想提醒你一声。” 兰玦闻言眉头皱的更深,都什么破事啊,又要去干活,他可不愿意再去那地方。 正这样想着,他恰好在起身时也感觉到了腰身一阵巨痛。 这必然是昨日给累的。 故而当下他的视线只是一转,随后立刻痛得叫出了声“诶呦!我的腰快断了,我都直不起身子了,我不行了,你要不帮我请一下假吧。” 不得不说兰玦这副容貌还是有些好处的,他生的秀丽,别说女人了,便是这几个跟他一起进来的男丁都不时要怀疑这兰玦是不是女扮男装。 故而兰玦这带些撒娇意味的语气一开口,那老实人看兰玦这副模样,虽然有些为难,不过却还是同意了帮兰玦请假,至于陶师傅批不批,会不会告状,那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当然这陶师傅虽然看起来不好接近,但显然他也不爱管事。 除了他的花,他谁都不乐意管。也不乐意多嘴。 故而听说那兰玦请假,他也只是嗯了一声,便又开始了今天的工作。 而兰玦在请完假后,便又重新钻回被窝,只打算与姜府大小姐重温旧梦。 只可惜梦之所以是梦,便在于其旧梦难叙。 他眯眼迷糊了好久。随后实在是困意全无,再加之如今他都已经知道那日的女子是谁了,且他现在又与姜家大小姐在一个屋檐下了,他当下哪里还压得下自己心中的激动情绪。 故而即使他因为昨日的劳作而累的直不起腰了,可他还是凭借着个人惊人的毅力起了身。 起来之后,他也没有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而是在姜府院子里四处转悠。 而在他四处转悠的当口,陶师傅在做完昨天那个院子的树木护理工作之后,只也带着其他的小伙子往新的院落去了。 而这新院子正是姜念娇的院子。 毕竟他们这分管花木的可不是管着一个院子的花木,而是整个姜府的花木,故而姜念娇那院子里的几颗新木自然也要做好防护工作。 当然这陶老头往姜念娇院子里去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便是因为周婆子说了大小姐特意从梁王府弄了一批羌漠的花木回来,他嘴上虽然说着不稀罕,其实心里也充满了好奇。 故而他也想顺道去小姐院子里问问那批花木什么时候过来。 一行人来到青澜院后,青澜院的外院丫鬟显然也已经认识陶师傅了。 他们也没有阻拦,只嘻嘻笑着将陶师傅往院里请去。 姜念娇这边的丫鬟挑的都是貌美的,几个新来的傻小子一时倒是有些看傻了眼。 外院的丫鬟们也只觉得这几个新来的,呆头呆脑的,甚是好笑。 不过陶师傅还是有些分寸的,他平日虽不拘着这几个小子,但在进院子前,他还是告诫了几人一句“咱们现在去的是大小姐院里,大小姐如今便是姜府的管家,你们等下随我进去时,别四处乱看。更别到处乱晃,出了事我可保不了你们。” 周婆子给挑的这几人,看面相便是老实本分的,此刻听了陶师傅的告诫,故而任由这青澜院里的丫鬟生的有多好看,他们倒也不敢四处乱看了。 而几人进了院子之后,正是午后时光,冬日里一点暖阳最是舒心,加之家里的账目早在上午便处理完了,故而姜念娇便与几个丫鬟在院里踢毽子玩。 那几名花匠不过刚刚进了院子,便听得院子里一阵莺声燕语,娇声悄笑。 不过这些女子在见到他们进来之后,便收了声。 为首的一名姑娘更是直接走近了过来。 诸人只闻到一股浅淡的花香味,随后便听得那女子如黄鹂一般脆甜的声音正唤着陶师傅“陶叔,你可算来了,前儿个我正央了表哥,从羌漠那里弄来了一些冬日里也能开花的花木,到时候可要麻烦您侍弄一番了。” 那陶师傅本就是为这事而来的,听了姜念娇的话,他只呵呵笑道“哪里能劳小姐说麻烦,这也是我应该做的,只是不知道那些花木什么时候才能运到?” 姜念娇低声道“表哥说从云洲运送到上京大概还需要四五日的样子。” 听了这话,陶师傅为难道“四五日之后天气越发寒冻,这花木能经受得住这种折腾吗?” 姜念娇笑道“我之前也问过表哥,不过表哥说问题不大,还说羌漠那地界的花花草草本就比咱们这儿的花草耐折腾,既然表哥都这样说了,咱们便姑且信着吧,更何况有陶叔在,这花儿还能活不成?” 姜念娇与陶师傅说了一会子话后,自然便也将视线落向了身后的这群新人,她出言问道“你们便是昨日新进府的新人?” 那些人因为记着陶师傅的教诲,加之他们也甚少与年轻女子这么近距离打交道,故而他们只一个个低着头,也没个敢吭声的。 最后还是陶师傅补充道“这几个小子昨儿个刚进来,胆子小的很。” 姜念娇见陶叔这么说了,便也不再与他们说话,只转而问陶叔道“那这几人可还得用?” 陶叔点了点头,只实话实说道“跟过来的这几个小子都挺不错的,不过没过来的一个小子看起来就不像是干这一行的了。” 听了陶叔的话,姜念娇也不禁问道“怎么?还有人没过来。” 那替兰玦请了假的小子有心照拂兰玦便连忙替兰玦解释道“他昨日扭伤了腰,今日站都站不起来,所以便让我替他请了假。” 听了这话,姜念娇心下便多少有些了然了。 陶叔为人厚道,不可能让这些新来的刚一来便拼命使唤,眼下那没过来的小子只怕多半是个喜欢偷懒耍滑的。 不过这底下的人也轮不到她教训,若那小子太过无法无天,自有周管事来掌握分寸。 故而当下她什么也没说。 第三百八十八章 完美错过 不过什么都不说可不代表她什么都不做。 姜念娇只转头对怜莺道“怜莺,你去桌上拿几封银子过来。” 听了姜念娇的话,怜莺转头便往屋里去了。 随后不过片刻,怜莺便托了一个托盘过来。 只见那盘子里正放着几个锦囊,她是早问过各院的新人人数的,故而在各院来这边认新主子时,她早在昨夜便让人备了足数的银钱。 如今这花房的过来了,她自然只一一将那装着一二两碎银的锦囊发给了他们,这一来只当做是见面礼,二来也是得让他们知道谁是主子,好好干往后自然还少不了更多的甜头。 她笑着道“知道你们要来,我昨儿个便备了些银钱,不过我这钱是来的才有,那没来的自然便没份了。” 这些人一直只听说姜府豪阔,倒没想到这一来,便真换了崭新的衣服,还拿了一笔不菲的赏银。 遇到这样一个阔气的东家,其他几人自然不免一阵感激。 于此同时他们倒也认清楚了新主子的脸。 只是他们倒没料到新主子居然如此年轻,而且生的如此貌美。 纵然昨夜他们还在说这兰玦生的比女子还美,可今日真到了这新主子跟前,他们方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美人。 姜念娇生的本就偏甜美挂,个子虽然娇小,但那甜系容貌,却是让人有种一见倾心,挪不开目光的感觉。 姜念娇倒也不急于在他们面前立威,故而她今日也没刻意掩盖自己那种偏柔和的部分。 反正府上管理奴仆的两位周管事便有足够的威严管理他们了。 之后姜念娇封了赏银,只随意说了两句,便也放着他们去工作了,而姜念娇自己则领着丫鬟们回了屋里。 之后这些得了赏银的小伙子自然做起事来越发尽心。 当日在青澜院里的活计,陶师傅原本还估计着要干到第二日上午,倒不想在这几个小子上手之后,往日一天的活计半天就完成了。 看到这般变化,这陶师傅又怎么不高兴。 当日他们虽然收了晚工,却还是得了一通表扬和二钱银子。 回屋里的时候,原本说自己腰痛起不来的兰玦此时早已在炕上盘腿座着了。 他身前摆着一桌好菜,见他们回来了,兰玦只笑着道“你们回来了?” 那几人闻言只疑惑的看着兰玦,兰玦却是笑着道“我备了一桌酒菜,等你们好久了,咱们一起喝上一盅吧。” 虽然这几人也早都用过饭了,不过兰玦这一桌酒菜却显然十分诱人,只见着那桌上正满是鸡鸭鱼肉,这水准便是他们过年也未必能吃得这般丰盛呢。 不过这几人显然也不知道兰玦这一桌酒菜都是从哪里弄来的,故而当下他们一时也没有动静。 兰玦见他们一个两个不肯往前,便主动走下来道“几位大哥愣着做什么?难不成是怕我这酒里有毒不成?” 说完他取了两个杯盏,只给杯盏中分别注入醇香的酒液。 随后他端起两杯酒,只将其中一杯递给今日替自己请假的新丁,一杯握在自己手上“大哥,今日你替我请假辛苦了,往后咱们就是一处生活的兄弟了。还望大哥多多关照小弟。” 听他如此自谦,又是请吃酒席,这几人看着这青年倒也没那么大意见了。 那被敬酒的新丁在兰玦的一番说辞下,很快便喝下了兰玦敬过来的酒。 之后兰玦又依次给这屋里另外几人敬了酒。 一群人喝过兰玦敬的酒后,气氛自然没有刚才那般僵硬了。 不过其中一人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从哪儿弄来这么大一桌酒席?” 兰玦听闻此言倒是颇有些得意,他今日这假可没白请,当下他不但摸清楚了姜府大小姐的住所,只还探听了关于这大小姐的诸多消息。 而这些消息自然都是他从那些丫鬟婆子那里听来的了。 他生的好,嘴又甜,这个姐姐一叫,那个妹妹一哄的,倒也招的一群姐姐妹妹们心里欢喜。 当下他不但听了诸多消息,还哄了一些姜府的吃食过来。 他也深知要在这府上顺利待下去,自然也少不得身边人配合。 故而从那些丫鬟娘子们那儿讨来的酒席,只又被他借花献佛,献到了这几人身上。 他们今日吃人嘴软,拿人手软,还怕他往后要开溜他们不肯配合吗? “你们放心,这酒席是厨房刘娘子送过来的,她见我今日不适特意给我做的,这可不是偷的。”兰玦低声道。 被他说中了心思,几人有些讪讪。 不过既然兰玦这样说了,他们自然也不再生疑,毕竟兰玦生的好,昨日几个娘子为了兰玦争风吃醋的场面他们又不是没有看到。 如今哄一壶好酒,一些吃食对于他来说自然也不是难事。 只是对于他这什么活还没干,倒先招来一堆娘子丫鬟们的心疼,这几个单身汉倒是有羡慕有嫉妒的。 其中一人只道“兰兄弟,你可真厉害!俺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多女娃儿跟人好呢。” 听了这话,兰玦很不以为然,这算什么好,当初他在风花坊里多少女人为了他头破血流啊。 不过他自然不可能说起自己的这些过往。 毕竟在正常社会里,男人对于受女性喜欢的男性,多半会有一种天然的嫉妒心理。 但这种嫉妒顶多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酸狐狸心态。 可如果他们知道自己是从事那种行业的,那便如嫉妒有了出口,他们会借用那些约定俗成的东西大肆攻击自己。 故而兰玦没有接腔。 不过他这姿态,看在有的人眼里,便多少有些故作姿态了。 那人只忍不住道了一句“那些外院的丫鬟们算什么?他要能撩到青澜院里的丫鬟,那才算厉害呢。” 兰玦自然知道青澜院就是姜念娇的住所了,他只觉好笑,他还撩什么丫鬟啊? 他当下要撩的可是他们的小姐啊。 不过他也顺口问道“怎么?大哥这是见到了青澜院的丫鬟。” 听兰玦问起这个,那男人多少便也生出了一点优越感。 他只按捺不住激动道“那是自然,而且我们今日不止是见到了青澜院的丫鬟,便是姜府的大小姐我们也见到了,那大小姐可当真漂亮,跟仙女下凡似的。” “最重要的是长得好便罢了,那性格也好,今日我们在她院里干活,她还给我们一人发了二钱银子呢。” 说完这话,那人果然见到兰玦的表情有些微不爽。 他便又道“可惜啊!你没去,不然今日那二钱银子你也有份,不过大小姐听说你请假了,便没有再给你安排你的那一份了。” 兰玦也是当真不掩饰自己的嫉妒与懊悔,他费尽心机想着接近姜家大小姐。 结果现在他连人面都没见着便罢了,这几个不相干的倒先他一步见着了大小姐。 他要早知道这样简单便能见到大小姐,他今日便是腰折断,他也不能请假啊。 一想到这他便痛心疾首,旁边几人还以为他是遗憾没有领到那二钱银子,便也有人出言出言安慰道“你也别这么沮丧,小姐如今在府上当家做主,她跟其他府上小姐不一样,府中事务经常过问,说不定下回你也能见着她,下回见着了,兴许她就将你的那份银子给你了也不一定呢。” 兰玦哪里是在乎这二钱银子的人,平日在风花坊里,二钱银子怕是用来给他打进水里听个响儿都不够。 不过这几人跟他不是一路人,他也懒得跟他们多解释。 故而他只揽着其中一人的肩膀道“那就借你吉言了,行了,今儿个咱哥几个也不说这些了,便痛痛快快喝上一场吧。” 说完这话,随后几人便吃起了酒席来。 而在三杯黄粱酒下肚后,那几人的话匣子便也打开了,几人只说着各自的来历,之后又是一番称兄道弟,倒是好不热闹。 不过兰玦却是清醒的很,毕竟在风花坊里的人,除了嘴皮子利索,外貌惊人,还得会喝酒,会应酬。 要是酒量不行,且不说客人要不高兴,便是客人不在乎这些,喝醉了那其实也是一件相当危险的事情啊。 故而兰玦的酒量倒是在风花坊里被灌出来了。 如今他喝这黄粱酒,自然便也如饮淡水酒一般寡淡。 且瞧着那几人,喝醉酒后,便丑态百出的模样,他心里嫌弃的很。 而此时其中一人只又搭上了兰玦的肩膀道“咱们哥俩喝一个。” 不过他这话音一落,便被兰玦一把推开了。 不想又有人随后拦腰抱住他的腰肢道“兰兄弟,你腰可真细啊,你实话告诉哥哥,你其实是个女的吧!” 听到这话,倒是点燃了兰玦的怒火。 他虽只是个相公,却也厌恶被人认为是女人。 如今这几人又喝得酩酊大醉,故而他想也没想便直接给了那轻薄于他的男子一拳。 反正这几个酒鬼喝得酩酊大醉,也不会知道自己今日是被谁打了。 而被兰玦一拳打倒之后,那人果然醉的不清,在嘟囔了几句后,也没想着还手,便倒在一旁炕头的地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第三百八十九章 守株待兔 次日清晨,天光亮起后,几人方才从地上醒来,而屋里正是一片狼藉。 这几人此时方才想起今日该前去上工了,也顾不得许多,几人只连忙一骨碌爬起来。 恰好此时,兰玦正洗漱回来,他只将自己收拾的一丝不苟,整整洁洁的。 对比着那几人的狼狈,倒更衬得他积极上进。 他一脚跨过门槛,笑着同几人打招呼道“你们起来了啊?” 那几人酒后醒来还有些失神,也没有开口回应兰玦的招呼。 兰玦的视线便落在了那杯盘狼藉的桌上,随后他轻声笑道“我本来打算收拾好了,便来叫你们。倒不想教你们先起来了。这屋子我都还没来得及收拾呢。” 听了兰玦的话,昨天帮兰玦请假的兄弟立刻从桌子底下爬了起来“不忙慌!我们收拾就好!” 另一人则是利索的收拾着自己,随后他看了一眼兰玦道“你今儿个不请假了?” 兰玦只差点没在心里翻出个白眼来,昨儿个请假倒浪费了与姜家大小姐碰面的机会。 今儿个要再错过,他岂不是大傻子。 不过心里虽然早有盘算,他嘴里却还是笑着道“我昨儿个请假,那是因为扭了腰,如今腰全好了,我还请什么假啊。” 他说的义正言辞的,虽然有人并不相信他的说辞,不过他能不请假那自然是最好的。 故而也没人反驳,随后几人便各自收拾了,匆匆赶去上工。 之后几人便也到了陶师傅约定的集合院子里,陶师傅对于兰玦今日居然过来了,只深感意外。 而兰玦对于今日居然不是在青澜院里上工也深感意外。 他忍不住压低声音问了身旁人一句“今日怎么不是在青澜院?” 被问的花匠以为他还在惦记那二钱银子,便也轻笑了一声“昨日下午我们便为大小姐院子里的花木做好了防护。” 听得这一句,兰玦顿时大失所望。 不过他身边的花匠还是出言安慰道“不过你也别太沮丧了,说不定小姐今日还会来巡工呢,到时候你好好表现,说不定小姐看你表现突出便会给你奖励呢。” 他这话当然也是骗人的,而且他说的点根本不在兰玦在乎的点上,不过信以为真的兰玦却还是对大小姐可能会来的字眼感觉到了期待。这花匠歪打正着,也算是将兰玦狠狠拿捏住了。 兰玦此后在这院子里挥洒汗水,干的比另外几人还要卖力,看着兰玦这般表现,那兄弟几人不禁面面相觑。那二钱银子有那么大吸引力吗? 而兰玦卖力干了一天的结果自然又是连姜念娇的面也未曾见着。反倒是自己昨日才刚好的腰又再一次被扭伤了。 兰玦惯来没什么耐性,加之陆知章给他的期限不过十日,如今三日过去了,不要说拿下姜家大小姐,便是到现在他只还连姜家大小姐的面都未曾见着。 看来守株待兔是不行的了,他还得主动出击才是。也是由此,兰玦只勤快了几日便又恢复了原样。 花房众人对此并不意外,不过陶师傅惯来不管事,那花房的几个新丁又都被兰玦收买了。 故而即使兰玦三不五时的躲懒,或者请假,倒也没人会申报这件事,甚至有时候那几人还会帮着兰玦瞒天过海。 故而在这姜府的日子,兰玦有大半的时间倒是与其他院里的丫鬟们混在了一处。 当然他与这些丫鬟混在一处,也只是为了能寻个时机进入青澜院。 毕竟比起男丁,丫鬟们总是要更好进入院子里。 而在他的殷切期待下,很快他便等来了一个进入青澜院的机会。 “兰哥儿,你们花房里的梅花最近可还有先开了的早梅?” 这日兰玦不过刚刚混到客院的丫鬟房里躲懒,不想那几名原本在屋里绣着手帕的姑娘突然开口问了兰玦一嘴。 听到这儿,兰玦方才想起之前为了讨好这些姑娘们,他常常是偷偷剪了花房里的花送给这些姑娘们。 不过前些日子他剪花木被陶老头看到了,只结结实实训了他一顿,虽然他事后从厨房顺了一壶酒孝敬那陶老头,可他也不想横生事端,故而这段日子,他压根就没有再往花房里去。 不过丫鬟们问起,他总还是不免要答的“有是有,不过那陶老头把他那花看得比命还金贵,我上次剪了他几束花,他差点儿没把我头发都剪光。姐姐们要是不心疼我变成秃子,那我就偷着给姐姐们去摘了来。” 听了兰玦这话,几个丫鬟们只笑做一团。 “听你这么说,谁还敢问你这事啊,不过那早梅要真还有开,你倒不必太担心陶老头会剪你的头发,因为那花儿也不是我们要。”一个丫鬟开口卖着关子。 兰玦对此也并不好奇,不过他还是顺嘴道了一句“既然不是姐姐们要那花儿,我可懒得去问,那梅花自然是与姐姐们更相配。” 听了兰玦的话,那几个丫鬟只都是一笑。 不过其中一人还是实话实说道“我们可不敢与青澜院比,这花儿是青澜院的怜莺姑娘上次来我们这儿恰巧见了,便顺嘴问了一句。我们说这花儿是兰哥儿送的,怜莺姑娘便说要还有这花儿,便让我们给她送去一些,如此一来这房子里也能添几分意趣不是。” 听到对方说是青澜院的要花,兰玦哪里还坐得住,他眼前一亮。 这几日他可尽在琢磨着怎么与姜大小姐见上一面了。 可惜二人没什么机会碰面,她那院里又有看守,自己根本进不去。 如今若是有了这个由头,难道还怕见不着那姜大小姐。 想到此处,他只又笑道“既然是青澜院的要,那我就算真变成个秃子,可也得去瞧瞧这花房里的花了。” 其中一个丫鬟闻言又笑着打趣道“怎么这会子又说要去了,难道我们倒又与那花儿不相配了不成?” 兰玦闻言只赔笑道“瞧姐姐说的哪里话,我兰玦能是那种人吗?咱这不也是看主子们要花吗?讨好了主子,我们的日子才好过不是。” “横竖你说什么都有理。”另一名丫鬟闻言只接嘴贬损道。 而兰玦刚刚从这些丫鬟们嘴里听到这样一个消息,当下他自然也再坐不住了。 故而在随意与他们笑闹了几句之后,兰玦只借口待会儿还有工作便也离开了客院。 从客院出来后,他自然第一时间便是去了陶师傅栽培花木的花房里。 此时正是白日,陶师傅与其他几人都还在别的院子里忙活,故而这花房里当下竟是一个人也没有。 故而这倒是为兰玦偷剪陶师傅的花木提供了一个良好的时机。 不过循着往日的枝头望过去,却见那早开的梅花枝桠上虽然结着花骨朵,但那花儿却是还有多半没有开放。 这下子倒是送不了梅花了,兰玦只觉一阵苦恼,不过他的小脑瓜子向来转的快,陶老头的花房里没有花,难道这诺大一个京城连个花店也没有? 故而很快便有了主意的他,只立刻便托了内门要出府的家丁替他买了梅花回来。 那家丁也是与他混熟了的,故而在他要求买梅花时,这家丁只当他又要送花去哄哪房的丫鬟,当下他倒也乐得配合。 之后不过一个上午的时间,那家丁便买了一束包装精美的雪梅。 而兰玦在花送过来后,便立刻将自己收拾了一番,虽然他恨不得在这之前再去给自己置一身行头才好。 不过他一个仆人若是太过高调,难免不会让人生疑,若是由此将他赶出了姜府,那才是得不偿失。 故而他只能穿着一身家丁服装,在一些小细节上下了功夫,让自己看起来尽量清爽一些。 如此拾捣了一番,他便怀着激动的心情往青澜院去了。 这一次,他到了青澜院门前时,院门处的家丁果然张口便朝他问道“干什么的?” 兰玦当下倒也不慌不忙“我是来给小姐屋里送花的。” 那家丁闻言只皱眉道“我们没听说过这事,况且给小姐房里送花的不一直都是春梅姐吗?” 兰玦闻言只连忙笑道“往日的确都是春梅姐送花,不过我这花是怜莺姐姐见月安姐姐屋里的花好看,便同月安姐姐说好了,另外送过来的。” 听了这话,那家丁虽然仍旧疑惑,不过看他不慌不忙的,而且还提及了怜莺姑娘,那人便也缓和了情绪“你先等着吧,我去问问怜莺姑娘。” 之后不过片刻,那人便回来了,而且他只对那人道“行了,你进去吧。” 兰玦对此自然一点都不意外。 而怜莺也只以为兰玦是月安那边派来的人倒也没在意。 此时正是午后,这青澜院里倒是一个人都不曾见着。 兰玦不禁悄然走进了内院里去。 虽然这青澜院他也是第一次来,青澜院里屋舍也不少,可这些大户人家的布局,基本都差不离。 故而兰玦走进来后竟也没迷路,他甚至很快便进入了姜念娇的闺房。 房里望过去,竟也没人,只内室里帘幕低垂,看着这一切,兰玦不免心中一阵失望。 难道自己竟又白跑了一趟? 第三百九十章 新来的仆人 不过纵然心中失望,兰玦却也没有选择立刻离开。 他仔细打量着这位姜大小姐的闺阁,只见得这内室里竟有半壁都是书柜,与旁的闺秀相比起来,她这屋里实在是太过于素淡了。 倒是与她那清甜梦幻的容貌形成一种绝对的反差感。 兰玦打量了一圈屋内的景致,随后只将雪梅插放在一个白色的长瓷瓶里。 而在他不过刚刚将花瓶摆弄好的功夫里,内室却突然传来女子的呼唤“翘儿?我有些渴,你替我斟杯茶水进来吧。” 初初听到女子慵懒而柔软的声音时,并未料到这房里有人的兰玦不免吓了一跳。 不过在听出那女子的声音是谁之后,刚才的惊吓便又全然化作了惊喜。 能睡在这内室里的,便必然是他朝思暮想的那一位了。 他迅速的看了一眼内室,见得内室里便无旁人,他不免心下更为激动。 他走到一旁的圆桌边,只将一壶放凉的茶水倒入青瓷杯中。 倒好茶水之后,他便掀了帘子往内室里去了,掀开厚重的帷幕,透过薄纱正能望见内室里放着一张雕工精致,刻画着各色故事的金丝楠木拔步床。 姜念娇睡得昏昏沉沉,此刻醒来,屋里静的可听到落针之声。当下她自然便也听得见有人正往内室而来。 不过她也没在意,毕竟她这院子里都是女子,而今日值守的还是翠翘,想来这进来的人便也应当是翠翘吧。 听得脚步声靠近。 她只伸出一只手来,示意对方正可以将茶杯交给自己了。 不想在二人交换手中茶杯之际,他们的手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触碰在了一起。 她只觉得那双手骨节分明,倒似乎能一把将她的手包握住,而且那手感也不似是女子。 不过刚刚午睡醒来的人脑子里多少还有些昏沉沉的,故而她虽心中有一丝异样,却也没深想。 她座起身子,端了茶杯润了口后,便又将杯子归还给床帘之外的那人了。 “翘儿,现在几时了?”姜念娇迷迷糊糊的问道。 然而帘子外的人分明已经接过了她手中茶盏,却没有吭声。 姜念娇只觉得有些奇怪,恰好此刻她也睡不着了。 故而她只缓缓掀开了床帘。 “翘儿,帮我拿一下我的外袍。”姜念娇随口吩咐道。 然而在看清楚那顿在外面,刚才替自己拿水的人是谁之后,姜念娇也被吓了一个激灵,不自觉轻啊了一声。 不过片刻心慌之后,她便柳眉倒竖的出言斥责道“你是什么人!怎么敢擅闯青澜院!” 兰玦乍然看到这副慵懒姿态的姜念娇一时只觉心跳加速。 她穿着一身雪白的中衣,并没有露出半分不妥帖之处,不过看着她发如鸦羽,睡眼惺忪的模样,兰玦只莫名联想到了贵妇人怀中的名贵猫儿。 而姜念娇一见对方不吭声,又见对方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心下已然不悦,只以为是从哪里来的登徒子。 故而她只又扬高了声音,而在姜念娇正欲呼唤翠翘之时,兰玦此时自然也回过神来了,意识到姜念娇怕是根本没有认出自己,他连忙出言解释道“大小姐,先别激动,我是进来给小姐送花的。” 说完他只连忙取了桌上插在细瓷瓶里的雪花梅来给姜念娇看。 看着瓶中多出来的白梅花,姜念娇这才算是有了几分信任。 她仍是疑惑的问道“之前来送花的不都是春梅吗?” 兰玦便又将之前同门口侍卫们说过的话,又同姜念娇说了一遍。 姜念娇的反应倒跟门口的侍卫一般了,见是怜莺找来的人,她便也松了口气。 不过她还是道了一句“这花你交给翠翘便是,怎么如今倒自己进来了?” 兰玦闻言只得解释道“我进来时,屋子里已经一个人也没有了,我又听到小姐说自己口渴,便斗着胆子来给小姐送水喝了。还请小姐莫要怪责于我。” 听他说的诚恳,加上翠翘如果在这里,这小厮也的确不可能还在这站着跟她说话。 故而姜念娇倒也不再过问这小厮的罪责了。 而在小厮捧着雪花梅时,姜念娇恰好能闻到一股十分清雅幽淡的香味,一时之间,姜念娇倒是不知那香味到底是从那人身上传来的,还是梅花自带的幽香了。 不过这梅花倒确实为她的房间里增色不少。 她也未多想,只顺口问道“这是陶叔那里摘来的梅花吗?” 兰玦倒是看出了她心中欢喜,只将那花放到了姜念娇的身前。 “是啊,都是早开的梅花。怜莺姐姐说喜欢,便让我给小姐送过来了。” 姜念娇见那花儿送到了自己跟前,便也忍不住抱着花瓶轻轻嗅了嗅那花儿,只可惜梅花的香味比之她闻到的香味要浅淡许多。故而那香味想来应当是对面青年身上带来的。 而在姜念娇低头嗅那花儿时,她那如缎子一般的长发也散落到了胸前,看着她娇美的面庞。兰玦忍不住问了一句“小姐喜欢这梅花吗?” 姜念娇点了点头。 “那日后我每日都替小姐将这花儿摘了来。”兰玦忍不住道。 听得此言,姜念娇忍不住轻笑了一声“这可都是陶叔的心血,早开的梅花也未必有那么多花枝,若让陶叔知道了,还不得来找我讨他的宝贝。” “小姐放心,陶叔没那么小气,小姐若是喜欢,我每日都能将花送过来。”兰玦立刻接言道。 姜念娇这才忍不住多看了兰玦几眼。 面前的青年眉眼精致。衣衫整洁,姜念娇自然对这青年生了几分好感。 而兰玦在被姜念娇凝视时,整个人只紧张得心脏梆梆直跳。 他想让姜念娇自己认出自己来。 往日里谁对他不是见之难忘,他也有这种自信能让人记住自己。 然而在姜念娇的面前,他却变得有些不确信起来了。 而在兰玦等着被姜念娇认出来的时间里,不想门外却突然传来翠翘由大大咧咧转变为警惕的声音“小姐……你是什么人?” 翠翘可没有姜念娇斯文,二话不说,上去就将兰玦按倒在地,兰玦也没练过,翠翘这么一把子按住,兰玦当场就倒了地,而且因为用力过猛,姜念娇都能听到咔擦一声轻响。 发生这样的变故,倒也不用想自己有没有被认出了。 姜念娇直接唤了一句“翠翘。” 翠翘立刻道“小姐放心,我一定先教训这坏胚子一顿,然后再将人给你扔出府去。” 姜念娇也怕翠翘真将人打折了,连忙替兰玦解释道“他不是坏人,只是来给我送花的罢了。” 翠翘听了这话,方才啊的一声松了兰玦,不过她显然也没有想到家里的男丁倒允许进入主子的屋内了。 不过她惯来不爱多说,故而心里有疑惑,她也没说。 反倒是姜念娇忍不住问道“翘儿,今儿不是你当值吗?在我午休期间,你去哪儿了?” 问起这个,翠翘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她嘿嘿傻笑两声,试图蒙混过关。 只可惜姜念娇只不依不饶的看着翠翘。 最后在姜念娇的视线注视下,翠翘只能说出了实情。 “我这些日子总觉得余十三有些古怪,他每日都会趁机偷偷出门一趟,我觉得奇怪,所以今日就跟在他身后一起出去了。” 听到这里,姜念娇自然也不再责怪翠翘。 不过这里的话,她显然也不想让外人知道。 故而她朝兰玦挥了挥手。 这兰玦虽然很想让姜念娇记起自己,不过他心里也十分清楚,姜念娇多半是不记得自己了,看来那日的自己到底没在她心里留下什么印象。 而此时强行提起上次的事,姜念娇多半会将自己直接赶出府不说,怕是自己还不免要自取其辱。 反正自己当下已经有了一个每日都来的契机,兰玦自然只决心徐徐图之。 他只接过姜念娇手里的梅花只将花儿放到了原位,随后笑着道“小姐,我先下去了。明日我会再送花过来。” 姜念娇没有拒绝。 待兰玦离开后,姜念娇便迫不及待的追问翠翘道“那你可追踪出了什么。” 不知为何,一听到余十三的消息,姜念娇便会不自觉联想到赵衍桢,明明葬礼都已经举办过了,可她就是觉得他说不定还活着。 翠翘为难道“他转头就往宫墙里去了,我又没有出入宫闱的令牌,倒是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进去了。” 听到此处,姜念娇只又莫名升起了一丝希望。 自从上次她与自己父亲做赌,她父亲赌输了之后,对于自己自请为赵衍桢守一辈子寡的事便也被同意了。 再有几日她便要正式成为晋王妃了,虽则是如此,可她总还是指望他还活着,他能回来。 毕竟是衣冠冢,未见尸身,或许就还有希望。 见姜念娇神色怔怔,翠翘忍不住低声道了一句“小姐,你也别太担心了,等他回来后我便去问他,他要是敢不说实话,我有的是法子收拾他。” 翠翘说这话时,带着一种罕见的亲昵,倒有一种吃定余十三的感觉。 不过二人时常打打闹闹,姜念娇又正是心绪纷杂,故而当下她倒并没觉出翠翘与余十三的不同寻常来。 第三百九十一章 怀疑与调查 兰玦自昨日过来送了那雪花梅之后,第二日果然又来了。 因为有了昨日的印象,外院的家丁倒也不再阻拦于他,他倒是成了第一个顺利进入青澜院的男丁。 今日他是想早些见到姜念娇的,故而早早便赶过来了。 倒不想上午一般是姜念娇的办公时间,她伏案于书桌前,几乎连分给他半点眼神的时间也没有。 而且内室里也不止她一人。 今日侯在姜念娇身边的怜莺见了他过来后,只示意他不要出声打扰姜念娇,兰玦自然照办。 不过怜莺看到他今日带过来的并非雪梅花,而是一盆正娇艳怒放的红花盆栽时,她还是不免惊讶的低声问道“不是让你送梅花吗?” 兰玦只笑着道“奴想着陶叔的花儿都被折光,一日之后花期还没尽便要被换下抛扔,倒不如送些当季的盆栽花放入小姐屋里,如此一来,小姐也能看到不同的花儿,那花儿也不必白白从枝头折落了。故而奴才自做了主张。” 听到这话,怜莺见那花儿生的确实娇艳,倒也不再多言,而恰好此时姜念娇也从案卷里疲乏的抬起了头。 虽然姜家如今已经渐渐步上正轨了,但也总还有些坏账没完全清理掉,加上再过几日,她便要去晋王府上了,她当下自然只想着能多处理一些便是一些。 不过看得久了,心里总是不免有些郁气。 倒不想这一抬头,便乍然入眼一抹亮色,只见得屋里一旁的花木架子上倒换上了新盆栽,那橙红色的大花宛如舞姬摇曳伸展的石榴裙一般明艳张扬。他们三五枝成簇开在枝头,只让人眼前一亮,刚才的郁气倒也好像随之消散了不少。 见姜念娇朝花儿望了过来,兰玦自然适时的出声给姜念娇行礼。 姜念娇这才将视线看向面前这唇红齿白的俊美青年,她夸赞道“这花儿开的很好看。” “大小姐喜欢便好,奴原还担心大小姐会不喜欢这花儿呢。”兰玦俯下身子颇为恭敬的答道。 不想姜念娇却是由此说出与他一般无二的话来“倒难为你心思巧妙,如此一来我倒的确不用担心陶叔会来找我麻烦了。” “这几日,我屋里的花便由你送过来吧。”姜念娇见这青年十分机灵,便也出言吩咐道。 兰玦闻言自然心中也是一喜,随后姜念娇只又让丫鬟去取了些碎银打赏青年,她有心休息一下,便也顺口问那青年道“对了,还不知这花儿叫什么名字呢?” 兰玦见姜念娇询问,自然只如实答道“这花名唤朱顶红。” 姜念娇淡淡看向花儿,随后轻声道“倒是契合花名。” 兰玦有心想与姜念娇多说上两句话,便又接着道“这些花儿们都有花语,不知小姐可都知道这些花儿的花语是什么?” 姜念娇从前为了讨好自己表哥,也研究过这些,故而她点了点头道“当然知道,昨日你送过来的白梅花代表的是赤子之心,菊花的花语是高洁之士,不过这朱顶红我却是第一次见,倒是不知这花儿的花语是什么了?” “小姐觉得这花儿的花语会是什么呢?”兰玦眼神热切的定定看着姜念娇问道。 今日她穿着一身粉色裙衫,瞧来宛如夏日的脆桃一般清甜。 明明她身上并没有佩戴任何香料之物,可兰玦却有一种她浑身都带着一股清甜香气的错觉。 他不自觉悄悄拉近了自己与姜念娇的距离,在她沉思之际,他却是忍不住轻轻嗅着她头顶的香气。 他的动作贪婪而克制,呼吸又是如此轻缓,故而若无人在旁,倒没人能发现他的举止有什么不妥的。 姜念娇自然也没有察觉,她只若有所思道“这花儿的叶片与君子兰倒有些相像,我记得君子兰的花语是谦谦君子,这花儿想来也与君子之类的高洁花语差不多吧,只是花儿开的这般热烈,倒又好像与淡雅的花语没法对应。” 一时之间,她陷入沉思,最后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只能抬头开口道“看来我是猜不出来了,不如你还是直接告诉我吧。” 说话时,姜念娇的目光只霎时与兰玦的眼神对上。 倒不想,只是这一眼,二人的视线就像是不曾设防一般猝不及防的看进对方的心门。 青年的眸子漆黑如粘稠的黑夜一般,裹混着让人瞧不清楚的情绪。 姜念娇只有种自己的目光好像瞬间被面前的青年摄住的错觉。 而兰玦见姜念娇没有挪移开视线,便也缓缓笑了一声,他带些遣卷意味,低声道“这朱顶红的花语是追求,渴望爱的意思。” 话语落下,那青年的眼神宛如带着钩子一般,只无意点向了姜念娇的唇畔,他的喉结轻微滚动了一下。 有一瞬姜念娇几乎要以为面前这青年将会以下犯上。 不过很快他便又收回了视线,他垂下眼睑只收了一帘的遣卷与渴望,恭恭敬敬的退回了原来的位置。 而此时,怜莺也已经拿了赏银过来了。 她倒是没有觉察到他们之间暧昧气息的流动。 而姜念娇也已经座回了原来的位置,她只让怜莺将银钱给了那青年,接着她便又将人打发了下去。 不过她心里对这青年倒有了一丝模糊影像。 而且视线相对之时,她只觉得自己似乎曾经在哪里见过这青年。 不过一时之间,她也想不起来了。 她记得这青年进入院子里似乎与怜莺有关,便也忍不住问了怜莺一句“怜莺,刚才那个送花进来的青年你知道叫什么名字吗?” 怜莺可是常在院里各处走动的,那青年虽然是新人,可在初次入府便引得府中娘子为了他吃了周管事的处罚,之后更是有府中丫鬟为了青年争风吃醋,她对这青年又怎么可能没有印象。 故而姜念娇倒也没问错人,她只立刻便将这家丁的名字,和入府以后的八卦都说与姜念娇听了。 “这人叫卢兰生,是前阵子府里新买过来的下人。被周管事安排到了陶叔的花房,我听春梅他们说,这小子才入府的时候便因为这张脸,引得各个院子的娘子们争相抢夺他呢,这人嘴甜舌滑,如今院子里,怕是有半数人都是他的迷妹。” 姜念娇自然没兴趣听这人的八卦,在听到对方的名字叫卢兰生,而自己印象里,可没有与卢姓有过什么交集的记忆。故而她只挥手打断了怜莺的口若悬河。 “行了,怜莺,你还是替我找个人盯着他吧。” “小姐派人盯他做什么啊?”怜莺不解的问道。 姜念娇也懒得跟怜莺解释,只含糊说了句“我觉得他看起来有些不同寻常。” 怜莺并没什么危险意识,她只笑着打趣道“不同寻常的帅吗?” 不过怜莺打趣归打趣,但姜念娇交代的事情,她还是会如实照办。 兰玦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他只还每日保持着在花房偷懒请假的懒散日子,唯一能教他上心对待的事情似乎也只有每日往姜念娇的屋里搬送花木这一件事了。 不过因为陶叔的花房里并没有那么多冬日开花的花木,故而兰玦只依旧托人从外面的花店将这些花儿租买了回来。 如此循环往复,倒是叫人起了疑心。 故而当怜莺提及那每日送过来不重样的花木都是从外面的店家买来的时候,两人神色都是一顿。 怜莺欲言又止的看向姜念娇道“小姐,我现在怎么觉得这小子好像是对您有意思啊?” 姜念娇没有吭声,她自然也觉察到了那青年是刻意在与自己搭上线。 而怜莺见姜念娇没有吭声,便又继续发表着自己的观点。 她先是佯怒“难道说这小子果真对小姐有意思?不过他这胆子也太大了吧,小姐能是他敢肖想的的对象。” 说完,她见姜念娇仍是没反应,便又道“不过这小子长得倒是挺好看的,难得他肯这么花心思,又无权无势的,倒是个好拿捏的,小姐要不收了他,当个解闷的玩意儿?” 姜念娇闻言这次倒是终于有反应了,她直接朝怜莺翻了个白眼“玩意儿?你觉得他像个玩意儿?” 怜莺点了点头,不过收到姜念娇的白眼后,她立马又摇了摇头。 姜念娇也是有意点醒怜莺,便主动同她道“你觉得他这几日送过来的这些花都要什么价格?” 怜莺自然不知道价格。 不过这些花儿在京中可不多见,而且还都是正当花时,想来价格定然不便宜。故而怜莺只有一说一道“应该要不少钱吧。” 姜念娇便接着道“这花盆出自悦安花房,那花房里最便宜的花都要五钱银子一盆。” “而花房伙计每个月的月银恰好是五钱银子。这点月银你觉得够他买多少盆花?而且他们进来也才不过几天,可还没到发月银的时候。你觉得他这钱是从哪儿来的?” 听得姜念娇一番分析,怜莺瞬间也陷入了沉思。思索片刻后,怜莺便也得出了结论“这小子该不会为了讨你欢心,去找人借钱了吧?” 听到怜莺这分析,姜念娇有那么一瞬是真想看看怜莺的大脑构造。 第三百九十二章 身份暴露 姜念娇之后还来不及同怜莺说清楚自己的想法,倒不想兰玦居然又一次来到了青澜院。 这一次他带过来的是滇山茶,重瓣的红色山茶花如同火焰燃烧在绿意枝头。 这一次盛装的花盆依旧是悦安花房的花盆。 他将昨日的叶子花从花木架上换了下来,只又将那滇山茶重新摆放妥帖。 换好花木,一回身时,却见姜念娇正微微笑着看向自己。 兰玦连忙给姜念娇请安。 “今日送过来的是山茶花,不知道小姐可还喜欢?”兰玦随后出言问道。 姜念娇点了点头,她开口道“不过这花看起来并不像是陶叔花房里会种的品种吧,而且我记得这花盆好像是出自悦安花房吧?” 听得姜念娇如此问询,兰玦立刻脸色一白,随后他连忙跪下去低声道“没想到竟被小姐看出来了。” “不过小的并非想存心欺瞒小姐,实在是陶叔的花房里那白梅树都快被人薅光了,小的不想小姐失望,便每日都托人在悦安花房为小姐租了这盆栽。” 姜念娇闻言,只道“倒难为你有心了,这每日花费不少吧?” 兰玦并没有听出姜念娇话里的深意,他还以为姜念娇是在夸赞自己,故而他连忙道“不辛苦,只要大小姐高兴,兰玦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说完,他只还用一种过于热烈的眼神看着姜念娇。 不过姜念娇却并未与他对视,她只声色平静的问道“这一盆山茶花要多少银子?” “倒是不多,二十五两一盆。”兰玦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自然只将价格往高处说了去。 “那前日的朱顶红呢?”姜念娇继续不动声色的问道。 “四十两。” “昨日的叶子花呢?” “二十两。” 问完价格之后,兰玦并没有等来姜念娇的夸赞或者感动,她只闲闲说了一句“看来你在我这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能为小姐花这些心思,那是兰玦的荣幸,兰玦愿意为小姐做任何事情。” 随后他见屋里也只有姜念娇与她的丫鬟怜莺,那原本跪在地上的兰玦只突然俯下身去,用唇碰了碰姜念娇那双缎面鞋。 而后他的视线如蛇一般循着鞋尖一路蜿蜒至她的面靥,定格在她的唇瓣,兰玦只无意识的滚动了一下喉结,他的眼神炽烈而热情。 他低声蛊惑道“大小姐请让我成为您最忠实的奴仆吧?小的愿意为大小姐做任何事情。” 看到兰玦如此毫不掩饰的表达自己的心意,虽然他表露爱意的对象不是自己,但是一旁围观的怜莺还是不禁脸色一红。 这兰玦也太蛊了吧?他真是普通的奴仆吗?那些花楼里的相公怕也没他这么善于蛊惑人心吧。 这要是自己怕也未必能顶得住这样一个美人的示爱。 想到此处,她不禁又分了一丝视线看向姜念娇。 然而姜念娇就坐在一旁的玫瑰椅上,对于兰玦的示好,她几乎只是面无表情的与之对视。 兰玦自然也看到了姜念娇眼里并无任何欲念。 挫败感让他几乎想直接摁着对面的人为所欲为。 不过理智却也告诉他,他要这么做了,之后一定前功尽弃。 而姜念娇虽然面无表情,其实当下她内心也受到了极大的震撼,面前的青年未免也太大胆了吧。 不过她还是很快便收起了震惊的心思,随后转头对怜莺道“怜莺,你替我取用九十两银子过来吧。” 兰玦还并没有意识到姜念娇想做什么,在感觉到姜念娇似乎是支使开了怜莺,原本还跪在地上的人,只突然站起了身子,靠近了姜念娇,他双手支撑着那玫瑰圈椅的扶手,整个人几乎将姜念娇完全圈在了自己目光之下。 这一举措倒是将姜念娇吓得不轻,她连忙推开了兰玦厉声道“你这是做什么?” 便是原本已经准备回内室取用银钱的怜莺闻言也不禁回身准备护主。 兰玦本也没有料到姜念娇会拒绝自己,故而姜念娇这一推,倒是将他直接推倒在地。 他意识到了姜念娇的抗拒,自然不敢再越雷池,他起身后只迅速跪在了姜念娇面前,全然一副臣服模样,不过当下他却并不是为了自己的逾矩道歉,他只低声道“求大小姐怜怜奴才吧?奴自之前与小姐一面之缘后,便对大小姐情不能自抑,为了小姐,奴愿意做任何事情。” 姜念娇见他没有再往前一步,便也示意怜莺先别管自己,只管往账房里去支使银子。 随后待怜莺一走,姜念娇便义正言辞道“我想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首先我是不会豢养男宠的,更何况你我不过见过几次,你说的情在我瞧来也不过是见色起意吧?” “其次我对你并无任何情意,我更不知你是从何处得来这么多银钱,不过能拿出这么多钱出来买花的人想来也远用不着贱卖自身。我们姜府庙小,可容不得您这尊大佛。” 而在姜念娇的话音落下后,怜莺倒也匆匆赶了回来。她手里取用着一袋银钱。 姜念娇只朝怜莺点了点下颌,怜莺立刻心领神会的将银钱递到了兰玦的跟前。 只是兰玦却是不肯接手那银钱。 “这是小姐的意思,你便拿着吧。”怜莺忍不住开口劝道。 然而兰玦却是带着哀求神色看向姜念娇道“小姐的心意兰玦已经懂了,只是兰玦不要银子,兰玦只想永远守在小姐身边。” 见这兰玦怎么也说不通,怜莺有些头痛的看向姜念娇。 然而姜念娇表现的也是够冷酷“你收不收这银子,我都不会留下你。我的府上不留身份不明之人。” 说完这话,她便高声喊了一句送客。 兰玦见她这般,连忙只从自己怀中取出了之前她在风花坊的信物凭证道“小姐,奴不是什么来历不明之人,奴是兰玦,小姐当日在风花坊便许诺奴会来看奴一眼,奴只还同小姐讨了这信物。” 说完这话,他只连忙将那枚白玉兰花簪举过头顶。 姜念娇自然也看清楚了那花簪,那的确是她的花簪。 而自己当日去风花坊时,也的确为了从一人身边脱身,曾许诺下次再去看他,故而她只用那花簪作为信物。 不过她当时本就只是为了脱身才如此做说的,达成目的之后,她自然也就不记得了。 而仔细打量这人,其实这人与那日的倾城真是一般模样,若说有什么不同,也不过是两人的衣着不同。 她真没料到如今这债主竟然能讨债上门,她神色分外尴尬。 情急之下拿出这玉兰花簪的兰玦偷偷看了一眼姜念娇,见她不再驱赶自己,他便知道眼下这招应当是不错的,故而他只立刻便切换成了幽怨模式“小姐说奴是见色起意也好,说我是轻浮草率也好,奴只知道那日见小姐第一眼,奴便对小姐一见钟情。” “只是小姐之前明明说过下次便来光顾奴的生意,奴为了小姐只推了许多生意,得罪了不少老主顾,以致奴蒙难下狱时,竟无一人前来搭救于奴。” 听得这话,姜念娇瞬时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大猪蹄子,当时她只是想脱身罢了。 更况且这些欢场中人,不都是如此逢场作戏吗? “小姐不过说说而已,可笑奴却当了真。” 姜念娇也不好再让这兰玦继续说下去,她只出言打断对方的话道“你之前不是好好的待在风花坊里吗?如今怎么倒入了我们姜府。” 听归听,姜念娇的戒心却是全然没有放下。 兰玦见姜念娇问起这桩事,倒也早有准备“小姐大概不知道,您那日离开没多久后,我们坊里的一个头部花娘便被查出患上了恶疾,我们的鸨母,怕这事传出去,只杀了那花娘与知情人,之后便试图瞒天过海,不想这事还是没瞒住,之后上京府便以我们风花坊安全不达标准进行了封锁,我们风花坊里的所有人也都以嫌疑人帮凶的身份被一并抓入了牢狱之中。” 对于这事,姜念娇倒是有所耳闻,毕竟风花坊这件事其实也还有自己的推波助澜,故而对于兰玦的话,她也暂时信了。 “抓入大牢之后,如果你是犯事的人定然是要接受刑事处罚的,没有犯事,作为私营花楼里的花娘与相公多半可以自行解散另谋别业,但如果是风花坊这种官营性质的花娘与相公却是不能替自己做主的,风花坊如今贴了封条,你们也应当是被并入其他官营之地,而不是入我姜府,成为姜府的花匠。” 不得不说,姜念娇的分析还是很能抓住关键。 兰玦凄凄一笑“奴对小姐难忘,小姐离开之后,奴便一直在打听小姐住在何处,奴想同小姐自荐,哪怕奴在小姐身边无名无份,可只要小姐当时愿意,奴为了这一晌贪欢,也愿意自赎了身跟着小姐。” “可惜没等奴找上小姐,这风花坊便出了事,奴知道小姐其实不常来花楼,故而奴也不想再继续辗转花楼间,奴给了看守不少好处,又恰好听说小姐府上在招人,便寻了牙行,央着他们让奴来到小姐府上。” 第三百九十三章 表明心意 “起初那牙行只说没有姜府的单,倒不想不久之后,我便收到了他们的通知,他们说姜府如今在招人,我想这岂不是天意,故而为了这机缘,我贱卖了自身来到小姐身边。”兰玦说完这话,只又拿那热切的眼神望着姜念娇。 姜念娇总觉得事情应当不会这么简单,可看着兰玦那毫无保留的炙热眼神,她又不得不承认这人对自己或许是真有好感。 不过她虽然知道了兰玦的来历,却也没有收留兰玦的打算。 毕竟兰玦的容貌虽然惊人,但自己也不是见一个爱一个的。 正因为自己对他没有感觉,自己才更要说清楚。 故而她只轻声道“我上一次是为了我表弟才去的风花坊,如果让你误会了,那实在是不好意思。” “不过我们这里也不能收留你,你若是另有去处,不如另谋高就吧。” 听了姜念娇这话,兰玦便知她这是在开口赶人了。 兰玦连忙抬头道“小姐!我哪也不去!如果你赶走我的话,我才是真的没有活路了。” 说罢这话,这人居然真做出一副准备碰死的架势,姜念娇连忙示意怜莺将他拉住。 如果不是看在这小子也算被自己耽误了的份上,姜念娇是真不想管他的事。 不过既然决定管理此事了,姜念娇的语气自然也温和了许多“怎么会,你有这些银钱,倒也足够你在京城开个小铺面了。要是你嫌麻烦,我这边也有铺面,不如你替我打理铺面也行。” “况且我来日便要入晋王府了,这件事是我自己的决定,所以在他之后,我也不可能再接受别人的心意了。” “你年轻,身貌也好,若能寻个做事的活计,再正儿八经的娶个妻子过门,怎么也比给人当男宠强。毕竟没名没份,总是委屈,人家若是厌弃你了,你便什么也没了。” 兰玦闻言只仍是不死心的看着姜念娇道“大小姐,我们之间难道连一点可能都没有吗?” 姜念娇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收到如此明确的拒绝信息,兰玦自然也没法再继续纠缠下去了,他一副失魂落魄的神色,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后,就在姜念娇都要以为他是打算就此枯坐下去之时,他突然开口道“看来小姐与晋王殿下情比金坚的传闻倒不是假话,既然小姐对兰玦无意,兰玦自然也不再坚持,不过小姐的铺面真能让我代管吗?” 姜念娇点了点头“自然是真的,我这边有一些成衣首饰胭脂铺子,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倒可以让你去那边做掌柜。” 姜念娇聊到这个可就有精神多了。 这兰玦这副皮囊便是个活招牌,加之他又是个会哄人开心的,自己那些铺面随便让他挑一个铺面,那都能提高自己铺子的生意吧。 “那可有制香的铺子?”兰玦继续问道。 姜念娇摇了摇头“香料用品都是放在胭脂铺子里作为一种品类售卖,倒是没有单独经营的铺面。” 听了这话,兰玦略微思索之后,只又道“那我便去那胭脂铺子吧?” 姜念娇当下自然也同意了,而后双方谈妥了这些,只又谈了工资。 …… 十日之期很快便越临越近,时值正午,云湖酒楼里客似云来。 雅兰包间里,一身青衣管家打扮的兰玦只应邀而来。 包厢里,一身白色儒士衫的陆知章正临窗而座,他手中只还把玩着一个酒杯,倒是不知在想些什么。 在小二替兰玦将房门打开之后,兰玦便只挥手示意小二先下去。 待小二离开后,兰玦只又将包间的木门关上。 做好这一切,他方才拱手笑道“陆大人,咱们好久不见。” 陆知章没有说话,他的视线只在兰玦的周身打量。 而在兰玦尴尬不已的收回手之后,陆知章随后方才开口道“你与姜家大小姐之间处的怎么样了?” 听闻此言,兰玦神色也是一黯,不过他今日过来也是打算与陆知章摊牌的,故而他只神色淡淡道“我怕是搞不定姜家大小姐,前些时日,她已经识破我的身份,我当时破罐子破摔了之后,她依旧毫不犹豫的的拒绝了我,她说她要为晋王守节,所以并不打算接受任何人的示好。” 听到此处,陆知章的神色越发的阴暗了下去,当初她与自己在一起时,可从没想过要遵循什么规矩,那时她养的男宠难道还少吗? 就是这样一个放荡不羁的人,如今却说要为一个已死之人,放弃整片森林。 这可能吗? 若是可能,那当时的自己到底又算什么? 片刻后,他才嗤笑了一声“守节?她有这种东西吗?” 虽然不知道陆知章为何如此做说,可兰玦还是下意识维护姜念娇道“她没有,难道你有?” 陆知章闻言,只微微一笑,他看向兰玦道“怎么?你难道竟真喜欢她不成?” 兰玦只坦陈道“那是自然,若不喜欢她,我何苦跟你做交易。” 倒没想到这兰玦态度如此坦陈,一时陆知章也有种被噎到的感觉。 不过片刻后,他只出言讽刺道“你倒还记得我与你有一个交易。” 兰玦却道“自然是记得的,只可惜她不喜欢我,而且在识破我身份后,她便将我调出了姜府,如今我也只是在她开设的胭脂铺子里管事,不过我没将你供出来,陆大人,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好一个只有这些,你莫非是忘记了你我之间如何约定的?若非达成了这个约定。你以为我会帮你?”陆知章忽然一拍桌子道。 兰玦却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那陆大人你想我怎么做?强扭着人家跟我好?或者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生米煮成熟饭?我兰玦虽然风流,却还没下流至此。” 陆知章闻言却是越发怒眼瞪着兰玦,若不是考虑着此处正是闹市街口的酒楼,兰玦真是毫不怀疑,面前的男人会直接将他杀人灭口。 兰玦随后又不怕死的劝道“陆大人虽然我不知道你跟我们少东家有什么仇恨,不过这得饶人处且饶人,咱们何必非跟人过不去呢?” 陆知章也不知有没有听进他的劝慰,不过兰玦见他半刻都没有出声,便也以为对方是被自己说服了。 随后兰玦自己喝了一盏冷茶,便又接着道“陆大人自己先慢慢考虑吧?您若是没有别的什么吩咐,那我就先走了。” 话音落下,兰玦便打算起身离开。 然而陆知章却在他已经转身的当口,忽然开口道“我这人做事从不喜欢欠别人东西,当然我也讨厌别人欠我东西,不如这样好了,我也不必强求着你与她闹出什么绯闻了,我只要你替我做一件事,若是做成了这一件事,你我之间的事自然也一笔勾销,她与我的事也算两清。若是做不成,我便将你如今在姜府的事告诉大长公主,她若是知道你背着她对别的女人如此上心,你这日子怕也不好过吧。” 提到大长公主,兰玦果然神情也是一顿,当初买下他初次的正是大长公主,大长公主是他的第一个女人,是他最大的金主,可同时却也是他最不能得罪的人。 虽然大长公主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过来了,自己也有接客,可这并不代表自己能真正意义上的从良。 被人如此威胁,兰玦只得转过身来,颇为无奈道“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陆知章没有说话,只从大袖之中取出一个白色的云纹香囊。 这东西看起来实在是再普通不过了,不过外界也有些用香杀人,或者用香达成别的目的的记载。 兰玦自恃对香料还有些研究,便也先拿着香囊轻轻嗅闻了片刻。 随后兰玦只闻到香囊里发出一阵栀子花的甜香,这香味经过柑橘的辛辣中和,闻起来只更加的沁人心肺。 而拆开囊袋,那里面的香料果然正与自己所猜测的一般无二。 实在看不出这其中有什么玄机,兰玦只能将囊袋看向陆知章道“你给我这个干嘛?” “这香囊没毒,你放心下毒这么低劣的事我也不屑于干。”陆知章没有急于回答兰玦的话,反而只也先出言讽刺了一番兰玦嗅香囊的行为。 看着兰玦只也露出个吃瘪的表情,陆知章因为刚才扳回一城,随后方才语调轻松道“你刚才不是让我得饶人处且饶人吗?我觉得你说的在理,我想让你将这个香囊送给你们少东家。算是将我们的过去一笔勾销。” 对于陆知章的话,兰玦其实是一句也不信的。 只是他当下处于被人胁迫的情形里。他可没资格说不。 况且他只说要自己将东西送给姜念娇,可没说要姜念娇一定使用。而姜念娇也不一定会用自己送过去的香囊吧,故而即使这香囊真有什么毒性,也未必会坑害到姜念娇吧。 怀着这样的侥幸心理,兰玦拿了香囊便离开了,不想他不过刚刚出门,倒是与一名手持琵琶的蒙面歌姬撞到了一处。 那歌姬似乎是在门口徘徊许久了,在见了兰玦之后,她只连忙匆惶道了一句“对不起。” 第三百九十四章 陈靖淮的绯闻 随后那歌姬便低头抱着琵琶匆匆跑下了楼。 兰玦甚至没能看清楚那女子的容貌,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要不要将香囊交给姜念娇。 …… 云洲都尉府上,陈靖淮只命令下人们开始准备上京的物资。 今年年底,王师与羌漠合作只将羌漠与云州地界流窜的黑鹰会残余部落一网打尽。 故而今年两地边界倒是难得的静谧。 也是因此,陈家三兄弟只又派着自家老幺上京,这一来是为了让老幺替他们回去看看自己的家人,二来两位做兄长的也是想早点给自己家老幺把婚事搞定。 “阿嫤喜欢的梨花白,你们带上了没?”陈靖淮在检查物资时,只又随口问了身边的老仆人一句。 那老者笑呵呵的掀开中间一层包裹,只露出一个褐色的酒坛来,他笑着道“自然是早备好了,少爷几日前便吩咐了老奴,老奴当日便去了诺娘的酒坊,诺娘也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只早早便为大小姐备好了梨花白。” 听得此言,陈靖淮便也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说完这话,他便又检查起别的物资来。 不想那老者只又突然开口道“少爷,不过诺娘也说了,若是你得空,她想让你去她的酒坊走一趟。” 随后老者又看了看左右,压低了声音道“据说是那位的事。” 听得此言,原本笑容满面的陈靖淮只也突然神色一正。 “我这就过去。”说完这话,陈靖淮便直接大步流星的离开了都尉府。 而在陈靖淮离开没多久,陈都尉便也随着几名下属从内堂走了出来。 在看到这一堆物资之时,陈都尉这才想起陈靖淮今年也是要准备回京的。 他有心嘱咐对方几句,毕竟这兄妹几人了,除了陈嫤年外,剩下的能让他操心的便是陈靖淮了。 故而他在看到那堆物资之时,只随口问了老仆一句“忠伯,靖淮去哪了?” 忠伯闻言,只连忙答道“小少爷去诺娘酒馆了。” 听得此言,一旁的几个下属都只是暧昧的笑了笑,不过他们也不曾多言,随后便也大踏步离开了。 而陈都尉闻言,却是眉头紧皱。不过考虑到此处并非是什么合适说话的地界,故而陈都尉只留了一句“等他回来的话,让他来见我。” 忠伯闻言只点了点头。 诺金酒馆内三三两两身着邕地与羌漠服饰的客人们只座在胡桌上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他们说着近日的见闻,聊着前段时间黑鹰山剿匪的旧事。 一时间只见得室内唾沫横飞,言辞激烈。 当下倒也没人注意到一名头戴黑色斗笠的青年与一名头罩白色帷帽的少女只与几名身形精壮的练家子正走在一处。 “那晋王算什么厉害,说来说去还不是底下的谋士牛逼,他若真这么厉害,当初敌袭他怎么算不到?到头来这一仗加起来的士兵还没有死在那日火烧连营之上的人多。” “那黑鹰会的人很多吗?这么大张旗鼓的过来,说白了不就是今上想让这晋王来我们这儿刷刷军功吗?只是没想到对方这么废物,如此谋士如云的局面都能让他把命送在此处,可见的那也不过是个废物罢了。” 那黑衣人在经过酒桌时,只恰好听到邻桌一位彪形大汉正在点评着上一次剿匪之事,听他如此说法,倒颇有几分指点江山,他行他上的架势了。 头戴白色帷帽的少女闻言立时便不满道“你们怎么说话的呢?你们这么厉害,你们当时怎么不上啊?” 听得此言,那汉子不禁看了少女一眼,不过在发现对方只是个丫头片子后,那汉子又很是不屑道“你一个黄毛丫头懂什么,去!去!去!大爷们说话,哪有你这黄毛丫头说话的份。” 少女闻言很是不服“黄毛丫头又怎么了?黄毛丫头也没你们酸!搁这酒馆里指点江山算什么本事,有胆子你去战场上试试看啊,说不定你一上场就吓得尿裤子!” 听得此言,那彪形大汉立刻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他只举了拳头便要朝少女砸下去。 “我看你就是找死!” 然而他的狠话不过刚刚落下,少女身后的练家子却是比之更快的握住了大汉的拳头。 明明这汉子也算是孔武有力的类型了,但他这股子力气,甚至还没有对面这看起来其貌不扬的精瘦汉子来的有力,他左手被制,便使出右手,右手被制,便又使着腿上功夫。 二人你来我往十来个回合,那壮汉到底不敌对方,只被人一把摔向了邻桌。 见他如此,少女只还要幸灾乐祸几句,不想一直只是冷眼旁观的青年,却是冷冷唤了一声少女的名字“楚楚。” 随着对方的这一声呼唤,少女瞬时不再说话了。 不过少女不挑事了,那壮汉的同伙却被惹恼了,他们在自己的同伴被人摔向了邻桌之后,也瞬时起火了。 他们呼啦一声全部站起,只堵住了这对少年男女的去路。 眼见着一场大战便要掀起,原本在一旁招呼客人的诺娘只也连忙放下了手里的酒壶,她看了看青年,随后又看向那怒发冲冠的几人道“李大哥,咱们有话好好说嘛。您就当给我个面子吧,要不今儿个这事就这么算了,你们的酒钱,刘大哥的医药费多少我都出。” 她说这话哄着那帮人时,只也给对面的少爷使眼色,于此同时一名黑瘦的小孩只也连忙引着那少爷上了二楼。 不得不说诺娘还是有些手段的,她虽是孤身一人在这边关镇上开了这家酒楼,然而南来北往的客人们却也还是愿意卖她的面子。 虽然那几人还有些意难平,可被诺娘拦着,他们倒也与那人起不了直接冲突。 而在这不久之后,陈靖淮便也到了酒馆之内。 一见陈校尉过来,原本在喝酒赔罪的诺娘便也笑意盈盈的起了身。 其他几人见是陈靖淮来了,自然也不再出言阻拦。 要知道这诺娘一个孤身女子在这地界开起了酒馆,除了她自己的手段,自然也有些别的关系。 而在这边关小镇,陈靖淮因为经常四处巡逻,加上生的英俊不凡,又正当年少,比起那两位兄长,这小镇人们对于陈靖淮的记忆自然便也更加深刻。 陈家在这边关重地的威望便如天家之于上京。 陈靖淮这段时日又常往这诺金酒馆跑。 诺娘虽然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娘,不过她已与前夫和离了,如今她虽是三十来岁的年纪,却也生的美艳迷人。 一个多年寡居的美妇与一个意气风华的少将军之间常有往来,外界自然便也传的有鼻子有眼起来。 不过边关之地的人们并没有那么多讲究与规矩,故而在陈靖淮进来后,人们只还有意识的起哄。 诺娘本就是替人打掩饰的,故而对于这些起哄,她也不解释,反而只笑得十分妩媚的走向陈靖淮,她极其自然的挽住陈靖淮的手道“陈校尉,我们店里今日正出了新品的酒,您来的正好,可得随我上去尝尝那新酿。” 听了这话,底下便也有人起哄道“陈校尉,诺娘子这心眼可偏到门缝里去了,咱们可是连这事听都没听说过,您一来,那便都是最好的酒菜招待起来了。” “要我说,咱们诺娘子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了,校尉正好也缺个婆娘,不如干脆便娶了诺娘子回家呗!” 听着众人的起哄,陈靖淮只不失尴尬的轻笑,诺娘子却是极为自然的朝那些人挥了挥帕子道“去!去!去!你们可别瞎说。” 诺娘娘子只一边应付着周围的调笑,一边护着陈靖淮上了二楼。 不过在到了拐角处,原本举止亲密的诺娘子便也松开了陈靖淮的胳膊,二人拉开些许距离后,她也收了刚才在楼下那一副多情老板娘的姿态,随后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道“主子在屋里等着你,你自己进去吧。” 陈靖淮点了点头。 随后只见得陈靖淮推门进了室内,而诺娘则转身下了楼去。 二楼的雅间里,刚才的青年与少女正坐在临窗的小桌之前。 二人此时都取了头上的帽子,只见得那青年面如冠玉,风姿卓然。他那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更是宛如蓝田美玉一般。 若有宫廷旧部在此,他们一定能认出面前的人却正是原该死去的晋王赵衍桢。 而那少女则正是前些日子捡到赵衍桢的宋楚楚。 陈靖淮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见赵衍桢了。 对于赵衍桢的出现,他并没有表现出半分惊讶。他只是依照惯例给赵衍桢行礼。 行礼完毕之后,他的视线自然便又落到了坐在赵衍桢旁边的少女身上了。 毕竟这少女他却是第一次见,而且她当下只还坐在了赵衍桢身边,想来她在赵衍桢这边的地位应该不低。 而他之所以会对面前的少女如此关注,其中缘由自然便也有几分与姜念娇有关了。 当初赵衍桢从自己手里抢走姜念娇时,表现出来的可是对姜念娇的情比金坚。 然而如今半年都还没有,他的身边便另座了他人。 第三百九十五章 澄清误会 反倒是姜念娇那边似乎对于赵衍桢的生死不知,但即使在京城已经为晋王赵衍桢立了衣冠冢,而且陈家也已经失势,帝王都特许姜念娇另寻她嫁的情形之下,她仍然选择了要嫁给赵衍桢。 故而对于这到底熟识一场的人来说,他会替她在乎她的夫君身边的女人似乎也没那么奇怪了。 赵衍桢似乎也已经看穿了陈靖淮的心思,他只主动同陈靖淮介绍道“这位姑娘叫宋楚楚,是我在荒郊野外捡来的野丫头。” 原本看着突然走进来的大帅哥流着哈喇子的宋楚楚,在听到赵衍桢居然这样介绍自己的时候,她立刻不满道“什么野丫头!我可是你救命恩人!要没有我!你当时就死在野外了!” 赵衍桢只颇为无奈道“是,是,是,救命恩人,我今日不是来和你说相声的,咱们说声两句行不行?” 听了赵衍桢这话,宋楚楚只颇为得意道“这还差不多。” 看着宋楚楚全然不似是害怕赵衍桢的表现,以及听着他们二人话语之间的你来我往。 有那么一瞬间,陈靖淮几乎要以为他们二人就是一对欢喜冤家。 也是由此,他心中多少有些替姜念娇不值。 不过闲不住的宋楚楚自然不可能晾着这好好的帅哥,任其在一边伤春悲秋,故而与赵衍桢斗嘴成功后,她只又立刻走近陈靖淮,并且伸出了自己的一只手道“帅哥,你好,我叫宋楚楚,宋是宋楚楚的宋,楚是宋楚楚的楚。我和我的孩子都很高兴认识你。” 宋楚楚说这话时,就跟说相声似的,噼里啪啦便是一串,陈靖淮没有听出个所以然来,不过在听到宋楚楚说自己和自己的孩子时,他还是不禁下意识看了一眼宋楚楚的肚子,他眉头微微一皱:这两人难道已经好到了这种地步,如今竟是连孩子都怀上了? 若是果真如此,那他们只将说要替晋王守节的姜念娇置于何地。 宋楚楚自认自己还挺幽默的,没想到这帅哥不肯跟自己握手便罢了,怎么当下反而还皱了眉头,难道自己这么没有魅力吗? 宋楚楚自然不知道自己刚才那一句自以为幽默的我跟我的孩子的话只让陈靖淮生出了多大的误会。 而赵衍桢显然也没有心思,让她在这浪费时间,故而他只对宋楚楚道“楚楚,你先出去,我有话要和陈校尉说。” 宋楚楚有些失望道“好。” 随后待宋楚楚也离开后,陈靖淮的注意力自然便也重新放回到了赵衍桢的身上。 “不知殿下此番来找我是有什么事要说?”陈靖淮小声问道。 “我来找你是有两件事想请你帮忙。” 说完这话,赵衍桢只顿了一顿。 陈靖淮自然十分上道的道“殿下直说吧。” “好!这第一件事我想让你替我引见着去见你大哥。” 听到赵衍桢这第一个要求,陈靖淮便是眉头一皱。 “殿下,不是我不想帮你,实在是我大哥太过忠于圣上,之前因为黑鹰山剿匪都尉府刚授了功,后来陈家大乱也没有波及我们这一房的事已经让大哥更加甘心效忠今上,他若是知道您的计划,怕未必肯帮你,到时候,你反而还要由此惹上麻烦。”陈靖淮连忙出言劝阻道。 然而赵衍桢却像是有备而来一般,他自信满满道“他不会找我麻烦的,你只管将我引见给你大哥便是了。” 说完这话,他只又似是安抚一般看向陈靖淮道“靖淮,你是知道我的,如果不是有把握的事,我也不会贸然出手。” 赵衍桢关于自己的这一点评价倒是半分不假。 不过他也实在不敢赌自己大哥能接受赵衍桢如今的想法,毕竟他们家的男儿接受的可都是忠君爱国式教育的,赵衍桢如今的预谋可完全偏离了他们所接受过的教育。 他实在不能确定自己大哥能接受赵衍桢。 而赵衍桢显然也看出了陈靖淮的犹豫,他只又加了些砝码道“靖淮表哥我知道你是怕我们起冲突,可是就算起冲突,那也比你的两位哥哥出事要好吧?” 听到陈靖淮这话,赵衍桢连忙追问道“出事?他们会出什么事?” 赵衍桢却是微微一笑道“隔墙有耳,我现在可不能告诉你,不过你若是能让我见到大表哥,我倒是可以替他们化险为夷。” 见赵衍桢都这么说了,虽然陈靖淮还挺讨厌对方卖关子的行为,不过只要自己兄长安全,那自己还是可以答应此事的。 考虑到此处,陈靖淮只一口便爽快的应下了此事。 “好,我答应让你去见我的哥哥,不知殿下第二个请求是什么呢?” 说完了第一个要求,赵衍桢明显整个人也看起来松懈了许多,不过他仍是继续说出了第二个要求“我听说你今年要回上京去过年?” 陈靖淮点了点头。 “我想让你替我捎一个人一道送去上京,至于怎么安置倒不用你操心了。”赵衍桢轻声道。 “不知是谁?”陈靖淮继续道。 赵衍桢闻言只轻声道“你们刚刚见过面。” 陈靖淮神色一凛“你是说宋楚楚?” 赵衍桢点了点头“留她在这里到底太危险了。” 陈靖淮闻言,只不免带着些嘲讽意味道“殿下倒是颇会怜香惜玉,考虑周全。” 赵衍桢怎么会听不出陈靖淮话里的讽刺之意,甚至不必他开口,他都能猜到陈靖淮是在为谁鸣不平。 虽然他与宋楚楚其实根本没什么,而如今之所以要将宋楚楚放置到京城去,其实也只是他觉得将宋楚楚留在自己身边太危险了,这宋楚楚简直就是个行走的惹事精,光是刚才在酒馆下面,她就差点将自己的身份都暴露了。故而为了自己考虑这宋楚楚还是应该早早送走,越远越好。 不过他自然不会将自己的心思说出。 故而对于陈靖淮的误会,他只听之任之“所以表哥愿意帮我吗?” 陈靖淮虽然不爽,可也不好真放任自己这表弟不管,故而他只能道“你既然让我帮忙,那我自然会照办,不过你往后可别后悔。” 赵衍桢只满不在乎的笑了笑“我有什么可后悔的?” …… 入夜时分,仍旧是云州都尉府。 陈靖淮不过刚刚巡逻了一圈回来,因为挂念着赵衍桢的请求,他本打算在与其他人交接之后再去找自己大哥,不想都尉府的忠伯却在他们进门之后,便立刻迎了上来对陈靖淮道“三少爷,都尉有事找您。” 陈靖淮本也有事要找自己大哥,如今大哥倒先找上了他,他自然也不含糊。 他只应了一声好,随后他便与同他一道回来的弟兄交代了几句,随后便径直去找了自己大哥。 都尉府的书房里,陈家大哥正伏案于桌前,一旁的小厮则在替他研磨着墨水。 虽然见自己大哥手下正忙,可陈靖淮也没有等自己大哥完事的心思,他只直接对陈都尉道了一声“大哥,你找我什么事?” 陈都尉见他进来了,便也放下了自己手中的紫毫笔,他用嘴吹了吹纸上的墨迹,待墨水干涸之后,他方才将那信对折了起来,塞入一旁早就备好的信封之中。 封上信封之后,他方才起身,只将那封信交到了陈靖淮的手中道“这是我写给你嫂子的信,你这次回去,便将信交给她,若她问我,你便说我一切都好,只让她顾好自己便行。” 听了自己大哥的话,陈靖淮立刻一副我都知道的揶揄表情“哥!你放心,我到家后一定第一件事便是将您给嫂子的信交给嫂子。” 陈都尉闻言也只是淡淡应了一声,随后他只又低声交待道“今年两地想来都能过个太平年,你这次去上京便也不用这么急着回云洲,来年四五月回来也好,我跟你二哥不能回去,你也替我们多照顾照顾他们。” 陈靖淮闻言却是道“这假也太长了吧,我可待不住,真要陪她们,我倒宁愿每日多跑几个早操。” 随后陈靖淮只又低声嘟囔道“况且都是你们自己的老婆,让我陪着算个什么事!” 不想他这一嘟囔,却是换来了陈都尉的一瞪眼“你不肯待在上京,难道是当真挂念那酒馆里的老板娘不成?” “我也实话告诉你吧!你跟那老板娘的婚事我们是绝对不会同意的,一则她身份来历不明,二则她如今托儿带口,你若娶了她,她的儿子也是绝不能入我们陈家大门的。我这次让你回京,也是让你的嫂子们替你安排相亲事宜,你也老大不小了,这次我可不能容得你再躲。” 听着自己大哥吹胡子瞪眼式发言,陈靖淮瞬时只哭笑不得,他是真没想到自己跟那老板娘的绯闻居然传的这么远,如今这对外事不闻不问的大哥居然都听到了自己跟对方的绯闻。 不过笑归笑,陈靖淮还是不忘解释道“大哥,您误会了。我跟那诺娘子什么关系都没有。” “什么关系都没有,你能常去那酒馆?什么关系都没有,你能跟她在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什么关系都没有,你能在她那酒馆一待便是半天?” 第三百九十六章 说服陈都尉 被自己大哥一通训斥,陈靖淮也不禁有些尴尬,不过大哥既然质疑,倒正是他引出下文的时候。 他连忙拉着自己大哥道“大哥,我正有事要和你商量呢。” 说完他只挥手让刚才替自己大哥研墨的小童先出去,随后待屋子里只剩自己大哥和自己时。 他方才小声道“大哥,这事跟那老板娘真没有一点关系,其实我最近去酒馆,是为了去见一个人。” 陈都尉闻言,只定定看了他一眼,随后他出言问道“谁?” “晋王殿下。”赵衍桢轻声道。 听得此言,陈都尉明显不信“晋王死于火烧连营之中,怎么可能还活着?你别是被人诓骗了。” 不想随着陈都尉的话落,书房的大门,却是突然被人推开。 随后一名头戴黑色斗笠,身形秀挺的男子出现在门口。 陈都尉的视线自然也被吸引到了那人身上。 而在陈都尉打量他的时候,来人只缓缓取下了自己头顶的帽子,也是在帽子揭下的那一刻,陈都尉方才发现面前的人居然真是按理来说应该已经死在那场大火之中的晋王。 “晋王殿下?”陈都尉在怔愣片刻后,方才唤出赵衍桢的名字。 随后不待赵衍桢再开口,陈都尉只一拍衣袖,立刻给赵衍桢行了一礼。 赵衍桢见状只连忙出手扶起陈都尉,状似亲热道“大哥,你我之间何须多礼。” 陈都尉闻言,只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君臣之礼不可逾。” 赵衍桢闻言只微微一笑,他与陈都尉的关系不算亲近,这位大表哥与自己相差五六岁,当初又是早早便在这边随着二舅驻守,他们一年也碰不上几面。 年龄代沟与长久的疏于来往,比之与自己不过一岁之差,又颇有往来的陈靖淮来说,他们之间的联系只能维持在表面的亲戚关系上倒也半分不稀奇。 不过虽则如此,但他这位大表哥,显然还是对自己的死而复生有些在意 赵衍桢便也顺势道“大哥应当很好奇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吧?” 陈都尉没说话,但他的表情已经回答了这个问题。 赵衍桢随后只自顾自道“上一次火烧连营之事,我为人救上了马背冲出了营帐,不过在那之后一直有人追杀于我,之后我坠马落下山坡。” “我为一个村姑所救,不过因为我摔下马时撞了头,故而我失忆了一段时间,直到近些时日,我才想起自己是谁。” 听赵衍桢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经历,陈都尉方才跟着开口道“殿下能回来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大喜事了,如此一来,我想圣上跟皇后娘娘定然都会十分高兴。” 随后陈都尉只又开口道“不过殿下既然想起了自己的记忆,怎么不直接过来找微臣?反倒是三番四次与舍弟相约于那诺金酒馆?” 不得不说这陈都尉倒是十分能抓住重点。 赵衍桢微微一笑“大哥说的是,不过我会这么做,也实属无奈。毕竟我能信任的也只有大哥与靖淮了。” “那日火烧连营之后我被人追杀,追杀者却并非黑鹰山的那群山匪,故而在此之后,我一直在偷偷调查此事。” 他这话一说,陈靖淮便偷偷看了一眼自己大哥,只见陈都尉眉头微微一皱,他只淡声问道“不知殿下查出了些什么?” 赵衍桢只拿出一枚金令牌,随后让身边人将那令牌递给陈都尉。 只是看了那令牌一眼,陈都尉的面色便是一凛。 “这牌子你是从哪里得来的?”他出言追问道。 “自然是从当日追杀我的人身上搜到的。”赵衍桢说的四平八稳。 然而这令牌对陈都尉的冲击却显然很重,这是鸾衣卫的令牌。而能指使鸾衣卫动手的只有上次陪同赵衍桢一起过来的暻先生。 可鸾衣卫指挥使不是一直听命于陛下吗? 想到此处,他不免联想到了上个月陈家大房满门均以逆反罪名被抄斩的旧事了。 当日他只觉得陈家大房是自取灭亡,毕竟早在当年父亲分家之前,他便见过陈家大房的嘴脸了,而他的情义也早在那时便被大房消耗殆尽。 况且那一次虽然废除了敏皇后的后位,可至少今上还保留了自己姑妈的性命,而且他们二房也得到了安抚。 故而他一直觉得圣上也算恩怨分明,可如今听到晋王这话,他当下却有些无法淡定了。 难道说殿下能对自己亲儿子动手?不过很快他便又说服了自己。 这绝对不可能! 然而赵衍桢却在这之后,突然再次开口道“大哥看到这个一定很惊讶吧,我当时也挺惊讶的,我真不敢相信那杀我的人竟是这样的身份,大哥,若是在这种情形之下,您还要送我回京吗?” 陈都尉闻言,神色里明显有一丝不忍,当年陈家二房与大房关系虽然不好,可小姑姑对他们这些小辈确是没得说的,便是他的妻子都是小姑姑替他安排的。 而赵衍桢是小姑姑的儿子,而且若这次的事件是真的,很明显赵衍桢他便是无辜的。 可如果选择了赵衍桢,那他能做什么? 陈都尉一时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乱极了,他显然没法立刻给出赵衍桢回答,他只道“这想来其中怕是什么误会吧,有没有可能这些人其实都是敌方派来的人?” 赵衍桢自然也看出了陈都尉眼中的动摇,是人便总会有感情,有了感情便会生出恻隐之心。一旦恻隐信念便会动摇。 而这正是他的突破口。 不过赵衍桢也没想把话说死,他绝口不提那些能让人轻而易举联想到更深层次阴谋的话语,他只浑然不在意道“大哥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所以我在调查此事,在查出结果之前,我希望大哥能暂时收留我。大哥放心我必定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听了赵衍桢这话,陈都尉到底点了点头。 而陈靖淮目瞪口呆的看着赵衍桢三言两语便哄的自己大哥答应替他暂时保守秘密,也不免暗暗对赵衍桢比了个大拇指。 …… 第二日,天光不过刚刚熹微,陈靖淮便已经出了房门,径直往外院而去。 而外院里两三辆载满物品的马车自然也已经安排在了街道之外。 陈靖淮在与车夫们打过招呼后,便掀了车帘准备进入车厢之内。 不过在车帘刚刚掀开之后,他手中的动作却是一顿,他惊讶的看向身边的车夫道“她还没上车吗?” 车夫们并不知道陈靖淮说的是谁,故而他们只道“少爷说的是谁啊?今日上京的不是只有你一人吗?” 陈靖淮顿时也懒得跟车夫们多说,今日出行,他都是做过计划的,云洲地广人稀,城镇之间相隔甚远,要想在天黑之前顺利寻到落脚点,只能是越早出发越好。 好在他一向都有早起的习惯。 故而天不亮他便起了身。 倒不想昨日他便叮嘱过那宋楚楚要早起,那宋楚楚也满口答应自己明日自己起来她便起来,结果如今他都出门了,他却还不见宋楚楚的身影。 不过他想着女孩子们惯来要多收拾自己几分,便也熄了几分心思,他只低声道“今日上京的不止我一个,咱们且再等等吧。” 说完这话,他又对车夫们道“你们吃过早饭了吗?” 车夫们自然跟着点了点头。 不过十二月的天总归是清冷的,虽然如今他们还在县城里,四处楼户林立。可这也架不住不时而来的穿堂风与冬日的低温。 几人随后只在马车上等了片刻,却迟迟不见少爷嘴里的另一个人到来,故而他们只也忍不住将自己的手放在了衣服的袖子里,同时他们自己也偷偷跳下了马车,只活动起自己的手脚来。 陈靖淮虽然坐在了有供应炭火的车厢之内,并不觉得有多冷。 可等了半刻,也不见宋楚楚过来,他当下自然也按耐不住。 恰好又有人问陈靖淮道“少爷,咱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发啊。” 陈靖淮自然是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性子,他只一把掀开了车帘,随后他跳下马车道“我去叫她!” 说完这话,陈靖淮便阴沉着脸往内院而去。 因为陈府的家眷如今都在京城,便是性子最野的四妹都入了京城。 故而内院西厢里并没有多少丫鬟仆人,若不是昨夜安置宋楚楚,这一处只怕是要堆积灰尘了。 陈靖淮大踏步往宋楚楚如今所在的屋内而去。 倒不想,如今都已经见着了太阳边,这宋楚楚的房门却还是紧闭着的。 陈靖淮不禁重重敲了敲对方的房门。 然而那房门里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陈靖淮随后又敲了几次大门。 见那房门仍旧没人来开,而此时他又恰好见一名侍女经过,故而他便拉住那侍女道“这房里的人已经出门了吗?” 丫鬟摇了摇头“奴婢没瞧着那位小姐出门。” 一听这话,陈靖淮的脸色不禁又黑了一半。 也就是说到了此时宋楚楚只怕还仍旧没起床。 不过他的教养不允许他做出太粗鲁出格的事情来。 故而他只对那丫鬟道“你替我将她赶紧叫醒,就说再不出发我们可来不及了。” 第三百九十七章 楚楚讨人嫌 丫鬟闻言,连忙放下了手里的活计,不过顾忌着自己的形象,那丫鬟只是轻轻的拍了拍大门,声如蚊呐的唤道“宋小姐,起床了。” 这效果还不如陈靖淮自己来的给力。 陈靖淮推了推房门,随后道“这门你能打开吗?” 丫鬟连忙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那你去开门吧,不管用什么方法,你都得设法给我将她弄起来。” 有了陈靖淮这话,丫鬟便也将房门打开了。 考虑到男女有别,陈靖淮没有跟进去,他只背靠着院子外的长廊处等候。 因为离得近,他倒也能隐约听得见院里的一点动静,从丫鬟对她的劝哄也能听出来,宋楚楚是根本还没起床。 若不是他过来寻人,这丫头还不知道要睡到什么时辰翻身。 好在在丫鬟的一番摆弄下,宋楚楚终于还是睁开了眼睛,她睡眼惺忪的看了一眼这推醒自己的丫鬟,随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迷迷糊糊道“这么一大清早叫我干啥?” 丫鬟指了指门口道“三少爷叫你起床,他还说你若再不起来,可便要来不及了。” 听得此言,原本还在伸懒腰的宋楚楚仿佛这时才想起了自己昨日与陈靖淮的约定。 糟糕!她都忘了这事了。 不过天边红日都还没完全晒进屋子里来,与往日自己的日上三竿相比,这应当不算太晚吧。 故而宋楚楚很快便又镇定了下来。 她见陈靖淮确实是在门外守着自己的,便也直接跑到了门口道“校尉大人,你起的好早啊。” 陈靖淮闻言,还以为她已经收拾妥当了,正想着这女人虽然喜欢赖床,但在行事一事上,好歹还算快速。 故而他只缓缓回身,倒不想这一回身便见着一身中衣的宋楚楚正冲着自己傻笑。 陈靖淮连忙回身,他出言训斥道“你怎么不穿好衣服?” 宋楚楚只觉得对方的反应莫名其妙。 她衣服好好在身上了啊,不就是穿着中衣吗? 她这中衣既没露胳膊又没露腿的,他做什么这般害羞。 不过虽然心里腹诽,宋楚楚还是笑着道“我这不是听说校尉大人亲自过来了,所以便赶来为我今日的睡过头来道歉吗?” 听她还有些自知之明,陈靖淮,倒也不好训斥她什么。 他只道“你还知道自己浪费了时间便好。” 随后怕宋楚楚继续拉着自己闲扯,他又连忙出言道“行了,你先别跟我说话了,赶紧收拾吧,再不走,今天可就来不及了。” 说完这话,陈靖淮便干脆大步流星出了西厢。 他昨夜便见识过了宋楚楚有多能说,他一个不算多话的人都被她带着说了一月的话。 所以他可不想与宋楚楚这个话唠在言语上浪费时间。 只可惜他显然还是低估了宋楚楚的拖延程度。 在他挪到外院等候的功夫,宋楚楚在洗漱过后只又指使着身边的婢女替她梳头发,一会子她只嫌这发型不好看,那发型与她的头钗不搭配。 如此一番折腾,时间又过了大半。 陈靖淮再次回来时,就见到宋楚楚还在柜子里挑衣服。 看着挑三拣四的宋楚楚,陈靖淮当下算是明白了宋楚楚压根就没有半分内疚,她整个人也就只有这张嘴还行。 眼见着外头日上三竿,陈靖淮忍不住道“宋姑娘,咱们再不走,今日便只能露宿野外了。” 也就是听到这句话,宋楚楚方才收了挑选的心思,她连忙笑道“我知道了,马上就走,不过陈大哥,我这人实在有些犹豫不决,只不知道自己今日到底穿哪件衣服更合适,您要不替我挑一件吧。” 见她话虽这么说,手上挑选的动作却还没停下,陈靖淮只随便取下一件绿色外袍道“这件好看,就穿这件吧。” 看着那绿绿的颜色,与大红的俗花,宋楚楚深切的感受到了自己与陈靖淮的审美简直有壁。 “你真喜欢这件?”宋楚楚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对!这件显白。”陈靖淮只想将她早些拉出门,哪里有心思看她穿哪件好看。 话音落下,恰好外院有人来催,他只干脆便拉着宋楚楚从内室直接出了门。 等到了车上时,宋楚楚方才勉强穿好了外衣,而也是此时,在此等候了半天的车夫们方才等来了人。 看着跟在三少爷身后的女人,他们便知道今日耽误这么久,多半是与面前的女人有关。 一想到今天有可能露宿野外,他们心中便多少有些窝火。 不过少爷都没什么表示,他们也不好说什么,眼下他们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在今日尽量将马车开快一些。 只可惜他们的想法是好的,然而实际操作起来却是困难重重。 虽然这马车里已经铺了厚垫子,然而马车出了城镇后,这道路便多少有些凹凸不平了起来。 加上他们加快马力,不到片刻,宋楚楚便开始晕起了马车,而且她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要被马车颠散了架。 故而在宋楚楚的强烈要求下,马车一路走走停停,只能是减慢了速度。 而这一点也导致他们没能在天黑之前顺利入城,当下他们倒是只能宿在荒郊野外了。 十二月的昼夜温差一向巨大,加之此处仍是云洲地界,此处的湿冷可不比上京。 想要夜宿山林更是十分危险,故而在意识到今日无法入城之后,陈靖淮便干脆在天色没有完全黑下来之前对其他人吩咐停车。 随后他只又吩咐了大家去捡拾柴火。 长夜漫漫的郊外,最难对付的除了野兽,便是人体温度的迅速降低了。 故而在其他问题面前,显然火是最重要的东西。 好在其他人也听从了陈靖淮的调度。 陈靖淮安排完其他人,便也往林野深处而去。 至于宋楚楚,在见识过宋楚楚干啥啥不会,拖人后腿第一名的本领之后,陈靖淮便也对他不抱希望了。 他只对宋楚楚道“你便留在此处,看着大家伙的行李吧,若是有什么不对的情况,你就高声叫我们,我们都在这附近。” 宋楚楚今日也确实遭罪不轻,此时她也没心思撩闲了。 故而她只白着一张小脸点了点头。 而交待清楚这些之后,陈靖淮便往旁的地方去捡拾柴火了。 不想这柴火才不过捡拾了一会子的功夫,马车的方向却突然传来宋楚楚的一声尖叫。 众人听到这声音,只都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故而他们只连忙放下步子往回返去。 不想在众人回到原来的地方时,原本尖叫的宋楚楚此时却正安然的座在马车里。 见众人回来了,她只是无辜的眨了眨眼“你们怎么都回来了?” 随后她的目光只又落在其他人手里抱着的柴禾上道“咱们就烧这么一点柴禾够吗?” 看着她根本无事,只还坐在马车上晃荡着个小腿磕着瓜子时,众人的脸色便也不大好了。 不过看在陈靖淮的面子上,他们都没说话。 反倒是陈靖淮板着一张脸,只耐着性子问了一句“你刚才叫什么?” 听陈靖淮提起这个事,宋楚楚方才一脸后怕的拍拍胸口道“我刚才去后面翻东西,看到一个黑黑的东西,我以为是蛇,所以才叫出了声。不过后来我才发现是我看错了,原来那包裹上面掉下来的居然是一根黑色的柴禾。” 说完这话,宋楚楚忍不住笑出了声。 只可惜她的这个笑话,只有她自己在笑,其他人都只是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意识到情形不对,宋楚楚也收住了笑容。 陈靖淮此时也有点破防,他只板着脸对宋楚楚道“你知道我们刚才听见你发出那声惨叫后,有多担心吗?我们以为你出什么事了!不然你以为我们为什么才捡了这么点柴禾便回来了!” 宋楚楚闻言,立刻低下了头,虽然她很想说自己不过是惨叫一声,又没有叫他们回来的意思。 不过在众人的瞪视下,她深谙少数服从多数的道理,故而在被陈靖淮劈头盖脑一通训斥之后,宋楚楚只立刻便来了一个滑跪“我对不起大家!我真不是诚心想惹事的,我给大家道歉!不然让我也跟大家去捡柴禾吧!” 看着宋楚楚可怜真诚的小眼神,以及那分外标准的道歉姿态。 不知为什么,陈靖淮只更觉得不爽了。也更不想接受他的道歉了。 然而多年的礼义教育,只让他在对方的道歉下,即使完全不想原谅对方,当下却也不好发作。 “下次别再这样了。”他低声告诫道。 宋楚楚连忙真诚的点了点头。 不过陈靖淮在见识过她的知错但不改的处世哲学后,显然也已经不在乎她真不真诚了,他只看向众人摆了摆手道“我知道大家也很委屈,不过现在天色也不早了,大家还是赶紧捡拾柴火吧。剩下的晚点再说。” 说完,他自顾自放下了手里的柴禾,也没再看宋楚楚便直接走了。 其他人自然也是有样学样,只直接无视了宋楚楚便离开了。 不过有的人在离开前,只先是故意将柴火重重往地上一掼,随后又用不耐烦的声音道“真无语!” 第三百九十八章 宋楚楚失踪 一旁的同伴则看似劝架,实则内涵的拉了拉那人的衣袖道“行了,咱们走吧,人家就是娇滴滴的大小姐,三少爷都没说话,哪有我们开口的份啊。” 撂下这话,那同伴便拉着另一人离开了。 宋楚楚自然也意识到自己好像被大家讨厌了。 不过讨厌就讨厌吧,她宋楚楚也不在乎这些,反正她要不是脸皮够厚,当初怕也不能以救命恩人的身份黏在赵衍桢的身边了。 而要不是因为黏在赵衍桢身边,她也不能如此顺利的遇见陈靖淮。 说实话,陈靖淮真是她的菜。 从见第一面开始,她就对对方十分满意,英俊的面庞,挺拔的身形,意气飞扬的气场配上银白的铠甲,活脱脱就是梦里的少年将军啊。 虽然她起初也还想过要攻略赵衍桢来着,不过在意识到对方是个死腹黑,自己玩心机玩不过他,而且这人还似乎心里早有她人之后,宋楚楚便也对赵衍桢没了兴趣。 至于没了兴趣还死缠着他不撒手,那当然是因为古代这世道独身女人不好生存。 而且在知晓对方来头这么大的情况下,比起拿一笔银子走人,自然还是留在对方这里继续当恩人比较愉快。 而这小将军,不但模样生的好,而且性格好像也还不错,眼下她又回不去现代,她当然要好好把握住这个对象了。 所以其他人的讨厌她才不在乎呢,她在乎的是她的小将军。 只是从刚才对方的反应来看,他好像也有些生气了。 她自然也知道对方在生什么气。 故而她只决心也要表现一下自己,故而在场地上的其他人都离开后,她只也从原地直接离开了。 入夜时分,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捡拾柴火的人们便也三三两两回来了。 人们忙着生火起灶,谁也没有注意到宋楚楚不在现场的事实。 陈靖淮自然也没有注意到这些,他刚刚从附近郊野处回来,只还发现了一条河,便趁机在里面摸了两条鱼。 如今他正忙着处理那鱼鳞,自然也没功夫注意宋楚楚。 之后大家生火的生火,做饭的做饭,倒也忙碌的井井有条。 直待得饭也做好了,鱼汤也煮好了,陈靖淮这才发现人群里少了一个宋楚楚。 他不禁问了问身边的人道“宋楚楚呢?” 旁边的人赶了一天的车,中途也只吃了些干粮。 如今正是饥肠辘辘的时候,哪有心思管那麻烦精,他只随口道“不知道,说不定还在车里吧。” 陈靖淮闻言便要往车里去,不想另一名年轻车夫却是突然拉住陈靖淮,一脸八卦的朝车厢方向努了努嘴道“老大,你跟我们说实话,你是不是对那女的有意思啊?” 一听这话,其他几人只也高度紧张的关注着陈靖淮的反应,这些车夫都是跟着陈靖淮混的亲兵,不过这陈靖淮没有架子,他私底下只跟自己底下的兵处的跟哥们似的。 当下他们虽然有的人自己也还是光棍一条,可这不影响他们操心自己这“领头大哥”的终生大事。 陈靖淮闻言却是用手肘轻轻捅了那年轻车夫一肘子“去!去!去!瞎八卦什么呢?你们哪只眼睛看出我喜欢她了?” 那车夫也不惧怕,反而只还笑着凑近道“两只眼睛都看见了。老大我们可瞧出来了,您对人姑娘可耐心了,今儿早上她都晚了那么久,你都没生气,只还巴巴的等着人家出来。这要是换成我们,您怕是早就一巴掌给我们扇上来了吧?” 听了这话,陈靖淮只斜眼看了一眼这没安好心的小子道“那能一样吗?她又不是我手底下的兵,行了,你们也别编排人家了。” 听了这话,一群人便也松了口气“我们编排啥啊,我们这不是担心她真成我们嫂子吗?” “就是!就是!这女的一看就是个麻烦精。”一听不是嫂子,几人同时松了一口气,也不再藏着掖着自己对宋楚楚的观感了。 陈靖淮对宋楚楚的观感也不好,不过教养使然,他不会亲口说出来就是了。 “大哥,其实我们觉得诺金酒馆的老板娘倒是还不错,虽然年纪大一点,不过人家可比车里那姑娘好看多了,身材也不错。” 眼见着这些人嘴里又要没个正形,陈靖淮自然不想与他们多讨论。 他只伸了一下胳膊道“行了,你们别搁这瞎想了,饭都堵不住你们的嘴,我谁都不喜欢,我先去叫她。” 说完,陈靖淮便往他与宋楚楚之前所在的车厢去了。 不想车厢里竟是空荡荡的,什么人都没有。 之后他又一把掀开了另外两辆车的车帘,不想这些车里居然也没有宋楚楚的踪迹。 他不禁高声呼唤了一句“宋楚楚!” 然而四野里寂静,并没有人出来应答。 反倒是凑在篝火前的那几人忍不住看向陈靖淮道“老大!你找啥呢?” 陈靖淮神色紧张道“宋楚楚不见了。” 听闻此言,所有人都是神色一凛。 虽然他们讨厌宋楚楚,可也没人希望她出事。 不过也有人抱有侥幸的问道“她会不会是去上厕所了?” 陈靖淮没有回应,他只随手从篝火上抽了一支火把,随后他举着那支火把便要往丛林深处走去。 其他人见状,只也连忙准备跟上。 不过陈靖淮却是朝他们摆了摆手道“眼下还不知是什么情况,山里雾大,别到时候找着了她,又丢了你们,如此一来反倒更加折损人力,我对山野寻人有经验,你们便暂且留在此处等候,顺便也好守着车上的东西。万一我们许久不回,你们再行决定也不迟。” 听了陈靖淮的一番吩咐,也是出于对自己这大哥的信任。 那几人自然也不再多言。 他们点了点头。 而陈靖淮抽了火把,拔开灌木,便往唯一的一处小道而去。 他只一边走一边呼喊着宋楚楚的名字,他想宋楚楚若真是如他们所言有事暂时离开了此处,或者在山野里迷了路,那她多半会回应自己的。 然而他侧耳倾听了许久,都没有听到宋楚楚的回应。 如此一来事情或许便只能往最糟糕的地方推想。 也许宋楚楚是被人掳走了。 然而当时的现场也分明没有斗争的痕迹,而且自己车上的东西也是完整无缺的,在这种情况下,他也只能推想宋楚楚是被一个武功高强的人直接带走了。 考虑到宋楚楚与赵衍桢的关系,加上赵衍桢之前跟自己大哥说的那番话。难道是那鸾衣卫出手不成? 如果是这种情况那便是最糟糕的结果了。 且不说他能不能打过鸾衣卫,便是能不能找到宋楚楚怕都是个难题。 他虽是在山中默默行走,然而他的大脑却在飞速运转,他只默默思考着这两种可能哪种可能性更大。 不知不觉间,他离马车便也越来越远。 于此同时,天空之上只也缓缓落下几颗雨滴,意识到不久怕是要下雨了,陈靖淮当下便也加快了步子,他又高声在这旷野里呼喊了几声宋楚楚的名字。 就在他以为眼下怕也得不到回应之时,不远处却响起一阵若有似无的回应声,仔细听去那似乎正是宋楚楚的声音。 他只连忙循着声音快走了几步,然而还没等他找到宋楚楚,豆大的雨点不过顷刻间便落了下来。 他手中举着的火把自然也在雨中被瞬间熄灭,雨点纠缠着夜色,只将他的视线彻底阻绝,不过越是往前,宋楚楚的声音越是清楚,他听到宋楚楚在叫救命。 他并不知道宋楚楚眼下是什么情况,不过他还是回应了宋楚楚一声“宋楚楚,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我是陈靖淮!你那边现下是什么情况!” 然而宋楚楚却好像根本没有听到他的呼唤一般,她只带着哭腔一个劲的叫着救命。 伴随着入夜哗啦啦的雨声,只让人不自主的担心对方的处境十分凶险。 故而在片刻后适应了周围的环境之后,陈靖淮只能一边安慰宋楚楚不要怕,一边在难是杂草灌木的林野间艰难前行。 听到声音越来越近,他不禁又加快了一些步伐。 虽然因为夜雨,天空无星无月,不过他还是能感知到这附近似乎有一个深坑。 看来她是掉进坑里了,陈靖淮实在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不过他也没在意,眼下将人拉上来才是最紧要的。 只是从宋楚楚的声音也能分辨的出这坑看起来还挺高的。 所以他必须借用到绳索。 而偏偏他并没有料到眼下的情况,所以他手里根本没有攀登的工具。 故而他只打算沿路返回再去取绳索来救宋楚楚。 在离开之前,他只对宋楚楚道“宋楚楚,我先回去一趟,等我拿了绳索过来,我便拉你上来。” 不想听到他这话,宋楚楚瞬时便哭出了声“你别走!我害怕!这里又冷又黑!” “可我不拿工具过来,我也没法救你上来啊。”陈靖淮只能耐心的同宋楚楚解释道。 不过宋楚楚听起来好像已经有些吓傻了,她只语无伦次的哀求道“你别走!我害怕!” 第三百九十九章 掉下山洞 虽然宋楚楚的声音听起来分外可怜,可陈靖淮也知道自己不能继续留在此处等待。 故而他在同宋楚楚说清楚缘由后,便转身打算离开。 不想宋楚楚只又发出啊的一声尖叫。 她这下子倒是绊住了陈靖淮的脚步,他出言问道“你怎么了?” 然而宋楚楚并没有回答他,不过底下到底能听到女孩子压抑呜咽的哭泣声。 如果她还像之前那样哭闹,他或许还能冷静离开,可眼下她这般,他倒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他只又出言问道“宋楚楚,你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啊。” 他在坑洞的边缘等了好半刻,才听到宋楚楚压抑而虚弱的声音“我没事,你走吧,你别管我了。” 听了他这话,陈靖淮反而更不好离开了。 他做不到马上从这里离开,便也只能就地取材,好在他一番摸索,竟也真叫他在附近摸出了一根长藤。 他只将那藤条固定在附近的一颗树上,随后他只又将那藤条往底下抛扔了下来。 不过片刻功夫,他便循着藤条往底下的坑洞滑了下去。 眼见着他马上就要见底了,不想那藤条却已然经受不住对他的承重。 还没等他彻底下来,那藤条便一分为二,他几乎是重重的从半空中摔下来。 好在这一段摔下来的的高度倒也不高了,故而他当下只除了闷哼了一声,倒也并没什么大事。 不过原本躲在一旁默默哭泣的宋楚楚,显然也听到了这重物落地的声音,她只立刻警惕的高声叫道“什么人!” 陈靖淮苦笑着看着迎面而来的风雨,与漆黑的夜空。 倒真没想到自己居然有一日会被困在这种地方。 他只能无奈的对宋楚楚道“是我。” 宋楚楚显然也终于分辨出了他的声音。 听到他这话,宋楚楚连忙一把欣喜的扑了过来“你来救我了吗?我是不是得救了?” 陈靖淮看着自己抓在手里的半截藤蔓,随后摇了摇头“怕是不成了,我刚才下来的时候,绳子断了。” 听了这话,宋楚楚竟也没有过多埋怨,反而只将过错都揽在了自己身上“都是我不好。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受伤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眼下的情形实在太过狼狈,还是宋楚楚的态度实在太过温顺,陈靖淮也没心思追究她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了。 他只先是关心的问道“你没事吧?” 宋楚楚闻言却像是立刻戳中了软穴一般,前一刻还生猛非常差点直接扑倒陈靖淮的宋楚楚,到了此刻只又成了柔弱不能自理的小白花,她委委屈屈道“我从上面直接摔下来的,现在浑身痛得跟散了架似的。而且天又黑又冷,我真是又饿又累。” 说完这话,像是为了印证自己没有说谎,宋楚楚只又贴到了陈靖淮的身上,她的一双手更是直接锁住了陈靖淮的腰。 还别说这小腰倒挺细,看来自己今日这苦肉计演的值。 想到此处,宋楚楚只没忍住又偷偷摸了两把陈靖淮的腰。 陈靖淮多少有些不适应宋楚楚如此主动,不知为何,他总有种自己好像被占了便宜的错觉,可他明明是个男子汉才是,应该不存在被占便宜这回事吧。 不过任由宋楚楚这样贴着自己,陈靖淮显然也感觉到了十分不适,他动手推了推宋楚楚,不想宋楚楚就跟牛皮糖一般粘上了。 “陈校尉,我好冷啊。”这话落下,宋楚楚只又轻轻打起了哆嗦。 陈靖淮当下对着宋楚楚,倒是也不好将其直接推开,虽然他们都穿足了衣裳,然而十二月的昼夜温差大,这天气也是一天冷似一天。如今只又下了一场大雨,他们连个容身之处也没有,冷冷的冰雨贴着衣衫,确实足够让人浑身发抖了。 但任由她继续如此贴近却也显得十分不妥。 陈靖淮只能扶着宋楚楚起了身,随后往洞穴两旁摸索了过去。 而在一番摸索之后,两人方才勉强寻到一处有所遮蔽的角落里。 只是眼下二人虽然勉强躲了雨,可陈靖淮却还是没能甩掉身上的牛皮糖。 他用了一把子力气方才拉开了自己与宋楚楚的距离。 被甩开的宋楚楚一脸幽怨的看着陈靖淮,随后只又打算缠上来了“陈校尉,你都不冷吗?咱们不会死在这儿吧?” 陈靖淮当下也顾不得与宋楚楚多话,如今没了雨水的侵袭,他方才敢拿出怀里的火折子,还好火折子没有受潮倒勉强能用。随着火光亮起,他方才看清楚自己如今的处境。 眼下他们的处境实在不大好,这坑洞又深又高,且不好攀爬,掉下来的人若是不借用外力怕是根本爬不上去。 偏偏他刚才借助着下落的长藤又从中间断了老长一截,当下要冒雨爬上去显然半点也不靠谱。 不过很快他便发现,在刚才他与宋楚楚待过的地方,正散落着一捆柴禾。 看到那柴禾,他连忙将自己手中的火折子交给抱着手臂浑身哆嗦的宋楚楚道“我去取用柴禾,你替我拿着火折子吧。” 宋楚楚见状,自然出手接过了陈靖淮手里的火折子,她是挺高兴能与陈靖淮靠这么近的,而且她也记得往日电视剧里的男女主感情升温好像也是靠着这样的环境。 若不是如此,她也不会来这么一出苦肉计了。 不过苦肉计归苦肉计,她可没真打算把自己的小命折腾掉。 故而这一次看着陈靖淮往返雨中,她倒是没有再作妖了。 不过看着陈靖淮抢救回来的湿柴,她也不禁有些后悔自己没有在一开始便将这些干柴存放到此处。 不过谁也没想到今夜会下雨就是了。 宋楚楚沮丧的望着这堆半湿不湿的柴禾也不免愁眉苦脸道“这柴禾捡回来也没用吧,又未必能点燃。” 陈靖淮没有回话,他只用一旁尖锐的石子挖了一个坑,随后他只将柴禾堆在坑洞处,接着他又在那湿乎乎的柴禾上倒了一小瓶油液。 倒好之后,他便直接将火折子往那柴禾堆里一扔。 片刻后火焰便如烟花一般腾的盛开。 便是宋楚楚见状也不免转悲为喜。 火焰燃起之后,二人原本寒冷的身子便也瞬间暖和了许多。 宋楚楚这稍微暖和起来之后,心思便也活跃了起来。 她眼瞅着陈靖淮虽然一身狼狈,但仍是挺拔的身形,与火光照耀下越发俊逸出尘的一张脸蛋便觉现下里正是让感情升温的好时机。 她不自觉挪了挪自己的身子,只试图朝陈靖淮靠近些许。 随后她开口柔柔弱弱道“陈校尉,今日真是多亏了你,要不然我今日定然便死在这坑里了。” 她这话倒也不算夸张,虽然掉下坑这事是她早就算计好了的,可她算来算去,可没算到今天晚上会下雨。故而现在的状况离她设想的情形可艰难一百倍。 今夜陈靖淮若是不来。她说不准真要冻死也不一定。 解除了当下的困境,陈靖淮也是这时方才有心思与宋楚楚纠结今日的事情,他只仍旧板着一张脸道“我不是让你守着马车吗?你没事跑这么远做什么?” 宋楚楚倒早料到陈靖淮又会开始责备自己,幸好她早就想好了说辞,她只委委屈屈道“今日我自知自己给大家添麻烦了,我本想着将功赎罪,也跟大家伙一起去捡些柴禾,只是我走的这条道上柴禾实在是太少了,我不自觉便走远了一些,不想天一黑,我便什么也瞧不见了,然后我就摔到了这个坑里。” 说完这话,宋楚楚只又楚楚可怜的道了一句“陈校尉,我不是故意要惹出这些麻烦的,我只是不想被大家讨厌罢了。” 听了她这话,陈靖淮倒不好说她什么了,他只淡淡道了一句“你不用管他们,你顾好自己,别乱跑就行了。” 宋楚楚闻言随后小心翼翼的问道“那校尉也讨厌我吗?” 陈靖淮闻言只淡淡看了她一眼,他警觉的反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我讨厌不讨厌你,有那么重要么?” 说完这话,他的目光便又看向洞穴之外。 他在等雨停,也在思索着如何逃出这方洞穴。 不想宋楚楚却道“当然重要!就算是被所有人讨厌,我也不想被你讨厌。” 说完这话,宋楚楚只又羞答答的看着陈靖淮,不想陈靖淮完全跟个不识风情的木头似的,他只极冷淡的哦了一声。 看着陈靖淮这冷淡反应,宋楚楚说不失望,那定然是假的。 不是说危难时刻男女感情会由此升温吗? 怎么她跟陈靖淮都这么危险了,他居然都还无动于衷,甚至他的反应只让宋楚楚有种自己是在剃头挑子一头热的感觉。 看来自己还应该下些猛药才行,要不直接告白? 想到什么做什么,宋楚楚酝酿了一下情绪便准备开口了。 不想她还没说出一句话,陈靖淮突然将手背探向洞外,随后他欢喜的道了一声“雨停了!” 宋楚楚还没反应过来他做什么这般喜悦时,陈靖淮突然一把拉住她的双手,并且高声对她道“咱们先出去吧。” 说完几乎不给宋楚楚反应的时间,他就拉着宋楚楚走到了他刚才摔下来的地方。 第四百章 自救与等待救援 此时坑洞四壁的泥土仍是湿漉漉的,纵使有洞口的火焰也照不破这黑漆漆的夜色。 宋楚楚实在不明白,眼下都已经升起了火焰,明明洞穴深处更暖和,陈靖淮做什么还将自己往洞穴外拉。 而在此时,陈靖淮突然也开口说了一句“得罪了。” 宋楚楚还没明白他得罪什么了,陈靖淮就突然一把将她直接抱了起来。 二人距离迅速拉近,甚至陈靖淮举着她,还能将宋楚楚往上颠了一颠,宋楚楚只一边感慨着陈靖淮臂力惊人,自己果然没看错人,一边则百思不得其解。 眼下这是什么情况?就算想拉近距离也不是这么个表现方法啊。 而陈靖淮在将她举起来后,便对她道“我刚才是从这里掉下来的,你摸摸看,够不够得着我刚才断掉的那根藤蔓。” 听到这里,宋楚楚方才明白陈靖淮的意图。 所以对方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离开这里,而不是在这种地界与自己风花雪月。 看来她往日接触的那些文娱作品根本都是夸夸其谈的误人之作。 不过即使明白了陈靖淮的意图,也明白了困境下未必能让人感情升温的道理。 可对于另一个人满脑子只想着怎么从洞里出去,她心里还是有些不满的。 故而她只在黑夜里随意摸了两把,随后便对陈靖淮道“我好像够不着那藤蔓,我什么都没摸到。” 陈靖淮闻言只又举着她往上颠了颠“你再摸一下。” 宋楚楚依言又在上方摸黑了几把,这一次她倒是能感觉到自己好像触碰到了一根湿漉漉的藤蔓,想来这就是承载不了陈靖淮的重量断掉的那根青藤。 只是她虽然摸到了青藤,她却又很快将那青藤扔掉了。 身下的陈靖淮还在举着她问“够着了吗?” 宋楚楚摇了摇头“好像没有。” 陈靖淮当下已经到达了极限,也没法再将宋楚楚举的更高了。 故而他只能将宋楚楚再次抱了下来。 宋楚楚下来时只顺势依偎到陈靖淮的胳膊上。 “陈校尉,咱们眼下怕不是上不去了,外面又黑又冷的,咱们还是先去洞里烤烤火吧?”宋楚楚温言细语的提议道。 只可惜陈靖淮看也没看她一眼。 而且他还一直以为宋楚楚与赵衍桢有什么关系,故而在她往自己怀里靠时,他只将宋楚楚推正了身子。 他心里有些疑惑,他当时掉下来时,便有观察过那断掉的青藤的高度,他当时便估计着两个人应该怎么也能够着那青藤了。 而他在推正了宋楚楚的身子后,便又道“你要是冷的话,便先去烤火吧。” 宋楚楚不死心的拉住他的手道“那你呢?” “我没事。”陈靖淮道。 随后陈靖淮又回身看了那火把一眼道“况且那点柴火也支持不了多久,咱们若是一直待在此处,下半夜只会更冷,到那时火也没了,御寒的东西也没有,咱们怎么办?” 他说的倒是实情,眼下火势正旺也加速了柴火的消耗,等柴火消耗干净之后,他们就只能等着被冻死了。 不过宋楚楚还是很快便想出了别的法子,她看向陈靖淮道“不是还有那些车夫吗?难道他们也会见死不救?” 陈靖淮皱了皱眉,他当然知道自己的那帮兄弟等上一阵便有可能会过来找他。 可他从没有等人来救自己的习惯,故而他只道了一句“你先进去,咱们不能一直指望被人救,若是那人不来你怎么办?” 宋楚楚有些无语的撇了撇嘴,她可看得清楚,陈靖淮跟那些车夫的感情显然不错,况且就算主仆感情不好他们也绝对不敢放任主家不管。 见他根本拉不动,恰好此时又一道冷风吹了过来,宋楚楚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已经确定了,这位虽然心机不深,但奈何对方是块木头。 自己眼下怕是根本拿不下对方。 而且要是人没拿下,自己倒先把自己折腾病了,那才叫丢脸呢。 故而宋楚楚假意道“那陈校尉我先进去了哦。” “好!”陈靖淮只言简意赅道。 随后宋楚楚便再次走到了火堆前。 一接近火苗,宋楚楚只觉得自己周身的冷寒好像都散去了许多,她只又往那火炕里添了一把火苗,随后她又百无聊赖的看了一眼居然试图攀上那藤蔓的陈靖淮。 虽然陈靖淮已经在尽力往上攀爬了,但显然眼下一个人的力量并不足够,今夜的他注定要无功而返。 反倒是宋楚楚在意识到自己今夜达不成目的后,便也不再继续与陈靖淮纠缠。 她刚才淋了一场雨,又卖惨卖了这么久,此刻衣衫都还湿乎乎的,虽然她体质一直十分强悍,没啥小灾大病的。 可再强悍的体质也经不起折腾。 故而她在这之后,便将自己身上的湿衣服剥了下来烘烤。 等到外衫半干之后,她突然听到洞外隐隐约约似乎有人声。 她几乎很快便意识过来了,眼下应当是有人找过来了。 故而甚至都不待陈靖淮先开口,她便扯着嗓子高声呼喊道“我们在这里!救命!” 虽然她的声音在洞穴上方的人听来也十分微弱,不过她一直呼喊,那群人也越发靠近,故而那群人倒也很快来到了洞穴口。 而陈靖淮在感知到有人靠近后,也只连忙提醒道“前面就是洞穴,你们仔细脚下。” 听到陈靖淮的声音,上方举着火把的人只也连忙跪到了陈靖淮的洞穴口。 火光照耀之下,他自然也照见了底下的火堆。 而陈靖淮在一番摸索之后,居然也真摸到了那根青藤,此刻他只继续顺着藤蔓,往上攀爬,只是湿漉漉的藤蔓实在太过滑手,当下他往上爬的也十分艰难。 他看到上方的火焰后只道了一句“有带绳子过来吗?” 好在这些人是几个人一组过来的,故而这些东西他们都带在了身上,故而在陈靖淮问了这话之后,那些人很快便将绳子甩了下来了。 不过他们甩下来的时机到底还是迟了一步,陈靖淮只在片刻后又滑了下去,跌进了泥地里。 听着这重重一声,便是惯来没心没肺的宋楚楚也不禁连忙靠近过去道“你没事吧?” 陈靖淮已经起来了,他只朝宋楚楚摇了摇头。 这一次倒是不必宋楚楚再多说什么,他看着垂下来的绳索对宋楚楚道“还是你先上去吧?” 宋楚楚犹豫不定的看着陈靖淮。 陈靖淮只道“这绳索是干得,不滑手,你先上去,要有什么,我也好在底下接应着。” 宋楚楚见陈靖淮都这么说了,这才沿着绳索想往上爬。 只可惜她挪了半天都只能做到人吊在绳索上,而手中却不敢有其他动作。 意识到这点后,陈靖淮只能让她下来,随后将绳索捆绑在宋楚楚的身上,做好这一切后,他只能对上面的人喊道“还是你们将人拉上来吧,她不会爬绳。” 接收到命令,其他人很快便直接将绳子当拔河一般一点一点往上拉。 而陈靖淮为了减轻上面的压力,只也托抱着宋楚楚。 待到举过头顶,陈靖淮便也觉得自己的体力好像已经耗尽了。 而等到宋楚楚被拉上去之后,其他人只又迅速解开了宋楚楚身上的绳索。 他们将绳索抛下去后,只又对着下方喊道“校尉,该你上来了。” 然而他们一连呼唤了陈靖淮好几声,陈靖淮竟也没做回应。 而底下黑漆漆的,他们也看不真切。 故而最后他们只决定再由一人去底下看看具体情形。 只是在那人准备下去时,陈靖淮却是突然开口道“我知道了。” 确定了陈靖淮的声音,众人松了一口气。 而陈靖淮只也借着绳索与自己周身的毅力费力的往上攀爬。 也不知费了多少功夫,陈靖淮方才爬上来。 而还没待他喘匀气息,他便只觉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一把砸了过来,他猝不及防之下,只又被压倒在地,随后那东西只一把死死将他搂住了。 “太好了!我们终于爬上来了!”耳边是宋楚楚喜极而泣的声音,抬头是举着火把的诸位兄弟。 他轻嘶了一声,随后微微皱眉推了推宋楚楚道“你先起来,你压到我的背了。” 宋楚楚听了这话,方才拉开与他的距离,于此同时她只又关心的问道“你可有伤到哪里?” 陈靖淮摇头,可宋楚楚却颇有些当家做主的意味,她只霸占着陈靖淮身边的位子不说,自己还主动将陈靖淮扶起,陈靖淮想要离开时,宋楚楚只还拉着陈靖淮的手道“我们一起走吧。” 陈靖淮此时其实腰背都有受伤,此刻正也有些疼痛难忍,故而当下他也顾不得是谁在扶着他往前走了。 而待一行人回到车马处,陈靖淮方才对一直搀扶着自己的宋楚楚道“你先去换身衣服吧。” 说完,他便去车厢内寻找衣服,宋楚楚虽然还想照顾他,不过看着自己一身的泥泞,宋楚楚也只能将他放下。 二人各自上了一辆马车。 陈靖淮方才有机会将自己那身沾满泥土的衣服脱掉。 不过他也没急着换上衣服,而是先处理自己被树枝石头弄出来的伤口。 第四百零一章 强势如斯 只是手臂上那些零碎的伤虽然方便处理,但后背处的伤他却明显够不着。 而且他能感觉到自己周身最为疼痛的地方,恰恰就是后背。 甚至借着马车内的油灯,他将手摸向自己的背脊,只还能摸到一手的鲜血。 他倒了一些创伤药,随后便准备试探着抹在能够得着的后背处。 不想他不过刚刚倒了一些药粉,身后就传来一阵飕飕的凉意。马车之内的油灯也被风吹的一阵摇晃。 于此同时,身后好像有人靠近了过来,一双冰凉而柔软的小手只也覆在了自己的背脊之上。 陈靖淮下意识一回身,便对上了换好衣服,一脸神清气爽的宋楚楚。 他脸色瞬时一黑“怎么是你?” 宋楚楚颇为无辜道“怎么不能是我?” 陈靖淮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她并不安分的小手。 这女人是没有羞耻心吗?她是不知道男女有别吗? 而宋楚楚在一眼看到陈靖淮背部的伤后,也不免一阵心虚。 她今日这出苦肉计好像除了折腾了自己,也只折腾了对面的男人。 因为心虚,她只颇为真诚道“还是我来替你涂抹伤药吧。” 说完,她就准备从陈靖淮手里取走那伤药。 只是没想到她靠近过来后,她的手只碰在了陈靖淮的手背上。 陈靖淮冷冷道“不必。” 于此同时,马车车帘又被人一把掀开了。 来人捧着一盆热水,刚想说老大,咱们先擦擦身子吧。 但在看到室内情形后,那人只也立刻道了一句“打扰了。” 随后他便迅速放下了车帘,离开了。 其实陈靖淮与宋楚楚并没有什么,可二人的姿势在那人的角度看过去,却分明是紧密相贴,故而他只以为是自己看了什么不该看的。 陈靖淮自然也发现了刚才的动静,更知道他眼下是被人误会了,故而他终于没忍住,只冷着一张脸,指着门外恼羞成怒道“你给我出去。” 宋楚楚却是坚持道“我不,今儿个我不给你上完药!我就不会走!” 说完宋楚楚只还强硬的趁着陈靖淮没注意的当口,只从陈靖淮的手里抢走了药瓶。 陈靖淮当下只想将宋楚楚赶出马车,只可惜宋楚楚却是直接去一旁拧了帕子,陈靖淮一动手,宋楚楚手中的帕子便霍地往陈靖淮的后背重重拍了下去。 这猝不及防的一下,只痛得陈靖淮原本冷淡的面上都是一阵狰狞。 而宋楚楚便趁着陈靖淮痛得倒抽冷气的当口,直接用手帕擦干净他的背部,随后又倒出了一些药粉撒在他的伤口,并且将之抹匀了。 陈靖淮痛得缓了一阵后,方才听到宋楚楚同他搭话道“怎么样?还是别人帮忙上药更顺手吧。” 说完这话,宋楚楚只又重新将帕子放在盆中搓洗了几下再拧干。 说完,她只又对陈靖淮道“你转过身来,我给你擦擦前面。” 陈靖淮眼见着宋楚楚还要动手,连忙道“剩下的我自己来。” “你自己动手,哪有我方便,还是我来吧。”宋楚楚说完便要直接上手。 陈靖淮终于忍不住愤怒道“宋楚楚,你是没有羞耻心吗?你盯着一个男人的身子看你就不害羞吗你!” 宋楚楚已经动手将陈靖淮的身子扳过来了。 她微微一顿,随后上上下下看了一眼陈靖淮,陈靖淮几时被一个姑娘家如此扫射过,他立刻只捂紧了自己的身子。 宋楚楚故作坦荡,义正言辞道“你有什么好害羞的,我不就是给你擦一下身子吗?我又不对你做什么!” “况且就算我真打算动手,我也没法赢过你吧。你一个大男人害怕什么啊?” 宋楚楚这一番歪曲理论,只让陈靖淮脸都气红了,他抖着手对宋楚楚哄道“你给我出去!再不出去我把你扔出去!” 眼见着陈靖淮好像是准备动真格了,虽然宋楚楚还想义正言辞的说些歪理邪说,不过眼见着陈靖淮如此不经逗,她只能将手里的帕子往陈靖淮怀里一送“出去就出去,这么害羞做什么。” 说完,宋楚楚便离开了陈靖淮待着的马车内。 而出了马车的宋楚楚便一改刚才的坦荡与义正言辞。 嘿嘿!她果然没看错,陈靖淮的身材果然不错。 而当宋楚楚若无其事的从陈靖淮的马车里出来,来到火堆前时,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在她准备在火堆前座下时,原本坐在火堆处的一群人只不自觉的往旁边挪了一挪,而且他们看她的眼神也跟看什么怪物似的。 宋楚楚才不管他们怎么看她呢,如果不是跟他们一道宋楚楚甚至连眼神都不想分给他们,毕竟他们身材不及陈靖淮,模样也不及陈靖淮,她干嘛要浪费时间在非目标任务的身上啊。 不过为了之后的路上好好发展感情,宋楚楚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宣誓一下自己的主权。 她看了一眼在场众人道“你们老大我看上了,我打算追你们老大,你们谁有意见?” “就你?你醒醒吧,我们老大喜欢的可都是那种大美人,诺金酒馆老板娘见过吧!那种美人才是我们老大喜欢的。”听了宋楚楚这话,果然马上便有人不服气了。 毕竟他们昨夜才问过自己老大喜不喜欢这宋楚楚,老大可是亲口否认了的。而他们也实在不喜欢宋楚楚。 “我怎么了?我难道比老板娘差很多吗?况且诺金酒馆老板娘跟你们老大可没什么交集。你们还口口声声叫他老大了,连你们老大的事情都搞不清楚就在这抓瞎。”宋楚楚也气势汹汹的嘲讽道。 “就算不是诺金老板娘,我们老大也不可能看上你,你知道我们老大的前未婚妻是谁吗?” “老大的前未婚妻可是京城有名的美人,人家家世比你好!长得比你美,学问比你好,还没你这么粗俗。”被讽刺的那人也是气疯了,只把自己老大的私事都给抖出来了。 宋楚楚闻言虽然也多少有些膈应,不过前未婚妻又不是未婚妻,故而宋楚楚满不在乎道“人家再怎么好又怎么样?还不是都成前任了。” 听了这话,那车夫只被气的不轻,可一时他也想不出什么还击的话来。 而在他指着宋楚楚你你我我之时,宋楚楚只又抱着胳膊道“现在你们谁还对我有意见吗?” 众人虽然都不喜欢宋楚楚,可看着老三被气的跳脚的模样,他们还是收了跟宋楚楚展开口舌之争的心思。 况且从老大与她在山洞里待了一会,他们也算是看出来了,宋楚楚对他们老大是真有意思,至于老大对宋楚楚有没有意思,那他们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在听了刚才送水过去的老李说他们俩搂在一起,老大还没穿衣服后,他们就觉得这宋楚楚说不定真要成为他们老大的嫂子也不一定。 而陈靖淮在换了一身干净的月白衫子从马车下来时,不知为何,他的那些兄弟们看她的眼神都分外幽怨。 火光下唯一灿烂的就只有宋楚楚的一张脸。 她笑着拍了拍自己身边空出的位置道“陈校尉,你座我这里吧。” 陈靖淮虽然很不想坐在宋楚楚身边,不过当下其他人都挤在一处,唯一空着的地方也的确只有宋楚楚这一地的方向。 故而他想了想,只挑了个离宋楚楚相对较远的位置坐了下来。 他想着这众目睽睽之下,宋楚楚总该懂得避嫌了吧。 不想宋楚楚见他不肯坐在自己身边,便自己强行挪了过去。 他现在严重怀疑赵衍桢怕是根本没有看上她,纯粹是被她缠上甩不掉,所以他才想着让自己把人给带走吧。 不得不说陈靖淮倒是猜对了一半。 陈靖淮自然不想被人看出他与宋楚楚之间的暗流涌动。 故而在宋楚楚贴过来前,他能做到的只能是尽力无视宋楚楚。 随后他发布着今夜的巡防任务。 毕竟这入夜的山林里,除了要防冻,也还不免要防着匪贼山兽。 所以他们这一群人自然不能全部睡着,他便提出了上半夜跟下半夜大家轮流防守的指令。 至于宋楚楚,虽然她性格看起来十分彪悍。可他也没忘记她是个女的,而且还是个身怀六甲的。 故而他只让宋楚楚一个人安心去车里睡觉。 其他人跟他分做两班,大家对此自然没有什么意见。 因为此处是个背风口,他们只用马车挡了大部分的风口,又燃烧着火焰,故而这夜里虽然寒凉,但在众人备足了衣物,还带了几条薄被的情况下,这野外虽然让人睡得并不安稳,但第二日众人还是并没有人因此染上风寒。 之后第二日一早,火焰早就熄灭了,众人收拾了自己之后便立刻出发了。 而颇爱赖床的宋楚楚也因为在车上睡觉并不安稳,故而第二日她也是早早便起来了。 只是在简单吃过早饭后,宋楚楚便上了马车。 她只计划着在二人同座在马车里时继续同陈靖淮发展一下感情。 不想经过昨夜一番折腾,陈靖淮对她反而只避如蛇蝎了。 宋楚楚进了马车后,左等右等也没等来陈靖淮进马车。 第四百零二章 反败为胜 宋楚楚只觉得有些奇怪。毕竟后面两辆马车上面塞满了货物,人是根本不可能待在里面的。 然而直到马车启程,陈靖淮居然还是没有进入马车。 她不免掀开了车帘,随后她便看到,马车外面除了那名车夫,竟还座着一个身形挺拔,宽肩窄腰的完美背影。 那人驾着马车,倒是一副颇为有模有样的姿势。 一旁的车夫反倒是被挤到了角落。 看到这情形,宋楚楚心里自然不爽,她只对那车夫道“你们在干什么呢?” 车夫回身看只看了宋楚楚一眼,在感受到宋楚楚怨念的眼神后,他立马低下头小声道“老大说一个人赶马车太冷了,他想替我一起赶马车,这样一来大家也就没那么辛苦了。” 听了这话,宋楚楚只先是出言夸赞道“陈校尉可真是细心又体贴。” 夸完这话,宋楚楚只朝那车夫使了个眼色,那意思再明显不过,显然就是想让车夫把陈靖淮换下来。 车夫犹豫的看了一眼宋楚楚,又看了一眼自己老大,架不住宋楚楚正频频给他使眼色,车夫几番犹豫之后,最终还是对陈靖淮道“老大,要不还是我来驾车吧?” 陈靖淮分明半分松开驾车的意思也没有。 他只道了一句“你先歇着吧。” 车夫不再说话。 宋楚楚一时也拿对方没辙。 不过她脑子转的快,在意识到自己无法成功劝阻陈靖淮进入马车内,她便也改变了自己的策略。 她微微笑着看向车夫道“你们老大都说了让你歇着,那你便歇着吧。” 车夫还以为宋楚楚终于决定放弃作妖,不免松了一口气。 不想宋楚楚见那车夫没有动作,接下来便扬声道“我不是都说了,让你进来歇着吗?” 听到这,车夫不禁背脊一僵。 这宋楚楚脑子没事吧?她不是要追他们老大吗?做什么让自己跟她进来座。 宋楚楚见那车夫不动,便上手来扯,那车夫被拉扯着,只能小心翼翼的进到了车内。 不想在他刚刚在里面座下后,宋楚楚立刻便溜到刚才车夫的位置坐了下来。 看着宋楚楚的动作,两人这才明白宋楚楚的真实意图。 她哪里是想跟那车夫座一道啊,她分明是见山不就我,我来就山。 一想到她的意图,当下倒是谁也座不安稳。 尤其是陈靖淮,他只见宋楚楚在自己身边座下,也不免高声道“你这时候出来做什么?天气这么冷。” 宋楚楚闻言只嘿嘿笑着,她跟陈靖淮排排座道“我来替你啊,你冷不冷?” 说完这话,宋楚楚只还准备上手来试探陈靖淮的手温。 陈靖淮见状自然只下意识将手一缩。 宋楚楚手上扑了个空,不过她也没气馁。 “陈校尉,昨日真是要谢谢你,要不是你来找我,昨夜我怕是就冻死在那洞中了,对了,你今天的伤药有没有上过啊?现在你身上的伤有没有好些?”宋楚楚貌似关心的问道。 然而陈靖淮面对她的关心却表现出了十二万分的紧惕。 在宋楚楚的手又要再次伸过来前,他立刻警告的瞪着宋楚楚。 看着对方的眼神,宋楚楚只能松了自己的爪子。 见宋楚楚不再动手动脚,陈靖淮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声色平静道“药我已经上过了,至于救你也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不必想太多。” 他说这话,自然是想提醒宋楚楚拉清彼此的界限。 “我没有想太多,我就是觉得陈校尉看起来很亲切,所以总忍不住想找校尉多聊聊,不过校尉好像倒是想的比较多,总是处处避着我,我都不知道校尉在害怕什么。”倒没想到宋楚楚闻言居然只与陈靖淮反将一军。 陈靖淮被噎的不再做声,宋楚楚的身子便又贴了过来,她这突然的靠近可把陈靖淮吓得不轻,他连忙抽出手去推宋楚楚。 不想在他抽手的空隙,马车却突然一震,随后马儿直接前肢跪倒在地,将他们俩都栽下了车。 陈靖淮可没料到自己这么一番折腾,竟会把自己震下马来。 不过陈靖淮本就有些功夫底子,栽下马车之后,他只就地一滚便翻了身,宋楚楚可就惨了,她摔在地上,直接脸颊着地。 而车厢里的车夫也是半天后才从马车里爬了出来。 不过后面的车夫在马车栽倒后倒是立刻警觉了起来。 果然不过片刻,官道处的山坡上,便突然跳出来一群扛着大刀的悍匪。 而他们的马正是被那悍匪的绊马索给绊倒在地的。 看来这眼看着快要入冬了,大家也忙着回家过年,悍匪们便也打算出来干一票大的了。 而且这群悍匪性子比较凶残,一上来可没功夫跟他们唠叨,眼见着人员倒地,他们直接上来便是一顿劈砍。 要不是陈靖淮本身就有些功夫底子,当下这些人一上来,他只怕是立时便要被人给一枪头戳翻在地了。 不过好在陈靖淮这边的人员虽然不多,但这些人都是跟着陈靖淮刀口舔过血的亲兵。 故而在那些悍匪出现时,他们第一时间便反应过来了。 而且他们也料到了这一路上未必太平,故而手中也是准备了一些趁手兵器的,如今倒正派上了用场。 故而在那悍匪戳刺陈靖淮的当口,他们早已经下了马车前来助阵,而刚才从车厢里出来的士兵更是在助阵时,直接将陈靖淮的宝剑扔给了陈靖淮。 陈靖淮接过长剑,当下更是如添神助。 一时间双方竟是缠斗了起来,难舍难分。 宋楚楚在意识到他们遭遇了悍匪后,她做的第一件事,自然不是冲上去拼命,而是立刻便返身躲在了已经翻倒的马车之后。 耳中尽听着刀剑之声,宋楚楚的一颗小心脏也不禁跟着疯狂跳动。 好在从来到古代起,这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危险了,故而在躲在车厢底下后,她只又想顺件东西防身,只可惜她摸索来去也只能摸到一些石头。 而于此同时,一名悍匪喽啰在被一名亲兵捅了个对穿后,竟是被人直接扔到了宋楚楚的旁边。 宋楚楚瞅见了他手里的大刀,便想去摸那把大刀。 不想那原本被捅的对穿的人,在看到底下还躲着个女人时,虽然他嘴里吐血不止,可他还是下意识想将宋楚楚捅杀。 不过宋楚楚终究还是比他快了一步。一见男人手指动弹,宋楚楚立刻拿着刚才寻摸来的石头疯狂砸着男人的手臂,待砸得男人不能动弹之后,她立刻便如一只出洞的仓鼠一般拿走了对方的大刀。 而她在做这一切时,两帮人因为忙着正面交战,倒是没有发现躲在车厢底下的她。 随后也不知打斗了多久,待得刀剑之声渐歇,她方才听到交谈之声,透过车轮底下的靴子看过去,她在清楚的发现幸存的是陈靖淮这边的人,而那些悍匪则被他们直接打杀了之后,宋楚楚方才松了一口气。 恰好此时陈靖淮也在处理了悍匪后发现宋楚楚不见了,他只连忙问道“宋楚楚呢。” 宋楚楚便连忙从车轮底下探出头来“我在这呢!” 说完这话,她便自己翻身爬了出来。 虽然她浑身狼狈,不过周身却并没什么伤,而且她手中只还握着一把大刀。 看到宋楚楚这般表现,陈靖淮也不禁松了一口气。 虽然这宋楚楚日常表现就不像个女人,不过至少在这种情况下,她倒是挺机灵的。 至少她还知道找个地方躲起来。 想到此处,陈靖淮便也伸手将宋楚楚直接拉了出来。 此时宋楚楚一出来才发现地上正倒了一地的悍匪,有的被直接毙命,有的则倒在地上不能动弹。 而刚才的那帮车夫,则是手脚麻利的将那些还没死透的手下败将绑成了一串。 冬日的寒风一吹,便是一阵腥风。 因为他们座着的那辆马车的马匹也已经受伤,故而当下他们也只能将就着用其他两辆马车拖行着那辆马车继续前行。 好在他们今日出发的早,故而在下午他们便到达了一座叶城 进入城中时,天色已经不早了,考虑到入夜便是宵禁。 他们一行人便也准备兵分两路,宋楚楚只带着三名亲兵去寻找今夜住宿的酒楼。而陈靖淮则准备领着今日在路上捉到的悍匪将其扭送到官府。 几人安排好了各自的分工,便也兵分两路。 且说宋楚楚这边原以为定客栈定然十分简单。 然而在一连问了好几家客栈,却连连碰壁后,她方才真正明白陈靖淮的用心。 而她之所以会碰壁,自然也不是因为店家不想做她的生意,实在是来往云洲地界做生意的商贾实在太多了,他们常年在外奔走,如今眼看着年节将近,这些人便也想着该回家了。 于是人们凑在一起,只让云洲这一路大大小小的客栈只在年前倒出现了一波生意火爆,客房供不应求的景象来。 而他们一行八个人,要想一次性开出八间房那显然也是十分有难度的。 故而他们只能一路询问了过去,最后他们直走到小镇尽头处,方才寻到一家客栈因为原先的房客没来,而空出了两间房,他们才算勉强有了个落脚地。 第四百零三章 狐假虎威 再说陈靖淮这边,自从他与宋楚楚几人分道扬镳之后,他便直接押着那悍匪头子与他的几个喽啰往县衙而去。 不想在众人到得叶城县衙时。县衙大门口却是门扉紧闭。 陈靖淮不免使人往前敲了敲县衙的大门。 如此敲了片刻,也不见有人来开门。 陈靖淮不免好奇的问了一嘴来往的行人。 “这位大婶,请问这里是县衙吗?” 被陈靖淮抓着胳膊的大婶,点了点头。 “既然是县衙,怎么此时这县衙倒不开门,按理来说此时也不是下班的时辰啊。” 听了陈靖淮这话,那大娘便噗嗤一乐“小伙子是外地人吧?您怕是还不知道咱们这县衙里平日可不开状诉,大老爷更是不升堂。” 说完这话,那大娘只将陈靖淮上上下下一番打量,又见这小伙子生的眉眼倒是挺英俊的,她也不免好心提醒了一句“小伙子听大娘一句劝啊,没事别找衙门,自己能处理的就自己处理了。” “我不是为了自己的事而来。” 说完他只又将那山匪一指道“这是我们路上遇到的山匪,我们兄弟几人抓了他,是想让衙门来收监的。” 听了此话,那妇人也不禁看了一眼他们身后凶神恶煞的几人,见那几人生的凶相,若真是山匪,想来老爷定然也不会不管,故而随后她方才不再含糊道“少侠要找老爷,只管往西春楼上去。在那里少侠保管能找到老爷。” 说完这话,妇人只又好心的将路指给陈靖淮看。 于是这一路上倒免了陈靖淮再将此事问询别人。 几人随后很快便来到了西春楼,他原以为西春楼不过就是普通的酒楼。 直到进入街中,鼻子闻着香风阵阵,又见不少穿着暴露的女子在寒风里仿佛不怕被冻一般对着南来北往的客人卖笑,陈靖淮便明白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了。 而他的到来显然也让那些花娘们以为看到了大顾客,瞬时便有几个花娘凑了上来。 “大爷,快来我们这儿玩吧。” “大爷,芊儿这边更好玩。” 被一群花娘包围住的片刻,陈靖淮只觉得自己如坠入花粉窝里,他平日里便是严苛自身,光是一个宋楚楚他都难以应付,如今这一群花娘围着他。他便更是有些招架不住了。若不是他那几个兄弟替她挡住了大半的姑娘,他当下怕是真不知该如何自处。 “去!去!去!谁有空跟你们玩。” 随后另有一名兄弟只又开口道“我们是来这里报官的,你们可有看到县太爷!” 听了这话,一群花娘立刻便嘻嘻哈哈笑开了“哈哈,来咱们这报官,你当看看罗大人可会搭理你?” 不过也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只挥着香帕一指“那罗大人就在西春楼瑞姐儿处。你若真想见罗大人,倒先同瑞姐儿身边的小桃打好关系,保不齐你等上半个时辰,便能见上罗大人了。” 说完这话,底下又是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 不过这些花娘在发现对方不可能成为自己的客户之后,便也散开了。 毕竟这大冷天的,穿得分外单薄的她们眼下也只想快点拉到客人。 而他们有了花娘的指点,这一次倒是很顺利的便找到了西春楼。 正如那些花娘所言,他们起初进来时只直言要找罗大人,那老鸨闻言,只差点没直接将他们轰了出去。 最后那老鸨还是看在他们掏出银子的份上,方才让他们去见了那罗大人的姘头瑞姐儿的丫鬟小桃。 这小桃分明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却也是满眼的精明与算计。 见了来人,她也不曾同其他花娘一般将他们当客人看待。 这小桃趾高气昂的,只仿佛自己是哪家的大小姐一般。 不过她的穿着也确实比楼里的花娘们还要穿的金贵许多。 她上上下下,颇为傲慢的扫视了一眼陈靖淮四人,随后只将小手一伸,摊在桌前道“拿来吧!” 陈靖淮不解的问道“拿什么?” 听了这话,小桃立刻白眼一翻“还能有什么,求人办事不得拿银子吗?” 倒没想到,他们上门来送功,这位罗大人见不着便罢了,如今他们都跑到花楼里来了,反倒连一个小小的童子也能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了。 “什么叫求人办事,我们这是正经的办差!你叫那姓罗的赶紧出来!不然可别怪我们不客气!”陈靖淮身边的一名亲兵,显然从刚才到现在已经窝了一肚子火了,见这小丫头片子都敢张口问他们要钱,他便也毫不客气的拍着桌子开口了。 小丫头几时见过这场面,她只吓得倒退了几大步“你们……你们都是土匪不成!我去告诉老爷去!” 说完这话,那丫头便头也不回的跑远了。 而那亲兵,只还不满道“你给我赶紧去!我倒要看你们那姓罗的能舞出一朵什么花来。” 陈靖淮本也是觉得这位罗大人实在离谱,故而这一次他也没有劝阻自己身边的兄弟。 他想着等那位罗大人过来,他再表明身份,想来也能给他敲敲警钟。 倒不想他们等了片刻后,那丫鬟果然言而有信,不过片刻,待在这屋子里的他们便被人围了。 于此同时,他们还能听到门外有人叫嚣着“里面的人给我们听着!你们现在最好乖乖的给我们出来,不然等我们闯进来了,你们便是死路一条。” “死路一条?当下还不知道谁是死路一条呢。”那亲兵听到这样的言论,当下只觉得十分愤怒。 陈靖淮也正想会会那罗大人,便跟着走了出去。 不想视线扫了一圈,他们当下却是连半个穿官衣的人也不见,反倒是县里的衙役们只将他们团团围了起来。 看着眼前这操作,陈靖淮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后他的目光落在一名看起来像是个捕头的人身上。他只道“你们罗大人呢?” “罗大人也是你们能想见就见得?你们公然不把我们大人放在眼里,更在这花楼里闹事,你还是跟我们走衙门一趟吧。” “笑话!我们闹事?我们闹什么事了?我们是砸了这花楼,还是把你们大人怎么着了?”陈靖淮只立刻出言质问道。 “反倒是你们罗大人拿着朝廷的俸禄,日日不上班便罢了,如今百姓想要报个案,竟还得花钱请你们主持公道?” “再说说你们,你们是县里的衙役,平日的职责应当是巡防抓捕盗贼!而不是帮着你们大人在这西春楼里卖命。你们要真想在西春楼工作,便该脱了你们这身衣服!不然你们这副模样看在百姓眼里,还不得以为我们朝廷上下都是你们这副德性!” 听了陈靖淮的话,那群衙役只立刻勃然大怒“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污蔑我们大人!来人!你们赶紧给我把他们抓起来!” 话音落下,这群人竟是不由分说便要对陈靖淮动手。 只可惜这些人本也不过是绣花枕头。他们的人数虽然数倍于陈靖淮,但他们没有经过什么正经训练,又哪里会是他们四人的对手。 只是他们四人且战且退,又带着这些悍匪,当下想要离开,却是十分困难。 而且这些衙役在发现自己无法制住这四人后,便又招呼了一帮兄弟,如今西春楼的龟奴们只也被招呼了过来凑数。 不过即使如此,他们也只能维持对立状态。 最后还是其中一名龟奴提出了一些见不得人的法子,只将这花楼里的迷魂香吹进了他们四人藏身的屋内。 陈靖淮四人也没料到他们会想出如此下作的法子,故而屋内四人不防,只在片刻后便被迷香放倒了,而放倒了对方之后,他们便也只抓着人往屋外押去。 此时已经是大半个时辰过去了,西春楼二楼的一间屋子里,倒终于出现了一名生的十分艳丽,不过衣衫不甚齐整的女子,那女子挑着一双丹凤眼,只颇为轻佻道“大人让我问你们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回瑞姐儿的话,人都被抓了,现在我们就将人往大牢里送。”那衙役头子虽然知道瑞姐儿不过一个花娘,可因为她背后站着的是罗大人,故而这些人只能舔着脸也一并讨好着这花娘。 那瑞姐儿听了,只轻笑了一声“将人抓住了就好。” 而她这话一落,便又听得屋里响起一个急不可耐的男人声音正呼唤着“瑞姐儿!瑞姐儿!怎么还没好!” 那瑞姐儿听了这一声,便是朝那些人挥了挥手,懒懒散散的道了一句“行了!你们下去吧!” 话音落下,那道房门便又被那瑞姐儿一把关上了。 随后不过片刻,屋里便是莺声燕语。 众人见着此时情形,也只能各自摇了摇头,随后将人押送至南边大牢。 而待他们将人全部送到大牢之后,天色便也完全黑了下来。 宋楚楚一行人在安顿好了住处之后,便去下楼吃饭。 不想直到了酒楼打烊,宵禁开始,他们竟也没能等来另外四人。 当下众人再要去寻找陈靖淮他们显然也是来不及了。 而于此同时,他们只在客栈大堂里听得几个客商与一名小二正隐隐约约八卦着什么消息。 第四百零四章 听一嘴八卦 “你们听说了嘛,今儿个有人大闹了西春楼,这人胆子可真大呀!”说话的人显然是在此经营的客商,他只与自己的同伴分享着自己今日的见闻。 他那同伴本来在用酒杯嘬酒,听了此言,也不免好奇的放下了自己手中的酒杯“什么人啊?胆子竟这般大?” 原本在给这一桌其他客商倒着刚温好的美酒的店小二闻言只也忍不住插了一嘴“还能有什么人?无非是外地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呗。” 见那店小二开口,所有人八卦的视线便都落在了店小二的身上。 “看你这样子倒是比我们还清楚其中内情啊,你给我们说说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呗?”其中一名客商更是主动开口,他们只给那店小二添了几枚铜板。 店小二得了赏钱自然眉开眼笑,他看了一眼柜台方向,好在掌柜的压根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形,他便压低了声音同那些客商们说起如今的情形。 不过因为他声音足够小,旁边的几桌倒也听不清楚他们说了什么,唯一能听见的也只是这些客商们豁的捧场声。 他们这边的动作,自然只也引得其他人都将视线投向他们。 人的本性便是热衷八卦,有的人甚至忍不住凑过去听了几耳朵。 而宋楚楚他们这一桌,因为顾念着陈靖淮他们的安危,倒是没人看向那边的动静。 因为他们这一桌也正发生着争执。 “子初,你到底有没有给老大留下记号,不然老大他们怎么还不回来?” “会不会是那县令知道了公子的身份,或者看在公子见义勇为的份上,觉得公子年少有为留住了他呢。” “不行!我实在坐不住!我得去找老大!” 而在另外三人争论不休之时,宋楚楚只专心的吃着自己的饭。 她对于陈靖淮倒是没什么可担忧的,毕竟方才荒郊野外,他都有本事对付那些恶匪,如今他们都入城了,难道还有什么危险能困住他不成? 她也是倾向于陈靖淮多半是被那县令绊住了脚步的。 只可惜她今日没能跟过去。倒让她今日不能与陈靖淮独处了。 而吃完饭后,看着那三人还在拉拉扯扯,她只突然没忍住打了个饱嗝。 而在其他人将目光望向她时,她只摆了摆手道“没事,你们继续,我吃饱了,先走了。” 说完这话,宋楚楚就起身开溜。 而另外三人也是在这时才发现宋楚楚居然趁着他们争执的功夫只以风卷残云的速度将桌上的食物差不多都卷入了自己肚中。 不过他们只看了一眼,便又争执起来了。 而宋楚楚则叼着一根牙签,摸着吃撑的肚子往楼上走去,只是途中见有一桌客人前围满了人,她不免也好奇的凑了进去看了个热闹。 此时那小二正在绘声绘色的说着今日白天听到的见闻“在咱们叶城,罗大人是老大,那瑞娘子便绝对是老二。” “说句不怕各位见笑的话,如今咱们叶城办公的地方可不是在县衙,而是在瑞娘子所在的西春楼。” “你这也说的太荒诞了吧,哪有县太爷不在县衙上班整日里待在花楼的啊?”另有一人忍不住质疑那店小二的话语,很显然这人多半也是外地途径此处的客商。 店小二也不生气,他只呵呵笑着道“咱们县太爷就是啊,您要不信,上西春楼打听打听。咱们要想处理事情都还得打点了那瑞娘子身边的小桃,才能见到县太爷呢。” “行了,别给他解释这么多了,你快说说今日那大闹西春楼的人到底怎么样了吧。”刚才打赏店小二本想听个乐子的客商,眼见着其他人围上来也就有些不乐意了。 那店小二见主顾不高兴了,便也不再同旁人解释,只主动同对方说起这件事的后续“那几人看样子像是来找县太爷报案的,听说他们当时手上还牵着几个凶神恶煞之辈呢。不过咱们罗大人办案向来都是需要通过小桃经手打点的,我听说当时小桃找他们要钱时,他们不但不给钱,反而只还将那小桃赶了出去。” “小桃那可是瑞姐儿身边的人,能是轻易得罪的主吗?她把自己在那边的事同罗大人一说,可让罗大人动了肝火,之后罗大人便让自己身边的衙役抓他们,这几人胆子也是大,居然不束手就擒,反而还跟衙役们打起来了,听说他们当时就四个人,十来个衙役都没压住他们,最后还是叫了西春楼的龟奴们也一起协助着往他们藏身的屋子里喷了迷烟,这下子才算是制住他们。” 听了店小二的话,底下又是一阵七嘴八舌,而那店小二在说完自己白日听到的八卦后,便也准备功成身退。 宋楚楚此时自然也听到了这桩八卦,若是从前,她多半会不以为意的,毕竟从她来到这个世界起,那些底层的黑暗事情便见得多了,如果不是上面的人治理无方,这底下能乱成这般。 故而她半点也不意外。 然而在隐约听到四个人,武功高强,还抓着一帮匪徒的关键字眼后,便是心大如宋楚楚也不得不做些关联了。 毕竟陈靖淮他们今日可就是去找那县令报官的才至今没回的,如今这八卦可不正好对上了。 故而在店小二出来后,她只一把揪住那店小二的衣服道“你刚才说的那几个人长啥样?” 店小二莫名其妙的看了宋楚楚一眼“客官,有话好好说。” 到宋楚楚松开他的衣领后,那店小二方才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他们长啥样,我也是听白日在这喝酒的客官们议论此事才听到的。” 听了这话,宋楚楚只觉得一阵沮丧“就没有什么更细致的内容了吗?” 店小二仍旧摇了摇头。 宋楚楚见他一问三不知,倒也只能由着店小二离开了。 不过在听了这么一桩八卦后,宋楚楚倒是半点也睡不着了。 她返身走回到刚才的桌前。 此时陈靖淮的那三名亲兵,显然正拦着另一个打算夜闯宵禁的亲兵。 眼见着另外两人便要拦不住了,宋楚楚却是突然开口道“你要去找你们老大,可你知道去哪里找吗你?” 见宋楚楚发问,那人只不满道“关你什么事,我不知道又怎么样?我可以一家家去找!我就不信挖地三尺我还能找不着我们老大!” 听着那人的发言,宋楚楚都忍不住拍了拍手道“这法子好,要不我去厨房给你把铁锹,你们一人一把去挖地三尺?” 听出宋楚楚话语之中的讽刺之意,另外两人也皱了眉头“宋姑娘,我们找老大是我们的事,你不愿意找便别在这儿说风凉话了。” 宋楚楚闻言只十分无辜道“我哪里是说风凉话,我是支持他出去找人呢!” 听到这话,众人戒备的看着宋楚楚,一时之间,他们倒是不知道宋楚楚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了。 而宋楚楚见他们都朝自己看了过来,便也不再卖关子。 “不过你们要找人,也不能胡乱去找,总得有个方向不是。” “我们要是有方向,还会在这争执?”另一人沮丧道。 “宋楚楚随后道“我倒是有一个方向了,不过你们得答应我一件事。” 虽然宋楚楚都这样说了,但众人显然也并不相信,不过他们还是道“你要知道方向,别说一件事了,便是十件百件我都能答应。可你知道吗?” 听了那人的质疑。宋楚楚立刻一阵欣喜涌上心头“我当然知道!” 随后宋楚楚便只将自己刚才在店小二那里听到的的消息都说给其他人听了。 众人听了宋楚楚说的这桩八卦,自然也将那大闹西春楼的人与陈靖淮联系上了。 随后几人在听了这桩八卦后,只又把店小二找了过来。 店小二一看到旁边的宋楚楚便知是怎么回事了,他苦着一张脸道“姑奶奶,我真是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想宋楚楚还没开口,其中一人便将一锭碎银子扔给了店小二。 店小二一见了银子,态度立刻就变了,他嘿嘿笑道“几位客官还想问些什么,我要是知道的定然知无不言。” 他们当下自然也知道这店小二未必能套出更多消息了,况且他们比宋楚楚还要确信那人便是他们的老大。 故而他们也不再同店小二求证自己主子的其他信息,他只开口问道“你说的那西春楼在哪里?你们口中的罗大人当真日日都歇在那花楼里吗?” 店小二见问的是其他问题,他只先是一愣,随后他又立刻点了点头“那是当然,那瑞姐儿可是将我们罗大人迷的从此不出西春楼,若非如此,那几人何至于被抓。” 陈靖淮的亲兵闻言只互相对视一眼,随后其中一人道“你能告诉我们西春楼怎么去吗?” 店小二连忙点了点头,他也知道这几人是外地来的客商,便只仔仔细细的与他们说了从这里到西春楼该怎么去。 而问清楚了路线,那几人便也只放下今日晚餐的餐费便上了楼。 宋楚楚见他们都上楼去了,自然也连忙跟上,不想他们上楼之后,居然转手就想将宋楚楚关在门外。 第四百零五章 夜入花楼 宋楚楚立刻不满道“我是抹布吗我?有你们这么把人用完就丢的吗?” 宋楚楚边说边擂门。 她这动作只引得客栈里的其他人纷纷侧目。 陈靖淮的亲兵,为免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连忙将门打开,随后一把将宋楚楚拉进房门。 待大门阖上后,那人才不得不语气颇为无奈的解释道“宋姑娘,我们只是想换个衣服。” “换衣服,换什么衣服?”宋楚楚好奇的问道。 “自然是去救少主啊。”另一人走出来回答道。 而走出来的人已经换上了夜行衣,看到那人一手拿剑,一手扯着面巾遮住自己的口鼻,宋楚楚便也知道了他们的打算。 她来古代这么久,还从没做过这么刺激的事。 故而她看着那些人道“我也要去救校尉!” 那人无语的翻了个白眼道“宋姑娘还是在屋里等着吧,等我们救了人回来,姑娘便也能见到我们校尉了。” 不想宋楚楚却是一口回绝道“不行!我必须跟你们一起去!” 而宋楚楚当下会这么回答,其中固然有想追求新奇体验的意思,但更多的原因还是她想亲自去救陈靖淮。 人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她如果救了陈靖淮,那陈靖淮是不是就…… 想到此处,她不禁嘿嘿一笑。 众人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笑得这么猥琐,不过其中一名亲兵考虑到消息是宋楚楚给的,他还是好言相劝道“宋姑娘,不是我们不想带你,你看看你连功夫都不会,我们怎么带着你去嘛。” “我不管!我要去!你们刚才都答应我了,别说一件事了,便是八件十件都答应我的,结果我这才提了多少要求啊,你们就反悔了,你们倒是说说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眼见着宋楚楚不依不饶,其他几人便也知道宋楚楚这块牛皮糖是甩不掉了。 故而在几人再次互相使了眼色之后,刚才开门放送宋楚楚进来的暗卫只能低声道“既然宋姑娘都这么说了,那便由在下带领姑娘过去吧。” 见对方妥协了,宋楚楚自然便不再耍赖,她只主动同对方也讨来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随后她便欢天喜地的找了个角落去换衣服了。 等宋楚楚换好衣服出来时,这屋子里倒是只剩了刚才劝她的亲兵。 那亲兵此时也已经换好了夜行衣。 宋楚楚好奇的问道“其他两个人呢?” 那亲兵只低声道“他们先走一步了。” 宋楚楚闻言只生怕自己救人都赶不上热乎的,故而她催促道“那我们也赶紧走吧!” 亲兵没有废话,他只一把拉过宋楚楚的手臂,随后搂住宋楚楚的腰肢道了一声“得罪了。” 接着他便推开了窗户,只拉着宋楚楚便往楼下跳去。 宋楚楚哪见过这场面,虽然这里是二楼,要说高也不算多高。 但就此往下跳,还是让宋楚楚忍不住叫出了声。 也幸好那亲兵眼疾手快捂住了她的嘴唇,她这一声惊呼才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叶城的夜十分寂静,因为宵禁的缘故,沿街处的家家户户都只大门紧闭。路上更是一个行人也无。 为了不引起巡卫的武侯的注意,亲兵只拉着宋楚楚一路上飞檐走壁。 随后二人根据店小二提供的线索,只十分顺利的便找到了他们口中的花街,不过这一处花街却是与其他地方完全不一样。 旁的街区多半都已完全宵禁了,这花街处还能见得不少人来来往往行走着,这处大街上更是灯火阑珊。 这场面放在京中,若是被知晓了,且不说这些花街要不要被整顿,便是管理此处治安的治安官怕也要丢官弃爵了。 也就是这里的县令仗着天高皇帝远才敢如此胡作非为。 见这里已经不是宵禁的区域,二人只脚步更快的往西春楼而去。 随后那亲兵只巡着前人留下的脚步很快便潜入了二楼的一间屋子里。 待他抱着宋楚楚进入内室时,只见得自己的两个兄弟,早已经将一对衣衫不整齐的男女绑在了椅子上。 男人不过四五十岁的模样,生的肥胖如猪,此时那宽大的太师椅都只被他塞的满满当当,他被绑在椅子上,嘴里还被堵了布条,这让他只能发出些呜呜的叫声,而他那一双老鼠眼更是急得滴溜溜乱转。 另一边的女人生的倒是分外窈窕,看模样年纪应该也不多。五官生的艳丽无双,不过她那双丹凤眸子里却是充满着精明算计的意味。 女人虽然也被绑着,但反应可比那吱呀乱晃的男人态度要冷静许多。 也是因为见她态度还算冷静,他们便也决定找这女人先问话。 他们只出言警告道“你们最好别乱叫!乖乖听话,我自然保你们无事,要是不听话,我就杀了你们!听到了吗!” 面对这凶神恶煞的警告,女人缓缓点了点头。 随后他们便也拉出了女人嘴里堵着的布条。 那女人媚眼如丝,只转眼看着这四名黑衣人道“几位爷这大半夜的有话好好说啊,何必这般动手动脚的?” “少废话,我问你,今日被你们抓走的那几人你们如今将他们关到了何处?” 听到这里,那女人方才明白这几人是为了白日里来闹事那几人而来的。 她只轻笑一声道“原来几位爷是为了上午的爷们来的,诸位,这事可不是我想从中掺和,实在是你们那兄弟太不讲规矩!” “人在哪儿!你们到底放不放人!”几名亲兵也只觉夜长梦多,哪里能由得着这女人啰嗦。他们直接伸手将匕首压在女人的脖颈之上。 那女子被人用刀压住脖子之后,神色也是一僵,她只能小心翼翼道“你们要的人此刻若无意外想来是在南边的大牢里。” 随后交代完这条线索,她只又低声道“该说的我也都说了,你们现在能不能将刀柄拿开一些啊,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花娘,哪有这本事发号施令啊,你们要求人也该找老爷才是啊。” 说完这话,那瑞姐儿的眼神便往那男人的身上甩了过去。 而被暗示的男人瞬间身子摇晃的越发厉害了。 眼见着对方几乎只差点摇的自己连人带椅子都砸倒在地上之后,其他人自然只连忙七手八脚的去制止那男人,倒不想那瑞姐儿一得了这个空档,立马便张嘴大叫了起来“来人啊!杀人了!救命啊!” 她的门口本就守着县里衙役,她一张嘴,门口守着的衙役们立刻便冲了进来。 他们当下可不想与这些人再起什么冲突。 故而在这些人到来后,另外三人也顾不上再管那男人,他们只拉着宋楚楚,随后便从窗户处飞檐走壁离开了。 宋楚楚被他们带出来时,整个人都还是懵的“你们跑什么,那罗大人不是还在我们手上嘛。” 听了宋楚楚这话,他们像是这才恍然大悟,但显然此刻他们人都已经出来了,再要回去想要得手怕是十分困难了。 宋楚楚无语的看着这几个光长功夫不长脑子的家伙道“算了,好在我们也已经问出了陈校尉现在所处的位置,咱们直接去大牢里吧。” 于此同时那西春楼里的罗大人不过刚刚被人解了绳子,吐了嘴里的布条,他便气急败坏的对着进来的下属拍了一下脑袋道“我要你们有什么用,你们还在这愣着做什么?你们赶紧给我把人去抓起来啊!” 被那罗大人劈头盖脸吼了一通,这些人只连忙点头哈腰准备出去。 不想那得救之后,便忙着替罗大人顺气的瑞姐儿却在此时开了口道“慢着!” 所有人也不禁将视线看向瑞姐儿,随后那瑞姐儿只笑着看向满脸褶子的罗大人道“老爷,这些人只怕是想去劫狱,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应该让南狱的牢头守好大牢,可不能让他们跑了,之后他们过来咱们再将人一网打尽才是。” 那罗大人对于瑞姐儿说的话,倒是半点也不生气,他只欣喜的连连点头道“对!对!对!宝贝儿说的对!我们宝贝儿真是太聪明了。” 说完这话,那罗大人只还在那瑞姐儿脸颊上吧唧了一口。 瑞姐儿像是早已经习惯了,她只麻木的挥了挥手道“还不下去照办!” 而底下的人对于这瑞姐儿越俎代庖的行为显然也早已经习惯了。 故而在瑞姐儿发号施令后,他们很快便离开了。 南郊牢狱里只燃烧着星星点点的烛火,一群狱卒们聚在一处只三三两两的玩着骰子,只听他们不时的喊着大大大,小小小,只俨然将牢狱当成了赌场。 而内室用木栏杆分别隔开的地方便正是关押牢犯的地方了,此时倒数第三个牢房之内,陈靖淮与自己的亲兵只都被关在了一处。 一名亲兵看了看这牢狱破旧的陈设不免开口道“老大这地方一看就能轻易出去!咱们要不还是直接从这鬼地方离开吧!” 原本靠在一旁的栏杆上闭目养神的陈靖淮此时方才睁开了眼睛,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下,随后缓缓道了一句“不急,他既然敢将我抓起来,那便让这事再闹大一些又何妨?” 第四百零六章 探访监狱 “闹大?怎么闹大?我们现在人还在牢里?”另一名亲兵不解的问道。 陈靖淮刚要开口说话,不想牢房之外的窗户口却是扔进来一块石头。 而透过牢门口两壁的灯火往外望去,视线所及分明一片黑暗。 陈靖淮不禁走近了些,而直待他走近了后,那牢门外的人也探出了头。 随后他听到外面的人正压低了嗓子,语带惊喜道“是校尉!” 随后那黑衣人只趴在窗户口对陈靖淮道“校尉,我们马上来救你了,你不要怕!” 陈靖淮只觉莫名其妙,而且听对方的声音柔而尖细,倒更似是一名女子。 窗户外的宋楚楚见他一脸迷糊,连忙一把拉下面巾,露出自己的脸来。 乍然看到宋楚楚,陈靖淮也是一惊“你怎么过来了?你这不是胡闹吗?” 说完这句,他也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大了些许,好在他往狱卒的方向看去,那些人仍旧在摇着骰子倒没人发现这边的动静。 宋楚楚只委委屈屈道“人家这不是担心你的安危吗?你不领情就算了,居然还说人家胡闹,是不是只有诺金的酒馆诺娘来救你,你那前未婚妻来救你才不算胡闹?” 听到宋楚楚的话,陈靖淮只觉一个头两个大,他下意识解释道“这跟他们有什么关系?我是说你一个女孩子家的,又不会功夫,又没什么防身本事,要是被抓了怎么办?” 听到这话,宋楚楚嘿嘿一笑道“你这是关心我吗?那我就当是你关心我好了。” 陈靖淮没有回话,不过隔着一堵墙壁乍然看到宋楚楚的一张脸时,他除了惊讶之外,倒真还有些感动。 虽然他并不需要宋楚楚掺和进这事。 而宋楚楚见自己的好卖的差不多了,便也压着声音道“不过我不是一个人过来的,我还带了另外三人过来了,我们现在就分工行动,救你出去。” 不想听了这话,陈靖淮却是摇了摇头“你们先别忙着救我。” “为什么?难道你还坐牢坐上瘾了不成?”宋楚楚无语道道。 陈靖淮低声道“这里的县官不管事,我若是就这样走了,倒不免背上一身罪名。我陈靖淮要走也该是堂堂正正的离开。” 听到这话,这下不止是宋楚楚了,底下扛着宋楚楚的几人听到这话也是一阵无语。 他们老大什么都好,就是太过正人君子了。 宋楚楚道“那老头如你所言,不但是个不管事的,还是个昏聩的老色鬼,这事到哪也不是你无礼,咱们救你也不影响你的声名。” 听了这话,陈靖淮还要再说,不想牢房之外却是突然闯进来大队衙役。 他们在冲着牢里的狱卒抖了一阵威风后,便往牢房之内而来。 陈靖淮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机,故而他不再多言,只将一张纸扔给了宋楚楚。 并且低声警告道“有人来了,你们快走!别管我!” 宋楚楚虽然还想再说什么,可她的视线自然也看到了那些朝牢门口而来的衙役,故而为免麻烦,在这之后她只连忙缩下了身子。 一路紧急赶来的衙役们在牢头的护卫下,只将大牢巡视了一番,随后在看到陈靖淮几人仍在牢狱之中,那人也不禁松了一口气。 牢头不解的问道“捕头大人,你们这深夜来此,可是有什么要交代的?” 衙役想着自己刚刚进来后就看到他们一群人围在一张桌子上掷骰子的情形,便觉有些微妙的不爽。 他用刀柄指着牢内的陈靖淮四人道“今夜有人夜袭西春楼,只将大人绑架了,妄图挟持大人来救这四人。” 说完这句话,他只又放下了手中刀柄,随后出言恐吓道“大人估摸着这四人的同伙一会肯定还会过来,你们可千万要给我将人守好了,不然这四人若是丢了,大人拿你们是问。” 听到这话,那牢头也只在心里暗暗叫苦,不过他嘴上仍是保证道“大人放心,这人关在我们这儿,我们准叫他有去无回。” 随后那牢头表了忠心之后,又嘿嘿一笑道“不过大人,您看咱们这牢狱内一共就没几人,你们重兵护卫着罗大人都能让人得了手去,您看我们这儿是不是也应该添点人手呢。” 那衙役明显只被这牢头戳了痛脚,他冷哼一声道“关于这点,大人也早就料到了,靠你们几个能顶什么事,所以他让我另派了一群人与你们共同防卫!今夜我们务必要将这伙贼人一网打尽。” 说这话时,衙役眼里只露出罕见的凶光。 那牢头虽然觉得对方是在装蒜。 不过见不是自己这边单一防卫,他倒也就由着那衙役说话了。 反正真要出了什么事,谁在这里充大头,那便谁负责。 牢头连忙配合道“有了大人我这也就放心了。” 说完,他只又将那衙役往门口请去。 同时他只高声道“兄弟们,赶紧集合,马大人有重要事情需要诸位的配合。” 而随着他的话落,一群人便也三三两两凑了过来,之后在这衙役的安排下,今夜的南狱只被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水泄不通。 再说回宋楚楚这边,当宋楚楚发现有衙役过来后,她便收了陈靖淮给自己的纸条,随后从刚才托着她的那兄弟身上下来。 “怎么样?老大说什么了?”因为这牢狱的窗户口实在太高,他们听不见里面的动静,便也只能连忙问宋楚楚。 宋楚楚先是压低声音道“刚才的那些衙役们来查看陈校尉了。看样子他们怕是要加强兵力布署了。” “加强布署我们也不怕,大不了,就跟他们拼了!”另一人愤愤道。 宋楚楚只道“可校尉让你们先别忙着救他,他可不想你们背上个劫狱的罪名。” 听了宋楚楚这话,那人沮丧道“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宋楚楚此时已经将陈靖淮给自己的纸条打开了,只见那上面写了一句话:速往荆城。 宋楚楚毕竟不是陈靖淮身边的人,看了这个自然是一脸懵逼。 故而她只能将纸条又递给其他人看。 这几名亲兵倒是立刻便看懂了陈靖淮的意思。 他们当下只一拍大腿道“我们刚才怎么没想到这个!老大还得是老大啊。” 宋楚楚不解道“想到什么?” 那亲兵还打算解释,然而此时衙役们早已布署好兵力出来巡逻了,看着由远及近的火光,以及衙役们高声的训话。 那亲兵只能轻嘘了一声,随后低声道“我们先走吧。” 宋楚楚自然也看到了火光,她自身没有功夫,自然也不想与那些巡逻兵正面硬刚,故而她只立刻便配合着另外几人从南牢离开了。 而从牢狱离开后,他们几人便只又顺势回到了客栈。 到了客栈后,刚才背着宋楚楚的亲兵此时方才开口道“荆城离此处不远,来回往返一日的功夫便足以,不过我担心老大这边会有变故,不如你们往荆城而去,我与宋姑娘,则留在客栈,关注这边的动静。不知各位可有异议?” 另外两人是谁也不想带着宋楚楚的,故而对于那亲兵的安排,他们自然十分满意,他们只道“当然没问题。” 宋楚楚则是不解道“你们还没告诉我往荆城去到底是做什么呢?” 另外几人显然根本没把宋楚楚也算作可商量的对象里,他们安排着各自的事务,谁也不愿意同宋楚楚解释一下这其中的因由。 宋楚楚见屋里众人谁都不把自己当回事,便也怒上心头,她举了一下手道“那我反对,我要去荆城!” 听了这话,另外三人只都无语的看着宋楚楚。 最后还是那名亲兵同宋楚楚问道“那姑娘会骑马吗?” 宋楚楚摇了摇头。 亲兵便道“从叶城往荆城需要行一天的路,骑马最佳。姑娘不会骑马,难道是想直接走过去?” 宋楚楚只能再次摇了摇头,她也听出了对方就是不想让自己掺和进这些事情里来的意思。 故而她只微微一举手道“行了,你们别说了,我懂你们的意思了。我不去行了吧!不过你们总得告诉我你们的打算吧。” 另外两人显然颇为不满,不过那亲兵只拦下了他们的道“行了,你们抓紧去荆城吧,出了城郊,往西十里之内应当有户卖马的人家,你们直接往那边去便好了。” 听了那人的安排,另外两人倒也不再多说什么,他们只推开窗户,随后便再次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而待那两人离开后,那名亲兵方才出言解释道“荆城太守掌管着云洲十六城,叶城也在其治下,如今这叶城县令既然敢玩忽职守,那咱们便越过他去直接将此事报与荆城太守知。” 说到此处,那亲兵只又停顿了片刻,有些得意道“而且荆城太守是都尉的妻舅,他若是知道咱们老大被人押在牢狱之中也定然不会坐视不理。” 听得此言,宋楚楚方才明白了这其中牵连。 “那我们如今留在此处能做什么?”宋楚楚不解的问道。 “我是担心那县令要对老大不利。我们留在这里,如果有什么情形不对,至少还可以拖延一下时间。”亲兵解释道。 第四百零七章 衙役来了 翌日清晨,宋楚楚仍在梦中,梦里她已经回到原来的世界,正在大快朵颐。 不想门外却是传来一阵粗暴的敲门声。 其中只还间接夹杂着一些叫嚷着让开门的声音。 也是外面的动静实在太大,宋楚楚瞬间便被吵醒了。 看着自己再次回到这个要啥没啥的世界,宋楚楚杀人的心都有了,她怒火冲天的直接将大门打开。 隐约间,她只瞧见一群衙役打扮的人正在敲着附近人家的门。 看到这情形她刚要破口大骂,不想一名黑衣青年却是直接捂住她的嘴,随后将她推回了屋内。 而在将人推回屋内之后,他只又顺势将大门关上。 宋楚楚起初还有些惊吓,不过在看清楚推着自己进屋的是跟自己一道的亲兵后,她便不免松了口气。 不想那亲兵在退回屋内之后,只顺势抓起宋楚楚的外衫,便推着人往窗户口而去。 宋楚楚还没来得及问话,那亲兵便抱着她飞上了屋檐。 此时已是青天白日,天气虽然冷寒,但各处正是炊烟袅袅。人来人往。 人们只要一抬头,便能看到一对青年男女正蹲在屋顶。 不过当下人们忙于生计,倒是没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而亲兵在飞上屋檐之后,便也将衣服交给了宋楚楚。 宋楚楚虽然被人抱着,但只穿了一身中衣的她还是忍不住冷得直打哆嗦,故而在亲兵将衣服递过来后,她第一时间就忙着披衣服了。 于此同时,她只不满道“这大早上的,你过来做什么。” “衙门里昨日没有等到我们,今日一早正在各处客栈排查外地来的客商。”亲兵解释道。 宋楚楚无语道“查就查呗,咱们昨日又没让他们看到我们的面貌,只要咱们不承认,他能查到我们?” 亲兵只耐心的继续解释道“昨日我们详细问过这县衙的消息,还同店小二要了西春楼的地址,结合今日的事情,只要这店小二不傻,他也能猜出个事情大概,我们与他非亲非故,你觉得他有几分会帮我们隐瞒?” 听了亲兵的分析,宋楚楚这才想起昨日的事。 于此同时,她也恰好听到自己这边的房门被人敲了许久。 而在久等不至后,那衙役们只一脚便将房门踢开了。 不想屋内却是一个人也没有。 那衙役的视线不自觉便在四处巡视了一番。 他此时自然立刻便发现了这床铺分明还没被人叠齐整,他不免出言问陪同着一起过来的店小二道“这屋的人呢?” 那店小二愁眉苦脸道“小的也不知道他们往哪里去了,不过昨日掌柜的做登记时,小的倒是听说他们正是从那边关小镇而来,也是四个人。三男一女。” 听了此言,那衙役只沉默片刻,随后就在那店小二以为对方不会开口之时,那衙役只道了一句“他们若是回来了,你们便设法稳住他们,之后你再派人来找我们。” 听到这话,那店小二自然只连连点头称是。 而衙役实在没发现这屋里有藏人,便也只能领着自己手下直接离开了。 到得那些衙役们离开后,一直躲在屋顶的宋楚楚自然也明白了自己跟那亲兵如今所面临的局面。 她看着亲兵道“咱们现在怎么办?” 那亲兵却没有多话,他在确定了所有人都离开之后,便又再次回了一趟宋楚楚的屋子,在那屋子里,他只取用了一袋银两。 反正今日白天他们也没打算窝在这客栈里,如今也只有客栈里才需要登记身份,想来那些人就算要找人,也只能从这些客栈下手。自己就算在大街上与他们狭路相逢,他们恐怕也未必能认识自己。 取了银两出来后,那亲兵便也抱着宋楚楚飞向客栈的巷道里,待飞下屋檐,他方才对宋楚楚道“我们先去吃早饭吧,吃完早饭,咱们再去衙门口看看。” 宋楚楚听了也知道现下只能如此了,故而二人便只在客栈外的汤饼店要了两碗汤饼。 而在他们刚刚要了汤饼寻了个位置座下之后,不想刚才巡逻的衙役们居然也从客栈出来了。 而且在宋楚楚发现他们之后,他们的视线只也与宋楚楚对上了。 宋楚楚不禁吓了一跳,她不自觉拉了拉亲兵的衣摆。 不想那亲兵却是一副不动如山的姿态。 而此时那衙役也已经收回了视线。他们只转头对那忙着下饼饵的老板道“老板,给我们兄弟几个也来一碗汤饼。妈的!这一大早上被人提出来找人,爷爷们早饭都还没吃。” 店家闻言,只得嘞应了一声。 也是此时,宋楚楚方才发现他们原来根本不是看自己,而不过也是来吃早饭的。 不过这大早上的,正是这汤饼店生意最红火的时候,店家来来往往,摊前也是人员满座。 那几名衙役,便也只能寻着空位见缝插针,倒不想宋楚楚他们这一桌正有空位,那衙役便挤到了他们桌上。 或许是对于这一大早上出来寻人还有些许怨气,其中一名衙役只将手中大刀往桌上重重一拍。 他这一动作,倒是吓得坐在他们旁边的一名食客立刻站起了身。 见那人被吓跑了,那衙役也不劝哄,只立刻招手让自己手下也围座了过来。 那亲兵见食客们座了起来,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也拉着宋楚楚起了身。 那衙役见他还算识趣,自然也不再多言,很快他们那张桌子便被衙役们霸占了。 宋楚楚还想理论,亲兵却是拉着宋楚楚,并且朝她摇了摇头。 随后二人只又另寻别处,好在其他食客也算善解人意,他们见宋楚楚二人被那些衙役们驱赶了,便让宋楚楚二人挨着他们座在了一处。 不过因为相隔不远,他们倒是能听到那些衙役们说话。 “老大,咱们吃完早饭后还要继续追查吗?”一名年轻的衙役忍不住看向中年衙役追问道。 那中年衙役只冷着一张脸,愤愤道“查什么查,昨夜的刺客连张画像都没有,身份也摸不清楚,咱们就光知道还有四个人,别的消息那牢里关着的一句也没撬出来,咱们往哪里查。” 被对方劈头盖脸一通吼,年轻的衙役自然立刻不再做声。 见自己手下被自己吓住,那衙役这才接着道“咱们吃完早饭便回衙门。” “不是直接回去吗?”年轻衙役没忍住又问了一句。 这次那衙役头子倒是声色平静了许多“不回去,今日老爷打算开庭审理昨日在西春楼抓到的那几个贼子,这一来是替那瑞姐儿和他自己出口恶气,二来,也是想引着他那四个同伙出来。” “那四人若是知晓了自己的同伙也被处斩了必然会坐不住,到时候咱们再一网打尽便是。” 听到衙役头子的一番分析,那年轻衙役自然也是一通吹捧“老大不愧是老大!这思维就是缜密。” “高什么高,这法子又不是我想出来的,是西春楼那娘们想出来的。”衙役头子闻言只冷冷道了一句。 显然对方这是马屁拍在了马腿上,被自己老大训斥一番,那年轻衙役自然不再吭声。 于此同时那衙役只出声催促道“店家,你这汤饼怎么还没下好!” 听到这些人出言催促,店家当下哪敢耽搁,虽然其他人都是先来的,但店家也只能先做了他们的生意。 “马上来了。”说完这话,一名伙计便迅速端了两碗汤饼过来。 其他人对于这作为也是敢怒不敢言。 而在这之后,这群衙役便陆陆续续先其他人一步吃上了汤饼。 故而他们当下也不再多言。 不过他们刚才自以为隐秘的一番对话,却被那亲兵全数听了去。 而这些人在吃完汤饼之后也没有付钱,那衙役头子只骨碌碌喝了一口汤,随后他便站起身只朝手底下的一群衙役招手。 随后一群人便呼啦啦离开了。 店家对此似乎习以为常,也不多话,只是在他们离开后,那店家方才对着店内的食客道“耽误各位了,还望各位多多体谅,老朽这就给各位下汤饼。” 其他人都是这附近的住户,对于这些倒是早见怪不怪了。 之后宋楚楚二人只又等了一阵,方才等到属于他们的汤饼,而在汤饼下肚之后,亲兵便也拉着宋楚楚迅速往衙门的方向而去。 此时常年不开府的叶城衙门今日倒是难得开了府,衙役们守在门口,朱红的大门朝内敞开着,只让人们能恰好看到内府处明镜高悬的牌匾与青天海浪图。 座在下面的罗县令显然还是第一次这么早起床,此刻他只不时的打着呵欠。 而堂下只还站着西春楼的妈妈和那瑞姐儿。 而衙门大堂之外还站着不少看客,这些人都是这附近的闲人,他们见这罗县令今日升了堂,又听了昨日的八卦,便也纷纷凑了过来看热闹以增加谈资,如此一来,夹在这群人中间的宋楚楚与那亲兵倒是并不显得突兀。 在一阵威武声过后,那罗县令看了一眼堂下,随后一拍惊堂木道“带犯人!” 片刻后一身囚衣的陈靖淮四人便也被人拖到了堂前。 第四百零八章 对簿公堂 他们此刻衣衫分明单薄,发黑发黄的衣服上还有条条乌黑的血痕。 一看到那衣服上的痕迹,便知昨夜他们四人定是受过刑的。 混杂在人群里的亲兵,不禁面目冷肃的握紧了拳头。 若不是宋楚楚见状拉住了他的手,这亲兵怕是当场便冲上去与他们拼命了。 陈靖淮被带到堂下之后,那押着他的侍卫便想将陈靖淮压跪在地。 不想陈靖淮不但不跪,反而只将身子站得更挺直了。 见他如此情形,那罗县令不禁重重一拍惊堂木“堂下何人,见了本官为何不跪!” 陈靖淮闻言,却是不卑不亢道“根据大邕律历,堂前庭审没有定罪之前,被审者可以不向堂审官下跪,我没有犯错,为何要跪。” 听得此言,罗县令瞬时勃然大怒“昨日你们四人挟持人质大闹西春楼,你敢说你们没有犯错。” “自然无错,我们不过是想报官罢了,然而昨日我们来到县衙门前,县衙里却是大门紧闭!我们询问路人才知大人是在西春楼里办公,故而我们兄弟几人只能去西春楼找你。可是我们到了西春楼才知要见罗大人原来还需同西春楼的花娘交保护费……”陈靖淮只缓缓陈述着昨日的事情。 然而他那一句罗县令是在西春楼办公的话语还是让堂下一干人禁不住噗嗤笑出声。 那罗县令自觉尊严受损,只先是对陈靖淮道“你给我闭嘴!” 随后他再一次重重拍了惊堂木道“堂下不得喧哗!” 制止了众人的哄笑,那罗县令自然知道用西春楼的事来给他定罪只会让自己沦为笑柄。 虽然他常年待在西春楼这事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但他显然还不想当面被人戳上脊梁骨。 “你这小子完全是一派胡言,据我们昨日所知,分明是你们挟持人质,意图行刺本官!”那县令愤愤道。 陈靖淮立刻道“我为何要行刺大人?更况且大人为何不让我把话说完,您这样转移话题,又到底是想掩饰什么?” 陈靖淮这一连串的发问,只将那县令彻底问住。 他自然不可能老实回答陈靖淮的话题,他只得出言训斥道“你这奸人口舌好生刁滑!本官不与你争这口舌长短!” 话音落下,那县令只又重重拍了惊堂木道“来人,赶紧将人质带上来。” 话音落下,很快昨日被陈靖淮抓过来的那几名悍匪便被带到了堂前,他们的模样生的凶悍,周身更是有一股子杀伐之气,经过人群时,人们只下意识的避开了去。 然而这样凶悍的人,在看了一眼瑞姐儿之后,他便立刻表现的像是个受害的苦主一般。 他只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下,随后他只对着罗县令一边磕头!一边高声嚷叫道“大人!您可要为我做主啊!我们本是路过客商,不想在路上却被这伙恶徒打劫!还被他们当做人质绑进城里。现在我的兄弟都被他们砍伤砍死了不少!求大人一定要给我做主啊!” 听到这伙恶徒居然恶人先告状,而且摇身一变便由匪徒成了苦主。 陈靖淮只觉得十分不可思议,他连忙高声道“他们才是匪徒!当时分明是他们不敌才败在我们手里!我们抓了这伙贼人过来也不过是为了报官!” “大人!他才是匪徒,我的兄弟就是死在他手里的!我的兄弟死的好惨啊!”那恶匪头子此刻一改当初杀人之时的凶悍,只在堂上尽心竭力的演成苦主,他只一边诉着苦,一边还抹了一把泪。 还别说虽然他脸上有刀疤,看起来人也生的凶悍,但这一哭起来倒真让不少不明就里之人生出几分同情之心了。 虽然人说相由心生,但世事无绝对。说不定这凶悍的真是苦主,斯文的真是恶匪也不一定。 陈靖淮没这恶匪会演戏,一见那恶匪假惺惺的哭起来了,他只冷声道“你说我杀了你兄弟?劫了你钱财,那我也想请问你,你能说出你的兄弟叫什么名字吗?还有你们丢了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吗?” 听得这话那恶匪只是一愣,随后又哭着匍匐道“我的兄弟啊,我们好惨啊,你死的这般不明不白,我这做大哥的不能为你沉冤得雪便罢了,如今我们才是苦主,反而要被这杀人凶手污蔑成匪徒!” “我们一辈子矜矜业业,奉公守法,如今为何会落得这般田地啊!” “我只是合理的提出我的疑问,你若真是冤屈,你便直接回答我的问题便是,如今你这般顾左右而言他,我是否可以以为你是答不上来!”陈靖淮只继续咄咄逼人道。 虽然他问的句句在理,可他的话语之间过于咄咄逼人,加上那匪徒又实在擅长卖惨,这看在一部分普通人眼里便只更同情起那匪徒来,当然也有一部分人一下子便透过事实看到了本质。 而匪徒自然答不上,也不敢答陈靖淮的这些问题。 毕竟他们昨日打劫根本就没有得手,别说回答车里有什么,便是车上有几个人他也答不上啊。 至于他那兄弟的名字,他自然便更不敢说了,他们原是这附近村郊的闲散人员,因为曾经向一些流落乡野的游侠学过一些拳脚功夫,之后便成了村里的一霸,他们抢过很多村民,故而他们在村子里的名声是早臭了的。之后上山当匪徒村里更是一清二楚。 这时候只要一报身份,那县令再派人去查,他们的身份便也会被人查的一清二楚了。 “这有什么不敢答的,眼下无非不过是一些过冬的物资,羌漠边境的货品而已。况且这些东西答上来了又有什么意义?东西都被你们抢走了,还不是你们想添什么减什么都由你们说了算?”不想那悍匪回答不上的问题,当下那瑞姐儿却替那悍匪回答了。 听得瑞姐儿的话,那悍匪连忙高声道“正是这个理儿!正是这个理儿!” 瑞姐儿没有看那悍匪,只又继续道“况且昨日你大闹西春楼,劫持这几人就是事实!西春楼里这么多姐妹可以做见证,你莫非还想抵赖不成!” 而听了这一场官司,那罗县令便又已经是哈欠连连,分明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他咂了咂嘴,已经不想再继续审下去了,他只有气无力道“瑞姐儿说的有理,这群人欺压无辜百姓,行刺本官!罚……罚他们斩立决!” 说完这县令便想去签筒里抽签子,眼见着这庸官居然在半途便行判决之事,那亲兵只差点没忍住冲上去直接将自己老大劫走。 不过最后他还没上手,那庸官的手也没有握住任何一支签子,他整个人便突然身子一挺,白眼一翻,栽倒了过去。 他这反应可把堂上堂下的人都吓得不轻。 师爷因为离他最近,倒是第一个便接住了他的身子,不过这罗县令身体肥胖如猪,他旁边的师爷又瘦的跟瘦猴一样。 故而这师爷下意识的一接,这人没接住便罢了,他自己只也被罗县令压在底下动弹不得了。 最后还是堂下的衙役与那瑞姐儿将那县令扶起。 不过在扶他起来时,这些衙役们只没忍住在县令的鼻子前试探了一下鼻息,还好些罗县令并没什么问题。 他们便三三两两的准备抬着罗县令去医馆。 不想此时那瑞姐儿从这罗县令晕倒过后便十分紧张,此刻一见他们要将人往外抬,她便更是着急道“你们这是要把人抬到哪里去!” 为首的衙役只觉罗县令今日会晕倒多半跟这瑞姐儿脱不了干系,故而他只勉强忍着不悦道“你没看到大人晕倒了吗?属下自然是要将人送去医馆!” “这一来一去送往医馆多耽搁时间,不如你们还是将人抬回内堂吧,想来大人没什么大碍,不过就是有些公务繁忙,有些劳累罢了。”瑞姐儿此时只出言阻拦道。 见这瑞姐儿是真拿自己当个人物,那为首的衙役还没说话,人群里一名人高马大的青年却是突然扒开人群走了出来。 他穿着一身公差衣服,脸色分外冷峻道“是不是繁忙公务,你我心里都有数!不过我也得警告你一声!你如今将人往堂内抬去,这罗大人若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拿你是问。” 许是这人神色太过严厉,又或许是那瑞姐儿不敢承担这般罪责。 最后在这人话落下后,瑞姐儿只能低眉搭眼道“我又不是不让老爷看大夫,我这话的意思不过就是让你们先把人抬进内堂,毕竟这一来一回若是染上风寒可就不好了。” 那人径直走向罗县令,他没有搭理瑞姐儿,甚至在经过瑞姐儿身边时,他只还将人狠狠扒开了,随后他这才像是宣誓了主家地位一般,命人将罗县令抬回了室内。 而瑞姐儿在被那人扒拉离开后,眼里只不禁涌上一丝杀意。 这还是第一次敢有人拂了自己的面子。 不过这人是罗县令的小舅子,虽然那罗县令的娘子没什么本事栓住男人的心,不过她的弟弟却还是有几分手段的。 也是因此,虽然这瑞姐儿与他不对付,却没有直接与他起冲突。 第四百零九章 替姐出气 而此刻县令堂审还没结束人却先晕过去了,这接下来的局面自然只能由那师爷来代为处理了。 那师爷只能勉强站起身来,不过他倒是个脑子清醒的,知道自家老爷刚才的法令不合规矩,故而他也没说别的什么,只让衙役们将人都压了下去,随后他一拍惊堂木,直接说了一句“退堂!此案容后再审!” 内堂里,这瑞姐儿只跟着他们一行人进入了内室。 她本是想靠近罗县令,倒不想那小舅子一见瑞姐儿过来却是直接抽刀横跨了过来,并且拦住了她的去路。 那瑞姐儿当下也有些光火了,不过她看着那明晃晃的刀光也不敢强行突破此处,故而她只冷冷看着那拦住自己去路的人道“你这是做什么?我不就是想看看老爷怎样了,怎么?你姐都不管,你这当小舅子的莫非还想管这档子闲事?” 那青年只掀了掀眼皮,冷冷觑了一眼瑞姐儿,随后淡声道“与你何干!你不过一个花楼卖笑的也配我姐来管!” 听了这青年的话,瑞姐儿瞬时便觉气上心头。 她如今虽在花楼日久,可自从掌控了那罗县令后,整个叶城的人都免不得要看她的脸色。 她狐假虎威了这么久,一时竟也真忘了自己是借了罗县令的威风,如今见这青年公然再提自己的身份便觉怒上心头。 她微微眯了眯那双妩媚的丹凤眼,直接上手便想给那青年一巴掌。 只可惜那青年早料到她会上手,在这瑞姐儿要打他之前,他直接便一把抓住了瑞姐儿的手,随后将那瑞姐儿的巴掌直接打在了她自己的脸庞上。 瑞姐儿挨了重重一下,显然还没料到这男人居然敢打自己,不想那青年便直接抓着她的手将人往门外拖去。 她力气不及男人,只被对方拉扯着踉跄前行。 而到了室外,他更是直接将那瑞姐儿如同扔什么垃圾一般往地上狠狠一掷,随后他恶狠狠的出言警告道“我告诉你!我可没我姐那般好脾气!你这臭婊子要是再敢来招惹我姐夫,下次可就不是这样了!小爷有的是手段整死你!” 骂完这一堆脏话,随后他只又朝那瑞姐儿吐了口唾沫道“还不给我赶紧滚!” 一个是罗县令的小舅子,没成婚前那可是叶城出了名的恶浑人,一个是罗县令养在身边的外室,自从跟了罗县令只将那罗县令养的如同她家狗一般听话。旁人看了这情形哪里敢掺和。 当然也有一些人是平日里敢怒不敢言,如今见了这恶人自有恶人磨,他们便也乐得看戏。 瑞姐儿已经很久没受过这样的羞辱了,若是旁人怕是会与这青年撕打起来了。 可瑞姐儿在短暂情绪失控过后,便明白了自己眼下正处于劣势,若与这男人打起来,无异于鸡蛋碰石头。 故而她什么都没说,只自己爬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扭腰离开了。 而在她离开前,一名生的富态,打扮得体端庄的妇人只手握一串念珠恰好从她身边经过。 而在她身边还跟着一名背着药箱的白须老者。 看着那妇人一副假慈悲的模样,那瑞姐儿便觉一阵恶心。 那妇人便是罗县令的发妻了,平日里这女人只吃斋念佛一副不管自己男人的模样,故而她也一直没将这女人放在眼里,然而如今她却找了自己弟弟过来了,看来她也不是真不管事,只不过是平日没想好怎么对付自己。 只可惜这男人又不是死物,不是谁拳头大便能抢得来的东西。 而刚才还恶狠狠的教训瑞姐儿的青年在见到自己姐姐过来后便又换了一副面孔,他低声道“姐,姐夫就在里面。咱们进去吧。” 妇人笑着拍了拍青年的手,仿佛是在赞许青年做得不错。 随后这一行三人便往内室去了。 随后青年只对老者道“师父,还得请您替我姐夫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情形,刚才他在堂上审案时,只直接翻了个白眼,晕倒了过去,他晕倒的时候还抽搐了两下身子。” 老者闻言也没多话,他只从药箱里找到手枕,随后他方才将那罗县令的手放在手枕上诊看脉象。 而在老者诊断脉象时,那瑞姐儿也没走远,她只捂着自己脸上的伤出了府门,守在外面的小桃见状连忙迎了上来,关心的问道“瑞姐儿,您没事吧?” 瑞姐儿冷着一张脸道“你看我像没事的样子吗?” 她这一句话,倒是将小桃怼得无话可说。 随后小桃只又道“那我给小姐敷药?” 瑞姐儿闻言却是立刻摇了摇头“不必了,你再给我弄得凄惨一些,咱们一会还得再过去掰回一局呢。等那头猪一醒便是我表演的时候。” 听了瑞姐儿的话,那小桃连忙扶着瑞姐儿回到一顶软轿里。 而在送着瑞姐儿进了轿子后,她只又对一旁侯着的小厮道“你给我先去里面盯着,要是罗大人醒了,你便赶紧过来通知我们瑞姐儿。” 小厮得了吩咐,自然只往府衙而去,只可惜自从这小舅子与大夫人一道过来后,那衙门口便是不许放他们进去了,故而那小厮就算想打听什么消息,也只能在门外侯着。 内室里,被打探的罗大人在那老大夫的施针之下,只刚刚从晕厥中睁开眼睛。 大夫收了银针,那罗大人的妻子与小舅子便同时凑了过来,紧张的问道“大夫,我家老爷什么情况?” 大夫只看了看已经睁眼的罗大人,又看了看另外两人,随后左右一番思量,他只突然拉过小舅子的手道“夫人先照看着老爷,我们去别处说吧。” 罗夫人虽然也很想知道自己老爷如今身体是个什么情况,可眼下罗大人刚醒,她自然还是得去照顾自己夫君。 故而她只连忙走了上去,扶起罗大人。 另一边,那大夫在拉着小舅子到了一旁的空地,这才轻声同对方说了这罗大人如今的现状。 “老爷倒是没什么大碍。” 听了这话,那小舅子便也松了一口气,不过他仍是追问道“没什么大碍,那怎么会晕倒?” 大夫蹙了蹙眉,几次欲言又止,最后他狠了一狠心道“老爷看起来像是经常服食五石散一类的药物。” 听到这话,便是那小舅子也不禁眉头一皱。 这五石散在前朝确实风行过一阵子,听说人服用了这类东西常常会生出极乐之感,但这东西用多了也能让他们丑态丛生,无心正事。 故而到了本朝这五石散便被禁了,而且为了封禁这类东西在世面上通行,今上只还颁布了针对五石散流通的管控律历。 如今这大夫一说,他自然便想到了这事怕是与那瑞姐儿脱不了干系。 他眼中只闪过一抹戾色,不过很快他便将那戾色全数收了,他收了自己掏银子的手袋,只从自己袖中另外掏出了一张银票,随后对那老大夫压低声音道“先生,这是今日托您看诊的银钱,今日这事还望您莫要同他人提起。” 其实这青年不说,那大夫也不敢对外抖落。 故而在青年如此警告之后,那大夫自然只连忙点了点头,他也不敢不接青年的银票。 而青年在知晓了自己姐夫到底是什么情况后,便也将那大夫直接送走了。 待他回来时,他本还在斟酌着要怎么跟自己这姐夫说清楚那瑞姐儿的用心。 不想他一回来便看到自己姐姐竟被自己的姐夫直接一脚踹在了地上,于此同时只还白白摔碎了一个瓷杯,而他姐的手正按在那堆碎碴子上,鲜血淋漓。 可即使如此,那罗县令也半分没有关心对方的意思,他喘着粗气,只气呼呼道“谁让你过来的!” 随后他便开始大呼小叫了起来“瑞姐儿!瑞姐儿!” 看着他满室找瑞姐儿的身影,青年的眼神也不禁一沉,他刚才本来还打算同这人好好说道说道,毕竟是一家人,他自然也是没拿这姐夫当外人的,他便以为是那瑞姐儿有些手段,只让他这姐夫鬼迷了心窍。 然而如今他还在这呢,他就敢如此对自己姐姐,而且想着自己之前在自己那小外甥,外甥女嘴里听到的一些旧事,他当下便更觉怒上心头。 故而在看到自己姐姐被踹翻在地之后,他直接便举起拳头往男人身上砸去。 那罗县令哪里防得住这一手,加上他人虽胖,却并不强壮,常年沾染酒色的身子只被此掏空了。 当下他被小舅子按压着竟只有挨揍的份。 罗县令倒在地上,也只能抱住自己的脑袋。 而罗夫人此时在看到自己丈夫与弟弟打在了一处,当下自然也吓得半死,她只连忙出手,想要去劝架拉开二人。 而在罗夫人的努力下,小舅子也终于回过神来了。 他指着罗县令愤怒道“你下次若是再敢找那女人,我还会带人来堵你!我劝你最好想清楚,你是要跟我姐过日子,还是跟那个婊子混!” 罗县令几时吃过这样的亏,可他心中虽然也十分呕气,但他也自知自己不是那小舅子的对手,故而他只梗着脖子道“来人!给我把他们俩押下去!” 第四百一十章 争得放妻书 小舅子也是个狠人,他生的人高马大,只将自己姐姐一把护在身后,随后他将眼一横,只瞪着那得了罗县令吩咐准备围上来的人,将腰间宝刀一抽 “我看你们谁敢过来!” 这些围着小舅子的衙役们,自然也不想与对方拼命,虽然罗县令是他们的顶头上司没错,可这小舅子一家也是叶城一霸,在上京他们家是有大官在朝廷任职的。 虽然小舅子不在叶城任职,可好歹也是个公差。 得罪了罗县令他们至多不过被打一顿,丢了手上的工作,可得罪了这小舅子,那怕就不止是这么简单了,想来全家被赶出叶城也是有可能的。 故而那些衙役们也只是稀稀拉拉的围着小舅子却不敢动手。 这倒是与他们平日的作风一模一样。 看着这景象那罗县令是又气又急。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这小舅子不好得罪。 而且他人也被围在包围圈里,想来应当是没法再突破重围来揍自己了吧。 小舅子见其他人没有敢动手的意思,便也收了手中的剑柄。 他看着自己那不成器的姐夫也不走,只撂下一句狠话道“姐夫,我也不怕跟你说,我今日过来就是来为我姐出头的!我既然来了这事便一定要解决。” 罗县令闻言只勃然大怒“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如此威胁我!” 小舅子或许是因为刚刚揍过罗县令了,此刻他又被自己姐姐拉着手,故而他当下倒是不再冲动。 “威胁?这可不是威胁,我只是要姐夫在那个婊子和我姐之间做选择。”小舅子冷着一张脸道。 “什么选择不选择的,你姐在家待着什么事都没有,况且我们夫妻之间的事,你掺和进来做什么?”罗县令显然也不想做这个选择。 毕竟他如今虽然昏聩,却也清楚自己能在叶城做官做的如此安稳,自己老婆娘家可没少出力,他自然不想少了这一大助力。 故而他此刻只连开口说话都含糊了不少。 只可惜这小舅子可不是那种爱打马虎眼,凑合着便能过的主。 他只继续道“只要我还叫她一声姐!这事我便管定了!” 随后他又道“今日你要是选花楼那娘们,我跟我姐也绝不会死乞白赖在你们罗家!我们胡家虽然不是钟鸣鼎食之家,但养一个女人和两个孩子却也是没有什么难度的!” 听了小舅子这番话,罗县令便也知道了,人家今日不止是来闹的,还是想来与自己一刀两断的。 那罗夫人闻言也是一惊,她是个传统的妇人,只觉得出嫁从夫,如今她与那罗县令都是年纪不小了,又还有两个孩子。若真和离了,那岂不是丢人。 她连忙道“阿煦话可不能乱说!” 那罗县令也是吃准了这一点才敢如此糟践自己的妻子,他听了自己夫人的话,连忙帮着应和道“是啊,我跟丽娘也是几十年的夫妻了,这感情肯定还是在的,况且这如今的世道哪有男人不三妻四妾的,我虽然在外面吃花酒,可我至少还认丽娘啊!” “只要你们不闹,我保证那外面的花姐便别想进门!”罗县令连忙出言赌咒发誓道。 一看那罗县令都发誓了,罗夫人的心便也软下了一大截,她没想来闹,只觉得日子能凑合就凑合下去,只要罗县令不把人带到自己面前来舞就行。 “阿煦,你姐夫都知道错了,咱们要不就这么算了吧?”罗夫人出言道。 这小舅子自己也是个男人,他自然知道这男人迫于形势之下说出来的保证有多不作数。 而且别看那瑞姐儿虽然出身低微,可她那股子狠劲儿自己姐姐哪里是对手。 可架不住自己这姐姐自从嫁了人后,这脑子便只缠在了男人身上。 他此刻也不好直接同自己姐姐直接说这如今朝堂的局势,毕竟在他心里这罗县令如今还算不算自己家人这事也待定。 他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愤愤。 而就在他想着要不要把自己最近朝堂那边得来的消息告诉自己姐夫时,不想门外却是传来女子幽咽的哭声。 随后那瑞姐儿踏入内室,她一见了罗县令便哭得楚楚可怜的扑了过去。 她此刻脸颊红肿着,衣衫凌乱,分明一副被人打惨了的架势。 “老爷,瑞姐儿被人欺负的好惨啊。”那瑞姐儿只哭哭啼啼道。 罗县令一低头就看到瑞姐儿浑身是伤,他不免又重新怒火中烧道“谁欺负你的!” 瑞姐儿直接将手往小舅子的方向一指“自然是你的小舅子,我就是想看看老爷有没有受伤,不成想小舅子却是直接将奴家赶了出去,奴家的命好苦。” 说话间,她只还隐约露出自己手里那明黄色的纸包一角。 罗县令看到那纸包不禁咽了口口水。 这可是能带给他极乐的东西,他哪里舍得。 而一看那凶神恶煞的小舅子,这罗县令居然也只是道“胡煦!你给瑞姐儿道个歉吧!今日这事咱们就此翻篇。” 听了这话,那罗夫人眼里也不禁一阵失望。 胡煦自然就更不可能给那花娘道歉了。 “我若是不道歉,你待怎的?”胡煦冷冷问道。 随后他又反手一把拉过自己姐姐道“姐!这男人你还有必要跟他过下去了吗?他今日为了那小贱人可是让你弟给那贱人道歉!今日是你弟,明日就是咱们的爹娘!” “姐!我今日可是来为你出头的!您应当也看清楚了那男人的本性,你今日若是选了这男人!往后再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可就不管了。” 罗夫人不说话,只是拿着帕子默默抹泪。 见罗夫人不吭声,胡煦便继续将自己姐姐护在了自己身后。 随后他只高声道“今儿个小爷的话就放在这了,让小爷跟这贱人道歉那是不可能的!你也不必在我姐和那贱人面前选了,你跟我姐直接和离吧!” 一听这威胁,罗县令态度又是一软,正想自己低个头,不想那瑞姐儿却是立刻道“老爷,您可是叶城父母官,在这叶城谁又敢不尊重您呢,今儿个这有些人居然敢拿这个威胁你,他们难道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吗?” 随后那瑞姐儿只又顺势缠着座了上来,只与罗县令咬起了耳朵“老爷,不如您便干脆休了那婆娘吧,咱们往后也不必如此麻烦了。您可是一县父母官,怎么能被他们胡家拿捏了去。” 听了瑞姐儿的话,这罗县令倒是被架在了那儿,他只觉自己又生出了一阵豪气。 故而他一拍桌子道“好!离就离!” 说完这罗县令便准备命人去找来笔墨纸砚。 不想胡煦却是早有准备,他直接将一封早就写好的和离书摆在了罗县令的面前。 看到胡煦一早备好的和离书,便是罗夫人也不禁奇怪的看了胡煦一眼。 这胡煦看起来倒像是从来此处闹事,便已经做好了和离准备的。 他今日来闹这一场,不会就是为了和离吧? 便是刚才故意出来搅局的瑞姐儿也不免生出一丝犹疑来。 不过她纵然聪明,可她所处的环境却也决定了,她想不到更深远的层面去。 而且双方的信息差也不允许她谋划的更深远。 她只是凭着多年的经验隐约觉得不安。 罗县令座起自己笨拙的身子,准备去签和离书,她却是下意识拉住了罗县令“老爷,和离不就等于你也有过错吗?我看眼下不应该和离,应该直接写休书才是。” 听了瑞姐儿这话,胡煦立刻狠狠瞪着瑞姐儿,他的眼神只如同鹰隼一般让人望而生栗。 在那眼神之下,瑞姐儿只觉得对方下一步可能要一跃而起咬断自己脖子了。 故而她接下来的话只又咽回了肚中。 而胡煦只道“姐夫,和离的话,我姐的那些嫁妆我们家便也不追究了,就当我刚才打了你替你赔罪的东西了,不过你要是写休书的话,那些嫁妆我们可是要一箱不落的抬回去!” 听到这里,那罗县令便是一怔,这些年吃喝玩乐,上下打点,虽然他也搜刮了不少底下人的银钱,不过那些泥腿子们成日里面朝黄土背朝天,捞出来的油水哪里够他挥霍。 故而他其实也是动用了自己老婆从娘家抬过来的嫁妆的。 如今他虽然还没全部挥霍一空,但也是十不留一了。 若眼下真要抬出这些嫁妆他还真不知该去哪里抬。 更况且胡家也是体面人,他若写了休书,不就等于跟胡家直接翻脸吗? 故而考虑到这些层面,他也只能和离啊。 罗县令也没啰嗦,只飞快便在放妻书上签了自己的名字画了押。 之后轮到罗夫人时,那罗夫人却只是怔怔看了罗县令一眼,她似乎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这个与自己同床共枕几十年的男人会如此毫不犹豫的将自己抛弃。 “姐,我们走了。”胡煦也怕自己姐姐对这男人旧情难忘,而他此刻只想快刀斩乱麻,故而他只出言提醒着自己姐姐。 罗夫人闭上眼叹了口气,她知道事情没有转寰的余地了。 而胡煦像是怕他们反悔似的,只连忙将放妻书揣进了自己袖中。 第四百一十一章 冷眼旁观 而待胡煦拉着自己姐姐出了衙门上了胡家的马车之后,罗夫人本想说自己还要回家去带走自己的东西以及自己的一双儿女。 却不想她一上马车,便见到了自己的女儿和儿子。 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罗夫人自然也察觉到了自己这弟弟办事也未免太过一气呵成了。 她看着胡煦道“阿煦你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胡煦掀了帘子正能望见一群衙役押着四名白衣人重回南边牢狱。 想到昨夜他听到的事情,他便不禁心下冷笑一声。 这姓罗的好日子要到头了,昨夜他听到那几个自称是来自边镇亲兵的人嚷着要见太守便觉不妙,事后他找人打听,竟然听到自己那姐夫居然将他们的校尉都投入了大狱中。 而那校尉正是姓陈,虽然如今陈家大房是树倒猢狲散,可陈家二房却并没受什么影响。而且这太守还是二房如今家主的娘舅,自己这姐夫不是纯粹的找死吗? 他当时便紧急往回赶,原还想去姐夫家提醒对方一声,不想这罗府姐夫常年不在家便罢了,几个下人居然还敢趁着主家不在给他姐的两个孩子甩脸子。 他当时看了那情形便冷了心肠,加之他之前也知道自己这姐夫的作为,如今上下一联系,纵然他姐不愿意,他也得设法把她姐和两个孩子捞出来才是。 而他这么着急,自然就是为了跟罗家早些划清界限,更不想自己姐姐被那姓罗的牵连。 不过他也怕自己这姐姐再顾念旧情,通风报信。 故而他只漫不经心道“姐,你想多了,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 “那你怎么什么都跟早就备好了似的,你今日一来不像是来替我出头的,倒像是一早就打上了和离的主意。” 胡煦闻言立刻转头道“我是做好了让你们和离的准备!阿姐!那个男人他不值得你对他好!我也见不得你受委屈!” 罗夫人闻言只叹了口气“阿煦,我当然知道你是为我好,我也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我都嫁给他这么多年了,孩子都有两个了,再怎么样,他们也是孩子的父亲啊。你难道……” 胡煦却是直接打断了罗夫人的话“行了,姐,你别说了,我们胡家不是那种小门小户,非得为了个男人而忍气吐声,他对你不好,咱们离了就是,这胡家只要有我胡煦在,就没人敢对你跟你的孩子说什么!我胡煦说话算话。” 见自己弟弟都如此赌咒发誓了,而且这罗夫人惯来柔顺,与自己这弟弟感情也向来不错,故而罗夫人虽然也并不是这个意思,但当下她却也不再多言。 …… 这罗县令平日里并不怎么开府,然而今日也不知是被和离一事刺激的狠了,还是真对陈靖淮余恨难消。 今日他在上午开堂问审之后,下午休息过后,便又命人再次提着陈靖淮一行人到了堂前受审。 不过他这次显然并不打算听他们再次辩驳。 在开堂之后,他便再一次直接说了受理结果“堂下罪犯,陈靖淮一行四人,杀人掠货!闹事喧哗,还意图行刺本官,按照大邕律历斩立决即刻执行!” 这一次他倒是没有再晕过去了,而且他也顺利的扔下了自己手中的签子。 只是在衙役们准备将陈靖淮拖下去时,这一次宋楚楚却是直接站了出来! “大人,民女有冤要申!”她只高声道。 罗县令看了宋楚楚一眼,狐疑道“你有什么冤情要申。” 说完他只还示意衙役们将陈靖淮他们押往镇上街口直接斩首。 不想宋楚楚却是一把指着陈靖淮道“民女要告这负心汉!大人,您可不能就这样让他走了。” 罗县令听了此言便也只以为宋楚楚是真要告这陈靖淮,他有心听笑话,便也道“你要告他什么!” “民女要告他负心薄情!”说完这话,宋楚楚只假意掩着袖子呜呜咽咽了起来。 围观的闲人们对于这种男女之事的八卦之心显然也是十足,他们当下见这宋楚楚哭的好不可怜,便也只出声催促道“你要告便赶紧告,他怎么你了?” 宋楚楚只看了一眼围观的众人,随后便低声道“我与他本是一对有情人,我们也都是见过父母兄弟的,今年他说要带我回京城,我便跟着他一起上路了。” “不成想……我这命怎么这么苦啊!”说完宋楚楚只又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她命可太苦了,不是说那太守今日便会赶过来吗?如今这人都快被斩立决了,这娘舅怎么这么不靠谱。 早知如此,她倒不如昨日直接劫狱了。 而在她又开始嚎哭时,那罗县令也不禁催促道“你别光哭啊!你倒是说他把你怎么了,我才好定罪啊。” 宋楚楚也是见再拖不下去了,只能苦着一张小脸道“走到这半路上,我才知道他原来是不要我了,他还想把我扔在这叶城大街上,而他这次回京就是为了上京相亲的,我为了他推了那么多婚事,为了他远走他乡,各位父老乡亲们,你们说说他厚道吗?他还是个男人吗?” 随后宋楚楚只又跟众人说着自己平日里对这陈靖淮有多好,而陈靖淮对她又有多无情。 听着宋楚楚现编的苦情瓜,一众吃瓜群众们只也跟着感叹这陈靖淮看着人模人样,没想到私底下却不是个东西。 可再不是个东西,这二人当下并未婚娶,那便也轮不到官府来管。 而陈靖淮听着宋楚楚这一番编排,只觉自己的脸都要黑了,虽然他知道宋楚楚是在给自己拖延时间。 可她这也是在公然摸黑自己啊。 而在宋楚楚说清楚因由后,那县令便没了吃瓜的心思,他只道“行了,你让他下去!直接斩立决不也算是为你出了一口恶气。” 宋楚楚闻言却是立刻道“大人!咱们哪能这么便宜了他,据我所知,他这次上京可是把全身家当都带过来了。我建议大人应该先抄了他的家财之后再行处决!” 听到有家财,那罗县令果然眼前一亮,他只连忙道“对!对!对!你说的有道理!来人!先将他家财一并抄没!” “可是大人,我们都不知道这人的财产在何处呢?”衙役们为难的回答道。 罗县令指着宋楚楚道“你带他们过去吧!” 宋楚楚却是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他现在把财产放在了哪里,他们一进城便将我扔下了,大人您还是直接让他带您去吧。” 听宋楚楚都这么说了,这斩立决的命令自然也只能再容后执行了。 县令点了点头,随后他便让衙役们先领着陈靖淮往门外而去。 不想他们不过前脚刚刚踏出衙门,随后后脚便发现他们整条大街只都被一群士兵们围堵住了。 而正在众人大为不解之时,只见得一名身穿大红官袍的中年男子便被人从轿子里搀扶出来了。 有人不知对方是什么来头,只嚷嚷着问道“你是什么人!这里是叶城衙门!可不许带私兵上街。” 这些人没有认出对方,罗县令却是立刻认出来了。 每年年末他都会同云洲其他县令一起上荆城去汇报今年的工作。 而这位红衣官员正是他们前段时间才见过的太守大人。 一看到太守既无什么通知便赶往叶城。 这罗县令便觉有些不妙。 他连忙起身,迎了过去。 一见到荆城太守,这罗县令可就与刚才的威风凛凛毫无关系了,他点头哈腰道“不知太守今日过来,有失远迎!” “天气冷寒,还请大人往内堂叙话!” 荆城太守面对着罗县令殷切的表现,却是并没有给什么好脸色。 他视线梭寻一圈很快便看到自己姐夫家的兄弟只被人剥了衣裳,捆成一团,正由一群衙役押着往外而去。 而在他与陈靖淮的视线对上之后,他也没立刻冲上去与陈靖淮认亲,他很快便收了视线道“我听说你今日在审一桩流寇土匪作乱的案子!故而便亲自过来了。” 那罗县令听了此言,心下也是一紧,他还没听说过太守会过问这种事情。 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是啊,我们如今在审一桩流寇作乱的案子,这案情已经水落石出,我正欲让人将这几名贼首压下去斩首示众。” “大人前来,可是这贼首有什么大案在身?”罗县令汇报完自己的工作,只又出言揣摩着太守的来意。 太守也不答话,只抬腿径直往内室而去。 不过他在他们要押着陈靖淮下去时,只道了一句“慢着,这人先在这侯着。” 说完这话,他便到了堂前。 罗县令心下忐忑,连忙想将对方往主位上推去。 然而那太守却并未落座,他只对一旁的师爷道“拿卷宗给本官来看看。” 那师爷闻言只能调出刚才的卷宗交给那太守。 太守看过卷宗之后,脸色越发的冷肃,他只对罗县令问道“你刚才说你们抓了四名贼寇?” 罗县令听出了对方的兴师问罪之意,连忙用袖子擦了擦脑门上不存在的虚汗。 随后他又慌张点了点头。 第四百一十二章 解救宋楚楚 太守遂又问道“那你能亲自将那四名贼寇指给本官看吗?” 罗县令虽然心虚,却还是颤巍巍的将手指向了陈靖淮四人。 太守除了脸色阴沉了一些,却并没有其他表示,他接着又问道“那苦主是谁?” 罗县令偷瞄了一眼太守,见对方并没有说什么,便又将手指向了那几名匪徒。 不想他这手刚一指上那些匪徒,太守在看到那些匪徒的面貌后,面色便是一沉,他直接将手中的卷宗往地上狠狠一掷“我看你是指鹿为马!一派胡言!” 被他这卷宗一摔,罗县令立刻便跪了下去“大人,不知下官何处不妥。” 而这位太守大人也懒得跟罗县令啰嗦,他只命人随后将几张缉捕文书递给那罗县令看去。 那罗县令只将文书一一展开,面上不禁一阵匆惶。 这文书上正画了堂下几名苦主的相貌,而且下面只还注明了这些人的体貌特征,以及所犯罪行。 虽然这些人与文书上的画像还有些出入,可体貌特征那几人却是都对上了。 他一看便知自己是替贼做主了。 而那几名匪贼因为是被这县令当成了苦主,故而他们可没有上枷锁,此刻他们来去自由,如今一见这情形不对,他们自然便想从衙门离开。 不想还没等他们动作,那太守便是一声令下“抓起来!”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这群人立刻拔腿就跑,只可惜府兵们早将衙门口堵住了,而围观的百姓一见情形不对便四散开去。 而他们即使想来个挟天子以令诸侯,但那县令和太守都被人保护在重重包围之中。 故而那为首的匪贼只能直接就地取材,他一把扣住了落了单的宋楚楚的喉咙吼道“你们别过来!不然我们就杀了她!” 宋楚楚可没料到自己会沦为人质,她被那匪首捏着脖子只如同小鸡崽子似的后退了几步。 那太守一见这情形倒还真有些犹豫,毕竟宋楚楚一看就是与陈靖淮一道的。 故而他只能挥了挥手示意众人不要动作。 见太守果然不敢对自己动手,那匪首便出言威胁道“赶紧给我兄弟几人备几匹好马让我们出城!不然这妞儿可就要死在我手里了。” 说完这话,那人只又将宋楚楚的喉咙捏紧了一些,宋楚楚被一再捏紧喉咙,只差点没直接一个白眼翻过去。 看着宋楚楚这般,那太守连忙道“你先别动手,我照你说的做便是了。” 匪徒听了这话,仍是分外紧惕,直到他们几人挟持着宋楚楚出了衙门,见到衙门外真有人牵着几匹高头大马过来,他不禁松了一口气。 不过他当下也没将宋楚楚放下来,他只高声道“我先带走他,十里之外我们确认安全了,便自会放下她。” 说完这话,那匪首用匕首抵着宋楚楚的喉咙,只示意宋楚楚先爬上马背。 宋楚楚哪里敢不从,她只顺从着匪首的安排想要爬上马背,然而她是第一次骑马,别说座上去了,她连爬都不敢爬。 偏偏匪首的匕首又抵在她腰上,而宋楚楚一想爬上马背,那马儿便开始不安的往前来回两步走。 宋楚楚看着眼前的情形,当下都快被折腾哭了,她真怕那匪首会一刀子直接捅了她。 而匪首也果然不耐烦的催促道“还不快点给我爬上去!” 宋楚楚颇为可怜的看着匪首道“爬不上。” 那匪徒大为光火。 一旁的陈靖淮见状,只低声道“还是我抱她上去吧!” 一听这话,匪徒立刻警惕的看向对方,陈靖淮却是低声道“你要是信不过我,可以用刀抵着我的背。” 听他这样说了,匪徒只觉得这也不失为一种方法,故而他很快便配合着陈靖淮,只由着陈靖淮走近了过来。 同时那抵在宋楚楚腰上的匕首很快便被移到了陈靖淮的腰上,宋楚楚一见到陈靖淮,也不免松了一口气。 而陈靖淮也只是安慰着宋楚楚道“不要害怕,我先抱你上去,你抓紧缰绳,夹紧马肚内侧就不会掉下来。” 说完这话,他便将宋楚楚扶上了马背,而宋楚楚不过刚刚勒紧缰绳,那匪首也不过刚刚想要顺势爬上宋楚楚的马背之后。 不想此时陈靖淮却是直接对着马的屁股狠狠一拍,那马儿受惊当即便往前横冲直撞而去。 那匪首自然也意识到了陈靖淮做这些动作的意图,他愤怒的一刀刺向陈靖淮的腰部,霎时间鲜血染红了衣衫,不过陈靖淮放跑了宋楚楚,也立刻便回身来对付那匪首,而其他人一见当下情形,自然只连忙帮着陈靖淮一起将那匪首与匪徒们制服。 陈靖淮虽然被捅了腰,但当下却并不影响他的战斗力,他只一边与那匪首角逐,一边对旁边的亲兵道“她不会骑马!你们快去追马!别让她出事了。” 其他人没有动摇,最后还是这几日跟着宋楚楚的亲兵翻身上了一匹马,那亲兵上马之后,只也扬鞭狠狠抽向马屁股,随后快马加鞭之下,他很快便追向了宋楚楚身下的那匹马儿。 宋楚楚不会骑马,那马儿奔跑之间,她有好几次都差点被马儿摔下马背,她当下唯一可以值得庆幸的,或许也只有还好此处长街人不多,路上纵有行人,听到她大叫也来得及逃避。 只是宋楚楚实在太过害怕,早忘了上马背时陈靖淮对自己的教导。 而且因为紧张手上湿滑,她都有些握不住缰绳了。 眼见着宋楚楚便要坠下马去之时,不想一匹红鬃马从她身边擦肩而过,于此同时一只大手只顺势捞着她的腰,便将人带上了自己的马背。 等宋楚楚回过神时,她已经侧身座在了那红鬃马的马背上。那人一手搂着他的腰肢,一手牵着马绳。 宋楚楚一抬头方才发现刚才救了自己的正是那名亲兵。 惊魂未定之下,她此时方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谢谢你救了我。”宋楚楚此时方才有了些女儿家的娇态。 那亲兵并未说话,只牵马继续前行,不过这次或许是考虑到宋楚楚,他倒是让马儿慢行了起来。 虽然马背仍旧颠簸,但至少宋楚楚没有刚开始那般害怕了。 二人回到县衙时,那些匪徒们此时也已经被人抓了起来,他们被押送到了大堂之下。 此时那县令竟也跪在了下面,而太守正坐在他曾经座过的位置。他当下只浑身哆嗦,冷汗连连。 不过即使心中十分害怕,他也没有忘记替自己辩护“太守大人!下官也是受他们几人蒙蔽,才会误将校尉大人当成匪贼!下官至多只是个查办不严,还请大人明查。” 听到罗县令为求自保,只将罪责全往他们几人身上推,那群匪贼又怎会善罢甘休。 那匪首只当堂嚷道“罗大人!昨日你可是收了我们的银钱的!也是你的下属亲口说了你的意思!让我们配合你对校尉大人反咬一口!若非如此!我们也不敢与人对薄公堂!” “本官怎么可能与你们这些匪徒勾结!分明是你们血口喷人!意图拉本官下水!”罗县令此刻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自然只也义正言辞了起来。 双方各执一词,堂下吵闹喧哗之声不绝于耳。 太守当即只狠狠一拍惊堂木道“都给我肃静!” 双方此时方才静下来,太守对于罗县令的事情之前便早有耳闻,只是从前看在胡煦的面子上,他从来也没有正式追究过这事,但如今这事却是不管不行了。 他只先转头看向那匪首道“诬告朝廷命官可是杀头之罪!你说罗县令收受你贿赂可有证据?” 那匪首抬头狠狠瞪了一眼罗县令道“自然有证据,我们兄弟几人昨日夜里给罗县令的情人送了一尊玉雕佛,一柄金梳子,还有一串白玉珍珠串,并且许诺出城之后再送罗大人一百两纹银!这些东西因为是昨夜送给他的,想来那些东西怕是还在瑞姐儿楼里,大人只管差人去瑞姐儿屋里查探便知我说的有没有假了。” “你在胡说八道!这些东西是瑞姐儿的客人送的!你们分明是在栽赃!”那罗县令高声嚷嚷道。 不想听了这话,那匪首忽而古怪的笑了一声“是不是栽赃,大人一查便知。” 而太守得了匪首的话,也不再多言,他只让衙役们去西春楼搜查。 很快西春楼的瑞姐儿连同着那几件赃物便也被一并带到了公堂,而且也不知是那些衙役们有心表现还是如何,除了这些,他们只还另外抬了好几箱子的金银珠宝过来。 那瑞姐儿起初对着那些扣押自己过来的衙役们只还破口大骂,极不配合。 然而当她看到堂下跪着的罗县令,以及上首座着的红衣大官后,她便也跟着小脸一白,不敢再耍泼。 她皱着一张小脸,分明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小女子不过一介风尘漂萍,一直以来都是规规矩矩做人,也不知是何处得罪了大人,竟要被人扭送至公堂!还请大人能怜惜小女子一两分。” 说完这瑞姐儿便盈盈拜倒在堂前。 看着她此刻唱戏一般的身段,那太守与堂下众人都是无动于衷。 第四百一十三章 一网打尽 其他人是知道这瑞姐儿本性如何的,但太守的目光却是被那一箱箱抬上来的珠宝给震住了。 他指了指那一箱箱抬上来的珠宝问道“这是什么?” 为首的衙役出列,低头拱手道“秉大人!这是瑞姐儿屋里的珠宝箱子,属下们觉得大人可能还会要查到此处,故而也一并抬过来了。” 说完那衙役只将箱子一一打开,瞬时间整个县衙大堂里都只一阵珠光闪耀。 看着这满室的珍宝,围观者只个个啧啧惊叹,他们辛苦一辈子,不过赚的碎银几两。偶尔换的一串劣质珍珠串送给自己夫人,那也要心疼好几天。 可如今这熠熠生辉的珠宝摆在他们面前,这又如何不让人眼热,这可是他们几辈子都见不着的财富。 太守此时一看这情形,也是面色一沉,他一个四品的荆城郡守,掌管着云州十六城的治安赋税大权,也不曾一次性见过这么多财物。 更何况这还只是个青楼花娘,她又凭什么能搜刮来这么多财物。 他只先命人将这些阿堵之物合上,随后只取了那匪首口中所言的玉佛,金梳子与白玉珍珠串问堂下的花娘道“这些东西可是你从他们手底下得来的?” 瑞姐儿扭头便看到昨夜与自己交易的那几人,她当下还心存一丝侥幸,自然不肯老实,故而她只摇了摇头道“这东西都是客人们送的,哪里与他们有什么干系。” 听到瑞姐儿这话,那罗县令这才敢擦一擦自己额头的冷汗。 太守只继续问道“客人?你的哪位客人?” “这奴家哪里记得清,况且这南来北往的客商可太多了。送这些东西的人怕是早已不知去了何处。”那瑞姐儿只起着侥幸心理,打着马虎眼。 那太守又问道“那这几人你可认识?” 瑞姐儿自然不可能承认认识这几人,她摇了摇头道“奴家都没见过他们,怎么可能认识。” 太守不再多言,他只转头看向匪首道“她说这东西是她的客人们送她的!也说不认识你,你对此有什么要说的?” 匪首冷笑一声,也不看堂下那两人,他分明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道“她不认识我,我却认识她,这东西就是我昨夜送给她的!不过小人昨夜送这些东西给他们时,只还特意留了个心眼。” 随后他只继续低声道“我在这三样东西上面都做了一个标记。” 听了这话,太守问道“什么标记?” “玉佛底部我刻了一个三角形,金梳子从左边数起第四十三根梳齿我画了一横,白玉珍珠串上我刻了一个人字。”匪首只一一说着自己做过的手脚。 而太守循着这些东西看了过去,果然很快便得到了印证,这些东西且不说是不是这匪首的,光是这匪首知道这些,便足以表明这些东西匪首是经手过的。 而瑞姐儿却说自己根本不认识匪首。 当下谁说谎岂不是一目了然。 太守只再次重重一拍惊堂木,他看向罗县令道“现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罗县令委屈道“卑职也不知道事情为何会变成这般。况且这东西也不是从卑职这儿找到的!大人您别问我了,您还是问她吧!” 话音落下,罗县令的手却是一把指向了瑞姐儿。 那瑞姐儿对于这罗县令会把手指向自己半点也不意外。 她与罗县令可不是什么纯粹的奸情关系。 毕竟这世上美人多的是,她要想单纯靠着美色是断然不可能让这罗大人与她纠缠这么久的。 故而瑞姐儿,见矛头转向自己,便也只是一拍脑子道“害,我这记性可是不大好,南来北往的客人多了去了,我可未必全都记得,兴许这位爷曾来过我房里,倒是我给忘了,至于那上面的字迹,我怎么可能清楚,毕竟人家送我的东西太多了,我也不可能样样都去检查呀!” “我可没在你屋里过过夜,你这分明就是一派胡言!”匪首愤怒道。 “客人怎么这么说?难道您是记恨瑞姐儿没有第一眼认出你?” 听了瑞姐儿这话,众人便知她是在抵赖,可知道又怎么样?当下众人不还是拿她没法。 而太守的心思显然也不在这上面,他听了这二人的一番辩驳之后,便转移了话题。 他的目光重新落在那一箱箱珠宝之上。 他只冷着一张脸道“这都是你的东西?” 瑞姐儿点了点头“奴家有幸成了叶城花魁,这些年来承蒙南来北往的客商确实攒下了一些家底。” “这些家底应当不会全部都是外面的客商给你的吧?”太守别有深意的问道。 瑞姐儿思绪几转,只能点了点头,不过她还得加上一句“不过本地的商人倒是不多。” 太守也没多话,他只拿出一本账册道“这是本官之前从叶城林家处得来的账本,这上面记录了他们家生意往来的一些账目,其中有十来笔价值十多万的支出便是在西春楼的支出。而每次支出一些,这叶家便能得到一笔好处。这其中若说没有罗大人的手笔怕也说不过去吧。” 瑞姐儿听了此言,急得眼珠子滴溜溜的转,这太守的话也不必自己承不承认有没有利益输送,她只要解释不清这其中的关联,便基本是被那太守捶死在钉板上了。 而那太守只又继续道“本官手里还有其他一些东西,姑娘尽可以一样样同本官解释,可若是解释不清,那本官只好将你列为同罪了。引诱朝廷命官,收受贿赂可是杀头的死罪。” 这太守的话似是提醒,又似是警告。 瑞姐儿当下这段话都答不上来,这人却说他还有罗大人其他把柄。 毕竟不是人人都是罗县令这样的蠢猪,明眼人看一眼便知是怎么回事了,她哪里敢再做隐瞒。 “大人说的没错,这些东西的确不是送给我的,我也只是他们钱财往来的中间人罢了,名义上他们说这些钱财是给我的嫖资,其实这些钱最后还是都到了罗县令手里。” 听到瑞姐儿都开始反水,这便等于直接捶死了罗县令受贿的行为。 罗县令像是一时难以承受这样的刺激,他只当即又翻了个白眼,竟是直接晕死了过去。 而那瑞姐儿只还替自己推脱道“大人,我也只是他们交易的经手人罢了,我虽然知道此事不好,可我一个弱女子无依无靠的,罗大人又是咱们叶城的父母官,我能有什么办法,当下我自然只能依从了。” 不得不说这瑞姐儿倒是卖的一手好惨,然而从她与那罗县令沆瀣一气搜刮钱财之时,她那弱女子的身份便已经被全然摈弃了。 听得她的发言,堂下只又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到底是我那前姐夫陷害于你,还是你主动送上门去的,怕还有待商榷吧。” 听到那声音众人只循声望了过去,却见来人正是今日上午大闹公堂,逼着罗县令签下了放妻书的前任小舅子胡煦。 胡煦只举着一包白色的粉末呈到了太守跟前“大人这粉末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我当时觉得奇怪,便让回春堂的大夫替我查看了一番,大夫说这粉末应当是之前禁用的五石散。” “而我那前姐夫今日堂审中途突然晕倒也是因为这五石散!瑞娘子,你说你行事都是我姐夫逼迫于你,那不知道这取用五石散之事可也是我姐夫的授意?” 看到那包东西,瑞娘子的脸上也是一白。 她想去抢夺那包粉末,然而胡煦轻松一个闪身,瑞姐儿便扑了个空。 而胡煦只将东西直接呈给太守。 看着自己手里的禁药到了那太守手中,瑞娘子这时方才脸色彻底白了下去。 偷用五石散可是死罪,眼下他们若是从这五石散上面着手,便会牵藤出瓜。牵出真正能置自己于死地的东西。 太守接过那纸包只轻轻嗅闻了片刻,便嗅出了这东西确实是五石散。 作为一个前朝便是世家子弟的人来说,他年轻时候也很是放浪形骸过,恰好当时世面上流行这类东西,故而他也是玩过的。 太守只将那纸包放下,随后对瑞姐儿道“这东西是你的?” 瑞姐儿没有回答,她咬了咬嘴唇,等堂下有人意识到情况不妙之时,那瑞姐儿却已经服毒自尽了。 她挺直着腰身倒了下去,甚至不由自主的掐住了自己的喉咙,于此同时她嘴里只还不时发出一些嗬嗬之声。 上首的太守只高呼让大夫过来。 然而等那大夫过来时,瑞姐儿的尸身已经彻底冰凉,仵作只从她的嘴里掏出半颗未曾完全融化的药丸。 这瑞姐儿不可能早早料到自己会有今日。 看来这背后怕还有些案中案牵涉其中。 太守的脸色微微一沉,他只让守卫们先将搜到的赃物抬了下去,随后又命人将罗县令与那几名匪贼一道押送大牢。 做完这些,今日的堂审便也只能暂时告一段落了。 而公案一结,再说回春堂的内室里,此时一名伙计正在替脱了上衣的陈靖淮敷药包扎伤口。 室内还算暖融,香炉里烛火微醺。 就在那伙计正准备替陈靖淮缠绷带之时。 不想门外却是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还是我来吧。” 第四百一十四章 谣言四散 陈靖淮与那药童循着声音望了过去,便见得一名穿着水红色袄裙,发型凌乱的少女正掀了内室的蓝布帘子大咧咧的走了进来。 而在她身后还跟着陈靖淮的亲兵。 一见着是她,原本光着膀子的陈靖淮立时跟看到什么流氓似的,他只一把扯过旁边的衣衫便遮住了自己的膀子。 于此同时他只高声斥道“你来做什么!” 宋楚楚万分无辜道“我来给你上药啊!你这不是因为我受伤了吗。” 陈靖淮只连忙道“用不着你上药!你赶紧给我出去就行了。” 说完他只连忙朝那亲兵使眼色,示意对方替自己把人拎出去。 可那亲兵也不知是故意装作不懂还是别的什么,在陈靖淮使了眼色过后,那亲兵居然直接就退出了内室“老大,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事。” 于此同时,宋楚楚只朝着陈靖淮步步走来。 陈靖淮眼见自己的亲兵是指望不上了,便又指着刚才替他上药的小药童道“小药童,你替我将这女人请出去吧。” 小童也是个傻乎乎的性子,他闻言居然真一把拦在了陈靖淮的身前,然后一脸认真道“这位姑娘那位公子说让我请你出去。” 宋楚楚闻言只觉好笑,她对那童子道“出去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得替我先问问你们家公子我为什么要出去!” “男女大防!况且我如今光着个膀子你就不害臊吗你?”陈靖淮自觉自己的动作扭捏,当下只也挺胸回答道。 不想这倒正方便了宋楚楚的视线在陈靖淮的身上梭寻,她轻佻的笑了一声道“没穿衣服的人又不是我,我害臊什么?” 陈靖淮被宋楚楚这一番言语堵的哑口无言。而且当她的视线在陈靖淮的身上梭寻之时,陈靖淮甚至会有一种自己好像是那被调戏的良家妇女一般。 一想到这破比方,他的脸色便又是一黑。 而宋楚楚戏弄了陈靖淮不够,只还一把轻轻捏了那小童的脸颊。 小童当即也脸色涨得通红“你……你这人怎么动手动脚的!” 宋楚楚却是不以为意的笑着道“小朋友乖乖的听话,现在是姐姐跟哥哥的私人时间。姐姐有话要跟哥哥说,你先出去。” 陈靖淮闻言立刻扭头道“我跟她没什么好说的!你让她出去!” 小药童当下只左右为难,而宋楚楚见这小药童还不走,当即便又准备捏一捏那小童的小脸蛋。 小童年纪也不算小了,已是知事半懵懂的年纪。 如宋楚楚这般狂放不羁的女子他还是第一次见。 当下他一见宋楚楚居然又打算对自己伸出魔爪。 他也顾不得夹在这两人中间保护自己的病患了,他只连忙捂住自己的脸颊,随后落荒而逃。 宋楚楚一见那小童落荒而逃的姿态,只立刻叉着腰哈哈大笑。 看着宋楚楚笑得这般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陈靖淮难得吐糟了一句“你真怀疑你是个女人吗?” 宋楚楚也不生气,只笑眯眯的问道“那你是个男人吗?” 这话无疑戳中了陈靖淮的某根弦,他只冷哼一声“你都偷看我这么多回了,难道还不知道我是男是女。” 宋楚楚连忙捂嘴偷笑“我可没有偷看。” 随后她的视线只又在陈靖淮的身上梭寻了一圈“我向来都是光明正大的看。” 一听宋楚楚这话,陈靖淮的脸色便又是一黑。 他下意识只一把遮住宋楚楚的眼睛,将人往外面推去。 不想起身推宋楚楚的功夫,他倒忘了自己的腰上才刚上了药,没有缠绷带。 如此动作之下,那刚抹好的伤药便再次散开,而他的伤口也直接崩开了。 陈靖淮痛得轻嘶了一声。 宋楚楚自然也看到他腰上的伤口再次裂开了,当下她也顾不得再戏弄陈靖淮了,她只连忙示意陈靖淮别动,随后她又用一旁的药瓶替陈靖淮重新上药。 陈靖淮心下多少有些不自在,他发现自己遇上宋楚楚这么个神经大条的人后,自己便好像有些扭扭捏捏了起来。 而眼下与其说是他厌恶宋楚楚,还不如说他是更厌恶被宋楚楚戏弄的团团转的自己。 伤药的效果看起来很不错,在药粉凝固于伤口片刻后,血就不再往外流了。 宋楚楚只顺手拿起那小童落在一旁的纱布条,随后重新替陈靖淮包扎。 此时此刻,二人谁也没有说话。这种静谧氛围之下,陈靖淮居然觉得宋楚楚其实人还不错,当然如果她能守些妇德,别一边怀着晋王的孩子,一边跟自己勾搭就更好了。 不过随后陈靖淮只又想到今日在那公堂之上,她倒是为自己拖延了时间。 虽然她满嘴胡言。但若非如此,他怕也等不来太守。 念着对方的好,当下陈靖淮倒又把自己刚生的心火熄灭了。 而宋楚楚在缠好绷带之后,便又在纱布的结头处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看着对方窄腰宽肩的身形,与那张俊美无俦的脸蛋,宋楚楚只觉得对方有种战损之美。 她以前玩古风乙游时可没少对着这类美男子斯哈。 没想到有一日她居然能遇上真人。 而在这二人一个生出恋爱脑,一个只是馋对方身子思绪飞扬之际,门帘只再一次被人掀开了,这次进来的正是今日出面解救陈靖淮的荆城太守。 这荆城太守一见今日差点被匪徒劫持的姑娘正与陈靖淮包扎伤口,他也没立即走进去,他只是掀了帘子淡淡问了一句“阿靖,现在可方便与我说话。” 陈靖淮一见到那荆城太守,连忙点了点头,他只准备起身去迎那荆城太守。 不过还没起身,他便被宋楚楚可压住了,宋楚楚十分不乐意在这种时候冒出个与自己分享陈靖淮时间的人。 故而她的语气也不甚和气“别动!等下伤口又崩开了怎么办?你有几条命啊!” 那荆城太守见状只也道“阿靖你不必起身,弟媳说的没错,我就是过来看看你。” 陈靖淮闻言脸上一红,他连忙出言解释道“我们不是那种……” 不想宋楚楚却是直接抢白道“不是什么啊不是!我们就是那种关系,今儿个我们就是回去探亲的。” 陈靖淮顿时都被宋楚楚这番话给惊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荆城太守闻言只捻须轻笑了一声“看来二位是新婚不久,回去看看也好。小南定然也会很高兴的。” 陈靖淮此时倒不好解释了,毕竟晋王还活着这事,他之前只连他哥都瞒着,如今遇到这大舅哥他难不成还要自曝家门不成。 故而他也不再解释,而这看在宋楚楚眼里,便等同于陈靖淮是在默认他们二人的关系。 她心下自然十分欢喜。刚才的那点不愉快也烟消云散。 她只十分识趣道“那你们二人慢慢聊,我出去看看。” 话音落下,她便起了身。 刚才怎么赶也赶不走的人,此刻如此轻易便离开了,这突然的改变只让陈靖淮一时都不敢相信。 而荆城太守见陈靖淮还在看着那姑娘便也没说话。 他只真以为这二人是新婚燕尔的小夫妻。 毕竟在他的眼里,这男女双方若不是夫妻关系,是断然不可能这般亲密的。 只可惜他本还想着将自己的一个远方侄女介绍给这小舅子的,如今看来倒是泡了汤了。 而待陈靖淮收回目光时,荆城太守便出言道“你如今都受伤了,要不便在这叶城多待几日吧。” 陈靖淮摇了摇头“眼下年关将近,队里人有懂天文的,他们说再过几日怕是会有暴雪,到时路更难行,故而我得尽快上京,如此一来我怕是要辜负大舅哥的好意了。” 听了陈靖淮这话,加上如今他以为他并非单身,没有目的荆城太守自然也就不再强留陈靖淮了。 而陈靖淮随后又问道“对了,大舅哥不知那几个匪贼可都伏法?” 陈靖淮刚才为了救宋楚楚被人捅伤,之后他虽然协助太守抓住了这些匪贼,可之后他却没有再上公堂,而是直接被人带到了这回春堂,故而他不清楚后续的事情。 荆城太守点了点头“自然都伏法了。” 虽然后续还牵扯出了一桩命案。 不过荆城太守,显然也不打算与他过多讨论此案的案情。 他轻轻拍了拍陈靖淮没有受伤的肩膀道“今日多亏了你啊,这伙贼人之前便在附近四城流窜,为祸过路商贾,我之前便曾组织府兵试图剿灭这些匪徒,只是这些人灵活的很,我也没摸到他们的老巢,如此一来倒是让他们在附近屡屡得手,没想到最后一这令我头痛的祸患倒是因你被拔除了。” 陈靖淮只道“这也是我分内之事,况且我们当时只有八个人,想来那匪徒便以为我们是软柿子吧。大舅哥当时如果组织私兵扮做商贾或许也早擒住了对方吧。” 荆城太守却是摇了摇头“你这法子我们之前也试过,可惜每次都没得手。” “那有没有可能是队伍里有那些匪徒的奸细呢?”陈靖淮问道。 荆城太守闻言却是不再多言,他只道“或许吧,咱们现在也别老说这个了,既然今日咱们有缘难得遇上了,我正好也有些东西想托你将之送给阿南。” 第四百一十五章 吃瓜现场 “我们兄妹也有好多年未见了,我之前便想去看她,可公务繁忙总是抽不开身。如今你来了,我倒正好能托你替我将一些荆城风物交到阿南的手里。” 荆城太守口里的阿南自然便是自己大嫂了,而这阿南的称呼想来应当是大嫂的乳名吧。 陈靖淮也没多想,对于荆城太守的嘱托,陈靖淮自然是一口应了下来。 之后这荆城太守只又与陈靖淮寒暄了几句,随后便离开了。 而等荆城太守离开,宋楚楚便迫不及待的溜进了屋子里。 这一次陈靖淮倒是没那么抗拒她了。 宋楚楚美滋滋道“咱们如今伤也处理的差不多了,我还问他们要了伤药之类的东西,咱们现在也回去吧。” 陈靖淮点了点头。 随后他试图起身。 宋楚楚便又连忙凑过来搀扶陈靖淮。 二人出了回春堂的大门,便觉一阵寒意袭来,十二月的天灰蒙雾罩,像是随时便要下一场雨雪。 还好陈靖淮早在内室时便裹紧了衣服,如今倒也不至太过冷寒。 不过从内室出来时,他们这一路上倒是惹得不少人旁观。 陈靖淮只觉有些奇怪,看得人多了,他不禁也朝其中一人看了过去。 不想双方视线一对上,那人便朝陈靖淮直接走了过来。 那人笑眯眯道“你们出来了啊。” 陈靖淮压根不认识对方,突然被人问候,他只觉得莫名其妙,不过出于礼貌,他还是点了点头。 只是没想到他一点头,那人便又道了一句“这人啊都是患难见真情。你啊,就别辜负人家了,还是好好珍惜人家吧!这京城的贵女哪有咱们这儿的姑娘知道心疼人。” 听到这里,陈靖淮只觉一脸迷糊,这人谁啊?上来便对自己一番说教,他们很熟吗? 他疑惑的看向宋楚楚。然而宋楚楚却也是一脸迷茫的朝陈靖淮摇了摇头。 而且在这人说了这话之后,原本就在围观的人便更多了,虽然他们没有冲上来,但他们三三两两凑在一处只也让陈靖淮生出一种不好的感觉来。 他一把拉着宋楚楚的手,便想开溜。 宋楚楚也是不明情况,只一把护在陈靖淮身前,他对那人道“你谁啊你?我们认识你吗?你这人怎么张口就来呢。” 那人见了宋楚楚也不生气,他只呵呵笑道“姑娘不认识我也正常,我们就是刚刚在衙门口听罗县令审案的围观群众!姑娘真是有情有义!我们看了都心疼!不过这小伙子人虽然不咋的,但良心也没坏透,生死关头还知道救你一把,我就觉得你们俩肯定是有什么误会,你们好好谈一谈。说不定这事儿不就成了。” 听到有人夸自己,宋楚楚心里美滋滋的,然后再听那人说了些似是而非的话,宋楚楚终于想起自己在衙门口造的孽,她当时为了拖延罗县令的时间,只对着陈靖淮张口就来,生生将他塑造成了一个铁石心肠的大渣男。 这会子围观群众信以为真,怕是在当场吃他们的瓜呢。 宋楚楚没忍住当场便捧着肚子乐了起来。 陈靖淮自然也知道眼下是个什么情形,他也没心思解释,只黑着一张脸,拖着宋楚楚便走了。 …… 第二日,天光刚亮。他们一行人在与荆城太守告别之后便离开了叶城。 此后一路紧赶马车,几日急行,陈靖淮一行人便也赶在了大雪落下之前进入了上京。 乍然从荒凉的云洲进入上京,虽然宋楚楚也不是没有见识过繁华,现代都市的繁华比之古代应该也只有过而无不及。 可真正踏入上京,宋楚楚还是禁不住要为这上京的繁华所震撼。 纵横阡陌,规划的错落有致的坊市,宽敞的街市,巍峨的城墙,来来往往的人群。 这崭新的一切只让宋楚楚从进城之后便掀了车帘没舍得将车帘放下了。 陈靖淮因为受了伤,这几日只与她坐在一辆马车里,好在如今入城,那伤口也因为宋楚楚的亲自照料而日渐好转了。 故而即使上京城湿乎乎的冷风吹进来,对于他倒也没有多大的影响。 陈靖淮只闭目养神。 此后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很快便驶入了王留坊,王留坊比之其他街市要冷清许多,然而这一路的院门屋舍的建筑风格只也让宋楚楚知道能住在这条街上的多半非富即贵。 随后马车又前行了一段路,众人便见得一处院门口放着两只石狮子,朱红大门之上挂着陈府牌匾的大宅子正开着大门像是迎着什么似的。 而马车也终于在这大院门口停了下来。 “是三少爷回来了!”有仆人欢欢喜喜的嚷嚷道。 这声音一声传一声,自然也传到了本就收到消息的几位嫂子耳朵里了。 不过他们是长辈,又是女眷。故而虽然知道老三回来了,他们心里也欢喜,但当下她们也没有直接走出去。 反倒是陈嫤年在听说自己三哥回来了以后,可顾不得什么大家闺秀的形象,她只提了裙摆,便匆匆往府外而去。 两位嫂嫂想要开口让她斯文些时,陈嫤年早已经跑的没影了。 而这边陈靖淮不过刚刚下了马车,他只指使着早早侯在门口的下人们将他从云洲那边带回来的年货搬回府中。 而在他指挥的当口,陈嫤年只如一串小爆竹一般碰的一声便撞进了自己三哥的怀抱之中。 她欢喜的道了一声“三哥!” 陈靖淮见到陈嫤年自然心中也十分欢喜,他们二人只紧紧搂在了一起。 宋楚楚原本对于自己随陈靖淮来到陈家在京城的老宅这事还显得十分高兴。 这不就是妥妥的见家长吗? 她可得在他的家人面前好好表现。 可她不过刚刚生出这样的心思,这下一秒便见到一个同她一般年岁,且瞧起来更漂亮的女孩只一把紧紧抱住了自己看中的人。 最关键的是对着自己从来不假辞色,口口声声男女有别的陈靖淮此刻居然不但没有将那姑娘推开,反而只将那姑娘抱得更紧了。 看到这画面,宋楚楚能忍吗? 虽然她知道这女孩也不排除是陈靖淮的妹妹什么的,可她还是不爽,她只高低咳嗽了一声。 欢喜雀跃的陈嫤年这时也终于看到了宋楚楚。 也不知为何,看到自己哥哥带了女娃回来,陈嫤年本应该是高兴的。 可看那女孩对自己一脸敌意的模样,她对这姑娘便也下意识没什么好感了。 不过因为是自己哥哥带回来的人,她倒也不好多说什么。 而宋楚楚也是有意宣告自己正主位置的,故而她只十分做作的拉了拉陈靖淮的衣袖,她也不唤陈靖淮为校尉了,她只学着那太守一脸亲昵道“阿靖,她是谁啊?” 一看到宋楚楚这做作的模样,陈嫤年便心下更为不喜了。 “我是他妹!倒是你我从没见过,你是不是走错了门啊。”陈嫤年自然也不是好惹得,她只立刻便呛了宋楚楚的声。 “我是他媳妇,你没见过也正常,毕竟你又不在云洲当然不知道你哥哥的事情了。我之前日日陪着你哥在云洲,不也不知道还有你么个小姑子呢。”宋楚楚也感觉到了这个小姑子不好相处,她也是个睚呲必报的主,此刻这小姑子呛她的声,她自然也不会客气。 宋楚楚的话显然更气人,陈嫤年本就因为这些年被几位兄长从云洲提溜回上京,日日给她相如意郎君而怒火中烧。 如今她虽是无心之言,可这在陈嫤年瞧来,她就是在讽刺自己,于是这二人的梁子倒是就此结下了。 陈嫤年向来是又爱挑事嘴又笨。此刻被宋楚楚这一通诋毁,她只气的轻哼了一声。 而陈靖淮显然也不想二人一进来便闹上,他只对他们二人道“好了,你们便少说两句吧,我们还是回屋去吧!” 陈嫤年虽然不算很怕自己三哥,可她跟陈靖淮的关系很好,故而她当下虽然不喜欢这新嫂子,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大嫂跟二嫂都在屋里等着你呢。” 陈靖淮闻言只点了点头,随后一行几人便也绕过前厅,走进了陈府的正厅。 厅内燃着银丝炭,一丝烟火气也没有,但屋子里却是暖融如春。 黄花梨木的雕花椅上只座着两名看起来透着美妇风韵的女子。 左边席上的女子穿着藕荷色锦缎夹袄,下着石青色马面裙,她妆容素淡,钗饰也不多,但看起来便像是吉庆之家的大家长,她手中只还攒着一串蜜蜡佛珠串。 右边席上的妇人,无论衣饰还是妆容瞧来都要浓艳几分,她梳着凤凰髻的头上只还钗着一枝六股的串珍珠宝石的凤头钗子,她虽是笑着,那双丹凤眼里却满是精明与世故。 “三弟可算是回来了,大嫂昨儿个还在担心这不日便要下暴雪,三弟若是再不回来,怕是便回不来了。我说三弟那么有打算的人怎么可能会算计不到这些,这下子他回来了,你可算是安心了吧?”二嫂只对着那大嫂道了一句 那大嫂闻言只微微一笑“回来了便好。” 陈靖淮显然与自己这两位嫂嫂还是有些距离的,他也只拱手对着自己这两位嫂嫂行了一礼。 第四百一十六章 陈靖淮的礼物 “劳嫂嫂们替我操心了,我从云洲带回来一些云洲特产正想给嫂嫂们过目。”陈靖淮随后只又让自己的亲兵捧了礼物过来。 他送给自己大嫂的是一串古木沉香的佛珠小串,那磨得通透的佛珠瞧来便是价格不菲,这大嫂本就信佛,见了这物件又如何不欢喜,不过她还是唠叨了一番“这物件怕是不便宜吧,三弟,不是嫂嫂说你,你如今虽然还未成家,可也是该成家的年纪了,这往后还该省着些花才是,这佛珠一看就价格不菲,咱们一家人的做什么这般破费。” 那二嫂却是笑着替陈靖淮解围道“瞧大嫂这话说的,这不是靖哥儿的一番心意嘛,你既然收了礼物怎的倒一句好话也不会说了。” 陈家大嫂闻言只微微皱眉,可最终她还是什么都没说。 陈靖淮只也道“我知道两位嫂嫂怎么说都是为我好,不过嫂嫂不必担心这礼物贵重,其实在云洲那边多的是咱们上京说的那些稀罕货,古木沉香,皮草料子都是那边的特产,不过这些东西在云洲价格倒是便宜了许多,不过是因为天长路远,这价格才翻了倍。” 听了陈靖淮如此做说那大嫂自然不再多言。 随后陈靖淮只又拿来一件白狐裘子交到了二嫂的手上,这二嫂本就喜欢这些奢华之物,而这白狐裘子皮毛柔软,摸起来也分外舒适,纵然是在衣料臃肿的冬日里穿出去,怕也是风光无限。 看到这礼物,她心下自然也十分欢喜,她与陈家大嫂倒不是一个性子,当下她只大大方方的收了陈靖淮的礼物,又说了些讨喜的话儿,只赞自己这小叔子眼光不错,会挑东西。 不过随后这话说着说着便扯到了宋楚楚的身上。 她只笑着揶揄道“靖哥儿,你也别光顾着跟我们说别的了,如此一来倒怠慢了你身边的那位娇客,你可得好好给我介绍介绍这位姑娘是什么人?” 她这话自然只是个话头,其实她是早就注意到了这姑娘的,只是她原本在等着陈靖淮替她介绍几句的。 毕竟她也拿不准这姑娘到底是什么身份,而如今这陈家仍是她在操持着。 她自然得弄清楚这姑娘是什么身份,如此一来她才好按什么规矩来待这位娇客。 不想陈靖淮只光顾着跟他们说话了,倒是半分也没打算跟自己介绍这姑娘。 宋楚楚见陈家二嫂只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自然也是一笑,倒难得文静了片刻。 她虽然有心想直接对这两位嫂子说自己是陈靖淮的未婚妻。 可眼下她还是比较想听陈靖淮亲口说出这话。 加上这段时日,陈靖淮对自己好像也没有那么抗拒了。 而且刚才在马车上下来后,他可也没反驳自己的话。 故而她只将期待的目光看向陈靖淮,不想陈靖淮却是道“她是我的一个朋友的……心上人,我那朋友因为担心她不适应云洲的生活,便托我将她带到上京。过段时日我那朋友的亲人便会过来接她了,倒是不劳嫂子操心了。” 一听陈靖淮这话,陈嫤年一时也有惊讶,不过反应过来后,她便没忍住哈哈大笑道“刚才某些人还说自己是我嫂子!原来是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一听了这话,陈靖淮立刻瞪了陈嫤年一眼“嫤年!你还有没有规矩!” 陈嫤年被自己三哥训斥了,又见其他人都只看着自己,暗暗向自己投去责备的眼神,自然也不敢再多说。 那二嫂为了缓解尴尬,只微微一笑,她自然早就将那宋楚楚的失落收入了眼帘,这种关系一般都该有点什么,她倒不认为这姑娘真如陈靖淮说的那般简单,眼下看来这女子怕是对陈靖淮有意,不过她也摸不准这姑娘什么身份,故而她只笑着道“原来是这样,不知是你的哪位朋友呢?” 陈靖淮道“说了二嫂你也未必认识,我那朋友的父母是做些小生意的,不在二嫂你的交际圈里。” 他这话倒是堵住了陈二嫂的话。 二嫂随后又笑着问宋楚楚道“还不知姑娘怎么称呼呢?” 宋楚楚虽然有些微失落,不过她也不是全然真以为陈靖淮会说出那种话来的。 故而她的只失落了片刻,便重新收起气馁,她只笑着对这位陈家二嫂道“我叫宋楚楚。” “宋楚楚这名字一听就知道是个招人疼的,说来还不知道宋姑娘父亲是做什么营生的。” 宋楚楚刚想说自己父亲是经商的,不想陈靖淮却是直接道了一句“二嫂,咱们先别聊这些了吧,那外头还有些东西,要麻烦二嫂点数一番。” 陈家二嫂虽然三番四次被打断,不过她刚才的问话也只是习惯使然,如今问话停了便也停了,她只点了点头,随后她对宋楚楚道“那宋姑娘我先失陪了。” 话音落下后,陈家二嫂便出了屋子。 陈家大嫂只是看着陈靖淮三番四次打断对方的话一事感觉到些微疑惑。 可她惯来不是个管事的性子。 故而她在二嫂起身之后,只也自己站了起来道“我先走了。” 陈靖淮却是道“等等!” 在陈家大嫂转过身后,她方才对陈靖淮道“什么事?” 陈靖淮掏出了一个小竹筒,刚接过那竹筒时,陈家大嫂还有些激动“是你大哥的信?” 不想陈靖淮却是摇了摇头“不是,我大哥给你的信在这儿。” 说完他只又另外掏了一封信出来递给陈家大嫂。 陈家大嫂疑惑的看着一封家书,一枚竹筒只觉有些奇怪。 而陈靖淮自然也不会刻意的隐瞒,他只解释道“这是大嫂的哥哥让我托来给你的信,除了这些,太守大人还让我给嫂嫂带了一些荆城的特产。” 不知为何,听到是自己哥哥的来信,陈家大嫂却并没什么喜悦的意思。 她只冷冷淡淡道了一句“知道了。” 不过他大嫂性子一向冷淡,故而陈靖淮对于对方的冷淡反应倒是一点也不奇怪。 而等大嫂一走,自从被训斥了后,便一直没有说话的陈嫤年,只立刻便用一种眼巴巴的幽怨表情盯着陈靖淮。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陈靖淮只开口问道。 陈嫤年幽怨的伸出双手“哥!两位嫂嫂都有礼物,我可是你亲妹子!难道竟不值得你们送我一份礼物。” 陈靖淮听了这话,只觉好笑。 “自然是准备了的!” 一听这话,陈嫤年便又欢喜了起来“是什么!” 陈靖淮此时面对着陈嫤年倒是卖起了关子,他只道“自然是……大家闺秀们该有的东西。” 一听这话,陈嫤年原本欣喜的表情便收了一大半。 什么叫闺秀该有的东西,她对于那些闺阁女子弄的东西只觉得晦气好吗? 前阵子大嫂跟二嫂见她搅黄了好几次他们安排的相亲,如今居然只逼着她在家学女红刺绣和女训女诫。 她无精打采道“那还是算了,哥你还是留着给你未来的老婆吧。” 说完这话,她便打算离开。 不想陈靖淮却是道“这可是我挑了好久才让人给你打出来的,你当真不要?” 陈嫤年刚想说不要,不想那东西却已经放到了自己的眼前。 那是一枚青玉长刀簪子,簪子底下还串着一串白玉雕成的铃兰花串。 这确实是女儿家会用的东西,物件也十分精致,最主要的是这造型很合陈嫤年的心意,故而虽然这东西并非自己真正想要的,可眼下看到了她还是有些爱不释手。 她只一把从陈靖淮的手里抢了那簪子,随后笑眯眯道了一句“三哥对我真好!” 陈靖淮只也跟着笑笑,他揉了揉陈嫤年的头道“我之前便听二嫂说她给你相了很多对象,怎么样你可有相中哪家的公子?” 陈嫤年言简意赅道“没有。” “这么多公子里难道竟没有一个能让阿嫤动心的?”陈靖淮反问道。 “不是我不动心,是他们也看不上,他们嫌我太粗鲁,我还没嫌他们是绣花枕头呢。连我都打不过,他们怎么就不想想自己的原因,非得让女子低他们一头来迁就他们。”一说到这个,陈嫤年可谓是怨气满满。 一听这话,陈靖淮便知陈嫤年这段时日定然没少受磋磨,他只道“没有便没有吧,我改日给大哥写信,让他多给你物色军中俊杰。” 陈嫤年闻言立刻摆手道“不必了!” 随后她只露出几分女儿家的娇羞之态道“其实我早已经有心上人了,我们两情相悦来着。” 见陈嫤年罕见的露出这番姿态,陈靖淮便知陈嫤年所言不假。 不过他也不免好奇起那位能夺得陈嫤年芳心的男子,毕竟陈嫤年能找到合意之人本来应该是能令全家高兴的事。 可她却连两位嫂嫂都瞒着,他不免要怀疑陈嫤年的对象是什么罪大恶极之人。 他出言问道“哦?那人是谁?” 陈嫤年笑道“哥,你也认识。” 陈靖淮听到此处多少有些错愕。 “是谁?” 陈嫤年刚要说出那人的名字,不过当她视线看向宋楚楚后,便道“反正哥认识就是了,我会介绍给哥认识的,不过在这之前哥可得替我保密。” 第四百一十七章 姜念娇出嫁 陈靖淮也怕自己棒打鸳鸯,故而在不知道陈嫤年的心上人具体是谁的情况之下,他也只能道了一声好。 不过他心里却在暗暗盘算着得派人去查探陈嫤年的心上人到底是谁。 毕竟陈嫤年虽然武功高强,可她性子直率单纯,难免不让他担心自己这妹妹被人花言巧语诓骗了去。 见自己三哥同意了自己的话,陈嫤年自然是一阵喜悦,不过她对于自己三哥会答应自己的要求也不觉得有什么意外的。 毕竟三哥与她也算年纪相仿,自然能体谅到她的难处,而且她三哥性子挺软和的。 而与此同时,陈嫤年说完自己的要求,一名丫鬟便也说教礼仪的嬷嬷正在等着她,故而她心中虽然不情愿也只能去了。 屋子里一时又只剩下了宋楚楚与陈靖淮。 陈靖淮甚至都不必特意去看宋楚楚,都能感受到宋楚楚那足以洞穿他后背的幽怨眼神。 他分明没有说谎,但不知为何,在面对着宋楚楚时,他还是有些莫名的心虚。 不过心虚归心虚,他只对宋楚楚低声道“晋王那边的人,我会尽快与他们联系上,到时候我再送你过去,不过京中不比云洲,很多事情,你尽量不要对外人说道。尤其是你与晋王的关系。” 宋楚楚没有吭声。 而陈靖淮在这之后便又对外人道了一句“来人,送宋小姐去西厢歇着吧。” …… 陈靖淮在入京之后,原以为会自动有人来接应宋楚楚,不想两三日过去后,他也没能与晋王的人联系上。 不过在这期间,他倒是听说姜念娇即将以晋王妃的身份,住进晋王府。 这大概算是这个冷肃的十二月唯一的大事了吧。 不过虽是出嫁,这于姜念娇来说或许并非什么喜事。 毕竟她所嫁之人,在不知情的人看来也算是与她阴阳相隔了。 而姜府更是早早便将府中内外装点的十分喜庆。宫廷的大轿更是早早便在姜府门外等候着了。 那吹锣打鼓的喜庆,与从姜府分发的银花饼只让围观的人喜悦非常。 不过与外面的热闹相比,姜府内部便冷清许多了,虽然这一室里也是披红挂彩。 可谁都知道姜念娇这一嫁无非是去晋王府守那望门寡。 而当姜念娇一身凤冠霞帔的从屋子里走出来后。门口除了杜姑妈与杜泽迟还站着姜府的许多下人。 姜念娇只微微笑着与他们寒暄了几句,随后她只对杜姑妈盈盈一拜道“姑妈,我走了,你要保重身体,日后这府上大小事情便由您和两位周管事多多操心了。” 杜姑妈眼睛微微一红,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 而在交代完这些后,杜泽迟便蹲下了身子道“表姐!你上来吧。” 姜念娇也没扭捏,她只对杜泽迟道了一句“辛苦表弟了。” 随后她便爬上了杜泽迟的背脊,而她的四名丫鬟便拖着她长长的裙裾一路往前。 待到了姜府门外,杜泽迟便将姜念娇往那八抬的龙凤轿中送去。 此后从晋王府出发的宫人们在接到了姜念娇后便将人往晋王府抬去。 这样的喜事自然只引得不少人围观。 陈靖淮因为之前与姜念娇到底是有过婚约,如今为了避嫌,他并未参加姜念娇的婚礼,不过在带着宋楚楚行到王留坊一处成衣铺子口时。 他的目光还是不自觉被那街上敲锣打鼓的声音给吸引到了。 他巡着声音望过去,便能远远瞧见那抬龙凤喜轿。 他下意识想往内室走去。 不想宋楚楚却是个喜欢看热闹的性子。 “这是有人结婚吗?闹得很隆重啊,我们去看看吧。” 说完这话,她倒是直接拉着陈靖淮往那人群里钻了进去。 场中十分喧哗,宋楚楚还是第一次看到古人结婚的场面。 在她看来这仪式倒是无一处不是漂亮的。尤其是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年轻而又威严的金吾卫更是让宋楚楚有想吹口哨的冲动。 她几时见过这么多高质量的年轻小帅哥啊,这都比得上皇家仪仗队了吧。 随后她又听到旁边的人似乎在议论着什么,她忍不住好奇的问道“你们这儿出嫁阵仗都这么大吗?” 听了这话,那旁边的人闻言只古怪的看了宋楚楚一眼道“那可不,寻常人哪里能有这个架势,你没看到开路的都是金吾卫吗?寻常人家哪能请的动这样的排场。” 另有一人则在一旁道“这姑娘一看便不是京城人士吧,这次出嫁的可是姜丞相的嫡女姜大小姐!那位可是京城贵女圈子里出了名的美人。” 不知为何听到这八卦,宋楚楚只觉得有些耳熟。 那人随后又继续道“不过可惜啊美人又如何?家世显赫又如何?这般出身还不是所嫁非人,造孽哟!” “可我怎么听说是那姜大小姐坚持要嫁的啊。” 宋楚楚能分明听出这其中似乎还有什么隐情,她向来是个喜欢八卦的性子。 于是她一头扎进八卦的海洋,只缠着那人道“这话怎么说?” 那人看了看周围,好在大道上敲锣打鼓,人们又喧哗着,只注意着那撒下来的银花饼,故而那人只压低声音道“你看到前头那白灯笼了吗?还有最中间那个人手上捧着的灵牌了吗?其实她是嫁过去守寡的。” 听了这话,宋楚楚循声望了过去,随后她果然便见到前方挂着的都是白灯笼,甚至她还看到在一众金吾卫护卫下一身新郎官打扮的异域美少年其实手里还托着一块灵牌,虽然她是个历史渣,可她也知道很多朝代丞相代表的可是文官之首,权利很大,故而她只好奇的问道“什么人敢让丞相的女儿守寡?” 而在那些人还要八卦之时,陈靖淮却是突然一把拉过宋楚楚的手道“我们走吧!这没什么好看的!” 话音落下,也不待宋楚楚听完八卦,他便直接拖着宋楚楚出了人群。 宋楚楚尚且不解陈靖淮为何如此急着拉自己出来,而且八卦听半截的感觉让人十分不爽。 她不免无语的道了一句“你拉我出来干什么!我不就是过来看看新娘子听听八卦吗?你要不喜欢你自己走便是了!” 陈靖淮只道“我们是来给你买衣服的,不是来这凑热闹的。” 宋楚楚闻言也有些上火,她只阴阳怪气道“我凑热闹碍你什么事了?你是今天才知道我爱凑热闹吗?况且我算你什么人啊?你无缘无故给我买那门子的衣服啊?” 陈靖淮闻言只冷冷看了她一眼,就在宋楚楚被盯得心虚之时,他忽然松开了宋楚楚的手,他只冷冷道了一句“随你便。” 一听这话,宋楚楚便越发的怒火中烧了。 可惜陈靖淮如今对着她是连风度也不顾了,丢下这话他竟扔下宋楚楚,自己径直走进了成衣铺子。 宋楚楚还想追上去理论。 跟着他们的亲兵,连忙只低声劝了一句“姑奶奶,你就体谅体谅我们老大吧。” “我体谅他?谁体谅我啊?”宋楚楚无语道。 那亲兵则低声赔笑道“这不是你碰着我们老大的逆鳞了吗?你以为那出嫁的姑娘是谁啊?” 宋楚楚没好气的问道“谁啊!总不可能是他的心上人吧?” 亲兵连忙低声夸赞道“宋姑娘真是聪明,没想到竟真给你猜中了。” 一听这话,原本双手抱胸的宋楚楚当即一回身,无语道“那女子真是他心上人?” “是啊,我们老大只还差点跟那姑娘走入婚姻殿堂呢。只可惜有人横刀夺爱,我们老大惹不起,加上圣上下了旨意,故而这姑娘才没有跟着我们老大成婚。” “虽然我们也不知道老大现在还喜不喜欢那姑娘,不过当时他们还在谈的时候,老大看起来还是挺喜欢她的。” 听了亲兵这话,宋楚楚原本还想再去听八卦的心思也被彻底浇熄了,甚至她只觉得自己刚才居然还想着跟去看看新娘子的想法都有些晦气。 这陈靖淮还没搞到手,就无端端来了个白月光,这不是晦气吗。 而且听了亲兵这么一解说,宋楚楚甚至能感觉到陈靖淮没准是真对人家旧情难忘。 虽然她如今已经出嫁,可听说一嫁过去便是守寡。 这两人若再有机会接触,那自己好不容易才在陈靖淮这里拉到的好感岂不是要瞬间清零。 想到这儿,宋楚楚便觉得有些不甘心。 如今虽然她心里觉得晦气的要命,可为了把人搞到手,她自然也不再光生干气了,她只决心继续做低伏小,等到陈靖淮真正爱上自己的时候,那岂不是翻身农奴把歌唱。 一想到自己的这个目的,宋楚楚又是一笑道“你说的有道理,我不应该生气,不就是个前任吗?人都结婚了倒也难怪你们家老大要不高兴了。” 说完这话,她心平气和的踏入了成衣铺子里。 而进入成衣铺子后,她便见到陈靖淮居然已经在替自己挑选衣服了。 她看到这画面,原本肚子里的一腔怒火倒也更熄了三分。 前任又怎么样?现在他还不是得给自己买衣服。 当然她如果听清楚陈靖淮同店家的描述,她这份从容怕是又会被再次打破了吧。 第四百一十八章 别有用心之徒 “是,她如今还未显怀,不过我怕月份大了,那肚子也会越来越大,故而衣服自然是越宽松,越舒适越好。”陈靖淮在被掌柜的领着看了一批漂亮却并不舒适的成衣之后,只同那掌柜的解释道。 掌柜的在听了陈靖淮的话后,自然只也将他往孕衣专区领了过去。 宋楚楚进来时,陈靖淮已经在给她挑选孕妇穿的衣服了。 这个季节孕妇的衣服自然是以舒适保暖为主。 而衣物宽松了,便也与漂亮无缘了。 宋楚楚在换了好几件宽大的衣服后,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然而陈靖淮却只出言夸赞道“我觉得这件也挺好看的。” 这些宽松的衣服都是陈靖淮亲手给自己挑选的,而且他还一个劲的夸宋楚楚好看。 故而宋楚楚虽然不是很喜欢这些衣服,甚至因为这些衣服,她都有些开始怀疑起陈靖淮的眼光了,可在陈靖淮的夸奖下,她最终还是没忍心指出陈靖淮的眼光有问题的这一事实。 …… 大堂之内,人们簇拥着新娘与那手捧着晋王牌位的九皇子赵琅一起走进大堂之内。 下首梁王夫妇,以及朝中一些大臣也都聚在大堂之内,他们静静看着那如花美眷莲步轻移。 上首的堂前,邕帝或许是怕触景生情,如今倒并没有到来。 反而是之前被废便一直囚在冷宫的敏皇后,如今被特赦出宫。 此刻她早已换去了在冷宫里的宫妃装扮,如今她一身寻常贵妇的喜庆打扮,却也遮不住她眼中的憔悴。 看着手捧着自己亲生儿子灵位的赵琅,以及她原本不甚喜欢的姜念娇,她心中只有万分怅然与后悔。 她若早知自己的儿子会出事,当时便不应该拦着他们才是,她当初不喜欢姜念娇,一是觉得这女子并没有那么喜欢自己的儿子,而自己的儿子看起来又对她太过疯魔。若是如此以往,她总是怕自己儿子吃亏的。 二则是出于政治考量了,当初陈家未倒之前,便传出了原本中立的姜家已经倒向了高家。 高家当时正在极力倒陈,她怎么可能放心让自己的儿子娶对家的女儿。 可如今看来,陈家这大厦从一开始就是建立在父亲的功业之上,父亲还活着时,自然人人都畏惧着陈家的权势。 然而人亡政息,他们这些后代并没有父亲那样的才能与影响,缺乏后继之力,却有登天之势。 如此一念之间,又怎么可能不为帝王所畏惧,如今看来陈家的去势分明是早就注定了的。 可当时她身在局中却看不清楚她真正在意的是什么,如今陈家树倒猢狲散,她也从后位跌落。还赔了自己唯一的儿子。 她方才明白,或许从一开始成全他们的婚事,而不是从中作梗,将这婚期一拖再拖,或许衍桢还能高兴几分。 可她真若早知自己儿子会出事,又怎么可能会允许他去往云州。 想到这些,敏皇后的神色只越发的伤悲。 可现在是她儿子的大婚现场,她自然不能当着众人的面痛哭失声。 礼官只在旁边唱诺,这一对远隔阴阳的新人便在礼官的唱诺声里拜过天地,随后转身朝敏皇后结结实实拜了下去。 最后夫妻交拜之后,赵琅只能代替自己三哥将人往洞房里送了过去。 推开房门时,原本一直没有说话的赵琅,只突然说了一句“嫂嫂小心一些。” 姜念娇听到提醒,本想掀开盖头,可在意识到自己是新嫁娘后,她只又放下了手,好在放慢步伐之后,她方才看清楚,原来屋里是有一道高高的门槛。 随后她从门槛上跨了过去。 二人到了床头,姜念娇只顺着众人的搀扶座到了床头。 赵琅见状便拿了喜称揭开了姜念娇头上的红盖头。 待姜念娇的视野清明之时,他只将自己三哥的牌位往旁边一放,随后又道了一句“嫂嫂,今日你不必太拘着,反正我三哥也不会来。” 姜念娇听了这话,只神色也是一黯,她微微应了一声是。 之后赵琅便领着礼官们都从屋里出去了。 待得所有人都走了,一旁的伶莺方才关心的道了一句“夫人今日你都一天没吃东西了,要不我去后厨给你寻些东西来垫垫肚子,反正后面的流程咱们也不必走了,您自然也用不着太过拘束。” 姜念娇环视了一圈这精致的闺阁屋舍,只在心中暗暗想着,这大概便是她往后一辈子的住处了吧。 她点了点头。 而在伶莺准备出去时,不想翠翘却也正好回来。 她手中正提着一个小食盒,伶莺见了不禁高兴道“我刚还说要去给夫人寻些东西吃呢,没想到翠翘居然早就备好了。说来还是我想的不够周到。” 翠翘只道“我也没想这些,不过是路上遇到了一个府中的侍女,那侍女说这是后厨备的点心,让我给小姐送过来。” 听到这话,怜莺原本还想伸手去接那食盒,可此刻她也不禁下意识收了手。 “什么侍女?你可问过名字?” 翠翘对怜莺婆婆妈妈的表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低声道“你老让我们什么都追根问底,这东西的来历我自然也都问了,她说自己叫忧夏,是晋王府后厨的一个小管事,我想她送这些东西过来,想来也是想讨好一下新主子呗,毕竟从今往后这晋王府可都归我们小姐操持。” 听了这话,怜莺方才伸手接过食盒,不过她没忍住,还是对翠翘又叨叨了一句“你记得便好,不过如今你也知道夫人从今往后便是晋王府的新主子,你啊,便也该改改口了,当跟着我一起叫夫人才是。” 听了这话,翠翘只吐了吐舌头“这不是习惯了吗?” “习惯了也得改,不然当着人前唤小姐,成什么规矩。”怜莺轻声训斥了一句。 翠翘只无语的应了一声是。 而伶莺也懒得跟翠翘多说,她只将食盒慢慢打开。 不想食盒里除了装了糕点,只还备了一些姜念娇最爱吃的食物。 看来这忧夏为了讨好自家主子,倒是花了一些心思的。 她也是个喜欢聪明人的,故而她只特意道了一句“小姐,您快来用些饭吧,后厨里备的可都是你最爱吃的。” 姜念娇点了点头,只准备独自吃饭,不过她也知道今日不止是她,怜莺与翠翘也是还没吃饭的。 故而她只对怜莺道“你们两个也下去吃饭吧。” 翠翘得了话便欢喜的要下去,怜莺却道“可我们都走了,屋子里不就没人伺候小姐了吗?要不我跟翠翘轮流过去。” 姜念娇却是笑着摆了摆手“不必这么麻烦,此刻我也没什么事,倒用不着你们,况且外面守卫也颇为森严,我不会有什么事的。” 听了姜念娇这么说,怜莺的肚子也恰好发出咕噜噜的一声,听到这声响,怜莺的脸上一红,自然也不好再坚持。 而在怜莺离开后,姜念娇便座了下来吃饭。 只不过这饭没吃上几口,她便没了胃口。虽然这后厨做的是她爱吃的菜式,不过这菜里却有些微的异味影响了这菜的口感。 随后她又拿起一块糕点尝了尝,倒不想那糕点似乎也有一股子腻味。 倒也不必尝其他的了,虽然腹中饥饿,但她还是停了箸,只用茶水略漱了漱口,便重新回到床榻边上。 只是她才不过刚刚到达床边,便觉得手脚一阵无力,眼前天塌地陷,她只揪住一旁的芙蓉花鸟床帐,却也没能止得住脚下踉跄。她只一头便栽进了软枕之内。 而在她昏过去没多久,屋外的窗户口底下却是响起一阵悉索之声。 随后一双骨节分明,肌肤粗糙的大手只轻轻将窗户推开了。 成功将窗户推开后,便见那窗户口只露出一张生的獐头鼠目的年轻男子的脸容。 那男子身上还穿着灰扑扑的粗布衣裳,身上更是透着一股子马粪的臭味。 在确定屋内没有人后,他立刻便手脚利落的爬进了内室。 进了内室之后,他自然一眼便看到了床上半遮半掩的芙蓉花鸟床帐,以及床帐之外拖曳着的明红裙摆与那女子半截窈窕身形。 他不自觉屏住了呼吸,凑近过去时,他只是轻轻掀开半边帘子,便觉一阵心神荡漾。 这女子倒果真不负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头,且瞧着对方云为肌肤花为靥,只是一眼他便觉得自己的目光好像都无法从对方身上挪开了。 他此时倒好像有些明白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真谛。 反正他也没什么活头了,若是真能与这晋王妃做一夜夫妻,那倒也真是值了。 想到此处,他只立刻便觉呼吸粗重,浑身燥热,也不必吞服什么药物,他便急不可耐的解自己的衣服,只是他的外衫都还没脱到一半,他的后脑勺便挨了重重一下,随后他只一头栽倒在红地毯上。 见将那人解决了之后,随后一名黑衣蒙面,身形劲瘦的青年只立刻便从房梁上跳了下来。 他踢了一脚那人,随后又看了一眼帘内晕厥过去的姜念娇。 最终一番迟疑之下,他还是将床上的被子打散盖在了姜念娇的身上。 第四百一十九章 逼供 随后他放下床帘,便准备扛着这浑身恶臭的马夫离开此处。 只是在他刚准备跳出窗口时,他似乎很快便又意识到了什么,他的视线落在那张放着食物的圆木桌上,随后他只返身将刚才姜念娇吃过的那块糕点用纸包着揣进怀里。 做好这一切,他方才从窗户口离开。 …… 晋王府,漪心园。 被灌了一肚子冷酒的九殿下赵琅只依在长廊外的美人靠上。 他只做出一副不胜酒力的样子,随后他只对搀扶他的人道了一句“不行,我真不能喝了,你们都退下吧。” 搀扶他过来的宫人们也不敢多劝,在他下达如此命令后,他们便退了下去。 冬日的寒风吹了过来,只也微微解了他的酒气与眼中的微醺。 而在他闭眼之际,他却能分明听到廊顶似乎有人经过。 随后原本应当不胜酒力的他,只突然自袖中掏出四五颗珠玉串子,他只将那珠玉串子朝着那人路经的廊顶打了过去。 这一路他几乎预判了那檐顶之人的所有预判,好在那房上之人轻功很俊。 如此一来,那人倒是堪堪避过暗器的袭击。 不过在他还要前行时,赵琅只突然出声道“屋顶的客人,何不下来一聚。” 而那人闻言倒也不再前行,他只扛着马夫从檐上一跃而下。 在与赵琅视线相对之时,赵琅方才发现对方一身黑衣劲装,黑纱面具遮面,看样子倒分明是自己三哥的暗卫。 而此时这暗卫的肩头还扛着一个浑身恶臭的马夫,他顿时只没忍住只差点没吐出来。 赵琅颇为嫌恶的皱了皱眉头道“严子卿,你从哪里找来的垃圾,你是想恶心死我吗?” 严子卿面无表情道“不是你让我下来的吗?” 听了严子卿这话,赵琅只觉得心口一堵。 不过他虽然很嫌恶这马夫身上的气味,但他也知道严子卿不可能无缘无故抱着个马夫出现在这里。 故而他嫌恶归嫌恶,但他还是捏着鼻子问了一句“这人是什么人?怎的这般臭不可闻。” 严子卿低声道“一只受人指使的臭虫罢了,不过我见他居然敢爬上王妃的床,自然也免不得对其刑讯一番了。” 听到这话,赵琅原本慵懒的面容也不免一肃。 “我三哥的女人她居然也敢染指。”当下赵琅的酒意似乎也消散了大半。 他的眼神一转,随后只轻笑一声道“我惯来擅长刑讯!不如你便将这臭虫交给我罢,我定让这臭虫只将自己祖宗十八代都供出来。” 严子卿微微一皱眉,这位九殿下,年纪不大,面甜嘴甜,这心肠却跟毒蝎一样狠戾。尤其他还真是个酷爱使用各种毒蛊之术的,这马夫若真落到他手里,那才真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当然他也不是真心疼那马夫,他只是怕这背后指使之人还没问出来,人就先被他弄死了。 毕竟之前也不乏这样的例子。 加之他也不想将事情闹大,故而他并没有将那马夫交出去。 赵琅见他不肯将人交出来,只露出些微的不忿“怎的这般小气?” 严子卿没吭声。 只是在严子卿正准备提着人离开时,不想那马夫居然醒了过来,他在觉察到自己正被人扛在肩头后,立刻便手脚乱动了起来! 严子卿只觉不耐,随后他一把将马夫从自己肩头卸下。 而马夫也是在掉在地上后方才看清楚自己的处境。 此时只见得一身黑衣暗卫的青年正立在自己身旁,而他的前方还座着一个金发碧眼冷白肤色,宛如仙使一般无瑕的美少年。 那美少年穿着绯色喜服,只撑头依在美人靠上,面上似乎还噙着几分笑意。 他一眼便认出了这少年是九殿下赵琅。 这赵琅的风评可不甚好,如果说那被人杀死的五皇子赵睿安是个滥杀无辜,生性残暴的大魔头,这位九皇子可就是个善于折磨他人的小魔头了。 虽然他并不像赵睿安一般滥杀无辜。 可谁要是得罪了他,那也只有死路一条。 故而虽然那少年分明是在对着他微笑,可他见了那少年却像是见了鬼一般。 他甚至都顾不得起身,只不自觉的往后爬了几步。 赵琅看着那马夫一脸怂样,也没有上手去追,毕竟此刻严子卿在这里,就算自己有心放那马夫一马,恐怕严子卿也不能让他逃脱。 事实也果然如此,严子卿在发现他准备起身跑路时,他只突然一脚踩在了马夫的大腿之上,随后那马夫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 虽然前院里喧哗吵闹的声音足够盖住这漪心园的动静。 可赵琅似乎还是十分厌恶他人发出那种刺耳的声音。 在那马夫刚张嘴发出一个阿字眼,赵琅便将一颗浑圆的小球塞进了马夫的嘴里。 那马夫甚至没来得及反应,那东西便直接透过口腔滑入食道之中,当下马夫只觉得大事不妙,他立刻卡住自己的喉咙,用手抠喉,只试图将那东西干呕出去。 只可惜那东西进入肚子之后,便再吐不出去了。 严子卿眉头微微一皱道“你给他弄了什么?” 赵琅微微一眨眼,笑得颇有些狡黠道“自然是我刚研制出来的宝贝。” 一听这话,严子卿的脸色更是一黑,这位九皇子有多胡来,他心里可清楚的很。 此处到底是正在大办喜事的晋王府,若是闹大了,让人看了热闹去,到时怕是于那位王妃也是名声有损的。 故而他当下也懒得再与九殿下废话,他只试图一把扛起那马夫离开此处。 只是他刚一俯身,那马夫便突然开始哈哈大笑了起来,同时他整个人只如蠕虫一般在地上满地打滚。 “哈哈哈……痒!痒死了!”话音落下,这马夫更是伸出手抓挠起了自己的皮肉,同时他只挪到了另一处的美人靠上使劲的将后背往那美人靠上蹭,然而隔着厚厚的冬服挠痒无异于隔靴搔痒。 当下那马夫也顾不得天气冷寒,他只拼命撕扯着自己的衣服,疯狂的挠着自己的痒处,然而他的每一处都是痒处,当下抓挠起来,他只觉自己这双手根本不够止痒。 而且即使他用自己那满是泥垢的肮脏指甲将那皮肉抠出一道道血痕,可那皮肉深处似乎还是止不住痛痒。 很快那原本哈哈大笑的马夫脸上便露出一种微笑之中夹杂着痛苦的扭曲表情来。 当此情形下,严子卿纵然想靠近,可看着这满地打滚的人,他一时也无法下手。 “痒啊!九殿下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那马夫几乎只差没给赵琅跪下求情了。 可赵琅却是笑着一脸将对方直接踹开。 严子卿也道“你先把解药给我!” 赵琅却是满不在意道“解药?都说了这是新研制的毒药,解药我可没有。” 严子卿十分无语,而此时赵琅也已经站了起来,他只一脚踩在那马夫的胸膛之上,随后他的脚只在马夫的胸膛之上践踏。 那马夫的胸膛分明都快被踩陷了,可当下他不但不制止,反而只忍不住道“再用力一些!” 他的脸上扭曲着痛苦,剧痒与极致的痛楚在身上并行,一时之间,他甚至不知到底是哪种感觉要让人来的更好受。 赵琅看着那马夫的表情,只自言自语道“这药看来效果不错,往后酷刑时,就不必听他们杀猪一样叫喊了。” 而马夫在被赵琅踩踏了胸膛之后,只又再一次开口求情道“求求你了,给我解药吧……” 不过在他伸手试图抓住赵琅的靴子时,不想赵琅这次却是直接露出了嫌恶的表情,他直接飞起一脚将那人一把踢开了“臭虫脏死了,本王让你碰我了吗?” 看得出赵琅是真的十分嫌恶那马夫,他这一脚,只将原本已经爬到他跟前的马夫又一脚踢到了对面的美人靠上。 那车夫痒得浑身受不住,只又试图同严子卿求救。 严子卿倒是没有将他踢开,他只面无表情道“要解药可以,不过你得老实交待让你过来的到底是什么人?” 一听这话,车夫虽然痒得神志不清,可他的眼中还是露出一抹决然之色“我……我不能说!” 说完这话,那车夫便试图一头碰死在那美人靠上,只可惜那自皮肉深处升起的瘙痒很快阻挠了他的意志。 赵琅此刻将人踢远了,便又开始说起了一些不痛不痒的风凉话“没想到这臭虫嘴还挺硬!老严要不要我给你再赞助一些蛊虫,我那儿什么感官刺激的蛊都有,我们也不必亲自动手,一只蛊虫便能让他痛不欲生了,要不我给你弄几只?” 严子卿闻言只瞪了赵琅一眼“殿下的这些把戏最好还是少拿出来使用,若是被陛下看到了,你可不好解释,也没人会再替你担保了。” 赵琅无语的撅了撅嘴道“知道了,老严你这张嘴就不能盼我点好吗?” “你若是不做这些破事,我自然不会多说。”严子卿毫不留情道。 听了这话赵琅还要辩驳,不想此时漪心园外却是响起女子的声音。 “阿琅?可是阿琅在里面。” 一听到这话,严子卿也不再与赵琅多言,他只一手劈在马夫的后颈上,随后扛着人直接离开了此处。 第四百二十章 教训护院 而待严子卿的身影完全消失后,一名穿着绯色石榴裙的英气少女便也出现在了漪心园内。 在那少女的身旁只还跟着一名身穿凤尾裙,容颜略显憔悴的雍容妇人。 原本神色懒散的赵琅在看到那妇人后,只立刻便端正的站了起来,那桀骜的神色更是服帖的跟小绵羊似的。 他三步并作两步,只乖巧的凑了上去,随后对那妇人道“母后,你怎么也出来了?” 被问到的敏皇后神色之间也不免显露几分黯然。 赵琅一看她神色黯然,便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敏皇后如今已经被打入冷宫,废了后位。而她所倚仗的陈家大房,如今除了一个下落不明的陈燕蓉更是满门尽诛。 虽然邕帝看在她丧父失子之痛的份上没有杀了她,又在自己的这位三嫂的求情下,允许她出宫随三嫂颐养天年。 可这世情惯来拜高踩低,如今没了权势的前任废后,又有谁愿意过来巴结呢。 加之敏皇后此时怕也放不下这从天到地的落差吧。 只可惜他没有三哥那样的本事,更不能因此讨得父皇的欢喜,在敏皇后被废时,他研究的蛊毒虽然厉害,可这些东西却终究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 当日宫中传出三哥死讯,又传出敏皇后被废的消息时,他能想到的也只是杀了那颁旨之人,而且他也真的差点带人去围了凤宸宫,若非当时严子卿出来告诉他,三哥没死,他当日怕是真与那些人同归于尽了吧。 好在三哥永远是值得依赖的兄长,如今事情还没到山穷水尽的一步。 三哥总会回来的。 等到三哥回来,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墙头草吗?怕是又要免不了摇摆风向了。 想到这里,赵琅只立刻抽了自己一巴掌小声道“瞧我这张臭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敏皇后虽然当初从赵琅生母手中救下赵琅,多少是存了私心的,可养育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她也是真将这孩子做幺儿一般疼。 故而她只立刻便一把拉住赵琅的手道“琅儿!我没事,你不必太过顾虑,我要真是在意这些虚名,当初被囚在那冷宫里的一个月,我怕就已经撑不过去了。我只是有些想桢儿和秋婉了。” 说完这话,敏皇后叹了一口气。 赵琅虽然不忍心见敏皇后如此担忧,可他也记得严子卿早早便嘱咐过他,只不许他同任何人透露他三哥的消息。 故而他只能一脸恳切道“母后这不是还有我吗?往后母后有什么事,只管同我说,等我也开府了,我便接母后去我院里住一段时日。” 敏皇后知道赵琅是在哄自己开心,她也知道自己多半是不可能去赵琅开府的地方的。 毕竟她如今名义上是看在自己儿子与儿媳的份上能住进这晋王府。 可其实对自己的禁足令,只要邕帝不死,她这辈子怕是也等不到解除了。 她如今不过就是从宫里转到了晋王府继续禁足罢了。 不过这人活一辈子都是在演戏,赵琅想开解自己,自己又何尝想再让旁人操心。 敏皇后只道了一句“好,有你这句话,母后便感到安心了。” “母后,这外面挺冷的,咱们要不还是去内室吧?”赵琅随后握住敏皇后的手道。 敏皇后看了一眼外面残荷湖景道“我也是出来透透气。你要是觉得冷,便自己先回内室待着吧。” 赵琅此时哪里肯走,他只道“我还想多陪陪母后呢。” 敏皇后有些无奈的看着赵琅轻笑了笑“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这么爱撒娇。琅儿,我如今已经不是皇后了,你不必再叫我母后了。” 赵琅闻言连忙着急道“可在琅儿,母后就是母后,除了您我才不愿意叫其他女人呢。” 敏皇后听了这话,却是难得板了面孔,虽然这一个月的磋磨,已让她不再那般咄咄逼人。 可有些事她也不得不提醒赵琅。 毕竟她如今已经失去一个儿子了,可不想为此再失去一个儿子。 “赵琅!你这话在我跟你堂姐面前说说便罢了,若是在旁人面前你可提都不要提,陛下……他来日若是册封新妃为后,你该叫母后便还该叫。可不能任性,如今这宫里没了你三哥和我,你要是闯了祸,可没人会再为你兜底。” 听到敏皇后如此严肃的告诫自己,赵琅只轻轻点了点头,在这一刻,他只暗暗在心中告诉自己,在三哥没有回来之前,母后也只有他了,他必须保护好母后。 毕竟当年他差点被自己亲生母亲掐死时,是敏皇后带他脱离苦海,也是敏皇后让他体会到了作为孩子该有的母爱。 他吃到了这世上最好吃的食物,也穿上了这世上最暖和的衣物。 母后虽然严厉却并不苛刻,三哥虽然身子孱弱,可却十分温柔。 他实在太过贪恋这份温情了。 “母后,琅儿都知道的,只是琅儿不叫你母后那该叫你什么?”赵琅睁着那双猫儿瞳分外天真的看着敏皇后。 赵琅的面相本就显幼,此时他睁大双眼,看在敏皇后眼里,倒仿佛这孩子如今也还不过是在她膝下的年纪,她忍不住揉了揉赵琅的头道“不叫母后,你也可以像寻常人家一般叫我母亲啊。” 听了这话,赵琅立刻便唤了一声母亲。 敏皇后只跟着应了一声。 侯在一旁的陈嫤年看着这对母子母慈子孝的画面只觉得自己像是其中最多余的。 故而她只立刻开口道“姑妈,既然堂弟在这,我便先溜了,正好我也去陪陪阿娇。她一个人独守空房,想来很是寂寞。” 听到陈嫤年这番话,这对母子只对陈嫤年的话感到十分无语。 “嫤儿,不是我说你,你几时见过有客人往洞房里去的,你这不是乱了规矩吗?”敏皇后陈知微只忍不住训斥道。 不过一旁的赵琅虽然对陈嫤年的遣词造句十分无语,不过他对于陈嫤年的提议倒是没什么意见。 尤其刚才居然还有人胆敢爬姜念娇的床,只妄图败坏她作为晋王妃的声名。 这新婚之夜若真发生了这种丑事,面上无光的又何止是姜家与姜念娇,他三哥的面子那也是过不去的啊。 所以眼下如果有陈嫤年陪着,或许也能多个安全保障。 故而他只立刻帮着陈嫤年道“母后,我倒是觉得堂姐这提议不错,反正他们都是姑娘也不怕人说闲话,而且三嫂对三哥也是一往情深。今日她心里怕也很不好受,正好,堂姐与三嫂关系不错,有堂姐帮着劝上几句,她心情也会舒畅几分。” 敏皇后当下只觉得赵琅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故而她倒没有反驳,她只说了一句“既然如此,那你便去劝劝她,不过这洞房之内你可也不能多待。” 陈嫤年只不耐烦道“知道了,知道了。” 说完这话,她便欢喜的朝着洞房而去。 只是这一路上也分明古怪。按理来说外院里正是宾客盈门,为了避免外院的客人闯入这内院,按理来说,今日这内院更应该加强守卫才是。 然而越往里走,守卫越少,就算偶尔碰到了守卫,那些守卫的纪律也特别松散,他们三三两两凑在一处喝着小酒,打着小牌倒是比外面的宾客还潇洒,而且从陈嫤年进入此处开始,她就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没有被人阻拦过。 到了洞房处,便更离谱了,整个长廊处竟是连一个守卫也不曾见到。 一看到这情形,陈嫤年便觉气不打一处来了。 这些人分明是没把主子放在眼里,或许还想着人家一个弱质女流好欺负呢。 故而陈嫤年原本都快一脚踏入洞房之内了,可当下她一想到自己眼见的情形,便又气的冲到了那些人的面前,那些人此刻还在打牌,看到陈嫤年凑过来,只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分给陈嫤年。 陈嫤年当即只对着那铺满叶子牌的地板狠狠一拍。 随后打出去的叶子牌便跟着一阵凌乱,她这动静倒终于引得那些人将目光都齐齐投向了她。 对于陈嫤年的搅局,其中一人只不满道“你谁啊你!” 陈嫤年也是愤怒道“我是你大爷!你们这些王八犊子,不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吗?外面宾客那么多!你们居然还敢在这玩忽职守,像你们这种人若是在军营里,一定叫我大哥当着众军之面抽死算完!” 面对陈嫤年的斥责,这群人也不知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彪悍的女子,还是听到对方大哥是军营里的,不敢得罪于她。 在她开骂之后,刚才那人也不敢顶嘴了,一群人只连忙手忙脚乱的开始收拾起酒坛与叶子牌了。 “姑奶奶,我们这不也是刚刚休息放松一下嘛,我们这都站了一天的岗了,连个轮班的也没。”另有一名家丁连忙同陈嫤年讨饶起来。 陈嫤年本就是个好说话的,如今见他们没有继续顶嘴,便也不再继续说教。 不过她最后准备离开时,还是同那几人道“今日是会辛苦一些,不过晋王妃惯来是个赏罚分明的主子。你们要是干得好,她绝不会亏待了你们。不过你们要继续这般懒散,别说她了,便是我也不答应。” 第四百二十一章 泼脏水 那为首之人只连声应好,而宋楚楚见对方还算听话,自然也不再多言。 她只重新大摇大摆的朝洞房走去。 那些人虽然看着她走去了,可想着听对方这意思,她似乎与他们这新主子关系不错,他们此刻又有把柄在陈嫤年的手中,故而这群人当下哪里敢出手阻拦陈嫤年。 陈嫤年敲了敲房门,随后道了一句“阿娇,我来看你了。” 她原本以为姜念娇会立刻来给自己开门。 不想她一连唤了几声也不见有人来开门。 她不禁推了推那房门,倒不想那房门只是轻轻一推便被推开了。 她不禁嘟囔一句“怎么连房门也不关好。” 不过嘟囔归嘟囔,她还是踏入了内室,此时内室里炉火烧的正旺,屋里红彤彤的。 跨过门槛,便有如从数九严寒天一下子踏入了春暖花开里。 一旁龙凤呈祥的红色圆木桌上正放着一些并没怎么被动过的吃食。 而左边的窗户口也不知是被风吹开了,还是本就没有关严实,此刻这窗户只随着扇页开开合合,反反复复。 她觉得这声音扰人,便也返身去关窗户,而在她关好窗户之后,她自然便也看到了内室里的拔步雕花床,那床上的芙蓉花鸟蚊帐已经被全数放下。 难道姜念娇这就睡下了? 想到此处,陈嫤年不禁掀开了床帘。 而床帘掀开后,她便看到了好梦正酣的姜念娇。 她原本还担心姜念娇会太过伤心,没想到她居然会睡得这般香甜,如今就算自己走了进来。 她居然也没有半分紧惕。 她不禁笑着捏了捏姜念娇的脸颊。 然而即使被捏了脸颊,姜念娇似乎也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陈嫤年并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对。 见姜念娇不醒,她便也放下了床帘。 不过她存了恶作剧的心思,也没走,她就想看看姜念娇到底能睡到什么时辰。故而她只在外室取了一本画册来看。 然而画册都看完了,内室里居然还是毫无动静。 反而是陈嫤年只觉得自己的肚子好像有些饥饿了起来。 她摸着肚子又恰好看到了那桌上摆着的吃食,她想了想便也偷偷取用了一块糕点来垫肚子。 这食物里全都掺杂了迷药,所以食物的口感都显得分外怪异,可是陈嫤年并不是讲究的人,她吃了两三块方才住手。 而这两三块的药量便足够她开始头晕目眩了。 陈嫤年不禁嘟囔了一句“好困哦!” 说完这话,她只也下意识朝内室里一头栽了进去。 而在她一头栽倒进内室的角落后,洞房的大门却是再一次被人吱呀推开了。 这一次进来的是一名陌生的丫鬟,她丫鬟轻轻推开门只将目光往内室里望了过去,见内室里帘幕低垂,她也不敢细究,而陈嫤年则因为倒在了屏风后头,故而那丫鬟也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那丫鬟只是确定了帘幕垂放便开始收拾桌上的食物,收拾好这些东西后,她便提着食盒出去了。 …… 前厅里,一群贵妇略饮了几杯水酒后,便提议要去洞房里看看新娘子。 最后也不知是谁起的头,这些人最后居然真去了洞房。 只是到了洞房门口,不想一名丫鬟却是慌里慌张的拦住了他们。 “夫人已经睡下了,你们不能进去。” 此时天色都未黑,谁又会将这丫鬟的话当做一回事。 故而借着酒劲,其中一名年轻的贵妇只笑着道“这天还早着,又不是真有个夫君等着,晋王妃能这么早便睡下,你们那夫人今日该不会是忙着在里面偷汉子吧?” 她这话一出,其他夫人们倒是脸上一红。这种玩笑开出来便是有些侮辱人了。 他们正以为那丫鬟为了维护自己主子的名声,定然要哄赶他们了。 不想那丫鬟听了此言却是突然一声不吭,整个人也显得心虚无比。 看那丫鬟的表现,该不会刚才的玩笑居然是真的吧? 若真是这样,那才是尴尬至极。 这些人与姜念娇本也没什么过节,更不想惹上什么是非,故而其中一人只道“算了,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此时做什么非要闹新娘子呢。” 然而那人的话,还没得到其他人的应和,便听刚才出言不逊的贵妇道“回去什么呀!咱们都是女子去看看又怎么了?况且你瞧这小丫头心虚的样儿,我真怀疑里面就是藏着个男人。” 话音落下,那贵妇只一把便推开了房门。 然而这洞房门不过刚刚推开,他们身后便突然传来一阵威严的妇人声音“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众人循着声音望过去,这才发现,来人正是敏皇后陈知微。 陈知微如今虽已是废后,但毕竟气势还在。 她一出现,其他人便纷纷心虚的低下头去。 那为首闹事的,也只下意识要跪拜。 可是很快她便想起了,如今的陈知微可不是皇后了。 而那毓贤妃本是最有希望接任敏皇后位置的人,可惜那人也是个短命鬼,当初为了自证清白,竟是在宫里上吊自杀了。 故而论资排辈,这后位倒是没有比她的姐姐齐妃更合适的人选了。 想到自己姐姐,故而她收了手中姿势,只强自摆出一副不以为意的表情来“我还以为是谁呢?没想到是废后娘娘。” 说完她只又阴阳怪气的请了个安道“妾身张氏给废后娘娘请安。” 敏皇后却几乎连一个眼神都不肯分她一眼,她这番羞辱,落在旁人眼里不免便显得有些自取其辱了。 而敏皇后只摆出一副主人家的姿态,下着逐客令道“这后院是王妃女眷的居所,几位夫人虽然是客,可这客人若是没经主人同意,便擅入内宅,主人是可以将其视之为贼的,几位夫人们在后宅里或管着一家老小,或为人正室,应当也是知道这些规矩的吧。” 敏皇后一番话,只说的其他人脸上一阵火烧,他们自然也知道自己闹得有些过分了。故而即使被比喻为贼,他们也没有反驳。 可那张氏却是显出了几分傲气来“娘娘这话是说我们是贼?我看这话用在我们身上恐怕不妥吧,毕竟比起我们,屋里那位才是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敏皇后也显出了几分凌厉来,被她眼神震慑,那张氏也不免生出几分心虚来。 不过她还是嘴硬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这青天白日的便躲在屋里不肯开门,这丫鬟也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我看啊……这新娘子多半是在屋里耐不住寂寞。” 而那原本还支支吾吾勉强做出一副心虚神色的丫鬟此刻闻言,也只立刻跪了下去“夫人饶命,我刚才的确看到有男人闯入洞房之中。” 听到这丫鬟的话敏皇后只一巴掌扇在了丫鬟的脸上“一派胡言!” 那丫鬟被扇了一巴掌自然不敢吭声。 那张氏便窃笑着道“废后娘娘拿一个丫鬟出什么气?这新过门的媳妇有没有做什么亏心事,一望便知。像您这般拦着不让我们进,难不成那里面真有些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如果只是这张氏一人在此胡言乱语,敏皇后多半是不会理会她的,她会直接让护院将这女人当做喝醉酒了直接交给她的家人带走。 可如今这里在场的不止那张氏一人,这些人虽然没有说话,可她们既然是与张氏一道过来的,自然心中也免不了一样的疑惑。 好在她对姜念娇这点自信还是有的,而且刚才嫤年也说了过来找姜念娇,她若不是迟迟不见嫤年出来,也不会来到这新妇门前。 如今这些人做出这番姿态,自然免不了有想往新妇身上泼脏水的想法。 加之如今自己儿子的确去了,这寡妇门前总是闲言碎语多。 她如今与姜念娇也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故而她自然不可能让姜念娇才进门便传出这种风言风语来。 故而她只道“她自然不会做这种事,反倒是张夫人,你也是命妇,当为妇容表率才是,怎么这一开口便是这些不能听的话,而且按规矩,也没有来这新妇门前闹的道理,更没有让外人来这洞房闹的道理。不过为免往后传出些不好听的,我今日倒是可以让你们见见她。” 说完这话敏皇后只在门口唤了一声阿娇。 然而姜念娇却并没有给出回应。 她不免又唤了一声,见仍然没有回应。 她不禁一把将房门推开,随后推开房门后,便见得外室里空无一人,红烛高照。 倒是内室里帘幕低垂,瞧来旖旎非常,难道那新妇真在里边做些见不得人的事? 想到此处,敏皇后只又高唤了几声。 然而屋内仍旧没有反应。 她不禁快步走入内室,同时刷的掀开了帘子。 而在她掀开帘子之前,本就等着看好戏的张氏,见状不免越发的幸灾乐祸。 只是帘子掀开后,帘内却并没什么见不得人的画面。 此刻那红喜被里盖着的也不过姜念娇一人而已。 看到她只是熟睡,敏皇后不免松了一口气。 “诸位看也看了,现在没什么话要说了吧?”敏皇后强忍着不悦问道。 其他人此时自觉理亏,哪好意思开口。 第四百二十二章 互为掣肘 张氏自知理亏,此时也有些讪讪“这晋王妃睡得可真够沉的,我也是见那丫鬟吞吞吐吐的自然免不了以为这屋里是发生了什么。毕竟晋王新丧,晋王妃若是又闹出些什么事来,总不免损了皇家的颜面嘛。” 本来敏皇后在证明了姜念娇的清白后,便打算将此事就此揭过,但听着那张氏一再戳着自己的痛处,她自然也不可能任由这张氏在此耀武扬威。 故而她只淡淡望向张氏,到底是当过皇后,执掌后宫十余载的女人。 此刻张氏纵然早知她已是废后,可眼下她竟在对方的眼中感受到了压迫感。 敏皇后只轻声道“若晋王妃真有逾矩表现,我第一个不会饶过她!” “可若是有人借着皇家脸面,裹挟私心,我也绝不会姑息。而且我若是没记错,后宫妃嫔,朝廷命妇若德行有失,此事应当是交由宗正寺处理吧。” 敏皇后的眼神并不锋利,但张氏还是感觉到了心虚,她倒没敢继续再说下去。 至于其他妇人此时也只仿佛回到了当初入宫听训的时候,她们低着头倒是一句多的都不敢说。 其实若是与敏皇后有过接触的人,是不敢在敏皇后这里造次的,即使敏皇后失势了,可她当初在后宫命妇这里也是有着足够的威望的。 毕竟她行事威严,公允端正,却也不失一颗仁心。从当皇后的角度来说她其实是无可指摘的。 甚至她被废后,也有人只是私底下感叹她被陈家带累。 也就是这些因为倒陈而上位的新世家才易对她心生轻蔑,只将当初踩着陈家的手段还用到这种场合中来抖威风了。 然而若是聪明的,便知陈家大房早被连根拔起了,陈家的事也早该翻篇了。 邕帝既然没有再对敏皇后下手,那谁要是再踩这位旧废后,其实便是愚蠢的行为了。 邕帝或许不会管这废后,可这位薄情寡恩的帝王,来日若是清算其他人时。她们今日的行为便极有可能是在给自己埋雷。 敏皇后点到为止,也懒得再多说其他,毕竟丧子之痛,亲兄满门被屠之后,她便也如那被斩断根茎的飘零之絮一般,心无所依,再无旁志。 敏皇后身边的小丫鬟只也主动开口道“几位夫人,这里到底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咱们现在还是出去吧。” 张氏虽然不甘心,却还是只能退出,不过在她退出时,她只突然发现在一旁的屏风处,似乎有一个躺着的身影。 难道说那奸夫竟躲到了旁的地方? 张氏只觉喜出望外。 然而她刚刚才被敏皇后教训了一番,又打了自己的脸,她此时倒不好再嚷嚷那些上不得台面的话。 只是若直接放过他们俩,张氏又实在不甘心。 想到此处,张氏只做出扭伤了脚的姿态,随后她突然往那屏风的方向侧身倒去,而随着她的倒地,屏风后的浴桶与沐畐自然也映入眼中,只是除了这些,那木桶旁边却好像还露出了一个人影。 众人循着视线看过去,便见一身绯色衣裳的陈嫤年正倒在浴桶旁边。 张氏原以为对方是奸夫,倒不想倒地的居然是陈嫤年。 她这脑瓜子一时还没转明白。 然而此时的敏皇后却反应奇快,她只先将事情定性,高声道“来人!阿嫤中毒晕倒了,你们赶紧宣府中大夫过来。” 看着敏皇后这般神色冷肃,而且这陈小姐还倒在浴桶旁边,其他人自然也意识到情况不妙了,若继续在此多待,怕是不免有是非上身。 故而很快便有妇人笑着讨好敏皇后道“娘娘,这当下若是没什么事,我们便先走了。” 一见有人开口,其他人又哪里会继续停留,瞬时这群人全只做了猢狲散。 然而敏皇后这时却一改刚才的淡然,她只显得咄咄逼人道“晋王妃昏迷未醒,我侄女又倒在浴桶旁边,如今还不知是何缘故,诸位先前便在王妃的门前鬼鬼祟祟。除此之外,我没有看到任何可疑人员,你们这时走了,等宗正寺的来了,是不是应该去诸位府上与几位夫人讨得说法。” 那几位夫人虽然也不知道这屋里是什么情形,可她们也清楚她们此刻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敏皇后虽然是废后,可事关一位王妃,一位边境武将千金的清白。 此事若是闹大了,怕是不免要经宗正寺之手,虽然她们什么都没做,可如果没有抓到凶手,谁能证明她们的清白,况且惹入这种官非之中,那时候她们怕是也不免要受到极大的牵连,而且他们这种世家之妇代表的可不仅仅是自己,这事若闹大了,怕是还要连累自己在朝为官的儿子或丈夫。 故而他们几人想到这其中厉害,都是脸色煞白。 甚至那张氏也慌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 “这与我们有什么干系,我们也不过就是门口站了一圈而已。您没来之前,我们可是连大门都没敢进。”张氏只连忙替自己跟自己的这些姐妹开脱道。 不过到底是底气不足,她只又连忙朝身后的姐妹们力求认同“这事我们彼此都是可以为彼此作证的对吧!” 然而对于她的话,其他人却是连答都不敢答了。 这张氏可真是市井蠢妇,还以为现在这种情形是谁的声音大,谁背后支持的人多,谁就有理。 敏皇后这招可谓狠毒,如今两个贵族女眷倒在这里,她若真要借此事拿捏她们,她们与她们的家族今日就算不被碾成粉末,怕是也不免要为这桩恶事在圣上心中留下灰尘。 而对于张氏的话,敏皇后也只是轻描淡写了一句“同犯所言,不叫作证,应当称之为串供才是。” 听得这话,那张氏只惊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不过除了张氏,其他人脑子倒还没被完全锈住,虽然他们刚刚听到宗正寺时有被吓到,可敏皇后若真要动手脚,那刚才从她迅速做出反应,并且将此事定性为中毒事件之后,她除了请大夫,还应该马上去请宗正寺的官员过来才是。 可她没有这么做,这些人略一思索,也便明白了敏皇后的意图。 而敏皇后会这么做,自然也并非真要与他们争个鱼死网破,她抢占了这先机,也不过是为了敲山震虎。 毕竟她虽然从刚才姜念娇躺在床上闹出这般大动静都没有醒来时,便觉得有些奇怪了。可当时她并不想把事情闹大,故而她原本只打算待这些女眷们都离开后,再让太医来看看昏睡不醒的姜念娇。 可眼下看到自己侄女也倒在地上,她自然便明白了自己这侄女能倒在这儿,肯定不是她自愿倒在这儿的。其中恐怕还有些什么隐情。 至于这几人,她自然也不会认为她们真在其中策划。 可在这里的这些贵妇的夫君与儿子,都是靠着倒陈而在朝堂之上封官进爵的。 而她如今虽已是个无用的妇人,可这些人,或出于心虚,或出于惯性,总是恨不得见着一个姓陈的便斩草除根的。 陈家二房虽然早早便与陈家大房决裂,甚至满京城都知道当年二房是被赶出陈家自谋生路的,如今二房三位兄弟的功名也都是靠着镇守边关,刀口舔血拼了命博取来的。 甚至他们远在云洲,根本不在京圈的范围里,可总还是有些心虚无比之人,想要借机生事。 而在眼下这种情形下,在屋子里至少有两个姓陈的女人的情况下,她毫不怀疑她若不敲山震虎,这些女人们便会扑上来,将她侄女的名声撕扯的七零八碎。 而对于这些成日以妇容妇德修身的女人来说,她们最好的武器便是流言。 偏偏她不是江湖客,不可能将她们赶尽杀绝,也再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后,不能用权势让他们提及生畏,不敢妄言。 她如今能做的也只是让他们自己所擅长的那一套来制衡于她们。让她们若想拿这事做文章,便必受其反噬,也只有如此方能让他们忌惮。 一名妇人在想明白其中厉害关系之后,便主动走出来,一把跪在了敏皇后跟前道“娘娘,这事都是妾身们不对,妾身擅闯晋王妃塌下便已是大错,刚才冲撞娘娘更是我们无知。” 话毕她只恭恭敬敬在敏皇后跟前磕了个头。 随后她又接着道“不过王妃与嫤姑娘为什么会中毒,这事我们真是一无所知。还望娘娘高抬贵手,能饶过我们一回。” “若能得娘娘宽恕,我们往后定当痛改前非,绝不再生事。” 见那妇人跪了,其他人自然也跟着跪了下去。 敏皇后虽然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可她也没有立刻答应她们。而这只让这群人也不禁心下忐忑,他们只生怕敏皇后并非他们所揣摩的那般。 而在看到他们惶惶不可终日的表情之后,敏皇后方才像是思绪斗争良久,极为为难道“并非是我想要为难你们。” 她这话一落,随后只又咬牙切齿一句“实在是做下这恶事的人可恨!” “若是她们二人没有什么事情,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不过若是真有什么,到时候怕是还少不得几位去宗正寺替他们提供些线索了。” 第四百二十三章 扣留大夫 敏皇后此时的表现像极了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只给这群妇人们留足了面子。 可这话对于这群妇人们来说也无用至极,毕竟她这话,落到结尾处,也没有表明自己要放过她们。 可这也正是她的高明之处,这话便如达摩克利斯之剑,只要她们敢在这事上动什么歪心思,她们自己也必定要受其反噬。 可眼下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他们也知道,自己若不想鱼死网破,这里便已经没有她们商量的余地了。 她们现在也没什么心思去外面编排自己所见,她们如今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去佛前,求着这两位女眷可千万不要有什么事情。 想通了这些,这些人也没了在敏皇后跟前耍威风的心思了。 毕竟她纵然是个废后,可这废后也不是她们能轻易招惹的。 更何况就算真对她动手了,也已经讨不来任何好处了。 人性惯来是欺强怕弱。 此刻她们面对着敏皇后甚至都生不出怨怼之心,留下的只有深深的恐惧。 “娘娘说的是,但有用得着我们姐几个的,我们必定会照实述说。” 一旦有人开了口,其他人便也跟了上去。 敏皇后没什么表示,她只转头看向瘫坐在地上的张氏开口问道“不知张夫人是如何打算?” 张氏此时见其他人都说了这话,她自然也只能跟着应是。 而在统一了这些人的口径后,敏皇后便也挥了挥手道“这洞房到底不是你们能久留之地,你们便先回到各自的座席处去吧。” 听了敏皇后这话,这些人便连忙扶着张夫人往后撤退。 之后这些人回到酒席后,无一不是心中惶惶不安。甚至那张氏直到回到座位之上都还腿软的厉害,张氏的丈夫见她这般,自然只也忍不住问她为何这般惊惶模样。 张氏自然不敢再提刚才之事,他那丈夫若知道她做了闹洞房这等蠢事,而且还被一个废后拿捏住了,怕不是要气得打断她的腿。 她只心虚道“没什么,就是如厕之时双腿蹲久了腿软的厉害。” 听了张氏的话,他那丈夫不免看了看四周,随后他压低声音训斥道“此刻正是宴席,你说这些上不得台面的话做什么?” 张氏委屈道“不是你问我的吗?” 他那丈夫不免觉得这张氏真是上不得台面,好在此时其他人都忙着歌舞宴乐,也没心思听他们夫妻二人到底说了什么。 不过这张氏的丈夫还是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往后这种场合还是不要再带这张氏过来了。 张氏此时自然也不知道自己丈夫在心里做下的决心。 而且她此刻虽然已经从洞房里出来了,可现在这里还是晋王府,她坐在此处,倒只觉得如坐针毡。 故而在反复换腿,坐立不安了一阵后,张氏只终于鼓起勇气跟自己丈夫说她身子不舒服,想早些回去。 这张氏的丈夫正嫌自己这妻子比着满座的夫人们都不如,还不时闹出笑话,待在这儿也只会给自己丢人。 故而他也不做挽留,只巴不得她快些走。 如此一来张氏便也得到了自己丈夫离席的许可权。 好在他们夫妻二人虽然没有在倒陈之事里立下什么大功劳,不过他们都是蒙的齐妃之恩,故而对于张氏的离席其他人也只做不知。 要知道这齐妃如今成功诞下一名男婴,又因为敏皇后被废,毓贤妃自缢。如今后宫高位嫔妃能主事的除了她倒再没旁人了,故而这原本在宫里几乎是透明人一般存在的齐妃倒是在这不久之后被封了德妃,且还被授了掌管六宫事务的凤印。 虽然说后宫之事不涉朝政,而这齐妃之前在妃位时,也不曾让自己的父母兄弟蒙荫。 可今时不同往日,她如今才算是真正的圣眷到顶了。 她的兄弟姐妹,自然便也跟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不过这张氏的丈夫虽然在工部任职,然而她丈夫前身也不过一个画壁画廊画的画工,这张氏也不过是乡野市井里长大的俗妇。 故而乍然与这些心肠弯弯绕绕成九曲回廊,规矩礼仪多的如牛毛的世家官僚遇上了,他们总还不免有些露怯,也常常容易因为不能体察这些人的心思,反而只急于挤进那个圈层,只常常不自觉成为他人手中的利刃。 另一边跟着张氏同去闹过洞房的几位夫人们虽然也如坐针毡,更看到了张氏的离席 可他们深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的道理,如今惹祸上身隐瞒着自家主君便已是不得了,若是再让她们的主君为此事蒙羞,那她们也不必混了,而且此刻留在这里,她们也能更为方便探听那两位女眷的具体情形,倒是少担一分心,故而她们并没有从晋王府离开。 但她们当下也怕宗正寺的找上门,只在众目睽睽下将他们拉过去问话。故而她们在不久之后也只以不胜酒力为由,只去了并没多少人的休息室里休息了。 如此一来,就算宗正寺来人,看到她们的人倒也没那么多了。 此时说完张氏一干贵妇的应对,再说回敏皇后。 敏皇后自这些人离开后,也没有立刻离开。 她只静静等着府里的府医进来,这府医也不知是做什么去了,明明她在发现陈嫤年倒地后,第一时间便让府里的下人们去叫府医过来了。 然而此刻她连那几人都收拾完了,又等候了半刻钟,当下她竟还没见到府医到来。 这眼下就算是去请府外的大夫也该请过来了吧。 她正这样想着时,外面便听到女子欢喜的声音“夫人,大夫请来了。” 随后一名年轻文士打扮的布衣青年便提着药箱走了进来。 敏皇后看到这年轻男子也不免微微一皱眉,毕竟从前在宫里时,给女子看诊,还是有女医官的,然而如今到了王府,没有女医官便罢了,来的还是这般年轻的医官,往后还不知要生出些什么流言蜚语。 不过她没有说出这些顾虑,她只是对着跑的气吁呼呼,两颊绯红的丫鬟轻声斥了一句“怎么去了这般久?就算是请府外的大夫也该上门了吧?” 那丫鬟闻言立刻道“回夫人的话,这大夫就是从外面请回来的。” 听了这话,敏皇后有些不悦,不过她想着救人要紧,还是没有废话,只让那大夫替自己看看姜念娇与陈嫤年的情形。 而在大夫看病的功夫,她便也终于抽出了空来问那丫鬟道“这府内是没有府医吗?为什么要去舍近求远?” 丫鬟立刻支支吾吾道“府里倒是有府医……不过我去找那府医时,他们说府医自从搬进晋王府后便水土不服,如今正缠绵病榻。” 听得这话,敏皇后几乎要以为这其中又有什么隐情了,不过在那之后在她看到那府医后,这想法便也被收了起来。 她甚至觉得这府医如今只是缠绵病榻都能算是他保养得宜了。 毕竟这老府医如今八十五,身子骨一直不好,整个人瘦的跟柴禾一样。 这样的年纪,这样的身体状况,他能顾好自己都算不错了。 当然此时的敏皇后并没有见到府医,故而她对于那丫鬟的话,只不免生出一些不好的想象。 好在这年轻的大夫虽然看起来年轻,医术却还算是相对靠谱的,他很快便发现这二人似乎都是中了一些下三滥的手段。故而在查出这些之后。他便朝一旁等候的敏皇后道了一句“夫人放心,我刚才查过了。二位贵人不过是中了迷药,身体并无大碍,药效过了之后,她们也便会醒来。” 听到她们两人并非中毒,敏皇后也不禁松了一口气。 而那大夫在看完病情之后,便在等着那敏皇后付过诊金让自己离开。 不想敏皇后却并没什么表示。 那大夫只得站出来道“夫人,如今两位贵人并无大碍,若夫人没有其他事,不知草民是否可以自行离开。” 听到这话,敏皇后只静静看了那大夫一眼“是还有一事,需得麻烦先生配合个一两日。一两日后我们府上将奉上一百两白银作为酬谢。” 虽然这迷药并不致命,但她们二人被人用了这种下三滥手段却也不得不让她心生警惕。 不过眼下还不知那作恶者是谁,目的为何,她自然不想有一点风声走漏出去。 而如今那几人定然是不敢提及今日的事,可这大夫呢?难道她能保证不会有人向他打探她们的事。 一听这话,那大夫不免紧惕的看向敏皇后。 “不知夫人所求何事?” “不是什么难事,先生只需在王府待上两日。” 那大夫并不认为有这样的好事,他只推脱道“可小民出来的匆忙,还未告诉自己妻儿,以及药堂掌柜我的去处,他们不知道我在何处怕是不免要担心。” 敏皇后闻言只淡淡道一句“这些小事我交代底下人去办一声就是了,先生不必惊慌。” 敏皇后应付完这两句,便让底下的人将那大夫安排了下去,那大夫此时虽然惶惶不安,却也知道自己无可奈何。 故而他只能暗暗咬牙应下了此事。 第四百二十四章 敬茶 而敏皇后在处理了姜念娇这边的情况之后,便也命身边人扶着陈嫤年离开。 只是没想到她一出门,倒与怜莺撞上了。 敏皇后自然认出了这丫鬟是跟在姜念娇身边的贴身丫鬟。 她当下一见了怜莺,眉头便是毫不掩饰的皱了起来。 毕竟从刚才她进来起,这房里便空无一人,眼下若真出了什么事,那躺在床上的那个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而怜莺原本步履轻快,如今突然见到敏皇后,她只觉心头咯噔一跳,随后她立刻收敛起姿态,只给敏皇后行了一礼“奴婢见过娘娘。” 敏皇后并未让她起身,当下怜莺便也只能保持着一个半跪的姿势。 敏皇后随后又只冷冷道“你知道我为何在这吗?” 怜莺只轻轻摇了摇头。 “你刚才去了何处?”敏皇后再次开口问道。 怜莺连忙低声道“小姐见奴婢今日没有吃东西,便让奴婢下去吃了些东西。” 听得此言,敏皇后低声斥道“吃东西难不成要让满屋子的下人都出去?前院本就客人来来往往,又是宴席,你们这院里还不看紧一些,眼下莫不是想闹出什么事来。” 怜莺心中一惊“我出去时,原还是有人的。” 随后她又慌忙抬头看向敏皇后道“娘娘,可是夫人出了什么事?” “她中了迷药,我刚请了大夫来看,她身体倒是没什么大碍,不过你应当知道这人中了迷药,若是再发生一点什么,那今日便是一桩大事。” 听了这话,怜莺心中也是一惊,她当下也顾不得解释了,她只连忙跪在了地上“奴婢该死!” 敏皇后到底也是在宫里待了这么久的人,眼下的局势她看得很清楚,她自然知道姜念娇虽然是这府上的主子,可也只是个新主子,眼下这府上的奴才除了她身边得用的那几个可没一个是她的人。 不过出现这种局面,也是这上下没个戒备所致。 故而她只道了一句“你是该死,今日这种时候,你便应该寸步不离的陪在她身边才是。” 不过敏皇后在眼看着似乎有什么人在不远处探头探脑的看,便也没有惩罚她,她只道“你先起身吧!别把今日的事情闹大了,不然你主子日后怕是不好做人。” 怜莺听了这话,自然连忙称是,随后往屋里去。 而敏皇后此时则又叮嘱了一句“你之后可要寸步不离的守着你主子,若出了什么事,害了你主子便是害了你自己。” 怜莺闻言,连忙点头。 …… 翌日清晨,姜念娇看着那芙蓉花鸟帐顶,只觉一阵恍惚,她并不知昨夜的自己是怎么入睡的。 而当她掀开床帘之时,正能见到怜莺跪座在床下,她一手倚在自己床头,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而当她扶着因为摄入迷药还有些头痛的头颅准备下榻时,伶莺只立刻便被这声音惊醒了。 一见姜念娇醒来,她立刻惊喜道“夫人!你可算是醒来了。” 随后,她见姜念娇揉着头,只又十分有眼力劲的替姜念娇轻轻按起了太阳穴。 不过她心下也疑惑,故而她只问姜念娇道“夫人,昨日奴婢离开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您为何会中了迷药?” 姜念娇又怎么可能知道自己为何会中了迷药,不过怜莺这话倒是让她本来松弛的神经一紧“你是说我昨夜中了迷药。” “是,幸好娘娘过来了,不然我还不知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怜莺立刻道。 听到这话,姜念娇也有些微惊讶,她倒没想到敏皇后居然会护着她。 毕竟之前她是并不想让自己儿子跟她在一起的。 不过很快她便收起了这惊讶,她只对怜莺道“传梳洗的过来吧。” 怜莺闻言轻轻点了点头。 她只艰难的起了身,随后便去吩咐外面准备梳洗的丫鬟婆子们进来。 进来的人都是些生面孔,她们端着各种准备好的物品,只先给姜念娇见了礼,做了自我介绍,毕竟这姜念娇可不仅仅是新妇,更是这晋王府来日的当家主母,有些眼力见的也都知道该在姜念娇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而在介绍过自己后,人们这才开始帮姜念娇梳洗打扮。 待从前的披发被挽成发髻,这也意味着她的身份真正已从姑娘过度成了新妇。 而待装扮好后,姜念娇便起了身。 这新妇第二日都是要去见公婆的,故而在梳洗礼毕后,她便先去给敏皇后请安了。 晋王府里如今人口单薄,也就敏皇后一位长辈。 她此刻早早便梳洗一新座在了正堂里,姜念娇见了敏皇后,只按照新妇之礼,给敏皇后敬了茶。 敏皇后接过茶杯时,只也从自己的袖中取出一个白玉绞丝手镯戴在了姜念娇的手上。 只是见过公婆之礼后,敏皇后却突然让底下的人都先下去了。 姜念娇一时有些微惊讶,不过很快她便反应过来了。 敏皇后定是为了昨日之事才将自己留下来的。 而事实也果然如同姜念娇所猜测的一般。 敏皇后只道“昨日发生的事,你身边的丫鬟都跟你说了吧。” 姜念娇点了点头,随后连忙同敏皇后道谢道“昨夜真是幸亏有母亲,不然还不知事态如何发展。” 她是真心感谢敏皇后,毕竟前生她自己也经历过这种事,只是那时她想算计别人,倒没想到反是被别人利用了。最后害得自己落得那样的下场。 而联想到昨日她吃到的那些食物之中的异味,她倒也立刻便有所联想。 敏皇后只道“谢我倒不必了,你我如今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不好,我又如何能得以保全。” 说完这话,她便将昨日张氏几人堵门口发难,以及事情的后续都说与姜念娇听了。 而当下她只边说边在观察姜念娇的表情。 待话音落下,姜念娇的神色也由开始的茫然转为了较为开朗的思索神色。 敏皇后便道“看你的样子,想来今日这事,你已经大概有了自己的猜想,也知道该怎么处理了吧。” 姜念娇此时自然点了点头,她只准备同敏皇后说完自己的思考。 不想敏皇后还没待她开口说话,便打断了她“你不必同我说,按自己的心意去办就是了。” 在姜念娇不解的看过去时。 她只淡淡道了一句“谨小慎微了这么多年,我也累了,可没精力再去经营这些事情,而且你往后才是这晋王府的主子,府中事务该由你来处理才是。” “当然你若有什么不解之处,倒是可以来与我商量,若我有法子自然会替你筹谋一二。” 听她这么说,姜念娇方才松了一口气。 她开始还以为敏皇后如今是还没解开与她的心结,但如今看来,她并非冲着自己而来。 她只是太累了而已。 姜念娇在谢过敏皇后之后,便也起身离开了晋王府。 此时见过敏皇后,她自然还该去宫里谢恩才是。 而马车带着她进入宫中时,姜念娇的神色也不免有些伤感。 虽然毓贤妃自缢之事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可如今再次进入这里,她还是无法释怀。 她只想着若是贤妃还活着,没准今日她该去见的便是贤妃吧。 只可惜故人已去,物是人非。 “王妃,咱们已经到了冬临宫。”姜念娇正思绪纷杂之时,软轿外的宫人只低声道了一句。 而当姜念娇随那人下了马车进入东临宫时,只见得那冬临宫中正座着一群花枝招展的妃嫔,其中为首之处座着的正是一身华装的齐妃。 这齐妃的容貌远不如先前的张贵妃艳丽,也不如敏皇后端庄,更没有毓贤妃的温柔小意。 从她脸上唯一能看到的或许也只是老实敦厚。 甚至因为之前生了几个孩子,如今她整个人都衰老的十分厉害,纵然是邕帝在她身边,都显得似乎比她还小了几岁一般。 而一旁的邕帝在经历过丧子之痛,宠妃去世的这一系列事件后,发上也不免添了几分白发,不过虽则如此,他看起来仍旧神采奕奕,想来他如今怕是还能继续在这个位置待上很久很久。 姜念娇也不敢过细打量这二人,在略微扫过这二人之后,她便低下头去,只在礼仪嬷嬷的指引下给他们二人敬了一杯茶。 之后她又在其他宫人的指引下一一认过那些妃嫔并行礼。 待行礼完毕后,齐德妃便让自己宫里的人给姜念娇赐座。 而当姜念娇不过刚刚落座,便听那齐妃只突然开口问了一句“王妃昨日睡得可好?” 听到这话,姜念娇也不免多疑的看了一眼面前这看似老实的齐德妃,她当初还没有上位之前,应当是跟毓贤妃关系不错的。 可昨夜闹事的却偏又是她的亲人,虽然她知道张氏惯来蠢笨,只不免有被人当枪使的可能。 可昨夜发生那样的事,她一开口却问了这么一句,倒也由不得不让姜念娇怀疑齐妃的动机。 不过她还是答了一句“托娘娘的福,阿娇昨夜睡得还不错。” “那就好。”齐德妃只笑着道了一句。 好在她并没有再发难,故而姜念娇一时也不知她是无意提了这事,还是存了别的什么心思。 第四百二十五章 偶遇故人 邕帝自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暗潮汹涌,不过在看到姜念娇时,他也不免微微叹了口气。 “昨日是你与桢儿的婚礼,本来这也该是个好日子,若是桢儿还活着,贤妃还在,今日他们定然也都会十分高兴……” 说到此处,邕帝微微叹了口气。 而听到邕帝提及这二人,其他人顿时都不敢说话了,大家都知道邕帝此时怕是陷于悲伤的情绪之中了。 便是姜念娇也没有开口,不过她倒不是动容。 赵衍桢为什么会出事,她并不清楚其中因由。可前世若没记错,他说的最宠的儿子却是被他亲手折断了翅膀送到宗正寺做了阶下囚的。 而且自己姨母虽然是自杀,可那日若是他们不发生争执,邕帝不禁了自己姨母的足,姨母何至于要用这样的手段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故而对于邕帝的这番话,她只做出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姿态来。 倒是齐妃开口劝道“陛下,逝者已矣,您莫忧思太过伤了身子。况且贤妃与三殿下若泉下有知,怕是也不免担心陛下的身体。” 听了齐妃的劝,邕帝没有说话,他沉默了片刻,随后才道了一句“齐妃说的是,今日是喜事,朕不该提这些来扫大家的兴。” 话音落下,他又看向姜念娇道“王妃,往后这晋王府便交由你主持了,府中人事自然也尽听你安排,朕知道你在姜府当小姐时,便能将家中事务管理的井井有条,你父亲也常在朕面前夸你。” “不过这王府的情形到底与姜府不同,为了助你早日执掌晋王府内务,朕便将惢袖赐给你吧。” 话音落下,邕帝只又道“日后你若是有什么难处也只管同朕说。” 听到此处,原本只是眼观鼻,鼻观心的一群人此刻却是一个个惊的合不拢嘴。 要知道这惢袖可是邕帝身边的宫人,将惢袖赐给姜念娇,那便代表了邕帝对这晋王妃的重视。 虽然这晋王死了,但连一个王妃都能得到这样的待遇,眼下看来这位王妃,虽是孤身一人,晋王府也来日无后,并没什么前程。 可只要邕帝还在位,这位王妃或许便还有些结交的价值。 而在其他人思量时,姜念娇只也缓缓起了身,她只低声同邕帝道了谢。 随后邕帝只又留了姜念娇赐了宴。 之后宴上虽多是女眷,但因为有了邕帝刚才的那场表态,众人对待她时倒也热络了许多。 就算是如今风光无限的齐德妃,此时也只对姜念娇表现的如同宽仁的长辈一般亲切,甚至在席散后,她只也留着姜念娇在她的宫里说了一会子私话。 “王妃往后若是烦闷,也可如从前一般常来宫中走走,虽然贤妃姐姐去了,不过王妃若是不介意,也可以将我当成你的亲人。我之前也很得了贤妃姐姐的照顾,可惜却是一直不能报答她,王妃往后若是有什么难处,也尽可来找我。” 姜念娇对于她这番表示,只显得有些疏离。 不过那齐妃却似是对此视而不见,她只一直说着毓贤妃的旧事,像是对此怀念,又似乎藏着算计。 而且今日来见礼的,除了邕帝,就数她给自己备下的礼最厚了。 姜念娇自然不认为这齐妃是真看在自己姨母的份上才如此亲厚,故而她只一直不冷不淡的回应着齐德妃的话。 之后齐德妃只又让她看了十皇子。 最后一通闲聊原本该是午时过后便离宫的姜念娇只被她生生拖到了下午三点才放行。 她对于齐德妃倒是没什么感想,不过听她反复提及自己姨母,她便也忍不住想去毓秀宫看看了。 而当她到达毓秀宫时,只见得毓秀宫里外竟已是宫门深锁,空无一人。 这深处唯一热闹的也不过这一树出墙的白腊梅。 虽然贤妃之死并没过多长时日。 但映照着不远处葱嫩少女们的娇声轻笑,与这毓秀宫的冷清,姜念娇还是不免感慨物是人非。 她踏向那低垂的腊梅处,本是想折一枝花,然而在她快要靠近时,她却能分明听到有人正在此处低低哭泣,而且那花下似乎有袅袅青烟升起。 她忍不住唤了一句“谁在那儿?” 听到她的声音,那原本在哭泣的女子只立刻便起了身,快步离去。 然而在她起身时,姜念娇只透过那人的背影便也认出了对方,毕竟能来此处拜祭的想来也只会是毓秀宫从前的旧人,而她对于毓秀宫的宫女是十分熟悉的。 她出言问道“可是芫荽姑姑?” 那女子不答,只越行越急。 姜念娇便也连忙快步追了上去。 如此追赶了一阵,姜念娇便也想明白了其中关节,想来芫荽姑姑怕是以为自己是宫里的人。 而她此时在宫里烧纸应当也是不合宫规的。 想到此处,姜念娇连忙唤了一声“姑姑,别怕!是我!姜念娇。” 听到这话,那女子随后果然停下了脚步,见真是姜念娇,她不免眼中也泛了些泪光。 姜念娇显然也没想到会在此处遇到旧人,她不免欣喜道“没想到竟真是芫荽姑姑。” “姑娘今日怎么来了?”芫荽强忍着泪意问道。 姜念娇只低头道“我嫁给了晋王殿下,今日是来入宫拜谢的。” 听得这话,芫荽只是一震。 不过当她看到姜念娇身边人后,她到嘴的话倒说不出口了,她只搓了搓自己浑圆的手,喃喃道了一句“如此也好。” 明明乍然相见,都是欢喜非常。 可是此时却是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姜念娇自然也注意到了这芫荽姑姑身上穿的宫衣是十分粗糙的布料。而她的发髻上也几乎没有一丝钗饰。 这芫荽姑姑从前可是最在意自己的着装的。 而且姜念娇一低头便看到她原本一双十分细嫩的手只变得分外粗糙,那手上更是生满了冻疮,只将她的手冻的又红又肿,或许是感觉到了痒痛,她只不时的搓揉着那红肿处。 从前芫荽哪会这般狼狈,看到她骤然老了几岁的面孔,姜念娇也忍不住道了一句“芫荽姑姑,你最近还好吗?如今在何处任职。” “劳姑娘挂心,我如今倒也还好,只在浣衣局里做工。今日也是寻着空来,想起娘娘了,便来附近看看,只是没想到居然还能再见到姑娘。”芫荽有些局促的笑了笑。 “我也没想到能再见到您,不过您原先是毓秀宫的大宫女,毓秀宫也一向与人为善,按理来说您也该调往平职,做个姑姑才是。怎么如今却在浣衣局里做工?”姜念娇忍不住低声问了一句。 芫荽原本只想将此事一带而过,旁的人若是不想领这个麻烦,应当也不会将此事放在心上,她倒没想到,偏是姜念娇却是不肯对此装聋作哑。 她像是为了缓解姜念娇的担心,只轻笑了一声“姑娘放心,没有人为难奴婢,甚至德妃娘娘在主子死后还曾想让奴婢去她宫里,可奴婢心里只认贤妃娘娘一个主子。” “浣衣局是奴婢自请去的,奴婢没有留住娘娘,罪孽深重。” 说完这话,芫荽已是泪流满面“姑娘,娘娘出事那一日,当日本该是我当职,可娘娘却说今日不必我值守,我听了她的话,想起自己还有两件没洗的衣服便出去了,可我真没想到这一出去便是阴阳两隔。之后我时常在想,当日若是我坚持留在娘娘身边,而不是为了那两件衣服离开,是不是当日娘娘就不会死了。” 听到这里,姜念娇也是鼻子一酸,她也时常在想当日若是自己态度坚决一些,是不是自己还来的及救下姨母。 可是这么多如果也改变不了已经注定的事实。 而且看着芫荽为此分外自责的模样,姜念娇也不免有些心疼起芫荽来。 如果说邕帝说他思念自己姨母,姜念娇并不会对此动容,甚至只会觉得他也不过是在作秀。 可看到芫荽这般,她是真的不希望芫荽再为了自己姑母如此痛苦。 她低声劝道“芫荽姑姑,逝者已逝,生者已矣。这事上事哪有那么多如果。况且姨母的死并不在你。您不应该拿这不属于您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芫荽闻言只笑道“姑娘说的是。” 可姜念娇知道,自己的话未必听进了她心里。 故而她只又道“芫荽姑姑,来日您要是愿意,不如便去晋王府养老吧。” 芫荽却是摇了摇头道“人老了,总是适应不了新的地方,况且奴婢也想离娘娘近一些,若是能时常来看看娘娘,奴婢这心里也好受些,不过奴婢还是谢过姑娘的一片好意。” 知道眼下怕是劝不动芫荽,故而姜念娇没再多言,她只将一枚印子放在芫荽的手中道“姑姑,您若是有什么事,什么时候拿着这枚印子来找我也是可以的。” 芫荽闻言自然点头,二人之后只又说了一阵话,眼见着日头西斜,再不出宫,宫门怕是也要下钥了。 故而一旁的惢袖只忍不住提醒道“姑娘,时辰不早了,咱们是不是该出宫了。” 听到这声提醒,姜念娇才不得不与芫荽告别。 第四百二十六章 追究后事 回到府中时,天色已擦黑。 各坊市的钟鼓楼亦在此时敲响了鼓声。 晋王府门前更是燃起了大红的灯笼,姜念娇回府后便去了大厅,原本她以为敏皇后应当也是在大厅的,不过到了大厅,这诺大的王府却也只有自己一人而已。 姜念娇不免问了旁边的丫鬟一句“母亲怎么没有过来?” 那布菜的丫鬟只低声道“夫人说她如今禁足未解,若非情况特殊,她轻易不会出来。” “而且她还让奴婢告诉姑娘,往后也不必特意到她那里请安。” 姜念娇此时还想着那昔日的旧人,她闻言只微微点了点头,眼见着一桌子的菜布了上来。 她刚要伸箸,可她却又突然想起了昨日自己被药迷晕的事。 虽然这事不大,可此事却让她生了警惕之心。 故而她只停箸给怜莺使了个眼色,怜莺立刻会意,她将碗中的菜肴每样夹了一点。只将东西交给一旁布菜的侍女。 那侍女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倒没想到这新主子如此谨慎。 不过她也没多想,只将碗里的食物都尝了一遍。 姜念娇等了片刻,见那侍女吃了那些食物后也没有异常反应,这才伸箸重新食用那些食物。 这一次那些菜肴倒果然没了先前的异味,看来昨日之事,也是自己太过粗心大意,那么明显的异味她居然没有尝出来。 不过虽然这食物没了异味,姜念娇也没多吃,她只将筷子放下,随后开口对一旁的怜莺道“把厨房的人都给我叫过来吧。” 怜莺得了话,立刻便应声去办了。 没过多久,厨房里的十来人便都出现在了姜念娇面前。 姜念娇看着这群人,随后微微道了一声“今日的菜食常来与昨日似乎有些不同,不知昨日的掌厨是谁?” 听到姜念娇问话,一名胖胖的妇人用手擦了擦自己的围裙道“回夫人的话,是奴婢。” 随后那人似乎还要说什么,不想姜念娇却是打断了她的话,只随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薛三娘。”那妇人高声答道。 姜念娇只点了点头,随后想示意对方先去一边站着,不想那薛三娘只又连忙道了一句“夫人,昨日的菜也是奴婢做的,这味道可是不合您口?” 姜念娇见她跳出来问这话,便道“那你上来尝尝这菜可是与昨日不同?” 那薛三娘也不含糊,她接了筷子,便尝了一嘴,随后她低声道“味道并无不同啊。” 听她说了这话,姜念娇挥了挥手道“行了,你先在一边等着,我找你们来自然是有别的事。” 薛三娘听了这话,只得退到一边。 随后姜念娇又开口点问道“昨日说送些点心给我的是谁?” 这一次出来的是一名身形干瘦的老妪,她低声道“夫人,是老奴怕夫人肚子饿着便同三娘商量着另外给娘子备些吃食。” 姜念娇闻言只轻轻点了点头,随后道了一句“不知阿婆如何称呼?” 那老妪似是有些犹豫,不过片刻后,她还是开口道了一句“老身姓陈,名罗。” 一听到这老妪说自己姓陈,一时间,场中的气氛便也有些微妙了起来。 这陈姓倒是让人不由自主便会想到前阵子才被抄了满门的陈府旧人。 而那老妪也有些担忧的看向姜念娇,她能入晋王府的确是在陈府没出事前以陈家远方亲戚的身份托了陈府的关系才进来的。 也是因着这层关系,当初晋王府还没人入住时,她便被安排着管了厨房的内务。 可如今晋王身死,陈府被抄。新入主的晋王妃说到底也是当初倒陈一系的官员之后。 故而她也由初时的风光无限,到如今战战兢兢。只生怕对方一个不高兴便将自己赶了出去,若非如此她昨日也不会上赶着如此大献殷勤了。 可现在看来这殷勤怕是拍到了马腿上。 虽然她不知姜念娇问这些的用意何在。 但眼下见她神色不明,想来这事情多半是没办好的。 而在老妪担忧的望着姜念娇的当口,姜念娇却是再次开口问道“阿婆,您还记得昨日经手这份食物的都有哪些人吗?” 姜念娇问这话时,是没抱什么指望的,不过没想到她不抱指望之时,那婆子反而将人一一指认了出来。 “糕点与菜食都是薛三娘亲自做的,切菜的是何师傅,揉面团的是小李,命令是老奴下的,食盒装盘也是老奴亲自经手的……” 说完每一道工序的经手人,这老妪却是没有再开口。 不过被她点到名字的人可就不情愿了,尤其是那薛三娘,更是老大不高兴道“我都不知该夸您记性好还是记性不好,我们这些不相干的人您是一个没漏,您那孙女去送的食您却绝口不提。您费尽心思想让您那孙女在新主子面前露脸,怎么着?这下子没讨成好,您还想让我们背锅不成?” 听到这话,姜念娇的视线也不禁落在了那陈罗的身上,她只轻声问道“阿婆,三娘说的可是实情?” 那老妪叹了口气“是实情,可姑娘……” 那老妪还想替自己辩解两句,不过姜念娇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她只开口问道“阿婆的孙女在哪里?” 话音落下,一名看年岁不过十一二岁的少女怯怯的站出来。 姜念娇便低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低声道“我叫倪珍珠。” 姜念娇也没多问别的什么,她只挥了挥手对其他不相干的人道“你们先下去吧。” 而那些不相干的人,自然也只如劫后逃生一般,立刻做了鸟兽散。 最后还是薛三娘先开了口问道“姑娘昨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也只是遵照陈婆的吩咐,给您做东西,您要觉得食物不合口,您跟我说,我立马改。可如果是其他事这可就与我无关了。” 姜念娇没有回答薛三娘的话,她只看向倪珍珠道“珍珠,我问你,昨日的食物是你送的?” 倪珍珠点了点头。 “那最后面那些食物也是你来收的?”姜念娇又问了一句。 倪珍珠再次点了点头。 “那些食物你最后怎么处理的?”姜念娇开口问道。 被姜念娇这么一问,倪珍珠立刻傻了眼,她忍不住看了老妪一眼。 不过那老妪显然也不能给她一个参考答案,她只能小声道“我……我都把那些东西倒给猫儿吃了。” “猫吃了以后,是什么反应?”姜念娇继续问道。 “没……没什么反应啊。”倪珍珠搓着小手指,看起来十分紧张。 而姜念娇则从她的反应里看出来她当下就是在撒谎。 她随后又转头对薛三娘道“我刚才听您说今日的食物与昨日并无不同,这么说,您每次做菜之前都要尝尝这食物的味道了?” 听到姜念娇这么问,薛三娘立刻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怕自己拿捏不准口味的咸淡,所以每次上锅的确都会尝一尝食物的味道,不过奴婢绝对没有就着锅铲尝。” “三娘,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您分明是直接就着锅铲尝了每一道菜的,甚至有些生食您都要上嘴尝一尝,我之前便让你改掉这个习惯,你却总是不以为意,这底下哪有主子尝你口水的道理。”那老妪见刚才薛三娘拆她的台子,将自己孙女都揪了出来,此时自然也不放过攻击薛三娘的机会。 薛三娘一时也有些不好意思“这不是十多年的老习惯嘛。” 不过当她视线看向姜念娇后,她又立刻道“不过习惯是可以改的,我之后保证绝对不会再这么做了,姑娘您说什么我都可以改,就是……您到时候能不能不要把我赶走啊。” “你尝食物都是在什么时候?”姜念娇又问道。 薛三娘尴尬道“都是出锅前。” 姜念娇又转头看向老妪道“阿婆,三娘说的可有假?” 老妪摇了摇头。 姜念娇便也不再多问薛三娘。 看这薛三娘的反应,显然她是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且她口口声声说今日的菜与昨日的菜味道一致,她当时都能尝出食物的不对,她一个厨娘应该便更不存在这种问题了。 而且如果当时迷药早就已经在锅中了的话,她既然尝了食物不可能会没有反应。 故而她只对薛三娘以及前面几道工艺的人道了一句“你们都下去吧。” 听了姜念娇这话,这群人顿时如蒙大赦。 然而姜念娇随后又道了一句“等等!” 那几人便又惶恐回身“姑娘可是还有什么吩咐?” 姜念娇对薛三娘道“你往后想尝尝食物的味道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能不能另外找个碗去尝。我不是很喜欢与人同吃一锅饭,您若是做不到这些,我便也只能将您调去做其他事了。” 听姜念娇只是说起这个,那薛三娘连忙点头道“姑娘放心,这习惯我绝对可以改掉。” 得了薛三娘的承诺,姜念娇便也朝她挥了挥手,只示意她直接下去。 而待薛三娘一行人离开后,这屋里便只剩下了陈罗与自己的孙女倪珍珠了。 老妪一见其他人都走了,却独独只留了她与自己孙女,她当下神色便更为慌张了。 第四百二十七章 值不值得 未待姜念娇开口,那老妪便先一把跪了下去,她只连连磕头道“姑娘,老奴虽不知自己和孙女到底犯了什么过错,可老奴还是想请姑娘能留我们一条生路,不要将我婆孙两个赶出府去!我们今日要是出了府,可就没活路了。 说完这话,她却见自己孙女还跟个傻木头似的杵在那里,便也连忙瞪了那丫头一眼。 倪珍珠被瞪了一眼后,这才反应过来,她只也连忙跪在地上。 那老妪这才接着道“夫人,我跟珍珠这孩子是一路逃难逃到上京的,其间她父兄都死在了路上,家乡我们眼下怕是也回不去了,陈家如今也已经没人了,如果老奴做错了什么,老奴愿意承担罪责,只是老奴想求夫人能发发善心,至少让珍珠有个落脚点,她如今是倪家唯一的孩子了。” 姜念娇闻言并没有接话,她只看向倪珍珠道“珍珠,你奶奶如此替你求情,你不觉得心酸吗?” 倪珍珠低着头,只是不安的搓着自己的手指头,她没有吭声。 而姜念娇见她不回应,便又对怜莺道“怜莺,你去把翠翘叫过来吧。” 怜莺点了点头,随后不过片刻,翠翘便到了跟前。 姜念娇只指着底下的人问翠翘道“阿翘,昨日你接过食盒时,是这丫头给你送过来的吗?” 翠翘打量了倪珍珠一眼,随后摇了摇头道“不是这丫头,昨日送食盒过来的是一个大姑娘,瞧着也没她这么干瘦。” 听到这话,姜念娇便对倪珍珠道“珍珠,你奶奶是让你给我送吃食的吧?那在这之后,你又让谁帮你送了吃食?” 倪珍珠没有吭声,然而那老妪是何等精明的人,她一听姜念娇问了这话,便意识到可能问题出在这食物上,而这丫头不吭声,定然也是没有按照自己的吩咐办事。 想到此处,她只一巴掌拍在倪珍珠的背上“你这死丫头!你倒是说句话啊,昨日我让你亲自送吃食过去,你之后到底又让谁替你去送了那吃食啊?” 然而倪珍珠硬生生挨了老妪两三巴掌,也没有吭声的意思。 “你不说的话,我们也有法子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我们查出来的话,你们可就是同犯了。”怜莺只出言威胁道。 听到这话,那老妪便更为焦急了。眼见着那巴掌都快改扇到倪珍珠的头上。 不过此时姜念娇却是喝了一声“住手。” 那老妪此时只得恨铁不成钢的停了手,姜念娇此时却是走到倪珍珠身边,她只将倪珍珠扶了起来。 被扶起的倪珍珠似乎更为惶恐不安,她并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样的命运,甚至当姜念娇的手落在她头顶时,她只不自觉的缩了一下脖子。 然而姜念娇的手却只是温柔的落在她头顶。 她能闻到面前的青年女子身上好闻的香味。 随后姜念娇只示意怜莺将那老妪也带下去。 老妪虽然出手打了自己这孙女,可显然她心里还是心疼自己这孙女的。 当下她一见姜念娇与自己孙女待在一处,她这心里便有些忐忑。 可不走,她又不敢违背自己主子的命令。 那倪珍珠也有些害怕,只不时与自己奶奶频频相望。 姜念娇一见她们这副姿态,便只道了一句“阿婆放心,我不会对珍珠怎么样的,我只是想与她说说话儿。” 见姜念娇都这么说了,那老妪这才放心离开。 不过,那倪珍珠却仍旧有些不安,她并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命运,直道房门被彻底关上之后,她才收回自己的视线。 而待屋里只剩了她们二人,姜念娇随后只道了一句“珍珠你知道我今日为什么要找你们过来吗?” 珍珠愣愣看着姜念娇,仍旧没有说话。 姜念娇也不意外,她只接着道“其实如果是旁的小事,我自然不会找你们的麻烦,可是昨夜的那盘糕点里却掺了迷药。” 听到这话,那倪珍珠的眼中只显出惊惶之色。 见她神色有些动摇,姜念娇这才继续道“珍珠,我知道你是个讲义气的女孩子,答应别人的事情定然也都不愿意违背自己的承诺。可是你为别人着想,你有没有想过这个人值不值得你讲义气?” “毕竟她做的这种事,若是被别的主子知道了,那是要被打了,再发卖出去的。” “你想想她能不知道后果吗?可她知道后果呢?却还让你跟你奶奶背着这样的罪责,你说这个人是怀了什么心思呢?” 听到这话,倪珍珠只将手绞的越发变形了。 而姜念娇则继续循循善诱道“珍珠与人相交,得看清那人的本性,这世上的人有热诚相待的,便有倾心利用的。” 话点到此处,姜念娇随后又道“珍珠,只要你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即使那迷药真是她放的,我也可以饶恕她,将她送出府去,而你跟你阿婆也不必受苦,这样你可愿意?” 倪珍珠没有立刻开口,姜念娇只又静心等了片刻,片刻后,倪珍珠果然挨不过去了,她只低声开口问道“夫人说的可都是真的?” 姜念娇静静点了点头。 随后那倪珍珠似乎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她只开口道“昨日我阿奶叫我去给夫人送吃食时,我在路上闹起了肚子,之后遇到了章燕姐姐,我便托了章燕姐姐替我去送吃食,我想她应当与此事无关。” 姜念娇只安慰她一句“若果真无关,我自然不会为难她。” 随后她只又对外面高声道了一句“好了,你们进来吧。” 听了这话,怜莺刚一将门打开,老妪便先进来看了自己孙女一面。 见自己孙女没什么大碍,她便也松了一口气。 而姜念娇也对这对婆孙道“你们先下去吧。” 然而倪珍珠闻言却是一动不动,她开口道“夫人,你等下是要去找她吗?” 姜念娇点了点头。 倪珍珠随后便更不愿意离开了,她只小声道“我能留下来吗?” 那老妪一听自己这孙女还要留在这儿,连忙又拍了自己孙女一巴掌“你这死丫头,说什么胡话呢。夫人的事,你看什么看。” 姜念娇却道“当然可以。” 听了姜念娇这话,当下那丫头只立刻便跑到了姜念娇身边。 那老妪见姜念娇也确实不像是要处置自己孙女的样子,便也只能由着她去了。 而等那老妪走了没多久,一名身形高挑,穿着碎花夹袄,头发凌乱,面色苍白的年轻女子便也被人带了上来。 当下她脚步虚浮,分明一副痨病模样。 带她过来的人,只将她放开,随后她便一把倒在了地上。 看着那女子,倪珍珠立刻跑过去,准备将对方扶起来。 然而那女子一看到她,便露出了极为恶意的眼神,她只直接推开倪珍珠恶狠狠道“用不着你假惺惺。” 被推开的倪珍珠眼里明显闪过无措,委屈以及不知所措。 姜念娇自然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不过她并不准备出手干涉,毕竟要让一个人看清楚另一个人的真面目,最好的方式莫过于亲身经历,亲眼所见。 “你就是章燕?”姜念娇低声问道。 那女子斜眼看了姜念娇一眼“是。” “之前你代替珍珠给我送的饭?”姜念娇随后又问道。 那女子只勉强耐着性子道“是。” “那迷药也是你下的?”姜念娇随后又问道。 那女子只依旧答了句是。 而且看得出来,她并不是惯性使然。 在应下这句话后,她只接着又道了一句“你们不是都已经查出来了吗?现在还问这些都已经知道的事情做什么?你还是直接说说你打算怎么处罚我们吧。” 姜念娇很快便敏锐的捕捉到了这女子话语之中的漏洞。 “你还有同伙?” 女子不耐烦道“你们不是都把他抓起来了吗?现在还问什么同伙?” “他是谁?”姜念娇进一步追问道。 此时那女子也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人不是你抓的?” 姜念娇没有回答她,但她意识到这一点时,刚才的那点破罐子破摔此刻才真正化作脸色苍白。 “怎么会这般?若不是你,谁会抓走他。”章燕喃喃自语道。 “他是谁?”姜念娇只继续追问道。 然而章燕在意识到姜念娇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后,她反而只闭嘴不言了。 姜念娇对她可没有如倪珍珠这般的耐性。 而且她也看得出来倪珍珠是吃软不吃硬。 这人却是畏威不畏德的类型。 故而姜念娇只朝怜莺使了个眼色,又朝倪珍珠的方向微微一示意。 倪珍珠此时还在惊讶之中,她显然怎么也没料到章燕居然真是做下那等事情的人。 可笑她刚才竟还想替她解释。 “章燕姐姐,这事不是你做的对不对?”倪珍珠低声道。 “是不是我做的关你什么事?难道我现在会在这里不是你告发的?既然你告发了我?又来这里装什么好人。” 骤然被章燕劈头盖脸一通怒骂,倪珍珠只顿时哑口无言。 而刚才便得到指示的怜莺自然只顺势哄着倪珍珠道“珍珠,我们还是出去吧。” 然而倪珍珠却是不肯走,随后她只突然跪了下来。 第四百二十八章 为虎作伥 众人见她跪下,不免都是一惊。 姜念娇也忍不住开口对倪珍珠道“珍珠,你这是做什么?” “夫人是不是不打算放过章燕姐?”倪珍珠只用晶亮的眼神看着姜念娇。 姜念娇没有吭声,说实话,她可以宽恕其他人,然而对于这章燕死不悔改的模样,她却觉得心头气焰难消。 而这态度,便等于是在告诉倪珍珠,她反悔了,故而倪珍珠只膝行两步,低声哀求道“夫人,您之前不是答应过珍珠,若是我能告诉你她是谁,您便可以放过她吗,我知道我的这个要求很过分,可是我希望你能从轻处罚章燕姐。” 章燕原本是对珍珠十分不屑的,她对珍珠本就是心存利用,也做好了珍珠知道真相后对自己愤怒的准备,可是她真没想到有人居然会蠢到都已经知道了真相,竟还要替自己说话的地步。 她嗤笑了一声“蠢货,我用得着你求情吗?我反正本就是要死的人。死在哪里,用什么手段又有什么关系呢。” “章燕姐,你别这样说,你从前不是这样的。”珍珠随后又连忙道了一句。 “夫人,章燕姐一定是有苦衷的,想来……定然是那个男人逼她的……”说到此处,珍珠的声音便也有些哽咽起来。 而原本还在装作满不在乎的章燕,一见珍珠如此开口,她顿时意识到不妙,故而原本还跪座在地上的她,只立刻便将珍珠的嘴死死捂住了。 珍珠一时说不出话来,便也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姜念娇自然也觉察到了这二人的气氛不对。 想来刚才这倪珍珠口中所说的那个男人应当就是这章燕的同伙了。 故而她只挑了挑眉,示意站在章燕身后的翠翘直接对章燕动了手。 那章燕原本就拖着一副病容,此时她又只顾着捂嘴倪珍珠,故而当翠翘动手时,她几乎都没有反应过来便被翠翘一把按趴在了地上。 可即使被按趴在了地上,那章燕也只是状若疯狂的挣扎。 姜念娇有心让她吃些苦头,自然也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不过她还是转头温言看向倪珍珠诱哄道“珍珠,那个男人是谁?那个男人怎么你的章燕姐姐了?你同我说说,若是可能,我说不准还能替你将你的章燕姐姐拉出火坑了。” 倪珍珠被骗过一次,此时显然也有些犹豫了,她只低声道“可夫人刚才不也答应放过章燕姐姐了吗?结果夫人却食言了。” “不是我想要食言,珍珠,我只是想知道她的同伙是谁,他们又到底想做什么?可你的章燕姐姐看起来实在太过维护那个男人了,故而我也是没办法才不得不对她用些手段。不过我保证只要她说出实情,我就放过她。” 听到此处,倪珍珠似乎觉得姜念娇说的十分有道理。 加上她是心疼章燕姐姐的,她实在不想看章燕姐姐与那个男人纠缠不清了,故而她便也准备开口。 只是不想那章燕即使被翠翘扣押着,但在珍珠准备开口之际,她还是高声吼了一句“倪珍珠!你给我闭嘴!” 然而倪珍珠却是用一副怜悯且同情的眼神看着章燕,章燕真是恨死了自己是这个表情的受众。 它让她觉得自己好像是在泥地里挣扎的蛆虫一般。 而且倪珍珠这个自以为是的人,根本没有打算就此闭嘴的意思。 她甚至给自己投了一个安心的眼神。 随后她同姜念娇道“那个害章燕姐姐很惨的男人,叫刘顺,他是这晋王府的马夫。也是章燕姐姐的男人。” 听到倪珍珠将刘顺的名字说出来,原本挣扎的章燕也瞬间显得有些颓然。 而倪珍珠还在低声继续道“可惜这男人热爱吃喝嫖赌。不过我们大家当时都是天南海北的,也不知道他的内情,章燕姐姐自从嫁给他后,便没有过过一日的好日子。而那男人娶了章燕姐姐后也没有因此收心,甚至每次发了月俸,他不但不会给章燕姐生活费,反而会将章燕姐的月俸也拿走!章燕姐若是不给他,他便动辄对着章燕姐一通打骂!” “前阵子这男人更是因为在外面玩,染上了脏病,只又将那脏病传染给了章燕姐。” 听了倪珍珠的话,姜念娇也不免觉得一阵恶心,她只低声问道“既然如此为何不与那个男人义绝?” “呵呵,义绝?”章燕听到姜念娇这话,只似是听到何不食肉糜一般可笑。 而倪珍珠显然也对章燕的情形十分清楚,她只低声同姜念娇道“女子告夫,需入狱两年。而且即使如此也很难义绝成功,和离,出妻更是不可能,那刘顺就是吃定了章燕姐。” 听到倪珍珠这话,姜念娇蓦然也想起了前世的自己,那时候她想与陆知章和离不也毫无希望吗?好像这世上女子一旦踏足婚姻,若是一朝嫁错郎,能选择的便只有死路一条。 透过倪珍珠的诉说,人们看向她的眼神似乎也有所改变。然而章燕却是十分讨厌那种眼神的。 而倪珍珠还在为了章燕的安危低声请求姜念娇放过倪珍珠“夫人,想来定然是那刘顺威胁于她,若非如此,章燕姐姐绝不可能做下这等糊涂事来。” “威胁?他没有威胁我!这次是我自己答应替他做的。他早听说夫人貌美,想借机染指夫人,不过他一直接近不了夫人就是了,是我主动提出可以帮他!反正我这辈子也逃不掉了,若是再将您这样的贵女拉下水,我想想便快意的很。我就是想拉更多人下水。”章燕近乎有些癫狂的呵呵笑道。 听她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翠翘只没忍住扇了章燕一巴掌。 这一次倪珍珠没有阻拦,她只也惊的瞪大了眼珠子“章燕姐,你怎么这么糊涂。” 而姜念娇也被他们的计划惊的后背一阵发凉。 若是当日他们得逞了,自己将要面对的绝对是无底深渊。 故而如今看来这女子是绝对不能留了。 至于那刘顺,她更是连发卖也不能,这样的畜生留在自己府上是祸害,转手卖给其他人同样也是祸害。 不过不管如何,她还是得找到那刘顺才是,姜念娇开口对怜莺道“怜莺,你找几个人过去马房,将那刘顺押送过来吧。” 听了姜念娇这话,那女子只得低声道“没用的,他不在这里!我也找了他好几日了。” 姜念娇也是这时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不过她对这章燕的话心下多少存疑,故而她只仍旧让怜莺去马房走了一趟。 没等多久,怜莺便回来了。 而她带回来的消息,果然是那刘顺自姜念娇入府那日便消失了,但这人具体去了哪里他们也不知道,毕竟这人惯来喜欢躲懒,而在晋王府新主子还没入住之前,这人偷溜出府也是常有的事。 只是他从前偷溜出府,似乎从没有如今日这般足有两日未归府。 眼下找不到刘顺,而这事又不能被光明正大的执行。故而眼下姜念娇也只能让人将那章燕带了下去。 那倪珍珠见姜念娇没有处置章燕自然便也回去了。 而在他们离开后,翠翘只没忍住道了一句“主子,你说这刘顺既然没得手,那他能去哪里啊?” 翠翘的话显然也正是姜念娇的疑惑。 她低头思索了片刻,随后方才道“明日派人去他常去的几个地方寻人,若是没寻到那再行商量吧。” 说完这话,姜念娇便也起了身,而在她离开时,屋外已下起了鹅毛般的飞雪。 经过一夜的雪落无声,第二日的清晨,原本薄薄一层的积雪只足足下了半尺厚。 纵然是府中人行走其间也十分困难。 最后还是姜念娇身边的怜莺招呼了几个侍女将院里清扫干净之后,人才得以通行。 今日是姜念娇入主晋王府的第三天,因为之前她都在忙着入宫拜谢,故而这些时日她也一直没有管过府中内务。 然而经过昨夜的一番事情,以及最近这几日府中的直观感受后,她也发现了这府里是必须得好好整顿一番了。 毕竟消极怠工的有,暗怀坏心的有,而且这些人都是各处早早便塞入府中的人,故而如今这晋王府简直就是一潭分外混浊的浑水。 而待姜念娇到达时,厅中此时只稀稀拉拉的侯着十几名家仆。 晋王府的家仆又怎么可能只有这么几个人,一看这场面,姜念娇的脸色便是一黑,她早就在昨日便已同这些人说过今日要进行府中的人事安排。 然而到场的却只有这么稀稀拉拉的十几个人,这不就等于公然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吗? 想到此处,姜念娇的视线自然只也在这些人面前一一扫过。 今日过来的人里大多数都是昨日夜里厨房里见过的人,和几个生面孔。 姜念娇倒也没有发火,她只不咸不淡的道“我们晋王府如今只有这十几个人吗?” “自然不是,我昨日才去看过名册,晋王府如今的奴仆应当有一百多人才是。”怜莺见状自然配合着姜念娇回答道。 听到这里,姜念娇只又道“既然晋王府不止这么些人,怎么我今日倒是只见得这十几人。” 第四百二十九章 试试就逝世 说完这话,她的目光只在这群人身上扫过,然而这里的人却都不敢回答她的问题。 随后姜念娇的视线便也在此时落定在了惢袖的身上。 这惢袖是从邕帝身边带过来的,她本就不知如何安排她才好,毕竟她若是不予重用这惢袖,那她打的便是邕帝的脸。可留在自己身边,她却也不能放心启用。 而如今日这般局面,她倒有了好的解决之道。 不过此时显然不是安排这些的时候, 故而她只先对侯在一旁的翠翘道“翘儿,你先替我去各院将今日没有过来的人都给我把他们叫过来,若是今日有不来的,那他们往后也不必留在这晋王府了。” 翠翘得了命令自然很快便出了大厅。 随后姜念娇只又对怜莺道“怜莺今日到来的这些人,你且先替我记着名字。” 得了这话,怜莺自然也拿着昨夜整理出来的府中花名册,只到了这些人跟前,一一问过姓名。 姜念娇便在此时,只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好在大厅里早备了炭火,如今外面虽然飞雪纷扬,天寒地冻。 然而这室内却温暖如春,而在问询过这些人的名姓过后,翠翘那边便也陆陆续续有人到来了。 只是怜莺这边虽然进展顺利,翠翘那边却并没那么顺利了。 “呸!走就走!爷爷们还不想在这待了呢!几个小娘们就想唬住爷爷们,你们算老几啊!” 开口骂骂咧咧的男人此时只躺在大炕上不以为意的与翠翘对骂着。 而一眼望过去,那炕上几乎就没几个空铺位。整个院里的男人们几乎都在这屋舍里了。 一看到这情形,翠翘便觉有些上火。 她只冷声道“既然不想待了,那你们便赶紧走!不然可别怪我不客气。” 这些人显然也没把翠翘放在眼里,有人撩着狠话道“你让我们走就走?你算老几!” 更有人阴阳怪气道“哈哈哈,这小娘皮还说要对我们不客气呢?你打算怎么个不客气法啊?” 听到这人的话,场中其他人更是应和的笑出了声。 面对着这些人,翠翘有心杀鸡儆猴,便也道了一句“想知道那就下来。” “这小娘皮真是不害臊啊。”那人随后继续道。 翠翘只冷笑一声“丢脸的又不是我,我害什么臊?倒是你们难道就只会嘴皮子功夫,我叫你们下来比划比划你也不敢?怎么,难道你胆子已经小的连女人都不敢应战了?” 这些人惯来都是瞧不上女子的,若是有人连女子都不如,他们便也会忍不住跟着一通哄笑。 甚至有人只还跟着怂恿道“你不会真连女人都打不过吧?” 被人如此质疑,那原本阴阳怪气的人顿时也火上心头“笑话!我会连个女人都打不过?小爷没有动手不过是让着她罢了。” 那人话音落下,翠翘便接着道“我可不稀得你让,你要下来咱们动手比划一手,我还能勉强看你一眼。” 听了这话,那人当下也不再只耍嘴皮子功夫,他只立刻便掀了被子跳下了床,不过一下得床来,他只又冷得直打哆嗦。 勉强穿好大衣,他便立刻朝着翠翘扑了过来,他的本意原本是想给翠翘来个出其不意,只以一招倒拔杨柳将翠翘撂倒在地。 不想在他扑过来前,翠翘已经十分迅速的闪开了身形。他一朝扑空,只又双脚绊倒在门槛上。不过瞬间便摔了个狗吃屎。 看他摔的那般狼狈,翠翘只立刻一脚踩在那人的背脊上。 而那人不过刚刚拱起背脊,翠翘便又一脚将那人的身子踩塌了下去。 其他人此时仍旧没有意识到翠翘的厉害,他们只以为翠翘侥幸获胜,又见那男人在翠翘的脚下爬不起来,这群原本在炕上围观的男人们只哈哈大笑。 而被踩踏的男人比起被翠翘踩在脚下,他当下更觉得耻辱的事情显然还是被其他人围观哄笑。 故而他只试图再次翻身。 但翠翘虽是女子,却力气出奇的大,那男人费了好大力气都没站起来。 此时他也终于意识到自己根本不是翠翘的对手。 而一听到后面的笑声,他更是恼羞成怒“你们笑什么笑!有种你们也来啊!你们要是打的过她!老子管你们叫爷爷!” 听到这话,场中更是哄堂大笑。 翠翘却是挑了挑眉道“你们谁还要过来试试?” 听到这话,其他人反而并没有什么动静了。 不过坐在炕头的那名长满络腮胡子的大汉却显然看出了翠翘是有些身手的。 故而在众人没有吭声之时,那汉子只突然站起身道“我来试试!” 听到他的话,一时原本哄笑的一群人也瞬时噤了声。 这大汉可以算是他们这儿会些格斗手段的了,这屋里人没几个能打过他的。 他一出手,这细皮嫩肉的小娘子怕是要皮开肉绽了。 想到此处,他们甚至不免有些同情这翠翘了。 而翠翘一见那汉子大摇大摆走了过来,便也放开了刚才的手下败将。 随后翠翘便与那大汉交手起来,二人都算是力量型选手,不过好在翠翘比之那汉子却是还要灵巧几分。而且翠翘的功夫也是江湖手段,这种江湖手段自然没什么过多花哨的技巧,他们当下只讲究如何迅速制敌,如何以最小的代价击倒在地。二人交手更是拳拳入肉,迅如雨点。 看着翠翘的功夫,围观者们此时方才不敢对她生出轻视之心,甚至原本跃跃欲试的一群人只暗自庆幸,还好刚才上去挑衅的不是他们,不然现在躺在地上丢脸的便是他们了。 而在他们交手十几招后,场中忽然一阵大乱,人们并没有看到那大汉是怎么失了手,随后失了先机,便步步错乱。最后他只被翠翘直接来了个倒拔杨柳。 明明也是个魁梧的汉子,少说也有一百五六十斤。 可就是这样的身形,那人却是直接将翠翘一把砸在了屋外的大樟树下。 将人扔出了屋,翠翘吐了口血沫,眼神凶狠的看着余下的人群“你们谁还要来试试?” 如今他们屋里最能打的都被她十几招搞定了,此时谁再敢上来寻死。 故而当下众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却就是没有人再敢过来挑战翠翘。 而翠翘眼神凶狠的环视了一圈,见他们不再动手,便也高声道“既然不打了,那你们不想干的,就立刻给我收拾铺盖滚出晋王府,想干的今日就老老实实给我去大厅听命!不然我这双拳头可就不听招呼了。” 这些人说到底也是欺软怕硬,见识过翠翘的凶悍,他们哪里再敢多言,当下他们只一个个从床上爬了起来。 而翠翘见他们终于肯挪身了,便也准备离开。 只是她不过刚刚走出屋子,刚才那名拜倒在翠翘手下的男子却是不知从何处捣鼓了一把剪刀过来,他握着剪刀便朝着翠翘狠狠扎了过去“去死吧!” 而随着他的话音刚刚落下,底下便发出一阵凄厉的长嚎声。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翠翘毫发无伤,她似是早有预料,只单手折断了那男子的一只手臂。 不过那男子的另一只手臂却也同时被另一名黑衣劲装的青年给折断了。 看到这场面,众人瞬时脸色惨白,几乎不忍目睹。 这小子也太惨了,被人折断一只胳膊便算了,如今两只胳膊都被折断了,这岂不成了个废人。 “这点本事也学人偷袭?”翠翘只鄙夷的吐糟了一句。 随后她又抬头气冲冲的看向青年道“他那点三脚猫功夫,出手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用不着你出手。” 话音落下,她似乎又折了一下那小子的胳膊。 随着那人的惨叫声起,黑衣青年只面不改色道“我当然知道你可能用不着我,不过我一看到他对你出手,我就下意识出手了。” 说完这话,黑衣青年只又伸出另一只手,他似乎想去握住翠翘的手,只可惜他还没挨到翠翘的手,他的手便被翠翘直接重重打开了。 听着那清脆的一声响,众人只觉得光是听着都疼,可是黑衣青年却是面不改色的还想纠缠翠翘。 翠翘见状便直接将手背到了身后“余十三,你少在这花言巧语来哄我!你不是都跑路了吗?反正你真正的主子都死了,我们主儿身边你也待不住。你还回来做什么?” 被指责的青年只低声下气道“翘儿,我这不是有苦衷吗?我一会儿私底下再跟你细说吧。” 只可惜翠翘压根不给他机会“谁要你说了!我管你干嘛。” 丢下这话,翠翘便急匆匆的起了身。 不过她要往屋外去时,只又想起自己还有任务在身,故而她只又朝那些吼了一句“你们给我赶紧的过来!” 等到翠翘也回到正厅没多久之后,原本的五十多人倒也来了八九十人。 而剩下未到的也不过一二十人,这些人里除了几个真心顽固,宁肯离开也不愿来的,还有的人似乎是早早便告了假。 谁也不知道他们是有意想给这主子下马威,还是真有事走不开。 不过他们若是前者,姜念娇自然也不会打算留着他们。 第四百三十章 灾后施粥 姜念娇的视线扫过整个大厅,厅里挤满了人,甚至因为人员太多,当下后来的人都只能站在屋外。 在确定了不会有新人到来后,姜念娇方才开口道“今日我召集大家过来,除了做一些人事安排,还有便是想给大家分发一些见面礼。” 见姜念娇居然不是训斥他们, 而且还有东西收,底下人不禁有些兴奋起来,众人也不禁开始议论着自己会收到什么。 姜念娇见了这样的场面也不制止,她只将站在队首的惢袖叫到了跟前。 随后她只道“惢袖姑姑,分发礼物这事便交给您了。” 惢袖本就是来协助姜念娇的,她听了这话也只道“王妃但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 姜念娇微笑着点了点头。 随后一旁的怜莺,便将先来后到的名单都交给了惢袖姑姑。 惢袖姑姑便只按照名单上的名字分发见面礼。 每一个领到荷包的人,面上都是笑琢颜开,只是掂量掂量,他们便能知道这里放着的是银两。 没有人是不爱现银的,乍然收到了这样的礼物,一群人自然欢喜非常。 不过收到的人也免不了拆了袋子去看里面到底放了多少现银。 很快他们便发现这锦囊袋子里有的人放了足足五两的银钱,有的人却只有一二钱银子。 于是底下便又是一阵哗然,姜念娇自然早就将这哗然看在了眼里,不过她并没有解释的意思。 此时银钱分发还在继续,毕竟八九十人的工作也不是那么轻松便能完成的。 姜念娇能沉的住气,但这么多号人里却总有沉不住气的,加上他们今日闹了这么大出事,姜念娇居然都没什么反应,他们便以为姜念娇是个好欺负的。 故而他们本就稀薄的敬畏之心,倒是变得更为稀少。 其中一人直接举起自己的荷包道“王妃,这里有些人怎么能收到五钱银子,我这袋子里却只有一二钱银子。这银子分发时,会不会是放错了?” 听到他这么发问,有的人只觉得这人胆子够大,什么话都问的出口,也有的人在期待着姜念娇给出一个回答。 而姜念娇等的便是这一刻,她只低声道“关于今日要开早会之事,我昨日便通知过你们了,风雪大,路上不好走,我也能理解。可是我都能到这里?你们其他人协作一下过来这难道很困难吗?” 原本大家都以为姜念娇是不打算提这事了,倒没想到,她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她这话,自然也将其他人问住了。 见没有人吭声,她方才继续解释道“收到五钱银子的人,是今日早就过来的人,收到一二钱银子过来的人,是我让翠翘去催促的人。至于没来的,这见面礼自然便也没有了。” “我这么做也是想告诉大家,你们若是愿意配合我,日后这赏银自然不会断,我也不会少你们一口吃的。不过你们若是非得与我对着干,王府自然也不会容留这样的存在。” 说完这话,姜念娇只又道“今日没来的那十几人便全赶出府去吧。” 听到此处,赏也有了,罚也有了,这主子只把自己的态度摆的明明白白的,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而说完这话之后,又等了一阵,众人方才将银钱全部领完,在他们齐声说过谢谢之后,便是关于人事的任命了。 姜念娇虽然早做过了规划,不过她却并没有打算立刻收拾这晋王府的乱象的意思。 毕竟在这府上的奴才看似是她府上的奴才,然而这些人是早早便由各处送过来的人,而送他们过来的人自然从一开始便是打的监视晋王动向的主意。 虽然如今晋王已去,自己的存在于他们来说或许都算不得棋盘上最重要的棋子。 然而这些送过来的人到底是有主的,故而她得再观察一阵,才能出手。 而且她也并不想多留这惢袖,邕帝的意思或许是想让那惢袖贴身伺候在她身边,自己但有什么风吹草动,不免得要通过惢袖传入宫里。 所以她只对惢袖道“惢袖姑姑,府上人多事杂,我一时也有些管不过来,如今我能否请您替我主持中馈,作为管家,掌管着这府上的内务。” 一听此言,惢袖只是一惊。 这个安排对于邕帝赐下来的人,从身份上来说自然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毕竟不管各处其他人有再大的来头,这来头再大也大不过邕帝赐过来的人。 而内务管事可是管着府中诸多人事变动的。能担当此任的必定都是德高望重,资历深厚的老人。 只可惜晋王府是个新开的府,来的都是各处趁乱塞进来的人,故而德高望重不知从何谈起,资历深厚便更不可能了。 故而姜念娇从来头上挑人似乎也无可指摘。 然而对于惢袖的个人情况来说,这却并不是一个合适的选择。 她自入宫起,便是皇帝身边的贴身宫女,平日做的不过是些端茶倒水,伺候人的活计。虽然有时她也会帮其他小宫女处理一些紧急的小差错,众人也因为她是皇帝身边伺候的人,只尊敬的唤她一声惢袖姑姑。 然而她却并不是管事姑姑。 故而让她当内务管事无异于赶鸭子上架,一切还得从头学起。 而且她虽然没管过事,可从今日的状况来看,这晋王府底下的人只怕都是些硬茬子。 故而她如果真的在晋王府当内务管事,眼下怕是不免要从头学起,而且这种事情一个不小心还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只可惜这王妃的任命客气,自己也不好当众拒绝她。 毕竟邕帝既然将自己赐给了她,她如今就已经算是自己明面上的主子了。 故而惢袖对于姜念娇的任命也只能接下。 而在惢袖接下这个任命后,这接下来的人事安排自然便也顺理成章落到了惢袖的身上。 似乎是为了表达对惢袖的充分信任。 姜念娇在让怜莺将名单交给惢袖后,便回了自己屋里。 …… 谁都没有想到京城的大雪居然足足下了两日,原本半尺厚的积雪更是加深到了一尺多厚。 好在内宫道有侍卫扫雪,其他的坊市与主要商业街道也都请了扫雪工来清理积雪。 故而虽然这雪下的十分厚实,然而上京的主要街道之间的交通却还是十分顺畅的。 甚至因为这场大雪,许多官员几乎都放了两日的休假。 也是因此姜念娇便选在了雪落的第二日回了门。 不想等她回到姜府时,府里却只有杜姑妈一人在家。 而姜念娇也是问起杜姑妈方才知晓: 原来这两日的大雪虽然没有对他们造成什么影响,然而城西那边却因为房子不够坚固,只生生发生了塌陷冻死人的事故。 而且这还只是京城一处发生的事故。 更别提其他本就偏寒地区,想来应当更是灾患无数。 也是因此,自己父亲只在今早便被宫人们紧急召进宫去对策了,至于自己那表弟则是为了响应太学院的号召,只去了城西一带帮助扫雪,顺便帮助救灾去了。 故而今日姜念娇回门只走了一道空趟。 故而姜念娇也没多做逗留便离开了姜府。 只是不想在上马车时,她却能见到平日冷清的王留坊街市区也能见到一些天寒地冻之中还出来讨食的人,他们穿的破破烂烂的,手里还拿着饭碗,只在寒风里瑟瑟发抖。 不过若是见到有马车行经,他们便不免得要围上去同那马车处的人讨要一些好处。 这些人一看便知他们应当便是城西的灾民了。 平日里这王留坊与城西虽然同属上京,却像是两个地界,且还是两个互不干扰的地界,如今这灾民都到了王留坊,想来城西那边怕是情况十分不好。 而在姜念娇正这样想着时,那群灾民自然也看到了这府门打开后的情形。 故而他们在被其他马车处的人驱逐后,便又蜂涌到了姜念娇的马车前。 他们端着自己的破碗,只对姜念娇哀求道“这位善心的夫人,求求您行行好吧!我们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孩子都要饿死了。” 车夫一见这些人凑过来,下意识便想用马鞭将他们驱散。 不过在那车夫扬鞭之前,姜念娇却是高声道了一句“住手。” 喝止住车夫后,姜念娇便又对那群人道“诸位且在府门口等等!我去内室里问问情况,若是府上有粥水,米粮,我让他们端出来一些。” 听了姜念娇的话,其他人自然只连声应好。 杜姑妈见姜念娇去而复返,便也好奇的问了一句“姑娘怎么又回来了?可是眼下落下了什么东西?” 姜念娇闻言却是摇了摇头,她只低声道“外面有灾民求粥水,姑妈这里可有多余的米粮布食。” 听姜念娇说起这事,杜姑妈自然连连点头“自然是有的,我昨日见那雪下了半尺厚,便想着这几日里怕是不免会有人来上门讨些粥水,故而这几日我都备着呢。” 说完这话,杜姑妈便让下面的人赶紧去厨房提了粥水出门。 待姜念娇出来时,那热腾腾的粥水便也被下人们抬出了府外。 第四百三十一章 平抑粮价 而当下人们揭开粥水的桶盖时,看到热腾腾的白雾,嗅到粥水的浓郁米香气味,这群死里逃生之人此时方才感觉到了自己是仍旧活着的。 他们下意识便想挤上去,杜姑妈便高声道“大家不要急,一个个来,今日这粥供应充足,大家都有份。” 听到杜姑妈这话,那群人方才没有再推挤。 姜念娇见这部分灾民们解决了问题,便也打算驱车回返。 只是在车马行到半道后,她想着今日所见,还是没忍住只对车外的马夫道“咱们现在还是先驱车往东市米粮铺子去一趟吧。” 听了姜念娇的话,马夫只得策车往东市去了。 此时东市里便更是一片喧哗,但与平日喧哗不同的却是,往日里人群多是分布均匀的人满为患。 然而今日喧哗的人群却是集中在某几家店铺门前,只听得门外人群喧哗,群情激愤。 在姜念娇下得马车后,她便发现了这其中也不乏自己先前经营的米粮铺子。 她想走进去,然而那米粮铺子的外围只被人堵了个水泄不通。 他们嘴里高声嚷嚷着什么,姜念娇站在最外围也听不清楚,她便不免开口问了最外围的人道“眼下是什么情况?” 那人也没多想,见有人问只立刻便义愤填膺的将他们的遭遇说给姜念娇听了。 “我们知道京城物价向来金贵,一斗米700文是要的,而这灾荒当头,这米粮价格想来便更不便宜了。就算贵个二三百文钱那也是使得的,只是这次这些米粮商铺一涨价便是足足贵了一倍多,他们这哪里是涨价啊!这分明是要命!” “若不是今日赶巧了没有米粮下锅,我们也不能来这里闹上啊。” 听了这话,姜念娇方才明白了眼下的情形。 故而她只让翠翘高声唤了这米粮铺子老板孙德全的名字。 本来就寻了一帮人只堵着门不让进的孙德全,听到有人直接叫自己的名字,便也不免有些火冒三丈。 底下的伙计倒也会看老板的脸色,他们一见孙德全的脸都黑了,便也只高声道“你们叫什么叫!现在涨价的又不是我们这一家,你若不满意,去其他地方买啊!真当我们这儿做慈善啊。” “做慈善又怎么了?孙德全你现在若不过来见主子,这米粮铺子的掌柜,咱们主儿便直接换人了。” 听得这一句,那孙德全方才意识到情形有些不对,他连忙让店里的伙计将人群驱散开去。 随后在看到姜念娇一行人,那孙德全也不免脸上一白“主儿,这天寒地冻的,您来店里做什么?” 听说米粮铺子的大老板来了,原本愣了片刻的人群便又开始喧哗了起来。 姜念娇却是冷着一张脸道“我若是不来,难道由得着你们胡闹。只把价格抬到天上去不成?” 话音落下,孙德全抹了一把自己脖子上的冷汗。 不过他仍是替自己辩解道“主子,这周围都是这个价,咱们都是商量好了的。” 姜念娇没有立即搭理孙德全,她只对周围的人道“大家不必激动,咱们米粮铺子仍旧是按之前的价格出售米粮谷物,不过这两三日里也未免其他人家购不到余粮,故而咱们这里暂时只每人限购三到五斗米。若是大家同意的话,便一个个来的排好队,若是不同意的便去别处购买。” 听了姜念娇这话,又见这店里的伙计和孙德全只都不敢吭声,他们便也知道眼下这怕是米店的老板来了。 故而原本喧闹的人群倒也不再闹事了,他们在感谢了姜念娇后,只迅速便排好了队伍,随后姜念娇只又命令店里的伙计赶紧去干活。 伙计们显然还有些不情愿。 不过在孙德全也只朝他们使了眼色后,他们这才不得不重新开工。 而孙德全自然便随着姜念娇踏进了米粮铺子里。 姜念娇一在内室落座后,便对孙德全道“孙老板如今愁眉苦脸的做什么。” 孙德全见姜念娇问起,便也只能叹了口气道“主子,咱也不是说做慈善不好,可这做生意向来都是无奸不商,您这一举咱们得少赚多少钱啊。” “更况且这次涨价,是我们几大米铺商量好了一起涨价的。如今其他家还在按那个价格卖,咱们这时候退出还不知道要得罪多少同行呢。” 姜念娇闻言,却是道“这天底下的钱哪里赚的尽,就算是赚钱,咱们也得分个能赚的和不能赚的。如今朝廷正在商量着赈灾事宜,各处官府也在大力救灾,咱们此时哄抬米粮价格,弄好了,也不过是赚了一时的钱,但却由此坏了名声。弄不好了,那便是杀头的罪!你是想赚这两三日的杀头钱,还是长远的平安钱?” 听了姜念娇的话,这孙德全此时方才醒悟过来,他当下倒也不再只顾着埋怨姜念娇了。 他只轻声道“还是主子目光长远。” 虽然孙德全是有些贪心,不过这些年,他也确实替姜念娇赚了不少钱,故而姜念娇也没打算惩戒孙德全。 反正这孙德全也是个聪明人,想来自己提点这一次,往后他怕是也不会再犯今日的错误。 而孙德全在想通了这些之后,便又对姜念娇道“夫人今日过来难道就是为了提点小的这件事吗?” 姜念娇摇了摇头道“自然不是,我是听说城西那边灾情比较严重,便想着同你们支会一声,若你们当下能将几袋米粮送去附近的粥厂那便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孙德全闻言只轻笑了一声“夫人放心,那米粮我们早就送过去了。” 听了此言,姜念娇这才点了点头,随后没多久她便出了门。 不想她不过刚刚出门,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米粮店铺的外头便又响起了争执的声音,只听女子声音尖利道“我们又不是自己吃,是买些米粮去城西赈灾,三五斗米够干什么啊!我不管!你得赶紧让你们掌柜的出来!我们又不是没钱。” 听到这话,孙德全只得连忙赶了过去解释,而姜念娇也觉得孙德全能处理好这件事,便也打算就此离开了。 倒不想与那争执少女一起过来的年轻妇人,却是突然对着姜念娇唤了一声“可是晋王妃?” 听到有人唤自己,姜念娇便也转了身,此时那妇人与女子只带着长长的帷帽,透过长纱,她一时也没认出这二人是谁。 直到妇人掀开了帘子,看到对方那张精明艳丽的脸容后,姜念娇方才认出了对方。 这人不正是陈嫤年的二嫂吗?一见她过来,姜念娇下意识便以为陈二嫂旁边的是陈嫤年。 她只笑着道了一声“二嫂好。” 随后她又对另一名女子问道“可是阿嫤也一起过来了?” 听得姜念娇这话,那女子只一把不耐烦的掀开了帘幕“我不是她!我叫宋楚楚。” 说完这话,宋楚楚的目光便也与姜念娇相对,在这短暂一瞬,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在这美貌女子身上感觉到了一阵惊艳。 “宋楚楚?莫不是二嫂的亲戚?”姜念娇笑着道。 陈家二嫂便也摇了摇头道“倒不是我什么亲戚,这姑娘是我们老三带回来的。” 听到这里,姜念娇只又道了一句“怎么?靖淮大哥也回来了?” “是啊,他早就回来了,只是这些日子他也正有些忙,倒是还没去拜见过姑娘。”陈二嫂只笑着答道。 此时后面还排着长队,姜念娇自然也不好拉着陈家二嫂在这里寒暄,故而她只示意孙德全去忙别的事,她自己则对陈家二嫂道“二嫂,我们还是去屋里说话吧?” 陈家二嫂闻言也点了点头。 随后三人进了内堂便也好说话多了,她看向宋楚楚道“这位楚楚姑娘,我刚才听您的意思,您是想在我这儿买些米对吗?” 宋楚楚点了点头“是啊,我们打算往粥厂捐些米。可我没想到你们店里居然连上门的大生意都不做,那三五斗米真要卖起来还不知要卖到什么时候呢。” 姜念娇闻言轻笑了一声“姑娘实在不好意思,一人只限售三斗到五斗米的命令是我下的。我的本意也是想着,现在若是只有我们一家按原价出售米粮,来晚的怕是买不到米下锅。为了防止有人疯狂抢购,故而我才出此下策。毕竟城西的百姓的命是命,城东的百姓的命也是命。” 听了这话,那宋楚楚也不禁有些尴尬。 而姜念娇在陈述了自己的想法之后,便又对陈二嫂道“不过既然是二嫂开口了,那我自然得替你们想想办法。” 说完这话,她这才让孙德全进来,她只低声问道“孙掌柜,咱们现下可还有多余的粮食?” 孙掌柜的一听这话,便立刻愁眉苦脸了起来“夫人,自从您刚才说这米按原价来卖,刚才在其他米粮铺子前排队的也都跑到咱这儿来了,现下咱们这里库存的粮食怕都撑不过这一天。” 听到这里,那陈家二嫂自然也不好再麻烦姜念娇,她只能道“既然王妃这儿是这般情况,那我还是去别处看看吧。” 话音落下,她只拉着宋楚楚便离开了米粮铺。 第四百三十二章 登门赔罪 从米粮铺子出来后,那宋楚楚忍不住试探的问了一句“二嫂,那什么王妃生的可真漂亮啊,她跟您什么关系啊?她怎么还认识陈校尉啊?” 听到宋楚楚这话,陈家二嫂只轻笑了笑,她回身倪着宋楚楚,也不说话。 宋楚楚有些心虚道“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我说错什么了吗?” 陈家二嫂只笑了笑“没什么。” 宋楚楚却是不甘心的跟了过去“没什么是什么?你还没跟我说那姑娘是什么来历呢。” 经过这几日与宋楚楚的相处,她怎么会看不出这宋楚楚是喜欢自己家老三的。 只不过老三说她是朋友妻,自己自然也不想让这小叔子陷入这种纠纷中,故而当下她也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可架不住宋楚楚只摇着她的胳膊不依不饶的追问。 陈家二嫂便也道了一句“那位是晋王妃,说起来她跟我们阿嫤还很是要好呢。” 听到这话,宋楚楚便突然有些反应过来了。 这几日她缠着陈靖淮缠的有些紧,还偷偷跟着他去相亲,破坏了他好几桩亲事。 这事后来还被陈嫤年撞破,陈靖淮当时都没说话,这小姑子却先对她不待见起来了,当时二人拌了几句嘴,那小姑子便说自己三哥永远不会喜欢自己,还说那晋王妃才是他三哥的真爱,两人只差一步就成婚,若不是晋王横刀夺爱,他们当日便已成为夫妇。 之后她只又说那晋王妃貌美如花。 如今一听到陈家二嫂提及晋王妃,她自然便有些反应过来了。 而且她只又突然想起那日去买衣服的路上时,自己好像便与那晋王妃有过一面之缘。 当时正是那晋王妃嫁去晋王府的路上,自己本想凑凑热闹看看那边闹的是什么喜事。 可当时自己还没与其他人八卦出个所以然来,自己便被陈靖淮拉走了。 如今想想他当日的反应,再将他与陈嫤年的话一结合。 宋楚楚只蓦然生出一股莫大的醋意。 以及对那晋王妃的敌意。 毕竟这晋王妃如今可是孑然一身,这两人若果真旧情难忘,很难不保证他们之间不会有些什么。 而自己面对一个比自己富,还比自己美的情敌时,她真的觉得自己当下那是毫无胜算。 毕竟她如果是陈靖淮,她一定也首选那晋王妃了,毕竟谁又不爱又美又富的富婆呢。 一想到这里,暗醋横生的宋楚楚便觉得自己必须再做点什么。 此时宋楚楚的心思都转到了陈靖淮身上,陈家二嫂却是在愁着去哪里凑些米筹去粥厂。 毕竟如今附近的米粮商铺价格可都不便宜,虽然陈府也有些生意经营,三个爷们也都是有官身的。 可他们府上一没利用这层身份去赚那昧心钱,二来这二嫂也不是那顶会经商的,三来这三老爷们在云洲苦寒之地也没什么油水可捞,当然他们也不屑于去捞那偏门。 故而陈家二嫂一时也有些为难,当然她其实也可以选择不去粥厂捐粮。 可这二嫂好面子,毕竟她结识的那帮官家夫人平日里聚在一起,除了炫耀自己的那些珠宝首饰,男人孩子。也会拿自己做过的善事拿出来炫耀。 故而陈家二嫂便也想做些善事吹嘘一回,当时她把这想法跟府里人一说,本就准备出门去帮官府的小叔子听了此事还高兴的很。就连那与自己关系向来微妙的大嫂更是对自己连连称赞。甚至还掏出了自己的私房钱,让自己也去替她筹些米粮。 她当时被人捧的飘飘然,自然一口应了下来。 因为陈家也没有特意屯粮,故而将自己府上特意储藏的米粮捐出去那必然也是不可能的。 故而她只想着出门去附近米粮铺子筹粮。 不想当下一出了门,问了米价才知这些奸商们将米粮的价格足足抬了一倍有多。 这二嫂常年管持家中中馈,一听说价格贵了一倍多,自然便也心疼不已,舍不得多花那几个钱。 于是她便拉着被陈靖淮托付给自己的宋楚楚,在这每家米粮铺子处一一问询。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她问了那么多家铺子,他们当下只连价格都订得一致,没想到最后她却终于在街尾处问得一家价格分文未涨的米铺,只可惜人家商铺至多只对每人售出三五斗米。 而且这晋王妃还对自己说了缘由,自己自然也不好为了自己的面子真去将其他人的生计断了吧。 只是眼下这诺大的米市除了她们一家,其他商铺的价格可没有一个便宜的。 难道自己真要去做这冤大头。 而在陈家二嫂正为此苦恼时,不想姜念娇那米铺里的掌柜孙德全只匆匆忙忙的跑了出来。 孙德全见着陈家二嫂这才停下脚步唤了一声“夫人,我们东家说让我领着你去其他家买米,她保证这价格就算上涨也不会上涨这么高。” 听了这话,陈家二嫂也是将信将疑,毕竟这些人将价格订得这般高,一看不就是在联合把价格做高吗?此时让他们将米价砍下来,这不跟要他们自割腿肉一般。 不过想到那姜念娇父亲是姜相,如今她自己又是晋王妃,想来其他商家卖她个面子怕是还能卖得的吧。 故而陈家二嫂便也跟着孙德全往附近旁的米粮铺子去了。 因为刚才姜念娇将自己的商铺价格降到了最低,故而这附近的米粮铺子前几乎没什么排队的人。 陈二嫂便与孙德全一同走到一家名唤粟记米铺的米粮商铺跟前。 粟记米铺的伙计自然是认识孙德全的,而且刚才自己的客人都跑去了孙德全店铺门前排队,这伙计只要稍微打听,便能知道是孙德全他们私自把米价调低了。 明明之前几家米铺联合开会时,在得到不日暴雪的消息后,便提前屯了大批的米粮,只打算联合做局,只制造出米粮运输不畅,米面价格上涨的局。 可没想到临到头来,这孙德全居然当了叛徒,临时降价。现在自己的客人全跑了,刚才甚至还有些买了高价米的只嚷嚷着让他们店里退了钱,再去孙德全那买米。 虽然孙德全的库存未必能供应得了整个京市街坊的米粮,他们也大可以等孙德全买完再继续做这高价米生意,毕竟交通不畅,米粮运输不便也是事实。 可突然发生这样的变故,任谁看了此事不会冷脸以对呢。 如今这孙德全居然还敢过来,那粟记米铺的老板与伙计见着了他又哪里会有什么好脸色。 那粟记米铺的掌柜的当下更是出言讽刺道“我道眼下是什么风来了,却原来是孙老板来了?孙老板现在生意兴隆,跑咱们这来是想凑什么趣啊?” 孙德全自然也听得出那掌柜的是在阴阳怪气自己,眼下他自然只能赔笑道“苏老板,今日事出突然,我这不是亲自过来给您赔罪了吗?” 那粟记掌柜的闻言只立刻道“别!孙老板可别提什么赔罪!咱们可受不起孙老板的赔罪。” 说完这话,那粟记掌柜甚至只打算转头便往屋里走。 孙德全连忙一把拉住那粟记米铺的老板道“苏老板,我当下过来,除了赔罪也是还有件不得了的大事想跟你亲自说说。” 那粟记米铺的掌柜只不咸不淡道“你要说什么。” 孙德全却是主动将那粟记掌柜拉到了里间,随后神神秘秘的开口道“刚才您应当也知道我们一开始的价格是跟你们一样的,可后来是我们东家过来了,便生生将这价格压了下去。” 听了孙德全这解释,那显然也不能消解这粟记掌柜刚才生意亏损的怒气,故而他只不悦道“那关我们什么事?一开始大家都说好了,结果你们家却直接原地降价,我要不是看在跟你还有些交情的份上,你以为你今日能踏进我们米铺的门?” “我是不能拿你们怎么样,可你们今日这一举动可是得罪了其他商家,到时候你们家米铺倒闭,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孙德全闻言只得一边赔罪,一边应和。 等到那粟记米铺老板噼里啪啦的发完一通心中怒火后,那老板只又问了一句“老孙,你跟我说句实话,这现成的赚钱机会,你们这东家到底怎么想的?” 孙德全见他终于问到了点上,便也轻声道“老苏啊,您应当也知道我们东家的身份吧?” 那老苏点了点头。 此时火气消了大半,理智回归,他转头看向孙德全道“可是你们东家有上面什么消息?” 孙德全点了点头“正是啊,今日我们东家可是回了一趟娘家的,上面的早注意到这种情况了,估计过不了多久便要亲自出面来平抑市价了,而且这事后少不得还要拿一些商家杀鸡儆猴。咱们做生意的不还得看上头的脸色不是。” “咱们又不是生意经营不下去,做什么赚这杀头钱啊。人没了,赚这点钱能做什么呀?” 听到孙德全这话,那粟记米铺的老板也惊出一身冷汗。 如果上头真要有心计较这事的话,那他们现在哄抬物价,赚的便确是杀头钱了。 第四百三十三章 宣示主权 而且这苏老板自然也知道孙德全背后的东家有背景,当下他们东家火急火燎的赶来降低米粮价格,想来这消息应当也不会有假。 故而只是这一番话的功夫,这粟记米铺的老板便也消了刚才对孙德全的怒火。 他拉着孙德全的手,只低声道“当下果然还得是孙老板的消息灵通。” 孙德全却是开口问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粟记掌柜只道“现在当务之急自然是把价格降低,不过老孙啊,我如今好歹也是这米市的会长,那便得对其他人负责,我若不知道这消息还罢,如今知道了,我可不能不对其他人负责,不然到时候大家没赚到钱,反而还出了这样的事,那你我二人岂不成了众矢之的?” 孙德全来找他,一来确实是因为与他关系处的不错,二来也是看在对方是会长,出面更方便,故而他才主动找上了粟记老板。 如今这粟记老板主动提出去将消息传递出去,孙德全当下也不用担着得罪人的名声,故而他只笑道“那是自然,不过这消息,您可别说是我这边透给您的,毕竟我们东家那边刚出的消息,转头就到了我们这儿,传出去,怕是会被对家拿出去借题发挥。” 粟记掌柜的只连忙道“孙老板放心,这事我不会牵涉到你东家的。” 听了这话,那孙德全便又指了指他带过来的人道“苏老板,我们那实在是接待不了这么多客人了,这两位客人可是大主顾,她们是要去粥厂捐米的,您看看您这能不能卖些米粮给他们?” 粟记老板此时哪里还有不接待的道理,他只立刻道“那是自然!别说买了,你卖我这么大个人情,便是白送,那也是应当的。” 孙德全闻言只笑了一声道“那倒不必了,便按正常价格卖吧。” 粟记老板自然应了下来,随后粟记老板又叫了几个得用的伙计,只让他们把米粮价格按正常价格牌子摆了上来。接着他又唤了几个机灵的伙计,只将刚从孙德全处得来的消息传到其他商家门前去了。当然关于消息的来源,他倒并没细说。 不过他是米市的会长,有这个身份在这撑着,其他商家得了消息,不管他们信不信这消息,当下他们也得掂量掂量这消息的份量。 而有了粟记米铺的老板苏老板出面后,不过一个上午的时间,原本卖得群情激愤的高价米倒是很快便熄了气焰,只又恢复了原来的正常价格。 而陈二嫂也没怎么排队,便买到了第一批的原价米,甚至那粟记掌柜只还特意招呼了自己家伙计替陈二嫂将她捐的米粮抬去了粥厂。 城东各处如今因为这场大雪虽然冷清了不少,各家各户也多多少少有面临一些小小的困难。 不过因为自身的财力在此,加之又是天子脚下,故而这场雪灾倒是对其他住户并没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 可是城西可就完全不一样了,这些人多数都是本地的贫民与外地户的组合,平日里这里的街市规划便十分杂乱无章,建造的房屋更是怎么省钱怎么来,还有很多人家住的棚户区,搭的屋顶都是茅草扎在一处的材料,平日里雨下大了,那里间都得下一场小雨。 如今这场雪一来,厚厚的积雪很快便压塌了房顶。 有的居民直接被屋顶砸在了雪下,还有的居民因为饥饿与寒冻只将自己的生命走到了尽头。 四野里,风声夹杂着哭喊声,只将城西化作了地狱炼炉,明明都是天子脚下。 城东各坊市里正是一派安宁从容,甚至因为年节临近,那空气里似乎还都能闻到腊肉的香味,然而城西这边却是另一副景象。 好在今日虽然大多数官员都因为下雪得了休假,然而处理灾情的几个府衙却是没有休假的。 故而在发生灾情不久,这灾情便得到了及时上报,虽然在钦天监发出了暴雪预警前,管理此事的官府并没有做出及时的应对之策,然而事后上京府联合着巡城司的侍卫在事后倒是第一时间对附近的民众进行了救援与疏散,太学院这边也特意组织了学子来城西扫雪。 故而眼下纵然形势艰难,却也还没到最为艰难的时刻。 此时在一处棚户区塌陷的屋檐之下,几名青年军官正在徒手扒拉开屋顶的碎石瓦砾,另有一群人正在合力搬掉从房梁处砸下来的木柱子,当他们费力将一名头上满是鲜血,因为天寒地冻,已经脸色铁青的单衣女子从屋檐下抱出来时,不到片刻便有几名身形单薄的小孩扑上前去哭喊着自己母亲。 只可惜房梁砸破了她的头,这两个日夜的天寒地冻更是令她身体迅速失温。虽然被埋在雪下的人已经找到了,然而她的一切生命体征却都已经没了。 而另一边还有更多得救的人只被临时安排在了昭愿寺附近的庙宇里。 粥厂庙宇也得到了许多京城民户的捐助,当下布粥倒是没什么问题,不过天寒地冻,最难解决的还是寒冷与失温的问题。 来到这里的民众便也只能挤挨在一处以此来取暖。 当姜念娇到达昭愿寺,表示自己可以捐助一些衣物时,她自然也受到了僧人们的接待。 而她在捐助了衣物后,便也没打算继续耽误这些僧人的时间,她只从院里准备离开,不想在她出门时,她倒是正与帮着巡城司一起救人的陈靖淮打了个照面。 虽然她刚才也听陈二嫂说过陈靖淮如今已经从云洲回到上京了,可如今真正亲眼见了,那便又是另一回事了。 她欢喜的唤了一声“靖淮哥。” 听得这一声,陈靖淮的步子也是一顿。 二人视线乍然相对,彼此倒是都能从各自的身上看到对方这段时日的改变。 在姜念娇看来,陈靖淮整个人似乎比从前要显得更为沉稳了,他的皮肤也比之前黑了几个度。 而陈靖淮自然也能在这女子身上看到了比之少女时期不同的神韵。 虽然她与赵衍桢根本没有真正成婚,可是看着从前的披肩长发都被尽数挽起,他却还是感觉到了其中的变化。 而且不知为何,此刻一看到姜念娇,他便蓦然想起那怀有身孕的宋楚楚,与远在千里之外的晋王。 他想到自己替晋王隐瞒的一切,便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对不起姜念娇。 故而在姜念娇毫无芥蒂的唤着他的名字时,他只下意识低下头去道了一句“晋王妃。” “我还有事,我们之后再聊吧。” 姜念娇见他抬着的那扇门板上也确实躺着伤患,她自然也没继续寒暄的意思。 故而她很快便倾身打算让他过去。 不想在这二人交集之时,那宋楚楚居然也来到了城西。 一到了城西,她便到处打听陈靖淮的下落。 如今好不容易见到人了。 没想到她便正好见到陈靖淮正在与那晋王妃说话。 虽然她心里也知道眼下这种全是人的场合里,二人也不过就是寒暄罢了。 可如今她只将姜念娇当成了假想的情敌,又以为陈靖淮对她定然是旧情难忘。 故而这二人纵然是出于礼貌,客套寒暄两句,可看在宋楚楚的眼里那也是有旧情复燃的可能。 故而在发现目标之后,她只连陈校尉这个称呼都不唤了,她只十分亲热的唤了陈靖淮一句“阿靖。” 若不是陈靖淮还抬着担架,这伤患怕是都能被吓得从担架上摔下来。 陈靖淮脸色一沉道“我不是让你陪二嫂去买米吗?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宋楚楚闻言只十分委屈道“事情已经办好了,我这不是放心不下阿靖吗?阿靖你看看你,你都累出汗了,还是我来替你擦擦汗吧。” 话音落下,宋楚楚举了帕子便要替陈靖淮擦汗,顺便让自己的情敌意识到自己与陈靖淮到底有多亲密。 而陈靖淮自然不习惯与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亲近,他下意识便想推开宋楚楚,只可惜,他手上抬着担架,故而他连阻止都不能,只能口中言得一句“宋楚楚,你也让开些,我不需要你帮我擦。” 只可惜宋楚楚的手可比陈靖淮的反应快多了。 直到后方进来的人见前面的人不动,便也出言催促道“你们在干嘛?要谈恋爱等会谈,现在赶紧将病人抬进去。” 得了这话,已经明白表示了主权的宋楚楚这才心满意足的收了自己手里的手帕,只退到一边去了。 而陈靖淮乍然得了自由,也顾不得这两人王不见王的关系,只连忙快步走进内堂。 而在姜念娇与宋楚楚同时侧身给这些救灾人员让道之时,宋楚楚只突然对姜念娇开门见山道“我知道你很漂亮,也很富有,在这里我肯定是比不上你的。不过阿靖现在心里眼里都只有我,你跟他是没什么可能了。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打我们阿靖的主意。” 姜念娇对这宋楚楚倒也有些印象,她只记得陈二嫂之前便说过这女子是陈靖淮带回来的人,故而她只下意识便以为对方是陈靖淮的另一半。 第四百三十四章 醋意横生 虽然不知陈靖淮这另一半为何会误会自己与陈靖淮有什么,不过姜念娇还是同她解释了一句“姑娘放心,我与靖淮大哥并无情意。” 听到这话,宋楚楚这才略微放下一些心思,不过她也不能放松警惕才是。 姜念娇自然也看出了宋楚楚对自己的紧张,又想着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她只下意识打算以后还是远着陈靖淮,故而在这话音落下后,她便打算寻个借口开溜。 不想她还未曾开口,反倒是刚才迫不及待躲进屋里的陈靖淮在放下伤患后,只又忽然匆匆忙忙来到了她们的跟前。 宋楚楚一看到他这么快便跑了过来,心中便有些笃定他眼下是冲着姜念娇出来的。 虽然她心中有些醋意横生,可她如今都不是陈靖淮身边的人。好像连光明正大吃醋的资格也没有。 不过为了不让姜念娇看出陈靖淮对她的异常,她只在陈靖淮靠近时,一把亲密的挽住陈靖淮的手臂。 陈靖淮一见她这般,下意识便皱了眉头想让她与自己拉开距离。 可宋楚楚却是干脆将两只手都吊在了陈靖淮的胳膊上,陈靖淮皱着眉头瞪她时,她便没脸没皮的扬头朝他微笑。 陈靖淮如今已然被宋楚楚磨得没脾气了,毕竟这人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自己往哪去,她都能跟团粘粘球一般自动粘到自己身上来。 为了这事,他都不知与宋楚楚做过多少次极限拉扯,如今他是真的完全拉扯不动了。 故而在宋楚楚变本加厉后,他只能放弃抵抗。 而再次得手的宋楚楚,则是转头颇为骄傲的看向姜念娇。 姜念娇怎么会看不出这二人的情形,故而她笑着道了一句“靖淮大哥,我事情也忙完了,今日便先走了。” 陈靖淮闻言只是微微一愣,他似乎没想到姜念娇居然会这么快便跟自己告辞。 “哦,好。”陈靖淮匆匆忙忙应了一句。 于是姜念娇便也转了身,只在丫头的陪同下准备离开了。 不想陈靖淮却在此时突然道了一句“我送你出去吧,外面有些乱。” 看着陈靖淮身后甩也甩不开的宋楚楚,姜念娇只道了一句“不必了,我的人就在前面,靖淮大哥还是忙自己的事吧。” 宋楚楚此时也只阴阳怪气了一句“是啊,阿靖哥哥,人家有腿,可以自己走。用不着你送。” 这话说的不可谓不客气,陈靖淮也忍不住训斥了宋楚楚一句“宋楚楚你……” 宋楚楚立刻便伶牙俐齿的打断了他的话“我什么我?我难道说错什么了嘛?她难道没有腿?” 倒没想到这位宋姑娘还是个醋坛子,不过她倒是真替陈靖淮找到心仪之人高兴。 毕竟当年他们二人退婚虽然是彼此商量的结果,各自也很洒脱。 可陈嫤年也还是会在自己耳朵根子前唉声叹气提他哥的事,她自己也觉得有些对不起陈靖淮,如今看到他有这么个对象,总是比见他孤身一人要来得好。 而在这两人拌嘴的功夫,姜念娇自然便也离开了。 陈靖淮当下也不知自己该从何处挽留,加上他又甩不开宋楚楚,故而当下他倒是只能任由对方越走越远。 直待她走了很远。陈靖淮方才看着宋楚楚,神色凝重道“你没跟她说一些不该说的吧?” 他的本意自然是宋楚楚与晋王的关系,毕竟陈靖淮一直都以为宋楚楚与赵衍桢是有关系的。而自己眼下纯粹是属于替这晋王在背锅。他一方面也不知该不该将宋楚楚的身份告诉姜念娇,一方面也是在担心宋楚楚会忍不住对姜念娇透露她与晋王的关系给姜念娇知晓。 而他又不是瞎子,宋楚楚对姜念娇的态度那是明晃晃的把我讨厌你四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宋楚楚听了陈靖淮的话却是以为他是对自己的前任旧情难忘,怕自己冲撞了姜念娇。 而且一想到陈靖淮对自己的态度那根本就是敬而远之,可他对姜念娇的态度,那在宋楚楚看来,根本就是到了恨不得贴身守护的地步。 而且那姜念娇虽然已为人妇,可她也听说了,对方如今就是在守寡。而且还是一辈子的那种。 在她的观念里,死了丈夫也可以再嫁,虽然在这个时代这王妃想要再嫁可能没那么容易。不过感情这种事总是难以控制的嘛。 故而宋楚楚只老大不高兴的倪了他一眼道“什么叫不该说的?” 陈靖淮倒是想说,可来来往往的全是人,如今赵衍桢没死的消息仍是捂在坛子里的东西,他当下也怕宋楚楚的身份会牵连出赵衍桢的消息。 故而他只能道了一句“你还是赶紧给我回去吧。” “我不!我就要看着你。”宋楚楚不依不饶道。 陈靖淮无语道“你看着我做什么?” 宋楚楚笑得春心荡漾道“你好看啊。” 此时来来往往都是人,其他人只当这是一对小情侣,便也跟着插了一句嘴道“陈校尉,人小娘子既然非要跟着你你就让人家跟着呗。” 陈靖淮没说话,只径直便大踏步往门口而去。 宋楚楚便跟着走了过去。 她以为陈靖淮是打算继续去救灾民,只还同陈靖淮道“陈校尉,要不我也跟你一起,你看看我有什么能帮得上你的不?” 陈靖淮没吭声。 不过见宋楚楚走得挺慢,他只还出手拉了宋楚楚一把,宋楚楚看着对方主动拉上自己的手,心中也不免有些窃喜。 平时从来只有她拉陈靖淮的份,这还是陈靖淮第一次主动来拉自己的手。 不过她这喜悦,在陈靖淮拉着她出了城西,只寻摸到一辆马车之后便告终结。 陈靖淮直接对那车夫道“往王留坊去将。” 那车夫一听说是王留坊方向,便也知道这是马车能行的地方,毕竟京城之内除了城西,其他地方几乎早早便清扫干净了。 不过天寒地冻的,车夫自然只将价格报高了一倍。 陈靖淮也不啰嗦。 那车夫见顾客豪爽,便也连忙跳下车来,准备替那小娘子搬板凳。 陈靖淮却是摆了摆手,只道不必麻烦。 随后他只一把拉过宋楚楚的手腕,竟是将人直接扯进自己怀中。 宋楚楚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她的身子已经腾空而起。 陈靖淮将她抱了起来。 宋楚楚一抬头便与陈靖淮的眼睛对上了。 陈靖淮面色冷肃的嘱咐道“别乱跑。” 突然与陈靖淮将距离拉得这样近,宋楚楚正有些小鹿乱撞。 此时纵然他冷肃着一张面孔,可看在宋楚楚眼中,那也是禁欲的温柔,她羞答答的应了一句好。 不想下一秒,陈靖淮便将马车帘子直接放了下去。 随后他只对车夫道了一句“往王留坊陈都尉府上去。路上不必停。” 车夫刚要应一声好,不想陈靖淮却是直接抽了那马屁股一鞭子。 马儿挨了一鞭子,自然下意识启程。 而感觉到情形不对的宋楚楚自然也不悦的想要掀开车帘追下马车,不想陈靖淮这一鞭子抽的她直接跌坐回了原来的位子上。 等她好不容易坐稳身子,外面的车夫也已经重新掌控好马儿之时,这马儿已经拉着车子飞速行驶了起来。 宋楚楚不悦道“你给我往回返!你给我送回去!” 然而车夫可不是陈靖淮,他收了钱办事,故而他只道“姑娘,那位公子说的是去王留坊,我收了钱办事。” “呸!什么收钱办事!我不座你这破车!你赶紧给我停下马车!”宋楚楚气急败坏道。 要知道自她与陈靖淮相识以来,从来只有她折腾陈靖淮的份,还没有陈靖淮折腾她的份。 “可姑娘,那位公子也交代过了,不管今日姑娘怎么闹腾,他都嘱咐小的不能停车。”马夫无奈道。 片刻后马车里终于没了那姑娘的动静,车夫便以为是宋楚楚消停了。 然而宋楚楚又怎么可能消停呢。 就在那车夫悠哉悠哉的驾车往前行去时,宋楚楚只突然一把掀开了车帘,随后她便要去夺那车夫的车把式。 车夫能让她这么乱来吗?当下二人便起了争执,那马儿因为这两人的争执更是遭了罪,受了惊。只狂乱奔跑起来。 宋楚楚本就是站在车上的,当下马儿狂乱奔跑起来,她竟是直接便从马车上摔了下去。 恰好此时另一辆马车迎面驶来。 眼见着滚下马车的宋楚楚,怕是不免要被那马蹄踩踏之时,还好那辆马车的车夫倒是眼观六路,行驶的也不算快。 当下疾行停车,马儿才堪堪在马蹄踏上宋楚楚之前停下了脚步。 不过车里座着的人便受了罪,那人冷声道“阿旺,外面是什么情形。” 对面被唤作阿旺的车夫只得小心翼翼道“回大人的话,是对面马车的车夫与一姑娘发生了争执。所以小的才不得不紧急停车。” 听了这话,那车里的人方才道“那这姑娘可有事?” 车夫忙下了马车道“我去看看。” 说完车夫便要下马车。 而另一边与宋楚楚发生争执的车夫,一看对面的马车非富即贵,只生怕自己摊上事。立刻便一溜烟跑了。 等这车里的仆人下了马车,那车夫已经驾着马车跑了。 第四百三十五章 搭顺风车 仆人一见这情形,只当即嚷嚷了一句“你别跑!” 可惜他的喝止声,哪里劝得住那被吓破了胆的车夫。 仆人当下便想去追,车里的人自然也掀开了帘子。 他下了马车后,只对宋楚楚颇为温和关切的问了一句“姑娘没事吧?” 宋楚楚无语道“你看我像是没事的样子吗?” 听得这话,那人似乎也有些尴尬,他只同宋楚楚道“是陆某失言,还请姑娘见谅。” “你何止是失言啊!还有你这马车不会看路吗?你知不知道我刚才可是差点就被你的马儿踩死了!”宋楚楚其实也知道这事不能赖这人,不过她也怕这马车的主人同自己追究责任,故而她只立刻先下手为强。 不想那人的态度却仍是温和非常,他只道“姑娘教训的是,要不我送姑娘去医馆吧?” 话音落下,他只伸出一双修长有力的大手。 宋楚楚正打算借力起身,便也顺着那双骨节分明且清瘦的大手朝上看了过去。 只见那人身着一身宽袍红袖的官府,眼见得那人面容清俊,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宋楚楚倒是没料到对方居然也是一个美男子,一时之间她倒是有些微怔愣,不过很快她便觉得纵然是个谦谦君子,文雅儒士又如何,她又不喜欢这一款。 她现在满心喜欢的还是陈靖淮这种有点小叛逆,但又拿自己没办法,而且武力值不错,一看就能给自己满满安全感的大男孩。 而且宋楚楚感觉自己除了摔下来那一瞬有些懵,她自己倒是没什么事的。 反观这位被她指责的青年额头上倒是有鲜血流淌。 故而宋楚楚倒是一改往日的花痴习性,她只难得道“送我去医馆便不必了,你还是自己赶紧去医馆看看吧。” 不想那人却道“姑娘当真不必去医馆?” 宋楚楚点了点头。 青年随后又问了一句“刚才姑娘为何从马车上滚下来,可是那车夫欺辱了姑娘?” 宋楚楚自然连连摆手“都是误会一场,你不必管我。” 青年只道了一句“既然如此,那陆某便先走一步了,不过姑娘若是有什么事,也可以直接上京府衙找我。我姓陆唤知章。” 宋楚楚点了点头。 于此同时,那去追车的阿旺此时也沮丧的回来了。 而他一回来,他便看到自家大人正按压着额头,而他的额头上正有鲜血流淌。 他只连忙道“大人,你怎么流血了,咱们赶紧去医馆吧?” 然而陆知章却是摆了摆手道“现在还是去城西更为要紧,我们还是先去城西吧。” 宋楚楚本来都要离开了,然而听了对方的话,她瞬时眼前一亮道“陆大人,您说您要去城西?” “是。”陆知章点了点头。 “那您能捎上我一程吗?我要去找人!”宋楚楚接着道。 陆知章只问了一句“姑娘是要去哪里?” 宋楚楚其实也不认识城西的路,不过她记得陈靖淮抬人进去的地方似乎是昭愿寺。 故而她只顺口道“自然是去昭愿寺。” 陆知章道“我也正好是要去昭愿寺,姑娘倒是恰好与我顺路。” 不过他看这宋楚楚也不像是城西那边的人,故而他只问了一句“姑娘眼下是要去找什么人?” 宋楚楚丝毫不怕生的座上了马车,她闻言只道“陈靖淮校尉你听说过吗?” 陈靖淮他自然认识,那人是姜念娇的闺蜜陈嫤年的兄长,说来那人也曾与姜念娇有过婚约。 倒没想到这京城如此狭小,如今遇上的竟都是些老熟人。 陆知章倒是不再多言,上了马车之后,他便在一旁的小柜里,取用了临时备好的伤药,只打算给自己的额头涂上一些药膏。 宋楚楚倒是难得有些良心过意不去。 她只主动道“要不,还是我来帮你上药吧。” 陆知章也没坚持,他只道“那就麻烦姑娘了。” 等到宋楚楚替陆知章歪歪扭扭的包扎好伤口之后,昭愿寺便也很快就到了。 作为上京府尹,那昭愿寺的僧人主持自然亲自过来接待。 而宋楚楚便也在此时只与他分道扬镳。 随后她就开始到处寻找起了陈靖淮。 然而直到她找到昭愿寺外,她也没能再见到陈靖淮的身影。 最后还是之前与陈靖淮一起工作的一名青年侍卫认出了她,那人只主动与她打了招呼。 宋楚楚回身看过去,自然便也认出了青年,她只出言问道“你知道陈校尉在哪里吗?” 青年恍然道“陈校尉他不是跟你一起走了吗?” 宋楚楚摇了摇头,随后还是另一名青年道“陈校尉应该是离开这儿了,我看他之前好像跟我们队长说他有事便自己走了。” 听到这话,宋楚楚自然立时便想到了姜念娇那儿去了,一想到此,她便不免生出一番不甘来。 她得去晋王府,可不能让陈靖淮与姜念娇两人旧情复燃。 然而此时城西到王留坊还有很远一段距离,自己就这样走回去,显然也不现实。 她想了想,最终只朝着陆知章刚才停靠的马车前走了过去。 那叫阿旺的马夫一见宋楚楚过来,便也开口问道“姑娘,没找到陈校尉吗?” 宋楚楚摇了摇头,随后可怜兮兮的看着阿旺道“这位大哥,你能不能送我去晋王府?” 那名唤阿旺的马夫显然有些为难“姑娘,这事小的也不能做主,您只能同我们主子说。” “那你们主子还要多久才能回来啊?”宋楚楚继续问道。 而还没等阿旺报出个具体时间来,便听身后有人问了一句“姑娘打算去晋王府做什么?” 宋楚楚一回身,便见到了刚才的冤大头陆知章。 她觉得这人还挺好说话的,如今又看到了他,她便知这事百分百能成了。 故而她只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道“自然是去找陈校尉,我刚才问了校尉认识的人,他们说校尉已经离开这里了,而且刚才我们也遇到晋王妃了,那晋王妃看起来好像对校尉很有些旧情难忘的样子,我便想着他是不是被王妃叫去晋王府了。” 听到宋楚楚这话,陆知章只觉得如同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挑了挑眉。他心里很清楚,姜念娇跟陈靖淮从前的确是有过婚约,可二人应当是没什么情意的。 不过一想到姜念娇曾经摆过自己一道。当初更是三番五次拒绝自己,他自然也乐得见姜念娇吃些苦头。 况且他现在心中已经很确定,自己当日的那些记忆应当不是假想,而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事情。 而且那段记忆或许也不仅仅是他一人觉醒了的记忆,姜念娇说不定比自己觉醒的更早。 故而她费劲心机,避开记忆里的一切,避开他。 只可惜从过去到现在,他唯一想做的,从来只是将她拉下那高高在上的位置。 不过他虽然心中十分乐见宋楚楚整出些幺蛾子,但面上,他却仍是不动声色道“应当不至于吧?外界可都传言晋王妃与晋王感情深厚,陈校尉现在过去看她或许也只是出于关怀吧。” 宋楚楚只撅了撅嘴,这种情形下,陈靖淮若真是去见了姜念娇,那怎么也不可能会是送关怀。 故而她又道“陆大人你也别安慰我了,你只问你答不答应送我去晋王府?” 陆知章露出些微苦恼的神色道“我此行不是很方便送你去晋王府,更何况你若是去晋王府闹出什么事来我岂不是也是罪魁祸首?” “陆大人,你放心,我不会去闹事的!要不你送我回王留坊吧,我一路从云洲跟着陈校尉到了京城,也没好好逛过京城,这天便下起了大雪,我如今除了王留坊的路,其他的可是一概不认识。” 听得此言,陆知章只顺势道“既然姑娘这么说了,我便顺道送姑娘去王留坊吧。” 听到陆知章的回应,宋楚楚立刻便欢喜的上了马车。 初时陆知章并不以为这女子与自己会有什么用处,可此时他心中倒也觉得若能有个趁手之人利用一番似乎也不错。 故而在上车后,他只同宋楚楚问道“对了,今日与姑娘分别的匆忙,还不知姑娘的名字是什么?” 宋楚楚只抬头道“我叫宋楚楚。” 陆知章闻言,只垂下眼睑,仿佛是在心中盘算着什么,随后再抬起头时,他只笑道“姑娘可是荆城宋家之后?” 宋楚楚并不知道什么荆城,也不知那荆城宋家在荆城有多势力庞大,故而她只道“荆城宋家是什么?我虽然姓宋,但我在这里其实也就是一个孤儿罢了。” 宋楚楚倒也没蠢到跟陆知章透露自己穿越者的身份。 听到此处,陆知章也不免觉得有些古怪,若这姑娘真如她所言只是个孤儿,那陈家到底图这孤儿什么? 况且一个孤儿在云洲能与陈家搭上线,这难度怕是无异于一个乞丐想要面见皇上一样困难吧。 更何况看她这态度,也不像是一般的小门小户里生出来的女儿。 故而陈靖淮当下只觉得宋楚楚是在说谎。 陈靖淮当下也不对自己的怀疑加以掩饰,他只轻笑了一声“姑娘真是说笑了,虽然校尉大人是平易近人,但姑娘若真是那等身份,怕也未必能有机会见到陈校尉。” 第四百三十六章 引起疑心 宋楚楚闻言却是不免有些自得道“按照常理来说,我这身份的确是很难见上陈校尉一面,可是架不住我运气好啊!” 陆知章没有接话,不过他还是摆出了一副愿闻其详的姿态。 宋楚楚当下也有心同陆知章提及自己的过往,故而她只低声道“其实是我救了一个人,那个人还挺有来头的,之后他带我去见了陈校尉。我便跟着陈校尉来到了上京。” 听到这话,陆知章垂下眼睑,心存疑虑。 什么人能指使得动陈家? 纵然他横生了一段关于前生的记忆,当年他依附了姜高两家的势力,参与了倒陈清算行动。后来又背刺了自己的岳父,最后问鼎了高位,然而前生他把主要精力几乎都放在了京圈里。 当时的陈家大房已倒,二房驻守云洲抵挡着来自羌漠方的偷袭,且这二房早先便因为个人恩怨分家,故而当初的清算也没来得及算到陈家二房。 之后年初一过,羌漠那边便发生了大规模袭扰事件。陈家大哥与二哥最后都死在了战场上,好在云洲最后还是守住了,陈靖淮作为陈家最后的血脉最后受封承袭高位。邕帝一生多疑,可在亲手葬送了自己一个儿子的前程后,他倒是少有的软了心思,加之云洲与羌漠纷争不断,云洲驻守能像陈家三兄弟这般骁勇善战,知晓羌漠边地内情的将领也确实不多了,故而后来一直到邕帝薨逝,陈家二房都在云洲安然无恙。 后来梁王登位,这梁王又是与自己父亲截然相反的性子。 他心思慈善,莫说将陈家二房最后的骨肉换下,便是当初因为忤逆老邕帝而被圈禁在晋王府的晋王殿下也被他安排着去封地就藩了。 如此一来,这倒是给了那晋王可乘之机,晋王狼子野心,据说当初被软禁在晋王府时,他便已与一些当年陈家散落在军队的势力勾结。 他当时并不知道晋王已经做到这个程度,不过他心中清楚。放晋王就藩无异于放虎归山。 只是邕帝与他宠爱的那位皇妃只对晋王深信不疑,他纵然心中担忧,却也在明面上动他不得,之后他算了一圈,只觉晋王若要造反便必定要拉拢云洲大军,而事实也果真如他所猜测的一般。 然而陈家在云洲经营甚广,根深蒂固。 他能想到的也只是以受封之名,以论功行赏之事将陈家召进京师诱杀,只可惜后来此事竟也败露。 后来陈家二房果然应了晋王的命令谋反。 一想到那段过往,陈靖淮方才惊觉自己一直以来目光也未免太过狭隘。 而且一想到陈家二房,他便也不禁下意识想到了晋王。 虽然人人都说那晋王已经死了,死在了羌漠敌军的那场火烧连营的计划里,可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他便一直都有一种晋王随时有可能复活的倾向。 如今听宋楚楚说起什么所谓大有来头之人,他便更是不禁下意识便想到晋王赵衍桢。 “你救了那人?那你可知那人是什么身份吗?”陆知章低声问道。 宋楚楚却是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他们的关系还挺亲密的。他们说安排了人在上京来接应我,也是因此陈校尉方才答应带我回京的,可是也不知怎么的,如今他们一直联系不上任何人。” 听到宋楚楚的话,陆知章不禁陷入了沉默。 若是晋王当真没有死。 如此蛰伏,来日自己布下的棋盘岂不还是要再次被掀翻。 而眼下自己也不可能将此事告诉邕帝,毕竟他当初也伴了这邕帝不少年岁。 这邕帝对赵衍桢若说没有感情那应当也不可能。而且他既然能猜忌自己的儿子,他便更不可能在邕帝面前推导晋王的心思。 毕竟他只怕那晋王还没出事,自己这边倒要先被邕帝怀疑心思。 思来想去,他果然还是应该先派人去云洲打探消息才是,而且若有必要,他现在也必须赶紧在云洲布局了。 毕竟如果还有前世那样的局面,云洲便更是必争之地。 虽然现世许多事情已经与前世有所不同,不过陈家二房的大哥与二哥的命运若是没有人改变的话,那想来那时倒正是他安排自己人的最佳时机。 而在他思量之时,马车已经行驶到了王留坊。 随着车夫阿旺的一声“爷,咱们已经到达王留坊了。” 随后车帘便被掀开了,外面天阴欲雨,寒风簌簌,然而当下整洁宽阔的大道,与处处的朱门大户还是让人不禁眼前一亮。 宋楚楚见却是到了王留坊,便也回身同陆知章道了一声谢,随后便身形灵巧的跳下了马车。 马车并没有停在陈府附近,不过宋楚楚也没打算往陈府去。 她仍旧没有放弃去晋王府找人的心思,虽然她完全不知道晋王府在哪里,但这并不妨碍她去晋王府找人。 虽然王留坊行人不多,不过走走停停,她倒也还是有找到行人,随后她只与那些人问过话后,便也很快便寻到了晋王府。 此时晋王府门前正是大门紧闭,两名守卫只驻守在寒风之中。 一见宋楚楚过来,那守卫便以手中长矛挡住去路。 “你是什么人?”守卫厉声质问道。 宋楚楚只道“我找你们王妃?” “可有名贴?”守卫只继续追问道。 宋楚楚怎么可能会有这些东西,故而她只摇了摇头道“那是什么东西?我怎么可能会有,况且我要见你们王妃也只是为了找人,我一个女子,孤身一人,你们难道还怕我伤了你们王妃不成。” 不过这晋王府门前的侍卫,任由宋楚楚费劲唇舌,一见她既没有名贴,二来也不知是什么身份后,他们便也不搭理宋楚楚了。 宋楚楚自然心中不甘,当下恰好她见得府内侧门被从里面打开,于此同时有一名府中下人从侧门处出来,她便下意识想往那门口钻进去。 不过她身形虽然灵活,然而晋王府的侍卫的反应却也很灵敏,她尚且未能钻进王府的侧门,她的衣服便被一名侍卫一把揪住了。 随后那侍卫只如拎一只小老鼠一般将宋楚楚拎起来扔到了马路外。 宋楚楚眼见着进不去了,当即便假意哭嚎起来“晋王府的人打人了!大家快来看啊!晋王府仗势欺人!欺负我一个弱女子啊!她抢我男人便算了,如今我上门讨人!它们竟然还打我!这天底下还有没有公理了!” 宋楚楚本想着借用舆论压力,倒逼那晋王府的下人退让。 不想她还是算错了一点,这王留坊往来的住户基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里的人怎么可能会像其他人一样轻易凑过来围观其他人家的闲事呢。 而且今日大雪过后,虽然路面的积雪早早便被铲雪工清扫干净了,然而这里的天气还是分外湿冷。 故而王留坊里各处也没有多少行人,纵然有行人路经也多是坐在马车之上。 不过她这样大嚷大叫,虽然不能让车马驻足,但也足够让行人侧目了。 故而那侍卫只走了过来,他出言警告道“没有名贴,便别靠近晋王府,这里可不是容得你撒野的地。你若是再嚷叫,小心我送你去见官。” 宋楚楚在这门前撒泼打滚了一阵,也没引得人来围观。 而且这地面又湿又冷,她自然也只能悻悻起身。 不过离开是不能离开的,没见到陈靖淮她是绝对不可能离开晋王府的。 到时候陈靖淮一出来,她便非逮住他不可。 一想到此处,宋楚楚只又在寒风中站了半刻钟。 半刻钟后,姜念娇在交代完自己名下各家掌柜们在这雪天里多与灾民行方便后,这才姗姗回府。 她从马车上下来后,宋楚楚当即便冲了过来,出声质问道“陈校尉呢!” 姜念娇一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宋楚楚此时可有够狼狈的,一张小脸冻的通红不说,头发上与衣服上也只沾了不少污垢。倒是那守卫见了宋楚楚又冲过来,只生怕冲撞了晋王妃,他只连忙一把擒住宋楚楚道“你干什么?不是让你离开了吗?” 宋楚楚却是高声道“你们想干嘛!杀人嘛!” 姜念娇一见这情形,只得赶紧示意自己府上的侍卫将宋楚楚放开。 她现下大概也清楚了宋楚楚会弄得这般狼狈多半是与自己的侍卫有关,故而她只主动提议道“宋姑娘要不你还是先去我府上换一下衣裳吧。” 宋楚楚却是道“换什么衣裳,我要找陈校尉。” 听到这话,姜念娇只面色一顿“陈校尉并不在此处。”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诓我。”宋楚楚却是直接表达了自己的不信任。 姜念娇只得无奈道“你若不信,跟我进去便是。” 宋楚楚等的便是姜念娇这话,故而她只立刻接言道“进去就进去。” 随后二人便一前一后走进了晋王府。 而宋楚楚这一趟自然是白跑。 毕竟陈靖淮在将宋楚楚送上马车后,虽然的确是曾打算去姜府走一趟。 他只想着不管要不要将实情告诉姜念娇,自己也有必要去试探一下姜念娇的态度。 第四百三十七章 并不后悔 然而不想他在与自己的好友,巡城司卫队长告了假后,却在路上遇到一个摔倒的孕妇。 当时那孕妇坐在路边只疼得哎呦哎呦的叫唤,而此处的人群里也没有产婆。 故而当下他只能停下脚步,抱着那孕妇去了附近的医馆。 然而这医馆的大夫并不会接生,更别提在这个时代男女有别了。 故而最后,他只能在大夫的指引下,又去给孕妇找了产婆来。 好在他救援及时,那孕妇最后在产婆的接生下,倒是平安产出了一个孩子。 而等到他离开时,他身上只也沾了鲜血,狼狈不堪。 故而他在之后,便打算先回府上换一下衣物。 回了陈府以后,他原还有些担心宋楚楚又会跑过来纠缠自己。 若是如此,自己怕是不好脱身。 说来也是可笑,他与宋楚楚明明什么关系都没有,然而看在外人眼里,却好像自己与她真是一对。 甚至他有时候自己出去见其他女子,也会生出一种歉然的心思。 但是直到他出门,他也没能见到宋楚楚。 反而是见他回来的二嫂只问了他一句“楚楚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当下他只出言反问道“宋楚楚没有回来吗?” 陈家二嫂摇了摇头。 听得此言,陈靖淮不免眉头一皱,虽然当时宋楚楚是被自己送上马车的,不过依照宋楚楚的性子怕是也未必会老实听话。眼下还不知这丫头又跑去了哪里。 虽然眼下他还没与赵衍桢留在京城的人接上线,不过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他自然也不能放任这丫头不管。 故而眼下去找姜念娇的事倒是只能再等等了。 而眼看着他便要出门,陈家二嫂便又连忙道了一句“阿靖,二嫂有事问你。” 听了自己二嫂的话,原本行色匆匆准备离开的陈靖淮不免停下了脚步。 他看向二嫂道“二嫂有什么要同我说的?” 陈家二嫂随后便道“你兄长只说让我给你相看姑娘,你回来也有一些时日了,我便想着,你若是有时间,不如咱们便约个日子相看一二如何?” 听了此言,陈靖淮只道“但听嫂嫂安排便是。” 陈家二嫂还要再说,陈靖淮也只能无奈道“嫂嫂,这相亲之事能否容后再议?眼下还是寻找宋姑娘更重要。” 陈家二嫂只说“那是自然,不过这宋姑娘在我们府上也待了几日了,你之前便说有人会来接她回她夫家,可如今她夫家的人怎么还不见身影。” 随后陈家二嫂只又接着道一句“当然我也不是说不欢迎宋姑娘,舍不得她吃用,只是这宋姑娘既然都是有夫家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日日粘着你,如此一来,不免起些闲言碎语的,故而我的意思是,这宋姑娘还是应该早些安置回他夫家才是。” 陈靖淮当下也只能应是。 好在陈家二嫂此时似乎终于将自己该说的话都说完了。 而陈靖淮也终于得以出了陈府。 而出了陈府后,他便匆匆又去了城西。 最后他当然没有在城西找到宋楚楚。而之后在他满世界找宋楚楚的功夫里,他方才在王留坊附近听说有一个女子曾在晋王府门前哭诉晋王妃抢了她的男人。 也不知为何,他一听这话,便觉得对方极有可能是宋楚楚。 故而兜兜转转一圈,陈靖淮最后还是去了晋王府。 而宋楚楚此时在晋王府寻了一圈也没有见到陈靖淮,故而她当下也只能无功而返。 而在她准备出门之时,不想陈靖淮也正好找上门来。 三人只在此时方才乍然遇见,不过这一次出言质问的人却是换成了陈靖淮,陈靖淮一见到宋楚楚便眉头紧皱。 “你怎么跑到晋王府来了?” 宋楚楚只想当然道“自然是以为你过来晋王府了。” “我来晋王府做什么?”赵衍桢不悦道。 宋楚楚看了一眼姜念娇,随后又看了一眼身后的陈靖淮,随后她才缓缓开口道“你们俩以前不是有过婚约吗?” “我们是有过婚约,不过如今我们早没什么关系了,况且今日上午我想我便已与你说清楚了,宋姑娘你如果是来我王府做客,我自然十分欢迎你,不过你如果是来挑事,那也别怪我不客气。”见宋楚楚反复提及此事,姜念娇也有些不悦了。 陈靖淮更是对宋楚楚道“行了,你就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宋楚楚不满道“什么叫丢人现眼,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嘛?” 陈靖淮眼下也是真有些恼怒了,他只对姜念娇道了一声抱歉,随后便直接拉着宋楚楚上了府里的马车。 宋楚楚上一次也是被他抱上马车,然后他就直接走了。 宋楚楚这一次倒是学乖了。而在被陈靖淮抱着坐上车辕后,她也没有坐进车里的意思。她只在陈靖淮抱起她后,也反手抱住了陈靖淮。 一时两人看在旁人眼里只宛如难分难舍的小情侣一般,陈靖淮很是不悦道“你给我松开!” 宋楚楚闻言不但没有松开,反而只更贴着陈靖淮撒娇道“你跟我走,我就松开,你若是又想丢下我,那我可不依。” 只可惜陈靖淮好像并不吃她这一套,眼下他见宋楚楚不肯自己主动脱身,便直接点了宋楚楚的穴道。 瞬时宋楚楚便动弹不得了。 而在这之后,他便一指一指的掰开宋楚楚箍在自己腰上的手。 宋楚楚在发现自己动弹不了后,当下也焦急了起来“陈靖淮,你干嘛!我动不了了!你快给我解开!” 然而这一次陈靖淮却并没有理会宋楚楚。 他只将动弹不得的宋楚楚放回车上。随后他见宋楚楚还欲大呼小叫,便干脆将她的哑穴也直接点了。 宋楚楚几时遭遇过这些,当下她只又气又急。 只可惜当下她动也动不得,说也说不得。 而陈靖淮在做完这些后,便直接放下了车帘子,最后他甚至干脆嘱咐着自己府上的车夫道“一会儿,你们直接将人抬进去便是,谁也不必替他解穴。待我回来再说” 得了陈靖淮的话,马夫只应了是,陈靖淮想着这一次她应该总不至于再跑掉吧。 而将宋楚楚送走后,他便重新去了晋王府。 晋王府的人自然是认识他的,故而府中下人在通传之后,便将他请进了府中。 姜念娇对于陈靖淮的去而复返还是有些惊讶的。 而且她心中有多少还是有些余怒的,毕竟自己都已经跟宋楚楚解释了自己的身份,没想到这宋楚楚还非将自己拉入他们的三角关系里。 故而对待陈靖淮时,她只也多少有些冷淡“靖淮大哥怎么又去而复返了?难道你就不怕楚楚姑娘生气吗?” 陈靖淮没有接这话,他只道“我是来跟你道歉的,今日三番四次让她打扰到你,原是我的失误。” 姜念娇本也只是恼着宋楚楚,故而她只道“靖淮大哥不必同我道歉,不过为了避免误会,靖淮大哥日后还是应该与你的女朋友说清楚咱们的关系才好。” 陈靖淮刚要应声,随后他只突然意识到姜念娇好像是误会了什么,故而他下意识解释道“我与宋楚楚不是那种关系。她……是友人托我送到上京来的。” 听了陈靖淮这话,姜念娇神色也是微微一怔。 “不过我看那位楚楚姑娘好像还是挺喜欢你的。” 听得这一句,陈靖淮苦笑一声“王妃误会了,她并不是喜欢我,她不过是喜欢撩拔我罢了。” 陈靖淮此时也看得出姜念娇面上只露出明显不信的神色。 不过关于宋楚楚的情形,他自然也不好多说。 一来赵衍桢没死的消息,现在还不是透露给姜念娇知道的时候。 二来关于赵衍桢与宋楚楚的关系,他也是实在说不出口。 陈靖淮有些心虚,只绕开话题道“倒没想到今日会在昭愿寺遇见你,你也是来昭愿寺捐献的?” 姜念娇闻言只轻轻点了点头“是啊,我捐了一些御寒的衣物,反正晋王府里如今就我与晋王的母亲二人,平日我们也没什么交际,故而那些多余的衣物,我便让下人们都整理了出来。” “姑母也在这儿?”陈靖淮似是有些意外道。 姜念娇点了点头“你可是想见她,若是想见的话,我带你过去吧?” 陈靖淮本是想问姜念娇对赵衍桢到底是什么态度。 可此时话到了嘴边他也开始变得有些嗫嚅。 但继续留在这里好像也只会徒增尴尬,故而在听到姜念娇说带他去见姑母时,他只似是在逃避什么一般,急切的应了一声好。 姜念娇也没多想,她只以为陈靖淮是很想与敏皇后见面的,故而她只领着陈靖淮往外而去。 二人一前一后,只在行到一处荷叶破败干枯的池塘前,他方才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你不后悔吗?” 姜念娇回身讶然问道“后悔什么?” 陈靖淮低头答道“嫁给晋王。” 听得这一句,姜念娇倒是坦然一笑道“我有什么可后悔的,当初这个决定是我自己决定的,为了这事,我还与我的父亲发生了许久的争执,不过当然最后他还是被我说服了。” 听得这一句,陈靖淮只觉心口一颤。 第四百三十八章 夫妻离心 “你当真那般喜欢他?”陈靖淮脱口而出。 原本走在前面的姜念娇闻言身子也是一顿。 喜欢他? 或许是喜欢的吧,毕竟在他撩她时,她是心动过的,在预见到他死亡的时候,她也是真的生过一阵强烈的不希望他死去的感情。 可是她也清楚,她对赵衍桢的喜欢远没有上一段感情来的疯魔,不管在那段感情里她有多么不堪,又有多么的自私。 可那种急切的为一个人心跳的感觉,想将对方据为己有的心思她在这段感情里是没有的。 而且选择为赵衍桢守寡,也不过是权衡利弊之下的选择罢了。 毕竟她改变不了赵衍桢的死亡,更阻止不了陆知章的前进。 不过即使她心中明白算计多于感情,在这段感情里理智战胜感情,可她也不能否认她是没有感情的。 她轻笑了一声“现在人都不在了,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姜念娇只是在逃避回答问题,然而这情形看在陈靖淮的眼里却像是她被巨大的失落所笼罩。 在某一个瞬间,他甚至很想对姜念娇说出实情,想告诉她,她所思念的人并没有死,不过是变心了而已。 不过他也清楚,这些话说了便毁了全部的计划。 好在这段路并不算漫长,姜念娇也没有问及其他。 她只将赵衍桢领到了敏皇后如今独居的小院,之后在她敲了敲院门后。 一名瞧来十三四岁的丫鬟只探头探脑的将门打开。 一看到是姜念娇,她连忙惊奇道“王妃怎么过来了?” 姜念娇低声道“你去同母亲说一声,便说是陈校尉来看她了。” 小侍女点了点头。 随后很快那侍女便进了内间,片刻后侍女出来道“夫人请二位进去。” 姜念娇得了话,只对陈靖淮道“你进去吧,我今日才与母亲见过,便不陪你进去了。” 陈靖淮根本没敢看姜念娇的眼睛,他只说了一声好。 走入内堂之后,敏皇后如今所居住的内室比之当年的凤宸宫竟是清减不少。 屋里檀香之气分外隆重,正厅里是巨大的佛像。 听一旁的丫鬟说敏皇后如今信了佛,只闭门不出,日夜祷告。 他心里很清楚姑母很苦,可是在赵衍桢那边还没有所行动之前,他是不能同姑母说出一切的。 敏皇后转头见了跨进门槛的陈靖淮时,神色也不免一阵恍惚,某个瞬间她甚至以为自己是见到了自己的儿子。 可逆光的室内,光线映出轮廓之后,她便知道一切到头来也只是妄想。 “姑母,靖儿来看你了。”陈靖淮进来后,便叩跪在地面。 敏皇后连忙伸了伸手道“靖儿,你起来吧。” 如今敏皇后褪去了华服,穿的也是一身素淡,甚至从前不肯轻易服老的发间只也新生出了白发,露出了深重的皱纹。 陈靖淮当下没忍住问了一句“姑母,您在这儿还好吗?” 敏皇后神色平静道“都是半截身子要入土的人有什么好不好的。” “不过王妃倒是孝顺,知我如今信佛,只为我专门开辟了一个佛堂。每日晨昏定省,我其实早说过,不必行那些规矩,可她每次仍旧常来。我有什么要求,她若能办到的也从来不辞辛苦的为我办到。我如今倒像是多了一个女儿。” 说到这里,敏皇后又叹了口气道“只是你说我那时候为什么非要阻止他们成婚不可呢?小辈有他们小辈的福分,你说我当初若是没有拖延他们的婚事,是不是桢儿就不会死了。” 陈靖淮闻言只道“姑母,您也不必太过伤心。这事怎么可能会是因为您的缘故呢,况且您也别太过沮丧,或许来日还有新的希望在等着您,那也未必可知呢。” 敏皇后并没从陈靖淮这番暗示的话语里听出什么来。 而陈靖淮在与敏皇后交流后便也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若是等他与赵衍桢联系上了,他或许还是应该劝一劝赵衍桢能一碗水端平。 …… 入夜时分,骤雪初停。 陆知章一身疲惫的回到陆府之后,很快便得到了早早侯着的齐佩佩的迎接。 齐佩佩一见陆知章回来了,便欢喜的迎了上去“夫君,你回来了,你还没吃晚饭吧?” 陆知章闻言却是连看都没有看齐佩佩一眼,他只声色冷淡道“你不必等我的,我还有事。” 说完这话,他便径直往内室的书房而去。 齐佩佩看着他大步离开,眼中不禁流露出几分失落。 她从前一直想着,若是能嫁给陆知章就好了,哪怕得不到他的心,至少也能得到人。 可是如今她真的嫁给他之后,她方才发现自己根本就不如自己所想,虽然在外头她是有了风光,姐妹们也常常赞叹她的好运。 可是一个不碰你,也不正眼看你的丈夫,却也让她生出更无端的冷寂。 她其实一直有努力想拉近他们彼此的距离,也做出了各种尝试。 然而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他甚至不愿意正眼看自己。 而自己娘家于自己没有多少助益便罢了,甚至自己母亲还老想让自己在陆知章面前吹吹枕头风,好替自己父兄二人在朝中重新谋得差事 然而他们夫妻分房而睡,别说枕头风了,同在一个屋檐下,话都说不上三句。她又怎么好开口去同陆知章替自己那不成器的父亲兄长谋求差事。 故而对于她母亲的请求,她多半也只能搪塞过去,为了这事,每次回去之后她总免不了要被自己母亲戳着脑袋骂一句嫁了人后,都不记得自己姓甚名谁了。 她从不知原来一个女子在婚姻中的处境竟是如此艰难。 明明她是从原生家庭嫁入到另一个家庭的。眼下也没断了恩义,看起来便应该是个1+1=2的得分题。 可是从她出嫁之后,她的母亲似乎便没考虑过她的处境。她只想着自己的夫君,自己的儿子。而她只成了可供开宰的猪。 她可忘不了自己新婚当日独守空房便罢了,后来随自己夫君回娘家后,自己母亲又明里暗里的暗示着这新姑爷能给自己父亲和儿子谋个好差事的事。 虽然陆知章还是替自己兄长谋了一个清闲的差事。可她心中也清楚,有了这档子事,陆知章心里怕是更不免要将自己当个摆设。 而她虽然与陆夫人做伴,关系处理的也不错。可是她的夫君对她却是十分冷淡。 她眼下倒是两者转头空。 这边齐佩佩尚且有些伤感,身后一名身形劲瘦的少年却是有些疑惑的小声道“表姐,姐夫他怎么走了?” 齐佩佩这时方才想起自己母亲又给自己安排过来的人,她只能强压下心中的失落,露出一分勉强的笑容道“最近京中大雪,城西那边冻死不少人,你姐夫又管着上京州府,公务繁忙。你的事咱们之后再说吧。” 那半大孩子见齐佩佩都这样说了,自然便也只应了一声是。 随后齐佩佩只拉着自己这表弟回正厅准备吃饭。 此时天色本就不早了,这孩子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如今饥肠辘辘的,他只吃得十分香甜。 反倒是心事重重的齐佩佩只吃了一两口便停下了手中的木箸。 齐佩佩起身时,那埋头只将鱼头都啃食得一干二净的少年,不免神色不安的看着齐佩佩道“表姐,你就吃饱了?” 齐佩佩点了点头“是啊,我吃饱了,你慢慢吃吧,吃完了,我让淑安带你去休息。” 听了齐佩佩这话,那少年倒是没再多话,他只又重新埋头于食物之中。 而齐佩佩却是让小厨房另备了一些食物往书房而去。 书房里果然亮着灯烛,齐佩佩轻轻敲了敲门。 屋里的人几乎是头也不抬的道了一声“门没关,自己进。” 听了这话,齐佩佩只将房门推开来。 陆知章此时正在灯下写着奏章。 她见状也没有开口说话,她只示意他身边替他磨墨的小厮退到一边去。 随后她放下食盒,只接过那小厮的墨石轻轻碾磨。 等到陆知章写完手下的奏章,一抬头便见到了齐佩佩。 他脸上倒是没露出什么厌恶神色,不过齐佩佩还是能感觉得到他对自己的疏离与冷淡。 他小心翼翼的吹了吹奏折上的墨迹,随后道了一句“你怎么来了,我不是早同你说过了,你不必管我吗?” 齐佩佩闻言只低声道“我想你还没吃晚饭吧,故而便特地给你备了一些小食。” 说完这话,她只似是有所期待的看着陆知章,陆知章闻言却是冷淡道“多谢,你放一边吧。” 说完这话,他便露出一副赶客的模样。 往日齐佩佩在他收下自己的心意后,多半便也离开了。 可今日她却是有些踌躇。 陆知章难得多看了她一眼问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齐佩佩只小声道“我湖州的表弟过来看我们了。” “那很好,你好好招待他便是。若是银钱不够,你只管去母亲那边支出便是。想来母亲也不会不允。”陆知章只声音冷淡道。 齐佩佩闻言却仍是没有离开的意思。 最后陆知章只能再次开口问她“怎么?你还有什么事吗?” 第四百三十九章 何不马上取功名 “我这表弟从小就是个好动的性子,如今又在家乡那边习了一身武艺,我母亲的意思是这孩子功夫不错,便想让你给他安排个差事。” “这孩子能吃苦,也懂感恩,你随便安排都可以。”齐佩佩随后又补充道 说完这些话,齐佩佩便立刻低下头去了,那一瞬间她甚至恨不得直接找个地洞钻进去。 这还是她第一次同陆知章开口,若非她见自己这表弟确实比自己那兄长父亲强了百倍不止,而且她也怕她那大包大揽的母亲见自己不开口便亲自上门来求陆知章,到时场面更难堪,她当下怕是也开不了这个口。 可如今开了口,陆知章那边却是什么反应也没有。 虽然齐佩佩并不意外,可自己若真是被拒绝了,那也是顶难堪的事了。 故而她随后又替自己找补道“当然你若是不方便的话,便算了。” 陆知章却是突然开口问道“你表弟叫什么名字?” “刘澍怀。”齐佩佩小声道。 听到这个名字,陆知章眼神一亮,他等的人终于来了。 前生没记错的话,当时云州尽归陈靖淮掌握后,他手下只也培育出了一批猛将苗子。 其中那刘澍怀更是在当年晋王起兵之时,为晋王的功业冲锋陷阵,只让自己这边的将领节节败退。 而且最关键的是,这小子在之后更是得到了陈靖淮的十分信用。 他早年也听人提及过这人当年也曾前来投靠过齐家,只可惜齐家败落,虽然齐家主母刘婉君有心想扶这刘澍怀一把,只让自己女儿去求了自己夫君一把,然而当时齐佩佩的丈夫本就与齐佩佩关系不睦,故而那齐佩佩原来的丈夫对于上门的刘澍怀不但没有安排差事,反而只直接将他赶出了府。 最后还是齐佩佩背着自己丈夫资助了刘澍怀三十两,那刘澍怀便直接背着行囊自己去了云洲苦寒之地从基层兵做起。直到后来他跟了陈靖淮,他方才被一步步启用。 后来上京攻破时,齐家母女因为战火被弃留在上京,不过她们听说这攻城的军官里有刘澍怀,故而她们母女二人找上刘澍怀,刘澍怀当年虽然没有在他们这儿求的功名,但也记得这二人的恩情,故而他后来只将自己的宅子分了给这对母女安置,后来还替那齐佩佩再谋了一门不错的亲事。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现在的情形与自己记忆的情形也已经有了出入。 不过不管这刘澍怀往后会有什么造化,这人重义气以及确有天赋的一点却是不会错的。 当年与晋王的拉锯战,其实彼此兵力上是势均力敌的,他们真正缺的是好将领。 故而他后来一直想着将刘澍怀纳入己方体系,没准日后他倒能成为插进敌人心脏的一把尖刀。 不过如今从那宋楚楚嘴里听到了一些不同寻常之事,他便又改变了主意。 想到此处陆知章只道“这孩子现在在哪?” 听陆知章这么开口,齐佩佩便知这事是有希望了,她欢喜道“他还在正厅,我现在就叫他过来。” 说完,齐佩佩便已经往正厅而去了。 此时饭厅里,只将一桌子肉菜刮入肚中的刘澍怀显然也终于吃饱了。 不过看着他这副连盘底子里的菜油都要用馒头蘸干净的寒酸模样,府里的丫鬟们还是忍不住悄悄露出个鄙夷的表情。 想他们那少奶奶好歹以前也是国公府的小姐,虽然国公府后来败落,但怎么说也是规规矩矩的大家小姐,平日处事也看起来十分得体,只不晓得这样的大家小姐怎么会有个这么寒酸的亲戚。 好在齐佩佩进来时,倒没看到她们这副神色。 不过在看到刘澍怀只将一桌子的菜食都吃了个干净,她一时也有些发愣。 刘澍怀只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表姐,实在不好意思,这一路上过来我都没吃饱过,我实在太饿了。” 齐佩佩只道“那你可吃饱了?” 刘澍怀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齐佩佩自然不会在意这些,她更在乎的是,自己那夫君好像对刘澍怀还有些意思。 故而她只一把拉过刘澍怀的手道“既然吃饱了,那你跟我一起去书房吧,你姐夫正想见你呢。” 刘澍怀闻言只有些意外。毕竟这位表姐夫之前的反应明明很冷淡,现在怎么又说想见自己了。 不过他也清楚,自己此番过来,怕是还得恳求自己这姐夫,故而他只老老实实跟在齐佩佩身后。 到了书房后,齐佩佩敲了敲门。 正能看到已经在吃自己端送的饭食的陆知章。 见他终于有所反应,她不禁心中一喜。 而陆知章在看到那虎头虎脑的少年时,也是面色一喜。 “夫君,这位就是我同你说的表弟了,他叫刘澍怀。会些拳脚功夫,人也还算机灵,您看这孩子能有个什么安排。” 陆知章闻言只放下了碗筷。 他上下打量着刘澍怀,虽然少年还没经过什么磨练,看起来青涩又稚嫩,不过这模样确是当初那个一路撵着己方将领节节败退的小子。 他只先是开口夸赞道“倒确实是个有精神的小子,与上京的那些公子哥们的面貌完全不同。” 没有人不喜欢听好话,听到这话,刘澍怀心中也是一喜。 “我听说你会些武艺,今日可能给我露一手。”陆知章虽是询问,然而话意里却并无容人拒绝之意。 齐佩佩只也连忙示意刘澍怀赶紧露一手,那刘澍怀也不是怯场的性子,他只应了一声好,随后他便就地攀折了一根花枝,只在书房外头的小院里将那花枝耍的威风凛凛,杀意横生。 看得出来这小子当真是没有辜负教他功夫的师父。 陆知章只叫了一声好,随后在刘澍怀收了势后,他只开口问道“小子,我且问你,此番入京,你有何打算?” 被问到这个,刘澍怀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说实话他本就是小山村里长大的,这十多年也是生活在山沟沟里的,若非他想闯荡江湖,家里人怕他学坏,只将他送过来寻份差事,他这一辈子怕是都没法子走出那小山村。 而也是因为如此,他的见识便也只局限于山村里的见识。 以前他见过游侠,便也想行侠仗义,但如今入了上京,他才知侠以武犯禁,上京是不允许游侠聚集的,故而他一时也想不出自己能做什么。 不过他倒是想起自己入京之前曾见过的一队卫兵,那些人一个个骑着高头大马,穿着明光铠甲,看起来真是分外的威风。 故而他只高声道“我想当京城的兵!他们穿着铠甲,骑着高头大马的样子看起来可威风了。” 听到这话,齐佩佩只是脸上一白。 能在大街上骑马的想来除了金吾卫怕是没有别的人了。 只是这些金吾卫们别看着平日只在内城巡防,一副无所事事的模样,可那也是有官阶的,而且想要当金吾卫还得有足够的后台才是。 她原本想着让自己这表弟去巡城司之类的部门当个衙役或者小兵就已经很不错了。 倒没想到这小子一来便是狮子大张口。 她也怕陆知章生气,便训斥了一句“那是你能当的吗?” 陆知章闻言只道“怎么不能当,我倒觉得你这表弟挺有志气的。” 见陆知章话意不似是讽刺,齐佩佩自然也不再多言。 不过陆知章随后又道“你说的应当是金吾卫吧?” 刘澍怀挠了挠头道“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称呼,不过还挺威风的就是了。” 陆知章道“外头的威风是够了,不过那里头的多是些没处安放的官家子弟,待在那里头多半是没什么大前途的。我倒觉得若是让你去那里头混不免有些浪费。” 听到这话,刘澍怀也不做辩驳,毕竟他对京里的这些门道的确是一窍不通。 而齐佩佩见陆知章也没有许诺让刘澍怀进金吾卫,她也不免松了口气。 这金吾卫本就是老勋贵们安排自己子女的地界,如今真要把人往那里头塞,到时候得求到那些勋贵头上不说,只怕还免不了利益交换。 她自然是不乐见陆知章为了外人去牺牲自己的利益的。 当然陆知章自己也不会做这种亏本买卖就是了,若是非做了这种亏本买卖,那也一定是他对那亏本对象有所图谋。 “那表姐夫觉得我去什么地方合适?”此时刘澍怀忍不住虚心求教道。 “男儿何不带吴钩?我倒觉得你有这身武艺,便不该困顿于这京城繁华之地,这里没什么可供建功立业的余地,你当往更广阔的天地去才是。”陆知章只低声道。 听到这话,刘澍怀眼神也是一亮“表姐夫说的是!男儿功名马上取!只是我也不知自己该往何处去?还请姐夫指个明路。” 齐佩佩倒没想到自己这丈夫与表弟的想法竟是不谋而合。 可当日这孩子的亲人便是担心这孩子的安危,故而才将他送入上京,如今家里人不求他大富大贵,只求得他能平平安安。 可若是真上了战场,那种处境之下岂不是比当什么游侠行侠仗义还要危险万分。 第四百四十章 错觉 故而齐佩佩只轻声道“如今这太平盛世的,哪里有什么功名可建,况且在京城贵人多,若是办事得力,不是也一样有升迁的机会吗?” “如今可并非太平盛世,你只是长居于都城中心,不知外面的凶险罢了,羌漠一直是我们的心腹大患,那巫毒部落虽然此次与我们联合剿匪成功。可他们的态度一直在摇摆。而在他们后面的部族更是野心勃勃。来日我们与羌漠必有一战。”陆知章只低声断言道。 齐佩佩哪里听自己夫君与自己说过这么多话,她心中有些窃喜,也不愿就此离开。 然而若真如他所言,来日与羌漠有一战,那将这孩子送去云州岂不是找死? 毕竟上一次与羌漠开战还只是去黑鹰山剿匪,结果虽然剿匪成功,但却也损失了一名皇子和不少士兵的性命。 这样高的死亡率倒由不得齐佩佩不为之担心。 不过那刘澍怀可没想这么多,他对那军旅生活还是充满了向往的。 “表姐,你别说了,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的安危,不过我觉得往云州去挺好的!”刘澍怀道。 齐佩佩看了一眼自己丈夫,如今见那陆知章似乎对自己这表弟报以期许,她也只能生生住了嘴。 “只是不知云州如今可还征兵?”刘澍怀低声思量道。 “如果去云州投奔,只要过了新兵测试,他们自然是收的。”陆知章回答道。 “不过如今时近年节,军中冷清,我的意思是,你不如便先留在我们府上等过完年再走也不迟。”陆知章低声道。 “而且据我所知,那云州校尉陈靖淮如今也在京中,若有机会,能与他日后一同前往云州也是好事。” 听了这话,刘澍怀顿时面上更是憧憬万分。 “姐夫说的是!” 而齐佩佩眼见着这傻小子不过被他表姐夫三言两语便说得意动,心中也不免叹气。 若真去了云州,自己母亲那边怕是不好交代。 故而她也没走,只打算等着刘澍怀与陆知章交谈完毕后,她再与刘澍怀细说。 只是等到刘澍怀与陆知章说完话,她要领着刘澍怀下去时。 陆知章突然对她道了一句“夫人,你且先留下,我有事要与你说。” 陆知章主动同自己说话,这还是破天荒的头一遭,齐佩佩也是一愣。 而刘澍怀则嘿嘿笑道“既然表姐夫要同表姐说话,那我就不打扰了。” 话落,刘澍怀便在其他丫鬟的引领下离开了书房。 而陆知章只又挥了挥手,只连自己身边的小厮也一并赶出了门。 一时这室内只剩了陆知章与齐佩佩二人,他们好像还从未有过这样单独相处的时刻。 齐佩佩心中既有些忐忑,又有些莫名的期待。 而陆知章只对齐佩佩道“夫人,咱们坐下来说吧。” 听他声色温和,齐佩佩便也略微安心。 二人只各自坐在了摆放在一处的两张黄梨木太师椅上。 “夫人,我留你下来是想与你说说关于你表弟的事。”陆知章神色平静道。 虽然齐佩佩惯来也很少在陆知章身上看到别的表情,不过齐佩佩还是能感觉得到他身上正有种惬意的气息。 故而齐佩佩只低声说出了自己的忧虑“表弟的事,其实是我母亲拜托我的,我也是见他确有些本事,故而才答应下来的,夫君,我以为咱们两家如今都是势单力薄,还该多些助力才是,澍怀这孩子也是个懂感恩的,若他能有所发展,咱们日后便也多一个助力不是。” 听了齐佩佩的话,陆知章只道“我与夫人想的是在一处的。我也很看好这孩子,不过让他留在上京,难有大机遇。我如今虽然蒙荫于高御史,然而高御史走的是孤臣路子,平日便得罪了不少人,我虽然没有如他那般得罪人,然而我在其他人看来便就是高御史那边的人,他们若要动手脚,我这边也免不了被算计。我一人尚能提防,你那表弟我却未必能照顾得来。” “这上京看起来是风平浪静,其实处于权力中心的地带那便是是非的漩涡中心,刀光剑影杀人无形不比战场仁慈多少,再说这里的升迁,并不是你有多大能耐便能升迁到多高的位置的,这里讲资历,讲人脉,讲谋算,而那孩子一看便是个单纯性子,与其让他以短击长。倒不如由着他以长补短。或许反而是另一片天空。” “至于战场的危险必然是少不了的,不过我在云州也有认识的朋友,我会尽量让他们多多照顾这孩子。” 听了陆知章的话,齐佩佩当下方才觉得心中豁然,她原本以为陆知章只是不想办这事,但如今看来,他若真不想理会自己这表弟,大可以直接无视于他,如今他见了自己表弟,还同自己说了这么多话。 如今想来,他说的其实倒也没错。 这京城就是个讲资历,讲人脉,讲谋算的是非之地。 毕竟京城只有这么大,每年那么多士子来这边求取功名,谁不是削尖了脑袋想在京城谋得一官半职。 而上面的老家伙不退位,下面的人便也别想上去。 况且自己这表弟还不是以文取仕的主。 想到这些,齐佩佩也陷入了沉思。 许久后,她方才道“既然夫君都这样说了,我也就放心了,表弟的事就拜托夫君了。” 陆知章却是道“为他引见朋友的事自然是交给我便可以了,不过这孩子在京城的这段日子的事情还该交由你来照顾才是。” 听了陆知章的话,齐佩佩只点头称是。 这还是她第一次与陆知章说这么多话,而且两人交流还是如此的心平气和。 有一瞬间,齐佩佩甚至要以为他们之间或许已经是恩爱夫妻。 不过这错觉并没有维持多久,在讨论完刘澍怀的事后,陆知章便突然起身道了一句“我看天色也不早了,夫人还是先回房睡觉吧。” “那你呢?”齐佩佩抱着一丝期待道。 陆知章闻言只是一愣,不过很快他便道“我还有事要忙,不免要很晚才能入睡,夫人不必管我。” 齐佩佩只能失落的点了点头,在陆知章重新座回书桌前翻阅书文时,齐佩佩便将他吃剩下的那些残羹冷炙收入食盒中。 临到出门,她只同陆知章说了一声我走了,这一次她换来的只是陆知章一句头也没抬的好字回应。 随后齐佩佩推开门后,屋外只传来一阵肃冷的风,在这一瞬间,齐佩佩只越发的觉得这样的寒冷好像有些不堪忍受。 …… 醉香居的芙蓉花牌的雅间里,一名穿着鹅黄夹袄,外披白色披风的少女只在一名中年妇人的引领下走进芙蓉雅间里。 雅间里,着一身月白圆领袍子,看起来身形劲瘦的陈靖淮只正襟危坐于内室的圆木桌前。 直到那中年妇人轻咳了一声,他方才反应过来。 而在他一回身之时,当下倒正与一名清秀少女打了个照面。二人视线相对之时,那少女不过匆匆看了他一眼,便先低头羞红了脸。 那中年妇人正是常年为这些官家子弟小姐做媒的冰人。 如今她一见这小姐先自红下脸去了,便也知这小姐对这青年郎君想来应当是有几分意思的。 故而她只笑着道“陈三公子可是来的好早啊。” 随后她又笑着同自己身边的这位小姐道“姑娘这位就是陈都尉府上的三公子了,这位三公子可是本事了得,如今正是云州校尉。” 而陈靖淮这边也自有男冰人同陈靖淮说着这小姐的情况,那冰人只笑着道“三公子,这位便是袁妍秋袁姑娘了,说来她父兄与陈三公子倒也有些相干的,他父亲在户部任侍郎,他兄长也在兵部任职。” 介绍完这些,那姑娘已经行到了跟前,陈靖淮只先行拱手道了一句“袁姑娘好。” 那袁妍秋便娇滴滴的道了一个万福。 等到二人行礼完毕,他们便也在两名冰人的陪同下各自就坐。 陈靖淮虽然并不是第一次相亲了,甚至从前他还差点与姜相的女儿订婚,然而他并不是喜欢多言的性子,故而座下后,他倒不知该与女方说些什么。 那女方倒也不嫌他笨嘴拙舌,毕竟人人都不免会对生的容貌更好的人生出几分体谅之心,故而那袁妍秋只主动开口道“三公子,平日都喜欢些什么?” 陈靖淮只道“自然是些舞刀弄枪的玩意儿。” 那袁妍秋随后便又道“听说三公子是在云州驻守?” 陈靖淮点了点头。 那袁妍秋便道“说起来我哥之前也曾去过云州,他说那里得有千里之距,若想回上京,舟车劳顿都得好几天,而且云州那边一到冬日便是天寒地冻的。气候十分不适宜。三公子在那边想来应该十分辛苦吧?” 陈靖淮闻言只摇了摇头,不以为意道“习惯了便好。” 袁妍秋便夸赞道“三公子果然是英雄了得,可惜我一直没有机会去云州看看,三公子不如便同我说说云州的见闻吧?或者您能说说自己的事迹,那便更好了。” 陈靖淮点了点头,只是在他刚要开口之前。 这雅间的大门却是传来一阵响声。 第四百四十一章 来捣乱的 随着砰砰几声巨响,那雅间的门板便也轰然倒塌在地。 室内几人,听到这声巨响,自然不免同时朝门口望去。 而一把将大门踹烂的罪魁祸首,此时一见着众人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便也摆出一副分外无辜的模样。 “哎呀,这门板怎么这么不结实,我就是想进来吃个茶罢了,没想到这木门居然如此不结实。”罪魁祸首装模作样的绕着那门板道了一句。 其他人并不知道女子的来历,不过陈靖淮却是一眼便认出了宋楚楚,一见她过来,陈靖淮的脸色都黑了。 偏偏宋楚楚看到他后,只像是没有看到陈靖淮的表情,她只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主动同陈靖淮打招呼道“阿靖,好巧啊,你居然也在这?你也是来喝茶的?” 陈靖淮还没开口,她便对身后拦着她的店小二道“伙计,我就在这了,我跟他们熟,正好拼个桌。” 那小二还没开口说话,陈靖淮便先开口了,他阴沉着一张脸道“你来做什么?” 宋楚楚若无其事道“当然是来喝茶啊,这喝茶就该人多喝起来才有意思。” 说完这话,她只取来一条绣花圆木凳一屁股横座在陈靖淮与那袁妍秋让出的中间位置处。 陈靖淮见她这般,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处置她才好。 那两位冰人一见这不速之客如此大咧咧的落座,便有种不好的预感,其中那女冰人更是只陪笑着道“姑娘,您要是想喝茶,咱们改日再约便是,现在陈校尉正在与袁姑娘相亲,您看您要不去别处喝茶?” 宋楚楚本就是来捣乱的,她听了媒婆的话,只挑了挑眉头笑道“什么?是相亲!相亲好啊!我还没有相过亲呢!正好你们也让我看一看这相亲到底都走的什么流程呗!” “姑娘这可不兴看,姑娘若是想相亲,改日老身也替您做媒便是。”那女冰人只开口哄劝道。 陈靖淮此时也道“宋楚楚,你先回去。” 宋楚楚只道“我怕是回去不了!” 此时那店小二也终于能插上一句嘴,他连忙道“这姑娘可不能走,我们小店的门板如今可都被这姑娘拆下来了,这个得赔。” 店小二话还没说完,陈靖淮便已经自觉的掏出了银两,他取了两三锭银子道“这些够了吗?” 店小二连忙欢喜的点了点头“够了!够了!” “够了就下去吧。”陈靖淮低声道。 店小二此时自然也不废话,他转头便走,然而宋楚楚却仍旧没有离开的意思。 陈靖淮的目光便也落在了宋楚楚的身上。他冷声道“宋楚楚,你还不走?” 宋楚楚却是道“我不是都说了,我不能走吗?你昨天弄的我好累啊,我现在都提不起劲走路。而且我也不认识路。” 说完这话宋楚楚又笑嘻嘻道“要不,你送我回去?” 宋楚楚这话歧义非常明显,她指的不过是昨日她被陈靖淮点了周身大穴与哑穴不能动弹一事。 听到宋楚楚这话,在场的其他人除了陈靖淮,几乎都是脸色大变。所有人都敏锐觉察到这陈靖淮与这叫宋楚楚的姑娘怕不是一般的关系,而宋楚楚刚才的话里,更是充满了歧义,倒是由不得他人不将她这话往那方面想去。 袁妍秋虽然听不懂这些,不过她能感觉得到宋楚楚对自己好像有些敌意,故而她不免小声同陈靖淮问了一句“三公子,这位姑娘是。” 陈靖淮还没开口,宋楚楚便主动道“我叫宋楚楚,是与阿靖一道从云州过来的,” 听到这话,袁妍秋心中已有几分警惕,不过她还是勉强笑着道“姑娘莫非是三公子的妹妹?” 宋楚楚笑道“我姓宋,他姓陈,我们俩怎么可能有血缘关系,不过他是比我大了两岁,我叫他靖哥哥也是可以的。” 说完这话,宋楚楚只又含羞带怯的看向陈靖淮,那黏连的眼神仿佛都能拉出丝来。 袁妍秋当下只连笑容都撑不住了,她又不是傻子,那么赤裸裸的眼神,她能看不出些什么吗? 虽然她对这陈靖淮是第一印象还不错的,在这之前她也听说过这位陈校尉家风端正。 可如今看来事实怕也未必如此。 而且现在自己还只是与他相亲,这便已经有姑娘来搅和了,若再继续交往下去,等着自己的还不知有多少麻烦呢。 故而当下她也没有多与陈靖淮交谈的意思了。 她只立刻站起身道“既然三公子也不是诚心来与我相亲的,那我便先走了。” 说完这话,她便直接起了身。陈靖淮闻言只连忙追了上去。 那姑娘见他追了上来,便也以为他会说些挽留的话,或者解释一下刚才的情形,她想着这陈靖淮看起来也算周正,或许是自己误会也不一定,故而当下她倒是停下了脚步。她只淡声道“三公子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陈靖淮只道“今日的事实在是我对不住姑娘,改日我一定同姑娘赔罪,不过今日之事能不能请姑娘当做没有发生过。” 听到他并非挽留自己,而是在请求让自己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 这么可笑的事,她怎么可能当做没发生过。 故而她只脸色一冷道“陈三公子想让我怎么个当做没发生过?公子既然已经有红袖佳人在侧,便该好好珍惜才是,而不是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我也是听说三公子人品过佳,才愿意过来的,可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说完这番话,那袁妍秋当下已是再不停留,她只匆匆往楼下而去。 陈靖淮自然知道自己此时再追过去同人家解释已经是有嘴说不清了。 虽然他对这袁妍秋也没什么太多情感,可是这人到底是自己二嫂托人安排的,如今自己跟宋楚楚一起把人姑娘惹生气了。到时候倒是不免要苦了二嫂去收拾这烂摊子。 想到这些,又想起昨日种种,陈靖淮的也不免心情低沉的往回走去。 此时宋楚楚正与那男冰人大眼瞪小眼,她也不怕陈靖淮能追回那姑娘。 毕竟只要这姑娘但凡有些自尊心的,也不能容得他人上门来挑衅,而陈靖淮那笨嘴拙舌的,也必然哄不好人家姑娘。 所以现下自己完全不必跟过去看。 事实也果然如宋楚楚所猜测的一般,陈靖淮脸色阴郁的走回包间时,是孤身一人的。 他疲惫的朝那男冰人挥了挥手道“今日辛苦您了,您先回去吧,来日我再同您细说。” 那男冰人已经预感到风雨欲来,自然也不愿意搅和其中。 在陈靖淮如此开口后,那男冰人只也说了一番客套话后便离开了。 待得室内只剩得他们二人,陈靖淮只眼神阴郁的看向宋楚楚道“宋楚楚,你到底想搞什么?” 宋楚楚有些无辜的眨了眨眼睛道“我没想搞什么啊?我不就是想跟你们一起喝喝茶嘛,谁能想到那姑娘脾气那般大,居然转头就走了。” 见那宋楚楚搞砸了一切,却还在这装无辜,又想起昨日宋楚楚去晋王府大闹一场之事。 以及自己自认识宋楚楚后,便遭遇的种种。 陈靖淮只觉怒火中烧。 “你是不是觉得我傻!宋楚楚,你到底想做什么?你这样逗人玩很有意思吗?” 陈靖淮话音落下,只一拳砸在宋楚楚旁边的墙壁之上。 听着那咚的一声响,宋楚楚的小心脏也不禁跟着一跳。 陈校尉的脸好黑啊,不过就算脸黑的陈校尉也很好看。 还有自己难道真的有很过火吗? 不过这姿势真的好像壁咚啊。 陈靖淮这边持续急火攻心。 宋楚楚这边却已经冒出了粉红泡泡。 两个不在同一频道下的人视线相对。 陈靖淮只怒不可遏道“你到底想做什么?你说啊,别装死。” 宋楚楚只含情脉脉的看着陈靖淮,然而这表情看在陈靖淮眼中也不过就是在逗着自己玩。 毕竟他可没忘记这女人还怀着晋王的孩子呢。 想到此处,他只别过了眼去。 而在他转头之时,宋楚楚却是将他的头掰过来与自己面对面。 宋楚楚笑着道“你真这么想知道我在想什么?” 陈靖淮依旧没有说话,他只狠狠瞪着宋楚楚。 然而宋楚楚才不在乎这些,待得二人视线相对,宋楚楚突然踮起脚尖,她搂过陈靖淮的脖子,随后直接在陈靖淮的嘴唇上来了个蜻蜓点水。 变故发生的太快,陈靖淮一时只还愣在原地。 等到宋楚楚想深入交流时,他方才反应过来,随后他只一把将宋楚楚推开了去。 因为受惊,他这用力一推只将宋楚楚推出去很远。 宋楚楚倒在地上,还没来得及跟陈靖淮告白,陈靖淮便用手背狠狠擦了擦嘴唇,随后他瞪了宋楚楚一眼“你这是做什么?你当真是不知羞耻为何物吗?” 话音落下,陈靖淮愤怒的负手而去。 而宋楚楚在背部撞到了墙壁后,只觉得脑袋有些嗡嗡的疼。 故而在陈靖淮离开之后,宋楚楚一时半会都还没反应过来。 等反应过来时,陈靖淮已经不见了踪影。 宋楚楚不免有些气急,这小子跑什么跑!她话还没说完呢。 第四百四十二章 原来是旧相识 出了醉香居后,陈靖淮的脑瓜子还是嗡嗡作响。 甚至是扑面而来的寒风也不能令他清醒半分。 他知道宋楚楚惯来对自己有些动手动脚的习性,也知道宋楚楚喜欢撩拔自己。 可是她以前再怎么撩拔自己,也不会如今日这般没有分寸。 这种事情难道不应该是互相喜欢的人才能做的吗? 陈靖淮如今只觉得自己的三观正在慢慢崩塌。 毕竟这可是他的初吻啊,如今居然就这样被宋楚楚这个蛮霸女给夺走了。 而且这女人不是还怀着晋王的孩子吗?她怎么好意思勾搭自己的? 一想到这一点,陈靖淮便更觉得头疼不已了。 再让这宋楚楚留在这里恐怕是不行了,他甚至开始怀疑赵衍桢之所以找了她,怕不是也是被她给霸王硬上弓了。 故而说什么送她来上京,也不过是为了脱手。 如今想想,他只越发觉得有这种可能,毕竟客观来说晋王妃无论哪一点似乎都要比宋楚楚强。 而如今若非要挑出宋楚楚有哪点比晋王妃强,那似乎也只有脸皮厚这类特点是比对方强的了。 晋王也是个审美正常的青年,应该不至于喜欢宋楚楚那种类型吧。 不过不管当下是什么情形,他是绝对不能再留着宋楚楚了,给她单独安排住处也好,或者主动去找晋王安排在京城的眼线也好。 总之,他必须将宋楚楚甩掉。 不然他真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迟早疯掉。 陈靖淮疾行于街市之上,只与人群摩肩擦踵,纵然街市里正是热闹一片,但因为刚才的事。他此刻也没心思看这些热闹。 不过当他行到一处花摊时,不想他却看到一对十指交缠的青年男女正站在一个买糖葫芦串的小摊前,他刚才被宋楚楚搅乱的心事倒是终于有了一点容纳别的事情的空间。 那女子一袭红衣,身形高挑,明艳非常。而她身边的男子看起来则比她还要高出一个头,男子腰身劲瘦,宽肩窄臀,看起来身姿如松,赫然有种习武从戎之人的气度。 他们二人只在糖葫芦串摊前挑选着一根糖葫芦串儿。 虽然陈靖淮看到的也只是这二人的背影,然而在某一瞬间,陈靖淮还是有种那女子似乎是陈嫤年的错觉。 毕竟上京爱穿红裳,个子还如此高挑的姑娘除了陈嫤年当下可不多见了。 他正这样想着时,那女子只突然将自己手里的糖葫芦儿忽然举到刚刚付完银钱的青年面前,那青年微感意外的侧身望了女子一眼,不过他最终还是咬下了其中一颗糖葫芦串儿。 而那姑娘看着他不免露出几分傻笑。 这画面落在谁眼里,都是一对小情侣出来逛街的甜蜜互动。 然而陈靖淮在他们互动时,却也得以看清楚了他们的侧脸,而从侧脸看过去,那姑娘可不就是自己的好妹妹陈嫤年吗? 回想起来,好像自自己回来起,自己的几位嫂嫂便在为了她的婚事头疼了,他们只说陈嫤年已经挑了一箩筐的男人了,却没一个看对眼的。 而陈嫤年也隐约提到过,自己好像有个不能见光的意中人。 如今确认了前方的人真是自己妹妹后,陈靖淮也怕自己那傻妹妹被人给骗了,故而他只三步并作两步,随后走上前去唤了一声“阿嫤,你怎么在这儿?” 听到陈靖淮的声音,原本手牵着手的二人只瞬间如同被人捉了奸一般迅速松开了手。 那男子甚至有种当场想逃离的感觉。 一见对方这姿态,陈靖淮便觉得这人有些不靠谱,故而他只一把将手按在青年的肩膀上,随后道“这么快走做什么?” 青年没有吭声,而且他脸上还戴了半截面具,他当下也看不清楚青年的模样。 当下这青年在他心中便又多了一条装神弄鬼的坏印象。 反倒是陈嫤年在看清楚来人后,只惊喜非常道“哥,我没想到是你,你刚才可吓死我了。” 陈靖淮闻言只贬损道“不是我,还能是谁?怎么你跟你这小男朋友有这么见不得人?” 陈嫤年闻言只立刻白了陈靖淮一眼道“哥,你不会说话就别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随后她又对自己身边的青年道“卿卿,我正打算把你我的事跟三哥说了呢,咱们要不还是找个酒楼聚一聚?” 被问话的青年听到陈嫤年的话,此时方才应了一声好。 陈靖淮虽然不乐见对方这副姿态,不过为了自己妹妹,他还是跟了过去。 三人随意挑选了一间酒楼之后,陈嫤年只贴心的挑了一座包厢。 待得没了外人,陈嫤年这才跟陈靖淮介绍起自己的小男友。 “哥,我之前不是同你说过吗?其实我早有意中人了,只是如今他的身份还不适合对外说。既然今日哥已经过来了,我便打算同哥介绍一下他了。” 话音落下,陈嫤年只对自己身旁的黑衣青年道“卿卿,你把面具摘下来吧。” 黑衣青年似乎有些犹豫,陈嫤年便回身哄道“卿卿,乖,三哥不会说什么的。” 陈靖淮几时见过自己这小妹如此温柔过,一时他只觉得有种怪异之感。 青年似乎也是这种感觉。 不过在陈嫤年的话音落下之后,他还是配合着一手摘下了面具。 而循着面具看过去,那青年也是十分英俊坚毅的类型,而且从青年的面容之上,陈靖淮总有一种他们好像在哪里见过的错觉。 也是因此,他盯着青年不免久看了几分,倒是青年只低头抱拳唤了一声“三公子。” 而陈嫤年则在一旁介绍道“三哥你别盯着人家看了,他是子卿啊。” 听得这话,陈靖淮方才反应过来,他就说这张脸怎么这么眼熟。 如今看来可不就应该眼熟吗? 毕竟这可是从自己从小到大的玩伴啊。 “严子卿!”陈靖淮当下只直接唤出了严子卿的名字。 话落,他只大步走到青年身边,随后拍了拍青年的肩膀道“你小子咱们可有许久一段时日没见了,你都跟我妹妹相认了,怎么也不来找我。” 陈嫤年嘿嘿笑道“那能一样吗?他是我的手下败将,说好了输了就得嫁给我。所以就算他不来应约,我也会找到他的。” 陈嫤年的话倒是勾起了陈靖淮的回忆。 他们陈严两家也算是世代交好了,而因为这严子卿的父亲是自己父亲的副将,严子卿的大哥又是自己大哥的副将,故而他们三人从小是在一起玩到大的。 而且因为年岁相当,他比陈嫤年也大不了几岁,故而那时候他们还时常为了严子卿跟谁玩而发生争执。 虽然最后这种争执每次都会以陈嫤年的胜利告终,但是平日里他们本就是在一处训练的。故而他对这严子卿还是印象颇深的。 他一直以为严子卿最后也会像他的父兄一样,成为自己的副将。 甚至在自己小妹被遣送回京时,他还很是得意了一番。 可没想到在小妹入京之后,严子卿的大哥却突然跟自己大哥辞了行。 他只听说严子卿的大哥好像是找到了一个迁回内城升高官的机会。 自己大哥虽然有心挽留严子卿的大哥,然而对方是高升,故而大哥还是放了严子卿的大哥离开。 而因为当时严子卿的父亲早与自己的父亲一起入了九泉之下。 故而当时也没有老人来对严子卿的大哥进行劝阻。而严子卿自然也只能随自己大哥回了内城。 他们走了没多久之后之后,大哥在与羌漠袭扰之人对战时只差点丢了守城,为此大哥也险些丢掉半条命。 后来他提及要去看严子卿时,他大哥也突然一反常态的大发了一场雷霆。 他虽然不知其中原委,但也隐约感觉到此事怕是与严子卿的大哥有关。 不过他当时根本没来得及调查这些,羌漠那边便又发生了第二次袭扰。 他跟着二哥应战,那之后他倒是几乎忘了还要去看望严子卿之事。 倒没想到在这之后,他们居然还有再见的一日。 此时旧友相逢,陈靖淮只开口问道“子卿,你最近已经调到京城了吗?” 严子卿却是面上露了些难色。 也是此时陈嫤年只替严子卿说了他如今的处境。 “大哥,其实子卿之前一直在晋王手底下当暗卫,不过晋王出事之后,他也就没有工作了。” 陈靖淮闻言却是挑了挑眉头道“没有工作?” 这话也就只能哄哄自己妹妹罢了,虽然他也不知道严子卿为何从内城到了赵衍桢身边。不过他心中十分清楚一点,严子卿说自己没工作,那纯粹就是在诓自己妹妹罢了。 毕竟是赵衍桢的暗卫,那便等于是在他手底下工作的。 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主子还活着。 赵衍桢只是假死,他不可能不知道。 不过他也不拆穿,随后他只笑着拍了拍严子卿的肩膀道“没工作好说啊!你要是不嫌弃,直接来我这边啊,不过咱们可说好了,你可得从我副将做起。” 一听这话严子卿果然犯了难,他只低声道“我的事情还是不劳三公子费心了。” 陈靖淮闻言倒也并不意外。 第四百四十三章 媳妇儿 浑然不知内情的陈嫤年却还在高声道“什么劳不劳的!你跟我三哥还客气什么?他让你去当副官不比在这京城四处游荡要强?” 陈嫤年的话只堵的严子卿哑口无言。 陈靖淮见他这般,便也只道“小妹,行了,想来子卿是有什么说不得的苦衷吧,你就别为难人家了。” “什么苦衷?我跟他在一起这么久了,他若是有苦衷我还能不知道?”陈嫤年立刻暴跳如雷。 陈靖淮摇了摇头轻笑了一声调侃道“行,行,行,从小到大都是你最了解子卿,毕竟子卿是你媳妇儿。” 听了陈靖淮这一声调侃,陈嫤年瞬间也是脸上一红“三哥,你能不能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我那时候不是不晓得这些么。” 她当时跟着几个哥哥在军营里长大,这里除了男人还是男人,偶然有小媳妇儿过来,那小媳妇儿也是来探自己夫君的。 她听那些人喊那些小媳妇儿一口一个媳妇儿,喊完后那些女子们的反应虽然各异,但她能感觉得出,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很好很亲密。而且她后来去跟那些人讨教过媳妇儿是什么意思,他们当时都说媳妇儿就是对自己最亲最喜欢的人的独有称呼。 恰好当时三哥也要抢着跟严子卿玩,她便想着自己要给严子卿也定个名分,以此来证明严子卿就该跟自己玩儿。 故而她当时就直接对着跟自己三哥训练的严子卿唤了一声媳妇儿,当时第一次这么唤他时,场下其他训练的士兵们只一个个笑弯了腰。而严子卿则是黑了一张脸。 不过她当时在跟自己三哥置气,故而也没理会那些人的哄笑。 她拉着严子卿便要缠着他去同自己玩两军对垒。 三哥自然也不肯放开严子卿。 当时她还问三哥敢不敢叫严子卿媳妇儿,要是他不敢,那严子卿就是她的了。 她三哥又没她那么愣,他当然知道媳妇儿是什么意思。可他有心看自己笑话,当下不但不解释媳妇儿的意思便罢了,只还说要是她敢叫严子卿为媳妇儿,他就敢叫。 于是陈嫤年便拉着严子卿的手一连高声叫了严子卿三四声媳妇儿。 结果她叫的训练场的军官都来看热闹了,他三哥也没叫出一声。 不过他三哥倒是没有耍赖,那一次只由着她将严子卿拉走了。 陈嫤年见这招还挺好使的,于是每次她想找严子卿玩时,就会对着严子卿叫媳妇儿。 这套称呼,直到后来她当着自己大哥跟严子卿的大哥的面叫严子卿为媳妇儿后,她被自己大哥狠狠打了一顿后才告终结。 这事她一直觉得挺丢脸的,便是后来跟姜念娇说起这事,她也没有说过这其中的前因后果。 不想自己这三哥一来,便在自己面前提及此事。只让她想起那些过去丢脸的事。 而且她可没忘记,自己被大哥打的下不来床时,他三哥只还坏心眼的拉着严子卿当着她的面玩儿各种小游戏。 虽然她三哥如今不会做这么幼稚的事了,而且他三哥那时候除了喜欢故意逗弄她,倒也还是把她这宝贝妹妹看得紧。 不过想起过去的事,陈嫤年还是有点牙痒痒。 而陈靖淮勾起她对过去的怀念后,便又对陈嫤年道“小妹,你既然这么了解子卿,那我让你替我们下楼去找小二安排些饭食你不会有意见吧?” 此时本就时近中午,刚才陈靖淮相亲因为宋楚楚的搅局,倒是都没来得及用饭。 如今他们另寻了酒楼,那酒楼又正是饭点,店里的小二都不够用了,故而他们上来之后小二都还没过来问过他们要用些什么。 陈嫤年这次倒是没跟自己三哥再争,她只应了一声好,随后便咚咚咚的下楼去了。 而陈靖淮见陈嫤年离开后,这时方才看向严子卿道“子卿,你跟你大哥不是去了内城吗?怎么如今你倒往上京来了?还成了晋王的暗卫。” 听得此言,严子卿没有吭声,他知道陈靖淮可不比陈嫤年好糊弄。故而他只端着自己手中的酒杯,仿佛是在琢磨着什么。 陈靖淮也没催促他,不过他还是说了一句“子卿,你跟我说实话,你跟你哥可是遇上什么困难了,只要你说我都会帮你的。” 听了这话,严子卿只突然轻声叹了口气“子卿先谢过三公子的好意,不过这事就不劳烦三公子替我出头了,还请三公子也不要再追问于我,当然三公子放心,我与阿嫤之间也是清白的,我不会连累到阿嫤的。” 听到这话,陈靖淮只腾的站起“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们好歹也是从小玩到大,咱们什么关系,你要真有麻烦,我还能置身事外不成。” “三公子不是这样,实在是我无颜来同三公子求情。况且这事我也已经有了眉目,三公子真不必掺和其中。” “就当是我求三公子了。”严子卿随后低声道。 听到他如此说话,陈靖淮便也知道眼下怕是撬不开他的嘴了。自己真要去查,还是只能靠自己。 故而陈靖淮只假意勉为其难道“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也就不勉强你了。” “不过我小妹可是从小就喜欢你!你要是敢辜负我小妹我可不会饶过你。”陈靖淮随后又警告严子卿道。 严子卿听了陈靖淮的话,只苦笑着应了一声是。 而陈靖淮自然也不止这一桩事要问他,他随后只又道了一句“你当真是在替晋王办事?” 严子卿点了点头。 “那如今呢?晋王在叫你做什么?”陈靖淮随后问道。 严子卿似乎是知道自己瞒不过陈靖淮,对于这一点,他倒是如实回答了“晋王殿下如今只让我暗地里保护晋王妃。” 听到这话,陈靖淮眼中一喜,看来严子卿如今真是赵衍桢安排在京城的暗线。 故而陈靖淮随后只又开口问道“那如今除了你可还有其他人?” 严子卿摇了摇头道“其他人我并不知道在何处。殿下安排的比较分散,我们各自谁也不知道彼此的存在。” 听到此处,陈靖淮也不禁开始了心中的盘算。 其实对于宋楚楚的性子,他是有些担心严子卿会遭她毒手的,毕竟一直以来宋楚楚好像就是那种见了帅哥就会猛扑的性子。 他若把宋楚楚交给严子卿,谁知道严子卿会不会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而且这严子卿还是有可能成为自己妹夫的人。 若是宋楚楚连他都下手的话,自己可没法同阿嫤交代了。 故而他初时在听说严子卿是在晋王手底下工作之时,原还在想着若是能通过严子卿联系上其他人,他便打算通过严子卿将宋楚楚扔给晋王底下的其他人来处置。 可如今严子卿也是孤身一人,他刚才的想法倒是明显行不通了。 一想到此处,陈靖淮心头便是一阵失落。 严子卿似乎也看出陈靖淮似乎在为了什么事情烦恼,故而他只试探着低声问了一句“三公子,您可是要找殿下有什么事情?当下您只管同我说就是。” 陈靖淮看了严子卿一眼,随后叹了口气道“晋王在云州那边找了个女人,而且那女人如今只还怀了他的孩子,他让我将对方带回上京,还说到了上京便会有人与我联系。可结果我们这边人都回来好多天了,这与我联系的人却是到现在还没能见着。” “如果这女人老老实实的便罢了,可……可她……唉……”到底说不下去自己都遭遇了些什么,陈靖淮只深深叹了口气。 “总之我这边实在是不方便安排她住在府上。” 随后或许是太过郁闷,陈靖淮只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接着他便将那被酒直接灌入了自己喉中。 因为灌的太急,那酒又确实辛辣,陈靖淮酒刚下肚,便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在陈靖淮咳嗽其间,严子卿便道了一句“既然三公子不方便收留她,不如三公子可以将人交给我,我会替你将他安排好的。” 陈靖淮闻言立刻摆了摆手道“还是算了吧,这人不好处理,我再另外想办法吧。” 严子卿虽然看得出陈靖淮似乎对于此事感觉十分棘手,不过他也看得出陈靖淮是不想自己过多掺和此事,故而当下他也不再坚持。 只是他还是给陈靖淮出了个主意道“既然是在您府上不方便生活,您也可以直接将她安排到晋王府上啊,毕竟您不是都说了这女人是晋王的人吗?至于身份上咱们可以说她是晋王生前留下来的女人,之后让她偷偷养在敏皇后身边,想来也不会有太大问题,而且敏皇后若是知道这女人有晋王的后代,定然也会十分欣慰。” 听到这话,陈靖淮郁闷的看了一眼严子卿道“这样一来,你不觉得晋王妃很可怜吗?” 严子卿听了陈靖淮的发问,也是一噎。倒没想到陈靖淮考虑的竟是这些。 不过随后他又出谋划策道“那让她搬出来也是可以的,其实殿下在京郊也还有一些写在旁人名下,其实是属于他的庄子。您可以直接将人放到那些庄子里去。” 第四百四十四章 结识刘澍怀 严子卿的后一个提议,明显比前一个要来的靠谱的多。 毕竟京郊与京城还是有些距离,他倒也不必担心宋楚楚会泄露什么不该泄露的消息,而且那种庄子一般地广人多,宋楚楚便是进去了也有人看守着,倒是不用担心她会出什么事。 故而陈靖淮连忙点了点头道“这个主意不错,不过你知道这些庄子在哪里吗?” 严子卿点了点头“你把人交给我,其他的您便不用操心了。” 陈靖淮想了想,最后还是同意了让严子卿帮忙,不过他也有特别嘱咐让严子卿不必搭理宋楚楚,反正他只要将人送到庄子里后便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二人达成协议后,陈嫤年也刚刚点完菜上楼。 不想她刚刚上来,陈靖淮却也准备下楼去。 陈嫤年不免好奇的问了严子卿一句“我哥怎么走了?” 严子卿低声解释道“三公子说他是与宋姑娘一起过来的,现在他要去找宋姑娘。” 听了严子卿的解释,宋楚楚自然也不再多问。 再说陈靖淮下了楼后便往醉香居而去,不想到了醉香居后,他却没有找到宋楚楚。 他最后问了酒店的伙计才知他离开没多久,宋楚楚便也离开了。 眼下没有见到宋楚楚,陈靖淮方才有些慌神,他只暗自懊恼自己不应该将宋楚楚就此丢下。 可人都跑了,自己又该去哪里找他。 好在他六神无主之际,那店小二因为之前那姑娘曾将自己酒楼的大门踹开,倒是对这姑娘有了一些印象。 那小二只连忙过来对陈靖淮道“陈公子,那位姑娘好像往那边去了。” 他指的方向是北市,陈靖淮有了些线索方才同店小二道谢。 随后他只一路往北而去。 然而沿着街道茫然寻找,只见得市集里热闹非凡,车水马龙。 要在这样的环境里寻找宋楚楚简直无异在大海里捞针。 然而就在他以为自己多半是要找不着宋楚楚之时, 他却突然发现,在前面有一个趴在他人背上的女子的背影看起来有点像是宋楚楚。 而随着那女子拍打背着她的人的肩膀,并且只对着对方指手画脚的指挥着“往那边去!唉呀!你是笨蛋吗?我不是都跟你说了往那边去了吗?” 那声音也十分像是宋楚楚,陈靖淮见她这般生机勃勃的,也不免松了一口气。 看来自己的担心是多余了,像她这样的女子不管是去哪儿,她不欺负别人,别人都要烧高香了。 而且背着她的也明显是个年轻男子,陈靖淮因为常年被宋楚楚戏弄,故而一看到那背着宋楚楚的少年,他的第一想法便是宋楚楚去撩拔少年人了。 他虽然不喜欢宋楚楚撩拔自己,可也见不得宋楚楚到处撩拔他人。 故而在确认了那人是宋楚楚后,他只三步并作两步冲了上去。 他板着脸唤了一声“宋楚楚!” 宋楚楚听到有人叫唤自己的名字,不免回身朝对方看了过去,在发现对方是陈靖淮后,她立刻一脸欣喜道“陈校尉。” 然而她还来不及说句别的什么,她人便被陈靖淮直接拽了下来。 当下她一个身形不稳,只差点摔倒在地。 而且陈靖淮根本就没有拉她起来的意思。 宋楚楚不免大声的埋怨了一句“你干嘛啊!这样拉人下来会受伤的好不好?” 那少年人见陈靖淮突然出手,也只以为是又遇到了坏人。 故而那少年人立刻便对着陈靖淮一通招呼。他伸手去夺陈靖淮抓着宋楚楚的手,不想陈靖淮却是直接将宋楚楚往身后一拉,随后二人便拳脚相交起来。 闹市地域不大,而且人来人往的,虽然人们在发现这边的喧闹之后便有心相让,然而众人让出来的位置也只够二人施些手上的拳脚功夫。 宋楚楚也因为他们二人交手,只被陈靖淮摔到了身后的人群里,若不是其中一位妇女及时扶住了她的身形,她只差点就栽倒在了地上。 宋楚楚平日虽然喜欢胡闹,可她也知道在这种闹市打架多半要不了多久便会招来附近巡逻的武侯,而且二人多半是产生了误会,故而她只连忙在一位大婶的搀扶下赶过来劝架道“你们别打了!” 随后她只对陈靖淮先说道“这位小哥是送我去医馆的。” 接着她又对那少年道“小伙子,我跟他认识,我们是朋友,他不是劫匪。” 听到这一句,二人方才同时停手。 陈靖淮只道“你怎么不早说?” 宋楚楚无语道“你有给我说话的机会吗?你一上来就拉我。” 被宋楚楚这么说,陈靖淮方才发现自己当时好像的确是一上来便拉人。 他一时也有些心虚起来,而且恰在此时,他又见宋楚楚只被人搀扶着,他不免多嘴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宋楚楚见他语气没有刚才那般硬梆梆了,便也卖可怜一般看向陈靖淮道“还不是怪你把我丢下了,你要是不丢下我,我也不会像现在这般了。” 听到宋楚楚这话,陈靖淮只立刻便想起在醉香居发生的事情,一想起这桩事他心中仍旧觉得有些情绪波动,不过他也清楚这大庭广众之下为了这种事发生争执不免要让旁人看了笑话去。 “是脚扭伤了吗?”陈靖淮打断她的诉说道。 宋楚楚点了点头。 一旁搀扶宋楚楚的大妈见二人举止亲密,便只热心道“不是我说你啊,你这丢下媳妇儿一个人走可要不得。刚才你媳妇儿一个人追那偷东西的贼,只还扭伤了脚,要不是这小郎君热心,只替你家娘子又是追贼,又是背她去医馆,你这媳妇儿可就丢了。” 被大妈误会,还被大妈指责,陈靖淮倒也没有多余解释。 反倒是被那大妈一通表扬的少年,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陈靖淮此时方才有空看向少年,那少年生的虎头虎脑的,看起来仍是一副稚气未脱的模样,不过他的身量却是健壮而欣长的。而且刚才的一番交手,他也看出来这少年的身手不错。 京城这般精神的少年可不多见,他有心与对方结识,便抱拳道了一句“在下陈靖淮,多谢小郎君出手相助。” 生的浓眉大眼的少年在听到对方的名字后,只突然眼前一亮,他只高声道“您就是陈校尉?” 他这一嗓门只嚷的周围的人纷纷侧目,陈靖淮一时也有些不好意思,他只轻嘘了一声,示意对方说话声音小点。 少年意识到自己惹得旁人侧目后,便也连忙收了声。 陈靖淮随后方才点了点头。 他只出言问道“还不知这位小郎君如何称呼呢?” 少年挠了挠后脑勺,笑得一脸灿烂道“我叫刘澍怀。” 陈靖淮自认没有听过这个名字,虽然京城姓刘的大人是不少,可这小少年的精神面貌,口音方式实在不像是京城人士。 “那不知小郎君家住何处?”陈靖淮又耐心询问道。 刘澍怀嘿嘿笑道“我是从湖州那边过来的,我原本是想当游侠来着,可是家里不允许我到处晃荡,只押着我入京,让我来投奔姑姑,他们想让姑姑在京城替我随便谋个职务,不过我姑姑说她帮不上忙,又让我去找了表姐,表姐夫倒是答应帮我忙,不过他说我留在这京城也是浪费,他打算等年一过,便推荐我去云州参军。” 陈靖淮问这少年家住何方,原本是打算过段时日亲自去上门拜谢,倒不想那少年根本没听懂他的意思,只把自己为什么上京城的来历抖了一个一干二净。而关于他的住家倒是一句没提。 不过陈靖淮听到少年说他是打算去云州参军之后,他也不免眼前一亮。 刚才他原本还在想着这小郎君是个行军打仗的好苗子,不过他见这小郎君穿的还算富贵,便也没往将人拉着去云州这个方向想。 不想这少年却主动提及去云州参军。 既然如此,没准自己倒还能帮上忙,甚至将这少年收入麾下。 想到此处,陈靖淮便又问了一句“那不知小郎君如今可有推荐人?” 少年闻言惊讶的反问了一句“参军还要推荐人吗?往年不是可以直接去云州报名的吗?” 陈靖淮笑了一声“是可以直接去云州报名,当地州府若是知道郎君是去参军,说不得还得给郎君送一些过路盘缠,若是有多余人手,或者亲自送郎君过去也不一定。” 刘澍怀闻言,只暗暗咋舌道“这么好?” 陈靖淮笑着道“不过自己去报名,被安排到哪里可就没定数,由不得自己了。说不定想去后方的反倒被安排到了前方,想去前方的则被安排到了后方。” 听到这里,刘澍怀一时也有些纠结。 陈靖淮见他这般模样,便主动道“要不,你今年过完年后,跟我一起去云州吧,我路上能给你个照应,而且你这身手不错,我十分看好。” 听得这一句话,刘澍怀的眼睛瞬时亮的跟星星一般,而这两大男人聚在一起,聊的十分欢快,倒是只将宋楚楚撂在了一边。 宋楚楚此时只得出声叫唤了一句“夫君,我脚疼,咱们什么时候去医馆啊?” 第四百四十五章 自作多情 宋楚楚这一嗓子,只让陈靖淮也终于被拉回思绪,虽然自己并非宋楚楚的夫君,可他心里却十分清楚,宋楚楚叫的就是自己。 他只得对那少年道“你如今住在哪里?我来日若是去云州,也好同你打一声招呼。” 刘澍怀这次倒是明白了陈靖淮的意图,他低声道“我就住在陆府,我表姐叫齐佩佩,表姐夫叫陆知章,不知大人可听说过?” 陈靖淮自然是听说过这两人的,且不说陆知章在没入朝堂之前便已是京畿有名的神童才子。多少京城孩童不是在他的阴影下长大的,又有多少京城父母教育自己孩子时不是以陆知章为榜样。 至于这齐佩佩,她的名声自然没有陆知章那般响亮,甚至在她没有出阁前,很多人甚至都没有听过她的名字,不过在她嫁给陆知章后,她的声名自然也随之响亮了起来。 毕竟陆知章这般什么都出色的男子,又是多少少女的春闺梦里人呢?当初在京城,他可也没少听说一些女子为了他争风吃醋的传闻。 然而正是这般的大众情人,最后选择的却是一个如此容貌平平,风评平平,才艺平平的女子。甚至这齐佩佩的家族还因为站错了队伍,只连国公之位都被削了。 而且她娘家也确实都是些不争气的,不过这齐家在没削位之前,倒是听说那齐夫人是个广交人脉,有些手段的官家夫人。 也是因为如此,当初牵涉到倒陈清算时,他们家虽被削了爵位,却没被清算的太狠,便是因为有人替他们说话的缘故。 不过即使如此,那齐夫人终归到底也只是个女子,纵然比他们家爷们强百倍不止,可困于深宅之中,上升的道路便一眼望得到头。 故而对于陆知章会娶这样一个毫无助益的女子,这坊间自然又免不了一阵风言风语。 便是膝下只有一个幼女的二嫂只也常常在他耳边感叹说不知这陆大人到底图齐佩佩什么,还说当年挺聪明的一个孩子,怎么就这么想不开。 他因着二嫂感叹的多,便也曾笑言过,也许这位陆才子与那齐佩佩正是两情相悦的真爱。 二嫂当时听了这话,只不以为意的道了一句“什么真爱,真爱能当饭吃吗?尤其是像我们这样的人家,门当户对,嫁娶能找个省心的方才是紧要。” 陈靖淮之后虽然没有再说什么,可是关于这二人,他倒是留了些印象。 如今只看这刘澍怀,他倒觉得那位陆夫人其他方面虽然不出众,但没准在其他方面倒是很能入那陆知章的眼也不一定。 毕竟纵然是门当户对,但其实对于陆家那样的情况,人也不是那么好找的,尤其还要省心怕是更难。 不过陈靖淮也只是思虑片刻便笑着道“自然听说过,你表姐夫当年可是名冠上京,不知成为多少上京小子们的噩梦。” 刘澍怀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毕竟他来上京是有些日子了,表姐夫与表姐虽然都对他很好,然而他的这位表姐夫总是很忙,他其实也不清楚自己这位表姐夫的过往。 而此时宋楚楚又恰好再唤了陈靖淮一声,陈靖淮当下便也只能同刘澍怀暂时告别。 之后陈靖淮只将宋楚楚送去了就近的医馆,到了医馆由那大夫检查之时,宋楚楚只露出自己的左脚踝,众人果然见到那左脚踝红肿的厉害,显然是骨头正有些错位脱臼了。 这种情形多半是正骨便好,然而这病人是名女子,大夫又是男子,男女之间接触,他总是不免怕被人诟病。 而且当下陈靖淮是背着宋楚楚过来的,他便以为陈靖淮是宋楚楚的夫君。 这种情形之下,也常有些病人会以大夫碰了自己妻子而与医馆发生争执吵闹。 故而那大夫在查看过后,只提出让陈靖淮在他的指导下替宋楚楚正骨。 陈靖淮也不过多解释,加之以前在军中也经常有人在训练时发生双手脱臼之事。 故而他后来只同军医专门学过接骨之术,如今他见那大夫扭扭捏捏的,便干脆在让大夫给宋楚楚含服了一颗麻药之后,便捏过宋楚楚红肿的脚踝接起骨来。 随后只听一声啪嚓脆响,那原本错位的骨关节便也得到了复原。 不过骨关节虽然复原了,但宋楚楚的脚踝仍有损伤,故而陈靖淮只又嘱咐医生替宋楚楚开了一些伤药,随后他只又如之前一般背着宋楚楚出了门。 宋楚楚只趴在陈靖淮背上,也不禁生出一丝幸福的笑容。 虽然他都没怎么搭理自己,甚至在自己试探他时,他当时的反应还很大,可反应再大又如何,他现在还不是回来找自己了。还不是放心不下自己。 她就说这世上的男人多的是口是心非,她都这么主动了,她想陈靖淮应当也不会成为例外。 不过她显然还是误解了陈靖淮,毕竟陈靖淮从一开始就是因为答应了赵衍桢的请求,才将她带入上京的,而他之所以这么紧张宋楚楚,也只是出于责任心罢了。 等二人到达酒楼之时,店小二已经将酒菜上得差不多了,不过严子卿因见陈靖淮没有过来,故而便没有动箸。 而等到陈靖淮背着宋楚楚就坐时。陈嫤年发现他们等的人是宋楚楚后,她心中便老大不乐意了。 她跟宋楚楚不对付,这在陈府里早是众所周知的事了。 若是平日里她早对宋楚楚动手了,不过如今那宋楚楚只在陈靖淮的庇护下。 故而她倒是只能由着这女人作妖。 不过陈嫤年见了她,总还不免刺上一句“我还以为是在等谁呢,早知是她我就不来了。” 宋楚楚此刻可没心思与陈嫤年斗嘴,她如今满心满眼里都是陈靖淮。 倒是严子卿没忍住问了一句“她这是怎么了?” 陈靖淮只替宋楚楚回答道“她的脚踝扭伤了。” 随后他在将宋楚楚背到桌上时,便同严子卿介绍道“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宋楚楚了。” 宋楚楚闻言也是这时方才打量了一眼严子卿,严子卿生的也颇为俊朗,不过与陈靖淮的意气风发相比面前的青年显得沉稳坚毅许多。 严子卿见宋楚楚看向自己也只是略微淡定的点了点头。看起来倒是冷酷类的帅哥。 虽然严子卿也让宋楚楚有了眼前一亮的感觉,不过宋楚楚显然还是更为喜欢陈靖淮这种类型。 故而二人在短暂视线交流之后,宋楚楚的视线便又落回到了陈靖淮的身上。 陈靖淮此时也正回身看向宋楚楚道“这位是严子卿,你唤他子卿便行。” 宋楚楚只当陈靖淮是在为二人做自我介绍,便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只是不想在这之后,陈靖淮只又补充了一句“子卿,她如今腿脚受伤了,之后回程的路上还麻烦你多担待一些。” 宋楚楚闻言只奇怪的问了一句“什么多担待一些?” 便连一旁的陈嫤年也不免好奇的朝严子卿看了过去。 “卿卿,你跟我哥达成了什么约定啊?” 严子卿一时也有些尴尬,最后还是陈靖淮解释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楚楚姑娘是友人托我带回来的,不过这段时日,我没联系上那人,所以才让楚楚姑娘一直耽搁在了我们府上,如今子卿正好认识那友人,故而我便想请他替我将她送回朋友府上。” 听到此处,陈嫤年不禁疑窦丛生,她哥在京中可没多少朋友,而严子卿作为晋王的暗卫,除了平时的任务,以及其他暗卫,应当在京中也没多少人际往来才是。 如今这二人却说自己有个共同的好友,这事怎么看怎么可疑。 不过她虽然心中疑惑,却也没说出来。 反正只要能将宋楚楚这个麻烦精赶出陈府,那自然是怎样都好。 另一边的宋楚楚听到陈靖淮居然想将自己送走,可就不免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什么离开?阿靖,我不明白!难道你对我竟是一分感情也没有吗?”宋楚楚此时闻言不免高声嚷嚷道。 听到这话,便连严子卿也忍不住对陈靖淮侧目了,毕竟他可没忘记陈靖淮刚才还同自己说这宋楚楚是晋王的人呢。 然而面对着严子卿的侧目,与宋楚楚的质问,陈靖淮却是面不改色的道了一句“自然是回你该回的地方去,而且我以为我与姑娘光明磊落,应当并无任何私情才是。” “并无任何私情?你若是当真对我没有一分私情,那刚才我都那样你了,你为什么还要回来找我?还有之前你若当真讨厌我,我当时掉下深坑时,你又为什么要来救我?”宋楚楚不甘心的质问道。 听到这话,陈嫤年也忍不住出言维护起了陈靖淮“我三哥本来就是这样的性子,别说是你了,就算是条狗,只要是受人之托,我三哥也是会尽职尽心的。更何况从头到尾不都是你在贴着我三哥嘛。” 既然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陈靖淮也只能同宋楚楚低声道“我想是你搞错了,我对你从头到尾都只是出于朋友之情。况且我也并无插足他人姻缘的兴趣。” 第四百四十六章 绝不纠缠 陈靖淮的话,无异于一根刺只深深扎进了宋楚楚的心里。 原来一直以来都是她在自作多情。 宋楚楚无声的笑了笑。 陈靖淮原本以为她还会大闹一场,让所有人都下不来台。 可是她在短暂沉默后,只是说了一句“好!我跟他走。” 说完这句话后,她并没有再看向陈靖淮。 陈靖淮也没料到她竟然会如此干脆利落。 之后宋楚楚也没有赌气离开,在与众人一起用过饭食后,她便安静的起了身。 只是她的腿脚因为刚才的扭伤,明显还有些受限。 她费力的试图撑着桌子站起来,不想陈靖淮却已经下意识伸手来扶她。 不过宋楚楚却是直接推了他一下,她冷声道“我用不着你帮忙,更用不着你假好心。” “可你的脚踝……”陈靖淮显然还有些担心宋楚楚受伤的脚踝。 宋楚楚却是冷声道“我受伤关你什么事?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算我求你了,我用不着你可怜,你别再让我误会了!” 听到这一句,陈靖淮纵然想帮忙,此时也不好再上了。 他只能将刚才同宋楚楚一起去医馆开的药递给宋楚楚道“那这些药,你总该拿着吧。” 宋楚楚却是看也不看他一眼道“不过是脱臼,就算不用伤药也会好,我哪有那么矫情。” 丢下这话,宋楚楚便借助双手的力量,撑着桌椅站了起来。 只是宋楚楚的脚踝本就疼得厉害,而当她的脚踝一接触地面,她就疼得更为厉害了。 随着巨痛袭来,她差点便摔倒在地,幸亏在她身边的陈靖淮,当下只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她的手腕,扶住了她的身形,看来她还是高估了自己对疼痛的忍耐力。 宋楚楚此时也有些懊恼,但在自己被陈靖淮扶住后,她便更显得有几分气急败坏了,她想一把将陈靖淮推开。 然而刚才还摆出一副定要与她拉清界限表现的陈靖淮,此时却是手段强硬的拉着宋楚楚不肯松开。 “我不是都说了让你别管我吗?你放开我啊!”宋楚楚气急只又捶打了陈靖淮的胸膛。 陈靖淮担忧道“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可是你这样能走吗?” “我能不能走,关你什么事?我跟你又不熟。你再不放开我,我就叫非礼了!”宋楚楚挣扎道。 就连陈嫤年也有些看不过眼了“哥!你别管她,不就是脱个臼吗?让她走几步又怎么了?” 当下陈靖淮倒真有些骑虎难下,而眼见着宋楚楚是真的要张嘴叫非礼了。 原本在看着这闹剧到底怎么发展的严子卿也不禁主动提议道“要不我背她?反正也走不了几步,就有马车接送。” 不过这提议很快便被陈嫤年否定了,陈嫤年立刻瞪了一眼严子卿道“你要是敢背她的话,我便再也不见你了。” 陈嫤年的威胁果然有效,严子卿在如此威胁过后,果然不再多提此事。 而就在局面僵持不下之时,陈靖淮却是突然扭着宋楚楚的手腕,也不顾着宋楚楚的意愿,便将宋楚楚一把抱了起来。 “我送你到楼下,你就当我是个登徒子好了。”说完这话,他便抱着宋楚楚率先走下楼去。 被抱在陈靖淮怀里的宋楚楚没想到陈靖淮会在自己如此严词拒绝他后,居然还如此坚持自己的做法。 这种超乎常人的好心,一时也让宋楚楚感慨万分。 面前的人若是不做这些回应就好了。毕竟有时候她是真的分不清陈靖淮对自己抱有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不过这次他说的那么清楚了,自己或许也该调整一下心态才是。 而在陈靖淮抱着宋楚楚下楼时,看着他们这番互动的严子卿也不禁同陈嫤年道了一句“你哥真不是喜欢这姑娘吗?” 陈嫤年立刻反驳道“我哥惯来体贴别人,怎么可能会喜欢她那种类型,他要喜欢也该是喜欢晋王妃那种类型才是。” 随后陈嫤年又忍不住问了一句“对了,这宋楚楚到底是你的哪位朋友的娇妻啊?像她这样的,你朋友难道也不怕绿云满天下?” 严子卿一听陈嫤年问这个,立刻语焉不详起来,他只含糊其辞道“反正说了你也不认识,行了,我先下楼了。” 说完这话,严子卿便匆匆下楼去了。 一见严子卿离开,陈嫤年自然快步跟上他的脚步。 二人下楼之后,陈靖淮已经招了辆马车过来,他在将宋楚楚抱进马车里时,也不知为何,竟生出了一分微妙的不舍。 只是从前宋楚楚若是知道自己是要与她分开,她多半会缠着自己不撒手。 可如今她在被自己放进马车后,居然也只是乖顺的由着他将自己放入马车。 甚至在他松手之前,她只比他更先放手,宋楚楚几乎只是垂着眼睛看也不看他的道了一句“谢谢。” 随后她便将车帘放下了。 车夫好奇的对陈靖淮道“这位公子,不知您是要送您夫人去哪里?” 听到这句话,陈靖淮不免一愣,好像自己一直也确实被人误会与宋楚楚是夫妻关系。难道自己从前与她真的有些表现的过分亲密。 而在陈靖淮还没反思出一个结果之时,宋楚楚却是仿佛避嫌一般解释了一句“他不是我夫君。” 也不知为何,听到宋楚楚如此阐明他们的关系时,陈靖淮也不禁生出了几分失落。 而听得这话,那车夫也不免尴尬了一阵,好在这两位被误会的当事人倒是没有计较。 于此同时,严子卿也与陈嫤年一道下楼来了。 陈靖淮只得对严子卿道“子卿,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严子卿点了点头“你就放心吧。” 说完这话,严子卿便上了马车。 陈嫤年有心想跟上去看看严子卿与自己三哥都认识的朋友到底是谁,而且她心里其实对那宋楚楚与严子卿独处一室也不放心。 然而陈靖淮却是十分配合的将陈嫤年拉住了“阿嫤,咱们也该回家了。” 当下陈嫤年被自己三哥拉着,虽然心中只更加疑惑,可她也知道当下不能与自己三哥硬碰硬。故而她倒也只能假意听从道“那好吧,咱们回家。” 不过在说完这话后,她只又趁着自己三哥不注意的空档在车厢后撒了半瓶香水。 当香味弥漫之时,陈靖淮不免问了一句“什么东西这么香?” 陈嫤年立刻回答道“刚才是我不小心弄翻了新买的香水甁。” 陈靖淮虽然觉得奇怪,毕竟陈嫤年可是从来不用这些香水的。 然而他心思本就不在这事上,况且女孩子在恋爱中,纵然是再野的性子,也会变得有几分注重自己的外貌。 故而他也没多想,而陈嫤年则在此时只朝严子卿挥了挥手道“子卿,我们下次见。” 严子卿并不知车厢后背撒了半瓶香水,还只是懵懂的点了点头。 而随着严子卿离开后没多久,陈嫤年在自己三哥招手去叫下一辆马车时,她只突然出言道“哥,我突然想起来,我还跟晋王妃有约,要不咱们一起去晋王府吧?” 听到陈嫤年这提议,本就因为这桩不甚厚道之事而有些不好意思见姜念娇的陈靖淮闻言自然只开口拒绝道“算了,还是你自己去吧,我还有事。” 说完这话,他在招了马车后便示意陈嫤年上马车,然而陈嫤年却是摆了摆手道“这里离晋王府不远,我还是走过去,顺便也当消食了。” 见陈嫤年如此做说,本就心事重重的陈靖淮自然也没再多言。 他在搭上了马车后,便离开了。 而陈嫤年在自己三哥离开后,便往自己一早便瞅准了的一处马棚而去。 她只将一吊钱扔给管马的老板道“老板,给我来一匹脚程快,对气味敏感的好马。” 那管马的老板听了宋楚楚的话,自然立刻便依言照办,随后在十几匹体态不一的马儿里,他只挑了一匹毛色鲜亮,膘肥体壮的马儿交给陈嫤年。 “姑娘,您觉得这匹马儿怎么样?” 陈嫤年闻言只开口问了一句“这马儿能顺着气味找路吗?” “这气味够浓的话,自然没问题。”马房老板回答道。 宋楚楚见状便掏出了刚才倒了一半香水的一个小瓷瓶交给那老板道“你闻闻这个,这个香气十分浓郁,而且不易挥散。” 老板只拉开小瓷瓶先自己闻了闻瓷瓶里的香气,在确认过后,他便立刻出言表示没有问题。 随后他便又将那香水凑到了马鼻子处给那马儿嗅了嗅香水的味道。 而等马儿记住那香味之后,马房老板方才给马儿安好了马鞍与马具。 而等陈嫤年牵着已经装备完好的马儿出了马棚时,此时别说宋楚楚的车马了,便是她三哥的车马也消失在了人流之中,不知去往了何处。 不过陈嫤年倒是半点也不慌。 她在翻身上马之后,只一夹马肚,一挥马鞭,随后便示意马儿顺着刚才她留下的那些气味追踪而去。 好在这马儿倒也十分配合陈嫤年的行动。 加之轻车简从,单程的马儿就是比拉着马车的马儿要跑的更快。 宋楚楚几乎是在出城后,便跟上了严子卿他们的马车。 第四百四十七章 暗卫统领周英奇 而马儿在出了城后,城郊沿路便也显得更为寂寥了。 少了车水马龙做掩护,加之此处又是官道,陈嫤年纵然有心想跟上他们,也只能保持一定的距离。 虽然官道上也不乏往各处去的马车与马匹,可眼下她也担心这车夫或者严子卿万一突然回身,那岂不是一眼便能看到自己。 于是陈嫤年便一直保持着相隔两三辆马车的距离尾随在他们的车后。 如此一番跟踪,在绕过两三个叉道口后,与严子卿他们的马车同行的车辆便也越来越少了。 而且这一路的道路都修的笔直,陈嫤年自觉再骑马跟踪下去怕是不免会暴露自己。 故而她随后只将马儿留在了附近,而在那马车越行越远后,她只提气纵身往道路两旁的林子里追踪了下去。 好在这段路倒也不远。 在她追踪了几十步之后,那马车便停在京郊一处华丽的庄园之外。 虽然这里只是京郊,然而能建成这样华丽的庄园,想来这庄园的园主也应当很有钱才是。 而且这种规格的庄园多半还是这庄园主其中一处的私产才是。 毕竟这种庄园普通人买不起,买得起这种庄园的其实也多半不会住在这种地方。 故而这庄园主多半是个非富即贵的身份。 但如此一来陈嫤年当下也不免更觉奇怪,自己三哥什么时候认识了这样有钱的人。 而且既然对方都这样有钱了,怎么那有钱人对于自己的妻子怎么反而迟迟不肯带走。 说实话,宋楚楚当初待在陈府时,她差点以为她哥的朋友其实是穷的要命,想把自己媳妇赖在他们府上照顾了。 然而如今看来,那人倒是完全犯不着这么行事。 毕竟就算宋楚楚是个妾室,那庄园主的老婆又善妒的话,他也大可以将妾室养在外面。 而在陈嫤年此时正是一脑门的疑惑之时,严子卿则已经下了马车。 他叩了叩那庄园朱红色的大门处的铜环。 随后没过多久庄园里便出现几名侍从。 那些侍从似乎与严子卿认识,在严子卿与他们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后,他们便掀开了车帘。 宋楚楚只奄奄的坐在马车里,往日里她若是见了生的俊俏的小子,总也免不了招逗一番。 然而今日在发现这新庄园里探头来的少年生的十分俊俏,她也没有欣赏的心思。 那少年只也低眉搭眼,恭恭敬敬道了一句“夫人,我听说您的脚受伤了,不如还是让小的背你下去吧。” 宋楚楚闻言只十分配合的起了身,此时也不知是那药起了效果,还是陈靖淮接骨的技术十分好。 她这次起身,倒没之前那么痛苦了。 她只一瘸一拐的走到少年面前,随后在出了马车后,她便趴伏在了那少年的背上。 而躲在树上的陈嫤年,眼见宋楚楚似乎全程与严子卿并没什么交流,她也不免松了半口气。 只是这剩下的半口气,却是在看到门内再次走出来的一人之后,她便不免又倒吸了回去。 来人穿的是寻常管家服饰,他身形略胖,满头的白发看起来也就是个普通的慈祥老头。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老头,她若是没有记错的话,这应当是晋王身边的暗卫统领周英奇才是。 只是在晋王出事之后,这位统领与晋王的暗卫们便也不知所踪了。 不过当时众人的视线都在关注晋王在云州出事时的情形,故而也没多少人追究这些人到底去了哪里。 然而如今她却在这座不知是谁家的庄园里见到了周英奇。 一般这种皇家暗卫是定然不可能流落到普通人家手里的,便是流落到一般的官宦手里那也是不可能的。毕竟这些暗卫们除了保卫自己主子,也定然为自己主子办过一些见不得光的事。 尤其这还是天家的暗卫。 故而在自己的主子亡故之后,等待这些暗卫的命运只有两个大的去向,一种为了不泄露自己主子的秘密,这类暗卫多半会以死亡来保证主子的秘密不被泄露。 还有一种便是为邕帝统一召回,之后直接效命邕帝,或者被邕帝赐给自己的其他儿子们。 但这庄园显然并不是皇家庄园,而且邕帝若真有喜欢的人,也犯不着将人藏到这山郊里来,毕竟如今的邕帝在倒陈之后,权利只得到了空前集中,他富有四海,自然犯不着偷偷摸摸将人藏到这种地方来。 但除了邕帝,邕帝的儿子里如今能与宋楚楚在一起的除了梁王赵念泽,四皇子赵诚远,其他勉强符合年纪的也只有九皇子赵琅了。 九皇子年纪到底还小,虽然他是喜欢到处拈花惹草,不过当下倒没听说他有闹出过什么风流债。 而四皇子赵诚远也不像是会有这种花花心思将人养到别院的性子。更何况他虽是皇子,不过因为母亲不得宠爱,母亲的娘家也没什么势力。而他自己更是草包一个,故而直到如今,他也没涉足过朝政,他的那点私房钱自然也绝对无法购得起这种规模的庄园。 倒是梁王如今的王妃徐氏可不是个好相许与的,听说之前梁王与侧妃苏氏才是两情相悦。可最后两房相争,最后那徐氏还不是逼得苏氏黯然退场。 如今看来梁王若是因为忌惮徐氏而将宋楚楚放到别院倒也说得通。 而且如今邕帝越发倚重梁王,朝中只都有一种声音说梁王来日必将继承邕帝的大统。 故而晋王的暗卫安排给梁王来继承,似乎也并不奇怪。 只是梁王与自己兄长向来不怎么走动,故而两人之间应当也没什么交集才是。 而且梁王也从来没有去过云洲,然而这宋楚楚却是从云州方面过来的。 去过云州的也就只有晋王了,而且若真要追究起来,晋王无论是在时间上,还是与这两人的关系上倒也能与之对上。 可是眼下他人都死了,葬礼都办过了。难道这人还能死而复生不成? 而且当初若不是赵衍桢非要强娶姜念娇,姜念娇如今只怕早已入了陈府的门。 况且当初他对姜念娇表现的如此殷勤,应当也不可能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变心吧。 一时之间,陈嫤年只觉得心中更是毫无头绪。 而另一边,严子卿在将宋楚楚送入庄园,并且嘱咐周英奇好好看守宋楚楚之后,他便与周英奇告了辞。 陈嫤年虽然对于宋楚楚背后的人到底是谁,有些好奇。 可她真正跟踪的人还是严子卿,眼下她见严子卿离开,自然也连忙跟在了严子卿的马车后。 只是就在她以为严子卿会顺着马车离开时。 不想严子卿却是突然在上车前停顿了片刻,随后不过片刻的功夫,他的视线便锁定在了庄园旁的林道边上。 陈嫤年见他视线扫过来也不禁心中一紧,难道严子卿已经发现自己的存在了。 不过很快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林中有木叶晃动,而严子卿的视线只也锁定在一处。 于此同时那木叶摇晃处却是冲出了一只飞鸟。 见只是飞鸟,严子卿便也很快收回了目光,陈嫤年眼见着他似乎已经准备攀上马车。 便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不过想到严子卿惯有的敏锐,她倒是也不敢轻举妄动。她只打算仍旧按照刚才的方法,只与严子卿保持两三车的距离。等到回到闹市她再与之拉近距离。 想到此处,她便准备从林叶处跟上马车。 然而在她这一恍神的功夫里,一个身影却是悄无声息的朝她靠近了过来。 陈嫤年感觉到旁人的靠近自然也侧身闪避了过去,随后这二人便在林中打斗了起来。 这点动静可比飞鸟弄出的那点响声要大的多。 原本登车的严子卿自然也顺势飞向了陈嫤年打斗的林道之中。 他本就觉得自己好像被人跟踪了,只是当时宋楚楚在车上他不便动手,不想那人如今都跟到了庄园里,他原本以为对方的目标是这座庄园的秘密,故而他当时想着庄园里的人会直接收拾了他,却不想那跟踪者根本不是冲着庄园来的,倒好像一直是在跟踪自己。 他一想到自己身上背负着的仇怨,便不免心生警惕。 故而虽然这跟踪者很可能已经被庄园外的暗卫发现了,他此时却还是返身跟着过去了。 不想跟到林中之后,他所见的除了庄园外的暗卫,还有一人却是今日午后与自己分开的陈嫤年。 他意外的唤道“阿嫤,你怎么会在这儿?” 陈嫤年此时只顾着与那暗卫拼命,根本没空理他。 最后还是那暗卫退开一丈的距离,高声对严子卿道“你们认识?” 严子卿点了点头,并且一剑挑破了陈嫤年的攻势。 待得陈嫤年手中的剑被挑得当啷落地,她方才将目光转向严子卿。 意识到自己被严子卿发现,她下意识便想拿手挡住自己的脸。 严子卿有些无奈的朝她走近道“阿嫤,别遮了,我都认出你了。” 随后严子卿只又同旁边的暗卫解释道“大哥,她是自己人,麻烦通融一下。” 那暗卫见严子卿这么说了,自然便也收了手,不过在离开前他还是告诫了一句“不要让她告诉别人关于这里的事情。” 第四百四十八章 周英奇相邀 严子卿闻言自然配合的点了点头。 而待那人离开之后,严子卿这才转过身子看向陈嫤年道“阿嫤,你怎么会在这儿?” 陈嫤年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她想找个合理的借口让严子卿相信自己说的话。 然而她脑子笨,转了一圈,也没想出个合理的解释,最后她只能傻呵呵的笑道“是啊,我怎么会在这儿呢?” 听到陈嫤年的话,严子卿只能默默叹了口气。 “你是从我离开后便一直跟在我身后的,那院里的人你也都看到了吧?”严子卿虽是问询,但他的眼神却是十分坚定。 陈嫤年在他的视线之下,只觉得自己无从躲避。况且她其实也想知道那院子里的内情,故而她默默点了点头。 随后她又抬头看向严子卿道“子卿,那周英奇怎么会在这座院子里啊?” 严子卿却是神色认真道“阿嫤,你先回答了我的问题吧。” 陈嫤年知道自己是装傻装不过去了,只能不情愿的道“那宋楚楚之前粘着我哥就跟粘豆包似的粘的紧,我这不是怕你在她手底下吃亏嘛,更何况我这不是也好奇到底什么样的男人能娶了宋楚楚嘛。” 对于陈嫤年的话,严子卿显然还有些疑虑“你跟踪我的理由就只是这样?” 陈嫤年有些不乐意的看向严子卿道“怎么?不行吗?你是我媳妇儿,我不看紧了,你又跑了怎么办?” 严子卿对于陈嫤年这称呼颇有些无语。 “你以后还是不要到这儿来了,知道了吗?”严子卿认真的告诫道。 陈嫤年自然也意识到了这处庄园的隐秘性,她配合道“知道了。” 严子卿见她十分配合,便也不再多言,他只拉着陈嫤年便准备带她离开这是非之地。 然而陈嫤年却也没忘记自己刚才问过严子卿的问题,她只背过手去道“你还没跟我说这庄园主到底是谁?周英奇又为什么会在这儿呢。” 严子卿在面对陈嫤年的盘问时,却是显得有些含糊其辞了起来“阿嫤,这个问题我以后再告诉你吧。” “那不行,你怎么能耍赖呢?”陈嫤年不依不饶道。 而在严子卿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刚才离开的暗卫只又突然出现在了林中。 一见着那人去而复返,严子卿只立刻下意识将陈嫤年护在了自己身后。 那暗卫见状,只是轻笑一声“子卿,你不用太紧张,我不是来找你们麻烦的,是周统领想请这位姑娘过去。” 然而严子卿见了那暗卫却是想拉着陈嫤年直接离开,只可惜他们不过刚走了几步,那暗卫便瞬移至了他们身边,并且他只抽剑出手拦截住了严子卿的去路。 而且不止是那名暗卫,这林子里其他几名潜伏的暗卫此时只也同时出现,他们只一道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看着这些从林子里现身的暗卫,陈嫤年想着自己刚才就躲在这林子里,还自以为躲得隐蔽,现在想来就她刚才的行为其实也跟大马路上裸奔,别人都看在眼里没什么区别了。 陈嫤年自然不想严子卿跟自己的老同事硬碰硬,而且她自己是认识周英奇的,虽然周英奇可能已经另从了别主,不过她想周英奇看到她后,应该还是会给她几分面子的吧。 故而她只主动站出来道“大家别动手,我跟你们走就是了。” 说完,陈嫤年只还往前走了几步,其他人一见陈嫤年如此自觉的配合,当下自然也不再多话。 随后几人只同时来到庄园之内,陈嫤年从踏入庄园之后,也不禁为这庄园里的景象感到惊叹。 这座庄园从外面看过去便已经十分奢华了,然而里面更是别有风情,只见得各种异地花木只在这萧萧的冬日里争奇斗艳。周围的亭台楼阁之间有烟雾流霞弥漫,某一瞬间,更是让人有种宛如置身于仙境之中的错觉。 而在陈嫤年四处张望之时,不远处的一处八角小亭下,周英奇正坐在一条石凳处等着他们。 陈嫤年不禁下意识看了一眼严子卿,严子卿却是面无表情。 周英奇笑得十分和善道“二位请座吧。” 陈嫤年自然只落落大方的坐了下来,她打量了一下四周,随后故意夸赞道“周统领,你可以啊,才这会子功夫你就弄了这么一套庄子。” 周英奇闻言只轻笑了一声“让姑娘见笑了,此处并非我的庄子,我也只是替人办事。” 陈嫤年只道了一句“哦,你现在在何处高就啊?” 听到这话,周英奇似乎略感错愕。 “姑娘不知吗?” 陈嫤年追问道“我知道什么吗?” “周某并没有换过主子,我的主子一直是晋王。”周英奇见陈嫤年确实是什么都不知道,也并不绕圈子。 听到这一句,陈嫤年只觉得这话里的信息量有些大。 什么叫他的主子一直是晋王?难道赵衍桢没死? 仿佛是看出了陈嫤年的心思,周英奇只点了点头道“一切正如姑娘所想。” 听得这一句,陈嫤年算是彻底傻住了。 片刻后,她才问道“这事我三哥知道吗?” 周英奇点了点头“自然,不止是陈三公子,陈大公子和陈二公子对此也是知情的。” “这么说大家都知道?那他人呢?他既然还活着装什么死啊!”陈嫤年在反应过来后,只突然有些愤怒。 虽然赵衍桢的事与自己没什么相干,他能活着自然更好。可是在听到他一直都活着时,陈嫤年便突然想到了姜念娇孤身一人支撑着晋王府的情形,想着她洞房花烛夜独守空房的模样。 这赵衍桢从前口口声声说什么非她不娶,结果娶回家之后,他又将人撂着玩。 而且这庄园主如果真是赵衍桢名下的财产,那他难不成真与宋楚楚有染。 虽然这个时代,男子三妻四妾很常见,可她还没见过哪个男子还没与妻子入过洞房,便先跟别的女人把肚子搞大了的。 毕竟这一来不符合礼法,二来也未免有些太不把自己妻子放在眼里了。 如果是这样,那日后他回来,宋楚楚还不得爬到姜念娇的头上。 一想到这个可能,她便觉得肺都要气炸了。 难怪她看这宋楚楚怎么都不顺眼,原来这宋楚楚还真不是盏省油的灯,勾搭她哥就算了,她居然连自己姐妹的男人都勾引。 她脸色铁青道“那……那个宋楚楚也是他的女人?” 周英奇看了看严子卿,随后点了点头道“我想应该是吧!” “什么叫应该是?他什么意思啊!我要去找他说个明白!”陈嫤年愤怒的起身。 只是在她准备离开时,有暗卫却出手拦住了她的去路。 于此同时那周英奇只也低声道“嫤年姑娘,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何会生出如此大的火气,不过晋王殿下并不在这里,他人如今仍旧在云州。也就是你的两位大哥如今所在的关渊镇。” “嫤年姑娘,我之所以跟你说这些,也是希望你能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周英奇低声道。 陈嫤年虽然替姜念娇有些抱不平,可她心里也清楚自己必须保守这个秘密,毕竟赵衍桢如今待在云州,自己三个哥哥也都知情,他们私底下只怕是在谋划着什么,自己若是对外说了,那她才真是个傻子。 故而她虽然心中十分不欢喜,但她却还是开口道了一句“我知道了。” 随后她又开口问道“那这事我能告诉阿娇吗?” 周英奇却是摇了摇头道“关于晋王还活着这事,您最好还是不要同姜姑娘说。” 听得这一句,陈嫤年只觉心中十分憋屈,不过她随后还是点了点头。 从那座京郊庄园出来后,陈嫤年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严子卿见她如此表情,也不多话,他只是默默牵着陈嫤年从庄子里走了出去。 不过在临出门时,他还是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这庄子的方向。 身后周英奇也只是静静目送着两人离开。 …… 一入了十二月里,日子便是跑的飞快。 眼见着当下年节将近,如今纵然是清冷如王留坊,也已显出了些年节氛围。 而晋王府内外自然也不例外,这段时日可以说府中上下的仆从都开始变得忙碌了起来。 至于宫里那边也只在年节之前又放还了一批年长的宫人。 尤其是那浣衣局这些做杂活重活的地方的宫人几乎一过了三十五便被全数遣散了。 姜念娇在各府走动时,只听说如今各宫都在放还老宫人,心中便也有些意动了。 毕竟姨母生前的几位大宫女如今年岁也早到了出宫的年纪,虽然其他姑姑都有了各自的去处,伺候了新主子,眼下怕是未必会出宫。 然而芫荽姑姑所在的浣衣局,如今却是年纪一到便必须出宫,她便估摸着芫荽姑姑若无意外,便应当也在这批人之中。 她想着将芫荽姑姑接到自己府上颐养天年,如此一来也算是全了自己的心思。 只是没想到当她到达成华门外时,那放还宫人的成华门外,却早已侯了不少马车。 看那些马车车前的牌徽能见得这些马车似乎也都是王留坊上的人家。 第四百四十九章 放还宫女 而这些马车停留在此处,自然也只是因为这一次宫里放还的宫人里除了杂役,其实还有一些皇妃身边的掌事宫人也可能在其中。 毕竟今年先是张贵妃因为争宠投毒被发落,之后又是敏皇后被废,接着又是毓贤妃去世。甚至还没出宫的皇子里还折损了一个五皇子。 宫里这般大的变动之下,那些各宫的宫人们自然也有了大的变动,尤其是那些曾贴身伺候过这些主子们的老宫人里虽然有一部分人已经找到了新的主子。 但也有一部分人或怀念旧主,或者本就想引退,故而他们在听说今年放还宫人后,便也纷纷自请出宫了。 而对于这类宫人,基本上只要他们没有涉足一些皇家密事,亦或者本身违反什么宫规,基本上这些人只要申请便会被放还出宫。 而这一类宫人自然在前半生都是接受过宫里各类礼仪女红技艺指导的,而且能到各位妃嫔身边的贴身宫人基本上也都是这其中被挑选出来的佼佼者。 故而这些官家夫人们在听到这个消息后,自然也免不了想请这类宫女去指教自己的女儿,这一来,宫里的嬷嬷比外面人家的自然免不了更有见识,二来她们也能让自己的女儿在名头上更好听。 而姜念娇的马车混在这群马车之中,倒也显得没那么突兀了。 之后午时不过刚过,成华门便被人打开了,这是通往宫外的最后一道门禁,此时那些宫人们只各自拎着一个小包袱从成华门涌出。 姜念娇在看到这些宫人们走出来后,便也跟着在人群里搜索起了芫荽的影子来。 然而直到那些宫人们被放还了一批又一批,她却也仍旧没有看到芫荽的影子。 最后她只能在看到一名以前毓秀宫的外院宫人时,便连忙命人将她寻了过去。 此时那外宫的宫人见有贵人来找自己,顿时心中也不免疑惑。 毕竟她被分配到外院做的可都是些杂活,而她虽也学过些粗浅规矩,更识得几个字,但这还远远当不上为贵女们做嬷嬷的规格。 而这些停在成华门外的马车里的主人们所抱持的也无非是这个心思,故而在听到有人找自己时,那宫人当下也只是诚惶诚恐。 而直到来到了贵人跟前,在看清楚那到来的贵人是谁后,那名外宫的宫人当下才有了一丝恍悟。 随后她只低头给姜念娇行礼“奴婢辛茹见过晋王妃。” 姜念娇闻言却是下了马车,她只将那宫人扶起,随后道了一句“辛茹姐姐不必多礼。” “姑娘找我是有什么事吗?”那辛茹起身之后,随后只主动朝姜念娇问道。 姜念娇见她主动问起此事,便也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在这次放出宫的宫人里,你可曾见过芫荽姑姑?” 听到姜念娇提及芫荽,辛茹只是一愣。随后她只突然低下头去,声音也竟有些哽咽道“芫荽姑姑前些日子便去了。” “什么叫去了?”姜念娇疑惑的问道。 辛茹只低声叹了口气,随后方才道“就是死了的意思。” 姜念娇显然有些难以置信,她只惊讶道“怎么会这样?” 辛茹只压低了声音道“我听人说芫荽姑姑是掉进了浣衣局内院的那口古井里,宫里人调查后只说是芫荽姑姑太过辛苦,加上人上了岁数,只在打水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栽进了井水里。” 听得这一句,姜念娇只如遭雷击一般,她的眼神闪烁,似乎怎么也无法相信芫荽姑姑居然会这样离自己而去。 而且她发生的还是这样的意外,明明分别才不过几天,芫荽姑姑那时候虽然是仍旧没从自己母亲的悲伤之中走出来,可她的精神看起来还不错。 怎么在几日之后,她人却说没就没了。 一想到这些,姜念娇便有些心颤。 可眼下也不是思绪万千的时候,故而她只强压下悲伤看向辛茹道“辛茹,你已经有了去处吗?” 辛茹沉默的点了点头“我父母已经托了在京城的亲戚在宫外接应我了,而且他们在知晓我不久之后将要出宫。便也在家乡替我说了门亲事,那人是个刚刚死了老婆的乡绅,若是不出意外,我大约便直接回家乡了。” 知辛茹已经有了去处,姜念娇自然也就不再费心替她安排去处。 不过她还是在辛茹将要离开时,只让怜莺去取了一袋银两,并从自己的头顶取下一支珍珠白玉簪子赐给了辛茹。 一见到姜念娇递过来的东西,辛茹连忙推辞道“王妃您的东西我不能要。” 姜念娇却是低声问道“你我相识一场,为何不能要,更何况你原就是姨母宫中的宫人,若是姨母能见到你今日出宫嫁人,必定也要赏赐你东西,如今姨母不在了,我不过是代她将这些东西赐给你罢了。” 听姜念娇提及毓贤妃,那辛茹便也忍不住偷偷抹起了眼泪,毓贤妃待宫中宫人确实一向宽仁大方。 此时提及毓贤妃,辛茹怀念对方倒也并不意外 她只低声道“若是娘娘还在,辛茹也不会出宫。可娘娘如今都已经不在了。” 姜念娇倒是没料到如今只连一个外院的宫人都能感念毓贤妃的恩情。 她只强忍着心酸道“你这是说什么傻话呢?你出宫嫁人不也挺好的。” 辛茹闻言,却是没有吭声。 很显然出宫嫁人这条路也不过是她眼下唯一能走的路。 不过这一次姜念娇再次将那银两放入辛茹手中时,她倒是没有再推辞了,而姜念娇便也只对她说了一句“这些银两你便当盘缠在路上花用吧。” 随后她只又将那支珍珠簪子交给辛茹道“眼下我手中也无趁手的新首饰,来日恐怕也未必能去参加你的婚礼,我这支白玉珍珠簪子便权当是贺礼吧,还望你不要嫌弃才好。” 姜念娇话是这样说,可辛茹心底却也清楚,像姜念娇这种贵人用过的东西,莫说是刚才头上取下来的,便是断了的东西只怕也能买上价格,毕竟他们所穿所用都是讲究至极的。 “王妃说的哪里话,辛茹一路承蒙娘娘与您的厚爱,如今辛茹还能得了王妃的赏赐,是辛茹的运气。” 说罢这话那辛茹便只在姜念娇与毓秀宫的方向郑重磕了三个头。磕完头后,辛茹这才起身离开。 而姜念娇自知如今怕是等不到芫荽了,便也只能失落回返。 此时从成华门离开,天色仍旧很早,姜念娇也没心思继续待在晋王府里,便也只管往各处的铺子里去寻访一番。 或许是因为年节将近,京中的各家商铺里较之平日,只也显出一种冷冷清清的氛围。 而当姜念娇到达自己名下的胭脂铺子时,她却发现这家胭脂铺门口当下只排满了许多女子,而那胭脂铺子里更是宾客盈门。 见到此处如此情形,她也不免好奇的往胭脂铺子而去。 倒不想当下一进入内室里,她便被一阵香气扑鼻所吸引。她没在柜台看到兰玦,不过却是在货架旁看到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青年此时正忙着在自己的手上展示着自己最近新出的胭脂都有哪些成色。 而他周围正挤挨着一群围观的少女,配合着他风趣幽默的讲解,当下场中只爆发出一阵轻笑声。 姜念娇凑过去时,这才终于寻到了在忙着推销胭脂的兰玦。 此时兰玦只穿着粉色的衣衫,他整个人看起来更仿佛花蝴蝶似的,不过这样柔媚的装扮穿在他手上倒也不显油腻。 甚至这粉色衣衫与那精致的头冠只中和了他面部攻击性强的一些部分。倒只让他生出了一种罕见的亲和力。 姜念娇原本只是出于想将兰玦安排出去的心思才将他安排到了这间胭脂铺子。 毕竟她赚钱的铺面也不止这一家,倒不想这如今看起来生意并不怎么样的胭脂铺子在到了兰玦的手里之后,反而只将这本就只能算是开支平衡的铺面给盘活了。 而兰玦在讲解了这几款胭脂之后,为了更好的展示效果只又突然询问起在场的女子可有谁愿意来配合他涂拭胭脂。 在场的都是女子,而涂抹胭脂的却是男子,虽然那胭脂盒子里有粉扑,但这种事情到底太过暧昧,姜念娇原本以为那些女子们多半会不好意思上前,却不想兰玦的话音不过刚刚落下,那些将兰玦围成一圈的女子们便一个个举起了手道“兰公子,选我!选我!” 看着争先恐后的众人,兰玦只笑着劝道“大家不要推,不要挤。” 不过在安抚众人的空档里,他自然也终于发现了自家的老板。 随后在勉强维护住有些骚动的秩序之后,他只狡黠一笑,随后他只一把从人群里将姜念娇给捞了出来。 而在姜念娇刚想开口说话时,他却是朝姜念娇笑了笑道“这位夫人,不知您是否愿意配合我给大家展示一下我们的桃夭的效果。” 说完这话,兰玦只还朝姜念娇眨了眨眼睛。 姜念娇虽然很想不给对方面子,可是这店是自家的,店员也是自家的,故而她只能配合着点了点头。 第四百五十章 推销胭脂 倒不想姜念娇不过刚刚点了头,兰玦便拿着那盒金花燕支直接上了手。 他只将那沾满红蓝花液的金箔纸蘸水过后,随后竟是直接以手涂抹胭脂沾于姜念娇的面部之上,待得那杏目桃腮初现之后,他只又用粉扑在那原有的胭脂基础上再覆了一层白色粉底。 也不知是他的化妆技术好,还是姜念娇本就适合这样的妆容,在他还未曾上完全妆后,姜念娇的气色便被提升了一度不止。她原本是灵动类的美人,在画过这个妆面后竟也显出一种含情脉脉,人面桃花相映红的错觉。 有女子忍不住出言问道“兰老板,我觉得这款胭脂上这个妆容好漂亮啊。这个妆容叫什么” 兰玦闻言只一边继续替姜念娇修妆,一边熟练的回答着对方的提问“这个妆面是桃花妆。取得正是桃夭灼灼,宜室宜家之意,当然他的花汁并非桃花而是取自红蓝花汁液,这种金花燕支属于基础款,基本上不管姑娘们化什么妆,用他都是十分合适的,而且这种类型的胭脂正是十分适合随身携带的,使用起来也方便。” 听着他的解说,加之有个本就外貌优越的美人当模特给她们展示妆面效果,一时间他推荐的这款金花燕支很快便遭到了哄抢。 “兰老板我就要这款金花燕支了!” “兰老板,给我来十盒!” “兰老板,买胭脂送教程吗?我都不会弄,你可以教我这个桃花妆吗?我要把这个妆容焊脸上!” …… 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兰玦也只是不急不躁的一一回答着她们“姑娘们若是喜欢,可以直接去柜台附近,我们那儿有伙计为姑娘们结账。姑娘们若是想学化妆容,我们店面也是有纸质教程的,姑娘们可以凭着手里的胭脂领取教程。那上面已经画的十分详细了。当然我个人是不建议姑娘们一次性购入太多这款胭脂的,毕竟其他品种的胭脂也有不同的效果。” 听着他当下滔滔不绝,姜念娇只觉得这兰玦还真是适合成为这胭脂铺子的老板,虽然她一直都觉得这兰玦有点可疑。 不过在经商这块的方面来说,姜念娇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这是捡到宝了。 毕竟她这胭脂铺之前便是一个半死不活的状态,而她之所以留着这个铺子,也不过是拿这胭脂铺子当自己的妆面私藏库了,倒不想这兰玦不过才来一个月,这往日不时还亏损一些银钱的胭脂铺子的收益便翻了三倍不止,虽然这里赚的仍是不能与米粮这类基础民生的店铺带来的收益相比较。 不过在这类略显奢侈的生意里来说,这个胭脂铺子倒真是很不错了。 姜念娇正满脑子想着银钱的事情,倒不想那兰玦只又在自己的指腹间沾了一点榴花胭脂随后轻轻涂抹在了姜念娇的唇上。 那微凉的指腹摩挲着唇瓣时,姜念娇方才意识到兰玦此刻手上的动作。 而且也不知是不是姜念娇的错觉,她只觉得兰玦此刻似乎正离自己十分贴近,那距离之间似乎只连他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而且这处货架本就是店里的死角区,刚才所有人聚在此处,她倒还不觉得此处隐秘,可眼下其他顾客都已经散了,她们或是去别的地方挑选胭脂,或者已经开始结账买单。 没有人打扰的货架区此时倒成了一个隐秘的所在。 而且姜念娇只是一抬头,彼此视线相对时,姜念娇只觉得对方的眼睛亮的惊人。 她此时自然也意识到了不妥,她只下意识想将兰玦推开,不想她伸手推搡之间,那兰玦手上一个不稳,倒是将那胭脂抹出了一条红痕。 一见那红痕拖出了唇角,兰玦只又下意识想去擦拭姜念娇的嘴角。 不过在发现姜念娇眼底的戒备之时,兰玦便只轻松笑着打破沉默道“老板,你现下可成了只小花猫,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来替你擦拭干净。” 姜念娇只道“不必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说罢,她便想转身去别处。 只是不想当下她不过刚刚转了一个身,兰玦便只将她拉回身来,随后他只直接握住姜念娇的手擦拭起那拖出来的红痕,随后笑道“老板说的有道理,自己的事情就该自己做。” 可是这能叫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吗?看着自己被抓在兰玦手心里的手,姜念娇闻言不免瞪了他一眼。 倒不想这兰玦被姜念娇瞪了一眼后反而笑嘻嘻的。 姜念娇刚要斥责他在说什么浑话,却不想眼角余光只似乎瞄到了货架处似乎隐约有一个身形猫在附近。 虽然她自觉自己与兰玦没什么,可瓜田李下总是说不清的。 故而她只连忙将兰玦推开。 恰好此处柜台处也响起别的女子的声音“兰老板,我的胭脂为什么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兰玦闻言这才将姜念娇的手放开。 而待兰玦离开之后,姜念娇这才有多余的时间掏出一面小镜子,只将自己唇边的胭脂擦拭干净。顺便她只再次给自己将妆容补充完整。 而等到姜念娇出来之后,她自然也没心思在此多做停留,不过兰玦见状,却是匆匆从柜台里出来了。 “夫人,等一下。” 姜念娇不免远远看向兰玦警惕道“你有什么事?” 兰玦闻言却是笑着从一旁的柜台上取下一个雕工精致的木匣子。 随后他只将那木匣子塞给了一旁的怜莺,那匣子里装的自然是当季新出的一些妆容用具。 在姜念娇刚要开口之际,兰玦却是笑着道“夫人,您的货还没取走呢。” 姜念娇见他不再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这才没再多言,随后她只从胭脂铺子里走了出来。 倒不想她不过刚刚走出,路上遇到的一名手持琵琶的女子便突然与她相撞,随后那装在匣子里的东西便被全数打了个粉碎。 看着满匣子的胭脂都没了之后,怜莺忍不住出言骂了一句“你走路都不看路吗?” 那女子闻言也只是低头一个劲的说对不起。 不过怜莺却显然有些生气“对不起有用吗?这一匣子的胭脂全被你打碎了,你是看不见人?还是故意往上撞啊。” 姜念娇也不知怜莺怎么突然这么大火气,不过她还是拉着怜莺的手道“行了,她都道歉了,咱们便算了吧?” 怜莺听了姜念娇的话自然只得作罢,不过,她显然是有些不服气的,她只低声嘟囔道“王妃,你都没有看到她就是故意往上撞过来的。” 姜念娇却是笑着道“怎么可能是故意撞上来的,是你多心了吧。” 随后她只又朝那女子挥了挥手道“我们不怪你,你走吧。” 抱着琵琶的女子闻言只连忙道谢,随后她便匆匆离去。 虽然胭脂盒子空了有些可惜,不过上马车之后,怜莺还是取出了一个香囊道“小姐,刚才店里伙计还给我备了这样一个香囊,我觉得这香味还挺好闻的,便放在腰间了,小姐要不我将这东西挂在您床头吧。” 姜念娇闻言却是道“既然你喜欢,便自己留着吧。” 怜莺闻言,自然只欢欢喜喜的将东西揣回到了自己的兜里。 …… 是夜,一灯如昼。 怜莺在陪护了姜念娇一天之后,便也终于得以在晚间回房休息片刻了。 今夜不必她当值,故而她只取下自己白日从胭脂铺子处得来的香囊挂在自己床头,随后便沉入了梦乡之中。 然而不过片刻后,她却突然从梦中起了身,随后她只直挺挺的往门外而去。 门外晋王府的长廊处,一名家丁正依靠在一根栏杆之上打着瞌睡。 他今夜值守,然而白日里他光顾着跟同宿舍的赌钱了,只连睡都没睡,故而纵然外面天寒地冻的,他抱着胳膊也不过站了片刻,便又陷入了困乏之中。 不过困归困,在感觉到有一袭白衣朝着自己的方向飘来时,他还是被生生吓了一个激灵。 不过当他看清楚来人是谁后,他便又松了口气道“原来是怜莺姑娘,姑娘今夜又不是您值守,这天都这么晚了,你往这边来做什么?” 听得对方的话,原本漫无目的往前走的怜莺却是突然转过身子看向那家丁。 随后她的眼底里只突然闪过一丝红光。 而在家丁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怜莺却是突然一把朝那家丁扑了过去,随后她只坐在那家丁的身上,并且在那家丁还没反应过来,她到底想做什么时,她只一把掐住了那家丁的脖子。 也是这时,家丁终于感觉到了怜莺的不同寻常,他连忙出手挣扎了起来。 好在怜莺虽然是先发制人的那一方,但她一无功夫,二来力气也不大,那家丁拼死挣扎便也从怜莺的掐脖子行为里挣扎了出来。 而那家丁在将怜莺一把推倒在地后,便吓得夺命狂奔,并且高声嚷叫了起来“杀人了!救命啊!” 而被推倒在地的怜莺,在倒在地上后,却只又突然沉沉睡了过去。 此时旷夜寂静,寒风吹的灯烛摇晃,那家丁的惨叫自然只将晋王府半院子的人也都吵醒了起来。 第四百五十一章 无妄之灾 人们或提着灯烛,或三三两两的凑了过来。 在看到那完好无损的家丁时,他们有人只不耐烦道“什么杀了人?人在哪儿啊?” 家丁虽然没有留下很多的伤,但显然刚才的心理阴影却是已然留下。 他只哆嗦着嘴唇,随后又将手指颤颤指向靠近王妃房间的长廊处。 人们闻言只半信半疑的按照那家丁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倒不想到了那里以后,只见得那长廊处却是已经围满了人,其中今夜负责值守的翠翘只轻轻拍了拍怜莺的脸颊。 人们看到的并没什么杀人现场,也没有什么打斗痕迹。 他们唯一看到的只有躺在廊下,睡在地上的怜莺。 其中有人便忍不住对那家丁调侃了一句“你不是说杀人了吗?人呢?” 此时这里人声鼎沸,那家丁也终于恢复了一些思绪,他当下闻言,只立刻道“刚才怜莺姑娘穿着中衣突然往这边飘过来,只将我吓得不轻,不过在看清楚是怜莺姑娘后,我也就没当一回事了,不想我问姑娘来这儿做什么,她也不回答我。反而只突然这样扑过来,然后她就这样掐着我的脖子。” 那家丁只一边描述着刚才的情形,一边模拟着刚才的动作。 但对于他的说法,显然并没有多少人信,有人满不在乎道“你一个大男人,难道还打不过一个小女子?” 甚至还有人低声揣测道“我看怜莺姑娘这不是睡得好好的,她来欺负你做什么?我看眼下怕不是你想对她行什么不轨之事吧?” 听到这样恶意的推测,那家丁瞬时气结道“我绝对没有做这种事情,是她自己跑过来掐我脖子的,我脖子上现在肯定还有手印,你们要还不信你们就叫醒她去问她吧!” 然而刚才怜莺并没有在那家丁的脖子上留下更深的印痕。此刻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家丁脖子上的痕迹更是早早的便消失了。 故而人们什么也没有看到,反而是在此时,怜莺只终于睁开了眼睛,她显然并不知道自己现在处于何种情况之下,在睁开眼后,看到将自己围成一圈的围观群众,以及陪在自己身边的翠翘,她只迷糊的小声问了一句“我怎么在这儿?” 于是听到怜莺这一句话,其他人看向那家丁的眼神便显得更为怀疑了。 那家丁也只觉自己仿佛蒙受了什么不白之冤一般。 他立刻看向怜莺道“怜莺姑娘,刚才是你突然这样过来掐我的,你还记得不?” 怜莺对此怎么可能有印象,反而听到这男人的话语,她只立刻警惕道“什么掐你!我掐你做什么!我跟你无冤无仇的。” 随后她又看向翠翘道“阿翘我怎么会在这儿?” 翠翘本就跟怜莺关系更为要好,她闻言只立刻瞪向那家丁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不过我一过来的时候就发现你睡在了长廊外,头还撞在了柱子上。” 随后她只又用手指着那家丁道“刚才这人便说是你掐了他脖子。怜莺你掐了他脖子吗?” 听到这话,怜莺自然也生出了警惕的心思,她摇了摇头,随后疑惑道“我掐他脖子做什么?我不是回房睡觉吗?我怎么会在这儿?” 听了怜莺的话,众人当下自然便更以为这家丁就是在贼喊捉贼了。 而且因为这家丁平日里便没个正形,且还喜欢口嗨,故而当下有相熟的人只下意识道“你小子不会是想对怜莺姑娘出手吧?” “我看一定是这样的!他平日里就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还说要睡了王妃屋子里的四大姑娘呢。”有人提出了怀疑,其他人自然只也跟着应和了起来,他们当下只你一言我一语的为那家丁做着有罪推断。 虽然那家丁只焦急的解释着自己绝对没有做什么下流之事,但众口铄金,他一人的争辩,且在没有强有力证据的支撑下,只越发的显得百口莫辩了起来。 便是并没有感觉自己受到任何侵犯的怜莺,当下只也不免对这家丁生出了警惕,她只下意识躲到了翠翘身后,翠翘自然也只将怜莺护在了身后,而这样的争执,自然也将院里的管事吵了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这里这么吵?”已经成为管事的惢袖只在外围轻飘飘问了一句。 然而听到惢袖的声音,其他人却是立刻十分自觉的为惢袖让开了一条道路。 随后惢袖的视线自然也落到了两位当事人的身上,她先是看了一眼只穿着白色中衣的怜莺,她在看向怜莺之后,语气自然也不自觉的温和了许多“怜莺,你能说说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怜莺虽然觉得自己倒在此处仍旧显得十分可疑,对于那家丁她也充满了怀疑,不过她醒来时,并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她也没有看到那家丁正对自己有实施任何不轨行为,故而她只能低声道“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我在今夜晚饭过后,便从小姐的屋子里出来了,之后我再没来过这边,八点一过,我应当就睡下了,不想等我再睁开眼时,我就发现自己睡在小姐门外的地下,还有很多人在围观着我。” 惢袖随后问道“你在这段时间里可有证人?” 怜莺自然还没想起什么证人,毕竟一直以来,他们四个大丫鬟都是有单独的卧室的。 不想翠翘随后却是立刻开了口道“我可以证明怜莺在伺候夫人睡下之后便回了房间,今日我跟她是交接班,我就住她隔壁。” 听了翠翘的话惢袖已对怜莺这边信了五分,随后她只又转头看向那家丁冷冷道“你呢?你又是什么情况?” 家丁见终于有人开口问自己了,便立刻又将刚才在长廊下发生的事情叽里咕噜的同惢袖详细描叙了一番。 然而此时怜莺跟他一无仇怨,二来他也没有实际证据证明就是怜莺掐了他的脖子,故而他说的话自然无人取信,反倒是旁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有罪推断只显得比那家丁说的话要更符合逻辑。 故而便是惢袖听了这话,她当下自然只也选择对那家丁保持怀疑。 她只高声道“你还要狡辩?大家都说了,你平日便肖想些不该想的,便是说你做了什么也不算冤了你,更何况怜莺姑娘睡得好好的,也有人证明她确实在晚间便回了自己的房间,她一个好好的大活人,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见惢袖也不相信自己,自己一个受害者当下倒成了施害者,那家丁便更显焦急了“管事,我真没有对他做什么?我要对她做了什么?我还能到处嚷嚷吗?” “况且这人睡着了,也不是不可能不出门啊!” 随后那家丁只又焦急的看向怜莺道“怜莺姑娘,您看有没有可能是您有什么梦游的习惯?然后您就出手掐了我?” 家丁想到这一点,随后像是抓住了什么真相一般,他只立刻道“我觉得这个可能还是很大的。毕竟您刚才过来时真的是面无表情,跟阿飘似的,走路还悄无声息,我当时都差点被你吓到了。” 然而这话不待怜莺开口回答,翠翘便先出言道了一句“那不可能,怜莺就没有梦游的习惯,她要有这种习惯,夫人也不能让她守夜。” 听得这话,那家丁顿时沮丧无比。 惢袖也只出言问道“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要说。” 那家丁却是坚持道“我真的什么都没做,是她掐了我的脖子。” 见他仍在做着如此无谓的挣扎,惢袖顿时只对那家丁越发恼火。 她只低声道“你什么都没做?她能在这里?你什么都没做?她会是这副模样?都已经这样了,你还要狡辩?” 家丁立刻顶嘴道“我这不是狡辩!我……我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事了。” 而对于他的辩解,听在其他人耳里便更像是出于心虚的狡辩了,故而在有人喊出一句,他既然不承认就送他去见官的话语之后,眼下的场面倒是显得越发不可收拾了起来。 而在这种鼓动之下,本就对这家丁不再信任的惢袖,自然只也顺应了众人的提议,不过因为现在是深夜,宵禁期间自然也上不了衙门告状,故而惢袖只先让几个大汉将那家丁捆了起来,接下来他们便将那家丁送进了柴房,只打算明日一早便将这家丁送去大狱。 那家丁闻言自然又是一番挣扎,然而这挣扎在人群的力量之中只显得那样的无力。 而等到判定好这一切之后,惢袖除了让人另外替补了那家丁的职责后,便也让众人各回各屋,各司其职了。 而翠翘自然只也让其他丫鬟陪着怜莺回了屋里。 她自己则重新回到了姜念娇的外室。 不想她不过刚刚回到外室,准备躺下,内室里便传来姜念娇的声音“阿翘,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翠翘本就被刚才的事恶心到了,她跟姜念娇之间又惯来没那么多主仆礼仪,她一见姜念娇醒了,便也干脆走了过去抱怨道“其实也没多大事,就是有个不开眼的家伙居然想轻薄怜莺!没成事后他居然还污蔑说怜莺掐了他的脖子,他也不看看他什么德性。” 第四百五十二章 噩梦醒来后 姜念娇不知事情全貌,听到的也只是翠翘义愤填膺的结论,当下她自然只先是关心的询问了一句“那怜莺她没什么事吧?” 翠翘闻言摇了摇头“她倒是没什么事,也就是脑袋撞在了柱子上,不过我看她好像也没受什么伤,就是现在他整个人都还是懵的。好像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姜念娇闻言只道“那我们现在过去看看怜莺吧。” 翠翘却是一把按住姜念娇道“眼下倒是不急,我已经安排其他丫鬟陪着她了。夫人真要想见她,明日再去看望也是一样的。” 听了翠翘的话,姜念娇自然也不再坚持。 二人当下便也只重新睡了下来。 之后第二日,不过天光微熹,惢袖便命人将那家丁扭送去了官府。 而当怜莺过来请安时,姜念娇自然只也关心了怜莺几句“怜莺,我听翘儿都说了你昨日的事,不过当时天色已晚,我便没有过去了,你昨日没事吧?” 怜莺闻言只连忙摆了摆手道“我倒是没什么事,不过我总觉得昨日的事情有些蹊跷?” 翠翘闻言却是大咧咧的来了一句“什么蹊跷不蹊跷的,我看那家丁定是贪图你美色。” 怜莺闻言却是低声道“如果真如你所说那家丁是贪图我美色,将我从我房里掳了出来只试图行什么不轨之事。那他完全可以找一个僻静的地方行事,如此一来也不至于惊动他人。” “二来这人若真做了这种事,那他应该更加低调才是,当下他决不可能将这事嚷嚷的满大街都知道。” 翠翘见怜莺居然还在为那施害者做无罪辩护,便也忍不住道“那你的意思是这人是无辜的,其实是你真掐了他脖子?” 怜莺并不记得自己昨夜到底做了什么,况且她也确实没有梦游的习惯,故而她只摇了摇头“那倒也没有。” 听到这话,翠翘只没忍住道“既然他没对你做什么,你也没掐他脖子,那你们俩一个到处喊杀人了,一个从不梦游的躺在小姐房门之外又是怎么一回事?” 很显然翠翘的疑问也正是怜莺不解的地方。 眼见着二人争执不出个结果,姜念娇便也只能出来当和事佬道“既然怜莺没事,那这事也就这么算了,大不了,我们将那人赶出府去就是了。” 怜莺自然也不想与翠翘伤了和气,于是三人倒是默契的不再多提此事。 …… 一阵寒风吹过,挂在廊檐上的琉璃花灯只也随着风动,惊得树影左右晃荡。 长廊处除了拖着伤腿前行的姜念娇,竟是空无一人。 然而即使如此,姜念娇只也忍不住频频回身朝身后望去,她的眼底里满是惊惶。 不能被他抓住!不能被他抓住! 她此刻心底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然而这长廊却像是没有尽头一般,偏偏她的手臂冒出汩汩的鲜血,那条不良于行的右腿更是拖出了一路的血迹。 若有人仔细看过去,一定会发现她的身上只承载着不少的剑伤。 而且从她的脸色也能看出来她的脸上充满了苦痛。 不过她不敢停下,她怕自己一停下来,那人便会要了他们的命。 她只能不断的前行,不断的回望。 之后也不知行了多久,直到确定身后确实没有人再跟过来了,她方才松了一口气。 只是在她将手放在一处廊柱上试图缓一口气时,她却分明感觉到自己的手臂好像触碰到的并非坚硬的廊柱,而是一具温热的胸膛,甚至她的手心隔着衣料都能感觉到那人胸膛的起伏。 可这里应当是没有人的啊,不知为何,她当下只感觉到一阵深深的恐惧。 而顺着视线望过去,她所见到的果然是梦里的恶魔。 那恶魔的头上有鲜血蜿蜒留下,那血迹只从额头一直流到眼角眉梢,而这可怖的伤痕只让对方原本清俊儒雅的一张脸容也显出了几丝狰狞。 他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只如不起波澜的死水一般定定的望着那双曾在挣扎时扯开他丝质中衣的纤手。 如果忽略掉他手里那拖出血水的长剑,再忽略掉他身上的血腥之气,恐怕此时谁都只会以为这人是个受害者。 然而她在看到他的一瞬却是露出了惊惶之色,随后不待那衣衫凌乱的青年开口说话,她只瞬时如惊弓之鸟一般将对方迅速推开。 她拖着伤腿便想逃,然而还没跑上几步,那青年便赤脚踩在了她拖地的长裙之上,随后她因为被人踩住了裙摆,便也只立刻扑倒在了地上。 而那青年便只顺势将手中的长剑送进了她的后背。 不过她最终还是没有看到鲜血四溅,周围便响起了十分刺耳的警报声。 在这一瞬间本就做了一场噩梦的姜念娇只吓得立刻便睁开了眼。 倒不想她眼睛睁开之时,却发现有人正坐在自己的床头,而那人宛如黑曜石一般的眸子,此时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背光的缘故,只竟显露出一种晦暗不明的色调。 那眸子在某一瞬间只让她几乎以为自己还没从梦中醒来。 好在床头便有彻夜不熄的烛火,虽然因为那人坐在床头的缘故,那烛光只也被遮了不少。 然而在姜念娇回定心神过后,她还是认出了对方的面孔,在看清楚对方是谁后,姜念娇当下也不免松了一口气。 “怜莺,你怎么坐在我床头。我刚才做了个噩梦,真是吓死我了。”姜念娇擦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随后试图撑身座起来。 那怜莺虽然不说话,却也还是沉默的将她扶了起来。 姜念娇随后又道“你替我去倒杯水过来吧。” 怜莺没有说话,只沉默的走了过去。 而姜念娇一想起梦中的内容便觉心悸。 那梦中的男人自然便是陆知章了,那梦与其说是梦,倒不如说是过去的回忆。 当初她与他本就是怨偶,她对梁王爱而不得,他却是非要与自己纠缠不清,那场景似乎是在他发现自己找了个梁王的替代品后的事了。 只不过从前他只是纯粹的强迫于她,然而那梦里,他在发现自己与那替代品的事后,却是直接杀了那替代品,随后又想对自己动手。 她不明白,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如今那陆知章也已经娶妻了,自己也另嫁了他人,自己怎么还会梦到那时候的事。 而且那刚才在梦里响起的警报声,此刻只仍旧在警铃大作。 也是此时,她方才想起那个已经被自己忽略了很久的系统,她出言问道“系统,是你吗?” 听到姜念娇终于开口,那系统方才松了一口气道“刚才真是太危险了,宿主当时若是还不清醒的话,怕是要直接game over了!” “你什么意思?”姜念娇不解的问道。 系统也不多话,他只直接给姜念娇看了一段影像,影像之下只见得室内正是一灯如豆,红烛垂泪。 当时姜念娇正睡在室内,而怜莺则睡在外榻。 但两人等候不过片刻,原本应该相安睡着的怜莺却是突然面色痛苦的揪扯起了自己的衣领,随后一番挣扎,她便摇摇晃晃的起了身,而待下床时,她的神色更是变得异常清醒。 不过她当时的表情却像是第一次看到这里的摆设一般,她只四下打量了一眼房内的陈设,随后她便目光坚定的朝姜念娇的床边走了过去。 之后她便座到了姜念娇的床头。 只是姜念娇还没来得及看到那梦中的怜莺到底对自己做了什么,画面便突然直接切断了。 于此同时,刚刚被支使着去倒茶的怜莺此刻只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姜念娇的面前。 在姜念娇看向她时,她只沉默的将茶杯递给了姜念娇。 然而姜念娇却是被这个举动吓得不轻,明明怜莺的脸上看起来分明一副稀松平常的模样。 姜念娇接过茶杯,随后只下意识同脑内与自己交流的系统唤了一声“系统?还在吗?” 然而那系统却并没有给予她任何回应,而且那画面也是突然中断的,这情形看起来不就像是那系统又出现了什么人为障碍吗? 不知道为何,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姜念娇只觉得眼前的怜莺似乎也有些怪异。 不过她还是没有多言,她只在喝下那杯水后,便将水杯递还给了怜莺。 随后她只故意打了个哈欠道“怜莺,我睡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说完这话,她便闭上了眼睛。随后她更是发出了绵甜的呼吸声。 不过她虽然发出了这样的声音,然而她自己却是并没有睡着的,毕竟刚才系统的警告只让她的大脑异常清醒。 她在怜莺离开后,随后只试图再次联系上那系统。 然而这一次无论她怎么呼唤,那系统也没有再对她做出任何回应,于此同时她也发现自己的系统面板里,无论自己查看什么,那面板上都只有程序崩溃中,系统正在紧急抢修,请宿主耐心等待的字样。 知道这系统怕是又出了什么问题,姜念娇便也只能放弃继续追问下去的心思。 不过她心中却也由此升起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感觉。 毕竟一直以来这系统就是高自己一个维度的存在,而自己能重生回来也是托了这系统的缘故。 第四百五十三章 可疑的香包 可如今这系统在向自己发出了警告之后,便直接消失了。 当下这种情形倒也由不得姜念娇不得不担心了起来。 而也正是因为如此,即使室内铜壶滴漏之后只滴滴答答不知响了多久,她却仍是辗转难寐。 可也正是因为没有睡意,她在后半夜的时候,能分明感觉到自己床后似乎再一次站了一个人影,那人轻轻掀开了床帘,随后只俯身再次坐在了自己的床头。 此时的姜念娇并不敢发出声音,可她能感觉到那个人很可能便是怜莺。 于此同时,她身后那人只突然将自己的手搭在了姜念娇的脖颈之上。 一想到那人很有可能收紧自己的手,姜念娇便只觉得一阵毛骨悚然。 故而在对方将要收紧自己的手臂之前,姜念娇只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于此同时,她只瞬间睁开了眼睛,而随着眼睛睁开之后,她所看到的人正是怜莺。 怜莺此时的眸子里空茫茫的,那神色就好像她的灵魂已不在这具躯壳里一般。 她在感应到姜念娇已经醒来后,便立刻出手掐紧了姜念娇的脖颈,姜念娇自然只也拼命的挣扎起来,好在他们二人当下的力气也都差不多,她在奋力将怜莺一把推开之后,怜莺便倒在了地上,随后竟是双眼一闭,直接陷入了沉睡。 躺在床上的姜念娇却仍旧有些惊魂未定。 刚才怜莺是真的掐了自己的脖子,如果当时她睡着了的话,或许便真的会从这一次的重生之中消失吧。 可是怜莺为什么会掐自己的脖子,她与自己的关系一向很好,他们之间应当没有什么能令她杀之而后快的仇恨。 但若说她是梦游,那似乎也不尽确信,毕竟自己第一次被系统警告着醒来时,怜莺虽然双眼空茫,但却是分明有意识的。她能很明白的执行自己的命令。 而且从前怜莺便在自己身边守夜,之前她也没有夜游的习性。可是如今为什么会这样。 这种反常的表现会不会与刚才系统的故障有所牵连。 毕竟系统也是在提醒自己有危险之后才出现故障的。 一想到有人可能拥有着控制那系统的能力,姜念娇便觉得一阵深深的恐惧。 不过她也不敢深想,在确定怜莺再次睡了过去,却并没有爬起来后,她只立刻便从自己的床上溜了下来。 随后她只立刻便拉开了房门,此时房门外守夜的家丁正是昏昏欲睡的模样。 不过在听到门口吱呀的轻响声后,那家丁便迅速清醒了过来。 他们只立刻将身形挺得笔直“夫人好。” 姜念娇见到这些正常人后,方才觉得心下稍安。 她只对其中一名家丁道“你去将翠翘与朝露叫过来。记住不要惊动他人。” 听到姜念娇的话,那家丁只点了点头,随后便小跑着离开了。 而姜念娇因为刚才怜莺袭击自己的事,当下自然也不敢重新回到内室,她只站在门外,直等到翠翘与朝露到来之后,她方才随着他们一起踏入内室。 “夫人,您找我们过来是有什么事吗?”朝露在进入内室后,只出言问道。 姜念娇却是用手指了指仍旧躺在地上的怜莺。 翠翘一见怜莺睡在地上,她不免道了一句“她这是又怎么了?” 姜念娇这才将自己的疑惑与翠翘和朝露说了“她刚才掐了我的脖子。” 听到这话,另外两人自然面面相觑。 其中尤以翠翘更为惊讶,她只静静看着躺在地上的怜莺,只觉得今日的事情倒是与前些日子那家丁的话有些相似“掐脖子?上次那个被赶出府的家丁好像也是说怜莺掐了她的脖子,难道怜莺真是有梦游的习性?” 这一次却是轮到朝露反驳了“这不可能,我跟怜莺从以前还在毓秀宫时,便是待在一个房间的,她在这之前可是根本没有这样的习惯的。” 便是姜念娇也只道“他从前守夜的确没有如今日一般的习惯。” “那既然不是梦游,那总不可能是怜莺真对夫人起了杀心吧?”翠翘低声道。 姜念娇回想起刚才所见,只是恍然的摇了摇头“应当不是。” “既然不是对夫人起杀心,也不是梦游,那是什么?掐着玩吗?”翠翘不解道。 姜念娇没有说话,而朝露显然也对此毫无头绪。 见二人都不吭声,翠翘便干脆走到了怜莺身边。 她先是摇晃了几下怜莺,随后又拍了拍怜莺的脸颊,一番折腾之后,怜莺方才缓缓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她有些迷茫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翠翘,以及静静望着自己的姜念娇与朝露。 她嘟囔了一句“你们怎么来了?” 随后她又环视了一周周围的环境后,只忍不住嘟囔了一句“还有我怎么睡在了地上啊?” 听到怜莺的问话,翠翘只板着脸道“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你刚才到底在干嘛?” 怜莺低头思索了一番,随后道“我在夫人的外室守夜啊。” 说完这话,怜莺便也转头看向姜念娇,然而姜念娇的脸色显然并不大好。 她不禁小心翼翼的问道“夫人可是我有什么地方没有做好?” 姜念娇见她看向自己,便也追问道“刚才你曾起身倒水给我喝,你可还记得?” 怜莺闻言只疑惑的摇了摇头“我没有倒水给小姐喝过啊,我也是刚醒啊。” 她的话听来也不似作假,加之姜念娇另有别的怀疑,而这句话本来也只是一种假设。 如今怜莺果真不记得自己曾经倒水给自己喝过,可见她当时或许果真是被别的什么操控了吧。 而怜莺显然也有些不好的意识了,她连忙追问道“夫人,可是我在睡梦中做了什么不妥之事?” “你还问?夫人说你掐了她的脖子。”翠翘立刻出言道。 听得这话,怜莺显然也陷入了迷茫之中。 掐夫人的脖子? 好像之前也有人控诉自己掐人的脖子。 可自己也是真的没有半点关于那一部分的记忆,所以难道自己竟真是有些梦游的习性吗? 而在怜莺陷入自我怀疑时,姜念娇便也提出了一个新的观点“怜莺,你这段时间,可有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人?或者什么奇怪的事?” 怜莺仔细回想了一番,随后小声道“这段时间,我都是陪在夫人您的身边的,如果我遇上了奇怪的事情夫人您应当不会不知晓吧?” 听得这话姜念娇只得点了点头,随后她只又继续追问道“那你最近是不是多了一些与从前不同的新物品?” 虽然怜莺不明白姜念娇问这个是什么缘故,不过她还是配合的仔细想了想“应当是没有……不对,我最近是多佩戴了一个东西。” 话音落下,怜莺连忙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香包。 随后她只将那香包呈到了姜念娇的面前。 “夫人,我最近时常佩戴的新东西就只有这个了,我因为觉得这东西味道好闻,所以便一直留着了。” 姜念娇接过那香包后,只觉得这香包之中似乎充满了甜腻的气息。 她举着那香包问道“你这香包是从何处得来的?” 怜莺闻言只轻声道“就是上次我随您一起去胭脂铺子时,那胭脂铺子的伙计有将这东西送到我面前。我之前还曾问过夫人需不需要这香包,是夫人说了不要后,奴婢才收归己用的。” 姜念娇去胭脂铺子的次数不多,如今听了怜莺的话,她自然很快便也有了印象。 而且一提到胭脂铺子,她便很快联想到了兰玦,这兰玦当日进姜府本就显得有些非同寻常。 她从知晓了他真实身份后,便一直怀疑他背后有人在指使他刻意接近自己,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她早早便将兰玦放到了胭脂铺子里,也有刻意让人盯着他。 如今怜莺手里的香包又正是兰玦那里得来的,虽然这东西不是兰玦亲手交给怜莺的。 可这东西,却不得不让姜念娇生起一些疑心,比如这香包是不是操控他人的手段。 当然她对于毒术蛊术都是一窍不通的。 故而她如今对这香包如今也只是处于怀疑的阶段。 而且她并不想打草惊蛇。 故而她随后只将那香包另外收藏到了一个盒子之中。 随后她只挥手让怜莺回到自己屋里去。 此后一夜无梦,第二日的清晨,她早早便取用了香包出了门。 而她自己虽然不懂这些蛊毒之术,不过她记得苏止柔对此却是有些研究的,加之昨夜系统故障,而那苏止柔似乎也与系统有所关联。 故而她只决心去苏止柔那里走走看看。 之后到达别郊处时,姜念娇倒没想到自己居然会与梁王打了个照面。 这个时辰梁王不应该还在朝中吗?毕竟自从他封王开府之后,他便领了不少实职,而且作为未来接班人,邕帝又怎么可能让他不上朝。 故而见他匆匆从别庄里走出来,姜念娇还很有些惊讶。 难道是苏止柔出了什么事? 想到这里,她自然快步迎了上去。 此时赵念泽身边的侍卫太监只低声劝道“主子爷,寻找夫人的事您就交给我们吧,您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去上朝啊,不然陛下责罚起来,我们怕是也不好交代。” 第四百五十四章 查不出任何问题 赵念泽对于这些人的劝话自然是一句也听不进去的。 他此时只仍是脚步不停的往外走,同时他只也出言斥骂着这群内侍道“交给你们?我之前不就是将她交给了你们,可眼下这才几天?你们这群废物便连个人都看不住。我真不知你们到底有什么用。” 面对着赵念泽劈头盖脸的怒骂,那被骂的人此时也只能谨慎的连声应是。 到姜念娇迎上来给他请安时,他也只是略微一愣。 不过只是片刻后,他的脸上也不禁产生一丝怀疑道“阿娇,你怎么会来这儿?” “我是来找止柔的。怎么?她不在这儿吗?”姜念娇情绪敏锐的问道。 赵念泽本也没打算隐瞒姜念娇,见她问起,他便也神色沉重的点了点头。 不过他还是多问了一句“你这几日有来找过止柔吗?” 姜念娇闻言自然摇了摇头,她低声道“眼下年关将近,又遇上雪灾,我也有许多日子没有来看过止柔了,更何况你这别院,若没你的准许,我看我怕是也进不来这地方吧。” 随后姜念娇只又出言反问道“倒是表哥你之前不是隔三差五便宿在这别郊之上吗?而且这院子里的看守也都是你的人,怎么你倒是没有看住止柔?” 姜念娇这话倒是没说错,只是赵念泽实在想不到苏止柔还能去哪里。 故而赵念泽叹了口气道“这几日朝中就应对各地雪灾之事商讨救援之策,因此这几日我都住在了宫里,也就是今日凌晨,父皇方才放我们出宫,我一出了宫,便往这边来了,可是我没想到我一回来,她便不见了。我倒是又找了大半夜。” 听到赵念泽的话,姜念娇此时方才多打量了赵念泽一眼,此时赵念泽只穿着一身玄色朝服,他的眼中布满血丝,嘴唇只也显出一圈细小的青茬。看他那疲惫且风尘仆仆的神色倒的确像是刚刚被从宫里放出来。 姜念娇虽然并没心思管赵念泽的事,可当初自己重生的契机就是苏止柔,如今系统出了故障,苏止柔便也跟着消失了,这便也让姜念娇不得不怀疑他们的同时消失是不是有某种关联。 故而她只又多嘴问了一句“止柔是怎么离开的?这段日子你们之间可曾发生过什么冲突?” 赵念泽闻言目光倒是有些闪烁了起来。 不过随后他又低声勉强笑着道了一句“我跟她之间能有什么冲突,不过你既然不知道她的下落,我便先走了。” 说完这话,赵念泽便匆匆上了马车。 虽然赵念泽对于此事只极力否认,但姜念娇却还是能从这种否认之中,感觉到赵念泽与此事怕是息息相关。 虽然眼下姜念娇仍旧不知这二人到底闹了什么矛盾,但只要苏止柔并非是无故失踪,那或许她的离开便与系统没多大关系。 想到这一层面,姜念娇便也松了一口气。 虽然今日她未能见到苏止柔,但这上京也并非只有苏止柔一人懂这些毒术。 …… 红墙绿瓦之间,一枝冬日的朱砂梅正从墙内探向墙外,灼灼的花色只如焰火一般。 太医院的书房内,几名书童正在各处书柜前忙碌的整理着书籍,清扫着灰尘。 然而在所有人都在忙碌的档口,那推开的窗台处却闲闲座着一个慵懒的身影,那人穿着医官的石青色袍服,一双蔚蓝的猫儿瞳里满是百无聊赖,他只招摇着一枝折下的梅花指点着江山。 “你们几个怎么又凑到了一处,老苏不是都让你们少说话多做事了吗?我这监工的话你们都不听了?” “还有你,那栏杆都快被你擦秃了,咱们这儿又没人来管!你用不着擦这么干净。” “你们能不能快点,咱们早点干完活,早点溜号!” 说完这话,那少年只又是一阵长吁短叹“好无聊啊!别的地方这都快年关了,也该休息了吧,就咱们这儿,却还非得当值。而且这里连个漂亮姐姐都没有。” 就在少年如此感叹之时,门口却突然传来一名小童的声音,那小童只低声道“九殿下,有人找你。” 听到有人找自己,少年只先问了一句“找我的是男的还是女的?” “是女子。”小药童低声答道。 听到是女子,刚才还在长吁短叹的少年便立刻眼前一亮。 “那她年轻吗?漂亮吗?” 小药童为难的点了点头“漂亮倒是漂亮,年轻也是年轻,不过……” 药童还没把这不过的话语说完,赵琅便已经翻身从窗台消失了。 自从他父皇知道他在太医院当值,每日里只不停的勾搭那些不知事的小宫女,亦或者招猫逗狗之后,他父皇便将这些太医院的女子都迁去了别处,便是平日里各宫的娘娘们有个头疼脑热的请人过来看病,他们安排的也多半都是自己宫里的小侍从。 故而自觉失了人生一大乐趣的赵琅在听说这次过来的是一位美人之后,他便也颇有兴致的朝当值的院里直接寻了过去。 而穿过院子,直接寻过去时,赵琅自然也一眼便从外面看到那大堂里似乎的确座着一个穿着粉白衫子,披着白狐裘的年轻女子。 只不过那女子此时正背对着他,他当下只也看不清楚那女子的容貌。 而且她身边只还站着几个丫鬟,看这架势,该不会是他那些小妈,或者姐妹亲自跑到了太医院了吧。 他正思忖间,不想陪着那女子说话的苏院士在发现赵琅之后,他便也朝赵琅招了招手道“九殿下,有人找您。” 于此同时,那女子只也回了身。 而待她一回了身,赵琅原本的兴致勃勃便也熄了大半。 当然倒不是那女子不漂亮,亦或者不年轻,而是那女子虽然不是他小妈,也不是他姐妹。但那人却是自己三哥的老婆。 “九殿下。”姜念娇此时只也主动笑着同赵琅打起了招呼。 赵琅当下走是不能走了,他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进来道“三嫂你怎么来了?眼下你可是有什么身子不适的?” 姜念娇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道“倒也不是,我来找你,是想请你替我看看这个是什么?” 说话的功夫里,姜念娇只从自己怀中取出了一个香包。 赵琅接过那香包,只凑到自己的鼻子前闻了闻,随后他只轻声道“这不就是普通的香包吗?里面放的无非也只是栀子花之类的花草。” 听到这话,姜念娇只不解道“那这香包难道竟没有问题吗?” 赵琅闻言只反问了一句“三嫂希望这香包能有什么问题?” 姜念娇先是看了看周围的人,见其他人根本没心思关注自己这边的情况。 她便压低声音道“比如操控他人行动之类的手段。” 听到这话,赵琅立刻笑出了声“这一个栀子香包若是能有这效果,我当初还用得着这么费心调配那些烂蛊术。” 说话的功夫里,赵琅便也直接将那香包里的用料全都倒了出来,而仔细翻找之下,这香包里果然装的都不过是一些再普通不过的香料以及风干的栀子花。 赵琅不过轻轻沾上些许香粉,嗅闻了一下这些香粉,随后便也一一说出了这其中的用料, 而且无论赵琅如何翻来覆去的找,他当下竟也没发现这些用料里有任何蛊虫。 故而赵琅只又道了一句“嫂嫂,这花应当确实没什么问题。” 听了赵琅如此回答,姜念娇自然只得心事重重的将那香包再次拢于自己袖中。 如果怜莺的不受控并非源于蛊虫控制,那控制她的难道是与系统平级的新生命吗? 赵琅自然也看出了姜念娇神色里的不安,加之上一次姜念娇新婚之日还曾有人敢把主意打到姜念娇头上,故而那赵琅只也问了一句“嫂嫂,你最近可是遇上什么事情了?” 姜念娇也是实在找不到可以商量的人了,故而她在略微犹豫过后,便同赵琅说了最近府里那怜莺的情形。 赵琅听了自然也陷入了沉思,不过于此同时,他只也觉得事情好像变得十分有趣了起来。 毕竟他研究毒蛊术这么久,还从来没有研制成功过那些操纵他人行为的毒蛊。 而若那怜莺真是因为人为原因被他人操控了的话,自己过去岂不正好可以研究一番。 故而他听了姜念娇的话后,只立刻主动提议道“嫂嫂,你既然怀疑那怜莺是被人下了蛊,不如便由我去看看那怜莺姑娘吧?说不定我还能发现什么端倪呢。” 姜念娇来找他,本就是抱着找他帮忙的心思,如今他既然自己主动提议了这事,姜念娇自然是求之不得。 二人当下一拍即合,故而在随后,赵琅便只同那苏院士扯了个谎,只说是敏皇后身体不适,自己需要离开太医院去为敏皇后看诊。 这太医院里的太医,都已经习惯了这位九皇子来去自由,加之如今还有晋王妃担保。而且他们也知道这位九皇子与敏皇后的关系,故而当下他们又怎么可能多加阻挠。 而赵琅随后便也得以提了个药箱,只装模作样的跟着姜念娇上了去晋王府的路。 第四百五十五章 配合检查 马车行到晋王府后,姜念娇自然第一时间便让翠翘去将怜莺找了过来。 倒不想怜莺过来时,却是一副黑眼圈深重,眼神呆滞的模样,有一瞬间姜念娇几乎要以为她是又一次被人控制了。 不过很快同她一起过来的朝露便与姜念娇说了缘由,原来昨夜怜莺在得知自己睡着后有掐人的习惯,她当下只怕再伤到旁人竟是不敢再睡了。 知晓了其中内情,姜念娇自然也不再耽误时间,她指着怜莺道“这就是我那贴身丫鬟怜莺了,她之前也没有夜游的习惯,还请九殿下替我看看怜莺现在是不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 赵琅此时本就有些迫不及待,眼见姜念娇指向了怜莺,他自然只朝对方招了招手。 怜莺却是看了姜念娇一眼,直到姜念娇点了点头,她才走到赵琅面前。 她正要给这位九殿下行礼,不想她不过刚刚半蹲下身子,那赵琅却是毫不客气的直接上手将怜莺拉到了自己身边。 怜莺几时见过这情形,当下她的神色亦有些慌张。 赵琅作为始作俑者却还笑得一脸无辜道“姐姐莫慌,我只是替你做个检查罢了。” 说罢,赵琅便将自己的手搭在了怜莺的手脉之上,而怜莺见他也确实没有别的逾矩之举,便也定下了心神配合起来。 而在赵琅检查过手脉之后,姜念娇见赵琅神色凝重,便也忍不住问了赵琅一句“九殿下可是看出了什么?” 赵琅闻言却是摇了摇头“这个从脉相上可看不出什么,我还没开始检查呢。” 听到这话,怜莺只没忍住问了一句“既然从脉相上看不出什么,你刚才搭我的手做什么?” 赵琅却是嘿嘿笑道“我这不是见姐姐如此配合,便顺势而为了吗?况且最近诊脉诊多了,这不是下意识行为嘛。” 对于赵琅的解释,姜念娇与怜莺显然都不怎么相信,毕竟这位九殿下的风流名号可是响亮的很。 不过赵琅在说完这句话后,便又对着怜莺招了招手,只示意对方离自己再近一些。 但怜莺刚刚才被他戏弄过,此时又怎么肯轻易配合。 不想这赵琅倒真是拿了鸡毛当令箭,他一见怜莺不肯配合,便立刻同姜念娇道“嫂嫂,她不肯配合我。” 姜念娇刚才可是亲眼看到他戏弄了自己的丫鬟,此时她自然也不可能偏袒赵琅,故而她只谨慎道“九殿下,你这次是做什么检查?不会又是下意识吧,怜莺可不是能随便跟你开玩笑的性子。” 赵琅闻言只撇了撇嘴道“嫂嫂说的哪里话,我也没同怜莺姑娘开玩笑啊。” 随后赵琅见众人仍是不信的表情,便也只能无奈举手赌咒发誓道“我赵琅发誓行了吧,之后如果再戏弄怜莺姐姐,那就让我这辈子都娶不到老婆。” 听他这么说了,虽然众人仍是不信,不过姜念娇也还是劝了怜莺一句,怜莺一贯听姜念娇的话,既然姜念娇都开了口,她这才配合着走到了赵琅面前。 而赵琅之后倒也果然没再戏弄怜莺,他只先是扒拉开怜莺的上下眼皮,在确定了那眼皮之内并无白点之后,他只又让府上的丫鬟去弄了一碗清水,之后他只又顺手从自己的一个小瓶子之中捏出一只毒虫来。 随后他又用一根细银针将那毒虫刺出一滴黑色的血液来。 那黑色的血液只是一滴,一遇了水便将原本清澈的水染的乌黑。 而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只又另挑了一根细银针将怜莺的手指头直接扎破,之后他便捏着怜莺的手,只将那手指头上一滴殷红的血液挤入那碗黑水之中。 然而也许是那毒虫的血液毒性太强,怜莺的血在落入碗中之后,便直接消融散开了去。 众人当下也看不出这结果代表着什么,故而在滴血试验完毕之后,所有人的目光只又重新落到了赵琅的脸上。 姜念娇更是忍不住直接问道“怎么样?怜莺如今可是中了蛊?” 赵琅却是摇了摇头“我刚才的那只万毒蛊母可以解大部分的蛊毒,也能测试出大部分的蛊,如果怜莺姐姐真是中了蛊,那两者相搏这碗血便应该被淀清,然而现在的结果是二者相融,毫无改变。故而我觉得怜莺姐姐怕是并非中蛊了。” “当然也不排除是有什么更高级的毒蛊,便是单用我这只万毒蛊母竟也测不出来。” 听到这话,怜莺也忍不住道“不是梦游,也不是中了蛊毒,那到底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赵琅调笑了一句“有没有可能,这本来就是你想做的事呢。” 赵琅本是随口一说,倒不想他这话便如同触碰到了怜莺的逆鳞,她立刻激动道“我怎么可能会想这种事,我要是主动做了这种事,我便是当下碰死在这里也无怨他人。” 说罢这话,怜莺竟真是要往那石柱上撞过去。 一见这情形,翠翘只连忙一把拉住怜莺,便是赵琅也被吓了一跳。 “你这是做什么?我不就是开个玩笑吗?” “殿下是开玩笑,可我没心思跟殿下开玩笑!若我继续如此下去,与其害人害己倒真不如直接一头碰死才好。”怜莺却是直接怼道。 好在这赵琅在发现自己做错了事后,倒也不固执,他只随后便主动同怜莺赔礼道歉 而且有了怜莺这一闹,那赵琅倒也终于认真了些许,他只看向姜念娇道“嫂嫂,刚才我也说了这东西也不排除是其他的蛊虫,不过我短时间内怕是研究不出什么?而且我也想亲眼看看怜莺姑娘发病后是什么反应,嫂嫂若是不介意的话,这怜莺姑娘能不能在我这儿小住一段日子?” 姜念娇闻言,却是立刻怀疑的看向赵琅。 赵琅当然知道她在担心些什么,他只立刻赌咒道“嫂嫂,你就放心吧,我真不会违背怜莺姑娘的意愿去触碰于她,我就是好奇她到底是不是中了蛊虫,要不您就答应我吧。” 见姜念娇仍是不肯吭声,赵琅便是凑在了姜念娇身边软磨硬泡起来。 不过姜念娇的态度也是很坚决。最后在二人拉锯时,还是怜莺出来说了一句“夫人,要不您还是让我跟九殿下过去吧,不然我以后怕是都不敢睡觉了。” 姜念娇见怜莺都这么说了,自然也不再坚持。 而怜莺在这之后,自然便也着赵琅离开了。 是夜,灯火幽微。 承远殿的外榻之上,只传来绵长的呼吸声,从声音听过去,便能清楚知道那人睡得有多香甜。 而另一边睡在内殿的赵琅却是辗转难眠,他只不时的看一看自己被系了红绳与铃铛的手腕,又不时看了看外榻的方向。 然而他与怜莺保持这种状态都连续四个夜晚了,眼下别说是夜游了,当下那怜莺只几乎连翻身的动作都没有。 虽然他也曾在二人缠绕的红绳上系了不少铃铛,然而这铃铛大多数时候发出来的声音似乎都只是由他的动作牵引出来的。 故而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他只忍不住唤了怜莺几声,然而面对着赵琅的呼唤,怜莺回应他的也不过就是酣然的呼吸罢了。 某一瞬间,赵琅甚至忍不住要怀疑这怜莺所说的状况会不会其实根本就不存在。 否则为什么这都四个夜晚了,她也确实睡着了,为何她却还是没有做出如自己三嫂所言的掐人行为,难道是自己有所疏漏? 想到这里,赵琅便更是辗转难眠了。 他不明白自己到底疏漏在了哪里,此后,他便也不禁一点点的回想着当时的细节。 而在这些细节推想之时,赵琅忽然便意识到了其中的一个细节。 当初三嫂来找自己时,也曾拿着一个香包让自己检测那香包里是否有毒蛊成分,当时他只将那香包都拆了也未曾在里面检测出任何可疑的成分。 但眼下他实在是什么都查不出来,而且他在这几天也给怜莺反复做过检测,但在那检测之中,他仍旧是什么都没有测出来。 如今他也是实在找不到办法了,好在那日三嫂还是让自己将这香包一起带了回来。 而他记得自己好像是将那香包搁在了书房里。 想到此处,他便解了手中的铃铛,随后又披上了一件外衣,便往书房的方向去了。 之后待他重新回到自己的大殿之中时,只见得怜莺仍是睡得香甜。 为了不吵醒对方,他只小心翼翼的将那香囊放在了她的床头。 随后做好这一切,赵琅这才重新回到内室。 之后他本想再撑一会儿,倒不想连续四个晚上未曾合眼过,此时他也感觉到了些许的疲惫,加之他在等了片刻后,也未见怜莺有什么反应,他对那香包便也不抱什么希望了。 不过出于谨慎起见,他还是在自己的手上系上了铃铛。 随后或许是因为没了前几日的期待,这次倒回床上之后,他只瞬间便也陷入了沉沉的睡梦之中。 而且也不知是不是太过疲乏的缘故,在之后那铃铛铃声大作时,他竟也未曾醒来。 直到他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人压着,而且呼吸不畅之后,他方才迷迷糊糊的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第四百五十六章 结果确认 此时透过幽微的烛光,赵琅眼中所见的却赫然正是原本应该睡在在外榻的怜莺。 此时怜莺正跪座在自己的床头,而她的双手则紧紧的掐着自己的脖颈。 这就是自己三嫂所说的情况吗? 透过怜莺那双失神的眼眸,某一瞬间,他能感觉到此刻的怜莺虽然醒着,但她所有的行为却并不像是在由她自己控制的,她就像是一具没有思想的提线木偶一般。 而这一发现自然只让赵琅感觉到十分兴奋,故而他一直都没有阻止怜莺的动作,直到他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开始不畅之后,他方才一个手刀将怜莺劈晕了过去。 待怜莺晕倒之后,他便一把将怜莺推向了一旁。而他自己则迅速往外榻跑去。 待到达怜莺刚才躺着的外榻时,赵琅很快便在那外榻处寻到了他刚才放在怜莺身边的香囊。 他只忍不住又将那香囊放到自己鼻端轻轻嗅了嗅,然而他仍旧没能从中嗅到任何异样的成分。 但他在怜莺身边试验了这么久,一直以来,怜莺好像都没什么变化。反而是在刚才他放了这香囊之后,怜莺便立刻有了反应。 所以归根到底,怜莺的反常到底还是与这香囊有关吧? 想到此处,赵琅只觉得一阵兴奋。 而且为了证明真是这香囊有问题,之后他只又悄悄溜到了大殿外。 外面虽然仍旧寒意逼人,但殿外守夜的太监却还是依在门槛边睡着了。 而赵琅要试验的对象,自然便是这太监了。 他轻手轻脚的走到那太监身边,随后只将那香囊放到了那太监的身上。 接着他便座在那太监身边,只静静的等着那太监再次醒来。 之后也不知等了多久,随后那太监只突然睁开了眼睛,与此同时,那人只迅速的朝赵琅扑了过来,若不是赵琅闪的快,那小太监怕是不免要直接将他推倒在地了。 但一击不成,那小太监只又开始了第二次袭击。 赵琅并不急于将他击倒,甚至为了避免他迅速从这种梦魇的状态里醒来,他只左右闪避着那太监。 而通过在这太监身上的试验,他很快便也发现了这太监此时与平日的状态的确判若两人。 他的眼睛里没有一丝光彩,他的手脚只也显得十分笨拙。这种感觉就好像他真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一般。 赵琅在观察到这种情形之后,随后只又迅速的闪身再次避开了那太监的攻击。 接着他绕到太监身后,只突然出手点了对方的穴道。 之后在那太监不能动弹之后,他便又立刻检查起对方的上下眼睑,然而无论如何观察,那人的眼眶之内,却也并没有中蛊之后的小白点。 难道这并不是蛊术,不过毒蛊不分家,想想就算是传说中的蛊人,那也是在原主已经死亡之后再用蛊虫控制原身来达到操控目的的。 可眼下这些人却是还未死亡便被操控了的,故而这香囊或许真的已经是自己所不了解的另一个领域了吧。 对于自己不能解开这个香囊的谜底,赵琅虽然觉得有些遗憾,不过他也并没有太纠结。 第二日的清晨,怜莺是从内榻里起的身,她先是舒服的伸了个懒腰,随后再慢慢睁开了眼睛。 而在她终于彻底清醒过来之后,她很快便意识到了自己此刻睡的好像并不是外榻,而是赵琅的内榻。 而意识到这一点,她连忙便惊惶的朝床边看了过去,好在床边似乎并没有其他人,而且自己身上的衣物也完好。 确认过自己应该并没有被人轻薄之后,怜莺方才松了一口气,却不想偏是在此时,那床榻之外,却传来一个青年的声音“你还不起来是在确认什么?” 而随着话音落下,床帘便被人一把掀开了,随后一双带些狡黠之意的猫儿瞳便将视线落在了怜莺的脸上。 怜莺当即只啊的尖叫了一声。 赵琅显然没料到她是这么个反应,当下他只吓得立刻便将床帘又放了下去。 怜莺此时也终于响起自己要问的话了,她只立刻追问道“我怎么会在这里?你昨晚不是和我睡在一张床上吧?” 赵琅闻言只立刻便噗嗤笑出了声“你原来是在担心这件事啊?” “不过说起来,你会睡在这张床上可不关我的事,这都是你自己爬上来的。” 听到这话,怜莺只立刻主动将帘子掀开了。她连忙追问道“我昨天晚上掐你脖子了?” 倒没想到这怜莺是半点也没想歪,赵琅只能无趣的点了点头“是啊,你昨天差点没把我掐死。” “那我这是不是中蛊了啊?”怜莺连忙关心的问道。 “我查过了,你的情形应当与中蛊无关,而是与这个有关。”说完这话,赵琅只将姜念娇之前交给他的香包掏了出来。 “你在我这一共做了四个晚上的测试,截止到昨天晚上为止,不管我是用迷药给你催眠也好,还是你自然睡着也好,你好像的确没有夜游的习惯,不过在我昨天晚上将这个香包放到你身上没多久之后,你就开始掐我的脖子了。之后我又拿着这个香包用在了其他人身上这些人在用了这个香囊之后,也会开始无差别攻击旁人。所以我想只要你不带这个东西在身上,这香囊便影响不到你。” 听到赵琅这个结论,这几日一直愁眉不展的怜莺顿时也露出了一丝轻松的情绪。 而赵琅则在随后只故作不经意的问了一句“对了,你这香囊是从哪里得来的啊?” 然而怜莺听到赵琅的这个提问后,却是立刻便警惕了起来“我也不记得了,当时我就随便在路边摊上买的啊。” 赵琅怎么可能看不出怜莺这是不愿意同自己说明真相,不过他也不是那种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类型,故而见怜莺这边撬不出他想要的答案,他很快便放弃了。 他只轻哦了一声,随后他只又对怜莺道了一句“对了,你今天可以回去了。” 怜莺闻言自然也是一喜,毕竟这段日子虽然赵琅确实没对自己做什么,但为了配合赵琅,她这几日只天天睡在赵琅的外榻,但就这两三日的功夫里,她觉得自己好像便成了这承远宫的宫女们的眼中钉。 虽然她们因为赵琅的缘故也不敢对自己做什么,但被人孤立的滋味也是够呛的。而且她们看自己的眼神,那就好像跟自己是只叼了她们碗里肥肉的贼狐狸似的。 想到这里,她便只恨不得自己赶紧从赵琅这里离开。 好在如今既然查明了原因,离开这儿便也是迟早的事了,故而随后怜莺只不紧不慢的收拾好了自己,而在这不久,赵琅便也亲自将怜莺送回了晋王府。 好在这晋王府离皇宫倒也不远,赵琅到达晋王府时,姜念娇也不过才刚刚用过早饭。 随后在正厅里看到一脸喜色的怜莺,与一脸轻松的赵琅,姜念娇便也以为怜莺夜游的事情已经有了结论。 故而她只出言追问赵琅道“九殿下,怜莺的事情可是已经有结果了?” 赵琅闻言只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我目前得到的结论也只是怜莺会夜游好像的确是与这个香包有关?这个香包好像只要是佩戴者睡着了,便会开始无差别攻击旁人。不过我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这个香囊并非是用蛊术操控他人,至于到底是什么,我还得再去研究一下,当然若是你们能告诉我这香包的主人到底是谁?这事查起来或许会更加方便。” 听到赵琅的这些结论,姜念娇的脸色反而阴郁了下去,若这香包并非蛊术,难道这东西是与系统的故障有什么关联吗? 毕竟以前的系统商城里不是也多的是这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吗? 一想到这种可能,姜念娇自然便更不愿意告诉赵琅其他信息了。 故而她只道了一句“这事便不劳烦九殿下操心了,剩下来的事我自己便可以处理。” 倒没想到,姜念娇居然也一口回绝了自己的帮助。 赵琅当下倒对这事有些好奇了起来。 不过他面上仍是笑嘻嘻道“既然嫂嫂不需要我的帮忙了,那我就告辞了。” 话音落下,他便准备从晋王府离开了。 毕竟他今日也得去太医院报道。 不想就在他准备出门时,姜念娇只突然唤了一句“九殿下,你且等一下。” 听得此言,赵琅自然满怀期待的回了身“嫂嫂可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不想姜念娇却是朝他道了一句“帮忙倒不需要,不过我之前交给你的那个香包,你现在可以还给我了吗?” 倒没想到姜念娇要说的只是这桩事。 赵琅不免有些失望,而且他私心里其实也是想留着这香囊研究的。 故而赵琅只撒娇道“嫂嫂,你难道就不好奇这香囊到底是什么吗?要不你再给我几天时间,等我研究明白了,我再将这香囊还给你好不好?” 然而姜念娇当下只觉得这香囊很可能与系统的故障有关,故而此时无论赵琅说什么,她也只是拒绝。 而赵琅见姜念娇这边确实讨不到香包,便也只能无奈放弃。 第四百五十七章 齐云的报恩 从晋王府到达东市,不过才将将用了半个时辰。 然而姜念娇却觉得自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这几日她一直在等着系统上线,然而系统没有回应不说,甚至是之后那面板上的系统故障字样也不见了,整个系统面板里只有一片空白。 这一次的故障好像比前几次要来的更为严重。 也是因为如此姜念娇只越发的心神不宁。 她总觉得系统的这次故障背后可能会有一场大变故。 可她不知道这变故会带自己走向什么结果,更不知道这次的故障会对自己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故而在抓住一点线头之后,她便不打算放手了。 今日的胭脂铺子处仍旧是人声鼎沸。 被姑娘们包围着的兰玦只仍如往常一般与姑娘们笑闹着营业。 他生的俊美,便是被人群包围着,也如众星拱月一般,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故而姜念娇只一眼便发现了他,而兰玦虽然被人群包围着,不过他个子高,真要有心去看,倒也是一眼便能看到自己在乎的人。 在四目相接之时,兰玦的眼中顿时一喜。于此同时他唇角只下意识勾出一个明灿的笑容。 他只轻声对那些女客们道了一声抱歉,随后又拉了店里新招的伙计为姑娘们讲解那些胭脂款式,而他自己则越过少女的包围圈,直接走到了姜念娇的面前。 “夫人今日怎么又来了,可是来视察我的工作?亦或者是来看我的?”说到最后一个选项,兰玦的唇角不禁微微上扬。 不过姜念娇今日却是没有心思与他说笑。 她只低声道“我们还是进去说吧?” 兰玦闻言自然喜悦的引路,随后在将姜念娇引入并没有顾客的内堂之后,他便招呼着伙计下去泡茶,而他自己则邻着姜念娇座了下来。 “夫人你要同我说什么?”兰玦此时仍是十分欢喜。 姜念娇却是让怜莺从匣子里取出来一枚月白色的香包。 一看到那香包,兰玦原本浅笑的容色便也是一窒,这不是之前陆知章交给自己的香包吗?陆知章想让自己将这玩意儿交给夫人,不过当时他并不以为意,而且他也不愿意为虎作伥,所以没几天之后,他便将那香包扔到了不知哪个死角旮旯了。 可如今这香包怎么会在夫人这里? 想到此处,他不禁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姜念娇的神色。 姜念娇的脸上没有笑容,她的秀眉也是紧蹙,想来眼下怕是没什么好事。 故而在姜念娇没有开口之前,他也没有贸然相认。 “这块香包你可曾见过?”姜念娇低声问道。 兰玦闻言自然摇了摇头,随后他只又小心翼翼的问道“夫人,这香包可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姜念娇显然并没什么心思,与他细说那香包的不妥之处。 她只对怜莺道“上次将这香包给你的伙计叫什么名字?” 怜莺只低声道“他说自己叫张三顺。” 姜念娇点了点头,随后她转头对兰玦道“兰玦,你们店里可有一个叫张三顺的伙计?” 听到这个名字,兰玦只是一怔。 姜念娇不禁继续追问道“怎么?是没有这个人吗?” 兰玦这时才回神道了一句“倒不是没有这个人,不过有女客投诉这张三顺喜欢对女客们动手动脚的,所以我在前日便将他辞退了。” “辞退了?”怜莺不禁提高音调道了一句。 姜念娇也只追问道“那你可知道那人住在何处?” 兰玦并不知道这张三顺是谁的人,不过他并不想让姜念娇知道自己与这香包有所牵连,故而他只一副思忖的模样,随后他又无辜的摇了摇头道“这伙计是新招的,还没过试用期,所以我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 听到这话,姜念娇不免也有些失落,不过她也并不全然相信兰玦的话,就在她思索要说些什么诈得兰玦说出些实话之时。 不想门口却传来杯盏当啷落地的声音。 于此同时那茶盏里的热水只全数泼在了内堂的织锦牡丹羊绒地毯上。 看着那伙计如此冒失的行径,兰玦不免轻声斥责了一句“怎么在夫人面前这般冒冒失失的?” 那伙计被指责了也没吭声。 兰玦便主动代那伙计同姜念娇道歉“夫人,实在不好意思,这伙计也是新招过来的,还不懂规矩,还请夫人见谅。” 这茶盏又没泼在自己身上,故而姜念娇只摆了摆手道“没事。” 随后兰玦便想斥退这伙计,不想那伙计在此时,却反而上前紧走了两步。 于此同时,他的目光只紧紧盯着那香包。 姜念娇自然看出了对方眼神之中的异常,故而她只举着那香包对那伙计道“怎么?这香包你见过?” 那伙计闻言,却是立刻看了兰玦一眼。 姜念娇自然也从这一眼之中读到了不同的讯息,故而她只故意道“怎么?这香包与你们老板还有些什么干系吗?” 被点到名的兰玦闻言只尴尬的笑了一声“这事与我能有什么干系?” 然而不想他刚为自己辩解了一句,那伙计便直接指着兰玦道“夫人他是在说谎!” 兰玦显然也没料到打脸会来的如此之快,一时之间他只尴尬在了原地。 于此同时,那伙计只突然将自己脸上的薄皮面具一把撕了下来,之后,他只又将那伙计帽子一把扯了下来,于此同时一头靓丽的乌发便随着束缚的解除散落下来。 这伙计的一番操作,自然只也显出了她的真容? 而看到她,所有人都不禁露出惊讶神色。 “齐云?”唤出女子名字的是兰玦,毕竟当初他们也是同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只是兰玦早听那人说齐云已经染病死了,甚至当初他们那个花楼会倒闭也与齐云染病有关。 然而如今那个看起来奄奄一息的女子此时却分外健康的站在自己面前,一时之间兰玦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怎么会在这儿?”问出这话的自然便是姜念娇了,当初她帮助齐云逃离那座花楼之后,她便嘱咐过齐云,只让她远离上京这个是非之地。 然而如今她不但没走,居然还在自己的店铺里当上了伙计。 齐云没有多看兰玦一眼,毕竟当初在花楼里,他们的关系便只是点头之交。 不过对于姜念娇的问询,她倒是表现出了极大的耐心。 “我已经无处可去。离了上京我也不知该往何处去,毕竟我一个女子孤身上路,被人卖了怕是也未可知。” “上京再怎样,也比其他地方要安全,所以我本打算在这上京靠唱曲谋个生路,之前有家酒楼也答应了这事。” “不过我没想到我头一日卖唱之时,便听到那包厢里传来争执之声,我听着声音只觉得耳熟,便多听了几耳朵,之后我方才知道原来是有人在唆使另一人算计他人,我本不打算多听,不想其中一人当时却直接走了出来。而那人正是兰公子。” “我之前便隐约听到他们有提到什么香包,还有提到恩人的名字。而且之后我还发现兰公子在恩人的店里做掌柜,我怕恩人出事,所以这段时间一直在这附近转悠,上次我只还故意打翻了恩人的一个胭脂盒子,我原本以为这样就没事了。” 听了齐云的话,姜念娇便也将失望的视线投向兰玦道“兰玦,你现在还有什么要说的?” 兰玦此时只连头都未曾抬起过了,他只能咬牙承认道“我的确是答应过一个人,帮他做内应,进入姜府,不过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夫人你了,所以后来的事情我没有答应他,那香包我在拿到之后原本也没想给夫人,虽然我不知道这香包里到底有什么东西,不过想来这东西里面肯定会有什么不好的成分。我怕伤害到夫人,之后我便将那香包扔远了。只是我实在没想到这东西一番辗转,居然又会被人送到夫人的面前。” “我知道夫人可能不会信我的话,毕竟我也欺骗了夫人,可我真心确实如此。还请夫人不要赶我离开这里,兰玦实在喜欢这份工作,也是真心喜欢夫人,兰玦是绝对不会伤害夫人的。”陈述完经过之后,兰玦只又立刻同姜念娇求情道。 姜念娇却似乎并没有追究兰玦的话语的意思。她只低声道“我当然信你的话。” 听到姜念娇这话,原本以为已经毫无希望的兰玦顿时眼前一亮。 他充满希翼又小心翼翼的看向姜念娇,然而他在姜念娇的面上的确没有看到怪责的意思,有一瞬间,他只觉得自己好像得到了宽恕。 不过姜念娇随后又道了一句“不过你能告诉我,那日帮助你到姜府,并且让你给我使用这个香包的男人到底是谁吗?” 此时兰玦自然也不再犹豫,他只连忙出言答道“是陆知章,陆大人。” 听到这个名字,姜念娇只觉得心口一跳。 倒不是她对于陆知章有多么难以意想,只是她没想到自己绕了一圈,现实居然还是与梦境有了重合。 梦里他对自己大开杀戒,现实里他居然也是想置自己于死地的。 第四百五十八章 摊牌了 虽然姜念娇并不想与陆知章再有什么纠缠,事实上重生之后,她也一直是这样做的。 可是那人却还是对自己死缠烂打,如今想来逃避怕也不是万全之策,她或许必须好好同对方谈一谈才是。 而且她也实在想知道陆知章的这个香包又到底是从何处得来的。 淡漠的日光落在窗台之上,也普照在了窗台之外川流不息的人群之中。一切看起来是如此的明媚。 然而在这雅间的内座里,一切却像是都被笼罩在了背阴之地的冷寒之中。 陆知章穿着一身素白的文士衫子,只端正坐在姜念娇的对面,而姜念娇在解下自己的狐裘披风后,只也露出一身粉白袄裙。 陆知章便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姜念娇的动作,直到姜念娇回身看向他时,他方才低声道了一句“不知王妃找陆某有什么事?” 姜念娇也懒得与他这人绕圈子,她直接将袖中取出那香包,随后她只将那香包推到了陆知章的面前。 陆知章自然一低头便看到了那云锦缎子的香包,姜念娇只静静的看着陆知章,她想从陆知章的脸上看到一些不同的情绪。 然而陆知章的神色却是十分平静。 “这个可是你的东西?”姜念娇只能开门见山的紧紧追问一句。 陆知章修长的手指只轻轻点在那香包之上。 这缎面料子是云锦缎子的,上面的花纹也毫无差别。 他等的便是姜念娇来询问的时机,故而他轻轻点了点头“是。” 一听到他这话,姜念娇的脸色瞬时便黯沉了下去“你给我这个是什么意思?” 陆知章并没有立刻回答姜念娇的话,他只是静静望着姜念娇,直到确定姜念娇是因为这个香包起了情绪反应后,他才微掀薄唇道了一句“你不记得了吗?当年你曾送过一个同样的香包给我。” 陆知章说完这话,只又突然抬头平静的看了姜念娇一眼,然而姜念娇却是被他这句话给惊的退后了两三步。 送香包的事自然不可能发生在现在,毕竟她在重生后只躲着陆知章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会到陆知章面前献殷勤。 倒是重生前,她在遇到陆知章后,他说自己在姜相府上工作,她便曾试图利用他向自己父亲传达自己身陷青楼之事。 故而她曾将那个一般人用不起的云锻料子制作的香囊交给陆知章。 然而如今他却给了自己一个一样的香囊,那眼前的这个人难道也记起了重生前的所有事情? 或者说他还是不肯放过自己? 一想到重生前彼此的那些纠缠,姜念娇便只觉得一阵眩晕,她勉力以手支撑在桌子前。 怜莺自然也看出了姜念娇的脸色不大好,虽然她并不知道自己主子什么时候与这位陆大人有过什么纠缠,不过她还是贴心的扶住了几乎有些摇摇欲坠的姜念娇坐在了一旁的桌椅之上。 然而姜念娇却是挥手示意怜莺与翠翘都先出去。 怜莺虽然担心自己主子,不过这位陆大人看起来儒雅斯文,风评也一向甚好,故而她虽不放心,但在见对方情绪尚算平和的情况下,她还是拉着翠翘离开了雅间。 不过她也没敢走远,她只拉着翠翘在门口守着。 姜念娇直待确定他们二人都已经离开了之后,随后方才对陆知章道“你到底想怎样?” 陆知章却只是垂眼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摩挲着那云锦香包上的花纹,他仿佛没有听到姜念娇的质问。 “你我之间当初本就是错误的,我知道过去是我对不起你,我没有尽到一个做妻子的责任,我利用过你,也不曾忠诚于你。可是你后来不是都报复回去了吗?你折磨我,抛弃我,还背刺我的父亲,让我有家不能归,最后还让我被活活烧死在了那场大火之中。难道我遭受的这一切还不够解你心头之恨?”姜念娇见他不吭声,便直接开门见山道。 倒不想陆知章在听到姜念娇提起后半段她所经历过的一切时,他原本摩挲那香包的手只突然一紧,随后那香包便被捏碎在他手中。 他突然抬头看向姜念娇,原本云淡风轻的一双黝黑眸子里此时只也显出几分凶煞。 “当然不够,我要的是你成为我的妻子,完全属于我。” 听到这话,姜念娇只觉得有些可笑“陆大人,你觉得可能吗?” “为什么不可能?你以前不是很喜欢梁王吗?可如今你不照样可以放弃他。我们之间从前不也有过一段愉快的经历,你既然不喜欢他了,为什么就不能考虑我?”陆知章追问道。 “娇娇,我不会再用那些手段对你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既然你都能忘掉晋王,难道爱上我很难吗?我向你保证我绝不会再用那样的手段对你了。”话音落下,陆知章只一把握住了姜念娇的手腕。 姜念娇随后立刻便挣扎了两下,并且她只严重警告道“陆大人请你自重!” 听到姜念娇这话,陆知章到底还是顾忌着外面有人的,故而他当下这才不情不愿的松开了手。 “娇娇,你不必这么激动,我只是太想跟你在一起了。”陆知章只低声道了一句。 姜念娇听到这句话,只觉得有些令人做呕。 太想和她在一起了?那种互相折磨的日子,她早就过够了,她早就想翻篇了,然而陆知章为什么还要像是从那阴沟里爬上来的恶鬼一样扯着自己的脚踝往下掉。 她不想回到过去,她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可她不知道眼前的陆知章与那攻击系统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们之间又到底做了什么交易。 故而姜念娇虽然觉得陆知章的话令人感到恶心,她还是只能强忍着不适道“我今日不是来找你说这些的,我问你,这香包你到底是从何处得来的?” 陆知章微微笑着看向那香包,随后轻声道“这当然是你送给我的。” 听到这话,姜念娇便也知道陆知章多半是不可能跟自己说实话了。 事实上她也没指望陆知章会把真相告诉自己。 然而如今只要确认了陆知章是真的记得过去的那些事情,以及他们之间没有和解的可能后,姜念娇便也冷了性子。 她几乎确定了攻击系统的人里一定有他,至于他背后的人是谁,她虽然不清楚。 不过她想没准那操控者也是和她所持有的系统一样的高维度生命也不一定。 而有了这一层认知,她原本只是打算与陆知章一别两宽的心思便也被彻底打消。 若他当真不仁,便也别怪她不义。 …… 东市名唤小春山的胭脂铺子里只一如继往的生意火爆。 “老板,你们这儿有没有石榴花染就的胭脂?”一名少女只对兰玦出言询问道。 正在忙着与他人推销自己手中胭脂的兰玦当下自然忙不过来,他只笑着道“应当是有的,我让伙计帮你去找找!客人还请您稍微等片刻。” 说完这话,他便唤了刚从自己身边走过的伙计道“你去库房里找一找看看还有没有石榴花染的胭脂。” 那伙计得了吩咐自然很快便去了库房,之后那伙计在用钥匙打开库房的大门后只觉得一阵烟尘扑来,这里久无人至,堆满了杂物,伙计在推开门时,只还忍不住咳嗽了一阵。 他只一边用手扇着灰尘,一边往内室的某处货架走了过去。 那货架之上自然便堆满了许多其他胭脂的存货。 伙计只顺着最上头的胭脂一架架的往下找去。 最后一番搜寻,他只很快便在最底下一个犄角旮旯的角落里,寻到一盒石榴花胭脂。 他吹了吹胭脂盒子上的灰尘,随后又想顺手找个什么物品将这盒子上的灰尘擦干净。 不想视线一番梭寻之下,他却是在这货架底部的缝隙里发现一块软白布料。 他当即便将那布料随手扯了出来。 倒不想那布料被扯出来后,却原来是一个香囊。 那香囊摸起来凉凉滑滑的,白色的缎面之上正绣着云纹蝴蝶,而且将那香包取用过来,他只还能闻到一股清甜的栀子花的香气。 当是时,若是姜念娇亦或者兰玦看到了这款与之一模一样的香包。他们一定会忍不住怀疑这香包的来历。 然而只可惜他们俩谁也不在。 而且那伙计见这香包实在漂亮,看面料便觉不菲,当下他倒舍不得用这香包擦胭脂盒子了。 他想着便是将这香包留给自己新娶的媳妇儿,定然也能哄得媳妇儿高兴。 故而他在犹豫之后,还是将那香包放入了自己的怀里,之后他见眼下实在寻不来干净的布料,便只用自己的外衫将那胭脂盒子的表面擦干净。 随后他便捧着胭脂盒子去交差了。 而及至宵禁之前,那伙计便拎着一壶小酒与一些下酒菜,欢欢喜喜的入了清平巷一处低矮的住房里,叩响了住房的门环。 那住房的女主人听到门环声响,自然唤了一声“谁呀。” 直到那伙计笑嘻嘻道“娘子,除了我还能是谁啊。” 那屋里的青年女子方才卸下栓门的木棍,将院落的大门露出一道缝隙来。 第四百五十九章 不识字的新婚夫妇 那文秀的女子见外间的人真是自己丈夫,这才将院门打开一半。 那伙计便也走进了屋里。 他只笑嘻嘻道“媳妇儿,今日咱们不用做饭了,便随便吃用些堂食吧。” 那女子闻言自然也点了点头,而待她将大门栓好,一回身时,倒不想只与那伙计差点撞上。 女子到底是新妇,脸上只是一红“夫君你怎么离得这般近,若是伤到你了可怎么是好?” 那伙计却是急不可耐的抱住那新妇道“便是被你伤了为夫也心甘。” 新妇当下自然脸色红的更为厉害,她只微微挣扎道“这青天白日的,在院子里可成什么事儿?” 那伙计却是嬉皮笑脸道“娘子莫要怕羞,这天一会儿不是就好了。” 不过随后他只又立刻想起自己刚才从自己当值的地方摸到的香囊。 他想了想,便又放开了新妇,随后从自己怀中取出一个素白的香包道“媳妇儿,这是我特意买来的香包,你看看可喜欢?” 新妇一见到那漂亮香包,眼前自然是一亮,到底不是富裕人家,便是平日里缎料也不常见,更何况还是这云锦织就的香包。 看到这香包,那新妇哪有不喜欢的道理,她微微点了点头“喜欢是喜欢,不过这东西怕是要好几钱银子吧。” 这伙计自然不可能说自己是在自己那上班的地方捡到这香包的,故而他只嘿嘿一笑道“这有什么,只要娘子高兴就好。” 说完这话,那伙计只又将那香包放到了她的手里。 新妇见了自然欢喜,不过她只又道了一句“袁郎我知道你的心是想着我的,不过咱们这过日子还有的是地方使钱呢。你下次可不能再花用到这些不相干的地方。” 那伙计倒没料到自己这一番浪漫心思,到了新妇的嘴里只成了浪费。 他多少觉得有些扫兴,不过他还是应了一句“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媳妇儿你这才到我家几天啊,怎么就跟我娘似的了。” 听了这话,那新妇也没觉出那伙计的嫌弃之意,她只捂嘴一笑,随后又将那香包仔细拆了开来,只见得那香包里除了栀子花与香粉,其间只还藏着一个小内袋,她将内袋打开,便见里面放着一张雪花宣纸的信曳。 她将那信拆开来,只见得其上字迹娟秀,工整非常,虽然她一个字也不认识,可她还是认得出这笔字是写的极漂亮的。 由字及人,想来对方也是个极清俊的才俊。 不过她实在不认识这些字,故而她只对那伙计唤了一声“袁郎,这上面写的什么呀?我不认识字,你能给我读读吗?” 被唤作袁郎的伙计,本来已经在布置酒菜了,如今他见她摸出一张纸,便只含糊道“你这信是从何处得来的啊?” 新妇没有听出对方话中的意味,她只笑道“还能是从何处得来?自然是你那香囊中摸出来的。” 说完这话,那新妇只还笑着给他展示了这香包内袋的精巧之处,她只笑着睨了自己的丈夫一眼道“这里面还放着一封信,你不会不知道吧?” 一听这话,那伙计心头也是一咯噔,他当时怎么没发现这里面还放着信封,不过看新妇一副浑然无知无觉的模样,他便立刻一咳嗽只做无事人道“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这里面放了一封信,这信还是我写的呢。” 一听了这话,那新妇面上便是一红。 她当初嫁给那伙计时,媒人便说对方是在胭脂铺子里做账房文书先生的,也略识得几个字。 她当初嫁给对方时,还以为自己丈夫的识得几个字,便真是简单识得几个字,倒不想对方不但识字,只还写了一笔好字,这样的一笔好字便说是状元郎也未必比他的字迹要更漂亮吧。 一想到此处,那新妇看着自己丈夫的目光便越发多了几分倾慕的爱意,便是那声音也甜腻的要掐出水来一般,她甜声道“夫君,你这写的是什么,可能给妾身念一念?” 一听这话,那伙计便更心虚了,不过他还是从新妇的手里勉强接过了信纸。 当初他在一次送货途中在巷口看到这女子,便对女子的美貌一见倾心。 之后他便多番托人打听,当时他只听人说女子虽然家贫,却也志向高洁,勤劳贤惠,故而来这女子家门口登门的人也是络绎不绝,只可惜这女子只喜欢有才气的书生。 故而他当初为了娶到这新妇,便让媒人说自己也在私塾读过几年书,如今正在京城的胭脂铺子里当文书先生。 那女子听说自己是个识字的,加之,自己后来登门拜访时,也做过一番书生打扮,那女子便当真也对他动了心思。 如此一来,他才算是娶到这佳人,可其实嘛,他倒确实读过一年书,只可惜这一年的读书经历总结起来是书不认识他,他不认识书。 父母见他不肯上学,家里也并非大富大贵的,便也只将他送去城里做了个伙计学徒。 这做伙计便更用不着识字了,自然那原本还认得的三两个字只也随着这几年的磋磨全都还给私塾先生了。 此刻这才不过几日,新妇便拿着一张密密麻麻全是字的信纸问他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他一看到这字就头疼,他怎么知道这字是什么? 他要知道这里面还塞了这么个玩意儿,他今日便是碰都不会碰这玩意儿。 可新妇显然还在等着他给自己念信,而且一对上人家那充满爱慕的眼神。 他还能说啥,就算是不认字,他就是编也得瞎编个几句给自己娘子听啊。 好在自己当年也辗转做过很多铺子的伙计,这文墨书店的伙计也是做过的,有时候那些酸腐书生到了店里也会念几首酸诗,故而他略想了想,便学着那群酸书生摇头晃脑的闭眼瞎编。 “昨夜星辰昨日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他记得这诗好像是首酸诗,故而他只摇头晃脑的背诵起来,只可惜这后面的裤句子他却实在想不起来了。 故而他没有再念后面的句子,然而他这一表现却让新妇忍不住道了一句“相公,你念的跟我数的字对不上啊,后面至少还有大半页纸的字呢。” 听到这话,那伙计一睁眼便发现自己老婆正在这给他一个一个字的数字玩呢,她虽是妇人不识字,可平日里一些基础的数还是识得的。 他顿时尴尬道“这东西随便念几句不就成了,反正你又听不懂。” 新妇闻言也有些不高兴了“你这是嫌我不认识字?” 随后她只又忿忿道“若不是我爹娘说女子不必识字,学好女红就够了,我也不会一个字都不认识。” 这伙计本就只是心虚,他自己都不认识字呢,又哪里好意思嘲笑自己老婆不认识字。 故而他只连忙哄道“我哪里是嫌你不认识字,我是……” 话音落下,他的目光正落到那酒菜上,故而他只一把将那信纸从新妇手中取了过来折好道“我是担心这酒菜再不吃便该凉了,如今天气冷,可不比平时。” 新妇听了这话。只斜眼看了他一眼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那伙计便连忙发誓“自然是真的。” 听了这话,那新妇这才欢欢喜喜的与那伙计回屋。 不过回屋之后,新妇只又缠着自己丈夫同自己说那诗写的是什么意思,那伙计自然也是不大清楚自己念的诗大概是什么意思的,不过他想着新妇反正也不知道这诗是什么意思。故而这两人当下只一个瞎编,一个瞎学。如此一来倒是为得日后那女子与人交谈时说的一堆歪理邪说引得一群太太小姐们不时发笑埋下了根子。 而那封信因为是一首定情信,那之后自然也被收用在了新妇的妆盒里珍而重之。 只可惜这信虽确是一封定情信,然而这凤求凰里的凤凰却并非他们,而是陆知章与姜念娇。当时这夫妻二人谁若能多识得几个字,倒也不会留得这样一番误会。 …… 风吹劲草急,天寒长夜黯。 时近入夜,云州关渊镇上,家家户户早已关门闭户,往来街道之上也只有守城的士兵还在长街之上巡防往来。 而内城的都尉府里更是一片昏暗。越过影壁,绕过长廊。东厢房处的书房里,有一玄衣青年只一手撑在案头,一副昏然欲睡的姿态。 而在那案头旁,一盏油灯只也被漏开的窗扉处透进来的寒风吹的左右摇晃,那明灭的火焰一如青年紧锁的眉头一般恍惚。 随着呼吸错乱,于此同时青年的头颅只也往前一倾差点重重磕在了案头,当下青年的瞌睡便也彻底醒了。 但他虽是醒了,他那双琥珀一般的眸子却仍是在静寂望着案头的烛火,他长睫微颤,神色晦暗。 像是还未从那场噩梦之中醒来一般。 他应当是又做了一场噩梦。梦里的情节虽然不尽相同,但其中的主题却大相径同。 那些情节都与背叛有关,而背叛他的人有着一张熟悉的脸容。 想到那远在千里之外的人,以及那块碎裂的玉佩,他想那或许只是一场无稽之梦。 第四百六十章 张丽锦 毕竟她若真是对自己存有坏心,当初又何必千里奔赴过来给自己送行。 毕竟她若真的完全不在意自己,又何必在他身死的消息传入京城后还坚持嫁入晋王府。 想到那些零碎的梦境,虽然心口仍旧隐隐作痛,但他也只以为这不过一场无稽之谈。 意识彻底清醒后,他便开始展开那卷羊皮纸卷的信看了起来。 然而所读不过片刻,那半开着的门窗外却是有了些悉索的响动。 随后一名黑衣劲装且蒙面的暗卫只翻身进入内室。 而在进入内室后,那风尘仆仆之人便单膝跪地,一拱手道“属下见过晋王殿下。” 赵衍桢见那人低头行礼,这才抬头看了对方一眼,不过他并没有出言询问,他只微微点了点下巴示意对话有话就继续说。 随后他的视线便又重新落在了那卷羊皮纸上。 那侍卫便低头道“属下是从上京而来,邕帝最近一段时日身体欠佳,故而梁王殿下只不时代为监国。以高御史为首的一干人近段时日只不时提议让邕帝册立太子,太子人选为梁王,邕帝那边似乎也有顺水推舟之意。若无意外,想来年底或许会有消息传来。” “至于那位镇南王世子,十三已经从他手里夺得了密报,鸾衣卫旧部也已经从南疆撤离,想来不久便会到达云州。” 报完自己手中的消息后,那暗卫便等着赵衍桢给出些反应,然而那青年却并没有任何反应,那侍卫见状也不禁偷偷抬头望去,不想抬头看去时,这位晋王殿下却似乎还在读着那卷信封。 就在那跪着的暗卫犹豫着是不是应该再重复一遍自己从上京那边带回来的消息时。 那位晋王殿下随后方才开了口道“知道了。” 听到这话,那暗卫方才如释重负。 现在只要晋王叫他离开,他便可以告退了。 不想此时那晋王却迟迟没有叫他起身的意思,难道自己有做的不妥帖的地方? 就在那暗卫跪在地上自我反省之时。 看完那卷信封的赵衍桢方才疲惫的抬起了头。 他看了那侍卫一眼,只道了一句“怎么还没走?” “殿下没有吩咐,属下不敢擅自离开。”那侍卫低声答道。 赵衍桢仿佛这时才想起自己的确有所疏漏,他朝那侍卫挥了挥手。 随后那侍卫便离开打算离开,只是在他准备再次从窗户口遁走时。 赵衍桢忽然道了一句“等等!” 那暗卫不知自己还疏漏了什么,他只屏息回身,等着赵衍桢示下,不想赵衍桢却只是问了一句“晋王府如今情形如何?” 听到这话,那暗卫也不禁身子一僵,心内腹诽道:之前殿下也没有让自己去探听晋王府的消息啊。 不过见晋王问起了,那暗卫还是低声答道“晋王府内,如今一切安好,皇后娘娘如今也在晋王府内,只足不出户,听说是陛下还没解除她的禁足,不过有晋王妃作保,娘娘的安危却是无恙的。” 听到那侍卫提及姜念娇,赵衍桢的眉心也不禁轻轻一颤。 梦里的她和梦外的她像是两个对立的人一般。 犹豫片刻,赵衍桢终于隐晦的问了一句“那……她怎么样?” 侍卫被问的莫名其妙,他只不解的看向赵衍桢,赵衍桢不禁暗恼这暗卫有些榆木脑袋,不过他还是掩饰性的轻咳了一声道“我说的是王妃。” 那暗卫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家殿下是想王妃了。 不过想想也是,当初殿下为了求娶晋王妃只差点没跟自己兄弟反目成仇,如今好不容易与佳人订下婚约,不想还没能与佳人温存,便被扔到了云州,而且当日的婚礼都没能参加。 这只是想想,怕也不免让人思之如狂了。 只可惜他当日回到上京却并没有去打探那位佳人的消息。毕竟主子当时也没吩咐啊,看来下次再去上京探听消息,还是应该顺道为自己主子去打听打听晋王妃的近况才是。 不过他虽然没有刻意去打听姜念娇的消息,不过当日在上京与其他兄弟小聚,他倒也曾听严子卿说过一桩与晋王妃有关的消息。 故而结合着那消息,那暗卫只道“王妃那边想来应当处境艰难吧,我听严兄弟说,大婚当日还曾有登徒子差点欺晦了王妃,不过幸好严兄弟在旁照应,才没能让那狂徒得逞,而且府里如今都是早年各处塞来的细作,这些人办事也不尽上心,偏偏府里的管事如今还是邕帝赐过来的宫女,那宫女说是来协助王妃的,其实留在王妃身边,似乎也只是想从王妃身边刺探一些消息。” 语毕,那暗卫不禁又偷偷看了晋王的反应,不想此时赵衍桢的面上已是一片森寒戾气。 看到晋王这副神色,那暗卫不禁心中悚然,早知他便什么都不说了,晋王这神色怎么跟要杀人似的。 赵衍桢当下只既心疼娇娇的处境,又恨自己如今远在这边关之地,故而即使听说她遭遇了狂徒,如今也是千难万难,他却不能出现在她身边。 若是可以,他真恨不能将那狂徒抽骨剥筋。 “那狂徒如今在谁手里?可曾碰了娇娇一根手指头?”赵衍桢瞪眼问道。 这暗卫一时也只傻眼,他也只是听严兄弟随口提了一嘴,之后也没详细过问,这事他怎么知道更多细节啊。 故而那暗卫当下只能低声道“殿下,这更多的事情,属下恐怕是什么都不知道了,毕竟您当时也没特意嘱咐属下去过多打听,属下的这些消息也只是遇上严兄弟后格外多听到的。” 说完这话,那暗卫便有些忐忑,好在赵衍桢虽然有些动怒,但却并没有失去理智,他心里很清楚自己与姜念娇如今所隔千里,说到底,她会受这些磋磨,也只是因为嫁给了自己。 赵衍桢微微叹了口气,随后他看向那暗卫道“下次去上京时,你记得多问问晋王府的消息,若是她有什么难处,便让九弟多关照她一些。” 暗卫闻言自然只连声应是。 就在暗卫以为赵衍桢已经嘱咐完毕之后,不想赵衍桢却是又道了一句“至于那之前曾轻薄过王妃的人,你记得告诉严子卿,这人务必不能留。” 交代完这最后一桩消息,他方才朝暗卫挥了挥手,只示意对方这一次是真的可以离开了。 那暗卫得了令,此时又恰好听到门口处传来咚咚的敲门声,他当下自然也不再停留。只迅速从窗户口飞速离开。 而赵衍桢目送那暗卫离开之后,这才对那门口的敲门声道了一句“进来吧,门没锁。” 话落,那书房的门便被人吱呀推开了。 首先进来的是一名穿着石墨色袍服的魁梧健壮的武夫,那人留着一撮小胡子,肤色黝黑,钩鼻深目,看起来分外精明。 而跟在他身后的则是一名披着黑色长斗篷,只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身形。 一见到房里的赵衍桢,小胡子只率先拱手道“晋王殿下,锦娘来了。” 听到这话,赵衍桢只略点了点头“辛苦二哥了。” 那小胡子却是低声道“不敢,能得殿下亲临是我和大哥的福分。” 说完这话,那小胡子似乎便打算离开。 然而赵衍桢却道“二哥不必急着离开,锦娘这次过来,也正是我有事要与二哥和大哥商量,只是不知大哥人现在何处?” 听了赵衍桢的问询,小胡子只低声道“大哥今日在外城视察,怕是得明日早上才能赶回来。” 听了这话,赵衍桢只略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今日还请二哥留在此处。” 那小胡子闻言自然便也不再离开,他只静默侯在一旁。 于此同时,那披着黑色斗篷的身形却是一把揭开了自己头顶的兜帽,随后从中只露出一张英气勃勃,却又姿容怡丽的女子脸容来。 那人看起来不过三十来岁的模样,身姿利落,整个人也看起来十分干练。 赵衍桢只先拿出了之前从自己外祖父那里得来的兵符。 那原本还有些桀骜的女子,一看到那兵符便立刻参拜了下去,随后她以掌叩拳,单膝跪地道“鸾衣卫旧指挥使张丽锦见过晋王殿下。” 赵衍桢却是扬了扬手道“锦娘不必多礼,我这次找你们过来也只是有件事情想让你能帮一帮我,若是做好了,不止于我有利,便是锦娘你们说不定也能回京有望。” 听到这话,那张丽锦只立刻有所意动,不过她当初虽蛰伏在南疆,但对朝中局势却也不是全然不知的。 她很清楚如今众望所归在何处,故而她虽意动,却也只是淡声道“锦娘当年得陈大司马恩情,只是平生未曾得报,如今殿下过来了,我们自然愿报其恩。” “不过在报恩之前,我们还不知殿下所求何事?” 听到这张丽锦的话,一旁的陈二哥脸色已经阴沉了下去。 她说的这话里话外之意对赵衍桢自然没有臣服之意。至于所谓报恩自然也不存在。 毕竟当年陈家大房就曾以陈大司马的命令,让鸾衣卫追杀过当今邕帝的妻儿,而这也致使这群鸾衣卫怕是这辈子也不能踏足朝堂。 第四百六十一章 三方合作 故而这话与其说是报恩,倒不如说是讽刺,亦或者提醒。 然而赵衍桢被如此讽刺,却也并不以为意。 他只低声道“此事事关这云州二十年的安宁。若锦娘能在其中尽些心力,我虽不能保证有生之年能让那些羌漠异族一直不敢打我大邕的主意,但这一举至少也可使羌漠异族二十年不敢进犯。锦娘若能从中立功,届时或许也未必不能重回朝中呢。” 听到并非是拿自己做炮灰,张丽锦此时自然也放松了下来。 当年他们为陈大司马所救之后,便一直想立功之后重回朝廷,不想他们依附于陈家之后,反而押错了宝,如今他们只深深得罪了邕帝不说,便是下一任邕帝的继任者怕也不可能接纳他们。 毕竟当年邕帝尚在民间流落之时,曾有一妻一儿。 按理来说邕帝登位之后,这位陪着邕帝在民间的女人便也该继位为皇后,而他们的儿子按照嫡长子继承该被封为太子才是。 可当时陈大司马作为三朝辅政大臣,如日中天。甚至第二任帝王登基不过百日便为陈大司马所废。 故而他们一直以为这第三任帝王也不过就是个傀儡罢了,之后陈大司马的妻儿想与当今邕帝联姻,嫁其女。 但他们又不肯委屈了自己的女儿为妃,故而他们便派了人去杀邕帝的原配妻儿,而她们便是当初被派出去的人。那时她们太想重回朝中,便接下了这个任务,倒不想由此一来,他们如今倒与当今邕帝和未来的继承人结下了死仇。 不过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她们也无转寰余地。而且之后她也知了陈大司马是并不支持自己儿子的行事的。故而在做了这种事后,他们回朝的机会便更加渺茫了。 不过陈家大房倒是给他们画了个大饼,他们说当今邕帝在位其间,他们或许不能还朝,可只要下一任邕帝是他们选定的继承人,他们便也能得到封赏,而他们选定的继承人自然便是这位晋王殿下了。 说实话,这位晋王殿下,当时似乎确实深得圣心,她们当时也确实对于陈家大房的提议很心动,不过在与陈大司马交谈过后,他们最终还是放弃了这块大饼,只归隐于南疆。 而后来的事实也果然证明那陈大司马的话没错,当今邕帝并非池中物,陈家也确实自取了灭亡。 只是帝王无情,纵然当年那邕帝是借助陈大司马的威望力排众议才能从一个废太子变成如今的君主。是得到了陈家兵马的护拥,才能使他问鼎王位。 可等到他羽翼渐丰,便立刻对陈家痛下杀手。 虽然他们之后听了陈大司马的劝,没有再参与陈家大房的其他事情。 可陈家一倒,他们还是不可避免的受到了牵连。 而前阵子他们蛰伏于南疆,且杀死邕帝原配之事只被镇南王知晓后,镇南王便生了拿她们去邀功的心思。 当时若非得益于晋王派人出手,他们怕是已经坐在囚车中,被送往上京了。 而据她所知,这位晋王不止是派了人提前告知他们危险,且他还将镇南王世子携带的那份关于他们的告密卷纸也都一并截留了。 若非知他有如此手段,又听得此人死而复生的一些传闻,其实张丽锦也并不愿意现身。 毕竟她从未与这位晋王打过照面,而关于这晋王的事她所知道的也不过就是一些关于他仁善,至情至性的传闻。 而若只是单纯仁善。那彼此自然没有再见面的必要。 可今日亲自见了这位晋王,张丽锦倒只生出了一些传闻不可尽信的心思来。 就在他来云州的这段时日,支持他的舅家被自己父亲一手拔除,而他的母亲也被剥夺封位被禁足,他若真是至情至性之人,经此大变之后寻常人必定心性大变。 然而他在历经此事时,却是并没有太大情绪起伏。 这样的人若非是心性坚定,便是早有谋划。亦或者二者兼而有之。 而从如今他的假死来看,他或许是早有谋算,且沉得住气的。 故而张丽锦在沉默片刻以后,只道“锦娘但凭殿下吩咐。” 赵衍桢闻言,却并没有急着解答关于自己的打算,他只在随后又转头看向陈家二哥道“二哥,你跟大哥应该这些时日也往关渊镇镇西寻到了一些可疑之人吧?” 陈家二哥见赵衍桢问起前事,自然拱手答道“镇西一带确实有自羌漠那边过来的探子,我们捉过来拷问之后,只的确得知他们有在五日后的边贸会上动手的意思。届时羌漠都户府的官员作为嘉宾都会参加今年这最后一场边贸活动。而我会作为护卫保卫他们的安全,不过这种活动一般不会带太多的兵,他们若真是如此行动,我们的确是防不胜防的。而且我在之后还在城西的墙根处发现了一些爆破的火药。” 这些汇报都是赵衍桢早有预见的,陈二哥当下只越说倒越对陈靖淮持有敬佩之心。 毕竟像这样的事情,便是他大哥也未有预料的,今日若非这位死而复生的晋王殿下出现,后日自己怕是凶多吉少。而他大哥怕也会面对一场有备而来的恶战。 而赵衍桢只是静静点了点头,随后他只低声问道“可问得他们这次来袭到底带了多少兵马?” 听得问起此事,陈家二哥立刻便皱紧了眉头“倒是不曾问得,他们并非随军的探子,而是巫毒部落那边早就安排在我们城中的探子。故而他们对于科索到底会带多少兵马过来是的确不知情的。” 听得此言赵衍桢只也似是有些可惜的叹了口气,不过他还是低声将自己所知道的都道出来“若我的探子探得的消息没错,这次应当是科索的大皇子带兵来袭,如今科索皇太子被废,这位大皇子又一直野心勃勃,有心表现,想来这次必定来势惊人,兵力应当不少。” 这也只是赵衍桢前世的一点残余记忆,毕竟当初云州传来陈家大哥和二哥的噩耗时,他还被人囚在宗正寺里不得自由,故而关于那场突袭的恶战,他也所知甚少。 听得赵衍桢这话,陈家二哥只立时接言道“那要不我们派出探子去打探?” 赵衍桢只淡声道“你那军中的探子,前线探听消息或许还不错,但我估计这科索大皇子的兵马只怕还在巫毒部落境内,这巫毒部落虽然前段时间才与我们合作剿匪,但他们向来都是墙头草,如今他们既然能替这科索大皇子借道,想来会更加紧张局势,你确定你的探子能打探到巫毒部落境内?” 听到这话,陈家二哥立刻眉头紧皱。 反而是赵衍桢的视线只落在了张丽锦的身上。 张丽锦其实在听到陈二哥答不出赵衍桢的提问之后,她便已经猜到了赵衍桢需要自己做什么了? 此刻赵衍桢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之后,她自然也不含糊,只主动请缨道“不如还是让我带几个姐妹同去吧,虽然邕地人与羌漠人的面貌不同,但两地常有女子互通,想来由我们作为探子去打探消息应当也不会引起他们太大的戒心。” “而且我们之前便是作为暗探出生,如今前去羌漠倒也算是有始有终。”说这话时,锦娘多少有些自嘲的意味。 前朝为了排除异己,只培育了她们这一批暗探,监察百官。但有不利之人,便或检举,或暗杀。 她们作为上位者的杀人刀,倒从未想过自己有一日也能被用在正途之上。 而赵衍桢等的便是张丽锦的这句话,他只一脸风轻云淡道“那就劳烦锦娘了。” …… 关渊镇的一处低矮民房里,几名身形粗壮的汉子只从屋里将一具具装满了活物的麻布袋堆到一旁的货车里。 那麻布袋里但有活物扭动,他们便会毫不客气的用棍子狠狠击打那活物的身体。 直到那活物只连呜咽声都听不见后,他们方才会将那些活物抛到一旁的板车之上。 在装放了二十来个麻袋之后,他们便用一张大麻布将这一车货物遮盖捆绑了起来。 “余麻子,今日轮到你去交货了,这一次可要小心不要出了纰漏,要知道这次咱们交易的可是巫毒部落那边的贵客。这批好货若是到不了他们的手里,咱们以后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临到这板车将要出发之时,刚才装放货物的一名汉子只对那驾驶着板车一脸麻子的汉子出言提醒道。 那余麻子闻言只立刻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您就放心吧!我都出了这么多趟工了,您看我什么时候出过问题啊。” 听了余麻子的话,那壮实汉子则只是低声道了一句“你也别太想当然,小心驶得万年船。” 余麻子只得应了一声是。 随后他便与另一名汉子驾着这辆装着柴禾的大板车从这低矮民房巷子里离开,而待到得关渊镇城西大门时,不想今日值守的却不是他们往日买通了的那几名守城小吏。 故而一见他们过来,那一老一小两名守卫便同时拦住了他们,于此同时,年轻的守城小吏更是用长矛戳了戳那板车上的货物。 第四百六十二章 检查货物 倒不想那货物软软的,一被长矛刺中,那麻布袋子上便染出了殷红的鲜血。 便是刚才拿长矛刺那麻布袋子的年轻守城士兵只也被吓了一跳道“你们这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那余麻子跟另一个伙计,也没想到今日会卡在这里,二人对视一眼,立刻便慌了神。 其中那余麻子的伙伴只连忙机灵的主动笑着走过来打招呼道“都是些山货,这不是边贸活动快开始了嘛,我跟我兄弟便想赶在年底之前将这批山货卖出去。之后我们也好过年啊。” 说话间那余麻子的伙伴只还掏出一吊铜钱偷偷塞到那守城的手里。 那年轻的守城一见了手里多出来的这一吊铜钱便也有些心照不宣起来。 只是余麻子的伙伴,虽然搞定了刚才那名年轻的守城小吏。 但那名明显上了年岁的老守城却显然并没有那么好糊弄。 他在发现那麻布袋子被染红后,也没如那小年轻一般一惊一乍。他只准备出手去拆开那麻布袋子检查,不想他这一举动倒是吓得余麻子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守城大叔便眯起眼,言语犀利道“怎么?你这货物我还检查不得了?这里面莫非是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不成?” 余麻子的伙伴,一见这情形,只立刻瞪了余麻子一眼,随后他赔笑道“官爷说的哪里话,我们都是正经的商户,这么久以来经常在城里与巫毒部落两头往来,我们若是做那些见不得光的营生,还不早被你们给抓进去了。” “那你们为何不敢让我看看这里面的货物?”倒不想那守城大叔却是不依不饶道。 而于此同时,人群来来往往的城门口只也聚集了不少围观群众,甚至有人只也忍不住帮腔那守城的大叔道“是啊,这什么货物还能刺出血啊,赶紧打开看看吧!” “要真是做了什么作孽事!可就不得了啦。” 见着周围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甚至有年轻的小伙子见状只也准备出手帮那守城的。 余麻子二人自然也意识到情形不妙,毕竟双拳难敌四手。 那余麻子的伙伴到底脑子更为灵光,他只立刻赔笑解释道“不是不让您看,实在是里面装的都是些活山物,那边的人就喜欢活的,而这东西又最是机敏,我怕我这袋子一解开,山物们便跑了。” 但那守城的显然不信,他只用怀疑的眼神打量了这二人一眼,随后他只突然道了一句“若是山物跑了我赔!” 说罢这话,他竟是发起狠来,便要拆开那麻布袋子。 一见这情形,余麻子跟那伙伴也是一慌,他们只当即想出手拦截住。 眼见着那麻布袋子很快便要被那守城老吏撕开之时,不想此时却响起一个中年男子浑厚的声音“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那男子的声音只瞬时震慑住了在场的人,有人循着声音望过去便见得那身形魁梧高大的中年男子只穿着一身软薄铠甲,一脸凶恶之像。他身后还跟着两名瘦小的小兵。 那余麻子自然立刻便认出了男子,他只立刻对那守城老吏倒打一耙道“大哥!他想抢我的货!” 有人撑腰,于此同时那余麻子只更是紧紧抓住了老吏的手,那老吏因为被人抓住手腕,当下只竟是连动弹起来都十分费力,而周围围观的群众见着那来人一时也不敢造次。 不过那被唤作大哥的中年男子却是看也没看余麻子一眼。 他只一副公事公办的姿态,对一旁的年轻小吏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说说。” 年轻小吏面对的一边是带自己的师傅,一边是收了银钱的商户,他是哪边都不想得罪,故而他只润了润事情的经过道“我们想检查一下进出的货物,老孙头想查货,可他们的货都是活山物,他们怕山物跑了,便跟老孙头吵起来了。” 那中年将领闻言只立刻瞪了余麻子一眼,他只低声训斥道“瞧你一天天的办的什么事?配合检查怎么了?” “老孙头做的没错,出入的货物都要检查,这就是咱们关渊镇的规矩!可不能因为你是我弟就有什么例外。” 说完,那中年将领随后只道“既然你们不配合,我来检查便是!” 余麻子闻言当下可就不乐意了,他只焦急道“哥!东西都跑了怎么办?” 只可惜那中年将领看都没看余麻子一眼,不过他在拆货物时,只与余麻子身旁的伙伴对了个眼色。 随后他只挑了最上头的麻布袋子一把揭开,不过片刻一只活鹿羔子便从袋子里钻出了一个头,在场的人自然也将那活鹿看了个分明,而活鹿一见了天光便想钻出袋子,还好那将领眼疾手快,他只在活鹿即将蹦出来之前一把将那袋子重新系上。 随后他只回头对那老孙头道“老孙头,真是活鹿。” 便是围观群众也不禁嚷出一句“嚯!好大一头鹿!” “看来真是虚惊一场。” 而那将领身边的士兵也只对围观群众道“行了,行了,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别堵在城门口造成路面堵塞。” 围观者们见已经有了结论,自然也该入城的入城,该出城的出城,各行其事了起来。 却只有那守城的老吏闻言却是一直没有吭声,不过他也不再坚持去拆那些麻布袋子,他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些麻布袋子。 而那中年将领随后只又对余麻子训斥道“下次你再送货就给我老老实实配合检查!若是让我知道你打着我的名头胡来,小心我一巴掌抽死你这臭小子。” 说完这话,那将领便是一巴掌直接拍在了余麻子的脑袋上。 余麻子当下只也痛呼了一声,他只不服气道“哥,我哪有胡来!” 那中年将领却是不耐烦道“行了,你走吧!” 听了自家大哥发话,那余麻子只立刻便与自己的伙伴使了个眼色,随后二人只重新将那一车货物盖好麻布,捆绑了起来。 之后这辆大板车出了城,便一直往巫毒部落进发,期间虽然免不了还有一些边关检查,不过他们早就另辟蹊径,如今倒是轻车熟路的避开了诸多检查。 随后当那板车行驶到一处山林峡谷处时,便正能瞧见对面巫毒部落处,十几名身着裘袍,一副巫毒部落武士装扮,高鼻深目的魁梧大汉正在对面山路迎侯着他们。 而远远瞧见那小山路过来的马车之后,那为首的一名大汉只率先从马上翻身下来了。 他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随后只指着那板车上捆绑着的货物,随后用羌漠话问道“这里装的可是今日的货物。” 余麻子自然一贯听不懂对方说了什么,故而他只不吭声。 他旁边的伙伴却是个常年在羌漠与邕地往来的二道贩子,这些年的买卖经历,自然让他学会了羌漠语言,故而他只笑着也以羌漠语回道“官爷,这的确就是今日的货物,可都新鲜着呢。” 然而那大汉却只是朝身后的骑兵们招了招手,随后那些骑兵便全部下来了,于此同时,他只扬声道“我要检查这些货物。” 余麻子的伙伴闻言便只紧张的笑道“都是好的,没有一点损伤,官爷,咱们交易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坑过您啊。” 那大汉却并没理会余麻子的话,他只先是拆开其中一个袋子,只见得袋子里露出来的却并非活鹿,而是一张清秀的邕地女子面貌。 此时那女子显然早在来时,便被人下了迷药,此刻竟是全然没有苏醒的意思。 若当时城门口的围观者见到这里的情形,一定会大为惊叹这二人做出来的事情实在丧尽良心。 不过这辆马车已经过了关渊镇,来到了巫毒部落,而这些女子们自然也注定只能在这异地沦落。 那壮汉在检查过三五个女子后,见她们确实没什么问题,便也懒得过多检查了。 他只一挥手,随后身后的骑兵们便将这板车上堆放着的女子们扛在肩头,重新放到他们之前来时备好的马车之内。 而待将这二三十人装好以后,他们便与余麻子几人银货两清。 马车一路疾驰,随后只在距离此地二三十里的一处旷野停下,那旷野里只驻扎着不少军用帐篷。 而待他们到达这处营地时,很快便也有人前来交接。 他们只将那些少女们身上的麻布袋一一取了下来,随后他们只准备将人集中安放在一个大营里。 不想在解开其中一个麻布袋子时,有人很快便发现其中有一个麻布袋子里装着的女子显然受了伤,汩汩的鲜血只从侧腹处流出,一看到这情形,那负责交接的人,便也气势汹汹的去追问那负责人了“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已经有一个受伤的了!你是怎么办事的?” 那被质问的人自然也看到了那受伤的女子,女子或许是因为受伤的缘故,此刻她早已经醒来了,置身于陌生地界,因为疼痛与害怕她只连身子都蜷缩成了一团,而她的小脸亦是一片苍白。 而且这女子一看就不年轻了,至少是三十多的年纪了,虽然她容貌生的英姿妍丽,但如今她只连侧腹都受伤了,恐怕便更不好去伺候那些贵人了。 第四百六十三章 认错人了 一想到自己被人骗了,那壮汉便咬牙切齿的用羌漠语骂了一句混蛋。 不过此时再去与那些邕地的人牙子计较已经是来不及了。 而负责验收的巫毒官员只对那壮汉道“行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好在大王没有指定人数,不过你下次再行此事,可千万要记得都验一下货。” 那壮汉只连连点头,随后又拍了拍那官员的肩膀只道晚些会去找他喝酒。 看得出来,眼下这二人关系还是十分要好的,那官员闻言也不推辞。 而在壮汉与他的骑兵离开后,那官员便只示意底下的小兵将人都抱回大营里,于此同时他只厉声训斥道“小心着些,你们可别伤着了这些人,还有在今日宴会之前,你们谁都不许碰这些人,若是让我发现你们谁碰了她们,我直接砍了你们的脑袋。” 听到官员的威胁,本还有些上下其手的人也顿时被震慑住了。 而受伤的张丽锦自然也是听得懂这些羌漠语言的,虽然那官员并没有多说其他事情,可张丽锦却还是抓住了其中一个有用信息,今夜将有一场宴会,而这些女子必定就是用来招待那些宾客的。 只是也不知这场宴会上那科索的大皇子会不会出现? 而就在张丽锦思索的当口,那官员却是突然用手指着张丽锦道“这个不能要了,你们将她带去国师帐下吧。” 听到这话,张丽锦便知情形要糟,虽然她也不知带去国师帐下会遇到什么事情,但不能去参加宴会的话,那自己的潜伏岂不是白费了? 虽然这次执行任务的女子里也不止她一人,但张丽锦显然还是很讨厌失败的。 可自己眼下受伤了,而且自己也不能表现出自己听得懂羌漠语言。否则这些人一定会对自己提高戒心,甚至杀之而后快。 故而张丽锦当下倒有些为难起来了。 不过眼下局势不明,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故而在那些士兵们过来扣押她时,她只能做出如寻常女子一般害怕的表情来,甚至当是时,她的挣扎看在其他人眼里也不过是小猫爪子挠痒痒一般。 果然这邕地女子看起来就是要比他们羌漠的女子来的更为温驯,也要更显年轻,哪怕是这三十多岁的妇人看起来也与二十来岁的青年女子没什么区别,更何况这女子还生的英姿妍丽。 一时之间那扣押张丽锦的士兵也有些心旌摇曳,而其他人自然也对他们充满了羡慕。 毕竟这女子如果从宴会名单上剔除了,那么哪怕是将人送到国师帐下,但只要没将她弄死的情况下,他们也是可以偷偷寻个地方寻欢作乐一番的。 只可惜他们多半是分不到这杯羹了,故而那两名士兵便在其他人艳羡的表情之下押着张丽锦退场。 张丽锦则在与其他姐妹交换过眼神后,便只跟着他们离开了此处,她只一边随这些人行路,一边仔细记下这军营里的来路。 只是倒没想到这两名士兵此时却根本没打算将张丽锦带去国师的帐下,他们双方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他们便将张丽锦推去了后方的一个小林子里。 张丽锦自然意识到了不妙,不过她并没有急于出手。 而那两名士兵在将张丽锦拖去小林子里后,显然就开始为到底谁先这样的事情争论起来了,而且他们显然也以为张丽锦听不懂他们的话语,故而他们倒是根本不曾有避讳的意思。 张丽锦只冷冷打量着这二人,她并不想闹出太大动静,故而在二人争执时,她没有出声,不过在林道之外,她倒似乎听到有马蹄震动的声音。 而于此同时那争论不休的二人显然也已经做好了决定,他们只用最原始的剪刀石头布来决定着谁先谁后。 只可惜在他们两人出拳之时,张丽锦也已经挣脱开了绑束在手上的绳索。 故而眼见着这二人同时出了布的当口,她只突然一把压住这二人的头颅,撞到了一处。 接着她只将人一推,便往林子外跑去。 她只一边奔跑,一边还不忘呼救。 “来人啊!救命啊!谁能救救我。” 那两士兵在彼此头撞到一起时,整个人都还有些晕晕乎乎的,他们似乎也没想到那女子会突然出手,而且看这女子的力气似乎还不小。 不过他们当时也顾不上惊讶,眼看着女子奔逃起来,他们又怎么舍得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故而他们随后只连忙追了上去。 此时林荫道旁,一队轻装骑兵正拥着一名身着银光铠甲,高鼻深目,金发绿眸的俊逸青年往前行进。 眼见着他们即将越过这林荫道时,倒不想那万物凋零的小林里却是突然冲出来一名女子。 看清楚状况之后,那青年立刻勒马悬停。 也还好他们是慢行军,马儿行的不急。当下那青年紧急的一拉缰绳,马儿便只匆匆停下了前进的步伐。 不过对于这突然出现的女子,那青年身后的士兵们只立刻便搭弓引箭。 张丽锦一看到这情形,当下便只立刻抬头,她露出一副万分害怕的神色,只用邕地语言求救道“求您救救我,有人要对我行不轨之事。” 那金发绿眸的青年有着一张宛如神明的容貌,他的肤色冷白而精致,是很典型的羌漠样貌,而且看他那秀致的容貌,想来他的年纪应该也不大。 毕竟羌漠人一直都是以年轻时候的美貌着称,在青少年期他们只几乎个个都宛如堕入凡尘的神明天使,只可惜他们的美貌保存期却也很短。 基本上过了二十五岁,无论男女,他们之中的大多数便会开始横向发展,只将这副秀致的皮囊扩充的粗犷而老气。 那青年在看到张丽锦时,神色明显有些微震颤。 不过片刻,那惊讶之色便化作了某种喜悦,就在张丽锦不知什么情况时,那青年只突然翻身下了马。 随后他只一把冲过来,将张丽锦抱着举起了圈圈。 而那两名追过来的士兵,一看到自己到嘴的鸭子只被那不知名的青年捧在了手心里。 那青年身后还跟着不少士兵,他们便知道此时不宜硬碰硬。 故而那两人眼见着即将踏出林子时,此时反而只生生停下了脚步。 “诺娘!”这个称呼几乎是被青年脱口而出的。 而在青年抱着张丽锦连转了好几个圈圈后,青年方才重新仔细打量着张丽锦。 他仰头看着张丽锦,像是在虔诚的看着什么希望一般,而他那双幽绿的眸子里也仿佛如在一瞬间被点亮了星火一般。 张丽锦虽然不知道什么情况,可她也知道眼前这青年定然是将自己错认成了某位他所熟识的女性,而且如果她没有想错,那女性应当是与她生的容貌很像的邕地女子。 而且看对方那身华丽的装束,想来这人只怕还是羌漠的高位者,虽然她不清楚这青年到底是什么身份,不过她或许倒正可以利用这层关系与对方套近乎。 想到这里,她眼中虽仍是一副惊讶的怯色,不过在看向青年时,她的眼中只也流露出几分希翼来。 毕竟在这样一个语言不通的异地,虽然面前的青年还是如此的陌生,然而他会说邕地语言这一点似乎就足够让一个坠入深渊之中的女子视为救命稻草了。 张丽锦只带些希翼道“你会说邕地语言?” 青年笑道“自然是会的,诺娘,你不记得了吗?我的邕地语言还是你教我的呢。” 张丽锦闻言并没有说话。 可青年此刻显然沉浸在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里,他才不管这女子的出现看起来有多诡异。 在这之后他只主动牵起张丽锦的手道“诺娘,我还以为这辈子怕是再也见不到你了,可是我没想到我们居然会在这里重逢!这真好!” 说完这话,那青年只又一把拉过张丽锦的手,到了他的马儿跟前,他笑着说“诺娘,我抱你上马吧。” 说完,他只一把将张丽锦抱上了马背,张丽锦虽然会骑马,可在这青年面前她却只能装出一副唯唯诺诺且害怕的模样来。 “我……我不是诺娘!这位好心的公子,我是关渊镇近郊的人,公子,我还有家人孩子,我求你放了我吧,你若放我回去,我的家人一定会十分感激您的。” 虽然张丽锦很想配合青年代入那诺娘的身份,然而那青年公子为了那诺娘或许已经走火入魔了,然而他旁边的人却不是睁眼瞎,在发现那青年公子身旁的两名副将在看着那青年抱着自己后只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张丽锦便只又低声出言哀求起来。 然而这样的哀求在那青年耳中自然是置若罔闻,甚至因为这一声哀求,那青年反而只将张丽锦的腰肢掐紧了。 他低声喃喃道“你和诺娘一模一样,你怎么会不是诺娘,你分明就是诺娘。” 随后于此同时,他在将张丽锦抱上马背之后,自己便也翻身上马,不过在上马之后,他只又出言哄道“诺娘,你不用怕,当初欺悔你的恶人如今都已经被收拾了,再也没人能欺负你了,而且我现在也可以保护你了。” 说完这话,那青年只一把环住张丽锦的腰,随后纵马扬鞭而去。 第四百六十四章 江米枣泥糕 主帅营帐之内,一名外披黑色裘服,内搭明光铠甲,身形瘦削,眉眼阴郁的黑发青年正如一柄利剑插在这营帐之中,他的周边俱是身形魁梧,体格壮硕的羌漠武夫。 然而或许是因为青年身高足够修长,纵然他是衬在这群羌漠武夫之中,竟也不显半分势弱。 甚至因为这犀利的五官与过盛的病气,站在青年面前的人只都能隐约感觉到一股阴鹜的压迫感。 青年一边指着关渊镇附近的地形图,一边对身后的众人做着线路指示。 而在众人聆听着青年的安排时,不想营帐处的羊毛毡毯却是被人一把掀开了来。 于此同时一股寒风只从营帐之外倒灌了进来。 而在感受到寒风之后,所有人只顺势抬起了头。 “大哥!我来了!”营帐之外是青年爽朗的呼唤。 而在听到那青年的声音之后,所有人的视线自然只也都跟着落在了青年的面前。 那青年金发绿眸,一身簇新的银光铠甲瞧来却是分明的意气风华。 看到那青年的模样,阴郁的青年只难得露出一个尚算温柔的笑容,不过当他的视线落在青年旁边的女子的脸容后,他的神色便瞬间便讳莫如深起来。 金发青年自然也注意到自家大哥正在望着自己身边的女伴。 他只笑着道“大哥,你说巧不巧?我居然在这里找到诺娘了。” 阴郁青年自然一眼便看出了面前的女子并非诺娘,他们不过是生的像罢了。 不过他也没急于拆穿青年的话,他只温柔的看着自己的弟弟道“阿廉,我们还有事,你先下去休息吧,晚点我会过来找你。” 青年听到这话,倒也没有不依不饶的意思,他点了点头,随后又欢喜的对张丽锦道“诺娘,我们走吧。” 张丽锦闻言自然点了点头,不过在转身随青年离开时,她却也暗暗记下了此处的位置,中军帐里一般栖身的都是三军主帅,刚才那黑衣青年又居于众人之中,而且瞧着他的容貌倒是颇有些像是邕地人与羌漠人的混血儿,能座在这般高位的混血儿,想来除了那位大皇子应当也不会有其他人了。 毕竟她早就听说那科索部落的皇长子听说就是如今的领主与一名邕地女子结合的产物,也是因为其血统不纯,故而这位皇长子无论如何表现,在前期的几位皇子里,他也都是入不了科索领主法眼的存在。 而若不是科索领主的皇太子后来因为诸多政事与自己父亲意见相左,最后闹出子弑父,父杀子的丑闻来。这位皇长子终其一生大约都不会被人重用。 然而如今皇太子被废杀,科索领主看好的另一位皇三子纳达又被邕地绞杀。成年的皇子里除了这位皇长子与性情天真烂漫的五弟一时往下竟无合适人选。 而若非这样的变故,科索领主大约这辈子都不会正眼看自己的长子一眼吧。 毕竟谁让他是一个血统不纯的孽种呢。所以不管他装的如何孝顺,如何百般讨好自己的父亲与兄弟,他们也不会考虑他半分。 不过这位皇长子惯来善于忍耐,一想到自己近日的计划,他只露出一个近乎无声且残忍的笑容来。 …… “诺娘,你还记得怎么做江米枣泥糕吗?”金发青年在将张丽锦拉出营帐之后,便欢喜的出言询问此事。 原本还在思忖着这人的身份,不想在听到青年如此问话之后,张丽锦瞬时只觉得心口一阵微颤,江米枣泥糕那似乎是自己幼时常能吃到的味道。 虽然她关于幼时的记忆也不多,毕竟自己只在八岁时,便也被自己好赌的父亲拉去卖了。 不过也不知为什么,那年岁悠久,且少有的关于家庭的记忆,却还是一直留在了自己的记忆之中。 她记得自己母亲在院子里用石舂捣那热乎的香喷喷的江米之时,她们几个姐妹便会带着幼弟坐在门槛上痴痴的看着母亲与长姐在那里忙碌。 有时长姐会趁母亲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将那煮熟的江米扒拉一些分到他们手里。 也有时母亲会将已经刮的很干净的枣核收集起来煮甜汤。 大家谁都不敢多吃,只一人吃一小口,随后便又带着饥饿与渴望将那一小块江米层层分下去,最后那江米几乎有大半都落在了年纪最小的幼弟肚中。 那些关于饥饿,但却又互相心中有彼此的记忆只忽然涌上了心头。 张丽锦一时也有些恍惚。 她点了点头,她自然是会做那江米枣泥糕的,虽然被卖出去时,她还没有如自己的前几个姐姐一般学会做那江米枣泥糕。然而在后来的日子里,她有尝试着按照记忆中的味道去做那枣泥糕,只可惜不管她后来再如何去还原,她也再做不出当时的味道。 就像那再回不去的家一般。 不过既然那青年如此问询自己,她自然还是点了点头。 青年见她点了头,心中自然十分欢喜,他只拉着张丽锦的手央求道“诺娘,我们现在就去做那枣泥糕好不好,阿廉从都城赶往这巫毒部落,中途都没有好好吃过什么东西,我现在最馋的便是你做的枣泥糕。” 看着青年同自己撒娇的模样,虽然青年明显比自己还高出一个头,但张丽锦也不知为何,倒是想起了自己的幺弟。 故而她只应了声好。 随后那青年便拉着她四处找伙房,不过那青年可比自己幺弟乖多了。 幺弟饿了,只会开口撒娇,坐等自己去寻找食物。 然而这青年除却撒娇,却还会帮她满世界去找做江米枣泥糕的材料,也会在她洗江米与红枣时在一旁替她烧火。甚至在捣那江米时,他也会毫无顾忌的拉起衣袖替她捣江米。 某一瞬间她甚至在想是不是如果当初一家人没有分开,当初的幺弟是不是也会如今日的青年这般乖巧听话。 而这江米枣泥糕看起来简单,做起来却是十分复杂的,加之到了后期那青年不时生出些捣蛋的心思,倒更是拖慢了做出糕点的行程。 不过从与那青年的嘻笑打闹之中,她也终于得知了关于这青年的身份以及这青年与那诺娘的过往。 青年是科索的五皇子,名唤赫廉,他的母亲来自于另一个与科索实力相当的部族,当年年轻且野心勃勃的科索领主在还是顺位继承人时,便为了整合羌漠疆域,混入了那个大部族刺探消息,并且这位未来继承人只还得到了当时贵为部族公主的赫廉母亲的信任与爱恋。 正是因为这位公主对他的信任,使他能更加清楚的了解到这个部族的兵力,地形,以及他们自身的短处与长处。 而且他在公主的引荐下,也得到了公主所在部族老领主的欣赏。老领主原本还打算等这继承人成为驸马后,便对其委以重用。 然而就在公主与他数度春风后,他却突然失踪了。 而且不久之后,科索的老领主去世,新领主便带着部族勇士突袭了公主所在的大部族。 之后为了震慑其他部族,也为了防止这个大部族的反抗,他直接将整个部族的皇室成员都屠杀殆尽。 不过他在发现当时的公主已经孕育有自己的孩子,而且他也知道一味的屠杀并不能使人臣服之后,他又利用公主作秀,只将公主娶为自己的正妻,并以羌漠同盟的概念对这个部族余下的贵族进行安抚。 而在他一番恩威并施的举措后,那个大部族自然也被他彻底兼并。 不过这位继承人对公主显然并没有太多的感情,在这之后,他继续征战其他小部族,只又掳来了不少美人。 而公主也在常年的一地鸡毛里,以及父兄的仇恨里对这位科索领主怀有极大的怨恨,只可惜她的部族被降伏的很彻底,没有人跟她是利益联盟,其他父兄的旧部,不服者早就被当多余的枝叶砍掉,而尚存者则沉迷于美色财酒的享乐之中,早无心反抗。 故而她只能孤身一人,谋划着杀了这位科索领主。 只是公主显然还是低估了自己的孤立无援程度,她没想到她身边唯一的亲信也会为了富贵荣华背叛她,最后公主因为亲信的告密刺杀失败。 而此时那个被最早吞并的大部族早已被科索领主消化的很干净了,科索领主自然也不再需要这位公主去安抚这些旧部,故而在这之后他直接将这位公主也杀了。 至于那位赫廉皇子则因为到底流着领主的血液,故而倒是幸免于死亡。 不过他并不喜欢这位赫廉皇子,他觉得这孩子娇气,如今因为他母亲的缘故,他更是直接对这孩子不管不问。 这位赫廉小皇子没了母亲,其身份自然也是一落千丈。加之幼时性格却是娇软的如同女孩子一般,故而他经常被自己的兄弟们欺负,被底下人为难。 唯一护着他的只有他的贴身宫女,那位贴身宫女便是这位赫廉小皇子口中的诺娘了。 那位诺娘据说便是被人先从邕地贩卖到羌漠,再从羌漠其他小部族被进贡到科索王室的。 第四百六十五章 诺娘与赫廉 都说邕地女子性情柔顺,小意温柔。与性烈,豪放的羌漠女子是完全不同的类型。 故而这些邕地女子被卖到羌漠之后,多半是会被沦为女奴与玩物的,人们对于顺从与温和的异族人所采用的手段从来是尽其所能的压榨。 那位诺娘在被卖到皇宫为奴婢之后,当得知自己将要面临这样一个结果时,便无时无刻不在想逃。 不过她势单力薄,而且远在异国他乡,她的抗争是失败的。 但被抓回来后,那位当时已是科索领主正妻的公主对诺娘却很是欣赏。 故而她在这之后只安排这位邕地小姑娘留下来照顾小皇子。 诺娘感念着公主的恩情,对赫廉自然照顾的也十分尽心。 哪怕后来公主因为刺杀失败而被杀之后,她也只对这位小皇子不离不弃。 而她虽然人微言轻,但她总是能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住这位赫廉小皇子。 温柔的诺娘虽然比赫廉小皇子大了十来岁,可诺娘却是伴随着赫廉小皇子从幼儿期一直到青少年时期唯一的保护者。 加之诺娘是他此后生涯里唯一对他友善的女性。 二人在这种相依为命的状态之下,居然也产生了一种类似眷恋的感情。 赫廉小皇子在诺娘的尽心抚养下,虽然性子仍然与其他兄弟不同,只个性十分温厚。 然而他也是个聪慧的孩子,随着他的聪慧冒头,人们发现那个以前任由他们欺负的孩子,有可能成为自己潜在的威胁者,故而在赫廉的少年时期,他们并没有因为赫廉的成长而有所收敛,甚至他们在这之后欺负赫廉的手段反而越发暴烈。 而且他们也意识到了赫廉对自己身边的那个女子有多看重,为了折磨摧毁赫廉的意志,以下一任继承人为首的几位兄弟只对诺娘进行了许多非人折磨,他们虐杀了诺娘,之后虐杀完后,他们向他讲述过程,还将从诺娘头顶扯下的头发来刺激他。他们说诺娘被继承人养育的野兽啃食的体无完肤,这是诺娘身上唯一留下的东西。 这位赫廉皇子虽然性格温吞,却显然也被激怒了,之后他与几个兄弟厮打在一处,不过因为势单力薄,他很快便被压着打。 而即使他才是苦主,却也没有人为他做主,甚至他的父亲在知道自己打输了之后,只骂他是个废物,还处罚了他。反而挑事的兄长却得到了夸奖与奖励。 从那之后,赫廉皇子便意识到了,在这样一种弱肉强食的环境之中,自己若是不够强大,便只会被人吞食。只连身边人都要跟着遭殃。 故而从那之后,他隐忍着,收敛起自己的锋芒,同时也在强健着自己的体魄与心计。 而在他与自己大哥联手合作之下,那位原本深得父亲喜爱的继承人自然也被拉下马,只还因为弑反的罪名被父亲亲自斩杀。 不过继承人虽然被废,然而其他竞争者却也并没有消停。 大哥有意夺得皇位继承人的资格,只是因为他的血统与自己父亲当年提出的羌漠同盟论的论调相违背,故而大哥想用一场功绩来向自己的父亲与底下的长老们证明。 毕竟他们的父亲一向讲究弱肉强食,而且野心勃勃,在整个羌漠,他几乎是无人可以匹敌的常胜王。 而且他们的父亲也有心想进犯地域更加辽阔,且物资更为丰沛的邕地。 只可惜在羌漠与云州边界驻守的陈家军,却是他们父亲一生无法战胜的劲敌。 数次的失败与年迈也在慢慢消磨这位枭雄的野心,如果他们能够偷袭云州成功,重创陈家军的中心人物,那么这场胜利,无疑可以足够让所有质疑他大哥血统的人闭嘴。 故而他这次也前来助战,只是他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一个几乎与诺娘生的一模一样的女子。 当张丽锦从树林里冲出来的那一刻,他当时几乎真的要以为对方就是自己的诺娘。 他毕竟没有亲眼看到诺娘的死,而且因为他们说是自己兄长饲养的猛兽吞食了诺娘,所以他甚至都寻不到诺娘的尸体。 故而他其实一直以来也有些逃避诺娘的死,他潜意识里仍旧觉得诺娘或许还活着。 而张丽锦的出现,只恰好与他的潜意识不谋而合。 故而他当时才会这么深切的觉得张丽锦就是诺娘。 …… 张丽锦在江米捣好,枣泥也捣碎之后,便将这二者糅合在一起,只捏成家乡常见的一种山花的形状,毕竟家乡的江米枣泥糕几乎就是特产,卖这种糕点的人也多,而要想从那些人中脱颖而出,便必须有所不同,但他们家没有更多的钱在材料上动手脚,故而心灵手巧的母亲便也只能在其他方面动心思。 而在其他人都将江米糕做成方砖形状时,他们的母亲便会将之做成各种花朵形状,那漂亮的糕点形状倒也果然引得了更多人的青睐。 不过因为制作过程太过耗费时间,而且又卖不上价格,故而其他人并没有跟进自己母亲的制作方法,后来她曾经也回过一次江州,然而那时江州满大街都只有方砖糕,哪里还有那样的花形糕点。 张丽锦在低头回想着往事时,赫廉也在静静的看着张丽锦揉捏出来的各种花形糕点发呆。 在张丽锦发现刚才恶作剧的人此刻突然消停了之后,她忍不住抬头看了赫廉一眼,见对方只是呆愣愣的望着自己的捏花糕的手,她不禁温声问道“怎么?我捏的很丑吗?” 听到张丽锦的问话,赫廉立刻摇了摇头。 他笑着看向张丽锦,那双幽绿的眸子也像是一汪不掺杂任何杂质,波光潋滟的湖泊一般。 “我只是在想是不是所有邕地女子都像诺娘一般心灵手巧,”赫廉低声喃喃道。 张丽锦闻言却是轻声问道“皇子的嘴上是抹了蜜吗?” 赫廉闻言只呆呆的用手往自己的嘴唇上摸了一把,随后他认真的摇了摇头“没有蜜啊。” 见他根本没听懂自己的话,乖乖巧巧的样子,张丽锦只没忍住笑出了声。 赫廉却是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张丽锦道“诺娘,你笑什么?我嘴上是真没抹蜜。” 话音落下,像是为了证明自己嘴唇上真没有蜜,他甚至只一把抓过张丽锦的手擦过他柔软的唇瓣。 虽然他这举动似是无意为之,而张丽锦也早过了少女怀春的年纪,可与这样俊美的青年如此靠近,当下却还是让张丽锦的脸上不禁一红。 而赫廉也正抓着她的手,只盯着她的脸颊不放。 就在室内气氛都开始暧昧起来之时,帐房外却是有那不开眼的侍卫只一把掀开了帘帐。 “殿下,大皇子让我来找您了。”侍卫在发现这两人后,便连忙低声禀告道。 赫廉却是心不在焉的道了一句“知道了。” 随后他对着张丽锦语气温柔道“诺娘,我跟我大哥有事商量,你若是累了的话,便不必等我了,我让侍卫们送你去休息吧。” 张丽锦却是笑着温声道“怎么会累,您不是要吃江米枣泥糕吗?我就留在伙房处吧。” 见张丽锦坚持留在此处,赫廉自然也不好强求,他只得对刚才的士兵道“你留在这里,如果诺娘有什么吩咐,你按照她的吩咐去做就好了。” 士兵闻言自然认真的点了点头。 而张丽锦在他们离开之后,心中便也生出了一番盘算。 她在将那些江米枣泥糕全都做成山花形状后,便只默默的将那糕点装于同一个碟子之中,随后她又寻了一个食盒,将这糕点装了起来。 之后她指了指那江米枣泥糕,随后又指了指外面,她只故意用邕地语道“这个是送给五殿下的东西,我现在已经做好了,你去将东西给五殿下送过去吧。” 那士兵自然听不懂她的话,不过士兵见她将糕点盒子交到自己手里,他大概还是明白了张丽锦的意图。 只是在他看向张丽锦时,张丽锦只又笑着指了指门外,而她自己则只在此处继续安静的和面。 那士兵见她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便也只得提着食盒离开了。 到得主营帐处,那士兵随后只匆匆将张丽锦交给自己的糕点提到了主营帐之地。 在营帐外的亲兵自然只一把将他拦住了,那小兵只能低声道“这是伙房特意给五皇子做的糕点,麻烦大哥们替我将东西送进去。” 那些营帐的士兵打开见到的便是软糯香甜,还散发着热气的糕点。 不过东西虽然没有问题,可是大殿下也嘱咐过他们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入营帐之中打扰。 故而那两人只不耐烦的道了一句“殿下说了闲杂人等不得前来打扰,你要真有事,便在此处等着吧。” 听了对方的言语,那士兵便也只能等候在原处。 于此同时,原本应该是在伙房的张丽锦,此时只也偷偷跟着那士兵看清楚了赫廉的营帐,不过因为此处地势平坦,这四处又都是巡防的士兵,而她并无可借之隐蔽栖身之地,加之那营帐四周重兵把守也确实不好靠近,故而为了不暴露身份,她倒是没有跟着上前。 第四百六十六章 试探与反试探 帐外的士兵等了许久才等来了大殿下与五殿下走出营帐,亲兵们还未来得及阻拦,当下那小兵只连忙迎了上去。 看到那小兵,赫廉显然有些惊讶,他压低声音问道“你怎么到了此处,诺娘呢?” 听到五皇子问话,那小兵连忙低声道“是诺娘让我来给你送糕点的,她还在厨房里。” 听到这话,五皇子此时方才松了一口气。 他接过那食盒,只突然对大皇子道“大哥,你要不要再尝尝诺娘做的江米枣泥糕。” 听到赫廉的话,原本准备离开的阴郁青年只突然深深的看了一眼那食盒。 “江米枣泥糕?你让她做的?” 听到自己大哥问话,赫廉只笑着道“是啊!都这么多年了,我最想的还是诺娘做这糕点的手艺。” 话音落下,赫廉已经揭开了食盒,看着盒子里宛如山花次第开放的糕点,赫廉一时也真有些恍惚了。 诺娘当年做出来的江米枣泥糕也是如此形状。 大皇子自然也看到了那江米枣泥糕的模样。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原本就阴郁的神色只越发的阴鹜。 赫廉却以为他也是想吃这糕点的,他只笑着将那糕点举到了自家大哥的面前。 “大哥,你也尝尝吧。” 大皇子看着那些糕点,却是迟迟没有去取那糕点。 赫廉见状只笑着自己拈起一块枣泥糕,随后一把递到了自己大哥的唇边。 大皇子见状只皱了皱眉,他刚开口要说话,赫廉便已经顺势拿糕点堵住了自己大哥的嘴。 随后赫廉只扬起灿烂的笑容望着自己大哥。 或许全天下也只有赫廉敢这么做了吧,毕竟这位大皇子可是出了名的阴狠。 然而面对着赫廉的举动,他也仅仅只是取下堵嘴的糕点,随后道了一句胡闹。 不过他倒是没有将那糕点扔掉。 他尝了一口,软糯香甜的味道便在唇间化散开去了。 这滋味的确与那诺娘当年做过的糕点一般无二。 甚至连那造型都一模一样。 虽然他与那诺娘只是惊鸿一瞥,但某一瞬间,他还是有些怀疑她是不是果真死而复生了。 可是明明当初是他亲眼看着那猛兽是如何撕裂她的身体的,又是如何将她一点点分食殆尽的。 如今那头被二弟饲养的猛兽都被眼前的青年杀了,他不相信这世上还有什么诺娘。 想来不过是有心之人在背后装神弄鬼。 不过他并不会在自己弟弟面前提及这些,毕竟如今他还需要这位这位弟弟,至于那装神弄鬼之人,她若果真别有用心,他不介意让她再死于一次意外。 “大哥,怎么样?味道是不是很甜?”赫廉笑着问道。 大皇子点了点头,随后又道了一句“阿廉,如今正是筹备战事之时,你还是莫要太过惦记于儿女私情。诺娘如今既然回来了,等这一战结束,你们之后自然有的是时间在一起。” “大哥放心,我知晓的,况且诺娘也不是那多事之人。”赫廉迅速便替诺娘回答了自己大哥的话。 大皇子随后也没再多言,他只转身离开了营帐。 而赫廉见自己大哥离开后,此时方才问过那士兵诺娘如今身在何处。 而在他得知了诺娘如今只还在厨房里,他便匆匆往伙房里去了。 当他赶到伙房之时,诺娘果然正站在灶台边捏着各种小玩意儿。 赫廉走上前,只突然一把抱住了诺娘的腰肢。 在张丽锦被吓得手中动作一顿之时,他方才笑着对张丽锦低声道“诺娘是我。” 张丽锦一转脸便看到了赫廉,她也不多话,只朝赫廉露出个怯怯的笑意。 …… 入夜三更天,营帐之外正是北风卷地百草折。那放着桐油的熊熊篝火只也被吹的忽明忽灭。 而营帐之内,却是一片黑暗,透过星点的微光,张丽锦能分明感觉到营帐之外响起了悉索的声音。 她能明显感觉到是有人偷偷潜了进来。 某一瞬间,她只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暗器。 不过很快她便又有些反应了过来,此处是赫廉安排的军帐,他离开时便在外面安排了自己的亲兵守夜,这些人的身手不错,警觉性也高。 在守夜途中就算有人偷偷潜进来,他们不敌当下也不可能完全没有一些动作。 故而在想通了这一点后,她终究还是没有动弹,反而只装作继续绵甜的沉睡。 那潜进来的人的方向果然是内榻,他步伐轻巧听之便是个练家子。而在他靠近后,感其气息,张丽锦完全感觉不到其谨慎之意。 故而她只继续装作沉睡,而那人只在靠近张丽锦后,突然拿着一柄冰凉的长剑放到了张丽锦的脖颈处。 不过这显然只是一次试探,张丽锦克制住了本能的反应,她没有第一时间出手,而那长剑也果然只是对她的一次试探。 在她的无动于衷之下,那剑很快便下意识的收了起来,而原本沉睡的张丽锦这才收起呼吸,只反应慢了半拍不止的摸向自己的脖颈。 这暗夜之中虽然视物不轻,但张丽锦的动作对于那出手偷袭之人却是看得一清二楚,面前的女子看起来的确不像是有武艺且警觉的人。 如果说她刚才是装睡,但当时剑都架在了脖子上,一般人不可能还能如此淡定,尤其从她后来慢半拍的设定也能看出来,她虽然易醒,但这种程度的警觉也不过就是一个女奴基本应有的警惕之心。 张丽锦显然也被那剑冰醒了,在不确信的情况下,她恍然的看了看四周。 虽然她心知那试探之人还没走远。 不过她还是摸着脖子,座起了身子,随后她在犹豫片刻之后只掀开纱帐帘子朝外四处谨慎的看了看。 不过作为一个刚刚被掳到异地的人,她自然得保持一些胆小的秉性。 所以她的看看也只是掀开帘子四处看一眼,却并不敢真正走下地来。 仿佛以床为界限,此处便是安全的一般。 而作为一个普通人,她自然是不可能发现那试探者还在屋子里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的行为。 在以肉眼慌张扫视一圈后,她只重新放下了帘子,又瑟缩的待座了片刻,她方才重新睡下,不过这一次睡下之后,她只将被子整个的盖住了自己的脑袋。 观察完她后续的一系列反应,那试探者很快便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她的营帐,并且那试探者只直接往主帐而去。 主帐大营里,灯火昏黄,一旁的沙盘之上,容色阴郁的大皇子正在推演着几日之后的进攻,而在他思索之时,刚才的试探者只悄然而至。 那人一袭黑衣黑面巾,只将自己的容貌遮蔽的十分严实,他只沉声道“主上我刚才已经去今日那女奴的房里试探过了。” 听到对方提及此事,那大皇子也没停下他手中的推演,他只漫不经心道“结果怎样?” “我用剑在她卧榻之侧试探过,我感觉此女应当并非细作。”那人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哦?你说说此女的具体反应吧?”大皇子随口道了一句。 那人便将之后那张丽锦的反应都与这位赫容大皇子说了,在听到对方的话后,赫容几乎很快便能推想出这人个性里的一些特征。 不会武功,有一定程度的警觉之心,但这份警觉显然并没有得到特训,反而只像是一个人在陌生环境下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而且此女胆小易惊,看起来就是寻常女子的表现,这种程度的胆小易惊无论怎么想似乎都与细作无关,毕竟细作或许不一定都会功夫,但他们必定得有胆大心细这两个必备的特征。 而她如今的这种表现只如同一头待宰的羔羊一般,让人有种随时可以结果了她性命的掌控感。 不过赫容是个多疑之人,虽然张丽锦的表现已经无可挑剔。 不过对于这样一个突然出现在自己五弟身边,而且对方还是个脸容与那死去诺娘如此相像的女子,光是这一点便足够让他产生怀疑了。 更何况那女子看起来似乎还有些刻意逢迎自己五弟的意味,尤其是今日那花糕她竟也做的与那诺娘一般无二,要知道这种糕点,他五弟也曾命后来从邕地江州买来的女奴们给他做过那江米枣泥糕。 不过那些女奴们除了是自江州来的,却与诺娘并没多少相像之处,甚至她们做的江米枣泥糕都只是方砖形状的,他五弟也曾问过那些女奴是否会做花点形状的江米枣泥糕,然而那些人只是摇头,她们说江米枣泥糕本来就是方砖形状的。 故而对于这女子的出现,他不免保持了最大的戒心与猜测。 毕竟对于有些道行高深的细作来说,这种程度的试探有时候也足够他们从容的装傻,只将计就计误导他人。 想到此处,赫容的眸子只微微一沉。 那暗卫偷偷抬头看了一眼赫容,然而在赫容常年阴郁的脸上,他其实根本看不出任何喜怒哀乐。 不过一般赫容迟迟不发话,那必定便是心中有了什么计较。 故而那暗卫只试探着又道了一句“主子,可要我再去试探那人一番。” 然而这次赫容却是出乎意料的摇了摇头“不必了。” 第四百六十七章 夜宴 胡天八月即飞雪,入夜的边关寒风簌簌,驻守在外的士兵只在岗哨处站的笔直,然而大营帐之内却是温暖如春,一派纸醉金迷的光景。 这次的宴会是巫毒部落的大皇子负责招待的,虽然赫廉与赫容都没有兴趣在战时参加这种骄奢淫逸的宴会。 不过作为合作方,他们自然还是得给这位巫毒部落大皇子的面子。 故而当下这场宴会还算其乐融融,场下葡萄美酒夜光杯,琵琶美人舞霓裳。 而声色犬马之中,那巫毒部落的大皇子更是一派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光景,他在将赫廉与赫容两兄弟请到高座客套一番之后,便已经是左拥右抱了。 反观赫廉与赫容两兄弟,那赫容传言本就不近女色,故而对于巫毒大皇子安排的美人,他是敬谢不敏,不过对于前来敬酒的官员他却是来者不拒。 而赫廉身边倒是早有一名邕地女子相陪了。看来外界说这位皇子喜欢邕地女子也果然不是空穴来风。 在赫容那边安排邕地女子失败后,这位巫毒大皇子自然只又将目光转向了五皇子赫廉。 他堆笑端着酒凑到赫廉身边道“五殿下,近日来我们巫毒住的可还习惯。” 赫廉应道“自然极好,还要多谢贵国大王与殿下的悉心款待。” 说罢二人便对饮了一杯水酒。 而那位大皇子随后只又朝自己带过来的两名容貌姣好且年轻的邕地女子使了个眼色。 那两名女子虽然神色怯怯,可眼下她们显然都是熟悉了自己的境况的,故而虽然她们心中惶恐,但看一看周边同期的姐妹,再看一看面前那秀丽的羌漠青年,她们还是颤抖着身子上前。 然而赫廉的身边已经座着一个张丽锦了,故而那两位姑娘正要凑上去时,赫廉却是突然用邕地语对那几个姑娘道了一句“你们不必凑到我面前,我这边不需要你的陪伴。” 听到这话,那两位邕地舞娘只立时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而那巫毒大皇子只还不时朝对方使着眼色。 最后还是赫廉重新用羌漠语言开口道“我这边不需要人额外伺候,你让她们继续回去跳舞吧。” 这大皇子是特地挑了两位美人过来的,然而没想到这样的邕地美人在对方这里竟也只有碰壁的份。 当下他自然只将目光落在了赫廉身边唯一的女伴身上。 那女伴也是邕地人,虽然生的也算有股英姿妍丽之态,然而其风韵一看便知是个妇人,倒没想到赫廉皇子喜欢的邕地女子居然是这种类型的。 不过自己虽然没有安排上自己人。 但据他所知,这女子似乎也是自己购买的那批邕地女奴的其中之一。 赫廉见那巫毒大皇子的目光也在打量着张丽锦,便主动同他道了一句“这女子你可以让她留在我身边吗?” 那巫毒大皇子此刻只求之不得,他正想讨好科索皇室。 如今赫廉自己主动提出来,他自然笑着道“殿下若是喜欢,当然可以,其实我那边还有比这女子更漂亮的妇人,殿下若是喜欢,我也可以将之一并送过来。” 赫廉听得这位巫毒大皇子只将诺娘与他豢养的那群女奴相提并论,他那双漂亮的绿宝石眸子里便只闪过一丝阴翳,不过他随后还是笑着道了一句“那倒是不必了,如今战事在即,我怕是无福享受。” 随后说完这句,他只又三言两语推了巫毒大皇子的礼物。 于此同时其他人只也往赫廉身前凑了过来,最后那位巫毒大皇子只能悻悻而归。 张丽锦则只如一尊花瓶一般静静坐在赫廉身边,她与周围的一切几乎没有任何交流,最多也就是在赫廉用邕地语同她说话时她才会对此有所反应。 而赫容便在上首处默默观察着张丽锦的一举一动。 只可惜这女子实在太过中规中矩,当下赫容实在从她的神色之上看不出什么异常。 而在酒酣正热之时,便连身边的赫廉似乎也有些不胜酒力之后,张丽锦方才同赫廉道了一句自己要去小厕,不想赫廉却是拉着她的手不放,他低声道“诺娘,你不要离开我。” 听到赫廉这话,张丽锦自然是尽力同对方解释,好在喝醉的赫廉虽然粘人,倒也还算乖巧,而张丽锦在将赫廉推开后,便起了身。 赫容的酒量显然比赫廉要好得多,加之他不苟言笑,当下在场的人里,倒是没什么人敢敬他的酒。 故而赫容倒是一直保持着清醒的状态。 当下他一见那张丽锦离开了室内,他自然只也主动追了过去。 张丽锦自然也感觉到了身后的跟踪,看来这些人还没放弃对自己的怀疑。 好在张丽锦倒也不怕被人跟踪,她当下只脚步缓慢的往如厕的恭房而去。到达恭房之内时,那地方倒是早有同来的小姐妹在此等候了。 那小姐妹一见张丽锦出现,便立刻低声道了一句“指挥使大人。” 此处狭隘,张丽锦自然只示意那姐妹不必多礼,而且为了避免引起门外之人的怀疑,她只低声道了一句“眼下咱们还是长话短说吧,你那边跟进的情况怎么样了?” 那姐妹闻言却是立刻换上了一副愁眉苦脸的神色“这几日他们在抓紧训练我们,因为是全封闭式高强度训练,故而我们那几天什么消息都打探不到,甚至是你在被那些士兵抓走后,我们想去找你又怕引起怀疑,所以当下我们只连这件事都没有做,不过还好你没事。但我们也是今日过来才算是见到那位赫容皇子。故而眼下我们什么消息都没打探到。” 听到此话,张丽锦只能点了点头“消息没有打探到倒是不要紧,你们主要还是应该以安全为主。” 听了张丽锦的嘱咐,那女子连忙点了点头。 二人在交谈过后,张丽锦只以自己被人盯上了先走为由,只让那女子需得等上一阵再离开。 只是没想到在张丽锦刚出来没多久,一双冰冷且苍白的大手却是一把将她按压在了长廊之上,于此同时一双手只立刻便掐住了她的脖子。 面对这样的突然袭击,张丽锦只依旧没有出手。 不过在看清楚对方是谁后,她只立刻不停的拍打着赫容的手臂,只可惜她手里的动作无异于蚍蜉撼树。 而赫容只是冷酷的看着张丽锦,于此同时他手中的动作也在一点点收紧。 就在张丽锦感觉到窒息之余,他方才慢慢松开了掐在张丽锦脖子上的手。 而被松开脖子之后,张丽锦只立刻便剧烈咳嗽起来,于此同时对于赫容的靠近,她只立刻便瑟瑟发抖起来。 赫容只先是用羌漠语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然而听到这问话,张丽锦的脸上除了害怕便是茫然。 赫容只能改为用邕地语出言质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眼见着对方又要上手,张丽锦只立刻便害怕的跪在了地上。 她只能低声哀求道“大人,求求您放了我吧!” 赫容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张丽锦只开口问道“我问你是什么人,你听不懂我问的话吗?” 眼见着赫容又要再次动手,张丽锦只能低声回答道“我本是江州人氏,原来的名姓已是不知了,不过后来的主家赐了我一个春喜的名字,幼时我因为家贫只从小便被人牙子贩卖到各地,如今上一任主家被发落,主家仁慈,只在发落之前开了恩典,只将我们这些丫鬟家丁放还了出来,如今我只随着自己丈夫在关渊镇落户,我丈夫姓金,名唤金不木,他是个木匠,大人若是不信,尽可以去关渊镇内打听,我们家的日子虽然不算富裕,却也还能过的下去,我们如今除了夫妻二人,只还有一双小儿女,我只求这位大人能发发慈悲,放了我让我跟我的一双小儿女团聚吧。” 听到张丽锦说的如此事无巨细,虽然如今还不知她所言真假,不过在这三番四次的试探之下,赫容显然已经有些相信张丽锦的话了,他只一把挑起张丽锦的下颌冷笑一声“放了你?你觉得我五弟能答应放了你吗?” 听到赫容这话,张丽锦只立刻摇了摇头,不过随后她又低声道了一句“五殿下不愿意放了我,可是您不是一样可以做主吗?” “大人,算我求求您了,只要您能放我离开,眼下您便是让春喜给您当牛做马春喜也是心甘情愿的。”张丽锦说完这话,只又连忙磕头。 倒没料到这女子居然如此上道,不过听到她的话,赫容显然也是有些动心的,毕竟他心里很明白诺娘在赫廉的心里份量有多重。 只可惜从前的那个诺娘太过聪慧,且一心只向着赫廉,倒是不好操控,而如今一个与诺娘十分相像的替代品,无疑对他是有着巨大吸引力的。 想到此处,赫容此时才终于对诺娘道了一句“当牛做马倒不必,不过这段日子,老五喜欢什么,你便配合什么。到时你若是哄得他开心了,来日寻着了机会,我或许真能送你回邕地也不一定。” 听到这话,张丽锦脸上立刻露出希翼的神情。 第四百六十八章 赫廉皇子醉酒 张丽锦随着赫容重新回到大帐之中时,帐中正响起一派喧哗之声。 “你不是诺娘!你给我走开!” “你……你再敢过来,我可要动刀了……嗝!” 帐下长桌处在张丽锦离开没多久后,那位巫毒大皇子在知道赫廉喜欢的是美妇之后,只又另寻了两位妇人相陪。 倒不想原本已经喝醉酒的赫廉。在张丽锦离开后,便只是安静的趴在桌上安静休息,可不想自己才休息不过片刻,便有人来他身边骚扰,他不胜其烦,又见对方不是诺娘,他当下便只不耐烦的将那两名贴着自己的美妇一把推倒在地。 随后他竟是直接站起身,摇摇晃晃的要跨过桌面去找诺娘。 他高声唤着诺娘,一边只在场下的舞娘池子里急切的寻找着诺娘。原本在场下跳舞的女子只被搅扰的不成舞步。 好在此时那些场中的其他人酒品更为差劲,故而倒也没人在意赫廉闹出来的动静。 赫容见状,只对张丽锦使了个眼色,张丽锦自然心领神会的朝赫廉靠近。 “殿下,诺娘在这儿。” 张丽锦拨开舞娘,只朝赫廉的方向走了过去,原本满世界在找诺娘的赫廉此时似乎是终于认出了张丽锦。 他立刻不再询问其他女子,诺娘到了何处,他只带着一种微醺朦胧的笑意与摇晃的身形靠近张丽锦。 在到了张丽锦身前,他只立刻一如幼时一般一把扑到了张丽锦的怀里,然而他显然低估了自己的体重,他冲过来扑到张丽锦怀里之时,张丽锦哪里有这么大力气来承接于他,故而那青年扑过来后,张丽锦只也被扑的倒退了两三步。 而青年在抱紧张丽锦后,便不撒手了。他只低声喃喃着胡话“诺娘,你去了哪里了,你为什么不要我了,是我不听话吗?所以诺娘才不要我了吗。” “诺娘,你不要走好不好?赫廉以后都听你的话,牢记甜食废牙,赫廉之后再也不偷吃江米枣泥糕了。” 面对着青年酒后如同幼儿一般的撒娇,张丽锦一时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赫容。 在赫容示意她继续哄着赫廉时,她方才回抱住青年哄道“诺娘没有不要阿廉,阿廉乖乖的听话好不好?” 倒不想这一哄,那青年只反而将张丽锦抱得越发紧缠了起来。 他眼睛灿亮的看着张丽锦道了一句“好,阿廉听话。” 赫容可不想让自己弟弟继续在这大庭广众之下闹酒疯,故而他只给张丽锦使了个眼色,示意张丽锦带着赫廉离开。 张丽锦见状只能哄着赫廉道“五殿下,我们回去好不好,你看起来很困了。” 赫廉闻言只果然乖巧的应了一声好。 只是他身形摇晃的厉害,张丽锦也没法摆脱这样的摇晃。 赫容便只好又让两名自己的亲兵进来协助着赫廉离开大帐。 之后这三人好不容易哄着赫廉回了自己的营帐,倒不想赫廉却是抱着张丽锦直接不撒手了。 就在其他亲兵为难之时,张丽锦只朝他们挥了挥手道“你们直接离开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那些亲兵虽然听不懂张丽锦的话,不过看她挥手的姿势,以及从赫廉抱着她不撒手的状态来看,他们也知道他们当下是无法分开张丽锦与他们的殿下了。 故而他们当下只能放任张丽锦跟着赫廉进入内帐。 而张丽锦在随后只搀扶着赫廉将其放到了一旁只供一人容身的行军床上,倒不想赫廉随后便直接将张丽锦抱到了自己身上。 张丽锦当即便试图起身,然而赫廉却是一把按住张丽锦的身子,甚至为了不让张丽锦挣扎,他只干脆压着张丽锦的脑袋,一把按在自己暖融融的胸膛之上。 躯体相贴的瞬间,带来的暖意只将周围的寒意都驱散了去。 张丽锦此时并不知赫廉是不是在试探自己,故而在被赫廉抱在身上时,她并没有动弹。 而那赫廉便有一声没一声的唤着诺娘的名字,直到睡着。 张丽锦听着赫廉睡着之后的呼噜声,这才敢试探性的推开赫廉。 或许是酒意松懈了神经,这一次在张丽锦推开赫廉之时,赫廉并没有做出什么多余的反应。 张丽锦翻身下了那张行军床后,便先是活动了一下已然麻痹的手脚,随后待手脚轻松了之后,张丽锦这才打量起这赫廉的营帐来。 他的营帐里布置的也十分简单,如今此处只除了一张行军床,便是两排兵器架子,以及一张案牍。 那案牍之上只还随意摆放着许多的纸卷与书籍。 张丽锦看了一眼仍旧在打着小呼噜的赫廉,又看了一眼放下毡毯的营帐。 随后她只朝那案牍看了一眼,可最终她却还是没有去翻看那案牍上的内容。 相反,她在活动完手脚之后,只主动走出外营帐,倒不想她掀开毡毯时,却是与赫容打了个照面。 那赫容也不知是在这外面站了多久了,对于这个神出鬼没的男人,张丽锦还是有些心惊的。 幸亏刚才她没有去翻看那些资料,不然自己的身份必然会由此暴露。 她用邕地语言唤了赫容一声“大殿下。” 赫容只点了点头,随后他指了指里面道“你怎么出来了?” 张丽锦闻言只低声回答道“五殿下已经睡着了,奴婢怕压着他,所以便自己先出来了。” 听到张丽锦的回答时,赫容只仔细的盯着张丽锦,张丽锦自然只做出一副怯懦的低头姿势。 赫容只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随后才转了身,他低声道了一句“我送你回去吧。” 说完这话,他便率先走了。 显然他的话语是容不得他人拒绝的。 张丽锦自然只能紧随其后,然而这赫容明明说的是送她回去,可他走的道路却并非回赫廉给她安排的营帐。 不过她也不敢发出疑问,如此亦步亦趋,二人随后只来到了一片空地之上。 这片空地之上,火光照耀,一群士兵押着几名被绑的结结实实的邕地女子。 而其中有一两人赫然正是自己的部下。 看到这情形张丽锦不禁心口发紧。好在自己的那两名部下在看到自己跟着赫容一起过来后,倒也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便低下了头,当下他们只连看都没看张丽锦,而张丽锦自然也是同样的表现。 而一旁的赫容自然在观察着张丽锦的表现,见她们的表现并无特殊,赫容这才对张丽锦开口道了一句“知道她们为什么会在这儿吗?” 张丽锦闻言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那赫容便笑着道“自然是因为她们都是邕地的细作了。” 听到这话,张丽锦虽然心中翻江倒海,可在这赫容面前,她却是不敢露出一丝异样的。 “你说这种细作我该怎么处置了他们才好呢?”赫容开口问道。 张丽锦没有吭声,她只怯怯低头道“奴婢也不懂这些。” “是不懂还是故意装作不懂啊?”赫容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然而他这漫不经心的一句,却是让张丽锦立刻便受惊的跪在了地上“奴婢是真的不懂,不过既然他们犯了错,那他们自然是任由殿下处置了。” 听到这话,赫容意味深长的一笑“是吗?” “如果由我处置,你说我是实行车裂好,还是凌迟好呢?亦或者点天灯?”赫容阴森森的询问道。 这些刑罚都是酷刑,听到这话,张丽锦只觉得心惊肉跳。 不过她还是匍匐于地,她只哆嗦着身子道“奴婢不知,不过既然殿下早有决断,一切自然是由殿下处置了。” 不想赫容闻言却是不冷不淡的道了一句“抬起头来。” 张丽锦没有立刻抬头,那赫容便又道了一句“我让你抬起头来,你是没听到吗?” 感知到赫容话语里已有不悦的成分,张丽锦在收拾好心情之后,只能怯怯抬起头来。 赫容在她脸上自然看不出什么表情,他只随后又轻描淡写道“你是觉得我的刑罚太过残酷吗?” 张丽锦连忙摇头。 赫容却是声音冷淡的拆穿了张丽锦的心思道“撒谎。” 张丽锦自然不再否认,毕竟任何一个正常人在听到别人即将遭受酷刑时,她所有的表现也必然不是认同。 赫容见她不再吭声,这时方才露出一抹难得的笑容“看来我是有些残酷了,那么不如这样好了,我们痛快的结束他们的生命好不好?” 张丽锦不解其意的看向赫容。 而赫容却在张丽锦看向自己时,只突然伸手抽出了自己腰间的配剑。 而就在张丽锦要以为赫容即将动手之时,赫容却是将那把出鞘的宝剑递到了张丽锦的面前。 张丽锦不解其间的抬头看向居高临下的赫容。 赫容却只是冷淡的吩咐了一句“拿着。” 张丽锦便只能将那刀剑拿在了自己手中。 随后赫容只又道了一句“既然你觉得我残忍,那这不残忍的死法便交给你来处理好了。” 听到这话,张丽锦方才明白了赫容的意图,当下她只吓得连手中的刀剑都没有握住。 赫容只是冷冷看着张丽锦道“怎么?这就不敢了?” 张丽锦连忙点了点头。 不想赫容却在此时蹲下身下来了。 第四百六十九章 千里寻女 他几乎是贴着张丽锦的耳朵低声道了一句“要想让我相信你,你总得向我证明些什么吧?。” 张丽锦闻言,只先是惊惶的望着赫容,随后在权衡之下,她最终还是拾起了刚才落下的那把长剑。 看着张丽锦做出的抉择,那赫容这才露出一个欣慰的表情来。 而张丽锦只起身朝那些人一步步缓慢走去。 虽然人人都畏死,可是大家也都清楚这是无可避免的结果,眼下与其挣扎,倒不如护着一人。故而在张丽锦到来时,那些女子只静静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然而张丽锦真正面对那些女子时,却是迟迟不肯出手。 虽然当初作为暗探监察,她的手上也不是没有沾染过鲜血。 可她没有想到自己手上有一日居然还要染上同胞的鲜血。 站在远处的赫容只冷声道了一句“你若是不敢的话,那便让他们将其拖下去凌迟吧。” 于此同时那些女子也像是已经下定了某种决心,她们只朝张丽锦微微点了点头。 张丽锦自然也清楚眼下没有更好的选择了,与其让她们受尽折磨,倒不如痛下杀手,故而她最终不再犹豫。 当然这批人里也并非人人都视死如归。 在张丽锦来到一名邕地年轻女子身前时,那年轻女子在看着张丽锦时,眼底里已经满是骇然之意。 她只低声用邕地语出言哀求道“姑娘,我真不是细作,我求求你饶了我吧!我求求你了!我不想死!” 听到那女子的哀求,张丽锦虽然心生不忍,然而身后的赫容却是低声道“你若是不杀她的话,我就拖着她去点天灯,以儆效尤。” 听到这话,那姑娘身子便抖得更厉害了,她看起来无辜的很,而且她也才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若没有这场祸事,来生本还可以很长,张丽锦一时也不免生出了一丝恻隐之心。 她转头看向赫容请求道“殿下,您能不能饶过这姑娘的性命,她看起来也不像细作才是。” 赫容闻言却是挑了挑眉道“哦,她不是细作?那什么样的人才是细作?” 被赫容一问,张丽锦脸色也是一白,她自然不可能回答谁是细作。 即使她心中很明白,这个单眼皮的姑娘根本就不是细作,然而今日她若是回答了这个问题,那她前面的功夫便也都白费了。 而赫容显然也不会对这些女子法外开恩。 他只朝身前的侍卫使了个眼色,眼看那些女子们就要被人拖下去了。 故而她只能心下一狠,随后她只突然用手一把蒙住那哀求女子的眼睛,并且一剑刺进那女子的胸膛。 霎时间,鲜血喷涌而出。张丽锦只也被染了满身的鲜血,而那女子则倒在了张丽锦的怀中,而在她临死前,她还在低声诉说着自己的请求“爹爹,我不想死,我要回家。” 张丽锦闻言心中一颤,但眼下她却也只能低声对那女子道了一声对不起。 而张丽锦在结束了那年轻女子的性命之后,便又转头不再多看第二个人,此时的她仿佛只是一头无情的机器一般。 不管是无辜的,还是自己的同僚,被绑在这里的六人几乎全部都命丧于她手。 赫容见她终于动手了,自然也不再急着催促自己手底下的士兵将人带下去。 而直待结束了最后一个人的性命之后,她方才双手颤抖的将手中的刀剑扔下。 看着张丽锦恍惚的神色,赫容却以为她是害怕,他拍了拍张丽锦的肩膀道“你做的很不错。” 张丽锦却是恍惚的看着那些倒在血泊之中的女子,她的神色瞧来十分恍惚,而赫容却是示意手底下的士兵将那些女子拖了下去。 看着身前拖出的长长血迹,张丽锦只似是仍在梦里一般。 而赫容见张丽锦仍是一言不发,想她怕是被吓傻了。 故而他只朝一旁的侍卫使了个眼色,随后一名亲兵只也带着她回了自己的营帐。 …… 夜色浓深,一处大营帐之内,地面除了毡毯几乎什么都没有,羌漠苦寒,入夜便更是寒冷无比,一群被绑住的少女们为了不被冻死只能挨挤在一处取暖。 她们都是刚从邕地贩卖过来的奴隶,如今背井离乡之下,有人当下只忍不住不停的哭泣。也有的人茫然不知自己今后将要面对的是何种命运。 而就在这群少女即将昏昏欲睡之时,不想营帐之外的毡毯却是被人突然一把掀了起来,于此同时营帐外的寒风只也将少女们惊醒了过来。 她们看着门口乍然靠近的男子当下只齐齐挨挤在一处,有靠前的少女更是下意识往后退却。 然而那名身形健壮的老者在进入营帐看清楚那一地的少女后,却是没有再向前一步,他只沉默的看着那些年轻姑娘。 果然他没有弄错,当日那所谓的活物原本就不过是在做人口买卖,而且看看这营帐里的人数,显然他们这桩买卖还是做的极大的。 老者在打量这些少女的当口,少女们显然也在打量那老人。 虽然刚进来时,她们只以为是那些羌漠人来了。 然而当他们看清楚对方的面貌后,这群女子却是仿如看到了一丝希望。 面前的这个人虽然来历不明,可看着他与自己相同的邕地面貌。立刻便有人想开口同老者求救起来。 不过那老者却是赶在少女们即将开口之前,只朝着少女们做了一个嘘声手势。 待她们安静了一会之后,老者方才走近了过来,他只压低了声音问了一句“你们有没有看到过一个叫吕兴燕的姑娘?她大概这么高,生着一双单眼皮,脸形很窄。” 老人一边压低声音问询着,一边用手比划着那名唤吕兴燕的姑娘的身高。 然而听到老者的问话,那些姑娘们却是无一例外的摇头。 听到这话,老者的眼底不禁闪过一丝失望。 可那些少女在听到熟悉的乡音之后,反而只感觉到亲切与希望,她们低声哀求道“大叔,您救救我们吧!” 听到少女们的哀求,那大叔只回身看了她们一眼,他虽然也有恻隐之心,可这里的人实在太多了,他如果救他们所有人,那必然的下场一定是一个人都救不下,可若是只救一部分人,那大概率其他人也会进行反抗。 况且他跟踪那些人深入此地,原本就只是为了找自己的女儿,如今自己的女儿没有找到,他又怎么可能有心思去救其他人,故而他只看了那些少女们一眼,随后摇了摇头道了一句“人太多了,我救不了,不过等我回到邕地我会将此事告知陈都尉,来日都尉会派人来救你们的。你们在这之前活着就是希望。” 听到老者的嘱咐,那些少女们之中虽然有人又开始低声哭泣起来,也有人并不相信对方的话而转头归于失望。 可也有人沉默的点了点头。 待老者离开后,中间的一名少女便低声安慰着众人“姐妹们,那大叔说的没错,我们眼下是不可能逃出去的。所以在这之前我们只能尽量顺从他们,争取活着的希望,只要活着,若是陈都尉知道了我们的境况,他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听到那少女提及陈都尉,所有人这才从茫然之中生出了一丝希望。 如今云州陈家这三位驻守在关渊镇的将军赫然已成了关渊镇百姓们的护身符,只要陈都尉知道了他们的处境,想来他一定不会放下她们不管的。 …… 是日清晨,张丽锦只从噩梦之中醒来后便觉心中忐忑,故而几乎是在醒来没多久之后,她便凭着记忆再次往昨日赫容逼迫她动手的那处空地而去。 然而当她再次来到那空地时,满地里的血迹几乎都被清理干净,而昨日的尸首自然也不知被送去了何方。 看着那空荡荡的场地她一时也不免觉得怅然失若,但很快她便发现在这空地的一处草丛边却似乎正散落着什么东西,而待她走近了过去,她方才发现那地上躺着的竟是一枚小小的长命锁。 那长命锁上沾满血迹,而在那锁周边的青草地上也有一片干涸的血迹。 她将那长命锁一把拾了起来,只见那长命锁上正以铜身制成祥云状,随后她将血迹擦干,却见这中间正刻着一个燕字。 很显然这把锁定然是昨日那群女子之中的谁落下的。 想到此处,她只将那长命锁默默收了起来。 而在她不过刚刚将那长命锁收起来时,身后却传来音质清脆的呼唤“诺娘。” 听到那人的声音,张丽锦只下意识站在那沾有血迹的草地之上。 而此时跟过来的那人显然正是赫廉。 他在走近张丽锦后只笑着问道“诺娘,怎么这一大清早的,你便往这里来了。” 张丽锦闻言却是只静寂垂下眸子,她低声道“没什么。” 不过赫廉显然还是看出了张丽锦此时的兴致不高,他不免关切的问道“诺娘,你怎么了?可是我昨日酒后失态惹你不高兴了?” 张丽锦闻言却是摇了摇头。 为免赫廉继续追问,她只能开口道了一句“我没事,倒是殿下这一大清早的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第四百七十章 心服口服 赫廉闻言只羞涩一笑,他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有些想诺娘了。” 他当然不会说,他昨夜梦到诺娘已经离他而去了,醒来面对空荡荡的行军床时,他也怅然失若了很久。 张丽锦闻言却是轻轻摸了摸赫廉的脑袋道“傻瓜,我如今除了跟着你,还能去哪里啊?” 赫廉闻言却是定定看着张丽锦,随后他只一把欢喜的抱住张丽锦。 对于赫廉的举动,张丽锦倒是早已经习惯了。 她权只当这是赫廉表达温情的一种方式。 而在两人正搂抱于一处时,不远处却是突然传来一名亲兵的声音“殿下,大殿下有事找你过去。” 听得此言,赫廉这才依依不舍的放开了张丽锦,不过他也没急着离开,反而当下他只对张丽锦道了一句“诺娘,你如今都不会说羌漠语了,我想你跟外界交流怕也不方便,所以我特地给你找了一个会两地语言的老师傅,你以后与他人交流起来便也不用这么费劲了。” 张丽锦闻言只轻轻点了点头,她温言道“多谢殿下好意。” 话音落下,赫廉这才朝刚才跟着他一起过来的佝偻着腰背的老者招了招手“吕叔,你过来吧。” 听到赫廉的呼唤,那老者只缓慢的走上前来。 也是此时,张丽锦方才发现对方居然是个典型邕地面貌特征的老人。 说实话,她来这里这么久,这还是她看到的第一个邕地男性。 而且这老者虽然身形有些佝偻,但他看起来体魄却是相对健壮的。 那老者此时只也抬头看了张丽锦一眼,不想张丽锦此时也在看着他,二人视线相对时,老人似乎只觉得一阵失望。 他昨夜几乎摸了大半个营地,只除了主帐因为人多他没敢去试探,然而在那些营地里,他虽然看到了很多邕地女子,但那里面却没有一个女子是他的女儿。 而面前的女子显然也不是自己的女儿。 可张丽锦看到这老人时,眼中却是闪现出一阵疑惑。 她的记忆力惊人,虽然她与这老者也不过一面之缘。 然而只是这一眼便足够让她记住这老人了。 这老人似乎是关渊镇西城门处的守城门卫,当日她从南疆赶到关渊镇时,这老人正是检查自己通关文牒的人。 只是这样的人应该远远达不到来羌漠这边充当细作的条件。 可若不是细作,那他为何会在这里? 或者说他是这羌漠人的细作?想到此处,张丽锦便也瞬时戒备了起来。 不过她心中虽然充满怀疑,面上却是半点不显。 她只转头看向赫廉道“阿廉,这位是?” 赫廉笑着道“这位便是吕叔了,他很会调教马儿,所以我们特地请了过来,不过我见他除了会说羌漠语,还会说邕地语,便想着让他留在你身边给你充当翻译了,毕竟我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若我不在时,你有什么事情需要与旁人沟通时,也能方便许多。” 听到赫廉的话,张丽锦一时也分不清这人是真好心,还是想安排一个人监视自己了,不过不管是哪种原因,她也不能拒绝赫廉。 毕竟昨日从赫容那里吃到的教训,已经让她变得更为谨慎了。 而赫廉在与张丽锦大概说了一下这位吕叔的来历后,便带着亲兵离开了。 张丽锦一时也分不清这位吕叔的来历,不过不管对方是什么来历,她也不可能将人赶走。 故而她当是时只打算晾着这老人。 倒不想对方在赫廉离开后,却是突然主动开了口“姑娘也是从邕地那边被卖过来的人吗?” 张丽锦心下觉得稀奇,当是时,她也不知道这人说这话的意图,故而她还是点了点头。 不想那老人随后却是突然道了一句“那……姑娘可曾见过一个叫吕兴燕的姑娘?” 张丽锦自然没有听过这个名字,毕竟她来这里的时日也才不久,而且这段日子以来,她都在忙着收集线索,倒是根本没有功夫管别的闲事。 不过此时正是试探这老者是敌是友的最佳时机,故而张丽锦只反问了一句“你找吕兴燕做什么?” 然而老者却从张丽锦的反问里,听出了一丝希望,他激动道“姑娘莫非是认识吕兴燕?她是我的女儿,姑娘,你若是知道兴燕在哪里,便还请你告诉我她的具体位置吧。” 说这话时,老者的眼里只也迸现出了一丝希望。 看得出这老人真是为了找女儿而来,故而当下张丽锦倒是松了一口气,不过她还是在这之前对老人道了一句“我不知道她在哪儿?我也不认识她。” 听到这话,老人眼底的希望很快便也如被戳破的泡泡一般破灭了。 老人叹了口气“我已经找了兴燕很久了,我要早知道会闹成这样,当初便应该答应她们才是。” 张丽锦却是在此时感觉到这老者或许于自己有些价值,虽然他不是细作,但若自己这边有意外的话,这老人或许还能作为备用方案。 故而张丽锦只温言道“不过我虽然不知道吕兴燕在哪里?但我可以帮您去找。如今那科索五皇子只将我错认成了他身边的人,他对我倒还算不错,我想这件事我或许可以帮上你的忙。” 听到张丽锦这话,吕叔的眼神瞬时变得明亮了起来“今日若能得姑娘相助,来日姑娘有什么事,我必定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 校场之上,一群精兵正在做着日常的耐力训练,只见其或两两捉对,或三人成群,只或切磋着手上功夫,或互相练手摔跤。有负者不免要扛着沙袋在校场被罚站上半日。 赫廉与赫容来视察之时,这些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汉们正斗得热火朝天。 分明是十二月的霜寒天,他们却几乎都只穿着单衣。 一旁负责训练的教头,一见这两位主子过来了,便连忙迎了上去道“卑职见过两位殿下。” 赫容闻言只略点了点头,他微微抬了抬手道“教头不必多礼,如今这些武士训练的怎么样了?” 那教头闻言连忙回答“前些日子我们已经做过登城演练了,大家的配合度已经很高了,这些日子我们在抓紧做耐力训练了。” 听到这教头的话,赫容赞同的点了点头。 随后他只对赫廉道“阿廉,你之前一直统管着的可都是骑兵,这次你当真要去攻北门?” 赫廉却是点了点头道“从那关渊镇的地形图来看,东西南三面都有天险可守,到时他们的重点一定会是北门,而我如果在北门攻城只会更加坐实他们这种想法,到时候我吸引了大量火力,阿兄你与西城内应里应外合之时,便也能轻松许多。而且万一我真的强行攻下北门了,说不得到时还能对那关渊镇进行包抄。” 听到这里赫容却是语带关心道“可你之前都是做的骑兵训练,在步兵这一块,你真有信心取胜吗?阿廉,我答应过你的姆妈要保护好你,我不能让你出事。” 赫廉却是笑着道“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什么体力,我虽然没有带过步兵,不过这次攻城本就是我们出其不意,有备而来。想来到时候就算是那陈家三兄弟守城,我也能取其项上人头。我不会有事的。” 听到赫廉这自信满满的回答,赫容只能忧心忡忡的点了点头。 随后他这才对那教头道“今日的训练先暂时停一下,你让大家都过来集合。” 教头得了吩咐,自然只出言让所有人过来集合。 而在众人集合之时,那教头这才转头看向大殿下道“殿下,现在人都已经集合过来了,不知您当下还有什么吩咐。” 赫容显然还在思虑,他并没有开口。 反而是赫廉只走到那些人身前高声道“我是赫廉,这段日子我将与大家一起进行训练,来日我们一起攻下邕地北门,绞杀云州都尉可好?” 听到赫廉的话,底下自然只高声叫好。 但在这其中也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道“五殿下不是骑兵连的人吗?来咱们这步兵连里怕是有些大材小用了吧,况且殿下百步穿杨,骑术一绝,放在我们这儿是否有些浪费了?” 说这话的显然正是原来的步兵将军,这位大将军身形魁梧,性子耿直,如今说出这样一番委婉的话来都已经是搜肠刮肚了一番,顶客气的了。 然而听到这位步兵大将军的话,他底下的人可就没那么客气了,有人只跟着主动道“是啊,殿下,您看您这身形如果跟着去攻城,到时候我们所面对的必定都是贴身之战,都是拿命近身相搏,到时候打起来,谁也顾不上谁,您到时候出了事,我们可担责不起啊。” 听到这话,不想赫廉也是个直率的性子,他只是挑衅的挑了挑眉头道“怎么?你们想与我比试一下身手不成?” 听到这话,那步兵将军只轻笑了一声道“我们可不敢。” 赫廉却是笑着道“这有什么不敢的,不若这样好了,我与将军比试,若是将军赢了,此次北门攻城我就不参与了,若是我赢了,还望将军能容我加入。” 第四百七十一章 打破原则 听到这话,那步兵将军明显跃跃欲试。 不过他到底还是顾忌于对方皇子的身份,而且他可没忘记,这次出兵,大皇子可是三军主帅。 故而那步兵将军,随后只将目光落在一旁的赫容大皇子的脸上。 只是赫容的神色惯来阴郁,他倒是看不出对方到底是什么心思,而且正是因为捉摸不透赫容皇子的心思,那步兵将军当下也不敢造次。 然而赫廉却是兴致勃勃的再次相邀道“怎么样?将军可愿应战?” 这一次,还没等那步兵将军先开口,倒是赫容终于先开口了,他只低声道了一句“胡闹!” 听到他这声训斥,那步兵将军自然更不敢开口了。 赫廉却是并不怵自己大哥,他只在赫容训斥之后,只还继续道了一句“大哥,我只是想与将军比试一番,这哪里算是胡闹了。况且大哥您难道就不想知道我如今的身手怎样吗?” 说完这话,赫廉只还朝着赫容挤眉弄眼了一番。 赫容仿佛是拿自己这个弟弟没有法子一般,他只能对那步兵将军嘱咐了一句“比试归比试,你们点到为止便可。” 那步兵将军闻言当下已是兴奋的摩拳擦掌,随后他只高声道“殿下放心,我必然不会伤到五皇子的。” 不过话音落下之后,他又兴奋的看向五皇子道“不知殿下刚才说的话可还算数?” 赫廉自然点了点头“自然算数,只是不知将军想与我比什么?” 见五皇子主动开口,那步兵将军立刻开口提议道“既然殿下有心与属下比较,不如咱们便比试传统训练项目摔跤吧?” 虽然这话明显有些胜之不武,毕竟那步兵将军的身形只如铁塔一般,一看就是久经沙场的老将。而五皇子虽然身形挺拔,但与那老将的身形相比,二人的较量只怕会是一场老鹰摔小鸡的行动。 不过那步兵将军也知道这位赫廉皇子并非草包,自己若是与他比较其他的功夫,恐怕胜负未知,而自己的目的便是不想让这位赫廉皇子取代自己。 故而当下他也管不了自己是不是以大欺小了,他只说出了于自己有利的项目。 就在所有人以为这位赫廉皇子恐怕不会应战时,赫廉却颇为爽快的应了一句“好,咱们便比摔跤。” 话音落下,场下自然一阵喧哗。 赫廉卸下身上的重甲,随后便与那步兵将军同时站到了一处空地之上。二人随后双手互搭于彼此的胳膊之上。 而随着教头的一声令下,二人当即便开始了互相的较量,随着比赛开始,底下瞬时喧哗出声。加油助威的声音更是喧哗震天。 这场比赛比试的是摔跤,二人只以谁先将对方摔向地面方为获胜方。 而那步兵将军也只以为自己稳操胜券,赫廉不消片刻便必然会被自己掀翻在地。 不想等到实际交手之后,那步兵将军方才发现这赫廉虽然身形不显壮实,然而下盘却是极稳,而且当下不管他如何出手,竟也只拿赫廉束手无策。 当下他自然不敢对赫廉生出轻视之意,然而那赫廉看起来不显山露水,然而真正行动起来,那步兵将军却明显不是赫廉的对手,随着比赛进行到白热化,那位将军此时明显显出了颓势。 于此同时,随着一声哗然的巨响,那位步兵将军只瞬时便重重倒在了地上。 看到那如铁塔小山一般的步兵将军当下居然只被赫廉翻倒在地,场中只瞬时响起一阵不可思议的惊呼声。 而赫廉在将对方撂倒在地后便没有再继续乘胜追击,他只朝那位步兵将军伸出了自己的手。 步兵将军突然被爆发出惊人力气的赫廉掀翻在地之后的一瞬间只还犹如是在梦中一般。 等到他意识到自己已经倒在地上之后,当下他对赫廉自然只觉一阵心服口服。 他自认自己的力气与耐力都已十分惊人,然而没想到这位赫廉皇子居然比他还要厉害,刚才那样的力气,简直已非人力。 若是真能由这样的人领导步兵,他自然是服气的。 故而在赫廉伸手之后,这位步兵将军只也主动接过了赫廉的手。随后他只由赫廉一把从泥地上拉了起来。 “愿赌服输,我没话说了!”步兵将军站起来后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一句。 赫廉闻言只道“能得将军认同,不胜荣幸。” 随后他只又转头面向其他人道“诸位可还有要与我进行挑战的?” 赫廉的话落,另有一名士兵突然从中出列道“殿下可愿与我再进行一场摔跤比试?” 这名士兵生的也是身形魁梧精壮之辈。 他显然是以为刚才的比试是那步兵将军放水。 赫廉闻言自然答应了他的比试,而比试结果自然也不出意外,这一次只又是赫廉取胜。 之后在在几轮比试之后,场中众人自然只也对赫廉的表现心服口服。 而在那步兵将军要开口认同赫廉的表现时,赫廉却突然对那步兵将军道“将军此次你我虽然共座中军,然而底下士兵却仍是以你的号令为号令,故而将军倒是不必对我多有顾虑。” 而那步兵将军原本都已经做好了放权的准备,当下突然听到赫廉这话,他自然只觉一阵意外。 不过有了赫廉这话,他自然心中更为欢喜,故而他当下只又与赫廉推辞了一番,最后双方达成协议后,只决定由赫廉充当北面的主帅,而原来的步兵将军则为副帅。 …… 主营帐中,赫廉在操练半日后,便独自回了自己的营帐之中。而另一边的张丽锦却已经备好了饭食,只在苦等着赫廉的到来。 毕竟这段时日,那赫廉几乎大部分不用训练的时间,只几乎都与自己粘在了一处。 然而今日她只等到饭菜都冷了,却也没有等到赫廉的现身。 感觉到今日的赫廉有些反常的张丽锦,便差一旁的丫鬟去替自己打探赫廉的消息。 之后没多久,丫鬟便独自回来了,那丫鬟只说赫廉如今正在主营帐中忙碌,还说赫廉只让张丽锦这段日子不必等他了。 然而张丽锦听到这话,心中却是一阵意动。 毕竟自己来这里已经这么久了,然而当时为了取得赫容的信任,她一直没敢有所行动。 而如今那赫容对她的试探已经有所松懈,这自然也是她该收集信息的时候了。 而收集信息最好的地方自然便是在赫廉的身边了。 毕竟这人对自己的警戒心低,又是科索的高层,他所能接触的信息自然也十分广泛。 一想到此处,故而虽然她已得到了那去打探消息的丫鬟得来的赫廉的话,然而当下她却仍是将那些食物收进了食盒之中。 随后她便提着那食盒往主营帐中去了。 而到了主营帐之外,一旁的亲兵虽然早已经认出她来了,然而这些亲兵在她靠近时,却还是用手中的长矛拦住了张丽锦的去路。毕竟虽然他们殿下很看重张丽锦,然而在此以前他们殿下也曾吩咐过他们不许让人进来打扰于他。 而他们殿下在这种原则性问题上向来看得很重。 他们可没忘记,从前他们殿下也曾下达过这样相似的命令,然而有亲兵却因为来人的信息很急,便也斗着胆子进去帮那人送了个消息。 谁知送了消息之后,那亲兵便受了梃杖,之后只还被发落到了普通军营。 故而有了这前车之鉴,即使张丽锦只是请求他们帮她进去传个消息,那些人只也一律不允许。 而张丽锦显然早料到自己会遇到这种情况了,她见这些士兵不同意自己的请求,却也不肯离开,她只一边高高举起自己手中的食盒,一边只朝着帐篷外高声唤着赫廉的名字。 这样的骚乱,正在室内研究关渊镇北面地形图的赫廉自然不可能听不见。 故而在听到张丽锦的声音后,他只匆匆便放下了手中的羊皮卷,而在他大步走出帘帐之后,他很快便见到了被自己的亲兵拦在外面的张丽锦。 也是此时,那些亲兵一见了赫廉,这才放下了手中的长矛。 只是正在这些亲兵等着看赫廉对那张丽锦进行训斥之时。 不想原本皱着眉头出来的赫廉在见到张丽锦时,神色却是罕见的温柔了起来“诺娘,你怎么过来了?” 张丽锦见状更是连忙朝赫廉小跑了过来,她只微微笑着举起手中的食盒道“殿下,这是我特意为您做的江州美食,您尝尝可还吃得惯?” “好,外面冷,你赶紧进去吧。”赫廉看着张丽锦时,原本就明媚的眼神此时更仿佛温柔的春光荡漾。就连他的声音也不自觉温柔了几度。 而在哄着张丽锦进了大营之后,他随后只在自己也即将进去之前,对门口守着的亲兵低声嘱咐道“下次如果是诺娘过来了,你们进来知会我一声便是了。” 听到赫廉这话,再看着自己主子刚才还分明严肃的脸容,在此刻只转为了温和,他们便只觉得当下这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没想到他们惯来原则性很强的主子居然会有为了一个女人打破自己惯有原则的一日。 第四百七十二章 地形图与情报 进入营帐内时,张丽锦只不自觉扫视了一眼内部的环境。 她几乎一眼便看到了案牍上堆放的文卷。 营帐之内设施简单,就连能放东西的桌子,张丽锦也只看到那一张案牍。 她自觉此时正是天赐良机。 故而她只径直走到那案牍前,而正当她想趁着摆放食物的空档偷偷看一眼那案牍上摆放的羊皮卷时,不想赫廉却是三步并作两步一个箭步便冲上来直接将那羊皮卷卷了起来。 于此同时,他只又将案牍上其他的文卷也一并堆放到了铺着毡毯的地面。 不过在刚才的空档里,张丽锦还是一眼便看到了赫廉正在研究的分明是关渊镇北城方向的地形图。 难道说他们的重点进攻方向竟是北门不成? 不过想想也是,关渊镇其他三面都有天险可守,南北两面宽阔的豫嘉河,在攻城之前是必须强行渡过的难关,他们并没有强有力的水军,而且这种地方军队大规模强行渡河的话,当下暴露自己的存在的风险将会大大提高。 至于西面,虽然此处不是豫嘉河渡过的地方,但高耸入云的豫嘉山对于骑兵来说却也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天险。 故而眼下最适合进行攻城的地方也只有北面了,毕竟北面的地势开阔,平日里即使不备战,这一面也是重点巡逻且加固的地界。 在张丽锦思考的空档里,赫廉却是若无其事的唤了张丽锦一声“诺娘,你用过饭了吗?” 被拉回思绪的张丽锦诚实的摇了摇头。 赫廉的脸上立刻露出更为灿烂的笑容,那双幽绿的眸子也只如碧波一般荡漾“这么说诺娘是在等我吗?” 张丽锦只能收回视线,顺从的点了点头。 赫廉却是心情大好的一把拉过张丽锦的手示意对方坐在自己身边,张丽锦自然配合的坐在了他旁边。 看着张丽锦落座后,赫廉的脸上便也露出几分怀念的表情“以前上学堂时,诺娘也是这样,不管我们学堂放学多晚,诺娘都要等着我回来一起用饭。” 随后赫廉只又转头露出一副心疼的表情看向张丽锦,他低声道“不过诺娘,你以后不必时时等我,我下次若是来不及用饭会派人通知你的,你不必管我,自己吃就是了。” 张丽锦闻言自然出言反驳道“那怎么行?今日若是我不过来,你岂不是都不用饭了,到时如果熬坏了身子,受苦的还不是你自己。” 听到这话,赫廉却是突然轻笑出声,他轻声道“诺娘放心,我身子好的很。” 听到赫廉这话张丽锦原也没想什么,然而赫廉说这话时,只还偏偏将张丽锦刻意往自己的怀里带了一把,张丽锦一抬头便看到赫廉那灼灼的目光,她当下自然品出言外之意,倒是不由脸上一红。 不过为了不在气势上落下,她还是瞪了赫廉一眼轻斥道“你说什么没正经的话呢,我……我不过是怕你这般熬出病来罢了。” 赫廉却是将张丽锦的身子扳到自己面前,他满面笑意道“我也是这个意思啊,倒是诺娘以为我是什么意思啊?” 张丽锦自然知道对方是在捉弄自己,她当然不可能再顺着赫廉的话说,她只是出言轻斥道“就你没个正形。” 然而她这话音刚落,赫廉却是已经出手突袭了,在张丽锦猝不及防之际,赫廉只突然一口亲在了张丽锦的嘴角之上。 即使张丽锦忍不住伸手轻轻推拒着赫廉的胸膛之时,赫廉也只是满不在意的一把搂住张丽锦,随后他只伸手扣住了张丽锦的后脑勺,当下他只将刚才的那个吻也渐渐加深。 而随着彼此的气息紊乱之后,张丽锦只觉得自己像是风雨飘摇的波涛之上的一叶小舟。 为了不被风雨掀翻,她只能也慢慢伸出手回抱住了赫廉。 不想这般举动,没有换来风雨止息,反而只惹得狂风骤雨更劲。 虽然这并不是她第一次与人有这种亲密行为,毕竟从前当暗探时,她总也免不了以色侍人的时侯,但从前的亲密关系里,她的重点从来都是在侍这个字上, 然而如今她却能感觉到面前青年那鲜活的热情,与殷切的讨好。她好像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激情。有一瞬间,她几乎要以为自己也会随着对方一起被烈火灼烧个一干二净了。 而等到风雨止息,一吻结束后,二人当下只都有些衣衫凌乱。 她颇为无力的躺在青年怀里,而赫廉却像是并未满足一般仍在细碎的吻着张丽锦的眉梢眼角,而在二人视线相对之时,张丽锦也能分明看到青年眼中情浓,欲色未消。 当下张丽锦可不敢再应青年的热情,她只低下头轻轻推了推赫廉的胸膛道“饭菜都凉了,你倒是吃饭呀。” 然而赫廉却是抱着张丽锦仍不肯撒手,他贴着张丽锦的耳根,低声喃喃道“诺娘,我想娶你为妻,今生今世就你一人好不好?” 听到这话,张丽锦一时也有些恍惚,她虽然知道赫廉这话根本不是说给她听的,毕竟她从头到尾都只是诺娘的替身,可乍然听到对方这样的承诺,她心下还是有些恍然的。 在自己这三十多年的生涯里,好像还从来没有一个男人会如此认真的对待自己。 可也正因为如此,她反而倒不好开口应下这桩事了,虽然她清楚的知道如果她能与赫廉的关系更进一步,她或许便能通过这种亲密关系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了,可是对于赫廉的这份热情,她当下只怕自己也会随之沉没,毕竟她非草木,在虚伪的世界里待久了,她不可能对着这样一个赤诚的美青年全然不动心。 她伸出手仿佛无限眷恋着面前的青年一般,她温柔的抚摸着赫廉的脸颊。 这般的温柔对于赫廉无异于一种撩拔,他正是精力最旺盛的年纪,如今自己心悦之人就在眼前,他自然更不可能对此无动于衷。 可他也清楚自己眼下在等诺娘的一个回答,故而即使当下他只想与诺娘共赴,但他却还是克制住了自己心中的冲动,他定定的看着诺娘。 不过他想诺娘既然刚才没有拒绝自己,那或许她便也应该答应自己了吧。 然而在他终于等到张丽锦开口的时候,张丽锦的回答却是“殿下,我们之间的进展会不会有些太快了。” 说完这话,张丽锦只又别过头去,低声道了一句“况且你的年纪比我小这么多,我勉强做你姐姐倒还使得……” 赫廉倒没想到自己等了这么久,等来的却只是这样一句话,故而当下他只立刻便出言打断了张丽锦的话“姐姐?诺娘,你见过哪对姐弟像我们这般的?你我若是这般,用你们邕地的话岂不是不伦?我才不要与你做什么姐弟呢,我喜欢的是你,又不是你的年龄。” “诺娘,你也喜欢我的对不对,既然我们彼此相互喜欢,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 张丽锦倒没想到,在自己拒绝之后,赫廉当下却是对她纠缠厮磨了起来,而且看赫廉那架势她若是不答应,他似乎便大有纠缠到张丽锦答应自己的地步。 张丽锦什么时候遇到过这么爱撒娇的弟弟,一时之间,她倒是有些招架不住对方的热情了。 而在张丽锦正不知如何是好之时,营帐之外却是突然响起一阵喧哗之声,而且那发出喧哗声响的人,此时正声声唤着赫廉的名字。 故而听到这响声,张丽锦便也趁势将赫廉推开了。 她只低声道“殿下现在有人找你,咱们的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听到这话,赫廉显然颇为不乐意,不过虽然他完全可以拒绝理会外面的俗事,可眼下他也不想勉强张丽锦,故而如今他见张丽锦推开了自己,他倒也不再勉强,于此同时他只语带不悦的对外面的人道“外面在闹什么?” 不想他这话音不过刚刚落下,一名身形精壮,看其外形便十分彪悍的中年汉子却是突然掀开帘子出现在了营帐之内。 那人穿着一身护甲,显然是刚从训练场上下来的。 而且随着他闯进来之后,两名亲兵只也摆出一副拿他无可奈何的模样。 不过这人刚才在营帐之外虽然闹得哗然,然而真到了赫廉的跟前,他却立马收敛了表情,他只立马给赫廉行了一礼“卑职铁木尔见过大将军。” 赫廉见是他到来,此时只也收了刚才的表情,他冷冷淡淡道了一句“铁木尔,你刚才为何在外面喧哗?” 听到赫廉这话,铁木尔立刻便抬起头道“将军,我听说您被安排到了步兵营?” 赫廉闻言只点了点头,他声音冷淡的道了一句“是。” “可是将军,您一直都是在骑兵连的,如今您去了步兵营,我们其他的兄弟们可怎么办啊?还有到时候您不在营中,谁来指挥我们啊!” 赫廉闻言却只是冷声答道“自然是由我皇兄亲自领兵。” 听到这话,不止是铁木尔,便是张丽锦也不禁神色一顿。 毕竟在她的意识里,她一直觉得这次偷袭的主战场必定会是在北门。 第四百七十三章 情敌相见 而从刚才赫廉在看北城地形图一事上,她也能感觉到赫廉的主战场应当是在北城。 然而作为主帅的赫容如果不在北面的话,那这场战争的主战场,便或许不是在北面了。 而正在张丽锦思量之时,那铁木尔此时却是立刻撂挑子不干了“殿下,我们是您的亲骑兵,您去哪,我们便去哪!大殿下居中指挥就行了。一直以来我们不都是这样行事的,怎么到了如今,这战事反而变了个模样?这临阵换将可是兵家大忌。” 听到铁木尔的话,赫廉只出言解释道“你说的没错,不过这一次我们除了是偷袭战,只还打算再行两面作战。” “不过我们当前的兵力加起来怕是只有十来万人,而关渊镇又是出了名的易守难攻,所以我打算北面作为明面上的主战场只用来吸引大部分火力,而你们与大殿下则通过豫嘉山的地道,出其不意攻击城西,而且那城西处我们早培养了不少内应,所以到时要拿下城西倒也并非难事,而大殿下虽然名义上是跟着你们一起去的,但他到底也如我一般是空降兵,故而到时候临机安排的事宜只由你来负责便是。至于大殿下,他虽然是同你一同前去督战之人,然而他的作用更多只是作为一面旗帜而已。” 听到赫廉这样的安排,铁木尔当下倒是不再多言,毕竟虽然他是只服气赫廉,可眼下赫廉说这次的城西主战场将由他来主战。 故而对于这样一个指挥的机会,傻子才会继续与之争执呢。 而且如果这次真如二殿下所言,有内应的话,那自己这边的难度也将会被大大减轻。 故而刚才还进来大闹着只一副赫廉不给他一个说法,他便不罢休架势的铁木尔在此时,只也欢喜的应了一声“既然是殿下的安排,那属下没什么意见了,殿下放心,铁木尔此次一定会保护好大殿下的安全。” 见铁木尔不再吵闹,赫廉便也朝铁木尔挥了挥手道“行了,你下去吧。” 那铁木尔闻言自然也准备直接离开了,不想在他准备离开的当口,他的目光却是突然落到了一旁的张丽锦身边,随后他只突然的惊讶的唤了一声“诺娘?” 很显然眼前的这位将军也是认识诺娘的。 而张丽锦虽然完全听得懂羌漠语言,然而当下她听到了如此机密的事情,此时她自然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听懂的模样。 不过在铁木尔看着她时,她还是也对这位铁木尔将军的注视做出了反应。她眼神茫然的看着铁木尔,然而铁木尔却并没有看出她神色之中的茫然。 他见张丽锦将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他当即便欢喜的迎了上去噼里啪啦说了一长串羌漠语“诺娘,没想到你还活着,你都不知道这些年,殿下有多想你。当然我也挺想你的,你这些年过的还好吗?” 说完这话,他似乎还想再近一步,只可惜没等到他离诺娘更进一步之时,赫廉却是颇为不悦的一把拦住了他的去路。 他冷冷的用羌漠语下着逐客令道“她不是诺娘。” 铁木尔显然不信,他只嚷嚷道“怎么不是诺娘,我跟诺娘都那么熟了,要不是当年她出事,你当年说不定还得改口叫我一声叔呢。” 铁木尔的话,显然勾起了赫廉更不愉快的记忆。 故而他只又不耐烦的道了一句“行了,你别啰嗦了,就算她是诺娘,她现在也根本听不懂羌漠语,你又不会说邕地语,你看你跟她说话,她理你吗?” 然而这铁木尔闻言却是不信,他只又对着张丽锦唤了几句“诺娘,你还记得我不?我是铁木尔呀。” “咱当年感情那叫一个好,我还说要娶你来着呢!你都不记得了吗?”铁木尔只继续用羌漠语说着十分刺激的话语。 然而张丽锦自然不可能对他有所回应,她只茫然的看着铁木尔。 倒是赫廉在听到铁木尔的这番真情告白后,脸色只黑的厉害。 铁木尔嚷嚷了一阵,很快便发现,虽然张丽锦的目光在望着他,然而当下他的反应的确不像是要对自己做出回应的模样。 故而在终于发现了自己鸡同鸭讲的事实后来铁木尔终于老实了些许,他看着赫廉道“殿下,诺娘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她怎么好像都不认识我了,而且她以前不是都会说我们这儿的话的吗?怎么她现在好像什么都不会了啊?” 赫廉却是不耐烦道“我不是都告诉你了吗?她就不是诺娘,她不过是与诺娘生的有些相像罢了。” 然而听到赫廉这话,铁木尔的目光却是迅速落在了一旁案牍上的饭食之上,那手艺一看就是诺娘做的家乡菜,以前诺娘给五殿下送食物时,在他的要求下,她也会给自己送一份食物。 这样的手艺是错不了的。 毕竟他当年既喜欢诺娘的性子,也喜欢诺娘的手艺,加上二人年纪相当,其实铁木尔是一直想娶诺娘的。而诺娘当年对于他的穷追猛打似乎也有些考虑着要点头的意思,毕竟铁木尔或许不是什么英俊小生,能让女人们心花怒放。然而作为一个踏实的搭伙过日子的人选,他觉得自己应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只是诺娘到底也放心不下五殿下,只说这门婚事还得经过五殿下的同意。 他当初觉得诺娘说的其实也挺有道理的,故而便一直在等着诺娘给自己一个回复,不想这五殿下或许是因为对诺娘太过依恋,在这事上做的却是忒不厚道,他不但不答应自己的婚事便罢了,后来他只更是连诺娘的面都不让自己见了。 以至于后来到诺娘失踪,他想去找诺娘,那也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而有了当年那事的教训,如今这臭小子一看就是还想阻挠自己与诺娘再续前缘。 当下那铁木尔自然不肯离开,他只嘿嘿一笑道“怎么便不是诺娘了,我看她分明就是诺娘。” 随后那铁木尔只又拍了拍自己的肚子道“殿下,说起来我也还没吃饭呢。我看您这一桌子的菜,不如咱们一块儿吃吧。” 说完这话,那铁木尔便想大摇大摆的一起用饭。 赫廉当即脸色更臭了,看他那架势,当下铁木尔只离挨揍不远了。 倒是此时张丽锦主动开口对赫廉道“殿下,这位将军跟我说什么呢?” 赫廉自然不可能跟张丽锦说实话,虽然他有时也分不清张丽锦到底是诺娘,还是只是与诺娘生的相像的旁人。 但不管是哪种,他也没有想过要让铁木尔再靠近诺娘。 毕竟当年自己一个没注意,倒不想只差点让铁木尔这头蛮牛娶走了他的诺娘。 而在没有铁木尔这事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与诺娘相依为命的,他也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与诺娘分开。 直到铁木尔的出现,他才真正有了危机意识,也是这危机意识,让他意识到了,自己对诺娘的感情与独占欲,他不能接受诺娘离开自己,也不能接受诺娘与别的男人在一起。 故而这原本还算和谐的两人,在诺娘这件事上却是突然都有些互看对方不顺眼了。 若不是彼此的利益关系牵扯太深,赫廉大概会真的对铁木尔动手了,不过他眼下虽然没动手,可他的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他只回头用邕地语回着诺娘的问话“没什么,他就是随便问候你几句,你不必理他。” 听了赫廉的睁眼说瞎话,张丽锦这一次倒是配合的点了点头。 而在赫廉与张丽锦对话之时,那铁木尔当下却是突然身子一转,随后只直接座到了案牍前。 他虽然仍旧不知道诺娘遭遇了什么,不过他已经能确定诺娘如今是真的不会说邕地语了,他也不能指望赫廉给自己翻译,毕竟这小子如今虽然长得这般人高马大了,但在诺娘面前,他却根本就是个还没断奶的奶娃娃,他根本就不可能让自己跟诺娘在一起。 故而他只能自力更生的朝诺娘露出一个尽量和善的笑容。 张丽锦见他朝自己露出善意的微笑,便也跟着回了一个笑容。 随后那铁木尔只又拍了拍自己的肚皮,接着又指了指桌上的食物,接着他又做出一个扒饭的举动。 张丽锦自然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只笑着点了点头。 不过赫廉一见张丽锦居然要留着铁木尔在这儿吃饭后,当下便已经很不爽了,他不悦的看向铁木尔道“你怎么还不回去,还赖在这儿做什么?更况且这是诺娘特意做给我的东西,你在这儿凑什么热闹?” 铁木尔闻言也不恼,他只嘿嘿笑道“殿下,这不是诺娘留我吃饭吗?你当下这是吃的哪门子飞醋啊?” 而张丽锦见这二人虽然各自打着嘴炮,但人却是老老实实座下来了,她便也不再多言,她只主动从食盒里取了三碗白米饭出来,随后她只笑着对赫廉道“你让这位将军多吃一些,不够的话,我还可以再去炒一些菜。” 然而赫廉听到张丽锦这话,传达给铁木尔时却是变成了另一层意思。 “诺娘让你吃完饭就快滚。” 第四百七十四章 争风吃醋 铁木尔自然不会信赫廉的话,毕竟诺娘从以前就是个温柔性子,怎么可能跟这臭小子一样动不动就出口伤人啊。 故而在赫廉这话之后,铁木尔反而只有意贴着诺娘座近了一些。 一看铁木尔这厚颜无耻的举动,赫廉差点气的没直接动手。 故而他转身对张丽锦用邕地语道了一句“诺娘,我与将军有话要说,你还是坐我旁边的位置吧。” 诺娘闻言自然配合的点了点头,一见诺娘起身,铁木尔一着急立马用羌漠语问道“诺娘,你这是要去哪儿呢?” 诺娘听不懂他的话,不过她还是微笑着朝铁木尔点了点头。 随后铁木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原本坐在中间的诺娘被赫廉这臭小子安排到他自己旁边去了。 他立刻瞪了赫廉一眼,不想这俊俏的青年却是立刻也不甘示弱的回瞪了铁木尔一眼。 铁木尔自然明白,刚才诺娘换座一定是他的意思,只可惜自己不会说邕地语,也听不懂邕地语,眼下他倒是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不过铁木尔这人倒是总能在劣境里找到一丝安慰。 比如现在他虽然离诺娘远了,可是诺娘换座之后,只正好与自己相对而座,他一抬头便能看到诺娘岂不也是美事一桩。 铁木尔当下正美着呢,一边吃饭,一边看一眼诺娘。 不想他这举动只又招来了赫廉的不满,他立刻出言讽刺道“诺娘脸上没菜,将军用不着吃一口饭,看一眼诺娘。” 铁木尔立刻道了一句“你小子懂什么,这叫秀色可餐。” 听到这话,赫廉脸色又是一黑,他随后只对外面喊了一句“来人!给我拿一条面巾过来!” 听到赫廉的呼唤,虽然大家都不知道这位殿下用餐途中为何要取面巾,不过亲兵们也不是多话的性子,在听到赫廉的吩咐后,很快便有一名亲兵从外面拿了一条面巾过来。 赫廉从亲兵手中拿到那面巾之后,便直接将面巾递到了铁木尔面前,他冷冷道了一句“你给我把眼睛蒙上。” 铁木尔闻言只是一脸莫名其妙,他出言反问道“我为什么要蒙上面巾?” “你管为什么,这里是我的营帐,你就得遵守我的规矩!”赫廉脸臭的道了一句。 然而铁木尔却只是以为赫廉是在闹小孩子脾气,他只笑道“殿下,您这年纪也老大不小了,咱们干嘛还玩这幼稚的游戏。” 然而铁木尔的话音不过刚落,赫廉便一把扭过铁木尔的手腕,随后趁其不备强行将那面巾蒙到了铁木尔的眼睛上。 铁木尔自然也立刻出手反抗,只可惜从前小的时候,他还能将赫廉这小狼崽子扔来抛去,然而如今他却是根本打不过这臭小子了。 他见铁木尔反抗,便立刻出手制止住了铁木尔,倒没想到铁木尔看起来也是挺精壮的一个汉子,然而此刻他在赫廉的压制之下,竟是半分也动弹不得 反而是赫廉,因为这张过于秀丽无瑕的脸庞,只让人看起来像是个谁也打不过的小白脸。可真正动起手来,他却是轻松压制住了铁木尔 而且压制住铁木尔后,他只又出言威胁铁木尔道“你要是敢摘掉面巾,就立刻从我这里出去!” 对于压制在自己身上的赫廉,铁木尔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行了,行了,我不跟你闹了。你年纪小,我让着你还不成?” 听到这话,赫廉方才松开了对铁木尔的钳制。 不过铁木尔因为视线受阻,在起身之后,他只又下意识想去扯那面巾,赫廉便提醒似的,轻咳了一声。 铁木尔只能放下了手中的面巾。 随后他只宛如摸瞎的盲人,摸着自己桌上的饭碗。 张丽锦见铁木尔这般,不免奇怪的问道“殿下,你们这是做什么,你为何要让他系上这面巾。” 赫廉见张丽锦问询,便只是轻笑着道“诺娘不必担心,这是我们的日常训练,为了在被敌军偷袭后来还能保持着战斗力,我们经常这样训练士兵。” 这话自然是赫廉瞎编的,他真正抓着铁木尔戴面巾的理由,也不过是因为铁木尔的那句秀色可餐,以及不停的盯着诺娘偷看的缘故。 而现在铁木尔眼也蒙了,人也离诺娘远了许多,赫廉方才觉得微微消解心头之恨。 张丽锦闻言只笑着道“你这出的都是什么点子,这样训练真的有效果吗?” 赫廉亦是温柔的看着张丽锦,他轻声道“当然有效,怎么?诺娘想试试?” 张丽锦闻言却是立刻摇了摇头“我不行,倒是殿下之前也这么训练自己吗?” 赫廉点了点头“那是自然,我如今即使蒙着面巾也能制敌。” “真有那么神奇?”张丽锦笑着问道。 “你不信?你若是不信的话,我可以给你当场表演。” 张丽锦闻言只轻笑出声“殿下打算怎么表演?” 赫廉取了一条面巾递到张丽锦手中道“诺娘可以亲自给我系上这条面巾,然后再迅速躲藏起来,我保证我能第一时间找到诺娘。” 他这算什么表演?不过张丽锦还是笑着配合的点了点头。 她先是默默试了试这面巾的透光性,随后在确定这面巾没什么透光性之后,她只又将这面巾亲自为赫廉系上,倒不想那赫廉随后却是趁机抱着张丽锦偷亲了一口。 而在张丽锦被亲了之后,她只有些心虚的看向铁木尔,好在那铁木尔也被蒙着眼睛,倒是根本不知道赫廉只趁着铁木尔不注意,竟是将吻落在了自己的脸颊上。 张丽锦在替赫廉系好发带之后,只道了一句“殿下,你得从一数到十给我一个躲藏的机会。” 赫廉自然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说完这话,他方才慢慢松开了对张丽锦的钳制,而张丽锦在他眼前晃了晃自己的手,在确定赫廉看不到后,她方才道了一句“殿下,你可以数数了。” 听到张丽锦这话,赫廉立刻配合的点了点头。 只是在赫廉数数的当口,她却并没有急着进行躲藏,她只迅速将那羊皮卷翻起来看了一眼,在确定这羊皮卷真是关渊镇北城的地形图之后,张丽锦不免又想看看其他文件,然而赫廉已经从一数到五了。 故而张丽锦还得给自己留下一点躲藏的时间,她扫视了一圈周围,随后方才发现这营帐之内空荡荡的,她便是想藏身,此时竟也无处可藏。 故而犹疑一番之后,她只干脆站在身后的一排兵器架子旁。 而赫廉从一数到十之后,便也开始对张丽锦道了一句“诺娘,你藏好了吗?我要来找你了哦。” 话音落下,赫廉便开始自行寻找了起来。他只先是试探性的往四周走了一圈,随后他只在每个方位都凝神静听了一阵,直到在到了正南方向,随后他只径直的朝着诺娘走了过去,这期间他所花费的时间也才不过一两分钟而已。 张丽锦对于他能找到自己这一点倒是半分也不意外,毕竟但凡习武之人,除了讲究巧力,身形敏捷,他们还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故而这些习武之人在练到一定程度之后,纵然目盲,但只要他们面对的还是活物,那他们便能凭借她人的呼吸声或者行动的风向来感知对方的方位。 张丽锦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角色定位就是一个与赫廉的白月光有几分相像的普通替身罢了。 故而她当下也没有刻意隐藏气息。 赫廉很轻易的便找到了张丽锦,他笑着一把扯下自己眼睛上的面巾道“怎么样?诺娘,我说了我可以找到你吧。” 张丽锦只故作惊喜道“你怎么知道我藏到哪里的?” 赫廉笑着道“因为我对诺娘的气息十分熟悉了,不管诺娘去到哪里我都可以找到诺娘。” 张丽锦闻言只轻声嗔怪道“你净胡说。” 赫廉闻言,也只轻笑了一声“诺娘,我可算找到你了,你总该给我一点奖励吧?” 张丽锦闻言,一抬头倒是对上了赫廉灼灼的眼神,她自然清楚赫廉的暗示是什么,这年纪的小子对着自己的心上人就跟狼馋肉一般。 不过她只故作不知道“那我再给你做江米枣泥糕?” 听到张丽锦这话,赫廉却是将张丽锦的身子往自己身上一贴,二人相对之时,张丽锦甚至能感觉到赫廉此刻贴在自己腰侧的手掌都烫如烙铁。 他只摇了摇头道“我才不要这个。” 张丽锦只能无奈道“那你想要什么?” 赫廉立刻指了指自己的嘴唇道“诺娘亲我一口才行。” 张丽锦立刻瞪了赫廉一眼道“这帐子里又不是只有你我二人?” 赫廉满不在意道“没关系,反正他又看不到。” 不过赫廉嘴上虽然这样说,其实心里却是在想着:若是铁木尔看到了那才更好呢。这样一来,让他误会自己跟诺娘是两情相悦,自己便也能少一个情敌了。 顺便他也能矬一下铁木尔的心气,如此一来也好让他知难而退。 故而想到此处,他反而只将张丽锦抱得更紧了。 “诺娘,你若是不肯亲我一口,我可不会放手了。” 第四百七十五章 寻找吕兴燕 听到这话,张丽锦只小小的挣扎了一下,不过此时赫廉是存心如此,张丽锦自然挣脱不开,故而无奈之下,她只能踮起脚尖打算蜻蜓点水在赫廉的脸颊上亲一口。 然而赫廉却似乎早料到张丽锦的行动,在张丽锦准备亲吻脸颊时,他只故意错开头颅与张丽锦的嘴唇相对而上。 随后他甚至还想由此加深这个吻,不过在他准备扣住张丽锦的后脑勺时,一直听到他们二人用邕地语交流叽叽喳喳的。偏偏自己还一句都听不懂的铁木尔也忍不住发话了“你们干什么呢?” 说话的功夫,那铁木尔只还准备将那面巾取下。 一听到这一声,又见到铁木尔手中的动作,张丽锦只觉得自己受到了十分的惊吓。她连忙与赫廉拉开了些距离,不过赫廉却是仍旧不肯松开张丽锦的腰肢。 铁木尔一取下面巾,入目的便是赫廉此时正双手紧紧环着诺娘,不过看到赫廉这动作,铁木尔也没往男女之情方面细想。 毕竟诺娘比赫廉可是大了整整十岁,这点年龄差距不说当娘,当个小姨都是足够的了。 而且那些年,赫廉还小的时候,诺娘也是真只拿这小子当弟弟,当儿子一般照顾,加之这小子从小便对诺娘表现出了强烈的独占欲。 当年自己若是多与诺娘多说几句话,他便会摔碎一些东西,或者制造一些麻烦来引起诺娘的注意,加上他总是缠着诺娘要抱抱。 故而铁木尔想的也只是: 这臭小子果然一点都没变,都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还成天缠着诺娘,这就算是自己母亲也没有这么个纠缠法的吧。 而且他都这么大人了,难道都不懂得男女有别。 铁木尔本就是耿直的性子,此刻他自然是想到了什么便说什么“小子,你都这么大人了,还抱着诺娘你都不害臊吗?你又不是奶娃娃了,就算诺娘比你大十岁,那也是你的女性长辈,你这样抱着算怎么回事?你要抱赶紧找个媳妇去抱!” 听到这话,赫廉不但不松手,反而只开口道“我喜欢诺娘,我为什么要害臊,况且我现在不就是在抱着我的媳妇,倒是你应该离开才是。” 听到赫廉这话,铁木尔闻言只差点没呛到自己,他只立刻大声咳了一阵,随后片刻后他方才缓过神来,不可思议的开口道“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赫廉对于铁木尔此刻震惊的眼神十分不满,他只语气坚定道“还能有什么意思,我喜欢诺娘,我要娶诺娘为妻!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我劝你最好离诺娘远一点,不然即使你是我母亲的部下,为了诺娘我也不会对你客气。” 听到赫廉这话,看着赫廉认真的眼神,铁木尔终于这才像是醒过味来了,他一直还以为这小子对诺娘那不正常的占有欲是因为母亲的死,以及当时艰难的处境造成的特有依恋情节。 然而现在这臭小子却说他喜欢诺娘,还要娶诺娘为妻,而且看他那眼神,他根本就不是在开玩笑。 这要是当年公主还活在世上,怕是不免要被这小子气的七窍生烟吧。 “殿下,您是在开玩笑的吧?诺娘当初是挺照顾您的,您感恩她,依赖于她,这也很正常,不过诺娘比你大了十岁,你们也不合适啊,咱们要报恩也有的是别的方法啊。”铁木尔立刻便出言劝道。 虽然他是也挺喜欢诺娘的,不过在忠诚方面,诺娘在他心中的地位显然不及赫廉。 他说这番话也的确是为了赫廉考虑,虽然赫廉似乎从一开始便只是想辅佐自己大哥,然而作为赫廉母亲的前部下,在铁木尔看来,科索如今的皇位便应该是他们殿下的才是,毕竟赫廉殿下血统更纯正,身份也更高贵。 而作为一个科索皇室的成员,他怎么可能让一个邕地血统的女子成为他们殿下的正妻。 然而赫廉显然很不乐意听到铁木尔这样的规劝,他只言语之中满是不满道“什么别的方法?你娶诺娘?” 铁木尔闻言只是一愣,不过随后他点了点头“其实也不是不可以,毕竟我跟诺娘也合适,我不是皇室成员,也不用担心血统不纯,反而招来流言蜚语,我这人虽然是个粗人,不过诺娘若是愿意嫁给我的话,我一定会对她很好的。” 听到铁木尔这话,赫廉的脸色便更沉了几分“你做梦!我不会将诺娘让给你的。我这辈子就是认定了诺娘。” “殿下……”铁木尔还欲再劝。 然而赫廉却是一副已经忍耐到了极点的表情,他指着帐篷之外,对着铁木尔道了一句“你现在给我出去。” 铁木尔自然明白赫廉现在是听不进自己的话了,故而对于赫廉的大发雷霆,他只能选择改日再说,或者之后让诺娘劝着赫廉一点。 而等到张丽锦终于从营帐里出来后,原本温柔笑着的人,此时脸上倒是不自觉显出一抹愁色。 想到自己今日听到的信息,她便觉得关渊镇危矣,眼下这双面战场,她必须得赶紧将自己的情报传给晋王才是。 只是她自己现在还不能脱身,而与她同来的姐妹本就不多,如今这些人只还被赫容处理了两个,剩下的一人,她也不敢冒险让那姐妹去贸然传递信息。毕竟她们来时是被人捆绑着装在麻布袋子里过来的,她只怕对方根本不知道从这巫毒部落到关渊镇又该怎么走? 想到此处,她心下也不免一阵愁闷,不想在她愁闷之时,她的目光却是不经意的扫到了沉默的跟在自己身边的吕老头身上。 这老头之前便是关渊镇西城方向的门卫,如今他千里奔赴到了这巫毒部落的地界,若他真如自己所言只是个丢失了女儿在到处寻人的父亲,那凭他的手段要离开这里,并且回到关渊镇倒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不过这老头的话也未必可信,毕竟从赫廉的话听来,西城方向早已是内应当道,谁也不知道这吕老头是不是其中的内应。 故而为了验证他是不是个内应,她还必须得去找人验证一下这老头之前跟自己说过的话。 她记得那老头似乎提及过他有一个女儿叫吕兴燕的,似乎便也是被人拐卖到了这里。 或许她正可以从这方面入手,况且她也答应了要帮这老头找自己的女儿,故而想到这一层面,她只决定亲自去找找那个叫吕兴燕的女孩。 “吕叔,你之前说你是来找女儿的?” 吕老头沉默的点了点头,这几日,他也一直没有放弃寻找自己女儿的消息,然而时日都过去这么多天了,他却始终没有找到自己的女儿,故而他心中其实已经十分不安。 “那你现在找到了吗?”张丽锦出言问道。 吕老头闻言只是依旧沉默的摇了摇头。 “既然您还没找到,我之前不是答应过您要替您找您的女儿吗?正好我今日有空,不如我带你去找她好不好?”张丽锦一边观察着吕老头的神色,一边柔声问询道。 吕老头闻言只立刻神色一喜“莫非您已经有我女儿的消息了?” 张丽锦摇了摇头道“还没有,不过如果你女儿真是被拐卖到了此处,那我或许知道她在哪里。” 这几日她偷溜出去查看地形与兵力时,自然只也将这里的地形都摸了个一清二楚。 吕老头闻言自然也是一喜“如果能找到我的女儿,我一定感谢于您。” 张丽锦并没有多言,她只带吕老头来到了西边一处大帐篷里,此时那帐篷里除了毡毯,便只有一堆就地铺着的铺盖。 这些铺盖,有些只被人妥善收拾了,也有一些正平铺于毡毯之上。在这样一个大通铺的地界里,有人正睡在那毡毯之上。 张丽锦掀开帘帐时,有睡眠浅的邕地姑娘只下意识伸出头来,不过在发现来人便不是那些羌漠人,而是一个穿着羌漠长袍的邕地女子之后,那姑娘的眼中显然有些茫然。 她不知道眼前的张丽锦到底是跟她一样身份的人,还是也属于那些羌漠人的帮凶。 因为这里正是这些邕地女子休息的地方,出于男女有别,张丽锦自然没有让吕老头踏入帐内,她低头看着那姑娘,随后只朝她主动露出个和善的微笑。 那姑娘见张丽锦朝自己露出了笑容,便也回了一个相同的笑容。 随后张丽锦只主动开口问那姑娘道“你们认识一个叫吕兴燕的姑娘吗?” 不知为何,听到张丽锦提及吕兴燕时,那姑娘的身子明显轻轻抖了一下,随后她目带警惕的看向张丽锦道“你是什么人,你问这个做什么?” 张丽锦听她这样说,便知她必定是认识吕兴燕的,故而她只主动走近道“你别慌,我也是跟你一样被人拐到这边来的,我叫春喜,是关渊镇人。之前我便跟吕兴燕认识,只是我如今都好几日没见她了,我有些担心她,故而今日我是特地过来找她的。” 听到张丽锦的话,那姑娘仍旧没有消除掉疑心,她只低声道“你跟她认识?我之前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第四百七十六章 生死两茫茫 倒没想到这姑娘的警觉性如此之高,不过张丽锦作为一个专业的暗探,解释自己的身份自然也是随口就来“你没见过我也正常,我与兴燕是很早就认识的了,我们以前住在同一条街上,她常来我家玩,一来二去我们便也认识了,我比你们后被拐来,故而那日看到兴燕后,也不敢贸然相认,只怕会给彼此造成什么危险。只是我也一直在关注着兴燕,若不是这几日没见到她人,我也不会找到这里来了。” 张丽锦自认为自己这番话,说的也算滴水不漏了,然而那姑娘听了她的话,却对她反而更加警惕了“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从来没有听到兴燕提及过认识你,而且我当初跟兴燕也是一条街上的伙伴,这街上的人,不可能有兴燕认识的,我却不认识?” 倒没想到这姑娘跟吕兴燕居然还是发小关系,霎时间张丽锦只觉自己的谎话是编不下去了。 而那姑娘见张丽锦不吭声,便也高声道“你要是不跟我说实话,可别怪我叫人了。” 听到姑娘的话,张丽锦立刻摆了摆手道“别!别!别!我真不是什么坏人!” “那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找兴燕到底想干什么?”姑娘追问道。 张丽锦只能叹了口气道“你既然认识吕兴燕,那你应该也认识吕兴燕的父亲吧?” 那姑娘闻言这才迟疑的点了点头。 “那要不你帮我看看外面那老头到底是不是吕兴燕的父亲吧?”张丽锦压低声音道了一句。 那姑娘听到这话,虽然心中很是惊讶,不过与惊讶相比,她心中也只莫名生出了一丝希望。 故而对于张丽锦的话,她终于配合的点了点头,随后她穿好衣裳,只将毡毯掀开了一条小缝。 透过那小缝,那姑娘正能看到外面正站着一个身形略微有些佝偻但却壮实的老者。 透过侧面看去,那姑娘也不禁微微红了眼眶,张丽锦小声问了一句“他是吕兴燕的父亲吗?” 姑娘沉默的点了点头。 随后那姑娘再看向张丽锦时,眼眶也是一红“你们是来救我们的人吗?” 张丽锦一时倒不好回答对方了。 那姑娘见张丽锦没有吭声,便也知道了答案,她有些失落道“那我能跟吕叔说几句话吗?” 张丽锦配合的点了点头。 随后张丽锦只主动带着那姑娘走出了营帐之外。 此时那姑娘见到吕兴燕的父亲显然还是有些激动的,她只颤声唤了一句“吕叔。” 听到有人呼唤自己,吕老头不禁转过身子看向那姑娘。 不想看到那姑娘时,吕老头也是一愣,好半刻后他才哑声道“欢丫头,你怎么也在这儿?” 听到吕老头的话,那被唤作欢丫头的少女眼神便更为黯沉了。 “我父母想给我哥换钱娶媳妇,便将我卖了。” 听到这话吕老头明显也是一愣,随后他只出言轻斥了一句“你那父母也真不是个东西,都是自己生出来的儿女,怎么偏能做出这等混账事来,我如今到处找燕儿还来不及,他们怎么能做出这么混账的事来?” 听到吕老头的训斥,那少女没有吭声,虽然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但从自己被自己的父母卖出去后,她其实心就凉了半截,虽然他们也是被骗了,只听人说是要将她嫁给附近城镇生不出儿子的老爷做小妾,日后得了一儿半女,便能抬成良妾享福,他们方才答应拿自己去换钱。 可不管境遇如何,她也不能忘记自己是被自己父母卖出去的,更何况她现在也不是做什么小妾,而是直接被人卖到了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做女奴。 从前在家里的日子便又穷又苦,因为是女儿身,在家里她连吃食都是最后吃的那一个,所有人都觉得她是累赘,甚至是自己的母亲也是这样认为的,她还以为自己再苦也不会有比在家中更苦了。 然而来到了这里她方才知道原来从前受的那些苦竟都不算什么了,别说能不能吃饱肚子与那永远干不完的活,便是自己一个不小心,招来杀身之祸也是随时的事。 故而在吕老头骂自己父母时,她没有出言维护,反而只是想起自己的境遇便悲从中来。 吕老头见那少女眼眶都红了,自然也不再多说,他只道了一句“欢丫头,你要是想回去的话,叔带你回去吧。” 听到对方这话,那少女这才震惊的抬起了头,虽然回去以后可能还是会被卖,但眼下在这里却是时时刻刻性命不保啊。 故而她只盈起了一丝希望道“吕叔,你说的是真的吗?” 吕老头叹了口气道“还能有假,你跟我燕儿从小玩到大,平日里也叫我一声叔,如今你落得这个境地,我这个做叔的难道还能放任不管?” “等我找到燕儿,我就带你们回家,到时,叔亲自去找你父母说说,实在不行,叔给你介绍个靠谱的郎君也成!可不能让他们再这么糟蹋你了。”吕老头闷声道了一句。 听到吕老头不但要带自己离开这儿,还要帮自己搞定自己的父母,那少女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不过她也不敢哭的太大声,只怕惊动那些巡逻的士兵,不过随后她还是跪在了吕老头的面前道了一句“吕叔,我真没想到你会过来,您对我真好,不过我有一件事却不得不跟您说。” 吕老头扶了欢丫头一把道“什么事?该不会是你知道燕儿的消息吧?” 听到这话,那丫头沉默的点了点头。 见对方真找到了吕兴燕的下落,吕老头险些乐出声“燕儿在哪呢?你赶紧让她出来,你就说我再不生她的气了,她要跟那小秀才在一起便在一起,爹再也不反对她了。” 然而听到吕老头的催促,少女却是根本没有动静,而且她的眼泪好像在这一刻只越流越汹涌。 “吕叔,我对不起你,我没有保护好燕儿,燕儿她……她可能已经死了。”少女颤声道了一句。 听到这话吕老头,只如五雷轰顶,好半刻,他才喃喃道“怎么会?” 少女却是认真道“是真的,前几日那营中大宴,我们被人提过去作陪,其间不知怎么回事,那坐在主宾席上的一个生的十分阴郁的男人,只突然大发雷霆,他只先是命人拖出去了几个舞娘,之后他又指了几个宾客席上作陪的姑娘,燕儿恰好在其中,那之后那些姑娘跟燕儿被拖出去后,便再也没回来了。” “我是想去找燕儿的,然而我们没有自由,所以我也不敢去找燕儿。吕叔,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有保护好燕儿。” 听到这里,吕老头的眼神里也瞬间失去了光彩,他就这一个女儿,妻子死后,他们父女两个一直相依为命。他在城西守城,燕儿便包揽了家中所有活计,一直以来他的燕儿都很乖,几乎从不需要他操心,不过随着女儿越来越大,他也意识到自己的女儿迟早有一日也是要嫁人的,不过他心里多少舍不得自己女儿,故而他便想将自己女儿嫁在附近,这期间,他也让燕儿相看过年轻的守城小将,或者是关渊镇里一些做小生意的人,只是燕儿对他们却是一点也不感冒。 之后不久他便发现自己女儿对自己安排的人不满意的原因,居然是因为她早有了心上人,其实如果对方靠谱的话,他也不介意让燕儿嫁给那年轻人。 然而那秀才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他自然便看不上那秀才了,更何况那秀才也不是镇上的人家,他的家还在十万八千里,如果燕儿嫁给他,之后要吃不少苦头不说。而且往后他们父女也很难相见,故而他对这门婚事很是不赞成。 而燕儿也对那秀才很是执迷,双方谁都不肯相认,继而他们父女两个便发生了很激烈的争吵。 他对着燕儿说了一些很过分的赶人的话,然后燕儿便哭着跑出去了。 他当时也心气难平,只由着燕儿去了,倒不想这一去,他们父女两个却会成为生死两茫茫。 想到这里,吕老头那双混浊的眼睛也不禁流出了无声的泪水。 而张丽锦在听到了那少女的讲叙后,也不禁心中咯噔一跳。 她说的如果是那日的那场宴会,那吕老头的女儿必然是不在了,毕竟当日为了取得赫容的信任,那被拖出去的几个丫头几乎都是命丧于自己手上。 而且之后她还捡到了一块十分具有象征意义的长命锁,她记得那锁上刻着的便正是一个燕字。 那长命锁总该不会是吕兴燕的东西吧? 想到此处,她只不自觉掏出了自己之前鬼使神差收起来的长命锁递到了吕老头的手上,随后她小声道“吕叔,你看看这是不是吕兴燕的长命锁。” 听到这话,那吕叔立刻转头看了过去。 随后在看清楚那长命锁上刻着的燕字时,吕叔的眼眶立即便红了。同时他拿着那长命锁的手只也不受控的跟着微微抖动了起来。 他转头看向张丽锦道“这的确是我女儿的长命锁,这还是当年她出生不久,她母亲替她去打的长命锁。” 第四百七十七章 传信 说完这话,吕叔几乎有些神经质的将那长命锁拿着翻来覆去的看,好半刻后,他才哆嗦着问了张丽锦一句“你怎么会有燕儿的长命锁?” 被吕叔这么一问,张丽锦一时也有些尴尬了起来。 虽然杀死吕兴燕并非自己的本意,如果不杀她,她也避免不了一死,可这吕兴燕毕竟是自己杀死的。 故而此刻她在被对方质问时,反而只生出了一种沉重的负罪感。 不过负罪归负罪,眼下她正有求于对方,故而对于这吕叔的质问,她只低声道了一句“我当日亲眼看着那几个姑娘被人杀了。” 听到这话,吕叔只觉得身形有些不稳。 好半刻后,他才红着眼睛,愤怒的追问了一句“是谁杀了燕儿?” 张丽锦闻言只低头道了一句“是科索的大皇子赫容。” 听到这个名字,那吕叔当即便想去找对方拼命,然而张丽锦却是一把拦住对方道“吕叔,你觉得凭你一人之力便能杀死那赫容大皇子吗?他是皇子,是发动这次战争的指挥官,你觉得你能轻易靠近他吗?我只怕你还没杀死他,便已经先被他的手下杀死了!” 听到这话,吕老头激动道“那难道我就任由燕儿白死了吗?” 或许是这边的动静太大,一时之间原本只是在附近巡逻的羌漠士兵只突然靠近,他们只用羌漠语质问了一句“你们是什么人?是干什么的?” 看到这一队过来的士兵,欢丫头立刻害怕的躲在了张丽锦的身后,张丽锦虽然听得懂羌漠语,交流也没问题,可眼下她的人设就是个不会羌漠语的普通女子,故而张丽锦只也担忧的看向唯一会说羌漠语言的吕老头。 吕老头虽然心中悲痛万分,甚至他此刻只还生出了一种要与人同归于尽的自毁心理。 可他心中也十分清楚,张丽锦说的没错,自己现在若是这样冲动,无异于鸡蛋碰石头。 故而他只能强行压下自己心中的悲愤,擦去了眼泪,随后他只对那些人摇了摇头,又转用羌漠语回答对方的问话道“我们是赫廉殿下帐中的人。” 随后他强挤出一个笑容,指着张丽锦道“这位是五殿下帐中的美人,美人待在帐内无聊,便想着出来找同乡聊聊天。” 听到吕老头的话,那几名巡逻的士兵也有些将信将疑,不过他们也确实已经认识张丽锦的面孔了。 毕竟这段时日以来,五皇子赫廉几乎只要有空便是陪着她转悠,故而他们遇见这位女子的概率可是十分高的。 加上五皇子对她的态度十分宝贝,这样的态度看在其他人眼里自然也让张丽锦成了话题讨论的中心。 故而他们在得了这回答之后,也只是道了一句“别再这儿待太久了。” 吕老头自然只配合的点了点头。 送走那几名士兵后,吕老头原本还有些笑意的脸上,只又瞬间化作了杀意与痛恨。 此刻他看这些羌漠人只觉得其尽皆可恨。 毕竟自己女儿被送到了这里必然是被人糟蹋了,且饱受欺凌的。 一想到自己女儿落得这样的下场,他便恨不能要杀光这些羌漠人。 可再一想到自己根本不可能为自己女儿真正报仇,吕老头的神色便又显出了几分颓唐的苦痛。 他只喃喃道“是爹没用,竟都不能为我儿报仇,是爹没用啊。” 张丽锦闻言却是突然道了一句“怎么不能报仇!” 听到这话,吕老头不免诧异的看向张丽锦道“姑娘不是说我连靠近那赫容大皇子的机会都没有吗?难道说姑娘打算帮我?” 想到张丽锦跟赫廉的关系,他也不免生出了一丝希望。毕竟面前的女子被那五皇子如此珍惜,如果通过那五皇子见到赫容似乎也不是什么难题。 然而张丽锦闻言却是摇了摇头“我没法帮你,不过你可以自己帮自己。” 说完这话,她只从自己袖中掏出一个小竹筒,随后她将那小小的竹筒交到了吕老头的手中,她低声道了一句“我是邕地来的密探,他们的行动,我们早就看在眼里了,我这次过来,便是来刺探他们的行动的。只是那赫容实在谨慎,我的姐妹也已经多半出事了,我需要一个将他们这边的信息传递到陈都尉府上的信使,我见您千里来寻女,想来对这里的地形是十分了解的,故而我想请你替我将这封信送去陈都尉府上,到时陈都尉带兵反杀,岂不是也算替你女儿报了仇?” 说完这话,张丽锦原还有些担心这吕老头会怀疑自己,或者拒绝自己,不想被仇恨点燃的吕老头在这一瞬间却像是重新燃起了一丝支撑他走下去的希望。 他看了看手中的竹筒,又看了看张丽锦的脸庞,随后他凝重的点了点头道“姑娘放心,我一定会将消息送到陈都尉府上的。” 得到了吕老头肯定的回答,张丽锦便也重重的点了点头。 而在这之后吕老头又转头看向欢丫头道“丫头,你到时跟我一起走吧,我带你回家。” 听到这话,那少女也只跟着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之后三人便开始了一番详细策划。 …… 是夜,暴雨如注,因着这一场冬夜的凄风苦雨,便连往日巡逻最为密集的营帐处此时竟也都没有多少巡逻兵了。 整个营地里更是漆黑一片,一名老者只牵着一匹瘦马,他的旁边只还跟着一个少年人打扮的女子,那女子点着一盏随时将要熄灭的灯火,手里只还撑着一把破旧的油纸伞,或许是因为疾风骤雨的缘故,他们这一路行来,竟也十分顺利。 不过在到了岗哨处,他们却还是被人拦下来了,那放哨的羌漠士兵对于这两个明显是邕地面貌的人充满了警惕与怀疑。 “你们是什么人?”他们出言斥问道。 被斥问的老者闻言也不生气,他只配合的挤出一个笑容,随后用熟练的邕地语道“我们是邕地那边派来传递消息的人,您若是不信,尽可以看看我的令牌。” 说完这话,老者只还配合着双手恭敬的递出一块令牌来给那岗哨看,岗哨在仔细打量过那令牌过后,随后他们便只朝着老人挥了挥手道“行了,你们走吧。” 得了这话,那老者便打算带着少年人离开了,不过他们才只是刚刚走出岗哨,不想不远处却是传来一阵马蹄急踏声,于此同时,只见得几名浑身淋的湿透的羌漠青年只骑着高头大马朝着岗哨处而来,随着马蹄疾驰,周围人只也免不了被那地上的泥水溅的湿透。 不过在面对那些人时,场中却是没有人敢出声训斥,想来这些人怕是这羌漠的上位者,故而老者在这群人到来时,只连忙拉着少年人躲到了一旁。 而在倾盆的雨幕之中,只见得其中一头黑色的高头骏马正是一马当先的往前行着。 而在马上的青年披着一件黑色裘服,雨水打湿了他周身。借着岗哨处的火把,吕老头不免也终于看清楚了那为首青年的面容,虽然对方面貌十分陌生,然而其周身却有一股子阴森冷寒之意。 不知为何他只不自觉便想到了张丽锦对那大皇子赫容的形容,她说那赫容是个面容阴郁的青年。 难道这人就是赫容? 他正这样想着时,那青年似乎也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不过吕老头在发现自己引起了对方的注意之后,便赶紧匆匆低下了头去。 好在那青年因为这场暴雨也没有心情去看底下的行人,而在他率先冲进岗哨楼下之前,门口的士兵只立刻便紧急的搬开了拦路的拒马,于此同时一名羌漠小军官只连忙上前恭敬的唤了他一声“大皇子殿下,这是陛下送来的信。” 那青年闻言便也紧急的勒住了缰绳,于此同时待马儿定下之后,他方才冷淡的摘下了自己的一只手套,同时他只用那只尚算干净的手俯身接过那小军官呈上来的信封。 这分明不过是十分平常的对话。 然而听到对方的称呼,吕老头却是瞬时只觉得气血翻涌,他不免回身再次看向那阴郁的青年,这就是那大皇子?这就是那杀了他女儿的侩子手? 一旁扮做少年的欢丫头自然也感知到了吕老头情绪的波动。 她怕吕老头在这关键时候坏事,便也不免轻声道了一句“叔,我们走吧。” 不想她这极轻的一句邕地语却是直接落在了赫容的耳中,赫容对声音向来十分敏感。 而且他刚才打马经过那老头身边便感觉到了一股淡淡的杀气。 故而他只冷冷淡淡指着那准备离开的两人道“他们是什么来历?” 那小官兵闻言自然便对身边的岗哨问道“大殿下问你他们什么来历呢。” 听了对方的话,岗哨自然老实回答道“是邕地那边过来的探子。” 然而听到这话,赫容的眼中却是不免闪过一丝怀疑。 邕地来的探子?眼下这个快要攻城的时辰过来?莫非是关渊镇那边有了什么变数? 思虑至此,那赫容随后只道了一句“叫那两人过来,且让我问问话。” 第四百七十八章 追逃 那小军官得了令,自然狗腿的冲着那两爷孙喊道“主子问你们话呢!你们识相的便赶紧下来!” 然而也不知是这倾盆的暴雨阻挡了声音的传播,还是那两名邕地人故意装作听不到那小军官的呼喊。 在那小军官出声之后,那老者也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他甚至只是抱着那瘦小的少年上了马,随后他自己便也准备翻身上马。 那小军官眼见着这老者要走,而赫容大皇子这尊杀神又在自己这儿杵着,故而他当下也顾不得外面正是暴雨倾盆,他只直接冲出去吼道“主子说要见你们,你们两个赶紧给我下马。” 然而那老者闻言却是直接一甩马鞭,随后迅速往前疾行。 那小军官只当那两人是没听到自己的呼喊还要再追,然而赫容却是已经迅速意识到了眼下情形不对。 或许眼下根本不是关渊镇的布署出了什么问题,而是他们自己这里出了细作。 那两人的行迹也实在太可疑了,故而当下那大皇子只一甩长鞭指着前方跟着自己一道回来的人吩咐了一句“你们赶紧给我追!” 话音落下,不待其他人调转马头,他自己只一甩马鞭,随后一马当先的冲了上去。 于此同时,倾盆的大雨只如豆点落在人的身上,加上羌漠的冬夜寒风,人行在马背之上,只如被千刀万剐一般。 吕老头意识到身后有人追了过来,当下自然也连忙又加紧抽了那瘦马几鞭子。 然而当下这马儿就是不如赫容大皇子身下的马儿,而且他们是两人同乘一匹马,在速度上他们自然也比一般的马儿要慢,眼下吕老头意识到那大皇子马上就要追上自己了,如果此时再盲目前行,那他们两人被抓只是迟早的事。 况且一想到自己女儿是死在这位皇子的手中,他便觉得心绪难平,故而当下不待那位皇子靠近,他只立刻便高声嘱咐着与自己同行的少女道“欢丫头,吕叔眼下怕是不能送你回关渊镇了,若是我们两人继续如此赶路,被抓回去也只是迟早的事!故而吕叔现在必须去拦着他们,吕叔现在告诉你回去的路,你如果回的去,便将信交给都尉府。” 意识到吕老头是打算让自己一个人离开之后,那少女顿时慌了“吕叔!你不要走!我一个人回不去的!” “你可以的!况且眼下总要有一个人拦住他们的去路,我比你更合适!不然我们就都只能死在这里了。” 说完这话,那吕老头也不管少女的意愿,随后他只自顾自将从羌漠到邕地的道路该如何行走只全数告诉了面前的少女。 并且他只在最后嘱咐道“你记着一定要走官道,等到了豫嘉山附近就安全了,今日陈都尉必定会在那附近巡逻,只要遇上他们了,你就安全了!欢丫头!你记得,一定要将这信交给陈都尉!” 说完这话,他随后只将之前张丽锦交给自己的密信又强行塞到了那欢丫头的手中,那欢丫头情知对方不是嘱托,而是命令。 故而虽然她心中万分害怕,对于这前路她更是茫然无知,可眼下她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故而她只一边默默流泪,一边接过那竹筒。 而吕老头在到了一处树林的地界后便立刻翻身下马。 眼见着赫容大皇子的马越追越近,吕老头只就地拾起一根之前便系好的马索。 于此同时,他只就地一个翻滚,行到了另一颗大树之旁,接着他便迅速将那马索系在了大树之上。 此时大雨滂沱,加之夜色黑的不见一颗星子,一马当先急行军的大皇子自然没有看到前方的变故。 他一策马鞭,急行往前,不想那马儿却是重重撞在了马索之上。紧接着马蹄不稳,那马儿竟是直接被那马索绊倒了,赫容瞬时自然也被那马儿摔了出去。 一见这情形,又想起自己女儿正是死在这人手里,本就侯在一旁伺机而动的吕老头,立刻便拔刀朝倒地不起的赫容冲了过去。 赫容摔下马只是一瞬间的事,此时的他摔得一身狼狈,整个人也只重重跌入林中的泥潭之中。 他几时被人如此暗算过,看着那匹瘦马一骑绝尘而去,他只愤愤的将手往泥地上一拍。 他本以为二人是都离开了的,倒不想那吕老头竟是拔出手中的长刀朝那赫容砍了过去。 好在这赫容本就是个有功夫傍身之人,他的五感自然也比旁人敏锐许多,在感知到有人靠近后,他只立刻便翻身在泥地里一滚。这一番倒是勉强躲过了吕老头的攻击。 吕老头一见一击不成,自然也抽刀开始了第二次攻击。赫容此时手上无寸铁,倒是只能被那吕老头逼得左躲右闪。 不过很快他便发现那老头的攻击毫无章法,若不是凭着一腔恨意,他手上也使不出这般快的刀法。 故而随后赫容在躲闪的时机,只也留意着吕老头的破绽之处,待寻到破绽之后,他只伸腿直接将吕老头也往地上绊去,吕老头虽也算个练家子,可当下被恨意冲昏了头脑,加之他的关注点全在那赫容身上,故而他使腿来绊倒自己之时,他却是根本没有注意到赫容这边的动静,而赫容眼见着自己已经将他绊倒在地之后,他便立刻发起了反击,吕老头自然也不甘示弱,二人一时竟是打做一团。 而在吕老头还欲用刀劈砍赫容之时,赫容只也趁着吕老头手段没这么狠戾之时,竟是直接伸手去接那吕老头的刀柄,他本想劈手夺过吕老头的刀,却不想吕老头竟是直接将刀身变换了方向,赫容一时不防只直接握到了刀身之上,那刀身锋利,他的手掌很快便被划开了一道极深的口子。霎时间他的手掌之上只血流如注。 然而更要命的是,吕老头在这一瞬之间,竟是直接又占了上风,他压着刀身便往赫容的头上强行推去。 若不是赫容强力用另一只手握住了他的刀柄,就在刚才那一瞬,赫容怕是不免要被那刀身直接砍过头顶了。 而在这生死一瞬,二人自然只暗中较劲,一个强行将刀身寸寸往下压了过去,一个则是费力将刀身往上抬去。 身后马蹄疾驰,刚才那些被赫容使唤着调转马头的部下,此时自然也终于跟上了步伐。 赫容在听到马蹄声后自然奋力吼了一声,而那些人在听到赫容的吼声后,虽然他们不知前路凶险,但听到自己主子的吼声,又见雨中正依稀有两个身影赤身相搏,当下他们自然也顾不上再往前冲,如此一来,他们倒是避免了被马索绊倒的命运。很快他们便齐齐翻身下马,只急急朝着自己主子的方向而去。 吕老头虽然不能回身,却也能在这滂沱的雨声里,听得见身后的马蹄声,他心中清楚自己大势已去。 只是可恨他竟不能为自己的女儿报仇! 一想到这仇恨那吕老头只又不知从哪里生出了一丝蛮力,随后在二人僵持不下,势均力敌之际,他竟是将那刀使得又往底下压了一寸。 就在刀身几乎压到赫容的头皮之时,虽然这冬夜的寒雨分外冰凉,然而再冷的冬雨似乎也寒不过那冰冷的刀身。 赫容有一瞬间甚至感觉到了自己可能会要死在这刀下了,就像当年那太子一伙人拿他与野兽相搏之时,他被按压在野兽爪掌之下时,那一瞬间他也感受到了对死亡的极致恐惧。 他是自己父亲与邕地女奴春风一度的产物,像他这样的贱种不知凡几,他们虽也是科索领主的孩子,但因为母亲的身份低微,又是邕地女奴,故而像他们这样的人,大约一辈子也只能被当做奴隶使唤。 可他不甘心像其他人一样做个奴隶,他虽然流了一半的邕地血统,可他身上流的另一半血液却也是来自于那高高在上的领主。 更何况,他天生聪慧,那继承人都未必能学会的课题他几乎一点就会。 然而不管他学的多好,有多聪慧,可出身决定了他的命运,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从来不会因为这些而多看他一眼。 可那时的他是如此的渴望被自己父亲关注,他从小便仰慕强者,也希望来日自己可以成为这样的强者,故而他极力的表现着自己,模仿着自己的父亲,他努力的想在自己父亲面前博得一丝好感。 这样的表现,自然博得了自己父亲的关注,甚至他也由此从原来捡拾马粪的奴隶被自己的父亲安排到了那继承人的身边,他穿上了新衣服,还离自己的兄弟如此亲近,虽然那继承人从来也没将他当做过兄弟,但他还是十分高兴。 他甚至错误的以为自己离成为像自己父亲一样的强者又更进了一步。 只是那时的他不知道的是,他的父亲将他安排到那继承人身边,其实也只是为了将自己当成那继承人的试炼石。 他不断的用自己拿来刺激那未来的继承人,原本是想借此激励那继承人,不想这样的激励却引发了继承人的逆反心理。 第四百七十九章 踏脚石 可笑的是那时的他竟真以为自己的父亲是真的将他当成了继承人的替代品。 他父亲总说一个杂种都比你强,你若是再如此不中用,我迟早废了你,另立他人。 明明他的父亲说这种话时,对他分明是充满了轻蔑的态度。可笑那时的他太过一厢情愿。 他的乐于配合,与自己父亲的用心几乎不谋而合。 只可惜他并没有得到自己父亲的看重,他的父亲也没有因此达成自己的目的。 反而那继承人因为长久以来的刺激,只被迅速激发出了逆反心理。 孩童的天性本就充满了天真的残忍,更何况是在科索这种只讲狼性的地界,他的那些兄弟们或许未必继承了自己的聪明,但他们的父亲身上那种残忍的狼性却在他们的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那继承人无法反抗自己的父亲,他便将那无处发泄的怒火都放到了自己身上。 甚至后来他的父亲都默许了这种欺凌。 他被人打的遍体鳞伤时,也只能自己独自忍受。 可那时,他仍旧觉得如果自己能被父亲看到,能得到父亲的认同,那就算是受再多的苦也值得。 直到后来那位继承人终于表现得力,超过了自己一次。 他对父亲请求的奖励,不是别的,却是要求自己与他饲养的巨狼进行搏斗。 那巨狼凶残无比,便是三五个羌漠勇士也无法轻易近身。更何况那时的他也才不过一个少年,若非天生神力,谁又能从那巨狼的爪下逃生呢? 然而面对那继承人如此荒谬的要求,他的父亲竟然也答应了。 从那时他才明白自己原来不过是他们脚底下的试炼石。 原来不管自己如何努力,他的血脉也注定了他在他的父亲眼中不过是个不入流的杂种而已。 更别说奢求什么父子之情了。 当日若非五弟不顾一切,一枝穿云箭射杀了那巨狼,他必定是要死在那狼爪之下了。 想到那些旧事,他一时心下恍然。 不过在这死生之际,还好他的属下及时赶到,而吕老头的重心几乎都在赫容的身上,当下他自然没法躲避那些人的追击。 加之他从一开始也没打算躲避那些人的追击,他是抱着与赫容同归于尽的心思来攻击赫容的。 故而在赫容的属下用长刀劈砍在他的后背之时,他并没有进行反抗。 锋利的刀刃砸在他的背脊上时,只瞬间鲜血淋漓。 人的气力有时候也讲究的就是一个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赫容回神之后,自然也拼尽全力反抗,一时之间那吕老头的长刃竟是不能寸进。 那属下大约也是没有见过如此有毅力的老人,当下眼见着自己的主子将要被长刀压下去,他们只连忙对着吕老头一通疯狂劈砍。 巨大的痛楚,与赫容的求生意志只拼的吕老头再不能寸进。 若非毅力惊人,旁人怕是早被这后面的袭击与疯狂的乱砍击倒。 然而当下他还是凭借着巨大的毅力。只发出了一声惊人的怒吼“你还我女儿命来!” 在这一瞬,赫容只也被吕老头那巨大的决心所晕眩,不过片刻恍神,他便差点被吕老头击倒在地。 若非他的属下及时抬手拿刀格挡了一下,这赫容今日怕是真不免要命丧黄泉,只是当下他虽然没有命丧黄泉,然而赫容的额头到鼻尖处却还是被吕老头手中的长刃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涌流之间,赫容那张本就阴郁的脸容自然也更加的阴鹜起来。 至于那吕老头在这群人的前后夹击之下,自然也失了机会,乱刀砍得吕老头鲜血淋漓,赫容也只在瞬间将失血且失力的吕老头推翻了过去。 而待赫容起身之时,他的神色仍旧十分恍惚,毕竟这一次可是比之前更加接近鬼门关。 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样强力的压迫感了,甚至有一瞬间他只觉得那吕老头竟是比当日将他压在爪底之下的巨狼还要来得令人畏惧。 他恍然的看了一眼身旁倒在泥水地里的吕老头,此时那吕老头已经连呼吸都几不可闻了,他只双目圆睁着怒瞪着苍天。那愤怒的眼神让人不敢多看,而他直至死亡到来之时,也还是双手紧紧的握着那刀刃,纵然身旁有人想要来抢夺他手中的刀刃,一时竟也难以取下。 刚才救驾来迟的属下,此时见赫容的目光落在那老者身上。他们原本便累的有些微微气喘,可此刻看到赫容的目光之后,他们只也立刻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毕竟赫容的严厉与残酷是出了名的。 外界都在传他几乎是完美的继承了如今领主的冷酷与残忍。 可今日他们却让赫容遭遇了这样大的灾祸,一时之间他们只都担心被赫容所杀。 好在赫容虽然神色凝重,但当下他却并没有过度责备这些手下的意思。 有属下不禁大着胆子问了一句“主子,眼下你打算如何处置这老头?” 赫容闻言却只是低声道了一句“你们且搜一搜他身上都有一些什么。” 听到赫容这句话,这群人自然依言照办。 于此同时,赫容只又看了一眼茫然的夜雨,此时那浸在重重雨幕之中的森林里早已经不见了任何人影。除此之外,甚至是那瘦马的疾驰声竟也无所听闻。 赫容像是此时才终于回过神来,他看着其他人道“你们还愣在原地做什么,另一人跑了,你们还不赶紧给我去追。” 听到赫容这话,这群人才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随后他们只立刻翻身上马,不过赫容在随后只又提醒了他们一句“前面有马索,你们且小心些。” 得了赫容提醒的人这一次倒是完美的避开了马索。 而在其他人去追那骑在瘦马之上的少年时,原本在搜寻老者身上遗留之物的人只也将自己从对方身上搜来的东西都呈到了赫容的面前。 而映入赫容眼帘的除了那枚几乎骗过所有人的细作令牌,其中只还另有一把老旧的长命锁,那锁上正刻着一个被摩挲的几乎有些模糊的燕字,想来这东西或许便是那老头口中的女儿所遗留之物吧。 从那老者的话语之中,也不难判断出来,他的女儿没准是死在了自己的手上。 毕竟他杀的人怕是都可以堆成小山了。 他从前倒是从不怕被人复仇,毕竟在他看来,弱者才是最不堪一击的东西,从他算计了领主看重的几个儿子之后,从他登上如今的高位之后,那些复仇者们几乎就再不能拿他怎样了。 毕竟他被千万人护着,那些弱者哪里有这样的力气来反抗自己。 可是在与刚才那老头较量之后,他还是生出了一层寒栗。 这天下人尽皆可杀不可留。 而想到自己正是因为这老头,才错失了追击对方的机会,赫容只愤恨的重重将自己的拳头握紧,随后他只将那拳头往泥水地里狠狠砸了过去。 “主子,您额头上有伤,咱们要不还是回去处理一下吧,更何况如今天寒地冻的,您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可就不好了。”一名属下只斗着胆子劝慰着赫容。 然而赫容只是默默看了那人一眼,随后便将那长命锁与令牌扔入泥水之中。 那属下见他终于有所行动,只也连忙将赫容扶了起来。 倒不想赫容在站起身子之后,却是朝着扶起自己身子的人推了一把。 随后他便带着满身的泥水翻身上了马。 而在属下们担心他还要继续去追那瘦马与少年之时,赫容却是突然调转马头朝着来时的方向而去。 见主子真是回到自己原来的地方,其他人便也默默松了一口气。 而赫容眼下想的却是这林间还不知有多少布置,这老头放走的人只怕多半也追不上了。 眼下自己与其继续去追那人,眼下他倒不如现在回去查查这老头的身份与来历。 想了片刻,他还是用马鞭指着刚刚被自己扔入泥潭之中的长命锁与令牌,其他人见状,自然连忙帮赫容将那令牌拾了起来。 而赫容在接过他们递过来的令牌后,便将令牌揣入了自己的衣服之中。 …… 此时大雨仍旧滂沱,如刀的夜雨冷冷劈在少女的脸上,寒意裹挟着雨点只令少女冷得直打哆嗦。 此刻她的衣衫分明已经湿透,而她的双手也已经勒的几乎见血,可只要一想到自己肩头担负的任务,少女便只能咬牙再坚持了一把。 好在身后已经没有了追兵,她能听到的只有滂沱的雨点声与得得的马蹄声。 只是天黑路漫,虽然吕叔早在下马之前便告诉了她自己该往何处去。 然而到底是第一次行这样的远路,而且天黑的厉害,她眼下只更是有些不辨东西南北。 不过即使如此她也不敢停下,毕竟谁也不知道那些追兵之后还会不会再追过来,眼下她不管是去往何处,那也比待在原处要强。 毕竟只要她行的不是回返的路,那些追兵自然也不会这么快追过来。 只是这样的大雨与湿透的衣衫正在不断的汲取她的生命力,她此时只也慢慢感觉不到寒冷了。而她的眼皮更是在渐渐沉重。 第四百八十章 顺利传信 豫嘉山附近一带的山谷里,一小队轻骑兵披着蓑衣正在冒雨巡逻。 自从都尉府上来了一个神秘人之后,都尉对于城里城外的巡逻要求明显严格了不少。 故而即使今日雨点滂沱,这队轻骑兵也不敢轻易糊弄过去,只是在他们行到两山交界处,众人却能明显听到前方似乎响起了得得的马蹄声,瞬时这队轻骑兵只立刻警惕起来。 当下只有人不自觉拾起了自己手里的弓弩,也有人抽出了手中的佩刀,他们只待着那不明情形的闯入者到来时,随后只对他一击致命。 然而随着那闯入者的靠近,在雨幕之中,以及巡逻者微暗的灯火里,他们能清晰的看到的不过前方一匹瘦马而已,于此同时,那瘦马之上驮着的重物却是直接从马背之上翻下马来。 故而这群人却只先是出手拦住了那匹瘦马,随着对瘦马的拦截,他们却发现那瘦马身后只插着一面陈字旗。 这旗帜分明是自己人的标志,当下这群人再不犹豫,只见其中一匹骏马只一马当先朝着那重物落地之处而去。而待那轻骑兵近身下马,只见那滚在泥水地里的却分明是一个浑身湿透的瘦弱少年。 虽然借着这微弱的灯火,谁也不知道这少年到底是谁,不过看对方的邕地面貌,那名轻骑兵还是没有多少犹豫,他只一把将这浑身湿透的少年搬上自己的马背,随后他便牵着那马儿走到小队长跟前,于此同时他只高声汇报道“刘队正,这小子好像是我们邕地人,您说这小子该不会是对面的细作吧。” 刘队正闻言只道了一句“管他是不是细作,咱们只管将人弄回去便是,若真是细作,自有都尉处置。” 牵马的青年立刻点了点头,于此同时,陈都尉只也巡逻到了此处,两支轻骑兵对上之时,那陈都尉只先开口问了刘队正一句“你那边可有什么情况没有?” 刘队正闻言只想当然的摇了摇头。 不想队正身后的青年士兵却是立刻高声道“队正,咱们捉到一个敌方细作!” “什么敌方细作?”陈都尉自然主动开口问道。 青年士兵立刻便将那马背上驮着的少年牵出了队列。 于此同时,另有一人只将那匹打着陈字旗的瘦马也一并牵了出来,陈都尉一看到那面旗帜便知是怎么回事了。 当日晋王安排了几名鸾衣卫去羌漠打探消息,当时晋王便与那鸾衣卫指挥使刘丽锦约定了回来传信的信使未免被自己人误杀,需在离城大约十里的距离,对方就可以插上这面陈字旗。 如此一来,若遇上追兵,自己的士兵也可以解救一二。 只是不想他们今日回来却是在此种情境之下,而此时大雨滂沱,视物不清,他们当下自然也没有立刻认出这面旗帜,不过好在刘队正办事一向稳妥。故而这马上的人看起来倒不像是有因此受伤的嫌疑。 他只看了一眼那马上瘦弱的少年,随后又只让自己身边的一名亲兵将那明显被冻的失温的少年抱在身前离开,接着他只低声道了一句“这小子我们便带回去了,今日辛苦你们了。” 说完这话,陈都尉便率先策马回城,而他身后的亲卫军自然只也紧随其后。 是夜,都尉府上。 寒风裹挟着凛冽的寒意,只令廊前的灯笼也跟着随风摇曳,陈都尉与那亲兵将人抱回堂中后,他便只立刻命了一名侍女先将这浑身狼狈的少年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 少女起初还有些不好意思,直到看到换到里面的衣服之后,她方才明白对方原来竟也是一名少女。倒难怪自己的主子只让自己替她换上干净的衣裳了。 与此同时,随着那一身沾满泥水且湿漉漉的衣裳被剥下来后,侍女很快便在她的湿衣服里发现了一枚细小的竹筒,那侍女也不藏私,在发现这枚竹筒之后,她只在为对方换上干净的衣服之后,便连忙跑去了大堂之中。 此时大堂之内,除了陈都尉便只有姗姗来迟的晋王赵衍桢了,那侍女在给陈都尉与晋王见过礼后,他便立即将刚才从少年身上摸索出来的信筒交给了陈都尉。 陈都尉自然知道这大概便是他们今日传递过来的信息了,虽然他才是这关渊镇上的实际话事人,然而这信息却到底是托借晋王之手,故而他只主动将那得来的信息先交到了赵衍桢的身前“晋王殿下,您可要看看上面都写了一些什么?” 赵衍桢却是伸手一挡道“不必看了,还是你先看了,再与我说说其中细节吧。” 得了这话,那陈都尉自然只是依言照办。他只迅速便将那信封拆开了。 倒不想那里面除了交代了羌漠人的详细作战计划,交代了他们这次的具体人数,里面居然还详细的介绍了这附近的逃生路线。 而有了这样一份情报,便几乎让他们退可以引敌而下,进可以迎敌而上。 看着这样一份情报,陈都尉的脸上自然喜气洋溢。 而陈都尉在看完所有计划之后,随后只兴奋的抬头看向赵衍桢道“殿下,这鸾衣卫的指挥使可真是一块做探子的好材料,来日她若是愿意,今番若是让她来我营中办事,倒也颇为合适。” 听到陈都尉的话,那赵衍桢却只是淡淡道了一句“这事还是问过她的意思之后再说吧。” 随后他只出言看向陈都尉道“所以她都给了你一些什么信息?” 听到赵衍桢的话,那陈都尉立刻便同赵衍桢说起了那信上的内容。 …… 夜雨风寒,当赫容一行人重回营帐之时,他便立刻命令自己的部下,去将这营地之内,几乎所有的邕地人,几乎无论男女都将之驱赶出了他们遮风避雨的大帐之中。 这些人冒着夜雨候在大帐之外时,赫容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他只举起自己自己手中的那块令牌,随后厉声对底下的人吩咐道“这令牌是谁的东西,还有这枚长命锁,你让他们一个一个上来认上一认。” 得了赫容的话,底下人自然连忙走出了营帐,随后他只也对一名能听懂羌漠语言的邕地女奴道“告诉她们,让她们一个一个上来认一认主子手中的东西,谁若是见过这长命锁,便过来老实交代,若是不认识那你们便全体陪葬吧。” 听到那人的话,底下的女奴们自然一阵颤抖。 而在这人传达赫容的话语之际,这事自然也引起了赫廉与巫毒部落皇子的关注。 那巫毒部落的皇子急匆匆的赶过来后,一见自己的女奴们只被扔在帐子外淋雨,他便是一阵心疼,毕竟这些邕地女奴可是脆弱的很,一场风寒很可能便会要了他们的性命。而这些女奴可是他花了真金白银买过来的。 不过碍于科索皇族的脸面,他也不好直说此事,他只一脸心疼的看向赫廉皇子道“赫廉殿下,您看这些姑娘们,大殿下就算是有什么事,咱们是不是也应该让她们去帐子里躲躲雨啊?” 赫廉闻言只淡声道了一句“知道了,我去问问我大哥。” 见赫廉一口承诺了自己的请求,那巫毒皇子便立刻眉开眼笑道“那这事便交给五殿下了。” 他是不愿意去与赫容直接打交道的,一开始这两位科索皇子到来,他本着尽力招待好二人的心思,只特意为他们举办了大型的欢迎宴会,而且为了这场宴会,他只还特地让自己喜欢的邕地女奴们前来相陪。 然而这两人对他的安排毫无兴趣便罢了,他只听说那赫容大皇子似乎更是在当晚便折杀了他的几名女奴,他非说那些女子是什么细作,然而如今邕地正是年节之时,他听了关渊镇西城的探子来报信,他们只说眼下关渊镇里里外外都在忙着筹办春节,他们似乎根本没有一丝嗅到危机将近的感觉。 故而这位巫毒部落的皇子只因为此事倒是对这赫容生了些嫌隙。 加之这赫容看起来实在太过独断专行,处事又心狠手辣,故而比起赫容,这位巫毒部落的大皇子明显也更为倾向于与赫廉交谈一些。 毕竟这赫廉可比他大哥看起来更像个正常人。 随后赫廉很快便掀开了帐篷的帘子,此时赫容正在让其中一名女奴上前来辨认他放在桌上的令牌与那长命锁。 只是赫容的杀名在外,那女奴对于赫容无疑是心存畏惧的。她在靠近赫容之后只立刻便吓得浑身颤抖,而在赫容正要问那女奴为何颤抖之时。 赫廉却出声唤了赫容一声“大哥。” 听到赫廉的呼唤,赫容只淡淡点了点头,倒是赫廉只在随后一眼便看到了赫容脸上那道长长的疤痕。 故而当下他倒来不及问赫容其他的问题,他只关切的道了一句“大哥,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赫容听到赫廉的追问,这才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他淡淡看着赫廉道“没什么大碍,不过是我自己不小心弄出来的。” 但这伤一看就是刀伤,他的话无疑是说服不了赫廉的。 第四百八十一章 探知消息 故而赫廉只板起脸,一脸严肃道“大哥,你同我说实话!” 见赫廉这般表现,赫容这才朝那女奴挥了挥手,他只示意女奴先下去。 而待女奴离开帐子之后,赫容这才与之说起今日之事“今日有两名邕地细作逃出了营帐。我在追击这两人时,只被其中一名邕地细作所伤,好在属下们救援及时,我倒是没有什么大碍。” 听到赫容这话,赫廉的神色也是一肃“邕地探子?那眼下大哥可抓到了那两名探子?” 见赫廉问起此事,赫容的眉头只立时微微一皱。 不过他还是低声回答道“其中一人只被斩杀于营帐之外的小树林里,另一人也仍在追击之中,不过这些人显然都是有备而来,我恐怕他们未必能追击到那名已经逃跑的探子,他们是一老一少,我在离开时,只从这老的身上搜刮到这些东西。” 赫容说话的功夫时,只从桌面将那枚长命锁与令牌交给了赫廉。 赫廉听了赫容的描叙,便也将重点放在了这长命锁之上,毕竟眼下也只有这长命锁属于私人物品。 而这令牌虽然属于能自由出入营帐的探子们的所有物,只可惜在这些令牌之上她并没看到编号,而这类探子也大多都在关渊镇上,他们眼下根本没时间将这些探子一一召回细细去问。 故而眼下唯一能判断其身份的东西,似乎也只有这一枚长命锁罢了。 而赫廉当初因为诺娘的缘故,对于邕地的一些习俗倒也还算了解。 这种长命锁倒是一般常见于邕地人家刚生出来的小儿女,故而从这长命锁来看,这东西只怕是那老者的儿女留下的东西吧。 赫容见赫廉望着那枚长命锁出神,便也开口问道“阿廉,你可是从这长命锁上看到了什么?” 听到赫容的话,赫廉却是摇了摇头。 不过他的视线还是重新落回到了赫容的额头之上,他不免出言低声劝道“大哥,这事再急,您也应该先处理一下伤口吧。” 赫容却是摇了摇头道了一句“无碍。” 只可惜赫廉并没有将赫容的话听进耳中,他只立刻便掀了帐子,随后朝帐外的亲兵道了一句“你们赶紧去传一名军医过来。” 赫容见赫廉已经去传军医了,便只又对赫廉道“阿廉,既然这样,你便干脆派人去将各大营的将军们传过来吧,我只怕那些邕地探子探出了我们的情报,看来这作战计划,或许也应该适当调整才是。” 赫廉对于赫容的话倒是没有反驳。 而所侯不过片刻,在这兄弟二人只几乎将营帐里的大半邕地姑娘都传进来问了一遍话后,那些将领们此时也方才姗姗来迟。 赫容眼见他们到来,又见这些人实在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只挥手让侍从们将这群人全数集中押回一处营帐之中。 …… 今夜注定不是个太平的夜晚,张丽锦只从一场噩梦之中醒来时,便听得外面正是人声鼎沸。 她想起今夜吕老头与那名姑娘正是今日出去送信。 如今又听到这帐子外熙熙攘攘的,她不免轻手轻脚起了身。 倒不想今夜守夜的丫头却也是个睡眠浅的,她在听到外面的声音之后,便也跟着起了身。 而到张丽锦出来时,那姑娘只也醒了,她笑着用邕地语殷切的问了一句“您可是要喝水?” 面前的女子是赫廉安排给自己的婢女,这婢女也是个会说邕地语与羌漠语两种语言的人,然而她却并不是邕地面孔,更何况张丽锦向来谨慎,便是邕地面孔的女子,她也未必信得过,故而她只摇了摇头道“不是,我只是想去如厕。” 那姑娘闻言立刻便穿上了自己的鞋子道“要不我陪您一起过去吧。” 说话的功夫,她便已经将鞋子穿好了。 眼见着对方便要起身,张丽锦只立时便压着那姑娘的肩膀道“倒是不必了,你还是继续睡吧。” 那姑娘还要再说话,然而张丽锦却是直接一个手刀将那姑娘劈晕了过去。 而在她晕厥之后,张丽锦便只将那姑娘妥善的放到一旁的长榻之上。 放下人后,她便轻轻的掀开了帘子,直接出了营帐。 此时夜雨仍旧倾盆,她只见得各处士兵正将大批邕地女奴们从赫容所在的中心营帐区驱赶到另一个集中营帐处,而于此同时这营帐的里里外外的防守只也迅速戒严了起来。 张丽锦看着外面如此兴师动众的景象,一时心下也有些忐忑。她提气只趁着那两名看守士兵一个没注意倒是十分轻易的便混进了人群里。 她压低声音只问了自己身边的一名邕地女子道“你刚才被问了什么话?” 那女子此时正心神不宁,也没注意到张丽锦是临时混进来的人,虽然她并不认识张丽锦,不过看着张丽锦那张邕地面容,她便也没生出什么警惕之心,她只低声道“还能是什么话,那赫容大殿下,一见了我,便让我认一块牌子和一个长命锁。” 听到这话,张丽锦心下却是一震。 长命锁? 她之前便将吕兴燕的长命锁还给了吕叔,难道说是吕叔被抓了? 一想到此处,她又不禁开口问了那邕地女子一句“你说的是什么样的长命锁?” 那邕地女子此时已经有些麻木了,她只不耐烦道“还能是什么长命锁,不就是普通的长命锁,我问过好几个姐妹了,他们也都是被问了同样的问题,怎么?难道你没有看到那长命锁?” 听到对方的话,张丽锦也只能赔笑道“我就是想确认一下我跟你们看到的是不是一样的东西,比如那长命锁上是不是刻着一个燕字,还有在里面的是不是还有一个瘦削的邕地老头?” 听到张丽锦这问话里的内容似乎终于有些与自己不一样的信息了,那女子这才缓了声气道“那长命锁上倒的确刻着一个燕字,不过帐篷里并没有什么老头。” 听到这话,张丽锦便也轻轻松了口气,看来赫容还没有抓到吕叔他们。 于此同时,张丽锦眼看着这群人就要被驱赶进那个大营帐之中了,故而当下她也不再多言。只再次悄无声息的重新溜回自己的营帐之中。 回到营帐时,她已经浑身湿漉漉的了,故而她只在随后便回了帐里,接着她便打算将自己的湿衣服换了下来。 而换过干净衣裳后,她便从屏风后出来了,而在她正打算吹熄灯火,继续睡觉之时,不想那外面的毡毯却是再次被人掀开了。 随后,她便见到赫廉竟是直接掀了帘子走了进来。 赫廉显然也没想到会与只穿着一身中衣的张丽锦撞个正着,他不禁微微一愣。 张丽锦却是看着赫容低声道了一句“殿下,您怎么过来了?” 赫廉这才轻轻道了一声“我见你帐子里正亮着灯,想着你还没睡,便过来探看一下你。” 听了赫廉的话,张丽锦只微微点了点头。 而赫廉的视线自然也落到了张丽锦手中的湿衣服上,他不禁低声问了一句“你这衣服怎么湿了?” 听到赫廉的话,张丽锦只不慌不忙道“我刚才出去如厕,也没找到雨伞,只淋得浑身湿透,故而我便将湿衣服换下了。” 听到张丽锦的话,赫廉不禁看向外室睡得浑然不知事的丫鬟,他不禁皱了眉头道“你怎么不叫她帮你找上一把伞,这天寒雨急的,你若是被冻出病来可就不好了。” “还有这丫头也是,我都让她多陪陪你了,她怎么倒自己睡了。”说话之间赫廉俨然有些义愤。 眼见着赫廉要去找那丫头算账,张丽锦自然也不免一阵紧张。毕竟这丫头并非沉睡,而是被自己一个手刀砍晕了过去,眼下赫廉若是靠近过去,便必定会发现自己这边的破绽。 故而眼见着赫廉要过去找那丫鬟的麻烦之时,张丽锦只故作晕眩的往赫廉身上倒去。 赫廉的反应自然十分敏捷,他一见张丽锦倾身朝自己这边靠了过来,便只立刻一把扶住了张丽锦的身子,紧接着他只又十分关心的问道“你怎么了?” 张丽锦却是故作虚弱的道了一句“我头好像有些晕,要不你先扶我回床上躺一躺吧。” 听到张丽锦的话,赫廉自然紧张的直接将张丽锦一把抱了起来,接着他只将张丽锦抱回床上,随后他只又替张丽锦掖好被角道“我去叫大夫过来吧。” 张丽锦闻言却是摇了摇头,她仰头看着赫廉低声道“阿廉,我不要大夫,不如你还是在这多陪陪我吧。” 赫廉几时见过诺娘如此脆弱的时候,好像从小时候开始都只是自己因为夜里怕黑只一味缠着诺娘,让诺娘陪在自己身边。 而在这一瞬间,赫廉只觉得自己与诺娘的角色好像被人调换了过来。 想到此处,赫廉的心中也不免升起几分柔情。 他只低声应了一句好,随后他便只是静静的陪在了诺娘身边。 只是诺娘将赫廉留在身边,自然不只是单单为了阻止赫廉,她只有意问赫廉道“阿廉,今夜外面的帐子里怎么那么吵?” 第四百八十二章 重回关渊镇 听到张丽锦的问询,赫廉只不自觉便想到了自己大哥赫容的吩咐,故而他只含糊的一带而过“也没什么,都是一些军中事务。” 觉察到了赫廉的警惕,张丽锦自然也不好继续探听下去。 故而她只能继续装作头昏脑胀,沉沉睡去。 而赫廉则只是静静的注视着张丽锦。 看着张丽锦与诺娘那张一般无二的脸容,他只觉一时心头恍惚。不想此时一名小兵却是突然掀了帘子进来,不过赫廉在对方进入帘内时,却还是轻嘘了一声,只示意对方先不要开口。 随后他起身准备离开,不想在他起身之时,他方才发现自己的一只胳膊竟是被张丽锦拉住当了手枕,当下张丽锦正睡得香甜,他一时也有些不忍心将张丽锦叫醒,故而在随后的功夫里,他只挥手示意那士兵靠近过来。 那士兵正不解其意,不过他还是十分配合的来到了赫廉身边,随后他便看到了在赫廉身边的张丽锦,当然他只看了一眼,便立刻收了自己的眼神。 随后赫廉便低声道了一句“你小心些跟我汇报,别吵醒了她。” 士兵会意,自然连忙凑到赫廉的耳边低声说起自己这几日调查的结果。 “殿下,大殿下,让我告诉您刚才那两个细作的身份已经确定了。”说完这话,那士兵只不安的看了一眼张丽锦。 然而赫廉却只示意对方将话继续说下去。 那士兵便也只能继续将刚才从赫容那边得来的信息与赫廉仔细说了“刚才大殿下已经确认了那老头的信息,那老头姓吕名尚,当初是以邕地御马人的身份来到我们营帐的,然而实际上这老头是邕地西城门处的邕地守城老兵,此人于三个月前似乎与自己的女儿发生了摩擦,之后她女儿失去了消息,他便一直在找自己的女儿。” 听到这话,赫廉不免看了那士兵一眼“怎么?他莫非是来寻找自己女儿的?” 士兵轻轻点了点头“目前查到的信息似乎正是如此,他女儿吕兴燕正是巫毒大皇子买来招待客人的女奴,不过那吕兴燕在上次巫毒大皇子举办的宴会上因为想靠近大殿下,被大殿下当成了细作被与其他细作一并处死了。” 听到这话,赫廉随后又用羌漠语问了一句“那这吕尚如果真是为了寻找自己女儿的下落而来,那他女儿既然已经死了,按照一般人的思路,他不正是应该替自己的女儿报仇吗?” 听到赫廉提出的疑问,那士兵立刻便道了一句“大殿下也是这样说的,故而眼下这也是其动机存疑处。” 赫廉见赫容与自己的意见保持一致,便也不再多言这其中的疑点,他只专注于另一名细作的身份“那另一名细作的身份呢?” 听到赫廉的问话,那士兵只再次诚实的回答道“另一名细作似乎是前番被拐到我们这的邕地女子,这女子姓宋名欢,听说她是被自己父母卖过来的,不过这吕尚倒是与那女子认识,而且这宋欢似乎还与吕尚的女儿吕兴燕是闺中密友,除此之外,这宋欢比吕尚更不像是个细作,看当时的情形,这丫头倒像是纯粹被吕尚搭救了。” 听到这话,赫廉只沉默了片刻,随后他又低声道了一句“这么说这二人可能都不是细作?” 士兵点了点头“大殿下说有这个可能。不过也不排除是这营中另有其他细作与之联合。” 赫廉闻言只朝士兵挥了挥手示意对方下去,然而那士兵却是欲言又止的看向一旁似乎睡得香甜的张丽锦,随后那士兵只低声道了一句“不过这两人只似乎都与夫人有些关联。那吕尚在冒充细作离开营帐前曾在夫人的帐下做事,除此之外之外,也有人说那宋欢在离开前曾与夫人见过一面。” 听到这话,赫廉不免出言低声训斥了一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那吕尚本就是我安排到她身边的,若是她真是细作,那你们第一个该怀疑的便应该是我才对,毕竟若不是我将人安排到她身边,他们根本不可能有什么交集。” 那士兵被赫廉劈头盖脸的训斥了一番,当下自然也不敢再多言。 而赫廉显然也对于那士兵与赫容的怀疑显出了不悦的情绪来,故而他只挥了挥手示意对方赶紧下去。 于此同时,原本抱着赫廉胳膊不撒手的张丽锦似乎也终于松开了对他胳膊的钳制,他不免以为张丽锦是终于醒来了,不想张丽锦却只是翻了个身便继续睡了下去。 不过因为张丽锦将自己的胳膊松开了,赫廉便也得以离开了此处。 只是在赫廉离开后,原本应该睡着了的张丽锦却是立刻睁开了眼睛。 …… 关渊镇都尉府上,宋欢幽幽醒来时,只见得自己正躺在一张柔软的拔步雕花木床之上,于此同时这室内只也融暖如春。 然而刚刚醒来的宋欢,却是心下十分惶恐,她也顾不上打量周围的景色,她只立刻便下意识往自己的衣兜里摸了过去,她还记得自己的使命,毕竟那个传信筒可是吕叔用性命换过来的。 然而当她摸向自己的衣兜时,她却赫然发现自己的衣兜里竟是什么都没有,而且于此同时,她发现自己身上的那件粗麻布衣只也被人换成了白色中衣。 这是什么情形?难道自己还是没能逃过那赫容的追捕?一想到这个可能,她只惊的立时从床上跳了下来。 于此同时,这间暖融融的房间里却是传来吱呀一声轻响,而在宋欢下意识便准备往柜子里躲去时。 不想那推开门的女子却是笑着用邕地语道了一句“你没事躲什么?” 听到这熟悉的语言,宋欢此时却是如遭了雷击一般,好半刻,她才怔怔的看向门口那女子。 不过一瞬间她只觉得自己眼中有泪盈眶。 虽然对面的女子分明是陌生脸孔,然而对方这典型邕地人面貌的脸容,却还是让她生出了万分的亲切感,尤其看对方的衣着与打扮,显然对方也不是那些与自己一同在邕地落难的女子。 毕竟那些羌漠人对待女奴可不会给对方如此着装打扮。 而在她还在发愣的功夫,那女子只又笑着道了一句“你发什么愣呢?主子们正传你过去问话呢。” 宋欢像是此时才终于回过了神,她只连忙追问道“你说的主子是谁?” 那女子见她都在这看半天了,居然还没搞明白状况,不免也捂嘴笑道“还能是谁?你传回来的消息是给谁的你自己难道不知道?” 听到这话,宋欢只连忙进一步道“你的意思是我已经回到了关渊镇?” “你不止是回到了关渊镇,如今你只还正在陈都尉府上呢。”女子笑着回答道。 确定了自己的安全,宋欢此时方才松了一口气,她只随后又追问道“那我带来的传信筒可都交给陈都尉了?” 听宋欢提及正事,那女子闻言此时只也严肃的点了点头。 而宋欢也终于弄清楚了自己的处境,当下那女子自然也不再与宋欢啰嗦。 她随后便只领着宋欢往正厅而去。 正厅之内,只分座着几名男子,然而上首处却只座着两人,只见其中一人显然正是能偶然得见的陈都尉,今日他却是穿着一身玄色的深衣便服。 而另一边的却是一个从未得见的俊美青年,那青年肤色白皙,温润如玉,在这一圈或粗犷,或黑瘦的云州汉子之中只显得犹如鹤立鸡群,不似凡人。 偏是这样秀逸的面容却又自有一股让人不敢轻视的天潢贵胄之气。 宋欢从以前便只是这关渊镇的小农户之女,她几时见过这样的场面,故而她在进门之前扫视过这几人一眼后,便再不敢抬起头来了,她只学着当时在羌漠那边教习的礼仪准备给这场中的人行礼。 不想陈都尉却是直接道了一句“不必多礼。” 于此同时,不待她多言,那俊美的不似凡人的青年只又紧随陈都尉之后,追问了一句“你们的指挥使如今怎么样了?她怎么没与你一道回来?” 听到青年的问话,宋欢自然是一问三不知。 倒是那陈都尉看出了宋欢显然并非是张丽锦的属下,故而他只低声提醒了赵衍桢一句“她好像是我们关渊镇镇民的女儿,想来她怕不是鸾衣卫指挥使的人。要不还是由我来问问这其中的关系吧。” 听到陈都尉的话,赵衍桢便也略点了点头。 随后陈都尉便举起手中的竹筒,主动询问那女子道“你这信件是谁托你带过来的?” 对于陈都尉的话,宋欢显然便好理解多了,而且一想起吕叔的情形,宋欢还未开口,一双大眼睛便蓦地湿润了“是吕叔。” “吕叔是谁?”陈都尉继续追问道。 宋欢只低声道“吕叔是邕地城西门处的守卫。” 听到此处,陈都尉不禁与赵衍桢的视线相对,毕竟在这几日对城中人员进行清点之时,他们已在那城西处发现了好几个可疑之人。 不过陈都尉还是耐着性子又问了一句“他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 第四百八十三章 三个请求 听到陈都尉的问话,宋欢的眼眶便又是一红。 “我们在出那营地大门时遇上了赫容,那赫容对我们抱有怀疑,便亲自来追,我跟吕叔同乘一骑,根本跑不过赫容,吕叔担心我们都要落入敌手,便下马绊了赫容的马,之后他为了拖住赫容,只与赫容缠斗在了一起,我……只怕吕叔已经是凶多吉少。” 听了宋欢的讲叙,看来这吕叔倒真是拿命来担保了这封信的平安送达。 故而场中虽然对他们的身份还有些存疑,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这段日子真是辛苦你了,至于那位吕叔在事后,我们必定会优厚待他以及他的亲人,不过在这之前为了大局我希望你能替我们保密。” 宋欢闻言只颤颤道了一声“那是自然,只是吕叔他就一个女儿,他这次其实到达那羌漠也是为了她女儿才去的,只可惜兴燕没能等到吕叔就先被那羌漠的贼人杀了,如今吕家这支已是一个人也没有了。” 听到此处,众人一时也有些唏嘘。 陈都尉随后转头看向宋欢道“那你呢?你此番不辞辛劳将信带回来,你想要一些什么奖赏?” 听到陈都尉的话,宋欢的神色一黯,她只低声道“我的要求有些多。” 陈都尉只鼓励道“没事,你说说看,只要不是违背家国大义的事,我都可以答应你。” 得到了对方的鼓励,宋欢的神色这才有了一丝亮色,她只一把跪在厅中道“都尉大人,跟我一样被贩卖到羌漠去的姐妹还有很多,我也不知道她们还能不能活着,但是我希望大人来日破了敌营后,能尽量将她们营救出来。” 陈都尉闻言却是一把将宋欢扶了起来,他叹了口气颇有些惭愧道“这本是我应该做的,倒是我失察,你放心,来日若能破了他们的来袭,我一定会将她们救出来。不止如此,我还承诺你,只要有我陈忠兴在一日,这些贩卖人口的人牙子便必定将受到最严厉的惩罚。” 听到陈都尉的话,宋欢的眼睛霎时越发清亮起来“若能如此,也算为我死去的姐妹们报了仇,宋欢无以言谢。” 陈都尉却又问道“你的其他请求呢?都一并说出来吧。” 宋欢闻言,只又道了一句“这件事可能有些难,可是我希望如果有机会,都尉能找到吕叔跟兴燕的尸体,若是能将他们带回来安葬在豫嘉山,让他们一家团聚,那便是最好不过的事了,兴燕出事前便一直说想回家。” 说完这个要求,她随后又道“我的第三个请求是想求都尉能赐我姓吕,我也不求别的,我这条命都是吕叔救回来的,如今他家中已经没有了后人,我想以吕姓,供奉吕叔一家。这样一来至少往后生祭也有人能给他们供香。” 说完最后一个请求,宋欢便道“我的请求便是这些了。” 陈都尉原以为这宋欢所求不过金银,倒没想到她一个弱女子居然也有这样的胸襟,而且她的请求也几乎合乎情理。 只是这最后一个要求却还是让陈都尉有些为难,他只低声道“其他要求,我都会尽力达成,毕竟这都是我该做的,只是这第三个请求,这事恐怕还需要与你的父母商量过后才好,毕竟他们是你的生身父母,只有取得了他们的同意,我才能为你另做安排。” “当然你放心,不管这事能不能成,我也不能委屈了吕叔一家,他们家往后的生祭便由我们兄弟几个前去拜祭。” 陈都尉自认为自己这个折中提议还算不错,不想听到陈都尉的话,宋欢的眼神又是一黯,不过她还是低声应了一句“都尉说的是,是宋欢欠考虑了。” 陈都尉见她没有出言反驳,便也以为她是认同了自己的请求,故而他只在随后便又对她道了一句“因为这份情报绝密,所以这段日子,在行动还没开始之前,你得先在我们府上生活几日,不过你放心,等事情结束之后,我们便会送你回去。” 这宋欢闻言倒也并不害怕,她只沉重的点了点头。 …… 镇西羊肠巷里一处破旧的一进院子外正停着一辆破旧的板车,只见得门漆斑驳的大门处正有几名壮汉扛着硕大的麻布袋将那麻布袋如同堆积货物一般一层层的往上摞。 待得码了十几个麻布袋之后,他们便将那些货物再用一层沾满油污又黑又臭的粗布遮盖住。 随后他们只再次用绳索捆绑固定好这些货物,接着那余麻子与他的伙计便又一如往常的推着这辆满载着货物的推车往城西而去。 天光尚早,城西的大门处,人来人往。有入城来买东西的,也有卖东西的,摆摊的,当货郎的,运送物资的,一时之间余麻子这一行人隐在人群里倒是半点也没吸引到其他人的注意。 加之,他们早在这之前便与城西的大部分守卫打好了关系,而之前刁难他们的那个吕老头自从前几日请假之后,如今也是好几日没有现身了,故而那些守卫们看到他们后便也只如没看到一般,甚至不必多行检查,他们便打算如同往常一般将人放行。 不想就在这余麻子将要与伙伴推车行出城门时,那堆积而放的麻布袋却是突然动弹了起来,于此同时,离得近的人们正能听到推车处只响起了近似女子哭泣的呜咽声。 因着这般动静,城门处的众人一时也不免侧目看向余麻子推着的那辆推车。 甚至有那年轻的汉子只怒目瞪着余麻子 余麻子自然也感觉到了众人的视线,不过他并不以为意,毕竟只要守城的士兵不说,他也并不担心其他人敢出手。 不过在那麻布袋开始剧烈挣扎起来时,他还是禁不住抽出手中的鞭子朝着那麻布袋狠狠抽了一鞭,于此同时,他只声色疾厉的训斥了一句“再动小心爷直接宰了你。” 那麻布袋中的活物被人狠狠抽了一鞭子,又被如此恐吓后倒是不敢再动弹。 随后这余麻子便推着推车大摇大摆的准备离开城门,不想在城门口处,却听得大门口处传来一阵马蹄疾驰声。 众人循着声音望过去,便见得陈都尉正领着一队骑兵经过城门。 众人虽然不明白陈都尉为何会出现在城西,毕竟一直以来这城西都是由余麻子的大哥管着的,便是陈都尉也很少会往城西这边过来。 不过看到陈都尉正是快马加鞭而来,其他人只以为对方是在执行什么公务,故而甚至都不必那些守城士兵们主动招呼秩序,城门口的人与车马便自主退到了城门一侧。 那余麻子自然也不想太招人注意,只能也暂时停下推车。 不想在众人让了道之后,陈都尉却并没有往城外而去。 相反他的目光在梭寻过这些退避自己的往来人员时,他的视线只似乎在余麻子的身上多停留了一两分。 余麻子还是有些心惊胆颤的,在这关渊镇上,他余麻子有大哥罩着,可以说是天不怕地不怕,然而对于这陈都尉他却是忍不住退避三舍。 好在陈都尉的视线并没有在他身上停留太久。 而且在到了城门口处,他只突然翻身下马。 那些守城的士兵一见陈都尉居然在他们这儿停下,顿时他们只也齐声道了一句“都尉好!” 或许是这声音太过洪亮,只惊扰到了那麻布袋中的活物,在听到这一声后,那原本已经不再动弹的活物只又突然剧烈挣扎了起来,于此同时那呜呜的声音只更似透着一番绝望的求助。 众人的视线自然不禁再一次看向了余麻子的方向。 便连原本准备跟守城士兵交代什么言语的陈都尉也不禁朝对方的方向看了过去。 随后他只指派了自己的一名亲兵走了过去。 见陈都尉亲自出言,其他人纵然心下忐忑,却也不敢出手阻拦,那余麻子一时更是心急如焚。 自己最近这是走了什么霉运,之前被那吕老头拦截,差点搞砸了买卖就算了。 今次自己怎么又遇上了陈都尉亲自来查。 见那亲兵走了过来,与余麻子搭挡的伙计只连忙主动凑了过去低声道了一句“军爷,我们这做的都是些活物生意。这东西可活波着呢,我怕它们一不小心就自己跑了,您不如还是让我来开吧。” 说完这话,那伙计只又主动提出了放在上面的一个麻布袋,随后他便准备打开那麻布袋, 不想那亲兵却是指了刚才那个一直在扭动的麻布袋冷冷吩咐道“你还是打开这个袋子吧。” 一见那亲兵指着的袋子,这平日里便十分机灵的伙计一时也不禁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余麻子更是心急如焚道“军爷,咱们都是正当买卖人,我哥还是这里的守备司呢,您看我像是会贩卖那些不能卖的东西的人嘛。” 那伙计只也连忙焦急道“军爷,不是我说,这活物我们可都是用药物迷晕了,您要我们开的这个袋子里装的活物明显是药量不够,要是当下跑出来了,我们可不好跟客户交差啊。” 第四百八十四章 抓获人牙子 不想那亲兵却也是个硬茬子,他只冷声道“啰嗦什么?如果这里面的东西跑了,我赔便是!你们还不赶紧给我将袋子打开。难不成是要我亲自动手吗?” 听到亲兵的话,便连进出的百姓们只也围着你一言我一语的胆子大起来了。 “什么活物啊?我看你们就是在做贩卖人口的生意吧。” “是啊!是啊!刚才那声音听起来分明就是有女人被堵了嘴。” 听着众人的七嘴八舌,这余麻子二人一时也被架在了当场,根本无法后退。 而就在那余麻子抱着早死早超生的心理准备将袋子打开之时。 不想在这层包围圈外却是响起一声训斥道“你们堵在门口做什么?这里可是城门口,不是你们自家门前。” 听到对方这中气十足的训斥,原本围观的百姓们也不禁做了鸟兽散,于此同时那出言训斥的人此时便也终于看到了站在城门处的陈都尉,一看到陈都尉,那中年将领的脸色立刻便又是一变,他带着惶恐且讨好的笑容看向对方道“都尉大人,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陈都尉闻言却只是淡定的看向对方道“我在处理一些杂事。” 那中年将领闻言立刻点头道“大人,您真要有什么事,直接吩咐我们便是。犯不着亲自过来走一趟啊。” 陈都尉却只是淡淡笑着道“无妨,这节日里我来走一遭的功夫还是有的。” 那中年将领闻言只得尴尬应是。 而余麻子在发现那中年将领时,只也连忙唤了一声哥。 对方看到与余麻子正僵持不下的亲兵,以及那班车上的麻布袋子,当即整个人都只觉得腿上一软。 这眼下真是大劫将至,故而他只连忙训斥余麻子道“别叫我哥,我可没有你这么不中用的弟弟。” 骂完余麻子,那中年将领又连忙擦了擦脑门上的虚汗,他殷勤的看向陈都尉道“都尉大人,这种检查货物的事还是我们亲自来做吧,我们怎么好意思劳烦您亲自动手。” 说完这话,那中年将领只又朝着门口的守卫使了个眼色,那些守卫们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不过他们仍是走了过去。 眼见着陈都尉没有吭声,众人便也以为这事或许也能在陈都尉眼皮子底下被糊弄过去之时,不想那袋子里被搬下来的活物只又突然开始挣扎起来了。 而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陈都尉只突然开口训斥道“把袋子拆开!” 听到陈都尉的话,那亲兵当即不必待那余麻子动手,他便直接将那袋子随手拆开了。 而随着袋子被揭开,却见那麻布袋子里显出来的却分明是一名瘦弱的少女。 看到那被绑束了手脚,就连嘴里都被堵了布条的少女之时,围观众人的眼睛只瞬时便瞪大了。 片刻后,忽听得人群里突然传来一阵啼哭声“我的幺妹啊!” 随着这一声啼哭,人们循着视线望了过去,便见不远处一名妇人忽然冲了过来,于此同时那妇人只一把便抱住了从袋子里出来的少女。 那少女与那妇人显然正是亲人,一见到那妇人,原本从袋子里出来后,便一直在瑟瑟发抖的少女此时只也突然与那妇人抱着埋头痛哭了起来。 于此同时,陈都尉只立刻便一声令下让人将准备逃走的余麻子和他的同伙只也一并抓了起来。 随后陈都尉只又另命了一名亲兵去查看那被装在麻布袋子里的其他活物,果然不出所料,这里面几乎除了一开始的几个袋子里装的是一些活鹿与狍子以外,底下那一层装的便几乎都是年轻的邕地少女了。 看到这里,原本围观的群众一时也义愤填膺起来,大众对于这类事情显然还是深恶痛绝的。 一时之间各种训斥的声音只纷纷响起。 “个杀千刀的,真是畜牲不如枉为人,自己家中也有妻儿老小居然还做这等丧天良的黑心生意。” “畜牲啊!做这种生意就该让他们断子绝孙!” …… 被人训斥着的余麻子此时整个人都被压在了地上,他此时也顾不上被人训斥的那些言语了,当下他也不敢过分挣扎,不过他只下意识的朝着自己大哥的方向喊道“哥!哥!你快救救我!” 听到余麻子这一声呼救,众人的视线自然也都落在了那中年将领的身上,不想那中年将领却是比他们的反应还要迅速。在听到余麻子的呼救后,他只立刻便凑了过去。 就在众人以为他要出手解救余麻子,陈都尉也做好了将对方一并抓获的主意时 不想那中年将领冲上去后,却并没有出手解救余麻子,相反在余麻子抬头看向自己大哥时,那中年将领只直接一脚狠狠踢在了余麻子的脸上。 这中年将领本就是战场上下来的人,余麻子又将脸抬了起来,他这一脚只直接将余麻子踹的鼻孔出血,鼻青脸肿。 随后他还要再踹,陈都尉的亲兵却是立刻便拉住了那中年将领,不过即使如此,那中年将领只仍旧还不忘保持着继续要踹那余麻子的动作,不过因为被人拉住,他此刻只根本就靠近不了余麻子。 不过靠近不了余麻子也不妨碍他出言训斥余麻子“你个没用的东西,我之前便嘱咐你让你给我做个老老实实的营生,我之前便对你千叮咛万嘱咐让你不要跟那些狐朋狗友往来,你这臭小子不听我话就算了!你居然还敢给我做这种生意!你别叫我哥!我可没有你这种弟弟!” 被那中年将领又踢又骂的,那余麻子只一声也不敢吭了,他被人押在地上只如死尸一般。 而陈都尉见那中年将领只极力撇清与余麻子的关系,他倒也没有旁的表示。 不过为免造成城门口处的人口堵塞,他还是示意士兵们疏散城门口的人群以此维持秩序,同时他只也将余麻子一行人押着往衙门而去。 而到达衙门之时,陈都尉只先示意余麻子交出弄晕那些少女们的迷药的解药。 待得了解药之后,陈都尉便只示意手下的亲兵给那些被安置在后院的少女们服下解药。 少女们醒来后,起初都十分惶恐,不过在听说她们是被陈都尉解救了之后,她们便也不再害怕。 于此同时,正堂里已经升了堂,陈都尉只朝余麻子问了一句“余麻子,这都是你从哪里拐卖来的人?如今你们可还有其他同伙?” 余麻子自然想出言否定,他只低声道“大人,我没有拐卖人口!您眼下这绝对是冤枉了小人啊。” 而那名伙计只也跟余麻子统一了口径道“是啊!大人!我们怎么可能拐卖人口,我们从来是做山里猎物生意的,便是借我们十个胆,我们也不敢做出这种勾当啊,况且我们眼下甚至都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从何而来。” 听到对方这话,陈都尉只一拍惊堂木道“眼下事实已经如此清晰了,你们还想抵赖?你们说这些女子不是你们拐卖过来的?那你们眼下可有什么证据?” 听到陈都尉的话,便连余麻子的大哥此时也有些听不下去了,他只厉声训斥道“你们满口胡言什么?都尉问你们话,你们居然还敢继续欺瞒,你们是不想活了吗?” 说完这话,余麻子的大哥便似乎又想冲过来动粗,余麻子这回看到自己大哥过来倒是不敢再凑过去了。 他只下意识缩了脖子。没缘法陈都尉便也只能让人先将余麻子的大哥从堂上带了下去。 而在随后他也懒得审问这余麻子了,他只干脆命人将那些已经醒过来的少女们请到堂上。 那些少女在看到余麻子几人时,顿时便吓得瑟瑟发抖了起来。 陈都尉便也指着那余麻子二人开口问少女道“你们可认识这二人?” 少女们闻言都只是沉默的点了点头。 随后陈都尉便又继续问道“你们是怎么被人抓到这麻布袋里的?” 听到陈都尉的话,少女们一时都还有些心有余悸,眼见着众人谁也不敢出来指认对方。最后还是陈都尉主动开口道了一句“你们只管说,只要你们说了,我便会给你们做主。” 陈都尉的话在这些少女们的耳中无疑是十分有份量的,虽然还有许多人没有胆量指认凶手,但至少其中一名少女在犹豫过后,还是主动站了起来,随后她只指着余麻子道了一句“大人,他就是当日将我拐卖的人牙子,那日他见我我在后山割猪草,便直接将我绑走了。” 一旦有人出言指认这余麻子的罪行,这原本僵持的局面便也被人彻底打破了。 随后那些被拐的少女们只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自己的遭遇,而从她们的遭遇便也可以知道余麻子这几人不但不无辜,而且还是惯犯团伙。里面内部的人员只各有分工。 听到她们诉说,随后陈都尉只又出言问那余麻子“你们现在还有什么可说的?” 余麻子面对着众人的指认也只能低下头去。 随后陈都尉便又继续追问道“你们眼下是要继续抗拒,还是认真回答我的问题?你们若是再不配合,我也会直接当庭施行杖刑了。” 第四百八十五章 一网打尽 余麻子尚未开口,与他同行的那伙计便抢先开口了,毕竟眼下根本无从抵赖,与其顽抗倒不如主动招认了才更好。 故而那同行的伙计只连声道“都尉大人,我招!我全都招!” 听到对方的话,余麻子立时瞪着那伙计。 然而那伙计却是连看都没有看向余麻子了。 陈都尉见那伙计如此配合,便也主动审问起那伙计来。 …… “大哥,余麻子他们怎么还没回来?这一次他们不会是被抓住了吧?” 羊肠巷这处破旧的一进小院里,几名彪形大汉只一边大口喝着碗中酒,一边耍掷着骰子。 而在他们桌边还放着几斤片好的黄牛肉,以及几碟下酒菜。和几坛子酒。 这些东西本来是为了在余麻子二人回来后一起吃用的。 然而眼见着外面天色渐黑,这余麻子二人居然还没回来。 他们是早上装的货,余麻子他们是上午去送的货,按照平常,就算再晚下午也该回来了吧。 然而今日天色都已经擦黑了,他们居然还是没有看到余麻子。 故而其中一名汉子只忍不住同坐在上首穿着一身裘皮大衣,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担忧。 对于那汉子的担忧,那络腮胡子却是不以为意道“抓什么抓?只要他们走的是城西那条道,那就没人敢拦他们,毕竟你们可别忘了余麻子他大哥可还是城西的守备。” 听到络腮胡子的话,众人只为难的看了看天色道“可是这余麻子要回来也该早回来了啊。” 那络腮胡子却是满不在意道“余麻子这小子现在指不定在哪个赌场快活呢,你们又不是不晓得这小子就是个有了三分钱便要赌个精光的性子,行了,行了,咱们别说他了,吃酒!来!干!” 一见络腮胡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加之这些年来他们也确实没有被抓过,一时之间在场的几人便也有把心落回肚子里的,也有虽然仍旧不安,但却不再多言的。 而随着大碗碰撞,酒水溢出,在这几人正要各自满饮碗中美酒的时候,门口却是突然传来激烈的敲门声,与不耐烦的催促声“有人吗?开门!开门!快开门!” 听到这一声,这几人便也是一愣。只不明白门外到底发生了什么,最后还是那络腮胡子将碗中的美酒一饮而尽,随后他只将手中的大碗往桌上重重一顿。 于此同时,他只骂骂咧咧道“哪个鸟孙子来了!敢找爷爷麻烦,看爷爷不好好收拾你们一番!” 话音落下,络腮胡子便将栓着的院门打开,随后他只趁着酒劲,在将大门拉开之后,他便准备对那些前来敲门的人施以老拳。 不想他的拳头不过刚刚伸了出去,便被一人顺手接住了,而且自己的拳头在被对方接住之后,便也动弹不得了。 于此同时,他的手腕只被人顺手一拉一扭一卸。不过片刻他便被人直接扭在了地上。 而在轻松收拾了络腮胡子之后,那人便直接踏进了这间一进的院子。 院子里原本见自己老大落了下风,还准备操起家伙与之拼命的几人在见到进来的人后,只立刻便齐齐收了手里的家伙。 这些人穿着一身戎装,其中为首一人虽然精瘦,却自有一番力量。他留着一撮八字胡,看起来便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 而在他的视线扫视过场中众人之后,所有人便也都齐齐扔下了手里的用具。 倒没想到老八刚才随口的一句担忧倒成了眼下他们将要面对的困境。 这群兵士居然往他们这里来了。 不过好在他们眼下早已在今日早上将自己院子里的货物都清出去了,之后他们也没有立刻去补充货源,故而他们倒是不怕这些人能在院子里搜到什么不能搜的。 随后其中一名汉子还想笑着与那士官讨个好“这位军爷,我大哥也是喝多了酒,才与几位发生了冲突,还请诸位莫怪?也不知几位官爷来我们这小院子是要做什么?” 说完这话,那人只还偷偷掏出一锭银子试图收买那士官。 然而那士官却是连看都没看那汉子给的银子,他甚至连看一眼这院子的心情都没有,随后他直接便是一挥手道了一句“来人,把他们都给我抓起来。”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瞬时一群士兵便直接将他们扣押了起来。 那些汉子们自然不甘心束手就擒,只听络腮胡子高声道“你们识相的便赶快将爷爷们放了!爷爷们上头有人!你们敢抓我们进去,小心我们上头那人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听到络腮胡子的话,一名士兵不禁嗤笑道“管你上头什么人,在关渊镇这地界,谁能大得过咱陈都尉,你大可以让他来与我们都尉掰一掰手腕!” 听到这话,那络腮胡子一时也噤言了,毕竟这士兵说的可没半句虚言。 在这关渊镇,陈都尉的军令如山,有时只比上头的天王老子的命令还好使。 如果是被他管起来的事,那便是他上头有什么人都不好使了。 只是明明陈都尉也没怎么管过这些事,如今怎么只还亲自派人来抓他们这种小人了,眼下这陈都尉给他们的感觉倒有些像是杀鸡用牛刀的错觉了。 当然如果只是单纯这一层面的问题,那他们便是死也不足惜,怕只怕他是利用这一桩案子,以便牵出更多的人,那这事可就复杂可怕了许多。 而在这人正如此担忧之时,院中的人只也被尽数扣押了,故而那为首的士官只一挥手道了一句“来人,将他们统统押往县衙!” 听到那士官的话,其他士兵们自然准备依言执行士官的命令,不想那士官身边的一名副官只低声道了一句“大人,那屋子里还没搜过,要不,咱们还是去里间检查一番吧。” 听到对方的话,那士官似乎觉得对方说的话也颇有些道理,故而他只点了点头,随后他便示意其他人将这群大汉押到一旁,接着他便亲自带兵闯入内室。 而在他进入内室之后,那副官却并没有随着他一同闯入室内。 相反他只在那士官闯入内室之后,只朝着那群扣押着大汉的士兵们走了过去。 随后他只望向那几名扣押着大汉的士兵,他的眼底里只冒出了森然的狠意,同时他只朝那几名士兵微微点了点头。 那几名士兵在得到了那副官的示意之后,便也从手中捏出了一颗药丸,随后他们只迅速往那几人嘴里掰去。 有反应迅速之人面对这来意不明的毒药自然还欲挣扎。 不想于此同时,那副官只出言威胁道“你们若是还想妻儿老小活命便乖乖听话!” 听了对方的威胁,一时之间,其他人自然也不敢再多言。 随后待那士官出来时,这些人便也俱都服下了毒药。 不过因为那毒药正是慢性毒药,故而眼下场中分明什么事也没有一般。 那士官也没多想,而那副官只连忙迎了上去“大人,屋子里可还有人?” 士官摇了摇头,随后他只淡淡看了一眼那些汉子,出言吩咐道“我们走吧。” 听到对方的话,副官自然只是一招手,随后他们这一群人便直接离开了。 只是不想当他们将人押往县衙的路上时,这几名原本好端端的汉子在走了两步之后,只突然便不走了,其中更是有人直接软倒在地。 押送的士兵只以为他们是想违抗命令,便也出言训斥了几声。 不想那些被训斥的人,随后便齐齐倒了地,于此同时,那些士兵们只也在此时方才看清楚那些倒地的汉子们只开始口吐白沫,身形痉挛。 一见这情形那士官顿时着急的道“快!你们现在赶紧将他们送往医馆!” 然而当其中一名士兵准备抬起那汉子送往医馆之前,当他去探手试探那汉子的鼻息时,他很快便发现对方如今只连呼吸都没了。 故而那士兵随后便将人放了下来道“大人,这人已经没有鼻息了。” 听到这句话,那士官便又连忙命令其他人去试探另外几人的呼吸,然而那几人的呼吸却显然都已微弱。 那士官见此情形,显然大为震撼,他只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副官见状只也装模作样的职责道“你们都是怎么看守的人?” 随后那副官只又主动对士官道了一句“大人,眼下这些人都死了,这事说起来可实在蹊跷,我们若是如实汇报,怕是不好在都尉大人面前交待啊。” 听了那副官的话,那士官却只道了一句“这有什么不好交待的,我直接将他们抬过去不就行了,难道都尉还能不信我?” 那副官闻言只也道了一句“都尉大人自然是信您的。不过您有没有想过,这些人来时本都是活蹦乱跳的,咱们回去却是抬了一堆死尸回去,您说都尉大人若是看了心里会怎么想呢?” 听到副官的话,那士官不免心中也是一震,很多事就是经不得深想,一旦有人如此出言提醒,他便开始瞻前顾后。 良久后,那士官看了副官一眼,他只低声问道“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 第四百八十六章 先发制人 那副官看了一眼两旁的兵士,随后低声道“若是直接说这些人出了事,到时不免惹得都尉怀疑您的能力,可若是不说,似乎也不妥当。” “要我说,不如您便说我们到的时候扑了个空,这些人早逃到不知何处去了。” 听到副官这话,士官显然还有些担心道“可这些人怎么办?都尉若是查出来,那可就不是能力不行的问题了。” 副官闻言只一副全然为了那士官考虑的心思道“大人担心不无道理,不过眼下只是一些小事,大人未必会多加调查,您若还是担心此事您也大可以交给属下来办便是,属下保证在这之后,绝对不让任何人找到这几人,当然若出了什么事您只管说是属下失责,而您只管前去汇报便是。” 听了副官的话,那士官便终于不再犹疑了。 他拍了拍副官的肩膀道“螽斯,还得是你,我信你,这事便交给你办了。” 副官闻言只立刻高声道了一句“大人放心,我一定会办好此事的。” 听了副官的话,那士官这才领着众人心满意足的离开。 而那副官目送着士官离开时,眼底里只也显出一分晦暗不明的光景,片刻后,他方才出手招呼了几名亲兵随着自己一起将那些已经死去之人的尸体,抬向深处的一个暗巷之中。 随后在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当他正准备将那瓷瓶里的液体倒在那几人的尸体之上时,不想那暗巷处却是突然闪出几枚暗器,接着只听飕飕几声,那暗器便只在瞬间便击中了那副官身后的士兵,以及那副官手中的瓷瓶。 那副官一见瓷瓶破碎,只吓得立刻便闪身躲开了去,于此同时,那被瓶中液体溅到的尸体不过片刻便化为了一摊腐水。 倒没想到这人居然用的是这种狠毒手段,倒难怪他一开始便同那士官保证陈都尉绝对找不到尸体了,毕竟沾过化尸水的尸体又怎么可能找得到呢。 那副官在谨慎的跳开之后,只朝着前方警惕的道了一句“什么人在此装神弄鬼。” 随着对方的话音落下,一名身穿黑色斗篷的黑衣人,只突然将自己的帽子掀开了去。 一看到对方的面孔,副官的脸上只立刻便显出了一副见鬼的表情。 “你……你怎么还活着?你不是已经死了吗?”副官不可置信道。 赵衍桢面无表情的看着那副官,他只缓缓朝前走了几步。 在感觉到对方的靠近后,那副官终于抽出了手中的利刃,随后他只试图将那利刃直接劈向赵衍桢。 不想赵衍桢却是冷冷的看着那副官,于此同时,他身边人只立刻便握住了那副官的刀刃。 那人戴着一副金丝手套,随着他轻轻一扭,那刀身竟是被他直接扭断。 那副官几时见过这场面,在看着自己手中的钢刀断裂之后,随着当啷一声响,他方才像是回过神来,他一见这场面立刻吓得便转身想逃。 此时跟随他的士兵们早在更早之前便被暗器击倒。 而他还没跑上几步,便被一名暗卫抓住了衣领,于此同时,只见那暗卫在扣过他胳膊之后,便只将他的两条胳膊也顺势卸了下来,于此同时,在那副官准备抵唇之前,那暗卫只又迅速将那副官的牙口都卸了,随后他更是直接从那副官松动的牙床里掏出早已备好的毒药。 被人绝了后路,那副官也不免高声嚷叫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听到副官的问话,赵衍桢不免轻笑了一声“你问我想干什么?这话你不应该先问问你自己都干了什么才对吗?” 听了赵衍桢的话,那副官还欲装傻“殿下,您说的难道是下官想处理了这几名囚犯?可他们难道不是罪有应得吗?” 而赵衍桢也不与他多解释,他直接对扣押着那副官的暗卫出言吩咐道“来人,先将他押下去。” …… 关渊镇西郊区的大狱之外一片火光明亮,郊区处一群狱兵只举着火把往来巡逻。 于此同时,在那大狱门口正站着三五名前来探监之人,其中为首的一名头发包着包巾的中年妇人只一边出言恳求着门口的狱卒,一边将一锭碎银塞入那狱卒的手中。 “这位军爷,奴家就是想看看我那夫君,您就让我进去吧,奴保证看到夫君之后,便立马离开。” 那狱卒显然也并没有心思听那中年妇人到底说了什么,此刻他只拿着手中的银两掂了掂。 见手中的银两还算合适,他只又粗略的翻看了妇人手中的食盒,见确实没什么问题之后,他便只不耐烦的朝那妇人挥了挥手道“行吧,你要去就赶紧去吧!看完赶紧出来。” 虽然那狱卒出言并不算多客气,然而那妇人却还是对那狱卒一番千恩万谢着进去了。 随后过了没多久,便又有一名头发发白,身形佝偻的老婆婆只主动走了过来,她手中正也提着一个食盒,她颤颤巍巍的走到那狱卒身前,她只也学着那妇人的话一边请求那狱卒放行自己,一边将自己手里存起来的一串铜钱交到那狱卒手里。 那狱卒只掂了掂手里的铜钱,随后他只直接将老人放在食盒里的一碗看不出什么材料的汤水取了出来,见里面没有其他什么可疑物品,他只又粗暴的将那汤碗扔入食盒里,瞬时那些汤汤水水只透过竹编的食盒沥撒了大半碗。 不过对于那狱卒的行为,妇人脸上虽然露出可惜又心疼的神色,但她嘴上却什么都没有说。 反而是那狱卒只露出一脸的嫌弃与厌恶朝那妇人挥了挥手道“要进就赶紧进去!看了人赶紧出来。” 那老妪闻言自然只也应了一声是。 而待那老妪也进去之后,轮到第三人时,那狱卒看到的却是一名面貌十分凶悍的壮年男子 狱卒的视线与对方相交之后,那狱卒却是什么话都没有说,他只朝那人点了点头。 随后那壮汉便直接挎着一个食盒走进了牢狱之内,之后这一路,他几乎都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阻拦。 甚至其中一名狱卒只主动将那壮汉带到最里间的位置。 到了里面,那狱卒只敲了敲牢门,随后对里面的人道了一句“余麻子,有人来看你了。” 听到这话,被关在里间的余麻子却仍是蜷缩着身形,他似乎对到来的人半点兴致也没有。 反倒是那伙计听说有人来看自己,他只连忙跑了过去,随后他只扒着那牢狱大门的栏杆道“可是余守备派人来救我们了!” 然而当他的视线落在那壮汉身上时,他很快便发现那前来解救他们的人眼里透着浓浓的杀意,也是因此他只立刻便显出惊惶的神色。 “不!他不是来看我们的!他是来杀我们的!我要见都尉大人!我什么都招!” 然而面对那伙计的疾呼!那狱卒却只是继续出手将狱中的大锁打开。 于此同时那壮汉在到了里间后,便直接从食盒里抽出了一把匕首,接着他只将食盒一扔,随后他只三步并作两步,一把按住那伙计的肩膀,于此同时,他的一只手便要直接朝着那伙计的肚子捅刺了过去。 不想就在此时,原本一直蹲在角落里的余麻子却是突然出手了,他只一把拉着那人的胳膊,那人瞬时便被按住了胳膊,而那伙计只也一番挣扎只又反手抓住了那人,随后二人一番通力合作,这刚才准备刺杀他们的刺客竟是被他们直接按压在地,也是此时,那刺客方才发现刚才躲在角落里的人根本不是余麻子。 而那所谓的伙计也只一把撕了脸上的薄皮面具,随后他只朝着那刺客看了一眼道“真是晦气,你说这余守备也真是,他难道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下得去手? 接着他又朝那扮做余麻子的青年抱怨道“还有你刚才也是,你要是再慢一点,我差点就被这小子捅了腰子了。” 被抱怨的青年显然是那种不苟言笑的性子,他并没有理会扮做伙计的少年的抱怨。 他只冷冷打量了一眼被他们按压在地上的刺客,随后道“这人不是余守备派来的人!” 少年显然不是很信青年的话,他只出言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不是余守备派来的人?” 青年挑了挑眉,而不待青年开口,门外的狱卒只突然高声咳嗽了一声。 听到对方这一声,那青年只立刻利落的将刺客的哑穴与几处大穴点住。 随后待那人不能动弹之后,他便直接将那刺客往这狱中唯一的一处木板床底下推去。 而那少年只也惊呼了一句“怎么又来人了?这还分两拨人不成?” 不过眼下少年抱怨归抱怨,他在片刻后,只也立刻将自己刚刚撕下来的面皮又匆匆贴在了自己脸上。 而待他刚刚处理好自己的面皮问题。 便见一名副官在狱卒牢头的陪同下大摇大摆的来到了他们的牢门前。 少年有了之前的遭遇,倒是不敢再往上扑了,他只缩着一双手看着那牢头送着副官进来。 那副官也只是略看了看那少年,随后便对窝在角落里面壁的青年道了一句“余麻子,你大哥让我过来带你走。” 第四百八十七章 帮一个小忙 这一次确确切切的听到对方提及了余麻子的大哥余守备。 故而那少年只连忙靠近一脸期待的看向那副官道“是余守备让你过来的吗?” 那副官没有等到余麻子的回答,本想走近过去看看余麻子,不过在听到少年的问话后,他也不自禁将视线落在了对方的脸上。 他看向少年道了一句“你是谁?” 那少年连忙走近几步道了一句“我是麻子哥的兄弟啊!” “我没听说余守备家还有其他兄弟。”那副官毫不留情的指出道。 少年闻言挠了挠头道“我们是同甘患难的结拜兄弟嘛。” 意识到少年是在贫嘴,那副官已经完全不想搭理少年了,他只径直朝余麻子走去,然而那少年却是围绕着他说个不停“怎么样?守备这一次是不是打算救我们两个一起出去啊?” 听到少年这话,那副官无异于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在都尉眼皮子底下将人救走,无异于自寻死路,若非这余麻子是余守备的亲兄弟,余守备怎么可能犯得上为了这余麻子赌上自己的前途。 为了一个余麻子犯上前途便罢了,那余守备又怎么可能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赌上自己的前程。 一想到这里,那副官只露出个嘲讽的笑意道“你还是多想想怎么跟你家里人交代后事吧。” 少年闻言随之便露出一个夸张的悲伤表情。 副官可不会管那少年的死活,他只点了点余麻子的肩膀道“我们走吧,你大哥让我过来接你的。” 听到副官的话,余麻子终于缓缓回了身。 不过因为他低着头,室内光线昏暗,加上那蓬如蒿草的头发掩盖了他的面容,故而那副官并没有看清楚余麻子的面容。 当然他也没功夫探究这人是不是余麻子,故而他只想拉着青年离开。 不想青年随后却是道“我要带我的兄弟一起离开,不然我不走!” 听到青年这话,副官为难的看了看那少年道“麻子,现在可不是讲义气的时候,你哥为了你可是冒了很大的风险的,他现在还在外面等着你呢!你要走就赶紧走!可别为了这一时的兄弟义气害了你哥。” 听副官的话意,倒像是态度坚决一般,那青年便又压低声音对那副官道了一句“我这不是兄弟义气,而是我若走了,我这兄弟到时候若是招出些什么不该招的可就不好了,您也知道他这嘴向来不严实。” 青年的话,明显戳中了那副官的担忧,他们贩卖邕地女子往羌漠案与他们所犯的其他罪案相比都只能算是小案了。 虽然余麻子知道的不多,每次往来送人之时,也不会多看那捎带着传递出去的消息。 可他不看,不代表这与余麻子一道的人不会看啊。 他若只是招认他知道的便也罢了,可眼下明显是他知道的远不止如此啊。 有一瞬那副官的眼中只不免涌现出杀意,若非彼此都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他也不能答应帮余守备来办这种事。 而那青年明显看出了副官心中的动摇,故而他只又道了一句“只要将他带走,之后怎么处置,还不是由着我们吗?” 青年的话明显言中了副官的心思。 片刻后,他看了青年一眼,随后他高声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便依你所言,让他一起走吧。” 并没有听到自己好兄弟前半段的话,只听到那副官答应带自己一起离开的话,那少年随后只笑着道“这才对嘛,我都跟麻子哥是兄弟了,不带我走,岂不是太不够意思了。” 那副官没有搭理少年,他只在思忖着到了什么地方将这少年做掉。 于此同时,那牢头只连忙扔出两套狱卒的衣服让他们二人换上。 这二人在换下自己的囚服后,便随着那副官出了牢房。 一路上不少关在牢狱里的囚犯只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副官与身后多出来的两名衙役。 而那牢头在将这三人送到门口之后,便也若无其事的重新回去了。 城西郊野处,离那大狱大约四,五米远的地方正停着一辆隐在大香樟树下的油篷马车。 那马车上只亮着一盏黄澄澄的纸灯笼,挂在篷顶上如同择人而噬的野兽的眼睛一般幽暗。 冬夜冷寒,车前的马夫只一边缩着手等人,一边不停看向前方。 好在没过多久,那副官便领着人进入了他们的视线范围内。 那马夫一见他们出现,立刻欢喜的唤了一声“大人,他们来了。” 车里的人只传来幽幽一声“知道了,让他们赶紧上车吧。” 听到自己主子的吩咐,那车夫连忙应了一声是。 随后那车夫便立刻跳下马车搬了马凳放在车下。 于此同时一双手只也迅速掀开了车帘,随后那里间只果然露出了余守备的脸,那余守备看着那副官,随后拱手道了一句“兄弟,今日之事我余某便在此先口头谢过你了,待来日寻个好日子,我再请你吃酒。” 见这余守备如此言说,那副官自然也只能跟着客套道“守备客气了,这不过小事一桩。不过改日咱们哥俩去喝一盅倒也不错。” 见那副官应下了自己的邀约,那余守备这才露出个客套的笑容。 于此同时,在他的目光看到身后跟着的两人时,他虽未看清余麻子的脸,不过待在余麻子旁边的那个伙计的脸他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故而随后他只又指着那伙计道“兄弟,这人是怎么回事?” 那副官只看了一眼余麻子,倒是不好明说,他只指望着余麻子主动去说明情况。 然而被副官望着的青年却并没主动去解释的意思。 反倒是那伙计只笑着走上去道“大哥,我跟麻子兄弟一起过来了,副官也说了,让我跟麻子兄弟一起离开,眼下果然还是大哥仗义啊。” 听到少年的夸赞,余守备也不明眼下的情况,在没有得到另外两人明确反对的情况下,他只好由着那伙计上车。 而在伙计上车没多久之后,余麻子这才紧随其后跟上 只是他在上了车之后,却并没有坐进车里的意思。 于此同时那余守备只突然朝准备上车的青年伸出了手,他一边帮余麻子将脸上的乱发拨开,一边交待着对余麻子的安排“这次我准备送你去羌漠,那边自有人接应你……” 然而余守备的话还未说完,那青年头上的乱发便被人拨开了,于此同时,这乱发之下只露出一张棱角分明,十分冷峻的青年面容。 余守备自然很快便意识到了面前的青年并非余麻子,他不禁高声道了一句“你是什么人?” 然而那青年在发现自己的身份已经隐藏不下去时,竟是直接出手与那余守备交手了起来。 余守备想退后,然而他身后的少年却也只连忙凑了上来。这车厢之内本就狭窄,余守备虽有些功夫在身,但在其中却也施展不开手脚,加之被前后夹攻,他手上一时明显落于下风。 另一边,那在马车之外的车夫在发现情形不对之时,只连忙上前救主。 而那副官在情形不对之时,却只想着开溜。 可惜他偷偷走了不过两三米的距离,一名黑衣侍卫便拦住了他的去路。 而他迫于无奈,自然只能与那黑衣侍卫应战,但很快他便发现自己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 这副官实在不明白自己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只是看这侍卫的身手,很显然对方绝不是等闲之辈。 二人你来我往不过十余招的功夫,那副官便被直接扣住了,于此同时马车内的余守备只也被人直接擒住了。 随后这三人只被同时押送到了一个戴着黑色斗篷的青年面前。 而这三人在被扣往那青年身前时,也还只是在高声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而随着他们的话音落下,幽微的车马灯火前只露出一张俊美的青年脸容。 然而不知是这灯火太过幽微,还是他们心中本就有鬼。 那青年在看到那俊美的青年时,只露出惊惶的神色。 “殿……殿下……您……您没死?” 赵衍桢闻言只淡声道了一句“是啊,托诸位的福,我没死。” 随后他又扫视了二人一眼道“说起来我也有好久没有与诸位见面了,今日我赵某人过来也是有件事想请诸位帮忙。” 听到赵衍桢这话,那副官与余守备二人瞬时只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余守备主动开口道“殿下,想让我们帮什么忙?” 赵衍桢没有直接开口,他只是朝扭住余守备与那副官的两名暗卫使了个眼色。 随后这两人便直接将这二人身上的东西都搜了个遍。 不过片刻那暗卫便从余守备的身上搜出一个小小的竹制传信筒。 一看到那传信筒,余守备瞬时脸色都白了,赵衍桢只瞥了他一眼,随后便接过了暗卫呈上来的传信筒。 他并没有急着打开那传信筒,相反他只主动开口问那余守备道“余守备,你同我说实话,这传信筒里到底有什么?” 听到这话,余守备更是冷汗如雨下,他知道自己眼下怕是什么都瞒不住了。 故而虽然他十分清楚自己都在里面写了什么,可他此刻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第四百八十八章 后知后觉 赵衍桢见他不开口,便主动将那信筒拆开了。 只见那信筒里扯出来的却是一张关渊镇里外的地形图。 这种机密文件被放在了一位武官身上,加之这武官还似乎与羌漠人有某种交易,旁人只要稍加推想,便能想到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内幕。 而那余守备在赵衍桢抖开了手中的信纸之后,只也终于颤抖着开了口,他一把跪在赵衍桢的身前,随后连声道了一句“殿下饶命。” 赵衍桢却是朝那余守备走近了几步道“我饶谁的命,你又没犯错。” 余守备听到这话,只不敢确信的看向赵衍桢。 赵衍桢随后道了一句“难道我说错了吗?” 说话的功夫,他只将已经被他掉换过的假图纸塞进了那枚传信筒中。 于此同时,他只将那枚传信筒递给余守备。 余守备并不知道自己的传信筒被掉包,他抬头看着再次被归还的图纸,一时也有些愣神“殿下……您这是何意?” 赵衍桢却是看着余守备道了一句“咱们自然是将这封信送到你该送的人手里。” 听到这话那余守备顿时颤抖的更为厉害了。 赵衍桢却是直视着他道“这就是我让你帮的那个小忙。你可以考虑一下到底要不要帮我这个忙。” 听到赵衍桢这话,余守备没有立即吭声,他似乎还在衡量其中的厉害得失。 但在赵衍桢的注视之下,他无疑感觉到了无限大的压力。 最后他虽然仍旧一句话也没说,但他却还是颤颤接过了赵衍桢递给自己的传信筒。 而赵衍桢在与之达成协定之后,随后便催促着那余守备上了马车。 之后待得几人同时上了马车之后,马车只拉着所有人往城郊而去,而在绕远路越过豫嘉山的边界线,在到达一处白桦林郊的羊肠小道时。 只见得前方正是一片火光摇曳,而在火光之中只还能间或听到烈马的嘶鸣声。 而随着马车越是往前,前方的景象便也越发的清晰,此时虽是入夜,但借着火光,人们还是能清楚的看到对面正侯着几名羌漠武士,他们只骑着高头大马远远的在此处站成一排。 故而那余守备的车夫,在见到这些人后,只连忙勒马急停,而随着一声长长的吁声之后,余守备和那副官只也连忙走了出来,不过在出来之前他还是充满畏惧的看了一眼车内的人。 不过在被车内人瞪了一眼之后,他便立刻收回了视线,于此同时,对面的羌漠武士只也高声用羌漠语道了一句“对面的可是余守备?” 余守备听到对方的声音,连忙点了点头,他只也立刻用羌漠语高声回敬道“是我!” 听到余守备的话,又见对面举着火把走过来得的确是那余守备,当下那几名羌漠武士便也立刻翻身从马上下来了。 而这些武士都身高两尺,仿佛小铁塔似的,俱是一副凶悍模样。 他们见了余守备也不多说其他的废话,他们只道了一句“余守备,您之前便答应交给我们的关于关渊镇的城防图,如今您可能交给我们了?” 余守备到了这些人跟前,却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甚至他的视线只不自觉的朝四周看了看。 其他人巡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自然是什么也看不到的。 故而那武士只又提高音量唤了余守备一声。 这一次余守备只又被吓得一哆嗦,不过当下他总算是回神了。 那武士便又将自己刚才的问话重复了一番。 余守备闻言自然只道“那是自然,这东西就在我衣服里了。” 说完这话,他便在自己的衣服里掏摸了起来。不过于此同时,他的视线只也在四处滴溜溜的转。 这武士也不是没有与余守备打过交道,眼下他见对方的视线只在四处梭寻,便也有了一丝怀疑,故而他只压低声音问道“余守备,您可是有什么不方便之处?” 他正问话之时,身后的马车处却是有人一把将帘子掀开了来,与此同时,刚才的伙计只口中十分自然的称了一声余哥,你们还没好吗? 听到对方的呼唤,那武士的视线便也落在了下车的两名青年跟前。 因为说话的伙计用的是邕地语,那羌漠人自然也没有听懂对方的话,故而他只下意识问了余守备一句“这人是谁?他跟你说了什么?” 余守备一见那青年与少年跳下了马车,当下自然也不敢再眼神乱瞟,他只低声答道“高的那个是我弟弟,矮的那个是我朋友的兄弟。” 那武士闻言便也只是松懈的打量了一眼那青年与少年。 不过他仍是埋怨了一句“咱们之间的交易不是越少人参与越好吗?你怎么让他们也过来这边了。” 余守备闻言只得赔笑道“我这兄弟与朋友的兄弟都不是外人,之前他们便借着贩卖的生意只顺带替我们传递过一些消息。” 听到这话,那武士不免又打量了二人一眼,这样一看,那其中一名少年倒似乎的确是有些眼熟。 故而他也不再多言,于此同时,余守备只也将早被赵衍桢调包之后的关渊镇城防图交给了那名武士。 武士在接到城防图后也没有再仔细查看,他只朝余守备点了点头,随后便准备离开。 不想余守备随后只又道了一句“您且留步,今日我其实还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听到余守备的话,那武士这才回身,或许是因为成功拿到了城防图的缘故,故而此时那武士整个人看起来只也十分的温和。 “你要拜托什么?” 余守备便顺势将那名青年与少年推到了武士面前。 “我这两位兄弟,之前因为做的都是贩卖的生意,如今只阴沟里翻船,被那陈都尉当成典型来立了,我这两位兄弟如今多半是不能继续留在关渊镇了,故而我想拜托您将我这两位兄弟带到羌漠去,若是他们二人能得平安,往后您让我做什么,我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余守备连忙高声表着忠心。 听到余守备这一番表忠心,加之这余守备的却如今对自己还很有用途,故而对于这余守备的请求,他并没有表示过多的异议,他点了点头道“你放心,你这兄弟,我自然会将他带回羌漠的,到时候好酒好菜招待着,你的兄弟便是我的兄弟。” 余守备倒也知道这羌漠武士不会拒绝自己的请求,不过他仍旧是对对方很是表示了一番深情厚意。 因为入夜怕被在边界巡逻的士兵抓到,故而之后二人便也不再多言,而余守备便只目送着那几名羌漠武士带着那名青年与少年径直离开,直到他们的视线完全融入了夜色之中,他方才收回了视线,随后他转回身,竟是直接回了车厢。 也是到了内室,他方才发现原本应该已经没人了的马车之内却是座着原本应该已经没了踪影的赵衍桢。 赵衍桢神色淡淡的看向余守备与那名副官,随后他指着旁边的位置道“今日真是辛苦你们了,你们且过来坐吧。” 余守备与那副官完全不知赵衍桢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故而当下,他们二人只战战兢兢,完全不敢座下。 可余守备也不敢不回答赵衍桢的问话,他只低声道“奴才谢过殿下恩赐,不过奴才实在不敢当。” 赵衍桢听到余守备这话,只露出了一个近乎恶意的笑容。 另一旁的那名副官看到赵衍桢的脸色,当下自然吓得直接对着赵衍桢道了一句“殿下,奴才们再也不敢了,求您便饶了奴才们这一回吧。” 只可惜他请求的话语不过刚刚落下,身后不知从何处出现的暗卫便如鬼魅一般现了身,随后那副官便被人直接捅杀了。 看到这情形,余守备哪里还敢站着说话,他只连忙跪下道了一句“殿下,臣自知罪该万死,万死难恕。可臣还是想求殿下能给臣一条生路。” 听到余守备的话,赵衍桢明明刚才才命人将那副官杀了,可在对着余守备的时候,他却显得十分温和“什么罪该万死?余守备你于我们来说可是十分关键之人啊,我眼下怕是还免不了要你帮忙。我怎么可能会杀你呢?” 听到对方这话,那余守备虽然不知对方真假,却也只能小心翼翼的赔着笑。 而赵衍桢随后只又将之前宋欢几乎冒着生命危险带回来的一部分情报递到了余守备的手中。 余守备看向那情报时,赫然能见到这情报上写的都是在城西任职的内奸的名字。 而自己赫然位列榜首。 也是此时,他方才好像有些明白了陈都尉今日对着自己兄弟余麻子开刀的重点怕是根本不在余麻子,他真正的目的,分明是在利用余麻子对自己引蛇出洞。 可笑自己居然毫无防备的便跳了出来,如今只还被晋王抓了个正着,当下他便是想脱身却也是不能了。 只是陈都尉他们既然能在抓到自己之前,便得到这样一份名单,这岂不是也说明了如今那科索大皇子正在筹备的偷袭之战只也早被陈都尉知晓了。 如果不是今日自己被抓,他只怕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吧。 第四百八十九章 斩首示众 赵衍桢随后又道了一句“余守备,你是个聪明人。眼下你应该知道自己该怎么选择吧?” 余守备经过刚才一系列的事件之后,他自然也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故而他只颤颤点了点头“殿下但有什么吩咐,只管与我说便是。” 赵衍桢见他如此上道,便指着那上头的名单道了一句“我收到的密报里,城西的细作远不止这名单上的几位,而你是这些细作与羌漠人联系的联络员。我要你老老实实,一字不差的写上这些细作的名字。” 余守备闻言自然只得轻轻点了点头。 随后赵衍桢便命人备了纸笔过来,余守备接过那纸笔,便在车上将城西细作,以及来日约定着与赫容里应外合的细作名单都一一写了上去。 这其中的确有十来个名字是张丽锦传回来的消息里未曾记载过的。 而赵衍桢也相信事到如今,这余守备应当也玩不出什么花样了,故而他在浏览过后,便只待那纸上的墨迹干透,随后他便将这份新写的名单收入袖中。 随后他做的第二件事,便是对那余守备道了一句“守备,这段时日以来,你作为他们的联络员,只管如今日一般继续传递信息。” 听到赵衍桢的话,余守备自然只依旧点头。 随后片刻后,他抬头看向赵衍桢道“殿下,不知我那弟弟……” 听到余守备这一声问询,赵衍桢忽然淡声道了一句“你那弟弟恶贯满盈,若按照以往,我是绝不能饶的,不过你既然提到他,我可以给你一个选择。” 余守备闻言立刻充满希翼的看向赵衍桢。 然而赵衍桢说出来的却是“看在你坦白从宽,主动戴罪立功的份上,你可以在你与你弟弟之间做个选择。” 听到这个选择,余守备瞬时僵在了原地。 …… 正午时分,鹅毛绒片般的飞雪只纷扬而下。 关渊镇城东的牌坊楼门前此时只聚满了围观的百姓。 架成十字的囚车上正绑着好几名身穿白衣囚服,蓬头垢面的囚徒。此时纵然周边有官差军士们维持秩序,可眼下也架不住围观的群众对这几人的愤恨。 底下不时能听到一些黑心肝的大杀才之类的骂声,也有人忍不住将家里的臭鸡蛋烂菜叶梗子什么的直往那架在囚车上的几人扔了过去,甚至有那更愤恨的只忍不住朝着那几人吐起了唾沫星子。 其中一人在被石头砸到头只额角流出鲜血后,他这才恍惚的看向人群,而在他抬头时,人们也终于看清楚了他满脸的麻子,这人便是余麻子了,他一边愤恨的瞪着人群,一边试图寻找着自己兄长的身影。 而在他朝人群瞪视时,随后又有一块石头朝他砸了过来。 这几乎很快便惹来了余麻子的怒火“你们这些痨种!我哥可是守备!你们敢杀爷爷我!我哥一定会来救我的!” 说这话时,他只弄的那枷锁也瞬时叮铃当啷作响。 而听到他的声音,一旁护送的官差也不禁将手中的鞭子往囚车之上重重抽了过去。 被对方示意安静之后,余麻子或许也是吃过苦头了,一见对方挥鞭子之后,他倒是噤了声。 而待得囚车被推到了牌坊楼下,护送的官差便将这几人押送了下来。 于此同时他们只按压着余麻子几人老老实实的跪成一列。 而在这之后他们身后只分别站着几名已经将大刀磨的飞快的侩子手。 而在牌坊之下只放着一张简易的长桌,长桌上放着签筒,诉状之类的东西。 一切看起来是如此的简易,然而坐在长桌主位的人却是十分的不简单。 谁也没有想到今日的执令官居然换成了陈都尉。 而一旁的师爷在这几人就位之后,便也高声宣读起了这些人的累累罪行,听到这些人供认的罪状只比自己了解的还要多,底下瞬时更加的喧哗沸腾了起来。 毕竟大家家中都有小儿女,更有兄弟姐妹,如今听到这些人却只将谁家的儿女姐妹当成两脚羊一般贩卖到敌国,当下国仇家恨加身,还有什么不能比这要更容易点燃人们心底里的怒火。 如今众人只觉得便是这杀头的刑罚落在这些人牙子手里也是极轻的了。 瞬时砸向那几人的臭鸡蛋烂菜叶只也被换成了真正能砸伤人的石头 不过任凭众人如何痛骂,便是砸石头,那些官差们对于这些却也几乎不管不顾。反正只要他们不冲上来,只要石头不砸到自己身上,眼下便是那几人被砸死了,他们也不想管。 那押在木桩上等待着的几人只觉得时间似乎是从没有过的漫长,那鸡蛋大的石头砸在人的身上也无疑是极为痛苦的。 只余麻子却还对自己大哥抱有期待。 然而直到午时三刻,行刑的令牌被陈都尉亲手落下,随着手起刀落,那余麻子也没有等到自己大哥的到来。 而随着这几人的人头落地,人群之中只瞬时发出了阵阵欢呼之声,与对陈校尉的称赞与感激。 而在这些欢呼声里,一家酒楼的二楼处,却有一双眼睛只一眨不眨的看着那尽头处发生的一切。 那人在看到余麻子几人时只不自觉的攒紧了拳头,同时她的眼中满是愤恨。 然而在看到当日将她们拐到羌漠的那几人如今只都人头落了地后,她方才松开了自己紧握的拳头,于此同时有泪凝于睫。 鹅毛般的飞雪也在此时只将这座边陲小城覆盖了一层白色的菲薄积雪。 雪花覆盖了一切罪恶,来年或许又是一年春草绿。 那立于廊下的女子只不自觉的伸手接过一片飞雪,她抬头看着那些破碎的絮片,只不自觉的喃喃道“阿燕,你看到了吗?陈都尉,为你报仇了!当初那些拐走你的人如今只都被绳之以法了。阿燕!你放心!陈都尉一定会继续为你继续报仇的!而我将替你亲自看着那些害死你,害死吕叔的人统统得到他们应得的报应。” 随着话音落下,飞雪无声。 廊下走出来的黑衣青年只对那女子道了一句“宋欢姑娘,你如今也亲眼看着他们被杀了,眼下咱们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宋欢闻言,自然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随后她重新戴起帷帽,二人从廊下出走,不过片刻便也消失在风雪之中。 …… 羌漠狐归原处的营地驻扎之地,相较于往日,这里只越发的防守严密了起来。 便是张丽锦这个常年刺探消息的高手,这几日也几乎一无所获。 自从上次爆出可能有邕地探子混迹于营地之中的传闻之后。 赫容便几乎加紧了各大营地的防守工作,于此同时,原本被巫毒皇子送来的那些邕地女子们只也被集中关押到了一处大营之中。 便是自己,若非因为与那位赫廉皇子口中的诺娘十分相像,如今怕也只被集中关押去了那座大营之中。 然而即使自己没有被送进那大营,那位赫容皇子只也下了死命令,只不许自己出了眼下所待的帐子里,她每日能见的除了几名会说邕地语的羌漠女子便也只有赫廉了。 而且她只还听说赫容如今正打算将那些邕地的女子们全部处置了。 故而晚间在赫廉再次来看自己时,她便只做出一副郁郁寡欢的姿态来。 赫廉见她这般,自然免不了发问“诺娘,你怎么了?” 张丽锦并没有立即回答赫廉的问话,相反此时,她反而只是转过身子轻轻叹息了一声。 赫廉见状,自然只连忙贴了过去又问了一声“诺娘,可是在生我的气?” 听到他这话,张丽锦方才摇了摇头道“殿下,我哪里敢生您的气,我只是在心痛罢了。” “心痛什么?”赫廉追问道。 张丽锦便重重叹息一声“殿下,前些日子,我问你营外发生了什么,你只告诉我外面无事发生,然而第二日,我想出去走走,我便发现自己被禁了足。” “我也知道这定然不是殿下的意思,而且营内有细作被戒严也是应该的,毕竟我也是邕地人。” 听到张丽锦这话,赫廉的脸色却是涨得通红,他只立刻激动的解释道“诺娘,你怎么这样想?你知道我从来就没有怀疑过你,况且你是邕地人又怎么啦!我喜欢的是你,又不是你的地域。” 张丽锦见他在这个问题上如此激动,便也只连声安慰道“殿下,我当然知道你没有怀疑过我,你对我的心意,我也都知道。” “况且我要说的也不是这桩事。” 见张丽锦如此解释,赫廉便也松了一口气“你要说的是什么事?” 张丽锦看着营帐之外道“我听说除我之外,那些其他邕地女子只也尽数被拘在了一处?” 赫廉沉默的点了点头。 张丽锦便又追问道“我听说你大哥打算将那些女子全部杀掉?” 听到这话,赫廉没有再点头,不过他凝重的神色已经告诉了张丽锦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 而一见了赫廉的神色,这些时日总是温温柔柔的张丽锦却是不自觉落下泪来。 赫廉一时也有些着慌,诺娘很少哭,这辈子他见过诺娘哭的次数拢共也不超过三次。 第四百九十章 两地此心同 一次哭是在邕地的正月里,当时诺娘在揉糯米枣泥糕,眼泪滴滴落在案板之上,而那时的他因为饿得紧,便以帮忙的借口偷溜到了诺娘的身边。却不想到了诺娘身边,他却发现诺娘在哭泣。他问诺娘为何哭,诺娘说她想自己的娘亲,想自己的弟弟妹妹了。 那时候他记得自己便搬了板凳过去,随后他站在板凳上替诺娘擦干了眼泪,并且安慰诺娘不要哭,往后他就是她的家人。 诺娘听了他的话只破涕为笑,他依稀记得诺娘是应了一声好的。 后来第二次哭,却是自己母亲被自己父亲杀了之后的事了,那时候处境十分艰难,他的父亲只因为母亲的事情迁怒于自己,只让他也自生自灭,那时候他与大哥便成了自己父亲的那帮儿子们欺负的对象,不过好在那时候还有诺娘在他们身边,照顾着他们。 不过他也并不想让诺娘担心自己,故而即使他与大哥在外面受了多少欺晦,他也从不会告诉诺娘。 可后来也不知是谁多嘴将自己的事告诉了诺娘,诺娘看着自己的新伤与旧伤便也哭了。 而他面对诺娘的哭泣却是无从承诺,因为那时候的他既保护不了自己,也保护不了诺娘。 而不想这也是他最后一次见到诺娘。 从这件事后,诺娘便彻底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里。 有人说她是为了自己的安危去求自己的那些兄弟们了,也有人说她应下了与她的兄弟们的赌注被野兽撕碎了身躯。 虽然这些传闻不知真假,不过这倒也的确像是诺娘可能做出来的事。 她与旁的女子不同,虽然她看起来总是温温柔柔的,好像风一吹就会倒似的,可她内里却似乎有着一颗坚韧的青芽,任凭风吹雨摧,谁也不能教她改变一点她认准的方向。 而如今,就在今日,他见着眼前人哭泣之时,只又蓦然想起那时诺娘在他面前哭泣时的心情。 那时他便在想,她哭起来像是羌漠族人信仰的妲姆一般慈悲,他舍不得让她哭,她一哭起来,他便恨不得什么都答应她。 只可惜那时的那些愿望他什么都做不到。 而今日这个愿望……他或许也不是做不到,他只是不愿做到罢了。 他知道诺娘是为什么而哭,他也知道诺娘在想什么。 他只是不愿为此顶撞自己兄长罢了。 一想到此处,赫廉的脸上便也露出了懊恼之色。 张丽锦见赫廉并没有说话,却只是故自懊恼,她便也不免走近了道“殿下,我知道我这请求或许有些不合时宜,我也没指望大殿下能大发慈悲放了她们。毕竟若这营内真有探子走漏了消息,这关乎的可是这场战争的胜负。” 听到张丽锦这么说,赫廉不免抬头看了张丽锦一眼。 她会心疼那些邕地人也是正常的吧,若是自己的同胞在自己面前被人大肆屠杀,他说不定会与那人拼命才是。 张丽锦随后又继续道“可是就算有探子,难道这一整营的人都是探子不成?我只是不想这些无辜之人丧命,殿下,您能不能求一求大殿下,让他将那些女子只是关在营中。只要让人集中看守着,便是里面混进了探子,那些探子也无法传递出消息。” 听到张丽锦的话,赫廉并没有吭声,他固然知道这折中的法子很好,可是他大哥决定的事,有时候便是他也无法违背。 可是诺娘都这样求他了,难道自己还要再次辜负于她吗? 想到这里,赫廉不免思绪纠结起来。 他轻轻拉过张丽锦的手,张丽锦便也只是乖顺的静静依偎在赫廉的身边。 也不知如此依偎了多久,仿佛是在张丽锦身边找到了决心与勇气。 他随后忽然腾地起身道了一句“诺娘,我会去与我大哥说,你不必担心,我会保住她们的。” 听到赫廉这话,张丽锦方才止住了哭泣,她带些期待的看着赫廉。 “若是殿下能留他们一命,那便是再好不过的了。” 目送着赫廉离开营帐之后,张丽锦便又乖乖回到了营帐之内,反正她从赫廉嘴里目前听到的消息是他们的计划也没有什么大变动,故而她倒用不着对此太过担心。 而此时天色已经不早了,一旁侯着的羌漠少女也不免开口对张丽锦道了一句“诺娘,您现在要不要先休息?” 听到少女这话,张丽锦点了点头,不过她的视线只又落在那薄薄的毡毯之上,随后她只道了一句“这天还挺冷得,要不你替我再去取一床毡毯过来吧。” 少女得了吩咐,只点了点头,随后便掀开了帘子。 她只与其他两名士兵们说了自己要去哪里,因为她的羌漠女子身份,那些士兵们倒是也没有阻拦他们。 而出了营帐,雪花仍在纷纷扬扬的下,整片狐归平原都覆盖成了白白的一片。 那羌漠少女从张丽锦的营帐出来之后,便径直往物资贮备的营帐去了。 而物资储备处的守卫在听她说明了来意之后,自然也将她放行了。 甚至那士兵只还好心的取了一盏油灯给她。 随后她便提着那油灯进入了营帐内,此时营帐之内一片死寂。 所有过冬的物资堆得营帐里满满都是,她好不容易找到毡毯,而在她准备取用那毡毯之时,不想她却看到那毡毯只高高隆起成一座小山包,她只觉得奇怪,便也不免将那毡毯一把掀起,不想掀开数层毡毯之后,她却发现那毡毯之内居然躺着一个人。 顿时她吓得差点惊叫出声。 而那黑影在感知到她的到来之后,只也迅速堵住了她的嘴唇,但即使如此,她还是泄露了一声极短促的啊声。 而营帐外的士兵们自然也听到了这个声音,故而他们只十分警醒的道了一句“怎么了?” 而内帐里,借着盈盈的火光,这名被人捂嘴的羌漠少女,方才看清楚那黑影却原来是一个生的颇为俊俏的邕地少年。 那少年虽然捂着她的嘴,但面上却并无凶恶之意,他用手指了指外面,随后又指了指少女的嘴唇,接着又做出了一个拜托的手势。 这羌漠少女本应该继续挣扎的,但在感觉到对方并无恶意之后,她也不知为何竟鬼使神差的朝少年点了点头。 随后那少年便立刻松开了她的嘴唇,同时他只带着感激的神情朝少女双手合十感谢了一番。 于此同时营帐外的那两名羌漠士兵已经掀开帐子走到了内里。 他们四处巡视了一番,随后方才用羌漠语问那少女道“你刚才在叫嚷什么?” 而待少女回身,那窝在毡毯下的少年此时早已不知所踪。 故而少女只轻轻摇了摇头道“没什么,我就是看到了一只老鼠,被吓到了。” 这种储物的地方的确常有老鼠栖息,倒也不算多么奇怪。只是如今都已入冬,却还是有些反常。 不过那两名士兵也没想那么多,见室内确实没什么情况,而这少女也没什么问题,他们便也不禁道了一句“拿了东西便赶快离开。” 少女闻言只轻轻道了一句好,随后她顺手取过刚才放在最上层的那两床毡毯,之后她只又将底下的毡毯整理好。 做完这些,她便在那两名士兵的注视下,离开了此处。 而待她重新回到张丽锦的营帐时,她当下倒仍有些心事恍惚。 只不知那少年到底是什么人,又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毕竟要知道自从上次疑似出现了羌漠细作之后,赫容大皇子便几乎将所有邕地人都赶到了一个大帐子里关着,那些人吃喝拉撒也几乎都是在那个帐子里,还不知要面对着什么样的命运。 而她与赫廉殿下的这位诺娘接触过后,自然也不免对这些邕地人抱有一定的同情。 故而她想自己或许正是因为这份同情,所以才替那少年隐瞒了行踪吧。 回到帐下时,张丽锦仍在看书,不过见她回来了,张丽锦还是笑着用邕地语道了一句“辛苦你了。” 那羌漠少女闻言只立刻道了一句“不辛苦,我先去铺床了。” 不想此时张丽锦却起身道了一句“还是我来吧。” 说完她只一把便接过那羌漠少女手中的毡毯道“你也早些去休息吧。” 往日这少女听到张丽锦的话,多半便乖乖去休息了。 可今日她却并没有离开,她只站在张丽锦身后。 张丽锦自然感觉到了对方的停留,故而她铺床到一半不免回身看向少女道“怎么了?你还有什么事要同我说吗?” 少女闻言只沉默的点了点头。 随后她小小声道了一句“诺娘,我刚才在物资帐篷里好像看到了你们邕地的同胞,他躲在毡毯之下。” 听到这话,张丽锦手上的动作不禁一顿。 不过旋即她便回身关心的问那少女道“那你没事吧?” 那少女立刻摇了摇头“我没事,他看起来也不像是要攻击我的样子,我觉得他不像坏人,便没有告发他。” 听到少女这话,张丽锦的眼中也不禁露出了几分真诚,她认真的看向那羌漠少女,随后低声道了一句“谢谢你。” 第四百九十一章 诺娘的身世 少女闻言却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她小声嘟囔了一句“其实我也只是觉得他不像坏人,况且不管是羌漠人也好,是邕地人也好,大家都是人,都有父母亲族,少了谁都会有人在远方哀痛。若是大家能和平共处就好了。” 听到少女的嘟囔,张丽锦也不禁陷入了沉思,她朝少女点了点头“你说的很对,我也是如此希望的。” 而二人在寒暄了几句之后,那少女便也离开了,张丽锦这才重新去铺开自己手中的毡毯,不想在她摊开第二床毡毯时,一团白色的东西便从毡毯之中飞了出来。 她捡拾起来,方才发现那毡毯之下竟是一封白色的书信。 联想到少女说自己遇到的邕地少年,她几乎立刻便联想到了,晋王如今怕是派人来给自己传递什么消息了。 好在此时正是休息的时候,屋子里什么人也没有,故而当下她也顾不得熄灯,她只借着案前那盏幽微的烛火看向自己手里的纸条。 展开书信,其中所写内容果然正是晋王递来的书信。 不过在看到信中内容之后她的神色却是越发的凝重了起来。 那信中只说了如今关渊镇一切都好,也赞扬了她这次的信息传递的十分有效。 接着他只又让自己继续关注这边的变动,而除此之外晋王只还让自己可以适时挑拔赫廉与赫容两兄弟的感情。 甚至为此,晋王只还交代了那诺娘的身世。 而正也是因为这身世,张丽锦看了之后眉头只越皱越紧。 她一直就觉得这世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虽然他们几乎所有人都将自己往诺娘身上想。 但她从来没有将那诺娘往自己身上做过什么联系,然而如今这封书信里却告知了自己这诺娘居然是自己同父同母的大姐。 如今仔细想想他们口中只言片语的诺娘,倒也的确与她那大姐能对的上号。 那诺娘是湖州人,她也是湖州人。诺娘会做江米枣泥糕,而且是制成花糕形状,她印象中的大姐也会做江米枣泥糕。 最重要的是她与自己大姐的确相像,或者应该说她们几个姐妹都十分相像。 只是那时候家贫,加上父亲好赌,她们几个姐妹便都被人牙子卖的七零八落,不知都往了何处。 而大姐的被卖,便是他们悲惨命运的开始。 那时她并不知道那些人牙子过来将大姐带走是什么意思,看着大姐穿上了新衣服,弟弟妹妹们也吃上了几根浇糖。 母亲说那人牙子是亲戚,姐姐是去走亲戚。 她那时便想着这亲戚若是能常来就好了,毕竟他如果常来他们便能多讨得几颗糖果了。 只可惜后来姐姐一走,便再也没回来过了。 而在这之后,他们家的姐妹便也被陆续带走,等到她明白了走亲戚是什么意思后,她便再也不肯吃那浇糖了。 最后直到她也被卖,她便恨透了自己的命运。 想到那些悲伤的旧事,张丽锦的眉头便也不自觉蹙紧了。 倒没想到如今竟是造化弄人。 之前她为了能更好的扮演诺娘,自然也有刻意的去了解那诺娘在这里的生平,故而关于诺娘的下落,她其实也有耳闻。 那科索领主是个有雄心壮志之人,为了壮大自身的实力,他长年在羌漠分裂的部落里南征北战,为了统治达成联盟,他的后宫里也有许多部族的美人。 这些美人们替他生了很多孩子,故而孩子一多,这位科索领主对于孩子们的父爱便也越发稀薄,他的关注点永远只会在最强的那个孩子身上,亦或者是自己的接班人身上出现。 而孩子一多,孩子们之间的竞争便也越发的残酷,他们虽然都是小王子,小公主。可人一多,这些孩子反而得不到精细的照顾。同时为了一点好东西,竞争也会越发残酷。 诺娘作为当时唯一还留在赫廉身边照顾的女子,她对赫廉自然是用尽真心的。 她从前作为大姐时,便惯性的要替兄弟姐妹们出头,要照顾兄弟姐妹们。 而这种性格落在照顾当时还是少年的赫廉身上,或许便也越发的明显了。 她在得知了赫廉被人欺负了之后,便自己去找那些欺负赫廉的人谈了,不过那欺负赫廉的人原是当时科索的正统继承人,那正统继承人对赫廉和赫容本就都是怀恨在心的,面对着这送上来找虐的诺娘。他自然提出的是很过分的要求,他要求诺娘与他驯养的巨狼搏斗,这最后自然是诺娘被吞食到一点不剩。 所以赫廉所找的诺娘其实早就已经死了,如今他见到自己,或许从心底里也并没有将自己当成诺娘,而只是诺娘的替代品。 她从前知道诺娘的经历也不过唏嘘而已,可如今知道那人是自己大姐之后,她便只剩下痛心了。 可怜她大姐姐到死竟连尸骨都没有。 …… 而赫廉从张丽锦的屋子里出来之后,便径直往自己大哥的帐篷里走了进去。 倒不想到了帐篷门口,他居然与那巫毒部落的皇子正是碰了头。 那巫毒皇子见了赫廉只是礼貌性的笑了笑。 而守在门口的亲兵一见这两人过来,不待他们开口,便立刻便回室内去将他们到来的消息告诉赫容了,不过片刻他们便将这二人同时迎进了内室。 内室的长案前,赫廉只从桌前起身,随后他抬头看向那二人道了一句“你们怎么过来了?” 那巫毒大皇子看了看赫廉,只谦让道“还是二殿下先说吧。” 赫廉没有开口。 赫容看了一眼赫廉沉郁的脸色,便也只是主动道“无事,还是你先说吧。” 见赫容主动开口,那巫毒大皇子也不是能憋得住的人,故而他只率先开口了“我听人说大殿下打算将我带来的那批羌漠女奴全部处置了,不知这事是真是假?” 见巫毒大皇子问起此事,赫容倒也并不意外,他沉默的点了点头“是真的,如今战事在即,战场之上更是波橘云诡,故而不管那两人是不是细作,我也必须将一切可能影响这场战争胜负的因素全部去除。” 听到赫容这话,巫毒大皇子原本是想开口留下自己买来的那些女奴的,可此时他倒也不禁噤了声。 毕竟他这次过来的任务本来就是为了尽全力配合这位科索大皇子的。 只是他也是真心疼自己花出去的那笔钱。 赫廉倒没料到自己居然与这位巫毒皇子到来的目的竟是一致的。 故而他便也开口道了一句“大哥,你若真怀疑其中有细作,大可以继续将他们继续关押在一处便是,如今你又何苦在此时继续多造杀孽呢。” 听到赫廉这话,赫容的视线也不禁重新落在了赫廉的身上。 “阿廉,这些话谁对你说的?” 听到赫容这话,赫廉的眉头也不禁微微一皱,他本就因为赫容只将诺娘也关押起来后,便有些对自己这大哥不满了。 如今他问这话,不就像是在质疑诺娘吗?故而他不悦的道了一句“大哥怀疑是谁对我说的?难道这就不能是我自己的意思吗?” 听到赫廉这话,赫容本就阴郁的容色当即也是一沉。那巫毒大皇子一看这两人好像有股风雨欲来的架势,为了避免被殃及池鱼。故而他只提前开溜了。 而赫容也清楚赫廉平时是挺好哄的,可如果涉及到那诺娘,他便不免有些犯冲。 自己如今到底还对这弟弟有些指望,故而从来说一不二的赫容,这次倒是缓了缓神道“当然可以是你自己的意思。不过你也要明白,这些人留着除了平白耗费多余的兵力,还得消耗一定的余粮。” “看守的事我派人负责!至于消耗余粮,这些人也耗不了多少,我们又不是打持久战!难道这点余粮都没有?”赫廉见赫容避开了那个话题,便也只是就事论事道。 然而这话听在赫容耳中却是越发的与赫廉帐中的女子有些相关了,他不免高声道了一句“阿廉!那个女人又不是诺娘,诺娘早就死了!你何苦为了这样一个人做这些傻事?” 听到赫容这话,原本只是争执的赫廉,却是瞬间眼眶猩红。 “诺娘没死!况且就算诺娘真死了,可那些人也到底是诺娘的同胞,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她们能当什么细作?咱们留着她们便当为诺娘多积些福难道也不行吗?” 赫容没想到赫廉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嘴里却还口口声声都是那诺娘,故而他想也没想便道了一句“不行!” 赫廉此时也犯了牛脾气,他只道“你不行也得行!” 说完这话,那赫廉便气呼呼的直接甩了帘子出了赫容的帐篷。 纵然在这之后赫容只高声唤着赫廉的名字,然而脾气上来的赫廉却也是头也不回的直接离开了大帐。 当下赫廉的举动自然气得赫容直接将手里的竹简砸在了地上。 又是诺娘?每次都是诺娘! 一想到那诺娘,赫容的眼底里阴郁的神色便越发浓深了。 他没有料到自从诺娘离开后,便对自己言听计从的赫廉居然会再次因为一个酷似诺娘的女子顶撞自己。 第四百九十二章 转寰的余地 看来不管是那诺娘,还是那酷似诺娘的女子,如今只都是不能留的存在。 …… 夜如浓墨,狐归原处的军营里正静静燃烧着火光。 赫廉带着一帮子士兵来到那处被集中看守着的营帐之时,门口守卫的士兵自然也认出了赫廉的面孔,他们一见了赫廉自然免不了朝着赫廉行礼。 不过在这行礼的途中,他们自然也意识到了赫廉的来者不善。 故而旁边的一名士兵只恭恭敬敬的道了一句“赫廉殿下,这里是关押那些女奴的地方,您是不是走错了地?” 赫廉却是面无表情的回答道“没有走错地,这里之后便由我接管了。” 听了这话,那士兵虽然心中充满疑惑,但想到大皇子一向看重这位五殿下,故而那士兵还是客客气气的道了一句“不知殿下可有大殿下的手谕?看过手谕之后,我们才好与殿下换班。” 然而刚刚与赫容不欢而散的赫廉怎么可能有什么手谕。 故而他甚至都懒得跟那士兵废话,他只直接道了一句“兄弟们,把人给我捆起来!” 听到赫廉的话,这帮子跟着赫廉的士兵们自然一拥而上,他们本就是精锐,如今一拥而上,那两名看守倒是很快便被擒拿住了。 而那两名士兵在被擒拿住后,自然也意识到了情形不对。 故而在这之后,他们只立刻便吹了一声呼哨。 这营帐四处都有巡逻者,听到这声呼哨,那些巡逻者们自然是蜂拥而至。 不过在看到偷袭的人居然是赫廉殿下和那帮精锐,他们不免也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他们一时之间更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帮谁,最后还是那被压在底下压得死死的一名士兵忽而高声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五殿下没有大殿下的手谕便想接管营地。” 听到这话,事实便也清晰了许多,霎时间双方便也打做了一团。 赫廉的人多优势自然便成了劣势,对面的人更多,虽然赫廉带来的人也是精锐,赫廉自己更是能一个撂倒十个的存在,可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场面便僵持了起来。 不过在众人发生纷争之时,还是有一名小队长理智的先跑去将此事偷偷报告给赫容大殿下。 其实他们闹得动静这般大,赫容也早听到了。 故而在那小队长过来时,赫容也已经出了帐篷,那小队长一见到赫容,连忙便对赫容禀告道“大殿下不好了,五殿下与看守营的兄弟们打了起来了。” 赫容闻言,冷冷看了那小队长一眼。 然而他却并没有对那小队长有什么过多语言。 见赫容不问自己只是径直往看守营的方向去,那小队长也怕自己的人被赫容怪责。 故而他只主动在赫容面前说着事情的来龙去脉。 “大殿下,刚才五殿下也不知怎么回事,他手上一没有你的手谕,二没有一句解释,到了看守营便说要接管看守营,看守营的兄弟们只是客客气气的让五殿下出示手谕,不想五殿下不但不拿出手谕,反而一言不合便将我们的兄弟们捆了……” 眼见着那小队长还在絮絮叨叨,原本往前走的赫容却是突然顿住了身形,他目光锋利的看向那小队长片刻。 小队长感觉到赫容的视线,自然也吓得噤了声。 这位大殿下面目阴沉,谁也看不出他此刻在想什么。 而且大殿下与五殿下向来关系很好,自己虽然只是来汇报当时的情形,但听在这位赫容大殿下的耳中怕是也不免也有些推卸责任的意思。 故而那小队长一时也慌了神。 好在赫容只是看了他片刻,方才对他道了一句“大致情形,我都知道了,你不必同我多说了。这事也轮不到你们头上。” 说完这话,赫容便继续往前走,虽然他这话无异于是在叫那小队长闭嘴,可因为他后一句话,那小队长便还是犹如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 到得事发地点时,这场群架已经打的场中秩序都开始哗然了。 看着三五成群抱在一起内讧的军士,说赫容不生气那定然都是假的。 赫容身边的亲兵自然知道赫容此刻心里的恼怒,故而他们只高声道了一句“别打了!大殿下来了!” 那些打成一团的军士在听到这一声后,当下果然比听到任何禁令都有效。 看着渐渐松绑的众人,以及各人身上的伤痕,赫容的脸色便越发阴沉了。 “你们倒是长能耐了,还没有上阵杀敌,便先在内部闹起了内讧。怎么?你们是嫌我们内部还不够乱吗?” 赫容的声音虽不大,但听到他话语的人们却是不免有一种沉郁之感。 赫容的目光随后很快便梭寻到几个主要军士身边,他只一一将对方的名字都点出来,被点到名字的立刻便站了出来。 赫容便对这些人发号施令道“你们身为各营的队长,不能管住自己的手下,只纵容他们内讧,如果这就是你们的管理水平,那我要你们做什么?” 听到赫容这一声训斥,所有人瞬时都是神色一紧。毕竟大家也都知道赫容从来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他如今说了这话只怕他们的职位不保,还得受到很严重的责罚。 可他们也不敢同赫容求情,毕竟他们也怕赫容会处罚的更为严厉。 而就在他们如此担忧之时,这几名小队长身后的兵士们却是立刻开始替自己的队长叫起了冤屈。 “大殿下!您要罚便罚我们吧!是我们不服管教!” “是啊!大殿下,我们队长是个好队长!都是我们自己不争气!” …… 听着这样的求情,赫容的脸上果然也没有半分动容。 不过他也没有出言制止,直到求情的声音越来越大,到了一种几乎不可控制的余地,赫容方才开口道“你们以为我就只处罚你们队长吗?本来按军规处置的话,你们也是要被杖刑五十的。” 听到这话,众人的心便又是一沉。 看来事情是没有转寰的余地了,而就在众人为了今日之事懊恼不已之时,赫容只又忽然开口道了一句“不过因为大战在即,我今日便不按军规行事了!你们其他人都给我绕校场跑十圈!队长跑二十圈,余下的刑罚,我准许你们来日在战场上戴罪立功!” 倒没想到赫容今日居然会法外开恩,一时众人只都松了一口气。 之后赫容便让自己身边的亲兵去监督那些打架的士兵们的处罚。 等到场中只剩了赫廉一人,赫容这才踱步过来唤了赫廉一声“阿廉。” 赫廉显然还在为了刚才的争执与赫容赌气,故而面对赫容的呼唤他只别过头去一声不吭。 他的战甲有损,身上也挂了一些彩,不过即使如此也还是能看出他并没吃多少亏。 看到他这副模样,便是赫容也不得不承认他自己这弟弟真是天生一副战骨,简直就是为了战争而生。 倒不枉他当年用了那么多手段将他拉拢到自己身边。 想到此处,赫容便又缓和了语气,道了一句“怎么?阿廉?你这是打算永远不认我这哥哥了?” 听到赫容这话,赫廉倒是立刻便转过了脸,青年到底是心思单纯,听到赫容的问话,他只立刻道了一句“我哪里是不认哥哥!可哥你应当知道诺娘对我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我当然知道,阿廉,刚才是我不好。是我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 倒没想到赫容居然会道歉,当下不止是在场的亲兵瞪大了眼睛,便是赫廉也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赫容。 他这兄长向来说一不二,他很少会同别人道歉。 可是他刚才没有听错吧?他那向来说一不二的兄长居然真的跟他道歉了。 而且许是这营地的火光太过暖融,此刻赫容原本阴郁的神色在此刻看起来竟也柔和了几分。 有一瞬,赫廉几乎要以为赫容是不是被什么人夺舍了。 赫容虽然感知到了赫廉的神色,不过他也并没有多做理会,他只从怀里掏出了一枚银色的令牌道“阿廉,这是看守营的手谕,我刚才唤你你头也不回的便走了,我真是叫都叫不住你。” 赫廉当下自然也认出了这枚手谕,故而很快他蒙尘的脸上便又亮起了一丝明光。 “大哥,你肯让我看守这里了?”他的眼中满是快活的光芒。 赫容只低声道“那是自然,你也不想想你的要求我哪次又不答应了?” 听到赫容这话,想起过往,赫廉的脸上便也不禁露出了感激之色。 是啊,他的大哥每次自己有所求,他哪次又不曾答应过自己。 可以说赫容大哥,是除了母亲和诺娘之外对他最好的人了。 “大哥你放心,我会好好看守他们的,我绝对不会让细作们传递消息出去的,我也绝对不会让大哥你失望的。” 听到赫廉这信誓旦旦的保证,赫容只轻笑着点了点头“阿廉,我自然是信你的,不过大哥还是有句话想问你。” 听到赫容发问,赫廉自然高声道“大哥,你说。” “如果你在营中发现了细作?你打算怎么办?”赫容低声问道。 赫廉闻言只道“自然是杀无赦!” 第四百九十三章 遇旧人 赫容满意的点了点头。 可随后他只又继续问道“可如果那细作是你亲近的人呢?” 听到赫容这话,赫廉不免也皱了眉头,不知为何,当下他只不自觉便想到了那个酷似诺娘的女子。 他感觉自己大哥好像是在影射对方。 不过他刚刚才与赫容发生过争执,故而赫廉只道了一句“大哥放心,若她真是细作,我自然绝不姑息。” 听到赫廉这样的承诺,赫容自然知道自己这最后一句话怕是又不免惹得赫廉不快了。 故而他不再多言,他只拍了拍赫廉的肩膀道“好,大哥信你!” …… 赫廉持着火把进入那座被集中看守着的邕地帐篷时,只能感觉到帐子里正是人挤人,他们只将这原本还算宽敞的帐篷挤的几乎连转身都十分困难。 而帐子里更是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臭气。 但被关在里面的人却好似浑然不觉。 当她们看到赫廉之时,所有人只都不自觉的往后面缩了缩身子,她们的脸上统一藏着对未来的未知与恐惧。 谁也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尽管赫廉生了一张有别于其他人的精致面庞,然而因为他的羌漠人身份,他们对于赫廉的出现还是充满了戒备与害怕。 看着这些人,赫廉只不自觉的便想到了诺娘。 想到诺娘,他的心中只是一痛,随后他只高声用邕地语道了一句“这里在这段时间内由我接管了,你们老实听话的话,等这场战争结束,你们自然能重获自由。” 说完这话,他的目光只扫向在场众人,那些人自然都听懂了赫廉的话,虽然他们仍旧不能完全相信这个敌方的高级将领,可他的话却还是给了其他人一丝希望。 故而大家虽然分外沉默,却还是配合着点了点头。 而赫廉随后又冷声道了一句“不过你们谁若是在这期间出了帐子,被人发现了那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们!” 听到赫廉这话,所有人自然都是面色一紧。 赫廉的本意不过是告诫这些人配合自己一些,故而他说完这话便准备直接掀开那帐篷出去了。 不想此时身后却传来一名妇人急切的声音“您可是赫廉殿下?” 听到声音,赫廉不免回身看向对方。 那妇人也生着一副邕地面容,她看起来只还有几分面熟,不过因为她身形骨瘦如柴,脸颊上也瘦脱了相。故而赫廉一时倒没认出对方来。 “你是?”赫廉忍不住开口问询道 那妇人立刻急切道了一句“殿下不记得我了吗?我是以前在后厨烧火的齐娘子,当年诺娘还经常带你们过来喝我熬的粥呢!” 听到这一声提醒,赫廉这才终于有了些记性。 当年母亲出事之后是他跟大哥最艰难的时候,缺衣少食是常有的事,而且那年的冬天特别的冷。加上其他人有心怠慢,他们后来更是经常吃不饱饭,每次他们一饿,诺娘便偷偷领着他们去与她相熟的邕地人那里蹭饭,而这位齐娘子便是与诺娘相熟的人之一,因为双方都是邕地人,加之那时齐娘子管着后厨,故而每次诺娘带着他们去后厨倒是从来没有跑过空趟。 他看向妇人点了点头道“自然是记得的。” 听到这话,那齐娘子的脸上便也露出个欣慰的笑容道“没想到殿下都长这么高了。” 赫廉闻言也只是礼貌且疏离的笑了笑“我也好久没见过您了,后来怎么不见您继续在厨房工作了?” 听到赫廉这话,那齐娘子脸上神色明显一顿,不过随后她只又笑道“害,后来我不是怀了孩子嘛,我家那口子就让我干脆回家生孩子去了,我之后便离开了那里。” 说完这话,那齐娘子的肚子只忽然又传来一阵咕噜噜的声音。 有别于饥饿的腹鸣声,那齐娘子的脸上分明一阵尴尬,很显然她也不是为了寒暄才来与赫廉话家常的,故而随后她只又抱着自己的肚子道了一句“殿下,我这肚子实在闹得厉害,可若是拉在里面又太臭了,毕竟咱们还不知要在这帐篷里待多久,您看看您能不能让我出去方便一下?” 听到这话,再看着那齐娘子抱着自己肚子的难堪面容,赫廉随后轻轻点了点头道“你跟我出来吧。” 听到赫廉的话,那齐娘子便也松了口气。 而待走出那连空气都十分混浊的帐篷之内,赫廉也不禁深吸了一口气。 果然纵然是再讲究的人,被关进这种地方,只连吃喝拉撒都放到了一处,那其中的气味到底不会太好闻。 他想了想,随后还是让人带着齐娘子去外面解决了这基本的生理需求。 而待齐娘子之后再回来的时候,赫廉却是突然对准备再回去那帐篷的齐娘子道了一句“齐娘子,你不必重回那帐子里去了,若是你不反对的话,我想让你过去伺候一个人。” 听到不必回那帐子里,旁人怕是不免求之不得,然而那齐娘子听了这话,却是连忙尴尬的摆了摆手道“这……殿下。我这笨手笨脚的怕是伺候不好人,况且我身上一股子臭气,为免冲撞了贵人,殿下不如还是另外找旁的人伺候吧。” 赫廉虽然不明白齐娘子为何拒绝自己,不过这齐娘子到底于自己有恩,故而赫廉也不好强求。 他只道了一句“齐娘子既然不愿意,我自然也不好勉强。” 不过随后他又顿了顿,只道了一句“不过您之后如果还有什么其他要求,只管同营外的守卫说一声便是。” 齐娘子闻言自然点头应好。 不过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那齐娘子随后只在离开之前又小声道了一句“赫廉殿下,您要多多保重,尤其需记得提防身边人。” 听到这话,赫廉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他当下能想到的身边人也只有那个酷似诺娘的女子。 不过他也知道这齐娘子是出于好心才同自己说这些的,故而他只是沉默的点了点头。 目送着齐娘子重新回了营帐之后,他方才转了身,他只信步往诺娘的帐篷走去。 不过在到了营帐之外,他便又停住了脚步。 此时那帐子里早已熄了灯。 想来诺娘怕是早已经睡下了吧。 而自己正是一身狼狈,倒也的确不适合在这种时候去打扰诺娘。 …… “余守备将我们送过来可是让你给我们找个合适的地方安顿的!不是让你把我们关起来的,这地方能住人吗?你让我们住这种地方!余守备要是知道了,你觉得他还会跟你合作吗?” 一大清早,这处集中看守邕地人的牢狱之外便再次喧哗了起来。 说这话的少年显然正是那假扮余麻子伙计的少年。此刻他站在那营帐门口死活不肯进去便罢了,于此同时他只还高声喧哗了起来。 听到少年的话,那将他们主动送过来的羌漠人只能同扮做余麻子的青年解释道“二位,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们也多理解理解我啊,毕竟这是大殿下的命令,所有在营地的羌漠人只都要被押送到这里集中看守起来,况且我又不是让你们一辈子住在这里,等这次战争结束了,最多过个三五日,你们就出来了,到时候,我自然好酒好菜的招待你们,到时候只还给你们安排一个好去处。要不你们便在此再忍耐个三五日吧?” 听到对方的解释,那青年对此似乎没有什么意见,他只直接掀了帘子,不过在看到一大群邕地的女子时,他显然还是有些愣住了,不过很快他便反应过来了,这些人大约便是那些被余麻子拐卖过来的邕地女子了。 他们此次假扮余麻子团伙的人过来,本就有两个目标,其中一个目的是查探张丽锦的下落,并且与对方取得联系,而第二个目的便是弄清楚那些邕地女子的下落,并且适时解救她们。 如今这第一个目的早就在昨夜顺利完成了,这剩下一个目的,不需要他们刻意去完成,倒是阴差阳错主动搭上了线,那眼下还有什么好说的,故而他只配合的走了进去。 然而那青年对此虽然并不嫌弃,但那少年在掀开帘子闻到帐篷里的气味后,便立刻捏住鼻子要反悔“这里臭死了!我可不待。” 说完这话,他便想出溜。 只可惜他一只脚已经踏进了营地,这营地旁的守卫又怎么可能让他轻易离开。 故而在他返身准备离开时,那些侍卫们只立刻便将他按住了随后又狠狠推了回去。 于此同时那将他们送过来的羌漠人只还在帐外高声道了一句“二位放心,你们最多也就在这里待个几日而已,我会尽早接你们离开的。” 对于那人的承诺,少年自然是一句话也不信的,他只低声咒骂了一句。 不过眼见着被困在这里已经成了定局,少年便还是没有再与外面的守卫硬碰硬。 只是不想随后少年一回身,便与几十双眼睛对上了。 那些睡得迷迷糊糊的邕地少女们本就因为刚才的争吵而醒了过来,此刻她们只齐刷刷的看着这两名不速之客。 不过待看清楚这两人的面容后,她们脸上的表情便也转为了愤怒。 第四百九十四章 与鸾衣卫联系 这二人的脸,她们大概到死也不能忘吧,毕竟她们会来到这异国他乡也都是拜这二人所赐。 少年已经感觉到帐篷之内的气氛已经有些不对了,故而他只试图缓和下气氛,他笑着同她们打了个招呼。 听到他打招呼,一名浑身脏兮兮的邕地女子却是突然朝着他扑了过去。 眼见着对方便要将少年扑倒在地了。 不想一旁的青年却是突然一掌将那女人拍飞了出去。 感受到了绝对的力量压制,原本仗着人多有些蠢蠢欲动的女人们只再次平静了下去,她们只能愤愤的瞪着这二人。 那青年似乎并不忌惮她们,他只冷冷扫视了这群人一眼,他的眼神十分锋利,加上刚才见识到了他的力量压制,故而原本想冲上来报仇的人倒是没有再冲过去了。 而青年随后便自己寻了个角落座下,少年一见这情形,自然也连忙跟了上去。 于是当下他们二人倒是与那群邕地女子们成了对峙的角度。 “呸!渣子!你们没想到你们也有今天吧!” 眼见着袭击他们是不敢了,人群中不知是谁出言喝骂了一句。 然而对于那喝骂,青年的态度却是不予理会。 少年连忙想跳出来解释,只是他还没开口,青年便拉住了他,并且那青年只朝少年摇了摇头。 随后少年只能乖乖的也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而感觉到了这两人的沉默,一时帐篷内的骂声倒是不绝于耳,她们似乎是要通过这样的怒骂来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 不过这样的痛骂并没有持续多久,帐篷外便传来了守卫的警告“吵什么吵!你们还不赶紧睡觉!” 听到这一声警告,帐篷里原本愤怒的骂声便也在这之后消弭于无声了。 …… 狐归原处,寒风呼啸,驻扎在此处的营帐只也被疏狂的风声吹的猎猎作响。 但在这处集中营帐处,帐篷之内却是十分的安静,暗夜之中只偶尔听得见几声抑制不住的咳嗽声。 眼下几乎所有人都已经睡着了,而营帐内更是浸在一片溶溶夜色之中。 不过借着外面朦胧的光亮,帐篷之内还是能看到几名邕地女子只偷偷摸摸爬了起来,她们只小心翼翼的跨过其他躺在地上的女人,随后她们便又轻轻朝着那两名青年走了过去。 只是在到了那两名青年身边的时候,她们只还特意观察了片刻。直到确定这二人睡着了,一旁的少年更是已经打起了小呼噜。 确定二人暂时不会醒来,其中两名少女便在自己同伴的示意之下,只突然各自拿出了一段布条,于此同时,那她们只合力将布条往那名青年与少年的脖子后勒去,而另外几名女子则准备合力按住这二人的手脚。 只是她们显然还是低估了那青年的力量,那青年在感知到她们的靠近之时,其实就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故而那几名邕地女子几乎还没能将青年完全按住之时,那青年便一个鹞子翻身迅速滚到了一边,于此同时,他只立刻便点了那几名准备动手的少女的天宗穴与哑穴。 霎时这十几名准备合力偷袭他们二人的邕地女子们只在瞬间便被少年制服了。 而待得这些人都动弹不得之后,他方才推了一把仍不知发生了什么的少年。 因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故而少年此时也仍只是在打着香甜的小呼噜。 而如今乍然被青年推醒之后,他只还明显有些起床气。 不过在他转头怒瞪着青年的功夫时,他也终于看到了自己身边正围着一圈虎视眈眈望着自己的邕地女子们。 而且看她们的手势,当下她们分明就是准备按压住自己的手脚。 于此同时他的身前也正有一名女子只维持着勒脖子的姿势。 故而在看清楚眼前的形势后,他倒也顾不得发火了。 他只矮身从少女的包围圈里溜了出来。 待爬出来之后,他也不禁朝着青年低声道了一句“眼下这是什么情况?” 听到少年的问话,一直没怎么开口的青年此时终于道了一句“还能是什么情况?要是你被人卖到了这种地方,如今你只还跟卖你的仇人关在了一个地方,如果换作是你你想不想报仇。” 听到青年的话,少年不禁下意识朝自己脸上摸了一把“害,我这不是都忘记撕下这张面皮了吗?” 说完这话,少年只又准备撕下自己的面皮,只是不想青年却在此时突然再次按住了他的手脚“行了,你先别轻举妄动。” 丢下这话,青年便径直朝另外几名已经起身的邕地女子的方向走了过去。 少年见状,自然只也跟着起了身。 而那几名已经起身的邕地女子在面对着他们的靠近时,面上却并没有显出半分怯意。 而青年在到了他们身边之后,脸上也满是平静之色。 就在少年不解之时,那青年只主动低声开口道“你们可是鸾衣卫?” 听到青年的问话,那几名女子只点了点头,随后其中为首的一名女子更是低声道了一句“你们是晋王派来的人?” 青年点了点头。 倒是那少年惊讶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晋王派过来的人?” 虽然少年的问话十分白痴,不过那女子还是耐心同少年解释了“你们的身手不一般,我从你们进来后便一直在关注你们了。” 解释完这一句,那女子随后又迫切的看向青年道了一句“你已经跟我们的指挥使联络上了吗?我们如今都被关在营中,倒是不知她那边是什么情形。” 这一次青年只转头看向那少年,少年便立刻将自己在这之前得到的信息与女子进行了交换“我倒是没有见到你们指挥使的面,不过我听说她如今好像也被赫容关在了她原来所在的帐篷里。” 听到这话,那名女子立刻惊声问道“那她如今怎么样了?赫容没有针对她吧?” 说完这句话,那女子便开始忧心如焚了起来。 好在少年了解的信息比那女子要多,故而他只低声解释道“她应该没事,我听之前的那个羌漠人说,好像他们的五殿下还挺喜欢她的,大殿下虽然想针对她,但是那位五殿下倒是替她挡住了诸多攻击。” 听到这话,那女子此时方才松了一口气,随后她只低声道了一句“那就好。” 意识到指挥使没有什么问题之后,女子随后只又问了一句“那晋王那边派你们过来定然是有什么安排吧?” 他们闻言自然点了点头。 青年也只是言简意赅的看了一眼此时在帐中睡着的众人,随后他只压低声音道了一句“晋王的意思是希望我们能协助这些邕地的女子在战时躲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不过我们眼下这身份,显然也不可能得到这些女子们的信任。” 听到青年的话,女子自然很快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故而她只低声道了一句“这点你们可以放心,我们在这段日子,已经对她们进行过了解了,她们几乎全部都是被人拐卖过来的,唯一的区别也不过是拐卖过来的时间问题,不过如果能够回到邕地,我想她们大多数人应当还是想重回故土的。” “到时候我可以对他们进行动员,这样一来,即便她们里面有内贼。你们也不至于全员暴露。”女子随后主动揽下了这个任务。 青年点了点头,显然也是认可了女子的计划,他低声道了一句“辛苦了。” 随后他转身准备离开,不想此时,睡在女子旁边的齐娘子却是突然爬了起来,她只压低声音问了一句“你们是大邕派过来的人?” 听到齐娘子的问话,青年的神色自然一阵紧张,最后还是那女子主动解释道“你们不必害怕,这位齐娘子不是内贼。她也是我们邕地人,而且比起我们,她显然对这邕地更熟悉,日后我们出逃,说不定还得依赖于她呢。” 听到这话,那青年才对着齐娘子点了点头。 那齐娘子随后只低声道了一句“我刚才听你们说,你们的指挥使如今在五殿下的帐中。” 女子闻言点了点头。 随后那齐娘子又道了一句“你们如今与那指挥使正联系不上?” 女子闻言只也面露一丝惭愧之色,毕竟在这次行动里,除了她们的指挥使打探到了消息,他们其他人得到的消息几乎都是一些零星片段,而且就这她们只也还是折损了几名鸾衣卫。 故而听到对方的话,女子又怎么可能不感到羞愧。 好在那齐娘子本也不是为了嘲讽于她才发问的,她只低声道“其实如果是去五殿下身边,我或许能帮上一些忙。毕竟我跟那位五殿下还是能说上一些话的,他之前其实也邀请过我让我去一位娘子身边,若是我没推想错,只怕你们的指挥使,便是他说的那位娘子。” 突然得到齐娘子的情报,那女子脸上瞬时燃起了希望“您当真能与我们指挥使联系上。” “我可以试一试。”齐娘子低声道。 对于齐娘子的加入,那名鸾衣卫使无疑是充满了希冀。 不过那名青年却是对此抱以怀疑的态度。 第四百九十五章 求见赫廉 翌日清晨,天光微熹。 营帐之外的侍卫在得了赫廉的吩咐后,只将一桶白粥和一笼馒头抬了过来。 几乎每一名女子都在这之后分得了一碗白粥和半个馒头,虽然粥水清的米粒可数,不过这样的待遇显然还是要比前几日好多了。 毕竟前几日在没加份量的前提之下,她们几乎只能分得一餐食。而如今能分得早饭,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只是当这两名侍卫将食物分到齐娘子面前时,那齐娘子却是突然开口用羌漠语道了一句“这位小哥,我能见见五殿下吗?” 正在舀粥的小哥闻言只立刻道了一句“你想见五殿下?我还想见五殿下呢。” 很显然这小哥是个生面孔,倒是并不知五殿下与齐娘子原是旧相识,故而他只下意识怼道。 听到对方的话,那发馒头的守卫只立刻便拉了拉那人,随后他只笑着对齐娘子问道“他是刚来的,不懂规矩,您莫怪,您要是想见五殿下,待我发了粥后,便去与你禀告。” 听了那守卫的话,齐娘子只道了一句“那就辛苦你了。” 侍卫只也客客气气的道了一句“这是我该做的。” 说话的时候,他甚至还特意给齐娘子发了一个完整的馒头。 而待得这两人将东西分发完毕之后,那发馒头的守卫方才告诫另一名侍卫道“你没事可别乱说话,不然你得罪了什么人都不知道。五殿下之前来看过她,还吩咐过我们她有什么要求便都告诉他。” 听到对方的告诫,那提粥桶的青年便也道了一句“她是谁啊?五殿下怎么对这些邕地女子这么好?” 被问的守卫只言简意赅了一句“还能为什么?自然是因为她与帐子里那位有些关系与交情咯。” 二人说完这话,那守卫随后便将蒸笼与提桶都塞到了那新来的守卫手里道“你去将这个送到伙房吧。” 新来的闻言却是不动,那守卫便又道了一句“你看着我做什么?你倒是直接走啊!” 听到守卫的话,那新来的这才憋了一句“那你干什么?” 听到对方这问话,那守卫倒是气乐了“我还能干什么?当然是直接去找五殿下。” 得了这话,那新来的这才不情不愿的与那守卫分道扬镳。 校场之上,赫廉正在检视着士兵们的早练。 而在此时,守在门口的亲兵却是突然往赫廉的方向小跑了过来。 随后那名亲兵在到了赫廉身边的时候,只小声同赫廉传达了集中看守那群邕地女子的营帐处的守卫说有位叫齐娘子的想要与赫廉见上一面。 听说齐娘子想要见自己,赫廉倒也没多想,他在同训练的总教头说了一声之后,便随着那守卫离开了。 而到得那营地时,赫廉想到那营帐里的气味,最后还是让人将那齐娘子唤了出来。 而待得齐娘子出来后,他便主动问齐娘子道“娘子,是有什么事情吗?” 齐娘子闻言只局促的点了点头,随后她只低声道了一句“殿下,您上次不是说,想让我过去伺候一个人吗?您看我还有机会吗?” 听到齐娘子这话,赫廉自然面上一喜“您想通了?” 齐娘子点了点头。 赫廉也未多想,他只一把欢喜的对齐娘子道“自然是可以的,我们现在便过去吧。” 说完这话,赫廉便率先走了起来,齐娘子见状自然连忙跟了上去。 到的张丽锦帐篷时,张丽锦此时正在教一旁的羌漠侍女学着绣湖州绣花,那侍女看着栩栩如生的绣花只是一阵惊叹。 赫廉走进来时,便听到侍女的惊呼声,赫廉不免开口问道“你们在惊呼什么?” 侍女闻言便嘻嘻笑着,只将刚才张丽锦在绣的花帕子拿到了赫廉的手中“殿下,您看看夫人绣的芙蓉花可是栩栩如生?” 赫廉看着那手帕,倒似乎并不惊讶,随后他只将手中的手帕递到齐娘子的手中道“齐娘子,你来看看。” 那齐娘子闻言在看到那帕子上的芙蓉花时,心下已经觉得有些稀奇。 毕竟这羌漠人生性豪放,无论男女可不会这样细致的活计,尤其看那芙蓉花的绣法也分明就是湖绣的手法。 而看到这湖绣,倒是让她不自觉便想起当年出生湖州的诺娘。 她正这样想着时,又听得赫廉兴致盎然的唤了张丽锦一声诺娘。 听得这一声呼唤,齐娘子的脸色不免微微一白。 随后在看到张丽锦的一瞬,她更是惊讶的退后了两步。 像!实在是太像了! 张丽锦的这张脸实在是与那死去的诺娘像极了。 有这么一瞬,她甚至要以为是死去的诺娘死而复生了。 可想想当年自己亲眼目睹了诺娘被野兽吞食的全过程。 她绝不认为面前的人会是诺娘。 况且她也不信什么鬼神之说,若世上真有鬼神,那当年最该死的人为何还存活于这世间。 想到此处,那齐娘子不禁攥紧了手里的帕子。 赫廉自然看到了齐娘子眼里惊疑不定的神色,他只低声道了一句“怎么样?她跟诺娘是很像吧。” 齐娘子无言的点了点头。 赫廉便又对朝他们这边看过来的诺娘道了一句“诺娘,这位便是我与你说过的齐娘子了。” 张丽锦闻言只主动走了过来,她主动同齐娘子打起了招呼。 不过张丽锦虽然与诺娘很像,但二人生活环境到底不一样,而齐娘子又与诺娘关系匪浅,故而在张丽锦的言谈举止之间,齐娘子还是看出了不同。 只是面前的女子虽然不是诺娘,可乍然看到如此相像的两个人,便是齐娘子也不得不将对方往诺娘子身上做些联系。 毕竟以前诺娘在这里的时候,也就还能与自己说说心里话,故而她也曾听诺娘提及过自己的家人,她曾说过自己是湖州人,还曾说过自己有几个妹妹与一个弟弟。 而她的妹妹们与她生的都很像。 甚至因为她自己是被父亲卖出去的,故而她也时常担心自己底下的几个妹妹会不会也如她一般被人卖了出去。 而看到眼前的女子,他自然不得不往这上面想。 赫廉见齐娘子与张丽锦相处还算亲密,而再过几日,他们便要发动偷袭战争了,故而前期的安排与任务十分紧密,故而他便只在将齐娘子安排到了诺娘帐中之后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 好在齐娘子与张丽锦都是邕地人,二人交流起来倒也没什么困难。 而齐娘子一待赫廉离开后,便忍不住对张丽锦道了一句“我能冒昧问一下姑娘的名字吗?” 张丽锦闻言只轻轻点了点头“我叫春喜。” 听到这话,那齐娘子忍不住低声反驳道“春喜?姑娘的真名怕不是叫春喜吧。” 张丽锦闻言一时有些尴尬,她只看着齐娘子道“那齐娘子觉得我应该叫什么?” 齐娘子此时倒是想起了之前与自己交涉的鸾衣卫说过他们的指挥使如今正在五殿下的帐中,她当时还奇怪这位五殿下怎么会对诺娘以外的女人感兴趣,然而如今真正看到这位指挥使的真容之后,她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确会是让五殿下挂心的存在。 她只低声贴着张丽锦的耳朵道了一句“我若没弄错,您应当便是鸾衣卫的指挥使吧?” 听到这话,张丽锦果然惊讶的看向齐娘子。 她想矢口否认,然而那位齐娘子却是压着张丽锦的肩膀又低声道了一句“您不必太过慌张,我是您的属下派过来与您进行联系的。” 对于齐娘子的话,张丽锦显然有些将信将疑。 齐娘子只是看了看陪着张丽锦在屋内的那名侍女一眼。 此时那侍女在得了张丽锦的教授后,便也笨手笨脚的学起了湖绣,故而她倒没有注意到她们这边的互动。 齐娘子见帐篷里没有人关注自己,便也从怀里小心翼翼的取出了一枚小小的令牌,随后她只将那枚小令牌递到了张丽锦的面前,而张丽锦只是看到那枚小令牌,便已经信了齐娘子的身份。 毕竟这令牌正是鸾衣卫内部联系的令牌,一般这种令牌,她们都藏在极隐秘之处,除非自己取出,否则便是死,旁人怕也很难找到。 然而此刻这枚被他们用来确定身份的令牌只被拿捏在了这齐娘子的手里,当下倒是由不得张丽锦不信了。 齐娘子眼见着张丽锦已经信了自己的话,便只又主动将张丽锦属下如今的情形都告诉了张丽锦,甚至是那两名晋王派过来的人如今的情形,她只也一并告诉了张丽锦。 而张丽锦见她的言语之中,似乎也能与自己所知的情形对上。故而对于这齐娘子的信任,她倒是只又上了一层。 而那齐娘子在充分取得了张丽锦的信任后,便只也问出了自己心底的疑惑“姑娘看起来与诺娘可实在相像,我从前便听说诺娘是有几个与她相像的姐妹,不知姑娘与诺娘又是什么关系?” 听到那齐娘子只与自己大姐有些关联,她的眼眶也是微微一红,随后她只低声道了一句“诺娘是我大姐,倒是不知娘子与我大姐又是什么关系?” 第四百九十六章 邀无好约 见张丽锦真与诺娘是姐妹关系,齐娘子这才开口道了一句“诺娘与我都是早期被卖到科索王朝那边的女奴,我们都算幸运,她在不久之后被五殿下的生母玛雅大公主挑中,只负责照顾五殿下的起居,而我则通过努力,与同乡的提携,只在厨房里接替老管事娘子,成了新管事。因为同在王廷效命,都是邕地人,我们在一场王廷的宴会上相识,又因为脾性相投,故而我与她便成了朋友。” 说完这话,那齐娘子只还将自己的袖子稍微锊上来了一些。 只见得在她的腕间只还缠着一条粉白相间的编绳,不过或许是因为带的日久,那编绳上的粉色也几乎快褪成了白色。 当初她们姐姐学编湖州绳结时也常取用了这种编绳来织手链,虽然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不过因为姐姐心灵手巧,故而这玩意儿他们也很乐带,甚至后来这编绳被一名买江米枣泥糕的客商看上了,那客商只还找姐姐商量过替他赶工过十来条去卖。 而如今这些独属于自己姐姐的东西只被带在了这名年长的女子手上,她对齐娘子的话自然也信了八九分,不过看着齐娘子手里的绳结,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那齐娘子可知我姐姐到底出了什么事?” 听到诺娘的问话,齐娘子的眼神明显有些闪躲,片刻后她才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她只低声道了一句“她……她是被野兽吞食了的。” 听到齐娘子这话,张丽锦的眼神明显一黯,这人的话倒是与晋王赵衍桢的消息一模一样。 她低声道“这些我都知道了,不过我想知道我姐的那些仇人如今只果然都沉入地府了吗?” 听到张丽锦的发问,齐娘子却是沉默了一下。 张丽锦自然感觉到了齐娘子的异常,她不免追问了“怎么?难道还有仇人苟活于这世上,可我听说当初的那些科索太子党的人不是全部都被拿去喂了狗吗?” 齐娘子看了看外面的侍女,随后只郑重叹了口气“当初的科索前太子真正仇恨的人是那位大皇子,只是五皇子仗义,所以才会分担了那位前太子的仇恨。其实如果只是这点仇恨,他完全用不着针对当时的诺娘,毕竟诺娘当时是想代五皇子与太子说和的……” 眼见着齐娘子马上便要说出那还活在这世上的仇人是谁了。 不想就在此时,那营帐外的毡毯却是被人掀了开来,于此同时,门口处只见得一名面生的羌漠士兵出现在营帐外。 原本在门口绣花的侍女在感觉到一阵寒意之后,便也立刻站了起来,她瞪着那羌漠士兵,只柳眉倒竖道“你做什么的?过来怎么也不说一声?” 然而那名士兵面对着侍女的质问,却是一派冷淡姿态,他甚至看都没看那侍女,反而只是直接将目光落在了内帐里。 齐娘子一见那侍卫,自然嗫嚅着不再吭声。 而那侍卫在看到张丽锦后,便也拱手开口道“娘子,大殿下有请!” 听到他提及赫容,张丽锦倒是并不意外,毕竟在自己请求赫廉留住那些邕地女子的性命之时,她便猜到了依照赫容的性子,很快便能联想到自己身上。 虽然自己眼下并没有让他看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但自己劝赫廉这样做,便等于与赫容为敌,眼下还不知那赫容打算怎么对付自己呢。 虽然知道宴无好宴,邀无好约。但张丽锦还是耐着性子问了一句“大殿下请我做什么?” 那士兵闻言,却只态度倨傲的道了一句“这个我们也不知道,姑娘去了便知道了。” 听得这话,张丽锦只思忖片刻,随后便道“知道了,你容我换身衣服,我再随你出去吧。” 听了张丽锦的话,那侍卫显然有些犹疑“还是现在过去吧。” 张丽锦见状,便只道了一句“怎么?大殿下难道只连个换身衣服的时间都不肯给我?” 那侍卫闻言只得小声道了一句“倒也不是。” “既然不是,那还请您先出去,我在这里也不会跑了。” 听到张丽锦这话,又见那侍女准备驱赶那侍卫,那侍卫最后还是掀开了帘子先去外面侯着。 而张丽锦随后便着齐娘子替她寻一件新衣服。那齐娘子见状,便只低声道“张姑娘,眼下这情形怕是于您不利,您最好还是不要出去为好。” 听了齐娘子的劝,张丽锦只道了一句“我当然知道不要出去为好,可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更况且我要是拒绝的话,他们便会直接将我带走,到时场面只怕更加被动。” 听了张丽锦的话,那齐娘子只连忙问了一句“那姑娘心里可是有了什么计较?” 张丽锦摇了摇头道“我也没什么计较,眼下只能见招拆招,不过我会在那边尽量拖延时间,您就不必跟着我去了,您到时候替我直接去找五殿下便好,只要赫廉到了,我便没什么危险了。” 齐娘子闻言自然点头。 而二人在做好彼此的分工之后,张丽锦便准备带着那名羌漠侍女一起离开。 不想那侍卫却是道了一句“大殿下的意思是让你一人过去。” 听了这话,张丽锦倒是不再强求。 而在张丽锦离开没多久之后,齐娘子便也立刻起了身。 那名侍女见齐娘子意欲离开,只立刻出言问道“你干什么去?” 齐娘子闻言只道了一句“自然是去找五殿下,若不赶紧找到五殿下,咱们娘子怕是有难。” 听了齐娘子的话,那侍女只惊讶的问道“咱们娘子能有什么难?” 齐娘子便指着外面道“你看看外面守了多少人!” 听了齐娘子的话,那侍女不免也掀了帘子,随后不想她不过刚刚将脑袋伸出来了。外面换上的几个面生的面孔便立刻出言警告了起来。 侍女见状只得重新放下帘子,随后那侍女只焦急的看向齐娘子道“外面真换人了,眼下咱们该怎么办啊?” 齐娘子却是低声道“你在这里待着便好了,我出去便是了。” 侍女将信将疑的问道“他们能让你出去吗?” 齐娘子没有多话,她只端起架子上的一个铜盆便出了门。 而她不过刚刚掀开帘子,那面生的守卫便果然用手中的长矛拦住了齐娘子的去路。 齐娘子见状也没有强行朝那守卫冲过去。她只低声笑着道了一句“我不是这帐里的人,我眼下还得回伙房一趟呢。” 说完,她只特意露出那铜盆里装着的空碗碟。 那面生的守卫见了那副碗筷,随后又看向一旁的守卫道了一句“她是你们营帐里的人吗?” 齐娘子严格意义上来说的确是第一次来这边的营帐。 故而那几名守卫不管是出于有意偏帮齐娘子,还是纯粹的说事实,他们当下能做的也只有摇头。 而那几名赫容派过来的守卫一见他们摇头,便也将齐娘子放了出去。 …… 狐归原的乱草坑处,只见得一片茫茫枯色与融雪。 风过处,天地苍茫。 张丽锦随着那几名侍卫深一脚浅一脚来到这一处乱草坑地里,正见得前方只陪着十来名侍卫,而赫容只一脸阴翳的半蹲在地上抚摸着一只毛色灰黑,身形齐人半腰的狼犬的背脊。 见张丽锦过来,他方才抬起那双如同黑曜石一般的眸子。 他冷冷的望着张丽锦,那双眸子沉得像是最幽深的寒潭。 一见到那头毛色灰黑的狼犬,张丽锦便只不自觉便想起了自己姐姐诺娘的死。 不过即使想到了这些,她仍旧只是露出一个怯怯的讨好笑容,她故作无知的四望了这一片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原野,随后她低声问了一句“殿下,您让我过来这里可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办吗?” 赫容听到张丽锦的问话,随后只轻嗤了一声“你觉得我需要你做什么?” 张丽锦只故作无知的摇了摇头。 赫容见她几乎毫不犹豫的摇头,眼下对这女子便更为看轻了。 这些被人操控人生的低等人便是这样,他们总是不愿意多思考一分,一切只凭本能行事。 纵然这女子与那诺娘生的相像,却也不过是个徒有其表的白痴罢了。 故而他当下也失了与之对话的兴趣。 他只朝身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 然而就在他使眼色示意底下的人将她拉下去直接处理了时。 那张丽锦却在此时突然开了口“我知道了,您之前不是嘱咐过我,让我一旦在五殿下这边感觉到了什么风吹草动便都要告诉您吗?” 倒没想到张丽锦会突然在这时候开口,一时之间赫容倒不知她是真傻还是假傻了。 不过不管是哪种,她今日也非死不可了,而且这一次没有人能救他。 毕竟他可是将赫廉支使到了前线去探查敌情了,虽然不过绿水江,可这一来一回,没个半天他是绝对回不来的。 而一个上午,想要杀一个人是绰绰有余了。 更何况这人如今就在自己手中,自己只要想杀她,眼下倒是轻而易举。 故而当下他倒是不介意张丽锦再垂死挣扎一番。 第四百九十七章 求助孔教头 赫容轻轻点了点头“我是说过这样的话,怎么?你这是有他的什么消息了?” 张丽锦见状立刻便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当然有!而且这个消息可是关乎到您的安危的。” 听到这话,赫容的神色一冷“关乎到我的安危?” 说这话时,赫容的眼底里只闪过阴霾,狠戾与狐疑。 张丽锦见状只又重重点了点头。 “你倒说说是怎么个关乎我安危法?”赫容眼底里的几种情绪此时只在极短的一瞬间滑过,然而再说这话时,他眼底里的光却又是一派的风轻云淡。 张丽锦没有回答,她仿佛是有什么顾忌一般看向那头灰黑色的狼犬,然而她的眼神又仿佛是在暗示着什么一般。 赫容在看着那头狼时,神色也是一顿。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旧事,他的眼神只是一冷。 张丽锦自然也没错过他脸上的表情。 而赫容也像是感受到了她的注视,他只突然出手一把拉住张丽锦的手腕,随后不过片刻,他的手便掐上了张丽锦的脖颈。 在被对方压制之时,张丽锦在某一瞬间,只下意识试图反抗。可一想到自己的计划,她只还是生生压制住了自己的求生本能,她只如同最寻常的普通人一般疯狂拍打着赫容掐住自己脖子的手,然而赫容的手就如同铁钳一般。 在压制住力量的较量之中,张丽锦只感觉到了生命的流失。 而她这副脆弱的模样倒是极大的取信了赫容。 他纵然怀疑张丽锦是别有用心之徒,可眼下张丽锦这副脆弱的模样,还是影响了赫容的判断,他实在很难相信有人在生死关头竟然能背叛自己的本能,故而在张丽锦感觉自己行将被人掐死之时,他只突然松开了对张丽锦的钳制。 虽然在某一瞬间,他的确对张丽锦动了杀心。可眼前这人或许也并非完全毫无用处。 毕竟她至少在监视赫廉这件事上或许还是有一些作用的。 故而他在衡量利弊之后,只决心先听一听张丽锦到底要说什么,然后他再决定要不要动手。 想到此处,赫容只沉默的看着张丽锦道“你说我将置于危险之中?那危险来自于谁?” 张丽锦几乎是在回应着赫容的期待一般,她在一阵咳嗽之后只轻声道了一句“自然是五殿下。” “你说我五弟要杀我?可他为何要杀我?” 张丽锦只低声道了一句“自然是因为诺娘。” 说话时,她的眼神只再次看向那头灰黑的狼犬。 听到这话,赫容终于不再开口,他本就是多疑之人,张丽锦的这句话无疑是直接证明了他所担心的事情。 他心里一直都明白,自己无论怎么表现,无论诺娘是死是活,自己也比不过那诺娘在赫廉心底里的位置。 若非如此,当年为了拉拢赫廉,他又何必非要对那诺娘用上那些小手段。 而只要事关诺娘,自己这位弟弟怕是连对着自己都能仇恨以对。 毕竟为了那一营的邕地女子,他不就与自己闹翻了吗? 想到此处,赫容的神色便越发阴沉。 虽然张丽锦此刻只有心将祸水东引,不过眼下她也无法揣测出赫容的心思。 …… 齐娘子在出了营帐之后,便径直往校场而去,她记得赫廉这种时候一般应该是在校场训练才是,然而当她到达校场之时,她却并没有寻见赫廉。 而在她四处张望时,那在校场训练的士兵们自然也发现了齐娘子的存在。 听到场中喧哗,那背对着齐娘子的教头也不免朝着喧闹的士兵训斥了一句。 “你们吵闹什么!” 被那教头训斥了一声,瞬时所有人都不敢吭声了。 不过还是有人只将手指头偷偷指向那教头的身后,他只低声道了一句“教头,有位夫人找你!” “什么夫人?你小子别想偷懒”当下那教官只以为是那小子在欺骗自己,故而他只也出言训斥了那士兵一句。 然而他的话音不过刚刚落下,身后便传来一名女子的声音“您好,请问五殿下在这里吗?” 听到女子的声音,那教头便也终于回了身,随后在看清楚齐娘子的面容后,他只惊讶的看向那女子,而齐娘子在见到那教头时,眼底里也不免有一丝惊喜之色闪过。 “孔教头?”齐娘子只率先唤出了那教头的名字。 而那孔教头在听到齐娘子的呼唤之时,也终于唤了一声“达玛嫂子?您原来还在这里?自从达玛老兄出事之后,我都好久没见过你了。你这些年过的还好吧。” 齐娘子听到这孔教头提及自己死去的夫婿,一时她的神色只也有些不自然了起来,良久她还是轻轻点了点头“我倒是还好。” 随后她只又焦急的问道“孔教头,你可知道赫廉殿下如今在哪里?” 听到这话,那孔教头只不解的问道“你找赫廉殿下有什么事?” 齐娘子闻言只连忙压低声音道“自然是有要紧的事,我如今的主子只与大殿下起了些冲突,您也知道大殿下的性子,眼下我那主子怕是有性命之忧,而能劝阻大殿下的也只有五殿下了!” 听到这话,那孔教头只还想追问齐娘子如今的主子是谁。 然而齐娘子却是先发制人的催促道“孔教头,您便告诉我五殿下在哪里吧!如果再晚一些,我只担心我家主子怕是要遭遇不测了,毕竟我家主子现在恐怕已经在去见大殿下的路上了。” 被齐娘子这急促的语气催着,孔教头当下也顾不得再多问其他的问题,他只低声道“真是不凑巧,刚才大殿下只让五殿下去前线检查渡江的船。眼下五殿下怕是已经出了营地,在视察的路上了。” 齐娘子闻言,心只也跟着凉了半截。 不过当下她还是不愿放弃道“你有没有马?我要去找五殿下!” 话音落下,齐娘子便要往外面赶去。 而那孔教头一见齐娘子的神色十分焦急,便也连忙道了一句“娘子不必焦急,我这里有马,娘子且等等。” 齐娘子找到校场,在见到孔教头后,本就有心想让他帮自己一把,如今见他这样说了,齐娘子自然便也停住了身形。 随后孔教头便去牵了自己的马,并且他只将自己通行的令牌也交给了齐娘子。 眼下要想出营,这令牌倒的确比马还要珍贵。 故而齐娘子只朝着孔教头抱拳道了一声谢。 孔教头闻言却只是道了一句“娘子不必谢我,我与达玛本就是结拜兄弟,如今达玛兄弟去了,我理应多照顾嫂嫂才是。” 在这之后他只又为齐娘子指明了五殿下如今前去的路线。 而齐娘子在得了孔教头的帮助之后,便一蹬马蹬,翻身上马,随后她只扬鞭催马,绝尘而去。 一路快马加鞭,齐娘子也不知自己行了多远。好在这马儿还算给力,加之她又是快马加鞭,最后在一处野原,她只一眼便看到了前方的一队骑兵,当下能在这边行走的,想来多半是自己人。 故而她只又狠狠一拍马鞭,而随着越渐靠近,她不免高声唤了一句“前面的可是五殿下。” 前方原本行的便不快的队伍,闻言只也调转了马头。 而随着马头调转,齐娘子正能见到其中为首的一人却赫然正是五殿下。 故而齐娘子只又匆匆加了一鞭,而赫廉见来人是齐娘子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他还是停下来等起了齐娘子。 而待齐娘子到了身边,他只出言问道“齐娘子,你怎么过来了。” 齐娘子当下也顾不得顾忌那陪侍在赫廉左右的侍吏,她只语气焦急道“五殿下,不好了!诺娘被大殿下带走了!” 听到齐娘子这话,赫廉的脸色也是一变“什么?你说我大哥将诺娘带走了?” “是,而且我看那些带走诺娘的侍卫个个都是来者不善,甚至我跟诺娘的丫鬟只也都被关在了帐子里,我还是费了好大力气才从里面逃了出来的。” 听了诺娘的表述,赫廉的脸色越发凝重,随后他几乎不待吩咐那左右的侍吏,他便纵马扬鞭往回程的路上赶去。 而一见赫廉往回程的路上赶去,那左右侍吏便立刻互望了一眼,其中一人只也连忙扬鞭去追,而另一人则高声疾呼道“五殿下,咱们还没去前线检查船只,前线的军官如今只都在前方等着你呢。” 然而不管这人说什么,赫廉只也充耳不闻,他是知道自己大哥对诺娘有多心怀不满的。如今诺娘被自己大哥带走倒也由不得他不担心。 而随着赫廉一路风驰电掣的赶到,狐归原处时,他正能见到在那茫茫原野之中,他大哥只一手掐着张丽锦的脖颈。 而张丽锦的身子已经整个的脱离了原地。一看到张丽锦脸上痛苦的神色,赫廉只仿佛是看到了诺娘一般。 故而他当下也顾不得疾行下马,他只高声道了一句“大哥!” 乍然听到赫廉的声音,赫容的手不免一颤,不过随后他只又一次掐紧了诺娘的脖颈,眼见着诺娘即将被赫容掐死之际,赫廉连忙匆促的抽出手中的箭矢朝赫容的方向射了过去。 第四百九十八章 渐生嫌隙 眼见着一枝穿云箭朝自己的方向射来,赫容这一次倒终于松开了自己的手。 而在他将手放开之时,张丽锦便立刻瘫软在了地上。 好半刻后,她方才重重的咳嗽了起来。 于此同时,那支箭矢只也随着赫容的放手而射进了草丛之中。 张丽锦怔怔的看着那支没入草丛的箭矢,某一瞬间她只觉得自己几乎快要死去。 而赫廉在射了那支箭后,只也连忙翻身下马,他几乎连看都没看赫容一眼。 在到了张丽锦身前时,他只一把便将张丽锦抱在了怀里,他紧张的问道“诺娘,你没事吧?” 张丽锦直至此时,方才回过神来,她只在赫廉的怀中瑟瑟发抖,于此同时,她在看向随同赫廉一起过来的齐娘子时,她却只是朝齐娘子露出一个赞许的表情,赫廉见张丽锦没有回答自己的意思,他不免又仔细看了张丽锦一眼。 不想张丽锦却在此时偷眼看向赫容,于此同时,她的眼中只露出怯懦之意。 赫廉一见她的表情便知道她是在看赫容。 赫容此时却是朝赫廉露出一个若无其事的表情“三弟,你不是去前线巡防了吗?眼下你们前线已经巡逻完毕了吗?” 然而赫廉却是直接无视了赫容的问题,他只神色严肃的道了一句“大哥,我不是说过让你不要动诺娘吗?” 听到赫廉这话,赫容的神色便也阴沉了下来“阿廉,我本没有要对她动手的意思……” 听到这话,赫廉只觉得一切是如此荒谬且可笑,他大哥说自己本不是想对诺娘动手。 可他刚才亲眼看到诺娘差点被他直接掐死的事,难道这也能是假的? 想到此处,赫廉的眼中不免露出几分寒意“够了!大哥,我刚才亲眼见到你掐着诺娘的脖子,难道这还能有假?” “可事实不是如你所见的这般!阿廉,我之前应该也跟你说过了,如果这个女人没有任何问题,我自然不会动她,可问题是现在她就是个有问题的人!”赫容只高声指责道。 然而这话听在赫廉耳中却显得分外可笑。他不免嗤笑了一声“她有什么问题?” 赫容只立刻便出言指责道“阿廉!她不是诺娘!这个女人不过是与诺娘生的相像罢了!难道一个并非诺娘的女人对你也如此重要?” “我自然知道她并非诺娘,其实她是谁都无所谓,可这不是你能动手的理由?”赫廉只高声斥责道。 赫容闻言便也出言解释道“这自然不是我动手的理由,不过我之前也交代过这些邕地的女奴如今只一个也不许出了营帐,这已经是我最大程度的容忍了。可这个女人却违抗了我的这个命令。” 听到赫容这乍然的颠倒黑白之言,张丽锦自然也连忙出言解释道“我没有出营地!是殿下您将我押到这里来的!” 说完这话,张丽锦只越发的瑟瑟发抖了起来。 赫容闻言,那双黑色的瞳仁只微微一眯,随后他只透出几分威胁意味道“我押你来这里的?谁能证明?春喜,说话可要凭证据,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 赫廉见状不免更加护紧了张丽锦,他只低声安抚道“诺娘,别怕。” 张丽锦闻言却是突然流出了眼泪“殿下,我的确不是诺娘,我叫春喜,殿下,我……我是谁都无所谓,我只是想活着而已,我求您和大殿下放过我吧!” 听到这话赫廉心中也不免一阵愧悔,他当然知道面前的女人不是诺娘,他只是不愿意接受诺娘已经离开的事实罢了。 故而他只单方面自私的将这个女人认定为了诺娘。而对方或许是出于求生本能,也从未反驳过自己。 可如今这个女人说出了自己本来的姓名,赫廉一时也清楚的认知到了面前的人并非诺娘,况且不管自己如何麻醉自己,可他终究没法对着一个不是诺娘的女子说爱她,况且她既然有姓名,自己这样对她眼下倒不免显得残忍,故而他只不自觉的松开了对张丽锦的拥抱。 而张丽锦在感觉到他的手放开之后,不免也露出了几分依赖的表情,甚至她只不自觉拉住了赫廉的衣袖。 赫廉自然知道她对自己的感情或许只是依赖与害怕被抛弃。 故而他松开手,只是轻声安慰道“你放心,不管你是春喜还是其他人,我都会保护你的。” 听到赫廉的承诺,张丽锦依旧没有吭声,她只低着头,神色却是分明局促不安。 倒是赫容只在此时道了一句“阿廉!这女人不是诺娘,你难道就没有想过这个女人,她其实是个细作?我也是为了这次作战的安全着想!” “细作?大哥,你觉得她像是细作吗?什么细作会全然没有半分自保能力,只任由你如此掐在手中?什么细作会在你这里差点丢掉半条命。”赫廉此刻也只出言高声反驳道。 “这个女人根本就是在挑拔你我的关系!你说她差点丢掉半条性命,可他这不是还没死吗?” “况且她若真的全无手段你此刻也应该是在前线巡防才是,如今你出现在这里?你还能说她是全无手段?” “我看这女人根本就是在存心挑拔你我的兄弟之情!阿廉!你难道当真要为了这个女人与我翻脸?” 听到赫容的话,赫廉并没有立即回答,然而随赫廉一起过来的齐娘子却是连忙替张丽锦解释了起来“殿下,我可以替娘子做证!当下的确是大殿下将娘子押送过来的,若非是怕娘子出事,我也不会半路来拦截你。” 乍然见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赫容不免转头看向那出声之人。 齐娘子一看到赫容,却像是怕被对方认出来一般,她只连忙低下头去。 然而赫容还是一眼便认出了齐娘子。 他看着齐娘子时,不免也皱了眉头。 这齐娘子他自然是有些印象的,当年那诺娘还活着时,他便记得眼前的这个女人似乎便与那诺娘常有往来。 后来诺娘出事之后,他的男人便因为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死在了自己手里,而这女人似乎在自己男人出事之前便与对方和离了。 也是因此,他才没有与这个女人计较,也没有对其动手。 可眼下对方突然出现,赫容不免便想到了之前的事情。 他冷冷的瞪着齐娘子,好在那齐娘子也只是替张丽锦解释这一件事。 故而他只重新收回了视线。 而在他收回视线时,赫廉却是突然对赫容面色严肃的道了一句“大哥,之前的事我就不与你计较了,但是我希望你之后不要再打春喜的主意!你若再对她动手!便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这句话,赫廉便直接拉住了张丽锦的手。 不过他很快又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眼下不能再拿张丽锦当诺娘了,故而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倒是松开了张丽锦的手,接着他只对张丽锦道了一句“春喜!我们走!” 张丽锦半刻后才像是意识到对方是在叫自己,她只连忙跟在了赫廉身后。 而齐娘子见张丽锦得救之后,自然便也跟在了张丽锦身后。 此后一行三人只重新回到了大帐之中,而到了大帐之后,赫廉只先是将之前的守卫换了下来,随后他只又将张丽锦门口的守卫都换成了自己的亲兵。 如此一来,就算赫容再要动手,自己的亲兵也能阻拦一阵。 而在换过人后,他这才重新看向张丽锦道“春喜……你放心,待这场战争结束后,我便送你回到你的亲人身边。” 他说这承诺时,只眼神郁郁的低着头。 张丽锦闻言自然只故作欢喜的道了一句“那便多谢殿下了。” 不过因着张丽锦的身份被戳破,二人的关系如今倒是再不复从前。 赫廉自然也不好继续待在这里了,故而他反而只在与齐娘子寒暄了几句之后,便准备离开此处了。 然而此时齐娘子却是对赫廉道了一句“殿下,我送你出去吧。” 赫廉自然也感觉到了齐娘子的心事重重,故而他只点头应允了。 而之后,齐娘子一出了帐子,齐娘子便开口与赫廉道了一句“五殿下,春喜娘子与诺娘可真像啊。” 赫廉点了点头。 齐娘子随后只又道了一句“殿下,那诺娘有没有同你说过她其实还有几个兄弟姐妹。” 赫廉闻言,只像是被提醒到了什么,他只惊诧的看着齐娘子道“娘子的意思莫非是那春喜娘子是诺娘的姐妹?” 齐娘子闻言只沉默的点了点头。 赫廉的眼中随后只是一阵意动,他倒没有再追问齐娘子为什么能断定张丽锦就是诺娘的姐妹了,毕竟这二人能生的如此相像便已经是极大的巧合了,然而之后他们二人甚至会做一样款式的糕点,这便简直像是为了迎合自己而持有的特性一般。 也是因此,他方才时常恍惚的以为这春喜便是诺娘。 他之前便觉得对方的身世蹊跷,然而一切若都如齐娘子所言,那便也都说的通了。 一想到对方即使不是诺娘,却也是诺娘的亲人,赫廉便只觉得心头一阵温热。 第四百九十九章 乌头草毒箭 齐娘子提着食盒从营帐里出来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她在与门口的守卫打了一声招呼后,便往一早替自己安排好的帐篷处而去。 只是在她即将到达那帐篷处,在她突然要掀开那帐篷之时,一支箭矢却是突然从她身后射将过来。 齐娘子并没有意识到那支射向自己身体的箭矢,等到她意识过来时,那支箭矢已经穿透了她的身体。 直到看到胸膛处的箭矢,她方才意识到自己被人一箭穿心,而且那箭矢之上似乎是沾染了什么毒液,齐娘子伸手按向胸口,却只感觉到自己掌心之上全是黑色的血液。 于此同时,她不禁面容扭曲的看向帐篷外,然而视线所及处,除了满目的篝火,便只有举着火把巡逻的士兵,一切看起来一如平常。 她并没有看到那朝自己射来箭矢的凶手,然而不知为何她还是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赫容。 只可惜在她想要呼喊求救之时,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突然一痛,随后她整个人更是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巡逻的士兵们起初并没有发现这边的动静,直到齐娘子突然倒在了地上,一名经过此地的士兵方才发现了倒地不起的齐娘子以及她胸口的箭矢。 那士兵见状不禁高声呼喊道“不好了!有人被杀了!” 听到士兵的话,瞬时所有人都围了过来,而在众人正不知该如何处置之时,其中为首的小队长却是立刻道了一句“这似乎是五殿下的人,你们赶快去找军医,顺便去告诉五殿下,其他人去附近看看是否有可疑之人。” 被那小队长嘱咐了之后,瞬时其他人便全部离开了,而那小队长则只独独留在了此处。 他冷眼望着齐娘子,此时齐娘子的意识已经模糊,她只大口大口的吐出黑色的血液,那小队长便面无表情的看着齐娘子。 不过他还是能看到那齐娘子似乎挣扎着在地上写着什么,而他在看到那个容字后,只不着痕迹的将其抹除。 而等到赫廉赶到此处时,齐娘子最终还是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赫廉看到现场不免高声质问道“到底是谁干的!军医呢!” 那小队长闻言立刻一脸无辜道“殿下,我已经派人去查找附近的可疑人员了!军医也在来的路上了!” 赫廉闻言没有再说什么,不过他的阴沉的可怕。 他靠近齐娘子时,只试图与齐娘子说上几句话“齐娘子!你且振作一点,军医很快便过来了。” 然而此时的齐娘子早就已经咽下了自己的最后一口气。 故而对于赫廉的呼唤,她已经做不了任何回应了。 而那小队长眼见情形差不多了,便也只用手试探了一下齐娘子的鼻息,随后在确定对方已经没有半分呼吸之后,他方才出言道了一句“殿下,齐娘子已经没有呼吸了。” 听到对方这话,赫廉立刻便瞪着对方。 而在那小队长正如芒刺背之时,不远处却是传来一阵匆忙的奔跑声。 众人循着视线看了过去,便见一名羌漠的医师正提着一个小药箱匆匆赶了过来。 赫廉见他跑的也是一身热汗,便没再出言训斥,反倒是那医师在看到赫廉时,只是一阵心惊“殿下。” 赫廉没有说话,只侧开了身子,那医师也不敢多说什么,他只诚惶诚恐的来到齐娘子身边,随后他先是试探了一下鼻息,接着又掐了一下齐娘子的人中。 然而面对着那医师的试探,齐娘子显然已经是回天乏术。 那医师当下更是惶恐的擦了擦额头上的热汗。 片刻后他才敢对赫廉低声道一句“殿下,这人已经没了。” 赫廉的面色十分严肃“我当然知道她已经去了,我要你做的是查清楚她为什么去的这么快!” 收到赫廉这一声指示,那医师连声应是。 随后他只查看了一番那支导致齐娘子外伤的箭矢,又查看了一番齐娘子的脉象。 片刻后那医师方才高声道了一句“殿下,这位娘子是受了箭伤出事的。” 听到这话,赫廉忍不住打断道“你这不是废话,她被箭射中了胸膛这个我们都看得到。我也不是没有受过箭伤!不过再怎么受过箭伤,也没有人会去的这么快吧?” 医师闻言只轻轻点了点头“殿下您说的没错,这位娘子的确不是单纯的箭伤,实在是这箭上被擦了乌头草!那乌头草的毒性十分强烈,几乎成年人只要沾上一点便能立即毙命。” 听到那医师的话,赫廉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 那医师一时也分外忐忑了起来。 他只生怕赫廉殿下会将这女子没有救回的事情责怪在自己身上。 好在赫廉并没有多言,于此同时那一队去寻找可疑人员的士兵们此时只也匆匆赶了回来。 倒没想到他们这一圈搜寻之下居然还真抓到了一个可疑人员,不过那可疑人员的来头显然有些大,虽然他们将人请了过来,却没有一个人敢对他动粗。 反而是那人只手持着一张长弓语气不满道“我不过在打猎罢了!你们将我弄过来做什么?你们要是说不出个一二三四,可别怪我不客气!” 听到对方的话,赫廉只也朝对方看了过去,倒不想过来的居然是巫毒部落的大皇子,赫廉看着那人手中的长弓,和那一身骑装时已经面露凶意,不过在事实没有确定之前,他也不好表露太多,毕竟眼下他们还需要巫毒部落的配合。 故而赫廉只主动开口道“殿下多有得罪,是我让人将你请过来的。” 听到这话,那原本还在嚷嚷的人,眼下倒也终于看到了赫廉,他一见到赫廉,倒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害怕情绪,他只看向赫廉道“五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我打个猎难不成倒碍着你什么事了?” 赫廉闻言只摇了摇头道“自然没有,只是您也看到了眼下我这边有人出事了,若非如此,我也不会派人四处巡查,他们将您请过来也是想确认一下情况。” 听到赫廉这话,那人这才低头看向地上的死尸,此时那齐娘子已经脸色发乌,一看到这情形,那巫毒大皇子只活像是没有见过这情形似的,他只吓得立刻一脚跳开了。 “天啦!好恐怖啊!这人怎么会这样?”那巫毒大皇子一副吓死宝宝了的表情,心有余悸的问赫廉。 赫廉却只是看向那巫毒大皇子身后的箭筒,他只出言对巫毒大皇子道了一句“大殿下,我能看看你手中的箭矢吗?” 那巫毒大皇子闻言倒也十分配合“当然可以。” 说完这话那大皇子便抽出了自己手中的箭矢,倒不想二人只将齐娘子与巫毒大皇子手中的箭矢一比对,随后二人的脸色便都是一沉。 这两支箭矢实在是太像了,那大皇子只立刻先开口道“你这箭从哪里得来的?” 赫廉看向齐娘子胸口的血窟窿道“大殿下,这支箭是从她胸口拔下来的!而这箭跟您的箭很像,现在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巫毒大皇子闻言却是连忙摇头道“这不可能!我只是在附近射杀新放的活鹿,怎么可能会射到活人,这一定不可能是我的箭!说不定是有人在栽赃陷害!对!一定是这样的!” 话音落下,那巫毒大皇子便劈手夺过了赫廉手中的箭矢。 赫廉一时不防倒不想只先被巫毒大皇子将箭矢给劈手夺下了。 不过赫廉见他没有毁坏的意思,便也由着他去了。 而那巫毒大皇子在夺过两支箭后,便只在箭羽附近查看上面的字迹,倒不想那两支箭矢上只在标记处却都有一朵梅花标记。 看到这梅花标记,那巫毒大皇子整个人便都焉了下去,他只低声喃喃道“这怎么会?这是骗人的吧?我的箭矢明明只是在射杀活鹿,怎么会射到人?” 对于巫毒大皇子的自言自语,赫廉并没有出声,他只冷漠的看着巫毒大皇子。 说实话,看他脸上的表情,赫廉也不觉得他像是在演戏,刚刚他如果不是在这支箭矢上发现了乌头草的毒液,可能他甚至会以为这支箭矢是巫毒大皇子随手射过来的,而也许这一切只是一场误杀。 可是如果一切真如巫毒大皇子所言,他只是在射猎,他只是在享受射猎的乐趣,那这箭上也应该毫无必要涂上这种毒药吧。 可若说他是存心报复,眼下似乎也说不太通,毕竟齐娘子与这位巫毒大皇子可是毫无恩怨与交集的。 这位大皇子毫无必要对这齐娘子痛下杀手。 而就在他正觉得疑点重重,却又不知从何下手之时,却见那大皇子居然准备用手去捏那支带着乌头草的箭矢时,赫廉便只连忙开口道了一句“殿下!您小心一些!那上面有毒!” 听到赫廉的话,大皇子显然也也是此时方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一点。 当下他只惊吓的将那箭矢一扔。随后他只又对赫廉道了一句“你也真是的!有什么怎么不早些同我说!” 赫廉却是不缓不急的捡起那支箭矢道“我以为你知道这上面沾了乌头草的毒。” 第五百章 搜寻令牌 “我怎么可能知道!我打猎用的都是已经抓到的猎物,哪里需要在箭上涂这个!而且我总共应该才射中三只猎物吧。”巫毒大皇子立刻便嚷嚷了起来。 赫廉没什么表情道“我能看看你的猎物吗?” “当然没问题。”巫毒大皇子高声回答道。 随后话音落下之后,他只出言对一旁的侍从道“你们去将我的猎物搬过来给五殿下瞧瞧!” 听了巫毒大皇子的话,很快便有几名侍从准备跑去抬那大皇子的猎物。 然而赫廉却在此时跟上去道“不用抬过来了,我跟你们一起过去吧。” 丢下这话,赫廉便与那几名侍从一起走向刚才巫毒大皇子所说的狩猎场地。 那狩猎场地正建在营帐不远处的一片小树林里,人行走其中只还能见到偶有被放生的猎物只在此处跑来跑去。 于此同时,为了避免生人闯入,那林野之外只还做了护栏,而且在此处几乎每隔两三米处便守有一名侍卫。 这种情形之下,他想要对齐娘子动手的话,这些守在外围的士兵必然不可能全不知情。 虽然赫廉觉得巫毒大皇子大半夜的出来狩猎这一举动不管怎么看都显得十分奇怪。 不过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几人随着侍卫来到林中,便只见得林野之中一名羌漠女子正惊慌失措的追问着身边的侍从什么话。 不过那女子在看到巫毒大皇子后,便也不再追问那侍从了,她只一把扑入大皇子的怀中,随后她只楚楚可怜的道了一句“大殿下,您可算是回来了,那些人为什么将你抓走?您没事吧?” 那大皇子闻言只立刻便关切的对女子道了一句“我当然没事,好了,莹莹,您也别太担心了。” 而在这大皇子安慰那女子时,赫廉则在打量着这林野四周,随后他主动开口问道“她是谁?” 听到赫廉的问询,那女子只立刻便躲进了那巫毒大皇子的怀中,巫毒大皇子见状便只一边轻声安慰着女子,一边回答着赫廉的话道“自然是我的小宝贝,你们不是都将那些邕地女子都关起来了吗?我如今换了羌漠女子,你们兄弟两个总不至于还要与我为难吧?” 赫廉见那女子一副怯懦模样,便也没再追问。 不过他还是很快便将注意力转到了事情本身。 “大殿下,这深更半夜的您为何来此处狩猎?”赫廉出言追问道。 被追问的巫毒大皇子闻言只是满不在意的道了一句“本殿下想什么时候狩猎便什么时候狩猎!你们兄弟两个将我的美人都关起来了,我晚上授个猎,难不成你们连这也要管?” 赫廉见对方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便也不再多问。 于此同时,侍从们只也很快便从林子里将那些被狩猎的猎物全数抬了过去。 被抬过来的猎物的确是三只,不过射在这猎物身上的箭矢却不止一支,看着三四支箭矢才射死的兔子,那巫毒大皇子也不免脸上一红。 好在夜黑天高,倒是无人觉察到他脸上的羞赧之意。 而赫廉的关注点显然也不在这些猎物究竟被多少支箭射死这事之上。 他只从一只兔子的身上拔出了箭矢,随后从兔子外露的伤口处,以及那箭矢本身之上,他并没有发现那箭头之上有半点乌头草毒液的痕迹。 随后他只又开口问一旁的侍从道“你们主子今日一共射出去多少支箭?” 一名侍从闻言只低声道“大概二十三支箭矢。” 听到侍从的话,赫廉只又忍不住问道“你们之前一共有多什么支箭矢?” 那侍从闻言只轻声道了一句“一共一百支箭矢。” 听到这话,赫廉只又转头看向巫毒大皇子道“我能看看你篓子里还有多少支箭矢吗?” 听到赫廉的问话,那巫毒大皇子只继续配合的将自己手中的箭筒递给赫廉。 赫廉接过那箭筒之后,便细数起这筒中剩余的箭矢。若按照正常的支数来看,这箭筒之中应该还有七十七支才是。 然而当它仔细数来时,那箭筒里却是分明少了一支箭矢的。而如果将那支乌头草毒箭取了出来,那倒是正好七十七支。 看到这样的结果,当下便连那巫毒大皇子也不禁目瞪口呆了起来。 “这怎么可能?该不会是有人偷用我的箭矢吧!” 随后说到这一个猜测,那巫毒大皇子便又连忙肯定道“对!一定是这样!” 赫廉却并没有理会对方的话,他只转头问了守在营帐这一面的侍从道“你们主子在出事之前可是一直在这里?” 那侍卫闻言只立刻答道“是!” “那你们可有看到什么东西飞出去?这个问题你们得仔细回答我!”赫廉出言质问道。 听到赫廉的话,那几人倒是认真的思索了一番。 随后这几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了“没看到!” 赫廉只又追问道“你们确定!” 那几人便也先后点了头。 赫廉见他们这般肯定,当下倒也不认为他们会说什么谎话,毕竟这里的士兵几乎都是他们科索的士兵,这些人是完全没必要替这位巫毒大皇子做什么遮掩的。 而那巫毒大皇子见他们都肯定了自己的行动,便立刻对赫廉道“殿下,您看您这的守卫都说我没有将箭射出去,你看看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然而赫廉还没来得及回答,前方却是突然传来分外凄厉的哭声,以及喧哗声。 而这些声音里似乎便夹杂着张丽锦的声音,虽然如今知道她不是诺娘后,自己心里不免有些失望,然而对于这样一个长得和诺娘几乎一模一样的女子,加之对方还是诺娘的姐妹,他对此自然做不到视而不理。 故而当下他甚至顾不上回答巫毒大皇子的话,便匆匆往齐娘出事的事发地点赶了过去。 当而他到达事发地点时,只见得营帐的火光处,一名邕地女子正扑到齐娘子的身前高声唤着齐娘子的名字。 底下一群士兵正试图拖拽着女子离开,然而出于某种顾忌,他们并不敢对女子过分靠近,加之女子身边一名性子泼辣的羌漠女子正护在她的身前,那女子只一边护着那名邕地女子,同时只高声斥骂着那些士兵。 而眼见着这场闹剧将要随着那羌漠姑娘的大骂四方而继续发展下去时,却听身后突然道了一句“五殿下到了。” 听得这话,原本就不敢靠近那邕地女子的侍从们,当下只更是连劝都不敢劝那女子了。 他们只同时为赫廉让开了一条道路。 张丽锦自然也感知到了身后的视线,而在听说齐娘子出事之后,她便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故而她在冲出来之后,便直奔着齐娘子而来。 不过她假借着哀悼的机会,却也在偷偷搜寻着齐娘子身上的物件,毕竟齐娘子当时为了取信自己,还曾拿过自己成员的令牌。她想那枚令牌定然是没有还回去的。 而她收藏的如果没有自己的成员严密,若是被那赫容发现了,只怕又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 好在借着那羌漠姑娘的掩护,她很快便搜到了那令牌,于此同时,在那令牌旁边她好像还摸到了一张纸,不过她也顾不得仔细探究,在感觉到身后有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而原本吵闹喧哗的现场也变得安静之后,她只立刻便将那令牌并那张纸条一并放入了自己怀里。 等到做好这些,她方才带着悲切的声音唤着齐娘子的名字。 而那注视她的人,此刻只也到了齐娘子身边。 感觉到自己的身影被阴霾笼罩之时,刚刚才将令牌藏好的张丽锦也只感觉到一阵紧张与心虚。 毕竟如果来的是赫容,她还是有些害怕的。 而在她正一阵慌张之时,却听那人突然开口道了一句“春喜,你也别太伤心了。” 听到这句安慰,张丽锦收敛了心神的同时,倒也不自觉心安了几分。 毕竟光是听到这个声音她便知道对方是谁了。 而随着她的视线流转,随后她果然便见到了赫廉。 只要是赫廉,这危险便也不大了,想到此处,张丽锦便已是泪眼婆娑“殿下,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春喜,我也在调查!你也别太伤心了!我一定会找出真凶,还齐娘子一个清白的,倒是你还是先回营帐里吧。” 说完这话,赫廉便让人将张丽锦给原路送了回去。 张丽锦过来本来就是为了处理某些善后之事的,听了赫廉的话,她自然十分配合的离开了。 而回到帐篷之后,在支使着身边的羌漠侍女也离开之后,她这才将从齐娘子身上摸到的令牌偷偷藏好。 而在藏好那令牌之时,倒不想她刚才顺手从齐娘子身边摸到的那张纸竟也被一并带了出来。 她不免便将那张纸直接拆了开来,倒不想这纸张竟原是一封短信。 而上面写着的便是几个大字:小心大殿下,诺娘的死与他有关。 看到那信,张丽锦只觉得心口一阵跳动,她只突然想到当初齐娘子还活着的时候,好像也曾想想跟自己说出什么隐情,然而当时因为赫容的缘故,她到底什么都没来得及说。 第五百零一章 达玛的信 而她没来得及说的话,会不会是与自己的姐姐诺娘有关? 其实只是想想,张丽锦心里便也有一些计较。 毕竟前些日子那大殿下试图趁着赫廉不在的时候对自己痛下杀手,她当时为了拖延时间,只反复提及了诺娘,而这赫容显然对诺娘有种莫名的敌意。 而如果真如这信上所说,诺娘的死与赫容有关,倒是不知这赫容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而在她想的正出神时,却听外面突然传来一声五殿下前来的通报,这通报倒是拉回了她的思绪,她下意识便想将这封信放到火上烧了。 却不想那信纸在火上灼烧之时,却又另现了一行小字,看着那些小字,诺娘倒是没来得及将纸继续烧掉。 她正想借着火光看清楚上面的小字,然而赫廉却已经掀开帘子进来了。 赫廉此次过来本是想告诉诺娘,他后日便要进攻关渊镇了,到时候恐怕顾不上她,让她自己有些准备。 然而不想进来,他却一眼看到对方似乎正拿着一张纸在火上灼烤。 作为一个战时指挥,他对这种信纸的敏感度是很高的,虽然他可以看在诺娘的份上对面前的女人很好,可如果这个女人不是诺娘,他对其便还是抱有一定怀疑的,加上赫容反复说这个女人有问题。 故而此刻他一看到张丽锦在火上灼烤信笺,他的心下便是一沉。 而偏偏张丽锦在发现他的到来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却仿佛是要证实他的猜想,她只立刻便将信纸背收到身后,于此同时,她脸上只还有一丝显而易见的慌乱。 “殿下,您怎么来了?”张丽锦似乎心虚的问道。 赫廉面无表情道“怎么?我不能来吗?” 张丽锦立刻高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赫廉问道。 张丽锦心虚的低下头,此刻她整个人只显得有些支支吾吾的。 赫廉便又追问了一句“你刚才手里藏的什么东西,拿出来。” “没什么东西。”张丽锦立刻辩解道。 然而赫廉却是眉头微皱道“春喜,我能接受你,也是因为诺娘!我不希望你在我面前欺骗我!否则便是你是诺娘的姐妹,我也绝不可能饶过你。” 乍然听到赫廉这话,张丽锦心口还是不免一窒,说实话,若非他们之间还横亘着一个诺娘,她在这段伪装亲密的日子里,好像倒真的对赫廉有些心动了,不过好在她并没有陷入太深。 不过即使她此刻明明只有两三分的伤心,可在赫廉面前她却得表现出九十分的失落。 “殿下。”她眼巴巴的望着赫廉,神色里满是落寞。 于此同时,她只将手中的信纸交给了赫廉。 信纸没有经过火烤也有一行大字,上面写的是:小心大殿下,诺娘的死与他有关。 看到这一行大字,便是从来笑脸迎人的赫廉此刻的脸色也不免一沉“你这些东西都是从哪里得来的?” 面对赫廉的出言追问,张丽锦只像是有些不情不愿一般没有立即吭声。 “你跟我说实话,这些东西到底来自于哪里!”赫廉只又高声追问道。 张丽锦只怯怯的道了一句“是齐娘子身上寻摸到的。” 听得这话,赫廉此时自然便也注意到了那信纸上似乎还沾染了一团黑血。 如果这信纸真是从齐娘子身上得来的,那是不是这信其实是来自齐娘子的提醒。 而齐娘子会被杀其实也与自己大哥有关。 想到此处,他脸色便是一沉。 而在他即将将那团纸揉成一团之时,张丽锦只立刻道了一句“殿下那信您别扔了。” 虽然赫廉本也没打算扔掉这张纸,可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张丽锦一句“为何?” 张丽锦只能小声道了一句“这信在火上灼烤好像还能看见一些字迹,我刚才也并非是要烧了那张纸,而是想看看那上面到底写了什么。” 听到张丽锦的提醒,赫廉便也将那张纸放在火上灼烤了一番,倒不想那纸在火上灼烤过后居然真的现出了一些字迹。 而越往下看,赫廉的脸色便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那信并非是齐娘子写的,而是齐娘子的前夫达玛写给齐娘子的信,当时那达玛还是科索的皇家教头,先前也算是皇太子的武教头,不过他并没有参与皇太子的党争之中,他平日里除了教授武艺,旁的事情并不多管,且他为人正直,加之他当年娶的还是齐娘子,故而他当初看在齐娘子的面子上本还想放过这位武教头,然而大皇兄却驳斥了自己的求情,而且他只还赶在清算皇太子之前便早早设计害死了这个武教头,虽然武教头并非死在他手上,但却是因为他的设计而死在了自己父皇的手中。 故而眼下看到这封信时,他倒是对信中内容信了几分。 这是一封写给自己妻子的家书。 上面除了交代后事一般说了一些对妻子的安排之外,他只还直截了当的告诉齐娘子他命不久矣,因为他看到了大皇子设计诺娘,他故意将自己身上的伤露给诺娘看,只引起诺娘怀疑后,便又说出了自己与赫廉殿下这段时日的遭遇。之后他一直在怂恿诺娘去与皇太子谈判,诺娘倒也真的去见了那位皇太子,不过她大概没想到赫容只在之后又去挑衅那皇太子,在对方的挑衅与刺激之下,原本就傲慢的皇太子,原本根本不拿这些底下人放在眼里的皇太子便也对来求情的诺娘动用了那种残酷的刑罚。 而这些他当时都看在眼里,而凭大皇子的性子,他多半活不了太久,故而他只请求齐娘子与自己离婚,不要想着报仇,他会送她离得此处越远越好。 赫廉看到那信上的内容,一时还有些恍惚,但那信也的确像是达玛写的,加之有了这信,一切便也说的通了。 当年齐娘子与达玛和离便似乎是借用的诺娘之死,齐娘子在诺娘死后一直责怪达玛为什么不保护诺娘,责怪达玛为什么要教习皇太子。 当时他们夫妇二人的感情很好,他当时听说诺娘出事,心里虽然也难过,但还是也能理解达玛,毕竟他只是个武教头,就算看到了诺娘被杀的过程,他其实也做不了什么,毕竟他也只是个武教头罢了,毕竟他处在的那个位置就是如此的人微言轻,他当时就算跑过去求皇太子,只怕也只是螳臂当车。 故而他也一直觉得齐娘子虽然怨怪达玛,但二人应当还是不会和离的,可谁知道后来二人便直接和离了。 如今想来当时达玛没有挽留齐娘子,齐娘子态度则十分坚决的缘故,似乎都只是达玛为了保护齐娘子的办法而已。 而且齐娘子在与达玛离开后,便远走他乡,他一直以为齐娘子再也不会回来了。 可如今想来,齐娘子怕是一直在躲自己大哥吧。 不知为何,今日这齐娘子的死,他只也不禁想到了自己大哥。 毕竟齐娘子死的这般不明不白,而她在隐姓埋名之前明明也活的很好,然而如今她不过刚刚在自己大哥面前露面她便出了事,这很难不让人怀疑到自己大哥的身上。 而张丽锦见赫廉在看那信,便也故作无知的凑过去看,上面是用羌漠语写的信,她虽然一眼便看出了上面的内容,不过她还是故作无知的道了一句“殿下这上面写了什么啊?” 赫廉沉默的看向张丽锦,随后他低声道了一句“没什么。” 说完这话,他便仿佛一个幽灵一般失魂落魄的离开了此处。 赫廉也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到赫容的帐前的,刚才的那封信对他的刺激显然还是十分强烈的。 毕竟诺娘是他这辈子最想珍惜的女子,她在自己心中的份量自然很重,可是大哥却也是他很重视的人。 他一直都庆幸自己有这两人在身边,诺娘温柔,大哥虽然阴郁,却也十分保护他,他们都对自己很好。 也是因为如此,所以不管大哥要做什么,他都甘愿帮着自己大哥一起去达成这些愿望。 可如今看来这一切却像是一个十足的笑话。 原来他不过是活在一个一戳就破的谎言罩子里罢了。 想到此处,赫廉只一把掀开了营地的大帐。 看着乍然出现的赫廉,伏在岸边与几名军士做着最后布署工作的赫容也不禁抬头看向赫廉。 赫廉只嘶声问了赫容一句“大哥,为什么?” 虽然不明白赫廉到底要问什么,不过赫容还是能感觉得到赫廉的情绪有些不太对劲。 不过他还是用眼神先示意赫廉稍安勿躁。 此后他在地形图上指了其中一个点道“将军,您后日便猛攻这一点便是了。” 说完这一句,他只又对其他人道“诸位将军,我与阿廉有话要说,不如今日的讨论便就到这里吧。” 听了赫容的话,其他将军自然也知道赫容有多宝贝自己这个弟弟,故而他们只相视一眼便离开了。 而赫容在他们离开之后,便也缓和了神色,他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道“阿廉,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第五百零二章 兄弟对质 赫廉并没有立即开口,他只是静静的看着赫容。 面前的青年披着一身黑色的狐裘,仿佛周身都在散发着黑色的阴气,他脸色十分苍白而疲惫。 但那双眼睛却像是深邃的幽潭一般,谁也不知他到底有着怎样的心事。 见赫廉没有开口,赫容不免又抬头看了赫廉一眼道“阿廉,你不是要找我吗?现在见到我了你怎么又什么都不说了,你知道我现在很忙的。” 在赫容的催促下,赫廉此时倒终于开了口,然而他一开口说出来的话却是“大哥,诺娘的死与你有没有关系?” “阿廉你在说什么?”赫容只用一种赫廉是在无理取闹的眼神哄着赫廉。 然而赫廉却是又追问了一句“大哥!诺娘的死到底与你有没有关系,我要你亲口回答我。” 听到赫廉的一再追问,赫容的脸色便也终于沉了下去了。 “你打听这些做什么?是不是你帐子里那个女人又在挑拔你我的关系!阿廉,你觉得我像是那种人吗?你觉得我会伤害你吗?”赫容此时似乎也生了些许火气,他不免提高了一些声音质问着赫廉。 然而这一次,赫廉却是没有吭声,他缓缓一步一步朝着赫容走了过去。 “大哥,我不知道。” 说话的功夫他只将那张被他摊开来之后又被揉皱了的信纸递到了赫容面前。 这张纸像是一张烫手山芋一般灼烧着他的神经与灵魂。 一方面他只想将这信纸直接扔掉。想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另一方面他又没法将诺娘的死当做视而不见的事。 在这极限拉扯之下,他还是选择了出言质问自己的大哥。 赫容看着那信纸上写的几个大字,不免轻嗤了一声“阿廉,你难道就因为这样一张字条便要怀疑你的兄长了?阿廉你大哥我在你心中难道便如此不值得信任,我对你难道还不如别人随便一张字条?” 面对赫容的质问,赫廉的眼中只是一痛,他当然也不想相信这些,他当然也希望自己的大哥是无辜的。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他实在没法当做视而不见。 他自然也记得那些挨打的日子里他的大哥每次都会护在自己身前,甚至他会落下咳症也是因为自己。 可那些好也无法抵消,诺娘是因为他而死的事实,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大哥与诺娘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又是什么样的仇恨会让自己大哥想要对诺娘动手。 一想到这些,赫廉便觉得心口灼痛了起来。 随后他只从赫容的手中接过那张纸条,接着他便将那纸条在火上灼烤了一番。 不过片刻那火上便显出了一段字义。 赫容只借着那火光看清楚了信纸上的字迹。 看到那行字,他自然一眼便认出了那是达玛的字迹。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达玛居然还给齐娘子留了这样一封书信,而从这封书信的内容上,便可得知这达玛当年分明是故意与齐娘子离婚的,如此一来,看来当初他是早就防到了自己,倒只可恨自己当初没有对此加以提防。 不过虽则是如此,后悔却也来不及了。 赫容只面无表情的看了赫廉一眼,随后他只低声道了一句“阿廉,你这封信是从齐娘子手里拿到的吧?” 赫廉闻言只沉默的点了点头。 “大哥,齐娘子莫非也是你杀的?”随后他不免出言问询道。 赫容闻言只收敛了自己的心神,随后他只缓缓低声道了一句“是。” “那诺娘的事?”赫廉只又继续追问道,而问这话时,他的手掌只不自觉便攥紧了起来。 看着赫廉这副怒火中烧却又不得不克制的模样,赫容神色之间似乎有些微的动容,他只低声道“也与我有关。”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赫廉随后忍不住追问起了赫容。 赫容闻言却只是垂下眉睫道“阿廉,咱们还是先不说这些了吧,待这场战争结束后,我自然什么都会跟你说清楚。” 听到赫容这话,赫廉却是不依不挠道“可我想知道答案!” “大哥,你跟诺娘在我心里都是一样的重要!你与诺娘应当也没有大仇怨!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何要对诺娘动手?” 听到赫廉这话,赫容的眉眼也是一凛。 他只冷笑了一声“阿廉,你说我跟诺娘在你心里真是一样重要吗?可你问问你自己,你有多少次是因为诺娘而与我针锋相对?这次你甚至因为那个与诺娘有几分相像的女人而与我赌气!阿廉,你口口声声叫我大哥,我本不该计较这么多,可是阿廉,你扪心问问你自己,你眼里是真的有我这个大哥吗?” 听到赫容的话,当下便连赫廉也不禁沉默了一瞬。 不过他还是低声道了一句“大哥你对我来说当然也重要,你好多次为了我舍命相救,我都记在心里,我一直在想我要为了大哥付出一切。我会一直跟随大哥的步子,达成大哥想要的一切,可是大哥,诺娘对于我来说是不同的,她是我的命,是我这辈子永远不能触碰的伤口。你明明知道诺娘对我有多重要,可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这样对诺娘?” 听到赫廉的问话,赫容却是罕见的沉默了,许久之后他才轻声道了一句“我当然也不想对诺娘动手,毕竟如你所说我与她其实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怨。可是阿廉,她最不该做的,便是想要离间你我。” “阿廉,我只是想让你留在我身边罢了,可是她却总是想将你拉远,她嫌我是个累赘,她想要扔下我,可我怎么可能让你走!你可是好不容易才与我亲近起来的,我实在讨厌那些妄图阻碍我的人!”赫容说这话时,只将双手痛苦的埋进那乌黑浓密的发丝之中。 旁人若是听了这种话,怕是不免要以为赫容是对自己这弟弟有一些不该有的想法。 然而赫廉却是最为清楚自己这大哥的,他想到后面的一种可能,原本的愤怒只瞬间化作了坠入冰窟。 许久之后,他才轻声道了一句“大哥,你为什么想要我留在你身边?” 赫容闻言并没有吭声。 然而赫廉却是颤声问道“大哥,你是不是从一开始便是故意接近我和母亲的?” 听到这句问话,赫容愣了一下,随后他自我嘲讽似的道了一句“自然是故意的,我的母亲是个卑贱的邕地女奴,因为如此,即使我是父亲的儿子,却只能活成一个奴隶。你说我们同样是父亲的儿子,为什么你能活的如此光鲜,你们一出生就是王子,而我却只能是奴隶!” “阿廉!我不甘心啊!所以我努力锻炼自己,努力表现自己,就是想告诉我的父亲,我并不比别人差!” “可是阿廉你也看到了,我的表现并没有得到父亲的青睐,反而只让我成了被打的出头鸟!成了那个混蛋的磨刀石,阿廉我接近你,其实并没有别的目的,我只是想求个安稳罢了,我原以为能得到你母亲的庇佑,可我没想到这庇佑会如此短暂。那之后我是感激你母亲的,所以我才会护着你,阿廉,我并非是从一开始就别有用心的。” 面对着赫容的解释,赫廉的神色这才像是有所回暖,不过他的眼神仍旧十分冰冷,他像是怎么也无法接受自己的大哥杀了自己最爱的人的事实。 赫容见状,随后便又只低声道了一句“阿廉,我知道这事是我不对,你要取我性命!那也是我活该!可是在这之前,咱们能不能等这场战争结束之后再取我性命?” “阿廉你应当知道我为了今日筹谋了多久,而此时三军无主帅又是多么的要命!阿廉,我只是想向父亲证明自己罢了。” 然而听到这话,赫廉却是轻嗤了一声“大哥,你现在说这些,也只是想哄着我罢了吧?其实从前我便在想我对你是什么!我有的时候是真的觉得你对我很好,可有的时候,我又觉得你好像只是在利用我!” “比如此刻,我就在想你其实并不是担心我吧?你只是怕我影响你的布署?你只是怕我不够替你卖命!” 听到赫廉这话,赫容的脸色只霎时冷凝了下来。 他倒没想到赫廉居然真猜出了自己的意图,他便也干脆承认了自己的心事,他只冷冷道“是!你说的没错!我后来之所以将你留在我身边,就是想让你替我卖命!包括现在我让你留在我身边,也的确只是怕你撂挑子!你现在听到这话,心里可满意了!” 然而真听到赫容如此开口,赫廉的眉睫之间却是有眼泪哗然。 “行了!你走吧!”赫容冷冷道了一句。 丢下这话,赫容便再没看赫廉了,而赫廉则只是定定的看着赫容。 偏就在两人对峙之时,赫廉却是突然从自己手中抽出了一柄长剑。 眼见着那剑锋即将划破脖颈。 赫容这才抬起头看向赫廉,他声色冷淡道“怎么?这就受不了了?这就想杀我了?阿廉,我对你好自然是有所图!若什么都不图!我又为什么对你好了。” “我现在说的这么明白了!我想你也可以动手了吧?” 第五百零三章 故技重施 随着赫容的话音落下,霎时间他的脖子处便有血珠子滚落至衣襟。 他淡淡看着赫廉道了一句“阿廉,你是真要杀我?” 听到赫容这话,赫廉的思绪纷杂,他是想杀了他,毕竟他欺骗了自己,害死了诺娘。毕竟他说他从一开始对自己的好便都只是利用。 然而真要动手时,在看着赫容那平静的面容时,他却觉得自己手中的剑也跟着颤抖。 赫容见他虽然划破了自己的脖颈,却并没有再继续下去,他便也知道赫廉眼下是心软了。 故而他只用食指与中指夹着剑柄,并且将那剑锋挪开。 “阿廉,你到底还是不愿意对我动手的吧。你既然不愿意,那便放开这剑锋吧。” 话音落下,赫廉便将那剑直接折断了。 而赫廉看着那断剑,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眼下他只觉得自己的眼睛好像有些疲惫了起来。 随后一阵天旋地转,他突然便意识到这屋子里或许被人点了迷香之类的香料。 不过眼下他再要追问赫容却是到底没能张开口。 而赫容则只是冷冷旁观着赫廉的眩晕,直到赫廉倒在了地上,他方才收回了视线。 随后他只开口对门外的士兵道了一句“来个人。” 得到赫容的吩咐,几名士兵便掀了帘子走了进来,然而看着内室里的一片狼藉,他们显然还是有些惊讶的。 毕竟在他们的印象中,赫容从来是个十分爱干净的人,如今这内室里狼藉一片,看起来就像是遭过什么东西的洗劫一般。 而更让他们惊讶的是,就在赫容的身旁,五殿下赫廉只静静躺在了赫容的脚下。 故而在这进来的几名士兵中,其中一名士兵只主动开口道了一句“殿下,眼下可是遭了什么贼?” 赫容闻言却只是摇了摇头。 他冷声道“我无事。” 接着他又看向躺在地上的赫廉道了一句“你们将他送下去吧,必要时,直接将人绑起来吧。” 听到赫容这话,众人当下只都是一副万分惊讶的神色。 赫容随后又道了一句“都愣着做什么,你们赶紧将人送下去啊!” 听到这话,士兵们这才将赫廉带走。 而赫容在他们将赫廉带走之后,原本冷冽的眉眼倒也更显出了几分决绝。 毕竟从说出真相那一刻,他对这个弟弟,这枚棋子便不抱指望了。 …… 豫嘉河对岸,兵士们只为这次突袭做着最后的准备,军师们早已经算过天文,只知明日清晨正是浓深雾色。 他们一行人若是借着雾色偷袭,倒也算是占尽了天时。 铁木尔一边视察着正在此准备一切的士兵。 一边只取用了望远镜看向遥远的对岸。 不想就在铁木尔观望之时,一名士兵只一路疾跑着来到了铁木尔的身边。 看着那士兵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铁木尔不免主动开口问道“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那兵士闻言只立刻主动开口道“大殿下让我们找你过去!” “他在哪呢?”铁木尔不耐烦的问道。 “大殿下就在咱们的休息区。”士兵闻言只低声回答道。 铁木尔闻言,自然只能跟着跑了过去了。 而当他到达休息区时,却见赫容正端坐在一旁的主座之上,他虽然不知道赫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毕竟一直以来他的直属上司都是赫廉,不过他在看到赫容时,还是给赫容行了一礼“铁木尔见过大殿下,不知大殿下此行过来,可是有什么要交代的。” 赫容见他问话,便也低声道了一句“明日便要开战了,我想将你调去北面方便作战,毕竟你之前便是指挥骑兵的,不知你的意下如何?” 听到赫容这话。铁木尔虽然觉得疑惑,可心中却也有些欢喜,毕竟按照之前的安排,赫廉便是主攻北面战场的,而自己向来是与赫廉打配合的。 不过赫廉为了自己兄长的安全非得将自己安排到豫嘉山那一边,为此他心中本还有些不爽利。 如今听了这话,铁木尔自然连忙单膝跪下,随后低声答了一句“微臣领命。” 话音落下,铁木尔接着又问道“那微臣是与五殿下打配合吗?” 听到此言,赫容却是摇了摇头“自然不是,赫廉我另有其他的安排。” 听到这里,铁木尔只觉得有些奇怪,故而他忍不住开口问道“不知大殿下打算怎么安排五殿下?” 然而听到铁木尔的问询,赫容却是突然冷了一张脸。 “怎么安排五殿下也轮不到你来问吧!”赫容身边的侍从只立刻便替自己主子呛了铁木尔一句。 铁木尔没有再吭声,然而赫廉却是突然道了一句“阿廉受伤了,我已经让他先退回巫毒部落的都城。反正这次有你们在,也是能赢的。” 听得此言,铁木尔自然连忙分外关心的道了一句“殿下受伤了?他没事吧?他怎么会受伤的?” 赫容闻言只轻轻摇了摇头道“他倒是没什么事情。” 随后他眼神流转,只又道了一句“不过刺伤他的人,却是那个叫春喜的女人。” 听到这个名字,铁木尔显然还有些茫然“春喜是谁?五殿下好像并没有带女人过来。” 赫容便出言提醒道“春喜便是那个与诺娘十分相像的女子。” 听得这话,铁木尔立刻嚷嚷道“这不可能,她怎么可能做这种事,而且她分明就是诺娘。” 倒没想到这铁木尔反应会这么激烈,不过他还是很快便想到了铁木尔虽然因为原是赫廉母亲的部下,而忠诚于赫廉,可在当初,他对那诺娘却也是十分有感情的。毕竟他在那之前可是一直对着诺娘示好,想娶诺娘为妻的。 想到这些旧事,赫容只装出一副悲伤的表情道“铁木尔,那女人怎么可能是诺娘,其实诺娘当年早就死了,她是死在前皇太子的手上,若非如此,我们兄弟二人看在兄弟情份上也不会对那前皇太子如此残酷了。” “至于眼下的这个女人她也不过是与赫廉生的有几分相像罢了,实际上她是对面派来的细作,赫廉发现她窃取军中的机密文件,不想那女人便对赫廉直接行刺了。” 听到赫容这话,铁木尔虽然仍旧觉得有些难以置信,毕竟若说那女子不是诺娘,他实在难以相信,毕竟她的音容笑貌,甚至是做饭的手艺都与诺娘没什么差别,他实在很难相信这样的一个女子会是他人假扮的。 不过既然大殿下都这样说了,他却也很难对此产生怀疑了,毕竟大殿下与五殿下的感情向来甚笃。 想来大殿下也用不着对此弄虚作假。 故而当下他只连忙道了一句“我去问问她,若事实果真如此,我必定亲手手刃了她!” 然而面对着激动的铁木尔,赫容却是声色平静道“不必了,这事交给我就好了。毕竟明日便要开战了,你还是得赶紧去北面看看。” 听到赫容这话,铁木尔想了想只觉得也是,故而他只道了一句“那行吧,咱们先打仗,等战争结束了,咱们再处理那女人的事。” 赫容对于铁木尔的提议,自然只是淡淡点了点头,不过他心里想的却是,那女人的事情只怕轮不到他出手了。 毕竟在来这里之前,他便已经拜托其他人对那女人动手了。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那女子只怕也已经成了他人的刀下亡魂。 …… “什么!那个女人居然敢伤了五殿下!这什么鸟人!我们必须要去为五殿下报仇!” “是!报仇!我们要让那个女人尝尝我们的厉害!” “不如直接杀了那个女人吧!我早看她便不是个什么好人了。” 赫廉管辖的五营之内只响起一阵激荡的讨论声,伏在门外的羌漠女子却在听到他们讨论的内容后,当下竟也不敢继续留在此处了,她只立刻便往门外而去。 一路上她只魂不守舍的逃回张丽锦如今所在的营帐。 一进到营帐里,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便听张丽锦突然开口问了一句“怎么样?你找到五殿下了吗?” 羌漠侍女摇了摇头。 张丽锦不免道了一句“到处都找不到他,那他会在哪里呢?” 随后她只又转头看向那羌漠侍女道“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那羌漠侍女当即便抖着唇,将她在五营听到的消息都与张丽锦说了“我没有找到五殿下,不过在五营门口时,我听到五营的士兵们在讨论着,他们说您伤了五殿下,他们还说要过来找您报仇!” 听到这话,张丽锦便知事情大条了,赫廉这一次怕是也不可能过来救自己了。 想到此处,她只立刻对那羌漠少女道了一句“那你相信他们说的话吗?” 少女闻言自然摇了摇头,毕竟这段日子以来,她与张丽锦可以说是形影不离了,尤其是在齐娘子出事之后,她更是日夜陪伴着张丽锦,张丽锦如果真对五殿下不利,自己不可能看不到。 故而少女随后又道了一句“姑娘莫慌!我会替你解释的。” 然而听到少女的话,张丽锦却是苦笑了一声,随后她只低声道了一句“解释能有什么用?” 第五百零四章 旁证清白 “你以为这些人会跟我讲道理吗?更何况眼下到处都找不到五殿下,若是由大殿下做主,我只怕当下更是要必死无疑了。”张丽锦苦笑着道了一句。 听到张丽锦这话,那侍女这时也才想起上一次张丽锦差点被赫容大殿下带走并且杀掉的事情。 故而她只慌张问了一句“那咱们眼下应该怎么办?” 张丽锦闻言只连忙道了一句“还能怎么办?我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羌漠侍女便连忙道了一句“那你赶紧逃啊!” 张丽锦却是低声道了一句“逃?这里就是赫容殿下的地盘,他要我死,我能往哪里逃。” “那难道您就在这等死?”侍女低声问了一句。 张丽锦却是道了一句“你愿意站在我这边吗?” 侍女连忙点了点头,张丽锦便欣慰的笑了一声,随后她只低声道了一句“他们不会对你怎样的,毕竟你是羌漠人,我要你做的其实也简单,你只要帮我将我的话翻译成羌漠语与他们沟通交流便可以了。” 听到张丽锦这话。少女连忙配合的点了点头。 而当那羌漠侍女不过刚刚点了点头的功夫,门口的帘子却是被人突然掀开了。 随后几名羌漠士兵便怒气冲冲的闯了进来,纵然门口的守卫还不明就里的想要进行阻拦,可这些守卫显然与那几名冲进来的羌漠士兵是由同一个人指挥的,故而在听到他们怒气冲冲的说到赫廉被帐子里的女人害了,他们只也不明就里的跟着那几名羌漠士兵一起闯进了营帐之中。 陪在张丽锦身边的那名羌漠侍女只立刻便拦在了张丽锦的身前,她一脸警惕的看着那些士兵,并且那侍女只对他们高声怒斥道“你们到底想干嘛?” 听到那侍女的这句问话,其中一人只用羌漠语呼唤了侍女,并且让侍女赶紧让开,不要管他们之间的矛盾。 侍女刚要说话,张丽锦却先开口了“你告诉他们,他们就算想杀我,也应该让我做个明白鬼吧?” 听到张丽锦的话,那侍女立刻配合着点了点头,随后她只主动同那几名侍从将张丽锦的话语说给那些士兵们听了。 其中为首的人自然只高声嚷嚷道“我们殿下对你这么好,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女人居然敢伤了我们殿下,我们必定也要让你受到血的代价。” 听到士兵的话,侍女立刻便将话语翻译给了张丽锦,张丽锦虽然能听懂他们的话,可自己眼下既然打算面对他们,便也只能继续维持着自己什么都不懂的邕地女子人设。 而在得到侍女的翻译过后,张丽锦只高声道了一句“我没有伤过你们的殿下,也不知道你们的这些信息到底都是从哪里得来的。” 说完这句,她便看了一眼那侍女,侍女见状,自然立刻便将张丽锦说的邕地语再翻译给对面的士兵听。 随后张丽锦只又看向那些跟着闹事的士兵们不明就里闯进来的守卫,她接着便又道了一句“我有没有伤到五殿下,诸位应该是最清楚的,毕竟你们一直都守在我身边,而且除了上一次因为齐娘子的死,我冲出去过一次,之后我根本就再没有出过这个营帐,当时虽然的确是五殿下将我送回来的,可是诸位应该也看到了五殿下在当时是根本就没有受伤的。” 听到张丽锦的这话,那些守卫们此刻也有些反应了过来,这个邕地女子这段日子的确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的,他与赫廉殿下在帐内做了什么他们的确不知,可赫廉殿下在这里有没有受伤,他们却还是能看出来的。 故而在意识到这一层面之后,其中一人只忍不住同闯进来的士兵解释道“兄弟,你会不会搞错了,赫廉殿下的确经常来这里看这个女人,可他的确从来没有在这个女人这里受过什么伤。” “她的话或许不可信,难道我们的话也不可信。” 这些守卫们与那些闹事的士兵显然是一个营帐里的人,他们在听到张丽锦的话时,或许会视为狡辩,然而这些质疑从自己的战友嘴里说出来,却也令他们开始了思考。 “可是这信息应该不会有假啊,毕竟信息都是从大殿下那里传来的,大殿下与五殿下感情一向甚笃,大殿下有什么必要撒这种谎?”闹事的士兵不禁也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张丽锦在经过侍女的翻译后,只又立刻苦口婆心的解释道“诸位也可以想想看,我一个邕地弱女子如今能在这个营帐里生活托的也是你们殿下的福,若没了他的庇佑,我还不知要遭受多少折磨,殿下对我也很好,你们说我有什么必要害殿下受伤。” 接着她又看向那群守卫道了一句“反倒是大殿下,他虽然的确与五殿下兄弟之情甚笃,可是你们应当也看到了大殿下眼里是容不得我的,若非如此,你们今日也不会守在这里了,我想关于这些你们应当比我更为清楚。” 张丽锦的话很快便又得到了侍女的翻译,而这翻译只让他们原本就半信半疑的人立刻明白了自己的立场。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不管怎么说,在他们所见之下,这女子的确没有伤过他们殿下,也没有理由伤他们殿下。 而他们虽然没能亲眼见到大殿下针对这女子的事,但在与其他人换防时,他们也从其他人嘴里听说了大殿下将这女子拖了出去差点掐死的事,而这也是他们会在此守卫的原因。 虽然他们眼下的确没有看到赫廉殿下,可他们也没有忘记在赫廉失踪之前,他曾语重心长的交代过他们,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如果没有他的准许,谁也不许将张丽锦带出去。 故而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们很快便对那些闹事的士兵道“兄弟们,虽然我们也不想相信,但这女人说得的确是事实,而且我们在没有得到殿下的口令之前按理是不能让你们进来的。要不你们就当给我们一个面子。你们眼下先出去,等确定了五殿下的情形与口令之后,咱们再决定要不要处置这个女人。” “当然你们也放心,我们不会让这个女人跑了的。如果她真伤了五殿下,那我们自然会找他们算账。” 听到这话,那些士兵立刻不再多言,他们只十分爽利的道了一句“行,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我们便给你们一个面子。” 说完这话,那些士兵们很快便离开了。 …… “大殿下,之前我们煽动的那群士兵并没有杀了那女人,反而是被煽动的那些士兵们眼下只闹着要见五殿下,您看眼下咱们该怎么办?” 夜如浓墨,营帐里赫容原本只在最后看着明日的行进路线,倒不想一件本应该顺手被解决的小事,如今却是迟迟没有被解决。 一听到那跪在地上的侍者的话,赫容的脸色便是一沉。 “你们连这种小事都要问我?” 被赫容这样一问,那侍者立刻便身形一阵颤抖。 他只生怕赫容会加罪于自己。 然而赫容在沉默半晌后,他只终于沉沉道了一句“直接派人去将那女人杀了吧!至于那些闹事的士兵,你们就说五殿下被安排到了大后方的营地就行。待战争结束后,就让他们去见五殿下好了。” 听了赫容这话,那侍者立刻点了点头,然而赫容却又在接下来道了一句“当然你们也没必要让他们活到战争结束了,这些人反正以后都是要处理的,你们现在可以将赫廉手下的这部分士兵都安排去打头阵,明日战局之时尽可能损耗他们的兵源,后日我们清缴起来也能方便很多。” 听到赫容这话,那侍者虽然心中暗暗一惊,可他本就是赫容的人,不管自己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也只能继续效忠于他。 故而听到赫容这话之后,那侍者只低声应了一句是。 随后赫容只看向那侍者道了一句“你还有什么事要禀告吗?” 侍者立刻摇了摇头,赫容便接着道了一句“既然你们没事要禀告了,便先离开吧。” 那侍者闻言自然很快便退出了营帐。 而出了营帐之后,倒不想那侍者只立刻挥手朝几名暗卫低声嘀咕了几句“五殿下帐子里的那个女人,你们可以直接杀了,不过你们要记住,不要与营帐外的守卫发生直接冲突。” 得了侍者的吩咐,那几名暗卫随后立刻领命而去。 而赫容在嘱咐了这些事后,便只以自己要睡了,随后他秉退了左右。 而在所有人都离开之后,他却是突然打开了一旁的睡床之上的暗格,随后只见原本应该空心的睡床之间居然出现了一个类似于棺材的空心木盒。 看着空心木盒里躺着的人,赫容的面上只露出几分怜悯之色。 而被绑在里面,被禁锢着的那人却是在愤怒的瞪着赫容。 若不是被药软了身子,他一定会想对赫容动手。 而刚才那群闹事的士兵若是看到这情形,也一定会十分惊讶于自己的老大居然会被囚禁在赫容这里。 只可惜眼下却是谁也看不到他。 第五百零五章 黄雀在后 赫容刚才的话,他显然全部都听到了。 只可惜他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在听到赫容的这些话时,他是真的恨不得与赫容同归于尽。 而往日的那点兄弟之情在得知他如今居然想让自己的骑兵去送死之后,便也被挥霍了个干净。 只可惜他不能反抗。 他愤怒的瞪着赫容,而赫容却在他瞪着自己时,低声道了一句“阿廉,我本不想对你的人动手的,你要怪也只能怪自己,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若不是你不肯听我的,若不是你非要追究真相,若不是你对诺娘的事如此在意,你如今也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我本来都想好了,等这场战争结束以后,等父亲封我为皇太子后,你便是我的左膀右臂,你是我们科索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你为什么要听信那个女人的唆使!” “阿廉说实话我实在不想对你动手,可是你真的是太不听话了。你放心,不管怎样,我都会留你一命的,不过你的那些士兵我却不得不全部折损干净,毕竟我可不能留着一条有犬牙的狗。” 赫容自言自语了许多,尽管赫廉一副目呲欲裂的模样,可是赫容却知道,当下他只怕是根本动弹不得。 故而在赫廉目呲欲裂的注视下,赫容只嘲弄的道了一句“阿廉你放心等着明日我给你带来的好消息吧。” 说完这话,赫廉便只将那床板重新缓缓阖上。 …… 是夜,北风席地百草寒,外面的雪粒如同食盐颗粒一般缓缓落下。 张丽锦营帐外守着的守卫只不禁跺了跺脚,搓了搓自己的胳膊道“娘的,这天气也太冷了吧。居然还下雪。” 另一名守卫却是低声道了一句“再忍忍吧!反正等天一亮就有人来接我们的班了。” 听到这话,那守卫却是立刻嗤笑道“接我们的班?等他们接班的时候,我只怕我们俩早成冰雕了。” “现在下雪,外面火都点不燃。这什么鬼天气。”另一人只忍不住骂骂咧咧道。 此刻这两名守卫都只关注着眼前的天气,却没有发现暗夜之中,有一人正如在暗夜行走的黑猫一般慢慢靠近他们。 而在到了他们身后,那人只立刻便掏出了一块蒙汗巾子,随后他们只用那蒙汗巾子死死捂住那两名守卫的嘴唇,而不过片刻那两名守卫便在一阵奋力挣扎后被那浓度极高的蒙汗药直接药倒了。 而在药晕这两名守卫之后,那两名黑衣人便再次悄无声息的潜入这处营帐之中。 营帐里正是一片暗黑,他们看不清楚周遭的人与事务,他们只能凭借着对一切的熟悉悄悄潜入那内室之中,随后其中一人只持刀,准备将内榻里沉睡的人一刀毙命,不想在他准备一刀将人刺下去时,他的身子却是一僵,于此同时有人直接点住了他的周身大穴。 而另有一名暗卫想要反抗,却也立刻被迅速点住了穴道。 看着这些人一副动弹不得的姿态,张丽锦只暗自松了一口气。 她并不打算取掉这两名暗卫的性命,毕竟他们现在维持着这个姿势,明日若是有人来这营帐里,他们也能分清楚眼下的局势。 随后她只又脱了女用的衣袍,并且换上了羌漠士兵的铠甲。 而在她换好羌漠士兵的铠甲后,她便立刻溜出了大帐,大帐之外原本的两名守卫此时早已被人放倒,故而她出来时,倒是一路畅行无阻。 接着她只又取用了门口守卫士兵的铠甲。 在取用了那些铠甲下来之后,她随后便飞快的穿过自己的大帐,往一处树林而去。 而在到达树林深处时她不禁朝着四方打量了一眼,然而在她打量之时,身后的小树之上却是传来一阵沙沙的响声,她循着视线望过去,很快便看到一人从树上跳了下来,接着不过片刻又见得另有一人也从树上跳了下来。 而在她戒备的拉开距离时,却听对面的少年发出一声清脆的呼唤“锦娘子,是我们。” 那人说的是邕地语,张丽锦立刻便意识到了这两人应该就是之前与自己传递信息的那两名邕地人了。 不过她记得这两人好像都被集中看守了起来,故而她不免低声问了一句“你们是怎么出来的?” “还能怎么出来的,他们那看守根本不可能拦住我跟我大哥。”那少年闻言不免洋洋得意的吹嘘起了自己。 反而是那高个的青年道了一句“行了,咱们先别说这些了。” 张丽锦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随后她看向那青年道“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那青年只沉吟片刻道“我们在那集中营里信息接触的少,晋王殿下派我们过来,除了传递他的指示,也是让我们以你的安排,你觉得怎么安排我们合适,我们便做什么。” 见青年都这样发话了,张丽锦便只低声道了一句“那些邕地女奴如今没了赫廉的庇护,必然不久便要被处理了,我希望你们能配合混在其中的鸾衣卫解救她们,带着她们尽量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青年不禁追问道。 然而面对青年的追问,张丽锦却是突然摇了摇头“我就不跟你们走了,我还得找到赫廉皇子。” “那个小白脸失踪了?”少年忍不住插嘴问了一句。 张丽锦点了点头“是,赫廉皇子失踪了,也是因此今日赫容只打算直接对我动手了,赫廉当时为了齐娘子的事,加上我的从中挑拔,他只与赫容已经生了嫌隙,不过可惜之后他去了赫容的帐子便再也没有消息了,我想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只怕是那赫容对赫廉已经下了杀手。” “下了杀手还找他干嘛?这不是浪费精力吗?”少年对此显然不太理解,他不免出言道了一句。 张丽锦没有多话,她只将自己抱过来的铠甲扔给了那少年和青年,在他们配合着换上之后,张丽锦这才低声解释了起来“当然不会白费精力,我的目的本来就是想让赫容与赫廉两兄弟互相厮打起来,形成一种内耗的局面,只可惜这赫廉显然远不如他兄长心狠手辣。倒是被他兄长一击解决了。” “不过好在他还有一帮效忠于他的兄弟,这次赫容带过来的十万精锐,几乎有半数是效忠于赫廉的兵力。” “这些人有些是臣服于赫廉的军士,也有些是赫廉母亲的旧部,眼下不管赫廉是生是死,你们说眼下这个节骨眼上这些人若是知道赫廉被赫容杀了,他们会是什么反应。” 听到张丽锦的解释,少年立刻拍了拍自己的手掌道了一句“你说的有道理!” 青年则是担忧的看向张丽锦道“那大殿下怕不是个好相与的,你需不需要我留下来帮你?” 面对青年的提议,张丽锦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随后三人换好衣服后便兵分两路而去。 …… 集中看守处,烛火通明,两名守卫此时躲在一个避风口子处一边蹲着喝些烈酒暖身子,一边禁不住骂骂咧咧的。 这天气实在是太冷了,他们并不想在这里守夜,可眼下这是上头的命令,他们又不得不执行。 而在他们骂骂咧咧之时,一队士兵却是朝着他们小跑了过来。 一见了他们,那两名守卫立刻便从避风口子处跑了出来,随后二人只站得笔直的等着那一队士兵跑了过来。 他们原本以为这一队士兵不过是巡逻的人员,却不想他们跑的方向却明显是他们所在的方向。 于此同时,那支小队的小队长只在同他们行了个礼后,便拿出了赫容的手谕道“眼下正是关键时刻,为了避免这些邕地的细作泄露消息,主子让我们过来将这些人驱赶到其他地方去!这是大殿下的手令你们尽可以看一看。” 那两名守卫闻言却并没有去接对方的手令。相反他们只不耐道“我们又不是归大殿下管的!你们有五殿下的手令吗?毕竟当初我们就是得了五殿下的手令才会在这里的,如今若没有五殿下的手令,还请你们谅解我们不能从命。” 原本见他们骂骂咧咧的,这小队长还以为自己此刻表示将人提走,他们会分外配合自己,倒不想这几人却是明显的眼里只有五殿下,而不将大殿下放在眼里。 故而那小队长,一时也生了些恼怒心思。 不过他也记得上峰在让自己执行这个任务时,便曾交代过自己不到关键时刻不得与赫廉安排的守卫发生冲突,故而他只能又耐着性子解释道“若是五殿下在营地之中,我们自然会将五殿下的手令交给你们。可你们也应当知道五殿下如今受伤了,况且大殿下的命令也是五殿下的意思。” 然而面对那小队长的好言解释,这两名守卫却是一副软硬不吃的态度“这关我们什么事!反正我们只知道没看到赫廉殿下本人,没有得到他的手令,我们便不会执行任何其他人的任务!” 眼见着这两人怕是说不通了,那小队长的眼中也不免显露几分狠意。 第五百零六章 自救行动 他只朝身后的士兵使了个眼色,随后那些士兵便一拥而上将那两名守卫堵嘴捆绑了起来。 而在粗暴的解决了守卫士兵的问题之后,这名小队长便只拿着赫容的手令到了帐子里。 此时帐子里睡着的邕地女子们几乎有半数只都被帐子里的争执声音吵醒了。 如今在感觉到帐子外有人闯进来后,她们也不免害怕的看着帐子外的火光,和这些贸然闯进来的羌漠士兵。 那小队长随后只用羌漠语言道了一句“你们赶紧出来,我们要带你们离开!” 说完他只一挥手,那些士兵们便开始驱赶起了这些邕地女子们,然而听不懂他们话语的邕地女子们只感觉到了一种极度的恐惧,当下在帐子里的人有人不愿意离开,有人只与驱赶的士兵发生了争执。 而那些士兵们显然对她们并没有什么耐心,在见到她们居然敢反抗后,这些人便是一顿拳打脚踢。 不过或许是人被逼到了极限,这些在他们眼里软弱不堪的羔羊们在看到自己的姐妹被打后,居然只也围着那些士兵们打了起来。 一时场中十分混乱,虽然这些士兵们的力气很大,可双拳难敌四手。一时场面竟也有些胶着。 眼见着这样的情形发生,混在其中的鸾衣卫自然知道眼下根本不是反抗的时机,毕竟这里还是军营,如果战事拖延太久,必定会引来这些士兵们的同僚,而且就算他们引不来同僚,这些邕地女子们也无法从这重兵包围的营帐里逃出去。 故而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一名鸾衣卫只在人群中用邕地语高喊了一句“姐妹们,咱们要想逃出去,暂时就先别反抗!等咱们出去了再说!” 那小队长自然听不懂鸾衣卫的话,不过见那人喊了一句话后,那些原本暴动的邕地女子们便放弃了反抗,于此同时只也有更多人配合起了自己的行动,故而那小队长对此倒也是十分的乐见其成。 他以为是这些邕地女子们害怕了,故而他只也不以为意。 毕竟这些邕地女奴们从前到现在便都如同温顺的羔羊一般,谁会害怕一群羔羊露出来的爪牙呢。 故而在这个插曲之后,他只继续押着这群邕地女子往狐归原营帐外的万人坑中去。 而在到了万人坑后,这些人便也露出了自己凶残的一面,只见那些羌漠士兵们只同时抽出了自己手中的钢刀,然而就在他们准备挥手对那些邕地女子们动手时,混在其中的鸾衣卫却是用暗器直接打掉了他们手中的钢刀。 于此同时,一名鸾衣卫只再次高声道了一句“姐妹们!现在可以动手了!这些人一个也不要留!杀了他们!我就带你们回家!” 听到对方的话,这些连日来被恐惧与痛苦折磨的几乎整个人都麻木了的少女们却像是看到了什么希望一般。 当弱者意识到自己原来也可以保护自己,也唯有自己才能保护自己时,她们当下自然再也不会有一丝彷徨。 她们抢夺了那些士兵的钢刀随后直接用钢刀结束了这些在她们头顶作威作福的恶人,有的没有钢刀的便用石头砸。 虽然这些士兵们也想反抗,然而他们失去了武器,又被人海淹没,不过片刻这支十几人的小队伍便被这群邕地女子们合力杀死了。 而沾满仇敌鲜血的女子们只将那些人的尸体合力扔进了那深坑里。 虽然此刻狐归原里仍是天苍苍,野茫茫的景象,暗夜里一片黑寂,唯一的光亮也不过是不远处的营帐里的光亮。 但这些在旷野里的女子却从没有哪一刻如现在这般感觉到痛快且自由。 她们相视望着,虽然当下彼此都血污满身,可她们看着对方时,却还是露出了笑容。 因为她们心里十分清楚她们已经逃出了那个牢笼,她们已经重新获得了自由。 不久之后,她们便能回到阔别已久的家乡。 而在她们相视对望之时,人群里只再次响起鸾衣卫的声音“你们跟我走!咱们先去附近藏起来,待这场战争结束后,我便带你们回家!” 经过这几日鸾衣卫在内部的动员,这些女子们早已经知道了这些鸾衣卫的身份。 故而她们在面对那鸾衣卫的安排后,竟也没有一人提出质疑。 于此同时只见得一名虽然瘦小却十分精明干练的女子只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随后她只默默带领着这些邕地女子们朝着远离那营帐的方向而去。 …… 赫容是被一阵喧哗的声音吵醒的,在听到外面喧哗的声音后,不过小眯了片刻的赫容也不禁随手披了一件外衣,随后他便只朝着帐外走了过去。 他冷冷望着那些在帐外喧哗的人们,随后只冷冷道了一句“他们在吵什么?” 原本在阻拦的一名军士见状只连忙来到了赫容的身边“殿下,是五殿下身边的几位副将,如今只都要求见五殿下一面,并且他们想让大殿下将这份临时安排的调令说清楚!” 赫容听得这话,只冷眼睨着对面的人群。 他只冷声道了一句“调令是我跟五弟商量的结果,况且此次是偷袭,人员伤亡不会太大,你们打头阵倒也正合适。到时候功劳都是你们的,当然你们要是不愿意配合的话,那便算了,正好五殿下在后方修养,你们想要离开的便也趁早下场!我们这里不需要懦夫!” 听到赫容这轻蔑的言语,其中一名副将只高声道了一句“让我们打头阵我们自然没有意见!您的士兵作为后方主力随时接应我们,我们也没有意见!可是说好的方案说改就改!我们想见见五殿下,想问一问五殿下这个方案他知不知情,难道我们这样做竟也是错的!而且往年哪次战斗我们不是自己配合完成的,为什么这次我们上头安排的接应人却都是大殿下您的人?” “我们也不是说您的人会怎么样,可我们毕竟与他们没有进行过默契训练,也没有打过配合,而这战场瞬息万变,若是我们彼此没有配合好,到时候出了事这又算谁的?” 面对着这些人的问话,赫容只觉得不胜其烦,可偏偏他还不能对这些人视而不见。 故而他只能耐着性子同这些人解释起来。 而在赫容解释的当口,张丽锦与青年扮做的士兵却是趁着混乱溜入了赫容所在的营帐之中。 这赫容的营帐几乎一目了然,眼下除了一张长案与文卷,便只有一张实心的木床了,除此之外这里几乎没有一处可以藏人的地方,便是随着张丽锦一起过来的青年也不禁低声问了一句“你确定那赫廉是在他的帐子里?” 张丽锦没有正面回答,她也只是听人说这赫廉是在进了赫容的营帐后,便再也没有出来了的。 而且就在刚刚他们也已经将其他有可能藏人的营帐都找过一遍了。 故而她才会将希望放在这里。 如果这里也没有,那赫廉只怕是真的凶多吉少了。 考虑到门外的赫容随时有可能重新回到营帐里,她只对青年低声嘱咐了一句“你且在外面守着吧,若是赫容进来了的话,你也可以替我提个醒。” 青年得了吩咐自然配合的出去了。 此时赫容在帐外只费尽口舌的同这些赫廉的旧部解释着自己的用意。 看情形,这一时半会他怕都不能从中脱身。 而帐子内,张丽锦便只将这分明一目了然的营帐进行了各种排查,她的重点自然不会是在那些一目了然的器具之上,她真正排查的地方,还是地面,毕竟这些地面很可能藏着什么暗道,而在她逐一排查到那床榻附近时,她不禁轻言细语的唤着赫廉的名字“五殿下?” 虽然外面十分吵闹,然而内室里却是仍算清静的,赫廉自然听到了张丽锦的呼唤。 在意识到有人来找自己了,虽然他不知道来找自己的人是敌是友。 可是眼下这种情形之下,显然不管是敌是友,他的情况也不会比此刻更糟糕了。 故而在感觉到呼唤声后,他不禁积攒起自己的力量随后朝着床头的木柜轻轻撞了一撞。 虽然这声音极轻微,而他的力道也随着这一点动弹而被彻底解除。 可张丽锦还是听到了这床头传来的声音,她不禁将视线落在这宽敞棺材板一般的床上。 随后她只轻轻敲了敲那木板,那木板明显是空心的。 这样一来这张床不就成了一个放平的柜子吗? 这种柜子可是最适合藏人了,而且很明显这里面是真的藏了什么? 故而当下张丽锦只怀着激动的心情迅速寻找着这张大床的暗门,好在很快她便寻找到了暗门,而随着暗门的打开。 张丽锦很快便看到了躺在那暗门里的赫廉。 赫廉显然也没料到能找到这里来救自己的人居然会是诺娘的妹妹,一时他的神色也有些恍惚。 而张丽锦见到赫廉后,心中也不禁一喜,虽然她的确是利用了赫廉,可在这些时日的相处里,她其实还是不希望赫廉出事的。 故而在看到赫廉后,她只立刻道了一句“五殿下,我来救你了。” 第五百零七章 阴谋败露 赫廉看着张丽锦的一瞬,还是有些恍惚的,显然他还没明白这个需要自己保护的女人为什么能找到自己。 而张丽锦倒是一刻也不敢耽搁,毕竟赫容就在外面,他随时都有可能再回来。 故而在表明了自己的目的之后,张丽锦便立刻开始替赫廉解起了绳索。 只是不想那所有绳索几乎都绑的很紧,而且打的还是死结。 张丽锦没有耐心结绳结,只连忙从袖子里抽了一把匕首便要割断赫廉手上的绳索。 然而此时帐子外却是突然响起一声咳嗽声。 张丽锦自然听出来那声音是谁发出来的了。 只是眼下再要逃跑是来不及了,可藏身却也明显不太方便。 张丽锦的视线在四处一扫,最后只落在了赫廉身上。 随后她几乎没有犹豫的钻入床柜之中。 接着她又迅速按下床头的开关,随着床头合上,一切只都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而且因为这床柜的空间狭窄,张丽锦与赫廉几乎是身贴着身,没有一丝缝隙的。 赫廉甚至能闻见她身上的香气。 呼吸交缠间,张丽锦自然也有些难以避开这暧昧来。 不过她到底也没忘记自己是在什么处境之下,故而在覆在赫廉的身上之后,张丽锦便开始用手中的刀子割着赫廉手上与腿上的绳子。 解开绳索之后,她自然也感觉到了赫廉好像动弹不得。 而于此同时,赫容在终于送走赫廉的那群亲兵之后,在回到室内时,虽然一切看起来如常,可他还是有些自己房间被动过的意识。 他的视线扫了一圈,最后只也落在了自己的这张实木床上。 毕竟只有在这里,才有可能藏人。 他十分警惕的打开了实木床,随后很快便发现赫廉还躺在了这木柜之中。 看到赫廉怒目瞪着自己的模样,他不禁愉悦的笑着道了一句“刚才你的亲兵们来闹事了,不过我已经赶走了他们,明日他们便要去送死了。” 说话时,他的视线也没闲着,随后他很快发现赫廉躺的好像比平常更高,这一点不对劲让他下意识想去弯身揭开幕布。 然而当幕布被揭开前,他甚至还没看清楚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一双手便朝着他喷了什么东西,虽然他闪避的十分及时,然而他的眼睛却还是被那刺激性物体刺激的一时睁不开眼睛。 虽然他下意识想叫人,可想着藏在里面的赫廉,他最终还是忍住了叫人的欲望。 而躲在赫廉身下的张丽锦在得手了之后,只立刻便跳出来迎战赫容。 赫容虽然迅速拿住了长剑,但双目失聪的状态下,他显然还是十分吃亏的。 眼见着张丽锦节节胜利的情形之下,而他的眼睛又一时半会不能视物,故而他只立刻便越出了刚才的帐篷。 门口的侍卫在见到惊慌失措退出来的赫容,连忙一把扶住自己的主子。 随后他们只关切问道“主子你怎么了?” 那混在守军里的青年自然知道是张丽锦没有得手被发现了,眼下如果赫容召自己的私兵进去,张丽锦定然会十分吃亏的。故而他见状只连忙高声用羌漠语道了一句“定然是里面进了邕地探子!五殿下有危险!大家快来救驾啊!” 听到这一声,原本就没走远的赫廉的亲卫兵一听到五殿下有危险,虽然他们刚刚才听信了赫容的话,勉强相信了赫廉在大后方养伤的话。 可在听说五殿下有危险后,他们还是下意识的回身准备去救人。 而张丽锦在听到那一声呼喊之后,只也立刻抛下了手中的长剑,她反而只在自己的胳膊上迅速划了一道口子,随后她没有出帐去追击赫廉,相反她只留在赫廉身边将浑身无力的赫廉扶了起来。 赫廉虽然知道自己是因她才会得救,可她的表现,他刚才也全看在了眼里,这显然不会是一个普通弱女子。 他虚弱的出言问道“你到底是谁?” 张丽锦只低声道了一句“我是谁有那么重要吗?不管我是谁,都不会改变我是诺娘妹妹的事实,我姐姐当年没有害你,我就更不会害你了。” 说完这话,张丽锦便作势要扶赫廉出来,于此同时,赫廉这才发现张丽锦的胳膊流血了,一见到那伤口,他倒是目露几分不忍。 “你受伤了?” 张丽锦满不在意的轻嗯了一声。 于此同时赫容在意识到周围有人只喊出了这样的口号时,他只下意识便要责骂那喊出救驾口号的人。 这一次他很确定,他的队伍里就是混进了细作。 然而眼下的情形却是根本来不及让他揪出那细作了。 刚才好不容易被他劝走的那些赫廉的亲兵们此刻只又一个个重新跑了回来。 他们静静看着跌倒在地上,有些狼狈的赫容。 又看了看他身后的那座营帐。 显然他们都想说些什么,然而赫容却是语带不悦道“你们又回来做什么?” “大殿下!我们刚才听到有人说您遭遇了刺杀,我们是来救驾的!” 赫容只重新站了起来,他只恢复了往日的威严,阴沉的训斥道“什么刺杀!一派胡言!刚才是谁说出来的!将他拖出来!” 然而在他如此威风凛凛的训斥之时。 帐内却是立刻响起女子的高声呼喊“五殿下!你怎么了!来人啊!快来个人来救救五殿下吧!” 听到这一声,原本还在帐子外与赫容僵持的属于赫廉的军官们却是顿时一个也坐不住了。 其中一人只高声道“看来大殿下这帐子里是真有刺客!我们这就为您清了那刺客!” 赫容还要出言阻止,然而这些人本就不是听从赫容指挥的。 那人话音一落,旁边的铁木尔只也立刻大手一挥“大家伙!赶紧随我来替大殿下清理刺客!” 话音落下,这群人立刻便往大帐里闯去! 门口的侍卫自然要阻拦,然而此时明显是赫廉的侍卫更多。 故而他们的阻拦并没有成功。 很快铁木尔这一群人便冲破了阻碍,直接便闯进了大帐里。 在进入大帐之后,他们随后果然毫不意外的看到了赫廉。 只是此时的赫廉已经昏迷了过去,而他身边只还陪守着一身狼狈,胳膊受伤的张丽锦。 铁木尔第一个看到张丽锦,他只立刻惊讶的唤了一声“诺娘,你怎么会在这儿?” 张丽锦却只是怯怯的看向赫容。 她这般柔弱的姿态还有什么不能激怒人的。 更何况赫廉还躺在了她的怀抱里。 而他们所在的可都是赫容的大帐。 看到这情形,众人顿时怒发冲冠!其中为首的一名青年更是直接跨到了张丽锦身边。 张丽锦见他过来只下意识抱紧了已经昏迷过去的赫廉,仿佛是怕对方伤到赫廉。 铁木尔这时才想起张丽锦听不懂羌漠语言,他只连忙对同行的人道“老三!她听不懂我们讲话,不过她认识我,还是让我过来吧!” 听到这话,那将士微微点了点头,随后铁木尔只手舞足蹈的与张丽锦交流起来。 虽然张丽锦似乎仍旧听不懂他的语言,然而在看到他过来后,她的姿态明显要轻松了许多。 随后她只配合着将赫廉还给了铁木尔。 而铁木尔便将人转交给了那名将士,那将士在接过赫廉之后,立刻便开始查看起赫廉的伤势来。 他随后神色有些古怪的道了一句“他中了巫毒部落的刺毒。不过好在这毒并没有太大的副作用,赫廉殿下睡个三五日自己便会醒来的。” 然而一听这话,铁木尔却是一阵暴怒“那巫毒部落的小兔崽子敢玩我们?我非将他们这些兔崽子给扬了不可!” 说完这话,铁木尔便准备去找人麻烦。 然而那将士却是立刻压住了铁木尔道“他们也不过是受人之命罢了!咱们打了他们有什么用?咱们还是先带殿下离开这里吧。” 说完这话,那将士便准备起身离开了。 铁木尔只觉得那将士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故而他随后自然也连忙跟了上去。 只是才走了几步,他很快便又意识到了张丽锦没有跟上,故而他只对张丽锦比划着跟上他们。 不得不说这比划倒是很好懂,张丽锦虽然仍是一副惶惶不安的模样,可在铁木尔的比划下,她还是很快便来到了铁木尔的身前。 随后这一行人便打算出了赫容的帐内。 然而不想他们不过刚刚掀开帐篷,却发现他们赫然已经被包围了。十几柄明晃晃的长矛正对着他们的鼻尖。 于此同时赫容正用一种阴森狠戾的眼神看着他们。 铁木尔立刻高声道了一句“大殿下,您囚禁五殿下!我们还没问您想做什么?如今您又将枪口对准我们!您这是什么意思?” 赫容看着眼前这群人,此刻的他甚至不屑于同这群人解释什么,他只缓缓道了一句“杀!一个不留!” 听得这话,场中众人更是心下大惊,倒是那抱着赫廉的将领面上却是一片平静。 于此同时,他旁边的一名小号手却是突然吹起了小号。 这本来就是号令三军的号鼓声,听到这样的声音,瞬时所有赫廉带过来的士兵们只都往这边集结。 第五百零八章 另有打算 此处距离赫廉手底下的士兵们本就不远,不过片刻原本还没到齐的士兵们只立刻便相对而立了。 一时之间这现场竟有了僵持之势。 赫容自然也不好直接再与这些人起什么冲突。 而那将领虽然很厌恶赫容对五殿下做出的事情。 可眼下明显也不是内斗的时候。 故而那名将领只冷冷看着赫容道了一句“大殿下!我们本也无意与你强行发生什么冲突。您看当下您是直接放我们离开,还是别的什么。” 赫容阴沉沉的看着那将领,虽然他还想让这群人去送死。可眼下他的计划已经败露,此时再强行命令下去怕是会更加失败。 故而他只冷声道了一句“你们走” 而听到赫容的话,那一大群士兵立刻便随着那名将领离开了。 而赫容身边的谋士看着军营里瞬间走了一大半的人,他不免低声道了一句“殿下,咱们真让他们就这样走了?明日开战在即!他们一走,我们的兵力布署怎么办?” 听到对方这句话,赫容只立刻瞪了一眼那谋士,他何尝不知道这些难处,然而这些人此刻本就无心恋战,自己强留反而容易生出更多麻烦来。 更何况这次是偷袭,只要打到邕地关渊镇的将领们一个措手不及,他一样可以获得胜利! 故而他只冷冷道“叫剩下的各营将领过来,我们之后再从长计议!” 听得这话,那谋士只能低声劝道“殿下,临阵换枪实在是兵家大忌。” 赫容却是冷冷瞪着那谋士道“那你有什么办法留住他们吗?” 那谋士低声道“不若再等两三日,等五殿下醒了,咱们再去说服五殿下,让他重新回来。五殿下不是一向都听您的话吗?等五殿下答应了,咱们再行偷袭岂不是比现在更合适?” 赫容却是冷冷瞪着那谋士,他心里很清楚赫廉大约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听自己的话了。毕竟他那伪善的面皮已经撕下来了。 然而他不可能同面前的谋士陈明他与赫廉之间的恩怨。 故而他只顾左右而言其他道“我们在这驻扎也许久了,既然是偷袭战,自然是越快越好!而且我们这营中人多口杂,我也实在是怕我们的消息传到邕地去,那时我们若再行偷袭,岂不是成了别人的瓮中鳖?” 那谋士听了赫容的话,还要再说,然而赫容却是对那谋士直接道了一句“行了!你不用再说了!” 他这一言便将谋士的话给堵了回去。 恰好底下人已经去将各大营地的将领们找了过来,故而赫容只直接率先进了帐子。 而另一边,带着赫廉离开的将领那边,铁木尔只忍不住道了一句“兄弟,咱们真要就这样离开此处?” “到时候若是大殿下拿下所有功劳凯旋回朝,我们这些士兵和殿下可还有什么活路?说不定到时候我们还要被冠上临阵脱逃的罪名呢!” 那将领闻言却是冷冷道了一句“难道留下来,你就有活路了,这几日的局势我可都看明白了,他分明就是想让我们去送死!你以为就算我们参与了邕地的偷袭就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听到那将领的分析,铁木尔只长长的叹了口气“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难不成还落草为寇啊?” 随后他只又愤愤不平道“还有我真没想到这大殿下可真不是个东西,往日里只见他与我们殿下称兄道弟的!当年他被人欺压时,还是咱们公主替他出的头,将他养在了身边,我们五殿下更是一直将他当兄弟,可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是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那将领闻言却是轻嗤了一声,他只低声道“这小子野心大的很,本就是想借用我们殿下的实力,只是我们殿下心性单纯,并不相信这些罢了,如今这白眼狼被人揭穿了也好,正能让殿下离他远一些。” “况且,我之所以选择在这关键时刻撤军,也是收到了那边加急送过来的密信,之前我还不知怎么离开这里,如今这样倒也不失为一个时机。”那将领只故自说着。 铁木尔显然还有些不解道“什么时机?什么密信?” 那将领没有解释,而是直接将一个信筒从怀中摸了出来。随后他只又将那信筒扔到了铁木尔的面前。 “你自己看吧。”那将领随后道了一句。 铁木尔听了对方的话,立刻便拆了信筒看了起来。 看完那信筒中的密信,原本一脸颓丧的铁木尔立刻惊喜的拍了拍那将领的肩膀道“兄弟,你行啊!这对我们来说可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那眼下咱们还犹豫什么!赶紧加急班师回朝啊!” 那将领只也点点头“是直接班师回朝!反正路程两三日,我想等回了首都殿下也该醒来了。那时一切倒正合适。” 既然当下有了决议这二人自然也就不再耽搁。 只是铁木尔与那将领在对张丽锦的处置下却明显有了分歧。 “这女人不能留,直接杀了吧。”那将领在收完密信后,视线自然也落到了在旁边密切照顾赫廉的张丽锦身上。 张丽锦虽然听到这羌漠语时心下只一阵心惊,可面上她却是装的滴水不漏的继续照顾着昏迷的赫廉。 好在铁木尔在听到那将领说的话时,却是立刻反驳了一句“那怎么行,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对咱们殿下有多重要!更何况今日若不是她,咱们殿下只怕还被困在那帐子里不见天日!你若这样做,等咱们殿下醒来必定会大发雷霆!” 那将领闻言却是无动于衷道“殿下若是大发雷霆,就算要杀了我,我也不能留此女在殿下身边。” 随后那将领脸色阴沉的看着铁木尔道“一个赫容就够了,咱们殿下对赫容有多听从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女人也是能影响殿下的人,咱们殿下来日是要成为科索的雄主的,如今我不能再留一个能影响殿下的人。” “更何况她还是个邕地人,殿下对她更是有特别情愫!我可不能让殿下身边留一个邕地女人,乱我族人血脉!” 听到那将领的话语,铁木尔显然对此有了新的分歧。 “兄弟,我看你就是多虑了,一个女人而已能有多大能耐,难道她还能代替我们殿下成为科索的领主不成?” “况且什么乱不乱血脉的,就算殿下真娶了那女子,难道她生的孩子就没有咱们殿下的血脉了?更何况她们邕地女子向来就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等她嫁给了殿下,她就是我们科索人!”铁木尔只不以为意的劝解着那将领想开些。 只可惜那将领显然是根本不能被说服的,他只阴沉着一张脸道“非我族人!其心必异!邕地人在我们科索原本就该是奴隶!你看那赫容不就是个杂种,咱们公主对他多和善!最后他还不是想利用咱们皇子登位!咱们不能让殿下留下这种有异心之人!” 铁木尔自然也不认同那将领的话语,哪怕是那赫容,他心里其实也很清楚,他虽然的确身上流淌着一半的邕地血脉,可他如今所处之地却是在科索。 故而在这片土地上生长的他,或许有些卑劣的手段,或许想要证明自己,可他就算登上高位却也绝不会背叛这片土地。 毕竟有时候人当时所处的环境反而比自身的外貌特征更能拉拢他的认同感。 更何况他本身便还留着一半的科索血脉。 不过他也知道这将领与自己的意见相左。 故而他不再试图说服那将领,他只道了一句“兄弟,这人我也是要绝对留着的,不说别的,她毕竟救了咱们殿下!咱们不能恩将仇报!” 眼见着当下正是谁也说服不了谁的当口,那将领看了一下那个女人,最后只提出了一个折中方案。 “我可以不杀她,不过她也绝对不能再留在我们殿下身边,我哪怕是出兵将她送回邕地,也比留着她在境内要好!铁木尔,这也是我最后的退让了。” 铁木尔自然也明白眼下不是闹分歧矛盾的时候。这将领能退让到这一步显然也是考虑到了他们还要进京联手逼宫。 而来日必定是舟车劳顿。 比起将张丽锦留在身边,的确将她送走,可能会更安全一些。 故而想到此处,铁木尔配合的点了点头“成!就按兄弟你说的办!不过这人还是我派几个人去护送吧。” 对于这个问题,二人显然都没有分歧。 二人意见达成后,张丽锦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故而当铁木尔带着一名翻译来到她跟前时,她的神态也自然了许多。 铁木尔显然还有些怕张丽锦会不愿意与赫廉分开。 他只扭扭捏捏道“诺娘,我有件事想跟你说一声,咱们如今正有急事要办,你的安全恐怕照顾不到,所以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我们打算过几日便护送你回到邕地。不知你意下如何?” 说完这话,铁木尔只又让一边的翻译赶紧翻译。 然而张丽锦在听铁木尔说的话后便配合的道了一句“既然是将军的意思,小女子自然愿意配合,毕竟我的家人其实也还在等着小女子回去!小女子多谢将军成全。” 第五百零九章 瓮中捉鳖 翌日,黎明前夕。 豫嘉山一带正漫起满天的大雾,一队士兵正从豫嘉山的地道出发行进。 那地道里十分阴暗潮湿,仅能容纳两三人并排行进,加之这地道几乎是从巫毒边境一直挖通到关渊镇西门城下,故而当下越往深处走,空气便越发的稀薄。 而这还不是最严峻的问题。在行到这地道口子中段之时,有羌漠士兵赫然发现在洞顶似乎挂上了一些泡泡一般的包裹。而这些东西从中路段一直延伸到了邕地的另一道口子处。地洞狭窄,有士兵忍不住抬头看向那上面的东西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在前方领路的将领只警告了一句“你管它是什么,咱们赶紧走!后面的兄弟还等着呢,咱们只有趁着夜雾未消入城才能杀他个措手不及。” 被将领警告之后,大多数人便也收起了自己旺盛的好奇心。 然而夹在人群中的赫容却是十分警醒的看向那些一个挨着一个的泡泡包裹,于此同时,众人只听见前方的方向正不断传来类似于打屁的噗噗声。 起初听到那噗噗声,还有人开玩笑似的道“你们谁在放屁,这洞里空气不流通,你们都给我憋着点。” 然而随着那噗噗声越来越响之后,众人的神色便也越发凝重了起来。 随后赫容只突然停住了前行的步伐,他高声道了一句“大家赶紧后退。” 然而他的呼喊到底晚了一步,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原本一早便静置在整个地洞的灯火只瞬时便如风吹过境瞬间熄灭。 于此同时那头顶的泡泡包裹便像是多米诺骨牌一般一个连着一个被戳破。 而随着那声音在头顶炸开,不过片刻,便有人闻到一股刺鼻的臭气。 有人只高声嚷叫道“不好!是毒气。” 然而他的话音不过刚刚落下,走在前面的一群士兵便软软倒在了地上。 意识到了不妙,大家都想回头逃离此间,然而洞口只有这么大,加上地洞里的灯火熄灭,霎时间,人们的叫喊声与推搡叫骂声占据了一切。混乱代替了秩序。 行走此间的人群或被人踩踏,或被这足量的毒气毒晕在了地上。 赫容此时虽然因为有亲兵保护尚且没有出什么事,但那无孔不入的毒气却也在瞬间如同悄然而至的毒蛇一般朝他露出了凶残的獠牙。 他感觉到了头晕目眩,于此同时他能听到有人在洞中竭力维持着秩序。 然而在死亡面前,这种秩序只成了无用的空头口号。 赫容并没有什么心思维持眼前的秩序,他只在瞬间便明白了,对面的人怕是早就有备而来,而且他们早就截获了自己的计划。 此时再怎么徒然挣扎,也不过是枉然,他只在自己亲兵的护送下往前逃命,但有人挡在身前,他甚至不介意亲手抽刀将其击毙。 而有了这种恶劣的示范,就如同潘多拉魔盒被人打开了一般,人们陷入了混乱的杀戮之中。 此后也不知行走了多久,身后的人群也渐渐越来越少。 甚至是保护赫容的亲兵如今也只剩着一两个人了,他们一手用袖子掩着口鼻,一边往来时的方向回转。 然而当他们到达洞口时,他们却发现那洞口不知什么时候居然被人用石块堵住了。 于此同时比他们更先到达此处的人们正在费力的推搡着那块巨石。 然而无论他们怎么用力,那巨石却也纹丝不动。 而人们在毒气的攻击之下,只也渐渐晕厥了过去。 …… 此时仍是黎明前夕,关渊镇城西处,一队士兵正举着火把在城墙之上巡逻。 另有一名士官只在上方观望着前方的豫嘉山。 他仿佛是在等着什么人的到来。 而随着豫嘉山方向的马蹄声渐近,与视野里能看到人马奔驰的轮廓。 那名观望的士官只立刻朝身边人打了个手势。 随后那士官身边的人只立刻便领着一小队士兵往城楼下匆匆行去。 与此同时在途径城门附近的小木屋时,那人只立刻便调转了方向,敲了敲那里间的木门。 听到有人敲门,内门一名小童只立刻便将内室的大门打开了。 只见得这间不大的屋子里居然座着十来名这关渊镇里的地方官与保卫官。 而在这群人里赫然有那余守备。 外面正是寒意未消,故而他们此刻只聚在一起正围座在一处炭盆旁烤火。 在来人道了一句“大人们!他们来了。” 这群人闻言便也只立刻露出一副如释重负的神色来,然而同行的余守备却是分明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不过此时其他人都在关注着外面的来客,倒也没有人在意他脸上的慌乱。 只那居中座着的一名关渊镇官员只看着余守备笑言了一句“余守备哪,你说那些羌漠蛮子做什么非要我们今日集合?” 听到这句话,余守备只也终于回过神来,他只讨好的笑着看向那名官员,随后低声道了一句“下官也不知他们是何意,不过我想大人们若能与他们见一面也总是好事不是,来日合作起来也能更方便。” 听着余守备的话,那居中的官员只失笑的指着余守备。 不过他们到底没有多言,随后他们只在片刻后方才齐齐起了身。 在其他人往外走时,余守备却并没有急着离开。 他并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但他知道等待这群人的一定是灭顶之灾,自己跟过去,怕是免不了被波及。 故而他只装着满地寻找着什么。 最后同行的一名官员看着余守备只道了一句“守备,你在找什么?” “刚才我的私印掉了,我先找找,你们先走吧,等我找到了我的印章,我随后便来。” 听了他这话,其他人竟也没有怀疑。 而余守备只也在其他人都走了之后,只立刻便溜出了小木屋,随后朝着城内而去,不过在到达一处拐角处,他便被一名藏身在屋檐角落里的黑衣暗卫给拉住了。 于此同时那暗卫只低声道了一句“跑什么?” 余守备一见自己被抓,脸色也是一白,随后他只颤颤指着城门口道了一句“人都在那里了,我都将他们引过来了,如今该招的我也都招了。你们这下总该放了我了吧?” 那黑衣暗卫只冷冷道了一句“当然会放了你,我们殿下一向信守承诺。不过为免你留有后手,我们必须在此次战事之后才能放了你。” 话音落下,那黑衣暗卫便是一个手刀直接将余守备砍晕了过去。 与此同时,城西方向的那十几名官员只在那一队士兵的引领下,到达了城门口,他们几乎还没待那些豫嘉山的来客到达此地,便已立刻打开了瓮城城门,与外城的城门。 随后他们便守在外城门口,迎接着那些豫嘉山来客的到来。 豫嘉山的来客们并没有穿着战甲,他们披着黑色的带兜帽的斗篷,兜帽几乎遮住了他们的面容,加上此时天色本就漆黑,纵然门口燃着火把,可当是时要分辨清楚对方的容貌却是十分为难的。 不过那些人身前的旗帜应当是不会错的吧。 故而那为首之人只谄媚笑着用羌漠语道了一句“下官们在此久候多时。” 然而听到那人的话,为首的人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话。 那人只觉得奇怪,而且从身前看过去这次来的人也不过寥寥数十人马。 虽然这是偷袭,可关渊镇也不是小地方,这数十人马能占领关渊镇,并且将都尉府的人诛杀吗? 想到此处,那人只又忍不住道了一句“殿下,虽然这是偷袭,不过你们就带这十数人来此,会不会武力不够?” 然而他这话音不过刚刚落下,那瓮城的内门却是突然轰然关闭。 于此同时那为首的骑兵只突然用邕地语道了一句“杀其他人或许不够,但杀你们这些叛贼却是绰绰有余。” 话音落下,那些人只立刻便掀开了自己的斗篷。 也是此时,那迎接的人方才看清楚身前的这些骑在大马上的人分明个个都是邕地面貌。 与此同时,那为首之人只立刻便亮出了弯刀,朝着带头迎接的人的头颅砍去。 于此同时城墙头上只也响起了喊杀声与刀剑相交的声音。 看着带头的人被杀,一时之间,这些过来迎接的人便也知道自己是中计了,那些身后的官员只立刻便一边高声叫嚷着护驾,一边做无头苍蝇乱窜。 然而通往城内的大门已经合上,他们此时再想回去却已是来不及了。 而那一小队士兵虽然也想出手抵挡这十数人,然而骑兵对阵步兵本就有着天然克制的优势,更何况这些人还个个都身手不凡。 他们对阵这些人便如狼群入了羔羊处,大杀四方。 看着这如砍瓜切菜的乱杀,一些本就没经过什么事的文官只吓得立刻便瘫软在地了。 也有人在意识到这些人并非是外族的羌漠人后,他们只还想借着自己的身份威压这数十人。 “你们是什么地方的兵!你们可知道我们是谁!” 听到那人用权势威压于人,为首之人只冷笑一声“我不用知道你是谁!但从你们勾结外族开始!你们便是我们邕地的叛徒!” 第五百一十章 战事结束 话音落下之后,青年的刀剑便也毫不留情的落在了这些人的身上。 那些人只做无头苍蝇一般乱窜,于此同时也有人在高声叫着护驾。 然而这些叛兵被杀了大半,剩下的一小部分也已经是自顾不暇了。 在意识到自己都性命堪忧了,原本许诺的好处可能也没有了,谁还有心情管别人的死活。 而城墙台上的战斗也不知是何时结束的,鲜血染红了城墙。不知何时出现的赵衍桢只在暗卫的簇拥下,站在城墙头上。 他冷眼旁观着台下的清叛,眼下若是有人能抬头看过去,一定会为他的死而复生感到惊讶。 一直等到所有叛乱的源头都被清理干净之后,那些骑在马上的暗卫们方才快速上得城墙。 而在叛兵被灭之后,西城城门便也重新合上了。 很快便有新的士官,带领新的卫队来清理这场平乱的战场,与接管这一处的守卫职权。 那新的士官在迅速指挥了诸人各司其职后便也立刻来到了赵衍桢身前,他只恭敬的给赵衍桢行了个礼。 赵衍桢却是平淡的看向他道了一句“另外三面如今战事如何?” 好在听到赵衍桢的话后,那士官只立刻便说了另外两面的情形,因为东面如今都是豫嘉河要流经的地方。故而他们想要过来只能渡船,虽然今夜大雾弥漫,船行其间很难被他们这边侦查出来。 然而他们早有了情报,自然便也对此做了相应的准备,此时豫嘉河岸的士兵们早就准备了火石,桐油与箭矢,只要敌方靠近,他们便会先射一波火箭。 更不要提,他们早在几天之前便在这附近的河中安排了暗桩。 而兵力最多,进攻最猛,没什么天险优势的北面则由陈都尉亲自督战。 加上赫廉的部队如今只怕已经大半抽离,赫容的人想来也不会太多,有心算无心,想来北面这一场硬碰硬的战争对于陈都尉来说应当是没有什么难度的。 听了那士官的汇报,赵衍桢欣慰的点了点头,他的目光只遥遥看向南方的方向。 在那目光所不能及的南方,他的父亲,他的亲人都在那里等着他。 不过不管等待他的是什么样的腥风血雨。 但只要这一战功成,他便也有了一争之力。 想到此处,他原本阴郁的眉眼便也微微舒展开来了。 …… 这场偷袭战毫无疑问的以邕地这边获胜。 甚至北面进军的陈都尉只还将战争推到了墙头草两边倒的巫毒部落境内。 甚至他们只还抓了那位巫毒部落的族长,巫毒部落自然想跟科索求援。 然而一来求援的时间太过短促,赫容把持的兵力又被折损了大半,如今只一路溃败不知所踪。 二来便是科索王朝那边如今也是自顾不暇。在赫廉皇子随着自己母亲原来的部下秘密回到科索的都城不久之后,那位科索的雄主便传来了殒命的消息,而且对方死的时候还没有立下新的皇太子,如今科索各方的皇子自然蠢蠢欲动,众人忙着争夺诸位,又怎么可能管那无关紧要的小事。 “陈大将军!您便饶了我们这一次吧!我们往后再也不敢勾连科索部落的人背叛大邕了,我发誓!从今往后我们都只效忠于大邕。”巫毒部落的族长在被陈都尉抓获之后,只立刻便开始同对方跪地求饶。 然而面对着对方的求饶,陈都尉却显得不为所动。 “族长大人,您之前也是这样说的,我们那时候便信了您,可结果呢?你是怎么回报我们的信用的?勾结科索,想要对我们的城镇发动偷袭。如今若是让你们偷袭成功了,今日求饶的便该是我们的人吧,到那时候你会怎么做?你会放过我们的人吗?” 面对陈都尉的追问,那族长虽然明知自己不会放过这些人,可他还是立刻道了一句“当然会,大将军,我们两地向来交好!若不是科索领主胁迫我们,我们也不会答应他们的此次行动啊,我们是迫不得已才为之的!” 听到这话,有人却在身后嗤笑了一声“迫不得已?族长大人,您这说辞还真新鲜呢,不过我从令郎身上搜到的信怎么不是如此言说的?” 听到身后有人说话,那族长也不禁将视线转向身后,不过在看到身后的来人时他却是不免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来人着一袭白狐裘披风,内着石青色圆领袍,一双桃花眼,一管琼梁鼻,整个人看起来更是蕴藉风流。如盈盈美玉。 这样的美人他自然印象深刻,甚至当初在收到邕帝的手令,只让自己联合设局将这美人弄死之时,他还很是为这美人惋惜了一阵。 然而如今真看到对方死而复生,他的眼中便只流露出了恐惧与害怕。 “你……你怎么还活着?你……你不是死了吗?”或许是做过亏心事的缘故,这位邕地族长在看到赵衍桢还活着时,他的反应只比旁人大了许多,于此同时,他只不断害怕的往后退。 然而面对那族长的畏惧,赵衍桢却并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 他冷冷笑了一声“是该死了,可奈何阎王不肯收我。” 说这话时,他已经抬脚踏入了室内,那云纹靴上似乎还沾染着些许暗红色的雪。 于此同时他只掏出了一封破旧的信曳道“这可是从令郎身上搜寻得来的,上面明显是你的字迹,我想你许是年纪大了,不记得自己写了什么?你可要看看上面的内容?” 听到赵衍桢的提议,那族长只立刻摇了摇头。 随后他像是发现了什么盲点一般,他呆滞的视线只落在了那暗红色的雪渍上。 “我儿他是不是……” 赵衍桢似乎也终于发现了自己脚上的雪渍,他闻言只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道“杀了,一个都没留下。” 听到这话,那族长只立刻便无力的瘫坐在了地上。 “当初你接下我父亲的命令想杀死我,如今我作为回报,只将你的儿子们都杀了,这份大礼你可喜欢?” 听到赵衍桢轻描淡写的说着如此残忍的事情,那族长已经不知该如何应答了。 见对方只是被这三言两语便吓傻了,赵衍桢不免抬起身子,不再恐吓于那族长。 不过族长在听到赵衍桢的话后,却显然是吓得不轻,在士兵们要将他扶着站起来时,他只立刻便如惊弓之鸟一般害怕的高声叫嚣道“不要杀我!随便你们做什么都好!我都听你们的!只要你们饶我一命便好。” 听到这话,原本走向陈都尉的赵衍桢这才回过身子来道了一句“你说的话可当真?” 那巫毒部落立刻点头。 赵衍桢随后便低声道了一句“我要你退位!然后同我的父亲求请我九弟赴任巫毒部落,接替你的皇位。” 听到赵衍桢的这个提议,那人显然还有些呆愣“我们本就是战败者,这事不是由您来决定不就好了吗?” 赵衍桢闻言却是低声道“我不打算如实上报,等回到上京,我只会说你们是被科索王室裹挟着行事的,您的儿子们也是为了反抗科索王室而死去的。对于这个提议你觉得怎么样?” 这个提议自然是利好于巫毒部落的,毕竟比起主动联络科索王朝与大邕对抗,说自己是被胁迫着与大邕对抗的说辞受到的影响总是要更为轻松一些。 故而那巫毒部落的族长只立刻点头道了一句“若是能得殿下如此安排,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我马上便下诏禅让!” 但赵衍桢闻言却是道了一句“这件事先不急,你还是先奏请我父皇,让九弟过来吧。毕竟我九弟可也有着你们巫毒部落一半的血统,又有着我们大邕的一半血统,这样的人选作为你们巫毒部落的新族长无疑是最能让底下人接受的选择不是吗?” 那巫毒部落的族长闻言只立刻配合的点了点头,他只立刻拍了一番赵衍桢的马屁,随后便由人领着离开了。 见赵衍桢三言两语达成了自己的目的,陈都尉不禁道了一句“果然还是殿下的手段了得,只是不知殿下此时过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赵衍桢闻言只轻声道了一句“也没什么,我就是想告诉你如今科索王朝正是大乱之时,如今各位皇子蠢蠢欲动,估计这段时间,咱们大邕的边境之地能清静许久,当然即使他们登基成功,如果不出意外,最后登上那个宝座的应当也只会是赫廉,也只能是赫廉。” “毕竟比起其他狼子野心的皇子,他可以算是最为平和的一位。当然即使如此,我也会在他身边安排一些人,不过因为我马上便要回上京了,我可能照应不到那些人,而你离他们更近,我希望在他们日后有危险时,你能替我接应他们。” 听到赵衍桢的交代陈都尉只轻轻点了点头。 随后陈都尉只又问了一句“殿下,难道当真将那族长的儿子们都杀了?” 听到这问话,赵衍桢轻笑了一声“那是自然,与其留着那些年轻人,倒不如留着这老的,反正他也没几年好活了,就算他仇恨于我,也是有心无力,况且我可不想小九有事。” 第五百一十一章 流民 听到这里,陈都尉自然也噤了声。 他虽然常年不在京城,不过关于这位三殿下与九殿下的情谊他却是十分清楚的。 不过说实话这三殿下如果真舍不得九殿下,他应该将九殿下放在京城才是,如此一来彼此也能多个照应。 况且虽然邕帝如今似乎只有意立梁王为太子。 然而到底如今也只是传闻,只要消息还没公布下来,谁都有机会成为太子。此时将九殿下弄到巫毒这边来,不就等于也断绝了他继承皇位的机会吗? 不过不管陈都尉如何思量,赵衍桢显然也没打算将自己日后入京的打算告诉陈都尉。 …… 勒布山上白雪皑皑,山下的湖泊却是如一面明镜似的将蓝天白云收入镜中。 此时十来名身形狼狈的人只护着一名身形高瘦的男子翻过了勒布山。 在看到山脚下的勒布湖时,那男子身旁的青年只高声欢呼道“我们已经过了勒布山,如今是科索境内了,殿下,咱们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回到王庭了!” 然而面对着那士兵的说辞,那被称做殿下的青年的面容却是仍旧十分阴郁。 虽然他的人生一直不顺,一直处在低谷,可是他凭借着自己的努力,至少还是翻了身的。 他本来以为这一仗后,他就能翻身,就能让那看不起自己的父亲对自己刮目相看。 可他精心谋划了这么久,却还是失败了。 他甚至能想到他的父亲对自己将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一想到他那一副我早料到你会如此的看废物一般的表情,他便只气的又吐了一口血。 他身边的士兵一见赫容吐出了一口血沫,只也吓得连忙对赫容道了一句“殿下,您没事吧?” 赫容闻言却只是冷冷看了一眼那士兵,随后他只一把推开那过来搀扶自己的士兵,他浑不在意的擦了一下自己唇边的鲜血。 随后便径直往山下而去。 不过虽然他们从那毒气洞里勉强死里逃生,不过当时他到底是吸入了大量毒气,加上没来得及休整,一路上舟车劳顿的。 故而他只逞强的往前走了几步后,便到底还是软软倒在了地上。 好在这些跟他一起逃出来的人都是他的亲兵,故而在他倒地之后马上便有士兵只立刻将他扶了起来。 不过也是因为他的晕倒,那将他架起来的士兵只对身后同样看起来十分疲惫的士兵们道了一句“大家先在勒布湖边上休整一番吧。待休整好了,咱们便再出发吧!” 听得那亲卫的话,其他士兵们便也松了一口气,他们只都往勒布河边聚集。 倒不想此时那勒布河边居然已经聚集着一群人。霎时间这群一路逃到此处的人也不禁紧惕了起来,不过随着缓慢靠近,他们很快便发现那群聚集在一起的人们似乎只是在生活做饭,而且看他们的衣着,但似乎正是科索的住民。 意识到是自己人,这些士兵们便也松了口气。 他们到达山下时,那些人便也已经做好了饭。 不过在发现外来人员时,他们还是不禁将视线落在了这群外来人身上。 而且他们在发现这群人虽然衣衫破烂,却仍旧像是穿着铠甲之后,他们看向那十几人的眼神便也充满了仇视与戒备,甚至这些流民之中的男子们只同时拿起了手中趁手的东西当做武器。 “你们是什么人?”很快这群流民之中的男子便起先将女人孩子们都护在了身后。同时他们只用他们手中自制的简易兵器指着赫容这一行十数人。 这些本就高度紧张的士兵们,一见对面露出了敌意,便也立刻拨出了自己手中的刀。 还好那背着赫容的亲卫倒是早从这群人的衣着与神态间看出了他们似乎并不是追击他们的人。 故而那亲卫只得先示意自己身后的士兵们不必先一步冲上去。 随后他只回答了那群流民们的话“我们是刚从邕地边境撤回来的科索士兵,我们没有恶意,我们现在只是想赶回王庭,顺便借道在这里休息片刻。” 虽然那些流民们在听说他们是士兵后,神色之间仍是戒备。不过在听说他们并非内陆过来的士兵们,他们戒备的神色便也松懈了些许。 不过他们显然仍旧十分不待见这些士兵,故而他们只道了一句“不想有事的话,你们最好离我们远一点。” 那亲卫倒是好脾气,他并没有介意这些人的驱逐。毕竟比起这些,他更在乎的显然是在如今这个季节,他居然能在大雪封山的勒布山脚下见到这些流民。 要知道一到了这个季节,天寒地冻了便无牧可放。大多数人因为寒潮都会往城镇里去,如今这个季节,他们却往勒布山下跑这倒是实在有些反常。 而且看他们的模样,他们似乎十分戒备本国的士兵。 不过他也知道在这种情形之下,直接问他们,他们是一定不会如实回答自己的问题的。 故而他只打算稍后再探。 甚至为了降低他们的戒心。他依言只与这群流民们拉开了十几米的距离。 而在他与之拉开距离之后,他只将自己的披风铺在了草地上。随后他再将赫容放在了披风之上。 其他的士兵们则是将自己的目光落在了这群流民们的锅具之上。看着那锅炉里冒出来的腾腾热气,他们只都不自觉的咽了咽自己的口水。 毕竟他们本就是匆促逃跑的,身上自然没带什么干粮,加上一路逃亡,又是在冬季,他们更没有时间寻找什么食物。 如今一旦整个人放松了下来,看着对面的腾腾热气,他们便也发现自己的肚子饿了。 而被他们注视着的那群流民们显然也十分紧张。 好在这群人虽然在瞪着他们,却并没有要来与他们抢夺食物的意思。 故而那群人很快便忽略了他们,只做着各自手上该做的事情。 而那名亲卫在安置了赫容之后,自然也很快便发现了其他士兵们的需求。 他正要说饿了便自己动手去找吃的东西的时候,不想有人却扯了扯他的衣袖。 他循着视线望过去,便发现拉扯自己衣袖的是一名混了邕地与羌漠血脉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穿的破破烂烂的,显然是那群流民的孩子,不过她那一头黑发与那如同黑色珍珠一般的眼睛还是让他不自觉便想到了躺在地上的赫容。 他不自觉柔和了声音,于此同时,他只蹲下声音问了那小姑娘一句“小姑娘,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那小姑娘闻言却是摇了摇头,于此同时,她只打开了一个油纸包子,只见那油纸包子里正装着几块干奶皮子。 虽然这是他们很常见的主食,但这干奶皮子对于几天没有进食过一点正常东西的人来说却是犹如美味佳肴一般。 大家的视线都聚焦在那油纸包子上。 于此同时,那小女孩只主动对那亲卫道“叔叔,这个是给你吃的。” 那亲卫此刻只也觉得有些难以拒绝女孩的好意。然而这些流民们的处境怕是不会比他们更好吧。 更何况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却也不可无。 故而那亲卫只推了推那油纸包子道“这些东西,还是你留着吃吧。我们等入了城镇就好了。” 不想他这话音不过刚落,他的肚子便发出了咕噜噜的空响。 那小女孩见状便又将自己的糕点朝着那亲卫举高了一些,她小声道“叔叔你就吃一点吧,我看你肚子应该很饿了,而且城里面现在乱的很,你们过去也可能没有东西吃。” “城里乱的很?城里为什么乱?”那亲卫很快便抓住了事情的重点。 然而小女孩到底不是知事的年纪,在面对亲卫的询问,那小女孩却是茫然的摇了摇头,她小声道了一句“我也不知道,好多叔叔在砸各种摊子!他们还到处打人!” “叔叔,你吃吧,我知道你们跟那些坏叔叔是不一样的,你们是我阿爸的朋友吧,阿妈说了,我们阿爸也在勒布山那边守山,我阿爸是好人,所以你们也一定都是好人对吧。” 听到这女孩的童言稚语,那亲卫便也算是了解了女孩们似乎是去投奔自己父亲的,他们的父亲或许是勒布山附近的士兵,想到此处,那亲卫便也收下了女孩举到他面前的干奶皮子。 随后他只从自己怀里寻了一阵,最后他只将自己怀中一枚花朵形状的小金饰递到女孩的面前当做是给女孩的谢礼。 这是他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他本来想将这东西送给自己心爱的姑娘。 不过他也实在不想白得小姑娘的馈赠,毕竟这一面之后,他们或许再也不会见面。 小女孩并不知这东西有多贵重,不过出于天生喜欢漂亮的物品,小女孩很欣然的便接受了那亲卫的回赠。 “花花真漂亮,我就知道叔叔是好人,谢谢叔叔。”小女孩显然对那枚小金饰爱不释手。 而在小女孩把玩那枚小金饰之时,小女孩的母亲刷完锅回来也终于发现自己的孩子居然不在流民之中,她忙乱寻找之际,很快便发现自己的孩子在刚才那群士兵身边。 第五百一十二章 一场空 看着贸贸然孤身一人跑到那群士兵中的小女孩。那小女孩的母亲只立刻慌乱的唤了一声“索娅!” 被唤作索娅的女孩却显然并没有发现自己的母亲在寻找自己。 直到那名同样黑发黑眼,一看就是邕地人面貌的母亲壮着胆子来到了跟前,亲卫这才意识到对面的这位母亲是在呼唤面前的小女孩。 他刚想对小女孩道一句索娅,你的母亲来找你了。 不想他这话还没出口,那位母亲便立刻来到了身前,于此同时她只警惕的一把抱过自己的孩子,随后她抱着那孩子便匆匆往流民群体走去。 而在离开时,那名亲卫还能听到这位母亲训斥自己孩子的声音“不是说过让你不要乱跑吗?如果你被坏人带走了,你就再也见不到你的阿爸了,也再也见不到我了。” 那小女孩到底天真,面对自己母亲的训斥,她只还天真的仰头道“叔叔他们不是坏人,他们是跟我阿爸一样的好人。” 之后的话,那亲卫倒是再也没有听到了。 不过看着那女孩与自己母亲离开,他便也收回了视线。 他想着等赫容醒来后,他们便离开。 至于这干奶皮子,因为先前他们便遭遇过毒气攻击,故而出于安全考虑,他想了想还是抽出一枚银针暗器试了试这干奶皮子。 直到确定那枚银针没有变黑,他方才将那一块干奶皮子收了起来,他只打算等赫容醒来后,便拿这干奶皮子给赫容吃,毕竟他们殿下也已经好几日没吃过什么像样的东西了。 而其他士兵们在原地休整时,自然也耐不住饥饿的考验,他们在征得了亲卫的同意后,便三三两两准备去找些吃的。 只是这冰天雪地的,便连只飞鸟也不曾经过。而那湖泊更是结了厚厚的冰。 故而他们一时之间倒是没有寻到什么食物。 而就在一群人正饥肠辘辘之时,刚才那名邕地女子只不知何时又来到了他们身前。 那原地休整的亲卫一见她过来,只立刻便站了起来。 他本以为女子是要找自己麻烦的,不想那女子却是突然将手心摊开道“这个还给你。” 而此刻躺在她手心里的正是那枚金色的花朵。 那亲卫一时有些手足无措道“这个是送给小姑娘的谢礼。” 听到亲卫的话,那女子却是突然噗嗤笑出了声“这个是你送给心上人的礼物吧,你突然将它送给路上的小姑娘,你的心上人若是知道了怕是要不高兴的。” 没想到这花朵的来历一下子就被那女子猜中了,那亲卫的脸色瞬间爆红。 女子随后轻笑了一声,不过她最后还是将那花朵交给了青年。 “我想你的心上人看到这个礼物一定会很高兴的,别让她失望。” 说完这话,那女子只朝他狡黠的眨了眨眼睛。 亲卫听到这话,想到自己的心上人,他的神色也不免一阵恍惚。 他随后有些不舍的想要将那小女孩送给自己的食物还给女子,女子一见他的动作,就知道他大概要做什么,故而她只立刻制止了青年的行动,她只低声道“这个是我们索娅送给你的食物,她说你是个好人。你若真要想还这点情谊,日后你若是遇上同样的落难者能给予他力所能及的帮助,便也不欠我们什么了。” 随后那女子只又善解人意的看了看那躺在地上显然还没醒来的赫容道了一句“况且你这东西是留给他的吧,他若是没有东西吃,情况大概会比较糟糕。” 听到这话,那亲卫当下自然不再推辞,他只诚心的对女子道了一句“谢谢。” 女子随后又笑着道了一句“谢什么,我丈夫如今也在边境驻守。我知道你们有多不容易。” 说完这话,那女子只又将一个冰凿子递给那亲卫道“你们用这个去凿冰会比较快。” 随后她又指着前方一颗雪松树道了一句“在那一块地方好像有鱼,你们要是饿了,也可以去那里找找看,我们也是食物紧缺,所以眼下倒是不好再分给你们这么多人以食物,不过你们要是需要的话,可以同我们借用一下生活工具。” 倒没想到这妇人如此和善。那些士兵们在得到妇人的指导后只也齐齐同对方道了一声谢。 随后他们在得到那名亲卫的准许后,便借用着妇人递过来的凿子去一旁的雪松树下凿冰了。 不过与那些士兵们相比,眼前的亲卫比起对食物的渴望,他显然更在乎刚才小女孩对他说过的前方城镇的事。 他本就想找人问询情况,却又苦于这些人对他充满戒备,如今有女子主动走过来了,他自然便也主动打听起了那城镇的事。 “这位夫人,我刚才听您的女儿说前方的城镇很乱,有人打砸抢,而且我看你们都往这边逃过来了,请问那里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听到面前的青年问询起此事,女人的眼神便也瞬间晦暗了下去。 “我也不知道那些来镇子里的士兵们到底是谁的人,不过我女儿说的没错,这些人一进入我们小城里便开始了打砸抢,敢反抗的都会遭到暴打,而且他们只要发现了邕地面孔便会乱杀,我们这些人都是或者本身就是邕地那边过来的,或者是有亲人是邕地那边的人。为了不被那些人杀掉,所以我们只能逃到这里来了。” 说到这里,女子只低声叹了一口气“自从咱们的老领主暴毙于王庭,如今几位皇子只都开始了混战,眼下哪里都乱,故而我们这一路走得可算是十分凶险,也是因此,他们对你们倒是多有戒备。” 听到那女子的话,那亲卫只是心中暗暗一惊,然而有人听到女子的话,却显然比那亲卫更为心惊。 “你说什么?”说话的人声音十分阴郁。 那女子听到这一声,也不禁循着声音望了过去,也是此时她方才发现原来是那名昏迷过去的男子醒过来了。 他生着同自己一模一样的黑发黑眼,但所不同的是面前的青年继承了典型的羌漠轮廓,他的五官十分深刻,那黑发黑眼,与他周身的阴沉气息,只让他的皮肤看起来有些过分苍白。 此刻他那阴冷的仿佛照不进阳光的黑森林一般的眼睛在看向对面的女子时,却还是让对方吓得不轻。 女子不敢继续盯着对面那阴郁的青年细看,她只正不知自己是不是应该重复一遍自己刚才说过的话语之时,那阴郁的青年却是突然挣扎着便准备起身。 只可惜,许久没吃过饭了,加上一时的焦急只让他刚一站起便又重重跌倒在了雪地里。 但即使如此,他仍是冷着一张脸道“咱们赶紧走!一刻也不要耽误!我要回王庭。” 女子正不知如何是好之时,好在那名亲卫却是立刻礼貌的请那名女子先离开了。 待女子离开后,那名亲兵便也立刻开始给赫容分析眼下的局势“殿下,眼下咱们就算回去只怕也没什么指望了,除了五殿下,其他几位皇子如今也在王庭争夺诸位,可如今咱们兵员损失大半,眼下咱们拿什么去跟那些兵强马壮的皇子们比。” 听到那亲卫的分析,再看一看跟着自己出来的寥寥几人,赫容只瞬间便颓然的坐在了原地。 虽然他这一生从来都没有顺遂过,虽然他还是科索的大皇子,可因为母亲是邕地人的缘故,故而他不但无缘皇位,而且只还被人当成奴隶对待。 他不信命,不信自己只能当个奴隶。他一次次的在绝境里挣扎,算计。才有了如今的地位。他这一辈子都想向他的父亲证明自己也是他的儿子,自己身上虽然流着一半邕地人的血,可他并不会比其他的兄弟差。 也是为了让他刮目相看,他才布局了今日的这场偷袭战。 然而他没想到自己的精心布局却还是输了,而且他输了就算了,如今他想要证明的那人,只也永远离开了自己,命运仿佛是同自己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他觉得自己如今只像是再次一无所有了。 想到这十多年来的努力,赫容不禁露出了一丝嘲讽的嗤笑“到头来都是假的!都是个笑话。” 看着赫容露出如此反常的表情,那亲卫不免担忧的唤了赫容一声“殿下,您怎么会是笑话,我们还有时间,我们可以徐徐图之。” “还有时间?那个人都不在了,我要证明给谁看?”赫容却是突然死死瞪着那亲卫,他只咬牙切齿道。 话音落下,赫容只觉得喉头一甜,随后他只立刻便吐出了一口鲜血。 不过很快他便又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唇,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流了出来。 那亲卫只能一边安抚着赫容,一边低声劝道“殿下,您这又是何必?” 赫容没有说话,他只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疲惫。 从前若是受到了打击,他总是不甘,总是想要反抗。然而如今这一次,他却觉得自己好像彻底输了,也彻底失去了目标。 一想到这些,他只觉得又是一阵头晕目眩,不过片刻眩晕便再次朝他袭了过来。 第五百一十三章 予以反击 在他晕过去后,那亲卫只立刻焦急的唤了一声殿下。 但即使如此,那赫容却也明显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被唤醒。 而其他得了女子帮助的士兵们在用冰凿子凿开那湖面的冰层后,很快便发现在那厚重的冰层处正有鱼儿在水中游曳。 他们立刻便用简易制作的鱼竿将那鱼儿从水面吊了起来。 或许是天气极寒,也或许是这处的鱼儿确实太多,不过片刻的功夫,他们便已吊了三四条鱼儿了。 见那钓鱼的已经将鱼儿钓了上来,其他捡拾柴火的也正陆陆续续赶了回来,不过因为天气极寒,又是在终年下雪的地方,故而他们捡到的柴火几乎都是湿漉漉的柴禾,他们将柴禾堆成一堆。 燃了片刻火焰没有升起,反而是浓烟滚滚只呛得生火的士兵正在大骂捡柴禾的士兵“你们是猪吗?这种柴禾能生什么火!” 而在他们生火之际,旁边那些原本打算原地休息的难民们却是突然纷纷不安了起来。 于此同时,一名难民们只立刻收拾起了行囊。 那名亲卫自然也看到在这群流民之中,有人只趴在地上倾听着什么。 这种一般是听有没有骑兵到此,毕竟他们科索人本就是马上得天下,而骑兵才是他们的传统兵种。 他只学着那流民也将耳朵放在地上倾听了起来,很快,他便听到得得的马蹄声正自那群流民们刚才逃来的平原方向传来,而那里也正是最近的赫尔城镇的方向。 看来是刚才那群流民们口中滥杀无辜的士兵们到了。 流民们在听到那人的警告之后,只也纷纷收拾行李便开始大规模往山上爬去。 而那名流民头领也还算厚道,在离开前,他只派了一人告诉他们有士兵袭击过来了,并且让他们赶紧熄了火随他们一起离开。 那亲卫虽然并不畏惧冲突与战争,不过眼下他们只有十来人了,而对面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加上赫容殿下还昏迷不醒,他必须保护赫容殿下。 故而在得到流民的劝告之下,他只立刻对亲卫们道“大家听我说,你们先赶紧熄火,咱们现在便随他们一起撤退吧。” 其他士兵们并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情形,听说要离开,许多人只还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 毕竟他们才刚钓上鱼儿,还没吃上鱼儿,他们此刻只仍旧饥肠辘辘。 故而其中一名士兵只主动站出来道“领队,咱们现在大伙都还饿着肚子,你让咱们吃了东西再离开呗?” 然而面对这名身形高大的士兵的请求,那亲卫却是立刻予以否决“你们要是继续留在这里,怕是小命也会没了去!我们没命不要紧。可难道你们想殿下也出事吗?” 其他人闻言立刻摇了摇头,但也有人不服气的道“殿下出事我们自然不想。可是咱们科索境内无非是些小流寇而已,咱们杀了他们不就没事了。” “你们知道对面是多少人吗?”那亲卫立刻高声训斥了一句,他这句话算是将其他人问住了,他们还真不知道对面到底有多少人。 而见那亲卫已经背着赫容起了身,其他人纵然心不甘情不愿的,却也只能默默跟上。 不过因为他们是步行,而那队骑兵却是骑行,他们继续往雪山攀爬时,那群骑兵们却是轻而易举的便追上了流民队伍。 赫容队伍里的这十几名士兵起初看到那些骑兵们只还想同对方打个招呼,顺便告诉对方大殿下在此。 不过他们这一举动到底被亲卫制止了,于此同时亲卫只低声警告道“大家拔刀!” 而随着亲卫的话音落下,便只见那队士兵在追上流民后,他们便直接用手中的大刀掠杀了平民们。 看着这些被追赶的流民,愤怒很快便涌上了胸腔。 那名亲卫只恨不能立刻杀了那群道貌岸然的劫杀者,明明这些人都是科索的子民们供养着的,为什么他们却能将屠刀砍向自己的子民。 尤其那亲卫在看到这群人只差点砍死那名刚才给他送干奶皮子的小姑娘后,他的怒火便也燃到了极点。 只是在他准备拔刀与对方拼命之时,身后却是传来一声低沉的警告“不要冲动。” 这声音明显来自于赫容,此时赫容也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在看到那群流民们被那些士兵们屠戮之时,他的眉眼分外的冷冽。 不过越是如此。他眼下反而越发的冷静。 毕竟这一切并不陌生。 这些邕地与羌漠人混血的混血儿向来都不受境内的羌漠人待见。 而他当年也是如此,故而越是如此,他越是知道这些人对待这些他们口中的贱民们是个什么样的态度。 他在观察了这里的地形片刻后,随后立刻便对亲卫下达了命令“你让流民们赶紧往南边跑,那里离山林最近,只要上了那里,他们就算要砍杀他们,也没这么容易。” 随后他又指着北面的冰湖道“其他士兵往冰湖去!引着他们一部分兵力往冰湖去便赶紧破冰!” 听了赫容的吩咐,那亲卫又看了看那一行十几骑的骑兵,只觉得赫容的想法再好不过了。 毕竟这些骑兵们虽然不多,然而他们的战力太强,与他们硬碰硬。便是自己也未必能占什么便宜,而这样分化他们,并将他们的优势化为劣势之后,便是打起架来也能轻松许多。 故而当下那亲卫也没有浪费时间,在得到赫容的吩咐后,他只立刻便指挥着一大部分的流民们往南边山林逃去,随后又指挥着一群士兵们随着自己往冰湖冲去。 好在冰湖有一处因为士兵们的的凿冰行动本就有些破灭了,故而他们只刻意将人往那冰面引了过去。 不过这群骑兵们自然也知道冰湖危险,加上往冰湖逃去的这群人根本没有多少,他们便也只派了一两名士兵们追击这些余部。 其他人仍往那些流民们追去,然而一群流民手无寸铁,就算这些人下了马,流民们怕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故而赫容眼见这一招不奏效,便又让其余人对着高处呼喊了一声大皇子在此 听到赫容这一提议,那亲卫自然不答应,毕竟眼下这群人本就是那些争权夺利的兄弟们的士兵,他们若是知道大皇子在再此,他们会做的事情一定不是保护他们的殿下,而是直接将他们的殿下杀了。 毕竟少一个竞争对手,便多一份胜算。 赫容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故而见亲卫不应,他便自己高声呼喊了起来“你们是什么人!我赫容在此!你们也敢放肆!” 听到这一声,不明所以的士兵们只立刻配合着赫容高喊起了大皇子在此,并且警告那些人不要胡来。 这声音自然很快便传到了南边那群人的耳中。 他们互相看了彼此一眼,随后只不约而同做出了同一个决定。 杀他一个回马枪! 故而他们很快便放弃了平民,反而只朝着赫容的方向追击了过去。 很快他们便追向了赫容。 而就在他们即将长矛扎向赫容之时,赫容却是突然要求士兵们往冰湖上逃去。 于此同时,他自己只也主动上了冰湖。 一见赫容上了冰湖,那些人自然也跟着想要冲上冰湖。 然而他们一踏上冰湖之后,便感觉到了自己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在那些士兵们带着他们来回跑圈时,这群骑兵们的马儿的铁蹄只也将那冰面一点点的敲得又不稳了起来。 本就不牢固的冰面出现了裂痕,赫容只突然高呼了一声跑,瞬间所有人只以溜冰的速度溜出了刚才马儿的包围圈,随后不过顷刻之间,在那些骑马的骑兵想要追上赫容之时,那冰面却是直接开裂破碎。 随后这一群人立刻便沉了下去,他们虽然有些身手,在落水之后他们也想挣扎着上岸,然而冰面湿滑,想要上岸十分困难。 加上赫容也不可能让他们如此轻易上岸,他们只在这些人落水之后,便也趁机痛下杀手。 加上天气冷寒,不过十几分钟的战斗之后,这群落水的小队骑兵们很快便也丧命于此了。 而赫容在解决了这部分人之后,便也只让自己仅剩的十几名士兵们再次集合。 这一次集合分明又少了两三人,其中两人是在刚才引得那群骑兵们进入冰圈层面时,没来得及逃出冰圈只随着人一起落水被活活冻死了,另有一人是在南面为了保护流民们被杀了。 不过这样的代价比起自己前一场战争已经算是极小的代价了。 赫容此刻显得有些心灰意冷。 由奢入俭难,同样从高处跌落再要重来也是很考验人的心态的,故而赫容只对其他还活着的士兵道“你们也别跟着我了,从此刻开始我便不是大皇子了,你们也不用再效忠于我了。” 万没料到赫容会说这样的话,亲卫只忍不住低声道“殿下!您说什么话!就算您一无所有,我也是您的人!我愿意陪您东山再起!” 听到这句话,赫容只呵呵笑出了声“东山再起?凭着这十几人的队伍,你觉得可能吗?” 第五百一十四章 寻找到新的方向 而在赫容问出这句话后,那名亲卫却是肯定道“当然可能,邕地不是有句话叫做得民心者得天下吗?咱们可以一路收编。” 随着亲卫的话音落下,那边刚刚得到解救的流民们只一个个朝着赫容的方向而来。 在来到赫容身前时,那为首的流民首领只首先跪了下来“大殿下,请您宽恕我们刚才的怠慢与失礼!也谢谢您刚才救我们于危难!” 话音落下那流民首领只重重的磕头,而其他人一见领头的磕头,便也跟着一起跪了下来磕头,并且他们只衷心感谢着赫容刚才在那么危急的情况下,救他们于水火的举动。 赫容没有说话,他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那亲卫一眼。 亲卫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赫容只是冷着一张脸道“你们不必谢我,我救你们也是救自己,不过顺手而已。” 听到赫容这话,那流民头领只立刻起身道“殿下,您怎么能这么说?若不是您,我们刚才可就死了啊!” “殿下,我们都知道您是个爱民如子的,如今萨拉镇上已经一片混乱,我们的亲人也在被人屠戮,除了我们这里,其他地方也在混战之中,我们求求您了,您就帮帮我们吧!”倒不想那流民首领只又立刻补充了一句。 看着对方,赫容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微微闭上了自己的双眼,随后声色平淡道“我帮不了你们,我也是战败而归,如今我手底下的人只有这么多了,而且父亲身死,恐怕我的兄弟们也不会承认我的身份。” 像是想到了过往,他从以前就不服于自己的命运,他不愿意承认自己只能是个奴隶,所以他抗争,可如今挣扎了这么久,他才不得不承认自己所有的挣扎都不过是徒劳罢了。 他是此刻才明白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这句话的含义。 看着已经过半的人生,以及现在他感觉到了无比的颓丧。 他终于还是决定将自己的人生交给命运裁决。 然而在他平静的陈述这些的时候,那流民首领却是并没有就此放弃,他只是继续劝解着赫容道“殿下,如今局势混乱,我们都需要您的帮助,您应当知道在这里,我们这些混有其他族裔血脉的人只每次都是被重点冲击的对象。说句冒犯的话您也是黑发黑眼,在这里您应当能体会我们的处境。” “我们并没有别的愿望,只是想与共同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和睦相处,我们这其中的确有一部分邕地人,可我们从来也不是主动过来的,她们很多人是被迫来到这片土地,并且回不去了的人们。” “而像我们这样的人还有很多很多。” “殿下我求您救救我们吧!您要是没有兵的话,我们愿意供您差遣。愿意成为您的士兵,只要能获得和平,能获得和这片土地上其他人一样的地位,我们什么都愿意去做!”那流民首领只继续恳求道。 本来并不打算理会这群流民的赫容,在听到这头领的话后,他的心中显然也有了一些触动。 随后他只睁开眼睛看着那群流民,看着他们与自己相同的发色,赫容的内心也开始隐隐有些触动。 虽然他与这些流民们无论是在身份上,还是其他方面都有所不同,可这一刻他还是感觉到了自己与他们其实才是共命运,共呼吸的群体。 在这一刻,他感觉到了一股想要冲破什么禁锢的力量在心中喷涌而出。 某一瞬间,他也似乎突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谋算了这么久却一直失败的原因。 他想证明自己也是为了改变自己的处境,然而在一个本身就对他们这些人有所区别对待的环境里,他一个人的努力必然会要比其他人要辛苦许多。 而且人的偏见是很难消除的,从上到下的偏见里,他想要自己父亲改变对自己的看法,其实从来只有两个选择。 一个选择是自己回炉重造,重新投胎,祈祷自己下次作为纯正血统出生。 然而这样的想法显然不切实际。 另一个选择,那便是向别人证明自己。 他选择的从来是第二条路,只可惜他走错了方向,他对自己的父亲还抱有期望。 他以为只要自己能证明自己的优秀,证明自己可以将一切都办好,他的父亲就会对他另眼相看。 可他不知道的是,或许就算他凯旋归来,他父亲想要扶持的也绝不是自己。 而这一切只因为他是个黑发黑眼的。 就像自己父亲指定的前一任继承人所说的一般,他即使将他拔除,也得不到自己父亲的承认。 毕竟偏见从来无法被消除,但武力却能叫人闭嘴。 而他要做的从来不是拔除自己身上的刺,证明自己是一头温和的绵羊。 他要做的或许从来都是强大,只有自身比自己父亲还要强大,到那时候不管他父亲愿不愿意承认,他都必须承认自己才是正统。 而他先前所做的从来都是过于高估自己,却轻视了这群跟自己一样的流民,甚至因为生活在那样的环境里,他连自己的母亲都憎恨,可憎恨自己母亲的自己,本质上不就是在憎恨着自己。 可他既然都能斗倒自己父亲指定的继承人。 这些人为什么不可以? 那些纯血统的人,不管怎样都会因为自己的血统而质疑自己,他想要在他们之中找认同,无异于痴人说梦。 而他所要面对的原来也从来不是一个单独的人,而是一整个群体。 他一个人的力量在这时候自然会显得孱弱不堪。 可如果他也有一个被认同的群体,他也有一个可团结的群体。 那时候他再要对付其他人会不会变得相对容易呢? 想到这里,赫容终于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一条正确的道路。 一扫刚才的自怨自艾,他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此时不知是心境的变化让他产生了豁然开朗的感觉,还是天色本就有些变化,他只觉得这天寒地冻里灰蒙蒙的天空中,似乎也有了一丝亮光。 “你说的对,我愿意带领你们获得跟羌漠其他子民们一样的待遇,但我不是为你们而战!我是为我自己而战!同样你们也要明白,你们不是为我而战!而是为自己而战!只有武力能使人屈服时,我们便更要态度坚定的团结起来。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改变任人鱼肉的状态!”赫容只突然站起身来道。 赫容说话时,眼底里此刻只像是重新燃起了光芒与火焰,其他人好像在他眼中也看到了希望,被这股希望感染,他们只也高声喊起了必胜的口号。 雪花不知何时又从天上落下来了,然而已经看到出路与希望曙光的人们却是不再为了这冷寒的天气感到沮丧了。 …… 科索的内乱不过刚刚开始,然而邕地的战争却是已经结束。 关渊镇更是很快便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而这场战争结束之后,表功之人自然也将三殿下赵衍桢还活着的消息告诉了上头。 而且他不但还活着,如今能破掉并且发现羌漠的来意,也都是因为他的存在,故而他作为首功之臣,不日便也该回京了。 不过在这之前,他还是决定先去处理了一桩小事。 “欢丫头,我话就说在这了,你今日就是不嫁也得嫁!你想想吧,那莫老爷可是城中首屈一指的富家翁,你要是嫁过去,他们还能短了你吃穿!”一处破旧的小土屋前,一名妇人正在孜孜不倦的劝解着宋欢穿上红嫁衣。 然而宋欢看着那红嫁衣却是态度坚决道“娘!我不嫁!我的命是吕叔跟兴燕救回来的!如今吕叔人都没了!我必须得为他们保留一份希望!我要改姓!您们之前拿到我的赏银时明明也是答应了的!如今你们凭什么反悔,凭什么还打算自作主张的将我嫁给其他人!您这样做又跟那些将我卖到羌漠的人牙子有什么区别?” “什么希望?你能怎么保留。况且你就是我生出来的,儿女孝敬父母天经地义,我拿你两个钱花花怎么了?” “都说儿女婚事由父母做主,本就是天经地义的决定。你自己不上心,难道还不能准许父母为你做主啊!”听到宋欢的话,那中年妇人只立刻一一反驳。 宋欢却是别过脸道“我不嫁!反正谁爱嫁谁嫁!” “你反了你!你以为你能做的了主吗?你今儿个就是不嫁也得嫁!莫老爷娶你做续弦那是看得起你!”听到宋欢的话,原本在门口等候的父兄们一时也来了脾气!其中那做父亲的更是直接便要出手来拉扯宋欢。 宋欢自然不肯就范,故而她只也死死抱着床柱,并且高声道“来人啊!救命啊!” 眼见着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那做父亲的随后只对仍愣在一旁的青年道“你还不快点将她绑起来!你不想娶媳妇了啊!” 听到这话,那青年便也终于不再犹豫。 而有了他的加入,场面在随后只也立刻向他们的方向倾斜。 宋欢到底不及他们二人的力气,虽然她反复挣扎,可她却还是在不久之后被绑了起来。 第五百一十五章 新婚喜事 这群人在将宋欢绑住后,便只在宋欢的头上盖了块红盖头,随后她们便直接押着宋欢往门外而去。 此时迎亲的队伍早已在门口侯着了,当下吹吹打打的倒是好不热闹。 那跟过来的喜娘在看到宋欢这副被绑着的模样,也是一愣。 “这新娘子怎么还没换上新婚服装,你们怎么将人绑上了,我们老爷等下还要跟新娘子拜堂呢?到时候镇上的乡绅大佬都会来,你们是打算让我们老爷没个体面吗。”喜娘直接出言训斥道。 那刚才还十分蛮霸的老男人,在听喜娘这么说了之后,只立刻便换了副态度。 “娘子,我们当然不敢驳了老爷的面子,只是我家这妮子现在实在有点难搞定。不然我们也不会这样,您要不通融通融?” 宋欢的父亲只出言讨好道。 然而喜娘听了这话,却是突然走到了宋欢面前,一掀开盖头便见这新娘子泪痕满面的,看了倒是让人觉得晦气,喜娘冷哼了一声“通融?我通融了你,谁来通融我?况且你们家要是不愿意嫁,一开始就不要答应啊,我们老爷也是想娶个贤良的,若非你家女儿这阵子在都尉面前得了脸,你们家女儿就是给我们老爷提鞋也不配。” 听着喜娘一番数落,那刚才还十分强势的宋欢的父亲只立刻点头哈腰的说是。 那喜娘随后又看着宋欢劝道“姑娘,大好的日子你何苦跟自己过不去,我们老爷如今正当壮年,又是镇上数得上名号的乡绅,况且他娶的也算正妻,您要是嫁给了他,那是直接跨越阶层了,别说是你,便是你的家人也能跟着得道升天,这大好的日子有什么不好过的?你何苦哭哭啼啼的给自己找罪受。” “不如姑娘收了眼泪,咱们换上新衣服,欢欢喜喜的嫁过去,再和和美美的和莫老爷过日子,又有什么不好的?” 这喜娘倒真是个能说的,如此一番鬼话,只将那前程说的花团锦簇,烈火烹油。 只可惜宋欢从最开始所图的便不是这些。故而任由那喜娘说的如何鲜花着锦,她也只是一个劲的摇头。 眼见着宋欢只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喜娘当下也有些无语了。 虽然她知道将这样一个绑着手脚,哭哭啼啼的新人绑去莫老爷府上肯定是要挨骂的。 可眼下若是不将人带走,到时候这事情可就算是办砸了。 故而这喜娘虽然觉得这家子没一个靠谱的,却也只能按照刚才那宋欢父亲的提议直接将人送进花轿了,不过到底咽不下这口气,那喜娘在命人将喜娘送进花轿时,只也带着一腔子的不耐烦与怒火。 “来人,将姑娘抬进花轿里。” 说完这话,那些轿夫们便也将轿子压了下来。 随后那宋欢的父亲,便将便绑的结结实实,只连嘴里都堵上了布条的宋欢按进了轿子里。 待得轿帘放下,一群人便又吹吹打打,欢欢喜喜的往莫老爷的府上而去。 至于轿子里的新娘是不是自愿,倒是没有人在乎了。 而莫老爷府上此时也是一片披红挂彩。那气派的镇门狮子上只也挂上了大红的花绸。 往来其间的都是当地的乡绅,他们让下人们提着礼物前来贺喜。 而此时那莫老爷府上的下人们只也个个都是一副欢天喜地的姿态。 他们老爷虽然是二婚,娶的还不过一个镇上平民之女,不过这女子有体面,如今除了那些乡绅,便是镇上的大老爷们也也会来,而且听说如今只连当地的父母官都会亲自来道贺,当下这可不正是让他们老爷长脸之事。 想到此处,那莫老爷的管家脸上的笑容便也越发舒展了。 而正在他这样想着时,外面却是突然驶来了一辆奢华的马车。 随后于此同时,听到有人在唱诺县老爷到。 一听说县令如今都过来了,不止是那管家,便是作为今日新郎官的莫老爷只也连忙从内府跑了出来迎接对方。 这莫老爷是个年近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他身形微胖,皮肤却如发面馒头一般白皙。 而下车的县令年岁看起来与这莫老爷倒是不分上下,但他的身形不胖不瘦,如今只还留着一撮保养得宜的胡须。他一副文士打扮。 一见莫老爷迎过来,那县令便遥遥拱手道了一句“恭喜!” 那莫老爷自然欢天喜地的要将县令迎进去。 只是还没进去之前,那县令却是突然道了一句“今日除了我过来,晋王殿下如今只也随同下官一起过来了,莫老弟,你今日这福气不浅啊。” 听到对方说晋王都过来了,那莫老爷只立刻瞪大了双眼“您……您说晋王殿下也来了?” “是,本王也来了?怎么?莫老爷是不欢迎本王吗?”说话间,一双冷白修长,骨节分明的大手只一把掀开了帘子,随后在这县令的马车内,一名身披白狐裘披风,温润如一块上好羊脂白玉的俊美青年便遥遥从马车上下来了。 那莫老爷背靠着羌漠,常年做些贩卖羌漠货物往内陆城市的生意,虽然也走南闯北了不少地方,更见过不少人。 可像这般俊美无俦,气度非凡的青年他却是第一次见。 看着赵衍桢下了马车,那莫老爷这才收了视线,他只突然跪了下去道“殿下能过来参加我莫某人的婚事,是我莫某人的福气!我欢喜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不欢迎。” 赵衍桢看着跪下去的莫老爷,只道了一句“莫老爷还是不必跪本王,等下喜宴上,有的是跪的时候,咱们还是先去参加喜宴吧。” 听了赵衍桢的话,那莫老爷只连声应是,随后他只立刻恭恭敬敬,诚惶诚恐的将县令与赵衍祯请到主宴大厅。 他本还想将县令与赵衍桢请到了主位,不过他这点热情却还是被赵衍桢拒绝了,他只说主位是父母的位置,他们今日只是观礼的嘉宾,用不着莫老爷费心招呼。 而那莫老爷自然也明白适得其反的道理,他见赵衍桢二人真不愿意他如此作为,他便也真打算去忙自己的了。 而随后也果然有送亲的人只立刻跑到了他的跟前,并且跟他说起了那边新娘子的状况。 这莫老爷在听说新娘子是被人押送着过来的,当下哪里还有心思陪人。 要知道这次来的除了同他一样的乡绅,可还来了许多高官,他在这关渊镇上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若是被人知道他娶个不如他的新娘子还要用这种方式,这岂不是当众落了他的面子,让他彻底沦为了关渊镇的笑柄。 而且就算他不要脸,可今日到来的这些官老爷又该怎么看待自己? 一想到这些,那莫老爷瞬时脸都黑完了。 当下他自然也不可能继续再作陪了,他只笑着道了一句“殿下,我还有事,便不多陪着您了。” 赵衍桢却是突然道了一句“莫老爷这是为了什么事如此焦急?不如本王也随你一起过去看看如何?” 听到这话,那莫老爷的笑容立刻僵在了脸上“都是些小事情,用不着殿下操心。” 不想听到莫老爷的推辞之言,赵衍桢却是突然冷冷道了一声“莫老爷不必推辞,还是本王随你一起去看看吧。” 听到赵衍桢态度如此强硬,而那县令又一个劲的给自己使眼色,只让自己服软,那莫老爷只能硬着头皮道“既然难得殿下如此关心,草民便带殿下去看看吧。” 说完这话,那莫老爷只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随后便主动往前带路。 说实话,这段时日以来,他真不是唯一去找那宋欢提亲的,毕竟在战事结束后,他们这些有内部消息的,只都知道这女子虽然当初也被拐到了邕地,然而这次战争胜利,她在其中也是立了大功的,而且在这之前她只还在陈都尉府上住过一段时日,这便说明这女子与陈都尉有过一些交集,来日他们或许便也能通过这女子与陈都尉联系上。 故而在他得手之后,其他竞争者对他也是有些羡慕嫉妒恨的,如今若是他平平安安将那女子娶过来便也就罢了,若是旁的手段,他当下怕是也不免有些麻烦上手了。 好在这喜娘倒也没犯蠢,在吹吹打打过一阵后,他们便直接通知人去将刚才的情形禀告给了莫老爷。 故而莫老爷倒是不至于让这新娘子在自己门口给自己丢这么大一个脸。 不过此时赵衍桢与县令在这里,他也不好擅自做主,故而,他只能低声道“殿下,新娘子就在此处了。” 赵衍桢却是故作不知道“既然新娘在此,那为什么不将人抬进莫府,而是停在了此处?或者说莫老爷难不成是打算亲自来这里迎接新娘?” 莫老爷闻言只尴尬的笑着道“我们正打算将新娘抬进去,不过现在正出了点小状况?” 赵衍桢闻言只道“小状况?说起来这新娘与本王和陈都尉都是有些渊源,你们可得好好待他,不然本王若是知道这宋娘子有什么事,可就饶不了你们。” 听到赵衍桢的话,那莫老爷已经是汗如雨下。 第五百一十六章 主持公道 他只低声道“那是自然。” 而在他刚刚应下这话时,不想赵衍桢已经伸手去掀那轿帘了,众人没有料到他会掀轿帘,见他一身华贵,又是在自己老爷的陪同下过来的,众人一时也不敢阻止于他。 故而赵衍桢很快便发现那轿中的宋欢是被绑束着双手,堵住了嘴唇的,不过对于宋欢的情况,他倒并不意外,毕竟之前宋欢便说过自己的人生规划,而在那规划里,显然并没有嫁人这个选项,故而在听说宋欢准备嫁给当地的乡绅之时,他便觉得情形不对。 如今看来,这姑娘倒果然并非自愿出嫁。 宋欢原本已是泪眼婆娑,在人将轿帘掀开时,她已经做好了撞过去的准备,然而当她看到掀开轿帘的人时,她只立刻便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显然她并没有想到,赵衍桢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赵衍桢只示意身边人替宋欢松绑,随后他只转头冷冷看向那莫老爷道“这就是你说的会好好待她?本王应当同你说过吧!此次羌漠人偷袭若是没有她冒死将情报传达,关渊镇早就毁于一旦了,如今你们却是如此对她?不知你们眼下只将她置于何地?” 那莫老爷早在赵衍桢说要跟随自己一起去迎亲时,便有些慌张了。 如今一见轿内的新娘是这副模样,他便已经差点直接晕过去了。 当下他双腿一软,只连忙跪了下去道“殿下,草民也是刚刚知道这情形的!当初小民可是八抬聘礼去的宋家!他们的父母都同意了这门婚事的。” “那你可问过宋姑娘是否愿意?”赵衍桢继续问道。 听到这话,那人立刻摇了摇头“倒是不曾,小人当时过去是在红娘的陪同下,小人也只是远远看过宋娘子一眼。” “小人也是钦佩仰慕宋娘子的为人,故而才想着与宋娘子结发为夫妻,小人绝对没有亵渎之意,还请殿下明查。” 此时宋欢由人解绑,也终于能说能走了,她当下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来到赵衍桢的身前跪下“民女宋欢多谢殿下出手相救!还请殿下为民女做主!” 赵衍桢见状只立刻便将宋欢扶了起来,他只低声道“我这次过来,自然是为了给你做主的。” 听到赵衍桢的话,宋欢的眼神瞬时一亮,反倒是那莫老爷吓得不轻,他只低声哀求道“殿下,草民真是不知情的,还请殿下饶恕。” 赵衍桢没说话,只将目光落在了宋欢的身前“他说的是真的吗?” 宋欢淡淡看着那莫老爷,随后点了点头“殿下,他说的倒也没错,是我的父母将我强行嫁过来的。” 听到这话,赵衍桢只冷冷对那莫老爷道“既然宋欢姑娘替你说情,本王便不从重处置你了,不过你以权势压人,这也是你之过,本王听说你在前年由县衙封做了员外郎,本王便收了你员外郎的封号。” 虽然如今那员外郎的封号只也被人剥夺了,不过那莫老爷可也不敢反驳,故而他只连声应是。 而待解决了这莫老爷的问题后,赵衍桢便带着宋欢去找宋家人了。 至于这门婚事自然也由此作废,那莫老爷只能赶紧回去收拾剩余的情况。 宋欢在回去的路上,只十分厌恶的将那头上的钗饰全部拔除,在到了宋家门口时,她已是素面朝天。 这宋家在凌云街上,此时那街上的人们坐在自己门口正在闲聊着宋家这桩喜事。 “这宋家人真是想钱想疯了,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居然送给一个老鳏夫做老婆。” “他们眼里几时又拿宋姑娘当人看过,这家子黑心肝,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众人此时只你一言,我一语。的。 不过在他们话题将要转弯之时,另有一人只突然起身道了一句“那不是宋姑娘吗?她怎么又回来了?” 听到这句话,其他人只也转头看了过去,也是此时,他们方才发现那宋欢此时早已卸了钗裙,只着一身素色衣衫随着一名俊美的青年走在回宋家的路上。 这青年生的分外俊美,是这关渊镇十里八乡都不曾见过的好颜色,一时众人只都看呆了。 而在青年身后只还跟着关渊镇的县令。 好半刻后,才听一人道了一句“这人莫不是宋丫头的情郎?” “怎么可能,你看这公子哥的派头,还有身后跟的人,想来应当是个大人物,你觉得他跟宋丫头搭吗?” “不管搭不搭,咱们跟过去不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听到这话,其他窃窃私语的人只也立刻表示点头赞同。 故而在宋欢与赵衍桢不过前脚刚刚敲开宋家的门,后脚这些邻居们便都围了过来了。 赵衍桢也是有意想让这些乡邻们做个见证,故而对于跟来的人,他并没有进行阻止。 那宋家老头子听到有人敲门,只也有些不耐烦,他此刻正在同自己老婆子数家里的银钱呢。也不知是哪个没眼力见的,只非得往他们家来。 想到此处,那宋家老头子只招呼了自己的儿子去开门。 宋家长兄将门打开时,便只见得自家门口正是乌压压的一群人。 这些人里有身穿官服的,也有周围来看热闹的四邻,而自家妹子正居中站着。 他一看到自家妹子便也是脸色一沉“宋欢,你带这么多人过来干什么!” 然而宋欢却似是懒得搭理于他,她只冷声道“阿爹阿娘呢?” 宋家长兄立刻便明白宋欢是带人过来闹事了,故而他毫不客气的道“你管得着吗?宋欢,你该不会是想带人过来找茬吧?” 宋欢没有理会自己兄长,她只是径直便要往里闯,宋欢的兄长见状自然便准备出手将宋欢推出去。 然而他的手还没有碰上宋欢,便被赵衍桢身边的侍卫一把扔了出去。 随后他们这一行人便径直进入了宋家的正厅。 此时宋家婆子在听到门口的异动后,只也连忙掀了帘子来看。 而在她掀帘子时,宋欢自然也看到了内室里堆放着的银钱与彩礼箱。 一想到自己在倍受煎熬时,他们却在数自己的卖身钱时,宋欢的眉眼便也跟着冷冽了下去。 “欢丫头你怎么又回来了?”宋家婆子有些惊讶道。 “自然是有人将我救了出来。”宋欢冷着一张脸道。 “什么救不救的?你可是要嫁给莫老爷的人,你这样回来,你让我们怎么交代?”宋家婆子立刻驳斥道 宋欢或许是还抱着一丝期待,她只低声道“不用怎么交代?阿娘我已经跟那莫老爷说好了,只要你肯退了那定亲的礼金,我与他的婚约便可以不用做数了。” “什么不作数?那怎么能行?这礼金我们是不会退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如今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走!你给我回去!”倒不想宋欢的话音刚落,原本在屋里的宋家老头子也只从床上下来了,他只立刻出言驳斥道。 而那宋家婆子也只是苦口婆心的劝着宋欢道“欢丫头,哪有这样的说法啊,你说你就算不为我们着想,你也该为你哥哥想想啊,他还要娶媳妇,这些方面哪些又不用花钱呢?” 听到宋家婆子的话,宋欢的眉头只是微微一耷,她只轻声道“所以为了我哥哥能娶上媳妇,你们就要牺牲掉我?妈!我也是你的女儿啊!” 说到这一句时,宋欢的眼眶里只有泪水在打转,但不知是出于倔强,还是别的什么缘故,那滴眼泪此时却是迟迟没有落下来。 宋家婆子一时也噤了声,反倒是那宋家老头子只高声道“是女儿又怎么样?还不是个赔钱货,以后传宗接代,还得靠你兄长!” 听到这话,宋欢那迟迟没有落下的眼泪,倒是再也止不住了,不过当泪水从眼眶滑落后,她再次看向这两人时的眉眼便也冷冽了下去。 “这么说,只要给钱,你们的女儿便是可有可无的人了?”赵衍桢冷脸问道。 “你又是什么人,我们家的闲事,你最好少管!”听到赵衍桢插话,那宋家老头忍不住冷冷道了一声。 听到这宋家老头如此不知轻重的话语,那县令只立刻出言训斥道“大胆刁民!不得无礼!” 被这一声训斥,那宋家老头这才发现这人身后还跟着一名官员。 这小老头儿几时见过这阵仗,他只忍不住道了一句“你们又是什么人?这位大人?这丫头是我的女儿,你们总不见得连我们的家事也要管吧?” “家事?却也不尽见得是家事!如今这宋姑娘是我们关渊镇的女英雄,她的义举拯救了关渊镇的军民!来日我们还要对她予以赏赐与嘉奖!可你们却违背她本人意愿,将她随意婚配,只为换的一二钱银两。我从未见过如你们这般不义的父母。来人!给我将人押回衙门!”赵衍桢身后的县官,此时哪能由得这宋家人继续放肆,出了这样的事,他若再继续放任这家人放肆下去,那他头上这顶乌纱帽还要不要了。 而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那些衙役们自然也只一拥而上。 很快这宋家人便被衙役们按在了地上。 第五百一十七章 恩断义绝 此时宋欢的父母被人压在地上方才知道害怕,他们只连忙低声求饶道“大老爷饶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说完这话,他们只又立刻同宋欢求救道“欢丫头!你快替我们说句话吧!” 宋欢只是默默的看着他们,眼前的人是生养她的父母,他们赋予了自己生命,可是却没有赋予自己人身的权利。自己并非是人,而好像只是他们的私产一般。 自己上一次被卖,其实也与他们脱不了干系。若不是他们贪图那两个铜子,自己本不会遭遇这些。 然而在自己上一次被卖逃回来后,他们这一次却仍旧没有半分反思。 她对他们是真的已经失望透顶。 明明她也是父母的孩子,为什么每次她都是要成为最先被抛弃的,最先被牺牲的。 见宋欢别开眼去,一言不发。那宋母只焦急的对宋欢道“欢丫头你还有没有良心了,你难道真要看着你的父母被抓进牢狱之中不成?” 听到宋母这话,宋欢这才终于回过头来,她的眼角有眼泪横流“娘,爹爹,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们,你们总说我没有良心,你们总说我做的不够!可是你们除了生下我,给了我一口饭吃,你们还给了我什么呢?” “明明我才因为你们被卖到羌漠,我费尽千辛万苦才逃回来。吕叔甚至为了我连命都没了。可是你们呢,你们却还想将我再卖第二次!只为了兄长能成婚!我跟兄长都是你们的孩子,兄长从小吃最好的,穿最新的,我吃的都是他不要的,穿的都是他的旧衣服,你们总说你们生我不容易,让我要报答你们。可是兄长也是你们生的,你们却从来不提这些。为什么?难道就因为我是个女娃?所以我活该被牺牲?我生下来难道就该是你们的奴隶吗?” 被宋欢这番话质问过后,宋家人也不知是已经知错,还是觉得丢人,他们瞬时只垂下了头,周围的邻居也忍不住指点数落起了这宋家人。 毕竟宋家这般重男轻女的在当地也算是少见的了。 “欢儿,母亲知道错了,咱们别闹了好不好,娘以后再也不这样了,咱们到底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说嘛。”宋母出言求情道。 然而面对宋母的求情,宋欢却是一擦眼泪,随后郑重道了一句“不好!我现在不当着街坊邻居说清楚,我怕我以后就再没机会说这些了。” 说完这话,宋欢随后只迅速取过一把剪子,她用那剪子抵着自己的喉头道“不就是命吗?如果我早知道我的出生注定得不到父母的关爱,我当初便不会来到这个世界。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既然说这命是你们的,那我今日还给你们就是了!” 话音落下,便见宋欢准备动手,然而在她不过刚刚举着剪子准备将剪子插进自己喉咙时。 宋母只又惊又惧的唤了一声“欢丫头!你别犯傻。” 好在在她拿出剪子后,赵衍桢便注意到了当前的情形。 故而不待宋欢将剪子插进喉中,赵衍桢已经示意身边的暗卫一把将宋欢的剪子挑开了去。 随着剪子当啷落地,随后便听宋母发出一声嚎哭,随后她只连忙道“欢丫头,你别做傻事,我之后再不逼你了。” 到底是有些感情的,宋母说完这话,只又连忙推了推宋欢的父亲“老头子,你倒是说句话啊。” 然而被推搡的宋父却是一言不发。 宋欢对此并不意外,虽然她与自己母亲总是明面上争执的那一对。 但其实每次这些事情背后的主导人都是自己父亲。 宋欢只低声道“你们不要再说了,你们要的不就是钱吗?我用钱赎自己往后余生的自由,买与你们再无瓜葛,说吧!你们想要多少钱。” 听到这话,宋母只连忙道“欢丫头!你怎么能这么说,血缘关系怎么能切断。” “为什么不能切断,我在羌漠的时候,你们有想过我的死活吗?你们为了那两个铜钱卖了我的时候,不就已经默认谁都可以买走我吗?为什么张三买得我,李四卖得我,我不过想替自己赎身便不行了呢?毕竟谁的钱不是钱呢?” 听到宋欢指责的话,宋母脸上只一阵阵发烧,反而是宋父只阴沉着一张脸,就在宋欢以为他可能不会开口的时候,宋父突然开口了“她既然翅膀硬了要飞走那便让她飞,我就当没有这个女儿。” “老头子,你疯了吗?”宋母不可置信的瞪着身旁的老伴。 但宋父并没有理会宋母的闹腾,他只低声道“三十两银子,你若是现在拿的出来,我们往后便再不管你。” 就在宋欢正怔愣之间,一旁的赵衍桢只突然替宋欢应了一声好,随后他只命人将一袋五十两银子的银袋递给宋父道“这里是五十两,比你们说的数还整整多出二十两,这多出的二十两是用来买宋姑娘在这里的清净的,没有她的准许,你们往后不可闹到她跟前。” 听到赵衍桢这话,又掂了掂袋子里银钱的重量。 随后那宋父只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好。 而赵衍桢见事情顺利解决了,自然也示意那县令不必再押着他们了。 待得人们散去,宋欢只跟在赵衍桢身后道“殿下,我怎么能拿您的银钱,这笔钱我会慢慢攒着,等以后我会还给您的。” 听到宋欢这话,赵衍桢忽然道了一句“这笔钱本就是你的,本王不过替你先花了罢了。” 听到这话,宋欢一时傻在了原地“什么我的钱?我这辈子可都没见过这么一大笔钱。” “如今可不是见着了,之前你从羌漠带回信息,按理便应该大加封赏,不过因为当时还要麻痹其他内贼,故而这事我们一直没提。之后处理了后续事情我们想再去找你,没想到你却是遇上了这样的事情。” 听到赵衍桢这话,宋欢这才有些明白了过来,随后她只连忙摆手道“这个,我不用封赏,我想任何一个人在那种情况下,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更何况这情报是吕叔以生命为代价得到的,我怎敢居功,殿下要厚赏也应该赏给吕叔才是。” 赵衍桢闻言只轻声道“这点是自然,我们已经在巫毒部落附近的万人坑里找到他跟他女儿的尸身,过段时日,我们便会以军礼厚葬了二人,他们的功劳会被关渊镇一直记着,至于你的功劳也是不应该抹去的。” “你之前不是一直在奏请想要跟着改姓为吕吗?如今县衙倒是同意了,这是县衙的同意书,从今往后你便姓吕,是吕叔的另一个女儿。” 听到这话,宋欢只是一阵激动。毕竟她从之前便想接替着吕家继续存在下去,其中一来自然是想摆脱自己的父母,这第二个原因,自然也是因为如今吕家已经无后了,吕叔又是为了救自己而死,她自然也想为吕叔做些什么。 然而他们家已经没有后人了,自己唯一能做的便也只能是这些事情了。 “殿下,我还要谢谢您与陈都尉!您以后若有什么吩咐,我吕欢必定全力以赴。”宋欢感激万分道。 赵衍桢对此只是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好。 毕竟他马上就要回京了,莫说等着宋欢替自己做什么了,他只怕自己这辈子也不会再踏足关渊镇了。 …… 上京城,晋王府这段时日很有些喜气盈门,也很是成了各路访客们眼中的香饽饽,不过对于这些来示好拉拢的,姜念娇只继续维持着不见得姿态。 不过在听说赵衍桢不但没有出事,反而还立了大功的消息后,姜念娇是又高兴又担心的。 她高兴于赵衍桢还活着,毕竟在这之前,她一直以为赵衍桢已经死了,那时她虽未见得有多难过,可心口却总好像缺了块什么,她只觉得整个心口都空落落的。如今他还活着,还有再见的一日,她自然欢喜。 只是同时她心中也十分担忧,毕竟如今正是提议太子候选人的关键时期,本来赵衍桢如果晚一点回来的话,赵念泽便会是占有绝对优势的候选人。然而他回来了,还是在前线带了这么大的功劳回来的,那么在资格上他是绝对有着够格的功劳的,而有了这个消息,其他旧家势力怕是不免又要往他这边靠拢。 只是这样一来,便势必会威胁到赵念泽的地位,虽然赵念泽未必会对自己的弟弟出手,可这不代表赵念泽底下的人不会出手,更何况,邕帝或许也不想自己的这个儿子还活着吧。 而正是这一点,只让姜念娇担心赵衍桢会在路上遭遇什么不测。 而她的这种担心也果然半点不多余。 事实上,赵衍桢在还未启程之前,便遭遇了一次刺杀。 入夜时分,赵衍桢只脚步踉跄的从陈府大厅离开。 因为明日便要启程回京,为了给赵衍桢送行,陈都尉只特意在府上设了宴席。 赵衍桢自然不好不应约,而此时也不知是这关渊镇的酒水太烈,还是他本就不胜酒力,席上不过浅酌了几杯,他便似乎有些酒醉了的迹象。 第五百一十八章 种下怀疑的种子 而在他独行之时,那长廊拐角处却不知何时只走出了一名青衣女郎。 眼见着赵衍桢行将摔倒,那女郎只一把抓住赵衍桢的肩膀,随后她只试图扶住赵衍桢。 “殿下,还是我送你回房吧。”青衣女郎望了一眼廊上往来的人,随后笑着道了一句。 赵衍桢只醉眼朦胧的道了一句“你谁啊?” 青衣女郎笑着说“我是府里的下人啊。” 赵衍桢似是信了女郎的话,他不再挣扎,只任由那女郎搀扶着他进了一间客房。 客房里一片冷寂,本就昏暗的内室里更是连一丝光都不见。 那女郎在将赵衍桢送进客房之后,便准备将客房的门一把合上。 随后在她返身之时,她只立刻便从怀中抽出了一把匕首,她手持着利刃,只狠狠往赵衍桢的身上扎去。 然而就在她准备扎中赵衍桢之时,原本装的醉酒的赵衍桢只突然一把抓住了她持刀的手腕,而且他的力道只让女子一时竟是动弹不得。 那青衣女郎只觉蹊跷,倒不想当下她只是一抬头便与赵衍桢的目光四目相对上了。 此时赵衍桢的神色分明清明,又哪有半分醉酒的痕迹,刚才的情形,倒似乎他本就没醉,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为了将计就计罢了。 他眉眼冷淡的看着青衣女郎,而青衣女郎在反应过来之后,只立刻便拼着全身力气,想要将那利刃刺进赵衍桢的肩膀上。 只可惜赵衍桢的神色分明无忧,而且屋子里也不知何时只进来了几名黑衣暗卫,他们只从背后偷袭,很快那女子便被人击倒在地。 解决了女子,一名暗卫只立刻跪在赵衍桢身前道“殿下,您没事吧?” 赵衍桢只冷淡的看着那暗卫,他只摇了摇头,随后低声道了一句“人带走,带下去审问,看看她到底是谁派来的人,如今还有没有同伙。” 听到赵衍桢的话,那暗卫很快便将青衣女郎拖了下去了。 而赵衍桢随后思索片刻,只在案前留书一封。 随后待信写成,他只轻轻推开窗户。 窗户口的老橡树上正隐着一名暗卫,那暗卫一见赵衍桢过来,便立刻从树上下来了。 他单膝跪地,只低声问道“殿下,可是有什么事?” 赵衍桢却是冷淡道“这封信你替我送去京城,要亲自交到晋王妃手上。” 暗卫得了吩咐只立刻接过了书信。 …… 此时正是入夜北风急,纵然是在上京,这寒风也冷得让人直打哆嗦。 故而姜念娇在这之前是早早便睡下了的。 直到听到门外的窗户处传来扣扣的敲击声,姜念娇这才悠悠醒来。 而于此同时,今夜值守的翠翘自然也是早就醒过来了的。 故而在姜念娇下床想要去看看窗户外到底是什么人在装神弄鬼之时,翠翘已经先她一步下了榻。 随后她只轻嘘了一声,示意姜念娇不要过去。 而她自己却是吹灭了烛火直接奔向那窗口,随后只见她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窗户啪的一声打开。 然而推开的窗户处却是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她正觉得奇怪时,一低头便发现窗台上正放着一块石头,而在那石头底下显然正压着一张薄纸。 见有信笺,翠翘便也将纸取了下来,随后她直接便走到了姜念娇的身边。 此时姜念娇也意识到了危险已经过去了。 故而她只用打火石将室内的灯火重新燃起。 “姑娘,好像是谁送信过来了,不过我没有看到那送信人。” 姜念娇只道“给我吧。” 翠翘自然顺从的将信递交给了姜念娇。 只是在看到那信的片刻,姜念娇的手心却是一抖。 随后在看完那信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姜念娇的脸上都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 纵然粗心大意如翠翘,此时也看出了姜念娇脸上的表情不太对劲。 她忍不住出言问道“小姐,这信上写了什么?你怎么了?” 姜念娇缓了片刻,方才低声道了一句“没什么。” 然而真的没什么吗? 暗夜里,姜念娇只又忍不住将那信取了出来,仔细看了一眼。 那信上所写字迹并不多,甚至她都不知这信的出处,然而这信的内容,却让她不得不在意: 凤栖梧桐,月悬梁上,鸟尽弓藏。 虽然其意十分隐晦,但在看到那底下的画像时,她却不得不表示在意。 毕竟那底下画着的分明是一女子悬于梁上。 虽然画是简笔画,不过三两笔画成。忽而当下也看不出那画上的女子到底是谁。 然而联系那一句月悬梁上,她却不得不在意了。 毕竟她的姨母毓贤妃本家姓名里便有一个月字,而她也正是前阵子悬梁自尽的。 一想到这一点,姜念娇便只觉得心口一阵抽痛。 而且自己姨母的事都已经盖棺定论那么久了,她是死于自尽,可是为什么她会收到这封信。 而且前后两句里的凤栖梧桐,鸟尽弓藏她也不知到底是何含义。 而且这人为何要给自己投来这样一封信?投信的人又到底是谁? 姜念娇此刻只觉得自己被无数谜团裹住了一般。 不过这信里隐射自己姨母的死另有原因却是几乎可以肯定的事了。 只是已经盖棺定论的事,而且知晓内情的人也几乎都死了,眼下再要推翻前论岂不是等于难上加难。 而正在她纠结万分之时,她只不知为何很快便想到了芫荽。 那芫荽死的似乎也有些蹊跷,自己与芫荽不过才刚刚相认,怎么芫荽便在这不久之后掉进了井里死了呢? 这其中也未免大有巧合,而且她分明记得芫荽在这之前,除了因为姨母的死而有些悲伤,身体却是分明还算不错的。 加之她从小也是在宫里长大的,虽然当时敏皇后处事还算公正,但宫里总也还避免不了一些龌龊之事,其中便也不乏一些处理知晓太多内情或者不听话的宫女的手段,其中有一种最常见的手段便是将人投入井中,造成堕井的假象。 而芫荽当时作为自己姨母院中的老人,说不定她也知晓一些内情。 想到此处,她只越发觉得芫荽的死恐怕也并非巧合了。 只可惜当时她听辛茹提及此事时,却是并未往深处想。 而如今再思及那些旧事,他却只觉得处处都可疑。 只是若是芫荽真有所知,或者被人觉察,然而自己眼下又要去何处寻找与她有关的那些信息呢。 不过不管眼下如何没有头绪,她还是决定去宫里走一趟。 虽然如今因为毓贤妃已死,敏皇后又早发落到了晋王府中,故而她再想入宫便没从前那般容易了。 不过好在晋王马上就会回来了,而且岁宴也要开始了。 到时候无论是借着赵衍桢入宫封赏的机会,还是岁宴之时宫里赐宴的机会。 她倒都是能入宫一趟的。 想到这里,她倒是安心入睡了。 而随着京中三五日过去,很快赵衍桢入京的消息便也传进了京中,而姜念娇自然早在这之前便收到了赵衍桢的来信,虽然同样是从关渊镇出发,但赵衍桢的信件还是比赵衍桢更早两日到达京城。 他的信件之间并没有详细说明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他只大概报了平安,顺便说明了自己眼下如无意外,应当只在五日后回京。 而算一算时日,今日便似乎正是第五日,故而虽然知道按照惯例,他多半要先去宫里接受封赏,但姜念娇还是早早着人将晋王府收拾了个干净。 之后她只又往敏皇后的屋里去了。 敏皇后如今所居之地只被改造成了一座小佛堂,虽然当初敏皇后到晋王府时,她的禁足令仍旧没有解除,但在不久之后或许是考虑到那一点夫妻情分,加上已经感觉到了对方已经没有威胁了,故而邕帝在不久之后便解了她的禁足令。 只是这些事情对敏皇后的打击还是很大的。 纵然解除了禁令,敏皇后却也只仍旧守在那小佛堂里,而且或许她心中也有些怨恨姜念娇,故而纵然是与她同住一处屋檐下的姜念娇也未必能见她一面。 不过如今得了赵衍桢还活着的消息,这倒似乎是缓解了二人的关系。 故而她今日一大早便去敏皇后屋里请安了,竟也没有遇到阻拦。 而且在听说了姜念娇的来意后,敏皇后只立刻让身边的丫鬟将姜念娇请了进来。 敏皇后的身形如今只又清瘦了许多,加之年岁颓然老去,她穿着素色衣衫,不着钗饰。看起来倒是如同寻常人家的老太一般,不过她精神似乎还不错,原本总是填不满欲望沟壑的一双眼睛也清明了许多。 “婆母,衍桢今日便该回来了,我问过金吾卫的统领了,他们说衍桢大约午时进城。不过在此之前,他可能要先去宫里接受封赏,之后大约还有宫里宴会要参加,我恐怕他要很晚才会回来。”姜念娇只将自己不久前得到的信息都一一告诉了敏皇后。 敏皇后只低声道了一句“他能平安回来就好。” 说完这句话,敏皇后只又突然抬头看向姜念娇道“你这段时日辛苦了。” 姜念娇只低头道“不辛苦,这本就是我该做的。” 第五百一十九章 赵衍桢回京 此后婆媳二人只似乎是再无多话,而敏皇后也不想对姜念娇多做挽留,她只低声道“既然衍桢今日午时入城,那你眼下便也该入宫了吧。” 听到敏皇后这话,姜念娇只惊讶道了一句“入宫?” 敏皇后却是肯定的点了点头“你作为晋王妃自然是要入宫的,宫里想来会有一场宴会,况且你难道不想早些见到我儿吗?” 听得这话,姜念娇脸上只微微一红,她自然是想的。 “可是宫里并没有人给我递请柬。”姜念娇低声道出了其中原由。 听得此言,敏皇后的眉头只微微一皱“你是说没有人给你请柬?” 姜念娇点了点头。 这倒是有些稀奇了,按理来说这种封赏的宴会一般绝对会广宴宾客。且不说宫里那些贵人会参加,若按照往来的惯例,她会连一些重臣都请到,而这其中姜念娇作为晋王妃又怎么可能得不到邀请。 更何况她作为晋王妃若是不去参加宴会才容易被人诟病吧。 除此之外,不发请帖的妃子怕也会得到责罚。 敏皇后如今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故而她只突然问姜念娇道“如今宫里主持大事的是哪位妃子?” 姜念娇知道敏皇后远比自己更清楚宫里的这些流程,故而她只低声报告道“是齐妃。” 听得此人,敏皇后不免沉吟一番,这齐妃平日里素来低调,也不怎么在人前显山露水。但她不是个蠢人,应当不会蠢到连这点都疏忽。 一想到宫里的那些手段,敏皇后只突然道了一句“你还是先去问一下管家吧,看看近段日子有没有帖子递进来过。” 姜念娇得了话,只微微点了点头。随后她分外恭敬的退了出去。 偏院里,惢袖正在对着院里的奴才训话,见姜念娇来了,她只迅速便收敛了怒容,随后她正准备挥手让这些奴才们散开去做自己的事。 然而姜念娇却道了一句“等一下。” 惢袖虽然不解,不过也还是执行了姜念娇的命令,此时姜念娇只对惢袖道“今日殿下回来,你应当是知道的吧?” 惢袖点了点头。 姜念娇的视线随后只又落到了其他人身上道“那你们这段时日可有曾收到宫里的请柬?” 听得这话,惢袖摇了摇头。 不过很快她便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虽然她管理王府是有些吃力,但宫里的规矩她还是知道一些的。 如今晋王的封赏宴会,怎么可能不邀请晋王妃。 故而她的视线只又落在了这群下人身上。随后她只主动开口道“你们最近有没有收到宫里来的请柬。” 对于惢袖的问询,底下的回应自然是鸦雀无声。 惢袖想了想,随后只将门口两名守卫的名字特意点了出来,在得到对方否定的回答后,惢袖这才放过他们二人。 而姜念娇见他们这里也确实没有收到宫里的请柬,便也只得作罢。 而跟在姜念娇身边的怜莺却是忍不住问道“小姐,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是要去找夫人吗?” 姜念娇却是摇了摇头道“我还是先去整理衣裳吧,你替我回去将结果告诉婆母一声。” 听到姜念娇这话,怜莺只连忙应了一声是。 随后不过片刻她便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回到主院后,姜念娇也并没怎么打扮,只让人替自己备马。 随后她骑着大马便往北边城门而去。 而当她到达北城时,城门处已是人山人海,所有人都在迎接等待着凯旋而归的晋王的队伍。 而道路两旁则是一群侍卫只在此处努力维持着秩序。 而当姜念娇骑着大马出现时,两名侍卫只立刻便拦住了姜念娇的去路。 “今日晋王回城,这里已经被封锁了,你改道吧。”其中一名侍卫只主动对姜念娇道。 “我就是过来见晋王的。”姜念娇说道。 “见晋王你也得从马上下来。”一名侍卫只不悦道。 姜念娇得了这话,却是立刻配合的翻身下了马。 那侍卫随后指了那道路两旁最后的位置道“你去后面排着吧,殿下等下就会经过这里,运气好的话,你还能看到他一眼。” 姜念娇闻言却是请求道“我听说你们统领会陪同他一起入宫,我能作为陪同待在你们统领身边吗?” 听得这话,那侍卫只轻轻嗤笑了一声“我还想陪同呢,我都不够资格,你去凑什么热闹。” “我不是我去凑热闹的,你让你们统领过来。”姜念娇神情严肃道。 听得这话,那侍卫却只是将姜念娇轻轻一拔道“去!去!去!我管你是不是凑热闹,你要真想见殿下,就去后面排队去,不想就赶紧回去。” 说完这话,那侍卫只还推了姜念娇一把。 姜念娇并没有料到有人居然敢推自己,一时,她倒是没有站稳,随后她只一把倒入其中一人怀里。 而在她倒在对方怀里时,却见刚才还与自己争执的侍卫只立刻便站的身形挺直了。 于此同时那侍卫只出手行礼“周统领。” 被唤作统领之人只微微点头,于此同时,他只在扶稳姜念娇后,便适时放开了姜念娇的手臂。 姜念娇听到这一声统领,自然只也循着声音朝着对方望了过去。 那人身着一身铠甲,眉目冷峻,英姿勃发。 “你就是这里的负责人?”姜念娇不免开口问道。 那人闻言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姜念娇随后便将自己的令牌展示给了对方。 一见是晋王府的令牌,那人只先是微微有些惊讶,随后片刻后他正要参拜,然而姜念娇却是一把拉住对方道“我想同你们一道迎接殿下。” “这……恐怕不好吧。”那统领显然有些犹豫。 “这有什么不好的?我是他的妻子,我难道还能害了他不成?更何况,这是我与他约定好的惊喜,统领大人,您就成全我一次呗。”姜念娇撒娇道。 不得不说倒是没人能拒绝得了姜念娇,那统领当下自然也没有例外,他在犹豫过后,只说了一声好,不过为了造成不必要的骚乱,他还是让姜念娇先着了金吾卫的服饰,随后她便让姜念娇骑马跟在了他身后。 这一行人因为金吾卫的行动,而骑马守在了门口。 到得正午时分,赵衍桢便在一群骑兵的簇拥下入京了。 看着赵衍桢意气风华的模样,姜念娇一时还是觉得恍如隔世。 而此时赵衍桢正在听着那周统领与自己寒暄的言语。 不过很快,他便发现在那周统领身边的一名近侍正在怔怔的望着自己,他心下觉得奇怪,便也随着对方的视线望了过去。 不过在二人视线相对之时,赵衍桢在看清楚那小兵的容貌后,还是愣了许久。 那周统领自然也注意到了赵衍桢的失神。 不过眼下仍是众目睽睽之下,为免引起什么不该有的骚乱,故而他也没点破姜念娇的身份。 他只道了一句“殿下,陛下在宫中已经等了许久了,咱们也该离开了吧。” 赵衍桢闻言这才跟上前道“那是自然。” 随后二人很快便并驾齐驱了起来。 而姜念娇则只跟在赵衍桢身后,如此行了十数里,待得夹道欢迎的人越来越少之后,原本跟在身后的姜念娇却是突然出言唤了一句“殿下。” 听得对方是女子声音,赵衍桢这才回身,待得二人四目相对之时,赵衍桢只也忍不住笑着道了一句“果然是你。” 随后他只又道了一句“你不在宫里等我,怎么倒扮成这个模样来找我了?怎么?你这是要给本王一个惊喜?” 赵衍桢本只是信口一说,倒不想姜念娇却是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自然是要给殿下惊喜的,怎么样?对于我的这个惊喜,殿下可还喜欢。” 倒没想到姜念娇会如此痛苦的承认自己就是来给自己惊喜的,他愣了片刻后,随后方才道了一句“惊喜。” 而姜念娇只看了一下自己的装束,随后只与赵衍桢并驾前行起来。 赵衍桢身后的近侍见状自然想要阻拦,毕竟他们并不知道姜念娇的身份,又见姜念娇只跟在那周统领身后,他们便也以为对方不过一个无名小卒。 而这种无名小卒跟晋王殿下同行显然有些于理不合。 只是在他们准备出言阻止时。 不想赵衍桢却是立刻制住了近侍的动作,他一个冷眼便将近侍瞪得不敢再多言。 姜念娇倒没在意这些细节。 她只低声道了一句“今日我怕是不能随你一起去宫里了。” 听得这话,赵衍桢只惊讶的问了一句“为何?” “宫里没有送请柬给我,我也不知对方是何意。不过既然我没有收到请柬,那我此时过去多少有些不合时宜。殿下在宫里也要小心为上,我在王府等你。” 听得这话,赵衍桢的唇角也不免露出一分冷笑。 恰好此时,已经到了外宫门前。 他便也只道了一句“既然是本王的封赏宴,王妃不在场怎么行。” 说罢他只立刻便翻身下马了,随后他只来到姜念娇身前,他一手牵住姜念娇骑着的马儿的缰绳,一手只做出邀请的姿势。 看样子他倒似是在邀请姜念娇随他一同入宫。 第五百二十章 到底谁的锅 这样的动作自然只引得周围人侧目,姜念娇并不想太过高调,她只低下头俯身对赵衍桢道了一句“殿下,咱们别闹了,我没有入宫的请柬。” 然而赵衍桢却神色无比认真的直视着马上的姜念娇道“我是认真的。如果本王的王妃都不能受到邀请,那本王参加这宴会又有什么意义呢?” 眼下马上的缰绳被拉住,又听赵衍桢如此做说,姜念娇一时心中也有些疑惑,赵衍桢不似是这般冲动的人,他如此做,或许另有其他深意吧。 想到此处,姜念娇倒是不再拒绝,当下她只顺着赵衍桢伸出来的手迅速下马。 赵衍桢却并没有急着进宫门,他反而只拉着姜念娇去了附近的成衣店。 在替姜念娇换好身上的着装之后,他这才牵着姜念娇的手入宫。 当下那些侍卫看到赵衍桢身边突然带来一个女眷,而且那女眷并没有请柬,他们自然只出言阻止。 “殿下,除了您以外,其他没有请柬的人都是不能擅自做主进入宫中的。”宫门的守卫出言同赵衍桢解释道。 赵衍桢却是淡声道“难道连本王的王妃都没资格入宫?可按照往常惯例,王妃从前进宫不是都不需要这请柬的吗?” 听到这话,那侍卫也为难道“殿下,这是上面新下达的规矩,小的们也无意于此。” 听得对方这话,赵衍桢微微皱眉道了一句“行了,你去找你们统领过来,让他请示完他上面的人,在他请示完之前,本王绝对不会踏足宫门一步。” 那侍卫闻言哪里敢耽搁,毕竟今日的宴会本就是为封赏晋王而设的,如果宴会主要被邀请的对象都被他们拒之门外,这岂不是要被革职。 只是他也没有这么大权利做主去反抗上面发布的命令。 故而听到赵衍桢这话,他只立刻便跑去求助于统领,很快外宫的统领便来到了身前,那人脸上满是惊惶,他只一边连忙过来安抚赵衍桢,只想将赵衍桢先拉入宫中,另一方面他只又立刻派人去景泰宫里请示。 “殿下,这宴会马上便要开始了,陛下与一众贵人们都在等您了,您看要不然您先进去,我们等请示过景泰宫的意思后,便立刻放王妃进宫。” 然而对于那人的提议,赵衍桢却是漫不经心道“所以统领已经去景泰宫请示了吗?” “已经派人过去了!”那统领立刻保证道。 “既然如此,耽误两三分钟倒也不要紧,本王就在此处等着吧。”赵衍桢却是满不在意的道。 姜念娇本以为赵衍桢是有什么计划,故而才配合赵衍桢在此的,可如今听得赵衍桢的骄衿表现,她也不禁偷偷捏了把冷汗。 虽然他如今是有功劳在身,可既然回京了,仗着军功如此高调行事,恐怕更容易招来灾祸。 毕竟他可不如从前稳固,想到此处,姜念娇不免又多看了赵衍桢一眼。 倒不想赵衍桢眼下却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殿下,我觉得这位统领大人说的也有些道理,为免耽误酒宴,您不如先行进去吧?我随后便会过来的。” 倒不想听了她这句劝慰,赵衍桢却只是似笑非笑的望着她,随后他只贴着姜念娇的耳根子道“本王不放心他们办事,万一我进去了,他们仍旧将你扣押在外面怎么办?若让人知道本王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岂不是要白白遭人嗤笑。” 他虽然是贴着姜念娇的耳根子说的悄悄话,但这悄悄话却委实不悄悄。 一旁的侍卫统领自然也很不凑巧的听到了赵衍桢的话,他只觉面上一阵尴尬,倒不好再说什么。 随后几人只在宫门外等候了一阵,期间也有同样受邀前来的贵人们只在外宫递出自己的请柬,这期间自然免不了让他们看到站在门口的赵衍桢。 这些受邀前来的贵人们见了赵衍桢站在外宫门口自然免不了上前或出于好奇,或出于结交的目的与赵衍桢攀谈上几句。 “殿下,您与王妃既然是一道过来的,怎么不进去?” 赵衍桢自然不可能替这些人做刻意的隐瞒,他只笑着道“王妃没有收到请柬,我想同王妃等请柬到了再进去。” “这齐妃娘娘怎么可能不给王妃送请柬?这种场合,最该收到请柬的不就是王妃吗?” 听了那人的话,赵衍桢只笑着道“本王也不知齐妃娘娘是什么意思,不过也有可能是齐妃娘娘健忘吧。” “反正娇娇可是问过府上所有人了,他们都说没有收到请柬。” 听得这话,这些人自然也不好再掺和,他们只能讪讪道一句“殿下与王妃感情真好。” 赵衍桢闻言只温柔的与姜念娇对视一眼。 而寒暄过后,这些人便也陆续寻了借口离开,不过众人在入宫之后,还是不免也悄悄说起了这桩事。 而在景泰宫里,此时正是歌舞升平,宾客满座,作为未来继承人的赵念泽只一边代替自己父亲宴着众宾客,一边不自觉将视线往大殿门口看去。 他心中实在蹊跷,按理来说自己这三弟此时也该到宫里了吧,怎么如今却还没听到有人来报消息,若不是当下走不开,他倒真有些想去亲自看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而正在他思虑外面的情形之时,却听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急报,随后只听宫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急报“殿下,晋王与晋王妃,因为没有请柬,如今只被困在了外宫门口。” 一听这话,赵念泽只腾的从桌椅上站了起来“晋王入宫不需要请柬,你们是糊涂了不成?还不快快将人请入宫内。” 说这话时,他只也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自己那小舅子,毕竟外宫守卫的事务基本都是交由他负责的。 在如今这个节骨眼上,他卡着赵衍桢,不就像是自己在卡着赵衍桢一般吗? 他如今军功正盛,自己便给他来个这样的下马威,岂不是表明自己毫无容人之量。 而被瞪的徐小将军虽然对于自己这便宜姐夫也颇有些不满,毕竟他跟自己姐姐感情不和,只是他虽然对赵念泽不满,却也没想过要在这种事情上给赵念泽使绊子,不管怎么说他们也是利益共同体。 故而当下被自己姐夫瞪了一眼,这徐小将军只想着待宴会结束后,再去好好收拾一番外宫的守卫。 然而听到赵念泽的话,那内侍却仍是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样,赵念泽自然也敏锐觉察到了这一点“你吞吞吐吐的是还有什么事情隐瞒不成?” 听到赵念泽这话,那内侍这才不得不接着道“晋王自然是不需要请柬的,这些奴才们都是省得的,可眼下没请柬的是晋王妃。晋王殿下想等王妃申请到请柬后,再随王妃一道入宫,故而当下殿下只也陪着王妃在宫门外等候。” 听到这话,赵念泽的视线便也只落到了早早便过来的齐妃身上了。 毕竟如今齐妃主持中馈,这些后宫宴饮邀请各路命妇的事情便也是由她来办了。 按理来说,这种场合下,晋王妃也该收到请柬到场才是。 当下他倒不知这齐妃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不过不管她卖的什么药,眼下她也是长辈,故而赵念泽也只能恭恭敬敬的来到齐妃跟前温言道一句“齐妃娘娘,不知晋王妃的请柬您可曾送到晋王府?” 齐妃原本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看这一出戏的,毕竟这两位皇子都与她没什么关系,故而谁交锋失败都不关她的事,但她显然没想到这口锅最终会落到她这个看戏的人身上。 她疑惑的道了一句“宫里的请柬的确都是我发出去的,但我应当不存在漏发晋王妃的请柬的事情。毕竟我当时发的第一封请柬可便是去往晋王府的。” 随后她只略一犹疑道“眼下会不会是晋王妃丢失了请柬?如果是这样,我再补写一张请柬便是。” 然而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原本一直没有吭声的赵琅却是突然出言反驳道“这请柬一般送入府中后都是交由管家保管的,嫂嫂府上如今的仆人可还是各位贵人们安排的,想来各位贵人们应当也是给嫂嫂安排的最好的人,这些人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更何况我若是没记错,嫂嫂府上的管家如今应当正是父皇身边的惢袖姑姑吧,惢袖姑姑办事向来妥帖,惢袖姑姑可是向来十分体贴的,若是她都能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那咱们宫里岂不是更没人了。” 听到赵琅这话,立刻便又有刚才与赵衍桢攀谈过的人只将刚才路上所见都说与众人听了。 一时之间关于姜念娇的请柬到底在谁那里的压力只再次来到了齐妃的跟前。 既然晋王妃里的人是邕帝安排的,那么不管这件事是不是齐妃所为,齐妃眼下只也不免要背上这口锅了。 毕竟谁也不能让陛下背锅,失却体面不是。 然而齐妃是什么人,她怎么可能让自己背上这口办事不力的锅,尤其如今她的威望本就有些压不住底下的妃嫔,眼下若再背上这口锅,不是现等着落人口实。 第五百二十一章 齐妃被罚 “这马有失蹄,人有失足。做错事总也是难免的。谁还没有个例外。齐妃娘娘人贵在能够承认自己的错误并加以改正。”旁座里此时又恰好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只看似在给齐妃打圆场。 这话若是从与自己亲近的妃子口里说出来,齐妃可能也就罢休了,可这位妃子是新近得了帝王宠爱的,嚣张跋扈的很,往日里便不把自己看在眼里,此时她说这种话,便由不得齐妃不好好思量一番了。 人都有逆反心理的,更何况这还是自己没有做过的事。 齐妃怎么甘心背锅,她只立刻道了一句“丽贵人说的有道理,可我到底有没有写请柬给王妃我心里还是有数的。” 说完这话,齐妃只立刻便嚷嚷着对身边的宫人道“去把送信的信使请过来,我让你交给他的信,他到底有没有老老实实送到晋王府。” 听得齐妃这话,那宫人立刻便要去找那位信使。 然而此时只听殿外突然传来一声质问“殿中怎么这般吵闹?” 听到这声问话,眼尖的丽贵人只立刻一把扑到了邕帝的怀中,她一副我见犹怜的娉婷模样。 “殿下,齐妃姐姐正准备审案呢?”她娇笑着打趣道,然而这一句话倒是将齐妃推到了一个尴尬的境地。 邕帝只先是不悦的瞪了一眼齐妃,这齐妃原先看起来也是个聪明人,他念着此女与毓贤妃有旧,又是宫里资历最老的,这才想着让她掌凤印。 然而如今看来,这齐妃虽与毓贤妃走得近,却并没有学到半分毓贤妃的蕙质兰心。 甚至是如今被他贬斥为庶民的敏皇后,虽然他们一辈子都不对付,可在后宫事务上,她确实处理的无可指摘,至少那时后宫众人都服她,后宫里的事也从来没有闹到自己面前过。 可如今这齐妃却显然不能服众,便是自己宠幸美人时,也常有美人不时跟自己抱怨诉苦这齐妃做的有失偏颇的事。 如今看来她做事确实太没有体统,虽然他是对赵衍桢多有算计,然而再如何算计,这面子上的事总还是要做足的,她一个妃子在庆功宴上审案,这是打谁的脸呢? 想到此处,邕帝的脸色当下便更黑了。 而齐妃被邕帝瞪了一眼后自然也只如同鹌鹑一般不敢再多言。 邕帝随后环顾四周道“审案?她审什么案?” 其他人自然不敢回答这个问题,倒是赵衍桢笑着出来道了一句“父亲不过是误会一场罢了。” 听得出来,赵衍桢是在给齐妃打圆场,齐妃闻言只感激的看了一眼赵衍桢。 倒没想到这少年在经历这番巨变后,还能心性未改。 邕帝听到赵衍桢站出来打圆场自然也不想再追究此事了,毕竟眼下是庆功宴,便不该由这庆功宴提及旁的事务。 然而丽贵人闻言却是不依不饶的道了一句“什么误会?齐妃娘娘自己忘记给晋王妃送请柬,居然还想赖着说是皇上的过错。” 听到这话,邕帝倒是神色不能平静了。 而齐妃更是害怕的道了一句“陛下,臣妾确实是送过请柬的,这请柬我还是让冬蕊送出去的,不信你问东蕊!” “况且臣妾也绝没有要怪陛下的意思。” “行了,这些事以后再说,眼下是桢儿的庆功宴,你闹将什么?难道你当这里还是你东藏宫不成?”邕帝出言训斥道。 被邕帝训斥过后,齐妃只不敢再多说,她颤抖着立刻跪了下去道了一句“陛下说的是,是臣妾糊涂。” 然而眼见着齐妃在众目睽睽之下跪了下去,邕帝却是看都没看齐妃一眼,便与丽贵人一道上了桌。 甚至他落座后,也没让本该在一旁作陪的齐妃起身。 一见邕帝落座,席间歌舞声便也渐起。 一切看起来似乎又如往昔,然而这看似不起眼的举动却让席上人人都心思活泛了起来。 座上多是各宫得宠的妃嫔,亦或者是一些皇亲贵戚。 如今这些人眼见着那齐妃在众目睽睽之下跪在一处,便也不禁都看起了齐妃的笑话。 而齐妃当下没有邕帝的命令,一时也不好起身。可继续跪着却也明显让她感到十分难堪。 耳听着场中窃窃私语,齐妃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有些心力交瘁起来。 这几个月她执掌凤印以来,也算是殚精竭虑,不敢有一丝差池了。 然而或许是她天资有限,不管她再如何辛劳,再如何辛苦。却也不曾听人得一句夸赞的话,反倒是她若有一点差错,底下便有万千双眼睛盯着,十来张口等着去陛下面前告状。 她之前还觉得若能代掌凤印也算是光耀门楣了,她从前更是分外羡慕敏皇后,与毓贤妃。她们一个有尊贵,一个有体面。 不像自己,纵然是这后宫资历最老的老人,可有时却还总不免要给自己晚进宫的后辈请安,伏低做小。 如今她还以为自己得了凤印,便也该有尊贵与体面了,可是如今这些妃嫔虽然对自己表面还做些恭敬模样,背地里却仍是不免看轻自己。 她如今方才明白敏皇后与毓贤妃的尊贵与体面,其实也全不是这一方凤印所给予的。 他们的体面尊贵或来自家族,或来自邕帝本身。 只可惜她没有好家族,能想到的也不过是邕帝本身给予的宠爱。 然而年老色衰,加之也不是会讨巧的个性,她在邕帝面前倒实在没什么体面可言。 反而如今执掌了凤印,邕帝看她倒似乎由无视转为了厌恶,为此她不知遭了邕帝私底下多少训斥。 然而如今这般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训斥责罚却还是第一回,齐妃一时只觉心头十分难堪。 然而这本就是赵衍桢的庆功宴,谁又会在乎这小小一个妃嫔的所思所想。 在邕帝落座后,其他人便也都在太监的引领下座上了各自的席位。 其间赵衍桢与少数几名受封的功臣只主动走到中间单膝跪地给邕帝请安。 “儿臣衍桢叩见父皇,愿父皇万寿无疆。” 邕帝对于这个死而复生的儿子心底里情绪多少有些复杂。 说来也是可笑,明明理智是希望他死在那战场上的,然而当给他办衣冠冢时,他却还是不免伤感。 这也是他们赵家的儿郎啊。 虽然他与敏皇后是怨偶了一辈子的,可看到这孩子时,他却总是会意识到这个孩子身上其实也流着自己一半的血脉。 如今或许是陈家已经倒了,敏皇后也已经被贬为了庶民,故而当下对于这死而复生的儿子,他倒是心中更多了一丝愧疚。 “桢儿,你且起来,到父皇身边来,让父皇好好看看你。”邕帝喃喃出言道。 听到邕帝的话,赵衍桢只配合的应了一声是。随后他只起身来到邕帝身边跪下。 邕帝看着自己的这个漂亮儿子,倒真有些失而复得的喜悦,他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赵衍桢,随后只道了一句“桢儿瘦了,想来在那边怕是吃了不少苦吧,不过能回来就好了。” 听到邕帝说这话,若是从前赵衍桢一定会十分感动,毕竟他父亲眼中总是有他的。 然而经历了前世今生这么多事,如今他的那颗孺慕之心早已渐渐冰冷。 他甚至都不在乎邕帝此刻对他是在演戏,还是真情流露。 他只知道在他的父亲的世界里他永远都是那个要被牺牲的人。 爱得不绝对,便是绝对的背叛。 所以他如今根本不稀罕这样的爱了。 不过在这个目前还拥有着最高权利的男人面前,他总也不免装着乖巧道“父皇,桢儿不苦!能救百姓于危难,那保住关渊镇不被羌漠人侵袭,这便是儿臣的心愿。” 他说这话时,眼底里分明有着星光和赤诚,看着面前青年的眼睛,邕帝似乎也有些被少年眼底里的光芒所感染。 眼下他倒是不愿意去多想那些肮脏的权谋之事。 而在这之后邕帝只又对赵衍桢以及其他有功之臣进行了官位封赏。 待得封赏结束,当下方才是宴乐之事。 赵衍桢作为宴会的主要封赏对象,当下自然也是被迫应酬最多之人。 与他同座一席的姜念娇,便是想趁机溜出去,却也找不到合适的时机。 如此一番哄闹之下,形单影只的齐妃便显得尤为孤单了。 姜念娇虽然并不想与这齐妃有什么交集,可想着这齐妃到底与自己姨母有些交情。 她还是决心替她摆脱眼前的难堪,她只在随后让赵衍桢去邕帝面前替齐妃说说情。 这期间他说情自然也免不了招来丽贵人的冷嘲热讽。可刚回来的儿子对于邕帝来说还是珍宝一般。 故而在听了赵衍桢的求情之后,邕帝便只挥手让人去告诉齐妃在晋王替她求情后,她可以自行离开了。 那齐妃跪了许久,此刻膝盖都酸了,不过得到赦免,她还是试图站了起来。 只可惜跪的太久,她腿脚当下都有些不利索。 眼见着她行将摔倒,一双手却是突然将她扶住。 齐妃站稳了身形之时,也不免朝着刚才将自己扶起的人身边看过去。 而当她视线落过去,她的神色只是微微一讶“晋王妃?” 第五百二十二章 开解齐妃 姜念娇却是朝她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娘娘,我送您出去吧。” 齐妃闻言只是一愣,她倒没想到这与自己产生矛盾的人会主动来帮自己,不过仔细一想,姜念娇没有请柬被困在宫外也是事实,而且姜念娇怎么说也是毓贤妃的侄女,她便也放下了心防。 她木然的在姜念娇的引导下往前行着,然而被殿外的冷风一吹,刚才在殿内麻木的思绪反而越发的清晰了起来。 想到被邕帝在人前如此羞辱,她便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热烫。 这种感觉无异于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摔了一巴掌。 想到此处,齐妃只觉得自己整个人越发混沌起来。 她不自觉的拉住姜念娇的衣袖仍旧试图解释着道“我真的给你写了请柬的,我真的写了!我怎么可能漏下你的请柬。你要是不信我可以让信使来作证。” 姜念娇自然也感觉到了齐妃此刻的情绪有些不对劲,若是无视她的这种情绪,她或许会一直将这事翻来覆去的表达。 而这件事或许会成为齐妃过不去的坎。 她本来也没打算对齐妃怎么样,她只是不想让人把锅扣在自己头上。 如今事情都过去了,她自然也无意追究下去。 故而她只顺着齐妃的话道“我当然也相信娘娘是给了我请柬的,我想说不定是那底下的人漏了娘娘的信件也不一定。” 听到姜念娇这话,齐妃只像是找到了一个释然的理由。 “对,一定是你说的那样,本宫怎么可能漏下你的请柬。我这就回去审问他们,我一定会让他们将请柬拿出来的!”齐妃只低声道了一句。 说罢,她只快行了几步,仿佛只有找到那张请柬,她刚才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羞辱的面子才能被找回来一样。 然而邕帝恼的显然根本就不是那张请柬,而是齐妃在宴席上的没有分寸感,眼下就算她真找到了那张请柬。也没有人会在乎的。 故而姜念娇只劝了一句“娘娘,事情都过去了,您何必继续执着于此事呢。” “王妃不了解宫里如今的情况,当然能说的这么轻巧。”齐妃只也道了一句。 知道齐妃当下怕是自己把自己逼进了死胡同,她虽不想继续开解,可一来,她到底是自己姨母的朋友,姨母的事情说不定还需她帮忙。二来这事也算是因自己而起。 故而姜念娇便又劝道“我当然知道娘娘的难处,这宫里人多,个个都是人精,谁都想往上爬,而治理这些人总缺不了各种各样的手段。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要有足够的威严,压得住众人,可陛下此举无异于将您的威压扫地。” “今日一个丽贵人能三言两语挑拔起来事,明日旁人定然也可以。” 听到姜念娇真说出了自己的顾虑,齐妃倒是叹了口气。 “可是越是这种时候,娘娘您才越不能慌神,越要看清楚自己的处境,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也没办法去改变了。咱们要做的是往前看,而不是想当时我该如何做。” 姜念娇是真心想开解齐妃的,然而齐妃此刻思绪混沌,也没心思去细听细想姜念娇到底说了些什么。 姜念娇自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好言难劝该死的鬼,齐妃既然听不进开解的话语,姜念娇自然也就不再多言。 恰好此时到了拐弯处,已经远离了大殿的喧嚣。 而且此间也没多少宫人侍卫了。 故而姜念娇只在此处对齐妃道了一句“娘娘,此处离您的宫殿已经不远了,我就送到这了。” 听到姜念娇这话,齐妃只恍惚的道了一声好。 话音落下,二人只分道扬镳。 此时天色尚早,想来宴会会直接举行到晚上,席上又有那么多人,应当他们也注意不到有人离开了,故而有足够时间的姜念娇,自然是准备先去芫荽所在的浣衣局。 因为是偷偷去查找线索,故而姜念娇这一路上只都尽量选择较为隐秘的小路。 只是在经过其中一处花园时,倒不想她却是撞见了一对年轻男女正躲在花林子里互诉衷肠。 或者更为准确的说是那男子正箍着女子的腰身在迫切的表达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思之如狂。 那女子倒似乎形容冷淡许多,她只冷冷道上一句“别磨磨唧唧的,你想见我,难道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的?” 女子的声音听来倒有几分熟悉,不过姜念娇实在想不起自己曾在哪里听到过那女子的声音。 而男子虽然看不清容貌,却也能看清楚他身上的服饰似乎正是宫廷禁卫的服饰。 女子因为被这高大的男人完完全全遮挡住了,故而当下姜念娇倒是什么都没看清楚。 她也没心思去看清楚那边的情形,当下她只以为是哪个宫里的侍卫跟宫女在这里做一对野鸳鸯。 她与这些人本无瓜葛,自然也不想撞破他们的好事,故而姜念娇在意识到前路不好走后,便打算绕开去另换一条道。 然而路上枯枝细碎,她在退回去时,还是踩上了一根弯曲的枯枝,随后那啪嚓的一声只瞬间便落入了本就听觉敏锐的侍卫耳朵里,那侍卫本来都打算亲吻那女子了。 听到这一声,他立刻警觉的道了一句“谁!” 话音落下,他便已经循着声音源头处而来,姜念娇本就没走远,此时要躲在树后,又怕对方当自己是个孤魂野鬼,一刀斩杀。 故而她只干脆大大方方的对身边的怜莺道“莺儿,这梅花生的挺好,你替我折几枝带回去吧。” 怜莺自然也会意,只作势要去攀折那梅花枝子。 此时那侍卫果然已经走了过来。 好在天色不算昏暗,他能很清楚的看到姜念娇的穿着打扮,看样子这人似乎来头不小。 姜念娇自然也看清了那侍卫,这青年生的浓眉大眼,俊秀清贵,这模样不似是一般的侍卫,倒似是哪家的贵公子,而且当下姜念娇总觉得对方似乎有几分像谁。 只是一时之间,她思绪纷杂,倒想不起这侍卫到底像谁了。 而怜莺一见那侍卫走出来,眼中似乎带有几分杀意,她当下只立刻紧张的拦在姜念娇身前道“你是什么人?怎么在此?” 那侍卫却是无视了怜莺的喊话,他只死死盯着姜念娇道“贵人可是外宫过来的客人?” 姜念娇只做镇定道“是。” “贵人怎么到此处来了?”那侍卫只又问道。 “我们主子要出来透气,难道还要向你禀告吗?”怜莺有些愤愤道。 那侍卫只又缓缓问了一句“那你们可有看到什么?” “什么看到什么?你是说你,还是说这满树的花?”怜莺只故作满不在意道。 然而当下那侍卫的眼中却仍是满目的怀疑。 片刻后怜莺只故作意会到什么一般道了一句“哦,我知道了,你定然是在这林子里会了自己的小情人对吧。” 听到怜莺这话,那侍卫当下只差点便要一掌劈过来了。 不想关键时刻,姜念娇却直接道了一句“会了小情人便会了吧,反正我们又没看清楚她,也不知道她是哪宫的小宫女,我眼下更没闲心管你们的事情。” 姜念娇都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了,当下那侍卫反而放松了一些。 他回身看了一眼自己刚才所在的位置,此时那里已经空无一人了。 看来那与她幽会的女子倒是知道眼下情形不妙,故而只径自先离开了。 他只低头叩首道了一句“刚才多有冒犯贵人,还望贵人能信守承诺,不要将今日在此看到的情形告予第三人知。” 姜念娇并没有为难对方的意思,故而她很快就应了一声好。 之后与那侍卫告别后,怜莺这才道了一句“小姐,你有没有觉得刚才那个侍卫长得好像一个人啊。” 姜念娇回身看向怜莺道“像谁啊?” 然而被问的怜莺却是摇了摇头道“我一时之间也想不起他到底像谁了。” “行了,想不起便不想了,反正这事也跟咱们没关系。眼下还是正事要紧。”姜念娇只道了一句。 怜莺听了这话,只立刻点了点头。 随后二人便只往浣衣局去,此时她们并没有发现她们的身后只还跟着一名尾随的宫女。 而这尾随的宫女自然不是旁人派来的,而是齐妃派过去的。 当然齐妃倒也并没想对姜念娇做什么,而是她在之后与姜念娇分道扬镳时,却发现姜念娇手里的丝帕掉在了廊下。 这种于女子而言是贴身之物的东西若是让人捡去了,总不免要让人担心闹出什么乱子来。 故而齐妃便遣了身边的宫女去追上姜念娇。 那宫女起初也只是想将东西归还给姜念娇便离开的,倒不想她在跟着姜念娇走时,很快便发现姜念娇走的路都是些偏僻的小路,这一路跟来,这二人的行迹倒显得有些可疑了。 这宫女能做到齐妃身边的长侍官,平日里也能为齐妃出谋划策,自然也不可能是心大之人。 故而在感觉到姜念娇形迹可疑后,她反而不急着将帕子归还给姜念娇了。 她只一路跟在姜念娇身后行走着,直到跟到了浣衣局。 第五百二十三章 疑点重重 此时正是午后,浣衣局的宫女们此时仍在院中搓洗着从各宫送来的衣物。 而期间只有一名姑姑打扮的宫女管事正如同暴躁狂一般,只在他们之间走来走去的。 “你倒是用点力啊!你没吃饭吗?” “你们这洗的是什么东西?还不给我洗干净。” 对于那女官的喋喋不休,众宫女虽然心有埋怨,却不敢表现的太明显。 姜念娇本来想直接进去的,可她随后只突然想到被传因为过度疲劳而坠井的芫荽姑姑,说不定当初便是因为自己太过大张旗鼓的与她见面,所以她才出事的。 想到这里虽然到了门口,姜念娇反而有些止步不前了。 一旁的怜莺见状不免好奇的问了一句“王妃,您怎么不进去。” 姜念娇随后便道“进去?岂不是打草惊蛇,你能保证这里面的宫女不会将我来过的消息报给上头的知晓?” 怜莺随后只一拍脑门道“说的也是哦,那怎么现在应该怎么办?” 说完这话,怜莺只还眨巴眨巴着双眼,充满期待的看着姜念娇。 姜念娇怎么知道怎么办?如果她身后跟着的是翠翘,她还能让翠翘一个轻功飞进去偷偷探查一番。 可现下里却是连进都进不去。 不过继续留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姜念娇只道了一句“既然不能打草惊蛇,咱们再去别处看看吧,要是实在进不去,那便算了。” 怜莺配合的点了点头。 随后她只有些兴奋的道“说到换一个进去的地方,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地方,那里保准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进去。” 见怜莺如此喜悦,姜念娇便也连忙让怜莺带自己过去,之后二人绕了一个大圈子,倒是很快便找到了那个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进去的地方。 这浣衣局旁边还通往一个废墟的院子。而这个院子南面围墙正与浣衣局共用一堵墙。 那墙虽然依旧高耸,然而这处院落里却是杂草横生。这颓败的景象倒是与另一边井然有序的浣衣局形成一个鲜明的对比。 怜莺一边拔开墙下的野草藤蔓,一边对姜念娇说着自己是怎么发现这地方的。 其实不用怜莺细说姜念娇也能想到怜莺是怎么了解这浣衣局的,毕竟这怜莺连同自己屋里另外三名大丫鬟可都是自己姨母精心挑给自己的人,而这些人都是在宫里长大的,又怎么可能对宫里不熟呢。 便是自己能如此顺利的走到浣衣局,没有迷路,没有被侍卫发现,不也得益于怜莺对这宫里地形了如指掌。 在这点上姜念娇不得不承认,怜莺比翠翘强太多了,虽然翠翘有武艺傍身,她们可能不会被发现,但她到底也不知道浣衣局在哪里,所以等待他们的结果很可能就是迷路了。 而怜莺在扒开层层野草后,很快便露出了藏在野草下的一个狗洞。 看着那个狗洞,姜念娇沉默了一秒钟。 虽然狗洞她不是没有钻过,但钻狗洞无疑会弄脏衣服和鞋袜,如果他们形容狼狈的从狗洞里出来,再去宴席,旁人怕也要以为他们是去哪里鬼混去了。 怜莺显然也意识到了姜念娇的犹豫,故而她只主动道“王妃,您就待在这里吧,我一个人进去便好了。你正好帮我看一下衣服。” 姜念娇想了想,倒是没有拒绝怜莺的提议。 毕竟如果怜莺进去被发现了,自己还能过去替她解个围。 而怜莺在脱下外袍之后,便飞快的往狗洞里钻了进去。 姜念娇则是守在那废墟的院落里,等着怜莺出来。 自然那齐妃的丫鬟只也在不远处躲藏着,她实在不明白这两人为什么非要进去浣衣局。 而且还是用这种方式。 怜莺很快便熟门熟路的爬进了浣衣局的后院,这后院因为地处背阴处,加之没有前院大,而且没有水井,故而后院里倒是没什么人往来其间,不过这浣衣局的人倒似乎有在这后院垦了些地,种了几垅青菜。 怜莺翻过菜地,很快便寻摸到了这些宫人们平时睡觉的地方。她偷偷打开了一扇窗户,正准备看看里面有没有人时,倒不想窗户只露出一条缝,她便与一双眼睛大眼瞪小眼了起来,意识到屋里不但有人,而且这人还就在自己待着的这个方向,怜莺只连忙一把捂住对方的嘴唇。 还好那躺在窗户处的女子倒是怎么吭声,更没有什么挣扎的举动。 怜莺见屋里两边的炕上除了她一人,倒是没有其他人了,便也只在警告对方过后,便将自己的手慢慢放开了去。 那女子一得了自由后,便道“怜莺,你搞什么鬼?怎么还这副打扮?你是不是犯了什么事?我可跟你说,我可帮不了你。这里没地方藏身。” 见对方不但说出了自己的名字,而且还一副十分熟稔的口气。怜莺这才终于仔细看向对方。 倒不想这一看才发现对方居然真是熟人。 她惊喜的唤了一句“曼曼,你怎么在这里?” 被唤作曼曼的宫女一把扯下自己额头上的湿巾,没好气的道了一句“我不在这里还能在哪里?难道在晋王府吗?” 她这种多少有些话里藏酸。 不过她会话里藏酸倒也正常,毕竟之前毓贤妃想安排几名宫女出宫去伺候姜念娇时,这曼曼也在候选人之列,而且她的表现与怜莺其实不分上下,结果在最后关头,她却因为不是窈萍姑姑推荐的人而输给了怜莺, 故而为了这事,她多少有些不爽怜莺,但好在她这人也从来只是嘴上不饶人,倒也没真想着给怜莺使绊子。 而且自从同样到了这里的芫荽姑姑出事之后,她心里对于过去的旧人便多少更生出了一些情谊。 怜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其实我是为了芫荽姑姑的事过来的,王妃也来了,她总觉得芫荽姑姑的死有些蹊跷,故而她便一直想进宫来看看。” 听到这话,曼曼立刻瞪大眼睛道“你是说王妃也来了?你是疯了吗?你们怎么进来的?你不会让王妃跟你一起钻了那个狗洞吧?” 曼曼一旦开口便跟连珠炮似的,别人根本进来插不进嘴。 怜莺直等到曼曼终于停止发问后才道“当然不可能让王妃钻狗洞。” 听到这句,曼曼才松了口气,不过她还是训斥道“不过你这也太鲁莽了,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到处乱闯,要是出了事,我看你去哪里哭。” 她话说的虽似是在吵架。不过怜莺也知道曼曼是一片好意,她低声道“我知道错了行不行,好曼曼,你快告诉我,芫荽姑姑在哪个床位吧?” 听到怜莺单独提及芫荽,曼曼只是神色一愣,随后她旋即嘲讽的指了对面炕上的角落处道了一句“迟了,当日芫荽姑姑出事之后,便立刻来了几名太监,他们只将芫荽姑姑炕上的所有东西都直接弄走,一把火烧了,平日里要是发生这种事,哪里会有人来亲自处理这种事,而一般死者的遗物也多半只留给不知情的新人去用。” 听到这话,怜莺有些不甘心,不过芫荽还是拉住了她道“其实我也觉得芫荽姑姑死的挺蹊跷的,毕竟姑姑出事那天是午间休息的时候,这个时辰,我们一般都能有个休息的时间。姑姑便更不用说了,她虽然是进了浣衣局,可那浣衣局的老人也得看她几分面子,所以他们并不会过分磋磨她,而姑姑平常也都是要午休的。” “只那天却不知为什么,我们还在午休却听见外面有人喊有人落水了。之后我出去时外面已经围了不少人了。” “不过让我觉得奇怪的是,当时一片混乱之中,我看到这浣衣局的管事姑姑身边只还跟着几名黄门内侍,这些人一般都是各个正宫里才会出现的侍卫,我不明白为什么芫荽姑姑出事那天他们却会在这附近。而且这浣衣局的管事也不可能使唤得动这些黄门内侍。” “毕竟人人都说宁为前宫奴才,不做后院主事,说的便是我们这种部门了,浣衣局里都是做苦力的,干得活累不说,品级还不高,而且平日里那些主子们更不会来这种地方。所以黄门内侍也应该不会到这种地方来才是。就是这些点一直让我怀疑姑姑死的蹊跷,只是我人微言轻,而且并没有看到芫荽姑姑跳井的过程,所以我倒是并不知那天到底是什么情形。” 虽然怜莺果然如曼曼所言在这里一无所获,而芫荽的遗物也几乎除了那个炕,只全被清理了个干干净净,如今只剩下新人的铺盖了,但曼曼的这番话,却显然是进一步证实了姜念娇的怀疑。 芫荽有很大可能是非正常死亡,而且这死很可能跟后宫里的那帮人脱不了干系。 从曼曼这里得到了这些线索,而其他线索也确实寻不到了,怜莺便也只能作罢,未免姜念娇过分担心。 怜莺在这之后只对曼曼道了一句“曼曼,你在这里,显然跟他们更熟,你能帮我打探一下这其中更详细的内幕吗?” 曼曼闻言,只翻了个白眼道“我凭什么帮你。” 第五百二十四章 泄露行踪 虽然自己的请求毫不留情便被曼曼顶了回去,不过怜莺心下也清楚她这话意并非拒绝自己的意思。 她不过是对当初自己没被选上一事感到耿耿于怀罢了。 故而怜莺只道“只要你帮了我这一次,只要不损害王妃,我能办得到的,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听到怜莺这话,曼曼显然有些心动了“这可是你说的!” “是我说的。”怜莺主动道。 听了这话,曼曼并没有立刻说出自己的请求,她只转身去床头翻起了什么东西,约莫不过片刻,她只将一封信交到怜莺手里道“那你替我将这个送到城西李木匠的铺子里,送到了我就帮你。” 怜莺惊讶的啊了一声。 曼曼翻了个白眼道“怎么?这么一点小忙你都不肯帮?” 怜莺立刻摆手道“自然不是。” 她只是没想到曼曼要她帮的居然只是这么一个小忙罢了,毕竟她如今在宫外,又是晋王妃的得力助手,要出一趟门,送一封信不过轻而易举之事。 见怜莺没有拒绝自己,曼曼便将那封信递给了怜莺。怜莺自然也顺手接过了信笺。 眼见着在这里待得时间也有很久了,故而怜莺只最后同曼曼道了一句“你之后要是还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直接跟我说就是了,或者还有别的信要送,都可以跟我说。” 听到怜莺这话,曼曼道了一声行。 而怜莺从浣衣局的狗洞钻出来后,姜念娇正有些心神不宁的模样。 毕竟怜莺进去也有一段时间了,她是怕怜莺在那浣衣局里出什么事。 不过在看到怜莺出来后,她便也松了口气。 待怜莺彻底从那狗洞里翻出来后,她只连忙扶起怜莺,顺便帮着怜莺清理身上的脏污与草屑“怜莺,怎么样?屋里可有打探到什么消息吗?” 怜莺闻言只看向姜念娇道了一句“芫荽姑姑出事之后,她睡得地方的东西全部被烧了个一干二净。眼下实在是找不出什么东西来了。” 听到这话,姜念娇也不免露出些失望神色。 而怜莺自然也看出了姜念娇眼中的失望,故而她只连忙又道了一句“不过芫荽姑姑虽没有留下什么信息,之前跟我一起为贤妃娘娘效命的曼曼却是有些发现。” 之后怜莺只又将她的发现一字不差的告诉了姜念娇。 姜念娇得了消息,自然也眉头紧锁“我能拜托曼曼继续打探其他人的口风吗?” 听到姜念娇问起这个,怜莺嘿嘿笑道“这个我早想到了,她已经答应我了。” 听了这话,姜念娇只夸赞了怜莺一句,随后二人便转身往景泰宫而去。 而在他们二人转身之前,那跟着姜念娇过来的宫女,自然也将姜念娇与怜莺的对话听了个大概。 冬藏宫中,齐妃正在心不在焉的刺着花棚,直到屋外的宫女进了屋子低声道了一句“娘娘,木槿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了吧,不用再特意来我身边待命,让她回去吧。”齐妃心不在焉道。 那宫人却没有离开,齐妃不免心烦意乱的道了一句“怎么?连你也不听我的话了?” “小人惶恐,娘娘,是木槿姐姐说有要事禀报。”那宫人连忙跪下来解释道。 此时齐妃哪里有心思听这些,她只挥手道“行了,我知道了,你让她下去。晚些时间再来说吧。” 她话音刚落下,同样心事重重的木槿却是已经走进来了“娘娘,我有要事禀告,是很重要的事。” 见她已经闯进来了,而且神色凝重,想着木槿到底是自己唯一得用的侍女,故而她只倒也纵容了木槿的擅闯“你有什么要说的便说吧。” 于此同时,她只挥手示意刚才跪下求饶的侍女退下。 待得屋里只有两人了,木槿却似乎还有些不放心,她只走到了齐妃身前低声道了一句“娘娘,我刚才跟着晋王妃行了一路,您猜我看到了什么?” 听得这话,齐妃仍是闷闷不乐道“什么?” “晋王妃刚才说是去散心,其实是去了浣衣局。”木槿低声道。 听得这话,齐妃不免转头看向木槿道“她去浣衣局做什么?” “不止是去了浣衣局,而且走的还不是正门。我刚才听她们对话,听起来那晋王妃似乎是对芫荽姑姑的死持有怀疑态度。而且当下似乎还真叫她找出了一些疑点。” 听得这话,齐妃立刻转头看向木槿,随后她只神色不明的道了一句“你是说她在查芫荽的事?” 木槿只再次肯定点了点头,随后她又接着道“芫荽姑姑曾是贤妃娘娘身边的人,如此看来也不知这晋王妃到底是在怀疑芫荽姑姑的死蹊跷,还是在怀疑晋王妃的死蹊跷了。” 听了木槿的话,齐妃没有说话,只是她的眸子却是分明微微一黯。 …… 从浣衣局回到景泰宫时,景泰宫里已是宴会正酣。 才露面不久的邕帝此时早已回去休息了,如今代为主持宴会的只剩下了梁王赵念泽。 而没了邕帝在此,这宴会的气氛便越发的随意了。 甚至有那风流的,多饮了几杯之后,便下场与那些舞姬们共舞了起来。 而在姜念娇途径此处时,有那醉意朦胧的只将姜念娇当成了席上的舞姬,当下那人只伸手便要去拉姜念娇的手。 他只嘿嘿笑道“美人儿,我们一起跳一支舞如何?” 然而当下他的手还没触碰到姜念娇的衣袖,姜念娇便已被人先行一步拉进了怀里。 那醉汉打了个酒嗝,正要怒问是谁抢走了他看上的美人儿。 然而当他与那人的目光对上之后,他只生生打了个寒颤。 “晋……晋王殿下。”他磕磕巴巴的唤了一声赵衍桢。 赵衍桢此时正一手搂着姜念娇,他只意味不明的提醒了一句“原来何大人没醉啊,我还以为何大人已经醉的分不清今夕是何夕了呢。” 他并没有脸露恶容,但那人还是从赵衍桢感受到了如泰山压顶的威严之势,与一种危险意味。 当下他酒已经醒了大半,不过也不知是酒醉的厉害,还是怎样,他登下只觉腿下一软,随后他整个人竟是直接软倒在了地上。 看着软倒在地的那人,赵衍桢倒是没再为难他,他只冷着一张脸道了一句“来人,快扶何大人起来。” 丢下这话,他便拉着姜念娇回了他的席上。 而直到座到了原来的席位,随后他方才开口道了一句“你刚才去哪里了?” 姜念娇只顺口答道“内室里太混浊了,我出去透了一口气。” 赵衍桢闻言只也随口抱怨了一句“怎么去的那般久?难道你就不怕冻坏了身子。” 而在姜念娇还要开口说话的时候,一旁的梁王妃徐芷兰却是突然漫不经心的道了一句“透气是假,去见什么人才是真的吧。” 听得这话,姜念娇连忙正面直视着徐芷兰,她自然不会以为徐芷兰这话只是随口说说。 难道说她刚才有看到自己去了浣衣局? 姜念娇心下虽有所怀疑,不过面上却还是露出个笑容道“梁王妃说笑了,我在这宫里还能见谁?” “而且论起来,梁王妃刚才也有出去吧?难道梁王妃是在以己度人?” 姜念娇这话一出口倒是堵住了梁王妃的话头,她显然被噎的不轻,她只不悦的道了一句“你。” 可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最后只又将这口气咽了下去。 姜念娇见梁王妃不再多言,自然也没有再撩拔梁王妃的闲心,她只在暗暗思忖着什么时候能再次入宫,又以什么样的借口。 不过姜念娇虽然眉眼间并没有漏出滴水的眉目,然而晋王却还是能看出姜念娇的眉眼沉沉。 他总觉得姜念娇似是有什么在瞒着自己,而这一点让他多少有些不爽快“娇娇,眼下你可是累了,不如当下咱们回去如何?” 姜念娇本也没有心思继续留在此处,故而见赵衍桢主动提出这话,她只点头应了一声好。 而赵衍桢随后自然便与梁王以及其他长辈说了一声。 随后赵衍桢便领着姜念娇出了景泰宫,眼下已是近年节时分,天气便也越发寒凉。 到他们出来时,天边不知何时竟已是下起了绒毛般的细雪。 还好姜念娇在入宫之前倒早让怜莺备了油纸伞。 此刻怜莺只连忙将其中一把油纸伞撑开,只是在怜莺准备给姜念娇撑伞时,赵衍桢却是接过了怜莺手中的伞道“还是我来吧。” 语罢,他只拢了拢姜念娇身上的白狐裘披风,随后他一手包握住姜念娇的手,一手撑着油纸伞,二人只同行走在雪中。 姜念娇却是不自觉看了一眼赵衍桢,从听说他原还活着的情绪波动,到后来在城门口亲眼见到他回来的情形时,姜念娇都仍有些不敢相信。 然而此刻当真正感觉到他手心的余温后,姜念娇方才感觉到了几分真实。 赵衍桢自然也感知到了姜念娇的视线此时正落在自己身上,故而他只轻问了一句“你在看什么呢?” 姜念娇闻言只低声道了一句“没什么,我就是有些不敢相信,还能再次见到你。” 第五百二十五章 心事明了 赵衍桢闻言,只撇开了眼去,他多少是有些心虚的,毕竟她还不知道自己从一开始的计划就是假死。 虽然后来这计划出了点失误,他差点真把性命搭在了里面,可是他一开始也的确生过那样的心思不是。 而且在后来的计划里,他也并没有打算再带上姜念娇,毕竟梦境里经历的事情,每一次都是姜念娇利用完自己后便抽身离开。 他虽不知那些梦到底代表着什么。可他当时却也第一次对姜念娇产生了怀疑,故而在当时制定的计划里,他其实是将姜念娇摒弃开去的。 他想自己死了,姜念娇或许会抛弃他也不一定。 毕竟就算是邕帝也未必乐见他们在一起,故而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如果姜念娇不想成婚,他父亲定然乐见其成,而姜念娇本身家世地位就不差,这京城自然是有大把好儿郎供她挑选。 而晋王妃这个位置听着虽然不错,可对于一个死了丈夫,没有后代延续的王妃,这样贸然嫁进来,其实就等于是主动将自己指摘到了权利中心之外。 更何况她夫家的娘家在当时还刚刚经历过一番大清洗,这种时候,其他参与大清洗的人,总还不免有些意犹未尽,而她也并非没落旁支,姜相能座上高位,自然也不可能没有政敌,在这种情形下,她还坚持嫁给自己不就等于主动将自己往那些人嘴上送吗? 虽然这些人的说辞多半都被自己父亲压下来了,但姜念娇跟着自己无疑是遭了很大的罪的。 更何况自己母亲能从那场失败的宫斗里被指摘出来安享晚年,想来也是很费了姜念娇的一番心思吧。 虽然他仍旧不知道姜念娇对他是什么心思,也不知道那梦里的事情会不会再重演一次。 可是当下他突然体会到了被人坚定选择的感觉是挺好的。 而且他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当时差点出事之前,其实也是因为她给的护身符才侥幸保命的,只是可惜后来这护身符莫名碎了。 想到此处,他既为自己后来的无端退缩感觉到羞愧,可另一方面她对姜念娇只又生出了与往日不同的感情,他不自觉的握紧了姜念娇的手。 “这不是幸好有娇娇送给我的护身符吗?那护身符倒是救了我几次,只可惜前几次都没事,后来却是突然碎裂了。”说到这里,赵衍桢莫名有些愧意。 而姜念娇也是听到赵衍桢说起那护身符的事,方才想起当初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看来自己当初用积分兑换的护身符还是有用的,这还是姜念娇第一次觉得这破系统商城里终于有件靠谱能用的东西。 而且如果能用积分换得赵衍桢对自己的几分感念,或许自己往后跟他的日子也会好过很多吧。 想到这儿,姜念娇笑得倒有几分灿烂“这有什么可惜的,护身符没了咱们可以再买,可你的安危却是用再多的钱也未必能买来得。” 听了姜念娇这话,赵衍桢的眉眼倒也柔和了几分,往日多精明算计的一双眸子此刻映着外面的烛火,反而如同天上的星子一般澄澈。 二人一直走到回程的马车上,赵衍桢的目光也没有收敛,甚至正因为在车上,这目光反而更如影随形了起来,姜念娇自然知道他是在看自己。 往日里自己也不是没被他打量过,更何况比这更过火的事情,他们也不是没干过。 可不知为何,今日只是被他这般打量着,姜念娇却觉得有些莫名羞涩,这心跳也有些异于往常如擂鼓一般。 说实话,她很讨厌这种心如擂鼓,盲目冲动的情绪。 她讨厌不能受自己控制的一切情绪。 故而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跳,她只干脆避开他的目光装作不知道他的注视,她只打算寻些东西转移一下注意力。 恰好又见那书桌上正放着一本倒扣着,被人翻了好几页的古书。 她当下只下意识将手伸了过去,倒不想她不过刚刚将手放到那书上,对面赵衍桢的手却也往那书上一覆,然而彼此之间落手有快慢,她是摸着了书,然而赵衍桢的手却也覆在了她的手上。 二人视线相对,彼此之间都是脸上一红。 姜念娇下意识便想将手从书间抽出来,然而赵衍桢脸色害羞归害羞,但在这种事上却并没有退缩之意。 他从很早便知道自己是喜欢这副皮囊的,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多管她的那些闲事,更不会在没有做到那些梦时,便想着将她也一道并入自己重生之后的计划里来。 故而他对自己的感情倒是放任的很,虽然心如擂鼓,他却也不肯就此放着姜念娇走了,他一把握紧姜念娇的手。 当下他只觉手中一片软香柔荑。 姜念娇意识到自己抽不开赵衍桢的手,便也不再挣扎了,只是也不知是被这小小马车里的氛围惹得心如擂鼓,还是这屋里炭火太旺,烧的她脸上热烫。 赵衍桢其实也不比姜念娇轻松多少,他此刻只觉得心绪纷乱复杂,好像从没有哪一次他们的相遇会让自己如此的紧张。 甚至他能感觉到自己手心都沁出了一层汗,不过姜念娇也在紧张之中,倒是没有觉察到这些。 赵衍桢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握着姜念娇的手是要做什么,只是当意识到彼此做了同样的事,只是当看到她的手就放在自己身前。他便下意识握紧了。 而在姜念娇眼巴巴的注视下,他那俊秀的面皮上也腾的燃起了一层红云,不过他生的俊秀,纵然是红云弥漫,眼下也丝毫无损他的美貌,相反这红晕弥漫在眉梢眼角反而让他的容色生生平添了几分艳色。 不过即使如此,他也没有就此放开姜念娇的手。 但这样生硬的拉着姜念娇的手不放,显然也不合时宜,他抵唇干咳了一声,随后有些不自然的道“你座的离我那么远做什么?你刚才不是还说有些不敢相信为夫居然真的回来了吗?怎么现在你见着为夫了,倒不想仔细看看为夫到底是人是鬼了?” 说完这话,赵衍桢有种想咬自己舌头一口的冲动。 虽然说这种鬼话,他平日里也能顺口就来,可如今说来倒像是显得自己有些轻浮孟浪的姿态了。 倒不知她会不会也以为自己惯来轻浮孟浪,倒不将自己的一颗真心当真了。 想到此处,他还想为自己找补两句,然而平日里脑瓜子活泛,鬼话张口就来的晋王殿下,万万也没想到自己也会有一日男子如生了锈,口舌如被黏住一般倒是说不出话来了。 姜念娇本是紧张的,但在意识到对方原来也同自己一般紧张之后,她反而松懈了情绪。 不知为何,难得见赵衍桢如此手足无措,她倒是生出了几分戏弄的心思,她笑着道“殿下说的是,,我原是该好好确认一下才是。” 语落,甚至不必赵衍桢将她拉过去,她只自己主动走到了赵衍桢跟前,她原本是想座到赵衍桢身边的,然而也不知外面的马车是行到了何处,那车身只突然发出一阵颠簸,姜念娇一个身形不稳,竟是直直坐到了赵衍桢的腿上。 而且坐到他腿上时,她双手只还撑在他的身侧,如此一来,倒像是自己在壁咚赵衍桢一般。 如果说座到旁边尚且只是顺着赵衍桢的话语做事,那眼下这般可算是投怀送抱了。 而赵衍桢则在她身形不稳之时,早已经松开了她的手,他只双手下意识掐住了她的腰肢。 二人视线相对,看着自己身下那人无辜却柔情似水的眼神,姜念娇只干脆将心一横,往日里都只见得他戏弄她,自己好不容易占一回上风,可不能再让他牵着鼻子走了,想到此处,姜念娇只干脆收了撑着两侧车厢内壁的手,反而当下她只将手搭在了赵衍桢的脖颈上。 随后在赵衍桢目随她的动作转动时,她只微微扯开一丝笑意凑近赵衍桢道“殿下准备好了吗?我准备检查了哦。” 话音落下,不待赵衍桢开口回答,那双红唇只突然便落在了赵衍桢的唇上。 而在被姜念娇吻上的那一刻,赵衍桢只觉得自己此刻心脏突然跳停。 原本不安分的思绪此刻也彻底成了一摊浆糊,他只凭着本能在姜念娇落下那蜻蜓点水的一吻准备抽身离开之前,只将那蜻蜓点水的一吻加深了下去。 姜念娇意识到不妙,想抽身离去,然而眼下她双唇被堵,整个人只也如蝴蝶一般落在他怀里,她纵然想躲,却也无从躲避。 至于那原本的推拒倒也只全数化作了口中的呜咽声。 到的后来,便连姜念娇自己也没有觉察到自己其实原来也是渴求着对方的。 而眼睁睁看着怀中的小野猫,只由一开始的挣扎转为了配合,他只也不禁微微勾唇。 在随后思绪回拢时,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姜念娇根本是想挑火。 而这火既然是她惹起来的,他哪里可能让她如此轻巧的抽身离开,再跟个没事人一般隔岸观火呢。 此时马车外正是寒风簌簌,马车里却是一片春意融融。 第五百二十六章 母子相见 当这辆从宫里驶往晋王府的马车到达晋王府时,天色已经漆黑,沿路而来,只有一路的灯火却无行人。 就连晋王府门前也不过就燃着两盏高高挂起的灯笼。 赶车的马夫其中一人只迅速跳下马车,叩响了晋王府的大门,另一人则提前告知车里二人“殿下,眼下咱们已经到府上了。” 听到那人的禀告,那内室里好半天才听到一个沉静的男声道了一句“知道了。” 而另一边去叫门的小厮,也已经将晋王府的大门叫开了。 然而即使如此,他们也等了一段时间方才等到二位主子出来,虽然当时他们没有在马车里,可因为彼此距离很近,他们还是有听到内里的一些动静的。 到底是久别重逢,二人感情又本是正浓的时候,如今乍然见面又哪有不黏在一处的道理。 几人随后只又等了一阵,随后方才等到晋王出来。 此时姜念娇似乎已经睡着了,赵衍桢只双手抱着她,又用自己的披风,将之裹得严严实实的。 一旁的怜莺见状正想将自己的主子叫醒。然而赵衍桢却是朝她轻嘘了一声,随后示意过她不要出声之后,赵衍桢便抱着姜念娇进了晋王府。 王府里的人都知道晋王要回来,此时自然没有歇下,大家都在等着他们回来。 而为首的一名清秀的锦衣女子想来便该是父亲安排在这府上的管家了。 故而赵衍桢只对惢袖道了一句“母亲睡下了吗?” 惢袖摇了摇头“回殿下的话,夫人还未曾睡下,她现在大概在小佛堂礼佛吧。” 赵衍桢微微点了点头,随后却是道了一句“王府内室的路该怎么走?” 听到赵衍桢随后只又问了旁的话,惢袖不禁惊讶的道了一句“殿下不先与王妃去见老夫人吗?” 赵衍桢闻言只淡淡看了惢袖一眼“不了,阿娇今日太累了,我让她休息一会儿。母亲想来不会见怪。” “更何况我身上一身酒气,母亲闻不得酒气,眼下我总是不免要换过衣裳才好去见母亲。” 听了赵衍桢的解释,又想到平日里敏皇后总要礼佛到很晚方才能睡下,那惢袖倒是不再多言了,她只吩咐了下面的赶紧准备热水,随后她自己则领着赵衍桢往内室里去。 赵衍桢进了内室后,本想让那跟着的惢袖回去,不想惢袖却是在门口踟躇,似是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完。 赵衍桢不免开口问道“你是还有什么事吗?” 惢袖犹豫了片刻,随后只从自己袖中取出一个红色烫金的请帖。 那请帖赫然正是姜念娇说自己没有收到,而齐妃说自己已经发出去的请帖。 一想到今日在酒宴上闹出来的事,赵衍桢不免皱眉问了一句“既然有请帖,为什么当时不给王妃?你可知道今日因为这封请柬闹出了多大的事。” 赵衍桢的责备声不大,但惢袖却还是受惊的跪在了地上“殿下,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没有严加管束这些奴才。” 惢袖还要再说,不过赵衍桢嫌她声音太大,怕她就此惊醒了姜念娇,他只冷着一张脸道“行了,你下去吧。” 惢袖却仍是跪在地上不肯走,赵衍桢便又道了一句“我晚些时候再来问你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一句承诺,惢袖这才退下。 而送走惢袖之后,赵衍桢只小心的将姜念娇送回到了床上。 随后,他只替姜念娇脱去外衫,接着又替她扯了被子盖上。 做好这一切时,外面恰好也已经抬着早就准备好的热水进来了。 赵衍桢身边的近侍便过去替他们开门。 待得屋内屏风后的木桶里灌满了热水,也备好了衣服,赵衍桢便准备先在内室沐浴一番。 倒不想在他脱身上衣物之时,姜念娇却是迷迷糊糊的醒来了,此时室内灯光昏黄,然而屋子里却是一个人也没有,不过那平时沐浴的隔断屏风后却似乎有个人影,她心下觉得恍惚。只也下意识往那屏风后走去。 倒不想她不过刚刚走到屏风后,赵衍桢也正解了身上的衣衫,他只露出那宽肩窄腰的劲瘦身形。 不过因为他是背对着姜念娇的,故而姜念娇倒只能认出面前这人是个男人。 不知自己屋里何时进来了男人,姜念娇也不禁啊的惊叫了一声。 听到叫声,原本已经将衣衫褪到手臂的赵衍桢也不禁迅速将衣衫拉到肩上,随后他转头,见来人是姜念娇,他方才笑道“夫人何故如此惊惶?” 姜念娇也是在他扭头后方才意识到对方是赵衍桢。 果然她是当寡妇当久了,明明刚刚在车里他们二人还纠缠在了一起,眼下回了屋子她倒不记得对方既然回来了,又是自己的夫君,往后可不就得住在一起。 想到此处,姜念娇只立刻转移话题道“我去给你备衣裳,母亲定然在等你。” 说完这话,姜念娇便转头想走。 只可惜她不过刚刚想走,衣衫单薄的赵衍桢却是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道“夫人不过去一起请安吗?” 听到这话,姜念娇自然立刻反驳“自然不是。” 赵衍桢见她果真顺着自己的话意回答了,只勾唇微微一笑道“眼下天色也不早了,咱们还是不该让母亲久等,夫人觉得我说的可对?” 姜念娇点了点头,毕竟她也是这样想的。 不想赵衍桢随后又道了一句“不过母亲并不喜欢闻酒味,而你我二人身上都是酒气正浓,既然如此,不如你同我一起沐浴吧,这样一来咱们也能节省不少时间。” 倒不想对方原来是在这里埋着钩子等着自己。姜念娇能说什么?她只是微微瞪着赵衍桢道“我们还要去见母亲呢,别闹。” 倒不想听了姜念娇这话,赵衍桢反而一把将姜念娇带入了自己怀中,随后他只突然伏在姜念娇的肩头闷声笑了起来。 在他闷声笑着的时候,姜念娇甚至能感受到他胸口起伏的线条。 姜念娇正被他突然的笑声笑得有些莫名其妙,不想赵衍桢随后只在她耳边道了一句“娇娇真可爱,娇娇以为本王想做什么呢?” 听到他这话,姜念娇方才意识到自己大概是想歪了。 可二人共浴这件事本身就已经够让人想歪了啊。 “娇娇放心,本王还不至于如此没有分寸。” 可说着这样的保障时,赵衍桢的手却已经在替姜念娇解着衣衫上的腰带了。 不过等姜念娇意识到时,却已经是太迟了。 虽然赵衍桢一再保证过二人共浴期间他绝不会做什么,甚至他一开始还大言不惭的说自己这是为了节省时间,可到头来二人共浴却也洗了半个时辰。 姜念娇出来时,只剩下一个深刻体会,那就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好在敏皇后倒也没有说他们什么。 而且因为失而复得,敏皇后虽是很严厉也很少露出情绪的人,可在见到赵衍桢的那一刻,敏皇后眼里还是闪过动容的光。 甚至因为是久别重逢,几乎很少与人交流的敏皇后,今夜只也似乎有说不完的话要对赵衍桢诉说。 期间敏皇后也有问起赵衍桢在云州的情况。赵衍桢自然只捡了在关渊镇的一些趣事与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与自己母亲说了。 随后他只又问自己母亲如今可还好。 这对母子在这点上倒是有种不言而喻的默契,赵衍桢在回答这种问题时从来是报喜不报忧。而敏皇后对于这个问题的态度,也只是淡淡道了一句还好。 随后她只又看向姜念娇道“阿娇是个称职的王妃,这王府里的事务她都处理的井井有条,有她持家,娘亲心里倒是十分放心。” 听了敏皇后这话,姜念娇倒是有些惊讶。 毕竟这段时日以来,她与敏皇后的相处总是淡淡,就算偶有交集,也不过就是晨间的请安。 也就是最近因为赵衍桢的缘故,他们婆媳二人方才多了几句话。 而且她也一直都知道敏皇后对赵衍桢娶自己这事生有成见,故而她也没指望敏皇后能对自己有多认同。 只是倒没想到敏皇后居然也有夸奖自己的一日。 不过姜念娇自然也不能心安理得受了这份夸奖,她只淡声道了一句“都是儿媳份内之事,母亲过奖了。” 敏皇后也是此时方才看向姜念娇道“你做的很好,倒也不必如此自谦。” 随后她又看向赵衍桢道“真要论起辛苦来,你这媳妇儿才是最辛苦的,我不过每日佛堂诵经,早不管府中事务了,这府里内外人情往来都需得她操持,即便这样,她也仍是每日晨间来我屋里请安。你既然回来了,便该多多体贴你的媳妇才是。” 听到敏皇后这是在帮姜念娇说话,赵衍桢只笑着道“母亲说的是,儿子必会多多体贴媳妇儿的。” 眼见着门外雪也停了,想着天色也不早了,而这段时日,赵衍桢刚刚回来,怕是免不了要去各方走走,更有许多事情要应酬,敏皇后倒也没多挽留的意思,她只道了一句“天色也不早了,你们二人也早些休息吧。” 敏皇后既然发话了,他们二人自然也没有再留在这里的道理。 第五百二十七章 请柬风波 不过往回走时,姜念娇心中多少还有些忐忑。 毕竟今日她与赵衍桢可也算是坦诚相对了一番。不过是当时时间不够,他们方才没有继续深入交流。 如今他们也是正经夫妻,又有什么道理不同睡一屋。 只是若真睡在一处,倒叫人多少有些难为情。 她偷偷抬眼看了与她一道离开的赵衍桢。 赵衍桢只似是不知她在偷看自己,他只径直往前走着。 二人一道入了主屋内院,到了门口,不想那蕊袖却早在门口等着了。 这个点,一般蕊袖早该歇下了,毕竟她作为管事的倒用不着来他们屋前值夜。 她既然此时过来,那必然是有重要的事情。 故而姜念娇只先赵衍桢一步问惢袖道“惢袖姑姑,你怎么过来了?” 惢袖没有立刻回答姜念娇的问话,她的目光只在赵衍桢的身上落下。 一见这眼神,姜念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人家或许确实有要事,不过这事多半是用不着自己管的。 故而姜念娇只主动对赵衍桢道了一句“既然惢袖姑娘是有事找你,我便先回屋了。” 可她刚想走,赵衍桢却是拉着她道了一句“怎么就是单单找我了,你是王府的女主人,她要找的自然是你。” 说完赵衍桢只自然而然的对惢袖道了一句“你也进来吧。” 随后他便拉着姜念娇的手进了主院。 见两位主子在主院花厅里落下座后,惢袖这才重新将刚才的那封包红烫金的请柬取了出来。 经过刚才赵衍桢一番话的提醒,惢袖这次倒是知道这东西还是应该交给姜念娇,只是将东西交给姜念娇后,她心里也不免敲起了小鼓。 毕竟姜念娇在这之前可是一再嘱咐自己好好查找这封请柬的,可当时自己却始终没有找到。若非是意外,这请柬怕是不能再找到了。 虽然她也可以将这请柬私藏了只做不知,毕竟她是管事的,只要主家不再过问,下面的人也不会往上报。 然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虽然她是邕帝安排过来的人,可糊弄上面这两位显然也有些不切实际。 故而她在将请柬递上来后,心里其实也十分忐忑。 姜念娇翻开请柬自然也看到了这请柬上面赫然写着自己的名字,却分明是齐妃写给自己的那封请柬。 她就说齐妃应该不至于犯傻忘记自己的请柬,或者为难自己,如今看来这请柬没有到自己手上果然还有些别样隐情。 她低头看了看跪在地上一声不吭的惢袖。 心中只暗想这惢袖倒还有几分聪明,也知道将信呈上来。 故而她在沉默片刻后,终于开口道了一句“这请柬你是从哪里找到的?” 见姜念娇问起,惢袖只低声道了一句“是杜陵从门房里找到的这封请柬。” 听得这话,姜念娇倒是并没有多少意外,毕竟她这院子里都是这里送来的婢女,那边送来的奴仆。 基本上从她嫁入晋王府后,这里便已是这种格局了,而且都是些长辈,又都是些大人物,将他们赶出去,倒像是驳了人家的面子似的。 加之当时她以为晋王死了,这些棋子们便也没用了,留着他们在外院打发日子也算物尽其用。 倒不想赵衍桢居然会死而复生,而这些东西在自己府上养了这么些时日竟然还是如此吃里扒外,这赵衍桢不过刚回,他们便兴了闹事的心,自己若是不整治一番,倒显得自己好像是个软脚虾。 姜念娇眉眼间闪过冷色,赵衍桢并没有管这事,他只老神在在的看着在处理这事的姜念娇,眼下他倒像是个什么都不管的二大爷了。 姜念娇随后只道了一句“这人现在在哪?” 惢袖连忙低声答道“人已经捆在了柴房里,姑娘可要过去看看。” “将人拖出来杖毙,让府里下人都看着。看来往日是我太娇纵着他们了,倒让他们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姜念娇冷声道。 惢袖得了命令,自然下去办事。 有惢袖办事,姜念娇自然没有出面的必要。 只是在惢袖离开后,一直只是观望的赵衍桢却是一把抓住了准备离开的姜念娇的手腕。 姜念娇看了看自己的手,随后挑了挑眉头道“怎么?殿下觉得我的处理方式太残忍?” 赵衍桢闻言只轻笑了一声“怎么会,夫人做的很对。” “那你抓着我的手干嘛?”姜念娇不解的问道。 赵衍桢却是从自己的荷包里取了一枚青玉佛像。 他低声道了一句“夫人当日送我护身之物,我却没什么送给夫人的。我思来想去便雕了这个送给夫人。” 这玉是好玉,上好的玻璃种,通透莹润如水珠滴一般。 然而最难得的却并非是玉的材质,而是这送玉人的心思,这玉菩萨的脸若是仔细瞧去分明就是姜念娇的模样。 “这脸有些怪。”姜念娇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了一句。 “怎么会怪?我是想着你琢磨出来的。”赵衍桢笑着道了一句。 这话一落,倒是惹得姜念娇脸上一片绯红。 她斜睨了他一眼“我哪能与神佛相提并论,你这是渎神。” 赵衍桢却只认真道了一句“在我心中,你与神佛无异,若非有你,我怎能安然无恙,若非有你,我母族怕是不能得护。” 姜念娇倒是被赵衍桢的认真搞得有些手足无措。她只低下头道“你说这些做什么,既然当初我决定与你联手合作,你便是我唯一选择的路,我只是想让这条路好走一些罢了。” 听她如此做说,赵衍桢只蓦然又想起自己之前曾对她有过的怀疑,一时之间,赵衍桢只觉得自己当下似乎有些与姜念娇不能相对。 他只低声道了一句“你说的对,你放心,如今我回来了,便必定会护你周全的。” 听到赵衍桢的承诺,姜念娇只淡淡一笑,她本以为赵衍桢很可能会在此留宿,然而赵衍桢随后却只是道了一句“你好好休息。” 说完这话,他便似乎打算离开,姜念娇一时倒是不知他是准备在这里留宿,还是另外去别处休息了。 只是她也不好意思直说这事。 最后倒没想到是旁边的翠翘直接嘴快道了一句“殿下不与我们小姐一起睡吗?” 她这话一问出口,倒是惹得姜念娇立时闹了个大红脸。 虽然话不是自己问出口的,但翠翘是自己的人,她这话问出口倒像是自己很想同他睡一般。 赵衍桢听了翠翘的话,只是笑笑望向姜念娇,随后他温声道了一句“今日我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明日更得需得早早起身,若是扰了你清梦可就不好了。” 姜念娇原以为他多半是要拿翠翘的话揶揄自己,倒不想他却是在同自己老老实实解释不在此留宿的原因,听起来倒像是他多体贴自己似的。 自己若是就心安理得受着他这体贴,理论上也是说不过去的。 故而姜念娇只得道了一句“倒不至于,况且夫妻之间便该互相体谅才是。” 听了姜念娇这话,赵衍桢目中一喜道“夫人说的是,既然夫人都发话了,那衍桢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完这话,似乎是怕姜念娇反悔似的,他只又对今夜守夜的翠翘道了一句“阿翘,劳烦你给我留个小门,晚些时候我便过来,至于夫人便不用等我了。” 姜念娇原还以为他有多体贴,倒不想自己一发话,他便迫不及待应承了下来,如此倒像是本就在等着自己发话,专给自己设了个套子钻进去一般。 不过看他眉眼间喜孜孜的神色,她倒并不觉得反感,毕竟既然已是夫妻,这迟早便是要睡在一处的。或许往后比这更亲密的事情也是迟早要做的。 这样一想,姜念娇便只道了一句“那我便让翠翘等着你吧。” 听到姜念娇这话,赵衍桢倒是当着翠翘的面亲了亲姜念娇的脸颊道“那就劳烦夫人了。” 说完这话,他方才松开姜念娇离去。 而待得出门之后,他便一敛刚才的温柔小意,反倒是径直往书房而去。 在到达书房一处阴暗角落,他随后方才道了一句“余十三,刚才的事情你都听到了吧。” 听到赵衍桢呼唤,一名暗卫立刻便跳了出来,余十三口中应是,心里却不知赵衍桢所说的到底是他与王妃打情骂俏,还是卿卿我我。 直到赵衍桢随后又道了一句“既然都听到了,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啊?属下迟钝,不知殿下说的是哪一桩?”余十三尴尬的道了一句。 听到余十三给了自己这样一个回答,赵衍桢只毫不客气的道了一句“既然不知道,你应什么是?难道你是跟翠翘那丫头待久了,倒让自己也变笨了。” 余十三虽然很想替翠翘辩解,但有时候他不得不承认翠翘是真的只有力气好使。 “属下愚笨,还请殿下明示。”余十三只得老老实实道。 “刚才不是查出了王妃的请柬,那门卫不是丽贵人安排的人吗?既然丽贵人手脚不干净,咱们也可以让齐妃知道今日她遭这么一番罪,都是出自谁的手笔。不过透漏这种消息时,手脚放干净一点。” 第五百二十八章 一夜好梦 听了赵衍桢的话,余十三只只低声应了一声是。 而后赵衍桢便往书房而去,余十三知道他定然还有其他交待,便也只跟着赵衍桢进了书房。 到达书房后,赵衍桢只示意余十三替他研墨,随后在狼毫笔沾满了墨汁之后,他方才落下字迹。 待写好了一封信之后,他只又另外起草了好几封书信,待信件写好时,他只将那信逐一放进信封里。 随后他将信递给余十三道“这封信在明日早朝之前,你一定要送到这几位大人手中,你要确保他们在明日早朝之前便要看到这封信。” 余十三闻言只应了一声是。 随后待墨迹干了,他便将这几封信放入了自己怀中,不过片刻,余十三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而赵衍桢在写完信后,自然也没有其他非要在今日便要做完的事情,故而在余十三离开没多久。 他便也吹熄了书房的烛火,只准备往姜念娇屋里去。 虽然他写的不过几封信而已,但从书房出来时,时辰也已经不早了,侯在门外的小厮一见他出来便替他掌了烛火,随后领着他往王妃休息的内室而去。 既然知道赵衍桢要与自己同睡一屋,姜念娇自然是在屋里留着灯的。 本来按着规矩来说,她今夜应该等着赵衍桢过来才能睡下的,不过赵衍桢体贴她,只说自己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办完公事,故而只让她不必特意等着他。 既然赵衍桢都这么说了,姜念娇自然也就没有继续守夜,不过在此之前她倒是有特意给赵衍桢留了门和灯。 赵衍桢入得室内时,便连睡在外榻的翠翘只也已经睡得四仰八叉。 便是他进入内室,那翠翘竟也毫不知情。 好在外室倒还留着值守的人,不然像今日这般只留着小门,若是有什么别有用心之人,岂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闯入内室。 不知为何,他只突然想到自己还在云州时,曾听说过的那桩事。想想这些人曾打算在自己府上掀起的风浪,他便忍不住捏紧了拳头。 而待他掀开帘子时,却见姜念娇也正好起了身。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道了一声渴。 赵衍桢便返身替她去取水。 那茶水是微凉的冷白开,润过喉咙之后,姜念娇便也略微清醒了些许。 她怔怔的看着赵衍桢,随后方才想起他说今夜要来自己房里睡的。 不过虽然想起了这桩事,她的脑子却仍算不得清醒,她只一把拉过赵衍桢的衣袖,喃喃道了一句“还傻站在外面做什么?不睡吗?” 话音落下,她只还主动拉开了已经被睡得很是暖和的被窝,有喧腾的热气与女儿身上的脂粉香扑鼻而来。 这气息并不呛鼻,倒只让赵衍桢莫名想起那句温柔乡的说辞来。 不过他可不认同后面那句英雄冢的话。 顺着姜念娇的拉扯,他只自己宽衣解带,待着了一身中衣,他方才停下手中的动作,只顺着姜念娇的拉扯进入了被褥之中。 刚才在门外的寒气从进入燃烧着炭火的室内便已经抖落了。 故而姜念娇也没被寒意惊醒。 见他乖乖钻入了自己的被褥中,姜念娇便像是完成了什么任务一般,她只不自觉贴近赵衍桢,随后又寻了个合适的睡姿,当下她倒是直接抱着他的手臂复又睡了过去。 听着她轻微的呼吸声,看着她安稳的睡颜,也不知为何,如今分明已经到了京城,但他却觉得有种莫名的安心。 他轻轻抱着姜念娇,随后不过片刻,他便也沉入了安稳的梦中。 不过这样安稳的睡眠也并没有太久,不过小休了几个时辰便已是三更天。 因着还要早朝,故而赵衍桢倒是没多久便响过来了。 他起身的时候,本是不想惊动姜念娇的,可不曾想姜念娇却也在此时睁开了眼睛,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随后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只道“怎么不再睡会儿。” “今日还得早朝,我总得早些起身才是。” 听到这话,姜念娇方才恍惚想起今日自己夫君还要上早朝。 故而她只迷迷糊糊的也撑起了身子。 不过赵衍桢却是按住了姜念娇道“你继续睡吧,不用管我。” 姜念娇倒是想不管赵衍桢,可看了看外面鱼贯而入,端着脸盆,衣裳的侍女们,她也不好装懒。 故而她只道了一句“我还是同你一道起来。” 反正送完赵衍桢上早朝,她大不了还可以继续翻身再睡。 同赵衍桢上完早朝,很可能还要去部门报道工作比起来,自己简直不要太轻松好吗? 想到这里,姜念娇还是起了身。 这些进来的侍女们倒也还算会看脸色,一见姜念娇起了身,她们只又分出一部分人准备来伺候姜念娇洗漱。 不过姜念娇却是对着她们道了一句“留一两个人在屋里便好了,其他人都下去吧。” 听了姜念娇的话,这些人只能全数都下去了。 随后姜念娇便亲自起来替赵衍桢穿起了朝服。 二人之间自是说不出的亲昵。 到得穿好衣服,洗漱整理完毕后,姜念娇便只又自侍女的手中接过一盏花灯,随后她提着那盏花灯,倒是将赵衍桢一路送到了晋王府门口。 …… “陛下,微臣以为这巫毒部落两面三刀。的确不得不防,可一来这天高皇帝远,二来若我们将这巫毒部落直接管辖了,那羌漠的其他部落必定会由此不安,毕竟没了缓冲地带,无论是对他们还是我们都有再次发生战争的风险。” “故而微臣以为既然这巫毒部落的族长主动请求放还九殿下继任巫毒部落的继承人,便是顺水推车,倒也未尝不可,更何况九殿下本也有一半的羌漠血统,倒也不怕那些巫毒部落的人不服于他。” 含章殿中,乌压压的站满了朝臣。到得邕帝临朝之时,天已大亮。 而今日早朝讨论的第一个问题便是关于那巫毒族长送来的关于下一任继承人的问题。 而对于这个问题,无论是从公还是从私的角度来说,很显然如果能用自己人控制住巫毒部落这显然都是一件利好大邕的事情,毕竟巫毒部落作为大邕与科索王朝之间的缓冲区,往日里便颇有些墙头草,两边倒的意味。 如今若是能有一个可控的君主坐镇,往后倒是不必担心巫毒部落再配合科索王朝来进行偷袭之事了。 而九皇子本身有一半巫毒部落的血脉。 故而在邕帝刚刚说了这个问题后,几位御史便都站出来表示赞同了,甚至是高御史只还主动站出来慷慨陈词了一番。 梁王赵念泽当下一见高御史持认同态度,他自然便也不再出言反对。 邕帝随后只将目光落在赵衍桢身上,他只低声问道“晋王,这事你怎么看?” 见邕帝问到自己头上,赵衍桢便也缓缓走了出来“儿臣同高御史的看法也是一般无二,若能让九殿下前往巫毒部落倒也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毕竟边境事险,羌漠人又时时野心勃勃,巫毒部落更是常常当那两头草,如今若是能让九弟掌控巫毒部落,那这巫毒部落至少也能算我们的一块实控区了,当然这只是儿臣的拙见,未必见得有多深远。” 说完这话,赵衍桢只最后又似是避嫌一般补充了后面两句。 倒没想到满朝重臣问过去,大家的意见竟都是一致的。 邕帝随后便也不再纠结,他只看着那巫毒族长写来的信,随后低声宣布道“既然如此,老九你可愿往巫毒部落,为朕分忧。” 听到邕帝提及自己,往日总是吊儿郎当的赵琅这次倒是老老实实的走了出来。 随后他只单膝跪在邕帝面前“儿臣愿往巫毒部落。” 见赵琅应下了这差事,邕帝只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咱们来年三月便出发吧,” 随后邕帝只又看向姜丞相道了一句“丞相,阿琅来年三月前往巫毒部落,在这之前安排人员的事情便交给你了。” 听到邕帝的话,姜丞相只应了一声是。 随后邕帝只又与众人讨论了其他问题。 一场早朝直到将近午时才结束。 而在京城另一处的冬藏宫里,齐妃身边的侍女只低声同齐妃汇报着新近从其他宫里得来的消息。 “娘娘,我听说晋王妃的请柬已经被找到了。” 听到这话,齐妃只连忙问了一句“那请柬在哪里?” “我听说这请柬是在晋王府里被找到的,那门房私藏了晋王妃的请柬,昨日故而才闹了这么一出。” 听得此言,齐妃眉头皱得越紧“这晋王府怎的这般没规矩,我听说晋王妃不是一向治家有方吗?如今怎么闹出这种丑事来了。” 见齐妃问起此事,那侍女只连忙凑过去道了一句“娘娘大概不知道吧,晋王府里如今情形怕是比宫里还复杂,这府里的下人都是各宫的主子塞进去的人,都是恩典,晋王妃纵然再治家有方也只是个晚辈,故而她多半是拿这些人没办法的,而且我听说这次帮请柬的门房便是丽贵人那边安排的人,她的目的便是想让我们两方生出嫌隙呢。” 第五百二十九章 招摇 听到丽贵人的名字,又想起那日正是在丽贵人的拱火之下,自己才丢了这么大一个面子,齐妃的眼神便也越来越冷。 只是奈何那丽贵人如今正是在邕帝那里得宠的一个,自己的位份虽然比她高,可邕帝对自己却并没什么情意,若是自己贸然对这丽贵人出手,到头来说不定没吃着羊肉,倒惹来一身腥。 一旁的木槿似乎也看出了齐妃的不甘心,她也知道他们如今的处境,便也只能低声宽慰齐妃道“娘娘,要收拾她,什么时候都不晚,眼下我们未必能动手,可不代表往后也没机会动手。等她风头过去了,咱们有的是手段。” 齐妃显然也正是这个心思,听了木槿的话,她只淡淡点了点头。 而在她们说话的功夫里,后宫的妃嫔们便也陆续有人过来给齐妃请安了。 齐妃到底是如今宫里的主事人,手里又持着凤印。众人便是心里不把齐妃当一回事,可面子上还得装的像个样子。 故而在晨间,这些妃子们便也陆陆续续到齐了。 而在冬藏宫的正殿里,所有妃子们只都座到了一处,然而在下首第五排的位子却分明是空着的。 齐妃的目光很自然便落在了那个位置上。 旁边的陵贵人,一见齐妃的目光落在那空着的位置上,便是笑意吟吟的答道“齐妃娘娘,这次我可不知丽贵人来不来,她今日也没让我替她请假,不过昨日陛下晚宴结束后,便被她缠着去了她那边,我估摸着她多半是不会来了。” 听到这话,齐妃的目光越发的冷冽,这丽贵人野心勃勃,又生的美艳,自进宫后便吸引了陛下的目光,也是因此,虽然她出身低微,然而升职速度却是如同座了火箭一般快速。 这样的宠爱自然不由得不让其他高位的后妃们心生紧惕,然而她有宠爱在,其他人也是敢怒不敢言。 而这丽贵人有了宠爱便是越发的不把人放在眼里,之前过来请安,她不是迟到,便是让人替她请假,只不想这次过后。她竟是直接连表面样子都不装了。 一想到这里,齐妃此刻便只连目光都阴冷了下去。 其他的妃子们自然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一旁的叶嫔只似是打抱不平道“这丽贵人倒真是会摆架子,眼里哪有将齐妃娘娘看在眼里的意思!这样嚣张,没规矩的样子,原本就该给她些脸色瞧瞧才是。” 听了叶嫔的话,另有一名美人只轻笑着道“叶嫔说的轻巧,谁敢给她脸色瞧瞧?你敢吗?” 叶嫔闻言只立刻道“我没这个资格,难道娘娘还没这个资格?” 她这话一落,其他人便都噤了声,她正觉惊讶,便见一名穿的艳丽不俗的女子正缓步朝正宫里走来。 “姐姐说什么资格呢?”女子尚未落座,便是笑意吟吟的问那叶嫔话。 叶嫔一见了那女子,刚才还一副替齐妃打抱不平的模样,此刻脸上却是堆满了笑容“没什么,就是说丽贵人如今正得了殿下的恩宠,过不了几日怕是要封妃了吧?” 听到叶嫔的话,那丽贵人只掩嘴格格娇笑“娘娘真是折煞我也,我哪有那样大的本事。” “不过昨日陛下有问我喜欢哪个字。”说完这话,她的眼神只得意的看向在场的这些高位旧妃嫔,眼中的招摇自是不言而喻。 其他妃嫔们虽也有只做对她不屑一顾的,但也有见风使舵,只顺着她的话头吹捧她的。 丽贵人对于这样的吹捧显然很是享受。 她只等着众人吹捧了她一番之后,方才笑意吟吟的看向齐妃,假惺惺的道了一句“娘娘,臣妾又来迟了,还请娘娘见谅,实在不是臣妾想要迟到的,实在是昨夜太累了。今日清晨倒实在是起不来。” 听到丽贵人这看似请罪,实则是在炫耀的话,齐妃只觉得自己眉眼之间都是火光。 尤其是昨日她害自己丢了那么大的面子,今日早上又来自己宫里耀武扬威,她这眼里分明哪有半分将自己看在眼里。 只是在她要发火时,一旁的木槿却是按住了她的手臂,只示意她不要冲动。 故而齐妃虽然心中火气升腾,却也只能咬牙生生忍住了。但她还是道了一句“丽贵人,你还年轻身体好,自然可以仗着年轻随意挥霍,但你这样缠着陛下,也该为陛下的身体考虑几分,陛下日夜操劳国事已经够累了,你再日夜缠着陛下,陛下如何处理国事?” 听到齐妃的话,丽贵人只娇笑一声“娘娘说的是,是臣妾不懂事,不像娘娘,就十分体贴陛下。” 听到这话,底下只也跟着响起了几声窃笑。 她这话意十分明显,齐妃无宠,说这种话不过就是在酸她而已。 而且似乎是怕刺激不够齐妃,那丽贵人只还特意露出自己腕上的白玉绞丝手环。 而她一露出那手环,其他人自然很快便也看到了那手环。 叶嫔刚刚还一副与齐妃同仇敌忾的模样,此时看了那手镯只也立刻讨好的笑着道“这手镯看着成色真好,妹妹这手镯是从哪里得来的呢?” 见叶嫔问起此事,丽贵人只又似是得了显摆的机会道“这手镯是昨日陛下送给我的。” 一听说是邕帝送的,其他人的表情便多少有些微妙了,不过也有人只顺着丽贵人的话头道“陛下可真是疼妹妹,这么好的东西,便是我们当日怀孕的时候也没得着过,妹妹不过侍寝一番,陛下便将这东西送给妹妹了,妹妹日后若是怀孕了,还不知陛下得把妹妹宠到什么地步去哟。” 丽贵人闻言便只笑道“姐姐们莫要取笑我。” 此时大家的注意力几乎都放在了丽贵人的身上,而齐妃每多听丽贵人说一句话,眼神便冷上一分。 感觉自己的承受能力已经到了极端的地步。 齐妃只能扶着额头,木槿见状自然机灵的道“娘娘此刻有些头痛,今日若是诸位没什么事便都退下吧。” 听了这话,其他人只心照不宣的互望一眼,不过这些人倒是老老实实起了身。他们只打算同齐妃告退后便离开。 不想丽贵人却是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木槿见她还停在此处,便也不禁望了她一眼,她只冷冷问道“丽贵人,你怎么还留在了此处?” 丽贵人却是低声道了一句“我看姐姐不是头晕吗?便想着我说不定也能帮姐姐一把。毕竟我父亲从前也是做医药生意的,不如让我给姐姐瞧瞧吧。” 一听丽贵人说这话,木槿一时也不知这丽贵人葫芦里装了什么药,不过从她昨日的事情开始,木槿便知这丽贵人多半没安什么好心。 故而她只开口道了一句“还是不劳烦丽贵人。” 只可惜此刻的丽贵人却是像个自来熟一般主动贴了上来“没事的,我对这个很熟练的。” 说完这话,她便要去拉齐妃的手腕,齐妃哪里想与这丽贵人有什么交集,她只神色厌恶的推了一把丽贵人。 她自认为自己推丽贵人的手法应当不真,然而丽贵人却是一推就倒,而且倒地之后,她便发出了痛苦的声音。 一见这情形,齐妃只差点没翻了个白眼过去,这女人倒真是能装蒜,不过眼下是在冬藏宫,这里既没有陛下,也没有其他妃嫔,她便是嚷破了天。 怕也没人理她。 故而齐妃只冷冷道了一句“丽贵人你这是做什么?刚才本宫也没怎么着你吧?你在这里满地打滚做什么?” 然而那丽贵人却并没有回应齐妃的冷嘲热讽,此时她额头上的汗珠只如豆大的雨点落下,她脸上的痛苦也不似作假。 不过齐妃对她的观感实在太差,故而即使她露出这种表情,齐妃也没当一回事。 而那跟着丽贵人一道过来的丫鬟,起初见自己主子突然倒地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如今反应过来了,她便以为是自己主子要给齐妃难堪,故而她只也连忙跪下来拉齐妃的裙裾道“娘娘,您快救救我家小主吧,我家小主好像伤的很严重了。” 听到这虚情假意的请求,齐妃只越发觉得这主仆两个就是在自己面前碰瓷,故而她只对跟着丽贵人一起过来的丫鬟道“既然你家主子伤的这般严重,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些送你家娘娘回宫,待在本宫这做什么?难道本宫是太医不成?” 说完这话,齐妃便直接抽脚离开了。 见在齐妃这儿没有讨着便宜,丽贵人的丫鬟便也只能悄声对自己主子道了一句“娘娘,齐妃娘娘都走了,咱们也回去吧。” 然而那丽贵人却并没有理会丫鬟的话,她仍是哎哟叫个不停,不过片刻那织锦地毯上便现出一摊红色的液体。 看着自己主子下方那一摊红色的液体和丽贵人苍白的脸色,这丽贵人的丫鬟也是此时方才意识到自己主子不是在装模作样,而是真出事了。 当下她也顾不得装模作样了,只连忙高声呼救道“我们小主出事了,快来个人帮帮我们家小主啊。” 然而就如同齐妃所想,这里是冬藏宫,没有齐妃发话谁会理她们。 第五百三十章 再次背锅 而且加之这对主仆两个本就有前科,在这冬藏宫里口碑也不甚好,故而任由那丫鬟大呼小叫,竟也没人理会他们。 最后还是木槿嫌这两人太吵,也怕她们真闹出什么事端,这才出门去看了看。 不过在看到那丽贵人底下的一摊红色,她当下脸色便也跟着大变了。 她不再多言,只立刻叫人去将丽贵人抬回孟春宫,之后又紧急宣了太医去看丽贵人。 然而等太医赶到时,一切却还是太迟了。 原来那丽贵人早怀了邕帝的孩子,只是也不知是因何缘故,她没有对外说过自己怀有身孕一事。如今那孩子到底是没能保住。 晚间听木槿从别处打探回消息时,齐妃整个人都只如临了末日一般。 她听说那丽贵人醒来后,知道自己没了孩子只哭的肝肠寸断。 而邕帝在知了此事后,立刻便去见了丽贵人,想来等安抚了丽贵人的情绪后,自己怕是不免要被找麻烦了吧。 她是丽贵人的眼中钉,丽贵人觊觎她手中凤印已久,她一直都知,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丽贵人居然会用这种手段算计自己。 “木槿,是她自己摔倒的,这你是知道的。殿下他……他一定能明辨是非的吧?”齐妃带着忐忑与惶恐,似乎是想从木槿这里寻来一丝安慰与肯定。 然而木槿此时又哪里能给她这样的安慰与肯定,丽贵人摆明了就是在对付齐妃,就算那孩子不是她故意流掉的,但那丽贵人多半会要将这事推到齐妃娘娘身上。 这又是失了一个子嗣的事,皇家历来都十分看重子嗣之事。 齐妃这次碰到这事,凤印多半是保不住了,只怕自己都未必能保全吧。 然而可惜的是,纵然木槿还算聪慧,可面对这种精心筹谋的算计,一时之间,她只也无可奈何。 不过在一切没成定局之前,她也知道自己与娘娘不能先乱了阵脚,尤其看着齐妃那副慌乱模样。 若是让陛下见到这种情况,说不定只会更加认定她们心虚。 故而木槿只能低声安慰道“正是娘娘说的这个道理,娘娘您也别太心慌了,等陛下来了,咱们该干什么便干什么,该怎么说便怎么说,想来陛下应当不是那种是非不分之人。” 说完这话,木槿看了看外头渐黑的天色,又想起齐妃自从知道丽贵人出事以后,便吃不下东西,她便只又道了一句“娘娘,您今儿个一天都没吃东西了,我去替您备些吃食吧?” 齐妃却是毫不意外的摇了摇头“木槿,你觉得我现在还吃得下东西吗?那丽贵人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定然将这屎盆子全扣到本宫头上。” “娘娘,正是这种时候,您才应该保存好体力啊,就算吃不下您也要吃点粥饭,这样一来就算真有什么,咱们也有体力应付不是。”木槿闻言只立刻出言劝慰道。 齐妃虽然此时仍旧吃不下什么东西,但她却显然将木槿的话听进了心里,她只道“那你下去替我随便弄完粥过来吧。” 木槿见齐妃的注意力终于不再是在丽贵人这事上,便也只道了一句“那娘娘我先下去了。” 齐妃点了点头。 只是不想待木槿离开没多久,宫门外便传来了邕帝到来的消息。 听到邕帝过来的消息时,齐妃只觉得心绪十分复杂。 她是个早没了宠的人,能得凤印不过是同资历的人死的死,废的废,因此才得以勉强掌了这凤印。 都这么多年了,邕帝对她倒真是色衰而爱驰,而从没了宠爱以后,邕帝已经有许久没有踏足过她的院子了,如今他踏足她的院子应当也不过是为了给那丽贵人出头吧。 想到这里,齐妃的神色便也十分惨淡。 不过得了邕帝到来的消息,她也不得不起身去迎。 而邕帝很快便已经来到了齐妃的身边,他冷冷看了一眼那惶恐不安的齐妃。 “臣妾见过陛下。”齐妃只躬身同邕帝请安道。 邕帝见了齐妃请安却也没有让她起来的意思,他直接大踏步走入了室内。 邕帝没叫她起来,齐妃自然不敢起身。 她只能安静的跪在外面,虽然此刻来了一大群人,谁都能看到她此刻的狼狈,但自从上次那事之后,她倒已经接受了这种屈辱与折磨。 而邕帝直到在室内坐定后,他方才冷冷对着跪在外面的齐妃道了一句“你还跪在外面做什么?不给我进来吗?朕有几句话要问你。” 听到邕帝这话,齐妃这才缓缓起了身,挪到邕帝身边。 邕帝倒也不避忌着旁人待得齐妃来到了身边,他只直接道了一句“丽贵人今日可是在你这里小产的。” 齐妃本就在心里打着小鼓了,如今听到邕帝直接问出了这事,她连忙低声应道“丽贵人是在臣妾这儿出了意外,可那是……” 她试图同邕帝解释前因后果。 然而邕帝根本没有闲心听她解释,他只冷冷打断齐妃的话道“行了!你别跟朕解释这些了,朕不想听你狡辩。” 随后他只又开口问道“那丽贵人出事的时候,你是不是直接将她晾在了原地?这事朕总没有污蔑你吧?” 齐妃听了这话,只立刻僵在了原地,这倒是实情,她当时以为丽贵人是在装模作样,所以才没有理会丽贵人的装模作样的,可谁能料想到她居然是真出了事,而且她既然怀孕了,竟然也没有对阖宫上下透露半分。 她若是知道她怀孕了,哪里还敢这样对她,她对她只会更加避如蛇蝎了。 见齐妃不吭声,邕帝便只道丽贵人当真是一句冤枉她的话也没有,故而他只突然转为愤怒道“贱人!朕当初让你执掌后宫,还是看在你跟在贤妃身边多年,想来你也是个聪明人,朕这才让你放心执掌后宫,可你就是这么执掌后宫的!” “要不是丽贵人跟朕说,朕都不知你平日居然如此苛待于她!你这毒妇,朕今日若是不处置了你!真难平这后宫怨气。” 意识到邕帝发怒,本就心惊胆战的齐妃,只吓得立刻跪下磕头道“陛下饶恕,臣妾自知失职。可是平日里臣妾绝不敢苛待这后宫的各位妃嫔,还请陛下明查啊!” 面对着齐妃的请求,邕帝并没有理会。他只高声对宫外的侍卫道“来人!” 一听到邕帝要处置自己,齐妃吓得立刻抱住邕帝的大腿道“陛下,臣妾是冤枉的!臣妾什么都没有做啊!求陛下明查!” 倒不想她这痛哭流涕的模样,反而只让邕帝更加嫌恶,他不愿多听齐妃辩解,只一脚往齐妃的胸口踹了过去。 当是时,那齐妃只觉得心口一阵闷疼,随后她竟是直接晕厥了过去。 邕帝也不看她,只直接对侍卫吩咐道“凤印回收!将她拖下去押往宗正寺!” 得了邕帝的吩咐,那些侍卫们只应了一声是,随后他们便准备将齐妃当成拖死狗一般拖出去。 只是他们不过刚刚架起瘫软的齐妃的身子,却听得外间突然想起当啷一声脆响。 众人循着视线望过去,便见刚才说给齐妃去弄碗粥过来的木槿此时只惊吓的将手中的粥碗失手打碎了。 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木槿只立刻朝着邕帝跪了下去“陛下饶命!求陛下饶了我家娘娘。” 邕帝对于齐妃都不正眼看上一眼,此时又怎么可能多看那木槿一眼,故而对于木槿的求饶,他只道了一句“将这婢子以及这冬藏宫里的其他人一并拖下去,杖六十,发配往永巷。” 一听邕帝这话,若是换作旁人多半已经直接吓得语无伦次了,毕竟杖六十多半是没有命活了,就算侥幸不死,活到了永巷,那也多半会被那里面的管事折磨死的。 然而木槿面对着这样的裁定却是高声道“陛下!我家娘娘冤枉啊!人人都说您是位明君!您不能就这样听信一方的说辞,却完全不听其他言辞啊!” 听到木槿这话,原本准备让人将木槿拖下去的邕帝却是突然阴冷了面庞,他冷冷的看着那木槿,这丫头嘴里说自己是明君,其实不过是在骂自己昏庸,不知想到了什么,随后他只突然对其他人道了一句“慢着!” 有了邕帝发话,其他人自然连忙退开了去。 随后邕帝冷笑着看向木槿道了一句“兼听则明,偏听则暗!你这意思是说朕昏庸无道?” 倒没想到邕帝在追究这事,那木槿只连忙胆战心惊的低下头去。 她刚才的话实在大逆不道,若邕帝真要追究,自己只怕是连个好死都求不得了。 可她既然这样站出来了,她就应该知道她的下场会很惨。 可她下场再惨,也好过整个冬藏宫全宫覆灭要来的更好吧。 毕竟她是长姐,还有很多弟妹要照顾,如果只是她死了,娘娘看在她忠心耿耿的份上还是会照顾她的弟妹的,可如果整个冬藏宫都完蛋了,那谁来照顾他们呢? 一想到这里,木槿便也低下头去道了一句“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正是因为相信陛下是圣明君主,奴婢才斗胆向陛下进言,奴婢只求陛下能给奴婢一个进言的机会!” 第五百三十一章 忠勇过人 对于木槿的解释,站在上方的人却是迟迟都没有表示,而木槿刚刚撑起的那一点信心只也在这种沉默里被默默消耗掉。 她不知道邕帝到底是怎么想的,更不知邕帝会如何处置自己。 此刻的她只如在狂暴风雨里行驶的小舟,之所以现在的她还没有塌下去,也不过是因为她还有要守护的人。 之后也不知等了多久,邕帝随后忽然开了口“好,朕便给你一个进言的机会,不过你要是敢狡辩,朕定让你生不如死,朕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些什么?” 说完这话,邕帝只重新座回了大殿的主位,见邕帝给了自己机会,木槿便也不禁偷偷松了一口气。 随后她只低声道了一句“陛下,娘娘从来没有苛待过丽贵人,从丽贵人入宫起,娘娘便对丽贵人多有照拂,即便是后来丽贵人时常不来给娘娘请安,娘娘对丽贵人也从没有施以过责罚。关于这一点,陛下若是不信,大可以去问其他同样来给娘娘请安的后妃,亦或者是丽贵人主位的王嫔娘娘。” 听到这话,邕帝只对身边宫人吩咐了一句,随后那宫人便果真去其他宫里求证了。 而邕帝虽然吩咐了下人去求证,不过他嘴上却是道“就算你们当时没有苛待丽贵人,但丽贵人是不是在你们宫里出的事?那丽贵人出事之后,你们是不是曾晾了她许久。” 对于邕帝的这些问询,木槿自然没法反驳,她只低声应了一声“这些固然是事实,可是陛下,丽贵人摔倒这事却并非我们娘娘所为,这后宫铺的都是地毯,更不存在我们娘娘刻意为难她,让她滑倒这种事实存在。” 对于这点邕帝倒是没有反驳,他虽然对这齐妃有些厌恶,可他心里也明白像齐妃这种人完全就是个软脚虾,他当初让齐妃执掌凤印,一来是有看在毓贤妃的面子上的缘故,二来则是因为这齐妃为人老实好掌控,这种人便是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去谋害皇嗣,更何况她自己也有个儿子,更是犯不着去害人。 而木槿见邕帝没有反驳自己,便又低声道“陛下,既然是这样的话,这是不是可以说明我们娘娘在这事上至少是不存在主观行为的。” 邕帝见木槿问到自己,他只略点了点头,随后道“继续说。” 木槿果然只继续道“所以奴婢以为娘娘在丽贵人滑胎这事上是不存在主观恶意的。这就好像哪位娘娘自我们家娘娘的宫门前过,却摔倒了一样,难道因为她在谁家宫门前摔倒,谁就是推倒她的凶手吗?” 对于木槿的这句反问,邕帝没有回答,不过他皱了皱眉头道“朕自然没有这意思,但她在丽贵人摔倒后,却没有搀扶,这一点上这事是不是事实?” 听到邕帝这话,木槿只能低声道了一句“陛下说的是,我们娘娘没有扶贵人,这点确实是我们的不对,可我们娘娘是有苦衷的。” 说完这话,木槿只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邕帝,直到邕帝朝她点了点头,她方才继续轻声开口道“陛下只以为娘娘掌握了凤印,便是能耍威风的存在?可我们娘娘深知自己不过是替陛下暂掌凤印罢了,故而她对后宫诸位姐妹从不敢有一丝苛待,更是不曾在任何一位娘娘面前耍过什么威风,关于这点陛下大可以同她们求证。” “反倒是那丽贵人凭着陛下对自己的宠爱,只从不将我们娘娘放在眼里,往日的晨昏定省她不参加便也罢了,娘娘体谅她伺候陛下辛苦。可她只还不时编排我们娘娘。” “前些日子四殿下孝顺,只寻了几支老山参给咱们娘娘,娘娘炖了山参鸡汤,几乎与娘娘交好的妃子们,娘娘都送了礼,别的娘娘都没事,可到了丽贵人那儿,这事就变成了我们娘娘不是。陛下您说我们娘娘这样做有哪点不对?” 听木槿提及这山参鸡汤的事,邕帝倒是想起来了,当时丽贵人脸上起了疹子,她哭着跟自己说是喝了齐妃送的鸡汤才出事的。 当时她只闹个不消停,自己还曾为了她训斥过齐妃。 不过后来他又替丽贵人请了大夫,结果御医们却说丽贵人脸上的疹子纯粹是吃多了发物,体虚内热的缘故。 而这丽贵人平日里的确爱吃发物,所以丽贵人脸上的疹子跟齐妃倒的确没多大关系。 不过他从来看轻齐妃,故而虽然知道事实是自己冤枉了齐妃,却也从没有同齐妃道过谦。 倒不想他都不以为意的事,这齐妃的宫人只记得清清楚楚,想到这里,他的目光只也不太痛快的看向木槿。 木槿虽然感受到了邕帝的目光,可眼下她却是只做不知继续举着其他丽贵人作天作地,祸害自己主子的例子来。 举完这些例子,木槿这才低声道“陛下,您说您要是遇上一个您好心为她办事,却次次被她误解的人,您还会愿意继续为她办事吗?更何况我们娘娘昨日才因为丽贵人的缘故被丢了这么大个面子,当下换作是谁怕都不免要对丽贵人心生紧惕许多吧?” “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我们娘娘看到丽贵人居然在地毯上都能摔倒了,只觉心生紧惕,故而也不敢去扶她,我们娘娘只所以如此,也实在是迫不得已,只为自保啊。” “更何况丽贵人只将怀孕的事情瞒得这样紧,若不是奴婢见她下面见红,怕是谁都不知她肚里居然会有一个孩子呢。在这种情况下,谁又知道丽贵人只是摔一跤便会闹出这么大的事呢。” 听了木槿的话,邕帝其实已经对齐妃消了来时的怒火,回归理智之后的邕帝,也突然意识到比起丽贵人,他对齐妃倒是更为了解一些,这齐妃又蠢又老实,对他更是唯唯诺诺,不敢有一点反抗。 他虽然一直瞧不上齐妃,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样一个女人的确不可能是那种很有心机的女人。 反而是丽贵人,她虽然在自己面前装的也如同乖猫一般,可她那种骨子里的野心与欲望却是遮也遮不住。 他一直都知道这些,只是他并不想去追究丽贵人这一点,毕竟后宫的女人们对他哪个不是唯唯诺诺,在后宫里待久了的女人们就像是一潭死水一般,只让他也觉得了无生趣。 而在这一潭死水之中,只突然来了一个鲜活的小家伙,她真实的展现着自己,并且不掩盖自己的野心,虽然她也有些小手段,可这手段他一眼便能看穿。 一个鲜活的,能一手掌控的小家伙又怎么不可能讨得他欢心。 更何况随着年岁渐长,他已经很难体会到那种少年青春心动的感觉了,可是在丽贵人这里他体会到了。 故而他对于丽贵人无疑是宠溺且纵容的。 可如果平日她平日只是要讨一点小玩意儿,他自然愿意将东西送到她手上。她如果只是想发个小脾气,他也能装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今日这件事却显然已经不是这么一个性质了。 她对齐妃的针对明显有些太过刻意了,而齐妃这样一个人,按道理是不会与旁人结怨的,如今能让她如此针对齐妃,那她的目的或许只有一个,那便是执掌凤印,爬上那个最高的位置。 可是仔细想想,自己能给她这个位置吗? 答案无疑是不可能的。 他纵然再如何觉得丽贵人是个有趣的姑娘,可他也不可能为了她的有趣打乱自己的布局。 他的后宫终其一生,也只有两个皇后,其中一个自然是他不曾发迹时的发妻,他与发妻的感情,是深厚的,而且没能护住发妻的性命也是他这一生的隐痛。 她就如同是自己一样,只要每每想起她的死,他便能想起自己当时是如何在陈家手下隐忍蛰伏的。 他给她死后风光与哀荣,他扶持布局着他们的孩子一步步登上大位,又何尝不是在给自己扬眉吐气呢。 而另一个便是晋王的生母了,那个真正坐在后宫头把交椅十几年的女人,他对她的感情倒是十分复杂的。 他对她恨也有,防备也有,可若说完全没有一丝感情,却也是不可能的,毕竟他若真对她一丝感情也无,当初杀了她全家时,他不可能还留着她独活的。 虽然如今看来,他当时的一时不忍,或许给自己的布局又平添了一点麻烦。 可他心里也清楚,他是不可能再将那个女人复位了。 而且便是毓贤妃那样全身心为了自己,甚至是她的兄长都是自己的心腹,他也没有想过让毓贤妃登上那个位置。 如今一个丽贵人,既没有让他也不得不忍气吞声的本事,更不是他真正放在心上的人。 他又怎么可能让一个玩物登上那样的高位呢。 毕竟能座上那个位置的女人往往代表着无限的权利。 他是必定会比丽贵人先一步离开这个世界的,虽然自己儿子不至于被丽贵人完全玩弄于掌中,可是梁王性子和软。 丽贵人若是用些手段,为自己家人谋求地位,梁王恐怕也不会拒绝她的请求的。 第五百三十二章 丽贵人的算计 到时候这后宫岂不是又平白添了一个强劲的外戚。 他这辈子都在跟这些势力做斗争,又怎么甘心让自己的下一代继续踏上自己的老路。 想清楚了这些,邕帝的神色已是一片清明,他只看了一眼仍旧瘫软在地上,完全没有醒过来的齐妃,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虽然战战兢兢,却仍旧只强做镇定的宫女,随后邕帝忽然道了一句“齐妃能有你这样一个忠仆倒是她的福气。” 说完这话,邕帝便忽然起了身,竟是直接往门外而去了。 一时间木槿倒是不知邕帝到底是打算放过冬藏宫了,还是没有打算放过冬藏宫。 就在她纠结要不要再斗着胆子问一问邕帝的意思时,已经走出门口的邕帝只对刚才跟着自己一起过来的下人们道了一句“我们走。” 随后他只又对木槿道了一句“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将你们主子扶回去休息?” 听到这话木槿方才松了一口气,虽然当下她仍旧不知道邕帝到底是做什么打算,不过眼下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整个冬藏宫眼下暂时应该是没事了。 不过就如刚才她在厨房捡到的那张纸条上说的一样,丽贵人怀孕到滑胎这事处处透着蹊跷,若是有机会,她或许还应该找个时机去查查这事。 而关于这一点,她本来是想着如果邕帝再不信自己,自己便将这事做为杀手锏的,可如今自己还没用到这一步,邕帝便放过了他们,木槿自然也不会傻到再往邕帝跟前提醒这些的。 毕竟她虽然不了解邕帝,可她心里也十分清楚,在这后宫里要想苟命,其实最忌讳的便是自作聪明的展现自己的聪明。 上面的人想要的下人其实不过就是能办好自己手里的事,老实本分的下人。 至于那些不该有,不该想的事情,自己是断没有资格去讨论的。 故而眼下既然没有到达死亡这一步,她便也不会平白去多这个嘴。 只是她不多嘴,邕帝却也已经想到了这一节。 故而从冬藏宫出来后,他只对自己身边的内侍忽然道了一句“请个信得过的太医,好好给丽贵人检查一下身子。” 虽然邕帝这话说的十分隐晦,可那内侍到底是跟在邕帝身边多年的老人,他又怎么可能听不出邕帝话里的意思,那内侍只应了一声是,随后便往太医院去了。 春绣宫偏殿的兰心苑里,容色苍白的丽贵人只用食指轻轻勾起手中一串玉佛珠子。 她的屋里堆满了各宫送来的东西,看着这满室的流光溢彩,虽然不久前,她才刚刚失去自己的孩子,可她却还是掩饰不住自己心中的愉悦,轻轻勾起了嘴角。 而正在给她捶腿的小丫鬟,一见丽贵人的表情,便知丽贵人此刻的心情定然是不错的,故而她只也连忙出言恭维道“娘娘,陛下对娘娘果然是独一份的宠爱,即使娘娘没了孩子,陛下也还是给娘娘送了这么多赏赐,这可是其他后宫妃嫔没有享受过的待遇呢。看到您这屋里收了这么多礼物,您都不知道那王嫔当时是个什么脸色。” 说完这话,那丫鬟只捂嘴偷笑了一声。 听到那丫鬟只连个马屁都不会拍,丽贵人只不屑的轻嗤了一声,她只不屑一顾道“这算什么?若是陛下能为了我废了齐妃那才算得上是真宠爱呢。” 听到丽贵人这句话,那丫鬟很快便意识到自己的马屁拍错了方向,故而那丫鬟只连忙应道“娘娘说的是!陛下此番一定会为娘娘讨个公道,废了那齐妃娘娘的。” “毕竟那齐妃娘娘要貌无貌,要才无才,年老色衰,唯唯诺诺,像她这样的老婆子,哪里有娘娘半分美貌聪慧。眼下这只要是个聪明男人便该知道到底怎么选。” 听了这丫鬟的话,丽贵人的面上更显得色,她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虽然她如今只失去了一个孩子,不过只要能掰倒齐妃,这倒也不是什么付不起的代价。 况且她还年轻,往后有的是机会怀上孩子。 就如同自己丫鬟所说,这齐妃要什么没什么,连个性都是那么的唯唯诺诺,按照她对邕帝的了解,这女人应当实在不讨邕帝的喜欢。 可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居然掌着后宫的凤印。 她实在觉得那女人不配掌那凤印。 估计邕帝会让她掌凤印,应当也不过是看她资历最老,且好歹还为邕帝生了个四皇子,故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只是这女人软弱,那四皇子更是愚笨不堪大用。 像这样一对母子她实在不放在眼里,也实在觉得对方不配掌那凤印。 故而与其让这样一个不配为后的人掌着凤印,倒不如让有能者代之,比如她。 如今听着那丫鬟的奉承,当下她只更觉得自己才是那方凤印的主人,甚至她只肖想着自己有一日也能成为那凤宸宫的主人。 而在她畅想这美好未来时,门外只突然响起了一声轻咳。 这声音虽不大,却打断了她关于未来的想象,故而她只不甚愉悦训斥了一句“哪个不长眼的,想吓死本宫不成。” 听到她的训斥,门口只响起一声尖利的嗓子“奴才无意打扰娘娘,刚才若是惊吓着娘娘了,那可真是奴才的不是。奴才这便给娘娘赔不是。” 说完这话,那着宝蓝锦缎,头戴黑纱帽的内侍只从门外踏入房中。 丽贵人此时方才看清楚来人居然是邕帝身边的内侍,一见了这人,丽贵人立刻便换了副和悦的笑脸道“公公这是说的哪里话,我哪里受的起公公的赔礼,是我胡言乱语了。” 说这话时,她只又看了看那公公的身后,随后她不禁低声问了一句“陛下怎么没有过来?” 那公公闻言只轻声道了一句“陛下还有政务要处理,暂时怕是不会过来,更何况贵人身体如今正弱,该是好好休养的时候。” 听了那公公的话,丽贵人脸上的表情一僵“丽儿不累,臣妾见不着皇上才觉得心累。” 不过对于这丽贵人的话,那公公却并没有接腔,他只随后又道了一句“叶太医进来给娘娘把把脉吧。” 听到对方的话,随后另有一名穿着太医院服饰的年长的女子只背着药箱进来了。 那女子只给丽贵人微微拱手行了一礼。 见到那女子,丽贵人脸上的表情也不禁更为僵直了,甚至眼下若是仔细看过去,都能发现丽贵人的姿势有些僵硬。 她愣了好久,随后方才低声道了一句“公公,之前不都是安太医给我把脉吗?怎么今日又换人了?” 那公公闻言却只低声道了一句“陛下觉得男子出入宫闱到底不大合适,恰好梁王殿下从民间寻了一些擅长千金科的女大夫进行考核安排进了太医局,陛下便有意安排这些大夫往后作为各宫娘娘的主治医师。” 而随着那公公的话音落下被唤作叶太医的女子只也笑着道了一句“娘娘,陛下也是为了您的身子能早日恢复,故而请我来为娘娘诊治,如此一来也好对症下药。” 听说是为了让自己早日恢复,丽贵人便也松了一口气。 她只低声道了一句“那就有劳叶太医了。” 随后那叶太医只为丽贵人诊查了一番。 之后诊脉完毕后,那叶太医只说丽贵人没什么大碍,她去给丽贵人安排药物,而做完这些准备,她便随着那公公准备离去了。 丽贵人直到他们快要离开时,方才想起最为紧要的事,她只连忙拉住那公公道了一声“公公,那冬藏宫那边眼下如何了?” 见丽贵人问起此事,那公公只皮笑肉不笑道“娘娘问这些做什么?” 不知为何,虽然那公公并没有训斥她,但丽贵人还是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一种由里到外的排斥。 随后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二人离去。 不过她虽然看着二人离开了,但她的消息却也还算灵通,之后在这人离开没多久,她很快便着人去冬藏宫附近打听了一下消息。 之后她只知道了邕帝去了冬藏宫的事,只是不知什么缘故,原本愤怒的往冬藏宫里冲了过去的邕帝最后却并没有如自己所愿的处置齐妃。 他只是训斥了齐妃,罚了她的银俸,但却并没有剥夺她的凤印。 所以齐妃仍旧掌有凤印。 而这也成了让丽贵人最为不解的事情。 另一边那太监只在得了叶太医关于丽贵人如今身体状况的准确报告之后,只又去寻了之前为丽贵人诊脉的安太医。 那安太医虽然是受了丽贵人的一些好处,不过他也到底还是清楚自己是为谁办事的。 故而见邕帝身边的内侍亲自来问,他倒是只将丽贵人这段时日的身体状况都与那内侍说了。 原来这丽贵人的确是怀了孩子,只是她怀的那个孩子只有三个月大便被他查出来这孩子胎心不稳,有很大可能会流掉。 故而听到了这个可能性,知道自己这个孩子有很大可能会流产,她便是发现自己已经怀上了孩子。却也不肯对外说一声。 如今想来她恐怕是早就做好了这孩子留不住的准备。 第五百三十三章 一点就通的暗示 而有心人只要随便想想,便也能想明白丽贵人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 邕帝身边的内侍心情复杂的拿了这位安太医替丽贵人诊病的记录,随后将之带到了邕帝的身边。 邕帝生平最恨这些女子自作主张了,这丽贵人想来怕是也要倒大霉了。 不想邕帝看了那纪录却是没什么表示。 就在那内侍以为丽贵人只怕会要成为例外之时,邕帝却忽然道了一句“丽贵人既然不想要孩子,那就让她这辈子都不用有孩子了,还有这纪录你也拿去给齐妃看看吧。” 内侍闻言,只先是一惊,随后他只又在瞬间平静。 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个女人,对于邕帝来说这女子也是不能例外的。 想明白了这一点,那内侍只低声应了一声是。 随后那内侍便又往冬藏宫去了。 此时冬藏宫里,经过邕帝上午的那番威吓以后,齐妃只也受了不少惊,也是到得下午她方才从晕厥中醒了过来。 在得知邕帝并没有将自己发往宗正寺,她心中只有种劫后余生之感,同时只又是感觉心中十分忐忑与害怕。 毕竟邕帝如今虽然罚了她的奉银,但依据她对邕帝的了解,他如果真要处罚一个人是不可能如此轻轻放下的。 尤其自己既没有敏皇后的家世,又没有毓贤妃的宠爱,她不认为邕帝会就此放过自己,说不定他还有更重的惩罚在背后等着自己。 故而在醒来后,齐妃只甚至想让宫里人召来四皇子交代后事。 若不是木槿极力阻拦,齐妃只怕还真将这桩事闹到四皇子府上去了。 不过如今虽然没有闹到四皇子府上。她却也坚持要求写上一封遗书。 对于这个,木槿倒是没有再行拦阻,毕竟这个时候她也不确定邕帝的意思。 而在齐妃正给四皇子写遗书的空档里,冬藏宫外却是突然传来一声通报只说何公公来了。 这何公公自然便是邕帝身边的内侍了,一听对方来了,齐妃手中的笔都差点直接掉在了地上。 她看了木槿一眼,心中满是凄然。 木槿如何不知齐妃的心思,她只能出言低声安慰道“娘娘,您也不必太过担心,说不定何公公来也许是这事情另有转机呢。” 然而齐妃如何能感觉到转机,她只知道邕帝每次过来,都是责罚自己的。 不过虽然心中明白多半没什么好事等着自己,齐妃还是起身在木槿的搀扶下到了大厅。 一见了那侯在厅中的何公公,齐妃只露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何公公好。” 那何公公如何看不明白这齐妃的情绪,虽然这齐妃也就这样了,邕帝可能对丽贵人心有怨恨,但也不见得会将心思偏向这齐妃,但他还是回礼道了一声“娘娘安好。” “公公,你这次过来不知是为了什么事?”齐妃随后没忍住只将话直接问了出来。 何公公闻言也不卖关子,他只低声道了一句“自然是为了丽贵人滑胎一事。” 见这齐妃脸色只又是一白,那何公公倒是没有多做停顿,他只低声道“这件事陛下已经查出前因后果了,丽贵人流产这事原就跟你没什么关系,不过是她自己胎心不稳在你宫里摔倒罢了。” 听到这话,齐妃只悄然松了一口气,然而那木槿却是由此想到了更多。 齐妃此时方才露出个松懈的表情“这么说陛下不怪我了吗?” “陛下怎么会怪你,这事只是一场误会罢了。” 既然是误会,那就表示之前的惩罚不会用到自己身上,齐妃闻言倒是松了一口气。 只是那内侍随后又突然道了一句“不过丽贵人到底是在娘娘的宫里摔倒的,娘娘如今又是后宫表率,若有必要还请去丽贵人寝宫走一走才是。” 齐妃闻言只连连点头应是。 随后那内侍只又道了一句“娘娘,若没旁的事,我便先走了。” 齐妃自然摇头,随后只又让人给那内侍打点了一封银两,随后自己又亲自将人送到了门口,不过那内侍对于齐妃的殷勤却只是道了一句“娘娘便不必送奴才了,到这门口就可以了。” 不过他随后只又道了一句“不过木槿姑娘能与我说说话吗?” 木槿闻言自然不做停留,她淡淡点了点头。 之后木槿便独自一人将那内侍送到了门口。 而那内侍也是这时才将自己到来此处的真正目的直接说明了。 “木槿姑娘是个聪明人,想来应该也知道今日你们遭了这场无妄之灾本身是因为什么了吧?”内侍只突然开口问木槿。 木槿其实从那内侍说只是一场误会时,心里便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当时心里还觉得对方跑过来跟自己主动提及这事,多少还觉得有些怪异。 如今她见这内侍只又特地将自己提出来说话,她心中便也有了一些猜想。 这事怕是没这么容易了结。 木槿点了点头,随后又道“公公可是有什么吩咐,请恕木槿愚钝,还请公公明示。” 那内侍却是直接将一包白色的粉末递到了木槿的手里“那丽贵人不是个老实的,陛下虽喜欢他,但对她却并不放心。” 看到那包东西,木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不太敢接这东西,接了就意味着要干脏活,可是不接的话,显然要付出的代价更大,她不可能在这些人精面前揣着明白装糊涂。 故而她在那内侍的目光之下,终于还是颤颤巍巍的接过了那包粉末。 送走那内侍,回到齐妃身边时,齐妃自然也看到了那内侍跟着木槿说了好一会子的话。 故而木槿一回到自己身边,齐妃便开口问道“木槿,刚才何公公跟你说了什么?” 木槿闻言没有说话,只直接将那包粉末递到了齐妃面前。 齐妃看着那东西脸色一白“这是给我的?” 木槿点了点头。 齐妃显然理解错了意思,她只高声问道“不是说都是误会了吗?怎么还要给我这个?” 木槿见齐妃是真的什么都没明白,只得同她解释这药粉到底是做什么的了。 “娘娘多虑了,这东西不是给您用的,而是给那位丽贵人用的。” 齐妃刚刚听说不是给自己用的,才将将松了一口气,听到木槿后一句是给丽贵人用的,她脸色又是一白。 “陛下这是要杀了丽贵人?可她怎么会给丽贵人用这种东西,他宠丽贵人都来不及。” 木槿看了看那包药粉随后低声道了一句“应当不是要她性命的东西,毕竟邕帝显然是喜欢这丽贵人的。不过丽贵人既然敢用肚子里的孩子算计人,我估摸着陛下的意思应该是让丽贵人直接怀不上孩子。” 听到这话,齐妃却并没有觉得安慰,她的脸色仍旧是苍白。 她对这丽贵人虽然讨厌的情绪是有的,可她还从没想过要去报复丽贵人,尤其还是用这种手段。 要知道对于后宫女人来说子嗣可是很重要的存在,没有子嗣的女人在这后宫就跟没有以后的人一样。 当年纵然是毓贤妃那样深得圣心的宠妃,在与自己聊天时,总也还不免同自己表露几分遗憾,只遗憾自己没有一个亲生孩子。 虽然邕帝对毓贤妃其实也算不错了,只还将梁王过继到了毓贤妃的名下。 然而养育之恩,到底及不上亲生的,当年毓贤妃待梁王可算是尽心了,可最后因为一个女子两人还是闹的险些决裂,若不是毓贤妃最后妥协了一步,梁王怕是都能直接不认这个养母了。 而这二人虽然后来也有修复关系,可二人修复后的关系显然还是回不到从前了。 这还只是毓贤妃,那眼下这丽贵人直接被邕帝绝了后嗣的话,这不是存着将丽贵人当做耗材使用的想法吗? 不知为何,一想到这种可能,丽贵人只不自觉的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低声道了一句“这样做岂不是在造孽?” 木槿又何尝不明白这一点呢,可她们有选择吗? 如果这真是邕帝的意思,她们若选择违抗,那丽贵人或许会没事,但他们却是一定会有事的了。 想到这种可能,木槿只能看向齐妃道了一句“可是娘娘,今日如果我们不造孽,那明日造孽的就是我们,在这宫里我们没得选择。” 齐妃听了木槿的话,仿佛是此刻才明白这话里的含义,她只扶着心口,好半刻才道了一句“你说的对。” …… 听说邕帝没有怎么处罚齐妃,丽贵人心中多少是有些忐忑的。 她以为一个男人应该是很重视自己的子嗣的,尤其还是自己心爱的女人的子嗣,可是如今她的孩子都没了,邕帝对于齐妃的处罚却居然只是轻轻巧巧的罚俸而已。 这不就像是什么都没罚吗? 所以这种种反常之处,只让她开始有些担心邕帝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尤其往日邕帝早早便会来看自己了,可如今天都快黑了,邕帝却还是没有来看自己的意思。 想到这里丽贵人只越发忐忑,甚至为此她只还让自己的侍女去打探邕帝到底去了哪里。 好在探子们打探来的消息,却并没有邕帝在后宫那一处留宿的消息。故而如今看来,邕帝应该还不至于嫌弃自己,亦或者变了心。 “小主,你身子还没大好,不如还是回去休养吧。”身旁的侍女见丽贵人守在门边便也忍不住劝道。 然而丽贵人对于这样的劝慰却是无动于衷。她怔怔望着门口的位置。 第五百三十四章 算盘落空 也不知等了多久,就在她盘算着自己是不是应该主动出击之时,门口这时却终于传来一声邕帝来到的通传。 随后在通传声落下后,邕帝便在一大群人的簇拥下来到了丽贵人的屋子里。 丽贵人听到通传声,自然也连忙起身迎了过去,待到了邕帝跟前,丽贵人方才盈盈一拜。 “臣妾给陛下请安,陛下万福。” 侍从的烛火与不远处的灯火照在丽贵人的脸上,虽然她已经极力将自己打扮的与往常无异,但眼下的一切却还是遮不住她眼底的疲惫与脸上的苍白。 好在丽贵人如今正年轻,又是天生的好颜色,故而这点憔悴与苍白看在人眼里只如盈盈一朵娇花坠在枝头,平白的惹得人生出了几分怜惜之心。 正是十二月里,临近年关,温度反是越发的冷了,邕帝见她出来,只连忙一把握住她的手道“外边这般冷,你做什么侯在外边。” 被邕帝抓住手后,丽贵人的一双盈盈美目却是只在邕帝面上流转。 “臣妾是个不祥之人,连孩子都保不住,臣妾听人说像臣妾这样的不祥之人,陛下往后必定要不喜了,往后陛下必定不会再爱我了。臣妾心里难受。” 说完这话,那丽贵人只又拿帕子按了按眼角,如此也算是哭过一回了。 不得不承认她倒是十分知道如何惹人怜惜。 邕帝抱住丽贵人只轻轻道了一句“朕怎么会不管你,你是朕的爱妾,我今日没有过来不过是因为事务繁忙,而且你也得好好养养身子才是。” 听到邕帝这话,丽贵人方才露出了几分笑意“陛下说的是。” 二人随后便一边说话,一边往屋里走。 而往屋里去的功夫里,丽贵人也没有忘记给齐妃上眼药。 她只低声道“陛下,您刚才可是往齐妃姐姐的屋里去了?齐妃姐姐虽然看不顺眼臣妾,可是臣妾想着齐妃姐姐应当也不是故意的,故而臣妾还请陛下不要与齐妃姐姐太过为难,臣妾吃这一点苦算不得什么的。” 听到丽贵人的话,邕帝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只低声道了一句“你倒是善良,朕便依你,不对她严加处罚,只罚她一个月的月俸,让她好好反思便罢,如此一来也算是为那死去的小皇子积一积往生之德。” 丽贵人原本说那话,只不过是想以退为进,激起邕帝对自己的怜惜,顺便让那齐妃更被邕帝讨厌。 然而倒没想到自己这番表现,却并没有让邕帝对她生起什么怜悯之心。 相反,邕帝听了她的话,反而只顺着她的话头接了下去。 她自然不信邕帝真是在替她的孩子积什么往生之褔。 毕竟在他来之前,她就听到自己的探子从冬藏宫附近打探了消息过来。 明明邕帝从自己宫里出去时,是怒气冲冲的去找冬藏宫的人算账。 看邕帝当时的气势,她还以为自己这次稳了,齐妃必定要被自己弄下马。 可不想邕帝出了冬藏宫后却是什么都没有带出来。 甚至那宫里只连声哭喊也没传出来。 所以那齐妃根本就没有受到任何处罚。 她实在不明白齐妃到底是用的什么手段使自己免于受罚的。 毕竟邕帝对她可是没什么感情的。 而且她害的可是皇嗣的性命啊。 而在丽贵人正百思不得其解之时,门口却又传来一声通报。 “齐妃娘娘来了。” 尚且没有待得丽贵人说什么,邕帝便忽然道了一句“让她进来吧。” 门口通报的人闻言只应了一声是。 随后不过片刻的功夫,齐妃便领着自己的侍女进了丽贵人的屋里。 丽贵人这屋里平日也不显狭窄,然而今日齐妃的人跟邕帝的人来到了一处,倒是生生将这屋子都显小了一倍不止。 齐妃仍是老样子,她只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她旁边的木槿则替她拎着一个食盒。 直到见到了丽贵人与丽贵人身边的邕帝,她才像是回过了神。 丽贵人此时倒也终于看清了齐妃,这齐妃看模样,哪里像是受到了半分皮肉处罚的模样。 一想到自己的计划失败,那凤印还握在这个没有能力的女人手中,丽贵人便也不由得有种银牙咬碎之感。 齐妃只唯唯诺诺的给邕帝请了安。 邕帝让她起身之后,她只先是看了快速邕帝一眼,随后她的目光这才转向丽贵人。 也不知为何,丽贵人在她眼里除了看到了惶恐不安,只似乎还瞧出了几分对她的怜悯同情。 她实在讨厌这女人,可邕帝在这里,她就算再讨厌齐妃,也只能做出个笑脸,主动亲热的唤了一句“姐姐,这是什么风将您吹到我这儿来了呀。” 齐妃没有说话。 反倒是邕帝开了口“我让她亲自过来给你赔罪的。” 听到这话,丽贵人并没有觉出任何不妥,她只低声道了一句“我可受不起姐姐的赔罪,况且这本就是我自己不小心,如何能怪姐姐呢。” 见丽贵人假意揽过自己的责任,齐妃连忙道了一句“还是要给妹妹赔罪的,也是本宫的疏忽,还请妹妹原谅我的不小心。” 听到齐妃这话,最善装乖的丽贵人只也笑道“姐姐说的哪里话。” 齐妃没有接话,她只从木槿手里接过一个紫檀木的食盒,随后她有些局促的将那食盒提到了丽贵人跟前“知道妹妹伤了身子,这些糕点是我亲手做的,还请妹妹能原谅我。” 说话时,齐妃已经将手中的食盒打开了,随后那糕点便也从食盒里露了出来。 不得不承认齐妃做糕点的手艺很是一绝。盒中莲花鲤鱼,兔儿萝卜倒是个个都做的栩栩如生,让人见之心喜。 这丽贵人到底年纪不大,一见了这些东西,心里如何不欢喜,她只笑着道了一句“好漂亮的兔子。” 说话时,她便从那食盒里将那兔子取了出来。 见丽贵人将兔子糕点取出来,邕帝只笑着应和道“这兔子当然漂亮,齐妃的手可是出了名的巧。” 听到邕帝夸齐妃,这丽贵人心里虽然有些不舒服,可她还是故作天真道“那看来陛下当年便是喜欢姐姐这双巧手吧?” 邕帝对于她的问话,竟也没有反驳的意思“是啊,她做的东西可不止是好看这么简单,你且尝尝吧。” 听了邕帝的话,丽贵人果然尝了一小口,她本来只打算尝一小口便罢了,然而当真正将东西放入嘴里后,她便没舍得停下来。 不知不觉间,她竟是将那一整只兔子糕点都吃进了嘴里。 不得不承认齐妃的手艺是真巧,如今看来邕帝虽然不怎么待见这齐妃,但二人也不是没有感情的,若非如此,这齐妃又怎么可能有一个四皇子呢。 如今邕帝不待见她怕还是因为她年老色衰,以及那四皇子实在太不得圣心了吧。 想到那四皇子,丽贵人唇边便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容。 随后她扬起那白莲花一般不知世事一般的笑容道“齐妃姐姐的手果然很巧,四殿下想必也是继承了姐姐的手艺吧。” 听到丽贵人这话,齐妃的脸色瞬时一白,她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邕帝。 邕帝果然在听到这句话后,便失了对齐妃的那点旧情。 他只冷着脸朝齐妃挥了挥手道“你先下去吧。丽贵人这边已经接受你的道歉了。” 齐妃也不好多说什么,她只应了一声是。 然而那丽贵人却是突然转头对邕帝道了一句“陛下,姐姐做的糕点实在好吃,我往后可不可以也让姐姐给我做糕点呢。” 听到丽贵人这话,邕帝的面上只露出一分逗只小鸟儿一般的笑容“你问朕做什么,你应该直接问齐妃啊。” 丽贵人得了这话果然扬着那张精致的脸笑道“齐妃姐姐,您往后能给我做糕点吗?” 这话一说出来便分明是在折辱人了。 毕竟齐妃就算不是皇后,可也是高位妃嫔,这丽贵人比她低了不知多少阶,如今却想让一个高位妃嫔给她送糕点,这东西弄出来岂不是全没了规矩。 不过齐妃倒是不担心这个,她只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邕帝,邕帝仍然没什么指示,可她就是知道邕帝是想让她这么做的。 她实在想不明白,邕帝既然这么纵容丽贵人,又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手段对她。 那糕点里是放了邕帝之前让内侍给的药粉的。 丽贵人吃了这糕点,往后怕是再也不可能有孩子了。 一个没有孩子的宠妃,就像是一朵无根的漂萍。 往后她的命运只能掌握在别人手上,邕帝没死,她若不作大死,邕帝或许还能将她养在金丝笼里,可待邕帝去了之后呢?她能有什么倚仗? 一想到这里,她对这丽贵人倒多了一分同情,她知道邕帝是什么意思,故而此刻为了哄邕帝掌中这只金丝雀高兴,齐妃只低声道了一句“妹妹若是喜欢,往后我隔三日来给妹妹送糕点便是了,不过这糕点虽好,可容易上火,妹妹还是应该适量食之。” 听她这么说,丽贵人立刻便眉眼弯弯的笑了,她是志得意满的。 虽然她没有拿到凤印,可在这事上她是压了齐妃一头的。 第五百三十五章 荒诞怪梦 然而邕帝对于齐妃的多嘴,却显然多少有些不满,他只警告的看了一眼齐妃,只似是让她不要多管闲事。 齐妃自然也就不再多言了。 她只低声道了一句“若是无事,臣妾便告退了。” 面对着齐妃的告退,邕帝只是挥了挥手。 从兰心苑里出来后,经过王嫔的主殿时,那王嫔正在花丛里逗弄一只白毛狮子狗,那狮子狗在仆人的逗弄下,只在追逐着一根钓在金竿上的羽毛。 看着它蠢笨的追逐着那无用之物,围观的王嫔只与其他女眷笑做一团。 不过那狮子狗显然很快便意识到了那羽毛不是食物,故而追逐不过片刻,它便不再追逐那羽毛了,相反它只撅着屁股,便往相反的方向跑了。 一见那狮子狗跑了,其他人自然立刻便去追那狮子狗,而那狮子狗跑过来的方向却正是齐妃的身边。 不过它只刚刚跑到齐妃身边,那追它的人,便也很快抓住了它。 那人只一把拎起那只狮子狗,随后连忙低声对齐妃道了一句“娘娘饶恕。” 狗儿被拽住后,只立刻便张牙舞爪,惊慌的尖叫起来。 齐妃只淡淡道了一句无事。 不过王嫔还是跟着到了跟前,她看了齐妃一眼,随后道“娘娘,这狗没规矩,您没吓着吧?” 齐妃摇了摇头。 可王嫔还是对身边的奴才道“这死狗不听话,还得好好教育才是,若再不听话便杀了吧。” 她这话说的轻飘飘的,也没人觉得不对。 毕竟她是狗的主人,那狗跟她本就不是在一个地位的,她要想杀一只狗,还不是说杀就杀的。 而那内侍听了这话,也没觉得不对,他只连连应是。 在场的反应里,倒只有那只狗子仿佛是知道自己的命运一般,它只挣扎的越发厉害,也吠的更加厉害。 然而不过一只小狗,她再如何挣扎也是徒劳。 明明刚刚这只狗还给他们带来了欢乐,可一旦它不装疯卖傻,不如它们所期待,便也避免不了被杀的命运。 也不知为何,齐妃在看着这只狗时,心里只多少觉得有些不太爽快。 王嫔见齐妃一言不发,只得又连唤了齐妃几声,随后齐妃这才回了神,王嫔见她回神,便也笑着继续赔罪。 直到确定齐妃是真的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她只又亲亲热热的拉着齐妃随自己一起进了她的宫里。 这王嫔对她如此亲热,自然也不是因为敬重她。 二人寒暄不过几句,这王嫔便问起了那兰心苑的情况。 “姐姐,兰心苑那位没有为难你吧?” 齐妃不是爱说他人闲话的人,更何况她虽然不聪明,可在毓贤妃身边待了这么久,她也知道自己很多话最好是少说为妙,故而对于王嫔的试探她只是摇头。 可王嫔本就是这宫里的主位,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院里的情况,故而她只仍是道“姐姐你啊,就是太善良了,那丽贵人是什么德行我还能不清楚,她如今不过是仗着陛下的宠爱才如此嚣张。” “可陛下的宠爱从来都是一时的,等陛下厌弃她了,我看她还能作到几时,到时只怕有的是人收拾她。” 说完这话,那王嫔只还发出了一声冷笑,她这话看似是在帮着齐妃说话,可实际上她这话又何尝不是在借着帮齐妃说话发泄自己心里的不满呢。 她不如齐妃会忍耐,又是主位妃嫔,那丽贵人平日想来没少与她交锋,故而那王嫔大概是最讨厌这丽贵人的人之一了。 她说这话,这般亲热的同齐妃说话,其实也是想拉拢齐妃同自己一起对付丽贵人。 虽然这齐妃蠢,可架不住她有实权啊,若能借着齐妃的实权对付丽贵人,倒也是个不错的手段。 故而王嫔只试图将齐妃的心火拱起,只可惜齐妃却是并不接她的话茬。 王嫔在齐妃这里碰了一鼻子的灰,自然也没有心思再与齐妃多言,恰好齐妃也在此时与她告别。 王嫔便也只能由着齐妃离开了,不过待齐妃一走,王嫔便也只暗暗骂了一句“这齐妃可真是个痨种,连个小小的贵人在她头上作威作福,她竟也没点脾气。” 见自己主子生气,那侍女只连忙道了一句“娘娘,她哪能跟您比啊。” 不过王嫔还是对着那侍女道了一句“你给我闭嘴!” 齐妃自然不知道自己离开后,这王嫔有多生气。 事实上她也不在意这些,她此刻仍只在想着那丽贵人的事情。 也不知是太过思虑还是别的什么缘故,齐妃当晚只做了一夜的乱梦,梦里一时是丽贵人的笑脸,一时是邕帝那森冷的眼神,而她自己却成了那只被人抓在手上徒劳挥舞着爪子的狮子狗。下人们拿着鞭子抽着她,她想去寻求庇护,却被邕帝一脚踢开,同时她只听到那高高在上俯视着她的邕帝只对着下人吩咐了一句:杀了她! 并不知此后是何种情形,齐妃只彻底从那噩梦之中醒来了。 醒来时,屋里灯火葳蕤,而她双手完好。 而床边木槿只关心的问了一句“娘娘,您没事吧?可是做着什么噩梦了。” 齐妃这才恍惚的看了木槿一眼。 “我梦到自己成了一只野狗,谁都能打我,谁都能驱逐我。陛下……陛下他还说要杀了我。” 听到这话,木槿只立刻道了一句“娘娘不必在意,这都只是梦,梦里荒诞都当不得真。” 之后木槿只又轻轻拍了拍齐妃的背脊,顺了齐妃的气,她只又端了一杯凉水给齐妃喝下。 而齐妃在喝下凉水之后,整个人自然也放松了许多。 她告诉自己这只是一场毫无根据的荒诞的梦,可它真的毫无根据吗? 齐妃拉住木槿的手道“木槿,你也别在外榻睡了,便陪着我到里屋来吧,反正也没人知道这里到底是什么情形。” 木槿知道齐妃是害怕,故而她也没推辞。 之后二人很快便又重新睡了下去,而之后齐妃果然再无乱梦。 …… 年关随着时日的流逝,只也步步靠近。 到了除夕,便是妇人们大显身手,最为忙碌的时候了。 备着来日亲戚走动的贺礼,备着除夕夜里的食物,便是平日里最养尊处优的太太们也不得不出来打点一些琐碎的事务。 姜念娇自然也不例外,好在在年关将近时,她便已经安排了府里下人打扫一切,又让人备好了礼物。 故而到了除夕当夜,晋王府里倒也没忙得抽不开身。 而且今年邕帝特地在宫里安排了家宴,故而除夕当夜,她还是随晋王再次入了宫。 对于入宫一事,姜念娇自然是很乐意的,毕竟如今毓贤妃去了之后,她不可能再像往常一般随意来宫里走动了。 可芫荽的死分明另有隐情,故而要想查清这事,当下她便不得不往宫里去。 而除夕虽是家宴,然而只是宗室的人来参加却也是满满一屋子的人。 宴中各色佳肴只如流水一般端了上来。舞姬挥舞着水袖,乐师们拔弄着各自手里的乐器,倒也颇为热闹。 姜念娇虽然也想再次借机离开,然而一来邕帝一直在上首主持宴会,他们的席位又被安排在了前面,一离席便是万众瞩目的存在。二来赵衍桢今日却是盯自己盯得紧。 故而姜念娇倒是不好离席,不过她不好离席,她带来的怜莺却是没有关系的。 故而在宴中举行到一半的时候,她只寻了个借口让怜莺离开了。 怜莺这丫头倒也机灵,得了姜念娇的吩咐后,她很快便往浣衣局去了。 此时主殿里正是歌舞升平,热闹非凡,然而这其他宫殿里却是冷冷清清,越是往浣衣局方向行去,沿路的灯火便越发寥落。 当怜莺到达浣衣局时,却只见那浣衣局的大门都锁上了。 不过她也没打算从正门进去,故而很快她便行到了那个废弃的院子里。 而在她不过刚刚将院门推开时,不想一入眼的却是一盏幽光,她正疑心这院子里是不是来了什么不该来的人时,却听那手持灯盏的女子却是轻声道了一句“是怜莺吗?” 那女子一开口,怜莺便也认出了对方的声音。 “曼曼,你怎么出来了?”怜莺出言问道。 被唤作曼曼的女生只淡然道了一声“我若是不出来等着你,难道还等你去找我不成。今日晚间这屋里全是我的同伴,让她们看到你了,我能讨着什么好?” 听了曼曼这话,怜莺虽然早有应对之策,不过她还是顺着曼曼的话语道了一句“是,还是曼曼想的周到。” 曼曼倒也不吃怜莺这一套,她随后只道了一句“上次我让你给我送的信怎么样了?可送到那人手里了。” 怜莺闻言连忙点了点头“已经送到了,怎么样?你还要我送信吗?” 曼曼闻言却是轻嗤了一声“还有什么必要送信,话都说明白了。” 随后她似是不想多提这件事,故而她很快又转移了话题道“对了,你不是让我去从他们嘴里套一套芫荽姑姑当日出事时的情况吗?我跟你说我还真套出了些消息。” 怜莺闻言连忙问道“什么消息?” 第五百三十六章 装神弄鬼 虽然此处正是郊野,可曼曼还是悄悄熄了灯笼里的烛火,随后她只四处看了一眼轻声道“这消息是我从浣衣局叶姑姑的侄女嘴里套出来的。” 怜莺点了点头,只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随后曼曼便也继续往下说了下去。 “我那日不是告诉你我曾看到叶姑姑身边有几个黄门内侍吗?我当时便觉得这几个黄门内侍怕是与姑姑有些什么关系,可是我也只是看到了他们,却并不知道他们具体是来做什么的,我便拿这事去问了那叶姑姑的侄女,她侄女也是这浣衣局里的人,不过她为人没叶姑姑警醒,我这一问倒真让我问出了些东西。” “芫荽姑姑是被那些黄门内侍合伙扔进井里的,这叶姑姑的侄女曾偷偷告诉我,当日她看到自己姑姑在午休之前将芫荽姑姑叫了出去,而当时在院子里的只还侯着那些黄门内侍,芫荽姑姑在与其中一人说话,事后不知怎的便起了争执,芫荽姑姑要走,那些人便直接将芫荽姑姑扔进了井里。” 倒没想到芫荽姑姑的死是真正的另有隐情。 怜莺便又接着问道“那你可知道那黄门内侍是哪宫的人?” 被怜莺问到此处,曼曼只摇了摇头道“我怎么可能知道他们是哪宫的人,至于那叶姑姑的侄女便更不可能知道了,毕竟她见过的内宫官差怕还没我多。” 听到这里怜莺只也觉得有些可惜,反倒是那曼曼却是突然道“不过叶姑姑的侄女虽然不知道那内宫的官差是谁,可是叶姑姑应当是知道那些人到底是谁。要不,咱们合伙去诈一诈这叶姑姑?” 听到曼曼的提议,怜莺只莫名其妙道“这怎么诈?” 曼曼却是笑着眨了眨眼睛道“你跟我一起进去,然后听我指挥呗。” 曼曼既然都这样说了,怜莺算了算时间,想着应当时间还算充分,便也顺着曼曼的话意,跟着曼曼一起爬过了狗洞。 重新进入浣衣局时,与主殿的热闹相比,这里显得格外的寂寥。 虽然今夜是除夕,从浣衣局院子的上空还能看到前方的烟火表演。 然而这浣衣局里却是静悄悄的,便连着那些宫人们居住的屋子里只也熄了灯火。 很显然这除夕是旁人的除夕,与她们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曼曼一路轻手轻脚的带着怜莺越过那一排平房,随后一直往最里间而去。 里间的室内也已经熄了灯火,很显然独居于此的住户想来多半也已经安然睡下了。 曼曼只将自己的头发打散披在胸前。 随后她只又给自己换了一套白色的衣裙套在身上,不得不说借着一点微弱的灯火,此刻的曼曼看起来还真有点肖似女鬼。 她轻轻推开这平房的窗户,随后只又给怜莺扔了两个小道具道“记得给我打光,顺便弄出点烟雾效果。” 怜莺万万没想到曼曼所说的她有办法是装神弄鬼,她不禁充满怀疑道“你这有效果吗?” 曼曼却是充满自信的道“当然有效果,你听我的准没错。” 说完这话,曼曼已经翻窗进去了。 虽然怜莺对曼曼的自信表示怀疑。可是既然曼曼都进去了,她来都来了,难道还白跑一趟吗? 故而怜莺只也跟着她爬进了窗子里。 而二人一前一后爬进去后,曼曼便将长发放在胸前,随后静静的站在那室内的床前。 怜莺则立刻顺势替曼曼点燃了灯火。 就着缓慢升腾起来的烟雾,曼曼只拖长着尾音道“我死的好惨啊~” 而床头睡着的叶姑姑最近一段时日,本就睡得不甚安稳。 故而在听到床头的响动之后,她只立刻便睁开了眼睛。 不想睁眼的瞬间,她便发现自己的床头正游荡着一具孤魂野鬼,那鬼看不清面貌,长长的头发只遮住了她的面庞。 她拖着幽怨的声音朝着叶姑姑幽怨的叹气道“我死的好惨哪~叶年芝~” 虽然那声音听起来十分的幽怨,可叶年芝却还是觉得这声音似乎与不久前死去的芫荽只一模一样。 到底是做贼心虚,她只立刻瑟缩了身子“不,不是我杀的你!你不要过来。” 然而面对着她的拒绝,曼曼只继续朝着她靠近,她退一步,曼曼便靠近两步“是你,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落到那井里,那井里又冷又湿,我想有个人陪我下去。” 听到这话叶年芝只立刻道“你不要来找我,我不要下去。” “你不下去,那将我扔下去的人他们在哪里?”曼曼只继续问道。 叶年芝此时已经分不清现实与梦境,更不知面前的人到底是人是鬼,她只知道不管是什么,她也不要同这人一起死掉。 故而她只连忙道了一句“他们在冬藏宫里!是冬藏宫的人!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找就找他们,可千万别来找我啊!” 听到这话,曼曼差点没有直接对叶姑姑吐口水了,住在冬藏宫主殿的是齐妃,那齐妃从以前便与毓贤妃关系十分要好,而且最重要的是这齐妃根本是个胆小之人,她那般谨慎又怎么可能做出这等蠢事呢? 故而曼曼听到那叶年芝说到冬藏宫时,她能想到的,也只是叶年芝在说谎。 她只继续拿话语诈那叶年芝道“冬藏宫?你是在诓骗我吧?你不老实,果然我还是应该带你下去。” 说完这话,曼曼只一把揪住叶年芝的衣服,随后准备拎着人出去。 被曼曼拎住前襟,叶年芝已经吓得面无人色,可面对着曼曼,她却仍是继续坚持道“我没有说谎啊!真的是冬藏宫的人,你不信去找他们啊!” 话音落下,却见曼曼正要掀开头发,不想那叶年芝还没等曼曼完全露出自己的脸容。便直接吓晕了过去。 一见叶年芝晕过去了,曼曼便也不装了,她只直接一把将自己的头发全部拔到了身后,于此同时她只又将叶年芝扔回了她自己的床上,曼曼颇为不满道“靠!怎么这么容易被吓晕,胆子这么小,居然还玩栽赃陷害这一套,挑拔关系之前,也不看看毓秀宫当初与冬藏宫的关系。” 怜莺见曼曼都不装了,便也悠悠起了身。 曼曼显然还不甘心,她只对怜莺道了一句“你等下哦,我再问问她!” 说完她只似乎打算直接将叶年芝拍醒。 然而怜莺却在此时拉住了曼曼的手臂道“曼曼,别打了,我倒觉得她说的也并非全然不可信,这事我回去先跟王妃说了,之后待确认过后,咱们再来找她也不迟。” 曼曼听了这话,只得道了一句“那行吧,下次有事你还来找我就是了,反正你应该也知道怎么联系我吧。” 说话时,曼曼只又顺手将自己的头发盘起。 怜莺闻言只轻轻点了点头。 而待她终于从浣衣局出来后,天色已是漆黑,外面的烟火表演也已经结束,想来是宴会也到了结束的时候,怜莺自然也不敢再多浪费时间,她只匆匆往外宫停放马车的方向而去。 而待她刚刚赶到时,果然那里已经陆续有各府的王爷正与自己的女眷上了马车。 而在一块挂着晋字样的玉质牌子前,一名车夫正在挑着灯似乎是在侯着什么人。 怜莺一见这情形,便连忙迎了上去,她只小声问道“王妃他们还没有来到这里吧?” 那车夫还未回答,倒是车里的人先开了口“是怜莺回来了吗?让她快上来。” 说话时,怜莺方才意识到姜念娇他们竟是早就已经上车了。 她看向车内的姜念娇有些愧疚道“娘娘,您不会一直在这里等我吧?” 姜念娇此时正揽着晋王,而晋王就靠在姜念娇的怀中,他双眼紧闭,看起来脸色红热的厉害。 想来是喝了不少酒,姜念娇一边帮他揉着太阳穴,一边只抬起头对怜莺道了一句“我们也是刚上来。” 怜莺见状,只正打算出来帮姜念娇一把,不想原本闭着眼睛的赵衍桢却是突然对怜莺道了一句“是怜莺吗?” 怜莺连忙应了一声“是奴婢。” “你刚才去哪里了?倒叫王妃好等。” 听得赵衍桢这话,怜莺立马神色有些尴尬道“奴婢知错,下次奴婢再不与姐妹们叙话了。” 她还要再说,然而上首的赵衍桢却是对此没了回应,她不免偷偷看了一眼,随后便见赵衍桢分明已经睡着了。 而姜念娇似乎也没什么过度防备他的意思,故而见赵衍桢睡着后,她便直接与怜莺问了一句“怜莺,你可见着曼曼了?” 怜莺闻言只轻轻点了点头“见着了。” “那消息如何?”姜念娇只出言追问道。 怜莺不禁看了一眼不知什么时候会再次醒来的晋王。 然而姜念娇却是道了一句“无妨,他今日醉的厉害,便是听到了什么,怕也不会记得。” 见姜念娇都这样说了,怜莺便也轻声将刚才从曼曼那里得来的信息都说与姜念娇听了。 姜念娇听到这么个消息,当下也不免神色凝重了几分。 不过在听到怜莺提及冬藏宫很有可能是灭口芫荽姑姑的凶手时,姜念娇显然也有些惊讶。 第五百三十七章 坐实猜测 齐妃在姜念娇的记忆里一直是个老实本分,唯唯诺诺之人。 若非如此,当年同样的资历,又有皇子傍身,她不可能直到如今还只是一个妃位。 而且齐妃与自己姨母关系甚好,她怎么可能会对自己姨母身边的人痛下杀手。 不管怎么想齐妃都不似是那有心计之辈,毕竟她若真有这样的心计,又怎么可能让自己屡次被那丽妃算计? 可从明面上看,自己姨母下位之后,她也确实算是得了那么一点好处。 比如现在她虽仍是妃位,却掌了凤印。 况且人心难料,姜念娇只觉得自己应该谨慎行事才是。 马车辘辘行驶在出宫回程的道上,街市里尽是硝烟硫磺的气息,各家各户的灯笼静静挂在外头,只照着街头的白雪与爆竹落下的残红点点。 回到晋王府时,门房只立刻迎了过来,而小厮则忙着试图将晋王扶下马车。 然而赵衍桢却是怎么也不肯松开晋王妃。 对着当下的情形,众人只是一阵尴尬,最后还是姜念娇道了一句“你们在前路,我扶着他下马车吧。” 人们应了一声是,姜念娇却是轻轻推了推赵衍桢的身子道“殿下,眼下已经到府里了,咱们该下车了。” 赵衍桢被推着却只是反而更加抱紧了姜念娇的腰身,他蜷缩了身子,却是轻声道了一句“不要出去。” “不出去,我们怎么回家,等下金吾卫若是巡到此处,那我们便只能睡牢房了。”姜念娇出言吓唬道。 赵衍桢此时方才惺忪看了姜念娇一眼“好,我们下去,但是你不许离开我。” “我怎么会离开你,我跟你一起下车啊。”姜念娇好声好气的哄道。 听了这话,赵衍桢随后方才乖顺的松开了对姜念娇的钳制。 而后,姜念娇只示意翠翘扶着赵衍桢下马车,不想赵衍桢下了马车后,却是直接将翠翘推开了。 随后他只对着姜念娇展开一个大大的傻笑,他在马车下,张开了自己的怀抱,随后对着仍在马车上准备下来的姜念娇道了一句“娇娇,我抱你下来。” 像是为了展示自己的决心,他只还拍了拍自己的手臂。 此时他们带过去的丫鬟仆妇们都在看着,来门口接人的下人们也在看着,几十号的人都在此处盯着。 虽然他们是夫妻,更亲密的事也不是没有做过,可是被人抱着下马车,而且还是众目睽睽之下,她却多少觉得有些丢人,不过跟个醉鬼说理,怕也说不通,故而她只嘴上应道“好。” 可实际上,她却只朝着翠翘使了个眼色,很显然她是示意翠翘将赵衍桢拉开。 只可惜翠翘还没来得及行动,赵衍桢听到那一声好,便先一步动了起来。 他在姜念娇话音落下之后,随后便一把拉过了站在马车上的姜念娇的手臂。 姜念娇未有所料,一时竟是被他直接拉下了马车。 虽然姜念娇的体型不重,可一个醉鬼却也不见得能很好的保持平衡。 随后没有等到姜念娇惊叫出声,他已经直接带着姜念娇摔倒在了地上。 不过他在摔倒之前,倒还记得抱紧了姜念娇,只拿自己当了肉垫子。 他朝姜念娇露出个明媚的笑容,姜念娇刚想问他有没有伤到哪里,赵衍桢却是沉沉睡了过去。 倒是其余原本在观望的人一见王爷与王妃摔倒在雪地里,倒是着了慌。 他们只连忙过来将二人搀扶起来。 …… 大年初二,收拾过后,二人先是去姜府拜访了一番,之后便又往宫里去了。 而姜念娇本就有心想去找齐妃一叙,故而在不久之后,姜念娇只突然提议了一句“殿下,我想去拜访一下齐妃。上次请柬的事情,我还得同她道一声歉,而且她与我姨母平日关系也不错,我原该多与她走动才是。” 赵衍桢闻言也不疑有他,他轻轻点了点头。 随后二人便往冬藏宫去了,冬藏宫里惯来冷清,尤其这几日齐妃在被丽贵人构陷害她胎儿不保之后,齐妃便更少出门了。 她不出门,也不结派,往她屋里走动的人自然便也更少了。 在听说晋王妃与晋王一道过来给自己请安时,齐妃只还有些意外。 她在初得凤印之时,也曾想过拉着晋王妃一把,可她似是有意避嫌,倒是与自己生分了几分。 故而她从没想过姜念娇居然会来看自己。 一旁的木槿似乎也有些意外。不过这木槿倒不认为姜念娇是单纯来看齐妃的,随后她又想到上一次姜念娇的丫鬟似乎在调查芫荽的死,故而她只低声提醒齐妃道“娘娘,我猜这晋王妃只怕是为了毓贤妃当年的事来找咱们的。” 听到这话,齐妃只道了一句“贤妃是自己自缢的,她如今还调查这事做什么?” 木槿却是低声道“可能多少有些蹊跷吧,其实奴婢在她调查芫荽的死时,也偷偷在查这事,那芫荽死的的确有些蹊跷,而且她死的那日,听说还来了几个太监,只似是怕她的什么消息泄露一般,只将她屋里的东西全一把火给烧光了。” 听到这话,齐妃的眼皮也不免一跳。 随后她只道了一句“这事与我有什么干系。” 接着她只又对门外进来通传的侍女道了一声“你便过去同晋王说我近日染了风寒,怕给他们过了病气,且让他们回去吧。” 侍女得了话,只应了一声是。 不想侍女还没转身离开,内室的大门便被打开了。 齐妃看向打开的大门外站着的人,一时脸上的表情也不免僵住了。 门口此时正站着姜念娇与赵衍桢,还有她的傻儿子四皇子。 此时她也不知她刚才的话给人听去了多少,一时面皮上也是一阵热辣。 只那四皇子还一脸心无芥蒂的道了一句“母妃,三哥跟三嫂说要来给您拜年,我正好遇上了,便将他们一道邀了进来了。” 听得这话,齐妃多少有些对这傻儿子无语。 她这儿子实在不算争气,读书武艺样样不行,长得不如另几位兄弟标致,性子也是蠢笨憨厚,故而他在邕帝面前很是不得脸。 她这当娘的虽然对他早就不做指望了,可私心里,她还是指望这蠢儿子能有些长进。 此刻见他这般贸贸然将人领进门,她也只能表示无语。 好在晋王倒是个聪慧伶俐的性子,他只主动笑着道了一句“请齐妃娘娘安。” 齐妃自然也连忙让身边的丫鬟给三人布座,备上自己之前做好的点心。 这三人倒也没人表示客气。他们一边吃着齐妃的糕点,一边盛赞着齐妃的手艺。 等到寒暄的差不多了,姜念娇方才说起自己此行前来的目的。 “齐妃娘娘,其实我今日过来,除了是来给您拜年的,还有一点是想同您道歉的。” “道歉?”齐妃显然不知道姜念娇要道的是哪门子的歉。 直到姜念娇小声提醒了一句“就是之前晋王的庆功宴上,我不是未曾收到请帖吗?当时只还闹了不小风波,我当时便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不成想,之后回去之后却又听说那请柬竟是在我府上找到了,原来是我府内门人忘记将请柬送到我手上了,我当时知道了此事,便一直想同娘娘来道个歉,只是一直也未合适的时机。” 听她提及此事,神色也是十分诚恳,齐妃对姜念娇刚升起的一点戒备倒是降了下去,她心里很清楚,上次自己会丢那么大个面子其实都不过是丽贵人的算计,故而即使姜念娇不来道这个歉,她也没有怪责姜念娇的意思。 道歉之后,几人只又扯了些闲篇,其间姜念娇更是半分也没提到有关芫荽姑姑的事。 故而齐妃只也以为木槿猜错了姜念娇的来意。 而在此期间,倒是姜念娇身边的丫鬟怜莺只曾以内急的借口,离开了主殿。 到得主殿外面后,怜莺便只偷偷观望起了这冬藏宫里的黄门内侍。 她并不知道在她观望那些黄门内侍时,也有人在偷偷观望着她。 不过好在她并没有更多的其他举动,她只从怀中偷偷取出一张小像悄悄比对着这些黄门内侍,而在打量清楚这些黄门内侍的脸容之后,她在看到木兰树下的两名黄门内侍时,也不禁微微睁大了眼睛,这两人与曼曼给的画像上的人实在太像了。 而在她正想进一步比对时,一双手却是突然劈手夺过了她手中的画像“看什么呢?” 突然遭遇这样的对待,怜莺只吓了一跳。不过那人显然并不以为意,他看了看画像,随后又将画像还给了怜莺。 “怎么?你喜欢他们俩啊。”那人笑着问道。 怜莺闻言只瞪了那人一眼没有接话,随后便匆匆离开了。 而此时齐妃正准备留着姜念娇与晋王在自己的宫里用过午饭再离开。 不过姜念娇在看到怜莺回来了后,又哪里还有心思继续留在此处,故而他们推辞了一番之后,便告辞离开了。 待得回了晋王府,私下里只剩了这主仆二人,姜念娇方才开口同怜莺问道“怎么样?冬藏宫里的黄门内侍可瞧清楚了?里面可有上次害死芫荽姑姑的那几人的脸?” 怜莺闻言只点了点头“我拿曼曼描绘的画像比对过后,还真让我找到了几人。那几人与曼曼画像里的脸容看起来容貌差不多。” 第五百三十八章 亲手做的饭 听得怜莺这话,姜念娇的神色便也是一沉。 她倒是没想到那几人居然真是齐妃宫里的人,只是她实在想不明白,齐妃为什么要害死芫荽。 若说自己姨母的死与她有什么关系,她也实在不愿相信。毕竟她与自己姨母关系实在匪浅。 …… 冬藏宫里,送走晋王夫妇后,齐妃只开口问自己的儿子道“远儿,你想吃些什么?” 四皇子赵诚远闻言却是笑着对齐妃道“母亲,近日您便休息吧,这顿饭便由儿臣包了,恰好儿臣新近在玉河馆里学了一些南疆菜式,母亲正好也尝尝儿臣的手艺吧。” 听到这话,齐妃的面色不免一白,不知为何,她只突然想起丽贵人当日说自己儿子的话。 以及当日邕帝的脸色。 很显然邕帝是不待见自己这儿子的,毕竟赵诚远是做什么都不行的,他唯一上手厉害的便是当厨子。可是这唯一的优点却也正是众人嘲笑他们母子的点。 一想到这里,齐妃便只忽然道了一句“不必了,我没有胃口。” 随后齐妃只又道了一句“诚儿,你年纪也不小了,娘亲也不指望你能跟你二哥三哥一样文才出众,功绩斐然,可你也不能日日栽在那小厨房里埋头做饭不是。至少你父亲查起功课来,你也不能一问三不知。” 听到齐妃这话,赵诚远显然是有些不服气的,可是在齐妃面前他却只能装乖道“娘亲说的是。” “可儿臣只是想给母亲做一顿饭而已。” 一旁的木槿,自然也看得出来赵诚远的落寞,故而她只主动开口道“娘娘,我瞧着四殿下也是知道您用心良苦的,不过眼下他也是一片孝心,奴婢倒觉得,娘娘倒不如全了殿下这一片心。” 显然木槿的话,在齐妃这里还是很有份量的,她只叹了口气道“既然你木槿姑姑都这么说了,那你便去做吧。” 赵诚远得了这话,只立时感激的看了一眼那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木槿。 随后他便立时下去了,而待赵诚远离开后,齐妃便也不免跟着叹了口气。 “我这儿子,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才能明白我的一片苦心。”说完这话,齐妃便不免头痛了起来。 木槿见状却是十分有眼色的替齐妃揉着太阳穴。她只轻声安慰道“我倒是觉得娘娘不必太过操心殿下。” “我如何能不操心,他在陛下面前十分不讨喜,还总爱往那厨房里钻,陛下对他显然是极厌恶的,日后不得他父亲欢心,他立府娶妻必定都是十分艰难的。” “可是殿下再如何,那也是陛下的儿子,人都说虎毒不食子,陛下再如何不待见他,他也比旁人强啊,况且咱们殿下一不好色二不贪杯,更没有那些个虐待底下人的习性,在我瞧来,咱们殿下只要不犯大错,反倒是最安全的。” 听到木槿这话,毓贤妃一时倒有些稀奇,她转头看向木槿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木槿便替齐妃分析道“娘娘,知足常乐,有时候生在这皇家能力太过出众也未见得是好事,您看晋王殿下不就是这例子的典型吗?” 听到这里,齐妃不免认同的点了点头。 晋王的确是哪里都优秀,往日里她总在想自己的孩子若是如同晋王一般,那想来邕帝也该多看自己的孩子几眼。 当初人人都说敏皇后生了个福星,因着晋王的关系,便是邕帝也不免得对她厚待了几分,可是如今看来,那敏皇后母家被诛,自己被废,连着晋王都差点死在了羌漠的沙场里。 如今她若还信邕帝是真喜欢这个儿子,那她便是太过天真了。 一想到这么个例子,她倒也觉得木槿说的倒也不无道理。 反正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让自己的儿子去争那个高位。 一想到这里,她神色便也缓了几分,而在她不过刚刚缓神之时,木槿却是突然又一次开口了“娘娘,我倒是觉得晋王妃在留意的那件事,咱们也应该多注意注意。” “怎么个注意法?这宫里的事总不过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这事与我们也没什么关系,我们掺和进去又有什么好处?” “话是这样说,可若是能与晋王妃把关系打好,我倒觉得以后有什么事说不定她还能帮上我们,更何况,我总觉得晋王妃往我们这里来,怕是事情没这么简单。” 听了这话,齐妃显然也沉默了。 而在她准备开口时,却见赵诚远身边的随从,只不知什么时候又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木槿有些意外的道“四殿下莫非已经做好了菜?” 那随从连忙摇头道“不是,四殿下伤着了手指,不让声张。怕娘娘担心,可奴才也不敢不告诉娘娘。” 一听说赵诚远伤了手指,齐妃便急得要起身去看“那你还不快让远儿回来?” 那随从为难的看了看木槿,木槿倒是笑着道了一句“娘娘,还是我过去吧。您这样关心则乱,怕是反倒要与殿下闹个不愉快了。” 齐妃闻言只叹了口气,她说“那木槿你去吧。” 木槿得了命令,随后便与侍从们去了齐妃的小厨房, 此时赵诚远正不小心切了左手的手指,他此刻只吮吸着自己的左手食指。 不过在发现木槿到来后,他还是立刻慌乱的将自己的左手藏到了身后。 木槿自然将这一切都收入了自己的眼中,故而她只笑着来到了赵诚远的身边。 赵诚远眼神有些慌乱道“木槿你怎么来了?” 木槿没有说话,她只是朝着赵诚远摊开了自己的右手。 “把你的左手交出来。” 听到这话。赵诚远有些不明所以,不过他惯来无法拒绝木槿,故而在木槿的吩咐下,他只将自己的左手很快便交出来了。 而木槿见状,便一把拉住了赵诚远的手,随后她便开始捏了捏赵诚远的伤处,赵诚远被捏了伤处,立刻便开始嚷嚷道“疼!疼!疼!” “知道疼,你下次还藏着掖着不?”木槿问道。 被木槿教训的赵诚远哪敢说个不字,而木槿显然也没有继续为难赵诚远的意思,她只默默替赵诚远包扎起了伤口,看着木槿替自己包扎伤口的样子,赵诚远只立时屏住了呼吸。 他也不敢多看木槿的脸,只红着一张脸,显得分外拘谨腼腆。 直待得木槿替他将伤口包扎好了,赵诚远随后方才道了一句“木槿,我母亲她不知道这事吧。” 木槿笑着道“当然不知道,若是齐妃知道,你觉得她还能让你独自留在这里?” 听了木槿这话,赵诚远也不免点了点头。 当下他只觉得木槿说的也是。 不过他随后还是小声道了一句“你别告诉母亲。” 木槿笑着应了一声好。 不过在这之后,在她发现赵诚远似乎又准备切菜时,她只一把取过那刀子道“还是我来吧,等下你又切到手了怎么办?” 赵诚远哪里肯让木槿动手,他正要拿走切菜的刀,倒不想手下一落空,他的手只立时便落在了木槿的手上。 一触碰到木槿,当下赵诚远立时便脸红成了一片,不待木槿发话,他便立刻主动松开了手。 他红着脸道“木槿,还是我来吧。” 木槿却是笑着道“让你来,若是又切着手了,我可不帮你打掩护。” 听了木槿这话,知道自己拗不过木槿,赵诚远只能不再坚持此事,随后二人竟是配合无间的烧火做饭,虽然这小厨房里也有不少下人,可赵诚远向来喜欢亲力亲为,故而这些下人们倒是只能看着二人配合无间,等到菜肴被一道道做好,赵诚远这才舍得放手,让下人们将东西都送上去。 而一旁打下手的木槿倒是早先一步在铜盆里备好了清水。 “殿下您先清理一下自己然后再过去吧。” 赵诚远配合的点了点头,只是用好水后,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叫上木槿随他一起去用饭。 只是不想他还没能开口,门外却是有人突然招手叫了木槿一声,木槿见状自然便随那人离开了。 看着木槿离开的背影,赵诚远不免失落的叹了口气。 而木槿出来后,便问那名小内侍道“有什么事吗?” 内侍闻言只轻声道“木槿姐姐,我今日从廊边走过去时,好像看到晋王妃身边的那名侍女曾拿着几张画纸与我们院里的黄门内侍进行比对。” 听到这话,木槿只是一怔随后她缓声道“你可看清楚她是哪几名内侍?” 内侍闻言只轻声报上几个人名。 听了那几人的名字,木槿不免也陷入了沉思。 看来自己的感觉并没有错。 晋王妃应当的确是怀疑到了冬藏宫里。 不过她相信晋王妃应当也不会是无缘无故的查探。 故而在得到下人的汇报后,她只打算也对这几名黄门内侍进行一些相应的调查,毕竟他们宫里分过来的人也有不少是其他宫里的人。 而在木槿去调查那几名黄门内侍的来历时,齐妃母子只也将将吃完一顿中饭。 齐妃还是想让赵诚远多少去学些知识的。 故而见他还坐在自己屋里,她不免也出声催道“远儿,你也回去吧。” 第五百三十九章 赵诚远的礼物 赵诚远却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他只不时盯着门口,直到木槿走了回来,他方才眼前一亮。 不过显然谁也没有发现他此刻的情绪变化。 而齐妃自然也看出了木槿的心事重重,不过她并不想让自己儿子知晓这些不相干的事情,故而她只对又催了赵诚远一声“远儿,这天也不早了,你也是时候回去读读书,纵然是年节里,可也不能丢了书本上的知识。” 赵诚远此时倒是应了一声“娘,我知道了。” 说完,他便起了身。 往常见他起了身,他娘都会让木槿送一送他。 然而今日也不知是怎的,木槿却是完全没有送他的意思,他娘也没有开口。 最后赵诚远只能看了看木槿,并且小声唤了一句“木槿姐姐,你今日不送我吗?” 听得这话,木槿方才回神,齐妃显然也没疑心什么,她只对木槿道“木槿,你便去送送远儿吧。” 木槿得了吩咐自然只应了一声是。 随后二人便一前一后的走,赵诚远显然也是有些心事在身上的。 故而二人走了一路,竟是谁也没有说一句话。 从冬藏宫大殿到外门的这段路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二人很快便走到了门口,木槿便只如往常一般叮嘱道“殿下好走。” 然而赵诚远却显得有些踌躇。 看出他似乎在纠结什么,木槿不免又开口问道“殿下这是有什么心事吗?” 赵诚远立刻摇了摇头,随后他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只拿出自己捏在手中的一个锦袋递了过去。 “木槿姐姐这个是给你的。”赵诚远有些害羞道。 木槿倒是没有什么别的心思,她只大大方方的从赵诚远胖乎乎的大手中接过了锦袋,随后笑道“你这是送的什么?” “是……是我自制的一些小果干。木槿姐姐近段日子看起来好像很疲累的样子,所以我想……你吃了这个会好一些。这些都是消除疲累的。你……你别嫌弃。”赵诚远有些难为情了起来。 此刻他只连说话都有些颠三倒四的意味。 木槿闻言只打开了锦袋,果然袋子里装了满满的果干,仔细嗅去,那果干正有一股独特的香味散发了出来。 她轻笑了一声道“都是你自己做的?” 赵诚远点了点头。 随后在他期待的眼神里,木槿只笑着道了一句“果干好香,殿下的手也果然很巧,更难为的是殿下真是心思细腻,那我在这里先谢过殿下了。” 听到木槿这话,赵诚远这才露出个小熊似的腼腆笑容“我也没有那么好,是姐姐说的好,那我先走了。” “好,殿下慢走。”木槿笑着道了一句。 随后在目送着那个胖乎乎的身影离开后,木槿想了想,还是将那袋果干收回了自己的屋子,随后她这才转去齐妃的屋中。 而另一边赵诚远只为自己终于将自己亲手做的东西送了出去,而感到十分开心。 毕竟这整个冬藏宫里,也只有木槿不会看不起他,故而他就是喜欢木槿。 木槿重回大殿时,本就一直关注着木槿神情的齐妃不免道了一句“木槿你从刚才回来开始,脸上便似是有心事。” 木槿本来就打算同齐妃提及此事,如今她见齐妃主动问及此事,便也开口道了一句“娘娘,我刚才听了院里内侍的话,今日晋王他们过来之后,晋王妃的丫鬟不是曾出门一趟吗?” 齐妃闻言只点了点头,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木槿便接着道“那丫头出门之后,便直接往西殿而去,在门口的时候她好像一直在比对打量两名黄门内侍。” 听到这话,齐妃眉头只是微微一蹙。 “她打量那些黄门内侍做什……” 随后话没说完,齐妃便噤了言。 晋王妃如今一直在调查芫荽的死,她的丫鬟查看自己宫里的宫人除了调查,或者心生怀疑还能是做什么? 一想到这里,齐妃便只觉得心头有些膈应,毕竟她自认对毓贤妃与这晋王妃,自己一直是坦诚相待的,可她万没想到这晋王妃居然会查到自己门口。 难道她怀疑是自己指使人害死了芫荽不成。 木槿似是知道齐妃的想法,不过她仍是低声道了一句“娘娘,我发现她在盯着那二人之后,便也去调查了一下那二人的身份,结果您猜我发现了什么?” 齐妃转头看了木槿一眼“你发现了什么?” “娘娘咱们这宫里除了内宫的侍女,大多数人本就是外调过来的,那黄门内侍自然也不例外。” “我在之后查了下那两人曾在何处任职,结果却叫我查出了他们二人曾在张贵妃的宫里充任侍卫。” 听得这话,齐妃自然也反应了过来,这张贵妃正是五皇子的生母,在毓贤妃没出事前,这张贵妃也可算是宠冠后宫了,那时候若是丽贵人也在,这宠爱是绝不可能落在丽贵人身上的。 甚至子凭母贵,之后有一段时间很多人只说邕帝也有可能要立五皇子为储君。 之后若不是张贵妃自作主张,给毓贤妃下药,又构陷敏皇后,她如今只怕便已是后宫之主了。 只是出了那事之后,张贵妃纵然再如何宠冠六宫,却还是被邕帝亲手毒鸩了。 之后没了张贵妃的势力,那张家自然便也不成气候了,甚至那五皇子也因为为人太过凶残,只被人杀了。 如今宫里可说是已经完全没有张贵妃的一点痕迹了。 也是因为如此,当初张贵妃宫里的侍卫婢女们被调出来后,各宫方才敢放心接收,虽然他们不一定会将这些人纳为心腹,可作为外宫看守人员却还是没有问题的。 只是谁能想到如今那已经死去之人宫里的人会再次闹出这种事来呢? 而且张贵妃都已经死了,纵然再记恨毓贤妃,她也没法亲自动手了,更别提如今张家那一脉没了张贵妃提携,便是扶不起的阿斗,这双手是根本没法伸到毓贤妃的宫中的。 故而眼下那两名黄门内侍若有什么嫌疑,她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将之与张贵妃做什么联系的。 “娘娘这也是我不解的地方。”木槿显然也猜到了齐妃的想法,她只主动开口打断了齐妃的思绪。 “你说有没有可能是那些人从前受了张贵妃的好处,他们在替张贵妃鸣不平,所以才将芫荽害死的呢?”齐妃出言问道。 然而她的这一假设却是很快便被木槿否定了。 “五殿下是个什么性子,不正是与张贵妃一脉相承,她们母子二人都不是会善待底下的人的主,更何况这两名黄门内侍之前只是守外宫的,更不可能与那些妃嫔们有什么交集了。所以我倒并不觉得他们是在感念张贵妃的死,更何况杀芫荽更像是纯粹的灭口,他们要替张贵妃报仇,真正要做的是直接对毓贤妃动手。” “可当日贤妃娘娘因为敏皇后的事,被关在行宫里,那里守着的可都是陛下亲自安排的人啊,他们要想在这种铁桶一般的环境下对毓贤妃动手简直无异于蚍蜉撼树。” “故而我想这两人与其说是张贵妃的人,倒是有没有可能其实是别宫的人,或者他们已经被其他宫的人收买了。”木槿只出言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那怎么办?”齐妃出言问道。 木槿只低声道了一句“我虽然不知道他们安排在我们宫里的人去对芫荽下手是有什么企图,但既然晋王妃在调查此事,我想这事便迟早会要爆雷,咱们可不能继续坐以待毙。” “你说的不坐以待毙,是什么意思?”齐妃继续问道。 木槿却是低声道“自然是与晋王妃通声气卖好。她如今虽不与我们宫人亲近,可也不是敌人,如果若由她怀疑到我们头上,那我们可以说是多了一个劲敌,毕竟晋王如今可是风头正盛呢。” “我听说如今在邕帝决议储君位置时,除了一开始大家所认为的梁王殿下,如今只也有不少人提议让晋王成为新储君呢。” “虽然邕帝的心思恐怕不在晋王身上,可咱们最好还是不要得罪他。” “怎么通声气?她如今不是已经怀疑到我的头上来了吗?还来我宫里调查了。”齐妃没好气道。 “晋王妃这人对事不对人,她查到这里,便必然是这两名黄门内侍与芫荽的死有些关系,这些我会私自查清楚,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也会暗中调查的,如果我们能比她更早一步,查出芫荽的死,以及背后的隐情,我想晋王妃会念我们一分好的。”木槿只低声分析道。 齐妃倒也缓下了神色,她只道了一句“既然你心中已经有了主意,这事便由你来处理吧。” 木槿应了一声是,随后便退了下去。 …… 年节里无疑是十分热闹的,姜念娇虽然一直想继续调查那黄门内侍的事。 可是一来她的手如今已伸不到皇宫了,二来这年节里需要走亲访友的实在太多了,而且也有亲友上门,她作为晋王府的女主人总不免要出来招待操持,故而她这段日子几乎没有什么空闲时间。 到了初六,好不容易得了些空闲,她本是想窝在家里休闲一整日养养精神。 却不想同样因为年假赋闲在家的晋王,却是非要拉着她去逛街。 没得法子,她便只能随了晋王一起出门去了。 第五百四十章 桃花簪,小风波 一连几日的大雪只将街道都染上了一层银白。 虽然上京的街道自有扫雪工清扫,不过只是一会子的功夫,那地上便又积了薄薄一层。 但到达商业街时,因为人流众多,积雪倒是化的很快,青石板砖的地上湿漉漉的,人行其间,竟也有些泥泞之感。 虽然初一到初三,很多商铺大多没开门,不过到了初五六日里,这些在京城的商铺便也开了门。 故而此处倒是有种与往日不同的热闹在其中。 赵衍桢在到达商铺之前,只提前下了车,随后他只又伸了手要抱着姜念娇下马车。 姜念娇原以为他是喝醉了,才会同自己伸手要抱,倒不想他此刻清醒的很,竟也会给自己来这一出。 姜念娇见状,不免看了一眼四周。 这车架本就豪华,加上二人实在亮眼,故而在他们二人下马车时,只有不少目光只都尽数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甚至有年轻的公子姑娘们只不时将视线落在他们二人身上。 在他们看来这二人实在是一对璧人。 虽然二人都是习惯了旁人目光的人,可眼下在这么多人面前被晋王抱下马车还是让人有些害羞的。 故而当下她只无视了赵衍桢跳下马车之后,同自己张开的手臂,她见车夫只也不替自己搬马凳,便对一旁的翠翘吩咐道“翘儿,你帮我搬一下……” 不想她这话未说完,赵衍桢却是直接走了过去,将她一把扛下了马车。 半声啊字的尖叫被抵入喉舌之中,姜念娇只觉得悬空一阵天旋地转,她不免轻轻捶打了一下赵衍桢的肩膀道“你吓死我了。” 赵衍桢却是轻笑一声,在将姜念娇平稳放到地上时,他只贴着姜念娇的耳朵道了一句“谁让你不肯过来,你不过来自然只有我过去了。” 听了赵衍桢这话。姜念娇不免轻轻白了他一眼,不过在赵衍桢握着自己的手时,她还是没有拒绝对方。 随后二人只牵手进了这京中的几家铺面。 姜念娇原以为他随自己过来,是心疼自己操持家务辛苦,所以要陪自己来采买年货,倒不想他下了马车却是拉着她往那些胭脂首饰铺子而去。 姜念娇不免对赵衍桢道了一句“你拉我来这里做什么?那些年货怎么办?” 赵衍桢却是指着自己的下属道“年货便由他们去办不就好了,今日我是陪夫人单独来逛街的。” 姜念娇看过去,此时方才发现,今日这一趟过来,这随行人员倒委实有些多了。 不过她当时也没多想,毕竟赵衍桢如今也是堂堂王爷,多些保护的人不也很正常。 赵衍桢随后便吩咐自己的手下替他去采买年货。 而待得这些人离开后,赵衍桢方才领着姜念娇只如寻常富贵夫妻一般,他们身后只跟着两三名做家丁打扮的侍卫。 京城里自然是寸土寸金,而在这东市铺面出现的东西自然也都是顶好顶贵的东西。 姜念娇从前虽也花费无度,不过在姜家出了那么个大窟窿之后,她便也花费谨慎了起来,尤其是操持了家务之后,她这心中倒是越发舍不得了。 故而当下虽是晋王妃,她在这京中也有不少铺面田产,可她心中却还是多少有些舍不得的。 不想赵衍桢拉着她去逛街,却是根本不计较花费的,便是她自己看上的他买,他觉得配她好看的他也买。 不过几个铺面,这几个侍卫手里已都是提拎着大包小包的礼物了。 姜念娇虽然觉得花钱痛快,可眼下也心疼花出去的钱,故而只逛了几个铺面后,她不免拉住赵衍桢道了一句“殿下,咱们买的也够多了,咱们要不还是回去吧。” 赵衍桢却是看了看天色道“时间还早的很,夫人是走不动道了?我可以抱着夫人逛街。” 说罢这话,他竟是真要作势抱自己,姜念娇羞的躲闪了一下,她低声羞赧道“我不是走不动道了,只是这银子也不是凭白大风刮来的,咱们刚才这一会子的功夫便是二百两银子花出去了,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赵衍桢闻言却是笑道“娘子教训的是,这银子可不就是大风刮来的,该花多少我自然心中有数。” 姜念娇轻斥了一声“没个正形。” 随后他只又容色一正道“娘子操持家务,自然是舍不得,可其实在我心中,这些花用却是远远不及娘子这半年多来的辛苦,更何况在那种生死未知的情况下,娘子竟还愿意嫁我,我心中也觉亏欠娘子良多,我并不知该如何回应娘子,所以我只能用自己的方式来对娘子好,娘子别嫌我笨拙。” 听到这话,姜念娇只也觉心下一软,她其实并没有想过要什么回报与回应。 她一直觉得她做什么选择,都不应该是祈求从他人身上得到报偿的。 毕竟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基于她自己对形式的判断之后做出的抉择。 尤其在经历了上辈子的那些事故之后,她并不认为自己还能得到他人的好好对待,她所想的只是保护自己,尽量让自己不要陷入祈求他人救赎的命运里。 故而她从没想过她以为平常的那些东西,会给另一个人带来这般大的情绪波动。 有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好像原来也是可以被人珍惜的。 不知为何,姜念娇只觉得眼睛莫名有些酸涩。 她不是爱哭的性子,可因为赵衍桢的这番话,她却莫名有些想哭,她别过脸道“我没有你说的那般好。况且既然选择嫁给了你,那晋王府的事自然便也是我的事。” “可在我眼中,你是这世上最好的人。” “所以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好吗?”赵衍桢低声道。 姜念娇还没明白过来,他表现的机会是什么时,她人已经被赵衍桢拉进了附近的店家里。 这是一家首饰铺子,那店家虽然没有认出他们二人的身份,可看着二人这店家便知他们二人定然是个大主顾,故而那店家只亲自招呼起了二人。 架不住店家的热情,二人只被店家推荐了不少昂贵的首饰,不过这店家的首饰实在做的不甚新奇,加之姜念娇也有心少买一些东西,故而这一番推荐下来,二人倒是什么都没看中。 不过在东面柜台处,一对年轻的夫妇正看中了一枝粉翡翠桃花簪子。 那桃花簪子做工精巧,枝头桃花栩栩如生。 赵衍桢看到那支簪子的第一眼,便觉这簪子若是簪在姜念娇的发鬓间,定然摇曳的很好看。 只是可惜这簪子被人捷足先登了。 那年轻的女子对那簪子显见得爱不释手,男子见对方似乎喜欢这簪子,便也开口同那店里伙计问起这簪子什么价格。 店里伙计一见那簪子,便是立刻摇头道“客人,这簪子不卖的,这是我们少东家特地给我们少夫人订过来的。” 听了这话,男子不再多言,女子却是还不肯死心只道了一句“这簪子我很喜欢,我愿意出双倍的价格买下,你问问你们老板可愿意割爱。” 听到这话,那伙计有些为难的看向正在给那两位贵客做推荐的年轻东家。 那少东家自然也注意到了那边的情况,故而当下他只准备过去。 他只对姜姜念与赵衍桢道了一句“二位客官,眼下实在对不住,我那边似乎有些情况,我先去解决一下。” 姜念娇刚要说好。 不想赵衍桢却也道了一句“少东家,那枝簪子实在漂亮,我瞧着与我家娘子倒是十分相配,我愿意出三倍的价格同您买下那支簪子。您能不能忍痛割爱卖给我呢。” 他这话说的不大,可那少东家还是微微一怔。 他下意识看了姜念娇一眼,其实赵衍桢这话倒没说错,他眼前的这位美人的确与那簪子十分相配,他当时主动来迎客,除了看这二人是贵客以外,还有另一层原因则是这一对璧人实在养眼,光是跟在他们身边转悠,即使美人什么都没肯买下,他也是甘愿为她效劳的。 如今听了这话,他倒竟是真在考虑自己要不要将这支簪子卖给他们二人了。 不过他这一时的恍惚,很快便被另一道声音打断了“这簪子是我们先看到的,这位客人,凡事总得有个先来后到的道理吧。” 说话的正是那拿着桃花簪子不肯放下的女子。 这店面不大,纵然赵衍桢的声音也不大,可她还是听到了他的话,她心中实在不爽利,便也转了身想来回怼对方。 倒不想这一转身,她倒是愣住了。 对面二人她自然眼熟。 当下她也不敢继续呛声了,她微微一愣。 倒是跟在她身边的男子只提前行了一礼“下官陆知章见过晋王,见过晋王妃,刚才我娘子口出无状,还请二位宽恕。” 姜念娇似是没想到会见到陆知章,她并不想再与陆知章有什么瓜葛,故而只不吭声。 倒是赵衍桢只笑着道了一句“陆大人这是陪着娘子来逛街了?你们夫妻二人还真是恩爱。瞧来倒也十分般配。” 听得这话,齐佩佩的面上便是一喜,然而陆知章的神色却是一僵。 第五百四十一章 左手倒右手 陆知章当下虽然并没有抬头去看对面的二人,可显然他对于晋王的那番话却是十分介意的。 他只微微躬身,沉面道“殿下过奖了。” 齐佩佩这时倒也似是终于想起了什么。 她只也连忙给二人行了礼,随后她只又将这簪子递到赵衍桢的面前夸赞着姜念娇道“王妃天生的美人,这簪子我虽喜爱,可这簪子倒确实与王妃更相配。王爷真是好眼力。” 倒没想到这齐佩佩倒是个会讨喜的,虽然她面目生的平庸了些,可比之陆知章,倒是知情识趣不少。 这二人倒真也算是相配。 赵衍桢当下也没客气,他只伸手接过那簪子,随后笑着道了一句“娇娇这簪子你喜欢吗?” 看着这两对夫妻完全将自己无视了,首饰铺子的少东家顿时有些无语了。 他是真想问问这二人,你们到底还记不记得我才是这首饰的主人,我还没答应卖不卖给你们,你们这借花献佛,献的哪门子的佛啊。 不过一想到这四人,一个是在朝为官的侯爷,一个是刚刚立了大功,风头正盛的晋王,当下他觉得自己一个小小首饰铺子的老板好像也没什么资格说卖不卖这簪子给人家了。 姜念娇可没想到会碰到齐佩佩与陆知章,二人撞上,本就已经十分尴尬了,可晋王居然还能与他们聊上这么个功夫。 一时她倒不知是该瞪赵衍桢明知故犯,还是该气这齐佩佩无事献殷勤了。 这桃花簪子虽然的确十分漂亮,可眼下这漂亮簪子也远没有让自己到心动不已的地步。 故而她只淡淡看着那桃花簪子道“这簪子是做工精巧,不过我记得店里伙计不是说这簪子是少东家赠予妻子的东西吗?咱们贸贸然横刀夺爱,少东家回去怕是不好同妻子交待。这簪子还是还给少东家吧。” 说完这话,姜念娇只将那簪子又递给了那少东家。 那少东家却是并不敢接那簪子,他低声道“王妃既然喜欢,这簪子自然便是送给王妃也无妨,至于内人,她也不会为了这个而生气的。” 不过听了那人的话,姜念娇也没什么反应,她似是并没有打算继续与那少东家说什么道理,她只态度强硬道“你拿着吧。” 少东家倒真想拿回来,可他还不知另外一位的意思呢,想到此处,他不禁偷偷看了晋王一眼。 赵衍桢自然也察觉到了那店家在盯着自己看,他不甚在意道“既然王妃让你拿着,你便拿着吧。” 得了这话,那少东家连忙应了一声,随后这才敢接过晋王妃手里的桃花簪子。 齐佩佩倒没想到自己刚才的一番借花献佛,倒又被打回了原处。 而且一想到陆知章对待姜念娇的不自然,以及那晋王捧着东西送到姜念娇面前的姿态。 她心里多少是有些嫉妒姜念娇的。 好像就算是连陆知章,那也是她不要才施舍给自己的。可就算是她施舍不要的,那被抛弃的却也满心满眼只有她。 一想到自己与陆知章虽是夫妻,外人看来似乎也恩爱,可只有她自己知道陆知章是从未碰过自己的。 当时她眼里只有陆知章时,原只想着,若是能嫁给他,就算他一辈子眼里没有自己,但只要是嫁给他,她也是可以忍受的。 可如今真正过上了这样的日子,她才发现自己心里哪有那么容易接受这样的现实。 她心中微微嫉妒。 可她心里也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自己的夫君又是什么身份。 故而当下她虽有些微微生恼,却也没有再吭声。 好在陆知章倒也没有继续与他们言谈的意思,故而在姜念娇将簪子重新还给店主之后,他只对赵衍桢行了一礼,随后道了一句“晋王殿下,晋王妃,我与娘子还要去采买年货,便不多做奉陪了。” 赵衍桢也是清楚姜念娇与陆知章的过往的,虽然那都是上辈子的事了,可他心里却也并不待见陆知章。 若不是为了在姜念娇面前做出一副自己根本不在乎陆知章与她的过去的表现。 他是真的连理都不想理这陆知章一声。 故而陆知章道了这话,他便接了一句“你们去吧。” 陆知章闻言只点了点头,随后他只看了看姜念娇一眼,见姜念娇没有看自己,他便出门去了。 齐佩佩见状自然只得连忙跟上“陆郎,等等我。” 赵衍桢闻声看过去,便见这二人只是一前一后的走着。 明明刚才在店里时,那陆知章还是牵着齐佩佩的手的,可那手在见到他们后,却早不知不觉的松开了,如今一出门,这陆知章更是直接连他那小娇妻都不顾了。 看来他对娇娇怕是真有些旧情难忘啊。 一想到陆知章时至今日,也许还在惦记着他的人,他便不悦的眯细了眼睛。 姜念娇并不知赵衍桢的心理活动,她虽没有心思再看那首饰,可刚才听到陆知章说要走,她自然也不好跟着一起出去,到时撞在一起倒是更尴尬,故而她只装作继续在看那首饰。 倒是赵衍桢似乎早就撞破了她的心思,他只笑着道了一句“娇娇,人都走了,咱们也走吧。” 听到这话,姜念娇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 只是在她准备率先走出门时,赵衍桢却是一把握住了姜念娇的手。 姜念娇自然没有拒绝,看着二人十指相扣的手,赵衍桢不免轻笑了一声。 他想就算陆知章真对娇娇旧情难忘又如何,娇娇如今可是自己的妻子。 他再怎么旧情难忘,他也不信比起自己,娇娇会更喜欢那陆知章。 要知道自己生死未卜之时,娇娇可是宁愿选择“死”了的他,也不愿意选择他陆知章的。 不过姜念娇在遇到陆知章后,却显然还是被影响了心情,她实在不想与陆知章再有什么碰面,更怕继续逛下去,二人还会再度相遇。 故而在出了首饰铺子的门面后,姜念娇只道了一句“殿下,我有些累了,咱们回去吧。” 不过她这话音刚落,赵衍桢便忽然僵住了。他一把拉住姜念娇的手,姜念娇自然也感觉到了身后的人没动,她不免回身疑惑不解的看向赵衍桢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赵衍桢却是道了一句“你刚才叫我什么?” “殿下?”姜念娇疑惑不解的道了一句。 “你我已是夫妻,我唤你娘子,你便是这么唤我的?”赵衍桢只眉头轻蹙,倒似是有些生气。 姜念娇只觉有些好笑,倒没想到他竟也有这般孩子气的一面。 赵衍桢见姜念娇失笑,倒更是生恼,他只一把掐住姜念娇的细腰低声问道“你到底应该叫我什么?” “殿下别闹了,这街上全是人。”姜念娇害羞的推了赵衍桢一把。 可她哪里推的开赵衍桢,她这声殿下一落下,倒是惹得赵衍桢只在她耳边轻琢了一下,他只压低了声音道“娘子,你若再叫我一声殿下,我下次亲的可就不止是这耳朵了。” 他这话,倒是勾起了自己对赵衍桢行动能力的畏惧,虽然他回京也才不过短短一段时日,又赶上了年节忙碌。 可是只要有时间,他便只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自己身边,他们之间几乎可以说是除了那最后一步,倒是什么都无所不为过了,一想到此处姜念娇蓦然想起那些事来,倒是有些又羞又惧。 见姜念娇不再挣扎,赵衍桢只笑着又问了一句“娘子,你现在应该叫我什么?” 姜念娇只得羞红着脸道了一声“夫君。” 听到这声夫君,赵衍桢方才不再堵着姜念娇不放。 就在姜念娇以为他终于肯放开了自己时,不想赵衍桢却是直接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姜念娇连忙问了一句“你这是做什么?你快放我下来!你这是疯了吗?” 赵衍桢颇为无辜道“娘子不是累了吗?为夫想抱着娘子一起逛街。” 姜念娇羞赧道“我不累,你放我下来。” 见姜念娇似乎真有些生气了,赵衍桢这才有些不舍的将姜念娇放了下来。 不过由此一来,姜念娇便又只能随着他一起继续逛了下去。 而在这东街的铺子里,虽然如今各处都是人来人往,但临街处另有一家铺子却是生意十分火爆,不少的女子只在门口排着队。 赵衍桢自然也看见了那家名唤小春山的胭脂铺子,故而当下他只拉着姜念娇到了铺子门前。 “娘子,这里的胭脂看起来很好,咱们也进去看看吧。” 姜念娇闻言看了看那门口的牌匾,又看了看铺子前的伙计,心里只是一阵失笑。 这不是自家的产业吗? 不过看样子赵衍桢是不知道这些的。 看他这副不花光身上家财不罢休的模样,姜念娇倒是突然心生一计,与其让他到处乱花钱,倒不如全花在自家铺子里,虽然左手倒右手,可至少没便宜别家啊。 不过她没跟兰玦通气,也怕店里伙计认出她,故而她也不敢进去。 她只道了一句“好啊。” 得了姜念娇这话,赵衍桢立刻便下令身边的侍卫派人去驱赶其他排队买胭脂的女子。 第五百四十二章 小春山抢购胭脂 眼见着赵衍桢赶人,一副准备包场的样子。 姜念娇哪能容得下他如此作妖,这些排队的女子可全是她家的财神爷,她这一杆子下去得得罪多少财神爷啊,当下她只连忙一把将下达命令的赵衍桢拦下。 “夫君,大家都在排队,咱们也排队吧。”姜念娇难得撒娇开口。 虽然对姜念娇主动开口叫自己夫君,还撒娇,赵衍桢感觉有些意外,不过他还是乐得听到姜念娇这样叫自己,故而当下他倒也没有追问姜念娇此刻的异常是做什么,他想也没想便答应了姜念娇的请求。 不过很显然这队伍真是又长又难排。 赵衍桢何时这样排过队,不过在看到姜念娇陪着自己,他便也乖乖继续排了下去,眼见着前方的队伍在一点点推移,赵衍桢也快进店了。 原本陪在赵衍桢身边的姜念娇顿时也心虚起来。 故而片刻后,她只又唤了赵衍桢一声“夫君,我脚疼。” “我陪娘子去休息。”赵衍桢连忙开口道。 姜念娇却是摆了摆道“可是我想要小春山的石榴胭脂。” “我让手下替你买就是了。”赵衍桢继续道。 姜念娇却是立刻反驳道“可是我想要你亲手买给我的胭脂。” 听到这话,赵衍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不自觉上扬了嘴角。 他就知道娇娇心里是有他的。 当下原本很有些不耐烦的赵衍桢随后立刻道了一句“娇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让怜莺扶你去休息,你在隔壁铺子等着我就行了,我一定会给你买到石榴胭脂的。” 姜念娇闻言只点了点头。 随后她便在怜莺的搀扶下,离开了汹涌的人潮。 不过她也没有真如赵衍桢所说去隔壁铺子等他。 毕竟她必须阻止赵衍桢继续铺张浪费。 而另一边赵衍桢好不容易到了铺子里头。 姑娘们原本见着个翩翩佳公子还不住的偷偷打量,暗暗面红羞涩。 不过当听到里头突然喊了一声“石榴胭脂开卖了,都是当季最新鲜的产品啊。” 听到这话。瞬时一群姑娘们便全往那边挤了过去。 赵衍桢还没反应过来,铺子里的姑娘们便全都往那边挤了过去。 室内喧哗,他没有听清那伙计的话,又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买胭脂,当下他只也有些茫然。 他拉住一名伙计道“石榴胭脂哪里有卖?” 伙计指了指挤的最汹涌的那个摊位道“诺!那边就是。” 听得这一声,赵衍桢显然有些犹豫。 他虽然杀过敌,上过战场,也经历过生死一线。 然而眼下这场面,他是真没见过。 他看了看那伙计道“你们还有其他渠道买到这石榴胭脂吗?” 伙计立刻摇了摇头道“这可没有了,我们今日进的货可全在那里了。先到先得,公子若想买,还请趁早,不然晚了可就买不到了。” 听到这话,赵衍桢只立刻便在风中凌乱了起来。 他还想再说什么,然而那伙计却是直接离开了。 他看了看那群姑娘们拥挤的地方,又看了看身后,然后他就发现这地上似乎落了一只白色锦缎的香囊。 这难道是那伙计落下的? 可瞧这缎料似乎也只有宫里才有。 当下他不免微微挑了挑眉头。 随后他只顺手拾起了那香囊,他本打算问一问这香囊是谁的。 可那卖石榴胭脂的摊子前却是突然道了一句“最后三十盒啊!先到先得,赶快购买。” 听得这话,赵衍桢哪里还管的着这香囊的主人,他也顾不得形象了,便也往那胭脂堆里而去。 此时赵衍桢混在推搡拥挤的人群中,正慌乱无措。 另一边的姜念娇却是与人聊的热火朝天。 仔细看去,却原来是那胭脂铺子的老板兰玦。 兰玦是刚刚领着人进了一批新货回来,不想在门口,却是突然看到了自家老板只鬼鬼祟祟的站在门口的大树后,不肯进去。 当下他只以为是老板在视察他们有没有偷懒。 故而他走了过去,便跟姜念娇打了一声招呼。 既然招呼都打上了,兰玦自然便也与老板提及自己最近新研制出来的香粉。 说完,似乎是为了获得老板的认同,他只还让自家的伙计,拿了一盒香粉过来,随后他只拉过姜念娇的手腕,将那香粉扑在了姜念娇的腕子上。 随后他只又举着姜念娇的手臂道“老板,你闻闻这香粉的味道怎么样?” 姜念娇闻言自然配合起来。 另一边,赵衍桢好不容易被人挤到了前面,他只险险在最后一刻抢到了最后一盒石榴胭脂,然而一旁的另一名容貌艳丽的女子见状却也在随后一把抓住了那个胭脂盒子的另一端。 女子原本想使力抢过那盒胭脂的,不过在看清楚跟自己同拿一盒胭脂的是一个虽然被人推挤的衣衫有些凌乱,却仍旧气度不凡的贵公子后,她便收了那股野蛮劲头。 她笑着朝赵衍桢抛了一个媚眼道“公子,您又用不着这胭脂,不如您把它给我吧。我求求你了。” 说完这女子只还撒起了娇,她生的艳丽,撒起娇来更是让人心动不已。 然而赵衍桢却是不为所动道“这盒胭脂是我先拿到的,姑娘撒手吧。” “公子~”那女子依旧不依不饶道。 然而赵衍桢却是根本不吃对方这一套。 随后见那女子还不肯撒手,甚至还大着胆子想透过那盒胭脂来搭自己的手,赵衍桢直接便将胭脂抢进了自己手中。 女子摸了个空,连胭脂都被彻底抢走了,当下她便也懒得撒娇了,在赵衍桢准备去结账时,她只不自觉淬了句“还是个大男人,怎的这般小气,你该不会是个喜欢扮女装……” 听到这话赵衍桢自然十分生气,好在不必他做什么指示,一旁原本隐身的暗卫只立刻便现了身,于此同时,女子只觉自己喉部一凉,一把匕首竟是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于此同时她只听到那暗卫只对她出言威胁道“你最好别再胡言乱语,不然小心我们不客气。” 女子看清楚自己的处境,脸色只是一白,此时她哪里敢再多说什么,故而那女子只连连点头,见女子点了头,那侍卫这才放过了她。 而赵衍桢便拿着这盒好不容易得来的胭脂往门外赶去。 他本是打算去隔壁铺子找姜念娇的。 然而视线转过,他很快便发现姜念娇正在一颗槐树底下站着,而她对面,一名穿的花里胡哨跟花孔雀似的男子正在对她动手动脚。 一看到这画面,赵衍桢只觉整个人都要被气疯了。 他平日向来是个冷静的人,遇事也从不冲动。 可此刻在看到那人捏住姜念娇的手腕时,他不得承认他是真被气疯了。 他快步走到姜念娇跟前,随后在姜念娇只是错愕的看着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时,他只一把将那孔雀男推开了去,随后他用另一只手抓住了姜念娇的手臂。 而此时原本隐在暗处的暗卫们只立刻一拥而上。 眼见着兰玦便要命悬一线,姜念娇一时也晃了神。她只立刻甩开了赵衍桢的手,于此同时,她只连忙拦在了兰玦的面前。 并且高声大喊道“住手!” 一见姜念娇拦在了那孔雀男身前,还不许自己的暗卫动手,赵衍桢原本的怒火便更为旺盛了。 他气的只差点没直接将自己费了好大力气得到的胭脂盒子捏碎,他尽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道“娇娇,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要护着旁人?” 说这话时,虽然他已经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了,可姜念娇却还是看到了他愤怒的眼色。 有一瞬间,她仿佛好像透过了那克制的愤怒,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她下意识想闪躲,可仿佛间她才想起他们不是同一个人,或许赵衍桢跟那人不同吧。 赵衍桢自然也看到了姜念娇的害怕,那一瞬间,他也意识到了自己好像吓到了姜念娇。 一旦产生这样的意识,刚才的愤怒便好像也被冰水浇熄了。 赵衍桢只轻声道“娇娇。” 而于此同时,姜念娇只也低声开口道“殿下。” 虽然不喜欢这生疏的称呼,可赵衍桢知道自己此刻好像吓到了她,他只有些懊恼道“你先说吧。” 姜念娇有些浑浑噩噩的,不过她也没有推辞,她只低声道了一句“好。” 随后姜念娇指着被赵衍桢推倒的兰玦道了一声“这是小春山的掌柜,刚才他只是在给我试用刚到的香粉。” 听到这话,赵衍桢这才正眼看了兰玦一眼,这男子生的虽然也算俊俏,不过周身的阴柔之气很重,加之穿的花里胡哨的,瞧着便不似是什么正经人。 他虽不明白姜念娇什么时候跟这样的人有所认识,不过他还是忍住了心中的怀疑,他只看向姜念娇道了一句“娇娇,刚才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吓你的。” 听了赵衍桢这句话,姜念娇摇了摇头。 随后赵衍桢方才重新捧起自己刚才差点捏碎的胭脂盒子递给了姜念娇道“娇娇这是给你买的石榴胭脂。” 看着赵衍桢给自家掌柜的送自家的产品。 兰玦只有种一言难尽的心情。 第五百四十三章 同陈家两兄妹一起吃茶 这两人这玩的是什么套路?左手倒右手? 果然老板们的情趣她不懂。 姜念娇原没指望赵衍桢会替自己抢到那盒石榴胭脂的。 毕竟是自家的生意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这胭脂要抢到有多难。 然而在他真给自己抢到了胭脂之后,她还是不免有些惊讶的。 随后又见着赵衍桢出门时金冠玉带,如今却有些衣衫凌乱,身形狼狈。想来刚才怕是挤进了人群里,一时她倒是有些尴尬了起来。 而兰玦虽然觉得老板的夫婿很凶,他想溜之大吉,不过他还是主动开口道了一句“老板,您要是没有别的吩咐,我就先回店里了。” 说完不待姜念娇做出回答,兰玦已经自己先溜号了。 反倒是赵衍桢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头“老板?” 姜念娇有些尴尬的呵呵一笑,她偷偷看了赵衍桢一眼,见赵衍桢脸上好像没有什么会暴走的情绪,她方才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你刚才逛的小春山是我新开的产业。” 赵衍桢闻言有些愣住。 姜念娇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我……我不是很想逛街了,但是我看你好像兴致很高的样子。所以我就……” 赵衍桢闻言只轻笑了一声“不想逛街,你跟我直说便是了。” “那去茶楼听曲子?你总不会有意见了吧?”赵衍桢继续问道。 姜念娇闻言这才点了点头。 随后二人便往茶楼而去。 时至初五六,这茶楼也已经开了门,不过因着大多数人还在各家走访亲戚,故而这门面前几乎没什么客人。 一见着这二位上门,那小二连忙迎了上来“客人里边请。” 赵衍桢只道了一句“二楼的雅座可有位置?” 小二连忙点了点头。 随后将人引了上去。 赵衍桢随后看向姜念娇道“娇娇,你是想听曲儿,还是听说书?” “说书的吧。”姜念娇道了一句。 赵衍桢便对那店小二道了一句“烦请找个说书先生过来,我家夫人想听说书。” 店小二闻言只有些为难道“这说书先生还得过完年节才上门,眼下怕是不会过来。” 赵衍桢也没多说什么“你同掌柜的说一声,让他去请人,这该给多少,我们自然是一分也不会少。” 听了赵衍桢的话,店小二连忙应了一声是。 随后那店小二很快便下去了。 不过二人坐定没多久,他们没有先等来说书先生,反而是先等到了一名守在门口的侍卫进入门内,对赵衍桢道了一句“殿下,郊野庄子里的管事有事找您。” 赵衍桢闻言,倒似是想起什么,他只对姜念娇道了一声“娇娇你且在这等着我,我去去就会。” 姜念娇刚应了是。 赵衍桢便离开了。 姜念娇等了一阵也没见人回,只觉得有些奇怪,便也想去找赵衍桢。 推开雅座的大门,门口的侍卫只立刻同她行礼,顺便道了一句“王妃,殿下说让您在里面等着他。” 姜念娇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不过你们殿下现在到底在哪里?” 侍卫还没来得及回答,姜念娇倒是一眼看到了楼下的赵衍桢,此时赵衍桢正在跟一名身形微胖,须发皆白的老者交谈着什么。 她当下也没在意,不过在她准备进去时,却见楼下一名青年男子与一名青年女子正从外面走了进来。 女子一身招摇的红色,身形高挑,乍然如一枝傲雪的朱砂梅闯入人的视野。 男子一身黑衣,平稳周正,英俊风流。 二人眉眼相似,分明兄妹,可不正是陈嫤年与陈靖淮两兄妹。 这兄妹二人近段日子也不知是怎的,都不怎么往晋王府来了。 便是往日与自己关系最为要好的陈嫤年也已经好久不曾来找过自己了。 只是年节里事忙,她忙得晕头转向,便也没细想这事。 如今在一处遇到了,姜念娇便也打算同陈嫤年打声招呼,若他们兄妹两个没什么事,倒还可以一处吃吃茶。 然而她这招呼还没打出来。 陈嫤年却是比她更先一步看到晋王赵衍桢。 而见到自己这表弟,寻常人就算不留下来,多半也要寒暄几句,然而陈嫤年看到赵衍桢却是轻哼了一声。 随后她竟是拉着陈靖淮便要扭头离开。 本在与从前的暗卫统领聊着什么的,赵衍桢只连忙唤了一声“表姐,阿兄,你们二人这是要去哪?” 被人拦住去路,又见赵衍桢正跟周英奇接头。 一想到这位所谓的周管家管着的院子里住着赵衍桢的小老婆宋楚楚,她便觉得一阵恶心。 这人该不会如今只还光明正大的将他那小老婆带进京城来了吧? 一想到这,她便更替阿娇不值了。 只是一想到自己也替这人瞒了这么久,她便也觉无颜面对姜念娇。 想到这里,陈嫤年的口气便也冲了许多“你管我们去哪,总是比你吃着碗里,望着锅里要强上许多呗。” 乍然被陈嫤年如此指责了一番,赵衍桢只觉有些莫名其妙。 他不禁转头看向陈靖淮道“表兄,表姐这是在生的哪门子气?” 陈靖淮自然不可能道出实情,他只也苦笑一声道“她这段日子被家里逼着相亲相了不少人,如今火气正没处撒呢。” 赵衍桢笑了一声“原来是这般,不过表姐不是向来说一不二,几位嫂嫂拿她能有什么办法?” “嫂嫂们自然拿她没法,不过大哥带了信来,若她今年再不找个人嫁出去,他便打算直接给她指亲事了。” 听得这话,赵衍桢方才了然,自己这表姐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怕也真只有陈都尉了。 毕竟长兄如父。 赵衍桢随后道了一句“那你们二人今日是过来相亲的?” 陈靖淮摇了摇头道“不是,我们是来喝茶散心的。” “那可正是巧了,我们也是来喝茶的,表兄可要随我们一道?” 听得这话,陈靖淮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神色一黯,随后他看了赵衍桢一眼道“还是不了。” 然而陈嫤年却是另外想到,赵衍桢难道居然真带着那狐狸精来京城吃茶了? 一想到娇娇还在晋王府里忙得昏天黑地,这两人却在茶楼里风流快活,陈嫤年哪里能忍。 跟娇娇坦白赵衍桢做的那些破事她是没这个胆,她也怕跟赵衍桢撕破了脸,反而害了自己的兄长们。 然而搅黄他跟那狐狸精的约会却还是大为可行的。 故而本来见着赵衍桢扭头就想走的陈嫤年却是立刻道了一句“既然晋王殿下如此盛情相邀,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赵衍桢本也只是客套话邀请一下,实际上,他当然是更想与娇娇二人世界,单独约会的。 他本以为自己这表兄见着娇娇多半会触景生情,想来应当会拒绝此事。 倒不想陈嫤年这没眼力见的居然就这么一口答应了。 不过赵衍桢虽然不爽,却也没太多表露出来,反正等到晚上,这两灯泡总不会继续跟在他跟娇娇身后一闪一闪亮晶晶了吧。 故而他只道了一句“既然这样,二位先去楼上等着吧。” 听了这话,陈嫤年只以为赵衍桢是说那狐狸精就在楼上。 她不免下意识朝楼上看了一眼,而她抬头时,姜念娇正也看到了她。 她只立刻慌乱的低下了头,这狐狸精怎么跟说好的不一样? 刚还准备去搅乱赵衍桢好事的陈嫤年立刻心虚到想就此离开此地。 然而上首的姜念娇却已是惊喜的唤出了陈嫤年的名字“阿嫤,快上来座。” 眼下倒真是有些左右为难了。 陈嫤年并不想在此刻见到姜念娇。 毕竟她还是有些羞于面对姜念娇的。 然而她也害怕自己不上去,倒是会让姜念娇怀疑什么,她清楚的知道姜念娇可比自己聪明多了,自己想瞒她什么怕都是瞒不过去的。 “表姐,娇娇让你上去呢。”赵衍桢此时也道了一句。 他虽觉得自己表姐一瞬间的脸色变得有些奇怪,可想着这二人感情一向不错,想来就算有什么,应当也不过就是些小事。 陈嫤年呵呵傻笑了两声,随后便只能硬着头皮往楼上去了。 “阿嫤,这段日子我都忙昏头了,我都有好一阵子没有见到你了,你也不来找我,该不会是生我的气了吧?”姜念娇从陈嫤年上来以后,自然也一眼看出了陈嫤年的不情不愿。 陈嫤年连忙摆手道“我怎么会生你的气。” 陈靖淮只也适时解释道“阿嫤这段日子也是相亲相懵了。” 随后他只也自嘲一笑道“当然我也一样。” 听了陈靖淮这个解释,姜念娇像是方才接受了这个说法,她随后道了一句“咱们也别在这杵着了,先进雅间吧。” 得了姜念娇的话,兄妹二人自然应声进去了。 而在他们进去没多久,赵衍桢便上来了。 四人虽也算是亲戚关系,可不知为何,今日两个心事沉沉的,一个本就不待见另两位的,剩了姜念娇倒也只有些跟着尴尬了起来。 四人尬聊了几句,姜念娇只以为陈嫤年是因为自己与严子卿的婚事而忧愁。 可在另外两个大男人面前,她也不好安慰陈嫤年。 四人相对而坐,着那小二去请的说书先生却是迟迟也未到。一时之间只连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尴尬二字。 第五百四十四章 听说书先生说晋王 焦灼的气氛在空气中蔓延,就在四人各怀心事沉闷之时。 雅间的门却终于被人从外面推开了。随后只见那店小二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堆着笑脸道“客官们久等了,刚才小的跑了一路,不巧本街的几位先生都去走亲访友了,小的只好跑去邻街请了先生过来,万幸先生今日正在家中休整,倒叫小的没有辜负客官们的托付。” 知那小二是在卖好,也庆幸那小二终于来了,倒是打破了尴尬。 姜念娇只笑着道了一句“辛苦了。” 说罢她只顺手抛了一锭银子过去,那店家小二连忙接过那银子,随后眉开眼笑道一句“不辛苦。” 说完他只又对那门口站着的说书先生道了一句“先生稍等,我这就去着人替你搬桌椅过来。” 而小二离开后,这位先生便也主动同他们四人做了个揖道“不知四位贵客想听什么?” 姜念娇自然是随便听什么都可以,不过她仍是问了一句“不知你都会些什么?” “时野趣闻,市井小事小的也会说一些,人物传奇,小的也会。”说书先生低声道了一句的时候,只又将一张写满曲目的折子递到了姜念娇的面前。 姜念娇接过折子后,便看向陈嫤年道“阿嫤,你们想听什么?” 陈嫤年闻言接过折子,显然她也没什么心思,故而她只道了一句“娇娇,你们想听什么?” “我倒没什么特别想听的。”姜念娇只这么道了一句。 听得这话,那说书先生立时便提议了一句“四位既然没什么特别想听的,那听些时野趣闻如何?” 一听这话,姜念娇只道了一句“也好,便劳烦先生随便说点什么吧。” 那说书先生应了一声是。 随后那店小二很快又领了人将那说书先生的桌椅搬了过来,于此同时,他们只还另外端了些瓜果茶碟之类的过来。 随后那说书先生便开始说起了一些时野趣闻之事。 不得不说有了这位先生在此,四人纵然不说话,倒也不会显得特别尴尬。 赵衍桢只取了一个橘子,随后顺手便剥了起来,他直待得将那橘子上表皮的白色脉络也撕扯干净了,随后他方才递到了姜念娇的手里。 明明赵衍桢现在这般对待姜念娇也可算是体贴之事了,可不知为何,这情形看在陈嫤年眼里便更觉碍眼了不少。 他现在这般体贴娇娇,可不是就在心虚。 而恰在此时,那说书先生说的时野趣闻居然也成了赵衍桢的事迹。 不过这也不奇怪,毕竟赵衍桢如今正是风光正盛,加之又有死里逃生等等大起大落的境遇,此时的他自然便成了京中的热议中心。 有些在街头巷尾的市井传闻倒也不奇怪。 只是那说书先生显然还不知赵衍桢本尊就在他面前,只听他先是狠狠说了一把晋王在羌漠死里逃生的惊险之事。 这故事自然是瞎编的,不过剧情编的倒是曲折离奇。惊险刺激。而对于赵衍桢的形象编说的自然更是勇武不凡。 “眼见着那敌军使枪杀来,晋王当下立时一声大吼,那敌军立时便被震得一阵耳晕目眩,晋王见此时机,当即只于敌军中生生将那敌人徒手撕碎了。” 姜念娇听到这夸张言论,也不免在底下揶揄了赵衍桢一句“你当时真徒手撕碎了那敌人?我竟不知夫君原来这般厉害了。” 赵衍桢自然也听出了姜念娇的揶揄,他只笑着低声道“你听他瞎说,我哪有这般力气。这种说书人不都是随口胡言。当时哪有那般夸张,不过凶险倒确实有些,好在夫人当初在我去羌漠时,曾赠我一信物,有那信物,我方才几次险里逃生。我此番能回来,也全赖夫人这颗福星。” 听得这话,姜念娇不免也低声道“那夫君回去时可要同我说说当时的实际情形。” “夫人想听的话,我自然乐意说给夫人听。” 二人只粘在一处说了一阵的悄悄话,旁边的人虽然听不清楚二人具体都说了什么,可看在陈嫤年眼里却是那赵衍桢实在心黑手辣,一边在别郊养着其他小娘子,一边却哄着娇娇。 而她的娇娇实在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可怜。 而那说书先生此时说的晋王传只也到了高潮处,且说晋王浴血奋战,却终究因为寡不敌众,只生生折在了岗郊野岭处,剩了一口气。 这类传奇故事里,自然少不得英雄美人之类的俗套路线。 故而在晋王生死存亡之时,一位纤纤佳人便也从天而降。 佳人心善貌美,发现了尸体堆里的晋王,尚于一口气,于是便救英雄于危难之中。二人朝夕相对,情愫暗生。 只是佳人虽暗恋那晋王许久,却也知晋王府中有位娇妻,佳人便也不愿随晋王一道回府。二人便就此分道扬镳。 一听到这说书先生说到这一段。 陈靖淮跟陈嫤年只脸都绿了,若不是赵衍桢表现的太过淡定,他们倒是真想叫那说书先生闭嘴。 而姜念娇显然也没将这事当真。毕竟那种凶险之地,又是在战场处,一般人哪里敢往那种地方去,更何况还是一个女子。 故而在其他人复杂的眼神里,他们只听完了那说书先生瞎编的故事。 赵衍桢在说书先生将话说完之后,便也随手给那说书先生打赏了一锭银子,那说书先生连忙笑着接过,随后又问“这位客官还想听些什么?” 赵衍桢只道“便仍是随便说些什么吧,你说什么,我们便听什么。” 说完,那说书先生便又得了一锭打赏。 那说书先生当下便也乐了,虽然正月里本想休息几日,可谁也不会嫌银子烫手,这几位出手阔绰,这一天赚的怕要抵半月的开销。 当下那说书先生便说的更起劲了。 不过在这之前赵衍桢还是同他嘱咐了一声“这位先生,您刚才那个晋王的故事,是单您一个人在说,还是其他人也在说?” 那说书先生闻言只道“自然是我这边的独家。” 赵衍桢随后一本正经道“先生说晋王身负重伤之后曾遇一绝色女子,可是我以为这里倒是有些不合常理。” “你想啊,既然那战场如此危险,一般人又怎么敢到战场上来,更何况还是一个原该在闺中的女子。” 听到赵衍桢这话,说书先生闻闻一愣,虽然他不喜欢有人跟他抬杠,可一来抬杠的是大客户,那自然是客户说什么便是什么了,二来这客户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那说书先生思量一番,随后拱手道“公子说的有理。待我回去再琢磨琢磨。” 赵衍桢却道“先生可要好好琢磨,据我所知,那晋王与晋王妃才是天作佳偶,他可是费了好大心思才追上王妃的,你这时说这一段,来日若是传到王妃耳中,你就不怕晋王找你麻烦。” 听到这话,那说书先生立时捏了把冷汗,他还真没往更深的地方想过去,可京城本就是官家贵胄多如牛毛,自己说的又是仍在世的贵胄。 虽然本朝并没有不许妄议天家之事的禁令。可如果这话没说好,倒真是不免要得罪了那上头的人。 想到此处,那说书先生不免又是一身冷汗。 “客官说的是。”看来这段日后还是不说为妙。 而在他惊惶不安之时,赵衍桢却又掏出了一锭金子。 “劳烦先生改改这后面的情节,若能表现出晋王与晋王妃正是一对佳偶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听到这里,说书先生转为傻眼了,这是金主包养求订制改文。 看一看对方手里黄灿灿的金子,说书先生只觉得眼前瞬时一亮。 他倒也机灵,喜气洋洋的接过那金子后,他只立刻保证道“公子放心,晋王与晋王妃便是天生一对。妙偶佳成。” 听得这话,姜念娇不免笑得微微一颤。 而另一边的陈嫤年却只觉得赵衍桢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什么叫他与娇娇佳偶天成?天生一对?若他真有这般喜欢娇娇,又怎么可能对旁的人三心二意。 而且这说书先生说的哪里有假了,他只是说的还不尽真实,没将赵衍桢卑劣的人性,彻底抖露出来。 此刻听了赵衍桢的这番操作,陈嫤年只恨自己的兄长们还被拿捏在了赵衍桢手中,一时,她倒是不能同姜念娇揭开他伪善的真面目。 随后四人各怀心事又听那说书先生说了一段时间的书。 眼见着天色不早了,陈靖淮便拉着好像跟赵衍桢有什么稀世大仇的陈嫤年离开了。 而那说书先生随后只也赚的盆满钵满的准备离去。 不过在他走到半路时,他只听刚才那几位财大气粗的老板的侍卫好像提到了老板的名字,其中赫然依稀有晋王的名字。 知晓了里面的人是晋王,那说书先生自然也被吓得不轻。不过另一方面他却也在暗暗庆幸这晋王殿下仁善。 若是旁的贵胄听到自己这般编排他们,虽说的是好话,可若是什么地方得罪了对方,自己搞不好都要性命不保。 而晋王却并没有惩戒自己,反而还给了自己一锭金子。 于是这说书先生只暗暗决定,定要给晋王与王妃安排一个深情厚意的故事。 第五百四十五章 借着烟花表明心意 此时赵衍桢与姜念娇自然不知道那说书先生下了什么决心,眼见着天色渐晚之后,赵衍桢只又拉着姜念娇往曲宛河畔走去。 因着仍旧是在正月里,京中只也开放了宵禁要一直到中元节过后。 故而近些时日,宵禁的鼓声倒是一直没有响起。 待得天黑过后,更是有不少人只在这附近买了河灯来放。 满池子的莲花灯,映着城中的灯火,只甚是绚烂。 姜念娇只也取了一盏花灯放到曲宛河畔,还没待她许愿完毕,却听那天空上方只突然响起一阵轰然的响声。 她下意识抬头,便见天空上是绚丽的烟火。 那烟火只在不远处的上空遥遥绽放出一串字迹:娇娇,我心悦你。 姜念娇看了也不免感慨着这烟花做的精致,居然连字都能摆放出来。 虽然她看到那个娇娇二字,也想起赵衍桢平日常唤自己娇娇,可因为全城名唤娇娇的姑娘实在太多了,故而姜念娇也没放在心里。 不过当她抬眼看着那烟花时,她还是忍不住感叹了一句“这谁家放烟花,倒是舍得放这么大手笔。那叫娇娇的姑娘看了怕是要感动不已吧。” 听了这话,赵衍桢不免开口问道“那娇娇你感动吗?” 姜念娇刚要答感动,可突然在她转头看到赵衍桢笑得有些坏坏的脸容后,她突然反应过来了。 “刚才的烟花不是你放的吧?”姜念娇出言问道。 赵衍桢没有直接回答。 但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天空之中又是一大朵一大朵的烟花在漆黑的夜空中绽放。 这一次满空的烟花几乎将此处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上空的烟花处。 这烟花一直在夜空中此起彼伏的绽开了好几分钟。 待得夜空重新归于平静,只还有不少人似乎没从这烟花的余韵中走出来。 有人显然对此羡慕不已,有年轻的小娘子只推了推她的相公一把,随后轻声道“你看人家对自己媳妇儿多好,你再看看你。” 被自己娘子指责的相公便只好苦笑一声“娘子,这阵仗哪里是我能摆弄得起的,你叫我放这几响,还不如叫我架个梯子替你上天去捞星星,反正都是要命的活计。” 听了这话那小娘子也不禁拍打了自己的相公背部一下“就你贫嘴。” 不过当下那小娘子本就只是随口说说,倒也没有继续要求对方要做到这些。 毕竟年节里虽然并不禁烟火,然而要搞出这么大规模阵仗的烟火又哪里是只要有钱就能搞定的事。 弄出这么大阵仗,不跟城防司的人打好招呼,不与金吾卫处报备,这烟花估计还没放完,那放烟花的人怕不是就要被衙门给押走了。 二人说了一会子话,便挽手离开了。 姜念娇他们离那二人本就不远,此时听到他们议论起刚才的烟花,倒没想到自己倒成了他人眼中羡慕的对象。 而且仔细想来,他今日拉着自己逛了一整天,不会就是为了看此刻的烟火吧。 不过两世为人,沦落为风尘之中时,虽也有人为了自己一掷千金。 可肯为自己花心思的却也只有一个赵衍桢而已。 “娇娇,这烟花好看吗?”赵衍桢握住姜念娇的手轻声问道。 他的目光落在姜念娇的眼底,像是星河一般。 姜念娇轻轻点了点头“好看,难为你费心思了。” “哪里算费了什么心思,当日我生死未知时,你不还是义无反顾选择了我,说来终究是我欠了你一场婚礼,不过娇娇你放心,待来日我会还你一场更盛大的婚礼。” 赵衍桢说这话时,姜念娇能看到他眼里的诚恳。 一时间,姜念娇只不自觉点了点头。 夜里寒凉,二人之后放完河灯,倒也没再多做停留,不久之后这二人便回了晋王府。 …… 初七日里,姜念娇只又携着赵衍桢往姜府走了一遭。 姜放与姑母姜幼徽以及表弟杜泽迟今日竟是都在府上。 而且席间只还多了两张陌生的面孔。 这两人是一对瞧来不过二十七八的青年男女,男子生的刚正,女子生的温婉,看衣着二人都甚为朴素。 姜念娇之前因为赵衍桢的事,倒是离了京城交际圈子大半年,故而看到这二人,她也不认识这二人,不过看到杜姑妈待他们二人十分客气,她只朝二人缓缓笑了笑。 “姑妈,这两位客人是?”她出言问道。 姜幼徽的心情显然是很不错的,她指着那二人道“这是灵薇姑娘的长兄长嫂。” “灵薇姑娘?”姜念娇虽然也没听过这灵薇姑娘是谁,不过她还是挑了挑眉。 仿佛是有所猜测一般,她的视线落到了杜泽迟的身上,与姜放的一脸欣慰,姜幼徽的高兴不同。 杜泽迟的脸上全是不情不愿的神色。 故而姜念娇倒是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倒是那男子显然认出了赵衍桢,毕竟赵衍桢当日回城,大多数人都是见过他这张面庞的。 那生的阔面憨厚的男子只连忙局促不安的站起身道了一句“下官崔子安见过晋王殿下,见过晋王妃殿下。” 男子身旁的女子见了自己丈夫行礼,便也要起身行礼。 不过却被赵衍桢抬手拦住了“本就是家宴,何必这般拘谨。” 说完,他倒是对姜放行了翁婿礼,二人客套一番之后,赵衍桢方才对杜姑妈笑问一句“姑妈,今日可是有喜事临门?” 杜姑妈连忙笑着点了点头道“近日我们双方是在替灵薇与迟儿相看。说来也巧,子安他们竟也是从淮泰调入京中的呢。” “这么说来,子安兄也是年少有为了。”赵衍桢说这话倒不是全然的吹捧。 虽然这崔子安不见得会是什么高官,不过能从地方升任到上京的官吏多半都是能臣干吏。 毕竟虽然邕帝如今广开科举,可来自其他大族的压力却仍然在其中。 这些大家世族的子弟几乎多半都在京中为官,纵然有少数人下放到地方上了,那也是些富庶之地。 反而是那些靠科举考试鲤鱼跃龙门的寒门学子,几乎有大多数都被安排到了那些贫瘠之地。 邕帝倒也默认了这种模式,不过这些年,邕帝也还是会将这些寒门学子在地方上履历完美,能力突出的调到京中来。 而这淮泰也是那种没什么资源的小地方,这崔子安既然当初在那种地方任职,想来多半也是属于寒门派别的能臣干吏。 故而这人在地方上行政能力应当的确是十分突出的那种。 而且能在寒门里以二十七八的年纪调任京城,这的确是非常年轻的履历了。 至于有为,如今的他也的确前途光明有为。 他那父亲这一辈子可不就是在大力打击门阀大家。 而要对这些世家大族进行打压,光靠皇权显然是不够的,他还需要另一股力量来帮他做事,而这些渴望得到上升渠道,又毫无根基的寒门自然便成了他可以引入的力量。 新旧交替之际,新生事务是注定会超过旧的事务的,新之所以为新,不就在于其应运了大势,生机勃勃吗? 而旧之所以为旧,是因为时势是不断在变化的,可他们守着前期时势得来的物资,以致身形臃肿,调转不能。不肯舍,便只能阻。 可大势一旦汇成洪流,又岂是轻易便能阻挡拦下的。 这崔子安作为如今堤坝决口前的洪流,来日也未必不会成为一股新气候。 这些东西是赵衍桢在这一次陈家被灭后所产生的感悟。 虽然当年他为此恨极了邕帝,当然他如今也没有放弃这种恨。 毕竟在他看来邕帝不仅仅是帝王,也是自己的父亲,母亲的夫君。 两世为人,如果没有他的提前布局,他的父亲怕是仍旧会如上一世一般牺牲自己的母亲。 如果不是早知了他对自己没有半分感情,如果不是早知了,他从一开始就是将自己作为棋子,推到对面博弈。他又如何能独善其身。 即使两世为人,他好像仍旧没法接受自己的父亲从一开始就把自己当成了一颗棋子,置在对面,只为做为一颗废棋置之死地。 不过这一世想通了许多事,要做起来自然也从容了许多。 崔子安得了晋王的夸奖,也不免连忙起身道了一句“承蒙殿下过奖。” 而另一边的姜丞相只也笑着道了一句“今日咱们便不说这许多了,只管开宴。” 作为席面上资格最大的长辈,姜丞相发话了,其他人自然也不再客气。 之后的家宴倒也算是其乐融融。 便是崔子安这个寒门子弟,也不得不承认他对这晋王倒是很有些不同于别的世家贵族的看法。 虽然当年陈家立而不倒时,这晋王似乎还是那些大家族的代言人。 可他如今与之交往,却是不得不承认,这晋王与旁人倒是果真不同。 甚至越是知悉其人生经历,他对这晋王倒是越发的有几分敬佩。 他身上并没有那种世家公卿的傲慢,待人只也如沐春风。可从他能在那沙场之上死里逃生,并且大败羌漠科索王朝的偷袭,使其上门求和,短期内不敢再犯,便也能知这人可不是只会如沐春风,娇养在温室的皇族子弟。 第五百四十六章 谋划婚事 更难得的是,虽然陈家出事时他在羌漠怕是未知陈家巨变,可是回京之后,他却反而沉住了气势。 这样的人倒真是极为优秀了。 便是崔子安也不得不承认,在知晓了晋王的事迹,又结合如今与他的交集。 比起那位梁王殿下,他心中倒是更为认同晋王一些。 崔子安并非坚定的寒门党,在地方上多年任职的经历,让他比起派阀倒是更为认同能力。 故而这几人在席上倒是颇为把酒言欢。 而另一边的女眷们自然也自成了一派,那崔家娘子虽然也算清丽温婉,可今日见着姜念娇,她方知什么是神仙妃子。 故而在席上时,她便忍不住频频偷看姜念娇,只是碍于自己身份,她也不好贸然主动同姜念娇说话。 好在有了杜姑妈介绍,姜念娇又主动同她说话,故而席上的女眷们倒也十分融洽。 而在这些融洽之处,最为不融洽的大约便是杜泽迟了。 虽然母亲与舅舅一再叮嘱自己,对待这崔子安要尽量客气些。 可杜泽迟却完全高兴不起来。 他舅舅给他保的这是什么媒啊,他只要一想起那叫崔灵薇的妹子虽然名字如此灵动,实际上却只是个又黑又瘦的乡野丫头。而他的容貌好歹也算中上之姿,他便更是不高兴了。 而从前他在淮泰山城时,他家中便十分溺爱于他,故而他那时心气便不是一般的高了。 如今到了舅家,舅舅还是朝中大员。 虽然舅舅并没有如他所愿给他安排什么差事,可入了国子监读书后,他也结识了不少京中子弟,更见识过花红柳绿之中,那些京中妍媚女子的容貌。 故而对于那乡野丫头他便更为看不上了。 他本就因为舅舅不给他安排差事便有些许子不满,如今连自己的婚事,他这舅舅竟也只给自己安排一个乡下丫头。 而且他母亲居然还十分满意,说那丫头如何如何聪慧能干。她再怎么聪慧能干又与自己有什么相干的,他又不喜欢那女子。 而且这崔子安不过就是京中一个八品官,连皇上的面都见不着。 他实在不明白这样一个小官于自己又有什么助力。 一想到这些,杜泽迟便越发的郁闷了。 他如今也算是看出来了,他这舅舅虽然不短他们娘俩的吃穿,可他根本也没有真心想要帮自己。 什么读出名堂,考上功名再替他安排职位的话想来也不过是鬼话罢了。 不过他心中虽这样想,却也还知自己不能失礼于人前。 倒只将将忍耐着,而恰在此时推杯问盏之时,那崔子安只推到了杜泽迟的面前。 杜泽迟一时倒没发现,直到杜姑妈推了他一把,他方才不甚情愿的与崔子安敬了酒盏。 宴席过后,这崔家夫妇也没多做停留,二人只在席后座了没多久,随后便告辞离去了。 不过二人上了马车之后,那崔娘子只也不免同自己的夫君说起这门婚事“崔郎,我瞧着薇娘这门婚事倒是不错,薇娘是个有福气的,那杜公子生的也是一表人才,最难得的是她母亲还有舅家也是看得起人的。薇娘往后在后宅里想来也不会太委屈。” 崔子安听到此处闻言却只是眉头微微一皱“这门婚事原是我们高攀了,你是不知同僚间夹枪带棒说的有多难听。” “高攀又如何,崔郎你又何时是那种在意他人言语之人,更何况我瞧着薇娘当日见了那杜公子可很是喜欢,往日疯野的丫头这些时日里可也淑女了不少。”那崔娘子忍不住道了一句。 听了崔娘子的话,崔子安只不禁一把握住自己夫人的手道“果然懂我者,夫人也。” “不过我真正忧心的却也是这事,薇娘虽喜欢那杜公子,可我瞧着那杜公子对薇娘却并不如何喜欢。这女子嫁人终究还得是与自己夫君和睦才为紧要,我实在是怕薇娘会受委屈。”崔子安随后只说出了自己真正的担忧。 听得这话,崔娘子只笑着道了一句“倒难为崔郎能如此替薇娘着想了,不过我们薇娘可也是个有主见的,年轻人的心性也最是不定。我倒是觉得她既喜欢,那便按我们山城那边的规矩,让薇娘与崔郎再多接触接触?说不得那杜公子了解了薇娘会喜欢上薇娘也不一定。” “若不喜欢,薇娘也不是会死缠烂打的性子。总归是她自己也能死一回心。”那崔娘子只同自己夫君继续道了一句。 听到崔娘子的话,崔子安倒也不免眼神一亮,可随后他只又担忧一句“这怕是不合规矩吧?” 崔娘子却是道了一句“怎的不合规矩,你我当年不也是如此。我当年第一眼见你,不也是没与你看对眼,若非后来的了解,哪有你我的今日。” 听到这话崔子安终究是点了点头“那改日我再同……” 崔娘子却是掩嘴轻笑了一声,她出言打断了崔子安的话“不劳郎君费心了,其实刚才席后,我与杜夫人也说了我心中的顾虑,倒不想那晋王妃只同我提起淮泰山城那边的婚俗习惯,我倒是这才想起这个,杜姑妈随后只也主动问我,可愿灵薇与杜公子二人再互相了解一番,若是二人能情投意合自然是最好不过。” “我当时想了想,只觉得若按山城规矩来,倒也不错。” 倒没想到这事原还是那晋王妃先一步提起的,那崔子安只得点了点头道“便按他们说的做吧,不过这晋王妃似乎一直是在京城待着的吧,怎的会知我们山城那边的习俗?” 崔娘子闻言,随后只轻笑了一声“听晋王妃说她似乎有个妹妹正是淮泰山城那边的人。” 听了这话,那崔子安方才应了一声“这晋王妃倒是见多识广,不似一般女子。” 崔娘子只也笑应道“她与那晋王不都是一样的出人意料。” 听了这话,崔子安倒是深感认同的点了点头。 …… 连日雪后,天空竟也难得露出了几分清朗的态势。 而自从上次崔家在姜府把酒言欢过后,杜泽迟与崔灵薇便也按着山城的规矩接触了起来。 今日是难得的好天气,杜家发了见面请帖后,崔灵薇便也兴奋雀跃的梳妆打扮了一番。 只可惜她显然并非是养在深闺里的姑娘,加之淮泰山城日头严酷,故而虽然到了京城,她已经很小心的在学着京城的姑娘们保养了。 然而晒伤的皮肤虽然修复的差不多了,但那黑黑的肌肤却显然没法被改变。 而京城的女子仍是以白为美,那些装发自然都是以衬托女子肌肤白皙为目的的。 崔灵薇因为初入京城,倒是并不知这些,她只是看其他女子穿的甚美,便也跟着有样学样起来。 如此一来,倒是只将她更衬得又黑又土。 不过她自己却是并没有太多的审美的,当下谁没一颗少女心,她只仍是什么粉嫩穿什么。 杜泽迟的帖子是邀在了四时游园。 她怕误了杜泽迟的邀约倒是比杜泽迟更早到了这园子里。 四时游园极大,一路她边走边看,只不时暗暗称奇,若没有这本地的丫鬟领着她,她怕是早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不过二人到达霁东河畔,她虽仍舍不得想要四处瞧瞧,可当下她只也记得自己是来与杜泽迟约会的,故而她便只坐在原处仍静静等着杜泽迟的到来。 只是不想她只等的早过了约定时间,却仍旧不见杜泽迟过来。一时间便连丫鬟都禁不住埋怨的道了一声“这杜少爷怎么还不见过来?” 崔灵薇却是不甚在意道“他许是有什么事绊住了脚吧。” 而被体谅的杜泽迟很显然并不是被什么绊住了脚,从邀了崔灵薇出门后,他心中便十万个不情愿。如果不是迫于自己母亲与舅舅的压力,他真是完全不想过来。 故而一路上他只故意拖拖拉拉的,本想着他迟来个十几分钟,那崔灵薇便会生气离去。 不想当他到达四时游园时,崔灵薇居然还在原地等着我,而且在等他的功夫里,崔灵薇只还不时四处张望。 他痛苦的看着那朵穿着粉色衣衫,如同干瘪树干裹丝绸一般的崔灵薇便更觉头痛了。 这真是太丑了,分明鲜嫩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倒似是东施效颦,不忍目睹。 一想到自己要跟个这样的丑人走在一起,杜泽迟便觉得自己想死的心都有了。 而就在他纠结着是要违背自己自己舅舅与母亲的意愿偷偷开溜时,还是硬着头皮与崔灵薇游湖时。 不想那崔灵薇的丫鬟却是眼尖,她只突然唤了一声“小姐,那边小径处的好像是杜公子。” 听到这话,崔灵薇只也转头看了过去,随后在看清楚杜泽迟的面容后,崔灵薇只立刻欢喜道了一声“杜公子。” 随后她立刻便毫不矜持的朝着杜泽迟狂奔了过去。 杜泽迟此时也不好再做选择了,他只能硬着头皮来到了崔灵薇面前。 还好此时周围并没什么人游湖,但他还是四处看了看。 他并不想带着崔灵薇四处走,毕竟他总觉得自己跟崔灵薇走在一起实在跌份。 第五百四十七章 不欢而散 故而他只主动出言提议道“咱们要不还是去租条小船游个湖吧?” 崔灵薇并不知杜泽迟是在嫌弃自己,听他说租船游湖,虽然崔灵薇更想看岸上的风景,甚至为了今日的约会,她只还特意备了一些糕点,不过只要是能跟杜泽迟在一起,那她做什么都很高兴,故而崔灵薇只欢欢喜喜的道了一声“好呀!” 随后二人便往湖边去,于此同时,杜泽迟随意挑了一条船,随后便打算让那船夫带着他们游上一圈就当完成今日的任务。 不想崔灵薇却在他上船后,只站在岸上问那船夫道“你们这游湖一圈得多少钱啊。” 那船夫比了个八字,崔灵薇看着只道“八个铜板?” 她刚要说这也太贵了,他们小县城渡河只要两三个铜板时,不想那船夫直接翻了个白眼道“什么八个铜板?我是说八两银子。” 一听这话,崔灵薇只立刻道了一句“这也太贵了吧!你抢钱啊你!” “抢什么钱!咱们开船游湖就这个价!你要不乐意就下去。” 崔灵薇自然不肯罢休,二人起了小争执,倒是引得其他游湖的人只对此纷纷侧目。 一时之间,杜泽迟只觉得他今日跟着崔灵薇在这游湖实在是面子丢大了。 尤其有那游湖的公子哥,随后只轻嗤了一声“没钱游什么湖啊。也不嫌丢人。” 原本就觉得没面子的杜泽迟,当下也顾不得遮住自己的脸了,他只立刻便从船上站了起来。 他刚要开口同崔灵薇说咱们去别处走走时,不想刚才那出言嘲笑崔灵薇的公子哥,却像是看到了什么乐子一般。 “呦!这不是泽迟老弟吗?” 说完这话,那人只又讥笑的打量了一眼穿的花里胡哨,却难掩乡土气息的崔灵薇。 “这是你的女伴啊?”那人虽然没有说什么嘲讽的话,然而他眉梢眼角之间都分明是嘲笑。 反倒是跟着杜泽迟同来的女伴,起先在看到杜泽迟时,还觉得万分惊喜,她刚要打招呼,不过在看到杜泽迟身边的女伴后,那女郎便闭口不言了。 那姑娘实在是太土了,亏她以前还觉得这杜泽迟有几分品味,只恨他不常来她们天香阁,然而如今看到那姑娘,她便觉得眼前的杜泽迟好像也跟着跌份。 而那公子哥当下一看到自己身边的女郎都不跟杜泽迟打招呼了,心下便更觉得意了。 这女郎是天香阁的舞姬,名唤齐思思,因着年轻颜色好,也很有几个公子哥追在她身后,而自己作为追求者之一,也曾为她一掷千金,不过那次他一掷千金,可齐思思却只选择了花了仅仅五十两银子的杜泽迟聊天。 一想到那次的事,这公子哥便觉得满心里都不爽利了。 他只满不在乎道“杜兄,咱们同窗一场,你既然没钱,我替你给了吧。” 说完他满不在意的抛了一袋银子给船家道“二十两银子,两艘船,不用给钱了。” 说完他只又对齐思思道“思思,你往后可要睁大眼睛看清楚了,有些人可不是什么家里管的严,他纯粹就是家里没钱。什么舅舅是大官也不如自家有钱来的好使。” 听了这话,齐思思没有多说,不过她也没有反驳对方的意思。 杜泽迟有些好面子,被人如此挤兑,自然只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 不过还没等他开口,有人却比他更提前一步开口了。 “谁要你的臭钱了,我们又不是没钱!打肿脸充什么胖子啊。” 说话的人正是刚才与船夫争执的崔灵薇。 那公子哥闻言只讥讽的看向崔灵薇道了一句“既然你这么有钱,那你倒是给我们掏一个看看啊!” “我为什么要掏给你看?我一不是大冤种,二又不傻。”崔灵薇倒是狠狠鄙视了一番那公子哥。 被崔灵薇这话一怼,那公子哥倒是脸色很不好看了。 不过崔灵薇哪管他脸色难看不难看,她只坚持同那船夫道了一句“我们不用他出钱,你把另外十二两还给那个冤大头吧!” 进了船夫口袋的钱哪有那么容易掏出来,他笑嘻嘻的道“姑娘,既然是认识的做东,您就别纠结了吧!况且又不要你出钱不是。” 然而崔灵薇却是坚持道“可我不认识他!你到底还不还钱?你要不还钱,我可直接告到上京衙门去了。” 听了这声威胁,那船夫脸色一白,他只不情不愿的掏钱,同时不满嘟囔道“我就没见过这么抠抠索索的,这点钱都舍不得出,还出来玩什么。” 说完这话那船夫只又笑着看向那公子哥道“这位公子,这是您的十二两,那二位好像不需要您请客。” 公子哥本就是个一掷千金的主,此时为了赌气又哪里会在乎这区区二十两。 他只提高声音道“不用了,既然他们不要我请客,这钱便当是我给你的打赏吧。” 一听这话,船夫只连忙夸道“公子大气!” 那公子哥闻言只道“这点钱算的了什么,行了,你给我们挑艘好船吧。” 船夫连声应是,而后他便连忙去给那公子哥挑好船。 而在这期间,那公子哥只又高声嘲讽道“一个穷鬼,一个丑鬼,两两相配,真是绝了。” 杜泽迟本就忍了对方很久了,如今被人一而再,再而三嘲讽。 他当下也气的火冒三丈。 尚且不待那人上船,杜泽迟直接一拳便朝着那公子哥挥了过去“你说谁没钱!” 那公子哥并没有反应过来,故而杜泽迟的偷袭几乎是一击成功。 等他反应过来时,他的脸颊早已红肿,感觉到痛意,意识到自己被杜泽迟打了,那公子哥哪里肯善罢甘休,他只甩开那名唤思思的舞姬,随后对她道了一句“你让开。” 说完他便也朝着杜泽迟打了过去,杜泽迟本也窝着一肚子火,他不好向崔灵薇发泄,便全发泄在了这公子哥身上,二人很快便打成了一团。 思思只吓得惊叫“你们不要打了!你们不要打了!” 然而作为同行女伴的崔灵薇倒还算淡定。 随后她的视线扫了一圈,她很快便发现不远处正有几名年轻学子朝这边走了过来,她只连忙跑上去对几名年轻学子道了一声“诸位,麻烦你们替我将他们二人拉开好吗?” 听到崔灵薇的求助,他们点了点头。 也没多犹豫,几人便将那打的鼻青脸肿的公子哥与杜泽迟拉开了。 拉开人后,其中一名年轻学子只惊讶的唤了一声“杜兄?苏兄,你们二人为何打成了这样?” 杜苏二人又哪里会理会那年轻学子的问话,他们彼此此刻只跟斗鸡一般仇视着彼此,若非是被人强力拉着,只怕他们二人不过片刻,便又要打做一团了。 崔灵薇显然也看出了,来拉架的青年里应当是有杜泽迟与那位公子哥的同学。 故而她只连忙同那青年解释起刚才起摩擦的原因。 那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衣裳的青年,闻言只也劝慰起了二人,待得纷争平息,那青年方才示意同伴们松开二人。 杜泽迟依旧臭着一张脸,那公子哥自然也没有心情继续同齐思思游湖了,他拉起齐思思的手道了一声“咱们走!” 齐思思连忙点了点头,二人随后一同离开。 崔灵薇便同杜泽迟的同窗道谢,那青年闻言只笑着摆了摆手道“本是举手之劳,倒不足道谢。” 崔灵薇还想寒暄几句,但眼见着杜泽迟拔腿就跑,她当下便也顾不得寒暄了。 她只连忙同杜泽迟道了一声“杜公子,你等等我!” 然而本就在气头上的杜泽迟怎么可能等崔灵薇。 他心头除了厌恶那同窗,其实更厌恶的还是崔灵薇,若非崔灵薇今日他何至于被自己那同窗嘲笑。 而且跟崔灵薇在一起,他也觉得实在丢脸,想到此处,他真是半点也不想跟崔灵薇继续耗下去了。 偏偏崔灵薇只还一路快步追向他的方向。 “杜公子,你等等我!我们一起去医馆吧,你脸上的伤已经很严重了。” 听到崔灵薇的声音道杜泽迟便更觉得心烦意乱了。 不过他还存了一丝理智。 在缓了一阵心绪后,他方才面无表情的对跟上来的崔灵薇道了一句“崔姑娘,你不必跟着我过来了。医馆我可以自己去,至于今日的约会咱们就这样作罢吧。” 崔灵薇连忙道了一句“不约会没事,我还是陪你去医馆吧。你脸上的伤不处理怕是会在脸上留疤。” 杜泽迟不耐烦的道“我知道,崔姑娘,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脸上的伤会不会有事,用不着你管!我自己可以处理!” 随后他只又补充了一句“所以你别再跟着我了成吗?” 说到这最后一句,杜泽迟的脸上已经现了些生气的意味。 崔灵薇自然感觉到杜泽迟他是生气了,故而她倒是不再与杜泽迟多言。 她只得讪讪道了一声“杜公子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对于崔灵薇的道歉,杜泽迟显然不想接受,他也没管崔灵薇,只故自转头就走。 看着杜泽迟离开的背影,崔灵薇倒是不再跟着了,她只失落的看着杜泽迟一人离开。 第五百四十八章 配合演出 “我好像惹杜公子生气了,秋儿,你说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啊?”崔灵薇颇为担忧道。 那跟随崔灵薇一起过来的丫鬟显然对杜泽迟是有些意见的,故而对于崔灵薇的担忧,她只毫不客气的道了一句“小姐你又没做错什么,你刚才可是在帮他诶?他既然不知好歹,咱们也没必要缠着他才是。” 崔灵薇显然并不认同那丫鬟的话,只是第一次约会便如此不欢而散,崔灵薇当下也有些郁郁。 “他会生气也正常吧,毕竟刚才都是我不好。”说完这话,她只又对丫鬟道了一句“要不,我们还是偷偷去看看杜公子吧,如果确定他没事之后,我们就回去好不好。” 丫鬟对于崔灵薇此刻的鬼迷心窍,表示十分无语。 不过自己小姐非要一头撞上去,她一个做丫鬟的也不好继续阻拦。 随后她们二人便只同杜泽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鬼鬼祟祟的跟在杜泽迟身后。 杜泽迟自然也感觉到了崔灵薇已经跟上来了。 他有心想甩开崔灵薇,故而脚下的步子倒是快了很多。 然而他快她便快,他慢她便慢。 意识到自己短时间内怕是甩不开崔灵薇了,而且他并不想与崔灵薇多费口舌。 故而他当下只打定主意。 崔灵薇若是不过来与他搭话,他便只当她不存在好了。 如此一来,杜泽迟倒不至于继续避着崔灵薇如同蛇蝎。 之后二人先后出了四时游园,杜泽迟只在附近的一家医馆上药。 崔灵薇也不敢再跟进去,倒是店里的伙计,见这姑娘只在门口不时徘徊,便也不免问了一句“姑娘是来看病,还是抓药?” 崔灵薇哪个都不是,故而面对店里伙计的问询,她只道了一句“我是在等人。” “等人?”店里伙计显然有些稀奇的看了看那满屋子的病患,他显然不知这姑娘既然等人做什么站在外面不敢进来。 今日这温度虽然适宜,可显然也还是有些寒凉。 故而伙计只又邀请了一句“既然是等人,姑娘进来座吧,您在等候的人身边等候就行了。” 听到伙计的如此诚恳相邀,崔灵薇连忙慌乱的摆了摆手道“不必了,我就在这里看看就好了。” 伙计正疑惑时,一旁的杜泽迟却是终于看不过眼了。 崔灵薇这是哪门子的不再跟着自己了,自己坐在大堂里,她在大堂外晃悠,这不是摆明了晃悠给自己看吗? 虽然她好像一副很担心自己的模样,可这殷勤的姿态,还不是想让自己过意不去? 他自然不可能过意不去,毕竟他现在都因为她变成这样了。 不过把这些放到一边,在怒火烧完之后,他很快便又意识到了一点:自己将她晾在那外面,她到时候回去告自己的状怎么办? 一想到这点,虽然他还是不太待见崔灵薇,不过他还是对着崔灵薇不冷不热道了一句“伙计既然让你进来座,你便进来座吧。” 崔灵薇听到他终于开口了,便也连忙欢喜的应了一声好。 随后她一步跨了进来,她本还想开口同杜泽迟说些话,然而杜泽迟却像是知道她要开口一般道“你别说话。” 听了杜泽迟这话,崔灵薇自然不敢再开口,她只乖巧的坐在杜泽迟身边,看着杜泽迟身边的医生替杜泽迟处理伤口。 好在杜泽迟的伤口看起来虽然恐怖,但因为二人互相打架的时间并没有很长,故而眼下他的接触面积不大,伤口清理起来,便也轻松了很多。 这期间,崔灵薇只替着杜泽迟忙前忙后的打起了下手。 看着她这般,杜泽迟虽然觉得这崔灵薇还是一如继往的难看,但她的存在显然提醒了自己一点。 如今到底是自己跟她的第一次约会。 她母亲也说了,只是让自己与崔灵薇再接触接触,如果接触不合适了,自己还是可以拒绝这门婚事的。 也是因此,他虽然极度不情愿,所以当下却还是来了。 可眼下这才第一次约会,自己便给了她脸色看,她之后如果告诉他兄长,自己今日对她这般无礼。他兄长到时候会不会告诉自己的舅舅和母亲。 一想到这里,杜泽迟当下倒是再也凶恶不起来了,甚至在意识到这些后,他的态度倒是和软了下来。 “刚才我冲你发火,是我不对,你不会放在心上吧。”杜泽迟难得拉下脸来同崔灵薇道歉。 崔灵薇顿时有些受宠若惊,她连忙摆了摆手道“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刚才是我不该出来多嘴。” 见崔灵薇好像真的不介意自己刚才的态度,他便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正预备着等下随便敷衍崔灵薇几句,便将崔灵薇送回崔府。 然而崔灵薇却比他先一步开口“只是有点可惜的是,我都还没有逛完这个四时游园,我是第一次来这里,这园子可真漂亮啊。” 说这话时,崔灵薇的眼中满是光亮,她显然对于游那破园子充满了十足的欢喜。不过在意识到今日多半是不能过去了,她眼中的光亮便又化作了失落。 虽然杜泽迟很不想接腔,不过既然要将人哄顺,他嘴上却还是应了一句“我伤也没有多严重,要不等下处理了伤口,我们再去逛那园子吧?” 听到这话,崔灵薇立刻欢喜的应了一声好。 随后在意识到自己应的太过迫不及待之后,崔灵薇只又不好意思的道了一句“我们现在去逛那园子会不会不好啊?” “有什么不好的?咱们想去就去呗。” 说完这话,恰好伤口也已经处理完了。 杜泽迟只先崔灵薇一步站了起来,崔灵薇见杜泽迟起身,便也连忙跟了上去。 二人这次重回那四时游园,杜泽迟因为经过了刚才的事,对于崔灵薇的态度便也清晰了很多,反正这次丢脸已经是丢光了,自己不图面子,至少也得给自己舅舅,母亲一个交代。故而当下他也只当是哄一哄人便罢了。 想通了这些,二人之后逛那园子便也和谐了许多。 甚至在这之后,他只还尝了崔灵薇特地做的糕点。 对于那糕点,他倒是不得不承认,自己母亲有一点是没有说错的,这崔灵薇的确是心灵手巧的。 纵然他一开始与崔灵薇一起吃那糕点时,只是想点到即止,可结果不知不觉间,他便几乎消灭了大半的糕点。 甚至因为消灭的太干净,崔灵薇只还有些担忧于自己是不是做的太少了,她小声问杜泽迟道“杜公子你吃饱了吗?” 杜泽迟也终于意识到了自己今日吃了崔灵薇很多糕点。 正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杜泽迟有些尴尬道“当然吃饱了,我只是没想到你做的糕点会这么好吃。” 被人夸奖总是令人高兴的,崔灵薇只害羞道“是吗?那下次我再做些新的东西给你尝尝吧?” 杜泽迟刚要顺嘴说好,随后目光只重新又落在了崔灵薇的身上。 看到她黝黑的面皮,杜泽迟只瞬间便为自己就吃了人家几块糕点便软了心肠的行径无语了。 他可是个颜狗欸!他娶妻的第一条最重要的标准就是要颜值高。 他也不求对方能有表姐那么漂亮,可是崔灵薇这容貌也实在太磕碜了吧。这简直就是反其道行之啊。 故而他只立刻摇了摇头道“这个还是不用了吧,你做糕点也太辛苦了吧。” 崔灵薇却是笑着道“不辛苦。” 听了这话,杜泽迟只默默想着,你是不辛苦,可他心里苦啊。 之后杜泽迟只陪着崔灵薇又闲聊了一阵,眼见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在估摸着快要到日落之时,他只暗暗松了口气,今天的约会可算是完成了,他当下只想着像今日这样的约会,他可不要再经历一次才好。 他主动道了一句“灵薇,我送你回去吧。” 崔灵薇虽然依依不舍,不过一想到杜泽迟会送自己回家,两人又可以待在一处,她便害羞的点了点头。 随后杜泽迟为了尽早将崔灵薇送回家,只还特地花钱雇了马车,毕竟他是一刻也不想与崔灵薇再多待。 之后在他问过崔灵薇住家的地址,随后便让崔灵薇提前上了马车。 明明在四时游园时,二人只还无话不说,可也不知为何,到了这小小的马车里后,二人反而都有些拘谨了起来。 二人一言不发,眼见着崔府便要越来越近。 可杜泽迟却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跟自己说。 崔灵薇怕下了马车便更不好再开口说话了,到底是山城的女孩子,她喜欢的便也顾不上矜持了,她只主动开口道“今日跟你一起游园还挺开心的。不知公子觉得可还开心?” 杜泽迟自然没法说真话,他想着再也不用见崔灵薇了,便也道了一句“当然开心。” 听到这话,崔灵薇便又是一喜,她脸上一红,随后小声道“那我们下次约会是在什么时候呢?” 杜泽迟听了崔灵薇这话,只觉得尴尬挂在了脸上。 不过此时的他也还没想着翻脸,便含糊其辞的道了一句“这个到时侯再看吧。” 说完这话,他只像是怕崔灵薇再问下次是什么时候,故而他只又道了一句“崔府到了,咱们下车吧。” 第五百四十九章 打开天窗说亮话 话音落下,他便率先从车上下来了。 看着下了马车的杜泽迟,她自然不好再问。 杜泽迟到了崔府门口,也还算绅士,他只在不久之后便替崔灵薇掀开了帘子。 崔灵薇只能从马车上下来,并且依依不舍的送走了杜泽迟。 而杜泽迟在看着崔灵薇进了崔府后便也松了一口气,他想回去后自己母亲看到自己这般,自己再同母亲添油加醋一番,或许他跟崔灵薇便用不着再来往了。 而崔灵薇在回了崔府后,倒是很快便遇上了崔娘子。 人说长兄如父,长嫂如母。 崔灵薇父母去的早,故而如今她只跟着长兄是生活在一处的。 好在无论是兄长,还是嫂嫂都待她十分亲厚而不迂腐,也是因此,这个农家姑娘倒是性子十分活波。 “灵薇,今日你同杜公子游园感觉如何?”崔娘子在同崔灵薇一起回屋时,只出言问了崔灵薇对杜泽迟的感受。 崔灵薇在听到崔娘子提及杜泽迟,脸上便是红云弥漫。 “杜公子,他对我很好。今日我们游园还挺快乐的,只是在游园之前,我做了一点错事。” 听到这话,崔娘子问道“你做了什么错事?” 见崔娘子问起,崔灵薇便也小声道“今日我们本来打算一起游湖,只是我没想到京城游湖居然这么贵,足足要八两银子呢。我就想同那船夫把价格砍下来,大不了我自己划船便是。” “可不料,我还没压下价格就遇上了杜公子的同学,那人见了杜公子便冷嘲热讽,还替他付了钱。我是觉得我好像丢了杜公子的面子,便想同那人理论几句。可谁知那人倒是不依不饶了起来。杜公子为此还跟那人打到了一处。” 说完这话,崔灵薇便又小声道了一句“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杜公子也不会被打肿脸面了。” 听得这话,崔娘子只是一惊,倒没想到他们只是简单出去约个会,便会闹出这么多事,她关心的问了崔灵薇一句“那你没事吧?” 崔灵薇立刻摇了摇头。 崔娘子见她也不像是受伤的样子便也松了一口气。 不过到底是使那杜泽迟受伤了,故而崔娘子只又道了一句“既然如此,那过几日后我带你去同他道个歉吧。” 崔灵薇闻言只连忙应了一声好。 之后崔娘子又问了一些关于游园的细节,崔灵薇闻言自然只说好事,而绝不肯提杜泽迟之前凶过自己的事,甚至她自己说便罢了,今日同她一起过去的丫鬟只也被她买通了,倒是没说杜泽迟如何,而崔娘子见崔灵薇说的这样好,便也以为二人有望成功。故而她倒是十分乐见这二人在一起的。 …… 再说回这冬藏宫里,自从上次齐妃得知晋王妃在调查自己姨母的死,并且只将目光落在了自己的宫中之后,她便派木槿一直在调查毓贤妃当年的事。 倒不想这不查便罢了,仔细一查起来,倒还真叫她查出了些不堪之事。 芫荽的确是被人推下井中死的,而推她下去的人正是自己宫里的那两名黄门内侍,只是除了推她的黄门内侍,后来还另有两名太监曾过来清理了芫荽的遗物 从那遗物被处理的干干净净的手段来看,与其说是他们想杀芫荽,倒不如说是芫荽或许知道了一些不该对外人道的东西,有人怕她说出来,所以才对她进行了杀人灭口。 而张贵妃早就已经死了,这两人显然不会是张贵妃的旧人。 故而眼下最有可能的便是有人在利用这两人曾是张贵妃宫里的人,他们只在故意大摆迷阵。 而在得知这两人真是将芫荽弄下井里的凶手,齐妃有一瞬是想真的与这两人直接交锋。 毕竟芫荽也算是贤妃宫里的旧人,她在贤妃没有过世前,也确实蒙仰了贤妃许多。 不说报恩,至少她也不想对贤妃恩将仇报。 不过木槿还是按捺住了齐妃的冲动,毕竟这两名侍卫不过是打手而已,若是不揪出去真正的幕后黑手,那么贸然打草惊蛇的下场,只会是被另一条蛰伏在暗处的毒蛇咬伤,到时敌明我暗,局面反而越发被动。 既然不能惊动那侍卫,他们能做的,便也只能是偷偷观察这两名侍卫的一举一动。 然而派人盯梢这事,也不知是引起了那人的警惕,还是这两人与那背后之人本就只有一次性合作关系。这一连几日的观察,别说那两人有与什么可疑人员交往了,便是平日他们的训练似乎也与其他人没有任何异常。 而就在齐妃以为这条路子怕是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时。 那两名当日处理芫荽遗物的太监的底细却是被查了出来,虽然从明面上看,二人处理遗物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毕竟他们如今本就是掖庭管事手下打杂,做的自然也是这些处理杂事的事。 然而他们在入掖庭之前,却曾是叶婕妤宫里的传唤太监。这叶婕妤与毓贤妃自然没有怨,甚至她因为体弱又不甚得帝王宠爱,还很是得了贤妃的照拂。 这叶婕妤也并不是什么有野心之人,因为常年在病榻缠绵,她整个人更是每日郁郁,也不怎么与妃嫔们交往,更别提什么以色侍君了。 所以她与贤妃是没有什么冲突,反而有利益交集关系的。 更何况那叶婕妤也没熬过去,当初张贵妃东窗事发不久,她便已经病入膏肓。张贵妃被处置了不久之后,她便也在同月死了。 至于她与那张贵妃自然更是没什么交集,若非说他们有什么交集,那大概便是他们是在同一月死去的。 而这些宫人在他们死后便不再归属于她们管辖了。 这些人后来被分配到的地方显然也都是十分好收买拉拢的地方。 故而当下在这后宫里倒是谁都可以成为被怀疑的对象。 而也是因为线头指向太多方向,齐妃这边查起来便也没了头绪。 虽然木槿一开始的想法是想在查明背后真凶时,再给晋王妃做个顺水人情。 然而头绪太多,查起来不免要大张旗鼓。而且耗费时间极长,如今的齐妃,既没有贤妃的圣宠,也没有敏皇后的手段,这若真是查到了不该查的人身上,怕是来日还要惹得一身骚。 故而木槿在这不久之后便放弃了这一套做法,他们只决心早些跟晋王妃摊牌。 而此时姜念娇也一直在设法想再入宫,毕竟他们当日查到的也只是这齐妃宫里的侍卫与芫荽的死有关,至于其他的信息她却是一概也不知道了。 只是自从姨母去了之后,她便也处于一种没有传召不得入宫的状态了。 故而对于齐妃发来的请帖,她只又是意外,又是惊喜。 而在确认过当日到场的应当并非自己一人,她便也放心了许多。 到达冬藏宫时,倒不想梁王妃只比自己还要更早前来。 此刻那齐妃只与梁王妃在聊着天。 不过梁王妃对于齐妃的聊天显然一直是兴致缺缺。 她本就不大看得上齐妃,这齐妃到底不得邕帝宠爱,如今虽然掌着凤印,可从上次她居然能被一个小小的贵人作弄的颜面扫地来看,这人于梁王是没有任何裨益的。 故而对于齐妃今次的邀约,她只以为是齐妃想摆摆母仪天下的款,或者是想拉拢自己与晋王妃。 一想到这里,梁王妃便更有些懒于应付齐妃了。 恰好她眼睛往外瞟时,她只恰好看到了晋王妃,故而当下她只立刻便与姜念娇打起了招呼。 “齐妃娘娘,是晋王妃来了。我去接接她。” 说完这话,那梁王妃只连忙迎了过来道“妹妹。可让齐妃娘娘好等。” 对于徐芷兰突然的靠近,姜念娇还很有些意外,毕竟她与徐芷兰的关系可是一直都不怎么和睦的。 不过她也没来得及多想便被徐芷兰迎进了冬藏宫里。 之后三人寒暄了一阵,齐妃本就不是擅长社交的性子,故而当下场面倒是有些冷淡,而梁王妃则借口有事先行一步离开了。 而到得她走,姜念娇才算是明白徐芷兰刚才为什么对自己这么热情了。 她这是找到了一个能代替她陪着齐妃的人,她能不热情吗? 只是她显然也没料到齐妃拿她过来本就是做幌子的。 本来齐妃还在想着找个什么借口,支开梁王妃。 如今梁王妃自己主动开溜,齐妃自然也求之不得。 待梁王妃离开没多久。齐妃眼见着姜念娇似乎准备也让自己身边的丫鬟离开时,她只突然道了一句“王妃,是想让她去找那两位黄门内侍吗?” 对于齐妃的话,姜念娇多少是觉得有些意外的。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齐妃身边的木槿,齐妃也知道自己应当是吓到了姜念娇,故而她只又在随后补充道“阿娇,你别多心,我既然敢问你这事,那便是因为我也在查这事。” “我知道你怀疑我。不过关于这事,我必须得告诉你,我与那些事是没有关系的,你应当也查到了吧,那两名黄门内侍并非是我宫里的人,他们对芫荽痛下杀手时,我是完全不知情的。”齐妃只双目诚恳的看向姜念娇解释道。 第五百五十章 齐妃提供的线索 姜念娇显然还没从齐妃已经知道自己在查芫荽一事的惊讶中回神。 不过她既然同自己主动开口提及这事,姜念娇便也配合道“那是当然,只是不知娘娘是什么时候发现我在查这事?” 见姜念娇问起这事,齐妃叹了口气道“你还记得那日年节里我因为缺了你那张请柬,而被丽贵人挑唆罚跪之事吗?” “你当时安慰我后,分别在即,我发现你落了一块手帕在地上,故而我想将那帕子还给你。所以我便跟了上去,我本不是故意跟踪你的,只是我发现你走的路好像有些奇怪,所以才跟了上去。” 倒没想到这齐妃原来是从自己上次开始着手调查这事时,她便已经在调查自己的事了。 虽然姜念娇免不了在心中责怪自己大意,不过对于齐妃的话她还是笑应着道了一句“原来是这般。” “只是不知娘娘刚才的那句说那黄门内侍并非你宫中人这又是何意?” 听到这句,齐妃也是一愣,她还以为姜念娇已经查明了这些人的身份呢,没想到她好像也只是刚刚知道这些人的存在。 齐妃想到此处,随后便也道了一句“那两名黄门内侍之前是张贵妃宫里的侍卫,只是张贵妃出事后,她宫里的内侍宫女们便被分派到了其他地方,我这里自然也被分配了几人。” “但是一直以来这两人都只在外宫守着,我与他们并没有什么往来,若非你在调查此事,我甚至可能都不知道他们到底做了什么事。” “而且阿娇你此番过来,应当也不仅仅只是为了调查那两人的问题吧?” 听到齐妃主动推测起自己的来意,姜念娇下意识便觉得今日坦白这事怕不是齐妃起的头。 毕竟齐妃是个真正的老实人,她在这宫里全靠低调以及得了自己姨母的庇护,加之自己婆母从前当皇后的时候管理的后宫也确实井井有条。 故而齐妃才能安安稳稳至今,如今没了婆母治理后宫,没了姨母的庇护,加之她手上还掌着那凤印,这风光便也成了万人嫉妒下手的动机。 她之前也不是没有怀疑过齐妃,毕竟害死芫荽的凶手是在她宫里发现的,而姨母死后,凤印掌权者也成了她。 只是她印象中的齐妃一来不是什么权利拥护者,二来她也镇不住场子,连从前这些皇子们都想着要在邕帝面前争一争宠爱,她对自己儿子的想法也是尽量能不出头便不出头。 毕竟四皇子除了厨艺拿的出手,其他东西他是真的什么都学不好。 可皇家培养子嗣,都是希望自己的子嗣文治武功出众,当厨子的话这不是不学无术吗? 故而若说齐妃有获利,从外人角度来看,她是获利的。 然而从她本人的角度与性格来看,执掌凤印对她不是件好事。 故而她一直以来的态度只是存疑,她本来想着事情查清楚再说,倒不想如今这事只被齐妃撞破了。 而且从现在的手法来看,齐妃怕是得了旁人的出谋划策。 随后这样想着,她的目光不期然便与齐妃身后的木槿对上了。 这木槿似乎一直伴随在齐妃身边,出谋划策的话,倒的确是这女官最为合适。 姜念娇笑着收敛了视线道“娘娘猜的没错,我的确不止想打探这两名黄门内侍的消息,不知娘娘可能给我提供一些信息,若是能知晓一些,我也好继续查找那杀害芫荽姑姑的幕后真凶,以及查出那真凶对芫荽姑姑痛下杀手的原因。” 听到姜念娇的话,齐妃连忙道了一句“这当然可以,姑娘应当知道那芫荽当日出事之时,不止是黄门内侍下了杀手,其实还另外有人曾清理过芫荽的东西,并且将芫荽的遗物烧的一个不留。” 姜念娇闻言轻轻点了点头。 这是她们早就调查到的事,只是那两名处理此事的太监,她们却是一直都没有功夫去调查罢了。 如今听了齐妃的话,姜念娇不免又问道“那不知娘娘可调查出这二人如今在哪里任职,曾经又在何处呢?” 齐妃闻言立刻便迫不及待的将自己所知道的信息都告诉姜念娇了。 “他们二人曾在叶婕妤宫里当差,后来叶婕妤病逝后,这两人便被调去了掖庭。” 随后齐妃像是怕姜念娇再度怀疑到自己身上,便又极力解释道“我虽然掌着凤印,看起来谁都要听我的,可你应当也知道这宫里的人事从来不仅仅只是由一件凤印来决定的,一件光明正大的事还指不定有人阳奉阴违,若我拿着凤印去办这种事,底下不知有多少人盯着我,等着我将这烫手山芋扔出去呢。” 对于齐妃的话,姜念娇自然也有考量。 她宽慰了齐妃一句“娘娘,这些事我都省的,您不必再特意解释了。您是什么样的人我难道还不清楚,我先前一直在暗中调查,没有告诉您也是怕惊扰到您。” 听姜念娇说了这话,齐妃才像是一颗心着了地,不过之后她又补充道“姑娘日后若是有想查的,便只管同我说,我会替姑娘调查的。” 虽然齐妃这条件很诱人,不过姜念娇出于谨慎起见还是拒绝了,她不怕齐妃会将这事到处去说,但她怕齐妃在调查这些事时会打草惊蛇。 不过有些方面她却还是需要齐妃出手帮忙的,故而她犹豫片刻后“娘娘若是能让我日后方便出入宫廷,我便感激不尽了。” 这对于齐妃自然没什么难度,故而对于姜念娇的请求,齐妃很痛快的便答应了。 而得到了可以出入宫闱的自由,姜念娇的思绪便也回到了齐妃提供的这两个线索之上了。 杀人者是在齐妃宫中,处理后事的在掖庭管事手下。 这二者之间的确没有一点瓜葛,而且她也确信那掖庭管事应当不可能与齐妃交好。毕竟人家当初也可算是自己婆母的人了,这人对自己婆母还算忠心,对于贤妃与贤妃一派的妃子们却是颇有成见的。 那老头子当初自己姨母那般风光时,他都不免有些阳奉阴违。她可不信在齐妃这里,若是齐妃真对贤妃的人动手了,他会老老实实的帮忙且不去告发。 所以这些人倒的确是毫无瓜葛了。 若说有什么联系,那便大约只是他们都曾是旁的宫里出来的奴才。 一个人既要让齐妃宫里的人卖命,又要让掖庭的太监善后,而且这两方还互相不对付,这得是个多有手段的人才能让这敌对的两方办成这事啊。 而且姜念娇仔细想了想其他宫里的人,她很快便发现这宫里有这手段没有动机的,有动机的却没有这手段。 一时间这不打草惊蛇似的调查便也陷入了僵局。 姜念娇对于这类调查的手段从来不是隔岸观花。 既然那黄门内侍如今在齐妃宫里,那她用些手段诈上一回那些黄门内侍与那太监倒也无可厚非。 想到此处,她便只将自己的想法与齐妃说了。 齐妃为了能洗清自己的嫌疑,自然是姜念娇说什么,她都愿意配合。 …… 午时一过,守在外宫的黄门内侍们便也到了换班的时间。 李明与张诚,在终于等到了与自己换班的兄弟后,便只故自往自己所居的地方去休补睡眠。 他们这守卫的职责虽然不累。可一直守在外面显然还是一件十分令人困倦的事。 而在二人脚步沉重的往自己居处去时,前方一名高级宫女装扮的女子突然开口问那二人道“你们可是李明与张诚?” 两人显然都没有见过这名宫女,对于这宫女的问话,他们只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他们还是点了点头。 那宫女随后便又道了一句“主子有话要同你们二位传达。” 那两人相视一眼,随后其中一人只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不知您说的是哪位主子。” 宫女闻言只嗤道“除了那位还能有哪位?况且这名字是你我配提的吗?” 被宫女如此一训斥,那两人居然也没反驳,反而只连声应是,看来他们是默认了那人的名字不配由他们提起。 “不知主子当下是下达了什么命令?”那两人随后又开口问道。 宫女只低声道“你们替主子去看看那浣衣局如今的东西可都处理干净了没有。” 听到宫女这话,其中一人不免狐疑道“这事不是另外有人在干了吗?如今怎的又让我们两人过去?” “让你们过去就过去,你们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更何况主子这叫谨慎小心。”宫女随后又立刻训斥道。 听了这话,那人顿时不吭声了,他只连声应是。 眼见着他们便要去执行那宫女下达的任务,不想那宫女却又道了一句“对了,你们清理干净之后,可回去同主子领命,主子说了,你们若是干得好,可以另外给你们一笔赏钱。” 听了这话,那两人顿时便又露出了喜色。 没有人不喜欢钱财,尤其是替人做了事后收取的钱财。 顿时这两人倒是半点也没犹豫便往浣衣局去了。 而在他们去往浣衣局的途中,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其实已经被人监视了起来。 第五百五十一章 芫荽的金簪 这二人重新来到浣衣局时,浣衣局里的宫人们正在忙着清洗堆积如山的衣物床单。 而那叶姑姑则在宫女之中走来走去,若发现有人偷懒,她便免不得一通训斥。 当下倒是谁也没有发现这两名黄门内侍的到来。 直到叶姑姑回身来巡时,她方才发现浣衣局的大门外已然站着那两名黄门内侍了。 一时之间,她心中十分慌张。 自从上次梦到了芫荽之后,她心中便一直忐忑不安。 如今这情绪不过刚刚好上一些,不想这些人居然又来找自己了。 不过她虽然不想与这些人打交道了,可想着他们的主子自己必然是得罪不起的,故而当下她便也只能硬着头皮来到了他们面前。 而她并不知道的是,在她朝那两名黄门内侍走过去时,有两道视线却也在不约而同的朝着她的方向扫了过去。 叶姑姑很快便来到了这两人身边,她只示意二人随她一起去了浣衣局不远处的荒败院子里停了脚。 直到确定没有人发现他们三人在这里,叶姑姑方才压低声音问那另外二人道“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自然是来找叶姑姑你的。”其中一人嬉皮笑脸道。 “找我做什么?那事情不是已经处理干净了吗?你们之前不是也说了,为了避免闹出什么事来,咱们彼此之间最好还是不要往来了吗?”叶姑姑压低声音道了一句。 那两人闻言只满不在意的道了一句“话是这么说,不过要不要往来却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事实上我们也是收到了上面的命令才过来的,上面说让我们过来检查一下那芫荽的遗物是不是都清理干净了。若有没干净的东西,最好一并交上来。” 听到这话,那叶姑姑脸色又是一白。她只干笑着道“上次不是他们已经全部烧了吗?这里还能有什么?” 听了叶姑姑的话,那两人只道“这谁知道呢,既然上面的让我们过来查,我们当然便只管过来查便是了。” 叶姑姑听了他们二人的话,只能不情不愿道了一句“那你们跟我过来吧。” 有了叶姑姑这话,那二人便跟上去了。 随后叶姑姑只将二人又重新领回了院子里。 这一次他们二人的到来只引得大部分在洗衣服的侍女们注意到了。 这院里没多少年轻男性,他们二人的到来无疑吸引了大部分宫女们的注意。 而且这两名侍卫还是往她们平常休息的屋子走去。 这自然更引起了众人的好奇心。 叶姑姑显然不想引起她们的注意,见她们的目光都朝这边望了过来。 她不免厉声训斥道“都看什么看?不用干活了吗?” 不得不说叶姑姑的这一声训斥吓到了大部分的人。 他们不再朝着这里张望,而叶姑姑便领着人往那芫荽原来住过的方位过去了。 这一次那两名黄门侍卫自然也没有在这里找到什么可疑的东西。 无功而返的二人在搜寻不到东西之后,显然不死心。 毕竟他们实在不相信主子们是吃多了撑的,叫他们来这儿无功而返的。 若是查不出什么东西,恐怕他们也别想白得赏银。 想到此处,其中一人只不自觉便将自己的目光落在了叶姑姑的身上。 这位叶姑姑因着之前的旧事,显然有些心术不宁,她这副模样看在他们二人眼里便更是与心虚有关了。 其中一人只朝另一人使了眼色。 随后那站在叶姑姑身后的人,只立刻便将房门合上了。 在感觉到房门合上之后,那叶姑姑自然也感觉到了几分惶恐,她下意识朝着身后望去,随后只对其中一人低声出言训斥道“你们想干嘛。” “叶姑姑,我们能做什么?您应当知道,上面的既然能叫我们过来,那自然是不可能跑空的。这其中定然是有些我们所不知的被上面的知道了。” “我们自然是希望叶姑姑能尽力配合我们才好,当然您要是不肯配合也没关系,如果上面的查起来了,您到时候若再要说你藏了什么,我们可就管不了这么多了。” 听到这话,叶姑姑的脸色更是一白再白。 果然她就不是一个经受得住恐吓的人。 她哆嗦着手,只从怀里掏出一个用绢布包着的小东西。 “这个,我只拿了这个,这个还是当初那芫荽没犯事时送给我的,我想着这东西应该没事,便没同上面的说,还希望二位莫要在上面的人面前说这东西是我拿的。这都怪我鬼迷心窍。” 那二人见她这么快便供认了自己的罪行,只也不禁佩服自己敏锐的观察力。 而且他们见这叶姑姑抖成这样,便也不禁好奇的想看一看那里面到底藏了什么东西。 不想打开一看,里面却也不过是一枚做工粗厉的金簪子。 这东西不管怎么看都似乎显然没有为此大动干戈的必要。 故而他们随后不禁又问了一句“不说是你拿的倒是没什么问题,不过你手里真的就只藏了这个?你真没私藏其他东西了?” 叶姑姑随后立刻发誓道“只有这个,您二位又不是不清楚,当时你们处理了那芫荽之后不久,掖庭的那两位公公便直接过来清理了芫荽的遗物,这点子时间哪里够我去寻她的东西。” “况且我也不是会随便拿别人东西的人,若不是她送给我,这东西我根本不会拿。我要是说了谎,便叫天打五雷轰了我!” 见这叶姑姑又是解释,又是赌咒发誓,二人便也只当信了叶姑姑的话,他们不再多言,虽然不知这金簪有什么用,不过他们也算尽了心力,找出了些东西。 至于这东西是不是上面的人要找的东西,他们便也不清楚了,毕竟上面的人可也没有交待他们让他们具体找什么。 这两兄弟得了金簪便也不再逗留了,他们在与叶姑姑分道扬镳之后,便朝着他们上面的人那里去了。 而在这期间这二人显然都没有发现有一个身影只一直跟在他们身后。 而这跟随他们二人的人,自然便是翠翘了。 翠翘得到的命令是在这二人往他们真正的上司那里去时,务必要跟紧他们。 翠翘对于这种事情向来十分擅长,甚至是他们二人刚才在屋里如何恐吓那叶姑姑的事,她也听了个八九不离十。 所以在意识到这二人真诈到了芫荽的遗物时,她的第一想法是,这遗物不管有没有问题她都必须搞到手。 故而在这二人经过一个宫廷小道时,她只故意在那拐角处侯着,眼见着那两人朝这边匆匆走来,她便直直的往那藏着金簪的人身上狠狠撞了过去。 在撞倒对方后,翠翘只立刻便惊吓的道了一声“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被撞到的刘诚显然还有些没有缓过来,他只高声骂了一句“你走路没长眼睛吗?” 不过在发现对方是个小宫女,而且那小宫女只还连连同他道歉后,他倒是不好再开口继续骂对方了。 故而他只臭着一张脸,轻声道了一句“下次可别再往人身上撞了。” 小宫女只连连点头应是。 而一旁的李明则道“行了,咱们跟个小丫头计较什么,正事要紧,咱们赶紧走吧。” 刘诚闻言点了点头。 随后待刘诚起了身,他们二人便往拐弯处去了。 而刚才的翠翘这时方才抬起手来,露出一个小小的纸包,倒不想她也不知是在什么时候,竟已经偷偷拿到了他们刚从叶姑姑手里诈得的金簪。她将那金簪一把塞入自己的袖袋之中,随后她便继续隐匿了身形,远远跟着李刘二人。 李明与刘诚也不知在这宫里绕了多久,随后二人只在一处开着两扇红色朱漆大门,门前镇着两只大理石狮子的宫殿前停下了脚步。 而他们在与门口那两名侍卫交谈过后,便也得以被人放了进去。 虽然翠翘也想跟进去,但她很快便发现这座宫殿的守卫显然比其他地方的人都要来的森严。 而且在那些隐秘角落处只还藏着几名暗卫。 翠翘自知自己是不可能再跟着进去了,故而她当下便也只在不远处便止了步。 不过离开前,她还是看了一眼那座宫殿的名称。 而在翠翘离开后,这两人便也走进了这座宫殿的内院。 内院里一名内侍太监见他们踏了进来,只有些意外道“你们是哪个宫里的人?怎么到了这里来了?” 那两人见对方问起自己的来历,便也立刻将自己的来意与人说明了“我们是来找冯公公的。” “冯公公?他老人家现在可不在这里。你们有什么事,直接同我们说了便是,我们会替你们代为转告他老人家的。”其中一名内侍却是直接道了这样一句话。 那两人自然不可能将这种腌臜事直接告诉这什么人都不知道的内侍。 故而两人只摆了摆道“既然公公没有回来,我们便在此处等着公公回来吧。” 不过那内侍太监却是高傲的道了一句“你们要等请自便,不过这里可不是你们能来的地方,你们要等,便出去等!” 说完这话那内侍太监便对这二人一番轰赶。 第五百五十二章 竟与承熙宫有关 这两人自然也只不满道“我们是冯公公安排替他做事的!你们若继续阻拦,小心一会吃不了兜着走。” 然而对于这二人,那小内侍显然是不放走眼里的,他也懒得跟他们多说,只直接道了一句“来人,将这两个撒野的赶出去。” 话音落下,很快便有两名身手不错的内侍直接将这黄门内侍押着扔出了这座宫殿之外。 二人乍然被扔出来,自然忍不住骂骂咧咧。 不过那小内侍也听不见,他们便是骂骂咧咧也没人理会。 “等一会子冯公公回来,我非得狠狠告那小子一状,让他瞧不起人!”李明只恶狠狠道。 一旁的刘诚只也出言应和。 李明随后转头对刘诚道了一声“你先将簪子拿出来。” 刘诚自然应了一声好。 然而刘诚掏摸了一阵后,二人却是大眼瞪小眼,立刻便傻了眼。 “怎么了?”李明追问道。 刘陈脸色一白道“簪子不见了。” 李明当即脸色一白“怎么会不见。” 刘诚不满道“我怎么知道。” “东西揣你身上,你跟我说你怎么知道?刘诚你能不能靠点谱?”李明当即出言指责道。 刘诚闻言也有些理亏,故而他没有再多言。 他只起身道了一句“行了,我回头去找找那金簪,要不你在这等冯公公回来?” 李明闻言却是嗤了一声道“我在这等的哪门子冯公公,他交待要找的东西,我一个都没有。难不成遇上了,我还要同他说一句我们把东西丢了,让他老人家也等上一等。” 刘诚只得无语道“那我们一道去找吧。” 这话显然正中李明的打算。 随后这二人也不在这座宫殿前傻坐着了。 而待二人离开后,一名被十几名内侍簇拥着的清瘦老者便也拢着手踏入了这座宫殿之内。 到的正门口出门旁的两名内侍只立刻恭恭敬敬的唤了一声“冯公公。” 被唤作冯公公的人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随后便往内宫里走去。 到的内宫里,刚才对那两名黄门内侍吹胡子瞪眼的小内侍只立刻便换了一副嘴脸。 他只连忙笑着迎过去道了一声“干爹。” 然后他便迅速替那冯公公解开了外面披着的披风,随后他只又将冯公公迎到主位座下,殷勤的替那冯公公捏着肩膀。 那冯公公也没有推拒,他只十分享受着自己这干儿子替自己捏肩膀一事。 不过缓了片刻后,那冯公公便又道了一句“今日可有什么事不曾?” 那内侍连忙笑着道“无非就是外朝那边送来了一些奏折,还需要您老人家给呈上去。” 那内侍便没有说那两人的事,毕竟这两人若真有事自然会等着自己干爹,可干爹既然没有在外面遇着他们,那便应当是这两人不过是来闹事的。 说了只怕还要惹干爹平白不高兴。 只可惜他刚才没有搞清楚那两人到底是哪个宫里的,竟让他们这样随意闯入而没有惩罚,可实在是太便宜他们了。 …… 翠翘回到冬藏宫时,已经是午时了,此时梁王妃与四皇子只都在冬藏宫里侯着了。 故而当下她倒是不好说什么。 而姜念娇从她回来后,便心照不宣的看了一眼。 那梁王妃徐芷兰自然也看了翠翘一眼,不过对于这丫鬟她一向没怎么放在心上,也没往别处想。 她此时只起身道了一句“齐妃娘娘,今日时辰也不早了,我便先告辞了。” 齐妃闻言自然出言挽留道“怎么不吃完东西再走?” 然而梁王妃对此却是摇了摇头道“殿下还等着我同他一起用餐呢。” 说完这话,她随后便离开了。 而齐妃自然也没有真心想留着梁王妃的意思。 待梁王妃一走,一旁的木槿倒也眼明心亮的意识到了四皇子也是要被带走的,只是四皇子才刚下学不久。 此刻想要支开他,自然得寻些由头。 故而木槿只道了一句“四殿下,我有事想向您请教,您能随我出来一趟吗?” 听了木槿的话,那赵诚远只立刻便点头应了一声好。 赵诚远一走,姜念娇自然便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因为还有可能需要依仗齐妃的地方。为了取信于齐妃,她自然也没有要避着齐妃的意思。 故而她只直接出言问翠翘道“翘儿,刚才你跟着那两人可有什么收获?” 翠翘看了怜莺一眼,随后道了一句“怜莺让他们去浣衣局搜芫荽姑姑的旧物,他们便真去了。之后搜完浣衣局他们便去找他们的上线了。” 听到这话,齐妃连忙问了一句“他们的上线是什么人?” 翠翘小声答道“我其实也不太清楚他们的上线是什么人?我只知道他们去的是一座叫做承熙宫的宫殿,那外面侍卫很多,里面也有不少暗卫,我怕被那些人察觉,所以没敢跟进去。” 听到翠翘说了承熙宫的名字,他们二人便都不吭声了。 姜念娇是知道承熙宫的,那里是作为内侍最大的管理局存在的。 小到宫里的衣食住行,大到宫人们的人事调动安排,这些几乎都是由承熙宫的在管理。 承熙宫自然没有什么高位妃嫔,他们里面的高位几乎清一色的全是太监。 而其中最高的管理者自然是常年跟在邕帝身边的大总管李明高了。 除此之外,他那手底下还有分管着四行的四位太监总管。不过这底下的四位并不如李明高的地位稳固,故而姜念娇是不知道这四个位置在姨母去后,是不是又有所变动。 而在她这样想着时,齐妃便已经主动开口了“如今承熙宫里,除了李明高大总管,其他四人都是从别宫重新调派过来的人。” 姜念娇闻言自然只也将目光落在了齐妃身上“还请齐妃娘娘与我详细说说这别宫四人都是什么身份来历。” “御用监的名唤汪思非,这人倒本就是前任御用监总管的徒弟,之前便一直在御用监管事。此人瞧来小心谨慎。” “内官监的名唤程小诚,这人原是前兵部员外郎的庶子,员外郎牵涉到一状丑案中,员外郎一家被流放,这人倒被净身送入了宫廷。不过他能爬到这个总管位置也确实有些本事便是了。而且这人嘴甜舌滑。确实讨喜,他算是这四位总管里最讨喜的一个了吧。” “另外还有御马监总管冯永直,此人原是贤妃宫中的管事太监,大约是殿下还念及旧情吧,贤妃出事后,他只将这人调去了承熙宫。此人是个小心谨慎的。性子也沉稳。” “最后便是司设监了,这司设监的管事叫做林晋哲,这人从前是张贵妃宫里的旧人,此人是个实干派。算是四人里性子最沉闷的了。” “至于大总管李明高你应当也知道了吧,我就不详细介绍了。” 姜念娇闻言只轻轻点了点头。 她倒是没想到这承熙宫里的情形如此复杂,几乎除了李明高,其他人都是被人换过一次的了。 而且最让她在意的便是冯永直与林晋哲二人了。 这两人一个是从毓秀宫出来的,一个是从张贵妃那宫里出来的。 作为一个从小在毓贤妃身边长大的小姑娘,姜念娇对于冯永直自然不会陌生。 之前他管着毓秀宫的衣食住行,算是个不苟言笑的长者,便是自己姨母都不免要给他几分面子。 甚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姨母对于那冯永直似乎还有些惧怕。 故而纵然自己小时候调皮的不得了,却也不敢在冯永直面前造次。 至于那林晋哲,她便没什么印象了,毕竟那张贵妃得宠的时候便一把皇后与自己姨母看在眼里,她可从来不会主动与她们往来,故而她自然也没怎么去过张贵妃的宫里。 而那林晋哲既然齐妃没有特意提及他在张贵妃宫里有什么职务,那想来这人在这之前应当便只是低等内侍了。 不过能从一个低等内侍爬到司设监,也足以证明这人是有几分本事的。 加之那李明刘诚二人也都是张贵妃宫里出来的人,那这林晋哲会不会就是他们二人的上线呢? 一想到此处,姜念娇便恨不得亲自会一会这名叫做林晋哲的内侍了。 只是承熙宫里的太监本就是对前朝负责的,后宫事务的手管不到前朝的事上去。 故而即使有齐妃,恐怕他们也没有召唤那林晋哲的道理。 看来要想遇上林晋哲怕是还不免要好好设一个局才是。 齐妃显然也有同样的意识,她只歉疚道“娇娇,实在抱歉,这承熙宫的事我怕是不能插手了。毕竟他们本就不归我管。” 姜念娇闻言自然能理解齐妃的处境,故而她只诚恳道了一句“娘娘,您能帮我了解这么多,娇娇已经很感谢了,剩下的事情我自己来查就可以了。” 随后犹豫片刻,姜念娇又补充道“娘娘这宫里的事到底复杂,关于我在查的这件事,只怕还与前朝有些干涉,为了安全起见。我觉得您还是不必再插手这事了。” 齐妃倒没料到姜念娇还会替自己考虑这些,她自己自然也是不想再插手这事了,毕竟从与承熙宫扯上关系后,她便感觉到了危险。 第五百五十三章 赵诚远减肥 而她对于危险的直觉几乎是出自于一种本能,她对自己的这种本能显然是十分相信的。 而面对姜念娇她本还有些不知如何开口,如今姜念娇主动说了出来,她自然便也应下了姜念娇的话。 另一边木槿在将赵诚远支了出来后,赵诚远的视线便一直落在了木槿的身上。 他心中有些忐忑,只不知木槿到底要同自己说什么,不过不管木槿要同自己说什么,他都很愿意倾听。 只是他等了许久,也没等到木槿开口。 终究还是赵诚远先没沉住气,他看向木槿道了一句“木槿姐姐,你到底要同我说什么啊?” 本在担心自己不在身边,不知齐妃会说些什么的木槿这才像是回过神来。 刚才她只顾着将赵诚远支了出来,倒是忘记还得找个理由来搪塞他。 不过木槿也知道赵诚远不是个会多想的性子,故而她只连理由都懒得搪塞。 “我想与你单独说说话不行吗?”木槿理直气壮道了一句。 听得这话,赵诚远的眉宇间有喜色闪过。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木槿。 “当然可以,不知木槿姐姐想与我说些什么?” 木槿看了赵诚远一眼,随后笑着道“我这一时也不知与殿下说些什么,不如殿下与我随便说说话呗。” 听了木槿这话,赵诚远更是笑着应了一声好。而他所聊的不过是一些书房的见闻。 不过他有提到老九最近身边多了一个伴读,那伴读生的十分好看,而提到这个问题,他自然便不自觉的问起了木槿“木槿姐姐,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啊?” 木槿有心逗逗他,便道“自然是能做的一手好菜,温柔细心之人咯。” “如果那人能有自足之力,便更好了。” 听到这话,赵诚远心中一喜,木槿姐姐说的这些条件他岂不正是。 如果他跟木槿姐姐告白,木槿姐姐会因此接受他吗?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张口,木槿随后便又加了一句“当然,既然是我喜欢的男子,那对方不说有梁王晋王那般的容貌,至少身形也得高挑,容貌也得端正吧。” 听到木槿这话,赵诚远刚要出口的话便又生生吓了回去。 他的确做的一手好菜,但他做菜的动力便是为了吃美食,加上他胃口确实挺好,他母亲也不讲究。 故而在这一群兄弟之中,只有他壮的跟头小熊似的。 而他喜欢的姑娘说她不喜欢小熊。 一想到自己如今这副模样,他便觉得木槿大概是不可能会喜欢他了。 他心中失落,之后便是到了吃饭的时间,尽管桌上全是他最爱吃的菜,可这一时之间,他还是觉得一切都索然无味了。 姜念娇自然也发现了赵诚远的无精打采,不过因为齐妃在场,齐妃这当娘的都没说什么,她自然便也不好开口。 而齐妃是在赵诚远早早退席之后,方才发现赵诚远今日居然只吃了一碗饭。 贤妃便也道了一句“阿远,怎么今日你只吃这么一点。” 赵诚远有些不好意思道“母亲,我今日没什么胃口。” 说完这话,他便又道了一句“母亲,我还要去书房温书,便不陪母亲了。” 虽然对于赵诚远的自觉她感觉到很欣慰,毕竟往日吃完饭让他去温书,总是免不得要自己三催四请他才肯去温书。 而今日不必自己催请他便去了,这自然是极好的事。 只是他那低落的情绪齐妃却也是轻而易举能看出来的。 姜念娇原以为这母子二人怕是需要沟通一番,恰好她也已经吃完饭了,故而她只主动对齐妃道了一句“齐妃娘娘,我已经用完饭了,今日非常感谢您的招待,不过我府上怕是还有些事情需要我处理,如此我便不打扰你们二位了。” 说完这话,姜念娇便起了身。 齐妃自然应好。 只是姜念娇不过刚刚从冬藏宫的正殿离开,不想没多久之后,身后却是突然传来一声呼唤“三嫂嫂且等一下。” 听到这声呼唤,姜念娇一回身,便见刚才郁郁的赵诚远居然已经小跑着出来了。 不过短短一段路,但因为他常年缺乏锻炼,故而虽然只是跑了这一小段路赵诚远还是忍不住气喘吁吁。 她有些惊讶的停下步子道“诚远殿下,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说话间,她只示意怜莺递了块帕子给赵诚远擦汗。 赵诚远却是连忙摆了摆手道“多谢嫂嫂,我不用帕子。” 见赵诚远坚持不肯接怜莺的手帕,她自然也不再坚持,她只使了个眼色示意怜莺将手中的帕子收了起来。 赵诚远喘匀了气息,随后有些局促不安的低声道了一句“嫂嫂,您别怪我唐突,我实在是不知这事该问什么人好,只是我见嫂嫂与三哥恩爱,便想着你们二人必然是对感情这回事很了解了。” 姜念娇闻言只有些哑然失笑。 她跟赵衍桢对感情很了解? 这不是个笑话吗?虽然他们如今的关系是很和谐,但这种和谐是建立在他们是盟友的前提下的。 如果有一天他们站在了对立面,她并不怀疑赵衍桢会对自己痛下杀手,而她当然也不会坐以待毙。 不过他们的感情看在不明真相的人眼里大抵也的确是十分要好的吧。 而且她也有些好奇,赵诚远居然也有对感情之事开窍的一天。她一直以为赵诚远这辈子大概只会专注在做饭这一件事上呢。 故而姜念娇只温柔的道了一句“殿下可是有喜欢的姑娘了?” 赵诚远没有回答,不过他通红的脸颊已经代替他做出了回答。 “既然有喜欢的姑娘,只要合适,殿下可以直接去追便是了。”姜念娇鼓励对方道。 听了对方的鼓励,赵诚远便更为泄气了“可是我喜欢的姑娘,她不喜欢胖子。我实在是太胖了,我觉得她多半不会接受我的告白。”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姜念娇笑着道。 “试试的话我也没这个胆量啊,况且光是问她喜欢什么样的人,我便已经耗尽了心力。可是她不喜欢胖子,我怕她嫌弃我,也怕告白之后,她避我如蛇蝎。” 听了对方这话,姜念娇不免也仔细看了看赵诚远,这赵诚远足有一米八几的身高,不过因为块头大,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壮硕。 不过有这身高在这里,他若是能瘦下来,想来应当也是个十分挺拔耐看的身形。 而且邕帝的这些子女其实就没有生的不好的,之所以赵诚远看起来不怎么好看,也是因为体型壮硕的缘故。 既然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体型壮硕的问题,姜念娇便也只顺势道了一句“既然殿下也意识到自己的体型问题了,那殿下何不趁着这次的机会,顺势将自己的体重减下来呢。” “我想殿下若是能减下来,应当会十分英俊。到时候那人看到殿下全新面貌,说不定会十分惊喜呢。” 听到姜念娇这话,赵诚远只连忙沮丧的道了一句“我当然知道减肥是个不错的法子,我之前也有想过减肥,但这事不管我怎么减好像都没有效果。” 姜念娇闻言随后只低声道了一句“既然殿下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这便已经很好了,我会帮殿下留意减肥的方子的。不过在这期间,我还是希望殿下能管住嘴,迈开腿。” 听到姜念娇这么说,赵诚远虽然不抱有太多希望,不过为了同自己喜欢的姑娘表白时更有把握,他还是点了点头。 之后与赵诚远分道扬镳之后,姜念娇便也回了晋王府。 而在回府的路上,本就对今日跟踪之事有所隐瞒的翠翘,见车里只座了姜念娇与怜莺二人,便也将自己从刘诚那里得到的东西取了出来。 姜念娇在看着那取来的东西时,只不明所以道“翠翘,你这是带出了什么东西啊?” 翠翘没有直接回答姜念娇的提问,不过当下她有将那东西直接打开了来。 随后只见那包裹里正露出一枚做工粗厉的金簪。 姜念娇还没看明白那金簪是哪里来的,一旁的怜莺却是惊声道了一句“这是芫荽姑姑的遗物。” 听得这话,翠翘方才点了点头“我刚才跟着刘诚他们一起走,这东西是他们从浣衣局叶姑姑手里诈过来的,那叶姑姑却说这东西是芫荽自愿给她的。” “我虽然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用,不过这既然是芫荽姑姑的遗物,我便觉得你们可能会想要这遗物。”翠翘低声解释道。 听说是芫荽的遗物,姜念娇便也朝翠翘伸了伸手,翠翘只立刻便将那金簪交给了姜念娇。 姜念娇原本以为这金簪里怕是会有些什么奥秘,毕竟从前也有一些机密是会藏在这种不起眼的物品里的,然而姜念娇只依往常惯例,也没寻摸出什么关窍来,看来这金簪真只是普通的金簪。 想到此处,姜念娇便也只得将这东西重新包好,怜莺见状,自然只主动替姜念娇将那金簪重新收好。 眼下芫荽死亡之事虽然已经找出了凶手,但因为幕后主使人还没完全揪出来,故而姜念娇倒也不能现在便将这事捅出来。 看来她还得设法接近承熙宫,顺便与那林晋哲扯上一些关联。 第五百五十四章 半路拦车的女子 姜念娇从宫里出来后并没有直接回晋王府,相反,她只直接往京郊去了。 京郊附近有一片庄园聚集区,那里多半住着各种富贵人家养在外面的小妾或外室。 梁王的侧妃苏止柔如今便藏在这一带。 好在她如今已经与苏止柔关系处的十分不错了,故而便是她往那庄园里去,倒也没什么人拦着她。 而她会往苏止柔那里去,自然是因为苏止柔在没成为梁王侧妃时,作为宫廷女医,只在那后宫里也结识了不少善缘,莫说是底下的宫女内侍了,便是那些高级宫女侍卫其实也与她有交集,故而她想去找苏止柔去了解一下她是否认识林晋哲。 马车出了京城,到了京郊便是泥泞不堪的野路。 便是姜念娇只坐在那马车内,也能明显感觉到车身十分颠簸。 只是不想这路不过行到半道处,她却是突然听到有女子在呼救,她本不打算管这事,只是那女声却越发的靠近。 甚至那女子在发现马车后,只还直接冲到了马车前,她高声呼救道“救命啊!匪徒抢劫良家女子了!” 对于那女子的呼救,姜念娇其实是一句也不信的,毕竟这里虽然是京郊,可此处庄园林立,在此建庄园的多半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家,这里的治安比之京城只会好不会差。 什么匪徒敢来这里抢劫简直是不要命了。 这女子逃命,只怕多半是其他大户家跑出来的逃奴,姜念娇也不知她的来历,故而她本是不打算管的。 不过心中虽然不认为那女子是被匪徒劫持,死里逃生。但她拦在了车前,马车却还是被迫停下了。 不过姜念娇都明白的道理,那车夫显然也不会不明白。 他只高声对女子道“赶紧让开!别在我这里闹,不然小心我们抓你去见官!” 只可惜那女子一旦拦停了马车,她便不肯放手了,她只连忙哀求道“车里的大人,您救救我吧。” 见众人无动于衷,仍是驱赶,女子便又继续道“见官就见官,大老爷们,你们若是不帮我,我立时便一头碰死在你们车前。” 一听这话,那车夫倒更是为难“你别在我们车前闹,就算要死也该去别处死。” 听了这话,便是姜念娇不想管这事,此时也不得不走了出来。 二人四目相对时,女子只立刻便觉眼前一亮。 车上的女子生的分外美艳,宛如亭亭千瓣莲。 姜念娇正要开口说话,那女子已经先开口了。 “姑娘您便救救我吧!那些人他们想要杀了我啊!您只要带我回京城就是了,我不是坏人!我认识陈靖淮校尉!” 听到她认识陈靖淮,姜念娇倒是生出了几分恻隐之心。 此时恰又见不远处似乎有人的确往这边追了过来,故而姜念娇当下倒是再不犹豫,她只对那女子道“你先上车吧。” 听了姜念娇的话,那女子一喜,随后她立即便手脚并用的爬上了这辆马车。 上了马车后,那女子自然只又对着姜念娇溜须拍马了一堆恭维话。 姜念娇倒没有被这堆恭维话冲昏头脑,她只对那女子问道“你刚刚说你认识陈靖淮校尉,你是他什么人?” 她问这话时,也在细细打量着面前的女子,这女子的生的五官平庸,唯一出彩的大约就是那双灵动的狐狸眼。 而那女子也不避讳,她只连忙道了一句“我与陈靖淮校尉也算是两心相许了,只是可惜他们家不同意我在一起,只还将我卖到了这里,我可是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从这里逃了出来。” 对于女子这话,姜念娇显然疑惑更深了,陈家就算再不待见这女子,也不至于将女子卖了。 不过她没来的及问那女子什么,她们的马车便再次被人拦停在了路上,女子连忙拱手朝姜念娇做了个帮帮忙的姿势,随后她自己却是躲到了车厢壁上贴着。 “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穿青衣,生着一双狐狸眼,个子大约这么高的年轻女子。”外面的年轻家丁们只出言问道。 那马车车夫见姜念娇救了那女子自然只是配合道“没有见过。” “你真的没有见过?还是说那女子就藏在你们车里。”但显然那些人并不相信这话。 他们拦在车前,显然大有不查看一番车内的人便不离开的意思。 “大人,多有得罪,能否让我们看一看您车内的情况?”随后其中为首一人只出言高声问道。 车夫只觉被冒犯,他高声道“你们好大的胆子,连我们的马车也敢查!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那车外的人只也冷声道“我管你们是谁,眼下我们只知道我们府里的人逃跑了,他很有可能就藏在你们车内。” 场面顿时僵持了下来,随后耳听着外头拳脚相交了起来,姜念娇自然不可能任由双方打起来,当然她也没有让人查看自己的马车的意思。 故而在听到外面的打斗声,她只直接掀开了帘子,她正要开口时,那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几名家丁却是立时收了手,甚至其中一人只还被姜念娇的车夫一拳砸了左眼。 不过即使如此那人竟也没有还手。 姜念娇出言问道“你们在找什么人?” 那几人此时只面面相觑,随后还是为首一人站出来道了一句“是府上的一个逃奴,不值得王妃费心。” 姜念娇自然也不完全相信这些人的话,故而她只又道了一句“敢问几位又是哪个府上的人。” 一听这话,这群人更是神色尴尬了起来,最后还是那为首之人出言求情,道了一句“还请王妃高抬贵手不要再多问,不然我们主家怕是不会饶了我们。” “那你们还要查看我这车内的情形吗?”姜念娇却是又问了一句。 那人随后立刻道了一句“不敢。” 说完这话,那人便已经侧身让开了姜念娇的马车。 姜念娇自然也明白得饶人处且饶人的道理。 见这些人主动认怂,她自然便也不再多言。 只是放下帘子后,姜念娇挑了挑眉头看向刚刚被自己救下来的女子道了一句“逃奴?” 女子神色有些尴尬,她连忙摆手道“我不是逃奴,我是被卖到那里处的,你信我,我叫宋楚楚,我真认识陈校尉!” “您要不信,您让我见陈校尉一眼,你便知道我认不认识他了。” 见这宋楚楚如此解释,姜念娇倒是不再过多质疑。 不过她还是道了一句“陈校尉可不是你想见便能见的,更何况,我现在也不打算回京城。” 宋楚楚闻言却是立刻道了一句“我没关系的,我跟姑娘一起走就是了,您到时候将我送到京城就行。” 见她坚持,姜念娇自然不再多言,到达梁王府的别庄时,门口的守卫因为已经熟悉了姜念娇倒也没有过多的阻拦于她。 她很快便进入了这座别郊的庄园。 此时苏止柔的胎儿月份已经很大了,苏止柔抱着自己的肚子在一名侍女的搀扶下正在药草园里散着步。 她像是已经习惯了自己如今的处境,她只一边指挥着底下的人替她除草,一边静静看着那些药草。 姜念娇记得在原来的剧情里,苏止柔第一胎的孩子其实是没有保住的,在苏止柔嫁给赵念泽成为侧妃后,她因为赵念泽的宠爱,而比正妃更早一步怀上了赵念泽的孩子。 徐芷兰虽然不爱赵念泽,与赵念泽也从来是逢场作戏,各玩各的。 然而徐家却是感觉到了危机,要知道徐家将徐芷兰嫁给赵念泽,就是为了押宝梁王登上大位,他们押宝梁王,自然不可能是平白无故的帮助。而他们让徐芷兰成为正王妃,真实的目的自然是想让徐芷兰怀上赵念泽的孩子,然后名正言顺的享受着外戚的待遇。 只可惜徐芷兰早与赵念泽达成了协议,她喝了避子汤。故而她根本不可能再有孩子,而徐家并不知情,他们只是单纯不想让苏止柔先一步生下孩子,于是便指使徐芷兰身边的丫鬟推倒了苏止柔。 当时苏止柔的孩子便没了。 而在她备赶伤心绝望之时,赵念泽却因为还需要倚仗徐家,故而并没有处置害苏止柔没了孩子的罪魁祸首,而且在他意识到自己对苏止柔的宠爱,使苏止柔身陷囹圄后,他自觉没有能力保护她,便也只一点点与她拉开距离。 他的举动让徐家满意了,然而却在苏止柔的心理埋下了阴影。 她虽是个善良之人,也从不会与他人计较什么。 可是孩子被人害得没了,丈夫不帮她报仇,反而还与罪魁祸首恩恩爱爱,这看在任何人眼里怕是都受不了。 要是再阴暗一点,怕是再好的人都不免要心理扭曲起来。 不过因为苏止柔是女主,善良是她的人性底色,故而在这一切施加在她身上时,她只感觉到了痛苦,却从没有想过要报复回去。 只是熬过这漫长的痛苦期,在脆弱的时候没有得到应有的关怀,苏止柔与赵念泽的感情便也越来越淡了。 哪怕后来赵念泽报了当时的仇,寻了机会报复了徐家,最后还让她座上了皇后宝座。 第五百五十五章 防范于未然 然而破镜难圆,纵然他有心拼接,苏止柔对赵念泽的信任却也不多了,故而在后来的剧情里,每当他们的感情有什么变故,苏止柔都是最先抽身的那个。 别人说什么她都信,赵念泽哪怕将心掏出来,她都不肯信赵念泽的真心。 而她在前期的感情里,已经当自己是个随时会受伤害的受害者了。 如今虽然她也因为徐芷兰的缘故,而只能待在这别郊里,甚至她本身都好像被外人当成了已死之人。 但孩子还在,没有外部那种复杂的环境,显然她与赵念泽如今的感情倒还经得起考验。 见姜念娇过来了,她的目光很快便落在了姜念娇的身上。 “阿娇,你是过来看我的吗?”她有些惊喜的问道 姜念娇配合的点了点头。 她轻描淡写的问道“你最近身子怎么样?胃口可好些了。” 见姜念娇问及这个,苏止柔只道了一句“还是老样子,不过为了孩子我会尽量多吃一些。” 说完这话,苏止柔只又难掩喜悦与爱怜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姜念娇见她是真的十分怜爱这孩子,虽然如今剧情早变了,而且这座别院是属于梁王的私人别院,里面的随从应当也是梁王极为信任的人。然而待得二人私下相处时,姜念娇还是忍不住偷偷问了一句“梁王近段时日,可有常来看你?” 听到这话,苏止柔有些害羞的点了点头“他每日下朝了后都会过来在我这歇下。” 虽然如今她被养在这外室里,只莫名从一个侧妃成了无名无份之人,不过因为赵念泽与她的感情还没遭受过什么考验,故而她心里仍旧是信任赵念泽的。 而且赵念泽不时便往这别院里来,故而抛却那名分不谈,他们二人之间的感情只仍如从前。甚至因为关系的拉近,他们二人的感情倒好似比从前还要更加稳定了。 只是姜念娇想起他们从前的那些事情,便也还是忍不住提醒了苏止柔一声“苏姑娘,虽然你与梁王感情甚好这是件好事,不过为了你们自己考虑,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劝一劝梁王,让他没事尽量少往你这边来。毕竟这京郊离皇宫可是距离遥远,他每日披星戴月就为了来与你相会,倒也实在辛苦。” 听了姜念娇这话,苏止柔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我之前便劝过他。可他总是不听。我也是拿他没办法。” 听到这话,姜念娇只觉得自己好像被塞了满嘴的狗粮。 而就在她准备表示你说不动他,我来说动他时,园子外却是响起一道男声道“晋王妃,您这一过来就唆使阿柔将我往外赶会不会有些不厚道啊。” 听到这话,姜念娇下意识一回头,便见赵念泽居然就站在了园子之外,他穿着一身官服,显然是风尘仆仆而来。 被正主抓了个现行,姜念娇显然也不心虚,她只直接怼道“表哥,你这可就是不识好人心了。” “我与阿柔说这些,自然也不仅仅是为了你考虑,我也是为了阿柔考虑。”姜念娇毫不心虚道 “哦?为了阿柔考虑?你让我们夫妻二人不要常见面,你倒有理了不成。”赵念泽说这话时,只主动走到了苏止柔身边,随后他只从容的扶住苏止柔。 姜念娇自然不怯“你这日日不着家,徐芷兰不会与你生气?” 赵念泽一想到徐芷兰便皱了皱眉头,事实上那梁王府里如今就徐芷兰一人在住。 他低声道“她管不着我,也不会管这事的,毕竟我们早达成了协议。她如今就算知道阿柔还活着,怕也不会有胆子来找麻烦。” 说完这话,他唇角一抹冷笑。 姜念娇便又继续提醒道“徐芷兰虽然不会找麻烦,可难道徐家人就不会找麻烦了?他们想要的是什么,你不会不清楚,他们若是知道你在这别院里金屋藏娇,且这娇娇肚里还怀了你的骨肉,你觉得他们不会动些手脚?” 听了这话,赵念泽只立刻道了一句“他敢!他们要是敢这么做,我就杀了他们的女儿,再与他们拼命。” 对于这话,姜念娇无语了,事实上他们还真敢。他们如今没动手,也不过是徐芷兰给他打掩护打的不错,故而徐家倒是仍旧不知道他的情况,可如果有一日他们知道了这里的事,怕不是又要故技重施。 况且这一世赵衍桢活着回来了,他如果还想争夺皇位,怕不是要更加倚重徐家,故而徐家这次真要动起手来,怕是更没有忌惮。 不过她不会将这局势摆明的,她只顺着赵念泽的话道了一句“我自然知道苏姑娘若是有事,表哥必定会与那害了苏姑娘的人拼命,可那人若是知晓了这边的情形,你觉得他们不会动手吗?更何况凡走过必有痕迹,你这样日日往返京郊,他们随便打听一下也就知道了,到时孩子都没了,你报了仇,孩子也回不来了啊。” “与其这样,表哥何不谨慎一些,待过了这段风头再来与苏姑娘相聚呢?” 听了姜念娇这话。赵念泽显然也意识到了姜念娇的话是有几分道理的。 他看了看苏止柔,苏止柔显然也是认同姜念娇的话的“阿泽,我觉得阿娇说的很有道理,你这段日子若不然还是在王府歇一歇吧。” 苏止柔都发话了,赵念泽自然便也只能听令了。 …… 梁王府的内室里,只听得室内不时传来女子娇媚的声音与男子喘息的声音,纵然是守在外室的丫鬟们只也听得一阵阵脸热。 梁王府外,徐氏在得了徐将军的授意后,今日只特意来看望自己的女儿。 虽然徐芷兰每次提及赵念泽时,只都说他们夫妻二人感情十分要好,而赵念泽自从那侧妃被火烧死之后,只除了他们家女儿也没有再另外娶别的女人。 然而这二人既然感情要好,怎么自己这女儿肚子便一点动静都没有呢,更何况,徐家也有听人说,梁王好像近段时日,并没怎么在梁王府里住,怕不是在外寻花问柳。故而这徐氏与自己丈夫一合计,便还是决定亲自去梁王府看看。 而此时梁王府的门卫显然对于徐氏也不陌生了,故而甚至用不着特意通报,徐氏便直接进了梁王府内。 她一来便径直问了引路的丫鬟道“梁王夫妇如今可在府上?” 见徐氏问起此事,那外院的丫鬟只老实回答道“夫人与吴管家正在内室,我想他们二人应当是在讨论账本吧。” “梁王殿下上朝后还没回来。” 听到这丫鬟的话,徐氏的心便也定了几分,上朝还没回来,看来晋王应当还是在梁王府休息的。 她自然不知道那丫鬟其实也是在替赵念泽打掩护的。 故而徐氏只对那丫鬟道了一句“行了,你下去吧,我直接去找芷兰。” 对于徐氏的话,那丫鬟只连忙应了一声是。 随后徐氏便往梁王府内室而去,一路上她也没让人去通报自己女儿。 故而在内室寻欢作乐的徐芷兰,是直到自己母亲站在了院子外,也不知情的。 反倒是内院外头守着的几名丫鬟一见了徐氏便是脸色一白。 徐氏起初听到这内室里的声音,本来还老脸一红,只心想自己这女儿与女婿可够卖力的。 可她很快便又想到了刚才那丫鬟说过赵念泽如今还没回来,内室里的女声肯定是自己女儿,可那男人是谁? 一想到这里,徐氏的脸色便也跟着白了。 她自然不可能再由着自己女儿胡作非为了下去,当下她虽然没有推门进去打断自己女儿的好事,可她还是高声咳了一声道“你们这些狗奴才,怎的如此唆使你们的主子,是想我打断你们的狗腿吗?” 徐氏这一声中气十足,那些守在内院的丫鬟本就是徐府带过来的,一听了这声喝骂,他们只立刻便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主子饶命!” 外面都吵成了那般,里头的徐芷兰自然也听到了,不过她此刻正在极乐处,故而她只仍旧紧紧抱着那年轻的管家,渴望对方带自己结束这最后的欢乐。 只可惜,那年轻的管家在听到外面的声音后,便吓得魂不附体。 徐芷兰顿时只觉得索然无味,她一把推开那管家,随后骂了一句“真是不中用。” 说完这话,她方才施施然起身穿衣。 而待得裹严实了,她也懒得管那年轻的管家,随后她便直接将房门推开,并且将之重新合上。 她刚出来后,便看到自己院里的丫鬟脸色苍白,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不过她却是颇为无所谓,她分外淡定的露出个笑容道“母亲,您怎么过来也不说一声。” 徐氏闻言却是脸色铁青,她只直接一巴掌便摔在了徐芷兰的脸上。 “你……你怎么能做这种事!” 她这一巴掌甩的实在用力,徐芷兰的整张脸都被打的偏向了一边。 她也没有抬头看向徐氏,在被徐氏打了后,她便一直维持着半边侧脸被打的姿势,低笑着嘲讽着道了一句“男欢女爱,天经地义。我怎么就不能做了?” 第五百五十六章 哄骗徐氏 她这话显然戳到了徐氏的神经,徐氏气的好半刻才颤声道了一句“你简直不知廉耻。” 徐芷兰只吐了一口被打出来的血沫,随后斜也着自己的母亲道了一句“我不知廉耻这事,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说完这话,她又挑出个满不在乎的嘲讽表情道“更何况梁王都不介意,你们介意什么?” 徐氏并没有听懂徐芷兰的话,她只是没法接受自己女儿如今都嫁给了梁王,竟然还如此的不知收敛。 她只压低声音道“他不介意,那是因为他还不知道,可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你这还是在他眼皮子底下,你是疯了吗?你知道我跟你爹,废了多大力气,才让你如今在这梁王府独占鳌头。” “独占鳌头?我又不稀罕?这是我要的吗?”徐芷兰只高声质问道。 听到这话,徐氏只气愤道“你是徐家的女儿,便该为徐家着想!” 说完这话,她只又道了一句“你从前也不是这般不听话的,是不是那狗奴才教唆你。” 说完这话,她便越发的觉得有可能,故而当下她只试图一脚踢开那房门,去将里面勾引自己女儿的奴才给揪出来。 然而徐芷兰又怎么可能让她进去呢。 当下二人竟是僵持住了。 徐氏何时被自己女儿这般阻拦过,她气的哆嗦道“你还想护着那狗奴才不成?” “这事与他无关,本就是我迫着他的,你要打便打我好了。”徐芷兰也不甘示弱道。 而且她比徐氏更年轻,故而徐氏纵然想越过她去看看里面的男人到底是长什么样,她只也将徐氏拦的死死的。 没奈何之下,徐氏当即便对着身边的丫鬟道了一句“你们给我去将那男人拖出来!” 听了这话,丫鬟们还没有行动起来,徐芷兰便也高声道了一句“我看谁敢!” 她这一声怒喝,倒是将所有人都震住了,随后她只又毫不客气的对徐氏重申了一句“娘,这里是梁王府,不是徐府!我才是这梁王府的女主人,你要做什么,总得女儿同意了才行。” 听到徐芷兰这话,徐氏只气的越发心梗,她粗粗喘了两口气,还要再骂。 然而外头却是突然传来一声急匆匆的通报“梁王殿下回来了。” 一听这话,徐芷兰的眉头便也皱起来了。 他不是日日守着那金屋里藏娇不肯回家吗?怎么今日偏在这狼狈的时候回来了。 不过不管赵念泽平日如何纵容自己,可在他面前闹得太过了,怕也不好。 故而她只立刻命令自己身边的丫鬟们都站了起来,随后她只又示意他们去收拾内室。 顺便她只又让那管家赶紧溜了出去。 而徐氏虽然气自己女儿如此胡作非为,可女儿再如何胡作非为,那也是自己的女儿,故而徐氏虽然与自己女儿大吵了一架,不过还是没有表露出什么,她只与自己女儿一起去了花厅。 不过因为这事,今日她本是想私底下过来过问那几个丫鬟关于徐芷兰与梁王的事情,倒也就此搁置了。 她此刻只觉得对不起自己这女婿,心里多少有些心虚。 徐芷兰倒是比自己母亲坦然的多。 二人到了花厅之后,她只让自己身边的丫鬟跑去告诉赵念泽自己在花厅,她母亲来看她了。 得到这个消息的赵念泽也不免挑了挑眉,倒没想到那徐夫人竟真往梁王府来了。 若是自己不在,指不定那徐家该会如何多心呢。 他正默默想着,脚下的步伐却也快了几分,到达徐氏跟前时,徐夫人只立刻便给赵念泽请安,不过赵念泽却是直接将她扶了起来。 随后他又转头看向徐芷兰道“今日朝里放了半日的休沐假,路上户部的几位官员邀我去附近吃了酒,故而我回的晚了些。” 他这话自然是说给徐夫人听的,徐芷兰只配合道“知道了。” “你吃过午饭了吗?”赵念泽只又问了一句。 徐芷兰当时正忙着跟那管家偷欢,如今自然是仍旧饿着肚子的。 她只低头道了一句“还没呢。” 赵念泽便温声道了一句“怎么这个点了都不吃饭,你也太不爱惜自己身体了。” 说完,他只又对徐夫人问了一句“夫人可用过饭了。” 徐夫人点了点头 赵念泽随后便又对徐芷兰道了一句“就知道你不肯好好用饭,我特意让他们再另外备了一份给带回来了。” 说完这话,赵念泽便只又对一旁的侍卫道了一句“将东西给夫人吧。” 侍卫得言立刻将一个蒲包交给了徐芷兰身边的丫鬟。 二人说话间,似乎有种温情脉脉的气氛在空气中流转。 徐夫人若是没有目睹自己女儿做下的丑事,此刻怕是不免要为这夫妻二人之间的默契感到欣慰。 然而在知了自己女儿做下的丑事后,徐夫人满心满眼里便只有担忧与不解了。 她实在不明白自己这女婿风度翩翩,温润如玉。身份尊贵,对她也算关怀,为何她女儿却还会跟那小白脸混在一起。 徐夫人在沉思。 她自然不会想到这二人就是在演戏。 赵念泽演了片刻的好丈夫,随后便又对徐夫人道了一句“夫人,我还有些公文在身,便不陪你了。” 徐夫人闻言自然应好。 随后赵念泽,只又对徐芷兰道了一句“芷兰,你好好陪一陪母亲,还有记得吃饭。” 徐芷兰自然应是,随后她们母女二人,只目送着赵念泽离开。 赵念泽虽然不知今日发生了什么,不过他也能感觉到今日府中的气氛有些凝重,故而在离开花厅后,他只对身后跟着的家丁问了一句“今日府中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看徐夫人的脸色可是很难看。” 那家丁本就是赵念泽的心腹,虽然赵念泽不怎么回梁王府,然而他对梁王府的大小事务却是十分清楚,故而他只立刻便将今日发生在梁王妃院子里的荒唐事与赵念泽说了。 听到那心腹的汇报,赵念泽的面上没有半点不悦,也没有半分惊诧。 他似是早知道梁王妃在院中的行事,他唇角勾起一抹讽笑道“如此也好,至少徐家这段日子应当是不会再来我跟前闹了。” 而待得赵念泽离开后,原本和颜悦色的徐夫人便也挎下脸来了。 她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的女儿道“阿兰,你说说梁王对你不好吗?他自己吃饭他都还想着给你带一份。你这么做对得起梁王吗?” 对于自己母亲的训斥,徐芷兰没有丝毫愧疚,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对不起梁王的,她与梁王本就没有感情,不过各取所需罢了,偏她母亲却还不明就里。 不过虽然心中明白这个道理,但在意识到一切都是交易,过去的事也都过去了之后,徐芷兰便也收敛了自己那怨怼的情绪。 她只低声认错道“母亲,我知道错了。” 听到她终于认错了,徐夫人这才道了一句“你知道错了就好,你跟那管家可要赶紧断掉,若是有可能,最好直接清除出府。” “你也不能老让你丈夫笼络着你,你也得学着笼络你夫君的一颗心,如此一来,夫妻方能和睦。” 听着徐夫人的话,徐芷兰心里只觉得一万个讽刺。 她拿什么去笼络一个心不在她身上的人。 她原以为自己的婚姻或许是像画本子里一般,在爱自己与不爱自己的人之间辗转,可如今看来,不管是自己喜欢的,还是自己不喜欢的,也都没有人会喜欢自己。 她现在养在府中的那些人,也不过是渴望从她这里得到权势金钱。 好在她也不在乎自己的夫君,若是当初真听了自己母亲的话,她这辈子岂不是要苦死? 自从叶锦添离开后,她对人世间的情爱便也看淡了几分。 不过心中明白这些,她嘴上仍是乖巧的应是。 最后徐夫人只又说了自己此行真正的目的“阿兰,你跟念泽之间还是应该早早要个孩子为好。” “趁着他现在身边还没有别的人,你生出第一个孩子来,如此你的位置才算是稳固了。” 对于徐夫人这话,徐芷兰只应了一声是。 然而她心里却在嘲讽,孩子?她这辈子怕是都不会有了。 她早早便喝了避子汤,就算那避子汤没用,赵念泽怕也容不下自己生下个野种来乱他赵家血脉吧。 不过心中这样想着,她嘴上却仍是哄着徐夫人道“母亲,我这段时间也在积极调养身子,还请了名医在府中,您便放心等着我跟梁王的孩子。” 听了这话,徐夫人只又问了一句“名医?是哪个名医?” 徐芷兰倒没想到自己母亲会问的这般细,一时间她面上也有些尴尬,她自然不可能说是京中的名医,不然这些名医,她母亲随便去附近问问,便会知道自己在说谎,故而她只低声道了一句“自然是外地请来的妇科圣手,好了,母亲,你还信不过我吗?” 说到后面徐芷兰简直就是在撒娇了。 然而徐母因为刚才的事以及徐芷兰之前便哄过自己好多次,然而那孩子却是迟迟没有生出来,故而她显然也对徐芷兰还有些犹疑。 第五百五十七章 争执不下 梁王府里,正是一片纷乱,然而另一边在那梁王的京郊别院里,姜念娇在送走了梁王之后,便也同苏止柔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苏姑娘,你之前在宫里行医时,可曾听说过一个叫林晋哲的内侍?” 苏止柔闻言只毫不意外的点了点头“当然听说过,说起来,我其实还给他看过病。你问这个是有什么事吗?” 姜念娇立刻点了点头,她轻声道“是有些事想要问他,只是他如今都已经入了承熙宫,是司设总管,我这就算想与他多聊几句,怕是也搭不上话来。故而我想你既然认识他,你能与我说说那林晋哲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听到这话,苏止柔只心中暗暗惊讶那林晋哲居然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随后她只低声道“这自然是没有问题,不过他应当没有惹出什么事来吧?” 姜念娇自然只是摇头“我与他八竿子打不着,他怎么可能得罪我?我问你这些,也只是有事想找他帮忙罢了。” 见姜念娇如此保证,苏止柔方才低声说起来她认识的林晋哲“那小内侍其实原是张贵妃宫里的内侍,在我看来他性情十分温和,只是也不知为何,他虽待人温柔,然而当初在张贵妃宫中,大家却对他十分不善,当初他经常被人打骂,故而那段时日,我常为他疗伤,一来二去之间我们便也算是熟识了。” 倒没想到苏止柔与林晋哲居然还有这么一段过往。 不过惊讶之余,她也没有过多的表示。 “那你觉得我如果想与林晋哲结识,我应该用什么样的办法去与他结识呢?”姜念娇出言询问道。 苏止柔犹豫片刻,随后低声道了一句“他有一个对食是丽贵人外院的扫洒宫女姓秦名芙。你去找她,或许能有办法与林晋哲联上线。” 说完她似是又有些犹豫道“不过他们俩的事并没多少人知道,那丽贵人对底下的人也不见得有多好,这宫里对于这种事也一向是发现便令止,故而他们两的事,还望阿娇不要对外人言说才好。” 听了此言,姜念娇多少有些惊讶,虽然当初在宫里,她也不是没有听说过这种事,但真正听到活例子却是很少的。 毕竟就如苏止柔所言一般,这种事一般都是被禁止的。 姜念娇只惊讶了片刻,随后便点头道“苏姑娘放心,这事我会办的很小心的。” 同苏止柔探问了接近林晋哲的办法。她之后只又旁敲侧击的问了一些关于林晋哲是个什么样的人的问题。 而从苏止柔口中得出来的林晋哲便基本等于一个任人欺负的小可怜。 可是如果这人真是一个小可怜,又怎么可能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从张贵妃外院的一个不入流小太监,转而成为承熙宫的司设总管。 保不齐这便是个善于伪装的人。 不过能得到与林晋哲联系上的信息,这便已经十分宝贵了。 而随后姜念娇只又想起自己曾经答应过赵诚远,替他寻一个减肥方子,而苏止柔没准有些减肥的秘方。 苏止柔听说姜念娇要减肥秘方时,只是惊讶的看着姜念娇,因为在她看来,姜念娇是完全不需要减肥的。 知道苏止柔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姜念娇便也开口同她解释道“不是我要减肥,是四皇子。” 一听说是赵诚远,苏止柔脑海里立刻便浮现出一个憨态可掬的小胖子形象。 她低声道“你说的原来是他啊,不过他若是能减上几分,对他身体确实也要好很多。你且等我一下,我这里还真有一张能与他对症下药的单子,他若能管住嘴,配合这张单子使用,我保管他一个月能瘦十斤。” 说完这话,苏止柔便去取了单子过来。 而姜念娇见话也聊完了,故而当下她便只说自己还有其他事,随后便与苏止柔告辞了。 而在她离开时,那原本被人在别处招待的宋楚楚,自然也被姜念娇一道唤上了马车。 姜念娇本来是打算入城之后,便与宋楚楚分道扬镳的。 不过入京时,天色尚早,而且她也想亲眼看看那宋楚楚到底是不是个骗子。 故而她便直接领着宋楚楚来到了陈府。 陈府里今日难得的陈靖淮与陈嫤年只都没去相亲,故而陈嫤年在听府人通报说姜念娇过来了,她只立刻便欢喜的迎了过去。 不过当她看到宋楚楚与姜念娇同时出现后,她脸上的表情便也有些一言难尽了。 她实在不明白这晋王的狐狸精是怎么与姜念娇联系上的? 随后她脑海中只补出许多姜念娇惨遭迫害的剧情,难道这狐狸精是见晋王不肯让她进入王府,她便转而想利用阿娇来王府。 想到这里,故而在看到宋楚楚时,她脸上是老大不高兴的表情“你来这里做什么?” 姜念娇听了这话,只是挑了挑眉头:看来这女子还真与陈家认识,不过嫤年好像不怎么欢迎她。 被视作狐狸精的宋楚楚此时虽然也不待见这横眉竖眼的小姑娘。 不过她想着自己半只脚还没踏入陈府的大门,此刻应该装的老实一些。 故而她只低声柔和道“我是来找陈校尉求助的,我在那庄园里过的好不凄惨。他们对我一点也不好,我每天吃的比鸭少,醒的比鸡早。好不容易逃出来,又无处可去。便想着陈校尉是个好人。” “我哥是好人关你什么事?你想干嘛?”陈嫤年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眼,见她确实穿的寒酸,好像在那别院里也没有享受到什么好待遇,她便也有些相信了,不过她面上却仍是警惕的神色。 宋楚楚只仍旧做出一副掩面假哭的样子,其实她本人却是在透过自己的衣袖,偷偷打量陈嫤年,她可怜兮兮道“我不想在那庄园里待了,我想陈校尉能收留我,便是给他当牛做马,我也心甘情愿。” 听到宋楚楚这话,陈嫤年差点没忍住直接呸她了,就她?还当牛做马,她不把别人当成牛马就不错了。 她下意识就想赶人“我哥跟你又没有什么关系,你还是别来祸害我哥了。” 不想听到这话,宋楚楚立刻便放下袖子,大声嚷嚷了起来“陈郎!陈郎!你快出来见见我啊,我要被你妹妹欺负死了!” “陈郎,你不记得我与你的情分了吗?人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就是这样对我的吗?” 听到宋楚楚这嚷叫,而且此时又是在大门口,人来人往的听了她这一声喊,瞬时所有目光只都落在了这陈府门口。 姜念娇倒没想到宋楚楚还有这一手,看来自己是带来个麻烦精上了陈家的门。 姜念娇只觉得多少有些愧疚,故而她连忙开口道“宋姑娘,你别喊了,大家都在看着呢,你如果真这么喜欢陈校尉,便不该败坏他的名声才是,更何况你这样闹,且不说他还有没有面子,便是你自己也不体面不是,况且你若真与陈校尉有什么,也该两人私底下说清楚才是。” “她与我哥能有什么关系,她就是见我哥心好人傻,便想拿我哥当血包使呢。”陈嫤年对宋楚楚的偏见很深,一听了阿娇这不明就里的话,她只立刻便出言反驳道。 宋楚楚也立刻辩解道“我不是,我没有,我与陈校尉是两情相悦的,他们若是也不管我,我就只能流浪街头了。” 随后她目光一转,只又落在了姜念娇身上,她突然觉得这美人儿说不定也是个好人。 故而她小声道“或者姑娘可怜可怜我,不如你收留了我吧。” 姜念娇正要答应,一旁的陈嫤年听了宋楚楚的话,却差点没气的直接倒仰。 果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而在陈嫤年说不出话的当口,在听下人们说陈嫤年在门外与客人们起了争执的陈靖淮赶到门口时。 他当下也是一愣。 姜念娇自然也注意到了陈靖淮的表情,这宋楚楚看来怕是没有说谎,她与陈家这两兄妹是的确认识的。 而且相较之于陈嫤年行露于色的外在表现,陈靖淮对宋楚楚的态度却显然要温和许多。 不过他眼底里并没有喜色,甚至较之于喜色,他眼底里只有错愕与失落。 “宋姑娘。”他只是刚唤出这样一个名字。 宋楚楚却是直接冲过去,随后一把扑过去抱住了陈靖淮。 陈靖淮虽然身手不错,不过他显然没有料到宋楚楚会朝着自己直接扑过来。 也或许他其实已经料到了,只是他不愿意就此躲开宋楚楚的拥抱。 而宋楚楚在抱住陈靖淮后,便接着发出了哭嚎声“陈校尉,你为什么不要我了,你知不知道我在那里吃了多少苦,他们都不待见我,呜呜。” 陈靖淮在被宋楚楚抱住初期还有些身形僵住,不知如何是好,毕竟他可没忘记这是他表弟的女人,而且现在他表弟的妻子还在这儿看着呢。 可是在听到宋楚楚的哭诉后,他又没忍住有些心疼宋楚楚的处境,他拍了拍宋楚楚的背脊,随后低声安慰道“好了,宋姑娘,你别哭了。我们有什么事一会再说。” 听到这话,宋楚楚却是立刻摇头。 第五百五十八章 姜芝来访 “不行!我就要现在说,不然我怕我晚点说你便不答应我了。”宋楚楚坚持道。 陈靖淮一时也颇有些无奈,而姜念娇见陈靖淮没有推开宋楚楚,便想着二人或许真有些什么。 故而她倒是没有再出手。 陈靖淮显然也耐不住宋楚楚这样纠缠,他只能小声道“好,你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定不会推辞,不过我若是答应了你,宋姑娘能从我身上下来吗?” 宋楚楚见三言两语便搞定了陈靖淮,当下她自然应了一声好。 话音落下,又听她道了一句“求收留。” 陈靖淮还没明白过来什么求收留,便听姜念娇出言解释道“宋姑娘说她在京郊别庄那里被人拘禁了,还说她认识你,便让我带她过来了。” 听到姜念娇这话,陈靖淮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是在对着姜念娇时,他却是显然有些心虚的。 她原来还不知宋楚楚是什么来历。 一想到这里,他看向姜念娇的眼神里只又是同情,又是愧疚。 姜念娇都不明白他怎么会对自己流露出这样的情绪。 不过陈靖淮显然也没打算让姜念娇看出自己情绪的不对。 故而片刻后他便收了视线,只落在了宋楚楚的身上。 他说不清楚自己对宋楚楚是什么样的感情,从前在一起时,他嫌她聒噪,嫌她总是让自己的情绪失控。可分开之时,他却也会有些想念她。 甚至如今再次看到她,他心中只还生出了几分失而复得的喜悦。 可这丝喜悦,在意识到她是谁的人后,便又被失望取代了。 不管他对她抱有什么样的感情,她也终究不是自己能肖想的人。 他有时候实在不明白赵衍桢既然已经有了姜念娇,为何还要留着宋楚楚不放。 他甚至有想过当初赵衍桢与姜念娇能在一起是因为自己的成全,那有一日赵衍桢也能不能成全一回自己。 当然这样的想法他也只能想想罢了。 不过看姜念娇还不知情的样子,他收留宋楚楚的话,应当算不得私心吧。 想到这里,陈靖淮十分简洁的应了一声好。 宋楚楚虽然早知道陈靖淮会一口答应自己,毕竟她觉得自己已经将陈靖淮拿捏的死死的了。 然而当陈靖淮真应了这声好后,她只又不免看了陈嫤年一眼。 往日在这种时候,陈嫤年必定会抵死反对自己。 而且能看出来陈嫤年是真的很不待见自己,故而她在等着陈嫤年出来反驳,然而她等了很长一段时间也没等来陈嫤年的反驳。 她只觉得有些奇怪。 陈嫤年却是立刻捕捉到了她打量自己的目光,陈嫤年只朝着宋楚楚立刻翻了个白眼。 随后她便直接拉着姜念娇道了一句“娇娇,我们去屋里说话吧。” 姜念娇只当是陈嫤年想留给陈靖淮与宋楚楚说话的空间,便也配合的进了陈府。 随后姜念娇去了陈嫤年的闺阁里。 陈靖淮则留着招待宋楚楚。 但当姜念娇随着陈嫤年回了屋后,那陈嫤年显然对宋楚楚充满了戒备“娇娇,你怎么会跟她遇上的啊?” 姜念娇自然也不可能同陈嫤年说出实情,毕竟苏止柔的事还没多少人知道,自己若说是去看她的路上遇到宋楚楚的,还不知要掀出多大的风浪,故而她只笑着道了一句“还能怎么认识,不就是在路上看到她被人追吗?我就帮了她一把而已。” 好在陈嫤年听了这话也没问具体细节,她只是不满的嘟囔了一句“她倒是诡计多端。” 姜念娇没有听清陈嫤年的话,便又不免问了一句“阿嫤,你刚说什么?” 陈嫤年立刻摆手道“我没说什么,我是说娇娇,你之后路上如果遇到这种来历不明的人,最好还是别管了,毕竟谁知道他们这种人是不是包藏了什么祸心呢。” 虽然陈嫤年这话说的没错,不过姜念娇还是能从陈嫤年身上感受到很强烈的个人偏见色彩。 故而姜念娇只笑问了一句“阿嫤,你是不是跟那楚楚姑娘有什么过节啊?” 陈嫤年闻言,只立刻翻了个白眼,如果是从前她多半已经准备开始跟姜念娇吐糟这宋楚楚了。 然而当她意识到那宋楚楚身上最大的秘密与姜念娇的婚姻有关时,她只怕自己会说出些不该说的,故而她立刻便闭嘴了。 她兴味索然道“我跟她能有什么过节?我只是不想你被她蒙蔽罢了。” 说完,她又像是害怕姜念娇继续问下去一样,她只主动开口道“行了,咱们不说这个了。” 姜念娇自然也觉察到了陈嫤年的反常,甚至可以说从陈嫤年上次见自己时,她便觉得心里有些古怪,可是阿嫤不愿意提及,姜念娇自然也不好再问,她只能等着阿嫤愿意说时再同自己开口,此时的她仍旧不知道他们心里到底藏了什么秘密,随后二人也只能扯些闲篇。 之后只待得天色擦黑,她方才从陈府离开。 她并不知此时晋王已经在府里等着她了。 “你去哪里了?” 姜念娇不过刚刚踏入内府,得了消息的赵衍桢便已经到了姜念娇的面前。 姜念娇自然不可能告诉赵衍桢自己去看了苏止柔,毕竟苏止柔如今在所有人眼中便是个已死之人,她想大概赵衍桢也未必知道苏止柔如今还活着的消息。 而且赵衍桢大约还是想争那个皇位的吧,如果将苏止柔的事情告诉赵衍桢,她很怕苏止柔会成为被牺牲的那一个。 说来也实在可笑,明明以前她是恨不得苏止柔去死的,可如今随着立场改变,她应该是除了赵念泽之外,最不想苏止柔出事的人了吧。 她并不想正面回答赵衍桢的问题,故而她只笑着反问了一声“你怎么想着问这些?” 赵衍桢的脸上看不到风暴,不过他还是当着众人的面一把搂过了姜念娇的腰。 姜念娇倒是早习惯赵衍桢的搂搂抱抱了,而且眼下都是府中下人,她也不怕他们会到处乱说。 毕竟自从上次请柬弄丢之后,原先各处安插在府中的那批人便被赵衍桢直接清理掉了。 如今剩下的这一批,要么是本来就不是其他人安排的,要么是赵衍桢重新挑选的。 他在这方面的任用自然比自己仔细。 姜念娇还在想着自己倒是习惯了赵衍桢这样的靠近时,一边的赵衍桢已经低声开口了“我今日休沐,早早便回来了,原是想回家多陪陪娘子的,结果王妃却让我等了半个下午,我难道不能知道王妃去了哪里吗?” 听他口气只是幽怨,姜念娇便笑着只当赵衍桢是个撒娇小孩一般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殿下,是我不好,我同你道歉好不好?” 听到这话,赵衍桢只立刻反问道“王妃打算怎么道歉?” 姜念娇想了想,随后只低声道“自然是任由殿下处置。” 赵衍桢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既然是由我处置,王妃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说完这话,他只一把将姜念娇横抱了起来,在姜念娇的惊呼声里,他只直接带着姜念娇进了内院里, 姜念娇自然下意识搂住了赵衍桢的脖子。 往日里,这内院里一到了天色昏沉之际,便会在各处将灯火点上,然而这一次穿廊走过时,内院里却是一片漆黑。 姜念娇不免下意识又朝着赵衍桢挨近了些。 “殿下,今日怎么没有点灯?”她轻声问道。 赵衍桢却是轻嘘了一声,只示意姜念娇不要说话,闭上眼睛。 虽然姜念娇很想开口,可是赵衍桢既然不让自己开口,她自然便也闭嘴了。 随后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他们在往哪个院子走了过去,天色越渐擦黑。 赵衍桢轻轻对着姜念娇道了一声“可以睁开眼睛了。” 姜念娇随后这才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于此同时,赵衍桢只也将她放了下来。 她原以为自己多半又会看到什么浪漫场景,然而很快她便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穿过黑夜,不许自己说话,还抱着自己来到了门扉微掩,灯火微明的花厅外,然而除此之外,这里便没有任何特别,若说有什么特别,那大概就是外院都没有灯火,这里倒是贴心的点上了小灯。 而一旁的赵衍桢分明就是一副掩饰不住笑模样的表情。 姜念娇不死心的道了一句“你是想让我看什么?” 赵衍桢随后只笑着道了一句“既然是惩罚,自然是什么也没有。” 姜念娇不满的推开了门扉,倒不想在看到落座在门内的两个人时,她整个人倒是惊住了。 好半刻,她都没有反应过来,反倒是一旁的年轻女子只出言唤了一声“阿姊。” 姜念娇这才回过神来应了一声,随后她只低声道“阿芝,你怎么过来了?” 被姜念娇一问,对面的少女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不过比起以前,她的性子明显没有往日那般怯懦了,看来跟自己亲娘在一起,她整个人都有所改变。 而这显然是件好事。 “没什么,我是陪娘亲上京来看病的,我想着阿姊也在上京,便同我娘一起过来看你了。”姜芝只柔声道了一句。 第五百五十九章 替对方着想 听了这话,姜念娇这才下意识看了一旁的莫霞一眼。 她与莫霞应也有大半年没见了,印象里的妇人总是一副英姿飒爽的模样,然而如今瞧来却分明有些憔悴,而且整个人也瘦的不成样子。 她连忙问道“莫前辈怎么这般模样了?” 莫霞见姜念娇问起自己的病情,她只轻描淡写的道了一句“劳姑娘费心了,不过是些小病罢了,我上京抓几副药也就好了。” 说这话时,她只特意看了姜芝一眼,姜念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想来莫霞对自己的病情还是有所隐瞒的。 而姜芝虽然没有出言反驳自己母亲,但看她那副心事重重的表情,想来对于莫霞的病情她只怕多半是心中有数的。 只是一个不愿自己女儿过多担忧自己的病情,并知装作轻描淡写,小事一桩。 而另一个并不愿自己母亲知道自己已经知晓了他的病情,便也不肯多说什么。 这母女二人的感情倒的确深厚。 而且仔细想来,这姜芝也是个命途坎坷的,前一世被于瑟嫁给赵睿安,活活被那死变态折磨至死,如今好不容易可以摆脱从前的命运,还找到了自己的亲生母亲,然而如今与自己亲生母亲相认才不过半年多,生母便又是大病一场。 不过他们显然都不愿意多说这事,故而姜念娇便也巧妙的不再多提,反正莫夫人到底是得了什么病,她之后私底下再去过问便是了。 打定了这个主意,姜念娇便只对莫夫人与姜芝道了一句“阿芝,莫前辈你们要是不嫌弃的话,在京中的这段日子不如便在晋王府里歇下吧?” 姜芝闻言显然是想拒绝的,她刚要说自己与母亲已经在城西订好了客栈,不想莫霞却是先她一步,配合的道了一声“既然王妃都这么说了,老身也就却之不恭了。” 见自己母亲已经如此表态了,原本准备开口的姜芝便也不再多言了。 姜念娇见莫霞应下了自己的提议,便又连忙吩咐惢袖道“惢袖姑娘,麻烦你替我安排一下他们二位的房间。” 惢袖得了吩咐,很快便也退了下去。 姜念娇随后又与他们二人寒暄了几句。 赵衍桢此时便也出来道了一句“天色不早了,厨房那边也说已经备好了晚餐,咱们不如吃完晚饭再来聊吧?” 对于赵衍桢的提议,自然没有人是不认同的。 而在吃完饭后,姜念娇自然只先是去找了莫霞了解情况,好在这惢袖虽然这段日子出了不少纰漏,但今日安排住房时,她却还是给母女二人分别安排了一个住处,而且那住处之间还隔了一个厢房。 故而姜念娇当下要去找莫霞聊事情时,姜芝倒也不见得能知道。 想到此处,姜念娇便往莫霞屋里去了。 此时莫霞的屋里仍亮着一盏油灯,姜念娇虽然没有出声,可莫霞作为一个武者对于她的脚步声却还是能十分敏锐的察觉到。 几乎是在姜念娇刚到达莫霞门前,莫霞便将房门正正打开了,随后莫霞只并不意外的道了一句“姜姑娘,我就知道是你。” 姜念娇见状便也只笑着低声道“莫前辈的耳力还是如此之好。” 莫霞闻言却只摇着头道“姜姑娘谬赞。” “姜姑娘随我进来座吧。”莫霞随后只又退开了半边身子,姜念娇自然配合的走进了内室里。 待入了内室,莫霞方才神色凝重的开口道“姑娘,其实老身这次上京是有事想要拜托姑娘。” 姜念娇见莫霞神色肃穆了起来,自然便也不再多说其他的话,她只道了一句“莫前辈莫要如此见外,您有事便直说吧。” 莫霞闻言只点了点头,随后片刻后,她却是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姜念娇的面前,她这一跪,可将姜念娇吓得不轻,她连忙将莫霞扶了起来,随后道了一句“前辈,您这是做什么?” 莫霞只低头道了一句“姑娘,我想请你收留芝儿。” 听得这句话,姜念娇只毫不犹豫的先应了下来“什么收留不收留的,芝儿也是我的妹妹,便是莫前辈你不说,我也愿意养着她。” 听到姜念娇这话,莫霞显然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方才落了地。 而姜念娇安抚好了莫霞的情绪后,这才对莫霞问起了她突然托孤是个什么情形。 “不过莫霞前辈,你怎么会突然想到要将芝儿,送到我身边?” 莫霞显然也没打算瞒着姜念娇,她只低声道“其实也是旧病,当年我跟夫君行走江湖时,得罪了不少人,当初夫君被人杀害时,我其实也中了蛊毒,只是当时我一直以为那蛊毒已经清除干净了,毕竟这么多年来,闯南走北,那蛊毒便都没有再发作过了,可如今这蛊毒却又复发了,我之后去找过当年替我清蛊的那个老羌漠巫医,那巫医这才告诉我实情,其实这蛊毒根本清不掉,至少他没这个本事,不过当年为了赚钱,他便说自己能解,但其实他也只能压制,如今复发,他是压制不下去了,故而我如今也只能等死了。” “只是我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阿芝了,若早知道我命数如此,当初倒不如不来找阿芝了,至少她也能得一栖身之所。”说完这话,她长叹了一口气。 听了莫霞的话,姜念娇连忙劝慰道“莫前辈不必如此作想,阿芝能找到自己亲生母亲,我想这半年应当是她最快乐的时光吧。” 姜念娇说这话自然是真心的,在她看来前世的阿芝已经很惨了,于瑟带着仇恨只将阿芝作为复仇的工具人使用。她到死怕都没有感受过如今日一般的温暖。 “况且莫前辈的情况也不一定完全没救,京城这般大,莫前辈便安心住下吧,我会替莫前辈寻找其他大夫的。” “当然若是莫前辈实在没有撑过去,我也会好好照顾阿芝的。” 听了姜念娇的话,莫霞自然又是一番感谢,只是行走江湖之人,手中实在没有什么长物,她唯一值钱的那柄剑也已经给了她唯一的弟子陈嫤年。 故而她只能不好意思的道了一句“姜姑娘,你的大恩,我实在不知该如何报答,你若是不介意,往后但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我万死不辞。” 姜念娇自然知道莫霞说这话,是不好意思欠自己这么大个人情的。 故而她只笑着道了一句“好。” 之后答应完莫霞的请求,姜念娇本是打算再去同姜芝说说话的,然而当她看到对面黑下来的灯火后,便也放弃了这个打算。 想来阿芝是已经睡下了,反正他们这段时日都住在自己府上,自己要找阿芝谈话的机会自然多的是。 而且她们这一路舟车劳顿,累了也是正常的。 想罢,她便准备也回去歇着了,不想才行到半路上,却见游廊处的美人靠下正座着一名衣衫单薄的清秀女子,那女子凭栏望着湖中枯荷似是在想着什么心事入神。 廊上的七彩琉璃灯只将女子的轮廓映现的越发清愁。 而在姜念娇走近了去,她方才发现,坐在廊下的人居然是姜芝。 她显然在此处已经侯了很久了,这夜风里寒凉,她穿的衣衫又十分单薄。 姜念娇有些心疼姜芝,便随手取下了自己的白狐裘披风。 随后她只将那披风一把披在了姜芝的肩头。 姜芝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被一股暖意包围,便也连忙下意识朝着暖意源头看了过去。 姜念娇笑问道“阿芝,看什么看得这般入神呢?” 姜芝闻言只有些不安的想要将自己肩头的披风递给姜念娇。 然而姜念娇却是摆了摆手道“我又不冷,这披风,是我给你披的,你可不能取下。” 姜芝见姜念娇坚持便也不再多言,她下意识拢紧了披风,看来她还是能感觉到寒冷的。 姜念娇看了看湖中的枯荷。自觉这里也没什么能值得入夜探看的景象,故而她随后便又道了一句“阿芝,你可是在等我。” 姜芝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既然是等我,怎么不在自己屋里等着,这外面怪冷的。” 姜芝闻言却是小声道“我怕母亲知道了要担忧,而且我也不知姑娘什么时候出来,所以便在这里等着了。” 姜念娇笑着牵了姜芝冻的通红的手过来道“阿芝,我们去别的屋里谈吧。” 姜芝配合的点了点头。 而姜念娇则又将自己的汤婆子递给了姜芝。 姜芝虽仍旧不好意思,却还是老老实实接受了姜念娇的好意。 随后待入了一处内厅,姜念娇方才对姜芝道了一句“阿芝,你要同我说什么?” 姜芝仍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而且她脸上有些羞赧,看得出来,要让她主动开口说,想来她是不好意思开这个口的。 姜念娇便主动道“你要同我说的可是与莫前辈有关?” 姜芝闻言点了点头,随后她像是斟酌许久,方才低声道了一句“阿姊,我想请你救救我的母亲。” 对于姜芝的求情,姜念娇倒是一点也不意外。 不过这母女二人的感情倒真是深厚。 做母亲的只千方百计的为女儿着想,做女儿的却也是千方百计的为母亲着想。 第五百六十章 替莫前辈求情 不过不管是为了这母女二人的感情,还是为了当初那点姐妹之情,姜念娇自然也是能帮便帮的。 她只对姜芝道了一句“阿芝,莫前辈的病,我会请京中名医替她会诊的。所以你不必太过忧虑。” 姜芝却是仍旧眉头不展“可我担心母亲的病情一直不能好,我们之前其实也看过一些名医,只是吃了他们的药却仍旧没用,母亲虽总对我说是小病,可是有什么小病发作起来是让人如此痛不欲生的,其实我看到过母亲病情发作的样子,只是我母亲一直也不肯让我知晓罢了,所以我才装作不知道的,可我心里真的很担心。” 姜念娇听了姜芝的话,自然只是安慰她,不过到底是怕姜芝忧虑太重,她倒没有告诉姜芝。其实她母亲得的根本不是病,而是蛊毒。 好不容易安慰好了姜芝,姜念娇这才重新回到内室。 虽然赵衍桢在饭后便去了书房,但等姜念娇回到内室时,他也已经在内室里等着自己了。 此时他正手持一本闲书,斜靠在外室的贵妃榻上翻阅着。 不过对于这本书看得有多心不在焉,却是可以从他发现姜念娇回来后放书的速度来起算。 他几乎是在姜念娇触手推门后,便将那闲书倒扣在了一旁的小几上。 见赵衍桢居然还没有睡下,姜念娇多少是有些意外的,毕竟为了每日上早朝,他便要早早起身,而要想补充睡眠,自然只有早睡一途了,虽然她也并没有谈的很晚,不过往常这时候,赵衍桢一般都是已经睡下了的。 “殿下怎么还没睡?”姜念娇只下意识的问道。 赵衍桢闻言只幽幽道了一句“娇娇以为呢?” 姜念娇有些讪讪道“我这不是遇着了故人便忍不住与她们多聊了几句嘛,往后我不会让你再等我到这么晚了好不好?” 姜念娇说出这话的一瞬间,只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大猪蹄子。 赵衍桢显然也有些不吃这套了,他只道“你以为本王几岁?还这么好哄?” “你今天可是将本王撂了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赵衍桢显然一副不肯罢休的模样。 “我没有哄骗殿下,我是真诚的道歉,殿下,你便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说这话时,姜念娇只突然想到赵衍桢之前便喜欢对自己动手动脚的,如今难得见赵衍桢吃瘪,她不如也一并报复回去吧。 想到这里,姜念娇甚至只突然伸手,随后她只一把也搂住了赵衍桢的腰身。 还别说,他这腰身劲瘦,倒也不会比美人们的细腰差多少。 姜念娇随后只又配合着动手撒起娇来。 赵衍桢自然能感觉到姜念娇不安分的小手正在四处作乱,他掩下眸底的欲色,只轻笑了一声“既然你真知道错了,本王也不是不可以原谅你,不过你总得拿出点道歉的态度来吧。” 姜念娇听到赵衍桢终于肯松口了,也不免松了一口气,她连忙态度端正道“殿下想让我拿出什么态度?” 赵衍桢却是直接一把将姜念娇抱到了床上,姜念娇对于赵衍桢脸上意乱情迷的表情并不陌生。 虽然他们夫妻这么久了,赵衍桢也不知是出于什么考虑,一直没有碰自己。 可她一直也有做这样的打算,故而她对于赵衍桢的动作,并没有多少抗拒。 相反,甚至在赵衍桢将她扔到床榻上时,为了不让赵衍桢浅尝即止的离开,她只还顺势勾了赵衍桢的脖子,只将赵衍桢压向了自己。 片刻后那芙蓉暖帐便也被人放了下来,只见得花色轻绽任凭风吹雨打,月色羞向云边颤。 风雨停时,姜念娇只觉得自己困乏的睁不开眼睛,不过在想到莫霞的事后,她还是强撑着眼皮,同身边的赵衍桢提及了莫霞的事情“殿下,我记得九殿下是不是十分擅长巫蛊之术啊?” 听到姜念娇在事后问的第一句话便是与别人有关的事,赵衍桢只觉倒有些不开心了。 他本来念着这是姜念娇重生后的第一次,而且她当时眉头都皱起来了,他方才想着怜惜她几分。 倒不想自己这怜惜,倒让她还有心思想别人的事情,故而当下赵衍桢只意味不明的道了一声“老九是挺擅长这事的,怎么?娇娇?你是有什么事要老九帮忙吗?” 姜念娇点了点头,随后认真的看向赵衍桢道“我的确是需要九殿下的帮忙,今天不是莫霞前辈找来了吗?” “她这次过来,其实是因为她之前的蛊毒未清。而且这毒十分难解,阿芝是想求我替莫前辈找名医治病的,可是你也知道如今宫里的名医几乎都是做病理研究的,对于这种属于毒类研究的也只有苏家两父女,可他们二人一个出了事,一个辞了官。而且他们的那点研究怕还不如当年的巫医。” 对于这事,赵衍桢自然是早知道了。 不过他嘴上还是道了一句“所以你想让九弟帮忙,不过我觉得这个忙,九弟只怕未必肯帮。” 他本意是想让姜念娇来求自己,自己好顺势提出些要求,不想姜念娇却是低声应道“殿下说的也是,九皇子想来没多久便要前往巫毒部落了吧,看来我也只能另请其他名医了,不过莫霞前辈若是治不好的话,我想将姜芝留在府上可以吗?毕竟姜芝不会功夫,如今孑然一身。又到底叫我一声姐姐。” 听得这话,赵衍桢顿时郁闷了,他想让娇娇开口求自己一声就这么难嘛? 而且让姜芝留在府上,那岂不是她们母女二人有很长一段时间要叨扰在晋王府上。 他自然也不是不让这母女二人住的意思,毕竟晋王府的房间多的是,他只是觉得自己每日跟娇娇相处的时间就已经够少了,若是再让这母女二人一搅和。那他和娇娇的二人世界岂不是没了。 故而当下他也不指望姜念娇来求自己了。 他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这母女二人得尽快送走才是,最好送的越远越好。 一想到这里,他便想到了自己九弟,他即将前往的地方不就是十万八千里吗? 当初他从关渊镇赶回上京,一路快马加鞭,不也赶了十来日的路,这地方倒是够远了。 想到此处,赵衍桢便只道了一句“不过九弟忙归忙,但我若是求他的话,应该他是会答应我的,只是你那位莫前辈的蛊还不知有多厉害,九弟在京城待得时间恐怕不够,到时候不免要让她们随九弟一起启程前往巫毒部落。” 赵衍桢只做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 姜念娇听了他肯帮忙,哪里还会在乎其他的细节,她只一把搂住赵衍桢道“我就知道殿下最是好心了,我在这里替莫前辈与阿芝谢过殿下。” “你我本是一家人,娇娇谢什么?而且仔细说起来,娇娇,我之前不是同你说过,让你叫我夫君吗?你如今又叫了我多少声殿下了?你是不是该罚?” 姜念娇一听这话,脸色便也是一阵羞红。 她倒是总忘记之前答应赵衍桢的事,不过为了避免赵衍桢再次作弄自己,姜念娇只连忙撒娇,企图蒙混过关。 不过赵衍桢又哪里是那么好糊弄的,很快姜念娇的声音便也破碎的不成样子。 …… 皇家教武场内,一队军士正在接受着为期时日的紧急训练。 赵琅便在场外监督着这群军士们的训练,再有十日他便要前往巫毒部落,成为被上一任巫毒部落族长举荐的新族长。 他当初虽然也因为自己母亲的缘故不得邕帝的关爱,不过今时不同往日,这次他去巫毒部落也是作为能牵制羌漠的棋子而存在的。 故而邕帝纵然再不待见他,却也不得不为他的安全考虑,只特备了不少京中精锐。 而在赵琅正百无聊赖的看着教武场的训练时,赵衍桢却是乍然出现在赵琅的面前。 一见到赵衍桢,赵琅当即分外喜悦的唤了一声“三哥!你来找我吗?” 赵衍桢微笑着点了点头“是啊,阿琅此行便要前往巫毒部落,母亲心里也不舍阿琅的紧,只让我特意在府中备了酒宴。” 一听是敏皇后的意思,阿琅的眉眼便也腼腆了几分。 他心中自然是十分亲近敏皇后的。 毕竟他的生母生父并没有好好养育过自己,而敏皇后虽然不是自己生母,却也养育了自己十多年,他与敏皇后以及三哥的感情便也是这样来的。 他只轻声问道“母亲近段时日身子可还好。” 赵衍桢点了点头“自然是好,只是想着你要去那么远的地方,母亲心中总是有些不舍的。” “那三哥你呢?难道就不舍得阿琅?”赵琅只突然问道。 赵衍桢微微一笑“自然也舍不得。” 赵琅只轻哼了一声“既然舍不得,那三哥你还逼那巫毒族长选我做什么?” 赵衍桢自然早知道赵琅是设了圈套在这里等着自己,他只低声道了一句“舍不得也没法,阿琅,我送你去那里,也是希望你能成就一股势力。况且阿琅你本也热衷毒蛊研究,去了巫毒部落,那里不正是有取之不尽的材料?” 第五百六十一章 敏皇后的心病 听到自己三哥提及巫毒那边的药草与蛊毒孤本,赵琅这一次倒是很快便不吭声了。 他虽然对自己三哥与敏皇后感情深厚,但也不代表他不想研究那些毒物啊。 而且成为巫毒族长的话,他能得到的信息一定会更多吧。 不过赵衍桢这趟来找他的目的自然没这么简单,见说服了赵琅,赵衍桢便又道了一句“不过阿琅啊,你这次同行,我大约还有两个人需要你一路捎去巫毒部落。” 一听这话,赵琅立刻紧惕的问道“男的女的?” 赵衍桢只道“自然是女的。” 一听是女子,赵琅便嘿嘿一笑道“三哥,还是你厚道啊。” 赵衍桢自然知道赵琅是想歪了,他只道了一句“想什么呢?那两人,一个跟我母亲同岁,一个是王妃的亲妹子。” 一听这话,赵琅便也反应过来其中一个人是谁了,他自然知道姜念娇是有个妹妹姜芝的,那姜芝也算是个清秀佳人,性子也是一向软糯,这两姐妹虽然不像是感情很好的样子,但应当也没到仇恨至此的地步吧。 故而想到什么便说什么的赵琅,只对赵衍桢道了一句“三哥,你这是跟人姑娘结了多大的仇啊,至于这样将人往死里整吗?” 赵衍桢闻言只道了一句“她生母中了蛊毒,一直也没祛掉。之前她们也找了不少巫医,不过那些人本事有限,一直也不能彻底清除那毒性。故而你三嫂只立刻便想到了你。” 一听是蛊毒,赵琅倒是更来劲了“哥,你怎么不早说?既然是这么有挑战性的事情,那自然是包在我手里了。” 话音落下,赵琅便只似是恨不得立刻便要去看看那蛊毒有多厉害。 赵衍桢却是一把拉住只顾着往前冲的赵琅道“等等,你先别急着走,我话还没说完呢。” 赵琅只得耐着性子回身“三哥,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等下,你去弄清楚了那姜芝生母的蛊毒后,不管这蛊毒难不难解,你都给我说这毒难解,反正你得设法给我将这两人弄到巫毒去。至于到了巫毒怎么留住她们便全靠你了。反正你不能让她们回来继续找你三嫂。” 听了这话,赵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三哥这醋劲也忒大了一点。 不过若是不利用三哥的醋劲讨要点好处,好像又十分对不起自己,故而赵琅随后只嘿嘿道了一声“三哥说的这些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三哥这忙可不白帮。” 赵衍桢睨了他一眼道“你想要什么,便直说吧。” “三哥,我想让你给我的侍卫们都配备上火铳。这玩意儿我觉得比功夫还好使。”赵琅出言提议道。 赵衍桢自然只也道了一句“你若成功帮我拦下了她们二人,那火铳我让他们连夜给你赶出来,一定在你出发之前送到你手里。” 听到这话赵琅立刻便欢天喜地的往晋王府去了,在晋王府里,一应女眷们自然也忙碌着准备起了晚宴的食材。 而待到了下午,赵衍桢便领着赵琅回了晋王府。 而在晋王府里,因为有求于人,姜念娇今日自然显得格外殷勤。好在赵琅倒也没等姜念娇开口,便将视线落在了姜芝母女二人身上。 还别说,这姜芝许久没见,模样倒好像又比之前清秀了不少。 而且或许是因为随着自己母亲见识过许多,当下的姜芝比起从前那唯唯诺诺的姿态,倒是更添了几分神采。 怪道人都说女大十八变,这姜芝看起来岂止是十八变,简直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 而在赵琅打量姜芝时,姜芝的目光自然只也落在了赵琅的身上。 她今日倒是记得自己姐姐说过,她是打算让九皇子赵琅帮自己母亲清理余毒的。 故而她也一直在斟酌着怎么去同九皇子求情。 只可惜自己与九皇子到底不熟,故而眼下她也只能乖乖等着自己姐姐介绍九皇子。 姜念娇见他们两个一个望眼欲穿,一个紧盯不放,只觉好笑。 不过还没等她去介绍,赵琅便主动走了上来先是对姜念娇道了一声“三嫂。” 随后他只又对着姜芝露齿一笑道“姜芝姑娘,我知道你,之前在二姐举办的流水宴上,你跳的那支绿幺真是十分惊艳。” 姜芝倒没想到赵琅居然会对自己有印象,毕竟在那之前,她一直都是作为于瑟的小跟班存在的,而她的风头也一直都被姜念娇所掩盖,故而她一直以为这里是没有人知道自己的,不想那九殿下居然倒是记得自己,想到此处,她脸上便也不免一红。 她只低声道“多谢殿下夸奖。” 赵琅本就是个嘴甜舌滑的,此时他见着个年轻姑娘自然又免不了卖弄一番。 “阿芝,我可不是夸奖你。我说的都是实话。” 话语之间,赵琅只又道了一句“我能叫你阿芝吗?” 赵琅此刻分明是又把自己这撩妹的手段用在了姜芝身上,不过姜芝见的人少,加之本就是个害羞的性子,被赵琅这番撩拔下。她已经是脸色通红,手脚不知该往哪里放。 偏赵琅似乎是觉得姜芝这反应十分有趣,他越是见姜芝这般反应,便越是主动凑过来撩拔姜芝。 而他们二人这般互动,看在不知情的人眼里倒是不免以为他们二人这是看对了眼。 而在这不知情的人里,自然便也包括了敏皇后。 她从前对赵琅的感情或许并不纯粹,然而在经历了陈家被灭,自己也从后位被换下来,以及丧子之痛的一系列打击下,敏皇后与赵琅的母子之情倒是更为纯粹了,既然她已经是将赵琅完全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了。 这便自然免不了要为自己的儿子计长远,比如替赵琅物色一个贤惠的媳妇。 只是有了赵衍桢的教训,敏皇后虽然心中暗暗焦急这事,她也有好几次暗示赵琅该考虑一下自身的婚事了。 然而赵琅对此的态度却总是搪塞了事。 故而敏皇后一直也没有再实行除了口头上的催婚以外更多余的举动了。 不过今日她见了赵琅一直盯着那姜芝瞧,她心中便也有了些主意。 这姜芝是个老实本分的,虽然她并不是自己喜欢的那种儿媳,不过这姜芝总是要比赵琅日后在那羌漠找一堆羌漠女子要来的顺眼。 故而出来后的敏皇后只在看到这一幕时,便给他们做了一个属于自己的规划。 此时赵琅还不知敏皇后生了什么打算,见敏皇后终于肯从佛堂里出来了,而且精气神也比之前三哥不在时要好上许多后,赵琅便也安心了许多。 “琅儿,你终于来了。”敏皇后也只露出一副宽慰的表情道。 赵琅连忙快步迎了上去“母亲,您近些日子身子可好些了?” 不得不说,这赵琅大约也只有在敏皇后身边才会显出几分乖巧意味。 敏皇后微笑着点了点头“我这身子骨这一时半会的,还能撑许久,只是阿琅啊,我这心里却还有一桩心病。” 听到敏皇后的话,赵琅只顺口接道“母亲是有什么心病?” 敏皇后却是看了赵琅一眼,并没有立刻开口。 恰好此时,一行人只都到了正厅,敏皇后便直到所有人都落座了之后,方才开口道了一句“阿琅,你刚才不是问我有什么心病吗?其实我这心病总共有两桩,这第一桩自然是想早日抱上孙子。” 听到这话,赵琅瞬时有些幸灾乐祸了起来,得!敏皇后这是催生了。 他嬉笑着看向自己兄长与三嫂道“兄长,三嫂,你们二位可要努把力啊。” 听了这话,姜念娇不免羞的颊生红晕,赵衍桢却只淡定笑道“我们自然会努力,不过我想母亲想抱的孙子怕也不止是我与你三嫂的。” 听了这话,敏皇后点了点头,肯定了赵衍桢的话“是啊,我这第二件事便是指望着阿琅,你能定定性子,早日找到自己的意中人。” 赵琅是真没想到这火还会烧到自己头上,他正要尴尬应下。 不想敏皇后却是接着道“我瞧着阿芝姑娘看起来就不错。” 听到敏皇后这话,赵琅立刻便闭嘴了,他只低声道“母亲,你这是说什么胡话呢?” 而此时赵衍桢只也笑着道“我倒也觉得阿芝姑娘不错,况且九弟刚才不是跟阿芝姑娘聊的很投缘吗?难得大家都是相熟的,彼此知根知底。” 听到赵衍桢这话,赵琅立刻瞪了自己三哥一眼,他这三哥不会说话能不能不要说啊,他再乱说,小心他可不给他三哥帮忙了。 然而赵衍桢说这话很显然就不是胡乱开口,而是有着自己的考量的。 他自然是想姜芝之后再也不能来麻烦姜念娇的,可自己三弟纵然可以以治病的名义一时留着他们在巫毒部落,然而待蛊毒清楚之后,他这三弟到时候还能不能留住他们母女便是个未知数了。 可若是姜芝与赵琅有了夫妻关系,那作为族长夫人的姜芝自然这辈子是没有太多机会常来跟自己抢夺姜念娇的注意了。 故而想到这一层,他又怎么可能不顺水推舟,顺便推赵琅一把呢。 第五百六十二章 母女情深 有了赵衍桢的推波助澜,敏皇后的目光只又重新落到了莫霞的身上“莫夫人,不知阿芝可有说亲?” 莫霞闻言只低声道了一句“还不曾,不过刚才夫人所提的事,我也还得看看阿芝的意思。” 敏皇后笑着点了点头,目光却是重新落在了姜芝的身上。 不过姜芝显然是个害羞的性子,敏皇后只对姜芝道了一句“阿芝,不知你对于阿琅是个什么看法?如今可愿与他进行一些了解?” 姜芝对赵琅自然是有些好感的,赵琅生的好,虽然为人主动,但也并非赵睿安那样的登徒子,更何况,她母亲的病情怕是还不免要麻烦对方。 不过她也知道这种事情不能一厢情愿,故而她只秀声秀气道“感情之事从来也不是一厢情愿,这事自然还得看殿下的意思。” 听了姜芝的话,敏皇后不免又夸赞了姜芝几句。 不过敏皇后随后又道了一句“阿琅能有什么不愿意的,况且你们二人只是结识一下,我这做长辈的自然不会在你们中间掺和。” 姜芝听敏皇后都这么说了,随后方才轻轻点了点头。 这一席饭结束后,赵琅也并没有急着离开,毕竟他今日过来,除了看敏皇后,便是来查探莫霞前辈的蛊毒到底是什么蛊的。 到了西厢房前,赵琅便开始为莫霞探寻起了蛊毒的来历。 只见他先是从一个雕花盒子里取出一条白色的蠕虫,随后他只将那蠕虫放在了莫霞的手臂上,片刻后,蠕虫便钻进了莫霞的皮肉之中,之后等了约莫十来分钟的样子,赵琅便开始在手指上涂抹了一点膏油,随后,他用那膏油在蠕虫蠕动的地方用手指按压了起来。 接着莫霞便感觉到了一阵钻心的疼痛,不过痛感虽然强烈,但莫霞作为行走江湖之人,对于这痛楚竟也只是轻哼了一声而已。 而于此同时,那只白色的蠕虫便也很快从莫霞的手臂中钻了出来。 赵琅见状只迅速捏住那条蠕虫,蠕虫只也立刻开始自动盘成一团。 此时那蠕虫已经通体血红,赵琅只用一根绿色的棘刺刺入蠕虫体内,蠕虫随后便开始通体发黑。 赵琅只看了一眼,便道“莫霞前辈,我若是没猜错的话,您身上的蛊毒应当是鬼见愁吧?” 莫霞闻言立刻点了点头。 “您这蛊毒藏于身多久了?”赵琅随后又开口问道。 莫霞闻言只叹了口气道“大概有十多年了吧,当时我们路过一个村庄,见那里一家医馆的大夫拿附近的孩童偷偷做实验,便想解救那些孩子,倒不想那大夫正是羌漠的巫医,我们当时虽然杀了那巫医,但我自己也不慎中了蛊,之后我夫君为我遍请名医,高价悬赏之下,方才有一位巫医出面替我解蛊,不过他当时并没有告诉我们这蛊毒难清,他只是抑制。” 听到这里,赵琅沉吟片刻后,方才开口道“这蛊毒对于普通的巫医来说确实不好治疗,倒不是这解蛊的配方有多难以配置,而是这解蛊的药材有很多都是只有羌漠皇室才持有的珍稀之物,故而他能在缺药的情况下保你这么久,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眼下你的蛊毒虽然被压制了十多年,可是这蛊毒反噬起来却也十分厉害,我只担心这蛊毒怕是就算拿到所有药材,重新开始配制,我也不能保证一定能让你延续命数。” 听到赵琅这话,莫霞的脸色也是一白。 她此刻大约最为放心不下的便是自己的女儿了。 很显然如果这病继续治疗下去,她便必须往羌漠去走一遭,那里本就是混乱之地,如果她去了,姜芝留在那种地方又该怎么办? 虽然敏皇后席上开玩笑的问过姜芝可愿意与赵琅交往。 可很显然这两年轻人之间怕也未必有爱情的火花,而且她其实也不想让阿芝随着赵琅往那巫毒部落去,毕竟他是作为邕帝的势力前往巫毒,想来当地的势力怕是并不会欢迎他的到来,他自己当下怕也生死难料,更何况是让阿芝陪他一起赴险呢。 好在此时屋里姜芝倒并没有在此处,故而莫霞只突然低声开口相求道“羌漠实在太远了,这蛊毒我还是不解了吧……” “娘!” 不想莫霞的话还没说完,姜芝却是突然一把将房门推开,随后她只出言高唤了莫霞一声。 莫霞一回身便看到姜芝,她当下也只道了一句“阿芝,你进来做什么?刚才九殿下不是都跟你说了,让你去外面等着嘛?” 姜芝却是声色凄凄道“娘,你们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 说完姜芝只又立刻朝赵琅的方向跪了下去“九殿下不要听我娘的话,求求您帮我阿娘治疗吧,只要有一丝希望,那也是好的,我愿意同殿下一起去巫毒部落,便是给殿下当牛做马也无所谓。” 赵琅几时受过这样的阵仗,看着姜芝这样,他一时只也有些给人整不会了的感觉。 他只连忙一把将姜芝扶了起来“你快起来,我做这事本就是凭自己的心意,当牛做马便不必了,只要你们愿意,我必定会尽我所能治好莫霞前辈。” 说完,他只又道了一句“行了,你们母女两个好好商量一番吧。” 话音落下,赵琅便将房门合上,走了出去。 待所有人都离开了,莫霞便也没了顾虑,她只忧心忡忡的看向自己的女儿道“阿芝,娘不能带着你去巫毒部落,那边实在太乱了。” 姜芝却是乐观道“可是娘,我们不是同九殿下一起去巫毒部落吗?他是去巫毒部落就任的,身边必定有重兵保护,我们跟在他身边,再危险又能有多危险啊?” 莫霞叹了口气道“重兵保护是不错,可这危险也是成倍的。你没有看过外面的世界,不知道那里是什么情形。” “羌漠人唯血统论,便是九殿下有一半那里的血统,也未必能得到他们那边的人的认同。” “而且他代表的又是大邕的势力,虽然那巫毒族长表示愿意退位让贤,可他们当地的势力却未必愿意让大邕顺利接管巫毒部落,故而当下冲着九殿下去的怕不仅仅只是羌漠那边的混乱,恐怕他还要面对巫毒那边的势力的出手。我不想你卷入其中。” “可是娘,我也不能失去你。我都听到了九殿下说的情况了,您的身体都这般严重了,却还瞒着我,你是不是打算瞒到死的那一刻才肯让我知晓实情啊?” 莫霞没有说话,如果可以,她只怕宁愿姜芝一辈子都不知道这些。 “娘,我们好不容易才相认,我不想再失去您了,娘,您就当是为了我着想,您再多陪陪我吧。” 面对着姜芝的哀求,莫霞只觉得一阵心疼。 这是她好不容易才认回的女儿,她原以为这女儿认回后,自己还能好好给她挑个如意郎君,可如今看来,留给她的时间其实已经不多了,她带阿芝来京城,其实也只是想让晋王妃帮着自己照顾姜芝。 思虑了一番。 莫霞这次终于开口了“阿芝,不如这样好了,你留在京城等我,我虽九殿下一起去羌漠,待病好了,我便来找你,你看这样如何?” 然而姜芝闻言却只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娘,我不要跟您分开。”姜芝失落道。 “不是分开,只是暂时的事,阿芝,你年纪也不小了,难道还能跟着娘一辈子不成?” “阿芝,你也得替娘想想,你不想娘出事,娘又何尝想你出事呢。娘还有功夫,可你什么都不会,如果真出事了,你怎么办?你打算让娘又怎么办?” 听了这话,姜芝没有再吭声了,她是想留在自己母亲身边照顾的,可是母亲显然也怕自己出事。 而在姜芝陷入沉思之时,姜念娇听得屋内陷入了死寂,便也不免敲了敲门,问了里面的一句“二位可商量好了。” 屋里没有人吭声,显然此刻他们母女二人正处于谁也说服不了谁的局面。 不过莫霞在听到姜念娇的声音却是眼前一亮,她立刻便想到了一个招数。 阿芝对于自己的话未必会听,可她对姜念娇的话却是一定会听进去的。 故而她只扬声道了一句“晋王妃,您进来说话吧。” 姜念娇听了这话,自然便也推门进来了,她看了看泪痕未干的姜芝,又看了看眉头紧锁的莫霞前辈,随后她只开口看向莫霞道“莫霞前辈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莫霞随后便将自己跟姜芝的想法都与姜念娇说了,之后她只又特意提了提二人的分歧。 “姜姑娘,您是值得阿芝信赖的姐姐,我也想问问您的意思。” 姜念娇看了看姜芝道“莫前辈说的也不无道理,阿芝,你不会武功,也不知外面的世界有多大的风险,莫前辈若再带着你过去,的确不免多添了一层麻烦,若真有什么事,她不仅仅得顾好自己,还得考虑好你,所以我觉得你去那里的意义其实不大。” “至于病中照顾,九殿下身边也不是没有人照顾。” 第五百六十三章 带姜芝散心 姜念娇此时只将这其中的道理都一一掰碎了同姜芝说开。 姜芝在听了姜念娇的分析后,终于态度没有一开始那么坚决了。 姜念娇便又趁热打铁道“所以阿芝要不您还是听我的一句劝,便让莫前辈随九殿下去羌漠,你就留在我府上,乖乖等着莫前辈回来好不好?” 阿芝显然也有些羞赧,不过她最终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而搞定了姜芝,这矛盾自然便也没了。 姜念娇随后便出门将姜芝的想法告诉了赵衍桢与赵琅。 赵琅对于莫霞与姜芝两母女做什么决定都是没有意见的,反正他配合就是了。 然而赵衍桢对于这事态度可就十分有趣了。 “既然是母女,他们不应该在一起吗?哪有母亲病重,女儿却离开的道理,这不成,阿琅,我觉得你应该带着他们一起去羌漠才是,况且母亲不是说了,想让你们相处看看吗?”说完这话,赵衍桢只还一个劲的给赵琅做出眼神暗示。 然而对于赵衍桢的暗示,赵琅这一次却是表现出了不闻不问的态度。 得!到底不是亲哥,他这分明就是要为了他跟嫂子的二人世界牺牲自己。 还好嫂子是个讲道理的。 故而赵琅此刻不但不帮着赵衍桢,反而只公然与自己大哥唱起了反调。 “我觉得嫂嫂说的也没错,虽然孝道是很重要,可帮不上忙,纯添乱的话,那倒不如不去。” “况且莫前辈的担忧也没错,巫毒部落现在肯定很乱,你们让阿芝跟我在一起,这不是将她往火坑里推吗?” 听了赵琅这话,赵衍桢一时也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姜念娇此时只也开口道“我也舍不得让阿芝现在就走,夫君,你白天不在的时候,我也想有个人交谈,夫君,不如咱们便让阿芝继续留在我身边吧。” 姜念娇这一口一句的夫君倒是软了赵衍桢的心思,毕竟之前自己想让她改口,可不知费了多少心思,她当下只也不肯改口。 如今听她主动这么同自己撒娇,赵衍桢不淡定了,他低声道“娇娇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便照娇娇的意思办吧。” 眼见着自己三哥很快便被自己嫂嫂的想法左右了,他当下可也看出来了。 以后若是有什么事想让自己三哥帮忙,看来还是得先同自己三嫂求情才比较可靠。 而既然已经做好了决定,众人便也陆续离开了,只是姜念娇也准备同赵衍桢离开时,莫霞却是又一次唤住了姜念娇。 往日里赵衍桢见到这情形,多半会选择主动离开。 可他实在是怕姜念娇又答应些什么不该答应的。 故而他决定这次无论如何也应该守在姜念娇身边了。 所以莫霞想同姜念娇说话时,赵衍桢不但没有离开,反而只将手搭在了姜念娇的肩头。 “莫霞前辈是有什么事要同我们说吗?”赵衍桢为了避免其他人质疑自己存在于此的意义,只主动拿出了一副主人翁的姿态问话。 莫霞有些尴尬的看向姜念娇,姜念娇便笑着解围道“莫霞前辈,您有话便直说吧,我与晋王殿下若是能帮的自然都会尽力去帮。” 听到姜念娇没有将自己推出去,反而承认了自己与她是一体的地位,赵衍桢对此显然感到十分满意。 莫霞并不知赵衍桢的意图,不过出于对姜念娇的信任,又想到自己让女儿留在此处,的确也是该经过晋王的同意,故而莫霞便也主动开口了“王妃应当还记得我之前同您求过情吧?” 姜念娇点了点头。 莫霞随后便道“我之前本是想求王妃收留我的女儿,当然现在我的想法也没有什么改变,只是我怕我此去未必能平安回来,故而若是我那边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传来,我想请王妃能替阿芝相看一二,替她找个夫婿。” 说完这话,莫霞便叹了口气,这是她唯一能替阿芝想的事了。 一旁的赵衍桢一听是替姜芝找夫婿,对于这事他自然不可能反对,毕竟他当时想撮合赵琅,不就是想让赵琅将姜芝娘两一起带走。 如今莫霞主动提及此事,赵衍桢哪有不答应的道理,故而他只立刻道了一句“这事,您便包在我身上,其实不用您说,我跟娇娇也会考虑到的。” 对于赵衍桢如此好说话的反应,姜念娇只觉得多少有些反常。 不过她本也是打算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的,故而对于赵衍桢的话,姜念娇并没有反驳,反而只是加以补充道“晋王说的没错,不过还不知夫人想替阿芝找一个什么样的夫婿呢?” 见姜念娇问起这事,莫霞显然也早已经考虑过了,故而没有过多考虑,她便开口道了一句“倒也不需要多大富大贵,小富即安,只要阿芝喜欢,夫妻和睦便好。” 关于莫霞说的这几点,要找的话,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 外在的条件,京城要抓的自然是一大把,可要在茫茫人海中投缘,却也是一个大难题。 姜念娇对于这一点显然还有些顾虑,一旁的赵衍桢却是突然道了一句“既然夫人已经做好了为姜芝找夫婿的打算,那为何不在这段时日里便为她相看一二呢?毕竟有了目标,咱们才好开展下一步的工作。” “而且比起我们漫无目的的撒网,您对姜芝定然是更为了解的,若是能由您来做初步的筛选,或许阿芝也更能接受这样的安排一些。” 莫霞听了这话,虽然觉得这安排很匆促,不过眼下这情形,也由不得她慢慢安排了。 她何尝不知道让姜芝留在这里是给人添麻烦的事情,可眼下她能想到的能帮姜芝的人,也只有姜念娇一人而已。 如果自己能回来还好,可若是自己回不来了,难道她要让阿芝这样在晋王府待一辈子不成。 故而莫霞考虑到这些,还是沉重的点了点头。 而在莫霞点头之后,赵衍桢便立刻偷偷交待了手下人去找城里的媒婆搜集这在京城与姜芝同样年纪未婚的青年才俊了。 当然对于这事,姜念娇是不怎么知情的,不过她见姜芝这段日子以来更为愁眉苦脸了,便也想着带姜芝出去散散心。 故而在商量好将姜芝留在上京之后的第二天,姜念娇便拉着姜芝去四时游园游湖了。 虽然这冬寒之意,仍未消退,四处里都是萧瑟景象,不过四时游园里却是与别处不同,他们种植着各种应景的植物,便是在冬日里,也有腊梅绽放。 之后二人来到湖边,虽然今日天气不错,不过冬日到底还是寒凉,姜念娇便也打算租下一艘画舫带着姜芝游游湖。 不过她们还没上船,便听得身后有一个清脆的少女声音从身后响起“二位且等等,你们是来游湖的吗?我们也是来游湖的,这画舫这么大,若只座两个人实在浪费,所以我们能一起拼个船吗?” 听到这话,姜念娇与姜芝不免同时回头,倒不想这一回头,居然见到的还是熟人。 而那来人在看到姜念娇时,显然也有些惊讶。 “表姐?”唤她的人是杜泽迟。 而他旁边的女伴自然便是这段时日与杜泽迟交往的崔灵薇了。 崔灵薇见杜泽迟唤那美貌女子为表姐,便也跟着唤了一声“表姐。” 姜念娇只笑着问道“这位便是崔灵薇崔姑娘了?” 杜泽迟尴尬的点了点头。 崔灵薇倒不是个性情怯懦的,她见姜念娇是杜泽迟的表姐,便也立刻主动同姜念娇打起了招呼“表姐,你们也是来游船的嘛,我跟阿迟也是来游船的,咱们今日来的早不如来得巧,不如便一起游船吧。” 姜念娇闻言笑着配合的点了点头。 “我也有这个打算,不过今日拼船便不必了,还是由我来做东吧。” 听了姜念娇的话,崔灵薇也没推迟,反而只甜甜的道了一句“多谢表姐。” 说完这话,她便要转身去拉杜泽迟,但杜泽迟对崔灵薇显然仍旧十分抗拒。不过想着自己母亲的命令,又是当着姜念娇的面,他也怕自己这表姐跟自己母亲告状。 故而他显然十万个不愿意同崔灵薇上一条船,却还是不得不跟着上去了。 不过在上去之前,他忍不住对崔灵薇道了一句“我自己会走,你别拉我。” 崔灵薇一时也有些尴尬。 姜念娇则是见姜芝也在好奇的看着他们二人,便也主动同姜芝介绍起了这两人。 “阿芝,这人是杜姑妈的儿子,杜泽迟,论起来你唤他一声表弟也是使得的。” 说完她又介绍起了崔灵薇道“这位是杜表弟的女朋友崔灵薇,他们二人现在正在交往。” 一听这话,杜泽迟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情愿。 姜芝虽然是个害羞的性子,不过在见到杜泽迟和崔灵薇后,她还是主动同他们打起了招呼。 之后彼此介绍过后,众人倒是相识了。 而且因为崔灵薇在这之后,便去缠着姜念娇与姜芝说话了,杜泽迟甚至感觉到了一丝难得的平静。 好在他总算不必时时刻刻对着那崔灵薇了。 而在她们聊的热络时,杜泽迟便也打算去外面偷偷透口气。 不过他站在甲板上没过多久,便听到不远处似乎有人正在开口喊着救命。 第五百六十四章 有人落水了 叫救命的是一名从另一艘画舫上掉下去的女子。而那画舫的甲板上正站着一名装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 她只是冷眼旁观着那女子在水里浮浮沉沉。 随后在意识到对面有人在看着自己后,她立刻便也高声发出了求救。 片刻后,马上便有不少男男女女往这里来了。然而这些人显然也都是不会水的,他们只在上面眼睁睁的看着女子渐渐力竭。 还好杜泽迟是会水的,他一见这情形,当即便脱下外褂,一马当先跳下了湖中。 正月里的湖水仍是冰寒刺骨。 还好杜泽迟倒不是那些娇贵的公子哥。乡下长大的,纵然平日里娇惯着些,可到底还是会游泳。 他奋力朝着那女子游了过去。 只希望在女子下沉之时,能游到女子身边。 另一边崔灵薇在与姜念娇和姜芝聊了一阵之后,也终于想起了杜泽迟。 她惊讶的道“杜公子怎么没进来?” 姜念娇只笑着道“你去找他吧。” 崔灵薇笑着吐了吐舌头,随后便果然去船舱外找起了杜泽迟。 不过在找杜泽迟时,她自然也看到了另一艘画舫上人声喧哗,于此同时,她听到自己这边传来扑通一声巨响,她循着声音望过去,正见到杜泽迟直接跳下了水。 当下她只下意识便也毫不犹豫的跳下去救人了。 杜泽迟在游向女子时,女子的气息已经几乎有些微弱了,眼见着对方即将彻底沉入水中,杜泽迟当下也顾不得挑个好下手的方向救人了,他只下意识便往水里扎了个猛子,随后他只沉到水底,想将女子托举起来。 然而溺水者在感觉到救命稻草之后,当下哪里还管对方会不会有事,她在意识到底下有股力道在托举着自己时,她只下意识便将杜泽迟往水底下按去。 很快救人者便也几乎要成为溺水者了。 游过来的崔灵薇虽然心中慌张,却还算是勉强沉住了气。 她只挑了个好下手的方向将那薅着杜泽迟头发往下按的女子拖着一把往外拉。 并且对那女子骂道“你赶紧给我松手!你再拉着他,咱们一块死。” 女子不知是不是听到了这一声,在感觉自己被人从身后抱起后,她只终于肯松开了杜泽迟。 而杜泽迟被松开后,他只立刻便浮出了水面,他呛了两大口水,在浮出湖面时,他只立刻便咳出了一大口水。 崔灵薇一边协着女子,一边问杜泽迟道“你没事吧?” 杜泽迟虚弱的摇了摇头。 二人随后费力的协着落水女子,往船边游了过去。 于此同时岸上终于有人想起来要救人了,那救人者不知从何处取来了长长的竹竿,他只高声对底下的崔灵薇与杜泽迟道“你们快抓住这个!” 杜泽迟被那女子一番折腾本就有些力竭,他在听了对方的话后,立刻便抓住了竹竿,不过这时,他还不忘了崔灵薇道“你抓着我的手?” 崔灵薇却是摇了摇头“我还行,咱们现在最要紧的是赶快上岸。” 杜泽迟对这话显然是认同的。 画舫上也终于有人放下了一艘小船,那船只朝着杜泽迟他们的方向游了过去。 杜泽迟与崔灵薇见到了游船,自然只费力将那女子先行一步拖到了船上,随后杜泽迟只示意崔灵薇第二个上船。 然而崔灵薇却是摇了摇头道“我没事,你先上去吧。” 这湖水本就冻人,杜泽迟刚才又差点被溺水者缠的掉下去,当下他的绅士精神便也没有继续发扬下去了,他只先崔灵薇一步上船。 崔灵薇扶着船舷本是打算再坚持一会,等杜泽迟上船之后再最后一个上去的。 但她显然还是低估了自己的气力值,眼见着杜泽迟终于上了船,她整个人便也只觉得精神一松,于此同时,她整个人也终于力竭,一个恍神之间,她只下意识便松了手。 若不是那行船来救的蓝衣书生眼疾手快,及时抓住了她的手臂。 崔灵薇大约便直接掉下去了。 不过他拉住崔灵薇时,这船也剧烈摇晃了几下。 不过很快那青年便平衡了船上的力道。 他只一把抓住了崔灵薇的手,并且探身直接将崔灵薇拖抱上了船。 而另一边的杜泽迟在干什么呢?他上船之后显然也是想立刻搭手救崔灵薇。毕竟崔灵薇刚才可是将先上船的机会让给了自己。 然而他准备转身时,那被他跟崔灵薇合力救上来的女子却是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女子眼波朦胧,弱质纤纤的开口同杜泽迟求救“公子救我!” 杜泽迟这才看清楚自己是救了个什么人上来,那女子生的跟那五月枝头的芙蓉花骨朵一般,落在水中又横生一股柔弱之美。 杜泽迟就是个颜控,看到美人多少有些走不动道。 更何况眼前是个如此明艳的女子。 杜泽迟此时哪里还记得自己还有个崔灵薇要救,哪里还管的着崔灵薇差点直接没命。 他放低声音道“姑娘,你已经安全了。” 然而那美人儿闻言,却反而泪水涟涟。 她最终没有开口再求救。反倒是杜泽迟只突然对这美人的来历有了些上心。 毕竟美人落水前,那船板上可还是有个花枝招展的女子在观望。 见她这般,杜泽迟几乎立刻便脑补出了一个柔弱姑娘受人欺凌,还险些被人害了命的故事来。 一想到此处,杜泽迟倒是横生了一股子英雄救美的气概。 故而当下好不容易上画舫时,他只一马当先便抱着那美人上了画舫。 反而刚才与他出生入死的崔灵薇,倒是被他直接抛置于脑后了。 崔灵薇起初也没在意,她刚上了船后,本就有些虚弱。哪里顾得上看杜泽迟在做什么。 上了船缓了气息后,她又想着同那蓝衣青年道谢,道谢之际,她才发现对方居然是上次帮他们劝架的青年,崔灵薇自然便也与那青年寒暄了几句。 之后她才注意到那女子拉住了杜泽迟的手,并且杜泽迟直接便抱着女子上了船。 这期间他一句关心的话也没有。 崔灵薇看到这情形,当下只觉得心头微酸。 不过她本也不是爱吃醋的性子,或者说在她的认知里,吃醋等于无理取闹,她从来也不是个无理取闹的性子,故而在看到杜泽迟抱着那女子上了大船之后,她只在心里告诫自己杜泽迟他只是救人。 如此告诫了自己一番,崔灵薇这才觉得心里好受了一些。 随后她落寞的往船上走了上去。 只是在这之前,刚才救她的书生只也快步跟了上来,他有些犹豫的唤了崔灵薇一声“姑娘。” 崔灵薇不解的回身看向对方,便见那青年正将自己脱下的蓝色外褂递到了崔灵薇的面前。 蓝衣书生白净的面皮上染了一层红晕,他低声道了一句“姑娘,若是不嫌弃,便用这个裹一下身子吧,会暖和许多的。” 崔灵薇下意识想拒绝。虽然她也是乡野之地长大的丫头,不过她也知道自己没有披一个陌生男人的衣服的道理。 不过对方还是鼓起勇气看了崔灵薇一眼,随后道了一句“姑娘最好还是披一下衣服,我不会说是我的衣服的。” 崔灵薇这才下意识看向自己。 她衣服透湿,确实贸然上岸不好,最后在两相纠结之下,崔灵薇终于还是接过了对方的衣服,并且她只朝对方道了一声谢。 不过在上船之前,她只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有跟那蓝衣书生正式通姓名。 她想着自己两次三番被人救了,总得同对方道谢不是。 想到这里,她这才开口问那蓝衣书生叫什么名字,在京城做什么营生。 那蓝衣书生只老老实实道了一声“我姓温名明玮,淮泰山城人士,如今也在国子监求学。” 听到这话,崔灵薇终于感觉到了一丝巧合,她说“你也是淮泰山城那边过来的?我也是那边的人诶。” 说完,她便准备自报家门,不想那温明玮却是先她一步道了一句“我知道姑娘,姑娘是崔灵薇崔姑娘,是崔子安大人的妹妹。” 崔灵薇正有所不解时,温明玮便主动道了一句“我曾经同崔子安先生讨教过一些问题,当时子安先生外出,姑娘曾经接待过我。” 听到对方的话,崔灵薇一时也有些发懵,很显然她并不记得自己曾经接待过这号人物。 温明玮便又笑了笑道“姑娘不记得我也正常,当时上门讨教的人许多,我也不过是混在其中的一个罢了。” 听到这话,崔灵薇这才觉得有些释然。 她兄长虽然是寒门士子,但在寒门里也算是顶有声望的士子了,毕竟她哥哥就是做学问出身的,他兄长当初还没步入仕途时,他在淮泰山城那边便是颇有些影响力的人物。 他的学问好,自然上门同他哥哥讨教的学子也多,所以对于当初络绎不绝来求学讨教的寒门士子她是真不知道自己都接待了一些什么人。 不过若是平日里单个接待,她不可能记不住这青年。 毕竟这蓝衣书生其实也生的挺好看的,他皮肤白净,身形修长,剑眉星目,气质不俗。 第五百六十五章 碰到硬茬子了 之后二人聊了几句,温明玮见已经到了船上,他似乎是怕污了对方的名声,便同崔灵薇道了一句“灵薇姑娘,我先走一步。” 崔灵薇却是突然想起自己还没问过对方姓名,故而她连忙追问温明玮道“温公子,我还没问过你住在哪里呢,今日得你相救,我到时候一定让我兄长带我亲自去登门道谢。” 听到崔灵薇这话,温明玮只是微微一愣,随后他笑着道了一句“姑娘不必同我道谢,见人有难,出手相救也是人之常情。” 不过崔灵薇却是个认死理的,她只道“那怎么行?出手相救虽然是人之常情,但被救的也不能视为理所当然。” 最后二人推辞一番,温明玮到底拗不过崔灵薇,便也只得同崔灵薇道了一句“既然姑娘一定要还这恩情,不如便做一盒点心吧,我记得姑娘手艺极好,当初在崔先生家尝过姑娘的手艺后,我倒是对此念念不忘。” 崔灵薇自然一口便答应了这事,不过她随后又意识到对方并没有告诉自己他如今的住址,故而崔灵薇忍不住又问了温明玮一句“那做好的糕点,我怎么送过来给你呢?” 温明玮只轻声道“我住在城西,那头挺乱的,姑娘最好还是不要过来。” “那我给你将东西送到国子监?”崔灵薇只出言提议道。 温明玮却是又立刻摇了摇头“若是叫其他人看到,恐怕于小姐名声有损,而且我想杜兄怕是要不高兴吧。” 听到温明玮提及杜泽迟,崔灵薇立刻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现在和杜泽迟在谈恋爱,倒的确没有给其他人做糕点的道理。 最后还是温明玮重新提议道“承蒙姑娘不弃,若然下次我们继续在这里碰面吧。毕竟这里游人不多。” 听到温明玮的提议,崔灵薇立刻便同意了对方的意见。 此后二人上了船后,温明玮很快便消失在了人群中,而崔灵薇则在温明玮消失人海后,便开始寻找起了杜泽迟的身影。 然而只是这一会子的功夫,她哪里还能寻到杜泽迟的影子。 她不免抓住一名旁观者的衣袖道“请问你有没有看到杜公子?” “杜公子?那是谁?”围观者显然也是一脸茫然。 崔灵薇便主动解释道“杜公子就是刚才同我一起下水去救那落水姑娘的公子啊。” 听到崔灵薇这话,那人才反应过来,他指着斜后方的船舱道“他刚才抱着人姑娘进舱里去了。” 得到那人的提示,崔灵薇立刻便跟着往那边跑了过去。 而在她小跑了过去时,其中一人不禁对刚才告诉崔灵薇方向的那人小声道了一句“你告诉那姑娘往那边跑,你这不是让那姑娘去找死吗你?” 那被指责的却是满不在意道“要不你过去拉住她?” 听到对方的话,刚才那指责他的人便也不吭声了。 而崔灵薇跑到船舱处时此处正是一片死寂。 也是因此在一片死寂声里,拳拳到肉的拳头声,以及人痛苦的喊叫声便也格外的清晰。 “臭小子!我让你碰我的女人!我让你救!来人!他哪只手碰的她!你们便给我砍了他的哪只手!也让这小子长长记性。” 听到这样嚣张跋扈的声音,崔灵薇只立刻便小跑着过去了。 倒不想她不过刚刚跑到此处,便见一名纨绔子正敲着扇骨对自己手底下的打手发出了这样的命令。 打手们则压着一名湿漉漉的青年趴在船板上,他们手持各种刀棍,眼见着便要朝青年的身子砸了过去。 而于此同时,刚刚得救的女人只缩在了角落里正瑟瑟发抖。 被打的青年自然便是杜泽迟了,崔灵薇一见到杜泽迟马上便要手脚被废,只立刻高声喝止道“你们给我住手。” 听到这一声,似乎没有料到有人居然有胆子往这边闯。 一时她这一声喝止。倒真缓住了所有人的动作。 不过在那纨绔发现来人不过是个又黑又瘦的年轻女子时,他不禁嗤笑了一声,随后他又用手指向一旁的杜泽迟道“丑八怪,你不会是想救他吧?” 崔灵薇并没有理会那纨绔的问话,她只立刻道了一句“你是什么人?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你难道就不怕王法?” 听到崔灵薇这话,那青年像是听到了更搞笑的话一般“王法?有什么王法?我不就是王法!” 听到那纨绔子的话,与他同行的一群人立刻便也附和着一起发出了哄笑。 而在这群人笑过之后,那纨绔子只又一次发出了命令“来人,给我继续打!打死这不自量力,还想英雄救美的臭小子!也让这丑八怪看看什么叫做王法。” 听到对方的话,崔灵薇只立刻焦急的叫道“你们住手!你们住手!” 然而这些人又哪里会听她的话,瞬时如雨点一般的棍棒只一次次打在了杜泽迟的脊背上。 眼见着喝停不了殴打,崔灵薇看着杜泽迟挨打当下只是心如刀绞。 故而不待其他人再有所动作,崔灵薇只立刻便扑了上去,她想挡在杜泽迟的身上让他少挨一些打,却全然没想过自己也是血肉之躯。 而在崔灵薇扑过去时,那群打手到底还没完全湮灭人性,故而在她扑过来后,他们倒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毕竟这女子虽然生的黑瘦,但也能看得出对方是个年轻姑娘,他们男人打架,哪有将女子牵连进来的道理。 看到这一幕,那纨绔子笑得更猖狂了“哈哈,蠢货配丑女!绝了!” 不过在意识到那些打手居然停手了,他不免不悦的道了一句“你们怎么都停了?给我打!狠狠的打他们!” “主子,这打姑娘是不是不好啊?”一名打手出言问道。 “有什么不好的,打死个丑八怪算什么事!”那纨绔子却还在如此大言不惭。 反倒是杜泽迟在感觉到自己背上趴了个人后,他只立刻便对扑过来的崔灵薇道了一句“你来这里做什么!还不给我赶快从这里离开!” 然而崔灵薇却是个认死理的,她只道“我不走!我不能让他们打你!” …… 眼见着崔灵薇与杜泽迟本是好心救人,却徒惹了一场风波正收不了场时。 另一艘画舫上的姜念娇自然也发现自己那表弟跟崔灵薇都不见了踪影。 当下她只连忙派人去寻,随后又见另一艘画舫上乱糟糟的。 她倒是命人将自己的画舫往那艘船上靠了过去。 之后她命船夫问询之下,才得出了对岸有人落水,为他们船上的人所救的信息,故而她只立刻便领着人挪到了这艘画舫上。 而待她好不容易找到崔灵薇与杜泽迟时,她见到的却正是崔灵薇护在杜泽迟的身上,雨点般的棍棒打在了崔灵薇的脊背上。 一看到这情形,她不免怒意冲天“住手!” 听到又有人叫住手,这纨绔子却是满不在意的道了一句“怎么又来一个?” 不过话音落下,他朝姜念娇的方向看过去时,还是不免呼吸一窒,他以为自己养在身边的何稚已经是出落的十分出色的美人了。 倒不想这世上居然还有更好看的人。 他当下竟然顺着姜念娇的话道“美人儿叫你们住手你们没听到吗?” “美人儿,您不会告诉我,您也与这丑八怪有什么关联吧。” 不过这纨绔子对于美人的态度从来便是亵玩,他此时嘴上虽然客气三分,却也不过是因为还没得手。 姜念娇冷冷看着他,并不理会对方的大献殷勤,随后她只让一旁的翠翘去将崔灵薇与杜泽迟将人从从对方的手里解救了出来。 那纨绔子见姜念娇不搭理自己,便更来劲了。 “美人儿,你还没告诉我,你是哪家的姑娘呢。” 说完这话,他便想上手去摸姜念娇的手。 不过他尚且没有摸到姜念娇的手,便被翠翘一把将他的手打开了“是你姑奶奶!” 说完这话,翠翘只又将那纨绔子往后面狠狠推了过去,当下那纨绔子便已经站立不稳了。 还好在翠翘将人推开时,那纨绔子只立刻便被身后的人扶住了,当下这纨绔子才没有摔的太难看。 不过意识到自己冷脸贴了热屁股,这纨绔子便也恼羞成怒了起来,他只朝着姜念娇一行人吼道“你们赶推我!活的不耐烦了!” 话音落下,他又连忙朝着自己的打手挥手道“你们还给我愣着做什么,赶紧给我上啊!别让他们跑了!” 听到纨绔子的吩咐,当下一群人只立刻便冲了上去,然而还没等他们靠近,这看起来不过寥寥几人的队伍之中只突然不知从何处跃出了几名黑衣暗卫。 这些打手不过会些普通的拳脚功夫。眼下不过三两下他们便被人收拾了个干净。 于此同时那暗卫们只立刻又朝着纨绔子出了手。 不过片刻的功夫,那纨绔子便被暗卫们压趴在了地上。 刚才还不可一世的纨绔子,此刻终于有些害怕了,不过没了爪牙,他还不忘拿权势来压人,他只高声嚷嚷道“你们好大的胆子!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告诉你们我可是高大人的儿子!” 第五百六十六章 收容程素素 听到高大人这个称呼,姜念娇下意识皱了皱眉头,随后她低声问了一句“高大人?哪个高大人?” 见终于有人接了自己的茬,那纨绔子立刻高声道“自然是高毅忠高大人!” 不想他这话音一落,便直接被姜念娇给当胸踹了一脚,她虽是女子,然而踹过去的那一脚却是又狠又凶。 “我舅舅也是你能乱攀认的!” 被踹了一脚,那纨绔子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不过听到姜念娇将他口中的爹唤作舅舅,他一时也有些两眼发白。 舅舅?高毅忠是她的舅舅? 那她不就是高毅忠的外甥女吗?他是听说过的,高御史的外甥女是京城出了名的美貌,而且她如今还嫁给了晋王。 从她此刻的容貌与行止来看,她的身份倒也与那女郎对的上。 他不会这么倒霉,才撒了个小谎便被正主给撞上了吧。 他两眼发黑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姜念娇冷冷道了一句“姜念娇。” 听到姜姓,纨绔子更是傻了眼了,此刻他可不敢看这美人有多漂亮了。 姓姜的不就是丞相之女,而且还是养在毓贤妃身边的那一个。 这就是朵看一眼要人命的棘刺花啊。 他趴伏在地上,也不敢拿权势压人了,更没法子仗势欺人了。 毕竟眼前这个拿权势往他头上一砸就是一座大山。 “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不是挺能耐吗?”姜念娇不喜的唤了一声。 那纨绔子小心翼翼的看了姜念娇一眼,随后他低声唤了一句“表妹!” 听那人还敢乱攀认,姜念娇差点没忍住又给他来了个当胸踹。 “谁是你表妹?”姜念娇愤愤骂道。 纨绔子几乎要哭出来了“表妹,您真是我表妹,虽然高伯父不是我爸,但是我亲伯父啊!我是高大人的侄子高文远,我父亲是高毅贤,我唤他做伯父,您可不就是表妹!” 听他将话说的更为具体了,姜念娇对于这事一时心中也有些不定了起来。 不过这人若真是自己什么表哥,那也是一表三千里的关系。 尤其是看着对方将杜泽迟与崔灵薇打成这样,她心中便更生暗恨。 她连杜泽迟都敢打,连她都敢调戏,往日里还不知有多嚣张。祸害了多少人。 她舅舅在这之前一直是孤臣,孤臣背后自然是千人刀扎,万人火坑。而他的性命全依系于君王之手。 这人若真是她表哥,便更该严加管教才是,这小子在这不是上赶着给自己舅舅送刀子吗? 人说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眼前她这表哥可不就是那头猪。 故而在对方眼巴巴的看着姜念娇,满心指望着姜念娇能解了自己的围,不想姜念娇却是直接道了一句“捆起来!” “表妹!表妹!你不能捆我!”那纨绔子高声叫道。 然而姜念娇似是嫌他聒噪,只直接对一旁的暗卫道了一句“将他的嘴堵了起来。” 得了姜念娇的话,那暗卫十分听话的将纨绔子的嘴也给堵了起来。 而瑟缩在一旁,浑身湿淋淋的女子一见姜念娇是真将那纨绔子给收拾了。 她方才像是醒悟了过来。 “王妃救我!我愿意给王妃为奴为婢,求求王妃帮我一把吧,我保证我什么都不会说出去的。” 姜念娇这时才发现那女子,她主要是收拾自己家这不成器的表哥的,对于旁的人,她自然没有心思多管,她只对那女子道了一句“姑娘,放心,他不敢再来祸害你了,姑娘有家的话便只管放心的回去吧。” 听到姜念娇并不肯容留自己,女子不禁用牙齿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姜念娇见她这副神态,便也不禁对一旁的侍女道了一句“怜莺,给她一些银两吧。” 听了姜念娇的话,那怜莺立刻便将足足一袋的银两递到了女子面前。 然而女子看着那些银两,却是并不肯伸手来接。 她只低声道“王妃,我不要银两,我如今已无家可归,我想请您收容我。” 姜念娇要收容她其实也不难,然而她不知道女子来历,所以自然不可能贸然答应对方的请求。 而一旁的杜泽迟才刚吃了一顿打,此时他自然连忙道了一句“表姐,素素姑娘都这么可怜了,您要不就收留了他呗。” 听到才这会子功夫,杜泽迟便已经将那女子的名字都搞清楚了,姜念娇自然也感觉到了其中气氛不一样。 随后她看了一眼一旁黯然失魂的崔灵薇。 比起这来历不明的女子,她自然更偏向崔灵薇。 要知道崔灵薇代表的崔家,如今虽然还只是朝堂上的一股新生力量,但这崔子安未来很可能会在朝堂上大有可为,她虽然不懂政局,可是自己父亲既然想要结交崔家,那就说明这步棋很有必要。 更何况崔灵薇虽然生的容貌平平,但论性情,论才貌这位可是比自己这表弟靠谱的多。 杜泽迟这性子,若有个这样的女子管束着,或许也能靠谱几分。 只是她心里也清楚,婚姻这事最好还是有感情才是最好。 可要让自己表弟心甘情愿,这事怕也很难。 而在姜念娇权衡之时,杜泽迟已经对这女子十分心疼了,他只立刻蹲下身子道“素素,你放心,我表姐不收留你,我收留你。我……” 他刚要说大不了他娶她,然而在目光触及到一旁一直在望着自己的崔灵薇后,他立刻便心虚的闭了嘴。 虽然他从一开始跟崔灵薇出来约会就不过是在应付自己家里人。 他心里也看不上崔灵薇,崔灵薇生的平凡,且打扮的太土气了。 虽然杜泽迟也是那山窝窝里出来的,可在这京城借了姜相的光,又是在一帮子京官二代中混开了的。 他自然便也看不上崔灵薇了,只是这几日的相处,要说崔灵薇全无优点却也不是。 至少她对自己还挺不错的,而且她做的糕点也很好吃,有时候放下一开始先入为主的厌恶跟她聊天的话,也会觉得她十分有趣。 尤其她刚刚在自己挨打时,还奋不顾身的挡在自己身上。她可是结结实实挨了打,自己就算再没心没肺,也不能在一个挨了打的人面前说这种话吧。 杜泽迟的这一点犹豫,姜念娇自然也看在了眼里。 也正是这一点倒是让姜念娇看出来了,她这表弟对崔灵薇其实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意思。 不过想想也正常,像崔灵薇这样的姑娘,除了外在没有那么出色,其实其他的部分都是十分出色的。更何况谁能忍心伤害一个对自己很好,将自己看成天上星辰的人呢。 而感情是个没有定数的东西,不过一个人一旦对另一个人动了恻隐之心,那或许便是感情萌芽的开始。 当然萌芽的东西都是极为脆弱的,所以她自然不能让外力干扰了这颗感情的萌芽生根。 所以她低声道了一句“我也不是说不收留她。这点倒是用不着你操心。” 说完这话,她只又对杜泽迟道了一句“灵薇姑娘,看起来好像不大好,你身上也是一身的伤,这位素素姑娘有我在这儿照顾着,你也应该放心,你们两个先去医馆上药吧,灵薇姑娘再怎样,也只是个小姑娘。” 姜念娇这三言两语很快便勾起了杜泽迟的愧疚之情。 他不自觉看向崔灵薇的神色更有几分歉疚,这次他倒是没有跟姜念娇顶嘴。 他走到崔灵薇跟前,随后声气也温柔了几分“很疼吗?” 崔灵薇见他朝自己走了过来,而且声色也温柔了几分后,她只立刻摇了摇头。 杜泽迟自然是不信的,他自己也挨了打,现在还疼得厉害,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那棍棒落在身上有多疼,更何况她还只是个女孩子。 一旦意识到了这一点,杜泽迟只道“怎么可能不疼,好了,咱们一起去医馆吧?” 说完这话,杜泽迟便径直往前面走了下去,崔灵薇见状便欣喜的跟上了杜泽迟的脚步“我跟你一起去。” 杜泽迟看了崔灵薇一眼,随后终于点了点头。 看着二人一前一后离开后,姜念娇这才对那女子问道“你说要跟我回王府,我是可以答应你的,不过王府不收来历不明之人,你得告诉我你的来历。” 听到姜念娇这话,那女子只轻咬了咬贝齿,随后低声道“奴姓程,是程翰林的小女儿,当时不知事,墙头马上跟人私奔了去,之后被人卖到了高文远的手里。” 听到对方的话,姜念娇倒是觉得一阵惊讶,倒没想到对方居然还是官员的女儿,而且还是京官。 想到此处,姜念娇不免道了一句“既然你父亲是程翰林,我送你回程府岂不是要比在王府当丫鬟要强上许多?” 然而听了姜念娇的话,那女子却是面如枯槁的摇了摇头。 “求王妃不要送我回程家,我要敢回去,我父亲定会打杀了我去,而且奴家里还有几个妹妹,她们还在商议婚事,我若是回去,她们怕是也不好议亲。” 女子的这番话倒也合乎情理,虽然如今男婚女嫁也讲究一个你情我愿,但私奔这事对于大家族来说也的确是丑事。 第五百六十七章 捆了高文远 姜念娇低声道了一句“难得你同我说了实话,我也不会为难你,毕竟说到底你也是因为我表弟才遭了这灾劫。” “不过你到底不是奴婢,我要容留你是容易,可没有奴契的话,我也不敢用你。若是哪日你家人找上门来,我怕还要担上些不好的干系。” 听到姜念娇这话,那程素素立刻出言保证道“娘子,这些都不会发生的,况且奴是有身契的,就在高文远的手里。” “况且我的家人也不会来寻我的,他们已经放弃我了,或许比起活在这世上,他们倒更盼着我去死。当然即使有一日他们真因为什么旁的缘故,找上门来,我也会与他们说清楚的。” 说完这话,程素素凄凄笑了一声。 姜念娇看了看程素素,心下到底也觉得这姑娘颇有几分可怜。 虽然与人私奔这事做来实在是她自己犯了傻。 可人生在世谁没有犯傻的时候呢。 姜念娇让怜莺草拟了一封协议,又让那程素素签上了契约,随后她才对程素素问了一句“你可识字?” 程素素轻轻点了点头,她本就是书香世家出生,父亲自然不可能拘着他们,故而他们姐妹几个也都是会作诗写字的。 姜念娇便道“那往后你便在书房里打理吧。” 她想着书房里的事务不多,而且平时多半还有专人处理这些事务,而这程素素一看就不是个会干活的,只怕在高文远手里也只是个做姨太太的,故而在那里做事给人泡泡茶想来应当也不难。 况且是翰林的女儿,在那书房里收拾倒也正合适。 然而程素素听到这安排,却是眼神一黯。 姜念娇自然没错过她这点眼神变化,故而她轻声问了一句“怎么了?可是不喜欢在书房?” 程素素立刻摇头“奴愿意,只要王妃愿意收留我,我做什么都愿意。” 姜念娇只轻轻点了点头,随后处理完程素素的事,姜念娇便又处理起了高文远来。 她问高文远道“程素素的卖身契在哪?” 高文远自知自己已经是无力回天了,加之他如今本也有些厌弃这程素素了,他觉得程素素无趣的紧,还不如花楼里的花娘们有趣,故而她没了就没了。他只低声道“卖身契就在我身上。” 姜念娇朝其他人使了个眼色,随后很快便有人在高文远的身上搜到了卖身契。 拿到了卖身契,姜念娇便打算让暗卫们捆着人去上京府衙。 不过在想到如今上京府衙把持者是陆知章,姜念娇心里便也有些厌弃,而且她有些害怕陆知章,只不知他会在什么时候给自己突然来上一刀。 于此同时高文远显然也不想入上京府衙,那里面的牢房又脏又臭,什么都没有,他才不要忍受这些。 而姜念娇在思考一番过后,随后对暗卫道了一句“既然他不想去府衙,那自然少不得我亲自去舅舅家走一趟。” 听到姜念娇的话,那高文远显然更害怕了。 见他老父亲他都没这么怂好吗? “表妹?要不您还是送我去上京府衙吧?”高文远沮丧着一张脸道。 姜念娇却是轻声道“现在可由不得你。” 说完这话,姜念娇便打算领着高文远离开了。 到达高府时,高毅忠还没有下朝,高府里只有高氏并着两个女儿在绣房里绣花。 听得门房说姜念娇过来了。高氏还很有些稀奇,毕竟姜念娇虽然与毓贤妃关系十分紧密,但因为姜相的缘故,她与自己家的关系实在算不得亲厚。 如今听说姜念娇来了,她只又觉得稀奇,又有些惊讶。 “娘,那位姜妹妹,可是晋王的那位妃子,我听说她可是个大美人。我能跟过去一起见见她吗?”于此同时坐在高氏身旁正在绣花的一名女青年只突然对高氏道了一句。 那女青年是高氏的大女儿,如今她早就已经出嫁了,嫁的是个京城小吏,与她娘家不能比,故而她只是仍时不时回一回娘家,倒也没人敢说什么。而高氏闻言并没有理会自己大女儿的提议,她只问了一句“可问清楚姜……王妃的来历了?” 那门子只低声道“王妃没有说,她只是说有要紧事要见老爷。” “有要紧事见老爷,来家里找做什么?我父亲在上朝,她又不是不知道。”说这话的是高氏的小女儿,小女儿如今仍未出嫁,却已生的亭亭玉立,高氏是有心想让自己这女儿寻个好人家的,故而她的见识自然比她大姐多,在那社交场合上她是早见过姜念娇了,她对于姜念娇属于相看两厌的类型。 不过有了这小女儿的问话,那门子便也好将自己今日所见都一一陈述给高氏听了“我想王妃不敢将人往老爷跟前带,这事怕是跟高文远高少爷有关,她将高少爷捆了进来的。” 一听这话,高氏眉头一阵乱跳,这外甥女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而高家小女儿则是不满道“她绑我堂哥做什么?晋王妃了不起啊她!上我家耀武扬威来了?” 听到小女儿炮仗一般的一番话,高氏只得喝止了一句“采薇!别乱说话。” 随后高氏道“你们姐妹两个在屋里好好绣花,别出来捣乱,我去去就回。” 高氏大女儿闻言却是道了一句“娘!我又没有乱说话,我就想看看姜妹妹生的有多标致。” 听了这话,高采薇只冷哼一声“你叫人家妹妹?人家能理你。” “她理不理的,我也是她正正经经的表姐。”高家大小姐也不生气,反而只笑着道了一句。 高氏看这两姐妹又跟斗鸡似的斗上了。 想着大女儿到底稳重些,若有什么还能帮衬自己一把。 故而高氏便对大女儿道了一声“采萍,你既然想见晋王妃,便随我来吧,不过你可别同人家说些有的没的。” 高采萍闻言微微一笑道“娘,您便放心吧,不该说的,我一个字也不会乱说。我知道分寸的。” 听了大女儿的保证,高氏这才对高采萍道了一声“行了,你跟我来吧。” 说完这话,高氏便领着高采萍来到了正室之内。 正厅里,姜念娇此刻正端正坐在一旁的梨花木太师椅上,而在另一处,那高文远正被人捆了跟个粽子似的站在一旁。 高采萍只看了姜念娇一眼,便莫名想到神仙妃子,画中美人之类的词汇,倒难怪那晋王会这般喜爱于她了。 便是她一个女子也对这美人儿挪不开眼,而且她生的有几分像大姑,大姑也是出了名的美人,而且她出生时,大姑还没出嫁,她倒是记得大姑是个很温柔的人,也对她很好。 故而这也是她心里对姜念娇有几分善意的缘故。 姜念娇等了没多久,便见一名身穿宝蓝色缎子外褂,下着墨色马面裙的中年妇人走了出来,而在她身边的是一个身着藕荷色小夹袄的年轻妇人。那年轻的妇人跟中年妇人生的也有几分相像,想来对方应当便是自己舅母高齐氏,与她的大女儿高采萍。 姜念娇一见他们过来,立刻便起了身道“舅母,表姐。” 高齐氏只连忙也给姜念娇行了一礼“王妃客气什么,都是一屋子的人,哪有说两家话的道理。” 姜念娇只笑应道“舅母说的是。” 而高齐氏显然是不想同姜念娇过多寒暄的,她此刻的目光全落在了被捆的跟粽子,只连嘴都被堵了的高文远身上。 高文远虽然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却也没忘记用脸上的表情同高齐氏求救。 随后高氏斟酌一番,开口问道“王妃,不知文远这是犯了什么错?竟惹得姑娘要这样绑着他?” 姜念娇只小声道“我今日同阿芝游湖,在旁的画舫处看到他当街行凶,欺男霸女,虽然他倒不算得罪了我,可我看他行事那般嚣张,连官员的女儿都敢掠卖,我十分惊讶,又见他打着我舅舅的声名招摇,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舅舅的儿子时,我以为他是个骗子,所以我便将他捆了起来,我本是打算将他送去见官的,可他终于交待了实情。所以我便将人送到高府来了,想让舅舅看看怎么处置他。” “今日之事虽然已经被摆平了,可是若再继续放任他如此胡作非为下去,我真怕他哪一日要捅出个大窟窿来,到时候害到了舅舅岂不无辜。” 听到这话,高氏差点没直接撅过去,最后还是高氏的女儿一把扶住了她,她才不至于昏倒。 “掠卖官员的女儿,这罪责可不小。”高氏只喃喃道了一句。 她虽也有耳闻高文远被接到京城后,十分不安分,也做下了一些错事,可他以为高文远闹得不过是些小打小闹。 可听了姜念娇这话,很显然他做的远不是小打小闹这么简单?这种事如果被其他人撞上,这不是现成的将刀柄往旁人手里送吗? 而且姜念娇虽然将他绑了过来,却并没有将他送入官府里,这样一来,其实便也是对高毅忠的袒护。 想到此处,高氏只对高文远道了一句“王妃说的可是实话?” 见高氏问话,姜念娇便也让其他人取了高文远嘴里的布条。 第五百六十八章 母亲留下的遗物 高文远虽然不想让高氏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可他此刻显然也忌惮姜念娇,故而他眉眼耷拉着点了点头。 随后他又立刻补充道“婶母救我!我不想去上京衙门坐牢啊。” 见高文远承认了自己犯下的过错,高氏便也面冷了几分。 虽然在接这侄子过来时,他们因为没有儿子是的确打算将这高文远当儿子看待的,可只是当儿子看待,又不是真儿子。 况且就算真是自己亲儿子,若是知道他如此坑老子,也不免要教训一番呢。 她没有理会高文远的诉求,只对姜念娇道了一句“我知道了,多谢王妃提点,不过关于高文远。还请王妃将人先交给我们,我先等老爷回来再交由老爷定夺。” 姜念娇见她这舅母似乎也是个知道厉害轻重的,自然也不再多言。 “既然舅母开口了,那他便交给舅母了,只是娇娇希望舅母能多同舅舅多管管高公子。” 高氏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姜念娇本就是为了这桩事而来的,此时将人交给了高氏,她便也安心了大半。 加上她与这舅母并不热络。 故而在随后,她只与高氏以及高采萍寒暄了几句之后,便准备起身离开。 不想那高采萍却是道“晋王妃难得回母家一趟,为何不留下来吃一顿饭再走呢。” 听到这话,高氏面上也有些尴尬,她应和道“是啊,王妃不如留下来吃完饭再走吧。” 听到这挽留,姜念娇只觉得微微一愣。 毕竟她舅母可不是个会主动留人的性子,她的目光不自觉转到了高采萍的身上。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位大表姐,毕竟她来高家的次数有限,而且她过来时,这位姐姐也已经嫁人了,故而她与高采萍实在算不得有什么交集,不过她与另一位高小姐,高采薇倒是见过面的。 不过她与高采薇性子不合,那时候与姜念娇玩在一起的自然也都是姜丞相那一派家中的女眷,大家臭味相投,作风高调张扬。高采薇作为清流一派的家中女眷,自然很是看不上姜念娇这交际花一般张扬的性子。 姜念娇对高采薇也没什么好感,二人相看两厌。 故而平日里除了一些场面上的交流,二人倒是没什么交集。 只是不想这高采萍却似乎与妹妹不同,从她出来开始,她的目光便几乎都落在了自己身上,不过她见高采萍的目光温和且隐含善意,便也没有多说什么。 而在姜念娇愣神的功夫里,高采萍已经来拉姜念娇了“王妃想什么呢?吃顿饭也误不了你多少功夫吧。” 被高采萍这样拉着,姜念娇终于点了点头“那就打扰舅母了。” 高氏只客气的笑道“谈什么打扰。” 说完这话,高氏只又道高采萍道了一声“萍儿,你好好陪陪王妃,我先下去张罗。” 说完这话,高氏便离开了。 高采萍自然笑着应好。 待得自己母亲离开后,高采萍方才笑着又转身打量了姜念娇一番,她一边打量着姜念娇,一边低声道“像,可实在太像了。” 姜念娇不解的问道“像什么?” 高采萍笑着道“自然是像你生母啊,娇娇,你与姑姑简直像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听到这话,姜念娇方才意识到高采萍是在说什么了? 她说的是自己那并未谋面便死去的母亲。 想来她那点善意,应当也是对着自己母亲的吧。 “采萍姐姐见过我的母亲?”姜念娇低声问道。 高采萍笑着道“那是自然,我还未出嫁前,姑姑对我可好了。” 说完她又道了一句“对了,王妃你想不想去你母亲的屋子里看一看?” 姜念娇没有多犹豫,她点了点头。 事实上,她心头对于这个母亲也是有些困惑的。 见姜念娇点了头,高采萍便领着姜念娇往西厢去了。 高家里对这几个姐妹的房间都维护的极好,不管是毓贤妃未出阁前的闺房,还是自己母亲的房间,他们都只每日着人来清扫,却又并没有让其他人入住其中。 故而这里的房间只维持着她们生前住过的原来样貌。 只是看着那景象,她几乎都能勾勒出自己母亲生前住在此处的情形。 姜念娇怔怔看着那屋子,只觉一阵恍惚。 良久后,还是高采萍突然拉住了姜念娇的手道了一句“娇娇,其实姑姑生前还曾给过我一个东西,她那时好像知道自己会命不久矣一般,只让我将这东西留给你。只是可惜不久后我随丈夫在外赴任那东西倒是一直没能将这个交给你,虽然这东西你现在可能不需要了,但我现在想想只觉得这东西还是应该物归原主。” 姜念娇疑惑的朝高采萍看了过去,却见高采萍从一个狭长的雕花檀木盒子里取出了一面勾勒着彩画的拨浪鼓。 看着那拨浪鼓,姜念娇面上有些征松,这是母亲留给她的东西? 不过她显然更在意的还是自己母亲仿佛知道自己会难产死去一般,而连逗弄小儿的玩具只都让旁人来送。 这事情之中本就有些不合常理。 毕竟这东西她大可以早早备下,而不必待到如今让人交给自己。 姜念娇不免对高采萍道了一句“这拨浪鼓可能给我瞧瞧。” 高采萍坦然笑道“本就是姑姑留给你的,王妃想瞧便瞧吧。” 说完这话,高采萍便将那拨浪鼓交给了姜念娇。 姜念娇接过拨浪鼓后,只仔细打量了一番,那鼓不过是寻常之物,她没有看出任何异常。 而高采萍还在笑着说“如今这拨浪鼓虽然不能逗弄王妃了,不过待王妃生下孩子后,这拨浪鼓倒也能派上用场。” 姜念娇闻言只看了高采萍一眼,不过她还是笑着对高采萍道了一句“多谢采萍姐姐能帮我将母亲的遗物保留这么久。” 高采萍只道“你就别谢我了,当初也是我没有尽到职责,还没等你出生,便跟随丈夫去了阳城,这一去就是十几年,期间天高路远,家财不算丰厚,这东西倒是一直没能送到你手里。” 姜念娇道“其实姑姑可以不用亲自过来,让驿站送到京城也是一样啊。” 听到这话高采萍便更为尴尬了“王妃说的是,不过姑姑的意思是让我亲手将东西交给你,旁的人她信不过。而且我们当时所在的阳城根本没有驿站,我丈夫当初是被贬谪下放到那边去的,那里荒凉的很。” 听了高采萍的话,姜念娇有一瞬间只突然生出了几分更为明确的思绪,高采萍丈夫既然是被贬谪,那自然是早就定下的事情,唯一不确定的不过是时间问题。 她母亲真要给她备下玩具,也大可以让下人直接备下,而不是辗转让高采萍交给自己。而且还是要她亲手交给自己。 那这拨浪鼓背后的含义,可能就不仅仅是作为一个玩具留给自己了,这其中或许还有一些她连自己父亲也信不过的信息要留给自己。 只是自己太小,拿到了这些信息也没用,所以她就将东西交付给了自己信得过的侄女,又算过她要被贬谪的时间,所以才让高采萍将这东西于现在交给自己。 如今看来这拨浪鼓或许不是送的太晚,而是送的正是时候。 …… 下午回晋王府时,姜念娇便一直在拨弄这面拨浪鼓,怜莺不知这面鼓的来历,见姜念娇拨弄鼓面,她只笑道“王妃这么早便备下小鼓,可是与殿下好事将近?” 姜念娇闻言只轻笑了一声“不是,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 听了这话,一旁的翠翘只有些奇怪道“这东西还要特意由高家送出做什么?这东西是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没想到翠翘都能想到这一层面,姜念娇不免看向翠翘道“翠翘,那你觉得这鼓会有什么特殊含义呢?” 翠翘挠了挠头道“我也不确信,不过这鼓里面会不会有夫人留给小姐的什么东西了,毕竟这鼓面想要藏东西还是很方便的,说不定里面有什么绝世秘籍,山珍藏宝图?” 听到这话,怜莺倒是笑出了声“翠翘,你这脑瓜子里每天都想着点什么呢?这里面能藏这些,我看你是江湖话本子看多了。” 翠翘似乎也觉得自己的提议有些不靠谱,她只尴尬的挠了挠头道“这不是小姐问我我才说的嘛。” 而在这两丫头拌嘴的功夫里,姜念娇却是在翠翘的提议下,将目光落在了那鼓皮之上。 这鼓面内会不会留着什么想要传达给自己的信息呢? 然而从表皮材质看过去,这鼓面严丝合缝,并没有什么后期修补的痕迹。 但这也不能不保证这面拨浪鼓是自己母亲先留了信息再缝合上的可能性。 想到这里,姜念娇只对一旁的怜莺道“怜莺,马车里可有剪刀?” 原本在与翠翘打趣的怜莺,听到这话,只有些惊讶的看向姜念娇。 “剪刀?夫人要这个做什么?” 姜念娇没有回答,只是自己翻找了起来。 怜莺便也连忙道“夫人,这屋里没有剪刀。” 听到这话,姜念娇多少觉得有些失落。 不过一旁的翠翘却道“我这里有匕首,小姐能用上吗?” 第五百六十九章 他们居然好上了? 话音落下,翠翘手里便已经递上了一把镶嵌着宝石雕花,装饰的无比华丽的匕首。 看到匕首的一瞬,姜念娇还有些奇怪,毕竟翠翘虽然是掉钱眼里了,可她从自己手里赚来的钱却几乎没几个花用在自己身上。 毕竟她在城西还养着一大帮子的孤儿呢,所以她平日的吃穿用度,便是连手中的武器也都是用的最便宜的,或者别人用下不要的。 这习惯,哪怕在自己接手了那些孤儿的教育后,她也没有半分改变。 故而在看到一柄如此华丽的匕首,翠翘居然随身带着,而不是抠了上面的宝石卖钱,她只觉得有些稀奇。 翠翘并不知姜念娇在犹豫什么。 见她视线落在自己的匕首上,翠翘有些尴尬道“姜姑娘这匕首是不是用不上啊?” 姜念娇摇了摇头,她只伸手接过翠翘的匕首,随后将那匕首放到自己掌心观看了一番,连那匕首的刀刃都用的是上好的玄铁,这样的匕首大概锋利无比。 怜莺此时倒知道姜念娇是个什么心思了,她只笑着道“夫人大概不知道吧,这是余暗卫把自己的全副身家都打了送给她了。” “余暗卫?哪个余暗卫?”姜念娇面带揶揄的看向翠翘。 翠翘脸色顿时涨得通红“我好心将匕首交给你们,你们……你们居然还欺负我!我不给你们了。” 说罢,翠翘便要来夺那匕首。 怜莺便笑着打趣道“你瞧这小蹄子还急上了,果然余哥哥的东西就是不一样,还舍不得拿出来给夫人用呢。” 听到怜莺这打趣,翠翘哪里还顾得上去抢那匕首,她只立刻朝怜莺扑了过去“谁说我不舍得了,我若不舍得,我还能拿出来。” “哈哈,她还说她不舍得拿出来。” “你颠倒黑白,看我不撕烂你这张嘴。” 看着那两个丫鬟笑闹做一团,姜念娇只也笑着摇了摇头道“你们别闹了,这马车上挂的可是晋王府的牌子,若让人听了去,还以为我们这晋王府专是些行为放浪粗犷的。” 听到姜念娇这话,本就没有翠翘有力气的怜莺,此时在被翠翘压在身下后,她只笑着道“夫人说的是,翘儿,是我不好,我给你认错还不成。” 听罢这话,翠翘这才肯从怜莺的身上爬了下来。 姜念娇不免对翠翘问道“所以你是什么时候跟余十三好的?” 这一次翠翘没有立刻说话,她只扭捏着手指,分明一副小女儿姿态。 她记得以前翠翘跟余十三还是一副欢喜冤家的模样,如今她的脸色便红成了这般。姜念娇也不禁尴尬命运的奇妙。 “其实也没多久,就前段日子他在外面执行任务时受了重伤,我照顾了他几日。病好之后,他便突然跟我表白,我当时都懵了,不就是照顾了他几天吗?他怎么就跟我表白了?咱们也不兴以身相许那一套啊,我当时就跟他这么说了,他听完我的话就没有再吭声了,我还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可是没过几天,他突然就将这把匕首交给了我,他说这是他的全副身家了,全在这把匕首上了。而且他居然又跟我提那事。我……我怎么可能答应。” “他见我不答应他,便说要将这匕首扔进水里听个响!这不是败家子嘛他!所以我是替他收下的!等他以后缺钱了,我会将这匕首还给他的。” 听了翠翘这话,姜念娇与怜莺不禁对望一眼,看来余十三这漫漫追妻路怕还有得一阵打熬。 摊上翠翘这么个不知情为何物的,气都要气死。 怜莺倒是嘴上不留情面,她只笑着道“翠翘,你有没有想过那些话本子上的以身相许其实多半是见色起意?” 听到怜莺这话,翠翘傻了眼“见色?你是说他想睡我?” 听到翠翘这直白的言语,姜念娇与怜莺瞬时笑作一团。 “他敢!看我不打断他的腿。”说完这话,翠翘又嘟囔道“你们笑什么?” “没什么?翘儿,我是想问你就这么讨厌余十三?”姜念娇笑意吟吟的问道。 “当然讨厌!”翠翘说这话时,面上通红,与其说是讨厌,倒不如说是娇嗔的欢喜。 “你讨厌他什么啊?”怜莺问道。 “反正讨厌就是讨厌呗,还能说出个一二三四来嘛?”翠翘瞪了怜莺一眼。 二人不再多言,免得翠翘恼羞成怒,真想杀人灭口。 而逗弄过翠翘之后,姜念娇便也开始将那匕首用鼓面轻轻划开了,不得不说这用余暗卫全副家当换来的匕首就是好用,几乎她没费多少力气,这拨浪鼓便被姜念娇直接划开了。 “夫人,你怎么将这拨浪鼓划开了,这可是老夫人留给你的遗物。”怜莺一脸痛惜道。 姜念娇只轻声道“虽然是遗物,但我觉得翠翘说的对,说不定母亲有留下什么信息想让我知晓呢。” 说话间,她扒拉开了那鼓面,朝里面看了过去,然而让她失望的是,鼓面里什么都没有,而看向其他有可能藏东西的地方,也是半分信息也没有,难道是自己搞错了什么? 姜念娇一时也有些不确信了起来。 实在找不到什么信息,姜念娇只能有些遗憾的将那面拨浪鼓交到怜莺手里道“怜莺,你把这面拨浪鼓也收起来吧。” 怜莺却是一脸惋惜道“这拨浪鼓都已经这样了,也未免太可惜了吧。看来之后还得寻个师傅做个新皮子才好。” 然而姜念娇却道“不用了,便这样留着吧。” 听了姜念娇的话,怜莺只能应了一声是,随后又将那拨浪鼓重新收了起来。 三人回府后,姜念娇与怜莺回了内室,倒是一向活波好动闲不住的翠翘,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消失了身影。 而翠翘自然是要去找余十三算账的,刚才在车上听了怜莺的那番分析,她是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失望。 她之前一直以为余十三只是有点讨人厌罢了,不想他这人原来不但讨人厌还如此下流。 余十三如今因为晋王的回归,只又在府中做了潜伏的暗卫。 翠翘对于他藏身的位置倒是已经了如指掌了。 故而她只立刻便走到一颗香樟树上怒气冲冲的唤道“余十三!余十三!你给我下来。” 从前余十三对于翠翘是避之不及,毕竟这姑奶奶老是跟自己对着干。而且力气还大的惊人。 可如今情人眼里出西施,翠翘从前在他看来可怕的一面反而好像都成了优点。 从前的避之不及,倒成了如今的迫不及待。 余十三并没有要翠翘花上多少时间,便直接在翠翘身后现身了。 “翘儿,你找我有什么事?”身后一声低沉磁性的嗓音乍然出现。 随后翠翘一回身,便迎上一双漆黑的眼眸,和一个虽然戴着面具,却仍旧掩盖不住其宽肩窄腰的优越身形的黑衣暗卫。 翠翘一看到他这身形,无端联想着怜莺的话,脸上便也不禁一红。 好像如果是被这样的人,自己也不吃亏。 不过一想到余十三讨人厌的一面,她又立刻将这些奇怪的想法甩出了脑子。 余十三见翠翘又是脸红,又是甩脑袋,还以为翠翘是出了什么毛病,他不免探手去试翠翘额头的温度,随后在感知额头温度正常后,他又不禁将手捧到了翠翘发红的脸颊。 “翘儿……” “余十三……” 倒没想到二人居然同时唤了彼此的名字,而且一个低头,一个仰头,二人的目光刹那相对。 余十三有些尴尬的咳了一声,随后他别过脸道“你先说吧。” 翠翘也觉得刚才那一瞬间的气氛好像有些古怪,不过她也没推辞,她轻声应了一句“好。” 随后她对余十三道“余十三,你是不是想睡我啊?” 没想到翠翘会说出这种话,余十三立刻脸色爆红,而原本藏在树上跟余十三一起执行任务的几名暗卫,只也不免同时在树上咳了起来。 这姑娘说话也太劲爆了吧。 余十三虽然脸红,却也没忘记树上还有自己的同行。 他狠狠朝着那几个同行的方向瞪了一眼,随后他只又轻轻拉起翠翘的手道“翘儿,你跟我过来。” 翠翘也没想到树上还有其他人,想到自己跟余十三的私人对话给其他人听到了,她也是一阵心慌意乱,故而当下,她只任由余十三牵起了她的手。 二人到了一处没有暗卫潜伏的花园死角,余十三这才放开了翠翘的手,他此刻手心一片湿黏,整个人也有些口干舌燥,他轻声对翠翘道了一句“阿翘,你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翠翘只道“你别管,反正我只问你,我刚才问你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余十三脸红心跳的不行,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前看似小巧,其实力大无比的少女,随后轻轻动了动喉结。 既然是喜欢,那说自己不想似乎也是不正常的吧。 故而余十三只低声紧张的道了一句“我想。” 啪! 话音落下,余十三便挨了一巴掌,这一巴掌,简直将余十三直接打懵了。 “你……你流氓!你别以为你把这全副家当都给我,我就能跟你那什么!” 第五百七十章 程素素的小心思 丢下这话,翠翘直接将那把匕首拍进了余十三的怀里,随后她脸色通红的小跑着离开了。 被骂了一通,脸上还无辜挨了一巴掌的余十三实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挨这一巴掌。 毕竟这话不是翠翘自己问起来的吗?自己不过诚实作答,怎么就得挨这一巴掌了。 旋即,他只又想到该不会是有人在翠翘跟前说自己坏话吧? 而能说动翠翘讨厌自己的,似乎除了姜念娇,便只有姜念娇身边的怜莺了。 他想姜念娇应该不会诋毁自己,而且如果他没弄错,她眼下怕是都不知道自己在追求她身边的侍女。 所以排除了姜念娇,便只可能是怜莺了。 想到这里,余十三便决心要找个时间去与怜莺谈一谈。 当然威胁恐吓是不行的,毕竟这可是王妃身边的侍女,他如果恐吓了她们,王爷还不剥了他的皮。 所以眼下只能去讨好怜莺了,看看他们彼此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若有误会最好尽早解除,若是能哄得怜莺为他说好话,给他将翠翘的行踪打小报告打给自己,或许也比自己这样无厘头的瞎折腾要来的强。 余十三作为晋王手下的暗卫,向来执行力惊人,既然打定了这个主意,自然要不了多久,他便开始在怜莺身边转悠了,为了讨好怜莺,他只拿出了哄翠翘的十二分力气来。 而这情况被翠翘看见后,更是让翠翘认定了余十三就是个下流胚子,还是个见异思迁的下流胚子,二人之后便更是为了这事兜兜转转,打打闹闹。 当然这些也都是后话了。 …… 今日晚间赵衍桢与姜念娇用过晚饭之后,倒是罕见的没有再缠着姜念娇了。 他只低声对姜念娇道了一句“今日我还有事要去书房,你若是困了的话,不必等我,早些休息。” 听到赵衍桢的话,姜念娇心里便也松了一口气,毕竟这段日子赵衍桢黏自己黏得紧,尤其是开了荤后,更是将自己折腾的不行,今日难得不用再被折腾,她自然只在心里谢天谢地。 但面上她也不敢露出半分喜色,她倒不是怕赵衍桢生气,他是怕赵衍桢看出她的情绪后不高兴起来,往后得了空更加报复性折腾自己。 故而她只温声道“夫君辛苦了,不过再辛苦,也要顾惜着自己的身子,我会在屋里等着夫君的。” 赵衍桢听了这话,只笑着应了一句“夫人放心,为夫不但会顾惜自己,还会顾惜夫人。” 听了他这话,屋子里的侍女们只觉得自己好像被塞了一嘴狗粮,而且还是不能吐出来的那种。 之后二人腻歪温存了片刻,便分道扬镳,姜念娇往屋里去了,赵衍桢则往书房去了。 一旁的怜莺见状只道“夫人,咱们真等着王爷回来啊。” 姜念娇摇了摇手道“骗他的,我睡着了他总不至于再将我弄醒,若明日问起,我就说是久等他等不来,困的睡不着了。你再在我床边放一卷读到一半的书,想来他也拿我没办法。” 怜莺只捂嘴偷笑着道了一句姜念娇英明。 二人眼见着进入内室。 另一边,赵衍桢在身边小厮提着一盏小灯之时,快步行走在游廊之上。 另有人替他将书房大门推开。 赵衍桢到了书房门口,便挥退了手下人开始处理起今日未完结的公文。 只是他不过刚刚提笔,就听得自己的藏书架后有响动。 他当即唤了一声谁,随后顺手取过一柄宝剑,来到了书架之后,只见书架后,正有一名素色衣衫的女子将一枝白玉兰插入花瓶之内,馨香之气,盈满室内。 他以剑抵着女子的肩膀,厉声喝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女子只瑟瑟发抖,当即便在赵衍桢的脚下跪了下去“奴唤程素素。” 赵衍桢只冷淡道了一句“抬起头来。” 女子闻言,这才缓缓将自己的头抬了起来,她瞧着分明有几分楚楚可怜,如同沾了雨露的白梨花一般。 不过是个弱女子,可却是个从没有见过的女子。 故而赵衍桢的剑尖仍旧没有从头的肩头离开。 “程素素?我这书房里似乎从来没有见过你?而且我记得我早吩咐过下人晚间不用来这里伺候。” 听到这话,程素素只颤声道“我是夫人新收留进来的,夫人安排我在书房工作,可是没有人告诉我晚间不用过来。” 听到是姜念娇将人送过来的,他倒是将剑从女子肩头挪开了。 他只冷淡道了一句“行了,你退下吧。往后晚间不用来书房里。” 程素素似乎还没明白自己是怎么死里逃生的。 不过她还是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 随后她抱着白玉兰从书房里离开了,只是离开之前,她不免又偷偷看了那男人一眼。 晋王让她抬起头来时,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好好打量这晋王,她不得不承认这晋王近看便越发美姿仪了,都说上京美人姜相女儿独占魁首,上京贵公子当属晋王最为俊美。 近看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枯死的心也开始有些躁动了起来。 当然她也清楚,她除了中意晋王的皮囊,更中意的还是对方的权势,毕竟她已经被家族除名了,没有人会在乎她的死活,要想重新让家里人接纳自己,或许只有为自己谋一门好婚事。 虽然她如今已是破败之身,但作为一个姬妾应当还是没有问题的吧。 而且如今都说梁晋二王在为了争夺诸位斗得不可开交。 虽然很多人看好梁王,可比起梁王,她却更想押宝晋王。 若是押中的话,就算初始只是个姬妾,但一旦晋王荣登大宝,而她若能分得晋王的几分宠爱的话,想来晋王也不会薄待了她去。 到时候,她作为后宫妃子,晋王的枕边人,她的家人还能将她弃之于不顾吗? 想到这里,她原本那小白花的眼神里也充满了精明与算计的光芒。 只是要怎么从一个心思在旁人手上的人手里夺取他的心,这显然是个难题。 虽然她往常惯来会利用自己的美貌,然而同京城第一美人比美貌,这无异于找死。 不过她如果没记错的话,从前那些与这位第一美人有所交集的人,只都说对方是个嚣张跋扈之辈。 而她与对方恰恰相反,或许这也正是她的优势。 毕竟哪有男人不偷腥。 想到这里程素素的脸上倒是生出了一丝笑意。 当她推开房间的大门时,原本已经躺在床上说说笑笑的几个侍女在看到程素素后,只都突然齐齐噤了声。 程素素也没理会她们的反应,只抱着还剩半束的白玉兰放在了自己床头的水杯里。 之后她又端着一个铜盆去为自己打洗脸水。 看着她这样一副没事人的样子,那屋里另外几人不免互相给对方打了个眼色。 而等她出去后,便有一名侍女忍不住道了一句“她居然活着回来了?殿下难道能由着她往书房里去?” “你说她长成这柔弱不能自理的狐媚子样,会不会晋王殿下是看她美貌,倒舍不得对她动手了。我看男人好像都喜欢她这款。” “若是那样,岂不便宜她了?” “我倒是觉得晋王殿下不可能会看上她,咱们王妃已经生的那样好看了,这女人跟咱们王妃比,简直是寡淡无味,殿下怎么会看上她?” “行了,都是没影的事,你们少说两句吧。她毕竟是王妃带回来的人,还不知什么来历,你们再不喜欢她,这样公然搞她,若是她是个爱搞事的性子,你们几个能在王妃那里讨着好?” 听得这一句,那室内终于再一次恢复寂静。 而端着铜盆的程素素这才恢复了原本的姿态,她淡然的推门,重新进来。 不过在熄灯之前她淡声道了一句“我熄灯了,你们谁还要起来吗?” 室内寂静,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不过她也不在意,只将灯火吹熄。 …… “娇娇?娇娇?” 姜念娇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却听得有人好像在唤自己的名字。 她朦朦胧胧睁开眼,本以为是晋王在叫她,她正要说话,却突然意识到那出声的好像是个女人? 女人? 想到此处,姜念娇完全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她淡淡看着对方。 随后便见那女子朝她温柔的露出了一个笑容。 那女子生的与她面容肖似。 与毓贤妃当年留给自己的那副画里,自己母亲年轻时候的容貌更是像了个十成十。 所以她是见到了自己的母亲吗? 可是母亲不是生她的时候难产死了吗? 或者她是仍旧在做梦? 这样想着,姜念娇便有些释然了。 “娇娇?我是你的母亲。” 对方的话肯定了姜念娇的猜想。 “我想你看到我的时候,我可能不在这世上了,不过我的女儿,我还是要告诉你,你不属于这个世界,这里的一切都是虚幻。你要赶快破除这虚幻,从中走出来。我在现实里等着你。” “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姜念娇忍不住追问道。 女子只露出一个轻缓的笑容道“梦即现实,现实即梦。” 听到这话,姜念娇只突然想起自己曾经好几次梦到过的场景。 第五百七十一章 母亲留下的线索 那是一个一片雪白的世界。那里的人穿着奇怪的衣服,住在奇怪的屋子里。 她记得那个小女孩,也记得那个小男孩。 可那才是她真实的世界吗?那她为何对那个世界没有一点归属感。 她完全不记得自己曾经在那样的世界里生存过了。 不过不管怎样,她想这个名为母亲的妇人总不会是骗自己的吧。 故而她在片刻后,只对妇人道了一句“既然这里是梦,那我应该如何从梦里醒来呢?” 听到这句话,夫人刚要开口,然而那人像在一阵雪花点点后,便突然骤然消失了。 怎么会消失,她还没找到从这里离开的方法呢。 母亲!母亲! 她在梦里焦急的连唤了好几声。 “娇娇?阿娇?你怎么了?” 可是母亲没有回答她,反倒是耳边似乎传来赵衍桢的声音。 她颤抖着睁开了眼睛,才发现赵衍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到了室内,他紧紧抱着自己,一把一把的拍着姜念娇的背脊。 他似乎是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噩梦,他只拍着自己背脊时,还不忘对自己说“阿娇,你不要害怕,都是梦,都是梦,我在这里,不会让你受伤的。” 听到赵衍桢的话,姜念娇方才知道那梦是已经醒了。 她有些可惜自己没有听到最后的那些话。 不过既然醒了,那也没办法了。 她只也拍了拍赵衍桢的背脊道“我没事了。” 赵衍桢显然并不信她所说,只将姜念娇从自己怀里捞了出来,不过见她脸上神色确实平静了许多,他方才也长长舒了一口气。 不过他还是出言问了一句“娇娇,你梦到了什么?” 姜念娇只低声道“我梦到了母亲。” “母亲?” 赵衍桢如果没记错的话,姜念娇的母亲在生她的时候便难产而死了。 她只怕都没有正儿八经的见过自己亲生母亲。 随后他的目光只又落到了姜念娇旁边的一面被划破的拨浪鼓上。 这东西从来是用来哄孩子的,如今他们也还没有孩子,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王妃的床头。 而且这鼓似乎还被人划破了。 赵衍桢想到此处,不免将那面拨浪鼓拿了起来“娇娇,你怎么想着买了这个?” 听到这里,姜念娇不免转头看了过去,然后在看到那拨浪鼓时,她也不禁微微愕然,今日这面拨浪鼓,她在没有发现其中奥秘之后,便让怜莺将它重新收了起来,她是亲眼看着怜莺将鼓放进柜子里的。 之后睡前,她床头也没有拨浪鼓。她屋里应当也没有外人进来才对,这鼓怎么会出现在自己床头。 看着姜念娇明显茫然的姿态,赵衍桢的眼眸不免一沉。 “莫非有人给你下了梦魇术?”赵衍桢这样问自然不是毫无根据的,他在羌漠这段日子,对于羌漠的那些风俗也是很有研究。 这梦魇术也只是那些手段多样的羌漠人的手段之中的一种。 以物为媒介,附着于人生噩梦。 这梦魇术与其他手段比起来虽不致命,但若长期下去,人会日渐消瘦,惊惧而亡。 在这一瞬间,赵衍桢甚至要以为是那些羌漠人为了报复自己,将这无耻手段用到了自己王妃身上。 好在姜念娇听到赵衍桢这样问时,便已经回神了。 她一把握住赵衍桢的手,轻声笑道“不是,这面鼓从我表姐手里得来的,她说这是我母亲生前的遗物,让我好好留着,我便带回来了。” 赵衍桢听了这话,显然还没消除心中的疑虑,毕竟这鼓面都破损成这样了。 不过娇娇说是她母亲的遗物,他自然也不好再追问下去。 他只低声问姜念娇道“娇娇,这鼓都破成这样了?需不需要我找个师傅将这鼓补好。” 不出意料之外的是,姜念娇果然摇了摇头。 “这倒是不必了,毕竟这是我母亲的遗物,若另换一个鼓面,怎么还能算是她的遗物呢?” 见姜念娇这么说,他倒也不再坚持。 而姜念娇接过他手中的拨浪鼓便要下床去重新收好,不过她刚刚坐起身,赵衍桢便按住了她的肩膀。 “你都已经睡下了,这外面天寒地冻的,还是我替你去放好这面拨浪鼓吧。”赵衍桢轻声道了一句。 姜念娇没有多言,只点了点头,指了指房间不远处的一个小柜子道“这鼓是放在里面一个雕花锦盒里的,你将拨浪鼓放回锦盒就行。” 赵衍桢笑着应了一声好。 而待他寻到那个木盒,确认过里面没有什么奇怪的放着生辰八字的物件后,他方才将那拨浪鼓重新放回了木盒里,之后他锁好柜门,方才重新回到姜念娇身边。 姜念娇见他到了床前,便开始替他解外裳,而在这片刻的功夫里,赵衍桢只突然想起今日在书房里遇到的女人,虽然晋王府里重兵把守,书房更有暗卫盯着,他不用太担心有人敢从他这里盗取机密文件,不过他还是问了一句。 “今日书房里来了个新的婢女?” 听到赵衍桢问起此事,姜念娇不免轻笑了一声“王爷注意到了?我是该说王爷观察力惊人?还是该说那姑娘生的很合王爷的心意?” 听到姜念娇这般打趣自己,赵衍桢只不免捏了捏她的鼻尖道“知道醋了怎么还将人往书房里送?你就不怕本王真看上那姑娘?” “若王爷这样就看上了那姑娘,那就算我不将人往您书房里送,您不也照样能找到大把的姑娘往你怀里扑,反正王府里三妻四妾也不是养不起。”姜念娇却是立刻顶嘴道。 赵衍桢失笑道“好了,娇娇我不过是逗你罢了,我心里只有你,你也不是不知道,本王有你一个就够了。” 说完这话,赵衍桢只又将姜念娇搂入自己怀中。 姜念娇一时没有挣脱开,倒只由着他抱着了。 赵衍桢轻声问道“娇娇,我是今日晚间在书房里遇到那女子的,你也知道我之前便跟你说过,我的书房里晚间任何人都不要踏入。” 姜念娇自然记得赵衍桢说过的话,当下她也不与赵衍桢闹了,只从前赵衍桢怀里座正了起来。 随后她轻声问道“那姑娘晚间去了书房?那你没对她动手吧?” 赵衍桢点了点头“倒是没动手,我听她说是王妃你安排过来的人,而且她说其他人也没跟她说过这些,便放了她一马。” “不过娇娇,这样的人实在莽撞,你还是将她调去别的院子吧?” 姜念娇闻言只轻声道“调去别的院子?她什么也不会,也就吟诗作画能充充风雅罢了,书房里她倒还能勉强能收拾的来,不在书房待着,我倒真不知道该如何安排她了。” “竟然是个绣花枕头,你何苦买她回来?” 听了这话,姜念娇叹了口气,随后便将今日白天的事都与赵衍桢说了。 “原来是这般?倒没想到还是个胆大的。”赵衍桢说这话时,倒不知是讽刺那程素素,还是夸赞于她了。 “不过既然是程府千金,咱们按理就不该收留,免得来日多生风波,可如今你人都弄进来了,那也没有出去的道理,要不,你便将她当府上的女客养着,远远安置在客房某处便好了。正好再安排一个丫鬟留意着她些。如此一来,就算日后程府真要借此闹起来,想来也不会闹得太难看。”赵衍桢倒是立刻便想到了更好的安排。 姜念娇听了只觉赵衍桢这安排倒也妥当,便点了点头。 次日,程素素跟着书房里的其他丫鬟来收拾书房之时。 一名侍女只突然走进书房问道“谁是程素素?” 听到这话程素素立刻站了出来“我是。” 那侍女上上下下打量了程素素一眼,随后冷声道了一句“王妃找你有事。” 听到这话,程素素有些局促道“不知王妃找我有什么事?” 那侍女却是冷淡道“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说完,那侍女便径直往前走了,程素素无法只能放下手中活计跟在那侍女身后去了。 “你说,王妃找她是去做什么啊?” “该不会是她昨日意图勾引晋王殿下,被晋王殿下告状告给了王妃吧?” “哈哈,要真是那样,可有好戏看了。王妃必定不能轻饶了她。” “那也未必,她不是王妃安排进来的吗?说不定王妃是找人去问她话呢,到时候她要是跟王妃告状,我们昨日没有告诉她的规矩,王妃到时候不会来找我们算账吧。” 一听这人的推测,其他人瞬时都噤声了,原本等着看热闹的,也收敛了神色,只生怕被人引火烧身。 程素素还是有些紧张的,虽然她昨日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可她还是不免有些心虚,毕竟那几个侍女虽然没有告诉自己书房晚间不能进去,可是自己还是有听到他们的算计,所以她对这事其实是知情的。 她是故意在晚上现身的,毕竟比起白日里见不到晋王,如果能在晚上见到晋王,给他留下印象,总比与那群侍女一样蹉跎下去要来的更好。 可她也不确定自己的这一点小手段有没有被人看出来。 而这说王妃来找自己的人,也没什么表示,故而她这心下便更为惶恐了。 第五百七十二章 寒夜苦等 内室里,姜念娇不过刚刚用过早膳,她正在听着惢袖做着今日府里事务的汇报。 而待她汇报完时,恰好正听到外面说程素素过来了。 姜念娇便对那外头道了一声“让她进来吧。” 得了这话,很快便有人将程素素请进了屋子里。 惢袖见那程素素时,不免多看了一眼程素素,不过她没有开口问程素素的来历。 姜念娇则只特意看了惢袖一眼。 随后一直待惢袖出去,姜念娇方才淡然的望着进屋的程素素,在程素素越发感觉到惶恐不安之时,姜念娇方才低声开口道“你用过早饭了吗?” 程素素低声道了一句“多谢王妃关心,奴婢已经用过早饭了。” 姜念娇闻言只轻轻点了点头,随后她又问道“那你在书房做活可还习惯?” 程素素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她随后只趴伏在地上道了一句“不过昨日奴婢晚上曾去过一趟书房,奴婢并不知道书房是不能晚上过去的,还请王妃饶恕。” 姜念娇只道“这事我听殿下说了。” 一听这话,程素素恍然的望着姜念娇。 倒不知晋王听了这事又同姜念娇提起是存的什么心思。 是厌恶她? 她正心不在焉的想着时,却听姜念娇突然开口道“殿下的意思是你到底是程翰林的女儿,怎能让你在书房里做事,故而他让我给你在府里另外安排一个住处,再另拔一个丫鬟给你,你便不必同他们一般劳心费力了。” 一听姜念娇这话,程素素瞬间脸色一喜。殿下这是心里有她吗? 一想到这里,程素素满心里便更为喜悦了。 不过她也不敢让姜念娇瞧出自己的喜色,她只低声道“奴婢但凭王妃和殿下的安排。” 见她同意了,姜念娇点了点头,随后她轻声道“既然这样,我让怜莺给你安排一个新的住处,你若是没事,便赶紧收拾了住处的东西,随怜莺一起过去吧。” 听了姜念娇的话,程素素点了点头。 接着姜念娇挥了挥手,程素素便与人一起离开了。 重新回到原先的住处时,那几个在书房里收拾的丫鬟此时也刚刚从书房回来,几人只在屋里一边歇脚,一边聊天。 见着怜莺过来了,她们只吓得立刻站了起来。 还以为是怜莺来查岗了。 “怜莺姐姐,我们是活都干完了,才来休息一会,休息完了我们马上回去。”其中一名侍女低声解释道。 怜莺只满不在意的点了点头。 而其他人则是在这时,终于看到怜莺身后原来还跟着一人,而那人正是新来的程素素。 程素素一进了屋子,也只是朝她们点了点头,随后便开始收拾起自己的东西了,不过她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她是临时被姜念娇带过来的,所以她很多东西只都还留在了高文远那里,当然那些东西其实也是高文远给她另外添置的。 所以此刻的她收拾起东西还是很快的,而屋里的其他人则都只是默默的看着她在收拾东西。 程素素这是收拾东西准备滚蛋了。 众人正这样想着时,程素素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包裹,她看了其他人一眼,面有得色道“诸位,我先去其他地方了,来日再会,多谢诸位这两日对我的照顾。” 丢下这话,她便直接随着怜莺走了。 其他人看着她离去只还觉得莫名其妙,不过怜莺在走之前倒是警告了她们一句“今日的事别到处乱说,要是让我发现,你们谁在除了王妃以外的人面前通风报信,乱嚼舌根子,小心我将她乱棍打死!” 一听这威胁,其他人只面面相觑,也是因为如此,其他人自然一句话也不敢乱说,她们只连连点头,表示自己绝对谁也不会说的。 而待警告了这群人,怜莺便领着程素素来到了西厢一处地方。 这西厢自然离主室很远,不过离姜芝两母女倒是有些相近。 姜念娇之所以这么安排,也是因为姜芝与那程素素年纪正相仿,待来日莫霞前辈离开上京,随赵琅一起去羌漠时,姜芝一个人,她也怕姜芝无聊。 毕竟她从以前便不知该如何与姜芝相处,如今自然是更不知如何相处了。 故而有个程素素在身边,她或许也没有那么无聊,至于程素素身边的侍女,她自然也是安排了一个自己信得过的侍女给程素素做了侍女了。 毕竟她对程素素多少还是有些警惕的,最重要的是她怕这王府里其他人对程素素产生什么不好的心思,毕竟她收留程素素本就是个隐患,而这王府里虽然因为上次的请柬事件而驱逐了许多别的地方派来的细作,但这里面也还是有些不能动的人,其中最不能动的便属那惢袖了。 如果是从前,晋王赵衍桢已死,或许惢袖在这里的存在便只是用来压制其他人,然而如今赵衍桢还活着,从邕帝想立赵念泽的程度来看,她不得不担心这惢袖会不会不利于晋王府。 程素素起初也是满心欢喜的来到了西厢,她以为在西厢里住着便是给她提待遇了。 待遇提了,自然便也总要出几分力,而且下达这旨意的还是晋王,她便更加确信自己是被晋王看上了。 然而当日她装点一新,等来的却并不是赵衍桢,反而是那据说是姜念娇妹妹的姜芝。 她也不敢得罪对方,毕竟对方再怎么说也是晋王的小姨子。 故而程素素还是很热情的接待了姜芝,不过接待是一回事,愿不愿意跟姜芝说话是一回事。 她怕姜芝在自己这里聊的过久,倒引得晋王来了便又走了,或者晋王来了,姜芝将这消息告诉姜念娇。 故而在随后的交谈时,她变得极其敷衍姜芝。 姜芝自然也感受到了这种情绪,她只以为是程素素与自己聊不来,故而在送过一盘干果后,她便回了自己的住地。 而程素素便在之后一直等着赵衍桢的到来。 然而她这一等便是直接等到月上梢头,那赵衍桢也没来过她的屋子。 反倒是姜念娇的侍女见她还不肯歇下,只反复读着一卷诗词,她不免出言道了一句“程姑娘还是早些歇着吧,若是熬瞎了眼睛可就不好了。” 那侍女自然是不知道程素素是存了什么心思的,而程素素对这丫鬟自然也有一定的警觉,毕竟是姜念娇安排的人,她怕自己问什么,说什么都会被姜念娇知晓,故而倒也处处谨言慎行。 不过她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心,故而她只含蓄道“你们平日这时候都睡下了吗?” 侍女闻言轻轻点了点头。 程素素便又道“那主院呢?” 侍女只道“你是说王妃跟王爷?” 程素素点了点头。 “你问这个做什么?”侍女警惕道。 “我不就是随口问问嘛,毕竟咱们这不是闲聊吗?”程素素面上笑道,心里却只在暗暗想着这侍女倒是个机灵警惕的性子。 侍女只道了一声“主院里倒是不一定,看工作时间,有时候忙起来熬大半宿也是有的,王爷跟王妃都是如此。” “哦。”听到这里,程素素只轻声应道,然而此时她内心却在想着也许自己还有机会。说不定晋王是在书房里忙碌,毕竟昨日自己遇见他的时候,他不就是在书房里看书吗? 程素素这样想着,随后又见那侍女站着打了个哈欠,故而她只温柔道“你若是困了便先去睡吧,我习惯了熬夜,看完这卷诗词,我就去睡。” 听了程素素的话,侍女是真有些困了,毕竟她又不是主子,什么活还得她来干,她不早点休息,可没人会替她干活,而她也不是那些养尊处优的主子们。 而且这程素素看起来似乎也好相处,加之心里也没真把她当主子,故而那侍女只道了一句“那好吧,姑娘若是困了,便自己睡吧,我给姑娘铺完床便去休息了。” 说完这话,那侍女便进去铺好了被子,随后做完这些,她便准备回下人房里去睡觉了。 “程姑娘,咱们明日见。” 程素素只也笑着应道“好,咱们明日见。” 然而一待那侍女离开后,程素素便放下了手中的诗经。 随后她只单独披了一件披风,便往外面走了过去,直接去书房她是不敢了,不过她记得书房不远处正有一处人工湖和一个人工观景台。 那里是书房的必经之路。 程素素来晋王府虽然才不过两三日的功夫,但对自己走过的地形却是已经一清二楚了。 不得不说年初的寒风仍是让人受不了的,她从温暖的室内跑到外面待了不过片刻,便冷得直打哆嗦。 而在这种大半夜的寒风天气里到处晃荡的怕也只有她一人了,她一边跺脚搓手,一边将视线往赵衍桢所在的书房方向望去。 然而因为此处与书房还有些距离,故而她也看不到书房那边的状况。 就在她冷得实在受不了了,正决定偷偷去书房那边看一看时,不想不远处却是终于见到一点微光。 瞧方向也似乎正是书房方向传过来的。 她当即激动的起了身。 于此同时,那微光方向只也冷声道了一句“来者什么人。” 第五百七十三章 快刀斩乱麻 程素素立刻道了一句“是我!” 然而对面显然仍旧不知这个是我的我是何人。 故而在看不清楚人的情况下,他们虽然没有将程素素当成刺客诛杀了,不过却仍是护在赵衍桢的身前,只似乎是生怕赵衍桢被人刺杀了一般。 而待得光亮越来越近。 程素素只立刻做出一个行礼的姿势“素素见过晋王殿下。” 一听是程素素,再待光芒落在她脸上确定了她的身份后,赵衍桢不禁道了一句“你怎么在这里?” 程素素立刻低声道“素素是想特意过来谢过殿下这些时日为我做的安排的。” 说完,她便含情脉脉的看着赵衍桢,不过可惜外面黑漆漆一片,她的含情脉脉倒是都白瞎了。 赵衍桢则只觉得程素素跑到自己面前,简直莫名其妙。 故而他想也没想便道了一句“这是王妃的安排,你谢我做什么,你要谢便该去谢王妃才是。” 毕竟如果是他,是绝对不可能留这么大个隐患在晋王府的。 程素素倒没想到自己这一番楚楚可怜的卖弄,得到的居然是赵衍桢这样一句与他何干之言。 她不禁睁大了自己无辜的双眼,随后小声道了一句“素素自然早与王妃道过谢了,只是王妃说这是殿下的意思,故而素素才想着至少也应该同殿下致谢一番才是。若是这是素素搞错了,还请殿下见谅。” 听她这样说了,赵衍桢只道了一句“我是提过一嘴。” 听到这话,程素素面上一喜。 赵衍桢随后又道“不过我是考虑到你到底是程家大小姐,若你们程家来日寻你,这面子功夫总还是要做的吧。” “况且我虽然说了这事,可真正要答应还得是晋王妃来答应,毕竟她才是救你入府的人。” 倒没想到赵衍桢后面会这样说,程素素瞬时怔在了原地。 人人都说晋王殿下温和谦让。 他此刻也确实没有说自己什么,可他这话却像是在自己的脸上打了一巴掌。 所以一切都是自己理解错了意思,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一想到这个可能,程素素便恨不得立刻寻个地洞钻了进去。 她虽然是想着勾引赵衍桢,也打了赵衍桢的主意。 可其实她心里也对赵衍桢还有一丝其他的情意。 说到底她也只是个恋爱脑,若非如此,当年她好好一个官家小姐,便也不会跟着一个来历不明之人私奔,还被人卖给高文远了。 到底是脸皮子薄,程素素只低声道了一句“素素,知道了。” 随后她便慌不择路的逃跑了。 赵衍桢自然只任由程素素离开,倒没表示过一丝关怀。 他这么做,自然也是看出了这程素素打的什么主意。当初没有娶了姜念娇之前,他身边这种女子实在太多了,故而这些套路,他自然是早就知道了。 他并没有打算与这程素素发展一段恋情,虽然其柔柔弱弱也很是讨喜,但他对感情之事本就诉求不大,如今他这里有一个姜念娇便足矣。 而既然对人家没意思,那自然是要早些说清楚的,与其藕断丝连,含糊不清,反受其累,倒不如在发现这苗头时,便表明自己的态度。 当然关于这事,他也没跟姜念娇说,毕竟那女子也要点脸面,而将这已经解决了的事情告诉姜念娇无异于在她心口埋刺。 …… 第二日,天光不过刚刚亮起,怜莺起了个大早,便往姜念娇的院子里去。 虽然今日也是翠翘当值,不过她见那丫头实在睡得太沉了,便没有将她叫起来。 反正翠翘也不算正儿八经卖身的婢子,姜念娇也没将她当一般的婢子使用。 故而翠翘要睡懒觉,她便也由着翠翘去了。 只是不想在经过院子一处游廊时,余十三却是突然从一颗橡树上跳下,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怜莺没有防备,倒是也被余十三吓了一大跳。 待看清楚来人后,她只道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随后她像是醒悟过来了,随后没好气的道了一句“翠翘没在这里,她还在睡觉。还有你这样出现可没人觉得是什么惊喜。” 余十三闻言立刻摆了摆手道“我不是来找她的。” 怜莺挑了挑眉,只示意余十三把话说下去。 不想余十三只背着手,轻声道“怜莺,你吃早饭了吗?” 怜莺心想这小子不是明知故问吗?王妃还没用过早饭,他们这些赶着去伺候的怎么可能吃过早饭。 不过怜莺还是道了一句“没吃过,怎么了?” 余十三随后只从自己怀里取了一包山药糕道“这个给你。” 怜莺下意识接道“你给我干嘛,我还得去伺候小姐,你自己不会去给翠翘啊。” 余十三立刻摇了摇头道“这个是给你的,况且爱吃山药糕的不是你吗?” 说完这话,他只忐忑的等着怜莺接过自己的糕点。 如果说之前怜莺还想着余十三若是说几句好听的,哄哄自己,自己便替他将这吃食替他交到翠翘手里。 那现在听了余十三这话,她是再不敢接这山药糕了。 余十三他没摔坏脑子吧。 他不是在追翠翘吗?怎么倒捧着山药糕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她吓得一哆嗦,当即便收了手道“这东西我不爱吃,你还是留给自己吃吧!” 说罢这话,怜莺只直接将那山药糕又丢进了余十三的怀里。 偏偏余十三还热诚的问了一句“怜莺,那你现在喜欢吃什么?我给你去弄。” 听到这话,原本已经准备离开的怜莺只差点没崴了脚。 跟怜莺同行的小侍女则是立刻笑嘻嘻的扶住怜莺。 她们并不知道余十三正在追求翠翘,故而见余十三这般锲而不舍,只笑着道了一句“我们怜莺姐姐如今喜欢吃樱桃酪。” 怜莺则是气急败坏道“我什么都不爱吃!” 说完,她只怕余十三又来一次同今日这样的惊吓,故而接着她又回头,恶狠狠的告诫余十三道“还有余十三,我警告你,你别给我惹事生非。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警告完这句,怜莺拉着几个小姐妹忙不迭的走了。 余十三看着怜莺离开的速度,只觉得对方与其说是离开,倒不如说是逃命。 余十三也不禁开始怀疑自己,自己有这么讨人厌吗?好像翠翘当年跟自己不对付的时候,自己讨点巧,卖点乖,她也就接受自己的好意了。 怎么这怜莺倒好像避自己如蛇蝎。 难道自己真有这么讨人厌? 而在余十三百思不得其解时,那树上同他一道值守的一群兄弟只还没心没肺的道了一句“十三,人家不要你的东西,你还吃吗?你要不吃给兄弟们整两块呗。” 如果是从前余十三肯定不乐意,可今日他想了想还是将那糕点递给了自己旁边的兄弟。 “你说我有这么讨厌吗?”余十三喃喃自语的问了一句。 此刻嘴里吃的是余十三赞助的糕点的一群兄弟们自然只是摇头。 余十三随后又道“那刚才她怎么见了我便跟见了蛇蝎一样。” 余十三问这话可算是问错人了。 这群暗卫兄弟们比他还孤寡,他好歹还牵过姑娘的小手,其他人都只有左手牵右手的经历。 故而这一群人能问出个什么来,他们只道“可能你跟那姑娘合不来呗,也可能你在什么时候得罪过她了。” “这个不行,咱换一个呗,我觉得刚才在她右边的那个就不错。” 一听他们越说越没边,蹲在树上的余十三直接给了那个让他换一个的兄弟一肘子。 “换什么换?你要喜欢就自己去追。别来撺掇我。” “会不会人姑娘不喜欢人家送东西吃啊,要知道姑娘们可是很爱美的,人家说不定在减肥,你给她吃这个,不是破坏人家的计划吗?” 此时另有一名兄弟郑重道。 因为对方是这群人的头目,而且他说的乍看起来,相对靠谱故而当下一群人只立刻便拍马的拍马。赞同的赞同。 余十三自然也在他们的误导下,开始思索要不要换一个东西送。 他问老大的同时,只又递了一块山药糕过去“那老大觉得我送什么最合适?” 老大凭着自己混迹花楼的经验道“送钱,直接送钱姑娘们最高兴。” “老大,你觉得我有多少工资够霍霍?”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唉,行吧,我再想想。” 随后这位暗卫小头目便开始陷入了沉思,于此同时,他的沉思很快便有了结果“有了,据我所知,姑娘们是特别爱美的,你要不就送她衣服。” “我又不知道她穿多大的。” “那首饰头簪?”老大提议道。 这个似乎倒是可以考虑一下,他想在那种小摊小贩前买两个缠头送给怜莺应该也不错。 故而他对老大道了一句“老大谢了,那我便按你说的去办了。” 老大只也道了一句“你去吧,我不会说你不在的。” 得了自己老大的承诺,余十三立刻便离开了。 他一心只想早点搞定怜莺,好让她不再同翠翘说自己的坏话。 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瞎琢磨的功夫里,刚才为他出谋划策的一群兄弟也在感慨着余十三可实在太善变了。 第五百七十四章 好姐妹 明明之前余十三还在追翠翘,这才多久的功夫,便又换怜莺了。 不过余十三的老大却是道了一句“人家敢追是人家的勇气,能追到手是人家的本事,你们要也有这份勇气跟本事,就放手给老子去追!老子给你们当军师。” 一听老大都放话了,其他人自然便也不再多言了。 …… “怜莺姐,那位暗卫好像又在等着你了耶。” “他往这边过来了!”托着身边的小姐妹指指点点的福。 怜莺几乎一眼便看到了余十三。 不知为什么,经过前几天早上的事,她现在一看到余十三就忍不住眼皮子抽抽。 这货这几日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只不时的在自己面前反复出现,纵然自己想要无视他,却也几乎做不到。 毕竟余十三确实生的帅气,而自己这边又有一群看热闹的姐妹。 就算自己想要无视这小子,她们也要推推搡搡的让自己看见,或者让余十三看见。 余十三自然也发现了怜莺,他一见到怜莺便挂起一张无辜的笑脸朝着怜莺的方向来了。 “怜莺姐!” 怜莺这次也不管余十三了,直接拔腿就跑。 然而腿长就是有优势,怜莺几乎是拿不出了跑的架势,然而余十三不过快走几步便轻轻松松追上了怜莺。 “怜莺姐姐!你躲着我干什么?我有这么讨人厌吗?”毫无自觉的余十三只忍不住出言问道? 怜莺瞪着余十三,你讨不讨人厌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如果说之前怜莺还只是觉得余十三只是纯粹的发神经,脑子短路了。 那她现在可以肯定余十三就是想追她了。 毕竟余十三不止是送吃的那么简单,他连衣物首饰都送。 这要不是想追自己,那还能是什么? 只是人人都说朋友妻不可欺。当然换成男人也是一个道理。 她怜莺怎么可能撬好姐妹的墙角。 所以怜莺瞪着余十三正准备指责教育他一通,让他追翠翘就好好追,不追就赶紧拉倒!当然最重要是绝对不能再纠缠她了。不然她就把这事告诉翠翘了。 而且虽然自己才是被纠缠的那个,但是怜莺还是觉得自己的压力也莫名变大了。 “喂!你这些东西不要送给我!我是不会接受的!” 听了怜莺的话。余十三明显有些失落。 只是还没等怜莺把话说完,没等余十三开口,一个生冷的女声便从他们中间响起“借过!” 于此同时,便见翠翘竟然直接从他们中间擦了过去。 明明这条路完全可以容纳四五个人同时行走,然而翠翘非得从他们中间走过去。 这其中的含义自然不言自明。 而且她脸上的表情可绝对算不得高兴。 一见翠翘这副表情,怜莺便急了。 “翘儿!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身后的余十三虽然不知道翠翘生的哪门子的气,却也连忙追了上去“翠翘!” 怜莺是追不上习武的翠翘的,然而余十三一提气便追上了。 “翠翘,你在生气?你生什么气?”余十三个傻大憨还在问翠翘这话。 翠翘看他的眼神几乎都能直接将余十三切片了。 不过她嘴上仍是道“生气?我生什么气?我不过就是想回去。” 余十三刚松了口气,正要夸翠翘大气时,不想翠翘却是直接对着余十三道了一句“你最好从今往后离我十米远!不然下次看到你别怪我不客气。” 丢下这话,翠翘转身就走。 余十三瞬时愣在了原地。 他显然仍旧没有想明白,翠翘为什么会突然也这么讨厌自己了。 难道那怜莺又说自己坏话了。 想到这里,在怜莺终于跑到他们刚才吵架的那个位置时,他只一把拉住怜莺的手。 “怜莺姐,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么讨厌我?你不收我衣服首饰就算了……” 怜莺此时本就急于跟翠翘解释,一听余十三这话,她差点没直接炸毛“你还有脸说!你赶紧闭嘴吧!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丢下这话,怜莺又试图甩开余十三的手,见摔不掉,她怒吼道“你赶紧给我松开,要是翠翘出了什么事,我跟你没完!” 听到翠翘,余十三瞬间松开了怜莺的手,便要去追翠翘。 然而他准备走,怜莺便又吼道“你别去了,翠翘现在看到你就烦,你现在跑过去,这不是给她添堵吗?” 余十三虽然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给翠翘添堵了。 不过在怜莺的威胁之下,他是一步也不敢进了,他只站在原地无助的抱着自己的脑袋,实在不明白,自己已经按照老大说的做了,怎么这效果反而适得其反了。 怜莺没有扭转对自己讨厌的情绪,好像反而更加溢于言表了。 甚至是翠翘都要跟自己划清界限。 所以他到底是做错了什么啊? 而在余十三抱头思索时,怜莺也终于追上了翠翘。 翠翘其实早几天前就听到了一些风声,她跟怜莺共同认识的姐妹在几天前便在传怜莺最近在被暗卫营的暗卫追求。不过因为这些小姐妹也不认识那些暗卫谁是谁,故而他们不知道那暗卫叫什么名字。 她当时听到这个瓜,还兴致勃勃的跟着一起吃瓜呢,她当时还想拿这事去测怜莺。还是小姐妹拦住了自己,说怜莺明显不喜欢那个暗卫,现在烦都要烦死了。故而她才没有说这事。 谁能想到她有一天吃瓜会吃到自己身上。 不过刚才在长廊上看到怜莺跟余十三拉拉扯扯时,他便几乎可以确定小姐妹嘴里说的暗卫就是余十三了。 故而她当时热血充脑才会直接从他们中间冲过去。 可是事后想一想,自己到底还是太过冲动了。 就如同小姐妹说的那般,怜莺其实根本没有搭理过余十三,自己当下好像是有些迁怒怜莺了。 故而当怜莺蹑手蹑脚的回到彼此共同的房间时,翠翘看起来好像已经自动消气了。 也是因此怜莺才敢继续跟翠翘交流。 “翠翘,我要跟你解释,我跟余十三之间真的没有什么。” 翠翘闻言只低声道“我知道。” “啊?”怜莺显然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翠翘便又说了一句“我都知道了,是余十三在纠缠你对吧?你都没有给过他回应。” 一听这话,怜莺松了一口气“对啊,就是这样。” 随后翠翘看向怜莺道“所以你不用担心我,我没有生你的气,我刚才是我太冲动了。” 怜莺连忙摆手“不!不!不!我也有错,我应该早些提醒你才是。” 随后她又小心翼翼的看向翠翘道“所以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余十三纠缠我的事的啊?” 翠翘低声道“准确来说是刚才看到才知道,不过我在这之前便听其他姐妹们说最近有个暗卫在追你,我当时吃到这个瓜,还想拿来跟你取笑,姐妹们说你对那个追求者烦都烦死了,怎么都不肯接受,还让我最好不要在你面前提这事,所以我就一直没说,没想到我会吃瓜吃到自己身上。” 怜莺闻言瞬时也有些尴尬了。 她只对翠翘轻声道“对不起。” 翠翘依旧只是摆摆手“都说了跟你没关系。” 怜莺只轻声道“我也没想到余十三是这么个东西,亏我之前还把他当妹夫看,谁知道他是这么个花心玩意儿,咱们以后不理他就是了。” 翠翘闻言却似乎连谴责余十三的意思都没有,她只轻声道“其实也不怪余十三。” 听这话,怜莺可就不解了,这余十三脚踏两条船,怎么还不怪他? 她这好姐妹不会是恋爱脑附身,还想给余十三开脱,然后继续跟渣男在一起吧? 怜莺想到这里连忙怒斥道“怎么不怪他!他就是个渣男!脚踏两条船,翘儿,你不会还想跟这渣男在一起吧?我跟你说,你可千万不要做这种傻事。” “你看这渣男口口声声说爱你,转头就又来追我了,你这次要是原谅他了,他下次肯定变本加厉,到时候一堆女人围着他转,你哭都来不及。” 怜莺只苦口婆心的劝道。 然而翠翘却是轻声道“我没有跟他在一起过,我不是都跟你说了吗?我没有答应过他!所以既然没有在一起过,又谈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他要追谁那不都是他的自由。” 虽然翠翘口口声声说的如此风轻云淡。 然而从她面上的表情也能看出来,她其实很介意这件事,介意的不得了。 怜莺想劝她,但因为自己也没什么恋爱经验,故而想要劝她也无从劝起。 她拍了拍怜莺的肩膀道“翘儿,反正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翠翘点了点头,随后满不在意道“好了,咱们别说他了,真是晦气。” “好,不说就不说。” 到底是好姐妹,眼下三言两语,二人的关系便雨过天晴了。 然而她们这边是雨过天晴,事情翻篇,另一边却是百思不得其解,乌云密布。 “老大,你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啊?为什么她们两个看到我一个比一个生气。”余十三挠头只对自己老大请教道。 听到余十三说了今天这件事的全过程,其他人纵然是没谈过恋爱的都给他默默点了根蜡。 第五百七十五章 替余十三分析情况 毕竟这种事情理解起来还是很简单的,只要随便将自己带入女方双方,便能得出结论。 一个是之前被追求的女生,追着追着,原先追求自己的人不追自己就算了,居然还转头去追别的人了,而且这个人还是自己好姐妹,而且还好死不死的被自己看见了。 那个女生没当场把他给砍死都算人家仁慈了。 另一个女生,明确表示过对他没意思,多次拒绝接受他的礼物,而且看起来对方跟前一个女生明显还是好姐妹,不是塑料的那种。拒绝之后继续纠缠就已经很烦了,而且还被自己好姐妹看到了。好姐妹还生气了。 这要是不记恨他一辈子,那都算对方大度了。 当然众人心里虽然这样想,嘴上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反倒是被问的老大无语了,他说“你这不是废话,你两个同时追求,就算是我去青楼,点了一个常去的姑娘,换了个口味,若是被之前的姑娘见着还不免要吃醋呢。你这傻子脚踏两条船,还不得小心着点?” 余十三一脸懵逼,什么叫脚踏两条船?他都有些要不认识脚踏两条船这个句子的意思了。 “我没有脚踏两条船。”余十三只低声辩解道。 “你这还不叫脚踏两条船,那还有什么不叫脚踏两条船,行了,大家伙都是兄弟,有什么不好说的。”余十三这个解释,显然只让他身边的兄弟们都有些受不了了。 余十三懵逼的看着对方“我真没有脚踏两条船,我一直在追求的都是翠翘。” “那你还给怜莺姑娘送衣服,送吃的。”有兄弟忍不住出言怼道。 余十三看了一眼老大“这不是老大教的嘛。” 一听这话,纵然是老大也不禁一拍脑门道“得!得!得!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告诉你这些,不过你能跟我说说你那天拦着怜莺姑娘送糕点也是我的意思吗?” 余十三颇为无辜的摇了摇头“这个是我自己的意思。” 老大随后便用这不就结了的眼神看着余十三道“脚踏两条船呢,也不可耻,做人呢,最重要的就是要有担当。” “喜欢谁不喜欢谁,都要勇于承认,如此方是大丈夫,更何况如果不是你讨教我,我也不会跟你说这些。” “我就喜欢翠翘啊,这大家不是都知道吗?”余十三一脸莫名其妙,这怎么还扯上什么大丈夫不大丈夫的了? 他又没有遮遮掩掩过。 “那你不喜欢怜莺啊?”老大出言问道。 “谁喜欢她啊!我跟她又没有交集,更何况她还是翠翘的姐妹,我喜欢她这不是找死嘛。”余十三立刻替自己辩解起来。 不过他越是辩解,看在其他人眼里便越是这人没救了。 老大也有些上火了“你不喜欢人家还给人家送糕点?你别告诉我你是看她没吃早饭,觉得她可怜,当时大家谁又吃早饭了?你可怜她怎么不见你可怜可怜其他人?” 余十三对上自己老大的怒火,只觉莫名其妙,不过他还是低声道“我当然不是可怜她啦!我那是讨好她!” “讨好?她用的着你讨好?她跟你又没什么关系。”老大反问道。 余十三理直气壮道“怎么没有关系了,她可是翠翘的好姐妹!我要不讨好她,她在翠翘面前说我坏话怎么办?” 听到这里,老大也懵了一两秒,所以这小子还真不是为了追求怜莺?而是为了讨好怜莺,让怜莺帮着给他说说好话。 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的教程倒的确错了,他那是让他去追求人家姑娘的。 难怪他当时让对方在他身上使劲砸钱时,这小子抠抠搜搜得,原来从一开始彼此说的做的就不是同一件事。 不过那老大还是骂了一句“谁没事吃饱了撑的说你坏话,你又没得罪人家!” 余十三低声道“可我总觉得翠翘对我越来越冷淡,如果不是有人在她耳边说我的坏话,她能这么讨厌我,拒绝我嘛,她还将我送给她的定情信物都还给我了。” 说到这里余十三一脸沮丧。 看他这表情根本不像是假的。 老大叹了口气,这群小崽子到底都是他扒拉着教育训练的,虽然他也够到做他们爹得年纪,但他觉得自己做个兄长还是够格得吧。 人说长兄如父,那他也勉强算他们半个爹。 既然都当人家爹了,那还不得多关照关照这群臭小子。 他低声道“你给我讲讲你跟翠翘之间的事,给我详细的讲,最好表情什么的都不要错过。” 余十三沮丧的看向自己胡子拉碴的老大道“你又不行,跟你说了有什么用,按你说的做了,我反而还被翠翘嫌弃了,她让我从今往后离她十米远。她以前从来不会这样对我的,生气了最多也不过跟我比划比划几招,给我来个倒拔垂杨柳,我现在倒宁愿她打我几拳,我都不想这样。” 说完这话,余十三整个人更是垂头丧气的。 看来这对小情侣还真是贯穿了打是情骂是爱的定律。 他低声道了一句“傻瓜,她跟你比划几招那都不是真生气,你当然不会难过了。只有他叫你离她远点,那时她才是真生气。” 余十三哀怨的看着自己老大。勉强觉得他现在说的好像有那么点靠谱。 “况且我怎么不行了,我这不是看你送糕点,以为你又喜欢上怜莺了才出谋划策的嘛,你说说你当时那个行为谁不以为你是在追求怜莺。”老大接着又道了一句 余十三不禁朝着其他人的方向看了过去,其他人只都朝他点了点头。 余十三突然有些恍然大悟“所以翠翘也是以为我要追求怜莺,所以才生气的?” 对于他的后知后觉,众人都有些无语。 老大无语道“不然你以为呢?” 余十三立刻欣喜的便要跑过去跟翠翘解释,然而老大却是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 “你干嘛去,我去跟翠翘解释啊!”余十三大声道。 “你觉得人家能信你?人家能让你好好说话?”老大反问道? 余十三急了“那怎么办?” “我不正给你分析吗?你小子给我站好。”老大吼道。 被老大吼了一通后,余十三终于老实了。 “你给我说说你们俩的经历。”老大继续道。 余十三此时倒不好意思了,他看了一下其他一脸八卦的兄弟,随后小声道“老大,能不能就单独说给你听。我怕他们笑话我。” 老大还是很给面子的,他只朝其他人挥手道“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巡逻去?” 得了老大的话,其他人很快便消失了。 老大这时才道了一句“行了。你说吧。” 余十三便低声说起了自己与翠翘的情况。 而老大经过上次的经验教训,只也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听他讲述。 等到话都说完了,老大这才道了一句“我看根本没人给你说坏话,是你不懂女孩子的心思。” “什么叫做我不懂女孩子的心思?”余十三低声问道。 “翠翘根本就不是讨厌你,她那是害羞。”老大直接道。 “可她之前接受我的东西时也没有害羞过啊,况且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啊?”余十三挠了挠头满是不解道 “你自己刚才不也害羞,还不让其他兄弟旁听。” 老大不愧是老大,一句话便堵得余十三闭嘴不言了。 “我估摸着大概她也跟你情况类似,被人调侃了,也就害羞嘛,女孩子总是多少有点傲娇。”老大低声道了一句。 听到这话,余十三傻住了,关于这些,他还真没想过。 如果她只是害个羞,那自己后面做的那些事都是什么啊? 这不是现成的画蛇添足吗? 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余十三对老大也终于有了几分敬佩。 “那老大,我现在应该怎么做?”余十三低声追问道。 老大看了余十三一眼,随后轻声道“还能怎么办?当然还得是先将这个误会解除了,不过这事你最好暂时先不要出面,你先要去解释的也不是翠翘,而是怜莺姑娘。” “跟她道歉?为什么得先跟她道歉啊?翠翘如果知道我先跟她道歉了,也不跟她道歉,她不会生气吗?” 老大拍了拍余十三的木头小脑瓜道“你先别打岔,让我把话说完。” 听到老大这话,余十三点了点头。 老大接着说“算了,我估计怜莺见到你也只会躲你躲得远远的,估计你去解释越解释越乱。” “还是我帮你去找个机会同她解释清楚,之后你去跟人家道个歉,道歉的话,态度真诚一点,最好还是备个礼物吧。” “还备礼物?这次不就是因为送礼物惹出来的事吗?”余十三忍不住小声嘟囔道。 “这次可跟之前不一样,你之前送礼物时,有说明自己的来意嘛?”老大反问道。 余十三摇了摇头“没有,她也没给我说话的机会。” “这不就结了,你先说明,再给礼物的话哪有那么多破事发生啊。” “况且你还得人家给你送上助攻,你不给人送礼,人家凭什么帮你啊?” 听了老大的话,余十三只能不情不愿道“行吧。” 第五百七十六章 书斋里钓金龟婿 连绵几日的大雨,只将枝头的白梅也打的零落。梅花或落在地上,或落在廊下,一时无人清理。 怜莺独自走在廊下,为了避免被花瓣沾在鞋底,她只小心翼翼的踮起脚尖行走。 “怜莺姑娘。”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呼唤。 怜莺因为前几日被余十三纠缠之事,听到这一声男声呼唤,只下意识便神经紧绷了起来。 如果不是这男声饱经沧桑,听来便不像是余十三的声音,她很可能会拔腿就走。 不过一回身看到对方身穿黑色的暗卫服饰,她还是下意识皱了眉头。 “你是什么人?找我有什么事?”她出言问道。 随后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又紧惕的道了一句“如果你是为了余十三来当说客,那你便不必说下去了。我不会接受他的。” 那暗卫只轻松的跨过那一片梅花雨露区,随后笑着道“姑娘何必这么大火气,十三这性子木愣,也不是故意惹姑娘生气的,姑娘何必跟他计较。” 一听这话,怜莺差点毛都炸了“他木愣?我想这世界上怕全都是木愣人了。” 随后她又对那拦在人前的侍卫道了一句“你给我让开!” “姑娘,你听完我说的,我才肯让!”那暗卫只坚持道。 怜莺冷冷看了对方一眼“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姑娘,其实十三是想给你来道歉的。”暗卫低声道。 “不必道歉了,我也不会接受。”怜莺只轻声道。 “怜莺姑娘,十三跟你之间其实就是个误会,当然这误会也跟我有关系,我希望姑娘一定要听我讲完这话,之后姑娘可以自行判断。” 听了那暗卫的话,怜莺也意识到自己现在多半是走不开了,况且她现在不忙,故而她冷冷道了一句“你说。” 随后她双手抱着自己的手臂,只想看那暗卫会怎么表演。 而暗卫很快便将自己之前与余十三的对话都说给了怜莺听。 之后他又举了一些例子证明余十三对她是真没这个意思,怪就怪在他嘴确实太笨了,人也太莽了上面。 怜莺对此便也半信半疑了。不过她嘴上仍是道“你倒是比他会说话,这原本不知真假的事,被你一说,我都要忍不住信了。” “不过他如果真这么可信,怎么不见他自己跑过来跟我解释,来跟我道歉啊。” “姑娘,如果他能解释的清,我也不会过来跟你解释了。”那暗卫叹了口气道。 随后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姑娘说的也对,所以这道歉得事,还得他自己来。” 随后暗卫唤了一声“余十三下来吧。” 听到自己老大的呼唤,余十三直接从树上跳了下来。 随后他立刻便给怜莺赔礼道歉了起来。 “对不起,怜莺姑娘,让你误会了,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不过姑娘,我当初真是想让你帮我替翠翘说说好话的,所以才会想到给你送礼物。我承认我做事确实太莽撞了,怜莺姑娘,对不起。”余十三只低声道了一句。 见余十三道歉还算诚恳,翠翘其实心里也信了大半,毕竟余十三看起来真不像是这样的人,她当时也觉得余十三做这事实在太傻了,谁脚踏两条船,不得避着点人啊,这人也太光明正大了。 不过当时的自己被愤怒羞愧主导了情绪,所以倒是做不到如往常一般理性客观了。 如今见那暗卫说的话倒也合理。 怜莺便也道了一句“行了,我原谅你了。” 一听怜莺这话,余十三立刻笑容满面。 随后他只又递出一枚簪子道“怜莺姑娘,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您能收下。” 一看到这个,怜莺只又想起当初被余十三送礼物纠缠支配的恐惧了,故而她立刻道了一句“你还来,你就不怕又被翠翘误会,行了,这东西你还是自己收起来吧,我不需要。” 听了怜莺这话,余十三送礼物的手也是一颤,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四周,还好周围根本没有人。 他收了手里的东西,随后低声道“那我能请姑娘帮忙吗?” 听着余十三东西还没送出去,就开始跟怜莺讨要好处,余十三的老大不禁一拍脑门,这小子还是一如往常的莽。 不想怜莺听了这话,却是问了一句“你想我怎么帮你?” “姑娘多帮我在翠翘面前说说好话就行了。” 怜莺却是苦笑着道了一句“眼下翠翘正在气头上怕是没这么好说话,你都不知道我当时过去跟她解释时,她说了什么,她这次怕是真的生气了。” “我知道,不过怜莺姑娘,我们还是希望你能帮这小子能解释几句便解释几句,他这小笨蛋,没什么脑子,不知道怎么跟人打交道。” 怜莺见真是误会一场,又想起自己在火上浇油的行为不免心虚了几分。 虽然自己不是有意火上浇油,但事实已经造成了,所以她只觉得自己还是有义务去浇熄这火焰的。 故而她只主动道了一句“行吧,我会尽量帮你在翠翘面前解释的,不过你在没有我叫你上的时候,你别来找翠翘,还有我觉得翠翘可能需要一些别的法子才能打开爱情的这一窍。” 听了怜莺的话,余十三自然连忙点头。 …… “小姐,您小心着点,咱们这么大的雨还出府做什么?”晋王府门口,一名侍女只替程素素举着雨伞,往前行进着。 程素素只轻轻提起自己的裙摆,她极为小心翼翼的在雨中行走着,随后她低声道了一句“云儿,要不你先回府去吧?我就是去附近的商铺买些东西就回。” “那怎么行,程姑娘,你一个人走还是不安全的,更何况您要买东西,可以直接让府里的人替你带啊。” 程素素却是轻笑了一声“我能住在晋王府,吃穿不愁,都是托了晋王跟晋王妃的福气,如今我已经够打扰他们二位了,又怎么好继续事事都麻烦于他们呢。” 听到程素素这话,那丫鬟倒是不吭声了。 随后一主一仆便在雨中走远,而门房的门子对于这主仆二人显然也已经眼熟了,故而只连问都懒得问一声。 二人从王留坊,一直走到东街。 云儿原本以为程素素来东街是去买衣服,或者是什么胭脂水粉。 倒不想她收了伞便往一处书斋而来。书斋里卖什么书的都有,有最新的画本,也有四书五经,时人的诗集册子。 不过来书斋的多是些年轻书生,故而乍然见到一个女子从书斋外缓缓走了进来。 很多人的视线不自觉便放在了程素素的身上打量。 跟着程素素一起进来的云儿有些尴尬道“小姐,咱们来这里不好吧。” 程素素却是轻声道“你要是觉得不好,便去外边那个馄饨摊子等着我,我买几本书之后便来找你。” 云儿看了看书屋里的书生,又看了看那暴雨里支着的馄饨摊子。 当下心中竟真有些动摇了起来。 她想这程素素这段日子以来,好像一直都老实本分,也没有做出过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来,如今应当也不会闹出什么事来吧。 故而想了想,云儿点了点头道“那姑娘早点出来,我在馄饨摊子前等着姑娘。” 程素素笑着应了一声好。 而后,她便要从自己薄薄的锦袋里掏出几文钱给云儿买馄饨。 但云儿在府里做丫鬟本就有工资,而且来到程素素身边后,王妃还另外贴补了一份钱,只让自己做她与程素素的经费。 而这程素素住在府里,虽然不用愁衣食但也是真的没什么余钱。 故而她连忙摆了摆手道“姑娘,我不用你给我钱了,我有工资的。” 听了这话,程素素的笑容一黯“既然如此,那你便过去等着我吧。” 对于程素素的话,云儿点了点头。 而随着云儿消失在了雨幕之中,程素素便也往书屋内走去。 这里到底是书斋,一群书生虽然刚才因为惊讶而多看了程素素几眼,不过在不久之后,他们多数人便都收了眼睛。 他们心里想着,这小姐估计就算要买也不过是买些戏文画本之类的。 倒不想程素素却并没有往那边走,她去的是诗集册子前。 看来这还是位才女,有偷偷观察她的人,不禁暗暗想道。 然而程素素来这里的目的却显然并不单纯,她其实从进屋之后,便将这内室里的所有人都偷偷扫过一眼了,除了几个纨绔子的家奴在画本区挑画本,四书五经区里几个穷书生在围着讨论什么之乎者也。 这里唯一有些价值的便是那穿月牙白圆领袍的青年了。 他的衣着考究,人也文雅俊美,看得出来他与旁人大有不同。 故而就是这般扫视一番之后,她只径直往这诗文区里来了。 她一边翻着那诗集,一边偷偷打量着那青年。 然而青年就好像不曾觉察到自己的到来一般。 从她进门开始到现在,青年好像就没有正眼打量过自己。 难道是自己魅力不够? 事实上程素素在经过被晋王直接拒绝过后,便一连病了好几天,也开始忍不住怀疑自己。 毕竟她眼下什么都没有了。 能做的只能是盼着一个好人家将她收房。 第五百七十七章 论诗谈道 她心中惴惴,又见那青年捧的竟是自己父亲曾经看过的诗文集子,她当下心思便也活泛了几分。 对于其他人的诗集见解,她未必能做到多优秀,但对于自己父亲的诗集,她却是十分了解的。 如果这人喜欢自己父亲的诗集,那或许自己还可以跟他说几句。 想到这里,又见那俊美青年看那诗词看得专注,程素素不免道了一句“你也喜欢程竹风程老先生的诗词?” 听到程素素的问话,那青年似乎这才发现程素素。 他点了点头。 随后朝着程素素温和一笑道“是啊,程老先生的诗词清新细腻,感情质朴,直抒胸意。与时下辞藻华丽,言之无物的宫廷应制诗要大为不同,故而我一向都很欣赏程老先生的这些并非宫廷应制诗的诗集。只可惜老先生也只有这一本言之与其他诗文不同的诗集面世。” 听到对方对自己父亲的诗词大加赞赏,程素素便也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她笑着道了一句“公子喜欢的原来是这种类型的诗词,其实据我所知。他还有其他同类型的诗词。” 听到这里那青年微微一笑道“这么看来,姑娘应当也是喜欢程老先生的诗了?” 程素素微微点了点头。 “不知姑娘能否告诉我程老先生其他的诗集在哪里有卖?”随后那青年只又出言问道。 听到青年问询,程素素心头一喜,只道是鱼儿上了钩。 不过心中喜悦,程素素面上却仍是一副为难可惜的模样“这诗集没得卖,老先生对那几首诗自己喜爱的不行,又不愿传于旁人知。平日里也只是送给一些朋友们传阅,我父亲恰好传阅过老先生的作品。便偷偷记下来,自己写成了册子,偷偷藏在了家里,故而这世面上可没得卖。” “敢问姑娘的父亲是?”那青年追问道。 一听青年这问话,程素素立刻噤了声。她只低下头去,似是有几分为难。 那青年似是也终于想起自己这么直接问对方父亲是谁,不免有些唐突了。 故而他只躬身行礼道“还请姑娘莫要见怪,是我唐突了。” 程素素这时方才抬起头来,她朝青年摆了摆手道“并非你唐突,实在是我不便告诉你我父亲的名姓。” 随后她又低声道“不过若是公子不嫌弃的话,我可以亲手誊抄那诗集里的诗词予公子。” 听到这话,青年只为难道“姑娘,这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倒是不麻烦,反正我在家里也是闲着,眼下练笔全当抄书了。”程素素低声道。 听了这话,青年只微微一笑“那就有劳姑娘了。” “三日后,公子再来这里等我便可。”程素素又道了一句。 青年只道了一声好。 随后程素素只觉与这青年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便在一旁挑选起其他诗集来。 而于此同时,一名家奴突然走了过来,随后那家奴打量了一下青年道了一句“公子可是陆知章陆大人?” 听到这话,青年回了身,他一回头便见一个做家丁打扮的青年人正在打量自己,故而他只应了一声是。 见真是陆知章,那家奴立刻便眉开眼笑道“没想到,竟真是陆大人,我家主子刚才掀帘一看,便觉大人有几分熟悉,倒不想竟真是大人,大人,我家主子想请大人过去对面的金莲绕凤楼去叙叙话。” 陆知章只看了看门外,随后轻声道了一句“你家主子是谁。” 那家奴似是怕被人听到,只示意陆知章凑过来,随后又低声同他说了一句。 而另一边程素素在听那人唤他陆知章时,不免傻了眼。 陆知章,她虽没见过真人,却也是听过对方的名字的。 这人实在是太有名了。 从小便是神童,八岁一首咏柳诗只让满京城称赞,之后一直到会试,他都是父母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加之容貌俊秀,才华出众,陆知章不知是多少人的春闺梦里人。 她虽然知道这人有名,但心中却不以为意,毕竟自己父亲对陆知章便一直没什么好评价,说他不过是个卖弄才学,刚愎自用之辈,所以自己听父亲说的多了,便也对他不以为意了。 但如今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已然不是程家的大小姐了,如今她看陆知章,方才发觉自己父亲当年对陆知章的评价或许有失偏颇,这分明就是一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 在他面前,程素素只觉得自己竟徒然生出几分自卑之感。 不过旋即她又想到了这陆知章是有老婆的,且他那老婆也并非高门大户,甚至连才貌都不甚出众。 而自己除了有随人私奔的这一个缺点,其他方面不比他老婆强太多。 况且如果只是做妾,想来他们的要求也不会太高,自己若要进陆家门或许也不是难题。 不过想归想,程素素可不敢将自己的心思都说出来,在挑了几本浪漫派的诗文集子之后,又要了些笔墨纸砚后,程素素方才张口问店家道“店家这些一共多少钱银子?” “三十两。”店家打了一阵算盘后道。 听到这话,程素素便下意识准备去掏自己的口袋。 然而在看清楚自己口袋里的银钱后,程素素当下只立刻便愣住了。 她拢共不过十两银子,这还是她从高文远身边离开时随手带的,倒没想到现在会付不起这银钱。 她立时尴尬在了原地。 “客人?这东西你还要吗?”店小二出言问道。 程素素正想摇头,不想身后却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当然要。” “她没有带够银子出门,我替她垫付吧。”陆知章轻声笑着道。 程素素立刻摇头道“您不必这样,我下次再来取就是了。” 然而陆知章却只是温和笑了一声“姑娘这不过是小钱罢了,更何况,姑娘肯帮我,我心中已经十分感激。” 听到陆知章说了这话,又被陆知章护着出去,程素素颇有些不好意思,她只轻声道“这钱对陆大人是小钱,于我而言,却是大钱。不过陆大人放心,来日我会将银子还给你的。” 陆知章只笑着道“不必,姑娘便当是你为我誊抄诗集的纸笔费吧。” 说完这话,他便随那名家丁一起往金莲绕凤楼而去。 倒没想到陆知章是这样温和的一个人。 程素素捧着纸笔去找云儿时,满心满眼里都还是陆知章的模样。 而来到馄饨摊子前时,云儿只立刻便招手对程素素道了一声“小姐,我为你也订了一碗馄饨,这天凉,馄饨都快冷了,您快过来一起吃馄饨吧。” 她这一声可不算小,刚才的家奴自然也听到了。 那家奴不免小声道了一句“陆大人,您别怪小的多嘴,这大户人家的小姐多半是不会往这男人堆里扎的,而且我瞧她们那模样举止也轻浮的很,看样子只怕是那烟花之地的女子,而且这般主动过来,我瞧着似是有所图谋,大人还是小心一些为好,免得沾染上什么是非。” 听闻此言,陆知章只轻笑一声道“劳你操心了,不过我想这姑娘说不定是落难的官家小姐也不一定,当然就算真有所图,我陆某人也没什么可图的。若真是如此,我倒想知道这姑娘想图我什么?” 他笑得坦荡,倒似是全不将那姑娘的事情放在心上,刚才的偶遇也不过是一场意外的邂逅罢了。 之后他随家丁上了楼,便见高毅忠正坐在楼上的雅间。 那雅间是正对着书斋的,不过也不至于能看清楚书斋里都有哪些人。如今看来,这位提拔自己的恩师,怕是早在自己进书斋前便已经发现自己了,只是也不知为何,他却是此刻才迟迟来找自己。 不过不管对方是出于什么原因,陆知章还是什么都没说,他只恭敬的拱手道了一句“老师。” 高毅忠点了点头。他看起来心事重重,不过四十来岁的人便已有龙钟老态。 他淡淡朝陆知章道了一句“知章,你且自己寻个位置座下吧。” 陆知章应了一声是。 随后高毅忠见他落了座,这才道了一句“知章,如今上京府里公务可繁忙?” 倒没想到对方只是问起这个,陆知章只低声道“倒是不忙,纵然有些案子,也不过是一些因为年节前后喝多了酒,闹出来的小事。” 听到这里,高毅忠点了点头,随后他又斟酌良久,方才低声道了一句“知章,老师这里有个忙,想让你帮帮老师,不知你可愿意。” “只要是老师的吩咐,知章自然什么都愿意。”陆知章连忙起身道了一句。 然而高毅忠却是轻声道“你也别先急着答应,听了我说是什么事你再说吧。” 听了这话,陆知章只得低声应了一声是。 随后高毅忠这才低声开口道“其实我有一个侄儿,对于这事我想知章你应该也是知道的吧?” 陆知章点了点头。 见他点头承认了,高毅忠随后才开口道“我这侄儿不学无术,还屡屡拿我的名声到处去招摇撞骗,他父母也管束不住他,我也不好说他,我想让这侄儿到你身边跟着你学些为人处世之道。” 第五百七十八章 买话 听到此处,陆知章瞬时便愣住了。 他那侄子什么情况,陆知章怕是比他这位老师还要清楚,这位公子哥作奸犯科之事不少。 他又是上京府尹,这小子是有不少案子落在自己手里被自己压下去了的。 不过压几个案子便罢了,如今将这屎盆子带在自己身边可就不好了。 可老师既然能说出这番话,那必然是十分信任自己的。 高毅忠只道陆知章是不同意了,他只低声道“知章,你要是不同意便罢了,这事本就有些为难你了。” 陆知章随后笑着低声开口道“怎么会为难,我只是在想我该怎么提点高公子才好。” 高毅忠见陆知章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先是一喜,随后他只又低声道“你不用顾忌我的面子,这小子是没救了,你也不必给他多大的官职,多磋磨磋磨他便是。” 陆知章轻应了一声是“学生定当竭力管教公子,不致让老师失望才是。” 高毅忠此时只也如一块石头落了地。 他是真没想到自己谏议他人大半辈子,有一日自己也有被谏议的可能。 他虽然刚直,可在自己侄子这里他却是终究狠不下心来。 到底都是一家人,自己跟几个兄弟只有这么一个男丁。 那高家自然得宝贝着呢,下大狱是不可能的。他要真让这小子入了大狱,估计高家宗族那边得与自己拼命。 而且自己那侄子在自己回来前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他求自己高抬贵手,说他只是玩了一个女人,又打了那女人一巴掌,万没想到表姐会如此大题小做。 他听了自己侄子的那些话,只觉得玩了一个女人也不是大问题,加上他侄子犯的那些事几乎都被自己的学生给拦下了。 故而他是完全不知道他这侄子其实还犯了一些其他事的。 故而他心中甚至还有些厌恶晋王妃大题小做,不过侄子确实是个恶劣性子,故而还是得管束管束才行。 只是他实在管不过来,自然这管束的事务便得交由自己信得过的心腹去做了,而陆知章显然正是那令人信的过的存在。 师生二人在说完这桩事后,只又一起用了餐,直到天将入夜,二人方才离席。 陆知章出来时,只下意识看了一眼对面的馄饨摊子,此时那馄饨摊子前的佳人早已离去,摊主更是已经在忙着收摊了。 陆知章思忖片刻,随后只亲自走到了馄饨摊子前。 馄饨摊主自然觉察到了有客到来,不过他想也没想便道了一句“天也不早了,馄饨不卖了,客人要买馄饨,明日请赶早。” 陆知章笑着温声道“我不是来买馄饨的。” 陆知章的音色十分清悦,让人听来赏心悦目。 馄饨摊主不免回头看了陆知章,却见一容貌优越的俊美青年正站在自己摊前。 他这摊子搭在书斋与金莲绕凤楼对面,平日里也没少见过斯文书生,达官显贵,可似青年这般优越的,他却还是不免印象深了一些,他将手放在自己的围裙上擦了擦手上的面粉灰,随后疑惑的问了一句“客人不吃馄饨,是想做什么?” 陆知章只让身边的小厮掏了一锭银子,随后又温声道了一句“我是来买话的。” “买话?”店家疑惑的看着小厮递过来的银子和陆知章的问话,显然没有理解对方的意思。 不过这锭银元宝可抵过自己今日半日的营业额了。 他这摊子本就是小本买卖,收取的银钱不多,利润自然也不高,而且正月里虽然清闲,可外面天气这样冷,很多人其实也是不愿出门的。 故而他这生意实在算不得好。 如今有个客人出手这样阔绰,他又如何不心动。 陆知章见店家情绪已经几转,只笑着道了一句“对,就是买话,不知店家可还记得今日有位小姐跟丫鬟曾在你这里吃过馄饨?” 一听这话,店家立刻想起来了。 毕竟他这馄饨摊前本来女客就少,更别说是如此年轻又貌美的姑娘了。 在他看来这位公子跟那貌美姑娘似乎十分相配,他以为对方是想与那位姑娘发展出一段缘分。 故而这媒人他也乐得做。 此时虽然天色渐黑,不过因为从除夕到正月十五之前都不会有宵禁令,这馄饨摊主倒也乐得跟陆知章说起那姑娘。 因为当时程素素在他摊子前吃馄饨时,客人不多,故而他也是与程素素和他的丫鬟攀谈过几句的,他笑着摆摆手道“那姑娘也没多说什么,她不像是个爱说话的性子。不过他们主仆两个好像有透露他们是住在王留坊的人,而且那姑娘好像姓程?” 听到这里陆知章不免挑了挑眉头“姓程?” 摊主点了点头。 陆知章并不确定对方是哪个程。 程,成,陈。 这些都是可以作为姓氏使用的。 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便是王留坊附近住的除非亲王,便是权臣。 在那里面根本没有程,成两个姓,不过陈姓倒是有。 难道那姑娘是陈家的姑娘? 可陈家的姑娘,他多数都是经过的。 而且陈家的重心也不在京城之中,那里住的不过一屋子女眷。 若说他得罪了什么人,他老师得罪了什么人? 王留坊里谁都可能是敌人,然而陈家却绝不可能是。 故而排除掉陈家之后,他对这位程姑娘便也只有一个怀疑了。 对方怕不是王留坊那边的对家给自己下的套。 可这敌手会是谁呢?下的这个套又会是个什么套呢? 他瞬间陷入了思忖。 不过他随后还是将自己手中的银钱付给了馄饨摊主。 “今日辛苦了,这钱您拿好。”陆知章道了一句。 那馄饨摊主却是立刻摆了摆手道“不用,不用,这算什么事啊,您跟那姑娘若能喜结良缘,来日到我这添几颗喜糖就是了。” 听到这话,陆知章不免失笑“喜结良缘?” 馄饨摊主不免小声问道“难道公子不是在追那姑娘吗?” 陆知章倒没想到馄饨摊主会想到这种,他随后轻笑了一声“是,不过也只是还在追求阶段,摊主能替我保一下密,谁都不说吗?若我们事成,我定有重谢。” 摊主立刻保证道“客人放心,您交代的事我肯定烂肚子里也不会拿去跟其他人说的。” 听了摊主这话,陆知章轻笑着点了点头,随后他的小厮连忙撑伞,主仆二人踏入雨幕之中,不久便上了马车消失不见了。 那摊主还在感叹了一下这一对男女当真是郎才女貌,十分登对。 自己若是能成就这样一桩姻缘,倒也值得自己吹嘘了。 不过那客人又交待过自己谁都不要说。那自己在事没成之前便还是尽量谁都不要说好了,如此一来,免得好事办成了坏事。 这样想着摊主便收摊离开了。 …… 三日后,城东学乐书斋对面的馄饨摊子前。 程素素带着一叠宣纸只坐在馄饨摊子前,似是在等候着什么人,那摊主见这主仆二人坐在一处,那女子却一直在看着外面。 他心知这女郎是在等候着那位郎君。 故而他忍不住好心的道了一句“女郎,您要等的人迟早会过来的,想是他路上耽搁了。” 程素素听得此言,却是惊讶的看向摊主。 而她的丫鬟则是不解的看向程素素道了一句“小姐,你跟这位摊主认识?” 程素素立刻摇了摇头道了一句“不认识。” 摊主也终于意识到眼下的情形根本不适合开口说话,他尴尬的道了一句“我也是瞎猜,二位姑娘是在等人。” 听了摊主这话,程素素立刻道了一句“没有的事,我们只是来买笔墨纸砚。” 摊主立刻配合道“原来是这样,是小老儿我看错了。” 程素素没有再接话。 云儿虽然觉得这老板说话莫名其妙,不过当下她也没多想。主仆二人随后开始吃馄饨。 不过刚吃了两个,程素素便发现陆知章径直往书斋去了。 她不欲让陆知章久等,又苦于无法甩开云儿。 她心中是清楚的,这云儿虽然是晋王妃分配给自己的丫鬟,可其实也是做监视她举动的人,她若是被发现了,与陆知章的事怕是还没成就便要横生枝节了。 故而此刻她只吃了两颗馄饨,便忽然对云儿道“云儿,我肚子有些疼。” 云儿连忙焦急的问“可要去附近的医馆?” 程素素立刻摇了摇头,她羞红一张小脸,随后悄声道“我许是想如厕,便去借一下茅厕,顺便将那这笔墨卖了,你便在这里待着吧。” “还有我没什么胃口,这馄饨,你替我吃了吧?”程素素轻声道。 云儿也没起疑,只应了一声好。 而搞定好云儿过后,程素素便立刻快步进入了书斋。 书斋里陆知章仍是站在诗集区里点阅着什么。 今日陆知章穿着一身淡青色的衣袍,看起来更是温润几分。 她心中隐有几分激动。 可一来这屋里有人,二来她也不想让陆知章感觉自己太过轻浮。 她想让陆知章觉得自己是个好人家的女儿。 如此一来,他或许方才愿意同自己往来。 而等到他对自己感情深厚几分之时,他是不是就可以对自己有所不同了呢。 第五百七十九章 约定来日 想到此处,程素素只连脚下的步子都慢了几分。 等到走到了陆知章身边,她方才低声唤了一句“陆公子。” 陆知章当下自然是一转头便看到了程素素,他朝着程素素微微一笑。 程素素便将那叠宣纸递给了陆知章。 陆知章当下欢喜的接过去,仔细看起了那书稿,那诗集果然是程竹风的风格,他看了只感叹妙绝。 而更妙的是眼前的女子竟写的一手绝妙的簪花小楷。 那秀致的字迹一如面前的女子一般出众。 若这真是王留坊谁家养出来的使女倒确实是费了心思的,便是一般正儿八经的官家小姐怕也没有这样好的才情,这除非是个书香门第才能培养出这样一个女子。 陆知章一边在心中惊叹,一边出言夸赞起了程素素“姑娘这一笔簪花小楷实在写的绝妙。” 程素素笑着回了一礼道“公子喜欢就好。” 随后二人便又无言,明明陆知章刚才也大力夸赞了她,可不知为何,这陆知章对自己却仍旧是若即若离。 但是她刚才分明听那馄饨摊主说话,倒似是知她与陆知章的事,她没有透露半点,那想来便是陆知章漏了痕迹。 可他既然这样在意自己,又为何不对自己热情主动一点,想到这儿,程素素心中也不免多了几分犹疑。 看来她还得寻个钩子与陆知章推拉一阵。 想到此处,她只又带些歉意看向陆知章道“陆大人,其实我还有件事却是不得不与你说明。” 陆知章不免问了一句“什么事?” “其实这诗集内容还没有写完,你若是不嫌弃,我可以继续将剩下的写给你。”程素素鼓足勇气轻声道。 陆知章只轻笑一声,他没有拒绝程素素的提议“好。” 程素素随后又道了一句“对了,大人是不是曾同那馄饨摊主打听过我?” 听到这话,陆知章不免收了笑容“姑娘如何得知?” 程素素红着脸,低声道了一句“馄饨摊主同我说的。” 听到这话,陆知章的眼里现了杀意。 不过程素素便不知道,她低声害羞道“其实公子不必转个弯去问那摊主,我虽不能告诉你我是哪家的姑娘。但我可以告诉公子,我叫什么名字,公子唤我阿素便好。” “程素?”陆知章询问道。 女子轻声点了点头。 “礼尚往来,我也得告诉姑娘我叫什么名字。”陆知章轻声道。 “陆知章,这是我的名字。”陆知章轻声道。 女子也低声道“我听说过陆公子。” 随后说话的功夫,她只见那丫鬟吃完馄饨便往自己这边来了。 当下她心中便更为慌张了。 她抬起头不安的看着陆知章道了一句“陆公子,我丫鬟过来了,若让她看到我与外男在此,怕是不好解释,我先走一步。” 陆知章自然也看到了与她同行的女伴正往这边来了。 他只轻声笑着应了一声好,随后那女子便匆匆往丫鬟身边去了。 云儿并没有看到程素素与陆知章交谈,又见她两手空空,便也只以为对方是已经将那些书稿都卖出去了。 “姑娘,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云儿低声问道。 程素素点了点头。 随后二人便匆匆离开了,只是这主仆二人却并没有想到陆知章只在她离开不久之后,便让身边的小厮跟着她们一起走了。 那小厮一路跟随,然而在跟到了王留坊晋王府门外,他还是显得十分惊讶。 不过他也不敢在此久留,只生怕自己引起他人怀疑。 …… 年节里忙碌又清闲,日子总是过的很快,没过多久便到了正月十五。 正月十五的花灯节总是十分热闹,然而因为不久前才发生过几起晚间女子遇袭之事。故而虽然这一届花灯会,街市上仍旧繁华,但有女眷的人家便不再携女眷出门了,尤其这些事件里,还有位官家小姐受到了侵害。故而官府如今也在严查那歹人。 而晋王妃为了府中女婢安全着想,自然也不许晋王府的女眷出门,不过虽则如此,晋王妃却还是让大家协力在府里办起了花灯会,甚至她还特许了府里的下人在王府的后花园里摆卖出售各种世面上的东西。 如此一来,安全保障了,爱热闹的年轻侍女们也能体会花灯会的热闹。甚至有些人还能体会到自己摆摊的乐趣,又额外多赚取一些银钱。 姜念娇作为这花灯会的发起人,自然也免不了跟着去看热闹,只是同来的翠翘却分明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姜念娇并不知道翠翘与余十三之间闹了矛盾,还以为是翠翘嫌弃跟自己待在一起无聊,而且仔细想想这样浪漫的日子,还让人小两口分开,自己的确有些不厚道,故而姜念娇便对翠翘道了一句“阿翘,你不用跟在我身边了,你跟怜莺也去自己找找热闹吧,我想跟夫君单独待一会儿。” 说完,她只又朝着晋王赵衍桢露出个甜甜的笑容,好吧,她这理由真是让人没法拒绝。 而怜莺得了姜念娇的暗示,自然拉着翠翘道“翠翘,我们也正好去别处看看花灯,猜猜灯谜吧。” 说完她只又朝翠翘一番暗示,那情形,倒好似她才是与翠翘约好了一般。 翠翘本就有些心不在焉,谁拉她,她就跟谁走。 此时怜莺拉着她,她自然便跟着怜莺走了,二人只来到了后花园里,这后花园里也摆满了灯笼,故而往日入夜便昏暗的花园里此时竟是灯火通明。 他们只一边走,一边逛着各处摊子。 二人也不知走了多久,眼见着便越走越偏。 在到得一处临近湖边的空地时,有人正将兔子花灯摆成了心形。 怜莺只故作惊喜道“是兔子花灯耶,翠翘,你不是最喜欢兔子花灯了吗?” 翠翘只淡淡看了看,她心中并没有多少喜悦。 不过怜莺拉着她,她便还是走近了过去。 于此同时,她下意识伸手摸了一盏兔儿灯一下。 当下她只莫名想起上一次与余十三遇上一场小型灯会,自己是与余十三一起去的,那时候她还不知道余十三的心思,但余十三却看出了她喜欢兔儿灯,他挑了一盏兔儿灯送给自己,并且说今年的上元节,他要亲自扎兔儿灯给自己。 倒不想这承诺还没有兑现,她们的小船却说翻就翻了。 她实在不明白,一个那样的人,为什么说变就变。 于此同时,另一边“阿翘,这些都是我亲手为你扎的兔子灯,这个你还喜欢吗?” 听到这句话,翠翘不免转头看去,倒不想她一转头便见到了在灯火阑珊处的余十三。 瞬间翠翘的所有喜悦都熄灭了,她先是一愣,随后又想起他上次的所作所为。 故而她只冷冷道了一声“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让你离我十米远吗?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你是找打吗?” “翠翘,我为什么不能出现在你面前,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余十三诚恳道。 “还要什么理由!我看到你就讨厌行不行?”翠翘高声吼道。 “翠翘,我知道我之前是做错了,可是我对怜莺真的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让她帮我追你而已,我太笨了,总是犯错,要是你不信你可以问怜莺?” 怜莺见翠翘看过来,只也连连点头“翘儿,我们之前的确误会他了。” 听到这句话,翠翘却是道了一句“我懂了,怜莺,你也跟他们是一伙的了?你们合起伙来想说服我?” “翠翘!我没有要合伙。” “翘儿,你别走!我真的喜欢你,从头到尾喜欢的就只有你一个。”余十三只也在一旁高声吼道。 翠翘想让他闭嘴,保持距离。然而余十三却是一把拉住了翠翘,反而将彼此的距离拉的更近。 翠翘一怒之下直接将余十三狠狠一甩。 她的力气本来就大,处在生气的时候便更为大了。 余十三一时没注意,竟是直接被翠翘甩出了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只听得扑通一声,余十三掉入了水里。 听到这声扑通声,原本闹得不可开交的一群人只也傻了眼。 而翠翘并没有感觉到余十三游起来,一名侍卫只突然道了一句“糟了!十三不会游泳。” 听到这一句,翠翘当即再没有犹豫,她只毫不犹豫的便跳进了冰冷的池水里。 于此同时,冰寒彻骨的池水只浸湿了夹袄,翠翘的心中顿时更是担忧的不行。她努力往深水区游去,也是在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心中是有多担心余十三。 于此同时,不知过了多久,她也终于看到了余十三往下沉的身影,当即,她只拼命游了过去,并且一把将余十三拉入自己的怀里。 随后她咬紧牙关抱拖着余十三往岸边游去, 于此同时,岸边会水的暗卫们也纷纷接应了起来。 等到翠翘浮出了水面,他们立刻便也来接应他们二人了。 随后待到了岸上,翠翘方才察觉到自己冷得浑身打哆嗦,可她也无心在意这些。 而在怜莺要为她披一件外衣时,她却是一把将怜莺的衣服推开了,随后她只立刻便扑到了余十三的身边。 “他现在怎么样了?” 第五百八十章 委屈爆发 刚才下水跟翠翘一起去救人的暗卫兄弟们只立刻便让出了一条道路。 翠翘走过去时,余十三正湿淋淋的躺在地上,他双眼紧闭,看起来就像是死去了一般,翠翘连忙走了过去按压着余十三的胸腹,随着余十三突然吐出一大口污水过后,余十三只茫然的看着周围的人。 而在视线扫到翠翘身上时,他的眼睛却是突然一亮,他试图伸手抓住翠翘的手。 “阿翘,你听我解释……”话音刚一落下便又是一阵剧烈的咳。 翠翘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只得连忙扶住他道“行了,别解释了,你都这样了。” “不,阿翘,我要解释,我心里只有你一人,与怜莺之事从头到尾便是个误会。”余十三却是不肯听翠翘的话,他只仍旧吊着一口气解释着。 花园的灯火照在他英俊苍白的脸上,他本就生着一双无辜狗狗眼,此时委屈起来更是平添几分委屈。看着他这副委屈模样,又想起怜莺之前的一些解释与推想,她也不由软了心肠,或许自己真是误会他了。 毕竟比起余十三,怜莺与自己的关系显然要更好。她们不是塑料姐妹情。所以她想着没准真是自己误会了余十三也不一定。 故而她难得温柔了几分,她轻声道了一句“你不用解释了,我都信你的,你先去换一身衣裳,再让侍卫看看你的病情。” 然而余十三并没有见过翠翘如此温柔的时候,故而他颇为少见多怪的道“阿翘你是不是在哄我,等我好了,你还是要不理我。阿翘我跟怜莺之间是真的没什么的,我上次送她东西都是为了让她帮我哄你,你没发现我给她送的东西都没有给你的昂贵吗?” 余十三这波解释起来就是个脑子不清醒的,听到他这解释,便是一直在帮他的怜莺也不禁有些好笑又好气。 喜欢的姑娘与他的好友之间,男方肯定更重视喜欢的姑娘,可是对于这种事他不应该憋在肚子里,大家心知肚明就好嘛。 还好自己不是计较这些的人。 而另一边翠翘却是有些不耐烦了“你到底去不去!不去我才是真要跟你发火了。” 听到翠翘这话,余十三终于老实了,他一副这才是我认识的翠翘吗?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确定翠翘是真的要跟他在一起,而不是糊弄他。 …… 灯火阑珊处,陆知章与自己妻子齐佩佩只同在一处游观着花灯。 虽然齐佩佩已经很努力的在跟着陆知章了,不过人潮汹涌,她还是感觉自己几乎有些要被人分开了的错觉。 她想牵陆知章的手,然而本从出来开始便一直心不在焉的陆知章此时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妻子都快被人冲散了。 一想到彼此这么多年,虽然他也算对自己呵护有加,可却从来没有与自己同床共枕过,她便觉得一阵心酸。 明明从前想的是,如果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哪怕他不喜欢自己,哪怕自己用尽了卑劣手段,可是只要能跟他在一起,那么她每日看着他便也足够了。 更何况,自己当时本就是家庭出现危机,婚事都要跟着降级时被娶的。 而他这么多年对于自己娘家也是能帮就帮,可是一想到他心里另有他人,她还是会忍不住心中酸楚。 她当然知道陆知章喜欢谁,毕竟当年这场婚事就是靠他喜欢的人,为了摆脱他,才与自己共同设计的。 她那时还暗自窃喜,陆知章喜欢的人不喜欢他,自己才有这可趁之机,不然光是家世地位自己都无一处可以与对方聘美,而如今这一点优势好像也没了。 她有看到自己丈夫书房里的那叠文墨,虽然看那些诗应该多数是出自男人之口,可那些秀致的字迹却分明是女子所写。 那样秀丽的字迹被自己夫君珍藏在了书屋里,可见那女子定然是生得不俗的,更何况那女子定然也是才情斐然的,对比着对方,她只觉得自己除了占着一个大夫人的名分,其他的优势却是根本没有。 而后来,她一追问自己丈夫身边的跟班,果然便得到了回答,有一女子似乎主动存心勾引自己的丈夫,而且那女子看起来的确比自己出众了不知多少,容貌端丽,性子大方,最重要的是那小厮说他们二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这是从前都没有过的情况,陆知章自与自己成婚后,虽然对自己极为冷淡,可对其他的女子却也是不假辞色。 她也一直觉得陆知章大概这辈子都不可能再遇到比姜念娇优势更大的女子了。 他们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过下去,也未尝不是不可以。 可是如今这平衡却被彻底打破,那个女子或许未必比姜念娇更出色,可她主动,可她落落大方,可她与自己丈夫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而自己与他成婚这么久,可与陆知章聊天聊过的话却是几乎屈指可数。 她心下酸楚。 只想着这是不是就是自己所爱非人的报应。 二人一前一后也不知行了多久。 齐佩佩回过神时,眼见着自己丈夫便要消失在了人海里,她连忙高声唤了一句“夫君!” 一时之间不少男子回头,然而陆知章却还在前行。 齐佩佩心中有些淡然,倒是齐佩佩身边的侍女一连唤了好几声老爷,陆知章才算是回过神来,他回头看向齐佩佩,随后待齐佩佩走到自己身边时,他才低声道了一句“抱歉,刚才走的太急。差点将你丢下了。” 齐佩佩只摇了摇头,取笑道“没事,我想你大概是在想着哪家的女子吧?陆郎,你如果有喜欢的姑娘,告诉我也无妨,我可以接受与她一起侍奉夫君的。” 说这话时,齐佩佩只暗暗掐着自己的手心,便是手心被掐出了血迹,她面上也仍是带着笑容的。她说这话时,其实心里还是隐隐希望自己夫君能反驳自己的话的。 不想陆知章却是淡淡应了一句“好。” 他是不屑于同齐佩佩解释什么的,甚至他其实心里早看出了齐佩佩的不安,可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还是毫不在意的坐实着齐佩佩的猜想。不过这一次他倒是主动牵起了齐佩佩的手。不知过了多久,细碎的雪花纷纷落下。 从前齐佩佩总会为陆知章这偶尔的关怀感觉到受宠若惊,可今日握着她的手虽是温热的,可她的心却在一点点变冷。 她不该有活多的指望才是,能过这样的安生日子她应该满足了才是,可偶尔她也会想,如果自己嫁的是爱自己的人,或许她也不用在这段感情里如此疲累了。 “知章,我有些累了。我们去一边的茶馆座一下吧。”齐佩佩忍不住出言提议道。 听到齐佩佩的话,陆知章只淡淡点了点头。 随意挑了一间就近的茶馆座下,再要了三两碟茶果子,与一小罐青梅酒。 二人便在这茶馆座下了。 而此刻只要她不开口说话,陆知章便也是绝对的沉默者,齐佩佩想了想陆母今日临二人出门前对自己的交待,终究还是鼓起勇气轻声道了一句“知章,母亲近些日子总跟我提起,说我们成亲这么久了,是不是也该有个孩子了。” 陆知章却是淡淡道“还不急。” 听到他这话,齐佩佩忍不住咬了咬下唇。她早知道今日所言无异于自取其辱,她也早料到了陆知章的回答不会有所改变。可她还是这样说了,所以她到底在期盼着什么呢。 她自嘲的轻笑了一声,随后终于道了一句“夫君,你要是有另外别的心怡的女子,便是娶进来也无妨,不管那女子是什么出身,只要夫君喜欢就好,母亲那边我会替你们解释的,绝不会让人委屈了那位妹妹。” “只是母亲那边还是想抱一抱孙子,您便是为了母亲也该……”说到这里,齐佩佩倒是说不下去了,自己这话倒像是在说服自己夫君的老鸨一般。 而陆知章则只是淡淡睨着她,他嘴角虽然噙着一分淡笑,可眉眼之间却全是冷淡。 “也该如何?” 乍然听到陆知章的反问,齐佩佩不禁抬头看了过去,不想一抬头,倒正对上陆知章冷淡的眸子。 他冷冷望着齐佩佩。眉眼之间全是冷漠。 齐佩佩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道了一句“夫君,那个女子,你喜欢的话,便带回来吧。” 听到这一句,陆知章的眉眼之间,瞬时越发冷冽起来,他居高临下冷冷望着齐佩佩“你在跟踪我?” “我没有,我只是在书房里为你整理书籍时看到了,那诗是女子写给你的吧?” 听到这一句,陆知章皱着眉头,满面烦躁。 随后他终于想起她说的那女子是谁了,瞬间,他只呵呵轻笑了一声。 空气中本有股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被他这突然的笑声打断,齐佩佩不自觉抬头看向对方。 陆知章不会说那个女子就是个奸细,不会说是人家设的套。 他原本觉得齐佩佩十分顺人心意,可如今听到齐佩佩这话。他却是瞬间觉得齐佩佩简直不可理喻。 第五百八十一章 戴着狐狸面具的歹徒 在齐佩佩抬头看向自己的时候,陆知章只突然重重敲了一下桌子。 “我不是同你说过没事不要进我的书房吗?” “我不是故意要进入的,是母亲……” “好了,齐佩佩,你能不能不要每次拿我母亲当借口,我母亲不是你的借口。”陆知章冷冷道。 “还有你最好不要跟踪干预我的事情,做好你自己的本分。” 说完这话,陆知章只拂袖离开了。 离开时,他甚至只将大门重重合上。 他们夫妻这么久了,什么时候如此争执过。 今日倒是头一遭。 齐佩佩只觉得格外的伤心,待陆知章离开后,她便匍匐在桌上呜咽着哭了起来。 目睹着老爷夫人争执的贴身侍女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安慰齐佩佩,毕竟老爷和夫人之间从来没有过争执。 “夫人,您别哭了,老爷刚才说的也只是气话。他心里还是在乎夫人的。” 听到侍女的劝慰,齐佩佩倒是哭的越发伤心了。 在乎?那大概是她这辈子也不可能得到的东西。 不过齐佩佩虽然哭的眼睛红红的,倒也没有忘记要给老夫人带一碗杨梅渴水。 那是老夫人最爱喝的东西了,尤其是梨花轩的杨梅渴水更是正宗。 只是要她这般模样去买那渴水,她却也是不愿的。 故而她只对着那丫鬟道了一句“若儿,你替我去梨花轩买些杨梅渴水提回去给老夫人吧。” “夫人不一起过去吗?”侍女轻声问道。 齐佩佩摇了摇头,她遥遥望了下楼下的花灯如昼与人来人往。只觉自己与这热闹毫不相干。 “我在这里等着你。” 得了这话,丫鬟应了一声好,随后那丫鬟便离去了。 齐佩佩只是暗暗在想,若是自己没有与陆知章在一起,自己的婚事会向着何家呢? 若是……若是自己主动同陆知章请求和离,他会怎么做?自己又会如何呢? 她想陆知章一定是很乐得与自己和离的吧,毕竟京城的千金小姐那么多,比她更好的大有人在,而他想来要再娶也不免有人趋之若鹜。 但很快,齐佩佩便意识到了,这婚事纵然她心里仍有求不得的冤屈,可自己多半是不能主动提及这些的,毕竟自己的娘家还要倚仗着他的夫婿。 故而想到这一点,齐佩佩便也顾不得委屈了,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只再不敢多想这件事。 而在她不过刚刚擦干眼角的泪水之时,却见有人突然敲响了雅间的大门。 齐佩佩以为是若儿回来了,便道了一声“进来吧,杨梅渴水,你这么快便买好了吗?” 然而出现在门口的却是一个身着彩衣,头戴狐狸面具,身形高大的男子。 那男子手中抱着一把阮,随后笑眯眯的道了一句“夫人,听首曲子吧,不好听不要钱。” 意识到来人是个陌生人,而且还是个男人,齐佩佩终于感觉到了害怕,而且面子的男子虽然戴的是彩色面具,可整个人看起来分明有些森然的恐怖,当即她下意识想唤人,然而很快她便发现自己身边已经一个人也没有了。 “来……”没待她把话叫出来,那男人便已经手脚飞快的跨了过来,随后男人只一把抓着齐佩佩,一手死死的捂住了齐佩佩的嘴唇。 在齐佩佩畏惧的注视下,那男子只轻笑了一声道“夫人,我注意您很久了,您跟自己的丈夫过的不和睦吧,一个负心汉而已,您何必在乎,他既然能找别的女子,您不是也可以找别的男子。而且您要真想生孩子的话,我可以同夫人生很多很多的孩子。” 听到对方轻浮的话语,看着对方凑过来的脸,齐佩佩只下意识便想将男子推开,她只低声吼道“我不需要!你给我滚开!” 只可惜她被人死死捂住了嘴唇,那点话语在对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唇时,只也什么都说不清楚。 而且眼见着男子便要继续强迫于她,齐佩佩只立刻拼尽全力抵抗,只可惜女子的力气实在是太弱了。 她很快便被对方制服了,她当即便顾不上矜持,只用牙齿狠狠咬着男人的手背,那是一种几乎要将人皮肉都咬下来的力道。 那人感觉到了吃痛,他的耐性也早被齐佩佩的挣扎消耗殆尽。 故而在片刻之后,他只一把将那一巴掌直接甩在了齐佩佩的脸上。 男人显然已经被彻底激怒了。 齐佩佩被男人揪着头发往窗户口拖了过去。 齐佩佩尖叫之时,那高大的男人只用一种低沉而尖锐的声音质问齐佩佩。 “为什么,你们都不要我!一群表子!都是一群臭表子!花楼里的是,你们也是!都去死吧!都给我去死吧!” 说完这话,那男人只揪着齐佩佩的头往窗框上一下一下砸了过去。 齐佩佩只感觉到了无端的恐惧。 她突然想起这阵子京城里闹得人心惶惶的劫掠女子案件。 那案子里的男人,好像也是戴着狐狸面具,身着彩衣者,他会将夜行的落单女郎拖进巷子里残杀。 难道自己遇到的就是,想到这里,齐佩佩一时只觉得瑟瑟发抖。 “救命,陆郎救我……”齐佩佩试图同自己夫君求救,然而陆知章已经离开了,谁又会来救她呢。 …… 若儿从梨花轩买了杨梅渴水回来茶馆时,到达二楼的雅间,却并没有见到自己家娘子。 又见桌上糕点根本没有动过,,她不免有些奇怪,这室内似乎有点腥味,窗户只也大开着,她下意识便想走过去,却见店小二正备着收拾东西的毛巾与托盘从外面踏了进来。 一见若儿,他便殷勤笑着对那若儿道“这位姑娘,可是在找刚刚在这室内的那位夫人?” 若儿点了点头“是。” “那位夫人好像身子有些不适,刚才窝在一名公子的怀里,和对方一起离开了。” “离开了?”若儿只觉得有几分奇怪。 不过她想自己夫人肯定不会跟外男接触的,更何况还是那样的亲密举止,说不定是老爷放心不下夫人又重新回来了也不一定。 故而她只应了一声哦。 店小二则又问道“姑娘这里的糕点您可还要不要?” 若儿摇了摇头道“不要了。” 不过她仍觉有些古怪。 夫人既然都离开了,开窗户做什么。 她不免朝着窗口走了过去,黑沉木的窗口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而外面便是热闹的集市。 看着底下的人来人往。她似是终于放下心来了。 她将头收了回去,随后便直接离开了茶馆。 陆府里,若儿取了杨梅渴水,也不禁多问了府里门子一句“夫人和老爷可回来了?” 那门子只低声道了一句“老爷倒是回来了,不过你不是一直跟着夫人吗?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听到这一句,若儿的心只都凉了半截。 那店小二只说夫人是跟一位公子举止亲密的一起离开的,她便下意识以为是跟老爷离开了。 可如果那位公子不是老爷,那会是谁? 一想到这儿,若儿只白着一张小脸。 那门子一见若儿的表情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刚要开口道一句让若儿快回去找人。 可他很快便又发现若儿的手上似乎有些发红。 若儿见他望向自己的手只也下意识的看向了自己的手,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右手上沾了满手的血红。 她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沾上这东西的。 然而那门口的门子在见到若儿手上的血红后,却是立刻便将若儿直接扣押了起来。 他认得那是鲜血。 陆府佛堂里,陆老太太只跪在佛堂里拨弄着念珠,念诵着什么。 而陆知章便侯在一旁一句话也不敢说。 到底是拉拔着自己长大的母亲,不管是出于血缘,还是出于当代的孝义,陆知章并不敢多一句嘴。 哪怕他心里清楚,他母亲就是故意让他在这罚站。 并不知道等候了多久,忽然陆母手中的念珠只啪然断开,一瞬间这串齐佩佩送给自己,说是请法发寺高僧开过光的念珠只全部跳落在了地面之上。 陆母只觉得眼皮子一跳。 陆知章见状便要去捡。 然而陆母却是冷着一张脸看向陆知章“你还待在这里做什么?你媳妇在外面,你让她一个人待着?” 陆知章立刻为自己辩解道“娘,我给她留了若儿。更何况马车也在茶馆下等候,她不会有事的。” 听到陆知章这句话,陆母忽然转头深深注视着他,良久后,她才道了一句“她是你的媳妇!不是旁人!你怎么跟你爹一样!” 说到这话,陆夫人眼里似有失望之色划过脸庞。 “今日我交待佩佩的话。佩佩跟你说了吧?” “说了。”陆知章低声答道 “你是怎么想的?”陆夫人继续问道。 “母亲,我想再等等。”陆知章低声道。 “再等等?章儿,我实在不知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当初娶这姑娘时,我心里虽然觉得她们家有些祸事,不是很赞同这门婚事,可我想着你喜欢我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况且佩佩也确实是个好女孩。家里的里里外外有了她确实没什么可说的,她对我也孝敬,更不曾与你红过一回脸。” 第五百八十二章 何苦耽误人家 “你既喜欢她,便该厚待她才是!若不喜欢她,你又何苦耽误人家?”陆母语重心长道。 陆知章刚要解释,不想门子却是突然高声在佛堂外嚷嚷道“老夫人不好了,若儿这贱丫头怕是对夫人下了毒手了!” 而若儿则高声嚷嚷道“我没有!我没有!你们放开我!” 陆老夫人皱了皱眉头,陆知章见状,只得道了一句“母亲,我去看看外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然而陆母想起刚才的念珠断裂,却是突然起身道“我跟你一起过去吧。” 陆知章只得将自己的母亲扶了起来,随后二人都来到了佛堂外。 陆知章冷冷看着被推在地上跪着的若儿,以及见他们过来便行礼的门子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好好说说。” 那门子立刻便道“今日我见若儿孤身一人提着杨梅渴水回来了便觉得有些奇怪,她问我老爷和夫人可回来了没有?我说老爷回来了,她便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之后我本还想着另外找些人,让他们一起随若儿去找夫人,不想我却突然看到若儿的手心之上算是血痕!” 说完这话,那门子直接将若儿的手举了起来,此时那手上已经灰扑扑的,根本看不出原来的血印痕迹了。 若儿一见那门子说这话,只也立刻替自己解释道“老夫人!我绝没有害我们家夫人,今日在茶馆老爷与夫人闹得不欢而散离开,夫人便在雅间里哭,她又想起老夫人爱喝杨梅渴水,便让婢子去买,婢子便去了,没想到回来后,那里就没有夫人的影子了,店小二说夫人跟一位公子离开了,我以为是老爷来接夫人了,便也没多问那人,之后我就自己回来了。” “若是如此,那你手上的血印是怎么回事?”陆知章能感觉到自己母亲对自己的责备眼神,为了自己母亲不开口,他冷冷问道。 若儿却只是喃喃自语道“我也不知道,明明我之前手上也没有这个啊,而且我也没有碰到什么不干净的东……” 随后话音落下,若儿不开口了,因为她突然意识到了,自己为什么会觉得那洞开的窗户是如此的违和了。 她记得她当时透过窗户往楼下看去时,她的手是扶在那黑沉木的窗框上的,当时她触手窗框,便觉得窗户口子上黏糊糊的还有些湿。 可她当时没在意,如今想来,这血印怕就是那时沾上的吧。 想通了这点,若儿立刻高声重复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她的神色竟似是有几分激动,陆老夫人轻咳了一声,若儿立刻噤若寒蝉,可是知道了又怎么样? 如果这真是夫人的血,或者更准确的说如果夫人真的出了事,那陆老夫人,还有陆侯爷会放过她吗? 想到此处,若儿只觉得心凉了半截。 “你知道什么了?你怎么吞吞吐吐的?”陆知章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若儿抬头怔怔看了陆知章一眼。随后趴在地上道了一句“侯爷,我手上的血是在那间茶馆的窗框处沾染上的。” “茶馆?什么茶馆?”陆老夫人还在掩着胸口问着话。 陆知章却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随后他几乎连看都不敢看自己母亲一眼,只低头拱手道了一句“母亲,我去找佩佩。” 陆老夫人只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后朝他挥了挥手,叹了一口气后,陆老夫人方才低声道了一句“你去吧,记得多带些人过去。” 陆知章得了吩咐,点了点头,随后没过多久,他便迅速离开了陆府。 到达茶馆外围时,茶馆楼下熙熙攘攘,只将茶馆堵的水泄不通,四处看去,还能见到几名身穿巡城司制服的士兵。 看到这些,他心下便是一沉。 拔开人群,到达茶馆外时。 那巡城司的士兵分明都在此处集结,只将看热闹的人与那茶馆彻底隔离了开来。 一旦有人靠近,他们便会大声吆喝,甚至驱逐对方。 陆知章直接举起手中的上京府尹牌令道“里面发生什么案子了?” 一见上京府尹来了,那巡城司的士兵倒是没有再阻拦,他们只给陆知章让出了一条道路,于此同时,另有一名巡城司的头领士兵只替陆知章引着前路“大人,都这么晚了,你竟还亲自来过问这事,如今可真是辛苦您了。” 然而面对那士兵的拍马,陆知章却是显然不耐得听,他只淡声道“行了,别说这些了,说说这案子是什么情况吧。” 士兵闻言点了点头。随后低声道“我们也是接到了茶馆掌柜的报案。掌柜的说店小二在收拾二楼雅间时发现窗户框子上有血迹,之后关窗户时,他还看到一楼处的屋檐上被随意丢弃着一团彩衣,和一个狐狸假面具。这两样东西,一看不就是最近那个专门袭击夜路女子的变态嘛。” 听了士兵的话,陆知章的心只一点点往下沉了下去。 虽然他听到这作案手法,一看那受害人多半是不在这里了。可既然来了,他也没法走。 而在他上了二楼后巡城司的领司正是徐家大哥徐勇。 一见到徐勇,他只快步走了过去。 徐勇见了陆知章显然也有些惊讶“陆大人您怎么过来了?” 陆知章与徐勇的关系因为是同在梁王一派,故而二人关系倒也不差。他只低声道了一句“徐大人,我想那凶手带走的只怕是我的夫人。” 听到这话,徐勇也是一惊,他是想到什么便说什么的性子,他只惊讶道“最近风声这么紧,好多女眷都不敢出来玩了,陆大人,您还是在调查审理此案的,您怎么能让嫂夫人一个人出来?” 被指责的陆知章只露出一个苦笑“其实今日是我陪着她一起出来的,我因为有事提前离开了,不过我还是有在她身边留人,连马车也给了她,不想她还是不见了。” 听到陆知章这话,徐勇也没多疑心,他只颇为同情的拍了拍陆知章的肩膀。 陆知章随后又对徐勇道“徐大人,这个忙,还请您一定要帮我!” 徐勇立刻应道“那是自然,你直接说想我怎么帮吧?” 陆知章轻声道了一句“那人只怕已经跑了,我回去询问过那陪着她的侍女,侍女说那店小二曾看到一名年轻公子带走我的妻子。” 一听这话,那徐勇立刻对店里的掌柜深深看了一眼“还不快去把发现第一眼现场的店小二给我找来。” 被徐勇望着,那店家不免偷偷擦了一把冷汗。 而徐勇会这么看着店家,自然是因为这店家不老实了,他并没有交待店小二曾发现这间雅间的客人曾经被人带走。 他报案的理由,也只是说疑似发现最近的狐面怪人。 因为确实没有看到受害人,故而他们才会在这里呆了这么久。 店小二很快便被掌柜的招呼过来了。 那店小二显然也吓得不轻,他只瑟缩着颤声道“见……见过,大……大人们。” 一句话都说不利索,看来这店小二也是第一次见这场面。 “你在这之前曾发现女客跟一名男客离开了,这事可属实?”徐勇大步金刀的朝店小二的方向走了过去问道。 店小二轻轻点了点头。 “你看到那男客带着对方往哪里走了?”徐勇又轻声问道。 店小二指了指门口“小的只看到客人们出去了,之后小的因为忙着照顾生意,也没注意他们去了哪里。” 听到这话徐勇立刻便想对陆知章道一句他现在便帮陆知章去寻人。 然而陆知章却是仍旧留在原地,详细问了店小二一句“那凶手长什么样子?” 随后他又转头看向店老板道“店里可有其他人看到那凶手?” 店老板跟店小二正要做答,徐勇却是对陆知章道了一句“陆大人,案子等回去交接过后再审也不迟不是。嫂夫人那边可不等人,咱们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赶紧去找嫂夫人吧。” 听到这话,陆知章皱了皱眉头,不过他还是认同了徐勇的话,他只对徐勇问了一句“楼下的客人你可都驱逐了?” 徐勇立刻点头道“那是自然,一来我们就进行了清场。” 一听徐勇这话,陆知章只在心里默默扶额,如果徐勇是自己的下属,他估计已经对这人进行教育,或者直接调职处理了。 那些客人全部赶走,不也等于可能将藏在人群里的凶手一并赶走吗? 当然这还不是最主要的问题,最主要的问题是:这店小二说的话是不是真的?谁来证明? 不过他还是对店主与店小二道了一句“行了,你们先别急着关门,急着离开,等我们回来调查。” 接着他又对店里掌柜的交待了一句“老板,你们往来客人可都有登记?” 掌柜的连忙道了一句“有登记。” 陆知章随后便道了一句“将登记册子给我。” 掌柜的还没反应过来,徐勇却是直接催道“陆老弟,你怎么回事啊,你老婆还是我老婆啊?咱们现在连个线索都没有,不抓紧救人,忙着审什么案啊?” 说完这话,那徐勇便直接拖着陆知章风风火火的下了楼。 第五百八十三章 陆知章办案 不过他还是有同店掌柜交待一句“老板,你记得给陆老兄留好登记册子!” 老板点了点头“好……好的。” 陆知章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心态好像的确有些不对,不知为何,他现在几乎已经默认了齐佩佩或许已经死亡。 然而此时此刻,就连徐勇一个外人都表现的比自己更在乎自己的妻子。 意识到这一点,故而他没有再阻止徐勇的拉扯。 不过离开前他有嘱咐让徐勇还是在店里留了一部分兵力,接着二人便开始了四处撒鱼网式的搜寻。 于办案之事徐勇或许不擅长,但寻人这事上,他显然有他的一套做法,他只让巡城司的士兵们往各处暗点角落,甚至是护城河方向搜寻。然而这样耗尽人力物力的搜寻却并没有让他们找到半点关于齐佩佩的消息。 反而是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随着时间的流逝,黄金救援时间便也在一分分的游走。 徐勇现在唯一能想到的,也是最麻烦的处理方式便是凶手很可能就藏在了民舍之中。 如果是这样,那无疑要消耗的是更大的人力物力。 不过现在也顾不上这些了,徐勇刚要对自己下属道了一句“你们给我封锁东大街,将东大街无论商户还是居民房都给我搜上一遍。” 听到徐勇这命令,下属为难道“大人,没有搜查令怎么办?” “搜查令我明天会去补回来的。”徐勇只低声道了一句。 那下属刚要应是,陆知章却是突然道了一句“等等!” 徐勇不解的看向陆知章“陆老兄,你怎么了?” “搜查居民区便不必了吧。”陆知章低声道。 “可是嫂夫人……”徐勇为难道。 陆知章却是道了一句“我们还是先去酒楼问清楚吧,相反,咱们今日若是真去挨家挨户搜人,闹得动静这样大,明日不止是你,只怕殿下都要受到牵连。” “这有什么牵连?我们这是正儿八经的寻人办案!想来陛下会理解我们的!”徐勇满不在意道。 陆知章倒有些后悔求助这徐勇了。要不是自己的衙门已经下了班,再去寻人不定多麻烦,而且上京府尹的兵也没多少,他也不会想到求助徐勇。 他此时只得同徐勇解释道“陛下理解,可其他人未必理解,虽然宵禁在正月里被取消了,但其他的禁令可没解,光是夜里不得以办案为由扰民这一条就够你我喝一壶了,更何况我今日是请你替我找了我的夫人,若是他们再以受害人是我夫人为由,说我们以权谋私,再由点到面的论证这一点,你觉得咱们能好过!” 陆知章实在太清楚那些人的手段了,毕竟他自己也靠着这种手段达成过许多目标。 然而徐勇显然不了解这个道理,听陆知章都这时候了,居然还在论证明日朝堂上可能会受到威胁。 他不满的道了一句“什么以权谋私?哪个兔崽子敢这么说,老子不撕了他!况且你夫人是你夫人没错,可她也是受害者,救援时间有限,如果真等到明日按流程走,黄花菜都凉了,你要是怕,明日朝堂之上我一力承担便是。” 听到这徐勇油盐不进,陆知章倒是越发后悔让这人掺和进来了,不过他还是道了一句“徐大人,你觉得我妻子出事我会比你更不担忧吗?我要是怕当年就不会在陈家得势时写出那样的文章得罪陈家,以致自己宦海浮沉这么多年了,我被参当然没事,可你有没有想过梁王殿下和我的老师也有可能会受到牵连,徐大人我很感激你替我家人这么着想,只是梁王殿下与高大人都于我有大恩,我不能让自己的事烧到他们身上。” 一听梁王可能会受到牵连,徐勇只也不吭声了,虽然他也是真心想帮陆知章的忙,但如果帮陆知章的忙,反而坑到自己大舅子那可就划不来了。 陆知章随后只低声道了一句“况且若是她去了,那也是她的命。” 说完这话,陆知章像是感觉极为疲惫的扶了扶额头。 刚刚这徐勇还觉得陆知章就是个贪生怕死之辈。可他这一番言语之后,徐勇也不禁为自己的鲁莽,以及对陆知章的误解感觉到了惭愧,这陆大人可比他高尚多了啊,自己的为是不知前路险阻的不管不顾,可这位陆大人却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徐勇瞬时便觉得陆知章在他心目中的形象都拔高了许多。 这陆大人能处,为了大义能灭亲。再想想自己,若是真到了那时候他只怕会为了亲人灭了大义。 “陆兄,你说的有道理,刚才是我太鲁莽了,您看这事该怎么解决,我手下的兵今日都听您调遣。”徐勇低声道了一句。 陆知章倒没想到自己这样一番言语便打动了徐勇,他只沉声道了一句“好,咱们现在先去出事的那个茶馆。” 徐勇当下再无异议,陆知章如此说了,他便一挥手,只示意手下们跟着陆知章离开了。 重新回到茶馆时,天色已经越来越黑了,街市上只有花灯会后留下的一片狼藉,行人们摊贩们也陆陆续续开始收灯,茶馆的老板更是哈欠连天。 此时茶馆因为客人都被赶跑了,自然早早便收拾了茶馆的生意,茶馆里老板伙计只坐在一处,只等着那两位大人回来。 不过这要等的实在太长了,茶馆老板忍不住道了一句“大人们,咱们现在什么时候可以走啊?” “你们等着便是了,哪来这么多废话?”士兵却是直接怼了那老板。 眼见着天色越来越昏暗,等待的人却是迟迟没有到来。 那店老板只得对自己的属下们挥了挥手道“行了,你们赶紧休息一下吧。” 店里伙计只得在店里桌上打起了瞌睡。 “大人您回来了。”茶馆门口守着的士兵忍不住道了一句。 徐勇只应了一声是。 听到这一声,老板与店小二们也陆续起来了。 那店里掌柜只快步走到徐勇跟前笑道“大人,那女客可寻到了?” 徐勇摇了摇头道“没有。” 一听这话掌柜的就知今夜只怕是不用睡觉了。 一想到自己今夜生意最好的时候白白浪费了这么多客源,还得损失一个晚上的睡眠,掌柜的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心情不好了。 可他们小本经营的买卖,对上这些官老爷能说什么,只能是配合呗。 陆知章看了那老板一眼,随后道了一句“你去将你店里在堂里招呼的店小二都叫过来,我有话要问他们,还有你来找我们之前也记得将刚才我说的那本客人登记记录交给我。” 听到陆知章这话,店里老板点了点头。 随后老板招呼了包括刚才那名小二在内的其他店小二,一并进来了。 然而老板手上却是空空如也。 陆知章看了老板一眼,随后道“登记册子呢?” 店里掌柜露出一个歉意的表情“老板们实在不好意思,我那登记册子不见了。我明明记得之前我就放在柜台上的,你们下楼之后,我还摸了那本册子,可也不知怎么回事,我刚才去找,这一眨眼的功夫那册子就不见了。” 听到这话,陆知章有些意外的看了老板一眼“那你在这之后,可有人曾去过你的柜台?” 店里老板小声道“我记得阿炳有去柜台拿替客人开房的钥匙,阿哲去柜台后方清点了一下酒的库存,阿离有替我守过柜台。” 听到店老板的话,被点到名的几人只能从人群里站了出来。 倒都是生面孔,徐勇在陆知章的授意下,立刻便让人将这几人身上搜了一遍,然而当下却是一无所获。 而那叫阿离的人显然不甘心被搜身,故而在强制搜身后,他气愤道“我不就是替老板守了下柜台吗?凭什么搜我,既然搜我,其他人难道不也应该搜查一遍。” “毕竟也不是我一个人在柜台,其他人可也都去了柜台!” 说完这话,阿离立刻便又指认了一轮。 徐勇有些不耐烦,只干脆道“你们也别指认了,所有人都搜一遍。” 听到没有嫌疑的都要被指认,众人立刻不爽的瞪向了那个提议者,不过即使如此,他们也还是没有找到那个册子。 陆知章见这闹剧要热闹起来了,也怕徐勇添倒忙,故而他只道了一句“徐大人,我可以麻烦您去这屋里到处搜一搜吗?我想这册子既然是在这之后丢的,那必定这册子就还在这茶馆里,毕竟我们在这之后,已经封锁了茶馆。” 徐勇觉得陆知章分析的有道理,他点了点头。随后便大摇大摆的下去了。 待徐勇一走,陆知章这才看向其他人道了一句“你们也先下去吧,那位发现这里情况的店小二留在此处吧。” 听了陆知章的话,其他人很快便离开了。陆知章淡淡看了那店小二一眼道“你现在可以同我说说你今日在外面看到的那个带走女客的人到底长什么样了,他是怎么带走对方的,这些我希望你能说的越详细越好。” 听到陆知章的话,那店小二配合的点了点头,随后便开始描述起了自己的见闻。 第五百八十四章 抓捕行动 “我当时正在二楼雅间处给客人们送点心,我上楼梯时,那女眷正下楼梯,我见那女眷有些眼熟,不免多看了一眼,不过当时正是忙碌的时候,我也没多想。” “我只是大约记得那公子好像生的肤色白皙,容长脸,丹凤眼。穿着一身青衣。当时他是扶抱着那位女客下楼的。” 那店小二只缓慢回忆着当时的画面。 陆知章点了点头,随后对那店小二道“行了,你先下去吧。” 店小二点了点头,随后缓缓下去了。 陆知章待那店小二一离开,只又立刻审问了其他堂中小二,他只问他们可有看到过一个青衣公子离开,然而这些人的回答却基本都是摇头。 有人说当时店里生意忙碌,他没有注意到这个。 也有的人说他没有仔细看。没有见过什么青衣公子。 得到这样的回答后,陆知章只让他们也下去了。 一时之间,他对那店小二也不免生了些怀疑,那些被问话的店小二很显然都是堂里的伙计,而在店里当伙计的基本功便是耳听六路,眼观八方。 毕竟客人们有什么需求,他们必须立刻接收到,有些客人没结账,他们也得弄清楚。 而按照先前那店里伙计所言,这客人若真是如此外貌,那应当是十分出众的存在,这样的一个人离开,且还携着一个疑似不舒服的女伴。其他伙计怎么可能看不到。 就算有一个没看到,那也不可能所有人都没看到。 而且自己在离开前曾让掌柜的保管好登记册子,这件事他是故意嘱咐掌柜的。 他的目的自然是对这茶馆也留了个心眼。 不想他这随手撒下的心眼,却让那凶手真的行动起来了。 他探问客人是假,试探店里人才是真。 当时店里的人若没有将那本登记册子焚毁,他或许还不会多想什么,然而有人真以为这登记册子有什么用,而多此一举烧毁他,这不正是自投罗网,帮自己确定了凶手在何处吗? 如今他几乎已经确定了凶手,也确定了目标。 不过在这之前他还得等徐勇的消息。 徐勇带着一群巡城司的士兵上来时,只沮丧的朝陆知章摇了摇头。 “陆大人,我们什么都没找到,就连灰烬都没有,您那边可有什么线索。”徐勇小声问道。 陆知章却只高声道“我这边也没什么线索,看来这凶手怕是有点棘手。” 随后他又高声道了一句“天色不早了,我有几句话问问掌柜的就离开,接着他又道了一句,你让掌柜的上来,店里的伙计都离开吧。” 徐勇显然不能理解陆知章的意思,他只疑惑不解道“可是你夫人还没找到。” 陆知章只做出一副伤心模样道“看来我夫人多半是凶多吉少,今夜已经麻烦徐兄许多,我心中实在不愿意继续麻烦徐兄了。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陆知章说这话时只给徐勇使了个眼色。 徐勇虽然不知陆知章打的什么主意,不过他明白,这是陆知章让自己配合的意思。 故而徐勇淡淡点了点头。 而徐勇下楼后,直接对店里的掌柜道了一句“掌柜的,我们陆大人想请您配合他一下,上去问一下话。” 店掌柜看了看外面黯淡的街灯,与已经几乎没多少行人的街道只愁眉苦脸的道了一句“还问?各位大人,这天色也不早了,咱们明日还要做生意呢。” 徐勇看了看其他人,似乎有些为难,随后他缓慢开口道“你说的也有道理,那让跑堂的伙计们都回去休息吧,你留下来问一下话,这总没意见了吧?” 说完徐勇又拍了拍掌柜的肩膀道了一句“你放心,我们陆大人不会耽误你太长得时间。” 听了徐勇这话,那掌柜的虽然仍有些不情愿,却还是不得不答应了他的要求,毕竟这位爷看起来也不是个好惹的。 如今他都出了个方案,自己若是再不识相,只怕真要被这位爷给咔擦了。 一想到此处,掌柜的只得跟着士兵们上去了。 而在廊下等着的伙计们,一听这人说可以让他们回去了,他们立刻只欢天喜地,心里只想着终于应付完这些活祖宗了。而这其中只一人除外。 “我刚才的话,你们也听到了吧?行了,你们现在都赶紧各回各家去。” 听了这话,其他人应了一声好,随后立刻便走了。 不过也有的伙计因为家里不在这附近,他们只在这客栈的角落里随意寻了一床铺盖,便开始整理起了铺盖。 而掌柜的见到陆知章时。陆知章正在对这雅间进行观察与探测。 随后他只连地面也没放过。 在敲击出得得的响声后,他感觉到了这木地板下似乎是空心的。 他看向店老板问道“这地板有夹层?” 店里老板轻声道“这我也不知道。” 陆知章没有说话,只是从一位士兵那里抽出了一件兵器,随后他只用刀撬开了一块地砖,却见地砖里果然有一个夹层,那夹层的厚度几乎勉强可以容一人躺身其中,只是夹层里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 陆知章见掌柜的还在呆呆等着,便收了刀轻声道了一句“彩狐公子就在你店里,不知掌柜的可愿意配合?” “这……这怎么可能?”掌柜的惊讶道。 不过随后他又立刻点头道了一句“那是自然。” 不知为何,明明这位陆府尹看起来是个俊美斯文的青年,人也和善,可他对于这位陆府尹的畏惧却是远远超过那位带兵的大人的。 陆知章点了点头道“那就行,你的酒楼借我们藏一下身,这凶手只怕还会有后续行动,接下来可能有点危险,你直接回去便是,来日若是店里有物品损坏,你可直接算好帐目后来上京府尹处寻要报销。” 听了陆知章的话,掌柜的就是不想同意也只能同意。 这有什么办法呢,谁让人家说他这店里有彩狐公子呢,他不配合还能怎么办。 待掌柜的离开,陆知章只朝身边的近侍使了个眼色,那近侍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随后掌柜的前脚离开,他们后脚便跟了上去。 到达茶馆楼下时,陆知章只对徐勇道了一句“今夜辛苦你们了。” 随后他又道了一句“你让你的兄弟们也离开吧。” 徐勇得了陆知章的话只应了一声好,随后挥手道了一句“兄弟们跟我走!” 听到徐勇这话,士兵们只也一阵欢呼,别说是店里人了,便是他们自己都想走了,守在这里可比平日巡街还来。 如今能在,其他人自然是求之不得。 只是待他们走出没多远。店里的烛火便也熄了。 而陆知章的侍卫已不知所踪。 陆知章带些歉意对徐勇道了一句“今夜可能还要麻烦你的兄弟们一时半刻啊。” 一听这话,除了徐勇,其他人只都焉了,还麻烦?他们都巡了大半夜的街了。可不想再多加班。 “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只是我也没有足够证据证明那凶手,所以还需要确定一下那凶手的行踪,所以我想请你安排几个会轻功的去雅间的窗户外侯着,其余人则守在门口。若是能抓到那彩狐公子,这可算是大功一件。” “当然若是你的兄弟们不愿意,你让轮班的兄弟们参与这次围捕行动也是一样的。” 听到能抓到彩狐公子时,那些侍卫们便眼睛亮了起来,关于这彩狐公子的缉捕文书,官府发通告便已将金额订到了一百两。若有人见过,提供线索便有一百两。 他们内部若是破获了这起案子,参与者得赏赐自不必说,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升官呢。 而且徐勇这人对手下仗义,也不是那种揽功之人,每次上头对他的奖励,他都会说是兄弟们一起的功劳,之后再将奖励分给其他人。 他有肉吃,其他兄弟们便都能分到一块,这样的上司,自然是不乏跟随者,也不乏想表现者的。 故而听了陆知章这话,其中一人只道了一句“我会轻功我过去!” 另有人也举了手。 倒不想这竞争者也有十来位,陆知章便让徐勇点了两三名相对靠谱的会功夫的士兵跃上窗户,守在窗户门口外。 而他自己与徐勇则带着其他士兵守在客栈门外。 是夜,天光微黯。 这几名留在里屋的伙计在熄了灯火,闲聊两句后,便也陆续沉入梦乡。 然而其中另有一人,却在其他人都睡下之后,起身悄悄往二楼而去。 他可没有忘记那位大人说的话,明日他还要过来。 为免夜长梦多,他自然得将一切处理的更干净一些。 只是营业时期人多,他那时候根本没法进行处理。 他轻手轻脚上了二楼,随后便开始摸进了刚才的那间雅间。 到达雅间时,屋子里正是黑漆漆的,他只从怀里摸出一个打火石,点亮了桌上的烛台,随后便用一把凿子开始撬起了地板。在大致撬开十几块地板时,那地板夹层间已经能看到女子的衣衫了。 只是他刚要再将剩下的也撬开时。 那窗户却是吱呀拉开了一条缝。 他当即警惕的朝窗户口望了过去。 第五百八十五章 盛名之下 那窗户明显被拉开了一条缝,随后在一阵风吹之下,窗户只又彻底被打开了。 奇怪!这窗户是什么时候被打开的? 他警惕的朝着窗户边沿走去,手中还不忘提起一根木棍。 而后他直接将窗户一把推开朝底下望了过去。 几乎同一时间,那躲在一楼屋檐之上的几人只同时往屋里扑了过来,在那人试图拿木棍击打他们时,这几名练家子已经直接将那人擒拿按压在地。 而那人很显然并不会功夫,又是面对着三五人的羁押,故而那人很快便被擒拿了。 一直在窗户下不远处的拐角观察事态发展的陆知章,一见他们冲了进去,立刻便朝跟在自己身后的士兵挥了挥手道“人抓到了,你们赶快去增援。” 得到陆知章的吩咐,一群人自然立刻便往茶馆大门而去。 大门处的徐勇一见陆知章过来了,便知上面的想来已经成事,故而他只连忙将大门拍的震天响。 “开门!开门!” 原本已经隐入梦乡的几名侍卫显然不明白外面发生了什么。 他们揉了揉眼睛,随后互相看了看。只不知外面这是闹的哪一出。 若说是贼寇,自从之前晋王倡议整肃京里治安,只将一些大游侠连同贼寇一并处理了,驱逐出京后。 这京里不说是太平许久了,至少也没有敢这么光明正大的闯空门。 可不是贼寇,那还能是什么人? 随后在他们左右张望时,又听外头嚷道“我们是巡城司的人,再不开门可别怪我们直接撞门了。”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是一个激灵。 巡城司的这群大爷怎么又来了? 不过他们也不敢耽搁,毕竟一来巡城司的他们得罪不起,二来真把门撞坏了,掌柜的还不得叫他们赔。 到时候辛苦赚的月钱估计全要被掌柜的扣了去。 故而这些人立刻便有人应道“大爷们别拆门,我们马上过来了。” 说完这话,一名伙计立刻便将大门打开了。 大门外,乌压压的全是巡城司的士兵,他们一人举着桐油火把,其他人便直接跃过店小二往二楼冲去。 此时那楼上三人早已经制服了那店伙计。 他们正押着人下楼。 此时上楼的与下楼的不期而遇。 徐勇看着他们按压住的人,只笑道“好小子!还是你们行,三个人就抓住这彩狐公子了。” 听到徐勇的话,那三人只笑道“还得是陆大人和老大安排得当,我们才有这个表现的机会。” “行了,别拍马屁了。”徐勇只道了一句。 于此同时,他也有些好奇这犯人到底是谁。 毕竟陆知章之前便说过这犯人是店里的人。 只是他想去看那人到底是谁时,那人却是垂着脑袋,加上光线昏暗,故而他也看不清楚对方。 而待他揪起脑袋看向那人时,方才惊讶道“怎么是你?” 而那被揪起脑袋的人只怨恨的看了一眼徐勇,他可不正是之前说看到陆知章的夫人齐佩佩跟一青衣公子离开的那个伙计吗? “臭小子,你居然伪造证词,我都差点被你蒙骗过去了。”徐勇不禁感叹道。 陆知章却是道了一句“行了,赶紧将人押下来吧!别没事堵在楼梯口。” 听了陆知章这话,其他人方才将那人押了下来。 陆知章冷眼看着对方,眉眼之间冷冽如冰。 在经过陆知章身边时,他只突然一拳朝那人狠狠砸了过去。 谁都没有料到陆知章会突然出手,而且还用了这么大的力道。 故而那店伙计只被陆知章直接揍到撞倒了一排桌椅。 那店伙计明显已经感觉到了疼痛。 可是在面对着陆知章时,他却还是露出了一个带着嘲讽意味的笑容。 “她其实可以不用死的,毕竟她是唯一一个为了自己的清白拼死跟我抵抗的女人,她一直在叫着陆郎救我。她这份忠贞,连我都有些动容了,所以我并没有直接杀死她,而是将她敲昏了扔在夹层里。” “陆大人从一开始就在怀疑自己妻子就在这茶馆里了吧?呵呵,可是您即使怀疑到了这一点却也没有选择动手,没有选择大搜捕,而是为了确定凶手设套等着我钻。陆大人果然好手段!只是可惜你的娘子也在等待你救援的过程里被活活闷死了。陆大人如果我是凶手的话,你也是帮凶才是!” 随后那人只又突然呵呵笑道“我从前只以为女子薄幸狠心该杀!可现在看来男人薄幸起来,又哪里有女人什么事!” 听着那凶手的话语,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陆知章也因为这凶手的话,面色黑沉了下去,他只冷冷道“一派胡言!” 而刚才负责抓捕行动的三人只也道了一句“陆大人,陆夫人的尸体的确就在二楼的夹层里,而且我们之中有人去试探过,夫人她可能的确是在二楼夹层里气闷而死。” 听到这一句话,所有人也不禁大为可惜,大家兜兜转转了大半夜,不想他们要找的人原来就藏在了他们的脚底之下。 可是当时谁都没有想到这一层。 如果当时他们发现了这一点,会不会那位陆夫人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然而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再徒然假设也只是徒然。 反倒是那位凶手刚才说的话,与陆知章在这场行动里的成竹在胸结合起来,却是让人也不免有些细思极恐。 不过即使众人怀疑陆知章是真知道自己夫人藏身在此,却没有去救,反而选择了继续查案。也没人敢当面议论这事。 徐勇只对陆知章道了一句“兄弟对不住啊,我要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拉着你去外面找了,倒白白浪费了嫂夫人的救援时间。” 然而陆知章并没有回答徐勇的话,他心里很清楚那凶手说的就是实情。 他从一开始就怀疑齐佩佩是在这楼里的某处,但他不确定凶手是谁,更不想让凶手警觉逃之夭夭,所以他设了个圈套,说了句让掌柜的留下登记册子的话,那凶手果然不查,中了计策。 只是他以为齐佩佩应当是早就被杀了才是。 毕竟他也一直在跟踪彩狐公子的案子。 这彩狐公子行事手段十分凶残,遇害女性几乎都是被先奸后杀的,所以他在发现齐佩佩失踪后,其实根本就没有觉得齐佩佩还有可能活着。 可谁会想到那彩狐公子居然会对他的夫人留了一点怜悯之心。 冲上二楼时,齐佩佩仍躺在二楼的夹层里,此刻她的脸色已经呈现出青白之色,她的浑身冰冷,脑门后有被撞击过后留下的血渍,而她的脸上是全然的惊惧。 看来她已经气绝多时。 这是陆知章从来没有看过的表情,联想起那凶手的话。 陆知章此刻只清晰的意识到齐佩佩是因为自己的野心而死。 他心中虽然觉得有些抱歉。 可是如果让一切再重新来过,他只怕还是会做出跟今日一样的选择吧。 他抱起齐佩佩的尸体,恍然似乎想起自己曾最在意的女子也曾谩骂过他没有半点真心。 …… 彩狐公子落网了,就在解封宵禁的最后一日,家中有女眷的也不禁松了一口气。 虽然正月十五一过,其实也没有多少女子会夜行了。 可关于这位彩狐公子的流言却是越传越离谱。 故而人们十分担心自己的安全,更怕那彩狐公子潜入府内偷袭,倒也并不意外。 而与这彩狐公子的落网相比,那位曾经的天才神童,如今的俊美郎君只又成了少女们闺中闲话的重点。 人们在私底下赞叹着这位郎君的办案如神,当年那些伤仲永的陈词滥调只又被溢美之词充斥。 也有不明就里之人,只心疼这位陆郎君的妻子成了彩狐公子的刀下鬼。 可更多人却是心思活络着想着她娘子死了,她们是不是也能嫁一个这样的如意郎君。然而她们却不曾细细想一想他的妻子为何会死,又是因为什么而死。 人们笼罩在外部的光环里,只如飞蛾扑火一般对陆知章趋之若鹜。 然而陆知章似乎从自己妻子死后,便对其他人更加的不假辞色。 故而偶遇也好,拖媒人含蓄上门表示愿意等他服二服的也罢,他们只都在他那里吃了闭门羹。 而这倒更让人以为他是个忠贞之人。 便连晋王府里的小丫鬟们此时只也谈论起来关于那陆知章的传闻来。 “昨日罗侯爷家的千金好像也托了媒人去找陆家说亲,我听说那媒人还没踏进陆府大门便被人拒在门外了呢。那位罗千金气的摔碎了一套金首饰,她府里丫鬟还被打了呢。” “这算什么,李侍郎的千金还想去陆大人的车前碰瓷,结果陆大人根本就没有出来,反倒是他的车夫将那位李千金带去了医馆,李千金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 “不过说起来,这位陆大人好可惜啊,年纪轻轻的便妻子早逝。” “是啊,而且我听说他妻子出身不太好,资质也平庸。陆大人娶她时,她娘家原本是有个公爷身份,只也因为当年站错了队伍,择了陈家而被牵连着削了爵位,可在这种情况之下,陆大人还是娶了她的妻子。” 第五百八十六章 母女相会 “陆大人可真是这世上不可多得的好男子,我若是他的那位前任妻子,便是死了也甘愿。”说起这个那女子的脸上也分明露出了向往的神色。她拄着刚刚擦过的小桌低声道了一句。 另一名侍女正要笑她是乱做白日梦。 不想她还没开口,便看到晋王妃与怜莺,还有那位晋王府新来的女客程素素正齐齐走进了内室里。 侍女想提醒一下自己的小伙伴,然而她被怜莺瞪了一眼。 随后怜莺阴森森的问道“你说的是哪位陆大人?” 侍女还不知说话的是怜莺,只如在梦里道“自然是陆知章陆大人。如果我是陆大人的妻子,那该多好啊。” 听到这话,姜念娇只觉得甚是可笑,她轻笑一声道“你若真成了他的妻子,便不会这么想了。” 虽然姜念娇并没有直接驳斥陆知章什么,但侍女却还是从中听到了反对的意思,她当即不满道“什么叫我不会这样想了,我不了解陆大人,难道你了解……啊!王妃赎罪!” 那侍女本还要通篇大论,但在看清楚自己反驳的人是谁时,她吓得立刻跪在了地上。并且连忙给姜念娇赔罪磕头。 姜念娇只在心里补充了一句她自然是,她与陆知章做夫妻的时日,怕是比她的这位现任妻子还要久。 可以说陆知章是什么样的人,她比这里的任何一位女子都要清楚。 毕竟即使当初他口口声声说爱自己,可做的事却是这世间最幽暗的事。他并不吝啬在自己面前展示他人性之中最为幽暗的一面。 只是她也没有料到如今换了一个一心爱慕于他的,他却是让她死在了歹徒手里。 一想到那齐佩佩,姜念娇也忍不住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 或许那女子不算什么完人,当初跟陆知章在一起的目的也不算多纯粹,可这几个月里她侍奉婆婆,操持家务,估计陆知章冷着她,她也自我忍受了。 但即使是这样的女子,最后也还是落得这样一个结局。 这女子倒真是到死都在为他的前程当踏脚石。 一想到这里,姜念娇对齐佩佩也免不了升起了一丝愧疚之情。 她也没有责怪那小侍女的意思,她只淡声道了一句“行了,你们先下去吧。” 小侍女得了命令,只应了一声是,随后准备匆匆离开。 姜念娇想起齐佩佩的事,不免对那准备离开的少女告诫道“不过小姑娘,这择偶之事,可不能光看外在,还得看看内在,毕竟谁又知道那人皮底下披的是人是鬼呢。” 没想到没有得到王妃的责罚,反而得到了王妃的告诫,小侍女只脸上一红,随后应了一句“娘娘说的是。” 接着那小侍女便匆匆离开了。 反而是跟在姜念娇身后的程素素听了这话,心中已经不知转过了多少道湾。 她自然也早听说了陆知章的夫人死了,更听说了外面有不少女子在追求陆知章的事情。 虽然她并不觉得陆知章会娶自己这样的,可是当此刻听这些侍女们讨论起了陆知章的前一任夫人是个什么情形时,说实话,她心中已经有些动摇了。 没有人愿意当侍妾,若非是她如今已经名节败坏,还被家人赶出了门,她也是不想给人当妾的,毕竟妾通买卖,谁又知自己往后命运如何。 而如今若是自己能攀上陆知章这枝高枝,自己父亲会不会看在这一点上重新接纳自己。 被赶出府的程大小姐自然不好与人做妻。 可若她还是翰林府的大小姐,这门婚事倒也勉强得做。 而且陆知章不是喜欢自己父亲的诗词吗?如果看在这一点上,说不定也是一个加分性。 “程姑娘?程姑娘?” 程素素想着心事想的入神,直到姜念娇唤了她好几声,她方才回过神来。 她抬头看着姜念娇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道“晋王妃,抱歉,我刚才走神了。” 姜念娇只也道“无妨,程姑娘,我今日找你过来,其实也是因为有话想跟你说。” 程素素闻言只得轻轻点了点头,她低声道了一句“王妃请说。” “我听说你最近一段时日常去书斋拿诗卷换钱?”姜念娇低声问道。 程素素倒没想到这事这么快便传到了姜念娇的耳里,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 姜念娇随后便低声道“你一个女孩子家总是往来于那种地方也未免有损名节,你往后有什么要求跟云儿说就好了,这抛头露面之事还是少做为好。” 程素素倒没想到姜念娇会主动跟自己说起这个,如果不出门,那她跟陆知章岂不是再没有机会碰面了。 可是如果自己不答应姜念娇的要求,那姜念娇会怎么样? 一想到这里,程素素只得勉强应了一声是。 随后姜念娇便又道了一句“我之前也看到你写的字了,不得不说姑娘真的是写的一手好字,姑娘若是有心赚钱的话,不如便代我替老太太抄些佛经如何?” 程素素连忙摆手道“那怎么使得,我吃住本就是在你府上的,王妃让我做什么那都是使得的,我怎么能问娘娘你要这些呢。” “好了,素素你就别跟我客气了。”姜念娇却是道。 虽然听出姜念娇是有心为自己安排,可是这样的安排过后,自己怎么可能见到陆知章? 更何况她跟陆知章也还没到那个阶段。根本谈不上让自己放弃在晋王府的舒适生活,去投奔陆知章的道理。 而且男子服二服期间基本都是要为自己的妻子守丧一年的。 一想到这个,程素素便觉得头疼不已。 而这样一番利弊之后,她觉得自己还是不能从晋王府下来。 不过自己若是能去找找自己的娘家或许也是一件好事。 如果是她与人私奔之时,她父亲可能不一定愿意让她再回府败坏其他姐妹的人品跟风声。 可是如果自己有把握嫁给陆知章,或许回府也不是不可能,而且如此一来,自己的这桩婚事倒也可以促成了。 随后程素素抬起了头道了一句“多谢王妃抬爱,只是我这些时日也左思右想了一番,只觉如此寄住在王府上到底不妥,反而平白给您添了麻烦。” 听了程素素这话,姜念娇只笑道“这么说来程姑娘是另有打算了?” 程素素倒没想到姜念娇问的是这话,她终于点了点头道“也不算是另有打算,我只是在想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想去求求我娘,我娘她还是心疼我的,若是我去求她,说不定我就可以回去了。” 听到程素素这番打算,姜念娇自然也没有再阻拦的道理,她只低声道了一句“姑娘既然有了这样的打算,我也就不再多做挽留了。姑娘尽可以与老夫人见见面,若是能回府,那自然是好事一桩,若不能回府,晋王府自然还是愿意收留你的。” 听了姜念娇的话,程素素点了点头“多谢王妃。” …… 玉梨园外,梅花如落雪纷扬,堆砌一地。 程素素从来到这座园子处便一直在频频张望。 她在等自己的母亲来赴约,然而当下她只从上午等到了午时已过,当下她却也没等来自己母亲的到来。 便连陪着她一起过来的云儿也不免有些同情起面前这姑娘了。 “姑娘,我想翰林夫人恐怕是不会过来了,咱们要不还是先离开这里去吃午饭吧。” 程素素却是不甘心的摇了摇头,她低声道“再等等吧。” 随后她转头看向云儿道了一句“对了,云儿,你若是饿了的话,便去园外买些吃食吧。” “那小姐我替你去另外带一些东西过来?”云儿担心的问道。 “我吃不下。”程素素低声道。 听了这话,云儿便不动了,一见云儿不动,程素素不免低声道了一句“你怎么不过去?” “小姐都不吃,我也不吃。”云儿只低声道。 听了这话,程素素只得道“你买了我不就吃了。” 见程素素如此说,云儿这才离开。 而程素素在云儿离开后,心里也不免升起了一丝慌张。 当初她跟人私奔之事做的确实太过分了,也许母亲也对她失望透顶,不想再见了,也不一定。 而在程素素胡思乱想之际,不远处却是来了一位妇人。 妇人从后方过来后,随后低声唤了一句“素素?可是素素?” 听到这句问话,程素素不免回身看向妇人,在看清楚妇人的容貌后,程素素不免泪如泉涌。 “娘!”程素素随后一把抱住妇人,那妇人在确定对方是自己的女儿后,当即也哭的不能自已。 母女二人抱在一处痛哭了一场后,妇人这才抱住程素素随后低声道“素素,你这段日子过得如何?那人对你还好吗?” 说这话时,那妇人只又捧起程素素的脸仔细端详。 而听到自己母亲这问话,程素素却是自嘲的苦笑了一声“母亲,那人……他骗了我。” “骗了你?他骗了你什么?”妇人当即惊讶的问道。 可是看自己女儿如今的状态,她并不觉得自己女儿是被人亏待了的模样。 只是程素素的眼泪却也骗不了人。 这个时代对女子终究苛刻,一个随人离开父母身边的女子又怎么可能好过。 第五百八十七章 同母亲求助 “他是个拐子,在带我离开后,他并没有带我回他的家乡,我们仍旧宿在京城的客栈里,之前娘你给我的钱财也被他挥霍一空。他是个烂赌鬼。”说完这一句,程素素便开始掩面痛哭起来。 程母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所以你一直留在京城了?”程母出言问程素素道。 程素素轻轻点了点头“是!他后来欠的赌钱越来越多,为了还赌债,他将我卖给了另一个人。” 听到这一句,程母只觉得心下一阵抽痛,而自己整个人简直都快要晕厥了过去,程素素连忙一把扶住自己的母亲在亭子的石椅上座下。 而程母当即却是又掩着帕子抽泣了起来,她喃喃道“他怎么能这么对你!他怎么能这么对你?” 如果说刚开始的哭泣是母女重逢的喜悦之泪,那此刻程母的眼泪便是为了自己女儿坎坷的命运在哭泣了。 她简直不敢想象一个女子遇上这样的事情又该如何自处,她看着自己女儿,随后小声问道“所以你是背着那人过来的?” 程素素摇了摇头“不是,是晋王妃让我过来的。” “晋王妃?买下你的人是她?”听到这里程母显然也有些糊涂了。 程素素苦笑着摇了摇头,若买主是晋王妃,哪怕是为奴为婢,只怕都会比自己遇到的这两人要好。 她低声道“买主自然不可能是她,谁会出高价替一个烂赌鬼还钱,就为了买一个丫鬟呢。” “那你与晋王妃是什么渊源?”程母忍不住继续追问道。 程素素小声道“我被新买主买下后,很快就被他厌弃了,他有了新的宠妾,便将我扔到了一边,那姬妾磋磨我,那新买主便冷眼旁观,甚至在游画舫时,那新买主的姬妾只将我推下了水,所幸我被晋王妃所救,之后晋王妃见我身世可怜,便收留我在晋王府了。” 一听了自己女儿这曲折的人生,程母也只低声道“晋王妃这份恩德,我定要登门道谢。” 程素素只跟着点了点头。 “娘,其实我这次过来,除了想你了,是还有一件事想请你帮我。” 程母惊讶的问道“什么事?” “母亲,您帮我求求爹爹好不好?让我回程家吧?如今不回程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程氏许久没有吭声。 良久后她才叹了口气,却只又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张银票道“素素,你爹如今对你的事仍旧很生气,而且你的两个妹妹如今也在商议婚事,你就当为她们考虑好不好?等她们成了婚后,我再同你父亲商量着将你接回来,素素,你再等等好不好?” 程素素原本以为,只要自己开口,原本以为自己母亲听到自己如今的处境,是必定不会不管自己的。 可是乍然得到这样一句话,她的心只也微微一冷,她低声道“还要等多久?” “你大妹妹如今已经在同今科状元郎在谈婚事了,他是你父亲的弟子,安排方面自然都是听我们的。如今聘礼也下了,下个月她们便成婚了。”程氏轻声道。 随后程氏又低声道“只是你小妹妹那边还在相看少年郎,怕是得拖个一年左右了。” 听到程氏这话,程素素的心也是一沉。 虽然如今陆知章因为尚在服丧,也有一年时间。 然而像他这样的男子,这一年之中谁知道会有多少变数,光是想到自己听到的那些丫鬟们提及的那些追求者,她便一阵心惊肉跳。 这些人中不乏世家大族的千金。 自己家若是再不出手,自己难道真要去给人当侍妾。 一想到这一点,程素素便觉心中惴惴。 虽然如今她仍不知陆知章对她是何心意,不过他没有拒绝自己,那或许自己与旁的人终究是有些不同的吧。 一想到这一点,程素素只一咬牙,决心托一回大的,她只对自己母亲道“母亲,这事不能再拖了,女儿最多能再等一个月。” “若是一个月后,女儿还不能回去,女儿就全没有一点指望了。” 听了程素素这话,程氏一时也心乱如麻,她虽然也心疼自己这个大女儿,可她也得为其他女儿着想啊。 更何况她的夫君若是听她提及这事,怕是又不免要将她骂个狗血淋头。 本来程素素与人私奔这事,程竹风便觉得是她这做主母的不称职。 若自己此时再提这事,程竹风定不会答应自己不说,还会将自己劈头盖脸狠狠骂上一顿。 想到此处,程氏也只能对自己女儿道了一句“素素,此事自然免不了要委屈你。” 然而程素素却是突然跪在了程氏面前道“娘!我如今跟陆大人有些瓜葛。” 听到这话,程氏不免吓了一跳“陆大人?哪个陆大人?” “自然是陆知章陆大人。”程素素轻声道。 听得这一句,程氏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说的是他?你们怎么认识的?”程氏自然也知道陆知章,毕竟他如今风头正盛,也可算是朝中新贵了。 虽然自己二女儿这门婚事也算不错,毕竟新女婿是当今天子门生。 然而比起还不知官运如何的新科状元,显然大女儿如果真能跟陆家攀上关系的话,那这门亲事自然是比新科状元的显贵。 不过程氏也还没被这天降喜事冲昏头脑。 毕竟这陆知章可是朝中新贵,又是未来继承人的准班底子。 而自己女儿就算如今仍是翰林府的大小姐,陆家那样的清贵也未必能看上他们家。 更何况,自己女儿如今这般,她只怕这陆知章不过是在玩弄自己女儿。 故而她轻声问道“素素,你跟他有些什么瓜葛?你跟娘仔细说说。” 程素素随后便将自己与陆知章之间的事都与自己母亲说了。 而且为了让自己母亲相信自己所说,她在这其中自然又添油加醋了一番。只说这陆知章对自己一直好感有加,二人还互换了定情信物。 然而程母对此却是并不怎么看好,她只低声道“虽则如此,可我也不能确定他就一定会娶你,尤其他现在还不知你那过去,这事……往后婚嫁之时,总不免要提起不是。” “可是母亲,如果不试的话,我这唯一的翻身机会就没有了。” “而且……而且不是说他的妻子门第也不高吗?而且他娶她的时候还是她们家站队错误的时候,说不定陆大人是个至情至性之人,若是真心所爱,便不在乎她的出身,我比她又差在哪里呢?” 听到程素素这话,程氏一时也有些不确定了,她倒不是相信什么陆知章这样的青年才俊是至情至性的救世主。 她只是觉得陆知章实在是个不错的选择,而他的亡妻齐佩佩的身世,则是让她看到了一种可能,既然他的前妻的家世都是比庶民还要危险的存在,那自己女儿如果能回到翰林府中继续当翰林府的大小姐,那她女儿虽然有些小瑕疵,但与陆知章应当也不至于不配。 毕竟陆知章现在不也是个鳏夫。 一想到这里,程氏只轻轻拍了拍程素素的手道“娘听你这么一说,倒是觉得也是这个理,我会同你爹去说的,到时候若说动了你爹,我便带你回家。” 听到程氏终于松口了,程素素只也点了点头。 …… 程府里,程家两姐妹正在嬉笑玩闹,二人一见自己母亲回来,便也只连忙凑过去问道“娘,您去哪里了,怎么也不将我们一并带过去呢。” 程氏只挥了挥手道“胡闹什么?整日就知道瞎玩,你们年纪也不小了。” 被自己母亲训斥后,这两姐妹不禁都吐了吐舌头。 而程氏在训斥了她们过后,便也问身边的婆子道“老爷可回来了?” 婆子自然低声答道“回夫人的话,老爷回来了,如今就在书房里。” 得了这话,程氏自然便也去寻起了程竹风。 她觉得这话还是应该早些同程竹风提起为好,毕竟若是再晚一些,她怕自己便更没勇气同自己丈夫提及女儿的事情了。 程竹风此刻正在书房里挥毫泼墨,他行事颇为专注,程氏也不敢打扰他,便只在一处静静侯着。 大约等了半柱香的功夫,程竹风已经将竹墨画好。 而在他欣赏自己的画作时,自然也抬头看到了程氏。 他只淡淡道一句“你怎么过来了?” 程氏捏了捏手中的帕子,显然还在斟酌着怎么跟自己的夫君开口。 程竹风只不耐烦的看她一眼道“有话就快说。” 在程竹风的注视下,程氏终于缓缓开了口“夫君,我今日遇到素素了。” 一听这话,程竹风立刻瞪了程氏一眼。 “她还在京中?”程竹风问道。 程氏被程竹风一瞪眼,剩下的话便也不敢说出来了。 好半刻后,她才轻声道了一句“是……” “她怎么还在京中,她没跟那个人走?她就不嫌丢人!”程竹风一听到自己大女儿的事,顿时气的差点直接将那刚刚作好的墨宝撕碎。 程氏听着自己夫君的话,只小小声道了一句“不是她不想跟人家走,是那个人不要她了。” 一听这话,程竹风下意识的反应便是“这事她当初跟那人私奔时便早该料到。” 第五百八十八章 心如死灰 听了程竹风这话,程氏当下竟是有些不敢开口说话了。 她本就是想来探探自己丈夫的口风,然而此刻从自己丈夫的口风试探过去,程氏倒没料到自己丈夫对程素素的恨意却是仍旧没有改变的。 而在她犹豫支吾的过程里,程竹风显然也感觉到了什么,他只冷冷道“那丫头都跟你说了什么?她不会是想回来了吧?” 倒没想到程竹风一猜就中,程氏狠了狠心。随后咬牙点了点头。 程竹风随后便道“哼!我就知道,她当日既然决心跟人私奔,便不该再想着回来了,况且姐妹们都在谈婚论嫁,她来家里做什么?难道是要连累的其他姐妹都没一桩好姻缘?” “她若是知点羞耻,便应该自己寻根绳索自尽。别平白连累了其他姐妹!”程竹风说这最后一句时可谓是咬牙切齿了。 程氏抬头看着程竹风,竟是半出话来,许久后,她才轻声道了一句“夫君,她到底是你的女儿啊。” 程竹风闻言却只是冷冷看着程氏,好半刻后他才冷冷道了一句“我当然知道她是我女儿,可这样的孽种倒不如没有。” 程氏听了这话,只是垂泪,难道自己女儿真的不能回来吗? 最后想到自己女儿的事,程氏最后还是犹豫着开了口“夫君,其实素素来求我并不单纯是因为没地方待,她求我的缘故,是因为她如今正有了一段好姻缘,她想通过自己原来的身份,嫁给对方。” “好姻缘?她在痴心妄想吧?谁会看上她?”程竹风想也没想便直接斥责了程氏。 听了程竹风的话,程氏只咬牙道了一句“是陆家那位。” “什么陆家那位?”程竹风冷冷问道。 “自然是如今风头正盛的那位陆知章陆大人。” “哼!她果然是在痴人说梦,她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样子,居然还想与那人扯上什么关系,那人怎么可能看得上她?”程竹风想也没想便直接驳斥了程夫人的想法。 程夫人自然不甘心,反正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那位陆大人如今不也是个鳏夫,怎么我女儿就配不上了?” “你知道他如今妻子新丧,有多少京中千金拖人与他联系吗?” “那些女子哪个不比你那好女儿强?” “素素难道不也是你的女儿?”程氏没忍住又问了一句。 程竹风听了程氏的话,随后低声道了一句“我没有这样丢人的女儿。” 程氏闻言一颗心只也冷了半截。 “夫君,你怎么这么狠心?”说完这话,程氏眉宇之间郁色更浓。 程竹风闻言只冷冷道“我不仅心狠,你回去告诉你的好女儿,我不会管她的!她就是说要嫁给当朝宰相,我也不可能管她的。” 程氏听了此言,只当下便流下泪来。 人人都说父母之爱子女,便不惜为他们计长远?然而在程竹风这里,她能感受到爱意却是分明有限的。 到底不是从他肚子里出来的孩子,到底没有遭过那样的罪,没有巨大的沉没成本,又怎么可能真正深爱自己的子女。 而且从生下自己的子女时,或许这爱并不纯粹。 生男是为了传宗接代,延续自己的基因。 生女是为了出嫁,巩固延续自己的版图。 所以一旦对方没有达到他的期待,没有达到他的预期,他们便都会对这部分基因进行残酷的对待,甚至当成不良资产处置。 说到底不管是妻子也好,子女也好,这些都只是父权之下的物资而已。 可笑世人却还要为此编一个以爱之名的词汇。 程氏经过程素素之事,一时对程竹风也看淡了几分,只是女儿那边,她也不知该如何交待。 故而这段时日,她都没有去见素素。 她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程素素。 而她这边犹豫不决,程素素却是十分焦急的在等着自己母亲的信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而自己母亲却迟迟不联系自己,她也有些按捺不住了,所以她决定主动去找自己母亲。 她记得自己母亲平日每周会去附近的福禄寺烧香,故而她便去那附近等着自己母亲。 这一日程氏只随其他人一起去福禄寺烧香。她不过刚刚踏上石阶,却听石阶之下有人唤自己“夫人。” 她一回身便看到一个戴着幕离的女子,虽然那女子的面貌看不分明,程氏还是知道那就是自己的女儿。 与程氏同行的几位妇人则是不解的问道“这位是?” 程氏只低声道“是我远方的侄女,夫人们你们先走吧,不必等我。” 听了程氏这话,其他夫人还是忍不住打量了那姑娘几眼,不过她们默契的没有多说话。 而直待到齐氏领着自己女儿离开后,其中一位夫人方才开口道“她什么时候有位远方侄女了,我之前怎么没听说过。” 听到那位夫人的话,其他几人心照不宣的笑了笑,她们虽然不至于一眼认出那女子,可从齐氏的态度,与自己的直觉她们也能猜出那女子的身份。 只是那是程氏的家丑,程氏想遮,他们自然也没有将人家家丑就此揭开的道理。 另一位则笑道“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 而另一边程氏只赶紧将程素素拉到一颗无人的大枫树下,此时仍是早春,树上除了颓败的枝叶,便是孤零零,光秃秃的。 程氏低声斥责道“素素,你怎么这样冒冒失失的便过来了?如果被人知道,你知道他们又要在背后说多少闲话吗?” 程素素闻言,只觉心头一刺,可想到自己如今却是家中耻辱,她不敢多言。 况且她还指望自己母亲帮自己一把。 “母亲,我之后不会这样找你了,我也是等不到你的消息,所以才想着这样来找你的。” “行了,别说了。”程氏冷声道。 听了程氏的话,程素素眉眼乍然淡了下去。 不过她仍有一丝期待“母亲,爹爹那边怎么说?” 一说到这个,程氏只也有些顾左右而言其他了“你爹那边怕不是那么好说服的,而且你大妹妹又要成亲了。” “所以母亲没有跟爹说我的事?”程素素忽然低眉问了一句,不过想想也是,从小到大她这母亲对父亲便很害怕,让她替自己说话,只怕她是万分不敢的。 她虽然也不想指望自己母亲,可是有什么办法,这软弱的母亲是她唯一可以依赖的人了,毕竟如果没有自己母亲。她再没有值得信赖的人了。 而且其他人别说帮自己,只怕看到自己都要敬而远之。 想到这一点,程素素淡淡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好半刻后,她才轻声道“母亲,算女儿求你了,你便跟父亲去说一回吧,就算不成父亲也不过骂你一回,而女儿却可以因此嫁个好人家。” 程氏叹了口气,对上程素素哀求的眼,她也不忍面对,她只避开眼道“我怎么没跟你爹说,可你爹仍是从前的口气,素素,你不要指望你爹了,你爹是不可能答应的,他如今心里根本就没有你了。” 听到这话,程素素只认为程氏是瞎编的,她不信道“爹爹真的不答应?” 程氏自然再次点了点头。她轻声道“素素,你别指望你爹了,你爹如今真的半点也不可靠。你不知道他甚至说希望你去死,至于那陆家的事,他也是半点不信。” 听到这话,程素素只不免后退了几步。这话她是终于信了,这些话也只有自己爹爹才能说的出。 程素素没有再说话。 程氏见她这般沉默的姿态,只又忍不住想将自己手里的银钱递给程素素“素素,娘对不起你,怪娘也没用,娘实在帮不到你,你拿着这笔钱,好好生活。” 程素素淡淡看着自己母亲,不知想到了什么。 她淡声笑了一句“不用了,母亲你留着自己好好生活吧。” “说到底都是女儿没用,所以父亲对女儿失望也是正常的。”程素素又接着轻声道了一句。 说完这话,程素素便毫不留恋的离开了。 程氏连忙紧追了几步“素素,你一个女孩子没有银钱如何生活?” 程素素没有回答程氏的话,若透过幕离看过去,程氏便能看见她的眉眼间都是冷漠与失望,而她的拳头更是紧紧攒着。 她这一生,从来没有犯过这样大的错。 她就犯了一个识人不清的错,为何便要如此众叛亲离。 若非是私奔,她大概也永远看不到自己父母的另一面吧。 只是她也顾不上悲伤这些,如今前路茫茫,她也不得不为自己再最后打算一把。 她想去陆知章身边再试一试,若是他能靠得住,她便随他去。 若是陆知章也靠不住,她当下一时竟也不知该如何打算了。 …… 书斋外的一颗杨柳树下,一身缟素的青年只远远站在树下。 而另一边,将自己父亲的所有诗词全都誊写了一遍的程素素终于决定去找那青年了。 只是程素素来到青年身边的时候,那青年身边已经早围了几个搭讪的女子。 陆知章面对这些搭讪自然不假辞色,很快少女们便也觉得无趣,而放弃了继续搭讪。 第五百八十九章 再一次失望 看到陆知章没有搭理那些女子,程素素这才放心了片刻,她方才来到了陆知章身边。 “陆大人,买画吗?”她低声问道。 陆知章一回身这才也看到了程素素。 他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随后她便低声道“那大人可愿借一步说话?” 陆知章自然没有拒绝,陆知章只先往前走,去了金莲绕凤楼,程素素便保持一米远的距离的跟在他身后。 待陆知章先到了二楼一处雅间,程素素这才踏进金莲绕凤楼里,店小二一见程素素进来,连忙问道“姑娘打尖还是住客?” 程素素听到店小二的话,终于淡淡点了点头道“我在找刚才进去的那位白衣公子。” 一听这话,那店小二看程素素的容色都有些怪异了起来,虽然那公子是生的出众,可是这女子跑来勾搭一个还在服丧的公子,这可实在是伤风败俗。 程素素怎么不知道那店小二是什么意思,虽然心事被人看透,可程素素还是忍不住道了一句“这位小哥,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我谈生意也不行。” 说完她将那些宣纸白卷全都又捧到了手里,小二被程素素这声提醒了一下,倒是不敢再多看。 毕竟他们如果真有什么,那也不是自己能妄议的。 那店小二随后很快便将程素素领到了陆知章所在的雅间之内。 程素素随后便摊开那些诗稿道“陆大人,您看看这些可还满意。” 而她之所以这样提高声调同陆知章说话,自然是因为她想让那店小二听到她说的话。 陆知章虽然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多说。他接过诗稿便仔细看了起来。 这一次程素素的诗稿比往日送的多,陆知章此时自然没有平日欣赏这诗词的闲情逸致,尤其是在派手下打探这女子的身份时,在得知她是晋王府出来的,他心中也不免有诸多揣摩,他只不知这女子到底是晋王派来的人,还是姜念娇送来的人。 如果是晋王派来的人,那也许那晋王是有所行动,想在自己身边安插人手。 如果是姜念娇,他一时倒是有些想不清楚,姜念娇这样做又能得到什么好处了,毕竟自己如今也不再继续纠缠于她,难道这时候不应该彼此放过吗?她还留人来自己身边,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不管是什么意思,从今日的诗稿厚度来看,这位原本每天钓着自己下饵的女子,看起来是准备动手了。 这一次他倒要看看,她到底想怎么做。 陆知章不紧不慢的看完了那诗稿。 随后只又如往常一般说着旧话。 程素素却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 陆知章只道程素素是在给自己下饵,故而只也配合着道“姑娘,你愁眉不展可是有什么难处?” 听到陆知章主动问起这事,程素素仍是一副斟酌的模样。 她见陆知章仍在望着自己,随后低声道了一句“陆大人,这就是最后的全部诗稿了,今日之后,我们可能不会再见面了。” 说完这话,她偷偷看了一眼陆知章的表情。 陆知章面上却并没有多少情绪转变,他嘴上却道“真是可惜,往后再不能见到姑娘写的字了。” 听他这话,程素素只觉得心中也多少有些失望。 她并没有如愿在陆知章脸上寻到自己期待的表情。 而陆知章则以为自己已经够配合这姑娘了。 毕竟这姑娘若真是想靠近自己,不管自己开不开这个口,那姑娘也一定会顺着竿子往上爬。 然而他等了片刻,程素素却也没有开口,他不免有些怀疑的看向程素素,随后在他看向程素素时,程素素终于也开了口“我也是一样。” 听到这话,陆知章不禁挑了挑眉。 果然该来的总会来。 然后程素素搅着自己的手指,果然慢慢开口了。 “陆大人,其实……其实我喜欢你。”程素素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变得这般笨拙,这般直说岂不是要吓跑对方。 她心中忐忑不已。 陆知章也没想到这来勾引自己的人,并没有用任何展现美色的方式来跟自己表白,而是打了这样一个直球。 有一瞬间,他甚至要以为她是真的喜欢自己,当然如果是真的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离开,毕竟他对对方的兴趣,本就不过是来自于对方有可能是那人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细作,他很想看看那人在自己身边安插这样的细作是什么意图。 程素素说完这话,许久都没有等到陆知章的话语,她不免抬头朝着陆知章看了过去。 她到底也是第一次如此打直球,此刻她只觉得自己可能等不到对方的回答了,故而她不免抬头看了过去“陆大人,我就是告诉你我自己的想法,您不必觉得困扰,反正咱们之后也见不着面了。” 听到程素素这话,陆知章挑了挑眉?这是欲擒故纵? 想到这里,故而他只淡淡道了一句“怎么会困扰?能被姑娘喜欢是我的荣幸。” 听了陆知章这话,程素素一时也分不清陆知章的心意了,她低声问道“大人的意思是?” “我对姑娘也有些好感。”陆知章只轻声道。 一听这话,程素素眉头一喜“陆大人。” 不过随后,想到自己的身上,程素素又有些郁郁寡欢了起来“可是我虽对大人有好感,可是我也自知我是配不上大人的,毕竟我出身低微。” “姑娘不必妄自菲薄。”陆知章却是温声安慰道。 听了陆知章的安慰,程素素只觉十分感动,这感觉就好像面前这人是值得信赖的,故而她连忙道了一句“陆大人,不是我妄自菲薄,其实我还不止是出身低微这一点,我还曾经被人欺骗,与人私奔过,如今我父母不肯认我,我也并不是王留坊的住客,我如今只是得了晋王妃收留,才在那边留住的。” 陆知章倒没想到自己只是随便哄哄,这女子便直接说出了实情,而且看她的样子,如果她真是想要骗自己的话,那她现在应该做的根本不是把这种事情告诉自己,而应该极力隐瞒才是。 而且听她的意思,所以自己刚才的猜测全都是错的,这一切只是她的个人行为。 不过想想她的个人处境,陆知章便也觉得对方做出这样的行为倒是可以理解。 既然她并非是那边安排的人,陆知章对她的兴趣自然锐减,不过他还是笑着道了一句“姑娘这处境确实艰难,只可惜我也是个鳏夫,给不了姑娘什么。更何况我也不想耽误姑娘。” 程素素大概也没有想到自己合盘托出自己的事情,得到的却只是这样一个结果。 她有些失望的看着陆知章,好半刻她才像是接受了这最后一个结果。 她也实在是太蠢了,居然会以为真有人能帮自己一把,如今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好像也被人直接收走了。 程素素心中只觉一阵失望与绝望。 她几乎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走出这茶馆了。 陆知章见程素素一副茫然神态,不免小声道了一句“抱歉,姑娘我没能帮上你什么忙。” 程素素闻言,只淡淡看了陆知章一眼,不知想到了什么,随后她无所谓的笑着摇了摇头道“没什么,我这样的身世,谁听了都会怕的,我父母都不能接受我,更何况公子呢。” 说完这话,程素素便摇摇欲坠而去。 陆知章只冷眼看着程素素离去。 程素素并不觉得晋王府会是什么长久的栖身之所,毕竟自己在晋王府也没什么正经的立场。 加上如今自己赌上所有赌注的栖身之所,如今好像也只是一个笑话了。 她只觉得自己大约便整个世界抛弃了。 从那时候她便时常有这种感觉,可不知为何,即使是在那样的绝望之下,她竟然都还在好死不如赖活着,可是如今被陆知章拒绝以后,她却觉得一切怕是再没有指望了。 “姑娘!可是素素姑娘?” 而在她绝望失意之际,突然一人出声唤了她一句。 她虽然听到了那人的呼唤。却也不想回身。 反正找自己的人不会是自己的父母,也不会是陆知章,既然不是她们,自己有什么好回望的。 只是那唤她的人却是仍旧不死心,那人一连唤了程素素好几声,随后甚至跑到了程素素的面前。 程素素淡淡看着对方,不过对于来人她还是有些意外的,她记得这人是她落下水时遇到的人,他好像还是晋王妃的表弟。 “姑娘刚才是没有听到我呼唤你的名字吗?”那人兴致勃勃道。 听到对方的问话,程素素只觉得一切十分可笑,她摇了摇头道“没有听到公子的呼唤实在不好意思。还有当日多谢公子搭救。” 见程素素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杜泽迟只也立刻回以一个傻笑。 “这有什么谢不谢的,谁看到姑娘这样的都会想下去救姑娘的。” 听到杜泽迟的话,程素素却是苦笑了一声,若一切真如杜泽迟所言,那为何陆知章不肯救自己,那为何自己的父母不肯救自己。 杜泽迟并不知程素素的心事,只还继续傻笑着问道“姑娘是出来逛街吗?” 第五百九十章 三人行,两人游 心乱如麻的程素素只睨他一眼“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杜泽迟却似是不知程素素眼里的嫌弃一般,微笑着道“姑娘若是逛街的话,我可以陪姑娘逛街,姑娘若是心情不好,我可以当姑娘的开心果陪姑娘散心。” 说完这话,杜泽迟只还耍宝做了个鬼脸。 程素素本是心乱如麻,见他这表情实在好笑的很,不免笑出了声。 而在杜泽迟见这美人儿笑了,便又连忙道了一句“素素姑娘,我有这个荣幸,能陪你一起逛街吗?” 程素素刚要点头,不想身后却有一个女子突然唤了一声“阿迟?” 那女子手上还提着许多的礼盒,显然是刚从一家店子里走了出来。 而程素素一回身,便发现那过来的女子是舍身救了她跟杜泽迟的女子,虽然她对这二人了解不多,不过她记得那女子对面前的杜泽迟,确实是有些非同寻常的情意的。 崔灵薇在一看到杜泽迟在对与自己不同的人扮鬼脸,并且逗对方开心时,她眼底里便有瞬间划过的黯然悲伤。 而在看清楚对方是谁后崔灵薇的眼里更是只剩下错愕。 杜泽迟一见崔灵薇盯着程素素看,便也忍不住对她道了一句“今天你买了这么多东西,你不累吗?” 听到杜泽迟说这话,崔灵薇眼神一亮,她还以为对方是终于发现她的东西有点多,要给自己提东西,故而她笑着点了点头“累是有点累。” 不想杜泽迟还没等她把话说完便道了一句“既然累了,那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崔灵薇兴冲冲的,大概也没料到自己等来等去,却只等来了一句,如果自己太累就回去。 她现在若是回去,接下来杜泽迟会做什么,这已经是答案显而易见的被直接摆在了自己眼前。 她看了程素素一眼,随后像是为了维持住自己最后的骄傲一般道“我不累。而且阿迟,你今天不是跟我来逛街的吗?” 没想到崔灵薇会如此不配合自己,杜泽迟当即都无语了。 好在程素素还是开口了“既然你不累,那我们一起逛街吧。” 崔灵薇没有接程素素的话,她心中有些微妙的不爽。 这感觉就好像自己原本才是这里的女主人一样,一眨眼却被人取代了自己原来的位置。 偏偏杜泽迟居然还对崔灵薇道了一句“素素都说话了,你愿不愿意倒是给个话啊。” 听到杜泽迟这话,崔灵薇终于闷闷点了点头。 此后三人同行。结果却变成了两人共游。 两人共游的结果自然是杜泽迟与程素素二人凑在一处谈地。 提着东西跟在身后的崔灵薇只觉得自己好像才是那个多余之人。 而且杜泽迟,自从见到了程素素后,便一次视线都没有落回到崔灵薇身边。 哪怕他们走的太快,已经将崔灵薇扔了老远。 或许这本来也是他的目的,崔灵薇跟在身后,目光只越来越黯淡。 尤其是在不久之后,看到杜泽迟在为了那个女子鞍前马后的忙碌,她买什么他掏钱,她买完东西他帮提。 原来他也有那么体贴的一面啊,既然他那么体贴,那自己又算什么呢。 虽然崔灵薇一再告诫自己不要有这样的小情绪,但情绪好像并非自己可以控制的。 崔灵薇从前自诩洒脱,但原来她的洒脱不过是没有遇上事。 前头行走的程素素自然也发现了崔灵薇被坠在了身后。 她只突然停下脚步对杜泽迟道了一句“灵薇姑娘好像东西有点多,我的东西,我自己提就好了,不然你还是帮她提着吧。” 杜泽迟却是想也没想便道了一句“不用。她自己的东西随便就提起来了。” 崔灵薇眉眼沉沉,只觉得自己脸上的表情都快维持不住笑容了。 她当然知道杜泽迟对自己并没有那么喜欢,可是她也能看出来,除了杜泽迟,大家其实都希望她跟杜泽迟好。 所以她也盲目的以为杜泽迟是可以被改变的。 可是说实话,在看到他对另一个女人有着如此殷勤的差距,说是没有落差那也是不可能的。 崔灵薇觉得自己若是继续跟着他们,神色很难不会失态。 故而她最后在杜泽迟提议找个摊子歇歇脚,顺便吃点东西时,她停下了脚步。 “老板,要三碗馄饨。”杜泽迟突然开口道了一句。 而崔灵薇只也在此时来到了杜泽迟身边。 杜泽迟终于看向崔灵薇道了一句“你站在这干嘛,不是说累吗?去素素那边休息啊。” 崔灵薇却是道了一句“不用了,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听到崔灵薇这话,杜泽迟只随口应了一句哦。 随后目送着崔灵薇离开后,杜泽迟才像是松了一口气。 他重新回到程素素身边时,倒是不像之前那般热络了。 程素素自然也看出了一点端倪,感情杜泽迟是在利用自己当驱逐人的跳板。 杜泽迟显然也知道程素素看出来了,他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对程素素道“不好意思哈,我不是故意要利用你的。我只是……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她。” 听到这话,程素素挑了挑眉。 “什么意思?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直说便好。”程素素轻声道。 杜泽迟苦笑着道“我要是直说了,我表姐,我舅,我娘,这些人怕是都会打死我的。” “所以你就想让人家姑娘受不了你,跟你提分手?” “什么分手啊?我也没跟她在一起啊,不过是我娘我舅押着我非跟人家搅和在一块罢了。” “所以你有什么想法和打算吗?”程素素忽然开口问道。 杜泽迟说“当然有,我就是想找一个我喜欢的女子跟我过一辈子。然后我们在京里成家立业。” 听到杜泽迟这句话,程素素忽然噗嗤笑了一声。 杜泽迟不解的朝她看了过去“你笑什么?” “我笑你可爱啊。”程素素笑着道了一句。 杜泽迟自然听出了是反话。 见杜泽迟看向自己,程素素也不再嘲笑杜泽迟了,她只低声道“这京城哪是这么立好脚跟的。你如今在你舅舅的庇护之下,才能得到这般安稳的生活。如果离开了,你以为你跟你娘能在这京城立足脚跟?别说什么娶到心爱的女子了,便是还有人肯跟着你一起吃苦都算不错了。” 说到这里程素素自嘲的一笑道“就好像名门千金又如何,若走出了那个划好的圈,她们方才会知道这个世界有多残酷。” 说到这里,程素素只忍不住撑手垂下泪来。 杜泽迟自然也多多少少知道了一点关于程素素的事,她眼下不过是在由己及人。 杜泽迟低声道了一句“素素姑娘,我倒是觉得,你其实也不必这么悲伤,我表姐那个人虽然有时候对人挺苛刻的,不过她这人其实还行,如果她想帮你,那她就是真心想帮你。你不必多想。” 听到杜泽迟这话,程素素并没有接话,显然她并不认同杜泽迟的话,毕竟她才刚从自己父母那里接受到了残酷的教训。 而另一边崔灵薇只独自走在回崔府的路上,因为今日是跟杜泽迟一起出来的,所以她并没有另外乘车,便连身边的丫鬟她也是没带的,她只想跟杜泽迟制造一些能单独相处的氛围。 却不想今日最后却变成了她一个人单独回家。 她手中提着东西,只庆幸那彩狐公子已经落网了,不然自己此刻这状况,还不知会不会遇到那种情况。 她可是听说那彩狐公子没被抓的时候,那位主理此事的上京府尹的妻子只也遭了那人的毒手。 不过在行到一处巷弄之后,她很快便笑不出来了。 她感觉自己身后好像有人在跟着自己,她快他便快,她慢他便慢。 她心中慌张,不想那人却也快步追了上来,当即崔灵薇只将自己手里提着的东西全部扔到那人身上,随后狂奔不止。 那人被东西兜头兜脑打了一身倒是没再追逐。 崔灵薇眼见着便要跑出这幽暗的巷弄了。 随后她终于轻松了一口气。可惜这口气还没松完,她便看到巷弄的前路已经被堵死了,而往后看过去,她也能发现刚才被自己砸伤的那个混混也已经起了身。前头的混混只堵在前巷问道“你就是崔家姑娘?” “什么崔家姑娘,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崔灵薇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 那混混却是展开画卷看了一眼“错不了,你就是崔家姑娘。整个京城再没有比你长得更丑的闺秀了。” 崔灵薇后怕的道了一句“你们想干什么!” 然而那混混却是直接想伸手过来抱崔灵薇“我也不想碰你,不过有人说了,要给你哥一点颜色看看,你要怪就怪自己不小心,怪你哥不该得罪他不该得罪的人。” 崔灵薇吓得顿时尖叫起来。 无论是前方,还是后方,自己好像无处可逃。 “明玮兄,上次可多亏了你写的那篇策论,若不是你,先生今日怕还要揪着我不放。” “没什么,我会便写了。”被同院的太学生拉住,温明玮只温声道了一句。 “那怎么能算没什么?你可是帮了我大忙,今日不管说什么,你都得陪我去喝酒。” 第五百九十一章 书生救美 二人正在拉扯间,不远处的巷弄里却是突然传来了女子的尖叫声。 听到这一声,温明玮的神色一变,同为太学生的青年却是不以为意道“明玮兄,咱们还是进去喝酒吧。” 然而温明玮这一次却是直接穿过了青年的拉扯。 随后他只大步往那尖叫声响起的方向跑了过去。 他随后似又想起什么,只回身对那青年道了一句“齐兄,你如果真心想谢我,便赶紧去找巡城司的人过来。” 被唤齐兄的青年愣愣应了一声好。 温明玮跑到巷子里时,那些人正在撕扯女子的衣衫。 他连忙冲过去高声制止道“你们给我住手!” 乍然听到有人制止他们的暴行,那两人手上的动作也是一顿,不过在看清楚那叫他们住手的不过是个一看便体弱的书生后,他们便也只是笑着道了一句“臭小子,就你这小鸡仔,也敢管大爷们的闲事!还不快滚!小心咱们杀了你!” 而这边挣扎的崔灵薇在听到有人的声音后,立刻朝着来人投去了求救的眼神“温公子,你救救我!” 温明玮听到那女子的声音也是一惊,随后在看清楚那女子是谁之后,温明玮当下再不犹豫,他只冲过去便想解救女子,并且他只立刻便对另外两人威胁道“巡城司的就在这附近,我已经让我朋友去找他们了,你们不想被抓便赶紧滚!” 说完他便想去救崔灵薇。 然而他并非身体身体强健之辈,在他伸手去拉扯崔灵薇的时候,那两名混混显然也被他惹怒了。 当下他们倒顾不得管崔灵薇了,他们只齐齐联手,随后对着温明玮便是一顿爆揍。 温明玮是想反抗,只可惜两个打一个,他哪里有什么还手之力。 不过他自己被揍的狼狈,却也不忘对已经吓傻了的崔灵薇道了一句“我没事!你先快跑!” 崔灵薇愣了愣。随后立刻拔腿就跑。 她跑出巷子一头后,恰好看到一个拿着屠刀正在砍猪排骨的屠夫,她只连忙对那屠夫道了一句“大叔!您快救救人吧,巷子里要出人命了。” 那屠夫显然是认识崔灵薇的,毕竟这位姑娘可是一直在陪着他嫂嫂来自己这儿买菜,可以说是自己的老主顾了,故而听了崔灵薇的话,那屠夫毫不犹豫的便拉着一把剔骨刀过去了。 “小瘪犊子们在哪呢!也学人打架!还欺负人,看老子不直接捅了你们!”那两人本已揍得那书生满头血,一见那满身横肉的屠夫提着尖刀过来了,他们哪里还敢再继续行凶,只怕他们再行凶下去,他们自己便要成躺地上的那个了。 故而当下,一见那屠夫过来,他们立刻便起身就跑。 只是那巷子另一头,温明玮的同窗也正拉着巡城司的士兵过来了。 这些人想跑立刻便被巡城司的士兵抓了起来。 崔灵薇虽然惊惶未定,不过却也还是跟着屠夫重新回了巷弄里,在见到温明玮因为救自己,而被人只连头都打破了,她当即便起身去扶温明玮。 “温公子,都是我不好,是我连累你了。”崔灵薇哭的眼泪稀里哗啦的。 温明玮却只是勉强扯着个笑脸道“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谁见了这种情况都不会看着他眼睁睁的发生的。” 崔灵薇还要再说,然而那刚才去叫人的太学院学生在看到温明玮这副模样后也是一惊道“温兄!” 不过在看到温明玮费劲心力救下的却只是个又黑又瘦的小姑娘后,他登时便有些理解不能了。 你说这温兄图啥,就算要逞英雄,也应该救个美人才是。这女子又黑又瘦,是个啥啊。 而在这人理解不能之时,温明玮却是突然开口了“附近有医馆吗?我想去医馆。” 那太学生闻言连忙便要去扶温明玮,然而崔灵薇却道“这附近怕是没有医馆了,不过我家就在附近,我家里有常年备各种药,还有会看治一些外伤的阿婆。” 说完这话,崔灵薇便要去扶温明玮往自己家里去,然而温明玮却是道“那怎么行?我若跟着姑娘去了,岂不是在败坏姑娘的声誉?” 崔灵薇却是直接道了一句“你都救了我的命,还谈什么声誉不声誉的。” “我若是因为声誉便将你弃之不顾,那才是真正的忘恩负义之徒。” 说完,崔灵薇只又对那姓齐的太学生道了一句“你还愣着干什么啊?赶紧扶着人去我家啊。” 被崔灵薇吼了一声,那太学生这才回过神来,他连忙应了一声好,随后他便准备扶着温明玮去崔府了。 崔府里,崔氏正与府上的婆子们在后院里绣花,二人不过刚刚闲聊几句,却听前院的门子突然匆匆来报“夫人,小姐回来了!” 他声音里满是急匆匆的冒失,崔氏不免出言训斥道“小姐回来了便回来了,做什么这般冒冒失失的。” 崔氏的话还没说完,便听崔灵薇的声音已经响起来了,这本就不是一个多大的院子,崔灵薇只高声道“嫂嫂,你快叫萍姑来帮忙!还有我们要一些伤药。” 一听这话,崔氏方才意识到可能是真出事了。 当下她连忙走去了正厅,此时却见正厅里,崔灵薇与另一名青年正扶着一个满身是血的青年。 当下崔氏也顾不得先问这是什么情况了,她只看了那情况一眼,便对崔灵薇道了一句“你们先别待在正厅里了,你赶紧扶他去内院休息。” 崔灵薇闻言只道了一声“好。” 随后崔灵薇离开大厅之时,崔氏只也赶紧去找了萍姑准备了一些伤药。 待萍姑开始为温明玮处理伤口,丫鬟们帮着换血水。 崔氏方才有功夫对崔灵薇问了一句“这是什么情况,你不是跟泽迟一起出去的吗?怎么回来没见泽迟,反而是这不认识的书生被揍成了这样?” 一听崔氏问起这个,崔灵薇的眉眼之间便升起了一点失落。 她没有立即开口,只用脚踢了踢地面,随后才道“这个书生叫温明玮,他之前几次都救我于危难之时,之前我跟泽迟游船时与人发生争执是他帮着劝解的,上一次我跟泽迟落水救了个姑娘,也是他最后撑船篙拉我们上来的,还有其实上次我回来时披的那件衣服也不是泽迟的,而是他的。” 对于崔灵薇这样的坦白,崔氏并不意外,毕竟那件衣服一看便是件素衣,内里还打了补子。 虽然杜泽迟也没什么出生,但他有个好舅舅,他舅舅不可能让他穿那种衣服的。 只是崔灵薇当时坚持如此做说,她便也没反驳,只跟自己丈夫偷偷提起过此事。 她们其实都有些担心崔灵薇是不是喜欢上了别人,若是如此,他们还不知怎么面对姜相。 但一连派人跟了灵薇几日,又见崔灵薇对杜泽迟确实像是情有独钟,他们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而如今见灵薇将这人居然直接带回家了。崔氏不免低声问道“那你是怎么个想法?” 崔灵薇并不知道崔氏的心思,突然被崔氏问了这样一句话,她还有些懵“什么想法?我能有什么想法,他救我这么多次,刚才我差点被人……也是他帮我解的围!我除了感谢他,也不知道还应该怎么做了。” 崔氏似是终于意识到了什么重点,她愣愣问了一句“你刚才差点被人怎么了?” “就回家的那条巷弄里,有两个男人堵了我的去路,他们好像是来找我哥麻烦的,所以想报复于我。” 听到这里,崔氏明显吓得脸色一白,她只立刻将崔灵薇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眼,直到确定崔灵薇并没有什么问题后,她随后方才念了一声佛祖保佑。 不过很快她也意识到了不对“泽迟呢?他今日没有送你回家。” 一听自己嫂子提到杜泽迟,崔灵薇的神色明显一黯。 “嫂嫂,我觉得泽迟他可能并不喜欢我,我……我们要不就这样算了吧。强扭的瓜不甜。”崔灵薇终于没忍住低声道了一句。 说这话时,她眼圈一红。 崔氏一见崔灵薇这副表情,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眉眼一冷,不过想到自己这小姑子到底才是受了委屈的那个,她只柔声道了一声好。 随后崔氏只又安慰了崔灵薇几句。之后待萍姑替那温明玮处理好了伤口,崔氏方才重新拉着崔灵薇出现在了温明玮的面前。 听自己小姑子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崔氏对温明玮的态度自然又温和了几分。 甚至温明玮在处理完伤口之后,崔氏只还主动提议要温明玮留在自己家里吃晚饭。 而她留着温明玮的意思,自然是在听说这青年也是太学院的学生,而且都是淮泰山城出来的人后,她便也有心想帮这青年一把了。 毕竟自己夫君如今也在任学政官,还是寒门之中的中流砥柱。 而这青年的出生明显就是一个寒门士子。 凭自己夫君的性子,对于这样一个学生,想来他心中定然会有几分喜欢的。 更何况这青年还救了他的宝贝妹妹,凭他夫君的性格不帮人家又怎么可能呢。 第五百九十二章 夫妻夜话 崔子安匆匆回府时,便见自己屋中正厅里座着一名身穿蓝布衫子,面目全非的青年。 对于书生的出现他并不意外,毕竟刚才在下朝回家的路上,街上熙熙攘攘的,他只从屠夫的嘴里很快听说到了自家妹子差点被人糟蹋,所幸得一书生相救的事。 如今一听说自己妹妹遇上了这种糟心事,他心中自然着急焦虑。 毕竟长兄如父,他们父母早逝,自己在成年后,便一直拉拔着这个妹子,确实也是养成了操心的性子。 不想他一抬脚进了屋里,先见到的却不是灵薇,而是那救人的书生。 他唤了一声灵薇。 反倒是那书生一见了他,立刻恭敬的起了身,他只道了一句“崔大人好!” 崔子安闻言只淡淡点了点头。 那书生便又道了一句“灵薇跟嫂子在厨房做饭食。” 一听书生说了这话,崔子安才算是放心了些许,他淡淡看着那青年道了一句“今日便是你救下的灵薇?” “学生惭愧,本是想帮灵薇姑娘,不想没帮成,反倒被人打了一顿,是灵薇姑娘聪慧,事后叫了人来帮忙。”温明玮只低声谦卑道。 崔子安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书生是在谦虚呢,他低声道“救了就是救了,我妹子今日若是没有你,还不知往后要如何过呢。” 说完这话,他又看了看温明玮的伤道“你这伤看起来伤的不轻,现在好些了吗?” 温明玮点了点头。 而在崔子安正与温明玮说话的空隙,却见崔娘子正手持一菜碟出来了,这是时下常见的小菜清炒锦葵。 她将菜放到摆开的饭桌上,随后又对夫君崔子安道了一句“夫君,这位公子今日可是救下我家灵薇一命。” 崔子安只道“我知道了,灵薇呢?” 问话间,灵薇只也捧着一碟子青椒肉丝过来了。 崔子安只将她上下打量,随后方才道了一句“你怎么会遇上那些人的,出门身边也不带几个婆子吗?” 听到崔子安这劈头盖脸的问话,崔灵薇眼神一黯,随后轻哼了一声。 倒是崔娘子拉住关心则乱的崔子安,只朝他摇了摇头,示意此刻有客人倒是不方便说。 崔子安没有再与自己妹妹问话,反倒是崔娘子笑吟吟对温明玮道了一句“温公子,实在不好意思,今日不知会出这事,招待不周还请多原谅。” 崔娘子嘴上虽然这样说,但一桌八个菜,这在一般人家怕是过年也未必能凑上,更何况她丈夫也只是个外地调来京城的京官。 这银子没多少,他夫君又不是个贪墨之辈,故而说是京官,他这日子也未必过的比其他京里普通人要好。 京里租房要钱,吃饭要钱,年节来往还是要钱,一个七品京官能有几个钱。 若非崔娘子家里有些钱,崔娘子今日又典当了自己的最后一枝金簪子,今夜这八个菜哪里这般容易凑出来。 温明玮虽然不知崔娘子偷偷典当金簪的事,却也知道这八个菜凑起来有多难。 他在京城求学,还好是因为成绩优异被举荐进了太学院,太学院里有学生宿舍,他方才能在这京城立足。 但住宿问题能解决,吃饭问题却仍旧是难题。虽然太学院每月会给成绩优异的学生发五两银子,可在京城这寸土寸金的地方,五两银子都只够他啃馒头就咸菜。 而一个七品的学政官,每个月月俸也不过二十两而已,故而温明玮连忙站起来道了一句“嫂子说的哪里话,这实在是太客气了。” 见温明玮文绉绉的,崔灵薇不禁道了一句“行了,你们客气什么啊,咱们赶紧吃饭吧,不然一会什么都凉了。” 听了崔灵薇的话,崔娘子只也笑着道了一句“是啊,咱们吃饭吧。” 说话的功夫里,崔娘子只又对崔子安道了一句“夫君,你可知明玮正也是我们淮泰山城那边的人呢?” 听了崔娘子的话,崔子安自然点了点头。 这学子确实有几分本事。毕竟自己之前便看过这后生的策论,给他看这作品的人,是自己的一个同僚。 只是他与那书生到底政见不和,所以他并没有怎么深入去修改他的思想,只批了一些词义上的表达问题。 不过这书生仍算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了。 故而他对这书生到底也多留了几分心。 只是不想他今日居然见着了真人。 而且对方还是自己妹妹的救命恩人。 故而纵然是意见不合,崔子安还是决心在这书生入仕之前帮这书生一把。 他转头看向温明玮道“我之前便看过你的一篇策论,我曾为你修改过一些地方,不知你可还记得。” 温明玮连忙激动道“学生怎么敢望,能得先生指教是明玮幸事。” 温明玮这话不是浮夸,崔子安本就是以才学闻名,时人常说能得崔子安指导便是千金也难换。 崔子安却是淡淡道“其实你那篇策论,还有一个更大的问题,我却是没有同你说。你若愿意,明日你可来崔家找我。” 温明玮哪有不愿意的道理,他只连忙道“学生那里有不愿意的道理,只要先生肯教便好。” 见他们这般崔娘子只笑着打趣道“真是吃饭也堵不住你们的嘴。” 此后待温明玮吃过饭后,天色将暮,温明玮也顾不上与崔子安多说什么了,他只匆匆便告辞离去。 不过在离开之前,他得到了崔小妹赠送的药膏,还得到了温明玮出借的一部分世面上难以寻到的书籍。 回到宿舍后,温明玮自然是欣喜若狂,求知若渴。 而另一边崔娘子在与崔灵薇打理完家中事务之后,她便也催着崔灵薇去睡。 因着夜晚蜡烛也费灯火钱,故而崔家里不管主仆都是夜里早早熄灯上床。 而崔娘子在与崔子安上了床后,便也不禁说起了如今府里的一些事务。 “崔郎,你说今日那对小妹动手的人会是谁啊?他们都说是冲着你来的。” 听到崔娘子的话,崔子安只小声道了一句“最近我在忙着查清楚这一届科举士子们的籍贯信息,你要说得罪人,我确实得罪了人,而且得罪的人还不少。这一届士子录取的几乎都是世家子弟,或者与世家有渊源的,反而是寒门学子进学者寥寥无几。” “陛下广开科举,本就是为了引入寒门学子,以此慢慢瓦解这些大家族的势力。故而对于这一届科举的结果,陛下对此十分不满。故而他让我们先自查此事。我如今已查到了些眉目。” 听到这里,崔娘子也不免惊出了一声冷汗“你一个七品学政官,陛下让你们查这个?” 崔子安点了点头。 “你可知你这一举将得罪多少人,这可不是一个世家的问题。这是全天下的世家啊,他们世代掌握着资源与上升的门路,如今开科举本就是在夺他们的命脉,你觉得他们能善罢甘休?”说到此处,崔娘子重重叹息了一声。 “我自然知道,可是若不查,我如何还其他人一个交代?”崔子安低声道。 “你还了他们交代,那你怎么办?灵薇怎么办?我怎么办?” 说到此处,崔娘子低声道了一句“夫君,要不咱们还是别管这事了吧?” 崔子安却是摇了摇头道“慧娘对不起,其他事情我都可以答应你,但独独这件事我不能答应你。” “我能走上今日这条路,少不了许许多多的人的帮助,我不能自己走上这条路,便又将从前予我施恩之人,以及后来者的路都给堵死。这样的荣华富贵,这样的官位我坐着也不安稳。” 听到崔子安这话,崔娘子心下更为难过,她只带着一丝希望问道“难道我们不能就这样吗?咱们不要当什么官了,咱们回淮泰山城好不好?到时候你开私塾,我纺织,我们再为灵薇寻一门淮泰那边的好亲事。” 听到崔娘子的话,崔子安却只道了一句“若我那样做了,无异于懦夫。” 听到这话崔娘子只觉自己所有的希望都被打破,她翻了个身,只背对着崔子安。 明明是相爱的两人此时却像是隔着一条银河一般。 崔子安怎么可能不知道崔娘子是生气了。 他见崔娘子这般,只能转身对崔娘子道了一句“过几日,你便带着灵薇回淮泰山城吧,那里有你的父亲,有我的兄弟,他们纵然要动手,应当也不会动到淮泰那边。” 崔娘子闻言许久才道了一句“我真恨自己当初选了你。” 可她心里也明白,若非爱着他这股拧劲,她又怎么可能与他在一起呢? 说到底也不过是自己在咎由自取罢了。 而听到崔娘子的话,崔子安只觉万分愧疚,可再如何愧疚又如何,他只能对崔娘子道上一句“对不起。” 崔娘子并没有接他这话,却只是低声道“我过几日可以带灵薇回淮泰山城,不过在这之前灵薇与杜家的那门婚事咱们也得去提前说一声,并且将之退掉。” 听到崔娘子的话,杜泽迟只低声道了一句“那是自然。” 此后夜色静默,二人虽同床共枕,却再无它话。 第五百九十三章 崔灵薇也想赚钱 翌日清晨,崔灵薇不过刚刚起身,却看到自己嫂子身边的女使正在数着瓦罐里的铜钱。 “一枚,两枚,三枚……唉,这几十个铜板可怎么撑到下个月啊。”说完这话,那女使只幽幽叹息了一声。 另一名女使则低声道“夫人昨日不是将最后一枚金钗都典当了吗?怎么会不够?” 听到对方的话。那侍女便叹息的更厉害了“那可是夫人最后一点值钱的东西了,你说咱们老爷也真是,来这京里做什么,如今一家几口都要吃饭,连自己都养不起,这京官哪里这么好做。” 她们还在低声说着,不过见了崔灵薇进来后,她们便也识趣的没有说话了。 不过崔灵薇显然还是将大半的话语都听了进去,她不免低声问道“你们是说,大嫂将最后的金钗也典当了?” 侍女们没有说话,崔灵薇便又追问了一句。 听到崔灵薇的追问,一名女使终于小心翼翼的开了口“是啊,不然小姐以为昨夜那八个菜是怎么来的,小姐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听到女使的话,崔灵薇一时心乱如麻。 不过女使也没说错什么,她一直是哥哥在朝为官,嫂子操持家务。而嫂子总能为她变出如今京中流行的衣裳,故而自己也总以为自己家里很宽裕,然而此刻她听了这些女使的话,却只觉得一阵羞愧,好像自己就是那个家中不事生产的米虫。 崔灵薇一直没有说话,另一名女使却是连忙对崔灵薇道“崔姑娘,你别听她乱说,这事您可千万不要说到夫人面前去,不然我怕夫人会找我们的麻烦。” 崔灵薇心绪不宁,不过她还是应了一声好。 这几日崔娘子也是心事沉沉的,她与崔灵薇用过早饭后,便准备回房去绣些东西回来了。 虽然昨夜她到底还是答应了崔子安的话,不过因为如今手中没有多少余钱了,故而如今她们还得在京城待上十来天的模样。 等到拿到了崔子安的俸禄她们方能回淮泰山城。 故而在这些日子里她也想多绣些东西以换上几个银钱使使。 毕竟她们离开后,崔子安也是要生活的,她还是想尽可能多为崔子安留些财产。 崔灵薇则因为听了今天早上那两人的话后,心头也是思绪沉沉。 并不知道十天后,他们便要离开这里了的,崔灵薇自然也不想再做米虫了,故而在这之前她决定自己也要努力去赚钱。 只是赚钱的话,她又该如何去赚呢,毕竟她并没有嫂子心灵手巧,女红学艺不精。 而在她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崔灵薇突然想起自己昨日逛街之时,曾在一家胭脂店铺前看过一个招聘,那招聘上面写的似乎是聘什么女模,她虽然不知女模是什么,但或许自己可以去了解一下,毕竟胭脂铺子面向的是女客,自己过去应该也没什么吧。 想到这里,崔灵薇只主动同自己大嫂道了一句“大嫂,我有事需要出去一趟。” 崔娘子虽然心事重重,但听到崔灵薇要出去,她一想起昨日的事,也不免拉住崔灵薇的手道“灵薇,最近外面乱,你还是不要出去了吧。” 崔灵薇却是笑着拍了拍崔娘子的手道“没事的,大嫂,我不走远了,你不用担心我。” 听到崔灵薇这话,崔娘子只得道了一声“好吧,不过你出去可要记得带上几个女使。” 崔灵薇闻言自然点了点头。 崔灵薇到达小春山胭脂铺时,那胭脂铺门口的伙计只又将那个招女模的通告牌摆了出来。 那店小二一见崔灵薇过来,只以为对方是女客,便也笑着迎了过去。 “客人是要买什么吗?” 崔灵薇闻言连忙摆了摆手,她指着那通告牌问道“我是看到了你们的这个招聘,我想问你们老板还招女模吗?” 听了崔灵薇这话,那店小二只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崔灵薇。 说实话,这崔灵薇,皮肤黑,人又干瘦,实在不适合作为展示品给众人看。 让她做女模这不是给自己店子做生意,根本是在砸自己店子的生意。 那伙计也不知这姑娘能不能得罪,不过不管是得罪得了,还是得罪不了,那伙计只也连忙摆了摆手道“姑娘实在抱歉,我们店子目前暂时不招人了。” 听到那伙计的话,崔灵薇自然忍不住一阵失落。 她能感觉得出这伙计是在推辞,毕竟如果他们真的不招人了的话,那他们又何必将那招牌推出来呢。 只是人家说他们目前不招人,自己也不可能冲上去强迫对方招收自己吧。 一想到此处,崔灵薇一阵失落,然而不远处,却听得一声明朗的声音道了一句“谁说我们不招人了?我们现在不就在招人吗?” 听到这一声,崔灵薇立刻习惯性朝着对方看了过去。 来人穿一身粉色衣衫,眉眼精致却并不女气,反而只更显出几分浓艳。 而这人显然正是小春山的掌柜兰玦。 兰玦笑着也在打量崔灵薇的面容,他的眉眼间全是满意。 “我们这儿的确在招模特,不过你确定要当我家的模特吗?你之前有做过这个吗?”兰玦微笑着问道。 崔灵薇只是恍惚的摇头。 兰玦也不生气,只说“咱们进去说吧。” 崔灵薇忐忑的点了点头。 不过门外那店员的声音,她却还是分明听到了,他们在说兰玦连她都招,八成是不想做生意了,或者说他是想砸自己创立起来的品牌了。 听到这些声音,崔灵薇虽然刚开始并不知道女模是什么,或许现在她也不是很清楚。 但当下她显然明白了一点。 他们口中的女模定然是要一个美人的。 而想想自己,崔灵薇不是没有自知之明。 故而在兰玦领着她走时,崔灵薇小声道了一句“兰玦公子,我想我可能不符合你们对女模的外形要求,要不……我还是不要浪费你时间了吧。” 然而兰玦一见她要走,当即便一把拉住了崔灵薇的手臂。 在崔灵薇脸红之时,兰玦笑道“姑娘说的哪里话,我要找的模特就是你这样的。” 听到这话,崔灵薇一愣。 兰玦低声道“做女模需要的是使用我们的产品,将自己当成展示品,让人们对这款产品感兴趣。精致的美人固然是宣传的好手段。” “可美人毕竟是少数,普通人才是大多数人的现状。所以有时候美人的宣传能迷惑人们一时的眼睛,却并不能给人以信服力,加上审美久了,也容易审美疲劳,所以我们需要一个全新的路数,而你正是这个路数的代表,这么多天以来,我没有见过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了。” 听到兰玦这话,崔灵薇便大致有些明白了。 “可就算审美疲劳,也不见得有人喜欢审丑吧,我这样的合适吗?” “合适,怎么不合适了,你不知道吗?你就是我想找的那种类型。” “你其实并不丑,你的五官十分标准,不过是现在的这些服饰并不能衬托你的美。你没有找到合适自己的路数。” 听到这人这么一说,一时崔灵薇也有些将信将疑了。 她低声问道“那不知薪金如何算?” 兰玦闻言只低声道“一次展示五两银子,若是效果好,之后价格还会往上提。” 听到这话,崔灵薇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五两银子! 要知道她大哥的月银都只有二十两啊。 这相当于自己上四天班就赚到了她大哥一个月的俸银。 所以想到此处,她忍不住问了兰玦一句“兰玦公子,你说的是真的吗?” 兰玦轻笑了一声“自然是真的,你要是愿意我们明天就可以合作,不过在此之前你还得取得你家里人同意,你自己的话,也最好转变一下思路,毕竟这可是个抛头露面的工作。外面的流言蜚语恐怕不好听。” 听到兰玦这话,崔灵薇立刻道了一句“我没有问题,我家里人也不会有意见。” “那你今天能留下来试一下妆吗?”兰玦犹豫的问道。 崔灵薇轻轻点了点头。 随后兰玦便为崔灵薇描画起了妆面,待妆成,崔灵薇只眨眨眼看着镜中的自己,一时像是不知自己到底是从何而来。 虽然镜中的自己还是自己,但又好像变得不那么像是自己了。 如果说从前的她只是个黑不溜秋的瘦丫头,那此刻镜中的自己已经能看出些美人的轮廓来了。 她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她惊喜的对兰玦道了一句“兰玦公子,这真的是我吗?” 兰玦轻笑一声“不是你,还能是谁?” 不过相比于崔灵薇的欢喜,兰玦的眉头却并没有完全展开。 毕竟在他的想象中,崔灵薇的样子应该比现在更出众十多倍。, 随后他只让崔灵薇站了起来,打量了一下崔灵薇的整体,他方才感觉出崔灵薇的问题出在哪里了。 出众的妆面也得搭配合适的发型与衣裳。面前的崔灵薇显然还缺了这个。 想到这里,兰玦只又对崔灵薇道了一声“能再耽误你一点时间吗?” 崔灵薇连忙点了点头,随后兰玦便拉着崔灵薇往门外而去。 崔灵薇不解的问道“兰玦公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第五百九十四章 崔娘子上门退玉佩 兰玦也没解释,只将人拉到了一间成衣店。 成衣店的老板娘一见兰玦过来,便笑着打趣道“兰玦公子怎么有空往我们店里来了。” 随后她也一眼看到了兰玦身边戴着幕离的小姑娘。 成衣店老板娘笑着道“哟,兰玦公子这是带女朋友过来买衣服了?” 听到这话,兰玦只笑着道“红素姐,您可别乱说,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大小姐,哪里能与我相配。” “行了,红素姐,您还是赶紧给她挑一身合适的衣服吧。”兰玦接着又道。 红素姐闻言也不再打趣,她只拉着姑娘往内室引进。 崔灵薇也是此时方才掀开头顶的幕离。 幕离之下的姑娘虽然皮肤黝黑,却有种浓艳之美。 红素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美人,她只笑着夸赞道“兰玦公子还真是慧眼识美人,这可不正是一颗蒙尘的宝珠。” 听到红素的夸奖,崔灵薇脸上羞出一抹红意。 她低声道“是姐姐夸的好。” 红素看着心里欢喜,加上她本也是审美眼光一流的,不过片刻,在她挑选的新衣加持下,崔灵薇的容颜只又增加了几分艳丽。 便是红素后来拉着兰玦来看时,兰玦也一时傻眼。 在谢过红素之后,兰玦又带崔灵薇去了首饰铺子,之后他只还特意请了首饰铺子的老板娘按照自己的请求,重新为崔灵薇做了简单的发型。 没了繁琐的装饰,简单的发型只越发的显出了崔灵薇的艳丽。 看着整套妆造完成,兰玦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而崔灵薇照着店里一旁的莲花水缸照过去,在看到水中的自己时,她也不免停驻了脚步。 这是自己吗?崔灵薇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 “崔姑娘。”兰玦轻唤了一声。 崔灵薇这才回神看向兰玦道“这真的是我吗?” 兰玦笑着道“当然是你。” 看到这样的自己,崔灵薇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 兰玦却是笑着为崔灵薇戴上了幕离道“崔姑娘,如果可以的话,明日还请姑娘早些过来。” 崔灵薇自然点了点头。 二人再次先回了红素的店里,在卸完妆,重新换回原来的衣裳后,崔灵薇便就此同兰玦告别了。 …… 另一边的姜府里,姜相与杜姑妈还有杜泽迟正在花厅里吃饭。 姜相只看了一眼杜泽迟道“你最近可还在与崔姑娘联系?” 杜泽迟轻闻言只迟疑的轻点了点头。 姜相这才道了一句“这崔姑娘是个不错的,你往后送崔姑娘回家时,也可多与你那大舅子讨论功课,这位可是名师,若能得他指点,未来不可限量。” 听到姜相的话,杜泽迟只也沉闷的点了点头。 姜相见他这副模样,心中便也满意了些许,而杜姑妈只也以为自己儿子会娶上崔家姑娘了,自己马上就要当婆婆了。 故而她这心中自然也是十分欢喜的。 于此同时,姜相只又同杜姑妈道了一句“幼薇,你别看崔家如今只是个七品官,但来人未来必定不可限量,而且他的学问好,在没入仕途之前,还曾在围德书院当过先生,他的门生虽多是些寒门学子,但经他指点的却几乎都个个高中,故而这门婚事若是能成,对你家迟儿也是大有好处的。” 听到姜相的指点,杜姑妈只连连点头“我相信哥哥的眼光,哥哥安排的自然是最好的。” 此时屋里二人都还不知道杜泽迟惹了什么样的祸事。 …… 姜府里,回家探望杜姑妈的姜念娇此时正在教着杜姑妈绣着时下京里的刺绣。 二人绣着花样的功夫,姜念娇便也忍不住问起了杜泽迟与崔灵薇之间的事。 杜姑妈想到自己儿子昨夜说过的话,自然笑着道“迟儿看样子似乎也是发现了灵薇姑娘的好,如今竟是不再闹腾了。” 听到这里崔灵薇点了点头道“若是如此,那便再好不过了。” 杜姑妈只也点了点头“是啊。” 而杜姑妈这话不过刚刚落下,便听门房来报“夫人小姐,崔家夫人过来了。” 听到这话,二人只相视一笑。 随后杜姑妈连忙起身道“快将人请进花厅,我这就过去。” 说完这话,杜姑妈只又拉着姜念娇道“娇娇,我嘴笨,你同我一起过去吧。” 姜念娇自然配合的应了一声好。 崔娘子此时正独自坐在花厅里,她心中正想着自己该说些什么说辞才好,正盘算之时,却听到门外的门子的声音重新响了起来。 于此同时只见杜夫人居然与那位晋王妃同时过来了。 崔娘子连忙起身给杜夫人与晋王妃请安。 姜念娇只笑着拉过崔娘子的手腕道“崔娘子莫要同我们客气,往后咱们便就是一家人了。” 听了姜念娇这话,崔娘子面上也有些尴尬。 姜念娇自然也看出了崔娘子眼底里闪过的那丝尴尬,她不免低声问了一句“娘子,您今日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崔娘子听了姜念娇这话,自然只也抬起头道“王妃真是心细如发,事实上我这次过来,确实是有些事要同杜夫人说的,本来这事我应该带着夫君一起上门过来的,只是他如今事物繁忙,实在抽不开身,故而便由我过来了。” 听了崔娘子这话,姜念娇只笑道“娘子说的哪里话。您能过来已是十分看得起我们了。” 崔娘子随后也不再多言,只从自己袖中取出一枚玉佩道“这是那日押定诚意之物,今日还是物归原主吧。” 听了崔娘子的话,众人只都不自觉看向那玉佩,在看到那玉佩时间姜念娇与杜姑妈都是一惊。 这玉佩原还是那日让他们二人交往一段时间时放在各自手里的玉佩。 如果这事成了,自然没有退还玉佩的意思。 故而姜念娇只也冷眼看着崔娘子道“娘子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娘子是嫌我们泽迟配不上灵薇姑娘?” 毕竟她也是听杜姑妈说杜泽迟如今与崔灵薇正是和睦,故而姜府上下都以为这事能成。 崔娘子一听这话,只也生了些恼意,不过她也不好得罪这高位者,她只能轻声道了一句“王妃笑话了,哪里是杜少爷配不上我们灵薇,是我们灵薇高攀了杜少爷才是。故而这玉佩还是退还给你们家吧。” 随后崔娘子只又低声道“而且我们这次也是过来辞行的,过不了几日,我与灵薇便要回淮泰山城了。” 听起来这崔娘子的话里倒似是另有苦衷,姜念娇便也收了刚才的不悦,而在崔娘子准备离开时,她不免拉着崔娘子的手道了一句“娘子,先别急着走,刚才是我莽撞了。” “这退定之事,自然好商量,不过我还是想与娘子问一句为何要退定,你家姑娘与我家表弟不正是情投意合吗?怎么突然之间便要闹到要退定的地步?” 一听到那句情投意合,崔娘子忽然轻笑了一声“情投意合?杜公子是这样同你们说的?” 杜姑妈显然也听出味了“崔娘子,可是与我们家有什么误解?” 崔娘子看了一眼杜姑妈,随后便又座回来低声道了一句“杜夫人,不是我要编排你们家公子什么不是。” “这些时日,我们灵薇姑娘与你们家公子也确实时常见面,可每次回来我们灵薇却也不见笑容,前阵子我们灵薇与你们家少爷去逛街,路上更是险些遭了人拦,您说她一个姑娘家,您就算不喜欢她,可既然是你约她出去的,那当下行事是不是也应该有始有终?当初怎么来的,便怎么送回我们家不是?” 听了崔娘子这话,别说是杜姑妈了,便是姜念娇都惊的不轻,大家都只道这二人虽然开始看不上,可却以为他们二人后来越来越和谐,然而如今听崔娘子这般一说,众人才算是知了实情。 若一切真如崔娘子所说,那这事确实是他们府上做的不对。 杜姑妈只得懊恼的低声道“崔娘子,这事实在是我们家对不住灵薇。” 崔娘子也并非得理不饶人的类型,她只道了一句“杜夫人话也不是这样说的,只能说是这两个孩子没有缘分。” 另一边,姜念娇只也追问道“灵薇姑娘没事吧?” 崔娘子摇了摇头“倒是没什么大事,幸好有个青年救了我们灵薇一命。” 姜念娇只道了一句“如此便好。” 随后她只又将那玉佩重新放回崔娘子的手里。 崔娘子连忙推辞道“王妃,您这是什么意思?” 姜念娇却是只低声道“夫人莫要多想,这事原就是泽迟做的不对,原该是我们来登门道歉才是,故而我想请夫人再给我们一些时间,等我们全家商量过后,来日我们便亲自上门,到时候咱们要怎么说怎么做,到时候再说不是。” 崔娘子被姜念娇的话堵住后,倒也不好再言。 三人之后只得商定好登门的日子,之后再重新准备退定之事。 而在商量完后,崔娘子便匆匆离开了。 杜姑妈一等崔娘子离开后,一想着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做出来的事情,倒是心里急得发苦。 姜念娇见杜姑妈这般,自然也只决定留在姜府,明日再回去,她招来翠翘,只让她去同晋王府说一声。 第五百九十五章 掀起京城新流行 一大清早,东街的商业一条街上,崔灵薇心怀忐忑的来到小春山门前。 此时,天色不过刚刚熹微,商铺也都还没有彻底开放,故而崔灵薇过来时,小春山门前,也不过只有一名伙计正在卸着铺里的门板。 “请问需要帮忙吗?”崔灵薇小声问道。 那伙计看了崔灵薇一眼随后惊讶的道“你怎么来的这般早?” 崔灵薇只腼腆的笑道“我早点过来,也可以早点做准备不是。” 说话的功夫,崔灵薇便主动同伙计一起卸起了门板。 那伙计见崔灵薇这般勤快,心中自然也升起了几分好感,他只低声道“姑娘,其实倒也不用这么早便过来,我们店里正常营业都要到十点才开始,那时候才有客人过来。” “没事,早点过来,我也可以帮帮忙,不然我拿那么多银钱,我心里会不安。” 听了崔灵薇这话,那伙计没有再劝说。 随后崔灵薇便开始跟着那伙计摆放铺子里的胭脂,帮着清理店里的卫生。 而到兰玦来店里时,他一见崔灵薇只将自己弄的脏兮兮的,便连忙拉着崔灵薇离开了。 到得上午十点开始营业时,小春山里自然又挤满了客人,大家挑选着东西时,却也不自觉将视线落在了在店里最中间的崔灵薇身上。 这崔灵薇看起来实在不符合大众审美。 众人也不禁在人群里议论纷纷,怎么今日的模特这般丑? 处在议论中心的崔灵薇倒是有些难受了起来,她是知道自己没有多好看的,但在被人这样直面的说丑后,这对于任何一个正处在花季的少女来说都是不小的打击。 崔灵薇一时也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 而在她正手足无措被人围观之时,逃课陪程素素散心安慰的杜泽迟却也一眼看到了小春山里的崔灵薇。 虽然他心中说过不打算管崔灵薇的,他心里也觉得终于摆脱了这丑八怪。 可是当看到崔灵薇那手足无措的模样,杜泽迟的步子却是比他的想法更先一步迈进小春山。 “你们看什么看,人家再丑能有你们丑!你们怎么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 说完这话,杜泽迟便拉了崔灵薇准备离开。 崔灵薇根本没想到杜泽迟会过来,她一时懵住了,到兰玦过来的时候,兰玦一看到杜泽迟拉着崔灵薇便走,只立刻唤了一声“等等,你谁啊?你怎么拉着我的人就走?” 听到这话,杜泽迟只一阵惊讶,待看清楚对方衣着轻浮的模样,杜泽迟更是高声道了一句“什么你的人?” 兰玦只毫不退让的抓住了崔灵薇的另一只手道“你又是什么人!” 听到这话,杜泽迟立刻道了一句“我们正在交往。” 听得这话,兰玦似乎有些意外,他这次倒是主动松开了崔灵薇的手,并且小声问道“崔姑娘,你们真在交往?” 崔灵薇没有回答,她只是淡淡看了兰玦一眼,随后低声道“兰玦公子,我先跟他说句话,你稍等我片刻。” 兰玦只道了一句“也好。” 而待崔灵薇说完这话,杜泽迟便直接将崔灵薇拉走了,这期间,他便是连程素素也顾不上了。 他只低声对崔灵薇道了一句“你是不是傻啊,别人说你丑,你还不回嘴?” 崔灵薇沮丧道“可人家说的不就是事实吗?” “什么事实,狗屁事实!就算是事实,你也不能让人这样说你啊,你是不是傻啊?”杜泽迟继续教育着崔灵薇。 然而崔灵薇在看向杜泽迟时,眼底里已有些微泛红“我不是傻,你不也嫌我丑嘛?” 杜泽迟倒是想辩解,然而他发现自己如果辩解,那好像就是在狡辩。 故而他不再吭声了。 而一旁的崔灵薇,则只是看了一眼在不远处等候的程素素。 接着她擦干了脸上的眼泪,只对杜泽迟道了一句“好了,谢谢你今日的出手。不过我没什么事。” 说完,她便继续往小春山而去。 杜泽迟见她还往那里去,只以为她真是在跟兰玦交往。 他倒不是想管什么,但见崔灵薇还要去找那人,他觉得那人看起来不像是什么正经人,故而他只连忙拉过崔灵薇的手道“你怎么还过去?难道是想被骗?那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崔灵薇闻言只也恼火道“杜公子说的哪门子笑话,骗人的不一直是您自己吗?反正您也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却还要如此勉强彼此,这有什么意思?” 听到崔灵薇的话,杜泽迟只也瞬时愣住了。 而崔灵薇很快便直接从杜泽迟身边离开了。 她重新回到兰玦身边时,兰玦看了一眼崔灵薇道“你跟他说清楚了?” 崔灵薇淡淡点了点头。 兰玦便笑着道“说清楚了就好,不然我还怕你平白跑了。好了,既然他已经解决了,我先去拿一套东西过来。” 崔灵薇闻言只淡淡点了点头。 随后兰玦便离开了一小会,不过说是去拿东西的他,却是对一旁的伙计道“你们去请那位公子进来吧,就说我不会对灵薇姑娘做什么,他若是信不过,不如便让他过来看看吧。” 听了兰玦的话,那伙计很快便过去了。 而在门外见杜泽迟仍在瞪着这家店生闷气的程素素,见他如此状态,便也同杜泽迟道了一句“杜公子,您要实在不放心,不如咱们便进去看看,里面到底在捣鼓什么?” “谁说我放心不下了,我是怕她出什么事,到时候我家里人全把这事怪在我头上,不然我可不想管她这些破事。” 听了兰玦这话,程素素只笑道“对啊,就算正如公子所言,咱们才更要去管不是。” 听了程素素的话,兰玦似乎觉得也是这个理。 故而他很快便随程素素来到了店门前。 恰好此时那店里伙计也正准备过来招呼他们进来,几人同时遇上。 店里伙计连忙便也将自己主子的意思说给他们听,随后便示意他们在旁边等候,此时兰玦正在亲自操刀替程素素化妆。 虽然很多人都觉得程素素有点丑,可是她们也实在好奇在兰玦手里,这个丑女能够有多大的变化,故而这店里也还是有不少人在看着他们化妆的。 而一旁的杜泽迟则只瞪着他们两个。 也不知过了多久,待得妆成,却听人群里传来一声赞叹。 人们闻言看过去时,哪里还能瞧见那个平凡女的样貌,面前的女子分明是个绝色的黑皮美人。 时下,京城都以白为美,故而当众人发现一个黑皮肤的女子也可以有这么美的姿态。众人的视线不禁都聚焦在了对方的身上。 杜泽迟自然也不能免俗。 这还是那个又黑又瘦的崔灵薇吗? 看着对方之时,杜泽迟也不禁心中有些懊恼:自己好像确实有些以貌取人了。 妆成的崔灵薇只取了一面琵琶弹起了淮泰山城的小调。 而自从崔灵薇妆成之后,其他姑娘们便不禁惊讶的道了一句“这也也太好看了吧!” 于此同时更多人加入了对兰玦这套产品的抢购。 此时谁都不知道,崔灵薇的这个妆面,会在不久之后的京城里掀起一股风尚,只被人称作崔娘妆。 当然崔灵薇也不知道这股风潮会为自己以后带来什么样的麻烦。 而在座店半日后,兰玦便招手让崔灵薇进了店里,之后他给了崔灵薇六两银子。 看着多出来的一两银子,崔灵薇惊讶道“兰玦公子,不是咱们之前说好的是五两吗?怎么如今倒又多出来了一两?” 兰玦闻言只轻笑一声“自然是因为今天生意的火爆程度比以前更好了,这是远超过了我的预期的份,姑娘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丢下这话,兰玦只又拍了拍崔灵薇的胳膊道“你加油好好干!咱们来日分红更好说。” 崔灵薇只欢喜的点了点头。 而兰玦便也十分乐意的将崔灵薇送出了门。 出了门时,崔灵薇已经卸好妆面,换上了她开始的衣服,此时的她看起来又好像成了那个普普通通的黑丫头。” 杜泽迟一见崔灵薇出来后,便对崔灵薇道“我送你回去吧?” 然而想起昨日自己提着大包小包却被杜泽迟请着独自回了家后,她对于杜泽迟的邀请便也渐渐寒了心。 “用不着了,杜公子还是多同素素姑娘交流一下吧。” 说完这话,崔灵薇便要准备离开。 杜泽迟听了这话,只也觉得自己没什么立场继续跟着崔灵薇了。 可他虽然没有光明正大的跟着崔灵薇,却也还是跟在了崔灵薇的身后,只如一条甩不掉的小尾巴, 这之后崔灵薇倒是没有再继续遇着那些歹徒了。 而杜泽迟也是目送着崔灵薇回家之后,他方才松了一口气。随后也回了自家。 此时的他显然并不知道自己会遭到自己家里的一番严刑拷问。 入夜,正是晚宴之时,杜泽迟踏着步子回来时,却见席上除了自己母亲和舅舅后,好像还多了个表姐。 此时他们三人只都用一种森然的眼神瞪着杜泽迟。 “你今天去哪里了?”先开口的自然是杜母。 在听到自己母亲的问话之后,杜泽迟只小声道“自然是去太书房上课啊。” 第五百九十六章 杜泽迟的忏悔 得到这样的回答,也没有人反驳他,显然这并不是他们话题的重点。 杜泽迟一时站在门槛边是站也不是,座也不是。 他并不知道今日他们这般兴师动众是为了什么,但看这三师会审的架势,杜泽迟下意识想开溜。 然而姜念娇怎么可能让他开溜,她只道了一句“表弟,怎么不进来吃饭?” 听到姜念娇这话,杜泽迟只得站在门口,慢慢挪到堂中。 “表姐,舅舅……娘。”他一一唤过所有人的名字。 姜相闻言只冷哼了一声。 杜泽迟立刻做出一副面壁状。 这情况不对,他好想逃啊。 面对着杜泽迟的反应,杜姑妈只也一改往日的状态,神色严厉的道了“还站在那里做什么,不赶紧进来!我有话要问你。” 杜泽迟听到这话,下意识便开始回想,自己最近做过的所有错事。 逃课,对与崔灵薇约会之事阳奉阴违。 在不知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之后,杜泽迟只得硬着头皮,接受家人的审判。 “娘,您要说什么?”杜泽迟小声问道。 “你与灵薇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杜姑妈低声问道。 “什么怎么回事?”杜泽迟还试图装傻。 杜姑妈顿时气的起了身道“人家嫂子都上门来退亲了!你还问我什么事!” 一听这话,杜泽迟心中一惊。 不知为什么,虽然他心中早就想到了崔家迟早会来上门退亲。 可是当真正听说自己与崔灵薇退亲时,他的眉眼之间却有些神色恍惚。 心口好像有一丝微妙的裂缝,透过那裂缝看过去,他好像是有些不舍的。 可是一想到自己最后的目的,杜泽迟立刻摇了摇头。 他可不能接受丑女。 想明白了这一点,杜泽迟只又一副无所谓的表情道“退亲就退亲吧,他们家姑娘可以找到更好的。我不配。” 听到杜泽迟这番浑话,杜姑妈狠狠一拍桌子道“你是不配!” “可你再怎么不喜欢人家也应该将人家送回去不是?你约了人家,却将人家扔在外面,让她一个姑娘家独自走回去,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她上次差点就遇上了歹徒,若不是有人出手相救,她当日可就什么都没了。” “若真出了这样的事,你怎么对得起她?我们又怎么对得起崔家?” 一听到自己母亲这话,杜泽迟惊讶出声“您说她差点出事?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听他这意思,看来他还不止这一回没送人家,杜姑妈差点没气的直接摔倒。还是一直没说话,但有注意这边动静的姜念娇一把扶住了杜姑妈,杜姑妈这才没有直接摔倒。 而见他这副神色,姜念娇只低声对杜姑妈道了一句“姑妈,您也别太生气了,我看表弟的样子也是知道错了的。” “知道错了?知道错了有什么用,事情已经发生了,我让你娶崔子安的妹妹,也是为了你考虑,你倒好,没有办成一件事便罢了,反而只还得罪了人家。” “我现在是高官没错,可不代表以后也是?圣心难测,我就算没有到那一日,迟早也会退下来。我护不了你一世。”姜丞相此时只也出来道了一句。 而杜泽迟的眼神之中也是明显的愧悔,他拒绝不了自己父母,只是想让崔灵薇知难而退。 但他绝对没有想过要让崔灵薇出事。 一想到因为自己的疏忽只差点让崔灵薇没了清白,杜泽迟心中便是一阵愧悔难当。 难怪今日崔灵薇见到自己后也没有再搭理自己,想想自己做过的那些蠢事,杜泽迟便觉心中一阵难过。 他转身就想往外跑,姜念娇却连忙唤道“你去哪。” 杜泽迟没有回答,姜念娇连忙让门外的家丁拦住了他。 见他这般表现,姜相不免道了一句“怎么?说你两句就受不了了?” 杜泽迟没有立即吭声,片刻后才抬起头道“我不是因为这个,舅舅,我对不起崔灵薇,我想去给她道歉。” 见他神色不像作假,众人虽然还想训斥于他,却也无可奈何。 最后还是姜念娇道了一句“你想去道歉,也不急于这一时,现在天色都黑了,宵禁时分,若是被金吾卫抓进去,我们还得去捞你。” “不用你们捞!这事本就是我做的不对。若被抓了,那也是我活该。”杜泽迟低头道。 “可你若被抓了,你怎么去同灵薇姑娘道歉?你该接受惩罚。也应该是接受灵薇的惩罚。而不是金吾卫的。”姜念娇随后又道了一句。 之后姜念娇又道了一句“我们是打算带你过去道歉的,不过不是今日,而是明日。” 听到姜念娇这话,杜泽迟这才肯坐了下来。 而今夜本应该是一场狂风暴雨,可眼下看杜泽迟的认错态度良好,而且他也没有作怪,故而众人倒是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一顿饭吃的十分沉默,谁也没有多说什么。 而待饭后,还是姜念娇喊住了他,比起杜母的心急如焚,以及自己父亲的态度,显然姜念娇才是那个最适合与他打开心结之人。 “表弟,你陪我去花园里散散步吧?”姜念娇呼唤道。 听了姜念娇的呼唤,杜泽迟只应了一声好。 随后二人来到花园之时,园中仍旧只有零星几枝梅花,并着一些早春的嫩芽。 加之又是夜间,园中并没什么可供观赏的,好在他们二人也没打算观赏这些。 姜念娇低声问道“泽迟,我也不想说你什么了?我只想告诉你,明日我们不仅是要去道歉的,还得去同崔家退婚。” 听到这话,杜泽迟只是一阵惊讶。 而且按理来说退亲应该是他一直期望的事情才是,可不知为何,真正成功了,他却并没有高兴的感觉,他只觉心口空落落的。 见他这副失魂落魄的神色,姜念娇不免又低声问了一句“泽迟,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杜泽迟想装作满不在意道“还能怎么想?表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美人,崔灵薇那样的,又黑又瘦,我也接受不了啊。” “既然接受不了,你一开始就要说啊。”姜念娇不满道。 杜泽迟叹了口气道“表姐,你以为我不想说,可我也看得出来,舅舅跟我妈都想我跟崔灵薇在一起,我又寄住在舅舅的家里,现在的一切也都是舅舅给我的,我有什么资格说话啊。” 听到这话,姜念娇只低声叹了口气。 “那你现在是什么想法?” 听闻此言,杜泽迟显然也有些茫然“我不知道,但道歉肯定是要道歉的,毕竟是我对不起她。” 听到这里,姜念娇叹了口气道“你知道就好,还有件事我也得告诉你,今日崔娘子过来,除了退婚之外,也是来辞行的。” “辞行?辞什么行?”杜泽迟显然有些不解。 “灵薇会遇上那种事,说到底还是崔子安遇上了事,有人在刻意针对他,所以拿他身边人开刀。”姜念娇低声道。 “他们凭什么拿她开刀!他们敢!”杜泽迟怒道。 随后他又看向表姐道“表姐,你要不帮帮他们吧?” 姜念娇低声道“我倒是想帮,可以什么名义?” “就说是我对不起灵薇。”杜泽迟随后高声道。 姜念娇淡淡看着杜泽迟,不知为何,她心中一时有些黯然。 “你们的事肯定还得你们自己去解决,崔子安的事,我们也不好太从中出手,毕竟那些人我们也不好得罪。” 杜泽迟虽然不知什么是不好得罪,但姜念娇话里的意思却很明显了,他黯然道“难道就不能让她们留下来吗?” “她们去的是淮泰山城。我倒是有个想法,你若真觉得过意不去,明日道歉,我会让你以对不起崔灵薇为由,而让你过去跟崔灵薇道歉,除此之外,我还会让一些护卫,护送他们姑嫂二人回去。”姜念娇随后又低声道了一句。 “你到时候愿不愿意送他们回去?”姜念娇随后又低声问道。 听了姜念娇的话。杜泽迟的神色一亮“自然愿意。” “你愿意就好,不过这一次你可一定要保护她们姑嫂二人平安回去,若是再出了什么纰漏,你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表姐,放心,我这次肯定会平安护送他们回家的。”杜泽迟立刻又主动表达道。 听到了杜泽迟的这话,姜念娇不再多说什么,她只轻轻点了点头,随后她又拍了拍杜泽迟的肩膀道“你今日也早些去休息吧,明日早些起。” 杜泽迟闻言只点了点头。 而在他转身离开后,姜念娇便也准备回自己原来的院子,说实话,她也已经好久没有回娘家住过了。 不想她推开小院房门时,院内却是有灯火亮起。而且屋里也有人说话。 她正不解之时,却见赵衍桢只从屋里走了出来。 她有些惊讶道“你怎么过来了?” 赵衍桢却是直接当着众人的面将姜念娇拉入自己怀中。 姜念娇虽有些羞怯,却也知道他是不会放手的。 赵衍桢只轻笑着道“当然是放心不下你啊。” “我不是让翠翘回府去告诉了府中的管事吗?我今夜在父亲的府上不回去了。怎么?难道他们没有跟你说?” 第五百九十七章 登门道歉 赵衍桢闻言只将姜念娇的腰肢又搂紧了几分“你是说了这事没错,可最近这些时日,我也就能回来看看你的睡脸,咱们连话都没得说,而今日我好不容易,早些回来了,不想今日只连你的睡脸都见不着了。” 听他这话,知他是在撒娇,姜念娇只道“不是夫君自己说怕我累着,只让我不必每日都等你,平日里早些休息吗,夫君若是觉得受了冷落,我往后便仍按从前一般等着夫君回来如何?” 听姜念娇这话,赵衍桢连忙按住姜念娇的手道“我哪里是这个意思?” 随后他只又贴近姜念娇的耳朵,低声道了一句“我只是有些不习惯孤枕独眠。” 听到这话,本就已经窝在他怀里的姜念娇也不禁脸上一红。 她轻锤了一把赵衍桢道“你说什么浑话呢。” 说完这一句,姜念娇只得又对身边的怜莺挥了挥手道“你们且都下去吧。” 对于这夫妇二人的打情骂俏,怜莺显然早已经习惯了,倒是这院子里原本的其他人却是第一次见到这情形。 不过看到自己昔日的小姐跟自己夫君总是恩爱,他们心中也仍是欢喜的。 而二人回到姜念娇的旧居之后,自然也有不尽的话要说。 夫妻恩爱自也不必说。 第二日,天光未明。 胡闹了半宿的赵衍桢便也神清气爽的起了身,姜念娇虽然也想起身,不过昨夜赵衍桢闹得太狠了。 虽然能清楚的知道赵衍桢起了身,不过姜念娇却只仍是睡眼朦胧的。 最后在赵衍桢整理好自己后,他只又在姜念娇的脸颊上落下了一个淡淡的亲吻“夫人,我今夜也会早些回来的。” 姜念娇一想到昨夜之事,便觉心中忿忿,她明知赵衍桢得赶着去上朝,什么都做不了,故而她只故意一把勾住了赵衍桢的脖子。 她只在赵衍桢的嘴唇上主动献上一吻,看着姜念娇主动撩人的姿态,赵衍桢一时倒真有些被姜念娇勾缠住了。 万没想到这二人一大清早的都如此难舍难分。本是掌灯的小厮也不禁从外面咳了一声“殿下,咱们要上朝了,姜相还在外面等着呢。” 听到这话,姜念娇方才想起自己可不是在王府,她可不想让家里也知道自己有多胡闹,故而她只羞涩的将赵衍桢推开。 倒是赵衍桢笑道“夫人这模样可真迷人,我都有些不想上朝了。” 姜念娇一听这话,吓得不轻,她今日可还得去处理表弟的烂摊子,可由不得赵衍桢这般胡来。 “说什么胡话,你不想上朝,都不用等明日,那御史大夫的奏折只怕都能将上书房淹了去。” 听到这话,赵衍桢笑着一把将姜念娇连人带被子都圈在了自己怀中道“淹了便淹了,我正好做个闲散王爷,每日守着夫人,我努努力,争取让夫人一年抱两,来日……” 未等他把话说完,姜念娇已经掩住了他的嘴唇。 她瞪了赵衍桢一眼“你若再胡说,我真要生气了。” 听了这话,赵衍桢这才笑着哄了姜念娇一阵,随后方才离去。 到他出来时,姜相已经等了一阵了,不过他心中也清楚,小夫妻久别重逢,新婚燕尔最是互相不舍。 故而他也没多说什么。 而待赵衍桢离开后,姜念娇只又小眯了一阵,待得怜莺来唤,她方才恋恋不舍的起身。 一行人之后到达崔府前,崔灵薇本是打算再去小春山做工的,不想崔娘子却是说今日有客来访。 崔灵薇问过之后,才知崔娘子说的客人是谁。 一听说是杜泽迟要来,崔灵薇心中多少有些不乐意。 不过也正如崔娘子所说,不管自己愿不愿意,既然人家是来退亲的,她就算再不情愿,也得守在这里。 好在也没等多久,杜姑妈一行人便也来到了崔娘子家里。 杜泽迟在看向崔灵薇时,只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然而崔灵薇却是看都没看杜泽迟一眼。 杜姑妈也有些拘谨,毕竟今日他们除了来退订,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来道歉的。 崔娘子倒是落落大方道“三位里面请吧。” 听了崔娘子的话,三人便也进了这间不大的二进院子里。 在唯一的正厅落座后,杜姑妈在寒暄过几句后,便推了推杜泽迟,只示意杜泽迟开口说话,杜泽迟当下也不扭捏,他只低声道“灵薇,对不起,我不知道那日你会遇上这种事。” 说完,杜泽迟又啪的扇了自己一巴掌“我混蛋!灵薇,我对不起你。” 一见杜泽迟一上来便扇自己巴掌,崔灵薇一时都有些吓住了,她只道了一句“杜公子,你何必这样。毕竟上次的事,你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啊。” 听到崔灵薇的话,杜泽迟一喜“这么说灵薇姑娘愿意原谅我犯的错了?” 崔灵薇只奇怪的看了杜泽迟一眼“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你又没做错什么。” 说完这话,她便转过身去,只座回了自己原来的位置。 一见崔灵薇这般,杜泽迟便也知崔灵薇心中终究是什么也没放下的。 此时崔娘子见这情形,便笑着出来打圆场道“杜公子,你先座下吧,这事说来与你的确关系不大。” 话音落下,那崔娘子只又拿出了昨日便打算退还的玉佩递给杜姑妈道。 “杜夫人,这玉佩今日便算是物归原主了,你们的道歉,我们也接受了。从今往后,他们二位一别两宽,咱们也希望杜公子能找到合适自己的伴侣。” 听到崔娘子的话,杜姑妈只越发愧疚道“是我们泽迟不对,我们自然也不敢妄求你们的原谅,只是我们在知了这事后,心里也实在过意不去,您要是能接受的话……” 她话还没说完,姜念娇便给杜姑妈使了个眼色,杜姑妈自然也不再说话了,随后姜念娇便对崔娘子诚恳道“娘子,我们这次过来,除了给你们道歉以外,只还另外备了一些礼,便当是对灵薇姑娘的道歉,还请夫人一定要收下。” 崔娘子闻言连忙道了一声“王妃这东西我们不能收?” “这有什么不能收的?” 二人只是一番推辞,见崔娘子是决意不肯受,姜念娇方才道了一句“既然你们不肯收,那我便也不给你们送什么东西了吧。” “但有件事您却一定要答应我。” 崔娘子只问道“不知是什么事?” 姜念娇看了一眼崔灵薇,随后笑吟吟道“我听说娘子要与灵薇回淮泰老家?” 崔娘子点了点头。 “娘子可已经寻好车队了?”姜念娇问道。 崔娘子摇了摇头。 见崔娘子摇头,姜念娇便也低声道“我们想邀请崔娘子与崔灵薇姑娘座上我们的车队去淮泰山城。” 崔娘子当即惊道“这如何使得?” “娘子,您便收下这份心意吧,况且上京与淮泰山城可也算是天高路远的,这一路上还不知有些什么,若不寻好路线,路上遇到什么事,你们姑嫂二人也没个照应,如果出了什么事,子安大人岂不难过?”姜念娇只柔声劝道。 听到姜念娇的话,崔娘子一时也陷入了为难的境地。 一切便如姜念娇所言,山高路远,路途凶险,谁也不知会遇上什么事,若是能随车队一起回去或许还好,然而京城去淮泰的车队本就没有多少。 如今真要找起来,也只能专门雇个车夫。 可专程雇的车夫,价格昂贵暂且不说,便是同路的人没有多少,他们路上若不再雇几个好手,那也是不敢轻易回家的。 毕竟沿途一路也并非全是官道,若是在小道遇上了劫匪,他们当真是哭也没处哭去。 为了这事,崔子安与崔娘子已经几宿没有睡好觉了。 而姜念娇的这个提议,显然正合了崔娘子的心思,也算是为崔娘子解决了燃眉之急。 故而崔娘子也没多推辞,她只说“难为王妃如此替我们考虑,若是能平安到达淮泰山城,您的这个恩情,我们会记得的,来日但有所求,我们也不会推辞的。” 姜念娇却是笑着道“娘子说的哪里话。这算什么恩情,原是我们对不住你们,娘子若是不介意,杜泽迟,也就是我表弟也会一同过去。” 随后姜念娇又看向崔灵薇道了一句“灵薇姑娘且放心,我们泽迟昨日已经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昨夜他听说了姑娘的事,只还闹着要当晚过来道歉,最后还是被我们给拦住了,他才没能成形,所以我也想请灵薇姑娘再给我们泽迟一个原谅他的机会。” 听到姜念娇这话,崔灵薇不免有些惊讶的看向杜泽迟,她还以为杜泽迟就算知道那日的事情也不会有什么反应呢。 不过随后她只又立刻想到:也许人家就是随口说说罢了。 可她也知道眼下自己还有求于人,如今人家体面话都摆在上头了,自己没必要扫了大家的兴。 故而想到此处,崔灵薇只低声道了一句“王妃客气了,这事自然是由着你们安排,灵薇能得王妃眷顾已经感到十分荣幸了。” 此时大家的意见难得一致,这事自然便被就此定了下来。 第五百九十八章 被识破托辞 待送走姜念娇之后,崔灵薇都还有些心绪难平,她没有想到自己嫂子居然已经做好了准备离开的打算。 亏她之前还在各种忙碌着想着怎么赚到足够多的钱,如今看来这都是些没有必要的事情了。 随后她只又想起自己昨日回家之前,还答应过兰玦下周再过来的事。 想到此处,她忍不住问了崔娘子一句“嫂子,咱们什么时候回淮泰啊?这事怎么也没见你跟我哥同我说一声?” 听到崔灵薇的话。崔娘子只淡声道了一句“这也是我们的临时决定,我本来是打算退完亲事再告诉你的,倒没想到他们会提前跟我说这些。” 听了这话,崔灵薇只又问“那我哥也会回淮泰吗?” 崔娘子摇了摇头“自然不会,你哥如今还在调查科举弊案又如何抽的出身?” “咱们一起回去?那我哥怎么办?”崔灵薇小声问道。 听到崔灵薇的问话,崔娘子一时也有些沉默,其实她也不知如何是好,如果是她一人她自然是愿意陪着崔子安一起去面对这一切的。 可是对于崔灵薇她却也不得不去照顾,所以在崔子安说为了灵薇而选择离开时,崔娘子也不得不照着办。 当然她也不是没有问过留在京城的崔子安怎么办?毕竟崔子安在京中的生活也定然艰难。 只是再如何艰难,崔子安也只说自己有办法,至于是什么样的办法,若是灵薇知道了,多半是不肯离开了。 故而在崔子安的嘱咐下,崔娘子只笑着道“你担心你哥做什么?他一个大男人,自然有的是法子。” 虽然崔娘子说的含糊其辞,然而崔灵薇却还是从崔娘子的话意里听出了几分非同寻常的意味。 “所以大哥为什么要我们回去啊?”崔灵薇不解的问道。 崔娘子只轻声笑道“自然是有些事务要处理。” “什么事务啊?”崔灵薇不解的问道。 她这一句话,倒是让崔娘子一时怔住了。 崔娘子只含糊其辞道“是一个远方表妹要成亲,你哥走不开,让我跟你回去一趟。” 听到崔娘子这托辞,崔灵薇眉眼微微淡了下去。 就算是一个远方表妹要成亲,让自己大嫂回去就够了,怎么就非得让所有人都跟着回去了呢? 一想到这里,崔灵薇只突然想起自己上次的遭遇,她不免低声问道“大嫂,大哥是不是因为上次的事情才让你我回淮泰山城的?” “怎么会呢?灵薇,你这不是傻子一般的想法?”崔娘子还试图安抚崔灵薇。 然而崔灵薇实在太过熟悉崔娘子的为人了。 她低声道“嫂子,你别骗我了,上次那些人拦截我,不就是为了报复我大哥,我大哥是不是在做什么很危险的事?如果我们走了?大哥怎么办?” 听到崔灵薇这句话,崔娘子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眉眼之间也是一片郁郁。 “我不走!大哥如果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崔娘子回身淡淡看了一眼崔灵薇,她苦笑一声“你不走又能帮到你大哥什么?你不走,他们下次说不定就会拿你我来威胁你大哥,到时候你让他如何自处?” 听到崔娘子的话,崔灵薇只也沉默了下去,她低声道“大哥就不能不做这种危险的事吗?咱们一家三口都回淮泰山城,继续像从前一般生活不可以吗?” 崔娘子苦笑一声,崔灵薇的说法,她何尝没有考虑过? 只是崔子安都拒绝了,崔娘子心中很清楚自己的夫君是个心怀四方之人。 他有自己的理想抱负,纵然自己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没有入仕,他也不过是一个半耕半隐于山野之中的私塾先生。 然而那时她便看出了对方的理想伟大。 崔娘子正是因为清楚对方这一点,所以才没有继续劝说崔子安。 因为她心中清楚崔子安有比自己更重要的看法与目标。 她既然选择了他,当下也做不到让他为自己改变,那她便只有让自己为他而改变了。 崔娘子没有再说话,然而崔灵薇却还在等着崔娘子的回答。 “灵薇,你大哥若是答应,我们早就同时回去了,如今他没有回去,是因为他还有别的心愿未了,咱们改变不了他,便只能尽量不给他拖后腿。” “灵薇,你哥最挂念的人就是你了。若是有一天你再遇上了那样的事,你让你哥哥怎么办?”崔娘子低声劝道。 崔灵薇只神色倔强道“我不会再让自己遇上这种事了,我会保护好自己,不管怎样,咱们既然是一家人,自然便要一起去面对这些困难。” 听到崔灵薇的话,崔娘子只道“你如何保护你自己?那些人出的阴招防不胜防。” “我尽量少出门,如果出门我会更加小心注意的。”崔灵薇一字一句道。 “况且如果我们在京城,大哥也能更好的应付京城中的麻烦,人多力量大,我母亲也说过,只要我们一家人是一条心,便没有什么槛是过不去的?”崔灵薇低声道。 崔灵薇的话只让崔娘子也陷入了沉思。 听到崔灵薇的话,崔娘子心中也有了一丝微妙的改变。 若是留在京城?她们能做什么?能怎么保护自己?又能给予崔子安多大的帮助? 这些想法反复的在心中盘桓。 崔娘子其实也不能预见多少,可显然对于跟自己夫君在一起的想法却是占据在了她的心窝里。 她从来也是想与自己夫君在一起的。 若不是崔子安将灵薇托付给自己,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肯离开自己夫君的。 而如今她听到了灵薇的想法,只忽然便生出了一阵惊讶与希望来。 若是灵薇能说服自己夫君或许来日自己也不必离开这里了吧? 一想到此处,崔娘子只也道了一句“若是你能改变你哥的想法,那便让咱们就留在这里,可若是不能,你便随我回淮泰山城。” 听到崔娘子的话,灵薇只觉一阵激动。她默默点了点头。 当夜,崔子安回到府中时,崔家一家三口便在府中用起了餐,随后崔娘子只主动提起杜家曾在此时来人。更提起杜家主动派人送他们回去。 听到这话,崔子安只是一愣。不过他也知道自己此时帮不了更多,如果杜家愿意帮忙,那自己的妻妹也能更安全一些。 故而他只沉默的点了点头“辛苦他们了。” “不过……”崔娘子说到此处时只话音微微一停顿,随后她淡淡看了崔灵薇一眼。 崔灵薇自然很快便接收到了崔娘子的眼神。 在崔娘子的眼神里,崔灵薇只立刻对崔子安道了一声“哥,我不要回去!” “什么不要回去?”崔子安不解的问道。 崔灵薇却只是小声答道“我不想回淮泰山城。” 听到崔灵薇这话,崔子安立刻看向崔娘子。 然而崔娘子却是无动于衷,与崔娘子的视线接不上轨,崔子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所以你们两个是打定主意不回淮泰山城了?” 崔娘子没吭声。 崔子安的视线自然也不自觉落在了她的身上。 崔娘子在被崔子安盯得有些发毛了之后,不免也将视线落在了崔子安的身上。 “你别看我,不想回去的是灵薇,我劝不住。” 崔子安只能又将目光重新落回崔灵薇的身上“灵薇,我也是为了你好,你就跟你大嫂回去吧?” “为我好?哥哥什么是为我好?我不需要你这样的为我好。”崔灵薇情绪激动道。 看到崔灵薇这副神色,崔子安也不免叹息一声。 “哥,你让我留在京城吧,娘不是常说遇到什么困难,咱们一家人一起去面对,一切不就过去了。” “灵薇,你不懂,我这次若让你们继续留在京城,你们只会成为我的软肋,我不想你们有事。” “那哥你难道就不会有事?”崔灵薇神色激动道。 崔子安闻言只淡声道“我有人保护。” 崔灵薇惊讶的问道“真的?” 崔子安点了点头“自然是真的!这次我查的案子,本就是上面的授意,他们既然要查这个案子,自然能想到其中凶险,所以我身边是有人保护的。只不过上面只派人保护了我,却没有保护你们,所以我心中十分担忧。” 听到崔子安的话,崔灵薇终于不再多言,崔娘子只能也拍了拍崔灵薇的手背道“灵薇,既然你哥都已经这样说了,那你心中是不是没有什么顾虑了?” 灵薇也终于不再吭声。 只是眼下既然真的决定离开京城,那自己明日还是不免要去见兰玦老板一趟。 毕竟辞别已经是势在必行的事了。 想到此处,崔灵薇只对崔子安道了一句“大哥,你一定要注意保护好自己。” 崔子安闻言只淡淡点了点头“好。” 随后崔灵薇又看向大嫂道“嫂子,咱们过几日离开京城?” 大嫂只淡声道“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就在这三日内,咱们便离开了。” 听了大嫂这话,崔灵薇心事重重的点了点头。 她本想拿出自己攒的六两银子留给自己哥哥,可是她也怕自己哥哥问这银子的来历。 故而犹豫一番之后,她只决定等离开的时候再送给自己哥哥。 第五百九十九章 崔灵薇的辞别 翌日,清晨。 崔灵薇只趁着自己大嫂没注意的空隙偷偷溜出了崔府,之后她便直接往东市的小春山而去。 而当她到达小春山时,小春山里已经是人满为患。 而且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走在街上时,居然还一次性看见好多个黑皮美人。 这些美人们的妆容只都有些熟悉。 不过她也没多看,在片刻后,她便收回了视线。 而当她到达小春山时,有认识她的伙计只主动同她打招呼道“灵薇姑娘,你今日怎么又过来了?掌柜的今日好像没有跟你预约吧?” 听到这话,崔灵薇只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道“是没有跟我预约,不过我今日过来,是想与少东家辞行的。” 听到此言,那伙计一时也有些惊讶。 “与少东家辞行?为什么?”那伙计惊讶的问道。 崔灵薇没有多说,只是淡淡笑了笑。 那伙计却是偷偷指了指店里的客人,也是此时,崔灵薇方才发现这店里的黑皮美人比店外的还要多。 看这架势,崔灵薇一时倒是不知这是兰玦公子在做什么新的活动,还是别的什么了。 直到那伙计悄悄说了一句“崔姑娘,你都不知道自从你上次那个妆容出世后,最近京城只都流行起了这种新妆容,她们可都是你的模仿者,名唤崔娘妆。” 听到这话,崔灵薇这才仔细看向那些黑皮美人们,美人们的装束虽然与自己上次有所出入,但在她们的脸上还是能看出黑与浓艳之色的饱满感觉。 倒没想到自己的妆容居然有一日会在大街小巷上随处可见。 崔灵薇不免脸上微微一红,不过她可没忘记,自己今日过来的主要的正事。 故而在片刻后,她只对那伙计道了一声“兰老板今日有来店里吗?” 伙计点了点头,随后他只顺手指向房门后的仓库方向,他只低声道“老板在里面清理库存的新货。” 听到伙计的话,崔灵薇只对伙计道了一声感谢。 随后她便直接去了仓库里,也没寻多久,她很快便发现了一袭红衣正在某处货架处。 虽然小春山里的伙计都有几分姿色,衣着也十分华丽,然而像这般华丽的红衣想来应该也只有兰玦才会穿。也只有他穿起来才能如此不落俗套。 故而她只连忙快步走到了对方身边,此时对方身着一袭红衣,正在点着货架上的新品胭脂。 直到崔灵薇唤了一声兰老板。 兰玦方才回身,一见是崔灵薇过来,兰玦立刻笑道“崔姑娘,你来的正好,上次你那个崔娘妆已经在整个京城都火了,这个你知道吧?” 崔灵薇害羞的点了点头“路上,跟店里我都看到有人在模仿上次的妆容。” 兰玦喜悦的一把拉住崔灵薇的肩膀道“是啊!你都不知道,咱们那款崔娘妆如今只几乎成了预订的爆款。” 听到兰玦的话,崔灵薇只也似是感染了兰玦的喜悦,她淡淡的对兰玦道了一声“恭喜。” 兰玦却是淡声笑道“这可都是你的功劳啊?” 崔灵薇只也道“是兰老板慧眼识珠。” 兰玦闻言只笑道“我眼光是不错,不过你的功劳也很大,所以我打算再给你二十两分红,你也别嫌少,咱们下次合作,银两价格直接提成到五十两如何?” 听到五十两,虽然崔灵薇早就已经决定要来辞行了。 可是在面对着兰玦报出来的银两数后,崔灵薇还是惊讶的叹息了一声“五十两?” “是啊,五十两?咱们以后可以长期合作,而且不止是我,之后有些衣装店也想请你替他们宣传,他们出的价格也差不多都是这个数,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们联系那几个过来询问我的老板。”兰玦低声道。 听到兰玦的话,崔灵薇自然心动不已,然而一想到自己过来的目的,崔灵薇立刻摇了摇头道“兰老板,我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马上就要离开上京了,所以您的下一次邀约和其他人的邀约,我恐怕都不能接了。” 听到崔灵薇这话,兰玦只惊讶的问道“离开?为什么要离开京城?” 崔灵薇晦暗一笑道“家里出了一些变故,兄长怕我们遇到危险,所以想让我们去淮泰山城避避风头。” 听到这里兰玦只淡淡点了点头“如果是这个原因,那就的确没有办法了,要是别的什么,你只要跟我说,我就有办法帮你办到。” 听到兰玦说这话,崔灵薇自然只低声道谢。 随后兰玦又喃喃自语道“不过从京城到淮泰山城这一段路也确实有够远的。” “对了,你们有请人送你们回去吗?要是你们还没联系上的话,我知道一家镖局……” 兰玦的话还没说完,突然一个声音便横插了进来“镖局?什么镖局?我亲自护送灵薇回去,不劳你操心。” 听到对方的话,崔灵薇只与兰玦同时循着对方的声音望了过去。 随后他们很快便发现来人居然是上次过来差点搅局的杜泽迟。 一见杜泽迟过来了,崔灵薇只淡声道“杜公子你这是来做什么?” 杜泽迟只神色不自然的低声道“我自然是来买胭脂的。” 崔灵薇一听这话,眼神便是一冷。 她还以为对方是来找自己的,然而她心里早该清楚,杜泽迟怎么可能会因为自己过来? 想到这里,她只朝杜泽迟淡淡点了点头,随后便准备离开。 杜泽迟有心想去拉崔灵薇,然而一旁被怼了几次三番的兰玦又怎么可能让杜泽迟这么顺利如意呢。 故而杜泽迟还没扯上崔灵薇的衣袖,杜泽迟倒是先被兰玦直接拉到了身边。 杜泽迟当即下意识怒道“你干什么?” 兰玦却是笑着眨了眨眼,并且高声道“这位公子,您生什么气啊?您不是要看胭脂吗?我给你推荐胭脂啊。” 说完这话,他只还死死拖住杜泽迟道“看公子的样子,这胭脂想来是要送人的吧?不知道公子打算买几盒?对方是什么样的肤色啊?” 兰玦故意高声嚷嚷道,杜泽迟当下只被兰玦死死擒住,如此一来他倒是动也动不得了。 眼睁睁看着崔灵薇消失在了店门口,杜泽迟当即愤怒的道了一声“你赶紧给我松开!灵薇如果出了什么事,我饶不了你。” 此时兰玦的目的早已达成,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杜泽迟是藏的什么心思,他也不是看不出崔灵薇对他的钟情,他只是不爽这杜泽迟能太轻易抱得美人归罢了。 而刚刚他的那一番话,很显然已经起到了一定的效果。 故而当下兰玦也不再阻拦杜泽迟了,他只由着杜泽迟继续跟在崔灵薇的身后转悠。 崔灵薇离开小春山后,便打算直接回崔府了。 而有了上次的心理阴影,她不免朝着四处东张西望,而且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当下只觉得周围好像有无数双窥视自己的眼睛,而当她回身之时,她身后又分明一切如常。 之后她只几乎以为自己是产生了错觉。 她心中的害怕比上次的更强烈。 她怕自己出事,她自己出事倒没什么,主要是自己出了事的话,一定会影响到自己的哥哥。 她不想自己哥哥担心自己。 也是因此,她在经过那条窄巷时只根本不敢往前走,而就在她犹豫的当口,有人却是突然走到了她的身边。 那人只朝着崔灵薇道了一句“灵薇,我送你回去吧?” 听到对方的话,崔灵薇只惊讶的回身。 而待她一回身便见刚才那人可不正是在店铺里的杜泽迟。 她惊讶的问了一句“你不是在买胭脂吗?你怎么到这边来了?” 杜泽迟有些不自在的道“没有合适的胭脂,我都不喜欢。恰好我顺路经过这里,看你站在这里,所以我想你是不是害怕?你要是害怕的话,我可以送你一程。” 听到杜泽迟的话,崔灵薇这次倒是没有拒绝,虽然她心中也十分想拒绝对方。 然而杜泽迟不陪自己的话,自己还真不敢经过那条巷弄。 故而她最终只沉默的点了点头,随后道了一句“麻烦了。” 杜泽迟没有说话,只率先开路,走在了巷弄里。 崔灵薇见状,便也只默默跟在杜泽迟身后。 不得不说有杜泽迟在前方带路,崔灵薇只觉得自己当下好像也安全了许多。 而走在巷弄里的杜泽迟此时也不知在想着什么,二人沉默的走了一段路后,杜泽迟只忍不住对崔灵薇道了一句“灵薇,对不起,上次的事情是我混账。” 崔灵薇并不知道杜泽迟在说什么,突然听他道了这样一句话,崔灵薇只觉得整个人都有些莫名其妙。 “什么事?” “就是让你在巷弄里遇到危险。”或许是趁着夜色,杜泽迟倒是壮了几分心思,他此刻只再次诚恳的同崔灵薇道歉。 崔灵薇实在没想到对方居然会再次同自己为这事而向自己道歉,她只低声道了一句“杜公子,你不必太过自责了,上次的事情本来也不怪你,是我太心大了。” 说完这话,崔灵薇已经出了巷弄,在崔府门口,她只又看了一眼杜泽迟,随后这一次她只主动同对方道别。 第六百章 虚伪夫妇的真实狗粮 入夜之时,王留坊里正是一片寂静,恢复了往日的宵禁,整座上京城只都是一片黑寂。 只程太尉府上却是灯火通明,歌舞丝竹之声与舞台上的舞姬正相映成趣。 台下各路勋贵世家正在达欢痛饮。 除此之外,梁王与晋王自然也应邀而来。 梁王正是孤身一人,早有传闻这位未来的继承人与自己的王妃颇为不和,而今日他的孤身前来倒似乎正应证了这一点,故而有那心思活络的绝色侍女舞姬只都巴巴的往梁王身边凑。 她们只满期望着能凭借自己的野心与美貌征服梁王,成为下一个程昭妃这样的狠角色。 而另一边的晋王自然也被邀请前来参加,不过与梁王那边的狂蜂浪蝶相比。 晋王这边明显要清静了不少,毕竟他身边正有晋王妃在侧,那王妃光凭着美貌,也能碾压一众女子的容貌,她们若此时上去岂不白白做了人陪衬。 更何况早有传闻晋王对这晋王妃正是爱纵有加,二人正是一对神仙眷侣。 故而此时纵然有那胆子大的,若贸然上去,倒也只是白白给人凭添笑话。 如此一来,这兄弟二人的情境倒是与从前大不一样。 梁王身边众美环饲,可惜梁王不为所动,晋王身边倒是有王妃做伴,然而因着王妃出众的容貌,晋王身边除了晋王妃,只还招惹来席上不少男宾的目光所视。 晋王光是见到这些人的目光只流连在自己王妃身上便觉怒火陡然上了心。 他这次倒是实在后悔让晋王妃跟着自己来参加晚宴,可再后悔他也不能将姜念娇送回去不是。 故而整场宴会上,晋王酒没喝多少,醋倒是饮了一坛子。 见赵衍桢全程黑着一张脸,姜念娇只笑着主动在席下握住了赵衍桢的手,她轻声道了一句“夫君怎么黑着一张脸,可是谁惹了夫君不高兴?” 赵衍桢自然也觉察到了姜念娇的手落在了自己的手上。 看着那双手,赵衍桢只觉心中笑意增添了几分。 反正那些人看有什么用,他们也只能干看着,干艳羡而已。 他的王妃的所有也只有他自己一人能看到。 想到此处,赵衍桢只一把紧紧握住了姜念娇的手。 而不待他们还有更进一步的交谈,却见宴上胡侍郎家的二公子只举了一杯酒便要来敬晋王赵衍桢。 那人只举了杯道“晋王殿下威风凛凛,小生先敬殿下一杯。” 见有人前来敬酒,赵衍桢自然也只能起身回敬。 不过那位胡侍郎家的二公子显然是喝的有了几分醉意,此时胆子也大过了头。 他在喝酒的空隙里,只不时的偷偷瞄着姜念娇。 那目光实在有些猥琐。 赵衍桢并未多想,只当下便一饮而尽。 然而酒饮下后,却见那侍郎之子这一杯酒喝的慢悠悠的,一双眼,却只落在了姜念娇衣裙之外透出的那点腻白之上。 醉翁之意不在酒。 赵衍桢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虽然也不是没有人偷偷打量姜念娇,可赵衍桢却还是感觉自己有受到冒犯。 当下他那本已喝完的酒盏只突然往那胡侍郎之子的脸面上砸了过去。 那胡侍郎之子的一双眼睛几乎都腻着在姜念娇的脸庞之上。 故而面对着赵衍桢的发难,他几乎猝不及防,待他反应过来时,他的左边眼睛已经被那酒杯砸伤了。 胡侍郎之子当下立刻痛呼一声“我的眼睛!” “狗奴才!你往哪看呢!”说完这话,赵衍桢已经举拳便往那人的脸面上揍了过去。 一见这情形,当下纵然是歌舞之声不停,然而所有人的目光,却还是不由自主的都往这边的动静看了过去。 而那原本拥着几位歌姬嬉戏的胡侍郎此时一见了自己儿子被晋王押着揍,他原本的那点子喜悦便也全数消失殆尽。 而酒意当下更是醒了一大半,他只立刻便起了身,可在看清楚揍他儿子的人是谁后,这位胡侍郎当下可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 而那胡侍郎的儿子只被揍的满场打滚,虽然围观者众多,可看着往日温和有礼的晋王露出这副凶性,加之对对方身份的顾忌,故而当下竟是没有人敢出手来拦。 那胡侍郎的儿子被抽的满地打滚,好不容易看到自己父亲,他想伸手去拉扯自己父亲一把,不想父亲却是立刻便躲的远远的了。 大家都不知这里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姜念娇倒是知道,不过她一时也没反应过来,她知道赵衍桢不爽别的男子看自己,可她没想到赵衍桢居然会做出这种举止,毕竟她以为赵衍桢纵然不爽,也应该是当时忍着,而后再找个机会暗算人家,像这样光明正大的揍人,她还是第一次见。 故而她当下只觉得赵衍桢此刻的暴怒怕是有七分演戏,三分真情流露。 而且她也实在讨厌那人的目光,所以对着赵衍桢揍人这件事,她作为一名女眷,只一边柔声道一句“夫君,别打了,再打便要出人命了,这可是胡大人家的公子呢。” 可于此同时,她也只做了那冷眼旁观客。 在对方痛得直唤救命的当口,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有人来出手阻拦。而这阻拦者,自然便是梁王,以及跟在梁王身边的那些大臣了。 赵念泽在将两人分开之后,只忍不住对赵衍桢问了一句“三弟,你为什么要揍那些人?” 赵衍桢回身看向赵念泽道了一句“我想揍就揍了,哪这么多废话!” 听到赵衍桢这话,赵念泽不免皱了皱眉头,他这三弟可不是这种性子,能让他气成这样,那定然是有缘故的。 想到此处,赵念泽的视线只不自觉便落在了姜念娇的身上。 而姜念娇此时只也恰好走了过来。 她只柔声道“都是我不好,二位别打了。” 说完这话,她只主动走到赵衍桢身边。 赵衍桢本还红着一双眼睛,凶恶的瞪着被打的不成人样的胡侍郎之子,不想在他正愤恨上头之际,姜念娇的手却是叠在了赵衍桢的手上,她轻声道了一句“不是都告诉你别打了吗?你看看你,手上都留了一道口子,这可怎么办?” 听到姜念娇这话,刚才还凶性难训的男人只突然便眉眼又温和了起来。 这样的变脸技术不可谓不高超,男人温声道了一句“娇娇,我不疼。” 姜念娇却是低声道“可我心疼。”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觉得自己被迫吃了一嘴狗粮。 而这嘴狗粮吃的最为苦涩的大约还是那位偷窥姜念娇的胡侍郎之子了,毕竟他也不过才偷看了对方几眼,便挨了晋王一顿揍,如今全身痛得不得了,还要吃人家夫妻的狗粮。 这还有天理,有人性吗? 难道他伤的不比赵衍桢重? 只可惜,并没有人在乎他的死活。 而梁王虽然与晋王如今看起来仍旧是竞争关系,但他们兄弟二人也不会为了这种事情反目。 故而他只能默默拍了拍自己这弟弟的肩膀道“行了,你们俩也别秀了。” 随后他只又对姜念娇道了一句“你赶紧带你夫君下去休息吧,我真是管不了你们了。” 听到对方这话,姜念娇只应了一声好。 另一边梁王便也只能帮着在这处理那烂摊子了,他只示意其他人将被遗忘在角落里的胡侍郎带下去处理,另一边,他只也跨步对早已经躲在人群里,就怕自己二儿子惹的破事沾染到自己身上的胡侍郎拱手道了一句“我这三弟实在胡闹,还请胡大人见谅。” 那胡侍郎只想息事宁人,此时哪里敢说声不字,他只求着自己二儿子的那些破事不要影响了自己的仕途。 故而他只连忙接茬道“梁王殿下这说的是哪里话,是我这小子平日胡闹惯了,才会冲撞了晋王殿下,这事都是那小子的错。” 说完这话,那胡侍郎似乎还嫌这诚意表的不够,在那胡侍郎的儿子经过自己身边时,胡侍郎只又当众给了自己儿子一巴掌。 “不孝子!晋王也是你能惹得,下次再冲撞了贵人,你从今往后也别当胡家人了。” 本就莫名其妙挨了晋王一顿揍,还不知是什么缘故的胡侍郎之子,只又莫名挨了自己老爹一巴掌,还被当着众人的面吼了一句再有下次,小心他们断绝父子关系的话语。 当下捂着脸颊的胡侍郎之子,只觉得自己内伤又重了几分。 他真想吼问他老爹一句我还是你亲儿子不?你亲儿子被人打的满地滚爬时,你这做父亲的怎么就没见有出手之时。 而且你儿子都被人打成了这样,你都不管三七二十一,只拉着人便揍。 胡侍郎之子委屈,胡侍郎之子想为自己申辩,只可惜他脸肿的不成样子,张口说话都觉痛苦不堪。 故而在胡侍郎之子的委屈眼神里,胡侍郎可没敢再多看他儿子一眼。 毕竟儿子这东西嘛,胡侍郎多的是,他一妻多妾,光儿子便有十三个之多,这个不行,还有下一个。除了妻子所生的嫡长子,其他的儿子在他看来都一样。 能干的他就对他们多好上几分,不能干的他便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第六百零一章 羞辱崔子安 赵衍桢自然并没有受多少伤,姜念娇顺势将赵衍桢带下去后,便只让身边的侍女为他拿了些伤药过来。 随后姜念娇便开始为赵衍桢涂抹伤药。 不过涂抹伤药时,姜念娇的身子可没忍住轻轻颤抖,十分不解的赵衍桢也不免将姜念娇扶正了起来“娇娇,你可是生我的气了?” 赵衍桢刚问完这句话,便见姜念娇的脸上全是憋不住的笑意。 他轻声问道“你这是在笑什么?” 姜念娇却是抬头看了赵衍桢一眼,随后她只又干脆趴伏在了赵衍桢的怀里,见姜念娇这般,他只能轻轻抱着姜念娇拍了拍对方的背脊。 等到姜念娇笑够了,她方才抬起自己的眼睛看向赵衍桢道“我笑什么?我笑你打的好。” 赵衍桢听了这话,眼底里倒并没有多少惊讶。 他打那胡侍郎的儿子时,怎么可能没有听见姜念娇的声音,只是他心里也清楚,姜念娇是讨厌对方那视线的,所以她那似有若无的几声话语,与其说是劝架,还不如说是在那助威。 故而他一直也没有停手,不过真听姜念娇将那心声吐露出来时,他还是忍不住刮了刮姜念娇的鼻尖,轻声道了一句“小坏蛋,我就知道你是存了什么心思。” 姜念娇却是笑着道了一句“你还说我,你自己难道又存了什么好心?” “依你平常的性子,你怎么可能当面揍人?” 被姜念娇揭穿自己的事情,赵衍桢只笑着道了一句“行了,咱们彼此彼此。” 因着赵衍桢本就没有受什么伤,那胡侍郎的二儿子在发现自己被揍时,根本不敢有所反抗,故而赵衍桢直接便将他一拳揍倒在了地上。之后他又顾忌着赵衍桢的身份根本不敢还手,所以与其说赵衍桢受了伤,还不如说他是自己打累了。 故而二人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便重新回到了宴席之上。 此时宴上歌舞表演正到了压轴之时,纵然原本还在喝酒胡闹的一群人,只也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落在了这一支歌舞表演者的身上,她们身上所穿的无一不是奇装异服,不过纵然是奇装,却也能让众人看出其中的赏心悦目。 而且这些美人无一不是黑妹妆容,可即使如此,那美丽的容颜却也仍有共同性。 男人惊艳于舞姬们的美貌,女人们则惊艳于这黑色皮肤居然也能美得如此惊心动魄。 人人都说男人是视觉动物,可其实女人又何尝不是如此。 她们目不转晴的看着那些美人,只觉惊艳非常。 时下京城以白为美,却不想原来黑美人也能如同黑珍珠一般闪耀。 在众人的视线里,作为主办方的太尉夫人自然无比得意。 有相熟的女子只突然开口问道“这些女子是什么地方来的人?” 那太尉夫人程氏只轻笑道“自然都是我们邕地人,你们大概不知吧,如今这京城正流行一种妆容,就是这黑美人妆容。” 听到这话,其他女眷都惊讶道“敢化这样的妆,她们可也实在大胆。” 那程氏便轻声笑道“这有什么稀奇的,这种妆容本就是小春山那边研究出来的。那位兰玦公子对于女子的美貌总是很有研究,听说当日给他当女模的原本是个又黑又瘦的小姑娘,结果在他的巧手之下,只活活成了黑珍珠一般浓艳的美人。” 也有人不甚赞同道“这不是骗人吗?” “什么骗人?好看的话就可以了啊。”另一人立刻反驳道。 其他人此时只也立刻应了对方的话。 于是这一点质疑便被压了下去。 也有人好奇的问道“这次的妆面唤作什么?” 程夫人只笑着答道“名唤崔娘妆,因为那位美人姓崔,不过谁也不知道她的名字。故而便取了这名字。” 一听程夫人这话,其他人只也笑意盈盈道“那改日里,我们也要去小春山看看才好。” 程氏闻言只轻笑着道“那是自然。” 在这一堆女眷里,崔娘子自然也听到了这些女眷们的议论。 只是这些女眷显然并不乐意与她过多交谈,故而她只能沉闷的坐在一旁,不过在看到这支舞时,她便觉得这些美人们的妆面似乎有些眼熟,不过她也没有多想。 直到听到这群人提到什么崔娘妆时,崔娘子不免心头一跳。 她只突然想起昨日回家之后,突然交给自己二十五两银子的崔灵薇,她说让自己给哥哥们留点钱,他们现在已经有二十五两银钱了。 她那时便觉心惊,只不断逼问崔灵薇这钱是怎么赚的,有一瞬间她甚至要忍不住怀疑崔灵薇是不是卖身赚的钱,可这想法显然不切实际。 若不是崔灵薇一再强调这钱的来源干净合理,就是她在小春山所得,她也不会放心收下。 她知道小春山的工价高,但她不知什么工种能将工价提的这般高。 可如今听说这崔娘妆,再看到那黑皮美人们的扮相。 崔娘子只觉福至心灵的想到了自己家的那妹子。 虽然自家妹子与美人无缘。 可这些黑皮美人的底妆,却还是有几分自家妹子的底色,而且人人都说化妆术等于换头术。 让一个平凡之人,变得美艳绝伦,想来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难题吧。 一想到这里,再结合他们的话语,对这位崔娘的描述,他们只说崔娘在这之前根本就不惊艳,如今想来,崔娘便只越发觉得自家这小姑子只怕就是她们口中的崔娘。 另一边程太尉只也笑意吟吟的走到了梁王一席,此时崔子安作为梁王的座上宾,虽然他如今的官位仍旧不高,可因为他如今在调查的事情的特殊性,故而程太尉只也在敬过梁王之后,只又对崔子安也敬了一杯酒。 待二人相对饮过之后,程太尉方才笑着对崔子安道了一句“崔大人,您觉得场上这支舞蹈如何?” 崔子安虽不解其义,但仍是夸赞道“自然是艳惊四座。” 听了崔子安这话,程太尉只得意的笑了一声,他只别有深意的道了一句“的确是艳惊四座,这席上的美人便恰如崔大人给我的感觉一般,长袖善舞,艳惊四座。” 说完这话,那程太尉便大笑一声离去。 谁都没有料想到对方居然会当着梁王的面如此讽刺崔子安。 便是梁王都只觉有几分血气上涌。 然而崔子安确是眉眼平淡如常。陆知章只也一把按住梁王的手道“殿下何必同人置气。” 崔子安只也淡淡道“是啊,殿下,咱们动了他们的蛋糕,难道还不许人家低吠几声?” 听到崔子安这话,赵念泽也似是被对方的话逗笑了。 这程太尉将崔子安比做歌舞表演者,崔子安便直接将人比做了狗。 这程太尉若回头听到崔子安的话,一定会被对方的话语气疯。 不过崔子安讽刺过那程太尉之后,只又低声对梁王道了一句“不过这低吠几声的狗,若只是吠吠便罢了,臣只怕,这低吠的犬也会狗急了跳墙。” “他们能如何跳?不过一帮子乌合之众!”陆知章的眼神里多少透着几分蔑视。 然而崔子安却只道“陆大人可能久居高位,有的是人保护,故而自然高枕无忧。” 陆知章只轻声道“陆某不才,可不及崔大人多有历练,练就这一身的小心谨慎。” 二人一番交锋之后,便也不再多言,而赵念泽并没有听出他们之间唇枪舌战的意味。 事实上除了大的动静,他的心思几乎不在这些事上,他心里担心苏止柔,上一次苏止柔在别院摔倒差点小产。 此后虽然侥幸保住了性命,可赵念泽还是不免担心苏止柔的安危。 此刻一得了闲,他心中自然便又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 而之后的宴会在那支压轴的表演结束之后,便也变得乏然无味了起来。 不过考虑着夜里是不可能再回去了,故而入宴的客人们若是有困倦者,可自行去备好的客房休息,姜念娇实在是支撑不住了,便让一名程府的下人领着自己去了客房。 只是不想进入客房小院,待那下人离开之后,却不想那院子里居然早就有人在等候了。 那人一袭白衣,只站在中庭院落处。 在看到姜念娇的一瞬。 他的眼中似乎有一瞬间惊艳闪过。 然而姜念娇一见到他,却是下意识便想走。 那人只快走几步,随后便拦在了姜念娇的身前。 姜念娇抬头皱眉厌恶的看了一眼对方“你在这里做什么?信不信我叫人?” 陆知章闻言,却只是轻笑了一声“王妃大可以叫人,反正陆某无非就是跟晋王干一架的事罢了。” 说这话时,他只一手撑住了门板。 姜念娇却是眉眼冷冷的看着陆知章道了一句“陆大人何必如此纠缠于我?” “我纠缠夫人?难道不是夫人一直在纠缠于我吗?”陆知章眉眼之间阴翳横生。 姜念娇只冷冷道了一句“我何时纠缠过你了,我不知你在说什么胡话。” 陆知章却是突然将姜念娇的手扯到自己的胸膛处按下。 姜念娇见情形不对,自然挣扎起来“陆大人,你赶紧给我放手,还请你自重!” 第六百零二章 你要好好过也只能跟我过 “自重?何为自重?”陆知章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一般。 姜念娇正要开口,陆知章却是突然一把拉住姜念娇的手臂,并且他只用另一只手死死堵住了姜念娇的嘴唇。 随后他只直接拉着姜念娇进入了一旁的一颗大香樟树后。 而待二人不过刚刚躲进香樟树后,便听屋外正响起一阵交谈声。 进来的人是一老一少,年老的人正着一身松石绿的长袍。年少的则只穿着程太尉府上的家丁服装,那少年的目光只先是谨慎的朝四处看了看。 为了避免被那少年发现,陆知章倒是将姜念娇抱得更紧。 而那少年则只将一封信递到老者手上。 老者当下便颤颤巍巍接过信件,随后老者眯眼仔细看了片刻后,他方才轻声道了一句“你是说行动明天就可以执行了?” 听到对方的话,那少年人只沉默的点了点头。 那老者便只轻声道了一句“我知道了,你备些笔墨进来吧,我晚些时间便开始起笔润稿。明日待稿子写成,程大人便可以让其他人跟着一起去奏崔子安了,” 听了老者的话,少年人只低声道“您老先进去,我会吩咐人送笔墨进来给你的。不过在这之前,您自己可要小心着一些路。” 老者闻言只淡声应了一声好。 随后不过片刻的功夫,那少年便率先走了出去了,而老者则颤颤巍巍的往室内而去。 待得院内那两人都已经离开了,陆知章这才将姜念娇松开了一些。 姜念娇原本是对陆知章十分抗拒的,然而在听到刚才那一老一少的对话后,姜念娇对于那人的感触便也低了许多。 如果她没有听错,刚才那老者说的似乎是崔子安。难道这些人是准备对崔子安动手吗? 虽然姜念娇知道崔子安并不算是自己这边的人,可因为自己表弟与他妹妹曾差点成就一段姻亲关系。 故而姜念娇还是想着能帮崔子安一个忙便尽量帮一个忙。 毕竟她如今可也看得出来,自己那表弟对崔灵薇明显是有了感情的。 此行护送崔灵薇回淮泰山城,二人若能好好相处一番,说不定他们俩的婚事只又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而且说起来陆知章与崔子安都是梁王身边的人,想来陆知章一定也很想解救崔子安。 故而姜念娇只对陆知章道了一句“他们似乎在讨论崔子安的事情,你要不要去看看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然而听到姜念娇这话,陆知章却是无所谓的笑了一声“崔子安的事关我何事?” 说完这话,陆知章甚至还想继续过来拉扯姜念娇的手臂,然而姜念娇却是直接闪开了陆知章的触碰。 她低声道“陆大人,您这样有意思吗?” 陆知章只轻笑一声“当然有意思,是你先招惹我的,你怎么能招惹了我之后,又不理我了?” 姜念娇却是冷声道“我不记得自己何时曾经招惹过你了。” 听了姜念娇的话,陆知章便只轻声提醒道“当初是你先同我求救的,也是你先勾引我的,我救了你,可是为什么你后来要那样对我?” 听陆知章提起过去的事情,不知为何,姜念娇只不自觉便想起了前一世的事。 她抬眼冷冷看着陆知章“我之前不是便跟你说过了吗?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咱们一别两宽,各自安好。或者说陆大人是非要过来招惹我了?你就不怕再被我祸害一次?再被我背叛一次?” 陆知章只淡声笑道“我怕什么?看着你在别的男人怀里笑颜如花,反正我总是见不得你好过的,你要好好过也应该跟我过。” 听到陆知章这话,姜念娇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她突然嗤笑了一声“跟你过?咱们怎么过?” 她笑得月牙眼弯弯,然而那瞳仁里几乎全是淡漠的狠意与恨意“你若是敢来破坏我现在的生活一次,我绝对饶不了你!我这一次不止要你家破人亡,我还会亲手慢慢折磨死你。” 看着面前的姜念娇像是一只浑身立起防御刺的刺猬一般的状态,陆知章并不陌生。 他深知那刺之下的肉有多柔软,他也深知那人对自己的心意又有多狠。 陆知章也突然轻笑出声,他笑得眼中带出了泪花。 他只再次抱紧姜念娇,并且这一次他似乎是真想对她动粗。 姜念娇见他如此作为,只也准备张口叫人。 她顾不得会被人发现陆知章跟自己纠缠了。 毕竟比起过去,这个疯子的疯狂只是有增无减。 她觉得他现在真是无所顾忌。 只可惜陆知章像是早知道她会做什么了,他只提前一步将一块帕子捂住了姜念娇的口鼻,姜念娇想躲开,然而她到底不过一个弱女子,力气又哪里能及陆知章。 她被捂住口鼻之后,便被那帕子上的刺激物品刺激的直接晕厥了过去。 看着终于安静下来的姜念娇,陆知章的嘴角不自觉挂起了一个笑容。 他轻轻抚摸着姜念娇的脸颊,并且只轻轻在她的脸颊上落下了一个淡淡的吻。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会如此安静的承受自己的靠近。 一吻过后,他并没有再多的出格举动,他笑着道“娇娇,你不会等太久的,我会让你记起自己前世的身份,又到底是谁才会对你不离不弃。” 说完这话,他便抱着姜念娇往一间客房而去。 姜念娇能意识到一些什么,可她睁不开眼睛,也无法支配自己的身子,而她此刻还被一个魔鬼抱在怀里,她不知道自己会遭遇什么。 这一切只让姜念娇感觉到无尽的害怕,就好像深陷沼泽,还被沼泽底下的恶灵拉扯着往下陷的噩梦一般。 她想求饶,想尖叫。 然而她什么都做不了,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陆知章抱着自己,将自己带入一间客房里。 这个疯子什么都做的出来。 如果真跟这疯子发生一些什么,如果明日被所有人知晓,那赵衍桢还会选择自己吗? 一想到这里,姜念娇便更觉自己陷入了巨大的恐惧之中。 她不想再重蹈过去的覆辙了,可或许是最近的日子太过安逸,她几乎都忘了,自己有着怎样的过去了,陆知章又是怎样的疯子了。 陆知章就这样抱着姜念娇进入了一间客房里,他轻轻剥着姜念娇的衣衫,就好像从前无数次做的那般。 但他还给她留了一层中衣便停了手,随后他只又扯过被子为她轻轻的盖上。 那模样仿佛是个正人君子一般。 他居然不碰自己? 这可能吗? 他陆知章能是这样的正人君子吗? 可她根本无法反抗,她只能期翼陆知章能放过自己这一次。 如果放过自己这一次,她一定离他远远的,她绝对不要再跟他有任何的交集。 她愿意从今往后,吃斋念佛,行多少善都行。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祈求起了作用。陆知章最终什么也没对她做,他放开了自己。 在掖好被角之后,他甚至只是轻轻放下了床帐,随后他彻底的离开了。 感觉到他的脚步在慢慢走远,直到最终听到房门被吱呀合上。 姜念娇终于感觉到了一丝轻松。 她甚至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就这样劫后余生了。 他迷晕自己之后,居然只是做这些吗? 那个疯子会只是只做这些的人吗? 姜念娇觉得陆知章很可能不止是如此。 可她安逸太久了,这一世她没有作死,她没有将自己作进勾栏院里。 她被贤妃宠在掌心里的,被自己如今的夫君宠在掌心里。 如果不是陆知章时不时如恶灵出现,她甚至以为自己过的是很好很美的一生。 甚至她已经决定放过陆知章了,不再找他报仇了。 虽然她也曾被他坑害的万分凄惨,但她又何尝没有害他。 只要彼此放过,那他们的人生其实都还可以很好,很美满。 她想不出来陆知章会用什么手段对付自己,但从陆知章离开后,因为寂静,因为不能动弹的恐慌,她心中已有无数个害怕的念头闪过脑海。 光只是如此,她便已经感觉到十分害怕了。 然而她连呼喊都不能。 于此同时,原本应该寂静下来的门房只又再一次被人推开了。 听着那一声吱呀轻响,她以为是陆知章去而复返。 也是,陆知章怎么可能那么轻易放过自己。 在意识到陆知章很可能去而复返后,她只能靠意识呼唤那已经许久不曾出现的系统来帮助自己了。 她想系统或许有办法吧?毕竟从前自己不就曾经召唤过系统解救过差点被宫女行刺的赵衍桢吗。 想到那系统,姜念娇生出了一丝希望,她轻声在脑海里唤道“系统!系统!” 然而长久的没有启动系统,姜念娇发现那系统好像也没有反应了,一切就好像只是一场噩梦一般。 系统也没了吗? 感受到这个认知,姜念娇只感觉到了彻底的绝望。 没有人会来救自己吗?那赵衍桢会来吗? 可只要一想到陆知章的手段,姜念娇便彻底绝望了。 而在她绝望之时,她正恰好听见进了屋子的人只突然说了一句“这屋里怎么有个女子?” 那声音并非陆知章,也不是自己认识的任何一个人,只是如此,姜念娇顿时只觉得遍体生寒。 第六百零三章 后知后觉后害怕 “殿下,臣敬您一杯,愿您身体康健。” “殿下,咱俩得喝一个,便祝您福泽绵延,与王妃恩爱和睦。” 赵衍桢从姜念娇提出有些乏了后,便让她自己去休息之后,他便有些魂不守舍起来。 也不知为何,从前虽然他对姜念娇也万分不舍,每次上早朝之前,他也总想多看看她的睡颜再离开,亦或者有时候他也想抛却这些政务,与姜念娇相对而坐一整日。 但从前这种不舍不过是些甜蜜的负担,可是如今这担忧却好像与甜蜜无关。 他只觉得心中一阵紧过一阵,虽然他也派了一名暗卫跟在姜念娇身后,但这里到底不是晋王府,如果谁要做些什么,他根本不能担保他们不会受到伤害。 一想到这一点,陆知章顿时再也坐不住了。 他直接推开群臣,随后眉眼冷肃的转身就走。 原本举杯想与他套些近乎的大臣们一时只也面面相觑。 倒不知这位殿下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不过他要走,要不给这个面子,纵然有人心中不满,却也没人敢在他面前表现出来。 赵衍桢待离人远了一些过后,来到夜宿的外客客房处,随后他方才对着不远处的树上唤了一声“吠舍可在?” 然而听到赵衍桢的呼唤,原本应该立即现身的暗卫却是迟迟没有出现。 赵衍桢没有等到暗卫的出现,当下他的心便也是一沉。 于此同时,一直陪在他身边的余十三只突然道了一句“殿下。不好了,吠舍被人打晕了,正被人扔在了后方的花园假山石后。” 听到暗卫的这句话,赵衍桢的眼神只像是要杀人一般。 “那王妃呢!”他咬牙切齿的问道。 余十三自然回答不上来“属下不知!” “不知便赶紧给我去找!”说完这话。赵衍桢直接取了余十三身上的佩刀,随后便拎着已经开刃的佩刀朝着客房一间间搜了过去。 他提刀踹门,仿佛是地狱里的恶鬼出世一般。 听到那阴森冷沉的催促开门的声音,客房里的客人们又气又怕,谁也不敢开门! “再不开门!我就踹了!”赵衍桢的声音像是浸在寒潭里的寒冷。 随着他一脚又一脚的猛踹,那客房门终于被他踢开,在客房里的客人们吓得尖叫失声时,他也不管不顾,他的一双眼睛瞪得通红,他提着长刃,一路搜到客房的床上。 床上只有一个瑟瑟发抖的歌女,和一名中年官员,他们捂着被子瑟瑟望着如看死人一般看着他们的赵衍桢。 赵衍桢用手中的刀,掀起那被子的一角,直到确定这屋里根本没可能藏人,他方才扬长而去。 他一间间房如此搜寻着,一间间房如此寻找着。 在人们惊恐畏怕的眼神里,他很清楚的知道明日自己会遭遇什么。 可是比起姜念娇不知要经历什么,他明天要面对的那点事情又算得了什么呢! 而在他如此寻找时,姜念娇也正面对着一场煎熬。 她听到了那些人的声音,他们来的并不止一个,她能感觉到这些人的目光在自己的脸庞上打量,她听到其中一人轻声道“这女子生的可真美。” 另外一人却是惊道“这不是晋王的妃子吗?你们也敢碰!今日酒宴上,你们没看到那胡侍郎的儿子不过多看了一眼晋王妃,便被晋王差点打死!你们也是想被打死不成?”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 “况且美人儿睡着了,她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咱们只是快活一夜便就此离开而已,我想王妃就算知道我们是谁,应该也不敢对晋王说出自己的遭遇的。” “不然一个失贞的女子晋王再喜欢她,也是不可能要她了。” “不过她睡得可真够沉得,咱们这么说话,她居然也没醒。” “你这话倒是提醒我了,咱们得给她眼睛蒙上些东西,不能让她看到我们!” “哈哈,还是你想得周到。” “你们真是疯了,我可不跟你们一起发疯。” 说完这话,那明显有些胆小的人便直接离开了这间客房。 姜念娇想呼救,然而没有人来救自己。 姜念娇只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无尽的绝望之中。 她能感觉到有人将她半扶抱了起来,那人只将她的眼睛蒙上了一条白布幔,这分明就是多此一举的举动,就算不蒙上这些,她也睁不开眼睛。 想到此处,姜念娇只觉自己好像陷入了最黑暗的泥淖里。 她好像又回到了过去。 她恨,恨眼前这些人。恨陆知章。可她更恨自己是如此的轻敌。 她恨自己不该对陆知章手下留情,当初重生回来的时候她就应该将他碎尸万段才是,她就应该将他斩草除根才是。 可现在恨有什么用?恨也改变不了自己如今要面对的一切。 在那人触碰到她的脸颊时,她听到那人发出了一声惊讶的声音“她居然哭了?她是不是醒着?哈哈,我就知道她是在装睡。” 那人说完这话,只还将她的眼泪轻轻抹去,随后那人笑着道“王妃莫怕,咱们只是风流快活一夜,等明日醒来,咱们桥归桥路归路。” 然而他们想的实在太过天真了。既然陆知章设计了这些,又怎么可能让他们如此轻易脱身,这间客房里的迷烟正在慢慢发挥效应。 这些本就色胆包天之人,此刻只也觉得自己开始浑身燥热了起来。 看起来理智很快便要脱离缰绳了。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却听得门口突然响起砰的一声巨响。 原本理智断线的一群人也不免同时一怔,他们同时看向门口的方向。 门口那俊美的青年双眼通红,目呲欲裂的瞪着他们的方向,他攒紧了拳头,仿佛是地狱深处爬出的恶鬼。 这凶恶的失去理性的残忍目光只让这些原本失去理智的人只也浑身一颤。 他们直觉自己如今被赵衍桢目睹了如此行事,必定是死到临头了! “晋……晋王殿下?” 赵衍桢拖着手中的长刀,他缓缓走到那床前,随后便朝着其中一人的头颅砍去。 在那人惊吓的尖叫声里,原本根本动弹不得的姜念娇却感觉到了一阵安心。 他来了?自己原来也不是总是被人抛弃的那一个。 如果她现在有意识,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抱着赵衍桢痛哭,她一定会紧紧抱着他,再不松开。 赵衍桢在推开这间客房门,发现这些人正在玩弄一个女子时,并且他只还发现这一路都是姜念娇的衣衫时,他便已经彻底失去了最后的理智。 他当然知道姜念娇的那些过往,对于她的那些过去他其实并不在意。他当然知道她为了算计自己兄长而害自己坠入青楼的那些过往,他当然知道她为了求救为了出来,曾经算计过陆知章,他更知道她与陆知章前世的那些孽缘纠葛。 她算不得什么好人?自私,任性,可他就是喜欢她!既然决定接受她的那一日,她的那些过去他就全不在意了。 他不想再纠结那么多了。 但此刻看到姜念娇无力的躺在其他人怀里,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时,他还是会气愤,心口会痛。 那种感觉如被人拿了千斤锤锤在了胸口之上。 他只是旁观者,尚且如此心情,他简直不敢相信亲历者会是怎样的恐惧与无助。 他是想杀死这些人的,他也管不了这么多后果。 如果不是余十三拦住了他,现在这些人几乎有一个算一个,只怕都要毙命在他手中。 “殿下,我们会处置这些人的!您别动手,为了这些肮脏的臭虫脏了自己的手可就不值了!” 听到余十三的话,赵衍桢仍没有清醒过来,直到看到仍躺在床上,眼睛被蒙着白布,眼泪却浸湿了布巾的姜念娇。 直到看到了她因为生理反应而不断颤抖的身躯,他忽然才意识到现在他最应该做的不是杀了那些渣子,而是应该护住姜念娇。 他一把紧紧抱住姜念娇,便如姜念娇想对他做的那般。 他轻声对姜念娇道“娇娇,不要怕,娇娇,我来了。娇娇……对不起,是我吓到了你。” 从头到尾姜念娇始终没有说话,但在他的安抚下,原本因为害怕而颤抖的身躯,却是感觉到了彻底的安心。 虽然她仍旧睁不开眼睛,可是她能感觉到是有一道光救赎了自己。 她身体不颤抖了,但眼泪却是一直在流。 赵衍桢顾不上其他了,他恨悔自己今日太过大意,若非如此,他的娇娇也不会陷入这样的困苦境地。 他轻轻将姜念娇裹在了这床薄被里,随后一把抱起姜念娇,他轻声道了一句“娇娇,我们回家。” 说完这话,赵衍桢便将姜念娇裹得严严实实的便想就此出了程府。 人人都知宵禁夜行是不被允许的,可他顾不了这许多了。他不能继续让娇娇在这种他无法掌控的环境下继续待着了。 “殿下,此时正是宵禁,夜行是被明令禁止的,您若就此离开,明日圣上可能会问责的?”程家当家的在知自己今夜的家宴闹出这么大事,心中虽然也十分后怕,却也不得不试着拦住赵衍桢。 第六百零四章 陆知章动了杀心 毕竟这件事是在他们府上发生的。若真闹大了,只怕明日所有事情的重点不会落在崔子安身上,反而是自己要惹上一身腥。 好在这事闹得动静这般大,此时不止是程家家主跑过来了,便是赵念泽也跟着过来了。 此时赵念泽只一把拉住赵衍桢道“三弟,你现在回去做什么?若是遇上金吾卫被拦……” “他们敢!”赵衍桢红着一双眼看向赵念泽。 这样的赵衍桢无疑是陌生的,赵念泽好像从来没有见过赵衍桢情绪失控的模样。 而且还是因为一个女人。 他自然也发现了那被他裹在怀中的躯体正在轻轻颤动。 他只能从那女子入手道“他们自然不敢,不过我看阿娇的状态好像有些不太对。你现在带回去怕是不好。不如让府中医师瞧瞧。” 听到对方提及姜念娇,赵衍桢终于沉默了下去。 赵念泽便又继续劝道“三弟,你放心,这里此刻有程太尉的人护着,有你陪着,弟妹不会有事的。” 听到赵念泽这话,赵衍桢这时才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的紧张过度,他轻轻抱住姜念娇。 眉眼之间郁色更浓。 回到内室后,那程太尉也没心思继续参加宴会了。 他只立刻让自己夫人去将府里的太医召了过来。 而待太医过来之后,赵衍桢这才松开一些被褥,只将被困在其中的姜念娇拉出了一只手腕。 姜念娇的手腕被拉出来后,府医便开始为姜念娇把起了脉。 那医师沉吟了片刻,随后才低声道了一句“王妃眼下似是被人下了迷药。” 听到那医师的这句话,一群人当下方才恍然大悟。 难怪姜念娇从头到尾都没有醒过,若是没有解药,她如何能动,那给她下药的人根本是想让她去死吧。 一想到这点,赵衍桢便恨不得将那给她下药的人碎尸万段。 “那眼下有没有解药?”赵念泽继续追问道。 那医师轻轻摇了摇头,随后低声道“解药是没有,不过这药的药性不强,王妃睡一觉后再醒来便没事了。” 得到了如此答复,继续让医师留在此处,显然是多此一举的行为了。 送走医师后,赵念泽这些外人自然也被清了出去。 这间客房里,因为刚才的事情,赵衍桢显然是再舍不得让姜念娇一个人独处了。 故而他便一直守在姜念娇的床头,等着第二日的清晨到来。 另一边,赵念泽从客房出来后,却见陆知章居然也一直站在院子外,他的目光直直盯着那扇门。 如果自己不是参与者,他真要为那两人的感情而鼓掌了。 可是看着赵衍桢为了找姜念娇一间房一间房的去搜,搜到人只还差点将那些参与者都斩杀了,他便知道自己的算计是错误的。 虽然这一次,姜念娇幸运的在一切发生之前便被赵衍桢找到了。 但从赵衍桢的表现来看,只怕纵然是事后发现,赵衍桢大概率也不可能会抛弃她。 相反,他当下的表现或许会更加愤怒。 毕竟如果他真是在乎那些的人,他当下的表现绝对不是如此疯魔。 他有的是手段对付那些人,他如果尚有一丝理智,也绝对不会将事情闹得这般难堪。 那样的傻事,分明只有真心相爱的傻子才会做啊。 一想到此处,陆知章便只觉得一切是如此的讽刺。 他自认做不到这种地步,更无法将一切感情毫无保留的拿出来。 如果他是姜念娇,他大概率也不会再选择一个让自己从头到尾只有痛苦与不堪的人。 意识到这一点时,意识到自己可能永远也不可能得到姜念娇时,陆知章只觉得自己的一切好像都被破碎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他记得这些事情,如果他不记得这些事情,他是不是可以做到毫无芥蒂的对这位经过的美人抱以惊艳的赞叹,随后再不起波澜,再无丝毫瓜葛呢? “知章,你怎么站在这里?”赵念泽开口问道。 因为陆知章是站在一颗松树的阴影之下,故而赵念泽当下也并没有看到陆知章的神情有多落寞。 陆知章只低声道“臣也是担心这边会出什么意外,所以特意跟过来看看。” 听到陆知章这话,赵念泽只轻笑了一声“这里有我三弟守着,程太尉也在派人看着,眼下是不会出什么事的。” 说完赵念泽只又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倒是从来没有见过我这三弟紧张成这样过,看他对晋王妃的紧张程度,我想他们俩这辈子,除非是他死,否则他这辈子怕是都不可能跟晋王妃分开了吧。” 听到这话,陆知章不免回身看了那一处的灯火。 是啊,他怎么就没有想过呢,如果那个人死了,那么哪怕姜念娇再如何反抗,自己也是可以直接得到她的。 那时候岂不更为牢靠,他何必要再用那种手段了。 一旦想通了这一点。 陆知章的心思便又活络了起来。 只是要除掉晋王,光凭自己,显然是不可能做到的。 一想到此处,他的视线不禁落在了赵念泽的身上。 如果这兄弟二人能反目成仇就好了。 可怎么才能让他们反目成仇呢? 毕竟自从敏皇后被邕帝退位后,赵衍桢身后支持的世家也被清除之后,如今的赵衍桢不管是从身世上,还是利益上,几乎都威胁不到赵念泽了。 而赵念泽本又是个宽仁的性子,甚至因为自己这三弟是死里逃生,他还只对对方多了几分疼惜。 要想从他身边下手挑拔关系,显然是不大可能的,而且这位虽然宽仁,却也不是个傻子。 若是自己挑拔太过,反而容易让对方怀疑自己。 想到此处,陆知章只能收了利用赵念泽的心思,可是不利用赵念泽,谁能再绊倒这位依靠军功拿到实权的晋王呢? 随后他只将自己认识的人都回想了一圈。 并且很快他也得到了答案。 梁王之上,还有邕帝,他最初便是走的邕帝这条路子,成为邕帝如今安排给梁王的辅佐大臣。 那位帝王比起梁王,显然才更符合他的想法。 他从来没有见过比邕帝还要薄情多疑之人了。 正因为薄情,所以即使是对自己的骨肉痛下杀手,显然也不是什么难题。 正因为多疑,所以他才可以在其中钻营,并且由此埋下怀疑的种子。只要这颗种子能在邕帝的心中发芽生根,那他对赵衍桢的怀疑一定会由此长成参天大树。 而且偏偏这样一个人,居然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 故而眼下如果想扳倒赵衍桢,显然没有什么会比利用邕帝要来的更合适了。 只是他心中也清楚,邕帝既然连自己的骨肉都能怀疑,自己若操作不当,自然也更有可能被怀疑用心。 而且比起这件事,眼下更棘手的显然还是姜念娇醒来之后的事了。 毕竟昨夜姜念娇是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他捂上手帕的。 而且依照她那性子,她是绝不可能替自己隐瞒的,甚至如果有可能,她一定也想将自己斩草除根。 一旦意识到这一点,陆知章的眉眼之间不免又染上了几分黯色。 他得想个法子让姜念娇不能再开口,不能将箭头对准自己的胸口。 而这显然绝非人力可以做到的。 陆知章从与赵念泽分开后,都在思索这个问题,但与赵衍桢的烦恼相比,陆知章更苦恼的显然还是姜念娇。 “陆大人,什么事竟让你如此烦恼?”直到身后响起一名女子的声音。 陆知章一回身,这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走进了另一间内院,内院里那女子蒙着黑纱,全身都裹在一片黑色之中。 这女子是他当初在一次对羌漠余孽的清扫活动中抓到的人,因为那女子确有几分本事,故而他一直也留着对方了,便是今夜,他其实也在想这女子或许能排上用场,所以便将之带来了。 不成想最后他还是没有用上对方。 不过此时或许正可以利用她的本事,想到此处,陆知章只轻声道了一句“现在是能用上你的时候了。” 听到陆知章的话,那女子不免轻笑一声“愿意为陆大人效劳。” 陆知章随后便将自己的事情以及需要那女子去做的事情都与那女子说了。 女子听到此处,只轻笑了一声“大人看我的吧。” 说完,那女子便进屋卸去了妆容,只扮做男子打扮,从此处看过去,面前的女子分明就是程太尉府中医师的模样。 她只对陆知章道了一句“陆大人,您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 是夜,星灯如昼。 赵衍桢守在姜念娇的身边,当下他不过刚刚入睡了小片刻,随后却听门外突然响起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殿下,您可睡着了?” 听到对方的声音,赵衍桢自然也醒过来了。 他只冷冷问了一句“什么人?” 见里面有人应声,那人只立刻笑着道了一句“是我,刚才为王妃看诊的医师。” 听到这话,赵衍桢只觉心头正有几分疑惑。 不过他还是依言为那人将大门打开了。 此时他见门口站着的果然是刚才的医师便也只继续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第六百零五章 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医师闻言立刻小声道了一句“今日不是给王妃看诊吗?其实小人当时说王妃并无大碍的话都是假话,只是当时人多嘴杂,我怕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所以没敢对殿下说实话。” 虽然那医师如此做说,但赵衍桢显然并不是那种别人说什么他便信什么的性子。 他漠然的看着那医师,也没有给人让路的意思。 青年脸上的冷漠仿佛带有实质一般。 在他的注视下,那医师此时只也感觉到了一股莫大的压力。 不过当下那医师还是顶着这股压力,只对着赵衍桢再次重申了一次自己刚才说过的话语。 赵衍桢仍旧没有什么表示,不过在随后,他还是对外面突然呼唤了一句“余十三。” 随着他的呼喊,一名暗卫只如暗夜中的鬼魅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便是那医师也不免吓了一大跳,她心虚的问道“殿下,我也只是好心过来同您说一声,您要信不过,我马上走就是了。” 说完这话,她下意识想开溜,然而余十三却是揪着他的衣领,根本不让他离开。 随后那余十三只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提箱,随后将箱子里的物品都一一检查过一番。 在确定医药箱里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成分过后,他方才对赵衍桢道了一句“殿下,里面没有什么可疑药剂了。” 听到这话,赵衍桢这才不情不愿的戒备着让开了前面的道路。 于此同时,余十三只推了那医师一把“你赶紧进去吧!” 医师被推进去后,房间的大门便也被瞬间合上了。 那医师悄悄回身只看了一眼余十三,随后又偷偷看了一眼赵衍桢,此时这二人站在自己身边,就好像两尊大佛门卫一般。 她不禁只暗暗庆幸,还好自己要用的东西并没有放到那医药箱子里,不然照赵衍桢这检查法,只怕自己还没有近身,便已经先被他的人给解决了。 “你在看什么?”于此同时,赵衍桢只对那医师问了一句。 听到这话,那医师自然不敢再四处张望了,他只镇定的装模作样的开始给姜念娇把起了脉。 姜念娇的脉相瞧来似乎十分沉稳,一看便知她其实的确如那医师所诊一般,便是再普通不过的脉象。 而当下她之所以没醒,不过是因为她中了迷药。 可若说她只是中了普通的迷药,这位晋王出于谨慎起见,恐怕不会让自己动手。 故而她只做出一副为难不妙的表情“这药实在用的太狠了,若不早些让我过来,当下这药只怕就要浸透骨髓了,到那时一切可就真的无药可救了。” 此时,她只一边如此做说,一边露出一副凶险非常的表情。 听到对方的话,便是赵衍桢只也不自觉跟着对方皱起了眉头。 “那应该怎么办?”赵衍桢开口问道。 医师见赵衍桢似乎终于不再怀疑自己了,便也立刻露出一个让赵衍桢安心的表情道“还好我专门研究过这类药物。所以殿下不用太过担心,我有解药,不但能解那药物的毒性,还能让夫人大概两个时辰后,便能醒来。” 听到这话,赵衍桢的眉眼方才微微舒展开了一些。 不过那医师接下来的话却只让陆知章又一次皱起了眉头。 “不过在我用药的时候,殿下能不能先出去?”那医师只出言低声问道。 他这话刚一问出口,赵衍桢便用眼神回答了他的问题。 很显然,想让他离开这是绝对没有可能的。 那医师无奈之下,只能在赵衍桢的注视下,开始为姜念娇治疗。 不过虽然他几乎全程都在被赵衍桢紧紧盯着,但是他也还是很快便找到了一些破绽与空隙处。 故而最后她还是轻易得了手。 而得手之后,她自然也没有继续留在此处的道理。 故而她只在随后一本正经的对赵衍桢道了一句“王妃还有两个小时就醒过来了,殿下可以在此静静等待。” 听到这话,赵衍桢只点了点头。 那医师接着便又继续道了一句“殿下,若是没有什么事的话,我便先下去了。” 听了对方的话,赵衍桢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而就在医师准备离开时,赵衍桢却是突然道了一句“等等,我让你离开了吗?” 听到赵衍桢的话,那医师忐忑的回身问道“殿下,还有什么事吗?” 赵衍桢随后便只轻声道“倒也没什么事了,不过在王妃没有醒过来之前,你便必须在这里等着。” 听到赵衍桢这话,医师彻底沉默了起来。 如此沉默的守了两个小时,姜念娇这才缓缓睁开眼睛。 确定姜念娇是真醒了。 赵衍桢只立刻一把抱住了姜念娇道“娇娇,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你单独待在屋里。” 被抱住的姜念娇并不知发生了什么。 她已经被消除了从宴会结束之后回到客房的所有记忆。 故而在被赵衍桢蓦然一把抱住时,她并没有感觉到不安,更没有感觉到惶恐。 她只是轻轻拍了拍赵衍桢的肩膀。随后笑着安慰赵衍桢道“我又没事。” 听到姜念娇这话,有一瞬间,赵衍桢只几乎便要以为姜念娇刚出事时,她那颤抖的身躯与流下的眼泪都是自己的错觉了。 但这不应该是错觉才是,想到此处,赵衍桢最终还是抱住了姜念娇的胳膊道“娇娇,你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吧?” 姜念娇立刻配合的点了点头“我没事。” 听到这话,赵衍桢方才松了口气。 此时那医师只也终于从瞌睡中醒来,她一见姜念娇醒来,便立刻对赵衍桢道了一句“恭喜殿下,王妃终于醒来了,不知我可能从这里离开了?” 听到对方的话,赵衍桢只淡淡道了一声好。 目送着那医师离开后,赵衍桢随即关心的问道“娇娇,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刚才发生的事情,你可知晓?” “刚才发生的事,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吗?”姜念娇迷迷糊糊的问道。 她只能记得自己在宴上发生的事,她之后因为太过困乏,所以在这之后,她只在同赵衍桢打了一声招呼,说自己想下去休息之后她便去了客房。 客房之后的记忆,她却是全都不记得了。 听到这话,赵衍桢只以为她是真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故而他也不想再无畏的增加姜念娇的心理阴影,所以他只也轻声道了一句“没什么。” 姜念娇却是终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刚刚离开的那人是个医师吧?如果真的没有发生什么?那你干嘛找医师?” 姜念娇说这话时,只以为是赵衍桢受了什么伤,故而她只立刻便开始观察起了对方的动静。 赵衍桢没有说话,他只任由姜念娇仔细打量着自己,姜念娇实在没有看出什么变化来,不免喃喃自语道“你这也没有受伤啊。” “我当然没有受伤。”赵衍桢轻声道。 “你没有受伤,那你找医师过来干嘛?”姜念娇不解的问道。 赵衍桢却是幽幽的看了姜念娇许久,随后他方才轻声道了一句“你不记得自己晕过去了吗?” 听到这话,姜念娇倒是吓了一跳“晕过去?” 虽然她不记得自己到底有没有过这一回事,不过仔细回想,她也的确不记得回客房之后的事了,而且她想要去回想时,只还觉得头痛不已。 姜念娇不禁也有些不确定了起来“我好像的确是晕过去了。那医师没有说我有什么事吗?” 赵衍桢并不想让姜念娇知道她刚才到底经历了多可怕的事情,如今她既然不记得,赵衍桢自然也不会主动去同姜念娇说什么。 故而他只轻声道了一句“倒是没什么。” 听了这话,姜念娇方才松了一口气。 翌日,清晨,宵禁解除之后,赵衍桢只先将姜念娇送回了晋王府。这之后他才赶去朝堂。 从重华门进入宣政殿时,人们只在内侍的引领下井然有序的往前行着。 此时天色仍是蒙蒙亮,然而纵然静鞭已经响过三声。 也未见朝堂之上帝王前来。 群臣随后只在宣政殿内等到了天光大亮,金鸡破晓时。 直到此时,才见邕帝身边的大总管李静只突然唤了梁王去了邕帝的寝殿。 一时之间,堂下哗然。 看来邕帝如今也是将有大限将至的危险了。 便是那程太尉也不禁将自己袖内的奏折捏了又捏,他原本还想着这次要奏崔子安一把。 然而眼下,无论是晋王妃被登徒子轻薄,晋王大闹太尉府这事。还是眼下邕帝身子不适之事,崔子安的那点事跟这些事情一比显然都不再多有可以报奏的意义。 更何况今日邕帝这情况,还不知今日的朝会能不能举行。 而且纵然这朝会能举行,恐怕眼下的当务之急,也只是先将王储之位定下吧。 毕竟明明之前邕帝对梁王便多有属意,然而自从晋王回来后,那原本板上钉钉的事情,只似乎又有了新的波折。 可眼下邕帝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立储之事自然便也再耽误不得了。 想到此处,程太尉不免朝高毅忠的方向看了过去。 第六百零六章 关于崔子安的争论 此时身穿一身紫色官袍的高毅忠,只手持毋板目不斜视的看向前方。 而另一边昨日情绪激动的晋王赵衍桢也只是一副沉默姿态。 反倒是底下的其他朝官只议论纷纷,当下猜什么的都有。 而待梁王重新回到朝堂之上时,邕帝仍旧没有出现,不过邕帝身边的大太监李静倒是陪着梁王一同出现在了龙椅之前。 在李静的指引下,梁王只坐在龙椅之上,于此同时,只听那李静清了清嗓子。 瞬时原本喧哗的如同菜市场的朝堂之上只沉如寂水。 李静只声音宏亮道“昨日陛下偶感风寒,今日起身身子不适,故而今日只由梁王代为执政,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见是梁王执政,众人虽然都觉得如今最重要的是储君之位的安排。 不过因为今日邕帝没有执政,众人倒是配合默契的没有讨论此事,反而是有谏议大夫只突然提及晋王赵衍桢的事情。 不过这事本就没有太多的争论点,晋王赵衍桢只也一副犯错受罚,他心甘情愿的模样。 至于那几名犯事的官员,他们更是早早便被官府收押处置了。 故而赵衍桢的事情昨日在宴会上虽然闹得很大,不过赵衍桢却是不愿再继续纠缠此事了。加之这位晋王回朝后,与人也没有太多的恩怨纠葛,主持大局的梁王又有心袒护,故而晋王的话题便也只是被高高提起,又被轻轻放下。 而在晋王的事被说完之后,那程太尉便也立刻站了出来。 他只高声道了一句“臣有事启奏!” 说完这话,这位程太尉便自己站了出来。 听到程太尉的话,其他人只互相看了一眼。 上首的梁王只声色平淡道“说。” 得到了梁王首肯,程太尉这一次终于开口了。 “臣要奏学政崔子安。”程太尉此时只突然高声道。 听到这话,场下顿时又是一片哗然。 而上首的梁王听到程太尉要奏自己身边的人,脸色也变得有几分难看了起来。 “你要说什么?”梁王不悦的问道。 “崔子安崔大人身为朝中清流,却纵容其妹在一个叫做小春山的胭脂铺子里当女模。臣以为此举实在太过伤风败俗了。” “自古女子当在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方为闺秀所为,崔大人之妹这般举止居然还引发了京城效仿之风,这样的风气若继续纵容下去,岂非失了规矩体统?” 听到这话,随后又有几名迂腐代表者走了出来参奏崔子安。 也是崔子安的官职,还没有资格上朝,不然他若是听到今日自己被参奏的是什么内容后,他一定会被气死。 “规矩体统本就是人定,臣倒是以为让女子从事一些工作,倒也无可厚非。况且难道程太尉的闺女们就没有几分薄产吗?”没想到说这话的居然是晋王赵衍桢。 而他之所以出来帮着梁王这边说话,自然是因为这小春山是自己媳妇的产业,虽然她很不喜欢那个铺子的掌柜,不过这掌柜也是给自己老婆赚钱的,他当然不想这事牵扯到他老婆身上。 听到赵衍桢的问话,那人只先是一愣,随后他立刻出言道“自然有。可这些产业不须得她们出来抛头露面,伤风败俗。” 听到这话,赵衍桢只笑着道“那程大人给他们置业的初衷是什么?” “自然是想他们有几分生计。”程太尉低声道。 “名门好女的生计自然有程太尉这样的好父亲操心了。可是并不是所有女子的兄长父亲都如太尉一般一出生便在终点,他们自己的起点也低得惊人。”赵衍桢低声道了一句。 “太尉可知学政每月的俸银是多少?在京城东区租一套二进的小院子需要多少银两?而京城物价又是几何?” 赵衍桢的这一问,只让程太尉脸都憋成了猪肝色,他怎么可能知道这些。毕竟这种事情他们府上自然有人去办了。 “我怎么知道这些,这种事情不是应该由专人去办吗?”程太尉追问道。 赵衍桢轻笑了一声“我猜大人也不知道,那我来同大人说说吧,学政的俸银每月二十两,这二十两或许不过是太尉你家的一顿饭钱,然而这却是你口中崔大人全家一月的生活着落。” 赵衍桢这话音落下,朝中有那寒门学子出身的自然也想起了自己的情况,他们只齐齐七嘴八舌的出来说起自己如今的情况,这话题顿时倒是歪成了工资太低,应该给涨工资,京城物价太贵,大家生活不下去的吐糟大会。 一听到这里,程太尉只立刻道了一句“臣要奏的可不是崔大人,而是崔大人的妹妹既然作为崔大人家的女眷,便应该作为表率,不应该主动破坏京中风气。” “那程太尉的意思是,崔大人的妹妹作为崔大人家中的女眷,就应该活活饿死,以全了大人心中的规矩体统?大人以为这些规矩是为什么而存在,规矩是为了让人有所约束,从而开始更好的生活而存在的。” “如果一个规矩不能让人活下去,那我觉得这样的规矩倒是不要也罢。” 听到赵衍桢的话,场中也有不少人表示应合。 任何体质都应该以人为本才是。 “我可没有这样说。”程太尉心虚的道了一句。 “那程太尉的意思是什么?崔学政的俸银不足以解决一家三口的生计,为了生计,学政的妹妹出去寻找工作机会,程太尉却说对方伤风败俗,我问太尉大人是打算将人活活饿死吗?大人又说不是?那我想问大人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吗?难道说大人是打算让户部增加每位大人的俸银吗?还是说崔学政的工资,大人愿意一力承担?”赵衍桢继续问道 赵衍桢这番话不过刚问出口,程太尉还没来得及回答,户部尚书便立刻跳了出来细数如今财政有多紧张,军用工用开销又有多大,各地的税银又只有多少。 程太尉大概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一点关于维护礼制的想法,会被人在现实层面各种撕扯,而自己也会由此成为众矢之的。 光是寒门士子对京城物价,俸银不高的抱怨,以及户部对于银钱的把控,这些东西显然都比对方的礼制要更实用的多。 场下吵得不可开交,户部与寒门的交锋,只让整场朝会变成了菜市场。 谁都没有想到赵衍桢只是三言两语,便将这件事的水搅浑成这样。 最终还是梁王上首的李静拍了拍桌案。 最终众人才停止了交锋。 梁王淡定看向赵衍桢道了一句“三弟既然说了这么许多,不知三弟可有什么好的想法?” 赵衍桢只低声道“时下女子也是完健之人,她们也会做各种活计,我倒是以为也可以让她们出来补贴家用,做些活计赚钱也无可厚非,既然女户能立身?为什么寻常女子便不能赚些银钱傍身呢?” 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利益,刚才还言之凿凿,觉得对方伤风败俗的一群人只也将之变成了其实女子立身也无可厚非。此时梁王一派的人只也适时出来道了一句崔学政需要妹妹出来补贴家用,不正从另一面证明了学政正是为官清廉,没有多余的收入吗? 而也是由此,那位程太尉也不免将仇恨的目光转向了晋王赵衍桢。 不过眼下关于赵衍桢的话题早被讨论过了,加之那事情又是发生在自己府上,故而程太尉虽然对晋王十分不满,当下倒是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 想当然这场争论,自然便是赵衍桢将那浑水搅成功了,此时众人的重点哪还是放在崔子安的身上。大家只都将目光放在了女子到底该不该也从事一些社会工作上的问题了。 等朝中将此事讨论的沸沸扬扬之后,崔子安作为当事人反而是最后一个才知道事情来龙去脉之人。 在听说自己妹妹居然在胭脂铺子里当女模,且还使这妆容风靡一时之时,崔子安的心情是十分复杂的。 一方面他不能接受自己妹妹去从事这样抛头露面的工作,在他看来这样的行为,只有那种青楼卖笑的低贱女子才会以色侍人,由人观看。 更何况在得知昨日那歌舞表演的歌舞姬们模仿的正是自己妹妹在小春山的妆容。他心中的情绪便更加复杂了。 可另一方面,他心里也清楚,正是因为自己的生活拮据,所以才会让妹妹为了生计而操心。 故而他心中情绪十分复杂。 回到崔府时,崔娘子与崔灵薇只都在屋里等着他过来了,甚至今夜他们还因此多了一个意外的来客温明玮。 而也是因为对方的到来,崔子安纵然有话想要问一问自己的妹妹,可是在看到温明玮后他也只能先不动声色的将此事按下不表。 他低声问了温明玮一句“明玮,你今夜过来可是有什么不懂的问题想要请教?” 听到对方的问话,温明玮只立刻摇了摇头道“倒也不是因为此事才过来的,我只是听说嫂子跟灵薇马上就要回淮泰山城了,故而想过来问一问嫂子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吗?” 第六百零七章 对晋王的看法改变 听到温明玮的话,崔娘子只笑了一声“咱们的事情都有晋王妃包办了,眼下倒是用不着你帮什么手了。” 温明玮闻言不免奇怪的问了一句“晋王妃帮手?原来娘子与晋王妃也交好吗?” 听到对方的话,崔娘子只笑着看向崔灵薇道“倒不是我与那位王妃交好,而是我们灵薇之前与晋王妃的表弟有过一层关系。” 听到此言,温明玮很快反应过来了。崔灵薇之前的确是与一个叫做杜泽迟的人在交往,不过那杜泽迟对崔灵薇好像一直不是很上心,故而他只道了一句“倒没想到这位王妃如此仁义。” 崔娘子闻言只也淡声道了一句“是啊,那位王妃人的确不错。” 说完这话,崔娘子只不禁偷偷看了一眼崔子安。 她一直都记得崔子安好像很讨厌自己讨论关于晋王与晋王妃的事情。 毕竟一直以来,晋王代表的立场就与寒门不同,而且这位晋王之前还是世家推举出来的人。 虽然他后来也累积了军功,不过崔子安只也一直将晋王视为梁王登位的最大威胁。 然而今日,崔子安却是什么表示都没有。 他只是静静听着崔娘子对晋王妃的夸赞。 崔娘子觉得好奇,不免问了一句“夫君,不知您对这事怎么看呢?” “她是人不错。”崔子安居然也跟着难得夸赞了一句。 随后他只又想起自己今日能平安无事,似乎也是因为晋王的出言相助,才转危为安的,尤其是那样一位天之骄子,他一直以为对方的目光恐怕从来也没有放到脚下的尘土地里。 但如今看来,便是今日的这场准备,也足可看出,他对民生的关注,远远超过了自己的认知界限。 故而当下他对这位晋王的刻板印象也变得大为不同了。 “晋王倒也是个不错之人。”崔子安只忍不住连赵衍桢也夸赞了一句。 难得听对方居然夸起了与自己立场不同之人,崔娘子不免好奇的问了一句“您从前不是总说这些天潢贵胄,不识民间疾苦,高高在上吗?更直言大世家都是吸血的虫。” 听到崔娘子的话,温明玮倒是先笑出了声,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温明玮不免笑着道了一句抱歉。 崔子安也没料想崔娘子会将自己平时的见地也一并抖到了自己的这半个学生面前。 他尴尬的轻轻咳了一声。 崔娘子却是不以为意道“这话让明玮听见又有什么关系?难道明玮还能将你的这些话都抖落出去不成?” 温明玮只也立刻笑着配合道“先生放心,学生不会将您说的那些话都抖落出去的。” 听到这二人的一唱一和,崔子安只能叹了口气。 于此同时温明玮只也似有些惊讶道“不过先生,其实比起你说崔子安的事,我更好奇的还是先生您对晋王的态度转变。” 听到说起晋王之事,崔子安一时也有些怔住了,片刻后,他才低声道了一句“你可知今日早朝发生了什么?” 崔子安作为一个官员尚且不知早朝关于自己的讨论,温明玮一介书生又如何能知晓这些。 故而他轻轻摇了摇头道“愿闻其详。” 崔子安随后便将关于那晋王今日在朝中的言论都说与温明玮知晓了。 崔子安并不是典型的固守成见者。 比起其他仍在寒门学院里以为清便是清,浊便是浊的学子,他显然有了更多属于自己的见解,而比起那些已经进入仕途,并且开始谋求壮大自身队伍的士子官员。崔子安仍旧是处于保守的。 他以为任何一种手段,任何一种人的出现,都只是为了更好的给民生谋福利。 故而对于那些拉帮结派的操作,他并不十分热衷。 毕竟任何党派之争,纵然初时也只是停留在政治理念的不和上,可是如果一旦有人打破了其中的界限与平衡。那这种争执最后一定会上升为不问是非的争锋相对之上。 而任何政策的推行,最害怕的便是朝令夕改。 加之他也与其他世家子有过交集,这些世家子弟里,纵然也有许多为人不齿的世家子,但这其中却也有许多奋发向上的精英。 故而在与这些人的共事过程里,崔子安只觉得自己的三观被颠覆,同时他出于实干的本性,对于这些人也没有过度的排斥。 他以为只要能干事的便是好同事,好上司。 而晋王今日一番关于京城物价几何的言论,自然也让崔子安看到了这位天潢贵胄的另一面。 这些东西,只怕便是拿去问梁王,梁王也未必知道的更多。 听了崔子安的话,温明玮只笑着道“先生,我倒是觉得这位晋王说不定是有心想拉拢你,故而才有此一番言论。” 听到这话,崔子安不免看向温明玮道“他何必拉拢我?” 温明玮却是轻笑道“如今天下时人皆知,陛下苦世家久已,只是世家的根基皆在各方事务官职之上,从前的九品正中制是世家的天下,对于我们这些寒门是晋升无望的,而如今科举应试说是广选天下才子,其实不也正是在给我们打开了一条门路嘛。” “而晋王从前是世家的护拥,虽然陈家一脉倒了,可如今仍有不少世家想拉他当山头。他对此一直也只是不接招,而他在朝廷上的行事也十分低调,至少学生没有听说过他有在什么事情上出过头。” “可是这一次他居然为了先生说话,学生以为他这不正是想借拉拢先生,重新博取邕帝的关注?” 听到温明玮的这番分析,崔子安却是笑着摇了摇头道“明玮,你的分析虽然看起来十分有道理。” “不过如果他真是存了这种心思,那他应该找的不是我,而应该是高毅忠,高大人才是,毕竟我连陛下的面都见不着,更说不上什么话,但高大人可不一样,而且晋王娶的还是高大人的外甥女。” 听到此言,温明玮倒是不再多言,此后几人只同时沉默的吃饭。 待饭后,崔子安只又唤了崔灵薇进了书房。 崔灵薇正也是心思沉沉,直到崔子安道了一句“你最近是不是在小春山做工?” 崔灵薇显然没想到崔子安居然会问起这个。 一时她竟不知该如何回答自己大哥了,大嫂是知道她如今的情形的,毕竟她在拿了七十两银子给大嫂之后,大嫂便追问过自己这笔银两的来历。 而那时候她虽然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可大嫂就是大嫂,她的搪塞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大嫂很快便查出了她做的是什么工作。 大嫂告诫自己不要将这事告诉自己大哥,她心里也知道自己大哥不可能接受自己抛头露面的工作。 故而她并没有开口。 见她没有开口,崔子安不免继续道了一句“你怎么不说话?怎么?你不会以为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吧?如今京中都在流行一种妆容,名唤崔娘妆,那个妆面的模特就是你吧?” 听到崔子安将话说的如此详细,崔灵薇便知道自己是瞒不了自己大哥了,故而崔灵薇在此时,只也默默点了点头。 随后她忐忑的看着自己的大哥道“哥,我没想骗你什么,可是我也想凭自己赚些钱贴补家用,而且我就出了一次妆面,不久后,我便要回淮泰山城了,我之后也不会再去小春山了,你别生气。” 听到崔灵薇的话,崔子安却是摇头叹息了一声“我怎么可能怪你,我是怪我自己没用,给不了你和你大嫂更好的生活,如今只还连累你们要出去抛头露面。” “大哥,你不生我的气?”崔灵薇简直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崔子安。 崔子安却是摇了摇头道“当然不生气。我只是想听听你自己的说法。” 见崔子安确实没有生气的模样,崔灵薇便又接着道了一句“其实我一开始的确是想赚些钱贴补家用的,不过后来在兰玦老板的手上,我发现我也有不同的可能,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也能那样漂亮,而且还能引得这么多女子模仿,我觉得这是让我感到高兴的事情。其实如果不是要回淮泰山城,我倒是想继续做这行的生意。” 听到崔灵薇的话,崔子安只低声道“这行你还是别做了,不过你要做其他不需抛头露面的工作,哥哥倒还是可以支持你的。” 就知道崔子安虽然没有生气,却也不是那种会同意的个性,崔灵薇有些无精打采的应了一声好。 随后她想着自己赚的也不算少,便又朝自己大哥道了一句。“大哥,对了,我这次银两分红拿到了七十两,我跟嫂嫂的意思是这七十两都留给你,毕竟京城物价高,你身边如果没有女眷操持也不行,至于我跟嫂嫂便用你那二十两当盘缠,反正淮泰山城的物价也不高,又有杜泽迟护送,我想这二十两应该能让我们在淮泰山城很快乐的过上一段日子了。” 然而崔子安在听到崔灵薇说自己赚了七十两时,原本的心态便又变了。 七十两约等于他三个多月的工资,而崔灵薇只是出了一次妆面便赚到了。 第六百零八章 打扮赵诚远 崔子安目带关心的看了一眼崔灵薇道“灵薇,他们没有让你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吧?” 听到崔子安的话,崔灵薇有些疑惑道“什么不该做的事?” “一次妆面七十两银子,这个价格也实在太高了吧。”崔子安低声喃喃道。 听到这话,崔灵薇方才反应过来崔子安在说什么,她低笑一声道“哥,你放心吧,我做的就是正经生意,我没有跟那些不相干的人搅在一起。” “这个价格,也是因为这一次出的妆面实在是太火了,给小春山的店面带来了很大的生意量,故而兰玦老板说什么都要分成一些银钱给我。” 听到这个解释,崔子安虽然仍旧不大相信,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 反正下次他去小春山看看就是了。 而且他也不打算让灵薇再来上京了, 他这段日子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要走的这条路实在太过危险了,纵然这一次躲过了危险,但谁也不知道下一次自己会面对什么。 自己母亲一直跟自己说,让自己好好照顾妹妹。 他若让灵薇继续留在京城,其中还不知有多少风险需要承担。 故而他这次让崔娘子一起回淮泰,也是想在淮泰给自己妹妹相一门好的亲事。 虽然京城的七品小官在京城是不够看的,但在淮泰那样的小山城,他妹妹是配的起淮泰大部分的青年才俊。 当然这些事情他并没有打算现在就告诉崔灵薇。 他拍了拍崔灵薇的肩膀道“这一路上,你好好照顾你嫂嫂。” 崔灵薇点了点头。 崔子安随后又将崔灵薇给自己的七十两银子交给了崔灵薇道“这些,你们也留着吧。” “可是哥哥,我们拿着银两,你怎么办?”崔灵薇不免小声问道。 崔子安笑着揉了揉自己妹妹的头,轻声道“灵薇,你不用担心我,在这之前梁王殿下都为我安排好了一切,不管是安危,还是生活所需。” 听到崔子安这话,崔灵薇终于不再询问自己哥哥这些。 之后兄妹二人又说了一阵子话,这事便就这么过去了。 三日之后,崔灵薇与崔娘子便离开了京城崔府。 前来接应崔灵薇的自然是杜泽迟。 而除了杜泽迟,姜念娇只也给杜泽迟的车队安排了一些暗卫。 此一行,送行者寥寥无几。 便是崔子安也因为公务繁忙,没有再去送行。 崔灵薇最后看了一眼上京城,只在心中暗暗感叹,自己这辈子或许都不会再重新回到京城了。 …… 姜念娇只一连在晋王府待了好多个时日,赵衍桢似乎是怕她再出一回像上次的事,这段时日只说什么都不许她再出远门了。 如此被捂在晋王府里数日,姜念娇是直到了三月在收到齐妃的春日宴请柬,她方才被晋王允许出了晋王府。 不过即使如此,赵衍桢只也让身边得力的暗卫一步不离的跟着姜念娇。 今年的春日宴被设在了麓镜别宫之中,三月的花也无非就是些早春的桃李芳菲,玉兰迎春。 不过因着各府适龄的千金小姐,公子侯爷们的到来,这芳菲林里也多了别样生机。 这春日宴本就是借着赏花的名头,给未婚男女增加接触机会的宴会。 故而今日的主角,自然也是那些未婚的小青年。 姜念娇自己也参加过一届春日宴,只是不想,不过一年的时间,她便嫁给了当时宴会上与自己还并没有什么太多交集的晋王。 也是因此,已为人妇的她也只能做为春日宴上的长辈,与齐妃甚至是各府的侯爷夫人,官家太太们聊着家长里短。 而齐妃这边举办春日宴的意图也十分明显,她想为自己儿子赵诚远物色妃嫔,毕竟邕帝的这些儿子,除了未成年的,如今就只剩了一个赵诚远还没有立府,也没有娶妻。 往年的宴会上,赵诚远虽然也贵为皇子。 可一来因为他憨态可掬,二来因为他体型硕大,加上本就是个没什么前途的闲散王爷。 故而他在这种可以自由挑选对象的市场上一贯是被挑剩下的产品。 今年,齐妃是想给自己儿子说个合适的媳妇的。 而人靠衣装马靠鞍。 故而齐妃在姜念娇到了没多久,便拉着姜念娇的手道了一句“娇娇,我这次邀你过来,除了是想替诚远说合一门好亲事,也是想你给诚远参谋参谋一番。” 对于齐妃的话,姜念娇早在收到齐妃的请柬时,便已经知道了目的,故而这一次她只特地将兰玦也带到了宫里。 她笑着道了一声“娘娘放心,我会让兰老板好好给诚远殿下收拾一番的。” 说完姜念娇又将自己身边扮做侍卫的兰玦引见到了齐妃跟前。 她低声道“娘娘,这位就是小春山的老板,也是我如今最赚钱的一个旺铺的老板,他之前便策划过许多很好看的妆面,便是我自己有时候也会请他过来搭配。” 齐妃赞许的点了点头,随后看向姜念娇道“你今日这身装扮也是兰老板出手的?” 姜念娇笑着点了点头“是啊,兰玦为我收拾了一番。” 齐妃闻言只轻笑了一声,姜念娇生的好,她一直是知道的,但今日她这身装束却更是让她的美艳指数上升了好几个度。 而光是她今日出现在这麓镜别宫时,她便已经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关注。 那些未婚的公子侯爷们在看到她出场时,无疑都曾眼前一亮,只不知对方是哪家的闺秀千金,随后在发现对方已婚后,无疑他们眼中只也齐齐闪过失望之色。 齐妃看向姜念娇,随后轻声道了一句“阿娇,那你便让这位兰老板替我们诚远做个参谋吧?” 听到齐妃的话,姜念娇点了点头。 接着齐妃只又对身边的木槿道了一句“木槿,你带他们去屋里吧。” 随后那木槿得了命令,便领着他们二人先去了内室。 内室里,一个身穿白色深衣的小胖墩正在内室负手而立。 直到木槿唤了一声“殿下,晋王妃过来了。” 听到这一声,那胖墩这才回了身。他几乎是在见到木槿的瞬间,便眼睛星亮璀璨了一下。 而姜念娇对于小胖墩的回身也有些惊讶。 对比从前,赵诚远虽然仍旧还算胖,但却不似从前那般肥胖了。 他身形本就高大,胖起来更似是棕熊一般,而他说好听点是憨态可掬,说不好听点那便是肥胖过度。 至少从前因为肥胖,他的下巴几乎都拥有好几个褶子,便是一双丹凤眼只也被挤成了单缝眼。 可是如今他虽然仍旧还算肥胖,却胖的没有从前明显了。 而他整个人的五官气质也有了很大的提升。 看着这样的赵诚远,便是兰玦也笑着道“你们之前说他胖的那样夸张,我本还想着这要是打扮起来该有多难,可结果,你们的难度就这?” 说完,他只又围绕着赵诚远打量了一番。 “他这底子好,若是再瘦上一些,都不需要请我了便是一个英气大帅哥。” 说完这话,兰玦只直接拉过赵诚远道“殿下,你先跟我去试衣服吧?” 赵诚远轻轻点了点头。 随后他又有些腼腆的看向姜念娇道“谢谢娇姐姐,你给我制的那个配方真的很有效果,不过几个月,我就瘦成这样了。” 姜念娇听他这样说随后方才想起之前自己曾同苏止柔求过一个药方。 倒没想到这药方作用在赵诚远身上居然效果如此惊人。 而之后,兰玦几乎没有费多少心思,便将赵诚远收拾好了。 青年身穿一袭玄色绣金线凤纹牡丹箭袖圆领袍子,梳上发髻便配以金冠,之后他只又在脸容上略做了一些修饰。 如此一来,一个英俊挺拔,眉眼飞扬的贵族公子哥形象便跃然入眼。 偏偏他有如此资本,又有如此英俊的外貌,面上却偏带着一丝羞涩。 这羞涩中和了他的张扬之气,倒是让他又显得平易近人了几分。 此时别说是姜念娇了,便是木槿也看得有些微微呆住了,赵诚远显然还不习惯被人如此打量。 他只紧张的看了一眼木槿道了一句“木槿姐姐,我这一身是不是很丑啊?” 他这话音刚落,就挨了兰玦一通说“殿下,虽然你是殿下,可你也不能这样砸我的招牌啊,我兰玦收拾过的帅哥美女下限再低,那也是普通人中的小帅哥小美女。” 听到兰玦的话,木槿只也噗嗤笑出了声“我们殿下怎么会丑,我们这么看你是被你帅呆了。” 听到木槿这么说,又见木槿对自己露出了笑容,赵诚远立刻便觉得自己好像又看到了希望,他眼睛直直的看着木槿。 “木槿姐姐说帅,那就一定是很帅了。” “行了,你们几个别在这废话了,春时宴上怕是已经来了很多人了,你也赶快过去吧。”姜念娇随后出言催促道。 然而被催促的赵诚远却是不安的看向木槿道“木槿姐姐,我有些害怕,要不还是你陪我过去吧。” 木槿闻言,只想也没想便道了一句“殿下你这都多大的人了?怎么到如今了,居然还会害羞?” 不过她惯来跟赵诚远的关系不错,故而她只无奈的笑着道了一句“真是怕了你了,行了,我陪你过去吧。” 第六百零九章 不辜负春光 待木槿与赵诚远走远,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兰玦这才轻哼了一声“呵,男人。” 听到兰玦这话,姜念娇只觉对方对男人的感叹,就像是个饱经风尘,看透俗世的老鸨子。 她笑着调侃道“兰妈妈是有什么高见要发表吗?” “兰妈妈?”兰玦挑了挑眉头,随后只一把撑身将姜念娇困在自己臂弯之中。 “阿娇觉得我像是个妈妈?那我可得让阿娇好好见识见识我的魅力。” 不过他还没施展出自己的魅力,便挨了一枚暗器,随后刚才还一副狂霸拽模样的兰玦只立刻便痛得捂住了自己的腰子“哎呦!谁打我?” 姜念娇这才想起自从上次在程太尉府中出来后,赵衍桢便对自己十分紧张,所以她身边是被安排了暗卫的。 这些暗卫的职责除了保护她的人身安全,自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任务便是隔绝一切有可能对她有邪念的烂桃花。 故而兰玦此时靠近姜念娇,只被这群暗卫自动判定为骚扰者。姜念娇只能在此时一把扶起兰玦,并且对隐藏在暗处的暗卫道了一声“他对我没有威胁,你们不用出手。” 听了这话,果然那些暗卫不再出手,反而是兰玦忍不住朝着四处看了看。 不过此时他的目光梭寻一圈,也没有看到那些暗卫究竟藏身在何处。 姜念娇此时只笑着问那兰玦道“你刚才到底要说什么?” 兰玦轻声道“还能说什么,自然是要说那位五殿下。” “五殿下这是怎么了?”姜念娇不解的问道。 兰玦闻言只轻笑一声“老板难道看不出五殿下对那位木槿姑娘有些别样情愫吗?” 听到对方的话,姜念娇只是神色微微一讶。 不过仔细回想,她只又觉得一切似乎都有迹可循。 毕竟赵诚远对木槿的单箭头其实一直都很粗,而且真要论起来,或许减肥这事都是因为木槿。 可是木槿对赵诚远恐怕并没有那么多心思吧。 当然就算二人真是双箭头,只怕齐妃也不会让他二人在一起。 相反那木槿可能反而要因为赵诚远的爱意受到连累。 一想到这里,姜念娇不免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不过眼下这些也不是她该操心的,故而在与兰玦言语了几句后,姜念娇便回到了春时宴举办宴会的地点。 而到了宴会中心,自然她只又收获了不少人的目光注视。 不过比起对姜念娇的注视,赵诚远的出现显然也更有吸引力,毕竟今年春时宴上容貌出众的男子本来就少,如今赵诚远出现在此处,几乎可以说是鹤立鸡群了。 他这优越的外貌,和他的身份,只都吸引到了不少少女的目光。 而其他看着他走来的长辈们,则全都是惊讶之色溢于言表。 毕竟他们也都知道赵诚远以前是个什么模样,如今不过短短一段日子,小伙子竟帅成了这样,这又如何不让人心动。 这一路上,甚至有那大胆的女子只主动将手里的绢帕交给赵诚远。 不过赵诚远就如兰玦所猜测的一般,对于那些女子们的示好与靠近,他几乎只都无视了。 而到了送花的环节,其他男子只都将花赠给自己心仪的女子,赵诚远对于那些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女子却是一个也没理会。 相反赵诚远的目光只远远朝着齐妃这边看了过来,面对着赵诚远的左右张望,原本还在笑意吟吟的接受着众人对自己儿子夸赞的齐妃只也有些神色不自然了起来。 她只实在不明白自己儿子到底有什么顾虑,故而在犹豫片刻后,她只转身对自己身边的木槿道了一句“阿瑾,你去问问看,看看他到底在犹豫什么事情。” 木槿闻言只轻轻点了点头。 只是在木槿准备过去时,姜念娇却是突然道了一句“齐妃娘娘,还是我让兰玦过去问问吧。我瞧着赵诚远殿下似乎怕是可能因为兰玦的事情而有些犹豫。” 听到这里,齐妃并没有过多犹豫,她点了点头。 而在这之后,姜念娇便只示意兰玦过去了。 兰玦对于姜念娇的意图十分清楚。 而赵诚远在发现原本准备过来的木槿只被人拦住后,心中不免十分失落,到兰玦到了自己跟前时,赵诚远甚至连看都不看兰玦一眼。 他刚才在台下时只看得一清二楚,他只下意识觉得兰玦跟姜念娇就是故意在阻挠自己跟木槿告白。 事实上他的感觉也没有出错,姜念娇的确是不想让他与木槿碰面的。 今日他们二人若是碰面,赵诚远再同木槿表白,眼下看起来似乎是浪漫了一把,可这也无异于将齐妃的脸面刷了一把。 齐妃丢了面子这另外两个人又怎么可能好过。 所以虽然姜念娇不打算掺和人家的感情,却也不得不出手替他们将人拦了一把。 赵诚远虽然不理会兰玦,但好在兰玦是个脸皮厚的,他也不怕人家不理自己。 “殿下,齐妃娘娘让我过来问您,大家都将这花枝赠予旁人了,您怎么不赠予其他姑娘,难道这满场的姑娘里,就没有你心仪之人?” 听到兰玦的问话,赵诚远只冷冷看了对方一眼。 那控诉的眼神十分明显。 这还用问吗?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不清楚? 兰玦轻笑一声,也不绕圈子了,他看了一眼齐妃的方向。随后轻声问赵诚远道“殿下是喜欢木槿姑娘吧?” 没想到被人一眼看穿心事,到底还是脸皮薄,赵诚远的面皮只刷的一下全红了。 “你管我喜欢谁?”赵诚远恼羞成怒道。 兰玦却是轻笑了一声道“我当然是管不着殿下喜欢谁?不过王妃怕你太过丢脸?所以特地让我过来跟你谈谈心。” “丢脸?我有什么可丢脸的?”赵诚远不悦道。 “殿下难道就没想过众目睽睽之下,你若是同木槿姑娘表白,你觉得你母亲会高兴?木槿姑娘就一定会答应你?若她不答应你,你觉得她的处境会比现在更好?若答应了你,你觉得齐妃娘娘能让你跟木槿姑娘在一起?”兰玦的一番话,只如一桶冰水浇在了赵诚远的身上。 赵诚远原本对木槿的期待只也如被打落在了冰川之下的死鱼。 “难道我跟木槿就没有半点可能吗?”他声音失落道。 听到赵诚远的话,兰玦只轻笑了一声道“倒也不是说不可能。我只是觉得做任何事情之前都最好不要太过高调,高调者总是容易遭人嫉恨。” 听到兰玦的话,赵诚远没有再多说什么,他眉眼之间都是失落之色。 而兰玦却是从赵诚远的眼里感觉到失落之后,只笑着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道“你也不必这么沮丧,这种事情,你寻个只有二人的时机,偷偷去问问对方的意思,这样岂不更体贴一些,若她对你没有意思,你也不至于尴尬,她也不至于太为难。若她对你有意思,你们两人还可以一起慢慢谋划以后,我瞧着那位木槿姑娘是个聪明姑娘,若你能与她成,或许你们往后也不用这么麻烦了。” 听到兰玦的话,赵诚远当下这才觉得自己茅塞顿开。 “你说的也有道理。” 兰玦随后又笑着指了指上面道“现在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的,你现在还应该给你母亲留几分面子才是。毕竟眼下这么多人看着,你就算不喜欢那些姑娘,也应该表现的合群一些,而不是单独待在这里供人参观。” 赵诚远看了自己母亲一眼,眼中不由愧色更浓,随后他只低声道“我不习惯跟其他姑娘走在一起。” 没成想这位皇子还是个社恐,这跟兰玦可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性格。 兰玦只觉对方这一点也十分有趣。故而他只笑着道了一句“既然如此,我陪殿下走一趟如何?” 赵诚远闻言,却是惊讶的看向兰玦。 兰玦没有理会对方惊讶的视线,他直接拉着赵诚远便往林子里去了。 此时正是三月芳菲时节,木兰林里,木兰花开,明媚鲜艳。 今年春时宴上女多男少,故而倒也有几名女子落了单,她们只结伴走在一起,只听其中一名女子正在吟诗:一涧碧云流不去,木兰舟系木兰花。 那女子不过话音刚落,兰玦便突然拉着赵诚远出现在了女子们的身后,他只用力鼓了鼓掌道了一句好诗。 那几名闺秀,听到有人鼓掌,只不约而同同时回身,不过在彼此看到赵诚远的时候,他们只觉得惊讶非常。 不过看在赵诚远的面容上,这几名落单的女子只又觉得十分害羞,她们只同时给赵诚远福了一礼。 随后她们只默默等着赵诚远能对她们其中任何一人发出邀约。 然而赵诚远面色涨得通红,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看来这位赵诚远殿下是真的十分社恐, 兰玦当下倒也不再为难对方。 他只笑着主动解释道“姑娘们不用紧张,我跟赵衍桢殿下也是不幸落单之人,又见几位姑娘们似乎也落单了,便想着,不然由我们几人组成一起玩玩投壶射覆的游戏,如此一来,咱们彼此方才不算辜负春光不是?” 第六百一十章 偶遇林晋哲 几名女子都是落落大方之人,而且在听说对方并非要与单独某一个人去约会,眼下反而维持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她们轻轻点了点头道“好啊,咱们不如便玩射覆如何?” 对于女子的提议,兰玦自然点头赞同。 不过此时到底不是宴会,没有酒也没有多余的物品。 故而当下她们只能将规则改了,只做诗吟诵这外物之中的任何一物。 至于猜物者也不再是一对一,猜中者可以对其他人进行指定惩罚。若是在场者无一人猜中,那出题者可以惩罚玩家。 而有了这样的改动,当下气氛反而更轻松了,大家就地取材,只看到附近什么便取诗面为谜。 场中的气氛一时轻松起来,便是重度社恐的赵诚远也融入了这样的气氛之中。 而其他原本单一约会的青年男女,在看到这边的欢声笑语,自然也都被吸引了过来。 大家本就都年纪不大,也是贪玩的年纪,虽然有对彼此有好感者互相交流聊实话,这走来走去也无非是看年年的同景。 故而他们很多人在围观了一阵之后,便也提议要加入这场游戏之中来。 当是时,在场的几人自然没有人会反对。 大家议论纷纷,快乐非常。 而另一边,齐妃在看到自己儿子已经融进了人群,虽然她对赵诚远仍旧没有找到自己心仪的姑娘一事感觉到遗憾,但眼下他能与姑娘们约会便已经是有很大的进步了。 至少当下她也不用太尴尬不是。 想到此处,她不免朝姜念娇投去感谢的眼神,而姜念娇在上席正与容国公家的媳妇聊天,这位媳妇可算是极为能言善道的。 不过姜念娇的心思却不在此处,她之前便在调查芫荽的死,虽然事后证明芫荽的确是被人害死的。 可是那线索却也断在了承熙宫一处,姜念娇仍旧不知道指使着对芫荽痛下杀手之人,到底是什么人。 而那位林总管她更是没有找到,如今好不容易能进宫一趟,她的心思自然便也重新落在了这事上。 只是这位容国公家的媳妇实在太能说,她此刻只光是听着对方言语都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了。 之后,姜念娇好不容易寻了个机会便与那容国公的媳妇分道扬镳。 姜念娇好不容易寻着机会离开齐妃身边随后便往外室而去。 她如果没有记错,今日林晋哲应当也是有随行过来的。 只是在她去找人的路上。 几名年轻的世家子却是将姜念娇拦在了路上。 并且他们只还想将那桃花枝子送给姜念娇。 姜念娇倒是很久没收过这类东西了,她只惊讶道“你们送我这个做什么?难道你们不知道我已经成婚?” 那几人只笑着道“我们自然知道,只是我们觉得夫人更为漂亮,故而想将这桃花枝子送给夫人。” 听到他们并没有别的意思,姜念娇这才收下了他们递过来的桃花枝子。 而在离开此处后,她便往车队去寻林晋哲了。 倒不想其他人只说林晋哲并不在车队里,而他们也不知道林总管去了哪里。 线索一断,姜念娇只突然想到今日丽贵人也到了,眼下这位丽贵人会不会也将秦芙带过来了呢? 若是如此,或许她可以去林子里找找这二人。 而一旦有了这样的念头,姜念娇不免也往林中走去。 林中不少都是成对的公子小姐,姜念娇寻来寻去也没找到林晋哲的身影。 而就在姜念娇几乎要放弃寻找之时,她却突然发现林中似乎有人唤着秦芙的名字。 她回身看过去,便见一名宫女模样的女子似乎也在四处寻人。 那宫女在发现姜念娇后,只也立刻不再多言。她屈身给姜念娇行了一礼。 姜念娇只做不经意的点了点头。 随后转身离开。 那宫女见姜念娇没有跟随自己,便也不禁松了一口气。 她只又重新开始寻找起那名唤秦芙的扫洒宫女。 而另一边,一处邻水的梨花林中,一名清秀的低等宫女只依偎在一名面容俊秀,身穿太监服饰的青年怀中,那女子只低声倾诉道“阿哲,我真是一刻也在丽贵人院里待不下去了,这位丽贵人对底下人十分苛待,若有一处做的不好,便是非打即骂的,我虽然只在外院扫洒,却也被挨了几次踹。” “阿哲,你如今都是司设总管了,要不你就帮帮我吧?只要帮我调离丽贵人的院子,你让我去哪里都行。” 面对自己心上人的请求,林晋哲只也显出几分为难神色。 “秦芙,不是我不想帮你,实在是我帮不上什么忙。” “你怎么会帮不上忙?只要你开口的话,丽贵人难道连这点面子都不肯给你?” 林晋哲闻言却只是低声道“阿芙,我与丽贵人并没有什么交集,况且若是干爹知道我们之间的私情,只怕你我都不得善终。” 听到这话,秦芙只觉一阵失落,她只主动从林晋哲的怀中出来,随后又低声道了一句“我知道了。” 说完这话,秦芙便彻底起了身“今日丽贵人身边只带了三个丫鬟,其中两个是他的贴身丫鬟,还有一个便是我,我为了今日见你,只讨好了他们许久,不想你给我的回答却只有这个。” 说完这话,秦芙便直接要走。 一见秦芙要走,林晋哲立刻拉住秦芙的手道“阿芙,你再给我一些时间好不好?等丽贵人的风头过去了,我便替你安排其他去处,这一次我发誓我绝不食言。” 听了林晋哲的话,秦芙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很显然这已经不是林晋哲第一次这么说了。 之后二人也不知过了多久,秦芙才突然开口道了一句“我只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还是不能办到,那咱们便也算了吧。” 林晋哲闻言只连忙道了一句“好。” 随后林晋哲只又将自己攒起来的银钱都交到了秦芙的手上。 秦芙看到那沉甸甸的银钱,以及他插到自己头上的金簪,随后方才像是心情沉静了些许。不过她也清楚自己不能在此久留,故而在拿到林晋哲的月银之后,秦芙便转身离开了。 而到了最后林中只剩下林晋哲一人,他也只是痴痴的看着秦芙离去的背影。 在姜念娇的心目中,她一直以为像林晋哲这样的人,应该是个小心谨慎为人奸诈之辈。 但从眼下的表现来看,她看到的只是一个性格软弱,连替自己对食出头都做不到的小太监。 这样的人,连这么点小事都不敢操作,他能有胆子去操纵那种事吗?而且对方还是被迫卷入贤妃的事情里。 不管怎么想,姜念娇只都觉得这林晋哲有些违和,或许对方真如苏止柔所言的那般。不过是个胆子小的普通人罢了。 而在姜念娇如此思考时,那林晋哲只也从此处走了过来,他在看到姜念娇的时候,只神色有些微惊讶与慌张。 不过很快这惊讶便化作了沉寂,他只低声道了一句“王妃好。” 姜念娇只也笑意吟吟的点了点头。 而就在林晋哲几乎要以为姜念娇没有发现自己与秦芙的事情的时候,却听姜念娇突然道了一句“林总管,其实我觉得秦芙姑娘要调离丽贵人院子里也并不是什么难题,毕竟她一不是丽贵人院里的心腹,二来也不是什么缺一不可的侍女,要调离岗位,给些银钱收买了丽贵人身边的两个大宫女,说不定丽贵人便将人放行了,之后你再操作一番,将人调到自己身边来,岂不二人更为方便?” 一听姜念娇说出这话,那林晋哲吓得立刻跪在了地上“还请娘娘莫要声张我与阿芙之事。” 林晋哲会吓成这样姜念娇倒是早就料到了,毕竟林晋哲的胆子本来就小,而且这种对食之事,在宫里始终算是丑闻。 也就是有些宫里的主子对这种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可这种事一旦被人摆上了台面,那不管是那太监也好,还是那宫女也罢,二人只都不免要受牵连。 一想到有可能受到的刑罚,林晋哲只觉得牙齿都开始在打战。 “我自然没打算声张此事,我不过是想帮帮林总管罢了。”姜念娇笑意吟吟道。 而这林金哲只是性格懦弱,却并不傻。 他自然不会以为这天上真有什么白掉馅饼的好事。 在听到姜念娇这话之后,林晋哲只低声道了一句“娘娘不将此事抖露出来,便是对我的最大帮助了。” “只要娘娘能帮我这一次,往后娘娘若是有什么吩咐,只管找我便是。” 见林晋哲如此上道,姜念娇只轻轻点了点头,不过她可不会说芫荽的事。 毕竟眼下这人虽然因为性格过于懦弱,而让姜念娇对他会迫害芫荽之事,打了些折扣。 可这并不代表他就没有嫌疑,若是自己说的太多,姜念娇反而还要担心自己会打草惊蛇。 故而她只淡淡道了一句“我现在并没有什么需要你的地方,不过你的话我记在了心上,来日若是有用得着你的地方,我会自己主动来找你的。” 得了这样的回复,林晋哲一时不知姜念娇是什么心思,不过他还是应了一声好。 第六百一十一章 同木槿告白 时值夕阳后,麓镜别宫的公子小姐们只也陆陆续续离开了别宫,他们只驾着马车回家。 有人欣喜若狂,也有人为之失落,更有人依依不舍。 不过不管是何人,众人只都三五成群,或者两两相对。 场地里,一时竟也只有赵诚远仍是孤身一人在来到齐妃车驾前。 赵诚远原本是有些心事重重的,然而在看到齐妃的车架前只有木槿姑娘在的时候,他眼睛瞬时便是一亮。 木槿见了他只也笑着招手道“五殿下,我们在这里?” 赵诚远立刻走到木槿的身边道了一句“木槿姑娘,我母亲呢?” 一听到赵诚远问起齐妃,木槿也没多想,她只笑着道“宋贵人似乎有些事情想与娘娘说,便让娘娘随她单独过去了。” 听到这话,赵诚远的胆子也不免大了几分。 其实今日在与兰玦谈话之后,他心里便一直在反复思考关于兰玦说过的那些话。 他说当着许多人的面表白,不止自己会尴尬,而且还可能让木槿下不来台。 而私下试探木槿的心意,会比此刻要来的更好。 故而赵诚远在发现眼下除了自己已经没有其他人的时候,他只低声道了一句“阿瑾,这个送给你。” 说话的功夫里,赵诚远只将自己今日在春时宴上一直没有送出去的那支桃花递到了木槿的眼前。 木槿看着那支桃花,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眉眼间只全是惊讶之色“五殿下,你将这花送给我做什么?” “难道木槿姐姐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吗?”赵诚远只小声问道。 木槿恍然的摇了摇头。 “木槿姐姐,我喜欢你啊。从刚才在春时宴上,我这一整颗心便想的全都是你,我手中的桃花也只想送给木槿姐姐,为了这一天,我努力减肥,就是为了能让木槿姐姐看到一个不一样的我。木槿姐姐,我们在一起吧。”赵诚远随后像是终于鼓足了勇气,只将自己藏在心里许久的话题都说出了口。 木槿愣愣的看着赵诚远,随后片刻后她才低声道了一句“五殿下在开什么玩笑?” 说完这话,她只还推了一把那支桃花。 赵诚远还要继续纠缠。 然而刚刚离开的齐妃此时却是突然回来了。 木槿连忙道了一句“殿下,娘娘来了,您别让我难做。” 赵诚远自然也看到了自己的母亲。 如果是从前的他看到这种情形一定是立刻便吓得松开了木槿。 然而今日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在听到木槿这话之后,他却并没有松开对方。 甚至在看到自己母亲过来时,他也仅仅只是眉色平平的将木槿一把拉到了车厢的背光面。 待得到了一处隐身之地,赵诚远方才直视着木槿道了一句“我此刻只想问问木槿姐姐,木槿姐姐到底能不能答应我。” 木槿没有立刻回答赵诚远的话,说实话,她在听到赵诚远这个问话后,整个人只都是傻的。 这实在是太突然了,可仔细回想起来,一切似乎又分明有迹可循。 木槿在犹豫片刻后,最后才低声道了一句“殿下能不能再给我一些时间,这对我来说实在是太过突然了。” 赵诚远却是小声道“给姐姐一些时间自然没有问题,可我希望姐姐能快些给我答案。不要让我等待太久。” 眼见着齐妃越走越近,甚至齐妃已经开始唤起了木槿的名字,木槿为了能迅速离开赵诚远身边,她只立刻随口应了一句好。 如此一来赵诚远这才放开了木槿。 木槿神色慌乱的来到齐妃跟前时,齐妃也没多想,她只问了一句“木槿,你刚才去哪里了?” 木槿听到齐妃的话,一颗混乱的心也似是被人拔了正。 虽然赵诚远说喜欢她,并且很多事情也都是为了她做的。 说实话木槿对于能被人这么喜欢,而且对方还是个高高在上的皇子之事,木槿虽然心中欢喜,却也能深切的知道自己与对方并不合适。 若她与赵诚远在一起的事被齐妃知道了。 虽然现在齐妃看起来十分信赖自己,而且还对自己有着非比寻常的倚重。 可再如何倚重,她定然也不会接受自己的儿子跟自己的大宫女纠缠在一起的。 故而很明确的明白了这一点。 木槿刚才在收到赵诚远的桃花之时的那一点喜悦只也如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一般被迅速浇灭。 她收敛了神态,只小声道了一句“我刚才去检查马车的后轮情况了,毕竟刚才马车断了轮子的事发生一次就够了,若路上再发生一次,可就不好了。” 听了木槿的解释,齐妃也没有过多怀疑,不过随后在看到赵诚远也从同一方向出来后,她只立刻又招呼起了赵诚远。 “远儿,你过来,今日你跟娘一起来座马车回宫吧?” 若是平日里,赵诚远听到自己母亲的招呼,一定会很欢快的便按照自己母亲的吩咐把事照办了。 毕竟赵诚远虽然干啥啥不行,可对于自己母亲的话,他却是从来言听计从。 故而齐妃只觉得自己这儿子除了不得宠,但也还算是个能让人省心的存在。 然而今日在听到母亲的吩咐后,赵诚远却只是慌乱的摇了摇头,他刚刚才跟木槿将自己掏心窝的话都说了出来,后来又强势的将人带走,现在他只要一回想到自己刚才的举动,便觉得没脸见人。 而此刻木槿是定然要跟自己坐在一辆马车里的,到时候四目相对。 赵诚远只觉得光是想想,便要让人觉得害羞不已。 赵诚远随后立刻摇了摇头道“还是不了吧,母亲,我想骑马。大夫也说了,我这种身形要想继续保持便应该多坚持运动。” 听到赵诚远这话,齐氏虽然觉得有些失落,却还是配合的点了点头。 而赵诚远忽悠了自己母亲后,在给自己留下了一点小秘密后,他便直接翻身上了马。 …… 另一边晋王府的书房里,一扇窗户只被人突然打开,随后其中只突然翻身进来一名黑衣暗卫。 屋内正是熏香幽寂,晋王赵衍桢原本正在持着一本经卷,细细摩挲着念珠。 在听到窗户处的异响之后,他方才惊讶的抬头看了一眼前方。 不过在看清楚那暗卫是谁后,他便先开口问了一句“怎么?王妃已经回府了?” 那暗卫低声应了一声是。 赵衍桢便又接着问道“今日王妃都做了些什么?可有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 暗卫轻声道“王妃今日只去参加了春时宴。不过在她带那位小春山的掌柜过来时,那位小春山的掌柜似乎想要贴近她,除此之外,今日春时宴上还有几位世家公子将自己的桃花送给了王妃。” 在听到这话时,暗卫只听到咔擦一声轻响。 他不禁下意识抬头朝赵衍桢看了过去。 然而赵衍桢的面上却仍是一副静秀模样。 不过他手中的念珠却是被明显碾碎了一颗。 看到赵衍桢这样的表现,暗卫只在心里暗暗想着,看来下次他还是尽量不要把这种事情告诉赵衍桢比较好。不然他们这醋坛子王爷若是知道王妃做的还有更过分的事情,还不直接迁怒自己。 而在暗卫担心自己小命之时,门外却是突然传来姜念娇的声音“殿下,可在书房里?” 一听到姜念娇的声音,原本刚才还一副又阴又狠,要捏死人的赵衍桢却是立刻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只听他温声应道“娇娇我在这里?” 说这话时,他只立刻朝暗卫使了个眼色,并且示意暗卫赶紧从书房里离开。 那侍卫虽然不明白晋王的脸怎么能变得这般快。 不过人家让自己走,侍卫自然是不会留在这里浪费时间的。 看着侍卫飞快的离开后,晋王这才清了清嗓子“娇娇进来吧。” 而姜念娇闻言,自然只也顺手便将那房门推开了。 而晋王在看到姜念娇时,只也笑着放下了自己手里的书卷,他只伸手朝姜念娇做出一个伸手的姿势。 姜念娇是领会过晋王的手段的,故而姜念娇只对跟过来的怜莺道了一句“怜莺,你在门外守着吧?” 怜莺自然心领神会的应了一声是。 而待怜莺离开后,姜念娇这才走到了赵衍桢的跟前,她是有心想跟赵衍桢打探一些事情的,故而对于赵衍桢伸手的动作,她并没有拒绝,当下,她反而只主动座到了赵衍桢的身边。 赵衍桢在她靠近之后,自然只也将她抱进了自己的怀中。 “娇娇,今日春时宴好玩吗?”倒没想到赵衍桢在抱住姜念娇,并且将头靠在她的肩头前,反而只先开口问了这样一句话。 姜念娇也不以为意,她本来就想开口引出话题。此刻赵衍桢主动问话,倒正省了她许多麻烦。 故而姜念娇只轻轻点了点头“当然好玩。不过我今日去林中散步时,你猜我看到了谁?” 赵衍桢配合的问道“看到了谁?” “司设总管林晋哲你知道吗?”姜念娇只故作不在意的问道。 赵衍桢挑了挑眉头道“那人我听说过是个胆子小,为人谨慎的,他也是冯公公的干儿子之一。” 第六百一十二章 梅花庄宴会 姜念娇只是随口一提,倒没想到赵衍桢居然真的认识林晋哲。 姜念娇不免继续问道“那你觉得林晋哲真是个性子怯懦的?” 赵衍桢点了点头“自然是。” “可是一个性子怯懦的人能成为司设总管?”姜念娇对此显然是不信的。 赵衍桢轻笑一声“如果没些机缘,那自然是不可能。林晋哲这人胆子实在太小,也没什么能力,当年在张贵妃宫里便是长期被人排挤欺负的对象,也就是后来张贵妃出了事情这小子被重新安排回掖庭工作了一段时间,之后恰好有一次李明高因为被我父亲处罚,在盛和殿外跪了五个时辰,之后回去的路上天雨路滑他直接摔倒了,他年纪大了,身边也没有人,所以躺在地上半天没起来,最后还是这小子给你姨母送药回来的路上,恰好遇到了李明高,之后这小子冒着大雨,将李明高背回了家,李明高平日里便对这些小辈多有照拂,这小子还在他遇难时雪中送炭,李明高可不得对他另眼相看。所以说这人一旦有了机缘,一切便皆有可能了。” 姜念娇倒是并不知道这其中原来还有这样一层缘故。 不过虽然已经有许多人盖章这林晋哲就是个胆子小的了。 可姜念娇显然却对赵衍桢提供的另一个信息,产生了新的兴趣“你是说他从张贵妃宫里出来后,便给贤妃送过药?” 不知为何,姜念娇只突然想到了这件事上。 “是送过一段时间的药,不过他也只是个负责送药的。而且李明高后来已经将他带走了。” 听到这话,姜念娇只陷入了沉默。 反倒是赵衍桢似乎有些反应过来了。 他只突然将姜念娇的脸容捏到自己身边道“阿娇?你是不是怀疑贤妃的死?” 姜念娇闻言只镇定的看了赵衍桢一眼。 她轻轻点了点头。 “我是有些怀疑我姨母只怕是死于非命。” 说完这话,姜念娇只又认真看了赵衍桢一眼。 赵衍桢只轻声道“所以你一直在调查这事?” 姜念娇想了想,只觉自己也瞒不过他。 毕竟他如今在自己身边安排的暗卫这般多。 自己如何能隐瞒得过去呢? 姜念娇见赵衍桢这般,随后这才轻轻点了点头道“是,我一直在调查此事,我本来也不想怀疑我姨母的死,可是我姨母身前的几个贴身宫女却几乎没有一个得了善终。” “窈萍姑姑死在了宗正寺,芫荽姑姑在浣衣局被人扔入井中溺水而亡。这让我觉得也许我姨母的死或许另有隐情。” 听到这话,赵衍桢不再说话,良久后他才低声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姜念娇看了看面前这人,随后笑着道“暂时不需要,不过等我需要你时,你可不能推辞。” 赵衍桢轻声道“那是自然。不过我倒是觉得那林晋哲多半只是个幌子,你与其调查他,倒不如多查查贤妃身边还活着的人,毕竟比起他来,贤妃身边的人如果要害贤妃才有更多机会下手。” 赵衍桢的话,如同给姜念娇打开了一扇新门。 她似乎陷入了某种思量之中,犹豫过后,她低声道“你说的对,我会去找其他人问问看的。” 赵衍桢笑着不再多话,不过他随后只又对姜念娇道了一句“对了,今日你不在的时候,你那位好姐妹陈嫤年曾托人来送过一封请柬,她好像有事邀你明日过去。” 听到赵衍桢的话,姜念娇轻轻点了点头道“是什么内容?请柬在哪里?” 听到姜念娇的问话,赵衍桢只道“这我便也不知道了,不过请柬我倒是就放在了书房里。” 听到这话,赵衍桢只在桌案上翻找了一番,随后他很快便将一封书信交到了姜念娇的手里。 姜念娇在看到那封请柬之后,眉眼之间也不免陷入几分思考。 这请柬明显并非是家宴,而是私人宴会。他们约的地点也非陈府,而是陈府的产业园梅花庄。 而且他们只还邀请了赵衍桢。 看来这还是个很隐秘的宴会,上面并没有写明意图,只说邀请晋王夫妇一起去参加那场宴会。 姜念娇一时倒不知陈嫤年当下是安的什么心思了。 “娇娇,你在想些什么?”赵衍桢只又突然开口问道。 姜念娇只将那封请柬递到了赵衍桢身边。 “你明日有时间去参加宴会吗?” 赵衍桢轻笑了一声“自然有时间,我这段时日,大概能陪娇娇很久,到时候你可别嫌我烦。” 姜念娇自然也听出了赵衍桢话意之中非同寻常的意味。她不免轻声问道“夫君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衍桢只轻笑了一声“上次我大闹程太尉府,这事你难道忘了?” 姜念娇倒是没忘,她低声问道“所以他们给了你什么处罚?” 赵衍桢笑着拥住姜念娇道“他们给我放了长假,本王这段时日大约都不用去上朝了。” 听到这话,姜念娇不免显得有些愧疚“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大概也不会遇上这种事吧?” 姜念娇只小声道。 赵衍桢却是笑着道“这有什么?我本来就想放个长假让娇娇陪陪我呢?” …… 梅花庄园里没有梅花,如今已是三月,这座建在京郊的庄子里只也开满了木兰花。 大朵的花苞缀在枝头,如同立在枝头的白鸟。 而停在这梅花庄子前的马车更是寥寥无几。 看来与其说这梅花庄子里是宴会,倒不如说只是一场三五好友的私人聚会。 陈嫤年与陈靖淮两兄妹倒是早早在侯着了。 陈嫤年一见姜念娇过来,自然只立刻便迎下了台阶。 姜念娇笑着问陈嫤年道“你们怎么想着邀我跟晋王来聚会了?” 陈嫤年撇了撇嘴道“也不是我想与晋王聚会,是我哥准备回关渊镇了,故而在此之前他想邀请亲朋好友来办个告别宴会。” 一听这话,姜念娇方才反应过来“难怪,我说你们怎么连我夫君都邀上了。” 而另一边,陈靖淮只也低声道“王妃见谅,信中是我没有交待清楚。” 姜念娇笑道“这有什么,不过陈校尉,不是我说,关渊镇不是有你大哥和二哥守着嘛?要不你再待一阵子再去关渊镇也是一样的啊?” 陈靖淮闻言却只是摇了摇头“还是不必了吧,我大哥已经来信很多回了。” 见陈靖淮如此做说,姜念娇自然不再继续多言。 因为宴会上还有许多未婚的女眷,故而今日的宴会只都以男女分席。 席上那宋楚楚一见了姜念娇便过来敬酒,虽然她仍旧十分不受陈嫤年的待见,可她脸皮有够厚。故而不管陈嫤年如何朝她甩脸子,她只也继续与姜念娇说着话。 而另一边的男宾席上,陈靖淮在敬过一轮酒后,便以有话要同赵衍桢说,而将人带去了一方林子里。 在确定过林子周围没有人之后,陈靖淮方才对赵衍桢道“五殿下,从前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答应你。我也从来没有拒绝过你的任何要求。” “如今我也并不是期待你能给我一些什么希望,我只是希望你能不能看在我们表兄弟一场的份上,以及我们合作这么多年的份上,将一个人交给我好不好?” 说这话时,陈靖淮只差点便要给赵衍桢跪下了。 还好赵衍桢眼疾手快,只立刻便拦住了陈靖淮的动作。 说实话,他还从未见过自己这位表兄如此正儿八经的求过自己什么。 “表哥,你这般做什么?你要什么我哪次拒绝过你,你便直说是要谁吧,只要是我能给的,我自然都会给你。” 听到赵衍桢的话,陈靖淮这才低声道“我想要你的一个身边人。” “身边人?”不知为何,赵衍桢只立刻便想到了自己身边的姜念娇。 故而他脸色一沉道“你说的身边人是女子?” 陈靖淮点了点头道“是啊,殿下,你既然也不爱她,又何必非要与她在一起。” “你如果肯将她交给我,我一定会将他好好养在自己身边。绝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 “荒唐!谁说我不喜欢她了?”赵衍桢以为陈靖淮说的是姜念娇,当下他只也勃然大怒道。 要不是看在同自己讨要姑娘的是自己表哥,赵衍桢只差点没直接给自己这位表哥来上两拳了。 他勉强压住心头的怒火,随后对陈靖淮道“表哥,你说的人谁都可以,只她却是不行!不如我换其他美人给表哥吧?” 一听这话,陈靖淮也急了“表弟,你都有这么多好东西了,为什么就不肯把她让给我呢?” “我爱她!”赵衍桢毫不犹豫道。 听到这话,陈靖淮却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诞的笑话。 “你爱她?你若真的爱她,会对她不管不顾?会让她自生自灭?你知不知道她怀了你的孩子啊?” 听到这话,赵衍桢的脸上果然全是惊讶,阿娇怀孕了?这事他还真不知道,毕竟一直以来阿娇的表现都极度正常。 而且她也从来也没有与自己说过这事。 不过随即他又露出一丝喜悦道“你说她怀了我的孩子?” 陈靖淮心情沉重的点了点头。 第六百一十三章 彼此都有误会 赵衍桢以为怀孕的是姜念娇,心中自然满是欢喜。 他沉浸在即将要与娇娇有一个共同的孩子的喜悦之中。 但是很快,他却也意识到了其中有些不对劲。 为什么娇娇怀孕这事,他陈靖淮会比自己更先知道? 这不应该啊? 如果娇娇怀孕,那自己就算不是第一个知道的人,他也不会知道的比陈靖淮还要晚啊。 毕竟晋王府里可还是有医师存在的。这些医师每日都有给府中的主子请平安脉,若是娇娇怀上了,他们不可能不过来给自己报喜。 除非娇娇不想让自己知道。 一想到这里,赵衍桢只觉自己的醋坛子便又被打翻了。 他也懒得听陈靖淮再如何申诉自己是如何不爱姜念娇了。 他只冷声道“既然她已经怀了我的孩子,那她就是我的人。况且我就算亏待她,又与你这个局外人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还想帮我养孩子不成?” “不过我好像连养孩子这事也用不着你操心。” “总而言之,这是我的家事,你最好还是不要过来插手。” 说完这话,赵衍桢转身便要离开。只是他才不过刚刚转身,陈靖淮只也高声道“我会带走她的,不管你同不同意!” 赵衍桢只也冷冷对陈靖淮回道“你若有本事,便只管将她带走便是。” 说完这话,二人只十分不痛快的分道扬镳。 而让这兄弟二人一言不合的两个罪魁祸首此时却在十分融洽的聊着天。 宋楚楚总是有许多鬼点子。 蛋糕,葡萄酒,炸鸡,辣条。这些东西显然都让这些在场的古人们吃的十分愉快。 这里大概唯一不愉快的就是陈嫤年了。 在她看来,宋楚楚就是个心机婊。 她一方面勾搭着赵衍桢不放,另一方面却又缠着自己哥哥。 一想到这两个她生命中对她很重要的人,居然会为了这样一个其貌不扬的人去争夺,她便觉得一阵恶心。 尤其其中一人还是自己好姐妹的男人。 她虽然也痛恨赵衍桢的行为,可人都是亲近者,仇远者。 比起对赵衍桢的厌恶,她更讨厌的显然还是宋楚楚这人。 尤其看到宋楚楚居然还想勾搭姜念娇。 她实在不想见自己的好姐妹被蒙在鼓里,而跟这样一个女人待在一处。 故而好不容易等宋楚楚离开了一小会,陈嫤年只一把拉过姜念娇低声道“阿娇,那宋楚楚不是什么好人,你没事还是远着她些为好。” 姜念娇显然正是十分不解。 “她怎么不是好人了?我瞧着她性子十分开朗啊。” “这都是表象,知人知面不知心,那你可知道她一脚踏两船的事?”宋楚楚没忍住问道。 姜念娇怎么可能知道这些,毕竟也没人跟她说过这些啊。 故而姜念娇摇了摇头。 随后宋楚楚便继续道“你别看她一副没有心机的样子,其实她心机最重了。”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她是我三哥的朋友的女人,这个女人已经怀了对方的孩子。” 听到这里,姜念娇只惊叹一句“这我倒是没瞧出来,她看起来也不像是怀了孩子的样子啊。” 陈嫤年的重点并不在这事上,故而姜念娇说的话,她也没放在心上,她只继续低声道“重点不是这个,主要是我哥收留她的这段时间,她总是主动勾搭我哥,还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哥,我哥什么时候经得起女人这般撩拔啊,眼下居然还要为了这样一个女人,而与自己的朋友决裂,你说说这女人是不是个心机女?” 姜念娇想了想,只忍不住问道“我倒是觉得,这事应该一个巴掌拍不响吧?你哥哥如果不喜欢的话,可以跟她说清楚。还有你哥那朋友是谁啊?” 没想到自己把自己家的丑事都抖了一遍,姜念娇这边的回答却是如此轻描淡写。 陈嫤年只觉自己差点没气疯。 她也忍不了了,只说“你觉得那个朋友能是谁?我哥现在跟谁聊天,谁就是那个朋友。” 话音落下,姜念娇的面色这才一沉。 虽然陈嫤年没有直说是谁,可是姜念娇却是很清楚陈靖淮是跟谁一起离开的。 毕竟刚才赵衍桢准备离开时,只还同姜念娇说过自己是跟谁离开的。 而陈嫤年显然也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祸从口出。 她只连忙低声补救道“我说的不是晋王。” “不是晋王那还能是谁?”姜念娇低声追问道。 陈嫤年被问的哑口无言。 见她不再出声,姜念娇便又继续语重心长道“阿嫤,这事你是不是一直就知道了?为什么你都不同我说实话?” 陈嫤年一阵心慌。 这事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告诉姜念娇。可是此刻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想掩饰显然也来不及了。 陈嫤年只能低声道“娇娇,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瞒你的。我只是不好开口。” 姜念娇没有回答陈嫤年的话,很显然,她还有些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而且她这段时日与赵衍桢也远不是从前那般关系。 她是完全接纳了赵衍桢的。 可是原来赵衍桢还有其他喜欢的人吗? 而且他还与其他人有了孩子? 一想到这点。 姜念娇不免低头看了看自己依旧平坦的肚子。 “没什么?你也确实不好开口,我能理解。” 说完这话,姜念娇只先行起了身。 而此时,赵衍桢只也与陈靖淮闹得不欢而散。 他实在不敢想,陈靖淮为什么会知道这种事情,而自己却不知道。 而且陈靖淮居然为了娇娇,还想跟自己决斗。 再想到姜念娇这段时日招惹来的桃花,赵衍桢只也觉得自己的醋坛子被人彻底打翻了。 恰好此时姜念娇只也正准备离席。 二人相对撞上的时候,赵衍桢只拉住姜念娇的手问道“娇娇,我有话要跟你说?” 姜念娇只冷冷看着赵衍桢,她本不想理会赵衍桢。 可犹豫一番过后,姜念娇还是跟着赵衍桢走了。 二人到了一处隐秘之处,虽然这一路上,二人都不知想了多少要说的话,可同时面对时,他们彼此却只又同时沉默了起来。 最后还是姜念娇率先打破了这沉默。 “殿下,如果你真有喜欢的人,其实你可以让她进府来,她到底怀着你的孩子,你这样让她贸然在外面生活怕是十分为难。”姜念娇克制了很久才说出一句不至于让自己听来像妒妇的话。 可这话说出口,她自己的心便先酸了一大半。 而原本还沉浸在姜念娇怀孕,先知道的人不是他的赵衍桢也不免疑惑的看向姜念娇,他忍不住低声问道“阿娇,你这是什么意思?” 姜念娇只眉眼沉沉看了赵衍桢一眼“还能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跟那位宋姑娘在一起过吗?她还怀了你的孩子。殿下,你其实可以完全不用顾虑我,直接将她接入府中便好。” “我又不是妒妇,别说是入住王府了?便是你让她当晋王妃,我也不会有任何意见。” “她怀孕关我什么事?我跟她什么关系也没有!”听到姜念娇的这一番发言,赵衍桢只觉得莫名其妙。 而在听了赵衍桢的话后,姜念娇虽然仍旧不信,她不相信陈嫤年会骗自己。 故而她只道“殿下,我不希望你是个只会推卸责任的男人,既然她已经怀了你的孩子,那就应该认祖归宗才是,况且这话可都是陈嫤年告诉我的,她瞒了我好久,难道她还会害你不成!” 听到姜念娇的这番话,虽然赵衍桢仍旧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会让姜念娇以为自己跟宋楚楚有情况。 但他还是敏锐的觉察到了其中有些不太对劲的地方。 故而他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听到的是这些?” 姜念娇认真的点了点头。 随后赵衍桢只又接着道“那你知道我刚才听到了什么嘛?” 姜念娇摇了摇头,可她想着陈靖淮能跟他说什么?无非是让他像个男人一般担起责任来。 赵衍桢也没有多犹豫,他只继续道“陈靖淮说你怀孕了,可笑我竟然不知道你怀孕了,他还说让我将你让给他,我说那怎么可能!娇娇,你是知道我的,我不是个容易对其他人动心的人,我这辈子也从来没有对除了你以外的人动过心。” “不过我现在想来他说的恐怕不是你,而是宋楚楚,可是我跟宋楚楚之间真的没有什么。” “她只是救过我的命,也是因此我才想着让陈靖淮带她回上京,当然我也并不是没有存上别的心思,我承认,当时宋楚楚是想追我,不过我没有给她这个机会。而且她看开了之后,便也不再在乎我了。” “除此之外,我跟她没有任何接触,你若是不信,我可以亲自去与她对峙。” 说完这话,赵衍桢便着暗卫去找了宋楚楚过来。 这些暗卫对宋楚楚可不会客气。 尤其在赵衍桢以为宋楚楚是在设计想搅局他与娇娇的感情时,他对宋楚楚便更没一个好脸色了。 宋楚楚被人押着过来后,显然还不知自己到底得罪了哪路神仙,不过在看到赵衍桢与姜念娇时,她倒先松了口气吐糟道“你们找我就找我,干嘛将我当犯人一样押过来啊?” 第六百一十四章 误会解除 赵衍桢闻言却只是冷冷看着她道“你当真不知我找你什么事?” 宋楚楚无辜的摇了摇头。 而见宋楚楚摇头,赵衍桢不免低声道“我听说你到处跟人说怀了我的孩子?” “哈哈,这怎么可能,我怀谁的孩子也不可能怀你的孩子啊。”宋楚楚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靖淮会怀疑我跟你有什么?”赵衍桢继续道。 宋楚楚没忍住只打了个哈欠道“这谁知道啊?” 随后宋楚楚的脸色也有了些古怪起来。 “陈校尉他一直不肯接受我,不会是怀疑我跟你有什么吧?还怀疑我跟你有了孩子?”宋楚楚虽然是后知后觉,不过不得不承认她的后知后觉还挺准的。 赵衍桢冷笑了一声“不然呢?他还跟本王求情呢,说让本王将你让给他。” 听到这话,宋楚楚欣喜若狂“他真这么说的?” 说完这话,她立刻便要去找陈靖淮,然而她还没走上几步,赵衍桢的暗卫便抓住了她的手。 赵衍桢挑了挑眉头道“你跑什么?你还没跟娇娇解释清楚呢。” 接着他只又低声威胁宋楚楚道“娇娇若是不信我,你跟陈靖淮之间便也别怪我棒打鸳鸯。” 听到这威胁,宋楚楚如见鬼一般瞪着陈靖淮,她是不是应该庆幸自己当年没有攻略这黑心王爷啊? 若是攻略了对方,对方这心偏到了太平洋,自己还不委屈死。 而且这人心肠之黑,手段之狠,所幸自己没跟他纠缠在一起,不然自己得被他算计死。 想到此处,宋楚楚只对赵衍桢又生了几分敬而远之之心。 果然还是小将军最好。 宋楚楚主动走到了姜念娇身边,随后轻声道“娇娇,我真跟晋王没什么!我也没有怀上晋王的孩子!不信你拍拍我的肚子试试看,你见过谁家孕妇的肚子这么平坦啊?” 说这话时,宋楚楚只还一个劲的拉着姜念娇的手在自己的肚皮上拍打。 姜念娇起初还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在发现对方的肚子确实一片平坦之后,她心下便也稍微安定了些许。 “可是陈嫤年是我的好朋友,她应当也不会骗我才是。”姜念娇不太确信道。 一听到这话,宋楚楚都要无语了。 “娇娇,我跟他真没什么,要真有什么,也不过就是我救过他一条命,你说对于救命恩人他能放任不管嘛?” 姜念娇闻言只轻轻点了点头。 宋楚楚说的似乎也有一定道理。 接着宋楚楚又道“况且我怀没怀孩子,这事要印证其实也简单的很,我完全可以找个医师过来看一看。” 宋楚楚只是随口这么一说,然而赵衍桢却是行动力惊人,他几乎是在宋楚楚离开后,便立刻着令自己的手下去办理此事。 随后没等多久,医师便来了,而且不止是医师到了,便连陈靖淮与陈嫤年两兄妹也被请到了现场。 宋楚楚先看到的是陈靖淮,当即她只欢喜的朝着陈靖淮扑了过去。 往日陈靖淮若是被人扑倒,只会下意识避开,然而这一次他也不知是真对宋楚楚有什么感情,还是为了挑衅赵衍桢。他不但没有躲开朝着自己冲过来的宋楚楚,反而只还伸手接住了扑过来的宋楚楚。 陈嫤年一见宋楚楚冲了过来,立刻只没忍住怒斥了一句“宋楚楚!你这是做什么呢?你还知不知道廉耻呢。” 宋楚楚只小声道“什么廉耻不廉耻,我不就跟你哥谈个恋爱吗?你难道没有恋爱要谈吗?” 听到宋楚楚这话,陈嫤年只气的脸色发青。 反而是宋楚楚只笑着从陈靖淮的怀抱里抬起了头,她笑呵呵的道了一句“陈校尉,我听说你为了跟我在一起,跟晋王商量?” 陈靖淮只是听到这话,脸颊已经涨的通红,不过他看了一眼对面的赵衍桢后,只肯定的点了点头“是,不管他答不答应,我都要你跟我在一起。” 听到这话,宋楚楚脸上的笑意便也更浓了。 反而是陈靖淮刚说完这番话,随后又轻声对宋楚楚问了一句“楚楚,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宋楚楚淡淡的看着陈靖淮,随后只也低声道“我跟你也是一样的心意。” 听到这话,陈靖淮便像是完全没了顾虑一般,他只将宋楚楚更加紧紧的搂在了自己的怀中。 而看着两人你侬我侬的表现。 赵衍桢只忍不住泼了一盆冷水道“表哥,你不是说她还怀中我的孩子吗?你真愿意养别人的孩子啊?” 听到赵衍桢这话,陈靖淮只没忍住将对赵衍桢道了一句“我愿意,你管不着。” 听到二人斗嘴的宋楚楚终于没忍住道了一句“等等,谁说我怀了孩子了。” 随后她一脸认真的看着陈靖淮道“我什么时候说我怀了孩子了?你是不是将什么事情搞错了啊?” 听到宋楚楚这话,陈靖淮只不免小声道了一句“你没有怀孩子?可你之前不是跟我说你怀了吗?” 一听这话,宋楚楚立刻翻了白眼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了啊?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事情啊?” 陈靖淮闻言却是低声道“你之前刚被晋王介绍给我认识时,不是说过我和我的孩子很高兴认识你吗?” 听到这话,宋楚楚先是一愣,随后她突然便笑得前俯后仰起来。 而在陈靖淮不解的眼神里,宋楚楚只足足笑了许久,随后待她直起腰后,她仍在低声说着“你真是要笑死我了,我那话就是句调侃的话。我可没想到你会理解成我跟晋王有什么?我跟他能有什么啊?况且他之前不是都说了,我就是他的救命恩人吗?” “调侃?调侃什么?”陈靖淮显然有些不解。 宋楚楚神秘的笑了笑,她轻轻眨了眨自己的眼睛,随后拉过陈靖淮的衣领,只示意对方低下了身子。 待二人相触之时,宋楚楚这才低声道“我说的是虽然我的孩子还未出世,但我跟我还八字没有一撇的宝宝都认定你了。” 听到宋楚楚这话,陈靖淮的耳根子都红透了,他实在没有想到宋楚楚的原话是这个意思。 而且这话也太让人害羞了吧。听到这里,陈靖淮只低声道“所以你跟晋王真没关系?” 宋楚楚认真的点了点头道“我要真跟他有个孩子,我们能这样嘛。” 说完这话,另一边的赵衍桢只也开口道“要不还是诊个脉吧?眼下咱们说这么多做什么?” 听到这话,宋楚楚自然也配合的点了点头。 她朝年轻的医师伸了伸手道“不是要诊脉吗?你过来给我号脉吧。” 那医师也不敢耽误,只立刻来到了宋楚楚的身边。 而宋楚楚在他到来后,只立刻便撸起了自己的袖子,随后自主将自己的手放在手枕之上。 那医师接着便按着宋楚楚的脉搏,开始确认起宋楚楚的脉搏来。 他几乎只探听了片刻便得出了结论“这脉搏不滑而沉稳,并非喜脉,倒是姑娘可能有些气血两虚,只要这个好好调养一番,姑娘的身子便也没有问题了。” 听到对方的话,宋楚楚在谢过那医师之后,随后看着陈靖淮道“你现在可以相信我了吧?” 陈靖淮对于宋楚楚不是赵衍桢的情人这事,只感觉到了无比的喜悦。 此时他哪里还说的出其他的话,对于宋楚楚,他只也连连认真的点头。 “不是就好,不是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 而另一边赵衍桢只看向姜念娇道“娇娇,你现在总可以相信我与宋楚楚是真没什么事了吧?” 姜念娇虽然心中已经对这事相信了,可她嘴上却仍是低声道“相不相信有什么重要的。” 说完这话,她只准备先一步离开。 而另一边在知道宋楚楚并非脚踏两条船的陈嫤年一时只也有些目瞪口呆,她看向姜念娇道“娇娇,不好意思啊,我当时应该跟我哥再多确认一下才是,若非如此,今日也不会闹出这么大个事来。” 姜念娇闻言只轻笑了一声道“这有什么好道歉的,我也没有受到什么具体伤害,反而是你们兄妹俩倒是一直在误会宋楚楚,你要道歉也应该跟宋楚楚道歉才是。” 听到姜念娇的话,虽然陈嫤年还是不甚待见宋楚楚,不过她向来是个知错能改的。 故而她只转身看向宋楚楚道“不好意思,是我之前误会你了。” 宋楚楚笑吟吟的挥了挥手道“这有什么啊?误会能解开就行了,况且我也知道你不是诚心的啊。” 看着她不以为意的样子,虽然陈嫤年只觉得对方看起来还是有些别扭,不过她心里对宋楚楚倒是没有什么别的情绪了。 而宋楚楚也是趁着陈嫤年难得和顺的时候说了一句“那个楚楚,我跟你哥在一起的话,你这回不会再反对了吧?” 陈嫤年虽然仍旧不待见宋楚楚,可是看着自己哥哥喜欢她的样子,她怎么好意思说其他的话,况且喜欢她的是她哥,她也不可能从中横插一脚。 故而陈嫤年只道了一句“我有什么好反对你们的,你们既然要在一起那便努力在一起呗。” 第六百一十五章 引见刘澍怀 当下误会解除,一时几人只再无心结。 之后的宴饮餐食自是和乐无比。 而在这和乐氛围之下,陈靖淮只又让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子来到了赵衍桢的身前。 赵衍桢不解的问道“表哥这是做什么?” 陈靖淮只笑着介绍道“这小子是我新近收的徒弟,脑子活,又是个练武的材料,是个好苗子,我心里欢喜的好,便想着引见他来认识你,你如今若是肯提拔他一番,说不定来日你也有用得着他的时候呢。” 听了这话,赵衍桢的目光自然也落在了少年的身上,眼前的少年生的虎头虎脑的,看起来的确十分精神。 故而他只也道“行了,你别说这么多了,你还是同我说说这小子是什么人吧?” 见赵衍桢都说这话了,陈靖淮便知道赵衍桢是基本认可这小子了。故而当下他也不再犹豫,他只推了推那少年道“你还不赶紧给晋王行礼顺便介绍一下自己。” 少年虽然是乡下少年,并不懂什么规矩,来这种宴会也是头一遭,不过因为陈靖淮早教过他见了上面的人应该怎么说话。 故而那少年只立刻单膝跪下,抱拳自我介绍道“草民刘澍怀给晋王殿下请安!” “刘澍怀?京中武将之后似乎没有听人提到过这个名字。”赵衍桢只略一回想京中武将的名单,随后便低声道。 听到赵衍桢这话,陈靖淮只能在一旁解释道“殿下这小子不是京中武将,他们家世代务农。” “务农者想当将军?”赵衍桢显然不能理解。 陈靖淮却是道“务农也是辛苦活,当将军也是辛苦活,二者之间自然也有共同点。” 随后陈靖淮又接着道“不过这小子也不是在京中全无关系。” “不知殿下可知道齐国公?” 一听到齐国公,姜念娇只没忍住先挑了挑眉头。 这位国公爷当年明显要娶的是自己姑姑姜幼薇,可是一番操作之下,姑姑下嫁给了一个姓杜的书生,只随那书生私奔了。 而姑姑的好姐妹刘婉君却是直接取代了姑姑的地位,嫁给了齐国公。 只可惜多算计者未必能算计成功。齐国公与她站错队后,随着国公封号的被剥夺,她们一家子便也成了庶民。 之后他们的女儿齐佩佩便在自己的算计下嫁给了陆知章。 赵衍桢点了点头“倒是知道。” 陈靖淮便又接着介绍道“这位便是那齐国公夫人那边的亲戚,也是上京府尹的原配夫人的表弟。” 一听到这话,姜念娇只立刻便想到了陆知章,虽然她并不记得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有种感觉。 与陆知章扯上什么关系的人和事务最好还是少搭理为妙。 故而她只淡淡道“陈校尉,虽然不拘一格降人才是不错,可是我也还是忍不住想同你说一声,这人还是得看看出身来历才好,不然若是哪一日用人不淑,那时再要后悔起来,可就来不及了。” 听到姜念娇的话,陈校尉面上也不禁有些尴尬。 而那少年显然也听出了姜念娇话里的意思,不过他显然还不是懂得藏拙的年纪,故而面对姜念娇的质疑,他只立刻高声道“王妃说的虽然有一定道理,不过我并不完全接纳王妃的观点。我会用自己的行动证明,陈校尉能选择我,是他慧眼识珠!我也绝对不会背叛陈校尉的。” 见那少年因此说的信誓旦旦,加上考虑到这少年也并非陆知章的人,而是齐佩佩的表弟,而如今齐佩佩都出了事,故而考虑到这样的联盟恐怕未必牢固,故而她在点了那少年一句之后,只又接着道“你若真能这样做,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说实话,我与你表姐齐佩佩也认识呢。” 一听这话,少年有些惊讶道“王妃与表姐是好朋友吗?” 姜念娇闻言只道“也不算多好的朋友,我们只是在聚会上见过,说过几句话的关系。” 得到这样的回答,少年显然有些失落。不过另一方面他只又觉得这样的回答其实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毕竟自己的表姐与这位晋王妃所处的地位都不一样,这样的两个人怎么可能有过多的交集。 虽然少年仍旧不太理解京城的这些规矩,但随着在京城待得越久,他便也越发能看清楚这京城圈子的各种规则。 而且姜念娇如果真与自己表姐交好,那当日的葬礼,她也应该会出席才是,故而对于姜念娇的回答,他是给予了肯定的。 “你表姐这人就是太过错信不该信的人,我对你也没什么好说的,你自己小心为上吧。”姜念娇忍不住出言告诫道。 虽然她并不清楚齐佩佩死亡的真实原因,不过她心里清楚陆知章的为人,故而她一直都觉得齐佩佩的死即使不是陆知章动的手,只怕也与陆知章有着很大的关系。 对于姜念娇的告诫,刘澍怀自然只是静静点头。 而在引见过刘澍怀后,众人便也只继续在梅花庄子里宴饮唱和起来。 而陈靖淮因为再过两三日便要离开了,一时只也喝的多少有些失态。 不过好在赵衍桢虽然也喝了不少,却还是有些神智的,如今他只眼见着天色渐晚,便提议要回晋王府。 陈靖淮与其他人自然只极力挽留赵衍桢,然而赵衍桢对于这样的挽留,却是全不放在心上。 他实在是太害怕了,他害怕程太尉府上的事情再次发生。 若是发生那样的事情,姜念娇怎么办?他怎么办? 故而虽然其他人挽留,他还是拉着姜念娇回去了。 而有了赵衍桢的辞行,其他人自然便也陆陆续续告辞了。 到得最后留在京郊梅花庄子里的客人只也剩了五六人而已。 自然刘澍怀在这之后也是一起离开了的。 刘澍怀的马车自然也是陆府安排的。 虽然在齐佩佩出事之后,他也有考虑过要不还是回到自己姑母身边去。 毕竟当日齐佩佩出事的具体原因,他虽然不甚清楚,但那陆府里的一些传闻他却是知道的。 听说她这位表姐与自己的表姐夫感情其实并没有多好。 而且他之前也偷偷观察过自己表姐和表姐夫的相处模式。 虽然表姐夫看起来对谁都好。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其他人,他似乎都十分上心。 然而唯独对自己姐姐,好像从头到尾,都只是自己姐姐在委屈求全。 甚至他还听其他下人议论过这位表姐夫与自己表姐几乎从来没有住在一起过。 少年人虽然也不是多知事的年纪,但对有些事,他们却也能有些隐约分辨的能力了。 虽然自表姐去后,也没听说这位表姐夫另外寻过其他人,陆知章也还是当着自己是他的表姐夫,对表姐一家也十分照顾。 然而这些表象之下,只隐隐让他觉得这其中另有所图。 不过他参不透这其中所图的到底为何,毕竟齐府如今是完全没救了,也没什么钱,与其说这位表姐夫贪图什么,倒不如说齐家还需要他接济。 故而少年人想不通透这些道理,便也只能继续留在陆府了,好在陆府如今并没有娶新妇,陆知章也并没有因为自己表姐的去世,而对他表现的有所不同。 甚至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觉得陆知章好像更加的注重培养自己了,当下他不但送给自己很多兵书,只还为自己搜罗了很多不错的兵器。 兵书他看了,兵器他没有派上用场,但从总体而言,他这表姐夫是真心慷慨。 故而在他回到府后,陆知章只随口问起他今日去梅花庄子参加宴会的情形时,他也没有想过要隐瞒什么。 “阿怀,今日在那庄子里陈校尉可有介绍什么人给你认识吗?”陆知章只故作不经意的随口问起这事。 刘澍怀听了此言只也低声道“陈校尉介绍了很多人给我认识,其中他还介绍了晋王。” 听到此处,陆知章的眼神不免微微一喜。 看来一切果真如从前一般慢慢转动了,如今他要做的,也只是静观其变罢了,而等到刘澍怀成为这二人信任之人时,他或许也可以利用刘澍怀在他们中间横插一脚。 一想到自己的计划,陆知章的眉头之上便也溢出些喜色,不过刘澍怀并不知道他到底在为了什么而喜悦,而陆知章又是个极为善于伪装之人,故而他只笑着拍了拍刘澍怀的肩膀,随后低声道“好样的,这位陈校尉看来是真拿你当自己人了,澍怀,你若是能成为晋王的心腹,来日可就大有所为。” 随后他只又低声失落道“虽然姐夫也想帮你,然而姐夫能帮你的毕竟不多,很多事情还是要靠你自己去钻研。” 听到陆知章的话,少年却并没有流露出那种倍受鼓舞的姿态,他只淡淡点了点头,随后低声道“不过晋王看起来似乎并不怎么对我感兴趣。” 听到这话,陆知章不解的问道“为什么会对你不感兴趣?” 刘澍怀只能轻声道“好像是因为晋王妃对我说了一番话,她在听说我是齐国公夫人的侄子之后晋王便对我的态度大为不同了。” 第六百一十六章 挑拔离间 听到刘澍怀提及姜念娇,陆知章不免挑了挑眉头。 不过他对于姜念娇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也并不奇怪。 他轻声道“晋王妃家与齐国公府有些恩怨,她会这样说倒也并不意外。” “恩怨?什么恩怨?”刘澍怀明显起了好奇之心。 陆知章随后轻声道“晋王妃有个姑姑叫姜幼薇,那姜幼薇曾经与如今的齐国公原本是从小便订下了一门婚事。” “你姑姑,也就是你表姐的母亲见之不喜,横刀夺爱。只设计姜幼薇爱上了一名落魄书生,她姑姑好歹也是名门大族出生,那名门大族自然不可能允许她姑姑跟那种人在一起,所以她跟那书生远走他乡,而你姑姑却在之后不久与齐国公在一起了,甚至在不久之后还嫁入了齐国公府。” 倒没想到自家姑姑原来曾经做过如此卑劣之事。 不过他对于陆知章的话也并没有全信。 毕竟他是与姜念娇见过一面的,他觉得那位晋王妃不像是会背后使绊子之人。 毕竟如果她真心想在背后使绊子,她完全可以不用当着自己的面评价自己,事后捅刀子岂不更好。 而且她对自己的那番评价,说是使绊子,还不如说是敲打。 不过他也没有因此怀疑陆知章。 他只以为陆知章是不知那位晋王妃的秉性。 故而他只低声道了一句“表姐夫说的倒也有一定道理,不过我以为那位晋王妃应当不是那种会纠结于过去的人,她说这些,说是给我使绊子,倒不如像是在同时敲打我跟陈校尉。” “反正只要我做到了没有背叛任何一人,我想晋王妃应当也不会再对我有什么意见了。” 听到刘澍怀说的话,陆知章的眼神也不禁一黯。 他原本是想好好培养刘澍怀的。 毕竟当年他与晋王一战之时,身边缺少的便是好的将领。而刘澍怀明显是他们阵营里十分骁勇善战的一名将领。 当年若非是看在刘澍怀的份上,他也不可能在明知齐家都是一帮无用之人,且还站错了队的情形下娶了齐佩佩的。 虽然当时也有姜念娇的顺水推舟的意思。 可若非她如此,自己或许还不会想到这一点。 故而在娶齐佩佩这件事上,他并没有那么大怨恨。他不过是在利用齐佩佩的愧疚。 利用她当年是用不光彩手段嫁给自己的心理,来冷落她。 而她自己因为心中有愧,自然也会好好扮演自己妻子的角色,甚至那些冷落,她也绝不会同外人提及。 而一切也果真如他所料一般。齐佩佩到死都没有说过一句自己是如何冷落她的话。 在外人看来,甚至是齐家自己人看来。自己都是一个模仿的仁义的夫君。 只是他也实在有些想不明白,明明是自己先来的。也是自己对这刘澍怀施以援手的,为什么他还是会不自觉偏向陈靖淮与晋王那边。 听他这话,看来来日如果真让他与晋王那边对阵,只怕他还未必肯配合自己。 一想到此处,陆知章对刘澍怀的心思便也淡了许多。 不过就算不能将他收为己用,陆知章也没打算就此放任刘澍怀痛痛快快的投入晋王那边。 反正既然不能收为己用,那便大加利用。只将这刘澍怀彻底做成插在敌人心尖之上的尖刀。 至于这尖刀日后是就此毁灭,还是为己所用,那都是以后的事了。 刘澍怀并不知陆知章在这短短一段时间里,思绪已经如此纷杂。 他还以为对方仍旧是自己的好姐夫。 但他全然不知这位姐夫正在盘算着如何算计刘澍怀了。 因为刘澍怀于自己还有利用价值,故而陆知章在他面前自然暂时也还不会撕去那具狐狸面具。 他笑着道“原来是这一层意思吗?那看来是我误会晋王妃了。毕竟我见她的次数也不多,倒是你表姐与她关系不错,二人好像时常见面。” “我也是见她与你表姐关系不错,故而在你表姐去世后,曾经邀请她来参加你表姐的葬礼,只是不想到你表姐下葬,她都没有来看过你表姐。”陆知章只淡淡道。 听到陆知章的话,刘澍怀显然又陷入了新的疑惑中。 毕竟按姜念娇的说法,她与自己表姐应当并不是什么好姐妹才是,而且如果真按陆知章所言,自己表姐家与她家有那么大一个仇恨,她又怎么可能毫无芥蒂的与自己表姐交朋友呢。 不过虽然觉得陆知章的话里有些自相矛盾的地方,但刘澍怀不是个愿意钻牛角尖的性子。 他只是以为自己表姐夫与晋王妃只是单纯站在两个不同的位置说下的这番话。 而且是不是好朋友,晋王妃这个当事人自然是比自己表姐夫更有发言权。 不过他也不打算继续跟自己表姐夫辩论此事。 毕竟晋王妃是女子,表姐夫是男子。他们二人大概这辈子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他又何必浪费这个时间呢。 故而刘澍怀这次倒是没有直言不讳了,相反,他甚至只还配合着了知章道了一句“表姐夫说的是,这知人知面不知心,画皮画骨难画心,咱们也不好对此加以揣测。” 见刘澍怀终于顺了自己的话说,虽然他说的仍旧是轻轻拿起,轻轻放下。 但这是一个很好的改变。 只要他能有一丝改变,也许来日自己就可以慢慢改变刘澍怀的思想。 陆知章也深知见好就收的道理,故而他只又道了一句“是啊,所以防人之心不可无。” 接着陆知章只又道了一句“对了,澍怀,你跟陈校尉大概什么时候动身啊?” 刘澍怀也没想着瞒自己表姐夫,他只配合道“再有两三日吧,正好我们回羌漠,也能护送九殿下去巫毒部落成为巫毒部落的下一任族长。” 听到这话,陆知章点了点头。 此时夜色已深,加之刘澍怀虽然年纪不大,却也在席上饮了几杯酒,故而很快,刘澍怀便打了一个深深的哈欠。 陆知章见他这般困倦,而且自己该问的也问完了。 他自然也不会再留着刘澍怀了,他只对刘澍怀看似关怀道“这一去咱们两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面了,澍怀,虽然你表姐是不在了,但咱们两还是要经常联系,在那边若是缺少什么,也尽管跟姐夫说,姐夫必定都替你准备好。” 听了陆知章这话,刘澍怀心中自然又是一阵感动“澍怀不会忘记表姐夫的恩情的,来日表姐夫若有什么要澍怀帮忙的,澍怀必定不会推辞。” 听到刘澍怀这话,陆知章一把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道“好小子,姐夫没白疼你。” 接着陆知章便又道了一句“行了,我看你也困乏的很,今日你便早些去休息吧。” 得了陆知章的话,刘澍怀点了点头“表姐夫说的是。我这就去睡。” 而陆知章目送着刘澍怀离去之后,原本温和的面具便又被阴郁所取代。 当他意识到梦中的一切可能真实发生过后。 他对这一切的态度便都改变了。 姜念娇他要,这场胜利他也要。 只是目前已知姜念娇是重生者了,倒是不知那晋王是不是也是重生者了。 如果只有姜念娇一人重生,一切倒也不足为虑,毕竟姜念娇从前到现在都始终是困在后宅之中的,她根本不知道很多大事的走向。 自己唯一要担心的也不过就是她向晋王自爆自己的重生者身份,顺便让晋王提防自己。 一考虑到这点,陆知章便又恨不得让上次催眠姜念娇的那名羌漠女子也送到姜念娇身边去控制姜念娇了。 当然这还不是更棘手的处境,真正棘手的还是晋王赵衍桢,如果对方也是重生者。 自己根本不会知道他这一次会打什么牌。 当然其实现在这牌就已经乱了套。 他们根本走的不是从前的剧情。 如果是从前的剧情。 晋王赵衍桢如今根本不可能娇妻在怀,母亲在世。 这时候的他就应该还被继续困在晋王府里,卧薪尝胆,苦难度日。 可他眼下也不能确定这剧情的改变到底是因为他们的重生而带来的蝴蝶效应,还是因为其中有姜念娇这个后来者的推波助澜。 毕竟从他的角度来看,赵衍桢如果真要是重生者,他的行动就应该在陈家还没有倒台之前便开始。 整合陈家之力,直接造反,逼着邕帝退位也没什么不好的。 故而他对赵衍桢是不是重生者这件事是存在很大怀疑的。 毕竟他如果有赵衍桢这样的王牌开局,可绝对不会满足于只是成为一个小小的晋王。 更不会愿意只是带着自己的家人勉强自保而已。 更何况邕帝对他实在谈不上仁慈。 纵然从前的确有许多温情,甚至他对晋王的宠爱,可远胜过梁王。 可在经历过前世那样彻骨铭心的背叛之后,任是谁,想来也不敢也不能再留恋那虚假的温情了吧。 想明白了这一点,陆知章对于赵衍桢是否为重生者的疑虑似乎又打消了许多。 更何况如今他就在京里,若是有什么异常,自己随时可以动手。 当然不管他是不是重生者,在陆知章的计划里也绝对没有留下此人的意思。 第六百一十七章 诺雅的提议 陆知章惯来是个想到什么便执行什么的人。 在目送刘澍怀离开之后,陆知章只突然对身边的侍从道了一句“去将诺雅姑娘请过来吧。” 那仆从得了陆知章的吩咐后,随后很快便往诺雅如今所居住的滴翠院里而去。 此时正是夜深,滴翠院隐在一片竹林之中,一阵风过,竹叶只沙沙做响。 而且听说这位诺雅姑娘很有些别样爱好。 故而仆从心里只害怕极了。 只生怕那诺雅养的那些宝贝只一个不小心便跑过来与自己来个亲密接触,若是如此,自己岂不会一命呜呼。 只是他心中害怕,却也不敢违抗陆知章的命令。 毕竟来诺雅这院子里,或许会有性命之忧,可如果自己没有来找诺雅,那性命之忧便会成为肯定之事。 想通了这点,那仆从只快速穿过竹林。 好在竹林之中虽然升腾起了夜雾,屋中只似乎还有星点的光亮。 但那光亮在仆从见到诺雅之前都没有轻举妄动。 他一边紧张的敲着诺雅的房门,一边高声叫道“诺雅姑娘,我们主子找你有事!” 他一连敲了十几声大门,那门这才被从里面缓缓打开,然而那门里却是空无一人,反而是从门框之上只突然倒吊出一只足有脸盆大的红眼蜘蛛。 于此同时那蜘蛛只突然朝着那仆从的眼睛上吐了一层丝。 一看到这么大的蜘蛛,那仆从只吓得立刻倒退了几步。 然而那蜘蛛丝还是立刻便黏住了那人的眼睛,那人当即痛呼道“我的眼睛。” 蜘蛛丝蒙在眼睛上,只令他当下更是视物不清。 不知何时一名生的高鼻深目,五官浓艳的女子只懒懒伸腰打了个哈欠来到了门口。 那脸盆大的蜘蛛一见了女子立刻便躲回了门框之上。 而女子则懒懒道了一句“谁啊,这大半夜的来找我,活不耐烦了吗?” 听到女子的问话,那仆从只立刻道了一句“诺雅姑娘,是我们家主子让我过来找你,他说有要事要跟姑娘商量。” “什么要事啊?明天商量不行吗?”诺雅毫不在意道。 仆从只立刻紧张道“姑娘,明天就来不及了,您还是跟我过去吧,主子说他今天便要见到你。” 那仆从当下也顾不得自己的眼睛看不见了,他只匍匐到了诺雅的身前。 诺雅似乎十分讨厌陌生人的靠近。 那仆人还没靠近,诺雅便直接将对方一脚踢开了。 而在踢开对方后,她只嘟囔了一句“真麻烦。” 随后诺雅又指着那人道“你现在带路吧。” 听了诺雅的话,那人自然立刻点头“好,我现在就带路。” 之后他几乎是立刻爬起了身。 不过因为眼前蒙了蛛丝,他什么都看不见。 故而他只能对诺雅道了一句“诺雅姑娘,我眼睛上的蛛丝您能帮我弄掉吗?我看不见前面的路了。” 诺雅只道了一句“真麻烦,你自己拔开不就行了。” 听到诺雅的话。那仆从不免担忧道“这蛛丝没有毒吧?” “当然没毒。”诺雅回应道。 得了诺雅的回应,那仆从这才敢去用手拔开蛛丝。然而蛛丝在片刻后,虽然从他的眼睛上离开了,但片刻后,那蛛丝只又迅速黏住了他的手臂。不过片刻功夫,原本一个眼罩大小的蛛丝只生生在他的手臂上结成了一双手套。看着那蛛丝手套,仆从下意识想用手去将那蛛丝搓下来。 然而他越是想将蛛丝弄下来。那蛛丝越是疯狂生长。眼见着手套即将变成长手套。 诺雅这才忍不住道了一句“你别搓他,也别管他,等你意识不到他的存在时,这层蛛丝会自然而然的从你的手臂上脱落,反之你越是在意他,越是摆弄他,他反而长得越疯狂。” 听了诺雅的话,那仆从只能勉强稳住心神,不再去管这事了,但也不知是不是他仍旧无法做到心神守一。 故而虽然他手上虽然没有去摆弄那蛛丝了,但那蛛丝仍旧在以一种肉眼可见,却又极其缓慢的速度在增长。甚至有些蛛丝只将那灯笼的光亮都罩了起来。 二人一前一后到得陆知章所在的书房时,那仆从的全身已经被蛛丝包了一层薄薄的茧,看到对方这副模样,陆知章不免看向诺雅道“你这是做什么?” 诺雅却是无辜的眨了眨眼睛道“我可什么都没做,是他自己撞上了我养的宝贝,我都告诉他不要乱想了,可他自己控制不住,这也能怪我吗?” 然而陆知章根本不想听她的这种解释,他只是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你还不帮他弄掉这些蛛丝?” 诺雅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道“弄掉就弄掉。” 话音落下,诺雅只突然从那家丁的手中接过灯笼,随后她只用灯笼中的烛火开始对着那伙计身上烧去。 “火能去蛛丝,就是有点疼,你且忍着点。” 然而那伙计听到诺雅要往自己身上泼火,当即吓得脚下连连退了好几步。 “不……不用了,我觉得自己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说完这话,那伙计当下只拔腿就跑。 而经过刚才那番惊吓,因为他的心思并不在自己身上长了蛛丝这件事上,故而那蜘蛛丝只也在瞬间便从他的身上消失了。 当那家丁再回来时,赵衍桢也不免问了一句“蛛丝怎么没了?” 诺雅立刻笑道“本来就没有蛛丝,那蛛丝是他的心魔,如果不是他自己加以相像,这些东西根本不会出现。” 听到这话,陆知章挑了挑眉,很显然他已经开始在打那心魔蛛的主意了。 他突然转头目光灼灼的看向诺雅,诺雅又怎么可能感应不到对方的心思,她微微笑着道“说吧,这次又想让我去害谁?” “晋王,你不是一直想做这件事吗?从你的兄弟姐妹被抓,到科索战败,你的仇人从头到尾都只有他,我现在给你这个机会去报仇。”陆知章只低声怂恿道。 诺雅在听到这个人的名字后,眼中也是一阵异样的光彩。 不过陆知章随后只又道了一句“不过你可以害晋王府的任何人,但唯独有一人你必须得全须全尾的留给我。不然你报完仇想脱身,我第一个便让你生不如死。” 诺雅听了这话,眼光微微流转,她轻笑了一声“你说的不会就是上次那个让我消除记忆的晋王妃吧?” 对于诺雅的问话,陆知章并不加以否认,他点了点头。 诺雅随后调侃的笑了一声“您真是我见过的最无耻的人,杀了人枕边人,还想让她跟你在一起,你觉得这有可能吗?” 陆知章听了诺雅的话,眼前却是闪过一丝不悦,他只一把掐住诺雅的脖子道“我心思歹毒也轮不到你置评!更何况她本来就是我的!明明是我先认识的她,明明她应该是我的妻子,我们才是天生一对。” 诺雅被陆知章掐住脖子虽然感觉到了一阵疼痛,不过她仍是脸上挂着笑模样。 而陆知章在发泄完自己的情绪之后,只又将诺雅往地面一推。 诺雅倒在了地面上,她面上仍是挂着笑得,像是一条蛰伏靠近的毒蛇一般,她只低声诱惑着陆知章道“可那又怎么样?大人若这么做了,她不知道的话也只会当你是个陌生人,如果她知道了的话,一定会将你当成自己的仇人看待。” 听到这话,陆知章却是无所谓道“那有什么关系,反正今生她只能跟我在一起就行。” “只是在一起有什么意思?难道大人就不想她一眼认定你,并且对你百依百顺吗?” 听到诺雅这话,陆知章先是一愣,他显然从来没有想过姜念娇会对自己这样。 或者更为准确的说除了初相识那一段时间,他从没有想过自己能与姜念娇过的这么平顺。 可是如果真有办法回到最初的状态谁又不想呢。 谁又天生喜欢与自己所爱之人互相折磨呢。 如果姜念娇能主动喜欢自己,那他必定也会好好对她的。 想到此处,陆知章不禁转头看向诺雅“你有办法让她听话?” 诺雅轻轻勾出一个魅惑的笑容“这对我有什么难度呢?难道陆大人没有听说过情蛊?” 陆知章冷冷看着诺雅“自然听过。” 他不禁听过,还对姜念娇用过。 然而那所谓的情蛊熬的不过是身子,她那颗心反而对自己越发仇恨。 虽然如果彼此折磨到尽头,他不介意再对姜念娇用从前的那些手段。 可说实话,那些手段并不是什么好回忆。 好像身子靠的越近,心却拉的越远。 她的眼睛里没有自己。心就像是破了一个大洞一样,无论如何靠近,也无法填补那破洞处的空虚。 想到此处,陆知章只不免对诺雅道了一句“你那情蛊无非是些熬用身子的手段,我要那情蛊,还不如直接用药。” 诺雅听了这话,却是掩唇轻笑了一声“我可不用那些无用的玩意儿,我说的情蛊是让她真正爱上你,让她眼里只有你,这样你也不想吗?” 诺雅的话,陆知章没有立刻回答,可他心里却对这件事产生了向往。 若有什么法子能让娇娇的眼里只有自己,那他这一生还有什么好求的。 第六百一十八章 彼此的野心 “你若真有这样的法子,别说是替你报仇了,便是送你安全回去也不是问题。”陆知章最后也给出了自己的反馈。 听到陆知章这回答,诺雅轻笑了一声“回去,我可不敢回去,如今科索正是最混乱的时候。” 随后她甚至自嘲的笑了一声“况且我哥那般聪敏,可不还是被我父王远远发配到你们邕地上京成为卧底,还被杀了?” “他们都说父亲冷落混血儿,其实即使血统纯正的,他也未必见得有多喜欢。”说完这句话,仿佛是为了印证自己的观点,她朝陆知章伸出了自己的胳膊,她的胳膊上从手腕到整个关节以下都布满着粗如麻绳的伤口,那些伤口虽然已经结痂,但看在旁人眼里却是触目惊心的很。 陆知章对于她的伤疤显然并没有研究的兴趣,他只是继续道“难道你就不想回到科索,成为科索的女王?” “想,我做梦都想,我跟我哥吃了这么多苦,他连命都丢在了上京,不就是为了让父亲肯定他。我如果能成为女王,也算是祭了哥哥的在天之灵。”诺雅说这话时,几乎是丝毫也不掩饰自己的野心的。 不过就像是在说一场梦一般,虽然梦中如何绚丽,可做梦的人心中却是十分清楚梦终究是梦,总是要醒的。 随后诺雅笑意吟吟道“不过有什么办法啊,我哥哥都办不到的事,我自然也办不到。我哥哥还是有原来部族的人支持呢,可我有什么啊?” “你不是有我吗?”陆知章低声道。 听到陆知章的话,诺雅不免瞪大眼睛看向陆知章,她似乎是不敢相信陆知章会愿意出手帮她。 不过陆知章如果愿意帮她的话,她的确会好过许多,毕竟虽然自己没有人支持,可如果有陆知章背后的财力支持,那自己或许也是有人支持的。 到时候她大可以或与他们一争高下,或者先静候时机,以此渔翁得利。 她定定看着陆知章,随后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若是你真的愿意帮我!往后我可以好好配合于你。” 陆知章唇角此时也勾起一丝浅笑“自然是真的,毕竟来日我还需要你能配合我。” “不过在这之前,咱们或许最应该做的还是将你送去晋王府。” 听到陆知章的话,诺雅点了点头。 陆知章的目光却是落在了诺雅的脸上“不过在这之前你可不能顶着这张羌漠人的脸出现在晋王府,毕竟晋王府可不比其他地方。” 听了陆知章的话,诺雅不禁点了点头“这个你便放心吧,我不可能让他们认出我的,在这之前,我会先将自己伪装起来的。” 听了诺雅的承诺,陆知章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 他只低声道“据我所知,晋王府如今正在陆续驱逐原来的奴仆,晋王府也在物色挑选属于自己的人。而这正是你进府的好时机。” 听到陆知章的话,诺雅配合的点了点头。 …… 翌日,清晨。 天光不过蒙蒙亮,整条东街也未见几家商铺将大门打开。 街上虽偶有人行,却也多半不过是些赶早的行人,做些早食来卖的小商小贩。 也是因此,在这寂静之地。 那辆雕花宝马的马车的存在才如此的引人注目,凡其所经之处,必有风铃声响起,也必有目光追随。 那马车直到了小春山方才停了下来。 今日小春山倒是早早开了门,甚至是日日晚到的兰玦只也亲自带着一群伙计站在门口等候着什么人。 到了马车停下,车夫下了马车放下马凳,随后才见一双不染纤尘的粉白珍珠绣牡丹的绣鞋落在那马凳上,于此同时,只见一名身形柔美的女子正提着自己的裙摆小心翼翼的下了马车。 她的头上戴了幕遮,故而谁也看不太清楚她幕遮后生的是如何容貌。 而除了她,她身后的另外两名婢子也是戴了幕遮的。 兰玦一见到为首的女子,只立刻便走上前去,他只将自己的手递到女子的面前。 女子便托着他的手臂,走进了店内。 直待到了店内,那女子这才放下自己头上的幕遮,露出她原本美艳的一张脸来。 另外两名丫鬟,只也将自己的幕遮取下,并且接过姜念娇递来的幕遮,兰玦只低声道了一句“少夫人,可要尝尝霁江那边送过来的雾前茶?” 姜念娇点了点头,兰玦便让一旁的女店员为姜念娇奉上了茶杯。 而在姜念娇吃茶的功夫里,兰玦只又示意店里的掌柜在一旁侯着,直到姜念娇吃完茶点,兰玦方才笑着问道“东家,现在可要看看账本?” 姜念娇自然点了点头,随后掌柜的便托着一个托盘过来了。 那托盘上正放着账本。 姜念娇只将那账本打开,在确认过账面之后,姜念娇不禁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家胭脂铺子实在不算是什么赚钱的行当,甚至从前的账面上都只有亏损。 可是自从兰玦管了这铺面后,这家胭脂铺子如今便成了自己产业名下仅次于盐铁米粮之外最赚钱的铺面了,而且看他的账面真是一年更比一年要赚的多。 这其中要归首功的自然便是兰玦了。姜念娇看向兰玦道“这个季度的生意比上一个季度更好,我觉得在平日的工资之外,还应该再给你们一些奖励。不如这样吧,底下的员工们都做的不错,我们便每人一次奖励三十银两。至于兰玦老板,他居功至伟,这一次再额外多支出一百两吧。” 听到姜念娇的话,其他人只纷纷道好。 兰玦则是笑着道“老板,您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然而这边还没等姜念娇说完话,外面却是突然传来了一阵吵闹声。 姜念娇也不免跟着那些吵闹的声音看了过去。 随后她就发现在这一会子功夫里,一群乞儿只在扎烂了她的马车车轮之后便一哄而散了。 车夫想要去追,他们已经四散开去,逃之夭夭。 看着这般模样的马车,眼下想要回去怕是不成了。 而正在姜念娇犯难之事,一名身形高挑的女子只突然道了一句“这马车我有办法修好,不过在这之前,能否请姑娘行行好,给我一些银钱,让我好安葬我的父亲吧。” 听到那姑娘的话,姜念娇不免巡着对方的视线看了过去,随后她便发现不知何时在店门不远处,一卷草席正裹着一具尸体,那尸体旁边正有一个纸牌写着卖身葬父。 而面前的女子头上插着草标,一身素白,面容憔悴。 看到这样的女子,姜念娇自然不免心疼几分。 故而在女子这样开口后,姜念娇不但没有拒绝对方,反而道了一声“好,你便试试看吧,若是修好了,我会给你一笔钱,就算没修好,我们也会替你将你的父亲安葬了。” 听了姜念娇的话,那女子立刻感激的跪了下来,并且只打算给姜念娇磕头。 不过姜念娇立刻便将对方扶了起来“你不必跪我,先修车吧。” 女子点了点头。 而姜念娇因为此时行人越来越多了,则在随后只又被兰玦邀请回了内堂里。 那女子在检查过车轮之后,便开始修起了车轮。 到得车夫跑回内堂对姜念娇道了一声车轮修好了时,也才不过才过去了半柱香的功夫,姜念娇看着被重新修好的车轮,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女子做出来的。 她检查过后,正要给银钱时,却见一位穿的满身名贵的公子哥只突然一脚将里面的尸体踢的滚向了一边。 “哪来的老家伙,拦在这里白白挡了本少爷的道。” 那修车的女子一见自己的父亲被人踢的从草席里滚出来后,她只立刻飞扑上去,高声唤了一句“爹爹。” 唤完爹,她的一双眼只立刻便狠狠瞪向那阔家少爷。 只可惜她这边瞪着那少爷时,那少爷却是在看清楚那女子的面孔后突然露出一个嘿嘿怪笑“美人儿生的可真漂亮。” 说完他就想伸手去捏女子的下巴,不过他的手还没伸过来,便被女子狠狠一巴掌拍掉了。 “还请公子自重。”女子冷冷道。 “自重?怎么个自重法?你不是都出来卖身葬父了吗?”那人颇不正经道。 随后他看着那卖身葬父的牌子嘿嘿笑道“你父亲的尸我收了,不过你得跟我走。” 女子闻言,立刻只冷冷道“不必了,我父亲的尸体已经有人愿意收了。” “谁敢收!我倒要看看谁敢收!”那人只高声叫嚣时,又一把拉住女子的手腕,只竟想拖着女子与自己一起离开此处。 女子自然不从只高声道“你放开我!我已经有买主了。” “有买主,我倒要看看你的买主是谁。” 话音落下,当彼此视线相对之时,原本还气焰嚣张的富家子只立刻便闭了嘴。 而姜念娇在看到对方时,眉目之间却又冷肃了几分。 “高文远?你怎么会在这里?”姜念娇冷冷问道。 高文远经过上次的事情,已经知道姜念娇是个不好惹的。 故而这一次他只老老实实道了一句“表姐,你怎么过来了?我……我是去上班呢?” “上班?”姜念娇显然有些不太相信他说的鬼话。 第六百一十九章 从来套路得人心 高文远立刻点了点头道“是啊,我现在在上京府当差呢。” 听到这话,姜念娇的眉眼更冷凝了一些。 倒没想到舅舅说的管束,便是将这纨绔子扔到上京府。不过姜念娇随后在想到自己舅舅与陆知章的关系后,她似乎便有些明白其中缘故了。 不过陆知章显然并没有如自己舅舅所期待的一般严加管束高文远。 故而高文远在其他人早已经开始当差之时,只还在四处游荡。 高文远见姜念娇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便也只小声道“表姐,要是没什么事,我便先去上班了?” “上班?你这真是去上班,我记得朝臣上朝五点就得到太和殿外面等候,其他衙门上班也需得在八点之前到达衙门,可是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听到姜念娇的训斥,高文远立刻低下了头去“表姐教训的是,我下次定会早些过去。” 然而面对着他的示好,姜念娇却仍旧表现的不甚买账。 “还有你们上班的内容,就是揪住一个女子不放吗?” 被姜念娇这么一说,那人只又立刻将女子的手臂放开。 看着他这般乖巧表现,姜念娇这才道了一句“行了,你去上京府吧,下次若是再让我撞见你当街抢人,那我下次可不会轻饶了你。” 被姜念娇恐吓一番,已经胆战心惊的高文远只立刻点头。 而待高文远离开后,姜念娇只拿出一袋银子道“你赢了,这笔银钱都归你了?” 姜念娇几乎是将自己出门带的银钱都交给了女子,里面除了银两还有银票。 这笔钱不要说是安葬自己父亲了,便是再给自己在城西租个小院子,开个小铺面也是绰绰有余了。 然而那女子在得到银钱后,却并没有完全接受姜念娇给的钱。 她只从那里面取出一颗小的银锭子,随后低声道“我有这些就够了,谢谢姑娘的好意,我不过是修了个车而已。这其他的银钱我不能再要。” 说完这话,她便死活要将那银子递还给姜念娇。 姜念娇只轻声道“你就拿这一点?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一听姜念娇问起这个,女子的神色便也跟着黯然了。 怎么办?她能怎么办呢? 她面上挂出一个苦笑来“我还能怎么办,一切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说完这话,她只又殷切的看向姜念娇道“夫人若是愿意,便行行好,将我带到您身边吧?我什么都会,当牛做马都可以。” 听到这丫鬟的话,姜念娇本想摆手,然而想到自己那表弟的德行,自己若是不收了这姑娘,回头他再遇上这姑娘,这姑娘又无父无母了,被糟蹋了,只怕是申诉都无门。 加上姜念娇也的确有心将自己府里原来的那些仆人都换掉,而这丫鬟也确实能干。 故而一番思虑过后,姜念娇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既然如此,那你随我回府吧。” 听到姜念娇这话,那丫鬟立刻欢喜的道了一声“谢谢姑娘。” 而不过片刻,姜念娇便朝对方道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低声答道“我叫颂雅。” “倒是个好名字。”姜念娇低声道。 随后她只又出言道了一句“我叫姜念娇,是晋王府的,你办完你父亲的丧事之后,便直接去晋王府来找我便是。” 一听到晋王府,那颂雅也不禁将眼睛睁得大大的,她似是没有想到眼前的人居然是晋王府的人。 好半刻后,才听颂雅低声道“姑娘,我去晋王府,晋王府的人会不会不认我啊?” 姜念娇只低声道“这个你不用操心,我会跟门子们说的,你到时候报上自己的名字他们便会将你放进去。” 听了这话,那颂雅这才低声道“多谢姑娘提醒。” 姜念娇也没多说什么,她只道了一句“你与其谢我,不如赶紧去将你父亲葬了吧。” 颂雅闻言只道了一声是。 随后她只目送着姜念娇离开,然而待姜念娇离开后,原本楚楚可怜的女子便拖着那所谓父亲的草席,将人一把拖进了一个黝黑的巷弄里。 巷弄里,除了厨余垃圾,便是一些三三两两衣衫破旧的乞丐。 “行了,表演结束了,赶紧起来吧。”颂雅冷冷道了一声。 听到这话,只见那裹在草席里,原本手脚僵硬,头发斑白的老者便也颤颤巍巍的从席子里爬了出来。 颂雅只将那锭刚才表演所得的银钱,交到老者手里道“行了,这个你自己拿着吧,我跟你银货两不相干了。” 那老乞丐接过银子,只又用自己稀疏的牙齿咬了咬那锭碎银,在确定银钱是真的之后,老者的脸上立刻笑开了花。 “好!好!好!姑娘之后若是还有这样的活计也请一定要主动来找我。” 女子只嫌恶的点了点头,随后她在扔下银子后,便直接从这巷弄里离开了。 而那老者在得了银子后,只立刻便将得来的银子全数踹进了衣兜里,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招数。 一般这种招数都是二人合作,只要其中一人挂着卖身葬父的牌子,一人躺在地上装作死去的亲人。 他们利用人生的四大苦生离死别,来博取他人的同情。 若有人同情并真正掏出了银子,他们的目的便也达到了,一般这种时候,他们会装作要先埋了家人才能跟对方走,但实际上这种卖身葬父的都不用花多长的时间。便会立刻寻个时机从买家手里偷偷溜走,之后他们又会寻个别的地方开始使用同一个招数。 而之后得到的银钱,他们一般都会平分了。 只是没想到这次,那姑娘却并没有要与自己平分,骗来的钱他得了大半,而姑娘只不过是借他的合作,真正将自己买进了晋王府。 当然这些事情对于这群乞丐是无法理解的。 其他人见那老人今日一个上午便白得了一两银钱,眼中都不免有羡慕的意思。 同时也有人酸那姑娘道“那女子是不是个傻子啊,有钱不赚,哈哈,真傻子啊。” 另外几人听了他的话,却并没有附和于他。 他们只都梦想着自己也能遇上这么一个搭挡,让他们真正实现躺着也能把钱赚了的快乐。 而他们口中的傻子颂雅此时只在东市一处暗巷站了片刻,待得过了一柱香的时间,颂雅这才起了身。 她只径直往王留坊而去。 王留坊内街面宽敞,高门大院,气派非常,这样的地界,一般人道了此处,还不免心虚几分。 然而颂雅行走期间却是淡定非常,尽管她衣衫褴褛,却也不见寒酸之气。 也是因此,在她到达晋王府门前时。 晋王府的门子在看到她的一瞬间,居然也没有将她赶走,相反在她过来前,那门卫这才开口道了一句“你找什么人?” 颂雅似乎也在思索今日遇上的那人是谁,随后思索片刻后,她才道了一句“我找姜念娇。” 一听到这女子直呼晋王妃的名讳,那侍卫也忍不住将女子上下打量了一番。 不过因为实在不知道对方来历,毕竟这女子看衣着不金贵,可应当也没几个人敢直呼晋王妃的名讳啊。 而在侍卫打量她的时候,她也在打量那侍卫。 在片刻后,那侍卫这才干巴巴的问了一句“不知姑娘是哪个府上的。” 颂雅似乎有些为难,她并不知道自己是哪个府上的。不过随后她很快便想起了姜念娇在离开之前曾经跟自己说过的话。 她说让自己直接报上自己的姓名就可以了。 一想到这里。颂雅立刻主动报上自己的名字道“我叫颂雅。” 听到这个名字,门子终于有了些反应。 颂雅? 那不就是今日王妃回府时曾经跟自己交待过的那个名字吗? 她似乎说过如果今日下午有一个叫做颂雅的姑娘来府上找人,那不管她是何模样,也可以将她请进来。 一想到王妃都发了这样的话,那门子只立刻起身,脸上的笑容也热情了几分“原来是颂雅姑娘,姑娘里面请,你跟内门的丫鬟说一声,他们会领你去见王妃的。” 那颂雅听到门子唤对方为王妃,她不免惊讶道“王妃?你是说那姜念娇是晋王妃?” 倒没想到这女子居然又一次直呼了自家王妃的姓名,倒不知眼前女子是什么来历了。而且她居然还不知道王妃是王妃。 不过不管是什么来历,他也只能低声答道“正是如此。” 女子似乎被这事实惊讶到了,好半刻,她才踏入门内道“我还以为对方不过是晋王府的一个小管事呢,没想到她居然就是那个晋王妃?” 她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往晋王府内的角门走了进去。 此时门内早有等候的女眷,这晋王府的侍女,哪怕是门口守卫的侍女穿的只也跟普通人家的千金小姐一般。 而且那些女子只还自带了几分温柔气息。侍女温柔的笑着问道“来人可是颂雅姑娘。” 颂雅此时正在打量影壁以外的建筑,见那女子问询,她不免朝着女子看了过去,随后她轻轻点了点头“正是。” “姑娘可算是来了,王妃之前便同我说过会有一位姑娘过来,姑娘既然来了,咱们便走吧。” 第六百二十章 晋王府的刁奴 颂雅原本以为自己过来后,便可以再次见到姜念娇,然而那侍女却是直接将她引见给了内院的管事。 “周管事,这位便是颂雅姑娘了,王妃说要将她留在府上。”侍女只低声同一名穿着一身绫罗绸缎,浑身多肉,脸相富态的女人介绍着颂雅。 名唤周管事的婆子只淡淡睨了颂雅一眼,随后冷声问道“你会些什么啊?” 颂雅立刻笑着抬头道“回管事的话,我什么都会,洗衣做饭,劈柴喂马!” 听到颂雅这话,那周管事只声色冷淡道“也就是说什么都不会咯。” 听到对方这话,颂雅只差点没被对方噎到。 周婆子只继续道了一句“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你什么都会,不就等于什么都不会。” 听到周婆子这话,颂雅虽然呕气,却没有多言。 而后等那侍女离开后,周婆子才对颂雅道了一句“你赶紧随我进来吧,我给你安排个好的地方。” 听到周婆子的话,颂雅只能跟着她走了过去。 周婆子领着她走到了一个棚子之下,那棚子下是一堆干草,而干草旁边是一个巨大的石磨,这种石磨一般都是由驴子来推的,只是也不知怎么回事,这里一匹驴子也没有。 院里并非只有一人,看着颂雅进来,他们只都同时在偷偷打量着颂雅。 又来一个! 人人都道晋王府是个好去处。可这哪里是什么好去处啊,想认真干活的,有本事的都被安排到了底下做脏活累活。 反而是那些轻松活计只都由这府里的老人把持着。 虽然别的院子也是这个规矩,可别的院子还要点脸面,不会让主子太难看,如今主子们还没吭声,他们倒是只一股脑全将脏活累活派给了他们,甚至有时候还恶意克扣他们的银钱,让他们做了累活再抢功,除此之外有时候还会被刻意为难。 这位新来的姑娘一看就是被给了下马威,并且加大了为难的点数。 毕竟从前这石磨可还是由驴子来推,周婆子将驴子卸了,让人来推,还是个姑娘家。 这不是故意为难还是什么? 周婆子只上下打量了一眼颂雅,随后又对颂雅道了一句。 “这棚子里的活有点脏,有点累,可进咱们晋王府都是要吃的苦受的累的,我知道你是晋王妃亲自选进来的人,可即使如此,我们这也没有特例,你若是吃不了这个苦头,立刻离开我们也不会阻拦。当然你若是吃的了这个苦,那我之后自然会给你安排更好的去处。” 这周婆子说话倒实在厚颜无耻,不过听到对方是晋王妃亲自选进来的人后,他们好像也有些明白,这位姑娘为什么会一进来就享受到了地狱级别的招待了。 这周婆子暗地里跟晋王妃可不对付。 之前她妹妹手脚不干净,被晋王妃身边的丫鬟叫怜莺的抓了个人赃并获。 之后晋王妃做主直接将她那妹妹赶出了晋王府。 按理说王妃这样做都算是仁厚的了,毕竟有的院子碰到这种丫鬟那必定是要狠狠打一顿,或送去见官,或直接发卖了的。 可这也不巧,那被直接赶出府的,当日离开王府后,便被拍花子给盯上了,之后都不知被拐卖到了何处。 而这也让周婆子对晋王妃暗恨在心,阳奉阴违。 众人看到这里,不免等着看那姑娘的反应,姑娘若是有些高傲的多半受不了这与驴比肩的活计,若是力气小的,怕也不好推这石磨。 明智之人,或许应该直接离开这晋王府才是。 然而颂雅却并没有选择离开。 她只低声道了一句“嬷嬷说的是,只是不知这石磨是磨什么东西?” “自然是磨草料!”周婆子高声道。 “草料?”颂雅有些不可置信。 “这干草直接喂给马儿吃,马儿也会吃的,何必要如此麻烦?”颂雅忍不住道了一声。 周婆子冷笑着看向颂雅道“干草别的马儿自然会吃,可咱们王府的马儿能直接吃干草吗?这可都是羌漠那边盛产名贵骏马的国家上贡过来的名贵品种,你这样做若是喂死了马儿,便是拿你这条命来抵也抵不了一条马的命。” 听了周婆子的话,颂雅只又忍不住道了一句“可那马儿与寻常马儿能有什么区别,况且多吃干草对马儿更有好处,也更抗饿。” 听到这话,周婆子恼羞成怒道“你养过几匹马就在这指指点点?难道马房里的师父比你还要不懂?” 颂雅听了这话,脸上仍是不甚服气的模样,那些马房的师傅恐怕都是些没养过马的,可她养过,尤其是他们那些所谓的贡马,她可没少养过。 甚至到她来京城之前,她的马房里也还有数十匹马儿呢。 不过那些马儿想来如今都不知被分到了何处,有没有死掉。 想到此处,颂雅的面上只是一阵难过。不过片刻后,她便又将这情绪收纳进了眼底。 如今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更何况她的目的也不是来为了养一匹好马的。 想到此处,颂雅终于低声道了一句“管事说的是。” “既然知道了,也呆家里能接受了,那便赶紧干活,回头我会给你寻件衣裳方便干活。”周管事随后又道。 颂雅只依旧低声应是。 而待周管事离开后,颂雅便开始将干草往那磨子里磨了起来。 在她磨石磨之时,一名同在这院子里干活的,一见了她,便也不免走过来开口问道“姑娘,你是晋王妃亲自安排进这院子的。” 颂雅闻言,只轻轻点了点头“是。” “你怎么跟晋王妃认识的啊?” “既然认识了王妃,王妃怎么没将你安排进内院啊?” …… 一旦有人开了口,底下便五花八门,问什么的都有。 那颂雅也不嫌麻烦,只一一解答道“我是卖身葬父,王妃见我可怜给了我些银钱,不过我不肯要,王妃便将我招进了府。” 听到颂雅这话,其他人只又问道“那你磨这个,手不累吗?” 颂雅摇了摇头“我不累,我平时也是个干重活的。” 听了颂雅这话,其他人只笑道“女孩子干重活能干多累的活啊,你现在说不累,等你明日早上起来,你就知道自己累不累了,姑娘不是我说你啊,既然王妃给了你银钱,你怎么不好好拿着这钱去外面找个人嫁了,或者就算要做丫鬟,又何必来这种地方。” “你别看这晋王府看起来气派,可你若没点门路,那还是尽量不要来,这里面招新根本就是因为老人不干活,所以又招了我们这些不知内情的新人来里面干活。” “这晋王府里的主子哪里只有明面上那三位,我看晋王府里是处处是主子,只我们才是奴才!” “对啊,姑娘,你听我们一句劝,这种地方不待也罢。” 颂雅并没有回应他们的话,她只继续道“可是王妃替我葬了我的父亲,这份恩情我不能忘。我父亲便常常教育我做人不能忘本,更不能忘恩。若是忘恩负义,岂不与王八一般。” 听到颂雅还在一本正经说些大义之话,其他人只也摇了摇头。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他们把话说到这个程度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故而他们见劝不住这位姑娘,便也只立刻开始干着各自手里的活计。 而颂雅便也在这磨坊里磨了一整个白日的磨,最后,直到将近晚间,那周婆子说的衣服才被一名仆妇带了过来。 于此同时带过来的还有卖身契。 颂雅先是在卖身契上按了红手印,随后才去接那身新衣裳。 那身新衣裳说是新衣裳,其实倒不如说是脏衣服,那粗布深衣上面沾满了油污,与各种脏物。这些东西导致衣服早已经看不出来是什么颜色了,而且上面还满是脏臭的味道。 若非是真正接过了这样的衣裳,眼下怕是简直没人敢信,晋王府居然还有下人穿的这般腌臜。 虽然颂雅穿的衣服也破,材质也不好,可她身上的衣服至少没有这般脏。 而且穿上这种衣服别说熏到别人了,便是自己只怕都要先被熏死。 那仆妇见颂雅一副为难的模样,便道“看什么看!还不赶紧换上衣服干活。” “你干这种重活累活,反正衣服也会弄脏!又何必穿的太干净!” “怎么?不自己换,要我帮你换不成?” 说完这话,那仆妇只突然朝着颂雅的衣服抓了过去,这衣服本来就破烂的厉害,这仆妇的力道又大,随后只听得撕拉一声,颂雅的衣服从袖口到前襟只都被撕破了。 虽然这深衣外面还有衣裳。 可谁被这样对待,怕是都不免要被气疯,或者感受到羞愤。 颂雅自然也不例外。在发现自己衣服被撕破后,她只气的差点没差点直接给这仆妇两个大耳刮子。 甚至她都想好了,要用什么毒物来折磨这群死老太婆。 可眼下这晋王府里戒备森严,她也怕自己任务还没完成,便先被人识破了身份。 故而她只是恶狠狠的瞪着那仆妇。 仆妇见她瞪着自己,便冷笑一声“看什么看?怎么?还想让我帮你换啊?” 第六百二十一章 被频频刁难 “不劳您了,这衣服给我吧,我换。”颂雅几乎是咬牙切齿道。 看着对方那副屈辱的模样,那仆妇反而越发的洋洋得意。 在将衣服递给颂雅后,那仆妇只又接着道“你想去哪儿?不如就在这儿换吧。” 听了仆妇的话,颂雅的脸色便也越发的难堪了起来。 “这儿都是男子,你让我当着他们的面换衣服,岂不有违人伦。” “什么人伦不人伦,你里面不是还有衣服吗?我又没让你全扒光,更何况这里可没有给你换衣服的地方,你可别没有大小姐的命,还犯了大小姐的病!咱们这可不惯着你。还不赶紧给我换好衣服。”那婆子大声训斥道。 听到对方的话,颂雅虽然气的浑身发抖,可她心里也清楚,自己跟这婆子争执是不可能挣赢得。 与其反抗对方,倒不如配合,以免自己陷入更被动的地步。 故而颂雅恨恨的瞪着那仆妇道“我换!” 说完这话,她直接将那脏衣服搭在石磨的把手上,随后接着她直接将那件已经被仆妇撕破的衣服从自己身上脱了下来。 而在她脱下这件衣服时,她的眼睛是死死瞪着那婆子的。 接着在众人的注视下,她只将那件又脏又臭的衣服穿在了身上。 天知道这件衣服到底有多臭,她几乎都快被衣服上的味道熏晕了过去。 她讨厌那婆子,若是可以,她甚至想直接将这臭衣服直接塞进那婆子的嘴里。 可是她不能这么做。 故而她只能在自己脑内,对这婆子实施这样的处罚。 那仆妇见她连这脏臭衣服都穿上了,倒也没再为难了,她嫌她身上的味儿大。 故而在她穿上这衣服后,那仆妇只立刻用手掩着鼻子道“好好干!别偷懒,若是让我发现你偷懒,可别怪我不客气!” 面对这仆妇的话,颂雅虽然不想答,却也不得不应了一声是。 而那仆妇在训斥了颂雅一通后便心满意足的走了。 其他人虽然对这女子心下充满了同情,不过她身上的味道也实在太大了。故而其他人同情归同情,却也没有人愿意再靠近了。 而且他们早跟那女子说过了,这里不是那么好待的地方,是那女子自己不信,如今变成这样,也只能说是她自己倒霉吧。 众人不再同颂雅多话,颂雅也只是默默推磨,谁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又是否有过后悔。 而在这之后,不管她是否后悔,在卖身契签下后,她再想离开却也是不可能的了。 如此一番辛勤劳作后,颂雅托着疲惫的身躯,便往侍女们所住的通铺而去。 那些女子们此时早已经回了休息的地方,她们或嬉戏打闹着,或在编织着什么。 直到颂雅推门进来,他们方才停下手中的活计,朝那新人看了过去。 她们是有听说今日会来一个新人。 可她们显然没想到新人会如此的脏臭不堪。 而且在她靠近过后,有人马上闻到了臭味,其中一名女子只立刻捂住鼻子,道了一句“什么味道啊!臭死了!你是没洗澡吗?” 一旦有人开了口,其他人便也更加觉得这味道实在让人难以忍受了。 “是啊,你就不会洗澡吗?一个女孩子,难道连这种事还要别人教!” “你别过来!” 所有女子只都掩着自己的口鼻,当下看向她的眼神只也仿佛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 颂雅站在门口,她想朝她们靠近一些,然而大家只立刻怒骂出口。 她低声解释道“不是我脏!是这衣服太脏了。” “衣服脏你就不会洗吗?”另有侍女嫌恶道。 “可是我眼下只有这一件衣服,如今天气不是夏季,衣服若是拿去晾晒,明日只怕也未必会干!”颂雅只继续耐心解释道。 然而谁想听她说这个呢。 大家都只想让那女子赶紧离开“不想换就不想换,何必给自己找这么多借口,还全身上下就一套衣服,说的跟晋王府多亏待你似的,你难道不知道晋王府里奴婢置衣一向大方吗?” “新来的至少有三套衣服,随着年纪资历加深,之后每年又会陆续增加春夏秋冬四季的衣服。” 听到对方这话,颂雅只是沉默,因为她只领到了这一套。 可她知道自己再怎么解释这些人恐怕也未必会当真。 故而她只能低声道“对不起,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洗澡。” 说完这话,颂雅便离开了屋子,而屋里的人只待她离开后便纷纷抱怨道“现在的新人真是一点规矩也没有。” “就是啊,烦死了,怎么将这种人分配到了我们这儿啊,真是倒霉死了。” “行了,大家少说两句吧,明天还要早起,咱们赶紧休息吧。” 随着这一声结束,众人果然不再说话了,于此同时,那房间里的灯也被他们直接熄灭了,很显然她们没有一人是想着要给颂雅留一盏灯的。 听着这群人的冷嘲热讽,颂雅只恨不得将这些人全部拿去喂自己的毒蛊,可眼下还不到时候,故而她心中再如何不满,当下她却也不会立刻去做这种傻事。 而待屋里灯火暗下后,她只朝院子外走去,然而院子外却是一片漆黑。 而且她并没有找到热水,此时虽然白日里也有气温还不错的时候,但总体而言,晚上还是极为寒冷的。 她只能自己从井底吊了一桶水上来,随后在水打上来后,她便又想去后厨烧水,然而后厨到了这个时辰却是已经大门紧锁了。 不止如此,整个晋王府如今只都灯火阑珊,院里除了暗卫侍卫,不管是丫鬟主子只都似乎已经睡下了,这样看来,颂雅心中甚至有种忍不住想趁夜摸去摸去晋王身边,将那晋王直接宰了的冲动。 只是若非还需从长计议,她或许便真如此行事了。 而当下或许颂雅也该庆幸她并没有这样做,毕竟姜念娇选进府的人,一般都是要做一些考验的。 哪怕是颂雅也不例外。 故而她眼下的一举一动,其实也都是在姜念娇的眼皮子底下的。 颂雅看着紧闭的厨房大门,只能默默叹了口气。 她没有再强行进去了,也放弃了洗澡的计划,眼见着天色越来越晚,她只将水又提了回去。 在简单做过洗漱过后,颂雅只又将那件脏臭的大衣挂在了外面,随后只穿着一身中衣的颂雅这才摸黑回到了屋里,虽然她已经尽量让自己不要在这群人面前发出声音了。 然而轻微的响动,还是令自己的同胞们抱怨了一句“谁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她只能小声道“对不起。” 随后她目光梭寻了一圈,最终只在一处角落里,准备躺下来,然而她刚准备爬上炕,那离她最近一个床位的女子便突然四仰八叉将那最后一点剩余的空间也占了。 她看了看炕上已经没有自己的位置的现状,只能又强行忍下这番怒意,随后她只在地下寻了个干净位置睡了过去。 翌日,天色尚未破晓。 她便被一群人的动静给吵醒了,当她睁开眼睛时,只见那些丫鬟们已经早早起了身,见她蜷缩在地上睡醒了过来,也没有人问她一句。 倒是有一名丫鬟,只语带嘲讽道“这新人就是不懂规矩,都这么晚了,还在睡,今日怕是要挨训!” 丢完这话,那丫鬟便准备离开了。 颂雅昨夜睡得晚,今日醒得又早,此时自然不免昏昏沉沉的。 不过在听了他们那话后,她也不敢继续睡下去了。 她只起了身,准备去洗漱,然而待她起了身准备去穿那件脏衣服时,她却突然发现,那件挂在门外的脏衣服早已经不知所踪。 而在她满院子寻找时,一名似乎是落了什么东西的侍女只回身正好推开院门,见她满院子找那脏衣服。那女子没忍住只随口问了一句“你这是在找什么啊?” 颂雅闻言只轻声道“你看见我的衣服了吗?” “你是说那件又脏又臭的?”侍女问道。 颂雅点了点头。 随后那女子便道“我们直接烧了,那东西太脏臭了,谁知道上面会不会有虱子什么的,我们可不想被染上这些脏东西。” “可是我就那一件衣服,而且我不是都放在门外了吗?这又碍了你们什么事?”颂雅气愤的追问道。 一见颂雅这般追问,那女子显然也不爱搭理她了。 “你跟我说有什么用?况且你搭在外面,难道就不脏了?那个地方我们也要用。你若是不想被我们烧掉衣服,就给我们收拾干净了,不然熏到人了,可别怪我们不客气。”说完这话,那女子恰好已经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故而她拿完东西,便直接离开了。 看着那丫鬟离去的身影,颂雅又气又恼,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然而在这里,她真是什么样的委屈都受够了。 而这还不过是待在晋王府里的第二日。 看来她得想个法子去到姜念娇的身边,而不是继续待在这里被这群人磋磨。 想通了这些,她也不再管自己今日穿的是什么衣服了,她直接穿着昨日的那件破衣服去了昨日上工的地方。 第六百二十二章 不再忍让 颂雅到达磨坊处时,磨坊处的管事正在与这院子里的奴仆们开早会。 在见到颂雅之时,那管事先是一怔,只不明白这女子眼下这是什么造型。 而颂雅也不管其他人如何看她,只径直走到了集合处。 眼见着她便缀在了队尾,那管事终于回过神来了。 管事的不悦的道了一句“你这是什么造型,衣服不会穿吗?穿一件中衣出来勾引谁呢?还有你知不知道自己迟到了?” 颂雅也懒得装了,反正看这样子,姜念娇怕是都不记得自己曾经救过一个侍女了。 她没有直接拿自己养的毒物毒死他们都已经算是不错了。 故而想明白了这一点,颂雅只冷冷道了一句“回管事的话,我只有一件干活的脏衣服,而且那件脏衣服只还被其他人给烧了,我没有多余的衣服,所以便直接过来了。” 听到这话,那管事只又道了一句“你就不会穿自己原来的旧衣服吗?像你这般穿着成何体统?” 颂雅闻言只轻笑了一声“还能有什么体统,昨日那仆妇为了逼迫我换上那件脏衣服,已经将我那件破衣服撕的不能穿了。我身上也没有多余的银钱买新衣服。” “你这是在刻意卖惨?你说这话是想向谁诉说这晋王府亏待了你不成?”那管事自然不可能同情她,他只继续冷声道。 颂雅闻言却是轻声道“颂雅不敢,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如果管事觉得我是在卖惨,那看来我是真有点惨。” 听到颂雅这话,底下的家仆们也不禁被颂雅这番话逗笑了,这女子胆子是真大啊,与昨日相比,今日的她似乎比之前的唯唯诺诺。傻白甜模样要更为有趣了许多。 而那管事此时又如何辩驳的过颂雅,他只冷冷道“你还敢顶嘴,你以为你顶嘴我就不敢打你了,你不要以为你是晋王妃招进来的人,我就不敢对你下手了!” 颂雅闻言只轻声道“颂雅之前根本不敢如此做想,不过谢谢管事的提醒,让我记得我还是晋王妃招进来的人。” “晋王妃如今到底才是府里的女主子,我也是晋王妃招进来的人,你们不会以为晋王妃永远不会召见我吧?若是她召见我看到我这般,你猜你们会怎么着?” 颂雅这话分明就是借着那管事的口将对方的话堵死了。 那管事根本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在颂雅如此三番四次的呛声之后,那管事只差点没被颂雅呛到。 “你一个磨坊的苦力,不过被王妃随手救下,难道真以为王妃还会记得你不成?你不过就是被人随手救下来的一条狗!” 不过那管事虽然如此做说,却也迟迟没有将手里的鞭子抽向颂雅。 而颂雅也是人家说一句,她顶一句“狗?我若是狗,与我共事的管事是什么?” 听到这里,管事显然脸色又黑沉了两分,他气的想朝颂雅甩鞭子抽过去。 其他人见状,立刻纷纷让开,管事的鞭子可从来不留情面,被抽的人都会留下很久的伤疤。 而且他鞭子上带刺,被那刺勾过的人,绝对要拉出一条血肉模糊,触目惊心的伤口来。 颂雅却并没有闪躲,就在众人以为她倒霉定了之时,她却伸手抓住了管事的鞭子,而且那管事明明也是个壮年男子,在被颂雅拉扯住鞭子之时,他甚至自己脚下没有站稳,只差点踉跄着倒在了颂雅的身前。 颂雅在人们倒吸气的声音,与管事的怒斥声音里,只对那管事低声威胁着道了一句“管事的,你最好别在我面前嚣张,不然我可不能保证你会不会遇上什么事情。” 说完这话,她只又将那管事往身后一推,在那管事倒在了地上之后,她方才懒散的看向现场其他人。 “你们谁还有什么意见吗?” 听到颂雅嚣张的问询,其他人自然连连摇头。 而颂雅随后又道“既然没什么意见,那大家赶紧干活吧。” 说完这话,颂雅便径直拍了拍手,往磨坊里去继续磨草料了。 那被她推倒在地上的管事看向她的眼神里几乎全是怨毒之色。 而其他人到底是惧怕管事的,没有管事的吩咐,他们也不敢真的去干活。 倒是有管事的狗腿子,见管事坐在地上,待颂雅去磨草料以后,他只立刻来到了管事的身边。 那人试图扶起管事,只听他甚至贴心的问了一句“管事,您摔的疼不疼?咱们要不要替您去叫大夫?” 不过这次那狗腿子显然正是马屁拍在了马腿上,管事的本就被颂雅噎了一口恶气没散,他直接一把将狗腿子推开道“疼不疼,我推你一把你摔下来试试看疼不疼?” 说完这话,那管事直接将怒气撒在了狗腿子的身上,狗腿子几乎是被管事一推便直接摔倒了,听到狗腿子的痛呼声,管事这才觉得心头的怒火泄了两三分,他看了一眼其他还站在原地围观的人们,不禁又低声吼了一句“你们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去干你们的活!” 听到管事的怒吼,其他人自然不敢继续站在此处,随后众人只顾着忙碌各自的事情。 管事的一见他们这般,心中的怒火便也散了许多。 在意识到颂雅不好惹后,那管事倒是没有再去找颂雅麻烦了,哪怕颂雅迟到了。他也只是对此无视而已。 他忌惮颂雅,自然不仅仅只是忌惮颂雅的力气,更多的缘故,还是如颂雅所说,虽然如今这位晋王妃看起来好像不怎么管理后院的事情,可她一旦管起来,却也是有雷霆手段的。 这个月便已经陆续有两三个奴才因为冲撞了晋王妃而被晋王妃直接收拾了。 最重要的是王妃收拾的这些人,之前也都号称是背后有靠山,来头大的吓人。 可在晋王府,来头再大又有什么用?背后靠山再高又有什么用,这里是晋王妃的地盘,她说要收拾他们便收拾了他们,哪里还要挑什么日子。 而晋王显然也是晋王妃做什么便是什么,他不要说反对,甚至是他没帮着晋王妃实施计划都算不错了。 故而他们这些人虽然嚣张,对底下人也不好,但对于晋王妃要办的事,他们却是有一百个小心的。 这位底层的管事可不是那位周管事,他既没有什么特别强大的背景,而且他与晋王妃也没有什么恩怨。 故而他完全犯不着为了这么一个小丫头得罪晋王妃。 而颂雅虽然因此被所有人孤立,但孤立者可不敢到她面前来惹她。 故而比起被人欺负,被人同情,孤立这件事实在算是小儿科,毕竟她以前就是人人都怕她的女魔头,从前就没人敢跟她多说话,如今不过是回归了从前的常态罢了。 如今要说唯一还有一件事是让她不舒服的,那大概就是自己的衣服仍旧没有。 这春寒起来还是有点冷,虽然推磨以后,她便不觉得冷了,可是中衣到底不雅。 而在她这样想着时,那位原本已经彻底不管她的管事只又突然来到了她面前。 就在她以为对方要再为难自己时,那位管事只将一件外衣搭在草棚一旁的木栏杆上,那外衣虽然看起来仍旧不怎么干净,但至少比昨天那件的情况要好很多了。 管事的只对她道“这件外衣你赶紧换上。” 随后管事又指了另一边的草棚子道“那边有换衣服的地方,你赶紧过去。” 看着这管事将衣服拿过来,颂雅只觉得太阳从西边升起了。 那管事见颂雅望着自己,便也不甚高兴道“看什么看?没看到晋王与晋王妃马上就要过来了?你想穿着这身吓到他们吗?” 说完那管事只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颂雅。 颂雅在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只嘲笑的一想,果然太阳不可能从西边升起。 这位管事也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对人好。 不过她也没打算让对方难堪,毕竟自己眼下还在对方手底下工作,真要惹怒了对方,自己之后的工作只怕不会太顺利。 故而她只冷漠的应了一声好。 随后她便抱着那件半新不旧的粗衣服去了一旁的草棚子里换上了自己的衣服。 待她从那草棚子里出来时,刚才还在勤奋工作的同事们只都站到了前门处,管事的更是亲自在前方迎侯着来人。 来人穿着华贵,一男两女,其中与女子走在一处的青年只着一身玄色金线绣蟒踏莲花深衣长袍,而他那原本温润的气质只也被这一身衣裳衬得颇有几分不怒自威的矜贵气势。女子穿的是鹅黄色长裙,并没有过多的华饰,但她容貌本就甜艳,走在青年身边,反而只越发显得楚楚可怜。 一马当先走在前面的是一名少年,少年高鼻深目,是典型的羌漠混血脸容,一看到对方,诺雅便认出了对方。 这位想来便是那位叫做赵琅的九皇子了吧,毕竟整个大邕怕也没有第二个异族皇子了。 不得不承认这位叫做赵琅的皇子容貌绝艳,是她会喜欢的类型。 而且听说这人也是个用毒蛊的高手。 其他人在他们三人到来之前,只都立刻给他们三人请安。 第六百二十三章 赛马 “见过晋王殿下!” “见过王妃!” “见过留王殿下!” 随着这三声称呼响起,这三人的身份便也被确定了下来。 而留王自然便是赵琅了,虽然他如今还没有正式举办成年礼,但因为来日便要往巫毒部落而去。 故而邕帝还是破例给他封了一个留王的封号,而他除了巫毒部落,只还在邕地得了一块封地。在上京留了一座宅子。 与巫毒部落享有管理权不同的是,那封地他自然是不享有治理职权的,不过他享受封地的纳贡。至于上京的那座府邸,那其实也是原本给赵睿安修建的府邸。不过因为赵睿安出了事,故而这座建成的府邸倒是一直没有自己的主人。 如今虽然这座府邸大概率还是要常年空着的,毕竟赵琅不久便会成了巫毒部落的族长,从今往后,恐怕很难再回京。 不过这座宅子比起其他空置的宅子还是要好太多。至少有了主人,往后便会有专人管理,而不是任由这座宅子刚刚建成又自衰败下去。 虽然是见到了同行,颂雅也不敢造次,相反她当下只反而越加小心了。 她只连忙小跑着来到了队尾缀着。 只是她虽然已经极力隐藏自己了。 但其他人都在前面站着,她小跑过来的姿态,还是引起了迎面走来的留王的注意。 留王赵琅只指着企图躲进人群里蒙混过关的颂雅道“你是什么人?怎么这么晚才过来。” 那管事一见赵琅问对方原因,他只生怕颂雅会给自己难堪。故而他只立刻道了一句“这位是新来的……”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便被赵琅直接打断了,赵琅只用一副看蠢才的眼神看着那管事道“我问你了吗?你自作主张回答什么?她没嘴吗?” 看着赵琅目空一切的眼神,那管事只能低声说了一句“知道了。” 随后赵琅这才望向对方道“说话。” 诺雅立刻跪了下去,她低头轻声道“回殿下的话,我刚才去搬草料了,没有及时收到管事的消息,不知道殿下前来,还请殿下赎罪。” 赵琅听了这个解答,也不知真假。 倒是姜念娇因为诺雅低着头,故而她也没有认出对方来。 她只惊讶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道“这种地方怎么还有女子。” 那管事立刻回应道“奴才不知,这人是周管事送过来的人。” 一听到周管事的名字,晋王妃的面色便微微一沉,她只轻声道“我原本体谅着这婆子年数大了,她妹妹又因为偷摸府里的东西而被我处罚了,我便不想与她计较了,倒不想她竟这般胡乱安排人,这马房里的活都是重活计,一个女子怎么受得了。” 说完这话,她只又对仍旧跪在地上的颂雅道了一句“你先起来,同我说说那周管事为何刁难于你。” 听到姜念娇的话,诺雅自觉时机到来,故而,她只立刻便起了身。 于此同时她抬起头来,她的脸上只还带了几分楚楚可怜的意味。 而姜念娇一看清诺雅的脸,便只低声惊呼道“颂雅?你怎么在这里?” “回娘娘的话,奴婢一直便在这里。是周管事给奴婢安排的地方。”诺雅只低声开口道。 听到这话,姜念娇的眉眼便更冷了。 “她给你安排到了马房?马房里有什么轻松活计?喂马?” 诺雅立刻摇了摇头道“喂马可轮不到我,我是推草料石磨的。” 说完这话,她又指了指刚才的草棚子,看到草棚子处那么大块的石磨,姜念娇的眉眼越发冷凝。 “哪个蠢货做下的蠢事,这东西不是有驴子推磨吗?怎么改为了用人力?” 那管事只能擦了把冷汗,同时他只也庆幸自己并没有完全开罪这新来的。 他低声道“是周管事如此吩咐的,她说要让新人们得到充分的锻炼,如此一来,新人们才有力气干活。” 姜念娇只打量了一番穿着脏兮兮的衣服的诺雅道“颂雅,你别在这干了。之后随我去个干净的地方吧。” 诺雅闻言只笑着点了点头。看来自己终于要离晋王妃近上许多了。 而后姜念娇只对诺雅又道了一句“你现在去一旁侯着吧,晚点我会找人来教你一些事情。同时我也会处罚周管事跟她身边的那帮子人。” 听了姜念娇的话,诺雅配合的点头应了一声是。 随后姜念娇便又对一旁的赵琅道了一句“留王殿下,咱们还是去牵马吧?马儿随便你挑!不过输的人可要答应赢得人一个要求。” 赵琅闻言只轻笑了一声“这自然是没有问题啦。” 说完他又看向赵衍桢道“大哥,虽然你骑马比我多,不过我也有好好训练!这一次我恐怕未必会输给你哦。” 听到他们三人的对话。诺雅算是明白他们今日为什么会同时出现在这里了。 敢情他们是来赛马的。 一想到对方是来赛马的,诺雅便有了些坏心眼的打算。 不过看一看赵琅,她还是有些怕被对方发现。 故而在随后的时间里,她什么都没有做,她只是静静看着赵琅随手一指,随后有人便从她身边牵走了一匹马。 于此同时赵衍桢也亲自去了马棚里挑选了一匹好马。 随后二人便让人将那马儿牵了出去。 晋王妃姜念娇虽然学过骑马,不过她的骑术也只是属于能骑的范畴。 故而在她准备挑选一匹相对温驯的马儿时,她的手反而先被晋王拉住了。 “阿娇,你跟我同乘一骑吧,反正今日你是作为裁判出现的。”晋王低声道。 听了赵衍桢的话。姜念娇配合的点了点头。 随后晋王只扶着姜念娇先上了马,接着他再翻身上马座在了姜念娇的身后。 而待他们上马之后,赵琅自然也已经骑上了马。 离开晋王府后,一行人准备了猎犬飞鹰,以及一应弓箭射猎的用具。 很显然他们这是准备去打猎,而一路轻狂,一行人很快便来到了木兰猎场,这里是邕地最大的猎场,也是属于邕帝的猎场。 不过因为这二位都是邕帝的儿子,而且有一个还即将离开邕地,成为邕地的屏障。 故而不管邕帝从前有多冷落这个儿子,如今他却也不得不在自己儿子这里表现出自己温和的一面。 所以留王想要打个结猎,邕帝自然不会拒绝。 赵衍桢与赵琅在到了猎场后,赵衍桢只将姜念娇与仆从们留在原来的营地上,他在同姜念娇讨要了一个吻之后,这才随着赵琅一起比试了起来,而他们比试的除了骑马,自然还有比试谁打的猎物更多。 在随着一声哨声响起后,两匹马儿便风驰电掣的从原地离开了。而其他跟随者,记录者一时只也被二人远远甩在了身后。姜念娇只独自留守在原地,一时倒有些无聊。 另一边毫不意外的是,赵衍桢还是比赵琅要快了许多,原本还算并肩齐驱的马车,在片刻后,便已拉开了极大的差距,于此同时赵衍桢也发现了林间似乎有一只野兔子。 他可没有忘记今日的目的,故而在随后,他只从自己身后取了一支弓箭出来,就在他准备引弓搭箭时,一支箭矢却突然从身后射了过来。 于此同时马儿受了惊,只突然便发了狂,若不是赵衍桢还算反应快,当下他只差点直接从马身上摔了下来。 可他虽然没有从马身上摔下来,那马儿却也不受控制,无论他如何拉扯马儿的缰绳,那马儿也没有停下的意思,他只拉着马儿的缰绳,由着马儿往前横冲直撞而去。 虽然赵衍桢还想控制住马儿,但眼见着马儿越来越失态,而他记得这个方向处正有一处断崖,若是自己在到达断崖之前还不能控制住马匹的话,那接下来接应他的只怕只有一个死字。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故而赵衍桢在经过一片厚厚的松针落叶林后,他还是寻了一个地势较高的地方,随后在马儿经过这片地方时,他只立刻抓着马缰绳从马身上跳了下来,落地之时,他虽然已经尽力放弃缰绳了,但那马儿还是拖行着他小跑了一段路程。 虽然赵衍桢已经在极力的护着自己了。但这马儿实在太快了,故而且不论他身上的擦伤,便是当他试图起身时,他只也发现自己左边的腿上正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奔涌,染红了他的下袍,而正是这道伤口只严重影响了他起身。 他想站起来,都得依靠着一旁的苦楝树才能勉强站起来。 偏偏刚刚他跑太快,后面的随从,以及记录员竟是还没有一个人跟上来。 这马儿莫名失事,只让赵衍桢也不自觉提高了警惕之心。 故而虽然他浑身疼得厉害,他却还是立刻翻身滚进了一旁的灌木丛里,于此同时,他只又在躲进灌木之后,将地上沾染的鲜血用泥土掩盖住。 做好这些,他方才撕下自己身上的衣帛,随后只忍着巨大的痛意,给自己做了简单的包扎。 他原本以为之后必定还有刺客过来,然而等了一阵之后,那之后却并没有后招。 反而是记录员与随从们经过了此处。 第六百二十四章 假死脱身 赵衍桢本想出声唤住他们,但很快他便发现这群人似乎有些不对劲。 他们虽然伪装成侍卫的模样,但身上却并没有腰牌。 而且他们与其说是来找自己,倒不如说是径直在往既定的地点追去。 而他们追逐的地方自然便是断崖处。 如果刚才自己没有从马上跳下来,也许那儿便是自己的死路。 他并不知道这些人会不会相信自己已经出事了。 不过在此刻他决定还是自救一番。 在他们离开后,他拖着伤腿只往另一条小路而去。 还好这木兰围场他有够熟悉。 而另一边在他离去后,那群人只纵马朝那匹失控的马儿的方向疾驰而去。 随后他们还没能追到断崖边,便听到断崖处突然发出一阵惨烈的长嘶。 待他们下了马后,他们并没有看到那马儿坠崖一刻的画面,不过既然马儿掉下去了,那想来人也没什么活路了吧。 他们随后只往回走。 而另一边在围场一侧等着赵衍桢回来的姜念娇却是也遥遥听到了马儿的嘶鸣声,虽然此处已经相隔很远,但听到这个声音,姜念娇还是不自觉提心吊胆了起来。 她不是个能坐得住的性子。 在这之后,她只立刻便起了身。随后同另一人讨要了一匹好马,接着她便也往林中而去了。 不过还没等她到达那断崖处时,她却正好在松针林里遇到了那群往回赶的人。 她自然也发现了这群人身上没有腰牌。 可跟在她身后的人不多,而且她也不确定这群人的武功如何。 故而她只立刻主动开口道“怎么样?可找到了晋王?” 听到姜念娇的问话,那些人只也以为姜念娇还没有识破他们的身份,故而他们只主动道“不好了,王妃,我们刚才好像看到一匹马儿坠下马,看模样,那似乎是晋王骑的马,晋王殿下只怕是凶多吉少。” 听到这话,姜念娇突然眼尖的发现一旁的灌木之上正有一滴嫣红的血迹,不过为了不引起这群人的注意,姜念娇只立刻收回了视线,随后眼圈泛红道“这不可能。” “王妃,我们亲眼看到的,您节哀顺变吧。” “亲眼看到?你们既然都亲眼看到了,那为何不救他?你们就是想看他去死吗?” 姜念娇冷声问道。 听到姜念娇的话,其中一人为难道“倒不是如此,王妃我们根本追不上晋王殿下,等我们追到的时候,那发疯的马儿已经在拖着晋王往断崖下跳了,所以我们根本来不及去拯救晋王殿下啊。” 听到那人的话,其余人只也立刻配合道“是啊,就是如此。” 姜念娇自然不会相信他们的鬼话。 不过为了不打草惊蛇,她只还是道了一句“既然如此,你们快回围场去叫人,看看晋王殿下还有没有救。” “这……怎么可能还有救?”其中一人为难道。 跟在姜念娇身后的翠翘只怒斥道“娘娘说什么,便是什么,你们还不赶紧回去叫人。” 听了翠翘这话,虽然当下也没几个人愿意回去,不过既然是王妃发话,他们自然也没有胆子违背。 而姜念娇在确定他们终于回返之后,却并没有继续往断崖处追了过去了,她只立刻翻身下马,随后在从马背上下来之后,她只立刻朝着刚才沾有血迹的那片灌木层而去。 当下她倒也不怕暴露什么,毕竟跟在她身边的除了翠翘与余十三,其他人也至少是晋王安排给自己的暗卫。 故而她也不怕他们会背叛自己什么。 而当她拔开那层有血迹的灌木丛之后,她突然发现里面的血迹似乎更多,而且里面的林木有被压得倾倒的不自然痕迹,看来刚才的确有人躲在这里过。 而这里是赵衍桢的必经之路,想来那躲在林子里的便是赵衍桢。 虽然听他们说马儿失事,前面又是断崖,赵衍桢只怕九死一生。 可看到这灌木层里的血迹,她倒更加确定赵衍桢应该是平安无事的。 想到这些,她只立刻从灌木层里走了出来,接着她便往另一条小路追去。 她有马儿行的自然快,赵衍桢受了伤,又没有马儿骑,他便是想快也快不起来,耳听着后面马儿嘶鸣。 赵衍桢只立刻翻身滚进一处林木之后。 不过在发现追来的并非追兵,而是自己的王妃和自己的心腹后,他才松了一口气,他缓缓从树后走了出来。 迎面而来的姜念娇自然便也一眼发现了赵衍桢,她在发现赵衍桢后,只立刻便翻身从马背上下来了。 “殿下!”姜念娇激动的唤了赵衍桢一声。 “阿娇,我没想到第一个来找我的居然是你。”赵衍桢只也小声道。 然而还没等他再多说几句,他整个人便都被姜念娇直接搂进了怀里“殿下,你受伤了?” 听着她的声音,赵衍桢当下才觉得自己心安了几分。 而姜念娇显然也有同样的感受,她低声道“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自己又要失去你一次。” 说这话时,姜念娇的眼中满是泪水, 而听到这话,赵衍桢便也是一阵感动。 他小心翼翼的替姜念娇擦去脸上的泪水,随后笑着道“哭什么,我这不是没事吗?” 姜念娇没有接他的话,不过她还没有忘记刚才的那群人的古怪,故而她只小声道“看来跟随的人里有人想置你于死地。” 赵衍桢配合的点了点头“是,马儿之前并未有失控,后来是有人搭了一支箭矢射了出来,马儿受了惊,才会将我往断崖这边带的。” “所以你眼下打算怎么做?”姜念娇小声问道。 赵衍桢笑着道了一句“还能怎么做。他们既然想看死,那我再死一次给他们看也无妨。正好我也想看看到底是谁在搞鬼。” 听到赵衍桢的话,姜念娇配合的点了点头。 随后她只回身看向身后,她对马上的暗卫们道了一句“你们谁借一匹马给殿下,之后再护送他离开。” 余十三看了看其他人,随后主动道了一句“还是我来吧!” 有了余十三这话,姜念娇只对其他人警告的道了一句“你们谁都不许说今日在这里曾看到晋王殿下,若是让我发现消息走漏,你们谁都别想活命。” 听到这话,其他人只连忙应是。 倒是赵衍桢到了这种时候,只还忍不住打趣姜念娇道“阿娇,你好凶啊?” 听到赵衍桢的话之前,姜念娇原本是眼圈红红的,不过在听到这话之后之后,她只又立刻瞪了赵衍桢一眼。 见姜念娇终于有了除了悲伤之外的其他情绪,他这才笑着随其他侍卫们一起离开了此处。 而待赵衍桢跟着余十三从小路离开之后,姜念娇便也沿着原路返回。 待她到了集合地点。 马背上载满猎物的赵琅也刚好打猎归来。 他自然一眼便看到了场地之中没有自己三哥的身影,故而赵琅当下只笑得颇为得意道“三嫂,我三哥还没有回来嘛,若是这样的话,那我可就拔得头筹了哦。” 姜念娇没有应声。 赵琅也终于发现姜念娇脸上的表情似乎不太对劲,他连忙追问道“三嫂,你眼圈怎么红了。” 姜念娇一副悲伤表情,一来是为了演给那些策划此次事件的凶手看得。 另一方面,她也想捉弄一下赵琅。 毕竟当时赵衍桢在羌漠出事之时,其他人都知道他没有事,可没有一个人同自己讲。 这赵琅便也是当时的一员。 一想到过去的旧账,姜念娇便越发的觉得这个仇应该好好报一报了。 故而他一开口问,姜念娇的泪水反而刷的流下来了。 赵琅几时见过自己三嫂这副表情,当下他只慌的手足无措,可三嫂到底是三哥的妻子,他也不好伸手去替对方擦眼泪,故而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三嫂泪眼婆娑。 “三嫂你别哭啊,我不就是赢了三哥吗?你要是不想我赢,大不了我不提要求就是了,我算我三哥赢好吧?” 听到赵琅这一番妥协,姜念娇心底有些憋笑,面上却仍是一派悲伤。 好半刻后,她才低声道“你三哥出事了。” “出事了?出什么事了?”此时赵琅只也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看着赵琅那副如天崩地裂的表情,姜念娇只觉得自己都有些不忍心骗这小子了。 不过想想之前他们蒙骗自己,还将自己蒙在鼓里近半年,姜念娇便只又垂首悲伤道“刚才你没有听到吗?晋王的马儿失控,坠下了断崖!” “这……这不可能!我皇兄吉人自有天相。” 然而他的反驳很快便被其他人证实了。 瞬时,赵琅只觉悲从中来“不可能……你们一定都在骗我对不对?” “没有人骗你,晋王的确出了事!”此时便连最不会撒谎的翠翘也亲自为赵琅证实了这一点。 赵琅只觉得心中一阵悲伤,之后他也不再与其他人多话,扔下猎物,他便往断崖而去。 其他人见状,只也紧忙去追他。 姜念娇倒是不怕他出事,她只继续演戏道“晋王殿下出事了,我心中十分悲伤,翠翘,咱们走吧。赶紧去唤些人去崖底下找找晋王。” 第六百二十五章 露出马脚 另一边,京郊的一处别苑处的院子里,一名玄衣金冠的俊秀公子正坐在廊下的美人靠上。 一群侍卫只笔直的站在他身后,一群侍女则默默的为他扇着手中的扇子轻轻摇晃,而廊下前方的花园里,几名美人正在廊下的花园里跳着舞,花色映衬着美人的姿色,一时倒真是名花美人相顾看了。 而在这公子还在静静看着园中的景象时,突然一名侍卫只从某处墙边翻了进来。 随后在其他人注视之时,那人只迅速的来到了那位公子的身边“大人,晋王已经出事了,他从木兰围场的断崖处掉下去了。” 在那人跪到自己面前汇报时,那俊美公子正在咬着美人剥好了送过来的葡萄,一听这话,他懒懒道了一句“可看仔细了,那位晋王可最擅长假死了。” 跪在地上的侍卫只连忙低声道“看仔细了,当时那马儿已经失控了,而且我们亲耳听到了马儿掉下悬崖的声音,之后我们又沿路检查了一番,我想那位晋王多半已经出事了。” 听了这侍卫的话,玄衣公子轻笑了一声“好,我便姑且信你们一回,你去将这个好消息也告诉我的父亲,然后你便赶紧下去吧。” 见那玄衣公子挥袖,那名侍卫便也很快从原地消失了。 …… 而另一边,原本已经被证实出事了的赵衍桢此刻早已经回到了晋王府。 姜念娇回到屋里的时候,不想一双手却恰好搂在自己的腰身之上。 若非是赵衍桢眼疾手快只又顺便立马捂住了她的嘴唇,那刚才姜念娇的叫声怕是就已经足够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了。 看清楚身后的人是谁后,姜念娇只没好气的锤了一下赵衍桢的胸膛。 “你要吓死我了!”姜念娇不免责怪道。 赵衍桢闻言却只是轻笑“可娇娇这不是还没死吗?” 姜念娇又瞪了赵衍桢一眼,随后她只又小心问了一句“你回来没有人看到你吧?” 赵衍桢笑道“他们怎么可能看到我?” 听到这话,姜念娇方才松了一口气“没看到就好,我刚才不止是同外面的人说你失踪了,便是对府内的人说的也是你失踪了。” “所以这几日之前你最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没事少出来溜达,等到那害你的人狐狸尾巴露出来之后,我再同他们说起你的事。” “好,一切都由娇娇做主。”赵衍桢乖巧的配合道。 而姜念娇没有立刻说话。她只将赵衍桢一把推入床上。 赵衍桢还以为姜念娇是想主动一回,不想姜念娇却是直接掀开了他月白色的长袍,他长袍处下的裤子上分明沾满了鲜血。 虽然他撕下了衣襟做了简单包扎,但他当下却仍旧没有完全扎好,此时仍有鲜血源源不断染红了裤腿。 看他这模样,想来是回来之后,便也没有做过什么伤口处理。 看来自己还得替他将伤口重新包扎,顺便上药,不过因为她说赵衍桢失踪这事,不禁是瞒着其他人的,便是府里的人她也是瞒着的。 故而在这之前她自然不能大张旗鼓的将府医唤进来看病,毕竟就连府医只怕都未必是自己人。 所以在这之前,他只对赵衍桢道了一句“夫君,我让翠翘去弄些伤药来,你这段时日可别现身。你就待在这屋子里,饭食等事务都有我来送。” 看清楚姜念娇并非要与自己做什么快乐事,赵衍桢虽然有些失落,不过在听到她说这话,赵衍桢只又笑着道“好啊,谢谢夫人让我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 说完这话,他只又轻轻琢吻了一下姜念娇的嘴唇,蜻蜓点水一般的触感下,他只又笑着道“不过我也不是什么忘恩负义之人,既然夫人如此慷慨,那我自然也只有以身相许了。” 听着赵衍桢都这种时候了,居然还在没正经的说着这种话。姜念娇只没忍住冷酷无情的道了一句“以身相许就不必了,做牛做马,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赵衍桢还要说话,姜念娇只立刻捏了一下他的伤处,而且似乎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她只又立刻用另一只手将赵衍桢的嘴唇捂住。 赵衍桢触到了伤处,果然痛得眉头拧起,发出一声轻嘶声,不过他却并没有在姜念娇的面前将自己脆弱的一面展露出来,甚至在姜念娇的手捂在自己唇边时,他只还舔了一下姜念娇的手掌心。 姜念娇在感觉到手掌心之中一阵湿热,立刻惊吓的想收回自己的手,偏赵衍桢只还握着姜念娇的手臂。 随后在姜念娇的注视下,他只逐一亲吻了姜念娇的五个手指头,他笑着道“夫人好甜,连手心都是甜的。” 不得不说赵衍桢诱惑起人来倒很有一套,看着那张丰神俊朗的容颜上沾染上几分欲望气息,看着他眼尾绯红,一副脆弱模样。 姜念娇甚至都有种想直接办了他的冲动。 不过眼下看到他腿上的伤,姜念娇的心思便也浅了一些。 她只用力推了一下赵衍桢的胸膛,道了一句“我先去找翠翘,你若再不放开我,我就戳你伤口还不给你捂嘴了。到时候他们发现你没事我可不管。” 倒没想到姜念娇连威胁起人来都这么可爱,赵衍桢忍不住闷声轻笑了一阵“娇娇真可爱,好,我放开娇娇就是了。娇娇可要好好对我。” 姜念娇怕自己不应下这粘人精的话,这粘人精又要不放开自己了,故而她只敷衍的应了一声“好。” 得到姜念娇的回答,赵衍桢这才放开了姜念娇的手腕。 姜念娇一得了自由,便直接去外面寻起了翠翘,翠翘并没有走远,姜念娇很快便来到了翠翘的身边。她记得这丫头有个舅舅是在城西开药馆的,她只同翠翘说了一下赵衍桢的伤势,之后又嘱咐他不要让他舅舅走漏一条风声。 翠翘对于姜念娇的事自然是有求必应的。 而姜念娇之所以如此谨慎,也是因为敌暗我明。她出于谨慎起见。还是不想让人发现晋王府的猫腻。 嘱咐好这些事后,姜念娇只又处理了一些外面的事务,至于她之前答应要将诺雅拉拔进后院的事,一时之间倒似乎也被她忘在了脑后。 而那诺雅却直到如今也还在默默等着姜念娇的到来。 只可惜姜念娇根本只记得要照顾好晋王,而且加上赵衍桢在这几日里,倒是越发粘人,她这几日倒有大半的日子是在自己屋里度过的。 当然她在屋里度过,也不代表她什么都不知道。 毕竟之后她还是有派人在偷偷调查木兰围场的状况,以及那马儿为什么会失事的原因,而根据赵衍桢的描述,当时似乎是有一支箭矢射进了马的身上,那马儿受惊,便一直拉着自己往悬崖边跑去。他当时也曾自救过,折断过那支箭矢。 不过后面翻身下马逃命的时候,他将那箭矢丢失了。 而有了赵衍桢的描述,姜念娇自然便命人大规模的搜索起那支箭矢来了,好在之后没多久,暗卫们便替姜念娇寻来了箭矢。 而根据对这箭矢的调查,姜念娇很快便发现这支箭矢来自于晋王府,也就是说当日射箭之人,只怕正是出自他们晋王府。 而且那日晋王出府射猎时,她也的确带了一些晋王府的人跟随。 如此看来,她没有将晋王还活着的消息透露出去,倒反而是保护了晋王。毕竟这王府里的内鬼是真的多,就算是姜念娇一直在忍耐着她们,可眼下是事关自己的丈夫的事情,她自然也再不能容忍下去了。 她只是让暗卫们偷偷调查了当日跟随自己出去的这些人的来历与背景,之后又让暗卫们盯着他们,看看他们平日里都有哪些异常举动。 布好这边的局之后,她只仍旧压着晋王府的消息,对内只说晋王是失踪,她还在找晋王。 按照正常流程,这种时候,不都是应该直接办葬礼吗?可她就是迟迟不办葬礼,她这一手,别说是晋王府内部的人员起了疑心,便是晋王府外等候消息的人只也不免对自己派出去办事的人产生了怀疑。 怀疑他们的忠心,也怀疑他们的办事能力。 而在这些人怀疑的当口,他们原本的计划便也乱了套,更有些人直接坐不住了,或有人来门前探听消息,或有人联络府内的消息。 而光是自己在调查的这些人里便至少有五个人是在外传递消息的。 其中一人是将消息往皇宫方向送的,而且那人送去的是后宫方向,姜念娇有让齐妃帮忙调查那随从送的到底是哪个宫里。随后她很快便得到了结果,那送往宫里的似乎是丽贵人的方向,她虽然知道丽贵人蠢毒蠢毒的,但她以为丽贵人应该不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而直购还有一人是将消息往程太尉上送的,除此之外,还有三人也是往与赵衍桢如今正有些不对付的人手里送去的。 虽然姜念娇如今还不能确定他们到底谁才是想致赵衍桢于死地之人,但至少如此一来,当下她要排查的圈子也便小了许多。 第六百二十六章 被借调去了净房 诺雅本以为自己马上就要被安排到姜念娇身边去了,可不想因着晋王被刺下落不明一事发生。 她不要说靠近姜念娇身边了,便是姜念娇还记不记得她只怕都要打上一个问号。诺雅自然不是个甘心被人遗忘的性子。 既然姜念娇不来找她,她也不能主动去找姜念娇,那她就得想方设法让姜念娇注意到自己。 马棚里她仍旧在磨着草料,这几日原本还对她有几分客气的人只也不甚客气了起来。 “颂雅,这里的草料已经够了,不过净房那边需要些人手过去,你也暂时先去几天吧,等那边不忙了,你再回来就是了。” 听到这话,诺雅只默默点了点头。 随后那管事只引着诺雅走出了马房的大门外。 马房外早有一个身穿褐色长袍,身形肥胖,容貌丑陋不堪的中年男子站在外面侯着了。 管事的只笑着寒暄道“马管事,我们院子里人手也抽调不开,就这新来的,还有点时间。要不你就先让她随你过去。” 说完这话,那管事又压低声音道“像这种,你想借调多久就借调多久。反正他们也不会反抗的。” 听了那管事的话,那马管事立刻嘿嘿笑了一声“我当然知道邢管事你有难处,您能在这么麻烦的时候都能替我寻一个人手我可要谢谢你。” 马房的管事听了,只道“这是我应做之事,兄弟之间就该守望相助嘛,反正人我们是借给你了,你们想用多久就用多久。” 说完这话,他又拍了拍诺雅道“你随马管事去吧,等马管事那边的活干完,你就回来找我。” 听了对方的话,诺雅只是配合的点了点头。 而待马房的管事一走,刚才还一脸虚伪假笑的马管事只立刻便冷着了一张脸。 他容色镇定的看了一眼诺雅,随后面无表情道“还不快走,杵在这当定海神针呢?” “到处求人,可累死我了,现在的这些人可真是精明够了,平时干活谁都不愿意来净房,拉屎倒是一个比一个积极。”说完这话,那那管事只忍不住出言抱怨道。 诺雅没有接话,他似乎也没有指望诺雅接话,他说这些本也只是抱怨自己的处境。 之后那位管事又看向诺雅道“知道厕所在哪嘛?” 诺雅摇了摇头。 一听诺雅连厕所在哪都不知道,管事的不免又是一阵失望。 他只低声问道“来这里多久了?” 诺雅伸出五根指头。 “五个月?这五个月也完全够你认识净房在哪了啊,不然你们平时都是怎么解决自己的日常的?”管事低声道。 诺雅立刻摇了摇头。 “五年,呸,这晋王府都没有五年呢。”随后管事又主动猜测道,不过这猜测显然并不靠谱,所以那马管事又自己否认了。 而诺雅则在此时公布了正确的答案“我来这里五天了。” 一听到此处,净房管事沉默了“我就知道这老邢不可能给我留熟练工,这群人一向是自己能闲着就行,怎么可能自己没事主动找活干。” 随后那净房管事嫌弃道“真是麻烦,又要教新人了,行了,我这边还要去其他地方调人,你跟我一起过去吧。” 诺雅只默默跟在了那位管事身后,之后那管事果然便去各院借人了。 此时跟着那管事去别的地方借人,诺雅只也能看到那各个院子里,几乎总有一部分人忙得脚不沾地,而另一部分人则围在一处或插科打诨,或说说笑笑,好不悠闲。 而这部分人原本应该正是最适合被借调过去的,然而那些管事却是直接将那些忙得脚不沾地的人们叫了出来,安排给那净房管事。 而这部分人只要马管事一问,便也能知道他们多半都是新入府,又没什么背景靠山的人。 故而他们在这府里做的便都是最辛苦的活计,有时候甚至还需要一个人干几份活,可即使如此,别处若是忙碌,被借调的却仍然是他们这部分人。而且这样忙死忙活的,他们能拿到的月银,有时候甚至还是被克扣过的。 如此局面下,想也想得到这部分人会有多么的不满 人人都不患寡而患不均。 面对不公时,那些只是进来打长工的人还能选择一走了之,然而大部分人签了卖身契,当牛做马也只能默默忍受。 故而在随马管事借人的路上,诺雅只也没少看到一些人当场就与自己的管事争执了起来。 不过因为这些争执者都是零零星星的几个人,所以在面对这种场面时,那些管事多半是将这些人打为反面例子,当成是不服管教的典型,随后当着其他人的面给予他惩罚。 他们只用这种暴力刑罚告诉其他人,警告其他人,这样做是错误的。 反抗者都将受到惩罚。 也是因为如此,故而虽然有反抗者,可他们这一路借人的过程却是无比的顺利。 之后借到了人,一大群人便在马管事的引领下往净房去了,所谓净房自然是不净的,只要打开净房的大门,一股子臭味便扑面而来。 很多人只是打开那净房的门便没忍住干呕了起来。 但不管里面的气味再怎么难闻,他们也只能捏着鼻子继续工作,毕竟谁让他们的工作是这个呢。 而另一边那马管事在告诉他们该怎么做后,便远远的离开了此处。 其他的管事虽然不干活,可至少还监工。 这马管事却是连待在这里都嫌脏臭。 故而他一走,这场下反倒是松懈了许多。 诺雅只主动来到那几个因为不服管教而被抽打了一顿,最后还是往这边来的刺头身边靠了靠。 而这些刺头,多半是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 这些人热血冲动,倒正是被她利用的好苗子。 故而在干活的间隙,她只主动来到这些人身边,顺便再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一盒药膏道“我看你刚才被管事抽了吧,那个很疼得,你们赶紧擦擦药吧。” 对于诺雅的示好,其他人都是警惕的。 反而是一个座的离他们远远的刺头,只主动对诺雅道“他们不要便给我吧,我伤的重。” 听到这话,诺雅这才看向那索要药膏的刺头。 那是个身强力壮,皮肤黝黑的青年,只是看到他那流畅的体型,与锐利的鹰眼,以及那棱角分明的五官,诺雅便知道这个男人或许才是最适合她利用的人选之一。 男人的衣衫十分单薄,因为不会缝补,那衣服倒也破破烂烂的,只从那些破烂处,也能看到他身上布满了许多鞭伤。 这男人她记得,他是这些刺头里最刺头的那一个。 即使被管事抽的全身没一处好肉,他也不肯求饶。 若不是最后那马管事看不过去,说这人他还要用,别给他抽死了。或许这男人真会被人活活抽死。 不过也是因此,诺雅倒是对于这个男人有了几分欣赏。 毕竟谁不喜欢强者呢,只可惜自从来到这里后,她已经很少能再看到如此个性鲜明的人了。 故而在对方向她讨要药膏时,她想也没想的便从休息的台子上跳了下来,随后朝着男人的方向走了过去。 她这副皮子的模样不算惊艳,但也不算丑,加上她还年轻,故而在看到她朝那刺头走了过去。 他们只立刻便高声喧哗了起来。 诺雅只也落落大方的将自己的药膏递给坐在台子上休息的男人。 那男人见诺雅摊开掌心,露出的药膏,只也准备伸手去拿。 然而他还没能拿到药膏。诺雅便突然收了手,在男人以为她是在耍自己,而怒目而视时,诺雅却是突然主动道“你这伤的地方也太多了,背部上也有,我觉得你肯定上不到那处,要不,我帮你上药吧。” 一听这话,那群人瞬时起哄的更为厉害了。 然而男人面对那群起哄的人,以及满眼期待看着自己的诺雅时,却是毫不留情的拒绝道“不必,你若是不想给那就算了。” 说完这话,似乎是牵扯到了什么伤处,他蹙了眉头。 而这起哄只也终于惊动了马管事。 那马管事只怒声训斥道“你们叫什么叫,没看到我正在午睡吗?你们要是不需要休息,就赶紧给我继续干活。” 听了马管事的话,诺雅只主动走过去,指着那群刺头道“管事,他们受了很重的伤,我能帮他们简单处理一下嘛,这净房里本就不干净,他们又有伤口,若是感染了,只怕会出事。” 这马管事虽然不管事,但比起其他人他的脾气却是要好上许多。他只听说肯能要出事,便立刻挥手道“既然会感染,那还杵在这磨磨唧唧的干什么?想死啊!你们都赶紧去上药。” 有了马管事的话,诺雅的计划倒是顺利了很多。 待马管事一走,诺雅便开始让这些人在自己面前宽衣解带并且为他们上药。 起初还有人害羞,但见得多了,加上药性强烈,伤口很痛,他们很快便也注意不到那些男女大防的破事上了。 而原本拒绝了诺雅的青年,一见其他人的伤也都被处理了,而且这期间,那女子似乎也并没有什么意图,故而他只也走到了这些人后面排起了队。 第六百二十七章 搞事情 而在诺雅对这些人一个个施以救援之时,这救援很快便也轮到了那黝黑肤色的男子身前。 她只对那男子道了一句“脱衣服。” 男人闻言只顺从的将那件本就破烂,也遮不住什么的衣服从自己的身上解了下来。 虽然她知道对方身材不错,不过在看到对方的八块腹肌,与流畅的身体线条时,她只还是不自觉想到了油光水亮的黑豹。 虽然他身体上布满了陈年的旧疤,与细密的新伤,但即使如此却还是掩盖不住男人的美丽。 她不自觉将没有涂抹药膏的手,放在了男人的旧疤之上。 那旧疤之处,其实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不过在看到女子的手伸过来时,他还是不免警惕的道了一句“你想干嘛?” 于此同时他的手只也死死握住了诺雅的手,黑与白的色彩对比看在诺雅的眼中正是十分具有代表性的。 而且对方的力气大,诺雅被他捏疼了手骨,随后连忙唤了一声“疼!” 男人随后这才放了诺雅。 而诺雅收回自己的手腕后,为了挽回自己的面子,便只是低声道“我是看你伤口那么深,先检查一下罢了。” 诺雅说的如此义正言辞,加之男人似乎也不懂这些医学常识,更没有看诺雅是怎么处理其他人的,故而面对诺雅的强词夺理,他没有选择反驳,反而只选择了全盘接受。 “对不起,我不知道。”男人声音沉沉的郑重道歉。 诺雅一听到他的道歉,便觉心下喜悦非常。 她只接着问道“你身上的伤怎么这么多啊?” 说这话时,她只又在那男人的新伤口上触碰了一下。 这一次男人即使痛得头皮发麻,却也没有再拿开诺雅的手,他只强自忍受着诺雅带来的疼痛。 而诺雅的手抚过那青年的背脊之时,一条白色的虫只也缓缓的从她的手心钻进男人的背脊之中。 不过因为男人看不到自己的后背,故而在面对诺雅的触碰时,他虽然能感觉到一点淡淡的刺痛,却也没将这种刺痛放在心上。 而诺雅在将虫埋入男人的身躯之内,便又继续若无其事的给男人处理伤口,这期间,男人根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给男人上药的过程里,诺雅只主动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啊,怎么到的这晋王府?” 男人本不打算理会诺雅的问话,但也不知为何,当诺雅将这话问出口后,他却莫名有了一种倾诉欲。故而他只低声道“我叫王然左。” 至于剩下的身世来历,他却是没有再说下去了。 好在诺雅似乎也并不在意他的身世来历。 她在对方说出自己的名字之后,便也笑着念了对方的名字一遍,之后她只又接着道“王然左?嘻嘻,我叫你然然好不好?” 这是什么鬼称呼,他下意识的想反驳,然而说出来的话却是好。 诺雅接着便又道“我叫颂雅,你叫我雅姐也行。” 听到诺雅的话,那男子只依旧一脸冷酷道“雅姐。” 意识到自己居然真的如此呼唤对方了,男人只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刚才怎么可能这么顺口便叫了对面的小丫头做什么雅姐? 而在他疑惑之时,诺雅只也给男人将药上好了,上好药后,诺雅便也没有其他举动了,不过她有将那盒还剩下一般的药膏递到男人的手里“你伤的重,这个药,你留着自己涂,而且我看你这性子,往后怕还是有得被人打的时候,你涂了药,还记得给下次留一点,免得被人打死了。 调侃了这句之后,诺雅便从此处离开了。 然而男人的眼睛却是一眨不眨的盯着诺雅,直到诺雅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之中,他方才将那盒被放在自己掌心的药膏仔细看了起来。 那药膏有股淡淡的馨香之气,因为气味十分香甜,有些像是栀子的花香。 想到栀子花的花香,男人的记忆中只莫名想起某个人的笑脸,那人笑起来也如这栀子花一般甜美清新。她唤自己阿然,还将那朵栀子花别在了自己的鬓边,明明她脸色已经白如宣纸,便连唇上都没有多少血色,可她还是笑着问自己“阿然,我好看吗?” 他当时没能说出口,她那时已经不再鲜活,他看着她的脸容却只是难过的想哭。 一想到这些往事,男人便觉得心口一阵痛似一阵。 诺雅自然不知道那男人在自己离开后,在嗅到那栀子的花香之后,居然想到了这么许多。 因为上完药后。还有些休息时间,那些人在被诺雅上完药后,也不知为何,只觉自己的心火似乎比平日还要旺盛了许多倍后,故而这群人在聚在一起后,只说起了自己遭遇的不公对待的时候。只比从前还觉得要难以忍受。 “凭什么他们能吃喝玩乐,我们就什么活都得干啊!干活就算了,咱们干了自己的还得帮他们干,而且就这样。他们的月银还比我们高!同样都是奴才,凭什么他们什么活都不干,月银却比我们高出这么多。” 一旦有人出来说话。其他人只也立刻纷纷出言附和。 “就是!他们凭什么比我们拿的还要多啊!我看这府里的主子怕是不止两位,那些不干活的才是真正的主子呢。” 听到这些刺头的话,其他人只笑着道“你们就省省吧,人家资历比我们老,都有靠山。我们有什么啊?能给口饭吃就不错了。你们还挑什么?难道还想被打?” “我倒觉得如果你们肯团结起来,他们也不一定会被打。”诺雅却在此时突然开口道。 不知为何,听了诺雅的话。这些刺头只都觉得十分有道理,然而其他人却是轻轻嗤笑了一声“团结起来又怎样,我们不过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就是,你们想挨打,我们可不想,我们还想多活几年呢。”另外有人跟着附和道。 诺雅只笑着道“多活几年,一个人顶好几个人的岗,累都累死你,你觉得你能多活几年。” 听到诺雅这问话,刚才那些反驳者们立刻不再出言发问了。 而诺雅只又低声道“况且我说的闹可不是让你们当着那些管事闹,这种事情要闹自然是要闹到上头,让上头的人知道才好。” “上面的人一定也不乐见自己养的奴才还带奴才来伺候,他们是花银子招人来干活的,而不是花银子养祖宗的,如果咱们能把这事闹上去,你们觉得上头的人会站在谁的那一边。”诺雅只循循善诱的替他们分析着局势。 听了诺雅的分析,原本是不抵抗的一群人只也觉得诺雅的分析有些道理,他们有些动心,可又害怕挨打。 王然左出来时,自然也听到了诺雅的这番分析,说实话,他觉得诺雅的分析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故而他只也加入了其中道“她说的也有道理,法不责众。如果大家都参与,纵然最后失败,那些人大概率也不会将所有人都处置了的,毕竟他们还需要人干活呢。” “所以他不可能处罚所有人,纵然失败了,估计要面对这些的也只有我们这些人。” “可若是成功了,将他们赶走,我们就能拿到足例的月银,工作也不至于如此辛苦了,至少就算再辛苦,我们也能拿到相应的报酬,而不是被这群仆人老爷压榨。” 听到王然左的话,其他人只也像是被注入了什么新的希望一般。 “我觉得他说的还挺有道理的,要不咱们也一起来反抗吧!” “对,一起反抗!” 而在鼓动起其他人的热情之后,诺雅只又接着道“现在先别闹,咱们也得等候一个好时机,而在时机到来之前,你们得先准备着将与你们一样遭遇且可信的人一起拉进自己的队伍。只有人数越多,闹起来才声势越大。” 听到诺雅的话,其他人只纷纷响应,不过在马管事过来后,他们便又都噤声了。 马管事并不知道他们在闹什么,他还以为这些人又在起哄。故而他只高声道“你们闹什么闹?还不给我赶紧干活!” 被马管事一训斥,这些人便立刻不再做声了。 马管事并不知道他们在策划什么,见他们不再吭声,他只还觉得这些人好像比来时还要听话了几分,甚至那几个刺头居然对于自己的训斥都没有进行反驳。 不过他不是个愿意深想的,见他们不吭声,马管事只还以为他们是被自己刚才同意让他们施药的行为感动了。 而他们之后在被借调到净房的这段日子里也果然一如往常一般吃苦肯干。 时日如此推移,很快便到了发月银的日子,往日里这月银都是由总管事那边发给各院的小管事,之后再由小管事分发给底下的众人。 然而今次发放月银却是与往常不同的多了。 也不知那位晋王妃是怎么想的,这次她只说要总管事将所有院里的家仆都叫到一个大院里来分发月银。 而这也正成了他们闹事的契机。 故而在那大院总管将月银分发下去时,其中一名刺头只突然开口道“这个月我的月银怎么好像比往常还要多了一两银子?管事的,您是不是搞错了?” 第六百二十八章 闹起来了 从来只见人说自己银两少了的,也没见有人嫌自己银子多的。 那位发月银的管事只又看了看那人的记录,随后低声道“是每月三钱银子。没有发财啊。” 于此同时,人群里只也陆续听到其他人也在说“我的月银是不是多发了啊。” 那管事只帮着一一看过,随后肯定的道“没有多发,就是这个数。” “那……难不成是涨工钱了?”其中一人一拍脑袋瓜子,随后语气欢喜的主动道。 然而那管事却是低声道“这钱一直是按这个数发的,从晋王妃来到府上后,便一直如此。” 底下的骚乱虽然不大,但姜念娇却还是感觉到了一阵些微的混乱,她不免转头问那新管事道“冯管事,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在闹什么?” 被唤作冯管事的管事只立刻道了一句“奴婢。也不知他们在闹什么?不过奴婢可以下去看一看。” 听到对方的话,姜念娇点了点头。 随后那位冯管事便走到了人群中,她只开口询问发月银的管事道“眼下这是什么情况?他们是在闹什么?可是这月银发错了?” 不得不说这位冯管事倒是一眼便能看出这些人到底是在争执什么。 那位发月银的小管事立刻点了点头道“他们说我们多发了一钱银子。” 听到这话,便是那冯管事也没忍住挑了挑眉头,从前有听说过为了少发了几枚铜板而大打出手的,也有偷窃他人月银的,她还从没有听说过这种自己多拿了银子却立刻告诉管事的。 如果不是太过熟悉人性,她几乎要以为这群人是一群人品高尚之人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并没有立刻对此事做出判断。她只继续问道“底下是怎么说的?” 听到冯管事询问自己,小管事也不管其他人了。他只低声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见她一问三不知,冯管事立刻放弃了与她的交流。 她看向一旁的刺头王然左道“你能跟我详细说说如今是个什么情况吗?” 王然左自然不废话,他只高声道“我们以前每月都只发二钱银子,我们院里管事都告诉我们,每月就是二钱银子,现在看来管事们这是在忽悠我们啊。” “就是!凭什么大家都是干活的,我们的工钱就得少一倍。” “谁说都是干活的,我们一人干好几人份的活,他们都是祖宗咧。” 底下人忽然便反应过来了,一时之间刚才关于那对多出来的银钱的疑惑转化为对平日银钱减少的愤怒。 底下的喧哗根本挡都挡不住。纵然有人想帮着平息众怒,保住一些人。 然而姜念娇在上面看着。他们也不敢做的太明目张胆。 一时之间底下的愤怒声越来越高。 姜念娇不免扬了扬眉,问下去了解情况的管事道了一句“底下到底什么情况?” 管事的也不敢久留,只能立刻跑到姜念娇跟前将事情的真相同姜念娇说清楚。 “回主子的话,底下有人克扣新入门的仆人们的银钱。而且老资历的那帮子人还直接不干活,全把活计推给了新人干。” 姜念娇对此半点也不意外,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底下是什么情况,她之所以没反应不过是想等他们闹起来,当然这闹起来也是有她安排的人在把控节奏,毕竟在新人还少的情况下他们若是闹起来,自己这边容易出现人员不继的情况。 而如今温水煮青蛙,倒也能换走一半的人了。 不过唯一有点让她的意外的是,她虽然也想安排人在这时候闹起来,但这个想法,她还没来得及安排给自己安排的人员。怎么这事便闹起来了。 不过不管如何,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故而关于这事到底是怎么闹起来的,她也只能在之后再去了解情况。 而在听到管事的汇报后,姜念娇的脸容立刻便转为了愤怒,她拍了拍桌子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私自扣押银钱月例,还敢摊派多余活计给其他人做,我要你们何用。” 谁都没想到姜念娇会突然发火,一时之间,众人只都噤了声。 而在一片鸦雀无声里,姜念娇只对底下人道“你们谁在克扣银钱月例,都给我自己站出来。” 然而面对着姜念娇的问询,这群人却是没有一个自己站出来的。 “不站出来是吧?那好,我让你底下人的检举,被检举出来的人,不但要被直接赶出府,而且身上的银钱都不得保留。” 听到姜念娇这话,那几个克扣银钱的管事只彼此相望。 似乎都在用眼神询问对方要不要站出来。 然而为首的那名管事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他看起来就好像是胜券在握一般。 其他人想着法不责众,加之那大管事都没反应。他们又何必先急得跳脚呢。 故而在姜念娇给了他们一次机会后,他们只都仍没有反应,不过他们都有用眼神警告其他人,若是谁敢告密,等回去后就收拾。 他们自以为用眼神便能震慑住这些人,毕竟他们从前也没少用那些暴力的手段镇压底下的反抗。 然而他显然还是低估了人们的胆量。 随着王然左第一个举手道了一句“我要告我们院的余管事,他不但克扣我们的银钱,长年使唤我们干粗活累活,一个人顶几个人干,而且稍有不如意他们就抽人!最重要的是我们余管事还偷偷变卖晋王府里的用具。” 听到王然左的话,姜念娇还没来得及对此做出回应,那位余管事便立刻高声道“你这纯粹是血口喷人!” 那王然左也没有说话,他只直接主动撸起了自己的袖子。 从袖子底下新伤加旧伤叠加在手臂之上。看起来实在有些触目惊心。 “余管事,这些鞭子是你抽的吧?还有别的人每月发三钱银子,我们却只有两钱,这我没有污蔑你吧?这事只要随便问问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至于您到底有没有变卖晋王府的东西,这些东西,主子只要派人去附近的当铺一打听就知道了。”王然左低声开口道。 一听到王然左的话,那余管事立刻傻了眼。 而姜念娇则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面前这身形健壮,容貌英俊的青年,不得不说便是她也不免不对这青年另眼相看。 毕竟这青年显然不是他安排的后手,但这次的事情却是绝对以他为中心闹开的。 加之这人早拿捏住了对方的证据,能做到这一步的又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故而她除了朝王然左投去一个肯定的眼神,只还对王然左肯定的点了点头“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我自然会还你公道。” 随后她只又看向脸色苍白的余管事道“余管事,你在我府上也有小半年了,我并不想太为难你,我再给你个机会,你是想现在承认自己的错误,然后走人,还是想被我查出来,然后再走人?” 那余管事自然知道自己的事情根本不经查,故而他只抖索着嘴唇道“我现在就走!” “好!既然是现在就走,那你就走吧。”姜念娇道。 接着她只又一次开口问道“还有谁要出来告的。” 这一次有了王然左做先例,其他人自然也迫不及待的将自己所遭受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这其中也有自己主动站出来的。 而姜念娇只也由此赶走了许多属于其他人安排在自己身边的仆从。 事情结束后,姜念娇便将一个自己安插在此的新人带走。 随后她问了新人今日这事是怎么闹起来的。 那新人随后只低声将之前策划这起事件的人员的名字都报给了姜念娇。 不过新人知道的不是齐全的人员名单,毕竟他并没有策划这次事件,他能看到的也不过就是那几人煽动其他人的成果。 不过虽然人员名单不全,但这也足够姜念娇与这些人交谈了。 而这其中为首的自然是王然左,对于王然左在这个行列之中,她并不意外,姜念娇只将策划这起事件的这几人只都安排成了自己所在院落的管事。 而有了姜念娇的这个安排,其他人自然都十分欢喜,只有王然左却是主动走出来道“承蒙王妃厚爱,不过这管事之位,左然自认没有什么功劳,倒是不敢认领。 “相反如果王妃真要因为这件事而封赏谁的话,那我觉得王妃完全可以去封赏颂雅姑娘。” 听到王然左的话,姜念娇不免一愣。 这个名字实在有些耳熟,不过她最近事物繁忙,一时倒是忘记那人是谁了。 而在姜念娇想着这人是谁的时候,其中有一人只道“颂雅?不会是那个在马房拉磨的那个吧?” “就是她。”马上另外有人肯定了她。 而有了这些人的一唱一和,姜念娇倒也终于想起颂雅是谁了。 于此同时她只还想起了自己之前似乎答应过她,要将她带出马房,安排到自己身边来的事情。 可谁曾想在这之后,赵衍桢会出那样的事情呢。 她忙碌于揪出凶手,倒是将她的事情完全抛之于脑后了。 故而意识到这一点后,她也懒得去求证了,而是直接让身边的怜莺去将颂雅找来。 第六百二十九章 当牛做马 怜莺找到诺雅的时候,诺雅正在草棚底下继续磨着草料。 此时这马棚里,除了她跟几匹马儿几乎一个人也没有。 大家都去前厅领月银去了,可在领月银之前,却没有一个人告诉她这事。 故而当她过来上工时,只看到其中一个人也没有。 她心下虽然不解,却也并没有去求解此事。 而在她磨着草料的功夫时,马房的大门便也被人推开了。 随着吱呀一声轻响,马房的同事们便说说笑笑着进来了。 他们似乎是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脸上的笑容只连藏都藏不住。 不过当他们看到还在草棚下磨着草料的诺雅时,却只又都齐齐闭了嘴。 他们只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向诺雅,但在诺雅觉察到那视线之前,他们又都会立刻将自己的视线收了起来。 扑空的诺雅只能继续收回视线,干自己的活计。 而随着时间推移,陆陆续续又有不少其他人进来了。 而在这里面终于有个好心的人,只开口奇怪的看向诺雅道“你怎么还在这干活?你不会没有去领月例吧?” 诺雅奇怪的问道“月例?我不是还没有满一个月吗?我也有发吗?” 听到诺雅这问话,那人立刻笑着道“当然有发,咱们晋王府就是这点实在,哪怕你只干了一天的活,我们这也有两枚钱发呢。” 听到那人的话,诺雅只无辜道“可是没有人叫我过去啊。” 听到这话,那刚才开口的人只被自己的同伴拉了拉衣袖,那人也终于意识到自己多嘴说了不该说的。 于此同时,这马房的管事只也恰好进来。 在被马房管事瞪了之后,那人当下也不敢再继续乱说话了。 那马房管事自然是领到了诺雅的月例,他本来不想将这月例交给诺雅的,不过在开了那样一场早会之后,他虽然没有被人举报,但他显然还是有被震慑到。 况且诺雅的月例也不过十几个铜子而已,他倒也犯不着为了这十几枚铜子将自己的工作弄丢。 故而他只冷冷道“你的工作一刻也耽误不得,所以我没叫你,况且我这不是给你把月钱领回来了吗?” 说完他直接将那包铜板扔到了诺雅的身前。 诺雅在看到那些铜板之后,只低声道了一句谢谢,之后她便故作不知的将那铜板一个个数了出来。 倒没想到这管事居然没有克扣自己的银钱。 不过她显然也知道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看来这管事应当也是被吓到了。 而那管事在她数清楚之后,只还罕见的又问了一句“怎么样?月例没少吧?” 若是平时他哪里会管这些,还给你花个一毛两毛都算他是厚道人了。 诺雅闻言只轻轻点了点头。 而这管事随后便又训斥道“既然钱数没错,便好好干活!干好了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你也别想着能攀上高枝了,我看晋王妃恐怕都不记得你这事了。你啊,就安安心心在这干活吧。” 听了管事的话,诺雅只在心底轻嗤了一声。 虽然前几日姜念娇可能真的不记得自己了,但她可不信经过这事之后,姜念娇还能将自己遗忘。 而她不过刚刚这样想着时,姜念娇那边便有了消息。 在马房众人都开始重新各司其职之时,马房只又迎来了一位新客,而听到门房被推开,众人也不禁巡着视线望了过去。 随后那管事便发现来人居然是姜念娇身边的丫鬟:怜莺。 那管事连忙笑着迎了上去“怜莺姑娘,您过来有什么事吗?” 怜莺看了一眼仍在马棚子里磨草料的诺雅,不免出言训斥道“上次王妃不是就说过要将颂雅姑娘带到内院来吗?如今她怎么还在这磨草料?而且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你们这里磨草料也用不着人吧,之前不都是用驴子来拉磨吗?” 被怜莺训斥了一通,那管事脸上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 可挂不住又能怎样? 挂不住难道就会有人帮自己解决问题吗?管事的只能赔笑着低声道“这驴子拉起来的草料没有人磨的细致。” “瞎扯!”怜莺却是一点情面都没有给对方留。 于此同时,怜莺只连看都不看那人一眼,反正她也不会与这人有什么交集,她自然不用担心不给这人留面子,会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影响。 随后她只径直走到了诺雅的跟前唤了一声“颂雅姑娘。” 听到这声呼唤,诺雅立刻抬起了头。她茫然的看着怜莺。 怜莺也淡淡看了一眼颂雅,随后低声道“你不记得了吗?我是王妃身边的侍女。我叫怜莺。” 听到这一声自我介绍,诺雅的眸子才重新亮了起来“你是说王妃来找我了?” 见诺雅一副欢喜的模样,怜莺只也仿佛被她的情绪感染了一般,她笑着道“是啊,王妃这次不但是来找你的,还打算让你去内院工作呢。” 听到这话诺雅立刻小心的忐忑道“这样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王妃早就想带你去了。只是最近实在太忙了,所以才耽搁了这事,让你在这里多受了几天苦,不过眼下也不迟。” 听到怜莺的话,诺雅配合的点了点头。 随后怜莺只示意诺雅卸了磨,随后便跟自己走。 不过想到那管事故意磋磨对方,怜莺也有心替诺雅出口恶气。 故而她只对那管事道了一句“站在怜莺姑娘要被我征调走了,之后恐怕也不会回来了。” 听了对方的话,那人只连连点头,不想怜莺的视线却在四处张望。 随后在确定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在各司其职之时,她方才主动开口道“她一走,这磨怕是没人拉了,要不管事你就代为拉几天如何?毕竟手工磨的草料可比驴子拉的口感要好很多。” 怜莺这话,几乎只将那管事的说法,原封不动的还给了他。 一听这话,那管事只气的不得了,这磨驴子就可以拉,凭什么要让他来做,可再如何气愤又怎样,毕竟这坑是他自己挖的。 故而他只能碘着个笑脸道“怜莺姑娘放心,我会好好拉磨的。” 怜莺满意的点了点头“那就好,不过你如果拉磨的话,这工作这么忙,那你岂不是不能胜任管事职务了?” 那马房管事正要说自己能胜任这个职务之时,不想怜莺却是对门外的余十三突然道了一句“十三,最近刘管事恐怕有点忙不过来,要不,还是由你来代几天班,帮管事监督监督其他人吧。” 听到怜莺的话,随后一名冷酷的帅哥就这样走了进来。 因为他之前是作为暗卫而存在的,故而很多人也没有看过他,看他衣着,他们便也只以为余十三是内室的普通家丁。 不过就算他是普通家丁,那也是晋王或者晋王妃的人,他们根本不敢得罪。 而且这余十三就算只穿了普通家丁的衣服,那气势也与其他人不同。 故而在怜莺说了这话之后,那管事虽然不满,却根本不敢将自己的不满就此表达出来。 而余十三入马房,自然也是为了方便继续调查那马匹失事的其他原因了。不过因为不想打草惊蛇,此时将他安排进马房倒正合适。 诺雅看着那管事吃瘪的模样,还是有点微妙的爽快的。 毕竟谁能想到这之前还高高在上,把其他人当牛做马的管事,居然也有被人当成牛马的一天。 看来这位晋王妃倒也是个有趣的性子。 只可惜自己不能待在这里了,不然看看那个管事拉磨的样子,这一定十分快乐。 而在这之后,诺雅便将怜莺带到了姜念娇所在的书房里。 书房里除了那几个她安排搞事的刺头,只没想到王左然居然也在这里。 王左然一看她走了进来,居然只还朝她点了点头。 此时姜念娇见她过来,也只先道了一句“颂雅姑娘,实在不好意思,我这些日子实在太忙了。倒忘了将你带进这内室里来了。” 诺雅立刻摇了摇头道“王妃,没事的我。” 姜念娇随后又道“说起来,今日如果不是王左然主动提到你,我大概都不会想起你来,他说你是他们的总策划,今日这事都是你策划成功的?” 听到姜念娇这话,诺雅只立刻看了一眼王然左。 她没想到这人居然会做出这种多此一举的事情来,她明明交待的是,只要说自己也有参与计划就可以了,可这人为什么会直接说自己是总策划,虽然这事是自己策划的没错,可她不想在姜念娇身边显得有多能干。 毕竟太能干了,也容易引起他人的警惕之心。 可王然左说都说了,她难道还能否认吗? 故而虽然心中有些许不满,可诺雅还是羞怯的笑道“并没有然左说的那么夸张啦,我只是帮着然左提了些建议而已,毕竟他们才是真正的策划者,也受那些人的影响更多,我也只是作为补充者而存在的。” “颂雅姑娘谦虚了,姑娘有这样的本事,正可以帮我许多。”姜念娇只淡淡道。 随后她又低声道“我原本是想将姑娘安排到我身边来的,可是从姑娘的计划能力来看,只是在我跟前端茶倒水,实在是可惜了。” 第六百三十章 伪劣产品 随后姜念娇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的主意一般,她低声道“不如这样好了,你到周总管那里去当下手吧。如此一来这既不浪费你的能力,二来俸银月例也能高上许多。” 面对姜念娇的提议,诺雅的眼底里显出了一番疑虑,她费尽心思就为了留在姜念娇的身边,现在好不容易靠近了,她却又给自己安排了别的去处,她该不会是在耍自己吧? 或者说她已经觉察到了什么? 然而面对诺雅的顾虑,姜念娇根本就没有觉察出她的心思。 她将诺雅单独安排出来,除了想让她多赚一些钱傍身,还有另一层考虑便是她不想让诺雅现在就发现赵衍桢的事。 毕竟做自己的贴身丫鬟,便必然会发现赵衍桢就在这屋里。 像怜莺,翠翘她们都是知道的。 虽然颂雅也是她挑回来的人,可怜莺与翠翘毕竟是自己跟了多年的老人。对于她们姜念娇自然是能相信一些的。 而颂雅虽然是自己捡回来的人,然而不代表眼下的她能信用。 不过这层想法,她自然不可能告诉颂雅。 而诺雅虽然心中疑虑重重,可是在面对姜念娇的提议时,她却是没法拒绝。 故而诺雅在犹豫片刻后,她只对姜念娇道了一句“谢谢王妃的安排。” …… 马房里,那马房管事虽然口头上答应了要来拉磨,不过在诺雅与姜念娇离开后,他便企图蒙混过关。 只是不想余十三根本就没有让他蒙混过关的打算。 余十三看着马房管事,只低声道了一句“林管事,您不是说要拉磨吗?怎么都到这时辰了,您还不开始呢?” 听到这话,林管事只连忙低声道了一句“我这实在没时间啊,不仅要监督他们,我还得记录借调马匹的出入呢。” 余十三只继续问道“那林管事是有什么别的打算吗?” 见余十三主动问起自己的打算,那林管事立刻补充道“要不先让驴子拉一拉草料,等到我们寻找到了合适的人选,我们再换人。” 听了这话,余十三只故作惊讶道“林管事,您怎么能这么安排,那驴子拉的草料口感不细腻,这能吃吗?” “当然能吃。”林管事立刻补充道。 “可我怎么记得林管事之前明明说过驴拉的磨口感不如人拉的磨,这马房里的马可都十分矜贵,若是吃出了什么毛病可就不好了。” 听到这话,林管事当下整个脸都黑了起来。 余十三随后只又接着补充道“况且林管事难道忘记了,夫人的意思是让我先代替林管事当一下管事,林管事便放心的去拉磨吧。” 一听这话,那林管事的脸色当即便变得十分难堪。 余十三却似乎还嫌刺激的不够,只又补充一句“怎么?林管事?不愿意过去?既然如此,那我可得去告诉王妃,好让王妃趁早安排其他人过来拉磨了,毕竟这草料可一刻都耽误不得。” 若非不知道余十三的来历,又被人反复威胁,这位林管事可能当场就发飙了。 他恨恨的瞪了一眼余十三,随后只咬牙切齿道“我去就是了,我倒要看你一个黄毛小子几天乱套!” 说完这话,他只将手中的长马鞭对着地面狠狠一抽,马房处的地面上瞬时尘土飞扬。 随后那林管事便往马棚去了。 看着他使出吃奶的劲来推那大磨,余十三只还看热闹不嫌事大道“林管事,您可得悠着点,可别把自己这副老骨头都压垮了。” 林管事只冷冷道“要你管!” 看着对方气鼓鼓的推磨,余十三终于也不再多说什么了,他只先是在院子里梭寻了一圈,之后他又径直往马棚那边去了,此时几名马官正在给马儿喂食草料。 不过这些人在见到余十三后,只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来给余十三行礼,余十三只抬手示意对方不必多礼“你们继续干你们的活吧,不用管我。” 听了余十三的话,其他人自然也不再多言,他们只继续干着手里的活。 而余十三则在他们干活之时,装作检查马匹的毛色,实际上,却是在检查这些马儿是否有异常。 很快通过一番常规检查,余十三突然发现这些马儿的缰绳基本上都系的不够牢固,如果是在马儿烈性发狂的状态下拉缰绳,这些马儿很可能将人直接带下悬崖。 有了这个发现,余十三只不动声色的问一名正在洗刷马儿的马夫道“一般给马儿套缰绳的人是哪位?” 听到余十三的问询,那人只抬头看了余十三一眼,随后在发现余十三是新来的管事后,那人立刻殷勤的道了一句“套缰绳的是李长乐,他可是养马养了十多年的老师傅了,养马很有一套的。” 听到这话余十三瞬时眸光沉沉,如果是一个新手便罢了,一个老师傅却还犯这样的错误,这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而这也越发说明这其中只怕是有一些猫腻的。 故而余十三只道了一句“不知那位李师傅在哪儿?” 听到余十三的问询,伙计只也将目光四处梭寻,随后他很快便发现了那位李师傅,他只指着一处草棚子道了一句“喏,李师傅就在那草棚子里。” 听了对方的话,余十三很快便看到了那处草棚子,草棚子里一名年过半百,身穿灰布衣衫的老者正在调制捣鼓着什么东西。 余十三见状便也朝那草棚子走了过去。 “请问阁下可是李师傅。”余十三客客气气的问道。 那李师傅眉眼冷淡的看了一眼余十三,他也没有吭声。 余十三便又接着道“我有件事想要同您请教一下。” 听到这话,那老者方才懒散的道了一句“说。” 既然对方都这样开口了,余十三自然也就不会再客气,他低声道“我能问一下这缰绳是怎么回事吗?” 老者听闻此言,只又一次缓缓抬头看向余十三“缰绳怎么了?我系的缰绳还从来没有出过问题呢。” “是吗?”余十三也不用言语反驳。 他只对一名马夫道“牵一匹马出来。” 听到余十三的话,很快便有一名马夫将一匹马牵了出来。 余十三随后又道了一句“给我一条马鞭。” 听到余十三的话,底下的人自然只是照办。 随后余十三接过马鞭,随后翻身上马只拉着那缰绳,接着又对着那马的屁股狠狠一抽, 马儿受惊,自然狂奔起来,余十三紧拉缰绳,然而也无效用,没过多久的功夫,那缰绳便被直接拉断了,没了缰绳的马儿,当下只越加放肆,马儿只朝着石磨的方向横冲直撞了过去,若非余十三及时夹住马肚子,又做了一番安抚,那马儿只怕已经直接将那个放着石磨的草棚子破坏了,不止如此,想来那林管事只怕也要遭殃。 看着与自己只有一点点距离,甚至还能感觉到马儿打响鼻的气流,林管事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若非是余十三的驯马技术高超,刚才林管事只怕都要交待在这马儿手里了。 而余十三在展示完这缰绳的作用后,便将视线落在了李长乐得身上。 “李师傅,这马儿的缰绳一拉就断,若非是我曾做过训马的特殊训练。今日只怕我早都交待在此了。”余十三低声道。 听到余十三这话,李长乐原本捣药的手也开始出现微微的颤抖。 余十三只又接着道“而且这里的不止这一个有问题,其他的缰绳也是有问题的。” “那日殿下出事时,这马儿除了被射了一箭受惊以外,殿下只还拉不住缰绳。我一直在想,殿下出事的缘故,除了那箭矢是不是还有其他原因。” 听到这话,那李长乐手里的捣药锤子彻底吧嗒掉落在地上,还好那捣药的木头做的,故而那捣药的虽然摔在了地上。却并没有摔得四分五裂。 不过这位李长乐李师傅的一颗心却是七上八下。 “管事饶命,我并非要刻意谋害殿下,我只是想卖些便宜的缰绳,省几个钱罢了。” 听到这话,那林管事终于回过神来了,一听李老头说省钱,他只立刻反驳道“省钱?我可没有克扣你的钱,也没见你将钱还回来过,不知李师傅的所谓省钱都省到了什么地方。” 李师傅闻言只能脸上一红道“钱没有了。” “怎么会没有了,这笔钱可不是小数目呢。”一想到自己每次垂涎那笔钱,却不敢贪图的往事,林管事便是一阵痛心疾首。 早知道对方要这么贪,他怎么没有想到从中分一笔钱出来呢? 李师傅却是垂下头,一副羞愧模样“钱都用完了。” 在众人惊讶的视线里,李师傅只小声道“我之前便有个小爱好,喜欢没事赌点小钱,之前的刘师傅与我也是臭味相投,之后他带我去了赌场,只是没想到,一到了赌场,我的钱财老是输,而且我还欠了赌场一大笔银子,他们说我不还钱便要砍了我,我不想死,所以就对这笔钱动了心思,我本来想着赌了回来再换好的缰绳,我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 一听到这话,所有人的眉头都皱紧了。 第六百三十一章 你还要我等多久 余十三并不清楚马场的人事变动,故而他闻言只问了一句“刘师傅是谁?” “他就是之前管理这缰绳的人。”李长乐立刻出言解释道。 听了这话,余十三继续问道“那他现在在哪里?” 听到余十三的问话,那林管事只能出来答道“那老刘头干活实在太不靠谱了,他仗着自己是乐贵人的远亲,整日里在草棚子里偷懒躲闲,什么活都让别人干。” “我们这可不养闲人,所以我将老刘头直接赶走了。” 林管事其实还有些实话没有说,他与老刘头纯属是个人恩怨。 不过他说的倒也不算污蔑对方,毕竟老刘头如果没有错处,他也赶不走对方。听到这话,余十三倒是敏锐的觉察到了其中的一些不对劲之处。 不过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只仍旧将李长乐按照办事不力的标准直接让人将他带到了姜念娇的身边。 此时姜念娇自然是仍旧被赵衍桢磨的没了法子,只连管理家中账目这种事也只能陪着赵衍桢在内室里看了,不过好在这内室除了卧室与花厅,只还另外隔出了一个小书屋。 二人便在这书屋里,一个忙着处理公务,一个算着家中账目,气氛倒也还算和谐。 这屋子里自然是你有丫鬟侍奉的,便是怜莺与翠翘也都只远远的站在廊外。 翠翘只对着怜莺眨了眨眼睛道“怜莺,你猜王爷和王妃现在在做什么?” 怜莺低声道“不是在看账目吗?” 一听这话,翠翘便狭促的笑了一声“你觉得王爷能让王妃安静的算账目,要我猜他们肯定是在妖精打架。只是也不知什么时候小世子,小小姐能出世。” 听到这话怜莺只道“就你一天天的没个正形,你要这么喜欢小孩,赶紧找你们十三去!” 一听这话,原本大咧咧的翠翘立刻羞的脸色通红,恼羞成怒“你胡说什么呢!” 说完她便作势要去捶打怜莺,怜莺知道翠翘的力气有多大,哪怕她只是轻轻一锤,自己恐怕都要吐血三升。 故而一见翠翘这动作,怜莺立刻开溜。 而在二人吵闹之时,外门处的侍卫只也匆匆进来了。 他只敢站在院门外高声禀报道“王妃,十三将马房的一名马夫押送了过来,他说对方似乎与殿下出事的那匹马有些关联,不知王妃打算如何处置。” 听到这一声,原本打闹的二人立刻便回来了。 而原本在审查账目的姜念娇只也起了身,她只示意赵衍桢先藏在书房里,随后她放下帷幕,只主动走到了花厅。 待座到了花厅的主座,姜念娇方才道了一句“将人押进来吧。” 得了尤三三的吩咐,很快那侍卫便直接将人押进了屋子里。 这是个年过半百,看起来忠厚老实的小老头。 此刻那老头因为人赃并获,而浑身抖索,只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姜念娇自然也懒得看对方那一张脸,她只冷声道了一句“说吧,你因为什么事到这里来的。” 虽然余十三没有跟过来,不过这老头也不敢在姜念娇面前撒谎,他只将自己做下的错事都一一说给了姜念娇听。 姜念娇听了后,显然重点也跟余十三一样。只落在了那刘师傅的身上,毕竟据她所知这位李长乐代替刘师傅的身份时,马房的管事还跟自己打过招呼,那马房管事虽然也不是什么清白人,是柳昭仪那边安排过来的人,不过柳昭仪安排他进来时,可是让他给了银子给自己的,所以他是真塞了银子进来干活的,倒也不是什么奸细,加之这人虽然有些奸滑,却并没有什么大过错,故而姜念娇也就一直留着他了。 自然马房的人事她几乎一清二楚,李长乐是靠本事在后面被林管事招进来的,不过他虽然有些本事,却并没有得到更好的安排,只给了靠山更硬的刘师傅做了副手。 而这位刘师傅便是乐贵人程宜信安排进来的人了,如果她没有记错,这位程宜信似乎便是程太尉的女儿。 一想到此处,姜念娇只突然想起那日的那场宴会。 虽然缰绳失手这事看起来是李师傅做的错事,但这背后又何尝没有那位刘师傅的引导呢,若这背后之人真是用的这种手段,那姜念娇也只能佩服他们兵不血刃了。 她有些可惜的看着那李老头,这人毕竟是后招进来的,如果没有被人利用,她原本打算以后留着委以重任,然而如今看来这人却是不能要了,沾了赌的人怎么可能回头。 况且能回头,她也从来是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故而姜念娇只道“看在你年事已高的份上,我就不打你了,至于你贪墨的那笔钱,你还得想办法慢慢还出来,我也不要你利息,但是我们府里也不容留偷窃者,你再想办法去别处赚钱。” 听了姜念娇的话,李长乐有些帐然若失,然而再如何又能怎样?毕竟这祸可是他自己惹出来的。 这晋王妃肯留他一条性命都算他命大了。 李长乐离开后,姜念娇便也重新回了书房。 在书房里的赵衍桢自然也将外间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他只笑着道了一句“娇娇怎么眉头紧蹙的?” 姜念娇抬头看向赵衍桢道“你刚才也应该听到了吧,那位李师傅是在他的前任的带动下犯的错。” 赵衍桢点了点头。 姜念娇随后又低声道“你可知那前任的背后是谁?” 赵衍桢不管内宅之事,自然没有姜念娇清楚,他好奇的问道“是谁?” “乐贵人程宜信。”姜念娇只轻声道。 “程宜信背后靠着的便是程太尉一家。”姜念娇又进一步道了一句。 “你是怀疑那日是那程太尉对我动手的?”赵衍桢似笑非笑的问道。 “不排除这个可能。”姜念娇也没有将话说死。 见她这样做说,赵衍桢只也道“的确不排除这个可能,虽然程太尉从前还是我大舅的座上宾,不过自从我大舅动了他老家的根基,查了他们私自包庇流民的祸事后,他们家便与我大舅结下了梁子,也得亏是结下了梁子。不然我大舅倒台时,他们可能也要倒台,哪里能如今还在朝中耀武扬威呢,我与他政见不和,他如果要为了这事而对我动杀心也可以理解,毕竟他或许以为杀了我就可以去我二哥那里表忠心呢。可惜他不懂我二哥跟父皇的心思。他这样的底色,永远都不可能被他们真正信任。” 随后说到此处,赵衍桢只又回身看了姜念娇一眼“不过阿娇,那枚箭矢才是导致马儿失事的关键,如果那人射的不是马而是我,我当时怕是一点活路都没有了。” 姜念娇闻言只配合的点了点头“那你可查出了什么结果没有。” 赵衍桢点了点头“那人其实已经被查出来了,不过那人却并不是程家安排的人。” “甚至说出来,你可能还会不信。”赵衍桢突然轻笑了一声。 姜念娇不解的问道“是谁啊。” “那射箭的人是我五弟之前送给我的侍卫。” 听到这话,姜念娇也是一惊,随后她只立刻摇头道“这必然不可能,那五皇子如此憨厚,怎么可能做这种傻事呢?况且他也并没有其他的心思啊。” “至于齐妃,她自身都难保,更不可能来找你的麻烦。”姜念娇继续道。 听到姜念娇这话,赵衍桢只出言总结道“所以你觉得他们说不定也是被人利用?” 姜念娇点了点头。 随后赵衍桢道“不过据我所知他与程家并没有任何交集,只可恨那侍卫在放了冷箭之后,只也早就失踪了,最后还是他们在木兰围场找到他的尸身,不过当时他的尸身早已经被林中的野兽啃的几乎难以分辨了。所以线索也断在了这里。” 听到这里,姜念娇忍不住问道“那你觉得暗算五殿下的人还能是谁呢?” 赵衍桢只神秘的招了招手道“娇娇过来,我就告诉你。” 之后姜念娇将信将疑的走过去,他果然在姜念娇耳边报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听到那个人的名字,姜念娇只惊讶道“那怎么可能?” 赵衍桢却只是挑了挑眉道“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 晋王府里姜念娇与赵衍桢正在为了五殿下安排的人居然出了问题而产生怀疑。 另一边的赵诚远则在冬藏宫里围绕着木槿转。 此时三月的春幕将要落下,枝头的木兰花也如惊鸿一整朵一整朵的坠落在两旁的行宫道上。 赵诚远只一把殷勤的接过木槿手里的托盘道“木槿姐姐,还是我来吧。” 木槿自然不想让他接手,可眼下她根本拗不过赵诚远,又担心托盘里的药在争执之间被洒出来。 故而无奈之下,她只能让赵诚远接过了那托盘。 赵诚远接过了托盘,脸上便扬起无比灿烂的笑容。 “木槿姐姐,你最近考虑的怎么样了?” 木槿只装傻道“什么事?” “还能是什么事?就是我喜欢你,你能不能接受我的事啊?” 木槿只淡淡看了赵诚远一眼,随后她轻声道了一句“这事之后再说吧。” “还等之后?阿槿你是想要我等多久啊。你就不能现在答应我嘛。”赵诚远哀怨道。 第六百三十二章 暗生风波 看着赵诚远一脸诚挚的眼神,某一瞬间木槿是几乎想要真的答应他的。 毕竟谁能拒绝一个看起来满心满眼都只有自己的人呢。 然而在她心神恍惚之际,齐妃身边的另一名丫鬟却是不知何时走了过来。那名唤翠喜的丫鬟只拔开一枝琼花树上的琼花,随后突然轻咳了一声。 “姐姐,你可让我好找啊。”翠喜的脸上虽挂着浅浅的笑容,然而当她看到五殿下赵诚远居然在帮木槿捧着药碗时,她的眼神只在一瞬间闪过惊讶与敌意。 旁的丫鬟若是见了一位皇子在此,只怕早就开始行礼了。 然而翠喜见了赵诚远却是半分行礼的意思也没有,她只故作惊讶道“五殿下怎么也在这?” 不过对于翠喜如此无礼的行径,赵诚远也不生气,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生气的概念,毕竟他从小到大都是一贯的随和,比起赵衍桢的温和有礼,他是真的没脾气。 也是因此那底下的人背着齐妃是从来不会拿赵诚远当一回事的。 毕竟这位皇子实在太好说话了,如今也就是因为这位皇子突然变得越来越瘦了,人也越发俊俏了。 加上结识了小春山的老板兰玦之后,他的衣品也比从前好了太多。 故而便是之前心高气傲如翠喜,虽然她如今仍旧没有半分将赵诚远看做皇子的意思,但她对赵诚远却是亲切了许多。 赵诚远倒是不知这翠喜态度的转变,他只轻唤了一声“翠喜姐姐。” 翠喜笑着走近道“娘娘刚才还在说殿下过来侍疾,怎么如今却是连人都不见了。原来殿下是在这边忙活呢,殿下果然仁孝。” 说完这话,她又要去接赵诚远手里的药碗“殿下,这种粗活怎么能让你来干呢。” 翠喜嘴上这么说,然而实际上赵诚远年纪还小的时候,这翠喜可没少折腾赵诚远,便是赵诚远没有主动要帮他做什么活计,她也会当使唤小仆一般使唤赵诚远。 故而对于翠喜突然说这话,还要来帮自己做事,赵诚远的态度是一整个惊住的。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翠喜的手已经搭在了赵诚远的手上。 赵诚远几时与女子这样接触过,便是木槿他都没拉过对方的小手呢,故而赵诚远只立刻慌慌张张的松开了自己的手。 “不用了。”他这话音刚落,那翠喜又没有理会赵诚远的意思,故而赵诚远一松手,那药碗便吧嗒一声碎落在了地上,便是刚熬好的药只也撒在了地面上。 看着药碗破碎,那翠喜这才慌了神。 便是赵诚远也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翠喜怕担责,下意识想找个替死鬼,比如刚才没有拿稳碗的赵诚远。 然而在看到赵诚远的脸之后,她那刚要下意识脱口而出的话,便转为了楚楚可怜。 “殿下,药没了,咱们怎么办啊?”翠喜忐忑不安的问道。 赵诚远自然不愿意旁人受责罚,而且他以为这错是在于自己没有拿稳碗。 故而他只主动开口道“这事都怪我,我会去同母亲请罪的。” “这怎么能怪陛下呢?都是我不好,若是我不来拿药碗,也不会吓到陛下了。”翠喜楚楚可怜道。 赵诚远并不知道翠喜是在卖弄风情,只还继续自责着。 反倒是木槿却是什么都没说,她只默默收拾起了地上药碗打碎后的碎瓷片。 赵诚远虽然在与翠喜说话,然而他的眼睛却是一直在关注着木槿的一举一动。 眼见着木槿弯身拾起碎瓷片,若是从前,他必然帮着木槿一起捡拾那碎瓷片了,只是眼下翠喜在这里,他又牢牢记住了兰玦的嘱咐,在人前不能表露出对木槿非同寻常的帮助,不然容易给木槿带来麻烦。 故而赵诚远虽然很想帮木槿捡拾起那碎瓷片,可他又怕给木槿带来麻烦。 只是在她捡拾碎瓷片的时候,她的手却是被那瓷片割伤了。 在那嫣红的血珠子从指尖滚出来时,赵诚远立刻紧张的蹲下了身子,他只下意识抢在木槿准备处理那伤口时,只拉过木槿的手,将那血珠舔干净了。 等他意识到的时候,赵诚远一时有些忐忑不安的望向木槿,他刚才一紧张,倒忘了兰玦之前交待过自己的话,还好木槿此时并没有什么异常神色,更没有生自己气的意思,赵诚远只立刻小心翼翼道“我看你受伤了,所以想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木槿只低声道了一句“没事,受伤是常有的事。况且这点小伤不处理也没事,一下子便好了。” 然而赵诚远却道“那怎么行。” 说完,他只又从自己怀里掏出药瓶,要给木槿撒上药粉。 看着赵诚远如此认真的帮自己处理着伤口,分明一点小伤,他只也当成是很大的事情在处理,木槿要说不动心那必然是假的。 她从进宫起,便知这位皇子是个暖男,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不管他是胖是瘦,是美是丑,其实真正让她动心的,还是他的真心与诚心。 看着木槿与赵诚远这番旁若无人的亲昵模样,翠喜只觉心中一阵翻腾,她自觉自己比木槿漂亮多了,而且她还比木槿年轻。 然而这位殿下居然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一想到此处,翠喜的心里便是一阵翻江倒海。 好在赵诚远只是在帮木槿简单处理了一些伤口之后,便收回了自己的手。 而木槿也没有过多旁的表现,她只继续开始收拾瓷片,而赵诚远则是道“你手受伤了,还是我帮你处理伤口吧。” 说完这话,赵诚远便蹲下身子也开始清理起了瓷片。 被人无视的翠喜很不高兴。 她再次咳了一声,赵诚远这才像是终于发现翠喜还在这里,不过他并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反而只是开口迷茫的看着翠喜道“翠喜姐姐,你是感冒了,嗓子不舒服吗?” 翠喜听了他的话,颇有些无语。 然而赵诚远却在很真诚的跟翠喜提着建议“枇杷露吃起来可以化痰止咳呢。” 翠喜只能道了一句“多谢殿下关心,只是这药都没了,王妃还等着喝药呢,咱们眼下该怎么办啊?” 赵诚远立刻道“我去熬药吧。” 翠喜立刻道了一句“我跟你一起过去吧。” 说话间,二人便似乎准备往药房去了。 然而木槿见状却是突然对二人道“你们往哪里去啊。” 她先是看了赵诚远一眼“殿下,你应该去看看齐妃娘娘。” 随后她又转头对翠喜道了一句“翠喜,实在不好意思。麻烦您去跟齐妃娘娘说清楚。便说那药是我不小心打翻的,我马上就熬其他的汤药,等我熬好了,立马给娘娘送过去。” 对于木槿的话,翠喜配合的点了点头,反正只要不是赵诚远跟木槿在一起,她都很乐意支持的。 只是赵诚远显然没有这么好打发,他只不满道“我还是跟你一起去熬药吧,你受伤了,不方便处理。” 听了赵诚远的话,木槿立刻拒绝道“又不是多重的伤,有什么不方便的。” “是啊,五殿下,只是熬个药而已,娘娘也想看看您呢。”翠喜只也帮腔道。 然而赵诚远却是看向翠喜道“翠喜姐姐,你帮我同母亲说一声吧,便说我随后就到,我现在想帮木槿姐姐处理一下伤口。” 若是从前,翠喜听了这话定然会对赵诚远说要去你去说,我可不愿意白跑。 然而今日的她却是没有如此做说了,她只道了一句“好吧,既然殿下一定要跟木槿在一起,那你们便在一起吧。我去同娘娘说一声就是了。” 赵诚远根本没有听出翠喜的阴阳怪气,还以为翠喜是真心想帮自己,他立刻欢喜的对翠喜道“谢谢翠喜姐姐。” 木槿有些无语,则是立刻道“什么叫我们在一起?” 翠喜只对着木槿翻了个白眼道“你觉得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咯。” 说完这话。她也懒得理会木槿了。 而当她从木槿那里离开后,翠喜便往冬藏宫的内殿而去。 此时齐妃躺在榻上,面色有些发白,她本以为是赵诚远过来了,不想掀开帘子,却只有一个两手空空的翠喜。 故而她只道了一句“翠喜,诚远呢?” 翠喜心中正暗暗怀恨,听到齐妃的问话后,她只立刻主动道“回娘娘的话,殿下此刻正在药房里呢。” “这孩子怎么还往药房跑了呢。”齐妃也没多想只似是嗔怪了一声。 “也不是殿下想往那药房跑的,是木槿非要殿下留下来帮她重新熬药。”翠喜扭曲着事实。 不想齐妃却只毫不在意道“哦,不过这药怎么还没熬好,不会是诚远不会熬药把药给熬干了吧。” 想到这里,齐妃甚至只还没忍住掩嘴笑了一声。 看着这样都不生气的齐妃,翠喜心中十分嫉妒,毕竟不管是赵诚远也好,还是齐妃也好,这母子二人似乎都更为看重木槿一些。即便木槿是如此的目中无人。 想到此处,翠喜只继续道“倒不是殿下做了什么,是木槿没有拿好药碗,药碗摔了她将药洒出来了,所以才会耽误时辰以致娘娘现在还没能喝上药。” 第六百三十三章 领会错了意思 她这话是明显将自己与赵诚远的过错推到了木槿的身上。 然而即使如此,齐妃却仍是乐呵呵道“这马有失蹄,人有失足,摔碎了便摔碎了,想来木槿也不是故意的,反正我也等得起,再熬过便是了。” 齐妃倒是性子一贯宽厚,对底下的人没有过多的苛责,而且更何况木槿可是她的军师,她对木槿自然又有着不同于旁人的信任与宽容了。 见齐妃这样都不生气,翠喜只气的差点没倒仰。 随后她只暗暗想着齐妃既然这样都不生气,那若是她跟着齐妃说出赵诚远刚才在木槿受伤后,帮她处理伤口的事情,估计齐妃也不会生气吧。 可如果她说木槿勾引赵诚远呢? 难道她也不生气?她能接受一个宫女成为赵诚远的女人吗? 一想到此处,翠喜只既存了几分挑拔木槿与齐妃的关系的心思,又存了几分试探齐妃对儿子娶宫女的接受度的心思。 故而她只低声道“殿下也是仁善之心呢,只是木槿姑娘好像有些别有用心。” 齐妃听得此言,只眼神晦暗不定的看着翠喜。 翠喜显然不是个脑子灵光的,齐妃既然如此信任木槿,若没有让她亲眼看到木槿做了什么不实之事,她又怎么可能会不信木槿而信她呢。 可惜这翠喜没有想到这一点,她也并没有摸清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 齐妃垂眸问了一句“你这话怎么说?” 那翠喜居然还巴巴的跟齐妃解释了起来“木槿姑娘刚才不是不小心将药碗摔碎了吗?她处理碎片的时候不小心割伤了手,奴婢看到她居然指使五皇子帮她处理伤口。” 齐妃冷淡道“处理伤口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就算是你受伤了,五皇子帮你包扎也没什么。” 听到齐妃的话,翠喜一时傻住了“娘娘?您知道她是怎么让五殿下帮她处理伤口的吗?” “她居然让五殿下帮她舔了她手指上的血珠,这……这也太不成体统了。”翠喜随后又继续义愤填膺道。 然而齐妃却只是眉目冷淡的看了翠喜一眼。 “那又如何?” “娘娘不觉得这事也太过分了吗?”翠喜继续小心翼翼的问道。 齐妃只一副平常姿态道“有什么过分的,要想包扎伤口,可不就应该先将血珠处理掉吗?” 说完这话,齐妃只又看了翠喜一眼“况且,诚儿也有这么大了,我也有心想让人教他一些该知道的知识了,只是从前因为他年纪小,我怕那些人误导他,如今他也该成家立业了,是时候知道一些事情了。” “陛下也说了,后日给九殿下的送别宴上,不止是九殿下,五殿下也会受封。有了王府便该给他说亲了。” “为了避免他以后娶了新妇还什么都不知道。我打算给他挑一个知些人事的先给他做侍妾。” 听到这话,翠喜一时心动不已。 她只觉得齐妃似乎是在暗示自己。 可是又一想到赵诚远可能心里只有木槿,而且木槿比自己显然更得这母子二人喜欢,她心中便又暗暗生了几分嫉妒。 齐妃看她这副神色,便知这翠喜是对她儿子有意,却还暗暗栽赃木槿。 虽然她是想给自己儿子物色姬妾,但她显然更不想自己儿子的后院失火,比起这翠喜,无疑木槿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虽然木槿是比赵诚远年纪大了些许,不过她又不是正妻,年纪大点又有什么,更何况她聪慧懂事。 她这儿子实在太过天真单纯了,她也怕她惹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尤其封王之后,那便是要开府了,虽然如今也没有让王爷们去往自己封地的习俗,但在京里诱惑多,城里不比皇宫,也没有人严加管束他,她是真怕自己儿子野了心思去。 故而如果木槿跟赵诚远真有心意,她还是愿意成全他们的。 一想到此处,齐妃只对那翠喜道“行了,你先下去吧。” 然而那翠喜在有了木槿这个危机意识后,她却是觉得自己不能再继续浪费时间下去了。 故而她只道了一句“不知娘娘觉得我如何?” 齐妃没想到自己只是随手钓钓鱼,这鱼儿就自己咬钩了,她只轻声道了一句“你当然不错,年轻又漂亮,你若是想嫁人的话,正好后日随着皇子们受封,也会有一批宫女要放还出宫去嫁人,你的年纪虽还没到,不过我倒是也能帮你改改年纪,送你出去。” 翠喜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同齐妃毛遂自荐,不想齐妃说的却是这种话,一时翠喜只觉得自己好像是被人啪啪打了脸颊一般。 而且她可不想出宫,意识到这一点,翠喜立刻对着齐妃行礼道歉。 “齐妃娘娘对不起!是奴婢痴心妄想了,奴婢不想嫁人,奴婢只想留在娘娘身边,还请娘娘不要将我赶走!”翠喜低声请求道。 齐妃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只挥了挥手道“行了,你下去吧。” 翠喜并没有听到齐妃的宽恕,她心中不安,正要再说出自己的解释。 然而齐妃却是对翠喜挥了挥手道“行了,本宫乏了,你也下去吧。” 得了齐妃这话,翠喜只能垂头丧气的离开了。 之后齐妃只阖眼仿佛真在沉睡。 直到木槿与赵诚远同时来到大殿,赵诚远只欢欢喜喜的跨进大门道了一句“母亲,药来了。” 听到这一声,齐妃这才睁开眼睛,她懒懒看了赵诚远一眼。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齐妃只又看了木槿一眼。 木槿便将药递了过来。 齐妃道“先将药放在一旁凉着吧。” 得了齐妃的话,木槿将药放在了一旁。 随后齐妃只又道“木槿,过几日便是诚远他们封王开府的时候了,到时候宫里必然会开恩典,年满二十五岁的宫女都会被放出去。” 听到这话,木槿心头一跳,因为她如今正好是符合这个要求的人。 见木槿这般神情,齐妃突然轻笑了一声“我想让你帮我统计一下冬藏宫里满了二十五岁的宫人一共有多少,若有合适的,便将她们送出去吧,如此一来也算是给她们找一条活路了。” 见齐妃没有特意提及自己,木槿便知道齐妃应当还没有打算将自己送出去的意思。 故而一时之间,她只轻松了一口气。 “娘娘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将之办妥的。” 听了木槿的保证,齐妃点了点头。 随后片刻后她才又道了一句“除了那些符合年纪的人,还有一个人也将之一并送出宫吧。” 听到齐妃特意提及那个人,木槿也有些好奇了起来,毕竟冬藏宫里的事务,只要这些人不是犯了什么特别大的过错,齐妃都不会特意点谁的名字。 她这宽以待人自然是跟毓贤妃学的,只是如今她特意点出一个人来,倒是让木槿有些意外“不知娘娘是打算将谁送出宫去。” “自然是翠喜。”齐妃声色冷淡道。 听了这话,别说是木槿了,便是赵诚远只也惊讶道“娘,翠喜不是才十八岁吗?怎么便非得让翠喜出宫?” 齐妃闻言只抬了抬眼皮道“怎么?你舍不得啊?” 赵诚远立刻否认道“那倒也不是,我就是好奇她又不符合条件,也没犯什么大错,母亲为何还要将她赶走。” 齐妃只淡声道“她刚才在屋里的时候,说了许多关于木槿不好听的话,还说木槿勾引远儿。这样一个胡乱诬陷他人,乱嚼舌根子的人我怎么能放心继续将之安排在自己身边呢?” “而且我刚才不过随便试了试她,只说五殿下要纳侍妾,她便立刻开始毛遂自荐,我看她分明就是想勾引诚远。” 听到齐妃这话,木槿倒是并不意外。如今这宫里谁对赵诚远没有一些不该有的想法呢。 毕竟他如今瘦了,人也帅气了,性格也温厚,还是一位皇子。 只要不是对政治地位有特殊要求的,一般人对他有好感倒也不稀奇。 不过她也赞同齐妃的看法,这翠喜是不能留在身边了。 只是从齐妃对翠喜的处理方式来看,木槿也不得不自危一下。毕竟她也是宫女,虽然她没有主动痴心妄想的嫁给五皇子,可在面对着五皇子时,被人如此温柔相待,你要说木槿完全没有一点想法,那显然也是不现实的。 可齐妃的话显然也点醒了她,奴婢就是奴婢,皇子就是皇子。 纵然皇子再如何喜欢自己,可如果齐妃不愿意的话。那赵诚远能违背自己母亲的心意吗? 更何况从齐妃对翠喜的处理方式来看。 如果齐妃不能答应他们在一起。那赵诚远的祈求也不过就是将自己推进火坑罢了。 自己只怕也会面临翠喜一样的结局。 毕竟比起翠喜,自己无论是年纪,还是别的方面来看,她都更适合被放出宫去。 而木槿是不想出宫的,毕竟自己兄弟姐妹都没有了,出了宫也大概率难以为自己做主。 尤其嫁了人还不是一样得伺候人,甚至那时要做的活计,只怕比宫里还要多,还要不得自由。 相反如果她能继续在齐妃这样的主子身边伺候,那这个选择是比其他选择要自在许多的。 第六百三十四章 爱是克制 一想到此处,木槿便也毫不犹豫的抛弃了赵诚远。 虽然这位皇子是挺让人心动的,可如果这份心动的代价是要放弃现在这份舒适的生活,那她是不愿意的。 毕竟爱情这种东西对于她而言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东西,如果要因为爱情放弃现在的面包,那她宁愿从来没有拥有过所谓爱情。 木槿是个很实在的人,赵诚远并不知道木槿的心思,他也没有领悟自己母亲的心思,他显然整颗心都在自己封王,母亲要给自己找侍妾,以及翠喜居然想当他的侍妾这些事上了。 他对翠喜自然是不可能有儿女情,不过她母亲要给他找侍妾这事也让他有了一些危机感。 他总体还是个很单纯的性子,便是拉了拉木槿的手他都要脸红上半天。 故而他并不想要侍妾,当然他也不想让木槿当自己的侍妾,毕竟他觉得让木槿当侍妾,岂不是在侮辱她。 就算不能明媒正娶,那木槿也应该是自己的侧妃,就像当初梁王哥哥娶自己心爱的女人一样。 不过可惜的是梁王哥哥虽然娶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却没能护住对方。 那正妃徐氏性子善妒,只让梁王哥哥喜欢的女人香消玉殒。 一想到此处,他只又觉得便是当侧妃也委屈了木槿,若是他能如晋王哥哥一样,只娶晋王妃一人,那才是不委屈了木槿,可他心里也明白,虽然他觉得木槿值得最好的,但木槿在外人看来就是与自己不相配的,所以当正妃这事几乎不可能。 一想到这里,赵诚远便又是一阵失落,如果自己是个普通人就好了,是个普通人,他与木槿姐姐或许就没有这么多阻力了。 木槿并不知道赵诚远一个人胡思乱想了这么多。 倒是齐妃见自己儿子一时一副欢喜模样,一时一副忧愁模样,倒像是陷入了某种多愁善感的情绪里了。 “远儿,你在想什么?”齐妃忍不住开口问询道。 被自己母亲问询,赵诚远立刻座的笔直道“娘,我不想要侍妾。” 齐妃只冷声道“不想要侍妾你以为这事由得你,你这身无长物的,若是连这种事都做不好,外面怕是真要笑死你了。” 说这话时,齐妃只又暗示道“况且就算我不给你安排侍妾,你父皇那边按惯例也会给你赏赐姬妾的。” “我不像你父皇,你若是有中意的丫鬟,都可以说来与我听听,我可以让她们成为你的侍妾。”齐妃说这话其实是有些暗示的。 她儿子那么笨,加上母子连心,她怎么可能看不出赵诚远喜欢木槿。 只是从前她总觉得赵诚远年纪还小,故而没有考虑此事。 而如今他也要封王开府了,那便不久就要相看正妃了。 故而齐妃便也想给自己儿子身边留人了。 她儿子喜欢木槿,对于她来说也是好事一桩。 毕竟木槿聪慧,性子也温厚,若是他能有木槿在身边,倒也能聪明许多。 只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面对她如此暗示,赵诚远却是仍旧高声道“母亲,我不要侍妾,我不需要,况且你之前不是说酒色财气伤身嘛,我若是太靠近那些女人了,岂不是会变成一个酒囊饭袋?” 赵诚远这话,只说的齐妃脸色都黑了,她想也没想回怼道“你没有女人,不也是个酒囊饭袋,你说说你除了鼓捣你那些厨艺,你还会什么了?” “我还会做樱桃酪。”赵诚远小小声道。 然而听到他这话的齐妃却是差点没气笑“樱桃酪,你会做樱桃酪又怎么样?你父皇考核又不是考你做的樱桃酪好不好看,好不好吃。” 被齐妃一通贬损。赵诚远立刻垂头沮丧的不再多话。 而齐妃见这小子别别扭扭的,只也挥了挥手道“也罢,你不愿意就不愿意,我不勉强你,不过在你父皇面前,你到时候可别犯傻。” 听到自己母亲不再安排人给自己,赵诚远脸上一喜,只应了一声好。 齐妃随后又看了木槿一眼道“木槿,你送殿下回去吧。” 一直站在旁边,眼观鼻,鼻观心的木槿瞬时被吓了一跳。 其实以前齐妃也偶尔会叫她代自己送赵诚远出宫门。 可因为齐妃的一番提点,加之自己与赵诚远确实有些什么,所以她心中忐忑万分,只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便如翠喜一般被赶出了宫。 齐妃见木槿一副惊惶模样,只也好奇道“木槿,你怎么这副神色。” 木槿一言难尽的看着齐妃“没什么,刚才奴婢在想别的事情。” “奴婢马上去送殿下。”木槿低声道。 齐妃轻轻点了点头。 赵诚远对于能跟木槿走在一起之事自然十分欢喜,他跟在木槿身后,一前一后。 而木槿在走过冬藏宫人流最多的地方,随后,只在人烟稀少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虽然伤人,可她也必须跟赵诚远说清楚。 “殿下,您刚才不是一直在问奴婢对您有什么想法吗?”木槿回身主动开口道。 赵诚远点了点头道“是!木槿姐姐是终于要给我答案了吗?” 木槿轻轻点了点头。 “是,我想了好久,一方面能被殿下喜欢,我觉得心中欢喜。受宠若惊……” “木槿姐姐何必这么说,若能得木槿姐姐的喜欢,我才是受宠若惊的那个,木槿,我觉得你配的上一切。”赵诚远却是没忍住打断了木槿的话,只将自己心里的想法都说了出来。 木槿淡定的看着赵诚远,随后轻轻道了一句“殿下,你能让我把话说完吗?” 赵诚远立刻配合的点了点头。 看着赵诚远如此乖巧的模样,木槿只在心底叹了口气,这位小皇子从小是个单纯的性子,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便是不喜欢,所以她毫不怀疑这位皇子对自己的感情。 只是这种单纯个性的人往往也把握不住自己的未来。 而她虽然自认还有几分心计,可她身份太过卑微,如果主子们不允,自己就算有再多的心思也只是白搭。 梁王与苏止柔的悲剧她是见识过了的,故而她也不想再重蹈那样的覆辙。 故而想通了这些,她只对赵诚远道了一句“只是虽然能得殿下喜欢固然是对我的肯定,可是我自知自己身份卑微,不能与殿下相配。还望殿下能理解我。” “怎么便不能相配了,木槿,你怎么就卑微了?在我心里,我才是配不上你的那一个。”赵诚远声音激动道。 说这话时,赵诚远只还一把拉住了木槿,木槿对此倒也不意外,她与赵诚远到底是相处了这么久的,赵诚远是什么个性,她还能不知道。 她也不挣扎,只是眉眼冷淡的看着赵诚远“殿下,您应当明白,配不配得上,并不是您一人说了算。” “我也没有什么大的愿望,我只想留在宫里,虽然我这话可能有些残忍,可是我也没有别的去处了。” “殿下身份高贵,再如何折腾,也是陛下的儿子,只要不是大错,您就算与我荒唐一场,陛下或者娘娘都怪责不到你身上,可是如果他们不允,您不会受怪责,总要有一个人受怪责,我想那个人应当就是我。” “虽然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可我实在承受不起殿下的喜欢。”木槿几乎是将自己会遭遇什么都已经掰开揉碎了同赵诚远说了。 赵诚远虽然单纯,却并不狂妄,只要有人同他点明其中的利害关系,他便也不会在没有十足把握之前去再贸然相求。 而这是个十分难得的品质。 赵诚远听了木槿的话,原本扶在木槿胳膊上的手也慢慢的松懈了下去,他低声道了一句“我知道了,木槿,对不起,我没有想那么多,是我让你困扰了。” “殿下,您的喜欢于我而言不是困扰,只是如果娘娘不同意,我也不敢贸然跟您在一起,您今日应该也看到了,那翠喜不过是对您有一点想法,娘娘她都要将她赶走。”木槿低声安慰着赵诚远。 然而被这样安慰的赵诚远,眉眼之间却是越发的低沉。 不过片刻,他的眼睛便是红红的了,他扬起头,英俊的眉眼只在片刻便显出了几分委屈的神态“我都知道的,我不会给木槿你造成麻烦,可是木槿姐姐,我真的好喜欢你,我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 看到这样的赵诚远,木槿只觉得有片刻的动容,她主动给了赵诚远一个拥抱,随后她轻声道“殿下,会有人比我更适合您的,人这一生并不会只爱一个人。喜欢这件事,或许煎熬,可只要熬过去了,再回头看,您会发现其实这也没什么。” 被木槿抱着的赵诚远,只觉得木槿还是如同从前一样,不管自己受了什么委屈,遇到了什么事情,木槿都会给自己安慰与拥抱。 只是从前年纪小的时候,只要木槿安慰一下,他也就不难过了。 可是如今明明木槿都给了自己很多安慰,赵诚远却还是觉得这安慰好像再无法安慰住自己了。 可他也不想让木槿过分担心自己,故而即使哭的眼泪汪汪,他仍是小小声的道了一句“木槿姐姐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对你的喜欢变成对你的困扰,毕竟爱是克制,我说的对吗?” 第六百三十五章 心思歹毒 木槿没有回答赵诚远的话,她只是欣慰的拍了拍赵诚远的肩膀。 而在二人抱在一起时,刚刚毛遂自荐,却被拒绝了的翠喜,一见到他们居然抱在一起,心中便又暗生了几分嫉妒。 虽然她跟赵诚远是不可能了,可凭什么这木槿还能跟赵诚远在一起呢。 一想到此处,翠喜便觉得心中暗恨在心。 可是很明显,不管是赵诚远,还是齐妃他们心中显然都是认定了木槿的。所以自己就算再一次将木槿与赵诚远之间的事告诉齐妃,只怕齐妃也未必会处罚木槿。 而且她先前明明说了要帮赵诚远安排几个宫里的侍妾,可自己一毛遂自荐便被拒绝了,木槿也是宫里的侍女,又深得齐妃信任,只怕自己告诉齐妃这些,齐妃只都还想成全他们二人才是。 一想到此处,翠喜便觉心中十分不甘心,可不甘心又能怎么办?她难道还能越过齐妃去。 况且她今日才得罪了齐妃,还不知齐妃是不是打算将自己赶出宫,她心中有些忐忑。 回到内室屋里时,冬藏宫的宫女们都在议论纷纷着两件大事,一件是五殿下与九殿下受封,九殿下要离开京城,前往羌漠之事。 一件则是随着殿下们的受封,各宫年满二十五岁的宫女们将被放还回家。 因为第二件事是关乎他们切身的实际利益,故而这第二件事便也被人讨论的更多。 而对于这件事,大多数人是欢喜的,毕竟她们如今都是高级宫女,虽然年纪是大一点,可她们在宫里待过,学到的规矩本事是以后相夫教子的优势。 故而即使二十五放还出宫也还是有不少人想求娶她们。 他们不愁嫁,又有这几人在宫里攥的积蓄,倒是能再平添一份嫁妆。 当然这种事情有人欢喜,便有人愁,毕竟各家的情况不一样,便多少都有些难言之隐。 翠喜只一边听她们议论纷纷,一边默默的整理自己的床铺,她平日里虽然不算人缘顶好的,但也还是有自己的小群体。他们这个群体之内,因为是跟的齐妃这样的老人,所以冬藏宫里二十五岁的宫女是最多的,便是她那个小群体之内都有两三个二十五岁的宫女。 其他人只对着那两三人唏嘘感叹,更有人抱作一团,哭成泪人。 反倒是翠喜只是一副冷眼旁观的姿态,此时便也有人出言问道“翠喜,你不来给他们送别吗?” 翠喜毫不客气的回怼了一句“送什么别,反正过几年,咱们出宫不就再见面了吗?” 听到这话,一时所有气氛便也黯然了下去。 其他人还要再说翠喜几句。 然而几个年长的却是拦住了其他人道“翠喜说的也没错,过个几年,咱们还能在宫外再见面呢。” 听到这话,翠喜没有吭声。 她铺好床被便躺在炕上睡了起来。 不过在睡着之前,她似乎还隐约听到其他人正在讨论着不知那名单榜上又没有自己。 毕竟冬藏宫二十五岁的宫女实在是太多了。 不过也有人劝慰不必想这么多,反正明日发榜之时,他们便能知道自己的名字有没有在其中了。 而翠喜听了他们这般讨论,便也觉得或许齐妃不会将自己送走,毕竟自己并不符合送走的年限。 虽然她心存了这样一分侥幸,不过她却也没有完全放下心来,为了确定以及不在其列,第二日清晨,她还是早早便起了身。 天光明媚,偷得浮生半日闲。 翠喜到达正殿外时,那告示牌下已经是人潮汹涌,大家挤在一处,只都在寻找着自己的名字。 找到自己名字的或者没有找到自己名字的人只都在或哭或笑。 一时之间这告示牌下竟是喧哗非常。 翠喜费了好大的力气才钻进告示牌底下,在那底下,全是细细密密的小字,她一边看一边在认字,而从这五百多个名字里,她并没有找到自己的名字,很快她便也松了一口气。 她就说嘛,她怎么可能被送走,要走也应该是那木槿走才是。 只是虽然能留在此处了,可她心里却还是有些不甘心的。 比如赵诚远如果想跟木槿在一起,她是绝对不能答应的,她都不能得到的人,她凭什么要便宜给别人? 一旦产生了这样的想法,这想法便如附骨之蛆一般在她心中生根发芽。 这样边走边想的她很快便来到了一间灰败的宫殿门前。 在她站在那宫门口时,她只鬼使神差的推开了这扇大门。 等她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跨进了这座宫殿之内,于此同时那扇大门仿佛也能自我感应一般,只在他进入内室后,便自己闭合了。 而这座荒废的宫殿里,藤蔓横生,野草生长,内室的宫殿却是一片荒芜颓败。 而且这宫殿之内,只到处生长着一种硕大的白花苞,那些花朵开起来,像是重瓣的牡丹一般,不过它生在藤蔓上,而整座宫殿之内只也能闻到幽幽的甜香味。 翠喜并不知道这是哪里,不过她还是觉得这里十分的阴森可怕。 随后她只疯狂的拍打宫门,然而宫门里却也没人理会于她。 反倒是身后似乎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惊吓的回身看了过去,便见赵诚远正在朝她露出一个亲和力十足的笑容“你在看什么?” 她见那人是赵诚远,便也松了一口气,当下她不再拍门,而是含羞默默的问道“殿下怎么在这里?” 赵诚远看了看四周道“我也不知道。” 随后他的目光定定落在翠喜的脸上。 “不过还好有你在。” 翠喜害羞道“殿下说的这是什么话?” “我说的是实话啊,翠喜,我都听我母亲说了,你想当我的侍妾是不是?”赵诚远突然捏起翠喜的下巴问道。 “才不是。”翠喜继续羞涩道。 “你不想当我的侍妾,那还想当谁的侍妾。”话音落下,赵诚远只又一把将翠喜拉进了自己的怀中。 二人相对而视,默默含情。 而就在翠喜要将自己的红唇献上时,却见刚才还温柔相待的赵诚远却突然变成了青面獠牙的怪物。 翠喜吓得当即惊声尖叫了起来。 于此同时她只疯狂拍打着那怪物! 她高声的叫着救命。 而在她叫救命之时,却听有人突然冷冷问道“你叫什么叫?见鬼了不成。” 那声音像是破除了什么迷瘴一般。 等翠喜反应过来之前,只见一名姑姑模样的宫女只以帕掩嘴,一脸嫌恶的看自己。 而眼前什么青面獠牙的怪物,以及温文俊雅的五皇子都没有。 这里有的不过是她正抱着一面结满了蛛丝的廊柱亲吻的狼狈模样。 看清楚自己的现状,翠喜连忙尴尬的放开了那个朱红的廊柱,但即使如此她的衣服却也被染上了不少灰尘。 她实在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 那宫女却对她道“你先用手捂住口鼻跟我出来吧。” 听到对方的话。翠喜自然配合的照做,在没有闻到那花香的味道后,她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似乎清明了一些。 而从那宫殿出来后,她的脑子便更清楚了。 “你往后不要乱来这里,这是九皇子生母曾经住过的地方,这九皇子生母曾经可是羌漠的巫女,她做过很多坏事,这屋里的东西,只怕就是她从羌漠带过来的东西,这里的东西有很强的致幻性。” 然而面对着这样的劝说,翠喜的心思反而活络了起来,不过她也不敢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心思。 她只低声道了一句“知道了。” 那宫女教育了翠喜之后,便离开了。 然而等那宫女离开之后,翠喜的目光却是又一次落在了那宫殿里。 她在那宫女离开之后,只又一次偷偷溜进了那一片荒废的宫中。 在荒废之中,她只轻轻拾起了一朵花苞,随后重重嗅了一下,瞬间脑子便再次迷茫混沌了起来。幻觉如约而至。 待她从幻觉中走出时,天色已经不早了。 看来这就是那能让人致幻的原因了。 虽然今日她只有半日的清闲,此时回去必定会受到训斥,然而她并没有因为要受到训斥而不安。 她的脸上挂满了喜悦的神色,这一次为了不被幻觉冲击,她用绣帕捂住自己的口鼻,随后又摘了几朵花藏在自己的衣服里。 当她重新回到冬藏宫自己休息的地方时,屋子里没有一个人。 院子里也没有一个人。 她想了想,只偷偷溜进了大宫女休息的那间屋子里,随后她只将那花朵放在了木槿的枕头底下,接着又将剩下的花朵放进了她的衣柜里。 后日便是九殿下的送别宴会。 齐妃作为如今凤印的掌管者,后日自然是要去参加那场送别宴的。 而木槿是齐妃身边的大宫女,自然也是会参加那场宴会的。 到时候在殿上,她若是因为此事而失仪,丢的可是齐妃的脸面,到时候殿下知道了这事,想来是必定不会给她留什么脸面的。 一想到这一层,翠喜便不禁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随后做完这些,她便蹑手蹑脚的从大宫女休息的内室里走了出来了。 她就不信,这一次那木槿还能安全脱身。 第六百三十六章 幻觉与噩梦 齐妃的风寒在木槿的悉心照料之下,倒是日渐见好。 而木槿也从前几日一直安睡在齐妃屋里改为了回自己原来的房间休息。 是夜,屋内正有种幽淡的甜香气息,这味道若是换作旁人一定十分喜欢,然而木槿对这味道却是闻之欲呕。 她讨厌花香,也讨厌一切娇柔能显出女孩子品质的东西。 明明她离开之前早跟帮她打扫屋子的丫鬟交待过这事,怎么还有人这么不懂事,只在她的屋子里插花。 一想到此处,她只立刻用打火石点亮了手中的灯盏,随着朦胧的光亮燃起,这室内的一切便也随之映现在她的眼前。 屋内虽然收拾的十分整洁。 然而屋子里没有香水,也没有花。 既然这些都没有,那这里为什么还会有这种奇怪的香味。 她心中只觉得有些疑惑。同时出于警觉,她开始在屋子里搜寻了起来。 不过还没等她寻到那香气到底来源于何方,她却是感觉自己的脑袋越来越混沌,一股惶然不安的情绪只彻底将她包围住了,她不安的回身,便看到一双铁钳一般的大手紧紧的钳住了她的脖子。 在近乎窒息的节奏里,她抬头惊恐的看着对方,在看清楚那人的面容后,她更是惊惧非常,她绝望的挣扎拍打着那只大手。 也不知是她的求生欲战胜了一切,还是那人并没有使出全力,在她的挣扎之下,她似乎终于感觉自己能有一些说话的余地了。 而那人只也笑着对她低声道“你以为躲进宫中,便能摆脱我了吗?我告诉你!你做梦!你就算是逃到碧落黄泉,我也能找上你!” 木槿没有回应那人,在挣扎过后,她只一把推开那人,随后跌跌撞撞,万分惊恐的从屋子里逃了出来。 等她从屋子里逃出来时,恰好一名小宫女也恰好从此处经过,二人几乎是撞在了一处,只同时跌倒在了地上。 那被撞倒的小宫女立刻出言斥责道“你没长眼睛啊!” 于此同时其他洗澡完的小宫女也陆陆续续出来了。 在灯火照耀下,刚才那名倒地的侍女,在看清楚自己骂的是木槿之后,她只立刻心虚的爬了起来,跪在地上“木槿姐姐,怎么是你?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是你,我刚才都是嘴上没把门,满嘴胡话,还请您不要同我计较。” 然而木槿的心思却根本不在她刚才的那句咒骂之上,她惊恐的看着大开的房门。 室内虽然幽暗,但她并不能确定,那人是不是就躲在那屋子里,像是怪物一样布满了陷阱等着自己。 最后还是另一名跟她一样资历的大宫女也被惊动了,那大宫女随意披了一件外衣,从屋里出来后,见着室外乱糟糟的,她只出言斥骂了一句“你们看什么看?在外面瞎胡闹什么?” 小宫女们没有敢说话,不过其中一人却是将手指向了一旁的木槿。 那大宫女在看到跌坐在地上的木槿,也不免连忙将木槿扶了起来,随后她小声问了一句“木槿,你怎么躺在地上。” 木槿没有说话,只是害怕的钻进了大宫女的怀里“他……他来找我了。” 大宫女虽然听不懂木槿想要表达什么,不过从木槿的情绪里,她能感觉到害怕。 一想到此,她的目光只锐利的在这群人身上梭寻了一圈。 “你们刚才是不是吓了他。”那大宫女一手笼着木槿安抚,一边严厉的看向对面那群小宫女。 小宫女哪见过这阵势,当即吓得不轻。 她们只连忙道了一句“我们哪有那个胆子吓木槿姐姐啊。” 而刚才与木槿相撞的宫女更是紧张的解释道“我没有吓木槿姐姐,我也是刚刚从澡房里出来,便与慌慌张张从屋里出来的木槿姐姐撞上,我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听到这话,那大宫女的眼里有一丝敏锐之色,她也看了看那半开着的幽黑大门,如果说木槿是被那里面藏的什么人吓到,倒似乎的确比被这群小宫女吓到要来的可靠许多。 到底是齐妃身边的大宫女,虽然齐妃性格和善。 但要治理下面的人光靠和善可是容易让人蹬鼻子上脸的。 故而对于这种和善的主子,他们这些管理下面的宫女,只能摆出十二分的黑脸,让底下的人畏惧诚服。也是因此,这些小宫女应当是不可能有这胆子与自己作对的。 只是这皇宫内,真有人敢胡作非为,恐吓大宫女吗? 一想到此处,她随后只又听到木槿喃喃自语了一句“他在里面,他想对我动手,不要杀我!” 听到木槿这话,那大宫女自然也以为里面是真藏了什么人,故而她只警惕的看着那张大门,随后她抱着木槿,只又朝一名小宫女道了一句“快去让侍卫们过来,就说咱们这进贼了!” 听了大宫女的话,侍女们闻言果然照办。 不过片刻,很快便有几名带刀的侍卫提着大刀进来了。 他们开始检查起那屋子里的动静,然而搜寻一番,除了室内有些凌乱,他们却并没有看到屋子里有任何人,甚至除了这扇大门,其他的窗户也都是从里面紧紧锁起来的。 他们正要出去说屋子里什么都没有时,但在嗅到屋子里的甜香过后,他们只觉得脑袋越来越沉重,随后他们便也见到了让自己为之害怕的噩梦。 “求求您!不要对我们下手!求求您放开我们吧!” “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我要杀了你!” 屋子里响起了求饶声,狂笑声,以及惨叫声,这样的情形,只让人面面相觑。 大家都不知道在屋里的人到底看到了什么,不然怎么这一个两个进去后便都开始发起了癫。 好在这三人进去后,还是有人脸色苍白的逃了出来,在看清楚外面的景象,以及一脸等着自己解答的视线之时,他方才轻声道了一句“我们好像刚才进去后,便出现了幻觉,我觉得自己看到了老大说我犯了错,要杖毙了我。” “可是这是假的对吧?”他像是不太确信的在求着认同。 所有人都沉默的点了点头。 因为他们的老大真的没有过来。 而大宫女在听说是幻觉后,眼神忽然一沉,她只对一名宫女道“你拿几块帕子用水打湿掩住口鼻,随后来几个胆大的随我一起进去。” 听到大宫女的话,那些小宫女却并没有这个胆量。 故而没有一人举手,倒是那侍卫道了一句“还是我随您进去吧,正好,如果是幻觉,我也想将他们弄出来。” 大宫女点了点头,小宫女们虽然不敢随大宫女进去,不过对于大宫女说要拿几块打湿的帕子的这个要求,却是立刻便被执行了。 大宫女拿着湿帕子叠加着掩住口鼻进去后,果然并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人。 她唯一能看到的只有一名侍卫正在对着衣柜磕头,另有一名侍卫拿刀劈砍着廊柱,还有一名侍卫只躺在地上哭哭啼啼。 若非是知道他们是遇到了幻觉,她怕都要以为这些人是突然失心疯了。 刚才逃出来的侍卫在见到自己的兄弟后,只立刻先将帕子盖在那在地上哭哭啼啼的兄弟的鼻子上。 那原本还在哭哭啼啼的兄弟,在幻觉消失后,发现自己躺在地上哭,也不免奇怪的道了一句“我……我这是怎么了?我怎么躺在地上哭。” “谁知道你哭什么!我想是失心疯了吧。”那名给他扔了湿帕子的侍卫只没好气的道了一句。 “什么失心疯!你才失心疯呢!”那人说话之时,只又准备甩开那帕子,然而那侍卫却是立刻道了一句“如果你不想继续失心疯,就给我捂好鼻子。” “我凭什么要捂好鼻子!”那侍卫还要反驳,然而在看到另两名兄弟一个对着衣柜磕头,一个拿刀对着廊柱砍。 他虽然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他还是配合的捂住了口鼻。 随后二人只又齐力配合着将另两名失心疯兄弟从失心疯的边缘拉了回来。 四人醒悟过来时,只面面相觑,倒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这种蠢事。 而在他们拯救自己的兄弟时,那名大宫女却是在屋子里搜寻了起来。 在屋外的木槿此时情绪也稍微冷静了一些,在意识到自己今日惊动了这么多人,她一方面觉得不好意思,另一方面也越发的觉得,自己那屋里绝对有问题。 她轻轻起了身,只准备再去室内看一看。 不过在这之前,还是有好心的小宫女递了一条打湿的帕子给她。 木槿接过那打湿的帕子,随后用那帕子掩住口鼻,接着便往内室而去。 那名大宫女在看到木槿进来后,只出言训斥道“木槿你进来做什么?你先在外面等着就好了,这屋里的情况我们会来处理的。” 然而木槿却是摇了摇头道“不用了,还是我跟你们一起来处理这屋里的情况吧,毕竟我大概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东西。你们恐怕还不知道致幻的是什么吧?” 木槿这话倒是实话,大宫女配合的点了点头“我确实不知道这屋里让人致幻的到底是什么。” 第六百三十七章 吃瓜吃到自己身上 木槿对于大宫女的话也不意外,毕竟这屋子里多了什么,少了什么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她出言提醒道“你有没有发现我屋里多了一股子甜香的味道。” 听到木槿的问话,那几名侍卫立刻点了点头。 而大宫女因为进来便捂了帕子,倒是没有闻见这股气味,不过她还是疑惑的道了一句“你不是闻不得花香,也见不得花吗?” “是啊,所以我一回来,便满屋子在找那香味的来源。” “我想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致幻的应当就是那股子甜香味,你们若是不嫌麻烦,可以帮我一起找找看那香味的来源。” 有了木槿的提示,他们找起东西便也有了目标,在将屋里彻底翻了一遍后,木槿在自己的枕头底下发现了一朵白色的花苞。 而那几名侍卫只也在木槿的衣柜里发现了同样颜色的花苞。 虽然他们仍旧不知道这花苞是什么来历。 但只要凑近过去谨慎的闻一下,便能发现这花朵上的甜香,与屋里的甜香是同一股味道。 木槿讨厌一切与花有关的东西,她自然不会主动往自己的枕头底下,衣服之上放这种花香。 而且这花香还能致幻,如此一来,这基本上能确定就是一起恶性投毒事件。 大宫女在这不久之后,便将这几日木槿不在屋里,帮着木槿收拾屋子的宫女给找了出来。 那名宫女虽然知道外面在闹,却不知道外面在闹什么,故而她还只跟在人群里看热闹,她全然没有想到,有一天吃瓜会吃到自己身上。 直到那两名侍卫对她道了一句“木槿姑姑叫你过去。” 那小宫女还没有明白自己也是瓜中人。 小宫女随着侍卫终于走到了吃瓜的第一现场。 也终于看到了木槿姑姑,此时木槿姑姑的门前正是灯火通明。所有人只将其堵的水泄不通。地上还扔着两枝白色的重瓣大花。 一旁与木槿同属大宫女的彩霞一见那宫女过来,只立刻冷声道了一句“还不赶紧给我跪下!” 听到对方这话,小宫女呆懵懵的左右看了看,然后指了指自己道“你说的是我?” 彩霞当即冷冷道“除了你还能有谁?” 小宫女只能立刻跪了下来。 “最近这段日子,是不是你在打扫木槿的屋子?”彩霞出言追问道。 小宫女闻言只轻轻点了点头。 彩霞随后又指着地上的这两朵花追问道“那这个是不是你扔在木槿屋里的?” 听了彩霞的话,小宫女立刻睁大眼睛摇了摇头“木槿姑姑花粉过敏,我怎么可能给她屋里放这个!” 虽然小宫女极力摇头,然而彩霞对于她的话,显然并不相信。 倒是木槿因为与这小宫女相处了这么久,其实是有些不太相信对方会在自己的屋里放这个的。 她蹲下身子问道“这东西既然不是你放的,那是谁放的?” 小宫女自然是一问三不知,她轻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那你知道有什么人来过屋里?”木槿继续问道。 小宫女泪眼婆娑的看着木槿,她依旧摇头“我不知道。” 看着这小宫女的模样,木槿便觉得这事不可能是她做的,毕竟这孩子胆子又小,性格也懦弱,她怎么可能做得出这种事。 而且自己屋里,这小宫女去得,其实其他宫人也是去得的,只不过一般人不会往自己屋里去,而往自己屋里去的必然也不是什么干正事之人。 一想到此处,木槿便也不知不觉只将朝其他看热闹的人望了过去。 在这些人里或许也曾有人去过自己屋里。 而且这花又是从何而来,她实在有些好奇。 倒是彩霞见原本在审问那小姑娘的木槿没有再说话,她也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木槿,你在想什么呢。” 木槿看向那花枝,随后轻声道了一句“我在想这花枝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 听到木槿的话,彩霞似乎也在回想,宫里御花园里的花是最多的,不过这些花应当并不会带有这样的致幻成分。 不过到底是宫里的老人,倒是见多识广,彩霞很快便有了一个推断“我倒是记得九殿下的母亲所处的那座宫殿里,好像还有一些奇花异草,之前有小太监误入那废墟的宫殿,只被殿中的花草迷的人都傻了。这花不会就是那里的花吧。” 听得此言,木槿只请了一名侍卫过去帮他确认这花到底是不是九皇子生母屋里开的花。 之后他很快便得到了确认。 所以这就是有人故意将那座宫殿里的花搬到了自己屋里。 想通了这些,木槿只站起身看向其他人道“你们有没有见过其他人来过屋里?” 听到木槿这话,起初并没有人出声。 木槿随后又继续道“见过的人可以偷偷来告诉我,我之后将给她十两银子的奖赏。” 说完这话,木槿只又道了一句“好了,你们现在下去吧。” 谁都没有想到木槿审问了一圈居然只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不过十两银子对于这些低等宫人来说也确实是笔巨款了。若是眼下谁能得到这笔巨款也算是小发了一笔。 故而木槿这话音一落,底下便是议论纷纷,只都不知这笔巨款将要花落何家。 而木槿却似乎不想过多诉说此事,她只朝其他人挥了挥手,随后示意大家都回去。 待其他人都退下后,彩霞只没忍住的道了一句“木槿,你这样的安排能有效果吗?” 木槿却是轻声道“自然有效果,我就不信有人告密,那做贼心虚之人还能睡好觉。” 听到这话,彩霞顿时秒懂,她轻笑了一声道“你倒是有够损的,行了,我会找人安排着帮你盯梢的。” 听了彩霞的话,木槿却是笑着道了一句“不必,我自己就可以。” 是夜,星如昼,正是夜色寂静时。 翠喜在随其他人一起回到通铺时,心中只是惴惴不安。 而其他人在说起木槿的遭遇只也言之凿凿,大家只都不知这木槿到底是惹了什么人,怎么竟招致这样的报复。而因为那花朵与九殿下的生母有关,一时说什么的都有,甚至有人还说可能是九殿下生母的魂魄作祟。 此言一出,众人只纷纷直呼害怕。 听得此言,有人冷笑道“她若魂魄作祟,该害的也是那些该害之人。行了,大家都赶紧睡觉吧!明日还要早起呢。” 话音落下,有临近熄灯口子的宫人只轻呼一口气,随后便将那烛火吹熄了。 瞬时,屋内陷入沉寂。 而没过多久众人便沉沉睡了过去,可翠喜却是睡不着。 她心中忐忑。 毕竟她是做了亏心事的,那花是被她扔进去的,而当时她也只是想吓唬木槿而已。 可谁曾想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虽然那日她去木槿屋里时,是十分谨慎小心的,可这并不代表没有人窥视,若是自己那日的行径被人看到了,那自己可怎么办啊? 光只是想到这些,翠喜便觉得一阵不安。 翻来覆去,实在睡不着,她终于还是没忍住下了床。 她想去确认一下到底有没有人告自己的密。 虽然她也不知看到有人告密后,自己应该做什么,可她还是决定过去看看。 想到此处,她只轻手轻脚的座了起来了,但即使她已经如此小心翼翼了,却还是有睡眠轻的姐妹只道了一句“翠喜,你怎么不睡?” 听到那人的问话,翠喜只心虚的道了一声“我起来如厕。” 听了翠喜这话,那人只轻哦了一声,也没表示怀疑,而翠喜便顺利的从屋里出来了。 此时门外正是一片寂静,除了天上的星子,院子里只一片黑寂,但是木槿的屋子里却仍旧燃着幽幽的烛火。 看到那烛火,翠喜心中便不免有一丝怀疑,她怀疑那屋子里是不是已经有人在告密了。 想到此处,她只悄悄朝着屋子的方向走了过去。 越是靠近屋子,那烛火便照的屋内越发清晰。 而到她走到屋子里时,她只觉得火光之中那屋内似乎正有两个身形相对而立。 果然是有人在举报自己,想到此处,她只立刻朝着那窗户口快走了几步。 然而她不过刚刚走到窗户口,还没来得及捅破窗户纸看一看里面的情形,门口的铃铛却是突然叮铃铃的轻响了起来。 她连忙惊慌失措的试图去掩盖那铃声,不想此时,有人却是将窗户打开了来。 她吓得转身就跑。 然而幽幽烛火下,也不知那木槿是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自己身后。 她惊惶的看着木槿,只倒退了几步,甚至因为脚下的步子不稳,她只还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看着摔倒在地的翠喜,木槿只伸出了她友好的双手。 翠喜却显然并不想借她的力道起身,她眉目冷淡的垂下头颅。 而在她思忖着该怎么说时,木槿却主动开口了,她微微笑着问道“你也是来告密的吗?” 翠喜没想到还能峰回路转,不过也是,为什么她会以为木槿会知道自己是凶手呢。 毕竟自己可是什么也没做啊。 一想到此处,翠喜立刻重重点了点头“是,我是来告密的,我要告的是……” 然而还没有等她把话说完,木槿却是突然朝她轻嘘了一声。 第六百三十八章 三个选择 在她不解的看向木槿时,木槿只轻声道“小心隔墙有耳,咱们还是进去再说吧。” 听到木槿这话,翠喜这才点了点头,她正要撑身站起,却见木槿仍旧朝她伸着一双友好的手。 她虽然十分厌恶与木槿装作友好的样子,可是当木槿将手伸过来时,她不想让木槿怀疑自己,故而她还是配合的接过了木槿的手。 而在她借着木槿的力道起身后,木槿只拉着她往自己屋里走去。 内室里此时正是空无一人,看着那内室里的景象,翠喜一时心中也有些疑惑。 然而木槿却是朝她道了一句“座吧。” 在她的招呼下,翠喜静静座了下来。 “翠喜,你现在可以同我说那人的事了,你说吧。”木槿低声道了一句。 翠喜闻言只轻轻点了点头,她在刚进来时,便已经想好了一个名字,那人是她在同一个通铺里最为讨厌的人,就算栽赃于她,也不过就是与她狗咬狗一嘴毛。 而之后就算被揭穿,她也能将之归类为与那人不和。 反正她也不怕得罪那人。 一想到此处,她便毫不犹豫的报出了那人的名字“那人就是章婧,我之前亲眼看到她往您屋里去了,手里拿着的好像正是您之前扔在地上的花朵。” 听到翠喜这话,木槿并没有立刻发言。翠喜不免又朝她看了眼过去。 木槿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那章婧平日里便在别人面前诋毁姑娘,公然诋毁姑娘,我以为她只是嘴巴毒了一点而已,没想到她内心也如此恶毒。”翠喜似是怕木槿不信自己,又立刻嚼起了章婧的舌根。 看着这样的翠喜,木槿更加确定了在自己屋里扔花的人只怕就是翠喜。 她低声道了一句“是吗?可是也有人向我告密你呢,她说是你带着那朵花放进我房间的。” 一听木槿这话,翠喜先是一惊,随后她只立刻追问道“是谁传些这种毫无根据的话的,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呢,我与姑娘毫无瓜葛呢。” 随后翠喜又似是想到了谁“是不是章婧告诉你的?” 但仔细回想,她不免摇了摇头,虽然她与章婧平日里诸多摩擦,但她们到底是一个屋檐之下的住客,所以章婧有没有过来,她是一清二楚的。 按理来说从熄灯打闹到此刻她出现在这里,章婧都没有时间过来才是。 而木槿也很快便向翠喜证明了这点。 她低声道了一句“不是。” 听到木槿的话,翠喜一时也实在想不出还能有谁来告自己的密了,难道自己进出木槿的房间真被人发现了。 她心中颤颤,忍不住出言问道“不知是谁告了我的密。” 木槿低声道“没有人告你的密,是你自己告了自己的密。” 翠喜闻言脸色大变,她低声质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整个夜里都没有人过来,更没有什么所谓的告密人。倒是你鬼鬼祟祟的在我屋外徘徊不就是想看看屋里有没有人告你的密吗?” “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没有人告密。我从刚才等到现在也只等到你一个不打自招的。”木槿低声道了一句。 “还有你不好奇那屋里有谁吗?需要我带你进去看看吗?”木槿笑着问道。 翠喜想摇头,然而木槿却已经起身将屋子打开了。 屋子里什么也没有,那里有的不过是两个矗立在烛火之下的长凳 看着那两条长凳,翠喜这才终于反应了过来。 “你从头到尾都在骗我,你要吸引过来的也不是告密者,而是我?” 听到翠喜这话,木槿点了点头。 “翠喜,我自认并没有得罪过你什么,更没有与你有过什么别的不愉快的事情,我实在想不明白,你为何要这么做?” 木槿看向翠喜的眼神里有不解,也有心痛。 翠喜却是淡淡看了木槿一眼“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 “我到底哪点不如你?”翠喜出言问道。 木槿沉默道“你是指哪一样?” 如果是聪明智慧与稳重,她觉得翠喜哪点都不如自己。 她并不是自恋,而是对自己有着较为客观的评估。 可如果是美貌与年轻,那她的确不如翠喜。 毕竟她如今虚岁都二十四了,哪里能比得上才十八的翠喜年轻。 而且自己的姿容只是平平,可翠喜却是即使穿的如此素淡,但走在路上也是会有不少人回头看她的地步。 翠喜并不知道木槿在想什么,她低声指责道“还能为了哪一样,自然是为了殿下一事,为什么他们母子都喜欢你,为什么我就不行。我毛遂自荐要成为殿下的侍妾,我哪点不够资格了?” 听到这里,木槿终于知道翠喜这是为了哪一桩了,她只用看蠢物一般的眼神看着翠喜。 她没有想到这翠喜居然真是为了一个男人,而对自己百般算计,而且这算计一点也不高明,反而只将自己毒辣的心思暴露无遗。 “齐妃喜欢我不过是因为我能为她分忧解难,能为她解决很多问题,五殿下喜欢我,不过是因为我对他从来没有过轻视。人如果以诚待他人,相处久了自然会有好感。这就是她们喜欢我的点。” 随后木槿又看向翠喜道“可是翠喜,你扪心自问,你能为齐妃排忧解难吗?你能做到绝对忠诚于她吗?如果你连这都做不到她凭什么要重用你。” “至于你说五殿下的事,你与五殿下接触过吗?你在他从前有对他展露半分善意吗?如果这些都没有,你凭什么认为他会对你另眼相看。” “宫里的美人那么多,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契机非得拿自己跟我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来比,我只能这样告诉你,青春美貌并不是永远的砝码,若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本事,与你相交,他们也总有抛弃你的那一日。” “况且这也不是你的绝对优势,如果我是你,我绝对不会拿自己的时间来构陷他人,来嫉妒他人。”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若时时刻刻与他人比较,那你气都该气死了。” 木槿这一番话,既是对翠喜的痛心,也是试图用这种方式来点醒她。 只希望她不要再犯类似的错误,毕竟人生在世,谁能无错呢。 只要能吸取教训,诚心悔过。倒也难得。 然而翠喜并没有被点醒,她只是固执的认为是自己倒霉才会被人揭穿。 若是自己今日不出来,她又怎么可能将自己找出来呢? 一旦想通了这一点。 翠喜心中的怨念反而越发强烈。 木槿从翠喜的表情看了过去,也能看出来,这丫头是半分悔改的心思也没有的。 看着她那副神态,木槿的心中多少是有些心痛的。 不过一想到那份名单,她心中便又释然了几分,虽然翠喜很大概率是听不进去自己的言论,不过只要不是留在宫中,或许像她这样的人也不至于有性命之忧。 一旦想明白这一点。木槿的心思便也坦然了几分。 翠喜却并不这么想,如今既然被人揭穿了,她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只声色淡淡道“你别假惺惺的说这么多了,成王败寇,你要怎么处置我都随你。” 听到翠喜这话,木槿只淡声道“都随我,看来你仍旧没有认识到自己犯了什么错了?” 木槿有些无语的问道。 “我有什么错,我不过是倒霉被你发现了。你要怎么处置我都随你。” “好!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也不必给你留太多的情面了。”姜念娇面无表情的开口。 随后她只低声道“不过看在咱们到底同事一场的份上,我给你三个选择,一个选择是我将你的事情上报给齐妃娘娘,由齐妃娘娘来处置你,还有一个选择便是我将你的事情上报,之后你将被罚没至掖庭,第三个选择便是我不会将今日的结果说出去,但你必须出宫。” 听到这三个选择,翠喜心中一紧,她抬头看向木槿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不是成王败寇吗?我这个成王给你这个败蔻安排的选择已经够宽容了吧?三个选择你随便选择一个吧。” 翠喜闻言却是呵呵一笑。 “你想让我选择第三个?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怎么算计我?” “我算计你?翠喜你别搞错了,难道你在我屋里投那致幻的毒花一事是我教唆你的?难道你自己跑过来是我叫你过来的?”木槿冷声问道。 而她的问话,也让翠喜心中一时有些恍惚了起来。 的确从一开始,根本就没有人教唆过自己做什么,是她自己犯傻。是她自己这么做的。 一旦想明白这一点,她只又一次瘫坐在地上。 无疑出宫这个选择会让她更轻松一些,只要出宫她还有机会嫁人,还有机会重新来过。 可如果留在宫里,她要么被人杀死,要么便得成为永无出头之日的低等杂役。 那两种选择无疑都是可怕的。 若是正常人,她做的选择必然是出宫。 可是她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的选择就此成为幻影,她心里更清楚木槿是想让自己选择出宫的,所以她更不甘心由着木槿摆弄自己。 第六百三十九章 改变主意 想到此处,她眼中已经迸发出仇恨的光芒。 凭什么她要任人摆布,凭什么她要一副高高在上好像自己没得选择的样子。 她就是要她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要她明白,她翠喜也不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奴才。 一旦想到这些,恨意与恼羞成怒驱使着她做出了毫不理智的选择“我选择第二个选择,我自愿没入掖庭,成为低贱的杂役。” 她的目光仿佛锋利的刀子直直射向木槿,她如愿在木槿的眼中看到了错愕与惊讶。 能让她露出这种表情,她一时只觉快意无比。 然而木槿的眼神之中除了错愕分明还有痛心与惋惜。 可是她眼中为何会露出这样的神情?翠喜想不明白。 木槿只低声道“你再好好想想,别拿自己的人生当成与人赌气的筹码,这一点都不值得。” “我才没有赌气!况且我会怎样又与你有什么关系,被人揭穿自己的心思,木槿只立刻愤愤出言道。” 木槿声色平淡道“这与我的确没有关系,既然你不知悔改,或许让你当苦役也好,或许人只有吃够了苦头,才会明白自己的错误,不过到那时候,就算你明白了这些道理,恐怕也没有人会再给你改过的机会了,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明日告诉我答案,之后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也不会再干涉你。” 说完这话,木槿便又道了一句“天色也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咱们明日还不知是什么情形呢。” 听了木槿的话,翠喜仍在沉默,她看不懂木槿眼中的痛心,也看不懂木槿对自己的百般劝慰。 一时之间她甚至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过去所信奉的那一套背后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是不是人在利益与算计背后,也还存在着别的运行法则,不然为什么木槿要那样劝慰自己,她的眼神就好像在告诉自己,自己的选择都是错的。 毕竟虽然这三个选择都是没有好结果的,可是相对而言,第三个选择的确是自己所要付出的最小代价。 而这事闹得这样大,木槿也不可能就此揭过。 一旦想明白这些,翠喜的心思便也开始动摇。 第二日,天光熹微,木槿不过刚刚起身。 她推开门,拿着铜盆,不过刚刚准备过去洗漱,不想她刚一推开房门,便见翠喜已经站在了门口。 她静静的看了一眼翠喜,知道她是为了什么而来,她只声色平淡道“你已经想通了?” 翠喜闻言只静静点了点头“我已经想好了。” “那你的选择是?”木槿低声问道。 “我还是决定做第三个选择。”虽然对这个决定很不甘心,可是木槿还是直接做出了第三个选择。 木槿欣慰的看了她一眼“这才是聪明人的选择。” 翠喜却只是瞪了木槿一眼“你别以为我会感激你!” 木槿只满不在意道“我并没有指望因此而得到你的感激,我之所以做出这个选择,不过是因为你我到底同事一场。我不想看你的下场变得越发的悲惨。” 听到木槿这话,翠喜只盯着木槿,盯了许久,她随后才心有不甘道“真不甘心啊,不过我得承认你确实比我强。倒难怪当时齐妃说内定的人里谁都没有选择,却独独选择了你,你确实比我强。也难怪五殿下会喜欢你,齐妃也想要你成为她的儿媳妇了。” 听到翠喜这话,木槿整个人都是愣的“齐妃娘娘想让我成为她的儿媳妇?你会不会搞错了什么?” 翠喜却只是笃定的看着木槿道“我其他事情可能不如你,但在这些事情上我的看法不会比你差!齐妃当时虽然否定了我,可是她的儿子是一定要选侍妾的,毕竟封王开府之后,天高皇帝远,外面的京城又十分有趣,齐妃娘娘也怕自己的儿子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了眼。所以她是需要一个人能管束得住他的儿子,这个人除了你还能有谁呢?” “加之五殿下实在算不得什么聪明人。为了之后不在正妃面前丢脸,很多事情,他也确实需要有个人来教导他。” “而这个人除了你还有别的什么人能胜任呢?” 翠喜的话像是给木槿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木槿确实从来没有考虑过齐妃会对自己有这种安排与打算。 然而翠喜的分析却又十分有道理。 做正妃或者侧妃,她这样的人的确没有资格,可如果是做侍妾,那倒也没什么了。 木槿从来不是个追求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人,她也很清楚自己与五殿下之间的身份差距。而且即便只是做五殿下的侍妾,那也不代表她永远只是个侍妾,五皇子虽然晋升无望,可他到底是邕帝的儿子,加上没有太大的本事,他这辈子只要不作妖,大概率是可以完满的直到老去。 而齐妃则不一样了,她如今虽然拿着凤印,但越是拿凤印的越是危险。 从邕帝的前两个拿凤印的女人就能看出邕帝的女人都是不好当的。 敏皇后够聪慧,够有实力了吧。在后位上矜矜业业了十几年,可结果又如何呢?陈家一倒便是树倒猢狲散。敏皇后被剥夺皇后之位,凤宸宫的宫人们被屠的屠,杀的杀。 如果说敏皇后是败在太过有自己的心性,武逆了邕帝,加之陈家作孽太多。 那毓贤妃总没有别的话说了吧。 她的兄长是邕帝的孤臣,绝对的忠心,而她自己更是养育着邕帝前任妻子的儿子,这么多年都没有自己的子嗣。 她接了敏皇后的脚,也拿到了凤玺,可她的结局甚至还不如敏皇后。 敏皇后至少还留了一条性命,还能在晋王府里享受天伦之乐。 可毓贤妃却是一条白绫结束了生命,死都是含着莫大的冤屈而死。 便是不提这两个拿凤印的女人,只单说那些被邕帝宠幸过的妃子们又有几个有好下场呢。 君不见当初的张贵妃是如何的宠冠六宫,可最后呢,最后还不是落得个毒酒一杯的下场,甚至是她的儿子赵睿安也没个好结局。 而齐妃,既没有宠爱,也没有显赫家世,更没有聪慧性子,圆滑的心性。 她又拿什么来维持永远坐在这个位子上呢。 虽然她现在是齐妃,还手持凤印,可这不代表,她能一直拿着那枚凤印。 故而虽然做齐妃的大宫女待遇更高,可风险也更大。 若是真的成为五殿下的侍妾,虽然还是不免要离开皇宫,可是她去的是王府,想来那人就算要找自己,应当也不可能找到这种地方来吧。 一旦想明白了,该做什么选择,她便也心中明白了许多。 如果能不用算计他人,谁又想一直去算计别人。 翠喜显然也看出了木槿的动心,她只低声道了一句“虽然木槿姑姑这个身份是不错,俸银也高,可是能跟在五殿下身边,想来五殿下也不可能亏待了你。你便是同五殿下在一起也没什么。” 木槿只道了一句“我会好好考虑的” 因为宫中的女子大多都起的早,眼见着已经陆陆续续有人起身了。木槿与翠喜自然便也开始投入了一天的工作之中。 …… 九殿下的送别宴,眼见着便日子越发临近。 而赵琅想着此一去,若非是父皇发丧,之后恐怕再难见面,他便也想着去见敏皇后最后一面,毕竟不管如何,他都是敏皇后带大的孩子。 而且加之皇兄下落不明,他心中担忧,故而虽然阖府都在为他离开的大事而准备着,他却还是忙里偷闲去找了敏皇后与晋王妃。 当他出现在晋王府门口时,别说是门口的侍卫,便是听说他过来的姜念娇都诧异的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他过来做什么?” 底下过来通报的老仆只道了一句“九殿下想要过来看看老夫人。” 听明了来意,姜念娇点了点头。 “来人还不快快将他请去母亲所在的庵中。”姜念娇随后又主动开口道了一句。 听了姜念娇的话,其他人没有多话,他们很快便将九皇子引到了敏皇后如今所在的厢房。 只是当九皇子进入内室,正要与敏皇后叙话之时,他怎么也没想到,那帘幕之后,居然会走出来一个人,而那个人正是自己生死不明的兄长。 他看着赵衍桢好半刻才道“三哥?你怎么又死而复生了?我不是在做梦吧?” “什么死而复生,你嘴里怎么就没一句好话,怎么?你这么盼着我死啊?”赵衍桢没好气的问道。 “三哥,我怎么可能有这种意思呢,我就是惊讶你怎么在这屋里罢了。三哥你不会又是在给谁设套吧?”赵琅很快便也反应了过来。 赵衍桢满不在意的笑道“设什么套?你这小子嘴里就没你哥一句好话。” 赵琅只低声道“那大哥没打算设套,做什么装死?你不会是不想来参加我的送别宴吧。” “那怎么可能,就算不去给其他人送别,我也不可能不给你送别啊。” 随后赵衍桢只又道了一句“不过有人确实暗算我,我想让你帮我做件事,引那凶手出洞。” “你想让我怎么做?”赵琅立刻配合的问道。 赵衍桢便将自己的想法都告诉了赵琅。 第六百四十章 死而复生 春光妍媚处,正是桃红柳绿。 韶华处,一名女子正以轻罗小扇扑着园中的蝴蝶。她身边的侍女见状,只也跟着追扑那蝴蝶。 眼见着那女子蹑手蹑脚的便要捉住一只停在花朵上的蝴蝶时。 却听身后突然响起一声“主子!” 这一声只将花上的蝴蝶都惊飞了,女子顿时气恼的将那轻罗小扇直接朝着那一袭黑衣,半跪在地上的侍卫身上扔了过去。 那侍卫被扇子砸在身上也不闪不避。 直待女子熄了气, 他方才轻声道“主子,我们在晋王府外探听到了一些消息。” 听到这话。女子这才从那一片芍药花里走了出来,她只挥手示意那些侍女们都就此离开。 等到花园里只剩了她与那侍卫,女子方才走向那侍卫,侍卫随后便恭恭敬敬的将刚才被女子扔砸在地上的轻罗小扇递到女子的身前。 女子顺手接过小扇,随后眉目冷淡道“你现在可以说了。” 侍卫闻言只应了一声是。随后他方才低声禀报道“晋王府那边仍在寻找晋王的下落,除此之外,今日九殿下也曾去往晋王府,出了王府之后,他只也派出了随行自己去往巫毒部落的侍卫,想来只怕也是在寻找晋王。” 听得此话,女子只差点将手中的绢扇撕碎。她冷眼看着那侍卫道“为什么事到如今他们还在寻找晋王的下落,你们当日到底有没有杀死晋王。” 女子说这话时,几乎是咬牙切齿了起来。 听了她的话,那侍卫只声色惶恐道“当日惊马,那马儿跑的太快了,我们只来得及将箭射到马儿的身上,之后那马儿受惊应当是坠下悬崖了,我们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他坠马的瞬间,然而在那种情形之下,坠马应当是不可能还有活命的机会。” 听到对方这话,女子只气急败坏道“既然没有活命的机会,那为什么大家还在找他。” 侍卫闻言只能小声道“要不属下再过去打探一番?” 女子闻言这才轻轻看了对方一眼,随后冷哼了一声“既然如此,你还不快去准备?” 得了女子的话,侍卫只应了一声是。 随后那侍卫很快便从女子身边离开了。 …… 木兰围场里,几路人马只同时在围场里寻找着晋王的下落。 那刚刚从女子身边离开的侍卫自然也不例外。他只带着一群侍卫一路快马加鞭来到木兰围场。 不过在发现木兰围场处已经被人围堵的水泄不通后,他只立刻便纵身下了马,并且将马匹系在不远处的树林里。 而他们自身则躲在了不远处的树上围观现场。 此时只见得场中正是一片喧哗。这底下更是簇拥着一群侍卫,而原本应该死去的赵衍桢却被一群侍卫们围在中央。 看到死而复生的晋王,那侍卫显然有些不敢置信。 他实在难以想象晋王居然真的还活着。 看着晋王那般姿态,那侍卫知道如果自己把这样一个消息告诉自己的主子,那么自己必死无疑。 所以与其被自己主子赐死,倒不如赌命博一把。 故而在想通了这一点后,那侍卫只朝其他随他一起来打探晋王消息的侍卫们挥了挥手。 他做的手势是在告诉侍卫们等那人经过他们此处时便动手。 那些侍卫们也明白自己将会遭遇的宿命,自然也配合的点了点头。 他们只同时从身后抽出弓弩与箭矢。 而在赵衍桢经过此处的时候,随着那侍卫的一个发号施令。 十几枚箭矢便也同时从云端朝着赵衍桢的方向射了过去。 好在护拥着赵衍桢的侍卫早有警惕。守在赵衍桢身边的严子卿,几乎是在箭矢破空之时,便高声道了一句“小心!” 而随着严子卿的提醒,自然护在赵衍桢身边的侍卫们只立刻以刀剑织成密网格挡住了从上而来的箭矢。 外围的侍卫则瞄准了树上的方向使用射程更远的神机弩朝着树上放起了冷箭。 在这一阵刀剑之声里,严子卿与余十三只同时朝着树身而去,他们几乎是迅速便揪住了藏在树上的侍卫,他们以刀剑格杀着对方。 随着他们的一阵寻找,很快树上的侍卫们便被他们全部踢了下来。 而不过片刻的功夫,连同那为首的侍卫,这些人只几乎全部落网。 看着对方落网,他们也不敢松懈,因为怕对方是死士。 故而在他们被从树上踢下来的瞬间,侍卫们只立刻一拥而上,而在将他们抓住之后,侍卫们便利落的将他们的臼齿拔出,并且将那藏在臼齿之中的毒药给直接取了出来。 而取了臼齿的毒药,随后一群人才卸了他们手中的弓弩刀剑。 最后他们方才将对方用麻绳彻底捆了起来。 没有臼齿之毒,又没了随身利器,这些人当下真是如同百无一用的书生。 而在捆起这些人后,赵衍桢便往前进发。 他并没有选择直接回晋王府,而是将人带去了他在京郊的那座庄园。 这座庄园看起来不起眼,其实里面的奴仆侍卫几乎全都是退役的暗卫,便是如今庄园里的管事都是前暗卫首领。 可以说这地方才是安全性能最高的宅子,当然里面也有刑具最全的审讯室。 而这里便是姜念娇也不知其所在,唯一有幸住过这座宅院的也不过一个宋楚楚而已。 当然即使宋楚楚曾在此处入住,也并不代表她知道这座宅院里的秘密。 毕竟当初她入住宅院时,能去往的地方也只有自己所在的那座小院。 她也不是没有想过要去其他地方探险,然而每次她不过刚出门便被人发现了,而且这些人不但会将她抓起来,对她还没有丝毫客气可言。 也是如此,宋楚楚才会拼了命也要逃出这座庄园。 在赵衍桢下马之后,不想九殿下与那暗卫首领早在此处等候了,老者只穿着一身灰布衫子,看起来实在平平无奇。 然而那些被抓的侍卫在看到对方时,却是无不露出恐惧绝望的神色。 毕竟这人的来头可不小,当初他作为暗卫首领,除了管着暗卫系统,几乎整个暗卫系统的暗卫都是他的徒弟,或者受过他的恩情。 而他除了管理暗卫,传授暗卫经验,他只还在兼任昭狱的刑讯官,听说他可算是个活阎王。凡是他想审讯的,便没有不招供的,没有人能过的了三关。 故而也是因为这个典故,他们在看到周英奇时,自然也只是一阵后怕。 而赵衍桢也果然是将他们交给了周英奇。 “周叔,这几人都是今日想刺杀我的刺客,我怀疑他们应当也与前几日在木兰围场想对我下手的那群暗卫正是同一伙人,所以我想请你帮我一把,审出他们的杀人动机,并且将他们的幕后主使之人也一并审了出来,虽然我心中对于那个人已经基本有数了,但我需要他们的供状,若是能由此牵出更多的人那自然最好不过,不过你可千万不要伤害与那人有所关联之人。” 周英奇本就是赵衍桢的侍卫,听了他的话,周英奇自然配合的点了点头。 “殿下放心,我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赵衍桢闻言只点了点头“那就拜托了。” 随后等赵衍桢看着周英奇将那些如同丧家之犬的侍卫们提下去时。 赵衍桢这才对赵琅道了一句“阿琅,你随我回屋里去,我有话要跟你说。” 赵琅只得配合的点了点头。 在到了花厅之后,赵衍桢便将一切不相干的人全部指使离开了。 等到内室只剩了自己与赵琅,他方才小声道了一句“阿琅,我让你跟我过来,其实并非是为了别的事情,而是为了之后你在巫毒部落那边的计划着想。” 说完这话,赵衍桢只将一封信件递给赵琅看了过去,赵琅闻言自然仔细看了起来。 这是一封求援信,写信的主人正是前鸾衣卫指挥使张丽锦,却说那张丽锦自从跟着赫廉之后,她很快便成了赫廉的左膀右臂,并且在这之后,她还成了赫廉与邕朝的联系人。 只是赫廉虽然占着正统的名分,可是因为前期与其他王爷们角逐皇位,消耗了太多的实力,相反那销声匿迹的赫容却在这之后重新蓄起了自己的实力,甚至因为他的混血身份,他只还获得了大部分邕地与羌漠混血的支持。 之后他不再讲究与赫廉的兄弟情,他只趁着赫廉与另一位科索王朝的王爷们疲于应付之时,对他们进行偷袭,那王爷当即便被斩杀,赫廉也败走,张丽锦值此之际,只往邕地靠近。 而夹在邕地与科索的巫毒部落,便成了他们的求援之地 只是因为赵琅还没有到达巫毒部落,巫毒部落这边怕得罪赫容,所以两边倒是并不愿意接收帮助他们。 也是因此,张丽锦只能写信求到了赵衍桢的头上。 赵衍桢此时自然便将张丽锦的信交到了赵琅的手上。 赵琅只略微扫了一眼,便将信中内容都看清楚了,他不解的问道“三哥,你给我看这个是想让我怎么做?” 赵衍桢只低声道“你若是去了,必要时候可以收容他,还有通知陈都尉,让陈都尉在暗中相助。” 第六百四十一章 套话与圈套 赵琅却是不解道“可是三哥,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赵衍桢转头看向赵琅道“什么这么做?” “暗中助力赫廉成为科索的领主,就算那人赢了又怎样,那也不过是邕地与羌漠两边签订合约保持一个稳定的边疆状况。三哥你既然决定不争天下,事成之后三哥你也享受不到功劳,来日享受这些功劳的还不是二哥。” 听到这话,赵衍桢却是低声道“我与二哥谁享受功劳有什么重要的,重要的是边境太平。” “可那人那样对你,这事难道就这样算了?”赵琅不甘心的问道 赵衍桢却是低声道“算了?怎么可能?就算是梁王上位,也不代表我会让他好过,只是这一次我要让他得偿所愿,却永失人心。” 说完这话,赵衍桢只沉沉垂下了自己的眼睑。 而听到赵衍桢这话,赵琅便也不再多言,他只道了一句“既然三哥都这样说了,那我便也没有什么别的要说了,反正不管三哥做什么,我都是站在三哥这边的。” 赵衍桢却是轻轻拍了拍赵琅的肩膀道“好兄弟,哥哥有你这句话就放心了。” 二人商量完这事之后,自然便也不再多言。 而在这不久之后,周英奇很快便将几份带血印的供纸递到了赵衍桢的面前。 “殿下,他们全部都招了,他们说梁王妃是背后的指使人。”周英奇出言道了一句。 听到这话,赵衍桢似乎也并不意外。 他只收了供纸,随后低声道了一句“我知道了。” 周英奇随后又低声问道“只是不知陛下打算将那些人如何处理?” “既然要给他们一个痛快,自然是一个不留。”赵衍桢眼也不曾眨过道。 听了赵衍桢的话,周英奇只应了一声是,随后便退了下去。 …… 梁王府里,梁王妃徐芷兰只斜斜躺在贵妃榻上,那与她有私的年轻管家则静静替她用凤仙花染着脚上的指甲。 徐芷兰双眼半闭合着,倒似是一副慵懒享受的姿态。 不过在那管家触碰到她的脚心时,徐芷兰只突然一脚便将那管家踢倒在了地上。 于此同时,外面只突然便响起了一声通报声“梁王殿下回府了。” 听到这话,该等的人没有等到,不该等的人却突然出现,本就心烦意乱的徐芷兰只忍不住怒问了一声“他怎么回府也不知会一声。” 那门外通传的侍卫只低声道了一句“是晋王殿下与晋王妃来做客,所以梁王殿下便也直接回了梁王府。” 听到这话,梁王妃的眼眸越发深沉了几分,她此刻似是终于明白自己等到了什么样的结果。 她只对那管家低斥了一声“你还待在这屋里做什么?还不赶紧给我滚出去!” 被徐芷兰痛骂了一句,那管家也没有回嘴,他只应了一声是。 随后那管家默默收拾了地上的花瓣便出去了。 而徐芷兰则只继续慢慢收拾打扮。 此时直待得晋王与晋王妃都已经喝了半杯茶的功夫,徐芷兰方才姗姗来迟,她皮笑肉不笑的看一眼姜念娇与晋王赵衍桢道“实在不好意思,让二位久等了。” 赵衍桢自然没有多话,姜念娇也只是笑着道“不妨事,倒是王妃与上次所见倒是大有不同。” 一听到姜念娇这话,徐芷兰只摸了摸自己的皮肤道“怎么大有不同?” 姜念娇便笑着道“自然是越来越光彩照人了。” 听了这话,徐芷兰似乎并不高兴,她只道了一句“光彩照人又如何?还不是……” “徐芷兰!”没等她把话说完,梁王便阴沉着脸色警告了她一句。 被梁王叫了名字,徐芷兰便也不再多言,而梁王则是道了一句“你今日又去哪里鬼混了,怎么迟迟不曾过来?” 徐芷兰闻言只小声道“妾能去哪里鬼混?” 听到这话,梁王只冷哼了一声。 而徐芷兰随后只又将目光转向赵衍桢,她似乎在思考自己派出去的人为何迟迟没有回来,而那些人的失踪又是不是与赵衍桢有关。 只是不想赵衍桢却是一副十分坦然的模样。 而在她正思考这些的时候,赵衍桢却是突然对赵念泽道了一句“大哥,不知小弟的提议,您考虑的如何了?” 赵念泽没有说话,他只是看了一眼晋王妃,随后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夫人道“你不是说前阵子你在梁园里新弄了一个花棚吗?要不你们一起去花棚里看看如何?” 听得赵念泽这话,徐芷兰还算配合的点了点头“好!” 而待徐芷兰与姜念娇离开后,赵念泽方才开口对赵衍桢道“三弟,你知道我无心皇位,我如今只想与止柔白头到老。” “白头到老?像如今这般让止柔姑娘随你无名无份的白头到老?”赵念泽小声出言问道。 赵念泽摇了摇头“自然不是,若是可以,我想随止柔一起归隐山林。” 仿佛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赵衍桢只低笑了一声道“大哥,你背后那么多人,你说你想归隐山林,他们恐怕都不会答应。” “毕竟你归隐山林是逍遥快活了,可他们既然是你的臣子,那无论是我们其他人谁登位,我们都不能容下他们,他们到时候自然也不甘心就此覆灭,到时候你一个归隐山林的庶人如何能确定自己能保护住自己的妻儿?” 听到赵衍桢的话,赵念泽瞬间没有说话了。 反倒是赵衍桢接着又循循善诱道“二哥,你听我一句劝,您此时不如就此顺应时势,成为父皇的继承人。等到来日登上皇位,无人能约束你时,你再将止柔姑娘封为皇后,到时候,谁又敢反对你呢?” 听到这话,赵念泽仍只是低声道“止柔并不喜欢成为皇后,她的心性也不适合成为皇后,我怕来日会委屈了她。” 赵衍桢便又接着道“那你是想不委屈她,之后却连保护都保护不住她?然后让她无名无份的跟着你?” 面对赵衍桢的出言质问,赵念泽只能低声道了一句“也不是如此,我只是在想,难道便没有什么两全的法子吗?” “大哥想如何两全,鱼和熊掌不能兼得这句话,你总听说过吧?”赵衍桢低声道。 赵念泽没有立刻开口,他只道了一句“你让我再想想。” 另一边走在花园之中的姜念娇与徐芷兰显然是面和心不和,在到了花园之后,徐芷兰只几乎连话都懒得说了。 若不是因为晋王如今再次死而复生,她还想从中探听到一些消息,此刻的她只连同姜念娇说话的心思也都没有了。 “晋王妃,晋王殿下这次回来没有受伤吧,不知他是从何处被发现的?怎么他回来,也没见有人同我们说说啊。”徐芷兰轻声问道。 听到徐芷兰的话,姜念娇只淡声道“他倒是没有受多少伤,不过路上有人劫杀他,然后他将那些人全部抓住了,他正打算对那些人严刑逼供呢,毕竟这些人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听到姜念娇这话,徐芷兰的眉眼便又是一沉。 所以说自己派出去的侍卫全被抓住了?那这些暗卫有没有供出自己。 一想到此处,徐芷兰心中正是一阵忐忑。 她害怕姜念娇看出自己的心虚,便也低声道“是吗,晋王没受伤,那真是太好了,只是不知那些暗卫有没有出事啊?” 听到这话,姜念娇却是立刻摇了摇头“目前还没有出事,不过之后就不能保证了,而且没想到这些小子们居然还是死士呢,他们牙齿里居然还藏了毒囊,好在我们解决的够快,所以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反正让他们招出幕后主使之人,也不过就是一顿饭的功夫。” 听了姜念娇的话,徐芷兰显然越发心虚了,她说的那些死士很显然就是自己派出去的死士。 如果那些死士没有回来,那自己怎么办?一想到自己也许会被人招供,她只觉得六神无主。 看来在这之前,她还应该再想点法子,阻拦他们顺利实施才好。 故而想到此处,徐芷兰只又道了一句“不知这些死士都被安排在了哪里?咱们为何不将之直接押送到官府。” “那些死士自然是被直接安排在了晋王府的水牢里,等我们将那幕后主使之人查出来后,我们自然会主动去将人送往大理寺,毕竟谋杀皇子可是死罪?咱们怎么能就这样便宜了那些人?”姜念娇却是笑意盈盈。 听到姜念娇的话,徐芷兰的心思正是一片纷乱。 而姜念娇偏还像是对于徐芷兰的心思一无所知,她只轻声道了一句“不知梁王妃觉得我说的如何呢?” 徐芷兰只冷冷道“你说的也有道理。” 既然问清楚了位置,也知道了事情接下来的发展,徐芷兰对姜念娇已经没有半分应付的心思了。 故而他只道了一句“我有些乏了,这园子你自己一个人逛吧。” 听了徐芷兰的话,姜念娇也似是毫不在意,她只自得其乐的道了一声“好。” 而徐芷兰在姜念娇应下自己的话后,便往回走去。 她得想法将那些暗卫救出来。 然而那些人已经是她唯一能安排的人了,如此看来,她或许只能求那背后之人了。 第六百四十二章 迁怒 仍旧是京郊那座大宅院里,一名身着玄衣,瞧来俊美无俦的公子正在啧啧逗弄着长廊之上挂着的鸟笼子。 忽然一只灰色的鸽子只突然飞到了公子身边,那公子见状只在自己的手中放下了一些麦粒,接着他直接摊开了自己的手心,随后那只灰色的鸽子便稳稳的落在了他的掌心之中。 他在鸽子啄食完手心的麦粒后,只又顺了顺那只鸽子的羽毛,直到确定鸽子平稳下来,他方才伸手取下系在鸽子腿上的细竹筒,随后他再将那鸽子直接放飞了出去。 鸽子一得了自由,便扑棱棱的扇着翅膀离开了原地。 而那公子则低下头只将竹筒之中的信曳从里面倒了出来。 被卷成圆筒的小纸条上正写着的是梁王妃的求助信。 看着梁王妃说自己的人不但全军覆没,还被人抓去严刑逼供,他不禁低声骂了一句蠢货。 随后在看到他信纸上说她打探到了那些刺客如今所处的位置,以及需要他出手时的内容后。 那玄衣公子更是直接将那信曳一点火直接烧在了廊下。 于此同时,一名隐匿了身形的侍卫只突然出现在他身前,并且单膝跪地。 看着对方,玄衣公子这才眉眼冷淡道“你去告诉徐芷兰那个蠢货,便说我不能信任她的情报,让她自己设法先去打探了那些人的下落,直到确定情报是真的,我才能派人过去。” 听到玄衣公子的话,那黑衣暗卫只应了一声是。 随后他很快便消失在了宅院之外。 …… 梁王府里,在会完晋王夫妇后,梁王便也准备离开了。 从前听说他走或来,除非他带了外客,不然都不会理会的梁王妃,今日却是罕见的出现在了梁王跟前。 赵念泽一回身便看到了徐芷兰,他心下还有些惊讶“你不是说身子不舒服吗?怎么过来了?” 徐芷兰闻言却只是低声道“妾身子好多了,听说殿下准备离开,故而特地来送行。” 看着这样的徐芷兰,赵念泽只觉得十分陌生,毕竟徐芷兰从前可从来不会主动来同自己道别。 故而他只低声道了一句“你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徐芷兰刚要开口,然而眼角余光在瞟到某个人的身影后,便闭口不言了。 她只低声道了一句“没什么,我只是想来同殿下送别。” 赵念泽此时满心满眼都是苏止柔,毕竟苏止柔如今生产之日渐近,他心中放心不下。 故而他也没多想,他只道了一句“这里没有旁人,你不必过来送行,况且咱们不是早就约定好了,你玩你的,我过我的,互不干涉吗?” 听到赵念泽这话,徐芷兰只低声轻笑了一句“殿下说的是,殿下好走。” 说完这话,徐芷兰只看了那藏匿在角落里的人一眼,随后便回身往园内走了回去,而一见她离开,那人自然也连忙跟了上来。 那人着一身管家才会穿的青衣,肤色白皙如瓷,眉眼之间尽是多情小意的气质。 之后他不紧不慢的缀在徐芷兰的身后,而徐芷兰直待回了园内,方才回身看向对方。 那人只温声笑道“夫人,小人不想死,还请顾惜小的的性命。” 徐芷兰闻言只轻哼了一声,她甩袖直接便从那人的身边离开了,那人也不在意,毕竟在徐芷兰身边,他不过就是个供她欢愉,供她出气的玩意儿罢了。 只要哄得她高兴,便是自己的自尊被碾在地上踩碎也算不得什么了,毕竟她与自己本就是仙凡之别。像他们这样的大人物想要碾死自己不就如碾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吗? 跟到内室后,他甚至还想用自己的身体来取悦徐芷兰,只不过他刚刚抱住徐芷兰的腰身,徐芷兰却是直接推开了他。 他不敢抱得太紧,只抬头看着徐芷兰道“主子可是厌恶我了?” 听到此处,徐芷兰甚至连回答都没有。她目露嫌恶道“你给我滚开!” 于此同时,一名暗卫只悄无声息便出现在了室内。 看着那侍卫,那年轻的管家便十分识趣的松开了徐芷兰,随后甚至还体贴的合上了房门。 只是与从前不同,从前他多半在合上房门后,便会直接离开此处了,可是他今日却是选择留在了门外,毕竟他伺候徐芷兰也有这么久了,而徐芷兰的性格几乎都被他掌握住了。 像她这样的女人,从来不会有如此持久的烦躁,既然能让她烦恼这么久,那一定是事情变得越来越棘手了。 从被那人发现自己与徐芷兰的奸情后,他与徐芷兰每日便如在刀尖上跳舞一般。 他知道那些人的随便一句话便都能将自己碾成粉末,而他唯一能依靠的也不过就是徐芷兰的怜惜而已。 虽然他知道徐芷兰对自己的怜惜其实也并没有多好,可他就是如此卑微,他还能如何呢。 徐芷兰见只有那人过来后,她的眉眼便冷了下来,她只淡声道“你主子没有回话吗?怎么就你一人过来了?我不是告诉你时间紧迫,他再不过来,那些暗卫很可能便要被直接逼供了。到时候他说出背后指使之人,你我岂不是全都完蛋。” 听到徐芷兰这话,那暗卫只低声道了一句“主子当然让我给你带了话,他的意思是他信不过你,你必须亲自去打探那内室的情形,直到确定室内真有你的那些暗卫,否则我们主子不会出手。” 听到那暗卫的话,徐芷兰差点没被气笑“我若是亲自去了那室内,还用得着你出手?我何不直接将他们一包毒药毒死得了!” 听到徐芷兰这话,那暗卫只道“那是你的事,反正我们主子的话,我也带到了,你要不要照办都随你。” “不过我也得提醒王妃一句,如果真出了事,幕后主使人那也只有你,而没有其他人!” “你!”徐芷兰瞬时气愤不已,然而那暗卫却是直接无视了徐芷兰的愤怒,随后直接离开了。 他们没有丝毫忌惮,真正浑身忌惮的只有徐芷兰。 一想到自己六亲无靠,只还落得这般下场,徐芷兰便恨得直接将屋子里的器具全部摔得摔,扔得扔,撕得撕只全部都毁了个一干二净。 等到那管家重新从门外挪跪进来时,这屋里已是一片狼藉,地上更是散落着不少碎瓷片,而徐芷兰便在这一片废墟之中,颓然坐在地上。 她这一生,她不知自己到底所图为何。 从前她只想与一人白头到老,然而那人却因为与反贼有勾结,命丧黄泉,而自己还被嫁给了与自己相看两厌的梁王。 她当日若是早知如此,倒不如随了叶郎去了。 管家也不敢起身,见徐芷兰颓然坐在地上,他只敢跪挪着一点点撑身靠近徐芷兰,而他前行时,那碎瓷片便也深深扎进了手心之中,他顿时被扎的痛苦不堪,却也不敢多言。 “主子,您别生气了,一切总有峰回路转,柳暗花明的一日的。”他扬起卑微又讨好的笑容劝慰着徐芷兰。 然而徐芷兰却只是淡淡看着对方。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徐芷兰突然轻笑了一声“峰会路转?柳暗花明?我还有那一日?呵呵……你可真是太傻了!” “他们怎么可能放过我,得罪了那人,便是将我家夷九族也不在话下。我如今能苟活,不过是因为还有一点利用价值。” 听到这话,那管家方才低下头去“夫人,难道咱们一点法子都没有了吗?奴不想死啊。” “不想死,你当日为什么要上我的床?”徐芷兰只是冷冷问道。 那青年管家听到徐芷兰的问话,他只低声道“不是夫人暗示奴的吗?” “我是暗示过你,可你也可以拒绝啊?”徐芷兰笑着道。 听到徐芷兰这话,那管家顿时遍体生寒,他突然有些明白徐芷兰是什么打算了。 他虽然很想逃,可像他这样契约都握在主子手里的奴才便是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管家眉眼黯淡了下去,他仿佛认命一般垂下自己的头颅道“奴知道了,是奴垂涎夫人的美色,自愿与夫人在一起的。” 随后他颤颤巍巍的抬起那张柔弱多情,楚楚可怜的脸容来,他的眼中似是时时含着点点星泪。 纵然徐芷兰对他并没有多少感情,却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美人绝色若是就这样随自己去了,实在可惜。 她的手轻轻抚上那皮肤光洁如瓷的男子脸颊。 那男子明明身形比她高大许多,此时却只如一只卑微乖巧的山猫一般匍匐在她身下。 他抬头望着对方的脸容,只出言低声哀求道“求夫人怜我。” 于此同时,他只伸手抓住了徐芷兰的手,并且将那只手放进了自己的衣襟之中。 如果不出意外,他们之间怕是又会有一场鱼水之欢,然而往日叫她耽于沉迷的欲望在如今突然便索然无味了。 肉体贴的再近,心若距离遥远。这样的靠近又有什么意义呢? 更何况她与对方本就没有情愫,她从那人的手心中抽出了自己的手,随后轻轻刮了那管家一巴掌道“怜你,就你也配?” 第六百四十三章 参观地牢 说完这话,她只又一把捏住了那管家的下巴道“你是不是以为你做出这样楚楚可怜的姿态,以为你主动将身体奉献出来,人们就会对你欲罢不能了?贱货,你怎么也不看看你如今都被我多少次了,你这副模样对于我来说已经毫无吸引力了。” 听到这话,那管家连忙低下头去,他只连看都不敢多看徐芷兰一眼。 “奴自知身份卑微,不敢惹主子不高兴,奴只是以为……” 然而不待他把话说完,徐芷兰便出言打断了他的话,她索然无味的推开了那人,随后低声道了一句“从今往后你不必过来了,你的契约我也可以还给你,之后你去总管家那里去领一百两银子便出府好好生活吧,你到底也算是跟了我一场,我不能亏待你。” 听到这话,那匍匐在地上的管家几乎有些不敢相信,他抬起头看向徐芷兰,随后眉眼之间全是不可思议。 等到终于意识到对方给了自己怎样的恩赐,那总是一副可怜模样的管家仿佛此时才真正有了些笑模样。 毕竟能被主子归还契约,从府里赶出去,在他看来,便已经是最大的恩典了。 然而他刚才听到了什么,对方不但要放还自己,还要给自己一百两银子。 这样一笔钱财虽然未必能在寸土寸金的京城买得起大房子,但他回到家乡建一座大宅子却是完全够了的,甚至他之后还能用这笔钱娶妻生子开上一个小的店铺。 而到那之后,他也能算是个小地主了吧。 一想到这样的生活,那管家的脸上全是憧憬的笑容。 如果能过上那样的生活,谁又不想成为那样的人呢? 看着对方压抑不住的笑容,徐芷兰没有说话,她只是静静看着对方,随后挥了挥手道“你下去吧。” 听到徐芷兰这话,那管家只应了一声是,随后他便头也不回,毫无留恋的离开了。 看着这样的管家,徐芷兰只暗暗想到这人对自己倒真是没有半分留恋。 不过想想也是,屈服于他人的膝下,无论男女,在得不到尊重的情况下,都不可能对那人产生多大的感情。 既然是交易那便只是交易。 想到此处,徐芷兰只也起了身,她还是决定亲自去晋王府走一趟,虽然自己也可以派人偷偷潜进去打量,但是那晋王府里暗卫众多,若贸然而去,偷鸡不成蚀把米可就得不偿失了。 故而她倒不如大大方方的去看。 而在徐芷兰出门时,那青年管家也已经收拾了包袱准备离开了。 那青年以为徐芷兰又后悔放自己离开了。 故而他只连忙跪在了地上,给徐芷兰磕头。 然而徐芷兰却是看都不曾看他一眼,她直接从他的身边离开,就仿佛她与他从来也不曾相识过一般。 看着这样的徐芷兰,那管家便知道对方是真的放下自己了,而他刚才所做的那些,不过是他意识过剩的产物。 徐芷兰上了马车后,车夫只低声问道“夫人,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徐芷兰却是轻声道“去晋王府。” “晋王府?可是晋王跟晋王妃不是刚刚才来过吗?” 徐芷兰没有解答车夫的疑惑,她只在上了马车后,方才对车夫道了一句“咱们还是直接走吧。” 到底主仆有别,车夫自然也不敢再多问。 马车随后一路辘辘驶向徐芷兰说的晋王府。 而姜念娇在听下人们说梁王妃过来的时候,正在与赵衍桢合画一副山水图。 听说对方过来,姜念娇倒是并不意外,只是她没想到对方居然这般沉不住气。 她看了一眼身后的赵衍桢,赵衍桢自然便也放开了对她的掌控,他只低声道“看来鱼儿要上钩了,你先过去吧,我就留在书房里好了。” 姜念娇配合的点了点头,随后她这才走出了书房,走向徐芷兰的方向。 徐芷兰此时已经坐在正厅里了。 她看着徐芷兰只做亲密的道了一句“芷兰,你怎么过来了?” 听到姜念娇的话,徐芷兰只抬起头道了一句“我方才有东西忘了给你们了。” 说完,她只示意一旁的管家将一支老山参摆放到了姜念娇面前。 “这是我娘家那边得来的山参,说是有一两百年了,总共就这么两支,我听说你时常头昏力乏,气力不济,这东西正是补气的珍品,你留着慢慢吃吧。” 听了对方这话,姜念娇只笑着道“你真是太客气了。” 徐芷兰没有回答姜念娇的话,她只又问了一句“对了,弟妹,不知晋王如今正在何处啊?” 姜念娇却是轻声道“他去同其他相熟的亲人报平安去了” 听到这话,徐芷兰的心思便活络了许多,她一直担心赵衍桢看穿她的来意。 可是姜念娇看起来只是养花种菜,倒未必有赵衍桢那样的聪明。 故而她只道了一句“报平安好,咱们是应该去报平安。” 说完这话,她只又压低声音问道“弟妹,不知那些暗卫如今可交待了真相?” 听徐芷兰问起此事,姜念娇一副失意姿态摇了摇头。 “倒是还没有,没想到这些暗卫嘴还挺硬。” 听了这话,徐芷兰只微微松了一口气,随后她只又小声问道“那我能过去看看吗?” 听到这话,姜念娇惊讶的问道“你怎么会想着去那种地方?那里又脏又臭的我怕吓到你。” 徐芷兰却是满不在意道“我不怕,你带我去便是了。” 听她口口声声如此做说,姜念娇终于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她只将徐芷兰引到了地下的水牢里去了。 阴暗潮湿的地底,虽然燃着火把,却仍旧有许多地方看不分明。 而在入口处只还锁着一道上了锁的栅栏门。 姜念娇只轻轻敲了敲门槛。随后低声道了一句“来人开门。” 很快便有一名黑衣侍卫走了过来,他只为难的看向姜念娇道“王妃,您怎么过来了?” “我想看看今日那批侍卫怎么样了,他们招了吗?”姜念娇问道。 侍卫为难的摇了摇头道“还没有,他们嘴还挺硬的。” 这话倒是与姜念娇的话不谋而合。 姜念娇又指了指牢门道“你给我弄开大门,我想进去看看。” “可是王妃,这里脏臭,况且没有晋王的允许,奴才也不敢擅自做主。” “有什么不敢擅自做主的?反正只要你们的人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我今日过来了?况且就算知道了又怎样,我便说是我强迫你给我开这扇门的,你让我进去吧。” 听到晋王妃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那侍卫自然也不再多言,他只给姜念娇让开了大门,随后便侧身让姜念娇与徐芷兰同时走了进来。 接着他便领着这些人往内室里走去,而越往里走,光线便越发昏暗。 在到达尽头处一座放满了水的水牢之后,那侍卫这才停下脚步道“他们都在里面了。” 这些人头发散乱,整个人浸在水中,一副颓然狼狈的姿态。他们的双手则被高高绑在了牢门上的栅栏处。 听到有人过来,其中一人只忍不住扬起了头。 虽然此处光线昏暗,但徐芷兰在看到那人时,还是惊得倒退了一步。 她看清楚了! 刚才那人就是她之前派出去办事的暗卫,只是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此处遇到他。 那暗卫自然也看清楚了徐芷兰。 有一瞬间他几乎要以为对方也是被抓进这水牢里来了,然而看对方一丝不乱的形态,那又似乎不像是被人抓进了水牢。 他心中颓然,想到自己背叛了主子,倒也不敢相认。而他是唯一留下的活口了。 这水牢里其他没有抬起头的兄弟只都已经死了。 不过在经历过酷刑之后,在那些弟兄们都死去之后,活着与死着又还有什么区别呢。 徐芷兰在认清对方是自己的暗卫后,也不敢再仔细去看其他人是不是自己的那些暗卫。 毕竟这里太可怕了。 而且她也很怕那暗卫会开口同自己求救,如果他开口求救,自己岂不就被暴露了吗? 故而只是看了一眼,她便吓得退后老远。 姜念娇见她那副神态,不免露出个嘲讽的笑容来。 其实她就算仔细去看,那暗卫也不会同她求救的,毕竟在让那暗卫与她见面之前,他们便已经点了他的哑穴,他根本无法开口说出一句话来。 只可惜徐芷兰并不知道这些,她躲在了门后,只对靠近过来,一脸关心的姜念娇道了一句“弟妹,我们走吧?” 姜念娇只应了一声好。 随后姜念娇便搀扶着徐芷兰离开了水牢。 离开那阴暗的地牢,重新见到天光,徐芷兰才像是松了一口气, 她缓缓看着那天光,随后又看了看姜念娇道“阿娇,我还有事要回府,便不在此久留了,你也不必送我了。” 说完这话,徐芷兰这才推开姜念娇自己往晋王府外而去。 晋王府外正是一片黯淡的光线,看着那黯淡的天光,徐芷兰只觉得这天光便好像是自己的前路,想到此处,她的心中只是一片颓然。 而姜念娇则是面无表情的目送着徐芷兰离开。 看着她那副颓然姿态,姜念娇甚至忍不住也对这女子产生了一两分同情。 第六百四十四章 瓮中捉鳖 徐芷兰离开晋王府的时候,并没有直接回府,相反,此时的她只往城郊而去。 到达城郊一处奢华的庄子时,徐芷兰只让车夫在此处停下马车。 随后她便匆匆往那庄子里而去。 庄子门口守着几名身强力壮的家丁,一见到她过来,那些家丁只立刻便用自己的棍棒拦住了徐芷兰的前路。 “你是什么人?可有邀请文书?”家丁出言问道。 徐芷兰淡淡道“告诉你们主子就说徐芷兰来找他了。” 听到徐芷兰这话,那些侍卫只应了一声是,随后便又道了一句“你在这里等着吧,我们进去同主子通报。” 徐芷兰点了点头。 看着其中一名侍卫转身便走进了王府,徐芷兰便在门口侯着。 庄子里的正厅处,那玄衣公子不过才刚刚端起手中的茶盏,不想那家丁便立刻来到了玄衣公子面前。 “主子,一位叫徐芷兰的女子来找您了。” 听到这话,玄衣公子立刻眉头一皱,自言自语“她怎么来了?” 不过那玄衣公子还是出言道了一句“既然来了,便让她进来吧。” 家丁得了玄衣公子的吩咐,只立刻便将徐芷兰请进了正厅里。 到得正厅后,那玄衣公子只也看着徐芷兰道“梁王妃,何必亲自来跑这一趟,你就不怕有人跟踪?我不是说了平日里飞鸽传书不就可以了吗?” 然而听到玄衣公子的话,徐芷兰的脸上,却满是无所谓的模样。 “我怕什么?公子不是都不怕我暴露吗?我为什么要怕公子也被他们知道呢?”徐芷兰显然是介意那暗卫带过来的话的,故而此刻她只争锋相对道。 听了徐芷兰的话,那玄衣公子的面上一黑。 “若我被牵扯出去,你绝对会比可能遭遇的结局惨一千倍。”玄衣公子威胁道。 徐芷兰只轻笑了一声“我这不是开玩笑吗?放心吧!公子,我早在来这京郊庄子时便让人瞧过了,没有人在盯梢,公子何必如此在意。” “玩笑?我可没将之当成玩笑!”玄衣公子不甚客气道。 听到这话,徐芷兰满不在意的笑了笑“好,好,好,我不开玩笑了。” “我们说正事。” 玄衣公子点了点头道“你说吧?” 徐芷兰只轻应了一声,随后低声道“你不是说让我打探晋王府水牢里关着的是不是我的人吗?” 听到徐芷兰这话,玄衣公子点了点头“我是让你打探了这事,怎么?已经有结果了?” 徐芷兰道了一句“是,已经有结果了。” 玄衣公子闻言,这才转头看向徐芷兰道了一句“什么结果?” “那水牢里关的的确是我的人,好在他们还没有招供,你必须赶紧帮我处理了他们。”徐芷兰态度强硬道。 玄衣公子闻言并没有立即答应徐芷兰,相反,他只用一种不太确信的眼神盯着徐芷兰“你确定那真是你的人?” “当然确定!我亲眼所见难道还能有假!”徐芷兰立刻补充道。 听得此言,那玄衣公子只又看了徐芷兰一眼。“亲眼所见?你是怎么做到的?” 听得对方如此相问了这许多,就是没有答应帮忙,徐芷兰顿时也有些不客气了。 “你要是不想帮忙那就不帮!” “我没有说不帮,只是我得问仔细了,我可不想赔了夫人又折兵。” 听到对方这话,徐芷兰心中已经有了微妙的不爽,不过她还是主动出言道“自然是我利用自己在晋王府的人脉,偷偷进去看到的。” 她并没有说实话,其实她是光明正大去的。 那人只道了一句“你这效率倒是高。” 徐芷兰自然不会以为他是在夸自己,故而徐芷兰只道了一句“我这效率再高,高不过你,你要帮就帮,不帮我就直接走了。反正也不过就是把所有事情都往我头上推就行了。” 那玄衣公子轻笑了一声“梁王妃何必如此大的气性,我们怎么可能不帮你。不如你将那水牢的具体位置画给我们看,如此一来,我们也不至于进了晋王府还要到处去寻找那水牢的具体位置。” 听了对方这话,徐芷兰配合的点了点头“好!你拿笔墨过来吧。” 玄衣公子闻言只朝身边人使了个眼色,随后很快便有人将笔墨拿过来了。 徐芷兰随后便随手在那雪白的宣纸上画出了晋王府的大概地形图。 看到那大概地形图,玄衣公子几乎可以确定徐芷兰是真的去过晋王府的,而她所标注的地牢便在那王府花园的假山石后。 徐芷兰待地形图画完,便又将那图纸放在桌上晾干,看着被晾干的图纸不再凝墨,她方才将图纸交给玄衣公子。 那玄衣公子看着图纸,眉眼之间是平淡神色。 徐芷兰只开口问道“人,你会不会帮我处理?” 玄衣公子点了点头“好!” 得到肯定答复,徐芷兰便从这京郊宅子里离开了。 …… 是夜,夜色如墨。 那黑衣人只静静看着晋王府陷入黑夜之中,他便借着夜色巡着能躲避开晋王府暗卫的路线往王府花园的方向行进。 或许是因为之前踩点十分成功,今日他竟是躲过了大部分的暗卫。 而当他寻到那地形图上的后花园与假山石后,他只一头便钻进了假山石后,然而还未等他下到那座地牢大门口。 洞里便似是有一双手只朝着他的胸口袭来。 在感觉到一阵疼痛之后,那人自然也立刻反应过来自己是遇到了偷袭,故而当即他便想往洞外逃去,然而还没待他逃出多远的距离,却见那洞门口居然也正堵着一名暗卫,这下自己岂不是成了瓮中捉鳖。 那暗卫一见他想逃,便直接一脚将他踹回了洞里,于此同时另一名暗卫只也抱着他的胳膊将人往地牢里拖。 “小样!你再跑啊!”身后的暗卫笑得毫不客气。 那洞前的暗卫则只是熟门熟路的将那夜闯晋王府的暗卫身上所有可能自杀的方式都解决掉了。 那暗卫这才明白自己是中了计了,只是也不知那徐芷兰到底是被他们算计的配合着来了一出引蛇出洞,还是她早已经投敌。 不过就算知道了是哪个原因,他也不可能将信息再传回去了。 他被人废除了一身武装,很快便被人抬进了地牢里,地牢里,一名身形魁梧,瞧来中气十足的中年男人正站在刑房里。 那暗卫看着那放了一整面墙壁的刑具也没什么反应,毕竟他在成为暗卫之前,便培养过耐痛的忍受力,而他的耐受力是最好的,故而他根本就没想过自己能被释放。 不过当那中年男人回身之后,那原本神态坚毅的暗卫却是立刻惊的瞪大了眼睛。 而回身的周英奇在看到那暗卫时,眼中也似是有些惊讶。 他神色阴沉的看着那人,只唤了那暗卫的名字。 被盯着看的暗卫,许久后才失声道了一句“师父,您怎么在这里?” 那中年男人闻言只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姿态道“自然是为了等你。” 暗卫低声道“师父早知道我要来?” 周英奇闻言却是低声道“早知是你,我今日便不会出现在此处,我只是没想到我曾经最得意的弟子,居然会做了人家的死士。” 暗卫想了想,只觉得对方说的也有道理,而且在听到自己曾经的师父说的这番话,那暗卫只觉得心下更是一阵愧悔。 随后那老人又轻声道了一句“你放心,我不会对你用刑,毕竟你是我亲手培养出来的徒弟。若就此毁了,我心中必定痛心疾首。” 听到这话,那暗卫只更加羞愧的低下了头,他这辈子不怕苦也不怕痛。可他唯一害怕的就是自己的师傅对自己失望。 而如今他不但看到了自己的师父,还站在了师父的对立面,只要一想到此处,他的心中便有一阵愧意从心中升腾起来。 而京郊庄园里,那玄衣公子只等到天光放明也没有等到自己派出去的暗卫回来。 果然他就不该相信徐芷兰,徐芷兰这人能连自己的人都折进去,别人的人自然也有可能折进去,毕竟废物点心也不稀奇。 反正他对徐芷兰办事是不报什么指望的。 也是因此,他只在其中特意留了一手。 比如今日的行动,他便没有派出大量的暗卫出面,而是让自己最信的过的一名暗卫先去打探情况。 他想着那暗卫是按照死士的标准培养的,他不仅给他配发了毒药,还训练过他不怕死的能力,如此一来,就算再怎么样,他应当也不至于背叛自己。 然而他并不知道的是,这一次对面并没有按照常规手段对付那侍卫,他们用的是怀柔手段。 而且那暗卫真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故而在周英奇的一番盘问之下,那暗卫很快便将自己的主子招认了出来,除此之外,他只还供出了一些别的信息。 周英奇对自己这个曾经的得意门生也到底是有些怜惜之情的,故而在问清楚对方的信息过后,他便将消息传给了晋王。 入夜时分,有人已经在沉睡,有人却仍在案前奋笔疾书。 在周英奇敲醒书房大门后,赵衍桢只冷淡道了一句“门没锁,你自己推门进来吧。” 第六百四十五章 储君之位 周英奇得了吩咐,便也将大门推开了。 赵衍桢见来人是周英奇,便也放下了手中的笔,他抬头微感意外的看着周英奇道“统领这就审完那人了?” 这倒也不怪赵衍桢神色意外,虽然周英奇是有刑讯室的活阎王的称号,但这位活阎王也不是什么骨头都啃得下,而这次对面派出来的人一定会比之前的人更难搞定,故而他以为等周英奇来报告,多半也是第二日的事了,甚至做不好,还有可能让那人到死都吐不出一个字。 故而想到这一层,赵衍桢只又问了一句“怎么?难道那人死了?” 周英奇却是跪下道“回殿下的话,那人我已经审完了。” 说完这话,他只将自己审完的资料都送到了赵衍桢的身前,赵衍桢接过资料后,便仔细查看了起来。 许久后,他方才发现这次的信息不但比前几次的多,而且还比之前的信息要给的更全面。 他不免看向周英奇道“统领,几日不见,你这刑讯水平又有见长啊。” 周英奇闻言却是惭愧的摇了摇头“什么刑讯水平见长,这事也只是个巧合罢了。” 听出其中似有内情,赵衍桢只静静道了一句“统领何出此言?” 周英奇便低声道“其实今日来的那暗卫曾是我的得意门生,只是后来在一次执行任务的过程里,他消失不见了,我之后一直在找他,倒不想他居然给他人在这里卖命,还把自己作成了死士。” 一说到此处,周英奇的眼中便有些愤愤的恨意。 这愤恨也不知是恨自己那得意门生如此作践自己,还是恨那人将自己的得意门生变成了死士。 要知道周英奇虽然是暗卫统领,从很早以前便开始在训练暗卫们躲避隐藏的功夫,以及拳脚手艺。 他虽然对他们训练严苛,却也从来没有让他们以损害自身为代价。 他们毕竟只是暗卫,不是死士,他们要做的第一要义便是隐藏好自己与保护好底下的主子。 至于什么落入敌手,以死闭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从来没有教过他们。 要知道培养一个暗卫,他从来都要花费十多年的心血,若那暗卫就这样轻易折损了,那不就等于他这十多年的培养全部白费了。 也是因此,他对底下的暗卫与旁人不同。 赵衍桢自然知道周英奇的这些习性,故而他只道了一句“所以你是想来同我求情的?” 周英奇一听赵衍桢猜出了自己的心思,顿时也不藏着掖着了,他只立刻笑着点了点头道“还是殿下了解我,我想求的正是此事。” “这小子当初我是花了很大的心血在他身上的,若是就这样毁了,我实在心痛的很。” 随后周英奇又小心翼翼的道了一句“不知道殿下可愿意法外开恩?” 赵衍桢闻言,只淡淡看向周英奇,随后他轻轻点了点头“放过他倒是没问题,只是我放过了他,他的主子恐怕也未必能放过他。” “咱们是不是可以将人放到城郊那个庄园安置呢?”周英奇出言提议道。 赵衍桢闻言却是看了周英奇一眼道“你既然早有安排,那还问我做什么?” 周英奇随后便也轻笑了一声“当然得问你,您可是老大。” 听到对方的玩笑,赵衍桢只道了一句“什么老大,那庄园本来就是给你的,训练什么人,选择什么人也都是你的事,只要里面不出叛徒,我基本不会管的,这些事,你自己安排就好。” 说完这话,赵衍桢只还轻轻拍了拍周英奇的肩膀道“我相信你!” 他说的不仅仅是信任周英奇的品性,更重要的是信任周英奇的水平。 周英奇便也道了一句“殿下放心,臣不会辜负你的信任的。” 得了此言,赵衍桢只淡淡点了点头,随后他朝周英奇挥了挥手道“统领若是没有什么事的话,便下去吧。” 周英奇应了一声是,不过他显然也看到赵衍桢案前的文卷了,故而他不免主动开口道“殿下,这是在写什么?” 赵衍桢只淡淡看向周英奇道了一句“最近许多人不都在说要立太子吗?我决定也推举我二哥。所以我在写奏折,之后我打算让周应钦加以修改润色,再由御史大夫陈晋中上书直言。” 听到此处,周英奇只应了一声是,随后便离开了。 翌日,不过五更天,承德门外便已经侯着不少的官员了,他们从凌晨三点起身,一直侯到五更天,之后直到宣政殿的内侍们往前来引路。 他们方才巡着对方的指引,直接来到了正殿门口。 而待到得正殿门口,只听三声静鞭响过。天光也已然大亮。 邕帝在经过太医院的治疗后,已然身子大好了。 他目光炯炯的看着底下的群臣,为首的梁王赵念泽自然是一派意气风华的模样,而随同他并肩站在一处的是三位身着紫袍的官员,他们分别是百官之首姜丞相,御史大夫高毅忠,以及顶任了陈家职位的程太守。 高毅忠在邕帝的目光朝自己扫过来时,立刻配合的点了点头。 随后待得朝堂之内一片肃穆后,邕帝方才开口说起自己的近况“朕近几日只感身心越发疲乏。而国不可一日无君,故而朕也想着也是时候该立下储君了。” 说完这话,他看了一眼赵念泽的方向,随后又看了看姜相的方向。 而他之所以看向姜相,自然是因为赵衍桢前几日因为大闹程太尉府之事而被禁足一月,故而没有前来所以邕帝只能看向如今被人传言成为晋王新支柱的姜丞相了。 被邕帝看过的二人,一人只仍是一副意气风华的模样,那姜相的脸上却是露出一副如同死期将至的模样。 不过邕帝也不在意这些,他只继续道了一句“关于这储君之位,我心中其实一直有两个人选,一个是稳重仁厚的梁王,一个是屡建奇功的晋王,在朕心目中,这两个儿子都是十分优秀的人选,故而朕一直以来也不能抉择,故而朕想交给诸君选择,不知诸君可有人选?” 话音落下,底下立刻便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 最后在一番激烈讨论过后,高毅忠这边的一名言官只率先站了出来。 “陛下,臣以为储君之位,当择梁王才是,虽然晋王屡立奇功是不假,可是天子并不需要成为能臣猛将,晋王他到底还是缺少一些治国经验,反而是梁王殿下,他为人踏实肯干,又能实行仁政,正是成为储君的不二人选。” 那人说完之后,邕帝只声色淡淡道“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听到邕帝的话,那名言官便手持毋板,随后小碎步退了下去。 而邕帝在听完举荐梁王的人选之后,只又淡淡道了一句“还有人要举荐其他人选吗?” 他说这话时,目光是看向姜放的,他以为姜放为了自己这女婿总应该出言说几句。 然而姜放却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姿态。 这架势就好像此事与他无关一般。 看着姜放这般,邕帝不免道了一句“姜相,你难道就没有什么人选要举荐。” 姜放本是想装蒜,奈何邕帝直接点到了自己的名字,故而他只能蹑步走到前方道“回殿下的话,臣也以为梁王殿下老成持重,德才兼备,可为储君之选!” 听到这话,邕帝的眼中不免闪过一丝阴鹜与猜疑。 他自己便是靠着权臣上位的,上位初期也不免常要看他人脸色,故而邕帝的心性一直十分多疑,此刻听得满朝文武,居然只有一种声音,他在高兴之余,却也不免生出了几丝猜疑。 他猜疑的第一点是晋王赵衍桢是不是在背着自己搞别的手段,第二才是怀疑赵念泽是不是在背着自己勾连了其他人。 不过他心目中这个位置一直都是给自己这大儿子留下的,故而虽然心中猜疑,但他还是没有叫停。 他只是谨慎的道了一句“难道就没有人举荐晋王的吗?” 说完这话,他只看向满朝文武。 此时别说是邕帝了,便是高毅忠也不禁朝那另外两路人马看了过去。 他本来以为今日定然会是唇枪舌剑,一场硬战,甚至为了今日,他们只还模拟了对方的立场,准备了一整套的说辞,然而此刻在面对着整个哑火的晋王阵营,他们一方面觉得不可思议,一方面只觉得人生寂寞如雪。 这是什么走向? 就在众人百思不得其解之时,终于有一名小翰林走了出来。 “微臣陈晋中有要举荐之人!”听得这话,邕帝面上一喜。 “说!”邕帝言简意赅道。 那小翰林随后便低声道了一句“年初淮泰山城大洪,赣州大旱,陈州虫灾,年末又是冰雪之灾,回看往年,从未有过如此灾害频繁之时,微臣也算是能观测些星象,知些天时地理,按照微臣的推算这些灾害只是刚刚开始,而有了这些灾害,民生必定凋敝。比起能开疆扩土的君王,人们更需要的是一个仁君,而梁王殿下正是仁君典范,微臣也以为在此等形势下当立梁王殿下为储君才是。” 第六百四十六章 尘埃落定 倒没想到这一番折腾之下,只连这小小的翰林都是推举的梁王。 一时不禁是邕帝,便是高毅忠与御史大夫们也都是百思不得其解。 而在他们正为这平顺感到不可思议之时,姜相只又主动出列道“如此看来陛下方才是众望所归,微臣以为不如便立梁王殿下为储君吧。” 在众人正为这晋王的倒戈感到不可思议之时,梁王对此倒是并不意外。 毕竟赵衍桢早在今日将要行事之前,便同自己说过了他自己的打算。而劝解自己接受这个位置的也正是赵衍桢。 他其实并不想接受这个位置,他从一开始回到皇宫想要做的不过是替自己母亲报仇,如今仇人没了,他也遇到了自己所爱之人,他不想再将对方也拉入这泥潭之中,只是很多事并不是他不想,就可以不掉入泥淖之中。 他在这之后,便回了一趟京郊的庄子,他本意除了是去看看即将临盆的苏止柔,也是想同苏止柔谈一谈自己的抉择。他希望关于自己人生的选择里,苏止柔能同自己一起做抉择。 然而当他回到京郊庄子时,却听说苏止柔动了胎气,之后他立刻派人紧张的去请人来替苏止柔看病,不想那请来的医婆手脚不干净,只差点要了苏止柔跟肚里孩子的命。 而当时若非下人发现及时,苏止柔只怕就要命悬一线了。 也是因此,苏止柔在这之后一直没醒。 他自然也没法再同她商量了。 不过面对着对方针对苏止柔的投毒,他除了愤怒之余。只也亲自去审讯了那婆子,这是他第一次用残酷的手段去对待那婆子,他以为是那些政敌发现了自己心爱的女人,所以迫害于她。 不想一番审讯后,那婆子到底没见过什么风雨,只立刻全部都招了。 原来这婆子并非是受了什么人指使,她只是单纯的想多收点银钱,便进行了一堆怠慢的操作,加上一些不可信的民间土法子,便是这些差点要了苏止柔的命。 得知了这些,看着那婆子的操作,赵念泽方才意识到自己如果没有了梁王这层身份,真与苏止柔归隐山林,之后遇到的可能会比这更惨一百倍。 他虽然不怕去过那些贫苦的日子,可他害怕苏止柔离开自己,故而在最后他抱着苏止柔只也给自己做了决定。 他要继续留在宫里,将这条路继续走下去。 如果连自己人生都把控不了的人,他凭什么保护自己的爱人与亲人。 故而想通了这点,他不再对赵衍桢的提议感觉到排斥,甚至他只还觉得他应该感谢赵衍桢才是。 故而在所有人都推举他这事时,其他人都百思不得其解,只有他老神在在。 而邕帝看着这样的二儿子,不知为何,只觉得心中升起了一丝微妙的不信任。 可是想想自己铺了三十多年的路,可不就是为了这个儿子能顺利继承自己的皇位吗? 一切算计不就是为了这些吗? 想通了这一点,在一众人的众望所归之中,邕帝终于开口道了一句“既然大家已经做了这样的选择,那朕便将储君之位交给念泽了。” 听到邕帝这话,赵念泽立刻跪下道“儿臣谢过父皇隆恩,儿臣必定不负父皇所托,一定好好学会如何当一个合格的储君。” 听了赵念泽这话,邕帝也只是淡淡点了点头,随后说了几句劝勉的话“你不仅要学会当好储君,还应该在未来带领你的子民,将我们大邕建设的更好才是。” 赵念泽得了邕帝的劝勉,自然立刻配合的点了点头“儿臣定然不会让父皇失望,更不会让天下苍生失望。” 听了赵念泽的话,邕帝只淡淡点了点头。 之后又议论了一些其他事情,早朝便也结束了。 …… 梁王府内,满地的酒瓶,一室的酒气,徐芷兰不过刚刚扶着头痛欲裂的头起身便见自己内室已经闯进来一人,初时,她还吓了一跳,待看清楚来人后,她只满不在意的拢好衣衫。 她淡淡看了来人一眼,随后声色平淡道“你们主子叫你过来做什么?” 听到徐芷兰的话,那暗卫只低声道“主子,让我第一件事是来恭喜你,梁王终于成为了储君,若你有来日,梁王妃将成为太子妃,太子妃将成为皇后。” 听到那暗卫的话,徐芷兰的神色漠然的很,明明是喜讯,她听得却像是在听别人的事情一般。 “怎么?你不高兴?”那暗卫也意识到了徐芷兰的表现实在太过平淡。 徐芷兰只转头看向那暗卫道“你觉得我应该高兴?我应该怎么高兴呢?你这话倒不如说给我的父母兄长听,我想他们或许还能高兴几分,不过我想他们应该也不用你来禀告就已经知道这好消息了。” 说完这话,徐芷兰只又出言问道“所以你不用在我面前用这一套,直接说你们需要我做的那一套,只要祸不及我家人,我怎样都无所谓,反正身不由己,命不由己,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听到徐芷兰这番人间清醒的发言,那侍卫便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将对方当成一个傻子去算计了。 故而他只低声道了一句“昨日公子替你派去晋王府的暗卫在晋王府里出不来了,我们估摸着那晋王怕是早就留了一手,我们只怕他会在之后出席幽王赵琅的送别宴时,将那些不该说的都捅了出来,所以我们的想法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徐芷兰闻言回身淡淡看向那人“一不做?二不休?你们刺杀他多少回了?成功了吗?你们指使我做的,成功了吗?你们觉得我能成功吗?” 随后徐芷兰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突然呵呵一笑道“你们根本就不是让我出手,你们是想让我顶包吧?” 被戳穿这层含义,暗卫没有开口说话,徐芷兰像是已经认命了一般,她低声道了一句“东西给我吧,不过你们记得此事不能祸及我的家人,不然我便是在牢狱里也不可能放过你们。” 暗卫闻言只低声道“梁王妃放心,我们不会让你为难的。” 说完这话,他递出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 “这瓷瓶里的毒药加在酒中,可致人肠穿肚烂,便是撒在人身上也可使人当场毙命,那样的宴会其他的宫女侍卫必定是要经过严格检查的,便是宾客也不例外。可是你不一样,你是梁王妃,主持宴会的梁王身边的王妃,不对,应该说是太子妃才是。”那人只低声笑着道了一句。 徐芷兰显然并没有心思与那人寒暄,她接过那瓷瓶,随后便揣进了自己的衣服里。 “行了,你们主子的命令我知道了,说辞我也会想好的,你回去告诉你的主子吧!”徐芷兰低声嘱咐道。 那人得了徐芷兰的话,只应了一声好,随后便彻底离开了。 徐芷兰正感觉心中一阵失落之时,不想侍女们却在此时突然过来通传,说是自己母亲与兄长一并过来看自己了。 听说他们过来后,徐芷兰只一边让侍女们将人安排到正厅,一边让侍女们帮自己整理好衣服。 随后待她出现在徐母与兄长徐勇面前时,那颓废的女子只也勉强有了一丝雍容华贵的姿态。 然而即使用衣饰妆容遮掩,却也掩不住她身上的疲态与颓然。 一见她这副模样徐母的眉头便不免皱紧了,她只以为她是还没有跟那人断干净。 不过因为徐勇什么都不知道,故而徐母也不好在人前数落她。 “哥哥,母亲,你们今日怎么来了?”徐芷兰只行了一个礼后,便突然道了一句。 “我看你这日子是过糊涂了不成?今日储君之位的事终于尘埃落定,你就没有一些准备?你就算不说给梁王的支持者们备一盏薄酒,也应该给梁王准备一桌酒菜吧?”徐母出言指责道。 听到这话,徐芷兰只轻笑了一声,她准备不准备又有什么区别呢,说不定她准备了若让他知道了反而是多此一举。 不过为了应付自己母亲,故而她只能低声道了一句“我知道了。” 听了徐芷兰这话,徐母这才松了一口气。 徐勇虽是个大老粗,但也看得出自己妹妹的疲惫之态十分明显,故而他在徐母还要数落徐芷兰时,只帮着自己妹妹道“娘,你就别老数落妹妹了,你没看到她人都清减了许多吗?而且她看起来好疲惫啊,想来是梁王府里的事务太过繁忙,妹妹忙昏头了,才把这茬忘了。” 徐母自然不会这样认为,尤其在知道自己女儿跟人私通后,只是这种家丑,她谁都不敢告诉,只能埋在心底。 此时听了徐勇这话,她不免出言斥责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啊?就算再忙事情的轻重缓急也能分清楚吧?” 听着自己母亲与兄长的拌嘴,她也不在意,她只对身边的丫鬟道了一句“去吩咐底下的人好好举办酒席,再顺便告诉顺利,让他去承德门外侯着,便说我母亲和兄长来了,让殿下邀请几位支持他的大臣来府上吃酒吧。” 得了徐芷兰的吩咐,那丫鬟应了一声是,随后便匆匆下去了。 第六百四十七章 过鬼门关 早朝过后,承德门外,陆陆续续走出不少官员。 其中为首阔步而行的赵念泽只与高毅忠以及姜相走在一处。 他今日虽然也很想去见苏止柔,毕竟苏止柔才经了几乎要了性命之事,他想多陪在苏止柔身边。 然而他心里也清楚,现在还不是公开苏止柔身份的时候,毕竟再怎样,也应该等她孩子呱呱落地之后,再来宣布她的消息。 故而在这之前他自然不能让人看出异常,他只笑着邀请这几位今日替自己卖了力的老臣去梁王府入夜赴宴。 对于赵念泽的邀请,高毅忠与姜放自然是都答应了。 而确定好了邀请之人的名单后,赵念泽便也准备让自己身边的小厮去告知徐芷兰,让她准备宴席。 不想他不过刚刚吩咐了身边的小厮,随后他便见到内府传话的小厮顺利正小跑着往这边而来。 待跑到赵念泽身边后,那顺利只立刻殷勤的请安道了一声“恭喜太子殿下,贺喜太子殿下。” 听得他这一声,出入的官员也不免朝这边看了过来,赵念泽不免小声斥道“你说话小声些,溜须拍马的话就不必在我这说了,说吧,王妃让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那侍从小声道“徐王妃是让小的过来询问殿下,今日是否要举办宴会,会有多少人参加?” 听到这话,赵念泽先是一愣,倒没想到徐芷兰也有主动做事的一天,不过他随后只低声道“三十二人,小宴即可,备几桌酒菜就行了,至于什么歌舞宴乐之类的节目倒也不必准备,不过你们除了需要安排出一些客房,也要记得找京卫司的报备一下我们府中的情况,以免有人入夜回府,却被人半道抓了。” 倒没想到赵念泽安排的这么细致,顺利只先是愣了下,随后才应了一声是 而得了赵念泽的安排,那顺利便也匆匆而去。 …… 时近正午时分,赵念泽不过刚刚准备随同僚一起去吃饭。 不想一名侯在门外的小厮一见了他便匆匆朝他打手势,那小厮他自然是认识的。 毕竟这小子可是他见着机灵,亲自安排在苏止柔身边的。 一见了他,想着苏止柔的胎情还没稳定,赵念泽的心便也跟着一提。 他只示意其他同僚都先去吃饭了,随后自己才走到那蹲在角门下的小厮。 “怎么了?可是止柔的情况有变?”赵念泽立刻紧张的追问道。 那小厮立刻着急的点了点头“夫人早产了,现在正发动呢,孩子实在难以出来,还不知是个什么情形,您要是有功夫便去见一眼夫人吧,奴才只怕……只怕……” 这小子急得泪水在眼眶里只打转,话也是全然说不出来。 听到对方这话,赵念泽的心中便觉一阵紧张,他只高声怒斥道“胡说什么!止柔不会有事的!” “走!我现在就去见她!” 话音落下,他只也匆匆往门外而去。 那小厮一见赵念泽离开,自然也赶紧跟在了身后,倒是赵念泽身边的小厮焦急道“殿下!您现在若是走了,等下政务谁来处理啊?” 赵念泽只远远回了一句“你便说我请半天假。” 说完这句话,赵念泽便带着那小厮离开了衙门。 骏马一路疾驰驶向京郊的林野道路上,虽然赵念泽已经将马儿驶的飞快了。 但他这一路上却还是嫌马儿行的不够快,若是可以,他倒真恨不得自己能立马出现在苏止柔的身边。 之后好不容易待他到了京郊别院里,不想他不过刚刚翻身下马,一辆马车却也在此停留。 他不免紧惕的朝对方看了过去,毕竟这里除了一些必要人员,他是很少告诉别人这里的,也是因此,这里很少有访客。更何况还是今日这般敏感时期。 不过待那马车里的女子走出来后,赵念泽方才松了一口气。 来人神色紧张,形色匆匆,而随她下车的只还有京中有名的催产婆子。 赵念泽见了她,还没开口打招呼,便见那人提着裙摆,朝他匆匆而来。 “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进去看止柔啊!”倒没想到自己还没说什么,倒是被对方来了个先发制人,不过赵念泽也不生气,他只看着姜念娇道“你怎么过来了?” 姜念娇便往里走,边不耐烦道“我前几止柔动了胎气,你还请了个不靠谱的婆子,差点害死止柔,我这几日一直不放心,也派人来看过他了,她也是同意我在她身边安排人的,所以我听说她早产了,便匆匆请了京城最好的婆子过来了。” 说完这话,姜念娇便拉着婆子熟门熟路往苏止柔的房间里而去。 此时只不过刚刚到达那院子外,便能听到苏止柔撕心裂肺的喊声。 看来今日真是将她痛彻心扉了。 而苏止柔院子里的婆子丫鬟们只也里里外外的忙进忙出。 姜念娇一见这情形只立刻拜托了刚刚请过来的产婆道“阿婆,就是这里了,接下来的事情可就拜托你了,请您务必要保着他们母子平安。” 那产婆闻言,只道了一句“姑娘,放心,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话音落下,那十分有经验的产婆,便匆匆走进了室内,于此同时,她只立刻指挥着府里的下人准备着生产需要的热水,剪子之类的东西。 直到一切都准备完毕,那产婆这才开始指挥着苏止柔如何用力。 此时只听得屋子里正是一片忙乱,屋子外的赵念泽也是紧张不已。 偏偏苏止柔还是难产,二人只在门外等了许久,最后还是姜念娇看着赵念泽在门外紧张的来回踱步,一听到里面每惨叫一声,他便皱一下眉头,一脸痛苦模样,那情形就好像生孩子的不是苏止柔,而是他自己一般。 一看到赵念泽这般,姜念娇只道了一句“表哥,你别晃了行不行,你晃的我头都晕了。” 赵念泽立刻道了一句“我紧张啊,你现在没有遇到什么大事,自然不能体会我此刻的感受。” 听到赵念泽这话,姜念娇只道了一句“我怎么就不能体会你的感受了,来日我还是要遭那番罪的呢,况且你现在这样晃来晃去,难道能帮止柔减轻痛苦?你这样晃,除了徒让我头花眼晕,什么都帮不了。” 话音落下,姜念娇只又道了一句“行了,多大个事,我们女子都没有你这么紧张呢,你一个大老爷们紧张个什么劲头。” 听了姜念娇的话,赵念泽只道“我也不想紧张,可我做不到啊。” “做不到,那咱们就坐下来聊聊天行不?” “聊什么啊?”赵念泽出言问道。 看着他无精打采的模样,姜念娇只道“听说你已经成了储君了,我在这里先恭喜了。” 一听姜念娇提起这事,赵念泽苦笑一声“恭喜什么,还不是三弟主动让给我的,论才干,论实力,三弟哪一点不比我强。” “殿下也别太妄自菲薄了,这原有什么啊,你擅长的晋王怕是未必擅长呢,况且他的人望哪有你好啊。”姜念娇补充道 “倒也不必这么说,陛下心里还是想让三弟继承大统的,今日他在早会上还曾问人除了我还有谁推举晋王,看得出来,父皇心目中的合适人选,应当是三弟才是。”赵念泽只低声道。 姜念娇听了这话却是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嗤笑了一声。 前世的赵衍桢有多惨,她心中是清楚的。他最后会造反,会成为反派,其实都与他的父亲脱不开干系。 也只有自己这傻白甜表哥看不清形势了。 邕帝那般问,其实哪里是想给自己夫君机会,他分明是想铲除异己。 不过关于这些,她也不可能说给自己表哥听。 故而她只淡淡道了一句“表哥想这么多做什么,也许就是邕帝不太相信这结果会是一边倒罢了,毕竟就算是我,如果在不知道晋王的打算之前,我也以为会是晋王与您的激烈厮杀。” 听到姜念娇这话,梁王赵念泽终于不再多言了。 此时天色渐黑,而在入夜完全到来之前,只听得原本痛苦嘶喊,忙忙碌碌之中,只突然便响起一声孩童嘹亮的哭声。 哇!哇!哇! 听到这哭声,赵念泽哪里还管的了天黑还是天明,自己刚才紧张还是痛苦。 他此刻满是沉浸在为人父的喜悦之中,他立刻便朝着内室走去了。 此时产婆正刚刚将满身血污的孩童抱了起来,苏止柔仍旧虚弱的躺在床上,不过她的脸上满是平和的神态。 “恭喜老爷,贺喜老爷,夫人产下的是个小子。” 那产婆并不知道梁王的真实身份,她只用话安抚着梁王。 梁王听说是个小子,只也欢天喜地的抱住那已经被包在襁褓中的孩童。 他欢喜的看向苏止柔道“阿柔,咱们的孩子是个男孩!咱们终于有自己的孩子了,我好开心。” 苏止柔见了他先是惊讶,随后只又露出一个缓缓的微笑。 还有什么比自己刚刚生产完,便见到老公孩子来的要更幸福呢。 她不免低声道“殿下,你今日不是要上早朝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第六百四十八章 孩子保住了 “我听小厮说你难产,心里慌张便赶紧过来了,止柔你辛苦了,我当时真的好怕你出事啊。”赵念泽在将孩子交给身边的侍女后,便立刻抓着苏止柔的手说起了话。 苏止柔的脸上只也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累殿下关心了。” “止柔,你怎么能说这话,是我害了你才是。”赵念泽说这话时已经是激动的语无伦次,他整个人只匍匐在苏止柔的床边低声啜泣。 产婆虽然不知道二人是什么身份,见了二人这模样那产婆只也笑着道“二位感情这么好,又都是有福之人,二位怎么可能会有事呢?” 话音落下,这内室的大门也被再一次打开,于此同时进来的姜念娇在看到苏止柔母子平安之后,她方才松了一口气。 其实她刚才说了谎,她能这么准确的知道苏止柔难产,其实依靠的并不是安排在苏止柔身边的人,而是源于那已经很久不上线的系统传来的消息。 听到那系统说苏止柔难产后,让自己务必要保住苏止柔和他的孩子后,姜念娇便立刻开始了行动。 在她重生前,苏止柔的第一个孩子是没有保住的,也是因此失去了第一个孩子,也让苏止柔对赵念泽产生了心灰意冷的情绪,若非是如此,重生前作为反派的赵衍桢便也不可能这么快趁虚而入,破坏他们的信任与感情,直到他们二人最后be收场。 好在如今剧情走向不一样了,在现在的剧情里,苏止柔的孩子保住了,赵衍桢也没有成为造反的反派。 或许自己也算是达到了一定的目标吧,而正在她这样想着时,便听脑海里的系统只突然道了一句“恭喜宿主的努力,目前关键剧情已经获得成功,宿主将获得一百积分,请宿主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继续努力,争取早日完成一切剧情哦。” 说完这话,那一百积分便落入了自己的意识里。 看着终于回归正向的积分,姜念娇只觉得心中正有一阵欢天喜地的喜悦。 而在她正与系统交流时,苏止柔自然也发现了姜念娇,她只惊讶的问道“姜姑娘怎么也来了?” 一听苏止柔提起姜念娇,赵念泽这才想起姜念娇的好来。 他立刻道了一句“我过来的时候,表妹便过来了,刚才的产婆都是她请的呢,今日多亏了她,咱们才能这么平安。” 听到这话,苏止柔的目光自然也落在了姜念娇的身上。 “娇娇,今日真是要多谢你了,若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该当如何了。”苏止柔想要起身行礼。 然而姜念娇却是压着她的肩膀道“行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你如今还是恢复身子要紧,你要真要感谢我,便给我坐好月子,养好身子,别再叫我跟我表哥这么担心了,你都不知道刚才你在里面喊痛,他就在外面转悠打圈圈,我人都快被他转晕了。” 听到姜念娇这话,赵念泽脸上立刻一红,苏止柔却是轻笑一声。 “我会让他下次镇静一些,不会让他再惹出什么别的麻烦了。”苏止柔轻声道。 听了这话,姜念娇只又安抚了几句,随后看着天色不早,便又对赵念泽道了一句“表哥,你今日不是在梁王府设了家宴吗?你好意思将我爹,还有你的恩师,同僚们都扔在一旁啊?” 听到梁王府举办宴会,苏止柔先是一惊“举办宴会?举办什么宴会?我怎么没有听念泽说起此事啊?” 听了苏止柔的话,赵念泽脸上一晒。 姜念娇见赵念泽那副神情,便知他怕是还什么都没有跟苏止柔说,她便主动道“你们家梁王殿下如今升级成为太子殿下了。” 听到这话,苏止柔脸上的笑容便也消失了几分。 “太子殿下?殿下不是同我说等此间事了,便要随我一起归隐山林吗?”苏止柔低声道。 “若非是得了殿下这样的承诺,我也不会留在这里这么久了,更不会为殿下产下这个孩子了。” 听到苏止柔这话,赵念泽立刻一阵慌张,他本想去见恩师,此时也只能将之置之度外。 “阿柔,我……我不能失去你,你别走。” 听到他这语无伦次的哀求,别说是感动不了苏止柔了,便连姜念娇听了都只想翻白眼。 “止柔姑娘,他当然是想随你归隐山林的,是我跟我夫君劝他不要这么做的,我想他自己应该也挣扎了很久。” 听到姜念娇这话,苏止柔这才转头看向姜念娇道“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阿柔姑娘,你好好想想吧,如今邕帝身边的皇子里还有谁可以承担这个大位?”姜念娇一边低声问道。 一边示意赵念泽先赶去梁王府。 苏止柔神色郁郁道“不是还有晋王殿下吗?晋王殿下难道不比梁王殿下更合适?” 姜念娇立刻摇头道“当然不合适,他不够仁慈,没有人望,最重要的是邕帝是绝不愿意看到他上位的。” 她是重生来的,赵衍桢当初造反上位,大肆屠杀异己,肆意复仇,让他上位,姜念娇真怕往后会民不聊生。 当然这些东西她不会说。 听到姜念娇这话,苏止柔久久没有出声。 姜念娇便又再接再厉的劝道“况且你也要想想梁王殿下身后跟着多少人,你跟赵念泽离开,这些人里,我舅舅高毅忠或许不会对你们做什么,他顶多劝慰几句,劝不住也就算了。但其他人你敢保证他们不会做什么?要知道他们选择站在你夫君这边,很多人都是拿身家性命,祖业未来来陪你夫君相博得,你让他们赔的血本无归,你觉得那些人能让你们安然的归隐山林。” “这世上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若要求得安宁,也并不是非要躲进那深山老林里,当你站在至高无限的位置之上,其实也并非没有安宁,至少一般人是不敢再动你了,而且你若是成为皇后,那你能做的事情便更多了,难道你就不想让女子也成为医官,难道你就不想行更多的造福之事?”姜念娇一点点的分析着其中的厉害关系,随后又将登上这最高位置的好处仔细说与对方听了。 苏止柔听了之后,只低笑一声“皇后之位哪里轮得到我,只有徐芷兰徐王妃才是正皇后,我这身份,怕是入了宫便要被人害了性命去。” 然而姜念娇却只是低声道“你怎么知道自己就一定登不上皇后的宝座呢?你怎么就不能想想也许梁王的后宫就你一人呢?” 苏止柔对于姜念娇的暗示自然不以为意。 不过她似是也想通了许多,她只道了一句“也罢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既然选择了他,那便是我的命,我也不挣扎了便是。” …… 入夜时分,仍旧是一匹骝色骏马只匆匆往皇城赶去,此时已是入夜,各大城门都已闭合,也得亏是这位新上任的太子殿下有赦令,方才被人匆匆放入城中,但当他赶到梁王府时,酒宴分明已经开场了。 三十来人的宴席上,梁王妃的兄长徐勇只临时顶替着自己敬着各桌的酒菜,梁王妃与自己母亲则陪在女眷席说话。 直到下人通报梁王回来了,梁王妃的母亲徐氏方才让自己女儿过去找赵念泽。 徐芷兰跟到赵念泽身边时,只闻见赵念泽身边一股子浓重的血腥气味,她不免掩了口鼻道“殿下这是去了哪里?” 赵念泽却是看了徐芷兰一眼,随后低声道“没去哪儿?” 然而徐芷兰却似是早有所料一般,轻声道“怎么?你那相好的已经生下孩子了?” 听到这话,赵念泽立刻瞪着她道“你跟踪我?我不是说过你我之间最好互不干涉吗?” 徐芷兰闻言只撇了撇嘴道“是互不干涉,不过看到她也只是一个意外罢了。行了,我要真想动她,她也活不到现在了。你倒是心疼她。” 说完这话,徐芷兰再想起自己,只更觉得一阵唏嘘,她也不与赵念泽多话了,她只低声道了一句“你赶紧去换件衣服,然后再过来吧,你身上的味道可难闻死了。” 赵念泽自然知道徐芷兰这话也是为自己好,而且不知为何,他似乎终于听出徐芷兰的话里似乎有几分酸楚之意。 这可实在不像她,赵念泽想了想,终于主动问道“你最近还好吧?” 徐芷兰都没想到他会问这么一句话,她此时已经转过了自己的身子,在听到赵念泽这句问话时,她只觉得鼻头一酸,眼眶中便似乎有什么要流出来了,可她还是强行忍住了这种酸涩的意味,她没有回身,只故作轻松的耸了耸肩“我能有什么不好的。” 听她这般故作轻松,赵念泽自然也不好再追问,故而他只能道了一句“你若是有什么为难之事,大可以找我,不管你是要我成全你跟那管家,还是其他我都可以答应你。毕竟你我怎样都算盟友,我不可能让你一个人来扛的。” 这话徐芷兰大概从来也没有听过,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赵念泽会真的将自己当做盟友,她在这一瞬间,甚至很想跟赵念泽交代自己如今的处境。 毕竟自己一个人是真的有些撑不下去了。 第六百四十九章 东窗事发 然而在她刚准备开口时,不放心的徐母却是突然来到了后院,在见到赵念泽跟徐芷兰居然还在外院聊天。 她便唤了徐芷兰一声“阿兰,你别耽误了殿下换衣服,外面的女客正等着你去招呼呢。” 赵念泽见了徐母过来,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他只朝徐芷兰点了点头,随后便去内室更换衣裳了。 而待他换好衣裳出来时,院子里的徐芷兰与徐母早已经去了前院了。 他也不多说什么,直接便将自己换下的那件玄青色绣鹤纹的圆领袍子扔给等在室外的宫女。 随后他又掸了掸自己刚刚换好的长袍大袖,待收拾妥帖,一个沧桑小伙便又是一副风度翩翩的贵公子了。 他来到正厅时,厅中已经是觥筹交错。 他只朝高毅忠与姜放等人点了点头,随后便又顶替了已经喝的烂醉如泥,有些不清醒的徐勇继续陪着这群人应酬了。 前院里,虽没有丝竹声悠扬,更没有舞姬翩翩起舞,但这前院该有的热闹却是半点也没有少。 有人高谈阔论着今年的政策与灾害该如何治疗,有人吹嘘自己当年勇。 加上这些人都算是酒品好的,便是有人起了兴,也不过就是自己借来一把趁手的乐器自娱自乐一番。 故而前院的景象可比后院里热闹许多。 后院里的女眷们在听说前院的大老爷们喝多了,有的会让自己的小厮去前院好好提点对方一番,有的则是东家长西家短的聊着她们这个圈层的官太太家庭里的鸡毛蒜皮。 大家都是颇能自娱自乐的人,故而徐芷兰与徐母只在前期主持了一下开场,这之后的局面,便也成了各家官家太太们视各方关系的远近从而搞起了小圈子的活动。 当然徐芷兰虽然这种社交场合总是怠倦,但因为她的夫君如今刚刚登上储君之位,故而也不需要她多费什么心思,大家只都如众星拱月一般拱在她身边。 也有女子装着过来人的身份与她套近乎,只说这女子还是应该生下个一男半女,地位才算稳固。 她们只不断的给徐芷兰灌输着这样的理念,便是徐母也忍不住跟着认同了起来。 徐芷兰便是从前都是她们说什么是什么,此时竟也有些招架不住了。 实在受不住这些人加自己母亲的炮轰,徐芷兰只得寻了个借口落荒而逃。 留下个一男半女? 徐芷兰只要想到此处,便觉得荒诞的可笑,他们大概都不知道自己跟梁王甚至一次都没有同床共枕过。她的第一次也都是给了别人。 为了不给赵家的血脉乱掉,她甚至主动喝过了避孕的汤药,乌头附子汤。她这辈子大概都很难再有孕了。 况且她也不想给除了那死去的恋人以外的人怀孩子。 想到这些,徐芷兰只为自己死到临头了,居然还在想着这些。 她不过就是枚棋子罢了,谁又会真的在乎她呢?思及此处,徐芷兰只站在假山石外深深松了口气。 她掏出那瓶药,轻轻摩挲着,眼底里是满是思索。 她不知自己到底要不要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而从徐芷兰离开后,徐母自然也在到处寻找自己的女儿,她想劝一劝自己的女儿,让她跟那个男人断了联系。 然而在她寻找女儿之时,底下只也突然响起了两名侍女的声音。 其中一名侍女只低声道“也不知殿下是去做什么了?怎么他的衣服上血腥味儿这么浓重。” 另一名侍女则低声卖弄道“还能去做什么?自然是去见那位京郊的小娘子了,之前便听说那小娘子与殿下感情甚笃。如今我可是听殿下身边的安何说了,那小娘子如今可都要生产了,这一身血腥味,想来怕是在产房里沾染上的吧。” 一听得此言,另一名侍女只立刻惊声道“什么?你说殿下已经有孩子了?那王妃岂不是地位不保了?” 听到对方的话,那侍女只笑着道“什么地位保不保的,殿下对她也从来没有宠过啊,谁不知道她与殿下都没有圆过房。夫妻二人从来都是各玩各的,若非如此,你觉得哪个王妃敢如此嚣张的将自己的情夫带进正室里啊。” 听了这话,另一名侍女只惊的合不拢嘴。 此时别说是那侍女了,便是徐母听说此事只也惊讶不已。 她万没想到自己女儿与自己女婿居然是这种关系,偏她那女儿居然还替人家打掩护,那自己与老爷岂不一直被蒙在鼓里,亏得他们家还为了这位殿下的大位尽心尽力,然而等来等去,他们等来的却只是这样的结果。 一想到那位殿下已经在外面有孩子了,她便觉得自己受了莫大的欺骗。 到得晚宴结束,夫妻二人送走最后一拔客人后,赵念泽便也准备离开此处,去京郊寻找苏止柔。 毕竟苏止柔才刚生产完,他实在不放心将苏止柔一人撂在那里。 故而在送走最后一名客人时,他只也对徐芷兰道了一句“小柔刚生完孩子,我得过去照顾她。” 徐芷兰听了他这话,只觉黯然神伤。 一个刚生产完的女子,有她夫君不顾自己安危与辛劳,也要当夜过去的呵护。 而她却什么都没有。哪怕死到临头,也只能自己去应对。 她心中有些伤感,可自尊又教她说不出示弱的话来。 她想装的大度一些,然而还没等她应下赵念泽的话,一个人影却是突然从门后走了出来。 “殿下这么晚了,这是要去哪里?” 听到这话,赵念泽与徐芷兰这才同时看向对方。 只见徐氏正缓缓从晦暗的光影里走了出来,此时别说是赵念泽了,便是徐芷兰也忍不住对徐氏道了一句“娘,你怎么在这里?你没回去吗?” 徐氏缓缓点了点头“我没有回去,是还有些事想同你们二人说说。” 听到徐氏这话,赵念泽便知道自己今夜多半是去不了京郊的宅子了。 可眼下这人是徐芷兰的母亲,他多少还是应该给予一定的尊重,故而他只坐在原地道“不知母亲想要讨论什么话题?” “咱们去内室说吧。”徐氏却是看了看四周的丫鬟。 赵念泽只能示意身边的随从不要再跟着自己。 待得大厅里只剩了他们三人。 徐氏这才主动开口道“殿下,老身听说,殿下生了一个孩子,老身是不是应该恭喜殿下?” 全然没料到徐家老太太会突然提到这事,别说是赵念泽了,便是徐芷兰也不免一惊。 不过她到底还是想着要维护赵念泽的,故而在与赵念泽眼神沟通无果后,她直接来了一个否认三连。 “娘,你听谁说的?没有这回事!我这肚子平坦的很,他哪来的孩子。” 然而对于徐芷兰替赵念泽打掩饰的行为,徐家老太太却是连看都不看一眼,她只是出言训斥道“你做的那个破事,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现在给我闭嘴,我在同太子殿下说话!” 听到徐老太太如此斥责,尤三三立时便闭嘴了。 随后徐家老太太只看着赵念泽道“殿下,老身可不是道听途说,老身可是亲耳听你身边人说的,若非是如此,老身今日也不会这样来问殿下。” “殿下,是我们家阿兰不好吗?”徐老太太出言质问道。 听到自己母亲如此发问,徐芷兰只觉十分尴尬,她连忙劝道“娘,您别说这些了行不行,您回去吧,这里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 “你自己处理?你怎么处理?你的处理方式,便是联合着梁王殿下来糊弄我?”徐家老太太愤怒的质问道。 被自己母亲如此质问,徐芷兰终于不吭声了。 那老太太便继续看着徐芷兰警告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说完这话,徐老太太便成功堵住了徐芷兰的发言渠道。 随后徐老太太看着赵念泽道“殿下,您应当知道父母之爱子女,便必定会为其计长远,老身当初将阿兰交到你手里时,也是希望你能好好对她,你如今便说说你都做了些什么?” “阿兰才是你的正室啊?哪有正室尚且没有诞下孩子,妾室便先行生下长子的道理,殿下这是要将我们徐家至于何地,将阿兰又置于何地?” 徐家老太太问这话时,只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听到她的问话,赵念泽只能低声道“老夫人,事情肯定不是您想的那样,我也并没有别的意思,我对阿兰也一直很尊重,只是感情这回事实在勉强不来,我自然知道自己对不起阿兰,其实只要阿兰愿意,很多事情我都是愿意成全她的。” “成全?你打算怎么成全她?让她当太子妃?让她当皇后,生下属于你们的嫡长子?还是说你可以掐死那个妾身喝的孩子?”徐芷兰的母亲却是不依不饶道。 如果她说的是其他问话,或许赵念泽便由着她去了,可在听说她要让自己杀了他跟止柔的孩子后,他的脸色便也跟着沉了下去。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阿柔何至于要躲到庄郊园子里去。 徐芷兰自然也看清楚了赵念泽的底线,她立刻出言道“母亲,你别胡说了,我跟殿下是不可能有孩子的。” 第六百五十章 母女之间的分歧 徐芷兰这斩钉截铁的说话方式,显然是震慑住了徐母。 良久后,徐母方才道了一句“什么不能有孩子,你可是梁王殿下的正妻。” 听到这话,徐芷兰却是直接打断道“那又如何?我对他没有感觉,他对我也没有感觉,我们为什么要孩子?那孩子在这种环境里会幸福吗?” 听到徐芷兰这问话,徐母的脸色瞬时铁青,若不是因为梁王还在场,徐母怕不是当场便要与之闹起来了。 “什么幸福不幸福?结婚生子岂不是天经地义。” “好一句天经地义,母亲的一句天经地义,我就要嫁给自己不爱的人,母亲的一句他不合适,我就只能与他阴阳两隔。” “我不会跟除了叶锦添以外的男人生儿育女,我是不能决定自己嫁给谁,可我也有不生的权利!我已经喝了三月的乌头附子汤了,母亲应该知道那汤药是做什么的吧?”徐芷兰说这话时,眉眼之间都是嘲弄的笑意。 她就好像一个溺亡之人,不但不肯接手那根救命稻草,反而只将救命稻草一起拉入大海之中了。 徐母知道自己这女儿向来叛逆,可她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会叛逆成这般。 乌头附子汤那是什么汤药啊,那不但是避孕之药,也是伤身体的药。 在听到徐芷兰居然用这种自毁根基的方式跟自己抗议,徐母只觉得自己险些有些站不稳脚跟,她又气又心痛,在徐芷兰的话音刚刚落下之时,她几乎想也没想便将一巴掌直接打在了徐芷兰的脸上。 随着啪的一声巨响,徐芷兰的整张脸都被打的侧翻向一边。 门外侯着的徐勇,听着屋内的情形不对,连忙立刻闯了进来。 随后他便看到红肿着半张脸庞的徐芷兰只用一种仇恨的眼光瞪着徐芷兰“你打啊!你继续打啊。你打死我好了,反正我是你生的,是你的私产!” 徐氏几时见过这情形,好半刻后,她才勉强扶住桌面,一旁的徐勇显然也意识到自己妹妹也被母亲打了,可母亲也被妹妹惹得生气了。 他想劝,却发现劝谁也没用,故而在张嘴片刻后,他便又寂寞的合上了。 他只是连忙过来扶住了自己的母亲,而徐氏听了徐芷兰的话,她心口却是气得疼的厉害。 若不是徐勇抚着她的背,她几乎便要一口气顺不上来了。 好半刻后,她才冷冷看着徐芷兰道了一句“那叶锦添是什么人?我们能眼睁睁看着他将你送入那火坑吗?况且梁王殿下有什么不好吗?这么多年他有亏待过你吗?你自己笼络不住男人的心,还一路想往死路上寻!好!你既然要去死!那你便去死!我再不管你了。” 丢下这话,徐母显然是气的狠了,随后她也顾不得还要跟赵念泽谈论他那外室,以及外室的孩子了。 徐勇却是回头担忧的看了看自己妹妹,自己这妹妹娇气的很,一点事便要哭很久,他怕自己妹妹定然要为了这话语伤心很久。 他想安慰徐芷兰几句。 然而另一边的徐母显然也气的不轻,她转身就往门外而去。 徐勇为难的看了看徐芷兰,又看了看自己母亲,随后终究只丢下一句“阿兰,母亲说的都是气话,你别见怪。” 然而徐芷兰的神色却是平静的很,她低声道“我知道。” 这样的平静只让徐勇隐约觉得心头有些不安。 可他一时之间也说不清楚那丝不安到底是什么? 看着母亲消失在了夜色里,显然比起平静的妹妹,愤怒的母亲,才是最需要被安抚的对象。 徐勇在丢下那样一句话后,便匆匆追着自己母亲去了。 徐芷兰在与自己母亲吵完之后,只又似是没事人一般,她淡淡看向站在一旁望着自己的赵念泽,随后低声道了一句“殿下这样看着我做什么?不是止柔姑娘才刚刚生产完吗?你不去照顾她?” 听到徐芷兰这话,赵念泽心中才有了一丝动容。 他低声道“那乌头附子汤,你别再喝了吧,我虽然不能让你嫁给叶锦添,但等我登上那个位置,我会还你自由的,到那时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想嫁给什么人都可以,我会罩着你的。” 徐芷兰倒是没想到赵念泽居然会同自己说这样的话,她心口微微动容。 他说的那些未来,的确是她向往的。 其实都这么久了,对于叶锦添的感情,纵然当初再是浓厚,其实该淡的也淡了,她现在甚至都想不起那个人的脸。 所以徐母以为她是为了叶锦添而这么疯狂,却也并不是主因。 她生性自由散漫,个性叛逆。 她想过的不过是无拘无束的自在日子,她想过的不过是能决定自己人生选择的日子。 只可惜因为她是候门闺秀,因为他们的规划,所以她的人生从来不得自由。就像是笼中的鸟,折了翼的雀儿。 她人生最快活的一段日子也不过就是与叶锦添所在的那一段日子,她已经不记得那个人长什么模样了,可她记得他曾给自己带来过自由的感觉。 可后来他不在了,她还没能从那段情伤里走出来,便因为自己父母的强强联姻,而成了这场联姻里的牺牲品。 而梁王也同她一般,他也有所爱之人,不过他比自己幸运。她与自己喜欢的人是生离死别。 而他喜欢的人,至少还能成为他的侧妃。 有时候看着他们如胶似漆的模样,她并不觉得羡慕,只是感到嫉妒。 不过这样的好景也不长,自己母亲怎么可能容许一个不是徐家的女子得了宠爱,先诞下皇子呢。 故而苏止柔的出事一点也不意外。 她是冷眼看着那火起来的,只是没想到梁王还是如约赶到,并且将人带走了。 后来梁王来与她约法三章时,她只是以为他身边也终于失去了那个人,他也跟自己一样可怜了。 所以她才会答应与梁王做表面夫妻,替他掩护。 当然后来她知道了真相,知道自己是那个女人的掩护时,她其实也已经无所谓了。 反正她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反正她什么改变也做不了。 再到后来她纵情享乐,自甘堕落,再到成为别人的把柄,这一步步,其实又何尝不是自己作出来的呢。 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希望了。 故而对于赵念泽的话,她反而能坦然笑出声“殿下既然答应了,可不能反悔,请你一定要罩着我。” 她说这话时,虽然她的嘴唇是笑着的,然而她的眼睛里却是无比认真的光芒。 赵念泽被这样注视着,不自觉便像是应下什么誓言一般答道“只要你做的不是什么犯法乱纪,大逆不道之事,我都可以罩着你。” 听到赵念泽这话后,徐芷兰反而没有再接下他的话语了。 她只随后又道“殿下,我这个人很贪心的,我除了想让你罩着我以外,还想让你能饶恕我母亲今日对你的出言无状,还有止柔的事情其实也对不起,你能不能原谅我们家,就算削官职也好,但我想请你留他们一条性命。只有这件事,是我最想要拜托你的。” 听到这话,赵念泽不免低声道“你今日怎么了?怎么尽说些托付之言?” “不是托付之言,是我真正替殿下感到高兴,毕竟殿下终于成了储君,可另一方面,我也怕殿下一上来后,便会清算我的父母,毕竟他们曾经也的确得罪过殿下,更做过许多不好的事情。” 听到徐芷兰这话,赵念泽只道“我不是这么小气的人,行了,你也早点休息,别想那么多了,明日九皇子的宴会,你还得同我一起去参加。” 徐芷兰只配合的应了一声好,眼见着天色越来越黑,赵念泽本也没有打算在梁王府过夜,又见徐芷兰的情绪好像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 故而他便直接从此处离开了。 而徐芷兰并没有如往常一般等到赵念泽离开,便转身就走。 她只等到赵念泽的马车消失在了黑夜里,随后她方才示意门子将大门合上。 而门子在将大门合上之后,徐芷兰便也回了内室。 只是不过刚刚到达内室,徐芷兰便看到那黑衣侍卫已经在自己内室里等候许久了。 她显然并不是很想见他,故而她只一边卸着手边的耳环,一边头也不抬的问道“你怎么又来了?东西不是都准备好了吗?就放在我的身上。” 随后她只又似是想到了什么,她戏谑的挑眉道了一句“怎么?难不成你们主子是怕我跑了不成?所以特地让你在这看管着我?” 黑衣人并没有回答苏止柔的问话,他只是静静看了一眼苏止柔,随后便又从此处消失了。 不过苏止柔知道他并没有离开自己的房间。 她也懒得去看那人藏在哪里,反正明日死还是今日死都没有什么区别了。 只是她有些没想到,自己刚才当成调侃的话,或许倒真成了让那人担心的问题。 翌日,清晨。 有着京郊最大的温泉池子的,骊山别宫里正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宴会,时值休沐日。 朝臣们不必三更起身去上朝会,更不必披星戴月回家。 第六百五十一章 宴会上的意外 故而今日一大早,许多朝臣便带着自己的夫人与孩子们来参加这场宴会了。 这场大规模的宴会是为了四皇子与九皇子封王,顺便为九皇子送别的宴会,想当然这场宴会的规模是不会小的。 便是赵衍桢这禁足在家的,如今只也在受邀行列。而举办方自然是宗正寺,至于这场宴会的主宴人也应当是帝后,不过因为邕帝身子不适,如今又后位空悬。 故而主持宴会的人便换成了新储君赵念泽以及徐芷兰了。 今日的徐芷兰盛装出席,装扮的雍容典雅,仿佛是秋日吐蕊的金灿重瓣菊。 再看赵念泽也是一身玄黄蟒龙圆领袍,合身的储君新服只衬得他身形熨贴,贵气高雅。 他们二人走在一处,只让人觉得万般登对。 然而谁也不知道他们二人其实早就各怀心思了。 徐芷兰的目光扫过底下众人,最后只落在离高位最近的晋王身上。晋王今日是同晋王妃一同过来的,他穿的月白色绣银线四爪蟒龙袍服,整个人只衬得温润且优雅。 他身边的晋王妃自然也是浅色的装扮,她肤白如瓷,加之貌美加成,纵然是一枝白色的月晚香,可她一出场,场下众人便也跟着寂静了下去。 几乎她往哪里走,场下众人的视线便往哪里移。 偏这二人似乎并不知自己如何登对,又是如何招人眼。 直到感受到了徐芷兰的视线,姜念娇才朝上位看了过去,随后朝着徐芷兰点了点头。 而在他们下首排着的是已经瘦身成功,一身玄色袍服,英气勃发的五皇子赵诚远,以及一身绯红袍服,少年气与俊秀并重的九皇子赵琅。 这二人五皇子被封为安王,宅邸就建立在当初四皇子还未完工的那座城东宅邸处。 九皇子的宅邸则被安排在城南的繁华胜景处。 这两位皇子倒也让人趋之若鹜,然而五皇子在上次的春日宴上却是谁也没有挑中,眼光颇高。 九皇子更是不日便要前往巫毒部落,这辈子怕是都不会再回大邕了。 所以一般人家,谁愿意让自己女儿远嫁呢。 加之九皇子的婚事似乎早有内定,他的正妃是必定要选巫毒部落内部长老的女儿为妃的,故而在邕地的高门大户,也不愿意让自己女儿嫁去一个蛮夷之地给人当侧室。 不过即使如此,从不相干的人们的视线看过去,这几兄弟,几乎各有千秋,各有各的美貌。 而随着上首的太子赵念泽代自己父亲说完一番话后,底下的丝竹声便再次悠扬了起来。 场下也开始了各种表演。 自然随着节目开始,席下自然也是觥筹交错了起来。 赵念泽带着徐芷兰只一一敬过自己的几个兄弟,因为九皇子即将离开,五皇子新封了王位,故而赵念泽只先同这两位弟弟敬了酒,只说了一些保重恭喜的话。 话音落下一旁的徐芷兰已经从身边内侍手里接过了一个九龙酒壶。 随后她亲自斟酒给自己夫君与他的几位弟弟。 到得场下喧哗声不再后,她才低声道了一句“一杯薄酒,不足以表明心意,幽王,往后天高路远,你要多保重自身。” 说完这话,她直接举了杯中酒一饮而尽。 赵琅看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后这才端起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而敬完两位弟弟后,徐芷兰这才随着自己夫君来到了晋王夫妇跟前。 他们四人之间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 徐芷兰只继续从那内侍身边接过那盏九龙酒壶。 只是这一次与从前有所不同的是,她自以为自己是趁着他人不注意的功夫下将那九龙酒壶换了暗格。 然而这一切却都落在了姜念娇的眼里,没想到徐芷兰倒真狠的下心来做这种事。只是她怎么也不想想若她或晋王殿下吃下了这盏酒,她跟太子能逃的了关系吗? 姜念娇正这样思考时,然而徐芷兰却是已经端起了酒杯,她只先将那盏无毒的酒递给赵衍桢,随后又递给了自己,然而那杯毒酒她却是留给了自己。 一见这情形,姜念娇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就在徐芷兰准备饮下那杯毒酒之时,姜念娇却是突然用手推翻了那杯毒酒 随着酒液落在地面,一杯好酒打翻在红色的羊绒地毯上。 姜念娇露出可惜神情道“不好意思,王妃,我将酒杯打翻了,要不你喝我这一杯吧,我这杯没有动过。” 徐芷兰摇了摇头道“不必了,我还是再斟一杯吧。” 话音落下,她便准备叫人换个新杯去斟酒了。 然而姜念娇却道“还是别麻烦了吧,斟酒这事交给我就好了。” 说完,姜念娇直接将酒杯塞到了徐芷兰的手里,随后自己又新拿了一个酒杯,直接招呼那内侍将九龙酒壶递过来,她这一番操作,别说是徐芷兰了,便是那内侍只也看傻了眼。 最后姜念娇直接从内侍手里取过酒壶,但那内侍显然心虚,二人拿着东西,竟是经过一番争夺,姜念娇显然也有些不耐烦了,她只怒斥了一声“松手!” 听到这句话,那内侍便也终于松手了。 然而随着他的松手,姜念娇只也似乎没有拿稳他手中的酒壶,随后那酒壶直接摔落在地。 随后那一整壶酒便都摔落在了地上,姜念娇见此情形,连忙道了一句“都是我不好,酒水全洒了,真是可惜啊。” 听到这话,徐芷兰只惊讶的看向姜念娇。 其他人或许看不出来,只以为这是姜念娇的手误。 然而姜念娇怎么可能是这种毛燥的性子,加之这手误哪里可能会连翻两次杯。 不过在她震惊的看着姜念娇时,姜念娇已经拿着新杯子在自己这席取用了自己这桌的酒,随后她为自己斟了一杯酒道“刚才手误,还请太子殿下与太子妃见谅。” 徐芷兰只无声的摇了摇头。 赵念泽则满不在意道“是那奴才不长眼,没拿稳,怎么能怪你,好了,咱们就别因为这些奴才们浪费时间了,让你我干杯吧!” 对于赵念泽的提议,姜念娇欣然同意,随后几人只同饮了杯中薄酒。 而这期间竟是什么也没发生,到得宴中,她只对自己的夫君道了一句“殿下,我想去换一身衣服。” 对于她的话,赵念泽自然不会阻拦。 很快徐芷兰便从宴席中途走了出去,她来到骊山行宫外的太湖石池边,很显然她在等一人来。 好在外宫处也没人经过这座湖边,故而她的独自徘徊也没人看在眼里。 于此同时,那玄衣青年只也信步往湖边踱步而来。 到达那太湖石池边,玄衣青年只低声道了一句“你在看什么?” 徐芷兰这才转头看向对方“你来了?” 玄衣青年点了点头,随后又低声道“你的任务失败了。” 徐芷兰低声道“我知道,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只要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对不会再出现像刚才一般的失误!” “再给你机会?你以为你还有多少机会?你难道没看出来人家已经对你生出了警惕之心。你还有什么机会?”玄衣公子义愤填膺道。 徐芷兰此时也有些紧张了起来“那怎么办?” “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怎么办,一切自然是继续由你顶包,之后的事情我不会再管了。” “可是你不会对我父母出手吧?”徐芷兰随后立刻追问道。 “你若没牵扯出我,我自然伤害不到你家人,可若牵扯出了我,你的父母便也都别想再活了。”玄衣青年警告完这一句话后,便准备直接离开。 徐芷兰只低声道“你放心,这事如果曝光的话,罪责也全在我一人身上,与你绝对没有半点相干。” 听到这话,那玄衣青年这才放心离去。 而在他离开没多久后,跟着赵衍桢一起过来的姜念娇却是忍不住低声嘀咕了一句“跟徐芷兰联手的人怎么是他?” 赵衍桢却似乎并不意外,毕竟他早知道故事最后的结果了。 而姜念娇口中所道的玄衣公子便是赵念泽生母的小弟弟,郑容辉。 是的,赵念泽生母也是有亲族的,当年虽然因为赵念泽的生母出了事后,她的亲族也没有得到高官之位,不过封侯厚赏的待遇却还是有的。 因为老国公们几乎都是随帝王打天下靠军功封赏的,故而国公的位置是封不了给郑家了,但侯爵之位却还是有封赏的,而且这封赏并不会随着后代的发展而被削爵,只要他们不犯大错,他们几乎可以一直躺在功劳薄上。 只是乍然暴富,郑家人的命数多半不长,大舅在三十多的年纪便因为暴饮暴食而死,二舅死于马上风,只有这位因为是老来得子的郑容辉,一直便是优渥生活中长大的,倒没有那种暴富心态,所以他倒还一直活着,且还继承了郑侯的位置。 只是继承了这个位置的郑容辉,似乎也没授什么实权官职,故而平日里大家几乎都忽视了这人,便是赵念泽身边的人为了安排他上位,笼络了许多人,却也没有去笼络那位国舅爷。 可见郑家几乎是与这些权利斗争不沾边的。 第六百五十二章 太湖石池边的女尸 然而此刻听他如此出言威胁一个家族背后有实权的太子妃。 姜念娇也不免感叹这位小郑侯还真是深藏不露。 而且因为小郑侯并没有上朝堂谋个一官半职,故而姜念娇一时也不知对方到底是谁的人。 姜念娇这边还在思索这位小郑侯背后之人,不想徐芷兰在原地发了发呆后,便突然准备去爬围栏。 看情形,她竟像是分明要跳进这寒冷的湖水之中。 姜念娇与晋王哪能由着她去,故而在她刚准备跳下去之时,晋王只示意一名暗卫出手将徐芷兰救了下来。 徐芷兰并不想被救,故而她只挣扎不止。 然而她那点挣扎哪里挣扎得过暗卫,很快她便被暗卫带到了姜念娇与晋王身边。 她抬头看了一眼赵衍桢,又看了一眼姜念娇道“为什么救我?难道你们不知道上次猎场的事情是我指使人做的吗?” 徐芷兰倒是一开口就承认了自己过去做下的那些坏事。 然而姜念娇却是低声道“我自然不能看着你就这样去死,毕竟我还不知道你是怎么跟小郑侯搭上关系的呢,你们都合作了什么呢?” 徐芷兰本以为姜念娇会说些别的什么,不想她的话意里就没有一句客套话。 徐芷兰感觉自己有被噎到的同时,只也缓缓道了一句“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然而姜念娇却是低声道了一句“你不告诉我,那我只能直接去问小郑侯了。” 一听这话,徐芷兰立刻高声道了一句“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毕竟我身边可没有什么把柄被小郑侯抓住的。”姜念娇一开口便直戳了徐芷兰的痛点。 不过这也是让徐芷兰无法应对的一点,她不禁低声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姜念娇却有种要与他将猜谜游戏玩到底的感觉。 “你觉得呢?” 徐芷兰的顾忌显然就是那位小郑侯,故而她只低声道了一句“你们想知道我都可以告诉你们,不过在这之前我要求太子殿下也能同你们一起。” 听到徐芷兰这个要求,姜念娇没有立即答应她,而是转头看向赵衍桢。 赵衍桢低声道“这当然没问题,反正这事也迟早要同二哥说,他早些知道与迟些知道都没有区别。” 听到赵衍桢这话,徐芷兰这才道了一句“我在云瑞宫里等你们。” 说完这话,徐芷兰便直接离开了,而赵衍桢只立刻便示意身边的暗卫跟上徐芷兰。 不过那暗卫悄悄跟过去后,便直接一个手刀将徐芷兰敲晕了,随后那暗卫抱着徐芷兰很快便起身消失在了骊山别宫。 而看着徐芷兰离开许久后,赵衍桢也没有立刻离开,他只示意另一名侍从将一具面目模糊,但是却穿着打扮与徐芷兰一模一样的女尸直接扔进了太湖石池里。 随后做完这些,他这才带着姜念娇去了正殿里,此时只见得殿中觥筹交错,正是宴会的最高之处。 场中众人并不知道谁离开了,谁又还留在了此处。 不过那位小郑侯倒是一直装作醉酒狂欢,可他的一双眼睛,却是不时警惕的看向各方。 自然姜念娇与赵衍桢也是在他的注视之中的。 不过他见二人回来之后,便一直老老实实座在原地,故而他也没了之前的顾虑。 反倒是一直在主持宴会的太子在发现身边的太子妃说是出去透透气,却一直没有回来,他心中到底有些担忧,毕竟昨日徐芷兰跟自己说的话也蹊跷,故而他只让身边的内侍去找一找太子妃。 然而那内侍去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人,直到傍晚时分,徐芷兰的身影也无处可寻。 此时别说是赵念泽了,便是徐家人都感觉到了不对劲。 只是徐母才与自己这女儿争吵过,此时拉不下面子,故而她也一直不肯过去询问,倒是那徐勇不是能沉得住气的性子,眼见着宴会都快到了尾声。 他立刻便寻到了赵念泽道“太子殿下,不知太子妃去了何处?怎么此时宴会都快结束了却还不见人影?” 他急,赵念泽又何尝不急呢? 他叹了口气道“我也在派人到处找她,她刚才说室内太闷,想出去透口气,所以我便让她出去了。只是不想直到此刻也不见她回来。” “那她难道就没有带自己身边的侍女离开吗?”徐勇追问道。 “倒是带了,身边的两名婢女说她们只到了外殿,芷兰便不许她们再跟着了。” 听到赵念泽这话,徐勇当即急的眼眶都红了,他捏紧拳头骂道“这两个蠢货!真是误事!” 说完这话,他直接便道了一句“我去找阿兰了!” 之后在一群人的搜索折腾下,那具沉入太湖石的女尸是直到入夜之前被人找到的。 而因为在水里浸的太久,那女子的体型容貌都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不过那女子的衣饰妆容却还是让人一眼便认出了,这是徐芷兰的衣物。 徐勇一看到那具女尸,当即便悲从中来。 他一把抱住女尸,失声痛哭道“阿兰!” 而另一边,随着徐勇一起过来的徐母在看到自己女儿的尸身之后,只也觉一阵头晕目眩,若不是身边的夫人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她此时怕是能当场撅过去。 一看到这种情形,纵然赵念泽对徐芷兰其实也并没有多少感情,可是此刻的他却也仍旧不免生出了几分愧疚与懊恼。 虽然眼下并不知道徐芷兰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 可他总觉得自己明明知道徐芷兰似乎有什么心事,可他当时为什么要忽略对方的心事,而且在她透气时,若是他能叫人盯着她些,是不是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赵念泽此时只声音沉痛道“来人,封锁现场,让宗正寺的人过来调查现场。” 说完这话,赵念泽只又对徐勇道了一句“徐少将军,此刻还不知道阿兰是什么情况,你先放下她吧。” 徐勇看到赵念泽后,他只立刻怒瞪着赵念泽,并且骂了一句“你混账!若是当年早知你是这般对待阿兰的,我就不该让我妹妹嫁给你!” 话音落下,徐勇只觉悲从中来,他只又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可我又何尝不是个混蛋呢?阿兰,是哥哥对不起你!” 听到徐勇的话,见徐勇终于松开了徐芷兰,赵念泽便也立刻让身边的侍从将徐勇拉开了。 “徐少将军,你放心我会查明阿兰掉入水里的真相。我不会让他这样不明不白的离开的。”赵念泽只出言道歉。 而在他道歉时,宗正寺验查现场与尸身的人很快便也过来了。 不过因为验查需要时间,故而赵念泽也并不能立刻得到答案。 加之此时天色也不早了,宵禁马上要开始了,赵念泽便也让尚且没有离开的人都各自回去了。 只是其他人虽然都离开了,那醒过来的徐夫人却是说什么也不肯离开。她自醒来后,便守在徐芷兰的尸体旁哭的肝肠寸断,其他人见她这般,便也只能默默上前相劝。 最后还是徐勇好说歹说才说服徐母离开此处。 而待送走了徐母跟徐勇之后,赵念泽便也准备回去了。 只是他尚且没不过刚刚从骊山行宫离开,却见一名侍从只突然走到他身前,并且对他道了一句“我们家主子想邀请您随我们一起过去。” 听到这话,赵念泽不禁问了一句“你家主子是谁?” 那侍卫却是同赵念泽打起了哑迷“您过去就知道了。” 赵念泽想了想,虽然觉得跟随这侍卫过去也许会有些危险。可与危险比起来,面前的人显然更勾起了他的好奇之心。 故而在犹豫片刻后,他只低声应了一声好。 随后那侍卫便引着他来到一辆帘幕遮掩,车厢宽敞的大马车前。 马车外的车夫,一见他过来,立刻便放下马凳,只邀请他去里面一述。 他虽然好奇车厢里座的是什么人,不过来都来了,要知道那人的身份自然便也不用急于一时了。 而待他上了马车后,他便直接将车帘掀开了。 随后只见得车帘里正座着一名宛如华贵典雅的重瓣菊的女子,而那女子他记得在太石湖底捞起来时,还是个面目全非,身形臃肿的模样。 可此刻她却容貌清晰,神色平静的看着自己。 若不是赵念泽是个非神论的信仰者,他只怕真要以为自己是见了鬼。 好半刻后,他才不是十分确信的唤了对方一声“芷兰?” 徐芷兰配合的应了一声是。 听到徐芷兰的声音,赵念泽便也知道眼前这个人大概率就是徐芷兰了,他只是不明白徐芷兰这样装死的意义是什么? 而徐芷兰见赵念泽一错不错的望着自己,就好像是知道赵念泽是在想什么一般“殿下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在这里?” 听到徐芷兰的话,赵念泽点了点头。 徐芷兰则只伸手道了一句“殿下先座下来吧,之后的事情我再仔细说给殿下听。” 赵念泽早已经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思了,故而到了徐芷兰身边后,他便安安稳稳的座下了。 随后在他落座后,车上只又上来了两个人。 这二人一掀开帘子,赵念泽便更觉惊异了。 第六百五十三章 打开天窗说亮话 来人正是姜念娇与赵衍桢。 看着这对夫妻,赵念泽便更觉糊涂了。 毕竟他隐约记得姜念娇好像跟徐芷兰的关系并不好。 可此刻他们三人怎么会在一起。 而在他沉思之时,赵衍桢只笑着道了一句“大哥看到我很惊讶?” 赵念泽只低声道“没有比见到芷兰更让人感到惊讶。不过你这么神神秘秘的将我邀请到这里来,应当不是光让我来惊讶的吧。” 听了这话,赵衍桢抵唇轻笑了一声“大哥真是幽默。我邀请您过来自然不是为了这种无聊的事情,我只是不知该同您从何说起。” 徐芷兰主动道“还是我来说吧。” 赵衍桢闻言只应了一声好。 随后徐芷兰便主动开口了“不知太子殿下,可还记得晋王殿下在木兰围场遇刺失踪之事?” 听徐芷兰提及这件事,赵念泽自然点了点头,毕竟那件事并没有过去多久,而且当时听说晋王的马出了事,掉下悬崖。他只也派了不少人去寻找赵衍桢的下落。 可他的人明明将木兰围场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见到半个晋王的身影,可在几日之后,九殿下的人马却宣称找到了赵衍桢。 故而对于这件事他一直觉得十分蹊跷。 见他点了头,徐芷兰便又接着道了一句“其实晋王殿下的马会掉下悬崖都是我的策划。” 听到这话,赵念泽只觉得自己前一个疑问还没解决,徐芷兰便将下一个疑问拍打在了自己的脸上。 他不免低声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徐芷兰苦笑一声“我也没办法啊,殿下,我跟那管家有私的事您又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赵念泽铁青着脸承认了这一点。 “可这也不应该成为你对三弟下手的理由啊!”说这话时,赵念泽不免多看了赵衍桢一眼。 赵衍桢对于这事倒似乎并没有多在意。 徐芷兰只轻声道“可是这事成了别人的把柄,他用这个把柄威胁我对晋王动手,你说我应该怎么做?” “你完全可以告诉我啊。”赵衍桢低声道。 听到赵衍桢这句话,徐芷兰只突然轻笑出声“告诉您?您每日都宿在苏侧妃那里,我连您的面都见不着,我去哪里告诉你?更况且告诉您的话,我怎么知道您不会将我当成一步废棋直接处理掉呢?” 听了徐芷兰的话赵念泽并没有替自己辩解,因为徐芷兰说的都是事实。 他只能无力苍白的道了一句“对不起。” 徐芷兰显然并没有想过想到赵念泽会跟自己道歉,她只释然道“殿下不必同我道歉,这条路是我自己选择的。” “所以那个威胁你的人到底是谁?”赵念泽见徐芷兰似乎的确不想多提此事,便转而问起了旁的事情。 徐芷兰低声答道“是郑小侯爷。” “你是说我小舅?”赵念泽显然有些不可置信,徐芷兰沉默的点了点头。 赵念泽显然有些难以接受。 毕竟他虽然没有与自己那小舅有多少交集,可是小舅从来也不过问朝政之事,整日里吃喝玩乐,就是一个富贵闲人,就算自己偶尔遇到他也总是一副乐呵呵的模样,他实在难以相信像他小舅这样的人会做出这种威胁他人,干涉朝政的事情来。 可是徐芷兰似乎也没有必要骗自己。 徐芷兰仿佛能感知到赵衍桢的难以置信。她只低声道“殿下很难相信吧?郑小侯爷当初找上门来时,我也有些不敢相信。毕竟我印象中的小侯爷总是乐呵呵的,可是我与那管家的事确实被他撞破了,我若是不答应他,他说不止要将这事告诉你,还说要将这事告诉陛下。” “若只是告诉您一人,我或许还可以同您通一声气,可是这种事情若是告诉陛下,我自己死倒没什么,反正我也没什么盼头了。可是我怕我的事会牵连到我的父母与族人,所以我派了死士惊了晋王的马,使晋王的马直接坠下了悬崖。” 赵念泽点了点头,比起这个,显然他还有个更大的疑惑,他转头看向赵衍桢道“你掉下去这事,我是知道的,我也派了很多人在木兰围场找你,甚至我还让人去那小悬崖下寻你,然而我并没有找到你,我想知道你那段日子到底躲在哪里?” 听到赵念泽提问此事,赵衍桢只轻声道“我没有躲在木兰围场,事实上当时马儿失控之后,我就已经预感到了这条路线是要通往悬崖底下的,所以在最后的松针林里,我寻了一个松针叶铺的较为厚实的高地跳马了,反正就算是残废,也比死合算吧,还好我的暗卫也算救援及时,所以我在那几日便已经回了晋王府。” “不过我也不能平白遭人这般暗算吧?所以我就用失踪来故布了一个迷阵,以引得你们平白跳入其中。” 听了这话,别说是赵念泽,便是徐芷兰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今日真是输的心服口服。 “听你这样说,我输的不冤。”徐芷兰直接道了一句。 赵衍桢只淡淡一笑“过奖。” 随后他转头看向赵念泽一脸认真道“兄长,关于郑小侯爷的事,其实我也抓到了他派出的暗卫,那暗卫已经供认出他了。我不想把这事闹大,毕竟他是你在这世上为数不多的亲人了。” “可是我也不甘心就这样平白被人算计,或者被人继续算计下去,我之前或许是命大,或许是幸运。可谁能保证我一直这么幸运呢?我这条命,还想多陪陪我身边的人。” “皇兄,你是知道我的。我如今对那皇位并没有兴趣,若皇兄不放心,便是将我贬为庶民我也不在意,所以如果郑小侯爷是怕我威胁皇兄的皇位,您大可以同郑小侯爷说,就说让他放心,我不会跟您抢夺皇位。” “当然如果他要是因为你母亲的事而迁怒于我,我以为这件事也已经两清了,如果他还要对我动手,那也别怪我还手了,我不是没有手段自保,我只是不想出手罢了。” 若是旁的人说这话,或许还不尽可信,然而赵衍桢这番话下来后,赵念泽只也不自觉对自己这弟弟多了几分信任。 毕竟他是知道自己这弟弟是的确有能力的,而且他个性惯来温和隐忍,若非是有人实在太过欺人太甚,他也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赵念泽只仍旧拿从前的心性来看赵衍桢,故而他对赵衍桢的人品只仍旧十分相信。 不过他显然也不愿在没有经过自己调查的前提下便胡乱怀疑自己的小舅。 故而他只拍了拍赵衍桢的肩膀,随后低声承诺了一句“三弟放心,我会调查此事的,若是此事真如你所说,我会让我小舅同你道歉,并且收手的。” 赵衍桢自然也知道他话里还含了半分对自己话语的怀疑,不过他也能理解这种怀疑,毕竟两边都是自己最亲的人,不管是谁他都有些难以置信。 所以赵衍桢只也道“好,大哥我也为我说过的话负责,若是我说的是假话,我任您处置。” 赵念泽听了赵衍桢这话,却是低声道“三弟,我自然不信你说的是假话,我只是想再调查一下。” 赵衍桢只应了一声好。 二人打开了亮话后,倒似是对彼此都心胸开阔了许多。 赵念泽随后看向徐芷兰,最后才转头看向赵衍桢道“三弟,太湖石边的池子里有一具同太子妃一模一样的尸体,不知这事可是三弟安排的?” 赵衍桢点了点头“是。” 赵念泽自然便也明白赵衍桢也是在为苏止柔铺路。 他只朝赵衍桢露出个感激的眼神。 而赵衍桢自然也不可能将这层纸就此戳破,故而他只又道了一句“我想徐姑娘应当也不想继续在那个位置上待着了吧?” 徐芷兰配合的点了点头“这世上再无徐芷兰,还请殿下,为我换一个新身份,我想让一切重新开始。” 听了徐芷兰的话,赵念泽不待赵衍桢开口,便抢先道了一句“那是自然,这些事,我都会替你安排好,只是不知你想去哪里?或者说你还想留在京城?” 听闻此言,徐芷兰淡淡看向赵念泽,随后失落的摇了摇头“不必了,我不想继续留在京城了,你们随便安排我去哪里都好。” “那需要跟你的家里人道别吗?至少不要让他们太担心你。”赵念泽低声补充道。 而他之所以提起这个,自然是因为刚才她失踪后,徐家无论是徐母,还是她的兄长徐勇,他们那日虽然与她发生了争吵,可显然他们心里还是在意着徐芷兰的。 然而徐芷兰却是淡声道了一句“还是不必了吧,或许我死了对他们都好,就让他们当我死了,如此一来,她也不必如此难受了。” “芷兰,你错了,你知道吗?在刚发现你失踪后,是你的兄长到处在找你,他们在太湖石捞起疑似你的尸身时,你的母亲当场便晕厥了过去,你的哥哥十分自责,他心里愧疚自己没有看住你,我觉得有些事其实就是话赶话,也或许里面的感情真没有那么纯粹,可难道不纯粹的感情就不配称为感情了吗?” 第六百五十四章 重聚即离别 赵念泽的话只让徐芷兰也陷入了沉思,她没有立刻回答赵念泽的问题,可是她的表情显然已经出卖了她。 她心里是十分在意自己的父母的,若非如此,她也不会这么痛苦了,更不会在憎恨的情形之下,依旧选择求自己不要怪责她的父母。 也是因为她昨夜的那番话,让赵念泽有了动容,所以他今日只决定做他们之间的桥梁。 徐芷兰虽然还有很多事情想不明白,可显然亲情却仍旧是她割不断的线,故而她只低声道“若是在不泄露行踪的前提下,我可以见她们一面,如果有风险,那就还是不见了吧,殿下替我告诉他们我还活着就好了。” 显然说后面这个决定时,她的心情是很沮丧的。 赵念泽只配合的应了一声好。 …… 当夜徐府里只笼罩在愁云惨雾里。 此时便是徐夫人什么都不说,可她身边的两个大丫鬟却也知道徐母心里难受的紧,故而这两名丫鬟只能一边劝慰徐母,一边哄着徐母开心。 然而唯一的女儿死了,徐母又如何开心的起来。 不过眼见着天色已是不早了,徐母倒也只催着让这两个丫鬟离开了屋子里。 然而一待这两名丫鬟一离开,徐母便起身去内室里寻了一件粉色的小衣出来。 那小衣显然正是徐芷兰幼时的衣裳。 一见着那衣裳,徐母当下便更只觉悲从中来。原本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只又开始无声的从自己的脸颊划过。 而正在她对着灯烛下的小衣垂泪之时,那屋舍之外的窗椟下却也传来了一声轻唤“娘。” 听到那一声呼唤,徐母几乎要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觉。 然而直待得第二声呼唤响起后,她便立刻起了身。 她听清楚了,那声呼唤,分明是来自东边的那个窗框。 而当她将窗户推开却一无所获时,她不免一阵失望,看来自己果然是出现了幻觉。 今日在那太湖石池边,她的女儿不是已经躺在那里了吗?她又怎么可能还能继续回来呢? 徐氏只一边暗叹自己的幻觉,一边又后悔自己昨夜与女儿大吵了一架。 若是没有昨夜那场争执,是不是阿兰就不会死了,或者当初为阿兰择婿的时候,他们少考虑一些外部的利益因素,而是专心为阿兰挑选一个爱她的男人,是不是阿兰便能摆脱对过去的纠结了呢 不过不管是哪种。现在再去回想,显然都已经毫无意义了,毕竟阿兰已经不在了啊。 只要一想到这一点,徐氏只觉得自己心头的悲伤便好像又扩散了几分。 然而在她刚准备擦拭自己颊边的泪水时,一名年轻女子却是突然从窗框边缓缓站起了身子,待徐母看清楚那女子是谁后,她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怔愣了好久,徐母才唤了一声“阿兰?” 那女子听到徐母唤起自己的乳名,显然眼中的泪水便也在眼眶里打起了转。 她唤了一声“娘!” 随后徐母直接隔着一个窗框一把抱住了徐芷兰“阿兰!” 母女二人此时竟是同时哭成了一团。 徐母在确定了徐芷兰不是魂魄入梦来后,便出言邀请自己的女儿进屋子里来。 然而徐芷兰却是摇头拒绝了,她低声道“娘,我就不跟您进屋了,我过来除了是想让你别伤心,告诉你我还活准。其实我也是为了来跟你道别的。” “道别?阿兰,你要去哪里?”徐母匆忙焦急的问道。 “暂避风头,娘,您如果不想女儿出事,或者回不了家,您就别管女儿了吧,至少这段日子请您当我死了一般对待,如果您还执意要找我,那我便真的是死路一条了。”徐芷兰只将事情的严重性一股脑说了出来。 徐氏听女儿口气这么凝重,只仍不死心道“怎么会是死路一条?阿兰,母亲可以派人保护你,你爹……” “娘,您就听我一次劝,别再掺和进这事里来了行吗?”徐芷兰低声恳求道。 徐母还要再说,可是看着自己女儿,想着自己差点失去女儿的事,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好,我不掺和了,只是阿兰,你总该告诉娘亲,你如今在哪里吧?别让为娘太担心。” 见徐母问起,徐芷兰便也低声道了一句“等我安顿好了,我会托人告诉母亲我的安家地址的。” 见徐芷兰都这样说了,尤母自然也只是问了一句“这些事情谁来帮你安排?” “赵念泽大殿下帮我安排。” 听说是赵念泽帮徐芷兰安排住处,尤母便更放心了几分。 而徐芷兰在同自己母亲告别后,便又找到徐勇去告别。 她这大哥的反应倒是跟母亲差不多,也是先哭,之后因为担忧徐芷兰一个人在外的处境只也说了许多挽留的话。不过在确定帮助徐芷兰安排的人是赵念泽后,她倒是难得的放了心。 …… 翌日清晨,天光熹微,城西一处小小院落里只缓缓驶来一辆马车。 于此同时那院落的木门便也被人轻轻打开了,此时从里面正走出来一名灰色裙衫的女子,那女子头上包着包布,不做一丝装饰,瞧来仿佛是最寻常不过的农妇一般。 此时便是有认识的人只怕都未必能认出她是曾经的太子妃。 车夫一见她过来,立刻便熟练的放下了马凳。 并且那车夫只低声同她道“今日幽王殿下出城,四处城门多半都是要清场的,咱们今日可要赶在清场之前离开,不然恐怕出不去。” 徐芷兰闻言自然明白车夫的意思,她只将一吊早已准备好的车马钱兼过关费用都交给了车夫。 车夫自然便也顺手接过了车马费,于此同时,在她上了马车之后,不想马车里却突然伸出一只手,替她将帘子掀开,在感觉到车里有人后,她不免脱口而出的直接问道“车里还有其他人?” “是啊,这人说也是去安西,死活求我带上他,我想着他同夫人一路便带上了。” “夫人不用怕,这人就是个乐师。”那车夫只低声道。 徐芷兰自然也看得出那人的手正是骨节分明,但指腹处却的确有层薄薄的茧,这一看便知是个没做过什么粗活,确实是玩弄丝弦的男人。 她虽心有芥蒂,可此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毕竟多在上京留一天,便多一天的危险。 而且她并非孤身一人,她的身边只还跟着赵念泽特意安排的侍卫。 虽然对方只是一名侍卫,不过那侍卫的武功很高强,故而如果只是一般的山匪,有他便足以应对了。 故而她什么都没说,只顺着那男子掀开的车帘座进了马车里,而她身边的那名黑衣侍卫见状,只也立刻跟了上来, 不过他没有坐进马车,而是顺着车夫一起坐在了车外。 而徐芷兰在进入车内后,便也终于看清楚了那乐师的样貌,乐师穿着一件青衫,身后背着一把古琴,生的唇红齿白,容貌斯文俊秀。 不过那乐师在看到徐芷兰时,只分明惊恐的睁大了自己的杏子眼。 而徐芷兰看到他也有些惊讶。 她没想到自己准备离开,居然还能见到老熟人。 那熟人一见到徐芷兰便立刻跪在了徐芷兰的脚下“夫人饶恕,小的不知去往安西的是夫人,小人这便离开。” 话音落下,他便一副想走的模样,不过徐芷兰这副农妇打扮,却又让他忍不住偷偷打量。 而在他偷偷打量徐芷兰的时候,徐芷兰也在缓缓盯着他打量。 她没想到自己居然会与前一日才放走的那个男宠撞上,而且这男宠还是以管家名义与自己在王府厮混了大半年的那个。 也是因此,即便自己做了许多改变,他还是能一眼便认出了自己。 一想到此处,她甚至对这知道自己很多过去,如今又知道自己假死之事的男宠动了杀心。 于此同时黑衣侍卫只也走了进来。 “夫人,屋里发生了什么?”侍卫低声问道。 在听到那侍卫的话后,那男宠只立刻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徐芷兰。 不知为何,看他那副柔弱模样,徐芷兰倒对他生了几分怜悯之心。 故而在侍卫用看死物的眼神看着对方时,徐芷兰却是轻声道了一句“没什么,咱们还没离开京城地界,别惹事。” 听了徐芷兰的话,那侍卫点了点头,随后便放下了帘子。 马车里的光线重新黯淡下来,那男宠此时方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在看到徐芷兰的时候,他又不免心灰意冷。 昨日听说太子妃出事,他还以为自己终于摆脱了这位太子妃的阴影。 毕竟他好不容易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永远的摆脱那些杀身之祸与上位者的玩弄了。 他甚至都想好了来日要回安西老家,买个宅子再娶一房妻妾。 然而命运兜兜转转,居然让他再一次遇上了她。 此时他甚至后悔自己今日回安西的决定了。 可是上京通往安西的马车本就不多,单独雇车也不划算,若非如此,他也不会等到今日才离开了。 不过她假死的话,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只要出卖她,或许还有一次活命的机会。 随后他不禁小心翼翼的看向徐芷兰。 然而徐芷兰却是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第六百五十五章 瓜葛与习惯 马车驶向城西门口时,天光已经大亮了,因为幽王殿下离京送别,故而各大城门口的车马只也赶在清场之前排起了小队,准备进城的人们,此时也只在门口等着,倒不敢往里走。 车马行的士兵只一边匆匆记录着来往的车马,一边收取车马费,还好他们的效率很高,不过片刻的功夫,这车马便轮到了徐芷兰她们。 那男宠一见这情形,心思便也跟着活跃了起来。 这或许是他唯一的活命机会了,毕竟徐芷兰就在这马车里,可她之前却还装作假死,那人若是知道她没死,会这样轻易放过她吗? 想到这里,那男宠立刻便想开口求救。 然而他一个字还没说出口,徐芷兰便狠狠堵住了他的嘴。 于此同时,她只低声威胁道“你要敢闹出一点幺蛾子,我不一定会有事,但你一定会在引起他人注意之前被杀,你最好想好了再做决定。” 听到徐芷兰这一句威胁,那男宠自然知道徐芷兰是能轻而易举做到这些的,故而他当即便不挣扎了。 此时恰好那侍卫过来掀开轿子检查里面的人数,在看到徐芷兰与那青衣男宠勾缠在一起,还只道是那野户女子在勾搭这青年。 加之士兵并没有见过太子妃的长相,当下他自然也不会怀疑什么,故而他只是调侃了一句“这大早上的还挺精神的啊。” 说完这话,在确定车里真是两个人,且没什么可疑之处后,那门口的士兵很快便将这辆车帘放下了。 然而在那车帘掀开到放下的过程里,徐芷兰却是十分紧张的。 她既担心这男宠不受自己控制,可另一方面,她又担心被人认出来。 故而即使是亲密动作,徐芷兰只也十分紧张。 在感知到徐芷兰紧张之时,那男宠倒是下意识将坐在他腿上的徐芷兰拉进了自己的怀里,轻轻安抚着徐芷兰。 他做这动作完全是下意识的,虽然他是畏惧徐芷兰的,毕竟她虽是个女子,可当一个女子拥有着操控他人生死的绝对权威时,这人便不再能以男女为定论了。 可是另一方面,徐芷兰也是他的第一个女人。加之她生的本就年轻貌美,故而他对徐芷兰除了畏惧,其实也还有些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不过徐芷兰对于他的示好,显然并不见得有多待见,她几乎是在车马离开城门外后,便一把推开了那男宠。 乐师也不敢继续抱着徐芷兰了。 而徐芷兰则起身从乐师身边离开,她坐在对面位置后,方才对那乐师道了一声“你放心,我当初既然说了要放你走,那我肯定不会再纠缠你。同时只要你不对我动手,我自然也能保你平安到达安西,可如果你敢动别的心思,我死之前一定会带上你这个垫背的。” 听到徐芷兰不是为了追回自己,也不是打算杀了自己。 那男宠松了口气的同时,只又觉得心口微微有一丝怅然。 不过像他这样的小人物的心思,便是自己都不见得会在意,他又怎么可能说出来给其他人知晓,徒添笑话呢。 故而在面对着徐芷兰的问话时,他只连忙配合的应了一声知道了。 此后这一路,他们果然相安无事,只是因为赶路,他们路过了客栈也没有进去休息,故而等到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时,他们便也只能在野外露宿了。 而那乐师在意识到对方纵然是虎落平阳也不可能被犬欺后,便争取着在徐芷兰面前多表现了。 马车停下时,徐芷兰却说想喝热水。 此时黑灯瞎火的哪里有什么热水可供饮用的。 故而那黑衣侍卫对于徐芷兰的话,只是出言劝阻,他想让徐芷兰多忍忍,然而徐芷兰却仍旧不肯松口,最后还是那乐师献殷勤道“几位在这里休息吧,我去捡柴禾过来便是。” 话音落下那乐师便直接离开了。 黑衣侍卫显然还是不甚认同对方的做法,只是徐芷兰到底才是主导者,故而他虽然心里不认同,却也还是只能任由对方去林子里捡柴禾了,不过他倒是在那人准备去捡柴禾时,只将一盏备用灯递给那乐师道“既然你要去,便带上这个,有了这盏灯,避开草丛,捡拾柴禾时,至少也不用担心被虫蛇之类的东西咬伤。” 那乐师听了侍卫的话,刚才那点殷勤便也终于转为了害怕,然而徐芷兰的命令。他既然答应了,自然也没有反悔的道理。 故而他只能硬着头皮往林子里而去。 此后几人在等着那人回家之前,便开始感觉到了困倦。 故而在乐师没有回来的功夫之前,刚才还嚷着要喝热水的徐芷兰,只懒懒道了一句“热水不用烧了,我现在好困只想睡觉。” 说完这话,徐芷兰便一头钻进了车厢里。 等到乐师抱着一大堆柴禾回来时,那黑衣侍卫倒是仍旧警惕的没有睡着。 而其他人,比如徐芷兰早已在车厢里睡着了,便是车夫也在寻了个挡风的位置后,便直接在一旁的苦楝树下眯起了眼。 乐师抱着一大摞柴禾,只手足无措的道了一句“现在还要烧火吗?” 那黑衣侍卫淡淡看了那乐师一眼,并没有回答他,显然对方是瞧不上这乐师的。 乐师只得仔细回想了一下过往,好像徐芷兰在以前便有些心血来潮的时候,有时候睡到半夜醒来,她说想吃什么,便推着自己下去吩咐人做,可等人做好之后,她却又睡着了。 之后如果吵醒她,让她来吃东西,她说不定还要发好大一通脾气。 想明白了这一点,乐师自然便也不再继续做这傻事了。 他将柴禾放到了一旁,随后便也准备寻个位置睡下,然而此时入夜温差变化极大,虽然他已经找到了避风的口子,可是当那风口子呼呼的吹进来时,他还是冷得直打哆嗦。 故而一番犹豫后,他还是决定上马车去拿件衣服再走。 然而他不过刚刚靠近马车。 那黑衣侍卫便毫不客气的道了一句“你想做什么?” 乐师抱了抱自己的胳膊道“大哥,我快冷死了,想上去拿件衣服,我保证拿完衣服,马上就下来。” 大哥虽然仍旧不十分待见乐师,不过倒是配合的让他上了马车。 此时马车里倒是十分暖和,原本的车凳只也被人组合成了床铺,徐芷兰便躺在这张凳子铺就的床铺上,而她的身上则盖着一张薄薄的毯子。她整个人便是蜷缩成一团的。 不过这好像也是她一直以来的姿势了,她似乎十分缺乏安全感。 而在那乐师打量徐芷兰时,原本在梦中的徐芷兰只也似是从噩梦之中惊醒,在抬眼看到那乐师时,她心下方才放平了一些心态。 她瞪眼望着那乐师,并且只下意识朝对方伸了伸手。 乐师本就在犹豫自己是不是应该过去安慰她,在看到她伸出的手后,乐师便也不再纠结了,他只来到徐芷兰身边,并且轻轻拍了拍徐芷兰的背脊低声道“一切都是噩梦,都是假的,你不要害怕。” 徐芷兰大约真是睡糊涂了,在乐师靠近后,她居然没有如同白日一般将那乐师推开,相反在乐师靠近时,她反而只用自己的手臂将乐师的腰肢紧紧箍住。 那乐师见她这副模样,自然只也轻轻拍打起徐芷兰的背脊,好像徐芷兰从以前也只有这个时候会乖顺一点。 也只有这种时候,徐芷兰会让他感觉自己或许也能护住她。 他一边拍着徐芷兰的背脊,一边哼着不知名的曲调,他的嗓音本就优越,轻轻哼唱那曲调之时,又莫名的温柔,便是徐芷兰在那曲调里也不禁慢慢有了睡意。 而他一见徐芷兰有了睡意,便也准备放下徐芷兰,寻了外套,继续去外面睡。 然而他不过刚刚起身,徐芷兰便更为紧密的抱住了他,并且他似是撒娇一般道“不要离开我。” 几时被这样撒娇过,虽然乐师知道这样纠缠不清不好,可是她在撒娇欸。 乐师一时只觉得心跳都快了几拍。 最终虽然明明知道继续这样暧昧不清下去,对自己恐怕不是个明智选择,可那乐师还是留在了徐芷兰的身边。 而徐芷兰有了他的陪伴,只也安全感满满的枕靠在他怀中睡着了。 而二人最后在睡意与困乏里,便再次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清晨,等到天光亮起时,徐芷兰的意识都还不算清明。 直到她感觉自己头顶有人,她方才全面醒过来了。 在看到那乐师就在自己头顶的方向,她立刻紧惕的道了一句“你怎么在这里?” 那乐师只也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他低声道“昨夜夫人又做噩梦了,夫人让我哄,我便过来哄了,之后哄完后,我本来打算离开的,可是夫人让我别走。” 听到乐师这话,徐芷兰低头回想了一番,自己说过这话吗? 但仔细回想起来,昨日好像的确是自己主动的。 好在彼此不再是从前那种关系,他们没有发生什么,不然徐芷兰定要觉得想要改变的自己,只又被莫名拖入了从前的处境里。 第六百五十六章 重回鹿林村 此时马车已经启动了,她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知道了,下次,你再看到我撒娇,便不必理会我了。” 徐芷兰说的十分冷淡。 那乐师只能应了一声是。 而从这之后,他们二人倒果然维持了互不打扰的模式。 安西离京城说远也远,说不远也不远,在日夜兼程赶了差不多近三个日子之后,这座小镇便出现在了徐芷兰的视野里,这样的小镇与京城自然是没法比。 不过这安西胜在其背山靠水,山清水秀,人行其中如置身水墨画景之中。 乐师并没有随徐芷兰进入镇子里,他的家在镇外郊野处的鹿林村。 故而他在到了郊野便提出要与徐芷兰分道扬镳,徐芷兰当时出于好心,只说要送他回去。 不过他显然也不想再与这位贵女有什么瓜葛了,尤其他作为乐师本来就已经够让这村子附近的人嚼舌根了,他们都说乐师就是卖身的,如果自己再座着她的马车回去,还不知要被那些村子里的人嚼多少舌根呢。 故而考虑到这些,他只坚持在郊野处,便下了车,他怀抱着欢喜往家里走。 他的包裹里装满了徐芷兰往年给他的赏赐。 他盘算着自己应该在家里原来的位置上将老房翻修成白墙青瓦的气派大宅子,随后他便接着自己老娘住在那宅子里,再娶一房媳妇,只不知该如何的羡煞他人。 而他这一别鹿林村好几年,倒不想这村子里居然一点变化也没有。 田野里仍旧是早春时节,望不到尽头的一片金黄璀璨的油菜花绵延十里。村野里也有耕牛正在田中重新犁地。而田野尽头,是一个聚集的十分集中的村落里,村落里大多数人家都是用泥土沏墙,茅草为顶。 村里的孩童们则在田间小径上嬉戏玩闹。 他看向那些孩童们时,那些孩童们也在看着他。 大家竟是互相都不相识。 最后还是他看到一名扛着锄头准备下地的农人方才依稀认出那人。 他上前唤了对方一声方伯,然而那方伯却只用一种看异乡人的眼神打量着面前的青年。 毕竟这青年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他肤色白皙,容颜俊美的好像是戏文里的青衣公子,他穿的虽是最普通不过的青衫,可跟这些衣服上补丁摞补丁的农人比起来却还是体面到不知哪里去了。 故而那人显然是没有认出青年的,更不知这一看便是体面人的公子又是如何认识自己的。 直到对方出声道了一句“方伯,我是陈柯啊。” 那农人只仍是一副不信的表情。 那青年便又道了一句“我家就住在你家隔壁啊。” 那农人这才像是将信将疑的信了对方的话,他只低声道了一句“陈柯?” 青年连忙欢喜的应了一声“我是。” 随后他只又伸长了脖子,想朝村里望过去,然而那农人老伯却是道了一句“别看了,你家兄嫂拿了你的那笔卖身钱便往镇上开铺子去了,这老宅的地他们早卖给了一个逃难过来的外姓人去了。” 听了这话,青年一时心中又是怅然,又是有几分欣慰。 他低声问道“那我娘也跟着他们去镇上了吗?” 听了青年的话,那方老伯,便干脆放下了锄头,只吧嗒了一口旱烟,随后一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的姿态。 “他们当时拿了你给的那笔钱后,又哄着你娘将你留给她的钱也一并拿了出来,他们骗你娘说要带她去镇上过日子,哪晓得这两夫妻,拿了钱便直接在镇上买了房,买了铺面,如今在镇上日子也过的红火,不过他们没良心,可没有将你娘带走,只还将你们家的老宅都卖了。你娘还活着的那段日子全靠东家接济一点,西家送一点饭活着,至于住也只能住在你那没娶上媳妇的三叔家的柴房里,你们陈家的几个叔叔伯伯为了这事,也不知去找他们说了多少次,只让他们要么带你娘去镇上住,要么把你给你娘的那笔钱拿出来,可架不住这两夫妻脸皮厚,也不肯拿钱,也不肯管老人死活。” “去年安西大旱,我们很多人家别说接济人家了,便是自己都快要饿死了,故而你娘我们也没管上,这不饿了十来个日子,等你三叔去邻县讨了点米回来,你娘便被活活饿死了。听说你娘死的时候手里还抓着一把观音土呢。” 像是对那死状还历历在目,老人在说这话时只唏嘘不已。 在一旁听着的陈柯自然也气的抓紧了手中的包袱。 要知道当初他卖身时,家里也是穷的揭不开锅了,又恰好自己生的貌美,被一个镇上做人牙子生意的太太看上,并且人家出了高价,否则他也不可能会离乡这么多年。 他当初卖了自身,本是想让全家人过上好日子,再不必风餐露宿,尤其是他娘。 毕竟他父亲死的早,娘没有改嫁,只靠着衙门对寡妇的一点救助,与没日没夜的纺织,才勉强拉扯他们兄弟两个长大,也是因为如此,所以他娘早早便眼睛瞎了。 还熬出了一身的病,当时他大哥已经娶了媳妇,所以他才将一部分的银钱给了大哥,一部分的钱给了他娘。 他本意是想让大哥与大嫂能帮自己照顾自己的娘,可不想这才短短几年不到的时间,他娘就没了。 一想到此,陈柯便也不禁悲从中来。 那方伯随后只又对陈柯道了一句“要不,我带你去见你三叔吧。” 陈柯沉默的点了点头。 初回家乡时的喜悦只也被愤怒与悲伤取代。 他心情沉重的来到一处破败不堪的老房子前,那老房子上的茅草几乎都没几根了,一名老者正在院子里搓着草绳结着草鞋,乡下人穿的便也是这种鞋子了,一两个铜板一双。 他这位三叔年轻时候便没什么力气,故而只学了这门手艺,便是如今也只靠着这门手艺吃饭,不过这人年纪越来越大,眼睛便也越来越不好使。 所以他做草鞋的手艺倒也越来越慢。 此时纵然那位方伯走到了他家篱笆院子外,他也仿佛没有看到对方一般。他只继续拿着那双又黑又长满厚茧的手搓着手中的稻草。 直到方伯唤了一声“陈老三,你看谁来了?” 听到方伯的话,那老者这才费力的看着青年,不过他的反应显然跟方伯如出一撤,那眼神里除了你谁,便是关我什么事。 不过他还是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只去里屋拿了两条不太好使的旧板凳给这两人座上。 那方伯也不客气,直接便挑了一条好一点的凳子座了下来,并且他只大声开口道“陈老三,这是你小侄子啊!” 听到这话,那陈老三方才像是如遭了雷击一般看向对面的青年。 而陈柯也在这时腼腆的唤了一声“三叔。” 那陈老三方才像是确认了来人真是陈柯。 他只含糊不清的唤了一声“柯?真是陈柯?” “是我!三叔!”陈柯立刻应道。 听到陈柯这一声,陈三叔的眉眼之间瞬间满是失落。 “你怎么才回来啊,你知不知道……” 像是提到了伤心处,老人的话语只在此时又一次顿住了。 “叔,你要说的,是不是我娘的事?”陈柯立刻出言追问道。 陈三叔深深叹息了一声,随后点了点头。 “你那兄嫂实在不是个东西!尤其是你哥!你娘含辛茹苦将你们兄弟两个拉扯长大,你们一个为了点钱,就把自己卖了,一个为了那点臭钱,连自己亲娘都不认!族里面实在是管不了他们,便也只能将他们从族里面除名了,阿柯,你可不能跟你哥学那些没良心的路数。” 听到陈三叔的话,陈柯只立刻点头。 见陈三叔家来了客人,这种乡下村子里的女人们只也觉得好奇,有农闲时间的妇人便也凑了过来座。 一时这陈三叔家也是门庭若市。而陈柯抬眼望过去,只都还是那些熟悉的婶子,若说有什么不同,那或许便是她们的皮肤越发黝黑,骨相越发粗犷。 陈家的事,闹得这样大,这些乡下人自然也七嘴八舌了起来。 几位婶子们只提起当初她兄嫂的所作所为,便只让陈柯越发愤怒了。 “你是不知道啊,你那兄嫂不收留你娘就算了,还到处同人说风凉话哩,说你娘跟你三叔有染,生了你这么个小子,又说你娘如今改嫁了你三叔,死活不肯让你娘回去。” …… 听着这些人的七嘴八舌,陈柯只恨不得当场便要去与自己兄嫂对峙。 然而人们只在此时都拦住了他。 “你那兄嫂如今可越发阔气了,家里养了狗,屋里还养了打手,你们叔叔伯伯过去都挨了打,你这小身板过去还不得被打死!” 陈柯只恨恨道“他们难道就没有王法了?我倒要看看他们是怎么打死我的!” 说完这话,陈柯便要去找人。 不想于此同时,陈家的几个族老只也闻讯赶了过来。 见到那几位族老,陈柯便也只能继续留在此处了,而陈柯虽然变化很大,但这几位族老显然在人们的介绍下,已经知道陈柯的存在了,故而对于陈柯如今的变化。他们并没有太大的惊讶情绪。 第六百五十七章 坟前立誓 而陈柯在唤过这几位族中的长辈后,那些长辈们倒也没有立刻便提及陈柯母亲的事情,他们只先寒暄了一番陈柯的近况,随后又提及让陈柯先在他们家住下。 陈柯见状却只看向陈三叔道“谢谢各位伯父的好意,不过我三叔早先便跟我说了,让我住在他家里,所以我打算先住在三叔家中。” 什么都没说的三叔一脸懵。 不过还好他三叔也没拆他的台,毕竟他虽然没有开口,但也是默认自己这大侄子是住在自己家里的。 那些人见陈柯不住在自己这边,便也提及了陈柯若是有人倒是可以与自己兄嫂硬碰硬。 听了这话,陈柯只是苦笑,他被那妇人买走后,原以为会被直接送去象姑馆里,然而那妇人却将他们带去京郊的庄子里养着,他们并不接待客人,每日吃喝供养都用的最好的,也是因此,他原本麦色的皮肤只也被养的白皙起来,当然那妇人也不养闲人,他们每日除了吃吃喝喝,只还得学琴棋书画,更得学着如何讨好女子,他其他也都会一些,不过最精湛的还是琴艺。 如此好吃好穿的供养着,每到宴会时,那些与他同来的俊美男子们每去参加宴会都会少许多人,他只听说那些人已经跟自己的买主走了。 他没被挑走,倒不是因为他不起眼,相反恰恰因为他学的太好,那妇人想将他卖个更高的价钱,所以他被妇人一直收着。没有卖给其他人。 后来是他自己耐不住好奇心驱使,只主动去看了那宴会,他才发现那些宴会上的女买主几乎全是老女人,如果是老女人倒也还好,虽然这些人年纪大,可保养得当,也到底还是女人。 但这里到底是个男子为尊的国度,能主动出来找男人的女人也很少,大多数人服务的还是同性。 而比这更恐怖的是他们中有相当一部分人还得扮做女子伺候男人。 他看到那情形,自然被吓得不轻,偏偏他准备躲回去时,还被一个男人发现了,那男人看他的眼神就不对劲。 他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作为男人的自己居然会被另一个男人用那种轻佻的眼神注视。 那男子问他叫什么名字,之后更是直接拉着他进入那宴会的现场。 他自然挣扎,他的心理上可不能接受服务同性。 而在他挣扎着跑开之时,自己的举动显然惹怒了男人,接着那男人便直接拿了弓箭准备射杀他。 他慌不择路,逃到了二楼一间纱幔围绕的房子里。 当时的徐芷兰便正在那屋子里的一名他的同伴做快乐事。 徐芷兰见了他闯进来也毫不在意。 而这二楼的客人显然比一楼的客人尊贵,那拿箭射他的人根本不敢上楼来追他。 可那人虽不敢上楼,却也一直在楼梯口等着他,他无奈之下,便也只能一直在屋里等着。 等到他们结束后,他立刻出言哀求那贵女,他心知自己如果不能求得这贵女庇佑,那男人十有八九要纠缠自己,而且他们的那位主人如果也将他送给那男人,自己的悲惨生活岂不要开始。 就算摆脱了男人,他大概率也只能去陪伴老女人,毕竟京里有权有势的女人除了那些贵族寡妇,似乎也没有别的可能了。 而像这么年轻貌美的,他简直不敢相信。 他向来是个豁得出去的,在徐芷兰面前,他只一番哀求,又说了自己如今处境艰难,他那一番手段下来,很快便将原本陪着那贵女的同伴都挤了下去。 徐芷兰说可以替他赎身,不过要先验货。 他记得在离开前,他的那位同伴因为被抢了客人只用一种怨毒的眼神盯着他。不过他才不在乎。 他用尽手段讨好徐芷兰,而徐芷兰显然对他也十分满意。 之后徐芷兰直接便为他用高价赎了身,离开这座日日都有宴会的大楼后,他记得那妈妈都用一种不甘愿的眼神看着自己。很显然这位妈妈对他另有安排。 不过他想对方再怎么安排,也不会比徐芷兰更好了,毕竟年轻貌美,有权有势的富婆谁不喜欢。 而他原本以为徐芷兰也是那新丧了夫婿,有权有势的寡妇,不过后来随着她将自己带去梁王府后,却以管家身份安排他后,他方才知道自己是跟了梁王妃,而梁王还活着。 起初他心中还分外忐忑,只怕梁王哪天知道了这事会杀了自己。 不过很快他便发现那位梁王并不常回来,而且就算撞见了,他似乎也并不在意,徐芷兰说他也在外面养着外室,根本不会在乎自己。 所以从那之后,他便安心的一直跟徐芷兰在一起了。 他几乎没有经历过别的女人,从头到尾他都是陪着徐芷兰的,若不是后来徐芷兰与自己的事被那什么小郑侯爷发现,他根本不敢想着离开对方。 可也是因为如此,虽然当初那楼里接待的都是达官显贵,然而他却并没有结识更多有实权的人物,他所唯一接触到的人也只有徐芷兰而已。 可徐芷兰的权利来自于自己的丈夫,如今她已经假死脱身,她的夫君恐怕也未必再愿意帮她,所以关于徐芷兰这条人脉线,似乎也只是痴心妄想。 陈柯只能失落的道了一句“我当初虽然在京城,可并没有结识什么达官贵族。” 听到这话,那叔伯们对他显然也有些失望,故而很快他们便离开了。 而陈柯待他们都离开后,整个人也冷静下来了,既然自己这兄嫂如今已经这样不要脸面了,自己跑过去质问大吵,说不定到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 故而要报复他兄嫂,他还得从长计议。 而在所有人都离开后,陈柯只同自己三叔要了一碗米饭,加一些香烛随后便上了鹿林村的后山。 那后山说是一座山,其实也不过一座小土坡,坡上只还有不少村里人的坟墓安在此处,他母亲的坟便在这些坟墓之中,别的坟墓多少还修出了个形状,只有他母亲的坟墓只有一个简单的土包,上面甚至连牌位都没有。 陈柯一想到自己做出来的选择,便只在这坟前哭了起来。 他后悔啊,后悔自己当初如果没有离开鹿林村,是不是老家就不会被兄嫂卖掉,是不是阿娘就能开心一些呢。 不过如果当初没有那笔横财,或许他兄嫂也还与自己在同一个屋檐下,自己也未必能看清他们的本性。 而且如果没有那笔钱,说不定他们全家都会饿死也不一定。 他的思绪飘扬,他也深知后悔也没用了。 母亲不可能死而复生,一切也不可能再重来。 他除了过好当下的生活,便是同自己母亲报仇。 他低声在母亲坟前道了一句“娘,你放心,这一次我不但会将老家拿回来,我还会让我兄嫂他们付出代价的。” 在自己母亲坟前发完毒誓,陈柯这才随着三叔离开了。 他到底还懂一些财不外露的道理,故而在三叔那里他从来没有打开过自己的包裹,除了给各家散了些点心,他是直到离开后才在三叔的床前留了一小袋碎银。 对于他们这些农家人来说,一个月恐怕也用不了一两碎银,故而他用这一小袋碎银给自己三叔,至少也偿还了他三叔这些年照顾自己母亲所用的花销了,甚至那笔钱可能还远远超过了他母亲的花销。 不过不管如何这都是他三叔应得的,毕竟三叔与自己母亲,属于平辈,按照一般道理,照顾自己母亲怎么样也轮不到三叔,若不是自己那兄嫂不要母亲了,三叔也不可能收留自己母亲。 一想到这点,他甚至觉得这笔银钱根本不足以报答三叔。 毕竟他当初给自己兄嫂的钱,可比这笔钱要多得多。 只是如今他还没能找兄嫂算完帐,要对付他兄嫂,他无权无势,唯一能有点用的,也只有自己手里的这点钱了。 所以在这之前,他不敢散出去太多。 他只在心中暗暗想着,若是他能斗倒自己兄嫂,还有余钱,他便打算来日在镇上买一栋宅子供养三叔,若是没有余钱,便回老家来照顾三叔。 毕竟自己三叔膝下无子,他照顾三叔倒也正合适。 当然实现这一切的前提是他得活着。 他在村里不过歇了一夜,天色不过蒙蒙亮,他便出发离开了。 在他离开时,三叔自然也起了身。 三叔知道他想做什么,本是想挽留他的,可是陈柯的意念很坚定,三叔知道留不住他,便也只能由着他走了。 而陈柯之所以这么早离开这里,自然也是不想惊扰了邻里乡亲。 他匆匆而去,从鹿林村到小镇,他也足足走了半个多时辰。 镇里自然比村里要热闹许多,不过这规模也远不能与京城相比,京城的城池繁华,雕梁画栋精美无比自不必说。 便是那内外城的城墙也比这小镇子筑的土墙要气派坚固许多,这镇里大概唯一能与京城相同的,便只有那些守在土城墙内外收钱的小厮了,他们只在城内设了两个点,车马入内五文钱一次,行人入内一文钱一次。 第六百五十八章 占墙为王 这样的收费方式甚至比上京还过犹不及。 毕竟上京收车马费只需要两三文钱,为的是维护地面设施,毕竟京城的路面都是青石砖瓦铺就的。每隔个几年便要开始翻修,这些都是需要钱的。 然而这里不过就是多年前建镇时便修好的土路,可就这他们居然都要收车马费五文这岂不是坑人。 更离谱的是京城对于行人入城是不收费用的,只要有进出的凭证,给守城的士兵看过,大家也就放行了。 然而这里倒是不用看凭证,毕竟大家说来说去都是一个地的。 然而这里却要收取所有入城者一文钱入城费用。 这一文钱看起来似乎不多,可他们赚的也不多啊。 看着这样的乱象,陈柯虽然心里不爽,可他有什么办法。他还不是只能按照那些人的规则派对交钱。 不过在排队等候期间,他也不忘问前面挑着一箩筐桑椹的年轻农人。 “兄弟,我记得之前不是进入城里内外不是不收钱吗?如今这镇里怎么开始收起了钱来了?” 那年轻农人听到有人打听这个,先是看了一眼前面收钱的那几个家丁,随后回身看了一眼问话的人。 他只用一种打量的眼神看着青年,若不是这青年说的还是家乡话,他几乎要以为对方是外乡人了。 那年轻农人见青年穿着还算清爽,便也道了一句“兄弟一看就是常年在外,许久没有回安西了吧?” 陈柯点了点头。 随后那年轻农人叹了口气道“说来也是咱们这不幸,鹿林村走出来的一对陈姓夫妇把生意越做越大后,好像还用钱跟县里搭上了关系,只又成了咱们镇的里正。” “这夫妻两个那可是钻钱眼里去了,前些年大雨倾盆,只将镇里原来的老土墙给冲跨了,镇上组织人来修,这夫妻两个不肯,非要说请外包让大家伙每人捐一两银子,镇上人也不富裕啊,大家都不愿意交,他们夫妻两个便请了附近村的人来修,修好城墙后,他们就说这城墙是他们修的,要想从这里过,便得交钱,不管镇里镇外的,出镇的,入镇的,他们都非得收钱。” “就这,那些过来修城墙的村的人的钱都没有给呢,他们来闹,最后这夫妻还说什么他们是替朝廷征徭役,他们有义务这么做,你说这朝廷哪能做这种事,这哪里是替朝廷征徭役,我看这分明就是替他们自己征徭役。” 听到这对夫妇姓陈,陈柯心里便是一咯噔,又听他们说的如此荒唐,陈柯心中更是气愤不已。 他压低声音,却仍旧难掩愤怒道“镇里上一任的里正难道就不管吗?还有镇上的乡老呢?” 听陈柯说起这个,那人只嗤笑一声道“那些个乡老,如今见这夫妇两个有钱都帮着为虎作伥呢,反正他们什么事都不用干就有分红进账何乐而不为呢。” 说到这儿,那人又叹了口气“倒是老里正,在见了他们如此损害乡亲们的利益,所以只身往县里告状去了,可结果人还没去到县里便被人收拾了,老里正的尸首都是三日后,在金沙河的河滩上被几个洗衣服的妇人见到的呢。” 说到此处那人只是一阵叹息“这陈家家大业大势力也大,朝廷根本管不着我们,老里正都抗衡不了他们家,我们又有什么法子,还不是只能认栽。” “虽然我也不是不想去别的地方卖这些桑椹,可没有凭证,我们也不可能去别的地方啊,所以要想卖桑椹,我还是只能来这里。”那农人说完这话,只又重新挑起了自己的担子。 于此同时,队伍也终于磨磨蹭蹭的轮到了那农人,那农人交了一文铜板,不想那原本在登记的却是突然道了一句“两文铜板。” 农人听了立即不解的问道“之前不都是一文铜板吗?怎么现在收两文了?” “那是以前,现在规则改了,普通入城的一文铜板,你们这些卖东西的还不是因为我们提供了镇里的位置,你们才能卖出东西,收你们两文钱怎么了?” 话音落下,那人只将手一伸,一副要钱要定了的姿势。 看着对方这姿态,那农人显然不甘心,他只挑起了自己的担子道“我不卖了总行了吧,你把我那一文钱还给我。” 然而那人比这农人想象的还要厚颜无耻。 “给钱?给什么钱?你浪费小爷这么多口舌,小爷没问你要茶钱都算不错了。你还想要钱?” 随后那人不知怎的,突然便看到了那框子里的桑椹,这桑椹每年结的都不多,卖起来自然也较为昂贵,可他这里却有一筐子桑椹,他记得夫人可是最喜欢吃桑椹的,他若拿过去给夫人吃,夫人一高兴,说不定会给他一笔赏钱呢。 故而那小厮随后只又转换了一个客气的脸容道“你不想交入城费用也可以,小爷看上你这筐桑椹了,你这桑椹小爷全要了。” 这话若是在镇里听到的,有个这样大方的买主,这农人恐怕都要高兴的合不拢嘴了。毕竟一次性全卖光了,他也可以早点回家不是。 然而一听这人说要将自己筐子里的桑椹全买走。 那农人却只觉得愁都快愁死了。 “这一筐我就给你九文钱吧,刚才你给了我一文钱,那我给你凑个整,十文钱吧。” 一听这话,那农人立刻抱起了自己的筐子,低声哀求道“老爷,这也太少了吧,我这筐子里的桑椹一把便是三文钱,筐子里少说也有十几把,怎么着也不该只卖九文钱啊。” “嫌少?”那小厮不悦的挑了挑眉头。 农人立刻低声道“不是,是我娘子病重,我还指着卖了这筐桑椹给她去镇上请个郎中,您这样,我连药钱都付不起啊。” “所以你想从爷爷这里讹钱了?”没想到这农人一番解释,不但没有引得那小厮同情,反而直接被那小厮从其中的意思都扭曲了。 农人立刻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我管你哪个意思,你这桑椹我买定了,我说九文就是九文,你要不卖,那这九文都没有了。” 说完那小厮直接将刚才大家交的过路费里掏出十文铜板,扔到了大马路上。 说完他只又让一旁的打手去抬筐子。 那农人见状说什么也不肯松手,打手们见农人不肯松手,便直接将那农人拖过去打了一顿。 那小厮也全不看在眼里,他只对剩下的一名小厮道了一句“夫人爱吃桑椹,我去给夫人送过去,你继续在这里登记吧。” 说完这话,他只又示意一个青年陪他一起将这筐桑椹抱走了。 而卖桑椹的男子还在绝望里挣扎嘶喊。 “陈余文,你们全家不得好死!总有一天,你们家钱财变粪土……” 不过这话还没骂完,那人的骂声便被人堵住了,随后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众人似乎已经见惯了这情形,便是喜欢凑热闹的,只也不看那边一眼,眼下倒也只有那些来卖东西的小贩们吸取了那卖桑椹的教训,只赶紧将自己筐子里品相不好的东西都摆在了上边。 他们可不想将自己的东西卖给陈家。 而陈柯虽然看到了年轻农人的遭遇,觉得愤慨。 可是一来他不是打手的对手,二来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所以他也不想节外生枝。 “三文钱路费,赶紧交出来吧。”那小厮突然开口对陈柯道。 陈柯显然已经知道这些小厮收钱已经是随心所欲了,故而他也不反驳,只乖乖从自己的身上取出了三文铜板。 虽然人说财不露白,陈柯也没有将家财展露出来。 然而这些人看向陈柯的包袱时,眼睛里却是有着明显的贪念的。 毕竟这陈柯的打扮虽然不张扬,可应当也不穷,尤其自己收他三个铜板,一般人不想当冤大头多半已经开始说话了,他却是二话不说便给了。故而他猜这人口袋里肯定有钱。 或许他就跟昨天那个有钱的小娘子一样,想到此处,那小厮只朝他露出个笑脸道“你们应该不是镇上的人吧?要住宿吗?镇东口有一家最大的酒馆,那里提供住宿服务。” 听到对方的话,陈柯只道了一声谢,然而那小厮却又道“谢什么啊,我让伙计带你过去吧。” 话音说完,不待陈柯反驳,他便让伙计领着他过去了。 陈柯虽然不想让这人跟随着自己,可也不好拒绝,而且这一路看过去,这镇上的客栈似乎也只有这一家。 而且这一家单单看过去,似乎也确实还有那么点像模像样的。 穿过彩门欢楼,小厮随后很快便将陈柯引入了镇上的这家酒楼。 不过这酒楼虽然气派,里面的客人却不多。 而且他们的语言杂七杂八,说什么的都有。 小厮直接将他引到了掌柜的面前。 “客官打尖还是住宿?”掌柜的问道。 陈柯实在没有找到其他能住宿的酒楼,便也只能说了一句住宿。 那掌柜的随后又问道“客官要住哪里?” 陈柯正要说话,那小厮却替他先说了“贵客当然要住配得上身份的豪华间啦!不如咱们就安排到天字号里住吧?” 第六百五十九章 意外相遇 那掌柜的闻言先是微微一愣,他见过的客商很多,显然并不觉得这小白脸能是住的起天字号房间的人。 故而他只道了一句“可是天字号很贵,十两银子一晚。” 听到这话,陈柯便更只觉得对方这根本就是在抢钱。 要知道镇上一套普通房子全部买下来也不会超过五十两银子,他一个客栈单间便收十两银子这不是抢钱还能是什么? 故而他立刻接着对方的话道“这确实很昂贵,我还要在这里住几个晚上,一次出这么多钱,我确实出不起,我就住最便宜的房间好了。” 那掌柜的便也道“地字间还有一个空房间,那里一晚收一两银子便好了。” 听到这个价钱,陈柯还是觉得好贵,要知道这一两银子可是够普通人一个月的生活费了。 瞬间他好像也有些明白为什么这酒楼装潢的如此好,却仍旧没什么住客了,这种价钱的酒楼,一般能有几个人住的起啊。 这也就是陈家在入城口的方向强行拉客,若是不拉客这里估计更没有什么客人。 故而他低声道“还挺贵哈,那我暂时住三晚吧,这是我三晚的住宿费,三两银子。” 说完这话,他从怀里掏出了三两碎银。 那掌柜的随后又让他拿凭简出来登记了一下。 接着掌柜的便让店小二将他引去了地字号房间。 地字号几乎全都被安排在了阴冷潮湿的方位。 屋子里的用具也十分简陋,除了一张木架子床,里面也只有一张桌椅板凳和一个大木桶。 而且这里面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屋子里只也积满了灰尘。 好在这不是那种车马店的大通铺,至少他不用与人挤在一处。 故而他只麻烦店小二帮自己弄了个铜盆和毛巾过来,接着他又让店小二替他将那浴桶里灌满热水。 那店小二却道“热水是另外的价钱,五文钱一桶热水。要灌满这个浴桶恐怕得烧五六桶水。” 陈柯从前无论是在那坊里,还是后来在梁王妃那里,也几乎都是一天一个澡,就算是冷天也不会超过三天。 他从没有考虑过钱的事,却不想离开京城却是处处都要钱,若不是他准备了一些,此时怕是真有些为难。 不过如今舟车劳顿,他算起来也有好几天没洗澡了,他还是挺不习惯的。 故而他点了点头,随后从自己的荷包里掏出一锭碎银道“这个给你,多余的算你的小费,不过你除了得帮我提过来,还要记得帮我将这浴桶洗干净。” 店小二得了小费,自然立刻便答应了他的提议。 而在那小二为他忙进忙出时,他自己只也将房间的窗户打开,通了风,换了新褥子,并且将整个房间都收拾干净了。 做好这些,店小二的热水自然也备好了。 在浴桶注满热水送走小二后,陈柯便也准备好好洗刷自己的疲劳。 不想他刚准备关门时,一只脚却是突然抵住了他的房门。 于此同时,他听到一个有些耳熟的女声突然道“大哥,等一下。” 听到女子的声音,他不自觉拉开了门。 随后二人四目相对之时,两人只都有些意外。 “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说要回老家吗?”面对站在门口的陈柯,女子先开了口。 陈柯低声道“王妃,怎么会住在这种地方?” 听到陈柯叫自己王妃,女子立刻轻嘘了一声,随后左右张望了一眼,确定没有人后,她方才低声道“别叫我王妃,我现在就是个农妇,你叫我阿兰便好。” 听到女子的话,陈柯显然有些尴尬“那怎么可以。” 然而女子却是直接用食指抵着陈柯的胸膛,随后笑着道“有什么不可以。” 说话的功夫,她只抵着陈柯将人往室内推去。 陈柯并不知道徐芷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只能随着对方的靠近步步后退。 随后待退入室内后,她方才不再前进,而是转身将陈柯的房门从里锁上。 不过刚刚上了锁,她显然又很快发现了陈柯内室正有一盆热水。 她看着那浴桶,挑了挑眉道“你倒是会享受?这浴桶里的水可用过了?” 陈柯摇了摇头。 徐芷兰嗅了嗅自身,随后问道“我可以用吗?” 陈柯想说男女授受不亲,然而徐芷兰却已经在解外衫的纽扣了。 而这地字号房间可没有屏风。 见此,陈柯立刻便想出去,然而徐芷兰却是突然拖住了陈柯道“你干嘛去。” “我在外面等你。”陈柯低着头道。 听到陈柯这话,徐芷兰只盯着陈柯许久,随后她忽然轻笑出声道“你不会这样就害羞了吧?我们以前比现在更过分的也不是没有。” 然而陈柯却是低声对徐芷兰道“夫人,你说过要放过我的,咱们之间从前是买卖关系,如今您将契约都还给我了,咱们之间是不是也不应该再提过去的事呢?” 没想到这小子从前一张嘴花言巧语的哄着自己,如今没了这层关系,他倒是半点不肯哄着自己,她还以为这小子至少应该有一点点是为自己的美色所迷了。 想到如此,徐芷兰只觉得逗弄这小子似乎也是索然无趣的事。 她只低声道“我房间里等下肯定会有人摸进去偷东西,你贸然出去等着岂不是坏了他们的好事。” 随后她又用手搅了搅浴桶里的水,接着道了一句“你要是害羞,便背过身去,我相信你。” 说完这话,她便自顾自的洗浴了起来。 不过因为是临时起意,她也没有带换洗衣物,故而她只又同陈柯讨要了他的干净衣衫来穿,待洗好之后他陈柯方才敢转身,不过在转头看到穿着自己衣衫的徐芷兰时,他只觉手脚都有些僵硬。 偏徐芷兰还无所察觉的笑道“我洗完了,你是要换新的热水,还是用我用过的。” 徐芷兰这话,倒是令陈柯更紧张了。 从前这种时候,他自然都是用徐芷兰用过的水。随后再回去哄着对方睡着。 而徐芷兰穿着自己的外衫便往自己身边走来。 他不禁低头看着徐芷兰,随后低哑着声音道“那人还没从你屋里离开吗?” 徐芷兰只道“我想应该还没有。” 话音落下,她居然熟门熟路的躺回了自己的床铺上。 她说“我先在你这儿睡会儿,昨儿一宿都没睡好,我太困了。” 话音落下,她便扯了被子直接躺他床上睡着了。 如果这些事情是其他女子所为,他一定会以为对方是想诱惑自己。 然而这些动作在徐芷兰做来,他却心中十分清楚,对方根本不可能是在诱惑自己,毕竟她居高临下的久了,哪里有什么需要她来讨好别人的道理。 而且自己与她的关系虽然非同一般,然而这位梁王妃所做的这一切却是没拿自己当外人罢了。 不过想到对方的往事,再想到对方身边的那名侍卫,以及她刚才那句昨夜一宿没睡好,他心中竟也不自觉在想:她为什么没有睡好?是因为那个侍卫的缘故吗? 与自己分开后,她便又跟那侍卫在一起了吗? 想到这些,他不知为何,竟觉得心中有些酸意,他嫉妒那陪在她身边的侍卫。 然而想明白了这些,他的只又觉得自己荒诞的可笑。 明明父母之仇还没报,他却还在这里想着儿女私情。 最后他终究没有入那浴桶,而是准备直接出去冲个凉,冷静一下自己,然而徐芷兰却在这时唤住了他。 “你走什么啊?如果歹人进来,而我不知情我岂不危险了?” 听到徐芷兰这话,陈柯只能沉默的道了一句“你身边不是有一个侍卫吗?他没陪着你吗?” 徐芷兰不知想到了什么,她轻笑了一声“他陪着我做什么?他又不是我的人。他将我送到之后,自然便离开了,我如今孤身一人。” 听到这话,陈柯只觉心头莫名一喜,不过他随后只又一本正经道“不过你也太胡来了吧,你一个人就敢住在这种地方,你难道就不怕有什么危险。” 这种话,陈柯从前可从不敢对徐芷兰说。徐芷兰轻笑了一声“这里不是还有你吗?” “你会保护我的对吧?”徐芷兰笑意盈盈道。 她说的自然没有真话,她此刻不过是在祝弄这个年轻人罢了。 然而陈柯却是在思索一阵后,低声道了一句“我恐怕不能保护你,不过我可以将你送出镇子,安西这里虽然山清水秀,不过这镇里的风气早不如从前纯粹了,你要不还是离开这里吧,你换个别的风气好的地方,危险会小很多。” 陈柯的话意说的十分诚恳,徐芷兰见他这般,只觉得有些好玩,她低声道“那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好不好?” 然而面对徐芷兰的提议,陈柯却是笑着摇了摇头“夫人忘了自己之前说过的话了吗?我们之间再无瓜葛。” 如果是在不知道自己母亲的事情之前,徐芷兰这么同自己说,他或许便随徐芷兰一起离开这里了。 毕竟他对徐芷兰,虽然不敢肖想,却也还是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然而如今他已跳入了漩涡里,自然没必要再引着徐芷兰跳进来了。 第六百六十章 不过玩笑而已 徐芷兰见他一副木头脑袋不开窍的模样,便也懒得再问了,反正她本也只是逗弄他罢了。 不过徐芷兰虽然并不是真的想跟陈柯生活在一起,但她的困倦却是真的,毕竟昨夜被人领进这酒楼后,那陪她一起过来的暗卫辛关只说这些人看起来不对劲,晚上怕是会来动手脚。 为了辛关这话,她只央求着辛关与自己一间房,然而这人却非说男女授受不亲,死活不肯同自己住一间屋子,之后因为这事,她吓得一晚上没睡。 之后半夜三更,她好不容易有些困意了,不想屋里却是闹起来了,她以为是辛关口中的那些人来了,原来结果不过是一群老鼠在屋里晃荡。 最后在这种情形之下,她虽然确定了是老鼠,但反而更加没法睡觉了。 她这辈子从出生到现在便没有吃过什么苦头,如果非要说吃了什么苦头,那她最大的苦头,大概就是爱而不得的心理折磨了吧。 然而在物质上,她至少是没有缺过的,将军父亲加上自己的兄长都十分疼爱她,后来婚事虽然不尽如意,可是梁王在物质上却也从来没有亏待过自己。 如今她从上京的金丝软枕的生活里,活到了在一个小镇子里住地字号客栈。 更要命的是屋里的东西霉味浓重,什么都是脏的,而在这种情形下,为了不引起人们的注意,那辛关只让自己装农妇,不许换下这些东西。 枕着霉味与灰尘入睡,这不是纯纯的要她命嘛。 所以在感觉到隔壁来了个招摇的新客户,不但会自主换热水,而且对方似乎还将屋里的东西都换了,她本想用她惯用的手段,将人哄骗着替她去打扫个卫生,然后让自己能好好睡个觉。 不想过去后,便发现对方是老熟人。 既然是熟人,而且还关系亲密的那种,她自然便也不会在对方面前讲客气了。 徐芷兰不过片刻后便沉入了梦乡之中,或许是这一路舟车劳顿太过疲惫,也或许是昨夜的提心吊胆让她太过紧张。 眼下一旦穿着干净的衣衫,睡在干净的大床上,她很快便闭眼沉睡了过去。 而陈柯见她真睡着了,便也只替她将床帐放下。 而确定了她真的睡下之后,陈柯想了想,只觉得自己出去冲冷水澡,不但容易让自己感冒,他也确实不放心徐芷兰一个人在这屋子里睡觉。 毕竟刚入城他便见识过这些人的手段有多恶劣了,而这镇上的酒楼,明显也跟他们是一伙的。 徐芷兰如今虽是做农妇打扮,却也难掩丽色,故而他也怕徐芷兰真被人盯上。 所以最终他还是选择在徐芷兰沐浴过的水中洗起了澡。 此时那木桶里的水不过一点余温,不过好在水质却还算清澈,所以他在洗好澡与头发后,便又换上了一件新的中衣。 他本是下意识想睡床上的,然而当看到那张睡脸,他便意识到他们是不应该再有任何纠葛的。 故而他只准备在床头拿一床被子盖上,然而他没能盖好被子,对方便突然将他抱住了。 他试图推开徐芷兰,然而徐芷兰却是低声道了一句别闹。 看着这样的徐芷兰,陈柯终于不动了,不过他轻轻亲吻了一下徐芷兰的唇角。 随后在这恍惚的半刻钟里,徐芷兰似乎终于觉得这个姿势不甚舒服了,她只一把将对方推开了去。 而陈柯便在徐芷兰将自己推开后继续将那床棉被从徐芷兰的手中取用了过来。 随后他只将棉被与衣服都放在了一旁的贵妃榻上。 他倒真没想到,自己今日忙活了这么久,居然都是在为他人做嫁衣。 不过即使如此,他还是沉入了梦乡之中,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屋子里仍旧静悄悄的,他下意识起身朝床上看了过去。 却见徐芷兰也已经睁开了眼睛。 她正带着一丝笑容望着陈柯,有一瞬间,陈柯只差点被对方的迷惑,他下意识扔掉了手里的床帐,随后便听到徐芷兰对他道了一句“我饿了,你能不能给我弄些东西过来吃。” 说话的功夫里一双细白的手只从床帐里漏了出来,那双温热的手正抓着自己的衣袖摇曳。 见陈柯不应声,她只又摸索着去抓陈柯的手。 陈柯几时被如此讨好过,从前从来只有自己讨好她的份,而她也从不屑于在自己跟前撒娇。 “好阿柯,你帮我弄些饭食上来好不好,我肚子饿嘛。” 她就是有这样的本事,哪怕只是随口说上一句,便让他手足无措,不管她的提议有多无语,故而陈柯只能道了一句“我去给你弄东西吃。” 一听这话,床帐里的徐芷兰便也欢喜的道了一声“阿柯真好,我要吃肉。” 陈柯只应了一声好。 而徐芷兰则是捏了捏陈柯的手腕,陈柯随后便几乎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从屋里出来后,他靠在门板上,心跳跳的有些快。 他好像从来没有与徐芷兰如此温馨的相处过。 如果没有母亲的仇要抱的话,他觉得与徐芷兰这样过下去也不错。 毕竟从当初的一见钟情,到在王府里对徐芷兰的全力配合,他其实也是心甘情愿的成为她的男宠的。 只是从前是自己仰仗着她,所以她对自己总是喜欢多于玩弄,而且他记得徐芷兰是有一个深爱着的人的,每次午夜梦回她总会叫错自己的名字,有时候甚至在发现自己不是她所爱的人后,她甚至会将自己踢下去。 可如今不同了,她一个弱女子孤身一人,或许自己可以以这点为由,照顾她一辈子。 不过想到这些的时候,他又很快会清醒,他只暗叹自己都这种时候了,居然还有心思想着儿女私情,这样的自己果然是脑子不清醒。 他轻甩了自己一巴掌,随后下了楼去,他记得所有徐芷兰喜欢吃的食物,故而在到了堂中后,他只低声问小二要了一份菜单独随后便照着菜单上的菜谱依次点菜。 这里的菜都比别家贵好多,不过因为用餐的是徐芷兰,所以他便也半点不心疼了。 只是待他点好菜后,抬头却见另有一人道了一句“小二来两碗素菜汤面。一碗堂食,一碗送去地字号女客的屋里” 他觉得那声音有些熟悉,他顺着声音望了过去,便见徐芷兰口中已经离开的辛关此刻正身形笔挺的座在另一处位置上。 而辛关作为暗卫,对于旁人的视线自然也极为容易察觉。 他在扭头看到陈柯时,只有些许的惊讶,随后他很快便调整了情绪。 他只朝陈柯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随后便再不看向陈柯。 然而陈柯看到他的一瞬,却是瞬间便明白了自己是遭到了徐芷兰的戏弄,什么侍卫离自己而去,什么只有他一个认识的人了,这些话统统不过是些假话。 有一瞬间,他甚至很想去质问徐芷兰。 可在情绪上头之前,他突然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什么立场去问她这些话。 从前自己是她的男宠,或许还能借由埋怨,半真半假的抱怨她。 然而如今他们早没了这层关系。 况且自己之前不是就说了吗?他跟徐芷兰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 一想到这些,他只连收留徐芷兰几天,再将她安排去一个安全的地界的心思都没有了。 像她那样的人自然有的是地方去,她怎么可能需要自己安排,这样为她鞍前马后的自己也实在可笑的厉害。 明白了自己是自作多情,可他心里却还是对徐芷兰狠不下心肠。 不过与她共进午餐的想法,他是完全没有了。 他只对店小二道了一句“那些菜食你全部送去我房间吧。” 店小二只以为他是想回屋里吃也没多问。 而陈柯待店小二离开后,只突然起了身,在经过辛关面前时,辛关只连看都没有看自己。 他是不知道自己与徐芷兰曾经是什么关系吗? 某一瞬间,陈柯只产生了一丝恶意的想法。 他开口对辛关道了一句“你不用点两碗素菜面食,她不会吃的。” 辛关闻言只哦了一声,随后对店小二道了一句“只要一碗素菜面。” 店小二应了一声好。 倒是辛关的操作让陈柯愣在了原地。 他以为这侍卫作为徐芷兰的现任总该对他这前任表示一下敌意吧。 然而没想到辛关的操作却十分漠然。 甚至他在看到陈柯还愣在原地,只不免问了一句“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陈柯愣了好半刻,随后才道了一句“她在我屋里,我刚才便是在给她点菜。” 辛关闻言眼中终于有了一丝别样的情绪,不过那情绪里似乎没有一丝是与愤怒或者伤心有关。 他对于自己这话,似乎除了错愕,便没有别的表示了。 “哦,那挺好。你要是不嫌麻烦的话,最近照顾她也不错,我没什么经验,也不习惯照顾人。” 话音落下,恰好那面已经来了。 可他这一番话听在陈柯的耳里,却是对方是个渣男无解了。 他从前从来都是将徐芷兰小心照顾着。 然而他对徐芷兰却是这副毫不上心的态度。 他此刻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甚至想一把揪起辛关的衣领。 第六百六十一章 所见所闻 可最终他什么都没有做,他面无表情的对着辛关道了一句“你等下吃完面,便将她带走吧,我没有功夫照顾她。” 辛关虽然觉得他的表现莫名其妙,不过他也没有多想,还是点了点头。 而陈柯在从此处离开后,便开始着手在大街上打探起自己兄嫂如今在何处。 他也没有随便问,他记得村里说过他兄嫂最开始是在镇子东边开米粮铺子。 也许他们在米粮铺子里也不一定。 想到此处,他只径直去了镇东的铺子里,他几乎是在盯着镇东的米粮铺子一家家看过去,然而无论他从何处看去,也没有见到一家铺子里有自己兄嫂的身影。 随后在他沮丧之际,他只又想到了一种可能。 会不会自己兄嫂雇了掌柜的呢? 一旦想通这点,他便也不再迷茫了。 他只在米粮店旁边的一家布庄店面走了进去。 此时那布庄的老板娘正在一旁的打着纱,她的店面里根本没有客人。 如今好不容易见到一位来客,那布庄的老板娘以为这俊美的青年是要来裁衣服的,只立刻便笑容满面的迎了上去。 “小哥,您是来买成衣的?还是做来料的?”布庄老板娘出言问道。 青年低声道“我不是来做衣裳的,我是有件事情要问问老板娘。” 听到这话,那老板娘显然有些失望。不过她还是笑着应了一句“客官要问什么?” “我想问一下,这镇东几家米粮店铺,哪一家是陈岳经营的?”青年低声问道。 老板娘一听是问陈岳的事,她的脸色便也是一垮,她只无精打采的道了一句“你要找陈岳的话,随便找哪一家都是他家的,怎么偏偏找到我家来了。” “随便找哪一家都可以?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板娘闻言只轻嗤了一声“你先告诉我,你来这里是想做什么?你与陈岳又到底是什么关系?” 听到老板娘这话,陈柯只低声道“自然是为了来找他,有话要问他,我与陈岳是兄弟。” “兄弟?从前我怎么没有见过你?”那老板娘好奇的问道。 陈柯也只低声道“年轻那会,家里穷,为了生存,我远走了他乡。” 听到这话,那老板娘只道“你不会是听说你哥发达了,想过来投靠他吧?” 陈柯闻言立刻反驳道“我怎么可能投靠他!我来找他是有事要问他。” 那老板娘这才道了一句“不是投靠就好,你若没钱,你那兄弟铁定将你赶出去。你若有钱,也得提防着别被你那兄弟发现了你的钱财,你也别怪我编排他,他就是那个性子,便是雁过都要拔毛的主。” 随后她又顺手指了指街上的铺面,随后低声道“看见了没?这些铺面几乎都是你哥的产业,他就是用诸多的非法手段,得到了其他人便宜贱卖的店铺,甚至有的店铺等于白送。” “你有没有发现咱们镇上的乞丐都多了不少啊?这都是你那不干人事的哥哥干出来的。他强占他人铺面,不同意就用各种手段恶心人,很多店老板都失去了自己吃饭的饭碗,只能在街上乞讨。” 听到老板娘的话,陈柯显然还有些难以置信。 毕竟他的兄长再恶劣,他也没想过自己兄长有一日会凶恶到这种程度。 老板娘随后又道“你要去找他的话,只管随便进家店子去问,我保管你一找一个准。” 听到老板娘把话说的这般详细,陈柯只也同老板娘道了一声谢。 随后他便准备就此离开了。 只是没想到他准备离开时,有几名大汉突然便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店面里。 他起初以为这两名大汉也是来看布料的,不想那两人一进来便拉住了他的手“大兄弟看衣服?这铺子里可没什么好货,我给你介绍一个好店面吧,那里的衣物便宜又实惠。” 老板娘一见他们拽着陈柯离开,似乎也已经见怪不怪了。 反正自从那陈岳来收购她的店面,她死不肯答应后,这陈岳便开始用尽各种手段来制裁自己,若非是她县里还有个当师爷的兄长,这陈岳大概也早就直接用暴力手段了。 暴力手段不敢用,他便只能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来逼迫自己离开。 可她偏不让他如愿,故而这位布庄老板娘也算是与陈岳对上了。 反正想来陈岳也不敢用其他手段对客人,顶多不过是将人拉出去后不管。 反而是不知情况的,陈柯只立刻手舞足蹈了起来“你们放开我!你们是什么人!” 听到陈柯这话,又想起他的身份,老板娘一见陈柯挣扎了片刻,随后便立刻道了一句“你们别抓着他不放了,他不是来买东西的,他是你们老板陈岳的兄弟,你们还不赶紧将人放了,不然小心你们老板一怒之下找你们算账。” 老板娘的冷嘲热讽,自然不被这几人放在眼里。 他们只继续抓着陈柯往外走。 “我们老板可没有兄弟,你别在这说笑了。” 老板娘随后便冷眼旁观的道了一句“你们不信便算了,等你们老板找起你们的麻烦时,你们可别说我没提醒过你。” 随后那老板娘便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或许也是因为老板娘的反应太过淡定,那几人一时倒也真不敢对这青年做什么? 青年便道“我叫陈柯,你同我哥说,便说陈柯来找他了,他必定便知道我是谁了。” 见陈柯的表情也不像是在说笑,那几人自然也不敢再拿陈柯的话当玩笑。 他们只能道了一句“你怎么证明你是我们老板的弟弟?我们老板日理万机,可是很忙的。” 陈柯只整了整衣袖,随后低声道“我是鹿林村人,你们老板当年来镇里发展的钱财都是我给的,你们要是不信,大可以去鹿林村找那里的人确认。” 听到陈柯这淡然的话,那两名大汉只互相看了一眼,随后其中一人道“确认便不必了,既然您确定自己是我们老板的弟弟,便跟我们来吧,我们等老板有时间时,会与你联系的。” 他们虽然知道认错了,多半是要挨一顿骂,然而如果对方真是老板的兄弟。那他们的行为可就不是挨一顿骂那么简单了。 随后他们很快便将陈柯安排在了米店之中等候。 而陈柯在米店等候的时候,那米店的掌柜便也走了出来。 他看着那两小厮道“他是谁?” 小厮低声道“是老板的弟弟。” 一听这话,那店老板的眉眼便也热情了许多。 “原来是东家的弟弟。” 随后那米铺老板只又招呼着陈柯在自己店里座下。 而待那两名侍卫离开后,他似乎又想打探陈柯如今在做什么,然而奈何米铺的生意实在好,他离开不过片刻,店小二便开始叫着掌柜的。 故而那掌柜只能对陈柯道了一声抱歉,随后便去了前面的柜台。 陈柯虽然是坐在后面的招待室里,不过也是能看清楚前面柜台里发生的事情的,只见柜台前,一位身形干瘦的老头只从自己的口袋里仔细掏摸出十枚铜板,随后低声道了一句“老板,来两升米。” 然而看着那十枚铜板,掌柜的却是动也不动,老人奇怪的看向掌柜,便听掌柜的面无表情道“最近米价涨了,十枚铜板只够买一升米。” “什么?怎么会这么贵?这才多久,怎么又涨价?”老人表示不理解。 那掌柜的却是不耐烦道“涨了就涨了,反正你去别家店子买也是这个价格。你爱买不买。” 米粮本就是人生存的基本,那掌柜的只将价格一涨再涨,这放在任何地方都是要被问责的,可即使如此,他们又有什么办法呢? 不买这里的米粮,他们也没有别处能买米粮了,毕竟镇子里的米铺几乎全是陈家的铺子。 虽然镇上也有人家偷偷跟外面的农户直接交易米粮,然而只要被那陈家知道了,农户便要被没收农田,故而在出过几次这样的事后,大多数农户也不敢再将自己的米粮私自出售给其他人了。 这陈家可以说是比土财主还霸道,偏偏天高皇帝远,皇权不下乡。 他们就是想申诉,也申诉无门。 故而那老者只哀声叹气道“掌柜的,我家里还有两个娃娃,实在饿的很,难道就没有便宜一点的米吗?” “便宜的?当然有,不过那都是陈米,陈米便是五文铜板一升,你要买吗?”掌柜的出言问道。 老人想了想,自己砍柴禾得来的钱也不经造,从前两升米甚至都挨不到来城里的时候便要挨几天的饿。 若是再对半砍,那他不吃饭也不现实啊。 所以老者思考了一番,随后低声道了一句“便来两升陈米吧。” 掌柜的点了点头,随后使了个眼神让那店小二接过老人的布袋子,随后去仓库里舀米,没多久的功夫,店小二便舀了两升米出来了。 老者颤巍巍的接过袋子,随后打开看了一眼袋中的米,只是看了那米一眼,那老者便忽然开口道了一句“这米怎么发黑成这样了?这还能吃吗?而且米都发霉了,你们怎么好意思连这种米都卖的?” 第六百六十二章 出手相助与救命之恩 然而面对老者的质问,那掌柜的却是不耐烦的道了一句“我不是早告诉你是陈米了吗?米发霉了晒一晒,洗一洗不就又能吃了?你嚷嚷什么?就这么点钱,你还想吃新米啊?” 被那掌柜的劈头盖脸责骂了一通,老者终于不吭声了。 他只能叹了口气,看了那一袋子的霉米,随后皱着眉头,步履蹒跚的准备离开。 见那老者这样,再回想起那布庄老板娘的话语,陈柯不自觉便想起了自己的三叔,以及自己的亲娘,故而出于对那老者的同情,他只主动开口道“老伯且等一等。” 老者听了他的话,自然朝他看了过去。 随后陈柯从自己的钱袋子里排出了五十文铜板道“老板,来五升新米。” 那掌柜的见陈柯出钱,只尴尬道“公子,何必替他们出这个钱,他们只吃这陈米又没事。” 陈柯却是道“掌柜的,我也是按规矩同你买米,您便卖给我呗。” 此时那掌柜的,还不能确定陈柯是不是陈岳的弟弟,故而他也不好轻易将人得罪了去,而此刻人家给钱,那卖谁不是卖? 故而那掌柜的也不再犹豫,他只让身后的伙计替陈柯取用了五升新米出来,而待新米装进袋子后,陈柯便将那五升新米递给老人道“大爷,这五升新米是给您的,您拿好。” 那老人见状立刻摆了摆自己的手道“那怎么使得?我都不认识您,不能收您的东西?” 陈柯却也只是坚持道“我叫陈柯,您这下不就认识我了,您便收下这些大米吧,家里孩子吃霉米,若是生了病,怕是更不止这一点花销了。” 陈柯的话显然也说中了老者的担忧,虽然那老者也觉得收别人的东西不好,毕竟他又不是乞丐,然而不收对方的东西,难道真让自己的两个孙子吃霉米不成。 他就算想挺直腰板,然而在生存面前,他这腰板纵然想挺也是挺不起来的。 他郑重的接过陈柯递给自己的五升新米,随后起身便要跪在陈柯面前。 然而陈柯却是立刻一把将对方扶了起来“老人家,您快起身。” “恩人,您是我和孩子的恩人啊,我必须得谢谢您,有了您的帮助,我跟孩子们便能顺利度过这段日子了。” 随后那老人又低声问道“敢问恩人家住在何方?等我们情形好一些后,我们会将银钱还给恩人,若是恩人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助的,也可以尽管找我们帮忙。” 陈柯听了此言只连忙道“我帮你们这钱并不必再还我了,我之所以帮你们,也是想起我三叔了。” 听了对方的话,那老者似乎也理解了陈柯的行为,他只说“那恩人若是往后有什么需要,只管来找小老儿,我家就在附近的烟山村,我姓何,排行老三,他们都叫我何老三,您要是有什么麻烦,只管来找小老儿帮忙就是了,小老儿家中虽然家徒四壁,但兄弟还是有几个,也有一帮子朋友。” 对于老者的话,陈柯自然不再推拒,毕竟谁也不知后面会不会有需要对方的地方。 毕竟多个朋友多条路,而且他兄长恐怕没那么好对付。 故而他只应了一声好,那老者随后便带着那七升米欢天喜地的回去了。 另一边通报陈岳弟弟回来的那位小厮,只往镇子北边而去,镇北住的都是小镇的大户,虽然他们的屋舍与其他地方比起来仍旧不够气派,不过与镇上其他人家比起来,镇北的屋舍明显要华丽许多。 而且镇北的屋舍占地面积也颇为广阔。 那小厮只匆匆走进镇北占地面积最大的一家屋舍门前。 在那大门方向,两名家丁只也在门口走来走去。 不过他们在见到那小厮时,只立刻便抽出了手中的佩刀怒声训斥道“干什么的?” 小厮紧张道“小的有要事要禀告。还望各位能将信传给老爷夫人。” 听了这话,其他人只互相望了一眼。 “什么消息?” “有位叫陈柯的公子说要找老爷,他说自己是老爷的弟弟。” “老爷的弟弟?我们可没听说过这号人!”门子立刻否认道。 “劳烦您通传一声,万一对方真是呢?我看那公子穿着气质不凡,出手也阔绰,只怕应当不是来刻意认亲的。” 听了小厮这话,那门子只得道了一句“行吧,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便进去同夫人问一声,不过你若是骗人,我们肯定跟你没完。” 小厮连忙出言应道“小的省得。” 接着门子又道了一句“行了,你先在门口等着吧,我去问问夫人。” 说完这话,那门子便进入了内室里而小厮便随另一个门子坐在门外等候着。 此时这间灰瓦大宅院里,一名身穿真丝锦绸,身形富态,容貌有些男相的妇人正在品尝着那城门守卫新送来的桑椹。 而那送桑椹的小厮,只殷勤的在一旁给妇人捶腿。 直到听到外面有门子通传的声音,那夫人这才放下手里的桑椹。 她淡淡看向那门子道“什么事?” 门子立刻低声报告道“回夫人的话,米铺那边的伙计说有一位俊美的公子自称是老爷的弟弟,他说自己叫陈柯,他还说,自己想见见老爷。” 女人在听到这个汇报后,并没有接话。 反而一听这门子的话,那捶腿的人立刻哈哈嗤笑道“你怎么什么鬼话都信?最近为了骗钱来找我们老爷夫人的骗子还少吗?” “可他穿着光鲜亮丽,出手阔绰,看起来实在不像是骗子。” “那你以为的骗子是什么样的?”那捶腿的人只继续出言道。 听了对方的话,反而是那夫人终于睁开了眼睛“老爷他是有个弟弟,既然你们说他来了,便让他进来吧,我认得他弟弟,只要我看一眼,便知道那人是不是假的了。” 门子闻言,只立刻点了点头。 随后他很快便将事实告诉了小厮,小厮在得知对方很有可能真的是老爷的弟弟,他心中自然十分欢喜。 回到米铺后,那小厮立刻便将夫人的回话告诉了掌柜的。 掌柜的在得知对方很有可能真是老爷的弟弟,对陈柯的态度自然也越发的恭敬了起来。 随后他几乎是又多派了几个伙计将人送回去。 他并不知道陈家是个什么情况,只以为陈家就跟普通人家家庭一样,就算对外人再怎么算计,但他们兄弟的感情肯定还是不错的,来日老爷不免要重用自己的兄弟,他自然也乐得讨好这新人。 而在将人送到镇子北边后,陈柯只是看了一眼这屋舍,便知道他这兄长两夫妇定然是没有少贪图这镇子里的人们的钱财,而且看这规模,还不知堆积了多少人的财富。 一想到此处,他便也不禁沉下了脸。 他在门人的引领下,很快便来到了正厅里,此时正厅里,身形富态,穿金戴银的妇人只坐在一把黄梨木太师椅上,这太师椅也算大的了,然而她挤座在上面,却像是要将这椅子给撑垮了一般,她的脸更是胖的跟团发面一般。 不过这人白倒是白了许多,看着妇人,陈柯几乎很难将对方当成是自己的嫂子。 毕竟他记得自己从家里离开那会,那嫂子还是个又黑又瘦的妇人,现在她这模样,完全就像是换了个人。 那嫂子只也静静打量着陈柯,这陈柯也是男大十八变。 虽然从嫁过来的时候,她就知道这小子生的好,可生的再好,也不过是村里的帅哥这种级别。 然而如今这青年身形高挑,肤白如玉,气质斐然,纵然穿的只是一身青衫,却也在人群里显得特别出挑且不凡。 可以说就他这长相拎出来,这镇上的女人只怕都会看着他走不动道了吧。 人人都对美好的事务充满了厚待,这位嫂子自然也不错。她只笑着道“原来是小叔子回来了。” 说完这话,那妇人便起了身,随后招呼其他人道“还不快去给小叔子泡茶?顺便再给人弄些点心过来?” 得了妇人的吩咐,侍女们很快下去了。 随后那夫人只朝着青年走了过来,她轻轻摸着对方的脸颊道“小叔子看起来可是瘦了。” 说完她又用自己那双肥厚的大手一把拉住陈柯的手道“小叔子快请坐。” 陈柯大约没想到自己会被自己嫂子轻薄,他想让自己这嫂子自重,然而对方却又适时无比自然的松开了他,若是自己此时将场面闹僵,倒也没必要。 不过虽则是如此,他还是不甚欢喜的道了一句“嫂嫂,我怎么没看见兄长?不知兄长在哪里?” 听到陈柯问起陈岳的下落,那妇人只笑着道“你大哥最近去县里了,恐怕得一个月后回来,你要不先在家里住着?” “不劳烦嫂嫂了,我如今就住在镇东的客栈里。” “住客栈做什么?客栈多不好,客栈哪里有家里舒服。你不如回来跟嫂嫂一起住吧?正好家里没个男人,嫂嫂害怕的紧。”那夫人只殷勤的笑着道。 然而她的一双眼睛,在看着陈柯时,就像是在一只恶狗盯着到嘴的肉食一般,她的眼神,只让陈柯觉得有被冒犯且极度不舒服。 第六百六十三章 金氏的鬼话 “还是不必了,既然兄长去了县城,劳烦嫂嫂告诉我兄长去了县城哪里?我有事要找他。”陈柯只低声道。 听到陈柯这话,那妇人的眉眼间却生出了几分狐疑“你找他有什么事?” 陈柯见妇人追问,又想起自己哥哥在没娶她之前至少也不似如今这般丧尽天良。 故而虽然将老娘活活饿死这事,是他哥哥的不对,但这嫂子怕也不能完全脱开身。 故而他直接出言道了一句“自然是问我娘的事!” 不知是不是陈柯的错觉,那妇人在听陈柯说是找陈老太的事情,她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你是说母亲?怎么?你是回鹿林村去了?听他们胡说了什么吗?”那妇人低声追问道。 陈柯闻言只是冷笑一声“胡说?到底是谁在胡说?这事恐怕一目了然吧?” 陈岳的老婆金氏一时只闭口不言,她的眼珠子则是飞快的转动。 她还以为这陈家相干的人都死光了呢,可谁能想到那被卖掉的小叔子居然有一日真的回来了,而且还以如此优渥的姿态回来。 想到此处,金氏便不禁从一旁的口袋里掏出了手帕擦拭起了眼泪。 “我就知道小叔回来定是要数落我的不是的,可是小叔,我们也难啊。” 金氏哭的情真意切,若不是陈柯亲眼看到了他们是如何鱼肉乡邻,他怕真要信了她的话。只以为她是有什么苦衷。 金氏随后便泪意汹涌。 “小叔,你真是误会你哥了,你哥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了,他为人最是忠厚老实了,他怎么可能做对不起娘的事。” 陈柯只看着金氏冷眼旁观。 金氏虽暗恨陈柯不上当,却还是一边抹泪一边低声道“你哥跟我真是太难了,当初你不知道你拿了那笔钱后,村里的那些叔伯们便想着要我们交出那笔钱给族里修宗祠!这可是你的卖身钱啊,从前他们嫌脏,你走了他们居然又逼着我们交出来,我们不交,他们便用各种法子为难我们,我跟你哥也是没办法了。” “之后我们俩一合计,便拿了你给的钱在镇上开了米铺,那时候我们夫妻两穷啊,开了个米铺,便住不起房子,还是娘看我们可怜,便又将您给她留的那一半的钱财又在镇上买了房子,之后我们一直住在一起。” “我们夫妻两勤劳致富,之后生意越做越发达,不想鹿林村的那群人居然还不肯放过我们,还来找我们的麻烦,他们总来我们米店敲竹杠,赊米,我们一直以来也没说什么。” “不想他们这些人,却是看不得我们的日子越过越红火,之后他们就开始各种挑拔离间,起初他们想挑拔我们夫妻的感情,他们还想让你哥休了我!为了这事,他们居然还想要鹿林村的秀云妹子嫁给你哥。那秀云妹子也是厚颜无耻,总想着勾引你哥。还好你哥始终是站在我这边的,我们夫妻感情好,才没有中他们的奸计!” “谁知道他们却是仍旧不死心,他们见挑拔不动我跟你哥的感情,便又去挑拔母亲跟我们的感情。” “母亲年纪大了,也分辨不清好坏,之前她一直好好跟我们住着,结果在去了几趟鹿林村后,她便开始到处指责我跟你哥的不是,我想着娘是长辈,便一再忍认,谁知母亲却被他们挑拔的越发仇恨我们,之前你哥还差点被母亲打死,若不是我护着,你哥就没命了。” “你哥也是伤心,咱们辛辛苦苦攒起了家业,结果母亲不过听了外人几句话,便对我们这般作为,我们心里伤心啊。” “之后你娘与你哥吵了后,也是赌气,便直接回了鹿林村,居然还跟你三叔同居了起来。” “我们后来听了这事,都觉得这事丢脸,我们去劝你母亲,可你母亲非认定了你那三叔,你三叔还用棍子赶我们出来,说他们俩的事谁都别想来阻拦,母亲只也说辛苦了一辈子,就想跟你三叔好好过完剩下的日子。” 听到金氏说的这番话。陈柯只觉得怒火中烧,他当然不会相信金氏的鬼话,毕竟自己母亲与三叔如果真有什么,当初在她一个人拉扯他们兄弟两个时,她母亲便可以选择改嫁给他们的三叔。 毕竟那时候的三叔还年轻,那几年卖草鞋也赚了些钱。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母亲都没有跟三叔在一起。 而三叔更没有轻薄过自己的母亲,他虽然将他们两兄弟当成自己的儿子对待,但却从没有对自己母亲有过什么非分之想。 故而年轻时候都没有生活在一起的两个老人,如今临老了又怎么可能在一起。 就算他们想再一起,族里的叔伯们恐怕也不会准许这种事情发生,毕竟她母亲都守了这么多年的寡了,还拿到了贞节牌坊,这贞节牌坊可是能帮族里免一定额度的赋税的,故而这些人只要随便想想也知道族里不可能让她临老晚节不保。 而且族里的叔伯们更不可能唆使母亲做这种事,除非这两夫妻是真的做了很过分的事。 故而面对金氏的话,陈柯只觉得自己的拳头都硬了,不过他还是强忍了不悦道了一句“就算我母亲真是那样?难道你们就忍心让她一个人在那里自生自灭,一口饭都不给她吃!我听他们说了,我母亲是活活饿死的,坟墓都是族里人出钱修的。” “你说说你,如果你们真的这么委屈,那开着米铺的你们,是怎么做到活活饿死我母亲的?更何况族里的叔伯们也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我娘如果要跟我叔在一起,当初早都在一起,哪还需要你如此压着人家。” 听到陈柯的话,金氏也不解释了,她只一边擦泪,一边低声道“我就知道你是宁愿怀疑自己人,也不肯怀疑别人的性子,我到底是个外姓人,你怀疑我也正常。” 话音落下,金氏又是一阵哭泣。 陈柯见金氏如此,知道此时不宜操之过急。 故而他只出言解释道“嫂嫂说的哪里话,我怎么会将你看做外姓人,我不过是希望嫂嫂能回答我的这几个疑问罢了?” 金氏听了陈柯这话,便立刻出言道“我跟你哥怎么可能会想饿死母亲呢?母亲就算与我们有些仇恨,可也到底是我们的母亲啊。” “鹿林村的那些人都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从前没有财富,大家都一样受穷,那自然也没什么不知足的心理,可是一旦有人有了,他们却没有,这恨人有,笑人无的事不就来了。” “阿柯,当初村里闹饥荒的时候,我们就跟村里说过要捐粮,不过我们也说了这次捐粮,往后便不会再管鹿林村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不成想他们不知足,只还想一直绑架着母亲来达到索要好处的目的,我让他们将母亲交出来,可他们却还想拿母亲威胁我跟你哥,我跟你哥与他们交涉了好久,也没有母亲的消息,最后母亲是被他们活活拖死的啊。” “若不是因为这事,我们也不会一气之下与鹿林村的人断了往来了。” “这么说都是鹿林村的那帮人不知感恩,人心不足蛇吞象,我母亲更是糊涂了?”陈柯每多听金氏多编排一阵,心中便觉越发愤怒几分。 他若不是太过清楚鹿林村的人,金氏编的这番鬼话,他说不定就真信了,而就算不相信这番话,金氏也说的太过逼真了。 像他嫂嫂这口才,不去茶馆里说书倒着实可惜了。 金氏显然也知道自己编排的太过了,故而她只能低声道了一句“其实这事也不能全怪他们,也是我们,我们当初若是答应他们的要求,先将母亲带回来,或许这一切便不会发生了,母亲更不会出事了。” 于此同时,金氏还要再说,然而门外却是突然传来小厮的传话“太太,苏老爷来了。” 一听这话,金氏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不过那情绪极为隐晦,它几乎是被一带而过。 金氏淡淡看着陈柯道“阿柯,我还有些生意要谈,你要还有什么想要了解的。能不能等我谈完生意后再说?或者你就留在府里等我吧?” 然而陈柯怎么可能继续留在这里,他实在是怕自己继续留在这里。会直接对满口谎言的金氏动手了。 故而他只笑着摇摇头“嫂子既然有客人,那我下次再来找嫂嫂吧。” 听到陈柯这话,金氏这次倒是没有再挽留陈柯了。她只应了一声好。 而待陈柯离开正厅时,一名身形高大,着粉色儒生衫子却也遮不住那一身轻浮之态的无须中年男人只也与自己擦肩而过。 不知为何,那粉色儒生衫子的男人,在看到自己的一瞬只莫名有些敌意。 不过他们到底什么话都没有说。 而直到自己与那男人擦肩而过时,他只隐隐约约好像听到那男人问自己“他是哪个楼里的?以前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听到男人的问话,那领他进门的小厮,却是轻笑道“什么楼里的,人家可是陈老爷的亲弟弟,你以为都跟你似的。” 不知为何,那人听了这话,反而笑得更加轻浮了。 第六百六十四章 喜新厌旧 “是!是!是!我总是不能比的,不过陈老板那般模样,居然有个这样标致的弟弟,可实在罕见。” 那人评头论足时,只还忍不住又回身想要去打量一眼陈柯。 陈柯自然也觉察到了他的视线,因为陈柯只也在此时回身打量那人。 那人注意到陈柯在注视自己,居然只还朝陈柯抛了个媚眼。 在接收到这媚眼之时,陈柯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人难道就是金氏口中的谈生意的苏先生,虽然那人外表粗犷,可从神态来看,他的粗犷,似乎更有一种轻浮之态。 这种神态分明就是某种行业所特有的营业行为。 不过不管这金氏是不是给自己兄长头上戴了绿帽子,那也始终是他们夫妻的事,他不至于想替他哥这种人伸张正义,如果非要告诉他,那一定也是用这件事来挑拔他们夫妻感情,否则他是绝对不愿意浪费半分口舌的。 而金氏在目露可惜的目送着小叔子离开后,便对那过来的人道了一句“你来做什么?” “怎么?夫人这便倦了我了,夫人该不会是想就此甩了我吧?”不想那粉衣男此时却是满不在意的道了一句这话。 金氏眉眼一冷“你知道就好,若不给我乖乖老实些,甩了就甩了,我可不会留着你。” 听到金氏这话,那粉衣男也不害怕,他只低声道“夫人还真是无情呢?怎么?夫人见着那小叔了,便当成了新欢,却忘了我这旧人不成?” 随后那粉衣男只又笑道“不过我想你小叔不会喜欢你吧,他要是知道您做的那些事,说不定杀了你都有可能。” 听到粉衣男的话,金氏明显被激怒,她直接一巴掌摔在了粉衣男的脸上。 她这一巴掌打的又响又亮,那男人脸上敷的粉只也被打的簌簌掉落。 而且随着脸上的粉掉了下来,众人几乎都能看见他被打的那边脸颊只红通通的。 “你要敢向我小叔泄露半点我的事情,我绝对要你生不如死!”金氏立刻面无表情的威胁着男人。 这男人挨了巴掌,又被金氏威胁,此时也终于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了害怕。 他不敢再装腔作势。 此时的他看起来明明比金氏还要高大许多,但在金氏面前,他的表现却像是一只乖猫一般。 他捂着自己的脸颊,努力想挤出个笑容道“夫人,我刚才就是同您开个玩笑,您别介意。” 听到那人讨好的话,金氏却没有半点被讨好的感觉。 如果没有见过陈柯,她倒是觉得面前这男人也还算英俊,然而见过陈柯之后,她只觉得面前的男人实在是蠢笨如猪,丑陋如驴。 她有些倒胃口的朝男人挥了挥手道“那是玩笑嘛?我一点也不觉得好笑,行了,你直接离开这里吧,我现在不想看到你!还有之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随便上门。” 听了金氏的话,那粉衣男瘪了瘪嘴,都说美女容易变心,没想到这丑女人变起心来更是绝情。 好在他对这丑女人也没有感情,他只想狠狠赚她的钱而已。 一旦想明白了这一点,粉衣男虽然觉得自己的大主顾变心有些可惜,不过没了她,或许自己也不用一边接待她,一边偷偷跟人吐糟了。 故而在金氏叫他滚,并且是拿了赏银叫他滚的时候。 他只立刻便毫无表情的离开了。 而待他离开没多久,真正做生意的人却来了。 徐芷兰看着这座坐落在北边镇上最大的住宅,随后问那领她跟辛关过来的伙计道“你确定这里是那买卖房屋的老板娘的住所?” 那领她过来的人立刻点了点头“就是这里了。” 一听这话,徐芷兰只大摇大摆的领着辛关来到了这住宅的大门口。 门口的侍卫一见一名青年农妇打扮的女子居然二话不说便想进这住宅,他们只立刻用手中的刀拦住了徐芷兰的去路。 “你是什么人?可知道这里是哪里?”那侍卫出言严厉的问道。 徐芷兰看了一眼门口的侍卫,又看了一眼门内,随后小声道“我是来买房的,我想在镇上定居。” 但那门卫却只拿看笑话的眼神打量着徐芷兰。 “就你?买房?你拿什么买啊?”那门卫毫不留情的嘲笑着徐芷兰。 然而徐芷兰身边的辛关却是直接朝着对方抛了一锭碎银道“这个够你去屋里通传一声了吗?” 那门卫在徒手接到碎银,并且确定了那碎银真是银子后,他便不敢再嘲笑徐芷兰了。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他小声对辛关道了一句“我马上就去。” 随着话音落下,那门子便立刻消失在了屋内。 金氏刚刚轰走那粉衣油头男,只以为他又去而复返,故而金氏颇为不耐烦道“你还回来做什么?我不是让你滚了吗?” 没想到会触到金氏的眉头,门子一时只连大气都不敢出。 金氏见对方不吭声,虽然那粉衣男今日确实被自己吓到了,但他应当也不会这么胆小才是。 故而在没得到人回应后,金氏便也不禁抬头看了过去,在发现来的人是门口的门子后,她只毫不留情的道了一句“你怎么在这里?” “夫人,有人想同您买房子。”门子斗着胆子小声道了一句。 金氏这才看向门子道“既然如此,还不赶紧将人迎进来。” 门子得了金氏的话。立刻应了一声是。 而金氏待门子离开后,便也立刻示意身边的侍女替自己泡好茶水。 而待侍女们离开没多久,门子很快便将徐芷兰与辛关二人迎了进来。 金氏在看到这两人的打扮后,反应只跟门口的门子一个反应,这村姑买得起房吗? 一想到此处,金氏的反应便也懈怠了许多。 不过这农妇看起来虽然衣衫破旧,不甚休整,但看体态与容貌却是个美人。 不知为何,金氏只突然想起县里那位县太爷可是惯来喜欢美人。 而且她还发现跟徐芷兰一起过来的黑衣酷哥看起来虽然没有陈柯帅气,可也是英俊的很。 一想到这一点,她当下看徐芷兰的眼神倒要热切了许多。 不过在出手之前,金氏觉得自己可能还需要谨慎几分,故而她只开口问了一句“敢问二位可是情侣?” “什么情侣?他是我花二两高价买来的顶尖高手。” 听到徐芷兰这话,金氏便也热心多了。她只主动笑着道“客人想要看什么样的房子。我现在手上有几个房源?客人要是感兴趣,我可以同客人一一介绍。” 徐芷兰既然做一副农妇打扮,自然便也不想太过招摇。 毕竟财不露白。 所以徐芷兰只低声道了一句“自然是越便宜越好。我如今手头也没有多少钱。” 听到这里,那金氏也不意外,这女子看起来美则美矣,但她一看也是个穷酸样,这样的穷酸女怎么可能买得起房。 故而金氏毫不意外道“姑娘想要的便宜是有多便宜,我们这里最便宜的房子都要一百两白银哦。” 一听这话,徐芷兰只惊呼出声“这也太贵了吧?” 徐芷兰这次的吐糟可不是人设,而是实打实的惊讶。 她虽然不至于出不起这一百两,然而她可是记得便是在京城,这一百两也可以买一个一进的院子里。 而这安西小镇既没有地利,房子也不怎么样,可这里的人居然便敢喊价一百两。 金氏平时自然不可能买这么贵的房子,就算她想贪钱,也得看人家能不能付得起自己的房价。 而金氏喊这么高的价自然是别有目的的,她只出言安慰徐芷兰道“这房子是挺贵的,不过咱们可以延期付款,而且只要姑娘愿意,我可以给姑娘介绍一份来钱快又稳定的好工作,到时候要不了多久,别说是那一百两的房子。便是你想买我这屋子也不在话下。” 金氏此刻只化身为替人找工作的婆子了。 她苦口婆心的劝着徐芷兰找个好工作。 徐芷兰只觉得这金氏有点意思,她便顺着对方的话问道“哦,不知是什么样的工作呢?” “县太爷府里招舞姬,姑娘若是能顺利进去的话,至少得是这个数。”那金氏直接朝徐芷兰比了五个手指头。 徐芷兰只觉好笑,她低声猜测道“这是多少?难道顺利进去后,我能一次性拿到五百两吗?” 听到徐芷兰这话,金氏只觉无语,她这明明是五十两。 她也以为五十两对这农妇便是巨款了,当然这五十两肯定也不会给她。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已经很敢想了,这农妇居然比她更敢想。 不过为了哄骗徐芷兰,她只能配合着道了一句“是啊!五百两一次给到姑娘了,到时候姑娘可以拿钱来找我,我一定会给姑娘选个合适的好房子。” 听到金氏这话,徐芷兰只做出一副思考的模样,金氏便又诱哄道“怎么样?姑娘考虑的怎么样了?” 徐芷兰听到金氏一副迫不及待催促自己的模样,只觉得很搞笑,她低声道“我考虑好了,你们这里的房子太贵了,至于你介绍的工作,据我所知,京城皇宫的舞姬一月都才不过十两月俸,您说的那个县太爷我觉得他肯定付不起这样高的价格。” 第六百六十五章 出现分歧 金氏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徐芷兰是在戏弄自己,刚才的那点笑容只也立刻便被愤怒所取代。 “你以为你进了我家门你还能出去吗?”金氏阴沉着一张脸,狠狠的威胁着徐芷兰。 徐芷兰闻言只无辜的眨了眨眼道“我为什么不能出门?难道我不出门,你养我啊?” 金氏大概没有料到徐芷兰会如此能言善辩,她不免出言训斥道“你这丫头倒是牙尖嘴利的很,我也不跟你废话,等下有你哭的时候。” 说完那金氏只挥了挥手,随后大堂后面很快走出几名身强力壮的打手,这些打手身强力壮,纵然是徐芷兰看到这些人,也不禁吓得躲到了辛关的身后。 辛关看着惹了麻烦就后退的徐芷兰,只觉得一阵无语,他早就发现这屋里养了打手,还养了很多的猎犬。 刚才她那般嚣张的挑衅,他还以为她是做好了接受挑衅后的代价呢。 谁知道徐芷兰的代价居然是自己。 金氏并没有将辛关放在眼里,毕竟她觉得自己人多势众,而且又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当下她自然更是肆无忌惮。 那些打手们自然也没将辛关放在眼里,他们只挥着沙包大的拳头随后朝着辛关的脸颊揍了过去。 看着这群人居然想打脸,金氏连忙高声道“你们打人别打脸,还有给我捉活的,这女子送去县城,男子留在我屋里。” 倒没想到金氏居然不止是打自己的主意,只连辛关的主意也打了,徐芷兰只连忙道“辛关,她好像连你也想收了欸!你可不能让她失望啊。”徐芷兰连忙小声道。 然而辛关面对着徐芷兰不怕死的挑衅行为,却只是道了一句“你给我闭嘴!” 徐芷兰撇了撇嘴,不过到底没有再吭声了。 好在辛关在那些人的拳头揍过来时,只轻轻松松一个闪身便避开了。 随后他也不知何时便是一个挪移,便从徐芷兰身前消失了,徐芷兰瞬间暴露在这群人的包围圈里,徐芷兰甚至还来不及反应,这群人便朝徐芷兰扑了过去,徐芷兰吓得只连声高叫。 果然不能口嗨,辛关是生自己的气,将自己直接扔下了吗? 徐芷兰只如此后怕做想。 她下意识闭上了眼睛,以为自己死定了。 然而等了半刻,她并没有等来被那些歹人按在地上的下场,相反,她只听到了辛关急切的声音“还不快到我身后来!” 徐芷兰听了这句话,这才迅速睁开了眼睛。 原来辛关刚才并没有抛下自己,他不过是绕到了那些人的身后,接着更是直接以鬼魅的身形点住了这些人的周身大穴,看着这些人还保持着想扑人不能动的姿态。 而他们的眼神也终于从愤怒转为后怕。 到底是皇宫大内培养出来的暗卫高手,辛关的武艺自然十分高强,而这些人不过是仗着身强体壮,学了几点三脚猫的功夫,便想来为祸乡邻。 这样的三脚猫功夫又哪里会是辛关的对手。 于此同时,辛关不但解决了那些人,只还掐住了金氏的脖子。 金氏这一次可算是踢到了铁板,往日里总是她与她的喽啰,让人感觉到害怕,然而这一次,却是终于风水轮流转,这一次轮到金氏自己感觉到恐惧了。 徐芷兰只觉得十分解气。 在发现形势逆转之后,她只迅速来到了辛关的身后。 辛关出言威胁道“你最好别想着叫人,不然我直接拧断你的脖子。” 金氏被吓得已经面无血色了,她只语无伦次道“大侠饶命!大侠放心,我绝不敢在大侠面前造次,您便饶了我吧。” 听到金氏的求饶,辛关只打算带着金氏离开此处,反正只要从这里离开了,他们便安全了。 而金氏的作用也只有这个用途罢了。 毕竟他并不想来伸张正义。 这安西不太平,他们换个太平的小镇住便是了。 反正他们首要的目的是保护好徐芷兰,其次便是保持低调。 他不想在这里惹出太大的麻烦。 然而他准备挟持着金氏离开时,徐芷兰却是突然道了一句“等等!” 辛关正是不解之时,徐芷兰只突然从怀中取出一个白色瓷瓶,她从瓷瓶里倒出一颗牛屎大的药丸,随后在金氏面前晃了晃。 “谁知道你是不是鬼话连篇!我信不过你,你给我把这个吃下去,我就相信你。” 金氏虽然不知道那药丸是什么,道见徐芷兰拿着药丸而来,想来必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故而她只立刻挣扎了起来。 “不要给我吃这个!我一定会信守承诺的,我不会找你们麻烦的!”金氏嚎的跟杀猪似的,挣扎的也只让辛关差点没有制住她。 最后还是辛关道了一句“你给她吃这个做什么?咱们离开这里后,她就算想来找麻烦,也很难找到我们吧!” 然而徐芷兰却是挑了挑眉道“这座镇子都快跟他们家姓了,你居然还觉得离开这里我们就安全了?你这想法也未免太天真了!” 说完徐芷兰一把捏住金氏的嘴唇,只将那药丸抵入金氏的喉中,金氏被折磨的吐也吐不出。 无奈之下,那金氏只能将药丸吞了下去。 然而她不过刚刚将药丸吐下去。 她便立刻干咳了起来,她想将药丸吐出,然而那药丸根本吐不出。 金氏眼神之中充满恐惧道“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 徐芷兰笑得满不在意道“自然是绝命断肠散,这东西没有解药,只有暂时抑制复发的药,你若是对我动手,你自己便也会死!而且是七窍流血,四肢溃烂,身上长满疮疤流脓而死哦。” 一听徐芷兰这话,金氏的眼中更是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与恐惧之中“我不想死。” “你不想死便乖乖听我的话,只要你听话,我就不会对你怎样。”徐芷兰继续威胁道。 金氏显然已经被徐芷兰唬住了“姑娘说吧,只要是我能办到的。我一定不会辜负姑娘的所望。” 徐芷兰只笑着道了一声“好,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想租房,我觉得你们这里的房子都不好,不如这样吧,我同你租下这间屋子吧,我给你一百两。”徐芷兰异想天开道 听到徐芷兰这话,金氏的眼神里全是怨毒之色。 若非是自己成了他人砧板上的鱼肉,金氏倒真想将徐芷兰直接掐死。 然而她此刻什么都不能做。 看着金氏憋屈的眼神,徐芷兰挑了挑眉头道“怎么?你不答应?那你就等着肠穿肚烂吧。” 一听到徐芷兰说了这话,那金氏终于憋屈的道“答应,我当然答应,女侠和大侠能住在我的屋子里是我的荣幸。” 徐芷兰对于金氏的恭维只也照单全收。 反而是辛关显然与她产生了分歧,他觉得徐芷兰此刻就是在作死。 他出言道了一句“你还想留在安西,你觉得这人能一直受你威胁?” 徐芷兰点了点头道“她要是不想死,自然只能受我威胁。” 说这话时,她几乎完全不避开金氏,甚至不避开金氏便罢了,徐芷兰居然还笑着问金氏道“你想不想死?愿不愿意受我威胁,若是背叛了我怎么处置?” 金氏虽然狠毒了徐芷兰,可她不想死,故而她只能咬牙切齿道“我不想死,愿意受女侠驱使,若是我背叛了国家,便让我肠穿肚烂而死。” 听到金氏发了这样的毒誓,徐芷兰随后看向辛关道“不用担心了。她现在发了这样的毒誓,不会敢对我们做什么的,况且她要是不想死,她就不敢闹起来。” 辛关并不乐观,只是徐芷兰既然执意要留在安西,他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 而徐芷兰很快便让金氏去参观她们家的大宅子了。此时这宅子里几乎好的地方只全被徐芷兰挑了去。 她心中对此十分不满,可因为来人是徐芷兰,她纵然再如何不满,也只能选择屈服。 只是没多久,徐芷兰很快便来到了一幢小小的屋子里,她出于好奇推开了看了过去,方才发现那小屋子里居然供着一个牌位。 她想凑过去看看,那金氏却是突然道了一句“姑娘,您看那里也归您如何。” 听到金氏这话,徐芷兰停住了脚步,她朝金氏手指的方向,方才发现,有一间院子里正是开满了铁线莲,紫色的花朵贴在墙壁上,很是美观。 她立刻拍了拍手道了一句“好呀,这里我也要了。” 而在徐芷兰还要指认时,一名小厮只又突然道了一句“夫人,陈公子又来了。” 听到这话,原本应该露出笑容的金氏却是愁眉苦脸。 “陈公子,哪个陈公子?”徐芷兰好奇的问道。 金氏只能陪着笑脸道“是我的小叔,姑娘男女授受不亲,我现在有事要见他一面,要不你自己单独参观一下?” 徐芷兰只应了一声好。 随后金氏只示意身边的侍女陪着她,然而不想徐芷兰在金氏离开后,却是根本没理会那侍女的引领,她只偷偷跟着金氏走了。 正厅里,陈柯一身青衫湿透,正是一脸阴雨欲来的神态坐在一旁的黄梨木太师椅上。 金氏不过刚刚出现在他面前,他便立刻劈头盖脸的骂道“金氏!你到底想干什么!” 第六百六十六章 都是一家人 见小叔子出言质问自己,金氏的脸上只露出一副无辜的神态来“小叔,你这是发的那门子的火?” 一见金氏这副无辜脸容,陈柯便更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他冷冷看着金氏道“我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自己不是心知肚明?” 金氏倒确实对此事心知肚明。 这事说白了就是她看上了陈柯,想与陈柯暗渡陈仓。 然而陈柯却显然并不想与她同住在一个屋檐之下,也是因此,金氏便想制造一个与陈柯强行接触的机会。 好在陈柯如今就住在镇上唯一的酒楼里,而那酒楼正是她的产业。 故而金氏只不过是让身边的人对陈柯住的那间屋子动了一点小小的手脚,比如床被打湿,屋里积水,莫名的噪音,亦或者她也可以直接让新租客顶替了陈柯,这些似乎都能成为让陈柯抓狂的理由。她并不在乎他们对陈柯用了什么样的手段。 她只在乎陈柯会不会来找自己。 好在他们并没有让金氏失望。 陈柯此刻一身狼狈的来到了金氏这里。 按理来说看到这样的陈柯,金氏应该高兴才是? 然而这高兴只能在徐芷兰没有到来之前,现在徐芷兰也说要住在这里,金氏看到这样的陈柯可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毕竟有徐芷兰在,自己做什么都不方便? 而且更重要的是,徐芷兰比自己可貌美许多。 他们俩若在一起,倒也实在登对,可他们若在一处了,自己岂不是成了为他人做嫁衣裳。 想明白这些,徐氏只道“你看起来衣裳都湿透了,外面也没有下雨,你该不会是因为这件事而责怪我吧?” 陈柯没有吭声。 徐氏却在此时道“我猜定是店员们出现了失误,我会去找他们算账的,顺便我会让他们给你换个干净的地方的。” 听到金氏这话,原本还在愤怒情绪中的陈柯不免惊讶的看了一眼金氏。 毕竟金氏的司马昭之心,几乎路人皆知。 她无非是想用这种手段来逼迫自己跟她住在一起嘛,可现在自己来找她了,她却又转变了态度,这可实在让人觉得惊讶。 金氏见陈柯仍旧不吭声,便又继续道“小叔?我想底下的人也不是故意的,您难道要因为这种事砸自家的招牌?你要还不满意这处理方式,那你倒说说,你想怎么解决吧?” 陈柯被金氏这一连串的卑微表演砸的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他以为金氏对自己应当是没什么忌惮才是。 他低声道了一句“我不想怎么样,我只想之后不要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了。” 金氏闻言只应了一声好。 而就在金氏准备送走这小叔子时,不想门口却是突然传来一声呼唤。 “陈柯?你怎么过来了?” 陈柯听到那清脆的女声时,不禁下意识朝女子望了过去,在看到那女子时,陈柯也不禁怔住了。 好半刻后,他才像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梁……兰,你怎么在这里?” 听到陈柯的问话,徐芷兰轻笑了一声,自己都还没想好化名,倒没想到这陈柯先给自己取上了。 当然徐芷兰也知道陈柯给她取这个名字纯属意外。 她满不在意道“我没什么钱,住不起客栈了,本想跟辛关随便找个桥洞来住,不想金夫人心地善良,见到我们这副落魄模样,她便收留了我们。” 徐芷兰这话自然全是胡诌。 金氏听了都只想对徐芷兰说听我说谢谢你。 陈柯听了徐芷兰这话,自然也不信。 不过他虽然被徐芷兰欺骗了很多次,但他并不是不相信徐芷兰,而是不相信金氏。 毕竟徐芷兰的那些谎言,其实真论起来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言论,不过是她喜欢花言巧语,自己却当了真罢了。 而金氏这个人,虽然他接触的不多,但从村里人口中,以及镇上商户们的反应中。 他知道金氏可不是个好人,她用那么多手段巧取豪夺了他人赖以生存的基本,使自己越来越富裕,却根本不管他人死活。 这样的人会对他人产生什么同情心。 所以他下意识的觉得金氏必定是在打徐芷兰的主意。他不认为金氏知道徐芷兰的身份,但当他看向徐芷兰的那张脸时,他几乎是本能的觉得陈氏是想利压榨徐芷兰的美貌。 如果徐芷兰流落风尘。 他只是想想那种画面,便觉得难以忍受。 他心目中的徐芷兰应当是永远高傲的昂起头的,像她这样的贵女应该是由别人来伺候她才是。 她怎么能去伺候别人。 一想到此处,陈柯几乎是下意识拖着徐芷兰准备往屋外而去。 徐芷兰措不及防,只被陈柯拉着出了正堂。 好不容易到了正堂大门,反应过来的徐芷兰连忙抓着门框道“阿柯,你这是做什么?” “你不是没地方住吗?她能给你安排住处,我也能。”陈柯阴沉着脸道。 这样的陈柯的表情是从前没有见过的,徐芷兰并没有感觉到冒犯,相反她倒是觉得这样的陈柯比之前更有意思了。 不过有意思归有意思,徐芷兰来这里也不是瞎胡闹。 故而她只立刻道“陈柯,咱们一直住客栈也不是个事啊。难得金夫人好心收留我们,我还是想留在金夫人这里。毕竟她这里可比外面舒服多了。” 听到徐芷兰这话,陈柯倒真想用什么堵住她的嘴。 她怎么就不明白自己是想救她出火坑呢?别人花言巧语几句,她便照单全收,自己真正的担心她,她却不以为意。 有一瞬间,陈柯甚至是真的想直接甩开徐芷兰的手。 徐芷兰自然也看出了陈柯眼里的伤心,虽然她不知道陈柯是为什么而伤心。 但她还是下意识的补充了一句“要不你也住到这院子里来如何?我想金夫人肯定会愿意收留你的。” 听到徐芷兰提及金氏,陈柯只在心中冷笑一声,金氏当然巴不得自己住进来,若不是存了这样的心思,她也不会派人搞出这样的事情了。 他虽然并不想住在这种地方,跟那个恶心的女人住在一起。 可另一方面,他心里却也放不下一脸无辜的徐芷兰。 他并没有揭穿金氏,只反而用整个大厅的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要我住到这院子里来,除非你跟我住在一起,否则你就跟我走。” 他以为用这样的话便能吓退徐芷兰。 不想徐芷兰却是配合着他的话语,十分爽快的便应下了他的提议“好啊,我们住在一起,正好金夫人让给我的那个房间里的大床还挺宽敞的,我可以分一半的床位给你。” 徐芷兰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便是陈柯也被她这话语说的脸颊通红,他低声斥责道“你胡说什么?” 徐芷兰却是得意的在众目睽睽之下,搂住了陈柯的脖子道“我们以前不是便常睡在一起嘛?” 这话在场的人自然也全都听到了,金氏更是听得十分清楚,她倒没想到这狐媚女居然早跟自己小叔勾搭在了一块。 可惜她现在受制于人,不然她真想让手下将她卖到那最低贱之处去。 徐芷兰并不知道金氏在想什么,她也不在乎金氏想什么。 不过在眼见着陈柯脸色阴沉的厉害,徐芷兰只觉得自己的精神得到了某种满足。 原来这世上还有人是会关心自己的。 可虽然知道这些,但她却仍旧用戏谑的口吻问道“难道这是不能说的吗?” 陈柯没有回答徐芷兰的问话,他在徐芷兰这么说话的时候,直接以吻封缄了她那些坏心眼的言语。 他的吻如狂暴的风雨一般,裹挟着欲望与气急败坏,徐芷兰本就纤细的腰肢被他搂着,如同在风雨中被催折的花朵一般。 待得一吻结束后,他低声道“我们以前也常做这些,你是打算跟我继续保持这种关系吗?” 徐芷兰倒没想到惯来腼腆的陈柯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一时她几乎要以为陈柯是坏掉了。 没有等徐芷兰开口回答,一旁的金氏先出言打断了这二人的“豪言壮语”。 “原来二位早就认识啊。”金氏虽然心里恨得牙痒痒,不过面上却还是挂着笑道。 “不止认识。”陈柯立刻抢在徐芷兰前头道了一句。 听到这话,徐芷兰只轻笑出声。她配合着陈柯道“对,我们可不止是认识的关系。” “那我应当唤姑娘一声弟妹?”金氏试探的问道。 听到这话,陈柯怔然了片刻,他可从不敢肖想徐芷兰是自己的妻子。 哪怕如今她已经不是梁王妃了,他也没敢往这方面想。 故而他下意识想辩解。 然而徐芷兰却是主动拉起他的手,并且朝他眨了眨眼睛,她落落大方道“我与陈柯的确有结为夫妻的打算?怎么?金夫人难道跟阿柯也认识?” 金氏虽然恨得差不多银牙都要咬碎了。 可她面上却还要装出一副祥和模样来“我跟阿柯当然认识啦,我是陈柯的嫂子嘛,之后咱们可就是一家人了。” 听了金氏的话,徐芷兰只惊讶道“原来阿柯真是你小叔啊?” 金氏点了点头。 随后徐芷兰只又看向陈柯道“你也真怪,你哥家住在这么气派的大房子里,你怎么还住客栈啊,这不是跟你兄嫂生分了?” 第六百六十七章 接风宴 陈柯没有理会徐芷兰的言语,倒是金氏解释道“阿柯对我跟他哥有些误会。” “有误会解开就好了,一家人有什么说不开的?”徐芷兰满不在意道。 听了徐芷兰的话,金氏也只能尴尬的应是。 随后她又问道“那你们俩还住在一间屋子吗?” 徐芷兰理所当然道“不然呢?” 金氏倒真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思,还真是在给自己这小叔子和这狐媚子牵线搭桥。 一想到自己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好事,金氏便觉得气愤不已。 …… 是夜,屋外一片漆黑。 陈家大宅之内,却是灯火通明,金氏只备了一桌子好酒好菜。 随后金氏只殷勤的劝着陈柯与徐芷兰道“今日小叔回来了,小叔不仅回来了,只还带回来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我心里高兴,今日这酒宴就当是为二位接风洗尘了。来!咱们今日不醉不归!” 说完这话,金氏便按下酒盏,只给陈柯与徐芷兰倒上了满杯的酒。 她递给陈柯时,只道了一句“不知二位的酒量如何?” 陈柯谦虚道“我的酒量不是很好。” 金氏便又看向徐芷兰。 徐芷兰立刻微微笑着道“我平日里都是滴酒不沾的。” 听到徐芷兰说这话,陈柯不禁上眼皮微微一跳。 徐芷兰这话就是明显的假话了,她一直在借酒消愁,酒当水饮的人物,她说她滴酒不沾,要他说该是滴水不碰才是。 自己每次被她喝趴下了,她居然还能继续一个人饮酒到天明。 而金氏听到这话,举起的酒杯只也尴尬的放在半空中。 “姑娘不饮酒可是有什么忌讳?” 徐芷兰只笑着道“没什么忌讳,不过是有人不让我喝罢了,我觉得他说的对,所以便不碰酒。” 听到徐芷兰这话,陈柯只更觉得古怪。 他记得自己曾经也劝过她很多次,让她少喝些酒,毕竟这酒喝多了,对身体也不好。 然而徐芷兰却从来不将自己的劝说放在心上。 如今也不知是谁,一劝她便听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下意识看向旁座的辛关。 辛关自然也觉察到了陈柯的视线,他不禁与陈柯对视了一眼,不过看着陈柯看向自己的怨毒眼神,辛关只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徐芷兰可不知道这两个男人之间的吃味,她随后只又主动接过金氏手中的酒杯道“不过既然是嫂嫂敬的酒,我今日便还是破个戒吧。” 说完这话,徐芷兰只又对陈柯道了一句“阿柯,今日是嫂嫂敬酒,我多饮几杯你不会怪我吧?” 听到徐芷兰这话,陈柯不免一怔。 徐芷兰见陈柯不发话,随后微微委屈的放下杯盏道“既然阿柯不让我喝那我还是不喝好了。” 然而陈柯此刻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他只是在想徐芷兰难道真是因为自己才不喝酒的吗?她真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了? 自己是不是也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不过很快他又意识到了徐芷兰是个爱捉弄他的性子。 金氏可不知道他们之间还有这么多戏,她只立刻出言劝道“不就是吃个酒吗?阿柯你自己不也喝酒?你媳妇都没管你喝酒的问题,你怎么倒管起她来了,如今你们又是在自己家里,便是闹起来了也没什么?难道你连这点面子都不肯给嫂嫂留?” 金氏的话拉回了陈柯的思绪,他低声道“还是我代梁……兰来喝吧,她喝酒过后,我怕她第二天头疼。” 这倒是实话,徐芷兰整宿整宿的喝酒,虽然喝不醉,但第二日头痛却是必然的。 便是他帮她按摩都没什么用。 往往这一疼便是半日。 金氏羡慕道“我这小叔可真是个会疼人的。” 徐芷兰对于金氏这话倒是认同的。 虽然当初她与陈柯的关系并不纯粹,但那时候的陈柯对她可谓是十分用心。 而且与陈柯在一起,也算是她并不愉悦的人生里的一点快乐了。 故而她认同了金氏的话,她低声道“是啊,阿柯对我从来都是关照有加。” 随后徐芷兰只又将话题扯到了金氏身上,她笑着道“想来陈大哥对嫂嫂也十分呵护吧?” 金氏只觉十分无语,不过面上她却还是笑着道了一句“那是自然,他们老陈家的男人都是疼老婆的典范。你要是能嫁给陈柯,那可是你的福气呢。” 徐芷兰只笑着将头依靠在陈柯的身上“陈柯,你听到了吗?嫂子夸你呢?还不快谢谢嫂嫂。” 陈柯看了看赖在自己肩头的徐芷兰,只觉十分无奈,他只能低声道“喝一两杯就够了,你可不能多喝,若是头疼的话,我可不会管你。” 徐芷兰立刻笑着应道“我知道了!” 话音落下,她便举起酒杯对金氏道了一句“嫂嫂,我敬你一杯,就祝咱们家从今往后和和美美。” 金氏闻言只应了一声好。 随后二人便共饮了一杯,之后金氏只又将酒杯举到了陈柯面前“阿柯,我跟你哥,对于你跟母亲心中一直是十分愧疚的,我也知道你很难接受我跟你哥,我也不奢求你原谅我什么。我跟你哥只想往后余生好好保护你,家中的这些产业,说到底也是留给你的。” 说完这话,金氏只先饮了一杯,陈柯虽然觉得金氏是在鬼话连篇,可这点面子他还是要给金氏的。 故而他在金氏喝完酒后,只也端起金氏斟的那杯酒饮下,不过在喝完这一杯后,他便感觉到这酒的度数很高,只是一杯他竟已经有些微醺的醉意了。 也是因此,他不免便对这酒产生了怀疑,对金氏更是生出了警惕。 而金氏在看着陈柯也乖乖喝下了这酒,她只轻笑了一声,随后她转身便要去敬辛关。 毕竟只要辛关也倒了,便没有人阻拦自己了。 一想到此处,她的眼中不禁闪过一抹精光。 “这位大人,您也喝一杯吧,我敬你。”说完金氏只又替辛关也将杯中注满酒水。 辛关却并没有碰那酒杯。 直到徐芷兰道了一句“辛关,金夫人既然敬您,您便给个面子喝上一杯吧。” 听了这话,辛关这才面无表情的看向酒杯,不过他最终还是举起了酒杯,金氏见他起身举起了酒杯,便也立刻举起了自己手中的酒盏。 随后金氏只与辛关同时将酒盏一饮而尽。 虽然陈柯说了不许徐芷兰多喝,然而在金氏的规劝下,三人还是连喝了几杯薄酒。 徐芷兰这从来千杯不醉的此刻也脸颊酡红道“不行了,我不能再喝了,再喝我连房间都回不去了。” 另一边辛关更是一杯倒,在几杯酒的作用下,他直接睡倒了,看着趴在桌上的辛关。 这酒桌上除了金氏以外,大概唯一还算情醒的大概便是陈柯了吧,不过他脚下的步子也分明虚浮,但即使如此,在发现徐芷兰喝醉了后,他还是下意识想扶着徐芷兰回房间。 然而他不过走了几步的距离,前面的人便拦住了他的去路。 意识到前面有人拦路,陈柯不禁抬头看了过去,随后他很快便发现拦在前方的几个壮汉,似乎是金氏的打手。 陈柯不免回身对着金氏怒斥道“嫂子,你这是想做什么?” 金氏却是满不在意的笑道“做什么?你说呢?” 在陈柯阴森森的注视下,金氏得意的道了一句“来人,将他们统统给我押起来。” “哼,就这点手段也想跟我斗,你们还嫩得很呢!”金氏无比得意。 陈柯立刻护在徐芷兰的身前道“你别碰她!” 金氏闻言只哈哈大笑道“别碰她?可惜我要让你失望了,我不仅要动她,我还要碰你!” 随后在金氏的眼神之下,很快有人便直接将陈柯,辛关并着徐芷兰一起给扣下来了。 金氏此时居然也顾不上管着陈柯与辛关了,她只先示意身边的人将陈柯与辛关用绳索捆了起来。 随后她只径直走到了徐芷兰身边,徐芷兰显然醉的不轻,可即使如此,美人就是美人,纵然喝醉了,也是万种风情。 只可惜这臭女人手段比她高强。 倒难怪这些男人们一个两个为她心甘情愿被利用。 她恨恨的捏起徐芷兰的脸,随后直接便想摔徐芷兰一巴掌。 一见她这动作,陈柯立刻高声道“你别打她!” 金氏回头恶狠狠的瞪着陈柯道“怎么?你这就心疼她了?你要是知道她之后的遭遇岂不要被气死?” 陈柯不解道“你我之间的恩怨,你何必牵扯到别人?” “牵扯?她可不无辜,你以为她是什么好人吗?她就是在你面前装装乖罢了,可笑你还被她耍得团团转。” 金氏的眼神里充满了恶意。 随后她笑着回身道“等我找到了解药,我要划花她的脸,我要将她卖到最低贱的地方去,任她被千人踩,万人踏!” 一想到这种美人被如此踩踏,她便从心底里生出了一丝扭曲的快感。 然而当她试图从徐芷兰的身上搜寻解药时,她搜寻了许久,却是只搜到了那瓶细白瓷瓶。 除此之外,徐芷兰的身边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她没有解药?她是在骗我为她卖命?”一想到这种可能,金氏的脸色都扭曲了。 第六百六十八章 绝地反击 “你在找什么吗?”于此同时,一个女声出言询问道。 金氏循着对方的声音望过去,便发现原本应该醉酒不醒的徐芷兰,此刻正眼神清明的望着自己。 她这副神情又哪里像是个喝醉酒的人。 金氏一看到她这副悠闲神色,当即吓得往后退了去。 “你没醉?”金氏看向徐芷兰的眼神里满是狐疑。 徐芷兰眨了眨眼睛道“你觉得呢?” 不过金氏在惊吓片刻后,倒也不慌了,毕竟徐芷兰并没什么可怕的,她真正让人感觉到害怕的,还是她身边的那个黑衣男人 然而如今那个黑衣男人已经被自己灌醉了,当然就算他没有被灌醉。自己也已经让人将他绑起来了,她就不信那被绑起来的人还能有什么作为。 想到此处,金氏只冷笑一声道“你没醉那就更好了!我正好也想问你要解药呢!” “解药?什么解药?”徐芷兰无辜的问道。 金氏冷冷的看着徐芷兰道“你别给我装疯卖傻!你之前为了霸占我这房子不是给我吃了毒药吗?” 听到这话,徐芷兰只噗嗤笑出了声。 金氏立刻警惕的瞪着徐芷兰“你笑什么?” “我笑你天真啊,怎么别人说什么你都会信?”徐芷兰满不在意道。 金氏也终于反应过来了“你给我吃的不是毒药?” “废话,我要是有那种本事,我还会在这里?谁要是不听我的话,我直接给他塞一颗药丸不就得了。”徐芷兰直接戳穿了自己的谎言。 不过金氏对于反复无常的徐芷兰显然还是抱有警惕之心的。 “既然那不是毒药,那你给我吃的到底是什么?” “人参养心丸。专治心悸的。”徐芷兰说完这话,甚至还从金氏的手中拿过了那细白瓷瓶,随后她从其中倒出了两颗药丸,只压舌含服。 看着徐芷兰自己都将那药丸吞了下去。 金氏便也知道,自己并没有中毒,而是被这小姑娘戏弄了。 只要想到此处,金氏便不禁恨得牙痒痒。不过同时她也意识到了,这姑娘眼下唯一能威胁自己的东西好像也没有了。 这样看来,倒不知道到底是谁在犯蠢了。 她冷笑了一声,看着徐芷兰如看什么蠢物一般。 于此同时,她只立刻高声对外面的下人吩咐道“来人,给我划花她的脸,我要将她卖到最低贱的……”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她便看到原本喝醉酒,且被绑住了手脚的辛关只突然从酒桌上清醒了过来。 他的双眼之中满是迷茫与不适。 但当他意识到自己的手脚被缚住之后,他的眉头便皱的紧紧的,那双醉意浓重的眼睛里更是充满了近似困兽的戾气。 看着这样的辛关,金氏只被吓得闭了嘴。 不过在意识到这人已经被绳子绑住了手脚后,金氏只又在心里嘲笑自己真是胆子越活越小。 他醒了又怎样?还不是挣扎不掉那捆束着他的绳索。 徐氏想到此处,正要对外面同样被吓住的打手呼唤他们进来。 随后她便看到了自己绝对不想看到的一幕。 只见那辛关在意识到自己被绑住了手脚后,他只不耐烦的挣扎了几下,谁也没有看到他是怎么挣扎的,随着一股气浪冲破掌心,随后绑束在他手中的绳索便立刻化为了碎片。 与此同时,他只又朝脚上拍了一掌,瞬间,脚上的绳索便也化成了碎片。 谁也不知这是什么功夫,但很显然这院子里没有一个人是他的对手,在人们惊慌的叫声里,他只如鬼魅一般闪到了徐氏身后,随后在徐氏反应过来时,她的脖子便已经被人卡住了,而那卡着她脖子的人正是她觉得绝对不可能再出手的辛关。 谁也不知道那沾酒就醉的人是怎么醒来的,又是怎么解开绳索的,此时他的周身正充斥着浓重的风雨欲来的戾气。 而屋外的打手早就吃过辛关的苦头,此时他们只敢站在门外与那青年对峙。 另一边,这一次她从徐芷兰的眼里看到了真真切切的嘲讽。 而金氏这也是生平第一次终于感觉到了畏惧。 这种感觉就像是被人降维打击了一般。 徐芷兰有些可惜道“金夫人,我忘了跟你说了,我这侍卫真是滴酒也不能沾的,若是他沾了酒便要坏事,故而一般在他喝醉之后,我们是不敢去惹他的,您刚才惹了他便罢了,怎么还出声吵醒他,他生起气来可不就是要与人没完的。” 金氏似乎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是在作死。 辛关显然只觉得烦躁无比,他冷冷对徐芷兰道了一句“你跟她说那些乱七八糟的做什么?你既然为了那男人舍不得离开这里,那我们便直接将这女人掐死便是了,不然留着她必成祸害。” 徐芷兰闻言,却是看了一眼陈柯的方向。 陈柯刚才并不知道自己刚才是假醉,只拼了命想护住自己,徐芷兰只觉得这男人竟也有几分可爱了起来。 不过此时的陈柯显然已经被人打晕了过去。故而他并不知道徐芷兰此刻的绝地反击。 看着被人绑着扔在地上的陈柯,徐芷兰只觉得有种莫名的心动。 随后她只低声道了一句“咱们还是先将人绑起来吧,明日这人再交给陈柯处理便好了。” 听到徐芷兰这话,辛关显然十分不赞同。 不过自己主子之前便嘱咐过自己不管徐芷兰说什么做什么,自己都必须按照她的吩咐去做,故而虽然因为酒精作祟,他很想直接将金氏就地处决了,可最终他还是强忍着这股暴躁的情绪只遵守着徐芷兰的吩咐将金氏捆了起来,随后他再将金氏扔进了后方的柴院里。 至于金氏院子里的仆人们在发现金氏被抓后,便只都做了鸟兽散。毕竟他们可不想为了金氏将自己的小命都赔上。 而徐芷兰只在随后替陈柯解了绳索,之后又费力的将陈柯抬回了金氏的院子里。 翌日,陈柯从宿醉中醒来时,只朦朦胧胧感觉自己身边似乎躺着一个人,而且那人似乎还有些眼熟。 不过他正头昏脑胀,故而他也没在意。 而之后等他神智清明了一些之后,他才发现对方居然是徐芷兰。 一睁眼便看到徐芷兰,一时陈柯只都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了。 毕竟自己昨日可是亲眼看着她差点被金氏直接带走的。 而如今她能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已经觉得是万幸了。 另一方面他则是惊讶于自己居然跟徐芷兰在同一张床上。 毕竟他昨日最后的记忆只停留在徐芷兰喝醉了,辛关也喝醉了,只有自己还保留着一丝清醒的记忆之中。 当时的他本想带徐芷兰离开,然而装醉的金氏却是突然翻脸不认人,她说要将徐芷兰卖到最低贱的地方去,自己为了保护徐芷兰,自然不允许金氏这么做,然而双拳难敌四手,他很快便支撑不住被人打晕了。 那之后的记忆自然也跟着戛然而止。 所以看到徐芷兰之时,陈柯的眼中满是惊讶。 而在陈柯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徐芷兰看时,沉睡的徐芷兰只也终于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她在看到陈柯时,只朝着陈柯轻笑着眨了眨眼睛。 很显然她对于陈柯会睡在自己身边这事一点也不感觉意外。 陈柯斟酌了片刻,随后才对徐芷兰问了一句“你怎么在这里?我们这是在哪里?” 有一瞬间,陈柯甚至忍不住要以为,自己是跟徐芷兰一起被金氏又卖掉了。 不过卖掉自己,她应该不乐见自己跟徐芷兰躺在一起才是。 徐芷兰此时就像是知道陈柯在想什么,她低声道“当然是在金氏的床上,她不是承诺了她的房间归我们了吗?” “可昨日……”有一瞬间,陈柯甚至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了。 “昨日怎么了?”徐芷兰满不在意的问道。 随后不待陈柯描叙昨日发生的事,徐芷兰便突然从这高床软枕里起了身,她只对陈柯又道了一句“对了,陈柯,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听到徐芷兰这话,陈柯自然也起了身,待二人穿好外袍后,陈柯甚至还没来得及洗漱,徐芷兰便将他拉到了陈家大宅的后花园处。 在那后花园里正有一幢上了锁的小木屋,这赫然正是徐芷兰上次差点闯进去的所在,然而当时金氏却叫住了她,故而当时的她没能进到这室内,而今日过来,这里便已经是上了锁的状态了,看来金氏是真不想让她进来参观啊。 徐芷兰也懒得去找柴房里的金氏要钥匙了,她只在花园旁边到处寻到趁手的工具,随后她很快便找到了一把斧头,接着她便用这把斧头对着这幢木门狠狠的敲砸了起来。 不过片刻的功夫,木门便被徐芷兰劈了个粉碎,徒手掰开一些碎裂的木头,徐芷兰只弄出了一个可容人进入内室的大窟窿后,便直接跨进了小木屋里,随后她只又朝仍旧不知道她在做什么的陈柯招了招手。 很显然她是在让陈柯随自己进来。 陈柯见她进入了内室,自然也跟着弯下身子走了进来。 不过在看到内室的情形时,他显然还是被这内室的情形给惊到了。 第六百六十九章 兄长的牌位 这是一间狭小且破旧的木屋,屋里长满了蛛丝,蛛丝之下只放着一张香案,香案上供奉着一些已然腐烂的瓜果和香炉。 而在这些的前方正放着一张牌位。 如果只是如此,倒也不至于让陈柯感觉到惊讶,真正让他惊讶的还是那灵牌上的姓名,只见那上面赫然写着他兄长陈岳的名字。 看到那名字时,陈柯几乎要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了。 他兄长的牌位怎么会在这里?一直以来金氏不都是顶着自己兄长的名字合营生意吗? 而且自己前日才问过金氏,自己兄长去了哪里,当时金氏只推说自己兄长去了县城,还有一个月要回来。 可如今,他却在这里看到了自己兄长的牌位。 看来自己兄长的死怕是还有些什么蹊跷。 不知为何,陈柯只觉一股无名之火骤然上了心头。 虽然自己兄长的确算不得好人,可那也到底是自己兄长,他怎能任由别人对自己兄长动什么手脚。 在这一瞬间,陈柯只想冲过去找金氏。 然而将他带到这里来的徐芷兰却是突然压住了陈柯的手脚道“你先别冲动。” 陈柯此刻双眼发红“我怎么可能不激动,那个人可是我的兄长!” 徐芷兰连忙安抚着陈柯道“我说的让你别激动,又不是让你别报仇,我是让你至少先缓和一下自己的情绪,别被冲动的情绪支配了头脑。” 说完这话,徐芷兰只一把抱住了陈柯,而陈柯也在徐芷兰的拥抱里渐渐平静了下来。 徐芷兰随后低声道“其实我已经帮你绑着金氏了,所以你不用担心她会走,你现在要做的只是去与金氏问清楚过往的种种。” 听到徐芷兰这话。陈柯只惊讶的望着徐芷兰,好半刻后,他才低声道了一句“你……你绑了金氏?为何?” 徐芷兰笑着低声道“你说能为何?” 陈柯回想着徐芷兰一直带自己到达此处,如果没有徐芷兰带自己过来,他甚至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兄长已经出事了。 如果是在这种情形下,他要么是去县城找自己的兄长,要么便是留在镇上等着兄长回来。 可金氏既然撒谎,那她必然还有后招?如果真是她对自己兄长动了手,那谁能保证她不会对自己动手呢。 而且徐芷兰根本没有必要淌进金氏的这趟浑水里来。 一想到此处,他看向徐芷兰的眼神里,只又充满了感激。 “所以你是为了我而来的?”陈柯不免出言低声问道。 徐芷兰闻言只轻轻点了点头“我的人我总是不能让他被别人欺负了去。” 听到徐芷兰这话,陈柯突然怔愣住了。 徐芷兰却以为他是认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故而她随后立刻出言纠正道“当然你现在不是我的人了,但咱们曾经毕竟还是有过一段感情的吧?所以就当是为帮故人我也不可能见死不救啊。” 听了徐芷兰的话,陈柯只是静静的看着徐芷兰,良久之后,徐芷兰才听到陈柯对她说了一声谢谢。 徐芷兰只笑着挥了挥手道“好了,你现在冷静了吧?” 陈柯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徐芷兰随后这才拉着陈柯去见金氏。 柴房里,柴禾堆满了半面墙,徐芷兰拉着陈柯来到柴房里时,却见那半面墙的柴禾只尽数倒塌,而原本应该躺在此处的金氏却是不见踪影。 某一瞬间,陈柯只几乎要以为金氏已经逃走了。 然而柴房里根本没有另外的门窗,而他们刚刚进来时,这唯一的柴房大门是分明已经上了锁的,所以金氏应该没有机会逃离这里才是。 故而陈柯在片刻的担忧过后,只立刻便将视线落在了那倒塌的柴禾墙上。 徐芷兰显然比他更快想到这个可能,故而没等陈柯动手,徐芷兰已经提前扒拉开柴禾了。 见徐芷兰已经动手,陈柯自然也不可能继续干站着了,他与徐芷兰同时开始扒拉起那劈成一段段的柴禾,随后没想到在那柴禾里,他们居然发现了血迹,当下陈柯便扒拉的更快了,不过片刻的功夫,那柴禾底下的金氏便也显出了身形。 她的头被倒下的柴禾砸的面目全非,浑身更是满身血迹。 陈柯将手放到她的鼻子底下试探时,然而陈氏很显然已经气绝多时。 在发现金氏的尸首后,陈柯只与徐芷兰四目相对了一番。 “现在金氏也死了。”陈柯有些颓然道。 徐芷兰则在疑惑“这是意外还是人为?” 然而在他们思考之时,辛关却是意外的闯了进来,徐芷兰立刻对辛关道了一句“辛关,金氏死了。” 辛关显然也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金氏,不过在看到血污满身的金氏后,他的神色似乎更焦虑了。 “咱们现在必须赶紧走!”辛关说这话时,只立刻拉起了徐芷兰。 徐芷兰只立刻出言问道“为何?” 辛关没有说话,而是拉起徐芷兰就走。 徐芷兰自然不放心将陈柯一个人留在这里,她只又立刻拉上了陈柯。 好在辛关的行动十分迅速,他几乎是在那群人破门而入之前,便左手夹着徐芷兰,右手夹着陈柯迅速飞上了柴房的屋檐之上,于此同时一群举着棍棒的男人们只也撞开了木门直接冲入了柴房之类。 领头带路的是金氏院里的一个打手,这打手只指着那扇破开的木门道“昨日那三个强人霸占了陈家大宅,还将夫人绑了起来,我今日早上想偷偷去给夫人解绳索,不想夫人却是死在了里面,我想一定是他们动的手。” 听到那打手的话,一群拎着棍棒的人只立刻便冲进了柴房。 他们身形各异,着装也各不相同,眼下他们大约唯一的共同点就是看起来肌肉松弛,并不像是专业的打手。 而且他们拿的武器也并不专业。看起来不过是附近的居民临时组织起来的乌合之众。 可能实际战斗起来,他们怕还不如金氏的打手有力量。 一见到只是这些人,徐芷兰只立刻便低声表达了自己的不解“辛关,他们看起来还不如金氏的打手厉害,咱们躲什么?” 听到这话,辛关显然对徐芷兰的白目感觉到无语,他没有回答徐芷兰的话,反而是一直在底下观察那些人动静的陈柯低声同徐芷兰解释道“他们看起来都是这镇上有些头脸的人家,如果要对付他们不难,但这种乡绅家庭的关系网络千丝万缕,咱们若是真动了这些人,往后怕是不好继续留在这里了。” 听到陈柯的解释,徐芷兰显然有些明白了,也就是说,如果辛关动了这些人,这事肯定会闹大,若是闹到京城去,自己又恰好被查到了。那自己没死的事岂不是暴露了。 故而徐芷兰一想到这个风险,当下也不再多嘴。 而底下的那群人在进入柴房,看到惨死的金氏后,只齐声道“金氏怎么会这样,那些贼人也太可恶了。不过你既然说他们只有三个人,金氏院里这么多打手,你们难道还对付不了他们三个人?你们是吃干饭的吗?” 打手闻言只立刻附和道“诸位老爷们不知道他们虽然只有三个人,可其中有一个人武功贼高,我们一群人围着他,他却能点我们于无形之中,被点中的人几乎一个也动不了。” 显然另有一人将信将疑道“咱们这种小地方真有这样厉害的人?” 打手闻言只立刻点头。 “若是如此,我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啊,这事还是应该报官才是。”不想此时另有一人在听说对方很厉害之后,便主动萌生了退意。 不过其他人对那萌生退意的人显然也没有什么认同感。 其中为首的一名乡老模样的老者只对打手道了一句“那三个贼人现在在什么地方,你带我们过去找找看。” 听了老者的话,打手只立刻点了点头。 随后这群人很快便往其他院子去了。 而待得他们全数离开后,辛关方才开口道“他们今日一大早便来这里闹腾,我说他们来闹什么?却不想原来是金氏死了,看样子,他们是想将金氏的死推到我们身上了,我们现在若是贸然现身,必定要与他们发生冲突。” “可若我们不现身岂不是坐实了他们的猜测?”陈柯立刻辩驳道。 然而辛关对于陈柯的猜测显然并不认同“坐实了便坐实了,反正他们也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所以我们还是直接离开这里吧,去另一个地方生活,这里的事情或许会闹腾一阵,不过我相信找不到真凶,很快这事便会烟消云散的。” 然而陈柯却道“什么烟消云散?要走你们走!我是不能走的!我得去跟他们解释。我还得查清楚我哥哥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完这话,陈柯便要冲下去。 然而徐芷兰闻言却是立刻抱住了陈柯的胳膊。 随后徐芷兰低声安慰道“我们不走,我不会不管你的,不过你也别太冲动,现在冲下去,他们除了拿你当替罪羊,你根本寻不到半点好处。” 听了徐芷兰这话,陈柯终于不再冲动了。 他颓丧的看着徐芷兰道“那我应该怎么办?” 第六百七十章 追查账本的下落 陈府的正房之内,一名打手带着一群男子几乎是旋风一般闯入内室里,然而当他们从内室到外室全部都走了一遭,也没见着那三人之中哪怕是其中一个人的身影。 随后其他人不免抱怨的道了一句“那人去了哪里?” 打手在屋里左右四处看了看,在确定没有找到人后,打手只也立刻道了一句“这三人定是见造下了杀孽,所以便直接逃走了。” “那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其中一人只出口请示为首的长者。 那长者眉眼沉静的看着打手道了一句“书房在哪!” 打手闻言立刻便前去引路。 那老者随打手去了书房里,在一番翻箱倒柜的折腾里,他们很快在一个藏在角落里的小箱子中找到一叠账本。 那老者只略微翻了一下所有账本,然后低声道了一句“把这些账本全烧了吧。” “如果那些人的目标只是金氏,咱们也不必继续追查了,至于金氏,咱们便同外人说她是死于被贼人绑架后的意外。” 听到老者的吩咐,其他人只附和的点了点头,于此同时,一名下人只也准备提着箱子去外面将箱子里的账本全数烧掉,然而还没等他出了房间,老者便出言道了一句“你拿着账本出去做什么?” 那小厮只低声道“回老爷的话,小的是想将这一箱东西提出去烧掉。” 老者只立刻道了一句“不必提出去了,咱们便在这里烧吧。” 那小厮看了看四周的摆设道“可是老爷,在屋里烧容易着火。” “着火便着火,正好咱们还可以说是这屋里起了火,金氏在里面被活活烧死的。” 那小厮显然还想说句什么话,然而那老爷却是直接打断道“别废话了,赶快架火炉。” 那小厮闻言只能无奈的应了一声是。 然而在这之后,他似乎便准备将木箱子提了出去。 那老者不禁高唤了一声“你先将东西放下,然后架锅子啊,难道这都要我教你才会吗?” 听到老者的话,不想那小厮不但没有停下,当下他反而跑的更快了。 一见小厮这副情状,其他人立刻反应了过来“给我们赶快追!不能放过这家伙。可不能让他将账本带走了!” 其他人闻言立刻便拔足狂奔追逐起了那小厮。 然而几人一起追逐居然也不如一个小厮快,甚至是那有些功夫在身而一马当先的打手也没有追上那其貌不扬的小厮。 很显然这小厮定然也不是个普通小厮,说不定甚至有可能是上面混进来的卧底。 一想到此处,那老者只立刻对打手道了一句“你们赶快将院子四处的大门都让打手们关了起来。” 那打手闻言立刻吹了一声口哨,这是他们必要时候交流的方式,随着打手的一声嘹亮的口哨响起,屋子里四面八方的大门只都瞬间关闭了起来。 而随着大门的闭合,瞬间这群人便开启了关门打狗的模式。 金氏这屋子里的打手很多,几乎无论那小厮往哪里逃都有不少的追兵,小厮在园子里几乎有些寸步难行,不过他并不愿意就此将这箱账本还给那群人,故而小厮只迅速来到一个生满藤蔓的废弃小屋里,这幢小屋很显然便正是放着陈柯大哥陈岳的灵牌的屋子。 这屋里几乎没什么可以藏匿一个小木箱的余地。 他最终只能将那些账本全部塞入灵牌之后的观音像底下。 做完这些,他仍旧能听到那些人正在追踪他时的声音。 他只躲在那房间的角落里,随后从这小屋的窗口蹿了出去。 其他人也并没有追踪到他的身影。最后还是一个眼尖之人在发现那小厮逃往花园方向时,高声道了一句“他往花园去了,大家不要放过他!” 听到这话,众人当下便也立刻朝那个方向追了过去。 于此同时,陈柯在同意了徐芷兰的提议后,便也准备离开了,然而就在一行三人准备离开时,陈柯却是突然道了一句“我突然想起来我哥的牌位还在这屋里,不管怎样,我都得替我大哥将那牌位带回去。” 听了陈柯的话,辛关并没有说多少废话,他只是道了一句“我去拿,你们在这里躲着,不论看见什么都不要出声,我去去就回来。” 得了辛关的嘱咐,另外两人自然配合的点了点头。 而辛关很快便往木屋而去。 几乎是在辛关离开没多久,随后便见一名灰衣小厮只慌不择路的闯进了这座院子里。 而与他一起进来的还有一群打手,那打手显然正是准备同小厮动手的那一群打手。 一看到这情形,徐芷兰不禁后怕的缩了缩脖子。 好在他们此时藏在屋顶上,只要他们不出声,一般人不抬头的话,他们眼下也很难发现在屋顶上的二人。 而那些打手们的注意力显然全都在这小厮与那木箱子上。 “你跑啊!再跑啊!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能耐继续跑。”为首的打手一边示意身边的打手将那小厮半包围了起来,一边在言语上嘲弄着那小厮。 小厮在他们追来时则是步步后退。 然而待退到一处后,他很快便靠上了墙壁。 在这种几乎退无可退的情形下,为首的打手只一马当先便准备对小厮动手,只是没想到那小厮比他的反应快多了。 在他袭击小厮之时,那小厮只将箱子往身后一扔。 随后便与那打手打了起来。 而在二人纠缠时,为首的打手只立刻示意手下们一边加入战斗,一边去找那箱子。 而这小厮虽有些功夫,并且能看出来他的功夫也不差。但到底是双拳难敌四手,那小厮很快便被人扣押住了,于此同时,其他人只也发现了被人甩在了身后的木箱子。 其中离箱子最近的打手,只立刻朝着箱子的方向追了过去,然而没等那人将箱子提在手上。 那小厮只突然爆发出一股蛮力,随后他只朝着那人扑了过去,只是小厮到底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没能将那人扑倒,反而自己被打手袭击,只被插了一把匕首在身上,霎时他捂住伤处只倒地不起。 看着那人倒了地,其他人只都是一惊“你怎么对他动手了?” “东西不是到手了吗?再不对他动手,难道咱们要继续留着这个无用之徒吗?”那用匕首刺入小厮身体的打手只出言补充道。 其他人似乎也认同了这个说法。 只是在那提箱子的打手准备将箱子提起来时,他却感受到了那箱子似乎十分轻巧。 故而那打手只将箱子一把打开了看过去。 只见木箱子里正是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那人不禁高声道了一句“我们被骗了!里面什么也没有。” 听到这话,所有人立刻围了过来,在确定箱子里的账本的确没有了之后,众人只立刻准备去追究那小厮的责任。 然而那小厮此时趴在地上已是倒地不起。 有人拿手去试探这小厮的鼻息时,然而那小厮此时只连鼻息都没了。 在看到这情形后,一群人不禁开始埋怨起刚才动手的那人。 只可惜那人却是完全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 “现在你们在这埋怨我又有什么用?难道我被你们埋怨过后,那人就不会死了吗?” “更何况我刚才若是不出手,刚才出事的那个人就是你。”他这话则是对那个发现箱子空空如也的人说的。 他这一番话,只说的其他人都哑口无言。 他也不在意这些,只继续道了一句“所以你们与其在这里埋怨我,还不如赶紧到处去找找看。” 听到他的话,众人当下便也不再开口了。大家都开始去找那箱子里的账本了。 而待那些人都离开后,徐芷兰方才与陈柯露出半个头来,徐芷兰看着底下那人的尸身道了一句“咱们现在怎么办?咱们要不要去看看那人。” 这次倒是陈柯摇头了“还是先别去了,咱们等辛关回来吧。” 徐芷兰点了点头,好在并没有等多久,辛关便回来了,只是辛关回来时,除了带着陈柯兄长的牌位,只还带回来十几本厚厚的蓝底账本。 这账本很显然正是那小厮留下的,那群打手们在找的东西。 徐芷兰看着那账本,随后低声道了一句“这是什么?咱们干嘛将之带走。” 辛关只回了一句“我也不清楚,不过看样子这账本很重要,没准对你那小情夫有些用途。” 说完这话,辛关只看了一眼陈柯。 被盯着看得陈柯,瞬间脸上一红。 徐芷兰倒是落落大方的接过了几个账本,准备大家分别塞上一点账本。 不想底下却是突然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 “上面的几位,我能拜托几位一件事吗?” 听到这话,众人起初并不知道出言相求的人到底是谁。 直到那原本被断定已经断气的尸体微微挪动了一下身形,徐芷兰方才发现对方居然还活着。 辛关显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只用眼神询问徐芷兰。 徐芷兰立刻低声道了一句“不是我动的手,是那些打手们以为他手上有账本,所以才对他痛下杀手。” 听到这话,辛关这才谨慎的下了屋顶,随后他低声对那兄弟问了一句“你要说什么。” 第六百七十一章 藏在泔水桶里 那人勉力朝着辛关的方向爬了一些距离,鲜血只也被拖延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痕。 辛关见那人不答,只又蹲下身子看向那人问道“你难道就不怕我跟他们是一伙的吗?” 那小厮闻言只费力抬头看了辛关一眼,随后他摇了摇头,十分坚定道“我知道你跟他们不是一伙的,如果我没弄错,我想你们一定是上面派来调查此事的人吧,我注意你们很久了。” 倒没想到这小厮居然会误以为他们是上面的人。 辛关没有认同小厮的话,只是出言反问对方道“你呢?你又是什么人?” 小厮费力的喘了一口气,随后低声道了一句“我是县衙那边的捕快。” “你想拜托的是这个?这账本有什么不对吗?”辛关随后又摇了摇手里的账本,不免出言追问道。 小厮闻言只费力低喘了两声,随后低声道了一句“这事与县里的账目对不上,我一直在查这事,便是想还我姐夫一个清白……” 那小厮说完这话,随后便双眼闭合了起来,这一次他是真的咽了气。 与此同时,只听外面突然响起了一声“走水了”的喧哗声。 听到这一声,同时陈柯三人也终于感受到了一股热浪正从外面包围着往内室而来,故而此时众人便是想将那小厮救出来也不可能了。 辛关只一马当先跳上了屋顶,在看到那火势只熊熊燃起,便知这些人是想一了百了了。 不得不承认这种法子虽然恶毒,但却十分适用。 只可惜这里屋子连着屋子,属于大片群体的聚集区域,加上风大,人生喧哗,不过片刻的功夫,火势甚至牵连到其他人的院子里去。 辛关只大概观测了一方院中的火势较小,便也将陈柯与徐芷兰从院中带上了屋顶。 随后他只又左右手各夹着一人往那火势更小的地方突围,只是在经过一处院子时,他们能看到那院子里正关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正在高声哭嚷着,拍打着院子里的大门。 很显然小女孩也感觉到了不安。只是可惜她实在太小了,根本够不着院子里的大门门环,而院子里也没有一个下人。 徐芷兰一见这情形,倒是心下有些不忍了起来。 她主动同辛关商量道“辛关,要不我去救那小朋友吧。” 辛关闻言只低声道了一句“我先将你们放到安全的地方,再去救那孩子。” 徐芷兰配合的点了点头,随后他们只要求辛关在院子还没起火的小巷弄里将他们二人放下。 陈柯与徐芷兰便在巷弄里等着辛关将那小孩救出来。 然而就在二人等候辛关之时,不远处却是突然传来了一声怒斥声“你们是什么人?在这巷子里鬼鬼祟祟的做什么?火是不是你们放的。” 听到那人的怒斥声,徐芷兰只立刻随着陈柯看向对方的方向。 而待看清楚对方的脸容后,徐芷兰与陈柯只立刻便拔足狂奔了起来,而那训斥之人,自然也跟着一路追了过去。 而当下他们追逐起来,自然也是因为那追逐之人,正是金氏院里的打手,那打手认识他们,他们自然也认识那打手。 当下徐芷兰也不知被陈柯拉着跑了多久,等到二人在这巷弄里绕了不知多少个圈子,徐芷兰方才发现自己终于被陈柯拉着成功的迷路了。 陈柯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有些害羞的看向徐芷兰道了一句“我们好像与辛关拉开了距离,我们要再回去找他吗?” 徐芷兰回头看了一眼巷弄里的火焰,随后摇头道“算了吧,这里面恐怕不太安全,咱们应该早点离开这里才是。” 陈柯闻言只配合的点了点头,随后二人便一前一后的离开了。 之后他们本是想着回酒楼去等候辛关,毕竟辛关应当会在酒楼附近与他们碰面才是。 然而还没等他们进入酒楼,徐芷兰便发现这酒楼的大门好像被人围的水泄不通,他们在看着每一个进门的客人,而且他们是在拿着三副画像在一一比对,一见到这情形徐芷兰便连忙拉住了陈柯。 “看来咱们怕是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我怀疑这里的人多半是冲着我们来的。”徐芷兰只低声嘱咐了一句。 陈柯只低声问道“那咱们怎么办?” 徐芷兰摇了摇头,随后沉吟片刻,她方才低声道了一句“咱们先留在这里等一会儿吧,如果看到辛关来了,咱们再去找辛关,” “那如果辛关没来呢?”陈柯想事情显然比徐芷兰想的更具体。 徐芷兰看了一眼那酒楼方向。随后显然也陷入了沉思。 “这里不能久留。”陈柯只低声道了一句。 随后他又低声道了一句“这小镇更是不能继续待了。” 徐芷兰闻言只也配合的点了点头。 之后他们在不远处大约等了一个时辰,在徐芷兰的认知里,一个时辰怎么也该足够辛关找过来了。 然而辛关依旧迟迟没有过来,虽然不知道辛关遭遇了什么,但继续留在这里显然便有暴露的风险,故而二人只也准备从酒楼附近离开了。 只是到达城门口时,他们又很快发现那城门口居然也守着一群人,而且那些人只与刚才在酒楼门口发现的那群人几乎是同一伙人。他们也在拿着画像对出城的人进行仔细比对。 故而当下,他们也不敢贸然再出去了。 只是继续留在这里,也只有被人瓮中捉鳖的可能,尤其是入了夜之后,便更不安全了。 而正在二人思索着怎么从此处离开时,却见一辆马车正载着许多木桶朝着这边行驶了过来。 路上的行人一见那马车行驶过来,立刻都捂着鼻子闪避开去。 在看到那些木桶后,陈柯立刻便有了想法,他只捏了捏徐芷兰的手,并且示意徐芷兰也朝那木桶看了过去,随后他低声道了一句“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咱们或许可以钻进这里面逃出去,我记得这些泔水桶都是要运出城去的。” 然而徐芷兰怎么可能不嫌弃这木桶呢,毕竟光是那股子泔水的味道便已经要催人呕吐了。 可是不从这里面逃出去,他们一时显然也没法躲避门口查询的士兵,故而在那辆泔水木桶停在一栋酒楼后厨的门口后,徐芷兰只也对陈柯道了一句“行吧,咱们一起进去。” 陈柯配合的点了点头,接着在那收泔水桶的老板,跑去酒楼后方收泔水时,陈柯只立刻搜寻起了泔水木桶,随后在其中一个相对干净且没有剩装泔水的木桶里,他只示意徐芷兰躲进去,然而即使这已经是相对干净的木桶了。 可徐芷兰闻到这股味道,却还是忍不住恶心想吐。 最后还是陈柯撕下了自己的衣襟替徐芷兰掩住鼻子,徐芷兰方才感觉到轻松许多,但即使如此,陈柯也还是舍不得徐芷兰受委屈,他只又从自己身上掏摸出一个香囊道“你可以用这个压压味道” 徐芷兰配合的点了点头,随后做好这些,陈柯这才寻了一个泔水桶藏了进去。 还好这泔水桶够大,人藏身其中倒也能勉强能够躲藏,那泔水桶的老板在将两大桶泔水重新摆在马车上后,便又继续往城门方向而去,这是城门口的最后一家酒楼。收完这里的泔水,他便也准备从此处离开,而在他准备驾车离去时,到达城门楼子处时,那几名拿着画像的人只问了收泔水的一句“你有没有看到过这两个人。” 那收泔水的根本没有看到徐芷兰与陈柯,故而他想当然的摇了摇头。 那搜查徐芷兰与陈柯下落的人显然也受不了这股子泔水的味道,故而他只捏着自己的鼻子,挥了挥手道“行了,你先赶紧离开吧!这股子味道难闻死了” 那收泔水的连忙点头哈腰的应承下来。 随后在他准备离开时,另一人看着那木桶,随后突然道了一句“慢着。” 收泔水的连忙重新下来恭敬的问了一句“几位爷有什么吩咐?” “打开那泔水桶让我看看。”其中一人捂着鼻子道。 那收泔水的虽然不解,不过却还是配合着那人的操作,将外围的泔水打开。 而随着桶盖揭开,那股子泔水的味道便更是直冲人鼻,一时之间只怨声载道。 “太臭了!这里面能藏什么人啊!” “就是,赶紧让人走吧!我快被熏晕过去了。” 听到那人的话,那伙计只看了一眼那几人道了一句“几位爷,中间的泔水桶可还要一并揭开?要揭开的话,小的就必须将外围的泔水桶全都搬下来。” 一听这话,那搜寻的人都快吐了,他连忙道了一句“看什么看,你还不赶紧将泔水给我收起来,我可闻不得这股子味道。” 收泔水的得了这话,立刻配合的点了点头。 他将所有桶盖重新盖上,随后便行驶着泔水车离开了安西小镇。 而从安西小镇离开后,徐芷兰与陈柯自然也松了一口气,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两人虽然觉得这泔水桶里的味道太难闻了,却也没有选择立刻从此处离开。 二人只等待着泔水车又行驶了一段路程,随后方才轻轻揭开桶盖。 第六百七十二章 被蛇咬了 此时马车已经驶出安西小镇,只在一条小土坡上缓慢前行。 沿路并没有什么人,只见得土坡两处是疯狂生长的齐人高茅草。 确认过这些信息后,徐芷兰立刻迫不及待的打开了泔水桶的桶盖,于此同时陈柯只也从泔水桶中爬了出来。 陈柯的手脚明显比徐芷兰更加的灵活,故而从泔水桶中出来时,那车夫竟然都没有感觉到后方的动静。 随后先徐芷兰一步出来的陈柯只抱着徐芷兰从泔水桶里爬了出来。 而待二人从泔水桶里出来后,陈柯只又立刻牵起了徐芷兰的左手,随后两人只蹑手蹑脚的从马车车板后的方向离开,不过在他们往下跳的时候,因为力度问题,车夫还是发现了他们的存在,不过因为他们已经跳下了车,并且一身狼狈。 车夫只以为是饿疯了的乞丐在偷吃泔水。毕竟这泔水桶里除了泔水,还打包了许多大酒楼里吃剩下的残羹剩饭,这些食物会被再度卖给周围的一些小酒馆。 而附近的小酒馆便会将这些食物进行二次加工售卖出去。 也是因此,当地很多人都患有甲型肝炎。 不过没有人知道这发病的源头是在哪里,而这些大酒楼的食物明显也比村镇里吃的粗茶淡饭要美味许多。 故而便宜又美味的“酒楼食”可是很多人心向往之的美味。 而这也是能生钱的一个来路。 故而那车夫在发现有人居然藏在自己的泔水车上,只立刻放下车鞭,便要去追那二人。 然而他跑过去的时候,那两人已经钻进了茅草堆里。 车夫看他们两手空空,又连忙去看那些打包好的残羹剩饭。 好在那剩装着残羹剩饭的袋子并没有被打开。 见那二人既没有偷吃也没有偷拿,那车夫便只骂了一句乡野脏话,随后便继续驾着马车离开了。 而陈柯直待得那车夫离开后,随后才去拉徐芷兰的手道“我们走吧。” 然而一直躲在草丛里的徐芷兰却是突然发出一声痛呼与尖叫,听到尖叫,陈柯连忙追问道“怎么了?” 徐芷兰此时已经被吓得泪眼婆娑了,她低声道了一句“痛!刚才我好像被蛇咬了。” 听到徐芷兰的话,陈柯只见一条七步蛇只也似乎受到惊吓一般迅速蹿进了茅草堆里。 陈柯低声道了一句“这好像是七步蛇。” 徐芷兰立刻惊声问道“什么七步蛇,我只听说过七步成诗。” 陈柯随后耐心解释道“据说七步会倒。” 听到这话,徐芷兰更害怕了,她抓着陈柯道了一句“那我怎么办?我不想死啊。” 陈柯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徐芷兰出了茅草堆,随后在到了马路上,他方才问了一句“你被咬到哪儿了?” 徐芷兰指了指小腿。 陈柯二话没说便撩起了徐芷兰的裤腿,当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肌肤时,他正能看到徐芷兰的肌肤上有一个正在流血的小洞。 徐芷兰虽然与陈柯更亲密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过,可眼下光天化日,尤其是还命悬一线之时被陈柯撩开小腿,徐芷兰不禁锤了一下陈柯的肩膀道“你干什么。” 陈柯没有回答她,只是俯身便开始用嘴将那毒液吸取了出来。 随后他只又迅速吐出黑血。 徐芷兰只感觉到腿上一阵疼痛,不过在随后陈柯的行为举止后,她也意识到了陈柯是在帮自己吸掉腿上的蛇毒,故而她倒是不再挣扎。 而或许是陈柯的救治及时,徐芷兰只感觉到自己的小腿肚上有点疼痛,其他的感觉竟是并不明显。 不过陈柯可就没那么幸运了,因为直接用嘴将蛇毒吸食出来,他此刻的嘴唇已经乌黑发紫,不过即使如此,他仍是强撑着起身道了一句“我去寻些治蛇毒的药草,你在此处不要走动。” 说完这话,陈柯便转身费力的拖着已经渐显笨拙的身子往前踉跄而去。 徐芷兰虽然担心自己,可看着陈柯明显神色不对劲,她这心里便也越发不是滋味。 故而眼见着陈柯已经歪歪斜斜,她只立刻一把扶住陈柯道“药草在哪里?你指给我看,我去找吧。” 陈柯闻言只道了一声好。 随后陈柯便在徐芷兰的搀扶下往前走去。 也不知行了多久,陈柯只随着徐芷兰一边走,一边辨认着脚下的野草。 他记得那味野草在他们这里是随处可见的,当年有很多上山砍柴的人被蛇咬了,便是用那草药外敷着的,只是平日里随处可见的草,如今真要认真的去寻时,却反而难以寻找到。 陈柯感觉到自己很可能撑不到寻到那味野草的时候,故而他只对扶着他往前行的徐芷兰道了一句“等一下。” 徐芷兰惊讶的看向陈柯道“已经找到那味药了吗?” 然而陈柯却是摇了摇头“不是,我只是感觉有点撑不住了,你去找那药好不好。” 徐芷兰有些无措道“可是我不认识那药草。” 徐芷兰随后低声道了一句“你告诉我那草长什么样子,我去寻吧。” 陈柯点了点头,只低声道了一句“那草是三角叶片的藤蔓,它的茎身之上有一层细密的小刺,果实似小型葡萄,熟时也呈紫色。” 听到陈柯这话,徐芷兰只一边记着特征,一边追问道“那该怎么使用。” 陈柯看着徐芷兰只道了一句“敷在伤口上便好了。” 有了陈柯这句话,徐芷兰便也立刻放下陈柯,随后去别处寻找起了陈柯口中的药草,此后不知寻了多久,在一处茅草层里,她居然真的找到了那药草,那三角叶片的野草只在其中生长了一大片,当下她心中自然一片欢喜。 她只立刻便去扯那药草,不过片刻的功夫,她便扯了许多杠板归,随后她只用自己的双手将那些药草搓揉碎了,不过待她揉碎了那药草,她方才意识到陈柯的身上是没有伤口的,所以这外敷的药草多半只能敷在自己的腿上。 可是陈柯是以为替自己吸蛇毒而晕厥的,自己应该怎么做呢? 正在徐芷兰为难之时,她想了想,随后只干脆将那药草直接喂进了陈柯的嘴里,接着她自己又开始嚼食起了一部分药草,随后她只将之敷在自己的腿上,最后她只用布条将那伤处敷好。 此时天色已经不早了,路上更是一个行人也没有,加上昼夜温差过大,徐芷兰自然也不敢继续留在这里,她只想去别处寻个地方休息,可是陈柯一直没醒,反而身上还发起了烧,徐芷兰一时也着了慌,她连忙扶着陈柯准备离开。 只是还没走上几步路,她便听到身后似乎有蹄子的声音响起,听到那声音徐芷兰只立刻便升起了一股希望。 她朝着对方看了过去,随后很快便发现来的是一辆小驴车,小驴车上座着一个身材干瘦,皮肤黝黑的老人,故而她只立刻朝对方招了招手。那人在被徐芷兰招手之后,只停下了驴车低声道了一句“大闺女可是要搭车,不知要往何处去?” 徐芷兰被对方一问,也是一愣。 她可没想好要往哪里去,随后她思索片刻,只突然想到陈柯似乎跟自己说过他是在一个叫鹿什么村的地方长大的,也许往那里去不错,故而徐芷兰立刻道了一句“我们要往鹿什么村去。” “鹿什么村?”老者只也有些糊涂。 徐芷兰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我不记得那个村子叫什么名字了,只记得前面有一个鹿字,中间还有一个字我记不清楚了。” 听了徐芷兰的话,老者只补充了一句“鹿林村?” 听到对方这话,徐芷兰立刻点头道“对,就是鹿林村。” 老者随后道了一句“闺女看着不像是鹿林村的人,而且口音听着也不像。” 徐芷兰闻言立刻出言解释道“我不是鹿林村的人,不过我……夫君是鹿林村的人。” 听到这话,那老者方才了然。 不过他心下还是有些好奇只不知这姑娘到底是谁家的媳妇,毕竟这女子虽然一身狼狈,身上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但即使如此也不能掩盖她的白皙肌肤与绝色容貌。 故而老者只出言问道“其实我也是鹿林村的人,只不知闺女是谁家的媳妇?” 徐芷兰是骗人的,却没想到对方居然就是鹿林村的人,当下她脸上只是一红。 不过随后她只又想到自己骗人归骗人,但陈柯从小离了家,他家人应当也不知道他这些年的具体情况,故而她只立刻道了一句“我的夫君是陈柯。” 听到这话,老者更为震惊了,于此同时他也看到了一个青衫青年正躺在地上,看身形,那人可不正是自己那大侄子。 他没有多话,只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自己大侄子身边。 一看到青年,他只立刻唤了一声“柯啊?” 青年自然没有回答他的话,老者一摸他的额头,却见他额头正是滚烫一片。 他不免看向徐芷兰道“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弄成这般。” 徐芷兰有些戒备,没有开口,老者便又开口道了一句“闺女,你别怕,忘了跟你说了,我是陈柯的叔叔。” 一听到对方的自我介绍,徐芷兰立刻脸色红透半边天。 第六百七十三章 她与从前不同 她原本还以为对方就算是鹿林村的人,应当也不见得会与鹿林村有多大的关系,谁曾想对方不但是鹿林村的人,而且还是陈柯的叔。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陈柯有了叔叔照应,应当就不会有事了。 徐芷兰随后再不隐瞒,只同陈柯的叔叔道了一句“我们在路上被毒蛇咬了,陈柯帮我吸了蛇毒,处理了伤口,又告诉我怎么去找药草,我找了药草,给他服用了,可不想他却是始终不醒,我一个女子又人生地不熟的,只不知该将陈柯送到哪里去,好在有了二叔,陈柯也就好办许多了。” 话音落下,那二叔也没多言,他只一把背起陈柯,随后对徐芷兰道了一句“闺女,你跟我大侄子先上板车。我带你们回鹿林村。” “谢谢二叔。”徐芷兰闻言,立刻甜甜的道了一句。 二叔没有说话,他只将驴车驶的飞快,随后往鹿林村而去。 一行三人到达鹿林村时,天色已经擦黑。 二叔并没有直接回自己屋里,反而是往村东头一家大榕树底下的人家而去。 二叔下了驴车后,便去敲那家人的门板。同时他只对徐芷兰道了一句“闺女,我替自己大侄子找一下冯大夫” 听到有人敲门,那冯大夫便也挑灯准备披衣起身。 随后他将落锁的门打开,不过在看清楚来的人是二叔后,他心中也不奇怪,毕竟老人到了年纪便开始头晕脑胀,晚上找他开药的也不少。 “陈叔,您来看病了啊?”冯大夫主动开口问道。 不过很快他便发现,来的人不止冯叔一个,他肩上还搭着一个人,他身后还跟着一名女子。 一见这情形,冯大夫立刻侧身将陈叔让进了自己的屋子里。 接着他点亮屋里的灯烛,当下他自然也看清楚了陈叔肩上背着的人,和陈叔身后跟着的女子。 女子他虽然没见过,陈柯他也有些不大认得出来了。 不过他早听说了陈柯回来的消息,而且陈柯少年时候便生的俊秀,故而在看清楚少年俊秀的面貌,冯大夫便也大概猜出了这人多半便是陈柯了,他低声道了一句“陈柯他这是怎么了?” 陈叔闻言只抬头看了冯大夫一眼,随后他低声叹了口气“陈柯中了蛇毒,他媳妇也被蛇咬了,我想让你帮他们两个看看。” 冯大夫是个赤脚医生,对于其他的东西或许不大在行,然而对于治蛇毒却是十分在行。 他只先是查看了一下徐芷兰的伤口,随后道了一句“余毒都清理了吗?” 徐芷兰点了点头“陈柯都帮我清理了,之后他又替我找了药草敷着伤口,只是陈柯刚才是用嘴替我将余毒吸出来的,这一时半会他不会有事吧?” 徐芷兰谨慎的看着冯大夫。 冯大夫只道了一句“你的伤不用处理了,日后多去弄些杠板归涂在脚上就行,不过陈柯的伤有点严重,你们当时应该立刻清理口腔才是!” 说完那冯大夫只又对徐芷兰道“你跟二叔去弄一些草药过来吧。” 说完他将一张纸递给了徐芷兰。 那上面正写着各种药草名称。 冯大夫低声道了一句“你认字吧?” 徐芷兰点了点头。 随后她便跟陈叔一起去了冯大夫的小药房,徐芷兰将药名念出来,陈叔便在那堆草药里寻找着药草,不过片刻,在将之碾碎之后,陈叔只又将那药草熬成药汤,等到药汤熬好过来后,这屋子里正是腥味浓重,冯大夫的床边只还吐着一滩黑血。 而躺在帐子里的陈柯虽然仍旧没有睁开眼睛,脸色也是煞白,然而再如何泛白,他身上的热度却总归是退下去了的。 冯大夫见药熬好了,便对徐芷兰道了一句“你来喂他吧。” 徐芷兰端着药小声问了一句“可是他没有醒来,我怎么喂?” 冯大夫闻言只低声道了一句“你少喂一点便是了。” 听了这话,徐芷兰这才依言照办。她拿着调羹,原本还担心陈柯多半是吃不下那药的。 然而当她将药喂入陈柯的嘴里时,她很快便发现陈柯似乎是有意识的在吞咽那药汁,确定他能喝下那药汁后,徐芷兰便也只觉得心中一阵欢喜。她立刻又开始继续喂起了陈柯。 虽然陈柯浪费了不少时间,不过药还是见了底。 冯大夫查看了一下陈柯的眼睛和嘴巴,随后才拔掉自己插在陈柯各处穴位上的银针,接着他只道了一句“今日去睡一晚上,他明日便能好了。” 听到冯大夫这话,陈叔只颤颤巍巍掏出三枚铜板道“老冯,谢谢你了。” 冯大夫自然只也收了陈叔的诊金,随后又将他们几人送出了屋子。 之后徐芷兰便随着陈叔一起将陈柯送去了陈叔的房间里,陈叔的屋里只有一张床,老人家说什么,也要将床让给徐芷兰跟陈柯。 徐芷兰想着陈柯还是个病患,自己留在他身边方便照顾,便也没过多推辞。 而陈叔则去了堂屋里,随后他只将堂屋底下八仙桌上的四条凳子并在一处,之后他便自己寻了一张破毯子躺在了外面。 好在此时屋里倒也不算寒凉,故而三人只一觉睡到天明。 而天明之时,昏沉晕厥了整整一晚的陈柯在经历过一夜的苦熬之后,只也终于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在第一眼看到趴在床边的徐芷兰时,他的眼中只升起罕见的柔情。 他昨日中了蛇毒,虽然一直昏迷不醒,可这并不代表他没有意识,他只是睁不开眼,动不了嘴罢了,故而从喂药对徐芷兰照顾自己,这些事情他其实都是知道的。 从前在梁王府时,这些事情从来都是自己在照顾徐芷兰,而没有徐芷兰照顾自己的余地。 自己生病了,也从来都是自己抓药随便吃吃便了事,好在他命大,这样折腾,竟也没事。 所以徐芷兰能照顾自己,他这辈子都不敢想,哪怕如今徐芷兰已经生活的很困难了,可他也不敢想徐芷兰能对自己有除了玩弄之外的感情。 徐芷兰睁开眼睛时,便见陈柯在看着自己,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随后迷迷糊糊道了一句“烧好些了吗?” 话音落下,她只伸手试探陈柯的额头,陈柯的额头上没有什么温度,徐芷兰只低声道了一句“看来是退热了。” 陈柯却是对着徐芷兰柔声道了一句“谢谢。” 而在二人四目相对之时,门外却是突然传来尴尬的一声咳嗽。 徐芷兰连忙回身,这才发现昨日帮陈柯处理了伤口的冯大夫,此时正一手挑着蓝布帘子,一手拿着一块木制的牌子道了一句“这是昨日你们落在我屋里的。” 徐芷兰尴尬的道了一句“冯大夫请进。” 冯大夫也没推辞,显然他也有些好奇,在落座后,他除了将这灵牌递给徐芷兰,随后他只又低声道了一句“这是你哥哥的灵牌?” 陈柯低声失落的道了一句“是。” “所以陈岳出事了?这不应该啊,我之前进城可没有听说陈岳有办丧事,要知道你哥如今在安西镇可是安西镇的土皇帝,其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如果出事了,这葬礼必定十分浓重,不说整个镇子都晓得,那也至少有许多人知道吧。”冯大夫出言八卦道。 陈柯没有吭声,许久他才低声道了一句“这事我嫂嫂一直对外瞒着。” “你是说金氏?”冯大夫立刻便反应陈柯是在说谁了。 陈柯点了点头。 冯大夫立刻道了一句“我早说这金氏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哥哥当初若是不娶他,而是娶了同村的翠花,日子怎么可能会过的这么糟糕!这金氏这样瞒着,说不定你哥的死都有些蹊跷在其中呢。” “我就说你哥好好的一个人,后面怎么会变得这么狠心,说不定他当初做的那些事就是金氏指使的呢,这金氏可实在是个歹毒妇人,咱们可不能饶恕了他。” 陈柯对于冯大夫将罪责全推到金氏身上的话显然是有一点不能认同的,毕竟金氏就算再如何唆使,如果他哥不是这样的人,他会做的选择便不是将自己的母亲抛弃在二叔这里不闻不问,更不是与陈家划清界限,而应该是直接休了金氏。 可他没有这么做,可见这二人不过是互为表里,狼狈为奸。 故而说谁比谁好,都谈不上。 虽然陈岳是自己的兄长,可陈柯心里很清楚,陈岳是个什么德性。 只是家丑不可外扬。 冯大夫既然都这样说了,他便还是顺应着冯大夫的话说是。 随后几人寒暄了一阵,冯大夫只又关心了一下陈柯的伤势,顺便留了一瓶膏药,便也离开了这里。 而在他们谈话时,避开出去的徐芷兰却是再次来到了内室,她取用了一些早餐的清水粥与小菜送到了陈柯的身边,她只道了一句“你二叔给你留的早饭。” “二叔人呢?”陈柯随后追问道。 “在堂屋外院里编草鞋呢。”徐芷兰低声回答道。 听到这话,陈柯便要起身,徐芷兰连忙过去扶他,并且问道“怎么了?” 陈柯低声道了一句“我有话要同二叔说,你不用管我。” 第六百七十四章 陈叔家的来客 到达外院时,天光已经大亮。 院里小榆树下,陈叔正靠在榆树旁边用那双手编织着草鞋。 当陈柯走过来时,陈叔几乎是头也没抬的问道“起来了?” 陈柯默默点了点头“叔,昨日辛苦你了。” 陈叔闻言却只低声道“一家人说什么辛苦。” 陈柯没有说话,他只是心事沉沉的座到了陈叔的身边。 陈叔见他这副模样,不禁问道“你小子这是怎么了?是有什么心事吗?” 陈柯闻言只低声道了一句“叔,那块灵牌你看到了吗?冯大夫没跟你说什么吗?” 听到陈柯的话,陈叔编织草鞋的手只是微微一顿。 “我看到了。”陈叔只看似声音平静道。 随后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陈叔只又对此加以补充道“这小子就是活该!” 提起陈岳来,总是不免让人咬牙切齿,毕竟当初他对鹿林村的人做下的恶事,对自己母亲更是六亲不认。只要想起这些旧事桩桩件件都绝没有让人原谅的余地。 可咬牙切齿过后,想起这陈岳也曾是自己家族的小辈,如今死在了外面,那点血脉亲情的牵绊却又让人不免心意难平。 “你找个位置将他的牌位放着吧。”陈叔叹息了一声,随后继续开口道。 陈柯应了一声是。 随后他只又继续道“叔,我跟你说这些,其实并不是要说别的,而是要说,我哥死的蹊跷。” 陈叔看向陈柯道“怎么了?” 陈柯随后便将自己在安西小镇的所见所闻都说给了陈叔听。 “当时我去找金氏时,金氏一直只说我哥是去了县里,还说要一个月后才回来,我当时也没多想,直到后来徐姑娘带我去后花园,我才发现那后花园里竟然有一座小木屋,而那木屋里供奉着的正是我哥的牌位。” 一听这话,陈叔的反应果然跟陈柯一样“该不会是那金氏动了手脚吧。你们昨日这般狼狈难道也是那金氏痛下杀手了?” 一听陈叔这话,陈柯立刻摇了摇头。 “事实上我当时也怀疑是金氏,不过徐姑娘的侍卫比我们更先制服金氏,当时金氏就被关在小柴房里,我们本来打算第二日便去提审金氏,可谁曾想金氏居然被一堆柴禾压在底下要了性命。” 听到陈柯这话,陈叔显然也意识到了事情不简单了。 陈柯接着又道了一句“我们当时已经意识到了事情不对,不过还没等我们过细查看,金氏屋里的打手,便领着一群人来了,而且看样子,他们应该是想让人对我们痛下杀手。然后将金氏的死推到我们身上,我看他们的对话,金氏的死怕不是什么意外,所以这段日子叔叔不管外人如何来扰,还请您一定要沉出气。您放心,我跟徐姑娘,伤好之后便会立刻离开这里,绝对不会给村里人添一点麻烦。” 陈叔闻言却是低声道“咱们是一家人,这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行了,这点小事,叔还不至于顶不住,你跟她就住在村里便是。” 随后陈叔似乎终于有点反应过来了,他只道了一句“这不对啊,你小子怎么还口口声声叫那姑娘做什么徐姑娘?她不是你媳妇吗?” “媳妇?”陈柯显然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片刻后,他才小心翼翼的道了一句“她是这么跟你说的?” 陈叔点了点头“所以你们到底是不是夫妻啊?怎么你们两个倒是一人一个说法。” 陈柯闻言脸上只涨得通红,陈叔一看陈柯那神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两人就算不是夫妻,只怕也是各有好感的。 故而陈叔只对陈柯提点道“陈柯不是我说你啊,这追女孩子你怎么能让人家这么主动呢,人家都这样说了,那定然是对你有意思的,你若是喜欢就应该主动去追人家啊!” 听到陈叔的耳提目面,陈柯只轻声道了一句“叔,我知道了。” 而之后在二人还要继续说什么时,却听村子口正是一阵犬吠。 鹿林村是个祥和平静的小村,加上各地对流动人口的严密监控,故而村里很少有村子以外的人来。 而平日大家都互相熟识了,村里的狗自然也不会到处叫嚷。 这狗声如此狂吠,想来怕是有什么不好的东西来到了村里,而且随后在狂吠一阵后,那只狗只又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村头养狗的王二柱家的婆娘不过刚刚从村外洗了衣服回来,他们几个妇人只端着木盆与衣服正准备回家,不想在自家门前的大樟树下,王二柱的老婆却发现自己养的老黄狗居然被人直接一刀砍翻在地上,一见这情形,这妇人当即便要便要扯开嗓子骂人,不过这话最后到底没有骂出来,因为她看到了自家男人此时正点头哈腰的迎着一大群穿着镇上衣饰的贵人们往村里去。 王二柱一见自己妻子还跟个二傻子似的站在门口发愣,不禁出言训斥道“你还站在那发什么愣,还不赶紧给镇上的里老泡茶。” 听到这话,王氏才呆呆应了一声哦,随后她只又问了一句“那我们家的狗是怎么回事?怎么被人弄成这样?他这样死了,咱们家还找什么看门护院啊?” 王氏的丈夫却是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王氏道“这狗没了就没了,你整日里管东管西的不累吗?” 说完王二柱只又对那其他人道了一句“老爷们请慢些走,我们这便带你们往陈家去。” 那些人闻言只轻嗯了一声,随后一名小厮只将几枚铜板扔到了王二柱的手里道“你带路吧。” 得了财物,王二柱自然更加殷勤了。 一看到有外面的人过来,村里的人只也盯着他们看,并且大家只跟着他们走。 不过片刻的功夫王二柱便将那些人领到了陈二叔的院外,而随着来看热闹的人的增加,陈二叔院子外只也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王二柱倒是半点也不尴尬,他只殷勤的对那过来的人道“这里就是陈二叔家了,陈家那柯伢子若是回来,必定会来这里找他二叔。” 听到王二柱的解释,那些人没有说话。 此时院子外只有陈叔一人只在榆树下编织着草鞋,见屋里屋外来了一群人,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 虽然他并不想搭理这些人,可此时却还是没法不站起来问候一句“你们是什么人?来我家院子里做什么?” 王二柱显然不知道这些人的来历,只还热情洋溢的同陈叔道了一句“陈叔,这几位大老爷,是说来找你的大侄子的!你这大侄子可风光啊。” 陈叔闻言只心中冷笑一声,如果不是陈柯今日一大早告诉自己这些事情,他说不定也将这些人都迎进了自己屋里。 不过陈柯既然同自己说过这些,陈叔便也不得不谨慎对待这些人了,他只同他们道了一句“诸位老爷这可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家陈柯说要去找兄嫂,便往安西镇子去了,这段日子都没回来,你们若是要找人便往安西镇去吧。” 听了这陈叔的话,那些人没有吭声。其中一人只站起来道了一句“老爷子,咱们来找你也是因为我们之前便去过一趟安西镇了,可我们没有找到人,而且您那大侄子往镇里去后,可是杀了兄嫂,又放火逃跑了,这可是大事,您可不能隐瞒你这大侄子的行踪啊。” 听到这话,所有围观的人显然都吓得不轻,不过又想到陈岳夫妇做的那些事确实招人恨,故而大家都只是七嘴八舌的议论起了陈柯这做法是不是有些过火。 陈叔可不管这事过不过火,他只低声道了一句“我隐瞒他的行踪做什么?事实上他们从上次来过一趟村里后,便再没有回来过了。” 随后陈叔又看了一眼村里的人道“不信,你可以问问村里的人!” 村里众人闻言立刻七嘴八舌的给陈叔做起证来“是啊,那陈柯离开后,就没有回来过了。” “就是,就是。” 而之所以这些人不管是与陈家有仇的还是有恩的,只都肯定了陈叔的说法。 而他们之所以如此肯定,自然是因为陈柯与徐芷兰昨夜回村时,已是入夜了,村里又没有什么活动,为了省几个灯油钱,村里人自然都早早入睡了,所以他们不知道昨夜陈叔背着陈柯与徐芷兰回来的事。 而知情的几个,除了陈叔旁边的兄长陈伯一家,便只有冯大夫了。 陈伯家与陈柯还是伯侄关系,自然也不可能举报自家大侄子,虽然陈岳也是姓陈,还是陈家兄长,可是自从他跟他老婆做了这些不得人心的事情之后他陈岳便被村里除名了,故而陈伯根本不会将这事放在心上。 至于冯大夫,他虽然好奇村里来了外客,不过他却没功夫围观,作为鹿林村唯一的大夫,村里一有个什么头痛脑热的毛病,自然也不得不往他们家来来。 故而冯大夫几乎是分身乏术。 当然就算他有时间围观,他也不会是那种多嘴的性子,除非对方将刀架在他脖子上,用性命做威胁,否则他绝对不会没事找事的开这个口。 第六百七十五章 必须报复回去 此时就连知道这几人真实来意的王二柱也不禁一惊。 他倒没想到那陈家二郎看起来白白净净的,居然敢做出这种事来。想当然王二柱自然只也跟着道“是啊,老爷们这陈柯可没有回来过啊。” 那些人见这些人口风一致的说陈柯没在这里,若是旁人或许会因此就此善罢甘休,然而这群人显然就是不甘心的,只见其中为首一人只举手一挥,随后一群人便跟强盗进了村一般在陈叔及附近的人家搜起了屋来。 村里人怎么可能让这些人平白无故的搜自己家里的东西,当即两方便对峙起来,那镇上来的人到底不及村里人多,而且这些农夫农妇虽然瘦瘦小小的,可操持着农具上场的时候,这群人便也只有甘拜下风的可能了。 在被人打出村后,这群人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其中一名小厮,只扶着跟过来闹事的老爷道“老爷,要不咱们先回去吧?这些刁民实在是太凶悍了!” 被唤作老爷的中年男人却只是恨恨的盯着鹿林村道“咱们必须给这群人一个教训!” “是!老爷,咱们会给他们一个教训的,不过凭咱们现在这点人,可教训不了他们,我看在这之前,咱们还是先回去,之后再从长计议吧。”小厮闻言只出言哄着自己老爷。 那老爷听了小厮的话,只觉对方说的也有道理。 故而这一群人只坐在一颗大树下休息了一阵,随后便坐着牛车离开了。 而在他们离开不久后,却见他们刚才落座的那颗大树的树梢之上,却是突然翻下来一个人。 那人一身黑衣劲装,加之树身上的枝叶繁茂,此时若非是有人特意盯着树上来看,当下他们怕也未必能看出有人就藏在上面。 黑衣男人身边只还抱着个小姑娘,小姑娘一见那些人离开后,便奶声奶气的问道“叔叔,我现在可以说话了吗?” 黑衣男人点了点头。 小姑娘便继续低声道“叔叔,咱们现在是要去哪里啊。” 男人只低声道“找人。” 小姑娘只哦了一声,随后便只拨弄着自己手里用树叶做的风筝,不再说话了。 当男人抱着小女孩,出现在村里的时候,鹿林村的村民们明显有些草木皆兵了。 他们一见有外客来临,立刻便举起了手里的锄头。 不过在看清楚来的不过是个抱着小姑娘的中年男人后,他们便又放下了自己手里的农具,随后警惕的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男人言简意赅道“我叫辛关,是来找陈柯与我们家小姐的。” 一听到陈柯的名字,众人只下意识有些ptsd了,他们举起自己手里的锄头,立刻将人朝村外赶去“我们村没有这个人!你走!赶紧走!再不走,小心我们动锄头。” 辛关一听他们出言驱赶自己,只也不慌不忙,他只一把抱住被吓唬的即将哭出声的小女孩,并且在哄过那姑娘后,他只对其他人道了一句“我跟刚才那些人不是一伙的,我跟陈柯是朋友。” “你们放心,我不会进去的,若是陈柯在屋里,你们只管告诉他我的名字,若是不在我在村外头守着他。” 见这人没有强行进村的意图,而且眼下就他跟一个小女孩,众人对他的戒备之心自然也没有这么高,人们只是静静看着他。 而他则继续低声道了一句“不过你们不用管我,却应该担心一下刚才那些安西镇上的人,我听他们刚才在村外头说他们还会回来寻仇,不过具体用什么手段我就不清楚了,不过你们最好做个防火带,顺便挖一些陷阱比较好。” 听了对方这话,村里人对辛关倒是只又多出了几分感激之情。 最后还是村里的里长对陈二叔道了一句“你先将人领回去吧,我瞧着这小伙子跟他们应当不是一伙人。” 陈二叔得了话,只应了一声好,随后里长只又同其他年轻人道了一句“你们跟我走吧,他说的对,咱们村子四面环山是该小心一些。” 有了里长的话,这些年轻人自然便跟村长走了。 于此同时陈二叔只将人往屋里领的功夫,还出言问辛关道“你真跟陈柯认识?” “是,如果我没有弄错,我们的大小姐如今只怕也跟陈柯在一起吧。” “大小姐?”陈叔似乎有些意外。 辛关低声道了一句“是,我们大小姐姓徐。” 陈叔微微一愣,他自然明白了辛关说的大小姐是谁了,只是他没想到自己侄儿找的居然还是一位小姐。 光只是意识到这一点,陈叔便有些诚惶诚恐了,如果之后他再知晓那位大小姐是曾经的梁王妃,还不知要受到多少惊吓。 随后三人相对无言的来到了屋子里,陈叔这次没有再隐瞒陈柯在自己屋里的消息,他在进去后,只让辛关在屋里等着,随后他便进到内室同陈柯道了一句“阿柯,有位叫辛关的小伙子正在屋外等着你,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听到辛关的名字,不止是陈柯,便是徐芷兰的眼睛也亮了,陈柯连忙道了一句“是辛关来了?咱们可终于等到他了!” 说完这话,陈柯也不再躲藏,反而快步掀开屋里的蓝布印花帘子,朝着堂屋而去。 堂屋里,辛关正用糖果哄着小女孩,小女孩在他的手心捻起一颗糖果,她看了看辛关。 辛关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个赞同的微笑表情。 然而小女孩却并没有将糖果放进自己嘴里,她只递到辛关的唇前,随后用奶声奶气的声音道“叔叔吃。” 辛关本想说自己不吃,然而他一开口,小女孩的糖果便送进了辛关的嘴里,辛关不禁爱怜的摸了摸这个小女孩。 他家里也有个这么大的女孩儿,一见到眼前的女孩,他便想起了自己的女儿。 他们都是一样的乖巧且讨人喜欢。 小女孩一见辛关含了糖果,这才从辛关手里又取了一颗糖果吃了起来。 陈柯与徐芷兰进来时,便见到了辛关。 看着辛关在小女孩面前露出这样温柔的表情,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呢。 “辛关!”徐芷兰先开口道了一句。 辛关只看了他们二人一眼,随后道了一句“我之前去救这小姑娘,没想到一直没有找到你们,所以我去寻小姑娘的父母去了,之后我也没找到他们的父母,又见镇子里到处贴着搜寻我们三人的画像,我便想你们多半没在镇子里了,所以便来鹿林村碰运气。” 听到辛关这话,徐芷兰自然也立刻将他们自己的遭遇都说给了辛关听“你离开没多久,我们便被人发现了,他们在到处找我们,之后我们也不敢回去了,便在酒楼附近等你,可很快我们发现酒楼也被人围了,而且城门口也被人张贴了我们的画像,我们不敢再镇里久留,所以便离开了,没想到路上我被蛇咬了,还好我们运气不错,遇上了陈柯的二叔,二叔带我们回了鹿林村,我们才能在这里等到你过来。” 说完这话,徐芷兰随后只又追问道“对了,那些账本你没有丢吧?” 辛关闻言自然只是摇头。 随后他便将那账本掏了出来。 徐芷兰看了一下那些账本,随后只道了一句“我虽然不知道这些账本是做什么用的,不过我们可以将账本交给县里的官吏。当然得找可靠的人才行。” 辛关闻言只轻轻点了点头道“这事先不急,咱们现在更应该关注的还是鹿林村的事才是。” “鹿林村怎么了?”徐芷兰出言追问道。 辛关随后只低声道了一句“刚才那群没找到你们的人,跟鹿林村的村民发生了冲突,我怀疑他们会再度报复回来。” 一听此言,徐芷兰便也坐不住了。 “他们打算怎么报复?”徐芷兰追问道。 辛关却是一副低头沉思的模样“我也不知道他们打算怎么报复。不过我想他们的报复方式肯定是全面性的打击。” 徐芷兰没有说话,反倒是那一直在吃糖的小女孩突然道了一句“火。” 听到这话,众人如被醍醐灌顶。 鹿林村正处在四面环山的地界,如果要是被火给烧光了似乎也很正常。 而且这样的火还可以被推到他们身上,反正这些人也没什么底线,他们能做第一次,便能做第二次。 意识到这一点,众人的脸色都是一变这样的地方可是比小镇里更容易制造火灾,更容易烧起来,而且火势太猛的话。就算是辛关武功盖世恐怕也逃不出去。 意识到这个可能,陈柯立刻道了一句“我去告诉里长,让里长赶紧告诉大家,收拾好家里必要的东西,跟我们一起走。” 随后陈柯便跑去找里长了,徐芷兰自然也不歇着,只督促二叔用他唯一的驴车将家里的东西都放到了车上,之后收拾好东西,陈柯只正好与里长迎头撞上,陈柯自然便将自己的想法跟里长说了。 里长起初自然不同意陈柯的说法,毕竟鹿林村是他们祖祖辈辈生存了上百年的村子,如今只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火灾,便要让他们离开鹿林村,里正自然不想如此兴师动众。 第六百七十六章 突发大火 然而当看到南面现出火光时,原本还固执不肯离开的里长便也意识到了不妙。 他只立刻回村,将村里的众人召集了出来,人们在看到火光时的下意识反应便是救火,然而当众人朝着那火光处而去时,村子南面被里长派去的一群青年里,很快便跑回来两三人,他们焦急的高声道“大家快跑吧,他们打算纵火烧山,将我们一并解决了,这里不能待了,他们来了百来号人,而且个个都带刀。” 一听这话,在场的众人当下立刻一个也坐不住了。众人慌成一团,而老里长在听说了那边的情形后,更是急火攻心,当下竟是直接晕厥了过去。 最后关头还是辛关更为沉着冷静,他只立刻便将慌乱的人群组织了起来,他高声道了一句“大家先别慌!大家先收拾几样值钱的东西,然后咱们赶紧出来一起走!” “有车的人家优先载老人跟孩子,年轻力壮的赶紧跟我一起跑,我看过了,东面林木最少,虽然不免有人可能在东面堵路,但大家可以收拾好家伙,跟我一起跑,我绝不会让大家困死在这里面。” 也不知为何,虽然辛关与众人不过才相处半日的功夫,但他身上却莫名有种令人信服的气势。 好像跟着他便能平安脱险一般。 故而众人在辛关的指挥下,陈柯的调度下,很快老人孩子便先上了驴车,之后再是妇女。至于年轻的男子与健壮的农妇则多数选择了跟着辛关快速前行。 而在辛关的指挥,与众人的配合下,众人只在一阵急行军后,很快便脱离了包围圈。 而后山的火势也越烧越旺,人们看着那熊熊燃烧的烈火,只觉得心中一阵荒凉。 那鹿林村可是众人祖祖辈辈生活了不知多少代人的土地啊,人们在这片土地上辛勤劳作,开荒垦地。才将鹿林村建设成这般,最重要的是如今他们不过刚刚播种了春种下去,本指望着下半年丰收的,然而这样一把火下来,便什么都没了。 而没有粮食便交不上今年的秋收税,一想到此处,众人心中便是一阵绝望。 而在他们绝望之时,队伍里突然响起了一个绝望的声音“我娘呢!!!” 那是一个青年的声音。 听到这话,本就情绪失落的众人只立刻朝着青年围了过去。 青年名叫田大牛,也是这鹿林村里的汉子,因为家贫,他虽然三十有六了,却仍旧没有娶媳妇,他如今只与她娘相依为命在一处。 可见他此时心里有多惶急。 他只将村里所有驴车都找了一遍,也没找到自己的母亲。 陈柯见状自然也在帮着田大牛寻找田大牛的母亲,毕竟接应这些老人的工作是他负责的,他自然也不可能放任不管。 然而无论他多么认真的寻找,他就是没有找到田大牛的母亲。 于此同时田大牛似是意识到了什么,他立刻低吼了一声“不行,我要去找我的母亲!” 话音落下,田大牛便准备往已经燃烧起来的村里走去了。 陈柯与一旁的一名青年立刻拦住了田大牛“大牛哥,你现在过去救不回伯母,还可能将自己的命搭在里面。” 陈柯只也配合道“是啊,大牛哥,你别冲动!” 一听到陈柯的声音,田大牛的眼睛便涨得通红。 “我冲动?陈柯你扪心自问一下,这事是不是跟你有关系!若不是因为你,我们怎么可能得罪安西镇的人,接应这些老人的组织者也是你,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多人,你偏偏忘了我的母亲。” 随后田大牛只又激动道“你是不是因为记恨我娘年轻时候总跟你娘扯皮,你便故意不管我娘的。” 说到激动处,田大牛甚至一把抓起了陈柯的衣服,神色狰狞,咬牙切齿。 倒没想到田大牛居然会做出如此猜测,陈柯立刻出言辩解道“大牛哥,我今日真不是故意的,你娘我早早便背他上了车,车上的人都是可以作证的。” 听到陈柯的话,几位老人也立刻替陈柯辩解了起来“是啊阿柯确实将田大娘背上了马车!” 另有一人则立刻拍了拍自己的手心道“哎呀,我忘了,这田大娘在陈柯走后,便说自己还有东西没拿,说家里的地契银钱不能不带,之后她便又回去取东西去了,可当时大家走的急,我也便没有关注这位大妈了。” 听到这话,田大牛只能颓然的放下了陈柯,原本一个三十多岁的精壮汉子,听到这话只掩面而泣,当下他的模样,竟似是个孩子。 此时火光已经吞噬了整个鹿林村,陈柯他们也知道再回去,已经是来不及了,他们眼下唯一能做的只是压住田大牛,让他不要冲进火场里白白去送死。 田大牛咬牙切齿的看着火场,随后一字一句道“我与安西的那群王八蛋没完,我定要他们血债血偿!” 听到田大牛的话,虽然其他人没有失去父母双亲,但大家却都失去了家园,众人只跟着咬牙切齿道“要他们血债血偿!” 不过这种事情若是升级成了流血斗殴事件显然是十分不划算的,故而当下辛关只立刻对其他人道了一句“大家先不要激动,我们不要跟他们硬碰硬,不然咱们的损失肯定更大。” 随后他又低声道“诸位可以随我们一起去县里,我们手上现在有安西镇上的那些人的帐目。只要咱们找到县里的老爷,我们定能叫他们有债偿债,有冤偿冤。” 然而听到辛关这话,却并没有人跟着他振臂高呼,大家只都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辛关。 这并不怪辛关太天真,而是这些人祖祖辈辈都没有出过鹿林村,去过的最大的地方就是镇上。 见过的最大的官也不过是乡里的里正。 他们就是被困在井中的青蛙,所能见的不过脚下一亩三分地上的天空。故而对于辛关的话语,他们十分不理解,更没有什么概念,故而他们都只是在听辛关在振臂高呼。 “县城在哪?咱们怎么去?去了哪里咱们住哪里?那些老爷们能管咱们吗?到时候不会抓着人又将我们一顿好打吧?”一名年轻农夫出言问道。 “常言道官官相护,他们怎么可能管我们,你们别听这小哥瞎说了。”另有一名村里的老农夫出言驳斥着辛关的话语,很显然相对于其他人这位老农夫或许还算见过世面的那种,故而他说的话还有一定的概念,虽然他的概念也有些以偏概全。 这时候徐芷兰只主动走出来道“你们可以将之理解为官官相护,但是这世上的人并非都是一条心的,当官的也是人,他们有的是为了功成名就,有的是为了报效朝廷,还有的人是为了能为天下苍生请命。故而只要这些初心不同,他们的路途便也不同,我们可以向她们的对手求助,这时候被处理起来的概率便也能大很多。” 听到徐芷兰都这样说了,其他人只也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随后只见得其中一人主动举起手来道“我跟你们走!若是能借用外力消灭了这些豺狼,那自然是好事一桩。” “咱们反正都是光脚的,难道还能怕了他穿鞋的不成!”陈柯高声道了一句。 话音落下众人只觉得陈柯说的有道理“对,咱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俺们跟你们走!一定要去县城找人来帮忙,将他们这群人全部绳之以法!” 有了这些年轻人的配合。陈柯便也欢喜的准备领着他们离开此处了,然而还没等他们走出这座大山,另一头的一百来号安西镇的打手,却也是从镇子以及那放火烧山处集合而来。 虽然他们估计村子里的人此刻多半已经被火活活烧死了,亦或者有人还在火场里挣扎求生,但他想不管那些人怎么挣扎,也一定无法逃脱这场大火。 当然虽然他们是如此笃定,可眼下他们也不敢轻敌,毕竟哪怕有一两个人逃出去了,如果这些人往县城而去,对自己必然是个不小的麻烦。 加之他怀疑那些偷了账本的人只怕就藏在这村子里,故而如果这场大火能顺带将那三人烧死,岂不是更好。 而在他们百来号人守在鹿林村外的防护带时,只见几名鹿林村的村民居然真的在往这边过来,瞬间这群人看那为首的领事的眼神都变了。 “老大,他们居然真的往这边来了呀!” 于此同时还有躲在茅草堆里的人在数着这一次性过来的到底有多少人,出于他们意料的是,鹿林村的几十户人家几乎没有一个是留在那火场的,而且除此之外,他们还看到了那陈柯一行三人。 当下这些人一看到陈柯一行三人,眼底里便闪现出了无尽的仇恨,这眼神甚至包括身怀六甲的孕妇。 当然他们的仇恨不是冲着陈柯去的,而是冲着这些安西镇的镇民来打压。 还好那领事今日带了百来号人堵在门口,不然这些人恐怕还真搞不定鹿林村的这些村民。 但即使如此那领事也不敢小觑对方。他只立刻挥手让躲在草丛里的人都跳了出来。 第六百七十七章 失去的回不来了 虽然陈柯早猜到了这群人会来一招瓮中捉鳖,可是当他们突然从草丛里跳出来时,陈柯显然还是吓得不轻。 不止是陈柯,便是鹿林村出来的人也被吓了一跳。 而看着那拦在路口的百十来人,众人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给我打!让他们一个都别想出了这村子!”随着那为首的领事的一手喝令,这群人立刻便开始朝着鹿林村的人痛下杀手起来,他们的手段很简单,以暴打威胁封锁通道为主。 反正他们的目标也只是让这群人被大火烧死。 起初鹿林村的众人只被这百十人逼得节节后退,虽然当下也有人试图从这人群里突围出去,然而突围的人很快便被人打的连还手的功夫都没有了。 面对着这样的封锁,众人只都觉得一阵绝望,而就在这一群人不知如何是好时,一道黑色的身影只如一道罡风闪过人们的身前。 待众人反应过来前,却见不知何时,在敌对的那一面,一袭黑衣的辛关正拿刀架着那唆使众人动手的领事的脖子。 至于他手里的孩子则早被他交给了徐芷兰。 “你要是不想死,便让他们住手,若是想死,我便将你们全部送进火场里。”辛关出言威胁道。 那领事虽然惯来对别人的性命不以为意,生死看淡。 可当真轮到自己来面对这生死之事时,他便显得特别不淡定了。 他几乎吓得腿软,并且立刻开口哀求道“好汉!咱们有话好好说,您先别激动。” “我们没什么好说的,是放过鹿林村的人,我饶你性命,还是你们想跟着鹿林村的人一起死!这事你最好赶快做决定,不然等大火烧来,我这手上的刀可不会留情。” 似乎是嫌这样不够恐吓那领事,辛关只又在那人的脖子上压紧了几分,随后一条血痕出现,他脆弱的脖子上便流下了鲜血。 在感觉到痛楚与血迹后,那人更加感觉到了身后这人的威胁性。与死亡的迫近。 看着不远处的大火,想着自己就算任务没完成,也不至于搭上性命,那领事立刻便做出了决定。 “我放!我放!大家别动手了,大家赶紧将鹿林村的人都放出去!”领事几乎是迫不及待的高声大喊。 好在这些底下的打手还算是听他的号令的,在他被辛关挟持时,这些人更是直接将辛关包围在了圈子里,此刻一听到领事投降的口号,他们自然也只默默的让出了一条道。 而随着通道的让开,那人只低声问了辛关一句“大侠,您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 然而辛关却是无动于衷,他有些带着哭腔道“大侠,我都按你说的办了,您不会言而无信吧。” 似乎是嫌那人聒噪,他只低声道了一句“我必须让他们走远了我才能放走你,不然,你跟你手下出尔反尔怎么办?我们人没有你多,难道就这样等着去死吗?” 听到辛关的话,那人虽然在心里骂着辛关屁事多。 可他嘴上却是赔着笑道“大侠,我们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我既然说放了他们,那便真是放了他们,况且就算我真不放,您不是还能于百人之中取我性命嘛。” 对于这人的话,辛关只解释道“我不想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那人闻言还要说话,然而辛关却是对他道了一句“你给我闭嘴!” 听到辛关这话,那人还是有点怕辛关的,故而辛关一威胁于他,他便果断闭嘴了。 而辛关威胁着那人守候在道路之上,直到山火吞噬了村庄,朝着东面而来,辛关估计鹿林村的人应该已经上了往县城而去的大路,而这火很有可能会烧到这百来号人。 故而在人们感受到火光与炎热而躁动不安之时,辛关只终于放开了那领事,接着他只对守在这领事身边的其他人道了一句“你们也赶紧走吧!再不走,这火可就要烧身了!” 一听到辛关这火,这群人立刻争先恐后的往镇上而去,此时谁还记得要对那挟持他们的人动手。 而辛关在放开领事后,便持着手中的剑矢快速离开了此处。他目标明确的朝着往县城而去的大路追了过去。 还好他轻功身手俊,故而并没有费多久的功夫,辛关便已经直接追上了众人。 另一边,这场烧毁鹿林村的大火只在村子里熊熊燃烧起来,当下火光不止引得隔壁村庄的侧目,便是安西镇里的人们也能感受到今日的温度明显比往日要高的多,而且这种炎热的感觉只让人们也注意到了那边的火光。 这场山火从起火到燃烧足足烧了七日,若是有人不幸在山中逗留,只怕多半没有尸骨了,而眼下他们唯一值得庆幸的或许就是早在很早之前各村各镇之间都是做了防护带的,故而这火不会烧到他们头上。 但即使不烧到这些人的头上,但隔壁村子里却还是凭空比往日热了许多,天空之中更是下起了草木灰,更夸张的是山林里的鸟兽在感觉到热意后,只也纷纷往村镇里躲避而来,若是普通的飞禽走兽倒也还好,怕只怕那些老虎大虫之类的兽类直接将人吃掉,损坏人们种下的作物庄稼。 安西镇上的人们看着那冲天的火光只道了一句“那似乎是鹿林村的方向,这样一场火,鹿林村的人倒霉了。” …… 安西的县城明显比镇上更为气派,虽然比不上京城,却也至少是用糯米砖砌下城墙了,城内的街道更是青石板的。 路上行人不说衣裳华丽,至少也个个得体。 故而当这一群人来到县城里时,县城里的人们只以为这群人是来逃荒的难民。 不过他们对于这种难民一向也还算包容,故而即使他们没有沿街乞讨,路上都有人朝他们扔铜板。 对于对方这扔铜板的行径,鹿林村的一群人也不觉得有什么羞耻的,毕竟在经过了饥饿与死亡的威胁后,尊严面子哪里有一顿馒头重要。 若是命都没了,那这尊严岂不也是纸上空谈。 而且他们如今失去了自己的家园,失去了一切,他们与流民其实也没什么区别了。 不过虽则如此。他们也没有忘记自己这一路费劲艰辛是为了什么。 故而在买了几个馒头垫吧着肚子后,他们便朝着衙门的方向而去。 另一边衙门的后院里,一众女眷在听到从安西小镇那边传来的休息后,只立刻便开始哭闹不止了。 “什么!你说安西镇镇东处的房子被人纵火烧了?那我的莹莹呢?她在哪里?你们说啊!她如今在哪里?”堂下一名妇人只激动的问其他人道。 听了妇人的追问,所有派去找的小姐的下人们只都摆出了一副沉默的模样。 “夫人。那日的大火实在太突然了,等我们想起的时候,那火便将院子包围了,我们根本进不去,老太太老先生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火将院子吞没。”最后还是一个管家低声说着当日在安西镇最后见到的景象。 听到管家提及这些,妇人只几乎便要哭晕过去。 “我的莹莹啊,老爷当时若不将莹莹送过去,我的孩子又怎么可能出事呢?”妇人低声哭泣道。 面对着妇人的指责,那穿着一身官府的男人只也失落的低着头。 他想不出更好的词措来安抚自己的妻子,毕竟当初是他坚持要将莹莹送过去陪伴两个老人的,如今孩子出事了,他又有什么脸面说话。 更何况那孩子也是自己的孩子。 故而任由妇人如何责骂,他只也能保持沉默。 “对不起,夫人。”他低声道了一句。 那妇人没有理会他,只仍旧故自哭着自己的伤心事。 而等到一切伤心烟消云消时,堂上只又传来催促声“老爷,有人击鼓鸣冤!” 听到这声,那老爷刚想挥手示意众人道“今日不听审,你让他们回去吧。” 然而底下的捕快却是立刻补充道“老爷,这些人是状告安西镇那帮子人贪赃枉法,欺上瞒下的!而且很可能大小姐出事也与他们有很大的关系。” 一听到那捕快的话,那老爷当即便也精神了一些,要知道他一直在查安西那边的事,却苦于不知如何插手。 故而他早早便安排了许多卧底在安西镇布局。 只可惜那些人十分警惕,他安排的人多半有去无回,加上那里的人也没有往县里递状子的,他便是想借此为由头,介入安西镇的想法也只能次次落空。 如今这安西镇的人自己送上门来了,他又怎么可能就此错过。 他只能看了一眼自己的夫人,随后低声道了一句“夫人,我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若是能因此查到那日的大火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们也算是能给莹莹一个交代了?” 听了对方的话,妇人虽然仍旧悲伤,不过却还是配合的点了点头。 故而县太爷便也整理了行装,随后往衙门正堂而去。 当县太爷与随从到达衙门口时,只见衙门口早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而击鼓鸣冤的人,加上来告状的人只也几乎都有几十口人了。 第六百七十八章 告上衙门 安西县城的公堂虽然并不气派,不过该有的却一样不少。 那正堂前只挂着明镜高悬的牌匾,而牌匾之下是海浪红日图。县太爷就坐在这图下。 随着衙役们摇着手中的杀威棒,并唱和着威武之时,陈柯及鹿林村一行人便也被带上了衙门。 至于徐芷兰与辛关,考虑到彼此的身份还需要低调,故而他们二人当下谁也没有现身。 一到了公堂,跪下之后。那县太爷便一拍惊堂木道“堂下何人,所为何事!” 村里众人还是第一次来到县衙,一时只都不知如何开口。更有甚者,似乎是被吓到了 最后还是见过世面的陈柯,只主动高声道了一句“老爷,小民乃鹿林村陈家兄弟,小民及小民村里的人都有冤情要诉!” 县太爷问道“所诉何人。” 陈柯便低声道“小民要诉安西镇东的人。他们杀我兄嫂!放火烧了我兄嫂的宅子,以致安西镇镇东被大火牵连。” “之后他们又放火烧了鹿林村,以致鹿林村被大火所毁,而我们鹿林村的一行人竟是无处可去。” 听到这话,那县太爷的神色明显微微一惊。 “你是说前几日安西镇的火乃是人为?”县太爷之所以问起此事,自然是因为自己的女儿莹莹也在那火里下落不明。 陈柯立刻点头道“自然是人为,小民亲眼看着那群人点火烧屋的,当时的他们似乎是想追杀一个潜入我兄嫂屋中的小厮,之后他们追不到人,便一把火将我兄嫂的屋子一把火烧了,我兄长如今只剩牌位,我大嫂在昨夜被堆码的整整齐齐的柴禾给压死。最后面他们还想一把火烧了我,我逃到老家,他们便又对老家的人痛下杀手,小民实在是没活路了,还请大人做主。” 听到陈柯提及有小的厮被杀,那县太爷其实便已经有些相信陈柯的话了,毕竟那小厮是他派去的卧底,然而那些卧底居然一个也没回来,他便已经感觉到安西镇里问题很大。 只是苦于他不过一个县令,他虽比安西镇那些人名义上要拥有更多的权利,然而实际上皇权不下乡。 他对这些村镇能管的也不过就是赋税之类的经济权利,而实际上村里的法治权力,以及其他东西,几乎都是由村里的乡老们把持。 当然这种情况在各村各镇之间都是普遍现象,而他之所以查安西镇的问题,还是因为新官刚上任的他,发现这安西镇下面的村子几乎每到交纳税款粮食的时候,都会少交或者不交税粮,而前一任县令为了账面好看,也会将这些税粮摊派到其他村子里去。 而到了他,他自然不想依照惯例继续包庇安西镇下面的村庄,他想逼安西镇的交纳税款。 然而一番交手下来,他发现安西镇的能量比他相像中还要大的多。 他们起初也有人想用钱财拉拢自己,可惜自己没有收。 他不但没收,之后找人去堵了安西镇的款,他们亲自去各村收粮,然而那各村底下竟是早被他们将粮提早收走了。 之后他们扑了个空,本想去找安西镇的人要回那税粮,不想安西镇的的武力比他们一个小县城的武力还足。他们拒不交粮便罢了,之后上头的人居然还写了信,让自己别管安西镇底下的事。 他自然不甘心,故而一直以来,他都在暗中派人去安西镇卧底。 只可惜他派去的人几乎全都是有去无归。 故而他对这安西镇又怎么可能不将之放在心上呢。 好在如今这里有安西镇下属的村落来上告,或许自己也能有所突破。 不过这县太爷虽然比谁都迫切,但他的言语之间却是比谁都要谨慎,他低声问道“他们为何要对你兄嫂动手?你兄长又是谁,还有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一切?” 面对着县太爷这一连串的追问,陈柯只低声道“我兄长叫陈岳,我嫂子是金氏,他们之前原本也是鹿林村人,不过在我贱卖了自身,给了他们一笔银钱后,他们便在安西镇上做起了小本生意,之后他们的生意越做越大,性情却也越发的古怪。我最近一次回来寻亲,只听说他们几乎将镇上的生意做到了极致,很多小本买卖的生意人只都被他们的生意冲垮,除此之外,我这兄嫂也开始变得越发不孝顺,我这次去找他们,便是为了这事。” “只是我一直没有见到我的兄长,嫂子说兄长去了县里,结果后来我却发现了兄长的灵牌,我想问嫂子这事是怎么回事,结果我嫂子第二天就被柴禾堆砸死了。而且在她死后,追杀便一直没有停过。” 听到陈柯的话,县太爷的眼前立刻一亮,他自然也听说过陈岳,毕竟当初在安西镇的时候,他便听说此人极其嚣张,导致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对手便是这陈岳,只是他没想到陈岳如今居然早不在人世了。 看来这陈岳也只是他们的代理人罢了。 “他们为何要追杀你?”县令出言追问道。 陈柯闻言只低声道“草民不知,不过我想这事一定与我兄嫂的死有关!还请大人一定要明查。” 县令闻言只配合的点了点头。 之后县令又仔细问过其他人,在得知了安西镇的累累罪行后,他便决心要将此事往更上一层通报。 既然上司不可靠,他便往更上一层级通报,他就不信这里的所有人难道都只是贪脏枉法之辈。 退完堂后,他便往后院而去。 后院里原本以泪洗面的夫人居然难得有了笑容,此时她正在与一名年轻女子交谈着什么。 一见县太爷回来,那夫人便欢喜的对自己夫君道了一句“老爷,有人找你。” 听说有人找自己,县太爷很是惊讶。 他看了一眼来找自己的这一男一女只不解的问道“二位是什么人?找我有什么事?” “老爷,他们可是我们家的恩人啊。你看莹莹现在回来了!”县太爷的妻子只出言解释道。 听闻此言,还没来得及展示自己更为惊讶的一面,县太爷便听屋里一个奶声奶气的孩子正在唤着自己“爹!” 听到这一声,县太爷彻底傻眼了。 这的确是自己的女儿,他以为被葬身火海的女儿。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孩子居然真的还活着。 好半刻直到小女孩来到他面前,并且抓着他的官袍,抬头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时,他才知道这真是自己的女儿。 莹莹她回来了! 县太爷只觉眼中一热,他一把将莹莹从地上抱了起来,他满心欢喜的道“乖女儿,我可算是见到你了,你跟爹爹说说,你是怎么获救的。” 小女孩闻言只看了一眼身后穿着黑色衣裳的年轻男子。 随后她奶声奶气道“是叔叔救了我,叔叔会飞,他一把抱起我,只将我从被锁起的院子里一把抱了起来,然后飞了出来。” 听到莹莹的话,县太爷不禁多打量了两人一眼,这男子听莹莹的描述倒似是江湖中人,然而他们的外形又实在不像是江湖人。 毕竟江湖中人风餐露宿,怎么可能保持如此好的状态。尤其那女子虽然衣衫简单,但看起来却自有一股子居高临下的气度。 而正是这股子气度,只让他不敢轻易辩识这二人的身份。 他低头看着莹莹道了一句“莹莹,你跟爹爹说实话,你为什么会被锁在院子里?” 莹莹想了想之前的记忆,随后低声道“是罗嬷嬷说莹莹不乖,然后将莹莹关在屋里的。” “但莹莹没有不乖,莹莹也没有惹祸,爹爹安排的任务,莹莹也有老实完成,是罗嬷嬷自己喜欢玩骰子,她嫌莹莹麻烦,便将莹莹锁在了院子里。” 倒没想到这看起来年纪不大,什么也不知道的小姑娘,原来是人小鬼大,心里跟明镜似的。 听到莹莹的话,不止是县太爷,便连那位夫人也不高兴了起来。 看来莹莹会被这场火牵连,倒并非是那群人针对自己跟老爷的动作。 而纯粹是巧合,加上自己院里人的疏忽。 罗嬷嬷不是县太爷父母身边的人,她是县太爷的夫人娘家那边陪嫁过来的嬷嬷,她见这嬷嬷嘴甜舌滑,平日办事也利索,她又不放心莹莹一个人回安西镇,所以她便让这罗嬷嬷陪着莹莹一起回了安西镇。 只是这罗嬷嬷她是知道的,这人的确有些赌瘾,若非是如此,她娘家姐姐也不能将这样一个能干人留给自己。 只是这些年来,这罗嬷嬷在自己面前的确表现的很好,虽然仍旧忍不住要赌两把,却都知道分寸。 若非是如此,她也不会将莹莹放心交给这罗嬷嬷了,倒不想这罗嬷嬷一离开自己身边便原形毕露,而且为了赌这两把,她居然还差点将自己的孩子的性命都葬送在了火场里,只要一想到这些,县太爷与夫人便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考虑到还有贵客在,二人自然不好晾着这两位贵客。 县令夫人只主动道“老爷,您留在这里好好招待二位贵客,我去找罗嬷嬷问话。” 县令闻言自然点头。随后县令夫人便抱着自己的女儿离开了。 第六百七十九章 处置罗嬷嬷 县衙后花园的一处葡萄藤架下,在一片葱浓的绿意之中,正能听到一声声唤着大大小小的声音。以及骰子掷出来的响声。 而随着骰子的盖子被揭开后,很快人群里便爆发出了一阵欢喜的声音与失落的叹气声。 直到园子外,一名丫鬟唤了一句“罗妈妈可在这里。” 这群人方才放下了自己手中的骰筒,随后一名身形肥胖的妇人便从这群人里起了身。 在看到女娃后,她只立刻堆满笑容道“琴方你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啊?” 琴方闻言只是低声道了一句“夫人有事找你过去。” 一听是夫人找,罗嬷嬷的脸上便只剩小心翼翼与紧惕了。 “夫人找我做什么?她可说了什么没有?”罗嬷嬷小声问道。 琴方摇了摇头,不过显然这琴方跟罗嬷嬷的关系还算不错,故而她随后只又补充了一句“我虽然不知道夫人找你有什么事,不过我想她找你应该是跟莹莹小姐有关。” 一听这话那婆子不禁低声叹了口气“莹莹小姐的事我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夫人还想知道什么?” 听到罗婆子这话,那琴方只道了一句“莹莹小姐被人救了,且还被人带回来了,我想夫人找你过去应该没什么大事吧。” 然而罗婆子一听琴方这话,却是神色一凛,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很显然她被吓得不轻“你是说小姐没事?” “是啊!”琴方发自内心开心道。 然而一回身了,她并没有看到罗婆子欢喜的表情,罗婆子的脸上更多的似乎只是一种惶惶不可终日的情绪。 琴方不解的看向罗婆子道了一句“罗妈妈,你怎么这副表情,大小姐回来了不好吗?她回来了,夫人不用伤心了,你也不用再背负大小姐出事了的责任。” 听到琴方的话,那罗婆子只恍恍然的点了点头“是啊。” 随后他们二人一前一后只同时来到了内堂的花厅里,花厅里,县令夫人正在拿糕点喂着显然已经饿坏了的莹莹。 她的脸上满是慈母的笑容,看得出来,她的心情十分不错。 不过当琴方过来说了一句“夫人,罗嬷嬷过来了。” 她脸上的笑容便也消失殆尽了。 她冷眼望着罗嬷嬷。 随后只又示意身边的婆子将莹莹抱进了屋里。 罗嬷嬷情知凶多吉少,却仍旧堆挂着一个灿烂的笑容道“恭喜夫人,贺喜夫人,可算是将莹莹小姐找回来了。” 说完这话,在另一名婆子即将抱着莹莹下去时,她只立刻想要表达一下自己应有的慈爱。 她挤满笑容看着莹莹小姐,随后想要表示亲近的抱住莹莹。 然而人小鬼大的莹莹怎么可能让她给自己表演这番假惺惺。 故而在她伸手想要抱自己时,莹莹立刻便使出了自己的绝招:哭。 随着莹莹的哭声,另一名婆子立刻便绕开了她,与此同时,罗嬷嬷只在莹莹的哭声里听到了县令夫人的一声训斥“行了,你别吓着莹莹了。” 罗嬷嬷便只能尴尬的收了手。 待莹莹下去之后,县令夫人方才开口道“罗嬷嬷,你还记得你之前跟我说过的情形吗?” 罗嬷嬷脸上是尴尬的神色,不过当县令夫人问起这一点时,她只又立刻点头道“当然记得。夫人,那日小姐说要玩躲猫猫,只跟老爷院里几个年长的小姑娘一起,结果等起火的时候,那几个小姑娘出来了,小姐却迟迟没有找到,一问了他们,老奴才知道小姐还躲在屋里没有出来。” “老奴当时得知了此事,便想去救小姐,可谁知此时大火已经将院子整个都烧起来了,老奴自知无颜面对夫人,便想去火场救小姐,可是大家都拦着老奴,不让老奴过去,老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小姐葬身火海。” 说完这话,那罗嬷嬷只还流了两滴眼泪,不过很快她便将这眼泪擦干净了,她只在随后笑着道“不过好在小姐没事,老奴知道这些也就放心了。” 听到罗嬷嬷这话,县令夫人的脸上却是无动于衷,片刻后她端起香茗饮了一杯,随后她才低声开口道“你确定是你说的这般,可是我怎么听说了不同的版本。” “夫人这话是怀疑老奴?”罗嬷嬷一副伤心模样。 县令夫人看了一眼屋里的其他人道“罗嬷嬷,不是我要怀疑你,是你说的话实在站不住脚跟,那些丫鬟要跟小姐玩捉迷藏,除非故意,否她们怎么敢将小姐弄丢在火场里,而且我记得莹莹也不喜欢玩捉迷藏。” “那些丫鬟更不可能有时间陪莹莹捉迷藏。” 县令夫人的一番话,只将罗嬷嬷说的哑口无言。 接着那县令夫人只又道了一句“罗嬷嬷,你看这样有没有可能?” “当日你手痒,想投骰子,恰好又有人叫你,你想玩,又不敢带着莹莹,你怕莹莹回来跟我说你天天玩骰子,所以你一如惯例,给她布置了一些任务,让她在屋里做任务,而你则在外面玩,不过你又怕莹莹偷偷溜出去玩,你难得找人,所以你将莹莹的院子的大门锁了起来!” “大火来时,你意识到起火了,却忘记了莹莹,此时的你只顾着自己逃命,而等你想起来时,火已经烧起来了,你怕我们怪责,便装作要闯火场。当时外面那么多人,出于人道主义,也不可能让你真去里面送死。” “我这样说,是不是比你想的合理多了?”县令夫人低声反问道。 罗嬷嬷脸色明显一变,很显然县令夫人说的与那日的情形几乎一模一样。 罗嬷嬷也不敢继续欺骗县令夫人了。 谁知道她后面还知道些什么呢。 罗嬷嬷神色畏惧道“夫人,我罪该万死!我不该手痒!” 说完这罗嬷嬷便跪了下来,于此同时她只主动扇起了自己的巴掌。 “都是我该死,夫人怎么处理我都不为过。”于此同时罗嬷嬷只对此进行了认同。 看着罗嬷嬷对着自己左右开弓,县令夫人要说没心软那定然是假的,毕竟这人也曾是自己的奶娘。 可是要让她就此不追究此事,那似乎也十分难以做到。 毕竟那可是自己的女儿,如果不是有人相救,就因为这罗嬷嬷的一点疏忽,自己可就永远失去了自己的女儿。 综合着罗嬷嬷对自己也有过养育之恩。 那县令夫人最后只是冷冷道了一句“我是不会杀你的,但我也不想再看到你。你去城郊的庄子上养老吧。” 听完县令夫人的话,那罗嬷嬷也不禁暗自松了一口气,毕竟从她闯了这么大祸开始,她便知道自己定然没有好下场,如今只是去城郊外的庄子上养老。这已经是县令夫人法外开恩了。 故而罗嬷嬷只同县令夫人道了一声谢,随后便跟着下人下去,彻底离开了此处。 另一边县令只将徐芷兰与辛关请为上座,奉为上宾。 “诸位今日能过来,实在是我三生有幸,只是不知诸位除了送还我的女儿,可还有什么其他事情需要同我说的。”县令在将二人请入上座后,便开门见山的问道。 辛关没有立刻开口说话,而是看了一眼徐芷兰。 徐芷兰点头,他方才开口,而县令也在二人的互动里看出了谁是主,谁是仆,当下他只对徐芷兰越发的客气。 “不知姑娘可有什么事要找本官,若是本官能办到的,本官一定不遗余力。”县太爷高声道了一句。 徐芷兰淡淡看了看那拱手说话的县太爷,随后低声道了一句“这事还真与你有关,并且你不管不行。” 说完这话,徐芷兰只示意辛关将他这几日严密藏好的账本交给了县令。 县令看了这账本,先是不解,直到徐芷兰道了一句“这账本是从安西镇陈家府上一名小厮身上拿到的,那小厮当时被人追杀奄奄一息,他只在临死之际,请求我们务必要将这账本交到县令手里。” 听到这话,县令神色一凛。 他自然很快便猜到了这账本是做什么的,以及这账本的来历了。 只是可惜自己派去的卧底竟然死在了那种地方。 他叹息了一口气,随后突然站起身来,朝着徐芷兰和辛关长长一揖“多谢二位拔刀相助,不但救了我的女儿,还将这么重要的东西送到我手里。” 徐芷兰只淡声道“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县令却是继续开口道“怎么可能是举手之劳,姑娘不知自己这举手之劳,为我们和社稷造了多大的福。” “不知姑娘与这位大侠怎么称呼,待我解决了这桩案子,我一定为姑娘与公子向上面请功。” 一听到这话,徐芷兰立刻打断他的言语道“你个人感激便罢了,请功那还是不必了。我也不图名利,你不必同上级提起我。” 听到徐芷兰这话,那县令也看出来,对方似乎便不想卷入官场之中,故而他只低声道了一句“姑娘说的是,小的不会将有姑娘相助此事告诉给任何人,还请姑娘放心,只是不知姑娘可有什么心愿?” 听到县令问起此事,徐芷兰只微微一怔,说实话,她做这些事还真没想过会有什么回报,她也并不是刻意去做这事的。 第六百八十章 徐芷兰的信 故而县令一问这话,她还真有些傻眼。 不过她最终还是想到了自己想要做的事。 “我没什么想要做的事,不过如果非要说的话,我希望大人您能查清楚陈岳与金氏之死的真正原因,还有我希望大人能在这起案子结束后,妥善的安置鹿林村的村民。” 听到徐芷兰的诉求,县令显然也终于意识到了徐芷兰与今日白天来衙门告状的那群人似乎是有所关联的。 当下他立刻神色一凛,随后道了一句“这是自然,姑娘放心。” 随后徐芷兰又道了一句“不过安西镇上的武力很多,如果他们对抗的话,我估计你要去抓捕他们过来会很难。” 没想到徐芷兰只连这都想到了。 县令点了点头。 徐芷兰便接着道了一句“安西县城附近的唤溪镇上我如果没有搞错的话,是驻扎着一支队伍的,他们是李冠华将军的手下,如果能有他们助阵,你的抓捕难度要小很多。” 县令没想到徐芷兰只连这些都清楚,当下他看向徐芷兰的眼神都变了。 不过在想到李冠华的队伍自己没有调令权,他便一阵头疼。 “我没有调令权,此事恐怕还得去州里请令,而且州里恐怕还不一定愿意为了此事出兵。” “我当年便想打击安西镇的那帮恶徒,当时我都请到了州里,可是州里下达的指令却只是让我不要多管此事。” “可我若不管此事,每年的赋税便只能摊派到其他村里去了,底下的农民本就缺衣少食,再多加摊派这不是要他们的命。”县令义愤填膺的道了一句。 徐芷兰闻言只低声道了一句“请李冠华将军出山的任务便交给我吧。” 县令听到徐芷兰这话,他有些惊讶道“姑娘,你能请动李冠华将军?” 徐芷兰当下也没有将话说的太满,而是低声道“我也不确定,不过我尽量吧,” 县令虽然不知徐芷兰是什么人,不过死马能当活马医。 万一对方真有这样的本事呢。故而县令在听了徐芷兰的话,立刻道了一句“若真能成此事,我一定会还鹿林村一个安宁。姑娘日后但有所求,都可以来找我。” 徐芷兰只轻轻点了点头,随后她低声道了一句“你替我准备一些笔墨纸砚,我写封信。” 县令也不再废话了,他只立刻将徐芷兰请到内衙的书房里,随后又着自己的仆从对徐芷兰笔墨纸砚伺候。 徐芷兰的父亲本就是武将出身,军功立业,与那李冠华还曾是上下级关系,二人常有往来。 故而徐芷兰如有所求。李冠华多半不会推辞。 不过考虑到对方在没有手令的情况下,突然从驻扎地跑到安西还是极为不妥的,她只又写了一封信直接给曾经的梁王如今的太子赵念泽,反正赵念泽是知道自己还活着的消息的。而且作为如今的太子,赵念泽如果能看到这封信,一定能做出最快最妥善的安排。 写好两封信后,她只将一封信交给县令,只让县令安排人连夜将信投去李冠华那里。 另一封信则是给赵念泽的信,她交给了辛关,只让辛关安排人马快马加鞭将信传去京里。 按她的估算,县令的人应该今日夜里便能见到李冠华,若是李冠华没有事务缠身,他们明日便能出发,后日他们便能派兵出动,直接抓捕安西镇的人。 而这三天只要辛关能夜以继日的往京城赶,第三日,这信一定能送达到赵念泽的手中。 只是在赵念泽看到这封信后,要着人补救那手令显然是来不及了。 州里如果真有安西镇这群狂徒的人,那州里的人多半可在第四日会听说此事。而第四日或者第五日,他们便会出手干预。 大约这位县令跟李冠华都不免要虚惊一场。 不过她想赵念泽应当不会让他们等待太久。 县令接过那书信,只还将信将疑道“姑娘,这信能行吗?李冠华将军在没有调度手令的情况下恐怕不会出手吧?咱们这么做岂不是拉他下水。” 徐芷兰却是满不在乎道“这有什么。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们出事的,这事不过虚惊一场,而且办好了,你们都能得到升迁。” 县令对于升迁倒是不敢想,毕竟他原本还是京里的京官,后来一路做官一路得罪人一路被贬,才成为如今的县令。 而这一次他也做好了再次被贬谪,甚至丢官的风险。 故而他只低声道“升官,下官不敢想,不过若姑娘的方案当真可行,那便是让我赴汤蹈火,那也万死不辞。” 说完这话,县令终于不再废话,他只让人立刻往李冠华的营地去送信,另一方面,他在徐芷兰的指示下,只又给鹿林村的一群人安排了衙门的捕快,对他们进行保护与安排。 至于辛关则连夜往京城而去了。 当日一骑白马只往李冠华驻扎的营地而去。 当是时,李冠华不过刚刚巡逻完唤溪的营地,他正要回营,却听一年轻士兵说安西县城的县令派人前来求见。 他心中惊讶只不知这位县令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他还是着人将那名捕快迎了进来。 李冠华见捕快进来,只开口问道“你们县令找我有什么事?” 捕快也没多说什么废话,直接便将徐芷兰写的那封信交到了李冠华的手中。 李冠华一看到那信中内容,以及一枚徐家的手令后,他当下便是再也坐不住了。 信是徐芷兰写的,然而徐芷兰模仿的却是徐勇的口吻与笔迹,李冠华早年还教过徐勇功夫,对于这信上笔迹自然再熟悉不过,加之有徐家的半块手令,虽然这手令完全没什么用,但他在确定这手令是徐勇的东西后,便再也坐不住了。 信上说徐勇在当今太子的手令下,亲自来安西镇查安西镇的恶事,不想却被安西镇的人武力扣押住了,徐勇带的人不多,所以请求李冠华能协助县太爷将安西镇的恶徒抓住。 昔日的徒弟,李冠华哪里能座得住,他当即便挑了百十来人,随后亲自着了人往安西县城而去。 他也没直接去找县令,而是直接安排了人跑去安西镇上动手。 当日安西镇的一群人还在忙着处理陈岳与金氏留下的东西,不想一群人便往安西镇而来。 此时安西镇的土门处正有人一如往常的在此设点收进城人的入城税。 在收到李冠华跟前时,李冠华自然不可能掏钱,他只对那收钱的人道了一句“你凭什么收我的钱,这城门开了不就是由人进出的吗?县里都没有这档子事,你们凭什么征收这个入城关税。” 那人也是嚣张惯了,见李冠华只老老实实的讲道理,他立刻便道了一句“你爱交不交,不过你要是不交便赶紧给我出去,毕竟此城门是我们主子花钱建起来的!” 听到这话,李冠华不由嗤笑一声“原来只是花钱建了个门,我还以为这整座镇子都是你们安的呢。” 随后李冠华一收笑容,眉眼冷冽道“我告诉你们我今日不但不给钱,我还就要这样走进去!” 那人也很久没有遇到像李冠华这样嚣张的刺头了,故而他当下只也一拍桌子恶狠狠的道了一句“你敢!” 然而李冠华还真敢,他直接便往里走,当即那人便想上来拦这小老头。 不想还没拦住对方,他便被李冠华直接扭住了手腕然后推向了一旁。 那些人一见自己的管事出事了,立刻也扑过来帮忙,然而片刻的功夫,李冠华的手下只也立刻围过来出手,瞬间这城门口的几人便被直接抓住了。 李冠华随后直接高声宣布了一句“抓起来,全部押下去!” 惩罚完这群堵在城门口学土匪拿买路财的人之后,李冠华只又面向着来来往往准备入城出城的人道“从今天开始,你们再不需要交一分钱了,你们往哪里来,到哪里去,他们都别想再收你们的钱!大家从今往后可以在这里放心的进出了。” 然而面对着李冠华的言语,大家却是表现的十分冷漠,没有人为他的壮举鼓掌。甚至还有人即使那几个收钱的人已经被押起来了,那人只也主动将铜板放入台上的罐子里。 看到众人的举动,李冠华不悦的问道“你们继续给钱做什么,我不是说了,从今往后,你们再不用交这钱了吗?” 没有人理会他,最后还是一位老伯低声道了一句“壮士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壮士又不会一直住在这安西镇上,若是壮士走了,那些人一定还会卷土重来,而且我们所招致的报复只怕还会比现在更加的糟烂。” 听完这话。李冠华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他立刻高声道了一句“你们放心,我这次过来不是来治标不治本的,那些源头我都会直接控制住。我也不是什么游侠,而是驻扎在唤溪的李冠华,我今日过来,便是奉旨来查探此事的,待查明真相后我定会给你们一个清白的安西镇。” 听到李冠华的承诺,人群之中,终于有人动摇了“你们真是来抓那些人的吗?” 第六百八十一章 上门寻人 李冠华诚恳的看向那些人,随后高声道了一句“是!你有什么冤情要诉都可以直接交给我。” 一听李冠华这样说,那人立刻走上来道了一句“大人,我的女儿冤啊,我要替我的女儿申冤,当初安西镇上七老八十的祁员外,看中了我卖芙蓉花的女儿,我们不答应,他们便上门抢人!小老儿想求大人为我做主。” 听到那老者的话,李冠华只立刻便让底下识字的手下记下这小老儿的证词。 随后他道了一句“你放心,有我在。我一定会救出你的女儿,还你们一个公道。” 听到对方的话。老人颤颤巍巍的道了一声谢。 而随后有了老者做开端,其他苦主见状便也陆陆续续的站了出来诉说着自己的冤情。 有跟老者一样遭遇的,有被殴打的,还有被强占了地的,而这些人的遭遇除了有金氏与陈岳的控诉,其中还有很大一部分控诉与安西镇老的五大家族有关。 在陈岳与金氏没有到来之前,这些家族便是欺压在安西镇众人头上的那只手。 故而李冠华在收集了一定的证据后,便打算去会会那五大家族的人,顺便再逼问出徐勇的下落。 然而不想他还没能跑上门去,这群人倒先上门来找自己了。 在听说镇门口的伙计被人扣押了,五大家族的人当即便派了一群打手气势汹汹而来。 人们一见了那打手只立刻便做鸟兽散了。 刚刚还义愤填膺的人们仿佛是怕被五大家族的人记恨一般纷纷逃离此处。 于此同时,一名膀大腰圆的壮汉只恶声恶气的道了一句“什么人敢在这里闹事!莫不是不要自己的小命了!” 听到那壮汉的声音,留在此处的苦主们只也立刻安静的跟只小鹌鹑似的。 反倒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李冠华只神态悠闲的继续坐在那收钱的位置上。 看他那架势,倒像是这群人要来给他磕头似的。 他冷冷打量着这些跑过来的人,这群人也在打量着李冠华。 最后还是那人仗着自己人多,只道了一句“你是什么人?” 李冠华冷声道“你们还不怕知道我是什么人,不过我要见你们的主子,你们还不赶紧去通传?” 听出李冠华是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这群人立刻开始起了狂怒模式。 “既然你不报上自己的姓名,那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音落下。那人只立刻道了一句“来人!给我狠狠教训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让他们知道这安西镇到底是什么人在做主。” 随着那人一挥手,很快一群人便陷入了混战之中。 虽然看起来李冠华带过来的人要比这群打手们的人要少,然而李冠华手底下的兵个个都是经过战场磨练的。 故而这群人无论是功夫身手,还是下手的程度,只都不是李冠华带来的人的对手,双方持续了大约三十分钟的时间,很快李冠华一方便将这些人全部拘押了起来。 “怎么样?现在可以带我去找你们的主子了吗?现在你服气了吗?”李冠华主动出言问这人道了一句。 那人自然不服气,他的眼角眉梢都写满了不服气的戾气。 不过李冠华也不在乎这人服不服气,他只让手底下的人将这人押起来,随后他只又吩咐底下的人将这群人全部扣押起来扔在一个角落里。 处理了这群小啰啰,李冠华便领着自己的人去寻那五大家族的麻烦了。 五大家族的人在听说有人来闹事时,因不知那人来历,故而当下他们也不好做出判断。 不过在听说那人带了百十来人,他们也不敢轻敌,故而他们只将自己的手下安排着倾巢而动。 他们原以为这样便可以阻拦住那些来找麻烦的人了。 然而当他们安排出去的探子在告诉他们那群人将他们的打手全部都处理了之后,他们便知道自己怕是惹上了什么不该惹的人,故而当下这群人立刻便想开溜。 不过他们从后门出逃时,只将家中女眷,老人孩子都扔在了院子里。 而他们试图从后门出逃时,不想李冠华居然早已经安排了十几个人包抄了后门。 顿时,他们只直接撞到了李冠华的身前。 这群人正是前些时日纵火之人,李冠华也不管是不是,直接便将这群人一伙的全抓了。 保护他们的打手本来还想反抗。然而这些人并没有经过什么训练,又哪里是这些久经沙场之人的对手,这些人几乎没三两下,便被李冠华安排的这些士兵直接放倒了。 一旦意识到对方的强大,以及自身的渺小,人的士气便会被一再挫败。 在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伴被撂倒之后,也有人吓得根本不记得要保护自己身边的主子,他们只顾着自己狼狈逃窜了。 而那几个被护着想从后门开溜的男子更是直接便被李冠华的士兵们不到片刻功夫便按在了地上,扣押了起来。 李冠华似乎早就料到这些人会逃跑了,他低声道了一句“跑啊,你有能耐就继续跑啊!没想到我会来这堵你吧!” 说完,李冠华只一挥手道“来人,先将他们押起来。” 得了李冠华的吩咐,其他人只也立刻将这几人押进他们自己的宅子里,李冠华带人来这里本来就是听说自己的徒弟徐勇被人欺负了,故而才带着人来到此处,至于解决他们的问题,当下他不过就是顺带的而已。 当下他只一马当先进入了宅院里,此时院子里的女眷家仆们只都蹲在角落里不知发生了什么。 屋里有女人的哭声,不过当那些女眷看清楚自己的老爷也被抓了后,当即只哭的更大声了。 李冠华也懒得理会这些人,他只直接挑了一个正厅,随后让手下们将这几人押了进来进行单独审问。 于此同时,他只让自己的士兵去搜寻徐勇的下落。 而他自己则在审问这些人,其中为首的一名老爷只装作委屈的样子看着李冠华道“壮士,我们实在不知自己在何处得罪了您,您要是想要金银财宝,我们都可以主动给您啊,您何必要这样打打杀杀呢!” “是啊,壮士,咱们有话好商量。”另有一名老爷只也主动开口道。 李冠华意识到这群人是拿自己当打家劫舍的土匪了,他当即冷笑一声道“我跟你们有什么好商量的,况且我可不缺你们那点,等抄了家。这些东西该怎么分配便怎么分配。” 听到李冠华这话。其他人只都互相对了一下眼神,看样子对方不是土匪,不是土匪,还用了抄家这话,难道这人是上面派来查他们的人。 可这不应该啊,州里有他们的人,就算是从上头查过来的,这种事也不可能一点风声不露,直接杀过来吧? 不过说到风声,他们随后便想起了一个可能。前两天鹿林村的人和那几个偷盗走证据的神秘人,之后似乎便是鹿林村的人带着人去县里告状。 当时他们没将鹿林村的那群人放在眼里,毕竟他们以为那县令是不敢动手的。毕竟那县令自己就是安西镇的人,而且他的父母也还在安西镇,故而他如果不想有事的话,应当是不会去动什么手脚的。 然而这才多久啊,他不过刚刚接了那个鹿林村的案子,这第二日便出了这样的事,只是他们也不敢相信一个小小的县令能有这样大的能量。 故而一时之间,他们还真不知这人到底是谁?又是为了什么而来。 这群人只相信万事万物都有价码,只要自己出的钱够多,那什么事便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故而那为首之人虽然被李冠华的言论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可他还是主动问李冠华道“不知您是什么地方的人?您想要什么,只要给的起的,我们一定都给,还请您高抬贵手饶了我们吧,况且我们都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听到那人的狡辩,李冠华只冷笑一声“我是唤溪李冠华,你们不知道自己闯了什么祸?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我们是真不知道。”此时那几人只同时异口同声道。 李冠华随后对手底下记录那些苦主的记录员道了一句“他们既然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那你便一条一条念给他们听吧。” 记录员得了吩咐,便开始照着刚才的记录细数起了他们的罪行。 这群人一听到自己的罪行,只吓得整个脸都青了。他们立刻便开始求饶,然而李冠华并不理会他们。 于此同时被派去寻找徐勇的士兵们只也很快过来了。 然而可惜的是,士兵在们将这几大家族搜了个底朝天后,居然也没找出徐勇的下落。 随后当一名小队长跑过来跟气定神闲的李冠华说这事时,李冠华的脸色立刻都变了。 李冠华当即便折返了身形,只面色严厉的打断了记录员的话,他朝着那几人道了一句“我问你们,你们把徐勇藏在哪里了?” 被问话的五人都是一脸懵逼,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徐勇是谁,此时李冠华这样责问他们,他们又如何能回答上来呢。 好半刻后,才终于有一名男子小声问道“徐勇是谁?” 第六百八十二章 屈打成招 李冠华自然不相信这群人会不知道徐勇是谁。 他只恶狠狠的威胁道“你们别搁这给我装无辜,我就是为了勇儿过来的!你们要是想瞒着我,我有你们好果子吃。” 为首那人闻言只立刻哀求道“壮士,我们真的不知道徐勇是谁啊?您要不给我们一个提示,我们回头想想。” 李冠华激动道“徐勇就是徐将军的儿子。” 一听这话那人更糊涂了,他倒不是不认识徐勇,毕竟徐家军还是很有名的,他只是想不明白徐将军一家都在京城,他们干嘛跑到这小小的安西镇来啊,按理来说他们这里是挺黑的,但这又不是他们一地有这种情况,其他不下乡的地方,不也是跟自己这边大同小异吗? 一想到这些,那人便直接喊起了冤“我们真没有抓徐将军的儿子,我们若知道他过来,那必定都是好酒好菜的招待起来,咱们哪里敢对徐将军的儿子动手呢,那不是不要命了吗?” “是啊,这位壮士,我们绝没有私藏徐小将军,我们哪有这个胆啊,您这边会不会搞错了?” 听到这群人居然还敢在自己面前狡辩。 李冠华的情绪越发激动了,他只道了一句“给我将他们拖下去打!打到他们招供为止,记得要在众人围观之时,给我狠狠地打!” 听到李冠华这吩咐,底下的士兵立刻配合的将这几人拖下去,那几人只立刻高声喊起了冤,然而他们的喊冤只更让李冠华觉得他们就是在挑衅自己。 故而他甚至亲自走了出去看他们挨打。 此时这方庭院之外,放着五条条凳,这五个人便被人押着躺在条凳上,他们想挣扎,只如一尾上岸待宰的鱼儿一般,然而这鱼儿根本逃不出人的手掌心。 庭院里自然也不止他们五个人,这里除了李冠华安排过来的人,还有一院子的女眷家仆,这些女眷一看到自家老爷被按在那条凳上,旁边的人手持着棍棒,立刻便又开始失控起来。 有人哭叫着老爷,有人替这五人求情开脱,对于这类人,李冠华是由着他们闹。 反正他既然敢在没有调令的情况下,来这里找人,他就做好了一切准备。 不过也有胆子大的,一见这情形,甚至想扑到那几个男人跟前。 对于这种女眷。他会让人阻拦一下。 李冠华并没有将这些女眷放在眼里,他只立刻便转了视线,对其他五人最后道了一句“你们到底招不招?” 那五人哭丧着脸道“大人,我们真没什么可以招的!” 他们说的是实话,徐勇根本不可能来这种地方。 然而李冠华对于徐勇来了这里一事却也是深信不疑,毕竟他当时可是收到了徐勇的亲笔求救信,徐勇那字迹自己难道还能认错? 而且就算写信是有人搞鬼,那这信物总不可能也是假的吧。 李冠华实在不信这群人,只以为这群人就是嘴硬。 故而他立刻勃然大怒道“给我打!打到他们招供为止!我倒要看看是我的棍棒硬,还是他们的嘴硬!” 有了李冠华这威胁,底下的人立刻闭了嘴。 随后手持棍棒的士兵们只将棍棒狠狠的打在了这五人身上,不过因为考虑到只是逼供,故而那棍棒并没有落在那多半可以毙命的腰部的位置上,而是落在肉多又容易感觉到疼痛的臀部上。 他们并没有多手下留情。 果然随着第一棍落下去,这群人立刻发出了惨烈的哀嚎。 于此同时,李冠华眼睛眨也不眨的逼问道“你们到底招不招!” 然而这群人是真的不知道徐勇在哪里,故而他们只用比刚才还要惨烈的声音哀求道“我们是真不知道徐小将军在哪里!大人您就饶了我们吧!我们真没这胆子敢对徐小将军怎么样啊。” 听到这群人的这番话,李冠华便继续吩咐道“给我继续打!” 与此同时他只对这群人道了一句“我也不问你们了,你们什么时候招供,我就什么时候让他们停手!” 话音落下,李冠华便再次回到了内堂。 他只悠闲的坐在内堂里,耳听着外面男人们的哀嚎声。李冠华当下竟是特别的气定神闲。 这群人也不知道被打了多久,虽然这棍棒打的不是致命之处,但这些养尊处优的老爷们几时受过这样的刑罚,没过多久,其中一人便因为疼痛直接痛晕了过去。 仍旧没有晕过去的那几人,有的在惨叫,有的在哀嚎,伴随着旁观的女眷们的哭声,这景象活脱脱便是一副地狱景象。 有那痛得终于承受不住的,虽然知道自己招不出个所以然来,可他为了缓和片刻的伤势,只立刻对着上首道了一句“我招!我全招!大人您便饶了我吧!” 听到这话,一名监守此处的小兵立刻小跑着过去找李冠华,并且将刚才那人的话说给李冠华听。 李冠华见他们终于肯松口了,便道了一句“既然他们肯松口了,那便先别打了,你们给我将人拖进来吧!” 听到李冠华的吩咐,那小兵立刻小跑着出去,于此同时他只示意身边用刑的士兵停下手里的动作,随后他便又吩咐了几人架着那五人去了厅堂里,此时这五人已经一副涕泗横流的狼狈模样,一看到李冠华,其中一人便立刻条件反射一般高喊道“我们招!我们什么都招!” 李冠华只微微点了点头道“既然什么都招,那你便说徐勇到底被你们弄到了哪里去了?” 那人为了能多拖一点时间,少挨一顿板子,自然是能说多远,便说多远“在安西镇郊区,我们的那间庄子里关了很多得罪我们的人,如果徐小将军没有亮明自己的身份,或许我们无意中抓到了他也不一定,您要是想找徐小将军,没准徐小将军就在里面。” “郊区的庄子,哪座郊区的庄子?”李冠华不解的问道。 那人也不肯说是哪座庄子,他只道了一句“我的管家知道,壮士可以让我的管家领您过去。” 李冠华虽然觉得这人满嘴跑火车,不过为了徐勇的任何一点可能,他还是由着那人去了,故而他只一把将那人拎了起来,于此同时,他只对那人道了一句“你的管家在哪里呢?” 那人很快便被李冠华拎了出来,他在人群中轻而易举的便找到了自己的管家,管家是个穿着管家服,身形干瘦,四五十来岁的中年人,不过这中年人看起来便是一副机灵模样。 那老爷便对那管家道了一句“王征,您陪几位军爷去附近我那庄子走走吧,顺便看看里面是不是有徐小将军。” 说完这话,那老爷只偷偷给那王管事使了个眼色,王管事几乎是秒懂自家老爷的意思,他只立刻道了一句“老爷放心,我一定会快去快回的。” 李冠华并不知道这两人搁这对暗号呢,他见对方认出了王管事,只立刻便示意手底下的人随着王管事去那郊区。 而在这群人离开没多久,不想那安西县城的捕快居然又送了一封信过来。这一次信的字迹并不是徐勇,而是徐芷兰了。 徐芷兰他也是知道的,一个挺文静的小姑娘,如今好像还是梁王妃来着。 李冠华所在的唤溪信息十分闭塞,他并不知道徐芷兰在京城已经算是死亡人口了。 故而看了徐芷兰的信,他还以为是徐芷兰也在关心自己兄长,所以特地督促自己早期找到徐勇了。 然而看清楚那信中的内容,纵然李冠华平日里对这丫头印象还不错,此时也不免暗骂了这小丫头片子不讲武德。 而他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自然是因为徐芷兰在信里直接跟他摊牌了,徐勇那信是假的,他哥根本没事,是自己需要李冠华帮忙抓那几个刺头。 只是苦于没有理由,她又怕李冠华没有手令不来,而且她其实也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故而她才借用了徐勇的身份,只是没想到李冠华虽然果然出了兵。然而他有一点却是出乎徐芷兰的预料,那便是他抓了人后,没有按照徐芷兰的上一封信的指示,将这些人直接押送去安西县城,更没有想过要与那县衙的人合作。 毕竟他自己其实是挺看不上那群执掌行政的文官的。 这群人磨磨唧唧不说,若是等他们抓到了人,黄花菜都该凉了。 而且徐勇虽然是徐将军的儿子,还是小将军,然而在李冠华心目中,姜还是老的辣,加上徐勇还是自己的徒弟,他这个当师父的又怎么可能听徒弟的安排呢。 这不他便直接带着自己营帐里的人直接杀到了安西镇。 在李冠华的计划里,他便是打算先派人去找到徐勇,然后再解决了这群人,之后等事情解决了,他再将这些人移交给安西的县令。 而这样的安排自然便与徐芷兰的安排相悖了。 也是因此,在替徐芷兰送信给这位李将军的的捕快在发现李将军根本没打算配合后,便第一时间将自己这边的信息传给了徐芷兰。 徐芷兰见自己的安排出了差错,哪里还有心思继续躲在自己兄长的皮下运作。 第六百八十三章 牵出萝卜带出泥 反正木已成舟,李冠华应当也不可能不卖她爹跟她哥的这个面子。 而事实上,李冠华这一次倒是如徐芷兰所猜测的一般将错就错了下去。 不过看着这封将自己耍的团团转的信,李冠华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这小丫头片子,手段可真多啊。” 不过说归说,他还是让身边的士兵们配合着徐芷兰的信鸣金收兵了。 于此同时,他自己则让人将那五人直接押送往安西县城而去。 另一边那名唤王征的管家只带着五六名士兵往这些老爷们在镇外的庄子里去。 这类庄子虽然建筑没有在县里的气派,但其本身所占的面积却是十分庞大的。 故而庄子里看守的人也很多,故而王征一进入庄子后,便立刻对庄子里的打手道了一句“来人,给我将他们抓起来!” 打手们闻言自然便开始包围起了这五六名士兵,王征并不寄希望于这群庄子里的打手能将这些人擒住,或者回到镇上反攻。 他这样嚷嚷不过是想让人拖住时间,故而在那五六名士兵被包围后,王征立刻便跑的飞快。 他仗着对这庄子地形的弯弯绕绕,很快便从另一个侧门逃了出去,于此同时逃跑的途中他还不忘牵出一匹马,随后他便牵着马儿往州府的方向去了。 而他这样自然是为了将那几位老爷的信息传给州府里的人。 如果老爷能拖住时间,或许州府里的人能及时来救他们,如果不能拖住时间,州府里的人也能被及早提醒,做出应对之策,替他们老爷报仇雪恨。 怀着这样的心愿,那人几乎是夜以继日的往前赶路。 好在安西镇离州府倒是不算太远,那人大约花了一日一夜的时间,随后只在第二日午时之前,赶到了州府。 到达知府衙门门口时,此时正是衙门里吃饭的点,故而当王征来到衙门口时,衙门口除了几个无精打采的守卫竟是什么人也没有的。 不过在王征经过门前威武的石狮子来到衙门口时,那几名守卫立刻便高声斥问道“你是什么人?来这儿做什么的?” 面对着对方的斥问,王征只不慌不忙的答道“我是安西小镇柯老爷那边过来的人,我想求见知府大人。” 听到这人是安西镇来的人,那这守卫们当即便不再对他进行阻拦,其中一人只主动告知他道“知府大人现在正在瑞莲楼用餐,你要不在衙门里等等看。” 一听这话,那王征也不好继续在衙门里等了。毕竟他们主子那情形分明凶多吉少。 故而他只同那些人摆了摆手道“多谢诸位的好意,不过此事万分紧急,我还是直接去瑞莲楼找知府大人吧。” 话音落下,这人便往瑞莲楼而去,瑞莲楼是州府里最大的酒楼,几乎集吃喝玩乐于一体。 听曲的,看戏的,说书的,打马吊的。 凡是你所能想到的,这里几乎应有尽有。 在穿过彩门欢楼后,楼下的小二立刻便殷勤的过来替王征牵马引路。 “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亦或者需要些别的消遣。” 王征只摆了摆手道“我找知府大人。” 听到这话,店小二不自觉打量了一下王征。 他随后道了一句“不知客人如何称呼?” 王征自己就是个察言观色的奴才,当下他自然知道这店小二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毕竟店小二是店里的人,如果胡乱去替人通传,得罪了贵人,自己也讨不了好,所以他需要谨慎通传的信息。 故而王征只道了一句“我姓什么不重要,你只要告诉知府大人,是柯老爷派人来找他的就是了,我保证不会有人找你麻烦的。” 听这王征的口气,自己的事情似乎问题不大,店小二自然便也不再多盘问什么了。 店小二只对王征道了一句“您且先在此等候,我去说一声。” 王征点了点头。 随后店小二很快便往楼上去了。 不过片刻的功夫,店小二便来到了那知府大人所在的雅间,此时那雅间里自然都是州府里的大人,故而这门口只还守着几名衙役。 店小二也不好越过衙役,他只低声对衙役们道了一句“楼下有位自称柯老爷派来的人说有急事要找知府大人。” 听了这话,那衙役只点了点头,随后其中一人便推门走了进去。 此时那肥头大耳的知府正酒酣正热,一见这人进来后,知府只不悦的问道“你们进来做什么?” “回老爷的话,安西镇柯老爷派来的人说是有急事要汇报。” 一听说是安西镇的事,这位知府大人自然也顾不上左拥右抱的美女了。 他只立刻道了一句“让他进来吧。” 侍卫闻言很快便进去请那位老爷了,而等侍卫离开后,那些酒女与其他作陪的客人只立刻便配合的离开了。 待王征上来时,雅间里已经没了歌舞丝竹之音,更没了宾客满盈。 一桌子的残羹剩炙里,知府大人只看了一眼王征,随后低声道“柯羡知怎么了?” 见知府大人问,王征便低声答道“老爷,柯老爷他们被李冠华李将军给扣押了。李冠华在历数柯老爷他们的罪行,看起来似乎是要动真格。” 听到王征这话,知府立刻激动的站了起来“什么!你说那群人跟我闹起来了?” “李冠华他有什么本事查,没有我的调令,他这不是胡作非为嘛!”知府继续道了一句。 不过随后他只又立刻冷笑着道了一句“不过他既然敢如此胡来,我倒正愁没个理由将他拉下马,眼下这可是他自己送上门的!我便是治他一个意图谋反也不为过。” 王征可不想管这些争斗,他只知道自己老爷再晚点过去,怕是人都要没了。 故而他只先是立刻顺着知府的话道“大人,说的是,我们听他口口声声说是要找徐勇小将军,可我们老爷从来就没得罪过这号人物,我怀疑李冠华将军是被什么人愚弄了。” 听到这话,知府配合的点了点头。 王征随后跪在对方的身前道“大人,还请您高抬贵手救一救我们的老爷吧。我们老爷若是出事了,可就不好了。” 知府点了点头,只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后他只示意守卫去安排卫兵随王征去安西镇解救那几人,接着他只又嘱咐了王征一句“王征你先别轻举易动,至少要知道李冠华到底是被谁唆使了,揪出那幕后黑手,咱们先解决了黑手,之后再对这李冠华进行处置会好的多。” 虽然不知道知府为什么这么配合,不过王征还是点了点头。 而另一边,那安西镇上对附近村子里的人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的几人,连同着镇上的苦主们只也被一起带到了县城里,这些苦主们一听说县太爷会为他们申冤,自然也不再畏畏缩缩,他们当即便跟着一起去了安西县城。 到了安西县城,为免夜长梦多,在人过来的时候,安西县令便立刻对这些人进行了审讯。 而审讯一开始,关于这群人是如何在安西镇为非作歹的,又是如何对周边村子进行压榨的罪行便首先被抖搂了出来。 人们提起这些人自然是全被愤怒情绪占据了。 欺男霸女,强行征收霸占小农的田地,放种子高利贷,强行逼得底下抗风险薄弱的自耕农与小地主们卖地卖人。 买来的人成了他们府里的奴仆,美貌的女子们则成了他们的侍妾。至于当初的田地则全成了他们的土地,除此之外,他们只还利用与上面的关系,每次轮到他们交粮税时,他们都将各地的税收了上来。 然而这些收上来的税他们根本没有上报到朝廷去,反而只让这些银粮全进了他们自己的荷包。 而对于朝廷的赋税,他们将当地收上来的银粮总是用不交或者少交来处理。如此一来这些难题便也落到了其他地方,加上有人帮他们运作,他们只将自己的荷包塞的钵满盆满。 如此一来,这些罪行只要被定性,或者继续深挖下去,还不知要牵出多少人。 当然眼下这位县令大人显然还没有打算将此事进行深挖,反正他先要解决的也只是这几个人。 故而他只决定先将案子的重心落在鹿林村被烧毁的这事上来。 那几人听了鹿林村的事自然是拒不承认“大人,我们可没有参与其中,我们当时都在家里怎么可能有功夫去鹿林村?” “就是啊,我们与鹿林村的人无冤无仇,咱们干什么去烧他们的村子啊。” “老爷会不会是他们自己烧了村子,因为建不起家园,他们便想将这事怪到我们头上呢。” 不得不说这几人狡辩的功力真是一流的。 只不过趴在地上,他们还是能感觉到刚才被打的部位正隐隐作痛。 而底下鹿林村的人听了他们不但不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反而还对他们倒打一耙的行为后,众人便也出离愤怒了。 “放火的分明是你们的打手,领头的还是柯老爷府上的王管事,这把火就是你们烧的,你们居然还敢狡辩,我们祖祖辈辈在那里生活,我们怎么可能做这种傻事。”鹿林村也有人跳出来反驳。 第六百八十四章 自证困局 然而那人张口还要狡辩“这是我放火烧的吗?你们就说是我烧的,这岂不是冤枉!” “是啊,大人明查,我们根本就没有放火烧过鹿林村。” 听着这一行几人喊冤,一旁冷眼旁观的李冠华突然道了一句“既然都是他们自己的人,打手领头的也都是他们家的人,怎么可能还清白,他们既然不敢招认便直接打吧!我就不信棍棒底下他们还能不说实话。” 李冠华的提议显然激起了这四人的恐惧,他们可没有忘记被李冠华杖刑时的苦痛,他们的臀部现在还皮开肉绽,痛得不行呢。 “大人,您可不能现在对我们动手,我们都是良民,我们冤枉啊!”另一人哀求的更加厉害了。 “你们若是良民,那他们为何会告你们,如今这么多人证在这里,你们还想狡辩什么?”县令闻言出言训斥道。 “大人,这鹿林村的人本就是诬告我们的人,他们说的话怎么能作为人证。” “是啊,老爷我们冤枉啊,鹿林村的人倒打一耙,我们冤枉啊。” 听到这话,李冠华不耐烦道“冤枉个屁,这明摆着的事,还想抵赖,可真够无耻的!要我说直接动刑!动刑了之后他们有什么不招的?” 而堂上四人虽然见识过李冠华的厉害,然而他们很快便也知道李冠华不是主办人,所以他们要不要受刑的权利还得掌握在那县令手里。 他们作为底下的管理者,怎么可能与那县令没有什么交集呢,而且这县令只要还想讲官场规矩,那就必须得按程序来,故而几人立刻道“县令大人,您可得三思而后行啊!他们既然拿不出证据,咱们便有可能是冤枉的,您若是屈打成招,这前途可就毁了啊,上头的到时候一问,您可怎么解释啊?” 听到这些人的话,安西县令确实也有这层顾虑,故而当下他也不吭声了。 这安西县城的县令还是比李冠华要讲武德多了,他虽然也痛恨这些人在安西这片土地上罄竹难书的恶行累累。可他还是克制了滥用私刑的冲动。 毕竟这起案子肯定迟早会被州里知道,他除了要在州里干预之前定死这几个人的罪行,也不能让州里抓到半点他不合法的情形。 故而当下他堂审起来倒是束手束脚的。 随后一番犹豫之下,县令只又让人将这四人先带下去,他随后只又让人将那群打手找了上来,鹿林村的村民在那群同样被抓过来的打手里指认当日放火烧山的那群人。 鹿林村的村民很快便将那群人给指认出来了,被人指认出来后,这群人还想效仿他们的几个老爷来个矢口否认。 然而他们的这点心思,早被上面的人知道了。 安西县令只厉声呵斥道“公堂之上可容不得你们肆意妄为!你们若是有一句假话,那刑罚就得加重!纵火烧山可不是小罪,恶意隐瞒更是罪行叠加只至死亡,我想诸位应当也不想死吧?” 听到安西县令的话,一群人顿时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安西县令便又接着道“我知道你们是不得已,虽然你们动手了,可只要你们供出主使之人,你们的罪行便也能加以减轻。” 安西县令接下来使用的便是怀柔分化政策了。 “我也不瞒你们,这次的案子我查好久了,上面的也一直在关注这事,安西镇的税粮交不上,那咱们便要彻底查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弄出来的,我查到你们老爷头上,至于你们老爷上面的人,也自有人来调查,你们做的很多也是身不由己之事,等这案子一定性,你们还能得到什么?他们去死,你们也跟着去死吗?” “但诸位难道没有老婆孩子,双亲需要奉养吗?你们若是死了,他们怎么办?你们老爷的人吗?” 安西县令继续站在他们的角度分析着他们的困难。 这群打手吃到的本就不是最大的蛋糕,加上人数不少,很多人做的这事也只能够养家糊口。 而县令说的如果是真的,这一次是打算连根拔起,那他们的临阵倒戈或许也不会被人清算。 故而要在这种情形下,替那几位老爷卖命那是定然不可能的。 不过出于谨慎使然,他们还是问了一句“你们说的都是真的吗?我们怎么信你们这次是真打算将此事解决。” 县令轻笑了一声,随后道了一句“若是这一次不是上面打算彻查此事,你们觉得我敢受理此事吗?而且如果没有上面的指示,李冠华将军能横跨唤溪镇来这里办事吗?谁敢动这五大家族呢?” 听到县令的话,这群人顿时只觉县令说的有道理,不过此时还是没人敢站出来说话,最后还是一名瘦削的青年主动站出来交代那日的纵火行动。 听了这话,县令便也点了点头道“今日难得你勇敢站出来了,故而虽然你纵火了,但本官还是决定免除你的罪行。” 见有人站出来,而且得到了正面的反馈,当下这群人为了减轻罪行,自然是一个个争先恐后的站出来爆着各种黑料。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刚才那第一个站出来的人原本就是县令很早之前安排在安西镇的卧底。 如今他站出来说一句,完全不过是配合县令给这群人来了个登门槛效应。 县令又收集了一些证据,随后只又对这群人道了一句“你们敢于作证吗?若是敢于作证,那多数人则不会被流放。而是轻则几个月的牢狱,重则也不过一年的牢狱。” 一听这话,众人登时便心动了。 不过也有人不满道“凭什么他能被判无罪。我们就要坐牢,你是不是在去区别对待我们?” 听到那人的话,县令立刻解释道“倒不是区别对待你们,而是他犯的事本就很轻,而且他是第一个愿意出来作证,第一个说出那几人罪行的人,我当然得给他一些优待了。” 一听这话,众人当下只后悔自己没有成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不过能宽大处理,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故而很多人都说愿意作证。 而有了这部分人的作证,那四人便也不能继续说鹿林村的人是诬告了,毕竟这可是他们自己人也承认了罪行的啊。 不过为了谨慎起见,安西县令只又让人立刻写了供词,随后让他们立刻画押。 做好了这些,安西县令这才让那四人上了公堂。 那四人一见自己的打手在堂上便情知不妙。 于此同时安西县令只一拍惊堂木道“你们刚才说鹿林村的村民不足以证明你们的罪行,毕竟他们跟你是不同立场的人,那现在跟你们同立场的人,也供认了自己的罪行。并且说你们就是主谋。面对这样的指控,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听了安西县令的话,其他人登时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大人,我们冤枉啊!他们……他们也不过是墙倒众人推,想将自己犯下的错全推到我们身上,我们也是无辜的啊。我们都不知底下的人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丑事。”还有人想故技重施。 然而安西县令已经失去了耐心,眼见着堂外的天光越来越暗,原本在堂下围观的很多附近的居民只也陆陆续续的离开。 安西县令便也只继续一拍惊堂木道“你们说鹿林村的人不可靠,我便提了你们自己人来跟你们对峙,如今你们又说自己人不可靠,那我倒要问问你们,你们如何举证鹿林村的人是在诬告你们?这群你们自己的打手又是如何做的假证,除此之外我还需要你们举证,你们如何证明那场火不是你们指使下面的人干的!难道就因为你们四个的喊冤,其他人便半点不冤了吗?” 听到安西县令这话,那人顿时哑口无言,这种事情最怕的就是自证,空口白牙可以说空口无凭。 更何况他们还真是做了亏心事的一方。 接着安西县令便又一拍惊堂木,只刻意将这事的性质往重了说。 听到安西县令这话,其他人登时不敢言语了。 安西县令随后又道“你们今日不说,是不是还在指望着你们的人能来捞你们?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们,来捞你们的人自身也难保,你们要是不想出事,便老老实实跟我交代一切,或许我还能对你们从前发落。” 那四人到底与打手不同,可不是随便被吓就信的性子,他们见过的世面也更多。 故而其中一人只道“只要我们不认罪,大人打算如何定罪?况且我们没犯事,实在是冤枉的很。” “底下人的过错,我们最多就承担一个轻量的刑罚。” 听到他们的话,李冠华只道了一句“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看他们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老杨,这事咱们今日先不审了,你把人交给我,我保管他们明日一早便什么都招了!”李冠华继续道了一句。 此时不止是李冠华,其实这位安西县令心中也十分焦虑。 毕竟他们如今可没有上面的人做保,一旦州府那边反应过来了,他们今日的努力可就都白费了。 第六百八十五章 摊上麻烦了 尤其是李冠华,他可是顶着没有调令这个风险来帮安西县令抓人的。 一旦在没有落实这些人的罪名之前被州府派来的人过来搅局。 那他们前期的辛苦可就全都白费了。 而且不止如此,李冠华也会因此被扣上私自出自己的辖区,甚至那州府的人如果心再黑一些,他还有可能被扣上意欲谋反的罪名,若是被这样定性了,那他们可是彻底的有理也说不清了。 而且不止是丢官弃爵的风险,严重的恐怕还要被牵连一大批人,并且身死九族消。 也是因此,李冠华还是有些担心的。 此时天色也确实不早了。 自己继续在这里磨磨唧唧的确也审不出个所以然来。 故而安西县令只能道了一句“退堂。” 得了退堂指令,别说是底下的衙役,便是那师爷也不禁松了一口气。 然而就在那四人不过刚刚被押下去之前,县衙门口却是很快便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为首的人是安西的按察使,而按察使身边的则正是承诺李冠华去找徐勇的那位王管家,他们身后只还跟了州府衙门的兵, 一看到那按察使,别说是安西县令了,便是李冠华也是一惊。 他们虽然知道安西州府迟早会知道他们现在在做的事,可他们没有想到这事会这么快便被知晓。 在安西县令的预想里,这安西州府怎么着也该在两三日之后方才知道他们这边的动静。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群人居然来的这样快。 倒是李冠华在看到按察使身后的王征,他很快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事说来说去还是他的疏忽。 当日去抓那五人时,他以为他们扣押了徐勇,便安排了人去找徐勇,这位王管事正是带他们去庄子里找徐勇的人。 虽然后来徐芷兰快马来信,只告诉自己徐勇根本不在庄子里,可他当时也忘了让人去将这管事一起抓回来,便急匆匆的赶到了安西县城。 他当时想的是那管事只有一人,自己的手下有六人,怎么看都是自己这边占优势,而他们没有找到徐勇后,多半便会押着人重新回去。 只是如今想想,这六人根本没有归队,现在看来只怕这王征就是在自己往安西县城赶的时候往州府去了。 虽然州府的路途比县城要遥远。 可他们在这事上也实在浪费了太多时间。 如今看来,自己这边多半是凶多吉少。 而他们也分明坠入了最难的境地。 那按察使匆匆而来,也不说什么废话,只立刻示意身边的人先将李冠华与安西县令抓了起来。 此时堂上众人都还没有离开此处,看着刚刚还在威风凛凛的审判他人的县令与李冠华一同被拘押。 底下的衙役与上面的师爷都还有些傻眼。 那师爷倒是勉强能认出这是州府的兵,他连忙走了过去,堆着笑看向那按察使道“大人,您这是什么情况?咱们是犯了什么错吗?您为何……” 然而此时只连师爷的话都还没说完,安西按察使便道了一句“捉了。” 他那行事之嚣张,动作之疾厉,只让众人心有戚戚焉。 而控制住堂上众人,按察使便对安西县令问道“刚才被提审的人去了哪里?” 安西县令自然不肯回答,按察使也懒得废话,他只立刻让底下的士兵去牢狱里寻人。 而这些士兵们的行动也不可谓不迅速,很快他们便将人带了上来。 然而这次带上来的人,却是让在场所有人都傻了眼。 侍卫们带上来的只有一人,而且那人还是名女子,女子披头散发一副狼狈模样。 而即使如此,众人也能看得出来,他们抓的是徐芷兰。 一见到徐芷兰都被抓了,原本老实被扣押的李冠华立刻挣扎了起来。 这可是徐大将军的女儿,他自己出事没关系,可不能让她出事。 然而他刚要替徐芷兰解围的时候,徐芷兰却是突然朝他使了一个眼神。 按察使冷眼看着底下的士兵道“你这是抓的什么人?” 士兵低声回答道“我们是在去南狱的路上遇到这女子的,我们也问了刚才扣押她的衙役,那两衙役都说这女子是刚才他们在审的人。” 听到这话,按察使顿时疑虑重重。 然而安西县令却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大人,我们刚刚就是在审这女子,不知大人可有什么要指教的?” 然而按察使根本没有理会那安西县令,他只冷声道“你们继续给我搜!将南狱全部搜一遍。” 得了指令的州府士兵应了一声是,随后便很快离开了。 而按察使随后对门口看着这戏剧化一幕的群众问道“你们刚才审的可是此女?” 被问的人点了点头。 那按察使便又开口问道“这女子犯了什么刑罪?” 那人立刻便脱口而出道“她砸破了客人的脑袋,老爷正在审的便是这桩案子。” 听那人这样说,顿时这按察使的眼神也开始有些将信将疑了。 毕竟他实在很难想到此时天色都黑了,大多数真正围观案情的人其实都回家吃饭去了。 而站在外面看的,自然便是鹿林村的人,这群人在看到徐芷兰装作罪犯之后,又怎么可能会揭穿她,尤其他问的还是陈柯,这陈柯自然更不会揭穿她了。 按察使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只在原地等候,所幸没有等候多久,州府的士兵们便回来了。 然而牢狱里,关于他们要找的那五人居然也一无所获。 一时间便连那按察使都几乎要以为王征是在戏弄自己了。 王征怎么可能看不出对方的心思,他立刻高声解释道“大人我是亲眼看到这位大人将老爷们抓走的!您要不信可以去安西镇看看。” 按察使没有立刻说什么,他最终只走向李冠华道“你不是在唤溪吗?怎么私自来了安西县城。” 李冠华闻言立刻道了一句“我跟杨县令是新认识的朋友,我在巡逻结束后,顺道来看看我的好友,难道这也触犯了什么吗?” “既然只是单纯来看好友,那你为什么在这公堂之上?” “我等他下班不行吗?我听审不合规矩吗?”李冠华继续道。 这话一时倒是噎住了那按察使,毕竟他说的这些顶多是不合规矩,却完全不可能判处什么刑罚。 李冠华随后又追问道“倒是大人,我想问问您,不知我跟杨县令到底犯了什么错,您要这样扣押我们!我们就算是死,至少也应该我们犯的什么过错吧。” 此时就连杨县令也开始叫起了冤屈“大人,就算下官们真犯了什么事,您也应该告知我们到底犯了什么事吧?而不是对我们进行抓捕就完事了吧?” 一时这位按察使倒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不过他情知这两人说的也没有错,故而他只走到二人身前,他只先对杨县令开口道“有人举报你们滥用私刑,抓捕无辜之人,公报私仇。” 随后他又走到李冠华的身边道“至于你,他们说你没有调令,却私自派兵捕捉他人,意图谋反。” 果然这两条他是躲不开了,不过李冠华或许还应该庆幸的便是,自己在将这群人抓到安西县城的衙门时,只立刻便在徐芷兰的提醒下,让大部分的士兵都立刻赶回了原来的唤溪。 虽然他们现在不一定赶回了唤溪,但此刻他们至少也不在安西县城。 故而李冠华立刻高声道了一句“大人冤枉啊,我就是来访友,不过带了几个亲兵,怎么我就成了谋反了呢?我这三四个小兵,只怕还不够别人喝一壶的呢。” 李冠华的喊冤,立刻便得到了安西县令的证实。 “是啊,大人,李大人就是来寻友的,这点我可以作证,他带的这两三个人怎么可能谋反!” 这位安西按察使显然也没想到眼下会是这么一个情形。 他原以为这事要走程序的话很简单,然而谁知道这两人会将程序全部堵死。故而他一时倒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倒是那王征立刻对对方道了一句“大人,我们老爷可是实实在在的被他们抓走了,这位李大人当时带过来的兵可不下百来号人,他们定是提前知道我们要来,所以提前将人全部弄走了。” “我们要是提前知道会被人如此污蔑,我们何必等在这里被你们血口喷人。况且你口口声声说我有百十来号人,我倒要问问你你怎么证明我带了人过来了,要知道你们应当也看到了,我身边就这两三个人,大人要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查!派人去找,若在这安西县城找到我的士兵,我自愿将自己的人头献上!” 李冠华在刚才的堂审之中显然别的没有学会,但有一件事他却是学到了。那便是提前甩锅,谁提出问题谁自证。 而这种事情在早有防备的情况下,要进行自证显然是很难的。 而且就算能自证出什么,那也是需要时间的。 故而他这一问倒还真将王征问住了,他刚要说自己老爷府上的女眷们可以作证。 但很快他显然也意识到自己差点掉入他们的陷阱之中了。 王征可不是这里面的人,他自然也不会遵循这里面的规矩。他只厉声道了一句“大人,抓这二位可是柯大人的命令。” 第六百八十六章 逐个击破 听了王征的话,按察使也终于不再与李冠华以及安西县令他们过多啰嗦,他只一挥手道了一句“将他们统统带回州府。” 李冠华闻言只立刻道了一句“大人我们冤枉啊!” 只可惜这位按察使并不理会他们的喊冤。 从安西县城离开后,按察使便押着李冠华与安西县令快马加鞭往州府而去。 至于王征则与一队州府士兵留在了此处继续追查自己老爷跟其他人的下落。 然而这件事本就是在徐芷兰与辛关发现形势不对之前,便将这群人转移走了,故而此时这王征想要在县衙里找到那群人又是何其艰难呢。 安西县城的郊野外,一间废弃的小屋里,那几名安西镇的老爷们此时只都被堵了嘴,捆了绳,被几名安西的衙役按在地上。 而在他们的前方,一身黑衣劲装的陈柯正坐在前方冷冷看着他们。 他冷声问道“你们到底招不招?” 然而这群人在辛关迅速押着他们离开此处时,便已经意识到了定是王征已经将安西州府的人请过来了。 毕竟安西州府那边与自己这边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们若是出了事,安西州府那边也必定会被牵连出来。 故而他们从派王征出报信的那一刻便打的是拖延时间的主意,如今一切就如同他们所预料的一般顺利进行着,此时他们又怎么可能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招供呢。 故而面对着辛关的威胁,他们不但不为所动,其他人只还道了一句“我们不会招认的,这些事情与我们无关,我们都是清清白白做人的。” 听着他们此刻只连一点问题都不肯招认了,辛关也懒得跟他们玩什么攻心为上的阳谋,他也不是安西县令,并不需要讲那么多的规则。 故而在他们强调自己都是清清白白做人后,辛关直接拿出了一叠供纸,随后道了一句“直接按着他们画押就好了,供纸我已经写好了!他们的罪行都在上面。” 听到这话,旁边的衙役便开始按着他们画起了押。 他们当下自然拼命挣扎。 其中一人更是出言威胁道“我们就算签了押,我们也不会认的!” “就是!我们不认!”另有一人高声道。 然而辛关闻言却是不为所动道“我又没指望你们认,反正等你们画了押。你们也没命不认了。” 听了这话,另外四人已经有些害怕了,然而那命令王征去找安西知府的柯姓老爷对此却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他冷笑一声道“你吓唬谁呢?你当我是从小被吓到的吗?我兄长可是知府大人,我看你们谁敢要我性命。” 有了那人的话,另外四人此时也没那么害怕了。 是啊!他们有知府大人为他们撑腰,他们怕什么啊? 当下那四人也不再害怕了。 辛关自然注意到了这人。 这人一看也是横惯了,可横的也怕不要命的。 他挑了挑眉道“你兄长是知府又如何?有了这份供纸,他就是天王老子,我也敢将他拉下马!你要不信便先从你开刀吧。” 话音落下,辛关只指着那刺头道“便先从你开始吧,先画押然后杀了吧。” 得了辛关的话,随后衙役们立刻强行压着那人的大拇指按着沾了红泥,随后他们只又强行逼着那人在上面画手印。 那人自然不从,可双拳难敌四手,他很快便被衙役们强行按着画了押。 而衙役们在那人按下手印时,只立刻便将对方拖了下去。 被拖下去的那人此时只还高声喊道“你们不能这样对我!若是让知府大人知道了,定然没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不过辛关面对着这样的威胁几乎动也不动。 他冷笑着道“怎么个没有好果子吃法?你们的知府大人知道我是谁吗?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听到他这发问,剩下的众人面面相觑,当下还真没有人知道此人是谁。 大家只茫然的看着那人。一时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人最害怕的便是面对未知的恐惧,只要恐惧感足够,便足以击溃任何人的心房 而正因为这群人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是什么身份,所以这才有了无限的猜想与推断。 而此时只需要一根稻草便能破防。 辛关在说完这句话后,随后便立刻示意身边的侍卫将这人直接带了下去。 那人随后发出恐惧的嘶喊声,接着在到了营帐之外,那人只又发出了一声极为惨烈的叫声。 那拖出去的人本就是他们的主心骨。 剩下的四人,听到那人的惨叫声,一时只面面相觑,竟不知如何是好。 辛关只仔细看着这四人的表情,这些人享受着滔天的财富,本就被养成的贪生怕死,如今在那种恐惧的威胁下,他们当下更是面如土色。 一见时机到了,辛关也不多话,他只立刻示意一旁的衙役押着他们的手画押。 这群人害怕极了,这简直就是一件徒劳无功的事,既然本就是没有功劳的事情,那他们为何还要死守着此处不退。 眼下自然是性命要紧。 故而一人只立刻道了一句“大人,别杀我,我们什么都招!求您饶了我们吧!” 辛关闻言却并没有立刻答应他们。直到这群人同时喊冤,求自己饶了他们的性命。辛关这才道了一句“我既然可以直接杀了你们得到供词,我又为什么要留着你们的性命徒增烦恼。你们若是之后反水可怎么办?我信不过你们,杀了便杀了!” 当下那群人立刻更加大声的哀求了起来,人就是这样,当提议他们打开外面的窗户,他们不肯答应。 如果一开始就将屋顶盖掀了,开窗的提议便也显得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大人别杀我们!我们什么都招!我们招的一定比他们还要多!” “是啊!大人,我们到底是参与者,我们知道的内情可比他们多的多,你们要是想知道我们与那知府做了什么交易,我们什么都可以招!” “大人,我招的比他还要多,您别杀我!” 听着他们争先恐后的争着招认,辛关这才示意几人开口道“行了,你们别争了,一个个来,若我觉得你们招的有用,倒可以留你们一条性命,不过要是欺骗于我,或者避重就轻,刚才那位柯知府的弟弟便是你们的下场。” 这群人闻言当即道“老爷放心,我们不会说那些不合适的话!我们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辛关听完这话,只是点了点头,随后这群人便开始主动招认了一些他们的罪行,以及他们与安西州府的交易几乎全部都说给辛关听了。 并且这些人招完供只还配合的画了押。 看来刚才杀鸡儆猴的招数十分有用。 这些人招完供,只还诚惶诚恐的看着辛关“大人我们能招的都招了,可没有一点隐瞒,您可以饶我们一命吗?” 辛关闻言只点了点头“既然你们都招了,我自然也不会为难你们。” 听到辛关这话,那些人立刻朝辛关磕头。 然而辛关却又接着道“不过你们到时候也要有作证的勇气才是。” 说完这话,那几人立刻磕头如捣蒜。 “大人放心,只要大人您一个命令,我们万死不辞!” 辛关只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下去。 而待将这四人押下去时,于此同时辛关只又让另一人将之押了上来。 当他们与那人擦肩而过时,他们蓦然发现柯知府的弟弟根本就没有被人杀掉。 意识到自己被人耍了,他们几人心中只如翻江倒海一般,不过当下竟是没有一人敢面对那柯知府的弟弟。 柯知府的弟弟显然并不知道他们已经招供了。 他将目光投向那些人,然而他们的视线却是根本没有与柯知府相对。 “怎么?这便开始害怕了?”柯知府的弟弟柯老爷出言嘲讽道。 然而那些人也没有理会他。 他们已经做出了选择,在当下这种环境里,若是反悔只有死路一条。 不过柯老爷也不在意。 他昂首挺胸来到辛关面前厉声道了一句“怎么样?我就说了你不敢对我动手吧?” “是啊,我不敢。”辛关此时已经坦然承认了。 那柯老爷当即更为骄傲“我是不会替你指认我兄长的。” 辛关满不在意道“那可不巧,我也不需要你指认了,另外四人已经指认了,他们这是戴罪立功,故而他们必然会得到一定的减刑,至于你便跟你兄长一起关到死吧,他们的供词你是不是要看一看?” 听到这话,那人的脸色顿时颓然了下来。 是啊,那四人是自己的合伙人,自己跟自己兄长的秘密,他们也是参与者,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于此同时辛关只示意其他人将那封信推到了对方的眼前“你看看这供词够不够完整,补充的充不充分。” 说完,他只还将那四人的供词递给他看,当下他只越看越面如土色,他的这些兄弟们只将他们几人的信息几乎全部招认出来了,这里根本没有他需要补充的点,所以当下他是真的不需要自己来招认什么了。 而更令人感到恐惧的一点是,随后辛关只又拿起一个账本在他面前扬了扬。 第六百八十七章 出人意料的入局者 那个账本上记录了很多可以辅佐供词的证据。 故而当下他的确完全不需要自己了,只要自己的那四个兄弟不翻供,这些账本还在他手里。 自己跟自己兄长的确只有覆灭的风险。 一想到这些,那柯老爷便只觉得一阵绝望。 不过他还是咬牙道了一句“你以为不经过州府,你们的供纸能送上去?你以为你们送上去就会有人管?” 辛关在上头,只胜券在握道“你放心,你跟你兄长的事不但会有人管,而且不久之后还马上便会有人来收拾你们。我早在来这里之前便听说了你们兄弟二人的事,前几日我又早早让知县将你们的罪行直接传给了上面。用不了几日,你们就会知道这安西到底是谁在做主。” 说完这话,辛关挥了挥手“来人,将他押下去。” 而那人拖下去时,还不甘心的问道“你到底是谁的人?” 辛关没有直接回答他了,而是指了指上面。 那人几乎立刻便懂了其中意思,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边的事居然能惊动到上头。 不过当下他也不可能知道了。 …… 上京城,宣政殿内,邕帝自从册立了太子之后不久便推说身体偶感风寒,如今已经连续几日没有来上朝了。 当下人人都说邕帝的身体如今已经急转直下,而朝堂之上如今几乎都是太子赵念泽在上首主持朝政。 故而一些人的心思便也跟着活络了起来。 而在今日的朝堂之上,在众人奏完所有奏折之后,却见其中一人只突然主动走了出来。 “殿下我有事要启奏!”说话的人是一名言官。 赵念泽只示意那人出来说。 随后那言官便手持毋板,一路小碎步出了人群。 他微微躬身道“陛下,臣有事启奏,此折乃是安西知府上呈的,如今安西已经连续几年经历过寒潮之灾,旱收之灾底下粮食欠收几年,赋税却没有一分降低。底下饿殍遍野,民众们更是无米下炊,只能卖儿卖女,却也偿不上当地的赋税,便是今年,当地很多人只连开春的种子都贷不起了,故而那安西知府想请陛下对安西进行救济。” 赵念泽闻言只微微点了点头,随后他转头看向户部尚书。 不想那户部尚书明显是个暴脾气,他听了这话,当即便对着那言官直接斥了一句“放你娘的狗屁!安西年年穷,年年请求救济,年年赋税不到位!便是淮泰山城每年洪灾泛滥,也没有比你们安西的赋税还要少,你们安西地广人多,水土也算丰茂,按理来说赋税应该排在闵江湖州之后,可结果你们的赋税每年所收的不过一个淮泰山城所纳赋税,那可是田地贫瘠,出了名的少田人稀之地,可即使如此,人家也交了足额的税,你们占着那么多广田,还要求再减免赋税,再求救济,我看你们干脆不要交税了。便让那安西知府独立成州,自立为王!” 这位尚书的话不可谓不一鸣惊人,尤其当那言官听到这位尚书最后一句时,那人只立刻道了一句“尚书大人这种玩笑可开不得,咱们都是为圣上办事,圣人常说怜百姓之疾苦,忧天下之苍生,是朝廷的本职,柯知府固然没有这样大的格局,可他既然是安西的知府,那自然是要体谅安西的百姓。况且安西这几年的苦处,这几年的灾患,大家也是实实在在看在眼里的。当初人多田多这是不争的事实,可这几年灾患,人口锐减,大人应当也是看在眼里的,尚书大人怎么能信口污蔑安西知府是意图谋反呢?” “我污蔑他!这年年赋税你们安西最不到位,要拨款就数你们安西最积极!我就问你,你敢说安西知府不是中饱私囊。”那位尚书只指着那人的鼻子骂道。 当下那人只也立刻道“尚书大人说安西知府中饱私囊,那我敢问大人,您可有什么证据。” 眼见着二人战火升级,两方的人也拉了进来,大家七嘴八舌,整个朝堂的秩序一时只如同菜市场一般。 最后还是上首的太监出来说话,这些人才平息了怒火。 另一边,在那言官怼尚书之时,另一名年轻的言官只突然从其中站了出来“怜百姓之疾苦?在其位谋其职?事实果真如此吗?许大人说的这般义正言辞,到底也不过是因为自己也是出自安西吧?” 这人是赵衍桢身边的言官,想当然他的话,多半代表着晋王的意思。 故而原本争执的双方,只都不自觉将视线落在了一副局外人姿态的晋王赵衍桢身上。 毕竟赵衍桢自从回朝之后,便一直十分低调,几乎京中事务,他很少卷入纷争之中,甚至原本有人传他想与太子争夺帝位,原来的一些老世家便想继续站在他身后,可在看到他那副不问世事,一心只守着晋王妃过日子的模样后,很多人便也只能放弃了他。 故而他虽然身居高位,也常年上朝,但却一直是个隐形人,众人几乎都要忘了他的存在。 可如今这个隐形人居然出手了。 一时所有人都看不清对方这是什么路数。 直到赵念泽出言打破了这平静,他朝那位年轻的言官道了一句“听你的意思,你似乎另有一事要发表意见?” 那年轻言官只道了一句“臣的确有事要启奏,臣的这份奏章是来自安西治下一位知县的来信。他奏安西知府中饱私囊,从三年前开始,安西的救济粮便未发放到下面过,便是救援,也只是下面的官员为了不激起民怨,只能东家拼西家凑,而救济粮多数都被纳入了知府他们的囊中。除此之外,他们每年在有上面的减免纳税的情况下,还对下收取足额的赋税,安西早就是民不聊生的景象了。” “有田的为了生存只能卖田卖地,之后沦为租户,没田的只能卖儿卖女,卖入那些大户人家家中成为无籍的劳动力,如此一来人头少了,赋税自然也少了,而他们对底下这些大搞兼并的大地主不闻不问,甚至狼狈为奸,却对底下的疾苦视而不见。” “这样欺上瞒下之辈,总可说他是怜百姓疾苦之人?” “这必是血口喷人!”那名原本在奏请免除赋税的官员立刻开口道了一句。 听到对方的话,那言官却也不咄咄逼人,他只不卑不亢道了一句“是不是血口喷人,此事只需派人一查便知,臣恳求陛下,能派人去安西走访一趟。” “若其所言果真是微臣误会安西知府,臣愿除去头上官帽!不知许大人可敢?”那言官继续反问道。 听他这话,虽然不至咄咄逼人,却也有四两拔千斤的意味。 那人当即只连话都说不利索了,那尚书虽然不知道赵衍桢是什么来路。 可此时他怎么可能放过这个落井下石的机会“我看他怎么敢呢?毕竟安西问题这么大,他担得起吗?我就说年年赋税减少,年年救济灾粮,怎么就安西这里的人口仍旧这般大量锐减,原来是安西这里硕鼠为患!臣恳请陛下就此事!” 那尚书底下自然也是有不少人的,听了尚书的话,其他利益相关者只也齐声道“求陛下明查此事,还安西百姓一个公道!” 赵念泽闻言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他看了一眼一旁的赵衍桢,并且朝赵衍桢点了点头。 谁也不知道今日这起严查安西的事情,原本就是他与赵衍桢在背后合伙推波助澜。 赵念泽只朝底下众人点了点头,随后继续道“安西此事若为真,那自然是决不能姑息的,若为假!那也是不能允许的!这事就这么定了。只不知众位爱卿,可有推荐钦差的人选。” “微臣以为晋王为不二人选!晋王殿下德高望重,又有雷霆手段,行事公道,实为此次钦差大臣的不二人选。” “微臣也以为。” 当下这些站出来的人,自然仍旧是赵衍桢的人,而罕见的是,这一次高程两派却并没有人站出来反对赵衍桢。 唯一反对的也不过是那位许姓言官,但他们的声量不大,故而很快这人选便被定了下来。 赵念泽只道了一句“既然大家都觉得晋王合适,那走访安西的任务便交给晋王了。” 说完赵念泽只又看向赵衍桢的方向,赵衍桢得到任命,此时方才从中走了出来,道了一句“臣必不负殿下所托,定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而待处理完这桩事后,赵念泽身边的太监只也跟着道了一句“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听到对方这话,底下再没有人站出来,片刻后,那太监挥了挥拂尘道了一句“退。” 随后众位朝臣便如退潮的鱼群一般鱼贯而出。 不过在这些人中,刚刚被临时任命为安西钦差的赵衍桢却是在不过前脚刚刚踏出大殿正门的时候,被一名小内侍唤住了。 “大人,我们主子想请你过去一叙。”听了这话,赵衍桢只看了一眼上首的宝座,此时那里已经是空空如也。 他看了那个位置,随后默默点了点头。 那内侍随后便领着他往宫里去了。 第六百八十八章 坏心眼 当赵衍桢到达上书房的小房间时,屋里除了几名内侍并没有什么人,那领他进来的内侍只说了一句“太子殿下在更衣,还请晋王殿下稍等片刻。” 赵衍桢闻言也没有多言,他只踏步走到内室里,只见内室的案牍之上正堆满了还没来得及批奏的奏章。 如果往日是自己父王在的话,这案牍之上是不可能堆积这么多奏章的,如此看来那些风传自己父王身子不大好的谣言恐怕也未必是空穴来风。 而在他等候不过片刻的功夫后,太子赵念泽便也从外面走进来了,此时他已换上了一身轻便的朝服。 他朝赵衍桢道了一句“三弟,你来了。” 赵衍桢点了点头。 赵念泽随后只低声道了一句“今日在朝堂之上,还要多谢三弟你的配合啊。” 赵衍桢只道了一句“我与兄长本是同根生,兄长就不必客气了,咱们还是有话直说吧。” 见赵衍桢也不来虚的那一套,赵念泽自然也不再说什么废话了。 “其实今日之事,也是徐芷兰告诉我的,如今我派出的一名暗卫辛关正在保护她,故而这一次,我想让你过去,也是为了能护她的安全,给她以照应,我不想她出事,当然我也不想她再回上京,毕竟她如果回上京的话,我为止柔造的势便全白搭了。”赵念泽坦陈道。 赵衍桢只微微点了点头道“兄长放心,此次我定不会负兄长所托的。” 赵念泽只拍了拍赵衍桢的肩膀道“除了这事,还有一点要告诉你的是,你这一次可能不能直接往安西州府去,安西州府的人都知道钦差会来,必定会有所准备,而我那边有一位叫辛关的侍卫,那名侍卫在安西县城的城郊附近,你要去就去那里,便是轻装上阵也行。只要与他联系上了,人证物证到手便轻而易举了。” “当然我也就这两点要求了,其他的事情要怎么发挥,要带什么人去,便都由你自己决定了。”赵念泽低声道了一句 听到赵念泽的安排,赵衍桢立刻走了出来道“皇兄放心,衍桢定不会负皇兄所托,一定会将徐芷兰和这个案子办好的。” 听到赵衍桢这话,赵念泽欣慰的拍了拍赵衍桢的肩膀道“好弟弟,我也只能信得过你了,咱们可就这样说定了。” 赵衍桢只轻笑了笑,倒没说什么,随后他只突然低声问了一句“皇兄,父皇的病情严重吗?当真是偶感风寒吗?毕竟父皇为君最是勤劳,我可从来没有看到父皇如此久旷,不理政务。” 没想到赵衍桢居然会提及此事,不过随后他又释然,毕竟自己的父亲不也是赵衍桢的父亲吗? 他会问起父亲的事其实也并不意外吧。 不过他随后只又想起了自己父皇当时在病榻上的嘱咐,他让自己不要告诉任何人他如今身染恶疾之事,这其中的任何人,甚至包括自己的几个弟弟。 想到自己答应父皇的话,故而恍惚片刻之后,他只笑着朝赵衍桢摇了摇头道“三弟多想了,父皇就是近段时日身子有些怠倦,加上人的年纪往上走,精力有所衰退罢了,父皇休息一段时间自然身子便好了。” 赵衍桢听了赵念泽的讲述也不反驳,他只笑着道“我知道了,兄长若是没有别的什么事,我可就直接从这里离开了。” 赵念泽闻言只点了点头。 而赵衍桢从上书房出来后,便往宫外而去。 之后在其行到一处废墟之地时,只见不远处一名内侍也正匆匆而来。 那内侍在走到赵衍桢身边时,只朝赵衍桢行了一礼“参见三殿下。” 赵衍桢只微微点了点头,他随后低声问道“我父皇如今身子如何?” 那内侍闻言也不做隐瞒,他只低声道“还是老样子,精力不济,行事不利索,听太医们说,他这情况迟早会中风。” 听到这话,赵衍桢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内侍报告完邕帝的身体情况,随后又低声问道“殿下,您召奴才过来,可有什么要指示的?” 赵衍桢只道了一句“没什么可指示的,我只是过来告诉你,我大概要往安西去一趟,其他事务一切照旧,你不必多此一举。” 内侍闻言只轻轻点了点头。 赵衍桢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勾唇微微一笑道“对了,有些事情您还是得告诉我父皇才是,毕竟你可是他忠心耿耿的进忠公公。” 内侍闻言只也跟着露出一个笑容来“不知殿下想让陛下知道的是什么消息呢?” 赵衍桢闻言,随后低声道“我要去安西这事,包括我与兄长联手之事,你自然要告诉我的好父皇,你要说我们兄友弟恭,他最是信任于我。” 说完这话,赵衍桢只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他这嘲讽也不知是在向着谁。 内侍看了一眼赵衍桢,随后只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谁能想到当初那个温文尔雅,性情温和的皇子会变成如今这般呢。 赵衍桢不过刚刚从宫里出来,便有一名面生的小厮正在他的马车前等候。 一见那小厮,赵衍桢便不禁心生了几分警惕,他转头看向自己那辆马车上的车夫。 不过还没等车夫说话,便见那小厮立刻走了过来道“奴给晋王殿下请安。” 赵衍桢虽然心生不满,却也还是不禁点了点头道“你是谁府上的人?” 那奴才立刻便道了一句“奴是于侯爷身前的小厮,侯爷想请殿下前往醉春楼一述。他已在那里备下了宴席。” 听了这话,赵衍桢只道了一句“实在不好意思,本王还得回去陪王妃,恐怕没有什么时间去赴于侯爷的宴会,况且本王还得回去与王妃道别呢。” 说完这话,赵衍桢便径自上了马车。 看着蓦然离去的赵衍桢,那小厮虽然还想再说什么,然而赵衍桢已经离开了,他就是有满肚子的话都没处说。 故而在目送着赵衍桢离开后,那小厮只能再次回到自己主子身边。 而此时那主子只主动问道“晋王殿下,怎么样了?他答应了吗?” 小厮为难的摇了摇头“晋王殿下没有答应此事,他说要回去陪老婆。” 听了这话,那人随后只突然扇了那小厮一耳光。 “没用的废物。” …… 晋王府内,姜念娇在听说赵衍桢下朝回来之后,自然也去了前院迎接于他。 等候不过片刻,晋王的马车便匆匆朝着晋王府而来。 他一下了马车,便见姜念娇正在前院里等候自己。 “臣妾给王爷请安。”姜念娇在人前总还是要温和许多。 赵衍桢见状却是过来一把将她扶住道“阿娇,你我之间何必如此多礼。” 姜念娇闻言并没有说什么,她只是含蓄的笑了笑。 随后赵衍桢只示意姜念娇同他一起离开。 而待二人入了内室之后,赵衍桢方才同姜念娇说起自己的事情“娇娇这段时日我恐怕要离开上京一段时间。” 听闻此言,姜念娇有些惊讶道“你离开上京做什么?” 赵衍桢只低声道“皇兄说安西那边有一个案子需要我去接手。” 一听这话,姜念娇立刻警惕道“也什么每次这种危险的事情都要你去?他们自己那边是没有人了吗?” 听到姜念娇这话,赵衍桢只轻笑了一声“并不是他们没有人了,是这事只能由我去。毕竟徐芷兰也在那里,这个案子徐芷兰有参与其中,若是让旁人发现,徐芷兰的风险便也会由此增加。” 听到赵衍桢这话,姜念娇不再激烈反对,不过她很快提出了一个让赵衍桢为难的要求“那既然这样,我要跟你一起去。” 赵衍桢闻言只道了一声“这怎么行?娇娇,我过去不是玩乐。” “我也不是玩乐啊,怎么?我不能跟你一起过去吗?如果我不能过去,那你也别想我会答应你这事。”姜念娇不依不饶的道。 听了姜念娇这话,赵衍桢只能无奈的笑了笑“既然你坚持要过去,我也不阻拦你,不过娇娇你得答应我,不要到处乱走,还有时刻记得守在我身边,不然我真不放心带你一起过去。” 只要赵衍桢能答应带自己一起去,姜念娇自然是什么都能乖乖答应的。 二人当下有了新的约定,自然便也不再争执。 姜念娇随后只拉着赵衍桢道“对了,在离开这里之前,恐怕有件事情还需要你来处理一下。” 赵衍桢不解道“什么事?” 姜念娇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人领到了正厅,正厅里站着肥环燕瘦的几名女子。 赵衍桢还在不解之时,姜念娇已经将赵衍桢拖进了正厅里。 正厅里的几名美人一见姜念娇跟一名俊美的青年走了进来,他们心中便有些了然了起来,他们一个个看向赵衍桢的眼神都爱慕非常。 不过为了不显得太过外溢这份爱慕之情,他们只一个个含羞默默的垂下头,并且朝姜念娇行了一个礼。 “秀女们见过王妃。”这群女子一个个只低声道。 姜念娇朝这些人挥了挥手道“诸位姐妹不必多礼。” 随后她只又对秀女们道了一句“这位便是晋王殿下了,你们还不给晋王殿下见礼。” 第六百八十九章 竟是行刺者 这些女子们在听说那俊美青年便是晋王后,看向赵衍桢的眼神,一时只竟似是要将人拆吃入腹一般。 姜念娇介绍完赵衍桢,随后只又介绍起这四名被送过来的女子。 身形微胖的那个叫杨芸环,她肤如白瓷,皮肤细软,眉眼更是精致明艳,而她虽是胖美人,却也别有一种让人挪不开眼的惊艳感觉。 瘦的那个叫施兰广,正是身形伶仃,容貌清冷出尘的美人。 另有高个美人,身形高挑,英姿勃发,这位美人叫韩允玉。 矮个美人,娇小玲珑,仿佛能做掌上舞。这位美人则叫卓文雅。 姜念娇介绍过这四位美人后,只又同赵衍桢介绍道“这四位是宫里特意挑出来给你的四位美人,他们各有才艺,虽然出身不高,但却各有本事,你自己瞧瞧喜欢那位,便可以选哪位替你开枝散叶。” 听到姜念娇这毫不掩饰的话,那几名女子只都害羞的脸都红了。 姜念娇可不管这么多,在说完这话后,她便直接从内堂里离开了。 看着这几名女子,赵衍桢顿时兴趣缺缺了起来。 他心中十分清楚这些人就是从皇宫那边安插过来的奸细而已。 毕竟真有这个需要的也应该是自己的皇兄才是。 然而这些女子们却显然对赵衍桢跃跃欲试。 其中一名胆大的女子只主动走到赵衍桢面前道“殿下,奴婢会跳舞,不知殿下可有兴趣看婢子跳舞?” 她一走近便有一股甜香的栀子味,然而赵衍桢闻到这股香味,却是厌恶的皱了皱眉头。 不过想到那女子是从宫里出来的,他到底没有直接将人推开,而是出言问了一句“你除了跳舞就没有别的会的吗?” 女子连忙低声道“我也会弹一点琴。” 赵衍桢继续问道“我是问你除了琴棋书画以外的东西可会?” 被赵衍桢这个问题问懵了,那女子好半刻才低声道了一句“殿下希望婢子会什么?婢子可以学。” 赵衍桢没有说什么别的,他只看向另外三人道“你们呢?” 她们显然也不知道赵衍桢除了琴棋书画之外还喜欢什么。 故而她们只也配合着道“殿下想看什么,我们便学什么。” 赵衍桢闻言这才点了点头,他指着刚才说自己会跳舞的杨芸环道“你也别跳舞了,我看你柔韧性似乎不错,从今往后这正厅里的地砖便归你擦了。” 听到赵衍桢点自己名字,原本含情脉脉的杨芸环在听到赵衍桢说让自己之后擦地板后,她的脸色都青了。 “殿下,我……我不会,而且这个对于我来说实在太难了。”好半刻,杨芸环方才羞涩的道了一声。 赵衍桢却是不以为意道“这有什么难的?不是你自己说你可以学的吗?而且这样的话,岂不正好减肥了?” 听到这话,杨芸环方才能找补道“殿下我会加油的,我一定会瘦下来的。” 然而另外三人在听说让杨芸环擦地板,她们几人只都在心里不厚道的笑了,她们大概率没有想到自己的安排也好不到哪里去。 随后赵衍桢又指着其中矮个子的卓文雅道“文雅,你呢?你会什么?” 卓文雅闻言只期期艾艾的道了一句“我会弹琴,我听说殿下当年曾在春日宴上用箫吹奏过一曲凤求凰,不知小女子可有机会与殿下琴箫合奏。” “当然可以。”赵衍桢配合道。 听到这话,卓文雅心下一喜,其他人只也以为对方是得到了赵衍桢的青睐,一时之间,羡慕夹杂着嫉妒而来。 卓文雅也有些得意。 然而赵衍桢接下来的话,却是将卓文雅的得意击了个粉碎。 “不过你可以试着弹棉花。” 听到赵衍桢这话,场中当下再没忍住,只同时哄笑出声。 卓文雅通红着一张小脸,不可置信道“弹?弹棉花?那应该怎么弹?” “你要是愿意学,我可以安排人教你。”赵衍桢出言慷慨道。 然而这弹棉花,卓文雅虽然没见过,但这种一听便不是什么好事的东西显然也不是卓文雅想学的。 此时卓文雅还没开口,另一名韩允玉便主动开口了“弹棉花,这个我会!” 听到这话,卓文雅只恨不得韩允玉赶紧闭嘴。 然而韩允玉却还学着那些人做了一下弹棉花的姿势,接下来还唱了一句“弹-棉-花-咧!” 其声悠远,听了她的唱和,其他人只偷偷笑出了声。 赵衍桢只看向韩允玉道“那你可愿意教卓文雅?” 韩允玉立刻点头道“当然没问题。” 赵衍桢便挥手道“那卓文雅便交给你了。” 说完,他只又看向身形伶仃的施广兰。 一见赵衍桢不问自己的才艺,那韩允玉可不干了,她只道了一句“殿下,你还没问我,我会什么才艺呢!” 赵衍桢淡淡看向那女子,挑了挑眉道“你不是说了吗?你会弹棉花。” 听到这话,其他女子顿时又哄笑起来,然而韩允玉对于这种哄笑没有半点反应,她只立刻反驳道“婢子会的可不止是这些,婢子还会这个。” 话音落下,只见韩允玉突然朝着他的方向袭击而来,于此同时,只见韩允玉袖中有一阵寒光闪过。 那赫然正是一柄锋利雪亮的匕首。 她直接朝着赵衍桢刺了过去。 面对着这突然的变故,其他女子都被吓得不轻,她们此刻只会吓得到处逃窜与尖叫。 而赵衍桢坐在上首却是巍然不动。 “就这么点手段吗?出手的速度也未免太慢了吧。”赵衍桢甚至出言点评道。 不过那女子还是在赵衍桢如玉的脸颊上留下了一道流血的伤口。 她冷笑道“你还嫌弃我慢?我再慢还不是可以伤了你,甚至杀了你。” 然而那女子得意不过三秒,竟只不知何时已经被人定住了身形。 待那女子被人控制住后,一名内侍方才道了一句“殿下,您脸上流血了,用这块帕子擦一擦吧?” 然而赵衍桢闻言却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他接过帕子,随后冷冷看向韩允玉,并且道了一句“将她给我拖下去。” 随着韩允玉被拖下去后,赵衍桢此时似乎也找到了一些由头,他只冷冷对剩下的三人道“这三人也一并处理了吧,本王信不过她们。” 说完这话,他便径直冷漠的离开了。 另外三人一听这话,立刻同赵衍桢求情“殿下,求您饶恕我们吧!我们跟她不是一伙的。” 赵衍桢少了刚才的温度,只冷冷反问了几句“你们是被同时送进我府里来的,出自同一个地方,本王如何能信你们?” 说完这话,不管那些女子如何恐惧哀求,赵衍桢只似乎也不将之放在眼里。 到那三人也被拖走,赵衍桢方才仿佛没事人一般起身。 侍从见他起身,立刻连忙跟上,另有一名内侍则出言道了一句“殿下,咱们请胡大夫过来看看吧。” 赵衍桢只冷脸道“这么一点小伤,本王还不放在眼里,咱们去王妃院子里吧。” 说完这话,赵衍桢便一马当先,先行离开了,其他人一见他脸上冷漠的表情自然也不敢吭声。 不过他虽然冷着一张脸,然而在快要走近姜念娇的院子时,他的脸上却又换了温柔的笑容。 姜念娇本以为赵衍桢就算对那些美人没有兴趣,多半也需要一些时间才能从那些美人的身边脱身。 而此时又恰好是晚饭用餐的时间,故而她只也准备一个人吃完饭。 不想她还没有动箸,门外便走进来一个人,那人只用有些委屈的声音道“娇娇吃饭,怎么也不叫上我?” 听到对方这话,姜念娇这才默默看向对方道了一句“你怎么这么快过来了?我以为你应该跟新来的美人们吃饭才是。” 听到姜念娇这话,原本一脸冷酷的赵衍桢立刻摆出一副委屈的模样道“跟她们吃饭不香,你看我的脸上都被划出了一道口子。” 姜念娇仿佛此时才看到他脸上的痕迹,当即她也放下了手中的箸,同时出言问道“你的脸怎么受伤了?” 见姜念娇的视线终于落在了自己的脸上,赵衍桢这才心满意足道“没什么,就是一点小伤,刚才那几个女人想行刺我,不过他们已经被我解决了。” “行刺你?她们不都是宫里安排的人吗?当下怎么可能出这种事。”姜念娇大惑不解道。 赵衍桢闻言随后小声道“我也不知道,娇娇咱们先别说这些了,我脸颊其实还是有点疼的,要不,你给我上一下药吧。” 说完这话,他甚至还将姜念娇的脸颊扳向自己,他委委屈屈的道了一句“疼。” 姜念娇闻言只道了一句“你疼跟我有什么关系?” 赵衍桢立刻跳起来反驳道“你刚才要是不抛弃我,我就不会受伤了!我都伤成这样了,你都不给我上药,你还是不是我的亲亲娘子了。” 姜念娇一时也被这人逗笑了。 不过她心里很清楚,赵衍桢如今在自己这里可越发的无赖了。 若是自己同意了,后面保不准吃苦头的就是自己了,毕竟自从二人有了夫妻之实后,这人的手脚便越发不老实了。 “我去叫胡太医。”姜念娇笑意盈盈的提议道。 第六百九十章 第一印象 赵衍桢自然是不依的,然而姜念娇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在他准备继续撒娇之前,她直接给赵衍桢喂了一颗葡萄,随后她扬声便对一旁的翠翘道了一句“翘儿,咱们殿下脸上伤着了,你赶紧去叫胡大夫过来,可不能让我们殿下脸上留疤。” 听了姜念娇的话,翠翘立刻低声道了一句是。 而待翠翘离开后,姜念娇只立刻问道“那几人都是宫里的人,按理说宫里的管制最是严格,他们怎么会让刺客溜进宫里对你动手呢?” 听姜念娇问起这个,赵衍桢只抱着姜念娇,并且将头靠在姜念娇的肩上。 他颇为委屈道“也许是宫里有人想让我死吧。” 听到这话,姜念娇惊讶的道“怎么会?” 她实在想不出宫里能有什么人想要他死,毕竟他如今已经远离了权利中枢,说想要他死,那还不如说是想要赵念泽死来的比较可靠。 赵衍桢似乎知道姜念娇不会信,他只道了一句“我是说假如,娇娇,假如他们想让我死的话,你会站在我这一边,帮我吗?” 姜念娇想也没想,脱口而出“那是当然。” 听到她这话,赵衍桢却又继续道“哪怕我跟上辈子一样恶贯满盈,你也会吗?” 没想到赵衍桢会这样发问,姜念娇不禁紧张的问了一句“你要造反吗?” 听到这话,赵衍桢噗嗤笑出了声“怎么可能?我上辈子已经当过帝王了,当那个太麻烦了,我才不想再当呢。” “只是我如果为了自保或者仇恨做了坏事,你也会坚定的站在我这边吗?”赵衍桢有些忐忑的问道。 不想姜念娇却是立刻捧起他的脸颊道“那是自然,只要你活着,别的什么都不重要,当然前提是,你别再重蹈前世的覆辙。” 赵衍桢闻言配合的点了点头,他轻笑着道“娇娇,我真庆幸遇见了你,若是没有你,我大概率会重蹈覆辙。毕竟我到死都没有消除那所谓的仇恨。” “你说多好笑,他们都死了,那个挂在高处哄骗我的皇位也已经到手了,可是我仍旧充满了仇恨与杀意。我心里空落落的,为了让自己好过,我只能继续杀伐,他们怕极了我。”想起那些旧事,他只嗤笑了起来。 “那你最后是怎么死的?”姜念娇好奇的问道。 “最后我众叛亲离,被曾经支持我的部下勾结着偏安一隅的赵念泽杀死在离清宫里。”他此刻只轻描淡写道。 然而姜念娇却已经从赵衍桢的轻描淡写里听到了这个男人曾经的手段与疯魔的结局。 她比他死的更早,她死在了对方破城的路上。 她只是在想,如果当时她没有死的那么早,如果她能遇见那时已经疯魔的赵衍桢,倒是不知会是怎样的结果。 但很快她便摇了摇头。 赵衍桢当时经历过了刻骨的仇恨,又被自己父亲囚在王府里整八年,人生最美好的年华里,他被囚在一方小小的院子里,只能品尝着仇恨。 仇恨驱使着的人,固然有所行动力,但更多人却是会被仇恨驱使着走向毁灭。 而这仇恨不过是肉体先毁灭,还是精神先毁灭的问题罢了。 所以那时候的自己遇见他,他说不定会杀了自己吧。 毕竟自己喜欢赵念泽,虽然她与赵念泽并没有多少交集。可是自己的姨母曾是赵念泽的养育者与支持者。 见姜念娇一直没有说话,赵衍桢突然抬起头道“娇娇你怎么不说话?” 随后仿佛听到了姜念娇内心的声音一般,他笑着道“你是不是在想如果是在那时遇见的我,你会怎么样对不对?” 倒没想到自己的心事居然真被赵衍桢猜中了,姜念娇惊讶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赵衍桢笑着眨了眨眼道“因为我有读心术啊?” 但很显然他所谓的读心术都是没有说实话的。 姜念娇只继续问道“所以如果是在那时候遇到我,你会怎么做?” 赵衍桢只撑手盯着姜念娇,眼睛一眨不眨。 被他盯着的姜念娇有些不自在的迎向他的目光“你看什么?” “娇娇,你知道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是在想什么吗?” 姜念娇立刻道了一句“咱们第一次见面,你就掐了我脖子,你想杀了我。” 赵衍桢愣了一下,随后忽然轻笑道“那是个误会,况且你我第一次见面也不是那时候。” “那是什么时候?”姜念娇不解的问道。 “是在更早之前,我跟皇兄在一起,准备偷偷去藕池里捉鱼。”他低声提示道。 听到他这话,姜念娇倒是突然想起来了。 那时候她年纪比他们都要小,他们都不肯带着自己,所以自己便只能屁颠屁颠的跟在他们后面。 当时不止是有赵念泽与赵衍桢,他们还带了苏止柔。 可赵念泽没有带自己,最后还是自己知道了,主动凑上去的,她方才知道赵念泽准备去哪里。 而且即使如此赵念泽还是不肯同自己玩。 他连捉的鱼都全给了苏止柔,她至今都记得,当时两位皇子下了浅水池,赵念泽捉到第一尾金鱼时,是双手捧着金鱼献宝一般的捧到了苏止柔的跟前。而当时的苏止柔是被赵念泽逗笑的。 自己想过去看一看,赵念泽却转手便将那金鱼放到了苏止柔的鱼缸里。 当时的自己似乎是耍了大小姐脾气的,见他不准自己看,当时的她气的直接将赵念泽的鱼缸扔到了水里。 当时赵念泽立刻便冲自己大吼,最后还是苏止柔拦在身前打圆场,而除此之外,当时同行的赵衍桢似乎也以为自己只是为了鱼儿伤心的。 那时候的他心性还没有扭曲,所以善良的他,只将自己捉到的漂亮鱼儿都送给了自己,可她当时在气头上怎么可能会接受他的好意,她只将那缸鱼也一并砸了。 一想起那件事,姜念娇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你当时很生气吧?我砸坏了你的鱼缸,还让你辛辛苦苦捉的鱼全都付之东流水。” 一想到那事,姜念娇只觉得自己如果是在后期遇见他的话,没准死的更惨。 赵衍桢却是在此时轻笑了一声“我没有生气,当时第一眼见你时,我就在想,这小姑娘真漂亮,可皇兄却对你爱搭不理的,我觉得是他没眼光。” “你现在当然这么说了。”姜念娇可不信这话,立刻反驳道。 赵衍桢轻笑了一声“不过当你将那鱼缸砸碎的时候,我想的却是你为什么喜欢的不是我,如果你喜欢的人是我,我绝不会让你这么生气,我也会将第一尾鱼送到你面前。” 姜念娇可不信他的鬼话,她只道了一句“那你这是喜欢我?” 赵衍桢点了点头“也许吧?” “既然喜欢我?那你为何不追求我?”姜念娇反问道。 “我追求你,当时的你会答应我吗?”赵衍桢却是一句话便将姜念娇问的愣住了。 她大概率是不会的,虽然当时她也觉得这个少年生的好看,可也仅仅只是这种程度的感慨罢了。 “你当时的追求者,捧你的人也不少,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况且我并不认为仅仅是喜欢一个人,我就要去追求她,就一定要她属于我。我觉得默默看着也好。” “那如今你又为什么追求我?”姜念娇好奇的问道。 赵衍桢笑着道“利益足够大,而且你的眼里终于放下了我皇兄,你放下的时候,我有信心你会选择我。” 虽然赵衍桢这话说的似乎很自恋,不过他倒也没说错,姜念娇排除掉那两个选择能选的似乎也只有他了。 “所以你当时是喜欢我的,那后面看到那样的我,你会怎么做?”姜念娇再次回到了最开始的那个问题。 赵衍桢看着姜念娇道“若是你来到了我面前,唾手可得的缘分我为何不要,不过我不能保证那时的我会不会好好对你。” 姜念娇想了想只觉得赵衍桢说的倒也还算诚恳。 于此同时,另一边那位胡医师在翠翘的引领下,只也领着药箱匆匆而来。 他以为殿下定是受了很重的伤,故而进来时也是匆匆的,待闷头走进来,却见那两人此时跟连体婴似的在一起腻歪,胡医师只立刻转头,想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然而赵衍桢的目光已经扫向自己了。 故而他只能硬着头皮拜倒在地道“参加晋王殿下,见过晋王妃。” 姜念娇被赵衍桢抱在他腿上,并不知道胡医师来了,直到听到对方那话,她方才想起身。 然而赵衍桢却是将姜念娇抱着不肯松手。 姜念娇低声道了一句“你赶紧放开我,别让人看笑话了。” 被姜念娇一番拒绝,赵衍桢也不说话,只委屈巴巴的看着姜念娇。 “你当时因为兄长不曾看你便委屈的砸碎了金鱼缸,你怎么不想想我被拒绝了又有多委屈。” 被这样的视线盯着,姜念娇只能举手投降道“好!好!好!我不拒绝,我就让胡医师看我们腻歪,这样可以吧。” 说完姜念娇只对着他做出了一个轻解腰带的动作,一看姜念娇行为比他还豪放,赵衍桢立刻慌张的按住姜念娇的手。 第六百九十一章 前往安西 “这个不行。”他低声道了一句,他可不想让胡医师看到姜念娇。 “既然不行,那你让不让我起身?”姜念娇继续开口问道。 赵衍桢闻言只能妥协的点了点头。 因为姜念娇是背对着胡太医的,而且胡太医跪在地上连头都没有抬,故而他根本不知道姜念娇与赵衍桢就起身这件事又经历了怎样的极限拉扯。 而待姜念娇起了身后,胡太医便也立刻起了身,随后开始替赵衍桢查看伤口。 赵衍桢脸上的伤口其实并不大,留下的也不过是一个浅浅的伤疤,等过几日其实也就好了。 这伤口正如有人调侃的那句话一般,医生,快来!我受伤了,你再不过来我的伤口便要愈合了。 胡太医不明白自己一把年纪了,为何还要在这里吃一嘴狗粮。 故而胡太医一见这情形,便当机立断只给姜念娇一盒舒痕胶道“王妃,殿下伤的不重,您只用给他早晚两次涂一涂舒痕胶就好了。过不了几日这脸上的疤痕都不会留。” 一听这胡太医的话,姜念娇直接无语“胡太医,您帮着再检查检查,而且既然您都来了,您的手法要好一些,要不您给殿下涂一涂这舒痕胶,我也好学着点。” 听到姜念娇这话,再看姜念娇这诚恳的眼神,胡太医差点真的接过了姜念娇手里的盒子,直到赵衍桢突然咳嗽了一声。 那胡太医方才如梦初醒的缩了手。 他看了看正在死死盯着他的胡太医,与一脸诚恳的姜念娇只暗暗想到: 如果他有罪,请让老天直接惩罚他,而不是让他在这两夫妻秀恩爱的夹缝中生存。 好在姜念娇与赵衍桢的较量,很快便在赵衍桢的一句“胡太医,你下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了”中结束。 胡太医来时就没有放下药箱,此时更是马不停蹄的离开。 …… 翌日,天光不过刚刚破晓,王留坊门外仍是一片冷清。 然而晋王府门前却是聚集了几十人,虽然姜念娇与赵衍桢只一致决定轻车简行,可即使如此,此时王府门前也仍是停着三辆马车,一辆马车是座王爷王妃的,另一辆则是乘装货物的,剩下的一辆便是随行的丫鬟奴才们的位置。 至于护卫与马匹还得另外计数,毕竟上京到安西快马加鞭日夜不休也需要一日半才能到达。 加上安西以外的地段多山与丘陵,这些地方是最容易遇到山匪的,故而这一路上护卫反而是必不可少的。 如此一来,这一行倒是少说也有几十人了。 因为姜念娇也要同去,所以原本带十几名护卫骑马前去的赵衍桢只也能选择陪着姜念娇一起乘坐马车了。 而且原本的日夜兼程,只也换成了白日前行,晚上休息。 毕竟这样的马车车队很容易被贼人盯上,虽然他们带去的护卫能将贼人搞定,但赵衍桢也不想姜念娇受到半点惊吓,故而他的选择是晚上休息。 车马准备妥当之后,二人便上了马车,至于府里的事务,姜念娇只将之全部交给了怜莺来管,如果还有更重要的事,老太太也是答应帮他们解决的,故而姜念娇之后便随着赵衍桢离开了上京。 马车在这之后果然便行了整整一日,几人到达就近的一座小镇时,镇子里已经没什么人了。 故而当这三辆马车行到镇上时,但有一点风吹草动,却也是十分明显的。 之后几人不知行了多久,很快便见到一块牌匾上面写着鸿来客栈的店门前。 一见了客栈,一名侍卫便前去敲门。 然而那门却是迟迟未开,而且在听到敲门声后,那烛火只再一次熄灭了。 侍卫便又道了一句“屋里有人吗?” 屋里并没有人回答。 就在侍卫以为这屋里应当是没人了,而准备离开时,却听屋里突然传来什么东西滚落地面骨碌碌的响声。 侍卫不免又重重拍了拍门道“屋里是不是有人!有人就赶紧开门!!!” 说完侍卫又重重的拍了拍门板。 听到侍卫一直在敲门,许久之后,终于屋里响起一个似乎声音有些颤抖的男声“有……有人,客官想要做什么?” 他这话音不过刚落下,便又传来一声呜的痛呼。 侍卫们很快便警觉到了屋里有些不对劲,不过那侍卫还是没有直接冲进去,他只道了一句“我们想要住宿。” “客官多少人?”屋里的人弱弱的问道。 “几人个人吧。”侍卫低声答道。 听了侍卫的话,屋里静默了片刻,随后就在侍卫等不耐烦之前,那声音便再次响了起来“小店……客满了,还请……还请客人去别处投宿。” “那别的地方还有投宿的地方吗?” “有的,就在邻街不远处。”那屋里再次低声回答道。 听到这话,那侍卫倒是不再拍门了。 于此同时,他转身离去,不过在离去之前他似乎听到屋里传来一个救字,只可惜,那人没能来得及将最后那个名字说出来,便被人捂了嘴。 而侍卫虽然听到了这声音,却也没有回头,他只来到了赵衍桢的车前道了一句“殿下,这客栈看样子似乎遭遇了劫持,咱们还要继续住下吗?” 赵衍桢出言问道“别处还有投宿的店面吗?” 侍卫答了一句“有。” “那就去别处……” 不想赵衍桢话还没完,姜念娇却是拉住赵衍桢的手臂道“去了别处,谁知道这伙强人还会不会又一次对我们实行惩罚呢?我觉得这事咱们不能不管。” 听到姜念娇这话,赵衍桢嘴角噙笑道“那依王妃的意思,咱们应该怎么个管法呢?” “先假装离开,之后再派侍卫们大概查探一下屋里的情形。等弄明白了屋里的情况再去救援也可以避免伤亡。” 听了姜念娇的话,赵衍桢点了点头。 随后他朝底下的人道了一句“听到王妃的话了吗?这就是我们王妃的指示。你们还不快去照办。” 这些护卫显然都习惯了赵衍桢万事听老婆的作风。 故而那侍卫也不惊讶,他随后只挥了挥手道“咱们走。” 这一声倒是足够那客栈里的人听到了。 于此同时,马车也开始重新启动。 听着马车辘辘离开。 那屋里的歹徒似乎也松了一口气,然而屋里的其他人却也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 没有人救他们,他们或许今夜便都会死于这伙贼人的手下,明日留给人知晓的多半也只有他们的尸首。 想到这些,众人便觉得一阵绝望。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那三辆乘着十几人的马车并没有走远,他们就停在了拐角处,于此同时,几十名护卫翻身下马,随后悄无声息的潜入那鸿来客栈里开始了打探。 鸿来客栈里的众人果然是被人挟持了。 不过被挟持的人数大约也有几十人,然而真正的歹徒却才不过七八个人而已。 此时他们的桌上摆满了各色的包袱,一名歹徒,只将这些包袱扯开,随后在里面搜刮值钱之物。另一名歹徒则在柜台里搜刮钱财。 剩下的这五六个人才是看守这群人的,此时如果这群人能联手起来,这些歹徒也不是不能制服。 然而这群人显然都有彼此的顾虑,他们都怕其他人不会跟他们一起出手,他们怕自己会受伤,毕竟歹徒虽然只有七八个人,可他们身强体壮,而且手里还拿着大刀,故而当下没有人敢出手,也没有人敢反抗。 另一边店老板也已经浑身是窟窿的倒在了血泊里,这些情形显然已经吓破了他们的胆。 人并非怕弱,毕竟即使是弱者,历史上也不是没有以弱胜强的例子。 可眼下一旦一个人若是没有了胆量,没有了反抗的勇气,那便就只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他们这群人显然就是如此,越是怕被杀害,反而越是会被杀害。 侍卫只看了一眼屋里的情形,便已经大概心里有了数。 他只轻轻一挥手,随后一群侍卫便都开始朝着那屋子的各个暗处布局了过去。 于此同时门外只再次响起了拍门声“开门!开门!快开门!” 此时店老板已经被他们捅死了,当下外面拍门拍的凶,这几人一时找不到顶替回答的,只能粗着嗓子道“什么人!” “住宿的!” “几个人!” “两个人!” 一听只有两个人,那歹徒立刻朝一名已经吓得腿软的店小二使了个眼色。 而他自己则藏在门后,只打算将门外之人一击制服,然而当店小二将大门打开时,大门外却是什么人也没有的。 那两个歹徒一见这情形,立刻警惕的想出门去看。 谁知道他们不过刚刚出门,便被那两名侍卫直接一个手刀劈晕在地,另外几名匪徒一见情形不对,当即便想将大门合上,然而大门没有合上。他们便被一群人直接联手将大门踢开了。 于此同时早已经埋伏在店里的另外两名侍卫则直接将那些搜刮钱财的歹徒直接出手制服。 剩下的另外三名歹徒,一见屋里这情形,立刻便想劫持人质。 而且当下他们竟还真劫持了两名人质。 同时他们用大刀架着那人的脖子高声道“你们别过来!” 第六百九十二章 客栈少东家 听到他们这一声呼喝,当下果然没有人再过来了,然而就在他准备往后退的功夫里,只见那两名被劫持的人质,只突然一把抓开他的刀柄,并且将之来了个过肩摔。 这群人只顾着注意门外的侍卫,却完全忘记防着手里的人质了。 当下,他们一见那些侍卫住了手,便也稍微放下了防备,加上他们的注意力全在侍卫们身上。 故而当下没有防备的他们,才会被假扮做人质的侍卫们直接一击得手。 他们将人摔在地上后,根本没给歹徒们反应的机会,随后直接便将之扣押了起来,于此同时另外几名侍卫只对慌乱的人群道了一句“大家不要慌,我们是途径此处的客商,恰好会些武艺,我们不会伤害大家的。” 听到这话,那些人质这才不再一窝蜂的往外逃。 于此同时,那侍卫只对一名店小二道了一句“你们刚才说的另一家客栈在哪里?” 那小二听了侍卫的话,这时方才敢说出实情“我们这小镇不大,除了我们这个小店其实根本就没有第二家店铺了。” “那你们刚才怎么说邻街还有一家?”侍卫不解的问道。 听到对方的话,那店小二只羞愧的低下了头“是那些匪徒们逼我们这么说的,他们听说你们有几十人怕搞不定你们,所以想让我们掌柜的支开你们。只是没想到我们掌柜的按照他们说的做了之后,他们却还是结果了我们掌柜的性命。” 听到这话,侍卫只是了然的点了点头。 随后他看了一眼那倒在血泊中的掌柜道了一句“给他装口棺材,收拾一下吧。” 店小二默默点头应了一声是。 随后侍卫只又对那店小二问了一句“对了,你们这里还有多余的客房吗?” 小二没想到这群人胆子这么大,在出了这样的事情后,居然还有勇气提起这样的要求。 小二点了点头道“有的,不知客官们需要多少间客房?” 侍卫大概估算了一下,脱口而出道“十间客房有没有?” 小二立刻配合的点了点头“有的。” 得到肯定答复,侍卫立刻道了一句“给我开十间客房吧。” 小二为难道“可我们掌柜的出事了,我们恐怕不方便做这些。” 侍卫闻言只满不在意道“有什么不方便的?那上面不是写着个牌子吗?我难道还能少你们的钱不成?” 小二刚刚得了人家的救,他自然也不好不给侍卫这个脸,故而他只道了一句“大人,您再等等吧。我们马上去找少东家过来。” 侍卫闻言只点了点头。 而待小二离开之后,那名与小二商量开房的侍卫只也立刻走到了赵衍桢他们所在的位置,侍卫只对赵衍桢道了一句“殿下,那伙歹徒已经收拾好了。” 赵衍桢闻言只问了一句“那伙人什么来路。” 侍卫只小声道了一句“听说是附近山郊入城来抢劫的山匪。” 听到这话,赵衍桢不禁道了一句“山匪不都是占山为王吗?他们往山城里来做什么?” 听到赵衍桢这话,侍卫摇了摇头“小的也不知道。” 赵衍桢随后点了点头道“留一名山匪,我带过去亲自询问,其他山贼,统统送去衙门口。” 侍卫得了吩咐,立刻应了一声是。 不过这名侍卫随后只又在即将离开之前对赵衍桢道了一句“殿下,我刚才问过那鸿来客栈的店小二了,那店小二说这附近没有其他的客栈了,咱们今日恐怕还得在这里休息一晚了。” 听了这话,赵衍桢显然有些犹豫,然而姜念娇却道“咱们便去那客栈里看看吧,正好我也想看看那客栈里到底是什么情形。” 赵衍桢见姜念娇都主动开口了,自然也就不再纠结了。他只在此时同姜念娇一起下来。 而当他们来到鸿来客栈之时,那客栈里此时已经是灯火通明了。 惊魂未定的客商们,此时虽然有一部分人被安抚着上楼去休息了。 但当下却有更多人,只选择继续留在了大堂之内,他们或在寻找着自己遗失的财产,或在讨论着今日的这场无妄之灾,也有人只配合着同侍卫商量着一起准备将这群匪徒送去衙门里。 姜念娇与赵衍桢进入内室时,人们的视线自然也不约而同的看向了这两人。 不过当他们发现这二人是被与刚才解救他们的侍卫相同装束的侍卫簇拥着过来后,众人便也松了口气。 而且面前这二人看模样似乎也是体面人。 而事实也如他们所猜测的一般,那些侍卫在看到他们二人过来后,只立刻便给他们行礼。 看到这架势,众人只觉得这二人身份不寻常,不过可惜他们周围守着不少人,故而即使有人对他们产生了好奇心,却也根本没法靠近他们二人。 而赵衍桢从进来之后便准备上楼,只是双方还没有走上几步,店小二立刻拦着他们道“二位客官实在不好意思,你们还不能上去,我们得等少东家过来了,才能给你们开房。” 听到这话,赵衍桢不禁问了一句“你们掌柜的呢?” 一听提及掌柜,那伙计便失落的道了一句“掌柜的出了事,眼下铺子里就只有我们几个伙计,我们不能做主,还请二位多海涵。” 听伙计都这样说了,二人自然便也不再多言。 随后二人在堂中并没有等候多久,便见一名青年男子匆匆朝这边而来,他穿着一件银白缎料的长衫,活脱脱似是一尾长鱼一般。 那青年一来到大堂之中,他身边的伙计便立刻开始将他领到了姜念娇与赵衍桢的跟前,青年很显然早在过来之前便听自己的伙计提及过了刚才在这店里发生的惊心动魄的一幕,以及其他人是怎么在店里获救的,故而那店主一过来几乎是立刻便开始同姜念娇与赵衍桢道了一句“今日还要多谢二位出手相救,不然今日我这店面怕是不免要惹上麻烦了。” 赵衍桢闻言只连忙摆了摆手道“少东家不必客气,我们现在想在此寻个休息的地方,您若能给我们安排好这个便已经很好了。” 听到赵衍桢这话,那少东家倒是半点也不含糊,他只低声道了一句“这没问题,你们便直接在这里休息吧。” 说完这话,那少东家只又对伙计道了一句“现在咱们客栈还有多少空余的房间?” 伙计立刻答道“还有二十多间。” 那少东家闻言便立刻道了一句“既然如此,那剩下的房间便都安排给他们吧。” 伙计立刻应了一声是,随后便要去寻钥匙。 赵衍桢虽然觉得三十多人不需要二十多间房,不过考虑到这是店家的客气,故而他也没有驳斥,当下他反而只直接开口问了一句“不知这二十多间厢房包下来一共需要多少银两?” 那少东家听了这话,立刻道了一句“这里不要钱,今日多亏了几位出手相救,如今我这里的财产才能得以保全,您是我们的恩人,我们怎么可能还要收您的钱呢。” 听了少东家的话,姜念娇立刻道了一句“怎么可能不给钱,我们驱赶捉拿这些匪贼,也是为了自身的安全着想。” 说完姜念娇只干脆让翠翘取出了一锭黄金道“老板,你看这个够不够?” 那位少东家连忙摆手,姜念娇只以为是黄金不够,她立刻对翠翘道了一句“翠翘,再取一锭。” 那少东家连忙用手推拒道“不是钱不够,是我不能收。” “有什么不能收的?开门做生意的又不是做慈善的!”姜念娇说这话时,只还给翠翘使了个眼色。 翠翘随后直接便将那金子塞到了姜念娇的手里。 那少东家还想还回来,翠翘直接给他点了穴。并且警告道“给你你就拿着,同意你就眨眨眼。不同意我可不给你解穴。” 被翠翘如此威胁,那少东家只能无奈的眨了眨眼睛。 而翠翘在见对方眨眼睛之后,只也终于给对方解了穴。 少东家在领教了被翠翘点的动弹不得之后,只也终于不再有所动作。他只能让小二立刻将其他人迎进二楼,至于那几个匪徒。在那少东家的说衙门此刻恐怕没人后,其他匪贼便都被暂时绑在了大堂的柱子上,另有一名匪贼则被赵衍桢拉到了自己的房间。 在侍卫们将那匪贼按着跪下去时,那匪贼显然还一副什么都不愿说的姿态。 直到赵衍桢突然开口道了一句“你是雷公山上的?” 那匪贼只惊讶的看向赵衍桢。 而赵衍桢自然从他惊讶的眼神里得到了确认,故而他随后只又道了一句“雷公山易守难攻,而且还有一条客商经过的必经之地,按理说你们应该在那个地方打劫才是。如今你们的人怎么到了这种地方来了?” 听到赵衍桢的话,那匪贼仍是不吭声。 赵衍桢并没有多少耐性,见匪贼不吭声,他直接冷冷道了一句“既然你不吭声,那我现在可就直接将你的兄弟们全部杀了,一个也不留。” 听到赵衍桢这威胁,那匪贼果然是讲义气的,当下他再也不敢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了,他只连忙主动开口道“你别杀我兄弟。” 第六百九十三章 鸠占鹊巢 “你老实招供,我自然不会动你的兄弟。”赵衍桢冷声道了一句。 听了赵衍桢这话,那匪贼想了想,随后终于开口了“我们的确是雷公山上的土匪,那雷公山在很多年之前的确是个好地方,那里易守难攻,山清水秀,靠山吃山,而且还是个劫道的好去处。” “然而这一切在今年三月份便全结束了,我们在山下劫到了一个结婚的喜队,我们当时见那喜轿里的新娘还挺好看的。便想着抬回去给我们老大做媳妇。可谁知道,也是在我们将那女子抬上山后,悲剧便也开始了。” “我们老大有三个兄弟,平时他们三人管着我们,感情和睦的很,可自从那女人上山后,我们老大跟二当家的便直接为了那个女人翻脸了,那女人还设计陷害了老三,说三当家的对她意欲不轨,不久之后,三当家的便被老大杀了,后来二当家的又跟老大反目成仇,当时寨子里的人几乎都在自相残杀。” “然后自相残杀活下来的那群人也不知怎的,便被突然冒出来的一群人收拾了,那群人似乎与那女人有关,在这之后我们冒了很大的风险才从那里逃出去的。” “当时逃下山后我们也没有正经事可以做,而带下来的财产也很快便用完了,所以我们才想到到这镇上来打劫的。” “只是没想到我们踩点了这么久,准备了这么久,却还是被人捉住了。”那山匪只在最后总结道。 “所以说你们的山寨是被你们的压寨夫人强占了去了?”赵衍桢最后总结道。 那人立刻配合的点了点头。 赵衍桢在得了这个信息之后,只又继续开口问道“那他们在经营你们的营生?” 听到赵衍桢的问话,那群人配合的点了点头“是啊。” 得到这样一个回答,赵衍桢突然觉得心中一阵失落。 他随后只又问了一些其他的问题,之后他便示意身边的人将这名匪贼带了下去。 当夜虽然已经确定了这群匪贼只有这几个人,但众人夜间却也并没有睡的太死,几乎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就会立刻起身。 故而当日虽然众人也在这镇上休息了一晚,但其实大家都没有休息太好。 不过安西那边也不能延误,故而即使众人都没睡好。 但当下这一个个的却还是早早便起了身。 而在他们起身之后,他们先做的便是将这群劫匪扔到衙门门口。 之后他们做完这些,方才从这里离开,继续前行。 姜念娇与赵衍桢在车里倒是还能休息一会儿,故而他们总体的精神状况是比一般人要强的。 只是其他人可就没有这样的幸运了。 此后马车一直从这座小镇,驶往雷公山。 雷公山处果然如那匪贼所言,是设有埋伏与劫道的。 好在他们早在这之前便生了十万个警惕之心,故而这群匪贼们纵然在道路上设了绊马索,可因为他们一路行得缓慢,加之他们一直警惕的注视着脚下的道路,所以那绊马索在即将绊倒马儿之前便被侍卫们提前砍断了。 一见绊马锁断了,那群人便也直接跳了出来,当场拦路的劫匪至少有四五十人左右,他们手持大砍刀,一看便知是有备而来。 当下他们也不多废话,只立刻高声道了一句“打劫!” 听了打劫这二字,侍卫们二话没说便直接与这群人打了起来。 这群人虽然看起来凶悍,然而手 众人本就因为睡眠不好而产生积怨,此时众人在面对这群人时,自然更是怎么凶暴怎么来。 侍卫们此时更是直接断了这群人的后路,在解决了这些人的后路之后,这群人几乎没多久便被那群侍卫们砍得砍,杀得杀解决了大半。 剩下的一小部分人,则是被赵衍桢逼问了来处。 随后这群山匪们便也招架不住,只同赵衍桢交代了自己的来处,原来这些山匪们也是从安西附近过来的破产自耕农,这些自耕农里有一部分人在卖地也破产之后,便只将自身或者儿女卖给了地主,还有一部分人则是在破产之后,铤而走险往山里去了,只是安西本地都是平原,并不合适做山匪,水匪的话风险又太大,毕竟这里可是安西联通京城的要道。 故而这边安排的水兵也多。 一般的水匪,是根本没法在这种情形下生存的。 所以他们只能去别的地方寻找好地方。 只是别的地方都有人占据了,故而他们要想得手便也只能将这群人先解决了,硬碰硬不可靠,他们便采用了智取的手段,而这其中最好使的自然便是美人计。 他们在挑中雷公山之后,便详细了解了雷公山上霸占的山匪是什么来历,之后在了解到这群人大概是什么情况后,他们便用美人计分解了他们的战力,之后在他们分化内斗之时,他们再出手,倒是真正做到了鹤蚌相争,渔翁得利。 于此同时那侍卫只还告诉赵衍桢他们的人至少有两三百人。 聚集了两三百人的小团伙,几乎可以造反了,故而赵衍桢并没有直接让他们回去,而是将这部分愿意降的都就近安排到附近的公府。 不愿意降的,他也只能都杀了。 如此一来拔除了公府的麻烦,赵衍桢便又带着其他人从这里离开了。 之后几人一路西行,在快到达安西地界时,赵衍桢却是直接放弃了行驶车队的权利,他只带着姜念娇与几个暗卫轻装前行。 他们选择直接绕过了安西州府,却是往安西县城而去。 县城城郊处,二人在到达城郊一处城隍庙前,却见那城隍庙里的神像手中正暗藏着一个纸条。 那纸条上正将地址指向一个叫做鹿林村的地方。 当下赵衍桢便与姜念娇便雇了一个当地熟悉地形的的牛车车夫往鹿林村而去。 那车夫在听说这两人居然要往鹿林村去,他不禁好奇的问了一句“二位要往鹿林村去做什么?” 姜念娇立刻道了一句“我们是去探亲的。” 对于姜念娇的话,那车夫也没有过多的怀疑,毕竟姜念娇早在准备轻装上阵之前便换上了破旧的布衣服,除此之外他们还对脸容之上做了一些妆容修改。 从其他人的角度看过去,姜念娇与赵衍桢似乎也不过就是一对普普通通的农家夫妇而已,至于那几个跟随的侍卫虽然强壮,可在姜念娇的手笔之下,他们此刻看起来也只像是这对夫妇们的兄弟。 不过车夫虽然不怀疑姜念娇却也不敢轻易搭载这群人,毕竟这几个男子一看就是不敢惹的。 而且鹿林村,前阵子还出了那么大的事,结果他们却还要往鹿林村去,那里可是个荒郊之地啊。 故而车夫只道了一句“几位难道不知道那鹿林村出事了吗?” “出事?鹿林村出了什么事?”姜念娇故作不解的问道。 “鹿林村被一场大火烧了三天三夜,我想,那村子里恐怕就没有活人了。”车夫立刻解释道。 一听这话,姜念娇只道了一句“那我们更得过去了。” 车夫没想到她居然还坚持要过去,故而车夫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们过去做什么?那里什么都没有了,就算你们敢去我也不敢去,况且没人的地方,回程也没有客啊。” 姜念娇当下立刻便明白了对方的顾虑,故而她只主动道“我们买下你这牛车,不过我们太久没回鹿林村了,也不记得那鹿林村的具体位置了,我希望你能给我们画一下去往鹿林村的地址。” 一听对方只是坚持要去鹿林村,那车夫想了想,便也一口答应下来了。 之后姜念娇他们便带着新买的牛车与地图往鹿林村而去。 此时鹿林村的大火已经熄灭了,不过也正如那车夫所预料的一般,鹿林村里几乎已经没有活口了。 满村满目都是一片触目惊心的黑焦炭。 看着这样的地方,姜念娇甚至有些怀疑,徐芷兰他们留给自己这边的线索到底是不是真的。 不过不管心中如何怀疑。 既然已经来了,他们便也只能继续在鹿林村的这个范围里开始寻人。 之后不知寻了多久,他们才在一处废墟之地,发现一个年轻的衙役。 姜念娇与赵衍桢连忙走了过去。 姜念娇先对那人道了一句“天王盖地虎。” 那衙役立刻配合的道了一句“宝塔镇河妖。” 话音一旦对上,双方的眼里只都是一阵激动。 “可算是让我找着你们了!”那衙役激动的开口道。 姜念娇则低声问道“你们主子留下的人质与证据在哪里?” 那衙役根本没有半点含糊,随后他直接便将姜念娇一行人领到了一处废墟之地,随后他扒拉开废墟,众人方才发现,原来这废墟之下居然还藏着一个地下室。 而辛关与这五位安西镇上的老爷们正好就留在了这个地下室里。 “大人,他们过来了。”衙役高兴的朝地下室里的人喊道。 听到这话,辛关方才从地下室里走了出来。 不过他人虽然出来了,但因为没有见过赵衍桢,所以他脸上全是警惕的神色。 第六百九十四章 重回安西镇 赵衍桢也不多话,他只从侍卫手里拿着一块钦差的牌子,以及自己皇兄的信递到辛关的手里。 “这是太子殿下让我给你的密信你自己看吧。” 辛关闻言自然立刻便开始看起了这信和令牌,令牌是纯金手工制作的,很显然并没有造假。 而那密信也分明是赵念泽的手笔,辛关作为赵念泽安排在徐芷兰身边的暗卫,自然是认识赵念泽的字的。 赵念泽的信里,只说会安排自己的三弟作为钦差过来,还请他到时候一定要配合。 太子殿下的三弟,不就是三皇子?三皇子不就是晋王。 故而当下在确认了赵衍桢的身份后。辛关立刻便开始给赵衍桢请安“卑职见过晋王殿下。” 赵衍桢只淡淡点了点头,随后道了一句“你现在可以将人证与物证交给我了吗?” 对于赵衍桢的请求,辛关自然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随后他只重新跳回了地下室,接着他便在地下室里开始翻找起了什么,片刻的功夫,一个木盒子便被他举了起来,他只对门口站着的人道了一句“麻烦接一下,里面都是供词,还有账本。” 听到对方的话,马上便有一名侍卫出手接过了他手中的木盒子。 于此同时辛关只又将那五名招供的老爷们也一个个提拎着扔出了地下室。 出了地下室后,辛关才选择最后一个从里面出来。 辛关随后只同赵衍桢介绍道“这个木盒子里装着的除了供词,还有安西镇这些年如何帮着那知府欺上瞒下的证据与账本。” 随后他又指着那另外五名人证道了一句“这几位便是帮着那知府敛财的乡老了,他们五人都是安西镇上的老人。” 随后他又指着其中一名身材肥胖的老人道了一句“此人是柯知府的弟弟,也是这伙人的首要人物。” 听了辛关这话,赵衍桢只点了点头,并且对辛关道了一句“这段日子真是辛苦你了,你在这之后打算去哪里?” 辛关立刻接言道“我恐怕还得跟你们一起走,王妃……徐姑娘恐怕也在安西州府。不过到了安西州府,我便可以与你们分道扬镳了。” 见辛关都这样说了。赵衍桢自然十分痛快的将其带上了,不过牛车只有一辆,人却莫名多了六个,当下这车还真有些难以行驶。 故而当下大家只决定轮流替换着前行,至于那五名人证则被人安排着吊挂在马车后拉着慢悠悠的前行。 因为方圆十里都被大火烧过,故而出了鹿林村之后的其他村落里也是一片荒芜。 所以最后几人一合计只决定干脆往安西小镇而去。 好在安西镇离鹿林村也不过一个小时的车程。人行大约两个时辰便也到了该到的地方。 安西小镇依旧是一座灰扑扑的小镇,镇子的城门只用低矮的土泥墙糊着,不过因为这几位老爷的被抓,以及陈柯兄嫂二人的死亡,故而这饱受折磨的安西小镇倒是没有人再继续在城门口收出入镇子的赋税,故而安西小镇只也恢复了往日的勃勃生机。 于此同时进出城池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而眼见着马上便要进入那城里,此时那五位腌腊吧唧的老爷们只突然开口提议道“各位好汉,我们能不能就在这城外等着你们回来?就算是看守也好,怎么样都好,还请诸位高抬贵手,不要让我们兄弟几个进入镇子里,镇子里熟人实在太多了,我们也不好意思见他们。” 听到这话,赵衍桢本是要考虑给他们一个面子的。 然而一旁的辛关却是道了一句“你们原来也要面子啊,既然你们当初要这面子,那你们又何必搞得如此天怒人怨。现在这样原是你们咎由自取,按我的意思,你们就该去受受唾骂才是!” 听到这话,姜念娇却以为不妥“案子还没办妥,他们又是在这里经营了这么久的,我是担心他们那些没有拔除干净的余党会出来救他们,况且在事情没有尘埃落定之前,我也觉得咱们现在应该低调才是。” 听了姜念娇的话,赵衍桢自然是无条件站姜念娇的。而辛关在听了姜念娇的分析后,自然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提议确实有些鲁莽了。 当下众人既然达成了一致,自然他们便也重新安排起了人,只见姜念娇与赵衍桢,还有另外一名侍卫被分配着往镇上去租车,其他几人则被安排在镇外的空地上看守这五人。 当下安排好后,姜念娇便也与赵衍桢进了城。 城里此时议论纷纷的只都是陈家的那桩案子,以及这镇上的几位乡老的离奇失踪。 姜念娇自然没有兴趣听这些,她在行到一名老者身边后,便对那老者出言问了一句“你好,请问安西镇上可有牛车出售?” 那老人闻言只看了姜念娇一眼,随后便道“你们是外地人吧?” 姜念娇配合的点了点头。 “是。” 随后老者微笑着道“咱们镇上已经好久没有外地人过来了。” 说完这话,老者只殷勤的道了一句“要不我带领诸位去买牛车吧?” 倒没想到这老者会如此热情,姜念娇受宠若惊道“若是没有妨碍到你们的话,我自然是非常愿意的。” 老者摆了摆手道“怎么会?” 随后这老者便一边替他们引路,一边开口问他们道“几位是来镇上做生意的?还是来镇上定居的啊?” 姜念娇只想糊弄这热情的老人,故而她笑着说“做生意也可以,定居也可以。” 一听这话,那老人的眼睛可就瞬间亮堂了起来“几位一看就是大客户,实不相瞒,我们镇上现在正有一批十分优质的房屋资源,都是在镇东那里?夫人可有兴趣过去看一看?” 姜念娇闻言只立刻摆了摆手道“倒是不必了,我们没有兴趣,咱们还是直接去看牛车吧?” 那老人闻言却是立刻补充道“夫人大概不知道吧?其实这牛车也在那屋子里,现在全部都在低价出售呢。” 一听到这话,姜念娇便隐隐生出了几分警惕之心,她只在随后拉了赵衍桢一把,于此同时,她只又在赵衍桢的手上写了一个逃字,故而赵衍桢当下自然也明白了姜念娇的意思 二人随后只在那老者往镇东的巷子拐进去之前开口道了一句“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事,要不咱们还是不去了吧。” 说完这话,姜念娇立刻拉着赵衍桢便跑,于此同时在他们奔跑时,那老者也终于反应过来了。 刚才还笑得和蔼可亲的老人,此刻只冷着一张脸道了一句“大家给我赶紧去追,这三个人一个也不能让他们跑了。” 保护赵衍桢的护卫一见四面八方围过来不少人,自然只立刻便对赵衍桢道了一句“殿下你们快跑!我留下来殿后。” 听了这话,赵衍桢自然也顾不得多说什么,他只拉着姜念娇快跑。 但即使如此,沿路仍有不少人即将追上他们的步伐。 若非是赵衍桢的速度够快,姜念娇也没有拖后腿,当下他们怕是立刻便要被人抓起来了。 只是他们眼下虽然没有被那些人抓到,可眼前的情形却也不太乐观。他们虽然想极力回到正道,但在那些四面八方围过来的打手的阻拦下,他们所行的方向只会越来越偏。 偏偏此时,他们在镇上绝地求生。 然而镇外的侍卫们却是根本不知道他们的情形,故而没有后援,他们便只能快速奔逃。 最后眼见着慌不择路,赵衍桢最后微微一思索,随后竟是直接将姜念娇拉进了小巷子里。 而他之所以拉姜念娇往巷子里逃,自然也是看中了这种地方地形复杂,难以寻找,便于躲藏。 但这种地方也有一个不利的缺点,那便是躲藏虽然容易了,然而不熟悉地形的他们却也会因此迷失在这种地形之中,于此同时其他人如果要来找他们,恐怕也有难度。 但在迷路与被抓的两重风险之中,赵衍桢只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迷路。 二人跑了不知多久,随后在弯弯绕绕的巷子里,通过赵衍桢对地形的判断,以及风骚的走位,二人很快便将那群打手甩掉了。 但与此同时,他们自己却也迷路了。 看着黑乎乎的巷子,和四通八达的各种岔路口,姜念娇忍不住开口问顺利脱险的赵衍桢道“咱们现在怎么办?” 赵衍桢摇了摇头,随后只能小声道了一句“要不咱们再继续走走,说不定我就将你领出去了。” 听到赵衍桢这话,姜念娇自然是不信的。 可眼下显然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故而一番纠结之后,姜念娇只能道了一句“行吧,你带路,反正咱们再怎么迷路也都是迷路。眼下与其在这里等城外那几个人发现不对,咱们还不如赶紧去寻找出去的路口。” “而且你既然能甩掉他们,想来找路对你来说应该也不是难题才是。” 见姜念娇这么信任自己,赵衍桢只笑着道了一句“你这么信任我啊?你就不怕我带着你再度走到那些人跟前啊。” 姜念娇却是坚定摇了摇头道“我不怕。” 第六百九十五章 害人害己天命阵 看得出来姜念娇那是真不怕,故而赵衍桢当下也不废话了。他只拉着姜念娇一路提防着那些打手再度追来,一边有规律的前行。 随后二人也不知行了多远。姜念娇此时只突然提议道“要不咱们还是看看这巷子里有没有人,咱们直接问路吧?” 虽然赵衍桢还有些担心这些深巷里的人家也是那些人的一部分。 然而行走了这么久,若是继续留在此处,那她们的风险的确会被无限放大。 故而赵衍桢只也同意了姜念娇的建议,只是说来也是奇怪,这些巷子都大同小异便罢了,此时这巷子里的门户只也紧紧闭合着看起来竟像是没有人在家一般。 而且这些人的家门口只都贴着黄色的符纸。 姜念娇虽然觉得这巷子有些邪门,不过为了能出去,她还是敲了敲这些院门,然而这些房屋几乎无论他们怎么敲也没有人来开门。 二人当下自然也是越走越沮丧,而在一连敲了四五户人家却都没有人开门后,姜念娇突然改变了策略,她只出言提议道“要不咱们将这屋子直接打开看看吧?我感觉这巷子好像不是住人的。” 听了姜念娇这话,赵衍桢自然配合的应了一声好。随后在到达下一家巷子门口时,赵衍桢便选择直接停驻了脚步。 在这之前,姜念娇只先一步走到了门口,她敲了敲房屋的大门,出言问了一句“请问有人在吗?” 在他这么问话时,当下自然也没有人回答自己。 故而姜念娇只朝赵衍桢摇了摇头。 赵衍桢见没有人,便对姜念娇道了一句“接下来,还是让我来吧。” 姜念娇闻言自然给他让了步,随后赵衍桢当下立刻便一脚将那大门一脚给踹开了。 然而当二人将大门踹开时,姜念娇与赵衍桢却是同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那屋子里黑漆漆的,随着大门被破开,屋里的灰尘与霉臭味几乎扑鼻而来。 这巷子本来就已经够黑的了,然而这些房屋里却是比这巷子还要黑暗,若不是二人此刻已经适应了这样的昏暗,当下姜念娇怕是根本不知道这屋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形。 不过眼下他们虽然能看清楚这屋里的情形了,可有时候他们倒宁愿这屋里的情形他们永远不用看清楚。 只见那屋子里是一片残败的景象,而这屋子说是房间还不如说是一个刑室,这室内尸体虽然不多,眼下也只有一具白骨而已,然而在看清楚那些白骨之后,姜念娇却也几乎能想象得出,面对着这满屋子的刑具,这一具白骨还不知生前遭遇过多么残酷的酷刑。 赵衍桢似乎是怕姜念娇被吓到,他只在这之前立刻捂住了姜念娇的眼睛。 然而姜念娇却是对赵衍桢道了一句“我不怕。咱们现在得找个法子出去,这才是最紧要的。” 赵衍桢此刻面色显然十分凝重。 他看了姜念娇一眼,随后低声道了一句“我再踢一扇门看看。” 姜念娇闻言自然只配合的点了点头。 随后赵衍桢便又走到下一户人家家中将房门一把推开,而随着房门被推开后,只见得这间房子与上一间房子也几乎没有半点区别,这里有白骨,有各种刑具,很显然这个屋子里的人也是受尽酷刑折磨而亡的。 只是在看着这些的时候,姜念娇显然还有些不可置信。 “这里难道全都是受尽酷刑折磨而死的人?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啊?为什么会保留这么残忍的东西。”姜念娇低声问道。 听到姜念娇的问话,赵衍桢似乎斟酌了片刻,随后方才低声开口道“如果我没弄错,我想这里应当是在摆一种叫做天命阵的东西,摆天命阵需要用八十一人受尽痛苦折磨而亡来搭建求邪神的主体。一旦这种阵法成功,被保佑的人不但会气运逆天,而且很可能还会掀起腥风血雨。成为改天换地的得利者。” 听到这天命阵的功效,姜念娇忍不住道了一句“你说了这么多,可我听着这天命阵怎么像是一个谋逆的工具,而且这种阵法真能改天换地吗?” 很显然姜念娇对于这一点是存疑的。 赵衍桢自然也听出了姜念娇的意思,故而他只嗤笑了一声“这东西若是有用,这天下不知会有多少人去效仿,至于这种天命阵有没有效果,咱们也不能说他完全没有效果,毕竟这种东西一旦被人发现,并且为之诟病后,那么这天命阵的搭建者的命运的确会翻天覆地的被改变。毕竟谋逆可不是小罪。” 听到赵衍桢这话,姜念娇自然便也明白了这其中的意思。 概括来说就是这变态的天命阵不但改变不了搭建者的命运,相反还祸害了不少的无辜牺牲者。 一想到这天命阵构建起来时的恶意,姜念娇便只觉得心中一阵阵恶寒之意闪过。 她只觉得这种人是一定不能被放过的。 故而她忍不住问了赵衍桢一句道“这种阵法一般不都会留下构建者的名字吗?咱们有没有什么渠道能知道造下这种孽事的人到底是什么人?” 听到姜念娇这提问,赵衍桢点了点头道“倒是能知道,不过得去里面走一遭,这种地方,一般应该会留着一个供奉邪神的小庙,我如果没搞错,那构建者,以及遇害者们的名字只怕都在那里供奉着。” 听到这话,姜念娇立刻便想往屋里而去。 然而此时的赵衍桢却是一把拉住了姜念娇。随后他只在姜念娇这边道了一句“还是我过去吧,你在外面等着就好,我恐怕你会看不明白的。” 听了赵衍桢这话,姜念娇自然便也不再有些行动。 随后赵衍桢走进了那屋里,很快便将一块牌位取了出来。 只见那牌位上赫然写着构建者的名字,与受害者的名字。 受害者显然并不是什么大人物,所以他们并不知道对方是谁,然而在看到构建者的名字时,赵衍桢与姜念娇便也都傻眼了。 只见那上面赫然写着安西知府柯崇德的名字。 赵衍桢虽然知道这柯崇德多半不老实,更知道对方罪行累累,可他更没料到的显然还是对方居然迷信这种邪神,以至于竟是做出了这种让人又恨又不知如何用言语来形容的恶心事情来。 看着对方的罪恶名单又加了一份,赵衍桢只深深怀疑柯崇德怕是三族都得被灭掉了。 不过眼下显然也不是感慨这些的时候了。 现在最要紧的还是从这巷子里走出去,不过眼下既然搞清楚了这是什么东西,看着大同小异的房屋,赵衍桢只也生出了一丝显而易见的轻松。 毕竟这种阵法多半都是有规律可循的,而他在这之前其实有研究过各种阵法的规律,所以此刻他只直接就地画起了他记忆中的阵法路线。 姜念娇便在一旁看着他画出来的阵法。 也不知等候了多久,赵衍桢很快便研究出了自己现在所在的位置,和这阵法的出路。 随后他拉着姜念娇快速前行,最后行了大约小半柱香的时间,赵衍桢便领着姜念娇出了巷子。 不过在出巷子之前,他还是警惕心很高的带着姜念娇看一看巷子里有没有刺客,最后在确定那些打手没有跟过来后,他才领着姜念娇出来了。 他们出来的地方是一片废墟,房屋被烧塌了半面,四处都是断壁残垣。 看着这样的景象,赵衍桢几乎能想象得到这断壁残垣是经历了怎样的大火。 倒没想到这些人不仅仅是在村里放了火,便是镇上也放了火,这种火若是烧起来,恐怕整个安西镇都得葬身火海之中。 这样一群疯子,简直毫无人性可言。 而姜念娇跟在赵衍桢身后,之后也不知行了多久,赵衍桢两人方才从这片废墟里行出了一条小道。 然而就在姜念娇与赵衍桢准备离开这片废墟时,他们却是突然听见一阵人声。 他们担心是那群人去而复返,故而他们最后还是决定赶紧躲进一片废墟之中。 那废墟看起来像是一个垮掉的屋顶。姜念娇在废墟里便开始迅速往脸上摸黑灰,接着又往衣服上摸了过去,直到将两人都抹成了一个狼狈模样,姜念娇方才停手。 赵衍桢见着姜念娇将自己弄成了一个小花猫,只觉得好笑。 姜念娇一见他笑,便立刻将自己的手指头往赵衍桢的脸上也抹了过去。 而好在刚才发出动静的那两人却显然不是姜念娇以为的打手。 他们只有两人也跟姜念娇和赵衍桢一般狼狈。 他们边走边吐糟道“呸!本以为这陈首富家里肯定有不少值钱的东西,毕竟不是一场大火烧了吗?有些珠宝首饰肯定烧不坏,谁成想这里居然什么都没有,还首富呢?我看首负才是。” “行了,咱们别抱怨了,你看看这楠木盒子上不是镶嵌了珠宝吗?这看起来肯定很贵啊。” “贵?这有什么贵重的?你是没见过贵重的。” “对了,那里面装着什么?”另有一人开口问道。 听到那人的问询,另一人便只将盒子打开,然而这盒子里装的却不过是几团纸。 第六百九十六章 双方汇合 这纸一看就不值钱,而且上面还写废了,这两人一看这里面装的不过三团废纸,随后便将那废纸直接扔在了地上。接着那二人便扬长而去。 姜念娇与赵衍桢是直待那二人离开后,方才从废墟中起了身的,姜念娇本打算直接离开,然而赵衍桢却是突然将这三团纸捡了起来,姜念娇正要问他捡这种废纸做什么,不想他却是已经将其中一团废纸展开来看了一下。 这信不看不要紧,一看倒是让姜念娇庆幸这纸是被赵衍桢捡拾起来了。 你道这纸上写的是什么?却原来纸上写的却正是交待那天命阵来历的人,从这人的口吻来看,这天命阵从买地皮到建造成功,只怕正是他组织建造起来的,只是他显然没想到后面自己建造的东西会成为一个人间地狱一般的存在,而这人也正为这地方的情形感到痛苦与恐惧。他虽然参与了这些人的很多事情,但却还没完全湮灭良知,或者说他还相信这世界上有神佛,他怕自己跟着这些人造这种孽会被上帝惩罚。 不过他虽然害怕,他的妻子却是一直在让他继续向荣华富贵看齐。 而这信的最后落款的名字赫然是陈岳的名字,赵衍桢看了一下,随后觉得这也是揭露这些人造型的证据,故而他随后便将这信也一并留了下来。 等到姜念娇与赵衍桢逃出城来时,城门外守着那五个人的侍卫至少去了一半。 姜念娇不禁主动开口问道“这里怎么只有你们几个?” 听到姜念娇问起这个。那人只低声道了一句“辛关只与其他几位弟兄见你们没回来,正到处在找你们呢。” 听到这话,姜念娇随后又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赵衍桢倒并不着急,他只用眼睛看了一眼那名侍卫一下,随后那侍卫便主动道了一句“主子不必着急,我有办法让他们赶紧回来。” 随后随着话音落下那侍卫一个翻身便上了那小镇的城墙,接着那侍卫便双手笼在唇前,随后做了一声咕咕的响声, 听到那一声咕咕声,不知情的人只以为是鸪鹧声响起,故而也没人将之当成一回事。 但这三长两短的声音听在有心人耳中却是信息的表达。 辛关本还在盲目寻找,他们进入这城内已经寻找很久了,然而当他们一番搜寻下来,他们也只找到那名倒在墙壁角落里的侍卫。 那侍卫一见辛关过来了,便立刻关切的看向辛关。 直到辛关对着那侍卫开口问询道“晋王殿下去了哪里?” 那侍卫听了辛关的话,只低声道了一句“我们遇到一伙追杀者,当时我为了保护晋王殿下,只与他们杀做了一处,之后殿下带着王妃跑了,属下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听到这话,辛关不禁皱起眉头,他正要开口问那侍卫,晋王与王妃去了何处。 随后便听不远处只突然响起一阵咕咕声。 那咕咕咕的声音只让一旁的侍卫神色一亮。 “辛关大人,殿下应当是脱险了,咱们也赶紧回去吧?” 听到那侍卫的话,辛关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 那侍卫随后便低声道了一句“听到刚才那个鸪鹧的声音了吗?这是我们的交流方式,至于这些声音到底代表着什么,我却是不能告诉你的。” 辛关闻言也不在意,他只示意其他侍卫将那名侍卫扶着离开了,而他自己则在集市附近寻找起了能够带他们离开此处的牛车。 好在很快,他便找到了一个牛车贩子,当下他直接便从那小贩手里买走了牛车。 接着当他驱赶着牛车从镇里出来后,随后他便果然看到了姜念娇与赵衍桢。 而眼下既然已经有了牛车,姜念娇与赵衍桢这一行人自然便也行驶着牛车往安西州府而去。 而辛关却在随后只提出与姜念娇他们先分道扬镳。 原来当日在安西州府想要出手来打压他们的时候,徐芷兰只装作了被审的女犯人,如今若是没有意外,徐芷兰到底不是他们要抓的人,故而辛关只也以为徐芷兰若是没有意外,应当还在安西县城才是。 很显然辛关的猜测并没有错。 徐芷兰从李冠华和安西县令被抓走后,便以县令一家的恩人的身份,被安排着在县令夫人这里住下了。 至于陈柯与其他人则被安排在县里的驿站暂时居住着了。 而安西知府主要针对的也是安西县令与李冠华二人,而如今这两人显然还没有定罪,故而此刻也正是祸不及妻女,安西县令的宅子里也还算安全。 而这也方便了辛关去找徐芷兰,之后在与徐芷兰汇合了之后,辛关自然便也将他与晋王殿下以及晋王妃相遇的事情说与徐芷兰听了。 徐芷兰在得知了姜念娇也跟着到来时,神色不禁一黯。 倒没想到姜念娇居然会跟着赵衍桢一起过来了。 不过她也没多想,在这之后,她只带着辛关去找陈柯他们了。 此时陈柯只跟鹿林村的村民们待在一起,众人在听说了上面派了钦差过来了,自然都讨论着要往州府而去。 安西州府往县城一来一去自然要耗费不少时间,不过为了能申冤,众人还是跟着去了。 另一边,姜念娇与赵衍桢在拿到人证和物证之后,也并没有立刻便往安西州府去,相反他们只轻装而行,往安西州府附近的沧州泰山县而去。 而姜念娇他们之所以会如此,那自然是因为他们其实在往安西州府来之前,便已经计划好了。 他们并不打算直接去安西州府,但为了避免安西知府起疑心,反而对李冠华与安西县令不利,故而他们只以听说泰山县有座名山很美,他们想巡游,他们便只以此为由要在临近安西州府的泰山县多待三日,泰山县的县令并没有看过姜念娇与赵衍桢,故而他们只让赵衍桢的暗卫配合着姜念娇的丫鬟扮演着晋王与晋王妃的角色。 如此一来泰山县令没有见过姜念娇与赵衍桢,他自然不会怀疑。 另一方面,泰山县令不会陪同他们去往安西州府。 故而即使泰山县令看到的姜念娇还有赵衍桢与安西州府看到的不同,他也不可能知道。 而姜念娇与赵衍桢只在泰山县与安西州府搭界的地方与自己原来的车队正好对接上。 而众人在对接之上后,姜念娇与赵衍桢便与原来假扮自己的侍卫侍女们对换了身份。 之后赵衍桢便再次以钦差大臣的身份往安西州府进发。 安西州府那边自然也早在三日前便收到了赵衍桢这边的信。 故而今日一大早上,安西州府的知府便弄了一个盛大的排场,只见整个安西州府只从城里到城外铺了数百尺的红毯,另外还有香华楼的接风宴,以及各种安西的乐团班子。 除此之外,安西州府上到知府,以及州府官员,下到安西当地的富商只都排队来迎接赵衍桢与姜念娇的到来。 这安西知府敢在上头调查自己的时候搞这么大的花样,自然也是根据泰山县令那边说了一些他们在泰山迎接的标准,那县令只说二人喜欢大排场,极尽奢华之能事。 故而这安西知府便想用这种手段来麻痹姜念娇与赵衍桢。 只是按照安西知府的估算,今日从泰山县出府,就算一行人十点出发,此时就算再晚,下午两三点也该到县里了吧。 然而一行人只在日头最严酷的时候一直等到了下午五六点的时候,那钦差的车队方才姗姗来迟。 而他们之所以会来得这么迟,自然是因为姜念娇与赵衍桢搞错了路线,等到双方找到彼此后,这一路上自然便也耽误了不少时间。 一见他们终于来了,那知府立刻便朝底下的舞狮队打了个拍子,随后那舞龙舞狮的队伍便只在沿途开始了自己的表演,于此同时城外只也同时响起了十几门礼炮的声音。 马车里的翠翘一听了这声音只也忍不住好奇的探看,不过在她准备探头前,姜念娇却是直接禁止了她的行动。 与此同时,马车只也在此停住了。 而随着马车的停步,姜念娇便与赵衍桢同时从马车上下来。 此时的他们自然早早的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装扮。 那安西州府一见他们过来,立刻领着自己州府里的官员朝着他们二人的方向靠拢。 “晋王殿下晋王妃,今日辛苦了。还请殿下与王妃随我们去香华楼接风洗尘。”安西知府只字不提钦差的任务,他只殷勤的笑着道。 赵衍桢只看了一眼这在场的众人,随后他不动声色的笑着道了一句“既然是知府的美意,我与王妃怎么可能不给你这个面子。” 听到赵衍桢肯随自己去接风,安西州府的众人便也不禁松了一口气。 随后赵衍桢便在安西知府的引领下,一路迎着这热闹往前行着。 另一边行走着的翠翘则在看着这沿路的排场后,忍不住对姜念娇道了一句“这里可真热闹,京里怕是都没有这么热闹的排场吧。” 听到这话,寻常人或许会要因此感觉到警惕。 第六百九十七章 接风宴 然而那安西州府的官员们在听到这话之后,只不以为意道“今日这还不算什么热闹场面,等入夜之后诸位便知咱们安西有多繁华了。” “人人都说安西小京城,可谁知咱们安西的繁华其实已经远胜京城了呢?若非是为了官位,我们还真不愿意去京城谋求发展呢。” “这么说,安西是个风水宝地了?”姜念娇只不动声色的问道。 那人闻言立刻嘿嘿一笑道“可不正是如此。” 姜念娇也没反驳对方,相反她只顺着对方的话道“我也看得出来安西确实比京城繁华,不过既然入了官场,谁又不想往上走呢?” 听到姜念娇这话,那官员立刻想要出言反驳,然而当下他还没来的及驳斥到姜念娇,一旁一名更为精明的官员在听到这人的话后,只立刻便拉着对方的胳膊道“王妃莫怪,这人就是言行无状。” 说完那人便将对方拉走了。 看着对方离开,姜念娇也不禁有些遗憾,她本来还想从对方口里套出些这安西州府的信息来,只是没想到,眼下竟是什么都没有套取到。 不过这些人反正一个也逃不过就是了。 故而姜念娇只与他们一起坦然的往香华楼而去。 香华楼如今正建在安西州府最繁华的地界。不过即使是在繁华地段,这香华楼却也依然是最让人瞩目的建筑,看着这座足足建了十三层楼高的高酒楼,众人的视线又怎么可能不被此吸引呢。 于此同时这香华楼门口的彩楼欢门只似乎都比一般的酒楼要占地更为广阔,这里站着的并非是拉客的酒姬,而是严密的州府侍卫。 几乎想要从这里消费的人除了要足够有钱之外,只还被要求有一定的人脉,否则想进这香华楼,他们当下只怕是连门口都进不去。 不过因为这香华楼的经营者与柯知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故而当下柯知府领着赵衍桢前来时,那些侍卫并不会要求他们给请柬,甚至因为柯知府的身份,他们从一楼上到十三楼座的吊楼只都与这里的公用吊楼不一样。 一楼处不少艳丽的歌舞表演者正在堂前跳舞,听说这些人可都是安西各大花楼里出来的美人花魁。 可即使她们已经在自己的楼里做到了顶尖,但来这里表演,她们也只能在一楼表演而已,而即使如此,能在香华楼表演显然也是这些人的荣耀了。 而据说能进到一楼的也只是能进到这楼里最低要求的消费者了,而随着楼层越往高处走,这里的客人们便也越发的高级,以及越发的有钱。 而到达十三楼那便已是顶尖了,而十三楼正是完完全全属于柯知府的,据说那十三楼的一整层几乎全都是送给柯知府享受的,他在那里享受到的自然也是最顶级的服务。除此之外这里从来没有来过外客。 由此也可见这位柯知府在安西是何等的威风了。 然而这位柯知府今日却是主动将宾客往十三楼请,其他的官员自然也托了柯知府的福,只有幸去往十三楼看一看了。 而此时他们到达那座柯知府专用的到达十三楼的吊楼时,姜念娇也不禁被这吊楼的土壕无人性给打击到了,只见那吊楼居然是用黑水沉香木制作而成,而外面只还包装雕镂了一层黄金外壳的雕花工艺。 而在他们目瞪口呆之时,那吊楼只也被缓缓打开了,只见里面此时来迎接他们的居然是一名绝色的美人。 在场的男子们在看到那女子时,只也不禁齐齐呆住了,那女子跪在地上只笑着同众人道了一句“各位大人请往吊楼来。” 听了女子的话,柯知府只立刻朝赵衍桢伸了手道“殿下先请。” 赵衍桢闻言也没有客气,随后他只准备牵着姜念娇往十三楼而去。 然而那柯知府却是突然道了一句“殿下,王妃恐怕还是得往十二楼而去,十三楼并不适合女子待。不过殿下放心,十二楼,有我的夫人和众位高官夫人作陪,一定不会让王妃失望的。” 听到这话,姜念娇只能主动放下赵衍桢道“既然如此,我便去十二楼吧。” 赵衍桢虽然心中舍不得放开姜念娇。 不过眼下显然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故而赵衍桢随后很快便跟其他人上了十三楼。 而等这群人上去后不久,很快便另有一个包裹着银花的吊楼只从上面吊了下来。 于此同时那吊楼的大门只也被人打开了,随后从里面出来的却是一位俊美的男子。那男子只也如黄金吊楼的女子一般跪在地上,当下他在看到姜念娇到来后,只立刻便笑着欢迎道“欢迎夫人前来,希望夫人能在此玩的愉快。” 姜念娇在看到这吊楼里的男子时,便已经觉得情形有所不对了。 等到吊楼被人拉着上了十二楼后,在到达吊楼的井口后,此时那站在井口边的便已经站了不少达官贵人们的妻子,而除了这些人以外,这里似乎还站着好几名十分俊美的青年,这些青年们正陪在这些贵人妻子的身边,温柔的跟乖猫似的。 那些贵人的妻子们则在于此同时只热情的招待起了尤三三。 当下那柯知府的妻子更是直接将尤三三引着进了正厅里,此时正厅里一群容貌各异却又十分美丽的男子们只在此处等着被人挑选走,他们各自展示着自己的优点。 尤其当他们发现他们将要伺候的很可能还是一位美人,当下他们只争风吃醋的更厉害了。 然而姜念娇并没有选择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甚至姜念娇在看到这十二楼的情形后,一瞬间便也突然明白了那些官员为什么说自己不适合上十三楼了,她想既然这十二楼能做成这个模样,只在满室安排了不少美男子,那十三楼岂不是满楼的美女,一想到这个可能,姜念娇便觉得心中一阵难受。 柯知府的妻子见姜念娇什么反应也没有,便也不禁对姜念娇问了一句“王妃,这里难道就没有您喜欢的男子吗?” 姜念娇闻言只摇了摇头道“这些男人,我都不喜欢。” 一听这话,另有一名官员的妻子只主动开口道了一句“王妃,不是我说您啊,咱们这十二楼的规矩就是每人必须带一个玩伴,不然这恐怕不合规矩。” 听到这话,本就想着赵衍桢在十三楼怕也是美女环绕而不爽的姜念娇只立刻出言开怼道“既然不合规矩,那你们送我下去吧。” 一听姜念娇发飙了,那柯知府的妻子立刻帮着出言打圆场道“王妃您别生气了,这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您要不喜欢,咱们便不安排这些,一切自然是以您的尽兴为最重要的目标。” 听那人说了这话,姜念娇这才不再多言。 随后那柯知府的妻子便将姜念娇往内座而去。 此时这柯知府一见姜念娇身边没有男子做陪,她自然也不好让男子作陪了,而其他人有样学样,当下竟是只将这群美貌的男子晾在了一旁。 如此这般之后,他们一行人方才重新入席。 而另一边,十三楼处,赵衍桢正也面临着与姜念娇一般无二的选择。 当他从那座金吊楼上下来时,他所见到的也正是一批容貌姣好,面貌青涩的美丽佳人。 这些美人或在装饰的如天宫一般的廊下翩翩起舞,只如云中牡丹一般,或在花层之中亮出如同天籁一般的嗓音。 更有清丽的美人在兰花丛中弹琴吹笛。 这十三楼说是一个宴会厅,此时他的作用更多的还不如说是一个欣赏美色的天堂,这里的美人几乎个个都如天上的仙娥一般。 这位柯知府显然也对自己藏的美人感觉到十分骄傲,他只主动同赵衍桢介绍道“殿下,这些美人可都是我养了十几年的瘦马,挑的可都是安西的绝色美人,之后我让底下的人教他们知情识趣,琴棋书画,她们如今个个都还没有迎接过客人,故而都是干净的很的小娘子,不知殿下可有合意的美人?” 赵衍桢闻言却只是淡淡看着这些美人,片刻后,他忽然道了一句“柯知府真是费心了,不过这些美人虽美,可在我心里这些美人却不及王妃的三分之一。” 听到赵衍桢提及晋王妃,那柯知府只尴尬的笑道“那是自然,王妃这样的美人可遇而不可求,不过殿下,这人还是没必要吊死在一颗树上不是?您若是不去进行新的尝试,怎么可能知道这些美人没有更合适的人选呢,况且这宠信美人,就像是吃菜一般,咱们不能天天光盯着一个菜吃不是。” 赵衍桢闻言却是道了一句“我可以,柯知府,我只是接受你的宴请,可不代表我要将你宴上的所有东西都全盘接受。” 听到这话那柯知府尴尬的应了一声是。 随后赵衍桢转身便直接对身后的官员道了一句“你们不用顾忌着我,你们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吧。” 听到赵衍桢这话,其他官员显然都立刻开始挑选起了自己何意的女子。 却只有赵衍桢孤零零一个人在一旁的位置上落座。 第六百九十八章 冲天火光 席间此时自然是歌舞丝竹悠扬,甚至有美人想要靠近赵衍桢,然而赵衍桢的表现却像是不为所动的柳下惠一般。 不过他对于来敬酒的官员倒是完全不拒绝。 在柯知府上前来敬酒前,赵衍桢方才斟酌着开口问了一句“十二楼也是如这里一般吗?” 那柯知府并不知道赵衍桢的话意,他似是纠结了片刻,随后方才低声道了一句“十二楼自然不一样。” 赵衍桢闻言不禁松了一口气。 不想这柯知府说话只说了半截,只听他随后又道了一句“不过十二楼虽然规格不如咱们顶楼,但那里可也十分不错,我们这里有美人相伴,她们那边也有美男子相伴,那可是我夫人精心挑选的小男孩,他们养成如今这般模样,那也绝对是知情识趣的。” 这柯知府似乎对于自己的杰作十分得意,他只滔滔不绝的说起了自己的这个香华楼。 然而赵衍桢每听他多说一番,便脸色越黑上几分。 等到柯知府终于看到赵衍桢的脸色时,柯知府方才发现对方身上的情绪似乎十分严酷。 柯知府仍旧没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他只想着自己难道说错话了。 然而很快他便意识到了,自己错哪里了? “这么说我夫人也被美男环绕?”赵衍桢直接问出了口。 那柯知府随后这才反应过来,晋王妃是跟着一起过来的,他早听人说过这晋王与晋王妃感情甚笃,如今晋王没有与晋王妃安排在一处便罢了,他好像还给晋王妃安排了美男子,自己这岂不是直接给晋王送了一顶绿帽子。 意识到这一点,他尴尬的道了一句,正想说点什么找补一下。 不想十三楼入口处悬着的吊楼只再次被启动了,于此同时,没有等候多久,便见一名女子气势冲冲的往十三楼而来。 等到女子走到近前,众人不禁齐齐一惊。 来人可不正是刚才那位被安排到十二楼的王妃吗? 姜念娇气势汹汹而来,在看到这十三楼果然美人环绕,美艳非常,她便觉得十分气愤。 然而等看清楚赵衍桢的座上并没有美人之后,她刚才那股子横生的醋意便也去了许多。 反倒是赵衍桢看到姜念娇一副抓奸的气势,只也不禁松了一口气。 他只故作惊讶的问道“娇娇?你怎么过来了?” 姜念娇冲到他身前后,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她总不可能说她是吃醋了吧。 她低声道了一句“我没什么,就是……想劝你少喝几杯酒,喝太多了反而误事。” 听到姜念娇这借口,赵衍桢柔情万分的笑了笑道“我会注意的。” 姜念娇随后道了一句“那我没事了,我先下去了哈。” 说完这话,姜念娇便打算重新回到十二楼,然而她还没走出几步,她的袖子便被赵衍桢拉住了,于此同时,只听赵衍桢突然对她道了一句“你想去哪里?” “十二楼啊。”姜念娇自然而然的答道。 她这话音刚落,整个人便被赵衍桢直接带进了怀里。 赵衍桢当下只咬着姜念娇的耳朵问道“你想回十二楼去见哪位小情郎,他们有我好看吗?” 听到赵衍桢这话,姜念娇忽然才发现好像不止是自己一人在吃醋,赵衍桢原来也在吃自己的醋,她立刻笑着道“十二楼的美男自然各有千秋,不过眼下还是殿下才是真绝色。” 听到姜念娇这话,赵衍桢这才满意的与姜念娇分开一些距离。 而其他人也是此时方才发现,刚才这位从上了十三楼后便如同坐怀不乱的在世活佛一般的晋王,原来并不是真正的坐怀不乱,也不是对美人无感,他只是没有遇到真正乱他心的那一人。 而此刻晋王妃一出现,众人方才发现这晋王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他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这种亲密行为,他只对晋王妃才有。 不过这晋王妃也确实有这样的本事,上京第一美人的名号又岂是浪得虚名。 如果他们有这样一个美人在怀,那自然也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眼睛是不会看向其他人的。 然而他们自己家里的老妻,一个个年老色衰,他们与自己的妻子完全是属于相看两厌。 “既然如此,那王妃可愿赏脸,让我在你身边待一会呢?”赵衍桢轻笑着道了一句。 姜念娇倒没想到赵衍桢会如此做小伏低。 她轻笑着道了一句“当然可以,别说是待一会,便是待一辈子也无妨。” 赵衍桢笑着轻啄了一下姜念娇的脸颊,当下那柯知府一见赵衍桢的态度,自然也不敢再多言什么女宾不适合留在十三楼的话了。 毕竟很显然这位晋王与晋王妃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自己去找这种事岂不是给人家找不痛快。 故而那柯知府随后只又随机应变的说了许多话,他立刻起身给晋王与晋王妃敬酒,好在这二人根本没有计较的意思。 姜念娇只抬手饮了一杯酒,不想于此同时楼外只突然传来一阵喧哗,随后那柯知府一见火光明灭,便立刻兴高采烈道“晋王殿下与王妃可愿赏脸去楼外看看?” 姜念娇点了点头。 随后她只与赵衍桢同时朝着楼外走去。楼外喧哗的声音里,姜念娇只见上面竟是烟花漫空,不同层次的烟花只让整片夜空都绚丽了起来。 虽然烟花在京城并不罕见,但像这样以俯瞰的姿态看烟花却仍是极为少见的。 然而极致的绚丽背后也隐藏着极致的危险。 随着光亮燃起的短暂明艳后,原本的烟花很快便被一声巨大的轰鸣覆盖了,于此同时,只见得楼下不少地方,突然火光冲天,随后整条商业街几乎都被火海覆盖了。 一看到这情形,别说是柯知府了,当下只也有不少人吓白了脸,同时也有更多人争先恐后的往吊楼口子而去。 哭声,叫嚷声,只让这座原本是极乐之处的香华楼瞬间成了人间炼狱。 而香华楼在火光与爆炸声里也开始微微颤动。 赵衍桢在意识到爆炸后,第一反应自然也是拉着姜念娇快速往吊楼方向而去。 然而在生死关头面前,当下谁还管得了其他人的死活,此时别说是一个晋王了,便是邕帝在他们面前,他们恐怕也敢将邕帝直接推开。 故而赵衍桢与姜念娇很快便被人推开了。 于此同时,那黄金吊楼此时也明显再装不下其他人了。 故而当下随着那吊楼挂在上空一声喧哗响起,片刻后,便听吊楼的大门被人直接关了起来,于此同时,吊楼开始往楼下而去。 然而还没等吊楼跳出多远的距离,不想那承载吊楼的几根绳索便同时出了问题,而随着绳索断裂,在人们的惨叫声里,那吊楼便往十三楼之下极限坠落,于此同时那吊楼处的惨叫声以及尖叫声,只更是让众人心中哗然。 姜念娇与赵衍桢正是被推挤出去的那群人,看到这情形,他们也不禁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在那里面。 不然刚才死的就是自己了。 然而这种庆幸也庆幸不了多久,很快众人便也意识到了不妙,吊楼没了,十三楼没有楼梯,他们的上下进出全靠吊楼,所以低楼层的还能直接跑出去,高楼层的没有下楼的工具便也只能原地等死了。 毕竟香华楼虽然暂时没有爆炸,但谁也不知道香华楼会不会爆炸。 而就算此刻香华楼不爆炸,但那熊熊燃烧的火焰也随时可能波及香华楼。 那柯知府一见这情形,只能瘫坐在地上低声嚷嚷道“完了完了,全完了!” 姜念娇虽然也在看到这喧哗声后,有片刻危机感,然而当下她更多想的却不是绝望,而是当下还有没有什么能让自己脱离这种险境的办法。 赵衍桢显然也是同样的想法。 不过二人做法却是有所不同的,赵衍桢指着那挂在悬梁上断掉的半截吊楼绳子只对姜念娇道了一句“我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别的能承接此处的东西,若是有我立刻同你说一声。你在此处等我。” 姜念娇没有多话,只应了一声好。 随后赵衍桢则立刻开始寻找起了结实的吊绳,而另一边也有一名低级官员正在到处寻找这种东西,他与赵衍桢的想法几乎不谋而合,二人便开始寻找起了绳索。 另一边姜念娇只也终于想起了求助那已经许久不再出现的系统。 “系统!系统!你还在吗?赶紧出来救命啊!你再不来救人,我可就死了!”姜念娇高声道。 听了姜念娇这急促的求救声,原本已经许久不曾现身的系统。这一次终于姗姗来迟。 “宿主,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这一次系统终于主动出现了。 姜念娇随后立刻对系统道了一句“我们现在被困在了十三楼,外面还有大火在烧,你这边有没有什么可以顺利离开这里的方法。若是我们不能从十三楼离开,我可就死了。” 听到姜念娇这话,系统自然也终于意识到了现在的情形有多危险。 故而不待姜念娇再继续多说什么,系统便立刻对姜念娇开启了系统商城。 第六百九十九章 生死关头 随着系统商城开启,姜念娇很快便发现从前原本只开启了第一排商品栏的系统界面里,此刻竟是将所有商品栏都对自己开放了。 姜念娇原本还有些惊讶,然而随着系统栏的彻底开放,她很快便发现自己原本永远处于负数的积分栏处此刻已经彻底实现了清零,甚至上面的积分只还写着六千五百积分。 这变动只让姜念娇有些意外。 不过她也顾不上问系统为什么会让自己的负数积分变成了六千五百积分,毕竟她已经很久没有接任务了,她还以为是自己长期不接任务,导致系统终于忘记自己了。 她只在商城里开始翻找着合适的逃生工具,然而当她在页面上将所有商品都翻找了一遍,她也只找到一个滑翔翼的工具。 看描叙,这东西似乎还可以当成鸟类翅膀一般立刻从此处起飞离开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这工具无疑便是此刻最适合逃生的工具了。 只是这滑翔翼有个缺点,他只能承载一人。而且这种商品都只有一件,等于兑换了便没有了。 如此说来,如果自己承载了这滑翔翼,那自己便只能扔下赵衍桢了。 可如果自己将滑翔翼交给了赵衍桢,那自己便要留在这里等死了。 姜念娇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有半分犹豫,她只咬牙用一千积分兑换了滑翔翼。 随后在兑换成功之后,那商品很快便掉落在了姜念娇的手心里。 这滑翔翼看起来设计确实十分合理,一看就是能平安落地的。 然而这东西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这滑翔翼实在太小了,哪怕此刻它放在姜念娇的手心里,也只如米粒一般大小。 姜念娇顿时忍不住对系统咬牙切齿道“你说的这种滑翔翼,你确定能搭一个人,搭一个小矮人都够呛吧。” 系统立刻回答道“等你使用的时候就可以变大了。” 姜念娇听了这个解释,这才不再多话,她只立刻脚步匆匆的去找赵衍桢,而等她找到赵衍桢的时候,却见赵衍桢此刻正与一名青年在寻找绳索,然而当他们好不容易找到一捆绳索,他们却也只发现这种绳索实在是太短了,这些东西根本不够衔接到楼下。 而在他与那青年商量怎么办的时候,姜念娇只立刻便唤了一声赵衍桢。 赵衍桢回头便见着姜念娇一脸兴奋的过来拉扯自己。 “阿娇,你怎么了?”赵衍桢不禁开口问道。姜念娇的语气里满含着兴奋的意味。 “你先跟我走吧,我有事跟你说。”姜念娇虽然有些激动,然而她对于其他人却是十分忌讳的,毕竟这个逃生机会只能给一个人。 而她出于自私,是绝不可能将这个机会留给其他人的。 故而她只拉着赵衍桢道了一句“你跟我过来就知道了。” 赵衍桢也没多想,还是跟着姜念娇离开了。 此时姜念娇只将赵衍桢拉到了十三楼的楼外。 这边的阁楼之外并没有什么人,毕竟从外塔方向看过去,怕是更不能脱离,反而只徒增恐惧,故而大家都不敢上十三楼的外塔,然而姜念娇却领着赵衍桢来到了外面,于此同时,她只将刚才那颗米粒大小的滑翔翼扔到了地上。 然而滑翔翼落到地面也仍旧没有变大。 姜念娇不禁再次出言问系统道“怎么还没变大。” 系统无语道“你难道就不怕暴露自己带有系统的事,到时候他问起你为什么有这种东西时,你打算怎么说?” 姜念娇随后嘿嘿一笑道“我就说自己有仙法呗,其实我是天上的神仙。” “那神仙为什么不救其他人?”系统继续追问道 “法力有限。”姜念娇主动答道。 对于姜念娇这说法,系统简直无语。 它只能对姜念娇道了一句:行了,你先将他蒙上眼睛吧。 姜念娇闻言只能配合,于此同时,赵衍桢只也对姜念娇道了一句“娇娇,你拉我来这里做什么?” 姜念娇看了一眼赵衍桢随后只低声道了一句“你闭上眼睛,闭上眼睛,我有惊喜给你。” 然而赵衍桢听闻此言,却并没有什么动静,相反,当下他反而只朝着那楼下看了过去。 终于要来了吗? 赵衍桢的眼中忽然闪现出一丝阴霾,他还以为这一次会与之前不同,他还以为这一次她会坚定的选择自己。 如今看来,或许是自己在白日做梦。 不过他心中虽然悲伤,但他却并不愿意再如之前一般了。 故而随后他只道了一句“你亲自用你的手蒙上我的眼睛,我才肯闭上眼睛。” 姜念娇不明白他为什么能情绪转变的如此之快,甚至某一刻,姜念娇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杀意,但姜念娇并没多想,她只主动凑近了过去。随后踮起脚尖想去蒙住赵衍桢的眼睛,不想就在她踮起脚尖的同时,赵衍桢只也突然俯身将姜念娇抱进了自己的怀中。 他想着哪怕是要死,他也要带着她一起去死。 他绝不让她这一次继续独活在这个世上。 姜念娇随后几乎被他怼抱在了外塔的墙壁之上。 姜念娇也并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妥,反而只主动伸手将他双眼蒙上,不想片刻的功夫,她不过刚刚将他的眼睛蒙上,赵衍桢便突然俯身直接将自己的双唇覆盖在了姜念娇的唇上。 随后如同狂风暴雨的吻便如风暴一般朝着姜念娇袭来,姜念娇完全没有想到赵衍桢会在这种时候还要与自己纠缠。 不过想到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姜念娇虽然初时只还无力招架,但很快她便开始配合起了赵衍桢,但当赵衍桢发现她居然试图回应自己时,那原本报复性的亲吻只又化作了被欲望裹挟的风暴。 姜念娇面对这一切很快便无力招架。 她原本捂着赵衍桢双眼的手,只也能软软的放下来,随后虚弱的搭在了赵衍桢的肩膀上。 若不是赵衍桢直接将她抱了起来,她此刻只怕连腿都是软的。 二人此刻只一副浑然忘我的姿态。 便是一旁的系统见了他们这般,也只剩摇头叹气着年轻人的体力是真好。 于此同时,系统只对姜念娇道了一句“啧啧,你们能不能注意点场合,能不能注意点情况,你们可是在准备逃命诶,你们居然还有功夫在这里卿卿我我?” 姜念娇听到系统的话,方才从意乱情迷里抽回了一丝神智。 她只对系统的质问进行着应有的回复“要你管,你还是赶紧给我将滑翔翼变大吧。” 系统无语,于此同时赵衍桢在发现姜念娇走神的时候,只惩罚性的咬了姜念娇的嘴皮一下。姜念娇立刻便瞪眼看向赵衍桢。 赵衍桢直到姜念娇的视线彻底落在了自己的身上,随后方才低声道了一句“娇娇,你忘了蒙上我的眼睛了。” 姜念娇闻言正想伸手,然而在她即将伸手之时,她很快便发现那滑翔翼已经被系统打开了,刚才米粒大小的滑翔翼居然真的变成了正常大小。 赵衍桢自然也注意到了这里的动静,他不禁低头看了过去,随后在看到那系统之时,他不禁惊讶的道了一句“这是什么?” 姜念娇却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只示意赵衍桢将自己放了下来,随后赵衍桢因为太过惊讶于这滑翔翼,倒是也真的配合着将姜念娇放了下来,随后他低声问道“你现在可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了吗?” 姜念娇配合的点了点头。 “这个是滑翔翼,能帮人从高空下落而不受伤。” 赵衍桢闻言只有些惊讶的问道“你的意思是?” 他围着滑翔翼走了一圈,很明显,姜念娇没有说谎,这个滑翔翼的设计是十分合理的。 “我的意思是你先下去。”姜念娇看着整条被大火烧红了的街道小声道了一句。 赵衍桢的眉头微微一松,他还以为姜念娇是想将自己推下去,却不想她原来已经偷偷准备好了下去的工具。 他惊喜的道了一句“你这东西是从哪里弄来的?” 姜念娇闻言只小声道了一句“这个你先别管了,咱们先赶紧下去才是要紧的。” 然而赵衍桢却在随后道了一句“咱们一起下去!” 姜念娇摇了摇头道“这个只能容一个人下去。” 听到姜念娇这话,赵衍桢当下明显也有些失望了。 “那你先下去啊。” “我当然会下去,这个是留给你的,你先下去了,我之后便会很快跟过来的!” “很快跟过来,这里还有第二艘滑翔翼吗?”赵衍桢开口追问道。 姜念娇点了点头。 赵衍桢随后便接着道了一句“行了,咱们别说这么多了,你倒是将那滑翔翼拎出来给我看看,我要亲眼看到那第二艘滑翔翼,我看到了才肯跟你一起下去。” 听到赵衍桢这话,姜念娇一时有些愣住了。 她没想到赵衍桢居然三言两语便将自己的计划识破了,她拿不出第二艘滑翔翼,所以尤三三只能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这个是留给你的,你就别管我了。” 赵衍桢显然也明白了姜念娇的意思,他小声道了一句“所以你是打算将这个机会留给我?” 第七百章 下楼的办法 姜念娇目光坚定的点了点头“是。” 赵衍桢双总是清透的琥珀色眸子里却是闪过一丝茫然“为何?” 姜念娇低头看了看楼下大火,此时已经不再有爆炸声响起,人们来来往往的用着水桶浇灭着火势。 姜念娇虽然低声却坚定的低声道了一句“因为我有种预感,咱们不会死。” 听到姜念娇这话,赵衍桢似是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姜念娇。 不过他随后低声道了一句“我也觉得我们不会死。” 随后他突然道了一句“此时我下去,不会比留在上面能做更多,娇娇,你信我,我不会让你死的,更不会让我自己有事,我们会平平安安下去的。” “那这滑翔翼你不要吗?”姜念娇不解的问道。 “是,我已经想到办法了。”赵衍桢突然低声道了一句。 他看了一眼已经在极力控制火势,并且大火不再熊熊燃烧的高塔,随后只觉得自己已经有了有了足够的时间可以来完成这件事。 姜念娇下意识想将滑翔翼收起来,然而在她刚准备去收滑翔翼的功夫,不想那门里有人一直在躲着偷听,在听到说这滑翔翼能送自己下去后,那人只突然窜出来,随后一把跑到那滑翔翼跟前,并且立刻用刀柄指着他们道“滑翔翼是我的,你们谁都别想过来,不然我现在捅死你们!” 听到这一声,待看清楚来人,姜念娇惊讶的道了一句“柯知府?” “别叫我柯知府,我不想死!晋王,晋王妃,对不住了!” 说完便见他准备挥舞着匕首朝他们的方向刺过来,姜念娇与赵衍桢自然尽力闪避。 眼见着将姜念娇与赵衍桢逼入了内室里,那柯知府立刻便将高塔的外门紧紧上锁。 随后他激动的道了一句“你们都去死吧!这里只有我能活下去!” 说完他便背着那滑翔翼背在身上,随后他便直接打开滑翔翼朝着天边而去,不曾想那滑翔翼在他纵身下跃之后,却并没有带着他在空中起飞,相反,那滑翔翼只带着他极速坠落,从十三楼的高塔处跳下去,这不是让他去死吗? 柯知府的神色顿时充满了绝望,而且由于极速坠落带来的速度冲刺感只让承受不住这种刺激的柯知府在落地之前提前晕了过去。 此时被柯知府驱逐入内室的姜念娇与赵衍桢在看到这滑翔翼直直下坠。 不禁同时脸色一黑,姜念娇黑了脸,自然是因为这系统不靠谱,居然拿个这种坑爹玩意儿给自己,当时自己跟赵衍桢任何一人用了这东西,那么她都是要悲催死的。 她用了那叫去往西天,赵衍桢用了,她那叫谋杀亲夫,被人查出来还是得去死。 而赵衍桢黑了脸色,则是又一次想起了从前,如果刚才听了姜念娇的话,他一个人用这东西的话,那现在掉下去死的就是自己了。 所以他的娇娇果然还是想让自己去死吗? 想到这里,他不禁看向姜念娇。 他虽然没有说话,然而姜念娇不用转头,也能感受到他的视线之内带来的压迫感。 姜念娇没有转头看他,只立刻出言解释道“你听我狡辩……呸!不是,你听我解释。” 赵衍桢的声音虽然听不出任何异常,然而姜念娇却能感觉到赵衍桢话意里的冰渣子“娇娇,你想怎么解释。” 姜念娇还没来得及解释,随后便见那刚才沉下去的滑翔翼在坠到近四五层楼高的高度时,只又突然停滞在了半空中,随后在半空中,它只重新开启翅页,随后如同一只巨鸟一般高飞了起来。 一见滑翔翼并没有完全坠地,姜念娇立刻对赵衍桢道了一句“你看!我就说我的滑翔翼不会有问题吧!” 随后姜念娇理直气壮道“他飞起来了!” 看着那滑翔翼重新飞起来了,刚才黑了面色的赵衍桢此时也终于缓和了面色,虽然那上面搭载的不是自己,然而那滑翔翼的确能用,便也证明了姜念娇的确是没有想杀死自己。 甚至她能将这最后一只滑翔翼留给自己,或许也说明了在姜念娇的心中自己比她本人还重要。 一想到终于不再是自己的单相思,赵衍桢的脸上也不禁挂起了一丝笑容。 急于解释的姜念娇此时也终于反应过来了,她随后立刻转头看向赵衍桢兴师问罪道“你刚才是不是怀疑我?” 然而被质问的赵衍桢却是不缓不急的道了一句“娇娇,我爱你。” “你别想转移话题,你刚才是不是怀疑我会让你去送死!我好心当驴肝肺,人跟人只见最基本的信任呢!”姜念娇出言质问道。 然而赵衍桢却仍是含情脉脉道“我没有转移话题,娇娇我爱你是真的,不过你若是真想杀我,我也不会放你走,我会带你一起走的。因为我不想自己一个人,就算是死,我也要带你一起下去。” 听到赵衍桢这话,姜念娇立刻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好家伙,他这话听着咋有些恐怖呢。 姜念娇一边庆幸自己没想杀他,一边暗暗想着要不要往后离这货远一点。 毕竟万一之后他死在自己前头,他不会让自己去殉葬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姜念娇不禁偷偷打量了一眼赵衍桢,不想赵衍桢此时却是一直在盯着她,他的目光根本没有转移过。 “娇娇,想什么呢?”他笑意盈盈的问道。 想让你长命百岁,可不能让你死在我前头! 姜念娇脑子里的想法很多,不过说出口的却是“我不想死!咱们赶紧想办法下去吧。” 赵衍桢点了点头,随后他不再犹豫,只是将姜念娇重新拉到了那吊楼楼口。 此时那吊楼处的青年仍旧在编织着一条结实的绳子,赵衍桢走过来前,青年也只是默默抬头看了赵衍桢一眼。 赵衍桢率先开口道“这条绳子足够结实,不过却并没有足够的长度,咱们不如用这绳子直接将人送到十二楼的方向吧。” 听到这话,那人立刻配合的想了想,这的确也不失为一种方法,随后那人只朝着底下高声叫道“大家赶紧结绳,我们用拼接的绳段一层层下去。” 然而底下一片慌乱,赵衍桢便立刻高声道了一句“我下去说吧。” 侍卫配合的点了点头,随后一群人在将那编织好的麻绳在吊楼断掉的绳索处结了一个无比结实的绳头,之后其他人又尽力护着那绳索,随后很快赵衍桢便直接吊攀着那掉下去的绳索直接下到了十二楼的方向。 十二楼里的美男子们慌乱无比,有些甚至躲到了女人身后“夫人,咱们怎么办啊?我不想死啊。” 他们这楚楚可怜的模样,看在其他人眼中,或许真有些可怜可爱。 然而在这生死关头,听到他们的话,那些夫人们只恨不得将这群绣花枕头直接扔下去。 而当赵衍桢从十三楼下来时,因为赵衍桢也是无比精致俊美的容色。 故而有女人见了赵衍桢,只还不免低声道了一句“这位郎君不要怕,会有人来救我们的。郎君叫什么名字,到我这边来,让我……” 然而那女子话还没说完,赵衍桢便一个疾厉的眼风扫向对方。 明明被对方眼神严厉的瞪了一眼,可此刻留在那女子心中的想法却也只有一个好凶的美人。 只是他严厉的眼神也让那女子不敢再造次。 女子只能笑着道“郎君这么凶做什么?” 然而她的话音尚未落下,一旁柯知府的妻子却是立刻认出了面前如松如竹的青年似乎正是晋王殿下。 一见自己身边的女伴居然如此言行无状的调侃那晋王,她不禁惊呼了一声“殿下。” 赵衍桢看了柯知府的夫人一眼,随后低声道了一句“十二楼还有多余的绳索吗?” 柯知府的夫人此时方才如梦初醒,我让人赶紧找找。 赵衍桢只应了一声好,随后他又低声嘱咐道“眼下火势应该烧不到香华楼,他们已经在尽力控制火势了,香华楼应该暂时也不会被炸毁,咱们现在要做的便是自救,你们赶紧找麻绳,之后咱们再一起将麻绳分成两段。” “其中一段系在吊楼的廊柱上,另一段则接在我刚才垂下来的那跟绳索之上。如果可以赶紧将我的命令传给下一楼的知道,如此一来我也不必再一层层的下楼去传达命令了。” 听到赵衍桢这话,那柯知府的夫人立刻道了一句“我知道了。” 随后她立刻便将赵衍桢的安排传给了这群年轻男子,最后在赵衍桢的看管之下,十二楼的人都在齐心协力的测试着麻绳的可靠性。 他们一边将一根相对较细的麻绳绑在吊楼的廊柱上,一边用几根麻绳拧成一团编织着极为粗壮的麻绳,随后将之与楼上垂下来的吊绳进行着衔接。 另一边,他们只对着楼下的传达着命令。虽然楼下也混乱不堪,不过他们的声音足够大,加上敲了警示铃,故而当下纵然有人感觉到不安,却也还是能清晰听到这些人的声音。 随后有人抬头看到了楼上的动作,只觉得这的确是种自救的办法,故而他们当下再不犹豫,只同时运作起来。 第七百零一章 新的难题 另一方面,柯知府的夫人忍不住朝着赵衍桢的方向走了过去“殿下,不知我的夫君现下如何了?” 赵衍桢听到这位提及柯知府,一想到那柯知府为了逃命竟对姜念娇与自己挥刀相向后,他便对柯知府的夫人道了一句“柯知府好的很,他是第一个逃下去的。” “逃下去?这高楼这样高,他怎么逃?”柯知府的夫人显然对这一说法表示心存疑惑。 赵衍桢便接着道“夫人去过十三楼吗?” 柯知府的夫人摇了摇头,她低声道了一句“十三楼是他的地界,便是我也不允许过去。” 赵衍桢便轻笑着道了一句“那就难怪了,夫人大概有所不知吧?那十三楼有一架滑翔翼,那是十三楼唯一的的逃生工具。我当时提议柯知府将十三楼的工具取下来让他至少去十二楼带着夫人你离开,可他还是拒绝了,在这之后他只带着十三楼的一位绝色美人离开了。” 一听这话,这位老夫人虽然神色凝重,却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果然这位夫人不管与自己丈夫多么的同床异梦,可也不可能允许自己的丈夫抛弃自己,却选择跟另一个女人出逃。 他如此这般选择岂不正是放弃了自己与他的利益联合,而选择与其他女人在一起吗? 一想到此处,那位夫人便也冷下了脸。 柯知府能成为如今的知府除了自己的本事,其实还在于他娶了一个高官之女。这个女子的人脉可以帮他结识更高质量的人脉,甚至能成为自己的伞。 而这位女子自然便是柯夫人。 如果这位柯夫人帮着自己丈夫,或许他们还有点难度,然而这夫妻二人若是离心离德,或许自己这边还能看到狗咬狗一嘴毛的景象。 柯夫人此刻很显然已经冷了眼神。 赵衍桢只也适可而止,倒不再多言其他了。 而另一边十二楼的绳索很快便被连接到了十三楼的粗麻绳之上,赵衍桢只亲手拉了拉绳索,直到确定绳索的结头没有问题,赵衍桢便又命令其他人将十二楼的粗麻绳往十一楼扔下去。 很快十一楼的一群人便将十二楼的绳索衔接了起来,如此循环往复,那绳索很快便被连接到了一楼。 有了绳索的顺利衔接,当下大家只组织着众人一层层的往楼下撤退,此时最先撤退的自然是二楼的人。 然而当二楼的人撤退到了一楼,众人方才发现一楼的人没有离开,原来,不知何时这一楼的出入口已经被反锁上了了,而他们不敢离开,也只是因为之前有人在门外喊话:谁敢出来,那么这幢高楼便会被炸药炸毁,故而一楼的众人谁也不敢去试手这件事,还在十二楼的赵衍桢自然也觉察到了一楼的问题,只是眼下相隔甚远,他只能让底下人一层层喊话,将问题带到一楼。 而从二楼到一楼的众人自然也在将话题反馈到了最高处的赵衍桢。 赵衍桢听到从一楼带到的问题,自然便也意识到了自己必须下去,故而他只在随后示意刚才与他一起的年轻官员稳定秩序。 接着他便系上了绑在廊柱上的安全绳,随后他再抓着从吊楼处落下的粗壮麻绳一路攀岩而下,不过因为安全绳的长度不高且没有衔接,故而赵衍桢几乎每下一层楼便要换一次绳索,如此耗时耗力的功夫之下,他最后才终于到达了一楼。 一楼的人一见了他,立刻便高声道了一句“屋子里有硫磺的气味,我们怀疑此处的确有被埋了什么炸药。” “如果是这样,那我们可能就比较凶险了。” 赵衍桢闻言并没有立即回答,很显然他也在思索问题。 另一边十三楼的高塔上的人们眼见着二楼的人都平安落到了一楼,他们只立刻嚷嚷道“为什么现在还不让我们出去!你知不知道我们在这里多待一分便多一分危险!” 那年轻的官员只拦着路口道“晋王殿下下了死命令让我们现在务必不要慌乱,大家不要动!” “不动?不动难道在这里等死吗?我们要下去!” “对,我们要下去!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你不过一个小小的文书算个什么东西。” 随着人们的叫嚷,很快便有胆大的想要冲上来。 眼见着有人想冲上去,而那青年官员也即将被冲撞下去。 就在这个紧急当口之际,那青年只立刻便抽出了自己腰间装饰用的配剑,随后他冷冷朝着冲在最前面的官员的胳膊上狠狠砍了一剑。 随着那官员的一声痛呼,一条胳膊便也便直接斩断,于此同时因为青年官员是第一次使剑,故而没有掌握好力度的青年只也被鲜血溅了一身。 青年冷冷看着众人,迎着众人的视线,青年只犹如殿中阎罗一般,他声色俱厉的道了一句“谁若是再敢过来,可别怪我不客气!今日你们谁若是敢违背晋王的命令,我这下一剑可就不止是砍一个胳膊那么简单了。” “我王寒予虽然不过小小一介文书,可刚才晋王下去之前便吩咐过我,让我看守此处,让你们先不要轻举妄动!我王寒予拼着一条命,也不过就是不做这文书了,可在座各位十年寒窗苦读,可得好好思量一番晋王的命令。” 青年的气势十足,加上有前车之鉴,这群贪图享乐的官们,自然不敢赌青年手下留情,再往前冲了。 如此一来,十三楼的纷乱方才像是被勉强制住,另一边一楼的方向,有人能听到一阵悠扬的乐声。 却原来是赵衍桢突然拿出一个古埙随后轻声吹奏了起来。 这声音虽然不大,却能从古塔传向外面的方向。 赵衍桢虽然没有带暗卫进入这座香华楼,然而却还是有让暗卫们在楼外等候,故而很快便有暗卫在门外高声道了一句“卑职参见殿下。” 赵衍桢只立刻对那暗卫道了一句“此处有炸药埋伏,你们设法将炸药从外面铲除,之后小心二次爆炸。” 听到赵衍桢的吩咐,其他士兵们自然开始在门外小心的开始了一场排雷之战。 而赵衍桢见当下情形,自然也示意楼上的人一层层的下来,不过因为一楼的人没有那么大的空间,故而赵衍桢便也不再理会这些人。 他只默默看着他们一层层下来,然而在十二楼的女士们当下却是并没有动静。 “这楼也太高了,我不敢下!” “万一摔下去,我们可就尸骨无存了。” “我的手恐怕握不住那绳索。” 好几位官家女眷只立刻道出了自己眼下害怕的事情。 姜念娇见这几位官家太太这副模样,十三楼的见十二楼的没动静,也在开始骂“十二楼的怎么回事啊!其他楼都下去了,怎么就你们在这磨磨蹭蹭,你们要是不想下,便让我们先下。” 姜念娇见上头骂骂咧咧只也回骂道“急什么?又不是不让你们下!你们赶着去投胎啊!” 骂完这话,姜念娇又指着这楼里的男客道了一句“你们先下去吧。” 却不想这男子比其他人还害怕,这里的男儿竟没有一个敢下去的。 其中甚至有人躲在一位官家太太的身后道了一句“夫人,我怕,要不我们还是留在这里吧,他们不是已经开始营救我们了,我们等他们重新装好吊楼,之后再重新下去好不好。” “是啊,夫人,他们不会不管我们的!” 姜念娇闻言只冷嗤了一声“你们还不下去,便永远别想下去了,我可告诉你们这绳子每用一分就危险增加一分,先下去的反而安全,你们要是不敢下去,我可就直接下去了。” 说完这话,姜念娇根本没有给对方说话的机会。 随后她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便直接第一个从上面十二楼溜到了十一楼。 这群夫人们看着姜念娇顺利的接了绳子,并且迅速跳回十一楼后,有那胆大一点的夫人,便也生出了几分勇气,恰好此时姜念娇在同她们招手只示意他们赶紧下来,故而很快便有人从姜念娇的行为里获得了勇气。 第一位夫人在系上安全绳后,便抓着绳子往下跳,然而女子手上肌肤柔嫩,在抱着那绳索之时,很快便有人因为疼痛差点直接放弃了那根抓着的绳子,也有人因为不敢下去,只能用手死死吊着绳子,在人们的催促声里,有女子直接无助的哭出了声,她们满指望着有人来救自己,然而眼下这种情形,养尊处优惯了的他们是没有人来搭把手的,姜念娇只能在十一楼吼道“你松一只手慢慢搭着下来,况且你有安全绳你怕什么啊!” 那女子似乎也终于意识到了没有人能帮自己了,故而最后她只慢慢搭着手一点点的往下而去。 好在十二楼的女士们虽然胆子不大,但因为个性更为谨慎,故而她们虽然下楼的速度很慢,但却一个个都无损伤的下来了。 有个把实在不敢下去的,她们也还算团结,便用还在楼上的人拔河的方式一点点抓着绳索,随后众人把控着安全绳的力度,只将那不敢下去的一点点放了下来。 第七百零二章 你先救她 火烧了足足一个时辰,本就严酷的安西,在大火烧灼之后,热的让人几乎难以近身。 但因为今日州府大半的官员都还在那塔上,而且除此之外,那里面还有晋王和晋王妃。 故而救火来的可算是相当及时。再加之这安西州府离云河很近,故而州府的衙役们都在用水枪连上云河水来消除火焰。 至于爆炸则是在连续三次的爆炸过后,人们便已经找到了爆炸源头,黑衣暗卫们在控制住几名鬼鬼祟祟想要引燃埋在香华楼附近炸药包的人后,便开始清除那些炸药包,顺便将香华楼隔离出了一个安全地带。 等到将所有炸药包拆除之后,他们便开始用木头撞击门板。 随后随着一声门里的人都让开的警告后,很快大门便被他们直接撞开了,随着光亮与热度涌进来,人们只觉得瞬间得救了,不过在看到那门外的火焰后,人们只又觉得有些绝望。 虽然已经有人在极力救火了,但整条安西商业街还是被烧的几乎无法通行。 若非是这群人早有先见之明的隔离出了一个大的隔离带,其实这香华楼只怕早就被大火带走了。 而香华楼里的人们也迟早会被沦陷火海。 赵衍桢在大门打开后,也并没有立刻离开,他只是抬头看了看十一楼的方向,仿佛是想看看十一楼的那个身影,然而一楼与十一楼的距离十分遥远,他所能看到的不过是一片颓败景象。所有人都不过是一个小黑点,他不能凭借着小黑点认出谁是姜念娇。 在他抬头仰望时,刚才的那些暗卫们只也立刻冲进了楼内,他们在找到赵衍桢后,便齐齐跪在了赵衍桢的身前,为首的一名黑衣暗卫只主动动了一句“殿下,属下救驾来迟,还请恕罪。” 赵衍桢显然也没心思与他计较这些,他只挥了挥手问道“刚才到底是什么情形,埋伏安放炸药的人可找到了?” 听到赵衍桢的问话,那人立刻点了点头道“除了已经被炸药炸死的那几个,其他人几乎全部都落网了。” 赵衍桢闻言只淡淡点了点头,随后那暗卫又低声道了一句“殿下,要不我们送你离开这里吧。” 赵衍桢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道“王妃还在这里,况且其他人也还在这里,你们还是设法处理了这边最大的危机之后再来管我吧。” “殿下,可需要属下将王妃带下来?”其中一名暗卫在看了看那结绳之后,突然提议道。 赵衍桢想了想这绳索虽然足够结实,但自己从上面滑下来时,一双手都已经血肉模糊,他自然也不想娇娇的手也变成这样,而且他心中很清楚,这样的下行有多难。 故而他考虑了一下,还是配合的点了点头,随后那名暗卫便手脚利落的往十一楼进发。 与此同时也有人开始帮着赵衍桢处理起他手上的伤来。 而在之后的一番运作之下,那身手矫健的侍卫几乎很快便攀着绳索上了十一楼。 十一楼的女子们只都惊讶的看着那侍卫,而侍卫却是一眼便认出了混杂在人群里的姜念娇。 姜念娇此刻虽然才爬着下了一个楼层,然而她已经发现自己的手上分明已经受伤了,故而随后他只与同楼层的女子开始研究着寻找一些既不会让自己直接抓不稳东西滑下去,又能不伤了自己手的布料,来做一个简易的手套,没想到这楼上竟还真被她们寻找到了这种手套,故而当下众人只聚在一起开始制作这种简易版的防滑手套。 暗卫随之上来时,便见姜念娇正与一大堆女人混在一起,席地而坐。 那暗卫来到姜念娇身边后,也只是低声道了一句“王妃,殿下派我们接你下去。” 姜念娇好奇的问了一句“接我下去?怎么下去?” “属下带您下去。”暗卫低声答道。 然而不想姜念娇却是直接一口拒绝道“那倒不必了,你要带人下去的话,便带她下去好了。她看起来实在不会爬绳索。你要是能帮我带下去,那才是帮了我大忙。” 于此同时她只用手指着刚才那名实在不敢从绳索上下去的姑娘,那姑娘显然此刻已经有些自闭了,虽然全程她只不过是被人吊着一点点放下去的,但这姑娘恐高,他们是真怕这姑娘当时坚持不住便直接晕过去,好在她还是坚持住了。 但看她这模样,刚才不过才下了一层楼,她就已经耗尽所有的胆量了,故而姜念娇此时便主动朝着那过来接人的暗卫提议道。 暗卫闻言显然有些为难,他只低声道“可这是晋王的命令,殿下,是让我们务必将您带下去,要不我先带您下去,然后再带她下去。” 听到这话,姜念娇却是直接摇头道“那多累,我自己能下去,你跟晋王说这是我的意思就行了,他不会骂你的,况且这又不是一二层楼,你来回上十二楼,我还担心你的安危呢,行了,你就照我说的做,没必要累着自己,有需要的再搭一把手就好了。” 听到姜念娇这话,那侍卫只觉得心中一阵感动,倒没想到姜念娇居然是如此会关心人的性格。 暗卫随后点了点头,接着他便直接走向了那小白花。 小白花乍然见到一个人高马壮的黑衣小青年还有些慌乱“你是什么人?” 暗卫很显然也是个笨嘴拙舌的社恐,他根本没来得及说清楚自己的身份。 最后还是不放心的姜念娇走过来道了一句“小林姑娘,你不是恐高吗?” 小白花立刻点了点头“我可以不下去吗?我不敢下去。” 姜念娇随后便道了一句“我知道你不敢,所以我让我夫君身边的侍卫送你下去,你什么都不用做,抱紧他就可以了。” 听到姜念娇这话,小白花立刻害羞的道了一句“那他能抱住我吗?我怕我会晕过去。” 姜念娇闻言也只能看向黑衣暗卫道了一句“你能改手抱她吗?” 我尽量吧,暗卫低声道了一句,说完,他便上手将那姑娘一把抱了起来,没想到小白花的体重还蛮轻的,暗卫随后立刻便将小白花轻轻松松的抱起来往楼外走去。 有好奇的女子忍不住道了一声“这小哥看起来身材不错,刚才我怎么没看到他,另一边柯知府的夫人在看着小白花时的神色却是十分的复杂。” 小白花有些害羞的几乎将整个人都埋进了那黑衣侍卫的肩膀上去了, 而暗卫在单手搂着她下去后,只对她低声道了一句“我们准备下去了,你不要乱动,害怕的话便闭上眼睛相信我就好了。” 小白花深呼吸了一口气,随后便见那暗卫几乎是连安全绳都没有系,便直接一手抱着她,一手拉着绳索往下滑,当下虽然她已经闭上了眼睛,可在感觉到极速下坠之后,她还是忍不住尖叫出声,若非是那侍卫训练有素,她这一声尖叫很可能会误事。 而那侍卫在抓着绳索一路滑到了两三楼的方向,随后便突然施展轻功,接着他便将那女子抱着纵身跳了下去。 在楼下的尖叫声里,他本来应该可以抱着女子平安落地,不想就在此时,香华楼附近却是又一次发生了爆炸,听到那声爆炸,所有人显然都被吓了一跳,尤其是高层的人们更是能明显感觉到上面的震动。 侍卫也因为那一声震动,在落地之时却是崴了脚,随后他竟是直接抱着那小林姑娘摔在了一起,不过落地之前,他还是体贴的让自己做了肉垫。 赵衍桢一见刚才的暗卫抱着一名姑娘下来,他并不知道对方不是姜念娇,故而他连忙一把伸手来拉对方。 “娇娇,你没事吧?”赵衍桢问了一句。 小林姑娘显然还没反应过来,她只惊讶的看着面前这个俊美的男人。 不过还没等她来的及说出什么话来,已经看清楚自己拉的人不是姜念娇后,他脸上的情绪便也由之改变了。 他随后几乎直接无视了那朵小白花,而是看向那暗卫冷冷问道“王妃呢?” 听到晋王殿下的发问,暗卫低声道“王妃不肯下来,她让我先带这位姑娘下来。” 说完这话,那暗卫担忧的看了一眼晋王,然而晋王当下却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确定晋王没有反应之后,那侍卫便也松了一口气。 只是听到那一阵爆炸声后,晋王明显还是担心姜念娇的。 那暗卫便低声请示了一句“晋王殿下,要不属下再上去一趟?” 赵衍桢闻言这才看向那暗卫一眼,随后他低声道了一句“罢了,她怕是不会随着你们下来的。” 赵衍桢虽然担心姜念娇,可他知道姜念娇如果说了这样的话,那自己便是想拦也拦不住她。 故而赵衍桢只能道了一句“罢了,你们先去附近排查一番,看看附近还有什么没被排查的炸药包。” 听到赵衍桢的吩咐其他人自然依言照做。 此时楼上楼下全是人,加之外面有烈火灼烧,故而这香华楼里原本跑出去的人又有大半都跑回了楼里。 只是香华楼里也全都是人,故而当下这内室里又闷又热。 第七百零三章 倒打一耙 “这大火什么时候熄灭啊,咱们待在这里不会死吧。” 因着长久不见火势熄灭,又加之刚才的爆炸,故而当下楼上楼下只都有些人心浮动。 而在此时,甚至有人想往火场里去,不过就在众人陷入绝望之时,却见对面的火场里似乎火焰终于熄灭了,甚至有人提着水枪过来了。 那提着水枪过来的衙役在发现还有活人后,自然也十分惊喜,他只立刻朝着他们挥手道“大家快过来!我带你们下去!” 听到那人挥手,人们立刻朝着那个方向奔涌了过去。 于此同时,赵衍桢只也立刻命令侍卫们安排救助底下的人下楼,此后不知营救了多久,很快楼上大部分的人便都被安排着营救了下来,于此同时,已经下来的伙计也被人安排着有序的从此处撤离了。 赵衍桢虽然早就在一楼了,不过他却并没有作为最早的那批人从此处离开,在其他人准备劝他离开后,他不但不肯离开,反而还就在一楼的方向默默望着。 直到姜念娇出现,赵衍桢方才松了一口气。 而姜念娇从十一楼下来,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一切,整个人便被一个人抱住了,姜念娇还以为是什么登徒子,于是她当即便想给对方一手肘,于此同时姜念娇听到一声闷哼,而随着她回身,她在看清楚那人的样貌后, 姜念娇不禁惊讶的道了一句“殿下你怎么还在这里?” 赵衍桢只闷闷道了一句“我在等你,只是我没想到夫人如此心狠,居然直接甩给我一手肘。” 被指责的姜念娇登时神色有些尴尬“我也没想到你会来到我身后,我若是知道是你,自然不会给你甩那一手肘了。” 不过此处正是人来人往,大家都在准备从香华楼出逃,故而姜念娇自然也只推着赵衍桢道“咱们也赶紧从这里离开吧,这里到底不安全,咱们有什么话之后再说。” 赵衍桢闻言自然也点了点头,虽然这安西州府的商业街上的大火已经灭的差不多了,不过谁也不知道这里还有没有其他的风险,而且这地方实在又闷又热,别说是姜念娇了,便是赵衍桢此刻也是一副狼狈姿态。 不过赵衍桢随后还是拉着姜念娇从香华楼出去了。 从香华楼出来后,赵衍桢便直接往安西州府去,当然在这之前他也押着那些给香华楼放炸药的人往安西州府去了,于此同时,他只还派了暗卫去寻找那安西州府的下落。 好在当他们一行人回到安西州府时,安西知府也不知去往了何处,故而当下赵衍桢正能以上官及钦差的身份对这些人提审。 然而即使如此,赵衍桢也还是遭到了阻拦。 “殿下,这件事情交给知府处理就好了,这种事情怎么能劳烦到你。” “是啊,殿下您跟王妃刚刚从那香华楼下来,不如二位还是先在此处稍做休息之后,等知府回来了,大人再来旁听如何?” 然而赵衍桢听闻此言却是直接道了一句“稍作休息便不必了,我这点体力还是有的,至于你们的知府,我也已经派人去找了。” “可是……”其中一名官员还要出言阻挠。 然而此时不远处却是突然传来一阵击鼓的声音。 而这击鼓的声音明显是来自安西府衙的前堂。 一名衙役脚步匆匆而来“大人,前堂有人击鼓鸣冤。” 听到这一声,倒不想赵衍桢却是直接道了一句“将人带进来!” 手下人正不明白赵衍桢的来历,他惊讶的看向一旁劝说赵衍桢的那位大人,然而那人还没来得及用眼神示意手下。 赵衍桢便直接拿出了手中的钦差令牌“不是让你们将人带进来吗?怎么?我使唤不动你们,难道这个也使唤不动你们?” 那衙役一抬头便看到了赵衍桢的钦差令牌,那衙役显然很快便明白了对方的来历。 于此同时他只能让其他人去将那群人带了上来。 而赵衍桢在等候期间,只道了一句“你们说本王不方便在此种场合下主审此事,那本王便不审,你们先安排一个人出来接审此事吧。不过本王要你们不得拖延。” 倒没想到赵衍桢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周围其他人闻言,自然只能点头称是。 随后没有等多久,陈柯便带着鹿林村的村民出现在了府衙里。 而堂下的赵衍桢只在有人特意搬了一条凳子过来后,便只坐在一旁看其他人受审,他对于陈柯他们的到来显然一点也不意外,毕竟对方的人都是自己安排的。 倒是那被众人推上来的官员显然并不知道这些人的来历,他只一拍惊堂木,道了一句“堂下何人,来此所告何事。” 一听对方这问话,大家虽然情绪激动,但众人却并没有你一言我一语的胡乱发言,相反他们当下只推举了陈柯出面来诉说他们的冤屈。 陈柯到底是被好好培养过的,虽然他未必能做什么文章,更考不了功名但基本的识字他还是会的,加上这些年为了讨好京中贵女所学的本事,如今倒是全都能派上自己的用场了。 陈柯随后只低声道了一句“草民乃鹿林村村民陈柯,其余众人也都是鹿林村的村民,如今我们过来便是要告安西镇的几位乡绅老爷,这几位乡绅老爷仗着上面有人罩着,只横行乡里,鱼肉百姓,但有不从者,他们必定会将人殴打驱赶,一时之间咱们鹿林村破产流浪不知有多少,前阵子他们还在到处大肆搜寻一些人的下落,之后他更是在我们村村民们不知情的情况下放火烧山,致使我们村村民连家都没有。” 听到陈柯这话,那上首之人不禁心头一跳。 于此同时他只对陈柯道“既然如此,你们为何不上县衙告他们,此事你们找县令,县令便会妥善处理了你们说的那些问题。” 听到上首那人的说法,不想底下人更加激动了。 “我们当然去找了县令。” “既然找了县令,你们县令为何不帮你们处理?难道那县令玩忽职守?”上首的官员激动的问道。 听到对方这提问,陈柯却只道了一句“我们当然找了县令,县令还找了人去抓那些镇上的乡绅老爷们。只是我们县令还没有来的及审问这群乡绅老爷们,他人便被抓到了州府来了,我们不知道为什么咱们老爷要被抓到州府来,我只知道县令老爷是个好人,还请大人能还他一个清白。也还我们一个公道。” 陈柯的话音落下,其他人只也立刻跟在后面喊着口号。 听到他们的口号,那官员已经冷汗涔涔,倒没想到这群乡下人居然会喊出这样的口号来。而且他们本身的问题会比上一个问题还严重。 要知道那两人虽然还没有被杀,更没有定罪,但为了让他们屈打成招,底下人是对他们动了刑罚的。 故而那上首的人并没有按照他们的意愿,将人带出来,相反他只高声道了一句“你们一看就是一群刁民,是不是那县令安排你们过来闹事的?来人,先将他们统统关押起来。” “闹事?我们不是来闹事的,我们是来申冤的。” “如果没有莫大冤屈,谁愿意背井离乡来这里,我们有证据,我们的村子都被烧毁了。还请大人明查。” 一见那人不分青红皂白,便要将自己抓起来,底下的人自然更是高声叫起了冤。 一旁冷眼旁观的赵衍桢,只也在此时道了一句“为何不让他们说完,况且他们所汇报的事情如果属实,如何能算是冤枉呢?” 听到赵衍桢这话,那人只冷汗涔涔,而原本准备扣押他们的人自然也不敢动弹。 接着赵衍桢只看向那上首暂代柯知府的官员道了一句“你们难道便是这样审案的?那安西县令可在你们这里?若是在便将他们提出来,凡事总得有个章节不是。” 那人闻言,在赵衍桢咄咄逼人的注视下,当下只能硬撑着头皮道“还不按照殿下的吩咐,赶紧将人提出来?” 听到这话,众人自然不再多言,随后很快安西县令,与李冠华便也被人带上来了。 李冠华见到赵衍桢虽然有些意外,不过却还是感觉到了一阵轻松。 而赵衍桢则一错不错的望着那安西县令与李冠华,只见二人血迹斑斑,正是浑身没有一两好肉。 一见这情形,赵衍桢只将视线落在了那上首之人身上“这是什么情况?” 那人只能立刻道了一句“殿下,这二人狼狈勾结,分明是有谋反之意,下官们只是对他们进行一个审问,只是没想到他们嘴硬,死不肯承认此罪过。” 听了这话,赵衍桢还没来得及开口,下首的李冠华便高声道了一句“我没做过的事情,若是随意认了,我岂不是个怂包,更何况谋反这种事情,下属更是连想都不敢想,我谋反?我们安西离皇城十万八千里,如今中原正是海晏河清,我手里就三百来号兵士,若真谋反,拿来攻陷你们州府都够呛,我是脑子出毛病了,才谋反。” “既然不是谋反,那你为何带兵前往安西州府?” 第七百零四章 物色新人选 李冠华仿佛被气笑了“若是带三两个士兵就叫谋反,若是去访友就叫勾结,那我倒想问问大人,大人出行难道从不带仆从?大人难道就没有朋友?” 李冠华这话只将那坐在上首之人问的愣住了。 “你别狡辩!”那人反应过来后,随后立即出言驳斥李冠华。 李冠华闻言却是理直气壮道“我说的是事实,当时你们派人从州府来抓我的时候我身边难道不是只有两三个士兵吗?” 听到李冠华这话,那安西县令只也立刻帮着李冠华开口道“冠华兄,不过是来拜访我罢了,我也不知大人如何便断定我们是谋反?” 当下听闻此言,赵衍桢只突然开口说话道“如此听来,李将军跟安西县令似乎都是无辜的,带两三个士兵,且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若人人都以此为构陷,那朝堂之上岂不人人自危!” 有赵衍桢撑腰,李冠华立刻配合的道了一句“正是殿下说的这个道理!还请殿下,还我以清白!” 赵衍桢转头看向那人道“你们能拿出确凿证据吗?” 当下听到赵衍桢开口,那人先是一愣,随后又低声道了一句“这里有一封书信,或许可以拿来作证。” 说完那人硬着头皮将一封信递到了赵衍桢的手里。 赵衍桢只是看了一眼那书信,随后便又问了一个发人深省的问题“你怎么确定这书信是他们写的,而不是旁人伪造的?” 听到这话,那人半天都回答不上来,倒是那安西县令高声道了一句“他们不能证明这封书信是我写的,我却是能证明这份书信不是我写的!还请殿下给我笔墨纸砚,让我当场写一封书信。” 听到安西县令的话,赵衍桢自然应允,而从那人准备不足的应战开始,他们其实便已经处于节节败退的状态。 安西县令不过片刻的功夫便洋洋洒洒誊抄了那封书信,之后衙役们从他手里拿到了书信,便将之交给了赵衍桢,赵衍桢只让人又去找了字迹鉴定师来对这两封书信进行坚定,没过多久那字迹鉴定师便给出了自己的结果“这信的确不是同一人所写,前一封书信虽然已经尽力在模仿后一封书信的字迹了,然而这模仿的痕迹太重了,所以字体流畅度反而不够。” 说完这话,那人似乎也知道字体流畅度这种事似乎并不能让人信服。故而他又接着道了一句“除此以外,这信还有一个很大的问题,那便是这信有个别字体的着墨点不一样。” 随后那字体鉴定师,只将那几个着墨点不同的字都一一指出来。如此这般看过去,这封书信与前一封确实不同。 而模仿他人写字,除非烂熟于心,否则写字的速度不可能这么快,况且安西县令拿到的还是誊抄版,他并没有看到那上面是怎么写字的,所以他当时也不存在模仿他们写字的条件。 而唯一能让他看到那封信的情况那便只有那安西知府的人将信交给他们看了,然而安西知府本就是想置他们于死地,又怎么可能主动将这封伪造的书信交给他们来看呢。 赵衍桢只装作佯怒的看向上首的官员道了一句“你们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难道你们的证据就是靠一封他人捏造的书信?” “难道你们的行事便是大肆排除异己?” 听到赵衍桢这话,那原本代不在此处的安西知府来审案的官员,当下自然是再坐不住了。 他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做这个冤大头,故而他在随后,只立刻便跪在了赵衍桢的面前道“殿下,此事一直是柯知府在处理,下官从来没有了解过此事,下官不堪当此大任,还请殿下静心等候柯知府回来再结案。” 听到那人的话,赵衍桢只冷笑着道了一句“等?咱们能等多久?若是柯知府永远不会来了呢?” 听到这话,大堂里的众人明显神色一惊。 毕竟当时在十三楼起火之后,他们便没有看到柯知府,后来下楼之后,他们也没有看到柯知府,谁也不知道柯知府去了哪里。 故而有人主动问了赵衍桢一句“不知殿下此话是何意?” 赵衍桢只看了那人一眼道“没有什么意思,我不过就是同你们做一个假设罢了,不过我虽然是假设,但你们却得重视这件事。毕竟现在这几个案子可不是小事,而且我也是奉旨来查安西州府这边的事务的。” 听到赵衍桢的话,这一群人当下只连声应是。 随后赵衍桢只又走到了其中一名官员的跟前道“我才来不过这么点时间,便已经有下属州县的人前来申冤,安西县令与李将军便当成谋逆的反贼,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香华楼爆炸案,这些东西虽然不能说明全部的问题,但看在我眼里,却也有了些不好的寓意,你们难道就是平日里就是这样纵容他人在此横行霸道的?” 听了赵衍桢的话,所有人瞬时都不敢吭声了,赵衍桢便接着道“还有谁愿意代替柯知府来审查此案的,有愿意的便举手。” 听到这话,当下在见识到了上一派的人的失败后,现场已经没有一个人站起来了。 而这也正符合了赵衍桢的心意,他只虚晃一枪,指着一个似乎是想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的官员。 而那官员的反应可就有趣的多,他可算是十分的怕出问题了,当下他一见赵衍桢指向自己,便立刻摆手道“殿下,我不行!我什么都不知道!” 见那人这般,赵衍桢只似是有些失望道“你们怎么就这么怕担一点干系?只要你们秉公执法,难道我还能对你们怎么样嘛?” 随后他又语调严肃的问了一句“我最后再问一句,到底有没有人愿意来主持这几起案子,我也不问你们的出身了,在场者中,若是有原来来审理此案,且秉公执法的,我给他们一个升职的机会。” 说完这话,赵衍桢的目光扫向在场的所有官员,然而被赵衍桢注视的人,却一个个羞愧的低下了头。 赵衍桢一见这情形,便也似乎被人伤透了心。 就在他要再度开口之时,那群人中突然响起了一个清亮的声音“我愿意秉公执法,审理此案,只是殿下果真不计较我人微言轻吗?” 赵衍桢见有人站出来,自然配合的道了一句“自然不嫌,能站出来接手此案者,已经是有莫大勇气了。” 听到这话,那刚才主动自荐的青年便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看模样,那青年可不正是当日被一起困在十三楼,他只在众人惶急的情况下,与自己一起沉着冷静的处理起了麻绳的青年吗?” 二人当下也可算是达成了某种同盟。 赵衍桢对这青年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青年官员只立刻拱手道了一句“下官安西州府文书,姓谢名留。” 赵衍桢知了青年的名字后,便朝青年点了点头道“好,谢留,此案便交给你审理了。” 听到这话谢留只拱手道了一句“多谢殿下信任,微臣必定不负殿下所托。” 他们二人说的一拍即合。 然而那些退缩者,一见那青年走了出来脸色便都变了,如今又见二人一拍即合,当下他们便更为慌张了。 甚至有人想要出言阻拦“殿下此事万万不可啊!” “殿下,这位谢文书人微言轻,怎能担此大任,这于理不合啊!” 然而赵衍桢却是根本没有理会他们的言辞,他只直接对谢留道了一句“你上去便是,不必听他们言语。” 谢留感激的点了点头,随后便走上了主位,之后他又指了指其中一名官员道了一句“你便替谢留写文书吧。” 听到赵衍桢的话,那名青年官员自然点了点头。 而后一见赵衍桢几乎完全不将他们放在眼里之后,这群人便也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了,故而他们连忙主动开口道“殿下,这谢留什么都不知道如何能审理好此案,况且哪有文书代知府的道理?若是殿下执意要如此办案,请恕我们不能在此执行此任务。” 一见有人闹着要走,其他人自然只也跟着配合起来了,然而在他们准备离开之时,那前方却是突然拦了一群人,那群暗卫只几乎将他们的去路截住。 其中一人立刻朝着赵衍桢问道“殿下这是这何意?” 赵衍桢神色淡淡的看着那人“我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你们若是现在要走,我将会向朝廷表明你们阻拦办案,不配合我的案件处理,当下你们若是还要走的请便,不想被牵连的便乖乖配合。” 说完这一句,赵衍桢随后便对自己底下的侍卫道了一句“放行吧。” 拦住他们去路的暗卫只立刻便退到了两边。 然而当暗卫们退让开一条大道之后,众人反而不敢往那大道去了,除了一开始发难的那几人,以及零星几个州府官员,其余大多数人却是仍旧留在了原地。 那人回头看了那些人一眼,随后道了一句“柯知府若是回来,看到你们这般必定大失所望。” 他这么一威胁,果然便又有几名官员跟着他一起走了。 第七百零五章 梦中梦 然而即使面对着如此威胁,也有一群已经看清楚今日局势,以及安西州府即将迎来大变的人没有选择离开。 如此一来,这衙门前只还留着半数的人在此。 赵衍桢随后便也不再多言,他只让其他人继续配合着谢留审案,这谢留虽只是个文书,但审案却是很有一套。 几乎没有耗费太多的时间,谢留便给安西县令以及李冠华平了反。 之后那鹿林村的案子审了起来,因为有赵衍桢早就抓到的人质过来,以及这群人的供述,故而这鹿林村的案子之后又将柯知府牵涉了进来。 故而案子虽然已经大概查清楚了,然而因为牵连甚广,故而赵衍桢只让谢留先暂时不必审理此案,随后他们只又重新审理香华楼被炸的案子。 随着那几名尚且还活着的犯人被带上公堂后,一时这些人的现身也明显有些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 此时只见这几人看模样都似乎不过是憨厚老实的手艺人,而且他们的肢体处都多多少少都有缺憾,有谁又能将这群人与令整条商业街付之一炬的歹徒相联系了。 而这群人被抓之后,相较之于其他人的狡辩,他们的态度便坦荡了许多,这群人在报过姓名之后,便主动道了一句“大人那香华楼及周边的商业街都是我们出手炸毁的,你们要杀要寡我们都绝不会有半句怨言,只是可惜了那姓柯的没有被炸死,不然我们兄弟几个一定更痛快!” 头一次听到这么痛快承认自己所犯罪行的犯罪嫌疑人。 而且底下旁听的人也没有骂他们的,赵衍桢也不禁下意识问道“看来你们跟那柯知府有些不好的冲突了?” 那人一听赵衍桢突然提起了柯知府,他立刻便跟着道了一句“那姓柯的不是人!” “我们都是附近的工匠,或者工匠的亲人,当初这香华楼,甚至是香华楼的这一整条街都是我们及我们的亲人亲手建造的,可是在造楼竣工之时,这楼层却出了一点问题,当时在那场大爆炸里,我们所有人几乎全都被那爆炸或者炸伤了,或者直接炸死了,而这一切,全只因为上面有人当初设计炸药量的时候加多了,导致有个炸药包没有在当时爆炸,所以我们这么多人被炸伤或者炸死。” “之后我们也想去为亲人讨个公道,或者为自己讨几分医药费,毕竟我们也要活命啊,被炸成这样了,我们很多工作都做不了,连下地都不能,可我们次次去找官府做主,却次次被驱逐,甚至发展到后来,我们前脚被官府赶出来,那香华楼的主人后脚便带着打手来打我们。” “在安西州府与香华楼主人的狼狈为奸之下,我们当初求讨个公道的人因为伤痛,因为被他们打死,以及被打服了离开的至少去了大半数人,我们当时的一百来号人如今也只有十来号人了。我们知道此番怕是投告无门了。” “所以在得知有钦差要来,他们还准备将那钦差接到香华楼后,我们便产生了这样一个主意,既然我们投告无门,既然到处都是官官相护,那我们便不告了,我们要用我们的方法,让他们所有人都得到他们应当的报复。” 提到这话,在场的人只都个个心惊胆战,谁都不知道自己今日这场凶险之事,仅仅是因为柯知府当初对这群人的打压,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不给他人留活路,他人便也会为之拼命。 “既然你们不给我们公道,我们便自己主持公道,只可恨那香华楼的老板跟柯老贼没有被炸死,没有被烈火烧死!” 在人们愤怒的声讨声音里,谢留只道了一句“你们引发爆炸,伤及无辜,参与者是一定要被处以死刑的,这是对公共治安的重大挑战。” “不过念在你们也是有前情积怨,故而我允许重审当初香华楼爆炸案,因香华楼事故受伤以及死亡的人员我们都会进行统一的申报,待核实过后,你们不管是否参与了如今这起爆炸案,你们或者你们的家人都将得到应有的补偿。” “至于当初引发事故的人,以及香华楼的老板,我们都会统统抓捕到案。” 听到谢留的话,原本已经抱着死志怨恨着一切的人们,却是一个个都变得有些不敢置信了。 毕竟他们这个案子已经拖了这么久了,在一次次的冷嘲热讽,以及严厉打击之下,其实他们几乎都已经不敢肖想会得到真正公平的待遇。 只是留下来的人心里都很清楚,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故而他们宁愿在吃牢饭与挨打的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 即使前路一片黑暗。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就在众人不报希望,也没有见到一丝曙光的情况下,会有人为他们撕开了一道口子。 然后光亮重新涌了进来,他们方才发现,原来自己也是在阳光之下的。 听到谢留的话,有人还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你不会是在骗我们吧?” 谢留闻言只道了一句“此事是由晋王殿下起头的,殿下便是此次过来查案的钦差,他既然将此事安排着交给我了,那你们的事情便一定会得到处理。” “我们安西州府或许有了一些蛀虫,但整个大邕却并非都是官官相护的,如若不是如此,钦差也不会来调查此事!” 听到谢留说了这话,众人自然不再多言,他们只表示服从这个判决。 而眼下这几桩案子看起来似乎都只是一般的纠纷,然而这纠纷的背后却几乎处处都有柯知府的影子。 故而谢留的下一步便是请示赵衍桢,随后直接让人去将柯知府找出来问案,那些曾经与柯知府有所牵连之人,自然此时一个个只人人自危。 另一边在安西的枫叶渡外,因为极速坠落而昏迷不醒的柯知府再度睁开眼睛时,他似乎躺在了一处船舱里,因为船舱内一片漆黑。 故而柯知府只几乎以为自己是已经死了,所以才被迫坠入了十八层地狱之中,然而此时这里却是一片静寂,于此同时,在他试图起身的时候,他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被什么东西固定住了。 故而当下柯知府一起身,他便发现自己眼下根本是动弹不得的。 而耳边似乎能听到潺潺的流水声,也不知如此茫然的等候了多久,他方才终于听到外面响起了一个女子的声音“终于到了,咱们赶紧将他搬上去吧。” “好。”回答女子话头的人的声音十分沧桑。 柯知府从那声音里探过去,随后便发现走进来的人居然是一名白发白须,脸上戴着狰狞面具的老人,那老人只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柯知府,随后低声喃喃道“你叫柯士兴?” 柯知府并不知这些人是什么来历,不过他还是轻轻点了点头“是。” 那带着狰狞面具的老者接着便对着柯士兴吹了一口气,随后原本一点都不能动的柯士兴只立刻便觉得自己好似可以动弹了。 然而当他想往别处逃跑时,那老者只是幽幽道了一句“跟我过来吧。” 随后他便像是被人操控的傀儡娃娃一般,只能亦步亦趋的跟着对方往前行走。 然而那人手里根本没有拿什么丝线,也是此刻他方才感觉到十分害怕。 “你要带我去哪里!”柯士兴高声叫唤道。 那老者却是看着柯士兴道“自然是去你该去的地方。” 话音落下,那老者便又不再说话了,然而柯士兴此时却是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好像是走在一片幽冥混浊的雾气之中。 待那雾气散尽,他随后方才发现这里似乎是一座看不到尽头,如同迷宫一般的巷子,巷子里有不少的住户,然而这些住户们几乎都被架在了高高的架子上。 有的人饱受着油煎的酷刑,有的人在被鞭子抽打,还有的人在被火盆灼烧,更有的人被隔开了经脉在被人放血。 然而这些受刑之人却统统都长成了自己的模样。 当下他一看到这些酷刑,便觉得自己恐怕是真的来到了十八层地狱,他觉得这里看起来实在是太可怕了,而刚才牵引他的老人也不知是在何时消失了。于此同时巷子里只听到各种各样属于自己的痛苦声音。 他感觉到害怕想逃跑,然而当下不管他跑到哪里,却也找不到出口,甚至此时在他逃跑的当口,他只还听到了一群人跟着跑过来的声音,以及一个冰冷幽暗的声音“快追,别让他跑了。” 听到这种声音,柯士兴自然便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只见身后那些带着狰狞面具的人正手持着各种刑具,在追着他狂奔而来。 柯士兴自然一边忙着逃跑,一边惊声尖叫。 眼见着那些人离他越来越近了,柯士兴立刻回头对着那些人手舞足蹈的反抗起来了“别抓我!我不要去你们那里,我不要去十八层地狱,我不要死!” 然而在他手舞足蹈时,他接着便又听到一个声音只对他道了一句“醒醒!醒醒!” 第七百零六章 柯知府被抓 柯知府被人推搡了一阵,随后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此时烈日炎炎,一片蔚蓝无际的天空之上正飘着朵朵白云,残酷的日光只催化开了枫叶的香气与水气氤氲开的气息。 而他的身前,几名黑衣暗卫正面无表情的推搡着他。 确定这里的景象已经与梦中那些恐怖的场景毫无关系了,柯士兴便也彻底睁开了眼睛。 他茫然的看着地上已经摔碎了的滑翔翼,又看了看这群出现在林中的暗卫,随后他毫不客气的低声道了一句“你们是哪个营的兵士,怎么这么晚才来找我?” 说完他只又将自己的手伸了出来,然而暗卫们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他不禁问了一句“怎么还不过来扶我?” 听闻此言,暗卫们没有吭声,不过有一名暗卫随后倒是果真主动将他拉了起来。 柯士兴正要表扬那暗卫几句,不想那暗卫再将他主动拉起来之后,便又将之狠狠按在了地上。 随后其他人道了一句“柯大人得罪了。” 接着这群人便将柯士兴捆绑了起来。 柯士兴养尊处优十几年几时被人这样对待过,当下他只立刻道了一句“你们赶紧给我松绑!你们是哪个营的?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倒没想到这柯士兴居然这般聒噪,一群人只满不在意的笑道“我们当然知道你是谁?柯知府,大概不知我们是谁?” 柯士兴的确不知道这群人是谁,此时见他们主动提起,柯士兴连忙顺着他们的话头道了一句“你们是谁?” “我们是谁,你跟着我们往衙门走一趟不就知道了。” 说完,这群人只推搡着柯士兴前进,柯士兴在这一番挣扎之下,自然也意识到了自己现在是在哪里了,他几乎是彻底便清醒过来了。 只是梦境与现实,一个是下十八层地狱,一个是被人抓起来审问,他眼下也不知到底哪个选择会更好了。 柯士兴茫茫然的随着他们被抓着进入了府衙之内,起初柯士兴还想看看这里的情形到底是怎么回事,然而在他发现他的堂前座着的居然是原来的一个小文书后,柯士兴便觉得一阵愤怒涌上心头。 然而当他看到在谢留旁边座着的赵衍桢时,他便觉得一切大为不妙了,毕竟赵衍桢当初与晋王妃在那座十三楼的高塔上,本来是有一次逃命机会的,可他当时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是直接拒绝了对方的保护的。 于是自己趁机拿走了他们仅有的一座滑翔翼飞离了那个危险地带,他原本以为他们铁定活不了了,不想眼下在这大堂里,他除了见到晋王,却也见到了不少怒目而视的逃生者。 也是因此,柯士兴此刻虽然被人霸占了主位,却连大气也不敢吭一声,他只能不断用眼神示意相熟的官员询问他们是怎么回事。 然而这些人在发现形式有变后,只也一个个开始眼观鼻,鼻观心。柯士兴只在他们身上根本询问不到自己想要了解的信息。 倒是上首的谢留突然一拍惊堂木,高声道了一句“犯人柯士兴可带到。” 衙役们从赵衍桢的暗卫手里接过柯士兴的羁押之后,只还有些不知所措,毕竟这柯士兴在这之前还是安西州府的知府,而那谢留不过是安西的一个小小文书。 故而他们也怕柯士兴日后会清算他们。 柯士兴也由此并没有跪在堂前,他只站在公堂之上,神气十足道“谢留你一个小小文书,也敢座在知府主位上,你可知罪。” 他以自己平时的官势欺人,分明一派神气十足的模样,便是刚才想弃他而去的一群人,在看到他如此威风的质问时,也不禁保持了观望状态。 赵衍桢特意没有发声,他只淡淡望着,仿佛也是在确定谢留到底能不能堪一用。 然而柯士兴并没有看到赵衍桢的神色里的冷淡。 他只见赵衍桢没有吭声,便以为赵衍桢没有站在谢留这边,因此他更加威风的道了一句“谢留,那是你座的位置吗?你还不赶紧给我起来!” 然而谢留在发现赵衍桢只是观望后,便知道对方将自己推到这个位置上,便是想考察自己的,若是此事认怂,那下场不会太好,反正如今已经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故而谢留丝毫不以为意,反而一拍惊堂木厉声斥责道“大胆柯士兴,本官审问你之时,你不好好回答,还敢咆哮公堂!你可知罪?” “我有何罪?”柯士兴分明不以为意道。 谢留冷声道“你咆哮公堂此乃其一罪行,其二纠结同镇乡老在火烧鹿林村,在安西镇附近的几个村子大收赋税。却对上以赈灾为名,少交赋税,并且大肆侵吞灾款,你上不能呈天意,下又愧对百姓。” “其三你勾结香华楼老板,大肆敛财,贪图享乐,当年香华楼爆炸案后你更是徇私枉法,以致受伤的工人得不到妥善的安置,至此引发香华楼大火,这桩桩件件哪件不是你的罪孽。” 听到谢留的话,柯士兴的脸色一时也是煞白了,他立刻高声道“你血口喷人!本官才是知府,你一个小小的文书有什么资格审我!” 见谢留只与柯士兴斗争到这种地步了,赵衍桢终于也不再是隔岸观火了,他淡声道了一句“他怎么没有资格审你?我是朝廷的钦差,我现在查出知府有罪,托他代为查明真相,你说他有没有资格?” 听到赵衍桢这话,那柯士兴终于不再说话了。 倒是谢留立刻站出来道了一句“柯士兴,你若不认罪,我可以将物证人证全部给你推上来。你如果要走一遍这样的流程,本官也可以让他们上前来控诉。” 柯士兴此时已经见到赵衍桢出来说话了,当下他哪里还有心情多说什么,赵衍桢都发话了,不管自己怎么说也只是徒劳。 他终于一把摊在地上,竟是晕过去了。 谁也不知道他是真晕厥,还是假晕厥。 “大人,他晕过去了。”一名衙役立刻出言汇报道。 谢留虽然刚才硬杠柯士兴的时候显得无比的有胆有识。 然而当这事变成真的之后,谢留却开始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看向赵衍桢低声轻声道“殿下,那柯士兴已经晕过去了,您看现在应该怎么办?” 赵衍桢看了一眼堂下的方向,虽然他并不相信柯士兴只是这样便会晕厥。 可此刻他还是道了一句“既然柯知府晕过去了,那咱们便容后再审,咱们先将柯知府押送大牢吧。” 听到赵衍桢的话。其他人自然只齐声应是。 随后其他人得到了这样的吩咐,自然是将柯知府送进了大牢之内关押。 赵衍桢待一切结束后,只是目含警告的看了其他人一眼。 最后他的目光很平顺的落在了谢留的身上,他神色欣慰的对谢留道了一句“咱们走吧。” 谢留闻言只轻轻点了点头,随后赵衍桢便率先离开了。 其他人见赵衍桢走了,自然也跟在后面一起走了。 安西州府的大狱之内,被剥夺了官服,只穿着一身囚服的柯士兴,只面色枯槁的座在内室里。 那押送他的牢头只幸灾乐祸的对柯士兴道了一句“知府大人,你一定没想到你也有来这里的时候吧。” 柯士兴几时受过这样的侮辱,他冷冷看着那牢头道“你笑什么?你以为本官现在沦落到这里,就没有翻身的机会吗?你就不怕本府出去之后,你要遭罪吗?” 柯士兴还是有几分威吓能力的,一听柯士兴这话,那刚才还幸灾乐祸的牢头,立刻便闭嘴了。 毕竟他也不知道这次的钦差是什么身份,他只知道安西州府柯士兴上面有人,如果钦差不是什么大身份的人,他上面的人跟钦差斗起来,怕还不知谁输谁赢。 当下一想到这里,那刚才还在幸灾乐祸的牢头只立刻便又将一巴掌扇在了自己的脸上。 “大人,小人就是口无遮拦,您别见怪。” 那柯士兴又怎么可能将这一个小小牢头放在眼里,他说这话除了是威吓那牢头,还有另一层含义,便是想利用那牢头。 毕竟他如今这处境要想让人帮忙,那便必须有人替自己传话,而这牢头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故而柯士兴在彻底镇住那牢头,使其不敢再胡乱造次之后,他只又道了一句“我怎么会见怪,说起来,你在这牢狱里当牢头多少年了?” 面对柯士兴的问话,那牢头只小心翼翼的回话道“我从我父亲手里接任了这个位置,如今已经有十三年了。” 听到这话,柯士兴只点了点头,随后他又问道“待遇如何?” 那牢头闻言立刻尴尬的笑了一声“这有什么好不好的,日子还不就这样过。勉强温饱饿不死罢了” 柯士兴闻言随后只点了点头“那这样说来,便是不好了。” 牢头只在心里想到这日子比下还是绰绰有余的,村头镇上还不知有多少人连饭都吃不饱。不过他这情况对于上面的来说又确实不是什么好年景。 上层与下层之间相隔的总是一条遥远的距离,上层者锦衣玉食,下层者饥寒交迫。 第七百零七章 大难临头各自飞 所以柯知府这话从他的角度来说的确不是什么好日子。 故而牢头当即毫无压力的点头承认了自己的日子确实不好过。 柯士兴见他似乎还没有被点拨到的样子,只觉得这人果然是个蠢货,倒难怪只能在牢里当个牢头了。 不过柯士兴心中虽然觉得此人是个蠢货,可在面对着这样一个蠢货时,他却还是要做出一副亲善的模样,毕竟要在自己什么都没有且沦为阶下囚的时候忽悠一个正常人可比忽悠一个傻子要难多了。故而他只立刻点明着道了一句“你想不想改变现在的处境,节节高升,脱离你父辈的官职?” 听到柯士兴这话,那牢头眼前豁然一亮。 原来柯知府是想给他安排许诺好的官职。 他立刻对柯知府点了点头道“小的当然想,不过小的不会读书,怕是当不了官,大人若是能将我从牢里调去收赋税就更好了,下官觉得自己很适合做那个。” 柯知府倒没想到这人不但蠢而且贪婪。 赋税官的位置哪里是那么好调动的,这种肥差,一般都是由本地的豪门大家族承接了。 而这些大家族吞下这么大一块肥肉,又哪里有可能那么轻易的吐出来。 便是自己都不敢说完全去动他们,倒没想到牢头一开口便是往最肥的那块肉盯了过去。 然而柯士兴不知道的是,在县吏层面来说这牢头已经是一块肥差了,毕竟这牢里头关押的不管是有钱的还是没钱的,他们要想在牢里头日子好过一点,那便只有给这些牢头们钱,而且这些人心黑手黑。 他们不想脱层皮,只能不断的给他们钱。 而钱给了他们之后,他们自然也能有不少灰色收入。 只是这份工作对于其他吏职来说不算体面,但油水却是很足的。 故而柯士兴若要许诺他高的官职,便只有那些体面又肥的差事了。 当然柯士兴本来也只是在给这人画饼,故而不管那人信不信他这饼,他都没有打算兑现承诺。 反正他若继续成为了知府,那牢头要是敢闹事。他会让他连现在的饭碗都端不起。 若是万一他没有成功,那他许诺这牢头的自然也只是一个空壳。 想到这个层面,柯士兴立刻毫不吝啬的道了一句“只要你能帮我将消息传给我夫人,待我出狱之后,别说是那个差事了,便是县官让你来当都没问题。” 听到柯士兴这话,那牢头立刻喜笑颜开“若能得大人抬举,下官自然是感激不尽,只是不知大人想让我送什么口信。?” 柯士兴闻言看了那牢头一眼,随后低声道了一句“你去弄些笔墨纸砚过来,我写信给我夫人便是。” 听到柯士兴这话,那牢头自然只连声应是,然而他口中应是,脚下的动作却是没有动弹,柯士兴不免不悦的问了一句“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牢头尴尬的看了看理直气壮的柯士兴,随后做了一个要钱的姿势“大人,咱们牢里要什么都是需要这个花用打点的,下官也……” 听到这牢头居然敢问自己要钱,柯士兴更是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自己什么时候被人这么直白的要过钱财。 然而此时只能算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故而柯士兴虽然很是不满,却也只能怒气冲冲的道了一句“等我回去了,还能少了你这点钱?” 听到这话那牢头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毕竟这柯知府还不知是不是有回天的能力,故而此刻他也只能乖乖随着柯知府的话,只能暂时自掏腰包去买了笔墨纸砚,这牢头去买笔墨纸砚,自然都是挑的最便宜的那种,柯士兴当时很是用不惯,他正要指责这牢头平日里都是用的什么,怎么给自己用这种东西,几乎他落一个笔,墨团便氤氲开了,他曾经最引以为豪的一笔字只也立刻便被墨水给侵染了。 然而此时他想起自己如今的身份,便也只能强忍着不悦,随后一笔一划的在那上面写着给自己妻子的求助信。 而这信,他之所以写给自己的夫人,而不是其他人,那自然是因为他的妻子的娘家原本就是京里的高官,加之有夫妻关系,利益深度绑定,他不信自己的妻子会不拿自己当一回事,会不来救自己。 故而出于这种自信,他只写了短短几十个字随后便将这信交给了那牢头。 牢头得了信件,自然只也将这信往柯府里送去。 此时柯夫人与其子女不过刚刚回府,不想就在此时,晋王与晋王妃却也来拜访自己了。 柯夫人起初还不明白他们的来意,直到不久后府外的门子说有位牢头说是老爷的信,托他送给夫人。 柯夫人心中方才有了一些数。 故而她只对门子道了一句“人不必进来了,打发一些银子给他就行了,信拿进来吧。” 听到柯夫人的话,门子自然便也离开了。 没等多久那信便传进来了。 柯夫人只看了看那寥寥草草的十几个字,又想起当时在香华楼里他先弃自己而去的事情,而且听说他还是跟十三楼的妖精们一起逃的,她便觉心口有股闷气扩散不开,故而她当下便只当着晋王与晋王妃的面随后开始直接看起了那信。 “夫人,这信是您夫君写的吗?我能看一下吗?”赵衍桢主动出言提议道。 那柯夫人正在气头上,故而虽然明知赵衍桢是钦差,她还是将信递给了赵衍桢。 赵衍桢看了信后,随后方才道了一句“夫人,您的夫君似乎是想请你去救他呢,那夫人愿不愿意出手拉他一把呢?” 柯夫人没有立刻回话,赵衍桢便又接着道了一句“柯夫人,如果你想捞他出来。我是绝对不会允许的,毕竟这次虽然是我出手来调查这事,但其实我也是奉了上面的意思。” “不过夫人如果愿意跟柯知府划清界限,那我可以不查到夫人以及夫人的娘家头上。不然查到那上头,这无异于引火烧身,夫人眼下可要好好想一想了。” 听到赵衍桢这话,那柯夫人显然也有些纠结,毕竟柯知府如果没了的话。自己的日子不会太好过,回了娘家,娘家也未必会待见自己跟孩子。 可是柯知府如今已经这样了,眼下这是分明已经成了定局了,就算自己到时候回去求助兄长,恐怕兄长那边也未必肯帮自己。 不过好在她自己是有些私产的。当下若是她能将私产挂靠在兄长名下,然后谋生,日子倒也不会太艰难。 想到此处,她只低声道了一句“若是我在审判之前,比之更早拿到和离书,那我的资产可以进行分割吗?” 赵衍桢低声道了一句“夫人的嫁妆可以如数带走,不过其他的资产恐怕会有所牵连。” 听到这话,那柯夫人立刻主动道了一句“只要能带走我当初的嫁妆,其他的东西便也无所谓。” 柯夫人当初本就是下嫁,加上是程家嫡女,父母之间也没什么更多的子嗣,故而她的嫁妆也是十分的丰厚的。 而这柯士兴虽然是高娶,平日里也花心的很,但在柯夫人这里,他终究是没讨到什么便宜,柯夫人只几乎将所有的自己嫁妆的资产都牢牢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故而如今她的嫁妆并没有减少,只不过以前骄奢淫逸的生活那却是不可能了。 在想通这些之后,又得到了赵衍桢这边的承诺,最后她只决定亲自去找柯士兴谈及和离之事。 而她主动去找柯士兴谈这个问题,其一自然是因为在这个时代女子诉讼自己的丈夫属于犯上,故而不管有多大的冤屈,不管女方有多么的正确,之后女子却总还是要被投入监狱之中。 也是因此,眼下最好的还是能与柯士兴摊牌,最后得到一个和平的结果。 想到此处,柯夫人虽然心中有些膈应柯士兴的做派,但想到自己也是相同的做派,她便也放平了心态。 反正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不过眼下为了取得柯士兴更多的同意,柯夫人这一次只还将自己的儿子也一起带上了。 柯夫人的儿子看起来也不过才十三四岁,然而这种人家的孩子本就是早慧也无情的。 他听了柯夫人说明自己父亲的现状之后,只又问了自己母亲一句“娘,那你是怎么打算的呢?” 柯夫人当下自然便也将自己的想法全都告诉了这个才十三四岁的少年, 少年在听到柯夫人的话后,随后只又淡声道了一句“娘,你说的这些,恐怕爹爹不会同意,爹爹定然会让你去找舅舅的,故而这事不如到时候还是由我来出面跟父亲谈吧,只要谈妥了,您便与父亲和离,之后咱们再去找舅舅如何?” 听到少年如此痛快便接受了这个事实,柯夫人简直有些不敢相信。 “一鸣,你怎么这么平静,他可是你的父亲啊?”柯夫人此时只对自己儿子道了一句。 然而柯一鸣却是道了一句“他是父亲又怎么样,他反正也从来没有主动关心过我,他对你也不好,如今既然天要收他,那便由着天收了他吧。” 第七百零八章 和离书 安西州府南狱大牢之内,柯夫人与柯一鸣走在这阴暗的牢狱之内时,正不断有人在喊冤。 不过他们二人都没有加之礼会,倒是那送信的牢头在听说他们过来了之后,只立刻便跑过来迎接他们二人了。 “夫人,小公子,柯知府正在牢狱之内等着你们二人呢。” 柯夫人只冷淡的点了点头。 那牢头便立刻殷勤的替她引路。 然而柯一鸣却是突然对柯夫人开口道“娘我去给父亲送饭吧,你在这里等着我。” 柯夫人闻言点了点头。 而到达柯士兴的牢门前,那柯士兴一见是自己的儿子柯一鸣过来了,只还强做出一副镇定的姿态,不过他的眼睛却显然还在寻找柯夫人的身影。 柯一鸣一见柯士兴这副姿态,便主动开口道了一句“我娘没有过来,她现在正在到处找人帮你求情。” 一听这话,柯士兴方才安定下来,不过他嘴里仍旧开口问道“你娘怎么不去求助自己的兄长?” 听了这话,柯一鸣只低声应付的道了一句“娘亲已经给舅舅写信了。” 听到柯一鸣这话,柯士兴这才了然的点了点头,随后他低声道了一句“你进来吧。” 恰好此时那牢头已经将大门打开了,柯一鸣随后便低头走进了大牢之内,他只先准备为自己父亲打开饭盒,然而柯士兴却是朝牢头挥了挥手,随后待牢头离开后,他方才主动接过柯一鸣手里的食盒,并且低声道了一句“一鸣,还是我来吧。” 柯一鸣也没有与自己的父亲争执这些,待柯士兴接过那食盒打开时,却见食盒里当下除了食物,底层处居然还有一盒雪花银。 柯士兴一见那雪花银便低声道了一句“我用不着这个,现在那牢头很听我的话。” 但柯一鸣很显然并不认同自己父亲的言语,他只低声道了一句“爸,你先拿着,不管用不用得着,这个都可以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柯士兴听了柯一鸣这话,只觉得柯一鸣说的也有些道理,他欣慰的看了一眼柯一鸣道“还是一鸣想的周到,一鸣如今是真的长大了。” 他说这话时,只还想下意识去摸一摸柯一鸣的头发,不想柯一鸣却在此时突然转了个头,只让柯士兴扑了个空。 他讨厌柯士兴摸自己的头,更讨厌柯士兴的触碰。 柯士兴的手便也讪讪的收了起来。 而柯一鸣则一副毫无芥蒂的模样道“爹,我想跟你一起喝酒。” 柯士兴只道了一句“小孩家家喝什么酒。” 柯一鸣闻言却只是低声道“爹,我已经不小了,你往日又很忙,要不咱们父子两个好好喝一个呗,正好咱们也能互相说说心里话。。” 很显然柯士兴被说服了,他只应了一声好。 随后柯一鸣只立刻便寻了一个杯子先往自己父亲的杯中倒了一杯酒,随后又另外寻了一杯酒给自己。 做完这一切,他方才将自己手中的杯子高高举起来道了一句“爹,我敬你。” 柯士兴应了一声好,随后父子两个便将那杯酒一饮而尽了。 只是柯士兴喝完那一杯酒,便觉得情形似乎有些不对,他不禁开口问了一句“一鸣,你到底给我喝了什么东西……” 话音落下,柯士兴随后便直接一头栽倒在地了。 柯一鸣对于柯士兴的栽倒似乎并不意外。 他只冷冷看着自己已经晕厥过去的父亲道“没什么,不过是一些迷药罢了,等你喝完起来,你就会发现什么事都没有了。” 随后说完这句话,柯一鸣便又从自己怀中掏出了一张纸,那纸赫然正是早已经写好的和离书,那信上早已经拟好了内容,如今也不过还差一个字而已。 故而当下柯一鸣只将柯士兴的大拇指按在一个红泥印上,随后他只将那沾满了红泥印的大拇指直接放在了那封和离书上,待按好指印后,柯一鸣便直接将和离书重新收了起来,但他却又将另一封书信压在了银盒里收着。 做好这一切,他便将那装满银子的盒子放到了柯士兴的床底下。 而藏好了银盒,他只又冷冷看了柯士兴一眼,最后他便将柯士兴扶到了床上。 待扶上了床,他便好不留恋的离开了。 当他来到厅中时,坐在一张八仙桌上的柯夫人不禁用询问的眼神看了看柯一鸣。柯一鸣立刻配合着点了点头。 见柯一鸣点了头,柯夫人自然便也起了身。 那牢头见状,立刻起来相迎道“夫人,你们明日可还过来?若是过来,可需要小的替你们准备什么?” 柯夫人没有回答,倒是柯一鸣开了口“我们这段时间很忙,得替我父亲奔走,你好好照顾他,我们不会少了你银钱的。” 话音落下,柯一鸣只将怀里掏出了一锭足有二十两的银子塞到了牢头的手里,牢头接过了银钱,眉头立刻展开了,他喜笑颜开道“那是自然,你二人请放心,我定然会好好招待柯知府的。” 柯一鸣只点了点头,随后他便直接带着这些东西从柯知府那里离开了。 而直到母子俩人出了牢狱,柯一鸣方才拿出拿了那和离书交给了柯夫人。 柯夫人对于柯一鸣能这么顺利拿到和离书,显然心存怀疑,毕竟柯士兴最是自私,也最是惜命,要他在放弃自己的安危的情形下成全柯夫人与柯一鸣,他多半是不会愿意的。 然而柯一鸣刚才与柯士兴谈话的时间显然不长,而这封沾了手印的和离书也分明就是柯士兴的手笔,故而想到此处,柯夫人不免多看了柯一鸣一眼“你怎么拿到你爹的和离书的?他能同意跟我和离?” 柯一鸣当下似乎也不屑于在自己母亲面前隐瞒,他低声道“我直接用迷药迷倒他了,然后按着他的手在上面画了押。” 听到自己儿子的话,柯夫人显然并没有为自己儿子能想到这种恶毒的法子而感到骄傲,相反在听说柯一鸣用了这种手段,柯夫人当下反而对柯一鸣十分担忧。 “他是你父亲,你怎么能用这种手段对他。”柯夫人出言纠正道。 柯一鸣却是冷冷看了自己母亲一眼“如果我不用这种法子,你有什么办法让我父亲签下这封和离书吗?” 柯夫人被这么一问便也闭嘴了,他似乎没有想到柯一鸣会这么问自己。而且事实便是她真没法摆脱柯士兴。 故而当下她除了叹息一声,却是别的什么都没有再说了。 柯士兴从噩梦中醒来,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牢房的大门依旧紧紧锁着,他敲了敲大门,然而门外却并没有人来理会他。 想到自己做下的那个梦,柯士兴便觉得一阵后背寒凉,他梦到自己众叛亲离。 然而事实却是他躺在牢房里,所以这一定是场梦吧。 柯士兴一边这样催眠着自己,一边鬼使神差的去床底下摸索了一番。 随后他很快便摸到了那半盒没有吃动的饭菜,除此之外,那半盒饭菜下面,还有半盒银两,约莫百两银子的模样。 而银两盒子下面压着一封信,他立刻迫不及待的将那封信展开来看了一眼,只是看了一眼,柯士兴便觉得一阵绝望,信是他儿子柯一鸣留给自己的,上面说的内容也无外乎是这次他得罪的人太大,舅舅家惹不起,是上面要办他,除此之外,还有要与他划清界限的话,毕竟不划清界限,那所有人都得玩完,所以为了能保存一部分势力,他们只能用这种下策与他和离。 看到这里柯士兴便只觉得一阵绝望。 从前从来只有他劝别人牺牲,抛弃别人的份。 可他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也会被别人抛弃,而且抛弃自己的人还是自己的血脉至亲和自己的妻子。 一想到这里,因为害怕他也不禁开启了无能狂怒的模式“赶紧让他们滚回来!我可是他的丈夫,他怎么敢抛弃我。” 然而面对着柯士兴的无能狂怒,当下却并没有人将之当成一回事。 另一方面,柯士兴因为柯夫人的娘家人没有介入其中,很快便被定下罪行。 而他一旦被定罪落网,赵衍桢自然便也离回京述职不远了。 而被冤屈的安西县令与李冠华,自然只官复原职,至于审理此案的谢留则因为表现突出,而连升三级。 不过在离开这里之前,姜念娇还是决定带着赵衍桢去拜访徐芷兰。 安西州府的一处民用小宅的院中,只见得花开满蹊,一名妇人打扮的女子只指挥着屋里屋外的小厮们将一些新买的家具陆陆续续搬进了这座新买的宅子里。 而另一边一身青衣的俊美男子则是在见到女子之时,只低声道了一句“夫人,你何必弄得自己这般辛苦,咱们一起先去休息一会儿吧” 女子闻言只配合的轻轻点了点头。 而在他们进入室内休息不久,却见一辆马车在这座小院外停了下来,随后马夫跳下马车只对那忙忙碌碌的小厮问道“此处可是陈柯府中?” 小厮虽然不识得马夫,却还是配合的点了点头“此处正是我们老爷的府中,请问你找我们家老爷有什么事?” 第七百零九章 王妃有喜 车夫没有回答,赵衍桢只率先从马车里跳了下来,接着他只又一把将姜念娇抱下了马车,直到二人同时露面,赵衍桢方才道了一句“自然是前来贺乔迁之喜了。” 听到这话,又见赵衍桢与姜念娇分明一派锦衣华服模样,那小厮自然立刻便回到屋里,只同自己的老爷夫人汇报着有外客前来。 陈柯与徐芷兰虽然觉得惊讶,毕竟他们最终决定落地在安西州府这事他们谁也没有告诉。 甚至是当初的鹿鸣村村民他们都没有告诉,然而在这种情况下,还有谁会知道他们的决定呢? 徐芷兰带着这样的疑惑,最终还是让小厮将那二人带进来了。 此时姜念娇与赵衍桢正让车夫拎着一个大红的礼盒过来了。 徐芷兰一见到这二人情绪便有些复杂了起来。 而陈柯一见到他们二人更是心下一阵慌乱。 毕竟陈柯是认识这二人的,而且这二人也认识徐芷兰,更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故而他一见到这二人,便连忙收了自己手中的帕子,随后一副奴仆的模样,然而赵衍桢一见他这般,便毫不客气的道了一句“你不必给我们行礼,你们之间的关系我早知道了。” 一听这话,陈柯反而吓得更厉害了,他只不知所措的看向徐芷兰。 要知道至少如今在外人面前,徐芷兰她仍旧是太子殿下的正妃。 虽然谁也不知道这位正妃假死脱身。但即使是假死,只要太子想追究此事,那自己便终究算是给太子头上戴了绿帽子。 然而徐芷兰在面对着这二人时,面上却是半分慌乱也没有。 她只明显一副不欢迎二人的模样“你们来做什么?” 姜念娇笑着道“我们过来讨杯水喝,顺便贺太子妃乔迁之喜啊。” 一听这话,徐芷兰脸上的表情便越发难堪了“什么太子妃,我出了皇宫就不是太子妃了,我与太子早做了约定,你们最好别多管闲事。” “若我非要管呢?”姜念娇笑着问道。 “若你非要管!我也不会对你们客气的。”徐芷兰明显一副心虚却还要装作张牙舞爪的模样只逗笑了姜念娇。 姜念娇看着徐芷兰道了一句“好了,不逗你了,我们也不是来找你的碴的,我们这次过来也是奉了太子殿下的命令,想给你送一封信的。” 听说是太子的信,徐芷兰当下显然也有些将信将疑。 不过当她拆开信,看到里面写的内容,这怀疑便全没有了。 这信的确是赵念泽的信,那信里只说了一些关于她父母的情形,以及对她的一些安排,而除了这个,赵念泽很显然还给她重新安排了一个假身份,不过因为这个假身份是通过赵念泽来办的,故而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徐芷兰若是用这个身份是没有人敢怀疑的。 而除了替徐芷兰安排了新的身份,他只还替徐芷兰安排了新的住处,甚至他还在安西州府的地界替徐芷兰买了一些田庄铺面。 除了这些,最后才是一封和离书。 显然对于徐芷兰来说,这封和离书才是她最想要的东西,毕竟只有与赵念泽彻底和离之后,她才能堂堂正正的与陈柯在一起。 看到这些,她只觉得一阵轻松。 而也是因此,她才算是终于对姜念娇与赵衍桢卸下了心防“你们也进来座吧。” 听到她这话,姜念娇与赵衍桢自然也没有客气,不过在进去之前,姜念娇还是调笑着问道“今日贺过你们的乔迁之喜了,来日还不知你们二人的婚事打算定在什么时候呢?要不咱们趁着这个机会,赶紧将你们的婚事订了如何?” 听到这话,惯来是主导地位的徐芷兰却是没有吭声,倒似乎是有些羞涩。 而陈柯在徐芷兰接过赵念泽的信后,自然便也知道了上面的意思,更知道了自己与徐芷兰的感情是再用不着藏着掖着了。 故而这一次他只主动抓过了徐芷兰的手道“多谢王妃关心,我与芷兰的婚事会回鹿林村去办,我想让母亲知道我也娶上媳妇了。” 随后他又将目光落在了姜念娇与赵衍桢的身上道“二位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对芷兰的,我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听到陈柯这话,姜念娇便也知道自己这边怕是参加不了徐芷兰的婚礼了,毕竟赵衍桢已经将柯士兴等人捉拿归案,而且这事也已经报到了上面,故而纵然他们想要多待几天那也是不可能的了,故而当下一群人自然也就不再多提此事。 而或许是已经不再要用太子妃或者梁王妃这个身份来待人处事了,徐芷兰也明显比从前要更为平和了。 当下她只甚至主动留着姜念娇夫妇二人吃饭。 姜念娇当下自然便与赵衍桢留了下来。 而之后在徐芷兰家用过饭后,天色便已经开始黑了,虽然这里没有十分严格的宵禁,但二人在饭后,还是匆匆起身回去了,只是在回去的路上。坐在马车里的姜念娇却是莫名有股想要呕吐的意味。 感觉到姜念娇的脸色不对,赵衍桢只也连忙慌乱的抱住姜念娇道“阿娇,你怎么了?” 姜念娇当下也只能强忍着呕吐的意味道了一句“先停车。” 听到姜念娇的话,赵衍桢自然也连忙招呼车夫先将马车停了下来。 而一待马车停下之后,姜念娇便立刻匆匆下了马车。 赵衍桢自然也紧随其后,随后姜念娇几乎是匆匆下了马车,刚刚到了马路边,姜念娇便是突然一阵干呕。 赵衍桢见姜念娇这般难受,自然也只是帮着一边轻轻拍打着姜念娇的背脊,一边柔声关心的问道“娇娇你怎么了?” 姜念娇听到赵衍桢的问询,好半刻后,她方才低声道了一句“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想来怕是吃错了什么东西吧。” 话音落下,姜念娇便又是一阵呕吐。 赵衍桢便也只待姜念娇力气好一些了之后,方才提议要带姜念娇先去医馆,同时他只也在心中怀疑是不是徐芷兰的这顿饭里有什么问题,然而姜念娇吃过的东西他也吃过,那为什么自己这边没问题呢。 故而想不明白的赵衍桢便带着姜念娇来到就近的一家医馆之时,那医馆的主人一替姜念娇诊脉之后,便立刻面露一分喜色道“恭喜二位,夫人这是喜脉。” 乍然听得那医馆主人的话,赵衍桢显然还有些难以置信,许久他方才又问了一句“你刚才说什么?” 那医馆的主人只又重复了一遍“恭喜公子,夫人有喜了。” 听到这话,不止是姜念娇,便是赵衍桢当下也不禁坐不住了,他只一把抱住姜念娇,随后欢喜的道了一句“娇娇,我们有孩子了。” 姜念娇本还只是觉得恶心想吐,也以为是自己吃坏了肚子,如今听那医馆的主人说自己是有了赵衍桢的孩子,她当下也不禁跟着露出了一个微笑的表情来。 赵衍桢随后又连忙回身问那医馆的医师道“不知道这个孩子如今有多大了?” 医师便又诊断了姜念娇一阵,随后片刻后,他才低声道“夫人如今一切正常,孩子大概已经有三个月了。” 听到这话,赵衍桢不禁将手摸向了姜念娇的肚子,姜念娇的腹部是有些微微隆起的,不过因为这个时代的衣服多少都以宽松为主,故而她这一点身形并不显怀,而姜念娇对此并没有半点怀疑,也是因为她当时只以为是自己近段时日吃的多。却不想原来这腹部是因为已经有一个孩子在自己的肚子里被孕育。 赵衍桢在听到医师的话后,自然只也对那医师谢过,顺便又抓了一些保胎的药,这才带着姜念娇从这里离开。 而赵衍桢自从知道了姜念娇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后,在回去的路上自然对姜念娇更是加倍的小心翼翼。 原本是三日便能到达的路程,因为赵衍桢怕累着姜念娇,故而一到入夜,赵衍桢便会让车马在附近的城镇休息,更别提姜念娇如今呕吐的越发厉害,几乎每次一感觉姜念娇有什么不适的时候,他都会让车马在半路上停住。 如此走走停停,三日的路程,生生被他们拖了近乎半个月才回京。 也是因此,甚至赵念泽都以为赵衍桢他们是不是路上遇刺,或者有人在半路截拦柯士兴,故而他只还派出了暗卫去接应赵衍桢,最后在得知赵衍桢什么事都没有,不过是晋王妃怀了孩子,故而赵衍桢只下令众人慢行,所以当下他们这边才行走缓慢后,赵念泽在收到这样的密报后,只一边觉得赵衍桢大题小做,但想到如果是在这个时候苏止柔有了孩子,自己在赵衍桢这种情况下,他可能也会跟赵衍桢做出同样的选择以后。 故而最后他在收到暗卫得来的信息后,他便只下令另外再派了其他人去接收那柯士兴。 至于赵衍桢的任务,虽然他还没有回京,也因为有赵念泽安排了的人过来了之后而显得不再紧迫。 赵衍桢便顺势行得更缓慢了,甚至在这之后,无事一身轻,他只还将姜念娇安排着在气候宜人的耒阳小住了一段时间。 第七百一十章 前来拜访的邻居 耒阳地处西南地带,常年气候湿润,温和多雨。 而进入夏日,其他地区都是高温高热,耒阳却是难得舒适凉爽。 故而在天气一天热似一天之时,赵衍桢只将姜念娇安置在了耒阳。 而在进入耒阳城内时,二人要做的第一件事自然便是寻找租房,因为赵衍桢卸下了原来的任务,故而他自然不打算以晋王的身份去惊动官府,所以二人只自己亲自去寻找租房的地方,好在耒阳城里租房倒也便捷,他们在找了房牙婆子之后,不过花了半日的功夫,便在耒阳城西寻到了一处两进的院子。 此处院子离繁华的市中心近,然而因为是巷弄,周围都是同样的住户,故而此处在市中心也算是能闹中取静的存在。 而且耒阳到底不是上京,房价也合适。故而二人暂时租了房子之后便算是在耒阳入住了。 至于朝堂上的事,赵衍桢直接便写了一封请假的书信交给了赵念泽的暗卫,他只让那名唤辛关的暗卫,将这书信直接送去了京城之中。 而且赵衍桢如今不是帝王,故而倒也不必继续守在那高处。反正他的事情自己不做,也可以安排副手去做。 而姜念娇则因为月份显小,故而行事倒也不艰难。二人在耒阳的这段日子也算是舒适。 而在姜念娇与赵衍桢不过刚刚入住的第一天,下午便有人来找上门了。 听到有人敲门,赵衍桢只示意暗卫去开门。 却不想来人是手端着一碗扣肉便过来了。 来人穿着不算多精良的绸衣,头上只还簪着一朵珠钗,看年纪约莫二十五六,算是这耒阳城里最寻常的打扮。 那妇人自进来后,便笑盈盈的“二位下午好,我是隔壁院子的住户,今日下午便看到你们了,又听到你们在收拾这间院子,日后你们二人会在这里住下,我想着咱们之后会是邻居了,所以跟着特意过来看一看。” 听到那夫人嘴里这么说着,手中还端着扣肉,姜念娇自然便也跟着起了身。 “夫人好,不知夫人怎么称呼。” 妇人随后笑着道了一句“我本家姓赵,夫家姓罗。你唤我赵汾儿便是。” 姜念娇闻言自然只也道了一句“汾娘子好,我姓姜名念娇,你唤我阿娇便行。” 随后姜念娇又见那妇人的视线只落在一旁的赵衍桢身上,她便主动开口介绍道“这是我的夫君赵衍桢。” 听到这话,那妇人只笑盈盈的夸赞了一句“赵郎君生的真是一表人才。” 听到这话,赵衍桢只主动道了一句“夫人过奖,我夫人才是真绝色。” 听得此言,那妇人只又打量了一眼姜念娇道“夫人的确是貌美倾城,我在耒阳城这么久了,也没见过如公子这般俊美,如夫人这般美貌的壁人,公子夫人真是十分般配。” 随后那妇人只又将手里的扣肉递给姜念娇,姜念娇没有伸手,倒是身后的翠翘见状只立刻便接过了那扣肉。 妇人见状也不禁又看了一眼翠翘与屋里的其他人,随后她方才道了一句“姑娘一看便不是本地人吧?” 姜念娇闻言点了点头“是,我们是从外地过来的,见耒阳气候适宜,便想在耒阳小住一段日子。” 那妇人听了此言,随后方才了然的点头“原来如此,我就说本地人肯定也不会租这套房子了。” 听得出妇人似乎话里有话,姜念娇便不禁低声问了一句“夫人是觉得这房子有哪里不好吗?” 姜念娇是觉得这房子还算不错的,毕竟不管是采光还是交通,这里都是他们今日看得那么多套房子里最舒适的一套房了。 而且这种优越地段的房子价格居然不会比那些偏远地段贵多少,故而姜念娇立刻便考虑了这套房子。 只是她心中多少也有些惊讶于这里的房价如此便宜,那房牙婆子一见姜念娇问这个,便只说这屋子附近的邻居不太好相处,当然如果他们不搭理的话,便也可以相安无事。 姜念娇想着自己又不是在耒阳长住,加上这也确实是她能租到的最合适的房子了,所以姜念娇还是居住了下来。 只是她没有想到这房牙婆子上午说邻居不好相处,下午这邻居便过来了。 而且看样子,邻居似乎还好相处的很。 看来这房牙婆子会这么说,怕也是有些隐情在其中的。 想到此处,姜念娇只又低声追问了一句“夫人可是知道这房屋里有什么隐情吗?” 那妇人闻言随后便叹了口气道“倒是都已经过去了,想来你们遇到的问题也不大,这事我还是不说了吧。” 然而她刚才的话明显已经勾起了姜念娇的好奇心,故而她只继续追问道“怎么不说了?夫人既然开了头,便说给我听听呗。” 妇人闻言只害怕的看了一眼屋里,随后方才小小声道了一句“这屋里有些不干净,你当初租这房子价格比平时要便宜很多吧?” 听到妇人的话,姜念娇只默默点了点头“是。” “便宜就对了,这种便宜的房子多半都是凶宅。” 她说这话时,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是怕什么不该听到的人听到她的话。 “凶宅?怎么个凶法?”然而赵衍桢却显然对这种东西并不信,故而他只一挑眉头,满不在乎的问了一句。 那妇人只低声道“你们二位大概不知道吧,一年前这座宅子里也住进来了一对年轻夫妻,当时那男子应当是在青楼里做琴师的,生的也是一表人才,那女子是在酒楼里做酒姬的,生的也是貌美如花,这夫妇二人拿了自己差不多将近半生的积蓄,随后便在这里落了户,之后他们夫妻二人依旧只做着相同的生意,只是谁也想不到这里好景不长,夫妇二人入住这里大概半年后,这里便出事了。” “因为他们夫妻二人平时便十分热情,尤其是那妻子每次下班回来都会给我们打包一些酒楼里没动过的食物,所以我与那位娘子关系也很不错,然而那一日,连着后来的两三日,我也没见他们夫妻来找我们家,旁的邻居也说没见过他们夫妻开过门,我们当下觉得奇怪,便与其他邻居商量着去找那夫妻二人看看,不过私闯他人住宅违法,所以我们便报了官,之后在知府的帮助下,我们才进去那屋子。” 说到此处,那妇人只又是一阵失神,她看着院中的那颗大槐树,仿佛看到什么极为骇人的东西一般,当下只满面恐惧。 姜念娇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却是什么都没有看到,故而姜念娇只道了一句“夫人,你们进去之后看到了什么。” 妇人似是觉得十分害怕,许久之后,她方才指着那颗老槐树道“当时我们等捕快来了之后,便等着捕快撞门,结果那门根本没关严实,当时几乎一撞便开,而随着大门撞开后,我们看到的是那琴师只被人从那个部位一直捅到了胸口挂在一个木杵子上,而且他的全身没有一块好肉。” 说着那妇人只又道了一句“反正那琴师瞪着眼睛,面色扭曲,一看就是被用极为残忍的手段给弄死的。” “之后我们到处去找他的夫人,却都没有找到对方,我们当时甚至还怀疑是不是那位夫人伙同奸夫什么的,将男人给弄死了,故而捕快一直在找那位夫人的下落,结果不久后,我们便在不远处的垃圾场里找到了头颅跟碎肉,那头颅一看就是那位夫人的头。” 听到这种手段,便是姜念娇也忍不住跟着皱起了眉头,这种手段也实在太骇人听闻了吧。 想到此处,姜念娇最近本就容易觉得犯恶心,当下听完那妇人说的话,姜念娇便只觉一阵恶心,赵衍桢见姜念娇的情形不对,连忙同那妇人道了一句“我夫人最近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了,正是容易犯恶心的时候,还请您多多谅解。” 话音落下,赵衍桢便扶着姜念娇去了一旁干呕了一阵。 姜念娇直待得吐了一阵后,方才回来看着那夫人问了一句“这凶手行事可真够恶心的,那你们这边可找到凶手了吗?” 妇人听了这话,立刻遗憾的道了一句“倒是抓了一个人,那人是我们这的一个有名的赌鬼,这赌鬼赌的都快倾家荡产了,可不知怎的,那对夫妇出事的那段日子他突然便有了一笔小钱,后来捕快派人去查这赌鬼小有财富的原因,方才发现这赌鬼居然是当了不少这家夫妻的财物方才有钱的,故而很快捕快便将这赌鬼抓住了,并且决定只在当年的秋后便将之问斩了。” 听到对方这话,姜念娇却是突然道了一句“这么说那赌鬼是为了求财?” 妇人闻言只轻轻点了点头“是啊。” 姜念娇随后却是突然道了一句“既然凶手是为了求财,那这对夫妻只要将钱财给了他们的话。一般来说大多数的偷盗者是不会用出这么残忍的手段吧。” “而且凶手如果只有一个人,就算这歹徒能制服他们夫妻二人,那应该也不可能一点动静都不闹出来啊。你们左邻右舍难道一点动静都听不到吗?” 第七百一十一章 买到凶宅了 说这话时,姜念娇的眼睛只直直看着那妇人,那妇人也是一阵尴尬“这……就是说啊,不过我们当时是真的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到的,若非是如此,我们也不可能等到那么晚才报告给捕快。” 随后妇人只又垂头道了一句“不过那赌鬼没准真是冤枉的也不一定,毕竟赌鬼虽然好赌,但他除了小偷小摸的,也的确没有做过其他更进一步的恶事,更何况,他跟他妻子感情一向很好,应当也不是那种喜欢玩男人的变态。” 说到这里,那妇人随后只又道了一句“不过这夫妻二人死的也实在太惨了,所以这起案子在我们耒阳当地可算是轰动,便是茶馆说书也会常用这个段子来说事。而这屋子自然也便成了名副其实的凶宅。” “说起来这宅子也是邪门,前些年也有一些不知内情的住户买了这宅子来住,不过住了两三日他们便都因为各种原因走了,这事说来也实在可怕。” 听了对方的话,姜念娇只配合的点了点头。 她其实听到凶宅过后,便不想再听了,估计后面也不过是一些怪力乱神的传闻,而事实也果然如同姜念娇所预料的那般,那的确都是一些怪力乱神的传闻了。 “当时第一户搬过来的夫妻,不过才在这宅子里不过住了三日的功夫,他们家的大门便被泼了又腥又臭的鸡血,那鸡血上全是血淋淋的还我命来的字迹。甚至他们家的孩子还曾经看到了一个青衣男鬼经过此处,那对夫妇在遇到了这么多坏事后,这才来找我们打听消息,而也是跟我们一打听,她才知道这里原来是座凶宅,我们也才知道那房牙婆子没安好心,每次卖房都不告诉人家这是栋凶宅。” “也是因此我们后来遇上这种住户,为了避免他们吃亏,都会在他们还没交钱之前偷偷提醒他这事,这其中也有不信邪的,不过他们多数住了两三日便离开了。” 随后那妇人又叹了口气“只你们这事,我今日出摊去了,倒没来得及提前告诉你们一声。不然你们也不能被这房牙婆子骗了去。” 姜念娇闻言却是满不在意道“这事没什么关系,不过还是要多谢你的提醒了。” 妇人见姜念娇似乎不以为意,自然也只道了一句“公子夫人不怕就好,不过这种住宅,夫人还应该小心不住在此处才是。” 接着妇人只又道了一句“当然夫人如果害怕的话,其实你们也完全可以以他们没有告知你们这宅子是凶宅的事为由退租,那房牙婆子自知理亏,也不会过多与你们纠缠。” 听到这妇人的话,姜念娇自然只对那妇人道了一声谢,随后那妇人只又留在此处与他们二人寒暄了几句,而待寒暄结束后,妇人便也告辞,回了自己家中去了。 此时夜里本就寒凉,听了妇人说了这样一个惊悚的故事后,姜念娇与赵衍桢便只更加觉得这故事惊悚之余似乎还带有几分凉意。 不过二人虽然不是胆小的人,但因为怀疑那三年前的凶手怕是未必归案,故而赵衍桢只让暗卫们守了一夜。 然而暗卫们守了一夜,这屋里也没见有半分异常,如此一连几日,这屋里也没见有什么异样情形,故而当下他们夫妻二人便也没将这事当成一回事了。不过在这里小住了一段时间,姜念娇倒是发现这里似乎除了隔壁那夫妻二人,其他地方的邻居却似乎并没有在此处居住了,几乎姜念娇要隔了三四家邻居方才能见到一家住户,而且那住户还只是一个耳背的老婆婆。 不过她们人多,姜念娇倒也不怕这些。 而在耒阳入住之后,二人便开始在这耒阳附近的景点观赏了。 这耒阳说起来也算是个人文景观很多的城市,故而他们真要去观赏这些,倒也能有一小半个月的看头。 所以姜念娇之后在与赵衍桢商量过后,便决定先去耒阳旧城附近去观看。 因为旧城址是需要出城的,而且距离也不算远,故而他们当日只打算在这耒阳旧城休息一晚。 做好这个决定后,一行人当下自然只都往耒阳旧城去了。 姜念娇一直以为旧城区定然十分荒凉,然而到了旧城区姜念娇方才发现这里虽然大部分的地址都在当年的灵王之乱时被烧的差不多了,但城南却还留着一部分建筑,故而城南一些不舍得迁徙的人们便只都聚在城南生活,加之来此处观赏的人也不算少。 故而这里也还算热闹,甚至在姜念娇与赵衍桢爬上耒阳旧城头时,他们只还在那城头的位置处,看到一群年轻男女正在城头争论当年灵王之乱时,那耒阳县令该不该守着耒阳死守不退。 一部分人认为不该,毕竟耒阳县令死守不退,在切断援军的情形下,城池被当年的灵王夺取后,县令的死守不退,只也间接导致了当年耒阳城的居民被灵王几乎屠杀殆尽。 而侥幸存活的那一部分居民最后还是靠着躲在窖井里才逃过一劫。 假如一开始耒阳县令便假意投降,便不会有后来的耒阳人屠尽,周边泰州,肃安两地的人口填耒阳的后事。而且等到半个月后朝廷援军到,他再里应外合岂不美哉。 而另一部分人则充分肯定了耒阳县令。毕竟耒阳县令的死守不退,其一是表现了他们的气节,另一部分原因则是,耒阳这一仗这位县令只也带着一群老弱病残在耒阳守了整整一个月。而且县令也不是没有试图求援,可周边临县不肯援,军士们若非是在后来耒阳弹尽粮绝,加上当时朝廷那边的政客们忙于内斗,各种拖延,这位县令其实是完全可以等到援军的。 而在面对这种旧史料,大家自然都是引经据典,各说各的各有理。 而在他们争执之时,姜念娇却是发现其中有两个熟悉的人影。 那两人并没有参与到那群人的讨论之中,不过也看得出他们二人跟那群人是一起过来的。 姜念娇一眼便认出那男青年是自己的表弟杜泽迟,而除了杜泽迟,那女孩则似乎是崔灵薇。 姜念娇早听说崔灵薇回了老家,杜泽迟被安排着去送行。 只是姜念娇显然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这两人,毕竟她之前听说崔灵薇的老家似乎是在淮泰山城才对。 她如果要回家,那此刻也应该还在淮泰山城才是。 而淮泰山城虽然与耒阳的距离并不算太远,可这两地的距离也不算太近。 所以姜念娇只是看着他们,倒是没有上去打招呼。 最后还是崔灵薇感觉到有人注视自己所以她不禁回头,而随着她的回头,她很快便发现了姜念娇。 一见到姜念娇,她不禁出手拉了拉杜泽迟的衣袖。 杜泽迟被拉着衣袖,也不禁朝着崔灵薇看了过去“灵薇怎么了?” 崔灵薇只小声道“前面是不是你表姐?” 听到这问话,杜泽迟顿时也收了手中的小吃,随后朝前方看了过去。 在看到姜念娇的时候,他只能硬着头皮走到姜念娇的身边。 “表姐,你怎么来了?”他低声问道。 姜念娇只道了一句“我们决定在耒阳小住一段时日,闲来无事便也决定到处走走。” 听了这话,杜泽迟这才低声道了一句“原来是这样,姐夫不用上朝吗?” 姜念娇低声道了一句“他请假了。” 随后姜念娇只又笑意盈盈的看了一眼杜泽迟与崔灵薇道“泽迟,灵薇姑娘的老家不是在淮泰山城,你们怎么如今在耒阳?” 听到这话,杜泽迟没有吭声,倒是崔灵薇主动开口道了一句“嫂子的娘家将嫂子留下来了,所以如今我跟嫂子都住在耒阳。” “你嫂嫂是耒阳人?”姜念娇惊讶的问了一句。 崔灵薇摇了摇头,随后低声道了一句“嫂嫂娘家当初也是淮泰山城的,不过前年一场泥石流大灾之后,嫂嫂便在本家的帮助下搬到了本家附近。” “哦?你嫂嫂的本家是?”姜念娇好奇的问了一句。 崔灵薇小声道了一句“耒阳罗家。” 听到这话,姜念娇的心中便马上有了概念。 耒阳罗家可以算是一个中等规模的世家大族了,他们本家虽然没有位列公卿的人,但朝堂之上却一直有罗家的一席之地。 倒没想到这崔氏的娘家居然会是耒阳罗家的分支。 “罗家家主如今主动留了灵薇,只让她在本家玩。”杜泽迟说起这个的时候,明显有些闷闷不乐。 而在他闷闷不乐的当口,刚才还在高谈阔论的几名青年男女只也在发现崔灵薇似乎在与什么人交谈之时,他们便立刻主动迎了过来。 不得不说这群青年男女都生的好,男的俊女的美,最难得的是,这群人一看便知当是当地的名流。 这群人在走近过来后,其中一名身穿月牙白圆领袍的俊美公子便只主动对崔灵薇道了一句“灵薇表妹,这两位是?” 听到对方唤崔灵薇表妹,杜泽迟的脸色便更难堪了几分。 崔灵薇闻言显然也有些纠结,该怎么介绍姜念娇与赵衍桢。 第七百一十二章 权臣妹妹不愁嫁 毕竟姜念娇与赵衍桢看穿着打扮应当就是不想他人知道自己身份的。 而就在崔灵薇苦恼之时,姜念娇却已经落落大方的介绍起了自己。 “公子好,我姓姜名念娇,是灵薇姑娘的朋友。” 接着她又主动介绍起了赵衍桢,她只指着赵衍桢随后低声道“这位是我的夫君,衍桢。” 听到此话,那白衣公子从初时的惊艳转做了失望,不过随后他只仍旧挂着平和的笑容道了一句“原来是灵薇表妹的朋友,久仰。” 随后那公子只又道了一句“二位听口音,应当不是耒阳人士,而是京城人士吧” 姜念娇点了点头。 于此同时另一个同行的男子只不悦的呼唤道“景山,咱们到底走不走啊?” 听到这话,白衣青年只应了一声“走。” 随后他又主动邀约道“既然姑娘与灵薇是朋友,不如姑娘与我们同行如何。” 姜念娇本就不过是随便出来走走,如今遇上了熟人,她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不过姜念娇随后只又问了那白衣公子的名字“还不知公子如何称呼呢?” 见姜念娇问起自己的名字,白衣公子只笑着道了一句“我叫罗景山,是灵薇的表兄。” 说这话时,他的目光只看向灵薇,竟是分明带了几分轻呢意味。 崔灵薇一旁的杜泽迟一见他视线落在崔灵薇身上,便不可抑制的充满了敌意。 赵衍桢算是看明白了二人的情形,不过经过刚才这人与娇娇的攀谈,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二人的关系。 一时他倒似乎有些理解杜泽迟眼里的愤怒了。 好在罗景山在同伴的催促下也没有同她们再多说什么。 随后她们夫妇二人便只同这一群小年轻走在了一处。 接着罗景山只又主动介绍起了同行的伙伴,他指着一名同样着白衣,看起来宛如风雅文士一般清瘦姿态的女子道“这位是我的大妹妹罗青池。” 听到罗景山介绍自己妹妹,姜念娇自然只也随之将视线看向那年轻姑娘。 不得不说这姑娘与罗景山倒是真有几分相像。 罗青池见姜念娇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自然只也对姜念娇点了点头,姜念娇便朝对方露出了一个微笑。 随后罗景山只又指向一名明艳的美人道“这位是我的二妹妹罗蔷语。” 姜念娇听到了罗景山的介绍,自然只也主动同罗蔷语打起了照顾“蔷语姑娘好。” 蔷语姑娘只也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道“姑娘好。” 最后那公子方才指着一名身形瘦弱,如清新栀子花一般的小姑娘道“这是我的三妹妹,罗栀安。” 小姑娘似乎有些害羞,在姜念娇看向自己时,她只立刻便抓着罗蔷语的胳膊躲在了罗蔷语的身后。 姜念娇见她害羞,便只是朝小姑娘笑了笑,便算作打招呼了。 而罗景山在介绍完女眷之后便又介绍起了男眷,这些男眷除了一个笑容爽朗,看起来与罗景山差了两三岁的少年与罗景山是同父的兄弟以外,其他的男子便都是旁系了,不过即使是旁系,他们也几乎都是罗家的子弟。 而他们能如此整齐的出现,自然也是因为罗家本家在耒阳建了一个只有本族子弟才能入读的学堂,这个学堂里延请名师,加上罗家藏书丰富,故而几乎罗家的子弟便都会在本家这边上学。 姜念娇在认过这些人后,随后便与他们走在后面了。 而那位白衣公子除了开始与姜念娇二人打招呼,之后便几乎都是陪在了崔灵薇的身边,虽然他口口声声唤着表妹,然而那举止之间却又似乎与别的表兄妹全然不同。 他对崔灵薇几乎可以说是体贴入微,而有他在一旁对崔灵薇无微不至的照顾,这里几乎便没杜泽迟什么事了。 杜泽迟被那罗景山不知不觉排挤到了最边缘,杜泽迟或许也有些自暴自弃了,见这群罗家子弟只都对着崔灵薇献殷勤,他便干脆闷闷的退到了姜念娇的身边。 姜念娇见状,只笑着偷偷问道“泽迟,我父亲那边不是让你送完灵薇便回京城吗?你怎么还留在此处?” 杜泽迟眼睛愤愤的盯着罗景山,嘴里却是口是心非道“我见耒阳风光好,所以想多待一阵难道这也不行吗?” 姜念娇只道“自然没问题,不过表弟不是我说你啊,如果你是来看风景的话,那便将目光放在风景上,你开开心心看风景便好了。不过你若是看别的什么,那便别只是看着了,你得主动行动起来,不然这别的什么便没你的机会了。” 杜泽迟闻言只闷闷道了一句“我能有什么机会,上去也不是徒增笑话罢了。” 不过到底还跟他们走在一处,杜泽迟也不好说什么,之后几人只又往城南而去,城南对比着其他地方断壁残垣式的荒芜,可算是繁华了,沿路只也有不少的商铺。 此处是耒阳,罗景山生长的地方,故而罗景山只一派东道主的模样,他主动指着一家挂着胡记面汤旌旗的铺子道“这家面汤铺子的面片汤可谓是一绝,尤其是他们家的羊杂面片汤,鲜香不腻,便是耒阳新城也尝不到这样的好滋味,咱们也走累了,不如便在此处尝一尝这里的面片汤吧。” 崔灵薇闻言只笑着道“自然是由着表兄安排。” 听到崔灵薇的话,罗景山随后便立刻对其他人道了一句“咱们在此休息吧?” 众人当下自然没有异议,而那面汤店的老板则主动跟罗景山打着招呼“罗公子,您最近可也有小一段日子没来了。” 罗景山闻言只神色有些微妙的不自然,不过片刻后他只又低声道了一句“是。” 接着,他便安排崔灵薇跟自己坐在了一桌,虽然他也邀请了姜念娇与他们同座一桌,不过因为桌子不够大,所以姜念娇与赵衍桢还有杜泽迟便只都座到了另一桌去了。 当下姜念娇只与其他人坐在了一处,倒也避免了尴尬。 不得不说罗景山到底是大家公子,哪怕是这种出行事务他只也安排的十分妥帖,除了各人按照各自口味点的面片汤,他只还让店家每一桌都点了一份春生水的爽口糕点。以及一些时鲜腌制的爽口小菜。 而这里虽然不是京城,但这家面汤店做出来的味道也确实十分美味,这样的味道哪怕是在京城,只怕也没有几家能与他们家的美味相聘美。 其他人都在致力于美食,只有杜泽迟还在气的吃不下东西,他手里拿着面片,眼睛却是冷冷盯着罗景山。 而循着他的视线,只见罗景山只与崔灵薇坐在了一处,看这样的安排,便是关系再好的男女只也分席,更何况他们还只是表兄妹,而他坐在崔灵薇的身边,倒像是一种宣誓主权的行为。 毕竟只有夫妻才同边而坐,比如自己跟赵衍桢。 于此同时那罗景山只主动帮着崔灵薇安排起周围的事宜。 那体贴的劲头分明是在拿崔灵薇当自己的正室娘子哄。 倒没想到崔灵薇会这么受欢迎,毕竟男人所爱的不过颜色而已,崔灵薇虽然在走时收到了兰玦送的一些搭配妆容的心得,如今穿着打扮已经比从前得体许多,但她不爱画妆容,故而如今也只能勉强算姿色一般。 反倒是这位罗家的公子,无论是容貌还是气度上都十分出众,便是他走在路上只也与其他旁人远远不同。 而这样一个优秀的世家子弟怎么会看得上崔灵薇,不过片刻后,姜念娇便也想明白了。 这种世家子弟则妇基本都是以择贤择有助力者为主。 而崔灵薇无疑是符合这些标准的,毕竟一来她性格不错,二来更重要的一点也在于她有一个好哥哥:崔子安。 崔子安如今在京城虽然只是小小官员,然而从他被委以重任的事务来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崔子安迟早是要飞黄腾达的。 如今太子人选已经尘埃落定,崔子安作为太子一派的成员,又为赵念泽所倚重,加上此人也确实有能力。 在这种明朗的局势下,虽然崔子安的娘子罗氏也是罗家人,不过那罗氏到底是旁支,本家若想更多的与崔子安捆绑利益,那自然也只有联姻一途。 而恰好崔灵薇与这位本家的大公子年岁相当,而且崔灵薇又恰好途经耒阳,加之他们也早听说崔子安这次送自己妹妹回家,显然也是想给自己妹妹安排一门在当地的婚事。 当下有了这些,天时地利人和,这位罗景山罗公子又怎么可能不追求崔灵薇。 说来崔灵薇如今也是权臣的妹妹不愁嫁,毕竟对于他们这样的人家美人固然也重要,可他们更在乎的显然还是家族利益。 然而姜念娇一眼能看出来的问题,杜泽迟却很明显看不出来。 他只是愤愤瞪着罗景山,然而罗景山怎么可能感受不到他的目光呢,可他无视了杜泽迟对崔灵薇的好感,这分明就是一种天生的坦荡之气。而这也正是杜泽迟所缺乏的。 毕竟罗景山能大大方方的对崔灵薇好,而且还是以一种春风化雨的形式展现给崔灵薇的。 第七百一十三章 坦率一点 反观自己这表弟,都这种时候了,他居然还是一副爱你在心口难开的模样。 当下他这种心态,又怎么可能追得到崔灵薇,倒也难怪,虽然罗景山能明显感觉到杜泽迟对自己的敌意,他却仍旧是不将杜泽迟放在眼里。 所以杜泽迟如果真对崔灵薇有心,此刻应该做的便不是对罗景山表达不满,而应该是主动对崔灵薇示好。 不过这些事情姜念娇估计自己跟杜泽迟说了,杜泽迟恐怕也不会照自己说的去做。 不过看着杜泽迟从之前对崔灵薇爱搭不理,到如今的转变,姜念娇还是很乐见的。 毕竟不止是姜相,便是姜念娇也觉得若是杜泽迟能娶到崔灵薇那显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只是当初杜泽迟明显是对崔灵薇没有意思的。 故而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大家也不可能逼着杜泽迟行动。 可如今看着杜泽迟对崔灵薇的态度改观,姜念娇还是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杜泽迟几句。 若是二人能因此促成一段良缘那也是极好的。 只是姜念娇看着崔灵薇坦然接受着罗景山的示好,一时也不知崔灵薇如今对杜泽迟又是否还有好感。 而在姜念娇边思索这些之时,众人很快便也吃完了面片汤,之后他们又去游历一番,眼见着天色不早了,便也准备分道扬镳了。 当下那罗景山自然只又回头问姜念娇与赵衍桢道“二位在耒阳可有住处了?若是二位不嫌弃可以随我们回去。” 听到罗景山邀请姜念娇,崔灵薇自然只也跟着开口相邀,看得出来,她显然也有话想与姜念娇说,只是没等姜念娇开口,赵衍桢便替姜念娇主动拒绝了邀约。 他只低声道了一句“我们在耒阳已经租好了房子,便不打扰你们了。” 见赵衍桢如此做说,那罗景山自然也不再挽留。 只是在之后准备分道扬镳之时,原本一直没有吭声的杜泽迟却是主动道了一句“我今日便不跟你们回去了,我打算去我表姐家休息一晚。” 听到杜泽迟的话,罗景山自然不会挽留,倒是崔灵薇看了看姜念娇,倒似乎有些依依不舍想要与之交谈的意味。 不过随着罗景山一句“灵薇表妹,咱们走吧,姑姑想来很是担心你。” 听到这话,崔灵薇只能点头跟罗景山一起走了。 而待崔灵薇离开后,杜泽迟方才跟着姜念娇与赵衍桢一起回了他们所在的猪儿虫巷。 新城与旧城到底是有些距离的。 故而姜念娇便也只跟在杜泽迟身边道“泽迟,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上崔灵薇了?” 听到姜念娇的话,杜泽迟只低声道了一句“我怎么可能喜欢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讨厌她还来不及呢。” 听杜泽迟这般口是心非,姜念娇便只又道了一句“既然你这般讨厌她,那你又何必在罗景山哄着崔灵薇的时候对罗景山那般大的敌意?” 一听姜念娇问这话,杜泽迟立刻脸色一红,当下他只不耐烦道“我讨厌他不行吗?一看就是个虚伪的,假惺惺的伪君子。” 倒没想到杜泽迟反应这般大,姜念娇接着又问了一句“他对你做什么了吗?” 杜泽迟闷闷道“没有,我就是看不惯他。” 随后他只又道了一句“所以表姐咱们还是别说这些了吧。” 听到杜泽迟的话,姜念娇配合的点了点头“好,我再说最后一句。” “其实我觉得罗景山跟灵薇还挺配的,我看他们二人怕是迟早要成吧。” 一听姜念娇这话,杜泽迟终于也显出了不情愿的神色。 “姐你能别说了吗?我现在烦的很。”杜泽迟郁闷的开了口。 姜念娇见状,便只继续道“怎么不能说了?我不说了你难道就不烦我了吗?” 听到姜念娇这话,杜泽迟显然觉得不可能,所以他只是继续闷闷不乐,最后还是在姜念娇的压力下他开始摊牌了。 “我承认我是开始有点喜欢崔灵薇了,毕竟我觉得她其实也没那么难看,性格也很有趣,最重要的是,看到她跟其他人在一起,我心里很不痛快。” “可是那又怎样呢?如今有更优秀的人在追她,而我什么都没有,那罗景山是真正的大家公子,有前程理想与抱负,最重要的是他生的也不差,可我有什么呢?我什么都没有,我拿什么去跟人家争?”杜泽迟语气闷闷不乐道。 听到杜泽迟的话,姜念娇只低声安慰道“你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呢?你的容貌也不差啊,而且你还是在国子监进学。” “最重要的是,灵薇不是喜欢你吗?她如果还喜欢你的话,那你追她还是很有胜算的。” 听了姜念娇的话,杜泽迟只仍旧一脸麻木“她如今恐怕未必喜欢我。” “不去试试看,怎么知道她对你有没有好感呢?” “况且你既然喜欢她,便也应该学着人家的大大方方的对人家好啊,你都不有所表示,别人怎么知道你喜欢她?你不去追人家,人家怎么可能与你在一起呢?” 听到姜念娇的话,赵衍桢只看着姜念娇道“你可以学我追你表姐一样。” 一听这话,姜念娇立刻瞪了赵衍桢一眼道“学什么?是学你初次见面就拿刀架我脖子上,还是学你屡次三番对我用尽套路吗?” 随后赵衍桢立刻替自己辩解道“我那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你啊。” “娇娇我道歉好不好?我当初也只是出于本能反应而已,你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赵衍桢只出言安慰着姜念娇。 听到赵衍桢的话,姜念娇只低声道了一句“行了,我也不是跟你说话,我是在教我表弟。” 说完,姜念娇只又看向杜泽迟道“总而言之,我夫君的那一套你不必学,因为学了也没用,学了崔灵薇反而只会觉得你轻浮,不过你倒是可以学一学罗景山,我觉得他那样就很落落大方。” 听到姜念娇提到罗景山,赵衍桢很快便吃醋了“所以你是喜欢罗景山?” 姜念娇只笑睨着赵衍桢道“怎么?你吃醋了?” “那是自然,我哪点不如那罗景山?”赵衍桢不满的问道。 姜念娇瞬时只也觉得自己好像被人逗笑了。 不过她也没忘记车里的杜泽迟,她只对杜泽迟道了一句“你既然喜欢她,便好好对她,反正你也不会少什么,但是没准这是你的机会。” “当然如果你觉得你对她的喜欢并不值得你对她好,那你更应该及时抽身才是。” 听到姜念娇的话,杜泽迟没有再吭声,他仿佛是在思索姜念娇的话。 而随着天色越来越黑,车夫便也在马车前挂上了灯笼,之后他们很快便也回到了城里 回到城里后,二人便将马车停在猪虫儿巷外面。 今夜月光黯淡,一弯上弦月映照着戚戚的烛火,只将人前路照尽,也将巷弄里的景观都照的一清二楚,杜泽迟一边跟在姜念娇身后,一边低声道“表姐怎么想着住在这种巷子里?” “不住这巷子,那你以为我应该住在哪里?”姜念娇笑意盈盈的问道。 杜泽迟只低声道“自然是好地方,至少不能像这里这般黯淡吧?这里虽然离市中心很近,但这里的房子不是很新,这模样一看就配不上表姐,至少表姐也应该住在一座更像样的府邸里吧。这才一个小院子,而且这里晚上回来的路上还挺恐怖的。” 杜泽迟显然对这里很是不满。 姜念娇闻言却只低声道“行了,你再说这么多,我可直接将你赶走了哦。” 一听到姜念娇如此做说,杜泽迟立刻不吭声了。 三三走在安静的巷子里,巷子里什么人也没有,只有不知谁家的院子里正响起狗吠声与蛐蛐声。 而之后,在他们回到家门口时,姜念娇很快便发现家门口似乎有些不对劲的情形。 此时姜念娇只觉得他们院门口好像有一股子腥臭的气味,而隐在黑暗中的朱红大门好像有一处门扉比其他地方颜色还要更深,姜念娇不禁提着灯笼朝那个位置看了过去,随后她便发现那大门在灯笼的照射下只流出了一层深色液体。 而借着灯笼照过去,只见那些字迹居然写的是四个大字:还我命来!!! 看到这样的字,除了不知情形的杜泽迟有被吓了一跳,姜念娇与赵衍桢的表现只都十分淡定。 婶子姜念娇用手摸了一下那液体,看了看,随后又闻了闻,那液体散发出一种血液腥味,其颜色只也是黑红色的。 看着那血液,姜念娇只又下意识推了推院子的大门,不想原本他们离开时还紧紧关闭的院子,此刻随着姜念娇的轻轻一推,竟是一推那大门便打开了。 赵衍桢看着这一切,自然也不敢让还想贸然进入的姜念娇继续进去了,毕竟谁也不知道那里面是不是藏着什么人。 而赵衍桢在拉住姜念娇后,只又示意车外的暗卫进去,暗卫得了命令自然鱼贯而入。 然而随着暗卫的进入,屋里除了一片狼藉,似乎也看不出还有什么人藏身在此。 第七百一十四章 凶手是谁 在检查过室内之后,暗卫们方才走了出来,其中为首一人只朝着赵衍桢行了一礼道“殿下,屋内没有藏人,不过室内一片凌乱,许多地方都被泼了鸡血,看起来像是有人刻意为之。” 听闻此言,赵衍桢这才领着姜念娇进入内室里,此时室内果然一片狼藉。 内室里以及院中的小树之上都被泼了黑色的狗血,一闻到这股味道,姜念娇只没忍住又开始呕吐起来。 赵衍桢见状,连忙帮着拍着姜念娇的背脊,而姜念娇直待吐了许久一阵方才好过一点,赵衍桢知道姜念娇如今正是孕吐的时候,怕是一点腥臭都要恶心许久,故而他只能将姜念娇抱了出来。 突然被赵衍桢一把抱起来,姜念娇只还有些不知所措,她连忙出手拍了拍赵衍桢的手臂,轻声道“你做什么?” “娇娇,你不是犯恶心吗?咱们去外面吧。等他们清洗了之后,咱们明日再回来好不好?”赵衍桢出言商量道。 不想姜念娇却是轻轻拍了拍赵衍桢道“清什么洗,如今这屋里都被人弄得这般乱,你而且院门都被人撬开了,你跟我说咱们就这样不管了。” 赵衍桢笑着道“这里他们会处理的,况且想来那进来捣乱的也不过是一只胆小的老鼠,否则他们为何不敢在我们在家的时候行使此事呢,这种小贼,我又何必放在心上。” 姜念娇没说话,她只拍着赵衍桢的胳膊道“你先放我下来。” 赵衍桢将她放下来后,姜念娇便用帕子捂着鼻子,随后只在院门口处看了过去,他们的院子是用的插栓落锁的方式锁上的,离开之前,姜念娇也记得自己是落了锁的。 所以此刻当务之急,姜念娇觉得自己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查清楚这大门到底是怎么被打开的。 想到此处,她只走到那大门门口,随后她查看了一下门锁,门锁没有损坏,插销是直接被打开的,而铜锁只还被挂在狮子门环之上。看来那开门的人只怕是有自己这边的钥匙备份。 想到此处,姜念娇只觉一阵愤怒。 另一边赵衍桢见姜念娇非要调查此事,为了不让姜念娇再进去闻到那股腥臭味道,他自然只也命令暗卫们继续去室内查看一番。 等到姜念娇检查完室外的情形。 很快侍卫们便也出来汇报道“殿下,王妃,微臣已经检查过内室了,内室里什么也没有丢。” 听到这话,姜念娇与赵衍桢不禁面面相觑。 不过很快姜念娇便又想到了自己走进去看到的场景。 很显然这应该的确不是小偷的所为,毕竟小偷所为若为求财,那他应该做的是偷完财物便赶紧离开。 而不是将这里破坏成这样,而且看这一片狼藉,那人与其说是来破坏的,不如更确切的来说像是一种警告。 那人在警告什么呢? 姜念娇想着自己与赵衍桢初来乍到似乎也不曾得罪什么人。所以应该不至于是谁特意来警告他们。 可不是针对他们,那还能是针对什么呢? 姜念娇这样想着时,随后目光便再一次落在了大门上血淋淋的四个大字之上:还我命来! 命?谁的命? 姜念娇在看着这些字时,脑海里只突然想起一件事,那便是隔壁邻居前几日来与自己家打招呼时,曾说过的这座宅子是一座凶宅。 这里死过一对琴师夫妻,而在这之后这栋宅子再想出售却是十分为难起来了。 好不容易售出的房子,也总会因为这些恐怖的灵异事件而吓得租客们逃离此处。 姜念娇是不信鬼神的,故而在看到这内室里的狼藉,她的第一想法并不是这对已经死去的夫妻化作厉鬼驱逐住客,而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至于是谁在做这种装神弄鬼的事情,这般装神弄鬼又到底是为了什么,姜念娇便一概不知了。 不过现在当务之急似乎还是应该了解清楚到底是谁还有自己这边的钥匙,房牙婆子或者其他人什么时候来过这里。 不过这巷子里人也不多,隔壁的邻居如今应当是已经睡下了的。 所以她只能明日再去找那邻居了。 然而心大的杜泽迟,看到这情景不禁吓了一大跳“表姐,你这租的什么房子啊,这可太吓人了。” 听到杜泽迟的话,姜念娇只道了一句“今儿晚上,你恐怕不能在我这待了,要不你还是回罗家去。” 一听这话,杜泽迟立刻反驳道“你让我去回罗家,还不如让我去撞南墙,我实在看不惯那罗景山,所以我不会去的。” 听到这话,姜念娇对他一时只也有些无奈了,最后还是赵衍桢补充道“他既然不想过去,那要不咱们一起去外面找个客栈先暂时住下来,明日咱们再去找人。” 听了赵衍桢的分析,姜念娇配合的点了点头。 随后他们这一行三人,便往城里去了。 好在耒阳城的宵禁并不严格,三人在这深夜于街道之上行走,也没有被人抓。 虽然这个点。几乎已经家家大门紧闭,整条长街都几乎笼罩在暗夜与寂静之中。 只有一家叫做云胡客栈的店家外面挂着两个红红的灯笼,而透过室外的门窗,他们也正能看到内室的大堂之内正留着一盏灯,想来那灯应当便是为客而留了吧。 赵衍桢敲了敲门,随后道了一句“店家在吗?” 听到赵衍桢的话,又听到那敲门声,店家只一个骨碌便从中翻身起来了。 店家只高声道了一句“在的。” 随后等候片刻,那店家的伙计便将客栈的大门打开了。 赵衍桢只道了一句“开两间客房。” 店家小二闻言只立刻道了一句“客官稍后,” 随后不过片刻的功夫,那店家便去查看了一下今日的房情,在查到空房后,那店家只道了一句“咱们这天字号还剩两间房,地字号五间房,不知客官想要租哪两间?” 听闻此言,赵衍桢直接道了一句“天字号两间吧。” 店家小二应了一声好。 随后小二只道了一句“两间房一共是十两银子。” 听了店家小二的汇报,赵衍桢便也取了十两银子给那店家。 店家收了银钱之后,随后便提着一盏油灯,亲自引着他们上楼去了。 那小二显然很少见到这种半夜来寻宿的客人,他不禁好奇的问了一句“三位客官怎么这么晚了,还来寻宿?” 赵衍桢没有吭声,反倒是姜念娇开口回答道“我们本来在这里租了一套相当不错的房子,只打算在耒阳这里小住一段时日,不想我们今日去耒阳旧城参观,回来我们便发现我们租的屋子被人给弄的不成样子了,而且那门锁都被人弄开了,所以为了安全起见,我们今日便只能先在这里休息一晚了,我们打算明日再去报官。” 一听这话。那店小二只一边啧啧称奇,随后那小二只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故而他主动出言问道“姑娘,你们该不会是住在猪儿虫巷23栋吧?” 姜念娇闻言点了点头,随后她面露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我住哪儿?” 那店小二立刻解释道“姑娘别误会了,我之所以知道这些,自然是因为那一栋是有名的凶宅,若非是如此,那宅子里之前便发生过很多恐怖的事情,人们都说这宅子是那对惨死的夫妻灵魂不灭,化作了厉鬼滞留在了屋里了。” 听了店小二的话,姜念娇只挑了挑眉头,倒没想到自己会再一次听到这一个传闻。 不过如此看来,至少也证明了自己邻居说的一切应当也是她看到的一切了。 之后姜念娇只故作惊讶道“凶宅?那屋子里之前发生过什么事吗?” 那店小二此刻早就听出姜念娇是外地口音了,故而他只当姜念娇什么都不知道,所以那店小二只主动介绍道“是啊,那里曾经发生过一起很惨烈的命案,死了一对夫妻,男的是一名琴师,女的曾是花魁。” 随后那店小二只同姜念娇开始了侃侃而谈,而不管从哪里听过去,这个故事的版本与自己的邻居说来的那个版本都差不多。 只不过唯一有一个地方存在出入,那出入的点大概就是邻居说那对夫妻出事的时候,他们不知道屋里发生了什么,而在店小二这边听到的版本却是当日那对夫妻出事的时候,周围的邻居其实都听到了那男人的惨叫声与呼救。 然而当时天色已经很晚了,人们心中害怕,加上不知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形,所以当时屋里的住户没有一个出来查看。而且那屋里的动静闹得还挺大的。 等于说人们是听着那家被灭门的,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原本住在猪儿虫巷的很多住户也不知是因为心虚还是别的什么缘故,只在这事发生没多久后,他们便纷纷选择从这座巷子里搬了出去。 而原本的猪儿虫巷便也成了如今的人少房多的地段。 听到这里的出入,姜念娇不禁好奇的问了一句“你说很多人都从这里离开了,那如果没有离开的人,你说他是个什么心态呢?” 听到这话,那店小二摇了摇头道“要么是没钱,要么便是对这事并不感到害怕。” 第七百一十五章 装神弄鬼罢了 姜念娇听了此言,只也觉得此言十分有道理。 毕竟如果这事真像他们说的,他们自己都相信那鬼神之说,那住在这附近的他们应该更加感觉到害怕才是。毕竟他们就住在自家隔壁。 不过这样的心事,姜念娇只淡淡想了想便收了心,之后他们二人便与杜泽迟分道扬镳。 之后三人入梦,一夜无梦。 第二日清晨,姜念娇便与赵衍桢去了不远处的街上寻了房牙婆子。 房牙婆子只在街道上开了一家凉茶铺子,以供过路的客商经过此处时,能解口中渴,除此之外,她只还顺便做些房牙的生意。 故而今日一大早她便早早在自己的房屋之外支起了凉茶摊子,而等她不过刚刚将摊子支开时,却见姜念娇与赵衍桢径直过来了。 那房牙婆子当下还以为是来生意了,连忙站起来笑着道了一句“客人是要喝茶吗?” 不过随着自己的一抬头,那房牙婆子便只露出一个惊讶与忐忑的神色来“公子姑娘,你们怎么过来了?” “你觉得呢?”姜念娇只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听到姜念娇的话,那房牙婆子心中便更忐忑了。 姜念娇便接着道“我们昨日去了一趟耒阳旧城,家中没有人,然而当我们当夜回家的时候,却发现那家里被人泼了鸡血,连门都被弄开了,室内一片狼藉,我需要你给我一个解释,为什么我们只是出去一趟,我们的屋里就会变成这样?” “而且我们屋里的钥匙应当除了我们就只有你有备用钥匙了?可为什么都这样了,我们的屋里还是会进人?” 姜念娇的话几乎是有些咄咄逼人了,而且姜念娇随后只又道了一句“还是说您才是闯入内室的人?” 听到姜念娇这话,那房牙婆子立刻摆手“老身怎么可能进去,就算进去,老身也不可能干这种事啊,老身与二位又无冤无仇的,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愚蠢的事情。我做这种事岂不是把客人往外赶嘛。” “既然不是您做的,那还能是谁?毕竟钥匙只有你跟我们有。”姜念娇继续追问道。 那婆子显然也在思考,随后她像是终于想起了什么,婆子随后低声道“其实我们这房子在这之前还租过几个客人。” “其中有一名客人走的太匆匆,钥匙也没留下给我,说不定这门就是那时候被人留了钥匙。” 听到这话,姜念娇只感觉到一阵无语“既然是如此,那你们当时怎么就没想过至少应该换一把锁和钥匙呢?” 听到姜念娇这问话,那婆子尴尬的笑了一声“这换锁也要钱啊,我在这房子上还没赚过钱,自然没有还没赚钱就先往里面投资的道理。” 这婆子没有说实话,她不想让人知道这是座凶宅,而且说了是凶宅,这屋子也多半租不出去了。 所以她只有连蒙带骗的骗不知内情的人来看房。 然而谁要是真听了他的话,那便是倒霉的开始。 所以最后这些不慎买了凶宅的客人最后都会来找房牙婆子算账,房牙婆子一见势头不对也多半会退钱。 所以这栋房子来来往往租了一段时间,只都几乎是折在了自己的手中。 房牙婆子对于这栋宅子自然便更是用一种摆烂的态度来对待了。 不过婆子显然也看出姜念娇的无语了,他似乎没有提及那凶宅里的怪力乱神。 故而或许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 那婆子随后又满脸堆笑道“姑娘若是还要的话,我可以去帮着换一下锁。” “那你便去换锁吧。”姜念娇出言道了一句。 随后她想了想,只又嘱咐那婆子道“算了,还是我们去办,不过我不会再给你再留备用钥匙了,除非等我们走了,不然你若是哪天又将钥匙弄丢了,那我岂不是又要经历一次这样的事情。” 听了姜念娇的话,那婆子只尴尬的笑着应好。 而姜念娇随后只又问了那婆子道“对了,你这凶宅每次传出闹鬼之事都是如现在一般吗?泼鸡血?弄乱内宅?” 面对着姜念娇的问话,那婆子吓得立刻惊讶问了一句“姑娘已经听说过咱们屋里的那些传闻了?” 姜念娇点了点头“自然是听说过了。” “那姑娘现下是个什么意思?”婆子当下不禁语带试探的问道。 姜念娇只低声道了一句“也没什么意思,我就是想同你打听一下这凶宅里到底都发生过一些什么?你原原本本的同我说了。” 听了姜念娇的话,那婆子自然便也只将自己所知道的都说给姜念娇听了,而她所言的也与小二所说的一模一样。 姜念娇听完这些后,便也同赵衍桢重新找了个安锁的师傅,随后他们只带着那师父回到了自己原来的院子里。 而当他们回到院子时,院子里已经将一切都清除干净了。 而在安锁的师傅换锁的空档里,那隔壁的邻居赵汾儿只也跟着走了出来了。 赵汾儿一看到姜念娇与那换锁师父站在门口,也不禁惊讶的问道“姑娘,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姜念娇随后便低声道了一句“昨日也不知怎的,我们不过出去了一趟,这屋里的大门便被打开了,除此之外,我们屋里也被弄得一片狼藉,真不知是哪个缺德之人做下了这等事情来。” 听到姜念娇的话,那赵汾儿也只低声道“那姑娘可少了什么东西吗?” 听到赵汾儿的问话,姜念娇只又低声道了一句“东西倒是没有少,但门口被泼了鸡血。” 听到这话,赵汾儿只惊讶道“怎么会这样?谁这么缺德啊!” 随后赵汾儿只又低声对姜念娇道了一句“对了,姜姑娘,不是我说啊,这贼不图财显然也不合逻辑,若说你们与什么人结了仇那似乎也不像。毕竟你们初来乍到能与谁结仇呢。” 随后那赵汾儿又低声道了一句“我是说如果啊,就是说咱们这里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呢?其实这东西会不会是那对夫妇留下来的吧,毕竟这里是有名的凶宅,这种事情已经闹出过很多次了。” 听到赵汾儿的话,姜念娇只低声道了一句“这应该不可能吧,毕竟如果这是那两厉鬼干的,他们应该用人血而不是鸡血来吓人啊,不过杀几只鸡搁这吓唬谁呢。” “而且冤有头债有主的,都化身厉鬼了,真要报仇,他们也应该去找那些折磨他们的人才是,他搁这找我们有什么用啊,我们又不是他们的仇人。” 姜念娇这一番话,有理有据,只说的赵汾儿呆若木鸡,看向姜念娇的眼神也只似是不知如何是好。 最后赵汾儿才低声道了一句“你说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那杀死他们的几个人命格太有煞气了,他们根本不能拿他们怎么样。或者他们对那几人充满了害怕。” 姜念娇无语道“那既然连自己的仇人都怕,算什么厉鬼,我命格煞气也重呢,他们怎么不怕我啊。” 听到姜念娇的话,赵汾儿是彻底没有诉说的欲望了,她只是配合着姜念娇道了一句“姑娘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于此同时,赵汾儿的院中的大门只也被一个小小的孩童打开了一道小小的门缝,随后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便从里面探出了头,孩童哭着一张脸道“娘!猫猫偷吃了鸡肉。” 听到这话,赵汾儿自然也没心思与姜念娇说话了。 姜念娇也只是带笑看着赵汾儿道“夫人家里吃鸡啊?” 赵汾儿有些尴尬的笑道“最近小孩大病了一场,也买不起什么好东西给他吃,恰好最近市场上的鸡便宜,所以我们家就给孩子也买了一只鸡,倒没想到小孩还没吃多少鸡肉,倒让猫给吃了。” 说完这话,赵汾儿便又低声道了一句“行了,姑娘我先不跟你说了。我回去还有事情要处理。” 丢下这话,妇人随后几乎像是逃命一般离开了此处。 姜念娇只淡淡看着赵汾儿离开。 那安锁的师傅自然也听到了姜念娇与赵汾儿的话,他更知道这是那座有名的凶宅,不过他当下既然过来了,那便表示他也不忌讳此事。 故而在听了姜念娇与赵汾儿的话,安锁师傅只笑着打趣道“姑娘倒是个胆子大的,在这么有名的凶宅里竟还能住下去,姑娘难道就不怕那厉鬼夫妻来找你算账。” 姜念娇闻言却只道“若她来找我算账,那我便骂回去吧,连自己的仇都不敢报的厉鬼算什么厉鬼啊。” 听到姜念娇的话,那安锁师傅只笑着道了一句“要我也是姑娘这个意思,我从不信鬼神,若真有厉鬼,她便不该在这里装神弄鬼。” 话音落下,那安锁师傅此时只也已经将换好的门锁换好了。 之后他便开始收拾自己的工具“姑娘,你看看这个锁换上了后怎么样?” 姜念娇闻言只检查了一下,随后她点了点头道“师父这钥匙全在这里了吧?” 那安锁师父闻言只轻轻点了点头,随后便将自己手里的钥匙全都交给了姜念娇。 姜念娇则收了钥匙,随后让翠翘将银子交给了那安锁的师傅。 二人当下银货两清。 第七百一十六章 赵汾儿家的算计 夜色不过刚刚取代了暮色,伴随着疯狂的知了声,一名黑衣暗卫只从赵衍桢家的墙头悄无声息的跃上了隔壁家的墙头。 随后那人很快便融入墙头的一片绿意之中。 此时也不过刚刚入夜,隔壁家里只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从墙头的樟树树荫处看过去,正能看到这赵汾儿家中正在吃晚餐,五六个男人此刻正坐在堂屋处的正桌上一边吃着晚餐,一边就着小酒。 晚餐桌上除了一个葵菜,只还另外炒了些豆芽与花生米,除此之外的荤菜便几乎都是与鸡肉有关的。 这一桌子的鸡肉很显然绝不只一只鸡的份量。 而且赵汾儿口里说是自己家小孩需要吃鸡,然而实际上,那小孩却只能跟她一起端着饭碗坐在门槛上吃饭。 小孩的碗里除了一点鸡汤,也不过一些葵菜。 她自己吃一口,便要停下来喂一口蹲在门口玩着泥沙的小孩。 然而那小孩显然不乐意吃葵菜,一见赵汾儿一夹又是一筷子葵菜,小孩立刻将小脸一转,一脸不乐意道“我不要吃葵菜,我也要吃鸡肉。” 然而赵汾儿却是斥责着小孩道“小孩子吃什么鸡肉,那都是大人吃的。” 原本就不肯好好吃饭的小孩当即坐在地上,蹬腿哭闹了起来“我不嘛!我不嘛!我就要吃鸡肉!” 说完这小孩只还一把将自己手上的沙子朝着赵汾儿的脸上扬了过去。 赵汾儿没有防备,当即她手中的饭碗里便也落满了泥沙,这碗饭很明显是不能再吃了。 赵汾儿一见这种情形,当即便气的直接给了小孩一巴掌。 小孩挨了一巴掌,当即哇哇大哭了起来。 而桌上原本就酒酣正热的男人们一听到孩子的哭声便觉心烦意乱。 其中一名精瘦的汉子只立刻便拿着手中趁手的饭碗,朝着赵汾儿的方向砸了过去。 赵汾儿没有防备当即便被那碗砸到了脑袋,她只感觉到一阵痛楚传来,随后一摸脑袋,便发现落在了地上的饭碗。 于此同时那男人只在骂骂咧咧道“没用的懒婆娘让你看个孩子都不会看,还惹得孩子哭,她要吃你就给,这么简单的事你都不会做,你还敢打我儿,我要你有什么用。” 赵汾儿挨了砸,心中也正委屈,又听男人这么说,她只小声顶嘴道“你就会骂我,这鸡都是我赊的,你要是有本事,便让我不要到处找人赊账啊。” 这话无疑是戳到了男人的痛处,男人当即便愤而起身道“死婆娘,你还敢顶嘴!看我今日非打死你不可!” 说完那男人便想起身打赵汾儿,赵汾儿见状自然连忙跑开了去。 然而她的速度又哪里能与男人相比,那男人抓到她后,便只按在身下照着脑袋猛砸。 赵汾儿自然也感觉到了痛楚,她只连忙哀哀求饶。 一时这院子里孩子的哭声,伴随着赵汾儿痛苦的哀求声以及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只让即使是在隔壁的姜念娇听得也有些于心不忍。 故而她随后犹豫了一下,只对翠翘道“阿翘,要不你端一碗我们剩的银耳莲子羹过去吧。” 翠翘自然知道姜念娇是替那屋的女主人解围。 她点了点头,随后她便舀了一碗银耳莲子羹,往隔壁屋里去了。 于此同时,翠翘只轻轻扣了扣门道“汾儿嫂嫂可在家?” 听到这一声,屋里的动静终于小了些,随后是那赵汾儿的声音“姑娘有什么事?” “我们家今日煮银耳莲子羹,下午不是同汾儿嫂嫂说过让嫂嫂一起过来吃一点吗?我家小姐见嫂嫂不肯来,便让我舀一点给嫂嫂送来。” 听到翠翘的话,赵汾儿自然知道对方是在替自己解围,她连忙小声哀求着男人道“是隔壁屋的姑娘,我与她约好了,不管怎样,你让我去同对方回个话吧。” 男人闻言自然也不好在外人面前继续揍赵汾儿,不过他还是冷冷警告着赵汾儿道“你要是再敢顶嘴,下次仔细你的皮。” 听到男人的警告,赵汾儿的心中分明满是苦涩。 可她也知道自己家这男人若是有不顺自己心意的时候,便总是不免拳打脚踢。 她刚刚才吃过这样的苦头,现在头疼的厉害,她只能低声道一句“我再也不敢了。” 听了这话,那男人这才不悦的起了身,随后回到了酒桌上。 而刚才在正厅座着的那四五个汉子显然与男人也是一丘之貉,他们虽然没有对赵汾儿动手,却也没有一个人阻拦那男人击打赵汾儿的动作。 甚至有一名男子在男人回到酒桌上时,只还对男人刚才击打赵汾儿的动作加以了肯定。 “这女人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老三,她要是皮痒了,你是该结结实实的收拾一顿。” 面对那些男人们的话,赵汾儿没有再说什么,她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随后便摸出了一头血。 她怔怔的看了看那手上沾染的鲜血,随后便又神色麻木的站了起来。 她走到门口,一改往日的鲜活姿态,随后她只将大门打开,大门口,翠翘正站在门口,只装着一碗银耳莲子羹。 翠翘借着灯笼的火光也能看出来女人正一身狼狈,她的眼睛红肿的厉害,左眼几乎肿的整个眯成一条线。而她的脸上更是淤青满脸。 翠翘见她这副模样不禁下意识朝屋内看了过去,那妇人似乎并不想让翠翘看到屋里的情形,故而她只下意识微微挡住了屋里的情形。 但是翠翘还是看到了屋里的男人们正在高谈阔论,似乎完全没将门口的事情当成一回事。 故而翠翘随后不免低声道了一句“夫人,我看你伤的很重,要不你先去我们院里避避风头吧?” 然而那女人在面对翠翘的提议时却只是摇了摇头“多谢姑娘关心,我还是不去了。” 说完妇人警惕的看了一眼身后男人们,只似是生怕自己多说了几句话,要引起男人们的不满。 而此时那院里的男人也果然发话了“汾娘,你跟人聊什么呢?要不你让她进来聊?” 院里男人的话语十分平常,然而赵汾儿却如同受到惊吓的猫儿一般,只惊的毛色炸起。 翠翘只主动神色自然的接话道“还是多谢大哥的好意了,不过我也还有事,所以还是改日再聊吧。” 而赵汾儿听到翠翘的话之后,随后只从翠翘的手里接过银耳莲子羹道“多谢你们的银耳莲子羹。” 说完她便想将大门关上,然而翠翘在知道妇人不可能随自己去他们院里避难之后,却是在她即将关上大门之前,只往那妇人手里塞了一瓶姜念娇让她一并带过来的膏药。 那妇人一见翠翘这般,虽然没说什么,不过却还是感激的看了一眼翠翘,随后她便将大门合上了,并且将那药膏偷偷藏进了自己的衣袖里。 这银耳莲子羹自然是没她的份的,她老老实实进去之后,只将银耳莲子羹端上桌给这群男人们分食了。 但即使她已经表现的如此温和了,那男人却还是对她充满疑心的问了一句“她刚才在同你说什么?” 听到男人的话,赵汾儿只心虚的挽了一下耳边的碎发,随后她低声道“他们没说什么,不过是想问我这点银耳莲子羹够不够。” 听到赵汾儿的话,那男人还想说什么,然而此时那男人的兄弟只突然开口道“说来刚才那个娘们身材还是挺不错的,姿色也不错。若是能将人弄到手,咱们兄弟几个便也不必光看着大哥恩爱,而我们打光棍了。” “那就叫姿色不错?你是没见过那妮子屋里的小姐,那才真叫绝色,要是能将那女人弄到手,我一定让她天天躺着。” 听到这话,一群男人们只猥琐的哄笑出声。 “看不出,老五你口味还挺重的,那女人可是个孕妇啊。” “孕妇怎么了?难道孕妇就不能流孩子了吗?” 听到这话,一群人只心照不宣的嘿嘿笑了。 倒是那赵汾儿的男人并没有加入他们的话题之中。 他只皱着眉头道了一句“这次的人可比前几次的棘手,他们屋里光丫鬟侍卫都十几人了,咱们真要动手,怕是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听到那男人的话,其他几名男人显然也犹豫了起来。 最后还是那老五开口道“这有什么难的,咱们可以买一点迷药之类的东西,然后让汾嫂嫂将迷药投到他们用水的缸中,反正他们想来也不会怀疑汾嫂嫂,到时候他们喝了那水动不了,还不是任我们施为。” 老五的话很明显正合了另外几个男人的思路。 他们只立刻笑着道“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啊,看来还是老五有手段。” “他那叫什么手段,我看他分明是馋那小白脸的夫人,太馋了给憋的。” 被人如此取笑,那老五显然也丝毫不介意,他反而只大方承认道“我就是馋怎么了?你们要是不馋,便将人交给我!你们谁都不许碰!” 听到这话,当下一群人便对着那老五,又是一阵取笑。 “怎么着?老五还想留着那女人不成?” 那老五闻言显然有些犹豫“她生的那样好看,若杀了实在可惜了。” 第七百一十七章 赵汾儿出摊 听了那老五似乎是真对那还没到手的女子起了恻隐之心,有人只笑着道了一句“老五?怎么着?你对那女人动了恻隐之心不成?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啊,我记得你几年前对那个女人可没有半点手下留情,亏人家还伺候了你那么久。” 听到这话,那老五只不悦的道了一句“你这不是废话吗?那女人怎么能同那院里的小姐比,一个四处风流的窑姐儿罢了。” 听到这老五只还与其他人争执,最后那赵汾儿的男人只意味深长的道了一句“老五,这女人虽好,可不能为了女人误事,你要是这样,可别怪我到时候直接动手了。” 一听这老大如此发话了,那老五立刻不敢吭声了。 于此同时,见那老五老实了,刚才揍了赵汾儿的男人,只同赵汾儿道了一句“我们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吧,明日你去换一点药过来。” 听到这话,那赵汾儿今日却明显有些犹豫了,她不禁低声道了一句“你们不是说不动他们,将他们赶走就行了。” 那男人闻言只瞪了赵汾儿一眼。 赵汾儿被瞪了一眼后,立刻便不敢开口说话了。 不过那男人此刻也不知是已经恢复了平静,还是如何,他只低声道了一句“我虽然是不想对他们动手,毕竟这么多人料理起来麻烦,还容易惹上事端,我们吓唬吓唬也就罢了,不过他们既然自己不肯走,那便也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音落下,男人只又看了赵汾儿一眼警告道“你可别想着告密,你要是告密被我发现了,我一定打死你!就算没发现,你跟我们是一伙的,眼下也不会有你的好果子吃。” 听到男人的警告,赵汾儿像是想起了什么叫人害怕的事情,她的眼中全是惧怕。 她低声道了一句“我知道了。我不会背叛你们的。” 听了女人这话,那男人方才心满意足的道“既然知道,还不赶紧过来收拾东西。” 听到男人的话,赵汾儿只应了一声是,随后便开始收拾起了桌上的杯盘狼藉。 而她只收到了很晚,那群男人却在酒足饭饱后,早早便睡了过去。 监视着对面一举一动的暗卫,在那群人全都睡去了后,这才重新回到了赵衍桢的院中。 此时姜念娇早已经睡下了,说是来度假的赵衍桢却在书房提笔回着从羌漠那边收到的密信。 见那暗卫回来了,他也只是声音冷淡的问了一句“怎么样?那边是什么情况?” 随后那暗卫便将自己听到的内容,一字不落的说给了赵衍桢听。 赵衍桢对于那些人的安排显然并不意外。 不过在听到那群人居然敢肖想自己的娘子后,他的脸色便是一沉,那双眸子更是充满了沉沉的阴鹜之气。 那汇报的暗卫自然也感觉到了赵衍桢的阴鹜,他不禁小心翼翼的问道“主子,可要属下直接将他们杀了。” 然而赵衍桢却是突然嘴角噙着一丝冷笑道“直接杀了解什么恨?我要他们生不如死。” 话音落下,那暗卫不禁抹了一把冷汗,他毫不怀疑自己主子阴人的手段,那绝对是一点情面都不会留的。 然而就在他也感觉到害怕之时,屋内却是突然传来一声呼唤,那声音软糯甜美显然正是晋王妃的声音“衍桢你在哪里?” 听到姜念娇的话,刚才还脸色阴冷的赵衍桢的表情却是一瞬间变得温柔无比,他只柔情似水的应了一声“我就在外室” 话音落下,他只示意暗卫赶紧离开,随后他便掀了帘子走了进来。 姜念娇揉了揉眼睛,看着走进来的赵衍桢随后只低声道了一句“你刚才是在跟谁说话?暗卫们打听到了什么吗?” 然而听到姜念娇的问话,赵衍桢却只是轻声道了一句“没什么,夫人不用操心,这巷子里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都会将之查清楚的。” 听到赵衍桢这话,姜念娇只疲惫的点了点头。 不过她的手却还是在拉着赵衍桢的手的,她低声道了一句“衍桢,别忙了好不好,你陪我睡觉好不好?” 赵衍桢有些无奈的看向姜念娇软软的侧脸,姜念娇根本不知道他现在有多难捱,自从碰过姜念娇之后,他对她的渴望便日益增加了,偏偏他又有些担心对孩子不好,所以他只能用其他的东西来分心,可姜念娇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怀了孩子的缘故,她似乎变得特别没有安全感,几乎这段时日,倒是她粘着自己粘的很紧。 但面对着姜念娇的眼神,赵衍桢随后终于只能妥协的道了一句“好吧,我陪你。” 话虽是这样说,但他实际上却是坐在姜念娇的身侧看着报来的各种信。 而姜念娇似乎只要赵衍桢守在身边便觉得很安心了,故而她只抱着赵衍桢的手,随后便安安心心的躺睡了起来。 翌日清晨,天光不过蒙蒙亮。 赵汾儿只推着一个小车,抱着孩子,只从猪儿虫巷里走了出去,此时天光不过薄暮,行人稀少的猪儿虫巷里当下便更为寂静了。 赵汾儿卖的不过是一些手工制品,当她推着推车出去的时候,街市上也不过一些卖早餐,卖蔬菜的。 就算偶有行人,也不过是为了一日的吃住。 故而赵汾儿的生意并没有多少人光顾,她只能一边哄着仍在睡梦中的孩童,一边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其实她本可以不必每日起这么早,毕竟这个点并没什么人会光顾这种手工摊子。 但她仍是如此,其实也不过就是为了避开自己的丈夫和另外几个男人。 她在如此的等待之下,也不知过了多久,方才迎来了自己的客人,而在时近中午,她方才将自己的东西全部卖掉,她数了数自己包裹里的铜板,随后分出了十枚钱。 孩童一见自己母亲,一见自己母亲准备收摊回去了,立刻便高声嚷嚷道“娘,我要吃肉包!我要吃肉包。” 赵汾儿其实每次回去之前都会给这孩子买一个肉包吃,可是今日这钱还要留着买其他东西,所以妇人想也没想便出言拒绝道“吃什么吃?家里都要给你吃穷了。” 小孩当即便哭闹着不肯走了“我不嘛!我不嘛!我就要吃肉包!” 小孩哭闹起来,周围围观的人便也多了起来。 赵汾儿觉得脸上难堪,当即便要一巴掌甩到小孩的脸上了。 那小孩一见赵汾儿做出要打自己的模样,当即便哭闹的更厉害了。 “呜呜!你要是敢打我,我就告诉我爸爸。”小孩当即便高声哭闹起来了。 听到孩子的威胁,赵汾儿虽然气的咬牙切齿,然而当她一想到自己那丈夫,她当即便又一言不发,满眼恐惧了。 她终于不舍的从兜里摸出了一枚铜板,随后递给卖包子的老板。 “老板,要一个肉包。”她低声道了一句。 得了她的话,那老板便给妇人包了一枚包子。 妇人拿了包子便想匆匆带着孩子离开,然而此时一旁的鸡肉铺子的老板娘却是突然出言唤了赵汾儿一声“汾娘子!” 听到那老板娘的呼唤,赵汾儿只能尴尬的笑着回身“老板娘!” 那鸡肉铺的老板娘便只拿一双眼皮笑肉不笑的望着小孩手中的肉包道“汾娘子,带孩子买肉包吃啊?” 赵汾儿尴尬的道“孩子吵着要吃,我也是实在没办法。” 老板娘随后笑了笑“孩子在发育,是要多吃点。” 赵汾儿只应了一声是。 随后老板娘又道了一句“不过汾娘子啊,咱们这也不富裕,也是做生意的,您看您昨日便跟我男人赊了十来只鸡,这钱是不是也应该拿出一点来呢,我们小本生意也不容易啊。” 赵汾儿闻言只苦笑着道“老板娘,我实在是没钱,您再宽限我几日。” “汾娘子,我宽限您,谁来宽限我们啊,我们也难啊。”那老板娘一见赵汾儿要卖惨,当即便也跟着卖起了惨。 其他人眼见着这二人仿佛比赛一般一个赛一个的比餐,便也不禁出言提议道“汾娘子,你刚才不是卖了东西吗?您不如也给老板娘先还十文钱,每天十文钱不过份吧。” “是啊,是啊。”当下不少人附和。 听到这么多人都在让自己还钱,赵汾儿虽然不想拿钱出来,可也架不住大家议论纷纷。 当下她只能将兜里最后的那十文钱掏给了那妇人。 随后她只叹了口气便垂头丧气的离开了。 等到了胡家药堂时,她脚下步伐也不禁缓慢了几步。 真的要对那家人下手吗? 赵汾儿显然良心难得的犹豫了一下。 毕竟那家人对她的确不错。 故而她也不想对方落得跟那对夫妻一样的下场。 可是如果她不对她们下手,那遭殃的便是自己。 她不想死,她忍受了这群人这么久,不就是为了活着吗? 况且自己也不是没有给过他们机会,是他们自己把握不住啊。 想到此处,她终于把心一横,随后走进了胡家药堂里。 那胡家药堂的伙计一见赵汾儿走了进来,便出言道了一句“夫人要买药还是看病?是小孩还是您自己?” 然而赵汾儿却只是摇了摇头。 第七百一十八章 赵汾儿的行动 她似是有些难以启齿一般,伙计当即便将赵汾儿引到了抓药的师傅那里。 赵汾儿看了一眼招呼的伙计,伙计只以为她是要抓千金科的药,是在害羞,便也退了下去了。 而赵汾儿昨夜才挨了打,虽然昨夜姜念娇让翠翘给了她一盒伤药,但处理的伤药就算效果再快,眼下显然也并不会让人伤势立刻愈合。 故而抓药的师傅只看了一眼便道了一句“是要跌打损伤的药吗?” 赵汾儿立刻摇了摇头,随后低声道“师父我要买迷药,我听说你们这儿是不是有这东西卖?” 迷药?那师父听到这老实巴交的妇人居然提出这种要求来,也不禁略微感觉到惊讶。 不过他们这种店铺里本来就有这类东西卖,故而当下他还是点了点头道“我们这儿迷药倒是有,就是有点贵,你买得起吗?” 药师上下打量她的当口,只开口道了一句这样的话,毕竟这妇人看模样也不似有闲钱的主,而且她脸上伤成这样,居然都不想着买伤药。 果然赵汾儿在听到药师这话时只紧张的问了一句“你们这儿一包迷药多少钱?” 赵汾儿问这话,自然是因为她也不确信这迷药到底需要多少钱。 毕竟她也是找人问的,也不知是价格不准确,还是又涨价了。 “十文钱。”药师出言回答道。 听到药师的回答,赵汾儿松了一口气,她排出十文铜钱,随后立刻道了一句“给我来一包,不过老板你们这药的效果好吗?。” 见赵汾儿真有十文钱,那药师立刻神神秘秘的从柜台里掏出了十文钱的迷药道“这钱可不白花,这药的效果好着呢。能迷倒一头牛,你说好不好?” “那放到水缸里药效还强吗?”赵汾儿继续出言问道。 听到这话那药师一时也傻眼了。这迷药粉可溶于水,但效果也会被稀释,一缸水放一包迷药的话,效果还不被直接稀释。 然而说实话的话,这妇人多半不会再买这迷药了。 而他们药店又恰好是离店不负责的制度,加上这妇人买得还是这种药,干的多半也不会是什么能见光的事情,所以他倒也不怕这妇人来找麻烦。 故而那店家只立刻道了一句“这当然有效果啦!,也就比纯用迷药效果差一点点啦。” 听到店家这样说了,那妇人这才感觉到了希望,她点了点头道“那就好。” 随后赵汾儿便揣着那包药,抱着孩子匆匆回家了。 回到巷弄中的家里,赵汾儿的男人不过刚刚起床,他看了一眼赵汾儿,随后冷声问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中饭呢?” 赵汾儿低眉顺眼的道了一句“中饭马上做。” 男人不悦的皱了皱眉“真是废物,这么晚才回来,你想饿死我啊?” 赵汾儿被男人这样一骂,当下连声都不敢吭了。 男人只睨了赵汾儿一眼,随后将手往赵汾儿的身前一摊。 赵汾儿自然知道这男人是要她出工的钱,几乎每日她都会给十文钱交给男人。其他的便用作一日的伙食费。 然而如今她手里也的确没钱了。她低声道“我今日赚的钱都拿去买迷药了,那迷药太贵了,二十文钱一包呢。” 一听这话,男人当即便一巴掌摔在了赵汾儿的脸上,赵汾儿的脸上本来昨夜的肿就还没消,此刻被男人甩了一巴掌,赵汾儿便疼得更厉害了。 “好疼啊。”赵汾儿低声痛苦的道了一句。 然而男人可不会因为赵汾儿疼就停手,他只将赵汾儿一把推到地上,随后他便开始在赵汾儿的身上搜起了银钱,然而将赵汾儿的口袋掏光,他当下也没摸到一分钱。 当下这男人便又要打赵汾儿,赵汾儿当下立刻道了一句“别打了,隔壁那对夫妻不是有钱吗?你弄完他们的钱,咱们不就有钱了吗?” “下午,我下午就去他们家,你别打了。”赵汾儿当下只出言哀求道。 听到赵汾儿的哀求,那男人想了想,终于还是没有再继续揍赵汾儿了,他只道了一句“还不赶紧给我去做饭?” 听到这话,赵汾儿立刻匆匆便起了身,当下她只似是怕自己再晚一步,男人便要继续对自己动手了。 之后她收拾了包裹,随后便准备匆匆从此处离开了。 之后在厨房里做好饭后,她便将饭菜端上了桌。 而等到这些男人们将饭都吃完之后,赵汾儿方才取了些残羹剩饭供自己跟孩子吃了。 随后做完家务,男人便对赵汾儿道了一句“你还不过去办正事?想挨揍吗?” 赵汾儿自然也不想继续留在这里,故而在男人话音落下之后,赵汾儿立刻便抱着孩子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里。 而在她出门之后,那男人的几个兄弟便出言提议道“老大,这女人要我们说也没必要留了,咱们还是离开这里,换个地方去吧。” 男人听到这群兄弟们的提议,只是淡淡点了点头“如此也好。” 此时赵汾儿显然还不知道这些男人已经准备放弃自己了。 她在来到姜念娇的宅子前,显然还有些犹豫,可最后想到自己的命运,赵汾儿终于还是不再犹豫了。 她轻轻的扣响了门环,随之听到敲门声,屋里的男人便只道了一句“什么人?” 赵汾儿低声道“我是隔壁的汾娘子。” 听到这话,原本在院里纳凉的赵衍桢便只示意侍卫们将院门打开。 而随着院门打开之后,赵衍桢只神色平淡的看着那赵汾儿,赵汾儿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赵衍桢,她当下便只是尴尬的道了一句“赵公子好。” 赵衍桢只神色冷淡的点了点头。 赵汾儿一直都知道这位公子性格有够冷,可她显然没想到对方居然能冷漠到这种程度。 在尴尬的范围里,赵汾儿只能堆起一个讨好的笑容道“赵公子,不知姜姑娘可在家中?” 赵衍桢只神色冷淡的道了一句“在家。” 赵汾儿当下便立刻一喜道“既然姑娘在家的话,我这边能见他一面吗?” 赵衍桢只道了一句“我夫人在午休。” 听到这话,赵汾儿便也不再多说了。 赵衍桢只是淡淡看着她局促的模样随后终于发了一回善心道“嫂嫂若是无事,可以继续在这里等候,等我夫人醒了,我会告诉她一声。” 说完这话,赵衍桢便示意身边的侍卫去厨房里拿了些水果过来。 倒是汾娘子在听到赵衍桢这话时,也有些傻眼,若是寻常人家听说来了客人多半会将自己夫人叫醒,只这位却是理所当然的说让自己等候她夫人。 不过这样也好,这样她就能有更多机会下手了。 不过她还是局促的道了一句“公子,多谢你的好意了。我们不过是来感谢姜姑娘的,她昨夜给了我们银耳莲子羹,我这边今日中午熬了些鸡汤,还望二位不要嫌弃。” 她手中正端着一碗鸡汤,随后她只又自来熟的道了一句“这鸡汤我替二位送到厨房里吧?” 然而听到赵汾儿的话,赵衍桢却是言简意赅道“不必。” 听到这话,赵汾儿不免有些失望,可她还是按照赵衍桢的话,只将鸡汤交给了一旁等候的侍女。 而随着侍女离开后,侍卫们便也抬了一张装满糕点零食的桌子与凳子搬到了院中葡萄藤下。 “夫人,你要吃便吃吧。我也想小睡一下,夫人请便。”赵衍桢淡淡说了一句。 赵汾儿只应了一声好。 而于此同时,赵汾儿的傻儿子却是已经在开始往自己的嘴里塞起了糕点。 好在赵衍桢也并不在意对方粗鲁的举止。 他说了要午休之后,便在老橡树下的摇摇椅上躺着睡着了,一见赵衍桢此刻眼镜,赵汾儿也是这时才敢打量面前的男人。 这男子肤如白玉,如松如竹,俊秀临风,倒是个十分标致的美男子,按理来说这样的人的世界应该自己接触不到才是,可如今他们就这样相交了。 只是可惜,这男人也活不长了,如果那群男人想要折辱他,那他一定会比那琴师还惨。 毕竟那群粗鲁的男人是十分讨厌比自己强,比自己帅的同性的。他们对美男子都充满着一种几乎粗野的嫉妒心。 谁也不知道一群男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烈的嫉妒心。 所以她觉得赵衍桢多半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不过如果事情顺利,自己或许还可以替这位美男子求一下情。 好让他死之前不必受太多的折辱。 而她这样想着时,院子里此时也只剩了在树下休息的赵衍桢和自己以及孩子。 当下这位夫人赵汾儿的心思便也活络了起来。 她见屋里没人,赵衍桢又似乎是在沉睡。 故而她只对自己的孩子嘱咐道“你在这儿吃东西,娘去去就来。” 听到赵汾儿的话,那小孩只应了一声好。 随后赵汾儿便起了身,只悄悄往这家的厨房而去,也不知是不是今日特别幸运,这一路上她竟是没有遇到一个奴仆。 待到了厨房,她当下便也推开了厨房的大门,随后便准备进入厨房里。 到了厨房后,她熟门熟路的找到了水缸,随后她警惕的左右看了看,这才从怀中掏出那包药。 第七百一十九章 抓个正着 然而就在赵汾儿准备将那药粉抖入水缸之中时,一只手却是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臂,于此同时一道冰冷的男声朝着赵汾儿问了一句“你在做什么?” 听到对方的话,赵汾儿被吓得手上一抖,然后她回头看了过去,便发现一名黑衣男子只不知何时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她慌张的看着对方,随后低声问了一句“你是什么人?” 她这样发问时,那男人自然没有回答她,那人只是将她直接拽到了院子里。 此时躺在摇摇椅上的赵衍桢也不知何时已经醒来了,他眉目冷冽的望着赵汾儿。 赵汾儿立刻开口道“公子救我,你们家进贼了。” 然而听到赵汾儿的求救,赵衍桢却是并没有动弹,好半刻,她才听到赵衍桢面无表情的对她道了一句“你说的那个贼是你自己吗?” 就在赵汾儿不知如何解释之时,那黑衣暗卫只也揪着赵汾儿手上的药包道“公子,这女人想在那水缸里下毒。” 赵汾儿下意识想辩解,她低声道了一句“我没有。” 然而如今人赃并获,这样的解释显然太过苍白无力。 赵汾儿害怕的看着赵衍桢道“公子,那不是毒药。” “不是毒药那全喂你嘴里如何?”赵衍桢冷冷道了一句。 赵汾儿闻言立刻害怕的摇头道“公子,不要!我再也不敢了!求公子饶恕。” 赵衍桢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突然淡淡道了一句“饶恕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得老实同我交待你用这毒药是想做什么?我们与你无冤无仇,甚至我娘子还对你出手相救过,你就是这么对她的?” 听到赵衍桢提及姜念娇,赵汾儿的脸色便也是一阵苍白,她自然明白自己是对不住姜念娇的。 可她若说了自己现在所做的事,那也定然是没有活路的。 故而赵汾儿只一副颓丧模样,并不开口,不过很快她便发现刚刚还在这里吃东西的孩子却不知去了何处,她当即慌乱的道了一句“你们将我的孩子放到了哪里去了?” 赵衍桢闻言只勾唇冷冷一笑“你若说你来这里做什么,你自然会看到你的孩子,相反,你若是不老实交待,那孩子你便只能收尸了。” 听到赵衍桢这话,赵汾儿当即瞪大了眼睛,她似是第一次认识男人一般,她显然没想到对方居然也是这样的狠角色,一想到自己的孩子,她立刻道了一句“公子!我什么都交代,你不要对我的孩子动手!算我求你了。” 听到赵汾儿的话,赵衍桢当下这才冷淡的点了点头“交代吧。” 听到这话,赵汾儿自然不敢再有隐瞒,她只低声道了一句“公子,是有人想要对你们动手,他们胁迫我给你们下药!我要是不这么做,死的人就是我。” 听到此处,赵衍桢只是冷淡的点了点头。 “所以他们有几个人,从前是做什么的?你与他们又是什么关系?” 赵汾儿当下也不敢再有所隐瞒,他只低声道“这群人就是一群土匪强盗,不知公子可听说过灵王之乱?” 赵衍桢自然点了点头,虽然他没有参与过这场平乱,但陈老太师,也就是他的外公参与过那场平乱,最后还是他一力主战才让在烂泥中沦陷的耒阳城得到安定。 然而他外祖父对于这场平乱却显然是一直耿耿于怀的,毕竟他虽然平乱成功,可当时因为朝廷拖延太久,生生错过了及时救援的时间,只致使等不到救援的耒阳县令生生战死。城破更是一场大屠杀。 他皱眉轻轻点了点头,随后冷冷问道“怎么?他们难道与灵王之乱有关?” 妇人闻言却是摇了摇头。 “他们与灵王之乱倒是没什么直接关联。不过这群人却是灵王之乱后残余逃窜的兵卒的后人。” “那群兵卒得不到正式的身份,所以便以杀戮为生。他们的后人自然也是干着同样的事,可他们又怕官府追究,所以他们只四处作案,四处在寻找躲藏之地。” “我与他们本不是一路人,我是这猪儿虫巷的住户,我从前是有一任丈夫的,我的丈夫从前是个老实的木匠,一日他收到邀约去做木匠活计,可是没想到他去了后却是再也没有回来了。” “因为他们做木匠去的地方远,有时候一做好几天不回来,也是常有的事,所以我在最初的三天里,并没有当做太大的事情,可是到了第三日他们还是没有回来,我本想去报官。然而我没想到我准备去报官时,那群人却堵在了门口,他们不但杀了我丈夫,想对我动手,还想杀了我!” “我当时太害怕了,我不想死,听到他们说想找个地方落脚,便主动提出可以在这里落户,这里没什么人。而且还安全。” “他们当时听了我的话,似乎也觉得有道理,然后我又说可以让他们为首的老大当我死去的老公,只要他不出门,没有人会怀疑到他头上,最后我才顺势求他们留我一命。” “为首的男人当时已经被我说动了心,故而他对于我的请求答应了。” “既然如此,你也是受害者又为何不设法逃命?反而要助纣为虐?”赵衍桢冷淡的出言问了一句。 妇人眉眼郁郁道“如果我是受害者,他们怎么可能放心我到处跑呢?我早是他们的同伙了。” “那年三月,也是你们这间屋子迎来了一对新夫妻,男的俊美,女的漂亮。男人说他原是风花馆的琴师,女子说她是那儿的花魁。二人日久生情,女子便自赎了自身,随后同男人一起离开原来的地方,而选择在这样的巷子落户。” “那女子是花魁,自然攒下了不少的家财,故而二人出入也十分阔绰。对邻居也是大方。” “就是因为如此,他们夫妻二人就被他们盯上了,他们当时便让我去开路,我只以邻居的身份敲开了他们家的门,当时是晚上了,如果是这样,他们多半是不会开门的。然而因为是我,他们夫妻二人便开门了。” “之后的事情你们应当也知道了,我还帮着处理过尸体。”说到这里,赵汾儿仿佛回到了当初那段记忆里,她只害怕的瑟缩了一下。 “因为我帮着他们动过手,所以我也是从犯,我逃不掉的。他们说我如果敢报案,不但他们会死,因为我也跟他们是一伙的,所以我也会死,我又害怕,又想活命,所以我只能这样做,我也是没办法啊。” 说完赵汾儿便嘤嘤哭泣了起来。 面对着赵汾儿的诉说,赵衍桢只保留着冷淡的态度。 “所以你这次也是为了这个缘故才对我们痛下毒手的吗?”赵衍桢继续问道。 赵汾儿显然有些尴尬,她低声道“我也不想啊,我原本的目的只是想吓跑你们,那鸡血是我泼的,我也日常同你夫人说这里有多恐怖,目的不过就是想让你们离开这里,可你们不走啊,我也是没办法了。” 说这话,赵汾儿只又低下头一副乖觉的模样。 然而赵衍桢显然并不会为她这副假象所迷惑,他只是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既然如此,那你为了活命也姑且配合我们一回吧,你放心事成之后,你不会死。不过你要继续跟着他们,你迟早会是弃子,我听到他们在你不在的时候商量过等干完我们这一票,便将你一并解决了。” 听到赵衍桢这话,那女子当即愣在了原地。 “他们真是这样说的?” “那是自然,怎么样?你现在是打算跟我们合作,还是要去死?” 赵汾儿自然不用多少时间抉择,便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 “我不想死,请问我该怎么配合你们?”赵汾儿低声问道。 赵衍桢看了看门外道“你现在回去,告诉他们我们已经晕倒了,我会将院门开着,供你领着他们进来的。我到时候会关门打狗,你要不想出事,便找个理由不要跟着进来。” 赵汾儿听了赵衍桢的话,自然便也反应过来了。 “我知道了。”说完这话,赵汾儿便从赵衍桢的府上离开了,而在离开之前,赵衍桢只将赵汾儿的孩子还给了赵汾儿。 此时这孩子显然已经睡着了。 看到孩子只是睡着,妇人便也不禁松了一口气。 而待妇人重新回到自己屋里时,那几个男人显然都已经午睡醒来了。 为首的男人见赵汾儿回来,便出言问道“那边怎么样了?” 赵汾儿抱着已经睡着孩子只低声道“药已经下在了缸里,晚上便可以行事。” 听到赵汾儿如此回答,几个男人这才点了点头。 随后几人只等到将近入夜时分,才让赵汾儿再次过去打探那屋里的情形。 赵汾儿当下便只按照他们的吩咐,一连朝屋里唤了几声“姜娘子?赵公子?” 然而无论是唤谁,当下竟也没有人回答。 赵汾儿便朝跟过来的几个男人道“看样子他们已经被药迷晕了。” 听到这话,那群人便示意赵汾儿让开,随后他们一脚朝门里踹去,不想那大门并没有关结实,它几乎是一踹就开。 第七百二十章 逃跑的勇气 一瞬之间大门只由里而外的敞开。 因着夜色降临,故而院中只漆黑一片。不过或许他们是用过晚餐的,故而那屋子里倒是还留着一盏昏黄的灯火。 内室里静悄悄的,只处处透着一股子寂静诡异的感觉。 然而当这群人联想到这一家的美貌与财富,他们便被这些东西驱使着往前走了。 最后那为首的男人只大步阔首走在了前面,其他人便跟在了男人身后。 等到他们几人全部都走进了院中,那原本洞开的大门只突然如同一张大嘴合上了自己的牙关一般。 看着这样的情形,一群男人们顿时惊悚的回身望去。 而随着他们的回身,顿时原本黑暗的视野只突然发出灿烂的光亮。 只见得内室里更是灯火辉煌。 他们的身后只站着两名黑衣暗卫,身前也站着几名黑衣暗卫。 原来这一家子根本没有用迷药,倒不想他们是被赵汾儿骗了。 一想到赵汾儿这女人居然敢骗自己,他们便恨不得生啖其肉,然而这院子的大门已经被合上了,他们几个人也被这院子主人的暗卫给围住了。 故而这一时之间,他们根本没法找赵汾儿算账。 不过当下他们虽然不能去找赵汾儿,那为首的男人却还是朝着门外怒吼了一声“赵汾儿,你这臭表子你给我等着!等我出去后,我第一个杀了你。” 这男人的话只引得门外的赵汾儿听得一阵心惊胆战,当下她自然不敢继续在此处逗留。 她当下只匆匆跑回了院中,院子里只有堂屋里亮着一盏灯火,小孩就坐在门槛上捧着自己的小碗吃饭。 一见自己母亲回来,他便嚷嚷了一句“娘,我要吃肉!” 然而赵汾儿当下根本没有心思理会这孩子,她只是匆匆的回了内室,随后打开柜子将自己的衣服收拾打包了几件。 接着她又匆忙跑到了墙根处,随后拿着从杂屋里寻到的小锄头对着那墙根处一阵挖掘。 不过片刻,一个陶瓷罐子便被她挖出来了。 她立刻撕开那罐子上的封纸,随后将罐子里的东西一股脑的全倒进了另一个包袱之中,随着一阵叮叮咚咚的响声,只见包袱里落出来的居然全是一枚又一枚的铜板。 而这些铜板显然正是她平日里偷偷积攒起来的,如今也不知这铜板到底被人存了多久,她倒入包袱里时,整个包袱里只被装满了铜板。 当下她只立刻便将包袱皮一卷,随后她便将这两个包袱大包套小包的收了起来。 身后还在扒饭的小孩一见自己母亲终于注意到自己了,当即便高声嚷嚷道“娘,我要吃肉!我要吃肉嘛!” 然而妇人这一次却仍旧是直接无视了小孩的诉求,她只将小孩一把抱了起来,随后便拎着对方往外面而去。 小孩尖叫着问自己母亲要带自己去哪里,赵汾儿也不出言回答。 另一边这几名男子虽然看着这群黑衣暗卫不似是一般人,不过他们生于乡野,并没有见过更高一级的,故而他们只以为这些人不过是一些花架子的护院,所以他们完全不将这些暗卫放在眼里。 当下那为首之人更是直接抽出自己的刀斧随后他只将之朝暗卫的头上砍去。不想刀斧尚且没有落到男人们的头上,他们反而先被那群暗卫们用佩剑反押在了身后。 这群人身形如同鬼魅一般,一群靠着蛮力的乡野村夫又哪里会是他们的对手,不过即使如此,他们仍旧在奋力挣扎,甚至有人还想徒手去抓那软剑,然而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后那抓剑的男人便直接被暗卫枭了首,其他男人一见这情形当即更为奋力挣扎了起来。 随着为首男人一声凄厉的呼唤“五弟。” 其他人只都似是被男人的声音惊到了,当即他们便挣扎的更厉害了。 很显然杀鸡儆猴的招数对于这群男人来说是没有用的,反而当下因为这男人的死,其他人倒是更被激发出了一阵蛮力。 有暗卫当下甚至差点制不住这些人。 不过在他们暴走之前,还是有侍卫直接将他们周身大穴全部封住。 故而暴走的人当即便也动弹不得了,于此同时,暗卫们便手法熟练的将这群人全部捆绑了起来。 另一边,赵汾儿收拾了家里的东西便溜走了。她觉得十分害怕。 当下她一怕那几个男人反杀了那院子的主人,之后来找自己报仇,二来她也有点害怕那院子的主人,他们来历不明,谁也不知道他们在捉住了那几个男人之后,会不会将自己也归拿捉案。 她不想被捉。 小孩此时显然是醒着的,他一见自己母亲抱着自己走,便觉不对劲,他只高声嚷嚷道“妈妈,我们要去哪里?” 赵汾儿只低声道“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我们要离他们远远的。” “我不要!我不要!我要跟爸爸一起。”小孩高声嚷嚷道。 然而听到这小孩的嚷嚷,赵汾儿反而有种气不打一处来的感觉。 “他不是你爸,你爸是木匠,不是那群脏东西!你爸是被他们杀死的,他们是你的杀父仇人!你要跟着他们,他们知道你不是他的孩子后一定也会杀了你的。”赵汾儿高声斥骂道。 被赵汾儿一番恐吓,孩子当即吓得要咧嘴哭泣。 然而赵汾儿却是又道了一句“你哭什么哭?你娘我还没死!你要不想死,就给我闭嘴。” 孩子几时被赵汾儿这样凶过。当下他只觉得又害怕又恐惧。故而连哭也只敢一声声的抽噎。 而赵汾儿之所以这样骂,自然是因为这孩子的确不是他们的孩子。不过当年为了活命,她假装自己尚且没有身孕,这个孩子她直到跟那男人睡了一个月后,才敢说自己是怀孕了。 之后孩子是足月出身的,可为了骗这群男人,她说自己的孩子不是足月出生的,所以才提前出世与他们的父亲见面了。 然而说来可笑,这群男人虽然杀人如麻,却对这些妇人的事情一窍不通。 故而她只在这些男人面前成功瞒天过海。 无数次她都感觉不到能活下去的勇气,可想想与自己丈夫留下来的孩子,她便咬咬牙坚持了下去。 她不能忍心让自己的孩子成为一个没娘的娃,她还想好好教这孩子。 故而当下她在告诫完这孩子后,便牵着孩子的手往巷子外逃去。 眼见着就要见到巷子口的灯火辉煌之时,不想一个男人却是堵在了巷子口。 当下赵汾儿几乎避也避不开了,而且周围也没有藏身之处。 当下赵汾儿一慌了过后,便立刻将自己手里的两个包裹扔到了一处阴暗的角落。 而随着男人靠近,赵汾儿当下更是心跳快得快到嗓子眼了。 你道这男人是谁?可不正是那群男人里的其中一个。 只可惜她当时没有看清楚,倒是让这男人成了漏网之鱼。 如今狭路相逢,她又如何不紧张呢。 那男人一见赵汾儿形色匆匆,自然便一把拦住了赵汾儿的去路。 “嫂嫂这大晚上的,你这是要去哪里啊?”那男人出言问道。 赵汾儿紧张的道了一句“小宝肚子不舒服,我要送他去医馆。” 一听是小孩不舒服,那男人只立刻看向那孩子,这孩子在听自己母亲说自己不是那群男人的孩子后,便已经十分害怕了。 此刻又看到自己认作父亲的男人的兄弟,他的脸色便更是一片煞白了。甚至因为无法克服恐惧,他只浑身都发起了抖。 很显然他们都以为这孩子是大哥的孩子,故而他们也不怀疑这孩子的表现有多么不对劲。 便连他发抖,那男人只也以为孩子真是生病了,才会这样。 故而男人只道了一句“你赶紧送医!” 妇人闻言只连忙应了一声好。 随后她便匆匆忙忙离开了。 直到那男人的身影也消失在了巷弄里,妇人当下这才敢回身。去捡自己的那两个包袱。 随后捡完包袱,她便一路狂奔起来。 而另一边那与赵汾儿狭路相逢的男人,在回了院子后,只左等右等,迟迟也等不见自己大哥。 当下他不明白自己大哥和那几个兄弟都去了哪里,随后他暗暗一想难道说大哥是已经去隔壁院子了? 毕竟前几日,大哥便说要对隔壁院子的人下手。 不过如果是大哥下手了,他们应该发出些声音才是。 想到此处,他也不禁朝着隔壁院子走去。 只是此时隔壁院里,明显已经院门紧闭,而且透过那院门的门缝,他正能看到那院里灯火辉煌。 不过当他看清楚那辉煌的灯火之下的人后,他整个人便都待住了。 只见那院里,他的大哥和几个兄弟只都被绑在了一颗大榕树下,而他们周围只还有侍卫在夜巡。 想他们兄弟几人从来是只有他们绑别人的的份,如今怎么自己大哥和几个兄弟只都栽在了隔壁院中人的手里? 想到此处,那人倒也不敢贸然去救自己大哥了,不过救大哥的胆子他虽然没有,但寻时机的想法他却还是有的,如此一等,不知等了多久。他却没有等到那些侍卫入睡,相反,他只等来了其他人的换班。 第七百二十一章 误会一场 翌日,清晨。 姜念娇终于从沉睡中醒来,她推门之时,便见自家院子的榕树底下正绑着五六名壮汉。 她不免好奇的问了一句在一旁看守的暗卫“他们这是怎么了?” 暗卫见姜念娇出言问询只恭恭敬敬的给姜念娇请了一个安。 倒是身后跟着出来的赵衍桢道了一句“昨夜这几个歹徒想夜袭我们院子,被暗卫们发现后,便直接收拾了他们。” 姜念娇听了这话,只点了点头。 随后低声道“这人是要送到耒阳县令那里去吗?” 那人闻言只淡淡点了点头。 随后姜念娇便也不再多言。 而另一边院子的男人在沉睡了一晚之后,便也知道自己大哥多半是捞不出来了。 而且看样子,这事只怕与赵汾儿那娘们也脱不了干系,只可惜自己昨夜竟是放她走了。 一想到此处,这男人也不禁暗恨自己的草率。 不过眼下既然救不了自己大哥,难道还对付不了赵汾儿吗? 毕竟赵汾儿可只是一介女流之辈。 当下这男人只越想便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有道理。 当下那人想了想只也离开了这座院子。 姜念娇与赵衍桢到达耒阳县县衙之时,耒阳县令仍旧没有开始自己一天的办公。 不过因为县令夫妻就住在县衙的后院处,故而前堂如果击鼓鸣冤,他们后院是完全可以听清楚的。 故而今日听到那鼓被人敲响之后,县令倒也没有磨蹭,他只立刻换上衣服,随后准备过去看看。 而等县令终于上堂了之后,他方才发现这堂下之人竟不是来申冤的,他们直接押着五个壮汉便往堂上来了。 县令惊讶的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赵衍桢只主动回答道“这五人是罪大恶极的凶犯,我今日押送他们过来,便是想请县令能公正处置了这几人。” 县令闻言只低声问道“他们犯了什么事?” “昨日晚间他们手持凶器,私闯我们内宅。若非我们早有防备。我们院中人怕是被这群人砍杀了。” 听得这话,那县令只不以为意的道了一句“我知道了,这人便先收押起来吧。” 然而赵衍桢闻言却并不肯走,他只道了一句“不知县令大人可还记得当年猪儿虫巷夫妻惨案?” 听到这话,那县令此时方才神色一震。 当初的那起凶案因为性质十分恶劣,手段极为残忍,这些几乎惊动了高层,故而他一直在找那凶手,然而当年没有找到的凶手,如今便更不可能找到了。 故而他只道了一句“怎么?你有什么线索吗?” 赵衍桢直接指着那五人道“他们便是当年那桩案子的凶手。” 县令惊疑不定道“你说他们就是当年的凶手?你有什么证据吗?” 赵衍桢指着其中为首一人道“这人是他们一伙人的老大,在此之前还勒死过一名姓陈的木匠。那陈姓木匠就住在猪儿虫巷,当年那户人家的隔壁。” 听到这话,县令只惊讶道“我们的卷宗里没有陈姓木匠的死亡记录。” 赵衍桢只淡声道“当然没有,因为这些年,他们在别处杀了陈木匠,只同陈木匠的老婆赵汾儿假扮做夫妻,这赵汾儿为了活命,只能收容这些人,并且她也是当年那起惨案的见证者。如果大人能找到她,那当下这桩案子便也能跟着水落石出了。” 听到赵衍桢的话,那县令只淡淡点了点头,随后他立即道了一句“来人赶紧去猪儿虫巷将陈赵氏捉拿归案。” 然而听到这话,赵衍桢却是又道了一句“大人,那陈赵氏此时多半不在猪儿虫巷。” “你怎么知道她不在?”县令追问道。 赵衍桢随后便道了一句“我能顺利抓到这些人,还是因为赵汾儿的配合,若非她配合,我们怕还不能如此顺利的抓住她。” “她并不知道我们能不能顺利将他们抓捕归案,故而为了安全考虑,她此刻多半已经躲起来了,不过只要找到她的话,她能作为人证。” 听到赵衍桢的话,县令只能示意捕快去寻找赵汾儿。 再说赵汾儿从猪儿虫巷逃出去后,当时便在一个车马铺寻了一个有单独窗帘的床位睡了一宿。 醒来之后,一大清早,她便决定去租车。 耒阳城她是不敢久留了,眼下她也只能回淮泰山城,看看娘家是不是还有人,能不能收留自己。 而她正是淮泰山城人,也正是因为如此,当初小木匠死后,他们能一直不被亲人识破,也没有想过逃,便也是因为如此,她如今在耒阳已经是举目无亲了。 故而赵汾儿抱着孩子只毫不犹豫的便往车马行去了。 她在寻到一辆相对破旧的马车,也不禁开口问了一句“师傅,往淮泰山城走,你们大概要多少钱。” 那赶车的师傅只看了赵汾儿一眼,随后淡淡问道“你们几个人。” 赵汾儿小声道“就我跟娃儿两个。” 赶车师父看了看赵汾儿,又看了看小孩,随后低声道了一句“五十铜板。” 听到这话,赵汾儿不禁激动道“五十铜板?我们这才多少人?而且我只是让你送我们回去。不是让你跑两趟。” 那赶车师父这才看向赵汾儿道“我们这一趟,回来还要费劳力,而且还不一定能拉上回程客,我们不能让马儿跑空趟,你去问问别家,我保管也是这个价。” 赵汾儿听了这话,自然很不甘心,她当下便要去找人来问。 然而这一问之下,其他人果然跟那赶车师父都是一个价。 赵汾儿实在心疼,她那包裹里也才两百文,若只是一趟路费就要这么多,之后路上还得花费其他的钱,等回了娘家,她身上只怕是未必还能剩几个钱儿了。 一想到这,赵汾儿竟也有些犹豫自己要不要走了。 毕竟娘家也未必能收容自己,等到时候钱花光了,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而就在赵汾儿犹豫之时,却见那车马行里只也走进来两名捕快。 那捕快只对车马行老板道了一句“请问你有没有见过这样一个女人,那女人还带着一个孩子,大概这么高的样子。” 说话时,捕快只将一副画像给那车马行的老板看了。 那老板一看了那画像,只立刻道了一句“我刚刚还看到她了,她在后面跟人说话!” 说话间,那老板只立刻朝身后的马车指了过去。 然而当他指过去时,那马车后却是什么人也没有。 一见眼下这情形,那两捕快只能去找那车夫,其中一名捕快只高声对那车夫问了一句“你们有没有看到这个女人。” 说话时,他们只再次将那画像展开。 那车夫闻言只道了一句“这不就刚才说要去淮泰山城的小娘子吗?” 听到车夫的话,捕快激动的道了一句“怎么?你见过他吗?她已经租到车了吗?” 车夫只低声道“倒是还没有,她为了五十枚铜板正跟我们计较。我估计这一时半会儿怕是没有车夫会搭理她。” 听了这话,为首的捕快立刻让人开始在车马行里搜寻赵汾儿,于此同时他只又让耒阳城的守卫只立刻拦截出城的人。 有了这些举措,当下赵汾儿便是想从耒阳城离开,怕也不是什么易事了。 而赵汾儿当时在与他人讲价时,自然也发现了那几名红衣捕快,她才逃出来,当下心中只还十分警惕,她一来担心遇到那群人,二来便是害怕遇上捕快。 毕竟自己当年也是从犯,她不相信赵衍桢与官府他们能放过自己。 故而赵汾儿在看到捕快的档口,当即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从内院门口匆匆离开。 正门无法脱离,她便从侧门离开。 之后她慌不择路的想要赶紧出城,然而当她快靠近城门口时,她却发现城门口早有守卫拦在门口,只对出城的行人进行一一比对。 如此这样一来,自己想要逃离此处,便也几乎成了不可能的任务。 一想到此处,赵汾儿便觉得一阵失落。 自己出不去,这里又到处都是捕快。 自己当下只几乎成了过街老鼠。 一想到自己的处境,赵汾儿当下只越发感到处境艰难起来了。 店子是不敢再住了。 当下她又不禁打起了猪儿虫巷的主意。 小孩一直跟着赵汾儿东躲西藏的四处走,如今也不知走了多久,小孩显然也已经承受到了尽头。 “娘,我累了,我不要走了,我要吃肉包。” 然而赵汾儿哪里敢在人群里现身。她只能将孩子放在阴暗的角落里。随后自己在脸上抹了几把灰,接着她再弄乱自己的发型,如此这样乔庄一番,她只警告孩子道。 “你不要出来,我去给你买肉包。” 孩子在听说赵汾儿会给自己买肉包后,只立刻听话的点了点头。 而待他们都离开后,赵汾儿挑着个人不多的时间段只来到那包子铺前。 她低头压低声音道“老板我要五个包子,五个馒头。” 老板当即应了一声好,随后他只道了一句“十二文钱。” 赵汾儿立刻掏出了十二文钱。 店家便将银钱接了过去,并且将包子递给了赵汾儿。 只是在递包子之时,那老板却是突然道了一句“你不是那个谁……” 第七百二十二章 被逼迫顶罪 一听老板的话,赵汾儿的神色一阵紧张,随后几乎不给老板把话说全的机会,她只抱着孩子,立刻便形色匆匆的跑远了。 看着赵汾儿跑远的模样,那老板当即越发肯定赵汾儿就是公告上要找的那个女人。 只可惜老板还要看顾馒头铺子,倒是不方便追上去。他只能看着女子逃跑的方向,随后将之暗暗记下。 不过恰在此时,正有两名捕快经过此处,他们本来打算在这老板的铺子前买几个包子的。 然而不想当下那老板直接开口道了一句“官爷,我刚才看到你们要找的那个女子了,她好像往南巷去了!” 听到老板的话,捕快们一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哪个女子?” “就是跟猪儿虫巷夫妻被杀惨案有关的那个女子啊!” 捕快们闻言精神当即一震。 “你刚说那女人往哪里跑了?” 老板立刻指着前方道“我瞧那姑娘好像逃到了南巷去了。” 一听这话,那些捕快便几乎不给老板说话的机会,他们一个个只似猛虎出笼。 当下只也形色匆匆的去追赵汾儿了,于此同时,赵汾儿此时也没跑远,加上她还抱着孩子,当下便更不可能跑的有多快了。 故而当场那捕快便朝着赵汾儿高声道“别跑!你给我站住!” 听到捕快这般语气,赵汾儿当下自然更不可能在此停留了。 她当下抱着孩子只慌不择路的往前奔跑。 也不知在这曲曲折折的巷子里跑了多久,赵汾儿一边奔跑,一边不断回身偷看那些人有没有追上来。 她到底不过是一介弱女子,加上抱着小孩故而当下她根本跑不快。眼见着便要被人追上了。 赵汾儿只感觉到一阵后怕,最后她一咬牙只往更为曲折昏暗的巷子里躲了进去。 果然这种曲折玩绕的巷子便是摆脱追踪的好地方。 赵汾儿在四通八达的巷子里自然只是一阵狂奔。 此后也不知赵汾儿跑了多久,身后的声音便也越来遥远。 当下赵汾儿便也不禁准备从这昏暗的巷子里跑出去。 然而还没等她跑上几步,她跟孩子却是撞上了一个男人。 那男人在被赵汾儿撞上后,当即便要出言骂人,然而当彼此看清楚彼此之后,男人立刻一把抓住了赵汾儿的胳膊。 赵汾儿本是要道歉的,然而在看清楚面前的男人后,她嘴里的道歉便成了救命。 你当她此刻撞上的是谁,她撞上的可不就是上一次的那条漏网之鱼吗? 那男人恶狠狠的威胁道“闭嘴,你再敢乱嚷嚷!我便杀了你!” 这威胁果然比什么都管用。 赵汾儿顿时不吭声了,而那男人便将赵汾儿往巷子更深处引去。 赵汾儿的孩子一见了那男人当即便吓得大哭了起来。 男人抬手便准备甩那孩子一个大嘴巴子,最后还是赵汾儿出手拦住的。 “求您了,您别打我的孩儿,孩子他是无辜的。”赵汾儿出言求助道。 然而男人却是看也没看赵汾儿一眼。 他只道了一句“要想不让我打这孩子,你便叫他闭嘴!” 赵汾儿自然听了男人的话,一边哄着孩子,一边往前走着,在哄了一阵后,赵汾儿便被引着带到了巷弄的深处,那深处什么人都没有。 男人随后当即便给了赵汾儿一巴掌,他这一巴掌甩出去的力道很大,赵汾儿几乎被这一巴掌甩的都站不稳脚跟了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巷弄深处显然是没有人家的。 男人当下也不觉得害怕了,他只对着赵汾儿又是狠狠一脚。 “我让你背叛我大哥!我让你联合外人!去死吧!” 男人一想起上次在院里发生的事情,便对着赵汾儿一阵拳打脚踢。 那小男孩终于想起要帮着自己母亲,她只立刻扶着自己母亲道“你别打我娘。” 然而已经打红了眼的男人怎么可能会管自己打的是谁。当下他只连那孩子也一并在打。 小男孩被打了一下当即哇哇大哭。 而赵汾儿虽然被打的鼻青脸肿,自己也痛得不行,然而一见自己的孩子被人打成这般,她当即便扑了过去。 “别打我孩子!”赵汾儿高声哀求道。 说话时,她也顾不得护着自己的脑袋了。 她只将小孩一把护在自己的怀中,闷闷的拳打脚踢声,只让赵汾儿痛得几乎失去意识。 而那男人泄完心底的愤恨,便只一把夺过了赵汾儿护在怀里的孩子,赵汾儿见状,当即警惕道“你想干什么?把孩子还给我!” 说完,即使浑身痛苦不堪的赵汾儿却是仍旧想要将孩子护在怀里,只可惜男人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甚至他在赵汾儿想要靠近时,只还一脚踢开了赵汾儿。 赵汾儿哀求道“求求你了,把孩子还给我吧!把孩子还给我!!!” 赵汾儿此刻哀求的声音比前几次还要惨烈的多。 然而这哀求的声音听在男人耳里却如同滑稽的喜剧,男人面无表情道“还给你?我为什么要还给你?你害我大哥进入牢狱之中,我恨不得杀了你。你居然还敢妄想让我把孩子还给你?要不是看在你为我大哥生过一个孩子的份,我真恨不得杀了你!” 听到这男人的话,赵汾儿几乎都要哭晕了过去,最后还是那男人道了一句“你要想让我放过你,那你便老老实实的去将我大哥弄出来!” 一听这话,赵汾儿顿时傻眼。 “这……我怎么可能救出他们啊,他们都已经被官府抓了,我如今也在被抓,我若是现身,只有跟他们一起被审判的风险。” 听了赵汾儿的话,男人却只是冷冷道“我不管!反正你得将我大哥弄出来!不然我让你跟这孩子一起死。让你去地下陪我大哥。” 一听这话,赵汾儿顿时打了个哆嗦。 男人随后又低声道“你放心,只要你替我大哥去顶罪,我会照顾好这孩子的。毕竟他也是我大哥的骨血不是?” 听到这话,赵汾儿眼下也只能庆幸这男人什么都不知道。她若是知道这孩子不是他跟他大哥的孩子,男人或许会直接将她杀了也不一定。 想到这些,赵汾儿的眉眼之间便也只余庆幸。 然而当下那孩子却是只想回到赵汾儿的怀抱,故而孩童只一边咬那男人的胳膊,一边高声嚷嚷道“坏蛋!你快放开我!我要跟我娘亲在一起!他不是我爸。” 赵汾儿此时想叫孩子闭嘴,可眼下也已经来不及了。 “谁不是你爸?”男人冷冷问道。 赵汾儿立刻道了一句“你大哥就是孩子他爸。” 然而那男人此时明显已经生出了怀疑之心。 他几乎不给赵汾儿说话的机会,他直接卡住赵汾儿的脖子道“你背着我大哥又跟别的人搞在一起了?” 赵汾儿此刻看向男人的眼里满是恐惧,她只是绝望的摇头。 男人见她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当下,这才放过了她。 赵汾儿只又一次在生死一线徘徊了过来。 她只能不断的朝自己的孩子摇头,提醒那孩子不要妄想跟那样一群男人去争论什么。 孩子似乎终于看懂了赵汾儿的表情他虽然仍旧还在哭泣,当下却是不再多说什么了。 赵汾儿绝望的看了一眼孩子,随后这才同男人道了一声“好,我去顶罪,你别对我的孩子动手。” 男人见赵汾儿似乎妥协了,当下自然也不再多说其他,他只道了一句“早这么听话不就好了。” 说完,他只将赵汾儿往前方推去。 赵汾儿当下自然也不再挣扎的她只配合着出了巷子,巷子里人来人往,此时刚才的那几名追踪她的捕快早已不知去往了何处。 她如同在暗夜里的影子,当出现在太阳底下时,她只觉得自己似乎无处遁形。 她害怕的回身看过去,那男人就抱着自己的孩子在不远处冷冷的盯着自己,当下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她只能在男人的注视下,继续往官府的方向一步步行去。 然而此时大家都在寻找她,故而根本不等她走出多远的路程,她很快便被其他人抓住了。 “这不是公告栏上的那个女魔头吗?” “女魔头不会有功夫吧。” “管她那么多,咱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怕一个女魔头不成?” “兄弟说的有道理!” 顿时,一群人只同时朝着赵汾儿的身边扑了过来。 然而赵汾儿却是低声道了一句“我是去自首的,你们不要再过来了!” 不知为何听到赵汾儿这话,其他人当即便不再敢过来找赵汾儿的麻烦了。 不过似乎是怕这女魔头跑了,人们只仍旧紧紧跟着她。 几乎赵汾儿走到哪里,他们便跟到哪里,他们似乎是怕跟丢了赵汾儿,然而赵汾儿去的地方,很显然也是县衙。 在快到达县衙时,赵汾儿遇上了两名衙役,不待其他人开口来说,赵汾儿便立刻开口道了一句“我是来认罪的,我是赵汾儿。” 一听到赵汾儿的名字,衙役们自然便也知道这人是谁了,故而他们只立刻对赵汾儿道了一句不许动,随后他们便将赵汾儿扣押了起来。 被扣押的赵汾儿只随着衙役与这群好事的围观者一起往衙门里去了。 第七百二十三章 赵汾儿反水了 “老爷!老爷!那女魔头终于抓住了!” 衙门后堂里,这位耒阳县令此时正在与耒阳罗家的嫡长子罗景山对弈。 此时那县令的白子已经被罗景山的黑子包围,他正在极力试图寻找破局之法。 然而当下无论他从何处入局,当下只也似是无路可退。 这县令是个输不起的人,当下听到那管家大呼小叫着嚷嚷着进来了,他立刻便顺势将那白子往棋盒里扔去。 “嚷嚷什么?打断我的思路!”县令高声训斥道。 听到县令的话,那管家立刻不吭声了。 “姐夫,还来吗?”罗景山含笑问了一句。 那县令不耐烦的道了一句“还来什么啊?” 罗景山便毫不留情面的低声道了一句“那姐夫,你可输了哦。” 县令一挥手道“我输了!你罗大公子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一听这话,罗景山脸上的笑容便更深了几分“这可是姐夫你说的,那我要你那一枝鸳鸯并蒂莲的琉璃钗子。” 一听这话,那县令立刻道了一句“那不行!” “既然姐夫说不行,那我便只能同我姐去求了。”罗景山一副委屈神色。 县令显然对于罗景山头痛不已“你又不是女娃子,你求那支簪子做什么?我把王伏桢的千里江河送给你都可以。” 这副画是罗景山求了很多次他都没有给的,他以为自己如今忍痛割爱了,这小舅子也该放过自己了,然而罗景山却是道了一句“姐夫,那副画我不要了,我就要那支簪子。” 县令忍不住又道了一句“你又不是个女娃子,你要那东西干啥?” 罗景山却是低声道了一句“我不是女娃子,难道我就不能将簪子送给女娃子?” 听了罗景山的话,县令只无语道“能!你能!” 随后那县令似乎终于回过味来了,他这位小舅子可是从来不近女色。 既然不近女色,那自然也不会管这男女之间的事情,如今他主动开口同自己讨这女娃子的东西,难不成是真有心怡的对象了。 那罗景山见县令望着自己,便轻声道了一句“您猜的没错,我是有一个心怡的对象了。” 听到罗景山这话,县令傻眼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也没见你姐跟我说过这种话。” “现在事情还没成,当然不好说。” “不过姐夫放心,等她成为我的娘子后,我会亲自带她来拜见你的。” 听到罗景山都这么说了,那县令当下自然不再多言其他,他只让管家去将那支琉璃簪子交给罗景山。 因为古代工艺不怎么样,所以这琉璃可是比其他材料还要贵一百倍的东西,也是因此这枝做工精湛的琉璃钗子才会让县令如此舍不得送出去。 不过县令在听说罗景山要用这枚簪子去送给自己未来的媳妇后,县令便也不再小气,他只道了一句“既然是给你未来的媳妇,我就不再多说什么了,这东西你要便给你吧。” 说完,那已经找到簪子的管家,只将簪子交给了罗景山。 罗景山拿到簪子后,当即便对自己姐夫道了一句“多谢姐夫。” 被谢的姐夫只道了一句“行了,你也别先忙着道谢了。我问你一句你那在追的媳妇儿有多好看?” 罗景山只淡淡笑道“娶妻娶贤,容貌不过过眼云烟,她好看不好看都不重要。” 听到罗景山这话,县令大人当即便也不再多问了。 于此同时那管家终于开口道了一句“大人,那与猪儿虫巷夫妻惨案有关的女魔头终于抓到了。” 听到这话,那县令方才精神一振,于此同时,罗景山只也惊讶的问道“什么猪儿虫巷夫妻惨案?” 县令看了一眼罗景山道“还能有哪个猪儿虫巷夫妻惨案呢?” 罗景山立刻反应过来了“是八年前那个案子?” 县令闻言淡淡点了点头。 罗景山闻言不免淡声道了一句“姐夫你可以啊,那桩悬案你都能破?” 听闻此言,县令只淡声道了一句“我倒是破不了,是有人将那几个人缉拿归案的。” 一听此言,罗景山不免低声道了一句“什么高人竟然能破此案?” 说完这话,罗景山便又道了一句“姐夫,我可要去见见那高人。” 听了罗景山的话,县令淡淡道“我可不知那人是不是真正的高人,毕竟眼下可没什么证据能证明那些人是不是凶手,不过你要是跟我一起过去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你待会只要不说话,在一边看着就行。” 听到县令的话,罗景山立刻配合的应了一声是。 随后县令便只带着罗景山去了公堂,不过罗景山只能在后堂听,却不能去前堂看。毕竟罗景山如今还没有官职。 而县令在赵汾儿归案后,只立刻便安排人去请姜念娇与赵衍桢前来。 此后并没有等多久,赵衍桢便与姜念娇同时出现在了公堂上。 罗景山一看二人,只心下惊讶,却不想那高人原来是崔灵薇的朋友。 不过他当下还是没有现身,毕竟此处又不是寒暄的场合。 罗县令只指着赵汾儿开口问道“这位就是你口中所说的赵汾儿了吧?” 赵衍桢只淡淡点了点头。 随后那罗县令便对赵汾儿道了一句“猪儿虫巷夫妻惨案你应当知道吧?” 赵汾儿面如死灰的点了点头。 县令便又道了一句“那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赵汾儿依然淡淡点了点头。 她的神色看起来十分太过镇定了。 县令便也不再有疑问句了,他改为直接问道“既然你也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那你便跟我们好好说说猪儿虫巷的那起惨案吧。” 赵汾儿闻言并没有吭声,她仿佛是在思索这件事到底能不能说,亦或者在思考自己这句话到底应该怎么说。 许久之后,她似乎是终于想通了,随后她淡淡看了看前方低声道“那起惨案是我一人动手做成的。” 听闻此言,场中众人只都惊讶不已。 便是那县令也对赵汾儿的话持有怀疑的态度道“你说你一个人动手促成此案,我倒要问问,他们一男一女,其中一人还是一个成年男人,你如何能做到此事?” 面对县令的质问,赵汾儿的神色十分平静。 “这件事要做起来其实很简单,只要我用迷药迷晕他们就可以了。” 听到这话,不止是姜念娇,便是赵衍桢也不禁眉头紧皱了起来,不过他没有出言打断赵汾儿。 他只由着赵汾儿继续往下说下去。 “我就住在他们隔壁,那对夫妻十分恩爱,然而我的丈夫却对我非打即骂,我看着他们便心生嫉妒,凭什么她可以得到她丈夫的宠爱,我却不可以。” “我恨他们,所以我仗着他们对我的信任,将送给他们的豆腐脑直接添加了迷药,之后那大量的迷药起了效果。她们晕厥了过去,然后我便开始了我的计划……” 说到此处,她便似乎也说不下去了,随后她只能道了一句“剩下的计划,便都是如你们所见了。” 听到这话,那县令随后又指着那几名凶神恶煞的男人道了一句“那你可认识他们?” 赵汾儿淡淡看了那几人一眼,那群人此刻都只瞪眼看着赵汾儿,赵汾儿虽然可以说不认识他们,然而此时姜念娇这边也在看着自己,她们是见过自己跟这几个男人在一起的,故而当下自己若是说没有见过这几个男人,他们一定会与自己争辩,所以赵汾儿只能低声道了一句“我自然认识他们。” 赵汾儿随后低声道了一句“这几个男人是我的姘头,我在杀了那对夫妻后,嫌我丈夫也碍事,所以我只将他们一并全部都杀了。” “可是我丈夫死了,我也怕你们查到我身上,所以我就找了个男人假装是我丈夫,而这个男人便是帮我做这件事的。” 听到这话,场下自然只是一阵哗然,底下说什么的都有。 然而赵汾儿却是情绪没有半分波动,她此刻仿佛已经认命了一般。 “所以这几个男人并没有参与到那起恶性案件里来?” 赵汾儿突然怪笑着道“当时他们甚至都不认识我,他们怎么可能参与到其中来呢,大人,一切都是我罪有应得。” “可你跟这两人说的却分明不是如此啊。”县令惊讶的道了一句。 赵汾儿低声道“我那是为了脱罪的说辞,毕竟他们已经识破了我的计谋,我自然得找个替死鬼。” 听到这话,县令一时也无话可说。 他的目光不禁下意识看向一直在旁边围观的赵衍桢与姜念娇。 赵衍桢的神色似乎十分平静,片刻后,他方才开口道了一句“你的孩子呢?” 一听到这话,赵汾儿的脸色立刻苍白一片。 可她到了此时,显然还是没有打算说实话。 她低声道“孩子是无辜的,我既然来认罪了,你们便不要再对无辜的人下手了。” “那是自然。”赵衍桢低声道。 随后他的目光只又看向那为首的男人道了一句“对了,那孩子不是你的,这件事你是知道的吧?” 听到这话,那为首的土匪显然悚然一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七百二十四章 漏网之鱼 赵衍桢没有回答那土匪的话,他只是先淡淡看了一眼赵汾儿,赵汾儿在她的注视下,却是疯狂摇头。 她的脸上全是绝望之色,赵衍桢当下看着赵汾儿,神色便也平静下来了。 他只低声道了一句“赵汾儿,你即使替他们顶罪,他们也不会放过你的孩子的。你与其将自己搭进去,还不如老老实实将你所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听到赵衍桢提及自己的孩子,赵汾儿只如同被刺中软肋的人一样。 “可是我说实话的话,我的孩子怎么办?我的孩子还在他们手里。” 听到赵汾儿这话,姜念娇只低声道了一句“我们会帮你救下那孩子的,不过在这之前,我需要你能说出实话。” 然而坐在上首的县令却从中听到了别的东西。 这赵汾儿听起来似乎还有孩子,所以她是为了孩子的安危才来自首的? 县令还在如此做想的时候,那几个土匪顿时急了“大人,我们是冤枉的啊,我们什么都没做。” 然而县令根本不听他们辩解,毕竟赵汾儿刚才的那套话很难让县令信服。 当年那案子如此惨烈,若是一个人动手,哪里有这样的效果。 而且据当初周围的邻居说他们听到的分明是男人的声音。 故而如果说赵汾儿是凶手,那她一定有副手。 而对于那群男人的辩解,明显也并没有人将之放在心上。 赵汾儿似乎在思考利弊得失,很显然她并没有别的路可以走,赵汾儿很快便想明白了自己的得失,她低声说起自己的过往,那些所有经历与赵衍桢他们听到的几乎相差无几。 不过这显然也不能作为完全判案的工具,所以上首的县令只对赵汾儿道了一句“你又能用什么来证明自己不是杀人凶手,这些人是呢?” 赵汾儿也没犹豫,她只低声道“我的丈夫也是被他们所杀。他们当初雇佣我丈夫时,找的是木匠行的老板,老板可以证明是他们,而且我丈夫的尸首我就埋在了城郊月儿山,你们只要找到那个墓穴,然后挖出里面的尸首,一定会发现里面埋着一卷族谱,那谱子里记载着他们祖先的业果,他们是跟着灵王一起的那群人的后代。” 单是听到这一点,这群人便不能留了,耒阳当年有多灾多难,谁都清楚,故而至今仍有不少人去耒阳旧城祭奠。 死去的人尽管已经死去,但活着的人却也没有忘记。 他们没有忘记当年耒阳有多惨烈,那场大屠杀又有多么的疯狂。 他们不可能容忍当年跟着灵王的反贼,居然还能有后代存在的。 这位县令在听到这一条之后,立刻便吩咐捕快们往月儿山去了,这速度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于此同时,县令只低声道“你怎么证明你不是与这群人勾结?” “大人,我跟我夫君曾经便是恩爱夫妻,况且我在我丈夫出事之前基本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我上哪儿去认识这样一群男人?我不存在动机,也没有这个机会去与这些人认识。” 听到这话,县令当即不再开口,而因为月儿山离这里还有很远的距离,所以此时大家倒也没有继续审问,而是在等着捕快从月儿山回来。 而在等候期间,罗景山很快便也从里面出来了。 看到罗景山出现,姜念娇与赵衍桢当下也不免有些错愕。 而县令则是斥道“你出来做什么?” 罗景山却是低声笑着道“姐夫,我这不是看到熟人了,出来打个招呼吗?” 听到罗景山这话,县令只以为他是在开玩笑,故而县令只训斥道“熟人?这里谁是你的熟人?” 罗景山只用手指向姜念娇与赵衍桢,随后他低声道了一句“二位好久不见。” 姜念娇闻言自然只朝着罗景山点了点头。 县令看他们竟似是当真认识,一时也有些惊讶道“你们还真认识?” 罗景山只低声道“是啊,他们是我在追的姑娘的朋友。” 县令没有说什么,他只不免又看了一眼姜念娇。 姜念娇的容貌自然是十分姣好的。 县令一时只也在静静想着,他这未婚妻的朋友都生的如此貌美,想来他的未婚妻应当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吧。 然而后来的事实很快便证明县令的想法还是过于天真了。 不过虽然罗景山证明了自己与姜念娇还有赵衍桢认识,然而县令却也并没有让他继续留在这里的意思,他只是道了一句“既然你已经与他们认识了,那现在,你可以走了吗?毕竟这里是公堂!” 听到自己姐夫这话,罗景山自然配合的离开了。 而之后几人只又等了一阵,很快衙役们便从月儿山回来了,而且一切正如赵汾儿所言,她夫君的坟墓之中分明还藏着一本记载着这几名男人家族族谱的东西。 只是眼下这支族谱里应当还剩下六人,如此看来,其中恐怕还有一人在逃。 而结合之前赵汾儿所说的孩子被劫持,想来劫持她孩子的应当便是第六条漏网之鱼。 一想到那条漏网之鱼。 县令当即便想下令所有捕快去寻找那条漏网之鱼。 故而他只先道了一句“先将这几人暂时全部收押监狱。” 衙役们得了县令的话,自然也依言照办。 随后待这几人全部拖下去后,那县令只又叫了几名捕快道“你们赶紧去找那第六人。” 捕快们得了命令刚要应好。 不想此时赵衍桢却是突然道了一句“且慢!” 听到赵衍桢此言,其余人果然没有了反应,大家只都将目光看向赵衍桢,随后赵衍桢便低声道了一句“此时那第六个人还带着一个孩子,如果不想那孩子有事,我觉得诸位最好还是先不要打草惊蛇,甚至那几人暂时也先不要有所宣判。” “可若是不去寻找,那人岂不是一直逍遥法外。”县令不满道。 赵衍桢只轻笑了一声“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县令配合的点了点头。 而赵衍桢直到县令来到了自己的身边,随后方才低声同县令说起了自己的计划。 县令听了赵衍桢的话,只不住的击掌赞叹。 “此计甚妙!” …… 翌日,从赵汾儿自首之后,当初那起猪儿虫巷夫妻惨案便也宣告侦破,而凶手赫然正是赵汾儿。 因为此案造成的影响极为恶劣,手段极为残忍。 故而这件破获的案子只也被挂到了公告栏,让众人所知。 城中的公告栏下围满了人,不过也有很多人到底是不识字的,他们只看着那公告上的画像,随后低声问前面秀才模样的文士道“大人上面写的是什么字啊。” 那文士也不介意他们不认字,只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的给他们读着这上面所书写的内容。 而随着那文士的念诵,很快这则消息,便通过一传十,十传百的方式彻底传开了。 人们惊叹于这个几年前的案子居然也有侦破的一日,更有人惊叹起了这案子的作案人居然是一个女子。 而这种消息总是传的最快,很快即便是到处东躲西藏的男人只也听到了人们的讨论。 一听到赵汾儿居然认罪了。 男人便只觉得十分激动。 她一个人顶了罪,那岂不是证明大哥们也可以被释放出来了。 一想到这里,男人便恨不得马上去接自己的大哥。 不过到底是衙门,而且她也不确定自己大哥算不算从犯。 所以在这之前,他还是去找了人打听更具体的消息。 而替他打听消息的自然便是那些有组织的乞丐群体了。 毕竟这些丐户走街串巷,消息最是灵通,而且打听事情也最不起眼。 而随着他们的打听,很快那人便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自己的几位大哥明日便会被从南狱无罪释放出来。 故而当日那人便扮做一个带孩子的普通父亲往南狱而去。 南狱门口常常便有不少人,大家都在等着自己的亲人出来,或者想进去探监,故而当下他的存在,反而成了并不显眼的存在。 不过当那男人看到自己的大哥时,男人便立刻朝着前方唤了一声大哥,这一声大哥顿时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反而是那被唤作大哥的男人对他的呼唤却是无动于衷,男人想了想,便决定还是等大哥们来到自己身边再打招呼。 而为首的男人显然很快便从南狱走了出来。 那男人当即又追上去道了一声“大哥。” 那被唤作大哥的男人这才看向那抱着孩子的青年。 他只是看向对方道了一句“志继是你啊。” 男人随后便羞涩的点了点头。 大哥又看了看被他抱在怀里的孩子道“这娃儿怎么在你手里?” 男人立刻低声道了一句“大哥,我让那女人去顶嘴了,为了威胁她,只能将这娃儿押在手里,不过大哥放心,我没有委屈这孩子。” 大哥闻言只是点了点头,随后他道了一句“也让我来抱抱这孩子吧?” 男人仍旧以为这孩子就是自己大哥的孩子,故而对于大哥的提议,男人并没有拒绝。 他很快便将孩子交给了自己的大哥。 然而大哥在抱过那孩子之后,却是突然往后面退了过去,相反其他几个兄弟只一拥而上。 第七百二十五章 引人发笑的邀请 几乎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刚才的那几个男人一靠近男人便直接将对方按倒在了地上。 那男人一被按倒在地后,立刻便高声叫嚷了起来“二哥,三哥你们这是做什么?我是老幺啊!” 一听对方的话,那将他按倒在地的几人只冷声道“谁是你哥,你好好看看我们是谁。” 说话间,那男人已经被那二人扣押了起来。 于此同时,男人扭头时方才发现他的那位好大哥,此刻只突然将自己脸上的面皮一层揭开。 待那面皮被揭开,男人方才发现这人居然不是自己大哥,而是一名与他大哥身材差不多,用了易容术的捕快。 虽然另外几人因为扣押着自己而来不及将面具揭开,但显然这几人只怕也多半是捕快。 男人断没有料到这群人居然会用这种手段来对付自己。 不过他还是不甘心,在经过人群之时他只高声叫嚷道“你们凭什么抓我!你们是想滥杀无辜吗?” 听到男人这一声,顿时其他人只都惊疑不定。 那抱着孩子的大哥便解释道“大家不用怕,这就是一个贼而已。” 说完,他们便直接将男人全部扣押到了县令府上。 当然男人是被暂时扣押去了南狱跟他的大哥们交流心得。 而那孩子则被衙役们抱着往县太爷那边去了。 不想这孩子是个不肯配合的。 他当下哭嚷着要找自己的母亲,其他人没有办法,便也只能让他与赵汾儿碰面。 当下母子二人相见,果然便是彼此哭成了泪人。 当下孩子被救了出来,那最后一个男人也落网之后,赵汾儿自然便再也没有其他顾虑了。故而她很快便作为证人将之前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而当日正式公审其他人的时候,为了还赵汾儿一个清白,县衙自然便是直接公开审理此案,而这种公审案自然便也受到了其他人的围观。 当日不止是姜念娇与赵衍桢到场了,便是罗景山只也邀请了崔灵薇去看这场公审案,虽然这事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点了。然而对于其他第一次听说此事的围观者却还是十分新奇的,尤其是在前几日还是作为凶手而存在的赵汾儿突然便成了同样的受害者而存在,并且指认那几个凶手之时候,众人只都不禁觉得这案情翻转的速度也未免太大了。 好在这样一来,很多情节便也被理顺了逻辑,而且除了人证还有物证,最重要的是,在人们得知这几个人居然是灵王之乱的后人。 顿时人们对于这群人的观感便由初时的震惊,转为了愤怒。 虽然这里是耒阳新城,住在这里的也多半都是新住户,然而人们不会忘记当年灵山之乱的仇恨。 毕竟那群人可是屠了整座耒阳旧城的凶手啊,虽然他们并不是当年屠杀那座旧城的凶手,然而作为后人的他们本来就是这种罪孽的延续,他们的身上流淌着罪恶的基因。 让他们活着留下来本身就证明了当年的那群人没有得到应该的处罚,所以才能让他们的后代继续延续。 尤其这群人还在继续为恶,便更是证明了他们的基因里都流淌着罪恶的因子。 所以这群人引发了群众的怒火。 偏偏那为这几人辩护的讼师,只还为那几人抗议道“他们又不是当年灵山之乱的屠杀者,他们是他们,他们的先人是先人,先人造下的孽怎么能怪到他们头上呢。” 这讼师的话,顿时引起了围观群众的不满。 现场也不知是谁起头拿臭鸡蛋砸了那几个人,随后其他人便也纷纷效仿。 当下还是捕快们极力维持秩序,当下这群人与那讼师才没有被现场愤怒的群众直接徒手撕碎,乱棍打死。 而且不止是猪儿虫巷的那桩案件,这几人之后只又牵扯出了好几桩大案。 而因为民愤过大,最后这几人的案子便被直接宣判了死刑。 除此之外,县令只又连忙安排县里的捕快们开展了为期一月的灵山余孽清查活动,至于这当下的效果,自然谈不上多好。 不过这县令因为查明白了一桩悬案,还清除了几个余孽,当下这也成了他的一个资历这却是可以十分肯定的事了。 另一边,案子结束之后,罗景山却是主动邀请姜念娇与赵衍桢去罗家参观。 虽然姜念娇并不是很想与掺和到这种世家的事务里来,然而架不住对方的热情相邀,以及崔灵薇的怂恿,所以姜念娇最后还是答应了对方的请求。 这罗景山与上次相比,自然是对赵衍桢更为殷勤了。 毕竟上一次他们只是崔灵薇的朋友,还疑似是那杜泽迟的亲人。他对他们自然是客气为主,生疏为辅。 然而当下听自己姐夫说了这二人是如何将那凶手归案的,他便对这两人多了一重敬佩。 加上他们帮自己姐夫审理成功了这个案子,这笔功劳是记在自己姐夫的履历上的,所以他那姐夫只也请他好好招待这二人,以便答谢。 而这最后一层心思,便是这罗景山起了一些爱才的心思。 毕竟他如今虽没有担任官职,但也是举人之身,若他有心,凭借着他罗家嫡长子的身份,他想要在各州府谋个一官半职根本不是什么难题。 只不过他还想更进一步,他想罗家由中等世家变成中枢的大世家。 而要想实现这个目标,那他便必须入京为官,所以他是迟早要去入京赶考的。 而他也对自己的才学十分充满了信心,毕竟他除了天资聪颖这一条,还有一个比之其他寒门无可比拟的优势。那便是他们家有更多的藏书,也有更多的名师教学。 这些人也有不少曾为考官出题者的官员,更有如欧阳暮这样的名师大家。 他可是曾经还得过欧阳暮的赞许的。 故而罗景山对于自己的前途是踌躇满志的,只不过这种踌躇满志之中,还必须加上一层老谋深算。 如果入京为官,他自然需要更多的幕僚,如此一来,他才能集思广益。 也是因着这层原因,一路上便是他平日最为看顾的崔灵薇,似乎也只成了他旁边的陪衬。 他主动开口问询道“赵兄你们这次过来,不知还打算玩多久,要是可以的话,不如干脆便在我们家多留几日吧?” 听到罗景山又一次提起这件事了,赵衍桢也不禁笑着道了一句“我们大概也不会在此逗留多久了,故而多谢你的美意,但却不必了。” 听到这话,罗景山只觉有些失落,不过他仍是不死心,只又开口问道“我听灵薇表妹说赵兄是京城人士,不知赵兄在京城是做什么的?” 赵衍桢自然不可能如实说出来,毕竟他们本来就是打算在这里隐姓埋名休息一段时间,若此时自报家门,不免会带来不太平。 故而赵衍桢只笑着道“我们不过就是吃些田地租子的钱罢了。若非如此,也不会有空闲四处游历。” 罗景山没有看到赵衍桢的侍卫,也不知背后的那些事,故而他只又低声问了一句“我倒是观兄台谈吐不凡,不似是一般人。若能入得朝堂,必定大有作为。” 听到罗景山这话,赵衍桢只是轻笑了一声,便当是罗景山在夸自己了。 “多谢兄台夸奖。” 不想那罗景山随后又道了一句“不知赵兄可有兴趣入朝为官?” 听得这话,赵衍桢挑了挑眉头“罗公子此话怎说?” 罗景山便低声道“我此番要上京赶考,若是得中,必定是要留在京里为官的,到时候赵兄若是不嫌弃,我想请赵兄做我的幕僚。” “我与夫人只想纵情山水,倒是没有兴趣踏入官场。”赵衍桢只低声道了一句。 然而一听罗景山这话,一旁的杜泽迟却是噗嗤笑出了声。 罗景山一时也有些窘迫,他低声问道“杜兄笑什么?” 杜泽迟笑得自然是罗景山居然想让一个王爷给他当幕僚,不过在姜念娇严厉的瞪视之下,他只能立刻打着哈哈道“我没有笑什么,就是想起一些好笑的事情所以便笑了。” 罗景山自然是不信的,毕竟这二人实在不像一般人,便是那种京城附近的地主老财也培养不出这样出色的公子,而且他只又想起杜泽迟似乎是唤这位赵公子的妻子为表姐的。 故而他对他们的身份是最清楚的,自己一说请他们做幕僚,那杜泽迟便发笑,那想来这两人的身份怕是远在他之上。 说不定还是京城的大世家也不一定。 只是京城世家虽然多如牛毛,但大世家却是不多见。 而据他所知在京城的几大世家里,显然也没有一个姓赵的世家。 所以眼前这些人想来只怕多半是用了化名。 用了化名便表示他们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故而罗景山对此也不多做质疑。 他随后只轻轻巧巧便将话题转移了。 他低声笑着道了一句“既然赵兄不愿意,我自然也不勉强,当下人各有志,若能纵情山水,也未尝不是一桩美事。” 赵衍桢只淡淡笑了笑。 而另一边随着马车辘辘前行,罗家很快便也到了。 第七百二十六章 罗家的酒宴 几人一下马车便见到巍峨的罗家大宅门,门口的石狮子下是巡逻的侍卫,他们几乎一见到罗家大少爷,便同时恭恭敬敬的给罗家大少爷行礼,那大少爷便只是冷淡的点一点头而已。 随后,他们便主动为罗家大少爷打开那扇厚重的如同城门的大门。 随着大门打开,便见千门万户,豁然一片开朗景象,这罗家大宅虽只是个中等世家,然而罗府占地甚广,这景象几乎可以媲美一座皇宫。 看着这样奢华的府邸,即使是姜念娇与赵衍桢也禁不住感慨这罗家是真豪阔。 这罗家少爷因为长期生活在罗家大宅里,对于这种事情倒似乎是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 他神色寻常的将人往一座大院引去了,大院正厅里人来人往,觥筹交错,分明一副宴会正盛的光景。 姜念娇见状,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们现在是在办什么宴会吗?” 听到姜念娇的问询,那罗家公子只笑着摇了摇头道“说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 “何出此言?”此时便连赵衍桢也忍不住问了一句。 罗家公子这才低声道了一句“这些人都是府上门客,像这样的宴饮几乎每日都准备,目的便是想博他们一个开怀。” 听到这话,赵衍桢只不动声色的道了一句“看来罗家还真是豪阔大家。” 罗家大公子闻言只低声笑着道了一句“不敢当!” 然而他的表情却显然是正觉得这话没错的。 赵衍桢也不是没有见过其他世家大族,纵然是当年的陈家,那也是簪缨世家,然而其家产业也远远没有这罗家豪阔。 一想到当年他父皇下令抄陈家时,那陈家上上下下也不过才三百万两雪花银,就算将那栋宅邸拍卖,拢共也才不过六百万。 这还是寸土寸金的京城。 然而这罗家的用地,还是在城中,却是大的离谱。 纵然是安西,那样极力敛财的地方,也未见得有这样的豪阔。 而且他住在耒阳这么久了,也并没有听到什么罗家四处横征暴敛的传闻,反倒是耒阳城的百姓,几乎个个都夸罗家是仁善之家。 耒阳城的一些路段以及一些桥梁几乎都是罗家一手建成。 这样的豪阔又怎么可能用一句简简单单的罗家是世家来掩盖过去呢。 此时赵衍桢正陷入沉思之中,然而于此同时那罗家大公子的几个弟妹却是恰好过来了。 他们一见到崔灵薇几人,便主动从席上下来道“大哥,你们回来了,咱们正在行酒令你们要不也来参加吧。” 罗家大哥还没开口,另外几位罗家的嫡女却是一把拉住崔灵薇道了一句“嫂子,咱们一起过去玩吧。” 听到这话,崔灵薇的脸色立刻一红。 她想反驳,可罗家大哥已经先替她开口了,他只假意斥责了一句“没轻没重。” 那些姑娘们哪里会不知道自家大哥根本不是在生气,她们只嘻嘻哈哈笑着拉着崔灵薇往宴会上去了。 崔灵薇被一群姑娘们推着不知所措的往前走,身后默默跟上的杜泽迟却是冷眼看着这一切。 看着他这黑沉的脸色,明眼人都能知道杜泽迟是不高兴的。 然而杜泽迟对于他们并不重要,也没什么价值,谁会管他高不高兴呢。 若不是崔灵薇非要带着杜泽迟,说不定杜泽迟连罗家的大门怕也未必能进呢。 另一旁的罗景山却是领着赵衍桢与姜念娇往那宴会场地而去。 不想此时那罗景山旁边一名身穿墨色云锦袍子,窄腰宽肩,俊美邪魅的少年却是迎了上来。 他先是唤了一声“大哥。” 看来这位是罗景山的又一位弟弟了。 只不过这位弟弟似乎从来没有见罗景山带出来过。 罗景山看着他过来也只是神色淡淡。 他似乎根本没有将二人介绍给这位弟弟的意思,他似乎是打算领着姜念娇与赵衍桢往内宅里去。 不过罗景山的那位弟弟在看到姜念娇时却是明显呼吸一滞,他的面色之中有惊艳与贪婪一闪而过。 他也不在乎自己大哥无视自己,只主动同赵衍桢以及姜念娇介绍着自己。 “二位公子小姐好,我叫罗景诚,不知二位怎么称呼呢?” 见那罗景诚主动自我介绍,赵衍桢不是罗家人自然也不好让他尴尬,故而他只也道了一句“我姓赵名衍桢。” 随后他又指着姜念娇道“这位是我的夫人,姓姜名念娇。” 赵衍桢介绍起姜念娇的时候,明显是在夫人二字上加了重音的,而他之所以这般,自然是因为罗景诚刚才看向姜念娇的眼神里的古怪。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夫人漂亮,走在路上便有不少人侧目的那种,但单纯的欣赏与觊觎他还是能分得清的,面前这人对自己夫人露出的便明显是觊觎。 故而他必须让对方知道,他眼中的漂亮美人是自己的夫人。 既然是有主之人,一般人自然便也不会再生出其他心思,那罗景诚似乎也不例外,不过他比一般人可要胆大妄为的多“原来是夫人而非小姐啊,还真是可惜呢。” 说完这罗景诚只露出一个他自认为邪魅俊逸的笑容。 然而姜念娇却是并没有理会这人。 恰好罗景山也发话了“在这胡说八道什么呢?还不赶紧去招待其他人。” 听到罗景山的话,罗景诚却显然并不以这大哥的话为主旨,他只笑着道“大哥,这满屋子的酒姬舞女还不够陪他们开心的吗?况且他们如今都是熟客了,哪里需要我们费神招待。” “倒是这二位看起来是新来的贵客,我不得与大哥好好一起招待招待?” 说完这话,那罗景诚甚至还想反客为主,直接越过自己的兄长,主动同赵衍桢攀谈起来。 “不知赵公子从何而来?”罗景诚低声问道。 赵衍桢只淡声道了一句“上京。” 一听是上京人士,那罗景诚便又低声道了一句“上京离这里还挺远的呢,二位怎么想来这里游玩呢?” 见罗景诚问,赵衍桢便直接说给了他听。 “我们并不是单独来耒阳游玩,我们还去了其他许多城市游玩,只不过夫人怀了孩子,舟车劳顿太辛苦,加上如今上京十分炎热,耒阳的气候却正合适,故而为了我夫人没那么辛苦,所以我让她先跟我暂住在耒阳。” 听了这话,那罗景诚这才恍然大悟。 “二位还真是自在呢,能这般游山玩水,想来二位定不是一般小家族吧。” 赵衍桢闻言只淡声道了一句“就是个小家族,不过因为并非长子,所以家务不须我太过费心操持。” 那罗景诚立刻高兴的道了一句“巧了不是,我也因为并非长子,所以也不须太过费心操持家务,不过当下倒是苦了我大哥。” 罗景山见这罗景诚一副假惺惺姿态,便只道了一句“辛苦倒是不辛苦,没有二弟跳上忙下来的辛苦。” 这话便分明是绵里含了针了。 罗景诚却也满不在意。 倒是罗景山的几位弟妹,见自己已经就座,罗景山一行人却还是在门口,他们不禁嚷嚷了一句“大哥,你们干什么呢?” 罗景山这才将赵衍桢与姜念娇引去一旁座下。 另一边,几位女孩子原本是嘻嘻哈哈陪着崔灵薇坐在主座上。 结果他们一见自己大哥过来了,当即便嘻嘻哈哈的又全回了自己原来的位置。 崔灵薇见状,自然也想起身,然而罗景山却出言唤了崔灵薇一句“灵薇表妹,这位置不舒适吗?” 崔灵薇闻言自然摇了摇头道“不是如此。” “既然不是如此,那表妹便坐在这里吧。” “可这位置我坐着不妥吧?”崔灵薇局促的道了一句。 罗景山只低声道了一句“什么妥不妥的,这里既然是座的地方,那便是由着人座的。” 被罗景山这一番话一绕,晕头转向的崔灵薇当下终于也不晕了。 她只不好意思的跟罗景山坐在了一处,那情形倒似是她已经是这罗家大公子的夫人了。 然而她的视线明显还是十分局促,若有人来调侃,她更是有些羞涩。 另一边那罗景山的几个弟妹只也嘻嘻哈哈开始行起了酒令,当下场中气氛竟是十分妥当。 姜念娇与赵衍桢在行酒令环节倒是几乎一轮也没输过,故而当下那酒盏是迟迟也归不到他们来饮。 之后众人又提议投壶,这投壶当下倒是有些效果的。 不过赵衍桢也是个中高手,几乎在场所有人都是他的手下败将。 而赵衍桢这般不藏拙的表现也有些惊到了姜念娇,姜念娇一时只不知赵衍桢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不过在她看赵衍桢投壶的空档,准备自顾自给自己斟一杯酒时,那离他们很近的罗景诚却是突然道了一句“夫人,饮酒伤身,不如还是饮一杯这果子露吧。” 说话间,他只从侍女手中的托盘处,寻了一壶果子露倒给了姜念娇。 姜念娇自然也不多心,有人倒果酒,她便也喝了,此时这果子露明显是放到冰里微微冷藏过的。 那绿色的果酒,衬着微甜微酸的口感,恍惚是将整个清爽的夏天都放在了唇齿间。 第七百二十七章 打翻了醋坛子 这果子露在冰藏过后,口感只更似是一种饮品,当下尝不出酒味,加之又是酸酸甜甜的。 姜念娇便也没忍住又多喝了两杯。 却不想这果子露虽然叫果子露,但其实这果露却也是果酒的一种,这种果子露浅尝一两杯倒是没什么,然而喝多了却是会醉的。 姜念娇喝了几杯之后,便感觉整个人头大如斗,人也晕乎乎的。 不过姜念娇心中还是有些概念的,她知道自己大概喝醉了,故而她想起身去找赵衍桢。 然而她不过刚刚撑身站起来,整个人却是突然轻飘飘的站不踏实,而她整个人更似是踩在棉花云上一般。 眼见着她便要一头栽倒了,还好一旁的罗景诚见状,只一个眼疾手快,却是将姜念娇抱进了自己怀里。 “娇娇,你没事吧?” 罗景诚假装关心的低声问道。 听到那人唤自己娇娇,姜念娇还以为是赵衍桢,故而当下她并没有反抗,反而她只对罗景诚道了一句“我好像喝醉了,衍桢,你扶我去休息吧。” 罗景诚看着怀里的女子像只乖猫一般,又听她让他扶她去休息,他便更是低声道了一句好。 随后他只克制着自己的呼吸,想将女子一把抱起来送去客房。 场中正已是酒酣正热,故而当下谁也没有见到他这动作。 罗景诚抱着姜念娇便准备离开了。 然而不想他不过刚抱着姜念娇到达这院子的门口,当下他却正与被叫去与自己大哥借一步说话的赵衍桢撞了个正着。 赵衍桢原本还在与那位大哥说话,然而当他看到自己的妻子被罗景诚抱在怀里后,他脸上的表情便立刻变了模样。 便是罗景山在看到罗景诚居然抱着赵衍桢的妻子后,也不禁先一步开口训斥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罗景诚见到二人后,神色却反而坦坦荡荡道“姜夫人喝醉了,她让我送她去休息。” 听到这话,赵衍桢也不禁沉了面色。 偏偏姜念娇还似是根本不知道谁在这里,她只娇声娇气道“衍桢,什么人在这里,好吵?” 听到这话,罗景诚正要回答,然而赵衍桢却是直接走近了过去。 随后他一把接过罗景诚怀里的姜念娇道“不劳二公子了,我自己的夫人还是由我自己照顾吧。” 话音落下,赵衍桢便将姜念娇抱了起来。 姜念娇并不知道是谁过来了,见了他人只也不满的拍打了两下对方的手臂道“你谁啊你,你赶紧放开我。” “我是你夫君。”赵衍桢冷冷道。 然而喝醉的姜念娇根本认不出自己的夫君,她只先入为主道“你是骗子,我夫君才不是你这样呢。” “哦,那你夫君是什么样?”赵衍桢开口问道。 姜念娇似乎真在认真思索,她低声道“我的夫君有两只眼睛,一张嘴。可你不是,你有四只眼睛,两张嘴!” 听到姜念娇的胡话,便是罗家兄弟也不禁有些忍俊不禁。 赵衍桢倒是一边抱着姜念娇,一边耐心的哄道“你喝醉了,所以看东西看花了眼。” 姜念娇却道“我不信。” 赵衍桢便低声答道“那你要怎样才信我。” 他接着姜念娇的胡话之时,只也以眼神问询罗景山客房在哪里,罗景山立刻让一名侍女引着赵衍桢前去客房。 而赵衍桢在引着姜念娇往客房去时,思考问题的姜念娇便也似乎终于想到了一个最优解。 她低声朝着赵衍桢勾了勾手指道“你凑近些,让我好好看看你,我就知道你是不是我夫君了。” 赵衍桢闻言,倒也果真配合着靠近了姜念娇,二人四目相对,不过咫尺距离。 姜念娇是真喝醉了,在这么近的距离之下,她只也一点都不觉得害羞,相反,她只大大方方的打量着赵衍桢。 赵衍桢见她这般望着自己,刚才的怒火倒是没了,他只轻声的似是怕惊醒她一般道“现在呢?看清楚我了吗?相信我是你的夫君了吗?” 话音不过刚刚落下,赵衍桢便没忍住在姜念娇的嘴唇边落下一个轻轻的啄吻。 只可惜还没来得及辗转厮磨,姜念娇便突然伸手,于此同时她只一把捏住了赵衍桢的两边脸颊,并且将之往两边拉伸。 “骗子,你明明不是我夫君,我夫君才不可能像你一样有八只眼睛,四张嘴呢,你根本就是个骗子妖怪。” 虽然赵衍桢并不是那种脸上多肉的脸颊,可他整个人被姜念娇捏住脸颊往旁边扯时的造型却还是显得十分滑稽。 加之他仍旧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故而姜念娇的动作看在其他侍女眼里便更显搞笑了。 若不是对方是公子的贵客,这些侍女们多半是要笑出了声。 不过由此也看得出来这位公子是真宠自己妻子,即使自己妻子醉的跟醉鬼没什么区别了,可公子还是愿意顺着她的话说。 赵衍桢甚至都没有阻止姜念娇的行动。 他只由着姜念娇捏着自己的脸颊往两边拉扯。 好在没过多久,二人很快便来到了客房。 赵衍桢只将姜念娇往客房的床上一放,随后自己也不多说什么,只随着姜念娇一起躺上了睡榻。 姜念娇显然是醉的不轻,当下她也不睡,只觉得赵衍桢的脸好玩,当下只上下其手,只将赵衍桢搓揉的脸蛋浑圆红肿。 而赵衍桢在将床帐放下时,姜念娇还以为赵衍桢是准备离开,她只一把将赵衍桢拦腰抱住。 “小妖怪别走!” 赵衍桢无奈的道了一句“我不走。” 随后他只又吩咐那进来的侍女道“给我们备一碗醒酒汤。” 侍女得了命令便离开了,而赵衍桢此时也方才搂着姜念娇准备一起入睡。 只可惜喝醉的姜念娇跟那多动儿童一般。 “床床太硬。”说话时,她居然一把趴到了赵衍桢的身上。 直到二人手脚相贴,正面相对,她方才喟叹一般道“这个才舒服。” 她先是趴着睡了一会儿,接着又玩心大起的撩拔起了赵衍桢。 赵衍桢哪里禁得住她这样撩拔,看着姜念娇这般,他的一双眸子只都暗沉了下来。 如果不是那侍女及时进来道了一句“醒酒汤好了。” 赵衍桢真无法保证,他们当下不会擦枪走火。毕竟他已经忍了好久了。 “好了,娇娇,我们喝醒酒汤好不好?”赵衍桢声音喑哑道。 然而姜念娇却是低声撒娇道“我不要喝汤,我要睡觉。” “喝完汤,我们就睡觉。”赵衍桢柔声安慰道。 听到这话,姜念娇这才撒娇的道了一声好。 随后赵衍桢便将姜念娇抱进了自己的怀中。 他起了身,只从帘子外伸出一只手。并且道了一句“把醒酒汤给我吧。” 那修长骨节分明的大手透着冷白的质感,丫鬟听着那性感的声音,一时也有些害羞了起来。 不过丫鬟现下显然还记得要给赵衍桢将药递了过去。 之后赵衍桢接过药碗,便一口一口的仔细喂给了姜念娇。 醉酒状态下的姜念娇在赵衍桢的哄喂下,居然也真的将那盏解酒汤喝完了。 而待喝完之后,赵衍桢便抱着姜念娇睡了起来。 姜念娇醒来时只觉得头疼的厉害,而且睁开眼便发现赵衍桢居然抱着自己,睡在自己旁边。 最重要的是他的脸颊上只布满着青青紫紫的印痕。 一时之间她竟也不知是哪个更吓人了。 而在姜念娇的注视下,赵衍桢只似是终于从睡梦中醒来,他睡眼惺忪的朝着姜念娇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娇娇,你醒了?” 姜念娇配合的点了点头,她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赵衍桢如白玉一般的脸庞,随后她低声问赵衍桢道“是谁将你弄伤成这样的?” 赵衍桢只以为姜念娇还没醒,他不禁低声问了姜念娇一句“娇娇,你是还没醒酒吗?” 姜念娇立刻摇了摇头“什么没醒?我又没有醉酒。” 不过她这话音刚落,之前的一些片段便突然涌入了她的脑海里。 随后她突然想起了自己之前说过的那些话和做过的那些事。 天哪,她到底都做了什么? 一想到自己醉酒后的窘态。姜念娇便恨不得去寻个地洞钻进去。 只可惜这里并没有地洞可以钻。 赵衍桢从姜念娇的表情,当下自然便也看出了姜念娇的心思,他含笑道了一句“娇娇终于记起来了吗?我这脸上的伤可全都是因为你而受的。” 一听到他撒娇,姜念娇立刻翻脸不认人。 “有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说完这话,姜念娇立刻便想偷偷起身。 这小子撒娇的话,自己铁定要吃亏。 然而在她准备起身的时候,赵衍桢却是突然手臂一伸,直接将姜念娇捞入了自己怀里。 如果说刚才的笑容还只是纯粹的撒娇,那此刻他脸上的笑容便带着几分恶劣的意味了。 “当然有!你不禁捏我的脸,还说不认得我,说我不是你的夫君,我是妖怪。” “反而不认识的男人抱着你,你却拿人家当你夫君。娇娇,你说你都认不出我,我该怎么惩罚你才好呢?”赵衍桢低笑着问道。 姜念娇当然知道自己闯了什么祸。 这人可是个醋王,醋王的醋坛子现在被自己打翻了。这不得赶紧补救? 第七百二十八章 留在罗家 姜念娇闻言当即将赵衍桢的眼睛蒙了起来。 赵衍桢低声问道“娇娇,你蒙着我的眼睛做什么?我都快要看不见你了。” 姜念娇闻言却是低声道了一句“你不是要补偿吗?我现在打算补偿你啊。” 听到这话,赵衍桢禁不住挑了挑眉头。 “那娇娇打算怎么个补偿法?” 他的话音不过刚落,唇上便如蜻蜓点水一般落下一点柔软。 不过那柔软只似是梦一般,很快便抽离了,于此同时那蒙着自己眼睛的双手也终于放开了,他能很清楚的看到眼前的姜念娇。 看着姜念娇自以为聪明的勾起他的下巴,道了一句“好了,我补偿你了,还满意我的补偿吗?” 赵衍桢没有说话,他只是一把拉住姜念娇,姜念娇被拉住手后只在心中暗想,完了!这狗男人不会再来一次恶狗扑食吧。 然而在姜念娇的注视下,赵衍桢却并没有这么做,他轻笑着摩挲了一把姜念娇的唇角,随后又轻轻捏了捏姜念娇的脸颊,被捏住脸颊的姜念娇立刻假装呼痛。 赵衍桢轻笑着道“这就疼了,下次你若是再这样,我可就不止是这样了哦!” 听到了赵衍桢的话,姜念娇反手咬了一口赵衍桢的胳膊。 二人闹了一阵,随后赵衍桢方才跟姜念娇提起自己最为紧要的一件事情。 “娇娇,我打算这段日子还是暂时住到罗家来。”赵衍桢轻声道了一句。 姜念娇见他一脸严肃,只配合的点了点头,不过她还是好奇的问了一句“你为什么会想在罗家暂住?” 听到了姜念娇的话,赵衍桢主动解释道“我有些好奇这罗家到底是如何发家的。毕竟一个中等世家要发展成如今这般规模,可不是他们如今摆在明面上的生意能支撑起来的。” 听到这话,姜念娇自然配合的点了点头。 而赵衍桢在交了底不久之后,门外便传来一个丫鬟的声音“赵公子,您醒了吗?” 赵衍桢只淡淡应了一声“什么事?” 那丫鬟听了此言只轻声禀告道“主子说在书房等着公子,还让奴婢务必将夫人与公子一起带过去。” 听到这话,赵衍桢只应了一声好。 随后那丫鬟又出言问了一句“公子与夫人可需要人伺候更衣。” 二人因为是在客房小憩,所以衣服根本没有换下。 故而赵衍桢闻言只一口回绝道“不必了,我们一会便出来,你们稍等片刻便是。” 丫鬟应了一声是,随后二人只微微整了整衣冠,赵衍桢便出来开门了。 不想门外竟是侯着十来名丫鬟的,她们手中捧着各种器具,他们一见赵衍桢的目光看向自己,便将手底的器具放置于赵衍桢与姜念娇的衣袖之下,随着炉内香熏熏过了衣物,又另有人端着一杯色泽金黄,气味香甜的桂花佛柑调制的香茗茶过来。 好在二人都是知道这些流程的,姜念娇接过那香茗只略漱了漱口,便有侍女将一个造型如古玩文物一般的痰盂递到了姜念娇身前。 姜念娇吐过那香茗水,随后又接了帕子擦了擦嘴唇与手。 走完这一系列流程,那群丫鬟们这才将二人领着出了院门,然而出了这客房的小院,却又另有小轿在等着,看样子这是去个书房都要乘轿而去的水平。 像上一次有如此夸张待遇的时候,似乎还是在皇宫之内,一时姜念娇对于这罗家的豪阔便有了更具体的观感。 而待二人座着手抬轿子到了书房时,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二人从长廊处一直走到大书房时,罗景山正在与几名学究探讨着什么问题,他的书房大的离谱,藏书多,学究也多,几乎可以与大型图书馆媲美了,这书房里也由此多了很多学究,他们或坐或站,或几个人高谈阔论。 赵衍桢见他们这般自然没有吭声,他与姜念娇只坐在一旁等候。 好在等候不过片刻,那罗景山便匆匆过来了。 他笑着道了一句“赵公子,你来了,我正说要带你去你现在住的地方看看呢。” 说话间,他便打算将赵衍桢往门外带去。 赵衍桢自然跟随着前去。 好在这书房离他要去的地方倒要不远,穿过长廊,看过各种林叶茂阔之后,几人便在一座院门口停下了脚步。 罗景山笑着道“赵先生便住在这里吧,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赵衍桢自然不会多言,他只道了一句“劳烦罗公子了,此处甚好。” 随后三人便同时走了进去,那内室自然又是一番豪阔。 姜念娇边走边看,只装作随口发问道“罗府大院可真大,建成这样一座大院子想来要花不少钱吧?” 听到姜念娇的问询,罗景山倒是半点不遮掩“都是祖上的功业,这样一栋大宅却是花了不少钱,五千万两白银那却是有的。” 姜念娇便忍不住感叹道“还是罗家有钱,这般花钱祖业定然十分阔绰吧。” 听到姜念娇的话,罗景山却是有些含糊了起来。 他低声道了一句“还好,祖上是做烟花业起家的。也是累积了祖业许多代才有机会建成这样一座大宅。” 听到罗景山的话,姜念娇只笑着道了一句“原来如此,这罗家在此地可真是风水宝地,人杰地灵。” 罗景山闻言只随后又道了一句“是夫人夸的好。” 随后三人便也不再多言。 而待罗景山离开后,此时杜泽迟只也随之过来了。 “表姐,你怎么跟晋王殿下住在这里了?”杜泽迟不悦的问道。 姜念娇却是低声道“这罗家如此阔绰,你住的,难道我们便住不得。” 听了这话,杜泽迟只轻哼了一声道“我可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奇怪,表姐不是要回去吗?” 姜念娇闻言只轻声道了一句“本来是打算回去的,不过罗公子极力相邀,所以我们便留下来了。” 显然姜念娇也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太过纠结,所以她随后只又道了一句“对了,你跟灵薇怎么样了?” 杜泽迟闻言只难堪的道了一句“他跟灵薇多半是要成了吧,我此时横插一脚算哪门子的事,况且表姐我还住在人家里,转手却去撬人家的人,这岂不是太没品了吗?” 听到他的话,姜念娇只低声道“这有什么,喜欢就去追,况且你怎么知道如果在你喜欢灵薇的前提下,灵薇便一定还会接受他呢?” 杜泽迟闻言只看了姜念娇一眼,随后他低声道“我之前那样对灵薇。灵薇凭什么还要喜欢我啊,况且我也不好意思同灵薇表白。” 听了杜泽迟的话,姜念娇只低声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了,不过就这样与灵薇擦身而过,你不会觉得遗憾吗?” 听了姜念娇的话,杜泽迟没有再吭声,他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 另一边赵衍桢在罗家入住之后,便让重新恢复暗卫状态的侍卫暗中调查罗家的财务状况。 而他自己则在日常陪着罗景山,或为他指点着各路知识,或点拔着他一些俗务。 如此来来往往之间,赵衍桢倒是很快便取得了罗景山的信任。 而他在这里待着之后,对于罗家的事务便也知道的很清楚了,罗家的确是多子多福。 如今的家主纳了十几房小妾,小妾们又生了一堆子女。故而罗景山底下的弟妹是很多的,反而是正房太太只生了三个子女,其中两男一女。 罗景山作为嫡长子,自然是罗家当之无愧的下一任当家人。 只是罗家正房太太死的早。 罗家现任家主又十分宠爱二房,二房生了五子二女,也是那位家主与之生的最多的一位。 而二房大儿子便正是那日差点出手轻薄了姜念娇的罗景诚。 加之这种家庭,最是不注重嫡长制度。 罗景山的母亲也不算什么大户。 故而罗景山的处境其实也十分艰难, 若非是罗景山本身便十分优秀,且还有机会高登科,他这位置怕是也迟早保不住。 也是因此,罗景山算是罗家这一代子弟里最为出色的一个存在。 在这样的压力之下,他自然不敢有一步行差踏错。 相反那罗景诚正因为二房受宠,看起来风光无限,待遇也与一般妾室子女不同,然而其本身却是分明在当成一个纨绔子在养。 可二房却是不甘心,只卯足了劲,想让罗景诚取代罗景山,成为罗家的家主。 罗家大院西厢处,一名保养得宜,容貌姣好的中年妇人正坐在一处大炕上,底下的两三个姑娘正为她捏脚捶腿,另有一名婆子则在同那妇人低声汇报着罗景山这边的动静。 “夫人,那大公子这段时日请了一位年轻公子过来,之后他只还将之奉为上宾,住的是离他屋里最近的于永斋。” 听到这话,那妇人只不免低声道了一句“哦?你们可探听到了这二人是什么来历?” 听到那妇人的问询,那婆子只低声道“老奴暂时没有打听到对方的身份,不过我听说上一次那桩猪儿虫巷的惨案能被破似乎便与他们有关。” 听到这话,那妇人随后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第七百二十九章 挑拔父子关系 然而她开口道的却是“他将这二人奉为上宾是想做什么?” 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妇人只突然一把挥开了给她捏脸的丫鬟,随后她只主动从塌上起了身冷笑道“他这不是找死吗?” 说完这话那妇人便要往门外而去。 不想此时她却正与一名容貌俊美邪魅的青年撞了个正着。 那青年原本是在逗弄自己母亲院里的小丫鬟的,一听到脚步声,他便也连忙收了手。 然而这一幕却还是被那妇人看了个正着,那妇人自然不会认为自己的儿子有什么错误,她只会以为是这些奴婢想攀借着男人上位。 故而在看到那情形时,她眼神一冷,只对着院里的婆子吩咐道“这丫头直接拖下去杖毙吧。” 一听这话,那丫鬟当即害怕的朝着罗景诚道了一句“二少爷救我。” 然而罗景诚却是看都不看她一眼,反而只对着自己的母亲说“娘,这女人先勾引的我。” “二少爷,你怎么能如此血口喷人,明明是你,是你许诺我说要纳我为妾。”丫鬟低声道了一句。 听了这话,罗景诚却是面无表情道“我说过这话吗?我几时说的?除了你还有别的人证吗?你莫要血口喷人才是。” 听到罗景诚这话,当下丫鬟瞬间便崩溃了。 于此同时,那夫人只厉声斥责道“还不将她拖下去,留在这里是想做什么?” 得了妇人的指责,那丫鬟很快便被一群人拖了下去。 妇人随后这才看向自己的儿子道“景诚,你日后少跟这些心思不良的低贱女子在一起,你可是娘的希望,怎么能与这种女子混在一起,你应该多去哄着那崔灵薇才是,若是能娶了她当媳妇,你爹必定会更看重你。” 一听妇人的话,罗景诚立刻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娘,那崔灵薇长得跟块黑炭似的,况且不过就是个京城七品官的妹妹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听了这话,那妇人却是立刻拍了罗景诚的手臂一下,随后妇人低声训斥道“她跟块黑炭一般又怎样,可她有个好哥哥,你别看崔子安如今只是个七品官,可人家得太子赏识,挑的了大梁,一朝天子一朝臣,待老邕帝过后,这崔子安来日必是下一波权臣。咱们如今若是能与他结亲,来日岂不是荣华富贵更进一步。” 然而听到妇人的话,那罗景诚却仍是满不在意道“那我也不能接受,这人长得也实在太丑了。” “丑怕什么?你以为那罗景山是图她长得丑,他还不是瞧中她哥来日的潜力。我跟你说你必须给我将崔灵薇追到手。不然等你那大哥掌了家门,你以为你还有如今这般的好日子过吗?” 听了妇人的话,罗景诚只无精打采的道了一句“我知道了娘。” 那妇人见他这般无精打采,便又道了一句“而且正妻娶进门也不妨碍你三妻四妾啊,等你将那崔灵薇娶进门后,你再找几个自己喜欢的姑娘过门,这样你总该满意了吧?” 一听妇人这话,罗景诚的眼前方才一亮。 “好了,你若没什么事,便去邀崔灵薇去游湖,或者别的什么吧。我儿这么帅,我就不信她不心动。” 听了妇人的话,罗景诚自然也是嘿嘿一笑,随后他只又道了一句“对了,娘,您这是要去哪里啊?” 妇人只低声道了一句“去找你爹。” “您去找爹做什么?”罗景诚依旧不解的问道。 妇人却是不耐烦的道了一句“大人的事情你少管,你赶紧听我的话,去找崔灵薇才是正经的。” 听了妇人的话,罗景诚只能应了一声好,随后便往崔灵薇那边而去。 另一边,那妇人端着一碗鲜美无比的鱼汤,便往自家老爷所在的正房而去了。 那罗家老爷见妇人过来后,便只道了一句“夫人有什么事吗?” 听到那罗家老爷问话,妇人只笑着道“我亲手熬了鱼汤,便想着给老爷送些过来。” 听了妇人的话,那罗家老爷只淡淡点了点头。 随后他低声道了一句“鱼汤让我尝尝吧。” 妇人连忙便将食盒盖子给打开了,于此同时她在舀汤之时,只也一边淡声道“我今日本是想再熬些鱼汤给大少爷送过去的,毕竟他每日学习那么辛苦,还要出门结识朋友便更为疲累了,不想大少爷却是不肯接受我的鱼汤。” 听到妇人提及罗景山,那罗老爷只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他既然不喜欢鱼汤,你便别送,当下你只要管好你跟你的儿子就好了。” 听到罗老爷的话,妇人只能低声应了一声是,不过她心中显然是不甘心就这样算了的,故而随后她只装作乖巧的问了一句“老爷,这鱼汤好喝吗?” 罗老爷闻言点了点头。 妇人便又笑着道“不知老爷知不知道大公子最近好像又安排了两个人进罗府了,只都安排在离他最近的于永斋。” 听到妇人的话,那罗老爷只冷声道“不是让你不要管他的事情吗?” 妇人被训斥后也不怵,她只低声道“我也不想管,可这两人与当初猪儿虫巷的惨案有关。那凶手几人您是也知道的,我是觉得让他们进来,怕是会牵扯起一丝旧事,我心中实在有些担忧。” 一听妇人这话,原本对罗景山是一派完全不在意模样的罗老爷只立刻气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这孽子!” 随后他只冷冷对管家吩咐道“赶紧将大公子叫来!便说我有事找他!” 管家听了罗老爷的话,只连忙道了一句好。 随后半刻后罗景山便被人叫进了罗老爷的屋里。 罗景山只看了一眼盛怒的父亲,又看了一眼站在一旁,嘴角隐隐挂着得意笑容的二夫人,心中多少也便明白了,今日怕不是这位二夫人又在给自己使绊子。 故而很快他便低声道了一句“父亲找我有什么事?” 罗老爷立刻高声道“我听说你最近招了两个人进了于永斋?” 罗景山闻言只低声道“确有此事,赵先生博才多学,孩儿在他那里学到了很多。而且他们与灵薇表妹又是朋友,故而孩儿便将他们二人安排到了于永斋。” 罗老爷听到这二人也不是毫无用处,刚才的无名怒火倒也微微熄灭了一些。 不过他显然还是不能接受这两人,他只低声道了一句“那你与他们商量,让他们搬出罗家,我们另外安排个其他地方让他们住吧。” 听到罗老爷这话,罗景山显然十分不能理解,他只朝着罗老爷高声问道“为什么?爹,您为什么要将他们赶走。” 然而罗老爷闻言却是毫不客气的道了一句“没有什么为什么?总而言之这二人是绝对不能留在此处了。” 听了罗老爷的话,罗景山便也不再与罗老爷继续说话了,他只转身看向那二夫人道“二娘,我能问您一句话吗?” 妇人闻言只看向罗老爷,见罗老爷没有什么明确的表示,随后她方才低声道了一句“你要问什么?” 罗景山随后方才低声道了一句“不知二娘要跟我爹说了什么?” 那妇人闻言只故作无知道“什么说什么?” 罗景山只低声道“若不是二娘说了什么,爹如何会这样生气。” 听到这话,不待妇人开口,罗老爷便立刻朝着桌子狠狠一拍道“你胡说八道什么!那可是你二娘啊!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罗景山闻言却是并不吭声。 妇人则是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大少爷难道以为是我说了什么吗?我不过就是来给老爷送鱼汤的。” 听了妇人的话,罗老爷便更为气恼了。 “你若是不肯送他们走!那我便派人去送!这是我的主意,你跟你二娘置什么气!” “我就想知道为何他们二人不能留?”罗景诚当下也毫不客气的道了一句。 “这是大人的事,你最好少打听!我这样做自然有我的道理!” 言罢,那罗老爷只又招呼了管家一声“胡管事,你去给我将人请走!” 得了罗老爷的话,胡管事自然便也准备离开了。 然而那胡管事只走了几步,罗景山却是立刻拉住了那胡管家,随后他脸色难看的道了一句“我去就是了。” 说完这话,胡管家立刻看了罗老爷一眼。 罗老爷本来的目的也只是想让自己的儿子妥协,如今见他已经妥协了。那罗老爷当下自然也只示意胡管事退了下去。 罗景山随后便气冲冲的离开了。 那妇人随后便低声道“老爷,大少爷不会恨我吧?” 罗老爷却是冷冷看着妇人道“我说过让你不要管他。” 妇人只低声垂泪“老爷,我也没管他啊,实在是今日这事我觉得不防不行啊。” 听妇人说了这话,那男人似乎对于她的话,也很是认同,随后他只低声安慰了一句“好了,你别哭了,这里只要还是我当家做主,我自然不会亏待了你去!只要我在一日,他便不敢拿你怎样。” 妇人听了这话,方才破涕为笑道“我就知道老爷心里是有我的。” “只是少爷亏待了我倒没什么,我只是怕他对诚儿下手。” 第七百三十章 冷静一下 于永斋里,崔灵薇正与姜念娇说着话。不想门口却是突然传来男子吵吵嚷嚷的声音。 姜念娇不知外面到底在闹什么,便让自己的丫鬟翠翘过去看看。 翠翘才只是刚到门外,便见到门口的守卫正在阻拦一名身穿墨蓝色锦缎袍子的青年。 “二公子,这是大公子的吩咐,他说了,这于永斋里您是不能进去的,除非您跟于永斋里的住客有约。” 听到对方的话,罗景诚只嗤笑了一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在自家宅子逛自己园子,我还得一个外人同意我才能进这园子?这天底下我可没听说过这么滑稽的逻辑。” 说完这话,他只又朝着身后跟过来的一群小厮问道“你们听说过这么可笑的逻辑吗?” 那群小厮本就是罗景诚的跟屁虫,听到罗景诚的话,他们只立刻便配合的跟着嘲讽的笑了起来。 罗景诚自然不是让他们光来这哈哈大笑的。 他说完这话,便大摇大摆的往门口走去。 他就不信他们敢拦自己。 然而他没想到的还多着呢。 那几名侍卫一见他过来,立刻便以自己的身躯拦住了他的去路。 并且其中一人只还面带严肃道“二少爷,这是大少爷的命令。” 罗景诚横惯了,没想到自己今日居然真会遇上这么一出,他当下顿时只气的没差点炸开。 “你们给我滚开!”罗景诚高声吼道。 然而这些人站的身子笔直,根本没有一丝让开的打算。 罗景诚一见这群人执行着自己大哥的命令,根本不把自己看在眼里,当下也生气了。 “你们给我让开!”说完这话他便试图扒拉开这些人,然而这些男子都是练家子,练的基本功便是马步,故而他们的下盘很稳,罗景诚又哪里会是他们的对手。 罗景诚扒拉不开他们,自觉丢了面子,他随后怒极反笑道“行啊,你们能耐啊。不让是吧!我让你们不让!” 说话间,罗景诚便一把抽了这些人的佩刀,眼见着他便要朝着这群人捅去。 而那群人正不知是不是该反抗之时,不想一名身穿翠色衣衫的女子却是突然用几枚小石子唰唰几下便将正欲挥剑砍人的罗景诚给定住了。 随后她出言问道“这人在闹什么?” 听到女子问话,又看着那挥剑砍人的罗景诚正被人定在原地。 众人一时只都不知该如何回答。 最后还是其中一人如梦初醒道了一句“这位是罗家的二公子,他说有事想要求见夫人。” 这人之所以特意提起对方是二公子,自然是怕这位女侠等下直接将对方天灵盖给削了。 毕竟见识过那样的功夫后,谁还会相信这二人只是普通人,他们的丫鬟只是普通的丫鬟呢? 然而翠翘听了这话,反应却是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平静。她只无语道“既然有事想要求见,你们便找个人进来告诉我们一声就好了啊。” 听到翠翘这话,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好像也是哈。 不过此刻事情已经变成这样了,众人自然便也不再多言了。 而翠翘则只对那僵着脸,整个人维持成一尊雕像的罗家二公子道了一句“二公子,我去问问我家小姐的意思,您先在这等着哈。” 说完翠翘转身便离开了。 那罗景诚内心苦的没边。 这叫什么事啊,逛自家园子还被人拦住了,被人拦住就算了,想泄个火,还被人直接点着了。 他是声也不能言,动也不能动。 而翠翘在让罗景诚等着后,便立刻回院子里告诉姜念娇道“小姐,罗家二少爷说有事要见您。” “见我干嘛?”姜念娇只觉得奇怪的问道。 她并不记得自己喝果子露醉后被罗景诚抱的事。故而对于那名只见过自己一面的陌生青年,姜念娇感觉到的并不是害怕与回避,而只是单纯的觉得这青年有些莫名其妙。 翠翘被姜念娇这么一问,一时也傻住了,刚才情况危急,她只顾着救人,下意识便给暴走的罗景诚只连哑穴到周身大穴全都给点着了。 故而他刚才根本没法说话。 翠翘意识到自己办了糊涂事,立刻便道了一句“小姐,我给忘了,要不我再去问问?” 姜念娇又怎么好让对方一直等着,故而她只道了一句“算了,你让罗二少爷进来说话吧。” 听到姜念娇的话,翠翘立刻便出门去了。 到了门口后,翠翘方才对着门口仍是一动都不能动的罗家二少爷道了一句“二少爷,我家小姐让你进去,不过你可不能再跟刚才那样砍人,您要是能答应,便朝我眨眨眼。要是不同意,那我可也不能给你解穴。” 一听翠翘这话,罗家二少爷已经感觉到自己怒火中烧了。 这丫头说这话,说的好像自己有选择似的。 可若是自己不同意,还不是只有在这吃亏的份。难道自己真要在这门口继续晒太阳啊。 故而他只能好汉不吃眼前亏,随后立刻疯狂的眨动自己的眼睛。 一见罗家二少爷乖乖眨了眼睛后,翠翘自然先将罗家二少爷手里的佩剑抽走,随后她将佩剑物归原主,做好这些,她便也将罗家二少爷的哑穴以及周身大穴都给解了,随后她便带着对方往自家小姐的院子里引。 这罗家二少爷此时虽然仍旧有些余怒未消,然而一想到自己马上便要见到自己心仪的美人了,故而他当下只立刻收了刚才那副瘪三模样。 他理了理自己的发型。 跟进去之前,他似乎是怕唐突了佳人,故而他随后只又对身后的小厮们道了一句“你们便别跟着进来了。” 得了自家少爷的吩咐,那群人自然立刻笔直的站在院子门口。 罗家二少爷进来时,不止是崔灵薇,便是姜念娇的眼睛也落在自己的身上。 罗家二少一见美人在关注自己,顿时便有心想表现一番,他自觉自己这副模样定然十分迷人。 故而他只立刻昂首挺胸而来,那动作活脱脱似一只骄傲的大公鸡。 只可惜耍帅不过三秒,他抬头挺胸之下,一个没注意,他竟是直接踢到了一个小石墩子,随后他整个人便从小石墩子处摔了个倒栽葱。 人在摔倒时,实在谈不上多美观,尤其他刚才还一副帅气无比的姿态,这会儿便如此狼狈了。 当下他的这一举动便越发的引人发笑了。 崔灵薇只被逗得噗嗤笑出了声,姜念娇则是掩唇,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 罗家二少有些懊恼的看着那石墩子。 若是平常没有美人在场,他定然是要对着这石墩子连踢几脚,再命人将这石墩子直接砸碎扔掉。 然而在美人面前,他不敢表现出自己那气急败坏,性格恶劣的一面,毕竟他也是个跟丫鬟们鬼混了这么久的男人,当下他自然清楚女人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故而尽管心中好气,可在面对着姜念娇时,他只跟着他们一起傻笑。 姜念娇笑够了,这才让翠翘去将对方扶了起来。 罗二少随后立刻便油嘴滑舌道“多谢美人姐姐使人来扶我,姐姐果然人美心善。” 然而姜念娇听到罗二少这番油嘴滑舌的话,表情反而严肃了起来,姜念娇身边并不缺那种嘴甜舌滑之人。更不缺追求者,故而对于这些套路她清楚的很。 故而当下她只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二少爷是有什么事情来找我吗?” 罗二少自然也不想给对方继续留下笑柄,见对方一秒切换正常状态,罗二少便也只是道“如今正是游湖的好时节,我想问的是夫人与灵薇姑娘有没有兴趣同我一起去游湖。” 听到这话,崔灵薇只好奇的问了一句“游湖?游什么湖?” 罗二少立刻便给崔灵薇介绍道“自然是你之前说的燕勒湖。” 一听是去燕勒湖,原本还无精打采的崔灵薇,脸上立刻便显出了光亮。 “你说的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 “那好,我们去!” 说完这话,崔灵薇随后又激动的看向姜念娇道“娇姐姐,你跟咱们一起过去吧,燕勒湖可漂亮了,你过去看过的话,一定不会后悔的。” 姜念娇此时自然也没有多想,她以为罗家二少邀请的主体是崔灵薇,毕竟这燕勒湖明显是中了崔灵薇的下怀。 倒没想到崔灵薇来了耒阳,反而倒变得更受欢迎了,姜念娇也不禁又替这小姑娘高兴,也替这小姑娘着急,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两兄弟争这姑娘就是单纯的图她的家世。 虽然说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其实也从来都是利益与利益的关系,可有时候单纯图这种物质功利上的利益的人,下线却也往往比正常人的底线要低很多。 她是怕这小姑娘遇人不淑。 想到这一层面,又想着人小姑娘,孤男寡女的跟他走在一起也确实不好,故而她很痛快的同意了罗家二少的邀请。 “好吧,既然是二少爷邀请,那我们便跟着过去看看吧。” 听到姜念娇愿意过去,崔灵薇自然欢欣喜悦了起来。 “娇姐姐,你太好了。”说这话时,崔灵薇只一手抱着姜念娇的胳膊撒起了娇。 姜念娇便只是笑着拍了拍崔灵薇的胳膊。 第七百三十一章 同去燕勒湖 崔灵薇撒了一会子的娇,随后便又想起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对了,二少爷,咱们去燕勒湖的事,你大哥他同意吗?咱们这边有多少个人过去啊?” 那二少爷只立刻道了一句“我大哥自然是不同意的,所以我们只能三个人偷偷过去了。” 听到这话,崔灵薇明显便有些犹豫了起来。 “就咱们三?这不太安全吧?” 罗二少却是立刻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保证道“你就放心好了,有我在,保证你们没问题。” 听了这话,姜念娇只觉得有些奇怪,他们这话意里,似乎这燕勒湖虽然美,却存在一定的风险,姜念娇想了想,随后道了一句“这燕勒湖很危险吗?” 听到姜念娇这话,那崔灵薇只低声解释道“也不是有多危险,就是我听说那里似乎住着一群十分彪悍的原住民。那群人不欢迎外族人闯入,即使没有恶意也不行,他们会将闯入者生吃以便起到告诫的作用。” 听到这话,姜念娇也不仅为这两人感觉到了勇猛。 这二人当下似乎也的确只能用勇猛来解释了。 毕竟谁没事会想往那种有风险的地方跑啊。 故而姜念娇只禁不住低声道了一句“这听起来似乎很危险,咱们三个人去实在太危险了,要不咱们还是多带点人过去,顺便再同其他人报备一下吧,万一我们出事,其他人也能知道我们的具体方位,而不是真到了出事的时候,他们到处没有目的的去寻找我们。” 面对姜念娇的提议,罗景诚显得有些犹豫。 毕竟他若是如实说了,那他还怎么跟她们三人去游湖啊,毕竟他可不想其他人掺和进来,尤其是自己大哥。 若让他知道自己准备带着崔灵薇与姜念娇去燕勒湖,他那大哥定然会是一百个反对。 而且就算能成行,那也定然是一堆人同时成行。 他才不想与自己大哥同行呢。 不过很显然崔灵薇此刻是不站在他这边的了,在听了姜念娇的话后,她十分赞同道“对啊,你应该把这事至少告诉一个可靠的人吧,万一出事,我们至少还有人来救我们。” 他知道自己定然是拗不过她们的,只得假装道“行,行,行,我去告诉大哥一声,这样总行了吧?” 对于罗景诚的话,他们二人此时方才出言赞同。 罗景诚自然不可能乖乖的去告诉自己大哥这些事情,不过他仍是假模假样的对自己的小厮吩咐道“我们准备去燕勒湖,你们赶紧过去告诉我大哥一声。” 说这话时,他只同小厮们使了个眼色。 这群小厮平日里也便与他到处鬼混,配合密切,此时一见自己主子各种朝自己使眼色,这群小厮们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主子的心意呢?故而他们只立刻配合道“主子,我们知道了,我们马上去告诉大少爷。” 话音落下,那小厮便匆匆离开了。 随后等候片刻,那小厮便装作一副形色匆匆的模样回来了,他低声道了一句“我已经告诉大少爷了,大少爷让我们注意安全,不过因为他事务繁忙,所以他就不陪咱一起过去了。” 一听这话那二少爷嘴角都要翘起来了。可他嘴上却还只道“大哥不能去,那还真是可惜。” 随后二少爷只又对着姜念娇道“姜夫人,您看咱们现在可以出发了吗?” 姜念娇不疑有他,自然点了点头。随后一行人便准备出发了,只是不想他们不过刚出了于永斋,便遇上了同样过来找自己表姐的杜泽迟。 杜泽迟一见到自己表姐跟崔灵薇随着二少爷一同出门,便也忍不住问了一句“表姐,你们这是要往哪里去啊?” 姜念娇闻言只低声道了一句“去燕勒湖。” 杜泽迟显然有些犹疑,他是知道这罗家老二是个什么德性的,故而他只不太确定的问道“就你们几个?” 姜念娇点了点头“是啊,罗家大哥有事来不了。” 随后姜念娇又问了一句“对了,阿泽,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一听自己表姐问起这个,杜泽迟看了一眼崔灵薇,随后闷闷道了一句“没什么。” 姜念娇怎么可能看不出杜泽迟的少男心事呢。 故而她只笑着道了一句“既然没什么事,那阿泽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燕勒湖走一走呢?” 杜泽迟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崔灵薇,然而崔灵薇的目光却是并没有看向杜泽迟。 一见崔灵薇这副反应,杜泽迟似乎也觉得一阵失落。 但想想那罗二公子多半没安好心,故而杜泽迟随后还是道了一句“如此也好。反正我也没什么事要做,便随你们一起去走走吧。” 说完罗二公子便与姜念娇,还有崔灵薇同行了。 崔灵薇虽然并没有与杜泽迟赌气的意思。然而二人的关系还是十分尴尬。 故而当下二人只都是一派谁也不理谁的姿态。 反观那罗二公子,虽然自己娘与自己千叮咛万嘱咐过,要拿下崔灵薇。 然而他实在嫌弃崔灵薇生的不好看,更何况旁边还有个姜念娇陪衬,他便更不可能老老实实听他母亲的话陪着崔灵薇,攻略崔灵薇了。 他几乎一直在与姜念娇套近乎,甚至四人同乘马车的时候,他也只往姜念娇的方向座了去,如此一来,崔灵薇与杜泽迟倒是被迫座到了一处。 崔灵薇别过脸去,似是不好意思,只不与杜泽迟说话。 杜泽迟比崔灵薇做的更绝。 当下他直接站起身来“罗二公子你座灵薇这边吧,我跟我表姐座一块比较好。” 听到杜泽迟这话,便是原本还有些不好意思的崔灵薇,也不禁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杜泽迟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这话说的有些唐突了,随后又补充道“我姐夫容易吃醋,可不喜欢表姐与外男坐在一块。” 听到杜泽迟这话,一般人或许也就避嫌了。 然而那罗二公子却是大言不惭道“这有什么关系,我们只是坐在一个方位,又不是做别的什么,他生什么气啊,况且咱们你不说我不说他也没处生气啊。” 姜念娇有意想给他们二人创造条件,便也开口道了一句“就是啊,泽迟,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啊,灵薇旁边是有洪水猛兽会吃了你去吗?” 听了自己表姐这话,杜泽迟脸色顿时涨得通红“没有。” 姜念娇随后道了一句“既然没有,那你还不赶紧乖乖座好。” 听了姜念娇这严厉的话,杜泽迟只能挫败的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于此同时,杜泽迟与崔灵薇那边正是相敬如冰。姜念娇与罗二公子这边那罗二公子却是殷勤相待。 “姜夫人,您渴了吗?要喝水吗?我这里还备了糕点,要不要尝些糕点。” 听着罗二公子的絮絮叨叨,姜念娇一律是回以不需要,若是对方还要啰嗦,姜念娇便干脆对罗二公子道了一句“二公子能让我休息一会吗?” 罗二公子愣愣的应了一声好。 随后他又想说自己的肩膀可以借给姜念娇靠。 然而人姜念娇根本不需要靠他的肩膀,直接整个人座的笔直的闭目养神。 他想跟姜念娇说话,又怕自己的举动会唐突了佳人。 故而他也只能看着姜念娇的容颜解馋了。 而在出了城后,这路途便难行的多了,路上多颠簸,有时候颠簸的幅度过大,甚至一个人还会不小心颠簸到另一个人怀里。 比如崔灵薇,她当下一个没座稳,竟是直接颠进了杜泽迟的怀里。 杜泽迟感觉到崔灵薇往自己怀里撞时,只也下意识一把抱住了崔灵薇。 等到二人反应过来彼此是在做什么时,二人脸色都是通红,崔灵薇害羞着一张脸道“我不是故意的,刚才路太颠簸了。” 杜泽迟只也害羞的道了一句“我也不是故意抱你的,我是怕你摔倒。” 二人互相说了这些话,随后崔灵薇便与杜泽迟立刻互相分开了。 不过二人有了刚才的接触,一时情形倒没有刚才僵硬了,虽然他们不说话,但也能感觉到粉红泡泡在他们之间蔓延。 反观另一边,姜念娇此时正牢牢的坐在座位上,身子不倾也不斜。 当下那罗二公子便是想让姜念娇倒入自己怀里,也只是痴人说梦。 而且自己一个大男人自然也不好将自己的身子往女人怀里倒去吧。 不过一想到这个,罗二公子便觉得,这样来制造一点亲密接触的噱头。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想到此处,他便往姜念娇的怀里跌去。 然而他不过头刚往旁边歪去,一只手便托住了他的头。 他以为是姜念娇,只还不好意思的笑着道了一句“不好意思,我差点倒入你怀中了。” 然而当他看清楚对面的是谁后,他立刻脸色雪白。 “怎……怎么是你?”他惊讶的出言问道。 翠翘翻了个白眼道“怎么不能是我?你指望是谁?你要是坐不稳,我可以帮你坐稳。” 一听翠翘这话,杜泽迟立刻便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坐稳。” 翠翘想了想,似乎还觉得对方不可靠,只往中间一座道“好了,现在你不用担心摔倒了。” 第七百三十二章 全成了别人的助攻 翠翘这一坐,几乎将罗二公子唯一可以与姜念娇接触的一点可能都隔绝了。 而且因为翠翘刚刚才点过罗二公子,故而虽然翠翘生的也十分清秀,但他对于翠翘却是半点轻视之心也不敢有,他只是老老实实的坐在翠翘身边,仿佛平常最常见的正人君子一般。 然而翠翘只要稍微动一下,这罗二公子必定如同被踩了尾巴一般焦灼跳动。 故而当下两边只似是冰火两重天。 好在再难捱的旅途也有尽头。 罗二公子在痛苦的煎熬里,终于等到了到达目的地。 而随着车夫一句“少爷,燕勒湖到了。” 罗二公子几乎是第一个逃离马车的人。 而随着她下了马车之后,其他人自然便也陆陆续续下了马车。 之后第二个下来的是翠翘,在翠翘下来之后,便是姜念娇准备下马车了,罗二公子刻意没有让车夫带马凳,为的就是这一刻。 他当下擦了擦手掌,随后想殷勤的走过去道自己可以抱姜念娇下来时,不想翠翘已经先她一步将姜念娇抱了下来了。 一看这情形,罗二公子差点鼻子都给气歪了。 这女人多什么手。让他抱一下美人又会怎么样? 只可惜翠翘比他凶多了,他便是想搭手也没有可以接近的机会。 另一边,杜泽迟在发现没有马凳之后,便先一步跳下了马车。最后便只剩了一个崔灵薇没下马车了。 崔灵薇看了看没有马凳的马车显然还有些害怕,她正准备坐在车板子上,随后一步步滑下来。 不想姜念娇却是嚷嚷了一嗓子“阿迟,你还不赶紧抱灵薇姑娘下来。” 听到姜念娇这话,又接收到姜念娇暗示的眼神,杜泽迟虽然害羞,但想起姜念娇之前说过的话,他当下便也不犹豫了。 他只迅速靠近马车,随后对一旁的崔灵薇道了一句“灵薇,我背你下来吧。” 崔灵薇刚要拒绝,然而杜泽迟整个人都已经做好了背人的架势。 崔灵薇自然也不好再拒绝,她只脸色羞红的爬到了杜泽迟背上,随后杜泽迟便背着她下了马车。 到从马车上下来后,崔灵薇的脸便红的更厉害了。 不过她还是在杜泽迟将她放下前低声道了一句“多谢。” 杜泽迟只也尴尬道“不用谢。” 二人当下的表现,竟只似是害羞一般。虽然姜念娇对于杜泽迟居然采用背人这种模式来背崔灵薇,她只觉得这一点都不心动。 不过好在崔灵薇显然对于杜泽迟仍旧是有好感的,故而即使只是这种程度的肢体接触,崔灵薇也仍旧觉得心动不已。 之后这二人的氛围明显比之前要好的多了,他们当下虽然害羞,但至少彼此却也都不回避自己了。 甚至崔灵薇在杜泽迟看向自己时,只还会回以一个温柔的对视,而他们二人的距离也几乎总是一起的。 而随着马车之上的人全都下来了之后,小厮很快便找来了一个附近的向导,随后那向导便领着他们往燕勒湖而去。 几人到达燕勒湖后,只都被燕勒湖的美景所震撼,这里的确是与其他地方不一样。 这里并不是什么开阔的美景之地,没有蔚蓝如洗的天空,这里的天似乎十分低垂。 滚滚的乌云,以及乌云之中的闪电,无一不给人带来一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压迫之感。 而燕勒湖周围又都是高大茂密的水杉树。 故而人行走期间,只有一种进入一个幽密诡异之处的错觉。 燕勒湖的湖水是幽深的绿色,湖中只还生长着大量的水杉,这些水杉从上面看过去不过一些枯枝残骸,然而湖底里却又似是另有一个与众不同的世界, 那水杉沉在水底,被永远定格在了它生的最繁茂的时候。 纵然是姜念娇这样去过很多地方的人,也不禁要为这种压迫感感到惊叹了。 而就在他们惊叹于燕勒湖的不同寻常之时,却见对岸一群几乎衣不蔽体的人正在跳着奇怪的舞蹈。 它们只将一个人放在了高耸的磨台之上。 随后一群人便围着那人跳起了舞,于此同时,跳舞的人手中只还拿着叉子。他们不时便将那叉子朝着那绑在磨台之上的人身上扎去。 一见这情形,几人只都觉得自己多半是不巧撞上了那群原始人。 毕竟这燕勒湖本来就是他们这群人的圣湖。 而几乎所有大型祭祀也都是在这边举行的。 故而这些人是并不许陌生人靠近的。 看着对面的喧闹,带他们过来的向导也不禁低声道了一句“咱们走吧,现在那群人就在这里,若是被他们发现可就糟糕了。” 然而那罗二公子却是不以为意道“怕什么,那群东西都在对岸,他们难道还能跳过来打我们啊。” “要我说,就算出言挑衅他们,他们也不敢将我们怎么样。” 说完这话,这作死的罗二公子甚至还真想朝对面嚷几句。 不过在他嚷嚷之前,翠翘已经一个眼疾手快,便将作死的罗二公子的周身大穴都点住了。 再次动弹不得的罗二公子只能急得滴溜溜的转眼睛。 不过当下可没有人搭理他。 翠翘为了不引起那群人的注意,只配合着向导的话“咱们赶紧走吧,你带路就好。” 向导见这群人还算听劝,自然也连忙带着他们准备逃离这燕勒湖了。 不过因为燕勒湖是那群原住民的居住地,故而这水杉林里只也布满了陷阱。 向导只能一边用拐杖试探前面的路,一边由着几人往前走去。 如此一番行走之下,路上倒是没有遇到什么陷阱。 不过这一路唯一苦了的就是翠翘,因为为了防止罗二公子搞破坏,招惹的那些人的注意,所以翠翘在点了对方后,便直接扛着罗二公子行走了。 好在他们行了一阵。前路很快便豁然开朗了。 而就在众人以为大家很快便要离开这个鬼地方的时候,不想在路的尽头,一群只裹着叶片与羽毛做的衣服,头上也插着羽毛头冠,脖子上却挂着一些犬类臼齿项链的人只用长长的铁叉将他们的去路拦住,于此同时这群人只呜哩哇啦的说着一些听都听不懂的语言。 不过从他们的行为,与愤怒的表情看来,想来他们说的也多半不是什么好话,而其中多半是警告与告诫。 之后果然不出姜念娇的预料之外,这群人在拦阻之后,便拿着长矛开始朝着他们这一行人刺了过来,于此同时他们只一边刺人,一边嘴里还怒吼着什么简短的词句。 听到这群人的怒吼,姜念娇只与其他人只能往原来的路上逃去。 而翠翘在感觉到情形不对之后,只能先解了罗家二少的穴道,随后拉着人往后面一甩。罗家二少没想到自己一个成年男人居然会被翠翘一个弱女子随手一甩,便甩挂到了一根粗壮的树干之上。 不过他也不敢跳下来,他只立刻往树上爬去。 另一边那向导虽然慌乱,却也只让大家不要乱跑。 毕竟这里全是陷阱,若是乱跑落入陷阱之后,当下逃不出去便罢了,落入陷阱还要多受一点罪。 所以在向导的提醒下,大家只赶紧跟着向导往后跑。 于此同时,翠翘只道了一句“我来殿后。” 有了翠翘,当下倒的确阻挡了那群人追击的速度。 另一边被翠翘甩到树上的罗二公子在奋力爬上树梢时,那群人只也分了几个人拿着长叉戳罗二公子的屁股,罗二公子受了痛,自然便往树上爬的更快了。 等到那些人终于戳不到他时,他方才敢去看其他人的情形,然而这一看,他方才发现,其他人都是择路而逃。 罗二公子当下也着急了。 “你们不能丢下我啊!” “你们丢下我之后,我怎么办啊!” 然而一边的翠翘却是道“你在树上先躲着,我们回头找人来救你。” “我不要!”罗二公子低声哀嚎道。 然而翠翘在说完这话后,便没理会罗二公子了,她此刻只忙于一对几的战斗了,而且在随后,她抢走了这些人的铁叉,随后又点了他们的穴道。 罗二公子一见翠翘有这本事,又嚷嚷道“你快救救我吧!你若救了我,我爹定然会重重赏你的!” 然而很显然翠翘对于赏赐毫无兴趣。 “我不需要。”翠翘低声道了一句。 随后翠翘便拉着那一把铁叉往前方去追姜念娇他们了。 只是她也没想到,姜念娇他们在向导的带领下,虽然没有掉入陷阱里,但他们几个人却是被带着落入了这群人的包围圈里。 而且看情形,这包围圈里的人至少有一百来号人。 而且他们个个手中拿着武器。 虽然说翠翘功夫了得,但是双拳难敌四手,乱拳还能打死老师傅。 而被包围的这群人又全是一群弱鸡,当下便是翠翘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呢。 姜念娇在发现翠翘后,自然只朝翠翘摇了摇头,她示意翠翘不要乱来,赶紧回去叫人才是正经的。 然而翠翘在发现那群人中的其中一个人准备去拉姜念娇的胳膊时,她当下哪里还顾得上衡量自己会不会也因此被搭进来。 第七百三十三章 赐福 她当下只立刻一个俯冲,便冲向了姜念娇。 她是从高处降落的,这群人并不知什么是轻功,倒是那会说这群人的语言的向导在看到翠翘从高处降落时,他只立刻急中生智,随后用这群人的语言高喊了一句。 “拉姆媞莲!” 听到那向导的话,这群居住在燕勒湖附近的人只也顺着向导的目光朝着天空望了过去,随后他们很快便发现,那高空之上,正有一名翠衣女子从天而降。 随后更多人重复着向导的话。 “拉姆媞莲!” 之后所有人便都放下了自己手中的武器,他们只朝着翠翘的方向跪了下去,并且他们只将自己的单手放在心脏处,那模样看起来实在是虔诚无比。 那向导见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翠翘的身上后,便转身想带着大家都赶紧逃跑。 毕竟他已经见识过了翠翘的功夫。又见她如天外飞仙一般,他自然便觉得翠翘总是能脱身的。 然而一旁的姜念娇却并没有动。 毕竟这里百十来号人,姜念娇并不认为翠翘能逃得了。 她只开口问那向导低声道“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向导焦急道“咱们要不还是先跑吧,你放心,他们不会伤害他的,他们是在请求他们的女神赐福,现在他们正以为是自己的女神降临了呢。” 而翠翘显然也没想到这群人居然会朝着自己下跪,她一时有些茫然无措的降临。 那为首的一名皮肤黝黑,身材健壮头戴各种华丽羽饰与珠宝的英俊青年只主动牵过她的手。 翠翘当即想将自己的手抽回去。 然而这一次她感觉自己好像遇到了对手。 她平时的力气已经很大了,然而这青年的力气却好像比她还要大。她当下根本抽不出自己的手,而那青年只是目带疑惑的歪头看向翠翘。 另一边杜泽迟见姜念娇还不愿意走,只也跟着道了一句“表姐你在这干啥呢?咱们要再不走,那群人回过神来,一定会来对付我们的。” 然而姜念娇看出来了青年的棘手,以及翠翘的难以应付,当下她便更不愿意走了。 毕竟虽然她与翠翘是以主仆相称,然而她心里却是根本没有将翠翘当成过自己的丫鬟。 如今见她来救自己,她自然也不放心让她一个人面对困局。 随后姜念娇很快便想到了对策,她说“我不走,向导你也别走!我给你三十倍的工资。” 一听这话,那向导虽然有些心动,然而他随后便又只剩苦笑了。 “还三十倍?就算是三百倍,我没命拿也是白给。” 然而姜念娇却是一副信心十足的模样。“你听我的就不会白给。” 也不知是姜念娇信心十足的模样打动了他,还是那三十倍的工资迷了他的心窍。 他在听到这话后,居然鬼迷心窍的问了一句“你有什么好法子吗?” 姜念娇随后便将他拉拢了过去,并且在他的耳边嘀咕了一阵。 听到姜念娇这法子,那人只不确信的问道“这能行吗?” “你按我说的做,不就知道能不能行了?”姜念娇笑意盈盈道。 见她在这种境况下,还能笑得出来,向导也不禁暗暗服了这个老六。 他随后只硬着头皮想要走到翠翘的跟前,然而还没来得及靠近翠翘,一群人便将他押住了。 他随后立刻用那种叽里咕噜的语言与他们交谈了起来。 听到他的高声嚷嚷,便连那牵着翠翘的手不松开的青年,只也忍不住将视线看向那向导。 向导随后便又立刻朝着那青年求生欲十足的说起了一堆他们的语言。 那青年的面上虽然半信半疑,不过他最后还是朝着押住向导的另外两人道了一句“拘目。” 听到这话,那群人立刻便将向导放开了。 向导被放开之后,便拍了拍自己手上的灰,随后走到翠翘身边,用翠翘能听懂的语言道“姑娘,他现在是把你当他们的保护女神了,我已经让他们相信你就是女神了,而我现在则是您的使者,是您与他们沟通的桥梁。我待会说什么,您就配合着些。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全身而退。” 听到向导的话,翠翘自然配合的点了点头。 不得不说这向导也是真的胆子大,他就这样当着所有人的面,跟翠翘大声密谋,而他能这样大声密谋,自然也是因为其他人都听不懂中原话。 故而那青年听了向导的话,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神情。 看得出来向导是真能与自己的女神沟通了。 如此一来,他们便也不用费心招待了。 而向导随后只又对那青年叽里咕噜了一阵。 那青年听了立刻欣喜的看向翠翘,接着他握着翠翘的手万分虔诚的在翠翘的手背落下了一吻。 而翠翘这一次居然也没有回避青年的吻手礼。 青年随后又用满含期待的眼神看向翠翘,翠翘正不知该如何表示。 向导便立刻递了一个装满了水,与一条水杉枝叶的陶瓷罐子给翠翘。 向导随后低声提醒道“你现在该给他赐福了,便用这水杉枝子沾了水,然后拂过他头顶就行了,其余的事情我会帮你解决的。” 听到这话,翠翘自然只依言将水杉枝子沾了水,随后她用枝叶拂过了青年的头顶。 青年即使头顶被弄湿,也丝毫不生气。相反当下这青年只还将身子跪的越发虔诚了。 于此同时,那向导便用翠翘听不懂的言语在翠翘用枝子洒水的时候说着一大堆叽里咕噜的话语。 翠翘愣是一句话也没听懂,也不知道自己该干嘛,她只能像个尽职尽责的浇水大师一般不断的给青年的头顶浇水。 那向导感觉翠翘好像都快给青年整个头部都淋湿了。 故而他随后只轻咳了一声,并且幅度轻微的摇了摇头。 翠翘在他摇头之后,随后方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那向导便继续叽里咕噜的说话。 所有人跪在地上都在虔诚的听他啰嗦,向导便示意姜念娇他们赶紧撤退。 姜念娇自然便配合的离开了。 而那向导直到他们溜远了后,随后方才停下了言语,他只又朝着下一个方位看了过去。 翠翘在他的示意下,便又朝着另一个少年走了过去。 随后她只依旧按照刚才的手段将那枝子沾了水往男人头上洒去。 不过在有了刚才那位青年的教训后,她这一次只洒了一次的水往那少年的头上洒去,之后她便站着听那向导当赐福的神棍。 翠翘自觉自己这一次做的很完美,然而那少年一见女神居然只给自己洒一次水,显然有些不满,他当下在迟迟得不到女神的再一次赐福后,便忍不住开口同翠翘问了句什么。 然而翠翘根本听不懂他的问话,又见向导没有理会他,翠翘便没有说话,反而是那少年见翠翘不吭声,便有些不高兴了。 他随后只又高声嚷嚷了一句什么,于此同时他只满脸不悦的准备站起来。 然而刚刚被翠翘洒水洒的跟落汤鸡似的青年在他站起来的时候,却是突然出言训斥了他一句什么,于此同时那青年只示意少年重新跪下。 然而少年很显然并不愿意按照青年的吩咐做事。 他只低下头去,随后在青年疑惑的眼神里,少年转身就想走,青年当即暴怒的一把用腰间的佩剑斩断了少年的头发。 那少年被斩断了头发,又没有见过眼前的架势。当下被青年这一番恐吓之下,少年终于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随后那青年在示意少年跪下之后,便又亲自跑到了姜念娇的跟前做出一副道歉的模样。 “缇娜母索。”青年神色万分诚恳的跪下道了一句。 听不懂他话语的翠翘只能再次转头看向向导。 向导这次随后方才开口解释刚才的情形“刚才那闹脾气的少年是青年的弟弟。他见你给他哥赐福了那么多水,便想让你也给他赐福同样多的水。” 听到这话音翠翘无语。 她还没见过这么别致的要求。 早知道他要求的是这个,自己直接用这个水给他洗个澡都没问题。 所以翠翘只道了一句“既然是这种请求,你刚才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可以满足他啊。” 因为现在是在扮演女神,所以翠翘在问这话时,表情是十分严肃的。 向导闻言却只低声解释了一句“当然不能这么简单。咱们可不能露出破绽被人抓住把柄,这既然是福水,咱们自然也不可能他们想要多少我们便随便给他们多少啊。毕竟物以稀为贵嘛。” 听到对方这一句物以稀为贵,翠翘只更觉得无语。 不过她也知道向导说的没错。 而且那青年明显也已经镇压了自己弟弟的愤怒了,故而翠翘当下自然也就不再多做其他的动作了。 之后再给其他人赐福,翠翘都秉承了物以稀为贵的原则,只给其他人都洒一次水。 而这样一来,便更凸显出了那青年被翠翘淋成了落汤鸡其实是得到了神的眷顾的可爱。 故而他们便更加觉得那青年果然是众望所归的存在,是他们独一无二的首领。 毕竟只有首领这样出色的人物才能得到神这般的偏爱吧。 第七百三十四章 半路杀出个余十三 之后翠翘有了经验,做事便也越来越有分寸,拿捏的只也越来越准。 不得不说当下她这女神当的是特专业。 而等到将这一百多号人都赐福完毕,向导只又同他们说了一些话,随后那向导这才对翠翘道了一句“你会轻功吗?” 翠翘点了点头,那向导便又道了一句“那你能带人吗?” 翠翘依旧肯定的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那向导便对微笑着点头示意的翠翘道了一句“咱们可以走了,你用你刚才的那个飞的形式也带我一起起飞吧?” 翠翘闻言自然应了一声好。 随后翠翘便又只如来时一般,仙气飘飘的起了身,不过这一次她带上了向导。 随后她只一把搂住向导的小腰便准备离开了。 然而那青年却在此时立刻拉住了翠翘的手,不过在翠翘看向自己时,他似乎便又觉得自己的行为似乎有些唐突了,他连忙松开了自己的手,随后继续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堆话,他似乎是在示意翠翘不要离开。 翠翘听不懂,只能看向向导“你跟他说,咱们必须回仙界了。” 向导闻言自然配合的同青年将翠翘的话传达给了青年,随后青年便又叽里咕噜说了一长串。 听到青年的话,那向导当时便面露难色了。 随后他看向翠翘道“这位是他们的酋长,他想请女神留下来在他这里小小的做客一下。” 翠翘自然是想也没想的拒绝“不行。” 那向导立刻道了一句“可是他想给我们很多好东西啊,全是金子呢。” 翠翘还想拒绝,向导便又道了一句“要不咱们便去看看吧,求求了。” “你现在就不怕没命花了啊?”翠翘见这人这般,当下便也戏谑道。 那向导立刻道了一句“虽然怕,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嘛,而且你这女神扮演的还挺像的。说不定咱们会有一些意外收获。” 翠翘听了那向导的话,略微思考一番,最后终于决定跟向导一起留下来了。 而向导见翠翘愿意留下来,心中自然十分欢喜。 向导便将翠翘的话都表达给了那青年。那青年闻言自然十分高兴。 随后他便领着翠翘与那向导朝着自己的村落进发。 村子就在燕勒湖附近。房屋是用大量石头搭砌成高耸的尖塔而成,因为这些石块都是白色的。故而整个村落看起来只像是在一堆白塔之中。 其中那位首领的尖塔最高,他的房屋就在这些白塔的簇拥之中。 头顶依旧雷云滚滚,然而当下却是迟迟没有雨水降下。 见翠翘看向自己,那首领只小声的说着什么。 然而翠翘一句话也听不懂,向导便低声道“这位首领想邀请您去他的家里。” 翠翘闻言只淡定的点了点头。 而随着首领到达内室时,翠翘能发现那内室里几乎都是用白玉磨平制成的地砖。 而屋里更是用大量金银珠宝作为装饰品。 看着这华丽的尖塔内部,翠翘只觉得一切分明是别有洞天。倒没有想到燕勒湖的居民居然如此富有。 便是那向导也忍不住为了这群人的富有而感到惊叹。 随后那首领只从中取来一柄镶满了珠宝,类似权杖的东西,恭恭敬敬的双脚跪地,双手奉上那权杖。 翠翘看向向导,眼神示意对方这是让自己拿权杖的意思吗? 向导闻言点了点头。 随后翠翘便接过了首领的权杖。 权杖拿到手后,向导只又同首领叽里咕噜说了一阵话,那首领闻言后只低声道了一句什么。 随后首领便又同翠翘说了一句话,接着他便在尖塔内部搬开了一块足有一人多高的巨石。 没想到那巨石之下,居然还别有洞天,白玉石阶一直向前延伸,不知要将前路延伸向何方。而两旁的石壁上镶砌堆放着大量的夜明珠来用以照明。 看着这里的情形,简直就像是一个天然的宝库。 若非是这些人太过彪悍,加上他们拥有大量珠宝的传闻没有传开,当下这群人怕是不可能有如此安稳的生活环境。 翠翘一边往下走去,一边看着两旁石壁上刻画的东西。 随后她一直走到地底,方才发现视野突然豁然开朗。 这里似乎才是他们真正生活的地界。里面除了一个大厅,只还在其他四壁挖了几个小洞穴,其中有些洞穴似乎是用作生活的。 而另一些洞里则堆满了数不尽的珠宝。 人们几乎走不进去。 不过翠翘也发现了珠宝之中似乎还混合着一些残骸。 她实在好奇这些财富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便也忍不住示意向导问那青年,这些财富到底是哪里来的。 青年面对着女神的询问,倒是半点也没有隐瞒,他低声又说了一长串的话,随后那向导便将对方的话语进行了复述。 原来这些财富并非是天然属于他们的,更不是他们挖掘的,而是八年前有人曾经闯入过他们的部落,那些人座着高头大马,拉着一辆辆的马车,随后便对他们展开了攻击,不过那些人虽然有先进的攻击武器,然而他们的铁制武器却是引发了天怒,随后他们大多数人便连人带马被他们这里的雷云给带走了。 他们在发现那群人惹了天怒后,当下便也反败为胜。 等到那些人大部分被雷电劈了之后,他们方才去打开他们的马车,随后他们很快便发现那些马车里装满了各种金银珠宝。 虽然他们并不知道这些金银珠宝有什么用,但它们亮闪闪的,看起来还是很能吸引人们的注意力。 所以他们在杀了里面剩余的人后,便将这些金银珠宝全部搬回了自己的住处,并且他们只用这些金银珠宝又搭建了一个十分漂亮的平台。 而这便是这些东西的来历。 听到这笔财富是八年前积攒下来的财富,翠翘便觉得一阵心中古怪,不知为何,她听到这笔财富的时候,只想到了八年前的灵王之乱。 据说当年朝中派了陈太尉大破灵王之乱,然而那灵王却并没有被斩于马下,他在一队精英的护送下,带着大批的财富不知消失在了何方。 然而如今看来这会不会就是灵王的财富啊? 如果是如此,那还真是自有天收。 翠翘虽然对这笔财富心动不已,然而她也知道单靠自己跟向导多半是带不走这笔财富的。 故而在走马观花看了一阵后,翠翘便想离开这里了,然而此时那青年却突然从其中掏出了一个小木盒交给翠翘。 翠翘顺手接过那木盒打开,随后方才发现里面只装着一个和氏璧玉玺,而那玉玺之下正刻着邕成之印。而那邕成则正是灵王的称号。 倒没想到眼下的一切居然还真给自己猜对了。 而拿出玉玺,正能发现那底下似乎还有一个小本本,本子上面似乎记载了灵王攻克各地的记载。 翠翘嫌字太多,加上她认识的字不多,所以翠翘只粗略翻了几页便不看了,不过这东西她觉得晋王大概会想要,故而,翠翘只又让那向导问一问青年,能不能把这小本本给自己。 青年虽然不知道神女为什么只要这不值钱的东西,不过既然是翠翘的意思,他还是十分痛快的将这些东西送给了翠翘,于此同时,他甚至只连着那和氏璧也一并赠了出去。 虽然翠翘并不想要这和氏璧,毕竟这玩意儿当不出去还麻烦。 不过对方坚持要给自己,翠翘便也将之收下了。 然而之后等到他们再次从地下室出来时,屋外却是突然传来一阵恐惧的呼喊声。 于此同时一名青年只神色匆匆的闯了进来。 那青年闯进来后便跪了下来,神色惊惶的叽里咕噜。 那首领听了青年的叽里咕噜,随后立刻便往旁边过去,他操起了自己手中的长矛,便往帐篷外而去。 翠翘见他们形色匆匆,便忍不住又问了向导一句“向导,他们这是去做什么?” 向导闻言只也恍然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像是有什么外族人闯入了吧。” “那我们过去看看吧。”翠翘显然对这里的一切充满了好奇。 听到翠翘的话,向导却是立刻摇头,他可不想凑这种热闹。 毕竟那首领都拿着长矛走了,当下只怕会有一场恶战。 翠翘见他不肯走,便低声道了一句“你要不走也成,等下我趁乱逃跑,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一听到翠翘要走,那向导瞪大了眼睛,随后他立刻在这首领家里偷了几串珠子塞入自己的衣服之中,随后他这才随着翠翘跟了出去。 等到出去之后,他们方才看到外面所谓的外族正是一群黑衣劲装的青年。 而那为首的青年只高声责问道“你们赶紧将人交出来,不然我定然将你们整个村子踏平。” 而那首领只也手持着长矛,面目愤怒的斥责着对面的人,他底下的人则跟着齐声嚷嚷着什么。 反正他们彼此谁也听不懂谁的话,故而当下他们根本就是鸡同鸭讲。 为首的暗卫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不再多言,而是直接拿着一柄双弯刀准备对着那群人痛下杀手。 然而就在此时,翠翘却突然唤出了他的名字“十三!” 第七百三十五章 灵王笔记 听到翠翘的呼唤,原本已经准备出手的余十三只也立刻收了手。 随后于此同时,翠翘只从这些人的身后飞了过去。 她当下只飞到了余十三的身前,随后兴高采烈的问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余十三只低声道“王妃说你出事了,让我赶紧过来救你。” 听到这话,翠翘立刻摇了摇头“我没事,这些人把我当神女了,你们先离开这里吧,这里有我就好了。” “你相信我,我们一会便能重新回到彼此身边。你告诉我个地方,我等会过去找你们。” 听了翠翘这话,余十三显然还是不怎么相信,不过对于翠翘他又不敢阻拦,最后他便也只能按照翠翘的话往后退了去。 而在离开前,他只闷闷道了一句“我们在向导家里等你,王妃王爷都在那里,你半个时辰后如果没有回来,我会再来找你。” 翠翘闻言自然只顺着余十三的话应好。 见翠翘应了好,那十几名黑衣人随后便如来时一般悄然无声的消失在了水杉林木之中。 那首领并不知道翠翘与那群人认识,故而他只以为翠翘只是用简单的几句话便将那群人逼退了。 当下那首领也是见识过暗卫的厉害的,他一见暗卫都撤离了,也不得不越发的对翠翘心悦诚服。 翠翘自然也不想继续玩这种我是神女的游戏了,所以她只主动对首领道了一句“我们这次真的要离开了,再不离开,恐怕会有更大的麻烦。” 然而那首领自然是听不懂的,翠翘便示意身边的向导将她的话翻译给对方听。 向导自然便开始老老实实的说起了自己该说的话。然而对于向导提到的话,首领显然还有些依依不舍。 最后向导便只能给首领保证了下次一定。 有了向导这话,这首领这才同意放行翠翘。 而翠翘随后便如同来时一般,只用轻功带着那向导直接一个轻功起跃飞离了此处。 对于翠翘飞离此处,这些人立刻如同刚发现她时一般,只迅速跪在地上恭送着她离开。 而等到翠翘带着向导重新回到向导的家里时,果然那向导家中已经坐满了人。人群里除了姜念娇,杜泽迟以及崔灵薇,还有浑身狼狈的罗景诚,除此之外,这里似乎还多了两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其中一个是罗家大公子罗景山,还有另外一人便是晋王赵衍桢了。 看到这二人同时在此,翠翘倒不好先说什么了。 反而是那向导一脸激动的同姜念娇道了一句“姑娘,俺这一趟值了,刚才听你的,我从那群土着手里搞到了好多财宝,那群人是真的很有钱。咱们这么多人,要是再去一趟,一定就发了。” 说完就像是想要求得翠翘的认同一般,他只又对翠翘道了一句“翠翘姑娘,我刚才说的没错吧?他们那里是真的有很多东西啊,可惜我们带不动。” 然而听到那向导的话,翠翘却只是神色平淡的道了一句“那是土着们的财富,那些土着还挺凶残的,我倒是觉得这种东西不要也罢。” 然而翠翘虽然极力想淡化那笔财富的诱惑,然而人们对于财富的渴望却总是贪婪的。 其中尤以狼狈的罗景诚表现的最为直接。 “话可不能这么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若能多一笔财富,谁也不会嫌多不是。” 听到罗景诚这话,翠翘忍不住出言讽刺道“要真为财死了,那便什么也没有了。罗二公子是不记得自己刚才什么样子了吗?” 翠翘这话无疑是提醒了罗景诚,刚才还一脸贪婪的罗景诚,此时只忍不住一脸后怕的摸了摸自己的屁股。 不过这人心思显然有些歪,他只梗着脖子道“我们现在已经摸清楚他们的情况了,怎么还可能会出事。” 随后罗景诚又一脸讨好的看向罗景山道“大哥,咱们把这事告诉父亲吧,如果能让父亲知道这事,咱们罗家岂不是大发了一笔。” 然而罗景山却是冷冷道了一句“你就不怕再把自己搭进去?” 听到罗景山的话,罗景诚只觉自己是自讨无趣,故而他当下也不吭声了。 姜念娇见翠翘一副有隐情的模样,自然也不多说其他的话,她只是主动开口道了一句“好在人既然都出来了,天色也不早了,咱们不如还是先回去吧。” 对于姜念娇的提议,罗景山自然出言赞同。 随后他们一行人便分别乘着马车回了耒阳城,只是在到了耒阳城后,姜念娇与赵衍桢便与众人分道扬镳。 一见赵衍桢与姜念娇不随自己回罗家,别说是崔灵薇与杜泽迟了,便是罗景诚也出言问了一句“二位不随我们回罗家吗?你们不是我大哥的客人吗?” 姜念娇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也不解的看向赵衍桢,赵衍桢却只是淡淡笑道“今日还是不随诸位回罗家了,我跟夫人也叨扰许久了。” 虽然赵衍桢说的坦然,然而听了赵衍桢这话的罗景山却似是有些愧疚。 他只朝着赵衍桢拱了拱手道了一句“抱歉。” 赵衍桢却是坦然道“罗兄谈何抱歉,我也是正好有事要辞行。” 说完这话,赵衍桢便带着姜念娇离开了。 直到往原来租住的猪儿虫巷去了之后,姜念娇方才不解的问赵衍桢道“咱们不是在罗家住的好好的吗?怎么你又出来了?难道罗家的财富你已经查清除了?” 听到姜念娇的问话,赵衍桢摇了摇头“没有查清楚,不过我们好像引起了罗家如今的家主的注意,他无论如何也不肯留我在他们家住,故而我便出来了,不过我有安排暗卫在他家,倒是不影响调查。” 听到赵衍桢这样一解释,尤三三方才清楚这原来是罗家的主意,倒难怪那罗家大少爷对赵衍桢一副愧疚模样。 而待赵衍桢解释清楚了罗家这边的情形,翠翘便也终于将自己从那土着手里得来的东西交到了姜念娇与赵衍桢的身前道“殿下,我这边好像拿到了当年灵王之乱的玉玺,以及一些记录,您要看看吗?” 赵衍桢闻言自然点了点头,姜念娇只也将那灵王之乱的记录交给了赵衍桢。 赵衍桢看了看那玉玺,随后道了一句“所以你说的那些土着的财富是灵王留下来的?” 翠翘点了点头,并且将从那土着首领那里听来的有关灵王的信息都说给了赵衍桢听。 赵衍桢对于灵王之乱显然还是有些记忆的,毕竟灵王之乱时他也已经有十一二岁了。 对于皇家来说那是个已经知事的年纪,他的父皇因为这事曾肝衣宵食,更曾对群臣互相推诿拉扯一事痛恨不已。 故而那时的他也痛恨着灵王,甚至当时的他只恨不能替自己父皇出兵灭了那灵王。 虽然如今他对自己的父亲并没有多少感情在身上,但他却仍旧能记得当时听到这种事情的痛恨。 故而姜念娇在知道这灵王居然被一群土着消灭了,他也不免有些感叹。 随后他便开始翻起了那本记录册子。 这记录册子完整的记录了当初灵王之乱的整个过程,从初时他不满自己父皇被陈太尉扶持上位,到后来的起兵,再到后来的兵败他几乎记录的十分详尽。 但与他皇叔记录的这些东西相比,更为吸引赵衍桢注意力的却是最后的几页关于他的财富的记载,没想到这位皇叔只将自己的财产分到了四个世家,他只让这些世家替自己保管自己的财富,以便东山再起,而当下这四大世家正是齐,沈,罗,周。 一看到那个罗字,赵衍桢只立刻便想起了他们才刚刚出来的耒阳罗家。 毕竟罗家的财富的确来的太奇怪了,一个中等世家能建起那样的大宅子,而且还到处造桥修路,虽然说这是做善事,但他们的财富却也给人一种大风刮来的感觉。 故而看到这样一个册子时,他自然便想着这四大世家里的罗家会不会就是耒阳罗家。 姜念娇见赵衍桢一副沉思的模样,便也不禁开口问道“殿下,你在想什么?” 见姜念娇问起,赵衍桢也不避讳,他只将自己翻到的那一页递给姜念娇看了过去。 姜念娇自然也很快便看到了关于灵王的财富去向,倒没想到其中有一处的记载却正是罗家。 虽然他没有写明是哪个罗家,但姜念娇还是很快便想到了现在的这个罗家,而且她猜赵衍桢的心思应该也是一样的。 “殿下是怀疑罗家的财富来自于灵王的财富?” 赵衍桢淡淡点了点头。 “罗家的不明财富似乎也只能用这笔财富来解释了,而且我记得当时我外祖也确实没有找到这笔钱,我们当时并不知道灵王到底有多少财富,我们只以为是灵王带着财富逃离了,如今看来他当时正在逃命,并不适合带走大量的财富。” “所以他的最优解的确只有将这笔钱先存起来,只是我们都没有想到,他的做法是直接将这笔钱存在了这几个世家之中,我们更没有料到这群看起来积极配合王师的世家,居然是墙头草,两边倒。” 第七百三十六章 被摆了一道 听了赵衍桢的话,姜念娇配合道“耒阳罗家的宅子我听罗景诚说过,似乎那宅子是七年前建成的,时间上倒也合得上,只是倒没想到罗家居然会胆大妄为到这个地步。” 赵衍桢闻言没有开口,他闭目养神,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 罗府大宅里正是灯火通明,罗老爷与罗家二夫人正坐在上首处的梨花木太师椅上。 而罗景山与罗景诚两兄弟则拱手站在下首处。 “爹,二弟今日带着灵薇表妹往燕勒湖去了,之后还遇到了那群野人,所幸得了人相救,不然今日恐怕就葬身在燕勒湖附近了。”罗景山自然不会忘记回家第一件事便是状告罗景诚。 而罗老爷在听说罗景诚居然违背禁令往燕勒湖去,当即便气不打一处来“你往燕勒湖去做什么?你不怕死吗?自己要去送死还想带累别人不成?” 罗景诚撇嘴看了看自己那虚伪的大哥,随后低声同自己父亲解释道“爹,那群野蛮人手里有好多的金银珠宝,我这一去岂不也是因祸得福?要不咱们让县令将他们围起来,然后搬走那笔财富如何?其实那些野蛮人也没什么可怕的,只要咱们人多一点,兵器强一点,他们根本不是对手。” 罗景诚说这话时,自以为便可以抵消自己今日做下的事情,至少能让父亲将注意力转移到那笔财富之上,然而不想他父亲的反应却和大哥一般几乎如出一撤。 “你还敢往燕勒湖去?而且还是带其他人去!你不要命了!” 怒斥完这一句,罗老爷随后厉声训斥道“那燕勒湖是禁地,我之前便告诫过你们不许偷去,你自己去不够,还要带其他人过去!你眼里究竟还有没有我这个爹。” “真是个逆子,你赶紧给我去宗祠思过,没想明白之前不许从宗祠出来!”罗老爷随后又厉声道了一句。 原本那罗二夫人听到罗老爷骂自己儿子,心疼归心疼,可她也不敢出声。 然而当她听到罗老爷居然还打算处罚自己的儿子,当下这罗二夫人便也禁不住心疼不已了。 “老爷,诚儿又不是故意往燕勒湖去的,况且他在那里还受了伤,您怎么忍心让他再去祠堂跪一晚上啊?这要是伤着了可怎么办啊?”罗二夫人一脸心疼道。 然而罗老爷却是出言训斥道“你还说,要不是你宠坏了这臭小子,他能到今日还没有一点作为,到处给我闯祸吗?” 随后罗老爷又指着罗景山对比道“你看看景山,你再看看你的好儿子!景山母亲去的早,也没人管他,可他就能听话,不给我惹祸,你那好儿子却是成日里除了每日吃喝玩乐,便是给我到处惹祸!你说说你是怎么教导儿子的!” “你还有脸给他求情!我看你也该待在院里去好好思过一番才是!” 说完这话,罗老爷只一甩手,随后便直接离开了。 而待罗老爷离开后,罗二夫人也不免恨恨的看向罗景山“罗景山你这是什么意思?” 被罗二夫人训斥,罗景山只也一改刚才的温良谦恭,他只冷冷道“二娘是什么意思,我便是什么意思。” 说完他又冷冷看了罗景诚一眼道“况且当下我给你宝贝儿子留了一命都算不错的了。” “二娘,你若是要继续与我作对,我自然奉陪到底!到时候咱们便看看是谁玩不起。” 说完这话,罗景山只如看垃圾一般看了这母子二人一眼后,便直接离开了。 瞬时正堂里便只剩了罗景诚与罗二夫人。 罗景诚哭丧着脸道“娘,我不想跪祠堂。” “况且不是您让我去陪着灵薇表妹的吗?是灵薇表妹自己想去燕勒湖,若非如此我也不可能去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啊。” 然而罗二夫人听了这话,却只是恨恨道“你就不会带她去别的地方。” “去别的地方灵薇表妹定然不肯随我去,毕竟一直以来这里都是我大哥在招待她,该去的地方她几乎都已经去过了。只除了燕勒湖。” 听到罗景诚再次提到罗景山,罗二夫人的心中便觉一阵愤恨。 “你还敢提燕勒湖!就像你父亲说的一样,你大哥没人教导,他怎么就能做什么都像模像样,而偏偏当下我每日给你邀请名师,你的学业怎么就偏偏一事无成?” 听到自己母亲也开始数落自己,罗景诚顿时便觉得委屈了起来“这能怪我吗?大哥她娘可是书香门第,人家母亲都是聪明人,您再看看您,您不也只是个丫鬟嘛,人都说人各有命,天赋也是如此。” 听到罗景诚这话,罗二夫人差点没被他气晕了过去。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倒怪起我来了?你自己不好好学习,整日跟着那群人鬼混,你还有脸怪我!”罗二夫人气的高声训斥道。 随后她只道了一句“看来你爹说的没错,我就不该心疼你,平日里我就是太宠你了!你是该去祠堂好好反省一下!” 说完这话,罗二夫人只也气冲冲的离开了。 室内当下便只剩了好似那大冤种一般的罗景诚。 而另一边那内堂的奴才,偏还不忘火上浇油道“景诚少爷,咱们现在是不是该去祠堂了啊,您是要奴才们扶你过去,还是自己走过去呢?” 听到那内堂的奴才如此问话,罗景诚顿时气愤道“我自己过去就可以了!用不着你们扶。” 听到罗景诚这话,其他人只应了一声是,随后当下一群人便跟在罗景诚身后离开了。 而另一边,罗景山在送着罗景诚去了祠堂后,便往崔灵薇与崔娘子所住的院子而去。 此时崔灵薇正在内室给杜泽迟上药。 故而罗景山来敲门的时候,崔灵薇并没有听到,最后还是崔娘子去开的门,而在开门见到罗景山时,崔娘子似是有些意外,不过她随后还是道了一句“大公子,您怎么过来了?” 罗景山闻言却只轻声道了一句“夫人,我是过来看一看灵薇表妹的,她没事吧?” 崔娘子闻言只是一愕,随后她低声道了一句“多谢罗公子关心,灵薇她没事。” 听到这话,罗景山只也道了一句“灵薇表妹没事就好,这是我给灵薇表妹备下的伤药。” 说话时,罗景山只从自己怀里掏出了一盒伤药,随后他低声嘱咐道“灵薇表妹,若是有些皮外伤,正可以用这种膏药,伤便能处理好。” 听到罗景山的嘱咐,崔娘子只能笑着道了一句“多谢罗公子关心,我会将伤药交给灵薇的。” 说罢,那崔娘子似乎便想示意罗景山离开,不想此时,崔灵薇便恰好出来,罗景山见崔灵薇出来了,便也想跟崔灵薇打一声招呼。 然而不想他还没来得及出声,便见崔灵薇身后似乎还跟着一个人。 崔灵薇一见他跟过来,便也不禁小声道了一句“你跟过来做什么?我不是说了让你在屋里等着我吗?” 一听了崔灵薇的话,杜泽迟便装起了无辜。 “可是我怕你一走便不回来了。” 听到杜泽迟这话,崔灵薇也不禁笑着摸了摸杜泽迟的脑袋道“你说什么傻话啊,我只是要去给你打些水,清理一下伤口罢了。” 说完这话,崔灵薇随后又道了一句“还有你别再乱动了,再乱动我可不管你了。” 听到崔灵薇这话,杜泽迟当下自然乖乖不再动弹,另一边在门口的罗景山自然便也将崔灵薇与杜泽迟的所有互动都看在了眼里。 他眼中有片刻落寞划过眼底。 崔娘子当下只也有些尴尬,故而她随后道了一句“泽迟今日为了护住灵薇,不小心中了陷阱,所以灵薇在帮他处理伤口呢。” 听到这话,罗景山只故作释然道“原来是如此,那这膏药若是杜公子用得上,便给杜公子用吧。” 听到罗景山这话,崔娘子还没应声,倒是准备去接水的崔灵薇在听到罗景山这话后,只忍不住问了一句“嫂嫂,你在跟谁说话呢?” 崔娘子见灵薇问起对方是谁,便只也主动道了一句“是罗景山,罗大公子。” 说完这话,崔娘子只也特意侧开身子,让罗景山的身影出现在崔灵薇的面前。 罗景山淡淡看了崔灵薇一眼,随后微微露出一丝笑容“灵薇表妹。” 崔灵薇只也毫无芥蒂道“景山表哥,你怎么过来了?” “你们在那边遭了不少罪,我想着你怕是多少应该受伤了,故而便想给你送一盒伤药过来,这药对止血之类的外伤有奇效。” 听到罗景山的话,崔灵薇立刻道了一句“多谢景山表哥。” 随后她只扬了扬手里的药膏低声道“不过我并没有受伤,在燕勒湖边是杜公子保护了我。” 说完这话,她只又腼腆一笑道“反倒是杜公子因为探路受了不少伤,他的小腿还被机关夹夹了,腿上正伤的厉害,若是景山表哥不介意的话,这盒膏药我可以给杜公子用吗?” 听到崔灵薇的问询,罗景山只低声道了一句“既然膏药给了灵薇表妹,东西自然便由灵薇表妹处置了,灵薇表妹想给谁用便给谁用,又何必再来问我呢?” 第七百三十七章 闹别扭的杜泽迟 崔灵薇自然也没多想,她只立刻同罗景山道了一声谢。 随后她便拿着膏药准备入内室去给杜泽迟上药了。 然而罗景山在看到杜泽迟伤的地方后,心中很清楚,这杜泽迟有些伤口若是上药的话,恐怕免不了要脱下衣衫露出上身。 这对于年轻男女来说未免显得暧昧,他可不想自己未来的妻子与别的男人藕断丝连,纠缠不清。 故而罗景山想了想,只对崔灵薇道“灵薇表妹,要不还是让我来吧,我给泽迟兄上药便好了。” 崔灵薇闻言正要将那伤药交给罗景山,不想杜泽迟见状却是低声闷闷道“还是不必了,我这点伤随便处理一下就好了,你们慢聊。” 说完这话,杜泽迟转身便要离开了。 崔灵薇自然也看出了杜泽迟是生气了,她连忙一把拉住杜泽迟道“泽迟,你干嘛,你都伤成那样了,你还跑什么跑!你是嫌自己的伤好的太快吗?” 听到崔灵薇的话,杜泽迟这才缓缓看了崔灵薇一眼道“我当然不是如此,但当下我留一点空间给你们不是更好吗?你跟他不是这段日子以来都有说不完的话吗?” “你胡说什么,表哥也只是过来关心我们一下,你受伤了我当然要给你处理伤口,反倒是你干嘛闹别扭,还这么小心眼啊?” 崔灵薇也不爽了,而杜泽迟更是转身准备离开。 不想崔灵薇却是直接拉着杜泽迟的手道“你想往哪里去啊?” “我去哪里又关你什么事呢!”杜泽迟还在高声道。 然而崔灵薇却是一言不合便拉着杜泽迟往内室而去。 当下看着这两人吵架吵成这样,不知为何,罗景山突然便有了一点危机意识感。 原来这送崔灵薇姑嫂一起回家的杜泽迟似乎也对这崔灵薇有些意思。 只是他之前不显山露水,倒是被自己无视了。 如今看来,崔灵薇似乎也是喜欢他的。 倒不想自己这一路的殷勤都白献了,如今看来看去,倒好像他们二人才是一对,而自己只不过是一个表哥而已。 崔娘子自然也看出了罗景山的失落,说实话,她对这个本家的便宜侄子其实心里还是有些看好的,虽然对方是世家出身,然而他性子沉稳,人又聪慧,不管怎么看,当下的罗景山也是个不错的孩子。 若是二人能成,崔娘子自然也是乐见的。 然而感情这事却也强求不得,她也算是看出来了,他对崔灵薇虽然有意,然而自己那小姑子对他却明显是兴趣缺缺。 而且如今看杜泽迟的表现,这小子倒似乎也对灵薇有了一些超乎平常的情愫,而她这小姑子嘛,则是一直都对杜泽迟有意,故而他们当下若是果真对彼此有意,她这做嫂嫂的也不能棒打鸳鸯啊。 更何况虽然罗景山不错,但自己夫君到底是在京城为官,眼下要论帮助那自然还是杜泽迟这边的亲戚更为给力一点。 故而眼下这般对于崔娘子来说却分明是一个两难的局面。 崔娘子并不想得罪娘家本家的人,她只主动道了一句“景山,灵薇也是担心泽迟的伤,毕竟泽迟也是为了她才受伤的,你别见怪。” 听到崔娘子这话,罗景山却是突然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姑姑说笑了,当下我生什么气,灵薇担心杜公子的伤本也是人之常情。” 见罗景山自己走下了台阶,崔娘子便也不禁松了一口气。 她低声笑着道了一句“正是这个理。” 随后崔娘子只又同罗景山问了一句“对了,景山,你要进来坐坐吗?” 罗景山闻言却只笑着摇了摇头道“还是不必了,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一点事,便先走了。” 听了这话,崔娘子自然应了一声好。 随后罗景山便离开了,只是在离开之前,他却是不自觉攒紧了拳头,而他的脸色当下更是铁青一片。 是夜,无星无月。 罗家大院里正是灯火连成一片,风过,便惹得竹影婆娑成一片。 罗家祠堂一带,几名巡逻的护院只从暗处走过。 而罗家二少就跪在蒲团上,正对着满堂的祖宗牌位。 不过因为已经跪了一下午,他此刻是又累又饿。 偏偏自己老爹是真狠的下心,如今他不但要被人看守着跪在祠堂里,便连晚上,他们连口饭都没有给自己吃。 而平日里还会心疼自己一下,行使特权,至少会来给自己送饭的母亲,今日好像也是动了肝火,他迟迟没有等来自己母亲的饭。 如果是以前他恐怕早就大闹了起来。 然而在意识到爹娘都真正动了肝火之后,他反而变得老老实实的了。 好在再跪了一阵,那两名守着他的家仆便也准备去吃饭了,他一看对方准备离开,便也立刻道了一句“你们是去干什么?不监督我了吗?” 其中一名家仆只老老实实回话道“少爷现在天也不早了,我们也要去吃饭了。” “那我呢?你们等下能不能给小爷带一个馒头!”罗景诚立刻出言问道。 那两名家仆立刻为难道“二少爷这恐怕不好吧,不能给您吃饭,让您思过是老爷的吩咐,小的们若是不照做,怕是要挨板子。” 听到那人的话,罗景诚当下也没死心,他只道了一句“有什么不好的,只要你们俩不说,我不说,谁知道这事?” 然而听到罗景诚的话,那两人却仍是一副十分难办的模样。 一见他们这般,罗景诚当下也不废话了,他直接从兜里掏出了两锭银子道“你们谁替我弄只烧鸡,弄壶酒来,我这两锭银子就归谁。” 一听这话,再看向罗景诚手里的银子,这原本还在推诿的两人立刻十分痛快的道“少爷,这事您便交给我来办吧,我马上给你送烧鸡跟酒过来。” “少爷我来办!我不但送这些,我再给你送个四小碟。” 眼见着这二人就要为了谁送菜过来争执起来的时候,罗景诚这才装作和事佬一般道“行了,你们俩别争了,你们一个给我带烧鸡,一个给我带酒就行了,银子你们一人一半。” 听到罗景诚这话,那二人当下这才不再多话。 随后他们二人便争先恐后的离开了。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罗景诚便也禁不住在心里感慨:这世道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要不是自己在兜里还藏了两个私房钱。 就他老爹那水平,他只怕多半要被饿废了去。 而想到这一点,罗景诚便又禁不住想起自己自己今日在那燕勒湖向导手里看到的那些金银珠宝了。 他只在心里琢磨着自己大哥跟父亲都不要,若是自己能有召集人的本事去将那笔财富弄到手就好了。 毕竟他虽然是罗家二公子,他父亲也很疼她娘,可对自己他父亲便差了那么点意思。 故而他虽然是罗家二公子,然而实际上他自觉自己其实也并不富裕,有时候他只也忍不住在心里暗暗想着。 若是有一日他继承罗家了,他一定要天天过着酒池肉林的快乐生活,然而关于这一点那似乎也只能是想想罢了。 毕竟他大哥比他优秀那么多倍,又是嫡长子,自己什么都不占,凭什么成为家主,也就是他母亲爱做梦了。 不过虽然不能当家主,但是那燕勒湖的财富若是能属于自己,那自己岂不是也可以挥霍好久。 而他虽然没有跟着翠翘以及那向导去亲眼见证过那燕勒湖的财富,但光是看到那向导带出来的翡翠菩提长手串,以及那几串猫眼石珠串,他便知道对方这财富绝非一般人能到达的境界。 而且因为没有见识过财富,自然他也不知道那其中的风险,他以为那村子部落应当也只有几十人而已,而这也正是他嚷嚷着想怂恿自己父亲与兄长去寻找那笔财富的原因。 只可惜他父兄不为所动。 而自己又没有这个本事,毕竟他母亲本来也只是个丫鬟出身,根本没有什么强有力的人脉,而他父亲若是知道他有这种心思,肯定会让他继续跪祠堂。不过若是他也能找到一群人跟自己一起去干这事就好了。 而在他这样思量之时,不成想当下竟还真让他思量出了一个可能。 他母亲虽然不认识什么能凑出十多人的人,然而他自己认识的那帮子狐朋狗友却是认识很多街边打混的闲汉。 若是将那些闲汉组合起来,那自己岂不是能大发一笔吗。 想到这里罗景诚只觉一阵激动,更觉自己当下实在是太聪明了。 故而当夜在祠堂里跪了一夜之后,为了能早点实施自己的计划,罗景诚一大清早便去跟自己父亲还有母亲认错了,并且态度诚恳的表示自己以后再也不敢了。 罗老爷和罗二夫人见他态度端正,似乎是有悔改之意,便也不再为难于他,他们当下只终于解了罗景诚的禁足。 而罗景诚一解了禁足,便恨不得立刻去找自己那帮子狐朋狗友。 不过昨夜跪了一夜,他腿还麻的厉害,故而思前想后,他还是决定先休息一会再去找他们。 而罗景诚这一休息便从当日的上午,一直睡到了下午近黄昏时分。 第七百三十八章 酒后闹事 入夜时分,正是华灯初上之时。 睡了一觉,神清气爽的罗景诚在换了一套衣裳后便往耒阳城的城东而去。 当下千门万户都在关闭中,只有城东此时正是喧闹繁华之时,这里有着最多的酒楼与花楼。 罗景诚只径直到达一家叫做悦来春的大型酒楼后便下了马车。 酒楼门前一名伙计在看到罗景诚下马车后,只立刻上前来引路。 “罗少,您订的是芙蓉雅间二号吧?”那伙计显然是认识罗景诚了,他一上来便主动开口问道。 罗景诚闻言只满不在意道“是,他们眼下人都来齐了吗?” “已经来了四五位爷了。”店小二连忙低声回答道。 听到店小二的回答,罗景诚只是淡定的点了点头“来了就好,你给我引路吧。” 店小二应了一声好,随后便匆匆将罗景诚引上了二楼。 二楼雅间里,几名混混模样的男子当下只左拥右抱着几名美人,他们的声音十分喧哗。 虽然芙蓉二号雅间已经关上了门,但从此路过的路人在听到这边的喧哗吵闹也是要忍不住皱一下眉头的。 此时小二只迅速将雅间的大门推开。 这群原本在与酒楼酒姬饮酒作乐的男人们,当下只也放下了自己手里的杯盏,同时对罗景诚道了一句“二公子,您可终于来了。” 罗景诚被如此做说也不介意,他只嘻嘻哈哈笑道“你们别管我,该吃吃,该喝喝。” 说话间,罗景诚只还给店小二扔了一锭碎银的打赏。 “小二有没上的菜赶紧上。” 那小二得了吩咐,立刻道了一句好嘞,随后便立刻下楼去催菜去了。 而刚才的那些人,在罗景诚说了不必客气后,便也果然不客气了,于此同时,他们只招呼着罗景诚过来。 之后其中一人只还主动调侃道“二少爷您这大晚上的怎么便突然想起我们了。” 罗景诚闻言也不藏着掖着,他只道“自然是有个发财的机会,想带兄弟们一起!” 听了罗景诚的话,这群人的脸上立刻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发财?还有这好事,不知罗兄想带我们去发什么财呢?” “自然是一夜暴富的财。”罗景诚说这话时,只还示意作陪的酒姬们先赶紧下去。 罗景诚这一番深深叨叨的操作,自然只引得众人的好奇心更重了。 而罗景诚直等到那些酒姬们都离开后,随后方才低声道“我在燕勒湖附近发现了一群土着,那些土着们可有钱了,所以我想组织兄弟们随我一起去那边打了那群土着,然后夺得那片财富。” 这四五人等了罗景诚半天,万万没想到罗景诚的操作就这。 一时众人只觉得无语至极,可罗景诚却还在滔滔不绝的讲着自己的计划,其中一人便也忍不住开口道“罗二公子,我瞧着您让我们干的这事吧,它不像是求财,倒像是带着我们去求死。” “燕勒湖那边的那帮人是什么人啊,是骁勇善战,不讲武德的原始土着,他们可是比土匪还要凶残的存在,这些人官府衙门都不管,你让我们去抢他们的财富,你还不如叫我们去抢土匪呢。” 听到那群人说了这些话,罗家二少也急眼了“谁让你们去抢土匪了,土匪能有他们有钱吗?你们都不知道那些土着有多有钱,我听向导描述,他们的屋子都是用白玉堆砌而成的,里面更是有了不少的金银珠宝,你们难道就不心动吗?” “二少爷,几个土着怎么可能有钱,您别是被那向导骗了,说不定人家是骗你过去给那些土着吃的呢,我可听说他们有吃人的习俗。” “就是!吃人!”另有一人配合着同伴的言辞。 然而罗景诚却是不以为意道“哪有你们说的那么恐怖,我又不是没去过燕勒湖,那向导带着我们可是差点便进入了那群土着的家中。” 一听罗景诚这话,当下一群人只半信半疑道“少爷,您真去过那种地方?您该不会是诓我们的吧?” 罗景诚不高兴道“我当然去过那种地方啦,我几时骗过你们。你们要不信,我明天可以带你们去找那向导看看那向导从那些土着们手里拿到的珠宝。” “而且不止是那向导,跟我同行的一个女伴还被他们当成了他们掌管祭祀的神女。” 一听罗景诚这话,这群土匪们当即便也半信半疑了起来。 “罗少爷可真是艺高人胆大,居然真往燕勒湖去了,在下佩服。” “不过燕勒湖那群人那么凶残,咱们去抢他们的财富无异于虎口夺食,你怎么确定我们就一定能抢成功呢?” 听到这话,罗景诚不以为意道“我看过了这群土着们有的也不过就是一些最原始的器械,如果咱们带上土炮炸药,一定可以将他们吓得哇哇叫。” 听到罗景诚这话,这群混混们虽然不是很认同罗景诚的话,可他们显然也对于罗景诚口中的暴富充满了痴迷。 毕竟谁又不想暴富呢。 而这群人在听到罗景诚的描述后,只也抱着至少去了解一下的想法。他们当下只立刻便与罗景诚交谈了起来“罗二少,听你这么一说,看来那燕勒湖边是真有大财富,不过那燕勒湖毕竟凶名在外,咱们虽然也想赚钱,可也得考虑考虑可行性,不然白白送了性命可就不值当了。” 听了那人的话,罗景诚自然痛快的同意了他们的要求“行,明日一早我便带你们去见那向导了解一下情况,然后咱们再来制定具体的计划。” 而当下几人一拍即合,自然便又开始心照不宣的吃酒吃菜了起来。 这几人之后自然是吃吃喝喝到酩酊大醉。 而当下他们这包间里的声音便也越发的嘈杂。 那隔壁包间的听到这边的吵闹声,当下自然只也觉得无法忍受。 毕竟他们订雅间就是为了图个清净。然而隔壁这群人吵闹的比大堂还厉害。 故而他们当下便也只往芙蓉二号包间去了,随后,那小公子只忍耐着怒火敲了敲二号雅间的大门的“诸位,这夜深人静的能不能小点声音。” “小什么声音,我们要做什么关你屁事,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不想这位公子好声好气说话,罗景诚屋里的几人却是立刻呛声回怼了他。 听到这话,那公子当下只也愤怒不已,他强压着怒火,但声音仍旧透着不悦与克制道“你们吵到我了!” 听到他的话,屋里的人便哄笑开了,有的人甚至拿着碗筷开始敲击起了小调。 “这就吵到你了?你要是嫌吵大可以回家睡觉啊,酒楼不就是吵闹的地方吗?” “就是,回家睡觉比较适合你,黄毛小子就不要学人家来这里喝酒了。” 听到这些人的话,那公子显然也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边缘,故而当下他只毫不客气的便将大门直接一脚踢开了。 随着怦的一声巨响,一名华衣公子怒声训斥道“你们说谁是黄毛小子!我看你们是在找死!” “找死的是你,怎么着,想打架啊?”此时罗景诚的那群混混兄弟们喝高了,又见隔壁的人敢挑衅自己,当下他们自然只也聚集了起来,毫不客气的将那公子包围了起来。 那公子也不怯,他只直接揪了其中一人的衣裳,随后又推了其中一人一把。 “你们说谁黄毛小子呢?一群垃圾!” 这就像是动手的信号一般,一见那公子如此嚣张,动手推人还辱骂他们,虽然这群混混们惯来吃软怕硬。 可在面对着这公子时,这群人便也立刻被激怒了,他们当下只围着那公子一顿拳打脚踢,那公子虽然也想打人,但奈何这里人多势众,故而他根本来不及打其他人便沦落为了被人打的不能还手的存在。 而罗景诚虽然没有加入其中,可却也没有劝阻行为,他只座在一旁冷冷看着那公子被打。 这群人打了一阵,隔壁包厢的人自然也听到了这边的声音,随后隔壁的人只也抄起了手中的板凳,随后往芙蓉二号雅间而来。 当下雅间里的众人便也纷纷吵闹了起来,继而不久之后便发展成了群殴现场。 而另一边,耒阳县令的公子郭世德只也从隔壁走到了这边,他一进来,便看到了坐在旁边老神在在的表弟罗景诚。 他们两家本就有姻亲关系,故而县令家的公子很快便也认出了这表弟。 “罗景诚?”郭世德声色不悦的唤了一声。 罗景诚刚想说谁叫你爷爷呢。 然而一抬头看到耒阳县令的儿子,罗景诚当即便也对对方唤了一声“表哥,你怎么过来了?” 郭世德不悦道“跟朋友一起过来的,本只想安安静静的喝个酒,谁知道隔壁闹成这样,我们过来说理,他们还打人。” 一听到郭世德这话,罗京城自然也听出了对方的话意。 所以自己的人是把自己表哥带来的人给打了一顿。 罗景诚连忙对那群混混道“大家别打了,都是自己人!” 听到罗景诚的话,其他人自然便也陆续松手了。 其中一人甚至只还将被自己压在身下揍的人给拉了起来。 第七百三十九章 出谋划策 “兄弟对不住,我们不知道你们是自己人”那混混挤出一个自认为和善的笑容道。 然而那被揍成了猪头的公子怎么可能跟他们握手言和,他已经被揍的鼻青脸肿,说话都不利索了,可他当下却仍是对那混混表达了绝对的愤怒“谁跟你是兄弟。我告诉你们这事我跟你们没完!” 说完这话,那公子转身便要走。 一见这情形,罗景诚便也着急忙慌了起来“公子别走啊,咱们有话好好说,我们不是故意的,我们给你们赔罪。” 然而那公子仍旧是理都不理他们。 而郭世德只也准备随那公子一起离开了。 罗景诚见状当即便也与郭世德攀起了亲戚“世德表哥,咱们有话好商量啊。” 然而郭世德却是恨不得装作根本不认识他们,他只冷冷道“你别叫我表哥,我可不认识你这么混账的表弟!你知不知道你们得罪的是谁?那可是州府的公子。你们等着接受惩罚吧。” “表哥!表哥你别啊,你就给咱们一个机会吧,要不,你让他们打回去也成啊。” 听到罗景诚这话,郭世德虽然是真的不想管这表弟,可想了想罗家的面子,便也还是决定帮罗景诚一把。 故而她只能不悦的道了一句“我帮你说一声劝一下,但能不能劝住他们可就全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听到郭世德的话,罗景诚自然立刻配合道“那是自然。” 随后郭世德便去追着那小公子去了。 而在过了片刻后,那郭世德方才将罗景诚找了过来,他只主动对罗景诚道了一句“小公子说愿意原谅你,不过他也只能原谅你,至于其他人,他必须处置,不然他这顿打岂不白挨了?” 一听这话,罗景诚当即只也急了“可是表哥,您现在若是将他们处置了,我的事情他们可都还没给我办成呢!” 一听这话,郭世德只敏锐的道“怎么?你还有什么事需要人给你办的不成?” 罗景诚立刻点了点头,他随后只低声道“要不表哥让他们给我办完事后再处置他们呗。” 听到罗景诚这话,郭世德也不免开口问道“你想用他们做什么?” 罗景诚闻言虽然并不想让郭世德知道自己这边的事情,毕竟这燕勒湖一群人的财富固然很多,但能少一个人分自己的宝贝财产那便少一个人。 而且这郭世德自己虽然也叫表哥,然而严格说起来,这位表哥其实是他大哥罗景山的表哥。 故而他并不想与自己这位表哥分财产,而且这事若是被自己大哥知道了,那便更麻烦了。 想到这些,罗景诚只立刻便出言解释道“我就是要这些人帮我去教训一个人,所以我才请他们的,你让他们去教训完我要教训的那个人,你们之后想将他们怎样,我都不多话,这样成不成?” 听到罗景诚这话,郭世德想了想,便也点头答应了。随后罗景诚便离开了他表哥的那个雅间。 等他重新回到芙蓉二号雅间时,刚才那群形态嚣张的混混们只也紧张的问罗景诚道“罗二少,那边怎么说,他们愿意原谅我们了吗?” 罗景诚自然不可能说实话,他只拍了拍胸脯道“有我在这里,还能让你们出事不成?你们放心,那州府的小公子已经原谅你们了。” 一听这话,场中顿时一片欢呼,不过随后他们便想到了他们刚才便是因为太过吵闹才与那些人争执起来的。 故而为了不再惹麻烦,这群原本没喝醉的人自然也不敢继续再喝了。 而没有喝酒,不能吵闹,在酒楼的宴席便也开始变得索然无味,所以想到这里,这群人便也准备散席。 此时耒阳自然也是有宵禁的,虽然这边宵禁没有那边严格,甚至负责巡逻的也不过是几个报时的更夫,然而他们这边的人却还是遵守着宵禁的规矩,故而他们没有回去,而是选择直接夜宿在了这酒楼的客房里。 翌日,清晨。 罗景诚从宿醉中醒来时,只也忍不住按着自己的额头揉了揉,他旁边的女伴原本在沉睡,一见他醒过来了,便也起了身,轻轻帮他揉着太阳穴道“爷怎么就醒了,不再睡会儿吗?” 罗景诚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道“你赶紧给我去弄碗醒酒汤来!” 听到罗景诚的话,那女子立刻乖乖起了身。 而待女子端来醒酒汤,等他缓过神来,他方才在女子的伺候下穿衣洗漱完毕。 而等他出来时,他的那几个狐朋狗友们只也穿戴整齐在楼下大堂里吃早饭了。 罗景诚一来,他们的视线便齐刷刷落在了罗景诚的身上,这群人显然都没有忘记罗景诚的约定。 而罗景诚也只是座到了他们那一桌,随后便同店里的伙计招了招手道“给我来一碗汤饼。” 伙计闻言只应了一声好嘞,随后便去给罗景诚拿汤饼了。 而罗景诚在这之后,吃完汤饼结完账,便带着那伙人往燕勒湖附近的一个村庄去了。 到达那村子里时,他只径直便往上次见过的那名向导家里寻摸了过去。 那向导此时不过刚刚雇了一辆牛车准备往县城里去将前日寻摸来的珠宝换到当铺去当掉换些银钱来使。 倒不想在他准备去换钱的当口,居然会与罗景诚遇上。 一看到罗景诚带着几个混混模样的男人过来找自己,那向导便也不禁多生出了几分警惕。 “罗二公子,您这次来找我是想做什么?”向导警惕的问道。 罗景诚看他那模样便知对方是在防备自己,故而他也不藏着掖着,而是直接开门见山道“我打算带我的兄弟们去那燕勒湖换取钱财。” 一听罗景诚说明来意,那向导便也不禁松了一口气,不过他随后仍是平静的开口道“就你们几个也想去燕勒湖抢夺那笔钱财,这怕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我们当然不可能只带这几个人,我们打算带一批兄弟过来办这事,不过这几个兄弟毕竟不是亲眼所见,对我们的事情也不了解,所以我想让你亲自给他们讲讲。” 听到罗景诚的话,那向导便也将自己与翠翘假扮神女与使者时的所见所闻都说给了他们听。 其中提到的点便是这群人拿的武器多半都是三叉戟,整个村子里大概有百来号人,而向导的话只也侧面证实了村子里的人的确是用白玉当做自己的砖瓦来盖的。至于金银珠宝更是不计其数。 听到这话,当下一群人自然只羡慕的不得了。 为了信服于他们,在罗景诚的提议下,那向导只也将自己在那边偷拿的一串珊瑚手串拿到了他们面前,这些人看到这珠宝,当下自然只也露出了贪婪神色,然而考虑到还要跟向导合作,他们自然也不好去抢那向导的钱财。 不过在听到那群土着有百十来号人时,这群平日在街道上打混的的人一时显然也凑不了这么多人。 而且太多人来分,再多的财富也会成空。故而其中一名混混只道“百十来号人也太多了,我们也叫不来这么多人。” 罗景诚闻言只低声问道“那你们能叫来多少人?” 听到罗景诚的问询,其中一名混混只低声道“大约四五十号人吧?” 听到才这么点人,罗景诚当下只也犯难了,这人也太少了。少了一半还有多。 而且那些土着还是挺凶悍的,故而罗景诚当下也犯了难。 “这么点人怎么够,我们这样过去,岂不是等同于送死。” 听到罗景诚的话,众人瞬间只都沉默了。 “你们难道就不能叫来其他人了吗?”罗景诚随后只出言问道。 那几人只统一摇头,其中一名混混,甚至只主动同罗景诚道了一句“而且你不是认识郭世德郭公子吗?而且耒阳县令是你姐夫,你让他给你弄几门火炮过来不就成了?咱们用火炮,难道还解决不了人少的问题。” “而且咱们人少的话,跟我们分金银的人可就也少了很多哦。” 听了这话,罗景诚显然也有些心动了起来。 可他虽然说会弄一些土炸药来,但他弄土炸药的来源却是打算去找烟花铺子里的人进行私自改造。 那种烟花铺子制作炸药问题倒是不大,毕竟他们自己就有原材料,也知道怎么掌控火药的用量。 然而对于制作火炮这种需要专业匠人的工艺却是不可能在民间私自制造出来,便连耒阳县的三十门火炮,也是从安西州府的工匠营那边运过来,而像这种县级别的地域能拥有火炮,那还是因为当年耒阳县那场惨烈的战斗,若是当年能有火炮,或许能轰开一个大道,让更多人去京里送信。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耒阳县是有火炮的。 不过这种战略级别的东西自然是不可能随便出借的,尤其那人还不是自己亲姐夫,他怎么可能会将这种东西借给自己呢? 故而罗景诚只是想想便泄了气。 “那还是算了吧,就算人是我亲姐夫,那东西也不可能随便出借的,毕竟这要是被上面知道了,那可是要掉脑袋的事。” 被罗景诚如此干脆的拒绝,众人除了灰心之余,也只能再另外想其他的办法了。 第七百四十章 付不起订金 而就在众人冥思苦想之时,其中突然有一人忽然一拍大腿激动的开口道了一句“有了!” 听到对方这话,所有人的视线自然便也落在了那人身上。 而那人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他便也开始缓缓道了一句“我认识一个朋友,他或许能帮上咱们忙。” 听到男人的话,众人自然便也跟着激动了起来“怎么?难道你那朋友能搞来火炮?” 男人闻言自然点了点头“是啊,你们把这事交给我就行了。” 一听这话,众人自然追问了起来“你怎么弄来的火炮?” 男人却是道了一句“你们别管,反正我有法子就是了。” 听了男人的话,其余人自然便也不再多问了。 于是当下这七八个人便也将彼此的分工安排好了,那男人负责弄火炮,向导负责引路,罗景诚负责弄火药,其余人则负责拉人,毕竟这一次要拉的人数可不小。 而安排完这事后,那向导只又带着众人去燕勒湖附近走了一圈。当下那燕勒湖附近的外围并没有什么当地的土着,大家只是远远看了一眼那高高的水杉树,以及那茂茂的树林,以及湖中心的那一片雨积云。 看清楚大概的形式后,一群人便又匆匆离开了此处。 罗景诚一回到耒阳城内,便去找了城里最有名的烟花工匠。 那烟花工匠住在耒阳城外城附近。 而这样的大工匠之所以住在外城,自然是因为这烟花制造之后要放出来实验的时候,自然还是有一定风险性的,而内城人口密度大,也没什么空旷地界,一不小心弄不好便会起火,到时候还要麻烦水龙队来灭火。 而外城只有零星几户人家,更有大片空地,故而这位烟花工匠只将地界安排在了外城。 罗景诚一路纵马扬鞭到达烟花工匠家中时,这青天白日的几朵烟花便也从头顶一直绽放开去。 虽然那烟花在白日里看起来并不绚烂,但看那烟花的形状,罗景诚便也知道这次的实验应该是成功的。 而当罗景诚到达烟花工匠的棚子前时,那工匠的老婆正抱着孩子,给过往的客人倒着凉水。 很显然这工匠家中也做些卖凉茶的生意,而棚子里分别座着几名从外面来到耒阳城的客人,他们有的轻装简行,有的骑着马,那马儿便系在附近的水杉木上。 棚子里当下叽叽喳喳的,众人只说着各路的见闻。 罗景诚将自己的马儿系到道路旁边的一颗水杉木上后,便往那棚子大踏步而去。 妇人一见又来了客人,立刻便欢喜的打着招呼道“客人要喝什么凉茶?” 听到妇人的招呼,罗景诚摆了摆手道“我不要喝茶,你男人在哪?我是来找他的。” 听到男人的话,妇人立刻招呼着那工匠的一名小徒弟道了一句“何成,这位客人要去找你师傅,你带他过去一下吧。” 听到妇人的话,唤作何成的小徒弟点了点头,随后他领着对方来到了他师傅的烟花实验地。 一名皮肤黝黑,身材健壮,打扮的像是个农夫的男人只抬头满意的看着高低降落的烟花。 那徒弟也不敢在此时去打扰他师傅,罗景诚要上前,那徒弟只也拦着罗景诚道“客人,等我师父实验完这一轮烟花,您再过去吧,不然他定是要不高兴的。” 听到对方这话,罗景诚自然配合着留在了原地。 而几人直待这一轮的烟花结束后,那名唤何成的徒弟,才连忙走到了自己师父的身边。 “师父,有客人找你。” 那工匠闻言这才放下了手中的打火石,他朝着罗景诚问道“什么事?” 罗景诚立刻道“我想同你谈一笔大生意。” 那工匠便道“何成,你带他过去开单吧。” 随后他又道了一句“谈这些,你直接找我徒弟就是。” 罗景诚眼见这老头又要去忙自己的了,他连忙着急的道了一句“等等,师父,我不止是要下单,我还有工艺要求,这个找你总没有错吧?” 烟花工匠点了点头,随后他低声问道“你有什么要求直接说吧。” 听到老头的话,罗景诚只低声道“我要做一批炸药。” 听到这话,老头的脸上立刻便透露出一阵怀疑与警惕。 罗景诚随后立刻便道“您放心我不是用那批炸药去做坏事的。这东西是我家郊外的宅子要拆除,所以需要用到炸药。” 但那老头显然还是不信,毕竟这东西口说无凭,而罗景诚显然也看出了老头的顾虑,故而他只又道了一句“您便放心吧,我是耒阳城罗家的二公子,我们罗家在耒阳地界那么大,怎么着也不可能做那种违法之事不是。” 听到罗景诚的话,那老头似乎也沉默了片刻,随后他只对旁边的徒弟道了一句“你去给他开个单吧。” 听到老头这么说,罗景诚便也跟着老头的徒弟何成往铺子里走了去。 而老头的徒弟只给罗景诚开了一个三十箱的烟花礼炮单子,不过因为是大生意,所以当下那罗景诚是要给付一半的订金,然而那罗景诚在对方开了单子后,便准备直接离开了。 何成连忙叫住了罗景诚。 “罗二公子。” 罗景诚疑惑的回头看向何成“怎么了?” 那何成便低声道“二公子,您还没付订金呢。” “还要付订金?”罗景诚不耐烦的问了一句。 何成只能低声道了一句“自然是要付订金的,二公子要是不想付,咱们可以走别的渠道给付,比如我们可以去罗府结算。” 罗景诚闻言立刻道了一句“订金多少钱?” 何成立刻低声道了一句六十五两银子的订金。 一听这话,罗景诚顿时傻了眼。 六十五两银子这不是纯纯的要他的命吗?他一个月的月银都不过十两左右,就这都还算多的了,毕竟在罗家他那位被寄予厚望的长兄一个月也才不过这么多,想到此处,他有些为难了起来。 不过他自然不能让这伙计看出破绽来。 “就这点银子我们罗家能少得了你的银钱吗?等你们赶工完,我就给你们钱不也是一样的。” 然而听到罗景诚这话,那伙计却是摇了摇头道“公子,话不是您这么说的,您要是不缺钱,那您倒是给我们付了订金啊,毕竟这点钱对您来说不多,可对我们来说却是很多,咱们是小本买卖,很多东西要是赊账的话就买不起原材料,没有原材料我们也付不起货啊,公子又不是不知道这些东西的经营很严格。” 听到何成这样说,罗景诚顿时也为难了,不过他随后只立刻道了一句“我们罗家订货几时提前付过货款,又几时拖欠过货款。你觉得我们家像是那种缺钱的人家吗?算了,算了,我明天来付订金总可以了吧?” 听到罗景诚终于松口说了这话,那何成只笑着点了点头道“可以了,便麻烦罗公子明日再过来走一趟了。” 不过何成嘴里这样说,然而心里却还是忍不住犯嘀咕,这罗家二公子几乎从来不管罗家的内务外务,只知吃喝玩乐,按理来说这事也轮不到他来办,如今他来办这事莫不是这罗家二公子转性了。 而另一边他们当下在开了礼炮生意后,一名原本坐在凉茶铺子里的客人只也不免同那老头的徒弟道“刚才那人是罗家二公子吧?” 何成点了点头“是。” 那客人便又道了一句“这二公子来你们烟花铺子做什么啊?” 那何成自然不可能说实话,虽然他们家师父有制炸药的本事,可炸药这种有威力的东西,基本上只有官府的营地里才被允许经营这类东西,私营都要担上干系,故而他只笑着道“这二公子说要订三十箱烟花。” 那客人闻言只豁了一声道“这二公子怎么打算订这么多烟花?我记得罗家最近应当也没有什么大型宴会要举办啊。” 那何成犹豫一会,便也寻了个半真半假的托词道“听说是罗家在郊外的庄子准备进行拆除重建工作,所以打算建成之后,再举办烟花宴会,所以他们让我们提前赶工制作呢。” 一听这话,那客人却更为疑心了“他们家有庄子要重建我怎么不知道?” 那客人说这话,自然是因为拆除重建都要去官府报备,而这客人正好是负责这工作的。 何成听了这话,便也不免留了个心眼道“这我也就不知道了,刚才罗二公子说是来替家里办事的,结果却连订金都付不出,我们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客人闻言便立刻道了一句“你们八成是被这罗家二公子给骗了吧,这小子说不定是给哪个妞大摆烟花阵,我可告诉你罗家不缺钱,但罗二公子个人的单你最好不要接,不然你们接了他怕是没钱还。” 何成闻言自然点头应是,随后他又笑着讨好客人道“卢大人,我们就是不清楚他这单生意到底是罗家的生意,还是他个人的生意,咱们跟罗家也搭不上关系,卢大人您却不一样,您的人脉广,要不您帮咱们去问问罗大善人,这样一来,我们也好做个抉择啊。” 第七百四十一章 罗二少爷偷钱 那客人常在这烟花铺子的棚子里喝凉茶,两家离得也近,这客人闻言自然也不推辞,他只十分爽快的应了一声好。 而这位卢大人在悠哉喝完茶后,便戴上官帽,骑着自己的小毛驴从烟花铺子里离开了。 等他将重新每家每户核对过的户籍薄子带到了耒阳县衙里时,耒阳县令正在与一青年交谈。 他走近过去,便发现那青年居然是罗家大公子罗景山。 这不正巧了不是。 那卢大人只这样想着,一边不时偷偷看了罗景山一眼。 罗景山见是公务上的事,自然便也不再说话。 而耒阳县令,一见那卢大人过来,便也不禁问了一句“安俊,这城外的人口统计都更新过了。” 卢安俊立刻点了点头道“是啊,大人,您就放心,这事有我来办,您放心。” 听了这话,耒阳县令便拿着这户籍册子翻了翻。 而卢安俊便继续在堂下等着。 那县令见他不走,不免问了一句“安俊,你还有什么事吗?” 听到县令的称呼,那卢安俊只笑着道“县令大人,我这边自然是还有些事要打听得。” “不过却不是向您,而是向罗大公子。”说这话时,卢安俊的眼睛只在罗景山这边梭寻。 而罗景山在听说对方要找自己时,只觉得一阵奇怪,不过他还是开口问了一句“不知卢大人您找在下是有什么事吗?” 卢安俊便将自己在凉茶铺子里遇到罗二公子的事与罗大公子一并说了。 “是这样的,今日上午我核实过所有人的信息后,便在附近的烟花铺子里歇脚喝了一杯凉茶,而在我喝茶时,我恰好偶遇了罗二公子,当时二公子似乎是来烟花铺子里订烟花。” “我心中觉得奇怪,便多嘴问了店家一句,店家只说这罗二公子是来订烟花庆祝罗家在郊外新建的宅子,不过二公子也没付订金,这店家心里有点不踏实,只不知是罗家的生意,还是二公子个人的主意,故而他们便想让我替他们过来问问,如此一来,彼此也不至于产生什么误会,两头都麻烦。” 听到店家的话,罗大公子点了点头。 不过在卢安俊看着他,等他给出一个答案时,罗大公子却是毫无反应。 最后也不知等了多久,那罗大公子方才主动开口道了一句“这事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家最近似乎并没有做外宅,要不您再等等,等我去问过我父亲后,我之后再给您答复如何?” 对于罗大公子的提议,那卢安俊自然点头应是。 而罗大公子在接过卢安俊这话后,只又仔细问了自己这弟弟到底订了多少箱烟花,随后这才在心中盘算着等回去问自己父亲。 而另一边罗景诚从胭脂铺子回来后,便径直往自己母亲房里去了。 此时罗二夫人正在午休,罗景诚在等自己母亲的当口,便只又勾搭了一圈与自己有染的丫鬟,然而从他们手里凑出来的拢共也才不过三两银子。 这钱是远远不够的。 故而罗景诚,只能又等了一阵。 然而罗二夫人没醒来便罢了,他在等罗二夫人的当口,只还听到几个丫鬟正在讨论着自己母亲的事。 “少爷最近这段日子好像都没有过来了。” “这不正常吗?少爷以前哪次过来不是在骗夫人的钱,夫人最近把钱都收紧了,说是可不能再给少爷一分钱了,她都说了,从今往后,不止她不会给少爷一分钱,还让我们也不许借钱给少爷呢。看来夫人这次是终于决定要让少爷吃些苦头,学会收束一下手脚了。” “若二少爷能收束一下手脚倒还好,怕只怕夫人这一套根本不管用。” “怎么会没用呢?只要夫人不给他钱用,少爷不自然就不会用钱了吗?” “你想的倒是天真,怕只怕少爷会走些歪门邪道,毕竟少爷可也有一些闲汉朋友,那些闲汉们不怂恿少爷学坏才是怪事呢。” 听着这两丫头在后面编排自己,罗景诚只恨不得立刻跑去跟这两丫头理论。 然而随后他想了想,还是觉得没有必要去理论了,毕竟现在搞钱才是最紧要的,等自己搞到了钱,看谁还敢说他,一想到这里,罗景诚便也不自觉停住了脚步。 然而另一边,他也明白自己母亲这边多半是借不到钱了。 所以他还应该去哪里借钱呢? 这样一想,罗景诚便发现,能借这么多钱,且不会告发自己的,便似乎只有自己母亲了。 只是此刻再要去同自己母亲借钱,他母亲多半也不会借给自己,毕竟他才惹了自己母亲生气没多久。 此刻去借钱无异于火上浇油,而且尤其还是借这么大额的钱,他母亲定然会更舍不得。 不过很快他便有了新的想法。 他是知道自己母亲的银钱藏在哪里的,既然母亲不让自己去借钱,那自己便直接去拿好了。 反正等他赚到那笔钱了,到时候他再把钱还给自己母亲也是一样的。 罗景诚是那种想到什么便做什么的性子。 故而在随后的功夫里,他只蹑手蹑脚的从窗户外直接翻进了内室,内室里并没有人,因为天热,他母亲只睡在了外室近荷塘的贵妃榻上小憩,她身边也正有侍女为她打扇,如此一来彼此倒也算凉爽。 而另一边他在翻身进了室内后,只也偷偷往自己母亲的梳妆台而去。 此时内室正用珠帘隔断着,加上又正是视线死角。 故而打扇的侍女并没有看到罗景诚,罗景诚便径直将他母亲的珠宝盒子打开,随后他在珠宝盒子里翻出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但想了想又觉不太够。 他最后只又捡了自己母亲首饰盒子里的一串珍珠手链,拿走那手链后,他只又偷偷从内室的窗户里爬了出去。 而等他出了内室后,他的母亲也并没有发现他的到来。 倒是外院守门的婆子见罗景诚这么一会子功夫便出来了,只同罗景诚打了一声招呼“少爷,您就走了?夫人可醒了?” 罗景诚此时早将那手链与银票都收好了,故而他只满不在意道“我母亲倒是没醒,不过这天太热了,我待不住,反正我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我下次见到母亲再同她打招呼也是一样的。” 听到自己少爷这么说。那婆子点头应了一声是。 随后罗景诚便直接从此处离开了。 而另一边,罗二夫人在午休后醒来时,罗家三小姐,罗蕊雪正也拿着绣花棚子来找罗二夫人,他们是早就约定好了的。 每日午后,这位罗三小姐都会过来找罗二夫人一起绣花。 而那罗二夫人虽然与这位三小姐并非亲母女,三小姐是已故大夫人的女儿,因为自己母亲去的早,故而三小姐算是罗二夫人带大的,也因此二人倒是还算投缘。 “母亲。”罗蕊雪给刚刚起身的罗二夫人行了一礼。罗二夫人自然便也示意她过来。 “蕊雪,让我看看你的成果如何了?”听到罗二夫人的话。罗蕊雪自然便将自己绣的那副寒梅凛冬雪的绣花帕子交给了罗二夫人细瞧。 罗二夫人自然一眼便看出了罗蕊雪这副画中的缺憾,他只叹气摇了摇头道“蕊雪,你这梅花的花心绣的实在是太过单调了,而且这个针法不是这样走的。” 听到罗二夫人的话,罗蕊雪只又看了一眼那雪花,随后她低声问罗二夫人道“那母亲觉得,我这个梅花应该怎么绣才好呢?” 听到罗蕊雪的话,罗二夫人只仔细看了看那梅花,随后她方才低声道“你去我房里那个绣架上拿出我的绣花棚子来,我那里有一副完成品,你可以拿去琢磨一下。” 听了罗二夫人的话,罗蕊雪自然也没有多想,她只按照自己母亲的吩咐,随后将其中一个绣架上的花棚取了下来。 而她仔细研究了一番,自然便也将罗二夫人狠狠夸奖了一番。 母女二人之后只又凑在一起绣了许久的绣花,之后直到快晚间,罗蕊雪方才离开了罗二夫人的房间。 之后临近晚间,罗二夫人方才准备将自己重新收拾一番。 她今日晚间穿的是一套藕荷色梅花的裙衫,故而她便想将之配以一串珍珠手链。 然而当丫鬟们将她的首饰盒子打开时,盒子里的首饰明显一片凌乱,其中珍珠手链更是不翼而飞。 一见这情形,那寻找手链的丫鬟脸色也是一白。 “夫人,手链不见了!” 一听到这话,罗氏立刻道了一句“怎么会不见,东西我就装在这盒子里,你们可得给我瞧仔细了!” 另一名大丫鬟立刻便也跟着道了一句“东西是不可能丢的,你再去别处找找。” 得了大丫鬟的解围,那小丫鬟立刻道了一声是,随后这丫头便去别的地方寻找了起来。 然而罗二夫人的心情却是变得不好了,任由大丫鬟如何安抚,她也只是横眉冷对。 之后不知如此冷漠了多久,罗二夫人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她只朝大丫鬟开口道了一句“你快帮我检查一下,看看其他东西有没有丢失。” 大丫鬟得了罗二夫人的命令,自然也查看起罗二夫人的财物了。 第七百四十二章 迁怒于人 在大丫鬟的分拣之下,罗二夫人的珠宝首饰几乎全被清点了一遍。 而大丫鬟在点完首饰后,只对罗二夫人道了一句“夫人,除了那串珍珠手链,其他东西倒是没丢,会不会是您哪次带了这个珍珠手链遗失在哪里了?” 听到这话,本就在气头上的罗二夫人当即便直接一巴掌甩在了大丫鬟的脸上。 “你说什么浑话!我最近整整半年都没有带这个手链,昨天我还看见那条手链了,我怎么丢失?” 听到罗二夫人的话,又挨了一巴掌,丫鬟当即只能痛苦的捂住自己的脸颊,不敢再说话。 而刚才没找到珍珠手链的丫鬟,在回来看到夫人身边的大丫鬟都挨了一巴掌,便越发的胆战心惊。 她低声对妇人道了一句“夫人?首饰没有找到。”听到这话那妇人顿时怒上心头“没用的东西,不会是你偷了我的东西不敢承认吧?” 那丫鬟闻言当即跪在了妇人身前道“夫人,奴婢绝对没有偷您的珍珠手链,还请夫人明查。” 然而那妇人闻言却是更生气了“不是你偷得,还能是谁偷得?” 随后那罗二夫人明显带有迁怒意味道“来人,替我将这个丫头给我拖下去乱棍打死!” 一听这话,那丫鬟顿时害怕的朝着妇人的方位求饶道“夫人,手链真的不是我偷得,我求求您,您便饶了我吧!” “要想我饶了你,你赶紧给我将我的首饰还给我!否则我非打死你不可!” 一听妇人这话,那丫鬟顿时哭哭啼啼的更厉害了。 “夫人,我真没有偷首饰,您便饶了我吧!我求求您了。” 然而罗二夫人根本没有理那丫鬟,她就是想杀鸡儆猴。 而其他丫鬟一见她要杖毙那丫鬟,只个个吓得面如土色。 倒是那大丫鬟虽然被打了一巴掌,却还是在同妇人道“夫人你便饶了她吧?万一她没有偷,岂不是冤枉人了?” 然而这罗二夫人正在气头上,显然是连那大丫鬟的话也不想听的。 她只愤愤道“怎么?刚才那一巴掌还不够让你脑子清醒的?你还想再遭一番罪?” “夫人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希望您不要这么容易动怒,毕竟您肚里如今正怀着一个,那孩子给您不正是造功德的时候吗?鸿信方丈都让您这段时日不要杀生,孩子是个有福气之人啊。”若造了杀孽,福气必定有所减少。” 听到这话妇人虽然仍旧十分愤怒,然而想到自己的孩子,她最后还是强行压下了自己的心火。 她冷冷朝着那即将被拖下去的丫鬟道了一句“算你命大,若非是我要积福你今日非被我打死不算。” 随后那妇人又道了一句“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还是要受杖刑,你自己过去领一下吧。” 那丫鬟听到这里,虽然觉得仍旧十分害怕,但她心里也清楚,也已经是最好的安排了。故而她不不再嚷叫,而那大丫鬟也只是默默看着那孩子被拖下去。 不过为了妇人不迁怒其他人那大丫鬟只又补充了一句“夫人,咱们直接让人去搜搜大家的屋子,再或者找一批人到处去寻找一下吧。说不定会有一些意外发现。” 妇人听了大丫鬟的话,只觉得大丫鬟说的其实也在理,故而当下她没有多犹豫,便同意了大丫鬟的提议。 很快罗二夫人只道了一句“既然如此,那你便替我去查找吧。” 大丫鬟得了吩咐,立刻便道了一句好。随后他点了几名婆子随自己一起去搜这些丫鬟们的房间,丫鬟们心里也知道,这是证明他们清白的机会,故而当下他们谁也不曾出言反驳。 而在大丫鬟的寻找之下,他们很快便发现这些丫鬟们屋里根本没有珍珠手链。 而在搜查过后,大丫鬟立刻便将这个消息告诉了罗二夫人。 罗二夫人听到这话,脸色立刻一沉,不过这位大丫鬟对于罗二夫人来说还是有些不同寻常的意义在其中,故而虽然罗二夫人生气归生气,却并没有将之迁怒到大丫鬟身上的打算。 不过当下她虽然没有打算迁怒,却还是问那丫鬟道“既然没在她们身上,那我的东西去了哪里?” 面对妇人的质问,众人都只是沉默。 大丫鬟却是低声道“会不会是其他人拿走了?” 这话倒是给妇人提了个醒。她随后只击掌道了一句“有了!今天罗三姑娘不是来过我屋里吗?我当时好像还让她进了屋里,她不会就是那时候偷偷的将我的珍珠手链偷走的吧。” 似乎越想越有这个可能“她当初还夸过我那条项链漂亮,她完全有动机偷我的项链。” 虽然大丫鬟并不喜欢罗二夫人见谁都怀疑的劲头,不过当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解释了。 不过因为熟知罗二夫人的性子,故而她只又嘱咐了一句“夫人,咱们不如还是让外院的婆子进来说一声,今日都来过哪些人,说不定也不一定是二小姐的缘故呢?” 罗二夫人听了这话,还是不免讽刺了大丫鬟一句“就你喜欢充好人,不是她的话,还能是谁做出这种事来?” 听了罗二夫人的话,大丫鬟只也能笑道“夫人,这二小姐到底不是普通的丫鬟,我帮她说话,不也是考虑到她的身份吗?难道老爷就乐见您跟三小姐闹不和吗?” 况且这事若是不是二小姐做的,咱们又该如何自处呢? 罗二夫人闻言瞬间沉默了。 这的确是她没有想过的问题。 最后在这丫鬟的提议下,罗二夫人还是同意了丫鬟的提议,她只让其他人去将外院的婆子叫了过来。 那婆子本来在吃酒,听到有人说罗二夫人过来找自己,她当即便随来通知她的丫鬟起了身往罗二夫人的屋子里走去。 期间在经过外院时,那婆子正看到一名丫鬟在受刑。她当下心中便越发忐忑,这里只怕多半没什么好事。 不过虽然心中有这个意识,然而那婆子却也不敢不去。 “夫人,您找我有什么事吗?”这婆子一进了内室便主动出言问道。 罗二夫人立刻出言问道“今日都有哪些人进了我的院子?” 听了这话,那婆子的酒也醒了一大半,她低声道“今日上午五夫人的大丫鬟过来找您增加他们的月例,奴婢记得夫人的吩咐,便对她说夫人不在屋里。” 听到这话,罗二夫人点了点头,不过随后她又很快意识到了自己要问的不是这个,故而她只道了一句“谁问你这个了?” 听到这,那婆子不免小心翼翼的问道“那夫人是想知道什么事情?” 妇人只声色不悦的道“我是问你那些进来过的人,没进过屋子的人便不必告诉我了。” 这婆子终于知道了罗二夫人到底要问什么,故而当下她也不敢再隐瞒,而是直接将今日往来人员的名单都告诉了罗二夫人。 “回夫人的话,今日午时二少爷曾经来过一趟,除此之外,便只有三小姐在您屋里待了一下午。” 听到这话,罗二夫人只朝那婆子挥了挥手道“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那婆子得了话,自然立刻便离开了。 随后罗二夫人只朝自己的丫鬟道了一句“你看到了吧,今日除了三小姐便没有人来过我屋里了。” 然而听到罗二夫人的话,大丫鬟却是突然道了一句“可是夫人,中午少爷不是还曾经来过吗?” 听了这话,罗二夫人只用一种近似于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向大丫鬟。 “我儿子能偷我的东西吗?他哪次需要用钱,不都是我直接拿钱给他用,他还需要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吗?” 听到罗二夫人的话,大丫鬟并没有再吭声,倒是其她丫鬟只跟着配合着罗二夫人的话道“是啊,二少爷今日虽然午时来过一趟,不过少爷他根本没有在这里待多久,而且少爷根本就没有进屋。” 听到这话,大丫鬟终于不再说话了,而罗二夫人则越发断定是罗蕊雪偷了自己的珍珠手链,毕竟进入内室的外人里只有她一个是被所有人看着进入内室的,而且罗二夫人平时还挺信任她的,也没有怀疑过她。 故而她进入内室后,罗二夫人也没有让人去跟着她。 然而如今当罗二夫人开始怀疑起她时,她的怀疑值便也飙到了最高点。 而另一边罗蕊雪还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罗二夫人怀疑了,她拿着从罗二夫人那里得来的刺绣往回家的方向而去。只是不想回去的路上居然会遇上自己的大哥:罗景山。 罗景山一见罗蕊雪便不禁出言道了一句“你今日又往哪里去了?” 罗蕊雪闻言却是低声道了一句“没有去哪里,就是去二娘那里绣花去了。” 听到这话,罗景山立刻不悦的警告了罗蕊雪一句“你往后没事少去找二娘,你以为她能真将你当女儿不成?你如今巴巴的往她那跑,又有什么像话的。” 听了自己大哥的话,罗蕊雪显然也有些不高兴了“大哥,二娘才不是你想的那种人,她对我可好了!况且我也只是想跟二娘学习绣花技巧罢了。” 第七百四十三章 反目成仇 听到罗蕊雪并不相信自己的话语,罗景山自然也不再多言,他只道了一句“你现在尽管这样说,只是你之后可不要后悔。” 罗蕊雪闻言只立刻道了一句“我后悔什么啊?二夫人是陪伴我最多的人,你跟大姐根本不管我,就只会跟我说这些废话。” 说完这话,罗蕊雪便不再搭理他大哥了。 之后并没有多久,很快便到了吃晚饭的时间。 罗家的晚饭是有个规矩的,那便是不管罗家其他人有什么事,除非是真有什么急事,不然他们一大家子必须在家里吃晚饭。 而罗老爷的子女姨太太众多,故而一时之间罗家每次一到了晚间,厨房便有得忙了,而晚间除了罗家一家人的一大家子的饭食,客房的客卿们只还得另外准备一些食物,分别在其他院里吃饭。 故而一到众人都在此处落座之后,罗二夫人便同罗老爷哭诉了起来“老爷你送我的那串珍珠手链不见了,我让屋里人里里外外都找过了,我的丫鬟也搜过了,可不管怎么找,她们竟都没有找到我的那条手链。” 那罗老爷听了这话只不以为意道“会不会是你自己将手链放在了什么地方?” 一听罗老爷这话,罗二夫人立刻高声道“那怎么可能?我今日早上还看到那条手链,而且我这半年都没有戴手链,我怎么可能弄丢手链呢?” 听到罗二夫人的话,罗老爷只也神色一肃道“那你的意思是?” 罗二夫人见罗老爷终于接了自己的话,便高声道“我的意思是,定然是有人偷了我的项链!” “哦?那你觉得偷项链的人会是谁?”罗老爷配合的问道。 罗二夫人自然不可能亲口说是罗蕊雪偷了自己的手链。 毕竟她跟罗蕊雪的关系也还算不错,若直接指出来,万一不是罗蕊雪,这事岂不是被撕破了脸皮。 故而罗二夫人只道了一句“我也不知道那人是谁。” 而随后罗二夫人的大丫鬟便被迫跟罗二夫人唱起了双簧。 “二夫人咱们今日都没有出去,这东西定然是最熟悉这里的人拿的,咱们找一找来过您屋里的人不就知道是谁了?” 听了这话,罗二夫人立刻道“那今日除了蕊雪还有谁来过我屋里吗?” 大丫鬟便只是为难道“好像没有,而且今日也只有三小姐进过内室。” 一听这话,罗蕊雪自然也听出了些门道,不过她仍是过于天真的站了起来道了一句“二娘,您不会是怀疑我偷拿了您的手链吧?” 罗二夫人闻言,自然只是假惺惺的道了一句“蕊雪,我怎么可能怀疑你呢?” 听到这话罗蕊雪不禁松了口气。 然而罗二夫人的大丫鬟却是立刻道“可是今日只有三小姐来过,若不是三小姐,那还能是谁呢?” 听到这话,罗蕊雪立刻高声道了一句“夫人我没有偷你的手链,会不会是有人在恶意捉弄你我啊?” 听到罗蕊雪这话,罗二夫人也不装了。 “老爷,您送我的那个手链,我可是半点也不舍得送给别人,谁知道她怎么会丢呢?” 随后罗二夫人只又低声道“蕊雪,不是二娘有意要怀疑你,只是今日我那屋里除了你实在没有别的人来过了。” 听到罗二夫人这话,罗蕊雪只觉心凉了一大半“所以二娘你就怀疑是我对吗?” 罗二夫人没有吭声,然而她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种回答。 罗蕊雪顿时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凉了一大截。 “原来您并不信我。” 罗老爷并不知道这其中关窍,而且比起这些,显然他更愿意相信罗二夫人一些。 故而他只对一旁的罗蕊雪道了一句“蕊雪,你赶快将你二娘的手链还给你二娘。” 另一方面,他显然也不想闹得家宅不宁,而且他是知道罗二夫人跟罗蕊雪的关系,故而他只又同罗二夫人打圆场道“二夫人,这手链也不是多大的事,蕊雪还给你的话,你就不要同蕊雪计较了。” 然而还没等罗二夫人发言,罗蕊雪却是道了一句“我不需要!这件事不是我的错,我也没有什么手链,所以我不可能将手链还给她。” 听到这话,罗二夫人显然也有些生气了,然而他的丫鬟却是突然拉了罗二夫人一把,那罗二夫人这才忍住了自己的愤怒。 于此同时那大丫鬟只配合着道“三小姐何必这样说话,我们夫人也不是不愿意退一步,您若是喜欢那手链,我们夫人也不是不可以将那手链送给你。” 然而罗蕊雪却仍只是低声辩驳道“我没有偷那条手链!我如何还给你们。” “可是手链是今日丢的,今日只有三小姐您一人去过夫人屋里?” “难道夫人屋里只有我小妹吗?真论起来二娘最应该怀疑的难道不是自己屋里的丫鬟吗?她们难道不比我小妹更值得怀疑?”此时听了来龙去脉的罗景山到底还是相信自己的亲妹子,故而他只也站出来替自己妹妹说话。 然而罗二夫人却是道了一句“大公子此言差矣,我自然不可能一开始便怀疑蕊雪,我也让我们屋里的丫鬟去找过其他丫鬟了。我们甚至搜查了所有房间可眼下就是找不到。” 罗景山立刻不服道“那你们搜过身了吗?” 罗二夫人自然没有搜,不过她还是痛苦的道了一句“大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您是怀疑我故意陷害蕊雪吗?” “对于蕊雪我可是看做亲妹子的,我怎么可能会对她做这种事呢?” 然而听到罗二夫人的话,罗景山却是一针见血道“所以是还没有搜过身吗?” 一听到罗景山这咄咄逼人的语气,那罗二夫人便又立刻同自己丈夫装委屈了“夫君,您听听大公子都说了什么?我丢了手链,已经很克制了,难道我居然还要成为被怀疑的对象不成,” 罗老爷自然是更心疼自己的妻子的,故而他只低声安慰道“夫人,你必太难过了,我一定会帮你找到那串手链的,若是找不到我也会给你再送一串更好的手链。” 然而罗二夫人此时却如同被作精附体一般道“我不要老爷再送手链了,我就要我原来的那一串。” 听到罗二夫人的话,罗老爷只能低声安抚道“好!好!好!咱们现在就去找你原来的那一串手链。” 说完这话,那罗老爷只对其他人吩咐道“你们还不赶快帮夫人去找夫人丢失的手链!” 听了罗老爷的话,其他人自然立刻纷纷配合。 随后罗老爷便又对另几名自己的亲信道了一句“你们赶紧去蕊雪的房间搜查一下那条手链!” 不想听了这话,罗蕊雪却是立刻道了一句“我看你们谁敢过去!” 听了这话当下还真没有人敢就此过去了。 故而罗蕊雪只又对自己父亲道“爹,那可是我的房间,你怎么能让人去搜查我的房间。” “是啊,女儿家的闺阁哪里能让人随便出入,若是如此,那我们小妹还有什么名声可言?”于此同时很少发表意见,如今已嫁给耒阳县令的罗家大姐此刻也出言道了一句。 听到这话,罗老爷显然也觉得对方说的有道理。故而当下他不禁又犹豫了。罗二夫人一见他犹豫,便又哭着道“老爷,女儿家的闺誉固然重要,可如果万一这东西真是三小姐偷走的,那这难道是一件好事?我也并非是想给三小姐难堪,只是若是有这种坏习惯咱们给她及时纠正岂不是更好。” 听了罗二夫人的话,罗老爷诚实的摇了摇头。 随后罗老爷还是让自己的亲信过去了,罗蕊雪却是觉得不堪受辱。 她只立刻将自己手中的饭碗摔碎,听到这一声脆响,众人不禁都吓了一跳。 而罗蕊雪在摔碎饭碗之后,却是立刻拾起一片饭碗碎片,随后按在自己的手脉之上“你们今日谁要是敢进我房门一步,我今日立刻便死在你们面前,我没有偷二娘的东西就是没有偷!你们为什么不信我?” 众人断没想到事情居然会闹大到这一步,一时众人只都觉一片哗然。 当然于此同时,那些亲信也更不敢再往前去了。他们只看向罗老爷的方向,仿佛是在等着罗老爷的指示。 然而罗老爷并不是喜欢受人威胁的个性,当下他一见其他人如此作为,自然更加气上心头。 “怎么?你还想用死威胁我不成?你们给我去找!我倒要看看是你的脾气更硬,还是我的手段更狠。” 一听这话,罗蕊雪立刻便用手往自己的手脉上狠狠一割,不过片刻的功夫,嫣红的鲜血便从罗蕊雪的手上流了出来。 若非是罗景山立刻扑过来,她这道口子只怕要被割的更深。 当下罗景山只越发紧紧握住罗蕊雪的双手,于此同时在抢到罗蕊雪受伤的那只手上的碎瓷片后,罗景山只立刻便将罗蕊雪手中的碎片远远扔开了。 而这时其他人也终于反应过来了,大家这才立刻将罗蕊雪团团包住。 并且他们只将罗蕊雪抱拖着远离开了刚才满是破碗渣滓的危险地带。 而罗家大姐则立刻命人去将府中医师叫了过来。 第七百四十四章 被怼的哑口无言 医师过来后,只立刻便替罗蕊雪包扎好了伤口。 然而罗蕊雪的情绪却还是十分激动“我没有偷二娘的珍珠手链!今日进内室也是二娘自己让我进去拿的东西!” 听了罗蕊雪的话,罗景山只也替自己妹妹道“蕊雪不可能会是那种偷拿人家东西的姑娘。” 本来就是回娘家的罗家大姐此时也禁不住心痛起了自己的妹妹“蕊雪怎么可能偷二娘的东西?” 然而罗老爷一见蕊雪居然忤逆自己的意思,已经怒上心头了,他毫不客气的道了一句“其他丫鬟都能查,就她不能查,她怎么就这么金贵,如果没有,她的清白不就恢复了吗?如果有,还给她二娘不就是了。难道这还成我的不是了?” 随后罗景山只又道“爹,大姐也说了,女儿的闺房哪里能让人如此随便进入?况且有一就有二。今日二娘丢了手链,便如此大张旗鼓的要求搜小妹的房间,明日二娘要再丢了东西,岂不是又要去小妹的屋里搜,那小妹的颜面置于何地,疑罪从无,凭什么小妹就得拼命证明自己的清白,而不是二娘找到确切证据再动手来查呢。” 随后说完这话,罗景山只看向自己爹继续道“爹,小妹也是你的女儿,这种事情传出去后,即使我们自己知道她有多清白,可其他人却未必知道啊。” 听到罗景山的话,罗二夫人立刻道了一句“我还要怎么查找证据,事实不就是已经没有第二个嫌疑人了吗?如果有我何必要惹得二小姐不高兴呢。” 听到罗二夫人的话,罗景山却是出言质问道“真的没有第二个嫌疑人了吗?” 罗二夫人有些心虚道“自然是真的。” 罗景山却是继续道“可我怎么记得二弟曾经也回过屋里,难道他没有去你屋里?” 罗二夫人听了这话,却是脸色一白,随后她立刻道了一句“景诚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他今日甚至都只在院子外等我。” 听了罗二夫人的话,罗景山却是继续道“二娘说的都是真话吗?” 听到这话,罗二夫人也动了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怀疑我?” “二娘何必生气,我也只是说出一种可能性而已。”罗景山只用同一种法子对付着罗家二夫人。 “您看看您让小妹不要生气,您怎么就自己生气了呢。”罗景山继续讽刺道。 听到罗景山的话,罗家二娘脸色都白了。 不过这一次却是气的。 另一边罗老爷只也道了一句“景山,你这么气你二娘做什么?” 罗景山无辜道“爹,我可没有气二娘,是二娘自己喜欢生气,这种事情不应该心平气和的面对嘛。”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家诚儿有嫌疑呢?”罗二夫人脸色发白,继续问道。 罗景山随后低声道“我今日上午在姐夫那里的时候,偶遇了一个衙役,那衙役正在替自己的邻居问咱们家是不是订了十三箱烟花来庆祝什么郊外的宅子新建成。” “可一来。咱们家最近没有在庄外建新宅,二来这烟花若是真是我家订的,显然这个烟花数量也不够啊。而且据我所知订烟花需要一半的订金,这可不便宜啊。” 听到罗景山这话,其他人都傻了眼,众人终于不再说话。 罗老爷阴沉的脸色也终于由自己的女儿转向了罗二夫人。 罗二夫人却是仿佛什么都不知一般继续无辜道“景诚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会不会是搞错了?” “二娘人家都找上门来与我确认了,怎么可能会搞错,况且今日二弟可没有回来,爹以前不是还订了规矩,不管多晚都要一家人一起吃晚饭吗?可二弟今日没有回来,还不知是与那群狐朋狗友去哪里鬼混了呢。” 罗景山的话,几乎句句都戳在了罗二夫人的心上。 罗二夫人当下只无从辩驳。 罗老爷更是看着罗二夫人道“你怎么连这都不说清楚?罗京城他又去哪里鬼混了?” 罗二夫人此时自然只有哑口无言,于此同时,罗老爷只愤怒的道了一句“还不赶紧去将罗景诚给我找回来,谁允许他到处去厮混了!” 刚才的那群人,闻言只立刻便去找罗景诚了。 然而此时的罗景诚却是在和一群兄弟们在花楼喝着花酒。 他今日是不打算回去了,反正回去肯定又要被自己父亲骂,倒不如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继续在这里吃香的喝辣的,如此或者还能痛快几分。 他只得意洋洋的跟那几人辩解道“我那土炸药都已经下了预订,你们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见罗景诚这样说,其他人自然只纷纷恭维起了罗景诚“果然办事还是要靠罗少爷,少爷准备的也太快了吧。” 罗景诚只得意洋洋的道“那是自然。” “所以你们呢?都准备的怎么样了?”罗景诚满不在意的问道。 其他人闻言却只是低声道“兄弟们听说是去那种地方便纷纷不肯过去了,我没有办法只能极力劝说他们,可他们说他们怕死,我们勉力才拉了三十多个人而已。” 一听这话,罗景诚的脸色微变,他只能看向之前许诺能弄来火炮的那名兄弟“大牛,你呢?火炮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那叫做大牛的男人只满不在意的道了一句“我这事还得弄到几个钱才能办成啊,可我手上没钱,要不罗二公子赞助我几个钱吧?” 听了对方的话,罗景诚只想立刻道自己没钱,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当话出口时,他问的却是“你需要多少钱?” “需要的也不多,五十两就够了。” 一听这话,罗景诚瞬间傻眼了。他自己从自己母亲那边弄来的都只有五十两,而且那五十两都够他付一半的炸药钱了。 故而当下他非常犹豫,而就在他犹豫的当口,那男人随后只突然道了一句“对了,景诚少爷,您家那么有钱,要不您借我五十两呗?” 其他人一听此言,只也立刻跟着道“是啊,景诚少爷,要不你给兄弟们几个钱去招人,我保证他们就算有危险,也会愿意过来了!” 听到其他人这话,罗景诚被人捧着虽然有些飘飘然,然而他心中也清楚,自己家有钱归有钱,但那钱目前都是自己父亲的,与自己没什么关系,就算往后,这钱估计也多半是自己兄长的,这钱还是与自己没什么干系。 故而罗景诚只低声道“你们这话说的倒好像你们不参与那批银钱兑换,这钱全是我自己一个人单搂似的?大家合伙做这个生意,我之后将自己的钱给你们,大家平分不就都有钱了吗?” 然而听到罗景诚这话,其余人却是并没有参与认同他的意思。 罗景诚当下便也急了,他只立刻道了一句“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也是不好办事啊,没钱谁给你办事啊。”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刚才主动开口同罗景诚借钱的男人说出了如实的实话。 罗景诚显然也不乐意了“这么说你们都不愿意分担了?如果是这样,那咱们还怎么一起好好做事?” 听到罗景诚这话,其他人只都不肯说话,最后还是那人主动道“要不这样好了,罗少爷,咱们也不要求您跟我们平分了,您先借点钱给我们招人,我们之后再将该您的一部分给你,并且在这个基础上,我们少拿三分之一,您看这样总行了吧!” 听到这话,罗景诚显然也有些心动了,如果能少分他们一点,那自己这边赚的可就多了。 只是要自己一次拿这么多钱,那却也是为难的。 难道自己还要再去母亲那边偷一次钱不成? 想到此处,罗景诚只咳了一声“既然是这样,那我也不是不可以答应,不过在这之前我想弄清楚一点问题。” “你们拢共需要多少钱?”罗景诚低声问道。 那为首的男人只道“五十两总是要有的吧?” 罗景诚听了五十两银子,只觉得若是五十两银子能借几门火炮出来使使似乎也挺划得来的。 故而他点了点头道“五十两银子这个我可以出。” 听说罗景诚肯出钱,那人立刻眉开眼笑的拍了拍罗景诚的肩膀道“兄弟这才阔气嘛。” 听了那人的话,罗景诚只淡声道了一句“这点钱倒没什么,至少花得值!” 那人立刻配合的笑着道“是啊,这个可不就是值,一般人就算有钱都未必能弄出火炮呢,也就是我在衙门有兄弟关系,他帮我弄火炮出来还是问题不大的。” 随后罗景诚又看向另外几人道“你们呢?要安排兄弟们过来需要多少钱?” “不多,不多,也就一百两而已。” 然而罗景诚听到这话,却是立刻不悦了起来“什么叫做也就一百两?” 那几人无奈的一摊手道“一百两看起来多,可五十个人分到大家头上也才一人二两银子,你可好好想想,兄弟们是在为您干卖命的活,您不会连二两银子都不肯给他们吧?” “可你们刚才不是还在说有三十多人愿意不给钱也干吗?”罗景诚只立刻便出言反问道。 第七百四十五章 撒谎不带喘气的 “景诚兄。话不是这么个道理呢?那些兄弟们给咱们流血流汗,咱们总不可能给不愿意卖命的钱,却不给他们钱吧?” “咱们若是这样做了,岂不是寒了他们这一群人的心?若是下次再有这种事,那我估计其他兄弟们只怕也都不会再愿意过来参加了。” 听了这些人的话,罗景诚想了想,只都似乎觉得这些人说的也有道理,故而他并没有再进行反驳。 不过这样一来自己便增加了一百五十两的支出,而这一百五十两再加上自己那六十五两订金,这不得增加一百一十五两的支出吗?自己眼下手里也就拢共这么几个钱,所以他还需要去弄一百五十两的银子。 也就是说他还需要回家一趟。 不过自己母亲的首饰多,他过去偷一两件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想来自己母亲应该也不会发现吧, 想到这里,罗景诚自然又打起了自己母亲的主意。 故而他一口便应下了其他人一百五十两银子的请求。 之后他只与这几人一起把酒言欢,直到夜色降临。 而待到天光黑沉沉,不见一丝光后,罗景诚方才在小厮的搀扶下往罗府的方向而去。 之后只待得回府时,那门子一见罗景诚回来,便立刻迎了上去。 罗景诚的小厮还以为这门子是准备过来搀扶罗景诚的,于是他当即便准备给对方一个搀扶自家少爷的机会。 不想那门子却只是对他们道了一句“老爷与夫人他们都在西院里等你。” 一听这话,罗景诚顿时酒意全消,他父亲与母亲同时找自己多半没什么好事。 不过眼下自己已经被门子发现了,他自然不可能再离开了。 故而罗景诚只能随着那门子走进了内室里。 而当罗景诚走入内室后,他方才发现西院里不止有罗老爷和罗二夫人,旁座上还有大房的兄长和长姐,以及三妹妹。 他当下顿时便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妙了。 而一切也果然如他所猜测的一般。罗老爷几乎一见到他出现便脸色一沉。 “你今日又去哪里鬼混了?罗老爷神色沉沉的问道。” 罗景诚只能低声道“我就是跟朋友一起去吃了个饭?” 罗老爷随后只又继续问道“你的朋友?你的什么朋友?” 罗景诚不耐烦道“不就是普通朋友吗?难道我去吃个饭都要向你们报备?我就没有一点自己的规划吗?” “你自己的规划?你能有什么规划,我听你长兄说你最近跑去烟花铺子订了十三箱礼花,我倒要问问你,你这礼花都是用来做什么的?” 罗景诚没想到自己大哥居然连这都知道了,他顿时看向罗景山道“大哥,我最近没招你惹你吧?” 听到罗景诚这话,罗景山不知想到了什么,随后立刻道“你是没有招我惹我,但你在外面胡作非为,别人都问到我这边了,我当然得问问父亲了,难道真要等你在外面惹出大祸了,我才能说你吗?” 对于罗景山的话,罗老爷只能道了一句“你也别光顾着怪你哥,这事还真怨不得你哥,你知道你哥跟你妹因为你有多遭罪吗?” 罗景诚闻言只是一惊道“我怎么让她遭罪了?我又没有对他们做什么!” 听到这话,罗老爷立刻追问道“今日你去你娘房里是不是偷了你娘的一个手链,还有五十两银票。” 罗景诚听到这话,心里只是一跳,不过他早做好了被怀疑的准备,也估摸着对方今日可能是因为这事来找自己麻烦的,故而罗景诚除了心中一跳,面上却是没有半分改变,他只低声道了一句“我偷我娘的东西干嘛?” “那你订烟花的钱哪来的?”罗景山立刻质问罗景诚道。 罗景诚却是毫不客气的道“我一分钱都还没付,出什么钱啊,你要不信,你就去问店家啊。” 听到罗景诚这无赖式的回答,罗景山随后又问道“那你吃饭的钱拿来的?我记得你几天前就已经将这个月的月钱花销光了吧?” 罗景诚立刻道了一句“兄弟们请的。” 随后他只又坦然道“行了,你们这一天到晚的怎么老怀疑我去干什么坏事?我这样的你们觉得我能干坏事吗?” 说完这话,罗景诚随后立刻自问自答一句“哦,是你们的话,你们肯定会怀疑我,反正我在你们眼里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罗老爷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只随后道了一句“怀疑你还不是因为你成天不干正事,就会跟那些流氓打混,若不是如此,我怀疑你做什么?” “你们这样信不过我,我倒要问问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们相信?” 没想到罗景诚会这样说,罗老爷只道了一句“你敢说你没偷你娘的东西,你要是敢,你就让他们给你搜身!” 听到这话,罗景诚豁的一下便站了起来,他直接将外面的纱衣一把脱了,随后往地上一扔“搜就搜,我行的端坐的正,我有什么不敢的?” 话音落下,罗景诚直接便等着其他人来搜身,而在场的女眷显然也没想到罗景诚会直接做出这样一个动作,她们只吓得立刻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而罗景诚却还是一副随便对方怎样的态度。 倒是罗二夫人当下便不乐意了“你们这是做什么?老爷,阿诚今日都没有去过我屋里,如何偷东西?” 随后她又狠狠看了罗蕊雪一眼“反而是某个口口声声说自己没有偷东西的,她今日才进了我房,我的手链就能便丢失了。如今我只是想找回,你们却连查个房间都不愿意让我查,我儿子这边可什么都没说。做人可不能这样双标!” 听到罗夫人为了护住自己儿子的这些言论,罗景山自然心中也清楚,自己这边也不能有所偏袒,况且一直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故而他只同自己大姐使了个眼色。 大姐显然与罗景山是有一定默契的。她很快便配合着罗景山的行动,劝说起了自家小妹。 而罗景山随后则道“我们也不想一直被二娘怀疑,若是二弟能让人检查,小妹自然也可以,不过小妹的房间只能让嬷嬷们过去检查。” 众人此时只都各让了一步,自然也就不再存在什么不公平了。 而罗景诚也是此时方才发现自己今日偷钱这事好像被自己母亲误认为是三妹拿了,故而当下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而罗景诚之所以敢让自己的母亲和妹妹如此监督自己,那自然也是因为,他今日早将那五十两银票给了自己的朋友去换火炮,而那串粉色的珍珠手链则是早早被他当到了当铺。 还别说那么一小串粉色珍珠手链,么想到居然还挺值钱的,他用那手链又换了三十五两银子。 所以说他当时一下就有了八十五两银子,他给了兄弟五十,剩下的三十两请人喝了酒,如今他手里便只剩五两银子了。 五两银子若还要追究来历,他也是不慌的,反正他完全可以推说是找朋友借的,倒也能说清。 他想的简单,直接便将这事如此定版了。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很快一群人便将他寻摸了个遍,然而却什么都没有找到。 而罗蕊雪的屋里自然也不可能有那些东西,一群人很快便将这个情况告诉了罗二夫人与罗老爷。 罗老爷与罗二夫人显然都有些不可置信。 然而婆子们是专业的婆子,找人的也是罗老爷的亲信。 故而在这样一个情况下,再要提出什么质疑似乎便显得好像是在怀疑他们一般。 罗二夫人倒是不怕得罪大房的孩子,她唯一不敢得罪的也是罗老爷。 而自然而然的。对于这些能在罗老爷面前说得上话的人,她自然而然的也会刻意注意一下。 罗老爷见这样折腾了一番,到头来什么都没找到,也不禁将过错与怪责全部安到了罗二夫人身上。 “你看看你,口口声声说什么东西是被人偷了,怪这个怪那个的,可结果怎么样?如此兴师动众,结果却一个都没找出来,要我说这东西恐怕根本不是丢了,而是被你自己不知扔到了哪里去了。你自己再回去好好找找,说不定东西就找回来了。” 然而罗二夫人却并不如此认为,她低声辩驳道“那就算是手链不见了,难道银票也会不翼而飞吗?我还没有可能将银票随处拿去胡乱扔。” 罗老爷便又道“你是不会胡乱扔,但你会胡乱花啊,说不定这钱是被你花用到了什么地方。” 听到罗老爷这话,罗二夫人终于不再多言,她沉默的不吭声,仿佛是在回忆自己什么时候多了这样一笔五十两的支出,然而不管怎么想,她都不记得自己有这样一笔支出。 但罗老爷却显然不想再顺着罗二夫人胡闹了,他只对底下的儿女道了一句“行了,天色也不早了,你们也不必陪着你们的娘胡乱了。” 见罗老爷发话了,罗家大姐自然带着三妹从屋里离开了,而罗景山离开时,只还眼含深意的看了罗家二娘一眼,随后方才跟着出去,至于罗景诚一见事情糊弄过去了,自然也挥手道了一句“要没什么事,我也走了。” 第七百四十六章 忽悠成功 然而罗老爷却是出言将他叫住了“等等!” 听到罗老爷这话,罗景诚只得无辜回身“爹,这不是天色不早了吗?咱也想去休息啊!” 然而面对装无辜的罗景诚,罗老爷却是冷冷道“你要真想早点去休息,今日就不会去外面鬼混,你瞧瞧你这一身酒味,你不知有多难闻吗?” 罗景诚闻言,只无精打采的道“这不是朋友们请吃饭吗?我过去吃个饭难道也有错?你看看大哥,他还将一些相关的,不相关的全往家中请,吃咱的,喝咱的,大哥那边的朋友怎么就不算狐朋狗友。” 罗老爷闻言只道“他跟你能一样吗?” 罗景诚闻言立刻反驳道“我跟他怎么就不一样了?” 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罗景诚只阴阳怪气的道了一句“哦,也对,我大哥他往后是要继承家产的,是您正正经经的好儿子,有出息,又上进。哪像我们这些阿猫阿狗的,啥也不是。” 听到这话,罗老爷显然也被自己这儿子气疯了“你给我闭嘴!” 罗景诚意识到这人不仅仅是自己的父母,还是自己的衣食父母,虽然他觉得对方有些抠门,不过再抠门也比没有强吧。 而且他那一百六十五两银子还没有着落呢。 故而罗景诚诚实的闭嘴了。 随后罗老爷只又道了一句“我问你,你订那么多烟花是想做什么?” 罗景诚撇了撇嘴道“还能做什么,不就是想放着玩嘛。” 罗老爷果然听罗景诚说一句便生气一句“那能是你放着玩的东西吗?一百多两银子你拿去放着玩?你是石崇还是王铠?” 听到父亲的指责,罗景诚只并不吭声,反正从小到大他都被他自己的父亲指责着长大的。 而罗老爷随后只又道了一句“景诚,从今天开始,你可不能再这样胡闹了,你年纪也不小了,很多东西就应该省着花。” 听到罗老爷的话,罗景诚只听话的点头。 罗老爷以为他听进去了,当下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随后罗老爷只挥了挥手道“行了,你跟你母亲也一起下去吧,顺便你再帮你娘去找一下珍珠手链。” 听了罗老爷的话,罗景诚只配合的点了点头,随后他便搀扶着自己母亲离开了。 罗二夫人从西院出来后显然仍旧十分气恼“可恶!我的手链怎么可能会弄丢,也不知是哪个可恶的东西,居然敢偷我的手链和银票,下次若是让我抓到这个小贼,我一定要将他打死!” 一听自己母亲说的这样凶残,罗景诚除了心惊肉跳以外,只还笑着对自己的母亲道“娘,您怎么今日跟三妹妹杠上了,你们往日不是感情很好吗?” 听到罗景诚的话,罗二夫人只恨恨道“好什么好,到底不是自己生的,只为了这么一点小事便要死要活要与我翻脸,她今日若是不过来,我能怀疑到她头上吗?” 听到罗二夫人的话,罗景诚心中自然也大概明白自己母亲是在为了什么生气了,不过他到底有些心虚,毕竟自己二妹妹可是在替自己背锅,故而他只低声劝着自己母亲道“娘,您这有什么可气的?她不是也证明了不是她偷得吗?” 然而罗二夫人却是翻了个白眼道“谁知道是不是她藏哪里了,反正这手链虽然没有在她屋里找到,可今日除了你跟她还有别的人进过内室吗。” 随后说完这句,罗二夫人又看了一眼罗景诚。 罗景诚当即心虚,立刻道了一句“娘您不会怀疑我吧?我可没偷,天地良心,我可连您屋里都没去过!” 然而罗二夫人却是冷冷道了一句“你想什么呢?咱们母子还用得着偷这东西?我是问你今日过来做什么的?” 罗景诚此刻也不敢再偷了,毕竟要是再偷一次,再被自己母亲闹得人尽皆知,那可就丢脸了。 而且他也不能保证下次就不会被人抓到。 故而罗景诚只低声道“我本来是想跟您借点钱的。” “借钱?”罗二夫人显然有些惊讶。 罗景诚老实的点了点头“就是想跟您借一点钱用用,您要是不同意就算了。” 然而罗二夫人却是突然对罗景诚道了一句“又来找我花钱用?你就说说你又想干嘛?整天净见你干啥啥不行,花钱第一名,你这样你爹怎么会喜欢你!我要不是只有你一个儿子,我都不想管你!” 虽然被罗二夫人一番数落,而且看样子自己这母亲似乎也并不想给钱给自己,不过罗景诚在自己母亲面前却也明显是耍无赖耍惯了的。 “娘,可您现下不就我一个宝贝儿子吗?做儿子的现在跟您借点钱花,您以后老了,儿子给您住大别野啊。” 听到罗景诚的话,罗二夫人当下便也不再多言了。 她只跟罗景诚道了一句“你想借多少钱啊?” 罗景诚小声道“不多,不多,也就一百六十五两银子。” 一听这话,罗二夫人顿时一惊“你疯了你!一次花一百六十五两银子,这钱你娘我都要攒一年呢。” 一听罗二夫人这话,罗景诚只撇了撇嘴“娘,我只是跟您借钱,又不是不还您。” “还?你拿什么还我?你有什么钱还我?” 罗景诚立刻低声道“我当然会还钱给您啦!我又不是拿着这个钱自己花用,我是拿去做生意的。” 随后罗景诚又低着头道“拼学业我肯定是拼不过我大哥了,所以我这不是想着另辟蹊径嘛,学业不行,我就去做生意。我也想让爹爹对我刮目相看!” 显然一听说罗景诚是为了跟他大哥比,罗二夫人便对罗景诚没有那么明显的严苛敌意了。 “你能想到这点,那还是不错,不过你要真想做生意,犯得着跟别人去跑吗?这耒阳城的人再富能富过咱们罗家吗?” “我跟你爹说一声,让他给你一家铺面练练手,等你练好手了,咱们的日子也便好过了!” 然而一听自己母亲的话,罗景诚却显得兴致缺缺。 “娘,我当然知道咱们罗家耒阳城最富,可这再怎么富,那也是爹的,不是我的,况且我要是在自己家里干活,我做的不好,我爹只会更加认定我是个废物。我若是做的好,他也只会觉得这是应该的。娘您说若是这样我们还有什么意思,我与其在大哥的阴影下做事,还不如继续给他们一个吊儿郎当的印象,等到我做好时,您再拿出来说,这不比那样做更好一些?” 罗二夫人闻言淡淡点了点头。似乎觉得自己儿子说的也有道理,不过她还是又追问了一句“那生意可靠吗?” 听到罗二夫人的话,罗景诚只立刻道了一句“娘,您便放心,这是我兄弟的生意,他说要带我们一起,而且今天的酒就是他请的,我们去了汾阳大酒楼。那里的菜可不便宜啊。要儿子那点钱,只怕去那里塞个牙缝都不够,更何况还是如这般请了一大桌人吃饭呢!” 听到罗景诚这话,罗二夫人显然已经信了一大半,故而她只低声道了一句“那他是干啥的?” 罗景诚一时也微微卡住了,所以他只能道了一句“他还能干啥啊?不就是去做生意的吗,他从城里往城外运货呢。” 听到这话,罗二夫人当下便也不再继续追问了。 她已经完全相信了罗景诚的这套说辞“行了,你跟我一起回去,等我到家去给你拿钱。” 罗景诚一见自己母亲只又被自己忽悠了,当下只眉开眼笑道“谢谢娘亲,娘亲真好” 说完这话,罗景诚便准备与自己母亲一起回自己母亲屋内了。 而罗二夫人随后只拿了两百两给自己的儿子。 罗景诚顺利拿到了钱,顿时只想着明日自己可以去找他们了。 而另一边,姜念娇与赵衍桢在经过一家首饰铺子时,此时那首饰铺子的老板一见他们二人经过,只立刻便出手招呼道“二位客官可要看看珍珠首饰,咱们店铺最近可是新进了不少款式。你二位要不要进来看看?” 听到这话,赵衍桢便对姜念娇道“夫人,要不我们进去看看吧,咱们千辛万苦来了耒阳,可也不能白跑一趟不是?” 听了赵衍桢的话,姜念娇只笑着点了点头。 那掌柜的一见拉拢了生意,当即便喜笑颜开的将他们二人引进了店铺里。 这店铺里果然如他所说,几乎摆满了各种造型,各种款式的珍珠首饰。 甚至这店里只还有鸽子蛋大的东珠,不过这些东西对于他们来说也并不稀奇,反倒是一个柜台里的粉红色珍珠手链吸引了姜念娇的注意力。 故而姜念娇看了一圈后,只指着那串粉红手链道“麻烦店家将那串粉红珍珠手链取来给我看一下吧。” 店家闻言自然只立刻一顿猛夸“夫人果然好眼光,这可是当年文姬最爱的手链,不止是全耒阳,便是全国都只这一串。” “而且我看夫人今日穿的正是一身粉色,若是衬着这手链,定然就更好看了。” 姜念娇没有回话,她只取了那手链套在自己的手上。 随后又在镜前淡淡看了一眼。 第七百四十七章 陷入小偷疑云 最后姜念娇便将这串手链递到了商家手里道“这串珍珠手链我喜欢。” 掌柜的闻言只立刻道“那要不我给您包起来?” 然而姜念娇闻言却是摇头道了一句“不必了。” 店家还以为姜念娇是没有看上这手链,正要极力推荐,然而姜念娇却是突然道了一句“我就戴在手上就可以了,正好我要去参加一场宴会,这个手链很搭我的衣服。” 听到姜念娇这话,那店家这才轻轻松了一口气。 随后付完钱,姜念娇便跟赵衍桢直接离开这家店子了,他们这次去的自然还是罗家。 虽然上次罗家大少爷因为自己父亲的缘故,而与赵衍桢有些尴尬,不过他私底下却还是会联系赵衍桢,而今日正是这位大公子的生日,他们受到了邀约,自然便也准备前往罗家。 而当他们二人再次到达罗家时,罗家门前已经是车水马龙了,二人从马车上下来时,便见管家与几名家丁正在前门迎客。 那管家一边让底下的人接过礼盒,一边在一旁记录礼物与送礼之人,这样一来,日后若是回礼起来,彼此心里便也能有个大概的数。 不过当轮到姜念娇与赵衍桢时,在看到对方的礼物如此小巧,与其他人家一送便动辄一大盒子的礼物不同。 那管家也不免一愣,随后又想到自家少爷也会结交一些穷学子。 可这二人的穿着打扮,可不像穷人啊。 故而那管家只将他们立刻划到了抠门的行列。 他打开礼盒,正准备高声唱礼,给他们当众一个难堪。 然而盒子揭开后,管家却是立刻便说不出话来了。 只见盒子里准备的是一套檀香斋的上好文具,虽然其礼物不重,然而这价值却是不匪的。 毕竟檀香斋可是京城最好的文墨,而且那里面的笔墨纸砚都可以说是全邕朝最顶尖的文墨。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那管家的态度立刻便变了,不过他仍旧选择了高声唱礼,毕竟这对主家和送礼的客人来说都是有面子的事情。 而随着管家的唱礼,果然那群人只都朝着姜念娇的方向看了过去,于此同时,那领着他们进去的小厮只也格外殷勤。 当然这二人容貌都十分俊美,故而他们走到哪里,那些视线便也跟到哪里。 尤其是姜念娇几乎成为所有视线瞩目的中心。 于此同时,原本接受众人祝福的罗景山一见他们二人过来了,只也立刻分开人群,朝着赵衍桢的方向走了过去。 “赵公子,姜姑娘,你们可算是来了,二位请上座吧。” 在罗景诚的安排引领之下,姜念娇与赵衍桢便也朝着那个位置走了过来。 不过赵衍桢并没有坐在此处多久,罗景山便以同赵衍桢请教问题为缘由,要求赵衍桢跟自己一起过去。 而赵衍桢一走,罗景诚与崔灵薇,还有杜泽迟便同时朝姜念娇的方向走了过去。 很明显罗景诚之前便垂涎姜念娇的美貌,如今终于见到这美人前来。罗景诚的视线便更似是黏在了姜念娇的身上,他这殷勤动作,自然也引得了现场一群人的关注,尤其是罗二夫人这边。 此时一群夫人们正围绕着罗二夫人说话,被围在其中的罗二夫人仿佛才是这些人之中的核心。 不过这群人虽然不乏巴结罗二夫人的,但其中也不乏另有异心的,恰在此时有一名妇人只正好看到罗二夫人的儿子此时只围着一名女子瞻前顾后,故而那妇人立刻便意有所指道“夫人,二公子那是在干嘛呢?我记得这女子似乎是跟另一名公子过来的吧,他这样围着一个已婚的女子鞍前马后的,怕是不好吧。” 当然也有人帮着打圆场道“哟,那不是大公子结识的人吗?这女子生的可狐媚,走一路,不知多少人在看她,二公子会被迷住倒也不意外,不过这种狐媚子还是应该远离才是。” 听到这话,罗二夫人自然便将视线看向了姜念娇,虽然此刻彼此距离也算遥远,然而远远隔着,罗二夫人仍旧能看清楚那女子正穿着一身粉色的衣裙。 这粉色衣服很容易显得老气或者俗气。可这衣服穿在姜念娇身上却有种说不出的美感来,她甜美且可爱。 倒也难怪自己儿子会对着这样一个姑娘大献殷勤,若不是自己儿子还有别的路要铺,要不是这女子是罗景山那边的人,若不是女子已经成婚,便是她看到这样一个美人也是免不得要迷糊的。 然而该出手时,也还是得出手。故而她随后只示意自己身边的大丫鬟去将罗景诚提拎了回来。 然而等那大丫鬟过去与罗景诚交接之时,罗景诚却是怎么也不肯离开?反而是姜念娇也不禁出言劝了罗景诚几句。 罗景诚却是不肯走。丫鬟最后只能重新跑到罗二夫人身边去告状。 “夫人,少爷不肯回来。” 听到这话,罗二夫人顿时便也起了身。 而随着她起了身,其他人不管是出自于什么原因,大家只也跟着同时起了身。 最后那罗二夫人便气势汹汹的朝着姜念娇的方向走了过去。 她倒要看看是个什么样的姑娘,只迷的自己儿子五迷三道不可。 然而当她看清楚姜念娇后,她却是也禁不住一愣。 不过她倒是很快便反应过来自己要做什么了,故而她只立刻对自己儿子不太痛快的道了一句“罗景诚,你没听到我在叫你吗?” 罗景诚这才回身看向自己母亲,随后他声音弱弱的道了一句“娘,你怎么过来了?” 罗夫人则只是道“我若是不过来,难道还由着你在其他人人跟前继续丢脸啊?” 说完这话,罗二夫人只又霸气的对自己儿子吩咐道“你给我走!赶紧跟我一起回去。” 罗景诚当下自然是不乐意的。 可是罗二夫人是自己的母亲,他胳膊拧不过大腿啊。 故而当下他也只能焉焉起身“娘。” 罗二夫人当下便也打算转身然而就在她准备转身之时,她却是突然发现那姑娘手上戴着的那串粉红色的珍珠手链似乎与自己丢失的那一串是一模一样的。 她后来闹出那么大风波后。只又去耍地方寻找了一番。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就在她已经不抱希望之时,她却看到那串手链,而且那手链居然还戴在一个美艳女郎的手上。 而她当下之所以能如此肯定那手链便是她自己丢失的那一串,自然是因为这种粉色的珍珠手链很难有,她那一件就是唯一的一件。 也是因为其独一无二的独特性,所以他才会这么喜欢这串手链,然而如今这串手链居然被戴在了另一个女子的手上。 虽然她看起来比自己要更适合,但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1罗二夫人还是差一点气疯。 她只朝着姜念娇的手上死死盯着。 姜念娇虽然习惯了被人盯着看,但被人这样盯着仿佛是要看进肉里一般,姜念娇却还是第一次遇到。 故而她只能朝这位夫人问了一句“夫人可是在看我这手链?” 罗二夫人这才回过神来,不过她看向姜念娇的眼神却没有多少善意了。她并不知道姜念娇是怎么拿到这串手链的,但自己的手链被戴在了别人的手上,这怎么看怎么像是一个小偷的故事。 罗二夫人能没有上手抢过来,或者直接将她赶出去,都已经算是很克制了。 她点了点头“我以前也有一串同样的手链,这种珍珠手链可不常见。这世上也仅只有一位叫做文姬的美人方才有这么一串手链,只不知姑娘手上这一串又是怎么得来的?” 听到罗二夫人的话,众人的视线自然便也落在了姜念娇的身上。 很显然罗二夫人这话听着就像是在说,我有一串真的手链,那你戴的一定是假的吧。 故而大家只都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然而罗景诚在看到姜念娇手上那串手链后,却是不禁吓了一跳。 这世上没这么巧合的事吧? 姜念娇闻言却是惊讶道“所以夫人的意思是我这一串是假珍珠?不过这材质看起来实在是太像了。若果真如此,那我可得去找店家好好算算账!这串手链还花了我一百五十两。”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禁不住咋舌。 罗夫人却是不动声色道“姑娘的珍珠也许不一定是假货,说不定是偷来的,也不一定。” 大家话听得这儿,方才明白罗夫人真正的意思。 姜念娇自然也是反应过来了的。 她只立刻不悦道“罗二夫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呢?我几日前丢失了一条粉色珍珠手链,今日这手链便在你的手上了,若不是你偷得,这东西又怎么可能在你手上。”罗二夫人只也咄咄逼人道。 一听说姜念娇有可能是个偷东西的贼后,一堆人便也立刻围了上来,只对着姜念娇指指点点。 姜念娇气愤道“这东西在我手上,那是因为东西是我买的。我还不至于要去偷你家的东西,更何况罗二夫人,我连你的院门前都没有经过过,我怎么偷你的手链!” “谁管你怎么偷得,反正偷东西的贼不能留。” “来人,将这贼赶紧给我们赶出去。” 第七百四十八章 力证清白 听到罗夫人这话,几名罗府的家丁便准备拉着姜念娇下去。 不想姜念娇却是冷冷讽刺道“原来这就是你们罗家的待客之道吗?我今日可算是长了见识了。眼下倒也不用麻烦你们赶我出去,我自己走!” 话音落下,姜念娇只从容起身,准备离开。 然而那罗二夫人却是被姜念娇的态度给激怒了。 “你偷了我的手链,还想直接离开吗?这世上哪有这样好的事,我说的是将你押送官府!” 然而没等罗二夫人将人抓起来,一个身影便拦在了姜念娇的前面。 “娘,我觉得姜姑娘肯定不会偷别人的东西的,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没想到这一次罗景诚倒是拦在了姜念娇的面前。 这下别说是姜念娇意外了,罗二夫人也只倍感意外到气歪了鼻子。 “你给我滚开!”罗二夫人戾气十足道。 然而罗景诚不但没有滚,反而还继续开口道“娘,你清醒一点,这可是大哥的客人。您这样大哥会不高兴的!” 没想到罗景诚没了护住这个女人居然连罗景山都搬出来了。 罗二夫人只越发的生气“你觉得我像是怕你大哥的样子吗?你还不赶紧给我滚开的话,小心我直接将你也一并赶出去。” 说完这话,那些护院家丁便准备动手,然而还没等那些人碰到姜念娇的衣服,有人便已经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了。 “二娘!你这是什么意思?”出言质问的正是刚才离开的罗景山。 罗二夫人只看向罗景山冷笑一声“你问我什么意思,我还正要问你为什么要将一个小偷请进席上来呢。” 听到这话,姜念娇立刻反驳道“我不是小偷。” 此时一同回到席上的赵衍桢,也已经走到了姜念娇身前,他冷着一张寒霜一般的脸,手却轻握住了姜念娇的手道“不知我夫人偷了你什么东西?” 罗二夫人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如玉仙君的男子,虽然他面上凝霜,但这并不妨碍罗夫人觉得对方俊美无双。 “那串粉色手链是我的。”罗二夫人出言道。 “夫人如何证明这东西是你的。”赵衍桢继续问道。 罗二夫人只道“这是当年文姬的手链,这世上也仅只有这一串,后来流落到我手上,可就在几日前,我那串手链却是不翼而飞,而今日我就在你夫人手上看到了我的那串手链。” “原来夫人的依据是这个,可我们也是在正儿八经的珍珠店买到的这条手链,夫人若是不信可以去问问珍珠店的老板。” “退一步来说,就算这手链真是夫人的东西,那也可能只是有人将这脏物卖给了店家罢了,而店家又卖给了我们。我们若知道这是一条脏物,也定然不会戴在手上。” 听到赵衍桢一口一个脏物,罗二夫人只听得头上青筋乱跳。 倒没想到这俊美男子言语之间却是如此刻薄。 赵衍桢只淡淡朝身边人吩咐了一句什么,然后那跟在他身后的黑衣侍卫便立刻往门外飞身而去。 罗二夫人也不禁不悦的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赵衍桢淡淡道“自然是向夫人证明我们手中的这条项链,真是靠自己买来的。” 而于此同时,姜念娇只也将那条手链取了下来。 随后二人等候没多久,那珍珠店的老板便被人提拎了过来。 被拎过来的珍珠店老板显然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茫然的看着望着自己的众人,随后低声问了一句“你们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随后他很快便发现自己已经出现在了罗府,而面前的人除了罗家大公子,还有罗家二夫人,这二人他自然是认识的,随后他的目光只又转向一旁的人。 一道冷清的声音只对那店家出言询问道“这手链可是在您这儿买的。” 随着话音落下一串粉红色的珍珠手链便也被掷到了他的脚下,那店家只是看了一眼手链,并不知这其中发生了什么,故而他当即低声道“这的确是我这儿买的手链。” 听到店家如此做说,赵衍桢只继续问道“那你这手链是从哪里得来的?” 赵衍桢问第二句话的时候,那店家也终于看清楚了赵衍桢。 他神色一惊道“二位这是怎么了?” 赵衍桢自然不会回答他的提问,他只是继续问道“你还没说话呢。” 店家只能小心翼翼道“这手链是我从隔壁当铺换过来的。不过东西是死当,那客人也说了不会再要回手链了,所以我拿的都是死当之物。” 听到店家的回答,赵衍桢随后出口质问那罗二夫人道“夫人,您现在可相信了吧?这东西就是我们买来的,至于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当铺里,我们便也不清楚了。” “所以夫人与其怀疑我们偷了您的东西,倒不如多去看看身边人,顺便再好好查查这手链怎么会出现在当铺。” 听到赵衍桢的话罗二夫人的神色十分尴尬。 但她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东西多半是被人给卖到了当铺,故而这一次不等赵衍桢出手,她只立刻让人去寻找那当铺的老板。 当那当铺老板被带到罗家时,他的心情显然跟珍珠店老板一样忐忑,虽然他是被请来的。 而当他过来看到珍珠店老板时,他也不禁用眼神询问珍珠店老板到底发生了什么,那珍珠店老板只觉自己被当铺老板坑惨了,此时哪里会理会他的暗示。 那当铺老板得不到暗示,只能硬着头皮看向罗景山道“大少爷,您请我过来,应当不是为了给您庆生吧?我这礼物可都没准备。” 罗景山道“不是我找你,是我二娘。” 当铺老板随后立刻对着罗家二夫人露出一个笑脸道了一句“二夫人,您找我有什么事啊?” 罗家二夫人闻言只低声道了一句“你可认识这个。” 说话时,她身边的一名侍女只将从地上重新捡起的手链交给了当铺老板。 那老板一看到那手链立刻便点了点头“这个我认识啊,就是前天一个小伙子跟我们当的,他问我活当多少,死当多少,我说死当六十五两,活当三十五两,他一思量,最后便还是决定死当了,咱们店就这个规矩,死当意味着再也不会赎回了,所以我们价格给的高,而且不允许再被赎回,因为这类东西,我们会将之送到出的起价的店家二道贩卖。” “至于活当,我们给的钱少,也是为了他们之后方便赎回,我们相当于借了他一笔周转资金。他拿这东西给我抵押,我们仅仅收取了一点利息。” 听到此处,罗二夫人不耐烦的打断对方道“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问当这手链的人是谁?” 那当铺老板低声道“这我可不能说,这是客人的隐私。” 听到这话,罗二夫人立刻威胁道“你若是不说,那我便送你去监狱,算你偷了我的手链!” 一听这话,当铺老板顿时一惊“夫人这可使不得!” “有什么使不得!你不是要保护小偷的隐私吗?” 听到这话,那当铺老板立刻苦笑一声道“好吧,夫人既然非要知道,我就还是跟您说实话吧,我们当铺有灰产也会收一些来路不明的货源,有时候为了方便那批人存活,我们一般不会报真名,而是化名,那化名其实也一点与他们本人无关,所以其实我是真不知道那人是谁?” “你能给我们形容一下那人的长相吗?或者您给看看这在场的人里有没有身形熟悉的人。”罗二夫人闻言随后突然出言提议道。 当铺老板自然只能配合的点了点头,随后他的目光只在人群中梭寻,然而当铺老板又怎么可能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呢,毕竟罗景诚在听说要严查这件事的时候,便偷偷开溜了。 那老板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故而他只能出言道“这在座的没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我还是给你们形容一下吧。” “首先那人是个男的,他那天穿着一身银色鱼纹外袍,头上戴着扇形的白玉冠,腰间佩戴着一个青色的双鱼玉佩。” 一听这话,不止是罗二夫人,便是罗景山也不禁同时想到了一个人。 “二娘,几天前不就是这样一身装扮吗?”罗景山说这话时,也不知是有意要让罗二夫人下不来台,还是真做无知。 罗二夫人的脸色此时早由刚才的气焰嚣张转为了心虚。 不过她虽然心虚,嘴上却仍旧是半点也不虚的。 “你二弟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 罗景山只道“这也不好说啊,让二弟过来不就知道了。” 说完这话,罗景山环视四周道“二弟呢?” 此时的他自然是不可能找到自己的二弟的,毕竟罗景诚在发现情况不对,便已经溜之大吉了。罗二夫人此时的视线只也在人群中梭寻,她一方面希望看到罗景诚,可另一方面,她又不希望看到罗景诚。 毕竟看到罗景诚,就可以证明罗景诚是不是清白的,可另一方面,如果真是罗景诚,那这边的局势便对自己不利,到时候自己还要因为自己的儿子丢脸。 第七百四十九章 罗二夫人认怂 想到这里,罗二夫人一时也心思复杂了起来。 但罗景山又怎么可能让这事轻易揭过呢? 毕竟罗二夫人为了自己这串珍珠手链,可不止是现在为难过姜念娇这么简单,她还拿来为难过自己小妹,小妹当时被逼的差点为了自证清白这事割腕。 故而此时能让罗二夫人下不来台,罗景山又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二弟怎么不见了?咱们可得找人好好去找一找。” 听到罗景山这话,罗二夫人一时也觉得面上十分难堪。 可眼下局面已经这样了,她还能说什么呢。 另一边罗景山只又同那当铺老板道了一句“老板,你能再形容一下那人的面相吗?” 那当铺老板虽然已经预感到了这位大少爷跟二夫人之间的波涛汹涌,可他能说什么呢? 故而那当铺老板也只能道了一句“那位公子容长脸,身形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浓眉剑目甚是英气,不过于此同时他的左边下颌处有一颗小痣。” 听到这话,不止是罗二夫人,所有见过见过罗景诚的人顿时只都觉得这当铺老板是在说罗景诚,罗景山立刻回身看向罗二夫人,语带惊讶道“二娘,我听着他说的这个人怎么越听越像是在说二弟呢?” “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二弟左边的下颌处似乎就是有一颗小痣的吧?” 听到罗景山的话,罗二夫人已经完全绷不住自己脸上的表情了,她只能出言斥责道“胡说,这怎么可能是你二弟做出来的。” “可如果不是二弟,您屋里哪一个人敢做出这种事情呢?而且谁敢穿小公子才能穿的衣服呢?” 罗景山这一连串的话语只让罗二夫人顿时变得哑口无言,而随着罗景山的继续追问,罗二夫人只不耐烦的挥手道“这事就这样算了,我懒得追究了。” “您懒得追究了?这怎么行?当时夫人为了这事我妹妹都差点被逼得以死自证清白,如果您又让我的客人下不来台,还差点被你送去官府,二娘这事怎么能就这么算了呢?” “所以我想这东西肯定对您来说很重要,咱们怎么能就这样算了呢?这样岂不是太便宜了那偷东西的贼了?”罗景山说这话时只将贼字咬的特别重。 听到罗景山这话,罗二夫人一方面只觉得自己儿子被人侮辱了,可另一方面,她心中也清楚自己今日是在自取其辱。 故而她只能走到罗蕊雪身边道“三姑娘,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胡乱怀疑你,要不这事就这么算了?” 然而罗蕊雪显然已经对罗二夫人失望至极,故而她只道了一句“二娘不必同我道歉,我倒是觉得大哥说的有道理,咱们必须抓到那个偷东西的小贼,不然这贼永远不会改正,日后,他若是继续像如今这样到处偷,可就未必会有如今这样的好运了。” “如果这事真是二哥所为,指出他的错误才是光明正道。如果这事不是二哥所为,咱们如此一来也不算是冤枉了二哥。” 听到这兄妹几个如此出言一致,罗二夫人心中只暗恨着自己儿子让自己丢了这么大个脸,一边也知道自己已经没办法去改变什么了。 所以罗景山直接让人到处去找罗景诚,然而罗景诚又哪里会是这么好找的呢? 罗景诚此刻只立刻去找自己的那些狐朋狗友避难去了,于此同时,他只也打算拿着自己母亲给的银钱去还订金。 然而他跟其他几人来到烟花铺子时,那烟花铺子却是根本没有替罗景诚在制土炸药。 罗景诚一见这情况,立刻道了一句“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我不是说了明天就会过来给你们付订金吗?” 听到这话,那烟花铺的老头只擦了擦自己的手,随后这老头只冷冷道了一句“二公子制作这东西,现在已经不是订金不订金了,是我不能给您制作这种东西,你给我多少钱,我也不能这么做!” 听到这话,罗景诚顿时不爽了“可我们之前不是商量的好好的吗?怎么你现在又出尔反尔?你就不怕我告你们。” 烟花铺的老头闻言却只低声道“二公子要告便尽管去告,反正老头我到目前为止也没有收你一分钱的订金。而且您要告我的话,定然也要交代清楚您的这些土炸药到底要用来做什么?老头我最多不过是损失一点金钱,二少爷若是没有回答好,那可就不是损失一点金钱的问题了。” 听到这话,罗景诚自然便也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了,而见硬的不行,罗景诚便又来软的了。 “您就行行好吧,咱们偷偷的来,我绝对不会告诉第二个人,而且我还可以给你多加十两银子。” 然而老头听了罗景诚的话,却是依旧摇头“小公子,我老头虽然是生意人,可也不是那种为了钱财什么良心都不要的生意人,所以对于这件事,我是绝对不可能答应你的。” 听到这烟花铺子的老板不答应,罗景诚顿时便又觉得不耐烦了起来。 他身后的几名打手更是直接开口道“老头,你不要不识抬举,不然小心我们直接揍你。” 说完这话,他们似乎是为了恐吓那烟花铺的老头,其中一人只举着沙包大的拳头朝着老头的脸上挥去,另有一群人则开始砸老头家的东西。 这些可都是老头子的心血,那老头见状,当即去拦“你们干什么?你们不要砸我的东西!这东西易燃!你们干什么啊” 然而此时却并没有人理会他,其中一人只拦住老头,另外几人则开始砸老头放在屋里的烟花。 一看清楚这景象,那老头只差点没直接晕厥了过去,而罗景诚显然也十分担心,毕竟砸场一时爽,赔钱火葬场。 而且这些东西多半还是要自己来付款的。 他又哪里有这么多的钱呢? 毕竟他偷东西的事情已经败露了,如今那串粉色珍珠手链只让他连家都不敢回了。此时他们若是将东西砸烂了,自己拿来这么多钱赔啊。 故而他只能闷闷不乐的道了一句“行了,咱们别吓这老头了。他不愿意,难道咱们就找不到其他人帮忙了吗?我还真不信这个邪了。” 说完这话,罗景诚便直接从屋里走了出去,其他人见罗景诚一走,只也立刻纷纷跟了上去。 于此同时,罗景诚只又问其他人道“对了,郭怀那边弄火炮的事情半得怎么样了?” 听到罗景诚的问话,所有人只都跟着摇了摇头。 另有一人只道“要不,我替你去将郭怀叫过来?” 罗景诚闻言点了点头,于此同时,他只对其他人道“若是郭怀那边顺利,我给兄弟们经费,兄弟们可以多去招些人。” 听到罗景诚的话,那几人立刻点了点头。 而没过多久,郭怀便随着其他人过来了。 罗景诚立刻出言问道“郭怀,那火炮弄得怎么样了?” 一听这话,郭怀立刻为难的道了一句“这事尚且只办成一半。” 听到这话,罗景诚的脸色便也不好看了“什么叫做只办成一半?” 郭怀只低声道“就是他们还没答应我,我那兄弟嫌我给的少,毕竟弄这种火炮担的风险可不是别的东西能担的!” 一听这话,罗景诚顿时火冒三丈,可想到自己做的事也不顺利,如今可就全指望郭怀这边弄火炮来压制了。 故而他只能埋怨两句便作罢“你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你说你跟你那兄弟关系有多铁,又说这东西有多容易弄到手,如今说得好好的,怎么现在倒是一句都不能兑现了?” 听到罗景诚的指责,那人只能笑道“人家也是我兄弟,他讲义气,我也不能因为人家讲义气就坑人家不是,这事要是东窗事发。我的兄弟可是要担责任的,到时候你让他们一家老小怎么办?” 罗景诚听到这里,似乎是觉得郭怀说的也有一些道理,故而他只能继续问道“那你那兄弟还需要多少?” “一百。”那郭怀立刻道了一句。 一听这话,罗景诚整个人都懵了,随后许久后,他才道了一句“一百?我这手上最多只能再拿出六十五两,你要是这样弄得话,咱们可就连人都招不到了。” 听到罗景诚的话,那郭怀想了想只得道“六十五两也太少了,我兄弟说等咱们弄好了这个事,能不能再分他每个人平分之后的分例的三分之一?若是您能同意这个,他就答应出借那火炮。” 听到郭怀这话,罗景诚尚且没说什么,其他五个负责招人的可就不干了“你那朋友是也参与这次行动吗?若是如此,别说分他三分之一,便是分他与我们相同的也行,不过前提是他一分也不能提前要。” “就是!这世上哪有这种好事啊!我们还想谁给我们付一个提前保障的金额了,一百一十两还不够让你那朋友帮忙,你还想来继续讹诈我们的份额,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被其他人一通抗议,那郭怀自然也知道事情不好糊弄了,故而他只能道“行吧,您再给我六十五两,我去我朋友那里试试看。” 第七百五十章 松懈的武备营 见郭怀终于妥协了,罗景诚这才将那六十五两交给了郭怀,随后又将那一百两交给了其他五个兄弟。 至于土炸药,他是不敢想了。毕竟全耒阳除了官营的,还真只有那个私家铺子会偷偷做些土炸药。 当然家他也是不敢回了,毕竟上次事情还没有明晰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怀疑自己了。 当事情明晰了之后,他爹跟他娘还不知要怎么惩罚自己。 搞不好,那一百六十五两都会被她娘借出去,故而他只在附近的兄弟这里住了几天。 而最早带来好消息的人是郭怀,郭怀只对其他人道“我兄弟答应你们的要求了,你们出来接应吧。” 听到郭怀的话,其他人自然都听话的准备出去接手。 之后他们很快便去了耒阳城北的武备营。 因为这里是军事重地,故而武备营附近并没有多少人行走。反而外面只重重重兵把守 几人跟着郭怀,原本还担心什么,然而郭怀却是直接拿着一块武备营的令牌,随后大摇大摆的走在人群里。 好在守卫们还是认这块牌子的,故而他们进去时,那侍卫只连问都不问一声,那模样就似是只是平日里进出城门口子一般随意。 几人原本跟在郭怀身后还有些畏缩,但很快他们便也习惯了,并且只纷纷抬头挺胸了起来。 到了最后一层把守处,那门口的守卫方才问了一句“干什么的。” 那郭怀此时只不慌不忙道“来找你们的单总兵有事。” 听到郭怀提及单总兵,那守卫立刻便也不再多问,直接让郭怀进去了。 而几人踏入内城之后,他们很快便得到了单总兵身边的亲卫兵的接待,那亲卫兵只将他们引入了一处帐篷里,帐篷里此时正是青天白日的,却能听到歌舞丝竹声,以及欢声笑语。 这声音只让他们几人不禁怀疑自己到底是来到了武备营,还是到了附近的秦楼楚馆。 顾不上腹诽,那亲卫兵便已经将他们带到了营地门口。 “总兵,郭怀与他的兄弟过来了。” 听到这话,那里头方才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你让他们进来。” 得到吩咐,亲卫兵方才将几人送进了帐篷里。 帐篷里的单总兵身形高瘦,只穿着一身白色的中衣,手上还抓着一条白色的绸布帕子。 而他身边正是花红柳绿好几位佳人。 一见这情形,几人只都傻了眼。 这是办公还是玩乐来了? 单总兵一见众人都看着自己,当即便对郭怀道了一句“你来了。” 郭怀点了点头。 单总兵随后道了一句“要不过来喝两盅?” 然而郭怀闻言却是摇了摇头。 “大人您知道我们现在都在忙着早点过去,要不下次再喝吧,改日我请你们。” 听到郭怀这话,那单总兵只痛快应了一声好“算你小子识趣,行,我就等着你们凯旋而归。” 说完那单总兵只直接便将钥匙扔给了郭怀,并且他只让自己身边的亲兵带他们过去。 一见如此草率,郭怀也不禁问了一句“单总兵,咱们难道就这样直接离开吗?” 单总兵闻言只淡淡点了点头“那当然是,不然你们难道还要我亲自过去啊?” 听了单总兵的话,当下郭怀只立刻摇头道“不用,不用,我们就是好奇的问一下。” 那单总兵闻言没有理会他们,而亲卫兵也终于领着他们过去了。 只是才只刚到了武器库,他们几人原本都还心中忐忑,不想那武器库的把守比门口的守卫还松散。 见是亲卫过来,他们甚至连询问都没有,最后还是亲卫道了一句“大人说要弄五门火炮出来,你们赶紧去准备。” 听到亲卫兵的吩咐,那几人果然很快便去开门了 而不到片刻功夫,大门便被人打开了,随后那几人便进入了黑梭梭的武器库,而在武器库里正拜访着不少只有州府才能看到的先进武器,也是因此,耒阳城虽然是县城,然而其武器装备却是几乎可以与州府媲美的,所以也有一句土匪流传的话语叫做劫家不上耒阳城,朝为生人暮成鬼。 很快那两名守着武备库的守卫便将一门大口径的火炮筒推了出来,众人看着那火炮,只都觉得精美无比。 而一想到此次的征伐,他们便更加的觉得欢天喜地了。随后不到片刻的功夫,那五门火炮便被他们直接推了出来。 当下他们只嫌人手不够,好在那亲卫随后只又招呼了几名士兵过来,故而几人推着火炮倒也勉强出来了。 而到了武备营外,这几人自然也早备了大板车以及小喽啰,故而眼下倒是没什么太大难度了,只见几人正在嘿咻嘿咻的搬着火炮往大板车上去。 于此同时一队黑马正从城外往武备营奔来。 然后那为首的一名中年男人只突然放慢了行军速度,随后他翻身下马,看着一名冷眼旁观的侍卫问了一句“你们这是做什么?为什么要将我们的火炮搬送出去?” 听到那中年男人的话,守卫只小声答道“是单总兵的意思。” “单总兵的意思你们就照办吗。当年灵王之乱才过去多久,你们就开始这样行乱了,若是有一次再来一次类似于灵王之乱的作乱,你们没了火炮要怎么办?是赤身肉搏吗。还是说要丢盔弃甲赶紧逃跑。可你们城中的老父老母,妻子儿女谁来管?”那中年男人一边高声训斥,一边只根本不准这群人再继续将东西搬走。 听到中年男人的话,那亲卫兵只得无奈的同郭怀介绍道“今日真是倒了血霉,遇上这人,你们要不还是过几日再来拿火炮吧?” 郭怀自然也看出了那人不好纠缠,所以他低声问道“他是什么人啊?” 听到郭怀的话,那人只能轻声道了一句“还能是什么人呢?不就是陈县令家的后人吗?” 听到这话,那郭怀便也了然了,这陈县令正是当年耒阳旧城,死守不退却没有等来援兵,最后以致城破人亡的那一位。 当下他们自然便也不再多言其他。 只得就此离开。 不过火炮虽然进展不顺利,但其他事情的进展却是十分顺利。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他们之后在以二两银子的价格,很快便招满了五十人,只是没有火力压制,故而当下,他们还得继续等待。 好在那位陈把总也不能一直留在营地里不走,故而几日之后,他们便挑了个那位把总不在的日子里,又让郭怀跑了一趟,之后,他们很快便弄来了火炮。 如今火炮与人员都备齐了。他们一行人自然便也准备往燕勒湖进发,只是因为没有炸药,所以他们只能又备了一些放火的箭矢,随后有了这些东西,他们便带着人往燕勒湖进发了。 那位向导在自己家中一连等了这些人好多日都没见他们出现,便也以为这些人不会来了。加上前几日他才将房屋搬离了燕勒湖附近的村落。 此时他正忙着收拾在镇上的房屋,不过另一方面,他也让附近的邻居给他们留个口信只若他们过来了,便劳烦邻居告诉他们自己如今住在哪里。 然而那邻居早听他吹嘘燕勒湖里有宝藏,加上他在镇上买了房子,这便让村子里的人对他更为羡慕了。 故而那邻居对于他的拜托,嘴上只应好,然而等那人一走,这位好邻居在看到那些人过来后,他只立刻道了一句他已经离开了,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随后那邻居转而又推销起了自己,只说自己从小在这附近长大,对燕勒湖熟悉的跟自家菜园子似的。 众人想着这人好歹也是附近的人,应当不会太离谱,故而便也同意带上这向导了,而他们当下的策略也只是将那些燕勒湖的蛮夷们全部哄骗到他们精心设置的火炮圈里。 故而为此,他们只还特意将那五门火炮掩盖了大量的水杉。 不想初次出师便不利,他们甚至还没引起那些附近的土着们注意,便已经一人一坑的先掉进了那些土着们挖好的坑里。 看着五十个兄弟瞬间掉下去十几个人,罗景诚也不禁对这坑货向导道了一句“你怎么搞的,你到底会不会领路啊。你这一下,我都坑了十多个兄弟了,还没跟人家打上,我们自己这边就伤了这么多兄弟,你到底行不行啊?” 面对着罗景诚的质疑,以及自己确实把他们带进了阴沟里的事实,故而那向导几乎一句话都不敢反驳。 “不好意思,我太久没来过这边了,所以有些不记得了,要不咱们换别的地方去?” 一听到这话,众人便已经有种被坑的预感了,然而这已经处于进退维谷,再要换人显然代价也太大了。 故而因为舍不得沉没成本,这群人便只能继续跟着那向导瞎转悠,而之后并不知道转悠了多久,那向导突然便道了一句“等等,我好像中了埋伏。” 众人见他并没有掉下去,也不似有什么动静,只干站着不动,便也不禁问了一句“你中了什么埋伏,我们怎么没有看到。” “就是啊。” 听到这话,甚至有人只还不禁跟着往前走了几步。 第七百五十一章 惨痛教训 随后只听得脚下头顶忽然一阵铃声大作。 听到这铃声,所有人顿时面面相觑。 向导随后立刻道了一句“大家还不赶快跑。” 虽然向导是这样吩咐的,然而众人闻言却是并不敢狂奔,毕竟刚才的陷阱已经足够让人害怕了。 那些掩盖着一层薄土与草木的坑洞里装满了削得尖尖的竹刺,以及各种尖锐的东西,人只要掉入其中,便必定被扎成刺猬。 也是因此,他们见了几个兄弟掉进去后,自然也不敢再乱跑了。 然而很快,随着铃铛声响之后,刚才的那群土着便也追了过来了 他们手中搭着箭矢长矛,原来他们误闯入了人家的狩猎区。 而那些土着在发现这些人并非是猎物后,也没有丝毫手软,他们只拉弓引箭朝着他们的方向射去,甚至还有人跟刺瓜田的猹一样只将手中的长矛朝着他们的方向狠狠刺了过去,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手段实在狠辣,而且他们的眼法也很准,很多人只都被刺得纷纷倒地,而且他们虽然没有用火箭,但他们的箭身上却是涂了麻药的。 故而被箭射中的人只顿时便动弹不得了,也是因此其他没有被射中的人根本顾不上还击。 他们只争先恐后奔逃。 但众人当下还没跑出几步,便发现这里充满了陷阱,而到底都是没有经过训练的普通人,故而就算有人还击,也没什么像样的抵抗。 不过一轮交战下来,这四十多人根本没来得及将这些燕勒湖的蛮子引去原本的火炮区便几乎被全数缴获了。 罗景诚还算跑得快,也足够幸运,他是跑的最快的那一批,他身后有人垫底,故而箭矢长矛没有射在他身上。 至于那些陷阱,他用长棍探路,一路上虽然有惊险,却也并没有如同其他人一样掉进去。 不过随着时间一点点推移,罗景诚很快便也意识到了情况不妙,毕竟人一点点的少,再来几轮,怕是很快便要轮到自己了。 故而他在大部队往前奔跑时,只还留意着旁边有没有小路,而随着他的奔跑。 很快他便发现一旁有一条小路,虽然不知那小路通往哪里,但想来眼下也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故而当下他只一个转弯,便拐进了小路里,而这一路,除了他独自一人,路上便已经没有其他人了,故而并没有人发现他的转弯。 这一处是一片密林,林中有许多麋鹿,兔子之类的动物。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野火子树与葡萄藤蔓。 看来这里的物产还算丰富。 他一边用棍子试探着前路。一边小心翼翼的东张西望。然而他注意了脚下,注意了四周却独独没有注意到头上。 而随着他往前走去,很快他便感觉到头顶好像有什么东西飞扑而下,等他下意识抬头时,便见那树上一张大网只铺面朝着他盖了过来,于此同时那隐藏在地上的罗网只也开始收缩,罗景诚立刻下意识想扒拉开那罗网,然而没等他成功扒开那罗网,他便被直接吊到了树梢上。 而随着他被吊上了树梢后,树后终于传来了女子的笑声。 随后他下意识朝着那些笑声的源头望了过去。 此时只见那树下正站着几个蛮夷姑娘,她们手中也持着三叉戬,或者背后搭着弓箭,也有人手中提拎着肥肥的兔子。 她们穿着类似于用稻草编成的裙子与上衣,头上只还戴满了野花,她们皮肤白皙,头发乌黑如云,看起来只如同神秘的精怪一般。 不过她们虽然生的美艳,然而行为上可不算多文雅。 她们只笑嘻嘻的用手中的三叉戬戳刺着被吊挂在树上的罗景诚。 罗景诚被戳刺后,自然只能左躲右闪,各种逃避。 然而没等他被戳刺几下,人群忽然便让开了。 随后只见人群中突然走出来一名身披白色长纱裙的妙龄女子,那女子头发乌黑如云,头上戴着花环,皮肤如同白玉一般洁白,她的脚踝处还挂着铃铛,随着铃铛轻响,那女子如同天降的神女一般走了过来。 她的手中还拿着一柄权杖。 一见到那女子,罗景诚立刻开口同女子求助道“姐姐救救我!救救我!我对你们没有恶意,求求你们放了我吧。” 然而那女子一开口,他便心凉了半截,她说的分明都是燕勒湖这群蛮子们才会说的语言。 随后那女子只抬头又看了他一眼,接着她只朝他微微一笑,随后低声道了一句“好。” 听到这一声好,罗景诚顿时备感惊喜,她一定是听懂了自己的话。 女子安抚性的朝他一笑,随后那女子便又对其他女子道了一句什么,接着那些女子们便准备将他放了下来。 一旦放下来,他立刻能想到的便是逃命。 然而那白衣女子却是突然来到他身边,随后那女子只用一片叶子堵住了罗景诚的嘴。 接着罗景诚便感觉自己嘴巴一麻,接着他全身便也整个被麻住了。 动弹不得的他如同被捞上岸的鱼一般,人们只将他从那结实的网子里取出来,随后抬着他往燕勒湖而去,她们只将他往燕勒湖里扔了进去,接着有人主动来给他洗澡,但她们的手法就像是洗什么食材一般,而且待将他洗干净后,那些人又直接将他用两片大树叶捆了起来。 当然包起来之前,她们好像还在那大叶片里撒了香料与一些奇奇怪怪的调料。 至于那美艳的神女则只是全程冷眼旁观。 果然越是美艳的女人越是会骗人。 罗景诚感觉自己好像真的被她们当成了食材,她们扛着自己往前走,只露出一个头。 他们一边走,只还一边在交谈着什么,可惜他一句都听不懂。 此刻如果时间可以倒流,罗景诚一定不会选择再来这燕勒湖一趟。 毕竟他金银财宝还没有搞到手,自己倒是先成了别人的食材,就试问这世上哪有像他这样的大冤种。 他出钱出力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来给燕勒湖的这群蛮夷送菜吗? 可惜此时并没有人理会他,于此同时,她们只将他拖举到了一处茅草屋外的石台上。 随后在将他放置到石台上后,一名看起来像是个厨娘模样的矮胖女人便拎着一把三角尖刀过来了。 一看到那尖刀,罗景诚便已经能相像得到这群野蛮人将自己开肠剖肚的场景了。 故而在那女人靠近过来比划自己的脑袋时,他只吓得尖叫了起来。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尖叫起了效果,刚才那准备一刀扎向自己的女人,只突然住了手。 罗景诚当即以为是自己的尖叫起了作用。 然而很快他便意识到了,起作用的不是他的尖叫,而是一群手持三叉戟的女人。 这些女人看起来一个个身强体壮,几乎可以与男人相媲美,而且她们又黑又壮,为首的女人看起来更像是一头可以撞翻他人的小牛犊子。 不过虽然她们生的跟母夜叉似的。然而这些白皮肤的女人在见到她们之后,便纷纷避让,有的女人甚至会主动过来替她们疗伤。 那为首的女人也是一身血污,不过当其他女人准备替她疗伤敷药时,她却是立刻将手一摆。 随后便大踏步朝厨娘的方向走了过来。 在看清楚那待宰的青年那张面孔之后。那黑皮肤的胖女人只立刻眼睛一亮。 然而罗景诚看到那简直不似是女人的女人,只吓得立刻想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然而他不看那女人,那女人却是一把揪住他的头发,盯着他仔细打量。 随后罗景诚只觉得头皮一痛,接着他整个人就被提拎到了女人面前,那女人几乎是与他贴的极近的仔细打量着他。 所以罗景诚能闻到女人身上的血腥之气,与一种难以言喻的臭气。 小公子遇到过的女人都是香香软软的温柔美人,他哪里见过这种女人,故而当即他便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甚至某一刻他好想呕吐。 而那女人在打量完他后,突然便哈哈大笑了几声,然后她指着罗景诚与那厨娘道了一句什么,那厨娘为难的说了一句什么,然而那女人却并不对她进行回应了,接着那女人便直接将罗景诚打横扛起了。 被女人扛在肩头上,罗景诚简直觉得奇耻大辱,他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几时能被一个女人扛在肩头呢,这说不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吗? 然而此时的他仍旧没有半分力气,故而笑话也好,别的什么也罢。 他现在连挣扎都做不到。 而那女人在将他扛出外围之后,便将他安置到了她自己住的地方,这一次罗景诚终于看清楚了这村子的样貌,白玉为塔,金银为装饰,原来那向导说的没有一点错。 这里果然是财富的天堂。 然而随后他很快又想到了,如今自己已经是个阶下囚了。 其他人对于那女人扛着一个男人似乎已经司空见惯,故而当下并没有人在意她的行为。 只是在女人准备将罗景诚押入自己的白玉塔中时,上一次那名皮肤黝黑,个子十分高大,像是首领一般的青年却是突然出手拦住了女人的去路。 第七百五十二章 帮助跑路 女人一见了青年便立刻出言唤了一句“塔那。” 然而那为首的青年一看到他,却是皱了皱眉头,随后他指着罗景诚叽里呱啦的质问着女人什么。 反正罗景诚是一句话也听不懂。 女人一见对方指责,便立刻小声的辩解,而且她辩解的时候,居然还将自己放到了地上。 虽然罗景诚一落地后便下意识想逃跑,然而他的双手正被一根绳索吊着,而那牵绳人正是那黑壮的女人。 而且他一回身方才发现,这个才进村的首领以及他手下的部民正在拿长矛驱赶着一大群灰头土脸,衣衫褴褛的青年。 那些青年也跟自己一样被人用绳索吊着双手,仿佛是牵着牛羊一般。 而罗景诚显然是认识这些人的,这些人正是刚刚还在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 罗景诚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显然他没有想到他们居然全部被人俘虏了。 而那些俘虏也在看着罗景诚,他们则似乎没有想到罗景诚居然会以这样的姿态出现,罗景诚身上仅着了两片大大的树叶,树叶虽然盖过了他身上大部分的部位,然而这模样,看在其他人眼中却是十分怪异的。 罗景诚显然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在其他人看向自己时,他只下意识想将自己遮挡住。 然而他根本双手没法由自己动手。 故而在对方看向自己时,他的脸上全是羞腩。 不过当下也没人在意他的状况了,毕竟其他人的状况比他也好不了多少。 而那黑壮女人则居然罕见的拉着男人的手撒起娇来。 一见到对方撒娇,那为首的男人仍是训斥了女人一番。 不过最后到底还是架不住对方的撒娇,男人最终还是妥协了。随后只听那女人欢喜的欢呼了一声。 随后那男人带着部民继续驱赶着这群青年离开了,而他则被女人重新打横扛了起来。 而跟随在他旁边的女人们只嘿嘿大笑。 也不知行了多久,随后那人只将罗景诚带进了一个高耸的白塔之内。接着那女人便将罗景诚扔到了一个角落里。 她让罗景诚保持着抱柱的姿势,随后用绳索捆住他的手脚。 最后这些女人只又恶狠狠的朝着他叽里咕噜,不知说了些什么。 罗景诚听到那一声叽里咕噜的声音,也不止那女人在说什么,不过女人说完什么之后,只又拍了拍他的脸颊。 随后女人只又训斥了罗景诚几句,方才朝着里间唤了一句什么。 随后便见里面走出来一个身着一袭青衫的俊美青年。 那青年满脸柔媚,与他显然正是两种风格,眼下若非说他们有什么一样的,那大概就是那青年跟他一样皮肤十分白皙。 青年只连忙端着一盆水,小碎步踱到了女人身边,随后他只立刻跪在地上替女人擦拭身上的血腥,而女人则只是撑手坐在一条小凳上。 之后似乎是嫌青年的动作太过粗鲁,那女人当即便甩了青年一巴掌。 青年看着虽然柔媚,身形明明也不弱,可那女人一巴掌还是将他整个脸都打的侧向了一边,于此同时他那白皙的脸上只也红彤彤的。 而且被打了一巴掌的青年别说还手了,他当下只连怨恨都不敢有。 一见这情形,罗景诚也不免有些鄙夷这男人。 然而那男人仿佛感觉到了罗景诚的眼神,在给女人清理伤口的时候,他只突然面带怨毒的看了罗景诚一眼。 那眼神仿佛是盯上青蛙的毒蛇,如果眼神可以转化,他一定能看到青年的眼神只几乎化作了蛇信。嘶嘶的试探。 说来也奇怪,这男人一看就是邕朝人,做的也是邕地人打扮,然而他一开口说的却是这些蛮子的语言。 那女人似乎对他十分放心,只安心的拍了拍他的脑袋。 随后女人便又交代了他一句什么,这年轻男人只连连乖巧的点头。 随后女人很快便离开了。 那青年男人便痴痴的看着那女人从此处离开。 直到女人的视线消失在了白塔之外,他方才收回视线,于此同时,那青年再次看向罗景诚的眼神却充满了古怪。 随后他也不知从何处取了一把匕首过来。 罗景诚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见他取了匕首过来后,他心中便更为疑惑了。 这人不会是想杀了自己吧? 他正这样想着,随后那青年果然拿着匕首在他的脸上比划。 感觉到匕首抵在自己脸上,罗景诚顿时只更加觉得慌乱。 他立刻用邕地语唤道“卧槽!兄弟,你想干啥!你冷静一点。咱们都是自己人。” 一听罗景诚这话,那青年立刻傲娇的冷哼了一声“谁跟你是自己人?” 不过这次倒是唤罗景诚激动了“兄弟,原来你会说邕地语啊,你是不是也是那些蛮子掳过来当食材的?” “什么蛮子?什么食材?那是我的妻主!我是她正经的夫郎,才不是什么食材?” 听到这话,罗景诚只觉得疑惑不解,可另一方面他心中也有些疑惑“这都是些什么啊?” “妻为夫纲,所以她是妻主。我以她为天。” 说这话时,那青年的语气只仿佛是在说什么令人骄傲的话语一般。 然而对于这话语,罗景诚却只觉得被雷的外焦里嫩。 什么玩意儿啊?难道不是夫为妻纲啊。 不过他也管不了这么多,这男人愿意当奴隶,他可不愿意,尤其还是给一个女人当奴隶,故而当下罗景诚也不打算带着这青年一起逃跑了。 他只对青年道了一句“那你的意思是,我也不是食材?” 青年闻言只道了一句“自然不是,妻主自然该有三夫四侍,我是大郎君,你便是二郎君,你小我一个辈分,所以我跟妻主做什么,你都不能跟我争抢,不然这里定然没有你好果子吃。” 听到青年的话,罗景诚只立刻道了一句“您放心我哪里敢跟您抢啊,妻主自然是您的人。我绝不敢有什么得寸进尺之心。” 然而罗景诚心里想的却是他是脑子摔出了个坑,才跟他抢。 那又黑又胖的女人有什么好的啊?那女人居然还想让他奉她为主。 他呸! 于此同时,他只也在心里鄙夷那青年,这人什么眼神啊,领了坨黑炭还以为人人跟他似的,会把黑炭当成宝贝,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居然还以为自己想当小,呸,他才不要给人当小老公呢。 不过心里是这样想的,罗景诚嘴上却又道了一句“公子,您一定很喜欢妻主吧?既然您这么喜欢妻主,那您一定不想其他人跟您抢占妻主的宠爱吧?” 听到罗景诚这话,那公子却是冷冷道了一句“这又关你什么事,反正你一个小的,我难道还收拾不了了?” 罗景诚立刻赔笑道“您说的都对,我这不是希望公子能与那女子一生一世一双人嘛,公子难道就甘心与自己以外的人抢夺妻主的宠爱吗?。” 一听这话,那青年只立刻便摇头“自然不希望!” 罗景诚便又立刻道了一句“不希望就对了,要不您看在咱们都是邕地人的份上便放了我呗。我逃走了,妻主不就又是您一个人的了吗?” 听了罗景诚这话,那青年似乎也觉得对方说的有道理,不过很显然他也有一些顾虑。 “可我就这样放了你,妻主定然会生我的气的!” 听到青年的话,罗景诚只道了一句“你给自己弄个小伤口不就行了,到时候最多只是算你监管不力,我逃出去之后没法与你对阵,自然是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听到罗景诚这话,青年似乎也终于认同了罗景诚的话,当下没有再多的言语,青年只伸手去找匕首,随后他一把划开了罗景诚的绳索。 罗景诚到底也知道这燕勒湖不是自己的地盘,自己若是不熟悉地形,被抓回来也是迟早的事。故而他一番思索之后,还是决定跟青年道了一句“对了,你知道我该怎么逃出去呢?你应该也不想我再被抓回来吧?” 青年闻言只平静的点了点头。 随后他低声道了一句“我知道怎么出去,我给你指明一条道路吧。” 听到青年的话,罗景诚立刻激动的应了一声好。 随后那青年便直接准备带着景诚走出白玉塔。 然而罗景诚随后却又开口道了一句“你这难道就没有衣服吗?要不你给我换一身他们当地的土着的衣服呗?不然我这样别说逃跑了,他们一看我这样子就会感觉到不对劲的,而且这衣服也太不好走路了!” 听到罗景诚这话,青年只一边嫌罗景诚太过事儿,一边还是乖乖去给罗景诚寻找兽皮裙。 之后他又给罗景诚抹了些甜甜的类似蜂蜜一样的油。 不过片刻罗景诚便拥有了一个黑棕色的皮肤。 青年则替他出言解释道“只有涂上这种肤色的人无论男女才能从事生产劳动,其余人,像我们这种肤色的则都只能在有限的地方行走。所以我必须给你弄上这个颜色。” 罗景诚其实也发现了,那青年与他的部民几乎都是这个肤色,故而当时他们的出现,只一度让罗景诚怀疑这个村子里的村民是不是都是棕黑皮肤的种族,然而另一方面他也觉得奇怪。 第七百五十三章 被蜜蜂蛰了 毕竟他当年看异物志时,那上面曾经说过这种肤色的人种一般都分布在热带,怎么这些人在这么寒冷的地方,却还皮肤如此黝黑,如今看来,这只怕根本不是皮肤天生黝黑,而是他们故意将之涂黑了。 至于为什么要涂黑,他却是不得而之了。 而青年在将他涂黑之后,便从一旁的案上取下来一卷羊皮地图给青年,随后他只道了一句“这是军中布防地图,你按照上面标注的红点进发就能逃出去了,那也是唯一没有陷阱的地段。” 听到青年的话,罗景诚立刻激动的将地图都摊开了。 然而看着上面的一些燕勒语标注,罗景诚根本不知道哪里是哪里,最后还是青年直接指着地图处的一个小黑点道了一句“这里是我们所在的地方,随后他又指着地图左边箭头所指的一个方位道“这里便是出去的路,你沿着这个箭头一直走,很快便能从这里走出去的。” 听到青年的话,罗景诚自然配合的点了点头。 之后罗景诚便拿着那地图准备直接离开了。 然而那青年却又突然道了一句“等等,你先赶紧将我绑起来,不然妻主定然不会相信我说的话。” 听了青年的话罗景诚只觉得一阵无语,不过他还是配合的点了点头,随后不久,他便将那青年结结实实绑在了柱子上。 于此同时,他想了想,只又在青年的嘴里塞了一个布条。 动弹不得的青年这才满意的朝他点了点头。 罗景诚随后立刻便选择从此处离开了,有了青年的指路,加上自己的燕勒湖野蛮人打扮,这一路上他几乎顺遂无比,此时不要说路上遇到那些野蛮人了,便是地面上只都似乎没有什么陷阱,他完全可以大大方方,从从容容的从此处离开。 然而这种喜悦并没有多久,他便发现视野里的景象好像又是一变,此时虽然到处仍旧是高大的水杉树,然而这水杉树下的花丛却也似乎越来越多,越来越密,花香的味道只令他头晕脑胀,整个人昏昏然。 也不知前行了多久,随后他很快便见到一群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正在这片花丛里捡拾着什么。 然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群男人便面带惊恐的朝他挥手,于此同时,他们只高声呼喊着什么。 罗景诚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也感觉到了自己若是继续待在这里多半没什么好事。 故而他立刻便打算回身,于此同时他只听到几声嗡嗡的响声。 意识到不妙时,他立刻回身朝那个方位看了过去,随后只是一眼,他便吓得顿时抱头鼠窜。 这哪里是什么逃亡的地方啊,这根本是毒蜂的老巢。 看着半空中密密麻麻朝着自己袭击过来的毒蜂群,他只立刻吓得高声尖叫了起来。 然而不管怎么逃,他也难以跑过蜂群。 而就在他以为自己即将被蜂蜜扎死时,不想一片阴影突然朝着他的头顶袭击了过来。 随后不过片刻的功夫,一整片黑色突然笼罩住了他。 而就在他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他方才发现原来笼罩自己的并非是那些毒蜂,原来笼罩的自己其实是一块黑色的幕布。 虽然他的视线里什么也看不到了,不过当下他还是感觉到了一定的安全感。 不过他心中也清楚,救自己的是那些蛮子,而那些蛮子之所以救自己,也不过是因为他们以为自己是他们的伙伴,如果他们发现自己不是他们的伙伴,那想来他们定然是不会放过自己的。故而他必须在这些蛮子发现他的身份之前提前逃跑。 而且之后他也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 自己会躲到这群蛮子采集花蜜的地方,想来也多半是男人骗了自己,一想到自己居然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居然一连被一个女人,一个男人所骗,想他单知道漂亮的女人会骗人,不想漂亮的男人居然也会骗人。 那青年也忒歹毒了吧。 这哪里是送他出去,这分明是送他上西天啊。 不过眼下逃命要紧,故而他直接便抱着那团布在看不清东南西北的狂奔,而那群给自己捂的严严实实的蛮子们则在后面高声呼喊着什么。 虽然他一句也听不懂,但想来这些人嚷嚷的定然也无非就是叫自己站住。 傻子才站住呢! 他心中这样想着,随后他当即便一脚踏空。 而随着他双脚踏空,瞬时他感觉到自己浑身一阵疼痛, 而感觉到疼痛后,他只痛得立刻将那黑幕布也一把掀开了,而待幕布揭开后,他才终于看到自己逃到了哪里,好家伙,原来他才出了毒蜂窝,又掉入了蜜蜂坑。 此时他只感觉到自己的脚上黏黏糊糊的,分明是踩进了一个蜜蜂窝里。 而他全身只都被蜜蜂蛰了。 顿时他痛得只一边挥舞着手臂,一边高声叫着救命,然而这一次人们却并不敢靠近他,最后还是那身形高大的男人直接将他一把从蜜蜂坑里拉扯了出来。 于此同时,人们只寻来了火把,随后以火把驱逐着蜜蜂。 等到他身上的蜜蜂终于被驱逐干净之后,男人方才抱着手臂,冷冷的道了一句什么。 不过他被蛰的眼皮子都肿了,整个人都脸肿的不像样,故而他根本什么话都回答不上来。男人又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放过他。 他只直接一把便将罗景诚拉扯了过来。 罗景诚痛得当即高呼痛!痛!痛! 这迥然不同的发音显然引起了男人的注意,随后男人只突然脸色一变。 接着他竟是直接将罗景诚翻了个身,随后一把推倒在了水杉树上。 罗景诚整个人都还是懵的,故而纵然被男人如此粗暴对待,他也都还没反应过来。 直到之后他突然感觉到那男人好像扒拉开了自己的那件裹着上身的草皮时,他方才意识到不对劲。 于此同时那男人的手好像摸到了他的肩胛骨上。 他当即便想挣扎着翻过身,然而男人却像是对待一只无法翻身的王八一般,他直接将罗景诚的头重重摁在树上。罗景诚立刻便感觉到了一阵头痛,他脱开而出便是一句脏话。 不过那话一出口,他便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而那野蛮人一听到这话,立刻也不再检查他身上是否有他们自己人的标记了,他直接狠狠拖拽着罗景诚的头发,随后便似乎准备将人拖去什么地方。 罗景诚自然不肯走,他只死死抱着那水杉树不肯走,然而不想这两兄妹似乎都是属大力士的。 当初他妹妹见自己不肯走,直接将自己打横抱起来带走。 如今那男人见他不走,竟是直接上手来掰他的手指,而且这男人手上的力度特别大,某一瞬间,他甚至只觉得自己的手好像被一双铁签子给生生掰开了。 受痛不住之后,罗景诚自然便也只能将自己的手松开了。 随后那男人一见他松开了手后,便直接也将罗景诚扛在了身上,随后他便一如自己妹妹一般,直接将罗景诚放在了肩头上。 罗景诚自然想挣扎,然而这男人好像比他妹妹还要孔武有力。 罗景诚罗二公子被他扛着根本动弹不得,不过男人显然不喜欢罗二公子如同小猫挠痒一般的动作,故而他只直接对着罗二公子的臀部狠狠一拍。 罗二公子瞬时只觉得自己如同受到了奇耻大辱。 他立刻咒骂出声。 然而男人又听不懂他的话,只要他挣扎,男人便拍打他,而且这男人的手又粗糙力气又大。 他拍打起来的力道可根本不是小打小闹。 罗景诚只觉得自己在受杖刑,而且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这对于罗二公子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毕竟自己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被人用过杖刑呢。 之后也不知那男人带着他行了多久,很快他便被扛着来到了一处小黑屋。 小黑屋里只还关着不少跟他一样的兄弟。 他此刻被蜜蜂蛰的跟猪头似的,故而那群弟兄们也没认出他来。 而且因为罗景诚穿着一身那些燕勒湖的蛮子们才会穿的衣服,故而他们只也以为被抓的是燕勒湖的蛮子,故而在那蛮族首领将他扔到人群里时,大家还没什么反应,然而等人一走,小黑屋的大门落锁,这群人可就不客气了,他们围拢过来,便准备对罗景诚实施拳击。 罗景诚初时还没反应过来,毕竟他全身肿痛,没有一处好处,被人扔过来,他也不知对方是想做什么。 然而不到片刻的功夫,罗景诚很快便意识到了,他只立刻高声道了一句“你们想干什么,我是罗景诚自己人!” 一听这话,那几人这才同时将手中的拳头松开了,不过于此同时他们只也不解道“罗公子,您不是被直接上锅蒸了吗?” “眼下怎么又回来了?” 听到这话,罗景诚白眼一翻“什么上锅蒸,小爷这不活的好好得吗。况且你们谁说小爷被蒸。你们就这么见不得小爷好吗?” “那天我们都看到你被两片树叶包着,里面装满了香料。” 一听这话,罗景诚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第七百五十四章 这人我要了 “他们一开始是想蒸我,不过有个野蛮女人救了我。” 罗景诚这话说的十分含糊。 其他人也不在意。 他们只对罗景诚道了一句“那您这可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罗景诚扬着一张肿的跟猪头一样的脸道“什么后福?你看我够不够倒霉。” 其他人便只讪笑一声。 另有一人开口问罗景诚道“罗少爷,您可是组织我们的人啊,您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帮助我们逃出去吗?” “是啊,罗少爷,我们可是听说那些野蛮人可是吃人的。” 听着他们七嘴八舌问自己要想法,罗景诚便觉得一阵头痛。 想法?他能有什么想法? 他还等着别人来救自己呢。 可惜并没有人给他一条出路。 可他也清楚,他若不指出一条出路,这群人怕是能直接撕了自己。 故而他只出言道了一句“那向导呢?” 一听罗景诚问向导,这群人顿时破口大骂道“您快别提这人了,他会说这些蛮子的语言,之后蛮子第一个便将他提走了,没多久,我们老大,包括郭怀老大只也被人给提了出去。” “直到现在,我们都还没有他们的消息呢!咱们还不知是不是那人告密,之后老大不会被那些蛮子们吃了吧?” 听到这话,罗景诚便也觉得一阵难堪。 眼下他是自身难保,可他嘴里也总还是留给这些人一些念想道“吃什么吃啊?有我在这里,他们谁敢吃咱啊。放心啦,我堂堂罗家二少,难道还没有人救?” “可少爷你不知道他们会什么时候来救咱们啊。” “就是,我还说官府肯定会来救咱们呢。” “毕竟他们的炮台只也到了这些蛮子的手上。” 一听这话,罗景诚差点没直接撅过去。 “你们到底行不行啊?守着火炮都能被他们直接夺走?”罗景诚恨恨的道了一句。 有明显是守火炮的兄弟只窘迫的道了一句“兄弟这不是被那群人吓到了吗?他们突然出现谁还记得火炮的事啊。” 听到这话,罗景诚只觉得一阵无语,他显然都不想跟这群蠢货继续说话了。 而另一边,那蛮女回到自己的白玉塔中时,就见自己的小夫郎不知去往了何处。而大夫郎则被人绑在一个汉白玉柱子上。 她立刻质问底下的人道“这是怎么回事?” 被质问的一群人则是一问三不知的摇头。 倒是那大夫郎,也就是那青衣公子只露出一个楚楚可怜的姿态,对那女子道“夫人,那人直接将我绑了起来,又偷了咱们的布防图偷偷跑了,他是个细作根本不能留啊。” 听到大夫郎的话,那位夫人并没有接言,他只是看着大夫郎质问道“他当时被绑着怎么出逃?是不是你给解了绳索?” 一听这话,青衣青年立刻露出一个害怕的神色道“那细作想博取我的同情,他突然抽搐不止,我害怕他出问题,所以立刻便将他解了绳索,谁知道,我一解了绳索,他便突然对我动手了。” 听到青衣青年的话,那女人只仔细盯着他,他也回以无辜的眼神,随后那女人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只对底下的人道“替大夫郎解了绳索吧。” 随后她只又道了一句“来人,跟我一起去追那小子,我就不信他能跑远。” 然而还没等她走出大门,那燕勒湖的首领便突然出现在了女子的白玉塔门外。 女子惊讶的唤了一声“大哥?您怎么来了?” 被唤作大哥的青年此时已经褪去了一身的狼狈,他淡淡看向女子,随后低声道了一句“你那小夫郎呢?” 女子只恨恨道“让他跑了,而且那臭小子还将我夫郎绑起来了。” 听到这话,那名唤大哥的青年只看向那青衣公子,他的眼神之中满是狐疑。 随后他只低声道了一句“那小子现在被我抓到了。” 一听这话,那女子立刻恨恨道“那正好,大哥,我非好好教训他不可!” 然而那青年却是道了一句“你也别教训他了,这个人我要了。” 一听这话,女子立刻着急了“大哥,他可是个男的。您要他做什么?” 然而那被唤作大哥的男人却是低声道了一句“这你就别管了。” 一听这话,那女子显然还是不甘心。然而他大哥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说完这话,他只别有深意的看向那青衣青年道“小妹,我看你也要管好自己的身边人才是。” 听了自己大哥的话,女子只能无精打采道了一句“知道了。” 而这位首领在告诫完自己妹妹后,便径直离开了。 没有人看到那青衣青年在听说那人没死,反而只还活着时,他那脸上一闪而过的扭曲意味。 不过这青年显然太过善于隐藏自己的感情,当那又黑又胖的女人回身时,那青年只又露出一个担心的眼神。 “夫人,那人不能留啊。咱们若是将之留下来让他跑了,咱们部落便有危险了啊。” 女子听了青衣青年的话,只满不在意的道了一句“你不必担心,这世上没有我大哥办不成的事,况且他得到了神女最多的赐福。” 听到那女人的话,青年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不过他眼中显然是有不甘的,说实话,看到那些故地旧人,他没有感觉到一丝喜悦。 相反他只感觉到了憎恨,所以那个男人拿什么同乡情谊来跟自己套近乎时,他想的根本不是要帮这个可怜的男人,他想的只是让这个男人去死。让他也永远回不了自己想要回去的的那个地方,然而他当下却还是低估了那个人的幸运程度,没想到那位居然会被这里的首领救走。 可心中再是不平他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 与此同时,那女人只又转移了话题道“咱们如今可算是足够幸运的了,我们当下不当将那些人全部抓过来了,而且他们的武器我们也缴获了,尤其其中那五块大块头可真够大的,只是如今咱们还不知怎么使用呢。” 听到女人的话,青衣青年的心中只思绪万分。 他低声道了一句“那东西能让我过去看看吗?” 然而女人却是摇了摇头道“这下恐怕还不行,毕竟我大哥说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之前,咱们谁都不准碰,所以我不能带你过去,不过等摸清楚了,我到时候再带你过去吧。” 听了女人这话,青衣青年只能强忍着不适道了一声好。 另一边,罗景诚蹲在黑屋子里,虽然他已经有一天没有进食了。 然而当那些人抬着食物过来的时候,他却闻着只想吐,且不说这些食物有多难吃,单是那血糊糊一般的汤汁,以及那不知是什么东西的内脏,以及那浓重的腥味便已经让人很有些闻之欲呕了。 故而他当下看到这食物反而什么都不想吃了。 而且说起来,要是没有人来救自己,与其被这些人折磨死,或许还不如自己慢慢去死。 然而罗景诚不过刚刚闭目抱以这样的想法之时,小黑屋门口便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于此同时,一群蛮人出现在门口。 登时,所有人都是一阵紧张。 因为他们记得自己的老大就是这样被人拖走的,所以是终于轮到他们来作为食物了吗? 坐在前排的人只恨不得立刻缩到后方处,后方处的人却又都恨不得将自己整个人的身子都藏在那后面。 而这也导致那些蛮人们搜寻并不顺利。 不过当下那些蛮人们还是很快便寻找到了罗景诚的藏身之处,故而他们中的一人随后立刻用手指着罗景诚道了一句什么。 一听到蛮子明确的指出其中一人,所有人便都松了一口气,这群人也别说讲义气了,当下他们只恨自己避之不及,在蛮子的手指着其中一人后,他们立刻便迅速让开了去。 蛮子们随后又指着罗景诚继续叽里咕噜道了一句什么。 罗景诚自然不肯过去,反正过去了多半没好事,自己可不想成为下一个被吃的。 然而那些蛮子显然也不是特别有耐心的,当下他们一见罗景诚不肯起身,便立刻着人去拉扯罗景诚,眼下若不是他们首领说不许弄伤他,不然依这些人的脾气,他们只怕能当场便将罗景诚给弄死了。 最后自然是罗景诚拧不过这群人,他只被这群人给送到了一个巨大的岩窟里。 罗景诚一见那岩窟便觉得自己定然是死路一条。 然而还没等他想明白什么时。罗景诚便被那些蛮人给牵着绳子推搡着进去了。 这岩窟洞里虽然黑暗又潮湿,洞窟里还不时有各种蝙蝠飞来飞去,然而此处却又处处亮着火把,而且罗景诚只觉得自己好像能听到哗啦啦的流水声。 这里倒是一个好所在,只可惜自己马上就要死了,这里应当就是自己的死亡之地吧。 罗景诚只沮丧的想着,他甚至能想到对方是如何的磨刀霍霍向猪羊。而自己就是那头猪羊。 而那流水想来就是用来清洗那些屠宰物的。 不过他正这样胡思乱想着时,那视野却又在此时突然开阔了起来,随后他很快便发现这里似乎并非什么屠宰场。 第七百五十五章 温泉池子 这岩窟的正中央,并非是什么屠宰场,而是一个大型的温泉池子,袅袅的白雾在洞中升腾了起来。 他凭借着肉眼根本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然而那些蛮子们却是朝着池子的方向叽里咕噜的高声道了一句什么。 随后随着那一声呼唤,池子里的白雾之中只缓缓露出一个模糊的人影。 而随着那人的步步靠近。 罗景诚这才看清楚了对方,对方身形高大,肌肉分明的如同白玉雕刻而成。 那温热的水珠更是从他的胸膛缓缓流下,只一直流向那用白色的布巾裹着的沟壑之处。 不过这男人虽然足够白皙,然而他的眉眼却是如同雕塑一般深刻且坚毅,他的眉眼十分深邃,正是英气逼人。 而男人的身高亦是十分优越,他虽然在池子底下,然而当他走到池子边时,罗景诚也不过刚刚与他平齐。 男人带着热意靠近,他紧紧盯着罗景诚时,纵然罗景诚自己也是个男子,然而他却是也有些不好意思的别过了眼。 这男人长得还真俊,跟那黑蛮子一个模样。 不过很快罗景诚便也意识到了情况好像有些不对。 自己当时被那青衣公子骗了,涂了一身蜜,但于此同时他的皮肤却也是实实在在的变成了黝黑的肤色,如今想来眼前的这个男人会不会就是刚才的黑蛮子呢。 他正在这样想着时,那黑蛮子已经从水中起了身,瞬时,他只觉自己好像也被溅了一身水渍,于此同时那人只重新站到自己身边时,他方才发现对方比自己足足高出了一个头。 这搞什么,他明明在耒阳城的那群男子里也不算矮的,可这家伙站在自己面前时,他好像就成了个小矮子。 与此同时,那人似乎是对他有所嫌弃,随后那人只皱了皱眉头。 “看什么看?没看过像小爷这么俊秀的美男啊?”罗景诚只也不悦的问道。 反正他对这男人就只有一个恶心的态度,然而那男人在他刚说完这话的时候,便突然出手一把提拎起了他的衣裳,随后男人竟是直接将他整个头颅往水里按去。 这男人果然没有安好心吧,他不会是想淹死自己吧。 想到这里,出于求生本能,罗景诚立刻拼命的挣扎了起来。 然而那男人却是直接将罗景诚按下去后,随后只又立刻揪了出来。 然而当罗景诚深深呼吸几口气后,男人只又突然将罗景诚重重按到水下去。 如此反复几次后,男人只伸出自己粗糙的大手,随后在罗景诚的脸颊上狠狠擦了过去。 罗景诚则只连忙朝着男人呸呸吐水。 这男人有毛病,绝对是有毛病吧! 自己什么都没说,他凭什么将自己的头往水里按。 而男人一见罗景诚朝自己吐口水,脸上便也现出了怒容。 某一瞬间,罗景诚甚至觉得对方可能会拿拳头揍自己,然而他想象中的情节却并没有发生。 男人是直接捏住了他的脸颊,随后随着噗的一声响,罗景诚口里的水顿时全噗呲到了男人的脸上。 而男人被罗景诚噗呲了一脸口水后,只一时也有些懵逼,但很快他便嫌恶的立刻俯身下去洗脸了。 不过在这之前,他先将罗景诚一把丢进了这个温水池里,而随着扑腾一声响,瞬时水花四溅,罗景诚便整个人都沉进了池子里。 这实在不能怪罗景诚水性太差,毕竟他如今除了双手被缚,只还没有料到那男人会突然对自己动手,所以他根本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男人给扔下水的。 男人冷冷看着掉进水池里的罗景诚,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的神色十分冷淡。 而罗景诚在终于反应过来后,只立刻便在水池里扑腾了起来,然而不管他如何用力扑腾,当下他竟也无法扑腾起来。 随后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以为自己会被淹死时,那男人这才大发慈悲的重新下到水中,接着他只将罗景诚重新捞了起来,随后那男人只又不顾罗景诚的意愿,只将其那脏兮兮的旧衣服撕掉,并将之冲洗干净。 而在弄干净罗景诚后,他便拖着罗景诚上岸了,罗景诚被他这么一番折腾,已经是头昏脑胀了,当下别说什么还击了,他没有直接躺倒在地都算是不错了。 而那男人显然以为罗景诚是个柔弱不能自理的,故而他只将罗景诚抱进了自己怀中,随后他只将罗景诚换上了一件白色的纱布后,便将之抱了起来。 当罗景诚意识到自己突然被男人抱了起来后,只顿时便感觉到了一阵羞耻。 他立刻挣扎了起来“放我下来!我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被另一个男人抱起来!你快放开我。” 然而那男人与罗景诚根本言语不通,他又怎么可能会理会罗景诚呢。 故而罗景诚当下还真只能被他抱着走,随后不知行了多久,男人只将罗景诚抱到了一处大型空地上。 而那空地上已经聚集了不少蛮子,蛮子们一见男人过来,只立刻便将目光落在男人身上,刷刷的行着注目礼。 罗景诚顿时只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羞耻。 虽然他知道这些人看得人多半不是自己,可被这些人这样看着,他还是觉得很羞耻啊。 这感觉倒好像自己是个女人一般。 而且这些人一见到男人便立刻让开了。 不过很快罗景诚便顾不得羞耻了。 因为他竟然看到了自己之前从武备营借到的那五门大炮。 他顿时眼前一亮。 于此同时,他看到了之前那个总给他们带错路的向导,此时正一脸讨好的跟之前骗自己走错路的白衣女子说着话,那女子只是神色淡淡的听那向导说话,随后也不知是听对方说了什么。那向导只连连点头。 不过很快那女子便也注意到了男人正抱着罗景诚,她看到男人时,那女子的脸上先是露出一丝甜蜜的笑容,然而在看到男人抱着罗景诚时,他却是整个人都呆滞了一下。 而男人并没有注意到女子的异样,他只将目光落到了向导的身上。那向导自然也知道有人在看自己,故而他立刻转头,不过在看到罗景诚时,他脸上的表情还是一僵。 不得不说,罗景诚此刻看向向导的眼神的确有够冷酷,如果这眼神可以化为实质的刀刃,这位向导只怕早就千疮百孔了。 然而那向导倒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怕的,毕竟比起自己能好好站在这儿,罗景诚被这燕勒湖首领公主抱抱在了怀里的待遇显然比自己要更亲密也更站不住脚说话。 故而在他看来彼此彼此之时,他在罗景诚的瞪视下不但没有感觉到害怕,反而只还嬉皮笑脸的朝罗景诚伸出了一个大拇指。 罗景诚一见他这动作气的只差点没破口大骂。 不过好在那男人倒是终于将罗景诚放下来了。 罗景诚一被放下来,便想去责问那向导,然而没等他责问几句,他便发现自己的双脚一痛,随后整个人一软,他差点没直接摔倒在地,若不是那男人及时扶住了他的双腋,当下他怕是直接摔倒了吧。 然而那男人虽然将他扶了起来,他却也发现自己的双脚好像不知不觉肿成了一个大猪蹄。 一看到这,他好像有些明白这男人为啥要抱着自己了。 虽然这样抱着的确有些不对劲就是了。 只是另一方面,他也好奇自己的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那向导显然是听说了罗景诚的经历,他一见罗景诚盯着自己的猪蹄脚东张西望,便也忍不住对罗景诚道了一句“别看了,你之前不是被那里的毒蜂刺到了脚踝吗?我跟你说那毒蜂的毒性可强了,虽然当时不现形,但之后这毒若是不及时剔除,就会变成你现在这样。” 听到这里,罗景诚整个人都慌了,他连忙开口问道“那我这还有办法救好吗?” 他可不想变残废。 不过随后他很快便又意识到了一点,好像他可能本来就会死,所以残废不残废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然而那男人却在此时只又开口了,他只朝着那向导叽里咕噜询问了一些什么,然后向导便也用燕勒语回答着男人的话。 之后那男人与向导的视线只都落在了罗景诚的身上。 罗景诚一见这两人都盯着自己看,也不禁开口问了一句“你们看我做什么?” 最后还是向导道了一句“刚才首领在问你在问什么,我说你想治好腿,他说可以帮你治好腿,不过在这之前你得告诉他们这东西是什么,怎么使用?” 罗景诚自然知道向导指的是什么,同时他只也觉得对方好像是给自己挖了个坑,等着他往下跳。 不过眼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故而他只又加了一句“不但要帮我治好腿,还不许杀了我,得放了我。” 随后向导立刻便将罗景诚的要求说给了男人听。 然而那男人听完他的请求,却是皱了眉头,并且高声说了一句什么。 罗景诚听不懂,只能看向向导道“他在说啥啊?” 向导只能低声道他“首领说可以不杀你,但放了你那是不可能的!” 罗景诚闻言当即瞪大眼睛道“为什么?” 第七百五十六章 火炮轰开的思危 向导怯怯的看了一眼男人,直到男人点了点头,随后他方才拉着罗景诚去到了一旁,低声道了一句“我觉得首领的意思应该是怕你回去,再纠集一帮人过来。” 听到向导这话,罗景诚只立刻道一句“那你跟他说,我保证出去后,绝对不会来找他麻烦!我若是找他麻烦我是小狗!” 听到罗景诚的话,向导只将罗景诚的话,立刻告诉给了那首领听。 然而那男人却只是一把揉了揉罗景诚的脑袋,随后摇了摇头。 这一次罗景诚看懂了对方的意思,只是按着自己脑袋的男人好像个老父亲啊,他不满的对男人道了一句“为什么不行!你难道还想把我关在这里一辈子啊。” 男人虽然没有听懂罗景诚的话,可也看出了罗景诚眼里抗议的意思。 故而他只仍旧摇头,随后他只又指了指那个火炮。 罗景诚自然不想点燃那火炮,他只别过头去,摆出一副拒不配合的模样。 看着这样的罗景诚,也不知为何,那向导只低声道了一句“罗少爷,您就别跟人犟了,人能留你一命,已经是对您特别关照了。” “您大概都不知道其他几个人是什么下场吧?” 听到向导提及其他人,罗景诚立刻也不傲娇了,他还是怕死的,不过是这首领看着不像是要杀了他的样子,故而他才有些想要得寸进尺的小心思。 然而此刻听到向导,提及其他人,罗景诚方才意识到自己现在似乎还只是个阶下囚。 故而当下阶下囚只也怂了回去。 毕竟对方可是野蛮人,他也怕死好不好。 故而他不再讨价还价了,但罗景诚还是与对方一再确认道“你确定他会替我解毒吧?你确定他不会杀掉我吧?” 对于罗景诚的询问,对方自然只是一再的点头“那是自然。” 首领不懂罗景诚在磨叽什么,便又问了向导一句,向导自然便将罗景诚的话又翻译了一遍。 男人闻言,只突然将罗景诚扳向了自己身边,罗景诚还以为自己得罪了男人,吓得立刻抱头。 然而男人却只是将自己的一双大手搭在罗景诚的肩膀上,随后他只神色镇定的看向罗景诚。 罗景诚没有感觉到恶意,自然便也将自己的眼神看向男人,随后那男人便抽回一只手,他只将那手放在自己的心脏附近,随后一字一句的说着什么誓言。 罗景诚虽然一句也听不懂,但这并不妨碍罗景诚与对方仅靠翻译来理解并且与对方互相交流。 别人遇到不会的都是直接叫妈,罗景诚现在一遇到自己听不懂的,便直接叫向导“向导,他在说啥。” 那向导立刻帮着做起了同声翻译“天神在上,我乌雅塔向燕勒湖起誓,绝不会违背我的誓言,不管面前之人做了什么,我都会留他一条性命。若违背誓言,便让我被天神降罪。” 同声翻译完,向导只又小声补充道“他们燕勒湖的人还是挺相信毒誓这种东西的。他既然跟你发这种誓言,而且还是以天神的名义,那你也不用担心他们会对你怎么样了。” 听了向导这话,罗景诚这才信了对方的话,随后他便开始自己主动走到了火炮的跟前。 不过于此同时他只也对其他人道了一句“大家都离远点,捂住耳朵赶紧趴下!” 向导翻译过后,众人果然照办。 随后随着他拉燃引线,接着便响起了轰的一声巨响。 而他则在拉完引线后,也选择立刻趴在了地上。但即使如此,还是林木震越,泥土翻飞。 而在这一声结结实实的轰鸣之后,所有人只都似是没有反应过来,好半刻后,那首领站起来后,他们方才跟着同时站了起来。 首领看向那火炮的眼神有畏惧也有惊艳。 于此同时,另一边有人只朝着那火炮轰鸣的地方道了一句“老大,快看,那火炮只将平地炸出了一个大坑。”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立刻跟着过去看了。 而在人们啧啧称奇的时候,那男人却陷入了某种沉思之中。 谁也不知道那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而燕勒湖的众人则只对着这火炮发出了各种惊叹。 “这技艺也太精湛了吧,刚才要是站在旁边的是我们,那咱们岂不是要一死死一片?” “就是啊,这东西太可怕了。” 对于村民的议论,罗景诚只问那向导道“他们在说什么?我可以走了吗?我这腿肿成这样痛得很。” 听到这话,那向导低声解释道“他们在说那火炮威力很大,很可怕,若是多搞几门,恐怕他们村子都会被夷为平地。” 罗景诚一时吹牛皮的功夫又来了,他只道了一句“这就算厉害了?你们是没见过更厉害的。咱们耒阳城别的不多,技艺精巧,功夫了得的人却是不少的。” 听到罗景诚的话,那人自然只低声应是。 而与此同时,向导只又对一旁思考的男人道了一句“首领大人,罗公子问您能不能救他的腿,他还说这城中有更厉害的东西没有拿出来呢。” 男人闻言,这才将视线落在了罗景诚的身上。 罗景诚见他望着自己,也不知对方是什么意思,不过眼下虎落平阳被犬欺,他就姑且朝人家笑笑,表示一下友好就好了。 然而男人在他笑的时候,却是直接定定的盯着罗景诚。 这个少年的意图他早就清楚了,他觊觎着此地的财富。 还想用武力掠夺他们的财富,虽然最后他失败了,然而他们留下的这些东西却还是让男人的心中起了涟漪。 他从出生起便是在燕勒湖中长大的,当初先人避世,他们这一群人便也避世而居好几百年,没有人出去看过外面的世界。 所以大家理所当然的以为燕勒湖就是整个世界。 然而如今看来,到底还是他们当初过于妄自菲薄了。 毕竟燕勒湖外还有别的人居住,而且他们的枪炮明显比他们手中的长矛枪刀要厉害的多。 光是被那火炮豁一下,只怕一个人想要留下一条性命也是十分为难的。 如今虽然因为这几个人实在没什么本事,故而这火炮才会落到自己的手上。 然而在见识过这火炮的威力之后,他当下自然也不敢再小觑那外边的人了。 甚至这样威力的火炮,只也在这群长久安居的人们心中留下了惶恐的种子。 …… 耒阳城城门前的告示牌坊处只熙熙攘攘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人们一边看着告示牌上的字迹,一边低声讨论着什么,城墙根下尽是人言。 有走出来的人只低声讨论了一句“咱们若是将罗家少爷找出来了,那罗家还能亏待咱们吗?” “可你说这罗少爷能去哪里啊?这两榜贴一处,二者不会有什么联系吧?” “这谁知道呢。” “说起来,这贼人的胆子也忒大了一些吧,当下这些人居然连火炮都敢偷。” “什么偷不偷的,那火炮那么大一门,若不是里应外合,这火炮谁偷得走啊。” “是啊,要我说根本就是他们贼喊捉贼。” “你可小声些吧,若是招来军官们的注意,咱们可就都完了。” 翠翘一掀开帘子时,便听到这些人的议论。 而姜念娇的视线自然也随之落到了那公示榜上。可惜马车在行进,她所能听到的也只是只言片语。 倒是坐在车边,加上是习武之身的翠翘,反而当下只将那些人的言语听了个十分分明。 放下帘子时,她自然便与姜念娇提起了外边的议论。 “夫人,外面好像贴了两张布告。” 听到这话,姜念娇只转头看向翠翘。 翠翘随后方才低声继续道“一张好像是关于罗少爷的,罗家二少爷不知去了哪里,如今已经好几日不见人影,罗家老爷跟夫人如今正悬黄金百两,只求找回自己这宝贝儿子。” 姜念娇对于这桩事倒是并不意外,毕竟如今他们虽然不再消失入住罗家,然而罗家大少爷仍旧与自己夫君往来密切,故而罗家二少爷失踪之事他们也能很快知道,而他们在贴布告之前便已经着人将耒阳城上上下下都翻过了一遍,若非是实在找不到人,罗家又怎么可能贴出这种布告呢。 而另一边的主布告则是来自于官府的,翠翘低声道“小姐,你说巧不巧,这罗家二少爷一失踪,这火炮便也不见了,如今官府那边也在征求火炮的下落。” 听到这话,姜念娇并没有说话,她只是进城来找赵衍桢的,故而当下虽然知道了这些,她也没有心思多管闲事。 而二人随行一阵,片刻后,他们便在耒阳县衙处停下了脚步。 随后一名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只道了一句“二位,赵先生已经在衙门里了,二位请随我来。” 随着他的引路,然后姜念娇很快便被引到了衙门后堂的一个清净小院中,这小院子虽然不及罗家奢华,却也收拾的十分清新雅致。 只见得此院亭台错落有致,一院的绣球花更是从亭台一路延伸到脚下。而那曲折的小路上则铺满了细碎的鹅卵石。 那衙门的管事,只一边躬身在前方引路,一边低声问姜念娇道“夫人,这院子您可还满意吗?” 第七百五十七章 改变主意 姜念娇自然只是配合的笑道“郭大人同罗大公子的安排,定然是最好的安排,这房子很好。” 听到姜念娇这话,那管家也只是笑。 倒是姜念娇只突然道了一句“对了,我今日经过内城城门口时,曾见到那布告栏前似乎发布了什么,好像与罗公子,还有什么火炮有关?” 听到姜念娇这话,那管家倒也不瞒,只当一桩八卦说与姜念娇听了“夫人说的是罗家公子失踪的事吧?罗家这不是实在找不到人了吗?所以便也只能发一条布告,好发动众人之力去找人,能找到人的赏金百两,有线索的也有赏银。” 听到这儿,姜念娇已经能猜想到,这几日罗家门前不定会怎样的人满为患,不过她想多半是没人能提供出什么真正有用的线索的。 故而找罗公子这事多半怕还得靠他罗家自己。 姜念娇随后只又问管家道“那火炮丢失之事,又是怎么回事?” 管家对这件事显然更了解,毕竟目前耒阳县令正在亲自查这件事。 故而他只低声道了一句“这事我们县令大人也在查,毕竟当年耒阳旧城就是信息传递不便,加之没有什么有威慑力的武器,才没能守住城池,如今,我们这边好不容易从州府掏得五门火炮,可谁曾想城门司的那群饭桶在借出火炮出城操练后,居然会将火炮弄丢!” “火炮那么大,出城操练的兵也定然不少,这火炮如何会丢失?”尤三三只不解的问道。 “这也是大人想问他们的事,只可惜这群城门司的叛徒,在将火炮借出后,便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们如今发出布告,说是找火炮,其实也是为了找出这群叛徒,毕竟没有这群叛徒里应外合的话,那火炮便也不会丢失了。” “当年……当年老县令手里要是能再多几门火炮,没准,没准咱们还能多守城几日,没准当年咱们就等到了援军。”说到此处,那管家竟也是红了眼眶。 不过很快他便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随后露出一个悲伤的眼神。 看来这位老管家或许也是当年耒阳城破之乱的相关经历人。 而另一边,有人只用清亮的声音笑着问道“什么援军,你们在说什么?” 管家闻言只立刻回身,不想此时郭县令,领着罗大公子以及赵衍桢只同时出现在了屋里,而刚才那句先问正是郭县令调侃的。 管家立刻低声道“夫人问起今日布告栏刚才那边张贴的布告,所以刚刚我便告诉夫人那布告的来历。” 听了这管家的话,罗大公子只立刻叹了口气,而郭县令只也愁眉不展了起来。 “说起来这事也是我们疏忽的。”那郭县令倒是先开了口。 其他人见他先开口说话了,自然便也将视线落在了县令的身上。 “只是不知到底是怎样一群人,竟然致使那火炮与人都不见了,偏偏没有下落,我们这边便也不好寻人。”县令只低声感叹道。 姜念娇却在此时突然问了郭县令一句“县令大人就这么肯定这火炮是城门司的人偷的吗?” 郭县令闻言只低声道“若不是城门司的人偷了,那还能有谁能偷呢?” 不过那郭县令随后又道了一句“而且为了这事,州府那边也已经准备派人过来查探了。州府那边小事都容易被搅成大事,所以我们必须尽早破案,也必须尽早追回那几门火炮。” 姜念娇没有再接言。 倒是赵衍桢只突然对罗家大哥道一句“你这弟弟失踪一事,我倒觉得你们若真想找出他的下落,或许可以就他最近的一群人去调查或许能有一些什么线索,这样盲目的查找,多半是在浪费时间。” 听了这话,罗景山只配合的点了点头“先生说的是,不过这事是我爹和二娘的意思。” 赵衍桢随后便低声给罗景山分析起了他弟弟的事情来。 只是罗景山的表现却仍旧十分冷淡。 见罗景山神态冷淡,赵衍桢自然也不再多言,不过在郭县令与罗景山同时准备离开时,赵衍桢只突然出言将罗景山留了下来,随后他只对罗景山道了一句“景山我知道你跟你弟弟有些嫌隙,能给你二娘添堵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不过我觉得你最好还是赶紧将你弟弟找回来。” 听到这话,罗景山在赵衍桢面前也不掩饰,他只是不解的问道“先生为何会这样觉得?” 赵衍桢随后低声道了一句“你还记得你那弟弟前几日去燕勒湖的事吗?我怀疑他是去了燕勒湖。” “先生为何会这样以为?”罗景山不解的问道。 赵衍桢却只是低声道了一句“那日那向导不是说过吗?燕勒湖有着数不尽的财富,当时小公子明显动心了,后来似乎还撺掇过自己爹爹以及你去燕勒湖,然而你们二人都不肯去。加之前几日他偷窃你二娘那么大笔钱财,请烟花铺子做烟花?这种种行径看来都充满了可疑的元素,所以我是怀疑小公子如今就在燕勒湖,而且不出意外的话,他应当已经在那些蛮子手里了,只是会不会凶多吉少我就不清楚了。毕竟我对那群人也不熟。” “不过,要真是如此,我也不是叫你去救他,而是叫你去救你们罗家跟你自己。”赵衍桢随后低声道了一句。 听到赵衍桢这话,罗景山只立刻道了一句“先生何出此言?” 赵衍桢却是低声道“难道不是吗?你以为二公子敢孤身一人去燕勒湖吗?” 罗景山只低声道“他是有些狐朋狗友,不过他跟那些狐朋狗友一起失踪那怎么样也怪不到罗家头上来啊。 赵衍桢闻言却是轻笑一声“大公子,带人必然就要备武器。什么武器都没有火炮好使,依我看来,城门司恐怕就是个背锅的地方吧?” 一听赵衍桢这话,罗景山脸上的神色立刻便僵住了。 赵衍桢随后又提醒道“城门司背了锅,可是火炮依然找不回来,上头还是要查。” “相反这种事情,若由你们自己来解决,倒能算大功一件,若有别人来办,你觉得人家不会查吗?到时候这可是大功一件,而你们则成了他们的口中食。” “那时候你再想要做什么选择,你以为一切还能由得了你自己吗?”赵衍桢的话,只让罗景山整个人都傻住了。 “为了掩盖什么,反而越是掩盖不住,越是想要争取什么,反而越发得不到。景山,你觉得我说的有没有道理呢?” 罗景山想了想,随后低声道“我会去和先生商量的,还有今日多谢先生提点,若是有可能我也会尽量将弟弟救出来。” 听到罗景山这话,赵衍桢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 “痛!痛!痛!我说你就不能轻松点吗?”此时被重新丢进白玉塔中的罗景诚在得到了他们首领塔那的的承诺后,便立刻得到了救治,而且当发现救治自己的人是上次的那个仙女,他还颇有些高兴。 这罗景诚倒也是个标准的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典型。一见是那美人,虽然那美人好像会说的邕地语言不多,他们也算是语言不通可这小子也是闲的慌,即使语言不通,他也能继续撩闲对方。 而等到那仙女开始给他疗伤后,那女子自然是下手极重,加上那肿起来的伤本就疼痛难当,当下他只立刻便痛得嗷嗷叫。 而对于罗景诚杀猪般的叫声,在外面守着的人自然只也以为是里面的小少爷多半是得罪了他们的巫女大人的。 毕竟别看他们的巫女大人生的宛如一朵水中白莲花,但干起那杀人勾当来,可更是手下不留情。 要不是她是指定的巫女,她围杀猎物的本领只怕都不会比他们首领的妹妹差到哪里去。 而对于这个得罪了巫女大人的人,他们自然是毫不同情的。 然而刚刚走回来的男人,一进屋便听到那杀猪般的惨叫,他只立刻在自己的门前停顿了一会,某一瞬间,他几乎要以为自己是不是进了屠宰场,不然里面的声音怎么如此惨烈。 帐篷门口的侍卫,一见男人不动,便立刻解释道“是巫女大人在给那为小哥施针,等着排出毒素呢。” 听到这话,男人不免心中疑惑,他们获取甜分的来源就来自于蜂蜜,故而常年被蜜蜂蛰咬也不是什么大事,他们就算痛好像也没痛到这个地步吧。 不过不管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他还是直接掀开了帘子,此时帘子里的巫女仍在给罗景诚扎针。 罗景诚在给人家扎的浑身疼痛后,此时又哪里还会配合对方,故而当下他只立刻如同兔子一蹦三尺远。 只可惜到底是行动不便,故而他还没蹦上几步,便又被巫女给按在了一旁的榻上,于此同时,这罗景诚便立刻条件反射的惨叫。 也是因此,塔那进来后,只对巫女问了一句“你是在上药?还是在杀人?” 巫女闻言冷笑一声看向塔那道“你觉得呢?” 而罗景诚在终于听到第二个人的声音后,虽然他也听不懂对方的话,可他还是立刻道了一句“救命。” 第七百五十八章 他能吃的食物 听到那一声求救,塔那只忽然拉住了准备挑针的巫女的手。 巫女感觉到一双大手覆盖在自己的腕子上,也不禁下意识抬头看了过去。 随后那双手只将她的手挪开。 巫女不解的看向塔那“首领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塔那的脸上并没有什么情感变化,他只是低声道“还是我来吧。” 听到塔那这话,巫女的脸上明显有一阵惊讶闪过,随后那惊讶扭曲成了恨意。 然而塔那却是根本看都不看她一眼。他将手直接覆盖在罗景诚的小腿之上。 随后低声问“还疼吗?” 抱着一个枕头,原本用牙咬着枕头的罗景诚,也不禁回头看向塔那,他虽然不懂男人在说什么,然而男人半蹲在地上,握着自己红肿的小腿,只抬头定定看着自己的时候。 罗景诚觉得自己好像要被引进一片黑蓝色的湖泊一般,男人的眼神深邃而澄澈,睫毛更是浓密而纤长。 故而虽然听不懂,但罗景诚靠着蒙猜来的意思连忙疯狂摇头。 男人随后低笑了一声,接着他便用针极轻的开始挑刺那肿成猪蹄一般的脚。 因着之前巫女的下手,此刻那男人给自己挑刺那些残余的囊肿时,他果然没有那么疼痛了。 而因为塔那亲自替罗景诚消除脓肿,故而巫女倒是短暂失业了。 虽然这二人也没有说话,可巫女知道自己说话,那男人估计也只会让自己离开。 故而她只恨恨的瞪了一眼罗景诚,随后又在旁边重重放下一盏药粉,她提醒着塔那道“首领大人,这是挑破那些脓肿之后外敷的药,这小公子如此娇气,要是受用不住,您嫌聒噪,便直接堵了他的嘴也是一样的。” 说完这话,她只又朝罗景诚翻了个白眼,随后便直接走了,被翻了白眼的罗景诚还并不知道巫女为什么这么讨厌自己。 不过他也不打算知道了,在男人给他挑破脓肿之时,他也快无聊的睡着了。 而随着全部的脓肿被消除后,他的小腿也终于恢复了正常状态,不过他那一双小腿之上却满是坑坑洼洼。 塔那注视着这双腿时,而他自己则整个人身子栽到了一旁,轻轻打着小呼噜沉睡。 男人便也不禁对门外的侍卫道了一句“去打些温水过来吧?” 侍卫得了吩咐,立刻依言照办,片刻后侍卫们便已经将温水打了过来。 男人接过水盆,便将刚才巫女交给自己的药倒了半瓶进去,随后他只又用一根小木枝将那药粉搅拌进水中。 这药也是毒性极强的,与那毒蜂正是以毒攻毒,若非是如此,他也不会只用木枝去搅拌。 而在做好这些之后,他便推了推罗景诚,此时的罗景诚梦到自己终于回到了耒阳城。 梦里他载着金银财宝满载而归,在耒阳城最大的酒楼喝着花酒,父亲对他刮目相看,兄长对他甘拜下风。 美人们环绕着他,他正梦到人生最得意处,不想随着那人轻轻一推,他的梦便如被戳破的泡泡一般一碰就碎了。 他闷闷的看着男人十分不乐意的嚷嚷道“你叫醒我做什么?没看到我在做梦吗?” 男人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他的情绪态度他还是能看出来的,这不是明显的迁怒吗? 虽然不知道他在迁怒什么,但这位首领显然也不是会惯着他的性子,对方只径直将他的腿脚往那木盆里按了下去。 只是被按下去一瞬,罗景诚顿时又疼得高声惨叫了起来。 他如同一尾下锅的活鱼只想蹦跳出锅,甚至某一瞬间他怀疑这男人是不是想弄死他。 不过是不是想弄死他已经不可考察了,但是他跳腾起来时,有那水渍溅到了男人的手背上,随后不过片刻那男人的手上便红了一大片,而且他那手上只也迅速起了一大片燎泡。 呜呜,这男人果然是想弄死他吧。不然这药怎么这么毒,当下他顿时更加奋起挣扎了起来,然而那男人的力气本身就比他大,刚才让他差点挣脱出去,那是因为没注意,如今意识到了他的反抗,男人便将他的脚按压的越发严密了。 挣扎不了的罗景诚,立刻便准备下嘴去咬男人的肩膀,不想那男人压根不在乎,反倒是他自己因为咬的太过用力,整个咬合肌都不能闭合了。 这是什么东东啊,石头吗? 不过在这连番折腾之下,他的脚很快便也感觉不到疼痛了。 于此同时,他发现那水落在男人身上会令男人起燎泡,然而自己的脚浸在其中,却似乎在慢慢消肿,而且那些难看的伤疤似乎也变得浅淡了一些。 只除了刚才那一下实在是痛苦万分。 男人见他终于不再挣扎了,便也慢慢一点点的松开了压制他的手。 与此同时,他只起身去寻了一块干净的白布。 待寻过来后,男人便替他用白布包扎起了伤口,片刻后,罗景诚终于感觉不到疼痛了。 他抬头看向男人,随后兴奋的道了一句“我不疼了,这药好神奇啊。” 男人也看出了罗景诚此刻正是个笑模样,男人虽然没有说话,却也不自觉的跟着罗景诚露出了一个笑容。 只是罗景诚这兴奋并没有多久,他便感觉到自己的肚子饿了。 他可不是什么生疏的主,故而他当下十分自来熟的对男人道了一句“你这有吃的吗?” 说完他只还做出一个扒饭的举动,男人虽然听不懂罗景诚是在说什么,但能看出他是在做什么,故而他当下只淡淡的点了点头。 而后那男人便起了身,他只朝外面走去,罗景诚也不走,就跟大爷似的躺在人床上。 然而等了片刻,男人终于回来了,不过他回来的同时,只也带着一个用叶子与木板包着的东西。 罗景诚当即满怀期待的凑了过去。 他实在太饿了。 然而当那叶片被揭开,他看清楚里面血淋淋的是一颗心脏之后,他当即便产生了一些不好的联想。 罗二少爷几时见过这种场面,于是片刻后,他立刻便扭头摆手,并且表示自己不吃。 然而那男人却以为他是在闹别扭,故而男人只用随身带的匕首挑了一块出来用那叶子包着,随后又用匕首固定住,他想给罗二少爷吃。 然而那叶子虽然有股呛人的麻香味道,然而这股味道也掩盖不住这东西难吃的事实。 而且这东西腥味也太浓重了。 他当即便想扭头,然而男人却是几乎要将那东西递到了自己的唇边。 于是罗景诚当即便发出一阵哇的干呕。 这段日子,这男人怕是对他太温柔了,他几乎都忘了这些人就是一群蛮子。 而且还是吃人的那种,一想到自己之后就要在这种鸡不拉屎,鸟不生蛋的地方跟一群野蛮人住在一起一辈子,罗景诚便打心眼里感觉到一阵绝望。 难道自己也要跟这群人一样茹毛饮血? 如果他没有生活在文明社会,那让他茹毛饮血便茹毛饮血了。 可这样贸然过来他心中又怎么可能接受。 然而那男人见他不吃,还狂吐后,居然也不安慰他一下。 便直接走了。 他这是打算饿自己几顿拿? 罗景诚听说过有的人饿几顿后便什么都吃了,所以他也是想用这种手段来对付自己吗? 一想到这里,罗景诚便觉得一阵绝望。 别的都没什么,哪怕让自己跟那群原始人一样只穿草皮裙那也问题不大,然而让自己吃生食,那却是绝对不能接受的事实。 而在罗景诚又饿又沮丧的当口,塔那只让人将向导重新找了回来,向导哭丧着个脸道“大人,我都按你的吩咐安抚住了那只兔子的情绪,您怎么还不放我走啊?您不是答应要放我吗?” 然而男人,却只是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教会他语言我就放你走!” 听到男人这话,向导那是一个字都不信,他觉得男人根本不想将自己放走,可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毕竟放不放自己走的权利都决定在这个男人的手里。 故而他只能默默应下这个苦逼的差事。 随后男人又继续问道“对了,他吃什么东西?我刚才喂这个他不吃?” 一看那托盘里生冷的心脏,向导只在心中默默想着这东西他要会吃才有鬼了。 随后那向导只又笑着道了一句“大人,那边的人是不吃这些的。” 男人立刻追问道“那他吃什么?” 向导低声道“自然是熟食,那才是他们会吃的东西。” 听到向导这话,男人显然不能理解,毕竟他们不生火,也不懂吃熟食,向导虽然会生火,也会做熟食,但他不想给自己额外增添多余的劳动,是的,他在这里,可不能像那位少爷一样每天混吃等死,他还得去跟其他人一起干活找食物。 故而他只立刻便道了一句“要不您再采一些果子给他吃。这个他能吃。” 听到这话,那男人果然去找一些只在附近劳作的女子求来了一些果实。 他是不爱吃这类果实的,虽然这玩意儿酸甜可口,可这果实却不顶饱,而他虽然是首领,却也需要带领大家劳作,也因此只有靠肉食,他才能补充体能。 第七百五十九章 被分到了女子组 故而他实在不能理解这个秀气的跟女娃娃一样的男人,为什么连吃东西都那么像个女娃娃,看来下次等他伤好了,也不能将他安排到自己身边一起去狩猎。 既然如此或许将他安排到女子组会更合适。 他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拿了果实便准备离开,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走了之后,那群女子们只立刻叽叽喳喳的笑着讨论道“咱们首领是不是终于找到了新夫人啊。” “我看八成是这样,而且我听说那女子已经住进我们首领的屋里了,那姑娘皮肤又白又细,跟我们完全不一样。” “那过几日,我们岂不是可以见到新夫人了?” 一群人叽叽喳喳的讨论,自然是不可能被那首领听到的,于此同时,罗景诚也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的言语之中,已经成为一个小美女。 男人掀开帘子进来时,罗景诚正试探着准备下来走路。 不想那不动弹便不痛的脚,在一接触到地面后,便痛得他站立不稳。 他当即只能又把脚收回了地面,他原本还以为自己已经好了呢。 如今看来,又是白高兴一场了。 罗景诚顿时有些失望。 他刚才因为恶心而压下去的饥饿感又开始攻击自己了。 可恶,他好想回家啊。 虽然在自己家,爹爹不喜欢他,可他至少衣食无忧,也没有生命危险。 现在那男人虽然不杀自己了,可他是不是打算饿死自己啊。 罗景诚顿时只越想便越觉得有这种可能。 而在他这样想的时候,那男人正恰好端着什么东西进来。 看着男人手里端来的东西,罗景诚方才发现男人并不是不管自己了,而是去给自己摘果子去了,看着那熟透的各色果子,罗景诚这才觉得欢喜了几分。 虽然这种东西放在平日里,罗景诚压根不会吃,然而人在饥饿时,还有什么不能吃呢?男人将果实放在了桌子上,随后取了一个又红又大的果子递给了罗景诚。 罗景诚咔嚓咬了一口,只觉得一股香甜清新的气味在自己的喉咙弥漫开来。 这才是他能吃的东西嘛。 罗景诚当即狼吞虎咽吃了好几大口,看着罗景诚吃的如此香甜,男人心里想着这东西难道真有这么好吃,故而他当下只也挑了一颗小果子吃了下去,但只吃一口,他便将那果实放到一边了。 这不是他爱吃的东西。 于此同时,营帐外又有一名女子主动带来了花蜜。 她一过来,立刻便有人对首领说了。 女子是想来看看他们首领金屋藏娇藏的是什么娇,然而当下那首领却并没有允许他进屋,而是他起身去帐篷口接了蜂蜜过来。 女子探头探脑失败,只能看到一双如凝脂的小腿,这岂不是跟他们的巫女大人有的一拼,不过这样一来巫女大人的愿望岂不是就此落空了,毕竟巫女大人可是一直暗恋着他们的首领的。 却不想青梅终究抵不过天降。 而首领接过蜂蜜后,便取用给了罗景诚,罗景诚看着那花蜜,只觉得香甜可口。当即便大快朵颐了起来。 等到实在吃不下了,罗景诚方才拍着自己圆鼓鼓的肚子,拒绝再进食。 不过他心里只也在暗暗想着,这天天吃花蜜吃瓜果实在是甜的发诟,故而他决心等腿好了,得自己准备些吃食。 而在他如此做想时,他根本不知道外面关于他的流言只也在满天飞。 等到养好了腿,这首领果然是不养闲人的。腿伤没好之前,首领就让向导教过他几句简单的燕勒语。 故而在他腿一好之后,首领便领着他直接单人去了女子组。 虽然他还是有大多话听不懂,但一些基本的交流他还是没问题的,加上罗景诚总是笑嘻嘻的,顿时这些女子对他也有了些许好感。 而罗景诚对于将自己安排到女子组这一件事也毫无意见。 毕竟比起男人,他就是喜欢混在脂粉堆里的,如今这些姑娘虽然不是脂粉姑娘,但她们生动鲜活,其中也不乏一些容貌不错的姑娘。 故而他还是很乐意跟姑娘们待在一起的,大家一拍即合,也算是其乐融融,只是这些姑娘们跟他混的亲密归亲密,但在闲暇休息时间,姑娘们却总喜欢给他扎花环,或者给他的头发上扎满了花。 有时候临河一照,虽然不能说不好看,但当下却也好像更像个女人了,故而很多时候他是很想将花环取掉,然而姑娘们一见他取下花环,便好像会伤心,他这人最是怜香惜玉,姑娘们一伤心了,他便也立刻便将花环重新戴在自己的头顶上。 姑娘们一见他又重新将花环戴在头上,她们脸上的笑容便也跟着重新绽放开去了。 罗景诚虽然不知道是什么道理,但由着姑娘们摆弄后,他便也收获了许多亲密的靠近。 不过等休息完,其他姑娘们准备继续去摘果子时,罗景诚却是不愿意去了。 姑娘们以为他是累了,又想着他是首领的配偶,故而当下没有一个姑娘指责他,当下,反而只有不少的姑娘主动表示可以帮罗景诚去摘果子,罗景诚则在心里偷偷想着,他必须得吃点别的,这几天天天吃果子,他嘴里都要淡死了。 偏偏这些人都是吃生的,所以可供他食用的东西其实很少很少。 所以在这之前,他必须生起一堆火,他找来两块石头不断摩擦,也不知失败了多少次,不久后,他很快便发现他终于点燃了火焰,小小的火焰在他架起的小树枝堆上燃烧着,他当即大喜过望,只立刻便招呼着姑娘们过来。 原本在树上摘果子的姑娘们本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立刻便跟着过去了。 然而当她们看到那里只是燃着一簇小小的火苗,一名姑娘便准备用脚去将火苗踩灭。 然而没等她踩过去,罗景诚便立刻挡在了火苗跟前,于此同时,罗景诚只朝姑娘们摆手,姑娘们虽然不知道这罗景诚为什么不让自己踩灭火苗,不过她们也不质疑。 而罗景诚在护住火苗之后,只立刻便在草丛里翻找了起来,很快他便就地找到了一颗野韭菜,他当即便割了一把,姑娘们并不知道他要干嘛。 而罗景诚在叮嘱她们不许将自己的火苗熄灭了,随后这才来到一条小溪边洗起了野韭菜。 只是在他洗野韭菜的时候,那群男人们便也提拎着猎物回来了。 一见到猎物,罗景诚的眼睛都亮了,他并不是不喜欢吃肉,他只是不喜欢吃生肉罢了。 故而他洗完一把野韭菜后,便怔怔的看着他们手里的肉。 男人们还以为罗景诚是在看他们的首领,便也只朝首领低声道了一句什么,随后首领很快便发现了蹲在河边洗东西的罗景诚。 他当下只径直朝着罗景诚走过去,并且在走到罗景诚身边时,他只一把将罗景诚拉了起来,并且对着罗景诚又是叽里呱啦一通质问。 罗景诚其他的听不懂,但听懂了男人问他为什么在这里躲懒。 气愤的他,只立刻高声用燕勒语道“没有躲懒,我是在做吃的。” 听到罗景诚的话,男人指着瓜果道“那个不就是你的食物吗?” 罗景诚也有点生气了“凭什么你能吃肉,我不能。” 男人不解的看向罗景诚,他不是不吃肉吗? 不过心中虽然有疑惑,男人还是用小刀割下了一个鹿腿给罗景诚。 罗景诚当下也没有推辞,他直接接过了血淋淋的鹿腿肉,随后便开始准备清理皮毛,不过很显然罗景诚对于这项工作并不熟练,他拔了半天皮毛,那皮毛居然也还纹丝不动。 看着罗景诚那样的处理方式,男人笑了,他接过罗景诚手中的腿肉,随后便寻来一把小匕首,手法快速的将皮毛全部清理掉了。 罗景诚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男人只又将匕首与那鹿腿肉清理干净后,便将腿肉递给了罗景诚,于此同时他只问了罗景诚一句“你现在能吃生肉了吗?” 罗景诚只立刻摇头。 他到底还不能熟练的使用语言,故而他只能拉着男人跟自己一起走。 到了现场,火堆在姑娘们的看护下,并没有熄灭,然而罗景诚却还跟献宝一样看着男人,他想告诉对方,大家以后不用吃生食了。 然而男人看到那簇火苗却是立刻下意识脸色一青,于此同时他只立刻便准备将火熄灭,要不是罗景诚感觉到情形不对,只连忙拉住了他的手,他真怀疑自己今日辛苦打起来的火苗会被对方直接熄灭掉了。 但男人却还在高声训斥着什么,罗景诚也听不懂。 不过当下阻止了男人熄火的动作,罗景诚终于也不准男人再靠近了。 这火种就是他的宝贝好吗? 他随后又在附近寻了一些干树枯枝子,之后一些留着当柴火烧。 另一些他架着将肉切好,做成串插在树枝上,另一边他只又挑了一些酸果做调料,将酸汁挤在上面。 不过片刻的功夫,随着他不断的翻烤,熟肉很快发出了一阵肉香味,这香味只将众人都吸引了过去。 当下便连那男人的脸色也没有这么难看了。 第七百六十章 果子哪有烤肉香 有女子低声感叹道“好香啊!” 听到女子的感叹,罗景诚只立刻将自己手中的烤肉递给对方。 女子接过烤肉后,还有些不知所措,罗景诚用刚学的燕勒语对女子低声道了一句“尝尝。” 那女子这才呼了呼那烤肉串上腾腾的热气,随后轻轻咬了一小口,虽然她只咬了一小口,然而那种熟肉的香味,却还是让她感觉到一种别于其他食物的感觉。 “好吃!”她立刻评价道,说完她只又将签串上那一整块肉都给吞了下去。 不过到底还是有些烫人的,女子一边痛得呼呼,一边又不肯吐掉那肉块。 好不容易吃完后,她只又将肉串分给其他姐妹尝了尝,大家都在说好吃。 罗景诚欢喜的道了一句“好吃,你们还不赶紧过来烤,难道想我手断了啊。” 女子们立刻争先恐后的开始制作起这难得的美味。 罗景诚虽然想跟这群姑娘们继续混在一起,毕竟他就是喜欢跟美人贴贴。 不过旁边有一个视线却是一直在盯着自己。 故而罗景诚只能顺着对方的视线,朝对方看了过去。 看到对方的时候,罗景诚方才意识到,自己今日好像都将这首领望了。 罗景诚觉得对方也算是自己的朋友了,毕竟他除了俘虏了自己,对自己其实还不差,亲自给自己上药,还给自己找果子吃。 罗景诚还没有被人如此殷勤相待过呢,故而他只立刻朝着对方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举起一支已经凉了下来的烤肉串递给男人道“好吃!” 男人却只是静静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罗景诚。 此刻罗景诚穿的是那条白布裹着的长裙,然而他的头上却扎满了鲜花与花环,他的眉目俊秀又英挺,看起来仿佛不过是个带着英气的女孩儿。 然而男人很清楚,面前这个人就是个男孩。 男人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只突然一把攥住了罗景诚的手臂,罗景诚本来就是想将烤肉递给他的。故而罗景诚的手臂伸的很直,而这也方便了男人拉他一把。 罗景诚的力气不及男人大,当下,只被拉的踉跄几步“你拉我做什么?” 罗景诚一个不稳,竟是直接扑入了男人的怀里。 这姿势可够狼狈的。 旁边原本在忙着烤肉串的姑娘们此时也不知怎么发现了这一幕,她们只都发现了罗景诚与他们首领的亲密举止,故而这些女孩们只立刻发出笑声,起哄着罗景诚根本听不懂的话语。 “法好塔!” “法好塔!” 虽然罗景诚一句话都听不懂,但这并不妨碍他试图从男人怀里挣扎出来,然而不想男人却是紧紧按着他不放。 罗景诚不禁低声斥责了一句“大兄弟,你搞什么啊,你赶紧松开我啊。我就是给你送个肉串啊。” 然而男人听到罗景诚的话,却是置之不理。 罗景诚很快便意识到了男人在干什么了,他居然一把将自己头上的花环取掉了,还按着自己将自己头上的花也全部揪掉了。 罗景诚虽然也不习惯被姑娘们戴花,可被男人如此粗蛮的拉扯掉头发上的野花,罗景诚心里显然还是有些不爽的。 他立刻挣扎道“你干嘛!你想做什么啊!” 他一着急说的便又是邕地语了。 罗景诚立刻拼命的挣扎了起来,然而还没等挣扎起来,男人已经将他拉离了自己的怀抱。 也不知为何,男人此刻的瞳色就好像是一头饿狼一般,他那双如同燕勒湖一般黑蓝色的眸子里更是不可测的幽深与火焰。 于此同时男人只一字一句的问着他什么。 身后的女子们只发出欢喜的尖叫声。 只可惜罗景诚一遇到复杂的句子就听不懂了,更何况他都还没学上几句呢。 不过男人的某个动作倒是引起了他的极度反感,对方居然在摸他的脸颊。 不,更确切的说应该是在刮他的脸颊,他的指腹都是粗糙的,当下刮在他的脸上只如同在磨刮对方的脸面一般。 罗景诚刚想问对方在干嘛呢,哪知这男人刮完脸面,居然又来刮自己的嘴唇,那狠狠的一下,罗景诚只觉得自己的嘴唇好像被什么笔刷子给狠狠刮了一下一般。 故而在他还想继续时,罗景诚立刻一把将对方的手指死死咬住了。 男人垂眸看着他,随后说了一句类似于威胁的话语“放开!” 罗景诚刚想说不放,不想男人还有另一只手,他只一把捏住罗景诚的下颌,随后罗景诚感觉到脸颊两侧一阵酸痛。 按捺不住男人的拿捏,罗景诚最后还是将男人的手给吐了出来。 随后他刚想骂男人神经病有毛病的时候,男人几乎并没有给他什么说话的机会,他直接便将罗景诚给拉了起来。 随后他只又用了打横抱起的方式将罗景诚一把抱了起来。 于此同时,他只出言威胁着罗景诚什么。 罗景诚想挣扎着下来,毕竟这种公主抱的方式太羞耻了,偏偏其他女孩子们在尖叫,男人也不管不顾。 罗景诚想挣扎来着,男人只又警告了一句什么,随后做出一副作势要将罗景诚摔下去的模样。 此时他们已经来到了一处小河滩前,小河滩上全是碎石子,罗景诚怕被扎到屁股,故而在感觉男人要松手,罗景诚立刻吓得下意识抱住了男人的脖颈。 男人见罗景诚下意识抱住自己的脖颈后,随后这才重新抱住了罗景诚,不过在到了河边,男人便还是将罗景诚放了下来。 罗景诚脚踩在鹅卵石上,他不解的问道“咱们这是打算干嘛啊?” 男人没有说话,只直接将罗景诚的衣服脱掉,罗景诚整个人都傻眼了。 男人片刻才道了一句“洗干净,味道!” 这几个字,罗景诚听懂了。 他觉得男人可能是让自己洗澡,自己身上有汗臭味。 毕竟自己上午也是去摘过果子的,下午又忙着找野菜跟烤肉。 有一身臭汗倒也难免。 故而罗景诚立刻自觉的脱起了衣服,随后他又指着对方道“你不脱吗?你们打猎更辛苦!身上肯定更臭!” 然而他说了一阵,对方也只是歪头看着自己,罗景诚这才意识到自己又在说邕地语言,然而这人听不懂,所以罗景诚立刻收拾了语言,改为用蹩脚的燕勒语言道“洗澡!你!” 男人惊讶于罗景诚的听话,也更惊讶于罗景诚的话语。 罗景诚整个人都脱完的时候,男人还是没有动弹,罗景诚一想着刚才这男人二话不说便开始扒自己衣服的事情,他只觉得心意难平。 故而在男人怔愣着看向自己时,罗景诚只也出手去扒男人的衣服。 不过男人似乎并没有反抗,他只是低头看着罗景诚。 罗景诚一看对方居然都不反抗挣扎,当即也觉得索然无味了,做这种事情,当然是人家越挣扎才越有报复的快感。 可现下这男人连反驳的动作都没有,他好像在坦然接受着自己的示好一般,这成什么了,搞得好像自己是他的丫鬟小厮一般。 故而罗景诚拉完那层轻纱,便转头准备离开。 然而男人却是拉着他的手只又将他重新拉了回来。 随后那男人又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罗景诚发现这男人好像真的还挺喜欢抱着他的。 如果说之前罗景诚遇到这种情况还会觉得自己被侮辱,觉得自己被男人当成了女人看待,那现在他就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大男人,不应该扭扭捏捏的,人家爱抱那就让他抱呗。 自己又不会少块肉,反倒是少走了几步路,人家拿自己当丫鬟小厮,那自己拿他当个轿夫奴才也不过分吧。 想到此处,罗景诚也不挣扎了,反而只在男人抱起他时,他双臂抱胸,摆出一副自认为很酷的模样。 然而那男人的一双眼睛却是在罗景诚全身梭寻了过去。 罗景诚顿时只窘迫的捂住自己的一些关键部位,虽然对方有的自己也有,并不存在什么被占便宜的可能。 男人似乎觉得他的样子很滑稽,只轻笑了一声,他抱着罗景诚下水,随后在河水漫过腰部后,他方才将罗景诚放了下来。 天色此时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一轮明月挂在半空之中,河水摇荡,月光便也化作了无数银白的碎片。 罗景诚沐浴在清清凉凉的水中,整个人只觉得十分舒服。 他搓洗着身上的污垢,说起来他之前虽然也在温泉池子里泡过澡,但像这样搓洗,却还是第一次。 不过这样搓洗其他地方都好被清洗到位,然而背部却是怎么也够不着。 若是在从前,定然会有女子替他搓洗背部。 然而如今来到这野蛮之地,如今连个搓背的人都没有了,罗景诚只顿时觉得一阵沮丧。 然而就在此时,身后却是突然有一团黑影靠近。 罗景诚一回身,便看到了随着自己走过来的男人。 他当下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见男人过来,他忽然眼前一亮,故而他忽然拉住男人的手道“你帮我搓澡!等你搓完,我再替你搓!” 然而他这话一出口,便又立刻想起了对方是蛮子,听不懂自己的话。 于是罗景诚只能沮丧的用燕勒语说起了“洗澡。” 第七百六十一章 克服恐惧 这次男人听懂了,他重复的道了一句“洗澡?” 但显然他并不是真正理解罗景诚话语里的含义。 故而男人只茫然无措的看着被罗景诚抓着的双手。 罗景诚显然也知道对方多半是听不懂自己的话,故而他只立刻不跟对方解释了,而是直接拉着对方的手往自己的背部上搓去。 男人起初不知道罗景诚要做什么,故而手上的动作便也很轻。 罗景诚都有些无语了,这男人该轻的时候重,该重的时候轻,简直是在跟自己唱对台戏吧。 想到此处,罗景诚干脆直起身子,随后拉着男人来到了小溪中心的一处平坦的大石头上,他示意男人将上半身趴在石头上。 男人这次倒懂了,只乖乖配合着趴在石头上,然后罗景诚便用水浇在男人背上,接着开始用手大力搓揉对方的背部,那男人果然是常年没有清理背部的,不到片刻的功夫,男人背部的泥垢便被搓了下来。 还别说这搓泥还挺有成全感的,他随后只又赶紧给男人用水冲洗了背部。 做完了示意,罗景诚便也觉得终于该轮到自己了。 于是他立刻蹲下身,只重新拉着对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后背上。 男人这次似乎是终于明白罗景诚想让他做什么了。 这小子倒是会使唤人。 不过男人并没有拒绝罗景诚的提议,他只按照罗景诚刚才的提议,开始用力搓揉起罗景诚的背部。 还别说这种粗糙的手指头搓澡倒是还挺合适的,罗景诚趴在石头上只低声感叹道“舒服!果然搓澡就应该是爷们儿来干。” “你说我这什么都不会,但搓澡技术还不错吧?我要是还能回去,我就开个澡堂子,给人家搓澡怎么样?” 罗景诚这次是故意用邕地语说话的,男人果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罗景诚只嘿嘿傻笑,某一瞬间又觉得自己实在很无聊,难道自己真要一辈子待在这里? 这样果然是不行的吧。 可另一方面,他又在想,自己回去后母亲定然会被自己气死,而父亲多半不会理自己了,他大哥定然都要高兴死了,毕竟他心里一直都清楚,他大哥是讨厌他们母子的,如果他们母子倒大霉,他肯定求之不得。 而母亲似乎也并不是非他不可吧。毕竟现在她肚子里还怀着一个。说不定这一胎是个男孩儿。 而自己这次闯了这么大祸,他们还肯认自己吗? 罗景诚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只觉越发的回去无望。 只是很快他便感觉到了情况不对,好像对方搓背的手似乎越发的往前。 他立刻惊恐的如同一条在石岸上跳了起来的鱼,男人一看到他那副模样便轻笑出了声。 罗景诚这才意识到面前的男人是在捉弄自己。 他立刻便将对方直接一把推下石台,不想男人落水,还不忘拉扯住他的脚踝,不一会儿,二人竟是双双落了水。 罗景诚倒是由此驱散了失落的情绪,二人洗澡出来后,罗景诚的肚子只又饿得咕噜咕噜的响。 回去的路上,想起自己原本只是好心想给男人吃烤肉,结果男人不吃便罢了,只还弄得自己烤好的肉串都不知扔到了哪个死角旮旯里,一想到这一点,罗景诚便觉得心中又十分不痛快了。 男人并不知罗景诚的不快,不过在听到罗景诚的肚子发出骨碌碌的响声时,男人只顺手只回去的路上寻了一串山葡萄给罗景诚。 若是往日,罗景诚多半已经开始大快朵颐,然而最近天天吃水果,罗景诚感觉自己拉的屎好像都是水果味的了。 故而在男人递了葡萄过来时,他立刻别开脸去了。 男人着急的问道“不吃你会饿的。” 罗景诚恨恨的看了一眼男人“你自己吃吗?” 说完这话,他便甩开了男人抓着他的手。 可恶!如果不是这男人,自己现在已经吃上香喷喷的烤肉了。 不过罗景诚生气归生气,但他心里也很清楚,生气是填不饱肚子的。 故而他只径直往刚才他生火的地点去了,只希望他刚才生出来的火种,不要被人熄灭了才好,毕竟这里没有火折子,也没有打火石,他今天下午好不容易打燃的火焰若是就这样熄灭了,那就真是可惜了。 然而就在他这样想着时,他却突然发现这里的火已经全部熄灭了。 烤肉也已经什么都不剩了,除了他刚才割来的那把野韭菜。 罗景诚沮丧的看着那一整片林野,当下虽然塔那还是不能与罗景诚顺利交流,可他显然也知道罗景诚好像是在为了刚才燃起的那团火被熄灭了而感觉到沮丧。 虽然他们很忌惮火焰,毕竟火焰是种很可怕的东西,无论多么强壮的男人只要险身火海,都会被火焰烧死。 男人始终忘不掉父母被大火烧死的情景。 但是他记得罗景诚似乎是想吃用火烤的肉串。而且他后面似乎也并没有什么事,男人想了想,最后还是跟着罗景诚走了过去,罗景诚有些沮丧的摩擦着那石头。 而在他沮丧之时,男人只主动接过他手中的石头,随后低声道了一句“还是我来吧?” 罗景诚看了男人一眼,随后还是将石头交给了男人。 接着那男人便学着罗景诚的方式摩擦起这两块石头。 而罗景诚则沮丧的去外面寻找柴火。 不过片刻的功夫,等他寻回柴火的时候,男人也已经将火花点燃了,看着那簇微亮的火苗,罗景诚欢喜的拉着男人的手道“你点燃了火焰?你好厉害啊!我快弄了一个下午都没有点燃火焰,你居然一点就着,你这也太厉害了吧!” 男人也不知为什么,明明看到火光的瞬间,他心中是恐惧的,然而当他想到罗景诚,那恐惧便似乎轻了许多,而且此刻看到罗景诚笑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好像是做了一件对的事。 罗景诚也没光顾着傻乐,他只将火焰重新架了起来,随后又准备直接将野韭菜串了起来,他准备烤些野韭菜直接充饥。 男人看得出来他最喜欢的还是肉类,故而在罗景诚烤韭菜的时候,他只又去割了一大块鹿肉腿过来了。 并且他只刀法熟练的将鹿肉片成片,随后他再将那肉串在签子上,他学着罗景诚的模样,有模有样的开始烤起了手中的肉串串。 看着男人有模有样的动作,罗景诚只顿觉欣慰不少。 蔬菜类的食物果然是比其他食物更容易熟透,待食物熟透之后,罗景诚因为先前自己烤的肉,男人自己不吃还害他也没吃上热乎乎的烤肉,故而罗景诚这次也没给男人先尝了,他只吹了吹烫呼呼的烤韭菜,待韭菜稍微凉了一些,他方才炫了一小口。 吃到熟食的罗景诚整个胃都是十分满足的。 就是可惜没有盐巴,若是有盐巴,这韭菜便更有滋味了,不过显然只吃这一点东西,是完全不够的,他看了一眼男人手里的烤肉串,此时那肉串被烤得都已经开始滋滋冒油了。 罗景诚顿时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好饿,好想吃啊。 此时那男人正也在看着自己,罗景诚的心思转的飞快。 他想了想,只将自己吃完还剩一半的韭菜戳到了男人眼前,随后又用蹩脚的燕勒语道了一句“好吃!” 男人听到了罗景诚的话,只是配合的点了点头。 好在这一次男人没有再拒绝罗景诚,他配合着罗景诚,只尝试性的咬了一小颗韭菜,随后在尝试性的品尝后,男人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好吃!” 男人只也立刻对熟透的食物加以了肯定。 罗景诚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反复肯定,他心中顿时也升起了一股快活的情绪,原来被人肯定是这么快乐的事情,难怪他那大哥总是事事都要做到最好,都要得到他人的肯定。 不过罗景诚心中也清楚,要自己做到像大哥那样玲珑心思,功课好,做什么都好,他却是根本做不到的。 故而罗景诚也只能在这些没见过世面的蛮子面前找找被人肯定的优越感了。 不过罗景诚也不在乎了,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作为一个间歇性努力长年摆烂人,罗景诚倒是很快便将在大哥那里感觉到的不愉快统统消除了。 随后烤肉很快便熟了,罗景诚看着那熟透的烤肉,正琢磨着怎么与男人分而食之。 不想熟透之后,男人却是直接将那烤肉串递到了罗景诚的眼前,男人低声道了一句“你吃。” 罗景诚有些不敢置信“这一大串都是我的?” 男人认真的点了点头,随后朝他笑了笑,之后男人便继续将肉放在架子上烤。 罗景诚便负责专心炫肉,不过炫到一半,罗景诚只也突然有些良心不安起来了。 说起来,男人好像也没有吃什么东西吧? 故而在理智重新战胜饥饿时,罗景诚只将自己吃到一半的食物递到了男人的唇边。 男人看了一眼罗景诚,随后低声问道“你吃饱了?” 罗景诚看了看对方手里的肉串,随后立刻摇头道“没饱,但是我们一起吃。” 男人有些意外,不过因为他手上在烤肉,故而他只能就着罗景诚手中的烤肉将那肉串炫进自己的肚子里了。 第七百六十二章 误食 二人一连炫了十几串烤肉,罗景诚方才似是吃饱了一般。 他吃完便想就地一躺,不想那男人却是突然出手将他的头往自己的腿上搬去。 有现成的枕头靠着,罗景诚自然没什么反对的意见。 他静静的抬头看着天上的那轮明月,和眼前的这个人。 不过罗景诚可不是什么浪漫的人,在这样静谧的宁夜,他想的第一件事是“你吃饱了吗?” 他这话是对着塔那问的,塔那闻言自然点了点头。 而罗景诚一见塔那也吃饱了,便躺在塔那的腿上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若是从前,塔那是不可能让人靠自己这么近,而且还把头枕在自己腿上。 可是如今换成了罗景诚,他却是不但不拒绝,当下他甚至主动将罗景诚的头放在自己腿上。 罗景诚平日是个挺聒噪的人,不过或许是因为彼此言语不通,也或许是因为今日的运动量比平日大,毕竟又是摘果子,又是打火石。 故而罗景诚不过片刻便睡着了,塔那倒是没有睡着,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天上的那轮明月,也不知在静静想着什么心事。 翌日清晨,罗景诚是在太阳晒屁股的时候醒来的,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正躺在塔那的床上,此时塔那床上已经空无一人。 他不禁立马坐起,随后恍然的看了看地面铺着的狐毛毡毯。 他什么时候上的床?他之前不是都睡地上吗? 罗景诚恍恍然的想。 不过罗景诚还没来得及多想,便听塔那的外屋突然响起一阵女子的喧哗声,罗景诚的注意力,自然便也被那些女子们的声音所吸引了。 他只立刻朝着屋外走近了过去。 不想门口居然站着的是昨日与他一起采集制造的女伴们。 女伴们声音欢喜的道着什么,虽然他听不懂,不过他还是走出了门。 小姑娘们当即便拉着他继续去采集野果了。 不过他可没什么心思再采集野果了,他满脑子想的都是他必须丰富食谱,故而到了那片摘野果的山林时,他不再忙着摘果子了,而是在这山林里到处乱窜。 不过因为没有吃早饭的缘故,他还是顺手揪下了一颗野果随便擦洗了一下,便开吃。 随后他边吃着野果,边到处寻找着能扩充食谱的植物。 一路上,那些姑娘们倒也没有阻拦他,毕竟首领今日早上出猎之前便嘱咐过他们,让他们由着这位“夫人”去寻找东西,说不定他会带给他们许多意外之喜。 故而罗景诚这一路上只重新走到了燕勒湖边,忽然他的目光很快便被燕勒湖边的一颗大树吸引住了。 只见那婆娑开枝叶的树上正结着一串串的果实,而那果实与树干在太阳的照射下,居然凝结了一层白霜。 这玩意儿罗景诚是见过的,虽然他只是在一本叫做百草志的图画本上见过这玩意儿,但很显然如果那颗树真是那玩意儿,那他们的生活便又能得到进一步的优化了。 罗景诚只觉得心中十分欢喜,他想或许他们的首领会夸奖自己也不一定。 故而吃完手里的果子,他只将那果核扔在一旁。 随后他自己则很快便往那湖边走了过去。 只是还没等他走到那树旁边,他很快便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有些不对劲。 他起初只觉得浑身痒的厉害,故而他只不时的抓挠全身,但到了后来他便觉得自己又热又痒,呼吸也平白急促了几分,当下他甚至恨不得滚进水中去。 然而不过片刻的功夫,他便发现自己的腿已经软了,脚下的路也不好走了,而且当下似乎越挠越痒。他只快将自己的皮肤都抠烂了却还不见好转。 另一边一名小姑娘本是被塔那派着来跟踪罗景诚的,如今小姑娘一见罗景诚这样了,当即慌的赶紧去找塔那。 好在塔那今日并没有走多远,他们就在陷阱区捡拾猎物,也是今日幸运,今日的猎物比前几日的多,塔那心中有存量,故而今日的够数了,他便也打算回去了。 他心中多少是有些记挂着罗景诚的,也不知为何,明明罗景诚好像从来也没有想着要离开,可他心中却是有些放心不下,而且他也想看看罗景诚还能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毕竟昨日的烤肉味道的确很好,这是吃生肉时所没有过的感受。 然而不想他正满脑子记挂着罗景诚会带来什么好处时,被他安排在罗景诚身边的小女娃却是跌跌撞撞的跑过来跟塔那高声道了一句“塔那首领,不好了,不好了!夫人好像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现在她整个人都很不对劲。” 一听到罗景诚出事,塔那当下心中便十分惶急,他只对小女孩道了一句“你赶紧带我过去。” 小女孩应了一声是,塔那便立刻跟着小女孩离开了。 看着自己的首领居然也有一日会为旁人如此焦急,众人只在心中取笑这塔那有了老婆忘了大家伙。 不过好在塔那虽然离开了,但他的弟弟塔伦却是还留在这里的,故而塔伦只代替自己哥哥道“今日的猎物已经足够今日的存量,大家赶紧将陷阱重新补上,之后回去练习一下射箭习武之类的本事。” 众人自然只连声应是。 而另一边塔那只深一脚浅一脚的跑到了燕勒湖边,在燕勒湖旁的一颗大水杉树下,他终于见到了已经痒得在满地打滚,皮肤红肿一大片,衣衫也由之凌乱成一片的罗景诚。 他此刻身上到处是血肉模糊的抓痕,可他还是在不停的翻滚抓挠。 一见罗景诚这副模样,塔那的眼睛都红了。 不过他还是对小姑娘道了一句“你赶紧去叫巫女大人过来吧。” 小姑娘点了点头,随后立刻便离开了。 而塔那靠近罗景诚后,他试图将罗景诚抱起来时,然而罗景诚却是突然贴着他磨蹭了起来,并且他似乎是记得塔那的手十分粗糙,故而他只主动抓着塔那的手在自己浑身痒的地方大力摩擦了起来。 看着罗景诚这副悲惨模样,也不知为何,塔那却是突然有种想离罗景诚更靠近的感觉。 甚至当下,他不必罗景诚再抓着他的手,他便只主动在罗景诚的全身用手摩擦起那红肿的皮肤来, 但被摩擦过的皮肤虽然有短暂的舒适,但其他更多的地方却是痒得受不了。然而当下罗景诚却是被塔那抱了起来的,他接触不到地面,眼下他自然挣扎不止。 不过他身体好的时侯都拗不过塔那,此刻就更不必说了,他只能不停的扭动自己的身躯,不得不说这样的姿势是有效果的,他的身姿仿佛一条正在水中摇曳的水蛇一般,塔那好几次几乎都要抱不住他了。 也是因此塔那只忍不住狠狠拍了他几巴掌,不想罗景诚倒好似在这种痛楚里感觉到了舒适。 但塔那却也被他这样的消磨,有些吃受不住了。 片刻后,他一把咬住了塔那的耳垂。随后他竟是直接将塔那扑倒在地了。 巫女赶过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一派罗景诚正纠缠着塔那的情景。 一看到那画面,她甚至恨不得直接将罗景诚打死。 她愤怒的质问道“你们在干嘛。” 然而只记得缓解瘙痒的罗景诚,哪里听得进巫女的问话。 他只贴在塔那的身上磨蹭。纵然塔那在感觉到有人过来时,想将他推开,他也仍旧在纠缠着塔那。 二人贴在一处,虽然什么都没干,看起来却也让人不由得不误会。 巫女只更加觉得罗景诚简直是太不要脸了,他这样的姿态分明就是在挑衅自己。 毕竟她可是喜欢着塔那的,然而如今这个小白脸男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要纠缠着自己的塔那。 为什么两人要同吃同住。 某一刻,巫女甚至恨不得直接离开,若是早知道她当初带回来的是这么一个祸害,她当时就不应该将罗景诚带回来。 然而很显然此刻想什么都晚了。 塔那到底也是男子,虽然他心中很清楚罗景诚也是个男子,但抵不住罗景诚这样的贴近,他只感觉自己整个人好像也被蹭出了火,不过他到底比罗景诚有理智。 故而在巫女过来的时候,塔那只深呼吸了一口气,随后才唤了巫女过来替罗景诚看看他身上的红肿。 “他这是怎么回事?” 为了避免罗景诚连巫女也一并扑倒,塔那只能紧紧抱住罗景诚,一边让巫女看一看罗景诚的情形。 巫女到底是对山中草木有见识的,当下她只需看了一下罗景诚的身体状况,随后便冷笑一声道“还能怎么着,这小子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他多半是吃了痒痒树上的痒痒果吧。” 一听这话,塔那立刻紧张的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巫女却是不耐烦的道了一句“这没有什么,等痒过了一段时间便好了。” “可他现在这样也不是个事啊。”塔那深呼吸了一口气后,方才开口。 看着整个人黏在塔那身上的罗景诚,巫女是恨不得将这两连体婴扯下来。 然而她心中也很清楚,自己这么做就是在白费力气。 第七百六十三章 真伤口上撒盐 故而巫女只镇定的吐出一口浊气,随后她只不悦的道了一句“你们且等等,我知道有种荆条枝可以治疗痒痒果的瘙痒。” 说完这话,她只又坏心眼的看了一眼燕勒湖那黑蓝的湖面,随后她道了一句“还有一种办法,我们去取些燕勒湖的圣水浇在他的身上,他的情况便会得到极大的缓解。” 听着巫女的话,塔那从来没有怀疑过巫女的作为,故而他只低声道了一句“既然如此,还是我带他去燕勒湖边吧。” 巫女此时自然只配合的点了点头。 塔那虽然想将罗景诚抱去燕勒湖边,然而罗景诚这一路上也不甚老实,最后还是塔那凭借着强大的个人自制力,才将这小子抱到了燕勒湖边。 随后当下他只立刻便将罗景诚扔到了燕勒湖旁边,接着他只又取了一盆燕勒湖的湖水往罗景诚的全身浇了下去,原本痒的神志不清的罗景诚在被那燕勒湖的湖水泼到后,顿时发出一声嗷嗷的惨叫。 于此同时,因为这巨大的疼痛,他终于理智回笼了,而塔那只也吓得一把抱住了罗景诚道“你没事吧。” 罗景诚痛苦的皱眉看向塔那,说实话,他可还清楚记得自己刚才是怎么纠缠塔那的。 故而不好意思的他,只将塔那推开了一些。 而在罗景诚痛苦的尖叫时,一旁的巫女终于露出个得意的笑容。 她才不会说这湖水的咸度很浓,而罗景诚全身被自己抠挠的皮破血流,将这湖水泼在他的伤口处,正如同伤口上撒盐一般。 故而当下这小子才会被泼的嗷嗷叫。 不过罗景诚能感觉到自己此刻是暂时不痒了的。 虽然浑身还是如同被钝刀子割肉一般疼,不过不似刚才那般痛楚了,罗景诚便也感觉轻松了许多。 故而他只低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对塔那道了一句“我好像不痒了,谢谢你。” 塔那满心欢喜的对罗景诚道“这有什么好道谢的,既然你不疼了,我带你回去吧?” 然而罗景诚闻言却是摇了摇头。 “还是不必了吧,我在这里发现了好东西。” “明日再过来也是一样的啊。你现在浑身这样,还是应该处理一下伤口才是。” 然而一旁的巫女却是在说风凉话道“那盆圣水只能起压制作用,痒痒果能痒五个小时,这圣水只能起一个小时的作用,若回去,我怕他会痒得受不了,将自己皮肉都抠下来。” 听到这话,塔那只好继续留下来了。 罗景诚知道自己回不去随后低声提议道“塔那,你扶我去那边好不好?” 罗景诚指着的地方,正是那一大片的木盐树旁。 看着那些树,塔那有些不解,不过他还是配合着罗景诚过去了。 而巫女见塔那对自己几乎视若无睹,心中只也火焰直冒。 但她不可能在这里与罗景诚发生冲突,毕竟她可是这里智慧象征的巫女大人,她怎么能跟这样一个俘虏来吵架呢。 故而她毫不犹豫的离开了此地,选择了眼不见为净。 而巫女从这里离开后,罗景诚只也被塔那一把抱着走到了那一大片木盐果的树丛里。 “你在做什么?”塔那低声问道。 罗景诚没有立刻回答塔那的话,他只将凝结了一层白霜的盐果放到了塔那的嘴里,瞬间塔那只觉得自己的唇舌之间只弥漫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滋味,它似乎不能归于好吃的范畴,但却又是不同于往常的滋味。 他觉得没意思,然而罗景诚一个人却是嚼的津津有味。 于此同时他只还似乎在四处寻找着什么,随后随着他的眼睛一亮,他很快便催促着塔那去拿一个适合盛装东西的小罐子过来。 塔那虽然不放心罗景诚,可既然罗景诚想要那小罐子,他自然还是回去拿了,不过在离开之前,他只也郑重的嘱咐过罗景诚不许随便乱走,罗景诚自然痛快的应了下来。 随后待他一走,罗景诚便开始准备寻一片干净的竹片将上面的盐巴取下来,有了这个之后不管是做什么,都会强上不少。 想到这里,罗景诚只感觉到欢喜,然而就在他拿着竹片在燕勒湖边清洗的时候,有人却是突然推了他一把,瞬时间罗景诚只觉得自己好像被推入了一个盐水池子里一般,他痛得发出嗷嗷惨叫,于此同时他还不会水。 一时之间,罗景诚都不知道是盐水浸肉更痛,还是他不会游泳即将被淹死来的更恐怖。 “救命啊!救命啊!”罗景诚高声呼救道,然而当下这里却是一个人也没有,罗景诚也没来得及看清楚那推他下水的是什么人,故而当下他只能在水里胡乱扑腾。 此后不知扑腾了多久,罗景诚也没想到,自己一直以来没有学会的游泳,如今居然学会了。 好吧,这或许是人在危急时刻产生的一种本能求生反应吧,虽然他几乎是在水里狗刨,动作也毫无章法,但眼下没有掉下去便也还算好的了,当下,他只一边避免着掉下去,一边尽力往岸边游去,等好不容易游到岸边时,他整个人已经筋疲力竭了。 不过他还是翻上了岸。 当下没有了生命危险之后,罗景诚便也感觉到自己浑身如万刀割身一般疼痛,不过继续待在水边他也不敢了,毕竟谁也不知道那人会不会再跑过来踹自己一脚,毕竟这里可是什么人都没有的,自己如果在这里真被淹死,那自己可真是死不瞑目,想到此处,他只立刻躲进了一片树丛里。 好在躲在树丛里许久之后,塔那便也拿着小碗出现了,只是说来也奇怪。他当下却是没有找到罗景诚。 而在他到处寻找之时,躲在树丛里的罗景诚一见塔那出来,这才缓慢的从树丛里爬了出来。 塔那不解的看向罗景诚道“你怎么躲在这里面?” 罗景诚闻言,当下立刻低声道“刚才好像有人推了我一把,我掉湖里去了。” 听到这话,塔那自然也发现了罗景诚几乎浑身没有一处是干的。 故而他只低声问了一句“你可看清楚那推你下去的人长什么模样?” 听到这话,罗景诚立刻摇了摇头“我当时背对着他们,怎么看得见那人是谁。” 塔那听了罗景诚连比划带动作的语言,倒也勉强听懂了罗景诚的意思。 当下他只示意罗景诚继续留在这里,而他自己则在湖边的草丛附近梭寻了一圈,然而这样梭寻一圈的结果却是,他依旧没有找到什么可疑的人,或许那人早在推罗景诚下水之后便跑了,不然罗景诚上岸也不会这么顺利。 不过塔那的搜寻也不是毫无结果,很快他便在一处被人蹲得匍匐在地的草丛里捡到了一块粉色芙蓉玉雕成的巫女玉佩。 这东西普通人自然是不可能有的。 塔那将这玉佩捏紧在手中,面色只是微微一沉。 而另一边的罗景诚经过在湖水里的浸泡,此刻已经完全不痛了,他只走到那木盐树上开始刮擦起木盐树上的食盐颗粒。 在将东西装了满满一罐子时,塔那也正好过来,他看着罗景诚手里的白盐颗粒不解的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当然是用来做吃的咯!”罗景诚毫不客气道。 男人显然有些疑惑“这能吃?” 罗景诚立刻重重点了点头“不好吃你来找我麻烦啊。” 说完罗景诚便又在这里寻找起了别的东西,不过这种地带能找到的植物显然稀有,除了木盐树,他也只找到一些香料。 “罗景诚,你这是准备去做什么?”男人出言问道。 罗景诚只眨了眨眼“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随后他便带着食盐罐子往回家的路上而去,路上他只还看到一些野稗子,说实话,他只也将那野稗子也弄了一大把回家。 等到他回到营地时,众人能见到的只有他们的首领和首领夫人正提着一大堆野草往营地而来。 众人根本不明白二人在干什么,然而罗景诚却是在营地的空地再次生起了火,之后他在得到了塔那的准许下,终于又再一次看到了被塔那他们缴获的那些物资,这其中正有一些物资是罗景诚此刻能用得上的东西,比如那口铁锅,比如那个锅铲! 罗景诚看到这两样平时自己根本不会碰的东西时,今日却是无比的激动,有了这个就可以做吃食了! 他立刻便将这口铁锅与一些餐具提拎了出来,不过他一个人显然不够,之后他又让其他人随自己一起过来搬东西,将这些东西全部清洗干净后,罗景诚直接拿来一些肉块放了香草随后煮了起来。 大家伙闻到香味,不论男男女女只都好奇的凑了过来。 而罗景诚也不在意被他们看,相反他正需要这些人来看来吃,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慢慢改变之前那种茹毛饮血的状态。 或许自己说不定还能帮助这群人回归到他们的生活里去。 故而罗景诚只让几个帮忙的姑娘,将寨子里的人全部都招呼了过来,等到肉汤与肉都煮好了,他才放入了盐巴搅拌了起来。 之后他只用小碗递给人们分食这些煮好的肉食。 第七百六十四章 教会用筷子吃饭 人们原本觉得上次烤肉就已经很香了,没想到这种加入了盐与调料的肉居然会更加的美味。 可惜大家所分的并不多,故而当下大家都只能分而食之。没法大快朵颐。 不过罗景诚还是给塔那留下了一碗炖好的肉与肉汤。 塔那显然有些不可置信,好半刻后,他方才出言问道“这个是给我的?” 罗景诚道“不是留给你的,我给你做什么?” 听到罗景诚的话,塔那便准备伸手将肉掏出来直接吃。 罗景诚一见这情形,立刻拍了一下塔那的手。 “傻瓜!肉汤可不是你这样吃的!” 听到罗景诚的斥责,塔那不再多言,而是拿那一双深邃的黑蓝色眼睛认真的看着罗景诚。 罗景诚随后只将一旁取了一双筷子过来,他用筷子夹着那肉块只做了一番示范。 他有心想教塔那学会这些,或许塔那学会了这些,也可以被自己拐带着离开燕勒湖也不一定。 罗景诚心中暗暗想着。 塔那并不知道罗景诚的心思,他见罗景诚居然用两根木棍便牢牢抓住了肉块,便也想跟着学上一学。只是很快他便发现这学上一学是什么都捞不着。 罗景诚当下倒是被塔那抓筷子的方式逗笑了。 塔那不悦的看向罗景诚。 “你笑我?” 罗景诚立刻摇头“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塔那不再多言。 罗景诚随后道了一句“还是我教你吧!” 话音落下,罗景诚便再一次拿着筷子,随后他只让塔那仔细看自己是怎么抓筷子的。 做了示范之后,他正准备让塔那也跟着学上一学,然而塔那却在此时肚子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响声。 听到这一声,罗景诚本来夹起准备放进去的肉块只转了个方向,随后递到了塔那的唇边。 塔那看了看那肉,又看了看罗景诚,罗景诚低声道“你不是肚子饿了吗?吃吧。” 塔那闻言只终于将肉块卷入了腹中,不过这塔那看起来人高马大的,但面对这种斯文的吃法,他自己似乎也变得斯文了不少,他只试探着用嫣红的舌头舔了舔那肉块的肉尖,看着塔那这如同猫咪吐舌一样的姿态,罗景诚只莫名觉得对方这样的举动十分可爱。 不过他心中也清楚,面前的塔那再可爱也不是什么小猫咪,而是大猫。 试探到肉块已经不再烫舌,塔那这才将那肉块全部卷入腹中。 不过因为平时都是大块朵颐,故而塔那刚吃下的肉块不过是塞牙缝罢了。 但他尝到了其中的美味,没有了腥味,一股奇妙的味道在喉咙间弥漫。 这似乎已经不再仅仅是为了充饥了。 塔那从来没有觉得食物原来也可以这么美味。 罗景诚端起碗,又示意塔那喝了一口肉汤,塔那试探性的喝了一点,肉汤与香草的味道融合在一处,加入咸味之后,口感似乎更加的鲜美。 塔那恨不得直接将肉汤一饮而尽。 然而他看了看罗景诚,罗景诚此刻正盯着他,随后咽了口口水问道“好吃吗?难道不好吃?” 毕竟在罗景诚看来,塔那应该会将肉汤一口喝完才是,就像刚才的那块肉一样。 然而刚才的塔那却只尝了一点点便抬起了头。 塔那没有回答罗景诚的话,他的大手只直接覆盖在了罗景诚端碗的手上,随后他端了那肉汤递到罗景诚的面前,罗景诚只以为是自己放的太咸了,他本也打算看看是不是这个问题,故而对于塔那伸手递来的汤碗,他并没有拒绝,相反,当下他只直接就着罗景诚的手喝起了肉汤。 然而不管怎么尝,罗景诚都没觉得这食材有什么问题啊,如果是他自己。他甚至都恨不得直接将肉汤喝光呢。 罗景诚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日居然会自己动手做这些,而且还做的如此美味。 而在他舔唇感受这美味时,塔那只觉得胸间好像弥漫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情绪,他并不知道那情绪是什么,他只知道看着罗景诚就着自己的手喝肉汤时,他只想让这种情绪能留的更久一些。 罗景诚抬头看了塔那一眼,随后认真道“这肉汤没有问题啊。” 至少罗景诚是真没尝出这肉汤有什么问题,塔那看着罗景诚道“你也吃。” 罗景诚这才知道塔那的意思,他一时倒还有些感动,谁会这样惦记着自己啊,也就这傻大个会惦记自己了。 罗景诚摇了摇头道“我们继续学习怎么使用筷子吧。” 罗景诚如今显然已经有了一个想法,面前的人既然这么可爱,那要不自己还是想办法偷偷溜出去,顺便还要带上他一起离开。 到时候他是罗家二少爷,而这人则被一直养在自己身边,当下罗景诚只越想越美。 然而塔那却是根本夹不住筷子,罗景诚一见这情形,干脆亲自上手教他怎么使用筷子。 塔那在罗景诚的教习下,很快便学会了使用筷子,当他夹上了第一块肉时,罗景诚只立刻夸奖起了塔那“塔那,你实在太棒了,你的学习能力太强了。” 塔那只是腼腆一笑,然后他将那夹起的第一块肉送到了罗景诚的唇边。 罗景诚尝试性的吃了一块肉,随后他便抬头充满期待的看向塔那。 塔那也不知为何,只又夹起了第二筷子给罗景诚,罗景诚自己也饿,当下人家喂多少他吃多少,不知不觉,刚才的那碗肉汤居然全被罗景诚自己吃完了。 当下他自己倒是吃完了,然而塔那还什么都没吃,一想到自己是偷偷留给塔那吃的肉汤,居然全被自己干掉了,罗景诚便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塔那却是笑容满面的看着如同一只小花猫一般的罗景诚,甚至他忍不住伸手用自己的拇指擦拭去了罗景诚嘴边的肉沫,随后他反手将那肉沫舔进了自己的唇边。 看着塔那无意识做出这种动作,若是其他人,罗景诚多半觉得恶心,毕竟两个大男人怎么能做出这种动作呢。 然而在面对着塔那时,他却是害羞的脸都红了,一颗心也跟着怦怦跳动。 罗景诚从来没有感受过如此强烈的心悸,这感觉就像是一个毛头小子遇上了自己心仪之人。 然而这可能吗?罗景诚可没有忘记自己到底交过多少个女朋友。 而面前的人也不是女子。 故而罗景诚只觉得自己多半是傻了。 不过想到塔那什么都没有吃,他便准备再剩一碗给塔那尝尝。 然而等他再回去看时,那锅子里的肉跟肉汤已经被他们吃的干干净净了。 罗景诚简直整个人都无语住了。 偏偏这群人还没什么眼色道“好吃!” 罗景诚只能重新起灶,而在他起灶的功夫里,塔那只走到了一名青年面前,那青年也正在吃着罗景诚做的肉。 塔那冷冷问了青年一句“好吃吗?” 青年撇了撇嘴道“一般般。” “既然一般,那就别吃了,我有话要问你。”塔那冷声道了一句。 青年一抬头随后便发现,站在这里的居然是自己大哥。 他立刻一惊道“大哥,你怎么来了?” 话音落下,塔那只起身往前走了。 青年不敢违抗自己大哥的命令,可另一方面他也不放心将这肉汤放到这里。 故而眼见着大哥走远,他只立刻便将自己的肉汤一口气喝光,看着他那囫囵吞枣的模样,谁能相信这碗肉汤只是一般般呢。 而将这碗汤喝完,青年这才立刻追上了自己大哥“哥,你找我到底有什么话要说啊?” 青年出言问道。 塔那只将手掌摊开,只见他的掌心里正静静躺着一块雕成巫女模样的芙蓉玉配。 青年的眼珠子转的飞快,在脸色短暂一白过后,青年立刻高兴的欢呼了一声“我说这玉佩怎么不见了呢,原来是被哥哥捡到了啊,我这几日可是一直在找这玉佩的下落哩,只是一直也找不到,我可太伤心了。” 然而塔那却是面无表情道“这东西是我在燕勒湖边捡到的。” 青年只故作惊讶道“燕勒湖边?怎么会在那里?难道说是有人偷偷将我的玉佩藏在那里了吗?这些人可真是太坏了!” 塔那面无表情道“你没去燕勒湖找吗?” 青年立刻低声道“我哪里敢啊。” 塔那随后脸色黑沉的更加厉害“塔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身边的桑柔已经将你干的好事都告诉我了。” “什么桑柔?大哥你对桑柔做了什么?难怪我说我怎么没看到桑柔。”青年此时也立刻焦急了起来。 “今日上午你来过燕勒湖,还将他推下了湖!这个我没有听错吧?”塔那冷声问道。 听到对方的话,青年自知无法抵赖,他立刻道了一句“大哥这都是我干的,但这事与桑柔无关,是我自己的主意,你别罚桑柔。” 塔那只冷冷看着青年道“你放心我不会罚桑柔,因为我罚的是你。” 话音落下,塔那只冷冷问道“你为什么要将他推下水,你知不知道要是他没有及时游上来,或者他不会游泳,他就会死?” 青年无语道“我当然知道,因为我的目的就是让他死!” 第七百六十五章 巫女的反叛 青年的话音刚落,塔那便直接一个愤怒的勾拳甩了过去。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塔那出言质问道。 猝不及防被塔那一勾拳打倒在地的青年只擦了擦唇角的鲜血,随后冷冷道了一句“哥,他不过一个外来者,甚至他来之前还只是觊觎我们的财产!您明明之前都惩罚了那么多外来者,你哪一次给这些外来者留过性命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一次却不肯对那人动手了呢?明明他才是罪魁祸首啊!” “哥,这种人留着后患无穷啊!” 塔那没有吭声,他冷冷告诫道“是巫女跟你这么说的吧?我知道她一直都不喜欢阿景。” “她也是为了咱们好,毕竟咱们祖上避世而居,避的不就是祸事,如今若再回去,我们会不会再次惹上更大的麻烦呢。” 塔那没有说话,青年便又低声劝道“大哥那祸灾不能留啊,咱们全部处理掉吧,只要处理掉了就好了,没有人知道这些的。” 然而塔那听到这话,却是怒不可遏的提醒道“你别再给我说这些破事,阿诚不会离开的,他跟那些人不一样!难道他做的东西不好吗?还有你少听那巫女的蛊惑!若是再有下次我先将你祭了!” 说完这话,塔那便直接离开了。 当下只徒留着那青年冷冷的看着自己大哥离开的背影。 而在他准备起身时,原本应该在营地的巫女只不知何时竟然出现在青年身边,巫女一边小心翼翼的将青年扶了起来,一边低声道了一句“塔伦,你别伤心。” 听到女子的声音,青年终于将头抬了起来,他茫然的看着女子,随后低声道了一句“桑柔你怎么来了?” 接着他又紧张的问了一句“我大哥没有将你怎样吧?” 巫女闻言只咬了咬嘴唇,没有吭声,许久后,她方才低声道了一句“我没关系。塔伦,只要你没事就好了。” “桑柔姐姐,我大哥他怎么能这样对你?”塔伦愤愤道。 巫女闻言却只是低声笑着道“这或许就是真爱吧,我比不过他。纵然我为他做的再多,他眼里也没有我。” “桑柔姐姐,是我大哥有眼不识珠,他既然这样无情无义,你又何必为了一个无情无义之人如此恋恋不舍?” 听到青年的劝慰,巫女转头看向面前这个跟他大哥有几分相像,却稍显稚嫩的青年,随后低声道了一句“你说的对,我何必为了一个不喜欢我的人浪费时间呢。” 随后她幽幽望向燕勒湖的湖水。 青年听到巫女说这话,心下立刻大喜,他以为巫女已经想通了,故而他只立刻激动的对巫女道了一句“那姐姐要不要看看我?我其实喜欢姐姐已经很久了,姐姐你若是不介意,我其实也可以的!” 听到青年的话,巫女转头看向青年,随后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只低声道“塔伦,你的意思是你喜欢我吗?” 塔伦立刻用力的点了点头。 “你有多喜欢我呢?”巫女嗤笑道。 “我喜欢到愿意为了巫女姐姐做任何事情!”塔伦高声回答道。 巫女定定的看着面前的青年,随后她低声道了一句“你真的可以为我做任何事情吗?” 青年继续点头“那是当然。” 巫女随后露出了一丝残酷的笑容“塔伦,其实我也没那么喜欢你哥哥,我只是喜欢首领。” “哥哥不就是首领吗?”塔伦不解的问道。 巫女却是低声道了一句“不,你哥哥是首领,首领却不一定非要是你哥哥。” “塔伦,如果你能成为首领,那我就可以喜欢你。你知道的,从来巫女承接的是上天的旨意,她们是上天的使者,所以巫女本不应该嫁给一般人的,就算要嫁也应该是嫁给首领的。” 听了巫女的话,青年显然陷入了某种沉思,随后片刻后,他方才低声道“可是大哥才是被神使认可的首领,我若是前去与大哥争夺,岂不是违背上天的旨意?” 听到青年的话,巫女只冷冷道“这怎么会是违背上天的旨意?我也是上天的使者,我让你做的事难道你不愿意吗?” 随后巫女又低声笑道“还是说你对我的喜欢,就只有这种程度?” 听到巫女的话,那青年眼睛瞪得大大的,随后他立刻摇头道“我怎么可能只有折中程度呢?我最喜欢桑柔姐姐了,我为了桑柔姐姐什么都可以做,哪怕是违背上天的旨意。” 听到这话,巫女轻笑了笑“不用违背上天的旨意,塔伦,我就是你的天,你只要乖乖按照我说的去做,我保证你从今往后不但能成为首领,而且还将与我在一起。” 听到桑柔的话,塔伦的眼睛一亮。 “可是桑柔姐姐,我该怎么去做呢?毕竟现在大家都是认可我大哥的!” 桑柔低声道“我会帮你的!” 听到桑柔这话,塔伦立刻用力点了点头。 塔那回来的时候,罗景诚已经重新熟练的煮好了新的肉汤,这一次,他不肯再分给其他人了,他只让大家学会了就自己去做,他这一锅是留给塔那吃的。 人们一听说他是要将这锅肉留给首领吃,当即便也不再争执了,不过还是有人嘿嘿笑着打趣罗景诚与塔那。 塔那回来时,众人便都在围着罗景诚说说笑笑。 不知为何,塔那刚才还怒不可遏的心,此刻在看到罗景诚的时候,却莫名沉默的低了一拍。 罗景诚会不会其实是想离开自己呢? 他记得罗景诚之前也是说过这些的,然而后来他好像就没有再说过这事了,他一直以为罗景诚不再重提那旧事便是不想再回去了,然而如今仔细想想,他或许也未必不是不想再回去,他只是觉得说了自己恐怕也未必会答应。 罗景诚自然也感觉到了塔那的视线,他见塔那一直怔怔望着自己,便也不禁主动朝着塔那的方向走了过去。 塔那淡定的看着罗景诚,直到罗景诚主动过来拉他的手,并且低声对他道“你呀,傻站在那里做什么?” 塔那的神色便也柔和了几分。 罗景诚随后又低声道“塔那,我给你重新烧好了一锅肉汤,你快过去吃吧。” 听了罗景诚的话,塔那立刻配合的点了点头。随后罗景诚便将塔那带去了那铁锅旁。 不止如此,他只还特意在肉里放入了一些野菜和备下了他前几日偷偷用果子发酵的果子酒。 罗景诚殷勤的给塔那倒了一杯果子酒,随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随后他浅浅尝了一小口,果酒味道酸酸甜甜,还特有一股醇香的味道,还别说这果酒味道一点也不赖,一瞬间罗景诚甚至忍不住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在这方面有什么天赋了。 塔那还是第一次尝试果酒,这种酒酿香甜醇厚,只让塔那初时还觉得味道有些奇怪,可随后他继续品尝下去却有些上头了起来。 罗景诚笑嘻嘻的看着塔那初时还只是浅浅的尝了一口果酒,随后在品尝出其中滋味之后,塔那只立刻便将那果酒一饮而尽,罗景诚立刻替塔那续了一杯,并且他只对塔那道了一句“塔那,果酒好喝吧?” 塔那淡淡看着罗景诚,随后重重点了点头。 罗景诚便接着神神秘秘的道“其实还有比这更好喝的酒,塔那,你想不想喝?” 塔那闻言只歪头看向罗景诚,很显然他也十分好奇那好喝的酒究竟是什么。 他转头看向罗景诚的时候,只重重点了点头“你会做吗?” 罗景诚立刻摇了摇头道“我做些简单的东西还成,其他东西我可不行。” 听到罗景诚的话,塔那已经有了几分警惕,然而罗景诚却仍旧不知,他只还高兴的对塔那道“不过我虽然不会做,但耒阳城有人会做,而且他们会做的可多了,你吃过龙井虾仁吗?你吃过酱肘子,叫花鸡,莼菜鲈鱼羹吗?” 听到罗景诚说的这些,塔那根本无从想象的摇了摇头。 他并不知道外面是什么光景,从先祖们在此地落户之后,他们便没有看过外面的世界,不过他们记得先祖的祖训,外面是很危险的世界,他们只能在此避祸。 故而虽然罗景诚说的神采飞扬,然而塔那却是无动于衷。 不过看着罗景诚神采飞扬的样子,塔那便也知道,罗景诚到底还是想回到他所生活的那个地界的。 若非是如此,罗景诚也不会在此时说这些。 塔那虽然与罗景诚语言不是很通,可塔那也不是傻子,他怎么可能看不出罗景诚是想家了呢,只是可惜的是,他并不想罗景诚离开。 故而当下在罗景诚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耒阳城的见闻时,他突然停下了手中的筷子,罗景诚见他停了筷子也没多想,只低声道了一句“你吃饱了吗?” 塔那深深看了一眼罗景诚,随后低声点了点头。 罗景诚还以为自己的计划成功,没想到几日之后,塔那那边却是不许罗景诚再继续做那些改善他们生活的事情了,生活再次恢复成了罗景诚没有到来时的模样,而他也不再强求罗景诚去随那些女子们继续采摘果实了。 第七百六十六章 洗手作羹汤 “你们凭什么阻拦我!我要出去!你们放我出去!”罗景诚高声叫嚷道。 然而那两名负责看守的蛮子却是半分放过罗景诚的意思也没有。 他们只用简单的语言拒绝了罗景诚的合理请求,顿时罗景诚只气的没直接骂娘,而当下不管罗景诚如何出言痛骂,这两名蛮子只也都充耳不闻。 不过一旦罗景诚有什么动静,想要出去,他们便又会立刻出手阻止,罗景诚到底是耒阳城里养的娇气的小公子,吃喝玩乐他或许在行,但这样的情形,他却是根本没办法。 而他所能做的也不过就是气的在屋里砸东西,不过这屋里全是金银物件,不管砸什么,罗景诚都心疼。 于是他也只能气的用邕地语将这些人全都给骂了一遍。 如此一番折腾之下,午间有人送来果子,罗景诚也是一口不吃。 他实在不明白,明明昨天他还跟塔那说的好好的,怎么今日早上醒来,塔那便什么都不准自己做了,他甚至还将自己的衣服给脱了,只重新换回了兽皮裙。 这玩意儿罗景诚穿也穿不惯,座也座不安稳。 他实在不明白自己昨日到底做错了什么,他不过就是给他们煮了食物,还教他们如何生火制作食物,难道自己做的不对吗? 一想到他们的行为,罗景诚便恨不得骂娘。 如此折腾了一整个白日,真等到下午的时候,罗景诚反而自己骂累了,他很快便沉沉睡了过去。 塔那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罗景诚躺在地上毡毯的情景,而他周边只还散落着大量无人捡拾的珠玉物器,至于盘中的果实那几乎是一点也没动的。 他看了看沉睡的罗景诚,随后终于忍不住将罗景诚给抱了起来,他本想将罗景诚给抱到床上去,然而罗景诚却是一下子就醒了。 他看了一眼塔那,随后立刻厌恶的将塔那从自己身边推开。 塔那倒也不勉强他,他只从一旁的果盘里取了食物递到了罗景诚的跟前,若是从前,罗景诚多半会像只乖乖的小兔子一般将那果实吃了。 然而这一次面对塔那的投食,罗景诚却是直接将头一扭,只仿佛没有看到塔那的投喂一般。 塔那只能低声道“阿景,你多少吃一点吧,不吃对肚子会不好。” 罗景诚愤愤的瞪向塔那道“你不是说让我跟他们一起生产吗?为什么今天不许我出去!” 说这话时,罗景诚其实还是抱有一丝希望的,他希望塔那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才不得不如此施为。 然而塔那的回答却让他再一次陷入到了失望情绪之中“我不喜欢他们跟你在一起,更不希望你出去,阿景,你什么都不要管,就留在这里好不好?” “不好!就算关奴隶也没有这么个关法的吧?塔那你放我出去吧!” 然而对于罗景诚的哀求,塔那却是根本没有理会。 他只冷冷的拒绝道“我不会答应的。你如果想出去!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罗景诚显然被他咬牙切齿的回答惊住了,好半刻后,罗景诚方才为难的开口道“塔那我不明白,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然而塔那却是并没有回答罗景诚的提问,他转过身去,只对罗景诚的提问视若无睹。 罗景诚当下立刻愤怒的继续追问道“塔那!你回答我啊!” 塔那如何回答呢?他虽然心里清楚巫女就是不待见罗景诚。 但他没法说服自己,罗景诚难道就一点也不想回耒阳城? 昨日他的那些提议就是他想回耒阳城的证据吧? 而一旦罗景诚回了耒阳城,他们岂不是彻底的天各一方了? 从前他不希望罗景诚回耒阳城,是因为他怕罗景诚回到耒阳城便会寻来救兵对付他们,所以为了人们的安全,他不肯放了罗景诚。 然而如今他不肯放了罗景诚的这一点却全成了他个人的私心。 是他不想看着罗景诚离开自己,是他想私自将罗景诚留在身边。 即使彼此什么都不能做,但若能留在彼此身边,那也是最好不过的结果了。 当然就算罗景诚看上了他们这里的姑娘,他也是会大方祝福的。然而独独对于罗景诚要就此离开一事,他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 是他自私的想将罗景诚留在自己身边,而这种私念他没法同罗景诚说。他怕罗景诚会恨上自己。 虽然现在他多半也有些恨着自己了。 而另一边,罗景诚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当下他自然也不再理会塔那了。 天色越来越暗,塔那睡在上头,罗景诚便睡在下头,这期间,塔那也曾试图伸手将罗景诚抱上床榻,然而不想罗景诚对于塔那的行为却是毫不犹豫的拒绝。 他推开了塔那,随后一个人默默的躺在床底下,当下这二人,当真是谁也不理谁。 而也不知如此闹了多久的别扭,罗景诚不久便也昏昏睡了过去。 反而是本应该早就睡着的塔那却是不知在何时偷偷睁开了眼睛,他淡淡看了一眼沉睡中的塔那,随后他只轻轻唤了一声罗景诚。 当下罗景诚自然不可能给予他什么回答,塔那见状,便偷偷起了身,随后他竟是一把将罗景诚从地下抱了起来。 虽然如今已是伏夏,但燕勒湖正是昼夜温差大的气候,故而睡在毡毯下的罗景诚一到了后半夜便冷得将自己蜷缩成了一团。 塔那将罗景诚抱起来时,他都没有醒来,整个人因为寒冷,甚至不自觉往塔那的怀抱里靠了过去。 塔那轻轻抱着罗景诚,随后将人放到了自己的床榻上,做好这些,他方才用被子将自己与罗景诚裹了起来。 但即使如此,罗景诚还是不自觉的用手脚将塔那缠了起来。 看着睡梦中的人对自己如此依恋的模样,塔那某一瞬间,甚至忍不住自己怀疑起了自己与罗景诚是不是其实有一点可能。 塔那盯着罗景诚看了许久,不过很快他便也撑不住睡着了。 罗景诚睁开眼睛的时候,塔那早已经离开了。然而罗景诚却能看到自己已经睡到了榻上。 所以不用猜想,他也能想到对方昨夜多半是趁自己睡着,将自己给抱到了榻上。 想到那人的举动,罗景诚当下便更为生气了。 然而当罗景诚再次从睡梦中醒来时,那些人只又端了水果过来,罗景诚自然不肯吃。 他没有得到答案,仍旧不知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所以在没有得到答案之前,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再配合他们了。 既然打也打不过,那他倒不如纯纯粹粹的绝食好了。 反正绝食不会死的那么快,又能让他们看到自己的决心。 更重要的是他实在吃不下那些水果。 而罗景诚如此绝食几日,也不再开口同塔那说话,他这样的策略,果然只让塔那也着了急。 塔那不再只坚持给罗景诚吃水果了,他也试图让其他已经学会做烤肉的女子们给罗景诚烤肉。 而那群跟着罗景诚在一起的女子们此刻自然只也议论纷纷。谁也不知道罗景诚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之前塔那跟罗景诚明明还好好的,怎么就这么一会子功夫,他们的首领便与之翻脸了。 大家只都在议论纷纷。 “这都好几日没有见到过首领夫人了,首领夫人不会因为与首领发生了争吵,被首领给直接杀了吧?” “那怎么可能,咱们首领喜欢夫人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动手,要我说会不会是首领太厉害了,把我们夫人折腾的下不来床。” “你这说法也太歪了吧,据我所知,首领的帐篷好像都被重兵把守,夫人就在首领的帐篷里,首领每日也还是回帐篷睡,至于发生了什么,我却也不清楚了。” 听到所谓知情人的爆料,当下大家反而讨论的越发厉害了。 塔那来到他们这里的时候,一群女子们只都在讨论着那位新夫人,如此以致塔那来到他们身前的时候,他们竟也都没有发现,最后还是塔那咳了一声,其他人方才反应了过来。 大家都忐忑的唤了一声塔那为首领。 塔那却是突然道了一句“夫人没事,不过是感染了风寒,你们不用担心,她会好起来的,不过在这之前,你们谁会做肉汤,或者烤肉也行,阿景说他想吃肉。” 听到塔那这话,一群原本担心罗景诚的姑娘们便也不自觉松了一口气“上天保佑,夫人没事就好!” 也有人低声道“我就说了吧,夫人跟首领的感情好的很,他们怎么可能会闹什么别扭!” 听着这些人的议论,塔那只又高声问了一句“你们有谁能做肉汤,能得出来说一声。” 听到塔那这话,立刻不少人站了出来。 “我会,我会!” 塔那见有这么多人都会做肉汤,便随意点了几个人出来。 “你们几个随我来吧。” 听到塔那的话,大家都说好。 而塔那在下完这个吩咐后,也没有离开,他只是继续留在这里,那几个被点名出来的人准备做肉汤的时候,塔那却是制止了他们的行动。 “还是我来吧,你们教我就好。” 第七百六十七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听到塔那提出这样的要求,大家一时都有些傻眼。 要知道在他们燕勒湖,男女的分工从来都是十分明确的,基本上属于男人制造陷阱,抓捕猎物,保护部族,女人负责采集制造食物,为部族生儿育女。 而这么多年,他们都是这样过来的,几乎从来没有逾越,可是如今他们的首领居然打算亲自给夫人做粥,一时间,女子们羡慕的有,说风凉话的也有。 塔那只将那些声音都抛之于脑后了。当下,他只一边按照大家指示的步骤做起了肉汤,然而等到肉汤做好,他想了想却并没有亲自给对方将食物送过去。 而他之所以如此考虑,自然是因为他想了想终究还是觉得如果是自己做的食物,罗景诚多半不会吃。 毕竟他现在正在生自己的气。 故而他想了想还是让身边的人将食盒送了过去,并且他只嘱咐送肉汤过去的人不要将这汤是自己亲手做的事实告诉罗景诚。 另一方面他却也在等,等着罗景诚给自己回应。 侍卫得了吩咐自然照办,看着对方从此处离开,塔那这才重新回到狩猎区。 而送食的侍卫在去往塔那大营之时,不想路上却是遇到了巫女桑柔。 桑柔早就听说塔那跟罗景诚如今正在闹别扭,听说塔那还为此将罗景诚关在了大营里,故而桑柔便也想过来凑凑热闹。看看二人是不是真如所说是在闹别扭,然而等她过来时,她却根本进不去,倒是在回去的半路上,她看到了塔那的侍卫似乎正端着一碗什么东西。 桑柔故意走近了过去,随后低声问那侍卫道“你这碗里端着的是什么东西?” 听到桑柔的询问,那侍卫当下立刻解释道“回姑娘的话,这里面剩着的是肉汤。” “肉汤?塔那不是说了,不许大家再制作这种食物吗?”桑柔不解的问道。 侍卫只记得塔那不许他们跟罗景诚说,可没说不许跟别人说,故而那侍卫立刻同桑柔道“首领之前的确是这样说的,不过这次的肉汤却是首领亲自煮给夫人喝的。夫人跟首领赌气都好几日没有吃东西了,所以首领便打算亲自给夫人制作食物。” 听到这话,桑柔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嫉妒。 亲自制作食物给那个男人吃,自己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见过塔那给别人吃过这种东西呢。 当下桑柔只越想越嫉恨,这一刻,她甚至恨不得直接将毒药下在这碗肉汤里。 然而眼下却并没有合适的机会,故而桑柔只能暂时放弃这一个念头。 然而不想就在此时,一个机会却这样悄然而至。 “你随我来帮一下忙吧,这根木头,我们一个人根本没法抬起来。” 当下一名拖着一根粗壮木头往这边过来的青年只对端着肉汤碗的青年出言吩咐道。 青年是个热心肠的,一听到他人的吩咐,立刻便答应了下来,不过于此同时,他也发现了一个麻烦的事情,那便是他手里还端着要送给首领夫人的肉汤碗,顾而当下,他随便一想,便对一旁的桑柔道“桑柔姑娘,可以麻烦您替我将这肉汤送到首领的帐篷那里去吗?” 桑柔轻轻笑了笑。 看来眼下仍旧没有任何人怀疑自己。 想到此处,桑柔只笑着道了一句“好啊。” 话音落下,桑柔便接过了那肉汤。不过当桑柔走到了一处无人的地方,她却是直接将那肉汤里丢了一堆白色粉末,丢完之后,她只又用勺子搅拌了起来,直到看不出那肉汤里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后,桑柔这才将肉汤重新盖了起来。 她只在心中暗暗想着,如果对方吃这个吃死了,那可不关她的事,毕竟谁让罗景诚倒霉呢。 而等她来到帐篷营帐前,众人见来的既不是首领,也不是首领身边的侍卫,便也不禁多问了几句“桑柔姑娘,您怎么过来啦?” 桑柔不悦的问道“怎么?我不能过来吗?” 那些人虽然对谁都防备,然桑柔到底是他们的巫医,在他们这里也还算有点人望,故而当下也没人敢继续质疑。 “当然不是,我们只是好奇大人怎么自己过来了?”其中一人赔笑道。 桑柔闻言便将自己那边的见闻都说给对方听了。 听到桑柔的话,这群人自然不再多问, 而桑柔便准备将食物送进帐篷,不想那些人这次却是将桑柔拦了下来。 “大人,这里您不能进去!” 桑柔虽然恨这些人碍事,可既然对方不让自己进去,桑柔却也不想多事。 反正药她已经下了,眼下的区别不过是亲不亲眼看对方吃下这有毒的肉汤的区别。 故而她只默默的收敛了自己的行事,随后默默离开了。 于此同时,侍卫们只也将肉汤递到了帐篷里,然而丝毫不出意外的是,罗景诚几乎是连看都不看,便直接道了一句“我不吃,你们拿走吧?” 侍卫们闻言,却是立刻出言劝道“罗公子,这是肉汤,就按您上次的法子做的,您便尝一下吧。” 听到是肉汤,罗景诚这才分了个眼神给那肉汤,但这眼神并没有停留多久,他便收了眼光。 他绝食难道就是为了吃这口肉汤吗?他是生气塔那莫名其妙将自己关押在这里。 故而罗景诚只看了一眼,便又别过脸去了。 侍卫见罗景诚不吃,也只能默默叹了口气,不再多言相劝。这可是他们都吃不到的东西啊。 不过他们虽然不劝,却也没打算将食物端走,他们只想着也许这位小公子想通了便会吃。 然而这肉汤直到塔那回来,罗景诚居然也一口没有动。 塔那看着罗景诚日渐消瘦的身子,终究还是心中有所动摇。 难道真要看着他不吃不喝。 而且说起来,罗景诚已经很久没有跟自己说话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随后只默默想着,至少要让他将肉汤喝下去,他才能妥协。 故而想了想,塔那只道了一句“今日的肉汤,你还是没有喝?” “你到底想吃什么?”塔那继续追问道。 听到塔那的追问,罗景诚只默默将视线落在了塔那的身上。 塔那随后随手将汤碗端了起来“阿景,你多少吃一点东西吧。” 话音落下,塔那只搅了搅那已经凉透的肉汤。 罗景诚自然不吃,塔那便舀了一勺肉汤递到罗景诚的跟前。 罗景诚只下意识别过脸去,当下他竟是嘴唇紧闭。 塔那见他不吃,便反手干脆将肉汤递到了自己唇边尝了尝味道。随后他低声劝着罗景诚道“阿景,这肉汤味道正好,你便吃一些吧,你再不吃,我真怕你会受不了。” 听到塔那的话,罗景诚只道了一句“你都不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将我关在这里,那我又为何要吃这东西呢?” 听到罗景诚的话,塔那叹了口气,他低声道了一句“阿景,你吃下这肉汤。我便准你出去!” 一听这话,原本已经转过身去的罗景诚立刻道了一句“你说的都是真的?” 塔那低声道了一句“当然是真的!” 一听这话,罗景诚立刻便起身准备去接塔那手中的汤碗,然而塔那还没来得及将汤碗交给罗景诚,随后那汤碗居然便啪嗒掉在了地上,于此同时,塔那只突然整个人往地上栽去。 一见塔那这情形,罗景诚只还以为塔那是在吓自己,直到他彻底倒地,罗景诚方才意识到情形不对,塔那呕了两口鲜血,罗景诚当下更是被吓得脸色煞白,他转身便准备去叫人,然而塔那却是死死的拽住了他的小腿。 他整个人痛苦的痉挛了起来,可他还是拉着罗景诚,低声唤道“阿景,别走!别离开我。” 听到他这几声,罗景诚只也觉得心中一阵难受,他抱住了塔那,随后低声道“塔那,我不走!塔那,你这是怎么了?” 塔那只也茫然的摇了摇头。 感受到罗景诚就在自己身边,塔那这才放心的晕了过去。 而罗景诚虽然想离开塔那身边,然而塔那的手紧紧的攒着他的手。罗景诚根本没法将自己的手臂从塔那的手中抽出,故而眼见着是这样的情形,罗景诚便也只能高声呼救道“不好了!塔那出事了,你们快去叫大夫过来啊!” 听到罗景诚的话,帐子门口的侍卫立刻掀了帘子走了进来,他们一看到倒在罗景诚怀里的塔那,以及塔那唇边的鲜血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他们立刻当即力断跑去找巫女大人,巫女是他们村里掌管祭祀与治疗伤痛的神使。 故而他们很快便跑去找桑柔了。 而桑柔也在一直偷偷打听罗景诚那边的情况,只是也不知这罗景诚怎么搞的,都这么久过去了,居然罗景诚那边还一点消息也没有。 看来他多半是没有吃下那肉汤了。如今倒害得自己浪费了一包药钱。 然而当下就在桑柔感觉到遗憾之时,不远处却是小跑了一名少年过来,那少年一边跑,只还一边高声道“不好了,不好了,巫女大人,出事了。” 听到出事了,而且来的还是塔那的人。当下桑柔便也是一喜。 第七百六十八章 被污蔑了 桑柔正了正脸上的表情,随后面无表情的问道“出什么事了?” 小厮立刻绝望的同桑柔告知到底发生了什么“首领大人他好像吃了有毒的东西,吐血晕过去了。” 一听晕倒的是塔那,而并非罗景诚,桑柔几乎有些不敢置信,好半刻后,他才出言问道“那罗公子呢?他有没有事?” 听到桑柔问询罗景诚,那人立刻摇了摇头。 “罗公子没事,出事的是首领。” 听到对方这话,桑柔只又怕又惊。 为什么塔那会出事?她实在想不明白。 于此同时她只立刻朝着那人道“快带我过去!” 听到桑柔的催促,那人立刻领着桑柔来到了塔那的屋里。 此时塔那屋里除了罗景诚与塔那,已经围满了不少人。 故而在进屋时,领着桑柔过来的人,只能高声喊到“桑柔大人来了,大家快让开。” 听到是桑柔过来了,众人这才立刻让出了一条道路,桑柔径直走进去,便看到罗景诚正抱着晕倒的塔那,而塔那的手则是牢牢的握着罗景诚的手。 看着二人这副亲密无间的模样,桑柔只觉得无比刺眼。 为什么都这种时候了,这两人居然还能如此腻歪。 一想到此处,桑柔的视线只不自觉朝着桌上的肉汤看了过去。 那肉汤碗显然是被动过的,只可惜罗景诚是一口也没喝,不想陷害的塔那倒是喝了肉汤。 看着塔那那副模样,桑柔只觉得心口一阵刺痛。 最后她勉强收敛心神,准备给塔那治疗,不想于此同时,塔伦却是突然走了进来。 塔伦进来后便直接将视线落在了桑柔的身上。 他的注视只也吸引了桑柔的注意,桑柔淡淡看着塔伦,随后低声道了一句“我需要绝对的安静,你让其他人都赶紧离开吧。” 听到桑柔的话,其他人自然便也匆匆离开了。 然而当下,罗景诚却还是停留在了此处,桑柔一见罗景诚没有动静,便也不禁开口道“你还站在此处做什么?” 罗景诚有些尴尬道“我的手抽不出来。” 听到他的话,桑柔便也看到了罗景诚被紧紧握着的手,也不知为何,桑柔看到他被紧握的手时,心中只不自觉涌起一股愤恨之情。 她冷冷道了一句“塔伦,你替罗公子将他们二人的手弄开吧,不然我没法给首领看病。” 听到这话,塔伦自然立刻照办。 这塔伦看起来与他兄长生的很像,然而面前的青年似乎比他兄长要粗蛮许多,很快罗景诚被扳的手指感觉到一阵痛楚。 好在这期间虽然有疼痛的感觉,然而塔那的手却也终于与罗景诚的手分开了。 而分开彼此的手后,塔伦只立刻便道了一句“你先出去,别打扰巫女大人的治疗。” 罗景诚看向塔伦道“那你怎么不走?” “我还有事当然不能走!”塔伦理直气壮道。 听到塔伦的话,罗景诚还想说自己也不能走时,不想塔伦身边的人已经直接将罗景诚给拉了出去。 塔伦直待得罗景诚已经不见了身影,随后方才走近桑柔身边。 桑柔只冷声道“你怎么不也赶紧出去?” 听到桑柔的话,塔轮立刻变成了乖巧的小可爱“桑柔姐姐,我自然会走,不过不是现在,因为现在我有句话想要与姐姐商量。” 听到塔伦的话,桑柔面无表情的看向塔伦“你要说什么?” 塔伦看了看躺在地上的自己的兄长,随后又看了一眼自己姐姐道“桑柔姐姐可还记得自己之前要求过我什么?” 听到这话,桑柔的目光这才落在了塔伦的身上。 她自然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她骗这小子。让这小子以为自己喜欢的只是首领,而非塔那。 所以这小疯子现在提这事是想做什么? 觉察到了桑柔的疑惑,塔那只低声道了一句“桑柔姐姐,我大哥已经这样了,要不咱们别管他了吧,就让他这样下去吧。” 一听到塔伦的话,桑柔只瞪着塔伦道“他可是你大哥!” 塔伦低声道“我当然知道他是我大哥,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姐姐不是说过喜欢的只是首领吗?” “难道让我成为首领不好吗?”塔伦追问道。 听到塔伦的话,桑柔只咬牙切齿道了一句“你们那样能一样吗?况且我希望你成为你大哥那样的人,而不是通过这样卑鄙的手段成为首领。” “可是若是不用这样的手段,姐姐真的觉得我有机会成为首领吗?” 桑柔没有说话。 塔伦随后便又蹲在了桑柔的身边道“姐姐,听我的话,别治疗我哥了,让他自生自灭吧。” “况且我大哥就算醒来,多半也不会感念你的救命之恩,相反,他很有可能还会查询那凶手到底是谁?” “塔那兄长若是知道您就是那个罪魁祸首的话,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听到塔伦这句话,桑柔的脸色方才一白“你跟踪我?” 塔伦嗤笑一声“这需要跟踪什么?我大哥这症状一看就是中毒了吧,会这些的除了姐姐你还能有什么人呢?” 听到这话,桑柔不再说话了,这么简单的道理连塔伦都能猜出来,那塔那肯定也能猜出来。 一想到此处,桑柔的神色便也跟着悲怆了下去。 “不救他?”她似是在问塔伦,又似是在问自己。 塔伦自然只在旁边极力怂恿着桑柔“是啊,桑柔姐姐,咱们别管我大哥了,你跟我在一起吧,等我成为首领之后,你就是首领夫人,而且不止如此,你若是讨厌那个罗景诚的,咱们可以将罪责推卸到他身上,到时候咱们就说罗景诚他意欲谋杀我哥哥,之后再将他弄死,不正为你消除了讨厌之人。” 听到这话,桑柔一时也陷入了深思之中。 不过很快她便做出了有利于自己的决定。 塔那不喜欢自己,人是被她害得,若塔那还活着,自己一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眼下与其救活塔那让他继续糟蹋自己的心意,跟其他人卿卿我我,那倒不如让他去死。 只有死人才能在记忆里永远美好。也只有死人才能永远没有威胁。 更何况眼下的塔伦已有几分与塔那相像了。 至于其他的他也考虑不了那么多了。 桑柔想了片刻,便已经做出了决定,她放弃了治疗塔那,她低声对塔那道了一句“塔那,这都是你逼我的,若非是你不肯娶我,我也不会这样对你,至于你跟那姓罗的便去地府做对鬼鸳鸯吧?你放心,我让你们去地府之前,一定会将那姓罗的用残酷的手段送给你的。” 说完这话,桑柔最后才看向塔伦道“你说的有道理,你的哥哥已经没治了,准备后事吧,不过他是死于中毒,咱们绝对不能放过那凶手。” 听到桑柔的话,塔伦配合的点了点头。 片刻后屋里传来哭泣声,于此同时,桑柔与塔伦只同时走了出来。 桑柔的面色凝重,塔伦的眼睛则是红红的。 不得不承认这二人的演技倒是一个比一个精湛。 桑柔垂泪,严肃道“塔那首领的毒已经入了骨髓,我救治无望。” 而另一边的塔伦则面带愤怒之色道“大哥他是中了毒!我们现在在找那个下毒之人!” 一听塔伦这话,所有人都震惊无比,毕竟要知道,像这种中毒的事情,那就表示有人要害首领,然而首领这么多年,跟大家的关系都十分融洽,谁会想要害首领呢? 而就在众人不解之时,塔伦的目光突然落到了茫然不知所措的罗景诚身上。 众人感受到了塔伦的目光,视线自然也纷纷落到了罗景诚的身上。 面前的罗景诚他是个觊觎他们财富的外来者,与他们的首领最近似乎又闹得很不愉快,所以他有很强的作案动机,而除此之外,罗景诚只还与他们的首领同吃同住,有作案的时机,当然最重要的是,首领的确是在与他在一起的时候出事的。 而罗景诚当下在感觉到大家的视线似乎都聚焦在自己身上时,他当下便也慌了神。 他连忙摆手道“你们看着我干嘛,我能进去看看塔那吗?他不可能有事的吧?你们在开玩笑吧?” 然而当下并没有人理会他的话语。 塔伦只用一种无比仇恨的眼神看着罗景诚。 “都是你,若不是你,我哥怎么会出事?”塔伦冷冷道。 他这一声仿佛是给罗景诚定下了罪名,一时人群之中舆论哗然。 有人怀疑罗景诚,便有人不相信罗景诚会对首领动手,不过这些不相信的人实在太少了,除了那些同罗景诚有过几次交集,一起采果子,并且相信罗景诚与塔那是天作之合的cp粉,其他人便只剩了那几名日夜监守罗景诚的守卫了。 而他们不相信罗景诚下毒的原因也很简单,罗景诚从被他们的首领大人发现起,他们便一直按照首领大人的命令埋伏在罗景诚周围,所以罗景诚如果真是要毒死他们首领的话。他必须去搞一杯毒药。可毒药要给钱,没钱怎么弄。 更何况他们寸步不离的守着罗景诚,罗景诚就算去弄了毒药过来,他们又怎么可能没发现呢? 第七百六十九章 死里逃生 不过这群不相信罗景诚害了塔那的人到底是少数派,故而当下在众人疯了一般朝着罗景诚叫嚷着要杀了他时,纵然有人想要阻止,可却也不够能力。 塔伦对于暴动的人群没有半点反应,显然比起自己亲自动手,让面前这人死于愤怒的人群,或许会更符合自己的规则。 他冷冷的看着这群喧哗的人。 桑柔只着急的问道“为什么还不抓住他。” “比起我们动手,将他们也拉下水不是更好吗?如果哥哥还活着,他能怪责的就不止我一个了。” 听到这话,桑柔简直不敢相信塔伦居然是这种性格的人。 她当下不再吭声,而另一边的罗景诚一见众人都在质疑自己,并且朝着自己的方向涌了过来,他当下便也慌乱不已。 “我不是,我没有!我没有对塔那动手!” 然而面对着罗景诚苍白无力的解释,人们选择的不是相信,而是一个石子砸过来,随后便有更多的石头朝着罗景诚的方向砸过去。 罗景诚当下只立刻便被石头砸破了头,眼见着场面有些控制不住了,然而之前跟罗景诚一起采集野果的伙伴们却是立刻挺身而出,他们将罗景诚包围在中间,随后高声道罗景诚不是凶手,并且让大家对这种事情保持理性的态度。 组成包围圈的女子们,到底是他们的同族,很多人自然做不到对自己的同族刀剑相向,加上他们不肯退让,故而最后这暴动反而乱的如同四散的烟花一般没有头绪。 塔伦一见这些人的混乱没有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便也失望不已,他可不想让罗景诚有什么洗白的机会,故而他只立刻便对自己身边的人道了一句“你们还不赶紧将他抓起来,难道真要让他跑了不成?” 其他人闻言自然这才想起要去抓罗景诚。 而塔伦最后才对“兄长的死,我们必须严查到底。我们绝对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但也不会放过凶手。” 最后他朝着罗景诚的方向看了过去道“罗公子!你可愿意配合我们的调查!” 没有人比罗景诚更想证明自己的清白,更何况他也想知道塔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故而他立刻答了一句“当然!” 一得到罗景诚这样的回答,塔伦立刻便让人将罗景诚押了下去。 其他原本保护罗景诚的人,一见罗景诚都说话了,而且他们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塔伦与桑柔的阴谋,故而他们一见塔伦说只是配合调查,而罗景诚也已经答应配合他们,故而这些人当下便也都让开了一条道路。 罗景诚很快便被押了下去,只是在羁押的过程中,他们只将罗景诚单独关押在了一处暗黑的所在。 罗景诚过来时,才发现这里似乎是一处黑暗的洞穴,洞穴充满了腥恶的气味。而且除此之外里面似乎还有野兽凶恶的吼声。 那些人一将罗景诚放下来时,便直接将罗景诚往洞穴一推“下去吧你。” 待罗景诚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被人往洞穴推去了。 不过罗景诚还算幸运的是,在被人推搡的关头,他没有直接掉进洞底,而是抓住了一根洞穴处的藤蔓。 只是罗景诚实在不明白这些人为何要这样做,毕竟他们都还没有调查,便将自己关到了这种野兽的洞穴,这不是直接让人去送死吗? 不过好在罗景诚还不算太蠢,他很快便想明白了其中关窍,或许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调查,他们的目的根本不过是想让自己去死,想明白了这个可能性,罗景诚现在整个人都只剩下恐惧了。 所以他没有大声嚷嚷说他们抓错人了,他只是静静的看着洞穴被人堵上,好在幸运的是那些人堵上洞穴时,居然也没想着要查看一下罗景诚是不是完全掉进了洞穴。不幸的是,罗景诚现在虽然因为抓住了一根藤蔓而暂时没有掉下去,但那堵住上头通道的东西却分明是一块巨石,凭借他个人的力量,他根本不可能将那块巨石推开,所以如果没有人来救自己,他多半要困死其中,而且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支撑多久。 听到底下的野兽嘶吼声,罗景诚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看来自己的小命,今日多半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可是另一方面,罗景诚却又生出了一丝不甘心。 他进入这野人部落都没有死,为什么现在就要认命。 而且他也想知道塔那到底是被谁害死的。 一想到塔那,罗景诚便觉得一阵悲从中来。 塔那是他最好的朋友了,他这辈子还从来没有被人如此好好的对待过,虽然塔那有时候的温柔好像有点并非像是对待普通朋友,虽然塔那不知因为什么,这几日一直将自己关在了内室不许出去。 可他虽然生气,却并没有记恨塔那。 他心里清楚,再没有人会比塔那还要珍惜自己了,然而也不知是何人,那人居然将塔那害死了。 他要查清楚,他一定要查清楚其中的冤屈,至少自己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 想到了塔那,罗景诚刚才的沮丧情绪便也一扫而空。 待眼睛完全适应了黑暗,他的目光便开始在四处张望了起来。 脚下的野兽似乎十分凶猛,但好在那东西不能飞,也跳不高,所以自己不用担心被它一口吞食。 可继续吊在藤蔓上显然也不是上上之选。 所以眼下最要紧的他不能掉下去,他必须寻找一个窝身省力之处,于是他开始一点点下滑开始寻找踏脚之地,也算是幸运,这洞穴是土洞穴,穴面并不平整,很快他便感觉到了有一小块踏脚地,于是当下他便将自己的脚踏在那洞穴的墙壁面,随后他晃荡着踩在那洞穴处,接着他便开始用怀里还藏着的一把匕首一点点的将洞穴横向挖坑。 如此一番锲而不舍的扣挖地面洞穴,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慢慢的,罗景诚感觉那洞穴好像能容纳自己的身体了,他便蹲在那横向的洞穴处,继续挖土,他也顾不上手会受伤,只用手与匕首并用着挖着洞穴处的泥土,好在泥土不算太硬。 经过不知多久的挖掘,他这样奋力的挖土,居然还真让他挖出了一条生路,不过他也害怕这条生路被人知晓,故而他并没有完全挖通这个通道,他只是偷偷听着上面有没有什么动静。 而在他偷听之时,不想上面居然还真响起了一些动静,他似乎听到有人在说话,因为想凭借这些对话,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地,所以他只静力偷听着。 “豁,那外来的罗公子可真不是个人啊,咱们首领好吃好喝的招待他,他居然还毒害咱们首领!” “你不会说话,就少说两句吧,什么叫做他毒害我们首领啊,我倒是觉得他不一定是那个凶手。” “说起来这塔伦大人对待首领可真够苛刻的啊,如今首领出了事,他居然连个隆重的仪式都不给塔那大人办,只让我们给他寻个地方偷偷埋了。” “行了!咱们干完活便赶紧走吧,主子的事能是我们非议的吗?天也快黑了,晚上容易遇到野兽,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 听着这些人的对话,罗景诚便也大概知道了,自己现在多半还是在郊野,只是他没想到塔那居然就这样被这群人给随便寻了个地方埋了。 这好歹也是他们的首领啊。不过罗景诚当下只一边替塔那不值,一边小心翼翼的继续将最后一块土也给挖了出来。 他伸头看向外面时,外面果然已经一片漆黑,好在这片野林子里也没人把守,他于是整个从野林子里爬了出来。 按道理来说,爬出来后,他就应该赶紧离开。 可是他从刚才那些人嘴里听说了塔那就葬在这附近,他便无论如何也不肯离开了。 好在野林子里并非坟地,在适应了外面的光后,罗景诚便也看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小土包,想来那应该就是塔那的坟地了吧。 想到此处,他只觉得一阵心酸。 可另一方面,他又觉得有些蹊跷,塔那的尸体为什么要这么快被埋葬,这其中是不是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故而虽然他也不想惊扰死者,可最后想了想,罗景诚还是用手将坟包扒开了。 他们这里的人并没有什么好精巧的工艺,故而罗景诚扒开塔那的坟上的土后,看到的塔那也不过是用一卷大大的草木覆盖着。 而且奇怪的是,他将塔那扒出来的时候塔那的身上似乎还有温度。 那这是不是说明塔那还没有死? 一想到这个可能,罗景诚便觉得一阵激动。 只是再次回到燕勒湖,罗景诚当下也不敢了,他现在谁也不相信,毕竟他刚才可是因为相信了塔那的亲弟弟塔伦的话,才差点直接被火葬了的,故而当下还想让他回去那是不可能了。 而且罗景诚虽然最近都待在燕勒湖,但其实他心中却还是想念耒阳城的一切的。 故而思前想后,罗景诚决定带着塔那回到耒阳城。 而且耒阳城才有最好的医师救治塔那。 想到这里,罗景诚便背着塔那往燕勒湖外走去。 第七百七十章 六亲不认 入夜之后,天上一颗星子也无,影影绰绰的树林掩盖了他们逃跑的行迹,却也增加了逃跑的难度。 罗景诚一边拄着一根拐杖试探前路,一边费力的背着塔那缓慢的往前行着。 好在他们如今已经被那些人当做已死之人了,故而罗景诚还有一夜的时间可以浪费,他按照向导当初给自己带路时的记忆,一边往前行着,一边费力的试探着地面上的陷阱。 好在今日的他实在幸运,他此刻除了肩膀上的塔那有些沉以外,一路上竟没有遇到多少陷阱。 不过即使如此,他因为不熟悉路况故而他还是在燕勒湖附近晃荡到了大半夜。 等到他终于费力到达耒阳城郊附近时,已是三更时分。 罗景诚本想眯眼睡一会儿,然而看一看自己身上和塔那身上的兽皮裙,他便觉得若是这样进城,似乎一切有些太过打眼。 故而在犹豫之后,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去附近看看,他先是将塔那放在一个隐蔽之处。 随后这才去附近的农庄踩点,好在没多久他便看到有一户人家似乎挂着两件农人的衣服在外面晾晒,罗景诚当即便将那衣服偷偷取了下来。 随后他偷完衣服,只先给自己换上,接着又给塔那也换上了新衣服。 不过罗景诚虽然吃喝玩乐,但于偷东西这事倒还有些不安稳,故而他换好衣服后,便将自己与罗景诚身上的兽皮挂到了那户人家的晾衣杆上。 他心中想的也简单,这种农人的粗麻布衣值不了多少钱,然而这两张兽皮却都是上乘品质,拿这两张兽皮换两身农家衣服倒也绰绰有余。 做好这些之后,罗景诚方才背着塔那继续赶路。 如此赶路也不知前行了多久,罗景诚终于带着塔那来到了城墙根下。 不过因为此时天色尚早,故而城门还没大开。 又困又累且精神松懈下来的罗景诚便抱着塔那躺在城墙根下打算眯一小会儿眼。 如此一眯眼,不想竟是等到了天光大亮。 他迷迷糊糊睁眼之际,却正听到马蹄得得的响声。 待视线完全清晰时,他正看到一群官府的兵正准备出城,而走在前方的除了自己的姐夫,还有自己大哥罗景山。 一看到罗景山,罗景诚立刻飞奔了过去。 他也顾不上与自己大哥之前的那些恩怨了,毕竟再多的恩怨,能有在燕勒湖那边差点死了一条命重要。 他高声唤着大哥,然而罗景山并没有听到,罗景诚追了许久都没追上自己大哥,最后他只能带着塔那无精打采的进入内城。 然而进入内城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却并不是去找自己父母,相反,他只将塔那带入了一家医馆。倒没想到进了医馆之后,那医馆表示要想看病先给钱,塔那摸摸全身,当下他哪里还有多余的钱看病啊。 故而他只立刻对医馆的老板道“老板,你先替我救治他吧,我是罗家二少爷,我回去就给你钱!求求你了。” 然而那医馆老板听了罗景诚这话,却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 “真是笑话!罗家二少爷早就出事了,怎么可能还活着,你要冒充有钱人也该冒充个还活着的啊。” “更何况,你这一身破烂衣衫我是没看出你哪点富贵,我们是医馆,不是慈善堂,没钱还想看病,你们可走远些吧。别妨碍我们做生意。” 听到这话,罗景诚只觉得气上心头,他罗二少在还没被人如此轻视过呢。 之前在燕勒湖的因为不是自己的地盘,给人做小伏低也就不提了,如今都回到自己的地盘了,还要给人做小伏低不成,故而罗景诚只也毫不客气的道了一句“你行!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回去!等我回了罗府,我看你还认不认得小爷我。” 说完这狠话,罗景诚便扶着塔那出了医馆。 他想的也简单,看来这些人如果不是自己是罗家公子,他们是不会买自己的帐的。 既然如此,那他先回去找爹娘认个错好了,他想爹娘再怎么生气应当也不至于会不认自己这个儿子吧。 而很快他便来到了罗家大门前。 他只大步往前走去。 然而当他快走到罗家门口时,一名门子却是突然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门子只高声训斥了一句“干什么的,也不看看这是哪里?这是你能来的地方吗?还不赶紧给我滚开!” 听到这话罗景诚当即火冒三丈,在医馆被人认不出来就算了,怎么如今到了罗府还要被人吼。罗景诚当下只立刻对那人吼道“你给我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小爷我是谁!” 那门子只觉莫名其妙。 他疑惑问道“你是谁啊?” 罗景诚立刻高声道“我就是罗家二少爷啊!你这狗奴才难道连我也认不得了?” 然而那门子听到罗景诚这话,却仿佛听到了什么无稽之言一般,他当即便哈哈大笑,他指着罗景诚道“就你?一个叫花子也敢冒充二少爷?你要是二少爷,我还是天皇老子呢。” “更何况你来诈骗之前,怎么不先看看咱们这门前什么模样啊。” 听到那门子的话,罗景诚这才转头看向大门,大门处挂着一片白,一看这情形,罗景诚这才着慌了,他立刻对门子问询道“这是怎么回事?爹跟娘出事了吗?” 听到这话,那门子一时竟不知该从何处吐糟才好。 “什么你爹你娘的?首先这里是罗府,可不是你这叫花子的叫花子窝,其次这里死的是二少爷。所以你个叫花子别再想着冒充二少爷了,你也不瞧瞧咱们那榜早就撕下了,你前几日来或许还能与咱们家讨个一二钱银子,现在这尸体都抬回来了,你还搁这冒充二少爷,你这不是搞笑。” 听到对方的话,罗景诚只如被五雷轰顶,显然他一时还有些难以接受自己已经死了的事实。 “我死了?这不可能!一定是有人在冒充我!”罗景诚喃喃自语道。 随后他立刻朝着门内高声叫道“爹!娘!是我啊!” 然而当下并没有人理会罗景诚的呼唤。 “我没有死!” 那门子见罗景诚只是在门口嚷嚷,也乐得看戏。 嘿!还别说这次的演员跟他们二少爷长得是有几分像,而且这演技这情感,可比之前冒充二少爷的人要像的多。 只可惜这位没有早来几日,若是当日他能早来,哪还有其他骗子什么事,这完全可以以假乱真啊。 只可惜就这么几日,二少爷的死讯便传了回来。 大少爷找到人时,那尸体已经面目全非了,大家只能凭借着衣服上的一些标记来勉强辨认出那尸体真是二少爷。 而就在这小厮看热闹之时,不想一顶轿子却是突然朝着罗府抬了过来。 一看到那轿子上的白花,门子哪里还敢如此悠闲。 这一看就是府上的轿子,若是让人看到他玩忽职守可就不好了,故而那门子当下只立刻便起了身,他只朝着罗景诚道“走!走!走!你赶紧给我走!再不走!扰到了府上女眷,可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然而罗景诚却是根本不肯离开。 轿子里的女人听到了门口的吵闹,便也不禁掀开了帘子看了过去,不想这一望,眼泪却是再也止不住了。 “阿景!可是我的阿景回来了?”女人低声问询道,然而在场的众人却没有一个能回答女人的问话。 于此同时,罗景诚也看到了那掀帘的女人,他只也立刻朝着女人呼唤道“娘!是我啊!我回来了!” 女人当即也想下轿,然而一旁的婆子却是朝女人道了一句“夫人,少爷已经死了,您可别被那些骗子给骗了。” 女人还要说什么,可看了那婆子后,她便欲言又止的闭嘴了。 随后无论罗景诚如何撕心裂肺的呼唤女人,那女人却也不再回答罗景诚的呼唤。 而直到女人进入了内室,罗景诚也终究没能看到自己母亲一眼。 “娘!我是诚儿啊,你看看诚儿好不好?” 然而无论他如何呼唤,那人却是始终没有回应罗景诚,相反刚才还由着罗景诚去的人只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安,故而不待罗景诚再呼喊,他们立刻便准备将罗景诚捂嘴扔出去。 并且那门子只告诫罗景诚道“你别再胡乱嚷嚷了,再嚷嚷,小心我直接将你扔进官府里去。” 罗景诚被人堵着嘴动弹不得。 当下他只能胡乱呜咽着叫,可惜没有人理会他。 眼见着他就要被抬走了,不想此时自己母亲身边的嬷嬷却又从角门走了出来。 这一瞬间罗景诚几乎要以为是自己的母亲终于认出了自己。 然而很可惜的是,罗氏并没有认出他。那嬷嬷不过是看了他一眼,随后又对身边的人道“把这个给他吧,还有让这小叫花子别再过来招我们夫人的眼泪了,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听到这话,罗景诚简直有些不可置信,如果不是自己的嘴被堵住了,他是真想让那人好好看一看自己,看看自己是谁。 只可惜那婆子根本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肯施舍给罗景诚。 她交代完这话,便直接离开了。 第七百七十一章 痴人 “你小子够走运啊,夫人居然没让我们将你拖去乱棍打死!你小子行啊!” 那些人一直将罗景诚拖出很远,随后才将那一袋银子扔到了罗景诚身上。 罗景诚被他们扔进了暗巷子里,于此同时,他们只低声告诫着罗景诚不要再过来胡乱认亲了,毕竟夫人并不是每一次都如此的温柔好说话。 罗景诚没有理会那些人的话,他躺在暗巷子里许久都没有说话。 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就这么短短一段时间,自己就被死亡了,所有亲族都不认自己了,到底是谁在冒充死去的自己。 他百思不得其解许久,随后方才想起自己好像将塔那扔到了一处巷子里,如今他必须赶紧去找塔那。 而等他再次来到巷子里时,却见一群小孩正朝着塔那扔石头,他们嘻嘻哈哈的仿佛不知自己是有多么的恶毒。 塔那被石头砸中的皮肤只流出了鲜血与露出了伤口。 于此同时,他清楚的感觉到塔那的身体好像在变青变紫。 罗景诚立刻便将这些小孩驱逐开了“你们赶紧给我让开!臭小孩们,都给我让开!你们别碰塔那!” 罗景诚疯狂的将那些孩子们驱赶走,而等他好不容易驱赶走了小孩,然而塔那的身体却也在一点点的变凉。 罗景诚这时方才感觉到了无尽的荒凉与害怕。 “塔那!不要死!不要离开我!如果你也出事了的话。这世上就再也没有人要我了!” “塔那!我带你去医馆,等你好了!我带你去吃很多好吃的东西,你不想吃,你想回去也没关系,我可以跟你回去!” 罗景诚几乎是带着哭音在恳求塔那。 于此同时,他只抱拖着塔那往前走着。 此后也不知走了多久,二人很快便到了一家医馆中。 罗景诚立刻对那医馆的老板道“大夫!大夫,快救救他!我有钱!我有钱!” 说完这话,罗景诚立刻便将刚刚从自己母亲那里得来的银子全部倒进了医馆的桌面上。 然而塔那的身形已经没有温热了,从他发青发紫的身体,大夫们也看不出这人还有任何拯救的必要。 “他已经死了,这人你赶紧弄出去!”不想这一次,即使罗景诚已经有钱了,大夫们也不肯再给塔那看诊。 罗景诚是真的慌了,他立刻朝着大夫们磕头,跪下求着大夫道“大夫,钱不够,我可以再去弄!求求您了,我求求您救救他吧!” 那大夫闻言只是摇头,这样的痴儿他们见的多了,可看着罗景诚的时候,他们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这人都死了,你们来晚了一步,我们没法救了,你早点让他入土为安吧!” 一听这话,罗景诚立刻高声道“不!塔那不会死!我带他回来时,他不是这样的,他有温度。他有呼吸!我求求你们,你们救救塔那吧!” 然而对于罗景诚的请求,已经没有人再去理会了。 无论他如何磕头,纵然是将这地都磕碎了,救不回的就是救不回。 罗景诚当下只泪眼婆娑。 人们也不再管顾面前这人。 倒是在此时,一名采药的少女正经过此处,在看着门口那人正不断朝着医馆磕头请求,而他身边还放着一个几乎快要腐败的男人尸体时,那少女也不禁问了一句“那人在做什么?” 大夫叹了口气道“这痴儿人都死了,却还求我们救人,我们要是有这样的能耐,早给他救治了,又何须他这般狼狈,可人都死了,再求治又有什么意义呢。” 听得此言,那少女立刻放下了自己的药篓子。 随后她将药篓子推给大夫道“您给算算看,我这些草药值多少钱!” 随后她便走到了罗景诚跟前。 罗景诚一见她走过来,还不知姑娘什么身份,见她在塔那身边蹲下,他立刻紧惕的道了一句“你想做什么?” 小姑娘见塔那如此紧张,不免道了一句“什么做什么,你不是求人救他吗?我看看他还有没有救!” 听到小姑娘的话,罗景诚当下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那求求姑娘大发善心,替我看看了,只要能救活他,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听到罗景诚的话,小姑娘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只道了一句“先救人要紧,报酬之后再说。” 话音落下,小姑娘便开始试探起了塔那的呼吸,塔那的呼吸几乎如同游丝一般了,不过却还是有一股子气的,而且除此之外,他好像还有一丝微微的温度。 看来这人已经是半死的状态了,若是再来晚一步,那才叫做真正的尸体,小姑娘扒拉开他眼皮看了看,随后又检查了四处,最后才是诊脉,片刻后,小姑娘立刻拿出一排银针,随后对着塔那的一些关键穴位扎了进去。 一见小姑娘扒塔那的衣裳,还给扎针,他不免又护道“你这是做什么?” 小姑娘无语道“封住几个穴位,防止气血逆流,等血充脑,毒过身,他可真是一点救都没有了。” 解释完后,小姑娘又冷冷道了一句“还有你能不能别打扰我,你再打扰我,我可直接不管你的小情郎了。” 而随着小姑娘的话音落下,随后一根银针只扎在了塔那的手腕处。 而塔那的身躯也随着那银针一扎只发出一阵轻微的颤抖。感受到了塔那的颤抖,罗景诚当即大喜过望道“他抖了!他抖了!我就说他没死吧!” 听到罗景诚这话,其他人也不禁看了过去,不过比起罗景诚的盲目乐观,其他人只并不以为意。 毕竟人在刚死的时候会有一些反应也不奇怪。 倒是小姑娘无语的看着他道“你能不能别瞎嚷嚷了啊。你吵着我了。” 听到小姑娘的话。罗景诚立刻不再开口,他满心满眼里都是欢喜在望。 而小姑娘在扎完最后一根长银针后,只对过来的掌柜道“半夏两钱,茯苓三钱……” 听到姑娘的话,那掌柜的立刻照着记下,随后那姑娘只又道了一句“劳烦掌柜的先去煎一副过来吧,救人如救火!” 掌柜的当下也不含糊,片刻后他便吩咐学徒,立刻照着这张单子赶紧去煎药。 而在等待药剂熬好之时,那姑娘方才重新看向罗景诚道“你刚才说什么都愿意为我做?这话可还算数?” 罗景诚闻言立刻点了点头,道“自然算数!” “那好,我是这样想的,我如今救了他一命,我估计你也付不起我们的医药费,不若这样好了,咱们一命抵一命,我救了他一命,你就把自己的命抵给我可好?” 罗景诚听到那姑娘的话,当即整个人都傻了眼了。 “怎么抵命。姑娘是要我立刻去死吗?”罗景诚不解的问道。 那姑娘无语道“什么让你立刻去死?我是百毒宗的人,师兄师弟们都有试药人,就我没有,所以我想让你给我试药!或者等他醒来他给我试药也行。毕竟我们百毒宗可不白救人,我要不是看你跟你情郎长得还有几分姿色,我才不救你们呢。” 听到那姑娘要拿塔那试药的话,罗景诚当即慌了“姑娘你别拿他试药!我身体健康!你拿我试药就成!” 听到罗景诚的话,那姑娘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只说道“你放心,我这药给你吃还是给他吃都没有区别,反正死不了人。” 听到死不了,罗景诚方才松了一口气,不过他仍是高声道“那也还是拿我试药好了,他体虚。” 小姑娘闻言看了看塔那那一身结实的腱子肉,随后她低声吐糟了一句“我瞧着可是半点也不虚。” 当然吐糟归吐糟,小姑娘还是没有再继续说什么。 而于此同时,药铺的学徒只也端着一碗药来到了罗景诚的身前,罗景诚当下立刻便接过了对方手中的药碗。 随后于此同时,他便试图给塔那灌药,只是塔那的双唇紧闭,纵然罗景诚强行用汤匙将塔那的双唇撬开,塔那当下也似乎咽不下那药水,不过顷刻那药水又从唇边流了出来,罗景诚强行灌了好几次,只也都以失败告终,故而罗景诚当下只能焦急的看着小姑娘道“怎么办?塔那他咽不下汤药。” 小姑娘闻言看了看一旁的桌子道“要不你试着将他放到桌子上,以口哺药?” 一听到小姑娘这话,罗景诚立刻脸涨得通红。 “这……这不合适吧?” 小姑娘义正言辞道“怎么不合适了?他现在喝不下去,毒性不祛除,他就不会醒来!你是救人!又不是做别的什么。” 听到小姑娘这话,罗景诚也不禁为自己的心有旁婺羞愧的低下了头去。 只是在他下定决心真正决定按照姑娘说的办时,一名大夫立刻道了一句“你别听这丫头的鬼话,喂药咽不下就是咽不下,真以为用嘴便能喂下去了啊?咱们如今能做的只能是辅助他进食。” 说完这话,那大夫便拿了一根不知是什么材质的管子放入了塔那的嘴中,随后他插入到一定深度,便对罗景诚道了一句“你现在可以将药灌入管子了,不过你要记得少放一点。” 罗景诚点了点头,随后他小心翼翼取了三分之一汤匙的药水,然后一点点往那小小的管子中倒了进去。 第七百七十二章 孤魂野鬼 因为滴下去的汤药份量很少,故而这一次塔那嘴里的汤药没有再溢出来了。 这种方式喂药无疑是成功的,可另一方面,这种方式喂药却也是艰难的。 罗景诚喂了许久也不过才小半碗汤药入肚。 若是平时罗景诚多半早就已经开始不耐烦了,可是今日的他却并没有多少动静,他只是一点点细心的喂着汤药,等到一碗汤药喂完,罗景诚自然只又对那姑娘千恩万谢。 那姑娘只道“道谢就不必了,你跟我一起回师门吧。” 罗景诚却是不舍的看了看耒阳城的方向,随后他低声道“姑娘我想在耒阳城再待上一两日,之后我再随你一起回去可以吗?” 那姑娘闻言只低声道“那我去哪里找你?” 罗景诚小声道“姑娘愿意的话,我们三日后,可以在城门口汇合。” 听得此言,那姑娘只道“也行,我叫叶笛,三日后,我们城门口见面。” 丢下这话,叶笛只又给罗景诚递了一块小小的骨哨,她低声道“这个给你,如果三日后你没有来,你拿着这个在百叶山下吹奏我就会知道你。到时候我会过来找你。” 对于叶笛的话,罗景诚只小声道了一句“姑娘放心,三日后我定会去找你的。” 说完这话,罗景诚这才与叶笛分道扬镳。 而叶笛虽然没有收治疗费,不过因为是在医馆取的药,故而当下罗夫人给罗景诚的那袋银子还是有大部分被罗景诚拿去付了医药费。 而等他从医馆里出来时,天色已经是漆黑一片。 塔那仍旧没有醒来,他便只能费力的托扶着塔那继续前行。 他看了看罗家,又看了看客栈,终究是决定先去住客栈了,反正兜里如今还有些零钱。 于是当下他只往自己惯常去的那家客栈过去了。 只是没想到那客栈的伙计见了他如同见了鬼一般。 “这……这位客官,冤有头,债有主!你可别来找我们的麻烦!退!退!退!”看着那店伙计的举止,罗景诚只觉得这店小二多多少少有些脑子不好。 “退什么退?我就是想跟你们订一间房。”说完这话,罗景诚只还老老实实给店小二摆了几锭银子出来。 从前他住客栈可从来不会这么老实给钱,他都是用自己罗二少的身份进行消费,之后让小二去找自己母亲。 如今母亲不认自己了,他只能老老实实交钱。 不想那小二这次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肯收钱了。 当然那小二当下也不肯收留自己。 “客官你走吧!我们小店已经满人了。” 听到店小二的话,罗景诚还不肯死心,恰好另有一名伙计接待了一名住客,只说还有房间。 罗景诚便也对那小二问道“你们不是还有房吗?我又不是不给钱,你们就不怕我投诉你们吗!” 听到罗景诚的话,店小二只能愁眉苦脸的将罗景诚领到了柜台处。 店里的掌柜只头也没抬道“路引与凭证拿出来吧。” 罗景诚闻言刚要去拿凭证,不想那凭证刚要从兜里掏出来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自己已经被死亡的事实,所以他们多少不会认自己的凭证吧。 一想到此处,罗景诚便不禁自嘲一般的看向对方道“我拿不出来。” “拿不出来,咱们小店也不能招待,不然到时候官府找麻烦,我们的麻烦可就大了。” 说完这话,那人只还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罗景诚看了看其他人,然而这店里从前熟悉自己的人,生前对他有多殷勤,死后他们就对自己有多避之不及。 罗景诚看了看这些人,随后终究是离开了。 而在他离开时,他甚至能听到那店里伙计说要给他烧些纸钱,好让自己不要再来找他,罗景诚虽然觉得小二这说法有些可笑,可他最终想想自己的家人,只觉自己好像真成了没有人承认的孤魂野鬼。 只可惜他躯壳还在,仍旧需要吃喝拉撒。 在出了客栈,他终于感觉到肚子咕噜噜的叫了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一顿正常的饱饭了,他看了看街上冷清的生意,最终走到一家摆在路面,支个摊子,吊了一盏煤油灯的馄饨摊前。 此时他店内也只有三两个客人,店家似乎也打算做完这单生意便离开。 “老板,要两碗馄饨,一碗打包,还要一些白米粥一并打包。”罗景诚低声吩咐道。 店老板应了一声好,于此同时,他只抬头看了一眼罗景诚身边仍旧没有醒过来的男人问道“你这兄弟这是怎么了?” 罗景诚只能低声道“他吃了些不干净的东西,不过我已经送他去医馆了,他已经没事了,只是现在人还没醒过来。” 说完,他只示意店老板探了探鼻息,店老板确定了罗景诚的伙伴没有问题后,这才让他们进来吃东西。 罗景诚只将塔那放在拼凑起来的小凳子上,随后做好这些,他方才开始狼吞虎咽的吃了一碗馄饨,并且他随后只将汤都喝光了。 若是平时他根本不会来这种地方吃东西,也不会这样吃东西,可如今恶的狠了,便什么也顾不上了。 好在店家也是心善,本就是关门生意,恰好篮子里还有一些剩余,店家便当成添头又给罗景诚添了半碗。 吃完那半碗,罗景诚方才感觉到七八分饱,他只带着些感激意味,给店家多付了些钱,随后便带着塔那离开了。 只是真正离开那小摊时,他反而无处可去了。 天色黑沉沉的,一阵阵的冷风卷着树叶,看起来似乎即将变天。 他知道自己必须得赶紧找个地方去避雨。 然而当下他走来走去也没寻到避雨的地方,最后他只能去了城南的一家城隍庙。 谁能想象得到,往日睡的是金丝软枕的罗家少爷居然有一日也会成为像乞丐一般的人,只能睡在这破庙里呢。 而且天公不作美,之后不想还没到达城隍庙,天空之上便突然一阵大雨倾盆而下,等罗景诚到达城隍庙时,他们已经被淋成了落汤鸡。 落汤鸡罗景诚到了城隍庙后便立刻将城隍庙的大门关了起来,但即使如此,他还是感觉浑身冷的发抖。故而之后他只立刻脱下湿淋淋的衣服,并且在庙里生起了一堆柴火。 谁能想到从前什么都不会的罗二少爷如今居然也学会了这些呢。 好在庙里除了自己跟塔那也没有旁人了,罗景诚想了想,还是将所有湿衣服都脱了下来。之后他只又将那湿衣服放到了火上烘烤。 他不能感冒,毕竟若是得了风寒,塔那可就没有人照顾了。 而待解决了自己的问题,罗景诚方才想到了塔那,此时塔那躺在稻草堆里,不过片刻的功夫,便已经将那干稻草躺的湿漉漉的了,而且当下他的衣服贴在身上,头发也正淌着水。 想到塔那还是个病人,罗景诚立刻便也连忙将塔那挪到了自己身前,他替塔那脱下了湿衣服,随后又将塔那放到了火堆旁。 塔那那张过于白皙但目光坚毅的脸庞此刻似乎终于被别的表情取代。 他冷得发起了抖,眉头紧皱,而且用手试探他的额头,他好像在发烧。 罗景诚这下也慌了神,外面大雨倾盆,这年久失修的寺庙里便在下小雨,在如此恶劣的生存环境下,罗景诚能做的只有将塔那抱在怀里,让他烤火,之后待他的身体干爽了,他立刻便将塔那放到了一堆干净的稻草堆里。并且在这之后,他只用自己略显秀气的身体抱住塔那。并且他只用剩余的干稻草,将他们的身体盖在了稻草堆下。 他想用人体的温度来让塔那感觉到暖和。而他的这个想法也没有错,二人抱着睡,果然比一个人更快感觉到暖和。 而且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塔那发烧的缘故,他很快便感觉到自己好像在抱着一个火炉睡觉。 之后他本想等衣服干了之后,他再去收起衣服过来给彼此穿上,然而昨夜折腾了一晚没睡好今日又到处去求人,罗景诚在感觉到暖意后,一双眼睛便也困倦不已。 如此一番折腾下来,罗景诚很快便沉入了梦乡里。 故而到了下半夜,他并不知道柴火已经熄灭,而中毒的塔那已经醒来。 塔那睁开眼睛的时候,便感觉到自己怀里好像窝了一个人,而当两个人肌肤相触带来一阵温热触感后。 只是当下天黑的也看不清眼前的情形,他只能在缓了一阵后,才认出自己怀里的人似乎是正是沉睡的罗景诚。 意识到那人是罗景诚,塔那本欲劈在那人后颈上的手反而微微收缩了一下。 见罗景诚仍没有醒来的意思,塔那想了想,只也跟着继续沉睡了下去,不过这一次沉睡,他只将罗景诚给紧紧抱住了。 等到第二日罗景诚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罗景诚睁开眼睛准备起身的时候,只感觉到自己的腰间似乎搭着一只手,他不记得自己有将塔那的手放到自己腰上了。 想到此处,他不禁朝着塔那看了一眼,不想在对上塔那的脸庞时,他却发现塔那早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偷偷睁开了眼睛,他此刻正静静望着罗景诚。 第七百七十三章 失败的教学 罗景诚一见塔那醒来自然十分欢喜,他只立刻便朝着塔那的脖子抱了过去。 “塔那,你终于醒了!” 塔那的眼中满是迷惑,他先是看了看罗景诚,随后又看了看这奇怪的住所。 他记得罗景诚因为自己将他关了起来而跟自己冷战。 他什么东西都不肯吃,自己担心他的身体吃不消,喂了他野果,可是他不吃,所以自己又煮了肉汤。 可是罗景诚还是不肯吃。 他为此十分生气,却又不知该拿罗景诚怎么办,最后好像还是自己妥协,之后他自己吃了几口肉汤,然后整个人便都不对劲了。 罗景诚并不知道塔那心中的疑惑。他一见塔那醒来,便满心满眼里都是欢喜情绪。 “塔那,你饿了吗?”罗景诚知道塔那不会说邕地语,只还特意用燕勒语问询塔那。 塔那点了点头。 罗景诚立刻便欢喜起身,不过等掀开稻草,看到自己与塔那的坦诚相见,他脸色顿时又红的滴血。 似乎是怕塔那误会,他之后立刻同塔那解释道“昨天雨太大,咱们都淋湿了,我怕咱们得风寒,所以才将咱们的衣服脱了的!我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不过罗景诚解释的时候,只还看着塔那的小腹,暗暗感叹这首领大人的身材可真好。故而当下他这解释,倒显得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塔那自然也感觉到了罗景诚的视线,故而他只也顺着罗景诚的视线看向自己结实的小腹。 比起罗景诚的害羞,塔那似乎更为坦然。他低声问道“你要摸摸看吗?” 罗景诚害羞的问道“可以吗?” 塔那并没有多说什么,他直接抓着罗景诚的手便要往自己小腹部按去。 罗景诚虽然感叹自己不知怎么样才能拥有塔那这样的好身材。 然而真要去抚摸那小腹时,罗景诚当下倒反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们两个大老爷们在这城隍老爷庙前互相摸腹肌算什么事啊,若城隍老爷不是泥菩萨怕都不免要直呼辣眼睛吧。故而他立刻道了一句“我去拿衣服,不然咱们这样会着凉的。” 说完这话,罗景诚便想起身离开,只是不想塔那根本不放手。 最终罗景诚还是如愿摸上了塔那结实的腹肌。 而塔那在罗景诚抚摸自己腹肌之时,只还低声问罗景诚道“好摸吗?” 罗景诚苦逼看着塔那,他总觉得自己若是回答了这个问题,塔那下一句话就会是那我也摸摸你的吧。 然而长年不事生产的罗景诚怎么可能有腹肌这种东西,他没有变成肥头大耳的猪头就已经算是他克制了。 他可不想被比下去。 故而罗景诚只打哈哈道“咱们还是赶紧穿上衣服吧,不然一会儿该有人来了,而且你不饿吗?” 不得不承认罗景诚的转折虽然生硬,然而这转折对于塔那来说却是很好使的。 他点了点头,言简意赅的道了一句“饿!” 罗景诚随后立刻抽出了他的手,只赶紧将自己的衣服套上,之后他又给塔那扔了一套衣服。 然而塔那看着那衣服却不穿,他反而在盯着罗景诚看。 罗景诚感受到了塔那的目光,他立刻不满的道了一句“塔那,你干什么呢?还不赶紧穿上自己的衣服?” 塔那研究了一下衣服,随后委屈的道了一句“我不会穿。” 罗景诚此时方才意识到塔那他们穿的衣服都是随便披上去的,这种款式的衣服好像是有些复杂。 故而随后,罗景诚在给自己穿好衣服后,又帮着塔那开始系起了衣裳,于此同时,他只对塔那道“塔那,你得学着穿衣服,我们如今已经不在燕勒湖了。” 听到这话,塔那疑惑的看着罗景诚。 其实从醒来之后,他便一直想问罗景诚这里到底是哪里?毕竟这里又破又旧,而且他们醒来盖的还全是稻草,这种配置一看就不是他们燕勒湖的住地。 只是在看到罗景诚之后他便什么都忘了。 所以此刻罗景诚主动提起这一点后,他也不禁开口问罗景诚道“这里是哪里?” “这里就是我生活的地方,塔那欢迎来到耒阳城。”罗景诚低声道了一句。 “我们为什么会来这里?”然而塔那的脸上却是根本看不到一丝喜悦。 罗景诚只能小声道“你那日中毒了,你还记得吗?” 罗景诚提起这茬,塔那便也想起来了,不过他仍旧不解的看着罗景诚“所以我们为什么会来这里?难道桑柔不能治好我吗?” 罗景诚悲伤的摇了摇头“塔那,你中毒之后,我便让他们将桑柔叫过来了,之后你的弟弟塔伦也来了,但是他们怀疑是我下的毒。” “他们打我,还不许我靠近你。之后是塔伦制止了他们,塔伦明明说会对这件事进行调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我这边时,塔伦却是什么调查也没有。他们将我抓了起来,直接扔进一个洞穴中,那里面有猛兽,还好我命不该绝,扯住了一根藤蔓,故而我才没有葬身猛兽的腹中,之后我利用你之前偷偷给我用来防身的匕首一点点挖出一个地道才逃出来的。” 说完似乎是为了取信于塔那,罗景诚只将自己的手展示了出来,罗景诚的手指甲几乎都脱落的差不多了,看着这样一双手,塔那当下自然也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们怎么能这样对你。”塔那丝毫不怀疑罗景诚所说的话的真实性。 而罗景诚只继续平静的道“不止是如此。他们好像也并没有打算救你,我逃跑的时候,听到他们的对话,他们打算将你直接埋了起来。所以我之后便又将你挖了出来。” “我将你挖出来时,你的身体还有温度,还有呼吸。我不知道你我的敌人到底是谁,所以我也不敢继续留在燕勒湖了,我只能将你带了出来。好在我们足够幸运,你没事,我也还活的好好得。” 说完这话,罗景诚只似乎还有些伤感。 塔那却是显然没想到罗景诚居然能为自己做到这种地步,他只一把将罗景诚抱进了自己怀里。 “景诚,不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罗景诚闻言自然只认真点头。 不过随后罗景诚便听到塔那的肚子发出了一声咕噜噜的响声。 看来塔那是终于感觉到饿了。 罗景诚立刻道了一句“你等等,我给你将食物加热一下,咱们先随便吃点,等之后我再带你去城里吃些好吃的。” 塔那闻言自然配合的点了点头。 随后罗景诚便立刻重新点燃柴火,并且将昨夜的白粥与馄饨一起加热。 因为塔那是大病初愈,所以罗景诚只先让塔那吃了一些白粥,随后他才准许塔那吃馄饨。 然而塔那吃完白粥,却是不肯再吃馄饨了,罗景诚不禁问道“这馄饨味道不对吗?” 塔那只是认真的看着罗景诚,随后他摇了摇头道“你没吃,肚子饿!” 罗景诚这才意识到对方是在关心自己。 他低笑一声道“我不饿,况且咱们等下就出门了。” 塔那却仍旧固执的将自己的馄饨递到了罗景诚手里,罗景诚虽然昨天晚上吃了一大碗馄饨,但如今都早上了,他又怎么可能不饿呢? 故而他见塔那坚持要同自己分食,他便也不再客气了,他只与塔那一人分了一半,随后道“这样我也有得吃了,咱们一起。” 塔那见罗景诚这样做,便也不再反对。 只是白粥加热他考虑到塔那是吃生食的,故而只加了个温热,然而馄饨他却是彻底加热了的,所以那馄饨还是有些烫人的。 而塔那只习惯性的捧着碗尝了一口馄饨汤,随后他便烫的放下了手中的馄饨碗。 看着塔那还跟刚才吃粥一般捧着喝馄饨,罗景诚颇没良心的傻乐出声。 塔那抬头无辜的看着罗景诚,罗景诚乐够了,便也开始为塔那答疑解惑。 “你这样吃是肯定会被烫到的。”说完罗景诚只十分配合的将塔那手中的馄饨碗接了过去,随后他又拿出了刚才粥碗里的勺子递给塔那。 塔那接过去后,罗景诚便开始打算教他怎么使用勺子。 不想塔那的力气有够大,那勺子抓在他手里,不过片刻便断为了两截。 罗景诚看着断掉的勺子当下便也笑不出声了。 “你这力气还挺大的哈。” 勺子就这么一片,罗景诚只能放弃教学,随后认命的将馄饨吹凉,之后他只又折了几根细细的柴火棍子,随后自己将那馄饨一个个叉起来递给塔那。 塔那仍旧是豪迈的吃法,罗景诚叉起一个,他便能一口一个。 不过小半会的功夫,那半碗馄饨便全部下了塔那的肚里。 罗景诚喂塔那吃完饭,随后这才开始吃自己的馄饨,不过在吃之前他还是忍不住问塔那道“这个馄饨你觉得好吃吗?” 塔那闻言自然点了点头“好吃,跟你煮的肉汤一样好吃。” 罗景诚闻言随后便自嘲的笑道“好吃就好,可惜不能带你吃更好的,住更好的了。” 塔那并不知道罗景诚回来又遭遇了什么,他只是在感知到罗景诚的情绪后,便不自觉的将手放在罗景诚的头上轻轻抚摸了几下。 第七百七十四章 酒馆里的消息 二人重新进入耒阳城时,时间已是接近正午,罗景诚只先带着塔那去了附近的小馆子里点了几个好菜。 他约的这家馆子正离罗家很近。 往日总是选择雅间的罗景诚这一次却是直接坐在了大堂里,而他这样选择的原因,一是因为他如今手头上确实拮据,毕竟从燕勒湖回来的他已经身无分文,如今所有的钱财不过自己母亲给的那一袋银子。第二也是因为他想要探听罗家的消息,而这里离罗家最近,大堂里又是消息的往来中心。 故而想来此处,应当是可以听到一些他想要的东西吧。 这家酒馆虽小,然而到了吃饭时间,这里也几乎是人满为患的,而这还只是罗景诚来的早,才能有几个位置,店小二当下则更是忙的脚不沾地。 随后罗景诚只带着塔那自己挑选了一个位置座了下来。 酒馆里熙熙攘攘的,他正能听到一群人正在喧哗讨论着罗家的旧事。 “那罗二公子可真是英年早逝啊。” “呸,什么英年早逝。这罗二公子不就是个整日里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吗?要我说这小子能得这样的下场那就是活该。” “倒也不至于这么说吧,那二公子不就是吃喝玩乐吗?又不是烧杀劫掠,比起其他二代这小子可以算是中规中矩了,更何况那大公子才是罗家正统,小的若是过于优秀了,反而会影响大哥继承罗家。” “他中规中矩?你怕是还不知道吧,我可是听说他好像带着城里的一群混混去燕勒湖蛮族那边惹了事,所以才会横死在外面的,不然你以为这个时候,那罗家大哥为什么要跟随武备军官一起前往燕勒湖,还不就是为了给这罗二公子擦屁股,而且我听说前几日的火炮失踪案好像也跟他们有关,他好像联合着城里的几个混混,跟军火库的一名士官将那火炮倒卖了,来日还不知要惹出多大的麻烦了。” “啊,你这些消息都是从哪里听来的?”其中一人只忽然开口问询着那名男子。 男子满不在意道“我哥就是守武备库的啊,你说我消息从哪里来?” “那照这样说,这位罗二公子是临走还要坑自己罗家一把咯?” 听到对方的话,那人只压低声音道“反正我瞧着罗家怕是迟早要出事。” “不能吧,罗家怎么说也在耒阳城经营了这么多年。而且罗大公子的姐夫还是耒阳县令。” “那你且瞧着看好了” 议论到此处,那店小二恰好已经送来了他们的食物,故而这两人倒是不再讨论罗家的事情。 而罗景诚则只听了这些话,一阵心惊肉跳,他那日只是想带着混混们去劫掠燕勒湖的财富,他并没有想太多,更没想到自己会将这耒阳城的天都捅破。 而且他的大哥居然跟武备是去往燕勒湖的吗? 若是如此,那他大哥会不会有什么事?一想到这里罗景诚顿时再也坐不住了。 可是现在他应该怎么做呢?罗景诚一时根本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选择。 “阿景,你怎么了?”一旁的塔那虽然听不懂邕地的语言,可他自然也看出了罗景诚的魂不守舍,故而他忍不住关心的问了罗景诚一句。 听到塔那的问询,罗景诚只恍如隔世的看向塔那“我不能让我阿兄出事” “你阿兄怎么了?”塔那问道。 “你还记得你们之前缴获的那批火炮吗?”罗景诚小声问道。 听到罗景诚提及那批火炮,塔那的心思便也深重了几分。 “我记得,怎么了?那批火炮有什么问题吗?”塔那若无其事的追问道。 罗景诚立刻点头道“是啊,那批火炮是我的同伙从武备库弄出来的,虽然不是我弄的,但你也知道上次的活动是我组织的,所以这笔账多半要算在我头上。” “而算到我头上的帐也多半会算到罗家的头上。” 听到罗景诚的话,一瞬间塔那只也跟着沉默了起来。 毕竟见识过火炮,他也不敢小觑对面的能力。那燕勒湖里的人可都是自己的亲族兄弟。 而且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事,可既然家里即将出事,那自己就应该回去才是。 店小二并不知道这二人的心情,他走过来只还低声问道“二位客官要吃些什么?” 罗景诚哪里还有心思吃什么,不过考虑到塔那还什么都没吃,自己是带他来吃好东西的,故而当下,罗景诚只沉默的让小二拿了点菜的菜单,随后他便点了几个招牌菜。 随后他只又将银子扔给小二道“快些上菜!” 小二应了一声好,便匆匆离开了。 于此同时,罗景诚只对塔那道了一句“塔那,等会我们吃完饭后,要不还是重新回燕勒湖吧?” 塔那正有此意,听了罗景诚的话。他自然配合的点了点头。 随后二人不再多言,等到食物上桌,二人只吃的食不知味。 等到吃完后,罗景诚便立刻带着塔那离开了酒馆。 随后他往东市买了马匹,便也准备立刻赶去燕勒湖。 不过他如今手里的钱也只够买一匹马了。 所以罗景诚只能对塔那道了一句“塔那,我只能买得起一匹马,委屈你跟我先暂时同乘一骑吧?” 听到罗景诚的话,塔那淡淡点了点头。 随后二人便一同上马,罗景诚只让塔那座前面,而自己则在后面掌控马缰,毕竟塔那并没有骑过马。 好在塔那也没有与他计较这些。 二人一路疾驰,不过半日的功夫便赶往了燕勒湖。 另一边,燕勒湖这边还没等来外人,屋内人倒是发生了口舌争执。 “二哥!你敢说吗!你敢说你跟那巫女没有一起陷害我哥吗?就算那罗姓外人照我看,他的嫌隙也不会比你们更大。” “为什么不过一个晚上,你们就对大哥放弃治疗了?” “而且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二哥你之前还说要给那外人进行调查吧,然而如今那被调查的人呢?大哥尸骨未寒,你就只想着成为燕勒湖首领。是不是下一步你还打算跟这个女人成婚?”说这话的人是塔那的三妹女战神婵顿。 而另一边她的夫婿青衣青年只也在一旁冷嘲热讽道“夫人,你与他们废话那么多做什么?要我说,还不定害死大哥的是谁呢?” 听到那青年的话,塔伦当即勃然大怒道“你这个贱人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你给我闭嘴!” 那青衣青年又哪里会是如此好打发的,他只立刻委屈巴巴的看向婵顿道“夫人他凶我!况且我说的难道有错吗?我与夫人难道不是一家人吗?” 那叫婵顿的女子最是心疼自己的夫君,如今见自己二哥吼自己的夫婿,加上她本来就不服她这二哥。 毕竟他这二哥做什么都不如大哥,也没有什么过人的才能,甚至连捕猎这种事他做的都不如婵顿,眼下若不是因为他是塔那的弟弟,他们的族人最多,其他人怎么可能会在此推举他呢。 而也是因此,质疑他的人也不少。 婵顿便是第一个不服的,毕竟她可是她大哥的忠实信徒,她大哥出事,她是情感上最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的人,结果等她好不容易接受了自己大哥已经死亡的事实,等着给自己大哥查清楚凶手,她一定要将那凶手碎尸万段,结果才不过第二日,她没有等来查清楚凶手是谁,就听说自己二哥想要取代自己大哥成为新的首领。 而且她的夫君在这不大的部落里,可也是个消息灵通的,她早听她夫君说了,她二哥昨日还在众人面前说要查清楚凶手,对于那罗景诚也表示先进行调查,结果这调查才不过一夜过去,他们就说大哥也死了,那罗景诚也死了。 这让婵顿又如何不火冒三丈呢。 她当下只立刻一把握住自己夫君的手道“谁说瑜德与我们不是一家人了?他嫁给了我!我们就是一家人!况且瑜德的怀疑也没有错!此刻咱们最应该查清楚的难道不是我大哥的死因吗?” “那死因已经查明了,就是死于中毒,而下毒之人就是那外来人。”塔伦立刻高声回答道。 然而听到塔伦的话,婵顿的夫君却是立刻冷笑出声,他转身看向一旁的桑柔道“既然是死于中毒,难道桑柔巫师的嫌疑不是比那个外人更大吗?毕竟据我所知那人最近一段日子可都被关在了大哥的营帐里,那营帐里可没有毒药,他要下毒的话如何弄到毒药呢?” “反观桑柔巫师,据我所知,桑柔巫师可是很会侍弄这些东西呢?而且桑柔巫师为什么没有救活大哥呢。” 倒没想到这青衣青年的眼睛这么毒,一时之间这些原本在投票选择新首领的长老们也不禁都有些犹豫了起来。 塔伦听到这话,更是心虚的训斥青衣青年道“你给我闭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没有证据,难道还想胡乱攀咬不成。” 而那青衣青年只道“二哥这话可就错了,我这不叫胡乱攀咬,我这叫合理质疑,毕竟我们没看到证明,大哥尸骨未寒,你们就想上位,还匆匆将大哥埋了,这不是心虚又是什么呢?” 第七百七十五章 赵瑜德的来历 面对青衣青年的质疑,高处的塔伦顿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最后还是桑柔道了一句“瑜德郎君真会开玩笑,我最近都与塔那首领没什么交集,我又如何能对他动手呢?” “反倒是瑜德郎君一个劲的质疑我跟塔伦是联盟,倒不知是怀了什么心思?” 说完这话,她只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人高马大脑子不太好使的婵顿。 婵顿一感觉到这女人的视线,立刻便不爽了起来。 她对桑柔本来是没什么意见的,然而在这事上因为她没有救回塔那,如今她居然还怼自己的夫君,故而她心里对桑柔多多少少是有些意见的,她不悦的问道“你看着我干什么?” 桑柔闻言只轻轻笑了一声“无缘无故的针对,多半都是有缘由的,我在想瑜德郎君这样怼塔伦大人的原因就是在夫人身上吧?” “什么玩意儿?”婵顿不解的问道。 桑柔只低声道“瑜德郎君大概是想推婵顿大人上位吧,然而只要塔伦大人没有犯错,那顺位继承人便基本是定的他了。” “可若是塔伦大人犯错了,那这位置不就属于婵顿大人了吗?” “大人,瑜德郎君为了您可真是煞费苦心。只是可怜我与塔伦大人却要成为保你上位的踏脚石。” “你口口声声说我与塔伦急着登位。可照我看,你们二人才是更想登位的那一个。” 听到桑柔这话,婵顿立刻便气的勃然大怒“你这分明是一派胡言!胡说八道!我们家瑜德才不会有你那等龌龊心思!你别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的不是我们,而是瑜德郎君,没有依据的事他能怀疑的,桑柔难道就怀疑不得?要我说你就该好好教训教训你这夫婿,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夫德,这些事情难道也是他能过问的。”一见婵顿吼桑柔,塔伦立刻维护起了桑柔。 他是知道这位瑜德郎君的痛脚的,毕竟他又不是天生的弱男儿,不过是从小被沦为了阶下囚。 他是当年灵王携带大量财富出逃燕勒湖时跟随灵王同行的小儿子,虽然那时他也不过才八岁,可八岁的孩童已经有记忆了。 在他养尊处优的长到八岁前,他便是个以自我为尊的小孩了。 如果不是他父亲灵王造反,他大概会一直是那个养尊处优的小世子。 说不定来日会跟他父亲一样妻妾成群。 只可惜一切没有如果。 他与父亲逃亡路上,一路逃到燕勒湖边本想将这些燕勒湖的人给杀掉,谁知他的父亲与士兵们却都被天降雷云直接给劈焦了。 他们说父亲是遭到了天罚。所以自己连哭的资格都没有。更没有资格去恨谁。 而他永远不知道的是,他之所以没有遭到天罚,那都是因为那日他没有拿任何的刀具。 但即使如此,亲眼目睹了父亲死去的孩童还是坐在了车里哇哇大哭。 而于此同时在天雷降下惩罚结束后,他们燕勒湖的居民们便开始搜刮起了车里的钱财,当时的婵顿虽然年纪尚小,却也跟着参加了这次行动,只是别人都是搜刮了大量的财富,只有婵顿是抱着一个年纪跟他差不多大的孩子下来的。 当时其他人都要了钱财,只有婵顿同自己大哥讨要了年岁不大的赵瑜德,此后金尊玉贵的小世子便成了婵顿的小跟班。 不过即使成了跟班,这位年纪尚幼的小世子那也是个有一百个心眼子的人,故而婵顿让他干啥,他都会装作自己不会干,以前不会干他都是直接说不干,可对着婵顿这位灵王幼子可学精明了,他在婵顿身边当小跟班这些年,别的啥也没学会,他就学会了撒娇,而且婵顿看他好看,还挺吃他这一套的,并且当下他也十分乐意承包所有赵瑜德不愿意干的事,故而他在婵顿身边倒是没受过什么委屈,吃过什么苦头。 甚至在这个人人都穿兽皮稻草的部落里,只有这小祖宗仍可穿中原的衣衫,甚至婵顿还为他做了好多漂亮的衣服,整的这小公子跟只花蝴蝶似的,虽然他脾气坏,心眼也不好,可部落里的人每次看到他出来,却也都会挪不开目光,而这原因自然只是因为这小祖宗太招人眼了。 之后等到成年,他就顺利嫁给婵顿为夫了。 反正真要论起来,他在婵顿身边是没吃过什么苦头的。 他从前是什么样,现在便仍旧是什么样。 谁也不知道他对婵顿的感情里面究竟有没有一丝真心。 反正人们能看到的永远都是婵顿对这位小公子的维护。 而小公子永远都是在指使婵顿。 比如此刻婵顿听到自己二哥如此讽刺自己的夫君,当下她便也立刻回声答道“二哥!瑜德是我的夫君,是我们家的一份子,他为什么不能说话?” “况且我倒是觉得瑜德的怀疑十分合理?桑柔巫师若是没有问题,那为什么大哥的尸体要这么快进行处理?你们若是没有问题,为什么不敢多留那人一条性命,况且你们明明看到我大哥喜欢他,你们还这样算计,你们难道就不怕大哥回来找你们吗?” 而在众人争执不下时,不想不久后,一名青年从林子里只身小跑了回来,他高声道“不好了!不好了!一大队外来人又过来了!” 听到这话原本还在争执的众人,随后立刻抄起了自己手中的家伙,其中那婵顿更是头也不回的便离开了。 赵瑜德随后立刻跟上婵顿道“娘子,我跟你一起走吧,你别丢下我。” 婵顿见他过来,顿时紧张的道了一句“别胡闹,等下你出事了可就不好了。乖,你听我的话,先回去。” 然而往日哄一哄就罢手,也从来不肯将自己陷入危险之中赵瑜德,却是突然对婵顿的话不再听从“娘子,我想跟你一起去看看那些人。” 最终婵顿拗不过赵瑜德,只能绥了赵瑜德的心愿。 随后她与赵瑜德只同时往燕勒湖边缘而去。 到达外围圈时,燕勒湖的人才算是真正看清楚了外面的情形,这些人穿着铠甲,骑着高头大马,底下拿长矛的小兵们只也身强力壮。 这情形就好像是多年以前灵王前往燕勒湖时的情形一般。 而罗景山在看到这些人到来后,只也紧急勒住了自己的马,他只对着底下的人道了一句“赶快将那向导找来,让他们喊话。” 听到这话,一名传令士兵立刻跑到队尾将缩在队尾的一名既会说燕勒语又会说邕地话的向导找了过来。 那向导看了看罗景山他们,又看了看对面的婵顿,一时他只觉得自己今日不管说什么,好像都会要死在这两方手里一样。 而所谓的区别不过是一个先死,一个后死的区别罢了。 “对面的听好了!这位是耒阳城卫兵,他们今日前来也无意与你们纠缠,只要你们乖乖交出火炮与一位叫做罗景诚的小公子,他们就放你们一条生路,若是你们执意坚持,那可就别怪……” 然而那向导话音还没说完,一支箭矢便直接从婵顿的手里射向了向导身后的树,在向导的脸颊与那箭矢擦脸而过时,他已经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向导是附近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婵顿的威名,这婵顿可是个凶悍的女人。 故而那向导只能害怕的看向罗景山身旁的武将。 “大人!”那向导害怕的唤了一声上首的黑甲将军。 然而黑甲将军却是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继续。” “大人那可是燕勒部族的女杀神,咱们惹了她麻烦可大了。” 黑甲将军冷冷看着这群连鞋子都没有,几乎等同于兽类的蛮野之人,随后冷哼了一声“蛮野之人,何足畏惧。” 倒是一旁的罗景山显然是做足了功课的,他走上前来,只低声道了一句“大人此言差矣。这群人祖上可是能追溯到文昌之乱的邯国的,当年邯国公可是令六国都畏惧的战神,这群人便是当年邯国公的后代。” 听得此言,黑甲将军不解的看向罗景山道“邯国公?那邯国公不是被自己的国君设计了吗?落得身首异处,满门抄斩的下场。” 听得此处,罗景山只低声道“是有这么一段记载,不过当年邯国公也的确留下了一支血脉,他们的小儿子只在邯国公被抓之前提前一步被死亡,也是由此,这支血脉得以存活,后来邯国被郸国灭国之后,邯国公的后代不愿与郸国称臣,所以举族搬迁至此,谁知这一搬便是几百年过去了。所以虽然是几百年过去了,可对于这些人咱们还是应该小心为上,也最好莫要轻易招惹。” 听到罗景山侃侃而谈,那黑甲将军只道“景山公子的学识自然让人佩服,只连这种秘闻都知道,可是眼下火炮在他们手里,令弟也在他们手上,你觉得不动粗,他们会服吗?” 罗景山只低声道“景山愿意一试!” 听到罗景山这话,那黑甲将军多少带着点看好戏的情绪道“那就请景山公子不战而屈人之兵,也让我们这些大老粗见识一下这兵法的上计咯。” 第七百七十六章 谈条件 罗景山骑马前行了一步,只从士兵群的护卫里走了出来,他的目光只灼灼看向一旁的青衣青年,随后只听他低声问道“公子可会说邕地语?” 赵瑜德一见对方的目标是自己,眉眼间只全是警惕。 罗景山便又道了一句“公子,我们此行并没有恶意,我们只是想要回那几门火炮,与找回一个叫罗景诚的青年。” 听到罗景山的话,赵瑜德依旧没有说话。 罗景山也不禁开口询问道“公子莫非听不懂我说的话吗?” 他自然是听得懂罗景山的话的,毕竟他来到燕勒湖时也有八岁了,早已经是会说话的年纪了,而他后来虽然为了交流学会了燕勒湖的语言,但他也一直没有忘记说邕地语,至少在很早之前他是妄想过离开燕勒湖,回到耒阳城的。 可是从前被欺骗的经历,以及明白了自己到底是何种身份后,这一切却让他不得不越发的谨慎。他看着那说着相同语言的青年。 随后终于说出了一句邕地语言“你是什么人?” 听到对方的话,罗景山一喜,他没有猜错,面前这个穿着广袖交领服的青年果然是会说邕地语的。 “我是耒阳城罗家大公子,他们是耒阳城城防兵,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赵瑜德闻言只是一愣,他下意识想说自己还在邕地时的名字,可他不知道这些人认不认得出他。他已经逐渐明白自己的父亲是叛贼,而自己是叛贼之子。故而出于谨慎起见,他只换了名字“我叫陈瑜德!” “陈公子,我们此行只为了要回火炮与罗景诚,其他的东西,我们绝不干涉于!” 然而听到对方的话,陈瑜德并没有什么反应,反而是他旁边的婵顿忍不住看向陈瑜德用燕勒语问了一句“他在跟你说什么?” 听到婵顿的话,赵瑜德只嗤笑了一声道“他们让我们交出火炮,除此之外还要交出罗景诚,也就是你大哥的小情人。” 一听这话,婵顿顿时看向赵瑜德道“你让他们做梦去吧!” 赵瑜德闻言闻言却只低声道了“我倒是觉得可以谈谈。” “谈什么?”婵顿冷漠的问道。 “他们是有备而来,我们若是贸然与他们交战,根本不占优势,而且若跟这些人结下了梁子,咱们这小地方只有吃亏的份!” “怕个屁!我婵顿就算死战都不怕!”婵顿怒声道。 一听这话,赵瑜德忍不住用邕地话吐糟了一句“猪脑子!” 婵顿自然听不懂赵瑜德的话,她只忍不住问道“你刚才在说什么?” 赵瑜德闻言却是立刻笑着哄了一句“我说我舍不得让你死战,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岂不成了鳏夫?” 婵顿闻言只道“我不会有事的,阿德你不用为我担心。” 赵瑜德却是沉默的道了一句“夫人,他们的人很多,我们就算占着地利优势暂时拿下了他们,后面他们也会不断的寻人过来与我们车轮战,就算你一战没什么问题,可你能保证之后的每一次,你都能全身而退吗?况且其他人并不如你这样善战,你想过他们的安危吗?” 听到赵瑜德的劝说,婵顿的眉眼之间也是恍然“可是罗景诚已经死了啊。” 赵瑜德却是低声劝道“这个交给我来谈就好了。” 婵顿闻言只看向赵瑜德满面笑容,充满信任道“好,我的夫君就是与旁人不一样!” “这一切便交给夫君了。” 话音落下,婵顿便不再说话。 赵瑜德随后便对罗景山道“你们只提了要求,却没有说给我们什么?就算是做买卖也没有这么做的吧?” 罗景山闻言只低声道“火炮原本就是我们的,人也是我们的!你们这样只叫做物归原主。” 赵瑜德闻言,只冷冷道“物归原主?你们的人想拿火炮偷袭我们的村落,还想偷走我们的东西,这叫什么物归原主?” 罗景山闻言当下自然不再多言,他沉默的看向赵瑜德道“陈公子想要什么?重回邕地?还是荣华富贵?” 赵瑜德看了一眼婵顿,婵顿并不知道赵瑜德在想什么,她只也跟着无知无觉的笑了一下。 赵瑜德随后对着罗景山嗤笑了一声,重回邕地他面对的怕是一个死字,他是叛贼之子,那邕地是不可能有他的容身之处的。 对于那个他想回却回不去的地方,他已经不抱指望了。 他只想好好的活在这里就好了。 故而他低声开口道“首先,你们得保证我们的安全,你们拿走了火炮,便不许再进犯我们!” 对于赵瑜德的提议,罗景山自然一口答应“那是自然。” 而得到了第一个承诺之后,赵瑜德便又道了一句“第二,你们从今往后不许再命人踏足我们此处,否则我们对你们的人都将进行杀戮警告。” “好!” 见罗景山直接答应了自己的请求,赵瑜德便又接着道了一句“第三条,我要你们替我杀两个人。” 听到赵瑜德前两个要求,罗景山还觉得能接受,然而对于画风突变的第三个要求,他听到的时候却是明显一愣“你想杀什么人?” “一个叫做塔伦的男人,和一个叫做桑柔的女人。因为我们只能还给你火炮,却不可能将那个叫做罗景诚的青年还给你们了,那罗景诚被他们二人合伙给杀死了,我们还不了罗景诚了,但我可以给你们提供杀了他的人的名字。”赵瑜德低声道了一句。 听到这话,罗景山虽然不清楚他们是什么来历,不过当下他却已经大概猜出了一些内幕,那女子是这群人的头领,青衣青年离女子那么近,想来是个军师一般的存在。 而他提供那两个人的名字想来也不是真想帮自己弟弟报仇,而是在借刀杀人。 借刀杀人所图的无非是权利与金钱。 所以他们图谋提供的人多半是与他们争夺这些的人。 倒没想到这不大的部落里,居然也有这种勾心斗角之事。 只是听他们的口气,自己的弟弟看来是多半回不来了。 自己爹跟二娘那边怕是不好交差。 不过一想到二娘要因此而一蹶不振,哭哭啼啼,罗景山便觉心中一阵痛快。 毕竟他可没有忘记他这位好二娘都是怎么对待他们这群当时年纪尚小的兄妹的。 “可是如今人在你们的屋里,我该怎么去找他们呢?”罗景山出言问询道。 赵瑜德本想说让罗景山安排两个人进去。 可很快他便意识到这样做是行不通的。 毕竟只要一进村子,他们便会发现村子里的金银珠宝,他们对那些东西的觊觎有多强烈,他心中是十分清楚的。若让这样一群人进了村子,谁知道会不会引火烧身。 他只是想帮助婵顿夺位成功,而不是想搅得村子不得安宁。 毕竟那老二什么都不如自己的妻子,凭什么自己的妻子不能取他而代之呢?一想到这一点,赵瑜德便更加的想要出手了。 他只低声道了一句“我会帮你们把人引出来的!只要你们杀了他们二人,我便会将火炮还给你们。” 听了赵瑜德的话,罗景山思来想去,觉得这买卖不亏,而且这群大老粗本也是舔血生活的,故而他只应了一声好。 得到罗景山的承诺后,赵瑜德只说你们继续在这里吧,我去将他们二人引出来。 罗景山闻言只应了一声好。 而后,赵瑜德在交待婵顿不要轻易动手后,便匆匆离开了。 他在回去的路上,只摸黑了自己的脸庞,随后一副潦倒模样朝着正殿的方向匆匆而去。 此时正殿里的长老们与桑柔和塔伦正在等着婵顿那边的消息。 不想等了许久,他们没有等来婵顿的消息,只等来了一路走的磕磕跘跘的赵瑜德“大家快再安排一些人过去吧,我夫人那边怕是抵挡不住了。” 话音落下,赵瑜德随后只又看向塔伦道“二哥,我夫人那边指挥不过来,你也过去吧?以前大哥可都是跟我夫人同进退的,你不会想让我夫人保护你吧?” 塔伦想说不去,然而周围人都在看着他们。塔伦如今还在争夺首领之位,此时若是不过去,如果婵顿得胜归来,那这群老家伙肯定更有话要说了。 不过他心中也清楚赵瑜德多半没安什么好心。 故而塔伦只道了一句“好,我现在就过去。” 桑柔闻言则是立刻道了一句“塔伦大人,您是首领候选人,现在应该稳坐后方才是,若是你也出事了,那咱们这边可就没有人了。” 听到桑柔这话,塔伦只讽刺了一句“桑柔巫师,那些人若是攻进来了,这里还有什么首领候选人,大家不过都是阶下囚而已。” 一听这话,桑柔顿时立刻闭嘴了。 塔伦随后便也接着道“桑柔,我没事,你在后方等我。” 然而于此同时,赵瑜德只突然道“桑柔巫师怎么能待在后方呢?前方如果出现了伤患还得桑柔巫师给包扎呢。” 一听赵瑜德这话,塔伦立刻不满道“桑柔她一介女子怎么能去前方,如果她出事了,谁来负责。” 赵瑜德刚要出言讽刺,不想桑柔却是突然道了一句“我去!” 第七百七十七章 无效劝说 桑柔自然也不是那怕死的懦夫,事实上她虽然身板瘦弱,然而当年若非是她被选中成为了巫师,她的梦想其实也是成为和婵顿一样的人,故而对于赵瑜德的挑衅,她虽然明知危险,却还是一口应承了下来。 一见桑柔居然应下这种事,塔伦立刻焦急道“阿柔,你怎么能过去。” 桑柔却是突然对着塔伦冷冷道了一句“闭嘴!” 听到桑柔这话,再接触到桑柔冰冷的眼神,塔伦当下竟是没敢再说话了。 随后桑柔与塔伦还是往前方去了。 而当他们快要赶到婵顿与对方交集的场地之时,不想原本只是安静等待的罗景山却是突然做出了一个发号施令的准备。 一见眼下这情形,婵顿立刻也进入了准备的状态之中,塔伦原本以为婵顿是已经不能支撑了,谁知到了现场,他才发现婵顿与对面的只根本还没有发动技能,所以自己被叫过来,根本是赵瑜德不想让自己稳坐后方吧。 而赵瑜德带着这群人过来后,罗景山自然也知道这群人中领头的一男一女想来就是赵瑜德要自己对付的那两个人。 而赵瑜德过来后,只立刻用邕地语对罗景山道了一句“这就是我要你对付的两个人,只要杀了他们,我马上就火炮还给你们!” 听到赵瑜德的话,罗景山只配合的点了点头。 于此同时他只看向那黑甲将军道“杀了那两个人即可,其他人别动。” 桑柔听到赵瑜德居然在用邕地语言与对面的对话,她当下的警惕心便也升了起来,她警惕的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赵瑜德笑笑看向桑柔道“我们在交涉,我说让他们能不能住手,他们说要火炮与罗景诚。” “可是火炮还在我们的库房之中,然而罗景诚却是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听到赵瑜德的话,桑柔只狠狠望向赵瑜德道“所以你是想借刀杀人?” 便连婵顿只也不解的问道瑜德“瑜德,咱们与他们废话做什么,既然谈不拢打就是了!他们人多,咱们也有火炮!我让人去拉火炮!” 没想到婵顿此时会说这种话,赵瑜德急得离开拉住婵顿的手道“婵顿,咱们不能扩大战事!” 听到这里婵顿狐疑的道了一句“为何?” “还能为何?我看瑜德郎君怕是跟对面的已经勾结在一起了吧,到底是邕地人,他自然无时无刻不想回到邕地了。”桑柔此刻还不忘讽刺道。 听到桑柔的讽刺,赵瑜德立刻反唇相讥道“我想回邕地?我在邕地一会去就是要收获通缉令的,况且我已经有婵顿了,婵顿是我的家人,而邕地可再没有我的亲人了。” 听到这话,婵顿立刻便被赵瑜德的三言两语说的不再起疑心了。 她柔声问道“瑜德,你跟我说咱们为何不能去拉火炮,对面这么多人,我们打起来没有胜算!更何况罗景诚已经死了,他们想要得人我们拿不出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 “夫人,你会使用火炮吗?”赵瑜德小声问道。 “那日我看罗景诚拉过火炮,我想我应该可以。” “你不可以,你知道这火炮是做什么用的吗?他是远程火器,是攻城器械,我们如今与他们离得这般近,用火炮无异于与他们同归于尽。” “可是不这么做,咱们还能怎么办?”婵顿不解的问道。 赵瑜德立刻将婵顿拉到一边说起了悄悄话“夫人,反正人不是我们杀的,我们交出凶手和火炮,他们便能立刻退兵,并且永远不再踏足燕勒湖一步。” 然而婵顿听到赵瑜德这话,她却是立刻瞪着赵瑜德道“动手的人有我二哥,那桑柔巫师虽然讨厌,可也是我的同胞,更是我们燕勒湖的巫师,我们怎么可以对他们动手。” 听到这话赵瑜德立刻回道“你把他们当做同袍手足,可他们有将你看做同袍手足吗?婵顿,如果我们今日不铲除掉他们,你信不信来日我们便会被他们铲除!” 听到赵瑜德这话,婵顿却是立刻道了一句“你不用说这种话来刺激我,塔伦是我的兄弟,我相信他不会这么做!” 听到婵顿这番木头脑袋不开窍的话,赵瑜德冷笑一声“好,那你这话是我狼心狗肺,不识好歹?我怎么嫁给了你这么个傻子!都这种时候了,你居然还想着手足情深!你个傻子知不知道你大哥多半是被他们害死的啊!” 听到赵瑜德的话,婵顿只觉得心软了几分,他虽然知道赵瑜德平日虽然言语刻薄,也总喜欢指使自己做什么事情,可她心中清楚,赵瑜德总是为自己好的,故而她只柔声安慰道“瑜德,你不用担心,我们不会有事的,况且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过你不用这么害怕。” “当然大哥的死,你也别再没有证据的时候胡乱指认了。” 听到这话,赵瑜德没有感受到一丝一毫的被安慰。相反他只冷笑一声“你这个傻子!你要去送死,就赶紧去!我不管了!” 听着他们由窃窃私语转为了低声争执,桑柔便也知道这两人的意见看来是也达不成一致了。 故而她冷冷笑着问道“婵顿大人,你们二人商量好了吗?是要将我们交上去保大家平安,还是要与其他人血战到底?” 听到桑柔的话,婵顿立刻高声道“自然是血战到底!” 听到婵顿这话,桑柔这才道了一句“这才是我所知道的婵顿大人!好!今日我们便与之血战到底!不将这群人驱逐离开!我们绝不后退!” 说完这话,桑柔只也取了一根长矛过来。 眼见着桑柔也取了长矛,塔伦立刻问道“桑柔你这是做什么?你去后方!” 然而桑柔却是毫不眼眶了客气的道了一句“眼下哪里还有什么后方,咱们先将这些人驱赶出去,才是眼下最紧要的事情。” 听到桑柔的话,塔伦不再多言,他只也取了一把弓箭过来。 而在罗景诚等着他们将人交出来时,不想婵顿却是突然拉满弓弦,随后朝着罗景山射了一支箭矢过去。 罗景山在感觉到那支箭矢的力道时,只也意识到了婵顿似乎根本没有求和的打算,他不禁看向赵瑜德,然而赵瑜德却是朝他轻轻摇了摇头。 看来眼下这谈判怕是破裂了。 罗景山立刻也不再犹豫,只高声道“还击。” 黑甲将军只面带嘲讽道了一句“书生用兵,果然就是绣花枕头,罗公子,废话了这么多,结果还是谈判失败了吧!公子还是去后方由人护着吧,刀剑无眼,公子若是伤到了哪里,我可管不了哦。” 听到黑甲将军的话,罗景山没有多言。 于此同时那黑甲将军只也纵马扬鞭,快速离去。 罗景山没有说话,他默默看着黑甲将军离开。 不过片刻后便是一阵血雨腥风。 然而就在众人喊打喊杀拼杀之际,不远处却是突然传来一声“不要打了!大家不要打了!快住手啊!” 罗景山此时正在后方,他自然是最先听到这一声呼喊的,故而当下他只立刻转头看向身后的方向。 随后他便看到两名灰头土脸的青年正同乘一骑,当下他虽然看不清身后的青年,可是他却是看清楚了那两人是朝着自己这边而来,这话也分明是说给自己听得。 故而当下他立刻便顿住了。 于此同时,侍卫们只警惕的对着那前来的一骑。道了一句“你们不要再过来了!不然我们就放箭了!” 听到对方这话,那青年立刻便不再前来了,他只示意身前的青年赶紧下马。 塔那闻言自然学着从马上慢慢爬了下来,随后当塔那下马之后,罗景山方才看清楚身后的罗景诚。 虽然罗景诚穿的一身凌乱,身形也十分狼狈,然而罗景山还是一眼便认出了马上的青年似乎就是自己的弟弟。 可他们不是说罗景诚已经死了吗?如果他死了,那眼前的青年又是谁呢? 罗景诚自然也看到了自己的大哥,他欢喜的唤了一声“大哥!” “阿景?”罗景山用一种不太确定的语气唤着罗景诚。 然而罗景诚当下却并没有感觉到半分不对。 他担忧的看了一眼前方的厮杀,随后高声道“大哥!你们不要打了!” 对于罗景诚的劝说,罗景山只冷冷道“不是大哥我要与他们打,是他们自己主动挑起战争的!” 听到这话,罗景诚只道“那你让他们住手,我回头也会让塔那他们那边住手的,这事其实很好解决不是吗?” 听到罗景诚的话,罗景山没有说话。 一名副官看着战况“我想他们这群疯子眼下怕是不会停手了,你没看到他们已经杀红了眼吗?。” “不愧是邯国公的后代,这身手简直是天生的战神苗子啊。”另有一人感叹道。 罗景诚可没心思同他们在这里评头论足,故而他只立刻道了一句“你让塔那到前头去!他能制止,不过你也要让后面的人不要再动手!咱们有话好好说。” 罗景山虽然对自己的弟弟也表示了一定的怀疑,不过他既然坚持如此做说,那自己便勉强再相信他们一次吧。 第七百七十八章 止战 很快,塔那便由罗景诚牵着马出现在了前方。 他与罗景山并肩而行。在到达阵前时,一支飞箭立刻朝着罗景山的方向射了过去。 还好塔那的反应及时,他一个眼疾手快便抓住了射向罗景山的箭矢 罗景山带着些感激的看向塔那“多谢!” 塔那并未听懂罗景山的言语,他只是轻笑一声。 随后二人的视线只同时落在了战场上。 此时,燕勒部族的人正与耒阳城的兵将打的热火朝天。从战势来看,燕勒部族的人显然都十分骁勇善战,不过耒阳城兵将占据了武器装备优势,而且他们也算训练有素,故而燕勒部族的人显然处于一定的劣势之中。 塔那连忙用燕勒语高声呼喊道“大家快住手!不要再打了!” 于此同时罗景山只也用邕地语高声道“许将军!大家赶紧收手吧!” 燕勒部族的人看到塔那只都是一怔,显然大家都没有想到居然还能看到应该已经死去的首领,其中尤其以婵顿最为惊喜,她欢喜的唤了一声大哥! 于此同时她手中的刀只也将一名士兵斩于马下。 不过她虽然住手却也只是对自己大哥道了一句“大哥,我恐怕没法同您说的那般不对他们动手,我们不动手就是死!” 而另一边,耒阳城的那位许将军闻言也只低声道“罗大公子,你别来阻碍我们,刚才许某已经给过大公子机会了,大公子也看到了,那些人根本不给咱们机会啊!” 双方原本以为只要彼此同时止战,这场战争便可以避免,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一场战争一旦开始便是难以停手的,除非一方被打的没有还手之力,除非已经分出胜负。 塔那只能高声道“你们赶紧给我退回去!婵顿!燕勒的子民若是有一点损伤,我唯你是问!” 不得不承认塔那的这一句威胁相当有效。 听到塔那的话,婵顿这边不再恋战,她只一挥手臂,高声道了一句撤! 其他燕勒湖的子民们便配合的且战且往燕勒湖方向退去。 罗景诚随后立即高声道“许将军!大家先暂时住手!不要再打了!” 许将军自然也感觉到了燕勒湖的人正往后退去,考虑到穷寇莫追,许将军闻言只配合的点了点头。 他高声呼喊道“大家也赶紧撤退。” 听到许将军的话,其他人自然也不再恋战,许将军与其士兵重新退回燕勒湖森林的边缘。 而燕勒部族的子民则退到了燕勒湖的边缘。 此刻在这燕勒湖的边缘,只又恢复了片刻的宁静。 那许将军顿时调转马头看向罗景山道“罗公子,您这次又有什么打算?” 于此同时他的视线只落在了这个灰头土脸但是身形高大的青年身上。 罗景山只低声道“我弟弟已经找到了,所以那两人我们也用不着处置了,刚才他们与我们发生冲突,便是因为这件事。” 一听这话,许将军立刻高声道“你弟在哪呢?” 听到许将军的问询,罗景山只指着那名替那高大青年牵着马的泥腿子。 他是见过罗景诚的,罗景诚在他心中只如同一个风流的纨绔子,可眼前这牵马的泥腿子,穿的是汗味浓重的粗布衣衫,脸上灰扑扑的,这模样哪里有半点像是那个风流的纨绔子啊。 罗景山只对罗景诚道“阿景,还不快见过许将军!” 罗景诚这才将马绳交给一旁的亲兵,随后他拱手见礼道“阿景见过许将军。” 这声音听起来倒似乎是有些罗景诚的味道了。 许将军只道“你怎么弄成这般了?” 罗景诚只尴尬道“路上奔波,好不容易从燕勒湖逃出去,回到家中却正看到家中在给我办丧事,之后又听说大哥在与燕勒部族的人打仗,所以我便立刻赶回来了。” 听到罗景诚这话,许将军淡淡点了点头。 随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身形修长的高大个身上,虽然这高大个好像骑马还不太熟练,但这身形一看就是个当将官的好苗子啊。 故而他只又出言问道“罗大公子,还不知这位是谁呢?” 罗景山立刻便出言介绍道“这位就是邯国公的直系后辈了,如今燕勒湖这边的实际领事人。” 许将军听到此处,不禁感慨不已,这邯国公的后代,即使过去了这么代,却依然是将军的好苗子,看来邯国公家是天生当将军的料啊。 许将军只立刻便对邯国公的后代拱了拱手道“幸会。” 塔那闻言只奇怪的看向许将军,最后还是罗景诚小声用燕勒语同他解释道“幸会就是见到你很荣幸的意思,这是一句客套的寒暄话。” 听到罗景诚的话,塔那只也模仿着许将军的姿势拱了拱手,随后用不太标准的语气对许将军道了一句“幸会。” 那位许将军自然也看到了罗景诚,他只低声道“看来罗二公子这些时日还是得到了锻炼,他居然都能与这群人交流了?” 听到许将军的话,罗景山只淡淡一笑道“许将军过奖了。” 随后罗景山只又淡淡对罗景诚道“你同那位首领说一声“让他们赶紧归还我们的火炮,那东西对我们很重要。再不归还,罗家可都不能有什么好下场了。” 听到自己大哥的话,罗景诚疑惑的问道“为什么?” “安西州府那边派出了官员来查看武备库的情况,你说能为了什么?你这小子唆使他人跑到这燕勒湖来大闹一场,他们还能留你一条小命出来也算你命大了!” 听到自己大哥的训斥,罗景诚十分老实的道了一句“大哥,你别数落我了,我同塔那大哥说就是了。” 听到罗景诚这话,罗景山自然不再多言。 随后罗景诚指着罗景山对塔那道“塔那大哥,那位就是我大哥,罗景山了。” 塔那闻言自然将视线落在了自己大舅子的身上。 随后罗景诚便又接着对塔那道“我大哥这次过来,除了是来带我回去的,还有就是他想要回上次我弄过来的那批火炮,若是我们家不能弄回那批火炮,安西州府那边恐怕会来找我们家的麻烦,到时候我们的亲人都不能留下性命。” 听到罗景诚的话,塔那立刻便从马上下来了,不过他接下来说的话却是“阿景,别离开我。” 罗景诚闻言只道了一句“我当然不会离开你了,不过咱们能不能将火炮物归原主?” 塔那得到了罗景诚如此承诺,面上的笑容终于安心了下去“阿景,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宝物,你不会轻易离开我!” “所以火炮?”罗景诚小声的问询道。 塔那低声道“自然是物归原主。” 罗景诚听闻此言,只差点没直接高兴的搂住塔那的脖子。 随后搞定了塔那,罗景诚立刻回头对罗景山道了一句“大哥,塔那大人说他可以将火炮归还给咱们。” “我们现在就过去,你们先稍等一下。”说完这话,罗景诚便要跟着塔那一起离开。 一见罗景诚转身便走,罗景山连忙唤住罗景诚道“阿景,你干嘛去?” 罗景诚小声道“还能干嘛去啊?当然是去找回火炮啊。” “他去就行了,你跟着凑什么热闹?”罗景山警惕道。 罗景诚对于自己大哥的警惕却是明显的不买账,他直接白眼一翻道“我可不是凑热闹,我跟着他,他才能将火炮归还给你们!对了,大哥,你们拿了火炮就赶紧走吧,可别再来找燕勒湖的麻烦!” “那你呢?”罗景山显然也听出了罗景诚的话里似乎有一些奇怪的含义。 罗景诚闻言便也只能低声道“我当然是继续留在燕勒湖这边。” 罗景山立刻低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罗景诚撇了撇嘴道“还能有什么意思,我要跟塔那首领在一起,他去哪我就去哪,若非因为他,我也不能活命,我必须留在这里。” “那你的母亲,还有爹呢?你就不怕他们担心你?”罗景山追问道。 罗景诚闻言只看向罗景山道“大哥,罗家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母亲有弟弟跟妹妹,爹爹的儿子更是多不胜数,他们少一个又有什么关系呢?” 听到罗景诚这话,罗景山立刻瞪大眼看向罗景诚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说的什么混账话,当初你刚失踪时,父亲就发动所有人到处寻找你,你母亲则是重金寻你,如今大家好不容易找到你了,你居然说些这种混账话,你对得起大家吗?” 罗景诚闻言只低声道“大哥,你就当我是混蛋吧,我不想回去了!我留在这里挺好的,大家都需要我,都觉得我很厉害,最重要的是我在这里感觉到了被需要,也感觉到了独特的安全感!我不想回去了。” 罗景山闻言立刻便想去拉罗景诚的手臂“你给我回去!你以为我过来不是来找你的吗?” 然而几乎没有等到罗景山握住罗景诚的手臂,塔那便一个眼疾手快拉住了罗景诚,随后他只一把将罗景诚带入了自己怀中,只仿佛是藏着一颗珍宝不肯他人觊觎一般。 罗景山看到这一幕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第七百七十九章 指定塔伦 “你们……你们这是什么意思?”罗景山出言询问道。 听到罗景山的问询,罗景诚这才从塔那的怀里挣出颗头来低声答道“我跟他就是大哥你想的那般。” 罗景山的眼中立刻充满了愤怒“荒唐!你怎么能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情来?” 罗景诚却是无所谓道“大哥,你别管我了好不好?火炮还给你们就是了!” 于此同时,塔那只也对罗景诚问道“你大哥是不是还是坚持要带你走?” 罗景诚怕塔那与自己大哥动手,于是立刻出言道“我大哥也是担心我,塔那大哥,你别跟我哥动手,你放心我会劝说我哥,让他成全我们的!” 听到罗景诚的话,塔那微微一愣,随后他低头看着怀里的罗景诚道“我怎么会跟你哥动手,阿景,我是想同你大哥说话。” “你要跟我大哥说什么?”罗景诚不禁从塔那怀里抬起头看向塔那低声天真的问道。 塔那只朝着罗景诚低声道“自然是说服大哥,让他同意我们在一起。” 听到塔那的话,罗景诚只轻笑了一声“我大哥可没那么好说服,他就是个老古板。所以这事还是交给我吧!” 看着这二人腻歪在一处,众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罗景诚随后直接对自己大哥道“我不会随你走的!我要留在燕勒湖!大哥!你总不至于连火炮都不要了吧?” 罗景山冷冷看着罗景诚道“那你的意思是你这辈子都不会再回罗家了?” 罗景诚闻言只低声道“如果大哥不希望我回去,那我就不回去。” “好!你真是父亲的好儿子!我不会再与你多说什么了。” 话音落下,罗景山只对其他人道了一句“大家在这等着,我们拿到火炮便离开!” 听到罗景山的话,那许将军朝其他人摇了摇头,示意大家不要轻举妄动。 而终于搞定了罗景山,罗景诚便示意塔那先上马,只是这一次塔那却是不肯再上马了,他只示意罗景诚先上了马,随后这一次他坐在了罗景诚的身后,随后他将罗景诚几乎环在了自己的怀抱里。接着他一拉缰绳,马儿便在他的控制下慢慢行走了起来。 于此同时,那许将军的侍卫立刻便替塔那让出了一条道路。 塔那便拥着罗景诚缓缓前行。 罗景诚不解的看向塔那低声道“塔那,你会骑马?” 塔那笑着低声答道“看你在后方控马我便学会了,所以这一次我想试试这掌控的感觉。” 听到塔那的话,罗景诚一时也有些郁闷了,想他之前为了学马,几乎浪费了一个月才学会,这期间,他还经常被马从马背上摔下来。 但即使如此,他也还算学得快的了,至少他大哥在这件事上比他学得久一些,他为此还骄傲了很久。 谁能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塔那就上午看自己控了一下马,居然就学会了骑马。 这不是人比人气死人? 不过罗景诚知道塔那学会了这个,也不会像自己大哥一样拿来与自己比较贬低,故而他的郁闷只是小片刻便消失了。 等到进入燕勒湖的丛林时,塔那直接一个帅气的翻身下马,罗景诚也想来一个同样帅气的下马动作,不想塔那却是直接将他一把从马上抱了下来。 于此同时,罗景诚还没来得及抱怨塔那,婵顿以及燕勒湖的其他子民们便立刻将罗景诚跟塔那给包围了。 “大哥!你没事?”话音落下刚才还手起刀落十分干脆利落的婵顿只立刻便如一颗小炮弹一般直接一头扎进了自己大哥的怀抱中。 塔那立刻一把抱住婵顿道“是!我没事,小妹,我回来了!” 婵顿听到塔那的话,立刻眼泪便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大哥,我还以为你真的出事了,我担心极了,二哥说你被嫂子下了毒的时候。我是不相信的。所以大哥你到底怎么了?你为什么会从燕勒湖以外的地方回来。” 听到婵顿的话,塔那只能一边安慰婵顿,一边低声道“这件事说来话长,咱们之后再回去说,眼下咱们还是先将火炮还给他们吧。” 听到自己大哥的话,婵顿没有一句疑问,她痛痛快快的应了一声“好,我这就过去!” 话音落下,婵顿只立刻准备用手擦一把脸上的眼泪,不想赵瑜德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他只用帕子替婵顿擦了一把脸上的眼泪。 随后他低声道了一句“傻瓜,别哭了,你大哥这不是回来了吗?” 听到塔那的话,婵顿立刻笑着道了一句“是!大哥回来了,我哭什么啊?我应该笑才是!” 随后婵顿只对身后的燕勒湖的民众道了一句“大家赶快将那火炮推出来,这东西也该物归原主了。” 听到婵顿的话语,她手底下的侍卫便也准备将那火炮物归原主了,只是还没等他们出手,婵顿便先回去推火炮出来了。 之后一共五门火炮被全部推了出来,一看到那火炮,许将军的眼前便是一亮。 罗景山随后只让许将军的人去将那五门火炮全部拉回来,之后验收了火炮,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罗景山便只朝塔那遥遥一拱手,接着他便带着自己的人直接从此处离开了。 倒是许将军在离开之前忍不住看了一眼罗景诚与塔那道“你不带走你二弟吗?” 罗景山闻言只连看都不看一眼罗景诚,他只面无表情道“那小子不会回去了,是他自己的愿望。” 听到罗景山的话,许将军终于不再多言。 而一向没什么心事的罗景诚在看着罗景山离开后,心里居然也有了一种悲伤的感觉。 不过他不是个喜欢矫情的主,故而他很快便收了自己的视线,只对塔那道“塔那大哥,咱们也回去吧?” 塔那点了点头。 随后他便领着燕勒湖的众人回去了。 原本在议事厅等着战况通报的一群长老们在看到婵顿塔伦她们似乎都伤势不重便也不禁松了一口气,其中一位长老只对塔伦道了一句“塔伦大人也算勇敢,有其兄长的风范,所以我们一致商量之后,决定将首领的位置安排给你。” 一听这话,塔伦可没有半分喜悦,因为他大哥就在后面,他还没死,自己就想着座上这王座,也不知自己大哥会怎样看自己。 然而塔伦以为的那些难堪场面却是迟迟也没有发生。 塔那只低声道“若是如此,我倒也觉得不错。二弟心思细腻,定然能将燕勒湖守护好。” 听到这话,所有人的视线这才不自觉的将视线落在了塔那的身上,而也是此时,这群长老们方才发现这个穿着粗布衣衫,浑身狼狈的人分明是他们的首领塔那。 长老们简直不敢相信的看着塔那道“塔那大人!您回来了?” 塔那闻言只淡淡点了点头“是!我回来了,不过我回来只是听说你们与邕地人发生了冲突,所以我便回来了。” “首领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首领大人您不要我们了?” 塔那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道“长老怎么这么说?我只是让塔伦继续代替我成为首领罢了。” 听到这话,一群长老面面相觑。 随后他们低声道“塔那大人,可那些外族人若是继续来攻,没有您我们可怎么办?” 塔那闻言只笑着看向婵顿道“不是还有婵顿吗?” 听到塔那这话,所有长老们都不再言语,不过看他们愁云惨雾的表情也能看出来,他们心中最合意的人还是塔那。 而塔那在同长老们解释了情形之后,只又对塔伦道了一句“塔伦,你随桑柔进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塔伦本来从塔那回来后便一直惴惴不安,他担心大哥知道自己就是那凶手,更担心大哥与罗景诚会来找自己算账。 可是他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塔那说的居然是让他成为新的首领。一瞬间他只觉得侥幸。 难道说大哥还不知道那对他动手的人是自己吗? 不然他怎么可能会同意让自己成为他的接班人。 不过当他听到自己大哥突然让自己跟桑柔一起去说话时,他心中便又不禁生出一阵紧张的情绪来,大哥找他跟桑柔去说话是想做什么? 而还没等他想明白这些的时候,塔那便忽然对塔伦道了一句“塔伦,这是首领的印信,我如今将印信交给你。” 说话时,塔那只从自己的脖子上扯下来一个玉制的号角递到了塔伦的面前。 塔伦看着那号角,整个人都是一怔“大哥,您真准备将这个东西给我。” 塔那淡淡点了点头,随后他声色平淡的看着塔伦道“你不就是想要这个东西吗?” 一听塔那这话,本就心虚不已的塔伦立刻跪下道“我绝没有这个意思!大哥,才是能引领燕勒部族走下去的人。” 然而听到塔伦的话,塔那的眉眼间都是冷淡“塔伦,你联合桑柔巫师对我下毒,所图的不就是这个吗?” 听到塔那这话,不止是塔伦,便是桑柔也只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塔伦连忙跪下去爬到塔那跟前道“大哥,桑柔没有对你下手,是我,一切都是我鬼迷心窍!” 第七百八十章 她不爱他 对于塔伦将罪责大包大揽的行为,塔那并没有对其进行制止。 他只低声道“塔伦,你确实鬼迷心窍,你竟为了这个首领位置,便想对你的兄长动手,还差点害死阿景,本来我这次回来是准备处置你的!” 听到塔那的话,塔伦只低声道“大哥,你骂的没错,我是个畜牲,我竟然对我的兄弟下手,大哥要怎么处置我,我都没有话说。” 听到塔伦这话,塔那并没有理会塔伦,他转头看向一旁的桑柔道“桑柔,塔伦说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你现在有什么想说的吗?” 听到塔那的话,桑柔只沉默的看向塔那,良久后,她方才开口“我没什么要说的。” “所以这一切果然全是塔伦的意思吗?”塔那低声问着桑柔。 桑柔的眉眼分外冷冽。她低声道“与我无关,我从头到尾都不知道他的事。” 听到这话,塔伦的心中多少有些怪异,虽然他的确是不想牵连桑柔,可是桑柔的语气却让他感觉自己好像与桑柔并没有半分交集。 不过他也来不及细想这些了,他立刻替桑柔道了一句“大哥,这事的确是因为我的缘故,跟桑柔无关,你别为难桑柔。” “好一句与桑柔无关!塔伦,你可要想好了,如果确定是你一个人所为,那今日去死的人可就是你了。”罗景诚低声道。 塔伦面无表情道“杀了我吧,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听到塔伦的话,塔那默默叹了口气,他显然没有想到塔伦会做出这种事,说出这种话。 于此同时,罗景诚忽然开口道“我曾经有一日在燕勒湖边被人推了一下,我当时差点淹死,不过我命大,会游泳,所以我活着回来了!” “不过我倒是曾在那湖边捡到过这个!”说完这话,罗景诚忽然取出了一个玉雕的美人,那美人头戴花环,身披白纱,仿佛希腊故事中走出来的森林女神一般,这般独特的造型其实一看便能看出那刻画的是谁。 桑柔看到那玉雕脸色黑沉,而塔伦见到那玉雕,却是如同重获至宝一般疯癫“那是我的!你赶紧还给我!” 说完塔伦还想冲上来抢那玉雕。 然而罗景诚却是将之藏在了身后,于此同时塔那只也将其压在了地上。 不想塔伦即使被压在地上,他看向罗景诚的眼神只也如同野兽一般,那种感觉仿佛他即将将对方撕裂。 不过罗景诚对于塔那的力气却是十分信任的,有塔那将之压在身上,罗景诚当下是丝毫也不担心塔伦会怎样的。 罗景诚只将那玉佩往左右晃悠了一下。 塔伦随后看着那玉佩只目不转晴。 “还给我!”他低声道。 罗景诚只也道“还给你当然没问题,不过你也应该好好回答我一些问题吧。” 塔伦最后终于道了一句“你问。” “那日在水边推我下去的人是你吧?”罗景诚低声问道。 塔伦闻言只点了点头“是!” “你为什么要推我下去?”罗景诚接着问道。 塔伦冷冷看着罗景诚道“我讨厌你,所以就推你下去了。” 罗景诚闻言只轻笑了一声,他摩挲了一下那块白色玉佩。 塔伦一看罗景诚摩挲那块玉佩,当下他只觉得罗景诚好像在玷污自己心中所爱一般,故而他只立刻朝着罗景诚吼道“你别碰它!” 罗景诚闻言不但不收手,反而只继续摩挲,他笑眯眯的看着目呲欲裂的塔伦道“你讨厌我?那你喜欢谁呢?” 听到罗景诚这句话,塔伦立刻道了一句“你管不着!” “可我偏偏想要管一管!你既然不说,那我就只好猜了。” “你喜欢的该不会是她吧?”说话时罗景诚只朝着桑柔的方向指了过去。 一看到罗景诚指向的方向,塔伦立刻傻眼了,桑柔则是冷冷的望着罗景诚,他并不知道罗景诚这般言语,到底是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塔伦只朝着罗景诚道“我喜欢的是她又怎样?燕勒湖没有规矩说我不能喜欢巫医吧?” 罗景诚道“你喜欢谁是你的自由,当然没有人能干涉你,不过喜欢一个人也会忍不住做出一些想要包庇对方的行为。你说我说的对吧?” “放你娘的狗屁!”不想塔伦却是直接对着罗景诚爆了一句粗口。 罗景诚看着这样的塔伦,当下只也转头看向桑柔道“桑柔巫医应当是知道塔伦喜欢你的吧?” 桑柔却是直接没有搭理罗景诚。 于是罗景诚便又接着道“桑柔巫医,你不说话的话,我就默认你是知道的。” “我想问一句,桑柔巫医喜欢他吗?”他指着的却是塔那。 一看到罗景诚手指指着的人,桑柔终于瞪了罗景诚一眼道“你发什么疯!我喜欢谁与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啦!桑柔巫医刚才说讨厌我,其实就是因为塔那首领喜欢的是我而不是你,所以你不高兴了吧?” 桑柔没有回答罗景诚的话,然而她的沉默却回答了罗景诚的猜测。 她的确喜欢着塔那,从小到大,她就喜欢着塔那,人们也都说自己与塔那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她也一直以为自己长大后,或许会嫁给塔那,为了这个目标,她放弃了自己最喜欢的猎人身份,只因为首领的配偶都是巫医,她这般努力的学习,就是为了有一日能成为塔那的新娘。 可是该死的天降,却将塔那的目光全部夺取走了。 自从罗景诚一来,塔那的目光便好像向阳花一般永远只落在罗景诚的身上。 他为了罗景诚甚至破了很多例。 明明这个男人甚至只是个无耻的偷猎者,面对其他的偷猎者,他们几乎全部处死了,可是轮到这个叫做罗景诚的男人,塔那却是破例了,他什么都没做,只沉默的留着罗景诚,甚至还将罗景诚安排到了自己的帐篷里,他忤逆塔那,塔那也不过就是将他关在帐篷里,他不吃东西,塔那甚至还亲自替他做他爱吃的食物。 那自己呢?自己算什么呢? 原来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时,什么规矩便都没了。 自己从前做的那些事情只好像也成了一个笑话。 不过她不会说的。 她才不要承认自己就是个失败者,只可惜她不承认,旁人却也能看出她就是个失败者。 罗景诚随后继续道“我跟塔那一直在讨论,当日为什么塔那会出事,你说是那碗肉汤的问题,塔伦说是我害死的塔那的,可是那碗肉汤却是塔那做给我吃的。塔那不会毒害于我,毕竟他要杀我可以直接动手,用不着这样鬼鬼祟祟。” “而我也不会对塔那动手,因为我对他动手的话,我自己也离死不远了,毕竟我就是由着塔那保护着的。如果塔那出了事,你们第一个便要怀疑到我头上,我做什么要跟自己的保护者动手呢?” “所以我们只觉得这碗肉汤有问题我问过塔那,塔那说那日肉汤有问题的时候,他煮了肉汤,便交给了一个我采果子时认识的姐妹,我刚才已经偷偷问过那个姐妹了,那个姐妹说肉汤交给她后,她本来是想端到我家里来的。只可惜在半路上她遇到了桑柔巫师,好心的桑柔巫医,提议替她将肉汤送给我!” 听到这话,桑柔只冷漠的问道“可是那又能代表什么呢?” 塔那闻言只低声道“可那碗肉汤就是你送来的,那毒药也只有你有机会弄进去!你问我代表什么?那我便告诉你,这代表你的嫌疑很大!” “还有塔伦,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就是在利用他!利用他对你的倾慕,你让他替你做出放弃治疗自己兄长,将我投入兽井的举动。只可惜我与塔那命大,所以我们什么事都没有。你那漏洞百出的计划被我戳穿了,桑柔,你以为如果没有塔伦护着你,你能对谁动手?” “你不喜欢塔伦,又何必这样利用塔伦,你喜欢塔那,何不堂堂正正的与塔那表白!何不堂堂正正的与我竞争?”罗景诚出言质问道。 然而听到罗景诚的话,桑柔立刻嗤笑出声“你以为我是不想吗?我是根本没办法啊!不被偏爱的人有什么资格堂堂正正,更何况不被爱的人才是感情里的局外人。” “我既然得不到塔那的爱,那让塔那去死,我还是可以做到的吧?让你去死,我还是可以做到的吧!哈哈!你说的一点没错,我就是想让你们去死!我也根本不在乎塔伦,在我心目中,他不过就是他哥哥的替身,是我实行计划,最有利的帮手!你听到这些,现在满意了吗?”桑柔出言问询道。 塔伦陷入了沉默,许久后,他方才低声道“阿柔,你做什么承认这些,你不承认的话,他们就没法定你的罪啊。” 桑柔嗤笑了一声“你问我为什么?我能为了什么呢?我当然是嫌你恶心啊!你背着我雕我的画像,做的事没有一件成功,你连力量都不如你哥!我为什么要让你这样的人继续跟我待在一起呢?所以我还是自己承认吧,反正我喜欢的人也不喜欢我。” 桑柔说这话时,她的目光是看向塔那的。 第七百八十一章 失败的蛊惑 只可惜塔那也不看向桑柔,反而是塔伦听到了桑柔的话,好似是彻底死了心。 “我知道了,桑柔,从今往后,我不会再来找你了!咱们各自安好吧。” 听到塔伦的话,桑柔的目光明显一黯。 “行了,塔伦我这一次并不打算严惩你跟桑柔,毕竟管理这燕勒湖你比三妹的确更合适。” “而桑柔你当巫医以来的一切也是值得肯定的。” “你们一个是因为爱而不得而生恨,还有一个是甘愿为爱奴役。而你们的目标不就是我们吗?” “桑柔,你让我跟景诚去死的愿望,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们不会消失,不过我们会离开燕勒湖,有可能三五年,也可能是这一辈子,我跟塔那便也不会再回来了,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好好的管理燕勒湖?”塔那声色十分冷静的道了一句。 听到塔那的话,塔伦与桑柔几乎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塔那。 而还没等他们问出些所以然来,便听外室里突然响起了婵顿的声音“大哥!您跟他们可谈好了?婵顿进来了。” 话音落下几乎没等塔那吭声,婵顿便一把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不过当她看到塔伦与桑柔跪在塔那身边的时候,她明显一愣。 当下她只以为这是什么新的规矩。 于是她学着往塔伦身边也扑通一把跪下。 原来夫君让她过来就是来学习新姿势给大哥请安的啊。 大哥可真体贴啊! 看着从头到尾,动作一气呵成的婵顿,塔那一时还有些愣了愣。 塔伦更不知婵顿这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好半刻后,塔那方才开口问婵顿道“婵顿,你跟我说实话,你这到底是在搞什么?” 婵顿听到大哥的问话,也是一愣。 不过她愣神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塔那的问话难住她了,而是她忘了该怎么回答塔那了。 她夫君催她过来的时候,只同她交待了一大堆话。 只可惜她此刻是一句也不记得了。 好半天她方才想起一句“大哥!塔伦二哥跟桑柔嫂嫂绝对不是成为首领的合适人选啊,还请您三思!” 听到婵顿的话,塔那这才反应过来婵顿是想做什么,他脸色一黑道“他们不合适,那谁合适?” 婵顿立刻高声道“自然是大哥,除了大哥,我婵顿谁也不服!” 听到婵顿的话,塔那只继续问道“那若是我有事要离开这里呢?或者我死了呢?” 一听塔那这假设,婵顿却是立刻抱着塔那的大腿道“大哥,你别离开婵顿好不好!婵顿需要你!” 看着听风就是雨的婵顿,塔那只觉得自己整个脑袋都嗡嗡作响。 最后塔那也是费了一番力气,方才将自己的大腿从婵顿的手中挣扎了出来。 “婵顿,我说的是假设,你赶紧给我松手?” 听到塔那的话,婵顿这才松开了手。 “那大哥不离开了吧?”婵顿语气欢喜的问道。 塔那怕婵顿再来抱自己的大腿立刻摆了摆手道“当然不离开了。” 婵顿当下便也欢欢喜喜的起了身。 随后塔那只又想起自己这小妹心思单纯,倒也没什么好敲打的,他真正应该做的该是让她长个心眼子才是。 婵顿最缺的就是心眼子。 好在她那夫君赵瑜德却是有一百零八个心眼子的人,故而自己当下若是有什么交代,还应该直接将他的夫君赵瑜德叫过来才是。 只是这赵瑜德虽然与自己妹妹婵顿青梅竹马,感情也算真挚。 但塔那觉得这赵瑜德其实到底是邕地人,他对燕勒湖是没有认同感的。 故而这也是为什么塔那不让明明没犯错,甚至还骁勇善战的婵顿成为新首领的缘故。 塔伦与桑柔再不好,他们到底也是燕勒部族的人,故而他们闹得再大的事,也绝不会损害燕勒湖的利益。 而赵瑜德却不见得了。 甚至自己妹妹此刻进来,只怕都有赵瑜德的手笔。 故而塔那虽然将塔伦与桑柔教训了一阵,不过他还是不打算选择婵顿。 婵顿见自己大哥没说话了,便也立刻起了身道“大哥,你们慢慢聊,要不我先出去?” 不想塔那却是低声道了一句“婵顿,我本来也是要叫你进来的,不过你既然进来了,那我也就不说什么了。” 婵顿一听自己大哥都这么说了,她当下便也不再多言了,随后塔那只低声对塔伦与桑柔道了一句“你们先下去吧。” 塔伦与桑柔看了看婵顿,随后二人还是同时下去了。 而婵顿看着这二人离开后,心中便也是一阵痛快。 塔那则是转头对身边的人道了一句“去将妹婿请进来吧。” 那人应了一声是。 随后很快那人便将赵瑜德请进来了。 赵瑜德一见塔那与罗景诚,也只是不慌不忙的拱手道了一句“赵瑜德见过塔那首领和首领夫人。” 一听这话,罗景诚当时脸上便是一红。 这小子也太鸡贼了吧。 虽然自己的确是与塔那互相喜欢,但他叫自己做什么夫人啊。 他也是个男的好吗? 塔那似乎是看出了罗景诚的不满,只还笑着握了握罗景诚的手,罗景诚恨恨的看了看塔那的手,随后便甩过手去了。 塔那倒也不强求,他只转头看向赵瑜德道“妹婿,今日多亏了你拖延时间,不然那些邕地人多半已经与我们打的更多伤残者。” 听到塔那提起这个,赵瑜德只是一愣。 他似乎并没有拖延时间吧?如果非要说拖延了时间,那似乎就在于他曾经试图将塔伦与桑柔卖了这事。 一想到此处,赵瑜德的脸色便也不太好看了。 不过想到上面的人可能也在看自己的反应,赵瑜德的脸色只又如变色龙一般,片刻后便变了颜色了。 赵瑜德只笑着对塔那道了一句“这都是瑜德应该做的。” 对于赵瑜德试图装傻蒙混过关,塔那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松的让他过去,故而塔那只又道了一句“瑜德啊,不过我怎么听说你好像想回邕地啊?” 对于塔那的无中生有,赵瑜德明显一愣,他立刻道了一句“塔那首领,我绝对没有想要回邕地的心思,我既然已经嫁给了婵顿,那便是婵顿的人,我怎么可能再有别的心思呢?我想定然是那人故意如此作为,他想坑害于我。” 塔那只道“既然如此,那我再去问问?” 听到塔那这话,赵瑜德顿时配合的点了点头。 随后赵瑜德便又接着道“塔那首领,瑜德刚才听到大哥你说想让塔伦与桑柔成为新一任首领时,我整个人都还有些不敢相信。” “大哥,不是瑜德要诚心说塔那二哥的坏话,实在是二哥他们这次做的太过分了,当时您中毒之后,没有多久,他们便将您给直接埋了,而且他们还怀疑大嫂,不等大嫂做什么,他们便纵容其他人欺负大嫂,那些人拿石头砸大嫂,若非是果园里的姐妹护住了大嫂,大嫂怕是被人给打死了,之后二哥一见势头不对,便又只说调查大嫂,结果他们之后根本不是在调查大嫂,而是直接将大嫂抓起来扔进了兽井里,若非是大嫂福大命大。当下我真怀疑大嫂怕是见不到今天的大哥了。” 听到赵瑜德的话,便是塔那也不得不承认赵瑜德的这番话可是十分具有蛊惑性,毕竟他说的都是真的,而且说的还是自己最心爱之人所遭受的苦难,这换作任何一个正常人,恐怕都难以接受,更难以原谅塔伦吧。 不过想到赵瑜德到底是个外族人,而且他这心眼子太多了,塔那便也只是淡淡道了一句“我知道了,不过那时候瑜德你怎么不见帮帮你大嫂呢?” 听到塔那也跟着赵瑜德唤自己做大嫂。罗景诚当即便十分不乐意的瞪了一眼塔那。 然而塔那对于罗景诚的瞪视却是回以一个深深的凝视。 被塔那凝视着的罗景诚顿时也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之后还是塔那道了一句“阿景,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罗景诚闻言立刻有些无措道“我倒是不苦。” 塔那却是随后一把握住了罗景诚的手。 罗景诚愣愣不再多言。 赵瑜德见塔那与罗景诚不再多言后,这才开口道“大哥,您说的这件事,我何尝不想帮大嫂一把呢?可当时我跟婵顿都不在现场,不然我们肯定是要帮大嫂的,甚至连塔伦将大嫂扣押进洞穴口的这个消息,我们都是最后得知,我与婵顿当时还去了兽井,只可惜我们没有找到大嫂,我们当时还以为大嫂掉进那里面出不来了,为此我跟婵顿伤心了很久。” 一听赵瑜德说自己去了兽井,不等塔那问询什么,婵顿便出言反驳道“夫君,你有句话说错了,我们根本没有去兽井,大嫂那事我们是知道的,不过你说你管不了大嫂,让我还是多注意一下塔伦二哥的事。” 听到婵顿这一番抖搂,赵瑜德只觉得这大概是能将自己气死的水平。 然而面前人是自己的妻子,旁边是自己的大舅子,他能说啥,他还不是只能暗自内伤。 “大哥,当时塔伦二哥也在针对我们,我们的确有些顾不上大嫂。”赵瑜德只能打起了补丁。 第七百八十二章 新首领确认 听到赵瑜德的话,塔那只是淡定的看着赵瑜德,随后他突然淡淡开口道了一句“你不是顾不上阿景,你只是更担心塔伦成为新首领吧?因为你也想婵顿成为新首领,之后你作为婵顿的王夫,便可以为所欲为了,毕竟婵顿是那么听你的话。” 没想到会被塔那看穿自己的那点小心思,赵瑜德尴尬的摇了摇头“不是……不是这样的。” 塔那低声问道“如果你不是这样想的,那现在你不应该跟我吐糟塔伦,你更不会与对面的人勾结,你让塔伦与桑柔过去,其实是想趁机让对面替你干掉他们吧?” “我才不是!”赵瑜德此刻颇有些死鸭子嘴硬。 塔那只能低声道“对面的人是阿景的兄长,他的兄长已经提醒过我了。” 听到塔那的话,赵瑜德顿时不再开口了。 好半刻后,他才怔忪的开口道了一句“既然你早知道我是怀有除掉他们的的心思,您何必再问,还是说,你是想看我出丑吗?” 塔那没有回答赵瑜德的话。 反而是婵顿闻言有些失望的看向赵瑜德道“阿瑜,你真是这么想的?” 赵瑜德看向婵顿,随后低声道“婵顿,如果大哥没有回来,你以为我们如果不动手,他们便会放过我们吗?我这么做不过是自保罢了,他们当日能对大哥动手,来日也能为了你威胁到他们的安全而对你我动手!这种情况我在邕地见得实在太多了。所以我只是想自保。先下手为强罢了。” 婵顿还没接言,塔那忽然开口问了赵瑜德一句“你当真只是如此?” 赵瑜德点了点头“自然是如此,我既然已经成了婵顿的郎婿,我与她便是一体的了。况且当初选择婵顿也是我自己的主意,所以我自己选择的人,我为什么要动手做一些不切实际的蠢事?” “而且我也不可能重回邕地,您既然与那人认识便也应该清楚,我可没有提议过要回到耒阳城,毕竟我如果当时这么提议,他是一定会答应我的。” 听到赵瑜德这句话,便是塔那也不得不承认赵瑜德说的也不无道理。 故而他在思考过后,只低声道了一句“首领我选择的是塔伦。” 听到这话,赵瑜德立刻出言质问道“为何选择那个废物,婵顿不比他强吗?” “你如果是指武力,婵顿确实更强。可我们不需要一个强大好战的首领,我们需要的是一个强大的将领!” 话音落下,塔那只又看向婵顿道“婵顿,我让你成为部落的将领,享有着保卫与裁决的能力,你可愿意?” 听到塔那的话,婵顿立刻点头道“大哥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燕勒湖的居民的!” 听到婵顿的保证,塔那当下便也对婵顿赞同似的点了点头“很好,婵顿!你能做到这一点,我也就放心了。” 于此同时,他只对赵瑜德道了一句“你也放心,我会给婵顿一个保证。” 说完这话他只让人将塔伦叫了进来。 他只对塔伦道了一句“塔伦,我可以让你成为首领接班人,不过在这之前,我也希望你能给出一个承诺。” 然而塔伦却是低声道“大哥,我的目标从来也不是成为首领,我当时与桑柔在一起是我鬼迷心窍!” 听到这话,塔那只道了一句“你能明白过来,我也就不与你计较什么了,你好好当好你的首领就是了。” 然而塔伦却是立刻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想请求大哥将我与桑柔驱逐出燕勒湖,我与她都犯了错,不是值得信任的人。” 然而面对塔那的话,塔伦却只是低声道“大哥,我知道她不好,我也知道她对我从头到尾都是利用,可是我还是想跟她在一起,我求求你,你还是将我直接驱逐吧。” 听到塔伦的话,塔那的眉眼间都是十分的不可置信。 随后他低声道“塔伦,那你想要怎么做?” “我不要那个位置,恳求兄长将我与桑柔直接驱逐出燕勒湖吧,这样一来,就算有什么,那也是我们自己的事了。” “况且我也觉得我不适合这个位置,婵顿妹妹比起我显然要更合适!” 听到塔伦这话,不止是塔那,便是婵顿跟赵瑜德都有些不可置信。 婵顿到底还是老实几分,她立刻站出来道了一句“二哥!长幼有序!这个位置大哥若是出让的话,的确是你更合适,况且我婵顿也不喜欢处理那些琐碎事情,还是打猎巡防更有意思。” 听到婵顿这话,当下赵瑜德虽然黑着一张脸,然而他却并没有出手做出什么反抗的动作。更没有再刻薄发言。 倒没想到刚才还在为了皇位闹得不可开交的二人,此刻居然又开始互相推卸起这个位置了。 塔那只看了一眼塔伦道“其实我是不想让你跟桑柔在一起的,她不是个合适的人选,然而我也知道你心里对桑柔是怎样的在乎,既然你自己都做出了这种选择,那我便成全你的选择吧!你与桑柔同时离开燕勒湖,不过我允许你们带走一部分财物。” 话音落下塔那这才又重新看向婵顿道“婵顿,你也别推辞了,你的夫君不就是你的贤内助吗?族里的琐事,你可以交给你夫君处理,你继续管着生计与巡防的重任不就好了吗?” 婵顿听了这话,似乎还想多说什么,然而赵瑜德却是立刻跪下去高声道“多谢首领成全,往后瑜德必定用心处理燕勒湖的内务,必定不让大哥失望!” 婵顿见自己夫君眉开眼笑的,终究没有忍心再反对了。 毕竟赵瑜德是有些不高兴的,他虽然长得眉清目秀,也没什么实战能力,然而他却还是想做个有抱负之人,而不是一个混吃等死的废物。 虽然因为他父亲叛乱,他这个灵王世子也不可能再回去一展抱负,但如果能让他在这里有一席之地,倒的确是能提升他抱负心的好方法。 所以婵顿想了想也没再反对。 既然已经座出了如此安排,塔那只能出去宣布新的任命。 被塔伦拉拢,或者认为本就是长幼有序的一群老古板,一听说大首领不肯再接任首领,二首领也请求被驱逐后,只立刻议论纷纷,或请求塔那收回成命,或请求塔那继续当首领。 这其中自然是后者的呼声更大。 要知道塔那这个首领当的还是众望所归的。 从头到尾塔伦也不过是塔那不在之时的替代品,而塔那如今回来了,自然一群人请求塔那留下来。 甚至有附近听到消息赶来的人们也只纷纷同塔那求起了情,他们只请求着塔那留下来。 然而塔那却只是看向身边人随后道了一句“我这次命捡回来不是因为你们,是我的阿景一点点用手指从泥土里将我抠出来的,如果不是他我就算没有死于毒药,也该死于气闷憋死了,之后也是阿景抱着我出了燕勒湖去外面,我才能得救的?” 话音落下,塔那只将罗景诚的手抽了出来。 看到罗景诚这般形态,几乎指甲都整个断掉了的手指,众人当下只哑口无言。 “从前我庇护诸位,我以为我做的也足够还清你们的生养之恩了。” “如今我只想同阿景报恩,阿景要去哪里,我便陪他去哪里,还请诸位成全。” 听到塔那的话,众人便也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劝说的余地了,毕竟塔那从来是个说一不二的个性,他说好的事情,其他人哪里有拒绝的余地。 不过也有少部分不死心的人,见说不动塔那,便只仍是不住的劝说着罗景诚。 “罗公子我们知道你是个善人!就算我们求你了好不好?我们没有塔那大人是真的不行的,我求求你劝劝塔那大人好不好?” 罗景诚闻言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劝说他。况且我也不想与他分开。” 那人见罗景诚这副语气,以为有机会。立刻大喜过望的道了一句“这个很简单,只要您肯留在这里,我相信大人也会留在这里的!” 听到这些人的话,罗景诚还未开口,倒是塔那立刻道了一句“你们别干预阿景的选择!不然我就是掳也要掳走阿景。” 听到塔那这话,罗景诚也不禁噗嗤笑出了声,见塔那是如此坚定的选择着自己,罗景诚当下便也不再犹豫了,他立刻开口道了一句“抱歉啊,各位,我还真不能留在这儿,当日塔那能得救,全凭一个叫做百草宗的女娃娃才救下了塔那的性命。当时她没有收酬劳,我也付不起医药费,女娃娃只说让我去百草宗找她,所以就算你们想让我留下,我也不能不守誓言!” “况且我也想好了,我知道我想做什么了,我也想学着救病治人,这样如果往后再有身边人救治无用,我也可以救治,而不是看着他离去,却无能为力。” 听到罗景诚这话,现场众人顿时都沉默不语了。他们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选择了,所以大多人最终还是沉默的接受了女首领婵顿与他的夫君共同接管燕勒部族。 第七百八十三章 劝人和离 “呼!累死了!咱们怎么还没到啊!而且这鬼天气也太热了吧!” 半山腰上,一名身形瘦弱的青年只不住的同一旁高大而沉默的同伴抱怨着山路难行。 男人没有接话,不过在青年抱怨之时,男人只忽然蹲下身子道“既然山路难行,那我背你上山吧?” 听到男人的话,青年顿时尴尬的看了看周围“这不好吧。” 此时沿路,也有不少夫妻路过此处,在看到这对男子组合时,也有妻子忍不住扯了扯自己丈夫道“你看看人家兄弟尚且能如此,你这个做夫君的怎么也不能如此?” 听到自己妻子的话,丈夫显然十分轻蔑的道了一句“什么兄弟,我看分明是契兄弟,捅菊花的烂货罢了!” 听到这话,塔那因为仍旧不懂大部分邕地语言,故而他也不知道对方在当面骂自己。 倒是罗景诚听出了对方的脏话。 当下他便十分生气。 他只立刻便朝着那男人骂道“你给我嘴巴放干净点!” 随后他只又对着那女子道了一句“夫人,您看看这个男人他值得您冒着生命危险去求生孩子吗?这么一点短短的路程,他都不肯帮你,难道您以为之后您生孩子后处境会更好吗?” “我要是您,我就立刻便将这男人换了,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可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 “而且我跟您说,您也别去求菩萨了,说不定是这男人不行,换个男人比求菩萨可有用的多!” 一听这话,那男人立刻气的脸色涨得通红! 他立刻反驳道“你才是癞蛤蟆!” 说完他似乎还嫌不过瘾,只立刻便想出手打罗景诚,不想一直等不来罗景诚上背的塔那,立刻便发现有个男人想欺负自己的阿景,他当下立刻只觉得怒上心头,故而不待阿景说什么,他便直接将那个男人朝阿景伸过去的手掌一把紧紧攒住! 他只用燕勒语道了一句“阿景,他们在做什么?” 罗景诚本来没好气,不过当下一看到男人,他立刻便欢喜的用燕勒语道了一句“这个诡计多端的没用男人,我看不过眼,所以就教训了他几句,没想到这男人不但没用,而且还是个没本事的暴力小辣鸡,塔那你帮我教训他!他骂咱们两!” 一听这话,塔那的眸色一沉,他别的话一句都没听,就光听到罗景诚让他教训这个男人,因为他侮辱了自己的阿景。 “喂!你还想抓着我的手到什么时候啊!没用的搅屎棍!”那男人被人拉着手挣脱不开,只觉丢了面子,他立刻出言高声骂道。 塔那听不懂他的话,只是双眼沉沉看着男人。 而罗景诚可听懂了一切,故而不待塔那有所表示,罗景诚倒是先下手了,敢骂他的塔那,这男人不是纯纯的找死吗? 故而罗景诚只立刻便对着那男人就是一拳。 那男人立刻想还手,只可惜还没等他打到罗景诚,塔那便抓着男人的手,直接给男人来了个过肩摔,随后塔那只立刻便将男人压在地上,开启沙包模式,一通狂揍。 一旁的女人看到这情形,只吓得尖叫。 男人见那女人只会尖叫,立刻吼道“蠢货,还不快下山去叫人!你想看我被打死吗?” 话音落下,男人很快便又挨了重重一拳。 女人在男人的目光里只剩颤抖。 她后知后觉的想要下山,然而罗景诚却是立刻道了一句“夫人,您不是要上山吗?下山再爬上来这多累啊,咱们先上去吧,您放心我兄弟不会打死他的!毕竟打死了还要偿命可就麻烦了。” 说完这话,罗景诚只又对塔那道了一句“塔那,给那男人留一口气就好了。” 说完这话,他便转头对那妇人道“咱们也上山吧!” “你要是敢不管我!我今日就休了你!” “休就休!你不休她,她明日也是要休你的!”罗景诚只高声回道。 说完他就推着女人示意对方继续上山了,女人显然是个性怯懦的那一种,听到罗景诚的示意,当下她也不敢反抗,只能跟着继续往山上行去。 而塔那还记得他的阿景吩咐自己别把这人打死了,故而看着这人动弹不得后,塔那便将那人如同垃圾一般扔在山道一旁,随后他便上山去找罗景诚了。 罗景诚虽然上了山,不过也不敢到处乱走,他只一边在山道入口处等着塔那,一边巧舌如簧,化身知心小达人在这劝说刚才的女人不要跟那男人继续下去了,还说她若改嫁,他可以给他推荐好郎婿。 女人被罗景诚这一番说动之下,居然真有些改嫁的心思了。 当然女人能产生这种心思,自然也不仅仅只是罗景诚的巧舌如簧,毕竟若那男人真是好男人,自然别人说再多废话,她也不至于被轻易说动。 不过女子当下虽然有了一些改嫁的心思,可想到自己的子嗣问题,女人便又叹了口气道“我跟他都成婚四五年了,还没有孩子,谁又会要我这个生不出孩子的女人呢?” 一听这话,罗景诚立刻道了一句“谁生不出孩子还不一定呢。” 说完这话,罗景诚便拉着女子往百草宗外的寺庙而去。 恰好此时寺庙外的松树下,上次替罗景诚救下塔那的小姑娘正在那树下等着他。 罗景诚立刻便将那女子拖到了小姑娘的跟前。 一见罗景诚果真信守承诺过来了,小姑娘只立刻阴阳怪气的道了一句“你可算是来了,我还以为我又救了不守信的人呢。” 罗景诚立刻嘿嘿笑着道“那怎么可能。” 小姑娘没有接话,只是转而看向旁边,有些失落道“你那傻大个呢?” “他还在山脚下揍人呢!一会就上来了。” 一听这话,小姑娘立刻瞪大眼睛“你们干什么打架,咱们这可不要惹事的。” “没惹事,别担心。”罗景诚却是大大咧咧道。 听到罗景诚这话,小姑娘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没惹事,这妇人又是什么人?” 罗景诚一见小姑娘,提到那女子,则是立刻欢喜的对那小姑娘道了一句“小妹,麻烦你帮我看看这位夫人的脉相!” 小姑娘两眼一发直“你怎么又拉人过来了?” 罗景诚立刻理直气壮道“给你当牛做马,让你号个脉还不行吗?” 小姑娘只爽快道“也行,你们要查什么?” 罗景诚立刻道“看看这位夫人是不是不孕不育!” 一听这话,小姑娘的脸皮以肉眼可见的方向往下垮“不孕不育我可不会!这个得找我师父。” “那就找你师父啊。”罗景诚理直气壮道。 小姑娘显然无语了“我师父又不是你能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存在,山脚下的寻常人想请我师父治病还不一定请得到呢!” “好妹妹求求你了!你帮我看看吧,这对我很重要,若是能看出来是什么问题,我愿意重金酬谢。” 见这女子生的确实温婉,小姑娘想了想,随后道了一句“算了,看你长得顺眼,你跟我进去吧。” 听了小姑娘的话,女子自然千恩万谢,只是在罗景诚也准备跟着进去时,小姑娘却是突然伸手一拦,道了一句“你干什么?” “跟着进去啊。”罗景诚想当然的道。 “女人看病,你跟着进去做什么?”说完这话,小姑娘立刻道了一句“你在这等着吧。” 话音落下,小院的大门便紧紧关上了。 说来也是可笑,这山上有个百草寺与一个百草宗。百草寺里不过是摆着一些泥塑菩萨,自身都难保,然而里面往来求神拜佛的人却是络绎不绝。 百草宗明明有着能救人性命的本事,然而其门前却是一片冷落。 罗景诚看了看往来不绝的人们不禁摇了摇头。 随后他想到塔那,便只能又重新回到了山道口子边。 等他过来时,他便见到山道口子处,塔那正在与人比划着寻找自己,然而因为语言不通,人们要么不搭理他,要么直接摇头摆手。 被人拒绝的多了,塔那整个人都显得十分沮丧无措 看到塔那这般,罗景诚一时只也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分。 毕竟塔那还不会说邕地语,自己刚才的确应该等着塔那才是,不过另一方面,他又实在看不惯那青年。 故而一番思量之下,罗景诚立刻小跑着来到了塔那身边,他主动牵住了塔那的手,并且他只立刻对仍旧还没觉察到自己到来的塔那道了一句“对不起!” 听到罗景诚的话,塔那立刻回身看了过去,在一眼看到罗景诚后,塔那原本的沮丧,当下只也一扫而空。 他欢喜的唤了一句“阿景!” 随后他便一把将罗景诚搂进了怀里,他看起来完全没有怪罗景诚的意思。 当下罗景诚虽然有些顾忌着人来人往,可是一想到自己差点弄丢了塔那,他便只也由着塔那继续搂着自己。 而二人相拥不过片刻,便听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咳嗽。 罗景诚立刻像是做贼一般推开了塔那,随后他便看到刚才领着妇人进去的小姑娘,此刻只与妇人一起站在他们面前看着他们两腻歪。 第七百八十四章 求休书 虽然在发现他们二人之后,罗景诚已经迅速推开塔那了,不过在看到那两人之后,罗景诚还是有些尴尬。 好在那妇人也并没有调侃二人的心思,她只满目欢喜道“公子,今日真是要多谢你了,刚才姑娘的师傅已经给我测过了,在生孩子这方面我是没有问题的。” “那也就是说有问题的很可能是你那老公?”罗景诚只也由衷的替妇人感到高兴。 毕竟这种男人他自己都看不起,妇人在他手里想来也多半没有什么好日子过。 那夫人听闻此言,只含蓄的笑了笑“我不确定,他有没有问题,不过我没有问题就好。” 听到妇人的言论,罗景诚自然没有再多说什么。 于此同时,那妇人只也准备同几人告辞了。 不想就在她准备离开的当口,那刚才被人殴打了的男人却是扶着自己的腰在一群奴仆的簇拥下气势汹汹又无比滑稽的来到了山上。 他一路盯巡着沿路的人们,若有身形相像的,他与他的奴仆都会将对方拦下来一番打量。见对方不是塔那,不待被拦的人开口,他会先对方一步,直接将人踹到一边去。 他与他的那群恶奴们的其行只宛如横行的螃蟹一般。 而这姿态,更是让众多人敢怒不敢言。 罗景诚一行自然也看到了那男人,甚至在男人没发现他们之前,妇人已经紧张的推了推罗景诚道“我夫君找来了,你们赶紧躲起来。” 面对妇人的好意劝告,罗景行虽然也想逞一逞英雄之能,然而对面的废柴男人带来的可是十来个身强力壮的练家子。 这些练家子哪里是自己能对付的,罗景诚很清楚自己与对方的差距,虽然自己身边有个貌似战斗力很强的塔那,可是双拳难敌四手。 故而在妇人劝说之下,他立刻便拉着塔那溜之大吉了。 而他们不过刚刚离开,那男人便发现了妇人的存在。 他立刻气势汹汹的冲向刚才没有帮自己,反而跟着那打自己的同伙掉头就走的女人咬牙切齿的问道“刚才那两个烂货去哪里了?” 女人眉眼冷冽道“我不知道。” 不想随着女人的话音刚落,那男人却是突然抓着女人的头发,直接便给了女人一巴掌。 “臭婆娘!你是不是在护着那小白脸?你个不会下蛋的母鸡,居然跟那种没用的小白脸在一起?你赶紧给我说出他们的位置!不然老子休了你。” 妇人当下被他猝不及防打了一巴掌,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痛,如今又听他说要休了自己。 往日妇人听到这话,多半会觉得害怕,毕竟这么多年生不出孩子,她也一直以为是自己生不出的缘故,所以这么多年她委屈求全,全只觉得自己亏欠了人家,人家没有休弃自己,已经是很仁慈了,所以对于自己的夫君,她只一次次的忍让,可是这一次妇人听到他的话,却是并没有之前的那种情绪了。 她也不再害怕对方休弃自己了,反正生不出孩子的总有一个有问题,如今自己没有问题,那就只剩那男人有问题了。 她冷冷的看着对方,随后冷冷道“行!你要休了我!那便休吧!说实话,就算你不休我,我也是想同你和离的!如今你既然这样说了!那就休吧!” 男人断没想到往日威胁女人百试百灵的手段,就在今日它居然失效了。他没有等来女人的痛苦流涕,更没有等来女人的苦苦哀求。 她只是冷眼看着男人,随后面色冷酷道“怎么不说话了?” 男人闻言,脸色立刻扭曲的十分难堪“那个烂货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妇人冷冷道“他跟我说了什么,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你这么多年不是日日都说要休了我吗?如今我如你所愿,你岂不是应该感到高兴?” 随后妇人只又似乎带有几分嘲讽意味道“还是说你其实根本就不想休我?” 听到妇人这话,男人只觉得自己的面子受到了挑战,他肿着青紫的,滑稽的脸看向妇人道“笑话!我会舍不得休你?你算个什么东西?老子这么多年不过是可怜你罢了,每次我下定决心都要休了你的时候,不是你这个贱人哭哭啼啼求我不要休了你,我怎么可能心软。” 听到男人提到那些过往,女子的脸色一时也变得阴沉不已,他娶了一房又一房的妾,结果也没生出个子儿来,这么多年宠妾灭妻,她受过的那些委屈也够多了。 如果不是妻告夫,便是公主也要去牢狱里走一遭,便是再有理也要受到刑罚,她根本犯不着刺激男人休了自己,她会直接将自己丈夫告送官府。 故而对于男人的话,女人只冷硬无比的道“如今不会了。” “不会了?女人,你要是拉不下脸,我还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要知道一个不会下蛋的母鸡,如果被人休弃了,可就没人要了,你以为你的兄长父亲们能是你的依靠,你或许能依靠一时,可只要你嫁不出去,临老你一定被人嫌弃!” “难道我现在就不是遭你们嫌弃?你们母子到处在外面说我生不出孩子,给我各种小鞋穿,还由着一群小妾泼脏水到我头上,难道这还不算嫌弃?反正都是遭人嫌弃,我何苦待在你们家?” 话音落下妇人只伸手道“你要是还”算个男人,便赶紧给我写休书!可别出尔反尔,现在大家都在看着我们俩。” 一听妇人这话,男人立刻恶狠狠的威胁道“你可别后悔!” 妇人听了这话,立刻冷声笑道“我后悔什么?我看是你舍不得我吧?我父亲是新上任的安西州府,你父亲若想上位成为安西武备一把手,还不是想走走我父亲的门路。” “不过可惜你打错算盘了,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帮你父亲走门路,从前不会,现在便更不会了!” 听清楚女子说了什么,男人立刻愤恨的道了一句“你这个贱人!你居然敢骗我!” “我骗你什么?我从头到尾就没有答应过你跟你父亲什么,我只是说我尽力,是你们自己强行理解成我一定会答应此事的。” 说完这话,女子嘲讽的笑道“你们自己蠢,怎么还怪我?” 在女子的再三刺激下,男人气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随后不过片刻,男人便准备出手打女子。 不过这一次他没能动手,罗景诚却是一把拉住了男人的手道“只有没用的废物才会打女人!” 听到熟悉的声音,男人立刻转头看向罗景诚。不过在看清楚罗景诚的身影后,男人立刻痛恨的瞪着罗景诚道“怎么是你?你这臭小子居然还敢出现?” 罗景诚却是满不在乎道“我为什么不敢出现?” 话音落下,男人立刻声音扭曲的对身后的护院骂道“你们这群蠢货,还不给我把这烂货打死!今日就是这烂货打了我!” 一听这话,那女子却是立刻想冲上前,她只恶狠狠的对男人道“徐安闻!你要是敢动手打他们一下,等我回安西州府,我定让你们父子人头落地。” 不想听了女子的威胁,那男人反而越发愤怒了“裳锦云,你当真以为我怕了你吗?来人!给我打!狠狠的打!打死了算我的!” 说完这话,那男人竟然似乎是想连自己的妻子也一并打起来的。 罗景诚虽然出场救美的姿势很帅,然而他本人很菜。 所以在短暂的耍帅之后,罗景诚只几乎差点被男人的护院打的抱头鼠窜,虽然有塔那,能与这些护院打的有来有回,但双拳难敌四手,他还得分心照顾罗景诚与那裳云锦。 故而在这样的状况下,他们三人的情形看起来实在不妙。 而就在这三人差点被那男人带来的练家子互殴的情形之下。 不想围观人群里不知何时只突然出现几名黑衣暗卫,不过片刻的功夫,刚才那些嚣张至极的护院便被这些暗卫们给直接处理了。 暗卫们神色平淡的看向这几个男人,随后淡淡道了一句“滚!” 被狠狠教训了一番的护院们,从来没有任何一次感觉自己离死亡是如此的近。那拳拳到肉,筋骨全拆的打法,简直像是要将他们的性命取掉一般。 故而在听到那黑衣暗卫叫自己滚的时候,护院们当下连那男人也顾不上了,直接爬起来就跑。 男人看自己最精锐的护院都被打跑了,虽然一边嘴里痛骂这群护院是没用的笨家伙,可另一方面,他却也紧跟着就跑。 看着这群人屁滚尿流的离开,罗景诚觉得痛快的同时,只也看到了那群黑衣卫们回到了一对青年男女的身边。 男子穿着青色的锦缎长衫,温润如玉,女子是鹅黄的长裙,容貌清甜,这样一对壁人走在一起只让人几乎连视线都挪移不开了。 而罗景诚看着这二人时,更是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 这二人不正是当初寄住自己家里的那对年轻夫妻吗?他记得自己当时还曾对那女子献过殷勤。 似乎是注意到了罗景诚的注意,姜念娇只朝着罗景诚温柔的笑了笑。 第七百八十五章 意外得知的身份 塔那自然也注意到了那对壁人,而且他也知道对方刚才救了自己与罗景诚。 故而他只朝罗景诚问了一句“那人你认识?” 罗景诚闻言只淡淡点了点头,随后他便直接拉着塔那往姜念娇的方向去了。 一旁的赵衍桢显然对于罗景诚并不乐见。 当下他的一张脸都拉的十分黑沉,不过因为自己妻子在此,他也不好出言不逊,而罗景诚到了姜念娇跟前时,姜念娇只先开口道“我说刚才的人怎么那么像罗公子,没想到居然真是罗二公子。” 罗景诚只不好意思的笑着挠了挠头道“我也没想到会再见到姑娘。” “说起来,我那日还去参加了你的葬礼,我们都以为你出事了,你能跟我说说你怎么了吗?” 对于姜念娇的问询,罗景诚的眉眼便也一点点的染上了阴霾。 他能说是自己的父母不要自己了吗? 仔细想想,这话好像也不能说。 随后他淡淡的道了一句“他们以为我出事了,事实上我也确实差点死了。不过幸好我遇到了塔那。” 听到罗景诚提到塔那,众人这才忍不住看向了罗景诚身边的高大青年,青年本就是中原人,故而毛发颜色只也与普通人无异,大概他眼下唯一能够吸引人注意的就是他那足有一米九的身高,与那张颇为英俊的脸庞。 不过这青年虽然个头很大,容貌也很精神,但个性却似乎有些腼腆,他当下只无措的看向罗景诚。 罗景诚只能笑呵呵的安抚青年道“没事的,他们都是好人,你听不懂的话我可以翻译给你听。” 听到罗景诚这样说,青年只仍旧不免握住了罗景诚的手,仿佛只有如此,他才能感觉到安全感。 而赵衍桢自然也看出了二人的一点非同寻常,故而当下他对罗景诚的戒备之心倒是放低了一些。 他只仔细打量着青年,随后忽然问罗景诚道“他是北地人吗?” 听到赵衍桢的问话,罗景诚只代塔那回答了一句“是。” “叫什么名字?” “塔那。”这一次依旧是罗景诚在替塔那回答。 见罗景诚这般,赵衍桢忍不住出言讽刺道“他是自己没长嘴吗?所以什么问题都要你回答。” 罗景诚一听赵衍桢的讽刺,忍不住少爷脾气又要犯了,不过考虑到自己连刚才带着几个家丁的恶霸少爷都干不过,眼下这个帮着自己赶走那恶霸少爷的人,他只怕就更干不过了。所以罗景诚只能没好气的道了一句“他听不懂邕地语。” “他不是邕地人?”赵衍桢疑惑的问了一句。 罗景诚沉默的点了点头“算不是吧,他是邯国公的后代。” 听到这话,赵衍桢倒是不禁惊讶的看向面前这人,那几百年前的邯国公传言正是个无比骁勇善战之人。 故而对于这青年居然是邯国公的后代他还是挺惊讶的,不过看这青年的身形倒也与那位描述中的邯国公也能够对的上号。 只是他记得记载之中,这位邯国公似乎是被想要投降的国君给灭了满门。 所以罗景诚对于这个说法是存疑的。 不过这也不是他重点在乎的事情,毕竟眼前的人甚至能救起也并非他的本愿,不过是他夫人看他眼神才出手相救罢了。 故而他也不再多言了,反倒是姜念娇在看到罗景诚这般死而复生,只忍不住好奇的问起了罗景诚的经历。而刚才为罗景诚所救的女子裳锦云见这几人聊的热络,可自己的问题却还没有解决,故而她便也准备离开,只是在走之前,她还是忍不住对罗景诚道了一句“罗公子,今日多谢你出手相帮,来日若是能再见,希望我也能帮到你。” 说完这话,那女子随后又对姜念娇与赵衍桢也道了一声谢,道完谢后,裳云锦方才与众人分道扬镳。 而她一离开,罗景诚自然便也正式同姜念娇说起了自己这些时日的遭遇。 听到了罗景诚的话,姜念娇自然只不时跟着唏嘘感叹。 反倒是塔那与赵衍桢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 二人只同时走出了原来的地点,来到了屋外透气。 一见彼此有了单独相处的时光,罗景诚当下便也再护不着塔那了,赵衍桢便故意笑着与塔那打了一声招呼。 塔那果然一副听不懂的模样。 赵衍桢便又开口问道“你是我们之前所知的燕勒部落的人吗?” 然而听到赵衍桢的话,塔那仍旧是一句也不懂,良久后,他只能道了一句“你在说什么?” 当然他这句话用的仍旧是燕勒语。 罗景诚听不懂对方的话,但仔细听起来,他的口音的确带有邯地的味道。 看起来这人可能真是古邯地的人,至于是不是邯国公的后代,那却是不确定了。 不过这些不确定也不影响罗景诚,不过是他当下对那群邯地人有了更好的归类。 故而赵衍桢笑着摆了摆手道“没说什么,不过是随口问问罢了,既然你听不懂我的话,那咱们当下便别说了吧。。” 虽然塔那仍旧听不懂对方的话,不过对方比划了一下自己的嘴唇,随后只又摆了摆手,他大概也猜想到了对方多半是示意自己不要说话了。 故而塔那只也配合着罗景诚点了点头,随后二人只都沉默的站着等候自己的恋人叫自己回去。 最先叫唤的是罗景诚,罗景诚在讲述完自己曲折离奇的故事后,方才发现塔那不知何时离开了。 故而他只立刻起身去寻塔那。 塔那一听到罗景诚的呼唤,便立刻来到了罗景诚的跟前。 罗景诚小声训斥道“塔那,你去哪儿了?” 而赵衍桢只跟在塔那身后,当罗景诚一见赵衍桢的神色,自然便也不自觉的带有一种十分浓郁的戒备之色。 倒是赵衍桢却是直接无视了罗景诚的戒备,他只转头看向姜念娇只道“阿娇,咱们也该走了吧,天色不早了,你跟肚里的孩儿等下太晚回去,怕是不免要累着。” 姜念娇闻言自然配合着赵衍桢离开了此处。 而待他们走了之后,刚才那百草宗的小姑娘方才探头探脑出来,并且只对罗景诚与塔那招手示意二人进来。 罗景诚见这姑娘搞的这般神神秘秘的,也不禁出言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小姑娘闻言却是道了一句“刚才那两人已经走了吗?” 罗景诚虽然不解,却还是配合着道了一句“已经走了。” 听到这话,那小姑娘方才将百草宗不起眼的小门彻底打开。 随后小姑娘松了口气道“既然如此,你现在跟我进去吧?” 罗景诚听了小姑娘的话,只配合着跟了进去。 不过刚才小姑娘躲避那两人的态度显然也勾起了罗景诚的好奇心,他忍不住好奇的问道“你怎么避他们如蛇蝎啊?” 听到这话,小姑娘立刻撇了撇嘴道“不是我们避他们如蛇蝎,是我们得罪不起人家。既然得罪不起,那我们自然是有多远躲多远咯。” 听到对方的话,罗景诚立刻便也跟着沉默了起来。良久后,他方才跟着道了一句“那两人有什么得罪不起的,他们不就是京城来的吗?之前那位公子还给我家当过幕僚呢。” 听到这话,小姑娘立刻噗嗤笑出了声,很显然,她对于对方的话一点也不信。 “哈,就你?这耒阳城怕是还没人能请的动那两位给他们家当幕僚的,那都不够资格,你们家请他当幕僚,我看你们是在梦里吧?”小姑娘一听这话,显然不信,她只立刻便将罗景诚的话当成了笑话。 罗景诚信誓旦旦道“我说的是真的,他给我哥当过幕僚。” 小姑娘见罗景诚还在这嚷嚷,立刻低声告诫道“别傻了,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罗景诚满不在意道“难道还能是皇亲国戚不成?” “皇亲国戚?可不止,那位正是如今邕帝的三儿子晋王赵衍桢,那女子是晋王妃?”小姑娘只低声道。 一听这两人的名字,罗景诚只立刻整个人都是一惊“你在开玩笑吧?晋王与晋王妃能在耒阳城?” 小姑娘却是冷冷道“自然不是开玩笑,我师父还是与王室打过交道的,他们二人来找我师父也不奇怪。” 罗景诚却是顺口问道“找你师父干嘛?怎么?你师傅医术了得?他们来求医问药了不成?” 听到罗景诚这话,小姑娘的神色却是明显闪烁了一下“我师父在十多年前,太医院全是男子的情况下便以女子之身考入过太医院,在那个苛刻挑剔女子的时期,我师父能让三个院判同时评优,你以为很容易吗?你少瞧不起人了!” 听到女子的话,罗景诚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只低声道“既然你师傅是太医院的,如今圣上不是还有意建立一个以女子为主的太医院吗?你师父这么厉害,怎么不留在那里?” “你管的着吗?行了,别废话了,你就是个试药的,还不知道哪天就死了呢,别跟我废话了。”小姑娘十分暴躁的将罗景诚引进了内院里。 而在他们吵嚷之时,那内院里却突然传来一名苍老的女子紧张问询的声音“谁来了?” 小姑娘立刻低声道“师父,不用担心,不是他们。” 那老妇人随后方才像是放下心来。 第七百八十六章 百草的师父 小姑娘安抚完自己师父的情绪后,立刻便朝着身后的罗景诚瞪了一眼。 随后她只发出一声轻嘘,竟是示意罗景诚他们不要再多说话。 罗景诚虽然平日里喜欢与人唱反调,不过今日他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随后他们一行几人便在小姑娘的安排下,来到了东厢房处。 小姑娘指着一旁的一栋破落小屋道“那就是你们现在住的地方。” 看着那破破烂烂的小屋舍,罗景诚立刻开口道了一句“你好意思让我们住这种破烂的地方?” 小姑娘理所当然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们是来试药的,又不是来看病的。” “那你也得给我们安排一个相对好一点的地方吧,况且你们眼下又不是没有别的房间,我可看清楚了,你们这地方虽然叫百草宗,可实际上,却只有你跟你师傅两个人。” 听到罗景诚的抱怨,小姑娘只能低声道“真麻烦。” 不过小姑娘嘴上虽然这样抱怨,但实际上,她还是将罗景诚带到了另一处相对干净的厢房。 随后在小姑娘不情不愿的道了一句“地方我就安排在这里了?你们不要到处乱跑!” 罗景诚自然是嘴上答应的很好,随后在离开前,罗景诚只又忍不住出言问道“对了,小姑娘,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听到罗景诚的话,被唤作小姑娘的女娃娃只低声道“我叫百草。” 这名字一听就是随意取的,罗景诚只道“百草寺,百草宗,还有你这个小百草,你父母给你这名字取的可够大的啊。” 听到罗景诚的话,小姑娘不甚高兴道“我没有父母,是师父将我捡回来的,我的名字也是师父取的。” 听到小姑娘的话,罗景诚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语说的多少有些唐突,他低声道“不好意思。” 百草却是满不在意道“我又不在乎,我的父母既然能将我抛弃,那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人,师父能给予我更多的爱,对于我来说反而是好事。” 说完这话,百草只又对罗景诚道了一句“对了,我师父叫陈素问,你们往后若遇着了她,叫她素问师父就好了。” 随后小姑娘又低声道了一句“还有从明天早上八点开始,你们便要过来帮我一起碾磨药粉,除此之外,还要打扫房间卫生,下午,你们还得跟我一起去山林采药,我会告诉你们什么药该采,什么草不该采的。所以你们今天收拾完自己住的房间,之后可以早点休息,因为明天肯定会很累。” 说完这话,小姑娘便准备离开了,只是还没等她走上几步,罗景诚的抱怨便也立刻如约而至。 “这也太累了吧?我们不过是试个药怎么还要干这么多活啊?那些山脚下的商人都没你会压榨吧?” 小姑娘听到罗景诚的话,随后立刻道了一句“试药又不会死人,你们没来之前我就是那个试药的人呢,我不也一点问题都没有?况且我让你们做这些,可你们也能学到知识,来日说不定再遇到像上一次那样危险的情况,你们就不至于手足无措了,而是可以自己施加治疗。” 听到小姑娘的话,不知为何罗景诚只觉得对方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故而罗景诚不再多言。 随后百草便直接从此处离开了。 不过当下百草离开后,也没有直接回自己的房间,她而是转身来到了自己师父陈素问居住的地方。 她站在门外低声呼唤了一声“师父。” 门内的人听到了百草的声音,随后方才低声问了一句“是百草吗?” 在得到百草肯定的回答后,里面那声音低哑的妇人方才道了一句“你进来吧。” 听到妇人的话,百草很快便走了进来。 只见得内室里除了满屋子的竹简与书卷,便是一些放在架子上的药草,房间里是一股浓郁的药草香气,除此之外,属于个人的用具不过一张简单的行军床,一张磨损的厉害的书案。 书案前,一名身形枯瘦,眼窝深陷的妇人正坐在一张书案上,记写着什么,眼下若非是这妇人的手还在动,恐怕人们都会以为这女子早已不过是一具骷髅架子。 百草没有看向妇人,而是在一旁的铜鼎小香炉里放上了一把安宁香,随着安宁香被点燃,一股子平淡幽远的香气便带着让人情绪安宁的意味香透了整个房间。 妇人原本焦虑的近乎神经质一般的情绪也在此刻得到了安宁,她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随后她抬头看着百草道“刚才门口与你说话的人是谁?” 听到陈素问的问询,百草只低声道“是我之前在山下救下来的两个人,他们没钱付药资,所以我便让他们试药帮忙来抵药资。” 听到百草的话,陈素问显然不是很认同的摇了摇头。 “我不是说过吗?我收下你,是希望你慈悲济世。不够药钱的,咱们免去也没关系,只要当下能救一条人命便是一条人命。你何必……” 听到陈素问的话,百草只能低声道了一句“师父,我们也要生活啊,没有钱我们哪里去弄来食物,没有钱我们哪里有身上的衣物。哪里有过冬的棉絮。如果我们去做这些,我又哪来的精力去给人们看病” “师父,我已经尽可能对贫苦的人免去医药钱了,但我们也要生活啊。而且我也没有收他们的钱,说是试药,其实他们也不过是来帮我的忙,我会教他们学医,到时候多一个会医术的人,便多一个人被拯救啊。”百草低声道。 然而陈素问听到百草的话,却是蓦然一惊。 她几乎是立刻便对百草道了一句“不行!百草!我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百草,我们是来避世的,不是来入世的。若师门规模越大,那上面的人便越能发现我的存在。” 百草听到陈素问这自相矛盾的话语,却是突然产生了一丝动摇“师父,你还在为了过去的事情而烦恼吗?没关系的,师父他们不会找到这里来的。我们现在离那个世界已经很遥远了。” 然而面对着百草的安慰,陈素问却是仍旧没有得到半分安慰,她抬头怔怔的看着百草道“我从前只是想实现自己抱负,证明自己的医术,可为什么到最后我的医术会成为杀人的武器呢?” 听到陈素问的喃喃自语,百草只能低声劝道“师父,一切都过去了,那也并非你所愿不是吗?您不必再自责了。” 陈素问闻言,随后只紧紧盯着百草“百草,你答应我,往后不管是因为什么缘故,你都不得入世,我们只救有缘人,也不必再同人说我们是哪里来的,我不收徒弟,你收了那两个人后,也不许再收其他人!” 随后陈素问见百草没有吭声,便又不禁神经质的提高声音道了一句“听见了没有!” 听到陈素问的话,百草虽然一点也不情愿,可是她也只能低声应了一句“百草知道了。” 见百草应下了自己的誓言,陈素问方才像是松了口气,那神经质一般的面部也再次恢复了平和。 她喃喃道“这才是我的好百草,我这一切也是为了你好啊。” 面对妇人的话语,百草没有吭声,随后妇人只又神经质的对百草道了一句“对了,百草,晋王跟晋王妃那边没有再传出什么消息了吧?” 百草低声道了一句“他们已经离开了,师父您就放心吧,是徒弟亲眼看着他们下山去的。而且全程也都是徒弟陪同着他们,他们不可能还留有什么后手。” 听到百草的话,妇人立刻道了一句“那就好。” 听到自己徒弟的话,陈素问方才似是安了心,随后她只挥了挥手,示意百草先下去。 百草自然是个听话的好孩子,一见妇人挥手,她只立刻配合的准备离开。 只是在离开之前,百草想了想,只又对妇人道了一句“师父,你也别太累着自己,你想编全百草,也不急于一时,若是身体垮了,那便是想编也没法编了。” 陈素问听到百草的关心,只欣慰的点了点头。 随后她只示意百草就此离开。 而在百草离开不久,也不知是果真因为疲累的缘故,还是因为别的什么,陈素问不过片刻便睡了过去。 梦里似乎又回到了那座高高的宫墙之内,甜靡奢侈的熏香里,一名身着锦衣华服的温柔美妇人,只侧倚在贵妃榻上,她的宫女只将她一步步往里引去。 她听见自己机械一般的声音,只对着那妇人道了一句“娘娘万福。” 随后那妇人便笑着伸手掀了帘子,温柔的问道“你就是太医院那位新进的女医官?” 听到妇人的话,陈素问自然只能匍匐在地上应了一声是。 随后那女子只又对她道了一句“起身吧。” 之后待她颤颤巍巍起了身,那女子方才笑着道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她低着头沉默的道“陈素问。” 女子听到这个名字,只笑道“好名字,素问医官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往后你便是我的专属医官了,素问医师,我的身体就交给你照顾了。” 第七百八十七章 一些陈年旧事 女子的声音明明那么温柔,整个人也很温善。 可是在她的温善之下,陈素问却有些开不了口。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被胶水粘住了嘴巴一般。 她心下焦虑,可越是焦虑,她便越是开口答应不下来。 可女子却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异样,她甚至以为陈素问是在害怕,所以她甚至好心的让自己贴身的大丫鬟递予她一块手帕用来擦拭额头上因为惊惧与焦虑流下的汗水,她温柔的笑着道“你不必害怕,我不是那种很凶的人。” 听到女子的话,她方才敢低声道了一句“是。” 好在那名女子似乎并不是个喜欢计较的人,对于陈素问这极为敷衍的话语,她也并没有生气。 随后她只慵懒的伸出自己洁白的手臂道“素问医官,麻烦您替我瞧瞧,我这几日身子总是不大爽利。” 听得此言,素问自然连忙小跑着走了过来,然而当他来到女子身边,替女子检查时,这位素问医官却是很快便发现女子的脉相十分平滑沉稳,这分明是有怀孕的迹象。 女子随后笑着低声问素问道“素问怎么样?我这段日子总是易吐,我不会有什么事吧?” 素问看着女子随后低声道了一句“恭喜娘娘,娘娘这是怀胎之像。” 听得此言,女子先是一愣,随后慢慢的,她的脸上立刻便露出了笑容,她立刻看向自己身边的丫鬟道“窈萍!我怀了陛下的孩子!” 听到女子的话,她旁边的丫鬟却并没有露出欢喜的神色,相反,那丫鬟的脸上只露出一些不忍之色来。 可是当时的女子沉浸在怀胎的喜悦之中,她根本没有看到其他人的神色。 于此同时,素问只同女子道了一句“娘娘只管安心养胎,素问这就去替娘娘寻安胎药。” 听到素问的话,那女子也没有一分一毫的怀疑,她只笑着说好,之后她只又让自己身边的丫鬟窈萍取了一袋银子递给素问,甚至她还让自己身边的丫鬟送素问回去。 素问回去的时候,窈萍却是突然低声道了一句“娘娘的这一胎,还不能要。你想办法弄掉吧。” 听到窈萍这话,素问只不免惊讶的看向窈萍。 而窈萍却是面无表情道“你不必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们是属于同一个主子的,我也只是传达他的要求罢了。还有你的医术不是很高超吗?动手的时候可要记得隐蔽一些,不然被主子抛弃了,可别怪主子不客气。” 听到窈萍的话时,素问其实是有一肚子的话想要问窈萍的,比如这人明明是与自家主子从小长到大,怎么如今狠的下心背叛自己的主子。比如那个孩子为什么不能留下来。 只可惜这些话,从她踏入毓秀宫时,她便不能再问了,因为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只是想一想那个一脸温柔笑容的女子,窈萍的心便觉得一点点往下沉去。 梦境是破碎而不完整的,素问在梦到自己离开后,那画面便又是一转。 仍旧是那奢华的椒房宫殿,那帘幕深处便是用浓郁的香料也遮不住内里的腥气,与那冲天腥气一起刺激着人的感觉的,是女子那一声凄厉的哭喊“把孩子还给我!” 听到这一声哭喊,随着最后一层帘幕被掀开,一名接生婆子只抱着那已经凉透的新生婴儿匆匆离开。 在与素问对上时,那婆子也只是唤了一声素问医官,随后便抱着孩子匆匆离去了。 而无论那位坐在床榻之上的妇人如何嘶喊,也未见得有人将之放在心上。宫殿里的人只是近乎机械一般阻拦着刚刚诞下死去的孩子的女子。 “孩子!我的孩子!窈萍!你快帮帮我,让我的孩子快回来吧。我求求你了。” 然而面对着女子的恳求,那名唤窈萍的宫女却只是抱着女子道“娘娘,那孩子已经死了,活不成了。” 一听这话,女子便哭的更为绝望了。 于此同时,窈萍自然也看到了进来的素问,故而她只立刻对素问道了一句“素问,你快过来,把娘娘看看诊。” 素问被推过来时,只恰好看到了女子的面貌,此时那女子只仿如行尸走肉一般,她那双温柔的眸子也开始变得空洞。 刚刚生产完的虚弱过到了她的身体里,她的面色苍白如纸,中衣之上却全是血迹。 往日里不管如何都干净整洁的她,今日却好像跟个疯婆子一样。 她一看到素问,还没等素问来的及为她诊脉,她便已经泪眼婆娑。 她死死握住素问的手低声喃喃道“孩子,我的孩子,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素问医师,您一定有办法的对吧。” 也不知为何,素问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却也只觉得鼻头一酸,她只能摇头“对不起,对不起,娘娘,这个孩子已经留不住了。” 而随着她的话音不过刚刚落下,一名钗环首饰散落一地的女子便也被邕帝给恶狠狠的直接拖了进来。 那女子穿着凤尾裙,虽然身形狼狈,却也能看出其地位尊贵。 “皇后,我让你照顾曦月,你就是这么照顾的?”于此同时邕帝只恶狠狠的责备着敏皇后。 被斥责的敏皇后只也冷冷望着邕帝道“殿下若要如此看臣妾,臣妾也无话可说,反正您心里不就是恨着臣妾吗?您不就是恨不得臣妾去死!既然如此您杀了臣妾就是!” 话音落下,敏皇后当下竟是没有一丝屈服,她只直接挺起腰背,然后直直面对着邕帝的怒火。 邕帝见她这般,眼中的神色越发怨毒“你以为朕不敢?” “臣妾,不敢有这样的想法。” 然而随着敏皇后的话音落下,邕帝竟是直接一巴掌甩向了敏皇后的脸颊。 在感觉到一阵热辣袭来时,敏皇后已经直接一头撞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与此同时,邕帝只愤怒的道了一句“来人!将这疯女人给我关押进天牢!” 一听此言,原本虚弱的毓贤妃,这才看向了一旁同样头上被撞出血迹,正努力想强撑出一丝威势的敏皇后。 当下她只立刻对着邕帝求情道“殿下,此事与皇后无关,求您饶过皇后吧!” 听到这话,邕帝只愤怒道“可是曦月,你的孩子都是因为她的缘故才没有得,难道你竟还要为她求情吗?” 听到邕帝的话,只有毓贤妃知道敏皇后有多无辜。 她虽是陈家的子嗣,还是陈太师的女儿,可在打理后宫这一方面,她的确是公正且让人没有话说的存在。 故而她心中多少是有些心痛敏皇后这样的存在的。 更何况她的孩子会掉的确是与敏皇后无关的,敏皇后比谁都担心自己的孩子会掉。 更何况当时的她,已经有一个二皇子了,也犯不着对自己动手。 可是没想到当日她只是想去湖边散散步,不想突然之间,一股痛感袭来,她脚下不稳,直接摔倒在地。 等她反应过来时,她忽然下身大出血,那时候她便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孩子没了。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只是一个简单的散步,孩子却会就这样没有了。 故而这事是绝不可能怪到皇后头上的,所以她只恳求着邕帝道“殿下,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护好自己的孩子,是我把自己的孩子摔没了的。” 听到毓贤妃的自责,看到毓贤妃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谁还忍心怪她呢。 邕帝在毓贤妃面前只立刻便换了一副态度,他只温柔的安抚着毓贤妃“月儿,那孩子没了怎么能怪你,谁能料到呢,月儿不要怕,我们之后还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听到邕帝的劝慰,毓贤妃只觉得心口被填满。她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虚弱而感激的笑容。 素问在他们二人对话时,也曾偷偷抬头看过他们二人的互动,毓贤妃看向邕帝的眼神里是全然的光亮,那璀璨的光芒,只让她甚至都觉得有些刺眼。 倒是被邕帝打趴在地上的敏皇后,在看向这对有情人时,嘴角却始终是嘲讽的笑意。 不过她到底什么都没有说,而邕帝在她生完孩子之后,虽然孩子没了,可邕帝还是将这位贵嫔封了妃。 他这般封妃,仿佛是在告诉其他人,即使毓贤妃生不出孩子,她也仍旧是他最宠爱的妃子。 甚至之后的几年里,其他后宫的任何妃子都不能越过邕帝对毓贤妃的宠爱。 而毓贤妃也成为了地位不亚于敏皇后的宠妃存在。 不过敏皇后公平,毓贤妃仁善,后宫里倒也相安无事。 而毓贤妃在邕帝的宠爱下,似乎也慢慢走出了丧子之痛的阴霾。 可谁都不知道的是,她其实根本没有忘记那个孩子,她只是偷偷的怀念着那个孩子。 而且更让人感觉到雪上加霜的事情也终于发生了。 不管邕帝如何宠爱她,她始终生不出孩子,十几年如一日的折腾,只让她一生再无子嗣。 她后来也曾又偷偷找过自己,询问有什么方法可以让她怀上孩子,然而一想到那个人的命令,最后素问所能做的只能是继续遵从那个人的命令。 她欺骗了毓贤妃,她告诉毓贤妃是因为她上次落胎的后遗症导致了她再也不可能生出孩子。 第七百八十八章 分不清梦境与真实 然而实际上的缘故却是毓贤妃的子嗣根本就不可能降生在这个世间。 可惜没有人和她说这些,她就像是一个被蒙在鼓里的人。听不见任何的声音。 梦境切换的最后一个画面是那名妃子声色凄厉的质问“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 她清楚的听见自己是这么回答毓贤妃的“娘娘,告诉您您又能做什么改变吗?您能改变这一切吗?” 在那名妃子痛苦的质问声里,她最后还是选择了离开。 可在她离开时,她听到那女子的痛哭与大骂“你就是个侩子手!毒妇!” 在那女子恶毒的谩骂声里,她惊惶的睁开了眼睛,随后她才恍悟一切都过去了,自己也许是在梦中。 睁开眼时,她也确实是在梦中。 她恍然的看着室内的一切,于此同时她只摊开自己的双手,明明枯槁的一双手却好像沾上了谁的鲜血。 但再仔细看过去的时候,那手上又分明什么都没有。 她这一生,只做了这一件错事,便好像永远都跨不过这个坎了一般。 …… “大人,所有的武器都在这里了,您看看这账册上的记载,再看看这些武器是不是如记载上面的情形一般?” 武备库的官员们一边陪同着从安西州府过来的巡检员巡查着武备库的兵器情形,一边点头哈腰,小心翼翼的同对方说起这里的一切。 那名巡检员却并没有按照他们所想的轻轻揭过。 他只继续认真的检查着这武器库里的一切兵器,他指了指身后一排的兵器架子,随后不满的道了一句“这上面的灰尘也太多了,你们平日都不操练,是直接放在架子上落灰的吗?” 被那名年轻的巡检员一说,众人当下都不敢吭声了。 而陪在巡检员身后的武备官则是立刻对身后的一名武将使了个眼色,只示意对方赶紧过来解释这一切。 那人立刻从人群中走了出来,随后,他只朝着那名绿衣官员低声解释道“还请大人见谅。不过我们平日确实都有集训,只不过武备库那边每日操练集训都需要特地去报备,其过程繁琐无比,所以平常我们很少去那边拿武器操练,至于这武器怎么会积这么一层厚灰,小人其实也不清楚。大人不如还是问问刘守备吧,他是负责这一区域的吏事。” 那名武库总守备,显然也没想到那教头话锋一转,居然会把话题再次转到自己人身边。 一时之间,他倒不好再出言维护,于此同时,那绿衣官员只也转头看向总守备道“刘守备不知是哪位?” 听到这话,那名总守备只得让一名青衣小吏从中走了出来。 那青衣小吏求助的看了看总守备,可惜对方根本不理会自己。 于此同时那名巡检官已经开始对着青衣小吏道了一句“为什么这一整片区域里的灰尘会如此浓重,你们是有多少年没有检查过了?你们的职责是什么你们还记得吗?你们现在这是在玩忽职守。” 那小吏被巡检员劈头盖脸骂了一通,只能呐呐应是,竟是一句话都不敢多吭。 而另一边的守备员虽然面上不悦,却也不好多言。 当下这一群人竟然只能由着那巡检员斥骂。 而训斥完之后,那巡检员便又打算继续往前走,不过那武库总守备却是立刻笑着对那巡检员道“大人,您远道而来也辛苦了,要不咱们还是先去吃了饭,之后再来继续检查如何?” 听到对方的话,那巡检员只看了总守备一眼,随后他方才低声道了一句“安西离耒阳不远,怎么算远道?况且此时离午时还早的很。就算要吃饭也不急于一时。” 听到这巡检员的话,那武库守备不禁咬了咬牙,恨恨看了一眼对方。 不过那巡检员也并不做理会,他只继续保持着一丝不苟式的检查,看着面前这巡检员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模样,武库守备只恨不得将对方拖出去才解气。 可惜他并不能对对方动手。 而很快他果然又发现了不对劲,他转头看向武库总守备道“这批长矛工艺制作太新,怎么像是临时放进去的,而且这其中还没有府衙的标志?” 这话可就是问到了总守备的头上了,他当下只心虚的道了一句“之前的那一批折损的太厉害了,我们也来不及向安西州府报备,所以只能临时寻了一些过来。” 听到总守备的话,巡检员的面色却是一沉“去寻了一些过来?你们可知私铸兵器是何等大罪?” 听到那巡检员的话。那总守备只能低声解释道“这并非是私自铸造的兵器。” “不是私自铸造的兵器那是什么?”巡检员冷声问道。 听到巡检员的话,一时众人只都显得十分尴尬。 最后还是总守备低声道了一句“大人,您就别管这东西是什么来历了,有些事,咱们都糊涂一点会更好不是吗?” 听到总守备的话,巡检员并没有理会总守备,他只是抽出一支长矛,随后捏了捏矛柄,并且朝着前方戳刺了一下。 不想那长矛不过刺向前方,甚至连那不算厚实的木板都没有戳穿,那矛头便突然从矛柄上脱落了下来。 一见这情形不对,他只又取了一支看似噌亮崭新的长矛过来。 这一次他直接试起了长矛的矛尖,他不过轻轻一掰,不想那矛尖便断为了两截。 之后他又一连取了好几柄,然而这些长矛却统统都有问题。 这样的武器又如何能拿去战斗呢? 巡检员的目光立刻便阴沉了下来“守备大人这些长矛都是废弃之物吧,如果若是再发生一次灵王攻城之乱,您难道是打算让士兵们用这种废弃之物去前方作战?” 听到巡检员的话,总守备立刻尴尬的笑道“自然不是,我们这不是还没来得及改换嘛,您随我们去别的地方看一看,我保证这一次您肯定会看到不一样的武器,咱们这也就一两个区域不同嘛。” 面对总守备的话,那巡检员不再多说什么,他只继续往前走,不过随着他的前行,后面虽然还有多多少少各种问题,但那之后的问题却都不大了。 这总守备最为得意的便是之后的那些火炮了,那六门火炮是在巡检员来之前被找回来的。 故而他只立刻对总守备道“守备,您看这些东西怎么样?” 巡检员没说什么,他只是继续仔细检查了起来。 不过很快他便从底下的轮子摸出一圈泥土。 这收藏武器的都是青石砖地,故而他只对那总守备道了一句“这火炮底下怎么有泥土?” 总守备一时尴尬,他只低声道“都是新泥,之前守城军拉火炮出去操练过。” 听得此言,巡检员只淡淡摸了一圈火炮炮筒,然而在那炮筒边缘却并没有什么动过火的痕迹,看来这位总守备的话百分之百又是假话,只是眼下火炮是真的,他此刻不管说什么,因为总守备想来多半也不会承认自己的行为,故而他只不动声色的不再进行训斥。 之后检查完武器,巡检员便也准备回去了,只是不想那武备库的守备只又对巡检员道了一句“大人现在已经是午时了,咱们现在可以过去吃午饭了吧?” 听到总守备的话,巡检员只能低声道了一句“还是不了,多谢守备大人的好意,不过我在此地尚有旧友,旧友相邀,我便不多行奉陪了。” 说完这话,那巡检员便自行离开了。 瞬时一群人看着那巡检员离开,只不约而同,同时将目光落在总守备的身上。 “大人这安西来的巡检员也未免太过狂妄了吧!居然不把大人您的邀请放在眼里。” “大人,您说咱们这次不会出大事吧?” 听着这群人叽叽喳喳的声音,武库守备终于不耐烦的道了一句“你们废话什么?如果有问题,那定然不是我们这一边的问题,更何况他一个小小巡检员算什么东西,就算他想上报,这份资料也得经过我那亲家公之手!州府太守若不同意,他能奈咱们何?” 一听武库守备的话,其他人自然也立刻跟着配合道“是,大人说的是!他一个州府巡检员算得了什么?” 话音落下,那武库守备便也径直道了一句“他既然给脸不要脸,咱们便去吃喝咱们的,也不必给那小子什么脸面。” 随后他便径直走了,其他同行官员自然只也跟着过去了。 而那名说有旧友相邀的巡检员在离开此处后,却是直接来到了猪儿虫巷弄里。 他敲了敲猪儿虫巷的大门,好半刻后,他方才听到那猪儿虫巷里的住户传来一句问询“什么人?” 那巡检员立刻低声道“我乃是安西州府巡检员沈弈秋,得殿下之令,今有事求见。” 听了他的话,门口只传来一阵吱呀响声,片刻后,一名青年女子只轻轻将院门打开,接着她只看向沈弈秋道了一句“沈大人往里边请吧。” 听了邀请,那位沈大人自然立刻随同着女子往内室而去。 只是在往内室走去时,看着室内的装潢,他还是忍不住这内里真是别有洞天。 第七百八十九章 女子的求助 分明已入严夏,然而这酷热却好像并不能侵入这小院半分。 几乎随着院门的打开,一阵扑面的凉意便席卷而来。 绕过影壁,只行了一小段路程,只见得此时院中正挖了一大片水塘,水塘之中引的都是活水,活水里有鱼儿在池塘中游来游去,而池塘上碧玉圆盘一般的荷叶映着粉色的荷花,正是这夏日最适宜不过的景色,而水上长廊之间还加盖了廊亭。 绕着这弯曲的前路,也不知行了多久,许久后,他才终于走到了这路的尽头,在一间放着冰盆的房间里,沈弈秋方才终于见到晋王与晋王妃。 此时晋王妃似乎仍在沉睡,故而晋王只领着他去了隔壁房间,而待得到了隔壁房间,晋王方才转头看向沈弈秋道“今日你去巡检了耒阳的武库?” 对于晋王的问话,沈弈秋只能沉默的点了点头。 晋王随后便又问了一句“那当下可有查出什么东西来?” 对于晋王的话,沈弈秋自然立刻配合着将在耒阳武库里的见闻都说与晋王听了。 “据臣所知,耒阳武备库里正是一群人勾连于一处,他们当下怕是都在行一些倒卖租借武器之事,若非是州府每年要来查点,这武器库里的很多东西,只怕都被他们卖的差不多了。还请殿下明查!” 而当下晋王在听了耒阳武库里的事情之后,只也沉默的道了一句“这事我早知道了。” 听了晋王的话,那沈弈秋自然便也是一惊“殿下早知道了?那不知殿下的意思是?” “自然是要严查此事,你回去后将我的话带给你们的太守。” 听到晋王的话,沈弈秋立刻配合着点了点头“知道了。” 随后沈弈秋从晋王处离开后,便径直带着今次与自己同行的伙伴往附近的一个小饭馆去了。 小饭馆里正是生意火爆异常,大堂里客人满座,几乎只都有些容不下其他人了。 此时天气炎热,沈弈秋也不想去别处吃饭了,故而他们只等候了小片刻,方才寻到一处偏僻地落座。 只是不想他不过刚刚座下,一名女子便神色慌张的朝着他这边跑来。 甚至还没等他看清楚那女子的容貌,那女子便朝自己这边冲了过来。 随后只听女子说了一句“多有唐突,事出危急,还请公子莫怪。” 沈弈秋尚且没有明白过来是不要怪他什么,随后便见那女子只突然往他所处的桌子底下钻了进去。 他正要让那女子注意男女大防,女子却只是朝他轻嘘了一声,于此同时,门口传来一阵喧哗,一时之间,他一抬头便看到一名身穿锦袍的纨绔子弟正手持着长剑朝着酒馆的方向而来,他身后只还跟着一群恶奴。 他只一边四处打量着周围,一边揪着人衣领冷声问道“你们有没有看见一个穿青衣的女子,她大概这么高,这么瘦!” 男子一边问询,一边比划着。 然而听到他的问询,当下却是根本没有人敢吭声。 倒是沈弈秋忍不住看了看钻到自己桌底的姑娘,那姑娘穿的正是青衣,身形也与那男子形容的一般无二。 感受到了沈弈秋的目光,女子几乎是目带哀求的看着沈弈秋。 沈弈秋看着女子片刻,随后便收回了目光。 虽然他也不知那女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看女子眼下的情形,她多半是需要帮助的那一个。 故而他只下意识将女子漏在桌子外面的裙子也一脚踢进了桌子里。 女子此时一颗悬着的心方才轻微落下。 而不过片刻,那纨绔子弟便来到了沈弈秋的身边。 此时沈弈秋正是直接从武备库去的猪儿虫巷,故而官服还未脱下,其他几位同僚自然也是如此。 那纨绔子弟,显然还有些见识,虽然他觉得这几人十分面熟,不过在面对他们时,这纨绔子还是收敛了对待其他人的恶劣行径,他当下自然也不敢再去揪别人的衣裳,甚至是连说话,他只也温柔了几分“几位官爷好,请问官爷们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着青衣的女子?” 感觉到那纨绔子弟的到来,女子显然十分害怕,她原本是蹲在桌子中间的身子,此时只也吓得挪到了沈弈秋的腿后。 感觉到女子的靠近,沈弈秋虽然觉得心下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的无措,可想想这群找她麻烦的男人们,沈弈秋便也平静了下来。 面对纨绔子弟的问询,沈弈秋并没有直接回答对方的话,他只是面无表情的问了一句“你找那女子有什么事?” 一听这话,那纨绔子只觉有戏,故而他立刻道了一句“那女子是我妻子,她整日里到处偷人,昨日被我捉奸,今日我听说她仍跟那奸夫在一起,故而我要去找她!” 那纨绔子说这话时,手上只不时紧握,倒似是在说谎。 而底下的女子一听这话,更是恨得牙痒痒。 不想沈弈秋却是淡淡道了一句“这女子若果真如此,倒的确值得惩戒。” 一听这话,那纨绔子立刻便如找到了知己一般“先生说的是!我先前就是对她太过仁慈了,才致使她对我这般!” 说完这几句,那纨绔子随后又立刻意识到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他必须赶紧将人找到,不然今日倒霉的就是自己了,故而他随后又立刻道了一句“那先生可曾见过我那娘子。” 听到纨绔子的问询,底下的女子显然越发的畏惧了。 她有些拿不准沈弈秋与那纨绔子是不是一丘之貉,又会不会将自己出卖。 而就在她担忧之时,却听沈弈秋突然道了一句“如果你是说穿青衣的女子那我的确见过。” 一听沈弈秋的话,女子的心便是一沉,这人果然与自己的夫婿是一丘之貉。 然而就在女子准备钻出来将这一群人臭骂一顿之时,不想沈弈秋却也似乎料到了她会出来,沈弈秋的手随后只突然轻轻按住她的肩膀。 那似乎是让她不要轻举妄动的意思。 她不解的看向自己的上方。 于此同时,纨绔子只也欣喜若狂的问那青年道“你看到她了?那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沈弈秋感觉到了女子不再动弹,随后这才抽出一只手,他指了指旁边一扇打开的窗户道“我看到她从那边爬了出去!” 一听这话,那青年也不觉有疑,他只朝着沈弈秋拱了拱手道“多谢兄台,不过我现下有事,来日若是得空,我必请你好好吃上一顿。” 话音落下,那男人转身便走。 而沈弈秋直待那男人走远了,随后方才对女子道了一句“你丈夫已经走远了,夫人您可以出来了。” 听到沈弈秋的话,已经彻底相信了沈弈秋的女子这时方才缓缓从其中走了出来,她感激的看了一眼沈弈秋,随后低声道“多谢公子出手相助。” 沈弈秋闻言却只低声道“夫人不必多谢,当下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只是我看夫人那丈夫怕也不是什么好人,不知夫人有何打算?” 见这一桌四人都在看着自己,女子刚要开口说话,然而在看清楚这些人的衣服后,她却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 她只立刻道了一句“几位可是安西州府那边过来的巡检官?” 听到女子发问,几人只都不解的看向女子,随后那女子直接指着左边的青衣官员道“之前这位巡检官还曾去我夫家喝过酒呢!” 一听这话,那名中年巡检官立刻尴尬的轻咳了几声“我什么时候去你家喝过酒,夫人是不是搞错了?” 然而面对对方的质疑,女子却是干脆利落的道“不可能搞错,我夫家是陈守备家,当时我作为女眷没有待客,但我却在其他地方看到了大人您,而且我记得那时候的时间就是去年的今日,这时间说长也不长,所以我不可能记错,除非您还有一个同样容貌的兄弟?” 听到这话,其他人几乎都已经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一时气氛十分尴尬。 那男子只恼羞成怒的道了一句“你认错人了,我从来没有去过什么守备家中。等下你夫君若是回头,你可就惨了,你还不赶快走!” 这名巡检官几乎是在驱逐女子了。 只可惜女子越是被驱逐,越是停留在原地不动,她语气激动道“我不可能认错的,反正你们都是安西州府过来的人对吧?” 听到这话,沈弈秋只淡然点了点头。随后他低声问询道“所以你也是安西州府的人?” 女子闻言随后立刻点了点头“是!我是安西州府的人,我想跟你们同行一起回安西。” 一听到女子这话,那中年巡检官,显然仍旧怀恨在心,故而他只立刻冷酷的道了一句“我们这行都是巡检官,怎么能带你一个女子同行,若是传出去,这话可也不好听。更何况……” 没待对方把话说完,女子便立刻打断了他的话,她看向沈弈秋道“这位大人可愿意送我回安西州府?” 沈弈秋闻言自然只低声道“若姑娘需要帮助,我自然义不容辞,不过贸然带走守备家的儿媳,来日对峙起来,我恐怕也不好交代。” 第七百九十章 关键线索 不想女子却是直接打断了沈弈秋的话道“大人,对峙一事不劳您上心,只要您肯带我离开。我来日必有重谢。” “重谢便不必了,我只是想知道夫人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想与自己的夫君分道扬镳?”沈弈秋只低声问道。 听到沈弈秋的问询,女子却是只低声道了一句“这是我们的家事,不便透露,不过我可以肯定的告诉大人,只要您能帮我离开这里,这件事绝对不会牵扯到您。” 沈弈秋只又低声道“不过姑娘应当知道,我们要明日才出行,你不介意吗?” 女子立刻回了一句“只要能离开这里,什么时候出行都可以。” 听到女子的话,沈奕秋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只突然将一顶帽子往女子的头上戴去,随后那帷帽便遮住了女子的面容。 接着他只又道了一句“既然如此,姑娘且跟紧了。” 见沈弈秋终于同意让自己随他同行,女子自然一阵感激。 只是在一行人准备离开时,女子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只突然道了一句“且等等。”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只不知女子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药,不过作为此次最主要的巡检员,沈弈秋没有走,其他人自然便也只能予以配合。 随后那女子只看了一眼众人道“诸位今日你们帮了我一个大忙,我会铭记在心的,所以为了回报,今日我也好心告诉大家一件事吧。” 听到女子的话,其他人只都沉默的看着对方。 女子接着便低声道“我的建议是奉劝各位这一次不要拿陈家的任何东西,也不要与陈家牵扯上任何关系,陈家就是一汪泥潭,如果你们不想泥足深陷的话。” 对于女子的这个建议,沈弈秋只突然道了一句“这点我们比你更清楚,姑娘不必提醒了,我们会管好自己的。” 随后他又对其他人道了一句“咱们先回去吧。” 其他人听了他的话,自然连忙配合的点了点头。 而女子只紧跟在沈弈秋的身后,此后也不知随沈弈秋走了多久,待与其他人拉开了一些距离之后,女子突然对沈弈秋道了一句“刚才我指出的那个人您最好小心一些,他可能会成为你们之中的内鬼。” 对于女子插手此事,沈弈秋低声道“那是自然,不过我们的事情,还轮不着姑娘操心吧。” 女子听了沈弈秋的话,只低声道了一句“怎么轮不着我操心?你就那么自信,我知道的消息不会比你更多。” 沈弈秋看了女子一眼,随后无奈道“姑娘刚才给我们的情报我们一行人是都知道了的,刚才你说的那个可能会成为内鬼的人,我们也都知道了,我们是故意带着他过来的。” 听到沈弈秋的话,女子此刻才想起沈弈秋刚才为什么会打断自己的话了,所以他们这边也是早有安排,早有注意到了的,说不定这一次出行,都是一场特别安排。 而自己刚才的那番话,无异于打草惊蛇。 女子此时也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 她淡淡看着沈弈秋,随后低声道了一句“所以我刚才是不是好心办了坏事?打草惊蛇了?” 沈弈秋无奈的看向女子,随后低声道“问题倒也不大,其他同行之人与我本是一处的,所以他如果要去告密,我们可以出手拦住他。不过我们本是想透过他融入陈家的计划,却是泡汤了。” 随后他又无奈的看了女子一眼道“害,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 话音落下,他便准备不再多说了 女子却是在随后道“你们想融入陈家,是不是想调查清楚陈家倒买武器背后谋利之事?” 沈弈秋闻言只转头重新看向女子。也是此刻他突然意识到这女子是陈家的儿媳,没准她知道一些什么也不一定。 女子见沈弈秋终于想起问自己了,她当下自然也不再隐瞒,随后她只低声道了一句“陈家倒卖武器库装备之事,在这耒阳城其实也不算什么秘密了,你们没来之前,我听说他们甚至敢出借火炮呢,那火炮好像还是因为你们要来,才赶紧收回来的,这东西,你要去查证的话,住在武备库的居民没准能给你提供一些信息,不过没有证据的话,其实也不好办事。” 随后女子又低声道“不过我倒是知道那老头一直都将倒卖的武器记录在自己的一个账本上,可那东西在家中,而且收藏的很隐秘,平日里便是他儿子都是不许踏足那个书房的。” 听到女子的话,沈弈秋立刻便反应过来了“姑娘,你能先跟我去一个地方,我保证你去了那里,一定会比跟在我身边更安全。” 听到沈弈秋的话,女子只低声道了一句“那是哪里。” 沈弈秋没有吭声,他只同自己的几个同僚打了一声招呼“我有事情先离开一会。” 听到沈弈秋的话,其他人只点头应了一声是。 随后沈弈秋便领着女子往猪儿虫巷离去。 到了猪儿虫巷后,沈弈秋只再次敲响了赵衍桢的住宅,暗卫开门后,一见又是沈弈秋,也不禁道了一句“怎么又是你?” 沈弈秋只尴尬的道“我有重要的线索,麻烦您给通报一下。” 听到沈弈秋的话,那暗卫只能重新去找赵衍桢。 随后片刻后,那暗卫便回来了,他只道了一句“你进去吧。” 沈弈秋立刻便打算带着那女子进去了,只是不想此时那暗卫却是突然出手将女子拦住了“等等,她是什么人?这里可不是你们能随便进的。” 沈弈秋闻言连忙解释道“她就是我说的那条线索。” 听了此言,众人只能重新将女子也让了进去。 来到赵衍桢身边时,此时赵衍桢正在喂姜念娇喝着什么汤药。 见他过来了,赵衍桢方才放下自己的汤碗,他淡淡看向沈弈秋道“你要告诉我什么线索。” 沈弈秋赶紧让女子往前走了一步。 随后双方打了个照面,然而看到彼此之时,众人只都是一阵惊诧。 最后还是姜念娇先开了口“这不是上次在百草宗遇到的那个姑娘吗?” 赵衍桢闻言只淡淡点了点头。 于此同时裳云锦只也对姜念娇与赵衍桢同时行了一个礼。 这一番操作,一时倒是把沈弈秋这个介绍人搞懵圈了,好半刻后,他方才低声道了一句“原来你们认识啊?” 裳云锦立刻点了点头道“上次与我夫君去百草宗求子,路上起了争执,是他们出手救了我。” 听到这话,那沈弈秋便更觉放心了。 随后他只对晋王殿下道了一句“殿下,你们既然认识的话,那这事便更好说了。” “这位是陈守备家的儿媳。” 光是听到这一声介绍,赵衍桢的眼神便也变得意味深长了起来。 沈弈秋随后只继续道“她想请求获得你们的庇护,以此摆脱陈守备儿子的纠缠,作为报酬,她愿意给我们提供一些她所知道的信息。” 听到沈弈秋的话,赵衍桢点了点头。 “我可以安排人送你回安西州府。” 一听这话,沈弈秋立刻朝着赵衍桢道了一声感谢。 随后裳云锦只也主动道了一句“好!只要能回安西州府,我什么信息都可以告诉你!” 听她答应的如此痛快,一时之间,双方竟是一拍即合。 随后裳云锦便将自己同沈弈秋说过的信息只又再次同赵衍桢说了一遍,听到裳云锦说到账本之时,赵衍桢的反应只也与沈弈秋几乎是一样的。 不过比起沈弈秋的束手无策,赵衍桢显然能更方便的达到目的。 赵衍桢只看向裳云锦道“你能将陈府的地形图,画给我吗?” 裳云锦几乎没有一丝犹豫道“当然可以。” 而赵衍桢在得到了裳云锦的保证以后,只立刻便命人将裳云锦带到了书房,裳云锦到了书房之后,他们便备了纸笔给裳云锦。只示意裳云锦将陈府的大概地形画出来。 裳云锦的画工实在不怎么样,一番描画之后,裳云锦便将地形图画出来了。 不过当赵衍桢看到那图画时他一时也有些沉默,好在这简单的示意图还是能让人看出大概的位置。 赵衍桢得到了地形图,与书房有账本的信息后,便直接对其中一名暗卫交代道“这副图你拿着,入夜之后,你往陈府去一趟,记得务必要拿出账本。” 随后他只又指着地形图处标红点的地方“这个方位大概就是书房。” 那名暗卫得到了赵衍桢的话,只立刻沉声应了一声是。 随后不过顷刻的功夫那暗卫便又消失了身形,看着那暗卫离开,赵衍桢这才对一旁的裳云锦道了一句“你暂且留在此处吧?等我们拿到了账本,我便安排你与沈大人一起去往安西的路程。” 听到赵衍桢的话,裳云锦自然只是继续道谢。 而沈弈秋见将裳云锦安排在了此处后,便也提议自己打算离开这里,然而赵衍桢随后却是道了一句“你先别急着离开,我给你也安排一名暗卫吧。” 听到这话,沈弈秋只不解道“难道他们还敢对我动手不成?” 赵衍桢只淡然道“他们动不动手我不知道,但我不希望你出任何意外。” 第七百九十一章 父子之间 时近黄昏,映晚的云霞染红了半面天空,陈府的门子只守在终于阴凉下来的门口与自己的同伴聊着陈府的家长里短。 “你说这少夫人平日里不声不响的,没想到这一次居然闹个这样大的事。倒真不知这少奶奶到底是怎么了?”坐在台阶左边的一名门子只低声说着今日的事情。 另一名门子却是鄙夷的看了对方一眼道“还能因为什么事?你以为这位少奶奶平日里不声不响真是怕了咱们少爷,你也不想想人家娘家可是如今安西州府的新太守,那便是咱们耒阳城县令见了人家,都要给人家磕头的存在,真要有什么事情她真能怕了少爷?少奶奶这样做,其实根本原因还是因为孩子。” “孩子?什么孩子?咱们少奶奶不是没有孩子吗?”另外一人听得似懂非懂。 “正因为没有孩子,所以少奶奶才在夫家抬不起头啊,这四五年都过去了,她当下都没什么动静,你说换你,你慌不慌?” 听到对方的话,那人这时方才反应过来“所以少奶奶是因为孩子的事抬不起头,所以才对少爷一再忍让?” 见那人终于反应过来了,那门子方才道了一句“正是这个道理。” 可那门子随后只又产生了新的疑惑“可少奶奶之前都忍了,怎么现在又不肯忍了?” 被问的人,只紧惕的看了一眼前后左右,确定没有人后,他方才示意另一名门子靠近过来。 而待那门子过来后,他便压低声音道“自然还是因为孩子,之前少奶奶忍让,那是因为她以为生不出孩子的原因是在她自己身上,可我听少奶奶身边的丫鬟喜鹊说前日少奶奶与少爷去百草宗求子的时候,百草宗附近的一个神医给少奶奶亲自诊脉,那神医只说少奶奶的身体没有一点问题,你说如果这问题不在少奶奶身上,那能在谁的身上?” 一听自己同伴的分析,那另外一人当下只也恍然不悟,他只低声道“原来如此,那这样说来,似乎也的确只有那位有问题了,毕竟他那屋里都纳了十四五房美妾了。可这些妾室们好像都没有动静,甚至连少爷最喜欢的洛娘子那似乎也没有半点动静。” 而在这两人正凑在一处叽叽喳喳之时,那被议论的中心人物只也从街边往回家的路上赶了过来,这一路上,他只垂头丧气,愤怒异常。 看着他垂头丧气的模样,跟着一起回家的奴才们只也一个都不敢惹他,只生怕触了这位少爷的逆鳞,要知道这位少爷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 若惹得他不快,哪怕只是无心之举,只怕惹他的人都要遭殃。 不想在其他人不敢惹他之时,回家的路上,这两个不长眼的门子却是直接撞到了这位少爷的枪口上,而且这说的内容还十分的戳人伤疤,当下这些护院们也不禁为这两个胆大妄为者的议论感到默哀了。 而此时虽然那个爆料人已经尽量将自己的声音压得很低了,可是这位陈少爷却还是从其中一方不自觉提高的声音里,听出了他们议论的那个人正是自己。 故而陈少爷只立刻便阴沉了脸色“什么没有半点动静?你们说谁没有半点动静?” 听到这一声问询,那在议论的人正准备开口说是陈少爷,不想话还没出口,看清楚站在门前的人正恰是陈少爷,那人只立刻吓得腿上一软,他立刻跪在地上哀声求饶道“少爷饶命!少爷饶命,奴才不是故意的!” 另一人胆子更小,一见是陈少爷,他更是吓得直接晕了过去。 这位陈少爷可不会管这些人是真晕还是假晕,亦或者是在做戏,他只不悦的道了一句“将他们给我拖出去乱棍打死!” 说完这话,那陈少爷只由着那两名背后议论自己的人无论如何哭喊求饶他也不再多做理会。 于此同时,这位陈少爷便也来到了陈家大厅里,此时正厅里,陈守备也正闷着一肚子火回了家。 毕竟这一次从安西州府那边过来的巡检员实在是太不识趣了,在自己已经将兵器凑齐的情况之下,这巡检员居然还要挑三拣四,要知道这在以前可是没人敢做的事,更过分的是这巡检员居然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 一想到此处,那陈守备便觉一口气堵在心中下不去。 如今回了家,他自然便更是心下不悦了。 他冷眼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随后冷冷问道“孽子!人找到了吗?” 一听到自己父亲的问询,刚才在外面还嚣张跋扈的陈家少爷立刻便气焰全消。 “父亲!我已经将城中大大小小的商铺都找过了,可我没有找到裳云锦的消息。” 他这话一落下,陈守备立刻便一巴掌甩在了陈家少爷的脸上,陈家少爷当下只也被那一巴掌甩的几乎有些站立不稳。 一见陈守备扇自己儿子,那妇人立刻便心疼的道“老爷,您别打戳儿啊,戳儿已经很努力的在挽回裳云锦了,是她自己……” 不想还没等陈夫人说完话,那陈守备立刻便朝着自己的夫人吼了一句“你给我闭嘴!” 不得不承认,这位陈守备在家中还是十分具有地位的,陈夫人虽然心疼自己的儿子,可被陈守备一吼,她当下倒是也不敢再多言了,她只能心疼的护着自己儿子,问自己儿子疼不疼。 不过可惜的是,她的儿子显然也不把她当一回事,他只不耐烦的示意陈夫人不要来掺和这件事。 于此同时,陈守备的斥责只也劈头盖脑而来“孽子!你整日里除了吃喝玩乐还会做什么?我都跟你说过了,你平时想怎么样,我都不会干涉你!可你这娘子一定要给我哄好,尤其是最近,她爹如今可是成了安西的太守,咱们有个这样的好关系,你居然都给我弄跑了,我要你何用?” 被自己父亲如此一通训斥,那陈少爷显然也有些委屈了起来“爹我都按照你说的尽量对她好了,她要求子,我便陪她去爬百草宗!别的女人什么时候能得过这样的待遇,我这段日子对她可以说是百依百顺,可就算这样,结果在我半路上被人打了的功夫里,她不但没有帮我就罢了,她居然还跟打我的人跑了,你说这换作是谁这也忍不了啊!” 听着陈少爷的话,陈守备的怒火似乎也没那么浓烈了。 陈少爷便又接着劝道“爹,要我说,那种女人也没有留着的必要了,要不咱们还是直接与她休了算了!” 听到陈少爷的话,那陈守备不想却是冷冷瞪了陈少爷一眼“你以为你写休书打的是谁的脸?那可是你岳丈的脸,你这臭小子不说给我找点好事,怎么尽想着给我结仇了?” “反正我也不管你那娘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就算是真的在外面有喜欢的人了,你小子也不能给我找麻烦!” 一听这话,陈少爷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只立刻惊讶道“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若真由着她去,那我的面子何在?我岂不是要成为全耒阳城的笑话吗?” 然而对于陈少爷的这番话,陈守备却是直接表现出了一种无所谓的态度“要面子有什么用?他能帮你爹飞黄腾达吗?你这废物如今都已经这样了,又何必还在乎这些虚的,家里养你吃喝玩乐几十年,如今你连这点苦头都吃不得吗?你搞清楚,这些家业都是老子赚来的!若没有我!你们还不知在哪里喝西北风呢!” 面对自己父亲的斥骂,陈少爷虽然心中气愤不已,然而可惜的是胳膊拧不过大腿,所以他愤怒他的,陈守备发泄陈守备的。 之后他只又指着自己的儿子继续骂道“你这没用的废物,你眼下要是连这都忍不得,便赶紧给我滚!我可没有你这种废物儿子!” “你要是还想在这家中待下去,便赶紧给我去将你娘子找回来,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没将人找回来的话,那你也不用回家了!” 一听自己父亲的话,那陈家少爷只也忍不住用一种怨毒的眼神望着他,不过当陈守备转过身来,并且用一种严厉的语气问他听到了没有时,陈家少爷的神色便也立刻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弭于无。 他焉头巴脑的道了一句“知道了。” 听到他这话,那陈家老爷便也忍不住又训斥了一句“既然知道了,还不快去找!若是让她回安西州府了,咱们可就有得麻烦了!” “老爷天色也不早了,要不咱们明日再过去……”那陈夫人到底是心疼自己儿子的,一听陈老爷这话,又见着天色已经一片漆黑,陈夫人便也忍不住心生不忍的提议道。 不想陈老爷对于她这提议只又骂了一声“蠢货,等明日她若是名正言顺跟着其他人离开了耒阳,我看你去哪里寻她?” 说完他只又朝着陈少爷道了一句“还不赶紧去找人!” 被自己父亲驱赶,陈少爷当下只不满的撇了撇嘴,不过最终他还是随了自己父亲的愿望出去找人了。 第七百九十二章 告密者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黯淡了下去,街市上除了一些大户家门口的灯笼被高高挂起,街道的其他区域仍是昏暗异常。 陈家少爷在被自己父亲赶出去后,只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往暗巷花街而去。 而从他的背影消失在花街深处的时候,此时也正有一名身穿青色官服的中年男人正模样狼狈,跌跌撞撞的往花街冲了过来。 若仔细看去,便能发现这男人赫然正是今日午时被裳云锦指出曾与陈家往来密切的那名巡检员。 谁也不知道这名巡检员怎么会出现在此处,他一路狂奔,额头上都浸满了汗珠,而他的神色更是慌张,在奔跑的这一路之上,他只不时回头,神色惊惧而紧惕,那表现仿佛身后有什么怪物在追着将他吞噬一般。 也不知跑了多久,在看到陈家的大门后,这名巡检员立刻便将陈家的大门拍得震天响。 而此时陈家老爷刚刚驱赶走自己的儿子,不想那陈家夫人便又与他起了争执。 “老爷,天色已经不早了,您就算想让她回来,也不该这么晚将戳儿赶出去啊!戳儿若是出了意外,咱们可怎么办?我们眼下可就这一个孩子?”陈家夫人只哭哭啼啼道。 不知为何,听到陈夫人的哭啼,陈守备本就烦躁的心只越发的觉得烦躁。 “孩子?孩子?你整日里就只会说这个没用的逆子,若不是你只有这一个逆子,我早将他赶出去了!你说这逆子除了每日吃喝玩乐还有什么用?” “还有你也是,平日里这逆子不把裳云锦看在眼里,你居然也跟着逆子胡闹!若是这裳云锦真回了安西,那可就不是少了一门助力的事,那是要与安西太守结仇的!到时候你以为这对我们来说能有什么好处吗?” 任由自己夫君训斥,陈夫人只是在一旁柔弱的哭泣,片刻后,她方才低声道了一句“她之前不是都十分听话的吗?谁知道她这次会这样?况且我与戳儿近段日子可是与从前完全不同了,我们对她好了那么多,她居然也不感激,反而还转头得寸进尺,可见这人就是不应该被好好对待。” 听到陈夫人的话,那陈守备忽然冷笑一声“得寸进尺?我看怕是积怨已久吧?” 说完这话,于此同时,门子只也一路小跑了过来,他只在门口通传道“老爷,一名自称与您有旧交的大人请求与您见面,他说有重要的事情想要与您说。” 听到这话,陈守备显然也不想再与陈夫人多提自己那逆子的是,故而他只看了陈夫人一眼道“你进去吧,我来客人了。” 陈夫人闻言只能心有不甘的离开。 而等陈夫人进去后,陈守备便默默等着那人进来。 不过片刻的功夫,那人便由陈府的家丁引着进入了这间灰瓦白墙的正厅里,厅中坐在主位上的陈守备只看了对方一眼,便立刻一改阴郁的神色,只笑着站起身道“建安兄,你怎么想起深夜前来拜访?” 很显然他是认识这青衣官员的,他只一边将对方往旁边的太师椅上请去,于此同时,他只又示意下人赶紧去端茶过来。 李建安此时可没心思与这陈守备开什么玩笑,他就座后,便沉声问道“守备可知你此番将有大祸降临?” 听得此言,陈守备立刻不解的问道“什么祸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若叫你觉察了,那也不叫祸事了。”那青衣官员只低声感叹道。 见对方神色不似作假,陈守备也立刻正肃了神色。 “那是什么祸事,还请建安兄赶紧赐教。”陈守备低声道。 那李建安自然也不再卖关子了,他只低声道“今日午时过后我们准备在一家饭馆吃饭,你猜我们遇到了谁?” “遇到了谁?”陈守备惊讶的问道。 听到陈守备的问询,李建安自然也不再卖关子,他低声叹了口气道“我遇到了一个自称是你儿媳的女人,她当时在逃避令子的追捕。” 听到李建安的话,陈守备立刻追问道“你说的那个酒馆在哪里?那女子你可知她去了哪里?” 见陈守备如此紧张,那李建安便知对方应当真是他儿媳。 虽然他也不清楚对方和陈守备的儿子发生了什么。不过他当下还是回答了陈守备的问询。 “当时沈弈秋救了她,之后她便请求沈弈秋将她带往安西州府。” 一听这话,陈守备豁的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说她跟沈弈秋在一起?” “是,而且我也是来之后方才知道这沈弈秋怕是想借着在耒阳城的事兴风作浪,咱们如果不小心对待,只怕真会着了他的道。” “而且看样子沈弈秋这次过来分明是想查城中倒卖武器之事。” 一听李建安这话,陈守备彻底沉默了。 “我也是今日才知晓此事,守备,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这事可不能被他们揪着尾巴!不然你我都要完蛋!” 听到对方的话,陈守备只冷冷道了一句“我知道了。” 话音落下,那李建安随后又道了一句“对了,我这次过来都是冒着极大的风险过来的,托你那儿媳的福,现在他们都知道我是你的人,他们此刻正提防着我呢,所以那几人你也不能顺利放他们回去,否则必然后患无穷。” 听到李建安的话,陈守备只点了点头。 不过他随后还是又问了一句“那沈弈秋可与你们在一起?” 李建安闻言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今日回去的路上,他便带着那娘子不知去了哪里?他说要带那娘子去一个安全的地方,我虽有心跟踪,可当时那另外几人却是对着我勾肩搭背,所以我根本不知道沈弈秋去了哪里!我甚至都不知道这沈弈秋到底是谁的手下。你要真想有所收获,我的建议是,你应该将那些人直接找个理由扣押起来!” 听到李建安的提议,陈守备只意味深长的看向对方。 不过这样的状态并没有保持太久。陈守备点了点头“我会去找他们的,建安兄为免出什么意外,不如也留在我这府上静等消息吧。” 听到陈守备的提议,那李建安显然正是打的如此算盘,故而面对陈守备的提议,他不但没有反驳,当下的他反而只一口应了下来。 而有了李建安的的情报信息。陈守备立刻安排自己府上的下人去找守城卫过来。 随后处理完这些杂务,在等待守城卫到来的功夫里,他只朝着内室的方向而去,然而当下他却过了内室而不入,相反,当下的他只将自己身边的侍卫都遣散了去。 随后待整条内室长街只剩他一人之时,他当下方才走入内室最深的一处房间,他轻轻推了推房门。 接着一间堆满杂物与书卷竹简的内室便豁然展现在众人面前。 看着那内室,他显然并不陌生,他只将内室的房门关上,随后在来到一个书柜旁,在放满了竹简看似普通的书柜处,其实却暗藏着一处机关。 陈守备只将那处竹简挪移开,随后不过片刻,那竹简底下便露出一个小小的机关,他将那机关一拧,某处墙壁便突然弹出一个铁皮匣子,那匣子的颜色几乎与墙壁一个色泽,若非他突然弹出,一般人不仔细观察,还真看不出那小片墙壁与寻常墙壁有什么不同。 陈守备一见匣子弹开,便立刻将藏在其中一个蓝皮账本给翻了出来,只见那账本里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他方才算是放了心。 这一次,他只将那账本再一次塞入铁皮匣子中,并且只再次小心的锁好。 做好这一切,他便立刻将竹简放回原处。 还好东西没有丢。 于此同时,他只立刻从此处离开。 而待他出来不久,那通传报信的便说守城卫来访。 于是陈守备只将房门紧紧锁上,随后他便立刻随着管家去见那守城卫了。 只是在他离开时,他并没有发现自家院子里那颗大榕树上正蹲守着一个黑衣身影,那黑衣人一见陈守备离开后,便立刻匆匆从树上跳了下来。 此时的他就像是一个幽灵一般悄无声息的潜入陈府的宅邸。 他先是来到刚才陈守备进入的那间房,随后他又用铜丝寻摸着往那锁中一探,不过片刻的功夫,那锁便被轻巧的打开了。 而那人随后便快捷的翻入内室杂物间,或许他应该感谢这陈守备对谁都信不过,所以此处连个守卫都没有,故而今夜的他才能不用惊动任何人一般翻身进来。 随后这暗卫便按照那图里的方位,快速找起了账本的藏地。 而这也没花多少功夫,他很快便找到了藏着账本的地方。 在铁皮匣子打开后,他只匆匆翻过账本,确定这就是自己要找的那本后,他只又将自己主子让自己造假的那本账本塞入这铁匣子里。 做好这一切,他当下只立刻便装作物归原样的方式,随后他方才锁门离开。 而到他离开之时,这内室里都没有感觉到半点异样。 当下这暗卫几乎可以是称得上大模大样的来,又大模大样的走。 在这期间,他几乎没有遇到半点像样的阻拦。 第七百九十三章 被说服了 另一边那陈守备正在正厅里与那守城卫的总兵交流。 “赵兄,只要你能帮我去抓了那几个在袁家酒馆落脚的小子,找回我儿子的媳妇,你之前看中的那批兵器,我第一个安排给你们守城卫如何?” 听到陈守备居然终于肯松口了,那赵总兵并没有觉得高兴,他只是纯粹的觉得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 毕竟这陈守备有多一毛不拔,他是清楚的,之前别说他们了,便是精英汇聚的夜叉想要兵器,他也不会给,除非他们能用银子来与他换。 故而见这陈守备突然为了一个儿媳妇便对自己如此慷慨客气,他并不觉得是这陈守备突然转了性子,相反,当下的他只觉得这陈守备怕不是背后藏了什么奸滑。 故而那赵总兵只笑着道“大人何必如此客气,既然这群人拐走大人的儿媳妇,那我们自然应当去主动抓捕他们。” 说完这局痛快话后,那赵总兵随后只又为难的道了一句“不过这种抓捕行动没有上面的调令,我们这边也不好贸然出手。” 随后他只又用一种尽在掌握的语气对陈守备道了一句“要不这样好了,我现在马上去县令大人那里请求调令,拿到令牌,我们第一时间便去找大人的儿媳妇,并且将这些意图拐带大人儿媳的贼人都一网打尽。” 听到赵总兵的话,陈守备只也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对方一句老狐狸,可他面上却还是笑容洋溢。 “赵总兵何必为了这点小事惊动县令大人呢?这知道的只道大人是小心谨慎,不知道的只会觉得大人半点魄力也没有,这么一点小事都不敢自己做主。”陈守备明褒暗贬的激道。 这赵总兵当即便又反驳,但片刻后他也反应过来这姓陈的没憋好屁,根本就是故意在激怒自己。 故而他只强忍着恶心道“守备大人过奖了,我一个大老粗能有什么小心谨慎,我这不敢还不是怕人给我卖了,我还得给人数钱呗。我大老粗一个,哪里玩的过你们这些弯弯绕绕。” “大人要让我们出兵我们自然尽力,不过这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一走。要是守备大人不想走这道程序,那我也只有请守备大人自己去抓那几个贼人了。” 听出了这赵总兵根本就不上自己的当,那陈守备只心中暗恨的同时,随后只能勉强露出一点底牌。 “赵大人,这乃是我家的家丑,我也不想闹得太难堪,您若是让之见了公堂,那我这颜面何存?而且与我那儿媳妇有所牵扯的还是安西州府的一个巡检官,这种事情,我们吃亏啊。” “赵大人,不如这样好了,上次的兵器都归你,除此之外还给你们备最好的马。” 说完这话,不待赵总兵开口,那陈守备只又朝自己管家道了一句“周管事,赶紧将我为赵大人准备的谢礼拿上来。” 听到陈守备的话,那管事很快便下去了。 赵总兵显然并不知道陈守备说的谢礼是什么,他只还一个劲的道“守备大人,您这可就是坑我了,安西州府的巡检官您也敢抓,您就不怕那巡检官回了安西告你我一状。” 随后他只又似是反应过来什么一般道“哦,也对,这事您怎么可能受牵连呢,您上头有人,一个巡检官您还不放在心上,可是陈守备你有没有想过我的处境,你这不是坑我嘛。” 陈守备也不急着反驳,他只由着那人叽叽喳喳个没完,待他说完了,陈守备方才开口道“我那儿媳是的确被他们拐走了,我儿今日一直在找她。您提出搜人是合情合理的,更何况我既然能保得住自己,便必然能保得住您。” 而随着他这话音落下,那管家很快便也拖着一个红色的木盘过来了。 在那托盘上,也不知是放了什么东西,那上面正盖着一层黄色的丝绸。 而随着丝绸揭开,那托盘里满满一盘的金元宝便也展现在了赵总兵的面前。 赵总兵平日每个月也才不过五钱银子的俸禄,如今看着这一盘子的金子,他瞬间整个人都傻眼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金子。 “赵大人还满意你所见的吗?”陈守备的语气带着几分算计的狡黠? 然而赵总兵显然被眼前的财富惊到了,他此刻也不知是因为震惊,还是惊喜,此时的他只连话都说不利索了“这……这是给我的?” “是!大人满意眼前所见吗?”陈守备再次出言问询道。 赵总兵深呼吸了一口气,随后理智才有所归拢“大人从不做亏本的买卖,给我这些,不会是想我去送死吧?” “这怎么能说是去送死呢?赵大人,您应当知道,如果死守着那点俸禄,这辈子恐怕都难有所累积,大人母亲身体不好,每个月都要三两的药钱,孩子们也都嗷嗷待哺。我这是给大人一个赚钱的机会啊,你要说会出什么事,风险自然是有,可如果能改善家人的生活条件,便是铤而走险一点又有什么关系了。” “赵大人,我不过是想带您一起去发财罢了,当然您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你,这一托盘的金子仍旧是你的。不过大人也要想清楚的是时不我待,机会错过了可不会再回来了。” 听到陈守备的话,赵总兵显然思考了好久,不过他的目光却没有从那个托盘上离开。 许久之后,才听他忽然开口道“好!我答应你!” 说完这话,那赵总兵便道“金子给我留着,事情办妥了,我来找你,至于那赚钱的事,只要你有需要,叫上我一声便是。” 听到这赵总兵终于按照自己的想法走路了,那陈守备当即特别欣慰的笑了出来。 “还是赵总兵痛快。总兵放心,往后有什么好事,我一定不会忘记兄弟你的。” 而那赵总兵并没有接陈守备的话,他大踏步往外而去,之后他点了十几名守城卫的兵士朝着袁家酒馆而去。 而当他们到达袁家酒馆时,那酒馆此时也已经刚好打烊了。 守堂的伙计不过刚刚吹熄了烛火,正打算在桌子上睡一觉再起来。 不想那门口却是突然响起砰砰砰的敲门声,于此同时还有男人不耐烦的催促声音“赶紧将门打开!” 听到这样粗暴的敲门声,伙计刚才的那一点困意顿时只也被那粗暴的声音敲醒了,这么粗暴的举止想来多半也不可能是夜客,而很有可能是匪贼,故而当下他只立刻警惕的操起了一条长板凳,随后他便站在门口道了一句“谁啊!” “守城卫!” 一听这门外的回答,那伙计显然更是吓得不轻,只不明白自己这小本经营是怎么便得罪了守城卫的人。 不过虽然害怕,伙计也还是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板凳,随后他只小心翼翼的道了一句“官爷且等等!” 话音落下,那伙计便立刻手脚麻溜的将酒馆的大门打开。 而随着大门被打开,伙计很快便见到了那十几名守城卫的卫兵。 他们举着火把,明晃晃的火光只将原本黑漆漆的大堂都照得亮堂了起来。 故而那伙计当下也顾不得去燃火把,他只配合的道“官爷们深夜来此,可是有什么事情?” 赵总兵只冷声道“你们这里私藏了一伙逃犯!我是来抓他们的!” 一听赵总兵这话,那伙计只立刻惊讶道“这……大人这不可能吧?小店的住客都是有路引登记在册的。” 赵总兵却是冷冷道“这些人自然也有路引,他们犯的事是临时的,你只管配合的领着我们过去便是,其他的废话你也不必多问。” 听到这话,那伙计立刻低声道“那不知大人要找什么人?” 赵总兵随后立刻道了一句“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叫做沈弈秋的住户。” 听到赵总兵的话,那伙计又是一惊“大人说的逃犯不会是沈大人吧?” 赵总兵冷笑一声“就是他!他跟他那几个同伙犯了事!你赶紧带我过去!” 一听赵总兵的话,那伙计虽然不明白那好好的安西巡检官怎么会成为逃犯。 不过这不是他一个小民能管得了的。 他能做的只是配合这些大人们的指示,故而他很快便翻出柜台的登记册,随后将沈弈秋与另几位大人住的房号都告诉了赵总兵,而赵总兵在得知了这些人的位置后,只立刻便对自己手底下的亲兵一挥手“给我上。” 这些人自然配合着上了二楼。 此时二楼的住户们都已经沉入了梦乡里,不想在这万籁俱寂之时,有一群人却是会突然将门板敲得震天响“开门!开门!赶紧开门!” “再不开门我们可直接撞门了!” 旁边的住户虽然听到了这些声音,却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而被敲门的那几名巡检官显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们更没有料到有人居然会胆大妄为到这种地步,故而他只将房门打开了。 不想才只是将房门打开,还没等他们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伙人便将他们三下五除二直接全部扣押了起来。 而直到被人扣押住,他们都没有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只能以自己的官身威胁这伙人。 第七百九十四章 逃过一劫 “你们是什么人?你们知不知道我们又是什么人?” 虽然看不清楚抓捕自己的人是什么人,不过其中一名巡检官却是立刻出言呵斥道。 赵总兵闻言只也毫不客气的道了一句“我当然知道诸位是什么人,不过不管诸位是何人,得罪了守备大人,小的也只能说一声抱歉了。” 一听赵总兵这话,几个今日经历过内奸逃跑的人可算是知道了其中的含义。 看来他们的事情还是暴露了,那内奸多半是跑去告密了。 眼下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巡检官们当下便也不装了,他们只高声道“你们既然知道我们是什么人,怎么还有胆子抓我们!你们难道就不怕太守大人来找你们要人吗?更何况我们都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你们凭什么抓我们?” 听到那名巡检官的话,赵总兵这位新加入陈守备麾下的人只笑着低声道了一句“不知诸位大人可有看到守备家的儿媳?” 一听这问话,那巡检员短暂沉默了片刻。 随后那巡检员只道了一句“我怎么可能看到?” “那大人可知道沈弈秋大人在何处?”赵总兵只又接着问了一句。 此时那巡检员自然更加不会说真话了,他只道了一句“沈大人不是在自己房里吗?” 听得此言,赵总兵只看了这几名巡检员一眼,然而在这些人里根本就没有沈弈秋。 赵总兵便只又高声道“我们没有看到他!” “你没有看到他,你抓我们做什么?”随后其中一名巡检员只也立刻高声质问道。 赵总兵却是笑着道“我也不想抓大人你啊?只是沈大人找不到,我们的守备只能请诸位过去做客了。” “毕竟我们也是听说今日上午,沈大人私自带走了我们守备儿子的媳妇。” 解释完一切后那赵总兵随后只一挥手,接着一群人便将这几名巡检官给押了起来。 不过那赵总兵为了谨慎起见,在离开之前,只又让人在每个人屋里又找了一圈。 只可惜那些人的寻找并不给力,他们只大概看了一眼屋里有没有适合躲藏的地方,而一见屋里没有什么适合躲藏的地方之后,他们的大部队便立刻离开了。 夜色萧瑟,沈弈秋的双手只扒在外围的窗台之上,他几乎半个身子都吊在了窗户之外。 若不是此时已是夜深,路上已经没有了行人,此时他吊在外面的情形一定会被门外的人议论纷纷。 他双手扒拉在窗台上,几乎只一动也不敢动。 直到确定了那群人举着火把离开了,他方才重新将虚虚掩盖起来的窗户缓缓推开,接着,他只费力的扒拉着内侧的墙壁随后借力爬上了窗台。 回到室内后,看着重新归于一片漆黑的室内,他方才感觉松了一口气。 幸好刚才的他没有去开门,而是等外面的吵闹声彻底响起来后,才做了一个偷听的准备,而在感觉事情朝着不太对劲的方向发展时,他只又赶紧爬到了窗台外。 若非如此警觉,今日他怕是跟着其他巡检员一起进去了。 若是如此,那自己这次可就糟糕了。 不过此处显然也不能久留,谁知道这些人会不会就此再杀一个回马枪呢? 故而想到此处,他只立刻便站了起来。 不想恰在此时一盏烛火也正朝着此处而来,于此同时,有人只将内室的大门一把推开了。 二人相对而视,只是短暂一瞬,沈弈秋立刻便对那人道了一句“你想做什么?” 端着烛火的伙计在看到沈弈秋时,也只是一愣,他显然没有想到这室内居然还有一个人,而且这人好像正是赵总兵刚才在找的沈大人。 那店小二也不知发生了什么,此刻的他只磕磕绊绊的道了一句“沈……沈大人,原来您还在这啊。” 沈弈秋冷冷看了伙计一眼,随后他立刻警告道“我是在这里,不过你也别想着去跟那赵总兵报告!我是安西的巡检官,我若出了什么事情,他们也没法交待。” 这店小二一见沈弈秋如此威胁自己,他连忙立刻摆手道“大人放心,我不会去报告赵总兵的!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大人您最好也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 店小二只心想,自己只是呆又不是傻,那赵总兵抓人,他都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呢,况且两方都是官,自己掺和进去又没有什么好事,他犯得着如此掺和吗? 沈弈秋可不管这么多,当下他见店小二似乎是真心无意掺和进这种事情里来,便也松了一口气,他只道了一句“我知道了,他们现在都走了吧?” 面对沈弈秋的问询,店小二连忙点头称是,片刻后,店小二只又接着道了一句“对了,大人,他们好像是在找守备大人的儿媳,而且我听他们说好像是大人您带走了守备的儿媳,这不是无稽之谈吗?大人您都没有带女人不是。” 听到此处,沈弈秋只是一愣,接着他点头对那伙计道了一句多谢。随后他便转身往门外而去。 而在他走到门口时,那店小二只又给沈弈秋送了一盏纸灯笼道“大人天黑路远,您且小心着些,这盏灯笼您且拿着吧。” 沈弈秋闻言只十分自然的接过了店小二手里的灯笼,随后他提着灯笼,不过片刻便融入了夜色之中。 当沈弈秋再次来到猪儿虫巷时,他只再一次敲响了猪儿虫巷的大门。 “我是沈弈秋,求诸位替我开门!” 不过片刻,一名暗卫便将大门打开了,那人一见着沈弈秋便也禁不住道了一句“你怎么又来了,这都是今日第三趟了,你这样频繁的跑过来,我们这地都快被你踏平了。” 沈弈秋只是尴尬的笑了笑“实在是那些人如今正在追踪于我,我也是没有办法。” 那人不耐烦的道了一句“我们主子此刻都已经歇下了,睡之前,他便说过不许我们打扰到夫人,你要是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听到那人的话,沈弈秋却仍是坚持道“若等明日,只怕很多事便来不及了,还请大人尽量替我通传一声。” “此事事关重大,求求大人了。”沈弈秋为难的道了一句。 虽然那人是实在不想在这个时候去忤逆自己主子的,然而对于沈弈秋的纠缠,他也不胜其烦。 故而最后那人只能道了一句“行了,你别拉着我不放了,我替你去说说,不过要是主子自己不见你,你可别怪我。” 见那人终于肯替自己去通传,沈弈秋当下高兴还来不及,他又怎么可能去找对方的麻烦呢。 故而他只立刻点头应是。 “不怪你,只要大人你给我们一个机会就好了。” 听到对方的话,那人随后立刻便消失在了外院里,而当他到达内院时,内院里正是静悄悄的。 内院守门的侍卫一见这外院的暗卫进来了,也不禁压低声音斥问了一句“你进来这是在干什么呢?不是说了不要在夜间来打扰殿下吗?” 被人斥问,那外院的暗卫连忙不慌不忙的道了一句“我们也不想来打扰殿下啊,只是那沈弈秋缠的我实在没办法了,他说什么事态紧急,明日若是再告知殿下,一切可就都来不及了!” 一听这话,那内院的侍卫虽然嘴上说着“什么事能急到明日都来不及啊?我看他根本就是在危言耸听吧。” 不过他的行动却是并非言语上那样无动于衷,那侍卫只道了一句“幸亏今日在外间值夜的是怜莺姑娘。你们且等着。” 话音落下,那侍卫只轻轻拉了拉手上的一条红线,那红线一拉,怜莺便立刻醒了过来,她只感觉到自己小拇指处似乎有什么动静。 而低头看过去时,她很快便发现这线是外面传过来的。 故而当下她只先是警惕的看了一眼帘幕低垂的内室,随后确定内室没有动静,她方才脚步轻巧的往外室而去,整个过程里,她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直待到了外室,怜莺方才开口问门口的侍卫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侍卫立刻便低声道了一句“沈弈秋大人说有要事求见殿下,他还说今日若是不能得见殿下,一切便都晚了。” 听了侍卫的话,怜莺只沉默了片刻,随后她忽然道了一句“我知道了。” 接着她便往内室去了。 到达内室之时,内室里的晋王二人显然仍在沉睡。 怜莺想了想还是掀帘进了内室,她只低声在二人榻外,低声道了一句“殿下,沈大人有急事求见。” 此时赵衍桢本就在沉睡,怜莺一开口,他倒是先醒了。 还好今日姜念娇却是睡得比较沉的,故而在听到怜莺这话,再看一看自己身侧抱着自己衣袖睡着的姜念娇时,他只先是轻轻掀开床帘,随后他只又贴着自己的嘴唇对怜莺轻嘘了一声。 随后,他方才小心翼翼的在不惊醒姜念娇的情形之下,缓缓下了床榻,不过在感觉到自己的长袍似乎被姜念娇压着之后,他想了想,最后只将那件外袍脱了下来。 脱下外袍之后,明明不过分开片刻,他当下却还是无比眷恋的看了一眼仍在沉睡中的姜念娇。 第七百九十五章 男扮女装 最后他只将床帘放下,随后怜莺立刻便沉默的替他取来一件黑色的长袍,之后她只沉默的披在了对方的肩头之上。 而赵衍桢只随意的系了长袍,随后便出了门去。 一见晋王殿下果然从室内出来了,而且他只声音平静的道了一句“沈弈秋在哪里?” 感觉到赵衍桢居然没有因此大发雷霆。 其他人便也忍不住朝着怜莺偷偷竖了个大拇指。 毕竟要知道这晋王殿下平日里确实好说话,可是如果是他吩咐的事情,旁人若是违逆了他的意思。他的手段却也是极为严厉的。 如今能在违逆了他的情况下,而不受苛责,众人只都觉得稀奇。 而赵衍桢当然不知道这事,他只独自一人径直往大厅而去。 而当他在大厅坐定片刻,其他人只也立刻领着沈弈秋去了大厅。 沈弈秋随后在厅中见到赵衍桢的时候,他那颗原本不定的心此刻只也彻底安定了下来。 “微臣给殿下请安。”沈弈秋连忙拱手道了一句。 赵衍桢只淡淡点了点头,随后缓声问道“我听说你有急事找我?不知是何事?” 一听赵衍桢这话,那沈弈秋立刻扑通跪在地上道“殿下,微臣请求殿下赶快救一救微臣的同僚吧,今日晚间,一伙侍卫只突然以陈守备的名义将同僚们都抓了起来,微臣没有同行,方才躲过一劫!微臣恳请陛下救一救微臣的同僚吧。” 然而面对着沈弈秋的火急火燎,赵衍桢却是表现的不紧不慢。 “你找我就为了这事?”赵衍桢缓缓问道。 沈弈秋只是一愣,随后他缓缓点了点头。 赵衍桢便又接着道“若是为了这事,你倒是大可不必着急,我保证他们绝对不可能出什么事情。” 说完这话,赵衍桢见沈弈秋仍是一副傻愣子的模样,便也好心同沈弈秋解释道“他们的目标是你,只要他们不说出你的下落,他们便不会有太大的问题,更何况那只要你还在外,一次解决掉这么多巡检员,他没有这个胆子,也不敢如此行事。” “比起他们,你更应该担心的还是你明日该如何离开耒阳的问题。” 面对赵衍桢的担忧,沈弈秋立刻道“殿下,弈秋还没打算离开此处。况且如今弈秋证据还没拿到,同僚们也还在那虎狼窝,弈秋不敢独自离开。” 对于沈弈秋这愣子一般的回答,赵衍桢只立刻道了一句“证据便不劳烦沈大人特意去找了,我已经拿到了证据。” 听到赵衍桢的话,沈弈秋立刻激动道“殿下莫非已经拿到了那个账本?” “是啊,我打算直接将东西交给你然后由你交给新太守,只不知你意下如何?”赵衍桢试探的问道。 对于赵衍桢的试探,沈弈秋立刻应道“若能得殿下垂青,弈秋自然是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听到沈弈秋的话,赵衍桢只只轻笑了一声。 “倒也不必说的如此严重,既然你愿意做,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话音落下,赵衍桢只有心戏弄沈弈秋,故而他只又道了一句“不过这事得抓紧处理,所以你最好明日就回去,只不知你能否放心得下你的那些同僚?” 一听赵衍桢提起自己的同僚,沈弈秋只尴尬道“沈某相信有殿下在此坐镇,他们必定不敢乱来。” 听到沈弈秋的话,赵衍桢只噗嗤笑出了声“既然有沈大人如此约定,我必定不能辜负沈大人才是。既然如此,那咱们便约定好了。” 说完这话,他只击了击掌,随后一名暗卫便手持着一个红花继木的木盒,出现在了赵衍桢的面前。 赵衍桢淡淡道了一句“打开来。” 那暗卫立刻便按照赵衍桢的吩咐,只将那木盒打开了。 此时只见那木盒之中果然放着一个蓝色的账本。 沈弈秋几乎有些按耐不住自己的兴奋。 他也是听裳云锦说过这账本里记载了陈守备倒卖武器的罪证。 他不时看向那账本,随后终于没忍住看向赵衍桢问道“殿下,我能看看这账本吗?” 赵衍桢没有说话,不过他伸手只示意沈弈秋随便观看。 沈弈秋立刻小跑几步,来到这账本前,他只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紧张而手心冒出了汗,他只立刻抓了抓自己的衣摆,随后又用衣摆擦了擦手。 待手心的汗液收干净了,沈弈秋这才从木盒子里,将那蓝色的账本仔细打开来,随后仔细的浏览。 看着这本记载着各种黑帐的账本。沈弈秋只一边忍不住惊叹,一边不住的将这些账本上的资料与之前自己搜集到的一些情报进行关联。 关联过后,沈弈秋只也不禁感慨起这些人的胆子实在是太大了。谁能想到这些人居然只将几乎所有的武器都以高价卖了出去,之后又以低价买进来一些劣质产品呢。 而且他们甚至连火炮的主意都打过,看着好几次的火炮出借记录。 沈弈秋只觉气上心头。 如果用这样的兵器与敌人作战,这就算是再如何英勇的士兵,怕也要在这上面栽大跟头吧。 一想到此处,沈弈秋只立刻合了账本,随后他只抬头对赵衍桢道了一句“殿下放心,这账本属下一定会亲自交到太守大人手中的。” 赵衍桢只道“有你这句话就行了。” 随后赵衍桢只也忍不住对沈弈秋道了一句“天色也不早了,你先去休息,明日出场对于你来说恐怕又是一场考验。” 得了赵衍桢的话,沈弈秋只应了一声是。 随后他便与赵衍桢分道扬镳。 翌日清晨,天光未亮。昨夜休息之时只又拿着账本研究了许久的沈弈秋不过刚刚入睡,不想他才只是朦朦胧胧有些困意,门外便传来敲门声。 沈弈秋不禁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唤了一句“谁啊?” “是我,沈大人,我们殿下说您该准备上路了。”门外是一道清丽的女声。 沈弈秋立刻便清醒了瞌睡:就该出发了吗?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铜壶滴漏,然而从滴漏里显示的时间分明也不过才三更时分。 他不禁低声疑惑道“这城中大门不是要五时才开门吗?三更起来会否太早。” 那女子立刻道了一句“不早,不早,沈大人要准备很长时间怎么会早呢?” “我要准备什么?”沈弈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然而在他疑惑之时,女子的耐心显然也耗尽了,她不再温柔以待,反而只直接顺手将这房门一把轰然推开。 门外女子着青衫,容貌清丽灵巧,分明正是姜念娇的侍女翠翘。 翠翘只淡淡看着沈弈秋道了一句“首先你要准备一颗灵活的脑袋,其次,你还得有一个合理的身份。” “这些哪里需要准备这么多?”沈弈秋只忍不住低声吐糟道。 翠翘只将一个盒子扔到沈弈秋的书案上。 盒子里装满了各种修饰容貌的面具,除此之外,她手上还有一条长裙。 看着翠翘这架势,沈弈秋当下更觉疑惑了。 “姑娘这是做什么?” “给你易容?你以为你今日若是不易容,你能出得了这条街吗?我告诉你,今日的城门口一定到处都是追捕你的人,你要想出门便必须得乔装打扮。” 听到翠翘这话,沈弈秋这才老实了一番。 随后翠翘便在他的脸上涂涂改改。 如此耗费了小半个时辰,翠翘方才将沈弈秋的一张脸修饰的完全不像他自己。 随后她满意的将镜子推到沈弈秋跟前道“成了!” 翠翘显然对自己的作品十分满意,然而沈弈秋看着这作品,却是简直无力吐糟,沈弈秋只不可置信道“你怎么把我画成了这般?” 你道翠翘画成了哪般?却只见黄铜镜中一名美目顾盼的美少妇正不可置信的瞪着镜中的自己,不过即使他的容貌因为夸张的动作而有所扭曲,那也不能掩盖其美艳之姿。 于此同时,翠翘只将一身紫色薄纱裙与青色披帛交到了沈弈秋的手中。 沈弈秋一见这些女子衣物,立刻便出言厌恶道“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穿这种衣服?这岂不是有辱斯文?” 翠翘立刻无比认真道“大人,您不会以为自己若还做男儿身,他们便不会去追查你吧?” “我们这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他们在找您,势必对男子调查的更为严格,我虽然易容术还可以,却也经不得仔细查看,您若是因为这个被识破,被抓了,那账本还怎么交给你们太守。” 翠翘难得对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沈弈秋虽然觉得面上难堪,不过他最后还是去了屏风后头将那女子的衣物换上了。 等他再次走出来的时候,原本就似是女扮男装的沈弈秋当下只更是显出几分美艳不可方物的气势。 只可惜他的眼神此刻只十分凌厉,而那有修饰作用的纱裙只将他裹得身形玲珑有致。 明明是轻浮装扮,那人美艳也眼若蔷薇招诱,可那眉目之间却又有着一股子凛然不可侵犯的神态,这模样儿,别说是男人了,便是前来替他梳发髻的女子们也禁不住看呆了眼。 翠翘笑着打趣道“沈大人这不是挺好看的,只可惜大人不是个女子啊。” 第七百九十六章 躲避追查的手段 沈弈秋得了翠翘的夸赞,脸上的神情当下反而越发的难看。 很显然这样的夸赞并不是沈弈秋想要听到的。 “姑娘便别挖苦在下了。”沈弈秋为难的道了一句。 翠翘当下自然也不再多言,她只招手让侍女们来替沈弈秋梳头。 于此同时她只对侍女们交待道“你们给他尽量梳的夸张一些,要让人一看就觉得是在卖弄风情。” 听到这话,沈弈秋当即警惕道“什么卖弄风情?你想干嘛?” 翠翘立刻一脸无辜道“给你梳头啊,你放心好了,我这都是为了你能更平稳的离开耒阳城,我难不成还能害了你?” 沈弈秋虽然脸色很臭,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随后他只如同一个牵线木偶一般由着侍女们摆弄,过了半刻的功夫,侍女们就将他的头发替他弄好了,飞仙髻上配着一朵绢花,四旁步摇环佩叮当,当下的沈弈秋看起来宛如天上神女,又若人间富贵花。 不过这种美丽对于沈弈秋来说简直像是一场灾难,他几乎不敢去想自己一个大男人怎么就成了这副模样。 而且这女子装束一番,居然真要耗费这么长的时间。 翠翘见他一脸扭捏的神态,显然还不是很满意,她只对着沈弈秋道“你应该抬头挺胸为自己的美丽感觉到自豪。” 随后翠翘想了想,只道了一句“算了,反正你还有其他人同行,你就算是块木头,有其他人帮你说话就行了。” 话到最后关头,翠翘只为沈弈秋的脖子上又装饰了一个系在脖子上的夸张珠宝项链,那项链不但起到了画龙点晴的效果,而且这般动作只还恰好便将沈弈秋的喉结给遮住了。 最后她便领着沈弈秋出去了,等沈弈秋到达门口的时候,他大概怎么也没想到,今日居然会有这么多人来给自己送行。 此时不止是晋王与晋王妃,甚至是这院里的暗卫们也在围观着这位大美人。 不过当下显然并没有人将之联想到沈弈秋的身上,当下除了晋王与翠翘,便是姜念娇只也以为这位美人是赵衍桢安排的歌舞乐姬,不过美人虽然美,就是这个子也未免有些太高了,足足一米八几的身形,便是许多男士怕都望尘莫及。 故而姜念娇在看到这样一位美人时,也不禁对赵衍桢道了一句“你之前藏了这样一位大美人,怎么也没见你让我见上一见?” 听到姜念娇的话,赵衍桢也不禁露出了一个笑脸“怎么?娇娇吃醋了?” 不想姜念娇听闻此言却是直接道了一句“吃什么醋,我是说我都没见过这美人!若是见过,你就应该让她常来我跟前!” “娇娇这是什么道理?”赵衍桢不解的问道。 姜念娇耐心的摸了摸自己的腹部解释道“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个说法,孩子在娘胎里时,多看美人,自身长成美人的几率也是很高的!” 一听姜念娇这话,赵衍桢不禁轻笑出声“娇娇若是喜欢,可以多看看我,难道我不好看。” “可我们不是日日相对吗?这再好看的脸蛋看久了也就那样吧。” “娇娇这是嫌弃我了?”赵衍桢故作伤心道。 姜念娇还欲再说,有些不习惯这衣服的沈弈秋只也尴尬的来到了姜念娇与赵衍桢的身边,他主动道了一句“晋王,晋王妃,下官沈弈秋就此拜别,还请二位放心,我必定不会辜负二位所望。” 听到这字正腔圆的男生音色,姜念娇大概足足沉默了有半分钟之久。 这么好看的姑娘,她居然是个男的。 这你能信吗! 相比于姜念娇的呆滞,倒是赵衍桢显得更为淡定,他只对对方点了点头,随后又沉默的道了一句“嗯,我会给你安排两名暗卫的,不过你们自己也得小心一些才是。” 话音落下,赵衍桢不过轻轻打了一个响指。 随后两名暗卫便同时出现,随后沈弈秋拜别过后,便也准备离开了。 只是在他准备离开之前,赵衍桢忽然再次对他沉默的道了一句“且等等!还有一人没有过来。” 听到这话,沈弈秋显然有些惊讶“还有什么人?” 赵衍桢只道“等她来了,你便知道了。” 而随着赵衍桢的话音落下,片刻后,一名身穿青衣,容色清丽的女子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她目带一些歉意道“诸位抱歉,我今日来晚了。” 而从她出现之后,沈弈秋禁不住惊讶的看向她。 赵衍桢只同裳云锦道“来的不晚,咱们也不过正好准备出门。” 说完,赵衍桢只又道了一句“对了,云锦姑娘今日出行的马车只有一辆,难为你与沈姑娘一路同行了。” 裳云锦闻言只道“不委屈,能回去就行。” 话音落下,裳云锦只看向了沈弈秋的方向。 沈弈秋显然没想到自己这狼狈模样,居然还要被裳云锦围观。裳云锦若知道自己是个男的,会不会以为自己是个变态。 故而想到此处,他只立刻尴尬的红了面,裳云锦却是以为这冷艳的大美人是在害羞,这点反差萌还挺可爱的。故而当下她只主动走到对方面前打招呼道“你好,我是裳云锦。很高兴认识你,你叫我云锦,或者小锦都可以。” 沈弈秋尴尬的说不出话来,在裳云锦疑惑的看着沈弈秋时,赵衍桢出于坏心眼的恶作剧只温言笑着道“这位是沈大人的妹妹沈秋雪,她因为小时候大病一场,如今已是口不能言。” 听到赵衍桢这话,裳云锦也不疑有他,不过当下她看向沈弈秋的目光却是充满了同情。 “原来是这样,秋雪姑娘。实在是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的情形是这般,还请你见谅。”裳云锦的道歉十分真诚。 然而看着真诚道歉的裳云锦,沈弈秋当下反而只更加觉得如鲠在喉,说不出话来。 故而他只尴尬的别过脸去。 裳云锦也没多心,她本就觉得这冷艳美人可爱,如今又多了几分怜惜,故而当下的她,不但没有去仔细觉察沈弈秋的异样,反而只还主动靠近沈弈秋,她牵起沈弈秋的手道“不过我也没想到秋雪姑娘居然与沈大人还有些渊源,秋雪姑娘,我们一起回家吧。” 沈弈秋还是第一次被女子握住了双手,当下他只立刻吓得如同被雷击了一般。 可裳云锦虽然只是短暂一瞬的握住对方的手,她却还是道了一句“姑娘的手触感很粗糙啊,这个需要保养才能见好,我手里有一盒专门用来保养手部肌肤的玉雪膏,你且等等,我到车上便送给你。” 说完裳云锦只真将沈弈秋当成了女子维护着上了马车。 待上了马车,沈弈秋原本以为这裳云锦刚才的话不过是随口说一说罢了,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裳云锦说了那话后,上车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居然真是开始找那什么玉雪膏,在她翻来覆去不知在找什么时,沈弈秋差点都准备出手帮助裳云锦了。 可没想到,她在自己寻找之时,却是突然拿出了一盒脂膏。 裳云锦笑眯眯的道了一句“终于找到了,这个就是我跟你说的玉雪膏,我给你试试吧。” 看着那脂膏,听着裳云锦的话语,沈弈秋只觉得自己内心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可裳云锦却并没有觉得半点不妥,相反她只还热情的拧开了盒盖。 随后准备拿那白色的脂膏涂抹在沈弈秋的手上。 沈弈秋见状,连忙吓得连连摆手。 真是笑话,他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用那种女子用的玩意儿,而且还那么在乎手部保养,这若是让人知道了的话,自己岂不是要成为大家的笑柄! 然而对于沈弈秋的拒绝,裳云锦却是没有半分自觉,相反,在沈弈秋摆手拒绝的时候,她只还好心的拉过沈弈秋的手道了一句“别害羞,这女子的手不保养不行的,若是日后有什么聚会,旁的女子都会笑话你的。” 话音落下,裳云锦便直接在那脂膏盒子里挖了一大坨玉雪膏抹在了沈弈秋的手上。 当下被裳云锦又是摸手,又是涂抹玉雪膏,沈弈秋只觉得自己作为男性的尊严被裳云锦踩了个支离破碎。 他一开始还觉得忐忑不安,到了后来,他只一脸听之任之的无奈表情。 好在裳云锦在给他两只手做了保养之后,便没怎么再搞其他的了,不过她还是强硬的另外给了他一盒玉雪膏。 而不久后,马车便行驶向了城门口。 一切果然如同赵衍桢所推测的一般,虽然他们是在天光还未大亮的时候便来到了城门口,然而城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出城进城的人,而不管是出城的人,还是进城的人。他们只无一例外,都要被进行检查。 也只有在这时,沈弈秋才打起点精神,觉得自己如今这样的装扮也算值得了。 毕竟他现在这模样,只怕就算是他亲妈来了,也未必能认出他来。 此后随着队伍的缓慢前移,很快他们便来到了守城门的门卫跟前。 果然此时那门口的门卫们只拿长矛交叉拦住了他们的去路,随后一名男子手里正拿着一副画像过来了。 第七百九十七章 再次被救 不过当下那人虽拿着画像过来了,但他却并没有直接大张旗鼓的进去探看里面的情形。 而这一切的原因,除了里面的女子都是女眷这一原因,还有一个原因便是这马车上挂着的是罗家的灯笼。 罗家在这耒阳城到底也算有些名望的大家了。 而且罗家与耒阳县令还是姻亲关系,这便更让底下办事的人不敢小觑这马车上的人了。 甚至此时,这门卫对着罗家的马车的态度只都温和了几分。 “车上几位?我们这是例行检查,还请诸位能配合一番。” 听得此言,那车夫只道“马车上的是罗家的三小姐和五小姐,她们要出城去探望自己在庄子上的母亲。这小姐的容貌还是不能为外男所观看的。” 听到车夫的话,那门卫只尴尬的道了一句“我们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只是眼下我们在查逃犯,所以必须对每辆车都进行检查,您看,要不我就看一眼,确定没有问题,我立刻放行。” 听得这门卫的话,那车夫显然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故而他只做出一副不情不愿的姿态道“行吧,既然你们要将人放进去,那便进去吧!我不拦你们!不过小姐们带了幕遮,你不可让小姐们掀开幕遮。” 那门卫闻言只立刻道了一句“那是自然。” 见门卫认同了自己的道理,随后那车夫才对车里的女子们道了一句“小姐们,门卫大人需要检查一下车内的情况,还请小姐们赶紧戴一下幕遮吧。” 随着他话音落下,马车里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随后一个甜柔的声音道了一句“可以了。” 车夫这才掀开了车帘。 车内的设施一目了然,里面座着的两名女子,还站着两名丫鬟。丫鬟们容色平平,一目了然。 反倒是两位小姐似乎颇有几分姿色,其中一人着青衣,一人着紫色薄纱裙。 在这其中,门卫并没有看到什么男人的身影,他的目光只几乎都落在那紫色薄纱裙的女子身上了,虽然那女子戴着幕遮,然而透过那薄薄的纱质幕遮,人们还是能隐约的看清楚那女子应当是个眉眼艳丽的女子,当然最让人挪不开眼的,还是女子看起来十分窈窕的身形,以及那轻薄的透出几分肤色的皮肉 倒没想到这罗家三小姐是这等美艳的美人,这可当真是养在深闺人不识。 他们在贪婪的注视着这所谓的罗家三小姐时,沈弈秋却也感觉自己好像再一次受到了大刺激。 谁能想到他一个大男人,居然也有一日要被别人当成女人一样看待,而且对方还是那种饿狼盯肉的眼神。 沈弈秋感觉到了十分微妙的不爽。 只可惜,那些人并没有感觉到沈弈秋的情绪,或者他们也不会去感觉一个他们眼中女子的情绪。 沈弈秋如果不是考虑到自己的嗓子没法说出女子的声音,此刻多半已经愤怒的朝那些人表示自己的不满了。 然而可惜的是此刻的他是个男人,之后也不知忍耐了这些人多久的目光,那门卫在打量了一番后,便也果然如前言一般让他们出去了。 只是就在他们即将离开的时候,那门卫不过刚刚放下帘子,一双手便再一次接过了车帘,随后一个漫不经心且凉薄的声音忽然道了一句“且等等!” 一听到这个声音,裳云锦的一颗心便如石头沉入了水底。 而于此同时,那门卫只给男人行了一礼“陈少爷早!” 被唤作陈少爷的男人闻言只懒懒打了一个哈欠,随后他道了一句“这边的女眷通道,便留给我来看吧,正好我也要找我的娘子。” 一听这话,那门卫虽然不情愿,可也不敢违背对方的意思,故而他只能道一句“这辆马车是罗家三小姐与五小姐的马车,小的已经检查过了。” 然而宿醉一晚上的陈少爷却是毫不在意,大大咧咧的道了一句“检查过了,有什么用?你认识我娘子吗?万一她在这里面,我岂不是让她跑了。” 说完他只不耐烦的道了一句“行了,你别管这里的事了,你让我自己找!” 说完这话,陈少爷便只将那青年往旁边一推,随后他自己便朝着里面去掀帘子了。 那门卫见状只也敢怒不敢言。 而另一边听出是自己前夫声音的裳云锦却是不自觉开始冒冷汗,整个人只也强烈的不安了起来。 她没有化妆,只要那男人掀开帘子,或许他会一眼便认出自己。即使自己遮得密不透风,可是几年的夫妻谁又能瞒得过谁呢? 然而就在此时,沈弈秋却是突然挡在了裳云锦的面前。 裳云锦正要说什么,沈弈秋却是朝她摇了摇头。 随后在陈少爷掀开帘子出现在裳云锦的面前时,他看到的却是一名穿着紫色薄纱裙,眉眼艳丽的大美人。 他当下看着对方时,只觉得自己整个人好像都有些走不动道了,他看着那美人甚至都忘了美人身后的其他女子,沈弈秋只挑眉抱臂冷冷的瞪视着陈少爷。 与此同时一名侍女便配合着对方,只对陈少爷冷冷道了一句“大胆狂徒,你怎么敢连我们三小姐的容貌都看在眼里!你还不赶紧收起你的狗眼!若是惹得我们不快,小心罗家找你们算账。” 陈少爷被如此训斥,当下竟然不但不生气,反而只笑呵呵的道“名花美人两倾城,常使君王带笑看。倒不想三小姐是这般的美人儿,不知美人儿是要去哪里?这一路上危险重重,不如还是由我送美人儿过去吧。” 听到陈少爷的提议,沈弈秋只感觉到一阵无语。 他当然知道这陈少爷是个好色之徒,会被美色所倾倒,可他显然没想到陈少爷被美色吸引后的态度会是这样的。 他只是想吸引陈少爷的注意,使其忽视自己的妻子,可不是想吸引陈少爷跟只赖蛤蟆似的贴在自己身边,故而一番犹豫之后,他只立刻看向侍女。 侍女立刻道了一句“陈少爷不是要找自己的妻子吗?您在我们这里逗留难道就能找到她了吗?” 话音落下,于此同好像身后有人在催促呼唤着陈少爷一般。 终于他最后还是屈服在了陈少爷的控制里。 “你们说的有道理!那我现在就去找她好了,你们别走远,记得等我哦。”陈少爷声色暧昧的道。 为了赶紧甩掉陈少爷,对于陈少爷的靠近,沈弈秋并没有抗拒。 而陈少爷在沈弈秋的怀抱里磨蹭了片刻,这才依依不舍的选择了离开。 他并没有发现身后的裳云锦恨不得自己直接给对方一拳的眼神。 而在终于解决了陈少爷之后,沈弈秋只立刻示意车夫赶紧出发,很显然被人动手脚,比起自己主动去阻拦人家,这似乎都没有比这更恶心的感受了。 而在沈弈秋示意车夫们赶紧赶路离开之后,裳云锦立刻便凑了过来,她只主动对沈弈秋道了一句“秋雪姑娘,今日实在是我对不住你,你哥救了我一次,我竟还要你来牺牲这些保护我。” 说完这话,裳云锦便似乎更难过了。 沈弈秋看着裳云锦这般,最后终于还是没忍住微微叹息了一声。 或许他还是应该告诉裳云锦自己才是沈弈秋才更好。 毕竟他也不想人家负疚,只不过自己此举多少有些丢人就是了。 而听到那类似男子的声音,裳云锦只还迷糊了片刻,她疑惑的抬头看向沈弈秋道“你的声音怎么像是男子一般?” 不过她随后显然又发现了更大的疑点“不对啊,你不是不会说话吗?怎么现在好像能说话呢?” 随后她脸上露出点喜色“还是说你突然能说话了?” 看着满脸喜色的裳云锦,沈弈秋微微叹息一声,随后他方才将自己头顶的钗饰一把全扯了下来,待得长发蜿蜒而下,沈弈秋方才开口道“云锦姑娘,是我,沈弈秋!” 听到这一声,虽然裳云锦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过在听出对方的声音后,她终于磕磕绊绊的道了一句“沈……沈大人,怎么是你?” 沈弈秋只低声道了一句“不好意思,云锦姑娘,今日与你这般独处一室实在是情非得已,我也并非是要故意用女子身份来蒙骗于你,只是扮做女子一事实在是太过丢人,所以我不好同姑娘开口。” 然而对于沈弈秋这说辞,裳云锦却是立刻道了一句“怎么会丢人,刚才若不是大人牺牲……呃,色相,我夫君定是已经认出我来了,那我的前期准备岂不都功亏一篑了。” “更何况即便大人是做男儿身打扮,可只有一辆马车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云锦怎么会在意这种小节?” 说完这话,裳云锦只还忍不住偷偷看了沈弈秋一眼。 沈弈秋却是在她的眼神注视之下,正有些如坐针毡。 气氛似乎有些尴尬,而就在二人觉得尴尬的时候,不想身后却是突然传来一阵得得的马蹄声。 随后那马蹄声靠近后,便又是陈少爷那轻浮的大白嗓子传了过来“罗三姑娘,我与你同行!护送你吧!” 一听到这一声,不止是裳云锦,便是沈弈秋也不禁厌恶的皱起了眉头。 第七百九十八章 支开护院 可眼下虽然对这位陈少爷十分厌恶至极,但沈弈秋心中也清楚,眼下自己是不可能甩开对方的。 故而他当下还是只能强忍恶心继续忽悠对方,不过有了上次的经验,这一次,沈弈秋只示意一名陪伴的丫鬟过来,随后他便在那丫鬟面前低声嘀咕了一阵。 丫鬟得了沈弈秋的话,只觉受到了启发,当下小姑娘只立刻便出了马车,而出了马车时,陈少爷正也刚刚追上来,他来的并非是自己一个人,身后只还跟着五六匹马。 那陈少爷一见出来的是个小姑娘,便也不禁开口道“罗三姑娘呢?” 那丫鬟闻言只低声道了一句“小姐在车厢里,她有句话托我转告给少爷知晓。” 听到是罗三姑娘有话要说,陈少爷立刻配合的点了点头,随后那丫鬟方才开口“我们小姐说了,陈少爷若是要大张旗鼓的带人过来,那便还请陈少爷不要再跟过来了,毕竟陈少爷您不是在正家里还有一个夫人吗?我们小姐可不想到时候谣言满天飞。” 听到这话,色令智昏的陈家少爷只立刻一挥手对身后跟来的护院们道“你们都回去吧。” 陈家少爷傻了,那些护院们可没傻,他们只不太赞成道“少爷,您一个人去,这路上恐怕不太安全。” 然而那人的话音不过刚刚落下,马上便有人道了一句“怎么便不安全了?我们这一路上有这么多人,难道还不够安全?” “况且我们又没有要你们跟过来。” 出言呛声的正是刚才那名丫鬟。 这陈家少爷也当真是爱屋及乌,见这丫鬟是罗三小姐的丫鬟,他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冲着自己的护院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行了,你们别废话了,这一路上哪里会不安全呢?有我保护罗三小姐就很安全了,你们都赶紧回去吧。” “可是少爷我们不是来找少夫人的吗?老爷那边若是知晓您跟别的女子跑了,肯定是会要生气的。” 然而听到那侍卫的劝慰,这位陈少爷反而有些火大了起来。 “行了,你们别再跟我提那个女人了,你们谁若是再提她,便立刻给我滚!至于老爷那边等我回来我自然会给他一个交代。” 话音落下,那陈家少爷又朝其他人吼道“还有你们也别再跟过来了。” 被陈少爷如此斥责,众人当下便也感觉到了不对劲,故而他们当下谁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随后那陈少爷便又换了一副谄媚的语气道“他们现在不跟着我了,姑娘还有别的什么提议吗?” 听到陈少爷的话,那丫鬟只淡然道了一句“现在只有这些,至于其他的,咱们之后再说吧。” 听到对方的话,陈少爷立刻应了一声好,随后他便屁颠屁颠的想要跟在这队车马后面。 而看着陈少爷一个人为爱走单骑,那群护院虽然没有动静,但其中一人却还是忍不住道了一句“头儿,咱们眼下真的由着少爷这般做乱吗?若是如此,老爷那边怕是没法交待啊!” 听到那人的话,那护院头儿只拿眼淡淡睨了一眼这蠢笨的兄弟“谁说我们要由着少爷去,我们跟在他们后面不也算是保护少爷,只要不让少爷知道不就行了!” 听到护院的话,那人为难的道了一句“可是咱们这马蹄声。会不会让少爷察觉到我们的存在?” “……” 不得不承认这名护院的话可算是问到了点子上,他这话一问出来后,大家竟然集体沉默了,良久后,才听其中一人突然道了一句“咱们拉开些距离不就行了,咱们骑马,他们也骑马,他们怎么可能听得到我们的马蹄声,更何况,这是一条官道,咱们跟上不就行了,这里又不是只有他们一家在此途经路过。” 听到对方的话,众人忽然都沉默了起来。 不过显然还是保护这陈少爷要紧,故而他们只也远远跟着那辆马车,好在就如有人所说的一般,路上马车很多,故而沈弈秋他们还真不知道那群人在跟着自己。 陈少爷则只与随行的护卫骑着高头大马远远护在车队两侧,也是因此,马车里的人,便连说话都不得不很小声。 沈弈秋原本已经拆散了头发,只等着休息时再换回自己的男子装扮,毕竟眼下已经离开耒阳城了,自己自然也不用着再装腔作势了。 然而在看到跟过来的陈少爷后,他终于还是默默将自己的假发包又戴了回去,另外两名侍女见状,自然只也配合着沈弈秋将发型恢复原状。 好在他眼下尚且只是拆了一个发髻,而没有卸下妆容,故而当下的他看在其他人眼里,只仍是一个美艳的美人。 而也不知行了多久,在马车到达一处中途有凉亭的拐角处时,侍女们只突然命令车夫停下来休息一会。 故而当下这辆前行的马车便也停下来了。 随后车里的两位小姐,在马夫下了马车,将马凳放在地上后,他们便相继一前一后的踩着马凳下了马车。 不过在下马车之时,她们只都戴上了幕遮,其中尤以裳云锦,当下的她只几乎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 她默默跟在了沈弈秋的后面。 好在那陈家少爷的眼睛几乎只都落在了沈弈秋的身上。 他在一开始在车里时虽然已经知道“罗三小姐”应当是很高挑的身形,可他没想到当这“罗三小姐”站起来时,他的身形居然会比自己还要高,一时他都有些不敢站到对方面前了。 沈弈秋自然也感觉到了陈家少爷的犹豫,故而他只回头掀开幕遮,露出那种美的雌雄莫辨的容颜疑惑的看向陈家少爷。 那陈家少爷一见沈弈秋回头立刻便跟了上去。 也因此,当下他并没有看到身后相对瘦小的裳云锦。 “三姑娘!你累了吧?我去替你开路。”几乎一下了马车,陈家少爷便开始大献殷勤。 还没等沈弈秋制止,已经习惯了用各种身份优势仗势欺人的陈家少爷便已经冲在了最前头。 之后在到了这不远处的一处凉亭前,凉亭里便已经座了人,然而陈家少爷一到了那儿便立刻指着那坐在凉亭里歇脚的众人道“你们,赶紧给我起开!我们要在这休息!” 凉亭里座着的也是一群年轻的行脚商。此时他们一见陈家少爷一副天王老子我最大的架势在跟他们说话,这群人当下便也跟着气性上来了。 “你谁啊你?先来后到的道理懂不懂?这架势就想赶我们走!我看你是没吃够教训吧!” 话音落下那群人便要与陈家少爷动起手来。他们只立刻架着陈家少爷的衣袖,提起陈家少爷的身子 平日里习惯带着一群狗奴才往来,的陈家少爷,此时方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有很大可能要吃亏。 可当下罗家三小姐正在看着他呢,故而这位陈家少爷只立刻便又挺起了自己的胸膛。他只对着那群围住自己的人恶狠狠的道了一句“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就我的衣服,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我们怎么可能知道你是谁?我们也不想知道你是谁,我们只知道你就是一个欠揍的家伙!” 话音落下,没等陈家少爷再出言说第二句话,一个沙包大的拳头便往陈家少爷的鼻梁上砸了过去。 于此同时另有人一拳砸在了陈家少爷的脸颊上。 陈家少爷养尊处优惯了,哪里打的过这些人,更何况双拳难敌四手。 很快这陈家少爷便几乎沦为了这群人的沙包。 沈弈秋冷眼看着这一切,她只对着裳云锦道了一句“云锦姑娘,咱们要不还是直接离开此处吧?” 然而对于沈弈秋的提议,裳云锦却是突然道了一句“等等!” 听到她这一声,沈弈秋自然便也停住了步子“怎么?云锦姑娘还心疼他不成?” 裳云锦一听这话,只立刻厌恶的摇了摇头,她嫌恶道“我怎么可能会心疼他,我是嫌他脏,不想再与他见面了。” “可是我这次虽然能逃回去,可若是我们没有和离或者休书,他们家大概率还会过来找上门,到那时候,我们就算嫌他恶心,可我爹是个要面子的人,他肯定不会管我死活的。” 说完这话,裳云锦随后又低声道“所以我们必须救下他,然后在路上设法讨要到和离的休书,只有如此,我爹爹才会名正言顺的收留我。” 听到裳云锦的话,沈弈秋一方面也是心疼这姑娘,一方面也是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了。 毕竟对方好歹也是朝廷命官的儿子,就算是个芝麻官,可这种官场上的势力盘根复杂,谁知道这芝麻官会不会有别的什么势力呢? 故而沈弈秋想了想,只立刻道了一句“既然如此,那我便出手救他吧。” 听到沈弈秋的话,裳云锦只感激的点了点头。 于此同时,另一边那群远远跟着沈弈秋他们的车马过来的护院们一见自己少爷挨打,便立刻准备冲上去解救自己家少爷。 然而为首的头领,却是突然拦住了这些准备上前去帮忙的人道“你们这是打算去干什么?” 第七百九十九章 静待时机 同伙不解的道了一句“陈少爷都被人打成那样了,我们若是再不过去制止,这多半要出人命,我们要去救人啊!” 然而听到同伙的话,那护院头儿却是摇了摇头道“你们现在冲过去,你们以为那大少爷会买我们的帐吗?他多半会将我们臭骂一顿,怪我们不该跟着他。” “那我们难道就这样看着他被打死?我们跟过来,不就是为了预防这位少爷不测吗?况且真要打死了,我们可没法同守备交待。” 听到自己手下的话,护院的头儿没有吭声,他自然不可能不救他们的少爷,他只是在等,等一个时机,等一个能让他们少爷不再有余力跟着那罗家马车,又不会被怪责的时间。 然而还没等他做出决策,那两个原本看着陈家少爷冷眼旁观的人,却是突然出手了。 沈弈秋只对一名护院道了一句“你去让大家熄火,顺便将那陈家少爷捞出来吧!” 听到沈弈秋这话,那护院只应了一声好。 随后那护院不过片刻功夫便来到了那亭子里。 此时陈家少爷被围殴的已经倒在了地上,他已经顾不上耍帅装腔作势了,他只躺在地上,躬着身子犹如一只小虾米一般道“别打了!大家别打了!再打我就要死了,你们知不知道我爹是谁啊!他是耒阳城的守备,呜呜!爹快来救我啊!” 听着陈家少爷自报家门,若是平时,其他人恐怕早就对陈家少爷敬而远之了,然而今日的他们却是已经上了头,故而不管陈少爷如何说明自己的身份,大家也没有停手。 而就在陈家少爷以为自己就要多半被打死了的时候,一道恭敬的男声却是突然响起来。 “诸位,实在抱歉,我们少爷顽劣,还请各位给个面子。让我们少爷留一条命在。” 听到有人来劝,陈家少爷只觉得如同天籁一般。 不过这些人面对劝阻的人显然只也毫不客气。 “我们凭什么要给你们家面子,这小子无理冒犯在先,我们教训在后!” “在下罗家人,你们打的那位是耒阳城的守备之子,诸位若是还想到耒阳城来,最好便还是配合我们,将陈少爷放了,咱们之后便也不再追究了。” 有很多人可能并不知道守备之子是什么情况,然而当下一听到罗家人,他们便也相继收了手。 这群人中,一名年纪略长一些的,甚至主动拱手道“我们实在不知原来是罗家人来了,还请见谅,后生仔们过于冲动了!” 那人闻言只也道“我们也有不对,不该主动过来挑衅。” 说完这话,双方只立刻便互相道歉了。 一时之间,这事竟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化干戈为玉帛了。 而当下既然已经化解了干戈,当下自然便也没有人再殴打陈家少爷了。 随后那罗家的家丁们只也赶紧便将躺在地上,还在抱着脑袋,嚷嚷着别打我的陈少爷搀扶了起来。 陈少爷意识到自己没有再被挨打了,只也立刻站了起来。 眼下看他虽然身形狼狈,头更是被人揍成了猪头,然而却还能勉强站起来,众人便也松了一口气,随后其他人便也准备过来给这陈少爷道歉。 陈少爷一旦意识到自己占了上风,那嚣张跋扈的气势便又立刻涌了上来“你们给我等着!你们这群猪往后若是敢来耒阳城,看我不把你们的毛全拔光!” 一听这话,那群人原本的畏惧只也立刻便愤怒占据了上风。 眼见着又要掀起一场怒火时,沈弈秋只也终于姗姗来迟。 可以说她的到来只吸引了无数的视线,不管众人是惊叹于她的身高,还是惊艳于她的美貌,众人只都不可置信的望着她。 沈弈秋自然也不习惯被一大群同性这样注视。故而当下他的眼神只越发的冷艳高贵了起来。 还好在她站定之后,她身旁的丫鬟一出声倒是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 “诸位不好意思,我们三小姐亲自过来给诸位道歉了,还请诸位不要将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 说完这话,那丫鬟便又转头对着陈少爷道了一句“你说什么浑话呢?谁准许你这么做了,你要再闹事,便也不必再跟着我们了!我们可不想多生是非。” 被那丫鬟训斥,陈家少爷何时吃过这样的苦头啊,若是从前他肯定早就抽那丫鬟两个大耳刮子了。 然而面对着沈弈秋时,他却是乖的跟头小绵羊似的,他只乖乖道了一句“我知道错了。” “行了,咱们走吧!”那丫鬟随后又出口提议道。 陈家少爷立刻高声道“可是我们还没有休息。” “还休息什么啊,赶紧赶路吧?不然天黑之前可找不到住宿的地方。” 听到这话,陈家少爷顿时不再多言了。 随后那沈弈秋便领着裳云锦上了马车,至于这陈家少爷,因为他当下受了伤,故而众人只也劝他不必再骑马了,而是让他上了后面的马车,将就着离开。 陈家少爷虽然遗憾自己不能坐上沈弈秋的那辆马车,不过他想着自己能座上罗家的马车,心里也还是美滋滋的,他觉得罗三小姐不让自己骑马,而改为坐车那也是心疼自己。 甚至有丫鬟看不过眼,给了他一盒药膏,当下的他只也以为这是罗三小姐心疼他的证据。 故而当下他只一边这样臆想着,一边将那药膏往自己脸上涂抹。 不过药膏的药性刺激,他本来又受了伤,故而在涂抹药膏的时候,他还是不免疼得哼哼唧唧的。 他更不知道他心中的那位美人此刻正与自己的妻子坐在一处,二人正在商量着到底该用什么手段教他将那休书或者和离书拿出来。 而之后的路上马车一路果然没有停歇。 但即使如此,当他们赶到附近的一个小镇之时,天色也已经一片漆黑,镇子里不比耒阳城,几乎一到入夜,镇子里便是一片漆黑。 这队马车之后只在小镇里找了许久才找到一家写着住宿的旅店。 而当他们敲开旅店的大门时,一名店小二只开口问了一句“客官当下有几位?我们这里可只有一楼的两间客房了哦。” 一听这话,众人当下便为难了起来,要知道他们这一行人可是两间房不够挤的。 店小二一见门口十几个人,当即道了一句“要是客官们不介意,其实我们这里还有大车店,不过那里的居住环境会相对差点,但能容下十多个人。” 一听这话,裳云锦显然不知道大车店是什么样子的,故而她只立刻想当然的道了一句“那就住大车店好了。” 然而她话音不过刚刚落下,沈弈秋便不禁拉住她的衣袖,并且朝她摇了摇头。 随后沈弈秋将手指向挂牌上剩下的两间房,他正准备说自己与裳云锦一人一间房时,那陈家少爷此刻却突然走了进来道了一句“还剩两间房,那正好啊!三小姐跟五小姐一间房,我一间房!掌柜的!就这样定了。我出钱,至于其他人便去住大车店吧!” 说完他自认为豪爽的对沈弈秋道“三小姐,我这样安排怎么样?” 沈弈秋跟裳云锦顿时只无语的看向陈少爷。 不得不承认这位陈少爷在给自己头顶挂绿帽上是有着长远进步的。 沈弈秋不好开口说话,毕竟他一开口多半要露馅,他是个男人的事实。 然而就在沈弈秋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裳云锦却是突然对着陈少爷道了一句“你安排的很好。” 说完这话,她便直接拉着沈弈秋离开了。 这陈少爷还满心沉浸在自己将罗三小姐安排好了的喜悦之中。 不过等他们二人一走,这陈少爷便又立刻对着那店小二道“这两间房近吗?” “就在两处相邻的隔壁。”店小二自然也知道这陈少爷是什么心思。 随后他只又压低声音对陈少爷道了一句“我这里有香,你需要吗?” 陈少爷闻言当即只也低声问道“什么香?” 那伙计立刻嘿嘿笑道“自然是合欢香,这香可促进人的欲望,您偷偷在他们房间熏上片刻,便可以这样那样了……” 一听这话,原本还没动歪念头的陈少爷只也立刻觉得这东西好极了,他立刻道了一句“你那香真有这样好的效果?” 那伙计自然只是点头“那是自然。” 陈家少爷听了这话,当即便道了一句“那还犹豫什么?你赶紧将香弄过来啊!” 那伙计一见这陈家少爷如此迫切,当下的他反而倒是不急了。 毕竟这肥羊分明已经上钩了呀。 故而那伙计只道“公子可能不知这香价格可不便宜。” “不便宜能有多不便宜,你看不起小爷是不是!” 那伙计一听,原来对方还是头大肥羊啊。 他闻言只立刻嘿嘿笑道“那哪能啊?少爷一看就是英武不凡,财大气粗啊!” “行了,别废话了,赶紧将合欢香给我。” 伙计比了个十道“加上住宿费,一共是一百两银子。” 听到这伙计的话,陈家少爷的手也不禁一顿,这还果然不便宜,自己在耒阳城最好的酒楼都用不了这么多。 第八百章 共处一室 那店小二一见陈家少爷手上的动作一顿,那脸色当即也是一变“怎么?少爷拿不出来。没关系,这也是意料之内的事情吗?” 陈家少爷几时被人质疑过财力啊,当即他立刻道了一句“什么拿不出来!本少爷怎么可能没钱!” 说完这话,他只将一百两的银票重重拍在了店家的柜台上。 那店小二一见肥羊中计,脸上的笑容便也绽开了“少爷果然有钱!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被人吹捧的陈家少爷只也骄傲的昂起了头。 不过他虽然财大气粗了一把,可是他内心其实也是在偷偷滴血的。 毕竟这可是一百两啊,他们家虽然是很有钱,可架不住他爹抠门啊,他一个月的月银也才二十两。 这二十两哪够他花啊。 就这一百两还是他爹前些日子要他哄着裳云锦回心转意,才给出来的经费资金。 他当时没有花出去,不然现在可丢脸丢大发了。 他心中也清楚,虽然他在耒阳城时,旁人看在他是陈守备的公子,或许多半还会给他一个面子,反正他不给,他们将账单寄去陈府上也是一样。反正陈老爷一般出于要面子还是会给这败家子将账单结清的。 可这里却明显已经出了耒阳城的地界,故而陈家少爷心中也清楚,对方多半是不会买账的。 好在店小二收了银票后,立刻也不啰嗦,他只迅速抓起一把香塞到了陈家少爷手中,陈家少爷看着这满满一大包的香,也不禁疑惑道“这么多?” “多还不好?公子之后可以用这个香玩更多人啊!”那店小二嘿嘿一笑道。 陈家少爷一想也是,当下他立刻只也心照不宣的嘿嘿笑了一声。 随后那店小二只又将两把钥匙交给陈家少爷。 “这个钥匙一把是你房间的,一把是他们房间的!” 陈家少爷闻了闻那香,只觉得有些奇怪道“我怎么觉得这香闻起来好像就是附近那种寺庙里的香啊!” 听这肥羊尽说废话,店小二只立刻道了一句“这香跟寺庙的香哪里能一样?你要是怀疑那便还给我!” 一见这店小二居然还想夺回自己的香,那陈家少爷立刻高声道了一句“那怎么行!你还是将香还给我吧!卖出去的东西哪能再收回!” 说完这话,陈家少爷便立刻噔噔噔的跑远了。 而看着这陈家少爷的傻样,那伙计只嘿嘿笑了一声,并且骂了陈家少爷一声傻子。 随后在大堂里只有他一个人时,店小二也没有立刻过去将客栈的大门关上,相反他只是继续在大厅里将那柜台里的铜钱银两全部卷进包袱里,随后他三下五除二收拾好了这些,便卷着这些直接离开了旅店。 而另一边沈弈秋与裳云锦来到房间里后,二人看着仅有的一张大床,只都面上一阵尴尬,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显然二人都是明白的。 故而沈弈秋随后只道了一句“云锦姑娘,你便在此处好生休息吧,我去大车店休息便是了。” 然而听到沈弈秋这话,裳云锦只也道“还是我去吧。” 沈弈秋听了裳云锦这话,只低声叹了口气道“云锦姑娘可知大车店是什么地方?” 裳云锦理所当然道“不就是睡觉的地方吗?” 听到裳云锦的话,沈弈秋只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眼神,随后他低声解释道“姑娘想的太简单了,大车店乃是大通铺,也就是无论男女都睡在一个炕上,至多不过挂一个帘子,当然女子很少住那种地方。” 一听这话,裳云锦也不禁为自己的无知脸红了一下,不过她随后又道了一句“可即使如此,你也不能去住那种地方啊,你现在名义上还是……罗三小姐!若你跑去那种地方,其他人定会当成看好戏的!” 听到裳云锦这话,沈弈秋道“那怎么办?” 裳云锦道“你睡床上……” 说完她视线扫视了一圈,然而这房间里扫视一圈,根本没有适合睡觉的地方。 她一时也有些尴尬。 反倒是沈弈秋似乎打定了主意,他四处看了一圈,随后笑着对裳云锦道“还是云锦姑娘睡床上吧,我睡地上就行了。” 话音落下,沈弈秋便去旁边的柜子里又取了一套薄薄的被子与一张凉席过来。 这种小镇的旅店实在算不上干净,裳云锦只能尽量给沈弈秋将房间的地面打扫干净。 而打扫干净地面之后,沈弈秋便将凉席铺在地上,随后他笑着对裳云锦道“云锦姑娘,睡吧?” 裳云锦还是第一次跟自己丈夫以外的男人同住一屋,虽然彼此的距离很远,而且甚至没有睡在同一张床上,可裳云锦还是觉得心中有些难以平静。 她只道了一句“晚上不会有虫子爬吧?而且这种地方会不会不太干净?你睡得习惯吗?” 知道裳云锦是在考虑自己,沈弈秋不禁轻笑了一声“多谢姑娘关心,不过比这更差的地方我也不是没有住过,我已经习惯了,倒是姑娘恐怕会不习惯的,所以姑娘不必为了我而觉得过意不去。” 说完这话,沈弈秋又道了一句“明日还要赶路,我吹熄烛火了哦。” 裳云锦闻言,只低声点了点头道“如此也好。” 随后随着她的话音落下,那烛火便也熄灭了。 随后在暗夜里,裳云锦只连外衣都没有脱去,便在床上和衣而卧了。 不过当下的她显然是睡不着的,故而她只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动。 感受到裳云锦的反复,沈弈秋也不禁道了一句“云锦姑娘可是睡不着?” 裳云锦点了点头道“的确睡不着,我还是第一次与陌生男子共处一室呢。” 随后裳云锦只道“沈大人,不若我们聊聊天好不好?也许聊聊天,我就能睡着了。” 听到裳云锦的话,沈弈秋沉默了片刻,随后方才温柔的道了一句“好,姑娘想听什么内容?” 裳云锦想了想,只也觉得自己跟沈弈秋好像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内容可说的。 故而她只道了一句“不如大人便说说你没有成为巡检员之前的事情吧。” 听到裳云锦这个提议,沈弈秋又是一愣,好像还没有人想知道自己的那些过往。 他想了想,心头也不禁柔软了几分,他低声应道“好,我便同姑娘说说我过去的事情吧,我是安西州府下面的村落里的村民,我家是个耕读之家,家中有几亩薄田。若是在丰年,这日子倒也能过下去,若是在灾年还是有些困难的,我家中兄弟姊妹众多,小的时候我是在乡里的乡老们出资办下的学堂里求学,后来……” 沈弈秋只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的那些往事,裳云锦便安静的听着。 而等沈弈秋说着觉得口渴之时,不想上头却是已经传来一阵规律的呼吸声,原来裳云锦已经睡着了。 沈弈秋当下只无奈的一笑,他只能轻手轻脚的摸起床边,喝了一口水,随后便又打算重新入睡。 然而裳云锦不知道的是,其实比起裳云锦,沈弈秋比裳云锦还要更紧张,毕竟他从来没有近过女色,而眼前的裳云锦无疑是让他生出了一些好感的。 虽然裳云锦是那陈家少爷的妻子,不过若是他们和离了的话,自己去同她求婚倒也不算违背什么礼仪吧,更何况眼下这般情况,虽然裳云锦觉得没什么,他们实际上也没什么,可沈弈秋还是觉得自己这样也算是毁了人家的清誉,故而他只想着等日后送了裳云锦回家。他便去找对方上门提亲。 而怀着这样的想法,沈弈秋便也终于感觉到了一阵困意,只是这困意不过刚刚起来,沈弈秋便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呛鼻的檀香味从外面传进了屋子里,他朝着门口看过去,便见他们的门口正亮起一点猩红,而这呛鼻的香味显然正是从那猩红处亮起的,沈弈秋想起那些七侠五义之类的杂书里关于这些黑店里的记载,也不禁心生警觉。 他只立刻捂住自己的口鼻,于此同时,他本想第一时间将裳云锦叫醒。 可是如此一来,他便势必会打草惊蛇。 故而随后一想,他便干脆没有再将裳云锦叫醒了。 相反之下,他只掏摸到他放在附近的一把匕首,随后便准备随机应变。 那香火燃了一阵,沈弈秋除了感觉到味道呛鼻之外,似乎便也没有别的什么感受了,故而当下他只干脆放下了自己的衣袖。 此时的他甚至在想该不会是那店小二怕蚊虫叮咬,所以想用这种烟火来熏蚊子吧,毕竟现在还是很热的。 然而很快门外悉悉索索的声音便也将他的这个推测推翻了。这分明是钥匙掏进锁眼里的声音。 听起来像是有什么人准备进来,沈弈秋立刻想到了那些黑店里的各种操作,于是他瞬间便警惕了起来。 于此同时,陈少爷只也终于打开了隔壁的房门。 一想着那位美人等下会热情的迎接自己,他便激动的不能自己。 然而想象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当他推开房门时,他自己便差点没被这劣质香火的味道呛的咳嗽了起来。 奇怪!这合欢香难道就是这种味道吗? 第八百零一章 竹篮打水一场空 强自忍下差点咳出声的渴望,陈少爷只蹑手蹑脚的往屋里走去,借着一点朦胧光亮与方向感,陈少爷只目标明确的朝着床的方向走了过去。 或许是天色太黑,也或许是陈少爷的视线太过专注于那张放下了床帘的木床。故而他根本没有看到那床的脚下正还有一个人。 而随着他的靠近,他几乎是立即便被那脚下的人扑的跌倒,随着一声哎呦轻响,陈少爷只立刻便砸在了地上。 于此同时一直在注意他动静的沈弈秋,一将他绊倒在地之后,只立刻便将他压在地上,于此同时,他只紧张的将刀子架在了陈少爷的脖子上,随后他厉声呵斥道“不许动!” 听到沈弈秋的话,原本还要挣扎的陈少爷只立刻便一动不动了。 毕竟架在脖子上的那东西,扎起人来是真疼。 陈少爷感觉对方是个男人,因此他只颤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沈弈秋却是恶狠狠的道了一句“闭嘴!” 于此同时,原本已经睡着的裳云锦只又是被烟熏,又是听到尖叫。 故而就算是再好的睡眠,她也不禁睁开了眼睛。 随着一阵咳嗽过后,裳云锦惊惶不安的朝着沈弈秋道了一句“沈大人,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弈秋此时也不知这歹徒到底是一伙人还是单独行动。 故而他只示意裳云锦先不要出声。先赶紧去将周围的火焰点上。 裳云锦闻言自然只是照办。 片刻的功夫,火折子便被裳云锦点亮了。 随着屋内的油灯亮起。二人此时终于看清楚了那歹徒的面貌。 裳云锦惊讶的道了一句“陈唤安!” 而那歹徒只也是一惊,他看着裳云锦,好半刻后才道“娘……娘子怎么是你?” 随后他又不自觉转头看向一旁的沈弈秋,沈弈秋此刻的身形十分狼狈,鬓发散乱,衣衫凌乱不说,而且陈唤安甚至看到了他平坦的胸部与脖子上的喉结。 这不是妥妥的男性特征吗? 可偏偏这副身躯之上却长了一张他最喜欢的脸。 陈家少爷只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这明明一看就是个假女人,真男人,可笑他竟追着这样一个人从耒阳跟到了这里。 而且比起这些,当下显然还有另一个叫自己震撼的点,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夫人居然也在这里,而且居然还跟这个假女人待在了一起,同睡一间房。 可仔细一想,这事好像还是自己促成的,一想到此处,他便恨不得甩自己一耳光。 不过当下的他显然也正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好半刻后,他才指着沈弈秋道“你……” 随后他又指着裳云锦道“你们?” 裳云锦却是冷冷看着陈唤安道“我要与你和离!” 一听裳云锦的话,陈唤安终于彻底回过神来了。 他冷笑一声“和离?你跟这小子到底鬼混在一起多久了?你这个贱人!” 话音落下,陈唤安便想扑过去与裳云锦撕扯在一起。 然而还没等他们撕扯到一处,沈弈秋便只将押在对方脖子上的刀刃又扣紧了一些“陈公子,你最好莫要动!不然我这刀子可不长眼!” 于此同时裳云锦只冷声道“我跟沈大人什么关系也没有,不过我想你恐怕是不会信的!” “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只要你写了和离书,我与你便再无瓜葛了!” “和离,你这贱人还想同我讨要和离书,你做梦去吧!”陈少爷怒火中天道。 “你要是不写和离书,我便直接杀了你!我说到做到!”裳云锦立刻冷冷威胁道。 那陈少爷冷笑着道“你杀了我?你凭什么杀了我?你杀了我,你自己难道就不要承担什么责任吗?” 随后他只突然一阵哈哈大笑! “我是不会给你写和离书的,我岂能让你们这对奸夫淫妇痛快了去!” 一听陈少爷的话,裳云锦当下显然也被激怒了,她只立刻便朝着对方甩了一巴掌过去“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陈唤安你自己守过什么?如今难不成还想将这破帽子扣到我头上不成!” 随后裳云锦只又立刻高声道了一句“我告诉你!门都没有!你赶紧给我写和离书!” “云锦小姐与他废话那么多做什么?和离书我代你写就是,其他的东西我来替你搞定就是!你去准备笔墨纸砚就好。”一旁的沈弈秋却是十分冷静道。 陈唤安不知沈弈秋打算出什么招数,一时之间他倒是有些不安了起来,他立刻道了一句“你……你想干什么?” 沈弈秋却并没有理会陈唤安,在裳云锦去拿笔墨纸砚时,他便也将陈唤安绑在了房间的柱子上。 随后片刻功夫,他便来到了桌前,铺开雪白的宣纸,他便只在那上面写了一封和离书。 当下这内容倒也算体面,他写完之后,只将那宣纸上的内容又念了一遍。 听着沈弈秋所念的内容,裳云锦也不禁为沈弈秋的才华所折服。 只是另一方面,那陈唤安只仍在叫嚣“这和离书不是我写的,你以为没有我的印章!我会承认吗?我告诉你世人都不会承认的!你别想我们成全你!” 听到陈唤安的话,裳云锦还准备训斥陈唤安几句,然而沈弈秋却是阻止了裳云锦的动作。 “不想承认便不承认!陈公子,我们是不会强迫你的!” “不过我想陈公子应当也不想你不孕不育的丑闻传遍整个耒阳城吧?到时候与裳云锦娘子和离之后,我想恐怕也没有同门第的女子想嫁你为妻了吧。”沈弈秋冷冷笑道。 一听这话,那陈公子立刻高声道“谁说我不孕不育?” “若非如此,那为何身体没有问题的夫人四五年无所出,就算你说自己娘子有问题,那我再问你一句,你的妾室怎么也没一个有动静!” 一听沈弈秋提起这事,裳云锦立刻也高声道“对,我已经去百草宗查探过身体的问题了,医生说我没问题,指不定这个有问题的人是你!” “你生不出孩子,我为什么还要嫁你!”裳云锦只也毫不客气的将这么多年全还到了陈唤安的身上。 陈唤安听闻此言,自然气的七窍生烟。 “你生不出孩子,难道我休过你吗?”陈唤安立刻高声道。 裳云锦却是冷笑着道“你这样,我倒真不如你休了我!你在外面花天酒地,沾花惹草!我却在院子里独守空房,还要受着你母亲的磋磨!” 随后,话音到一半,裳云锦的语气便又是一顿“况且你那是舍不得休了我吗?你那其实根本是舍不得我娘家吧?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算盘!只可惜恐怕要教你爹跟你失望了,我爹根本不可能为你们做任何事情,所以你还不如写了这和离书,大家痛痛快快的离开,若是分的不痛快!难堪的可不止我一家!” 一听了裳云锦的话,陈唤安顿时也生了些火气“谁舍不得你娘家了,你这无情无义的!你还想和离?我休书休了你还差不多!” 然而对于陈唤安如此的侮辱,裳云锦却是完全不放在心上,她只应了一声“也好,休书也行,只要能与你分离,写什么都可以!我与你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陈唤安闻言则是对裳云锦道“你以为我想跟你在一起!你这晚娘脸我一看就倒胃口!” 此时达成了目的,裳云锦倒也不介意陈唤安那些鬼话,反正她不想与陈唤安在一起。 而另一边的沈弈秋只也高声道“既然如此我再去寻一些宣纸来,陈公子可别到时候退缩。” 陈唤安被激怒了,他立刻高声道“我有什么不敢的,我就说你这女人不守妇德,还未与我和离,便与其他男人勾搭成奸!我倒要看看那时候你还有什么脸面!” 陈唤安说这话,多少有些口不择言。 裳云锦则被陈唤安这话说的脸上一阵难堪。 “陈公子,你说话最好放尊重一些,我与你夫人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我不过是路见不平。当然你若坚持如此,我也不介意让人知道你跟着一个假女人跟了一路,只还意图对人图谋不轨!到时候我将你扭送官府,我看你待如何?” 一听到沈弈秋的话,陈唤安的脸色立刻变得难堪无比。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陈公子,给你体面你不要,难不成你如今非要这不体面的?”沈弈秋只再次盘问起了陈公子。 “你们!你们真是气死我了!”陈公子怒目而瞪道。 听到陈公子的话,沈弈秋只道“陈公子,您是想闹得两败俱伤,还是体面一点大家各自都退一步呢!” “说真的,你真要这样写休书,你们两家定然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而且之后如果有什么问题,别说找人帮忙了,人家没有落井下石就算不错了,陈公子不如好好想想是退一步海阔天空,还是别的什么?” 听到沈弈秋的话,虽然陈唤安自己恨得咬牙切齿,可他心中也清楚,如今自己若不想闹出什么大事,给自己父亲能有个交代。最好的做法其实还是和离书。 故而他最终只咬牙切齿的选择了和离。 第八百零二章 和离书 看着对方在和离书上按下了红红的印章,当裳云锦将这封和离书拿在手上的时候,她满心里几乎都是喜悦。 这代表着她从今往后再也不必与对方有什么牵连了。 而陈少爷按下了手印之后,随后只也对沈弈秋道了一句“你现在可以给我松绑了吧?” 然而对于陈唤安的提议,沈弈秋却是道了一句“天亮之前,自然会有人替你松绑!” 说完这话,沈弈秋想着自己的身份反正已经暴露了,自然也没有再伪装的必要,故而他在扯着陈唤安去到陈唤安的屋里后,他便只先将陈唤安给重新绑在了柱子上,随后他再从自己的换洗包袱里,取了一套青色的长衫,去除女子的一通装扮,沈弈秋只觉得从未有过的清爽。 而陈唤安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美人就这样彻底由女子变成了男子。 虽然他心中也十分清楚对方就是个男人,可看着对方彻底变成了男人,他一时还是觉得有些受不住这样的刺激。 不过沈弈秋可没心思管陈唤安受不受得了,他只将沈弈秋给绑起来后便在陈唤安的床上躺着打算睡觉了,一见沈弈秋入睡,陈唤安立刻叫唤了起来“你还没给我解绑呢!” 沈弈秋闻言,只单手撑着手肘,他懒懒看着陈唤安道了一句“解什么绑啊?我什么时候说要替你解绑了?你就这样站着睡吧!” 话音落下,沈弈秋便直接将床帘放下了。 陈唤安自然不肯罢休,他只立刻大呼小叫,大有你若是不让我睡,那我也不让你睡的架势。 看着这样的陈唤安,沈弈秋倒也好解决,他直接给陈唤安嘴里堵了一块碎布。 随后待陈唤安再也不能开口,沈弈秋便直接入睡了,他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对于陈唤安他自然也不可能如同对待裳云锦一般礼貌客套。 此后陈唤安还想闹出些什么动静,然而随着嘴巴被堵,手脚也被绑,陈唤安在闹腾了一阵后,便也犯起了困。 之后二人一夜无梦,天光不过微亮,便有人来敲沈弈秋这间房的门,沈弈秋自然便也立刻睁开了眼,他睁眼的时候,陈唤安似乎是觉得太累了,此刻的他只还在沉睡。 沈弈秋见他没有醒来,自然便也不去唤醒他,毕竟沈弈秋也没打算带这人离开。 随后在沈弈秋出来之后,裳云锦便已经在等着沈弈秋了。看着眼前重新换了男装的沈弈秋,裳云锦当下只觉得面前的沈弈秋格外的英俊,一时他只偷偷低下头来了。 之后二人同行之时,裳云锦只羞涩的问道“沈大人,您昨夜休息的如何?” 听到裳云锦的话,沈弈秋只低声道了一句“我很好。” 裳云锦随后还想再与沈弈秋多说几句话,不想沈弈秋却是突然对裳云锦道了一句“云锦姑娘,今日开始,我便不与你一道了,前几日实在是唐突了姑娘。” 裳云锦闻言虽然还想挽留沈弈秋,然而随后她便又立刻想到了等自己回到了安西州府,这沈弈秋也是安西的官员,自己倒也不怕与他没有缘分。 更何况自己父亲还是安西知州,她倒也不怕沈弈秋跑了。 故而她含笑点了点头。 随后二人只一前一后上了不同的马车。 …… 另一边被绑在柱子上的陈唤安只仍在沉睡,然而那群尾随着陈唤安的护院们却是在不久之后在野外醒来了。 当下他们发现天光一亮,自然立刻便往镇上去查看了一番。 然而此时,他们很快便发现那群人已经上了马车,然而上马车的人里却独独没有自己的主子。 也是因此他们在目送着那群人远去之后,立刻便冲进了这小镇唯一的旅馆里。 好在他们上楼以后,很快便发现自己的主子并没有出什么事,他只是纯粹的被绑在柱子上睡着了。 有人见状立刻摇了摇自己主子的身子。 陈唤安这时方才发现这屋子里空空如也,而摇醒自己的人正是自己的护院。 他此时也顾不得追问这些明明被他驱赶走的护院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意识到自己得救了,只立刻唔唔的叫唤。 护院们立刻便将他堵在口中的布巾扯了出来。 陈唤安立刻深呼吸了两口气,随后他立刻高声道了一句“快!你们赶紧给我去追车!” 护院们只以为陈唤安是还在被那个子高挑的女人迷的神魂颠倒,故而面对着陈唤安的命令,这群人只立刻采取了消极怠工的政策,他们当下只在嘴上应着好,然而于实际行动上,他们却几乎没有一点行动。 相反当下的他们只还在慢吞吞的解着陈唤安的绳索,陈唤安立刻焦急的骂了一句“你们还解什么绳索啊,解个绳索需要这么多人吗?你们赶紧给我去追人啊!可别让他们跑了!” 而就在那护院准备慢吞吞的回陈唤安的话时,不想门口却是突然来了一群官差,于此同时只还有一个穿着蓝色大褂的男人指着他们道“大人,就是他们!就是这伙强盗抢走了我家的金银!” 听到这话,当下众人自然也再顾不得去追究沈弈秋的车马了。 一名护院只立刻便将自己主子护在身后,陈唤安则只立刻怒气冲冲的道了一句“什么强盗!你别血口喷人!我是你陈爷爷!” 一见陈唤安如此嚣张,那些人自然便更加以为陈唤安就是强盗了,故而他们只立刻高声叫唤道“你们别轻举妄动!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要是不想出什么事,你们便乖乖听话!” 陈唤安闻言则是立刻不满的骂道“你们又是什么人?管爷爷的事呢!还包围?你们若是识相的便赶紧给我让开!” 然而随着陈唤安的话音落下,一名护院只忍不住好奇的掀开窗户朝着那下面看了过去,随后他便发现这院子好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些护院们虽然确实有些功夫在身,但这些功夫用来对付普通人是足够了,但如果要拿来对付这些卫兵们,那却是十分吃力的,故而他们其中一人立刻小声提醒着自己的主子“大人,这院子里确实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咱们要不还是服一服软吧!” 然而面对着护院的劝说,陈唤安却是怒发冲冠! “凭什么要我服软!我不服!我告诉你们,你们今日若是惹了我!等我爹爹知晓了,你们全都得完蛋!” 听完陈唤安的话,这群人果然立刻脸色大变。 陈唤安自然也以为这群人是怕了自己。 然而这群人一听陈唤安的话,倒的确是怕了陈唤安,只是他们的怕不是基于权势的害怕,而是出于对武力的害怕,当下这群人只都以为陈唤安真是土匪强盗。 故而如果是对于前者,他们必定会用一些服软的手段软处理,当然这个前提是,你的后台,的确比他们硬。 而对于后者的口出狂言,他们虽然也害怕,可这种害怕却会更让他们生出一股胆气,当下他们有这么多人。与其放虎归山,倒不如大家合力将这群人斩杀了,或许才不会惹出什么麻烦。 毕竟若是真要将这群人放虎归山,如果他们是附近的盗匪,到时候他们势必纠集更多的人来找麻烦。 也是因此,那群衙役们只以为自己是没有后路了,面对着陈唤安的威胁,他们立刻便朝着陈唤安扑了过去。 护院们一见纷争起来,虽然心中感叹陈唤安就是个祸害精,可此时感叹再多也没用了,毕竟当下麻烦已经开始了。 他们只能一边护着陈唤安这个祸害,一边且战且退。 随后其中的护院首领好在还有些功夫在身,故而在其他人的掩护下,他只一路扯着陈唤安的衣领,且战且退的来到了窗户口,虽然窗外正有不少侍卫们守着,不过军中拳脚其实并不见得会有多厉害。 他们的优势在于人多,也是因此,那护院首领只立刻便拎着陈唤安的衣领飞出了窗外。 于此同时他只在离开之前对其他人下达了命令道“大家赶紧撤!” 而衙役这边一发现这群强人们全都跑了,只也立刻道了一句“大家赶紧追!别让这伙强人们跑了,若是跑了。他们招朋引伴,咱们恐怕要出大事。” 其他人闻言自然只也立刻配合着出去了。 不过可惜这护院头领的轻功还算了得,他在飞速踩着镇上屋顶的瓦砾,随后飞快的掠过镇上的小城门,随后他只立刻来到了他们昨夜休息的小树林,此时那树林里的几棵榉树旁正系着马绳。几匹马儿正悠闲的吃着草儿。 头领只将陈唤安一把扔到了一匹高头大马的背上,随后在陈唤安准备牵马绳离开的当口,头领却是立刻便飞身座到了陈唤安的马背后,于此同时,他只立刻抢过陈唤安的马绳往耒阳城的方向而去。 陈唤安一见情形不对,立刻便高声嚷嚷道“你跑什么!我不要回耒阳城!你赶紧给我调转马头往安西州府去!” 然而面对着陈唤安的呼唤,那名头领却是无动于衷,他只一边快马疾驰,一边不停的回头看那群衙役们有没有追上来。 第八百零三章 回娘家 然而不幸的是,那群衙役们果然对他们穷追不舍。 他们骑马,那些衙役们便也骑马来追。 众人沿着官道跑了许久,直到这群衙役们发现这两人并不是往山里跑,而是沿着官道在跑,而且他们的方向还是耒阳城。 当下这群衙役们这时也才不得不对这两人的身份产生一些怀疑。 毕竟如果他们是山贼,那他们现在不应该在官道上狂奔,更不可能往耒阳城去才是,要知道耒阳城如今可正是最为繁华的地段。而且那里也是武德最为充沛的地方。 毕竟当年灵王之乱后,这耒阳城便一直有火力不足恐惧症。所以耒阳城的武备可以说是最为完善的,一般的土匪强盗应该是不敢往那个方向去的。 故而在发现这人一直挑大路走,那些衙役们自然只也停下了自己的步伐。 于此同时,其中一人只突然出言提醒道“大人,要不咱们还是先回去吧,我看这些人的功夫传承也不像那些歪路子。” 听了那人的提议,而且已经确切感知到了自己不是那些人的对手,那衙役头领自然配合的点了点头。 随后这群衙役们只也立刻便准备回去了。 而那名护院在发现那群衙役们没有再追过来后,便也不禁停下了自己的步子。 也是此时他才终于听起了陈唤安的诉求。 “我要去安西州府!你听到了吗?” “少爷,实在不好意思,我们现在还是赶紧回去吧!不然老爷一定会担心您的!更何况您的目的可是找回少夫人。”护院只低声道了一句。 听到护院的话,陈唤安立刻气急败坏道“什么少夫人,这贱人已经与别的男人在一起了。她跟那男人只怕已经去了安西州府,之后回到她父亲身边了,而且她们还逼我写了和离书,你们这群蠢货,怎么还不赶紧将我带去安西州府。” 面对陈唤安的话,护院显然还有些犹豫,毕竟陈唤安的前科实在太多了,故而他只又对着陈唤安追问了一句“大人说的这话是真的还是假的?若说假话,我可没法同老爷交代。” 听到护院的话,陈唤安只不悦的道了一句“自然是真话!若不是如此,你以为我为何会如此生气!” 听到陈唤安的话,护院不再多言,当即他只立刻调转马头,重新往先前来过的路追了过去。 然而虽然他们一路轻车简行,但他们最终却还是没能追上那辆马车。 而这一切的缘故都只是因为他们耽误的时间已经太久了,而等他们回到初时的镇子时,天色已经近午时了。 而沈弈秋他们的马车只也几乎一刻不停的往前赶路,甚至他们连午时都没有休息,故而当下两方的路程只也越拉差距越大。 最终沈弈秋只在时近黄昏之前到达了安西州府,而陈唤安此时却还在路上。 一到达了繁华的安西州府,便犹如一滴水落入大海。 于此同时,当下的裳云锦因为还想与沈弈秋卖一个关子,故而她拒绝了沈弈秋送她回去的提议,她只说自己的家就在这附近。 而沈弈秋当下只也急着将自己从陈守备那里得来的证据交给州府衙门。 故而当下他虽然也想知道裳云锦住在哪里,可他思来想去却还是与裳云锦告别了,他想既然裳云锦家在安西,他们日后或许便还会再见。 他只往衙门口而去,裳云锦则是往知州家中而去。 当裳云锦就这样独自步行回家时,裳家的门子只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裳云锦居然就这样回家了。 直到裳云锦主动走了过去,这门子方才相信眼前人分明正是裳家的大小姐。 但即使如此,门子却仍是惊疑不定的唤了一句“大小姐,你怎么回来了?” 听到门子的话,裳云锦只做出一副疲惫的姿态道“快去告诉我的母亲一声,便说我回来了。” 门子闻言自然立刻去告诉了裳夫人。 而他们对于这位裳家大小姐自然也不可能进行阻拦,故而裳云锦很快便走进了裳府。 此时裳府之中,裳母听说自己女儿回来了,只也立刻从厅中走了出来。 虽然安西州府与耒阳城也不过一个日夜的距离,可裳云锦并不常回家,故而如今裳母乍然见到裳云锦只又惊又喜。 最后裳母只抱着裳云锦一番痛哭“我的云锦儿,可是瘦了不少。” “娘。”裳云锦如今见到裳夫人则只也放肆的哭泣,眼泪只在此时不停的吧嗒落下。 最后母女二人抱头痛哭了一阵,裳母方才环顾四周,她淡然看着裳云锦道“锦儿,今日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了吗?你夫君没送你一道回家?” 面对母亲的问询,裳云锦这才止住了眼泪,她只抬头看着裳夫人道“母亲,有什么事还是去屋里说吧。” 裳夫人见裳云锦的神色十分严肃,自然也只是点头。 随后当下他们二人只回到了正厅里,甚至裳母只还刻意让厅中的其他人也离开了。待得屋里只剩了母女二人,裳母方才对裳云锦问道“锦儿,你可是有什么话要同娘说?” 面对裳母的问询,裳云锦的神色十分悲伤。 “娘,我与陈唤安和离了。” 一听这话,裳母简直有些不敢置信,好半刻后,她才道了一句“你怎么这么自作主张?” 裳云锦对于裳母的责问,并不觉得意外,她只低声道“不是我自作主张,是我与他已无夫妻恩义。” “那……那也不该一声都不吭,直接就自己和离了啊,你这种事情难道不应该告诉父母这边吗?”裳母出言追问道。 听到裳夫人的话,裳云锦只低声道“若是告诉你们,我与他多半和离不成,既然如此,倒不如两人私下约定,一别两宽。” 听到裳云锦的话,裳夫人只沉默了片刻,随后她方才低声道了一句“你爹若是知道了这事还不知得如何大发雷霆呢。” 对于裳夫人的话,裳云锦却是低声道“母亲,你就不想问问我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吗?” 听到裳云锦这话,裳夫人只也不禁道了一句“这女人过日子哪有不委屈的道理?” 裳云锦闻言方才低声道了一句“母亲,我自然知道这个理,可是陈唤安他朝秦暮楚,娶了三四房美妾还不够,只还整日里去窑子里逛。” “这不是男人的本性嘛,风流一些又何妨。”裳母只继续道了一句。 然而听到裳母的话,裳云锦只忽然轻笑了一声“若是这男人因为到处嫖而生不出孩子,这难道也要我忍吗?那婆家都将这事栽到我头上。我这些年,委屈求全,做小伏低,也没有换来一个孩子,四五年了啊,你以为我不想努力吗?是他不中用啊。” 一听到裳云锦这话,裳母一时也傻了眼,虽然裳云锦嫁出去后,裳母还觉得这日子都是如此过下去的。 可是在听到这一点后,她也方才脸色大变,这女人没有孩子傍身怎么行。 裳云锦也是拿捏了她母亲的心思,故而她只又低声道了一句“阿娘,我总不可能如他们一般没教养的到处说我夫君不行吧?这种话传出去,别人笑话的可不止他一个,而是连我在内的一家,可他们家不介意让外人看笑话,自己儿子生不出蛋,他们却说是我的缘故。” 听到裳云锦的话,裳母不再多说什么,她只低声道了一句“既然已经和离了,娘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去着人问问你父亲?” 然而裳云锦却是立刻摇头道了一句“母亲不必去问了,我想父亲今日定然会很忙的!” 听到裳云锦这话。裳母显然还有些奇怪“你父亲怎么就会忙了?” 裳云锦闻言只低声道了一句“因为他有大案要审。” 话音落下,裳云锦只又道了一句“娘,我先回去换身衣裳,这一路上舟车劳顿,我也有些累了。” 听到裳云锦这话,裳夫人只能应了一声好。 倒是由着裳云锦去了。 而裳云锦离开不过一小会儿,不想陈唤安便也在随后跟到了。 当裳夫人听到自己家的前姑爷今日也跟过来了,她便到底还是放着陈唤安进来了。 她心中想的到底还是一家子的事,她想看看彼此到底有没有复合的可能。毕竟这女儿即使和离,可名声也未必多好听,而且嫁出去的女儿又回来,来日又有什么前途可言? 陈唤安来到厅中时,只左顾右盼,似乎是想寻找裳云锦的身影,只可惜裳云锦已经回到了她旧日的闺房。 不过虽然没有找到人,然而裳云锦既然回了安西,她除了回娘家还能去哪呢?想起自己父亲的命令,当下陈唤安只立刻便给裳夫人行了一礼。 “郎婿唤安给母亲请安了。”陈唤安只拱手道了一句。 裳夫人此时倒是面色不变,她只笑着对陈唤安道了一句“唤安啊,你这次过来,是来做什么的?” 陈唤安闻言立刻道了一句“母亲,我是想问云锦有没有回来,她这些日子与我闹小性儿,便闹着回娘家了。” 一听陈唤安这轻描淡写的语气,裳夫人也听出了这其中的不同以往。 第八百零四章 母女的分歧 “阿锦倒是回来了,不过我听说她在你家可是受了不少的委屈啊。”裳夫人也没提让陈唤安见裳云锦的事,她只安排着陈唤安落座后,方才道了这么一句话。 陈唤安不愧是女人堆里混出来的男人,他心中实在太清楚怎么哄女人了,当然这一切只是看他愿不愿意哄罢了,故而听到裳夫人的话,他当下并没有否认自己的所作所为,毕竟在过日子这事上,从来也不是以输赢对错为砝码的。自己能承认错误,并且给些承诺,表现好一些,这些女人们便都会原谅自己了。 故而一听裳夫人这话,陈唤安立刻便从座椅上站了起来,随后他一脸痛心疾首道“一切都是郎婿的错,是郎婿没有保护好锦儿,岳母大人,郎婿知道错了,您便替郎婿说说话吧!郎婿保证从今往后绝对不会再让锦儿受一点委屈了。若是我违背这誓言,便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然而听到陈唤安的话。裳夫人却仍是不紧不慢道“郎婿倒也别说这话,天打雷劈这种事情的概率还是很小的,誓言难应。况且真要应了,我们家岂不是要落下一个让郎婿不得好死的名声?” “那岳母大人究竟要怎样才肯相信小婿的承诺。” 裳夫人却是又转换了一层语意道“其实这世上的男人女人们过日子总也不免磕磕绊绊,就算被长辈骂上两句,打上两下倒也没什么,这原也不是不能忍的。” 一听这话,陈唤安倒是不知裳夫人是什么意思了,当下他立刻便傻眼了。 好半天他才道了一句“小婿不是如此认为,都是我不好,是我没能护好锦儿。” 裳夫人却是道了一句“锦儿的事,你且先别说!我也没有怪过你。我真正操心的还是子嗣的事情。” “我也听锦儿说了,从前她在你家的时候,你母亲便常为了子嗣的事生气,这我当然能理解,毕竟娶妻就是为了生子。传宗接代的。” “而且你母亲只是苛责她,只是给你纳妾,却没有休了他,我心里其实还是挺感激你母亲的。” “故而锦儿往常有什么委屈,我们也会让锦儿受着,可是如今锦儿去看了大夫,大夫说她可是没有一点问题的,那从前种种他岂不白受?” “你们都说男人有孩子重要,可我们女人何尝不是如此呢?我们也需要有一个孩子傍身,你说你们夫妻二人却是四五年都无所出,我如何能放心将锦儿交给你,难道我也要让我的锦儿断子绝孙不成吗?” 一听裳夫人这话,陈唤安只差点绷不住脸色,说他别的他都能忍,然而独独质疑他这个能力,他便不能忍了。 可是面前的人不是裳云锦,而是裳夫人,这里是裳家,自己若是在裳家表现不好,那当下别说是接回裳云锦了,恐怕他能不能好好回去都是个问题。 故而在他脸色即将崩盘的一刻,他最终还是打落牙齿和血吞。 “夫人这是说的哪里话,我跟云锦之间本就是夫妻,不管有没有孩子,我都会好好对待云锦的。况且当初我以为云锦生不出孩子时,也没有放弃云锦啊,这难道还不能证明我是喜欢云锦的?” 听到对方的话,然而裳夫人却说“这当然不一样,我们云锦生不出,如果是云锦的问题,你们还可以找几房美妾跟你生孩子,反正那总归是你的血脉,然而如果是你的问题,那我们云锦怎么办?难道也要让她没有孩子傍身吗?” “那夫人的意思是只要能让锦儿有一个孩子傍身,您便愿意让她随我一道回去了吗?”陈唤安出言问道。 裳夫人自然便是这个意思,不过她没有讲话说死,她还是补充了一句“有你们共同的孩子,我也能放心一些不是。” 陈唤安一时倒有些犹豫,可随后他嘴上还是道“夫人,您让云锦随我回去吧,我保证会好好治病,绝对能让云锦怀上我们共有的孩子。” 然而当下,裳夫人却只是低声道“孩子,不是我要说你什么,既然你都说了这话,那我自然会替你将你的话传达给锦儿,你先去别处休息吧,不管如何,我们都会将锦儿的消息传达给你。” 陈唤安自然心中也清楚,当下如果裳云锦如果不想见自己,自己此刻跑过去,也多半是拿捏不住她的。 故而在片刻后,陈唤安只以退为进道了一句“既然锦儿不想与我见面,那我今日便先回去吧,等到明日锦儿想见我的时候,我们再行见面也不迟。” 话音落下,陈唤安便打算就此离开。 然而裳夫人却是又道了一句“你倒也不必急着离开,我还有话要问你。” 陈唤安闻言,自然配合的回身“岳母大人,还有什么话要问?” 裳夫人闻言便低声道“阿锦今日回来便说你与她已经和离了,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要来寻?” 一听裳夫人这话,陈唤安立刻便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岳母大人,实在并非小婿想要与阿锦和离,是有一男子胁迫我与阿锦和离。我不从他便要杀我!” 一听这话,裳夫人果然脸色大变“这死女子竟做出这等丑事?” 陈唤安立刻假意替裳云锦说话道“阿锦应当是没有做出什么丑事的,一切全都是那男子的错。” 然而裳夫人对于他这话却是并没有什么反应,她深呼吸了一口气,随后才对陈唤安道了一句“你先回去吧。” 而等陈唤安离开后,裳夫人便再次来到了裳云锦的闺房。她来的时候带了满身的怒意。 裳云锦可不知道这些,当下,她只顾着对镜贴花黄,并且拿出自己最漂亮的衣裳穿在身上,她已经很久没有如此打扮过了。 裳夫人一见裳云锦这般,便更觉裳云锦当下这一趟,怕是未必只是因为子嗣的问题,还有可能是为了那个要杀了陈唤安的男人。 故而裳母只对着裳云锦道了一句“云锦,不是我说你!你如今是不是有了别的什么人?” 一听自己母亲的问话,裳云锦这才回身看向自己的母亲,她当下只立刻道了一句“什么别的人?陈唤安跟你胡说八道了一些什么呢?” 一听裳云锦的话。裳母只也跟着道了一句“若不是有了别的什么人?你今日会还有这样的心思打扮?” 听到裳母的话,裳云锦当下倒是只顾左右而言他,她低声道了一句“娘,你怎么净帮他说话,若不是他无所出,我今日也不会与他和离。” “那逼着你夫婿签下和离协议的男人又是谁?”倒没想到裳母会问的这么具体。 裳云锦心烦意乱的道了一句“是沈大人。” “沈大人是谁?”裳母继续问道。 裳云锦只冷冷看着自己母亲道“我当日与陈唤安撕破脸皮后,他想囚禁于我,使我不能回家来告知你们我如今的境况,所幸逃亡之时,我得了沈大人相救,我与那位大人发乎情,止乎礼,没有半点逾矩,反而是陈唤安他是不是污蔑沈大人与我的关系?” 裳夫人闻言只道“污蔑你们什么?是我自己问他为何写了和离书,却还想将你接回家,他才告诉我,他是被那男人以性命相胁迫,才不得不写下这封和离书,你这事闹得实在难堪,若是日后闹大了,保不齐某些吃饱了撑的,还要以此做文章,参你父亲一本呢,毕竟这州府的事务可不比其他。” 裳云锦开始哽咽,她只低声道“我不会回去的,若是回去了,你以为陈唤安便会回心转意吗?他只会将我看得更紧,母亲,您难道是想逼死您的女儿吗?” 听到裳云锦这话,裳夫人只立刻解释道“阿锦,你说什么傻话呢,我怎么会希望你出事,我这不是想着陈唤安如今也有一些悔意吗?更何况你以为你回来之后还能嫁到什么样的人家?” 裳云锦只道“母亲,咱们还是别就这事争论了,我也不想与您发生什么冲突,咱们这事还是等父亲回来再说吧!” 裳夫人闻言只道“好,既然如此,那咱们便等你父亲回来再说。” 当下这母女二人虽然如此言说,可真正等到那安西知州回到府上时,天色也已经很晚了。 裳云锦的院中此时早已熄了灯。 当下只有裳夫人还在等着自己夫君回来。 而如今一见到自己的丈夫回来,裳夫人便立刻迎了上去。 她只一边为自己丈夫换好身上的衣服,一边低声问道“夫君,今日这是怎么了?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听到裳夫人的话,安西知州只淡淡道了一句“是耒阳那边的一个案子,正很棘手呢。” 听到知州的话,裳夫人自然不再多问,毕竟他的夫君是很不喜欢后院的女人过问这些前朝的事情的。 故而她只默默道了一句“那老爷这段时间怕是有得辛苦了。” 随后裳夫人便又换了一个问题,她开口问知州道“对了,老爷,咱们的女儿今日回家来了。” 说完这话,裳夫人本以为裳老爷会问自己女儿回来做什么。 不想裳老爷却只道了一句“回来好啊。” 第八百零五章 父女一心 一听这话,裳夫人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毕竟要知道她这夫君可最是在乎外面的名声的,故而她随后只又试探着道了一句“女儿说她与陈家那少爷和离了。” 没成想,裳老爷听到这话,原本还有些微微蹙起的眉头反而越发的打开了。 “和离好啊。” 裳夫人只觉得一脸意外。 “老爷这话是什么意思?女儿和离了,可就是下堂妇了,下堂妇可再嫁不了这么好的人家了。” 听到裳夫人这话,裳老爷却是冷哼一声道“什么好人家,都是一家子的盗匪,这样的人家离了也好,省得还拖累了我们家。” 听到裳老爷这话,裳夫人不解道“什么盗匪?什么拖累?可是那亲家出了什么问题?” 裳老爷只道“云锦呢?” “老爷,锦丫头怕是已经睡了。” “叫她过来吧,我明日还要继续处理那些事情,怕是没功夫与她多说什么。” 得了裳老爷的话,裳夫人立刻便着人去将裳云锦叫起来。 裳夫人的大丫鬟去到裳云锦院中时,裳云锦的院中正黑漆漆一片,一切倒果然如裳夫人所言,裳云锦是早已睡下了的,直到守着外院的婆子听到敲门声,她方才将大门打开,随后那婆子只不解的问道“云姐儿,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被唤作云姐儿的大丫鬟只道了一句“老爷找小姐有事,你且赶紧让小姐起身吧。” 听到老爷的话,那守着外院的婆子只也立刻去内室将裳云锦唤醒,原本刚刚入睡的裳云锦在听说自己父亲找自己的时候,已然也立刻起来了。 不过在去见自己父亲的时候,裳云锦还弄了一些小心机,她只刻意让丫鬟们不必给她上妆,之后她露出一副疲态,风尘仆仆,又素色衣服的模样,随后她穿着这一身便直接去了自己父母院中,没想到到达院里时,自己父亲跟母亲却正在争执着什么。 直到她靠近,他们二人方才不再多言其他。 不过即使如此,裳夫人只也一眼便看出了裳云锦的那点小心机。 裳老爷显然还是很吃这一点心机的,在看到裳云锦这般模样后,裳老爷当下只也立刻露出了心疼的表情。 “云锦怎么这副模样了?”裳老爷不无关爱的问道。 裳云锦自然也颇懂裳老爷,她只在自己父亲话音落下后,便立刻小声道了一句“爹,我与陈家少爷和离了!” “这事我听你娘说了,我已经知道了。” 话音落下,他随后只又问了一句“不过云锦啊,你不要怪爹爹啰嗦,爹爹且问你一句,你与那陈家少爷是怎么和离的?你果真与其他人有染!” 裳云锦立刻高声道了一句“爹!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若不是他们还想将我囚禁起来,我也不可能同外人求助啊。我若是不同外人求助,爹,您这辈子恐怕都见不着女儿了,更何况若不是如此,你们以为陈唤安能如此老实的写什么和离书?他们父子俩可是赖上您了!他们还指望着您能充当他们的大伞,带他们为非作歹呢。所以他们根本不可能同意我和离的。” 听到裳云锦的话,裳父当下自然也沉默了下去。 他这人是在乎名声不假,可他更在乎官声。 如果这对父子想利用他的身份来为非作歹,他自然是更不乐意的,故而对于裳云锦的话,他不但没有生气,相反,当下他反而只夸了裳云锦一句“你这样做是对的,你做的很漂亮,不过为了声名起见,你就算真与什么人有往来,我也不建议你在与陈唤安和离不久之后便与其他人好,以免招来流言蜚语!” 对于自己父亲的话,裳云锦只低声道了一句“我知道了。” 而裳父对于裳云锦的要求似乎便只有这些,当下反而是裳母忍不住道了一句“老爷,您这样做恐怕不妥吧,那陈家少爷可是过来了,您若是就此不管他,他还不知要如何于我们家来闹呢!” 一听这话,裳父只冷声道“他若来闹,你便先安抚他,与他说清楚,若他还不知如何反应,你便告官!我会安排人将他遣回耒阳城的!” 得了裳父这话,裳夫人当下倒也不再多言。 …… 翌日一早,陈唤安只一大早便登门来拜访。 他看起来仍是一副瞌睡不醒的样子,不过若是不明就里之人,怕还以为他是昨夜思过之后辗转难眠,只有一直跟着他的那名护院头领才知道,陈唤安入了安西州府,便如鱼儿入了大海,屎壳郎碰到了臭虫,他几乎在离开裳府之后,便立刻跑去了安西州府附近的花楼,当下在这花楼里他几乎是乐不思蜀,虽然如今他兜里没有多少钱,可他报了自己父亲的名号,虽然耒阳城的官管不着安西州府的事务,但知道这人是官宦子弟后,他们便也不怕这人会赖账了,反正大不了到时候将账单寄去耒阳城便是了。 故而那些花楼里的人只也由着他吃喝玩乐到天亮。 等到天亮想起自己还要去岳母家中,他便干脆不睡了,反而只直接往岳母家去了。 反正之后他们若是说起什么,自己便推说是担心裳云锦好了。 而裳夫人一听是陈唤安上门了,她显然也对他们父女俩不听自己的安排,自作主张而生气。 故而对于陈唤安的上门,她不但没有过去接待,当下她反而只对裳云锦道了一句“这人是你惹来的,你自己去打发了吧。” 裳云锦对于自己母亲这般,也正是求之不得。 毕竟她还担心自己母亲到时候会与陈唤安一起合力卖了自己,只让自己随陈唤安回耒阳呢。 故而对于自己母亲的话,裳云锦只立刻应了一声好,随后她便领着人往正厅里去。 此时正厅里,陈唤安座在此处正是坐立难安。 而好不容易等到了人出现,不想这一次来的却是直接换成了裳云锦,故而陈唤安只也立刻对裳云锦露出一个笑容道“云锦,你怎么过来了!” 然而裳云锦根本不可能跟陈唤安回去,故而她只冷眉冷眼道“怎么?我不能过来吗?” 陈唤安立刻伏低做小道了一句“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阿锦,你是不是愿意跟我回去了。” “我承认从前都是我不好,你打我骂我都行,阿锦,可你就是别不要我!” 然而听到陈唤安这话,裳云锦却只冷冷道了一句“你不必跟我道歉,因为我不可能原谅你,也不可能再给你什么机会,更何况我们已经和离了!要我跟你回去,除非太阳从西边升起!” “阿锦,你何必说的如此绝情,一日夫妻百日恩。”陈唤安婉言劝道。 “什么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有哪点值得我原谅的吗?陈唤安你要是不自己走!我可就赶你走了!” 眼见裳云锦将话说的如此绝情,根本没有一点回寰的余地,陈唤安本就不是什么脾气很好的人,故而当下他自然也跟着怒气冲冲了起来。 “裳云锦,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以为你只凭着那张和离书就能斩断你我的缘分吗?你与那姓沈的合作逼我写下和离书,我告诉你!我不认!”陈唤安冷冷道。 然而对于陈唤安的话,裳云锦却是根本没有理会。 她直接对自己的丫鬟道了一句“送客!” 陈唤安眼见着裳云锦真想将自己赶出去,立刻便想去拉裳云锦的手,不想他还没完全碰触到裳云锦的手,裳云锦便立刻高声道了一句“打人了,救命啊!” 而随着裳云锦的话音落下,很快一群在内厅里的侍卫便立刻一哄而上,他们只很快便将陈唤安给抓了起来。 陈唤安当下立刻愤怒道“你们这是干什么?你们赶紧放开我!” 只可惜对于陈唤安的话,他们只视若无睹,于此同时裳云锦只哭丧着脸道了一句“陈唤安,既然我们已经和离了,你为何还要打人,还要上门来纠缠!你是真当我们家没人了吗?” 陈唤安正还要反驳两句,不想裳云锦却是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她自己诉完了委屈,便立刻使人将陈唤安主仆都给绑了起来,并且堵住了嘴巴。 陈唤安当下自然也成了口不能言的状态,他只能呜呜呜。 裳云锦可不会管他这么多,她在将陈唤安带出了自家大门后,只还在嘤嘤哭泣。 过路若有行人观看,裳云锦便要说上一两句自己的心酸遭遇,而从裳云锦口中把话说出来,陈唤安俨然便成了十恶不赦的恶丈夫。 只可惜这恶丈夫被人堵着嘴,几乎半句话也不能为自己辩解,当下,他只气的面色越加的狰狞。 裳云锦给陈唤安玩了这一手,最后才煞有介事的将陈唤安直接送去了衙门大牢里。 她只打算先将陈唤安关上几日,等到陈家的案子破了之后,她再将陈唤安由官差押解回耒阳城。 到时候没了他父亲的庇护,她就不信这小子还能掀出什么大风浪来。 而等解决了陈唤安,她再去找那位沈大人再续前缘,或许也还来得及。 第八百零六章 旧时好友 不过虽则如此,裳云锦也还是在心中多留了一层心思。 在将陈唤安关入大狱之中时,她也在抓紧探知这位沈大人的身份。 日入酷暑,炎热的天气与聒噪的蝉鸣只让人心浮气躁,纵然轿子里已经放了冰盆,可当下这逼仄的空间还是让人觉得酷热难当。 若非是在调查那位沈大人的身份,裳云锦是真不想出门的。 好在裳府与关家酒楼也不过三四百米的距离,故而一刻钟都不到,轿夫们便将轿子抬到了关家酒楼的门口。 随着轿帘掀开,裳云锦便从里面走出来了。 这当下的天气实在是过于炎热,丫鬟们只用手中的团扇遮挡着身后的日光,并且陪着裳云锦一步踏入了这关家酒楼里。 此时不是吃饭的时间,这酒楼里不过三三两两的客人,生意也清冷的很。 从底下穿堂而过时,即使这酒楼临江而建,并且已经将窗户支开,但这天仍是闷热而潮湿。 这样的天气便连店家的小二都懒散了不少。那小二慢了半拍,走过来,只扬起熟悉的笑容道“客人是要住店还是打尖?” “都不必了,我订好雅间了。”话音落下,裳云锦只立刻示意身边给自己打扇的侍女将预订的牌子交给了店里的伙计。 伙计一见着牌子立刻便将他们引去了二楼,二楼似乎比一楼还要炎热,虽然是背阴处,且还临着江边,窗户推开,便有江风习习,可架不住这热意蔓延。 故而裳云锦随后只对伙计道了一句“这屋里怎么这么热,你快去给我端几个冰盆过来。” 伙计们闻言自然只低声应是,随后裳云锦只又道了一句“等等!我这里还有一名来客,他大约身高有一米七八,浓眉大眼,十分精神,等会他若是说来寻裳云锦,你便引他来我这间房便是。” 听到裳云锦的话,伙计只应了一声好,之后不久,三四个冰盆便被陆续放入了房中。 之后那伙计方才问裳云锦要用些什么,此时不是午时,故而裳云锦只道了一句“你准备一些凉爽消暑的饮品并着糕点过来吧,对了,若有冰镇的西瓜那便更好了。” 得了裳云锦的吩咐,那伙计立刻便离开了。 而那三四盆冰盆放在屋里片刻,便也开始散发出一种温温的凉意。 “云锦!” 裳云锦正在与丫鬟们说话呢,门口便传来很大一声破门声,于此同时,一名宝蓝缎子,一派富贵公子哥模样的青年便大大咧咧的进来了。 他身高赫然正是一米七八,浓眉大眼,容貌端正。 可不正是裳云锦口中的那位朋友。 青年一见裳云锦只立刻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裳云锦身边,随后他只道了一句“阿锦,你最近这些年过的还好吗?” 裳云锦见了青年只也笑着道“自然还好。” 随后她只又话题一转道“说起来义天哥,你这个子好像又高了不少啊。” 听到裳云锦的打趣,青年只低声道了一句“比你这小矮子强吧。” 裳云锦随后笑了笑,却是又问了一句“对了,义天哥与嫂子感情如何?” 童义天闻言只立刻道了一句“你还好意思问这些,当初我与你嫂子大婚,你为何不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听得童义天的话语,裳云锦只尴尬的笑了一声道“我那不是生病了来不了吗?更何况我给你托人送去的贺礼难道不丰厚?” “丰厚有什么用,我要的是你人来!”童义天只立刻道了一句。 不过随后他又道“不过也算了,我要问的是别的事情,我听说你跟那姓陈的小子和离了?” 裳云锦没想到童义天这么快便收到了消息,她立刻惊讶而紧张的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童义天自然也知道裳云锦的紧张,故而他只立刻安慰了一句“云锦,你也别担心,这事还没什么人知道,是我昨日遇着你母亲了,你母亲跟我说你那丈夫是个十分过分的性子。你这些年过的恐怕并不好吧?那时没有参加我的婚礼是不是也与你丈夫有关?” 没想到童义天会看穿自己的伪装,裳云锦一时也有些无言以对。 她不会同他说,他娶亲的那日也是自己丈夫迎新人进门的日子,她在前日与自己夫君发生了很激烈的争执,所以那日她确实是去了医馆,不过不是因为生病,而纯粹是因为受伤。 不过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想到此处,她绽开笑容道了一句“都过去了,也没什么好提了,而且我这一次过来,其实是想同你打听一个人的。” “打听人?只要是安西州府的人,就是角落里的人我都会替你找到的。”童义天立刻拍着胸脯保证道。 看着自己这个邻居家的兄长,裳云锦只也跟着道“哪里需要这么夸张,那个人应该也是州府的官府,他们是这一次去耒阳的巡检员,那人姓沈。” 听到裳云锦的一番描述,原本还有些迷茫的童义天,脸上却是不自觉露出一副拔开云雾见月明的神色,他立刻笑道“你说的是不是沈弈秋?” 一听童义出了那人的名字,裳云锦的心中也是一阵欢喜“你认识沈大人?” 童义天哈哈大笑道“你这不是废话,这姓沈的还是我兄弟呢,当然我们是结拜的兄弟!” “不过你跟他什么关系啊?你为什么要找他?”童义天颇有些八卦的追问道。 裳云锦闻言立刻解释道“我这次能回来,全仰仗沈大人帮了我。” 听到裳云锦的话,童义天显然仍旧没有被打消八卦的心思“他怎么帮你了?” 裳云锦想了想便还是将自己最近的遭遇说给了童义天听,听着裳云锦的话,童义天立刻痛恨的道了一句“这混蛋居然如此对你,我非找他去算账不可!” 一听童义天这话,裳云锦却是立刻拦住了童义天道“义天哥,算了吧!那小子我也给了他教训了,他之后的日子只会比我更惨!咱们何必那种烂人?而且我不是在沈大人的帮助下安全了吗?所以眼下当务之急不是去找陈唤安报仇,而应该是去找沈大人道谢才是,毕竟他也算是救下了我的一条性命。” 童义天一听话题拐回到了自己兄弟身边,立刻便也嘿嘿笑道“阿锦说的是,不过我那兄弟既然救了你一命,阿锦不如干脆跟我那兄弟在一起如何?人不都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吗?” “而且我那兄弟,人聪慧,有才情,性情也好,长得也不错,虽然家境贫寒,可我觉得他就是那条能条能跳龙门的鲤鱼。你要是跟他在一起真不亏!” 听到童义天的话,裳云锦虽然也十分心动,然而凡事不能操之过急,而这位童义天大哥性子不是个能守得住秘密的。故而裳云锦随后只又道了一句“大哥别开我玩笑了,您也知道我那夫君是什么模样,我经过他这事也没那么快能接受其他人,更没什么太多的想法,我只是想好好谢谢沈大人,若是沈大人不嫌弃,我想好好谢谢他一番。” 童义天见裳云锦都这样说了,自然只也道了一句“既然如此,我会同我兄弟好好说说的。” 听了童义天的话,裳云锦随后又低声嘱咐着道了一句“对了,义天哥,你能不能不要同你的兄弟说我是谁家的闺女,他若是问起,你便说我只是普通农家女子?” 童义天闻言自然点头“行,只要是你说的,哥都会帮你照做的。” 裳云锦得到了童义天的保证自然十分高兴,当下二人自然不再多言。 …… 衙门口,沈弈秋整理完倒卖武器案件的资料后,便也准备回去了,只是没想到往日一下了班,便立刻往回家路上赶,只守着自己老婆的童义天今日居然会等在衙门口。 看到他这般,沈弈秋不免也觉得十分稀奇。 他走过去打趣靠在石狮子旁,同几个衙门口的兄弟聊天的童义天道“义天兄弟,你今日这是做什么?怎么不回去陪着守着你的娘子,反而在这衙门口逗留” 听到沈弈秋的话,童义天这才转头看向对方道“还能为了什么,自然是为了等你这个大忙人!” 听到童义天这话,沈弈秋一时也有些惊讶道“等我?为什么等我?” 童义天随后便只低声道“你跟我过来不就知道了。” 沈弈秋虽然不解,不过他还是跟着童义天一起离开了。 二人也不知行了多久,最后,他们只在附近不远的一个小巷里停下脚步。 看着童义天不是带自己去酒楼,也不是去他家。 沈弈秋这时才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听到沈弈秋的话,童义天只卖关子似的眨了眨眼睛道“等一会儿,你不就知道我要带你去见谁了?” 说完话,童义天只立刻便敲了敲这座小小的宅子。 随着笃笃两声,很快屋里的人便将房门打开了。 门里露出来的是一个小丫鬟的脸,不过那小丫鬟显然也与童义天十分熟稔了,虽然此刻天色已经黑透了,小丫鬟仍是欢欢喜喜的将二人让进了院子里。 第八百零七章 牵线搭桥 院子里是灯火朦胧的景色,好在今日月光如霜花,只照亮了前路,这民宅小院的前路也不复杂,故而即使小丫鬟手中没有灯笼,然而他们还是十分顺利的到达了大厅之中。 大厅之内,正布置着一桌好酒好菜,厅中还安着几盏灯火。 而在厅中,一名身穿浅粉色长裙,妆容明艳的美人正坐在那美人灯下,也不知是不是这月光太朦胧,一时这灯下的美人只让人怀疑是灯上的美人。 看着那娇艳的美人,即使是沈弈秋也不免心神一阵恍惚。 美人儿取下遮住半面的团扇,随后只抬头看向沈弈秋低声道“民女见过童大人,见过沈大人。” 童义天显然也没想到说自己没心思谈儿女情长的裳云锦居然会如此盛装打扮。 一时之间,童义天只也傻了眼,不过他只是憨厚,不是傻。 女为悦己者容,这裳云锦这般打扮,你要说她对沈弈秋没有半点想法,那童义天是不相信的。 倒是沈弈秋一时还没有认出裳云锦,或者说他其实已经有些模糊的印象了,可当下他却不肯确定面前的女子一定是那裳云锦。 毕竟当时的裳云锦与现在的美人虽然有几分神似,然而当时的裳云锦太过狼狈且憔悴了,故而当下看着这样的美人,沈弈秋一时没将二人往那上面关联。 他只还以为童义天是来带自己喝花酒了,可仔细看过去,面前的美人也不似那些暗娼,故而他只能不确信的问童义天“义天兄弟,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还有这位姑娘是。” 然而没等童义天介绍,裳云锦便主动开口道了一句“沈大人,我是你那日救出耒阳城的姑娘啊,您难道不认识我了吗?” 听到裳云锦这话,沈弈秋这才反应过来,他只脸色微微一红,随后温言软语道“原来是姑娘啊,当日没有送你回府实在抱歉。” 然而裳云锦闻言却似乎根本不在意“这有什么可抱歉的,是我该感谢大人才是。” 童义天看着这二人,只见自己那在自己面前从来也不斯文的朋友沈弈秋,一到了云锦面前就成了风度翩翩的佳公子。 而另一边的裳云锦更是有过之而不及,她从来对其他人谈不上有多温柔,在童义天面前更是彪悍个性,二人互损多年,这也是为什么她与童义天也算青梅竹马却从来不来电的原因。 然而如今这裳云锦对着沈弈秋却是难得的一副淑女姿态。 童义天一看这情形,哪里还有继续杵在这里的道理。 他只立刻对沈弈秋道了一句“沈兄,小锦儿是我认的义妹,她之前便托我到处找你,说你是她的救命恩人。” 同沈弈秋替裳云锦胡扯了一个身份。 童义天便又对裳云锦道了一句“小锦儿,这人我可给你带来了,你有什么要谢的,要说的,便自己说。” 话音落下,他随后又对沈裳二人共同道了一句“我就不在此久留了,我今日回去的这么晚,可都是因为小锦儿的拜托,不过即使如此,你嫂子那边恐怕也不好交代!所以我先回去了!” 听到童义天的话,二人本还想挽留一番,然而他说到了嫂子这个字眼,二人便也只能同时放他离开了。 而一待童义天这个电灯泡离开,室内那种暧昧的氛围便更加的强烈了。 最后还是裳云锦先开了口,她只低声道“沈大人还没吃饭吧?” 听到裳云锦的话,沈弈秋只默默点了点头,随后他低声道了一句“刚下完班,多亏了姑娘提供的线索,这次的案子办的很顺利。” 随后他只又低声问了裳云锦一句“对了,不知姑娘怎么一人在此?” 听到沈弈秋的话,裳云锦便只故作悲伤姿态道“母亲嫌我丢人,不许我回家,所以我只能暂时居住于此。” 一听这话,沈弈秋立刻道了一句“让姑娘一人居住于此,你父母怎么放心得下?更何况出了那种事,谁也不想,而且这也不是你的错,他们怎么能这样对你呢?要不,我帮你去劝说你的父母吧?” 然而一听沈弈秋这话,裳云锦反而更加愁眉不展了“不劳沈大人了,我母亲不想我回去,您过去,只会让情形更糟糕的。” 话毕,她只又转移了话题道“大人,我们还是别说这些令人不快的话题了吧,您还是先吃些酒菜填饱肚子吧。” 听到裳云锦的话。沈弈秋只默默点了点头。 随后裳云锦便开始给沈弈秋一边布酒菜,一边低声道“沈大人,您救了我,云锦心中正是十分感激,只不知该如何谢你才是。” 不想沈弈秋一听却是立刻道了一句“姑娘说什么谢不谢的,该是我谢谢你才是,若不是你提供的线索,我们恐怕还是毫无头绪呢,所以咱们这事就算扯平了。” 听到沈弈秋这话,裳云锦只觉自己的话好像都被噎死了,不过既然沈弈秋不喜欢这个套路,裳云锦便也换了一个套路。 “大人说的是,咱们今日便不说这些了,来!大人,我敬你酒。”说完这话,裳云锦便端了两杯酒给自己和沈弈秋一人一杯。 沈弈秋本想推辞,然而奈何不了裳云锦的盛情难却。 最后在裳云锦敬了四五杯酒后,并不怎么适合饮酒的沈弈秋便也开始醉眼朦胧了。 裳云锦本就是抱着灌醉沈弈秋的目的来行事的,故而她还特意给自己吃了解酒药,不想解酒药还没生效,沈弈秋便已经先醉倒了过去。 一看他这模样,裳云锦也不禁试探的伸手触了触沈弈秋“沈大人?沈大人,您喝醉了?” 被裳云锦摇了摇后,沈弈秋只立刻挥了挥手道“我没醉!我还能喝!” 想着一般醉鬼都爱说自己没喝醉,裳云锦几乎可以断定这人根本是喝醉了,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裳云锦还想多灌他几杯酒,如此一来,也好生米煮成熟饭。 故而她只安抚一般道了一句“好,好,好,沈大人没有醉,是我醉了,大人同我一道喝酒吧。” 说完这话,她便又给沈弈秋倒了一杯酒,只是在她刚准备给沈弈秋灌酒的当口,不想沈弈秋居然又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看着睡死过去的沈弈秋,裳云锦只立刻招呼了一旁的丫鬟过来。 小丫鬟闻言,只道了一句“小姐,这院子里没有多余的房间了,咱们将这客人该放去哪里呢?” 裳云锦立刻道了一句“废话,那自然是放我房间去了。” 说罢这话,裳云锦便又试图将喝醉的沈弈秋抬起来。 小丫鬟见状只低声道“夫人,这不妥吧?” 裳云锦却是冷冷道“这有什么不妥的,他未婚,我未嫁的。我不这样做,你以为我母亲真能容我在府上住多久。” “况且我难得见到一个这么合意的人,这有多难得你知不知道。可惜我不能马上跟他提亲,父亲那边还需要再等等,我怕这段日子会横生什么枝节,毕竟他这样的公子还没有娶妻,想来多半也是家境的缘故,若是家境好,哪里有我什么事,而不久之后,他必定高升,高升之后,还不知有什么狂蜂浪蝶扑过去,故而眼下若是我们彼此在一起了,或许还能阻挡一下他的桃花运。” 听到自家小姐的话,那丫鬟一方面佩服自家小姐胆子忒大,一方面只能配合着裳云锦将沈弈秋抬进了屋子里。 而一待人抬上了床,裳云锦便示意丫鬟赶紧离开。 待得内室里只剩了彼此,裳云锦方才试图解开沈弈秋的衣服。 只是衣服解到一半,她却发现对方的衣服里似乎藏了一条白色的手帕。 一见那手帕,裳云锦便不禁想着他当下已经有心悦的人了吗? 一时她心中竟有几分不悦。 然而当她展开绣帕后,在看到帕子上绣的兰花后,裳云锦心中便也不禁生出一阵欢喜之情。 而她之所以欢喜,自然是因为对方藏在衣服里的帕子正是自己的手帕,她当时丢失了手帕也没放在心上,可不想原来那手帕是被他拾走了,且还一直随身携带着。 那上面更是题了一首《无题》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若她还看不出这其中的表达,那便真是她太过迟钝了。 裳云锦欢喜的吹了吹帕子上的字迹,随后只又将那帕子塞回到了沈弈秋的怀中。 原来这位沈公子对自己也是有些情义的,既然是如此,那自己倒也不必用这种霸王硬上弓的手段来达成目的了。 想到此处,裳云锦甚至只替沈弈秋将那解开的衣裳又重新拉了上去,随后她只伺候着替沈弈秋脱了鞋子,盖上被子,在这之后,她方才离开。 一见裳云锦出来,守在门口的丫鬟不禁道了一句“小姐怎么就出来了?” 裳云锦闻言却只低声道“此事不急了。” 随后她自信一笑道“他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如此自信以为之时,原本应该已经醉酒不醒的沈弈秋,此时却是分明的神色清明,他重新取出那条被裳云锦收回衣服之中的手帕,随后唇角勾出一丝同样势在必得的笑容。 第八百零八章 负隅顽抗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你们快给我住手!你们可知道这里是哪里?这里是守备府!你们这样做等老爷回来了一定不会饶过你们的!” 陈府里正是一片混乱,一群官差模样的衙役们只将陈守备府中几乎搜了个底朝天。 一名穿金戴银的妇人见此情形,只立刻试图阻拦这些衙役们,只可惜当下并没有人理会她。 妇人随后又立刻指使自己身边的奴仆们去阻拦衙役们,只可惜此时虽然还有少数几个奴仆想要在妇人的面前表现一番,但大多数人却已经看清楚了当下的局势,故而他们没有一人有所动静。 陈夫人几乎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家财万贯被从家中抬了出去。 陈府里的大大小小的女眷们只都哭成了一团。只有陈夫人仍在相信着自己夫君回来,定会让这些来抄她家的人磕头认罪。 只可惜另一边的陈守备明显更是自身难保。 当是时,正是夕阳近黄昏,陈守备在名武备库里的官员们点数了武备库里的武器数目后,便也准备让其他人先行离开了。 不过此时另有一名武备库官员开口问陈守备道“守备,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将这批武器也卖出去啊?” 被问话的陈守备只冷冷道“你们急什么?咱们且再等等!前一阵子闹得动静太大了,你们且再等一阵,等这阵风波过了,咱们再继续干这老本行。” 随后陈守备只又道了一句“行了,大家今日先回去吧。” 听了陈守备的话,武备库的官员们便也准备各回各家了。 只是一行人不过才刚刚走出武备库的大门,他们很快便发现一群人正在门口对他们严阵以待。 这些人多是县里的衙役们,而为首穿着一身青色官府之人则是耒阳城县令郭文怀。 陈守备一见到这严阵以待的架势便觉得不对劲,不过当下的他却仍是按下了满腹的怀疑,他只笑着对郭县令道了一句“大人,这天色也不早了,您带着大队人马往这边来做什么?” 然而面对着陈守备的示好,郭县令的脸上却没有半分温柔神色,他只冷冷看着陈守备道了一句“我接到上级指示,说你私自倒卖武备库的武器。” 一听这话,陈守备心中虽然大惊,可嘴上却还只是道“大人,这怎么可能?小的怎么敢做这种事?况且前阵子,州府的沈大人不是才对我们武备库进行过检查吗?我们这边也只是一些小问题,整改就是了,怎么他回去,我就多了一顶这样的帽子啊?” 一听陈守备的话,那郭县令只道“我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旨意还是知州大人下达的!我也只是奉旨行事。” 不过想到陈守备到底也算自己的干将,郭县令便又缓和了语气道“不过你放心,你若是肯乖乖配合的话,我自然会好好调查的,也许是他们搞错了。” 只可惜对于郭县令的话,陈守备显然并不买账,毕竟陈守备心中很清楚,如果这事是耒阳城内部发生的事情,那的确一切都是郭县令说了算。 可这事一旦出了耒阳城。郭县令的话,便也不过是个屁了,而且这里都明明白白的告诉自己了,这是知州下达的命令。 自己儿子都去了安西好几天了,没有回自己的信便算了,如今更惹得自己这亲家亲自出手,那看来自己儿子那边多半也是出师不利,所以自己眼下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知道事情多半是没有什么转寰的余地了,陈守备反而生出了一番鱼死网破的决心了。 故而就在郭县令准备下达抓捕他们的命令时,他只抢在郭县令的前头立刻道了一句“兄弟们!抄家伙!” 话音落下,武备库的卫兵们立刻便抄起了手中的家伙朝着郭县令的方向袭击了过去。 郭县令大概都没想过陈守备会对自己动手,甚至先下手为强,毕竟陈守备对自己的命令可是一直十分配合的。 故而眼见着陈守备一声吼,一群武备库的卫兵们便朝着人群冲过来时,郭县令整个人都是傻的,当下若非是这段时日在自己姐夫身边兼任师爷的罗景山将他一把拉开,当下这位郭县令怕是便要被敌人的长枪刺瞎眼睛了。 而罗景山在护住了郭县令后,只也立刻道了一句“你们赶紧将他们围起来,别让他们跑了!” 随后他立刻拉着郭县令退避三舍。 人群里立刻便响起了交战声。 不过当下很显然是郭县令这边占了上风,郭县令的衙役比守备这边的人多,而且更占上风的事是,陈守备这边的卫兵们手里拿的都是一些破铜烂铁的的废兵器,眼见着长枪快刺中一人,不想,那枪头却是先人一步从枪柄上掉下来。 还有的长矛,还没戳中敌人便先甩飞了出去戳中了自己人。 这种事情看起来似乎不大,然而当身先士卒的人发现自己手中的兵器不过是一堆破铜烂铁时,这群人刚才的那点愤怒便也化作了军心大乱。 故而几乎还没有等对面的衙役先动手,当下便已经有卫兵慌慌张张的先将自己手中的兵器扔在了地上。 好在郭县令也没想取他们的性命,罗景山在郭县令的授意下,只立刻大喊“投降不杀!缴械不杀!” 听到罗景山的喊话,当下本就失去了战斗意志的一群士兵只立刻便放下了手中的兵器。 陈守备急得立刻大叫“你们这群蠢货!现在放下武器就是死!你们难道真以为他们会给你们留下什么活路吗?你们是蠢货啊!” 然而面对着陈守备的唾骂,其中一名卫兵只低声道“大人兵器都是坏的,咱们拿什么跟人家打?这不是个必死的局吗?” 见此情形,郭县令只也顺势道了一句“陈守备,你看看你拿的这是什么?这种东西能用来作战吗?你这不是在拿前方以命相博的人开玩笑!你的一句玩笑,便要造成多少人命丧黄泉啊!” 然而对于郭县令的话,陈守备却是无动于衷道“他们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那是他们自己活该!” 说完这话,那陈守备当下也不想着再去突破封锁了,相反的是当下的他只突然往后退去。 罗景山自然也感觉出来了他这一退的不同寻常,他只立刻高声道了一句“别让他跑了!” 然而他喊这一声时,却还是迟了。 陈守备跟几名武备官们只齐齐躲进了武备库,而等衙役们冲上去的时候,武备库的大门已经被直接关上了,而且很显然这武备库的大门是建造的十分结实的,当年灵王之乱后,重建耒阳城时,建设者们吸取了当年的祸事只不但将城池加固了,而且他们还将武备库也牢牢建造了起来。 目的就是为了不让人在战时破坏他们的武备库。 然而不想从今日开始这武备库好像倒成了保护这群人的东西了。 随着武备库的大门被关闭,人们只能在门口无助的挠门。 郭县令更是冲上去,只对着门里的陈守备喊话道“陈守备你赶紧出来!你以为你躲在那里面我便不敢将你怎么样了?我告诉你,你总有一天会自己出来的,到那时等待你的可就不再是宽宥了,而是更严厉的惩罚!更何况你那般本就已经是错上加错了!” 然而对于郭县令的话,陈守备当下不但没有配合,相反他反而只道了一句“你别白费心思了!我是不会出来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不就是想拿我去立功吗?可惜我是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听到这话,郭县令只差点没气的七窍生烟,然而可惜的是当下的他还真拿对方没有一点办法。 而于此同时,那陈守备只又立刻对外面的郭县令道了一句“况且你要真想让我们出来,还不如赶紧让开!不要再管这事了,你若能做到这一点,那我或许还能给你一点回报。” 随着陈守备的话音落下,随后便是重重的皮鞭响声。 听到这一声响,里面的人只也立刻发出了一阵惨嚎。 当下罗景山与郭县令方才明白这里面是藏了人质的。 只不过那人质虽然因为痛苦而发出了惨嚎,但却并没有叫救命,便是罗景山也忍不住对里面的人生出了一丝敬佩之心。 不过陈守备接下来的话,可就让他们没闲心佩服了,只听陈守备立刻高声道“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心思!听到里面的惨叫了,我告诉你们上次安西州府的十二名巡检官,我们当下只扣押了十一人,你们要是敢继续阻拦,我便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反正你们关我一日,我们便杀一人!到时候在你治下闹出这么大的干系,我看你还有没有前途!” 一听这话,郭县令当即被吓得脸色苍白。 要知道这些人虽然不是自己杀的。可在自己治下闹出这么大的事来,郭县令当下倒的确没法当做无动于衷。 而就在他摇摆不定之时,那门内惨嚎的人却突然拼尽全身力气道了一句“你们不用管我们!郭大人!这恶徒绝对不能放过,若放过便是恶虎归山,后患无穷!” 第八百零九章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那人的话语如同给了当下摇摆不定的郭县令一个当头棒喝。 那困守在里面的人随时都可能丢掉性命,尚且能如此坚定的拒绝被救援。自己一个守在外围的人却要因为害怕承担责任,而摇摆不定。一时之间,郭县令只对对面的人充满了敬佩。 只可惜那人含糊却又坚定的话语很显然是激怒了陈守备,随后没多久,那内室便响起陈守备的怒斥“看样子!你这臭小子是不想活了!好!那你们便给我狠狠的打!当下最好打到他们求饶救命!我就不信你这小子嘴硬不怕死!” 话音落下,内室里只立刻便响起了鞭子的声音,以及人的惨叫。 外面的人听到里面的惨叫只觉得一阵揪心的痛楚,然而不管外面的人如何感同身受,当下却也没人能将其从这座固若金汤的堡垒里救出来。 而且便是攻城的器械也藏在了这武备库里。 郭县令只立刻道了一句“来人!给我去找木头,咱们找人将这木门撞开,我就不信这门还撞不开了!” 侍卫们得了吩咐,只立刻便准备去找木柱子。 然而罗景山却在他们准备去找木柱子时,却是立刻制止了他们的行动,罗景山只低声道“咱们还是攻心为上!这铁门怕是根本没这么容易撞开!” 话音落下,他只让人将东西围住了。 于此同时,他只又让刚才投降的那一片兄弟喊话劝降,而且他随后只又让另一群人去将这些人的家属找了过来,这些小吏大多都是本地人,家族关系也基本在本家里。 故而这些家属们一听说自己的家人做了蠢事,且还想违抗朝廷,虽然心中难过,却还是配合着去了武备库。 一时武备库里是皮鞭的响声,与人的痛苦惨叫。 而武备库外是这些负隅顽抗之人的亲人,他们只痛苦的开口喊着自己亲人的名字,哭声喊声交织成一片。 而原本躲在里面还在等着郭县令放行的陈守备当下也有些慌了神。 毕竟这些人可以不在乎自己,但不可能不在乎自己的亲人啊。 那些哭声只一声声的透过这固若金汤的武备库,并且一声声的传进躲在武备库里的人们的耳中。 武备库虽然固若金汤,然而人心却不是如此,他们充满了七情六欲,意志最难坚定,亲人的哭喊声,只让一名士兵忍不住也跟着哭出了声,他只是道了一句“我想见我娘!她年纪大了,我不能吓到她!” 他这话,几乎道出了大部分躲在这武备库里的人的心声。 也有人跟着附和道“我听到我娘子哭了,我不能扔下她!” 人群里都是这样的声音,眼见着自己这边的军心即将被外面的声音搅乱,陈守备立刻高声怒斥道“来人,将刚才出声的人给我砍了!” 随着话音落下,刚才那两人,立刻便被几名士兵给揪了出来,而当下他们被揪了出来,只也吓得立刻哭喊着自己的娘与妻子。 只可惜,没等他们靠近那守备库的大门,随着手起刀落,这两人的人头便滚滚落地。 而大门内侧更是被鲜血喷满了大门。 随后陈守备立刻声色俱厉道“我看谁还敢妖言惑众,扰乱军心!” 随后陈守备又道“外面的人不过是想搅乱你们的心思!他们不敢对你们的家人怎么样!然而你们要是出去了,你们马上就要死!所以我们千万不能中了外面那人的奸计!” 陈守备那果决的手段只果然起到了震慑的作用,当下没有人再敢说自己想见外面的亲人了。 毕竟他们还不想死。 然而虽然当下无声沉默了,然而亲人们的哭喊声,在人感到疲惫饥饿时却有着奇效。 “三郎,你出来吧,那里面没有东西吃,你们被困在里面也迟早会被困死的!” 听到这些声音,便连陈守备当下只也觉得不胜其烦,尤其这些人还贴着门哭嚷叫喊,故而他随后只让自己这群人里声音最大的对着门外的人道“姓郭的!你再敢用这种计策让他们哭喊!我今日便立时将那十一名巡检官全杀了!” 一听这话,郭县令果然有些坐不住了,他刚要说不要!不想罗景山却是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 随后他只主动走到那门口,于此同时,他只示意那些扒着大门哭喊的亲属先不要再吭声。 在短暂沉默之时,陈守备几乎要以为自己的威胁生了效,不想随后却是传出了罗景山的声音“大人要杀便杀!杀了他们大人可就连威胁我们的筹码都没了,难道说大人是永远都不想出来了吗?” 随后他只又对着里面高声喊道“大人们听着,不是我们不想救你们出来!实在是这歹徒太过凶恶!不过大人们放心,你们若是出了什么事!知州大人会给你们请封赏的!你们的家人孩子也会由州府照顾着!” 一听到罗景山的话,那陈守备只也跟着道“诸位听到了吗?他们既然不肯救你,那我只能杀了你们了!” 话音落下,刚才被打的最凶的那名巡检官便被陈守备拖了出来亲手斩杀。 随着人们痛苦的惨叫,鲜血甚至透过门缝直接溅到了站在门口的罗景山。 纵然罗景山心如铁石,可在感觉到脸庞上的血迹之时,他也禁不住一愣,他缓缓擦过自己脸颊边的血迹。这一刻,他才意识到那人已经死了。 他的面色在这一瞬只也变得十分凝重。 陈守备则是冷笑着透过门缝,看向罗景山张狂的哈哈大笑道“臭小子,现在知道怕了吧!你敢再妖言惑众!这十一个人我就全杀了!反正能浪费你们的时间,拉十一位州府官员的性命陪葬!我这辈子也算是值了!” “值?陈守备,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对你怎样!你可别忘了!你的家人还全在这外面!你要是敢杀了他们!我定要拉你全家来这里受尽凌辱而死!你杀的不过是与我毫无干系的人,可你赔上的却是你的亲人!陈守备你可得看看这笔买卖到底值不值!”罗景山闻言只也透过这门缝,冷冷看着陈守备。 他的目光冷冽,透着一股狠绝的意味。 便是陈守备在门缝里看到了罗景山的眼神,也不禁要掂量他这话里的重量。 陈守备当即气的破口大骂道“罗景山你这个小王八犊子!你要是敢对我家人动手!我定要你不得好死!到时候你们罗家统统都要给我陪葬!” 然而罗景山却是嗤笑着道“陈大人,我们罗家会不会给你陪葬我不知道,但你躲在里面跟头缩头乌龟一般,那你肯定是杀不了我的!不如你出来啊!” “哼!你别想着用这种低劣的手段骗我出门!我才不会上你的当!” 罗景山听到陈守备的话,只也立刻道“看来陈守备只打算当这头缩头乌龟当定了!” 陈守备已经不想理会罗景山了,他只高声道“你这小子别给我废话了!赶紧让郭县令过来!我有话要同他说。” “郭县令不想见你,你有话跟我说也是一样的。”不想罗景山却是直接拒绝道。 很显然陈守备当下根本是束手无策,故而对于罗景山的话,他只能无可奈何的高喊。 “郭文怀,我同意与你议和!你出来!” 听到陈守备说出了这话,郭县令方才姗姗来迟。 他站在门口问道“你要议什么?” 陈守备立刻道了一句“文怀,你放我一马!我也将这些巡检官都还给你如何?” 面对陈守备这提议,郭县令显然还有些犹豫。 然而罗景山却是立刻道了一句“大人,若是如此,我们损兵折将,还赔了一员巡检员在其中,那都是为了什么?这个提议,我们不能答应!” “可是不答应的话,难道我们真要一直守在这里,上头的人可是一直在催!而且那里头的人若是惹毛了他们,恐怕那十一个人都得死,若是把事情办成这样,即使那里头的人都被困死,恐怕于大人的官途也不利。”另一旁的一名师爷只低声道。 “他们既然来当巡检员便应该知道有风险。难道朝廷给他们发放工资,不是让他们恪守本职的?”罗景山闻言只立刻反驳道。 那师爷闻言只皮笑肉不笑的道了一句“罗大公子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现在被困在里面的人不是您,您当然可以说这些义正言辞的屁话。更何况朝廷发的那点钱可不足以让他们卖命。他们死了妻儿老小谁来管?你不会以为朝廷真会管吧!” 罗景山闻言只道“若是朝廷不管!我罗家来管!若我罗景山是里面的人,那我愿意去死!只要能将这些人绳之以法,便也算是能给死去的兄弟一个交代了。” “人活于世,若只是为了碌碌而生。那还不如猪狗牛羊!” 一听罗景山最后这话,那名师爷只也立刻脸色大变。在他听来,罗景山这话多少有些讽刺自己的意思。 “罗公子这口若悬河的,不就是看在里面的人不是你才说这种话吗?况且到时候因为这事被上面的人责怪,那罪责也落不到你身上,大人,您与他可不同,咱们还是应该三思而后行。” 第八百一十章 离间之计 二人说的都有些道理,一时之间,郭县令竟是不知如何抉择。 而在此时,罗景山自然也看出了郭县令的摇摆不定。 故而他只立刻道了一句“姐夫,若是放了那等狼子野心之辈,必定如同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那依景山之见,我应该怎么做呢?”郭县令低声问道。 “自然是不能答应他的法子,即便坚壁清野,也要将这些人困死其中,如此一来方才对得起那死去的人啊。”罗景山冷冷道。 “大人,万万不可啊,若是照着罗公子的说法,十二位巡检官的性命恐怕也多半不保,到那时麻烦从天而降,咱们恐怕得担责。”那名师爷一见郭县令有所偏移,便也立刻将其中利害说与郭县令听。 郭文怀一听师爷的,只觉也有道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上头一定会派人来查,或者派人来解决。 而自己会给上方留下个办事不力的印象,而且真要带人来查的话,自己这边也是有些不太清白的。 故而郭县令只道了一句“不过师爷的话也不无道理。” 二人当下算是看出来了,郭县令根本是在举棋不定。一时二人自然也都对彼此生出了忌惮之心。 而就在这两人想着要如何争取郭县令之时,罗景山却先师爷想出了一个办法。 随后只听他突然高声道“我有法子了!” 二人听到罗景山这一句,只立刻同时看向罗景山,只是与之不同的是,郭县令是一脸惊喜,那师爷却是一脸防备。 “景山,你有什么好法子了?”郭县令主动开口问道。 罗景山可不想让那师爷听到,也不想被他找碴,便只示意郭县令来到自己身边,随后在郭县令耳边嘀嘀咕咕了一阵。 师爷想偷听他们到底说了什么,然而罗景山的声音实在太小,他什么都没听清楚。 倒是最后郭县令只将信将疑的问了一句“这样能行吗?” 罗景山低声道“死马当成活马医,您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呢?” 郭县令随后道了句“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便先按你说的办。实在不行,咱们再从长计议。” 罗景山闻言,只点头应是。 随后他从郭县令身边离开时,却是分明满分的嘲讽与志得意满。 师爷看到他这副容色只不禁恨之入骨。 师爷忍不住走到郭县令身边道“大人,刚才罗公子的提议是什么?” 郭县令却是神神秘秘道“也没什么,咱们看他表现就是了。” 话音落下,罗景山已经代替郭县令开始与陈守备谈起了合作“陈守备你刚才的提议我们是没法答应你的!” “你不答应,是想看着那群人去死吗?”陈守备冷言追问道。 罗景山立刻道“自然不想。” “不如这样好了,我们换一个方案好不好?”随后罗景山带着几分诚恳同陈守备商量道。 陈守备闻言只道“什么方案?” “陈守备你作为事件的主谋,我们没法放过,不然上面我们也不好交代。您看不如这样好不好?” “您放过剩下的巡检官,并且出来自首,其他人我们不但统统放过,而且还给他们改过的机会,适当的刑罚过后,他们便可以回家,表现好的,我们甚至可以免除他的处罚,让他们得归其所!” 一听到罗景山这话,底下的人明显心思活络了起来。这是利好他们大多数人的选择,甚至这种程度的处置简直是他们不敢想像的宽宥。 故而其他人听了罗景山的提议,只都充满了希翼。 然而这其中却有一人听得冷汗涔涔直冒。这个冒汗之人便是陈守备了。 在罗景山的话语里,其他人都得到了宽宥,只有他被罗景山抛弃了。 多数人为了达成某个目的,总是可以牺牲少数人的利益的。 而眼下自己就是那个即将被牺牲的少数人! 这些人又都是有些问题的,他们自然不可能为了陈守备的性命,牺牲自己。 自己只单单想到了武备库固若金汤,易守难攻,却没想过这些人会与自己玩起了心理战。 陈守备随后立刻高声道“大家别信他们的话!他就是在说胡话!” 随后陈守备又对罗景山喊话道“你又不是耒阳县令,你说的话能有什么用?” “你赶紧让你姐夫过来!我要跟你姐夫谈,而不是要跟你这毛都没长齐的黄毛小子浪费时间。” 然而对于陈守备的话,罗景山却是并没有什么反应,他只轻笑着道“姐夫说了,这事全部都交给我来办。” “我的意思,便是他的意思?陈守备您是选择要自己的性命,还是保全其他人呢?” 罗景山的话,如同催命的符号一般剥夺着陈守备的生存空间,一时之间,陈守备竟也不知自己应该怎么说话才好。 “陈守备,难道您还没想好自己的决定吗?”罗景山出言问道。 听到罗景山的问话,陈守备只冷声道“我做什么决定关你什么事?你不就是想看我们自相残杀吗?我告诉你们,我不与你们争执了,我什么都不选,也绝不会中你们的奸计!” 陈守备自认为自己的这个选择十分完美。 然而罗景山又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他轻笑着道“既然陈守备放弃选择,那我便给愿意选择的人来做出自己的选择好了。” 话必他只对着其他人道“诸君,今日你们若是继续留在这种地方,来日被抛弃的人便就是你们。而且我想你们武备库里肯定没有什么食物储藏,我们若是在此选择将你们继续困在此处,你们又将如何呢?难道要人相食?” 听到罗景山的话,其他人只是想想那画面便觉得十分恐怖了。 “若真是如此,那到时候不必我们动手,你们也会困死其中,可是只要你们出来,你们就不用面对那样的命运了!并且你们可以与自己的家人团聚。” “他们是罪无可赦的,他们贪图的是比你们多了多少倍的财富,而你们呢?你们大多数人恐怕这辈子都不可能拥有这样大的财富吧!” “他们贪了那么多是他们罪有应得,可你们难道也要为了他们的财富而牺牲自己吗?” 罗景山的话,只让底下的人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 一见情形不对,陈守备只立刻高声怒吼道“我看谁敢听信那外边的妖言惑众!” 于此同时当下只也还有忠于陈守备的人替陈守备维持着秩序,一时之间竟是没有人敢有所动作。 然而罗景山的话却也在他们心中埋下了一颗种子。 那种子被孕育在合适的土壤里,只等待着一场变故便要将之生根发芽。 而罗景山在劝说过后便不再多言,他只将舞台留给了陈守备,以及那些自困围城之人。 …… 黑暗,眼下的世界除了黑暗便还是黑暗。前几日的斗志在这困守黑暗过后被消磨殆尽。 饥饿与恐惧折磨着这座武备库里的每一个人。 他们像是阴沟里的地鼠,渴望着食物,渴望着光明,渴望着见到就在外面呼喊着自己名字的亲人。 明明他们与这些,不过就隔着一道门的距离,明明只要他们将大门打开,他们便能见到属于光明的一切。 既然如此,他们为何还要困守在此呢?他们受够了这种毫无意义的牺牲。 然而前方守着大门的人的手段却也越来越残忍。屋子里充斥着恶臭与血腥的味道。 “我们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我们必须出去!我们没有参与到那些案件里,只要出去不会受到更严苛的手段,相反,我们留在这里才是等死!” 黑暗中一名卫兵只小声跟自己的同伴说着自己的看法。 而他的看法也显然也得到了其他人的认同。 “是啊!他们吃香的,喝辣的的时候!我们依旧一穷二白。如今他们要死了,凭什么我们要跟着陪葬!” 然而人们在义愤填膺过后,便又很快想到了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可是如今他们就在门口堵着,谁敢开门!谁就要去死!咱们逃不出去啊!”另有一人只沮丧着道出了自己的现状。 显然这正是如今的困境,众人看着门口堆积如山的尸体,一时也陷入了沉思。 这些死人里,除了那几个已经没有用了的巡检官,还有大半的人是因为想要逃出此处,想要回到现实中去,而被人砍杀了的同伴。 他们如果贸然过去,面临的怕也只有这样的下场。 然而刚才提议的人却是并不畏惧这样的难题,他只低声道“怎么会逃不出去?一个我们出不去,十个我们出不去?难道一百个我们都出不去吗?” “我们反了他们,只要有一个人能开了那张门,我们就有逃出去的机会了。这一次我们不是为了谁而战,我们是为了我们自己而战!想活命的便凑过来!” 说完这话,那人只又同自己的伙伴们开始计划起了手段。 而那人的话显然也如同给其他人注下了强心针,谁又不想离开呢!便是坐在最高处的陈守备也是想离开这阴暗之地的,只是他觉得自己无望。 只不过他没得选择罢了。 所以他才继续在这武备库里据守。 第八百一十一章 为自己而战 这场斗争是在后半夜被打响的。在人们昏昏欲睡之时,在其中的大部分人都毫无察觉之时,那些谋划了大半夜的人们只拿起自己手中唯一的武器朝着门口走去。 门口的那名彪形大汉此时仍靠在武备库的大门边上沉睡,他浑然不知危险已经悄悄靠近。 十几名士兵只分成两股朝着他左右两边悄悄走近。 而就在那绳索即将勒向他的脖颈之时,他却突然睁开了自己的眼睛,他无比警惕的看着这群人,于此同时他只立刻抓着那条绳索,随后眼见着他一声嘶吼,于此同时那条绳索便被瞬间断为两截了。 而他的吼声只也惊醒了睡在上首的陈守备,他只立刻高声道“大家快抓住这群人,别让他们跑了!” 然而在陈守备如此高喊之时,其他人却并没有立刻起来战斗。 有些人显然是已经反应不过来了,还有一群人则是在观望。 那群准备出去的卫兵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其他人是什么心思呢?故而他们只立刻也对着那群围观的人道“大家如果想出去的,便赶紧加入我们!否则你们就算杀了我们,也不过是在重蹈我们的覆辙罢了!不想死的!想出去的!便赶紧加入我们!人多力量大!” 听到那人的高呼,于此同时十几名卫兵只也将刀刃插入了那彪形大汉的身上。 虽然这彪形大汉如同老鹰捉小鸡一般几乎可以轻易的制住一两个人,但随着越来越多的人朝着门口而去,便是那彪形大汉想要应付起来也十分困难了。 围着他的人虽然一两个只如蝼蚁一般,然而蝼蚁聚集的够多了却也能撼树。 随着彪形大汉身体上的伤口越来许多,他的步伐也越来越不稳建。 最后在有人将匕首刺进他眼睛时,那汉子更是发出了痛苦的嘶吼。 听到里面发出来的动静,原本守在外面的衙役们只也立刻清醒了起来。 “里面在厮杀了,这一次的动静比其他几次的动静都要大!大家做好战斗准备!” 于此同时另有一名衙役头子则开始忙着疏散这些被困在里面的人的亲属。 “各位乡亲们,你们的亲人马上便要出来了,不过为了你们出什么意外,还请大家,赶紧躲远一些!不然刀剑无眼,伤到各位了可就不好了。” 好在这些人陪守在外面也已经十分疲惫了,而且当下愿意过来的,自然便也都是愿意配合的。 故而他们当下除了说一些请他们从轻发落自己的亲人,请他们帮他们的亲人出来的话,便也没有什么了。 而内室里,随着那彪形大汉被刺中眼睛的一声响动之后,不少人只也看出了对方的虚弱,越来越多的人便也加入了暴动之中。 此时的局面已经是陈守备再也没法控制的了,无论他如何嘶喊,人们想要离开这武备库的决心也驱使着他们不想再听从陈守备的吩咐。 仍在负隅顽抗的除了一些同陈守备狼狈为奸自知没有退路的高层,剩下的便多数是忠诚度极高的家将了! 陈守备一见这情形,便知这武备库从内沦陷已经是无法避免的事情了,所以在之后的时间里,他只趁着其他人战斗之际,只也赶紧将自己的脸颊摸黑,并且换上死去士兵的铠甲。 他想混水摸鱼从这其中逃出去。 而此后随着那彪形大汉轰然倒地,一切便也彻底的尘埃落定。 下半夜的时候,经过一场血战,武备库最后还是从内里被人打开了。 武备库里的人见到外间的火光只觉得自己重新回到了人间。 然而围守在外间的人却只觉得自己好像窥见了地狱。 内里的恶臭扑面而来,悲惨的场景不忍目睹。 不知是谁在这之后突然道了一句“我们终于出来了。” 然而外面的衙役们却是严阵以待。 他们几乎将这群人包围了起来,于此同时他们的长矛也只对着这群人。 而在衙役后面站着的正是罗景山,罗景山只朝着那群人道了一句“你们如果想回家的便赶紧放下武器,我们检查过后,自然便让你们回去!” 听到罗景山的话,又在不远处见到了自己的家人,那群人便也陆陆续续的放下了自己手中的武器,毕竟他们实在是太想回家了。 而见这群人几乎没有太多反抗便放下了手中的兵器,罗景山自然便也让卫兵们配合着跟在衙役们的护送之下有序的离开 他对此的解释也只是他必须先确定了这群人是否安全,之后他才能放心的放这群人离开。 而后没多久,这群人便被押解着一个个慢慢走了出来。 当下陈守备原以为这群人冲出去后,必定会引起大骚乱。 他原本以为罗景山说的那些话那都是哄人开门的鬼话。之后他必定会将他们杀个干净。 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些人会配合罗景山的检查,而罗景山也没有违背自己的承诺,他在现场只让这群人报上自己的姓名与在这次武备库的行动中扮演了什么角色,罪责轻的,或者只是被裹挟其中的人他几乎都如他所言将人放回去跟亲人团聚了。 罪责重一些,但不属于主心骨的,他也会让郭县令给予他们适当的减免。 只要不是死刑,众人显然都还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然而这样的风平浪静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虽然是好事,可对有些人却不算什么好事,虽然陈守备穿上了盔甲,还做了适当的伪装,然而这样的伪装只要随便审查便能被识破,而且他们要问询名字,并请人证明,这两点也是最容易被人识破的。 故而陈守备只绞尽脑汁想着怎样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形之下,把这潭水搅混。 而在他如此思索之时,好在他身边的几个主谋者显然也在思考这件事。 故而他们只一边往前走,一边问陈守备道一句“咱们现在怎么办?” 陈守备闻言自然只是道“还能怎么办?你们或者其他人必须把这水搅混!” “这要怎么搅混?”其中一人只低声问道。 陈守备立刻示意那人靠近,随后在他耳边嘀咕。 而在他们嘀咕时,终于护送他们的衙役便也发现了这边的动静,那衙役只一拍皮鞭道“你们在交头接耳嘀咕什么!你们赶紧给我继续往前走!” 听到这一声,那两人立刻便分开了,那衙役自然便也不再往他们身边靠近。 也是因此他们并没有认出陈守备。 此后并没有多久,前方便发生了一场骚乱。 “凭什么!凭什么我要坐牢!你们不是说了,只要投诚的你们就不会让我们受到处罚吗?我们又不是主要人员!我不接受这样的处罚。” “兄弟们哪有这样的道理!我们不能放下自己手中的刀,这些人果然靠不住!” 听到那人的呼唤,郭县令只立刻示意人们将那男人堵嘴捆起来。 然而这样的动静,却也深深的刺激了这些刚刚从炼狱里逃出来的人们。 他们虽然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却不代表他们已经完全放下了决心。 故而有不明就里之人,一见前面发生这样的情形,立刻便发生了骚乱,当下衙役们几乎有些控制不住局面了。 一群人闹事的闹事,逃跑的逃跑。 陈守备便在这群逃跑的人之中。 衙役们见他们逃跑,自然边追边让他们停下。 可惜的是当下并没有人将衙役们的话听进耳中。 陈守备更是边跑,边扔铠甲。 夜色茫茫,无星无月,等到人们逃进了郊区野外,陈守备并没有选择跟其他人一样往郊区逃去,他只立刻翻墙躲进了一户农家院子,并且他只在随后躲进了这家人的柴草垛子里。 长夜漫漫,当陈守备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这户农家小院的女主人只也准备去院子外抱些柴火来做早饭。 不想当她抱柴火时,她却发现自己家的柴禾堆里正躲着一名头发发白的老人。 不过陈守备虽然看起来有些年纪了,然而其身形高大,精神矍铄,女子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更何况他手中还有一柄柴刀。 陈守备几乎没等女子发出声音,便将手中的柴刀架到了女子的脖子上。 于此同时陈守备只出言威胁道“想活命就别嚷嚷!不然我杀了你。” 女子闻言自然只畏惧的不敢再吭声。 随后陈守备只又示意女子道“你厨房里有些什么吃食,赶紧全部拿出来!” 听到陈守备的话,女子当下自然配合的指了指厨房的方向“食物都在厨房里。” 陈守备闻言随后立刻便架着女子去了厨房,他几乎顾不得那锅里的馒头正烫,在闻到锅中的馒头发出一阵香味后,他只忍不住咽了口口水。随后他立刻指使着女子赶紧将馒头取了出来。 并且他只又示意女子将馒头给他打包了许多,随后他又在女子屋里搜刮了一些钱财,随后方才准备出去。 谁能想到他这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守备有一日居然也会因为几个馒头而感觉到香甜。 谁能想到他这从前威风八面的守备,有一日居然也会成为入室行窃的窃贼。 不过当下他也没功夫思考这么多,眼下逃命显然才是最为紧要的。 第八百一十二章 落魄的逃亡之路 他挟持着女子到了门口,便准备将女子扔进门内,随后夺路狂奔。 然而他不过刚刚到达门口,便与这家的汉子打了个照面。 这一老一少两名汉子,穿着一身粗布衣衫,手里还拿着两个锄头,一看就是刚刚去田地里耕作去了。 这两人一看到屋里进来一个陌生老头,且还挟持着自家女眷,当下他们立刻便脸色大变。 而原本十分害怕的女人一看到他们,立刻苍白着脸色叫起了救命。 陈守备想让女人老实些,顺便将女人挟持着进入屋里威胁。 不想还没等他有所动作,那年轻的小子便立刻朝着陈守备一个饿虎扑食。 于此同时,他只劈手便夺过了陈守备手中的长刀,随后那人抓着陈守备的手一个动作,便将胳膊给折脱臼了,之后他再一个利落反压,便将陈守备给压在了地上。 女人一见情形不对,立刻逃了出来。她只立刻哭哭啼啼道“夫君这人偷我们家吃的东西,还偷了我们家好多钱财。” 年轻的小子一听这话,立刻便压着陈守备道“赶紧把东西交出来!不然你这小命怕都难保。” 然而面对对方的威胁,陈守备只还想护着些东西,他只掏出一个馒头便对着自己嘴里一通胡吃海塞,他实在是太饿了,这几日固守武备库,他没有吃过什么像样的东西。 那青年一见这老头死到临头居然还在这里只顾着吃东西,那火气便更是蹭蹭蹭的往上冒。 当即他便扬起沙包大的拳头朝着陈守备狠狠砸了过去。 陈守备顿时便也苦不堪言了起来,不过身上的痛楚也抵不过肚中的饥饿。 他就这样一边被人打,一边一连塞了好几个馒头。 “夫君!别打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随着妇人的劝阻声响起,便连一旁的老头只也忍不住道了一句“不用打了,咱们直接押去送官吧!” 一听要被弄去送官,陈守备只立刻便往旁边一躲。而恰在此时那小子的沙包拳头砸在他脑袋上,随后整个头颅一歪,不知不觉,他竟是就此直接身子一软。 一看情形不对,那年轻的立刻去试探陈守备的鼻息,然而此时他的鼻息是根本没有了的。 直到此时那年轻人方才感觉到害怕“爹,这老头好像被我打死了!” 一听自己夫君打死了人,夫人刚要问怎么办。 不想老头却是瞪了妇人一眼“你先进去!” 妇人随后立刻便躲进了屋子里。 也是此时那老头方才来到了陈守备跟前,他只仔细的试探了陈守备的鼻息,之后又掐了掐陈守备的人中。 直到确定陈守备是真的不能动弹之后,那老头方才对自己的儿子道了一句“还能怎么办?难道你还去自首不成?咱们还是赶紧将这人找个地儿埋了,趁着没人发现。” 听了自己父亲的话,那年轻人立刻便想扛着这陈守备去到外头。 不过他父亲立刻拍了他脑袋一番,并且出言教训道“你这是做什么?你这样大大咧咧的走出去,如果遇上邻居,你打算怎么解释?” 被老头如此教训了一番,年轻人终于低调了许多“父亲,那我应该怎么做?” 老人只对屋里的女人道了一句“准备一床烂席子!” 女人听了话,很快便找了一床破烂的席子过来,随后这父子俩只又让女人去望风,女人自然依言照做,而他们父子俩人则负责将陈守备裹在席子里卷了起来。 “蒋二哥,您回去吃饭了。” “扈二伯,你挖地回家了啊。” “是啊,允娘,你怎么一个人在门口?” “我夫君和公爹还没回家,我在等着他们呢。” 女人站在门口,一边与人打着招呼,一边观望着邻里的状况,直到村里人陆陆续续都回自家去吃早饭了,女人方才从门里走了进来,她只立刻对自己的丈夫道“夫君,眼下路上没人了,都回去吃饭了!你们要去便赶紧去!” 听了女人的话,这父子俩这才配合着将人往外抬去,他们也不敢抬的太近,他们只敢将人扔去了附近的禁山里。 传言那一片山脉里常有豺狼虎豹出没,也是因此便是打猎的人都不敢轻易往那片山脉踏足。 这父子二人想着那禁山里既然多的是豺狼虎豹,那这人的尸体迟早也会被野兽啃食了去,故而他们父子二人便也不做什么准备。只直接将人扔进了林子里。 而且这里人迹罕至,想来也没什么人能发现这里的勾当。 想到此处,做完这事,这父子二人,只立刻便匆匆离开了这座禁山脚下。 而在他们往家赶的路上却还是不可避免的遇到了邻居,有吃完早饭,打算继续去农田里侍弄一番的邻居,当下那邻居一见这父子俩从禁山方向回来,只也忍不住好奇的打起了招呼。 “孙二伯,你跟你儿子怎么从那个方向回来了啊?”邻居只出言问道。 听到邻居的话,老头只还算从容道“老婆子这段时间身子不太好,需要的一些草药卖起来又很贵,我们爷俩认过那药材后,便想自己去山里找找,没想到始终没找到,我们也不敢进山太深,故而只能打道回府。” 听到这老头的话,邻居也没怎么怀疑,毕竟他们家确实有个老婆子,那老婆子常年体弱多病,有什么问题也正常。 故而邻居只感慨道“这人啊,还是得身体康健才好,不然这日子都不好过啊。” “是啊。” 好在这孙老伯三言两语便化解了危机。 邻居下地,他们回家。 二人几番言语之后便互相打发了。 另一边的禁山里,用龟息功装死的陈守备,直到确定那父子二人已经彻底离开了,随后他方才从那席子里挣扎了出来。 只是他还没挣扎多久,那山上便似乎有些动静。 “是不是有什么人过来了?” “咱们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话音落下,等陈守备从席子里挣扎出来时,那两名巡逻的年轻人也正刚刚下山。 故而当下三人只大眼瞪小眼。 陈守备先是艰难的吞下了口里还塞着的馒头,随后他只默默打量着那两名与他大眼瞪小眼的小年轻。 这些小年轻们穿着简陋的衫子,身形高壮魁梧,竟似乎是比村里的农夫还要健壮。 他们手里甚至还拿着衙门里才有的武器。 一看到那些器械,陈守备很快便明白对方拿的多半是自己偷偷出售的那些官营兵器,只是他大概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出售的东西居然会出现在一群山野匹夫的手里。 那两名汉子只也立刻对着陈守备警惕道“你是什么人?为何到此处来?” 还没等汉子把话说完,陈守备便立刻堆起个笑容解释道“各位好汉,这实在不是我愿意来的,是他们对我动手。将我扔过来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马上离开!” 然而还没等陈守备起身,那几人便突然出言道了一句“等等!” 陈守备闻言顿时僵在了原地“诸位英雄好汉,您就可怜可怜小人吧,小人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八岁小儿,他们都离不开小人啊。” 然而这群人根本不理会陈守备的话,其中年纪大一些的男人只对着陈守备吼了一句“给我趴到那颗大树旁边去!不然直接给你捅烂!” 陈守备闻言只得配合着趴到了大树旁边,随后这群人便立刻对着陈守备一番搜刮,他们几乎连鞋子都不放过,寻了一双好锦靴,他们只将陈守备藏在靴子里的二十两银子都给掏了个空。陈守备见此情形,只敢怒不敢言。 谁能想到从来只有他搜刮别人钱财的一日,居然有一日他也会被别人搜刮钱财,而且更可恨的是这些人手里拿的还是他卖出去的东西。 这还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只可惜不管他心中如何愤愤不平,可眼下他已经不是那个威风八面的大老爷了。 而那群人在将他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搜刮走后,只还呸了一句道“真是王八犊子,才这么点东西,都不够小爷吃顿饭喝顿酒的!” 话音落下,这两山匪只又朝着陈守备一番殴打。 陈守备本是想还手的,然而很快,他便发现自己根本不是这两小年轻的对手,故而当下他只能躬着身子,护着自己的脑袋。嘴里还一直嚷嚷着饶命。 这两人踢累了,可也没轻易放过陈守备,其中一人只道了一句“这老东西,我看就应该给他点教训才是。” 话音落下,其中一人只用陈守备营中售卖的长刀,朝着他胳膊狠狠砍了一刀。 随着一身惨烈的吼叫,那胳膊便与他的身体分离了。 而陈守备显然也受不住这样的刺激,他在随后只立刻便昏死了过去。 那两人一见他昏死过去,只还不死心的踢了他两脚,当下直到确定这陈守备是真没什么动静了,他们才只嫌不过瘾的道了一句“切,就晕死过去了,这老头也太不中用了吧。” “大哥,咱们要不要做掉这老头?”其中一人只做出一个抹脖子的举动。 那年长的却是道了一句“罢了,一个不知哪里来的老乞丐能掀起什么风浪?” 第八百一十三章 父子同落难 时近傍晚,天边夕阳只在云朵之间投染下了浓墨重彩,仿佛是在为今日的结束划下圆满句号。 不远处的农田里,一群农夫正扛着农具往回家的路上赶去。在这座禁山里陈守备只也终于从巨大的痛楚里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看着从枝叶间投射在叶片上的光芒,陈守备有一瞬间只几乎以为自己是做了一个梦。 然而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胳膊处分明正痒痒的厉害,随后他扭头看过去,便发现自己旁边正有一只毛绒绒的小野狗崽子正在舔着自己的伤口,他几乎是下意识便想将这小崽子给单手扔出去。 然而在他刚准备将那崽子拎走时,他却看到不远处正有一道幽幽的绿光闪过。 随后于此同时一条足有小牛犊子那么大的野狗从草丛里钻了出来。 它朝着陈守备低吼了一声,并且只还朝着陈守备露出了它那森然的白色獠牙。 一看到这玩意儿,意识到这小崽子可能是这头野狗的崽子,陈守备一点也不敢动了,他只能小心翼翼的摸着自己那条断掉的手臂,随后朝着那野狗崽子的方向戳了戳,野狗一见他的动作,本想立刻扑将上来。 然而他却只是将那东西给野狗崽子嗅了嗅气味,随后他便将那手臂直接扔了出去。 那狗崽子一见此情形,立刻便屁颠屁颠的朝着那手臂的方向追逐了过去。 于此同时摆脱了小野狗崽子,他立刻便拿起一根棍子,随后迅速后退着跌跌撞撞的跑出了那座禁山。 野狗见状本想追击于他,然而或许是考虑到自己的狗崽,也或许是它此刻并不饥饿,在见陈守备没有什么攻击意图后,那狗竟然也没有继续追击于他。 但即使如此,陈守备还是跌跌撞撞,慌慌张张的从禁山里一路跑到了山脚下。 夕阳彻底沉入了山后边,云霞也被浓重的墨色取代。 此时这村子里的人自然也都各回各家了,故而路上竟然十分安静,他又累又饿,但痛失一条手臂的他却是再不敢进这附近任何一户人家偷抢了。 他拄着刚才落下的木棍只如同一个普通的落魄乞丐一般往村外的方向走去。 耒阳城他是不敢再去了,若是不出意外,想来那城里多半已经贴满了告示,他的妻儿也不知情形如何,不过当下的他却也不敢回去探看了。 至于那些曾经收过他好处的大人们,他想他们恐怕也对自己避之不及吧? 如今仔细想来,他确实已经无处可去,唯一能做的或许只是像一头阴沟里的地鼠整日惶惶,东躲西藏。 …… “少爷!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陈唤安仍在朦朦胧胧的睡意之中。 乍然听到这大呼小叫的声音,只将自己的一场好梦搅碎,陈唤安当下便也心生不满了起来。 “叫什么叫?没看到我在睡觉吗?”陈唤安当下只出言高声训斥着那大呼小叫的奴仆。 那奴仆当下一被陈唤安训斥了,自然便也呐呐不再多言。 陈唤安本还想翻身再睡,然而当下也不知是天热,还是那奴仆刚才的一句不好搅乱了他的心绪,当下的他却是怎么也无法再产生睡意了,故而当下他只立刻不满的起了身,于此同时他只看着那奴仆不满的问了一句“什么不好了?” 奴仆听到陈唤安问询,此时方才敢再度开口“少爷,咱们府上被抄家了,夫人他们也被抓入了大牢之中。老爷如今也是生死未卜。” “什么?怎么会这样?你是在开玩笑吧?”陈唤安只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的询问那奴仆。 然而被询问的奴仆却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后低声道“千真万确,这是同安传来的信,是不会错的,少爷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自然是回耒阳找到我爹,然后将他们全部救出来了!” 话音落下,这位少爷便要往家的方向而去。 那奴仆看着自己家的少爷莽撞的往前冲去,当下只也在心里叹了口气。 “少爷,老爷如今恐怕正是他们主要缉拿的人,咱们贸然回去,恐怕只会惹出一些不好的事情来。而且就算找到了老爷,当下怕也无济于事。” “我爹那么厉害,他不会有事的!”陈唤安显然还不能接受事实。 那奴仆便只能继续道了一句“少爷,您清醒一点吧,老爷在耒阳城里确实除了县令大人没人敢得罪,可是上面如果要查倒卖兵器的案子,老爷恐怕是在劫难逃啊。” 一听这话,陈唤安似乎才接受了自己父亲没有那么厉害的事实,他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随后他茫然的看向那奴仆道“那我应该怎么办?” 那奴仆当下只也摇头。 而就在二人一筹莫展之际。那奴仆随后却又想到了一个法子,他只道了一句“少爷,要不咱们去求一求您的岳父大人,若是看在这层关系上,他不可能不会不管您的!” 然而听到那奴仆的话,陈唤安却是嘲笑的比那奴仆还要大声。 “找岳父?他才不会管我们!他恐怕巴不得我们父子去死吧!我若是再找上门,恐怕他们下一步便该是去找人抓我了。” 随后陈唤安道了一句“我算是看出来了,原来那贱人骗我和离是早知我们家要倒台了,他们分明是怕台子砸到自己,所以才对我避之不及!他们都是一群贱人!” 陈唤安愤怒的出言吼道。 “那少爷咱们到底怎么办?”奴仆低声问道。 “还能怎么办?眼下也只能先去找找舅舅了,舅舅如今正在安西州府经商,我们只能先去找他了。”陈唤安只低声道。 奴仆虽然觉得那位舅老爷往日对陈唤安的好,不过是看在他父亲在耒阳城当守备的缘故。 可眼下他们已经无路可走了,故而他们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去找找那位和善的舅舅了,不说别的,只要对方能帮自己一把,那也已经是好事一桩了。 故而二人当下只能先设法从这家客店里溜出去。 然而不想他们只是刚刚将客栈的大门打开,那门口便守着两名壮汉。 那两名壮汉只对陈唤安道了一句“陈少爷的我们老板找你。” 随后不久,他们便直接将陈唤安提拎了出去。 “陈少爷,我们老板就在里面等您,您可以进去了!” 听到这话,陈唤安本还想偷偷开溜,然而那两名壮汉却是根本不给陈唤安这个机会,他们直接便将陈唤安推进了后花园里。 后花园里一名身穿褐色宝缎衫子的男人正坐在一处小凉亭里,他只皮笑肉不笑的道了一句“陈少爷,最近这段日子住的还好吗?” 人家不过假客套几句,陈唤安却已经先装上了“还成,不过你们的饭菜还有待改进,床铺也不够软……” 听着陈唤安在此挑三拣四,大有将其挑的一文不值。 那老板只能先打断陈唤安的话,随后那老板只道了一句“那可真是难为陈少爷勉强住在我们小店里。” 随后他的目光只又落在了陈唤安身上的包袱上。 他便接着道了一句“陈少爷这是准备走了?” “是!”陈唤安毫不客套道。 一听这话,那老板立刻笑着道“陈少爷,眼下您可不能立刻就走啊。您走了这帐可还没结呢!” 一听这话,陈唤安立刻高声道了一句“你找我过来,就为了说这破事?” 掌柜的道了一句“是。” “我什么时候赖过你们的账?你们把账单寄到耒阳去就行了,这点破事便还不要找我了。” 听到陈唤安的话,那掌柜的只笑着道“公子说笑了,我们寄到耒阳去,不知还有谁来付账呢?毕竟我听说耒阳陈家如今可是被抄了。您说我们上哪去讨账啊?” 一听这话,陈唤安心中也是一惊,他显然没有想到这消息居然也会传到那掌柜的耳中。 不过为了不显出自己是故意想赖账,他只立刻道了一句“这怎么可能?你这消息都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听到陈唤安的问话,那掌柜的只道“这做生意的,南来北往的客人们总是会带来很多消息,我听从耒阳城来的客人们说如今到处都是你父亲的通缉令。” 一听这掌柜的话,当下倒是只更加证实了那些传言。 不过眼下当务之急显然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 他的当务之急是先将住宿的银子给结清。 故而陈唤安哆嗦了一阵,才开口问了一句“眼下是多少钱?” 掌柜的立刻扒拉着算盘,将珠子打的噼里啪啦响,并且将之算给陈唤安听。 “陈少爷住宿费,加上其他银钱往来一共是一百三十二两,您是现结?还是兑物?” 听到这话,陈唤安顿时愣在原地,他手中并没有这么多钱,尤其是之前错将男人当成女人后,他手中唯一的大钞都被人直接骗走了。 他当时也没放在心上,谁能想到这才短短几日,他便成了被一文钱难倒的英雄汉呢? 他缓了片刻后,随后才同掌柜的开口问道“兑物是怎么个兑法?” 掌柜的没说话,只将陈唤安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 第八百一十四章 舅舅变脸 随后他指着那几处值钱的道“你的腰带,发簪上面的金玉珠宝,都是值钱的东西,你可以将这些值钱的交给我们与当铺兑物。” 一听那掌柜的话,陈唤安立刻便捂紧了自己的口袋。 钱他是没有的,但当自己的衣物他显然也不愿意,毕竟虽然眼下已经证实自己父亲应当是的确锒铛入狱了。可他这公子哥的习性却还一时改换不过来。 故而对于那掌柜的提议,陈唤安只不悦的道了一句“我现在身上是没多少钱,可这不代表我给不起你们钱!不就是这几个小钱吗!我去找我舅舅,让他给你们结清就是了。” 话音落下,陈唤安便想甩袖离开,然而还没走上几步,他的去路便被人阻拦了“公子,这是要去哪里?” 店家当下只出言问道,听到店家的话,陈唤安只道了一句“去我舅舅家!” “那不如让我们家小二随公子一起过去吧?”店家笑着提议道。 听到这话,陈唤安不悦的道“怎么?你还怕我拖欠你这点小钱不成?” 若是从前,这店家一见陈唤安不高兴了,定然是不会再追问了,然而今日那店家却颇有些不依不挠的意味。 陈唤安虽然心有不满,却也清楚,眼下的一切便是现实。 “陈公子这说的是哪里话,我们这不是怕公子难走吗?所以我们让小二亲自去接,公子便也能轻松许多啊。” 陈唤安刚想发脾气,可想了想最终还是忍住了,他只冷声道了一句“你倒是想的周到。” 说完这话,他一甩袖,便往前方走了出去,店家见状,连忙唤了一名店小二,赶紧跟上了陈唤安的步伐,陈唤安与小厮出去的时候,那小二便连忙不紧不慢的跟了过去。 陈唤安的舅舅在这安西州府附近开了一家饭馆,还开了一家丝绸铺,茶叶铺子,米店。当下的这位舅舅也算是有些家产的大商贾了。 他并没有急着去他舅舅家,当下的他只在舅舅家附近的丝绸铺子而去。 当是时,这丝绸铺子里也算有客盈门,伙计们此时正忙着看顾生意,那掌柜的便在上面只将算盘打的噼啪响。 他一进门,便对着那掌柜的道了一句“周掌柜,我舅舅去了哪里你知道吗?” 听到陈唤安的话,那掌柜的只是一抬头,看到陈唤安,他先是一愣,随后他只又扬起那有些过度的笑容道“原来是陈少爷来了!” 说完,他只又立刻朝着屋外的伙计喊道“快给陈少爷泡茶!” 一听这话,马上便有店里的伙计去端茶水过来了。 于此同时那掌柜的便立刻示意陈唤安坐在此处,不过这掌柜的虽然招待的挺周到的,然而当下的他却半字也不提自家老爷去了哪里,相反当下的他反而只对着陈唤安道“少爷此番过来也不知是所为何事?” 陈唤安自然不可能理会那掌柜的,他只道了一句“我舅舅在哪?你让他过来!” 听到陈唤安的话,那店家这才笑着道“陈少爷,这实在是不巧了,我当下也不知道老爷去哪里了,要不我派人给你去找找?” 陈唤安没有吭声,恰好此时那端茶倒水的小二过来了,那店家便立刻让小二来到自己身边,随后他嘀嘀咕咕同店小二说了一些什么,接着小二点了点头便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店家当下便继续招待着陈唤安道“少爷别急,且先喝喝茶,等过一会儿老爷便过来了。” 陈唤安当下自然点了点头,那被自己老板安排过来讨要欠款的店伙计虽然心下多少有些不满,可眼下的他却也别无他法,他只能继续陪着陈唤安耗费时间,以达到要回欠款的目的。 而这掌柜的一闲下来,便立刻同陈唤安聊起最近传到安西州府的一桩关于耒阳城的八卦。 “少爷,我听说陈大人因为私卖军火,还杀了朝廷派来检查的巡检员,如今正在被人通缉,不知这消息可是真的?” 一听这掌柜的哪壶不开提哪壶,陈唤安立刻瞪向对方道“我怎么知道是真是假?你这么想去打听,自己去耒阳城啊!” 一听这话,那掌柜的便立刻笑着道“少爷这说的哪里话,我不就是看在少爷的面子上,问问罢了。” 听到这掌柜的话,陈唤安只冷哼一声道“你问什么?你要是不会问,便干脆给我闭嘴!我不想听到你说的这些。” 那掌柜的显然就是这个目的,故而被陈唤安回怼了,他也不生气,当下,他甚至还温柔的劝说道“少爷何必发这么大的火?咱们不会说话,您见谅,不过既然是陈少爷让我离开,那我便回去工作了,少爷且在这后面慢慢等!” 说完这话那掌柜的便溜之大吉了。 而陈唤安显然还没意识到这是那掌柜的套路的,他不想陪陈唤安一起在此浪费时间,而依照这位掌柜对自己老板的了解。 这位老板就是无利不起早,从前陈唤安父亲还在世的时候,他为了能在耒阳那边进货得到优待,自然会好吃好喝的供着这位大外甥。 然而如今外甥的父亲都没了,他凭什么还要装孙子。 所以也正是因为拿捏了自己东家的心思,这位掌柜的才对陈唤安的态度也与一开始不一样了。 而当下这事实也果然如同掌柜的所想的一般,陈唤安之后只等到时近中午也没有等来自己的舅舅。 至于那位舅舅,他其实就在不远处的酒铺里,而那掌柜的也早早便安排伙计将这消息告诉了这位大舅,只可惜大舅显然并不想与自己的外甥见面。 故而当下即使得了消息。这位大舅也无动于衷。 “他来了便来了罢,你告诉你们掌柜的,让他随便找个理由,将这小子打发了得了。” “可老板跟他一起过来的还有苏家酒楼的伙计,我看那架势,只怕是这位小公子又欠了钱,想让您替他还款呢。”店里的伙计只小声道了一句。 听到这话时,那老板正在用手帕擦拭自己的手,一听完这话,他只直接将那白色的帕子往水盆里一扔。 “笑话!我替他还款?他算个什么东西?往日看在他父亲面子上厚待他几分,他还真当我是提款机了不成?他也不看看他如今的德性!他还是陈少爷吗?” 说完这番话,那掌柜的随后又对自己的伙计道了一句“行了,这小子若是继续不肯走,你们便告诉他我出远门去了,实在不行,你们打发一二十两银子就行了。” 听到掌柜的话,那小伙计这才姗姗而迟的过去了。 另一边那位大老板只又招来一名小厮,他同那小厮嘀咕了一阵,最后道了一句“行了,你把我刚才说的那番话,一字不落的赶紧告诉太太。” 听了大老板的话,小厮立刻点了点头。 而眼见着近午时,那苏家酒楼的伙计只也忍不住同陈唤安道了一句“陈少爷,您大舅到底来不来啊?咱们这都等一上午了。小的还得回去照料生意呢。” 陈唤安心下也有些不安,难道舅舅也不要自己了。 好在几人等了一阵,刚才去找人的伙计终于回来了。 一见那伙计回来,陈唤安只比掌柜的还激动“怎么样?我舅在哪里?他回来了吗?” 然而对于陈唤安的话,那伙计却只一律摇头。 “少爷这可实在不巧,老爷今日去湖州进货去了,恐怕没个三五月怕是不能回来了。” 一听这话,陈唤安当下便也跟着神色阴郁了起来。 “你说我舅去湖州了。” “是啊!” 掌柜的见状,对于这个答案那是一点也不奇怪,不过此时他仍是假惺惺的走上来道一句“这可实在太不巧了。” 听到掌柜的话。那苏家酒楼的伙计也不禁将视线看向陈唤安道“陈少爷,要不,您先跟掌柜的预支一些钱财吧,咱在此久侯,老板知道了恐怕还要与我们生气。” 听到这话,那丝绸铺的老板不禁瞪向这苏家酒馆的伙计,不过那伙计只做不知。 陈唤安听到那伙计的话,只也顺势看向丝绸铺老板道“掌柜的,我还欠苏家酒馆一些钱,您看要不您先让我舅舅替我垫付一下酒钱。” 听到陈唤安的话,那掌柜的只在心里冷笑一声,看来这位主还搞不清楚自己如今的状况呢,只以为自己还是过去那个一呼百应的小少爷呢。 不过那掌柜的心中虽然冷笑不止,甚至觉得陈唤安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可当下他也不好直接将陈家少爷扫地出门,故而他只笑着道“少爷这事,我恐怕不好出面来办,老爷都没发话,我私自挪用银钱,怕是工作都要不保了。” 一听掌柜的说出这种话来,陈唤安的脸色也是瞬间大变。可他当下也确实说不出什么话来。 掌柜的随后便又笑着道了一句“小公子,不如这样好了,我私下给公子二十两银子。” 说完这话,那掌柜的便让人拿了二十两过来,他本是想用这二十两将陈唤安打发走。 不想陈唤安也是个性子傲的,他一见这二十两银子,当即便气愤的将那银子掷在了掌柜的脚下。 第八百一十五章 人情冷暖 “你搁这打发叫花子呢?你这二十两银子就想打发了我不成。”陈唤安愤愤不平的骂道。 听到陈唤安的话,那掌柜的立刻出言解释道“陈公子,我们可绝无此意!” 只可惜陈唤安根本就不再听那掌柜的多言,他只愤恨的道了一句“我这就去找我舅!” 说完这话,陈唤安便气冲冲的出了门,那掌柜的却只是假意挽留了几句,便由着陈唤安离开了。 于此同时待陈唤安一走,那掌柜的便将陈唤安刚才扔在地上的银两捡了起来,他只出言嘲讽的笑道“还真当自己是根葱了?现在不要,来日你哭都来不及。” 话音落下,那掌柜的只还拍了拍荷包上的灰尘。 而眼看着陈唤安走远,当下那苏家酒馆的小伙计道“公子。咱们要不还是直接去当铺吧?” 这伙计可算是看出来了,这陈唤安的舅舅恐怕也是见自己外甥家不行了,倒也不肯再砸银子了。 不然一个掌柜的,若没有自己东家的意思,哪敢给陈唤安这个外甥气受啊。 然而那伙计都看明白了的问题,陈唤安却还是没有看明白。他只不甘心道“去什么当铺!我这就去我舅家!” 话音落下,他便急匆匆的往安西城东而去。 城东清平巷里多的是气派豪阔的住宅,陈唤安一路步履匆匆,随后只在一座门前放着两座大石狮子的门口停下了步伐。 此时那门口的家丁一见了有人过来,却是立刻出言问道“你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的?” “我是陈唤安!来找我舅舅的!你们这群狗奴才莫非连我都不认得了不成?” 听到陈唤安这话,那两奴才明显互相对了一个眼色,随后其中一人只道了一句“这可真是不好意思,我们都是新来的,还真认不出您是谁!不过据我们所知,这段日子可也没少一些冒充我们老爷夫人家的亲戚跑来混吃混喝的骗子,故而当下,我们不得不小心一些。这位少爷还是请回吧!” 一听这话,陈唤安当下便更为气愤了“你说谁是骗子了!我陈唤安你们居然都不认识,我舅舅若是知道了,一定将你们发卖了!” 然而听到陈唤安的话,那两家丁却是一副无动于衷的姿态。 “若真是如此,那只能怪我们点儿背。” 说完这话,这大门便又重重在陈唤安面前合上了。 陈唤安当下便也气的想骂娘了。 那店里的伙计一见这情形,当即对陈唤安道了一句“陈少爷,咱们现在可以去当铺了吧?” 陈唤安显然仍旧不死心。 他只恨恨踢了两脚大门,嘴里唾骂道“一群趋炎附势的小人。” 他话音落下没多久,这门口便突然停下了一辆轿子。 于此同时那轿子里的人,只对着陈唤安道了一句“什么人在我家门口鬼鬼祟祟的。”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陈唤安此时也一转头。 随后二人四目相对,陈唤安便也露出了一分惊喜的神色,而那少年看着陈唤安也是露出个笑容来。 “唤安表哥!”少年先陈唤安一步唤了陈唤安的名字。 陈唤安当下看到那少年,自然也跟着喜上眉梢。 “表弟!” “表哥怎么站在我家门口不进去?”那被唤作表弟的少年出言奇怪的问道。 听了少年的话,陈唤安只低声道了一句“害,别提了,我刚才敲你家门,那两个新来的奴才不让我进去,还说我不知是哪里来的骗子。” 一听陈唤安这话,那少年立刻道了一句“这些人真是无法无天,表哥放心,我这就替你出气。” 说完这话,那少年便让自己身边的小厮叫门。 那小厮只对着那朱红色的大门又拍又打“开门!开门!快开门!小少爷回来了!” 听得那小厮的话,那两门子这才终于将大门打开了。 一见了是自家少爷,这两门子立刻露出个谄媚笑容。 不过还没等他们来的及说话,站在少爷身边的陈唤安,却又让他们脸上的笑容成功僵住了,其中一人只能对自家少爷道了一句“少爷,您回来了。” “嗯。”少爷只冷冷淡淡应了一声是。 眼见对方似乎没有多话,一群人当下便也不禁松了一口气,然而就在他们以为这件事可能就这么过去了的时候。 那少爷却是突然又道了一句“刚才你们二人是不是对我表哥无礼?” 一听这话,两门子立刻互相对视一眼,随后其中一人更是立刻趴到了小少爷的脚下“少爷冤枉!” 另一人则立刻跪下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少爷我们不是故意认错人的,实在是最近上门的骗子太多了,夫人也让我们小心谨慎一些,不要什么人都往屋里放,小的们这才不敢随便将人放进去,更何况我们也不知道是表少爷啊,若知道,便是给我们一百个胆子,我们也不敢这么干啊。” 一听另一人说的头头是道,另一人当即便配合着道“是啊,是啊,少爷我们真不是故意这样干的!” 陈唤安对这两奴才的话显然是一句也不信,他只不悦的道“我看起来像是个骗子吗?狗奴才!” 一见陈唤安对这两人骂骂咧咧,那少年只也立刻配合道“将他们拖下去打四十大板!” 一听这话,那两门子立刻出言哀求道“少爷饶命!表少爷饶命!我们不是故意如此行事啊!” 然而当下谁也没管这两门子的死活,不过这两门子的吵吵嚷嚷,倒是惊动了屋里的管家。 那管家正想问外面吵什么,不过一见到自家少爷和陈唤安他只先是一愣,随后那管家笑着道“给少爷,表少爷见礼。” 那少爷闻言只淡淡吭了一声,随后那管家便又转头问道“少爷,不知表少爷跟您为何要跟这两个小奴才过不去?” 那少爷当即愤怒道“这两个狗东西,说我表哥是骗子,还不许我表哥进门!我能不生气吗?” 一听这话,那管家只立刻了然的道了一句“原来是这样,那这两奴才确实得好好教育一番。” 一听管家这话,少爷还没发话,那两奴才便立刻连声叫道“管事,我们是冤枉的啊!” 然而管家却是没等他们把话说完,便立刻出言训斥道“你们别在这里说这些无用的废话!少爷说话,有你们反驳的份?” 不过那管家虽然训斥着二人,可于此同时,他也给这二人使了一个眼色,好在这二人还算机灵,当下他们果然不吭声了。 于此同时,那管家转回身对自家的少爷道“小少爷,这两奴才不如便交给奴才来整治吧,倒不应该脏了您的手。” 对于管家的提议,小少爷自然没什么意见,陈唤安则心思不在此处,故而那两人很快便被管家保了下来。 于此同时,没过多久,这小少爷便领着自家表哥去见自己母亲了。 很快二人便在堂中见到了主母。 陈唤安先行一步给自己舅妈见礼“外甥见过舅妈,给舅妈请安了。” 听到陈唤安的话,堂中的中年妇人只对身边的人道了一句“还不快给唤安端茶。” 侍女们得令便也下去了。 随后那夫人示意陈唤安座好之后,便也开口问道“唤安,你最近怎么想着往安西州府来了?” 一听到自己舅妈的问话,陈唤安只沉默的道了一句“我媳妇跟我闹不和,我这不是跟着她的脚步便往安西来了吗?” 一听这话,那妇人只笑着道“原是如此,那云锦姑娘可愿随你回去了?” 一听妇人说起这话,陈唤安立刻叹了口气“她怎么可能愿意随我回去,她如今怕是乐不思蜀了吧,这娘们有了其他男人。” 一说起这个,陈唤安便有些心气难平。 而那妇人的心思也是一转,她心中是清楚的,他娶的是如今安西知州的女儿,若是他那岳父还管他,或者那姑娘还对他恋恋不舍,那这陈唤安或许也不是完全无用。 然而如今听了陈唤安这话,看样子,他那岳家也是不想管他们家的这些事的。 既然如此,那陈家便是一点翻身的机会都没有了。 故而那舅妈的态度便也显出了几分微妙。 “原来是这般,这云锦姑娘可是个好姑娘啊,你们二人若是不能在一起,那可真是可惜了。” 随后不待陈唤安开口,那舅妈便又道了一句“对了,唤安,那你没有接回慧娘,你有什么打算呢?” 一听自己舅妈的问话,陈唤安立刻道了一句“我还是先回去一趟,舅妈,不过这路费恐怕还得跟您借一些,顺便,这段日子我在这里的住宿费,也还想请舅妈替我结一下。” 一听陈唤安的话,若是从前,根本不需要陈唤安多费口舌,他舅舅便会替他将这些费用结了,甚至还要问他钱够不够用,然而如今那舅妈却只笑着道“唤安,你也别怪舅妈这话说的难听。” “咱们家看起来生意做的这般大,其实手里也没有余粮。如今你舅舅去湖州做大生意,更是拿了家中全部家财去了,我们眼下也十分拮据。” 一听自己舅妈说出这种话,陈唤安当下才不得不接受自己这舅妈是真不打算管自己的死活。 第八百一十六章 当铺典当 另一边听着自己母亲胡诌的表弟,显然很是不解“娘,爹今日不是还去铺子里了吗?而且咱家怎么就没钱了?” 他这话一问出口,他那舅妈的脸上便也有些尴尬,她只慌乱的解释道“你爹便就是今日去的,我们如今手里就是没多少余钱!” 解释完,她也不管这小子信不信自己的话,她只挥手不耐烦的道了一句“行了,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你今日可曾做完功课了!” 表弟立刻摇了摇头“不曾!” “既然都没有做好功课,你还不赶紧去做功课,却留在这里做什么?”妇人出言训斥道。 被自己母亲这一番训斥,少年还要说话“母亲,可是以往每次表哥过来,你不都是让我多陪陪表哥吗?” 少年这台拆的那妇人脸上都挂不住了。 “你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还不赶紧去做你的功课!”妇人直接训斥道。 随后她又高声道了一句“管家,带少爷下去做功课!” 少年虽然有些舍不得自己表哥,毕竟每次只有自己表哥过来,他母亲才会让自己多玩一会儿。故而他还是十分期待自己表哥到来的。 可眼下自己母亲的命令他也不敢违抗,故而他只能依依不舍的对自己表哥道了一句“表哥,我找完功课便带你去玩,你可要在府上多住几日。” 陈唤安其实心中很清楚,此番多半是不可能继续留在此处了,估计等这小子写完功课,自己便也被赶出了这座府邸,不过自己这表弟算是他父亲出事以来唯一一个对自己释放善意的人。 虽然他的父母是挺势利眼的,可他也没必要迁怒到一个少年的身上。 故而陈唤安只轻笑着应了一声好。 少年见状立刻欢天喜地的离开了。 然而陈唤安在目送着少年离开后,那妇人便立刻紧张的道了一句“唤安啊,你表弟如今功课可繁忙了,恐怕没什么时间陪你去玩,更何况你家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我也不能留你,你还是应该早点回去才是。” 话音落下那妇人随后又道“不如这样好了,我给你三十两银子做路费,你用这笔钱雇个马车是绝对够了的!” 然而陈唤安听到自己舅妈这话,却是突然露出一个冷笑的表情“舅妈,你是在打发叫花子吗?我陈唤安就是再穷,也不至于要你那点银钱!你不愿意就算了,也不用做出那副假惺惺的模样!我舅也不用躲我!我如今这样了不是也不能拿你们怎么样吗?” 话音落下,陈唤安转身便走。 一时间妇人脸上的表情只红一阵白一阵的。 不过这瘟神能如此痛快的离开,妇人便也不禁松了一口气。 陈唤安从自己舅舅的府邸出来以后,方才明白什么叫做一文难倒英雄汉。 苏家酒馆的店小二也陪跑了这么久,他显然也有些不耐烦了“陈公子,您这钱可以结了吧?咱们还要跑去什么地方。” 陈唤安冷哼一声“我又不会欠你的钱!你不是说了可以去当铺吗?我们现在就去当铺!” 听到这话,那店小二也不禁嘴碎了一句“早这样决定不就什么事都没了,真不明白,你们这些人都是怎么想的。” 陈唤安闻言心里也不爽快了“你给我闭嘴!再多说一句,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了。” 听到陈唤安这话,那店小二却并没有被吓到,相反,他当下只还嘴碎的道了一句“好!好!好!你是大爷,听你的。” 陈唤安闻言也懒得搭理那店小二了,二人之后又穿过几条街,最后只在一家小当铺门口停下脚步。 于此同时那店小二只同陈唤安解释道“这种当铺还是选这种相对较小的比较好,大当铺卖不出价,容易店大欺客,太小的当铺都是黑货也不好卖价。就这种类型的当铺是给价最公道的。” 那店小二虽然难得好心的同陈唤安说起当铺里的门道。 然而当下的陈唤安,却是没有半点心思听他说这些有的没的,他虽然不算太孝顺,可家里乍然出了这么大变故,他也会担心自己的父母兄弟,以及自己的那几房小妾。 只可惜,眼下若是没钱,他怕是回不了耒阳城。 故而想到此处,他原本沸腾的心事便又冷了下去。 “老板,我们来当东西!”店小二一进来便大摇大摆的,只当这地界是自己家一般。 那店家只笑着道“今日你又领人过来当什么?” 店小二只立刻指着陈唤安道了一句“您看他身上的玉腰带值多少钱?” 那掌柜的闻言便也走了出来,他指了指那腰带道“公子只是要当这腰带吗?” 陈唤安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反而当下只出言反问道“老板你这条腰带能卖多少?” 老板比了个九“九十两。” 一听这话,陈唤安只大失所望道“九十两?当年这玉腰带我可是五百两买来的,怎么到了你这儿便这么不值钱了?” 那掌柜的闻言也不生气,只还主动笑着解释道“这位公子您这东西买来的时候可是新货,价钱自然不便宜,这里面甚至有些溢价,可您应当也知道,这里面其实还会有些溢价,越是大店面,溢价便越严重!所以我们是没法如同您买来时那般买东西的。” “九十两也太离谱了!”陈唤安不满的道。 “那不如这样好了,我给你再加一点,一百二十两怎么样?眼下我们也得赚点钱不是?”那掌柜的算了算数随后一副便宜你了的表情开口道。 陈唤安虽然心中不满,当下却也没法说什么? 他想了想那个账单是一百五十两,就算店家给一百二十,那他也还欠着店家三十两。 而且他如果没钱也根本没法回耒阳城。 想到此处,他便也不禁主动同店家道了一句“老板,你看我这一身衣裳,还有头上的那根金玉簪子还能值多少?” 那掌柜的摸了摸外衫的布料,随后笑眯眯的道了一句“这可是上好的云锦料子,倒也能卖出一些价格。这个就给你三十两吧。” 虽然掌柜的做出一副陈唤安便宜占大发了的口吻,可陈唤安心中还是十分清楚,自己这衣服亏大发了,毕竟当初这身衣服就要了他一百多两的银子呢。 不过眼下他也顾不得跟店家还价了,他只又指着自己的发簪道“那这个发簪呢?值多少?我当初可是花了九百多两银子买的。” 一听陈唤安这话,那掌柜的当下便不住的摇头“这玩意儿可不值九百两,便是全新的放在玉雪阁卖也不过是三百两的普通货色,别的店家卖起来就更便宜了。” 一听这话,陈唤安便也心下一凉“这……不可能吧!你是不是故意压我价格?” 听陈唤安这话,那老头立刻道了一句“小公子,我压你价格做什么?我们又不是那些黑当铺,你要不相信,大可以去玉雪阁问问看,我保证您去那边问价卖的也是这个价格。” 一听这掌柜的如此信誓旦旦的保证,陈唤安便也不自觉信了对方的话,他不太确信的问道“那你这个能给我出多少钱银子?” 掌柜的比了个五。 陈唤安不太确信的问道“五百?” 掌柜的闻言立刻笑了“这位公子说笑不是,若是五百小老儿还不亏死,我是说五十。” 一听这话,陈唤安当即便不想换了“这簪子不可能只值这么一点,要不你再加点价?” 掌柜的却是笑着道“公子,眼下这玩意儿的确只值这么多,您要是不满意,大可以去别家看看。” 听了掌柜的话,陈唤安立即道了一句“去别家看看便去别家看看,我这些东西不可能只值这么一点。” 话音落下,那陈唤安便准备离开了,不想此时跟了陈唤安一路的伙计却是不干了。 “陈少爷,您还要往哪里去!眼下这东西就值这个价,去别的店家只会更贵,您就听我一句劝,眼下别再折腾了吧!” 听到那伙计的话,陈家少爷虽然仍旧不甘心。可想想自己碰的壁,陈唤安最后还是犹豫了起来。 于此同时那店家只道了一句“陈少爷要不这样吧,我再给您加一点,您这三件东西,我本来是打算给您二百两银子的,可我也知道你艰难,那我就再给你加点好了,二百二十两,您看这样如何?” 听到这话,陈唤安没有吭声。 可最终他还是同意了店家的提议,之后当他从当铺里出来后,他便老老实实将那一百五十两交给伙计,之后他手里剩下的便只有七十两纹银了。 说来也是可笑,当初他舅舅家的那掌柜的无条件给他二十两他嫌侮辱人没要愤而离去,他舅妈给他三十两他嫌少愤然而去。 可是最后自己当了自己的衣服首饰,那店家也不过是在原来五十两的基础上再加了他二十两银子,他便将自己九百两银子买来的玉簪卖了出去。 这不是傻的可以吗? 一想到此处,陈唤安便觉得有些后悔,可比时自己再过去,他也拉不下这个面子。 故而最后他还是决定先去城东的马市租马车回耒阳。 第八百一十七章 父子相逢 陈唤安从那当铺离开后,那领他过来的伙计当下却并没有立刻回苏家酒馆,他只又临时折返身重新回到了当铺里。 那当铺老板一见伙计去而复返,只对那伙计道了一句“你怎么又回来了?” 伙计闻言只低声道“那玉簪与玉腰带主子那边要拿去当新货卖的,这两样给人收了卖可不划算。毕竟一个九百多两银子,一个五百多两银子呢。” 听到伙计的话,那当铺掌柜,只立刻夸赞着道了一句“还是东家想的周到。” 之后那掌柜的也不废话,他只自己找了两个檀木盒子将那腰带与玉簪都交给了伙计,而伙计便拿着这玉簪往酒馆而去。 看来这当铺便是那家酒馆开的,而且这家当铺很明显是压了陈唤安的价。 不过可惜这些陈唤安是不知道了。 他此刻在正在东市租马车,经过如此一番折腾,他只一眼便相中了一辆豪华车驾,然而当他去问对方从安西到耒阳需要多少钱时,那人却比了个五十。 不过陈唤安想着自己尚且有钱,便想去租那辆马车了。 不过就在他准备上马车之时,那名跟着他过来的护院头领,却是拉住了他“少爷,眼下您身上拢共就七十两了,家中那边的情况也不乐观,若是再产生新的账单,恐怕偿还起来也会是个难题。毕竟您眼下身上可没有什么值钱的能当的了?” 好在陈唤安还算听劝,他想了想,还是没有再坚持租那辆豪华马车,之后,他在护院的带领下只租了一辆十两银子的简陋马车。 对于这样的马车,过惯了好日子的陈唤安自然是百般不适应,不过当下好歹是节省了一些开支了。 之后马车一路往耒阳城方向而去,期间因为是下午出发,晚间他们自然也经过了一座小镇。 当是时,那护院只又提议,每必要浪费银钱,不如就在野外寻个好地方安营搭寨。 不过对于护院的这个提议,陈唤安却是坚决不同意了,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坐了一下午的硬板车只死活也不同意继续在野外生活了。 护院到底拗不过陈唤安,便也只能由着他去了。 之后,他们一行三人便只在天黑之前顺利找到一家大车店。 好在那大车店里的价格倒是不贵,三个人也才一两银子。 只是大车店里的环境便也没有那么好了,这里多的是贩夫走卒,几十人住在同一间屋子里,而且还全是一群男人。臭味与馊味交织,小少爷被这气味熏的差点干呕出来,那气味可想而知有多难闻了。 只可惜这镇子里不比安西州府,他几乎只连像样的客栈也没有,一时之间小少爷倒宁愿去野外住了,至少野外的空气新鲜,他这不是纯纯的花钱买罪受吗? 故而在那屋子里没有待多久,小少爷便立刻借口肚子饿出去寻找食物了。 此时他出来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镇上不比州府县城,几乎一入夜镇上的人家便也陆陆续续将大门关上了,眼下便是想要觅食竟也十分为难。 陈唤安也不知走了多远的路,好不容易才见到一家馄饨摊正还开着,当下,他便连忙走到了那家馄饨摊前。 馄饨摊上已经没有多少客人了。 加上他也才不过三两个客人。 当是时,陈唤安不过刚刚走近,老板便立刻笑着道“客人您来吃馄饨了?不知客人要大碗还是小碗?” 陈唤安只道“你这不是废话,当然是大碗啊,一碗吃,两碗打包。” 得了陈唤安的话,那店家立刻笑着道“好嘞,客人里边请,我稍后便为客人将馄饨送过来!” 话音落下,那店家便又往里面放了一大碗馄饨。 而在店家做馄饨之时,隔壁摊的客人便也吃完了,他们起身去结账时,一名一直躲在角落里的乞丐立刻便朝着那馄饨碗而去。 就在他即将抱着那馄饨碗喝那两名剩下的客人手里的残汤时,不想其中一名客人却是一个眼疾手快直接将那老头踹倒在地道“老叫花子,想吃白食啊?” 老头被踹倒在地也没有反抗,他只是透过那层杂草一般的白发寂静的看着那人手里的馄饨汤。 那人见这老头不动,只觉恶作剧的心思大起,他开口问道“你想喝这个?” 老头片刻后才缓缓点了点头。 那人闻言只嗤笑一声“想喝的话,便爬过来喝吧!” 说完那人便哈哈大笑。 老头闻言显然充满了屈辱,可是腹中的饥饿容不得他矫情,他终于还是爬了过去。 然而他不过刚刚爬到那人身边,那人却并没有依照前言将汤碗交给老头,相反,他只将那仍旧滚烫的馄饨汤往老人的头顶浇了过去,瞬间那汤烫的老头浑身一哆嗦,于此同时,那原本如同一篷野草的白发只也瞬间湿答答的贴在了脸上。 而那人只还笑着道“喝吧!喝个够!” 汤食的味道混合着那人的轻蔑,只让那老头用一种几乎欲将此人碎尸万段的眼神看着对方。 不过那人并不以为惧,一个老乞儿,还断了一条胳膊,他怕什么? 那人还想捉弄那老人,不想还没等那人动手,那老乞丐便立刻朝着那人扑了过去。 那人一时不查,竟真被老人直接扑倒在地,接着那老者便立刻朝着那人的的脖子掐去,只可惜这老头只有一只手,故而他的动作并不利索。那人便也得以反击,于此同时那人的同伴见状,自然也过来帮忙。 而那老头当下虽然悍勇,却明显不是这二人的对手。 很快他便落了下风,陈唤安从来也不是那种热心之人,甚至仗势欺人的事情他也没少做,故而当下看到这三人打做一团,他不但没有过去帮忙,反而只在此冷眼旁观。 倒是那店家,一见三人打做一团,只唯恐弄毁自己的东西,故而他只立刻来解围。 “二位大爷,咱们别打了,您们二位跟一个糟老头子计较什么啊?” 只可惜这二人并不理会店家的话,只对着老人便是一通胖揍。 店家拉不开人,只连忙求到了陈唤安的头上“这位公子,您帮忙拉一手吧!” 陈唤安本来是不想管的,他话也说出口了“我凭什么要拉?我是来吃饭的,又不是来拉架的。” 然而他这话音不过刚落,便听那打架的三人里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戳儿!是戳儿吗?” 这是陈唤安的小名,那老人的声音也十分耳熟。 一听这声音,陈唤安当下哪里还坐得住。 他只立刻朝着老者发声的方向看了过去,随后看清楚老者的脸庞,他立刻高声叫了一句“爹!你怎么在这儿!” 于此同时原本还打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陈唤安一发现被打的是自己的父亲,他立刻便被点燃了怒火。于此同时他只操起一条长凳,随后便朝着那两人砸了过去。 店家是想叫陈唤安帮忙,可没想让陈唤安参战,眼见着场面越来越混乱,店家只能高声道了一句“客人们要是再打下去!我可就只有叫官了!” 听到这店家的这一声威胁,当下一群人这才不得不停手,不过即使停了手也没人老老实实的。 他们只互相仇恨的看着彼此,而陈唤安也顾不得问自己父亲为什么会沦落到此处,他只也一边扶起自己父亲,一边充满警惕的看着那二人。 那二人吐了一口血沫,随后嗤笑着嘲讽道“原来是对乞丐父子啊,不过老头儿,你这儿子可够孝顺的啊,自己好吃好穿,却不管你这老爹的死活!” 陈唤安只瞪着这二人道“我们父子的事关你们两个杂碎什么事!你们再废话,我直接撕烂你们的嘴!” 被陈唤安如此唾骂那二人显然也燃起了怒火。 眼见着几人又要打架。店家又是一声吼道“官府来人巡逻了!” 那二人或许也是有些案底在身的,一听这话,那两人立刻便溜之大吉了,陈唤安与陈守备当下也有些心慌,只也立刻溜之大吉。 而从馄饨摊溜走之后,陈唤安方才发现自己还没有拿馄饨,等二人再度重新返回那摊前时,那摊主已经将摊子直接收走了。 不过这摊主还算厚道的是,他人虽然走了,但陈唤安付过钱的三碗馄饨却是留在了原地。 陈唤安只连忙小跑了过去。他端起一碗馄饨交给了他父亲。 “爹,您吃吧。” 陈守备也没跟陈唤安客气,他只拿着馄饨便开始狼吞虎咽了起来。 而陈唤安便看着自己父亲将自己的那一大碗馄饨吃完。 他看着自己父亲那满头的白发,以及狼狈的身形,还有那断掉的胳膊,当下的他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父亲居然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爹,您怎么弄成这样了?而且您的胳膊怎么不见了,是不是那群可恶的官差将您的胳膊卸下了?” 陈守备听到自己儿子的问话,随后只摇了摇头道“这事跟官差没关系,是我路上不小心遇到强盗,我被那强盗砍伤的,还好他们没有取我性命,爹才能找到你。” 听了陈守备的话,陈唤安只又是鼻头一酸。 第八百一十八章 与护院的交易 而陈守备随后看向陈唤安道了一句“对了,儿啊,你跟锦娘谈的怎么样了?” 一听陈守备寄希望于裳云锦,他便垂头丧气的看向自己父亲“我跟锦娘签下了和离协议书。” 一听陈唤安的话,当下他的老父亲只惊的座起“什么?你糊涂啊!你怎么能跟她和离!你跟她和离了,咱们家就彻底完了啊。” 面对陈守备的指责,陈唤安只道“我知道错了,爹,可是和离这事并非我的本意,是她暗算于我!若非如此,我也断然不能中了那人的奸计。” “而且……”随后提及另一件事的时候他的语气便又开始有些吞吞吐吐。 陈守备掀了掀眼皮看向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而且什么?” 陈唤安最后想着眼下只有自己父亲,他方才道了一句“而且她还跟那姓沈的巡检员搞在了一处。” “姓沈的?”一提及这个称呼,陈守备的面色便也开始十分难看了。 他心中自然清楚,自己如今会落得如此境地,便是因为那沈姓巡检员逃脱了,若非如此,自己今日也不会东窗事发,被朝廷缉捕了。 “你可真是没用,那姓沈的坑害了我们一家便罢了,你居然连媳妇都被人家撬走了?” 面对自己父亲的指责,陈唤安没有吭声。 可显然当下的陈守备是十分不甘心的。 “不行!这口气我们不能就这样咽下去!你跟我一起去安西!咱们必须将锦娘哄的回心转意,可不能便宜了那臭小子。” “爹!安西州府寸土寸金,咱们过去后,能住哪里?我身上可没多少银钱了。能回家都是我当了身上的东西才得以离开的。”陈唤安不悦道。 “你舅舅不是在安西州府吗?你不会找他去借?”陈守备理所当然道。 在自己舅家连吃了几根软钉子的陈唤安,一听自己父亲居然还寄希望于自己舅舅,他便不禁嗤笑出声。 “爹以为我将全身衣物当掉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舅舅他们全家待我十分冷淡,我先去了舅舅的丝绸铺子,舅舅不肯见我,只说自己去湖州了。那掌柜的以此为由,不肯借钱给我!之后我又去找舅妈,舅妈府上的下人却连我都不认得,不让我进去,最后还是遇上表弟,我才得以进去那府上。” “可我虽然见着了舅妈,但舅妈说的更好听。她说眼下舅舅拿钱去了湖州,家里也正拿不出钱来,可眼下她家三家的生意都火爆异常,而且她家大业大,怎么可能连区区一百多两都拿不出来,说到底,他们眼下都只是趋炎附势。而且眼下我舅家都只有这样,您以为我们能在何处立足?” 听了陈唤安的话,陈守备当下便也陷入了沉默之中 陈唤安便又接着道“而且爹爹如今通缉的事,我舅舅家都知道了,通缉令恐怕也迟早安西州府那边,安西又是那家伙的地盘,眼下保不齐咱们回去,他正好可以来个瓮中捉鳖。” 一听陈唤安这话,陈守备便只能继续沉默了。 只是陈唤安的考虑是没错,可眼下自己的考虑也没错啊。 “可是眼下回去也不行啊,到处都是你爹我的通缉文书,他们若是找到了我,你可就没爹了!” 一听自己父亲的话,陈唤安显然也不知如何是好。 “爹,这事咱们还是先别说了,等回去咱们再商量一下如何?”陈唤安问着自己父亲的意见。 陈父思考了一番,随后配合的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咱们眼下似乎的确只能如此了。” 随后父子二人当下便也往那大车店里去了。 回到大车店里,他将剩余的两份馄饨,只一碗交给了护院,一碗交给了车夫。 护院接过馄饨只道了一声谢,于此同时他看向浑身狼狈的陈守备,一时之间他竟没有认出对方正是自己的雇主。 直到陈唤安道了一句“别看了,这是我爹。” “守……守备大人?”护院不可置信的唤了一声。 陈守备闻言只淡淡点了点头。 陈唤安则是在此时看向那护院道了一句“护院,你跟我出来,我有话要问你。” 那护院闻言配合的点了点头。 随后三人同时走出了院子,陈唤安接着开口对对方道了一句“护院,如今我家中是这般情形了,不知你有什么打算?” 那护院闻言只看了看陈守备。陈守备见对方看向自己,便只是淡声道“你尽管直说,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可以支持你。” 一听这话,那护院头领只能也低声道了一句“我想离开此处,去别处看看,还请守备成全。” 听到那护院的话,陈守备沉默的点了点头。 “要走可以,你的卖身契也还在我手里,我也不打算要你赎了,只是在这之前,我希望你能帮我进城去找我的家人,只要找到了他们,你要去哪里都可以。” 听到陈守备的话,那护院只点了点头。 “好!只要是守备的意思,小的都会将其完成。” 眼见着当下二人达成了交易。 陈守备便让护院回房间里了。 接着陈守备便又转头看向陈唤安道“唤安,你说的也有道理,咱们的确不能将家人弃之于不顾,我们如今是应该先回家中一趟去将他们都接走。” 一听陈守备的话,陈唤安点了点头。 “不过眼下我不方便露面,你先去跟护院找回他们,待安顿好后,咱们再去安西州府!” 一听自己父亲居然还没放弃去安西州府的想法,陈唤安便也不禁道了一句“爹,咱们还去安西州府做什么?您不如随我们一起,我们一家人好好生活不好吗?” “傻儿子,你以为他们会放过我吗?我杀了十一名巡检员。” 一听自己父亲提及自己如今的状况,陈唤安当下整个人都傻住了“什么?十一个人,父亲,你为何要杀他们?就算是在州府,您也不应该如此行事啊。” 听到陈唤安的话,他父亲只是淡淡看了一眼陈唤安道“不杀他们,我们出不去。况且当时的情形已经那样了,我也是没办法。” 随后他又冷哼了一声“不过你放心,爹让你跟爹去安西州府是不会让你白跑一趟的,你且跟我过去就是了。” 听了自己父亲的话,陈唤安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之后陈唤安只又让大车店的老板寻了个铺位给自己父亲,之后他们几人这才不再多言。陷入沉睡。 翌日,清晨。 同行四人,只往耒阳城而去。 耒阳城里近日也是颇不太平,故而陈守备只在到了门外后,便同自己的儿子道了一句“唤安,我就不进城了,你且跟护院去城里吧。” “那爹您去哪里?”陈唤安不放心的问道。 陈守备没有回答自己儿子的话,他只是看了看城门外的守卫道“你回去恐怕多半要招来他人注意。我还是不能跟你同行,不如这样好了,我先去安西州府附近,你则等着不久之后来安西找我如何?” 一听自己父亲这番话,陈唤安只能点了点头,随后他想了想又准备将那五十多两银子交给自己父亲,然而陈守备却只是取了二十两银子,随后他将其他银两便都归还给了自己儿子。 不久之后,陈唤安与护院下了马车,车夫与陈守备则往安西州府而去。 耒阳城里如今正是满城风雨,为了捉住陈守备,如今这城门口的人员往来只被人检查的十分仔细。 陈唤安跟着行人一路往前,心中也不禁怀疑对方会不会因为自己的身份而将自己捉拿。 不过眼下想到自己的母亲和兄弟姐妹,他便还是硬着头皮在人群里排起了队。 此后也不知排了多久,等到终于轮到自己时,陈唤安只将自己的路引交给官差衙门看了一下,那衙门只拿着画像比对了一下,随后又看了看陈唤安的名字。 随后那官差只道了一句“你跟我们过来一趟吧。” 陈唤安虽然不明就里,不过眼下他也还是配合着对方走了过去。 护院一见对方过去,自然也紧紧跟上。 而城门的守卫在将他引到了城门不远处的一幢小屋内时,陈唤安只乍然看到了罗家大公子与衙门的刘师爷居然就在此处侯着,这二人显然都是认识陈唤安的。 甚至那刘师爷只还露出个笑容同陈唤安打招呼“陈公子,您如今可算回来了啊?不知公子是从何处回来,路上可有遇到陈守备?” 听到刘师爷的话,再见着他面上的精明笑意,陈唤安只配合着道了一句“我是从安西州府那边回来,至于我爹,我如今也到处在找他,师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爹怎么会这样?” 那刘师爷只叹了口气道“你爹糊涂啊,偷盗兵器倒卖便罢了,之后他不肯束手就擒,还霸占着武备库,只压着十一名自州府过来的巡检员,最后还将这些命官全杀了。最后也不知怎的,居然还是让你爹跑了。” 一听这话,陈唤安只险些有些站立不稳。 良久,他才开口问了一句“刘师爷,那我娘他们呢?” 刘师爷随后又道了一句“你家里人如今可都在县城的牢狱里。” 第八百一十九章 关进大牢了 一听说自己家人如今都在牢狱里,陈唤安当下便也坐不住了。 “怎么会这样?我娘,我的兄弟姐妹们又犯了什么错?”陈唤安出言质问道。 那刘师爷只摇了摇头道“陈公子,这事说来说去,你还得怪你的父亲。若不是他做下这些错事,你们便也不会被牵连。” 说完这话,那刘师爷又是话音一顿道“所以陈公子,今日可就对不住了,您若是没有回来那也便算了,可您既然回来了,怕也不免要随我去衙门里走一趟。” 一听刘师爷的话,陈唤安便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不过当下他还是配合了对方的安排。 他低声道“我可以配合你们,不过我想知道我娘他们没事吧?” 刘师爷闻言只淡淡点了点头“除了牢里的伙食差一点,在还没彻底定下罪名前,你娘他们不会有什么事的。” 听到刘师爷这话,陈唤安终于不再开口说话,他只配合着那两名衙役往前而去。 而待陈唤安离开后,一直没有说话的罗大公子罗景山则突然对刘师爷道了一句“今日,你让牢里的牢头守卫松懈一些。” 听到罗景山的话,刘师爷只不解的问道“公子这是为何?” 罗景山见这位刘师爷一头雾水,只嗤笑着道了一句“自然是为了牵出萝卜带出泥,反正有什么干系我担着就是,这事牵扯不到你。” 听到罗景山这话,那刘师爷只能应了一声是。 …… 外面仍是青天白日,然而县衙里的牢狱却是漆黑一片,眼下四处过道里正不断有人在扒着栏杆叫着冤枉。 陈唤安长这么大以来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形,他一边左顾右盼寻找着自己亲人的身影,一边小心翼翼的往前行着,好在将他带到牢狱里的守卫们只也同牢中的狱卒交待道“这位是陈守备家的公子,你将他先安排到陈家那边去。还有别去招惹他们,对他们客气一些。” 听了守卫的话,狱卒只道了一声是。 随后三人当下立刻便将陈唤安引进了一间相对干净的大牢房。 大牢的角落里正座着一群人,他们容色虽然颓丧,然而衣饰却还算干净光鲜,故而陈唤安几乎是一眼便认出了自己的母亲和兄弟姐妹。 而这群人在听到门口的响动时,只也不禁同时抬头看向牢狱门口,在看到站在门口的居然是陈唤安,此时陈母禁不住道了一句“戳儿,你怎么也进来了?你不是去安西找你媳妇儿去了吗?你怎么也回来了这里?” 一听自己母亲的话,陈唤安只悲伤道“都是孩儿不孝,母亲。我同云锦已经和离了,我一听说家里出事了,便立刻往耒阳赶来!如今我就为了知晓你们有没有出什么事情!” 一听这话,陈母只痛苦的道了一句“我们倒是没什么大碍,就是家被抄了,你大妹妹又吃不惯住不惯这牢狱,如今她正高烧不退呢。我们想求衙役给你妹妹弄些药来,可是这衙门里想要看病,没有银钱根本没人理会。” 陈唤安闻言立刻转头看向了女眷的方向,此时自己大嫂身上正躺着一个穿着水红色衣裳的清秀姑娘。 那姑娘一脸病容,脸色更是透着一阵不正常的潮红,而她的眉头当下更是紧紧皱起。 一看到对方的容色,陈唤安禁不住叹了口气,他如今兜里还有三十两银子,好在这些衙役们还顾忌着上头的吩咐,故而也没有对他搜身。也因此他身上才得以存了些银子。 故而随后他便准备叫上一名衙役过来,只是在他刚准备掏银钱的时候,见多识广的护院却是突然压下陈唤安的手,并且他只朝对方摇了摇头。 护院压低声音道“公子此事不妥。” 陈唤安只转头不解的看向护院道“有何不妥。” “财不露白,公子也不想银钱都被搜刮走吧?” 护院的提醒只让陈唤安也停住了手中的动作,他只不安的看向护院道“那我难道就这样不管我妹妹?” 护院只道“公子且信我,要不了多久,我便能将他们全部带离这里。您且再忍耐一下,到时候我会让公子带着妹妹去医馆的。” 听到护院这话,陈唤安终究还是没有用自己手中的银子帮自己小妹找大夫过来。 而另一边那刘师爷在得了罗景山的吩咐后,只立刻便往牢狱而去。 牢头一见刘师爷过来,只也立刻迎了上去道“师爷,眼下这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刘师爷只道“还能是为了什么,不就是大人的吩咐嘛。” “哦,不知大人下达了什么指令?”牢头立刻出言问道。 刘师爷只低声道“害,还能是什么吩咐啊,自然是与那陈家有关!” 一听是那陈家的事情,那衙役立刻出言问道“怎么?大人终于决定处决这群人了?” 说这话时,那牢头眼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贪婪与期待。 毕竟要知道这陈家虽然大财被抄了,可小财总还会藏一些在身上吧,而且眼下除了这些,这陈家的女眷们可也生的白净非常。他们早就垂涎已久,不过是上面规定了他们不能怠慢了这些人,他们才不得不克制自己。 那刘师爷自然也知道底下的那些脏事,故而对于那牢头的问询,他只冷笑一声道“你倒想的美,这事恐怕是轮不到你们了。” “上头的意思是让你们今日看得松懈一些,今晚无论发生了什么,你们都得给我装作不知道。” 听到对方的话,牢头只能无精打采的点头应了一声是。 随后刘师爷道“还有一件事是那位大老爷说了,给陈家一干人换一个住的地方。” 牢头不解的问道“换哪里去?为何要换啊?” 刘师爷瞪了牢头一眼“你问我,我问谁去?上面的既然让你照办,你便照办就是,哪里来这么多废话!” 被刘师爷训斥了一通,牢头终于不再多话了,随后,这位刘师爷便让牢头领着自己往陈家的牢门口走去。 牢头走到牢门口后,便立刻对着陈家众人道“眼下算你们走运。刘师爷来看你们了。” 其他人闻言,对于这位看起来十分精明的刘师爷只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反而是陈唤安一见了刘师爷便立刻朝着牢门口小跑了过去,随后他对着刘师爷道了一句“师爷,我妹妹高烧不退,求师爷行行好,让我妹妹看看大夫吧。” 这位刘师爷虽然不想管这闲事,可他当下也摸不准上面的意思,故而他只笑着道“看病,有病当然得看!” 说完这话,他转头看向牢头道“听见了没?你等会儿便为他们找个大夫过来!” 这牢头听了心下老大不欢喜,毕竟从前请大夫来这牢里可是不免要出大价钱的,如今他没从这陈家一伙子身上拿到半分钱就算了,他们居然还想白蹭看病的跑腿。 不过他心中虽然并不打算帮陈家跑这一趟腿,可那牢头嘴上却是道“好的,小的等帮诸位换过牢房之后,便去请大夫过来。” 听到牢头的话,那刘师爷自然不会管他是真替自己请人还是假替他们请大夫。 “换牢房?为什么我们要换牢房?”其中一人不解的问道。 听到那人的问话,刘师爷只低声道了一句“是上面的吩咐,给你们换间更舒服的牢房。” 话虽是如此说,可等重新给他们全家戴上枷锁镣铐后,他们却是将这群人安排到了最深处的一间牢房里,这里昏暗又恶臭。 看着这黑漆漆的牢房,陈唤安忍不住都想问一问刘师爷的意思了。 然而就在此时,那护院却是拉住了陈唤安的手,并且他只朝陈唤安摇了摇头,看他的样子,他似乎是示意陈唤安不要说话。 眼下陈唤安显然并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怎么逃出这牢狱,故而两眼一抹黑的他,只对护院的提示十分配合。 而那师爷见他们配合着走进了牢狱之内,只还笑眯眯的道了一句“诸位便在此处吧,这里安静,你们也能静心一些。” 说完这话,衙役们便也为他们卸去了镣铐枷锁,之后待牢房的大门被锁上之后,那师爷便与那牢头离开了。 不过离开之际他再一次告诫了牢头一句“你可以不理会他们的要求,但你最好不要动他们,也不必给他们请医生,若是出了什么事,上头找起麻烦来,你们可别想逃脱干系。” 听到了对方的话,牢头只能连连点头应是。 而目送着刘师爷离开后,那牢头忍不住淬了一口道“呸!什么破玩意儿!” 之后他倒果真没有往陈唤安的方向去。 而那护院在进了牢房之后,便开始四下打量起这里的结构,这里是牢狱的最深处,阴森黑暗,也最适合伪装。 牢狱的四周,除了他们一家也几乎没有别的狱友。 这是一个天然理想之地,正十分适合进行一些越狱之类的操作。 护院很快便摸索到了一块地砖。 他敲了敲那地砖,那咚咚的手感,空灵而清脆,听来像是底下原本就是空心的。 随后他谨慎的看了看四周,在确信这牢狱深处没有第三双眼睛盯着此处,他这才大胆的揭开了地砖。 第八百二十章 逃出生天 扒拉开几块空心的地砖,从底下露出来的是一个黑梭梭的洞口。 陈唤安看到那洞口也不禁目瞪口呆。 二人相对而视了片刻,陈唤安随后方才压低声音道“这里面怎么有个洞口?” 那护院对此却是见怪不怪“这里是我爷爷那辈当初挖的。” 一听护院这话,陈唤安惊讶道“你爷爷挖这个做什么?” 很显然陈唤安是有那么点智商,但不多的类型。 护院默默在心里鄙夷了一句这位小少爷,随后那护院低声道“我家祖上便是开武馆的,若非是我爷爷打了踢馆的人被抓去坐牢,我家也不会家道中落至此,我也用不着去当签卖身契的护院。” “我爷爷被抓到耒阳城的大牢里便在计划着越狱,那用来挖掘的工具还是我跟我爸装作来看他,提供给他的呢。” 一听这个陈唤安倒有些来劲了“那你爷爷有没有逃出来啊。” 护院摇了摇头“没有,他年纪大了,最后还是死在牢狱里了,我也是碰运气来试一试……害,我跟你说这么多做什么?” 话音落下,护院只又道了一句“行了,我去看看那地下到底挖到了什么程度,要是能出去,我会回来找你们,不能我就继续挖。” 说完这护院掏出一个小铲子以及一条很长的细绳。 并且他只将那条细绳在自己的胳膊上绑了一头,随后另一头他将之交给了陈唤安。 陈唤安不解的问道“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你找个固定地方压着这根线,如果感觉牢里的狱卒来了,你便扯一下这条线。我感应到了便会自己主动上来。” 听了护院的话,陈唤安点了点头。 随后他配合的将线压在一旁的床底之下,这里阴暗潮湿,地上满是散落的稻草,故而即使有人进来,如果不仔细去看,也是很难发现这条线的存在的。 做好这一切的准备工作,那护院便抠着洞壁处槽挖的洞口,随后一点点的往下爬去。 此后也不知那护院多久。就在陈唤安紧张的感觉着牢里的狱卒有没有到来之时。 护院却已经来到了陈唤安的身边。陈唤安一见那洞口处露出个脑袋,立刻开口问护院道“怎么样?那洞已经挖通了吗?” 护院配合着点了点头“打通了!从这里大概可以到达一处附近的民宅巷弄里” 一听这话,陈唤安也是一阵欣喜,不过当下他也没有急于选择立刻离开,他只也说着自己的观察发现。 “我发现这里的守卫并不森严,尤其是巡逻的衙役们几乎很少往这里过来。所以要逃走的话,我们应该是有一些准备时间的。” 听到陈唤安难得带了脑子,护院欣慰的点了点头。 随后那护院只低声道了一句“不过眼下已经是饭点的时间了,就算这些衙役们不巡逻过来,我担心他们也会过来放饭,所以我的建议是咱们先等他们的人都走了之后,咱们再开始下去!” 对于护院的话,陈唤安表示了赞同。 而在不久之后,那狱卒们果然很快便过来放饭了。 他们提着一个类似于泔水桶一样的大木桶过来,其中一人放碗,一人倒那仿佛清水一般的稀粥,另有一人发那种硬的几乎可以当成石头打人的馒头给其他人吃。 对于这种食物,陈唤安自然是不想吃的,那护院与其他人却还是将这食物吃进了肚子里,毕竟逃跑也需要体能,眼下不是讲究难吃不难吃的时候了。 而就在护院准备劝陈唤安多少吃一点的时候,不想陈唤安那最小的弟弟却是眼巴巴的看着陈唤安那没有动过的清水粥碗。 小弟弟奶声奶气的问道“哥哥,这个吃吃?饿饿?” 若是从前这小子是定然看不上这个的,然而在牢狱里关着,什么都吃不上,一饥饿起来,便是泔水都是美味佳肴了。 陈唤安看到自己弟弟这般,多少有些心酸“你吃吧,我不饿。” 不过这心酸还没有完,他那美貌的妾室们便开始疯狂抢着粥碗,只可惜粥碗里的粥只有这么一点。 他不禁瞪了这群人一眼,随后出言警告道“你们别再抢我弟的东西了,再抢等出去,我便将你们全卖了。” 不想那往日里温婉可人的小妾,一入了牢房便个个似泼妇一般强硬了起来。 “你卖啊!你赶紧卖,我们嫁给你当妾,本是想当妾过好日子的,结果这好日子都没过上几天,我们便被带到了大牢里,这日子还不如我们当初在外面的日子哩!” “就是,你要卖趁早,可别等大树真倒了再来坑我们去流放,或者给人家当奴婢。” 一听了这些妇人们的话,陈唤安差点被他们气的说不出话来。 “行了,你们别废话了!等下出去之后,你们便赶紧给我滚!我也不稀罕你们!” 一听这话,那妾室离开道了一句“这可是你说的,可别到时候反悔。” 陈唤安只也气急败坏道“谁反悔,谁是小狗!” 几人打定了这个赌,之后等衙役们收完碗筷,当下便也没什么事情要轮到他们了。 故而他们便也准备则撤退了,不过关于撤退的方案,二人显然又生了歧义。 护院的意思是所有人都一起撤退,这样跑起来节省时间,也不至于落下人员。 而陈唤安的意思是一个个逃,这样不容易被发现。 二人争执不下,最后只能让其他人举手来决定,小妾们刚跟陈唤安吵了架,所以眼下她们自然不会站在他这一边。而其他女眷与成年的兄弟们也不赞成陈唤安的意见,毕竟谁都不想被留下,而且随着人员减少,那些衙役们如果来巡逻,总是能发现的。 故而他们便也不赞成这样的方法。 一时跟在护院身后的人更多,支持陈唤安的也不过是一些还没成年的小鬼,故而护院那边只以压倒性的优势将陈唤安的支持者们压倒。 最后大家实行的是护院的提议,大家一个接一个如同梯子一般一个个慢慢往下爬去,一路上虽然人人都谨慎,然而却还是有人一不小心踩空了,随后整个人直接摔倒了下去,随后眼见着那人发出一声短促的呼声,不过随着他落地之后,很快便有人捂住了他的嘴巴。 好在即使是这样的声音,竟也没有引起他人的注意。 之后不知过了多久,陆陆续续的人们便全都下来了,甚至是那高烧不退的小女孩竟也被人放了下来。 而将人全部都放下来之后,众人便在这狭窄的过道里艰难爬行。 此后也不知爬了多久,等到众人终于爬出洞穴时,带头引路的护院顶开了那所废弃院子的地砖,人们便也终于闻到了一股不属于泥土腥臭的气息。 护院首先从院子里爬了出来,随后他站在上首只对其他人施以援手,接着一个接一个的将所有人都拉出了洞穴。 等到所有人一个不落的从洞穴爬出来后,所有人只都顾不得形象,只坐在地上大口呼吸着地面上的新鲜空气,而夜空的上头正是满空的如水的星辰。 不过他们并没有发现在这夜色之下,还有一双眼睛也在静静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而因为天色太过昏暗,故而他们并没有发现正有一双眼睛只静静的在暗处窥视着他们。 当下十几人都已经休息的差不多了,陈唤安便出言提议道“为了避免被那些人发现,咱们眼下既然逃出来了,便赶紧离开这里吧?” 然而陈母闻言却是道“你小妹不治不行,我怕都撑不过去了。” “难道咱们还要当夜去敲响一个医馆的门不成?况且这药多半要煎,咱们眼下哪有这个设备啊?”陈唤安立刻道了一句 听到对方的话。陈母只道“你们走就是了,我带三娘去看病。” 虽然陈唤安不想去,可架不住自己母亲的坚持。他最后只能不情不愿的先随母亲去了医馆。 而当他们往最近的医馆而去时,一个身影也在静静的跟随着他们。 此后不知过了多久。他们方才找到了一家医馆,此时已经是下半夜了,街上行人都无,只有路上的灯火静静照亮着,自然这家医馆也已经关门了。 可即使如此,陈母还是敲响了店家的大门,而陈唤安则费力的背着自己高烧不退的妹妹。 最后在陈母坚持不懈的拍门之下,那医馆的老板这才不耐烦的开了门,老板睡眼惺忪的问道“什么事?” 陈母立刻哭诉道“大夫,您还是帮我看看我的女儿吧,她如今高烧不退,有段日子了。” 大夫闻言只不耐烦的扒拉着女孩的眼睛看了看,又探了探女孩额头的温度,最后把脉过后,他方才道了一句“都烧成这样了,你们怎么不早点带人来这里,眼下这样子,这孩子怕不是要烧成傻子了。” 一听这话,陈母顿时只觉天地旋转。 “大夫,您再给看看!”陈母焦急道。 然而大夫却是不耐烦的道了一句“不用看了,我开一副药,你们带回去熬吧,要是能醒来,那也算是奇迹了。” 一听这话,陈母只觉得整个人好像都有些站立不稳。 第八百二十一章 只是交易 一旁的陈唤安一见状况不对,立刻扶住了陈母。 陈母看着自己的女儿,忽然对那大夫道“麻烦您先替我开几副药,你这里有没有药炉与罐子?” 看着对方那副模样,大夫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于是陈母只趁着大夫去药房抓药的功夫里,转头对陈唤安道“唤安,你们走吧。娘就不去了。娘想出来,也是因为你妹妹,我不能放弃你妹妹。” 没想到自己母亲如此固执,陈唤安看了看自己的妹妹,又看了看自己的母亲最后一狠心,还是决定先走了,不过在离开之前,他还是给自己母亲留了十两银子。 而其他兄弟姐妹们在终于等到陈唤安出来时,只也连忙迎了上去,不过在看到只有陈唤安一个人出来时,他们便也忍不住问陈唤安道“母亲呢?她怎么没有出来。” 陈唤安看了其他人一眼道“母亲说她要留在医馆里照顾小妹!咱们要不先走吧?” 一听这话,女眷们只愤愤指责陈唤安,陈唤安却对指责自己的人道“你们如果看不惯我的选择,大可以去陪母亲,反正不过是再被关回去,不过到时候怎么安罪名可就只能由着别人了。” 一听要被抓,瞬时,所有人都沉默了。 而陈唤安一见这群人终于闭嘴了,这才看向护院道“走吧,你带我们出耒阳城,等出去了,我给你赎身的契书,咱们主仆一场就此一笔勾销。” 听到陈唤安的话,护院只沉默的点了点头。 随后他领着陈唤安一行人,只一直来到了耒阳城附近的一处城墙地,他只在那生长着一颗巨大的榆树的城墙下站定。 随后他只在城墙下挖了一个深坑,不过片刻那地上便露出一个隐藏于地下的洞穴。 随后护院只道“咱们赶紧进去吧。” 然而其他人只道了一句“怎么又要爬洞。” “这是最后一次爬了。”护院只低声道了一句。 听了陈护院的话,其他人也只好选择继续往那狗洞里爬了进去。 随后在黑暗里不知爬了多久,等到他们爬出来时,耒阳城已经在他们的身后了。 看着终于远离了困住自己的城池,所有人只都由衷的松了一口气。 而此时陈唤安出来后便将那护院的卖身契交给了护院“你自由了。” 护院点头看了看自己的契约,随后点了点头。 接着他便与陈唤安分道扬镳了。 随后待那护院离开后,陈唤安便也开始对其他人道“今日我要同你们说的是,我手上也没有更值钱的东西了,我全身加起来只有二十两,所以咱们之后得去村里过日子,而往日富裕的日子肯定是过不成了,你们若是不愿意过的,站在离开也还来得及,要是不愿意走的,只要有我一口饭吃,我自然也少不了你的。” 陈唤安这番话自然是说给那几个妾室听得,那些女子们一听陈唤安这话,自然不可能选择继续留下来了。毕竟陈唤安也不算多好的夫婿,他图她们的美色,她们图他的钱财。 这原本不过一桩买卖罢了,如今陈唤安给付不起了,他们自然也没必要留在这里继续浪费时间。 故而在陈唤安这话音落下之后,那几个姑娘立刻便相继离开了。 而陈唤安看着这群人,心中其实多少还是希望至少能有一个人能留在此处。 然而就在此时,他发现虽然大部分女子都选择离开了,然而其中有个姑娘却还是留了下来。 他一见那女子没有离开,心中只是一喜,这女子是自己妻子进门后不久便纳回来的小妾,那时候他也宠爱过一段时间,然而他很快便投入到了其他女子的怀抱,故而他几乎都要忘了这女子。 没想到最后面居然就是这个被他遗忘的女人选择留下来了,他几乎都要为对方的好而感动了。 他已经不记得对方的名字了,不过他还是高兴的走了过去道“我好高兴你没有离开,你放心,我之后会对你很好的。” 只可惜女子留下来的却明显不是为了感动他的。 女子将自己的手从对方的手中抽了出去,随后只听那女子道了一句“陈少爷,你给他们往日的珠宝首饰都不少了,我往日里却是没有这些的,在你后院里,我也没攥下什么钱,我走之前,你能不能给我一点盘缠。咱们也算好聚好散行不行?” 没想到女子说的却是这种话,陈唤安顿时有些恼羞成怒“不想跟我过就赶紧滚!” “可钱……您还没给我,我一个人日子也不好过,我好歹也在你院里待了这么久,你分手给我点钱用不过分吧?”女子此时却还不依不饶道。 “我没钱!”然而对于这些,陈唤安却是冷眼道了一句。 女子当即愤愤一甩手道“迟早抠死你得了,你不给钱,我可直接去衙门告你们!” 陈唤安闻言立刻揪住了女子的头发道“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女子则立刻拌嘴道。 于此同时那女子只高声喊道“来人啊,杀人啦!救命啊!” 而在女子喊叫时,其他人也怕把事情闹大,毕竟如今没有父亲为他们撑腰了,这种事情若真发生了,那他们就只有乖乖的杀人偿命的资格。 陈家大哥一把拉开了陈唤安,而陈家大嫂之后掰下了自己的一根金钗,她将那金钗递到女子手里道“我们眼下确实落魄了,拿不出更多的东西了,这根簪子你拿着去当掉也好,卖掉也罢,说来说去是我弟弟蹉跎了你。” 那女子一见那金钗,整个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而陈唤安则更为咬牙切齿了“嫂嫂,你别把钗子给这女人,她不配!” 一听这话,那女子立刻一把抢过那簪子,随后道了一句“是你不配!” 说完这话,那女子便喜气洋洋的离开了。 当下只陈唤安气的不停跳脚。 陈唤安的大哥见陈唤安这般,便也道了一句“人心就是这样,你待人家真心,人家对你自然便也是真心,你将姻缘当成了交易,那交易失效之时,人家自然也会选择直接离开。” 听了自己大哥的话,陈唤安虽然并不认同,不过却也不再吭声了。 毕竟现在可不是吵架的时候,现在他们一大家子都还在耒阳城外不远,若是那些人发现他们了,那他们也是插翅难逃。 故而陈唤安最后还是起了身,他只同其他人道了一句“走吧,咱们先去云湖村。那里我看过了,离耒阳城远,房价便宜,也有田地售卖。最重要的是那里本身也多是外地人,所以那里人不排外包容性高。。” 说完这话之后陈唤安只朝其他人招了招手,其他人便也跟着他走了,之后他们一行人跋山涉水,便也终于在天亮之前到达了云湖村。 那云湖村依山而建,正傍在绿水之间,也算是青山秀水了。 而且他的村道口十分隐蔽,看着那条入山的小径,一般人怕都只以为这是一个入山的口子。 然而从入山的口子走进去后,却又别有洞天,只见一处处的梯田之中正掩映着一排排青瓦白墙的房屋。 这样的农家,还是比普通的村落看起来要情况好很多。 之后陈唤安最终只能领着自己家的人去到那梯田高处最大的一家房屋,那房屋里住着的正是云湖村的里正。 陈唤安他们一行人到达云湖村时,天光已经大亮了。那里正家中养着一条大黑狗,那狗一见到生人便立刻狂吠不止。 而这样的吠声自然便也惊动了屋里的主人,很快屋里便走出一个农妇打扮的年轻女人。 那女子看了这一大群人只开口问了一句“你们有什么事?” 陈唤安立刻笑着道了一句“这里是云湖村里正家吗?” 女子闻言点了点头“是啊,你是来找我夫君的?” 陈唤安点了点头。 随后那女子朝着屋里喊了一声“来客了!” 于此同时,那女子只打开篱笆门,随后朝着他们道了一声“你们进来说话吧。” 陈唤安闻言便率先走了进去,其他人见陈唤安进了院子,便也跟着进去了。 他们不久之后便在堂中大厅里座下来了。 而那里正此时便也不缓不急的走了出来,那是个三十来岁的壮士汉子,当下只也做一副庄稼汉打扮,若非是事先知道此人是云湖村里正,一般人怕都不会太注意此人的存在。 “周里正好,我是我们家护院给介绍了此地,所以才过来的,我想同你卖一栋宅子和几亩田地,不知您这边可有卖?” 那周里正闻言只豪爽笑道“你们要,我们这儿就有卖,我们村里价格也公道“连田带宅子算你五十两好了。” 一听这话,陈唤安都禁不住为这村里的价格给惊到了,这对他来说也太便宜了吧,不过眼下他也确实没那么多钱,故而他也没有还价,而是看向其他人问道“你们眼下谁还有三十两吗?” 一听这话,几人拼拼凑凑竟也拢共只凑了四十多两。 不过当下实在穷困,陈家二嫂便又寻了头上的簪子一并抵了给里正。 里正拿到那簪子也不推辞,四十多两的银子他收了,簪子那里正则顺手送给了那妇人。 第八百二十二章 安定下来了 之后那里正便领着这一群人往村头而去。 此时天光尚早,便已经陆陆续续有人扛着锄头出来劳作了。 路上他们只不断与里正热情的打着招呼,里正也只是与他们点点头,而这群人对于陈家这一大家子,似乎也并不怎么好奇。 这种氛围正是眼下陈家最需要的了。 此后不知走了多久,里正只在村东头一个高地处的独栋房子前停下了脚步。 里正出言解释道“你们家人口多,村里像这样房屋多的人家没有几户,所以我眼下打算将这一片分给你们,你们可以进去看看。” 话音落下,里正便将这栋四合院一般的青瓦白墙房分给了陈家人。 陈家人对于当下能住上这样的房子已经很满意了。毕竟他们当初在牢狱里过的日子比这可糟糕多了,更重要的是,他们也去过其他村子,那些村子,很多人分不到田地便罢了,住的地方也不过是泥巴糊墙,茅草盖顶,大风一来,茅草便满天飞。 故而能住上这样的房子他们已经很满意了,之后他们在里正将房子的大门打开后,便也开始参观起了屋内的状况。 这屋里还有许多旧家具,看起来东西一应俱全。很显然这大杂院里之前应当也是有住户的。 其他人都还沉浸在不用买家具的喜悦之中,陈家大哥却是充满疑惑的问了一句“这里之前的住户呢?” 那里正闻言只笑着道“之前的住户发达了,已经去外面生活了。” 听到此处,陈家大哥才点了点头。 随后三房人便开始分起了房间,大哥住院子东边,二哥挑了房子西边,媳妇都跑光了的老三陈唤安暂时跟老四住一起。 其他几个女娃则各自住在南边。 安排好住房问题,之后里正道了一句“房子还成不?” 几人同时点了点头。 里正便又接着道“既然房子没问题,那咱们去看看你们的田地。” 其他人听了里正的话,自然配合着过去了。 随后里正只带着他们来到了梯田处,一群人随着里正在阡陌交错的小道上行走着。 田地里几个农人正在田里劳作,而里正只在第三垅的方向站定,他指着那最尽头处的田地,随后转头对陈唤安道“那片还没有插秧苗的田地便是你们的的田地了,我们这里地少,所以眼下也没法分更多的好处,你们且先在此耕种吧。” 听到里正的话,几个人只同时点了点头,随后看完田地回来,他们便也重新回到了那高地准备签上合同了,只是没想到在他们准备签合同的时候,里正却只又突然道了一句“对了,我们这里的房子与土地之所以这么便宜,其实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我们这里有个规矩,平日里你们上午在农地里耕做,但是到了下午无论男女都需要去山中深处做事,这个条件你们能接受吗?” 眼下都是一群无路可退之人,哪里还谈得上什么接受不接受的。故而陈唤安只道“这个条件当然没问题。” 倒是陈家大哥相对谨慎一些,他低声问询道“我们去山里做什么?” 那里正却是低声道“这个我们可不能说,毕竟说了的话,你们可就没有离开此处的资格了。” 一听这话,陈家大哥当即便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他说“那要不我们再商量商量?” 里正只施施然道“也行,诸位尽可以慢慢商量。” 陈家大哥闻言只点了点头,随后里正起了身去门外,他朝内室里看了过去,接着他只低声道了一句“这村子里处处透着诡异,要不咱们还是去别处看看房子吧?” 对于自己大哥的话,陈唤安显然当下并不赞成,不过他没有直接拒绝对方的提议,他只出言反问道“那大哥有什么好的去处吗?” “咱们可以回乡下的房子,还可以去几个嫂子附近买田地房屋。” 陈唤安听了这话,只道“大哥,你以为咱们回去能买得起田地房屋吗?而且就算买得起,你觉得咱们这种身份能光明正大的在当地生活吗?我们已经不是陈守备的儿女了,我们是阶下囚,是逃跑犯。” “所以眼下就算是龙潭虎穴,其实我们也别无选择。” 一听陈唤安这话,陈家大哥最终还是将自己的担忧吞入了肚中。 解决了自己大哥,随后陈唤安只又看向其他人道“你们还有意见吗?” 当下其他人自然都摇了摇头。 而见其他人没有问题后,陈唤安便也走出了屋子,随后他只对那名里正道了一句“里正,我的家人都同意您的提议,他们愿意遵守这边的规矩。” 对于陈唤安一家最终得出这样的结论,那里正似乎并不意外,他只道了一句好,随后便将这房子的钥匙交给了陈唤安一家。 而陈唤安接过了钥匙之后,只又道了一句“不过里正,我在办妥好这里的事宜后需要先离开这里一趟,所以我能在办好所有事情之后再回来吗?” 里正点了点头“这自然没问题,不过来我们村的多多少少都是没有退路的可怜人,所以你们往后最好还是不要出去,因为我们不想在这之后。还要被牵扯出什么事情来。” 对于里正的提议,陈唤安自然只配合着点头应是。 而解决了家人的安顿与住宿问题后,陈唤安便也准备先去安西州府与自己父亲汇合了。 只是眼下他所有的银子都拿去在村里置地了,一时之间,他若是要去往安西州府还真不方便,故而最后他只能同自己的兄嫂们求点路费上路,然而可惜的是,兄嫂们对于他的这个请求,却没有买房的事情出钱积极了。 甚至那大嫂只是如此道了一句“父亲如今满城都在通缉,这事绝对小不了,你当下跑去若是被官府抓住了,岂不是引火烧身,自找麻烦?” “大嫂,我跟父亲约定好了,若非是为了救你们,我也不会这么急着回来。” 一听陈唤安这话,其他人可就不乐意了“你这话的意思,敢情是怪我们耽误了你。” “反正这钱我可不会出,谁爱出谁出。毕竟我们也要生活。” 眼见着说服不了自己的家人,陈唤安只能叹了口气道“行了,你们都别再废话了,你们不愿意,大不了我自己走过去找父亲碰面就是了。” 话音落下,陈唤安便直接从堂屋里出去了。 而就在陈唤安准备离开云湖村时,五妹妹却是跟了上去,她只看着陈唤安道了一句“大哥,我想跟你一起去找爹,还有娘,可以吗?” 陈唤安正心烦意乱,他看着年纪不大的妹妹只挥了挥手道“去,去,去!你这小孩子捣什么乱?” 然而陈五妹闻言不但没有退缩,当下,她反而只还从自己的小荷包里取出了一颗小金珠道“可是哥哥不是没有钱,我有钱啊。” 一见陈五妹掏出了小金珠,陈唤安的脸色便也慢慢变得温和了几分。“你怎么也不早说。” 陈五妹只低声道“三哥这就不懂了吧,这叫财不外露啊,我只是个女孩儿,而且年纪也不大,我若将这东西露了出来,那这东西还归我吗?” 陈唤安想了想自己那两个兄嫂,他们虽然不算什么坏人,可经济紧张时,说不定他们还真会打小女孩的主意,陈唤安倒没想到这女娃娃原还是人小鬼大。 他只道了一句“你就不怕我抢了你的东西?” 小女孩闻言只奶声奶气道“三哥不会的,三哥不是小气的人。” 陈唤安笑笑道“行,既然这样,那三哥便带你去,不过路上艰苦,我们也不是去玩的,你若是不听话,我可不会管你!” 一听陈唤安的话,小女孩立刻道了一句“我会听三哥的话。” 陈唤安点了点头,随后他便带着自己的这位小金主准备走出云湖村了。 不过考虑到金珠太打眼,而据他所知将金珠兑换成银两的当铺又只有耒阳城才有,故而陈唤安只能再去了一趟里正家中。 他只单单拿着那颗金珠子,问询里正道“里正,您知道这附近可有将金珠子兑换成银两的地方吗?” 那里正或许不知道一支簪子多少钱,但他对这金珠子却是心中有数的。 故而他只道了一句“这附近换这个的可没有,不过你们可以与我交换。” 一听里正愿意与他们交换,陈唤安也不禁有些喜出望外。 “那好啊,不知这一颗金珠子能换多少钱?”陈唤安追问道。 里正看了看金珠子的成色随后道了一句“十二两银子你觉得怎么样?” 听到这话,陈唤安正是缺这点路费,故而他十分痛快的道了一句“当然可以。” 于是二人当下只立刻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而且那里正在得知他们是去安西州府,只还贴心的给了他们一个符合身份的路引凭证。 成功拿到了路费,陈唤安便带着陈五妹离开了云湖村,之后他们只在附近不远的地方租到了一辆牛车。在村里租车比县城竟然便宜了不少,他们只以五两银子外加包车夫食宿的价格便换得了去安西州府的资格。 之后经过一天一夜的长途跋涉,兄妹二人便也终于来到了安西州府。 第八百二十三章 空白的信纸 此次陈唤安来安西州府的心境已经与前几次完全不同了,他看着大街上的车如流水马如龙,只觉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倒是陈五妹,虽然在耒阳城长大,不过她是女孩子,又没有来过安西州府,故而当下她完全是看什么都觉得新鲜的状态。 她一路东张西望,对比着陈唤安的目不斜视倒像是两个极端。 而眼下唯一能吸引陈唤安的注意力的大概便是那安西州府也贴的满城都是的有关于自己父亲的通缉令。 不过二人还算幸运的是,这里虽然都是他们父亲的通缉令,然而他们家人逃跑的事情却还没有宣扬开。故而也没有人意识到他们是谁,加上那云湖村里正给的路引凭证正是真实有效的存在,故而他们一路上都走的十分顺畅。 陈唤安只记得自己父亲与自己约定过的碰面地点,似乎是一家叫做画眉酒楼的地方。 他并没有去过那酒楼,更没有听过那酒楼,故而沿路,他只能找本地人打听那画眉酒楼,不想他一连问了好几个本地人,大家却也跟他一样对此一无所知。 一时之间,陈唤安也有些迷糊了。 倒是那陈五妹忽然对自己大哥道了一句“大哥,爹爹如今身上还背着案子,他想要与咱们碰面的地方肯定不能太招眼了,故而这酒楼会不会是那种小酒馆呢?” “咱们与其在大街上问那些衣着华丽的客人,倒不如去各处问问那些普通住家的客人。” 听到陈五妹的话,陈唤安只能跟着去四条街分别问那些住家的路人。 好在在到了近城西郊区时,他们才终于打听到了城西正有一家小酒馆叫做画眉酒馆。 二人一路走到出了城西十里地的方向,他们方才发现那所谓的画眉酒馆,不过是一个用竹子与茅草搭成的小破屋,过往的客人只都在此处吃饭饮茶喝酒。甚至有时候客人过多,他们还得将桌椅摆到外头待客。 而他们之所以能认出这么个小酒棚是画眉酒馆,那则是因为他们在路口立了个招牌。 看着这人满为患的酒馆,陈唤安也不禁有些疑惑,他不明白自己父亲为什么会将见面地点安在这里。 小二一见这对兄妹来了,只也为难道“客人实在不好意思,咱们店里客满了,眼下实在没法招待客人了,不过客人要是能认出这个,我们便可以请客人去内室里等候。” 陈唤安虽然觉得这小二说话奇怪,不过却也没有反驳,他只道了一句“不必了,我在这里就可以了,我在等人。” 然而那小二却开口问道“公子在等谁?” “你管我等谁呢?”陈唤安谨慎且不耐烦的的骂了一句。 然而那小二闻言也不生气,他反而只继续对着陈唤安问道“公子可是名唤陈唤安?” 一听那小二的话,陈唤安当即警惕起来“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那小二立刻笑着解释道“陈公子别生气,我也是有人托我在此等候,他给了我一封信,他说让我将信交给一位叫陈唤安的公子。我觉得您长得挺像他的,所以便斗胆过来与您对话了。” 一听小二这话,陈唤安便也不禁松了一口气,他低声道“我是陈唤安,那信呢?” 店小二也没多言,只立刻便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书信。 陈唤安拿到了信件,又给小二打赏了五个铜板,随后他便带着陈五妹离开了画眉酒馆。 等到了一处僻静处,陈唤安这才低头去看信上的内容。 然而当他打开信封时,那信里却是一个字都没有,某一瞬间,陈唤安几乎要以为自己是被那店小二耍了,他只立刻便想去找那小二算账。 然而他的妹妹却是拉住了陈唤安的手道“大哥你先别急,我倒觉得这店小二恐怕不是骗我们的,毕竟他如果是个骗子,他又怎么可能知道哥你的名字呢。” 听到陈五妹的话,陈唤安这才不再激动,他只看向自己小妹道了一句“可父亲不现身便罢了,他怎么还给了我们一张白纸。凭着这么一张白纸,我们要去哪里找人?” 说话间,他只还将那张白纸翻来覆去的看,可看了半天,他也没看出那张白纸里有什么名堂。 倒是陈五妹还算聪慧,她只道了一句“父亲既然没有现身,那就表示他现在不方便现身,父亲虽然托人交信,可那小二还不知信不信得过,若是被他看了信可就不好了,所以我想父亲会不会是在这信里动了些什么手脚,以此达成看不出信里写了什么的目的呢?” 一听陈五妹这话,陈唤安更是两眼一抹黑“能有什么手段让一张信纸变成白纸呢?” 陈五妹没有直接回答陈唤安的话,她只是开口问自己三哥道“三哥你有没有带火折子?” 陈唤安点了点头“带了。” 陈五妹随后对自己大哥道了一句“大哥,可以将信与火折子交给我吗?” 陈唤安不解的问道“你要火折子做什么?” 陈五妹却是朝自己兄长眨了眨眼睛,她嘿嘿笑道“三哥,你一会就知道了。” 说完这话,陈五妹只又去附近的小树林里捡了一些小木棍柴火。 陈唤安跟着她,见她又是要火折子,又是准备小木棍,他一时也禁不住问道“五妹,你不会是打算将这信烧了吧?” 陈五妹只道“你别管,一会你就知道了。” 说完这话,陈五妹便将那些干柴堆起来,随后她只又吹了吹火折子,并且将火焰燃烧在干柴上,瞬时一小簇光亮便从干柴上亮了起来。 见火光亮起,陈五妹这才将书信平展着放在火上烘烤,而随着一阵烘烤过后,不想那原本没有一个字的书信之上居然真的显现出一些画面了。 不过看着信上的内容,陈唤安只觉得还不如没有看过这些东西,那上面没有写一个字,全画的图,第一个画面是一座坟墓,第二个画面是一朵芙蕖,第三个小图画画的是一朵小蘑菇。 陈唤安禁不住吐糟了一句“这是什么啊?地名吗?” “难道是长满荷花与蘑菇的坟墓旁?”陈唤安只觉得毫无头绪的道了一句。 陈五妹没有接自己哥哥的话,她只自言自语道“若是地名的话,坟?分?汾!” “芙蕖又名荷花,荷花通河。” “蘑菇属菌类,君?俊?郡?” 如此一番推倒过后,陈五妹不禁扭头看向自己哥哥道“父亲说的会不会是汾河郡,那里离安西州府也近。” 一听自己妹妹提及汾河郡,陈唤安便也不禁一拍大腿道“对啊,父亲当年常常往来于汾河郡,眼下只怕父亲果真是在汾河郡附近!” 陈唤安说完这话,便只对自己妹妹道了一句“那我们现在便去汾河郡吧。” 然而听到自己大哥的提议,小姑娘只用一种幽怨的眼神看着自己大哥道“哥,咱们现在没钱了,咱们还不知去哪里换银钱呢。” 陈唤安对于这个却是驾轻就熟,他只道了一句“咱们现在又没有被通缉,哥带你去当铺当些东西,我保证你这个珠子绝对能当出二十两的高价。” 听了陈唤安的话,陈五妹这才从自己的袋子里取了一颗金珠,以后跟着自己兄长去了当铺。 陈唤安则是驾轻就熟的往那苏家酒楼推荐的当铺去了。 然而当他们不过刚刚到达那当铺时,却见那老板正在同一个客人推荐自己当初当掉的那支玉簪,那支玉簪他是九百两银子得来的,然而那老板当时却说自己这支玉簪买贵了,故而他当时几乎是贱卖了这支玉簪,所以现在一见对方在卖自己那支簪子,他也想看看店家能卖多少。 那客人只仔细看过那簪子,随后他点了点头,便对店家道了一句“这簪子你要卖多少钱?” 店家立刻殷勤道“这簪子卖一千两。” 一听这话,不止是那客人,便是陈唤安都傻眼了。 那客人好半刻后才道“这价格会不会出的太高了?” 店家立刻道“你可看好了,这可是黄纹鎏玉,这花纹都是天然的,世上拢共都没几支,我们当时还是以九百两收购的呢,多收你一百两不过分吧?” 一听这话,那客人便也不再多言了,主要是这簪子确实好看,他想了想正打算真出一千两银子,不想陈唤安立刻笑着道“什么一千两,这东西给他一百两他们都有赚好吗?” “你不会看玉就不要废话。”那客人只不甚高兴的道了一句。 “我不会看玉?我告诉你我就是这玉簪的主人,你要不信,可以看看中间镂空的花心处,那上面正刻着一个安字,那个安便是我的名。”陈唤安立刻反驳道。 那客人虽然觉得奇怪,却还是将信将疑的看了一眼,不想随后他竟真在那花心处看到了一个安字。 一时他只惊讶道“这簪子竟真是你的?你说这东西只值一百两是何出处?” 陈唤安闻言连忙低声道“这枚簪子我确实是九百两买回来的,不过他们家说我这簪子不值钱,只给了我五十两,所以你给一百两,他们还能赚回一半呢。” 第八百二十四章 适得其反 一听陈唤安这话,店家方才发现这是上次被苏家酒楼诓来的大冤种。 只是没想到眼下冤家路窄,这冤种居然跑自己这来捣乱了。 店家连忙慌神道“去!去!去!哪里来的叫花子别在这捣乱。” 说话间,店家便打算驱赶陈唤安。 然而陈唤安当下哪里能容忍别人将自己当成叫花子,他立刻出言驳斥道“谁是叫花子?你怎么说话呢!当初你们跟苏家酒馆合伙诓骗我的玉簪时,怎么不见你说这种鬼话。”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来人,赶紧将这疯子赶出去!”那店家实在是怕陈唤安搅黄了自己的好事,于是他连忙叫唤着自己的伙计赶紧将陈唤安与陈五妹赶了出去。 然而刚才的那名客人已经听到了陈唤安的话,而且这名客人虽然能接受这簪子有别的主人,可他不能接受的却是这玉簪居然还有前任主人留下的印记,毕竟对方又不是什么名人,徒留下印记不能增值,反而还让其更显廉价。 故而那客人并没有因为陈唤安被赶走,而选择买下下这支簪子,相反他在陈唤安被赶出去后,只也当下了簪子。 店家自然看出了这名客人的意兴阑珊,他连忙追问了一句“客人,这簪子你还要吗?您若是要的话,咱们可以折价卖给您。” 然而店家这话,却更让客人感觉没有意义了。 毕竟他也不是缺银子的人,像他这种能花的起一千两银子买簪子的人,怎么可能在乎银钱,他更在乎的显然还是身价。 店家的话,只让这客人瞬间觉得这簪子更不值钱了,这种不值钱的东西又怎么能配得上他的身份呢。 故而听到店家这话,他只将那簪子扔的更快了,他淡淡道了一句“这簪子我不要了。” 一听这客人的话,店家也急了“客人,这簪子您怎么不要了?我们可以给你低价啊。” 那客人却是淡淡道“不想要便是不想要,货物没离柜台,东西也没有破损店家难道还想让我给个交待不成?” 店家一听这话,当下便也急了“公子误会了,我哪里是这个意思啊?” “要不客人再看看其他东西?” 然而那客人闻言却是摆了摆手,随后他便直接从柜台离开了。 那店家看着自己的客人骤然离开,只觉一阵心疼。毕竟差点到手的一千两银票就这样不翼而飞。 而此时陈唤安在被店家赶出当铺时只仍旧骂骂咧咧。 毕竟在意识到自己被那店家合伙骗了一身装束,换个人怕都不免要骂得这店家脸上无光了,更何况自己如今正是穷困潦倒的时候。 陈唤安站起身便想再往当铺里冲去,他非得将自己簪子该开的价钱给要回来。 然而一旁的陈五妹却是立刻抓住了陈唤安的手,并且此刻的她只显出了异常的冷静。 “哥,我倒是觉得咱们还是不应该跟这些人纠缠不清才是,咱们是来找爹的,真闹出什么事来,对我们也不利。” 听了自己妹妹的分析,陈唤安只觉对方分析的也有道理,故而他虽然咽不下这口气,可最终他还是选择跟自己妹妹离开了。 之后他们兄妹二人问了附近的路人,在得到了一个路人的帮助下,他们总算找到了一家价格相对较高的当铺,而那店铺只用一颗金珠子便换了二十两银子,如今从自己一路典当过来的结局来看,很显然当铺还是这家最靠谱,不过云湖村里正那个也不错,毕竟虽然对方只给了自己十二两银子,可他还提供了一个可供同行的路引,若没有这个,他们当时这一路上还不知道能不能顺利通行。 得到了出发的盘缠,二人便去雇车往汾河郡出发了。 汾河郡离安西州府不远,二人挑了一辆牛车,随后花了不过半日的功夫便到了汾河郡。 汾河郡只有安西州府的一半大,便是比之耒阳城也要小上一圈,然而即使如此,要找一个人却还是如大海捞针一般。 陈家兄妹二人只能继续在那信里寻找线索,然而那信里不管如何反复用火烤,当下的关键线索也只有那三个图标,故而二人只能继续漫无目的在汾河郡附近游荡。 陈家五妹走了一圈,随后终于没忍住,只对着附近的路人问道“您好,请问什么地方荷花最多?” 听到陈家五妹的话,那路人却只沮丧的道了一句“自然是何太守家的荷花最多。我可听说何太守是个爱花的痴人,他家有个大园子里种满了荷花。” 一听这话,陈五妹还没反应过来,陈唤安已经拉着陈五妹快速走了起来。 陈五妹禁不住对陈唤安道了一句“三哥你这是做什么?” 陈唤安只激动道“我知道了!爹一定是在何太守家!他从前便与那何太守交好,何太守那芙蓉苑里养殖的一些名贵花种有好多都是我父亲送过去的,而且除此之外,爹他还经常带我去芙蓉苑里。我如果没搞错,爹应该是在这旧友那里避难。” 一听陈唤安如此作说,陈五妹当下便也立刻道“那三哥咱们赶紧去吧!” 陈唤安应了一声好,随后兄妹二人便立刻往芙蓉苑而去。 这何太守的芙蓉苑为了整个宅子引活水,只建在了依山傍水的郊外之地。 如今正是六月的酷暑,烈日灼身,故而这依山傍水,且蓄了满院池水的芙蓉苑只显出一种格外的凉意。 纵然还没入得内室,那凉爽的风便送着荷花的香气一阵阵飘了过来。 芙蓉苑里守着两名侍卫,他们一见到陈唤安与陈五妹,便立刻对二人训斥了一句“私人住地,闲杂人等切莫近身。” 对于侍卫的话,他们二人却只是道了一句“我们是来找人的。” “你们找谁。”那侍卫出言问道。 陈唤安与陈五妹便异口同声道了一句“找何太守!” “你们是什么人?”侍卫闻言只又谨慎的问道。 “我叫陈唤安!这是我妹陈五妹,我们的爹是陈守备。” 一听对方报上这样的名姓,那护卫忽然古怪的看了一眼陈守备,于此同时他只对他们道了一句“你们且先在外面等着,我先去通传一下吧。” 陈五妹与陈唤安只配合着点了点头。 而等兄妹二人等了一阵后,那侍卫随后方才姗姗来迟道“我们管家让二位进去!” 听到对方的话,二人便也终于踏进了这芙蓉苑里。 芙蓉苑里几乎是个水上泽国,几乎苑里所有雕楼画栋只都建在了水上,而除了这些亭台楼阁,这里几乎只有连成水天一线的荷叶与荷花。 陈唤安对于这一切几乎已经见怪不怪了,毕竟他也没少来过这里,而这里的东西不管如何增加改变,也改变不了基本的样貌,倒是当下没怎么出过远门的陈五妹却是在四处好奇的打量。 仆人领着这两兄妹很快便在偏厅里停下了脚步。 偏厅里,一名年过半百,须发皆白的老者正在训斥着下人,一见他们兄妹二人到来,那老者便也不耐烦的朝身边人挥了挥手道“行了,你们下去吧,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了。” 听到老者的话,刚才被训斥的下人们便也快步离开了。 而那老者赶走了下人,便将那双精明锐利的眼睛落在这兄妹二人的身上四处打量。 随后他忽然开口道了一句“你们俩就是守备家的公子小姐?” 陈唤安点了点头,只主动唤了一声“叶叔。” 陈五妹也跟着轻声轻气的唤了一句“叶叔。” 喊完之后,那老者点了点头。随后他只又让丫鬟赶紧过去倒茶备些点心。 而陈唤安则开门见山道“叶叔,您知道我这次过来其实是来找我家父亲的,不知道我父亲如今可在芙蓉苑里?” 听了陈唤安的话,那被唤作叶叔的管家,只低声道了一句“你父亲确实来过芙蓉苑,不过他如今已经不在芙蓉苑了。” “那他现在在哪里?”陈唤安立刻紧急询问道。 听了陈唤安的话,叶叔只道“你父亲如今在冯君宝的安排下,已经藏好了,眼下为了避免被人找到,所以你们的父亲如今是不会去见你的。” 听到这话,陈唤安只惊讶的问道“那他可安好?” 叶管家点了点头“自然好,只是眼下你父亲不方便出门,你们也要考虑你们父亲的安全不是。” 陈唤安闻言只点了点头。 随后那叶管家便又道了一句“所以你们也大可不必操心自己的父亲,你们当下只要管好自己就是。” 陈五妹却是不死心的问了一句“叶叔,我们真的不能见见我们的父亲吗?” 叶管家闻言只点了点头“是啊,而且你父亲安排到更远的地方去了,你们眼下要见他也没那么容易。” 听了叶管家的话,陈唤安显然还是相信了叶管家的话,故而他只对叶管家道了一句“叶管家,我爹便交给你们照顾了,他的一只手臂断了,如今动起来怕也十分为难,故而很多事情也做不了。” 一听陈唤安这话,那叶管事只笑道“照顾你父亲那是自然,这事就算你不说,我们也会好好照顾陈守备的。” 第八百二十五章 翻脸不认人 得到叶管事的安排,陈唤安心中的这块大石这才得以缓缓落在地上。 而当下陈家这两兄妹虽然没有见到自己的父亲,不过在得了叶管事的保证后,陈唤安便也选择了全然相信的态度。 之后陈唤安便带着自己的妹妹准备离开了。 而此时在一处黑暗的小屋里,陈守备只也终于从昏迷中醒了过来,随后他打量了一下黑梭梭的四周,接着他便打算起身了。 然而当他准备起身的时候,他很快便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好像都被绳索捆束住了。 故而当下他只立刻试图挣脱绳索站起来。 只可惜当下无论他如何努力,却也没法挣开那绳索,而且那绳索在他的挣扎之下,反而只越发的紧紧束缚住了他。 他不禁闭上眼睛,只在心中想着,这究竟是怎样一场噩梦。 他记得他当初本是打算去安西州府的,然而安西州府那里的大街小巷处也已经贴满了有关于他的通缉令。 他当下根本进不了城,而且他在画眉酒馆外还听说自己的前儿媳好像跟一个姓沈的小官好上了,故而此时他跑去见那安西知州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甚至搞不好,他自己还要坐进牢狱之中。故而他最后一番改变心思,只还是决定往汾河郡去找汾河太守,为此因为线路的改变,他只还给自己的儿子留下了一封加密的书信。之后他甚至只还特意交代了画眉酒馆的店小二替他保管书信,而做好了交代,他才往汾河郡而去,汾河郡正是汾河太守的地方。 他与汾河太守的关系可比安西知州要牢靠,毕竟他们可是买卖武器的合作伙伴,当初的利益联盟,如今也算是同座一条船的伙伴,他心想着鱼死便会网破,他们不可能放任自己不管。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过,他去投奔汾河太守,那汾河太守会给自己备下一大桌酒菜,之后他不过三杯酒下肚,便眼前一黑。 而等他再睁眼时,他便出现在这小黑屋里了。 很显然在汾河郡,自己应当是不太有可能被官府追击,所以自己只怕有很大可能是被汾河郡太守动了手。 只是那汾河郡太守果真敢这样对自己吗? 陈守备不禁猜测着各种可能。 而在他猜测之时,那黝黑的小屋里只突然闪出一道白光。 而随着吱呀一声响,随后那房门便被人打开了。陈守备当即便与一名身穿菱形花纹缎子长衫的中年男人打了个照面。 一看到那长须男人斯文的模样,陈守备当即便忍不住对那男人道了一句“何太守果然是你!” 那何太守只微微一笑道“是我又如何?怎么?守备难道竟没料想到当下是我吗?” 听了何太守的话。陈守备只冷声问道“何占翱!你到底想怎么样!” 何太守听到陈守备的话,只轻轻一笑道“陈老弟,别激动嘛,我自然是送你去你该去的地方!” 听到何太守的话,陈守备只立刻高声骂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你怎么不去死啊。我当初就不该对你这么好,更不该舍死救你一命!” 陈守备此时因为愤怒而涨红了脸,他更是高声立刻瞪着何太守。 何太守自然也看到了陈守备,不过对于陈守备,这位太守却是显出了惊人的冷漠“陈守备这话说的好像我真是什么恶人一般,我这么做不也是逼不得已嘛,毕竟你那边东窗事发,我也不放心你啊,万一你说些不该说的,将我也牵扯出来了,那这事岂不闹大了。所以为了我的安全。便只好委屈陈贤弟你了。贤弟放心,你去了的话。我也不会亏待你的,往后年节我会记得多烧些纸给贤弟你的。这样一来,贤弟你在地府便也有钱财用。” 陈守备瞪着何太守道“哼!你放心,我若是出事,你定然也逃不了干系!你不会以为我就真这么放心你吧?我其实早存了你我勾连的罪证了。” 面对陈守备的威胁,何太守明显并不以为意。 “陈老弟,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吗?你不会的!我相信你。” “谁说我不会!我可是给我儿女留了信的,你只要敢对我动手,他们便会将你的事情也一并交给官府。” 本来听到陈守备的话,何太守还不以为意,然而在陈守备提到自己儿女时,他却是有些相信了,毕竟陈守备的儿女还真找过来了。 故而他立刻冷声道了一句“陈老弟,你当真防了我一手?” 陈守备为了争得一条命,自然点头道“是!我就是防了你一手!怎么?你现在怕了不成?” 何太守闻言只轻声道“我当然害怕啊!因为守备你的儿子还有女儿还真找到我府上来了。” 一听何太守这话,陈守备脸上当即一喜。 “你是说唤安他们过来了?” “是!”何太守应道。 “太好了!我儿来了,你让我去见他们!不然我就曝光你们。”陈守备出言威胁道。 何太守只轻声道“我会让你见到他们的,眼下叶管家就在接待他们,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或许还在府上,就算不在府上,我想他们应该也没有走远,你既然想见他们我这就将他们绑来见你!如此一来,你们父子便也能见上一面了。而且运气好的话,你们父子三人或许还能同去地下做个伴,一路上便也不孤单了。” 一听何太守这话,陈守备只比刚才更加激动“你敢!” “陈贤弟,我连你都敢杀,我为什么不敢对他们动手?” “不过你若是愿意将那封信交给我,没准我或许可以让他们走!当然前提是那封告密信最好在他们手中。” 一听何太守的话,陈守备立刻便对何太守道了一句“你别动他们!你杀了我!你杀了我!我求你别动他们。” 何太守闻言只假装为难道“我也不想动他们,可是陈贤弟是你说他们留有你我勾结的罪证,若是如此,我便当然不能留下你们了!毕竟我还不想死呢。” 陈守备那话原本就是吓唬何太守的,如今何太守这么一说,那自己儿子身上若是真有证据那也还好,可没有证据的话,这何太守疑心重,想来怕是多半不会放过他们的,一想到自己的儿子性命很有可能垂危,陈守备便是一阵绝望。 他抬头看向何太守道“他们没有什么证据,何兄,我是真没有防备过你,我也没有什么罪证!你放过唤安跟五丫头,他们不会报复你的!” “是吗?可是你怎么证明他们没有你我做的那些勾当的记录?你信誓旦旦的样子真是让我信不过。”何太守低声道。 随后他又似是叹息道“陈贤弟啊,我本是真不想对你子女动手的,毕竟你我倒卖武器之事,我是没有告诉我儿女的,我想你应该也是,这种事情做不好便是掉脑袋的事,将他们牵扯进来实在不值得,可是你想告发我,我怎么能放过你呢!” “不过贤弟放心,我会让你们一家先好好团聚,之后再送你们上路。” 说完这话,无论陈守备如何哀求,那何太守也不再理会对方,他大笑着朝外堂而去。 陈守备看着大门在自己面前关闭,只觉得心中升起一阵从未有过的绝望,他并没有想牵连自己的子女,可这次他们全家怕真是上天无门,下地无路了。 而在他陷入巨大绝望之时,在那何太守离开不久,门口却又再一次响起了细碎的声音。 随后随着吧嗒一声轻响,那门锁便被人打开了。 听到那声音,陈守备不自禁转头看了过去。 这一次进来的是一个身穿夜行衣,黑衣蒙面的男子,这样的装束,与他的行事,只要仔细一看就知对方多半不会是何守备院里的人。 毕竟何守备的人怎么可能这副打扮。 虽然他此刻仍旧不知道对方是谁,不过能溜进这个院子,那就证明此人功夫不俗。 故而此刻的陈守备几乎是在对方靠近自己后,便立刻出言恳求道“大侠!求求您救救我的儿子和女儿吧!你要什么我都给!你要什么我都说。” 听到陈守备的话,那暗卫只是一惊,倒没想到这陈守备如此上道,不过他还是试探着问道“你当真什么都交代?” 陈守备立刻连连点头。 那暗卫便又道了一句“那我要你交代你倒卖武器的那些事情呢?你也肯老实交代吗?” 陈守备立刻点头道“那是自然!您问什么我就答什么!只要我的一双儿女没事!” 一听陈守备这话,那暗卫只道了一句“好!你可别食言。” 陈守备只为难的笑着道“我怎么敢食言,我的性命不都在你手上吗?你救出我儿子,他的性命便也在你手上。” 那暗卫闻言只淡淡道了一句“你最好老实交代一切。” 说完这话,那暗卫便准备将陈守备提走。 然而陈守备却是立刻道“大人,我儿子就在这府上,您是不是应该先去救他?” 然而对于陈守备的话,那暗卫却是冷着脸道“你放心,等我先将你救出去后,我便会过去救你的一双儿女。” 第八百二十六章 彼此都在伪装 然而陈守备听了这话却并没有感觉到安全,相反他只出言请求道“大侠,算我求您了,您还是先救我的儿子和女儿吧!” 听了陈守备的话,那黑衣暗卫没有说话,他直接给陈守备嘴里堵了一根布条,随后他便拎着陈守备离开了此处,期间,经过堂屋上方时,那暗卫正能看到那何太守只在堂屋里大发雷霆,怒声斥骂道“你们赶紧给我去找人!找不到我拿你们去喂狗!” 这话威胁有点大,被威胁的人立刻吓得伏跪在地上只瑟瑟发抖,连声应是。 一见此种情形,那暗卫的脚步一顿,而一旁的陈守备自然也听到了何太守的话,他心知何太守派人去找的一定是自己的儿女,故而当下他只一边为自己儿女没有被他们抓住,而感到庆幸,另一方面他也担忧自己的两个孩子迟早会被他们抓住,毕竟这里是汾河郡,是何太守的地盘,何太守定然会用尽全力来对付他们才是。 如果这黑衣人救援不及时,那自己的孩子很可能会性命不保。然而当下那暗卫只是看着下方的何太守,眼神里充满了无比的恶意。 此后停顿片刻,那暗卫便提溜着陈守备从何家芙蓉苑上方直接离开了。 之后那暗卫只将他放置在这郊野外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上,当然为了防止陈守备出逃,他只也将对方捆绑在了大树上。 随后在警告了陈守备一番后,那暗卫方才沿着何家派出的护院们的踪迹一起去找那陈家两兄妹了。 此时却说,那陈唤安在与陈五妹离开何太守家中之时,那陈五妹忽然出言催促陈唤安赶紧走,并且她在陈唤安准备直接往回去的路上走时,陈五妹只提出要去别处看看。 随后她便领着陈唤安去了别的小路。 还好陈唤安在见识了自己妹妹的厉害后,这几次连反驳都没有反驳,当下他直接听从了她的安排。 故而在这之后,那何家的家丁们只想当然的往出汾河郡的方向而去。 然而实际上两个当事人却反其道行之,只反而缀在他们身后。 他们这样的策略对于何家大部队来说是十分明智的,然而对于那暗卫来说却是破绽百出。 故而他们兄妹二人,尚且没有发现那名黑衣暗卫,那暗卫倒先其一步发现了他们。 在他们鬼鬼祟祟的跟着何家大部队出发时,那暗卫也在旁观着他们,直到寻到了合适的时机,那暗卫方才一击出手。 他先是出手迅速点住了看起来稍微强壮一点的陈唤安,随后在点住陈唤安后,他只又立刻出手准备去点陈五妹的哑穴以及周身大穴。 然而此时出人意料的是,原本看起来平平常常的陈五妹却是迅速闪开了暗卫的攻击,甚至闪开攻击之后,她只还与那暗卫交手了起来。 陈唤安在发现自己被点住周身大穴后,本还是懵逼,等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是被人动了哑穴时,他方才意识到自己被人袭击了。 而等他明白过来这些之时,他便又看到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一幕,只见自己那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闺阁妹妹居然不但避开了攻击,而且她居然还与那黑衣人直接动起了手。 一时间,陈唤安只又是一脸懵逼。他记得自己妹妹可是个弱不禁风的女娃娃,如今这女娃娃怎么不但不弱了,而且她居然还会武功,他爹到底是什么时候教会对方这些的。 不过五妹没有被抓住,反而能与对方交手过招,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而另一边那暗卫在与对方交手之后,只也越发的感到不对劲。对方的路数他十分熟悉,这招式他自己便被对练过,这分明是陈家大闺女陈嫤年的手笔。 故而在这之后他只突然改变了路数,随后改推为抓,陈五妹大概也没看出来对方的变数,故而在对方出手之前,她当下只还没反应过来。 直到对方突然伸手将原本袭击陈五妹腹部的手改向抓肩膀过后。那陈五妹没有反应过来,错失了先机之后,陈五妹的节奏便也被打乱了,之后再交手,陈五妹便几乎都是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一时之间原本有利于他们的局面只也变成了那黑衣人的主场,随后他几乎是一把便控制住了陈五妹,不过他原本是可以直接将陈五妹压在地上的,可也不知是出于怜香惜玉的心里,还是别的什么心理那黑衣人不但没有将陈五妹压在地上,相反他反而只将陈五妹往自己怀里带了过去,陈五妹随后便一把落入了他的怀中。 陈五妹发现自己被抱进陌生男人怀中,自然还想出手反击,然而那人却是先她一把压制住了她的手脚,并且他只还试图伸手去摸陈五妹的脸蛋,陈唤安一见自己妹妹居然受此羞辱,当即恨不得便要冲上去与那黑衣人动手。 然而他被点了穴,根本不能动,当然就算他没有被点穴,恐怕也完全不是对方的对手。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便要让陈唤安更要下巴惊掉了,陈唤安原本以为这黑衣人只是想摸一把自己妹妹的脸,不想这人摸了摸自己妹妹的脸不罢休,居然还动手撕了自己妹妹的脸皮。 他虽然不知道人的脸皮为什么这么好撕下来,不过他还是想高声叫一句不要,然而那人的一双手却是十分顺利的便将自己的妹妹的脸皮撕了下来。 他原本以为妹妹会痛苦不堪,嗷嗷惨叫。 然而妹妹不但没有吭声便罢了,而且当下的她反而只皮肤光洁如新,就是她的整张脸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那张脸对于他十分陌生。 他并不知道易容术。 而被揭穿的“陈五妹”只立刻瞪着黑衣人。 黑衣人几乎无视陈五妹的瞪视,他只是出言告诫道“阿嫤别胡闹!” 而那女子被他拆穿身份后也不生气,当下她只不满的命令道“你赶紧放开我。” 男子闻言不过配合的刚刚放开她,并且准备后退一步时,不想那女子却也一把撕下了男子的面巾。 随后从面巾之中只露出一张剑眉星目,桃花容色的俊美男青年脸。 被唤作阿嫤的女青年,显然与男子认识,一见了对方,他便立刻道了一句“子卿,你怎么在这里?” 听到陈嫤年的问话,严子卿只眼神闪躲了一下“我是随晋王殿下一起过来的。” 一听此言,陈嫤年还想追问,不想严子卿随后又道“你呢?不是在京城待着的吗?怎么来了汾河郡?” 听到严子卿的话,陈嫤年只能低声解释道“我是来找我远方的一个亲戚的。” “远房亲戚?什么远房亲戚?”不想严子卿却似是信不过一般只继续出言追问道。 陈嫤年闻言立刻不耐烦的道了一句“反正说了你也不认识。” 随后陈嫤年又指着陈唤安道“这是我远房表哥。” 随后她又道了一句“对了,子卿,你不会是要抓我表哥吧?” 听到陈嫤年这话,那严子卿眼神闪躲了一下,随后他摇了摇头道“自然不是。” 一听对方不是要找陈唤安的麻烦,陈嫤年便也松了一口气,她知道严子卿如今是赵衍桢的暗卫,他既然在此地,那赵衍桢定然也是在的,而且赵衍桢这次出行是带上了自己的夫人的,也就是说姜念娇应当也在这附近,算起来,自从姜念娇随赵衍桢离开后如今也有小半个月了。 他们在京城时,还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没有见过面呢。 想到此处,陈嫤年立刻道“娇娇也在这附近吗?我都好久没见过她了,咱们既然遇上了,那咱们便一起走吧。” 一听陈嫤年这话,严子卿只立刻道了一句“不行,如今晋王殿下正有安排,你们现在见面,就是打乱了他的安排你要真的实在想见她,我明日去找你也是一样的。” 随后他目光一转,只看向一旁的陈嫤年道“况且你那远方表哥你总得护送他回家吧,这汾河郡离耒阳城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听了严子卿的话,陈嫤年配合的点了点头。随后没等多久,她便走到了陈唤安身边,而这时,陈唤安仍旧口不能言,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妹变成了远房表妹,不过当下表妹的意思应该是不打算与他们计较吧。 故而陈唤安心安理得的等着自己的远方表妹带自己离开,好在并没有等多久,陈嫤年便将陈唤安的穴道解了。 而陈唤安此时也终于想起自己这远房表妹到底是何许人也了。 他爹也并非一开始就是在耒阳城当个小守备的,最早他爹不过是云州关渊镇的守将,不过后来他爹犯了些事,便被当时这远房表妹的父亲卸了职,之后他爹又凭借着其他的人脉关系东山再起。 一想到那些过往,陈唤安便不是很想见到自己这远房表妹,不过眼下不管怎么说,他也算是与自己这表妹有些渊源。 而且今日还算是得了表妹的救助,故而他也不好摆弄脸色给自己这个表妹来看。 而且这表妹如今在京城,没准自己父亲的事情,靠着对方还能有些转机呢。 第八百二十七章 旧友重逢 在准备回去的路上,陈唤安随后立刻道了一句“表妹,我父亲的事情,你应该都听说过了吧?” 陈嫤年道了一句“当然听说了,若没有听说,我也不会随你过来了。” 一听这话,想到对方与自己家第三个妹妹关系还算不错,陈唤安立刻欣喜道“那么说三妹妹愿意帮我救出我父亲了?” 陈嫤年听得一脸懵逼,她不解的问道“怎么帮?” 陈唤安立刻道“表妹的几个兄长都在边关重镇守着一方,这点小事想来只要表哥们愿意帮着施压一番,我想这事多半便也能压下去了。” 然而听到陈唤安这话,陈嫤年却是立刻道了一句“这事我哥他们可帮不了你们家,你爹这次犯的事可实在不小,私盗武器出售,这种事情若是发生在边关不知要害死多少将士,而且将士们若是守不住边关,那外族来犯,只不知又有多少家族要流离失所,你爹当年因为克扣粮草之事丢了官职,这之后怎么还没长半点记性!” 陈唤安原本是抱着一点陈嫤年能帮自己父亲脱罪的心思来说话的,他可没料到自己如今又碰了软钉子不说,今日只还被这黄毛丫头教训了一番。 故而陈唤安只道“你既然不肯帮我,那就别说这么多废话了。” 话音落下,陈唤安便打算离开了,只是没想到陈嫤年却是立刻吼了一句“你给我站住。” 陈唤安也不禁被陈嫤年吓到了。 从前他便见识过陈嫤年的厉害,他这远房表妹可是个厉害角色,当年她作为一个女子日日和男子厮混便罢了,而且周围的男人还没一个打得过她,自己当初也是她的手下败将来着。 也是因此陈唤安停住了自己的脚步,他惶恐的看着陈嫤年,嘴上却还要强自撑道“你要干什么?” 陈嫤年只冷冷道“表哥,你可真是不识好人心!要不是我你能这么顺利找到这里来?要是没有我,你觉得你能有多安全?我这样千辛万苦帮你,你不说谢谢便罢了,怎么还这样不识好人心。” 听到陈嫤年的话,陈唤安刚想说谁要你帮忙了。 可想想陈嫤年若是生气,说不定真会将自己重新丢回危险地带,故而当下的陈唤安只能又气又怂道“我谢谢你行了吧,你不帮忙就别跟着我了,我们家如今什么都没有了,也招待不起您。” 之后随着话音落下,陈唤安只又怂巴巴的问道“我现在可以走了吧。” 陈嫤年虽然觉得对方活该,而且沿路在听说陈唤安的父亲如今不止私盗武器,而且居然还据守武器库,斩杀了十一名巡检员,这些罪行只要报上去,来日这根本是板上钉钉的死刑,甚至家人只怕都要连坐。 当初自己父亲在将陈唤安父亲免职之后,便是觉得这陈唤安的爹不适合为官,所以他才将陈唤安免了职,可没想到他父亲居然又踏入了这个武官行列,而当下他父亲虽然官职不大,可没想到他在这么个位置上,居然能做出如此行事恶劣的事情来。 如果这人是不相干的人,那她真是关于这人的事半点也不想管,毕竟这种人根本就是罪有应得。 然而他们偏偏有些联系,而且自己与他们家的三姑娘也有些情谊,虽然如今三姑娘早就出嫁了,可不管陈守备便罢了,陈守备家的那些小辈,她却是不能不管的。 便是哪怕眼下纨绔子一般的陈唤安其实在很早之前也是自己的玩伴,当初彼此也算有些情谊,故而当下陈嫤年只道“你家里其他人他们还好吧?” 陈唤安闻言不免讽刺一句“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爹都这样了,家也被抄了,你觉得我们家人能好到哪里去?” 听到陈唤安这话,陈嫤年只道了一句“那他们现在在哪里?” 面对陈嫤年的问询,陈唤安只道了一句“你一路伪装我五妹出门,我们如今在何处,这话你难道还要问我吗?” 然而听到陈唤安这话,陈嫤年却只是道了一句“我没有从头到尾跟着你,我也是半路上跟你五妹调换的。” 听到这话,陈唤安只不免紧张的问道“那你到底把我五妹妹怎么样了?” 陈嫤年只道“她在半道的小镇客栈里等着你,而且我在那里已经租了半个月了,所以你不用担心她有什么事。” 知道自己五妹没有事,陈唤安却仍旧没有松懈。 他只十分警惕的道了一句“你问这些做什么?怎么?你还想将我的家人也送去官府不成?” 陈嫤年只道了一句“陈唤安,我还没有这么黑心吧,我们从小长到大,你爹我是不能帮,但你们我还是不会不管的!” 听到陈嫤年这话,陈唤安这才道了一句“她们之前也被关押在衙门里了,不过我已经想办法将他们救出来了,而且我们已经安家了,但至于是安在何处,我却是不能告诉你的。毕竟我们如今也是通缉犯,多一个人知道我们藏在何处,我们便多一份危险。” “陈唤安!你如今连我你都信不过吗?”陈嫤年听了陈唤安的话,当下也有些生气。 陈唤安为难道“嫤姐,算我求你了,你要真为我好,你便别管我们了吧。” 陈嫤年却是道“那你的意思是你打算直接走?我可告诉你眼下何太守的人一定会到处找你!到时候你被何太守的人抓了,若是出事了我可不会管你。” 听到陈嫤年的话,陈唤安这才感到后怕,毕竟他还是十分惜命的,故而他最后咬了咬牙道“嫤姐,我可以带你去找他们,不过你真的不能告诉第二个人,我不想我的兄弟姐妹们再遭受生命威胁了。” 陈嫤年闻言只立刻郑重的点了点头。 陈唤安这才道了一句“我们如今在云湖村。” 陈嫤年并没有听说过什么云湖村,不过她还是配合着点了点头。 而当下搞定了陈唤安,陈嫤年便准备随陈唤安一起往云湖村而去了。 另一边严子卿在与陈嫤年分道扬镳后,便准备押送陈守备回耒阳城,他只纵身上树,随后默默将绑在树干上的陈守备解了绑。 那陈守备见状只立刻对严子卿道“大侠,不知我的儿子跟女儿,他们可救出来了?” 听到陈守备的话。严子卿只沉默的道了一句“他们如今没什么危险。” “那不知他们现在在哪里?”陈守备却是仍旧十分担忧道。 严子卿本要告诉那人他们如今在何处,然而随后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只突然直接拉着陈守备往他来时的路上追了过去。 陈守备都有些跟不上严子卿的节奏,他只颤声道“大侠,您这是打算去哪里?” 听到陈守备的话,严子卿只低声道“你不是想见你的一双儿女吗?我带你一起过去。” 听了严子卿的话,陈守备自然十分配合,当下他也不吭声了,二人只奋起直追,却也是往云湖村而去。 严子卿心中十分清楚那云湖村里有些什么勾当,本来他们是打算先放长线钓大鱼,可是眼下如果陈嫤年跑去云湖村的话,那自己这边可就麻烦了,故而他必须赶在陈嫤年到达云湖村之前拦住陈嫤年。 好在他们一路追赶,在即将离开汾河郡之前,他们方才总算追到了陈嫤年她们。 只是眼下陈嫤年很明显也正遇上了一点小麻烦,虽然陈嫤年已经刻意在躲避汾河太守派过来拦截的人了。 然而在即将离开汾河郡的最后一片森林时,他们二人却还是与陈嫤年她们不期而遇。 这些人虽然已经认不出陈嫤年了,然而他们当下却还是能认出陈唤安 陈唤安一见到这些人只也立刻下意识躲到了陈嫤年的身后。 陈嫤年当下也不禁为陈唤安这一年怂过一年的状态感到无语。 而那些人一见到陈唤安,只也立刻将他们二人围成一个圆圈。 陈嫤年倒是不怯这些,她只甩手从自己的衣服里甩出了几把飞镖,随后她只用飞镖朝着其中一个方向甩了过去。 那些人果然是怕死的,一见飞镖甩了过来,他们只吓得立刻闪身躲开,不想陈嫤年当下却是直接带着陈唤安从他们闪身避开的方向飞了过去。 等他们意识到不对时,陈嫤年已经轻而易举的脱离了他们的包围圈。 而出了他们的包围圈后,陈嫤年只立刻便带着陈唤安往远方而去了,当下纵然其他人还想再追,陈嫤年也只是甩了一大把暗器洒过去。 一时这些人要么便被暗器解决了,要么便是不敢上前,故而追逐陈嫤年的人当下只将距离越拉越开。 而且当下严子卿在发现这些人试图对付陈嫤年时,他只也帮着陈嫤年清理了几个靠过来的人。 待解决了这些人后,严子卿方才稳稳落在了陈嫤年的身边。 陈嫤年看清楚出手帮自己的人是严子卿后,只也惊讶的道了一句“子卿,你怎么也过来了?” 严子卿只道了一句“你们先别去云湖村!” 而于此同时,陈守备看到自己儿子安然无恙,也不禁热泪长流。 倒是陈唤安看到自己父亲,却是不免惊讶的道了一句“爹,你怎么在这里?” 第八百二十八章 安排后事 陈守备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看了一眼身后的严子卿。 严子卿只是冷淡的朝着陈守备点了点头,随后陈守备这才开口道“当时安西州府进不去,我便改道去找了何太守,你也知道爹跟他是多年的情谊,只是我没有想到这何太守居然想杀人灭口,幸而这位侠士救了我!” 一听这话,陈唤安正要去感激严子卿,然而他不过刚刚走近“这位大侠,我谢谢您……” 严子卿却是直接冷淡的打断道“不必谢我,我救下他也是另有打算。” 话音落下,严子卿只又看向陈嫤年,随后他只将陈嫤年拉过来道“眼下你还不能去云湖村!” 陈嫤年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听到陈嫤年的话,严子卿便只是低声道“那村子里如今很危险,正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而且我们已经在那里设了埋伏,你们现在过去我怕你会有危险。” 听到严子卿这话,陈嫤年看了他许久,随后陈嫤年方才开口道“如果是这样,那我便更应该过去了!” 严子卿闻言不解的问道“为何?” 陈嫤年只能低声道“我有认识的朋友在那里!我不能让他们有事!” 严子卿闻言只看向陈唤安,片刻后,他忽然开口道了一句“他跟你是什么关系?” 听到严子卿问出这个问题,陈嫤年只轻笑了一声道“你不记得他了吗?他是陈唤安啊!我们小时候还在一起玩过呢。” 听了陈嫤年的话,严子卿只也不禁显出了几分沉默。 片刻后他才道了一句“我知道,我只是想问你们是什么关系。” 陈嫤年此时方才明白严子卿的意思,他看起来怕是吃醋了吧,陈嫤年随后便同严子卿解释道“我们没什么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我一表三千里的远房表哥,我跟他能有什么关系啊?” 然而严子卿却仍是不信任的道“远房表哥又怎样?这世上多的是表哥表妹结为夫妻的。” “可我们家不是这样,我也不能接受这样的关系!表哥就是表哥,夫婿就是夫婿。” 听到陈嫤年的话,严子卿便也彻底沉默了,片刻后,他只继续回到原来的话题点低声道“阿嫤你别去云湖村好不好?” 陈嫤年摇了摇头“我这么跟你说吧,云湖村里陈家一大家子都在那里,他们是无辜的,而且他们有些人像是我的家人一般。我不能放任他们不管。” 听到陈嫤年这话,严子卿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随后他热切的眼神忽然一点点变得冷淡下去。 片刻后他才开口自言自语的道了一句“是吗?我知道了,如果是你想做的事情,我都会陪你去,不过在这之前你得先随我回一趟耒阳城!” 听到严子卿的话,陈嫤年看向陈唤安道“他们也一起吗?” 严子卿点了点头“他们也一起!” 得了严子卿的话,当下陈嫤年便只也扭头看向陈唤安的方向。 此时陈唤安与自己的父亲正在说着话。 他只看向自己父亲道“爹!那人是谁啊?他为什么会救你啊?” 陈守备看着那人道“我也不知道这小子是谁,不过看样子他跟陈嫤年倒是挺熟的。儿啊,爹如今怕是很难翻身了,我这次凶多吉少,你跟你大哥还有二哥可要好好撑起这个家!” 听到自己父亲的话,陈唤安只道“不会的,父亲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然而陈守备闻言却是苦笑一声“有没有事我还能不清楚?我犯下的这事根本不可能被赦免,尤其对方如果本来就是冲着这件事来的的话。” “爹,不会的,我们一定能化险为夷的!”陈唤安焦急的唤了一声。 然而陈守备并不理会陈唤安的话,他只继续交代道“不过如今虽然抄了家,可爹还是私自留下了一些钱财首饰在城外郊区宅子附近倒数第三颗老榆树下,如果你有能力去到那里,便赶紧设法将里面的东西带回来,这笔钱财虽然不能让你们继续花天酒地,但找个小庄子,至少这辈子就算不劳做也能衣食无忧了。” 听到陈守备的话,陈唤安只是沉默无比。 良久后,直到陈守备将目光落在他身上开口问询道“知道了吗?” 陈唤安这才点了点头道了一句“知道了。” 而他们父子交待完对话后,陈嫤年与严子卿也刚刚结束自己的对话,他们当下正朝着陈唤安的方向而来。 “咱们现在直接去一趟耒阳城,之后再一起同去云湖村如何?” 面对陈嫤年的提议,陈唤安没有吭声,倒是陈守备主动道了一句“自然没问题!” 随后陈守备一行人便往耒阳城而去。 之后到达耒阳城后,严子卿只将陈嫤年带去了猪儿虫巷,也是在这里陈嫤年方才发现姜念娇与赵衍桢居然就住在这里。 二人许久未见,自然是有说不完的话,当下姜念娇便只主动拉着陈嫤年往一旁的屋里去。 陈嫤年自然也十分配合。 而这倒是为赵衍桢与严子卿以及陈家父子单独创造了空间。 “娇娇,你们这一趟出行,为什么去了这么久啊,我要早知道你们会在这里待这么久,我当时便也跟你一起走好了。” 姜念娇闻言只淡淡笑道“有些事情绊住了我们的脚步,所以我们在此停留了下来。” “什么事情啊?”陈嫤年好奇的问道。 姜念娇并没有立刻回答陈嫤年的问话,她只是微笑着看向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也是此时陈嫤年方才发现姜念娇这身天青色襦裙都遮不住的小腹。 “你不会是有孩子了吧?”陈嫤年禁不住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姜念娇笑着点了点头道“是啊,不过我身子不大好,所以经不得舟车劳顿,殿下便安排我们在此停留。” 一听姜念娇这话,陈嫤年配合的点了点头道“他倒是体贴。” 随后姜念娇只又看向陈嫤年道“你呢?这段日子在京城过的怎么样?” 陈嫤年听了这个,那可是彻底打开了话匣子“你快别提了,自从你走了之后,我可无聊透顶了,而且我的几个嫂嫂更加给我找对象这事更上心了,子卿又不在。说真的你能不能让你夫君少安排子卿出远差啊。他明明都知道我跟子卿什么关系。” 姜念娇闻言只笑着点了点头“我会跟我夫君说说的。不过他这次的安排却并非故意,而恰恰是想帮你们二人一把。” 听了姜念娇的话,陈嫤年无语道“他帮我?他能怎么帮我?不帮倒忙就不错了。” 姜念娇闻言只噗嗤一笑道“阿锦说话真幽默。” “这一趟出来,其实我们还查到了一个案子,那个案子可能与子卿的心结有关,而且这个案子破了的话,子卿便也可以推荐给朝廷,升官加爵,而不是做一个无名无份的暗卫。到那时他有了身份不就更好向你家提亲了吗?” 对于姜念娇的话,陈嫤年只也听得心花怒放。 不过她还是道了一句“我家可不是那种非要门第相当的家庭,更何况我与子卿从小到大的情谊,两家也算知根知底,子卿若是肯随我回去公布恋情,我敢保证。我大哥二哥三哥便都会举双手赞成!” 姜念娇听到陈嫤年这话,只在心里默默想着,若是从前,或许的确是如此,甚至可能出于少时情谊,就算严家真的落魄了,他们这三个舅子怕都不免要提携一把这妹婿。 只可惜那是从前,若是现在,在一切都还没明晰之时,他们二人公布恋情,想来只会招来她三个兄长的强烈反对。 不过严子卿当初在与陈嫤年重逢后,便一再的请求自己不要将他现在的状况告诉陈嫤年。故而姜念娇也只好闭嘴。 好在陈嫤年不是个纠结的性子,她在大多数时候,其实都很好糊弄,故而没有多久,不必姜念娇转移话题,陈嫤年便先开口了“对了,阿娇,你这孩子若是生出来后,我能不能当孩子的干妈啊?” 对于陈嫤年的提议,姜念娇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若是生下来了我让孩子第一个便先认你。” 得到姜念娇这话,陈嫤年当下还有什么好反驳的,故而他只道“好,我等你。” 二人随后只又闲聊了一些其他的话题。 而正厅里,赵衍桢只对着陈守备道了一句“你可知我为何要抓你?” 陈守备闻言只低声道“售卖武备库的兵器,之后还拒守武备库,劫持十一名名来查这事的巡检员。” 见陈守备对自己的认知还挺清晰的,赵衍桢便也不禁点了点头。 “你所犯下的这些过错,单拎出来一件都是要人命的,更何况还是这么多条相加,便是让你的家人连坐也不为过,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不连坐家人的机会,不知你可要不要?” 一听赵衍桢这话,那陈守备立刻抢先道“当然要!只要你们真能放过我的家人,那我什么都认,反正像我这样的人,逃出去也不过是风吹日晒。而且还有可能被人背刺,就像那何太守一样。” “好,那我等下问什么,你便给我答什么好不好?” 第八百二十九章 重回云湖村 陈守备自然点头如捣蒜,之后在赵衍桢的问询之下,陈守备为了争取到更轻的处置,只将自己所知道的信息几乎全部交代了。 而问完话之后赵衍桢便将陈守备重新交给了严子卿。 “子卿,这陈守备麻烦你送到安西州府的大牢里去,你记得叮嘱那知州最好不要纵容,不要让他逃跑了,但也别亏待了他。” 面对赵衍桢的交代,从来十分遵守命令的严子卿,今日却是显出了几分为难的状态“大人,我还有事需要做。送他去安西州府的任务您可以派给其他人吗?” 赵衍桢惊讶的问道“你有什么事?” 严子卿闻言当即便将自己与陈嫤年的约定说了出来。 “殿下,陈唤安及其家人如今正全部安排在了云湖村,嫤年打算随陈唤安一起去云湖村,可我担心嫤年会遭遇什么不测,我想过去保护她。” 对于这事,赵衍桢倒也没有别的想法,一来他本就有心成全严子卿与陈嫤年,二来陈嫤年还是自己的表姐。 自己与陈家联系紧密,所以他的确也不能放任陈嫤年出事,故而对于严子卿的请求,他只道了一句“你能护住陈嫤年就是最好的了,所以你可以随我表姐过去,不过不要打草惊蛇。” 严子卿点了点头,随后他认真的叩谢了赵衍桢,做好这些,他方才同赵衍桢告别。 等严子卿与陈唤安从赵衍桢处离开时,陈嫤年也正与姜念娇一道来到大厅里。 这姐妹二人倒真是乍然相见有说不完的话,纵然是二人同时出来时,他们二人当下只也双手紧紧握在了一起,最后还是赵衍桢咳嗽了一声,而严子卿也道他们该离开了,这二人当下方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之后三人出了猪儿虫巷后,陈嫤年便准备租马车去往云湖村,然而不出意外的是,所有人对于这云湖村,大多数人的表现只似是不知其所在,知其所在的人则是一脸的讳莫如深。 不管陈嫤年出多高的价格,那些知道云湖村的车夫只也连连摆手。 最后还是陈唤安出马,他说“咱们只到金家村就够了!” 听到是到金家村,那些车夫这才愿意接单。 陈嫤年出于好奇忍不住问道“你们为什么不愿意去云湖村啊?” 听到陈嫤年这话,那些人只立刻三缄其口道“也没什么,只是那里的人不好惹,我们也怕惹出什么麻烦来。” 见人家说的如此含糊,显见得是不愿意多谈,陈嫤年自然也不再追问。 之后马车辘辘,几人很快便来到了金家村,那金家村离云湖村也还有一二公里的路。 但因为车夫不愿意带路,故而当下他们便只能步行着往云湖村而去了。 此后行了约莫一个时辰,他们才到达云湖村的村口,此时夜色已是入暮,隐入小路之中的村庄里却闪出点点的星火。 陈唤安走到村子口,方才发现村口正站着两三名手持火把的壮汉村民,这些村民举着火把,只在这入口处走来走去。 很显然他们此时正在防备着外人的到来,故而一等陈唤安与其他人出现在此处之时,他们只立刻便对着陈唤安下达着驱逐着命令。 “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若是不想惹出什么麻烦的话,便赶紧给我滚出去,否则你们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说话的人手中只还拿着一把崭新的长矛,他们挥舞着长矛以示恐吓,若是其他人只怕多半便被他们的恐吓吓跑了。 然而眼下这三人却并不怕,陈唤安是想着自己就是云湖村人,自己为什么要怕,而另外两人则是完全不将对方的恐吓放在眼里。 “大哥,我就是这云湖村的人啊,你让我跑什么啊?” 那人闻言只道“你是云湖村的人?我怎么没见过?” 陈唤安立刻出言解释道“我是新住户,前两天才同你们里正买了些田地房产,就是为了方便自己的居住生活,之后买完房子不久我就离开村子去了别处,所以你没见过我也很正常!” 那人闻言只半信半疑道“你真是我们村的人?” 周唤安闻言立刻道了一句“自然是!” 见周唤安如此做言,那人便也不再多言,他只道了一句“既然如此,那你们跟我去见里正吧!不过我再次提醒你们一句,你们若是云湖村人,我们村自然欢迎你们,可若不是,你们怕也没好果子吃,故而你们现在要反悔的话,也还来得及。” 他将后果说了一遍,见三人没有一人表示反对,那巡逻的村民方才对其他人道了一句“既然你们都知道后果了,那你们便现在跟我们过来吧。” 得了村民的话,三人便跟在对方的身后,只往里正家中去了。 而在去往里正家中时,天边早已悬起了一轮月光,说来也奇怪,明明此时已经是晚上了,按理来说,若是寻常的村落,此时只怕早已家家户户关门闭户了,然而这云湖村却诡异的很,当下他们村里的村民们只在此时,反而纷纷从家中走了出来。 他们只朝着不远处的禁山而去。 这是什么情况,陈唤安在这一瞬间几乎想到了很多恐怖故事里的情节,不过好在他身边还跟着两名同伴。 而且这两名同伴的身手也都不凡,故而他方才心下稍安。 而没过多久,他们便来到了里正的家中,里正此时竟也没有睡下,他家中灯火如豆,而他自身更是穿戴整齐,分明一副行将出门的打扮,反观那夫人此时却不过披了一件外衣,听到有人敲门,那夫人只匆匆道了一句“谁啊。” “里正娘子是我呢,铁二牛!” 一听说是铁二牛,那里正夫人便立刻为他们将门打开,她看着铁二牛小声道了一句“今日不是让你值守吗?怎么又回村了?” 铁二牛闻言只侧身让开自己的身体,他只露出自己身后的三人道“这三人说是咱们村的新人,我想让村长给过来鉴定一下。” 听到铁二牛这话,里正娘子显然有些不太赞同道“不管是不是,且让他们明天白日再进村不是,难道他们还急在这一时不成?” 听了夫人的训斥,铁二牛只能小声道了一句“我知道了。” 话音落下,铁二牛便准备将这三人带走了。 里正夫人知道铁二牛脑子不灵活,可她没想到这铁二牛脑子竟会如此不灵活,她焦急的道了一句“你干什么去?” 铁二牛傻乎乎的道“您不是让我将他送回去吗?” 里正夫人如果可以翻白眼的话,现下怕是白眼都翻上天了。 “我是让你没将他带进来的情况下,让他一个新人不要晚上回云湖村,如今这新人都回来了,我再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听到里正夫人的话,这铁二牛憨憨的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随后笑着道“原来您说的是这个意思啊,我还以为您是让我带他们回去呢!” 话音落下,铁二牛又拍了拍其他人的胳膊道“你们几个还不赶紧随我进去。” 听到铁二牛的话,虽然众人都觉得他说话好笑,可鉴于对方个子这么高,当下,便是想笑的人只也憋着笑应了一声好。 随后陈唤安便率先进入了里正家中。 那里正见有人来了,原本准备出去的他只也座回了八仙桌前,他自然一眼也认出了陈唤安。 陈唤安欢喜的唤了一声“周里正!” 那周里正闻言只淡淡点了点头,他道了一句“你的事都办完了?” 陈唤安应了一声“是!我的事都办完了。” 随后周里正的目光只落在了陈嫤年与严子卿的身上,很显然这两人却是个陌生角色。 他不自禁皱了皱眉头,随后他看向陈唤安道“陈公子,我记得我同你说过吧,这里不能来陌生人做客!” 陈唤安自然明白这一点,他立刻赔笑着解释道“周里正,我当然明白这一点,不过这两人是我的表妹跟表妹夫,他们二人十分相爱,只是家中不同意,他们二人也是实在走投无路,才想到这云湖村来的,他们二人愿意出一笔钱买田地与房屋,只求村长看在我的面子上。能给他们二人安排一个住处。” 那周里正闻言这才正眼看向眼前二人,而陈唤安则立刻推了严子卿一把,并且低声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拿银子啊!” 严子卿只装成书呆子一般傻愣愣的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了二十两银子。 那周里正见状这才看了一眼严子卿道“要收留你们也行,不过在这之前,我今晚不能为你们安排看房的事宜了,你那表妹与表妹夫今日不如便休息在我家中吧,明日我会再次安排你们去看房!” 听到周里正的话,众人只立刻千恩万谢的应下。 而周里正在随后便收下了他们的银子,接着他便嘱咐自己夫人道“你给这两位客人安排一个住处吧?” 那妇人只笑着应了一声好,随后那周里正便又同其他人交代道“按理说新人晚上是不该在村子里到处乱逛的,可因为你们是初犯,我便也不与你们计较了,不过你们要记住,之后不管发生了什么,晚上你们都不许出来看。” 第八百三十章 我从未拿你当过兄弟 对于周里正的嘱咐,其他人自然只又连声应是。 周里正见这几人状似乖巧,便也放心的出了门去。 那里正夫人则安排铁二牛护送陈唤安回他的住所,眼下说是护送,其实当下倒更像是在押送,毕竟陈唤安眼下除了走既定的路线,可是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的。 而在铁二牛与陈唤安都离开后,那里正夫人方才回身对二人道“我跟我夫君这么多年了,都只有只身二人,这屋里也没有多余的房间了,要不你们二位睡在一处?” 一听这话,陈嫤年与严子卿只同时脸上一红,毕竟要知道他们二人虽然认识那么久了,可他们除了十二岁的时候跑去敌营冒险,他们曾在入夜时候并排躺在一处草地里探查敌营的情形,其他时候他们可从来也没有互相贴近的机会。 那里正夫人见此情形便只笑着道“你们害羞什么啊,既然你们是一起来的,我们村里定然会为你们举办婚礼,到时候你们二人成了婚,还不是得睡在一处,我们这里没那么多讲究,你们便躺在一处也不会有人说你们什么。” 严子卿一听要举办婚礼,眼下倒是更为害羞了,反而是陈嫤年虽然当时有些害羞,可很快她便大大方方了起来“好啊!那到时候可就要麻烦里正夫人跟乡亲们替我安排婚礼了?” 里正夫人笑着道“这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村里也很久没有喜事了,你们二位办办喜事,让大家热闹热闹也是好事。” 听到里正夫人这话,陈嫤年只道“那我先在这里谢谢夫人了。” 里正夫人只笑着举起一盏烛灯道“谢啥啊,我去搬床被子和褥子过来,你们先在堂屋里等候一会吧。” 陈嫤年闻言却是主动道“夫人,还是我过去拿吧。” 那里正夫人闻言也不推辞,她只直接便让陈嫤年去了他们那间内室的屋里,此时那内室里几乎一目了然,内室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四条圆木凳子,一张柜子,这内室里几乎一点多余的装饰品也没没有。 里正夫人当下只直接走到了那张柜子面前,她当下只直接便将柜门拉开了这柜子分为上下两层,上层不过整个柜子三分之一的高度,然而里面换洗的衣物也不过才放了两三套而已,其他地方便都是放了一些杂物。 看得出来,这夫妇二人这日子过得可有够简陋的。 不过当下那底下床被之类的东西倒还算比较多,他们几乎满满的占满了整个柜子的体积。 因着眼下正是夏日炎炎,虽然山里的夜间要清凉一些,但当下也终究不会凉爽太多,故而里正夫人只挑了一床轻薄的被子交给二人道“眼下天热,你们且用这个将就着睡上一晚吧!” 陈嫤年只乖巧的应了一声好,并且她只主动道了一句“还是让我来吧。” 听了陈嫤年的话,那里正夫人也没太坚持,毕竟即使陈嫤年不主动开口,她也是需要陈嫤年来搭把手的。 故而短暂的片刻后,里正夫人只将被褥交给了陈嫤年,而在陈嫤年搬着被子往另一间房而去时,里正夫人便替她端着灯烛照亮着前面的路。 夜色幽深,脚下的路有了烛火方才明亮了几分。陈嫤年甚至能看到那脚下正有几只铁矿虫正在房间的地上来来往往的爬行。 之后离开此处,在里正夫人的引领下,陈嫤年便也来到了隔壁的房间,那隔壁的房间里也是十分简陋的存在,房中几乎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几条凳子便什么都没有了。 而且这屋里因为常年没有外人居住而散发出一股奇怪的味道。 不过好在严子卿已经将四面的窗户都打开了,于此同时他还打了清水,将这房间里的灰尘都清理干净了。 故而在床铺干净之后,陈嫤年便自己爬上床将自己搬来的被褥垫子都铺在了床上。 只是这样忙碌一小会儿,虽然外面的山风清凉,可陈嫤年还是热的有些冒汗。 那里正夫人见二人忙碌,便也只笑着将灯火放在桌前道“二位也早点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二位了。” 话音落下,那夫人便将房门带关,随后转身离去。 等到屋子里终于只剩彼此时,严子卿当下反而更加害羞了,他只对陈嫤年道了一句“阿嫤,你睡床上吧。” 陈嫤年闻言只道“那你睡哪?” 严子卿闻言只看向地上,陈嫤年随他一起看向地面,之间这室内的地面并没有铺砖石,也没怎么整平坦,屋子地面全是泥土不说,便是地面也只是凹凸不平,陈嫤年转头看向严子卿道“你不会是想睡地上吧,这可没法睡觉。” 严子卿显然还是有洁癖的,他点了点头道“你别管我,我在旁边的桌子上趴着睡也是一样的。” 陈嫤年闻言只道“趴着睡多不好啊,要不你还是跟我睡床上得了,反正咱们一人一床被子互不干涉。” 可即使陈嫤年把话说的如此坦荡荡,严子卿也还是红着脸摇头“此事万万不可。” 陈嫤年见自己忍着很大的羞耻感分享自己的床铺给严子卿睡,这小子居然还在自己面前拿乔,一时之间,陈嫤年可不客气了,她只直接勾住严子卿的背脊道“有什么不可的,你是怕我把你给办了不成?” 听到陈嫤年如此不知羞耻的话语,严子卿当即便也生出了一丝无名怒火,偏他朝陈嫤年看过去的时候,陈嫤年居然还朝她挑了挑眉头。 那模样活脱脱一副纨绔少爷调戏良家少女的姿态,偏偏她这样做来只有一种荒诞感,自己可不可能同他一般。 故而他只一把甩开陈嫤年的手道“你一个女孩子能不能矜持一点。” 陈嫤年却嫌火上浇油不够,只还笑着道“小女子不懂什么叫矜持,不如严公子告诉小女子矜持是何物?” 听到陈嫤年的话,严子卿立刻愤怒道“陈嫤年你给我正经一些!” 陈嫤年闻言当下这才终于正经了一些。 不过她可完全没有将自己的手从严子卿的肩膀上挪开,她此刻只仍是一哥们好的姿态道“好了,子卿,我都不计较,你计较什么?况且咱们什么关系啊,你从前还是我小弟呢,咱们又不是没有一处睡过,你就当我是你的兄弟呗,你怕啥。” 听着陈嫤年这话,严子卿无奈的看向陈嫤年道“我没法当你是兄弟,从前是如此,现在依然是如此。” “你没把我当成过兄弟,那你当我是什么?”陈嫤年当下只也怒瞪着严子卿。 严子卿看了陈嫤年一眼,随后他忽然叹了一口气,就在陈嫤年松开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时,他只突然拉过陈嫤年的腰。 随后他只将陈嫤年拉入到自己的怀中,接着他便在陈嫤年的嘴唇上如蜻蜓点水一般落下极为轻柔的一吻。 虽然陈嫤年平日里在严子卿面前装的各种轻佻,各种挑逗,可当下严子卿动了真格,她反而显出了格格不入的羞涩。 好在严子卿也不过是蜻蜓点水一般,而在陈嫤年害羞的低下头时,他低声道“我的答案是这个。” 陈嫤年听到这话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不过等到随后她联想到自己的答案时,关于他的话,陈嫤年便也露出了一丝心知肚明的微笑来。 不过显然羞涩归羞涩,可与羞涩比起来,她还是更在乎自己的感受。 故而在严子卿给出答案,松开她的腰肢时,她只也突然一把将手搂住严子卿的脖子。 随后她赫然踮起脚尖,只在严子卿的唇上也落下了十分温柔的一吻。 严子卿都没反应过来,他刚要训斥陈嫤年,不想陈嫤年却是直接将严子卿的嘴唇堵住了。 而且与严子卿那蜻蜓点水一般的亲吻有所不同的是,陈嫤年的吻是逐步深入且万分贪婪的,她几乎是将严子卿抵在了墙壁上狠狠亲吻,严子卿原本还有些不适应,可最后他却还是重新扶上了陈嫤年的腰肢,随后他在与陈嫤年的亲吻之中只慢慢争夺回了主动权。 二人一吻结束之后,也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 而于此同时,陈嫤年只看向严子卿道“我与你的心意也是一样的。” 说完这话,陈嫤年便将严子卿往旁边的床上拉去。 到达了床边,严子卿只对着陈嫤年道了一句“虽然我们彼此心意相通,可是我们还是不能继续睡在一处。所以阿嫤你先睡吧。” 陈嫤年见自己都这么主动了,严子卿居然还当这样的不为所动的柳下惠,一时之间她只恨恨爬上床,随后丢给严子卿一副枕头道“你当你的柳下惠去吧!” 严子卿无奈的接过枕头,随后便要替陈嫤年将那枕头拉下来,不想陈嫤年当下却是直接一脚便将那床帐从床帐上踢了下来,随着床帐落下,这床里床外便隔开了两个天地。 严子卿此时光拿着一副枕头,自然没法入睡,他只能将那枕头重新放回床上。 不想陈嫤年却是直接对着严子卿又是一脚便将那枕头踢到了地上。 陈嫤年的恶劣脾气在严子卿这里似乎仍旧没有改变。 第八百三十一章 夜探禁山 严子卿不肯听她的话,她便是赌气耍赖。 不过这一次严子卿并不打算顺着她,虽然他心中明白陈嫤年对自己的情义是真,他也是真的喜欢陈嫤年,然而在自己的事情了却之前,他却是不肯与陈嫤年太早确立关系,毕竟在他们家没有翻案前,她的兄长们怕是不会允许陈嫤年嫁给自己,就算翻了案他也不能确定陈嫤年还是否爱自己,或者她会不会后悔。 想到这些变数,他便觉得自己不能与陈嫤年有更深层次的接触,那是对陈嫤年的不负责。 故而他当下只默默拍了弄脏的枕头,将其放在一旁的凳子上,随后他自己则是坐在那桌子前,趴着桌子而睡。 他吹熄了烛火,内室便被月光盈满。 过了片刻后,内室里一片沉寂,然而,内室里却只突然燃起一股甜香的味道,感知到味道不对,他只立刻便捂住自己的口鼻,并且从衣服里掏出了一瓶解药给自己服下。 在这之后,他只立刻警惕的看向门口的方向,只见门口一点猩红,只燃着一缕幽香,很显然这香味正是从门口方向传来的,而在那个方位的人除了里正夫人便无别人了,故而当下他只迅速朝着陈嫤年所在的方向闪去,他也不知陈嫤年现在是什么状况。然而等他来到陈嫤年身边时,一双手却突然从床帐里伸了出来,于此同时,那人只一把便将严子卿拉到了床帐之内。 待得床帘晃荡,月光落下的一瞬,同时出手的二人方才看清楚彼此的脸。 一手捂着自己的嘴唇,一边拉着严子卿的陈嫤年方才松了一口气。 严子卿则在此时将自己顺手多拿出来的一颗药丸抵入陈嫤年的嘴唇之内,他用极低的声音对陈嫤年解释道“这是解药,你快将之吞下去。。” 陈嫤年闻言轻轻点了点头。 月光晃荡的一瞬间,有细碎的光点落入彼此的眼中。 而陈嫤年在嚼碎了解药之后,便起身只又拉着严子卿的手臂,随后她轻声道“子卿,外面那人还不知要怎样,你先在此处躺下,咱们也好做个埋伏。” 听到陈嫤年的话,严子卿自然也明白对方不是在胡说,故而当下他只也配合着躺在陈嫤年的身边。 片刻后,等着那香气弥漫了整个房间之后,那门忽然幽幽的吱呀一声响了起来,随后便是衣料摩擦发出了细碎的悉索声音。 严子卿躺在床的外围,虽做出一副仍在熟睡的模样,然而当下他全身紧绷,只如同一柄行将出鞘的剑,又如拉满弓的箭矢,只要对方有一丝异动,他必定直接将那手中的飞镖射入对方的身体之内。 那细碎的声音耳听着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然而等了片刻,那床外的人却到底没有掀开自己的床帐,她只叹了口气,随后又将刚才贪凉打开的一扇窗户重新合上。 做完这一切,那人这才转身将房门关上。 如今看来,这人似乎并非想要对他们下手不利,他或许只是单纯来看自己有没有如他所愿乖乖待在这内室里。 而后,等那人离开,严子卿便立刻起了身,然而他不过刚刚起身,屋外却是突然传来轰的一声巨响,于此同时整个房间的地面都隐隐发颤,甚至这一震,房梁上细碎的灰尘只都簌簌落下,这一瞬间,人们几乎便差点要以为是地震来了。 严子卿立即下意识护住了陈嫤年,然而片刻后整个世界便又重归于沉寂了。 “没事了,看来是外面的动静,我去看看。”严子卿出言提议道。 然而陈嫤年却是一把搂住他的胳膊道“你要去便将我也一起带去!不然我可不会让你走!” 听到陈嫤年这话,严子卿只能无奈的道“好,咱们一起走,不过你得答应我,不管看到什么,你都不能冲动。” 陈嫤年只立刻点了点头。 见陈嫤年配合的点头,严子卿便也对陈嫤年道了一句“你且先在房间里等等。” 陈嫤年闻言只点了点头,随后严子卿便将房门轻轻拉开了一条缝。 此时只见那门檐上果然正燃着一支迷香,看来那位里正夫人倒是个谨慎小心的,为了避免她半夜再来自己房间查看,严子卿只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故而他在随后只直接将一枚闻香散推入她房间之内。 那里正夫人此时自然还没有睡下,不过这闻香散不同于普通迷香的呛人味道,它只散发出一股栀子花香的气味,里正夫人家里是种有一颗栀子花的,故而当里正夫人嗅到那股花香时,也没有半分多余的想法与警觉。她只以为是窗户外的栀子花开了。 故而在嗅到那股花香之后,她只渐渐陷入沉睡的梦乡之中。 而严子卿显然也是个严谨之人,等他估摸着那花香弥漫的差不多了,他只刻意制造出一些足以让里正夫人听到的响动,若是这里正夫人还醒着,听到这声音,多半会起身,然而此时这里正夫人却是根本没有反应,看来她是真的睡着了,严子卿松了一口气,随后他这才回身来到了陈嫤年身边,他对陈嫤年道了一句“可以了,咱们走吧。” 听到严子卿的吩咐,陈嫤年也连忙配合着从窗户口跳了出去,随后二人只同时往那声音发出的方向靠近。 月光如流水,二人在屋顶上快速飞奔,此时这里的家家户户几乎一片冷清,对比着刚入村时的人群,此刻的死寂只如巨大的坟冢一般。 于此同时,不远处的禁山里只又再一次传来轰隆隆一声巨响,于此同时,他们仿佛能看到那深处似乎正见着一道几乎要将月光震碎的火光。 这种声音,这种火光,感觉就像是火器一般,而且这火器想来威力还不小。 一瞬间,陈嫤年好像明白了什么,在民间别说是火器了,便是兵器都不许私下铸造,如今这里不但人人有兵器,而且他们似乎还在捣鼓火器。 普通人哪里敢鼓捣这些,毕竟鼓捣这些便是死罪,是意图谋反。 可这些人对此却是百无禁忌,那这里会是个什么地方呢? 一瞬间,陈嫤年好像彻底明白了严子卿的意思。 这里的确不是个合适的地方。 不过越是如此,也证明严子卿当下越危险,一时间陈嫤年只又有些庆幸自己来到了严子卿的身边。 严子卿见陈嫤年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只忽然回身道了一句“阿嫤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你刚才对我说的话,你自己也要小心,当下你可千万不要贸然行事。”陈嫤年只追上严子卿随后也如此道了一句。 严子卿笑着答道“那是自然。” 二人当下各自嘱咐了对方,便也立刻施展轻功随后往这村子的禁山方向而去。 二人随后一路踏过树梢,也不知行了多久,方才近了那火光缘起地。 此处禁山除了外围是茫茫的林野,这中间地带反而被人砍去了大半的树木,这些树木被就地取材,只在期间建了许多树屋,屋子里很多人正在此处忙碌着,他们有的在打铁,有的在烧铁,还有的人在忙着锻造各种铁质兵器。 伴随着叮叮咚咚的声音,这里俨然就是一个规模巨大的兵器锻造厂。 倒没想到这白日里看来还十分平常的村庄,一到了入夜便又会是另一副模样,而且看得出来这些人里有很多人都不像是普通的村民。 不过想想他们能进入这村庄似乎也没什么复杂的手续,而他们几乎不会去查这些进入村庄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又是什么背景。只要他们能交出二十两银子,他们便几乎一律放行,这样的入村方式便几乎排除了大部分普通人的可能性。 毕竟若非是走投无路,谁又得非选择这不被朝廷认可的云湖村不可呢?而且大部分人可也给不起二十两银子。 故而眼下不管怎么想,似乎都只能证明在这云湖村里的人只怕有很多都是亡命之徒。 而继续往前,他们便能发现这里有不少的矿洞,不少人便是从那矿洞里将铁矿石源源不断的运了出来。 而在矿洞不远处,正放着一座火炮,刚才的火光便似乎是因为用这火炮炸开了矿洞。 不少挖矿的人只站在不远处等候,等到一阵灰土石砾碎开后,众人便也看到了那新开出来的矿洞渐渐显现。 原来他们眼下并非是在制造火器,而是在开采铁矿石,不过即使如此,看他们制造这些的规模,陈嫤年也无法将之等闲视之。 观察完了这禁山处的大概情形,陈嫤年便也准备随严子卿一起先离开此处了。 毕竟眼下他们两人不过是来打探这禁山的秘密的,如今他们大概也看清楚了这禁山的秘密,而当下凭他们二人之力,显然也没法将这些人一网打尽,并且将之控制,故而当下他们自然也没有继续留在此处的必要了。 而就在陈嫤年与严子卿准备离开的当口,不远处却是突然走来一名身穿白色裙衫,做孝服打扮的清丽女子。 女子左边的面颊上只留有一条深可见骨的伤疤。 第八百三十二章 再见陈燕蓉 那女子身旁只还跟着一名身形高大的男人。 她与这里格格不入,可陈嫤年在看到她时,却还是不自禁顿住了脚步。 严子卿拉了拉陈嫤年。 “阿嫤怎么了?”严子卿出言问道。 被严子卿问到的陈嫤年只低声道了一句“那女子我认识。” 严子卿闻言只也看向那个身穿孝服,一身素淡的女子。 “你认识他?”严子卿惊讶道。 陈嫤年郑重点了点头“那是我表姐,曾经陈家大房的嫡长女陈燕蓉。” 陈家大房早在之前陈老太爷去世后不久,便被邕帝一网打尽了,当时安在陈家大房头上的罪名可不就是意欲谋反嘛,那之后九族株连,却独独找不到陈家嫡长女,陈家人都说她下落不明,邕帝想她一个女子也翻不起什么风浪,便也不了了之,然而如今得知对方是这样的身份,想想她如今真在这深山里意欲造出些花样来,他便也不禁觉得邕帝当年的轻视,实在给了她不少土壤。 其实不论对错与大义,若非是陈燕蓉与那些人联手,他并不想多管这闲事。 而在禁山之中,一见到陈燕蓉到来,那些看管监守众人的监工们只立刻便跪在了陈燕蓉的身前。 一见监工们跪下之后,其他人虽然不知那脸上一道伤疤的女子到底是什么身份,不过其他人见状只也都跪在了陈燕蓉的跟前。 陈燕蓉随后只低声询问着他们一些什么问题,不过因为陈嫤年与严子卿离她太远,故而当下谁也不曾听到她到底在说什么。 二人此时也找不到更有效果的线索了,故而当下他们只也打算就此离开此处,重新回到里正的家中。 随后二人踏月而行,只留下枝头一阵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 那陈燕蓉听到这声音只警惕的看向那树梢之上,然而当下除了一阵风过,却再没有任何异动。 反倒是她身后那名身形高大的男子出言问道“山主,可是听到了什么?可需要我去看看?” 陈燕蓉闻言只立刻摇了摇头道“不必了,想来刚才只是风声。” 听了陈燕蓉的话,那男子随后又低声道了一句“如今我们已经造出了累计八千的铁制兵器。这里灰尘大,人也杂乱,你身体如今也不如从前,不如我们现在回去吧?” 然而听到男子的话,陈燕蓉却是立刻道了一句“我不累。你要是累便自己去休息吧。” 话音落下,陈燕蓉当即转身便走。只是当下她还没有走上几步,她便突然重重咳嗽了起来,随后片刻她的手帕之上便现出鲜红的血迹,一见这情形,当即男子便再也没法任由陈燕蓉到处作为了,之后他不管陈燕蓉如何反对,也只坚定的将陈燕蓉抱了起来,随后往回返。 陈燕蓉到底拗不过那人,便也只能由着那人将自己抱远了。 而另一边陈嫤年在随着严子卿重新回到那里正夫人给他们安排的住处时,那里正夫人仍旧在沉睡,屋子里几乎没有半点动静。 二人当下自然只也重新睡了下去,不过这一次严子卿选择了睡在外床。 之后一夜无话。 第二日,天光亮起的时刻,这里正家的大门都还没有打开,直到劳作一晚上的里正将门板拍得震天响, 那里正夫人才从黑甜的梦乡里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她看着大亮的天光,又看了看门外,随后疑惑的想着自己怎么睡到这么晚才起床,毕竟要知道自己从搬到这里来后,便日日失眠,所以她很少睡过如此完整的觉了,然而昨天她不但睡着了,而且她还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不过当下的她显然也想不起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毕竟昨日严子卿行事十分谨慎,她根本都不知道严子卿到底都做了什么。 不过眼下门板震天响,她也不敢耽搁,只立刻便穿起一身衣服,随后匆匆忙忙的往大门的方向走了过去。 而在她换好衣服准备去开门时,对面的严子卿只也似乎匆匆忙忙将衣服穿好,他仍旧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便连衣服的扣子都系错了方向方向,他揉了揉眼睛看向里正夫人道“里正夫人早啊。” 里正夫人不疑有他,只想起自己昨夜还给这两人下了迷药,便也不禁笑着提问道“昨夜你们二人睡得如何?还习惯不?” 严子卿点了点头“昨夜我一沾了床铺就睡着了,我倒是还好睡得挺沉的,就是醒来头好像有些疼。” 听了严子卿的话,那夫人笑着道“许是还不习惯我们这里,才会如此吧,我今日早上给你们蒸两个鸡蛋给你们吃,你们就不会头疼了。” 对于里正夫人的话,严子卿只道“若是如此,那可谢谢里正夫人了。” 话音落下,随后那里正夫人只道“这有什么可谢的,你们愿意吃就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 说完这话,那里正夫人也已经走到了门前,她只默默将大门打开,随后里正便只出言抱怨道“你怎么这么晚才起来?平日里你不是起的挺早的吗?” 说这话时,里正则是看向一旁的严子卿的,很显然这里正是认为自己夫人没有来给自己开门这事很可能与严子卿有关。 面对自己丈夫的指责,里正夫人只为难道“夫君,对不起。我今日起晚了。” 里正也没说什么废话,他只将自己手中的东西递给里正夫人,那是一小袋银钱。 里正夫人接过那一小袋银钱,随后道了一句“夫君,你们昨夜都没有休息吗?” 里正点了点头。 里正夫人便又道了一句“那夫君,你要不要吃点早饭去休息一会儿?” 里正看了看自己的夫人,随后摇了摇头道“不必了,我不困,他们昨夜给了我们一些提神的水喝了,我现在倒是完全不困,所以我先下田里去劳作一番,你晚点再来给我送早饭。等到天热的过分的时候。我再回来休息。” 听到里正的安排,里正夫人只能应了一声好,随后里正夫人便由着里正此时又往田里去了。 而于此同时,里正夫人便开始在院子里忙碌了起来。 严子卿便跟着一起帮忙,里正夫人只笑着道昨日我睡得也挺不错的,说起来,我自从失眠之后,已经很久没有睡过如此舒服的觉了,我在想难道是最近栀子花开了的缘故。” 说话间,里正夫人便又朝自己房门前的栀子花从看去。然而那栀子花树上却只是一片绿意盎然。根本连半朵花骨朵都没有。 这可就奇怪了,没有花骨朵就没有花香,没有花香,自己又是怎么嗅到这花的香味的。 不过里正夫人还来不及细想,严子卿便已经开始同里正夫人问话了“里正夫人,我们那个房子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过去观看啊?” 听到严子卿的问话,那里正夫人自然也不再多想这些了,至于怀疑严子卿,那却更是想都没有想过的事情。 她只道“等我丈夫从田里上来之后,咱们便可以过去看房了。” “那能不能让我们早点过去看看啊,毕竟我们也不想太打扰他人。” 听到这话,里正夫人只道“那要不,我等下做完早点便去跟我当家的说说看吧,他若是同意,你们便早点去看房也好,毕竟这样你们也能早些收拾房间。” 听到里正夫人的话,严子卿只道“正是这个理儿。” 说完这话,里正夫人也不记得自己刚才的疑惑去了哪儿。 之后用过早饭后,天边那轮日头已经带着灼热的温度了,而里正在里正夫人的劝说下,只也终于决定带着二人去看看自己的房子。 陈嫤年与严子卿便也得以去那附近参观村子里的房子。 最后二人只选中一座靠近禁山的独栋小院。 至于那田地,他们选择的也是最高处的田地。 里正对此倒也没多说什么,他只是在房屋买卖成交之后叮嘱那二人道“眼下你们也只能算是这村子里的新人,这村子里的人多半都不是好惹的人,故而这段日子,你们最好不要与人有过多的交集,除此之外,你们要记得晚上如果不是我的命令,你们是绝对不要出来的!不然出了什么事情,我可不会负责。” 对于里正的嘱咐二人自然只点头应是。 随后里正又看向他们屋后的禁山道“还有那里是一处禁山,那里多的是猛兽,所以你们平日里也最好不要单独去那个地方。” 二人闻言自然只也点头。 里正接着道“昨天晚上,你们有没有听到后山的响动?” 陈嫤年与严子卿只也配合密切的道了一句“没有听见啊,昨日我跟阿嫤许是睡得太沉了,今日早上我们俩都还头疼呢。” 里正随后想起自己夫人有时候为了安全起见会给借宿的人下迷药,故而他只点了点头道。 “最近后山不甚太平,你们没有听到声音就好,听到了,可也千万不要有不该有的好奇心,否则这好奇心会害死你们的。” 听了里正的话,二人自然连忙点头。 而里正在交代完这一切后,只又最后交代了一句“十日之后,我们这里会有人来对你们的身份进行核验,若你们所言非虚,你便会真正成为我们之中的一员。” 第八百三十三章 甘愿被利用 苍苍郁郁的林野之中正散落着无数矮小的木屋,不过这些木屋在白日里大多数时候几乎是没有什么人居住在此处的。 整日居住于此的除了那个高大而沉默的男人,便只有陈燕蓉了。 陈燕蓉自从昨日去看过夜晚开工的众人后,便陷入了昏迷之中。 那男人便照顾了陈燕蓉整整一夜,只见他从不远处的水井边打了一盆水过来,而待他取水回到那小木屋时,陈燕蓉似乎仍旧没有从沉睡中醒来,她眉头紧皱,面上更是痛苦不堪。 “不!不要!爹!娘!弟弟!小妹!” 随着她每多呼唤一个名字,那痛苦便似乎加深了一分,随后在无尽的痛苦里她发出了一声极为凄厉的惨叫。 听着陈燕蓉痛苦的喃喃,那男子原本没有一丝情绪的脸上,此时只也显出几分动容的神色来。 他不禁下意识握住陈燕蓉的手腕,随后轻声安慰着陈燕蓉道“阿蓉,别害怕,只要是你的心愿,我都会替你达成!便是让我连命都不要也没有关系。” 说完这话,男人只又细心的替陈燕蓉将她脸上的泪水与汗水一起擦了个干净。 随后做完这些,他便端着水盆离开了。 而他所不知道的是,陈燕蓉几乎是在他离开不久之后,便缓缓睁开了她的眼睛,与她梦中那些痛苦相比,她的眼神淡漠的如同会反射的冰面一般。 她只低声喃喃道“你最好别忘记你对我的承诺。” “副寨主,这是最近请求住进来的人员名单,和他们交纳的房屋租赁金,您且请交给山主过目。” 男人不过刚刚从那小木屋里出来,不想便迎面对上了上山来的云湖村里正。 他接过那名单道了一句“这名单给我吧,剩下的散碎银子,你便当做资金分给那些需要这个的人们吧。” 听到男人的话,里正立刻点了点头。 而于此之后,那男人只朝里正挥了挥手,三人便各自退散而去。 他重新回到屋里时,陈燕蓉已经坐起来了。 男人只看向醒来的陈燕蓉随后松了一口气,男人冷酷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一丝温柔的笑容道“阿蓉,你醒了,眼下你可要吃些什么吗?我去给你端来。” 然而陈燕蓉却只是用那种冷冰冰的口吻道“刚才你在外面跟谁说话?” 男人连忙低声道“是云湖村的里正。” 陈燕蓉便又道了一句“他来做什么?” 男人扬了扬手里的资料道“最近,云湖村又来了一批劳力,他收取了他们的资料,便将之交了上来。” 一听这话,陈燕蓉的视线便也落在了男人的资料上。 她朝男人伸了手道“拿过来我看看!” 然而面对着陈燕蓉的请求,男人这一次却并没有听从她的命令相反当下这男人反而只自作主张道“阿蓉,你太累了,咱们吃点东西再去忙这些事情吧。” 可面对着男人的请求,陈燕蓉却是毫不领情道“吃点东西?吃什么东西?你忘了你的旧主是如何惨死的吗?你忘了我们一家到底遭受了什么吗?” 随后说到此处,陈燕蓉只又喃喃笑道“也是,你怎么会在乎我们家遭遇了什么呢?你当下说到底也只是我们陈家的暗卫,如今陈家没了,你好不容易得返了自由,你又为何要继续留在陈家呢?” 一听到陈燕蓉的话,那身形高大的男人只立刻跪在陈燕蓉身边道“主子,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不管经历了什么,我都会护在您身边的。” 听了对方的话,陈燕蓉终于赤脚走了下来,看着她露出来的脚踝,只是一眼,那高大的男人便垂下了眼帘,不过他仍是出言对陈燕蓉道了一句“主子,天气虽热,可寒从脚底生,还请主子以自己的身子为重。” 然而陈燕蓉却并没有听他的话穿上鞋子,相反她只在男人身旁蹲下了自己的身子,她轻声道“我什么都没有了,英寻,我什么都给不了你,你又为何留下来” 面对着陈燕蓉的言语,那男子只低下头道“主子的愿望便是英寻的愿望。英寻什么都不要,英寻只要主子安好就行。” 听到这话,陈燕蓉却是突然伏在那高大男人的肩头,哈哈大笑着出声,她几乎是笑出了泪花,随后方才道“你说谎!你们所有人都在说谎!英寻啊,你们所有人不过是在贪图着我的容貌罢了。” 说完这话,陈燕蓉的脸上只又露出了一丝浓重的悲哀“不过即使如此,我也愿意让你得到我,你跟他们不一样,英寻,他们都在欺骗我,利用我,只有你跟他们不一样。” “你会帮助我的对吗?”她轻声问道。 看着那脆弱的不堪一击的女子,高大的男人不禁沉重的点了点头。 他没法否认,他的确是因为眼前的人是陈燕蓉,所以原本在陈家树倒猢狲散时,他本可以海阔凭鱼跃,得返自由, 可在在发现落难的陈家大小姐时,看着她为了复仇而任人糟践,被人利用后,又弃之于破履时,他便再也无法平静了。 他本来不想再管陈家的那些事情了。 可看着那样的陈家大小姐,他却没法装作视而不见。 故而他最后还是选择救下了陈家大小姐。 并且将那利用欺骗陈家大小姐的一家人给杀了个片甲不留,之后他带着陈燕蓉落草为寇。 可很显然这位大小姐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故而她根本不愿意只是单单的落草为寇,苟且偷生,她想杀上那九重天,哪怕当下根本是在以卵击石,她也在所不惜。 他知道她是在发疯,可他没法就此放开她,她也像是知道自己会妥协一般。 陈燕蓉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随后方才笑着道“真听话。” 说话间,她只从对方的手里将那份名单取了出来,看着那一户全部姓陈的人家的名单时,她禁不住眸色沉沉道了一句“这一家人是什么来历,为什么他们也姓陈。” 见陈燕蓉看向那份名单,英寻也只能叹息着道了一句“你还记得耒阳城那名姓陈的守备吗?” 陈燕蓉闻言点了点头“自然记得,说起来,那人与我们家还算本家呢。” 听到陈燕蓉的话,英寻便也点了点头“这一家子便是那名守备的家人。” 听到此话,陈燕蓉便也沉默了,她心中十分清楚能进入云湖村的人,除了亡命之徒,便别无他人了。 所以这陈守备的家人搬进云湖村,那眼下多半是那陈守备出了什么意外。 想到此处,陈燕蓉立刻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道“他们家出了什么事了?难道陈守备被官府抓了?” 听了陈燕蓉的话,男人沉默的道了一句“当下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形,不过我想其当下多半也不妙。” “不过他确实东窗事发了,安西州府新上任的那名知州派出的巡检员查到了他常年与我们合作倒卖武器的事,之后那陈守备为了争取一线生机,只与耒阳县令请求达成一段交易,只可惜那耒阳县令不肯,他被困在武备库便又杀了安西州府十一名巡检员,所以事情已经闹大了,当下根本不可能大事化小了,如今别说是耒阳城了,便是安西州府都到处都是陈守备的通缉令。” “这种事情,他的家人自然也被连坐了,没缘法天下虽大,却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处,故而他们当下才只能来到此地。” 听了英寻的话,陈燕蓉也不知是不是想到了自己的遭遇,当下她竟开始沉默了起来。 英寻见陈燕蓉如此消极便也不禁安慰道“蓉儿姑娘,他们家的事与您没有关系,您不必太过在意,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本是他们自家的选择,从前他家因为干这脏活而金满屋,银满屋,你要实在看不下去,要去看看那陈守备的家人也是可以的。” 得了英寻的话,当下陈燕蓉反而倒是不吭声了,她之后只继续将那份名单剩下的部分都看完,而实际上这一个月以来,加上这几人,真正来云浮村的也没几个。 而陈嫤年自从知道了在这里的人有陈燕蓉后,她便将自己与严子卿的名字改成了周锦丽与苏子睿,至于他们的家乡,她则是改填了一个极度偏远的地区。 反正纵然陈燕蓉找到了这个地方,那也是需要十个日子的来回的,到时候等他们小半个月查证完毕,只怕这山林都怕被他们直接端了。 故而陈嫤年是半点也不担心陈燕蓉会认出她的,当然这个前提是,陈燕蓉没有看到自己的庐山真面目。 而陈燕蓉看到这两个名字也的确没有起什么疑心,不过当她看到这两人居然是从云州过来的,便也不禁好奇的问道“这两人是犯了什么事,怎么从云州跑到这安西来了?” 见陈燕蓉问这二人,英寻只仔细回想了一番,便低声告诉陈燕蓉道“他们二人是云州那边私奔过来的小情侣。” 一听是自云州来,陈燕蓉忽然道了一句“你说的对,我是该去看看陈守备一家,好歹他也曾为我们提供过这么多武器,不过这对小情侣不如也一并去见了吧。” 第八百三十四章 与陈唤安会面 “一会山主与副寨主会过来看你们,你们都给我精神着点,山主问你们什么,你们便回答什么。不要在山主面前自作聪明说谎,他们什么都能看出来。” 天边的月牙弯还没消失,一大清早的里正便匆匆忙忙,一路赶到了陈唤安的家中,将这个山主将要来山下造访的消息告诉了陈唤安。 听到里正的话,陈唤安愣了片刻,方才开口问了一句“山主与副寨主是什么人?他们来我们这做什么啊?” 里正听陈唤安的话,只低声道了一句“他们是这座村子的真正主人,我们纳粮出工的劳作都是归他们所有。” 听到这里陈唤安显然更迷糊了“这笔钱和徭役不都是归朝廷所有吗?朝廷收完他们收?眼下是这个道理吗?” 听到陈唤安的话,那里正忽然笑了一声“若是如此,咱们只怕早就饿死了,这里是受他们保护的,一般的衙役也不敢往咱们这儿收什么。” 一听里正这话,陈唤安没敢说出声,他只在心里嘀咕那这里岂不就是贼窝吗? 这是朝廷没有腾出手来对付这种贼匪,若是腾出手来,灭顶之灾怕是不可避免的。 毕竟且不说王师,便是县城里来一批衙役,他们这村庄里的人怕都只能束手就擒。 而他们这些受贼人保护的山下百姓怕是也只能算作贼人的同党被一并处决。 不过很快陈唤安便又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他们一家子似乎也早不是什么良民了,毕竟他父亲犯着那样大的事,按照大邕律法,他父亲这样的罪行是绝对会被家族连坐的,可是他们逃出来了。这样一来他们这样的人家便是想下山当良民也没什么资格了。 除非他们能等来天子大赦。 想到此处,陈唤安的眼神便是一阵失落。 他只低声道了一句“我知道了。” 随后里正便准备走了,陈唤安家的长嫂见状,只道了一句“里正家的可用过早饭了?” 里正闻言只看向对方道“多谢大嫂子,不过我婆娘已经做好饭了,我得回家去吃。” 说罢,那里正也不多做停留,便往高处的家中去了。 而待得陈唤安与陈家大嫂进入屋里时,却见原本应该在山下居住的严子卿与陈嫤年此时竟正在陈唤安的家中用着早饭。 而他们之所以在这里用饭,那却是因为陈嫤年对于做饭这件事基本上有着炸毁厨房的力量,而陈唤安则是有着制作黑暗料理的顶级能力,故而这二人在开火难后,便也果断选择了先与陈唤安家的搭伙。 陈家看在陈嫤年与自家有一层亲戚关系,而且陈嫤年还主动交了伙食费后,他们便也欣然同意了陈嫤年的请求。 陈嫤年从面碗里抬起头只对陈唤安道了一句“那里正找你什么事啊?” 陈唤安闻言却是有些恍然道“这云湖村是个贼窝,咱们如今陷在这贼窝里,来日只怕也要成为贼匪的同伙。” 对于陈唤安的这个认知,陈嫤年与严子卿并不意外,倒是陈家大哥跟二哥听了陈唤安的话,只也立刻追问道“三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唤安随后这才将里正的话原原本本说给自己的两个哥哥听。 “他们说这云湖村是那山主与副寨主的,他们还说我们的赋税与徭役都是在那山主处执行,这两项权利除了邕帝,还有谁敢执行,执行这个的不就是叛贼山匪吗?若是如此,那我们的子孙后代岂不是永远都只能成为贼匪?”说完之后,陈唤安只将这番话又是一番分析。 他的两位兄长倒是与陈唤安一致的意见,甚至比起陈唤安,他们要更担心这个问题,毕竟陈唤安很可能真的不孕不育,然而他的两个兄长却是实实在在有子女的人。 故而他们只担心的道了一句“若是如此,那此处可不能久留,毕竟孩子们难道也要跟着成为贼匪不成?” 然而那陈家大嫂却是出言问道“不留在此处,那咱们能去哪里?公爹的罪可是要连坐的,咱们去到哪里,只要没有被宽恕,那也不可能过上正常的生活。” 很显然当下双方只也为此产生了意见与矛盾,毕竟陈家大哥考虑的是自己子女以后的前途问题,而陈家大嫂考虑的却是眼前更为现实的问题。 而当下听说陈燕蓉将要下山来看陈唤安的陈嫤年与严子卿则也开始有些心思难测了起来。 毕竟虽然那陈燕蓉没有说来看他们二人,可是因为他们二人也还要在此,那么如果陈燕蓉下山,那他们二人便也有暴露在陈燕蓉面前的风险。 而陈燕蓉与陈嫤年本就是堂姊妹,那当下,若是二人相遇,她是一定会认出他们二人的。 故而考虑到此处,陈嫤年便也无心管陈家一家子的事情。 倒是严子卿忽然出言道了一句“诸位倒也不必如此沮丧,此地不会是你们的久留之地。你们可以且先留在此处,等外面的风头过了,再选择离开此处也是可以的。” 陈唤安心中是知道陈嫤年不会放任自己不管的,故而他只也安心道“有道理,咱们眼下不用太担心。这云湖村,咱们便当暂住之地好了。” 听了陈唤安的话,众人不再多言,一时倒是陷入沉默了,而另一边陈嫤年只道了一句“说起来咱们是不是应该先离开此地啊?” 陈唤安应了一声是。 而待离开了此处后,陈嫤年便也对严子卿道出了自己的担心“子卿,他们家的事情倒是不急,眼下我真正担心的反而是你我二人的身份问题。” “你我当下是以真面目示人,陈燕蓉是知道你我的,若被她瞧见,凭她那多疑的性子,她见到我们怕是不免做出一些怀疑,可若是咱们躲着她,她如果刻意来找你我,他没有见到我们怕是也不免要生出一些怀疑,而如果我们现在易容,那村里其他见过我们的人也会对你我的容貌生出怀疑。所以我在想咱们若是如此,又该怎么平安的取得他们的信任?” 听到陈嫤年的话,严子卿显然也只觉得无解。 “那你觉得咱们应该怎么做?”严子卿低声问道。 陈嫤年摇了摇头“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所以才选择与你沟通。” 严子卿点了点头,随后轻声道“陈唤安与你到底也算本家,咱们若是以假面目示人,那便必须避开里正,故而眼下咱们与其回去,倒不如同陈家诸人坦白一些情况,在必要问题上,咱们可以再撒撒谎,只要能取得他们的认同,之后避开里正,我们倒是可以进行相应的操作。” 听到严子卿的话,陈嫤年只道“所以你的意思是,咱们反其道行之,与其等她因为怀疑来找咱们,让咱们陷入被动局面,倒不如在她没开口之前,咱们主动给她设局?” 严子卿闻言点了点头“正是如此。” …… 而这边严子卿与陈嫤年不过刚刚沟通了想法,陈燕蓉便与英寻便也从山上动身往山下而来,他们去之前,只同里长说了要去看陈唤安一家,也是因此,里正只通知了陈唤安一家,倒是没有通知其他人。 故而当陈燕蓉来到陈唤安家中时,陈唤安一家也不过才刚刚用过早饭。 当然为了避免陈唤安不认识陈燕蓉,那里正只也特意陪同了对方过来。 而里正一到了陈家,陈唤安便主动迎了出来,他只笑着道“里正,这位就是山主与副寨主了吗?” 里正闻言只轻轻点了点头,他指着陈燕蓉道“这位是山主。” 陈唤安闻言立刻同陈燕蓉露出个微笑“山主好。” 之后里正便又对英寻道“这位是副寨主。” 陈唤安闻言自然只也道“副寨主好。” 陈燕蓉笑着道“这位就是我本家的兄弟吗?” 听到陈燕蓉这话,陈唤安只不解的看向陈燕蓉,毕竟他从未入过京城,而陈燕蓉在陈家没有出事之前,也从未出过京城。 故而二人严格说起来还是第一次见面,所以陈唤安不解的看向陈燕蓉道“山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燕蓉便笑着解释道“我也姓陈,是当年陈大司马大房那一支的后代,我是大司马的孙女儿。” 一听这话,陈唤安当下便也心中升起了一丝波澜。 这陈家大房一脉只在大司马过身不久后,便以谋逆的罪名被屠了个干净,倒没想到,当下居然还留有这么一条漏网之鱼,不过他心中也清楚,这陈燕蓉如今虽是这里的山主,可是眼下这位山主却是没有前程的,他们当下若是跟着对方,便也只能一辈子困守在这山林之中了。 而陈家二房的情况却大不一样,当初大房谋反之事,二房几乎全身而退不说,甚至邕帝为了安抚这二房,只还给二房的子侄们进行了封赏,故而当下若是让他在二房与大房之间做选择,他自然更愿意选择二房来作为他们以后退路的踏板。 而且他与陈嫤年也有些交情,比之陈燕蓉这个突然凑上来的亲戚,自然是那个从小到大的人更值得靠近。 第八百三十五章 暗渡陈仓 不过陈唤安虽然心中如此做想,可面上他却是不露出一点情绪来。 他只故做惊喜道“原来我与山主竟真是本家。” 说完这话,陈唤安只笑着准备将里正与陈燕蓉一行人请进屋里去,不想就在里正准备随着陈燕蓉进去时。 不远处却是突然传来陈家大哥的声音“里正,不好了,村里人与我二弟打起来了,您快帮我去劝劝架吧。” 一听这话,那里正当下便也坐不住了,他只高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陈家大哥只喘了一口气道“我与二弟在我们新分到的田地里正准备耕种,谁知一个大高个却说这田是归他的。” 一听这话,里正只能对陈燕蓉道了一句“山主,你与陈家小哥先聊着,我过去看看。” 陈燕蓉当下也没多想,她点了点头道“如此也好,你便随他们先过去吧。” 陈唤安只也道“里正这里有我,您就放心吧。” 里正想着陈唤安与陈燕蓉既然是亲属关系,当下自然也更加的不做停留。 而在这之后,陈唤安便也对陈燕蓉道“山主,副寨主,咱们里面请吧。” 陈燕蓉闻言自然便也跟着走了进去。 此时进入内室,她正能看到屋子里正座着一群女眷,而小儿郎们则是绕着凳子玩着你追我跑的游戏,他们嘻嘻哈哈的笑声只传到了陈燕蓉的耳朵里,甚至其中一个小子只直接走到了陈燕蓉的身便道“嘻嘻,我抓到了!” 陈唤安立刻训斥了一句“小瑜,你赶紧带着你弟弟去一边玩,可别打扰了贵客。” 听到了三叔的训斥,一名不过七八岁的红衣女童便立刻抱着那抱住陈燕蓉大腿的小男孩去到了一旁。 陈燕蓉抬头看向这屋里的众人,众人只也齐刷刷的看着一身孝服的陈燕蓉,他们的眼中全是不明所以的好奇。 陈唤安随后便主动介绍起了陈燕蓉道“这位是云湖村的山主,也是陈大司马的孙女,说起来我们还该唤一声表姐才是。” 随后向众人介绍完了陈燕蓉,陈唤安便又只对陈燕蓉先行介绍了自己的两位嫂嫂道“这位是我大哥的妻子,那位是我二哥的妻子,刚才那位唤里正过去的是我大哥。” 听到这话,陈燕蓉便也应了一声知道了,随后他看向这一高一矮的两位年轻妇人只出言唤了两声嫂嫂,当下这屋里除了两位嫂嫂,其余的小孩便都是他们两家的孩子了。 陈燕蓉的视线绕过这些人,随后只落在了后排的一对年轻男女脸上了,二人容貌都生的十分普通,女子的脸上甚至长满了雀斑,且还是蒜头鼻,男人则是单缝眼,大板牙。 女子穿的华贵一些,一副小地主家的傻闺女的模样,男子虽做书生打扮,却是一副庄稼汉的块头。 陈嫤年这般乔装打扮,陈燕蓉自然是没有认出陈嫤年的,甚至在陈嫤年看向自己时,陈燕蓉已经禁不住转头看向一旁的陈唤安了。 “表弟,这两位是?”陈燕蓉出言问询道。 听到陈燕蓉的问询,陈唤安像是这才想起自己此处还有两个人没有介绍。 他只先是指着蒜头鼻女子道“这位是周锦丽。” 随后他又指着那生着大板牙的陈唤安道了一句“这位是苏子睿,他们二人是私奔来此地的书生小姐。” 陈燕蓉本来对这二人的身份还有些怀疑,她只想着过后去调查这二人的身份,但她显然倒没有料到她还没去找他们二人,他们二人倒是会先撞到自己眼皮子底下了。 见陈燕蓉看着他们二人,陈唤安便也只笑着主动介绍道“他们二位是我们的邻居,我们是之前在外面便认识了的,他们二人不会做饭,所以便想与我们搭伙一起做饭吃。” 听到陈唤安这话,陈燕蓉只朝二人点了点头,随后陈唤安便又同陈燕蓉道了一句“燕蓉表姐,咱们还是去里面座着吧,外面人多杂乱。” 听到陈唤安的话,陈燕蓉自然只也随着陈唤安的脚步往前走去。 然而就在她行将踏进内室之时,陈燕蓉只又突然回了身,他看向那群人之中的陈嫤年,陈嫤年被他看着之时,脸上只也闪过一丝紧张的神色。 而陈燕蓉却只是主动开口道“我听说你们二人是自云州而来?” 陈嫤年连忙点了点头。 陈燕蓉便又好奇的问道“云州离安西十万八千里,你们只是为了躲避亲人而选择私奔,为何你们二人要逃到此处,而不是选择附近的一个安全的地带呢?” 听到陈燕蓉的问话,陈嫤年只露出一个苦笑的表情道“我的家族在云州虽然不算十分有地位的存在,但我家是经商的,家中子嗣众多,兄弟多,经营的范围也广,若随意在云州任何一个城市安身都有可能被我的兄弟找到。” “若是我孤身一人便也罢了,我的兄长们也不会对我怎么样,可眼下难就难在我大哥他们不同意我跟子睿在一起,他们还说往后看见一次子睿便要揍子睿一次,故而我们便也只能一路南逃,逃到南边来,也是因为听说南边的风光与云州是截然不同的风光。故而当下我便想来见识一番。” “至于为什么会来云湖村,那便又是因为与唤安大哥认识后,我们想着与他做邻居,所以才前来此地的。” 陈嫤年此刻虽然紧张,然而一番话却是说的滴水不漏。 陈唤安此刻只也笑着帮着陈嫤年说话道“这次我们兄弟几个能逃出来,也是拖了他们的福,所以他们说眼下没有地方去,我便主动邀请他们来这里了。毕竟这里的房子便宜,人也好相处。” 陈燕蓉只觉得这些话也有一定道理,当下倒是没有再对陈嫤年产生任何怀疑了,她只笑着道“既然姑娘是我这表弟的恩人,那便也是我的恩人,你们日后若是有什么麻烦,都可以主动与我们说。” 对于陈燕蓉的示好,陈嫤年只连忙拉了拉严子卿道“子睿,你还不快谢谢,山主大人。” 严子卿便只做出一副咬文嚼字的姿态来“人说大恩不言谢也,山主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我们二人不推辞,不就好了吗?” 听到严子卿这话,陈燕蓉只觉得这二人不止容貌生的丑陋,便是个性似乎也有些问题。 当下她倒是完全没有将这二人朝朝廷那边的鹰犬想去,毕竟这两人行事作风实在太容易让人瞧不上了。 而朝廷的那帮子人最会装腔作势,她自认为自己几乎一眼便能认出那些鹰犬。 故而听严子卿说完这话后,那陈燕蓉也只是轻轻笑了笑,随后她便再不理会陈嫤年与严子卿了。 而她不知的是,她在观察陈嫤年的时候,陈嫤年也在观察她,而且比起她对自己的观察,陈嫤年显然要比之更为了解自己的这个表姐的所有反应。 此刻陈燕蓉只一直微笑,却头也不回,那就表示她对自己几乎没有什么可值得怀疑的地方了。 故而在陈燕蓉进入内室之后,陈嫤年只故作大摇大摆的姿态道“大嫂,我吃完了,今日真是多谢款待,我与子卿还有事,便先回去了。” 陈家大嫂闻言自然只也高声配合道“那丽锦姑娘与子睿兄弟好些走!我便不在此相送了。” 陈嫤年只应道“嫂子客气啥,咱们两家什么关系啊。” 陈家大嫂只笑着应是。 随后出来时,陈嫤年立刻便将自己刚才用来易容的面皮从脸上撕了下来。 而等他们容貌恢复原状之时,陈家大哥与刚刚被大哥叫走的里正只也同时扶着鼻青脸肿的二哥来到了院子里。 陈嫤年看到鼻青脸肿的二哥,一时还不禁有些心虚,毕竟她只是让大哥与二哥配合着将里正引走,她可没想到他们二人会用出真正的苦肉计来。 二哥被二人架着,只一边哼哼唧唧的,一边哎呦哎呦的叫着痛。 陈嫤年只能主动唤了一声“大哥,二哥这是怎么了?” 听到陈嫤年的问话,大哥便道“还能怎么了?隔壁那小子因为之前没有人来时,便在那丘水田里下了莲子种,故而当下他便不准我们耕做,这可是我们买下选中的田地,没人便罢了,如今有人了,他哪里有不归还的道理!” 说完这话,大哥又气呼呼的道了一句“结果他不还便罢了,还与我们打了起来,真是气死我了。” 听得出来,大哥是真情实感的生气,那二哥也是真正受了伤,故而二人联合做戏的可能性很少。 陈嫤年当下便也配合着应道“若是如此,那的确也太可气了,里正,咱们都是交了钱的,您可得给我们一个说法啊。” 听到陈嫤年的话,那里正只配合着道“那是自然,这事情我一定会解决的。” 不过里正嘴里虽然答应的十分痛快,然而他心里却是叫苦不迭,他虽是这村里的里正,可这村里收留的都是一些刺头,亡命之徒,有些刺头便是里正也不敢与其直面风头。 而那与老二打做一团的男子显然便是这样一个刺头。 若是平日里,他或许还能对相对弱势的新人劝着忍一忍那刺头。可如今这群人是山主的亲戚,那他可就没法和稀泥了。 第八百三十六章 狐假虎威 可那小子也不是好惹的啊,且不说他是个练家子,便是他身上真背了十几条人命,自己也不敢贸然去找麻烦啊。 毕竟人家若是一个不爽,自己似乎也要成为他多出来的那条人命了。 想到此处,里正倒是愁眉不展了起来。 里正回到家中时,里正夫人正在纺织车前纺着纱布。 见他去而复返,里正夫人只惊奇的问道“你怎么这么早便回来了?你不是说今天要去陪山主见那新来的人家吗?” 里正叹了口气道“铁扈又打了人,他说他先前在新人分到的那水田里种了莲子,死活不肯让新人种莲。” 听到里正这话,里正夫人倒似是见怪不怪“这不是经常的事吗?你给新人安排别处的梯田,这事不就结了。” 里正听了自己夫人的话,只觉一时有些哽住。 随后里正夫人显然还是对那山主更为好奇,她只又自言自语道“你说这山主从来没有下过山,怎么这次倒想着下山了?” 里正闻言只转头看向里正夫人道“新来的是山主的亲戚,所以山主才下来了。” 听到此处,里正夫人只道了一句“那岂不是这云湖村,又要多一个无冕之王?你不得成为三把手了啊?” 听到自己夫人的话,里正只道了一句“你就别说这种风凉话了,这次铁扈这厮打的正是新人,而且还是在山主下山的这一次,你说我这不是倒霉催的嘛,撞上什么事情不好偏得撞上这种事。” 里正夫人闻言却是十分平淡道“这不正是个好时机吗?” 里正不解“什么好时机?” “我如果是你,现在便先去找铁扈劝说。” “那还不得被他打死去?”里正无语道。 里正夫人只道“那就装模作样啊,装模作样不是一直都是你的强项吗?” 对于里正夫人的话,里正显然仍旧没有参透其中的含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赶紧去表现就是了,山主如果真在意这个亲戚,就算不会亲自去找铁扈,也会过来找你。若是他们看着你为了维护自己的亲戚而被人揍的鼻青脸肿的,你说他会不会自己出手解决了铁扈,而不拿你当麻烦呢?” 一听自己婆娘的话,里正立刻一击手掌道“你说的有道理,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话音落下,男人立刻便往铁扈家而去了。 铁扈住在梯田边上,独门独户的一栋大院子,他们几乎耕耘完就能回家,可以说这栋房子占尽了地利优势。 此时仍是清晨,铁扈的弟弟,铁二牛正在做着早饭。 只见他在锅子里只煮了一大锅的面,他们兄弟二人一样的身强力壮,当然他们也一样的胃口惊人。 “二牛,做饭呢?”里正过来后,只笑盈盈的打着招呼道。 那铁二牛此时正拿着一根竹筒对着灶里吹气。 听到里正的话,铁二牛放下了竹筒,他只憨厚的笑了笑,随后腼腆的应了一声是。 接着他又将自己屁股下面的那条凳子想要搬给里正座。 里正连忙摆了摆手道“我就不坐了。你还是赶紧做饭吧!” 铁二牛憨憨的应了一声好。 随后他便又继续煮面。 看着铁二牛,里正只在心中想着这铁扈若是像铁二牛一样好说话就好了。 只可惜他心中也清楚这样的想法只能是做梦了。 毕竟铁扈可是背了几十条人命的人,这样的人若是好说话,便也不会背负这么多条人命了。 而且这两兄弟说起来也是让人只能感叹造物主的神奇,这两兄弟虽然是兄弟,却没有一点像兄弟的特征,铁二牛憨厚老实,铁扈却是嚣张跋扈。 里正正这样想着,铁二牛已经将面条煮熟了。他捞起筷子吃了一口,感觉面条确实熟了。 随后他转头看向里正道“里正您还要吃点吗?” 里正连忙笑着道“不用了,我已经吃完了。” 铁扈只哦了一声,随后他又奇怪的问道“里正既然吃完了的话,那您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里正闻言尴尬的笑道“我是来找你哥的。” “找我做什么?难道您想为了那几个新人出头。”身后一道低沉阴郁的男人声音从里正身后传来。 里正转头看过去,便见一名身形高大,眉眼阴郁的男人正盯着自己看。 这人手里还扛着锄头,裤脚卷起的古铜色小腿皮肤上还沾了星星点点的泥点子。 这架势一看就是刚才在田里劳作回来。 里正立刻赔着笑道“那怎么可能,只是铁扈啊,那几个新人也实在找不出好地了,你要不就这样算了吧,大不了,我将你那莲种钱还给你不也是一样的吗?” 那铁扈在水盆里洗了下手,原本已经准备去端自己弟弟给自己煮好的汤面,然而听到里正这话,他忽然眼神阴恻恻的看向里正。 里正被铁扈这样一盯便立刻吓得闭口不言了。 而铁扈随后便只端起那碗面,他当下只吸溜一口便吃下了一大口面。 里正便在一旁看着他吃面,此刻的里正只几乎连一句合适的话都说不出来。 而铁扈也不管里正,他似乎半点也不担心对方会尴尬。当下的他只自顾自蹲在一旁吃着自己碗里的面 眼瞅着铁扈几乎快要将一碗面吃完了,里正便又开口道了一句“铁扈,你就当给我一个面子嘛。这次的事情,要不你就配合一下,把那块田地还给他们兄弟二人吧?” 然而听到里正的请求,铁扈几乎是半点面子也没有留给里正,他只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不行!” 说完这话,那铁扈又指着里正道“你给我滚出去!不然小心我出手揍你!” 听到铁扈的话,里正只也道“铁扈,你别忘了我可还是这村里的里正,你要是不听话,我有权将你赶走,到时候你可就又要重新座回牢里了!” 一听到里正这番威胁,那铁扈当即便也怒上心头,他阴沉沉的看着里正,只仿佛看什么死物一般,里正被这眼神注视着,只吓得转身便想逃,然而还没有等他逃上几步,那铁扈便一把扯过了里正的手臂,里正被对方抓着,只如同一只小鸡崽子似的。 里正立刻扑腾着叫着救命,还好一旁的铁二牛虽然憨傻,但当下他一见情形不对,他只也立刻拉住了他大哥的手道“大哥,你这是做什么?咱们有话好好说,您可别对着里正动手啊!” 然而铁扈听到铁二牛的话,却是毫不客气的道了一句“放手!” 铁二牛也是个倔脾气“我不放!大哥!里正说的有道理,咱们如今又不饿了,有吃有穿的,咱们何必要这样呢?” 听到铁二牛的话,那铁扈也不解释,他习惯了用手里的拳头掘食,他也相信谁的拳头大,谁就能得到更多的食物,故而一旦出让自己已得的利益,这不就相当于示弱嘛。 在他的字典里示弱是不可能的,毕竟一旦示弱,那便有人会趁虚而入,或者他们还可能得寸进尺。 故而他只冷声道“这事你别管!你懂什么!” 说完他便想挥开铁二牛,然而铁二牛却也死活不让铁扈动手。 瞬时间三人只纠缠做一团。 不得不承认铁二牛还是有些力气的,而且当下铁扈也确实对于旁人都不在乎,眼下他只独独在乎自己的弟弟,故而当下他一来怕伤到自己弟弟,二来他也确实受制于铁二牛,当下他便真拿自己弟弟毫无办法了。 里正在铁二牛的护拥下竟也做到了毫发无伤。 最后还是里正眼尖,没多久他便看到陈家人带着那山主过来了。 陈燕蓉到达此处的时候,正恰好看到这三人只纠缠做一团。 里正当下一看到他们过来了,立刻便也如被老虎撑了腰的的狐狸一般,他只一改刚才的颓态,随后气焰嚣张道“铁扈,我命令你赶紧给我松开!凡事都有个规矩!这陈小哥家虽是新来的,可是那地却也是他们家交了钱,分好的地!你强行霸占其土地,还出手伤人实在是你的不对,你赶紧将土地还给人家!然后给人家道歉!” 然而任由里正说着言辞激烈的语言,陈燕蓉也只是冷眼看着这三人。 直到那铁扈被里正激怒,终于甩开自己弟弟,并且朝着里正的鼻梁骨处挥了一拳。 那陈燕蓉这才问道“他就是铁扈?” 陈家大哥立刻点了点头“就是他打伤了我二弟!” 听闻此言,陈燕蓉便也不再客气,她只直接对着英寻吩咐道“将这小子捆起来吧!” 对于陈燕蓉的吩咐,那英寻只立刻照办。 而里正在挨了一拳后,立刻便装作体力不支,闪到了一旁,铁扈见状,本还想抓住里正继续揍人,然而当他不过刚刚揪住被他一拳打的鼻血横流的里正之时,一旁的英寻却也加入了战场,英寻虽然没有铁扈魁梧,却也是身高强壮之人,而且英寻比起这凭本能与实战自己累积摸索着打人的铁扈要更有功夫傍身,故而当下一开始铁扈几乎没有打到英寻不说,反而他自己只被英寻几次三番打翻在地,不过他当下虽然屡屡挨揍,可他也没有半分认输的迹象。 第八百三十七章 与虎谋皮 甚至在后来他摸清楚了英寻的套路,当下竟还能学着英寻的招数,并且防范着英寻。 一时他挨揍的次数竟然一次比一次少。 虽然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然而那铁扈的学习进步能力却还是让其他人叹为惊止。 英寻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故而当下他不再给铁扈学习的机会,相反当下的他只直接扣住铁扈的肩膀,随后他便直接点住了铁扈的周身大穴。 随后待铁扈动弹不得后,他便直接捆绑住了铁扈。铁扈满面不忿,然而当下的铁扈只如同案板上的肉一般,只能任人宰割,当下他便是想挣扎却无法动弹。 故而他只能用那双充满着冷漠的杀人眼瞪着英寻, 原本一直在帮着里正阻拦自己大哥动手的铁二牛,一见自己大哥被人如此欺负,他当下只也立刻扑了过去,而在他准备张嘴去咬英寻之时,英寻却是突然出手直接将铁二牛甩开了去。 于此同时,里正一见这铁二牛准备冲上去只也吓得连忙拉住铁二牛的手臂道“二牛,你做什么!你这样对副寨主不是在找死吗?” 然而面对着里正的劝阻,铁二牛却表现出了与刚才截然相反的态度“你们别动我哥!你们要是动我哥的话,我就咬你们!” 说完这话,铁二牛竟是真的想扑上去咬英寻,便是一旁的里正想出手阻拦铁二牛莽撞的行为,却也只能被铁二牛一把甩开。 于此同时那英寻已经将铁扈给抓住了。 随后在铁二牛过来时,他便直接便将铁二牛给捆住了,这其中,他甚至都懒得动手将铁二牛的穴道点住。 不得不承认铁二牛确实有一股子蛮力,然而他也只有一股子蛮力罢了,与他哥哥能举一反三的反应与学习速度,铁二牛被衬托的只如同一头蛮牛一般。 陈燕蓉随后出言训斥道“将这兄弟二人都捆起来带上山去吧!” 听到陈燕蓉的话,鼻青脸肿的里正只也连忙替铁二牛求情道“里正,这二牛兄弟没啥错啊,他可是一直在帮着我们劝阻他兄长犯错呢!” 然而无论里正如何求情,陈燕蓉也只做不以为意。她只一挥手道了一句“带上去!” 随后一群人便将这两兄弟推压着离开了。 陈家大哥见状只也连忙同陈燕蓉道谢,不过另一方面他也恳求陈燕蓉能着重处罚这铁扈。 陈燕蓉自然只是配合着点了点头。 然而实际上当她看到身手如此敏捷的铁扈时,她便已经生了别的心思,毕竟像这样身手矫健,学习能力极强的男人若能为她所用,她便能再多一个帮手了。 故而她当下并没有将这两兄弟直接处决了,相反,她当下反而只还生出了留着这两兄弟的心思。 一直跟着他的英寻又如何能不明白陈燕蓉的心思呢。 故而在陈燕蓉押着人离开时,英寻只将陈燕蓉拉到一处僻静的地方道“燕蓉,你是不是想留着那铁扈?” 面对英寻的问话,陈燕蓉只笑着点了点头道“这人我瞧着他悟性还挺高的,若有人教,一定也会是个很能打的,我们若能将之好好培养,来日这寨子里岂不又多一员猛将?” “英寻,我都想好了,你的功夫就挺高的,等上了山,你教他学习功夫如何?”陈燕蓉高兴的开口道。 然而面对着陈燕蓉的请求,英寻却是道了一句“不如何,我是不会答应教他学功夫的。” 说完这话,英寻便径自往前走了。 陈燕蓉一见英寻直接离开,一双眼中只也显出几分阴狠的意味。 英寻如今似乎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明明以前的英寻不过是他们陈家养的一条狗而已,然而如今这条狗见识过自己主子狼狈的模样,竟也开始想要反噬自己的主子了吗? 一想到此处,陈燕蓉便恨不得直接拿出鞭子抽英寻一顿,然而她也明白,如今今非昔比,陈家已经倒了,没人护着她了,而她也无法倚仗陈家的权利,让任何人听她的话了,故而思索一番之后,陈燕蓉只能继续采取怀柔的姿态。 她当下只立刻追上英寻,随后她主动拉住英寻的手腕道“英寻,你为何不同意?” 被陈燕蓉握住手腕的英寻只静静看了陈燕蓉一眼道“那铁扈根本是一柄意识混沌未开的无情刀,没有人教过他善恶,他又有强烈的自我意识,若是使用不得当,这柄刀只会成为害人害己的凶器。” 听到英寻这话,陈燕蓉却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她噗嗤轻笑了一声“害人害己的凶器?英寻你可真是个好人,不过我可不是,我要达成的目的就是要将这世道搅乱,他不是说我家谋逆吗?那我就要坐实了这个猜测,我要用我手里的这柄刀搅乱他们赵家的江山!” “当初若非有我祖父,他以为他们赵家的江山便能座的如此稳固?” 英寻听到陈燕蓉的话,只是沉默,他低声道“大小姐,我当然知道你心中的恨意,我是您手里的刀,您要做什么,我都是支持的,可是您有没有想过,这刀会伤到自己?” 陈燕蓉闻言只不解的看向英寻。 随后英寻便低声说起了铁扈的过往。 “人说虎毒不食子,这铁扈可是个狠人,他是山匪出身,一般的山匪劫道,都是劫了财便放行,可这铁扈却是杀人放火无所不为,即使乖乖交出了银钱的客商也逃不过一死,而且这人不止是杀客商这么简单,当初他上山之前便是杀了父母背了命案的。那之后他还曾掳了人家的妻子为他生下了小孩,可在那之后,这人却还是将自己的妻儿都杀了。你觉得这样的人若是有了这样的能耐,他还能听命于你我吗?” “可他不是还有个弟弟吗?我看他对自己这弟弟倒是挺上心的,我们若是能控制住他弟弟,又何须担心控制不住他呢?” 听到陈燕蓉这自以为是的话,英寻只道“你打算怎么控制他弟弟?” 陈燕蓉只低声道“用毒,用手段,用美人计,这些不是都可以成事吗?” 听到陈燕蓉这话,英寻显然还是不赞同。 “我不能接受这样的手段,更不能接受让你我处于一种无法控制事态的状态里!你这样做无异于养虎为患!”英寻只对着陈燕蓉高声训斥道。然而被英寻训斥的陈燕蓉却只是满不以为意道“英寻,你怕什么?我会保护好自己的,而且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最重要的!我不会因为他而冷落你的。” 陈燕蓉说完这话之后,只一把搂住了英寻的脖子,她仿佛是试图用这样的手段,来瓦解英寻的意志,她清楚的知道英寻是喜欢自己的,所以她这样的手段也从来是百试百灵的。 然而这一次英寻对于陈燕蓉的话,却是根本没有半点妥协的意思,他只低头看着因为撒娇几乎挂在自己脖子上的陈燕蓉,随后冷酷的道了一句“大小姐,其他的事情我都可以答应你,只独独这一件却是不行。” 听到此言,陈燕蓉的脸色便也立刻大变。当下她只一把便将英寻从自己的身边推开了。 “你不答应便算了,我有的是别的法子!” 说完这话,陈燕蓉便气冲冲的离开了此地。 看着气呼呼离去的陈燕蓉,英寻并没有选择追上去,他只是沉默的看着陈燕蓉转身离开。 到了山前不久,陈燕蓉便命令那些小喽啰们只将铁扈与铁二牛两兄弟给押到了聚义厅里,这聚义厅虽然取名聚义厅,却并非什么大忠大义之地,这里是前任寨主拿来聚会分赃的地方。后来英寻挑了那前任寨主,只助力陈燕蓉成为这山寨的新寨主之后,这聚义厅方才成为陈燕蓉拿来聚会议事之地。 而当下这些人在将铁扈他们押解过来后,便只按压着铁二牛跟他哥铁扈道“大胆!见了山主还不赶紧跪下!” 听到这话,铁扈只冷哼一声,当下的他只似是从心底里便十分不屑于此地。 “一介女流之辈,不过是靠着出卖色相,依靠男人而上位,就这样的人也想让我跪拜,你们不如做梦吧。” 话音落下,陈燕蓉听了此言自然是气愤不已,可当下想到自己的目的,陈燕蓉的愤怒便又化为了平静。 她只笑着道了一句“不跪便不跪吧,大家不必勉强此人。” 话音落下,陈燕蓉只又围着铁扈走了两三圈,随后她只对着铁扈啧啧惊叹了两三声。 铁扈阴郁的瞪着陈燕蓉“你想做什么?” “你不是想替那个没用的男人出头吗?你动手啊,直接杀了我。不然等我找到机会了,我一定要杀了你。” 听到铁扈这话,陈燕蓉只啧啧感叹了一声道“年轻人何必如此气盛,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那多难看啊?” 面对陈燕蓉的话,铁扈似乎也从中听出了些不同寻常的意味,他并非真正的莽夫,也并非真正的毫不在意生死,若他不在乎生死,他便不该逃,他应该留在原地,等人将他处置了才是,故而听到这话后,铁扈立刻道了一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打算杀我?” 第八百三十八章 无底线的妥协 陈燕蓉轻笑了一声“杀不杀你,得看你有多大的本事了。我们这里从来不收留无用之人,若你能向我证明自己的价值,我不但不杀你,我还可以让你在这云湖村横着走!” 听到陈燕蓉这句话,铁扈忽然抬头看向陈燕蓉道“怎么证明?” 陈燕蓉忽然自己动手拉住了铁扈脖子上的绳索,感觉到脖颈处一紧,铁扈的瞳仁一缩只感觉到了无尽的恐怖。 然而陈燕蓉并不是打算对他施以绞刑,看着铁扈脸上后怕的表情,陈燕蓉只掩唇格格娇笑了起来。 丧服这种东西穿在身上原本应该只能让人联想到苦大仇深之类的词汇,然而面前这艳丽的女子笑起来的姿态,却像是一朵风姿摇曳,艳色舒展的明丽花朵。 故而即使她的脸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疤,可在她脸上却也不显狰狞,相反人们看到她的脸容,只反而会莫名生出一股怜惜之情。 纵然铁二牛与铁扈都对这女子有些讨厌,可他们也不得不承认面前的女子是招惹人注意的存在。 不过陈燕蓉自己显然并不是这样认为的,见铁二牛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脸上,陈燕蓉的脸上便也露出了一丝没有温情的冷漠眼神。 她用手轻轻扇了铁二牛的脸颊一把“你看着我做什么?” 虽然这一巴掌其实并没怎么用力,不过在铁扈看来这也侮辱意味十足? 铁扈一见陈燕蓉这般举动,只立刻怒瞪着陈燕蓉道“你别欺负我弟弟!” 他的声音十分宏亮,陈燕蓉闻言只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道“你吼这么大声做什么?我不过摸一摸他的脸颊,你生什么气。” 虽是如此,然而陈燕蓉却也从铁扈这里确定了铁二牛对铁扈到底有多重要了。 所以要想驯服铁扈这条恶犬,她只要控制住铁二牛这头笨牛,毕竟只有铁二牛是他的缚狗绳。 说完这话,周燕蓉随后甚至真的动作轻佻的摸了摸铁二牛的脸颊,铁二牛虽然觉得周燕蓉不是个好女人,毕竟他们村里的女人还从来没有这样主动去摸男人脸蛋的。 然而被周燕蓉这样的美人摸了脸蛋,铁二牛却还是不自觉的红了脸颊。 “二牛哥哥,刚才那一下,你脸疼吗?”周燕蓉无辜的睁着眼睛望着铁二牛。 铁二牛眨了眨眼睛,随后摇了摇头道“我不疼。” 与其说疼,倒不如说刚才那一巴掌只似是被人拿着羽毛从心上拂了过去。 陈燕蓉随后笑着转头看向铁扈道“你看你弟弟都说自己不疼呢。” 铁扈只是冷眼看着陈燕蓉,他阴郁的盯着陈燕蓉,他得承认这个女子他是真的看不透。 “阿蓉!”于此同时他在铁扈沉默之时,一名年轻男子的声音却是突然响起。 铁扈的视线自然只也像是可移动的摄像头一般转向那年轻男子。 那男人宽肩窄腰,身形高大,容色俊朗而坚毅。 那人正是刚才使自己不能动弹,败于其手的男人。 陈燕蓉听到英寻的声音,只转头看向英寻道“英寻,你不是说不过来吗?” 那被唤作英寻的男人闻言并没有回答陈燕蓉的问话,他只一把便将陈燕蓉的手拉住,随后他竟是直接拉着陈燕蓉离开了原地。 二人只到了僻静无人处,英寻方才近乎有些咬牙切齿的问道“这两人你到底想怎么做?” 陈燕蓉闻言只静静的看着英寻道“这话你问我做什么?你不是不想管吗?我如今怎么做又关你什么事呢?” 陈燕蓉随后只又笑着道“而且我如今已经知道那铁扈的软肋了。” 说完这话,陈燕蓉只推了一把英寻,只可惜当下的英寻却根本没有放她离开的意思。 相反他只单手抓住陈燕蓉的手道“你是不是想用对付我的手段来对付他们?而且你刚才对着那铁二牛做的那些动作,你是不是想勾引他?” 听到英寻这话,陈燕蓉只忽然噗嗤轻笑了一声“勾引他又怎么了?英寻,你不会以为我能对你做的,便不能对别的人做吧?” 听到陈燕蓉这没心没肺一般的言语,英寻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明明是他的手臂圈住了陈燕蓉的来路。可怎么现在真正被困住的人却像是他一般。 陈燕蓉笑得没心没肺的看向英寻,她的眼里看不到任何情绪“英寻,你知道的,你救我出来的时候,我就已经不是个干净的人了,只要能达成目的,不管让我做什么,我都可以,怎么你现在是后悔救我出来了?” “要是你后悔的话,你就杀了我!只要你杀了我,你就不痛苦了。”说完这话,陈燕蓉甚至笑着露出了自己的脖颈。 英寻只是低头死死的盯着陈燕蓉的面庞,陈燕蓉只也满不在乎的看着英寻,而在陈燕蓉的注视下,英寻一开始凌厉的眼神只也慢慢显露出了哀伤。 “燕蓉,不要留着那两兄弟好不好,你的愿望由我达成就好,你只要相信我就好了,只有这一件事算我求你了好吗?”英寻低低的出言哀求道。 然而陈燕蓉心如铁石,对于英寻的请求,陈燕蓉只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不好。” “你要么就杀了我,要么就别干扰我。”陈燕蓉冷声道。 听到陈燕蓉的话,英寻只愤恨的一拳砸在陈燕蓉旁边的墙壁上,听到咚的一声响,陈燕蓉的脸上也只是全然的面无表情。 英寻看向陈燕蓉的神情里却充满着无尽的痛苦,那表情就她也像是在无声的责备陈燕蓉。 他不肯让陈燕蓉走,也不肯伤害陈燕蓉。 陈燕蓉能看到他眼中的恨意,可她还是推了英寻一把,而英寻并没有对此做出回应,不过在陈燕蓉准备离开时,他忽然将陈燕蓉抱进了自己的怀中。 随后他狠狠的咬了陈燕蓉的脖子一口。 在陈燕蓉感觉到痛楚,并且以为对方终于要无法忍受自己而杀掉自己时,他却并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了。 她安抚一般轻轻的抱着英寻的头颅,她只用一种恶魔一般的语气引诱道“英寻你不必有心理负担,杀了我,杀了我,你就能痛快了。否则你会被我拖下地狱的。” 然而一切痛楚都在可以感受到的范围里,她能感觉到有什么冰凉的泪水滴落在了自己的脖颈之上,英寻最终还是没有对她痛下杀手。 他只是强忍着巨大的悲伤,随后他低声强忍着违背本能的痛苦道“如果这是你的意愿,我愿意无条件的遵从你的一切指令,哪怕这违背我的本能,哪怕你要带我去地狱。我都愿意接受你的指令。” 听到他痛苦的宣誓,抱着他的脑袋的陈燕蓉却已经无声的勾起了她的唇角。 无疑这也是一头被她驯服的忠犬了,从今往后,便是她让他去死,他只怕也不会有半分犹豫了吧,而她需要的正是这样忠心的奴仆。 她温柔的安抚道“英寻,你真好,你放心只要你需要我,我永远都会是你的。” 听了陈燕蓉这充满诱惑力的安抚,英寻只感觉到了无尽的安慰。他不想再去权衡其中的利弊,他也不想再去寻找彼此的前路。 只要此刻能留在陈燕蓉身边,只要此刻是幸福快乐的,那其他的又还有什么重要的呢。 而陈燕蓉随后只似是在予以听话的人以奖励一般,她踮起脚尖只蜻蜓点水一般亲吻了一下英寻的嘴唇,不想随后,她便换来英寻狂风暴雨一般的回应,陈燕蓉并没有拒绝英寻的意思,当下的她只由着英寻带着她如同一叶在风浪里颠簸浮沉的小舟。 风停雨住,温存过后,陈燕蓉整理了一下衣衫,随后这一次她便带着英寻往铁扈两兄弟的方向去了。 铁扈与铁二牛两兄弟在陈燕蓉离开的当口,铁扈便已经郑重的告诫铁二牛了“二牛,那个女人你可绝对不能喜欢她,那女人一看就是个红颜祸水,不知要招来多大的麻烦。而且你也不知道她肚子里打着什么主意。” 铁二牛听到铁扈的告诫,只立刻重重点了点头“哥哥,你放心,我不会喜欢那个女人的,俺喜欢村里小花那样的,而不是像她这般轻浮的。” 听到铁二牛的话,铁扈这才点了点头。 随后陈燕蓉再一次回来时,铁二牛只立刻便闭着自己的眼睛。 陈燕蓉虽然觉得铁二牛的动作有些好笑,不过眼下英寻还在此处,她自然也不好有所动静,毕竟这英寻虽然听话,可在感情这事上,他却是个十足爱争风吃醋的。 她倒不担心哄不好英寻,她只是嫌哄人太麻烦。 故而这一次陈燕蓉直接略过铁二牛,随后她将目光落在铁扈身上道“现在是证明你自己价值的时候了,英寻,你替我将他身上的穴解了。” 听到陈燕蓉这话,英寻便也立刻将铁扈给解了穴道,不过穴虽然解了,然而他全身却仍旧被绳子捆住了,故而他眼下只能挣扎而已,却根本伤不到其他任何人。 陈燕蓉笑着示意其他人将他送去了一个占地很广的铁牢笼里,随后那随从只粗暴的将他推了进去,最后,他们只在那牢笼里落了锁。 第八百三十九章 智斗白虎 最后那守卫将他关进铁笼子里后,他们这才朝着他的方向扔了一把匕首。 而在那匕首落在了地面后,于此同时远处传来一声长啸,铁扈瞬间好像明白了陈燕蓉的考验。 而在这不久之后,一群人只突然推着一个大铁笼过来了,虽然当下那牢笼只用一块巨大的幕布将其裹得密不透风,然而那笼子却被什么东西撞得一直在摇晃,于此同时那震慑一切的吼声也分明正是从这笼子里传了出来的。 铁扈意识到了什么,故而当下他只立刻如同蠕虫一般蠕动自己的身子,使其能靠近那柄被扔在外面的匕首。 他一边警惕计算着那笼中野兽靠近的距离,一边只小心的伸手试图去够那匕首,然而他双手双脚都被捆束着,而那匕首却在牢笼之外,当下他只能将自己的小腿伸出牢笼外。随后他只一点一点的将刀用小腿往牢笼的方向归拢,随后待那匕首被他踢回牢笼之后,他这才重新挪动方向。 而在他终于将背部面对着匕首之时,那座巨大的牢笼只也终于被推着靠近了此处。 随着幕布被掀开,展现在人前的分明是一只半大的吊睛白虎,不过白虎虽然才半大,但对人的威胁却仍旧很大。 在人们的惊呼声里几名侍从只小心的拿着防护铁器靠近铁门处,另有一名侍从则手持一根长木杆,并且他只在那木杆处插着一块生肉。 有人小心翼翼的将铁门打开后,几乎是在他离开不久之后,那像只无头苍蝇一般胡乱转悠的焦躁白虎便像是寻到了什么破绽,只见它朝着铁门处冲撞了过去,紧接着,随着哄的一声巨响。那白虎便撞进了关押着铁扈的大铁笼里。 当下那群拿着防护的人,立刻便将关押着铁扈的铁门彻底锁上。 一时间一人一兽只共处一个牢笼,不过那白虎不过刚刚到达一个新的地方,故而当下这老虎倒并没有立刻展开攻击,而且他已经发现那叉在棍子上的巨大肉块,故而比起攻击铁扈,他更在意的显然还是那肉块。 而铁扈在白虎崽子到达牢笼之时,只也已经将匕首拿到了手上,故而当下的他比起去攻击那白虎崽子,显然他更为在意的还是解开身上的绳索,而且为了给自己争取到更多的时间,他只让自己处于这铁笼里最角落,最不打眼的方位。 他密切注视着白虎的去向,于此同时他手中的绳索在他的不懈努力下,那绳索便也终于被彻底挑断了。 挑断绳索之后,解放了双手,铁扈几乎是立刻便开始解腿上的绳索,于此同时,待手脚得到解放后,铁扈便也立刻站了起来,并且他只用了片刻的功夫,他便将手上的绳索给全部抖落在地了,与其他人相比,铁扈明显有着更为敏锐的注意力。与更果决的行动力。 而铁扈在终于解决了自身的麻烦后,便也主动出击,他只手里拿着匕首,随后迅速朝着还在撕咬着肉块的白虎狠狠刺了过去。 白虎并没有料到那人类会主动来杀自己,故而他当下几乎一击便得中。 白虎在感觉到巨大的痛楚之后,便也立刻吃痛的朝着身后望了过去,于此同时它那条长长的尾巴只似是无情的铁鞭一般朝着身后扫荡了过去。 铁扈便只能一边躲避着这无情的扫荡,一边跳上了虎背,白虎感觉到人类的靠近只立刻疯狂的甩动起了身子,可意识到白虎不能回身的铁扈只也死死抓住了白虎的皮毛。 他只摸索着一旦恢复了力气,他便立刻抬手不管不顾的戳刺着白虎,白虎在巨大的痛苦中,只也慢慢失去了意志,随后他便继续朝着老虎攀爬了过去,随后就在他即将将这刀刃戳刺向老虎的脖颈时,那老虎却是突然疯狂的扭动了起来。 便是铁扈一时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随后没过多久的他便在一阵巨大的甩力之下直接被摔到了一旁。 而这也正是形势逆转的时刻,那白虎一见到铁扈被自己终于甩了下来后,立刻便朝着铁扈的方向狠狠伸出了爪子扑了过去。 被甩下来的铁扈被狠狠撞在了铁栏杆的方向,他几乎还没从这剧痛之中反应过来,那白虎的爪子便即将开始第二次攻击,若非当下他强忍着痛意从此处打了个滚,刚才那白虎便朝着他袭击过来了,而当下他若被那爪子袭击成功,眼下怕是小命都难保。 不过他虽然勉强躲开了此处的攻击,但那白虎却还是伤到了他的胳膊,而且这白虎虽然一身是伤,却也还算灵敏,当下的白虎一见一击不中便又开始了第二次攻击,伴随着白虎巨大的吼声,一股腥臭的气味便也弥漫了整个场地。 铁扈可没心思计较这些,他只能满场绕着那白虎跑。 而就在那不久之后,铁扈忽然看向铁栏杆,这牢笼够高,也够宽敞。 若是继续与这白虎绕圈子,那失去体力之后自己便会迎来失败,故而他不能再躲避了,而应该主动出击。 一想到此处,铁扈只立刻顺着那铁栏杆,朝着上方攀爬了上去,那白虎一见此情形,立刻便也朝着铁栏杆的方向扑了过去,那铁栏杆随着白虎的一次撞击立刻便被撞得近乎要弯曲下去,还好铁扈在这时,只立刻抓住了铁笼上方的栏杆,他几乎只将整个人如同无尾熊一般吊在了铁笼之上。 白虎撞了几次旁边的铁栏杆,只惹得围观的人发出一阵阵恐慌的尖叫,他们害怕铁扈撞破栏杆,冲出禁锢,而也是因此一群人当下只也朝着那白虎的方向戳刺起了利刃,他们试图将白虎恐吓回中间的安全地带。 然而猛兽这种生物,即使浑身是伤,却也不知害怕为何物,甚至此刻的白虎只感觉到了被激怒的愤恨。白虎朝着戳刺它的人群发出咆哮并且只试图再一次攻击其他人类。 而铁扈一见此种情形,只觉得自己的时机恰好到来了。驱赶白虎的人吸引了白虎的仇恨,也为自己带来了偷袭的机遇这一次,他只小心的在铁笼上方挪移着,于此同时,他只也在上方观察着白虎的方向,他必须争取将这头白虎一击毙命,否则此时不处理,后患将会更大。 铁扈此人与这白虎似乎是一样的个性,他们都是嗜血的生物,当下那白虎越是凶残,他越是高兴,越是具有挑战,他越是觉得兴奋。 铁扈在终于挪到了白虎的上方后,随后在看准方向后,他只立刻便朝着白虎的身上扑了下去。 这样的动作只是转瞬而至,那白虎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被偷袭了,铁扈便立刻重新扑到了他的身上,此时此刻,无论那白虎如何动作,铁扈只也无动于衷,而白虎在感觉到有人再次匍匐在自己身上便也开始剧烈的甩动起了自己的身子,然而铁扈落在他的上半身,这里甩动的弧度要小很多,铁扈只迅速攀爬到白虎的前肢方向,随后他便拿着匕首朝着那白虎的脖颈处狠狠划了过去。 白虎感受到巨大的疼痛,他的挣扎便也越发的强烈了起来,在这一瞬间,铁扈几乎都快要制止不住对方了。 不过铁扈只干脆便将那刀子插进了白虎的腔子里,而他自己则握着那刀刃,只在那白虎的脖子里狠狠搅动,鲜血喷涌了他一身,他只也不管不顾。 待得白虎失去了挣扎的能力后,铁扈这才随着白虎的倒地而一并倒了地。 而这惊险的一次考验只也以铁扈的胜利而告终,他身上虽然全是鲜血,可是他当下却并没有怎么受伤,而这样一个有能力且不莽撞的汉子显然正是她需要的搭档。 一直在旁边围观的陈燕蓉只也不禁第一个站了起来,她带头为铁扈鼓起了掌,并且喝起了彩“好!” 台下的其他人一见山主喝彩,便也跟着高声喝彩了起来。 听着掌声雷动,铁扈只是冷眼看着底下喝彩的人,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抬头看向陈燕蓉“眼下你还有什么考验。” 陈燕蓉立刻走了过去道“恭喜你,你通过了我们的考验,你可以成为我们之中的一员了。” 而陈燕蓉身后的英寻一见陈燕蓉朝着这几人走了过去,便也跟着走了过去。 他与其他人自始至终都不一样,他冷眼看着铁扈,甚至他的眼里还隐藏着淡淡的敌意,铁扈一见他过来,只也危险的眯起了自己的眸子。 他不喜欢这个男人,就像这个男人不喜欢自己一样,可他心中也清楚自己与这男人的差距几乎是呈压倒性的。 陈燕蓉笑着指着英寻道“这位是英寻,他是我们云湖寨的副寨主,从今天开始他就是你的师傅了,他会教你功夫,直到你成长。” 铁扈听得此言,那危险的神色方才淡了下去,他虽然不喜欢这个男人,可没有人不渴望变强,只有变强,他才能更好的保护二牛,只有变强了,才没有人敢再欺负他们兄弟二人。 故而面对着这个与自己相看两厌的男人他选择了主动示好。 第八百四十章 阳奉阴违 “你好,我叫铁扈,从今天开始还请多多指教!” 铁扈说这话时,只还伸出了自己的手。 然而面对着铁扈的示好,英寻并没有选择接受,相反他只一巴掌将铁扈隔着牢笼伸过来的手一把拍开。 英寻冷冷道“谁要指教你。” 英寻的话语显然惹来了陈燕蓉的不悦,陈燕蓉不甚愉快的唤了一声“英寻,你忘了刚才你是怎么答应我了的吗?” 听到陈燕蓉这话,英寻才收敛了脸上的怒容,不过很显然,此刻的他也仍旧不能接受铁扈,故而他只不再吭声。 于此同时陈燕蓉微笑着看向铁扈道“英寻就是这么个性子,不过你若是想变强的话,便还是忍忍吧。” 铁扈闻言只点头应了一声是。 随后陈燕蓉便只又出言对身旁的其他人道“你们去将笼子打开吧。” 得了陈燕蓉的吩咐,很快便有人替陈燕蓉将关在笼子里的铁扈迎了出来,而铁扈在见识过英寻的厉害后,便也老实了许多,而且刚才与一头白虎相斗也实在是一件耗费人心力的事情,他也再无精力去应付其他人。 陈燕蓉见铁扈如今也算老实,便也对英寻道了一句“英寻,人我就交给你了,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那面容冷峻的郎君此刻也只有面对着陈燕蓉时,方才会展现出一丝笑容,他低声应了一句好。 铁扈自然也感觉出了二人的不同寻常。 当下铁扈的自然也明白了陈燕蓉对于眼前的青年意味着什么。 想来往后若是有什么不对付的时候,他可以利用陈燕蓉来牵制对方。 当下三人一时都有些各怀鬼胎了起来。 铁扈随后转头环顾四周,陈燕蓉见铁扈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便也不禁出言问道“你在找什么吗?” 铁扈点了点头,似是犹豫一番,他主动开口问道“不知我弟弟铁二牛在何处?” 陈燕蓉只笑着道了一句“二牛兄弟已经被我安排到山上来了,你往后就跟二牛住在一处。” 听到陈燕蓉的话,铁扈松了一口气。 随后陈燕蓉只又道了一句“铁扈,你且就此跟着英寻在此习修剑法吧,我还有事便先走一步了。” 对于陈燕蓉的话,铁扈配合的点了点头。 随后陈燕蓉便离开了,她离开之后,英寻对他的态度便急转直下。他只冷漠的吩咐道“要修习功法,必须先练习基础功基础功伴随着的往往是枯燥与无聊,如果你不能忍受便趁早滚蛋!” 铁扈如何听不出英寻对自己的态度。不过他想的是如今自己有求于人,故而他只道“我能接受一切训练!” 听到铁扈这话,英寻这才点了点头,他冷冷的吩咐道“先半蹲下身子。” 听到英寻的指示,铁扈虽然不甚明白却还是配合着半蹲下了身子。 随后英寻只不知从何处拿了一根藤条,随后他只啪的一声打在了铁扈的背脊上,他冷冷道“给我站直了!腰背也给我挺直了。” 他这一鞭显然并没有收力,铁扈当即便疼得发出了一声长嘶。不过他还是挺直了自己的腰背。 英寻随后只又对着铁扈道“手给我握拳伸出来。” 铁扈闻言自然只是照做,这一次为了避免再被英寻用鞭子抽,铁扈只将手臂绷得直直的。 英寻只是冷眼看着对方,倒是没有再动手,而铁扈便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站了许久,这姿势久到英寻都感觉到自己的胳膊都开始酸痛了,腿也开始麻木了,他不禁出言问道“下一步我该怎么做呢?” 然而英寻面对着铁扈的问询却是直接道了一句“保持这个姿势。” 铁扈闻言也不禁生出了一丝英寻是在戏弄自己的心思,他不禁主动开口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若是不想教!大可以直接不教,我大可以同山主请求换一个人来动手便是。” 听闻铁扈此言,英寻的脸色便是一沉,当下他更是再无顾忌的直接拿着藤条往铁扈的肩膀与腰身之上狠狠抽了过去。 铁扈在挨了几鞭子后,自然也不是那种傻站着挨打的角色,故而当下的他只立刻愤恨的道“你怎么打人呢?” 于此同时他只一边质问一边躲闪。 然而铁扈身边的英寻却是直接拿着鞭子朝着铁扈的胳膊狠狠抽了过去。 几乎无论铁扈如何躲闪,那鞭子都只似是附骨之蛆一般追踪着铁扈而来。 英寻冷冷斥骂道“既然你要我教你学功夫,那便一切只能由我!我是师长,你犯错了,我如何不能罚。” 话音落下,铁扈只又挨了好几鞭子,铁扈见状当即愤恨的瞪着英寻。 可他担心英寻不肯教自己功夫,铁扈最后还是强忍着痛楚生生挨受着英寻的教训。 而英寻在教训完铁扈之后,只又道了一句“从今往后你都得乖乖按照我的吩咐行事!不然下一次可就不是一顿打的事了。” 铁扈闻言虽然十分愤恨,可是当他看向英寻的时候,铁扈却还是低声道了一句“知道了。” 英寻随后便又吩咐道“既然知道了,还不赶紧给我继续扎马步!” 面对英寻的吩咐,那铁扈只能应了一声是,随后他沉默的留在原地并且一直保持着这个姿态。 不过因为保持了这个姿势太久,他在之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这个姿势我还要保持多久啊?” 面对铁扈的问询,英寻只面无表情的道“等你下盘稳了才能练习下一步,这练功从来也没有捷径可以走,你若是嫌弃枯燥,大可以放弃。” 听到英寻这话,铁扈立刻摇头道了一句“我绝对没有这样的意思。” 然而当下谁在乎呢。英寻只冷淡道“既然你没有这样的意思,那眼下你便继续这样站着!” 说完这话,英寻便选择了直接离开。 而铁扈则被继续留在此处扎马步。 另一边的陈燕蓉只也选择了去见铁扈的兄弟,铁二牛,此时铁二牛被人关押在一处简陋的房间里,在看到陈燕蓉进来的瞬间,铁二牛只立刻挣扎着扑到了陈燕蓉面前道“我哥呢!你把我哥放到了哪里去了?” 眼见着铁二牛朝自己的方向撞了过来,陈燕蓉只立刻侧身让开了去。瞬时铁二牛扑了个空,于此同时一群人只抓着铁二牛的手臂,随后将铁二牛往一旁的柱子上带了过去。 陈燕蓉便挥手,只做出一副和蔼的模样道“你们别伤着二牛哥哥了。” 说完这话,陈燕蓉只还朝着铁二牛和善的笑了笑“二牛哥,你不用担心,你兄长一点事也没有,我不过是让他跟着英寻在学习习武之事。” “真的?”铁二牛显然有些将信将疑。 陈燕蓉便道“自然是真的,若非是如此,我如何能在此处呢?你又如何能安稳呢?” 铁二牛只不信道“你真的愿意放了我们?可是我哥打伤了你的表哥,您难道不怕他吗?” 陈燕蓉只道“这有什么好害怕的。” “行了,你哥哥从今往后就是我们之中的一员了。所以你可以跟你哥哥一起住在山上,我先带你去看看你哥跟你在山上的住所吧。” 铁二牛有些不敢确信道“您的意思是我们从今往后就要住到山上了吗?” 陈燕蓉闻言只笑着点了点头“是啊,怎么?你不喜欢吗?” 铁二牛闻言既没有说喜欢,可也没有说不喜欢,他只是充满担忧道“那我们的地怎么办?山上离田里距离还是太远了。” 听到铁二牛上了山居然还在惦记着那一亩三分地,瞬时周围的人都仿佛被他逗笑了一般哈哈大笑。 便连陈燕蓉的唇边都勾起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二牛哥,上了山后就不需要下地了。”陈燕蓉只故作温和道。 听到陈燕蓉的话,铁二牛疑惑不解的道“可不下地,我跟我哥吃什么?” 陈燕蓉低声道“山下的人会提供食物上山,你们吃他们提供的食物就好了。” “而且从今往后,你们兄弟二人不止是不需要下地,便是进矿洞守夜巡逻的事也不需要你们兄弟二人去做了。” 一听陈燕蓉这话,铁二牛便也急了眼“那我们不去做这些,那怎么行,我们有手有脚,怎么能吃白饭?” 陈燕蓉闻言只冷淡的道了一句“这怎么能算是吃白饭,我们这里不养闲人,你的哥哥还有更大的事情需要去做,他是我们重要的一环,怎么能算是闲人呢?” 随后话音落下,陈燕蓉只又看向铁二牛道“至于你,你是你兄长最重要的人,作为他的家属,你自然也享有极好的待遇。” 听到陈燕蓉这话,若是旁的人指不定如何欢喜,毕竟谁不想当人上人呢? 然而铁二牛面对着这可以成为人上人的机会时,所表现出来的却不是欢喜愉悦,而是惶恐不安“我……我就不需要了吧,我还是喜欢下山种地。” 铁二牛惴惴不安的看着陈燕蓉,陈燕蓉只觉得铁二牛这副模样简直有些可笑。 给他好的待遇,他都不知安稳享受,这不是贱皮子吗? 不过,陈燕蓉心中虽然如此鄙夷,可面上她却是不露声色“你要喜欢下山种地,那便下山种地,这里没人会阻拦你。” 第八百四十一章 我说了不算 听到陈燕蓉这话,铁二牛立刻欢喜的道了一句“多谢山主成全。” 然而陈燕蓉根本不是想要成全他,见这小子好赖话都听不出来。陈燕蓉只恨不能冷冷道上一句谁要成全你了。 不过这话不能说,其他话说出来却也没有问题。 “先别谢我的成全了,毕竟这事我说了可不算。” 一听陈燕蓉这话,铁二牛立刻便也傻了眼“山主说了都不算的话,那这事到底谁说了算?难道是副寨主?” 在铁二牛看来,山主便是这云湖寨说一不二的一把手,如果山主说了都不算数,那便只能是副寨主了,毕竟底下的人都更为信服副寨主一些。 然而陈燕蓉听到铁二牛这话,却是轻笑了一声“他?还不够资格左右我的决定。” “不是副寨主?那还能有谁左右山主的决定呢?”铁二牛奇怪的问道。 陈燕蓉低声道“自然是你哥啊。我向来还是很尊重你们的意见的,如果你哥同意你下山,那你便下山好不好?” 一听到要问自己兄长的意图,铁二牛当即整个人便都不好了。他兄长别的什么都好,就是在管控自己这个问题上太过独断专行,如果问他的意见,那他若是认为在山上好自己便只能在山上了。 故而当下,铁二牛不吭声了。 陈燕蓉心里很清楚铁二牛在害怕什么,可她嘴上却还笑着道“二牛,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这个提议很好?” 铁二牛没有吭声,陈燕蓉便将之道了一句“二牛你也别先急着下山,咱们先去看看我给你大哥安排的住所。” 听到陈燕蓉这话,铁客服牛只能硬着头皮,应了一声是。 随后在陈燕蓉的安排下,铁二牛便被陈燕蓉直接带到了山上人的住所。 这里几乎都是木屋建造,并不会比山脚下看起来舒适多少,然而这木屋之外虽然其貌不扬,然而内里却是麻雀虽小一应俱全。 雕花木的宽敞大床,一整套的紫檀木家具,以及屏风浴桶,甚至屋里还安排着两名尚算清秀的侍女。 铁二牛觉得这样的摆设,便是他见过的那些地主家里也不过如此了,他也没有想过自己哥哥有一日居然也能过上这样地主家庭的享受。 见铁二牛如此,陈燕蓉只使了个眼色,两名侍女便立刻走了过来对铁二牛道了一句“主子,我们给您揉揉肩膀吧?” “主子可要喝水?” 铁二牛几时被人如此伺候过,当下,他只立刻涨得满面通红,连连摆手“我不需要,你们留着自己吃吧。” 不过即使铁二牛如此拒绝,却也架不住对方的热情,铁二牛被塞了几口糕点,外加一壶水。 狼狈的铁二牛禁不住求助的看向陈燕蓉,陈燕蓉却只是冷眼看着铁二牛落难,许久后,等到铁二牛被塞的嘴巴鼓囊囊的,陈燕蓉方才道了一句“行了,你们且退下吧。” 那两名侍女听了陈燕蓉的吩咐,这才一左一右,分别退了下去。 而陈燕蓉此时也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她只道了一句“你且先在此处,等着你兄长回来吧。” 铁二牛也不敢跑,他只能老老实实的等着自己大哥回来。 而陈燕蓉在这之后,便也离开了。 另一边,陈嫤年与严子卿在陈燕蓉带着人离开后,便也再次回到了陈唤安的家中。 此时陈家全家只都围在陈家二哥身边,那陈家二嫂在见到自己夫婿被人揍成这个模样更是哭天喊地的。 陈嫤年进来的时候,陈家二嫂倒是有些不待见陈嫤年了,毕竟陈家二嫂也是听说过陈嫤年的那个计划的。 而如今自己夫君去配合此事,不想一回来便成了这般模样。陈家二嫂此时看着她有怎么可能有个好脸色呢? 陈嫤年一见陈家二哥居然伤成这副模样,便也不禁好奇的问道“二哥怎么伤成这般了?” 一听陈嫤年这话,陈家二嫂立刻阴阳怪气道了一句“还不是因为你们那个什么计划,你一过来让我们配合,我们二郎便被人打成了这副模样,我可怜的二郎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陈嫤年闻言立刻看向陈家大哥与陈唤安道“大表哥,二表哥真是因为这个缘故被人打了吗?” 陈家大哥尴尬道“也不全是,其实主要是那铁扈挑衅咱们,二弟性格冲动便与铁扈打起来了。” 一听陈家大哥这话,陈家二嫂便也有些不乐意了“你就帮着外人说话吧。早知如此,我们家就不该答应这种事情。” 陈家大哥没有吭声,倒是陈嫤年主动动了一句“二嫂,这事算我们对不起你,对了二哥的伤可找人看过了?” 一听陈嫤年这话,陈家二嫂立刻冷冷道“怎么看?看病不得花钱啊,如今我们家都被抄了,兜比脸还干净,哪来的钱给看病啊。” 说完这话,陈家二嫂只又是一唱三叹。陈嫤年到此时怎么可能还听不出陈家二嫂的言外之意。 故而她只掏出一袋碎银道“二嫂,这事也怪我们没有考虑周全,这二十两银子,您便先拿着吧。” 一见陈嫤年给自己递了二十两银子,若是从前陈家还没败落时,陈家二嫂看到这么一袋随身银子,怕还不免要骂给银子的人是打发叫花子。 可如今在经历了抄家巨变,二十两银子能买来整套房子和家具后,陈家二嫂再看到这二十两银子便只觉得十分亲切,原来二十两银子可以做这么多事。 故而陈家二嫂在看到这笔钱后,只也立刻换了一个态度,她只眉开眼笑道“这怎么好意思呢。” 她说这话时,虽是在推拒着的,可是她手上的动作却是根本不带停歇,她抓着那银袋子,就像是在抓着属于自己的未来一般。 陈家大嫂则在看着陈家二嫂得了银钱,心下倒有些不平衡了起来。 她只出言讽刺道“瞧你这样,嘴上说着不要,手却往兜里揣,当下还藏的这样深,是怕人偷了去不成?” 陈家二嫂瞪了大嫂一眼道“当然怕了,我当家的被打成这样,这钱是我留给娃儿们的,若是被旁人偷了去,那才真是要让人哭死吧。” 看着自家婆娘,你一言我一句全是为了这二十两,虽然其他两兄弟都有些眼热,可他们到底不像自己妻子一样直白,他们都还要点脸,故而陈家大哥只出言训斥了一句“你们吵什么吵?都是一家人,吵成这样丢不丢人?行了,你们赶紧该干嘛去。” 赶走了陈家大嫂与陈家二嫂,陈家大哥便又对陈嫤年道了一句“你这次过来是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配合嘛?” 陈嫤年摇了摇头。 “不需要了,我过来是想告诉你们,如果陈燕蓉问起,你家父的消息,你们一概回答不知道就行了。” 听了陈嫤年的话,陈唤安不解的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回答,我觉得她对我们挺好的,而且她手底下有那么多厉害的人,说不定那些人还能帮我救出我的父亲呢?” 听到陈唤安的话,陈嫤年一时只是笑着看向陈唤安道“唤安,你不会以为陈燕蓉欢迎你们真是因为你是她的什么一表三千里的远方亲戚吧?” “她眼下款待你们不过是为了让你们告知你们父亲的下落,等套出你们父亲的下落,你们一家子可就可有可无了哦。” “不可能的。”陈家大哥反驳道。 “今日铁扈打了二弟,还是她将那铁扈两兄弟处置了的呢。” 不知为何,陈嫤年总觉得陈燕蓉不会如此痛快,故而她只道了一句“我倒是觉得她恐怕还没将这两兄弟处置了。” 比起他们,显然同在京城的陈嫤年要更为清楚陈燕蓉的为人,虽然当初陈家还没有因为抄家而衰落时,陈燕蓉也是人人都夸的大才女,在一众女眷里也是大善人一般的存在,然而那只是因为没有触犯到自己的利益,那只是因为风雨还没有淋到自己头上。 没人知道陈燕蓉其实一直都有一种狠劲,为达目地不罢休,所以她的底线向来都很低,而如今风雨淋到头上,无人替她遮风挡雨,她的这种特性便会被更加放大。 而且陈燕蓉如果想谋反,陈家的利用价值怕还没有铁家两兄弟的高,毕竟那铁扈是个十分勇猛的先锋。而陈家除了陈守备,几乎只全数都是弃子,她有时候也想同这些人说清楚其中的厉害关系,可显然陈家人也并不想听这些,故而当下她只能选择沉默。 “你们若是不信可以与我打赌?”陈嫤年笑着提议道。 听到这话,陈家大哥只不解的道“你想怎么赌? “如果他没处置铁扈两兄弟,那之后的行动你们都得听我的。” “那如果他处置了那两兄弟呢? “我向你们道歉,并且随便你们提出一个什么要求,只要不是去杀人放火,我都可以答应你们。” 陈嫤年的这个请求显然充满了诱惑力,她转头看向三兄弟只出言问道“赌吗?” 老大看了一眼老二,老三。 老二立刻做出个同意的手势来,一见老二同意了,其他人自然便也心照不宣了起来,最后还是大哥道了一句“当然可以。” 第八百四十二章 再度入山 入得傍晚时分,陈家女眷们正在忙着准备晚饭,她们今日的食物都是附近的邻居送来的瓜果蔬菜。 而在门外的陈家另外两名兄弟则只是忙着学劈柴。 里正过来时,正见到的便是这副景象,不过里正当下仍旧是十分欢喜的同这哥俩道了一句“好消息!好消息!” 陈唤安哥俩同时奇怪的抬头看向里正道“里正,这眼下是有什么好消息啊?” 里正只欢喜的道了一句“你们今天的那亩田不是被人强占了去吗?如今这事处理的已经有结果了。” 听完里正的话,兄弟二人只立刻对视一眼,这结果来的也太快了吧,这可比衙门的效率高多了。 只是也不知会是个什么样的结果。 难道真会如陈嫤年所言,那兄弟二人完全不被处置? 不过里正说的是好消息,那应当是不至于的。 陈家大哥只忐忑的看向里正道“不知是什么样的好消息。” 听到陈家大哥的问话,里正笑着道“你们今日早上不是为了争田一事跟铁家两兄弟打起来了吗?如今山主已经给你们主持了公道,这铁家两兄弟在你们田地里种了莲子的那块田仍旧归你们,不止如此,他们原先耕种的田地也归你们了。” 一听这话,两兄弟瞬间喜上眉头。 他们只立刻准备将里正请进屋里详细说说,不想里正却是摆了摆手道“眼下我还是先回去了,我夫人还在家中等我,你们不用管我了。” 一见里正如此做说,兄弟二人自然不做强留,不过他们心中却对铁扈是如何处置的,只仍旧有所疑问“不知铁扈那厮是如何处置的?” 里正一听到兄弟二人这个问话,便也有些支吾了起来,他只道了一句“这我就不知道了,他们也没说,不过我看他们兄弟二人上山后便一直没有再回来,而且这田地也都归你们了,我猜这两兄弟多半是已经被人处置了,若非是如此,这田如何能分给你们,那可是村子里最肥沃的一块田地,他们兄弟二人能如此痛快的出让?” 一听里正一番分析,兄弟二人只也觉得颇为有道理,当下两兄弟便又是喜笑颜开,而在他们送走里正之后,他们便将里正带来的消息告诉了陈家所有人,众人自然只也跟着欢喜起来。 便是陈唤安只道“那陈嫤年还说那两兄弟不会被处置,如今怎么样?好了,今日我们算是赢了。” 陈家大嫂只也笑着道“等他们过来吃晚饭,咱们可得跟他们好好说一说。” 陈唤安对于大嫂的提议只点头应是,之后这一行几人便都在等着陈嫤年二人过来。 而之后直到入暮时分,陈嫤年与严子卿方才姗姗来迟,不过即使如此,却也架不住这陈家人满心欢喜。 陈唤安一见陈嫤年进来,当即便按耐不住只将自己从里正那里得来的好消息告诉陈嫤年道“嫤年表姐,你还记得今日咱们打的那个赌不?” 陈嫤年只道了一句“自然记得。” 随后她又睨了一眼陈唤安道“怎么?有消息了?” 陈唤安立刻欢天喜地的道了一句“是啊,已经出结果了,我们出争执的那块田仍旧是我们的田,便是铁家两兄弟的那块田只也归了我们。” “然后呢?”陈嫤年面无表情的问道。 “什么然后?”陈唤安一脸不解道。 陈嫤年闻言只道了一句“还能有什么然后,自然是对铁扈的处置啊,他打了你们的兄弟,不得道歉,不得受到处罚吗?难道就分几亩田就完事了?” 听到陈嫤年的话,兄弟二人也是一愣,他们只觉得陈嫤年说的也有些道理。 不过陈唤安仍是道了一句“那铁扈自然是被处置了吧,我可是听里正说,他们兄弟二人上了山就再也没下来了,而且如果不是如此,他们被分了田怎么可能没有动静,他能安安静静的让我们白得这么大的好处?” 听到陈唤安的话,陈嫤年却是道了一句“这可不好说。” 话音落下,陈嫤年便也随之道了一句“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这话你们不会没有听说过吧?” 对于陈嫤年这话,陈家两兄弟显然都有些不太服气,其中陈唤安更是直接道了一句“表姐,你不会是不想答应我们的要求才如此做说吧?” 陈嫤年闻言只道“自然不是,你们两兄弟的请求我还不放在眼里呢。” 听到陈嫤年的话,陈家两兄弟道“那你想怎样眼见为实法?” 陈嫤年只道“自然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陈家两兄弟也有些无语了“我们上哪里去给你弄这个啊?” 陈嫤年只道“这还不容易吗?我跟严子卿过去探查就好,如果有结果了,我们会告诉你们的。” “那我怎么知道你不是诓我们?” “找到了我亲自带你们过去看这总行了吧?”陈嫤年没好气的道了一句。 而得了陈嫤年如此承诺这几人当下这才不再多言。 当下在这几人家中用过晚饭之后,入夜时分陈嫤年便往山林而去了,今夜仍旧是皓月当空,村子里的其他人在月亮升上树梢时,便也准备出晚工了。 他们只先在广场中心集合,随后在村长点过名字后,这一大群人便扛着各种挖掘的工具往山上去了。 而陈嫤年与严子卿便只在此时混入了人群之中,他们穿着短打的粗布褂子,易容做普通的农人,当下混在人群中的二人只根本与其他人别无二致,一时之间,竟是没有人能认得出他们二人。 不过好在这些山下的村民们似乎也并不在意这里混进来两个陌生人,故而陈嫤年与严子卿只得以混在这群人之中,随着他们大摇大摆的往山上走去。 而在上了山之后,山上便已经有几名喽啰正在与里正座着交接,里正笑着将这些人的名单只交到那群人手中道“村里一百六十八名男丁如今几乎全在这里了。” 那啰喽只点头冷淡的应了一声“知道了。” 随后他们便直接指挥着一拔人道“你们往那个矿洞去?” 随后他又指着另一拔人道“你们往旁边的矿洞去!” “你们往冶炼厂去。” 这群喽啰们也没有再点数人数,他们极为随性的指着一拔人随意分配,而分配完毕,他们便又让另一名更为低等的啰喽们开始给众人分发一种青黑色的小果子。 混在人群之中的陈嫤年与严子卿自然也分配到了一颗青黑果子,陈嫤年心下只觉得十分好奇,她拿着果子嗅了嗅,只觉得一股奇怪的呛鼻味道传来。 她见旁边的人对这果子甘之如饴,不免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啊?” 旁边的人只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是在说,你连这都不知道? 不过他最后还是解答了陈嫤年的疑问“这个果子我们也不知道它叫什么,我们称他做力力果,反正我们白天要在田里干活,每天晚上还得来这儿打铁,晚上难免犯困,吃了这个,晚上就不困了,而且力气也大了,干起活来也就轻松许多,你啊,不想难熬就赶紧吃下吧。这里干活还是很累的。” 听了对方的话,陈嫤年应了一声好。然而她却并没有将这来路不明的果子吃下去,她当下只将东西收进自己的衣服口袋里,随后她便随着人群往前而去。 他们被分配到的是冶炼厂,这里是打铁的所在,众人一到了现场,便立刻开始投入了忙碌的工作之中。 陈嫤年与严子卿则是一边在打铁,一边只偷偷摸摸的观察着这里的全部布局,很快他们便摸到了铁器室里,铁器室里只堆积着大量的兵器,陈嫤年与赵衍桢只一边看着这边的布局,一边查看着这里的兵器种类,好在铁器室里并没什么人在此,故而他们检查此处的兵器时几人打扰。 而无疑眼下这批兵器做工十分精细,这样上好的兵器若是再加以大量的士兵与将领,只要加以时日,这周边的州府只怕都能被他们攻克下。 不过这也正是他们疑惑的点,这山里兵器的确很多,可当下却并没见几个士兵,就算将这些山下的人加上山上的一群人,当下这山里也不过几百号人,可这些兵器却明显有上千件,而且制作完这上千件兵器,当下他们可也还没有停手的意思,所以陈嫤年只不知他们的兵士却打算从何处而来。 不过陈嫤年还在思索这个问题时,严子卿却是忽然对陈嫤年开口道“阿锦,咱们去别处看看。” 陈嫤年点了点头。 随后严子卿便只带着陈嫤年离开了这冶炼之所,他带着陈嫤年往后方的那一排木屋而去。 据说那里是陈燕蓉与这云湖寨高级管理人员们居住的地方,往日,这里一到晚上,多半便灯火熄灭了,然而今日白天,这里的灯火却明亮如新。 尤其是聚义厅的方向,那里的灯火更是通明透亮。 陈嫤年与严子卿相对而视,随后二人便往那聚义厅的方向去了。 只见那聚义厅里,上首的一张虎皮大椅上正赫然座着陈燕蓉。 而陈燕蓉之下则是副寨主英寻,除了这二人,其余人陈嫤年便也都不认识了。 第八百四十三章 联合四十八寨 “山主,我们已经策动了临江村与臻安村里的青壮上山来投靠此地了,他们愿意给我们提供地形,还有提供青壮年来训练。” 聚义厅里,一名中年男人只率先走了出来说着自己这边的收获。 听得此言,陈燕蓉只赞叹一般点头道了一句“你做的很好,待来日成事之后,你便是大将军王。” 听得陈燕蓉这话,那人只立刻跪叩于地道“多谢山主。” 其他人一见那人被允诺了封赏,自然也立刻不甘示弱的各自说出各自的成果。 而从他们的言语之中听来,看来他们已经策动了其他十五个村庄的所有青壮劳动力,对于这样的成果,陈燕蓉自然十分高兴。 只是在陈燕蓉大肆封赏之时,英寻却是不禁朝着这群人当头泼下了一盆冷水。 “这十五个村庄的青壮劳动力加起来有没有过百?” 一听英寻的话,那群人当下立刻合计了起来,随后他们低声道“有一百四十五人。” 听到这个数目,别说是陈燕蓉了,便是底下的其他人也不好意思多说。 “十五个村才一百四十五人愿意加入,这到底是村子里的青壮年少,还是他们不愿意加入啊?” 那刚才为首的一人闻言只立刻道“是人少,不是他们不愿意加入。” 听到此处,陈燕蓉方才点了点头,不想英寻随后只又出言问了一句“那我能问一句这些人加入咱们的队伍需要咱们做些什么呢?” 一听这话,那些人便只低声道“他们加入咱们这里是听说我们这里的粮食多,他们也没有别的什么请求,他们只求我们能分他们一些粮食。让他们也能在灾荒之年也能屯下些余粮。” 然而对于这话,英寻却只继续问道“你们到底是打算屯多少余粮,你们能说的再具体一点吗?” 听到英寻这话,那人只比了两根手指,随后他试探性的说了一句“一年十五个村两百石粮食可以吗?” 这提议其实并不算太过分。毕竟这些粮食真正分到个人的手里时,其实并不会太多。 然而这两百石对于他们小小一个云浮村却也不是个小数目,陈燕蓉显然也很快明白了其中的关窍,他们若是平白给这些人这么多粮食,眼下且不说他们根本负担不起,而且他们自身恐怕都难以产生这样大的价值。 眼下对于他们这样落草为寇的人,真正能维持自给自足的方式其实还是以抢为生。 若不能如此,那他们根本负担不起这些人的吃穿用度。没有吃穿用度的供应,那眼下便也根本没有人会加入他们。 英寻显然也明白陈燕蓉已经明白了其中的关窍,故而他只看向陈燕蓉,随后道了一句“山主大人,您觉得他们的提议如何?” 听到这话,陈燕蓉立刻道了一句“他们的要求不过分,可我们云湖村也只能做到自给自足,如果频繁的劫掠,我们眼下也只会在没有成事之前被官府提前清缴。” “那咱们眼下应该怎么办?只生产兵器,却并没有兵员。那后续的工作也根本无法展开”一人随后立刻不解的问道。 听到那人的话,陈燕蓉只转头看向英寻。 其他人见山主看向英寻,自然只也将目光同时转向英寻。 随后陈燕蓉方才开口问道“不知英寻眼下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英寻看向陈燕蓉道“此处多山地又连结着云州,故而各处山间多贼匪,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与附近的贼匪勾连,之后咱们便可以集结在一处,攻陷裹挟着山底下的人,如此一来,我们每进攻一地,人员便会如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而且初始参加者都是有实战经验的山匪,我们的战斗力便也会大大增加。” 听到英寻的话,陈燕蓉只立刻击掌赞叹道“你这个主意好。” 随后那被英寻否决了提问的堂主只忍不住看向陈燕蓉道“山主,副寨主的这个提议虽然好,可是实际操作起来,恐怕还是充满了难度的吧?咱们云湖寨在当地是有些名声,可其他山寨却未必愿意同我们合作,而且有些山寨恐怕咱们还没过去谈成合作,他们就会先将我们给砍了。就算能谈成合作,可到时候谁来当这个老大呢?” 听到那堂主的话,副寨主只道了一句“我已经与附近四十八寨联络过了,四十八寨加起来的人数拢共该有一千多人了。” “这一千多的兵力,若是能下山攻陷一个耒阳城那是不在话下的。”英寻只出言道了一句。 “可……谁来当老大呢?”另有一人出言问道。 英寻闻言只低声道“我已经与他们商量过了,到时候四十八寨的人可同时来咱们寨子里,他们可以各自挑一名武功最高的人来此处进行一场比试,四十九个寨,谁赢了,谁就是四十九寨的寨主。” 陈燕蓉对于英寻的这个提议很是认同,不过随后她只又道了一句“可是英寻,他们当真愿意派人过来吗?” 英寻只低声道“不用担心,我估计他们这两三日内便会陆续到来了,我已经与他们约定好了。” 听到英寻这话,陈燕蓉便也松了一口气。 而他们所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谋划着如何一举联合四十九个寨子的人动手的时候,陈嫤年他们也在聚义厅外的大树上偷听。 “子卿,他们如果联合四十九寨的人大举进攻耒阳城的话,耒阳城恐怕只会再度遭遇被攻陷的危险之中,更况且古往今来此处都是兵家必争之地。咱们可不能等到事态不可进展之时再动手,我们还是赶紧将此事通知晋王殿下吧。”陈嫤年在听到他们的提议后,只也说出了自己的考虑。 子卿闻言只淡淡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只是你的那些兄弟你打算如何处置?” 陈嫤年听到子卿这话,只也顿觉头疼,毕竟这群人如今不好出去,也愿意配合自己离开云湖村。 而正在她感到十分头疼的时候,不想那聚义堂内却是突然响起一声训斥“是谁!” 随后,随着这一声训斥的声音响起后,陈嫤年与严子卿只也立刻躲在树上不再有所动静。 难道说他们已经被人发现了吗? 随后在陈嫤年如此做想之时,那副寨主英寻只突然起身往聚义厅外而来。 一旁的陈燕蓉也禁不住问了一句“英寻,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听到陈燕蓉的话,英寻配合的点了点头。 随后他只径直往陈嫤年与严子卿藏身的树后而去。 而就在陈嫤年以为自己与严子卿只被英寻发现了的时候,不想那英寻却并没有抬头往树上看去。 他只淡声道“出来吧。” 陈嫤年心中疑惑,难道他是在让自己出来吗? 而在陈嫤年如此做想之时,他们藏身的树下却是突然传来一阵希索的响动,随后那树下的灌木丛里,只钻出一只雪白的兔子,那雪兔钻出灌木丛后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而英寻在揪出那只兔子后,却仍旧没有离开,他冷淡的看着不远处的屋檐下,随后只见他突然射出了一枚飞镖,随后那飞镖便隐入了夜色之中,于此同时,陈嫤年只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一声闷哼,紧接着英寻便从那屋檐下拖出来一人。 借着廊下的灯火与院中的石灯,陈嫤年几乎很清楚的便看清楚了被英寻费力拖出来的男人分明正是这段日子以来消失不见的铁扈。 陈唤安他们都说铁扈被人绳之以法了,然而如今看来,这铁扈分明是被安排到了山上来了,甚至当下这铁扈的吃穿用度似乎比在山下的时候还要更好。 这哪里是受罚,这根本是来山上当人上人了吧。 一想到陈唤安信誓旦旦说铁扈受到惩罚的话,陈嫤年便觉得可笑又心酸。 而英寻显然也没想到自己揪出来的居然是自己的这名新徒弟,故而他只道了一句“你怎么在这里?” 被英寻揪出来的铁扈只低声道“我是出来上厕所的,找不着地,又见这里有灯,所以想过来找人问一问。我不是故意要来此处的,我也什么都没听见,也什么都没看见。” 英寻显然对铁扈这番苍白的解释并不十分认同,他只道了一句“有什么话,你进去同山主解释吧。” 话音落下,英寻便直接将铁扈推进了聚义大厅内,瞬时聚义厅内众人的目光只都落在了铁扈的身上,便是陈燕蓉只也惊讶的道了一句“铁扈,你怎么在此处?” 铁扈自然只又将刚才那番与英寻说过的话再同陈燕蓉说了一遍。 不过英寻在他这话音落下没多久之后,便立刻出言驳斥道“你说谎!这里离你住的地方尚且有三四座院子的距离,你再怎么转悠。也不该转到此处,而且我如果没记错的话,就在你们木屋前方应当就有一个厕所才是。” 于此同时,话音落下,英寻只一脚踩在了铁扈的胸膛之上,这样粗暴的动作只令铁扈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面对着英寻的咄咄逼人,陈燕蓉不禁皱了皱眉头道“英寻,你这是做什么?” 第八百四十四章 兵分两路 被问到话的英寻只不甘心的道了一句“山主,他在说谎!” 陈燕蓉却只是道了一句“说谎又如何呢?” 随后她转头看向一旁的铁扈道“铁扈,既然你来了,便也说说你的看法吧?” 铁扈只茫然的看向四周道“我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看着铁扈还在此装傻充愣,一瞬间英寻只恨不能再踩他几脚,可最终,他还是忍住了。 他只是训斥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此地蹲了多久,还想在此处装无知?你赶紧说,我们或许还能留你一命。” 听到英寻的话,看着上方的陈燕蓉,铁扈终于开口说话了 “我觉得英寻副寨主的提议就很好,我没有什么新的见解。” 听到铁扈的话,原本还指望他能说出个一二三四的众人只也略显失望。 不过他随后忽而又开口道“不过我听说我觉得也不能忽视补充新的兵员,所以几位堂主在之后攻克下的地方后,可以负责招募兵员。” 虽然铁扈这话似乎不过是将他们与英寻的意见整合,然而他这一提议却显然还是博得了几位堂主的好感,毕竟英寻的计划里根本没有他们。 如此一来,他们岂不成了其中的废物,而且这几位堂主都是从前的云湖寨投诚的堂主,虽然这种人多半不能重用,可完全冷藏却也是不行的,毕竟他们自己也是有一小股势力的。而完全的冷落会让他们馅入不安之中。 故而对于铁扈的这个提议,莫说是陈燕蓉了,便是其他几位堂主只也对着不过整合了一下意见的铁扈表示了赞赏。 此时大约唯一感到不爽的人便只有英寻了吧。 之后这群人讨论出了结果,便也各自散去,探听到如此大秘密的陈嫤年与严子卿是直到这群人全部都离去,聚义厅的灯火都熄灭后,方才开始动身。 …… 耒阳城,猪儿虫巷。 当陈嫤年与严子卿来到此处时,正是正午,二人敲开了此处最大的一户住户家的大门。 听到敲门声,这户人家只过了许久才将房门打开。 严子卿几乎是在进来后便对那人道了一句“我有急事要见殿下,你赶紧让我进去!” 一听此言,那人只为难的道了一句“严侍卫,您恐怕不能见到殿下了。” 严子卿不解的问道“为何?” 那门子只立刻低声道了一句“殿下与王妃都往安西州府去了,安西知州如今正在审问那陈守备。” 一听此言,严子卿话都未多说什么,随后他只直接进入院子里,随后他往马房而去,不过片刻他竟是牵出两匹马。 然而在严子卿准备带着陈嫤年一起往安西州府去时,陈嫤年却忽然拒绝了严子卿的提议。 “我就不去了吧。” 严子卿不解的看向陈嫤年。 陈嫤年利落的解释道“他们四十九寨汇合也就这两三天的时间,我们去安西州府来回也需要这么长的时间,我怕再发生什么变故,所以在这之前我打算留在这里,然后将消息提前告知给此地的县令,如此一来,他们至少还有反应的时间。” 听陈嫤年如此做说,严子卿虽然不舍得与陈嫤年分道扬镳,且还担心陈嫤年的安危,可严子卿也知道这事有多严重,故而最后他还是给陈嫤年留下了一枚令牌,随后他方才与陈嫤年道了一声珍重,在这之后严子卿便与陈嫤年分道扬镳了。 而当严子卿往安西州府而去时,陈嫤年则往耒阳城的衙门而去。 耒阳城的县衙就建在城市最中心,衙门口的朱红色大门此时只门扉紧闭,然而门口的登闻鼓却还放在此处。 故而并不认识这耒阳城县令的陈嫤年只抽出放在鼓身后的鼓棒随后对着登闻鼓一顿敲击。 咚咚咚的声音瞬间由门口一直传到衙门之内,一名身穿皂红大衣的衙役出言问道“大人现在不在衙门里,你有什么冤情等大人回来再说。” 然而陈嫤年闻言却是立刻道了一句“我有要紧事要见县令大人!你们县令大人到底在何处?” 然而听到陈嫤年这焦急的问话,那衙役不但不急,反而只还低声道了一句“你们能有什么急事?无非又是张三家偷了李四家几头牛,李四家偷了王二牛家几个瓜果。行了,大人现在正在处理更为紧急的情况,你们便在此等着吧。” 一听那衙役如此不缓不急,陈嫤年便也动了肝火,她正要大骂,随后却又突然想起了严子卿在离开之前给过自己一块令牌,那令牌是皇家暗卫的身份标识,这块牌子虽然不可能由此调动兵士,但用来恐吓这小衙役却是绰绰有余了,故而她只冷着脸将那块严子卿留给自己的令牌举到了衙役的面前“锦鸾卫严子卿,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们县令去了哪里了吗?” 果然那衙役在看到那块令牌和陈嫤年报上的名姓后,他的脸色便也是大变。 “县令大人如今正在武备库清点武备。” 听得此言,陈嫤年立刻准备转身离开,可走到半路上,她忽然又停下了脚步,她转头看向那仍站在门口的衙役道了一句“你跟我一起过去。” 听到陈嫤年这声吩咐,衙役立刻跟着来到了陈嫤年的面前。 而陈嫤年之所以会如此安排,自然是因为考虑到武备库只怕又会再次阻拦,故而与其自己无头苍蝇一般乱找,当下倒还不如直接带着人同时过去寻找。 而有了那名衙役的领路,事情果然事半功倍,他们几乎没花太多的时间便找到了耒阳县令。 在武备库外,陈嫤年更是几乎没有遭到太多的阻拦。 此时耒阳县令,正与罗景山在清点武备库里还有多少能用的兵器。 这耒阳县令,如今已经决定安排罗景山暂时接任陈守备的职务。 故而罗景山也是在场的。 见了陈嫤年过来,虽然今日是第一次见,不过那县令还是热情的打着招呼道“严大人,这次怎么还劳动您从京城过来了,您来了,怎么也不同我们打一声招呼啊。” 听到县令的招呼,陈嫤年只冷声道了一句“此事事出紧急,我也没功夫跟你们解释了,不过你们当下若是信得过我,便加紧城里的武备,严查城内城外进出人员。” “或者更好的是,这两三日你们当下直接封城,不许城内人员再走动!然后你们还要记得多派些人加紧城楼巡查,一有异动,你们便记得放狼烟提醒临近州县,不然这次这耒阳城怕又要发生旧耒阳城那般的祸事了!” 一听得陈嫤年的话,那县令果然惊讶出声“怎会如此?严大人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县令大人不是在查武备失窃一案吗?您觉得有什么人会与那位陈守备勾连,购买这些武备库的武器呢?” 听到陈嫤年只将自己目前还在追查的案子直接拿来问自己,这位耒阳县令也不禁偷偷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冷汗,他只轻声道“谋反的逆贼?” 陈嫤年赞同的点了点头,那县令却是低声道“可我实在想不清楚到底有什么人敢造反,毕竟当初灵王叛乱之后,耒阳城大宗的势力便被清除了,世家大族也不再允许私募府兵,这也一直都是我们的重点打击对象!” 陈嫤年却是看向县令道了一句“那县令可知在耒阳城二十公里处有一个云湖寨。” 那县令只沉默的摇了摇头“不曾听说过。不过一群山匪能成什么气候,我们派人去清缴了便是。” 听到县令的话,陈嫤年却是沉声道“一个山寨的山匪不足为惧,可若是四十多个山寨装备精良的山匪呢?如此还仍旧不足为虑吗?” 听到陈嫤年这话,县令便也不禁怔住了。 “您为何这么说?难道您收到了什么消息吗?”县令低声问道。 陈嫤年闻言只沉默的点了点头道“云湖寨打算联合四十九个山寨反攻各大县城,耒阳城首当其冲。” 一听这话,耒阳县令的脸色便也不禁一沉。 陈嫤年又接着问道“如今耒阳城士兵有多少人?” 听得陈嫤年的问话,耒阳县令只道“加上牢内狱卒,官府衙役约有五百多人。” 听得此言,陈嫤年只沉默的道了一句“他们的兵力保守估计大约是你们的两倍多,这还不包括他们到时候攻下临近村庄小镇时加以补充的兵员。而且这些山匪也是久经恶战的恶徒,而且那云湖寨的人还发现了铁器,他们制作了大量精良的武器装备。” 一听陈嫤年这话,那耒阳县令的眉头便也紧皱了起来。 “我们这边也在清点武备库的装备,然而让人失望的是这里的装备几乎全都是旧日的装备,还能用来对战的武备不过三十来件,其他大多数装备都是破损严重,根本不能与之一战的东西。” 听得此言,陈嫤年便也低声道“若是如此,那咱们眼下便更不能出城应战了,咱们如今唯一能做的便是赶紧封城守城。” 听了陈嫤年的话,那县令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的罗景山却是忽然道了一句“守城?便能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吗?若是援军不来呢?” 第八百四十五章 罗景山的计策 “不可能!这一次援军一定会来!我与另一名暗卫如今正是兵分两路,我来找你们,他则去安西州府求援!我们一定会求得援助的,你们只要等待两三日便可成事。”陈嫤年几乎是十分肯定的道了一句。 听到陈嫤年这话,罗景山只低声道“我们城里的人可以守两三日,可是城外的人怎么办?” 听到罗景山这话,陈嫤年倒也傻了眼。 是啊,在这耒阳城,耒阳县令管辖的可不仅仅是这一座城池,他们还管辖着城池附近的村镇,或许耒阳城可以坚固如铁石。 或许耒阳城内的居民可以得到保护,可以等来援兵,然而那些居于村野之外的人又要怎么办? 难道他们的性命就不是性命了吗? 耒阳县令此时只出言道了一句“要不,咱们赶紧通知临近的村民们也赶紧躲进城内来,两三日的话,我们的粮食应该勉强还能撑住。” 然而听到耒阳县令的话,罗景山却是道“我以为此法不妥,与其死守,不如主动出击。” 听到罗景山的话,陈嫤年只冷笑一声道“他们云湖寨是不大,云湖寨山匪也不多,可他们有火器,还占据高位地利。” 罗景山闻言却是低声道“四十九个寨,想要全部集结在一起,总是需要些时间的吧?还是说他们已经集结在一起了?” 听到罗景山每次都能问到最为关键的问题,陈嫤年也不禁对面前的青年有些刮目相看。 “我们听到情报的时候他们应该还没有过来,不过他们过来的日子大约就是今明两日。” “那你可知他们会从何处过来?”罗景山继续追问道。 陈嫤年听得此言一时愣住,不过她还是开口问了一句“你们这里有安西州府的地形图吗?” 听到陈嫤年的问话,县令立刻便让身旁的侍从去拿地形图。 片刻的功夫,一张安西州府以及临近区域的详细地形图便摊开在了众人的面前。 陈嫤年方才开口“咱们安西境内的山寨我多半是不知道他们会从何处来了,毕竟我也不知道这些匪寨在何处。” 随后陈嫤年又指着耒阳城的方向西南方向道“不过我知道云湖山寨在何处。” 话音落下,她的手只直接指着西南方的巍山内部一个小点。 随后她又接着道“这四十九寨,有大半的山匪来自云州方向,这批山匪若想进云湖山寨,那巍山便是必经之地。” 一听得此言,罗景山的眼睛也是一亮“若是从巍山经过,那咱们虽然不能先收拾了云湖山寨,但咱们至少可以先收拾了经过巍山的那群云州山匪!” 见罗景山如此自信,陈嫤年不禁追问道“先生何以如此肯定自己能收拾了云州来的山匪?” 罗景山闻言笑道“巍山山地凶险,其中罗峡关更是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若咱们能将他们诓骗进那罗峡关内,之后在头尾两处守在那处的制高点,最后再投石堵路,如此行事岂不正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显然这罗景山是十分清楚耒阳城附近的地势的,故而他能说出如此计策。 然而耒阳县令却也很快提出了疑问“可这位严大人手指的方向并不经过罗峡关。” “不经过罗峡关,咱们可以设法将这群人引进罗峡关啊!”罗景山出言提议道。 耒阳县令随后不再质疑,他似乎在当下也认同了罗景山的提议。 他只改为追问道“那我们应该安排什么人去接应他们?” 当下这点倒是也难住了罗景山,他只转头看向县令道“要不咱们安排几名士兵扮做云湖寨的山匪前去接应?” 对于罗景山的这个提议,县令立刻摆手道“这正是我担忧的点。说实话,这云湖寨若非这位姑娘指出,我们甚至都不知有这样一个地方。咱们如此两眼一抹黑的过去,我只怕还没过去便要露了陷,若那时再追究起来岂不麻烦?” 听到县令的话,罗景山的目光却是落在了陈嫤年的身上。 “严大人,不知您是否可以带领几名士兵去完成这个任务呢?毕竟我想您一定比我们更了解那云湖寨的状况。” 对于罗景山的请求,陈嫤年并不否认,甚至在听到罗景山的请求时,陈嫤年只还有些兴奋。 故而当下的她几乎想也没想,她只十分痛快的便应下了罗景山的请求“好啊,这事包在我身上,不过你们也得给我安排几个会些功夫,熟悉地形的搭档,毕竟我虽然知道云湖山寨怎么走,可我不知道其他地方怎么走。” 对于陈嫤年的话,罗景山只高兴的道了一句“好,我一定会给姑娘安排最合适的人选。” 而当下既然如此安排好了引路人,罗景山便也与县令安排起了其他的事情。 罗景山的提议是他们大概安排几十名弓弩手埋伏在罗峡关入口与出口处就好了,除此之外,他们只还需要在两个出入口安排好巨石以便收好口袋,瓮中捉鳖。 对于罗峡关的安排,他只自告奋勇,请求自己前去。 至于耒阳县令则还需留在耒阳,坐镇三军。若情势真到了最糟糕的一步,耒阳城这边还得留下大量的精锐守城。这批精锐进可生擒造次的云湖寨山匪,退可据守一方,等待援兵。 耒阳县令虽然担心自己这小舅子的安危,毕竟他这小舅子可不会功夫,然而眼下,他却也十分明白,战机稍纵即逝,他必须抓住战机。 对于前两个部分的安排是需要保密的,毕竟这两步都是用的奇兵,而奇诡之道在于出其不意,眼下若是被敌人知道了他们的计策,那被损失的人就是他们了。 故而对于这一点,耒阳县令在与陈嫤年以及罗景山分析了之后,便再没有告知第三人。 而在这之后,陈嫤年与罗景山的行动也是分开行动的。 陈嫤年亲自选了十几名或身材魁梧,或会些旁门左道之人。 她只从其中寻出几名机灵人,她只命令其埋伏于云州与安西交接的安西入山口处,他们留在此处观察着云州那边的动静。 另一群人则被她安置着往云湖寨而去。 或许是因为这几日云湖寨里有大事要发生了,故而这云湖村下的戒严竟是比之前还要严格。 毕竟这云湖村之前也只是在晚上才会安排一群人在村子外守着,白日里他们只与寻常村落无异。 然而今日这云湖村里却是白日便已经守了不少青壮年,他们手中拿着崭新的武器,光只是看着他们手中的武器,倒是让这群跟着陈嫤年过来的士兵们心里很不是滋味,要知道自从陈守备管理着武备库后,他们平日里根本连那些兵器都没有摸过,大多数时候他们训练的时候除了徒手,便是削几根木棍对战。 而这些山匪们却用着最新的兵器。 陈嫤年自然也看出了他们的情绪,故而她只笑着道“羡慕啊?” 对于陈嫤年的问话,那几人立刻诚实的点了点头。 陈嫤年便接着道“你们也不用太羡慕,等你们缴了这群山匪的械,这批兵器就归你们了,而且我告诉你们那山上兵器可不少。” 对于陈嫤年的话,这群士兵也没当真,毕竟这种联合行动,能分一点残羹剩饭都算仁慈了,更别提这还是白得武备。 他们清楚流程的便都知道这种武备多半是要全部送到安西州府去点数的。 故而其中为首的一人只回了一句“大人别开玩笑了,这些东西哪里能分到我们,咱们眼下还是赶紧完成任务才是要紧的。” 陈嫤年看了看这群人随后低声道了一句“咱们这么多人进去恐怕不好办,你们还是在村口附近埋伏着等我吧!我进去看看情况。” 听了陈嫤年的话,其他人只得点了点头,随后陈嫤年便直接大摇大摆的往村子里去了。 那些士兵一时都有些傻眼。 而陈嫤年敢如此大摇大摆的过去,自然是因为她发现此刻守在村口的二人正是陈家大哥与陈唤安。 陈家大哥初时一见陈嫤年过来还欲开口问一句什么人。 然而在看清楚对方是陈嫤年后,陈家大哥的话便也成了“嫤年姑娘,你怎么又回来了?子卿兄弟呢?” 听到陈家大哥的话,陈嫤年只低声道“子卿往安西州府去了,我是来这边执行任务的,你们若是肯配合我,那来日你们想重回安西州府居住或许也不是什么问题。” 一听说能回安西州府,陈家大哥自然也十分配合的道“那是自然,只是不知道你需要我们兄弟二人为你做些什么?” 听到陈家大哥的话,陈嫤年低声道了一句“你们现在怎么白日也开始戒严起来了?” 听到陈嫤年的问话,陈家大哥只道了一句“听说好像是有什么客人即将过来,为了避免有人混水摸鱼,所以让我们白日也开始巡逻。” 陈家大哥的话倒是也能与那四十九寨的人对上线,故而陈嫤年只道了一句“那他们有没有安排人过去接那些远道而来的客人?” 陈家大哥闻言只点了点头“有安排,他们中午便准备出发。” 第八百四十六章 众匪命断罗峡关 陈嫤年只又接着问道“从何处出发?” 陈家大哥便低声道“自然是从此处离开。” 陈嫤年听了此言,只低头致谢。 如今已经在陈家两兄弟口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陈嫤年自然也不再冒险往云湖村里去了。 她只重新回到灌木丛里,并与其他人一起等着云湖村那群去接应外匪的人从此处经过。 天气炎热,还好小树林里尚算凉爽,之后几人一直等到时近中午,方才见一群穿着灰色短打粗布衣服的男人正途经此处。 此地离云湖村已经有一段路的距离,故而陈嫤年也不怕被其他人知道,她只手法迅速的点住了其中一名男人的穴位,而其他六名山匪一见情势不对,便想逃跑。 然而陈嫤年带来的那几名士兵只也将他们迅速拦住了。 经过一番折腾,那群人这才终于被陈嫤年全部制服。 陈嫤年对这些人自然也没有什么温情可言,她只直接一番威胁套取了他们的情报,随后又与他们换了装备。 最后陈嫤年才带着一群人往巍山扬长而去。 一路走过山间小道,爬过险关,陈嫤年适才终于到达安西与云州交界处。 这条小径上并没有什么行人,故而几人只在此处大大方方扬起一面云湖寨的大旗。 随后几人便寻着一块山石只等着云州那边的山匪过来,而他们也没有等多久,很快便有几名身形干练,穿同样灰色短打褂子的人往此处来了。 他们几乎在见着那面黑色的云龙旗帜后便径直往坐在大石块上的陈嫤年而来。 他们过来后,并没有急着先开口,而是先开口道了一句“百二秦关终属楚。” 听到对方的话,陈嫤年很快意识到对方是在对接头暗号。 还好她在这之前便与那些接应人逼问过接头暗号了,故而她连忙接着道了一句“三千越甲可吞吴。” 听到陈嫤年接上了自己的接头暗号,那人只立刻拱手道“在下九龙寨史兴可。” 陈嫤年自然也拱手回礼道“云湖寨周嫤奉命前来接诸位前往云湖寨一叙。” 那名唤史兴可的男人点了点头,只是在他们准备前行时,却见刚才报上名姓的陈嫤年却是一动也不动。 史兴可不免追问道“周瑾姑娘,不知我们何时才能往云湖寨而去。” 陈嫤年闻言只低声道“此事不急,今日过来的应当不止你们,我们且在此处,将人等齐了,之后咱们再一道往云湖寨而去。” 对于陈嫤年的这个提议史兴可倒也没有异议,他们一路跋涉,也还没用过中饭,故而史兴可只招呼着他们往阴凉处躲着太阳,顺便再吃了一两个从山上出发时带的肉馕饼子。 而在他们吃饭的功夫里,果然很快便陆陆续续有不少人往此处来了,在通过名姓后,他们便也陆续留在此处等候。 而之后等最后一个山寨的人到来时,天色已经擦黑,夕阳近晚。 陈嫤年此时才一招手道了一句“咱们现在出发吧。” 其他人自然也没有意见,一行人跟着陈嫤年往前走去,他们都是第一次前行云湖寨,眼下偏离了道路也不知道,而且因为是晚上,今夜又无星无月,故而他们连眼下的地势也看不分明。 陈嫤年便只将人往那罗峡关的葫芦口袋里引,随后待走到葫芦口袋的中途。前方却是突然响起一阵异动,陈嫤年便立刻谨慎的对其他人道了一句“我们先去探查一下前路,诸位且在此处等着我们。” 说完,她一挥手,便示意随自己一起过来的侍卫去前方探查情况。 这群跟陈嫤年一起过来的人,自然也知道眼下是该撤的时候了,故而陈嫤年一招手这群人便立刻跟了上去。 然而就在此时,刚才那名第一个到来的九龙寨的史兴可却也忽然主动道了一句“我跟姑娘一起过去吧!” 陈嫤年只道“史公子还是暂时留在此处吧!我们去探听就好,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可没法同山主交代。” 然而史兴可却道“此事何须交待,是我自己要随姑娘去探查的,况且多一个人多一分希望。姑娘便不必推辞了。” 陈嫤年也怕此举会引起其他人怀疑,更怕更多人模仿史兴可,故而她只立刻道了一句“既然如此,那史公子随我们一起过来吧。” 听了史兴可的话,倒是没有人提议要跟着陈嫤年出发,比起这个,显然有人更为担心自己的安全。 “这种峡谷实在太危险了,要不咱们还是在峡谷外面等着你们吧?” 一听有人这么提议,其他人自然也跟着起哄。 而就在此时,史兴可却道了一句“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去前面探查的都不怕危险,你们怕什么?要死也是我们先死。你们往后退,最后还不是要经过此处?” 一听史兴可这话,刚才嚷嚷着后退的人便也不再多言了。 陈嫤年倒没想到眼前人居然还有这样的作用。 而史兴可话音落下后,陈嫤年便准备带着史兴可往前方而去。 反正眼下只带着他一个人,陈嫤年也不怕自己制服不了对方。 故而当下她很快便领着对方往那罗峡关的前方而去。 此时罗峡关前方自然不可能查到什么动静,毕竟那动静是上方的罗景山在看到不远处星星点点的火光后,命人弄出来的,如今夜黑风高,他们又藏在高处,一般人怎么可能发现山上的埋伏呢。 陈嫤年只领着史兴可往峡谷外而去。 等到了峡谷之外后,她只忽然掏出一枚骨哨,随后她只狠狠吹响骨哨,那哨声瞬时只在空旷的山谷里幽幽响起,仿佛一柄戳开夜幕的长剑。 这哨声在山谷中央的山匪们自然听到了,而在山谷之上的罗景山却也听到了。 他几乎是在哨声响起的一刻便立刻朝着一旁控制巨石滚落的士兵们一挥手,而随着他的一挥手,瞬时如同巨大鸡蛋一般的巨大石块只立刻滚滚从山上滚到了山下。 山谷中的山匪在听到那一声划破长空的尖锐哨声时,自然也感觉到了巨大的不安。 他们只立刻一挥手,只试图离开此处,然而还没等他们跑出山中,那巨大的石块便如雨点一般朝着山下砸去,很多人在奔跑逃命的过程里,只被那些石块砸中,瞬间山谷里只立刻响起各种惨叫哀嚎之声。 而石块雨过后,山谷的前路与后路只也被彻底堵住了。随着石块雨过后,纵然山谷之内还有残余的活口,但在下一轮的弓箭雨后,这山谷里便也不剩多少活口了。 而罗景山这边一切顺利,再说回陈嫤年这边,陈嫤年几乎是在吹响口哨的一瞬,其余几名士兵便立刻朝着那史兴可袭击了过去。 然而他们显然还是低估了史兴可的战斗力,虽然他只被六名士兵团团围住,可他的功夫远在这些人之上,故而那六名士兵在他眼里只也如蝼蚁一般,他不过轻轻一出手,这些蝼蚁便成了断头的蝼蚁。 陈嫤年吹响骨哨后,便觉情形不对,故而她只立刻便准备加入战斗。然而等她准备加入战斗之时,史兴可也已经将那六名士兵的头直接拧断了,于此同时,他只直接出手又准备来拧陈嫤年的头颅。 陈嫤年比那些士兵们的功夫还是要高出一截的。 故而在对方过来拧头时,陈嫤年只立刻朝着身后退去。 在这一瞬间,史兴可只一把抓住了陈嫤年的腿,陈嫤年便借势朝着史兴可的胸膛的方向狠狠踢了过去。 史兴可则也顺势退后,并且他只揪着陈嫤年的腿往一旁的树上撞去。 陈嫤年只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的甩力,眼见着自己的头颅即将被甩的撞上大树,陈嫤年只得在半途之中甩出飞镖。 而史兴可为了躲避飞镖,果然只能先行甩开陈嫤年,陈嫤年便借势蹬了一脚大树的树身,随后她只又在飞身上另一颗树后,只朝着身后洒了一把石灰粉。 在史兴可看不见自己的时候,陈嫤年立刻便消失在了山林里。 而陈嫤年这样做,自然也是为了保住小命,她能明显感觉到自己根本不是此人的对手。 若是继续下去,自己的小命怕也要丧在这里了。 她又不是莽夫在明显没有胜算的时候,继续与其纠缠他人这不是找死吗? 好在她离开后,那史兴可也怕有什么埋伏,故而当下他也没有继续追陈嫤年。 双方各自逃奔倒也各自成功。 陈嫤年逃上了罗峡关的山口,罗景山正带着士兵们收兵下山。 一见陈嫤年朝着他们的方向奔逃,罗景山因为夜黑风高,只差点将陈嫤年当成了从那山谷里逃出来的山匪。 还好陈嫤年一见了火光,立刻便开口大喊道“罗大人!罗大人!是我。” 随着陈嫤年朝此处奔来,借着火光,罗景山这才终于看清楚来人。 他只立刻摆手示意众人不要放箭。 随后他只惊讶的问陈嫤年道“严大人,我们不是说好在山下汇合吗?你怎么往山上来了?” 陈嫤年一想着刚才与自己交手的史兴可,随后立刻低声道了一句“眼下跑了一人,此人武功极高,我都不是他的他的对手。” 第八百四十七章 史兴可的逃亡之路 罗景山只低声问道“那严大人以为眼下咱们应该怎么办?” 陈嫤年闻言只低声回答道“咱们先将各处的山路口都堵死,可不能让他就此与云湖寨的人碰上面。” 对于陈嫤年的话,罗景山表示了认同。 随后罗景山并没有立刻回去,他而是朝着夜空放了一枚信号弹,这信号烟花在夜空中绽放后,看到烟花的各路在路口巡查的将士只立刻便开始死守着各处路口。 他们虽然不知道来人会是何人,可他们知道,这大半夜的只要山里头闯出来人,他们便要将其拦截。 毕竟寻常人根本不会在巍山行走,尤其还是这大半夜里的。 此时正在巍山乱走一气的史兴可自然也看到了那信号烟花,他心中很清楚,这烟花信号弹多半是用来对付自己的。 不过他倒并不顾忌这些,毕竟他自身武功高强,能以一当十不说,而且他身上并没有那些山匪的纹身,故而他只要咬死自己不是山匪,识趣的应当也不敢将他怎样,而真要动手,只要人不多,他几乎可以将对方全数解决。 他现在真正为难的还是巍山山路凶险,岔路很多,他一时竟只也不知该从何处离开。 故而他只无头苍蝇一般在巍山附近转了大半日,等到天已入下半夜,他才终于看到前方似乎有一条小径,他顺着那小径只很快便看到前方有一两点火光,越是靠近,前方的景象便越发清晰,借着灯火往前方看去,灯火是被举在一小队人马的手上的。 他们只在路口不断交叉巡逻着。 这一支小队大约正有十来人,他只一边估算着如何解决这十来人,一边只躲在林中就地取材削着数十支小木棍,他只将其全都削着柱头尖尖的形状,随后在其中两三名士兵往小径里面巡逻而来时,他只顺手便将自己手中的尖木棍朝着那两三名士兵的胸口掷去。 那两三名士兵并没有注意到灌木丛里还藏着人,故而对于这突然而来的变故,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去反应,随后罗景山手中的削尖木棍便也直接插进了他们的胸膛里。 他们甚至还没来的及发出呼喊,便感觉到心脏处一阵疼痛,随后片刻,这两三名侍卫便立刻直直摔倒在了地上。 而这往山里巡逻的士兵虽然没有发出什么声响,可人们在交叉巡逻时,却没有交接之时,只也感觉到了不对劲,故而其他人只也跟着一起往山里闯去。 而这也正方便了史兴可的暗杀。 不过还没等史兴可甩出暗杀的削尖木棍,一名士兵便忽然开口道了一句“不好了!大张与小张被人放倒了。” 听到这一声,史兴可正准备动手,然而不想就在这片刻后,随着他那一嗓子,很快原本黑暗的山林之中只又突然冒出几十名士兵,借着灯火,他正能看到那其中的一名女子,正是今日将他们引入陷阱的人。 虽然他恨不得将这群人全部杀掉,可他心中也清楚,此时自己若是贸然出手,无疑是给自己增加麻烦。 故而史兴可在权衡利弊之后,终于还是选择了沉默,他只将自己藏入了更深处的灌木林里。 而陈嫤年也并没有继续往深处而去,她只一把便摸到了插在胸口上的木棍,随后陈嫤年只迅速便将这木棍给一把拔了出来,瞬时间,鲜血喷涌,而陈嫤年也看到了那木棍被削尖了的部分。 倒没想到这袭击人的暗器,居然真不过是随手削来的木棍,不过从这木枝的新鲜程度判断,可以得出,这人一定刚刚还在此处,而且能用如此简单的东西伤人,此人的功夫也一定不差。 而有这样功夫的活口,除了今日与自己交手,还杀死自己六名弟兄的史兴可,便几乎不做他想了,故而陈嫤年只立刻一挥手道“他一定就在此处还没走远大家赶紧去找!” 随后她又想到史兴可的功夫还算厉害,她只又立刻嘱咐道“十多人一组,大家别走远了。” 听到陈嫤年的话,众人只配合的点了点头。 史兴可本是打算将这群人分而解决,倒没想到陈嫤年会如此谨慎,如此一来,自己的计划倒是再一次落空。 而另一边云湖山寨这边,陈燕蓉与英寻只等到入夜时分,也没见着自己派出去的使者将云州那边过来的人陆续接到,而此时原本就在安西州府附近的那些寨子里的山匪倒是陆续到齐。 故而英寻一见情形不对,便立刻向陈燕蓉请命“山主,此时云州的客人们就算再远的,在此刻也该来到云湖寨了,可他们现在却还是一个人也不见,我怀疑他们路上怕是遭遇了什么不测。所以属下恳请山主让英寻去往巍山寻找失踪的客人们。” 听到英寻的话,本也在担心云州那边的动向,当下陈燕蓉自然也不阻拦,她只道了一句“注意安全,早去早回。” 英寻应了一声是。 随后他便招呼了数十汉子往巍山方向进发。 不过当他们才只是出了云湖村不远,他们便发现沿路的树上只绑着今次去接应云州来的客人的山匪。 英寻一见这些人,立刻便示意手下将他们松绑,随后待松绑完毕后,英寻方才对这些人问话道“你们怎么在此处?” 而那些人一被松了绑,立刻便同英寻哭诉起了自己的遭遇。 “副寨主,我们才只是刚出了云湖村,便遭了一伙强人洗劫,他们将我们身上的东西搜刮干净,连衣服都没放过啊!我们兄弟几个拼死守护也没能护得住,反而只被对方绑了起来。” “那你们可知道洗劫你们的强人是何人?” 听到这话,那几人面面相觑,片刻后才听一人嗫声回答道“不知道,不过其中似乎有个女子。他们一行一共六人,副寨主您说他们该不会是附近的山匪吧,或者是官府里的人。” 听着这群小喽啰的哭诉,英寻只觉得一切是如此的荒诞可笑。 毕竟他们才是以劫财为生的,从来只有他们劫别人的财,哪能想到今日劫财的居然在自家门口被别人劫了财。 不过看这手段,英寻并不认为这是官府中人的手段。 毕竟山匪与官府不两立,官府又尤爱走些光明正大,大张旗鼓的路子。而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他不认为官府能做的出来,就算做的出来,他也不相信官府中人在出手后,会给这些山匪留下一条性命。 故而英寻只道了一句“你们自行回去领罚,我们现在去找云州的客人。” 那被救下的几人本就有些衣不蔽体,此时自然也不想与英寻同行,再去见云州的客人。 故而对于英寻的命令,他们只表现的十分认可。 而英寻在解救完这群人后,便领着人继续往巍山进发。 之后到达巍山附近后,他们很快便发现巍山的入口处正有不少兵马驻扎在此地,而且这群人只还不时巡逻,看起来倒似乎是官府中人。 此处人多,自然不适合硬碰硬,英寻便领着人在巍山附近寻找其他口子,很显然英寻如今对这巍山的地形也已经十分熟悉了。 很快他们便找到了巍山一个更为偏僻的凶险口子。 然而即使是此处,竟也守着十几名官府中人。 当下英寻便也生出了一丝不好的猜测,不过眼下也不是藏拙的时候了,好在这里的官府中人还不多,倒可以硬碰硬对战一场。 故而他只立刻招手示意其他人跟着他一起上,这些人本就是刀口舔血,功夫高强的好汉,当下又有英寻这个功夫高强的带队,几乎很快这山谷里便响起了刀兵相接的声音,有人意识到英寻是劲敌后,便也准备燃起求助的烟花信号。 然而他的这一动作却很快便被英寻截获了,英寻只挥刀利落的将那试图传导烟花信号的士兵一刀毙于命下,而他手中的火折子也还没能彻底点燃烟花信号,便瞬间熄灭了。 有英寻的带队,这群云湖寨的山匪与官府中人也并没有交接多久,很快那些官府中人便几乎被英寻一人全数斩杀于马下。 解决完这群人后,英寻便也带着这群山匪往巍山深处而去。 然而当下这巍山很大,英寻他们便是径直寻到了之前碰头的地方,眼下却也没有任何动静。 而至于罗峡关,因为那一处并非必经之路,且道路凶险,故而英寻也没有往那边去,一时之间他自然是没有找到那些山匪的。 不过之后在他往回走的路上,他也正恰好遇到了被陈嫤年与官府追着跑的史兴可。 史兴可本来见前方十数人拦路在前只以为是官府的鹰犬,故而当下他只对着英寻甩了一把削尖的木棍,这暗器若是放在普通人身上,怕是根本难以觉察。 然而英寻作为一名接受过长期训练的暗卫又如何能分辨不出这暗器的声音呢。 故而他只在其他人都没有觉察的时候便抽刀将那削尖的木棍直接劈了个粉碎。 于此同时在一阵如光影的操作之后,那长刃在随后却是直接朝着史兴可的方向狠狠刺了过去。 第八百四十八章 陈嫤年被抓了 史兴可自然也意识到了面前这人并非一般人。 当下的史兴可只也立刻收起自己的松懈,随后他只以全力不断躲避着对方的戳刺,之后他只还顺手从一处树梢抽来一支枝条与其对战。 二人只从地面一路缠斗到树梢头上。 借着微弱的天光,感知着对方的路数似乎与官府全然不同,最终是英寻在对战的空隙先开口问了一句“敢问阁下是什么人?” 史兴可只十分警惕的问道“你问爷爷这个做什么?” 他一开口便是如此言语,英寻心下反而生出了一丝确定。 他没有再追问史兴可的名字,而是选择直接将自己的名字报了上去。 “我是云湖寨的副寨主英寻。来此只为接云州而来的兄弟前往云湖寨一叙。” 一听英寻这话。史兴可便不免更是怒上心头。 “接我们去云湖寨一述?我看你们根本就是在想做那杀了我们这些云州兄弟,一人做大的买卖吧!” 英寻听闻此言,只不解的看向史兴可道“兄弟何出此言?” 对于英寻的话,史兴可只立刻道了一句“你还问我何出此言?刚才你们云湖寨的人便已经来过,你们说接我们兄弟几人前往云湖寨,结果你却将我们骗到一个大峡谷,只将我们的人卡在峡谷里屠杀殆尽,你居然还敢问我什么事?你难道以为同样的当我还会再上第二次吗?” 说到刚才的遭遇,史兴可只觉得又是一阵气性涌来,他只愤恨的又朝着英寻的方向狠刺了过去。 一时之间,英寻被追击的只连开口解释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迅速往树下退去,于此同时,他只立刻出言道了一句“兄弟这一切都是误会。” “什么误会?”史兴可一边追击着英寻,一边厉声问道。 “我们的人根本没有出发,而是在半路上被人绑了,他们是被人假冒了,我猜假冒他们的人一定是官府的人,那官府不就是想坐山观虎斗,你若是不信,大可以随我去附近看一看。” 英寻的这番话,显然也打消了史兴可的一些疑惑。毕竟他的确在逃走后遇到了官府的人,而且刚才那名诱导他们走入罗峡关的女子似乎也与那些官府中人走的很近。 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他只道了一句“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已经与官府中人勾结呢?” “若我与官府勾结,便叫我们云湖寨立刻覆灭!”英寻立刻发誓道。 听了英寻的话,史兴可本还要挖苦英寻几句,不过当他听到不远处人踏在草木之上的悉索声音,以及那女子的声音,他忽然生出一个想法。 他收了手中攻势,并且侧身避开英寻的最后一剑,随后低声道了一句“英寻兄,倒也不必发如此重誓,史某只需英寻兄做一件事,史某便愿意再信英寻兄一次!” 听到史兴可这话,英寻自然也听到了正朝这边而来的脚步声,故而他很快便明白了史兴可的意思。 他只低声道“没问题。” 随后不待史兴可再开口说话,他只直接便离开了英寻所在的位置,随后径直朝着陈嫤年的方向而去。 此时陈嫤年与她身后率领的数十士兵正在寻找着史兴可的踪迹。 当林中再次响起草木沙沙声音,一名士兵只欢喜的道了一句“我听到了,声音是自那边传来的!那人一定藏在那一处。” 陈嫤年自然也听到了那个声音,但很快她便发现这声音似乎不止一人,故而在那群士兵即将朝着那处搜寻之时,陈嫤年只立刻紧惕的唤了一声“等等!大家先别急着冲上去!” 然而即使陈嫤年如此呼唤,眼下却还是迟了一步,士兵们已经冲到了那灌木丛里。 随后他们甚至还没看清楚那藏在灌木丛里的人,他们的人头便从自己的项上离开了。 看着人头滚滚落地,陈嫤年立刻手持刀刃只与那从灌木丛里冲出来的人打成了一团。 而借着火光,她很快便发现与自己交手的人居然是陈燕蓉的暗卫英寻,英寻作为常年跟着陈燕蓉的暗卫自然也认出了陈嫤年。 只是他显然没想到史兴可嘴里的云湖寨的女人居然会是陈嫤年。 他更不明白,陈嫤年怎么会掺和进这档子事里来。 毕竟一直以来陈嫤年都是在京都什么事都不需要她管的纨绔女一枚。 陈嫤年虽然惊讶英寻会来此处,不过她倒是会装可怜,她只故作惊讶道“英侍卫,你怎么会在这里?堂姐也在此处吗?” 听到陈嫤年这话,英寻一时倒是有些不知陈嫤年是敌是友了,加之从前的他们家与陈燕蓉家怎么说都是本家,故而英寻一时倒有些手下留情。 而陈嫤年心里很清楚自己根本就不是靠功夫吃饭的英寻的对手,她也不敢落在英寻的手里,毕竟英寻如果知道是她发现了云湖村的秘密,他跟堂姐是绝对不可能放过自己的。 而在英寻迷惑的片刻,陈嫤年只忽然朝着英寻的方向洒了一把白石灰。 英寻未有所料,更无所防备,陈嫤年几乎是一击得手,便溜滑的如同一条泥鳅一般从英寻的手底溜走了。 只是她显然没有想到眼下英寻居然还有帮手, 当她从身后试图溜走之时,一双手只直接从后方朝她偷袭了过来,她未有防备,只被击中后背,随后没能等她提起轻功溜走,她便又遭了那人重重一脚,不过片刻,她便坠落在地,并且呕出一口鲜血。 一见陈嫤年这次是真的受伤了,史兴可这才敢靠近这诡计多端的女子。 而他不过刚刚才落到陈嫤年身边的时候,陈嫤年感觉到这厮靠近只立刻又欲朝着史兴可的方向洒一把石灰,然而这一次史兴可明显已经有了十足的经验,他只在陈嫤年朝自己的方向抛洒生石灰的时候,只立刻调转了方向。 只是在他准备朝陈嫤年投以最后致命一击时,不想被石灰迷了眼的英寻却还是在关键时刻道了一句“且等一下!” 于此同时英寻的剑只也抵住了史兴可朝着陈嫤年后背刺去的木枝。 一听到英寻这句话,再见英寻这阻拦自己行动的动作,史兴可立刻挑了挑眉头道“你可别忘了你答应我什么?我可告诉你,云州的兄弟可全都是因为她的带路才落入陷阱的。” 英寻没有急着回答史兴可的话,他只先出手点住了陈嫤年的周身大穴,使其动弹不得后,他方才对史兴可的兴师问罪道出了一个回答。 不过在听到史兴可真的确认云州的兄弟就是丧于陈嫤年之手,他还是有些吃惊的,毕竟这位大小姐虽然幼时确实在军营里长大,也的确会些功夫。 不过她的父母显然并不想让她走上她的兄长们那样的路,故而她几乎是早早便被她的父母送回京城,归自己的两位嫂嫂管教。 虽然她是挺不服管教的,性子也十分混不吝,整日只与自己看不惯的人打架,可是那也只是胡闹罢了,在京城声名狼藉的大小姐,被上京的小姐们鄙夷的存在,谁也没有想到这混不吝居然会走上这条路。 他没有太多时间去理清楚这些思绪。 他必须给史兴可一个交代。 故而他只对史兴可道了一句“我自然没有忘记,不过此次事情闹得这样大,我们必须搞清楚来龙去脉!她是现在唯一的活口,而且看样子她应该知道很多事,我们必须先让她交代了这次的事,然后我才能给你一个交代。” 英寻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虽然毫无情绪,话语之间也仿佛并不偏袒于谁,可他心中其实还是有些偏袒与私心的。 这私心自然是因为面前的人是陈嫤年,她是陈燕蓉的堂妹,虽然她们二人没有什么交集,但他们从前到底也算本家,他必须过问过陈燕蓉的意思后,才能决定怎么处置陈嫤年。 陈嫤年显然也并不想与英寻回去,故而她只试图装一波可怜来迷惑英寻的判断。 然而史兴可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他只直接便将陈嫤年的哑穴也给点住了。 英寻本还担心史兴可是要对陈嫤年不利,不过在发现对方只是点了陈嫤年的哑穴后,英寻便也不再有所动作,他当下仿佛是认可了史兴可对陈嫤年的这点教训。 而史兴可见英寻没有出手维护陈嫤年,便也只对英寻道了一句“好了,咱们现在可以回云湖寨了。” 听了史兴可的话,英寻没有再多言。随后这一行十几人只朝着云湖寨而去。 虽然巍山此刻还处处有士兵在四处巡逻,然而英寻对这巍山却也十分熟悉,故而在他的带领下,这一行人只十分轻松的避开了巡逻士兵的搜捕。 而待得离开巍山后,陈嫤年便知道自己最后一丝逃离的机会都没有了。 故而她的眼中也不禁闪过一丝失望。 而史兴可在英寻的带领下只也终于回到了云湖村。 云湖村的外围只仍旧守着几名年轻的壮丁。 其中正村的道口,陈家大哥与陈唤安只仍旧守在此处。 当他们二人看到英寻背后被绳索吊着往前走的陈嫤年时,他们的脸上只闪过片刻错愕。 第八百四十九章 与史兴可的承诺 好在此时正是入夜,灯火晦暗,英寻并没有看清楚他们的神色,他只主动与他们兄弟二人打了一声招呼。 而陈唤安在对方同自己打招呼之后,便也清醒了过来,他只笑着回应道“副寨主您这就回来了啊。” 英寻只淡淡点了点头,随后一旁的史兴可便拉着双手被缚的陈嫤年只往前方走着。 而陈嫤年也没什么反应,不过在上山之前,她还是回身看了陈家兄弟一眼。 只是陈家兄弟面对她投过来的视线,却是没敢再接上。 倒是那拉扯着陈嫤年的史兴可,虽然没有回头,但他却像是背后有一双眼睛一般,他只对陈嫤年道了一句“你在回头看什么?” 陈嫤年对此没有回应。 史兴可等了一阵,随后才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他笑着道“哦,我忘了,我点了你的哑穴。” 不过说完这话,他显然也没有为陈嫤年解开哑穴的打算,相反,他只又拉了一把陈嫤年,陈嫤年瞬间便被对方拉的脚下一个踉跄。 此时已经是下半夜了,虽然云湖村的道上只每隔一段路便燃着一盏石灯,然而此时这里的家家户户却是门扉紧闭,反倒是山上却是热闹无比。 人们只一如往常的忙着在山上挖铁矿打铁,不过今日除了这些忙碌的村民,矿洞附近只还多了不少从别处过来的山匪,他们正在陈燕蓉的带领下参观着这云湖寨上的一切。 不过当英寻带着陈嫤年与史兴可过来时,所有人的视线却是不自觉都落在了这二人的身上。 英寻面对其他人的探究眼神只目不斜视,他只径直来到了陈燕蓉的身前,随后他只单膝叩跪在了陈燕蓉的面前,陈燕蓉对于英寻的叩跪,只也微微点了点头。 她此时还并没有发现陈嫤年,因为陈嫤年此时正头颅低垂着,她只几乎要将头颅垂到了地上。 而且陈燕蓉的注意力也并没有在陈嫤年的身上,她只转头看向史兴可。 史兴可自然也注意到了陈燕蓉的目光,他只微微倾身,随后将右手放在前胸处低声道了一句“云湖寨的山主大人好,我是云州九龙寨的史兴可。” 陈燕蓉见史兴可给自己行礼,只也微微笑着点了点头道“史公子这一路舟车劳顿想来是十分辛苦了吧?” 面对陈燕蓉的问候,史兴可摇了摇头道“兴可不苦。还好兴可留了一条命在,又幸得英寻副寨主出山来寻我,若非如此,兴可只怕也要命丧那巍山了。” 陈燕蓉本就想问四十九寨之中占据了三十九个席位的云州匪寨怎么只来了一人,倒没想到史兴可只自己先发起了牢骚。 陈燕蓉自然便也顺着他的话问了下去“史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我们的接送出了什么纰漏。” 史兴可闻言只立刻上前冷哼着道了一句“史某人也不知这到底是出了纰漏,还是贵方有意为之的设局。” 云湖寨的人自然也听出了史兴可的不怀好意。 故而其中一名堂主只愤怒的站出来道了一句“你!” 然而还没等那堂主进行训斥,陈燕蓉便先打断了对方的话“左堂主,不得无礼!” 随后她只又神色平和的看向史兴可道“不知史公子到底遭遇了什么?史公子可愿意详细同我们说一说?” 听到陈燕蓉的问话,史兴可自然便也将自己的遭遇合盘托出“今日在巍山与云州交界的地方,我们遇到了自称是来自云湖寨的人,他们说他们是来接应我们的,而且他们只还与我们对上了那日与英寻副寨主约定好的暗号,也是因此,我们便信了他们。” “之后他们等到我们三十九个寨的人全数齐了之后,便说要我们往云湖寨而去,当时天黑了,巍山的路况也不好走,我们经过一处峡谷时,听到前面有巨大的响动声,随后那六名云湖寨的接应人员便说要帮我们前去查看。” “我们不疑有他,便在原地等待,当时只有我想着能帮他们一把,便提议跟他们一起过去看看。不想我们才只是走到那峡谷外方的位置,不想那为首的女子却突然吹起了口哨,随后口哨声一响,那峡谷之上便落下滚滚的巨石。” “不过片刻功夫,那山谷便被堵死了,三十九个寨的兄弟除了我,无一生还。” “而那女子伙同他的伙伴只还想对我痛下杀手?只可惜他们都不是我的对手,那女子见势不妙便直接溜之大吉了。” “之后我以为云州是回不去了,便又想着先出去再说,只可惜这山里岔路多,我走了许久,也没找到出口,如此兜兜转转,直到后半夜,我才发现出口,走当时只以为这里不过十数人,便想将他们全部解决了,随后从此处离开,然而等我解决了两个人后,我却发现那些出口处原来都守着官府的人,光我所见的便约莫有几十人,我不想惹麻烦,便想偷偷离开,不想那女子却发现了我,之后她带着一群人追堵我,我不想惹太大的麻烦,便只一路逃跑。” “不想就在我逃跑的路上,我居然遇到了英寻副寨主,我与副寨主联手,好在如今只也生擒了这害我兄弟的始作俑者。还请山主定要为我死去的兄弟报仇!” 陈燕蓉闻言只立刻道了一句“那始作俑者,如今在何处。” 史兴可只立刻便拉扯了一把陈嫤年,陈嫤年只顺势趴在了地上。 陈燕蓉也没心情看陈嫤年的脸。 她只高声道“来人,将此女拖出去千刀万剐!之后悬尸于寨门口,以儆效尤!” 对于陈燕蓉的这个命令,史兴可自然大赞“山主英明!” 然而一旁的英寻却是立刻道了一句“山主此事万万不可如此!” 陈燕蓉只不解的看向英寻,随后她的目光只微微落在那女子身上,虽然她看不清楚女子的面容,可从身型却也能看出这女子定然是个美人儿,故而她只神色微妙道“怎么?副寨主这是怜香惜玉了起来?若副寨主喜欢,我可以让她在死之前陪副寨主几日。” 然而对于陈燕蓉这话,英寻却是立刻皱了皱眉头“山主,属下对你的忠心可见日月,属下也绝无二意!属下只是以为此案实在蹊跷,咱们与其现在立刻将人处决了,还不如先审问一下她官府到底是怎么发现我们的,以及他们后面还会有什么行动。” 听得此言,陈燕蓉似乎也终于开始考虑其中利弊,陈燕蓉很快便得出了结论“英寻副寨主说的也有道理,史公子,我知道您现在恨不能马上杀了此人,可是此事却也事关咱们后续的行动,所以此人现在还不能就地处决!” 其他与云湖寨一处,并没有因为此次行动缺少人员的安西山匪自然只也立刻附和起了陈燕蓉的说法,毕竟官府如果开展后续行动,无疑眼前的这群安西的山匪们只首当其冲要被清缴。 一听这些人的话,史兴可只愤愤不平道“山主原来说话也不是个做数的。” 不过他也知道众怒难平,眼下自己还孤身一人在他人的地盘,若出了什么事可没人能保证自己的安全,故而随后他只又道了一句“罢了,我便再等等,若是之后还有什么托词,我可不会再忍。” 陈燕蓉闻言只连忙笑着安抚性的朝着对方点了点头“那是自然,到时候等我们审问完了此女,史公子只管随意处置此女。” 听得陈燕蓉这话,陈嫤年心中一阵恐惧。 而有了陈燕蓉的这句话,那史兴可却是微微平了一口气。 “如此也好,我便再等等!” 而见史兴可松了口,陈燕蓉还指望着史兴可能替自己这边洗脱嫌疑,故而她只笑着道“史公子远道而来,不如咱们现在去摆个接风宴吧。” 然而对于陈燕蓉的这个提议,史兴可却是立刻摆了摆手道“山主不必管我了,史某人的兄弟陷身山谷如今只怕早成了谷中的肉泥,史某实在没有心情参加接风宴。” 不过史兴可也知自己不应让陈燕蓉下不来台,故而他只又道了一句“不过山主若是有心,不知山主可否为我安排一个住处,史某想回房中稍作休息。” 对于史兴可的提议,陈燕蓉立刻道了一句“自然没问题!” 随后她又对身边人低声吩咐了一句“赶紧带史公子下去休息,安排在最好的那间客房。” 身边人低声应了一声是,随后便领着史兴可离开了。 而英寻一见史兴可离开了,便也将跪伏在地上,连头都不肯抬一下的陈嫤年拉了起来。 他并没有戳穿陈嫤年的小动作,而他之所以如此作为,自然也是不想让在众目睽睽之下的陈燕蓉被他人看出她眼中的神色。 他觉得陈燕蓉若是看清楚陈嫤年的脸,是一定会感到惊讶的,毕竟谁能想到这天高皇帝远的,她这表妹居然会跑到这种地方来玩,而且她这一来便搞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此时的英寻虽然没有说话,可他心中却也觉得,陈嫤年既然参加了此次事情,那其背后必定还有一条更大的鱼。 第八百五十章 死鸭子嘴硬 否则依陈嫤年的性子,他实在不相信对方能发现这趟浑水,并且还将之搅成如此状态。 只是她背后的那条大鱼到底是谁呢? 难道那背后的大鱼会是她那远在云州关渊镇驻守的兄长? 毕竟她兄长的地盘关渊镇也是在云州,虽然那些云州的匪贼们未必侵袭得到她兄长的地盘,但是他们平日里开罪这些边关军的可能性却也不是没有,比如无意劫掠了运往云州的粮草或者物资。 这些都有可能让那群边关军想要动杀心。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便是云州知州与她的兄长们联合出手。 英寻只以为此事只必然与陈嫤年的兄长们有关,倒是完全没有将此事与晋王或者当地的官府做关联。 而陈燕蓉在招待完那些山匪后,便往云湖寨的地牢而去。 陈嫤年只正被山匪们押在地牢里,她的双手与双脚也都被上了锁链。 陈燕蓉到达云湖寨的地牢时,英寻只也在此处,他正在与陈嫤年说着什么,一见英寻居然没舍得对那细作动手,陈燕蓉便也不禁生出了一股莫名的敌意与怒意。 她当即从一名山匪手里夺过一条长鞭,随后她握着手里的长鞭只将地面踩的咚咚作响,这样大的噪音自然便也将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陈燕蓉的身上。 当下便连忙于与陈嫤年套话的英寻只也将目光落在了陈燕蓉的身上,英寻微微屈身道了一句“山主您来了?” 陈燕蓉冷淡的点了点头道“我若是再不过来,我倒不知是英副寨主套出她的话,还是自己的魂被她勾走。” 听到陈燕蓉的挖苦,英寻只立刻道了一句“山主,我对您绝无二心。” 陈燕蓉听了这话,却仍旧不曾满足,她只转头看向英寻道“你怎么证明你对我别无二心?” “您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去做!”英寻低声回答道。 陈燕蓉听得此言,只忽然咯咯笑了起来“这可是你说的,我现在让你对她亲自执刑你敢不敢?” 一听陈燕蓉这话,英寻只忽然看向陈燕蓉道了一句“山主可知此人是谁?” 此时这地牢之内更加昏暗,而且周围的灯火越加晦暗,加之陈嫤年又是一副头颅低垂的模样,故而陈燕蓉在外面都没有认出陈嫤年,此时的她又怎么可能认出陈嫤年呢? 她只冷冷道“我没兴趣知道她是谁,我只问你敢不敢对她用鞭刑。” 英寻没有立即回话,他只是忽然站起身,随后从陈燕蓉的手里接过了长鞭。 见他痛快的接过了鞭子,陈燕蓉的面色方才稍霁,她只安心的等着英寻对陈嫤年痛下杀手。 不想接过长鞭的英寻却是并没有对陈嫤年痛下杀手,他只是直接拿着长鞭的鞭柄抵着陈嫤年的下颌露出了陈嫤年的容貌,他随后只对着陈燕蓉道了一句“山主,您还要对她痛下杀手吗?” 而陈燕蓉当下自然也看清楚了陈嫤年的容貌,她只惊讶的道了一句“陈嫤年?你怎么在这里?” 面对陈燕蓉的问询,陈嫤年只眨巴着眼睛,陈燕蓉当即便也不悦的问道“你眨眼睛做什么?我问你话呢!” 陈嫤年仍是没有开口,而也是此时,英寻才想起史兴可只将她的哑穴点住了,故而他只连忙同陈燕蓉道了一句“山主请息怒,陈四姑娘的哑穴被人点住了,所以无法开口说话,属下这就为她解开哑穴。” 随着话音落下英寻只点在了陈嫤年的穴位上,随着刷刷两声,陈嫤年只感觉到一阵身心舒畅。随后英寻只对着陈燕蓉道了一句“山主,您现在可以同燕蓉姑娘说话了。” 听到英寻这话,陈燕蓉这才走近陈嫤年道“你不待在京城,为什么要在此处?那些其他寨子的人真是被你引诱杀害的?” 陈嫤年闻言只道了一句“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反正我今日被你抓住算我倒霉,你要对我动手就动手,我无话可说。” 一听陈嫤年这话,陈燕蓉的脸色便是一沉“陈嫤年,你从前可不似如今这般牙尖嘴利,我倒是想请教一番,你如今何故这般牙尖嘴利。” 陈嫤年面对陈燕蓉的挖苦只不吭声。 英寻见陈燕蓉只是与陈嫤年赌气,却不问及关键问题,他也不禁出言提醒陈燕蓉道“燕蓉大小姐,咱们该追问的是不是她此次在山林里的作为,以及她背后的指使人?” 一听英寻的问话,陈燕蓉才想起此时不是与陈嫤年置气的时候,她冷冷看着陈嫤年道“这么说你是承认那些山里的人都是因为你而死的了?” 对于陈燕蓉的这话,陈嫤年只道“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陈嫤年你不会以为我真不敢对你动手吧?”陈燕蓉当下显然也被陈嫤年给激怒了。 陈嫤年却还死鸭子嘴硬的道了一句“你有什么不敢动手的?我可从来不敢小觑你对我动手的决心!” 一听陈嫤年这话,陈燕蓉只愤恨的道了一句“陈嫤年,我今天不跟你耍这些花招!我只问你,你为何要诱骗那些山匪?你今日骗他们到底是想做什么?指使你这么做的人又到底是谁?你若是老实交代,我或许可以给你留个全尸!” 听到陈燕蓉这话,陈嫤年只低声道了一句“我说了你也不会信,我诱骗他们就是为了好玩,至于指使我的人,你觉得有谁能指使我吗?至于全尸反正都是要死留不留全尸又有什么关系呢?” 一听陈嫤年这话,陈燕蓉显然被气的不轻“陈嫤年!你不会以为我真不敢对你动手吧。” 陈嫤年见陈燕蓉如此愤恨,便也不禁无奈的低声道了一句“您看吧,我说了你也不信我。既然如此,咱们何必如此浪费口舌?” 听了陈嫤年的话,英寻也不禁低声道了一句“嫤年姑娘,您应当也知道,史兴可想对您动手吧?” 听了这话,陈嫤年不悦的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想威胁我吗?” 英寻只笑着道“小人自然不敢,只是史兴可那边一直在要人,您又什么都不肯说,故而我们当下也实在没办法,您若是不肯给我们一个交代,那我们也只能将您交给他了。” 见英寻玩这种招数,陈嫤年便也只能道了一句“您若是非要这么想,那我也实在无话可说。” 英寻还想多劝几句,然而陈燕蓉的耐心却也已经告罄“罢了,她既然不愿意说,那就打吧!打到她愿意说为止,我就不信她见了棺材还能不落泪!” 听到陈燕蓉这话,英寻只得低声应了一句是,而在陈燕蓉离开后,英寻便也接手了这项残酷的任务。 天光彻底大亮了,另一边罗景山带领侍卫在巍山附近苦守一夜,也没有寻到那逃出来的人的踪影,反而是在其他士兵巡防之时,他们只在巍山以西的口子处发现了十来具士兵的尸首。 而这十来名士兵正是陈嫤年带领的那十来名士兵,里面所有人都在,然而其中只独独没有见到陈嫤年的尸体,故而罗景山只也命人到处去寻找陈嫤年的踪影,只可惜他们在附近找了找,当下竟也没有寻到陈嫤年。 如此看来,联想这满地的尸体,想来是那人掳走了陈嫤年,强行突破了这个关口,而从这个关口突破了出去后,那人的去路便只有云湖山寨,或者是耒阳城。 一想到耒阳城可能混进了细作,罗景山当下便也再坐不住了,虽然他也不是不担心那位从京都而来的严大人,但他还是决定在这之前得先回一趟耒阳城。 他是这样想的,便也是这样做的,他只一招手,随后便将自己身边的士兵都召集回了耒阳城。 而当罗景山快马加鞭赶回耒阳城时,天光不过刚亮,耒阳城也不过才刚刚打开城门。 不过与其他城市别无二致的是,这耒阳城城门不过刚刚打开,附近的农民便也挑着担子准备往耒阳城而去了。 只是不曾想,随着马蹄声响起,人们便也只能为这一队士兵让开了道路。 守城的士兵,一见罗景山便出言道了一句“罗大人。” 罗景山只淡淡点了点头,随后他冷淡的问了句“现在各城门处的防守情况如何?” 对于罗景山的问询,一旁的士兵只低声道了一句“已经按照县令大人的吩咐全部封闭起来了,不过此处留着正是打算收容附近的居民的,时间大概在明日会全面封闭。” “那现在进去多少人了?”罗景山问询道。 侍卫闻言只低声道了一句“还没有一人上山。” 得到此言回答,罗景山松了一口气。 随后罗景山只又道了一句“此处先暂时封闭起来,不许外人进入。等我见过县令大人之后再做决断。” 那侍卫很清楚罗景山在耒阳城里的地位,虽然他只是临危受命,然而耒阳县令就是其姐夫,故而那侍卫对于罗景山的提议只应了一声是,随后他们便在罗景山的队伍入城之后,便将其全部关闭了起来。 不解其意的附近村民们此时自然怨声载道。 “你们这是做什么?为什么现在要关闭城门。” 第八百五十一章 封锁城池 “如今东西南三面城门也都是关闭的,我们好不容易走到这里,为什么如今只连北门也都不许我们进入了?” 面对着人们的质疑声,那守城的士兵只勤于应付,捉襟见肘。 罗景山见状本已经准备离开了,不过为了避免引起这群城门外的人们的不安与哗变,他只道了一句“诸位,实在不好意思,近日这耒阳城里进入了一名贼匪。为了避免贼匪通匪,得报消息,所以我们暂时打算先将此贼封锁在城内,如此一来也能保众人安全无虞,故而今日,此城不容外人进入,诸位还请暂且忍耐一日。” 听说耒阳城内出了匪贼,一时之间城门外喧哗的人群便个个面露惧色,随着有人带头离开,其他人只也恨不得从来没有来过此处。不过片刻,这原本还人满为患的耒阳城便也顷刻空无一人。 而罗景山在马背上给予解释以后,便又对其中一名守城的士兵吩咐道“你们赶紧找人贴出告示,如此一来后来者便也能知道今日城门不开了。” 对于罗景山的吩咐,一名士兵不免出言询问道“罗大人,这封城告示我们应当以什么理由来书写呢?” 对于士兵的问询,罗景山只道“你们随便找个什么理由都行。这种小事找个书生代笔就完成了。” 得了罗景山的训斥,守城的士兵只连忙应了一声是。 随后罗景山只又等自己的卫兵进城后,便发出一声冷酷的封城命令。 而封城之后,他们一行人便往县衙而去。 到达衙门口时,耒阳县令正在与衙门里的官吏与附近的武备商量着封城守城之后的事宜,随后没多久他便听到门口的士兵报上了罗景山的大名。 县令不过刚刚道了一句让他进来,不想罗景山后脚便跟着进入了县令议事的正厅。 其他人一见罗景山如此姿态,便也多少有些心生不满,可眼下因为郭县令是他的姐夫,故而其他人便也只是沉默不语。 罗景山进来后,倒也没有不懂规矩,他只就地叩跪道“卑职见过县令大人。” 郭县令如今就指望着得到罗景山这边的捷报了,故而对于罗景山的到来,他表现出了无尽的关心“罗大人,昨夜发生的事情已经得到了彻底的控制吗?” 听到郭县令的问询,罗景山只立刻低声回答道“回大人的话,那些人已经基本被控制了,不过从中还是让一人逃跑了。那人重伤了从京都来的严大人,又打伤打死了许多我们的士兵。我想那人多半是逃到了我们这边,或者是云湖寨子里,若是让这细作逃进来了,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听到罗景山的话,县令只是不以为意道“只是一人,何足畏惧?” “可那人武艺高强,而且他在暗处我们在明处,他如果与云湖寨的人扯上了什么关联,那后果将是不堪设想的。或者让他重新回到云州的匪寨,那其他地方必定会更加生灵涂炭。” 郭县令点了点头“这一点问题倒是不大,反正两三日后,州府那边便会来人了。” 听到郭县令的话,罗景山的脸上只也露出了一丝微妙的神色。 “大人说的是,不过此次的匪贼除了杀了我们的人,还将来自京城的严大人给掳走了。” 一听罗景山这话,耒阳县令立刻站了起来训斥道“你怎么不早说?” 罗景山唯独对于自己姐夫这一点只有些颇为无奈,他只能低声道了一句“那大人觉得咱们现在该怎么做呢?” 这一点问只让耒阳县令立刻开启了思维风暴,他只立刻看向一旁的总兵道了一句“总兵领人往云湖寨去要人,其他人在城外搜索严大人与那匪贼的身影。” 对于耒阳县令的安排,其他人自然没有太多的意见,不过这种事情想要执行下去,却显然不是这三言两语能交代清楚的。 故而其中一人只出言主动追问道“大人,云湖寨是什么地方?卑职怎么从前都没有听说过。” 有人问第一句话,便有人问第二个问题“大人,不知您说的严大人长什么模样?您说的匪贼又长什么模样?” 这些问题,也实在不能怪这些人如此发问。 毕竟当初罗景山与县令讨论这个问题,并且执行这个任务时,为了不走漏风声,他们只将这个秘密几乎是高度保密的,甚至县令为罗景山调兵之时,都是借用的别的借口,故而连千总都不知道那一个日夜,罗景山与那位没有见过面的严大人已经做了这么多事,并且只还将一场大劫难挡在了身后。 对于这些人的问询,郭县令只也一个都回答不出来。 他立刻将求救的目光看向罗景山“景山,你来回答他们的问题吧!” 罗景山倒是有备而来的,面对这些提问,他只让自己的小厮取了一张地图过来,那是一张耒阳城附近的地形图,罗景山只指着西北方巍山附近的一座深山随后道了一句“云湖山寨就在此处,你若是想要过去,便将这里围住就行了,不过他们那边兵强马壮颇有规模,咱们万万不可轻敌。” 总兵听罗景山说这些问题如此胸有成竹,当下对罗景山的观感便也大为不同了起来。 而解答完总兵的疑惑后,罗景山只又对其他人的提问进行了回复,虽然他也到最后都没有见到过那个匪贼,然而他是见过那位严大人的,而且他还有学过人物画,故而当下的他不过寥寥数笔,便将一个明艳的美人勾勒了出来。 看着那副美人画卷,其他人只有些不敢置信道“严大人是个女子?” “是朝廷派来的暗卫。”这一次郭县令代替罗景山回答了这个问题。 罗景山对于自己姐夫的这个补充没有反驳,虽然他并不觉得那女子果真是暗卫,毕竟她的行为举止可一点不像那种人。 然而如此一来,他想让自己姐夫重视此事,二来这女子虽然在自己的身份问题上是说了谎的,然而她在其他问题,尤其是这一次联手一事上却是没有说谎的,甚至正是因为她的汇报,他们才不至于对这即将到来的灾难毫无知觉。 而如今总兵们领着人去往云湖寨后,不过半日,他们便将云湖寨围住了。 虽然当时的他,并不具备强行攻山的本事。 然而他进村抓了云湖村几个人后,并且得到了云湖村的大概情况后,云湖山寨那边自然便也得知了山上有人在向自己叫阵。 故而很快他们便也派出了英寻前往应战。 英寻下山之时,那名总兵早已经将云湖村的人都抓做了人质。 总兵一见英寻从山上过来,立刻怒骂道“你们最好赶紧交出京城来的严大人,否则不止这些人性命不保,你们云湖寨也将被我们直接荡平。” 英寻对于这位总兵的大话倒是并不以为意,毕竟这位总兵也不过才带了百来人,而他们山上就有几百号人,而且这里还是他们的地盘,故而真要打起来还不知道谁要沦为阶下囚,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故而英寻对于那名总兵的威胁只道了一句“不知总兵大人来此地有何贵干!而且我想我们应当不曾得罪过官府吧?当然我们这里也更没有什么严大人。” “没有严大人?你们还想狡辩,你们不会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还私藏了一个盗匪吧,那盗匪伤杀了我们十多名兄弟!” 一听这话,英寻心中其实已经猜出他们要找什么人了,然而总兵却还是将罗景山画出来的陈嫤年抖落在了英寻的面前,随后他信誓旦旦的道“这位就是严大人!” 果然他们口中的严大人就是陈嫤年。 虽然不知道陈嫤年是如何变成他们口中的严大人的。 不过如果是为了这事过来的,那他自然也不客气了。 “总兵大人你说的这个人我们没有,您要是不信,可以随我们上山去找!”英寻说的一脸风轻云淡。 然而那总兵大人显然也不是笨蛋,他只道了一句“我随你们上山岂不正中了你们的奸计!你们赶紧将严大人交出来,不然这些人我们可是一个都不留的。” 看着被那总兵挟持的一群老幼妇孺,英寻的眸色分外淡漠。 他只冷声道“我们这里的确没有什么严大人,你非要让我们找出严大人来,我也只能请您自便了。” 一听这话,那总兵也不再与英寻啰嗦,他当即只一挥手,随后便示意自己的属下与英寻对战了起来。 然而英寻这边甚至不需要等到援军,总兵便已经开始后悔与英寻交手了,看着他冷漠无情的解决了五六个人,总兵只觉得他捏在那些人脖子上的手好像是捏在自己的脖子上的。 故而在对战了一轮,伤了六七名士兵后,那名总兵便只留下一句“你给我等着”的狠话。随后他狠狠一夹马腹,便想直接离开此处了,然而英寻在发现此时退让也无路可退后,自然也不可能再留后手。 故而在那总兵几乎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英寻便直接从自己的马上飞奔到对方的马上,并且出手将这总兵给制住了。 第八百五十二章 同处一狱 云湖寨外天高云阔,日上三竿。 然而这地牢之内,却是昏暗又潮湿,这里到处可以听闻痛苦的呻吟声,哀嚎声。空气里更是混合着腥味与臭味。 陈嫤年被困在此处已经有一段时日了,她躺在稻草堆积的木床上,浑身血迹斑驳,血肉模糊,纵然此刻有老鼠在其后咬着她的脚趾头,她也似乎再拿不出一分力气动弹。 直到牢门开锁的声音响起,她方才勉强动了动眼珠子,扭头看向那门口的方向。 这些人又要过来逼供了吗? 陈嫤年只在心中暗想,她这次怕是很可能要死在这云湖寨了,只可惜她看不到严子卿,也看不到自己的家人了。 然而就在她如此作想之时,那门口却是突然传来一个极度不耐烦的声音“你们别磨磨蹭蹭了,赶紧进去吧你!” 话音落下,随后两三名身穿官府制服的男子便被推进了陈嫤年的这一座牢房之中。 他们显然还没适应这里的环境,而当下即使他们被人推了进来,那总兵只也还试图反抗,只可惜那些狱卒们根本不给他们机会,在总兵朝他们扑过来时,这群狱卒只立刻便用手中的大锁拖砸向了那人的额头,那人吃痛倒在地上,随后另有几人便直接对着那人拳打脚踢。 被抓的人手上都带了镣铐枷锁,故而行动不便。 看着这群云湖寨的山匪们,一开始便上演了全武行。众人只觉得一阵心惊肉跳。 于此同时,其中一名山匪只对其他围观者威胁道“你们谁要是敢过来帮忙,这人便是下场。” 被那山匪如此威胁,众人当下自然越发的不敢上前了。 而那些山匪们只将那人打的动弹不得,最后方才锁了牢门扬长而去。 而那群围观的人,直到他们全部离开,随后其中一人,这才敢上前去扶他们被打的奄奄一息的总兵。 “大人,您没事吧?”士兵甲低声问询道。 总兵用肿的跟金鱼泡泡一般的眼睛,带着散发着怨气的眼神瞪向这群马后炮道“你们看老子这样子像是没事吗?你们还是老子的兵,老子都上了,你们居然还在围观。” 面对总兵的训斥,所有人都只是沉默以对。 今日这一场实在是噩梦一般,他们百来号人对战二十几人,且还手握人质的情况下,他们便也以为今日定然是个手到擒来的顺风局。 直到那叫做英寻的男子出手,他们才见识了什么叫做人间修罗,地狱罗刹。 他们拿人质威胁于他,竟是毫不起作用,之后总兵到底不忍心杀那些手无寸铁之人,他只将他们驱赶到后方,随后总兵指挥他们包围了那二十来人,不想那二十来人勇猛过人不说,那名唤英寻的男子更是杀人如切瓜砍菜一般,那场面便是见过战场凶险的士兵,也要被吓得瑟瑟发抖。 更何况,如今的这批士兵虽然常年训练,但他们却都还没有见过血,在见到今日这种情形,在看着自己身边的兄弟们一个个倒下,他们又如何不觉得可怕呢。 被吓破胆的他们原本应该是这世上最勇敢的人,如今却都成了懦夫一般,也就那总兵倒是不惧那英寻的杀戮,然而他没有英寻的本事,也没有英寻的武功,最后的他也只能无力的看着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一个个死亡。 在英寻的降维打击过后,他或许是出于套话的考虑,他最后还是留了总兵与其他几名士兵的性命。 随后他将这群人扔给了小喽啰,并且将之带到了地牢里。 倒是一旁的陈嫤年在听到那总兵的训话后,她只嗤笑了一声。 也是此时总兵与他身边的士兵方才发现了陈嫤年的存在。 被人嘲笑的人自觉面子上挂不住,故而其中一个人只立刻出言训斥道“你笑什么笑?” “我笑总兵大人你异想天开,以卵击石,样子狼狈。”躺在稻草堆上的陈嫤年从嘴里吐了一口血渣随后开口道了一句。 听到陈嫤年这话,那总兵只上上下下打量起了躺在稻草堆上仿佛一摊烂泥一般的陈嫤年,只出言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听到对方问及此事,陈嫤年的脸上便也挂出了一丝骄傲的笑容“你要问这个,那我可比你们强多了,我跟衙门的六个兄弟将云州的匪贼全骗到了罗峡关,那些匪贼们可是死了百来号人,只有一人生还。” 一群士兵们听到陈嫤年这话,他们自然是不信的,面前这人一摊烂泥一般,而且其人还是个女子。 然而那总兵在听了她的话,又将之与那位从上京来的严大人做比对后,他发现对方很有可能就是他要找的人。 总兵收起了自己脸上的鄙夷,随后他一脸不确信的小心翼翼的问道“您不会就是那位严大人吧?” 陈嫤年只顺口问道“什么严大人?” 那总兵立刻从自己的衣兜里取出一张画像,画像上正画着一名面容清丽英武的女子身形。 陈嫤年这才想起自己为了让耒阳县令出兵,只伪装成了从上京来的严大人。如今看来这群官府中人,只怕就是那位耒阳县令派过来的人吧。 而那位总兵不待陈嫤年发问,便先一步自报上了家门“卑职耒阳总兵刘武兴见过严大人,还请严大人见谅,属下本是奉了耒阳县令的吩咐,来此营救大人,不想如今属下没能救出大人便罢了,只还自己身陷囹圄。” 陈嫤年对此并不意外,况且人家能来救自己,便已经很出乎自己的意料了。 故而她只道“刘大人不必多礼,你不知此中水深水浅,如此一来也并不奇怪。” 刘武兴却是坚持道了一句“此事还是属下过于鲁莽了。” 陈嫤年显然并不想与其就此事没完没了,故而她只转换了一个话题问道“如今耒阳城内情形如何?” 见陈嫤年问及其他问题了,那刘武兴这才开口道了一句“耒阳如今一切都好,不过属下离开之时,耒阳城四门都已经关下了。属下听说他们好像是为了防止一名自云州来的匪贼,所以他们才选择将耒阳城关闭。” 一听这话,陈嫤年只道“他们关闭耒阳城做什么,那匪贼如今就在云湖寨内,他们难道没有看到现场吗?那匪贼如果是只身一人,凭什么能突破我这边的防线。” 听到陈嫤年的话,那总兵只点了点头“大人说的有道理。” 随后那总兵只又沮丧道“只是我们如今都被困在了这云湖寨里,根本无法传达消息。” 听到那总兵的话,陈嫤年没有再接话,她只静静闭上眼睛。 一见陈嫤年这般,那总兵只也以为陈嫤年是睡着了,故而他也不再开口。 而那几名士兵则是扶着总兵靠到了地牢一旁的墙壁边。 随后就在那总兵也准备闭目养神之时,陈嫤年却是又一次开口了“关于这一次的行动你知道多少?” 听到陈嫤年这突然的问题,总兵好半刻才反应过来,他只低声答道“属下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属下只知道此次的任务是来找大人,便是今日寻到此处,都是罗大人告诉属下的,否则属下还不知此等荒凉之地,居然还有这样一个小山村。” 听到总兵的话,陈嫤年只低声道了一句“那上次的行动你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总兵闻言点了点头“是!” 陈嫤年随后点了点头。 总兵则是低声问道“大人,您是不是还有什么吩咐?” 面对总兵的问话,陈嫤年只立刻摇了摇头“我没有什么吩咐。你就这样就好了。” 总兵听了陈嫤年的话,只一脸莫名其妙。 而陈嫤年则不再开口。 这一次她是真的没有再说话了。 如此几人只沉默到放饭之时。 放饭的两名喽啰显然正是脚下云湖村派上来的,他们一人提着一个大木桶,其中一个木桶装满了满是清水的米汤,另有一人的木桶里则只装着硬的可以当石头打人的馒头。 他们一人打米汤,一人发馒头,当下配合的倒是十分默契。 陈嫤年一见那些人开始准备放饭了,便也准备从稻草垛上爬下来。 那总兵见她浑身是伤,便也不禁出言殷勤道“严大人,您躺在床上吧,我让他们替您取馒头接粥就是了。” 然而对于那总兵的话,陈嫤年只立刻摇了摇头,并且她只拒绝了一名士兵的帮助,随后她只用那双尚且还有些皮肉的手撑着手臂往稻草之下爬过去。 等她好不容易爬挪到了牢狱门口时,那两名放饭的喽啰也恰好来到了此处,他们本来想要说话,然而在看到这牢狱之内居然还有其他人,他们便也不禁闭了嘴。 最后还是陈嫤年道了一句“没关系,他们也是自己人。” 然而那总兵看到他们二人时,只也觉得这二人十分眼熟,随后他很快便想起这二人是谁了。 这不就是前阵子倒卖兵器,拒不认罪,四处逃亡的陈守备家的儿子,陈家大郎与陈家三郎吗? 这二人怎么来了此处? 不过想想陈守备一错再错,做下的恶事,他的家人们自然也是逃脱不了干系的。 第八百五十三章 逃脱进行时 而他们如果不想被流放或者发卖,那便也只能逃到这种地方来当逆民了。 不过看到陈家还算有些出息的陈家大郎,如今只与自己三弟在这贼窝里当小喽啰,刘总兵心中还是不免有些感慨的。 到底他们曾经也共事过,虽然陈家大郎算是蒙荫进入官府之中,不过他比自己父亲还是要公正多了,而且其为人平和,算是与他父亲以及兄弟在两个不同的风评口子上。 陈家大郎显然也认出了那位刘总兵,或许是羞于相认,又或者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陈家大郎始终没有抬起头,陈唤安则是粗声粗气的道了一句“要用饭的赶紧过来!”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倒是陈嫤年接了一句“我帮他们打吧,要五碗稀粥,五个馒头!” 陈唤安立刻高声骂道“就你事多,别人都是半个。你非的吃一整个。” 而在陈唤安的高声喝骂里,陈家大郎便蹲下身子借着打粥的空隙同陈嫤年低声解释道“眼下咱们云湖村的防守越发的严密了,如今山主不止是加派人员在村子附近巡守,他们只还将入村的入口给完全堵死了,而且不止如此,他们只还在村里设置了各种机关,当下这种情形之下,别说是村外人进来了,便是村里人出去都可能暴露。所以我眼下怕是没法给你送信了。” “至于帮你出去,那可能难度就更大了。毕竟你现在都这样了,正常人尚且逃不出去,更何况你如今这般呢?” “那怎么办?表哥你难道就忍心眼睁睁看着我去死?”陈嫤年只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低声问询着陈家大郎。 陈家大郎闻言只叹了一口气。 陈嫤年便又再接再厉道“大表哥,他们眼下是从我嘴里套不出话了,也不打算同我套话了,他们明日便打算将我交给史兴可,那史兴可肯定会杀了我的。我死了倒是不要紧,但你们难道真的甘心在这云湖山寨当一辈子的山匪吗?” 听到陈嫤年这话,陈家大哥只能道了一句“那我再找找其他机会吧。” 陈嫤年只应了一声好。 而与陈嫤年达成一致后,陈家大哥只也将将放完粥,随后起身离开。 与此同时,陈嫤年只也出言招呼其他人喝粥。 不过当下这些才进来的人显然并没有什么胃口。 陈嫤年一见他们一个两个都斯文着不肯用饭,便也对他们道了一句“你们还是听我一句劝,现在这一餐,可能会是你们进入此处后,最为丰盛的一次午餐了,你们不如趁着此刻抓紧吃吧,否则之后你们一定会后悔现在的浪费的。” 听到陈嫤年的话,再想想被关在此处,还不知什么年月才能出去,虽然众人仍旧没有什么食欲,不过大家还是将其全数都吃完了。 而另一边在陈嫤年也在平静的享用自己的午饭之时,那总兵忽然道了一句“严大人怎么唤那名放饭的山匪做表哥啊?” 没想到对方还是听见了自己的呼唤,她声色平静的道了一句“那名山匪总兵大人不认识吗?” 总兵笑了笑“看着面熟的很,不过我也不能确定面前这人是不是我所想之人。” 对于总兵的话,陈嫤年点了点头道“正是此人。陈守备家的大郎与三郎。” 随后陈嫤年只又侃侃而谈道“这陈守备是我远房的亲戚,故而我也唤他们家的儿郎做表哥。” 听到此处,总兵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如此。” 陈嫤年点了点头,随后她看向总兵道“陈家大郎与三郎如今虽在这云湖寨,但二人却并没有做什么坏事,甚至我们当初能破坏那些山匪们的联合,便也是因为他们兄弟二人在此。” 听了陈嫤年的话,总兵只低声问道“那这么说他们是咱们的内应与暗桩?” 见总兵猜出来了,陈嫤年便也点了点头“算是如此吧,若是他们做的好,虽然其父的罪行不足以抵消,但他们的及家人的罪行却还是可以适当减免,比如只是财产充没,但他们不必流放,女眷们也不必发卖,只让他们成为普通的庶民就可以了,总兵觉得这样如何呢?” 听到陈嫤年的提议道“我自然是没意见,不过这事也由不得我做主,您要求还是得求上面的人,或者耒阳县令与安西知州。” 听到这话,陈嫤年便也低声道“您不能起决定性作用,可他若是救你一命,你侥幸得以回去,难道你还要眼睁睁看着他们陈家其他人落得如此下场?” 听到可以回去,刘总兵的眼前一下子便亮了起来。 “你是说他们可以帮助我们回去?”他只不确信的问道。 陈嫤年立刻示意他小声一些,随后她轻轻点了点头道“是可以帮助你们回去。” 听到陈嫤年这话,刘总兵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陈嫤年随后低声道了一句“这事你们可千万不能抖落了出去,如今州府那边还不知什么时候派人过来,云湖山寨这边又将云湖寨给戒严起来了,加上如今云湖村的去路被堵上了,咱们恐怕也指望不上官府那边了,所以咱们眼下能做的只有自救,以及依靠他们了,所以在此之前,你们可千万不能暴露了他们的身份。” 听了陈嫤年的嘱咐,其他几人立刻点了点头,随后陈嫤年便又道了一句“之后我估计山匪那边恐怕还会对你们动手,你们可以说一些你们知道的消息,一点点放,别太快放出来了,可千万不要相信他们说什么,将消息全部说出口,就能放过你们的话,他们是山匪,那些话都是假的,你们若全说了,我估计你们的性命便也该到头了。” 听了陈嫤年的话,众人还是点头。 之后下午的时候,他们几人果然便也被带出去了。 等到接近晚间回来时,这几人果然只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刑讯之伤。 不过他们的情势还是比陈嫤年要好得多,至少他们现在还能跑能动。 而等他们回来时,此时便也正好到了晚饭的时候,这一次来送晚饭的依然是陈家两兄弟,不过这次送饭,他们却拿到了那些看守们的钥匙。 他们来到陈嫤年处后,便立刻悄悄将他们附近的一盏灯火弄熄,瞬间原本就漆黑一片的地方只立刻便一片漆黑。 这燃灯的地方是个死角,地牢里的人们立刻嚷嚷了起来“灯怎么黑了!” 听到这一声嚷嚷,牢狱们便也准备过来看看是什么情形,不过在他们过来之前,陈家老三陈唤安立刻便装作换灯的看守,只对着牢内叫嚷的人们怒骂道“叫什么叫,没看到老子现在正在换灯油吗?” 听到有人已经在换灯油了,那些原本准备过去点火的看守们自然便也不再前往此处了,而牢内的犯人们自然也不再叫嚷。 内室重新空寂一片,而陈家大哥则早在陈家老三换钥匙的功夫里,只将陈嫤年处的牢狱大门打开了。 随后他只从另一个空桶里取出来五套喽啰们穿的制服,随后他示意那总兵与士兵赶紧换上这身制服,紧接着他再将牢门重新关上。 那些士兵在换好衣服后便与其他人分散到了别的牢狱处。 而总兵在离开之前,只看向仍旧趴在地上的陈嫤年道了一句“严大人不走吗?” 那陈家大哥只低声道了一句“她伤的太重了,不适合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你们还是先寻找机会出去吧,我之后再与你们从长计划!” 听到陈家大哥的话,总兵也不再多言,随后他只也往牢狱深处而去。 其他牢狱的犯人们见到这些身穿看守制服的伪装看守自然是半点也不怀疑。 他们此刻只想等着开饭,而他们则在四处巡逻。 而他们四散开去时,陈家三郎便也开始将牢狱内的油灯重新点燃。 之后等陈家两兄弟放好饭后,他们也并没有随着他们一起离开,这五人只在此交叉巡逻。 随后他们一直等到这一班的喽啰们与下一班的喽啰们换班之后。他们这才大模大样的离开。 而新换班的那群喽啰们只以为他们进来是与上一班的喽啰们交代过了的,故而他们也没有多想。只由着他们大摇大摆的过来。 总兵一见这群看守如此松懈,心中便也生出一计,故而原本准备离开的人只突然走向那群新换守的狱卒道“你们有没有牢狱的钥匙?” 一听这话,那看守疑惑的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要这钥匙做什么?” 总兵只气势凌人,不耐烦道“你问那么多废话做什么,上面的人要提审那间牢房的女子!我们准备将其带过去!” 不得不说这位总兵的气势够盛,这群看守们一听他这么说,甚至都不敢细问到底是哪位大人,他们便配合着替这位总兵去开门了。 开门的狱卒倒是很清楚他们口中的女子是谁,毕竟放眼望去,整座牢狱之内,也只有陈嫤年一名女子。 不过那狱卒在替总兵将陈嫤年的大牢打开时,只没忍住问了一句“大人这女子都被打成这样了都不肯松口,难道上面的还要审?” 总兵只敷衍道“审什么审,她既然不肯开口,那便只能这样了。” 第八百五十四章 逃出生天 说完这话,总兵只无声的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一见到这个动作那看守便也明白了对方的下场。 而陈嫤年其实一眼便看到了对方,看到总兵去而复返,而且如此大张旗鼓,陈嫤年也不禁被其惊出了一身冷汗,好在那交接班的喽啰们并没有认出眼前这个人,更不知道在上午有几名官府中人被押到了此处,故而他们倒是没有觉得什么不妥的。 他们只将牢门打开后,总兵便气势十足的指派身后两名士兵将陈嫤年的胳膊拖着往前走。 陈嫤年伤的实在太重了,几乎这一路走一路拖的。地上只也拖出了一条长长的血迹,人们在看到那血迹时,只都十分沉默。 或许是陈嫤年的伤势唬住了众人,也或者是总兵的气势太足,导致当下的众人也不敢过多的质疑于他。 总而言之,他只十分顺利的将陈嫤年拖了出来。而此时陈家两兄弟在给牢里的人打完饭后也没有走远,他们兄弟二人只在地牢外的一片小树林里等着那些人出来。 只是换班的人都换班许久了,他们却还久等不至归人,故而当下他们只以为这群人是被换班的人发现了,只是因为不确定,他们兄弟二人也没有离开,如此在树林里等了小片刻,他们便见那几人终于出现在牢狱大门口,而此时陈嫤年则被他们拖着径直往前而去。 看到这群人往前走,陈家两兄弟自然便也径直跟着往前而去。 好在这片小树林够广阔,他们只一直跟着这群人走到一处没有什么人在此的地域。 随后两兄弟出声招呼了总兵。 总兵也在此时终于看清楚了躲在树林里的两兄弟。 他们只朝着他们二人走了过去。 刘总兵只笑着主动打招呼道“大郎,三郎好啊。” 陈唤安对于刘总兵的招呼只也道了一句“刘总兵不也挺好的。” 陈家大郎没有回应刘总兵的招呼,他只将一件黑色斗篷裹在陈嫤年的身上,随后他低声道了一句“你们别贫嘴了,赶紧将人带到山下的村子里去吧。” 听了陈家大郎的话,刘总兵只也收起了嬉皮笑脸问道“大郎,咱们去到那村子里后再去哪里?” 听了刘总兵的话,陈家大郎只低声道了一句“往我家的方向而去,严大人知道往哪里走。” 刘总兵闻言随后这才不再多问。 倒是陈嫤年没忍住多问了一嘴“现在山下人多吗?咱们这一身又是生面孔,多少有些打眼。” “村子里的人应该不多,此时村里大多数人应该在田里劳作,不过一些老幼妇孺在家而已,不过即使如此,你们也要记得避开他人行走。否则我们暴露了的话,可就没人能救你们了。”陈家大哥低声交代道。 陈嫤年点了点头。 随后几人言语结束后便也分开了。 之后刘总兵一行人来到山下时,果然见到那山下正是人烟稀少的状况,而其中家家户户也几乎都是门扉紧闭,不过即使如此,他们这一路也还是行走的十分小心,之后等到终于到达陈家大郎家门口时,刘总兵也不禁敲了敲此处的大门。 陈家大嫂一听到敲门声,便也不禁小心的打开了大门,不过在看到门口站着的居然是两个身穿制服的人,陈家大嫂只吓得差点将房门关闭,直到陈嫤年忽然开口道了一句“大嫂,是我。” 陈家大嫂这才反应过来,她连忙将门拉开一条缝隙,随后她只警惕的左右看了看,确定眼下并没有旁人,陈家大嫂方才开口道“诸位且跟我过来吧。” 听到陈家大嫂的话,众人立刻跟了上去。 不过片刻的功夫,几人便只往山郊的一处破烂房屋里而去。 陈家大嫂随后指着那座放满了稻草的破烂房屋低声道了一句“你们便在此处待着吧,此处平日里并没有什么人经过,也很少有人来寻。而且我们之前也在此处储藏了一些食物与药品,你们先在这里等一阵吧。等风头过了,我们会再设法替你们弄出去的。” 对于陈家大嫂这话,众人自然只是一阵感谢。 而另一边两日之期一过,安西州府那边的人便也快马加鞭而来。 他们一路取近道进入耒阳城外。 此时耒阳城已经是四处封门。 不过城上的守卫在看到这队兵马确实是安西州府的兵马,而且他们还拿出了知州的手谕,这群守卫们便也将耒阳城的城门打开了。 随着城门大开,浩浩汤汤的安西州兵便也立刻入驻了耒阳城内。 此时为首之处居于中间的正是晋王赵衍桢,而他的左右两侧分别是代表安西州府的军师沈逸秋,以及州府都统黄兴安。 缀在这之后的才是晋王的暗卫严子卿以及冷十三。 至于姜念娇,因为其正有身孕,而如今又是疾行军,故而晋王只将姜念娇留在了安西州府。 随后一行人便只往耒阳城而来。 耒阳城县令早估摸着州府那边即将派兵过来,故而早早便带领着底下的官吏们迎接上峰。 只是那县令只以为几人是只来安西州府的官员,而对于安西州府会派出来的人选他也早有猜测,沈逸秋与黄兴安他都有猜测,而且这两人他也都认识,故而乍然见到他们二人,县令倒是并不意外。 不过在看到中间的那人时,县令与罗景山却都不禁同时傻了眼。 县令想的是,这不是上次猪儿虫巷那桩血案里猪儿虫巷的新住户吗? 而罗景山想的是这人不是自己的幕僚,来自京城的先生吗?他怎么会居于二人中间,一时他们倒都有些拿不准赵衍桢的身份。 他们几人只能硬着头皮迎了上去,好在此时几人同时翻身下马。 沈逸秋只主动同耒阳县令介绍道“这位是晋王赵衍桢,此桩事件正是由晋王主导的。” 一听到那面前容色温润如玉的俊美青年居然是晋王,不止是县令,便是罗景山也不禁吓傻了眼。 县令惊的是,晋王在他们耒阳城住了这么久,他不知道便罢了,从前只还传唤过晋王来公堂上对质。虽然传言晋王宽宏,可他心中也还有些忐忑。 而罗景山比起县令便更为忐忑不安了,他请晋王当自己的幕僚便罢了,当初他父亲还曾为了此事驱赶过晋王赵衍桢,只不许其在他们罗府度日,故而他们比起县令可做的事情更为过分。 然而赵衍桢却仿佛并不介意过去的那些事情,他下马没多久,便出言问道“如今这边是什么情况?” 听到赵衍桢的话,其他人只立刻跟着道了一句“京城来了一位严大人,她告诉我们云湖寨的山匪勾连云州境内的山匪,想要强行攻下耒阳城,她还说安西州府两日后会派人过来,她只让我们守城两日,所以为了防止贼子闯入,我们将耒阳城给封锁了。” 听到县令的话,赵衍桢的脸色便是一变道“你治下百姓是只有耒阳城内的百姓吗?城外各村镇的百姓你就不管他们的死活了吗?” 听到赵衍桢的话,那耒阳县令立刻羞愧的低下了头。 倒是罗景山壮着胆子道了一句“先......晋王殿下此事实在不能怪县令大人以城中百姓为先,实在是如今的风险确实没有那么大了,因为那位严大人在让县令大人守好耒阳城后,便与卑职领着兵马往巍山而去了,而且托严大人的福,我们只将一伙从云州往耒阳来的匪贼们坑杀在了罗峡关附近。所以如今云州那边的匪贼还没与云湖寨的山匪们联系上。故而耒阳城外的百姓并没有什么大风险。” “而且耒阳这边有一部分兵士就守在了云州,还有一部分士兵往云湖寨剿匪,顺便去营救那位严大人了。” 一听此言,赵衍桢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他随后低声问道“这位严大人干的不错,只是我怎么没听说有什么严大人是往这边来的。” 听了赵衍桢的问候,严子卿只忽然走到赵衍桢身边,随后他只低声道了一句“他们口中的严大人或许是阿嫤。” 一听此言,赵衍桢只惊讶道“你说那人是堂姐?” 严子卿点了点头,随后神色焦急的请求道“殿下,还请您赶紧问问阿嫤如今到底如何了?” 意识到被抓的人是陈嫤年,赵衍桢便也多少有些上心了。 他只出言问道“你们说严大人被抓了?她是怎么被抓的?” 县令自然答不出来,他只示意罗景山上前,罗景山便也出言解释道“回殿下的话,严大人与小人合作在罗峡关设计此事,只是这其中还是让一名功夫高强的人逃了出来,我们为了避免走漏消息,当夜只在此处连夜寻找那人,严大人也是在此搜寻那人的,只是不曾想天光亮起后,不但那人我们没有找到,便是严大人到了汇合时间,竞也没有她的身形,之后我们又去找严大人,却是在一处晦暗的森林角落里,看到跟随严大人一起离开的那几名士兵的尸首。” “故而我们得知了此事后只到处在找严大人,而且除此之外,我们还派了刘总兵去云湖山寨剿匪。” 第八百五十五章 严子卿请命 “那边如今是什么情形?”赵衍桢只开口追问道。 被赵衍桢追问的几人瞬间只都沉默以对。 好半刻后,罗景山才道了一句“他们昨日便往云山而去了。” 一听罗景山此言,赵衍桢只又道“那现下情况如何?” 罗景山闻言只低声道“眼下还不知情形如何,不过刘兴武刘总兵是常年带兵的老手,而且他这次带了百来号人过去,我想问题应该不大吧。” 听了罗景山这话,如果是不知云湖寨内情之人,必然会对此事十分放心,然而这事本就是赵衍桢主导的,关于云湖寨的情况,他其实比这底下的官吏知道的还要清楚。 云湖寨地形隐蔽不说,单是入村处的那处峭壁夹缝便不是一般人能进入得了的。故而地形尚且是其中之一的难处,而如今山匪处又是陈燕蓉在坐镇,虽然陈燕蓉自身实力平平,然而她在阴谋算计之道上却有大智慧,而且她身边还有一能人英寻此人怎么可能是普通人便能解决的,故而赵衍桢只估计他们派出去的那位总兵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耒阳县令一见赵衍桢不再说话,又想起耒阳这些乡绅们的安排,便也不禁主动开口同赵衍桢道了一句“殿下,您这一路舟车劳顿幸苦了,耒阳的乡民觉得心中过意不去,故而他们想请大人去阳春斋吃顿粗茶淡饭。” 对于耒阳县令的安排,赵衍桢并没有回应,他的目光只是冷冷扫过那些穿着绫罗绸缎的“乡民”。 随后他只声色冷淡道“郭县令,如今云湖寨未灭!用的的人还扣押在那寨子里生死未知,你难道竟还吃得下饭!” 一听这话,那郭县令立刻吓得扑通跪在了地上。 “卑职该死,卑职这就让他们离开。” 赵衍桢并没有多言,不过郭县令只立刻让那些耒阳的乡绅们赶紧离开,随后郭县令只将赵衍桢直接迎进了衙门。 进入衙门之后,赵衍桢便与耒阳的众人制定起了计划。 耒阳这边的人在听安西州府那边分析了云湖寨那边的情形后,原本还在嚷嚷着联合安西州府的兵一起前往云湖寨的人便也偃旗息鼓了。 赵衍桢与沈逸秋只一致认定云湖寨那边必然会有所准备,故而比起现在什么情况都不明的强行攻山,眼下最合适的果然还是先去打探清楚云湖寨那边的情形, 而在其他人为了安排什么样的人去打探云湖寨情形而争论不休时,一直在担心陈嫤年的状况的严子卿只立刻主动站了出来道“殿下,卑职请求前往云湖寨一探究竟。” 对于严子卿的主动出列,赵衍桢并不意外,他只对严子卿道了一句“你还是不必去了吧。” 严子卿闻言只固执的继续坚持道“殿下,卑职以为此任务交给卑职是再合适不过的了,卑职有常年执行这类任务的经验,而且有足够强的自保能力。” 见严子卿如此坚持,赵衍桢这才松口道了一句“交给你来办也不是不行。不过在此之前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见赵衍桢停顿,严子卿只生怕赵衍桢反悔,故而他立刻开口答道“卑职答应。” “我还没说你答应什么?” “我要你答应的是,此次任务主要是为了去打探云湖寨那边的情形,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咱们都必须以任务为先,其他儿女之事你只能放到一边,若是本末倒置,误了大事,本王定斩不饶!”赵衍桢只立刻吩咐道 听到赵衍桢这话,虽然严子卿觉得很难,可是眼下他一想到陈嫤年如今在云湖寨里已经待了整整两天了,他便心下难安。 匪贼们的手段他不是没有见过,而陈嫤年虽然是武将世家的出生,但她其实并没有被正式送上过战场,而且她在十来岁便被送往了上京,那种销金窟里的生活只怕更是养软了她的皮肉。 严子卿很担心陈嫤年会受不住,更担心她会受伤。 故而此刻的他只一颗心都飞往了云湖寨。 他十分郑重的点了点头。 见严子卿承诺了此事,虽然赵衍桢觉得严子卿并不会严格按照任务执行,不过他也清楚就算自己不同意,严子卿只怕也会自己偷偷前往云湖寨。 故而赵衍桢对于他的事便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而挑选了第一名探子后,赵衍桢便又对身后的冷十三吩咐道“十三,你再挑几名弟兄随你一起前去探路吧,他们这些人的情形便有你全权负责了。” 冷十三得了吩咐只立刻应了一声是。 随后这一行四名暗卫便往云湖寨的山下而去。 而当他们四人乔装成走投无路的流民来到此处山脚下时,这山脚下的路却赫然消失了,无论他们如何在云湖山上寻找,眼下这云湖山寨居然也只似是从来也不曾存在过一般,故而当下众人对此也只是啧啧称奇。 与其他人的感叹所不同的则是严子卿的心急如焚。 毕竟他所珍视之人如今可还被困在那云湖寨里。 故而在冷十三提议下山之时,严子卿只道了一句“你们先下去吧,我在这山中再找找。” 面对严子卿这话,冷十三只立刻道了一句“子卿,你别忘了你之前答应殿下的事。” “况且我们现在下山也不是要放弃寻找嫤年姑娘,我们是在山下等待转机。” 经过冷十三的一番劝说,终于严子卿不再坚持在这云湖山上乱晃,他们只小心翼翼的下山。 只是在他们即将到达云湖山脚下的时候,他们却突然发现山脚下正有几名穿着灰布短褂,一副附近村民打扮的壮实汉子正往此处而来。 然而他们一路走来,此处除了云湖寨内的云湖村,这附近方圆十里都是没有村子的。 故而一见此情形,冷十三只立刻命令其他三人随他一起躲到了树上。 等到了树上之后,他们便正见那群农夫打扮的汉子只往山上而去。 冷十三立刻示意众人只悄悄尾随着他们而去。 随后只见他们来到了一处小土丘附近,那土丘看起来分明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处山峰,然而那群人却是对着地面咚咚咚的猜踏了三下,随后那土丘的中间处只突然裂开了一道裂缝,随后露出里面黑黝黝的洞口。 难道这就是他们的入口? 若是如此,倒难怪他们找不到入口了。 而等着那几人跳下去后,严子卿便也准备跳进去了,然而冷十三却像是早有准备一般,他只朝身边另外两名暗卫使了个眼色。 随后在严子卿准备跳下去的时候,那两人只立刻拦腰抱住了严子卿,等严子卿好不容易挣脱此处时,那入口处却是早已经被直接闭合上了。 严子卿立刻不满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冷十三只也道了一句“我还要问你想要做什么呢?” “自然是潜入云湖寨,打探云湖寨的消息啊!”严子卿理所当然道。 然而当下听到严子卿的话,冷十三却是道了一句“你那是潜入吗?你那根本就是在大张旗鼓的进去闹事吧。而且按照我们多年的经历,此处必然还会有其他陷阱,你到时候困在其中进不去又出不来,又算哪门子的潜入。” “子卿,我知道你担心嫤年姑娘的安全,可是你再担心,那也得先保证自己的安全啊,而且越是这种时候,你越是要胆大心细保持冷静,若非如此,嫤年姑娘没有救出去,你还把自己搭进去了,你说这样值不值?” 严子卿只觉得冷十三说的话也有道理,严子卿只立刻冷静了下来。 随后冷十三便示意严子卿随自己再度上树等候下一批人过来。 然而他们这一次的运气,却不如刚才,之后他们一直等到天色擦黑,随后才见到几人只挑着两筐东西往山上而来。 不过眼下能来人便已经是万幸了,故而当下几人只互相对视一眼,随后他们便配合默契的跳下树身,只朝着那挑着箩筐的人一人一刀直接结束了他们的性命,随后严子卿只又在那领头的人准备叫救命之前,只提前一步点住了对方的周身大穴。 那带队的首领只充满恐惧的看向眼前这来的悄无声息的四人,当下的他只觉得自己此刻好像是被噩梦包围了一般。 “你……你们是什么人?”带队的首领看着片刻便倒在地上的四人,只面色充满恐惧的问询着冷十三。 “我们是能取你性命的人!” 听到冷十三这话,那带队的只瞬间吓得淅淅沥沥尿湿了裤子。 “别……大侠别杀我……我什么都没有做。”带队的人只立刻出言颤声道。 如果此刻的他能够动弹,那他此刻已经软了腿。 冷十三只继续诈他道“你什么都没做,那这一担谷子是从何处得来的?” “是……是我们找附近村庄的村民们买的,我们都是普通的小老百姓啊。”那带队之人,此时只还试图掩盖自己的身份。 冷十三立刻厉声道“这里方圆百里都没有村庄,你说的附近村庄又在何处?” 一被冷十三如此问询,那汉子立刻心虚的不敢再出言回答。 第八百五十六章 潜入云湖寨 为了避免与这汉子废话,冷十三便又接着道“你不用再编了,我知道你们就是云湖寨的人。” 见冷十三明显有备而来,只直接揭穿了自己的身份,那汉子立刻不再辩驳。 他只低垂着脑袋道“不知大侠到底想要小人做什么?小人一定配合,小人只求大侠们能留小人一条性命。” 冷十三并没有理会此人的请求,他只直接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掏出来一个小小的陶瓷瓶子,而后他一把掀开陶瓷瓶盖,接着他竟是直接从其中倒出了一枚乌黑的药丸。 那汉子立刻害怕的道“大侠们,我不想死!我求求你们给我一个机会吧!” 然而冷十三却是直接将药丸抵入男人的唇舌之间。 随后在男人想要将药丸吐出来的时候,冷十三更是死死捂住男人的嘴唇。 之后在男人疯狂而绝望的摇头之时,他预计这药丸已经在男人嘴里化开了,随后才松开了自己的手。 接着他只又替男人解了穴。 男人解了穴后,只立刻一脸菜色,一屁股摊坐在了地上,众人对于此人便也不免都有些鄙夷。倒没想到这男子看起来十分阳刚周正,身形也高大,遇事却如此怂怕。 而那男人也顾不得其他人的异样眼光,他只疯狂的挖着自己的喉咙,似乎想将刚才化散开去的药丸从自己喉咙里挖出来。 冷十三见他如此,便也对男人道“你就别白费力气了,那药丸从你吞下不久之后便已经化了,你吐不出来的。” “大侠,您何苦要如此为难我一个小喽啰!您就饶了我吧!”男人只低声恳求道。 对于男人的话,冷十三只沉声道“这药是慢性毒药,你若是肯配合我们,我自然会给你解药,不过你若是不肯配合我们,那我们出事之前,你一定会死在我们前头。” 那男人是如此的惜命,听到冷十三的话,他只立刻道了一句“大侠放心,只要您给我一条生路,那我绝对事事听您的。” 冷十三随后只道“你带我们进入云湖寨!” 听到冷十三的吩咐,那男人只立刻道了一句“好!” 双方达成了合作,冷十三便示意其他人将那四名云湖寨的喽啰们给抛尸到了阴暗之地。 随后冷十三与另外三名暗卫只又换上了那死去的四名喽啰的衣裳,接着他们便又两两一组抬起了那箩筐。 而刚才的小头目则继续指挥着他们往前走。 之后他们在到达那座小山丘面前时,男人只突然在地上跺了跺脚,而随着那有规律的三声咚咚咚的声音响起后,那小山丘便突然打开了一条细长的缝隙。随着缝隙越拉越开,一个幽深的洞口便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那为首的男人只提前第一个下去,随后冷十三和严子卿便抬着那筐装满了各种金石珠宝的箩筐走到了洞穴口子处。 也是到了洞穴口,这两人方才发现这洞穴口原来还有一架牢固的梯子,他们当下便也巡着那梯子,一点一点的往下抬了上去。 之后他们四人只一路平稳的走到了洞穴底下,也是此时,众人方才发现这里是一个可同时容纳两三人在其中行走的过道,不过这里虽然没有人把守,然而这里却几乎每个过道口子处都设有一个八卦阵关卡。 人如果想顺利通行,便只能自己解谜,故而冷十三只一边观察男人的解谜规律,一边按照男人的指示往前通行,此后不知走了多久,在将一个阴阳圆盘归正到正确的位置过后,这处通道的最后一个关卡便也彻底被打开了。 于此同时,一阵天光涌了进来。冷十三与严子卿这时才发现眼前的景象豁然发生了变化,同样的蓝天白云,苍茫的林野之下是绿意的梯田,以及各种干净整洁的房屋。 这里或许就是传说中的云湖山寨下的云湖村吧。 而在冷十三与严子卿偷偷打量的时候,一名男子的声音却也在此时突然传了过来。 “你们是做什么的?” 也是这一声,冷十三与严子卿的视线这才被男人吸引了过去,随后他们二人只同时看向对方。 站在他们面前的依旧是云湖寨的两名山匪,他们的身形短小精悍,面露凶光,在他们的目光里,甚至有种自己将死在对方手里的感觉。 好在就在严子卿与冷十三不知该如何介绍自己时,刚才那名被下了毒药的男人却是在此时立刻迎了上来,他笑眯眯的拿出能证明自己身份的路引,随后同一旁的看守们耐心解释道“我们是山上的挑夫,专门替人挑东西的,大人我们有证明,不信您给看看,不过他们四人是挑工,所以没有路引。” 一听男人这话,那两人只接过对方的路引随手翻了翻。 随后其中一人又指着冷十三的箩筐道“你赶紧将箩筐的盖子打开!我们要检查一下里面有没有藏人。” 听了这话,男人立刻朝冷十三他们使了一个眼色,倒是严子卿在其中敏锐的感觉到了一些信息。 故而他一边主动的揭开箩筐的竹盖子,一边主动开口问道“大人,您如此严密的检查,可是其中出了什么问题?” 只可惜这两名看守十分警惕,面对严子卿的,问题,他只是看了对方一眼道“你探听这些做什么,好好的抬你的东西吧。” 话音落下,那盖子打开,竹箩筐里金光闪闪,其中一名守卫动了贪心,正准备用刀尖挑出其中一件珠宝项链留给自己。 被下毒的那名男人立刻陪着笑脸道“这位大哥!这是永福寨的寨主送给咱们寨主的礼物,这里还有清单呢,少了一份的话,小的可不好交代。” 听了那男人的话,对方只冷哼了一声,不过他们总算没有为难对方,他们只将那看中的项链又退回到了那箩筐之中。 而男人看着东西顺利的回到了箩筐里,便也不禁偷偷松了一口气。 此后检查过后,这两名看守便将这一行五人都放行了,路上他们往山上去的时候,人们只都在到处讨论着什么,只要仔细听去便能听到一些诸如人跑了,到处在搜的话语。 而在他们抬着箩筐光明正大的路过街市时,他们只还能看到几名山上下来的喽啰正在挨家挨户的搜寻着什么。 严子卿总觉得此刻的事情应该跟之前那看守不肯说的事情是一样的。 故而他只又换了一家被搜查过后一片狼藉的人家问道“刚才那群人是在做什么啊?” 这被搜查的人家一见他们出言询问,便也不禁主动开口道了一句“还能是做什么,他们在查人啊,听说山上的地牢里,几名外面来的人不知怎么的,居然从地牢里神秘消失,如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为了这事,那地牢里的看守都死了两拨人。” 一听到是外面过来的人,严子卿只立刻便想到了陈嫤年。 不过他此时嘴上却仍旧似是不经意的问道“什么外来人员啊?” “还能有什么外来人员啊,不就是前几天过来的一个女的,和前天闹事的几个官府中人啊,他们如今全部都跑了。官府如今可是在到处查人呢。” 听了对方的话,严子卿便更加确定了他们口中的女子只怕多半就是陈嫤年,想到她从地牢里逃了出去,想来如今应该问题不大吧,只要他最后能找到她便好了。 而在他如此作想之时,那为首的男人只忽然低声道了一句“咱们赶紧走吧,免得路上被人注意到。” 众人只觉得也是这个道理,故而当下的他们不再多言。 他们只抬着箩筐往山上而去,好在此时在往山上去的路上,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此处的动静,故而严子卿他们还能十分顺利的从此处离开。 上了山,山上的戒律便也森严了许多。 像他们这样的喽啰,那些看守们几乎都不让他们到达山上的最中心一层。 而他们的担子也几乎是到达山上后,便被山上的人出手接了过去。 随后为首的人只对他们道了一句“咱们现在下去吧?” 听到这话,冷十三只点了点头。 然而他的目光却是看向那山上的一切的。 待走到了半山腰处,那男人方才开口问道“大人们,如今你们人也进来了,那解药是否能给小人了?” 听到男人的话,冷十三只道“还不行!你得等我们离开后,我们才能给你解药!” 男人立刻沮丧着脸道“你们要什么时候离开?” 冷十三闻言随后立刻低声道了一句“等过一阵,我们就离开了,你现在可以先回去,等我们办完事情便来找你。” 话音落下,冷十三只又道了一句“你告诉我你的住所在何处。” 半山腰脚下对于山下的村庄也仍旧是一处高地,底下的村庄几乎一目了然,解药没有到手,男人也不敢说谎,他指着不远处的一栋房屋低声道“我家在往东边数倒数第三栋房子便是我家。” 冷十三看了一眼,随后低声道“你先回去吧。” 男人立刻应了一声好。 随后冷十三只又看向严子卿道了一句“子卿你去山脚下找嫤年姑娘吧。” 第八百五十七章 寻找陈嫤年 这个安排显然有些出乎严子卿的意料,他只惊讶问道“那你们呢?你们去往何处?” 冷十三却只低声道“我们得设法上山去看看,只有查看了上山的地形,我们才算是完成了任务。” 随后冷十三只又转换话题道“你如果找到了陈嫤年,咱们在那男人的屋子里汇合。” 听到冷十三的吩咐,严子卿感激的点了点头。 随后他们几人便分做一拨人上山,一个人下山。 严子卿也算谨慎,在到了山脚下后,他没有再选择招摇过市,毕竟这山下如果出了事可没有人能再担保他了。 不过此刻他唯一值得庆幸的或许就是山脚下的那群人功夫都不高。故而他用轻功跟随他们一起在找人时,他们甚至都没有发现屋檐上的跟踪者。 他跟随着这些人,一连走访了十几家客户,当下竟也没有找到半分陈嫤年的身影。 当下的他,心中也不免又是欢喜,又是担忧了起来。 他欢喜的是,这群人找不到陈嫤年,陈嫤年便也安全几分。 他担忧的却是他也找不到陈嫤年,他担心到自己离开的时候,他都找不到陈嫤年。 好在这一路跟随,他们很快便来到了一户让他觉得有些眼熟的人家。 “什么外来的女的啊?我们这里可没这种人,你们要找上别家找去!”陈家大嫂一见这群搜查男人们一个劲的往自己屋里来找起了人,便也不客气的将人往外赶。 陈家二嫂此时只也拦在门口道“你们找可以,东西不归位,丢了什么东西,我们家可与山主是亲戚,我们若是将此事告诉山主你们可要小心你们的脑袋。” 那几人自然知道这一家子跟陈燕蓉是亲戚,故而当下的他们也不敢对他们家动粗,那喽啰只陪着笑脸道“二位姑奶奶放心,我们就是走个过场,绝对不动你们家的东西,不乱翻你们家的东西,只要确定你们屋里没有我们要找的人我们立刻离开。” 说完这话,那喽啰们的头目便只又对其他人道了一句“我刚才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吧?你们可千万别弄坏了他们家的东西,更别顺走他们家的东西,否则你们可别怪我不客气!” 听了对方的话,那底下的人自然连声应是。 教育了底下的人,随后这小头目方才陪着一脸的小心道“您看这样可以了吗?” 陈家大嫂这才懒洋洋的道了一句“行了,你们去找吧。” 得了对方的话,这群人立刻便进屋去寻找了起来,因为先前的承诺,眼下的他们只连柜子都不敢翻。他们只粗略的打开几个大件的柜子看了看,之后又在其他储物间找了找。 这样的行动自然一无所获,说实话,他们也不会觉得陈家会收留那些外人,毕竟这可是山主的亲戚,山主对他们也算厚待,他们实在没必要为了一个外人搞自己人。 然而在那群人离开后,严子卿却并没有离开。 他看着那群人转身去往下一家寻找,而陈家大嫂与二嫂只又重新回到内室的行动后,他便跳下了屋檐,随后出现在了陈家的院中。 陈家大嫂此时正在厨房里做早饭,大嫂煮面,二嫂烧柴。二人听到进门的脚步声,只都以为是那些找人的男人们去而复返,便也不耐烦的道了一句“你们有完没完啊,刚才不是都找过了吗?眼下怎么又回来了?” 听到陈家大嫂的训斥,严子卿只立刻道了一句“大嫂是我。” 听到这句话,陈家大嫂这才转头看向严子卿。 不过很显然她对严子卿面生的很“你是?” “嫤年在哪里?”不想严子卿对于陈家大嫂的问题却是不答反问。 陈家大嫂一见这情形,脸上的表情便也五彩纷呈了起来。 “什么嫤年?你又是什么人?” 见陈家大嫂装傻,严子卿便只继续道了一句“我知道你跟阿嫤是远方的表亲。” 一听这话,陈家大嫂倒是笑不出来了“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阿嫤的......朋友。”严子卿想了想,最后只是如此说了一句。 听到严子卿的话,陈家大嫂只立刻将严子卿拖到屋里来了,随后她压低声音道“你们也是外面来的人吧。” 听到陈家大嫂的话,严子卿只立刻低声回了一句“是,我们是官府的人。” 一听是官府中人,陈家大嫂便也松了一口气“你怎么不早说,等晚点我带你去找嫤年姑娘。” 严子卿沉默的应了一声“好!” 随后陈家大嫂便将下好的汤饼分成了十来碗,其中有五碗她只放置在竹篮里,另外五碗,她与二嫂分了一碗,随后他们只又问严子卿要不要吃,严子卿不吃,他们二人便又招呼了小孩与家中姑娘们起来吃早饭。 吃完早饭,陈家大嫂只嘱咐姑娘们收拾卫生,并且她只同家中姑娘们道了一句“若有人来问我去了哪里,你们便说我去给你们的兄长送饭了。” 面对陈家大嫂的嘱咐,两个姑娘只十分痛快的便应下了大嫂的吩咐。 随后陈家大嫂这才一路小心谨慎的引着严子卿往附近的山脚下而去。 在到达山脚下的时候,陈家大嫂却是很快便听到前面的山里似乎有喧哗声,当下她的脸色立刻一变。 山中只有那一栋房屋,那些人不会是找到此处来了吧。 陈家大嫂都能听到的喧哗,严子卿又怎么可能听不到呢。 故而他只看向陈家大嫂安慰道“陈家大嫂,您现在先去一旁躲起来吧,我去山上看看情况,如果有不对,你便赶紧离开。” 陈家大嫂闻言立刻点了点头。 随后严子卿看着陈家大嫂躲藏了起来之后,他这才往山上而去。 此时到达那幢小木屋里时,他果然见到一群喽啰们只将小木屋包围了起来,其中有几人只往木屋里破门而入,接着他们便开始在木屋里搜寻了起来。 严子卿躲在林中的树上,几乎只一眼便看清楚了那木屋之中的摆设,那木屋里堆满了成垛的稻草,那群人进去后也懒得将草垛子搬开,他们只直接拿着手中的长剑对着那草垛子一番戳刺,若是感觉不对,他们方才会动手将那稻草墩子扔开。 看着他们这般寻找,严子卿的心也不禁跟着提起来了。 然而他们搜寻了一番,这木屋里却是空无一人。 随后一无所获的一群人便带着自己的喽啰们直接离开了。 严子卿冷淡的看着这一幕,心中也不禁松了一口气。 而于此同时,陈家大嫂见那群人下了山之后,此时的她也才敢往陈嫤年藏身的这座小木屋里而来。 “怎么样?他们没找到人吧?”陈家大嫂一进来便立刻对严子卿道了一句。 严子卿点了点头“他们没有找到人。” 陈家大嫂随后立刻放心的对着屋里喊了一声“嫤年姑娘!” 然而面对着陈家大嫂的呼喊,那底下却并没有人回答她的声音。 陈家大嫂也不敢呼喊的太大声,她只怕又引起其他人的怀疑。 而她所不知道的是,陈嫤年一行人在发现山下的喽啰们找到了山上之后,他们便也准备逃离此处了,只是山下都是人,山上又拖着一个病人,他们也不好离开,最后几人一合计,只最后还是决定,先在稻草垛里藏身,不想在他们藏身之际,他们很快便发现这屋子里居然还藏着一个暗道。 这个暗道只用一块简陋的石板盖着,若是将稻草搬开,人们一定会发现这里与其他地方完全不同。 这么简陋的掩盖方式,想来做这个暗道的主人应当也不是什么专业的人士。 不过几人都想看看暗道里藏了什么,故而他们当下便也试图去这暗道里看看。 而在那群喽啰们来这屋里找人时,他们找不到人便是因为他们已经到达了这石板砖的底下。 也是因为他们越走越深,陈家大嫂的呼喊,他们是根本没法听见的,陈家大嫂沮丧的看着严子卿道“他们昨日还在这里的,今日怎么不见了。” 严子卿出言问道“这附近还有没有其他适合藏身的地方?” 陈家大嫂闻言只沮丧的摇了摇头。 严子卿不死心,只又在这木屋的外面去搜寻了一番。 然而这样的搜寻,自然仍旧是一无所获的。 陈家大嫂也不禁沮丧的道了一句“嫤年姑娘他们不会已经是被那些人抓走了吧?” 然而对于陈家大嫂的话,严子卿却是立刻予以了否认“这不可能。” 见陈家大嫂看向自己,严子卿便接着又道了一句“若是他们找到人了,那他们现在早应该偃旗息鼓了,而不是像此刻一般跟只无头苍蝇似的瞎转悠。” 陈家大嫂一听此言,只也觉得严子卿说的十分有道理。 “可他们没有被抓,那他们又能在哪里呢?我能找的地方可都找过了。” 对于陈家大嫂的话,严子卿只低声道了一句“这屋里有没有什么暗道?” 陈家大嫂茫然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然而严子卿却是不再多言,他一旦产生了怀疑便只立刻开始了行动,他几乎是将那些稻草墩子底下的地砖全部都找了一遍。 第八百五十八章 地下暗道 功夫不负有心人,没想到那暗道很快便被他找到了。 那薄薄的一块平展石板只突兀的盖在房间的地砖之上,严子卿只是轻轻的一掀,底下便露出了一个可容纳一人容身的黑梭梭的洞口。 “这里原来还有一个暗道啊。”陈家大嫂只低声道了一句。 听到陈家大嫂的话,严子卿只低声道了一句“大嫂,我现在先下去看一眼,如果有什么情形不对,你就赶紧离开吧!” 陈家大嫂闻言只谨慎的点了点头。 随后严子卿便直接跳进了那黑暗的甬道之内,那甬道又黑又长,好在它并没有别的岔路口,严子卿几乎是一条道走到黑,不过越往前走,洞内越是黝黑,而且其中还有一阵硝石的呛人味道直接冲鼻而来。 故而本来打算点燃火折子的严子卿出于安全目的考虑,最终还是没有在此处点燃火折子。 他掏出一颗随身的鸽子蛋大的莹莹玉石,随后那玉石便发出了一阵朦胧的光晕。 严子卿随后便借着那层冷薄的光晕,缓慢的往前移动。 而当他走到暗道中间位置时,他只感觉到前方似乎正有几个人的身影。 那些人看到后方来的光亮,自然也立刻拖着一人往暗道前方而去。 他虽看不清那几人的模样,不过却还是对其中一人唤了一句“阿嫤,是你吗?” 听到这话,原本在前方奔走的人,只也不自禁停下了脚步。 其中那名被拖扶着的身影更是在此种情况下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 她回身看向那朦胧光晕里的年轻人,随后她低声道了一句“是子卿吗?” 她的声色里有太多的不确定,然而严子卿在听到陈嫤年的声音后,却是立刻给予了她十分肯定的回答。 “是我!” 确认了身后来人的身份,女子只立刻同自己的同伴道了一句“大家别跑!来人是子卿,是自己人!” 听到这话刘总兵与自己手底下的士兵自然也不再往前逃跑了。 刘总兵只跟士兵们等着严子卿渐渐走近,随着他的靠近,陈嫤年方才借着那薄冷的玉石认出了严子卿。 严子卿自然也第一眼便认出了被两名士兵扶着的陈嫤年。 他在看到陈嫤年的第一眼,只觉得自己的灵魂好像都被人抽取了一般,此时的陈嫤年浑身是伤,他不禁低声道了一句“阿嫤!你怎么伤成了这样。” 陈嫤年只朝着严子卿笑了笑安慰道“我没什么大事,死不了!” 听到陈嫤年这话,严子卿却更加难过了。 他从士兵手里接过陈嫤年的手,也是此时,他方才发现陈嫤年的手指也已经溃烂的不成样子,她身上的衣裳更是血迹斑斑,还不知道衣裳之内又有多少的伤痕。 他几乎可以想到陈嫤年这一路遭受了多少苦痛。 他咬牙切齿的问道“你这伤是谁弄的?是不是陈燕蓉?” 面对严子卿的质问,陈嫤年立刻摇了摇头“不是她,是她身边的暗卫英寻,那英寻武功很高,不止如此,还有一个云州逃跑过来的山匪,叫什么史兴可的,那厮武功也高!你们来了几个人?” 听到陈嫤年这话,严子卿只低声道了一句“来了四个人。” 听到严子卿的话,陈嫤年又问“是晋王的暗卫吗?” 严子卿点了点头。 陈嫤年便接着道了一句“那不足为惧,他们也才两个高手,咱们这边四个,咱们要对他们动手不就是小菜一碟。 听到陈嫤年的话,严子卿也不禁道了一句“他们只是来勘察此次地形的,安西州府那边的大军已经来了,我们不日便要攻打此处,我们这次就是过来踩点的。” 听到严子卿的解释,陈嫤年立刻道了一句“既然晋王另有安排,那咱们这个仇就之后再报吧!” 严子卿闻言只点了点头“你放心,阿嫤,等攻打那一日我一定会将他施于你的,加倍施之于他!” 听到严子卿这话,陈嫤年也不禁咧嘴笑着道了一句“这可是你说的。” 严子卿闻言只用力点了点头。 随后严子卿又接着道了一句“对了,阿嫤我闻着这地道里充满了硝石的味道,你们可知道这里是个什么地方?” 听到严子卿的提问,陈嫤年只低声道了一句“这里好像是一个硝石矿洞,底下的矿工从此处偷偷挖了一个地洞,这里是可以通往矿洞上头的。” “有硝石那就表示他们不止是在制作铁器,他们一定还偷偷制作了火器制品,这东西的威力无比巨大,若是我们贸然与之交手,纵然我们是有百倍于他的兵力,可如果他们的防守不错,火药充足,那这一仗怕是还不知道谁会胜之于我们。” 对于严子卿的顾虑。显然陈嫤年他们也早已经考虑到了“这地洞我们几日前就发现了,从发现这个矿洞开始,我们便考虑到了这个问题,所以我们这几日一有时间就来此处探查,在刘总兵的调查下,我们已经找到了他们偷偷藏火器的库房,我与刘总兵本是商议得寻个时机将这火器库炸了!不过刘总兵也怕我们此举会引来自己的身份暴露。我的话虽然合适,可我当下受伤了,且又是个女子,目标太明显,我怕还没动手,他们就先发现我了。” 倒没想到陈嫤年会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 严子卿立刻道了一句“这事你们可以交给我,不过我需要你们带我去那火器库看看。” 陈嫤年听到严子卿主动请缨,也是半点没担心,她只十分痛快的道了一句“那你随刘总兵一起过去吧!” 严子卿立刻应了一声好。 刘总兵早就从他们二人的撒娇里,看出来了陈嫤年与严子卿的关系,故而他只笑着调侃道“嫤年姑娘你难道就不担心你男友出事?” 对于刘总兵的调侃,陈嫤年只道了一句“他武功高着呢,我担心什么。我可是很相信子卿的,子卿才不会出事的,子卿是吧!” 对于陈嫤年的提问,严子卿只应了一声是。 见着这对小年轻一个敢放手让对方去做,一个敢大胆应下,刘总兵只笑着摇了摇头道“既然你说你男朋友功夫这么高,那我这任务就交给他了。” 陈嫤年闻言只主动代严子卿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随后那刘总兵只立刻道了一句“那咱们现在就出发吧?” 严子卿点了点头,随后刘总兵便带着严子卿继续往矿洞深处而去。 而陈嫤年一行人则只重新回到装满稻草的小木屋里等着刘总兵,他们一回到小木屋,便见到了陈家大嫂,陈家大嫂见他们都从暗道里平安的出来了,便也不禁松了一口气。 不过很快她便发现这里少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是那位官府的刘总兵,另一人则是刚才跟自己一起过来找陈嫤年他们的俊小伙。 她看了看下面随后问陈嫤年道“还有两个人呢?” 陈嫤年一边将地道的石砖盖上一边同妇人道了一句“他们还有事。” 妇人只点了点头,倒是不再多问。 陈嫤年随后看向妇人手中的挎篮道“表嫂,你这里面有什么好吃的。” 陈家大嫂这时也才想起自己是来送饭的了。 他只将挎篮上的布一把掀开,随后露出里面尚有余温的汤饼来。 陈嫤年一见是汤饼,立刻便欢喜的接过了一碗汤饼。 “我爱吃汤饼!” 一见陈嫤年接过汤饼,其他人便也开始接过那汤饼,随后对着陈家大嫂道了一声谢。 陈家大嫂还等着他们吃完汤饼,将碗收回去。 故而她只寻着一个稻草垛子坐下,而在坐下之后,陈家大嫂便又开始了老生常谈。 “嫤年姑娘,你说你们这到底要啥时候走啊,如今上头的人到处在找你们,而且他们越来越严,我真怕自己再给你们送饭,迟早被他们顺藤摸瓜。” 听到陈家大嫂的埋怨,陈嫤年只立刻道了一句“大嫂放心吧,我们今天就走!” 一听这话,陈家大嫂立刻露出个笑脸“真的?” “当然是真的,那个年轻人就是来找我的,他来了,我们就可以走了。” 得到陈嫤年如此肯定的回答,陈家大嫂便也不禁心满意足。 另一边,严子卿只在刘总兵的带领下往矿洞上方而去,因为他们的衣衫褴褛,故而那些监工只以为他们是普通的矿工,见他们二人什么工具都没有拿,那监工忽然用鞭子指着他们二人开口道了一句“你们两个跟我过来。” 刘总兵对此似乎并不意外,他只配合着对方往前方而去。 随后那监工便领着刘总兵他们往矿洞外面而去。 到达了目的地,他们方才发现那废弃的屋子里正装满了一箱箱的火药,闻着那股味道,严子卿不禁看了刘总兵一眼。 不过刘总兵并没有回头看严子卿,他只对那监工讨好的问道“工头,咱们还是要将这些东西运往老地方吗?” 很显然他不是第一次来了,那监工对于刘总兵的提问,只点了点头“是,你跟这年轻小伙一起搬,我瞧着也就你们两个还有些力气,等搬完了,我请你们吃酒。” 对于监工的话,刘总兵只笑着应了一声好。 第八百五十九章 他身上有杀气 随后刘总兵这才回身对严子卿道了一句“大壮,你跟我赶紧一起背了东西去林场!” 严子卿对于刘总兵这一声大壮,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刘总兵推搡了一下严子卿,严子卿才反应过来应了一声好。 随后那刘总兵只对着还在等着他们搬东西的监工道了一句“我这侄子脑子不好使,希望您别见谅。” 对于刘总兵的话,监工只也笑道“这原来还是个傻子,长着这副精明模样倒是可惜了。” 刘总兵只道“谁说不是呢!” 话音落下,刘总兵只在严子卿怀里放了四五箱炸药,等到严子卿实在背不下了,他这才给自己背了三箱火药,随后主动往前走去带路。 二人只一直往前走,绕过一片林场,来到一处单独的空地时,这里几乎将所有野草与树木都清除了。看来他们也知道这种易燃物放在山上其实十分危险,故而他们只将这方圆十里做成了防火的隔离带,满目所见只有砂砾尘土。 而且即使如此这装着火药的仓库也没有被建在地面之上,而是被建在了地面之下。 刘总兵领着严子卿走进这隐匿于地面之上的火药仓库时,这里只还守着两名面目严肃的守卫。好在那守卫见到他们二人手中的火药,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轻易便将他们放行进去了。 严子卿也不禁跟着松了一口气。 随后刘总兵只带着严子卿继续往火药库里走去,倒没想到这火药库也藏的很深,涂了防潮的墙壁处,几乎每隔一段路就会有两名守卫,这样的守卫不可谓不森严。 严子卿一边看着这些守卫,一边观察着这里的构造。 很显然他已经在盘算着自己要怎么做到将这里的一切销毁而全身而退了。 不过这里的守卫虽然没有阻拦他们,更没有对他们进行盘问,可是只要他们有一点异常,那守卫立刻便会对着严子卿训斥一句“你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干活。” 听到那守卫的话,刘总兵立刻陪着笑脸道“这我侄子,是个傻子,新来的不懂规矩,你们别见怪。” 严子卿虽然非常不乐意装傻子,不过为了配合刘总兵,他还是摆出了一副白痴模样,随后笑着嘿嘿嘿。 刘总兵看着严子卿,随后低声道了一句“臭小子,傻乐什么。” 严子卿便立刻哭丧着脸。 他这样夸张的动作一做,便也中和了他脸上的几分精明气息。 那守卫与另一名守卫便也不禁对严子卿降低了期待“原来真是个傻子。” “行了,你们赶紧走,告诉你侄子,别到处乱看,别到处乱碰!出了事,杀了你们都是便宜你们了。” 对于守卫的训斥,刘总兵只是立刻点头应是。 随后他只带着对方从此处离开了。 离开此处后,他们很快便来到了最后一个仓库,那个仓库的石门打开后,一股厚重的硝烟气息弥漫开来。 有人低声抱怨道“这味道可真难闻,每开一次门就要被熏上一次。” 严子卿没有理会身后那人的抱怨,他只是静静看着那几乎快要堆满库房的火药,这样的规模,几乎都可以直接当成一个小朝廷来看待了。 而在严子卿看愣了的时候,一旁的刘总兵撞了撞严子卿道“你先别发愣了,不然他们又该怀疑咱们了,这里的守卫可比外边的森严多了。” 严子卿听了刘总兵的话,这才收拾了自己的情绪,随后他只将自己手里的四五箱炸药放下,不想就在他们当下那炸药桶的时候,却听后方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从脚步声判断,对方是冲着他们而来的,而且来人不下十来人。 随后他们只齐齐在火药库站定,接着严子卿便听到一名女子的声音“这里就是我们的火药库了,有这样的武备,你们难道还担心不能成事。” “你们可要仔细想想,窝在这山里头,你们顶多不过是劫一劫山下的肥羊,或者附近的村民,就这还要担心被官府给收拾了。” “可如果你们出了这山里头,成了事,那以后这天下都是你们的后花园,美人金银,权利享受,还有什么是你们所不能得的?而且这些东西还全是由曾经你们躲避不及的官府给奉上。” 不得不承认这女子真是个天生的演讲家,这口才放在此处煽动这些匪贼们倒也正合适。 而听到这些的刘总兵却是气的恨不得捏紧拳头直接送他们上西天。 严子卿则是因为听到女子的声音而全身紧绷,这声音他是认识的。 随后那女子在说完自己想说的话后,只也对自己身边的看守悄悄问了一句“他们两个是什么人,你让他们赶紧离开吧!” 听到女子的话,看守们自然也立刻开始执行女子的命令,他们只低声对严子卿与刘总兵道了一句“你们赶紧离开吧!” 听了看守的话,刘总兵只低声应了一句是。随后他便准备与严子卿一起离开此处。 严子卿一转头便看到陈燕蓉正带着各寨的山匪参观她的火药库,严子卿到底还是怕自己被人认出来,故而他只低垂着脑袋试图从此处离开。 然而他与刘总兵在经过跟在陈燕蓉身后的一名黑衣男子身边时,那男子忽然沉沉道了一句“等等!” 随后在严子卿看向那男子时,他只忽然感觉自己的脸上被溅到了猩红的斑点。他起初以为这东西是水,直到那红色的星点突然大量喷射出来,他一转身,那血液便溅了他一脸,于此同时,自己身边只突然响起咚的一声,随后他才发现自己身边的刘总兵只被对方扭断了脖子。 他几乎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那黑衣男子,甚至因为太过惊讶,他只连隐藏自己的容貌一时只也忘了。 好在也许是他脸上的血迹太多,也许是他的形象过于狼狈,当下竟没有人认出他来。 “你为什么这么做?” 这句话本是严子卿想要问那人的,不想有人却比严子卿更先开口问出来。 她问这话满脸的不耐烦,她看向那黑衣男子时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一条不听话的脏犬一般。 面对女子的质询,那原本不可一世,分外冷酷的男子却像是在看一个犯错的小孩一般,他只低声道“那人身上有杀气,我怕他会对您不利,所以我才对他动了手。” 听到这男子的话,严子卿只觉一阵心惊,这男子的敏锐度居然有这样高吗?若是自己刚才动了杀念,走在他旁边,那是不是自己便已经与他打了起来了。 虽然严子卿并不觉得自己的身手一定比对方差,可眼下陈燕蓉都来了,这里必定守了不少人,自己若是与对方打起来,那简直便是大张旗鼓了。 想到此处,严子卿立刻便也装起了傻,他只立刻趴跪在地上哭喊着道了一句“伯父!伯父!您醒醒啊。” 然而此时的刘总兵却是无论严子卿如何趴伏在他的身上,竟也只都无动于衷。 严子卿一哭嚎,陈燕蓉便只觉越发的心烦意乱,她只对着看守命令道“你将他们两都赶下山去吧。” 对于陈燕蓉的话,那两人只应了一声好。 随后他们便一边驱赶着严子卿,一边抬着那刘总兵的尸体出去。 严子卿对于那黑衣男徒手杀了刘总兵的事,只充满了愤怒,虽然他与刘总兵相处也不过才短短一段时间,然而这一段时间,便已经让他与刘总兵有些感情了。 只可惜现在还不是报仇的时候,他只默默看向那男人并且将其的模样牢牢记在心中。 那男人似乎也感受到了自己的被注视,故而他转头看向严子卿,严子卿随后立刻收回了视线,不过这次男人的眼神虽然充满了警告,但因为陈燕蓉在身边,而且陈燕蓉并不喜欢他当众杀人,故而那男人便没有再对严子卿痛下杀手。 而严子卿只也十分识趣的一边哭丧,一边随着两名看守往外间而去。 随后等出去之后,那两名看守只直接便打算将刘总兵的尸体扔进一处晦暗的林子里,那林子里不时有一些幽暗的绿光闪过,那是野兽的眼睛,很显然这林子里是藏着噬人的野兽的。 然而即使如此,严子卿也只是紧紧跟随着。 而那两人没敢往深处走去,他们只在林子边缘抛下了尸体,随后便直接离开了。 他们在离开之前只还用心十分恶毒的对严子卿道了一句“你舅舅伤了脖子,你在此处守着,守一晚上你兴许就能见到你舅舅了。” 那两人说完这话,只还自以为幽默的笑了。 然而严子卿听到那两人的话,却只是恶狠狠的瞪了那二人一眼,不知为何,这傻子此刻的眼神看起来,竟是分明有几分狠绝的杀意。那杀意只与那身后幽绿的眼神一般。 他们只觉得身上涌起一阵寒意,故而当下的他们只根本顾不得去管这傻子了,他们随后只直接逃也似的离开了。 严子卿看着这两人,随后直到这二人离开了,他方才收回了目光。 而那些饿狼们在感觉到人群退散后,便也试探着从树林里出来了,它们只用那双幽幽的绿色瞳仁看着严子卿,仿佛看着自己的口中食一般贪婪。 第八百六十章 埋葬刘总兵 它们与别处的野狼不同,他们的皮毛十分光亮顺滑,体型也较寻常野狼更为硕大。 它们目光幽幽的逐步朝着严子卿靠近。 严子卿自然也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不过眼下他为了伪装成矿洞的工人,故而他身上并没有携带任何武器。 所以他只在那群野狼离自己还有半米距离时,只突然抱着刘总兵的尸首,飞上一旁的大树。 而他这一举动只引得那群饿狼们发出了嗷呜的叫声,好在他们都不会爬树,而且这树身足有几十米高,故而饿狼们也只能看着上首的两人望洋兴叹。 若是平时,严子卿一定会将那些野狼统统击杀。 然而如今还在他人的地盘之上,严子卿并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故而严子卿对于这些野狼们并没有出手动作。 而上了树之后,他更是能看到这林野之内,白骨累累,这里分明是乱葬岗,屠宰场。 看来这些野狼们便是因为如此而变得凶残起来的。 严子卿不再多看,他只背着刘总兵迅速从林野之中离开, 而那群野狼们见状只也跟着奔跑了起来,其中甚至有几头头狼只远远追上了他轻功的速度,严子卿是往山下而去。 山下并非山上这般林野茫茫,故而他们如果继续往前,那这些野狼很有可能会跟着进入山下的村庄之中。 虽然这座村庄里有很多十恶不赦之人,然而其中却也不乏无辜者。 尤其是在此时,这庄子里只怕多是老幼妇孺,他自然不忍心看这些老幼妇孺们陷入无妄之灾中。故而本是不欲动手的严子卿只突然伸手揪过一把榉树叶片,随后他只将那一把灌注了他内力的榉树树叶朝着那些野狼们的方向射了过去,这原本不过一张纸片厚度的榉树树叶,在射向野狼时,只也令野狼们发出了凄惨的哀嚎,瞬间这群原本还在极速追赶严子卿的野狼们便也纷纷在即将踏出这片树林之前倒地而亡。 他只守在此处,几乎将大部分的野狼定点清除后,他方才背着刘总兵的尸首,重新回到他最初踏入的那座茅草小屋里。 此时茅草小屋里,不止是陈嫤年几人在等待,便是那陈家大嫂也在等待。 当他们听到门口有响动时,他们只各个举起了手中的兵器。 好在严子卿似乎也预料得到这种情况,故而几乎没有等那些人动手,他只在隔着门板的情况下,便对着内室的人低声道了一句“是我。” 听到严子卿的声音,其他几人只也立刻反应过来了对方是谁。 故而他们只立刻便放下了手里的武器,随后一把将大门打开了。 然而不想大门不过刚刚打开,他们看到的却是严子卿扛着一个血人,而那血人正是同严子卿同去的刘总兵。 他们一见此种情形,便也不禁立刻迎了上去高声唤道“总兵!” “刘头儿!” 只可惜无论这群跟随刘总兵一起来到云湖寨的士兵们如何呼唤,这位刘总兵只也不可能再回应他们什么了。 一想到从今往后刘总兵再也不能陪伴他们了,这群半大的小子便也不禁双目猩红了起来。 “我们刘头儿不是只是跟你一起去找位置吗?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你不是武艺高强吗。你为什么连我们头儿都护不住!” 听到对方的指责,严子卿的心情也很是复杂,他只能低垂着头,心中满怀愧疚道“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们的头儿。” “到底发生了什么?刘头儿是被谁所杀?”此时便连陈嫤年只也走到了此处出言追问道。 面对陈嫤年的追问,严子卿只能将刚才发生的事情都说给了陈嫤年听。 “我跟刘头儿到了那火药库没多久,陈燕蓉他们便也到了火药库,她们是带了山匪来参观他们的火药库的,当时他们正在忙着驱赶我与刘头儿,我怕被陈燕蓉认出来,所以我是走在刘头儿旁边的,而刘头儿则走在陈燕蓉那边。” “本来一切也都相安无事,可是当刘头儿经过陈燕蓉身边一个穿黑衣服的男人身边时,那男人却是突然对刘头儿出手,他动作极快,我根本没来得及反应,他说刘头儿身上有杀气。” “我当时的确恨不得与那人拼个你死我活,然而我们的人,还有你们都在这里,我若是动手,之前的心血便全都白费了,所以我还是没有对他们动手。” 听到严子卿的解释,陈燕蓉自然也清楚小不忍则乱大谋的含义。 故而比起其他几人,当下的她只显得越发的冷静。 “你说的有道理,我们此时的确不能动手。我如果没猜错的话,你遇上的那个人应当就是对我动手的那个人,那个人叫做英寻,是陈燕蓉身边最得力,也是最忠心的一条狗。”陈嫤年说这话时,唇角只有一丝轻蔑之意。 听到陈嫤年的话,严子卿当下自然也不再多问,他只对陈嫤年道了一句“你放心,你与刘总兵的仇,我一定会替你报的!” 陈嫤年只也看向严子卿,随后朝他认真的点了点头。 当下二人互相信任的看向彼此。 而另一边那群兵士们只也充满了悲伤的看向陈嫤年,随后他们只看向陈嫤年道了一句“我们刘头儿的事就交给你们了,还请你们一定要替刘头儿报仇。” 陈嫤年只也郑重的点了点头。 倒是陈家大嫂对于这些人的事情,提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你们刘头儿的尸体,你们也不可能带走吧?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一听这话,众人显然并不情愿将刘头儿埋在此处,毕竟这里是贼窝,来日是要被销毁的存在。然而他们心中也十分清楚,如今比预订的人要更多的离开,他们如果再背一具死尸离开,那目标只会更加显眼,更为重要的是,他们如果引起了他人的注意,刘头儿的尸体很可能会被二次破坏。 只是让这忠骨埋贼窝,却也是谁都不愿的。 而就在他们犹豫之时,陈嫤年忽然出言提议道“我们还是暂时先将尸体埋藏在后山吧,等来日踏平了此处,我们再将那尸体带回他应去的地方。” 一听陈嫤年这话,其他几人虽然不忍,可也还是默默认同了这个提议。 只有严子卿出言道了一句“埋在后山是绝对不妥的,那后山里全是野狼,与尸体白骨,埋在那种地方等于将英雄骨任由他人践踏一般。” 听到严子卿说后山有狼,陈嫤年自然也不再坚持自己的看法,她只出言问道“那你觉得我们应该埋在何处呢?” 严子卿闻言只低声道了一句“不如就埋在这里?” 这话还没等到其他人反对,陈家大嫂便立刻抢先开口道“那不成,你埋在此处不就等于告诉别人,这里有人吗?不然为什么此处会平白多个人。虽然如今正是夏日,很少有人会来此处取用稻草,可是这也不代表这里不会有人来,我如今每日给你们送饭都提心吊胆的,若是出了事,我都不知该怎么向人交代。” 听到陈家大嫂的话,众人自然也知道她的难处,故而没有人反驳她的话,陈嫤年不禁出言问道“那大表嫂觉得有哪个地方是适合暂时埋尸呢?” 陈家大嫂看了几人一眼,随后低声嘟囔道“有倒是有,不过咱们这边是在村南边,那个适合的地方在村子的西边,那里没有野狼,又正是坟山,都是村里人埋祖先的地方。平日里他们是不会去那座山的,他们只有清明以及祖宗祭日才去,所以你们倒是可以去西边动工。” 听到陈家大嫂的话,众人只都是眼前一亮。 然而陈家大嫂随后又道了一句“然而村南边与村西边要想过去除了后山,便只能从村子里穿过去,你们背着尸体太招摇,是一定会被他们发现的。所以你们能过去的地方只有后山,可是后山全是那种吃人为食的野狼。” 一听陈家大嫂的话,那几名士兵道“我们不怕!我们去葬!” 然而陈嫤年却是立刻摇头道“不行,那太危险了,你们都别动!而且我们下次过来也不好找人。” “还是我去吧,白日还有些时间!埋完刘头儿,我正好去炸了那火药库!”严子卿此时只也出言道了一句。 听到严子卿应下此事,那几人自然便也不再多言了。 随后严子卿便也不再继续在此处耽搁,他只继续背起刘头儿的尸体,顺便寻了一把铁锹随后便准备去埋葬刘头儿,不过他在离开之前还是对其他人又交待了一句“我今日去的有些晚,你们若是傍晚时分还不见我回来,便去山脚下的裁缝铺子里等我,到时候冷十三会与你们相认的。若是我没有回来,你告诉冷十三,我在炸火药库房。” 听到严子卿的交待,陈嫤年配合的点了点头,其他人对此自然也没有意见。 而严子卿随后便从此处离开了。 到达云湖村西边的坟山时,他只也半分不敢耽搁,在选好空地之后,他只立刻抡起铁锹便开始挖掘起了这处空地,但即使他已经卖力挖坑了,但当下却还是小半个时辰直接过去了。 第八百六十一章 火器库走水 等他将刘总兵放到坑底,并且填土,插上松枝做标记离开时,一个半的时辰便又过去了。 故而他埋葬了刘总兵之后,便迅速往那矿洞处而去。 此时硝石矿洞门口,先前的那名监工正在临时指挥着两名矿工往来搬运那硝石火药。 那些矿工黝黑干瘦,最多也只能背两桶左右的硝石,那监工一见此情形,便也不禁有些想念刚才背矿石的那将伯侄了,只可惜,他刚才也收到了从库房那边送来的消息,他带过去搬运的人倒霉的遇上了副寨主,其中一人被杀,一人跟随被杀的那个去了那个满是饿狼的山谷,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故而监工只能临时换人。 而在监工对着那些矿工骂骂咧咧之时,不想不远处却是突然传来一道声音“监工,我回来了。” 听得此言,监工回头看了过去,随后他便看到那原本应该已经被狼吞食了的年轻矿工居然又再一次回来了。 他看到对方也不禁脸上一喜,这矿工可比这两人更能干。毕竟他一个人一趟就可以搬四桶,而且还是健步如飞的那种。 故而他一见到严子卿只立刻便招手道“你小子快过来。” 严子卿沉默的点了点头,随后他便准备搬起其他的硝石,几乎不用那监工多说什么,他便直接将那硝石背负在了背上。 随后他只又与那些矿工们一起将东西运到了火药库,此时火药库这边陈燕蓉一行人是早已经离开了的,故而他们倒是不用再担心被副寨主卡喉咙了。 不过因为这里的人们都以为青年已经死了,毕竟那林子里满是食人的野狼,这种野狼个头大,性凶狠,一般人孤身进入其中基本只有被咬死的份,可是面前的青年却不但没有被咬死,相反当下的他只还满载而归。 看着这样的青年便是他们也不得不承认。这傻子虽然傻,但没准还真有些本事,当然也有些人认为严子卿没有被咬死,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不过不管双方是何种观点,严子卿成功活下来了,却是不争的事实。 而严子卿之后又与那两名矿工一起将那硝石搬进了火药库,如此五六趟来回,矿洞那边的硝石方才全部搬空。 严子卿搬完最后一趟火药后,没过多久他便只将怀里临时制造的一个定时火药扔在了火药库里。 他制作的引线相对较长,几乎是在严子卿与那两名矿工刚刚离开此地之际,严子卿便立刻拉着那两名矿工飞奔起来,随后他拉着那两名矿工不过刚刚与那矿洞保持了一定的安全距离,并且匍匐在地上时,一阵轰耳欲聋的巨响便在身后响起,伴随着巨响之后是轰然的火光,好在火药库虽是建在山上,可是火药库早与林木隔离出了一个隔离带,而且今日无风,故而火势都还在人可以控制的范围内。 严子卿匍匐在地许久,等到巨响结束后,他方才回身朝那火药库看了过去,建在地下的火药库只完全被巨量的火药炸开了。 轰然的冲天火焰只在还没燃尽的火药之中不断迸发出巨大的火光与余量的爆炸。 想来在此种情况之下,那火药库,连同着火药库里的人想来也全部都被回炉重造了吧。 只是可惜他动手还是动的太晚了,他当时就应该早些动手才好。如此一来,不止是陈燕蓉,便是那害死刘总兵的人便也能被一并杀死了。 他心中只觉得有些失望。 而另一边那两名无辜的矿工直到许久之后才灰头土脸的从砂石之中抬起了自己的脑袋,吐出了嘴里的砂石,他们茫然的看着严子卿,许久之后才道出一句“发生了什么?” 严子卿见他们都望向自己,只也立刻装成了傻子。他指着不远处的火光,随后喃喃道“火!快跑!” 那两名矿工顿时才意识到自己是劫后余生。 不过这火药库爆炸了,多半没他们什么好果子吃,故而这两名矿工便立刻拉着严子卿道“你说的没错,我们赶紧跑。” 而另一名矿工虽然也感觉到劫后余生的庆幸,不过他还是出言问了严子卿一句“刚才你是不是意识到这里要爆炸了?” 面对那矿工的盘问,严子卿只装傻道“爆炸?” 好在那前一名矿工只道“你别胡咧咧了,发生了这种事情,虽然不是我们做的,可等他们来到现场,他们一定会以为是我们干的,我们还是赶紧下山吧!” 另一名矿工意识到了这一点,终于也不再盘问严子卿,他们只立刻准备拉着严子卿跑了。 然而严子卿面对他们的拉拽,却是不理不睬,他甚至似乎还坚持要往那全是野狼的林子里去,这两名身形瘦小的矿工,根本拉都拉不住严子卿,见严子卿在这生死关头居然还如此闹腾,这两人便也不打算管他了,他们只将严子卿一扔,随后道了一句“你要见鬼便见鬼去吧!我们可不管你了。” 随后这两人便结伴下山了。 而严子卿在二人离开后只也立刻往北边的树林里去了,他能听到身后只不时响起人们惊慌失措的声音“不得了了!火药库走水了!” 听到那些声音,严子卿很清楚这时候要再去救那库房里的火药是不可能的了,而且随着余波阵阵响起。严子卿很清楚他们大约也不敢选择在这时候去救火。 考虑到这几点,加之担心陈燕蓉他们发现火势之后,会开始封锁离开的道路,故而严子卿也不敢再多耽搁,他只匆匆下山,随后与陈嫤年他们去山下汇合。 果然他到达那小裁缝铺时,铺子里除了陈嫤年几人,冷十三他们三人也已经到了,所有人都在等着严子卿,那被他们喂了药的小头目,更是道了一句“你可算来了,我送你们离开吧,我看山上好像走水了,估计不久这里便会越发的严格,正好我今日还要去担保一批货物上山,你们赶紧跟我趁着他们来查之前便快些离开这里吧。” 对于那小头目的话,冷十三只道了一声好,随后他只对严子卿道了一句“你若没有什么事的话,我们便赶紧离开吧?” 然而面对冷十三的问询,严子卿却是摇了摇头道“我还是留下来吧,如果还有其他东西,我也可以留下来定点清除。” “可是继续留在这里,风险也太大了。”冷十三道。 “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严子卿低声道。 见严子卿坚持,冷十三只能道了一句“既然如此,那我也留下来。” 见冷十三开口,另外两名暗卫也是如此做说,而陈嫤年也是如此开口。 严子卿无奈的看向众人道“那怎么行,你们还要回去同晋王他们汇报消息呢!” 冷十三却是笑着道“消息由他们两个去送就够了,至于嫤年姑娘,你都伤成这样了,我们回头还要照顾你,所以你也没有必要留下来!你们按我安排的离开吧!这里有我跟子卿,我们不会有事的。” 随后冷十三只又朝着陈嫤年笑着道“阿嫤,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未来的夫君有事的。” 听到冷十三这打趣的话,陈嫤年只立刻白了他一眼,不过她也知道有一个冷十三,他们二人只要不暴露身份,想来一般问题也不大,故而她虽然还是不舍,却也没有再坚持己见。 不过在分别之际,她还是没忍住抱了抱严子卿道“子卿,你不要有事,你要是敢出事,我就追着你揍成猪头!” 严子卿只点了点头“好的,我不会让自己置于危险之中的。” 陈嫤年也知道时间紧迫,故而她不再过多的纠结于儿女情长。 所以她在短暂的抱了抱严子卿后,便松开了对方,随后她依依不舍,却又分外决绝的道了一句“咱们走吧!” 听到陈嫤年的话,严子卿点了点头。 随后他们一行人便也立刻离开了,而严子卿与冷十三只目送着他们离开。 而严子卿这边的事情结束之后,再说回那火药库。 此时火药库的余震在足足响了半个多时辰之后,便也彻底的不再发出响声了,然而大火却还没有熄灭,山上也没有大量的水源,故而人们只能不断的去山下获取水源。 而原本已经说动了大部分山匪的陈燕蓉,在派出身边人去探听外面发生了什么,得到的却是山上起了大火的消息后,她当下便也不禁怒火中烧,可她也不敢让这些山匪们知道自己这边的火药库被炸没了,毕竟他们能同意与云湖寨共同成事,且推举云湖寨为老大的最重要的缘故,便是云湖寨有火药库。 然而如今若是被这群人知道火药库已经被人毁于一旦了,那他们还能继续与自己合作吗? 故而考虑到这一点,陈燕蓉即使内心十分焦虑,可她面上却还是不敢表露太多,此时恰好身旁的一名山匪只突然开口问刚才那名去外面探听的喽啰。 陈燕蓉几乎没有等那名喽啰开口,便先道了一句“只是一些小问题,眼下矿洞那边开炮时,导致山边的树林走水了,不过那里问题不大,咱们还是继续签约吧。” 第八百六十二章 纵火的凶手 这些山匪也是第一次见识到真正的火药弹器,故而他们虽然觉得那振动的房屋都震颤的声音实在有些让人不安。 可眼下再没有其他人提议,他们自然便也不好再开口。 毕竟虽然他们为了云湖寨的弹药而感到惊叹,然而让他们自己去承认自己这边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懂,他们却也是不愿的。 故而眼下陈燕蓉倒是勉强将这群人哄住了。 而在与这群人订下了协议后,陈燕蓉便只又让身边的人将这群人哄到了大厅去参加宴会。 而等那群人去了大厅,陈燕蓉的脸色方才一沉。 “那火为什么会烧起来,眼下到底是怎么回事?”陈燕蓉只出言追问道。 被陈燕蓉追问的侍从只能无措的摇了摇头道“眼下在那库房附近的人几乎全部都被炸死了,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让这场大火燃起来的。” 一听此言,陈燕蓉的眉眼便也是一冷。 “你们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你们到底还知道什么?” 话音落下,陈燕蓉便已经起了身。 她身边的英寻自然只也寸步不离的跟着她离开。 而当二人上到那山上之后,几乎当下所有的火药都被人炸空了,此时不少人正在山上用从山下接过来的水试图将这一场火熄灭,然而山上与山下的距离实在太过遥远了,虽然人们只不断回环往复的用水车将水运上山。 然而那水对于这场大火却是根本的杯水车薪。 好在这场大火虽然残酷,但当下却几乎没有风,故而那火苗并没有将其火苗吹往防护隔离地带。 陈燕蓉站在热浪滚滚之下,看着那窜天的火焰,她只立刻冷声下达了自己的命令。 “先别运水了,赶紧命人砍树,将隔离带再拉远一点距离。等他没有可燃烧之物了,这场大火自然会熄灭。” 听到陈燕蓉的话,与此同时,英寻只也问旁边一个会掐算天文的人“最近什么时候会下雨。” “就在今日晚上。”那人低声回答道。 听说晚上会下雨,那他们眼下能做的便是控制住火势。使其不要再将火势蔓延。 而另一边陈燕蓉只也让英寻赶紧调查此次事故到底是人为还是意外。 英寻的行动力十分惊人。 他几乎是在下午便统计好了发生事故的伤亡人数。 随后他在统计好人数之后,便去询问那些剩余的生者。 而生者们在得到统计之后,便被带到了英寻的面前,很快英寻便从那些生者口中得知了今日在山上的除了那些守卫,只还有从矿洞那边过来的搬运工。 而仔细想想,那些搬运工,自己与陈燕蓉上午过去的时候似乎还见过。 当时他还杀了一名年长者,一想到那名傻子青年,他心中便涌起一股不舒服的感觉。 故而他只提步便往山下的矿洞而去,待到了那硝石矿矿口的位置时,那矿洞门口的空地里只坐满了各种矿工。 从里面出来的人几乎人人灰头土脸,惊魂未定。 而山下的人虽然不是灰头土脸,却也是呼天抢地,哭声震天。 不远处很多的矿洞也因为那爆炸引发的震动而坍塌,看着大面积坍塌的矿洞,想也知道里面怕是埋葬了不少人。 不过英寻并不在意这些,他的视线只在人群里梭巡,只可惜人群里全是灰头土脸的人,这些人看来看去都只一个样,他并没有找到那名青年,故而他随后只看向一旁的人,随后他低声道了一句“你去将上午监工那批硝石过来的人给我找过来。我有话要问那人。” 底下的人得了吩咐,很快便将负责上午那批硝石的监工找了过来。 那工头等到余震过后,此时正在指挥一群生还者赶紧挖掘寻找其中的生还者。 听到副寨主找他,他也是半刻不敢耽误的来到了副寨主的面前。 “副寨主您找我有什么事?”工头一过来,便立刻开口问询道。 听到工头的话,英寻只低声问道“你上午安排的那两名搬运工去了哪里?” 一听副寨主这话,工头的神色只是微微一愣。 随后他低声道“那名年纪大的不是死了吗?” 英寻冷淡的点了点头“我知道,我是问你另一个人。” 听到英寻的问话,那工头只能低声道了一句“他的话,我整个上午都没见他人,不过下午他倒是回来了,所以我便让他继续干活了。” “那他现在人呢?”英寻出言质问道。 听到英寻的质问,工头顿时只觉得压力山大,故而他只低声道了一句“这属下便也不知道了。” 说完这话,他只偷偷看了一眼对方的脸色,再联想到这位副寨主的喜怒无常,他只怕火烧到自己身上,故而他随后立刻开口补充了一句“不过下午与他一起的还有另外两名矿工,我让他们过来,他们一定知道那青年去了哪里。” 英寻听到这话,这才冷淡的道了一句“那你赶紧去找人过来吧!” 工头得了吩咐,立刻只如身后有鬼在催一般,他只形色匆匆而去。 看着工头离开,英寻方才对身后的喽啰道了一句“你们也去找找那青年。” 喽啰们闻言自然也很快便离开了。 看着喽啰们就此离开,英寻这才继续等待。 而工头很快便将那两名矿工找到了,那两名矿工一听说上面有副寨主找,便吓得软了脚。 “工头,副寨主,不会杀了我们吧?”其中一人立刻畏惧的问道。 工头闻言只义正言辞道“又不是你们放的火,他们杀你做什么?” 听到工头的话,那两人方才心下稍安,随后他只示意这两人赶快去找副寨主,可不要让副寨主久等了。 那两人点了点头。 随后他们很快便找到了副寨主,英寻见这两人过来后,也懒得跟他们说什么客套话,他只直接出言追问道“你们可知道今日下午跟你们一起上山的那名青年去了哪里?” 二人一听英寻这话,只立刻互相对视了一眼,英寻立刻出言训斥道“你们看什么看?” “回副寨主的话,其实我们今日发生事故的时候,是被那青年拉出来的,他好像早知道那山上会爆炸一般。” 一听这话,副寨主的面色便也阴沉了下去。 “你们怎么不早些说?” 那两人立刻为难道“我们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啊。” “而且那傻子,带着我们躲过了炸药之后,便没跟我们下山。” “没有下山?那他去了哪里?” “那傻子去了后山全是野狼的森林,他好像说什么要去找自己的伯父,不过我们估计那傻子就是去送死的。” 听了他们的话,副寨主却显然并不是如此认为的。 毕竟他在上午便得知了此人曾被人扔入了那片野狼之地,可他下午却还能活着回来,那便表明此人或许根本不畏惧那些野狼,那个地方是他的逃生地。 一想到此处,英寻便立刻招手示意其他人赶紧去野狼林里寻找那青年的身影,顺便他只还赶紧就这青年的身份去问了山下村子的里正,在得到里正否定,他只说自己从来没有见过那青年,英寻便也知道这青年多半是从外面混进来的人了。 故而在得到其他人一无所获的消息后,英寻便又只亲自决定去寻找那青年,他只径直便往野狼林里去了,没想到这野狼林里的野狼居然也是欺软怕硬之辈如今见着这林子里一下涌入了这么多人,这群野狼竟是反而不敢再到处出来对人了。 而英寻只一路走到了林野尽头,随后他很快便发现在通往山脚下的村庄的地段时,他发现那附近只还死了十几头野狼,而检查这些野狼的尸体,他很快发现这些野狼几乎都是被一片片薄薄的叶子割断脖子而亡,这样的功力显然远非一般人所能做到的。 看着这样的情形,不知为何,他只突然想到了当年在训练营里的同僚,那些同僚们似乎往日这样的手段,一想此处,英寻便是再也坐不住了。 有人看向山脚下的村庄,只暗自揣测着这位副寨主的意思,他只主动开口问道“大人咱们要不要从此处去山脚下的村子里搜搜看,没准那群人便在此处呢。” 然而对于那人的揣测,英寻却只是冷声警告道“没有我的允许,你们谁也不许去那村子里搜寻!” 得到英寻这话,众人自然只能出声应是。 而随后英寻便安排人从原路返回了。 一切只似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英寻很快便回去将自己这边得出的结论告诉了陈燕蓉。 此时的陈燕蓉正也在宴会厅宴宾客,不过她一见英寻过来,便也不必下人汇报,只自己便寻了个头晕的借口,随后去了偏厅。 英寻见她往偏厅而去,自然只也连忙跟上。 等到了偏厅之后,英寻方才对陈燕蓉道了一句“山主,刚才我去山上调查,我想我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结果了?” “所以火药库被炸是人为的?”陈燕蓉立刻听出了其中的弦外之音,她只出言接问道。 英寻随后低声道了一句“是。” 陈燕蓉便又开口问道“那你可知道此次事故所为者是谁?” 第八百六十三章 寻找疑凶 英寻在陈燕蓉面前也不卖关子,他只低声道“你还记得今日上午在火药库房里遇到的那两个搬运工吗?” 若是平日里,陈燕蓉必定不会记住那两个人,可今日因为英寻在众人面前杀了其中一人,故而对于这两人,她的印象倒是十分深刻。 陈燕蓉点了点头,随后她只低声道了一句“他们怎么了?” 英寻只低声道“炸毁火药库的很有可能是那个年轻人。” 陈燕蓉只不可置信的问了一句“你确定吗?” 英寻低声道“我问过同他一道的搬运工,他们证实了这个猜测。” “那个人很有可能有问题?” 陈燕蓉闻言只又问道“那你知道那人现在在何处吗?” 英寻闻言只是摇了摇头“如今我只听那两名搬运工说他们往野狼林里去了。” 一听是去往野狼林了,陈燕蓉便只又出言追问道“那你们可派人去野狼林里查探过了?” 面对陈燕蓉的追问,英寻只继续开口道“野狼林里我已经去过了,在那里我没有找到那名青年,不过我倒是在通往山脚下的林野里发现了这个。” 说话之间,英寻只将一枚沾血的树叶叶片交给了陈燕蓉。 陈燕蓉看着那叶片随后只对英寻问道“这个是什么?” 问话时,陈燕蓉只将这枚叶片凑到了自己的鼻子前嗅了嗅,那血液的味道虽然腥臭,却又似乎与人血不同。 英寻便只同陈燕蓉解释道“我是在野狼林里发现这些东西的,有人只是用随手的几枚树叶,便将一群野狼给解决了。” 听到这话,陈燕蓉的神色也瞬间凝重“这是什么人,竟然能有这样的本事?” 英寻只低声道“这功夫与我当年在暗卫营中习得的手段差不多。我怀疑是京城那边发现了我们的动静,所以这段时间我们所有的不好的事情只怕都于此有关。” 听到英寻的话,陈燕蓉的脸上便也显出了几分冷意,他只冷声道了一句“若是如此,那这人咱们一定要揪出来!” 话音落下,陈燕蓉立刻对门外唤了一声“来人!” 而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很快便见前几日被陈燕蓉收到身边的铁扈只来到了她的身边,如今的铁扈一身黑衣,瞧来倒也有几分英俊模样。 他只推门进来,单膝跪在陈燕蓉的面前,随后他只低声问道“不知少主有什么吩咐。” 陈燕蓉闻言只看向铁扈道“我命令你赶紧去云湖村村口,拒绝所有外来人进入,也不许云湖村的人再到处乱跑,铁扈,你之后带人去云湖村搜查,若是有什么不对的事,你便赶紧将人给处置了。” 对于陈燕蓉的命令,那铁扈几乎不会说什么不合适的话,他只低声应了一声是。 从这一点上来说,铁扈可是比英寻要听话不少。 而英寻听到陈燕蓉这个安排,果然便立刻道了一句“安排人堵路口,咱们直接不许人出入就好,若是去山下的村子大张旗鼓的去闹事,那就没什么必要了。” 陈燕蓉低声看向英寻道“咱们若是不去找人,那这人又如何能寻得到呢?” 英寻闻言只低声道“怎么便寻不到了,你将人交给我,我保证找到他!” “你保证?你都保证多少次了啊?”陈燕蓉不满的道了一句。 眼见着彼此便要吵起来了,英寻只低声道了一句“阿蓉这一次那人如果真是暗卫营的出身,普通人是拿他不下的。” “而且我们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少人。” “普通人拿不下你难道就能拿下了?”陈燕蓉只也不满的追问道。 对于陈燕蓉的质问,英寻没有选择回答。 他只是道了一句“阿蓉,这一次若是不成功,我随你处置好不好?” 陈燕蓉闻言只道“我不处置你,不过也不是不能答应你,不过你只要答应我一件事就好了。” 英寻连忙低声问道“什么事?” 陈燕蓉低声道了一句“从今往后,我说什么便是什么,你不许反对我的意见。” 对于陈燕蓉这个要求,英寻显然有些为难,可他心中也清楚,若是这次的事情不能由自己处置,那他们只怕也没有以后了。 故而在思虑过后,为了度过眼前的难关,英寻只能低声道了一句“好。” 得到英寻的肯定,陈燕蓉便只也立刻同意了英寻的请求。 随后他只对铁扈道了一句“铁扈,那你带几个人去封村就好了,从你封村那刻起,不管是谁都不许出去,也谁都不许进来!你记住了吗?” 对于陈燕蓉的吩咐,铁扈依旧只低声应是。 而英寻拿到了陈燕蓉的许可,只也立刻大步流星往云湖村而去。 到达云湖村的时候,英寻只领了几人装做是来山上查人口的,故而眼下动静虽然大,然而却并没有人以为英寻是来找人的。 故而他这种手段还是没有造成打草惊蛇的影响,而且当下也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 而英寻便通过这种查人口的方式,一边登记常住户口,一边只与其他人打听如今有哪些人家有些异常。 他的这种手段自然是见效十分明显的,毕竟这种留在村里的老幼妇孺们对于任何地方的一点风吹草动,那都是如苍蝇闻了烂肉一般。只一定要一探究竟,故而他们聊着聊着话题很快便偏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去了。 “说到不对劲的地方我倒是觉得那新来的陈家人很不对劲,他们家那个大娘子总往后山去,我有次还不小心看到她跟几个男人在后山,我怀疑那陈家大郎的婆娘,怕是在外面有人了。” 听到这种话题,英寻本来并不感兴趣,然而在听对方提及后山与强壮的男人后,英寻便也不禁多了个心眼,他只低声问了一句“后山是哪个后山?” “还能是哪个后山,当然是那个常有野狼出没的后山了。” 一听对方这话,英寻只又立刻追问道“那陈家是哪个陈家?” “还能是哪个陈家,不就是与那个少主沾亲带故的那个陈家吗。” 一听此言,英寻便只立刻对身边人低声道了一句“你们继续调查吧。” 身边的人只应了一声好,随后英寻便直接先往后山去了。 他走向后山,很快便发现一坐破旧的木屋,木屋里装满了稻草,看的出来这里应当是一个屯草的破屋。 只可惜这屋里放眼望去,除了稻草,竟是再没有其他东西,他不甘心只又将稻草搬开,随后他很快便发现这稻草底下居然还有一个掩盖起来的地洞。 意识到这一点,他便也准备将那地洞打开,然而不想他才不过是刚刚揭开那地洞处的一点缝隙,一双手便突然抓住了石板往上推去。 他很快便意识到底下有人了。 难道是那与他同样在暗卫营里训练出来的暗卫? 为了先下手为强,故而他几乎是在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便用内力一掌轰开了对方的头顶。 而那本来准备上来的人被这一掌一轰,只立刻便感觉到了一阵巨大的疼痛,随后那人便如断线的风筝一般随风飘扬了下去。 看着倒入暗道的倒霉鬼再没有站起来,英寻在片刻后,只也立即跟着跳入那暗道之中,只是在他准备将刚才那名男子一掌击毙之时,他突然发现这暗道里并不止那一名男子,他们跟男子一样,都是一身灰头土脸的打扮,看起来像是从尘土地狱里爬出来的逃生者一般,他们手中提着一盏小灯,他们看向英寻的眼神只如同看向恶魔一般害怕。 英寻能很确切的感觉到面前的人并没有什么功夫,对自己也没有什么威胁。 不止是那几名尚且还活着的人看向英寻的眼神瑟瑟发抖,便是那被自己一掌轰晕的人也分明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矿工,故而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英寻住了手,他没有再对那矿工通下杀手。 他只冷冷看向其他人道了一句“你们是什么人?” 良久后,其中一人开口道了一句“我们是硝石矿那边逃出来的矿工,刚才一声巨响,矿洞倒塌了,前面的路也被堵死了,所以我们才想着从此处逃离,大侠,我们无意对您做什么,若是得罪了,还请见谅。您就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英寻自然无意对硝石矿的矿工们动手,只不过他还是问了一句“你们从此处矿洞爬出来时有没有见到其他人? 那些矿工闻言只立刻摇了摇头。 英寻也是从这些话语里意识到那炸毁火药库的凶手多半也不在此处。 故而他只对那群哀求他放过自己的矿工道了一句“你们走吧,我不会对你们动手的。” 说完这话,他只又指着被自己误杀了的青年道了一句“这个人麻烦你们处理一下。” 这些人对于他的命令自然不敢不从,故而几乎没有花多少时间,他们便将英寻指示要处理的人安排着抬了出去。 而英寻也只能转身往陈家而去,虽然他知道此时去搜陈家,陈燕蓉多半会不高兴。 可是与陈燕蓉的安全相比,纵然自己被陈燕蓉憎恨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故而想到此处他只越发坚定的往陈家去了。 第八百六十四章 大仇得报 当英寻来到陈家门前时,陈家小娘子正在门前择菜,一见他过来,陈家小娘子便也不禁开口问英寻道“你是什么人?怎么来的此处?” 听到陈家小娘子的问话,英寻只低声道“我是过来排查人口的,最近云湖村里来了许多新人,我们必须将人数统计清楚。” 听到英寻的话,陈家小娘子立刻警惕的道了一句“我知道了,你且在门口等等,我去告诉大嫂。” 话音落下,陈家小娘子便往屋里去了。 英寻倒也没有立刻随陈家小娘子进入陈家的屋内,他只配合的坐在陈家小娘子刚才坐过的地方。 而陈家的小娘子一迈进内室后,神色便有些慌张失措。 内室里此时正坐着两名英俊的黑衣青年,陈家小娘子只低声对他们道了一句“你们赶紧离开吧,云湖村的副寨主亲自过来找人了。” 听到陈家小娘子的话,冷十三与严子卿只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后冷十三只低声道了一句“好。” 话音落下这二人便推开了窗户,但那窗户只推开了一条缝,冷十三便立刻将窗户关上了,小姑娘见他重新将窗户关上,便也不禁道了一句“你们怎么了?” 听到小姑娘的问询,他只低声道了一句“门外有埋伏。” 一听这话,小娘子便也慌了神,她只不安的问道“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冷十三只能低声道“咱们如今只能一不做二不休了。” 陈家小娘子不解的问道“那是什么?” 冷十三没有出言解释,他只直接将手在脖子上比了一圈。 不过小姑娘还是秒懂了冷十三话语中的意思,她只露出惊慌的表情道“这样可以吗?” 冷十三只低声道了一句“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要有事也是他们有事,我们不会让你们出事的。” 听到冷十三的保证,陈家小娘子这才出言问道“那我应该做什么呢?” 听到陈家小娘子的话,冷十三只低声道了一句“你将他们引进来就好了。” 对于冷十三的言语,陈家小娘子只应了一声是。 随后她便直接往门口去了,此时英寻正淡定坐在门口。 他转头看向仍是孤身一人过来的小姑娘,不免开口问道“小姑娘,你大嫂呢?” 陈家小娘子脸涨得通红,良久后她才声如蚊呐的低声道了一句“我才想起来,今日大嫂已经下田去干活去了,先生要不明日再来?” 然而英寻却是低声道“今日便要统计好,明日便晚了,要不你去田里告诉你大嫂一声,之后让你大嫂回来如何?” 小姑娘想了想还是低声道“要不,还是你进来等着吧,我去找大嫂。” 英寻对于这小姑娘的提议,只低声应了一声好。小姑娘很快便将英寻引入到了内室的正堂里坐着。 她将人引入正堂后,心跳的极快,她的眼睛更是不自觉的往室内瞟去。 她这点小动作,一直跟着她的英寻又如何不会看在眼里呢,小姑娘还是为他搬了一条凳子过来,然而他几乎是在小姑娘将凳子放下的一瞬间,便直接出手掐住了小姑娘的脖子。 陈家小娘子立刻绝望的蹬着自己的双腿,只可惜她的脖子被人掐的太紧了。故而当下的她根本连开口为自己说句话的可能都十分困难。 原本还在等着小姑娘离开后便出手的冷十三与严子卿一见此种情形,只也再顾不得其他情形了,他们只立刻拉开内室的大门,随后用内力将正厅的大门落锁,紧接着二人便带着仇恨朝着冷十三的方向袭击了过去。 英寻看着他们二人,随后唇角勾起一丝笑意道“原来还有两位客人。” 于此同时,他的身形只极速的往后方退去。 接着他刻意放开了一些对陈小娘子的限制。 果然小脸煞白的陈家小娘子,可以开口说话了之后,便立刻试图挣扎,并且她只朝对面的两名青年求助道“大哥哥,你们快救救我吧!” 听到小娘子的话,严子卿只立刻对着英寻道“你快放开陈家小娘子。” 英寻闻言只冷声看向其他二人道了一句“放开?在我这里可没有白吃的午餐。” 严子卿只立刻追问道“那你想怎么做?” 而冷十三便借着严子卿分散英寻注意力的情形下,只试图偷袭英寻,随后一举将陈家小娘子救下。 不想那英寻却似乎早已经猜到了他们的行动轨迹,他只随后立刻警惕的重新掐住陈家小娘子。 他冷声道“要想放了她也简单,你们乖乖束手就擒!” 随后他只又瞪向冷十三出言警告道“还有你们别想在我面前耍什么花招!否则这小丫头的性命一定不保。” 听了这话,小姑娘的眼中便越发的恐惧,她的眼中几乎全是对生的渴望。 严子卿面对着这样的小姑娘,自然也没法不管,只是若束手就擒,那也未免落入了失败的风险之中。 而且那时,如果他们想对陈家下手,他便更加护不住了。 很显然这是个典型的电车难题。他救下了小姑娘的话,也许陈家与自己,甚至是自己的队友只都要遭遇灭顶之灾,而选择其他人,那眼前的小姑娘便是实打实的要丧于他人之手。 一想到此,严子卿便只恨不得小姑娘从来也没有与自己有过任何交集。 严子卿思虑良久,随后低声道了一句“我若是答应你,我怎么保证你不会去找陈家其他人的麻烦?我若是被抓了,我怎么保障其他人的安全?” 英寻只低声道“这是你们自己的事情,我可管不了。” 听到英寻这话,严子卿便也低声道了一句“既然你管不了,那我也不能放下抵抗。” “好,既然你是如此选择,那我们便直接动手吧!”话音落下,只见英寻便准备就此动手杀了小姑娘,然而就在此时,一直不声不响的冷十三只突然出手,瞬间三枚透骨钉只立刻从英寻的手臂刺了过去,英寻落后一招,为了不被透骨钉刺穿手臂,当下他也只能放弃掐死小姑娘的选择,而是出手接住那三枚透骨钉,严子卿则只欺身而来,朝着英寻的左手又是一掌,英寻侧身之时,冷十三只恰好从英寻身边经过,他只一把劈手朝着英寻的胳膊狠狠刺了一把。 英寻感觉到疼痛。只下意识一松手,而小姑娘挣脱了限制之后,冷十三只立刻示意小姑娘赶紧藏起来,随后英寻还想去拉陈小娘子,然而冷十三与严子卿却是同时出手朝着英寻一通动手。 英寻当下自然便也被他们缠住了。 而陈小娘子一被放了下来,虽然当下她已经安全了,可是她心中却还是充满了恐惧。只是她也不敢就此停下自己的脚步。 她一落了地便立刻往内室逃去,并且她只立刻将内室的大门紧紧关上,随后她只想了想严子卿曾说这外面也守了不少人,她便又赶紧将内室的窗户也一并紧紧关上。 听着外面的缠斗声,陈小娘子心下慌张不已,她只一边将房间的大门用木桌顶上,一边用手在木门上的窗户纸上戳出一个洞,随后她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外面的缠斗。 还好严子卿与冷十三的功夫也都不低,三人缠斗一处,又同是暗卫营的师兄弟,故而英寻便也慢慢处于下风了。 而冷十三在与英寻过招之时,自然也感觉出了英寻的不对劲来,很显然英寻的招数与自己师兄弟们的招数几乎不差半分。 故而他只换了一招朝着英寻便是一掌劈了过去。英寻没有料到他的招数生变,不过片刻后他便感觉到一阵疼痛, 严子卿则趁势直接一剑刺穿了英寻的胸膛,瞬间先是生生挨了一掌,随后又被严子卿刺了一剑,英寻只一飞三尺远,并且口中只吐出了一大口的鲜血。 冷十三看着严子卿道“你点住他的穴就好了,干嘛直接动手?” 严子卿没有回答冷十三的问话他只又朝着英寻狠狠刺了一刀,这一刀他直接刺向了英寻的心脏,英寻虽然还想抵挡,可是身上的伤势太重,他根本无法避开。 一想到自己到底没能拦住这二人,倒是自己被他们解决了,英寻的眼睛便也睁的极大,他仿佛死不瞑目的瞪向二人。 冷十三显然十分不赞成严子卿的痛下杀手。 “你干嘛直接将他解决了?” 严子卿只用长刀在英寻的胸口位置反复搅动,直到确定了英寻不可能再有生还的机会后,他方才对冷十三道了一句“他没有活着的价值,他就该下地狱,你难道没有看到阿嫤被她伤成了什么样子,你难道没有看到他杀了刘总兵!我是一定要为他们报仇的,只是让他这样死去,都是便宜了他!” 说这话时,严子卿的脸上满是阴冷的恨意,他的双眼更是猩红一片。 看着严子卿这副神色,冷十三倒也不再责怪严子卿,他只低声道“子卿,我没有说不让你报仇,只是咱们就算是报仇,也应该讲究一些手段方法不是,咱们直接这样出手不太好吧,那外面还有埋伏,咱们拿不出人,就算能将外面的人解决了,也势必打草惊蛇。” 第八百六十五章 新的发现 见冷十三只是担心他们自己的安危,严子卿的神色便也柔和了几分,他只低声道“关于你所担心的这件事,其实我已经想好了怎么做。” “哦,你打算怎么做?”冷十三出言问询道。 严子卿只低声道“这其实很简单,我伪装成英寻,将外面的埋伏带走,咱们的围不就解了。而且我以英寻的身份出现在陈燕蓉身边,退可继续探听到更多一手的消息,进可直接挟持陈燕蓉以令诸侯。” 对于严子卿的这个提议,冷十三很显然是彻底认同了。 他点了点头道“好!便就按照你说的做。” 严子卿笑着点了点头,随后他只又看向躺在角落里,彻底断了气的英寻。 他转头看向冷十三道了一句“我走之后,你能帮我做一件事吗?” 听到严子卿的话,冷十三只道了一句“你说。” 严子卿便只低声道“英寻不能留在陈家,你等下处理尸体的时候,能不能将他的尸体扔到野狼林里,任由其被野狼吞食就好。” 对于严子卿的这个提议,冷十三自然没有异意。他只应了一声好,随后严子卿便将英寻的尸体交给了冷十三。 而其在将人交给冷十三之后,严子卿便将自己易容成了英寻,随后他便径直往门外去了。 到达门外的时候,果然门口埋伏的小喽啰们只立刻朝着严子卿的集合。 “副寨主,那里面可有你要找的人?” 听到小喽啰们的话,严子卿只沉声低声道了一句“这屋里没有我要找的人,大家还是往下一家去吧。” 众人虽然觉得莫名其妙,毕竟英寻在召集其他人的时候,分明是信誓旦旦的。 然而此刻,副寨主却又示意众人跟自己一起离开。 不过眼下也没有人敢出言质疑副寨主的话,故而他们只能由着副寨主带领他们离开了陈家的范围。 而冷十三在确定了严子卿,带着所有埋伏者离开后,便只也将英寻拖出了内室。 不过在他准备彻底离开时,他还是往内室敲了敲门。 躲在内室的陈家小娘子自然也知道眼下那歹徒已经被制服了,故而她在看着冷十三过来后,她几乎不待冷十三开口,随后她便自己先将那些桌椅拖拉开了。 接着在冷十三敲门的时候,陈家小娘子只正好将内室的房门打开。 冷十三显然都没想到陈家小娘子的速度居然如此快,他低声道了一句“陈小娘子,我准备走了。你一个人在家里,且将门关好,那些人如今只都走了。你安全了。” 然而面对冷十三的话。陈家小娘子却只连声道了一句“大哥哥,我想跟你一起走!” 对于陈家小娘子的话,冷十三只为难的道了一句“陈小娘子,我等会要去野狼林,那林子里全是野狼。” 然而陈家小娘子早见识过了冷十三的功夫了,故而他只对冷十三道了一句“那我也要同你一起过去!大哥哥我们一起走吧,你不要将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见陈家小娘子如此坚持,而且神色十分慌张,冷十三便也只能道了一句“既然如此,那咱们到时候一起过去吧。” 听到冷十三不会抛弃自己,陈家小娘子的脸上便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她只甜甜的看着冷十三道“谢谢大哥哥。” 随后冷十三只将英寻装在布袋里扛着走了,而那小姑娘则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很快小姑娘便跟上了冷十三的步伐,而且在小姑娘的带领下,冷十三只还借此抄了一段近路,避开了人的耳目。 之后当二人进入野狼林时,冷十三原本还以为那野狼林里定然会有许多的野狼,故而他只对小姑娘道了一句“谢小娘子,等会儿你可要跟紧我了。不然一会儿被狼叼走了,我可不负责。” 听到冷十三的话,谢小娘子只立刻道了一句“好。” 而在他应下这话之后,不想等他们实际走入野狼林时,他们却并没有发现任何野狼。 不过即使如此,冷十三也不敢大意,他只继续往前行了一段路,随后他很快便发现这里的路上几乎死了几十来只野狼。 看向那山上的路,冷十三只觉得很是意外。 陈家小娘子在小心翼翼的跨过那些大野狼时,只也忍不住对冷十三道了一句“大哥哥,这些野狼怎么全部死了?” 听到陈家小娘子的话,冷十三只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跟紧我就是了。” 小娘子只能低声应了一声好,之后再往深处走去时,林中只传来一阵阵狼群的咆哮声,听到这声音,陈家小娘子只吓得禁不住贴近了冷十三的方向。 而冷十三也不再往前行走,因为他听到了砰砰作响的声音,这声音似乎正是让狼群咆哮的原因。 甚至在那些声音越发靠近时,他只立刻抱着陈小娘子,随后一把跃到了树上,而几乎是在他跃上树林之后,便见一群男子骑着高头大马,手持一杆奇怪的木头,他们只是将那木头朝着狼群瞄准,随着澎的一声响,那狼便立刻发出了一声惨烈的叫唤。 随后那狼便倒地不起了,而随着那半人高的野狼倒地,很快这些手持木头的男人身后的猎犬便只将这群野狼们瞬间瓜分了。 而那些男人们看到这血腥残忍的一幕,则只放声大笑着继续围猎狼群。 陈小娘子只觉得这群哈哈大笑的男人们十分恐怖,而冷十三的注意力则全部落在了这群男人们手里的木头上。 他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兵器,这东西虽然并不算长,人骑于马上却能将远处的猎物击毙于马下其效果可类比箭矢,然而其效果却明显比箭矢威力更大。 看着这样的兵器,便是冷十三都只觉一时手痒,若是这东西能为他们所用可就好了,可另一方面他心中却很清楚的知道这东西在对手手里,若是持有的人多,那在近战之中,他们绝对是吃亏的一方。 而冷十三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只示意陈小娘子不要出声。 只是他们虽然已经如此克制了,然而这群人带的猎犬的鼻子却是很灵的,很快那群猎犬在靠近他们时,那底下的猎犬只忽然朝着树上狂吠了起来。 听到犬吠,冷十三的心便也不禁提了一口气。 底下一只猎犬朝着树上叫唤便罢了,在听到猎犬的叫唤,很快便有第二只猎犬看到了树上的冷十三。 而在他们朝着树上的猎犬高声叫唤之时,这样的动静自然便也引起了一名男子的注意,他只对着一旁的伙伴道了一句“狗在鬼叫什么?” 听到对方的问话,另一名伙伴只也同时朝着树上抬头看了过去时。 树上分明一片宁静,他们什么都没有看到。 不过树上还是有一点叶片招摇。 虽然他们什么也没有看到,不过其中一人却还是朝着天空放了一枪,随后很快那鸟儿便在天空之中坠落了下来,看着这副景象。 那两人也不禁只是觉得这猎犬不过是在一惊一乍罢了。 故而之后他们对于这猎犬的狂吠,只几乎不做处理。 而另一边刚刚从一颗树上逃离到另一颗树上的冷十三,却是突然意识到了此处也终究不是个久留之地。 而且这里明显并不适合抛尸,故而冷十三只在那群人往别处去了之后,只又选择了原路返回。 他们很快便来到了矿场,冷十三只突然想起严子卿提到过的那个后山小木屋,他说那里有个暗道,如今这矿场都坍塌了,那想来眼前的这个暗道,多半也要弃用了吧。 二人之后经过一番寻找,随后没过多久,那暗道竟真被他们找到了。 找到暗道之后,冷十三便准备将那尸体扔进暗道了。 不过他在下矿洞时,却发现那矿洞旁边居然早已经有了一具尸体,那尸体明显是死于阴毒的掌法。而且看打扮这应当就是一名矿工。 既然是矿工,那或许便证明这暗道也是有人经过的。 故而冷十三思来想去一番之后,只觉还是应该有些其他掩饰动作,故而他只将那死者的衣服为英寻穿上,随后他只又在英寻的脸上贴了一张假面具。最后他才在那假面具上抹上黄泥与黑灰。 不过片刻眼前人便已经是另一人了。 想来如今即使有人看到这矿洞处的尸体,怕也不会认出其身份,人们只会当其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矿工罢了。 完成了这一切,冷十三这才将英寻沉入暗道之中。 而做好这一切,他只再度将陈小娘子送回陈家,等他将人送回陈家之后,陈家大嫂与二嫂便也陆续从田地里回来了,陈家小娘子一见了自己家的女眷自然便也不再粘着冷十三了,她只抱着自己家的大嫂道“嫂嫂你们可算回来了。” 对于小姑子的突然示好,两位大嫂都还有些惊讶,毕竟这位小姑子对他们可一向没什么好脸色。 陈家二嫂倒是嘴甜一些,他只看向小姑子低声问道“小姑这是怎么了?” 面对自己二嫂的问询,小姑子只低声道了一句“今日山上的人下来找麻烦了。” 一听这话,陈家大嫂的脸色便立刻黑了下去了。 第八百六十六章 变心了 陈家大嫂冷冷看向一旁的冷十三道“我记得你们之前可是说好了,你们的事情绝对不会累及我们陈家。” 冷十三闻言只笑着道了一句“我们是承诺过此事,如今这事也已经解决了,没人会怀疑到你们的头上。” 听到冷十三如此回答,陈家大嫂显然还有些不太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冷十三立刻承诺道“自然是真的。” 陈小娘子见状,此时只也出言解释道“大嫂嫂,那些人的确不会再来找我们的麻烦,大哥哥们已经把问题解决好了,那为首之人,更是被大哥哥们直接杀了。” 一听到陈小娘子的话,陈家大嫂便也冷下脸来了。 “你们杀人了,杀的是谁?” “应该是他们的副寨主吧。”冷十三低声道了一句。 听到冷十三的话,陈家大嫂的脸上便也显出了几分惊惧“你们怎么能对那副寨主动手,你们可知道山主与副寨主向来形影不离,如今副寨主许久不见,山主必定会发现其中的不对劲。” 对于陈家大嫂的这点担忧,冷十三只出言安慰道“关于这点大嫂倒是可以放心,子卿兄弟已经扮做他们的副寨主了。” 听到冷十三这话,陈家大嫂只仍是担忧的问道“如此方法能行吗?” 冷十三只能低声道“大嫂放心,我们子卿兄弟的易容技术那自然是一流中的一流。” 听了冷十三的话,陈家大嫂便也不再多言。 另一边,严子卿在收回英寻安排的伏兵之后,只又领着人象征性的去其他人家走了一圈。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 这之后他才大模大样的回到了山上。 陈燕蓉此时仍在招待着那些山匪,听说副寨主回来了之后,陈燕蓉便立刻往偏殿去了。 到达偏殿之后,一身红衣的陈燕蓉便一提裙摆,迈过了门槛,她方才出言问道“如何?那两名内贼可已经寻到了?” 面对着陈燕蓉的问话,严子卿只单膝跪地低声回答道“禀告山主,那两名内贼尚且没有寻到。” 一听此言,陈燕蓉并不觉得如何意外,她只道了一句“我早同你说过了,这事就应该让人全村去找,不过好在那路口已经堵死了,若是那两名内贼尚且没有离开的话,我想要不了多久,他们应该就能找到了。” 对于陈燕蓉的提议,严子卿自然只觉得无可厚非,毕竟他已经了解到了所有的情况,而嫤年他们如今也早已经出去了,这翁城之中,已经没有自己在意的人了。 至于陈家就算陈燕蓉大举派人去查也是查不出个所以然的,更何况,陈燕蓉如今正十分信任自己这本家,如果不是已经死去的英寻从那野狼林里出来,他想陈燕蓉大概永远不会怀疑到陈家的头上。 故而严子卿对于陈燕蓉的这个提议,并没有什么异意,他只低声道“山主说的是,之前都是属下考虑不周。” 然而对于严子卿的附和,陈燕蓉却是从心底里感觉到了一阵异样。 她总觉得今日的严子卿有些古怪,毕竟若是往日的他,在面对自己的这些提议时,他多半总是要提反对意见的。 他什么时候对自己这么和顺过,想到此处,陈燕蓉只围绕着严子卿走了好几圈。 被绕着走的严子卿只看向陈燕蓉道了一句“山主,您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看着严子卿这谦卑的模样,陈燕蓉只忽然开口道“我没有什么要吩咐你的,我只是觉得奇怪,你今日怎么突然转性了?” 严子卿听完也不禁心下咯噔一跳,他并不知道陈燕蓉与英寻平日里是怎么相处的,眼下若是她与英寻平日很熟悉,那自己可以说是做什么都会露出马脚。 故而严子卿只在随后抬起头道“山主这是什么意思?” 陈燕蓉觉得奇怪,她只立刻对着严子卿道了一句“你从前对我可从来不会拿我的旨意当回事,如今你处处顺从我,我竟还有些不习惯。” 对于陈燕蓉这话,严子卿只也是一惊,倒没想到这英寻与陈燕蓉是这样的相处模式。 那自己是不是应该调整自己的态度呢? 而在英寻如此作想之时,陈燕蓉却是突然对着英寻道了一句“哦,我知道你现在为什么这么乖了?” 严子卿闻言只是茫然的看着陈燕蓉。 随后陈燕蓉便低声道了一句“你是不是因为刚才对我承诺过,只是让我听你这一次,若没成功,你往后便再不反对我的意见?” 对于陈燕蓉这奇葩的自我攻略,严子卿只是轻笑了一声“是,卑职无能。” 陈燕蓉见对方真是因为如此,便只也立刻吐糟道“英寻,你早如此听从我的话不就好了,你不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违抗我命令之时的样子。” 不过说到这句话后,陈燕蓉的声音便又是一轻,她低笑着单膝跪在严子卿的对面,随后他只伸出一双手在英寻的面颊上抚摸道“不过我最喜欢的便是英寻你现在这模样,英寻你说你从前何必这么倔呢,你若是早些听我的话,我们不是早就在一起了。” 说这话时,陈燕蓉只试图脱下严子卿的外套。 严子卿一见陈燕蓉如此态度,只也立刻猜出了陈燕蓉与那英寻到底是什么关系了。 很显然那英寻多半是在暗恋陈燕蓉的,若非是如此,当年陈家破灭时,作为暗卫出生的他是完全可以得到自由的。他也可以完全不用管陈燕蓉的死活,可他如今不但救了陈燕蓉,而且只还让陈燕蓉成为了这云湖寨的山主。 毕竟对于陈燕蓉来说,她的身手并不算好,若是用她的手段在宫廷里去算计别人还行,可在一个崇尚武力的地方她若是拳头不够大,那底下的人也绝对不可能服从于她,只是没想到那英寻居然也是陈燕蓉的裙下之臣,而且还是最愚蠢的那一刻,他大概不清楚自己在陈燕蓉的眼中有多惹人讨厌吧。 面对着陈燕蓉的示好,严子卿也不好直接拒绝,他只能低声道了一句“山主,宴会上的人还在等您,您先过去吧,我没有找到那两名凶手实在是我的失误,我不配得到您的垂青。” 听到严子卿这话,陈燕蓉当下反而像是被勾起了兴趣。她只低声道了一句“这有什么值得不值得的?英寻,你如果肯听我的话,我其实最喜欢的便是你了,你之后若是都能像今日这般乖,那便再好不过了。” 面对陈燕蓉的话,严子卿只感觉到生理性的抗拒,你要说陈燕蓉不好看,那显然也不是,毕竟当初的陈燕蓉怎么说也是上京出了名得大才女,更是京中淑女的典范。 只是这样的美人虽美,却并非他心中所爱。 若与陈燕蓉有了什么,他总不免有种自己好像背叛了陈嫤年的错觉,故而眼下的他只对陈燕蓉唯恐避之不及。 想到此处,他只下意识将陈燕蓉推了一把。 被推开的陈燕蓉只也不免错愕了片刻,片刻之后,她才瞪眼看向严子卿道“英寻,你这是什么意思?” 严子卿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好像有些太过反常了。 故而他在随后只低声道了一句“山主,我不能这么做。这样的我是对你的一种亵渎。” 面对严子卿这话,陈燕蓉明显还是有些不悦,她对英寻从来只需要用一招便能达到目的,那就是美人计,只要她对他热情一点,勾勾小手指,英寻便会立刻热情的回应自己,可是如今英寻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对于自己的奖励,他避之不及不说,而且他对自己的态度似乎也不一样了。 难道说他已经厌弃了自己,或者他心中已经有了别的什么人。 一想到此处,陈燕蓉只感觉到一阵无边的恐惧,要知道自己如今能在云湖寨立足,可全是因为英寻的威信,也是因此,即使她心中十分讨厌英寻与自己作对,可她也不可能与英寻分开。 这是因为她对他的需要其实远远大于他。 故而陈燕蓉只也厉声唤了一句“站住!” 好在看似变心的英寻,如今听到陈燕蓉的呼唤。却还是能保持配合的姿态,看着还算听话的英寻,陈燕蓉的心也不禁平静了几分,她随后只在严子卿的身上闻了闻,他的身上并没有其他的味道,而严子卿在被陈燕蓉嗅闻之时,心中也不免一阵惶恐。难道陈燕蓉还能通过味道感觉到人与人之间的不同。 好在片刻后,陈燕蓉便抬起了头,她神色平静的低声道了一句“英寻,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面对着陈燕蓉的问询,严子卿只低声道了一句“并没有。” 然而陈燕蓉却还在做出一副和悦的神色道“英寻其实即使有这个人也没关系,你告诉我,我会为你们举办盛大的婚礼的,况且你难道忍心让那个女孩因此隐姓埋名吗?” 虽然陈燕蓉已经极力在装和善了,可是严子卿还是能看出陈燕蓉的脸色其实早已经在面对着自己时扭曲了起来。 故而严子卿只对着陈燕蓉的话道了一句“山主,我的心中不能没有你。除了你我的心中也再没有其他人了。” 第八百六十七章 会错了意 当然对于这样的宣誓,严子卿只是将自己代入了英寻的视角。 毕竟那英寻到死都还在想着要为陈燕蓉扫清一切路障。 只可惜他到死还是没有实现这个愿望。 而当下很显然的是陈燕蓉对他的感情,恐怕更多的只是出于利用吧。 听到严子卿的宣誓,陈燕蓉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笑容。 不过那笑容里感情的成分很少,更多的只是计算得失之后的志得意满,与掌控全场的计划节奏。 “英寻,我也是同你一样的心意。我不能没有你。”陈燕蓉轻启朱唇只低声如此回答。 严子卿只是轻笑了笑,她这话里恐怕只有后一句话还勉强能信。 好在在他们交换心意,彼此虚与委蛇之时,门外只又传来一名男子的声音“山主,山下各个入口都已经堵上了,另外在入口处准备离开的一群人,我也都一并抓了起来。” 听到对方的话,陈燕蓉只道了一句“知道了。” 随后她整理了一下衣裙,便准备起身。 只是没想到就在陈燕蓉即将离开之时,她只又忽然回头对严子卿道了一句“英寻,你也跟我一起过去吧。” 听到陈燕蓉的话,严子卿自然也配合着起了身,毕竟他虽然觉得依照陈嫤年他们的速度,他们应当已经逃离了云湖寨,然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所以在听说他们将路口的人也一并抓了之后,严子卿便也动了想去的心思,只是在与陈燕蓉的一番交流之下,严子卿也有些担心自己再度开口会引起陈燕蓉的怀疑。 好在这一次陈燕蓉没有等自己开口,便主动邀请自己过去了。 故而严子卿只配合着陈燕蓉道了一句“好,那咱们便一起过去吧。” 随后严子卿只主动为陈燕蓉将偏厅的大门打开。 而打开大门后,严子卿在看到那门口等着的人时,不禁眼皮子一跳。 面前的人看似诚服的跪在地上,然而其眉眼之间却全是桀骜难驯,他的块头更是与昆仑奴有得一拼。 他是见过此人的,当年他在耒阳办案便听过这个人犯下的案子只让街头巷尾都唏嘘,只是他没有想到眼前这原本应该千刀万剐的凶徒,不但还活着,如今只还蛰伏在陈燕蓉的身边。 想到此处,他不禁看了一眼身形柔弱纤细的陈燕蓉。 她倒是个心大的,不止是心大,其野心也大的很,只可惜这批穷凶极恶的凶徒若使用得当,那自然是她手中最利的利刃。 可若是使用不得当,无法控制其所为,那总有一日她会尝到被反噬的痛苦。 陈燕蓉只当面前的铁扈是一只看起来大块头且凶恶,其实对待主人却温驯听话的忠犬。 她是这样想的,便也是这样做的,她只伸手摸了摸铁扈的头颅,随后她笑着道了一句“你做的很好,你想要什么样的奖赏。” 听到奖赏二字,那铁扈的眼神只忽然锁定在了陈燕蓉的身上,他生着一双锐利的三角眼,看人之时,有种凶狠的意味,他看陈燕蓉的眼神更有一种将人盯进肉里的意味。 这个男人长的哪哪都粗糙,却自有一种野生的魅力,看着男人黝黑而锐利的面庞,以及那双布满粗茧的大手,陈燕蓉却有种自己好像已经被捕猎者咬住了脖子,注射了麻醉人的毒液一般,当下的她只觉得自己被对方的眼神盯住,便没法动弹了。 这样的男人存在感实在太强了,他像是粗犷野生的原始荷尔蒙,他与京城细皮嫩肉的公子哥是完全不同的存在。 而那男人随后便也用他那粗犷嘶哑却并不难听的声音对陈燕蓉道了一句“山主,我可以亲吻你的手背吗?” 他问的是手背,然而他的眼神却是盯着陈燕蓉的嘴唇,陈燕蓉只也像是发现了新的玩具与新的乐趣。她从前怎么没有发觉这个男人原来也如此有趣。 她只轻启红唇,随后低声道“当然。” 得到了陈燕蓉的准许,男人这才只是轻轻在陈燕蓉的手背上印下了极为轻柔的一吻。 与他的粗犷外表所不同的是,他的嘴唇是柔软的。 只是他看向陈燕蓉的眼神却充满了侵略。 单膝跪在地上的男人也好像随时会站起来冲撞陈燕蓉一般。 眼见着二人天雷勾地火,虽然严子卿觉得这是个转移注意力的好契机,虽然他也不想管陈燕蓉,可他想嫤年大概也不想她这表姐被这种男人欺骗吧。 故而严子卿只轻轻咳嗽了一声。 严子卿这极为轻巧的一声咳嗽只让陈燕蓉瞬间产生一种惊慌失措的感觉。 她心虚的看向严子卿,严子卿的面上却并无任何不妥,难道今日竟是自己反应过度吗? 陈燕蓉只是这么一想,随后她只转头看向铁扈,随后低声道了一句“你想要的奖励是什么?” 然而那铁扈却是极为挑衅的看向严子卿,随后他低声答道“我要的奖励只是这个。” 话音落下,他只朝着陈燕蓉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 只可惜若是往日看到铁扈这笑容,英寻多半会生出警惕的意味,然而今日的英寻对于铁扈却是并没有任何的反应,他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两个毫不相干的人一般。 他这淡定的眼神倒是让铁扈生出了微妙的不爽与疑惑。 这位副寨主不是一向对这位女山主有着强烈的占有欲吗? 如今自己当着他的面,撩他的女人,他居然也没有半点反应吗? 他这般疑惑的同时,严子卿又如何没将这男人的心思看穿呢? 故而他对于铁扈的挑衅,反而只风轻云淡的补充了一句“山主,铁护卫可真是好打发,往后若只是如此,那咱们倒是省了不少事。” 陈燕蓉乍然听到严子卿这话,她只觉得莫名其妙,不过在明白对方是在贬损铁扈的时候,她也不禁勾出了一丝笑容。 在她看来,严子卿这是吃醋了。他们二人还是在为了自己争风吃醋,她如今仍旧能将面前的两个男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故而她笑着只做听不出严子卿的讽刺,只跟着道了一句“铁扈自然最是配合于我,不过我也知道英寻你不同于其他人。” 听了陈燕蓉的话,严子卿只觉得十分无语,不过他可没心思与其解释。 他只道了一句“咱们还是赶紧去看看那些人吧,若是其中有内贼咱们也好将之处理掉。” 陈燕蓉一想到那些潜入者导致云湖寨的火药库被毁,她便恨得牙痒痒,故而当下的她也不多废话,她只直接带着严子卿与铁扈往那山脚下杀去。 山下的一处空置大屋里,山上的喽啰们正守着大屋的门口。 见山主与副寨主,还有这次的主事同时过来了,他们只立刻主动将屋子的大门打开了。 昏暗的屋内,进入了一丝光,也将屋内的情形完整的呈现给了面前的人。 只见此时的内室里正全是一群窝在一处角落里的人。 看到这群人,陈燕蓉只对底下的喽啰们出言吩咐道“你们赶紧让他们全部过来吧。” 听到了陈燕蓉的吩咐,喽啰们自然立刻配合的将那些人驱赶了出来,在这里的人几乎男女老少都有,但其中大部分的人还是为男子。 陈燕蓉的视线只在人群里梭巡。 而那些人一见着上面的三位,便立刻出言哀求道“大人们,我们不是内贼,我们什么都没做,您就放过我们吧!” 陈燕蓉对于这些申冤者只充耳不闻,他只低声对一旁的铁扈吩咐道“铁扈,你去将云湖村的里正请过来吧。” 听到陈燕蓉的话,铁扈自然立刻配合着去将云湖村的里正请了过来。 而待那里正到了之后,陈燕蓉便只低声道了一句“这些人都是云湖村的人,你看看这其中哪些人是自己村里的人,哪些不是。” 对于陈燕蓉的吩咐,那里正自然只连声应是。 随后他便往人群里走去,人群里的人自然也明白里正的话对于他们意味着什么,故而他们只争先恐后的对里正道“里正,我是郑大啊!您快帮我说一句话吧!” “里正,我是二牛!” 眼见着这群人争先恐后的嚷嚷,村长只不悦的道了一句“你们都别吵!我一个个认,该你们没事的,自然会没事!” 听到里正的话,底下果然便也平息了纷争。 随后里正便将这群人一个个进行了指认,接着他很快便将其中的人指认了出来。 而随着越来越多的人被指认了出来后,那些稀疏的人群里便也越发的显出了其他人的身影。 严子卿的视线便只在那群落单的人群里扫过,随后他很快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同自己一起过来的暗卫青莲。 他自然不可能让青莲有事,故而他只突然对陈燕蓉道了一句“山主,这其中有一个人是我安排在山下监视山下动静的,我能不能将他提出来。。” 陈燕蓉对于严子卿自然不抱怀疑,她只低声道了一句“哪一位?” 严子卿的手便只指向了人群里的青莲道“就是他!” 陈燕蓉的目光自然只也看向了那青年,不过对于这个生面孔,她还是出言问了一句“之前我怎么没见过这人?” 第八百六十八章 青莲的来历 面对陈燕蓉的问询,严子卿只低声道“此人是我的一个师弟,当初我被分到了陈家,他被分到了周尚书家中,陈家一倒,周家便也跟着倒了,我师弟因为周家的关系也没有雇主敢雇用于他,故而他只能在江湖上干些脏活。” “江湖上处处是他的恶名,朝廷也因此到处在追捕他。” “我是在一次下山执行任务的过程里看到他的,当时他被一大群人追杀,所以我就将他救了下来,并且将其带回了云湖寨。” “之后我将他一直安置在山下的村子里养伤,我原本是想等他伤养好了之后,再来告诉你这件事的,只是没想到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就发生了这事。” 听了严子卿的一番解释,陈燕蓉居然也没有一丝怀疑,她只低声道了一句“既然如此,那你让你师弟过来随我们一道上山。” 对于陈燕蓉的安排,严子卿自然只是连声应是,然而对于陈燕蓉的安排,却另有一人显然对此并不是很乐见。 不过那人显然很清楚在严子卿与陈燕蓉的面前自己是没有什么说话的资格的,故而当下的他也只是沉默。 等到青莲被人提着来到了严子卿他们身边,那青莲显然也没认出严子卿来,最后还是严子卿主动出言唤了青莲一句“阿莲,你伤好些了吗?” 看着这陌生人一上来就做自己师兄对自己的称呼,而且还问自己伤有没有好,可是自己根本没有受伤啊,故而青莲闻言只觉得莫名其妙又心中疑惑,而且这人的声色听来与自己师兄很像。 想到严子卿经常易容,故而青莲在短暂的愣神后,他只道了一句“托师兄的福,青莲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听了青莲这话,严子卿只沉默的点了点头,然而此时一旁的铁扈却是突然开口问道“不知小公子伤到了何处?” 听到铁扈这话,严子卿不免充满恶意的看向铁扈“怎么?铁护卫这是准备来替人看诊了吗?” 面对严子卿的恶意,铁扈只低声道“副寨主说笑了,我怎么可能懂得这些,我只是想问一问副寨主的师弟伤到了何处,若是有什么情况,也可以让寨子里的吴医师给瞧瞧伤势。” 只等铁扈的话音不过刚刚落下,严子卿便忽然开口道了一句“那倒是不必了,我师弟的伤如今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况且他与江湖人打斗,受的是内伤,吴医师哪里有这个本事替我师弟疗伤。” 听着严子卿如此坚定的拒绝让吴医师探看,铁扈倒是没有再吭声了,倒是陈燕蓉道了一句“内伤之上说不定会有外伤,要不还是让吴医师过来替你师弟再检查一下吧。” 严子卿自然知道与铁扈的试探比起来,陈燕蓉是真的在表示关心,只是对于这样的关心,严子卿显然也并不需要。故而他只对陈燕蓉道了一句“这倒是不必了,我之前有时间也会替我师弟去治疗内伤,如今我想他的内伤多半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吧。” 见严子卿如此做说,陈燕蓉自然也不再坚持。 而青莲在这之后虽然一句话都没有说,可是从对方对自己的疯狂维护中他却是已经听出了几分自己人的味道。 故而当下他只越发肯定这人便是自己的师兄了。 故而青莲一直都十分配合,而当下的青莲虽然被严子卿所救然而其他人却没有这样的好运了。 严子卿只扫视一眼那群被剩下的人,在确定里面确实没有自己人后,他便也不再管那些人会遭遇什么了。 而陈燕蓉自然也只将这群人当成是纵火焚毁了她的火药库的麻烦精。 故而对于这群人,不管有没有罪,她都不打算放过,她随后只开口对底下的喽啰们吩咐道“你们将这些剩下的人押下去,你们一定要让他们交代完全部。不交代的,便用最残酷的重刑!” 听到陈燕蓉的话,严子卿虽然对于其人也不是没有同情,然而当下更多的却是对自身的保全。 故而他们没有再回身看向那些人。 而那群没有被里正挑选出来的人,自然也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命运,故而他们只对着人群高声呼喊道“我们不是罪人,大侠们饶命啊!” 然而无论他们如何哀求,可是眼下却并没有人理会他们的哀求。 严子卿在将青莲带走之后,等到终于摆脱了陈燕蓉与铁扈之后,他方才问落单的青莲道了一句“阿莲,我与冷十三不是让你们赶紧走吗?你怎么没走?其他人呢?” 面对严子卿这连珠炮似的发问,青莲简直有些无力招架,好半刻后他才低声道了一句“师兄,你能不能一个个问题问,你一口气问这么多问题,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你。” 面对青莲的不紧不慢,严子卿终于最后还是保持了沉默。 而青莲这才低声回答“我们在与师兄你们分开后,便立刻在裁缝的带领下往铺子外面去了,但是那之后门口的侍卫却非说那小裁缝只能带三人离开,我见情形不对,便懒得与他们争执,我只说我不去,所以我就又退回来了,不过师兄你放心,嫤年姑娘已经出去了,那地形图也已经在钥月的手中了。” 听了青莲的话,严子卿了解了大概情形,对于青莲他也放心了不少。 他随后只是低声道了一句“既然如此那你便先暂时跟着我吧,不过在这里你得事事小心,见机行事。” 青莲本就是个还算机灵的小伙,听了严子卿的交代,青莲只笑着道了一句“师兄,你就放心吧!你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 内室昏暗,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只背对着正厅,负手而立。 他身后只还跪着一名仿佛是山野粗汉的壮年男人,那男人跪在老者的面前,随后低声道了一句。 “向左使大人,属下有事要向你禀报。” 被唤作向左使的老者只低声道了一句“说。” 随后那壮年汉子便低声禀告道“向左使大人,今日下午时分,您可曾听到一声巨响!” 那向左使自然点了点头“我又没有耳聋,那巨响声我自然听见了,不过你们山主说是远处的矿洞走水了,怎么?难道不是吗?” 壮年汉子闻言只立刻沉声道“当下自然不是矿洞走水,若是矿洞走水,这声音绝不可能是如此规模。” “所以其实今日下午是那火药库爆炸了,当是时整个火药库的火药几乎全部被烧毁了。为此云湖寨的山主还曾派了属下去封锁所有准备从云湖村出去的人们。” 一听此言,那老者这才终于回过了身“你是说那火药库已经被人炸毁了?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老者问询,那人只低声道“如今情况不明,还在调查,不过属下曾听说过这样一个说法。” 老者只道“说。” 得了老者的话,那男人方才低声道“他们都说那耒阳城的内贼很有可能已经渗透到了云湖寨里了,毕竟这世上哪里有这么蹊跷的事,他们准备备战的时候,咱们这边便传来了火药库被炸的消息。” 一听此言,老者的脸色也是一沉“若是官府介入,那这事便也不可能成功了。” 说到此处,老者方又叹了口气。 底下跪着的青年也只是沉默着道了一句“那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老者听到青年的话,只道“还能怎么做?现在最要紧的自然是将这爆炸案的内贼牵出来,至于其他的事情,咱们往后再说,招惹上官府,总而言之都没有好事。” 听到老者的话,青年只也配合着应了是。 他随后又低声道“那他们山主与副寨主的关系,如今还需要各自挑拨吗?” 老者闻言这才神色缓和道“你若是能挑拨成功,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若是不能,我们也会派人去试探他的功夫,若是能自己解决,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 面对着老者的提议,青年只点了点头。 “不过那英寻如今身边又多了一个助力,他说那人是他的师弟,我觉得这人的身份可疑,他说他师弟曾是某个尚书家的侍卫,尚书家倒了之后,这位侍卫便一直在江湖上混,他说其专在江湖上做脏事,我想此人的话若为真,或许此人在江湖上还是有些名气的,向左使能不能帮我去查一下这个人?” 对于青年的请求,向左使只点了点头,随后他出言追问道“只是不知你口中所说的那人姓甚名谁?” 青年立刻报出了那人的名字“我听副寨主唤他做青莲,也许这只是他的代号,至于姓名我却是不甚清楚了。” 向左使闻言只道“知道了,我会派人去查的,若是有结果了,我会过来告诉你的。” 说完这番话,向左使便也对那青年道了一句“你可以走了,在我这里待太久了,只怕会惹其他人怀疑,如今你在那山主身边可也算完全站稳了脚跟。” 对于向左使的话,那人也不反驳,他只低声应了一句“我会小心的,就算真摊上了事,我也绝不会供出你们。” 第八百六十九章 埋伏 马车辘辘,竹林潇潇。 陈嫤年一行人离开云湖村后,寻了几匹骏马便快马加鞭往耒阳城而去。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在途径巍山附近的小道之时,天色居然会在片刻后便被乌云密布,于此同时一场几乎让人睁不开眼的山雨会说来就来。 几人只得纵马缓步寻找避雨的地方,然而这山里又如何有避雨的场地呢。 加之巍山的山势陡峭,故而他们这一路只得放慢脚步纵马前行。 只是这山雨实在太大了,眼下他们几乎看不清前面的山景,加之热气蒸腾的白雾与脚下的泥泞只让他们几人更是无从下脚。 天地之间仿佛只有这场喧哗的大雨。 而这样的天气,对于奔逃者,显然也充满了未知的恐惧。 故而玥月只警惕的对其他人道了一句“我走在前面,你们跟着我走便是了。” 听到玥月的话,众人自然只连声应是。 随后众人只都让玥月走在了前头,好在后面终于是没有追兵了。 如今情形最不好的便数陈嫤年了,毕竟她被严刑拷打过,如今全身正是无一不痛。 加之这一路没有好好养伤,又在烈日下暴晒,骤冷骤热只让她的脸色煞白,嘴唇只也没了一丝颜色。 看着这样的陈嫤年,玥月多少是有些担心的,毕竟这可是他们大师兄的红颜知己啊。 然而陈嫤年面对玥月投过来的关怀目光,却是仍旧倔强的摆了摆手“我没事,玥月,你不用太过担心于我。” 随后她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只又一拉缰绳示意马儿快跑。 虽然玥月知道陈嫤年是在逞强,可眼下他也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顾及到玥月,故而玥月眼下能做的也只是确定前面的旅途安全。 只是在他们行到这处竹林时,虽然雨幕如丝线,但玥月还是看到了自己的前方的草丛似乎有些异动,接着他很快便意识到了什么,随后他只立刻挥出了自己手中的利刃,接着他只用那利刃挥刀砍向前方,而随着利刃挥下,前方的雨幕便也暗淡了下去,跟在后方的人们正能看到一条以野草作为隐藏的绊马绳只被玥月砍成了两截。 而砍断了绊马绳后,玥月便立刻高声道了一句“大家全员加速。” 而几乎是随着玥月的话音落下,草丛里便突然钻出了十多个人头,众人见状自然也知情势不妙,故而大家只一夹马肚,随后全员加速。 而那些用绊马绳的人只也立刻朝着马路中央追击而来, 他们头戴斗笠,身披蓑衣。他们的手中几乎人人都拿着一把大砍刀。 不过马儿没有被拌倒,他们对于马上的人便也束手无策,故而他们随后只立刻以手中的砍刀与箭矢朝着那马匹砍去。玥月本是在前头带头前行的,不过在听到身后的兵器时,他只也不禁一回身看了过去。 而在看清楚身后的情形时,玥月却也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此时其他人都正在快速躲避着袭击前行,然而浑身是伤的陈嫤年却明显表现的十分吃力,而且她整个人只也摇摇欲坠。 一见此情形,玥月连忙朝着陈嫤年的方向而去,几乎就在其中一人手中的大砍刀即将砍向陈嫤年的后背时,他只一把接住了陈嫤年的身子,与此同时,他只用长刀隔开那支长砍刀,随后在陈嫤年即将倒地之时,他只一把勒住缰绳,接着他只借力便正了身形,而待身形正了之后,玥月便一夹马肚,拉住缰绳快马加鞭而去。 风声潇潇,雨声霖霖。 他们一行人急行军很快便躲过了那群砍马贼的攻击。 但不待他们松下一口气,很快便又有第二波攻击袭击了过来。 在他们进入一片橡树林时,那橡树林的树梢之上只立刻便迎来了一波箭雨攻击。 好在玥月他们只也早有防备,他们几乎是在箭雨落下的瞬间,便突然齐齐从身后抽出了一把薄薄的金刚伞。 而随着伞身撑开,之后在响起一阵叮叮咚咚的碰撞声音过后,玥月他们很快便借着那金刚伞躲过了这群人以箭矢袭人的第一波攻击。 而他们一手撑伞,一边往前疾行,如此一来,他们当下倒也勉强逃过了第二道攻击。 而在这一次攻击结束之后,他们便立刻将伞收了起来,好在伞上的印记不深,故而当收伞之时,那金刚伞面也不过才留下一些深深浅浅的划痕。 而等到雨疏风骤过后,天空放晴,他们便也终于行到了官道之上。 待到了官道,那些人便不敢再来追击了。玥月只也终于放慢了前行的速度,也是此时,他才能看到被自己救下的陈嫤年如今已经彻底晕厥了过去,她歪在自己的臂弯之中,看起来情形十分不妙,而另一边其他人只也多多少少都受了一些伤。 如果前面还有人继续追击的话,那情形想来必定十分不妙,故而玥月随后只对其他人道了一句“咱们便暂时不休息了,咱们还是赶紧回城吧,等回城便好休息。” 对于玥月的话,众人自然也没有异议。随后玥月只带着全员快马前进。 很快人们便同时回到了耒阳城。 如今的耒阳城自从与安西军汇合之后,耒阳城的大门便几乎彻底被人打开了。 故而当玥月一行人进城之时,他们并没有被拒之门外,然而为了不进内贼,耒阳城的几个城门口的方向却还是设置了许多关卡。 比如从前人们出入城池的时候,大家几乎都不需要路引凭证之类的东西,然而如今入城,路引凭证却成了最基本的东西。 也是因此这门口的守卫们的工作量只也凭空加大了许多,玥月自觉陈嫤年的状况十分不妙,而前方门口的队伍却迟迟没有挪动,故而他只对一名同行的士兵出言问道“你们有没有让我们赶紧进城?” 那名士兵立刻点了点头,随后只见他突然举起了刘永兵留给他的令牌,并且他只朝着那群检查的士兵高声道了一句“赶紧开路,我们有重要报道即将交给县令大人!” 一听对方这话,又见对方手中高举的令牌,场下自然也没有人敢进行阻拦,甚至那些守城的士兵在听说这话之后,只还主动为他们开路。 他们随后便也畅行无阻的进入了内城,一入了内城,玥月便往耒阳县令的府上而去。 到了县衙,他们也只是被人引着一路顺畅的进入了衙门里。 而郭县令一干人一听说刘总兵有消息了,只也立刻起了身,然而当他们来到大厅时,让他们失望的是,他们在这其中却并没有看到刘总兵的身影。 好半刻后那郭县令方才出言看向刘总兵身边的副官道“刘总兵呢?” 那副官听了郭县令的话,只是立刻便哽咽了起来“总兵为了执行一个十分艰难的任务,他已经出事了?” “那他的尸身呢?”郭县令只又继续追问道。 面对郭县令的话,那副官的脸上更是露出了悲伤的神色。 “都死了,他们都死了!如今什么都没有留下。是属下无能,属下没有带回总兵的尸体。”副官低声回答道。 听到副官这过分苛责的话,罗景山便也不禁出言安慰道“你们不必太过自责,我相信你们一定也是经过了一场十分残酷的战斗才能回到耒阳城的,所以你们已经做的很好了。” 而在这群人还在追究刘总兵没有救回来的事情时,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玥月却是忽然开口道了一句“你们能不能先为她找个医生过来看看,这位可是云州大将军的妹妹。” 一听说是云州大将军的妹妹,县令这才将自己的注意力全部落回到了陈锦年的身上。 也是此时,他方才发现陈嫤年的身体之上几乎伤痕累累。 而且这人好像正是前些时日进入敌营,告诉他们有危险的那员女将,当初刘总兵带兵便就是去找她的。 然而如今对方却伤成了这样。 只是县令心里有有一些疑惑,她记得这名女子一开始的时候是告诉自己她姓严,是京城来查案的暗卫 然而云州大将却是姓陈。 一时之间,他甚至有些不知自己应该选择相信谁的话。 不过不管这女子是京城来的严大人,还是她就是云州大将的妹妹,不管其是什么身份,郭县令也不敢怠慢此人,他只立刻让人将女子抬进了内室,随后他又请了耒阳城最好的大夫来为陈嫤年治疗外伤。 郭县令做好这些准备的时候,玥月只也准备先去猪儿虫巷与晋王汇合。 郭县令自然也看到了玥月,他一见其要走,只也立刻道了一句“壮士你这是要上哪里去?” “我得去找晋王大人。” 一听玥月是去找晋王,郭县令只也立刻出言挽留道“这位壮士,晋王如今就在县衙里,您要见他的话,我去给你请过来。” 听到郭县令这话,玥月便也点了点头。 随后他们等了片刻后,晋王便也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玥月一见了晋王,随后这才将自己带来的地形图交给了晋王。 他低声道“殿下,这就是云湖寨的地形图,您给过目一下” 第八百七十章 出谋划策 赵衍桢闻言,只将那地形图仔细过目了一番,随后他这才将那地形图交给了身后的二人。 于此同时他的目光只在一同回来的一群人身边扫过,他派出去的是四名暗卫,可回来的却只有玥月一个。 他声色冷淡道“其他人呢?” 听闻此言,玥月只低声道“十三跟子卿说还想继续探查其中的情形,所以留了下来,青莲在随我们回去的时候,被那里的喽啰扣押住了。” 听玥月说明了三人的下落,赵衍桢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他只继续问道“十三他们可是发现了什么比地形图还要重要的东西?” 玥月一见赵衍桢一问一个准,仿佛亲身在现场一般,他只立刻肃然起敬道“殿下英明,子卿他们的确在其中发现了比地形图还要重要百倍的东西。” “哦?那是什么东西?”赵衍桢低声问道。 玥月只重新看向郭县令手里的地形图,郭县令见晋王的视线也落在那张地形图上,他自然不敢继续据为己有,他只立刻小跑着上前,将那地形图摊开在他们二人的桌前。 而在他摊开后,玥月便也只将手指先点了在云湖寨与云湖村中间的一片矿场道“这寨子里发现了许多铁矿和硝石矿,所以他们不仅制造了很多的冷兵器,他们还用火药制造了很多火器。” 随后他的手又指向云湖寨上方西北处的一片林场道“这里的中心位置,在半地下库的建筑群里,这里就是堆放火药的火药库。” “这个秘密是刘总兵发现的,刘总兵将之告诉了子卿,而且他还带领子卿去到了火药库,只可惜在去火药库的途中,子卿他们撞到了那云湖寨的副寨主,那副寨主以刘总兵有杀气为由,将其杀害了。”玥月声色低沉的说着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听到刘总兵的牺牲,整个衙门里的人只都瞬间肃穆。 玥月随后又低声道“不过好在总兵的心血没有白费,子卿最后还是将那个火药库给炸毁了,他们短时间内一定没法生产更多的东西了,毕竟火药库爆炸的时候,只连带将许多矿洞都炸塌了。” “至于刘总兵,我们虽然不想将其留在那贼窝里,可是贼窝如今的戒备十分森严。我们带不走死尸,所以只能将其暂时埋在了坟山附近,等到我们踏平云湖寨,将那群贼匪抓获后,我保证那时我们一定会将刘总兵的尸体带回来的。” 对于玥月的保证,郭县令只道“老刘这人是个能打的,当年在陈老太师手下当兵,与羌漠人交手都能回来,没想到他却葬在了那样一个小小的贼窝里。” 感叹完后,郭县令只又对底下人道了一句“老刘出事的消息,你们暂时不要告诉老刘的家人,老刘的娘如今正是病中,若知儿子去了,我怕会加重病情,那时倒是我们之过了。” 对于郭县令的话,那底下人自然只连声应是。 而解决完老刘的事情,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郭县令方才对晋王道了一句“殿下,我听这位大人说那云湖村如今全村戒严,而且那入口满是机关,没人带领便不好进入村子,不知对于进攻云湖寨,您可有什么头绪。” 面对郭县令的问询,赵衍桢并没有回答,他只是忽然看向自从自己来了之后便一直努力降低自己存在的罗景山道“景山,你有什么高妙见解吗?” 罗景山也没想到自己如今已经努力在降低自己的存在了,居然最后还是会被这位晋王殿下翻牌。 不过看晋王的神色,他似乎也并不生气。 难道一切都是自己多想了吗? 不过罗景山也顾不得多想,他只立刻便看向了他们画的地形图,随后抬头道了一句“我以为有时候做事倒也不必墨守成规,若是其他方法能领其寻到破解之法,又何必在乎那个部位是门还是废弃之地呢?” 话音落下,罗景山的手只落在了西面的巍山道“这一带虽然山峰凶险,却并非不能过身之地,我们若能派一批精兵从西面出发,占上那至高点,咱们便不必打守城战了。” 对于罗景山的分析,郭县令只赞同的点了点头“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然而一旁的赵衍桢却并未赞同罗景山的提议,相反,当下的他只还盘问了罗景山一句“你想占领此地,长久居于此地的敌人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呢?你以为一旦发现敌人,他们不会立刻先在至高点将你们解决了,你可别忘了,他们的火药库虽然毁了,但这些关险之地,他们却是一定安排了一定存量的火药与火炮。” 随后话音落下,赵衍桢便只又将手指在罗景山指出的那条道路上方的了望塔上道“若是敌方从这个方位痛击你们,他们甚至不需要太多的兵力,他们就能做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殿下说的是,我需要的正是他们如此布局。” 罗景山随后低声道“我知道一条小路恰好在那塔下的死角区,到时候我可以亲自带领一队士兵往这个死角区上去,我们只要从那个死角区绕上去,之后的事情便很好处理了。” 见罗景山说的如此信誓旦旦,赵衍桢只略微点了点头,随后他只示意罗景山继续往下说去。 见赵衍桢没有再对自己提出疑义,罗景山便只是接着道了一句“上山难,想要让敌人的火力在我们的算计之内,那我们便必须掌握主动权,声东击西。” “所以还请殿下到时候能将一支主力放在正门口处造出声势。” 对于罗景山的安排,赵衍桢这一次终于赞许的点了点头。 而收到赵衍桢肯定的眼神后,罗景山一时只也松下了一口气。 看晋王的神色,他此时应当是不会与自己为了之前冲撞了他的那些事情而计较了吧。 而在他这样想着之时,赵衍桢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好干!” 听到晋王的鼓励,罗景山立刻配合的点了点头。 随后其他人在听了罗景山的方案之后,自然只也加入其中进行了一番激烈的讨论。 而在他们讨论的功夫里,玥月这才轻声对赵衍桢低声道了一句“主子,陈锦年姑娘受伤了,而且她伤的很重。” 听到玥月这话,赵衍桢只淡淡点了点头。 赵衍桢低声问道“她如今人在何处?” 听到赵衍桢的问询,玥月只低声道“陈姑娘如今人应该在后院。” 听了此言,赵衍桢便也起了身,随后他只对着郭县令道了一句“郭县令,我去一下后院。” 郭县令立刻配合的点了点头。 故而随后赵衍桢很快便从前院去到了县衙的后院里。 后院便是郭县令及其家人日常休息办公的地方。 赵衍桢在仆妇的带领下很快便来到了郭县令家的后院。 此时后院里,郭夫人与自己的女儿已经在房中守着陈嫤年了。 他们站在拔步床的外围,只专心致志的等着号脉的医师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赵衍桢一见这般情形,自然也不多吭声。 直到那大夫诊断完毕,赵衍桢方才主动开口问道“大夫,她怎么会伤成这样?” 大夫闻言只冷淡看了赵衍桢道了一句“你还问我?你平日难道都不过问自己的妻子的吗?” “这位夫人如今经脉都尽断了,而且不止如此,据我所知她还被砸断了三根肋骨,如今光是养皮外伤都要花一段时间。你这为人夫的做的都是什么事啊!” 赵衍桢显然都没有料到这大夫会以为自己是陈嫤年的丈夫,故而他随后只立刻道了一句“我不是他的夫君,我的表姐也不是被男人打的。” 虽然赵衍桢极力解释了,然而那医师显然并不相信赵衍桢的话,他只道“行了,你别再继续解释了,我行医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小情侣没见过,总而言之你要敢作敢当,从今天开始,你可不能再折腾她了,若是再折腾,那往后她可真是九头牛也救不回了。” 听到这大夫的嘱托,赵衍桢也有些懒得解释了,故而那大夫说什么,他便只是应是。 不过看着陈嫤年将自己伤成这般,赵衍桢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担忧的。毕竟这人怎么说也是自己的表姐,而且更为重要的是若是阿娇知道自己表姐伤成这般,阿娇心中定然会十分担忧,他可不愿意阿娇为了这种事情担忧。 故而他只让那大夫一定要最先将外伤处理好,最好是这几日内便让陈嫤年能恢复个大概。 不想那大夫闻言只又吐糟道“你以为我是神仙啊,你说要恢复就恢复啊。” 赵衍桢一连吃了这大夫的几个憋,若是旁人怕早已让这大夫吃警告了。 然而赵衍桢虽然脸色难看,但想着此人到底是耒阳最好的医师,若现在处置了他,自己这表姐便更没人管了,故而赵衍桢便也只能强行忍下这大夫的不敬。 好在没多久之后,恰好有一名从正堂来的侍卫道了一句“殿下,耒阳县令,已经做好了决定,他现在想请你过去定夺最后的决定。” 赵衍桢闻言只冷淡的道了一句“知道了。” 第八百七十一章 挑衅在前 当严子卿,青莲二人再度踏入野狼林中时,他们只在野狼林里看到了更多的野狼尸体。 甚至比起自己的手法,这些野狼的死状只更为凄惨,他几乎在其中都没有寻到一条完整的野狼。 这些野狼多半都是被猎犬吞食撕咬过的。而这些野狼的致命伤却几乎都是穿身而过的小孔,那些小孔之上还有着一股血腥臭味与淡淡的硝石臭气。 想到此处,他只抽出一把小匕首,随后对着那小孔便是一番分解,很快那匕首探查的孔洞之下,便被严子卿寻出了一小片小小的弹壳。 而就在他准备研究那弹壳的构造时,不想身后的树林却再一次响起了人声。 随后他只示意青莲跟自己再度赶紧上了树,二人不过刚刚在树冠之中藏好,那两名男子便直接出现在了林中。 来的是一老一少,老者须发皆白,却仍是一脸严苛模样,他手中持着上次那群人用来打猎的木棍。 少的皮肤黝黑,身形强壮,充满了野性魅力,竟分明是不久前才被陈燕蓉收用的铁扈。 而那老头明显却并不是陈燕蓉手底下的人。 严子卿只觉得心中一阵古怪。 此时那老头只手持那木杆对着不远处的一颗老樟树便是一枪,那子弹很快便穿进了樟树的树身之中。 打了一枪后,老者便放下了那木杆,他似乎只是想纯粹的试一试这枪到底好不好用。而很显然这枪的性能还是很让这老者满意的,故而此刻他的眉眼只十分舒展。 铁扈见老者打穿了那颗樟树后,便也不禁低声对那老者道了一句“如何?这火器好用吗?” 老者闻言只点了点头道“这火器的确好用,铁扈,这是这里唯一还库藏着的一批火器吗?” 铁扈闻言只低声道“是。不过其性能可也不会比其他东西的性能差。” 老者闻言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他随后低声道“这批火器,你留给我吧。” 铁扈闻言只笑着道“那是自然。” 老者笑了笑,随后他只又拍了拍铁扈的肩膀道“你做的漂亮。” 铁扈闻言只低声道“这是我该做的。” 随后二人只又将那火器瞄准了一只小狼崽子射了过去。 那铁扈便只是在一旁陪同。 看着他们二人的情形,严子卿几乎只以为是自己多心了,他只以为这实际上是陈燕蓉在叫他与这些人交易,或者是陈燕蓉为了拉拢这些人的手段,虽然他觉得用这剩余的火器与人交易并不划算。 不过陈燕蓉都不在意,他自然也没有在意的必要。 毕竟他并不打算管这事。 只是没想到那铁扈接下来说的话,却是让严子卿不得不提高了一些警惕。 此时只听那铁扈忽然对那老者道了一句“对了,我让你查那新来的人什么身份,你查的如何了?” 听到铁扈的话,老者只低声道了一句“那小子是叫青莲吧?” 铁扈点了点头。 老者随后低声道“我让人查过了江湖上用青莲这个代号的江湖人,我只找到了两人,他们其中一人早已故去多年,还有一人因为挑战他人,被挑去了手脚筋早就隐退江湖了。” 听了老者的话铁扈只沉默半晌,片刻后他方才出言问道“您的意思是说,这江湖上并无青莲?或者更为确切的说英寻身边的那名新人绝不可能是青莲?” 老者配合的点了点头“是。” 铁扈随后只又追问道“那有没有可能是此人在江湖上的名声实在太小,所以才让人叫不出他的名字呢?” 老者闻言只看向铁扈道了一句“你说的这个绝无可能,只要是在这江湖上留下痕迹的,不管多小的痕迹,百晓生们也都会有所记载。” 随后老者只又似是想到了一种可能,随后他低声道了一句“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你说的此人在江湖上用的名号并非青莲,亦或者此人并非江湖中人。” “并非江湖中人,那能是什么?那小子可是会武艺的,而且英寻唤他为师弟。” 老者随后低声看向铁扈道了一句“会武艺的并非江湖中人,也可以是官府的鹰犬。” 听到老者此言,铁扈只也瞬间沉默了下去。 “若是官府的鹰犬,那咱们可就有麻烦了!”老者只继续补充了一句。 铁扈却是低声道“那英寻是绝对忠于陈燕蓉的,他虽曾是鹰犬,然而从他随陈燕蓉远走云湖寨后,他便已经入了江湖,所以如果那人是鹰犬,那英寻很有可能并不知情。” 老者闻言却道“我看也未必,那位副寨主瞧来可是个谨慎人。” “那依您的意思,难道英寻还能监守自盗不成?”铁扈不解的问道。 老者闻言却只是笑笑,没有回答。 铁扈随后低声道“不过不管他们二人到底是不是鹰犬,又有没有算计什么,我都要坐实他们的这个可能,只有让陈燕蓉与他分道扬镳,我们才好动手。” 对于铁扈这话,老者只也跟着点了点头。 “你说的有道理,让这英寻与另一人早日离开此地才是最为紧要的。” 随后二人只又讨论了一阵该用什么样的方法将英寻赶走,二人当下竟是全然不知他们正打算算计的那两人只恰好就在他们的头顶,也是因此他们那些自以为隐秘的计划,只都被严子卿与青莲听了过去。 …… 云湖寨,聚义大厅之内,一众云湖寨的堂主只坐在大厅之中,他们今日齐聚一堂的原因正是因为有人在云湖山附近发现了官府的探子众人只都预感官府即将出手。 只是对于官府如何出手,所图为何,众人却心里都没一个底。 故而他们便聚集在一起讨论着如何与官府对抗。 只是这边还没讨论出个结果,那边已经荣升为云湖寨青龙堂堂主的铁扈却是忽然冷不丁道了一句“要我说,咱们与其考虑官府会不会大举进攻我们,倒不如先查查自己内里有没有内贼。毕竟咱们这里易守难攻,就算官府来了也只能望山兴叹。” “可如果我们内里出了内贼,那眼下纵然装备再精良,人员再多,却也免不了覆灭,就比如我们之前的那个火药库便是一个很典型的例子。” 听到铁扈举例举到了那个火药库,众人便也不禁对其所言有了感同身受。 这个火药库几乎可以说是他们兵力的关键所在,也是因此众人听到那火药库只都不约而同得露出惋惜表情,倒是陈燕蓉听出了铁扈的弦外之音,铁扈从来是不会说废话的,他如今说起这个,那必定是有所发现。 而那火药库走水之事,如今虽然抓了很多人,却也并没有什么结果。 故而陈燕蓉只看向铁扈随后道了一句“铁扈,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难道你是发现了什么吗?” 铁扈闻言,随后立刻起身,他走到堂中央只对着陈燕蓉屈膝跪下“是,属下发现了一些不对劲之处,还请山主明查。” 陈燕蓉听到他真有发现,自然眼前也是一亮,她随后只立刻道了一句“你说!只要是真的发现了内贼,我不仅会彻查,还要继续升你的职!” 听到陈燕蓉的话,铁扈只勾起唇角,随后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不过这笑容转瞬即逝,再抬头时,他眼中充满了痛心疾首的意味,他转头将大堂里的所有堂主都扫视了一遍。 被他目光扫到的堂主,或不安,或茫然,或迫切。 他扫视了一圈之后,只最后将目光落定在了坐在陈燕蓉下首位置的严子卿身上。 严子卿对于铁扈的注视并没有任何反应,他只风轻云淡的直视着铁扈。 铁扈见他这副模样,不禁恶意的想着,他倒要看看这副寨主还能得意到几时。 想到此处,他随后直接将自己的手抬手指向严子卿,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忘了过去,也不禁神色各异,有人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也有人禁不住冷笑连连。 铁扈并不在意其他人是何反应,他只看向严子卿的方向,随后抬手指向严子卿身后的青莲道“这位青莲公子,据我所知江湖上并没有你这号人,我只想请教青莲公子,不知青莲公子行走江湖,用的是什么名号。” 一见铁扈指的是严子卿身后的青莲,当下准备质疑铁扈的人便也不禁重新落了坐。 毕竟对于这个新来的,他们并没有那么信任,眼下不过是因为此人是副寨主亲自带回来的人这才堵了大多数人的怀疑,然而如今铁扈说这人是那个内贼,众人便也不禁生出了几分好奇。 他们倒要看看这铁扈能证明出个什么。 然而那青莲面对着铁扈的质疑,整个人却都只表现的不紧不慢“铁堂主,你怀疑我是内贼?可你别忘了,我是副寨主亲自安排在山下的人,我当时身负重伤,根本没法去做你口中之事。” “既然没法做那件事,那你在当日封锁村子之前,你与其他几人跑什么?” “我可是问了山脚下的守卫,他们说他们曾在收到命令不久之前遇到过你,当时你与几个人想一起离开云湖村,可惜那侍卫不准你们这么多人离开,所以你才不得不留下。” 第八百七十二章 息事宁人 听到铁扈的话,青莲忽然嗤笑了一声“铁堂主这话说的可真好笑,我有事想离开此地,难道这就是我做内奸的证据?那若是如此,当日下山出去的没出去的,岂不都是内奸?” “更何况我要真是内奸,我当时出于害怕,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离开此处,可是我没有走!这不就能证明我并不心虚吗?” 铁扈只一口咬定青莲有问题“我怎么知道你心不心虚,我只想知道你为何要在那么敏感的时刻离开此处?谁批准你走的?” 对于这二人的争论,陈燕蓉并不吭声,她只冷眼旁观着二人的争论。 倒是严子卿忽然站出来道“他离开此处也是我的意思,铁堂主,你若是要怀疑怀疑我就是,你若要构陷构陷我便是。” “我想你的目标不就是我吗?把我赶出去你不就可以更肆无忌惮了吗?将我驱逐出云湖寨,您就可以掌控山主,肆意妄为了。” 一听到严子卿这话,铁扈的脸色立刻便是一白,虽然严子卿没有说出一个具体的名字,然而被严子卿说出自己的计划,他还是有些慌神,一时之间他竟都不知道严子卿是真的知晓此事,还是随口说出这么一段话来围魏救赵了。 不过不管他如何言说,铁扈只能用否定来回答严子卿的话,他只似是受到了什么莫大侮辱一般,高声道了一句“副寨主,你莫要血口喷人!我对山主可是忠心一片!你解释不清楚这内贼的话,难道就想对我痛下杀手吗?” 然而听到铁扈的话,严子卿却只是噗嗤笑了一声“我还需要内贼来与官府联手,若我需要,我当日挑了这云湖寨的时候,就应该直接将其交给官府才是。” “我与阿蓉一同创立这个寨子,我却与之去通敌?我实在想不出我这么做对我自己到底有什么好处?”严子卿只低声问铁扈。 铁扈一时也被问住了,从逻辑上来说,这个的确没有什么逻辑可言。 随后严子卿只道“比起怀疑我,铁堂主,你才是更值得让人怀疑的那一个吧?” 听到严子卿的话,铁扈一时也有些心虚了起来,他的确有着一些不能说的秘密。 而他一时也有些不确定严子卿是不是掌握了自己的什么秘密。 只是自己如今已经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故而铁扈即使心虚也只能继续道一句“我对山主忠心耿耿!这点山主可以为我证明!” “况且我也不知道这些规则,我只知道山主让我负责坚守山门,那山门的一些异常记录,我便有权利将之告诉山主,当然您若是觉得没有权利,那我也无话可说。” 铁扈说完只将目光转头看向陈燕蓉。 陈燕蓉对于铁扈自然是一派从容心态。 她只对严子卿说“当初任命他的确是我的意思,铁堂主严格一些也无可厚非,英寻,你别与铁堂主计较。” 若是往日的英寻听到陈燕蓉这话,定然会气愤的与之对质,然而今日的英寻,对于陈燕蓉的这话,却是并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 他只低声道“我当然没有与铁堂主计较,他是负责此事,我也不是不知道,可我作为副寨主,难道就没有资格对他进行质疑了吗?” “难道只能由他监督我们,我们便不能监督他吗?”严子卿继续开口问道。 听到严子卿的话,铁扈与陈燕蓉瞬间都哑口无言了。 “监督权利者若是不被监督,那监督的权利会使其会成为下一个权利者!” 青莲自然也开始替严子卿说话了。 随后几乎不给铁扈开口的机会。 他只看向一旁的铁器库的管事,随后低声问道“管事,我想同你打听一个事。” 本来只是坐在此处吃瓜的铁器库管事一时也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由一个台下的吃瓜群众转变成了上台的人。 他懵逼了片刻,方才反应过来“您说。” 青莲随后便开口问道“我能问一问你那铁器库里有没有这么一批火器?” 管事闻言只不解的问道“什么火器?” 青莲闻言便只同管事解说起了那火器的构造,他比手画脚的道了一句“那火器大约这么长,用手携带会方便很多,他的功效类似于箭矢。” 一听到青莲的一番形容,那管事很快便明白青莲说的是什么了,故而他随后立刻道了一句“你说的是不是火枪!” 青莲虽然不知道火枪是不是那东西,不过他还是道了一句“您能拿一件过来看看吗?” 那管事听到青莲的话,自然配合着去将那火枪拿了过来,随后一杆长枪便被递到了青莲的手中,那人只主动介绍道“这火枪原本是放在火器库的,不过铁堂主说着东西没有其他火药威力大,应该放在冷兵器库里,所以我们就搬去了我们那里。” 说话的功夫里,青莲正在拿着那长枪!似乎是在研究这玩意儿到底该怎么使用。 不过看着他研究了片刻,那管事也怕这东西走火,打着什么不该打的人或事。 故而那管事只接过青莲手里的长枪道“这东西还挺好使的,威力比弓箭大,操作也更简单,不过就是有些担心擦枪走火,不如还是由我来演示一遍吧?” 对于管事的提议,青莲自然没有提出任何异议,随后青莲便看到那管事直接拿着枪支扣动扳机,随后随着咔哒一声响,前方的一颗树身便被那箭矢打穿了。 对于这操作,青莲只也小声惊叹了一声,不过很快他便想起了自己的任务。 故而他没有再继续操作那枪支。 而铁扈一见青莲提到这批火器,便心知不妙,故而他只主动道了一句“这批火器的确是我的主意,我只是觉得火器放在一个位置风险太大了。” 对于铁扈这话,青莲忽然变得有些咄咄逼人了起来“原来铁堂主是这么打算的,不过不知我之前在野狼林里听到你说要与人说要售卖这批铁器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什么售卖?我可没说过这种话,你说的那个林子我更是去都没有去过!”铁扈听到青莲这话,明显神色慌张,他只立刻开口替自己辩解了起来。 然而对于铁扈的矢口否认,便是严子卿只也开了口道“铁堂主,你没有去过野狼林,那可就奇怪了,我们那日看到的难道都是假的吗?” 面对严子卿的话,铁扈明显慌了神。 他显然没有想到自己有一日居然会因为算计别人反而被别人算计。 铁扈只低声道了一句“我不知道副寨主你在说什么,铁扈这几日都在山下。” 然而面对他这无力的辩解,便是他最大的靠山陈燕蓉只也生出了几分警惕,她忽然转头看向严子卿道“你在野狼林里看到了什么?你什么时候看到的他?” 面对陈燕蓉的问询,严子卿只低声道“我看到他与黑龙寨的向左使正在讨论要售卖那一批火器,除此之外,他只还与人说要算计我与青莲,将青莲赶走,如此一来,他方才好取而代之,成为副寨主!” 一听这话,铁扈立刻高声道“我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你没有说过,我难道还能冤枉你不成?你要不要我将那向左使叫来与你对峙!”严子卿只厉声质问道。 被质问的铁扈立刻心下恍然,不过如果只是叫向左使过来对峙,那或许问题不大。 想到此处,铁扈只立刻道了一句“当然可以!还请副寨主你一定要让向左使来与我当面对质。” 一个敢说,一个敢做,眼见着二人真要去叫来黑龙寨的向左使对质。 不想就在这关键时刻,陈燕蓉却是忽然道了一句“行了,你们先别吵了!” 随后她先是转头看向严子卿道“我相信你与青莲绝对不会是我们之中的内奸。” 随后她又转头看向铁扈道“我也相信铁扈也不会做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对吗。” 听到陈燕蓉这话,铁扈自然应了一声“是,可是……” 然而几乎不等铁扈将这句可是说完,陈燕蓉随后便又道了一句“行了,既然都是误会,那你们握手言和就是了,咱们都是一个寨子的人,何必在这种紧要关头生了和气!” 话音落下,她随后又看向堂下众人道“一个大家族从外部是杀不起来的,你们若是从内部开始构陷,那千里之提,毁于蚁穴也是注定的事情。” “现在不是争论这些的时候,你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听到陈燕蓉居然只是试图息事宁人,当下这火焰并没有被熄灭,反而他们双方看向彼此的眼神倒是充满了难以熄灭的火焰。 而火山没有完全爆发,也完全不过是因为有陈燕蓉这个山主在。 底下的人也都是人精,他们自然知道这铁堂主与副寨主看来是彻底结上梁子了。 不过如今山主还能控制住局势,而且他们当下也确实处在风雨飘摇之中。 毕竟虽然官府的人还没有前来清剿,可是于他们不利的事情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了。 这其中先是云州寨子的山匪在来云湖寨的路上被官府出手收了一波,之后又是火药库走水。 第八百七十三章 信任危机 这桩桩件件背后似乎并无什么必要关联,然而他们却都导向了一个结果,而这个结果显然对于云湖寨都是不好的结果。 其中由以前几日云湖寨火药库爆炸一事带来的损失与后果最严重。 加上如今有关官府会前来攻打云湖寨的传闻甚嚣尘上。 故而在此种情形之下,陈燕蓉关于团结一心,一致对敌的愿景才是众人的心声。 不过关于陈燕蓉这息事宁人的做法,最为气愤的明显还是铁扈,一旁的严子卿对此明显并不意外,也并不生气,毕竟他的初衷不过是保住青莲与自己罢了。 如今陈燕蓉为了谁也不得罪,便谁也不追究。他们的日子自然也要好过许多。而且谁在这时候与陈燕蓉的意志唱反调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只可惜那铁扈因为太过惶恐,太想将人置于死地,故而对于这些他倒是没有觉察。 …… 入夜时分,酷暑散退。 便连云湖寨里都迎来了凉爽之意,而且因为上一次火药库爆炸引发的矿洞坍塌只造成了许多人的死亡,故而如今原本一入夜便该是在矿洞忙的热火朝天的人只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挖掘矿洞里的铁矿了。 他们只被人安排着在山下操练防身之术,不止如此,而且他们每个人都被分发了新的兵器,这一点若是让耒阳城的兵士看了怕又不知该如何羡慕了。 毕竟他们平日训练都是无实物训练与无实物对战,等到了真上了战场,他们得到的也只是一批几乎不能用的兵器。 因为那些费拉不堪的兵器,他们都不知吃了多少苦头了。 不过被安排着训练他们的青莲却是对此忧心忡忡。 很显然陈燕蓉的想法是要让这村里的人也全民皆兵,投入这场残酷的战争之中。 可普通人投入这场争夺战中除了送死几乎别无生路。 而在青莲如此担忧之时,另有两人却也在策划着他们的阴谋。 “你是说,我们那日的策划都被他们听到了。” 烛光之下,向左使只出言质问坐在自己身旁的铁扈。 铁扈闻言只点了点头道“是被他们听到了,向左使,你是不知那日在堂上他们只将你我二人在野狼林里说的话全都听去了,他们拿这话与我当堂对质,不止如此,他们那日只还差点要求你过来与我们对质。若是如此,咱们可就都陷入了风险之中。” 听到铁扈的话,向左使认同的点了点头,沉吟片刻,他方才问铁扈道“那你们山主怎么说?” 听到向左使的话,铁扈只鄙夷的道了一句“一个小娘们能怎么说,她自然是谁也不敢得罪,只息事宁人了。” 对于铁扈这话,向左使却是不认同的道了一句“我看她怕不是打算息事宁人,而是眼下局势需要息事宁人她才忍了罢了,若此次危机能度过,她免不了要查清此事,再杀一个回马枪。” 对于向左使的分析,铁扈明显不信,他只道了一句“这娘们能有此等手段?我可是试过她的,她可不会功夫。” 向左使只冷冷看了铁扈一眼,随后他低声道了一句“不会功夫,却能让一个武林高手甘愿做她的手下,为她开疆辟土,这难度不比一个武林高手让另一个武林高手臣服容易。” 铁扈闻言只道了一句“这有什么,她用的不就是美人计吗?那副寨主喜欢她,才能为她利用罢了。” “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大多数时候,也不过就是想征服对方罢了。如果其中一人能征服另一方,那一定表示另一人处于一段关系里的上位方。”向左使只低声分析道。 铁扈听了这话,却是不耐烦的道“那不就是恃宠而骄,我可不懂!” 向左使见铁扈那没耐心的模样,便也懒得跟人家说道理了,他只道了一句“如果你看上一个女子,那女子你轻而易举便能得到,她比你弱,你愿意让她骑在你头上吗?” 铁扈闻言想都没想便道了一句“她若是敢在俺头上撒野,俺一定一拳打死她了。” 听了这话,向左使随后道了一句“所以这就是那女子的强势之处了,她能让一个强者在她的指尖化为绕指柔,这便是她的能力。” 虽然铁扈对于这话只还是要懂不懂的,不过他大概听明白了向左使的意思,总而言之他是在表达陈燕蓉看似柔弱,其实很强的意思了。 故而他随后只又对向左使道了一句“既然这陈燕蓉这么厉害,那我们怎么不设法将她偷偷解决了?” 对于铁扈这话,向左使只是一笑带之“有些人他御人有术,所以他很厉害,但他厉害的前提还是人,若无人可以供他驱使,那他的御人术就算再怎么厉害,也只是花架子罢了,这就好比开国帝王身边若无能臣猛将,他便不能开国一般。” 铁扈点了点头,随后他只继续道了一句“那咱们如今该怎么做?” 听到铁扈这话,向左使只低声道了一句“既然眼下无法用人为手段让他们二人生出不满,那眼下能做的也只能是毒鸩暗害了。” 听到向左使这话,铁扈只低声道“可那人十分警惕,我根本接触不到他,我怎么可能给他用毒鸩之术?” 面对着铁扈的话,向左使只忽然转头看向四周,甚至他只仔细检查了一番屋子内外附近的情况。 随后他方才示意铁扈来到自己身前,并且他只低声嘀咕了一句什么。 听到向左使的嘀咕,铁扈只不太确信的道了一句“这能行吗?” 对于铁扈的疑问,向左使只低声道了一句“当然能行。” 铁扈闻言随后终于不再出言质疑。 从向左使的屋子里出去后,铁扈便直接往陈燕蓉的小厨房去了。 此时正是入夜,小厨房里几乎什么人都没有。 铁扈一路摸黑来到了这小厨房的一个小蒸笼上,他轻轻揭开蒸笼之时,能正好看到那里面有一叠酱香的肉饼。 他记得这种肉饼好像是副寨主最爱吃的,而且据陈燕蓉的那个小丫鬟所言,英寻在自己来之前,几乎每日早晨都要与陈燕蓉共进早餐。 也就是自己来了之后,陈燕蓉将自己也安排了进来,他才与自己成了同一个餐桌上的食客,但即使如此,他的食物也仍旧是从陈燕蓉的小厨房里传下去的。 故而铁扈在寻到那肉饼之后,只立刻便在肉饼上撒下了白色的毒药粉末。 随后做完这些,他方才从那小厨房里轻快的离开了。 他并没有发现在他离开不久之后,一双眼睛也在静静的盯着他。 直到他离去之后,那双眼睛的主人方才慢慢从身后的拐角墙壁处走了出来。 此时虽然无星无月,其中正能听到一名丫鬟低声言语“山主,那人瞧来好像是铁堂主。” 陈燕蓉闻言只点了点头,随后她低声问道“这段时间,铁堂主是不是和你走的很近?” 陈燕蓉问这话时,虽然风轻云淡。但那丫鬟却仿佛是从中听到了质问,她胆战心惊的立刻跪下去,并且宣誓一般回答道“铁堂主虽然的确是和婢子走的很近,不过婢子并不敢背叛山主。” 听到那丫鬟的话,陈燕蓉忽然轻笑着道了一句“那他和你都说了什么?” 听到陈燕蓉的话,那丫鬟显然有些难以启齿。 陈燕蓉便又道了一句“琳儿,没关系,你只管说他所说的就是。我当然相信你是忠于我的。” 听到陈燕蓉这话,那丫鬟琳儿似乎终于放下了心中的包袱,随后他只低声道“铁堂主曾经向我打探过您的喜好,其中尤其以您与副寨主的喜好,以及你们二人的感情他打探的最多,起初我见他对您态度不一样,还以为他是喜欢您的,所以他才想同我打探关于您的一切。” “可我很快便发现了,他同我打探您的喜好,应当是目的不纯的,因为他在打探您与副寨主的喜好时,只还同我打探了您的曾经。” 听到此处,陈燕蓉忽然意味深长的看向了琳儿,随后她低声道了一句“那你都告诉他了吗?关于我的曾经?” 面对陈燕蓉的话,琳儿只低声道了一句“我怎么敢告诉他那些,我是不信任他的。” 听到琳儿如此做说,陈燕蓉方才勾起唇角道了一句“琳儿,你做的漂亮。” “那他与你打探这些,难道就没有许你一些什么好处?” 一面对陈燕蓉这话,琳儿便又立刻不敢吭声了。 “怎么?你为什么不敢说话?难道你背叛我了?”陈燕蓉虽然是在黑暗中如此质问。 眼下什么都看不见,可是琳儿却只觉得心中一阵慌乱。 随后许久之后,她方才低声道了一句“我自然不敢背叛主子,只是……只是他说他喜欢我,还说要同主子你讨了我。” 一听这话,陈燕蓉忽然嗤笑出声了“我当是什么,原来不过一些狂浪之言。” “不过他若不是别有用心,而且是真喜欢你,其实我成全你们二人也不是不行。” 随后她又低头看向自己身边的侍女琳儿,她低声问道“琳儿,你不会将其当真吧?” 第八百七十四章 铁扈投毒 听了陈燕蓉的话,琳儿一时只觉又是欢喜,又是难过。 欢喜的是陈燕蓉并没有因为自己与那铁扈的事情而对自己大动肝火,甚至她还说若那人是真心想与自己好,她可以成全自己。 可另一方面她忐忑难堪的却是陈燕蓉那种从不将人放在眼里的态度。 琳儿只不自然的干笑了一声“我当然不会当真,我只是担心主子会不信我。” “琳儿,你是跟我一起从陈府出来的丫鬟,这一路上你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这一路上能活着可都是因为有你,琳儿我怎么会怀疑你的忠心呢。”陈燕蓉温声道,于此同时,她只抬手将琳儿扶了起来。 她说这话时,语气极为温柔,琳儿也只能茫然的抬头,虽然她什么都看不到。 可她还是觉得小姐此刻的脸上或许正挂着那一如既往温善如观音的温和笑容吧。 故而此时的琳儿只也不禁跟着松了一口气。 不想随后陈燕蓉只又话锋一转道“不过我们的琳儿也是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 “只是我们这一路逃亡,身无居所,我倒是耽搁了琳儿的婚事,琳儿你跟我说说,你在这山寨里头除了铁堂主,可还有其他看上的男子?” 一听陈燕蓉这话,刚刚还松了一口气的琳儿却是立刻脸色如同死灰一般,她只扑通一声跪在了陈燕蓉的面前。 她拉着陈燕蓉的长袍,随后低声哀求道“小姐,琳儿不想嫁人,琳儿只想留在你身边,求您不要赶我走!” 然而面对着琳儿的哀求,陈燕蓉的笑容却也慢慢收敛,只是她的声音听来仍是温柔又和煦。 “琳儿,你在说什么傻话呢?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哪有女子不嫁人的。” 虽然陈燕蓉的声音仍然温柔和煦,然而琳儿却从其中似乎听出了几分狠绝的意味。 她只立刻拉住陈燕蓉的衣袍随后出言哀求道“小姐,我求求你!” 面对着琳儿的哀求,陈燕蓉终于露出了不耐烦的音色“琳儿,你给我闭嘴!” 乍然被陈燕蓉这冰冷的音色吓到,琳儿真的闭了嘴。 随后陈燕蓉只冷冰冰的道了一句“琳儿,你应当知道他做了什么吧?你带我进去。” 听到陈燕蓉的话,琳儿只能硬着头皮跟她走了进去。 接着她只在小厨房里点燃了一支火折子,随后她便举着那火折子来到了小厨房前,随后她只走到了蒸笼前。 陈燕蓉接过了她的火折子,便示意琳儿继续。 琳儿双手空空,便也正方便了琳儿将那蒸笼屉子抽开。 她只在琳琅满目的食物里取出了一叠酱香肉饼,随后她只将那酱香肉饼递到了陈燕蓉的手上,那肉饼上的白色粉末还没完全融化。 陈燕蓉只一眼便瞧出这肉饼里有猫腻,而这种肉饼她嫌腻,所以从来也不吃。 可她知道,英寻却是极为爱吃这肉饼的。 所以这么多年了,这东西一直有,而他也一直吃。 若是不出意外,铁扈将毒下在这其中,英寻定然是不会有所防备的。 若他真吃了,那自己最大的倚仗可就没了,想想自己若是为了这样一个新男人,将原来的男子折在其中,那这比买卖可也太不划算了。 虽然她感觉英寻如今对自己的控制越来越强,可她心中也清楚,英寻就算再怎么忤逆自己的意思,他也不会害自己。 只要自己能稍加调教,她想英寻应当还是自己最忠心的侍卫,故而那铁扈不过是给英寻增加危机感的猎物罢了。若是铁扈能乖乖听自己的话,那自己适当扶持一下铁扈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为君之道不就在于平衡吗?若是自己能拿捏好这平衡,英寻也能有些危机感,可当下她愿意扶持铁扈,甚至挑衅英寻是一回事。 但若是那人试图对英寻动手,而且还想取而代之,那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更何况今日在那大堂之上,她虽然采取了息事宁人的态度,可是她心里却是十分清楚铁扈对英寻的杀心。 而且很可能那铁扈对英寻所起的杀心,并非是源自于对自己的忠诚,而是他另有异心,这是她在之后派人偷偷查出来的结果。 铁扈如今的确有所异动,他只与黑龙寨的向左使走的很近。 而在他们还没有将云湖寨的寨主挑战成功之前,这黑龙寨其实就一直有想吞并云湖寨的野心,只是因为他们后来接手了云湖寨的事物,实力增强,故而那黑龙寨便也只能望山兴叹了。 不过即使如此,据她所知这些年,黑龙寨的寨主也没有放弃吞并云湖寨的野心,尤其如今他们在这山上发现了这么多好东西,他们又怎么可能舍得下这些好东西。 只是可惜自己却差点中了他们的奸计,若是英寻出了事了,自己岂不是要成为引狼入室,任人宰割的肥羊了吗? 光是一想到这一点,陈燕蓉便也觉得那铁扈是不能留了。 虽然她是很想让这铁扈再活长一些,至少得在对付完官府中人后,她再回头收拾。 然而留着这样一个狼子野心之人在身边,却明显也是个十分危险的事情。 毕竟她能觉察到这一次,难道之后也能事事觉察到吗? 而且若是这一次不成功,那下一次他一定会更为隐蔽,也更加不相信自己安排的任何一个人。 故而陈燕蓉虽然觉得此事有些可惜,可当下一旦下定了决心,她便还是立刻有所取舍了。 她只低声对一旁的另一名丫鬟春兰道了一句“春兰,你替我重新做一些肉饼吧。” 春兰闻言自然点头应是,随后那春兰便开始剁起了肉,虽然她生的十分老实,也算是个本分人,先前只生长在别的村子里,后来为云湖寨的前任寨主掳上山,也算是个苦命人,但陈燕蓉即使是对于这样的人却也明显不能对其完全放心,故而她只一直亲眼盯着春兰将肉饼做好。 随后又重新放入蒸笼之中,做好这一切,她只又让自己信得过的人守在这厨房外面。 而即使她已经如此小心了,然而她心下却还是难安,故而随后她只又示意自己身边的人随她一起去到了英寻的屋里。 此时严子卿已经入睡了。 他是知道陈燕蓉疑心有多重的,在他与铁扈闹出那样的事情来时,他想陈燕蓉或许多少会怀疑自己,故而这几日的严子卿并不敢有过多惹人怀疑的行动,甚至不止是他,他只还将青莲也调到了山下,让他不要做任何轻举妄动之事。 只是他如今虽是入睡了,然而作为这么多年的暗卫,他对于任何响动却都是有着极为敏锐的觉察力的。 故而当陈燕蓉为了不吵醒他而示意门口的人不要吭声时,他其实就已经感觉到了陈燕蓉的到来。 而在随后听到推门而入的声音时,他更是下意识拿了身边的匕首,只待着来人来到自己身边后,他便要将其直接制服。 然而当那人越发靠近,从对方身上传来的那股幽谷空兰一般的香气便越发清晰,而这种香味似乎是陈燕蓉身上的独有香味,故而他很快便意识到了此时的来人恐怕多半是陈燕蓉。 只是此时的他心下却是仍旧不免忐忑,毕竟他并不知道陈燕蓉的来意。 陈燕蓉此时已经蹑手蹑脚的走到了他的身边,此时的她只以为面前的人只还仍旧没有醒来,故而她才站在了严子卿的床前。 她身边的丫鬟见状,只立刻机灵的去替她搬凳子。 很快她便坐在了严子卿跟前。 严子卿不明陈燕蓉的来意,本是打算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然而陈燕蓉却是突然握住了严子卿的手,随后她笑着道了一句“英寻,我知道你已经醒了,你睁开眼看看我吧。” 听到陈燕蓉的话,严子卿这才不情不愿的睁开了眼。 不过当火折子重新亮起后,他便又恢复了温柔的神色道“阿蓉,你怎么来了?” 听到严子卿的问话,陈燕蓉只风轻云淡的道了一句“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入夜睡不着,所以想过来看看你。” 说这话时,陈燕蓉只轻揭了薄纱衣,随后试图爬上严子卿的床。 严子卿一见陈燕蓉如此主动,当即只也被陈燕蓉的大胆吓傻了,他只结结巴巴,磕磕碜碜的道了一句“山主,还请自重!” 陈燕蓉闻言却是搂着严子卿的脖子,随后低声贴近道“阿寻,你我这般关系,还需要用得着这么客气吗?” 面对陈燕蓉的突然靠近,严子卿只觉倍感头痛,他当下只甚至恨不得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醒过来。 然而可惜如今装傻是蒙混不过去了。 毕竟从陈燕蓉的话语里看来,她与英寻的关系恐怕是十分亲密的。 不过严子卿明显也不想与陈燕蓉有什么,毕竟他心中只有陈嫤年。 一想到陈嫤年若知道自己与她的表姐这般暧昧,当下还不知对方该如何与自己计较呢。 故而对于陈燕蓉的接近,他只再次与之拉开了一些。 陈燕蓉被推开了,竟也没有生气,她只柔声问道“阿寻,你是不是生气了?” 面对陈燕蓉的问询,严子卿一时也计上心头。 第八百七十五章 反将一军 他只低垂着脑袋,随后沉声道了一句“山主多虑了。” 虽然他嘴上如此言语,可他的动作,甚至是脸上的表情却都透出抗拒与不愿的神色来。 故而陈燕蓉见他这副神色,倒是没有再强行与其拉近距离。 她只柔声哄道“英寻,你是什么情绪,我怎么会不知道,你不就是生气我与铁堂主走的近吗?” “好了,从今往后,我不会再与他走近了,你们若是有什么争执,我也都会站在你这边好不好。” 然而面对着陈燕蓉的发誓与哄劝,严子卿却只是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不过想想也知道,眼前的人,并非旧人,他与陈燕蓉并没有情愫,既然无情,二人又如何能对彼此有反应呢? “英寻,我知道过去是我不好,可我从头到尾对那铁扈都没有真心,我不过是怨你前段时间太过冷落我了,你听我一句好不好,从今往后,我都陪在你身边。”陈燕蓉低声哀求道。 严子卿闻言只用一种近乎失望的眼神看着陈燕蓉“你之前也是这样说的,可你看看你做的事情。阿蓉,你跟那个男人卿卿我我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你为了那个男人不断打压我,难道我就应该像个傻子一样继续站在原地不动吗?” “阿蓉,没有人会一直站在原地。像个傻子一般等待。”严子卿随后只又补充了一句。 听到严子卿的话,陈燕蓉的神色便也琢渐暗淡了。 她只有些委屈的抬头看向严子卿道“阿寻,你说这话是不是不要我了?” 严子卿立刻摇了摇头道“阿蓉,我不是要弃你于不顾,往后我仍是你的副寨主,只是我们暂时还是不要有太亲密的关系了,如今我也想锊一锊我们的关系,只有这样,我才能确定我们往后到底该以什么样的面目面对彼此。” 听到严子卿如此一本正经的说法,当下陈燕蓉只也终于不再纠缠。 她只道了一句“好。” 最后她想了想只觉得于心不忍,所以她还是道了一句“我等你想通了。” 随后她只又补充了一句“还有英寻,你最近还是防着一些那叫做铁扈的年轻人吧。” 对于陈燕蓉突然改变对铁扈的看法,只出口说出这话,严子卿也不禁好奇的问了一句“山主之前不是最信任他吗?如今山主怎么又说这话了?” 面对严子卿的问话,陈燕蓉只能低声道了一句“我发现铁扈的确有想对你动手,而且他所行之事越来越充满了有心的算计,故而我打算利用明天的一件事之后,正好收回分给铁堂主的权利,而你只需要配合我一下就行了。” “不知我该怎么配合你们。”严子卿只充满客套的问道。 陈燕蓉立刻道“你不用刻意配合我,明日等早餐吃的差不多了,你便装晕就行了,之后你观察一下铁扈的反应,铁扈若是有什么出格的行为,你便对着他直接动手就行了,杀了也无所谓。” 一听陈燕蓉如此做说,严子卿只能道了一句“我知道了。” 是日,清晨。 天光微亮,辛苦训练一个早晨的严子卿只与铁扈同时来到陈燕蓉起居室外的正厅里。 此时陈燕蓉似乎还没起身,不过身边的侍女们却是已经开始寻了屏风,他们用屏风挡住了主桌与下桌的距离。 而等屏风摆好后,内室里才听到推门声。 陈燕蓉坐在了主坐上,等候在门外端来用银盘装着的各色早点的侍女门在听到摇铃后,只也立刻端着手里的银盘随后鱼贯而入。 一道道珍馐上了桌,三人却都只是看着,直到陈燕蓉道了一句“用饭吧。” 下桌的两人这才敢动箸,不过铁扈很显然一直在盯着严子卿。 他眼见着严子卿用箸拿了一块酱香的肉饼,又见其将那肉饼吞吃入腹。 见他这般,铁扈的眼中不禁露出一分笑意,直到严子卿不解的看向一直盯着自己的铁扈道了一句“铁堂主,好好吃早饭,你这样盯着我是能吃饱还是怎么的?” 被严子卿这么一番训斥,铁扈只能继续埋头吃饭。 可他心中在想着的却是也不知道英寻什么时候会倒地不起。 而在他这样想着的时候,严子卿却是突然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于此同时他的额头上只也露出了豆大的汗珠。 一见对面这情形,铁扈的脸上也不由露出了一个笑容,他可没想到这毒药的药性会这么快。 不过如果当下能借此除掉英寻,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 而严子卿似乎也已经疼得受不了了,初时他还能勉强支撑,但很快他便连用餐也顾不上了,他只能蜷缩着身子,随后倒在了地上。 他倒地之时,只还碰开了一旁的桌子,随着银盘当啷落地,原本坐在屏风之内的陈燕蓉自然也出言问了一句“外面发生了什么。” 话音落下,陈燕蓉便想将那屏风撤去。 不想在她撤去屏风时,铁扈却是出现在了陈燕蓉的身前,他微笑着道“山主不是什么大事。” 然而他说这话的时候,陈燕蓉却是能偷过他的肩膀清楚的看到地下的英寻痛的翻滚。 故地她当下只也怒声问道“英寻怎么疼成了那般?” 听到了这声问询,铁扈方才反应过来,他随后只轻松的怂了怂肩膀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他看起来问题不大。” “问题不大,能是这样?”陈燕蓉当下似乎也有些大动肝火了起来。 话音落下之后,她只又立刻示意身边的侍女们赶紧去扶起严子卿,于此同时她只示意身边的侍女赶紧去叫大夫来。 然而那侍女几乎还没走出大殿,铁扈身边的一名侍从便立刻出手拦住了她的去路。 于此同时这大殿的大门只也被彻底关上了。 陈燕蓉的脸上,随后这才露出一丝无措的表情“你们这是做什么?” 看着陈燕蓉这惊慌无措的眼神,铁扈的眼中也不禁满是得意,尤其是想到向左使居然口口声声说这女人有多聪明,如今看来,这女子似乎也不过如此嘛。 铁扈立刻笑着道了一句“我们能做什么呢?我们不过是为了山主您清理身边的一些废物罢了,比如副寨主这样的,应当能算得上是废物吧?” 然而听到这话,陈燕蓉却只似是仍旧不曾明白一般,她只低声道了一句“铁扈,我不明白。你这是什么意思?” “山主,这云湖寨一直都是能者居之对吧?” 听到这话,陈燕蓉终于抬头警惕的看向铁扈,然而这一切看在铁扈眼里,却是分明为时已晚。 他只哈哈大笑着道“您放心,我就算成为云湖寨的新任寨主,我也不会让您没有葬身之地的,你要是愿意,我其实也是愿意娶你的,毕竟像你这样的美人可也不多了,至于山寨里的那些事物便还是由我来代劳吧。” 然而他的话音不过刚落,陈燕蓉便一把甩开了他“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我看是你沦为阶下囚才是。” 很显然陈燕蓉并不喜欢被人如此调笑,毕竟从前陈家刚刚落难,她求助于他人之时,便也受过不少这样的屈辱。 而如今的她又怎么可能甘心再受一次这样的欺辱。 然而铁扈听到陈燕蓉这话,却是不以为意,他只觉一切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故而过于迷信自己魅力的男人只哈哈大笑着道“娘子,何必如此生气……” 但这话音不过刚落,他便忽然感觉自己的头部传来一阵钝痛。 于此同时陈燕蓉只用一种看垃圾一般的眼神远远看着他,他想出言问一句这一切是为什么时,陈燕蓉却是突然用一种冷酷的眼神看着他。 随后他一转头便看到原本应该活活痛死的人,此时正面无表情的站在自己的面前,而且看他的身形,哪有刚才那副痛不欲生的姿态,铁扈只用一种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严子卿。 他低声喃喃道“不!这不可能……” 然而不管可能的,还是不可能的,眼下随着他的晕厥,一切可能与不可能都没了意义。 当铁扈从幽暗中醒来时,他已经不是在陈燕蓉所处的居室里了,这里昏暗腥臭,即便是熊熊燃烧的桐油火把,也无法将这里的阴暗驱散开去。 而他自己则被吊在一个行刑架上,两名看守正在刑室里守着,一见他醒了这两人便立刻往内室去了。 “副寨主!他醒了!” 听到这一声呼唤过后没多久,原本早应该去地底见了阎王的副寨主英寻此时却全须全尾的出现在了他面前。 即使在晕厥之前,他就已经见过身后的副寨主了,可是此时的他显然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你为什么没事?”铁扈的声音里明显带着强烈的不甘。 被如此问询的严子卿却是忽然笑着道了一句“我为什么没事?我当然应该没事,毕竟你那些投毒的肉饼都早已经被处理了不是,若是明知有毒我还去偷吃,我岂不是傻?” 听到严子卿这话,铁扈方才明白原来自己的计划在对方眼里几乎没有什么严密性可言,想到此处,铁扈的脸上只立刻阴云密布。 第八百七十六章 不见棺材不落泪 “你们是在故意算计我的!”铁扈立刻便意识到了自己是被人耍了,他的面色也变得十分狰狞。 严子卿看着他狰狞的面孔,只满不在意的道“这怎么能说是算计呢?难道不是你先下的毒手吗?” “你若是不对我下毒手,我们又怎么可能出手对付你呢?” 随后说完这话,严子卿的面色只又是一肃“说吧!你到底与黑龙寨是什么关系?” “哼?怎么?你也有不知道的事情?”面对严子卿的问询,很显然铁扈并不打算开口,然而他这样的行为却是无异于激怒了严子卿。 严子卿只不满的道了一句“铁扈,我可没功夫跟你瞎耗!你若不肯说,这里可有的是你的苦头吃。” 然而面对严子卿的威胁,铁扈却是直接朝着严子卿的方向淬了一口唾沫。 “呸!小爷我就不说!你们这些破招数用在爷身上,爷要是喊一句痛!爷爷我立马便跟你姓!” 听到铁扈这话,严子卿也懒得再多说什么,反正这种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他只对身边的喽啰们冷冷道了一句“既然他不肯交代,你们便给我狠狠的打!直到他肯交待为止!” 一听严子卿这话,那底下的喽啰们虽然也有些畏惧于铁扈,可很显然他们此刻还是要更为忌惮严子卿一些。 故而在严子卿的话音落下后,他们便立刻拿鞭子往铁扈的身上抽去。 只是他们抽人的力道却是不大,也是因此,在他们抽人时,那铁扈只还一个劲的出言嘲讽道“你们这是在给我挠痒痒吗?这点力道是没吃饭吗?” 这些人本来是想在铁扈身边卖个好,可谁知铁扈对于他们的示好,却是明显并不领情。 故而在严子卿冷淡的眼神里,他们只也再不敢装模作样,他们只终于使出了真正的水平朝着铁扈狠狠抽了过去,随着重重的一声响,一道鞭印便将铁扈的衣服都给抽出了一道血印,寻常人若是受了这样一鞭怕是早就痛的哭爹喊娘了。 可是铁扈却似是不但不痛,他反而只还道了一句“痛快!就是这个力道!” 看着他脸上露出的那个痛快表情。 这一次是严子卿不悦了,他只冷声道“给我再重一点,你们是没吃饭吗?你们谁若是再让我看出,你们在偷奸耍滑,我今日便让你们也尝尝这苦头!” 一听这话,那些侍从们自然更是慌乱到极致了,他们可不想挨这鞭子,这一鞭子下去,若是铁扈没有什么反应,那受罪的便该是他们了。 也是因为如此,这几人当下,自然是怎么狠怎么来。 他们只拿出了几乎吃奶的劲来,然而当下即使他们已经拿出了吃奶的劲头来了,然而当下的铁扈却是仍旧没什么反应。 纵然改换上了带着狼牙毒刺的长鞭,他也不过微微闷哼了一声而已。 而与他脸上的风轻云淡对比,很显然他身上的伤口要与之对比来的更加明显。 此时他身上的衣服早已经被弄的破破烂烂的了,当下他的身上更是充满了一条条长长的血痕,甚至那血痕交错的伤口,只还带出了被刮伤的皮肉,而空气中更是弥漫着一股让人闻之欲呕的腥臭气味。 便连行刑的人此时都被累的气喘吁吁,他们准备休息一会。 可即使被如此对待,那铁扈却还能高声叫嚣道“原来你们就这么点手段啊,你们这是给小爷挠痒痒嘛?小爷还没够呢!” 听着这大爷如此叫唤,他们此时都想让铁扈赶紧闭嘴了,毕竟他铁扈没有受伤,那副寨主一定会以为他们是在手下留情,可事实是,他们已经拿出了吃奶的劲了。这人也比往日任何受刑的人还要惨! 然而谁能想到他们这群往日以酷吏手段着称的行刑人,居然有一日会奈何不了这样一个男人。 而且他们还不得不承认,他们如今是真拿这大爷一点办法也没有。 好在当时严子卿虽然威胁他们谁若是手下留情,他就拿谁开刀,然而严子卿的标准显然也不是看着铁扈的叫唤来决定的。 故而他们没有受伤,只是严子卿的脸色也不是很好,他冷冷看着铁扈。 就在其他人准备再次出手教训铁扈的时候,严子卿却是突然出手了,他只忽然从一名喽啰手中接过了一条带着长刺的毒鞭,随后他手持着那长鞭便朝着铁扈的方向而去,铁扈见他过来,只带着嘲讽的笑容道了一句“怎么着?副寨主这是准备亲自来给我挠痒了?我铁某人何德何能啊?” 严子卿闻言没有吭声,他只冷冷盯着铁扈, 不想那之后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严子卿却是突然出手朝着铁扈的方向狠狠一抽!他这一抽几乎灌注了九成的真气。 别人是伤皮伤肉的打法,而他却明显是那种伤皮伤肉更伤骨的打法。 随着他这一声呼喊,他几乎只连皮肉都被人给揭去了。铁扈立刻猝不及防痛得一阵低低的嘶吼。 而这一鞭下去之后,很快便又是一鞭,铁扈的脸上立刻布满了痛苦的神色,此刻的他自然也无法再与严子卿斗嘴了。 见他终于受痛了,严子卿只又是第三鞭子朝着铁扈的膝盖狠狠打了下去。 这一鞭子,人们几乎听到了内里膝盖骨碎掉的声音。 随后在一阵野兽一般的嘶吼声里,铁扈只重重的跪在了地上。 而在人们面面相觑的时候,严子卿只冷笑着看向铁扈道了一句“怎么样,现在这样可舒服?” 铁扈只咬的几乎银牙咬碎,他一张口更是有血腥的沫子从嘴里吐了出来,可是在面对着严子卿时他却还是不肯松口,他只拉长音道了一句“舒服!” “我看你是死鸭子嘴硬!”严子卿冷声训斥道。 “你跟我说出你与黑龙寨是什么关系,我能让你少受一点刑。”严子卿随后又循循善诱道。 “呸!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不想铁扈却是完全不同意。 严子卿见铁扈只似是什么都不能改变他的心意后,便也决定改变策略了。 他随后只低头朝着身边人道了一句什么。 随后那人很快便离开了,而严子卿在示意那人离开之后,便收了手中的长鞭。 见严子卿不再动手了,那铁扈只还满面得色道“副寨主,你怎么不动手了,您不是挺能耐吗?” 听到铁扈的挑衅,严子卿只冷冷道“若是打死你了,可就不值了,所以我当然得留着你了。” “况且要对付一个人办法多的是,他既然不怕死,也不怕痛,那我自然只能用其他的方法了。眼下只有攻其软肋,其才能感受到痛苦不是吗?” 听到严子卿这话,铁扈只哈哈大笑了一声道“那我恐怕是要让副寨主失望了,我可没有什么弱点,像我这样的恶人,你不如直接动手将我杀了吧!” “你确定?”严子卿忽然神色诡谲的问了一句。 铁扈只立刻肯定道“我确定!” 之后严子卿便不再开口了。 随后不知过了多久,很快这地牢的大门便被再次打开了,于此同时大牢之外只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你们说的我大哥到底在哪里?” 面对那人的问询,陪同他一起过来的狱卒只道了一句“你很快便可以见到他了。” 而在听到这两人的对话,刚才还表现的满不在乎的铁扈的脸上只也突然显出了不同的情绪,他的双眼猩红,一张脸上满是愤怒,甚至他的腿虽然已经被打折,可因为愤怒,他只晃荡的脚下的铁链一阵晃荡,甚至那精铁铸就的行刑架只还被拉扯的晃动了一下。 他如同困兽一般,面色凶狠的瞪着严子卿道“我要杀了你!你让他回去!” 然而严子卿显然也并非被吓大的,面对铁扈的话,他只冷淡的道“你先挣脱了这里再说。” 听到严子卿的挑衅,铁扈当下只显得越发激动了,他只立刻疯狂的开始挣扎了起来。 而在他挣扎之时,铁二牛只也被那个疯狂挣扎的人给吓到了。 “这是什么情况?他是在做什么?”铁二牛有些畏惧的问道。 很显然他并没有认出那人。 直到那人抬头,铁二牛方才认出那人正是自己的哥哥。 铁二牛一见自己的哥哥伤成了这般,自然心痛不已。 “哥哥,你怎么了?” 随后他一把抱住了铁扈,铁扈虽然还想挣扎,可是在被铁二牛抱住后,铁扈便忽然不再动弹了,他几乎半个头颅都埋在了铁二牛的怀抱之中。 铁二牛一会看看自己浑身是伤的哥哥,一会看看严子卿,随后他只出言对严子卿问道“副寨主,我哥哥到底犯了什么错?” 严子卿只看向铁二牛随后低声道了一句“你哥哥勾结旁的寨子,意图谋反。” 一听这话,铁二牛的脸色也是一白。 从他并没有替铁扈辩解来看,只怕这铁二牛也不是完全不知情者。 故而严子卿随后只低声对铁二牛道了一句“二牛,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 面对严子卿的问话,铁二牛自然只是沉默,严子卿便又接着道“二牛,你难道真要看着你的哥哥死无葬身之地吗?” 第八百七十七章 兄弟情深 一听这话,铁二牛只立刻摇头“当然不!我当然不想兄长出事。” “副寨主,求您给我哥哥一条活路吧!” 见铁二牛如此言语,严子卿便又低声诱哄道“既然你不想你哥哥有事,那你便将你哥哥与那黑龙寨做的勾当都说与我听如何?” 一听这话,铁扈只立刻朝着铁二牛摇头。 “二牛,你别信……” 然而他的话音不过刚刚落下,很快便有一条长鞭朝着铁扈的痛处狠狠抽去,这猝不及防的一鞭只痛的铁扈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沙哑的长嘶。 看着自己大哥痛的几乎整个人的身子都蜷缩了起来,铁二牛哪里还忍心什么都不说。 故而他只立刻扑到自己大哥身上道“我说,我什么都说,你们别对我大哥动手!” 但即使他如此开口,还是有一鞭子抽到了他的身上,铁二牛的身体素质明显不如自己大哥,他只立刻痛的发出了一声惨叫。 而铁扈听着铁二牛的声音,只也觉得一阵揪心。 他突然意识到了自己此次怕是毫无胜算了,故而他只主动道了一句“你们不要对我弟弟动手,我什么都告诉你们!” 听到铁扈终于开口,严子卿只也道了一句“那是自然。” 随后严子卿只示意其他人将铁二牛带走,不过此时的铁二牛见自己兄长被如此对待,他自然怎么也不肯离开。 他只死死抱着自己的兄长不撒手,旁边的两名小喽啰见状只也试图将铁二牛拉开,不想这惯来温和的大个子,执拗起来居然也跟头牛似的,而且与他哥哥一致的便是,他们兄弟二人的力气似乎都很大,他们当下不但拉不开他们的距离不说,反而只还将自己累的气喘吁吁。 最后还是铁扈道了一句“二牛,你先放开我。” “不!哥,你都伤成这样了。我不能让你走。”不想铁二牛却还是执拗的拒绝了铁扈的提议。 铁扈见铁二牛不肯放开自己,便也只能道了一句“二牛,我不会有事的,你先出去,你若是不听我的,我可不会再管你了。” 铁扈这番威胁,明显是有效果的,铁二牛一听了铁扈的这个威胁,只也立刻不敢吱声了。 而铁扈随后只用三言两语便将铁二牛给轰走了。 严子卿随后只低声道“你们兄弟二人的感情看起来倒是不错。” 铁扈没有接声,他只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冷哼,随后他冷声道了一句“你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你想问什么便说什么。” 见铁扈如此直白,严子卿自然也没有再坚持与铁扈谈心了,他只道了一句“既然铁扈老兄这么说了,那我也就不客气了。只是也不知道” “你与黑龙寨到底是什么关系?”严子卿只出言追问道。 被严子卿追问到与黑龙寨的关系,铁扈只是低声答道“我当年杀了家中亲人后,其实便已经投靠到了黑龙寨里,而且我在黑龙寨里很快便已经是黑龙寨里的堂主了,只是我的弟弟他不愿意落草为寇,所以我也一直只负责黑龙寨外面的事务,比如打探消息什么的。” “直到前不久副寨主你往我们黑龙寨来了,还说要与我们联合,所以黑龙寨才会设法将我塞入你们这里,他们起初只是想让我看一看云湖寨到底在捣鼓什么,毕竟你们说的联合对于我们来说实在是太古怪了,只是我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你们说的捣鼓,居然是在捣鼓这种事。” “而后来他们发现你们云湖寨里有很多矿山后,他们便也生出了其他的心思,比如将这矿山化为己用,并且将这云湖寨据为己有,而在这之后,他们又发现你们居然是打算谋天下,而且你们居然还真的联合了这么多山寨之后,黑龙寨的所图,便由一开始的图谋云湖寨,变成了成为所有山寨的老大。” “不过这是两派人,其中一派所图的不过是云湖寨的矿山,另一派所图的则更大,他们想成为云州与安西所有山寨的老大。而这两方所图的虽有一些共同点,然而双方却还是有不少矛盾点。” “图矿山的那群人,并不觊觎这天下,也并不认为我们这群乌合之众能胜过官府的兵员,不过吞并云湖寨,占领云湖寨的矿山发展自己的胆子他们还是有的。这批人以黑龙寨的十二长老为首。” 听到对方的话,严子卿只又问了一句“那另一群人呢?” “另一群人是以黑龙寨的寨主为首的成员,他们在云湖副寨主提出联合四十九寨之时,便有为凤首的意愿,毕竟成为四十九寨寨主可比单独成为黑龙寨的寨主要来的威风的多!” 严子卿闻言随后只低声问了一句“你呢?你是哪方的成员?还有向左使又是哪方的成员?” 面对严子卿的问话,铁扈只忽然抬头看向严子卿道“你为何如此发问,我们一方过来,难道不能全是一方的人吗?” 严子卿却是笑着道“若这黑龙寨的来人全是一方的人员,那你们便是东风压倒西风,你也不用刻意提及这黑龙寨有两股势力了。而既然是两个势均力敌的力量,那在这种关键的时刻,他们双方自然都会大力争取,可眼下双方互不相让,我猜能让他们勉强熄火的原因,应当也只有双方互派自己信任的人这种办法了吧。” 对于严子卿的一番分析,那铁扈只哈哈大笑了一声,不过很快他便又因为牵扯到了伤处,只能皱着眉头。 铁扈随后有所收敛的低声道了一句“你猜的没错,他们当初为了派谁过来也很是明争暗斗了一番,最后相执不下,他们只能用你说的这种办法,只各自塞入他们信任的人,你别看我与向左使虽然这般和谐,但其实我们不是一个成员方,我效忠的是黑龙寨的寨主,向左使的所图是十二长老所说的矿土。” 听到铁扈的爆料,严子卿只觉并不意外,毕竟有人的地方便有争斗。 而小鱼吃虾米,大鱼吃小鱼。这本就是天地间的规则。 不过看着那铁扈,严子卿只忽然又生出了一些别的心思。 “那你难道就不想争取一把,让自己的愿望成为现实?” 面对严子卿的忽悠,铁扈只忽然道了一句“形势不在我们这一边,更何况,我敢打赌,如今官府那边必定会有清剿行动。” “在如今这种出师不利,局势也不行的局面之下,我并不认为我们能赢,而且你别看那些寨子派过来的人表现的这般积极,可在这种接二连三的噩耗里,我敢保证,我们若是顶在前面,那他们一定会跑的比兔子还快,这种局面甚至不用朝廷来,在云州兄弟受伤不肯过来云湖寨之后,他们便已经萌生了退意。” 说完这话,铁扈随后只又沉默着道了一句“而且我怀疑这云湖寨里除了我们这些人,恐怕这其中也早已经被官府的人渗透成了筛子。否则这其中的人怎么可能接二连三的出事呢?” 听完铁扈的话,原本还想利用一把铁扈的严子卿倒也不再吭声了。 毕竟对着一个能想明白问题的人,自己就算再怎么忽悠,人家恐怕也未必会上当。 故而严子卿只道了一句“那你最后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听到严子卿问这话,铁扈便也知道自己多半是要被定罪了。 而他之所以会答应同严子卿坦白这一切,他所求的自然不过是自己弟弟铁二牛的安全。 至于他自己,从他上了黑龙寨的山之后,他其实便已经是不得善终了。 毕竟那些杀人越货的事,以及在几个山寨之间反复横跳的事,就算云湖寨不计较,黑龙寨那边也会出手追究的。一旦追究出自己的那些事情,那黑龙寨的人定然不可能放过自己。 故而铁扈只声色平静的道了一句“我这个人恶贯满盈,已经没救了,关于这一点,我心中是很清楚的,可是我的弟弟铁二牛,他不是山匪,他什么都没做过。所以我想让你们保护好二牛,最好你们不要让二牛有事,你们也不要将二牛交给黑龙寨的人,他们知道我背叛了他们的话,我想他们肯定会让我兄弟受罪的。” “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二牛,我希望你们能让他安安稳稳度过一生。” 对于铁扈的反复交代,严子卿只立刻便应了一声好。 而与严子卿达成了协议后,铁扈便也被带了下去。 而严子卿自己则转身走了出来,只是他不过刚刚走出地牢,便见铁二牛只忽然迎了上来。 “副寨主,我哥他没事吧!” 面对铁二牛的问询,严子卿想了想只还是对铁二牛道了一句“你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铁二牛闻言却是立刻道了一句“可你们打了我哥。” 严子卿想了想,随后递给他一个药瓶。 “那我允许你进去替你大哥擦药这总可以了吧?” 铁二牛接过那药瓶,也并没有将其丢掉,相反当下的他只抱着这药瓶闻了闻。 随后确定这药瓶里装着的真是药,他方才出手将药瓶小心翼翼的收进了自己的怀里。 第八百七十八章 饥饿过往 当铁二牛到达内室的时候,铁扈已经被重新关在了地牢之中了,黑漆漆的屋子里一片暗沉。 铁扈躺在一处角落里,仿佛一个正在思考的幽灵一般。 他在抬头见到铁二牛的时候,铁二牛也正在低头看他。 铁扈立刻惊讶的问道“二牛,你怎么来了?” 面对铁扈的问询,铁二牛只道了一句“哥,俺是来看看你的,你别赶俺走,俺是得到了副寨主的同意的。” 听到铁二牛的话,铁扈只笑着道了一句“我没有要赶你走。” 得到铁扈这话,铁二牛方才松了一口气,他主动走到了铁扈的身边,随后他旁边的内侍只一把将牢门打开了。 当下的他们倒是不怕铁扈会再有所行动了,毕竟铁扈经过严子卿的一番酷刑之后,他的双脚已经被人鞭打的整个都废掉了。 他就算是想跑也跑不了。 铁二牛进去之后,自然也能闻到那股腥臭的味道。 他只立刻抱着铁扈,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片刻后,内室里便响起了铁二牛极为压抑的哭声,铁扈见他如此,只轻声安慰道“二牛,哥没事,你不要哭。” 面对着铁二牛的哭泣,铁扈的安慰显然已经起不到什么太多的作用了。 “哥,我们回家好不好,我们不要继续这样下去了!” 面对着铁二牛的话,铁扈只低声道了一句“二牛,你别任性了,你自己一个人也要好好过下去。” 铁二牛一听这话,情绪立刻便爆炸了。 “大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说你什么都交代了吗?什么都交代了,他们不就会放过我们吗?” 很显然铁二牛根本无法接受失去自己大哥的可能来。 而铁扈面对着铁二牛的话,神色却是显得无比的冷酷。 不过他心中是清楚的,至少现在的铁二牛是无法失去自己的,而他也不忍心让二牛露出失望的神色来。 故而他只低声道了一句“二牛,你总不可能跟着大哥一辈子吧?” 铁二牛立刻反驳道“我为什么不能跟大哥一辈子,大哥,我要跟你。” 铁扈无奈的笑了一声“二牛,你难道往后都不用娶妻生子吗?” 听到自己大哥的话,铁二牛道“就算娶妻生子,我也要娶一个愿意跟大哥你一起住的媳妇,大哥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若不是你俺根本不可能还活着,我怎么可能抛弃你。” 面对着铁二牛的话,铁扈只能低声道了一句“二牛,你说什么傻话呢?你这样哪个姑娘肯要你!” “大哥,他们不要俺,俺也不要她们。俺只要大哥就好。” 铁二牛对自己的依赖只让铁扈也忍不住露出了悲伤的情绪来。 铁二牛却不知铁扈为何而悲伤,他只是见铁扈的神色十分悲伤,便也忍不住紧张兮兮的道了一句“大哥,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哪里痛?” 说完这话,他随后只立刻便从自己的衣兜里取出了一个药瓶子。 铁扈见铁二牛这般,随后便也忍不住低声道了一句“二牛,我没事。” 然而铁二牛显然并不相信他大哥的话,故而他只立刻对着铁扈道了一句“大哥,这是副寨主给我的药,我来给你上药吧。” 铁扈见铁二牛如此坚持自然也不好再度拒绝,故而他只能低声道了一句“好!你给我上药,不过你小子可得悠着点。” 说完这话,他只一把撕开了腿上的裤子,随后他只示意铁二牛动手。 铁二牛一见铁扈腿上的伤,脸上立刻便也不自觉露出了伤心的神色来。 “大哥你怎么伤成了这般?”铁二牛只低声哭泣着道。 面对着铁二牛的话,铁扈却是也忍不住露出了悲伤的神色,不过他不是因为腿上的疼痛而感到难受,毕竟当初最痛苦的时候都已经捱过去了。 现在的这点小伤小痛,他反而很容易便捱过去了。 他只是难过于从今往后,自己恐怕不能照顾铁扈了,他心里对于铁扈也是有着一百万个不放心。 只可惜他此生选择做了恶人,他已经无法回头了,而且若是像他这样的恶人都能得到宽恕,那么那些被困在地底的人们一定会不能清醒。 毕竟他从一开始虽然不是想主动为恶,他一开始对人动手,只不过是因为想护住铁二牛。 毕竟他们家那时候实在是太穷了,娘亲一个接一个的生,可是苛捐杂税,加上他们这几个半大小子,他们家的确经常吃穷老子。 虽然在古代的农业社会,吃穷老子也是常有的事情,而且男孩子对于他们的父母来说便是极为重要的资源。 在这样一个人人都穷困的世界,力气成了生产的重要来源,争夺资源也需要这样男丁们的劳力去进行掠夺以及守护。 当然说是掠夺,其实他们的掠夺很多时候,也不过就是谁偷了谁田里的一把蔬菜,谁又偷砍了谁家的一点柴火。 然而面对着这样的损失,也还是经常会有妇人叉着腰在阡陌纵横,往来如梭的田埂边上叉腰痛骂。 毕竟这不起眼的一点损失,对于他们来说却是一大笔的财富。 所以在这种地方男丁重要,很多人一看到自己生的是个儿子便都要露出喜悦的神色来。 可是他们喜悦,喜欢生养男丁的这里也有个前提,那个前提还得是他们所生产的东西能供给他们自己吃饭。 然而很可惜的是,在一个劳动资源低下的时代,他们纵然再勤劳也改变不了效率底下,粮食产量低的事实。 而正在长个抽条的他们饥饿与贫困却是实打实的伴随着他们的。 故而他们每次都要吃很多的饭,饭吃不饱,便满山林子的乱蹿着去找吃的。 然而只可惜的是,他们满山林乱窜,却也还是扛不住饥饿。 所以即便是荒年他们也饿得只能勒紧裤腰带。 毕竟就算是丰年的那点产量,加上那一亩薄田,也不过就是刚刚能满足一个家庭的勉强所需。 然而官府面对着这样一个家庭,却还是会来收走一半的粮食,他们拿他们辛辛苦苦种的那点粮食供养着上层人肆意挥霍。 他们令他们只能饿着肚子,而且在他们面前,纵然是子女再多的人家也不敢在他们面前强横,毕竟他们上供养着的那群人富有四海,精兵强将。 如果自己反抗他们,一定会失败的,一定会被施加以最严厉的酷刑。 他们就像是一群最为残忍的地痞一般,他们挥霍着他们劳动产生的成果,说这是他们的保护费。 他们保证他们能在这里不受外敌侵害。 然而他们狡猾的是,如果没有他们,没有这些上位者,他们其实每个人都能好好的活着。 他们真正的敌人也不过是他们对面同样挥霍着对面民众血汗的普通民众。 就算他们去开疆辟土,可其实他们开辟的疆土也与他们毫无半点关系。 他们用他们的血汗,用他们的子嗣作为炮灰去开辟疆土,开辟完成的疆土只又继续供养着他们。 所以纵然是盛世,纵然是丰年,那盛世也只是少部分人的盛世,少部分人的丰年。 然而到了灾年,这种大肆开辟疆土,大肆压榨他们所带来的恶果,却是实实在在的落在了他们这群人的身上了。 他们几乎毫无还手之力,毕竟时代的一粒沙,落在他们每一个人的头上,便是一座山。 他们没有储备粮食,就算是丰年也要紧着吃,也需要用别的手艺与工作来满足自己对食物的需求。 而到了灾年便更苦了,卖儿卖女,这更是经常可以看到的事情。 然而即使如此,那些挥霍着他们血肉的上位者们却还要嘲笑他们的愚昧,却还要用那些他们制定的规则,批判他们的蒙昧,称他们是贱民。 铁家在这种情况下,便也来到了灾年,事实上灾荒才是他们的常态。 因为灾荒,家里的女娃总是被最先卖掉。 然而即使卖掉了他们的骨肉,他们也还是填不饱这张饥饿的肚子,他们只能继续卖,继续交易。 铁扈便是在这种情形之下,成了山匪,去打劫的,他打劫附近的商户,打劫完了便会偷偷给自己的家里人寄过去。 但即使如此,他们也填不饱这张饥饿的肚子。 而至于上头安排下来的银粮,他们总是听说上头安排了米粮,然而那米粮,直到他们饿死之前也未见得有一颗是到了自己的肚中。 反而是贩卖米粮的商人们只会在这种时候将价格提高,只会让他们更加无法获得食物。 故而他们的父母便开始卖儿卖女的操作了。 甚至有些人家还会易子而食,他的小弟铁二牛面对的就是这种。 他们用二牛来交换食物,而那食物不过是对面人的儿子。 他回来的时候,他们的交易其实就已经完成了。 只是那人还没来得及带着铁二牛离开。 当一无所获的他重新回到自己的家中时,他所看到的便是哭的满脸是泪的铁二牛。 他与铁二牛的关系从小就好,在他刚出生的时候,他便亲自带着自己弟弟,哪怕是去上山砍柴,他也总是这样背着自己弟弟,他将那米糊糊一点点送到他嘴里,看着他一点点变强壮的。 第八百七十九章 恶果自食 所以铁扈与铁二牛的关系,较之于其他兄弟姐妹,是要来的更好的。 也是因此,当他回来看到自己瘸着一条腿的弟弟被一个陌生人拉扯着往前方而去时,而他的弟弟哭的稀里哗啦,甚至他只扒拉着门框死活不肯离开时,他眼中的怒火是显而易见的。 不过那时的他还没有想着对身边人动手,毕竟他虽然已经落草为寇,然而在他心中却还是有个很清楚的认知,这里是他的家,他不能连累家人。 所以他所做的也不过是在铁二牛叫大哥救我的时候,一把将铁二牛抢到了自己的身边。 然而那人却是不依不饶,平日里为了一把蔬菜都要拼命的人,此时又怎么可能放过这小子呢。 故而他只与铁扈打斗到了一处。 而在铁扈不肯与他们交易的时候,并且他们在发现打不过这小子的时候,他们便也自然而然的将这怒火发泄到了他们父母的身上。 他们说如果他们不肯交易,就必须得将他们的子嗣还给他们,他们可以拿自己的子嗣去与其他愿意交易的人家交换。 他们的父母怎么可能愿意这样的事情发生呢? 故而在这群人这样嚷嚷的时候,他们的父母很快就站到了他们这一边,他们威逼利诱谴责着铁二牛,然而知道自己将要面临什么样的命运的铁二牛又怎么可能乖乖做那个被害的人呢。 故而他对于自己父母的威逼利诱,只死活不肯出来,他躲在铁扈的身后。 “哥,我害怕,我不要被吃!我怕痛!你跟爹娘说说好不好,让他们不要拿我去交换,我可以不吃的,从今往后我都不吃了。” 听到自己弟弟的恳求,铁扈怎么可能不心疼。 他只能抱着自己的弟弟一遍一遍的安慰,他只能挡在自己弟弟的身前,与他们一遍又一遍的对峙,然而这样的对峙根本不能让他们熄灭这样的心思。 他们的父母见使唤不动铁二牛,便试图从铁扈的身后将人抢走,铁二牛在他身后惊恐的哭的天崩地裂。 然而没有人在乎这个小子的害怕,他们的存在好像就不过是为了如此一般。 铁扈自然只能死死护着自己的弟弟,好在那群人虽然人多,却都不是自己的对手。故而他护住了铁二牛。 而且他甚至还顺利的将那群人赶走了。 那之后他们的父母只在无尽的给他冷脸,指责着他与铁二牛的不懂事,再加上他颗粒无收,故而在面对这些的时候,他还得面临什么都不能吃到的饥饿,他们一家人为了填饱肚子,都不知道多少次起身用井中的水来填饱肚子了。 而在这种饥饿之中,人们看到什么便吃什么,甚至有人误食了毒物的事情也是常有发生的。 甚至到了后面树皮,泥土也成了他们的食物,他们实在太饿了,饿的受不了了,他们便只能什么都不放过,他们过境之处,更是如蝗虫过境一般。 而在这种饥饿之中,纵然是从前青青的山地也只因为饥饿被垦的光秃秃的了。 所以他们就算想去寻找别的吃的,那也是方圆百里无活物的景象。 所以铁扈能护铁二牛一时,却也护不住铁二牛一世,最后他们的父母还是在将铁扈骂出门去找食物的路上,将铁扈驱赶出了家门。 铁扈保证了天黑之前。一定会为他们找到食物,他的父母也保证了只要他天黑之前找到食物,他们便会留着铁二牛。 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他根本就找不到任何食物。就算能找到食物,他保得住铁二牛一时,他能保一辈子吗? 故而他的父母在铁扈离开的时候,他们只又将铁二牛直接给牵到了市场上,那市场上有许多同铁二牛一般年纪的孩童,也有老妇与青年女子,谁都不敢去想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们的父母用铁二牛换了几两米便离开了。 不管铁二牛哭的如何撕心裂肺。 当狠着心,不管其他人家死活的铁扈勉强抢了一把米粮回家之时,他们的父母已经架起了柴火,熬起了小米粥,那股香味只馋的隔壁人家都直勾勾的盯着看。 然而他们家男丁多,所以他们只敢看,却不敢动手。 但即使如此,他们的父母也还是十分警惕着四周。 铁扈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他们的父母将食物分给了能干活的儿子们,将米汤给了不能干活的孩子们。 但即使如此,此刻的他们也比大多数什么都不能吃,什么都没有吃,只能填一把观音土的人家要幸福许多了。 可是铁扈的目光在这群孩子们中梭巡,却梭巡不到铁二牛的身影。 他们的父母见他换回了粮食也对他舒展了笑容,甚至他们还端来了米粥给他。 可是他却什么都不肯吃,他只是一遍遍的问着自己的父母,他的兄弟铁二牛在哪里,然而他们一家人却都闪烁其辞,最后还是最小的一个弟弟开口道了一句“二牛哥哥被卖了,这个粥就是卖了二牛哥哥换来的粮食。” 一听这话,铁扈当即便愤怒了,然而面对着铁扈的愤怒,他们的父母说的也只是二牛因为下田犁地弄伤了腿,如今一瘸一拐的根本下不了地,而其他人也没有人要他干活,他只能坐吃山空,所以他们便只能将他卖去了市场上。 听到自己父母说的这些话,铁扈如何能不愤怒呢?毕竟他已经弄来了粮食,可是他们却还是将自己小弟给弄丢了。 愤怒让铁扈一遍遍质问自己父母,他们到底将小弟卖去了哪里,然而他们的父母根本不敢说,所以在这种对峙到最后,愤怒支配了铁扈,铁扈最后在争执之后还是失手将自己的父母杀了。 加上从小铁扈就是个凶残的性子,到了后来他只将自己的兄弟们也杀了。 最后一身浴血的他从家门中逃离出去的时候,他们的邻居只也根本不敢看他。 他记得小弟说过父母是将二牛卖到了市场,而这种市场只有镇上才有。 所以他跌跌撞撞往市场而去。 他到达市场的那天晚上人们正在挑选适合屠宰的对象。 铁二牛伤了腿,而且因为饥饿比其他人更瘦,所以他侥幸躲过了第一天的晚上,而这也为铁扈争取到了时间。 当铁扈找到铁二牛的时候,铁二牛正与其他孩子躲在一处草棚里,他们神色恍惚而胆怯,仿佛是一群待宰的羔羊一般。 铁扈过来的时候,他们只以为是挑选的人过来了,他们吓得只争先恐后往后躲去。 最后还是铁二牛认出了铁扈,所以在其他孩子因为害怕而躲避的时候,铁二牛却是立刻往铁扈的身边扑去,铁扈当下自然也动手接过了自己的弟弟。 “大哥,二牛害怕,爹娘他们将二牛卖出去了,二牛害怕!呜呜。” 听着铁二牛的哭声,铁扈的心情十分复杂,他只能一遍遍的诱哄着铁二牛道“二牛没事了。二牛不用害怕,他们不能拿你怎样了。现在哥哥过来了,二牛也没事了。” 听到铁扈的话,铁二牛只能轻轻点了点头,随后他只用一双手将铁二牛抱住,接着他便将铁二牛直接从这些孩子里带走了,甚至他只还用手扯断了其他孩子们身上的绳索,他说你们可以逃了,逃的越远越好,不要回家,回家会再度被卖的。 之后那群孩子们闻言便立刻四散哄逃了,而铁扈在孩子们逃了之后,只也抱着铁二牛一起离开了。 而铁扈弄出来的动静自然不算小,那市场的主人一见此情形立刻带着家里人与市场的伙计去追赶铁扈,只是铁扈跑的很快,而且逃跑的不止铁二牛一个,他们看着四散奔逃的人群,自然只能选择最好抓到也最好逃亡的人群。 而铁扈自然也顺利的将铁二牛带走了, 带走铁二牛之后,铁扈深知自己的行为多半会被官府通缉,毕竟当日他浑身是血的从家中走出去后,是很多人都看到了的。 而躺在血泊中的亲人,以及事发之时的惨叫,寻常人只要随便想想便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以他在这之后便带着铁二牛进了他之前待的那个山寨,只是在这之后二牛很显然还是不愿意成为山匪,而他也不想自己弟弟从事这种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行当。 所以他每次入山当山匪之时,都会将自己的弟弟,放在临近村里养着。 一想到那些相依为命的岁月,铁扈的心中便是一阵心痛。 毕竟从今往后铁二牛将要面对的可能都是没有自己的日子。 自己照顾不到他,便也会担心二牛的安危。 想到那些过往,铁扈便恨不得铁二牛从来没有过自己这样的哥哥,也不要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里。 如果二牛也生在那些高头大户的人家里该有多好。 那样他的二牛也不要经历那么多人间惨事,更不要因为他这个山匪哥哥而受到牵连了。 铁二牛还并不知道铁扈的心思,他只是在默默畅想着未来,他看向铁扈道“大哥这次我们出去后,我们便找个合适的地方住下吧?” 第八百八十章 决定去留 面对铁二牛的提议,铁扈即使知道,这已经是不可能了,可他还是选择了默默点头。 “好,从今往后,哥都依你,你想去哪,哥就陪你去哪里。”铁扈微笑着同铁二牛开口道。 听到铁扈的话,铁二牛的脸上只也露出了畅想的神色,他欢喜的开始替自己兄长上药。 那药粉似乎是有一些奇效,他将之洒在铁扈的伤口上,在一阵疼痛过后,很快那原本溃烂不止的伤口也开始凝聚了起来。 而随着伤口的凝聚,铁扈只觉得自己的伤口好像都没有那么疼痛了。 他自然知道这样的好东西,铁二牛是不可能有的,故而他不禁问铁二牛道“二牛,你这药是怎么弄过来的?” 铁二牛被问话后,只也低声同铁扈道了一句“这药是副寨主给我的。” 听到是副寨主给的药,铁扈便也陷入了一阵沉默。 而在这之后这对兄弟,只磨磨蹭蹭了许久方才各自分开。 …… 另一边严子卿在审讯完这对兄弟后,便也前往陈燕蓉的身边。 毕竟他还得给陈燕蓉一个交代。 而这边的陈燕蓉只等了许久,方才见严子卿姗姗来迟,故而她只忍不住问了一句“英寻,你怎么现在才过来。” 严子卿闻言只低声道了一句“我已经将那两兄弟的事情问出结果了。” 一听严子卿这话,陈燕蓉果然也顾不上与严子卿计较这些话题了。她只立刻关心的问道“怎么样?他们有没有交代什么?” 严子卿闻言只点了点头道“他们如今已经全部交代了,铁扈说自己是来自黑龙寨的探子,黑龙寨那边就是想吞并咱们,其中以十二长老为首的一派只想吞并我们的矿山,而以黑龙寨寨主为首的一派则是在听说了我们的联合云州山匪的计划之后,他们只不但想吞并我们的山寨,而且他们还试图成为所有联合山寨的主导者。” 一听严子卿这话,陈燕蓉只忽然冷笑了一声“他们倒是真敢想。” 严子卿闻言只低声认同着应是。 随后他见陈燕蓉不再多话,便又继续道了一句“不过想成为四十九寨主导者的人,他们虽然有黑龙寨寨主为主导力量,但他们如今却并不是山寨那边的主导者,他们属于边缘地带的想法,更多的人只是支持吞并我们的矿山这一个提议。” 面对着严子卿这话,陈燕蓉只低声道了一句“那你有什么好的想法没有?” 被陈燕蓉问到话的严子卿只忽然轻笑了一声“我的想法是他们既然想吞并我们,我们为何不反向吞并,他们如今两方势力都相持不下,这样一来,咱们正可以有些操作空间。” 面对着严子卿的提议,陈燕蓉只忽然道了一句“就按照你说的去做吧,子卿我信你。” 面对着陈燕蓉这无条件的信任,严子卿一时都有些摸不清楚陈燕蓉说这话的心思。 不过严子卿随后想了想,还是同陈燕蓉继续说了一番“如今铁扈他们是属于黑龙寨寨主的人,那向左使也是十二长老派出来的人。” 陈燕蓉闻言只继续点了点头,随后她只又低声问严子卿道“子卿,你同我说实话,你觉得我对你怎么样。” 面对着陈燕蓉的问话,严子卿只低声道了一句“您对我自然很好。” 听到这话,陈燕蓉只露出了一个微笑“你觉得我对你好就好。我心里也很喜欢你。” 严子卿心里清楚,陈燕蓉说这话,多半是有什么任务要安排给自己了,故而他只主动道了一句“山主,您就同我说说您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事情吧?” 陈燕蓉见严子卿这么上道,脸上也不禁露出了几分欣慰的笑容“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我只是想让子卿你出山一趟。” 一听到陈燕蓉的这个请求,严子卿的脸上便也不禁露出了几分警惕,他低声道了一句“为什么要我们出山?” 甚至他只在暗想难道是自己的身份暴露了?亦或者是其他的事情让陈燕蓉起了疑心吗? 然而面对着严子卿的问话,陈燕蓉却只是低声道了一句“我想让你出山,自然是因为耒阳官府那边最近都没有什么动静,我想让你下山去探听一番那里的动静,毕竟我这心里一直也不踏实,他们官府出了人怎么会不继续动手呢?所以眼下只有如此我才能心安。” 面对着陈燕蓉这话,严子卿立刻配合着道了一句“这自然没有问题,可是阿蓉,如今这里到处是各大山寨的人员,你能压住他们吗?我不在你身边我心中也实在放心不下。” “阿蓉,我不想你出事。” 听到严子卿这话,陈燕蓉的脸上也不禁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她随后只低声道了一句“子卿,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你不用替我担心。” 面对着陈燕蓉的这话,严子卿只似是仍旧忧心忡忡一般道了一句“你真的能保护好自己吗?要不还是让我留在你身边吧。” 陈燕蓉闻言只立刻摇头否定了严子卿的话“他们只是在我们云湖寨派出了一些代表,这些代表们未必能联合一致起来对付我们,但我们却可以对他们动手,所以你不用担心我。” 随后话音落下,陈燕蓉只似乎是又一次想到了某个人,她只出言又补充了一句“而且,你不是有一个叫做青莲的好兄弟嘛?你让他陪着我不就好了。” 对于陈燕蓉的再三要求,严子卿纵然想不答应,却也是不行了,他只能低声道了一句“既然山主都这么说了,我怎么可能还有不按山主的意思来办事呢。” 说完这话,严子卿随后只又问了陈燕蓉一句“对了,不知山主打算如何安排这铁家两兄弟呢?” 面对着严子卿的话,陈燕蓉只能看向严子卿,随后低声道了一句“这铁扈罪大恶极,且对周围的居民十分不友好,所以我是不可能留用此人的。” 面对着陈燕蓉的这话,严子卿自然只跟着点头道“那是自然,铁扈罪大恶极,并没有什么留着的必要,可是我以为铁扈虽然不能留,然而其弟铁二牛却是可以留着的。” 对于严子卿的这个提议,陈燕蓉只低声道了一句“那铁二牛的确是个无辜的,当下自然是你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了。” 对于陈燕蓉这话,严子卿也不禁问询了一句“我想给他一笔钱,让他从云湖村出去。” 面对着严子卿这话,陈燕蓉也不禁低声追问了一句“你为何会这样想?那铁二牛可也是个不错的炮灰。” 面对着陈燕蓉这话,严子卿只下意识皱了皱眉头,他并不喜欢陈燕蓉这个说辞,可是他也没有反驳陈燕蓉的这话,他只低声道了一句“阿蓉,那铁二牛虽然与其兄长一般,都是力大之人,可是其兄长迟早要被处决,他与他的兄长感情不一般,所以我们若是留着他,恐怕不见得会有什么好结果,反而还可能被其反噬自身。” “我们其实可以留着他兄长。”陈燕蓉很显然是那种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而严子卿面对着陈燕蓉这话,只是低声道了一句“燕蓉,留着他兄长恐怕更不是什么好事。他兄长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还不清楚?” 严子卿的这一番话,只也让陈燕蓉陷入了沉默之中。 她低声追问道“我自然是明白他兄长的为人的,可是子卿,咱们手里缺人啊,尤其是又忠心又有能力之人。” “阿蓉,这事我会来搞定的,那铁二牛咱们还是别留在身边了,他就是一颗定时炸弹。” 听到了铁二牛的话,陈燕蓉终于也不再多言了,她只低声道了一句“好。” 而与陈燕蓉达成了一致后,严子卿便也准备从陈燕蓉处离开了。 他低声道了一句“山主,您当下若是没有别的什么事情,我便离开了。” 陈燕蓉闻言只低声道了一句“我还有事。” 她一句这话,严子卿便也不禁停下了脚步。 “山主,您还有什么事情?” 陈燕蓉闻言则是低声道了一句“英寻,我想同你一起吃晚饭。” 听到陈燕蓉这话,严子卿只觉得有些意外。 不过陈燕蓉没等严子卿再度开口,便又道了一句“英寻,别拒绝我,这其实是我一直想同你做的事。你还记得从前吗?每一次到了饭点的时候,你永远都只是在那颗树上看着我,而我也永远是一个人在那里用餐。” “其实那时候我就在想,若是能有个人陪我一起用餐就好了。可是那时候我们的身份有别,你不能同我在一处,不过如今咱们没有什么区别了,所以你能陪我一次吗?” 听到陈燕蓉这话,严子卿也怕陈燕蓉怀疑自己,故而他只能道了一句“好。” 而得到严子卿的肯定回答,陈燕蓉却高兴的像个三岁的小女孩一般“这么说英寻,你是答应我了?” “是!”严子卿只低声道了一句。 陈燕蓉闻言,脸上的笑容终于凝聚起来了。 “英寻,你对我真好。”撒完娇,陈燕蓉便立刻拍手示意下人们将菜肴一道道端了上来。 第八百八十一章 别有用心 红烧肘子,松鼠桂鱼,金玉满堂,只如流水一般被端上了席面,有些菜甚至一看就是硬菜,想必是早就准备了不少时间的。 虽然陈燕蓉十分殷勤,然而严子卿却是感觉到了一种有所预谋的意味,故而当下的他只也充满了警觉的意味。 他变得反而有些不敢吃这些东西了。 可是面对着他的警觉,陈燕蓉却似是全然没有察觉一般,她只是一边在给严子卿布菜,一边同严子卿倒酒。 二人的距离,也在陈燕蓉过来布菜时被不断拉近。 严子卿甚至感觉陈燕蓉好像有些刻意诱惑自己的意味,她的衣衫穿的分明有些薄透。 偏偏即使是这般,她只还在不断刻意的靠近自己。 等到二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严子卿只想与陈燕蓉不断的拉开距离,可是他知道英寻是喜欢陈燕蓉的,他想任何一个男人恐怕都不可能拒绝自己喜欢的女人对自己的亲近。 故而他只能如坐针毡一般在此处坐着。 陈燕蓉见严子卿这般,也不禁露出了几分嗔怪的意味。 不过她也不多言,她只继续你一杯我一杯的饮酒。 饮到后来,她已经是脸色酡红了。 或许是借酒说愁,也或许是这酒精真有些助兴的作用。 陈燕蓉只一把抱住了严子卿。 严子卿当即全身都僵硬了起来,不过当陈燕蓉下一句话响起时,他却是再度不敢有所反应了。 只听陈燕蓉此时说的却是“英寻,你别躲我?你是不是如今也讨厌我了?还是说英寻你已经有别的喜欢的女人了,英寻我不能没有你。” 说完这话,陈燕蓉只趴伏在严子卿的肩膀上低声抽泣了起来。 果然女人在感知男人的情绪与态度时,只都是无师自通的天才。 严子卿闻言却是立刻道了一句“阿蓉,我怎么可能讨厌你,我喜欢你还来不及呢。” 听到严子卿这话,陈燕蓉只忽然从他的肩膀上抬起了头,她看了一眼严子卿,随后她低声问了一句“你说的都是真的?” 严子卿闻言只能低声道了一句“自然都是真的,阿蓉,我喜欢你。” 陈燕蓉随后只一把握住了严子卿的手道“那你亲亲我?” 严子卿听到陈燕蓉这话,脸上差点没裂开。 他亲陈燕蓉这岂不无异于背叛陈嫤年。 他真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在一番思量之后,严子卿终于还是谨慎的选择在陈燕蓉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只是他没有想到在他亲脸颊的时候,陈燕蓉会忽然转头,随后这一个本应该落在陈燕蓉脸上的吻只也落在了陈燕蓉的嘴唇之上。 意识到自己误触了不该触碰的柔软,严子卿立刻惊的跟只受惊的兔子一般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明明只是蜻蜓点水,他却显得如此害怕,陈燕蓉见他这般,也不禁露出了一丝阴谋得逞的微笑,不过当严子卿朝着她的方向看过去的时候,陈燕蓉的脸上便又只是全然一派楚楚可怜的神色。 “英寻,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不然你为什么对我露出这样的神色。”陈燕蓉小声道了一句。 面对着陈燕蓉的话,严子卿只能低声道了一句“阿蓉,我……我只是觉得这样实在有些唐突你了。” 陈燕蓉闻言却是低声道了一句“我并不觉得唐突,子卿,你过来好不好?” 严子卿此时被陈燕蓉这样一搅哪里还敢靠近陈燕蓉,更何况除了对不起陈嫤年,他对陈燕蓉也多少是有些心虚的,毕竟陈燕蓉会对自己这般主动,也只是因为以为自己是英寻,如果她发现自己不但亲错了人,而且亲她的这个人还是害死她所爱之人的凶手,他几乎能想象得出,陈燕蓉对他将会是怎样的一副神态。 故而这一次,不管陈燕蓉如何撒娇卖萌,他都不再靠近陈燕蓉,而陈燕蓉一见自己的形态起不了作用,便也不禁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严子卿见状,对于陈燕蓉的撒娇卖萌,他也只是装作视而不见。 随后他几乎是避开了陈燕蓉的眼神的,他只低声道“阿蓉,我还有事要去办,就不陪你了。” 对于严子卿的话,陈燕蓉虽然觉得心中失望,却还是道了一句“好,你去办吧。” 严子卿闻言随后立刻便离开了,甚至在离开前,陈燕蓉都能猜想到对方是如何的松了一口气,也是因此,她的脸色只也在一点点变冷。 等到严子卿彻底离开,原本还兴高采烈的陈燕蓉只立刻冷言冷语的对一旁的侍女们低声道了一句“你们先将这些食物都端下去吧。” 得了陈燕蓉的话,那些人只立刻应了一声好,随后他们便准备将食物连同着桌子一起撤下去。 而且他们将东西撤退之后,一名躲在金箔孔雀羽毛的屏风后头的女子只也缓缓现了身。 她看向陈燕蓉,随后低声道了一句“小姐。” 陈燕蓉闻言只也回身看向那女子道“阿琳,你说他是不是变心了。” 面对着陈燕蓉的问询,那名唤阿琳的女子点了点头。 “我瞧着确实像是变了心。” 一听这话,陈燕蓉的脸上便也不禁露出了一丝冷漠的神色。 “他从前不听我的话,可他现在很听我的话,他从前对于我的靠近从来不抗拒,甚至若是能得到我的准许,他根本不需要我多主动,便会顺着我的话,取用我给他的奖赏,可是如今的他却是什么都不要了,我想他确实已经是变了心了。” “阿琳,对于一个变心的人,你有什么办法能将其捆在我身边,好让他继续为我卖命吗?” 面对着陈燕蓉的话,阿琳只低声道了一句“我想小姐继续保持这种姿态就很好了,毕竟副寨主与旁的男人不同,他与你到底是利益绑定的,而且他就算对小姐没有了爱情,他也还是会对小姐负责的。” 听到这话,陈燕蓉只忽然道了一句“可是如果他所爱之人,叫他背叛我呢?” 说到这话题,琳儿只道“他不会的。” 一听这话,陈燕蓉随后只又道了一句“他怎么便不会,琳儿你真的了解男人吗?” 面对着陈燕蓉的话,琳儿只道“那眼下夫人想让我做什么?” 陈燕蓉却是笑着道“你替我将这个送给英寻,便说是我送给他的杜仲荷包。他可以留在身上佩戴。” 琳儿听闻此言,只立刻接过了荷包,不过她显然还是不知道陈燕蓉这样安排到底是何用意。 不过她也不敢多问,随后她只一路追了上去,不想她追上去时,却并没有看到严子卿,而就在她准备回去交差时,她却是又在不远处的地方看到严子卿正坐在一处草丛里打坐,琳儿虽然不知道严子卿打坐练的是什么功夫,然而她却是分明看到了严子卿似乎正在逼自己将刚才吃过的食物与喝过的酒都逼了出来,只见他的头顶几乎冒出了一丝丝的白色雾气。 看来这位英寻大人如今也在提防着自家的小姐了。 而就在琳儿考虑着自己到底应不应该配合着陈燕蓉将那荷包交给他时,已经逼出周身酒气的严子卿只忽然道了一句谁。 随后在琳儿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严子卿便已经精准的找到了琳儿,并且他手中的长剑只也精准的搁在了琳儿的脖子上。 琳儿被惊吓的发出了一声惊呼。 也是这声惊呼让严子卿意识到了面前的人是谁,他低声道了一句“琳儿?” 于此同时他手中的长剑只也终于放下了对琳儿的挟持。 琳儿听到严子卿的呼唤,随后方才看向严子卿道了一句“副寨主。” 面对着琳儿的呼唤,严子卿随后只低声道了一句“琳儿姑娘怎么会在此处?” 面对严子卿的问询,琳儿只捏了捏手中的荷包,随后低声道了一句“副寨主,我其实有句话想要问你。” 面对着琳儿的问询,严子卿只低声道了一句“你说。” “我想问你的话是,不知副寨主身边的青莲公子如今可有婚约?”琳儿扭捏了半天,随后只忽然道了这么一句话。 面对着琳儿的问话,严子卿只显得有些意外。 他顾虑过后,随后终于问了琳儿一句“琳儿姑娘怎么想起问起这件事?” 琳儿闻言随后只忽然道了一句“没什么,就是小姐开恩,只让我可以在山寨里挑一个合适的男子与之成婚,我瞧来瞧去,也就青莲公子尚与其他人不同,故而我有心想与青莲公子结成朱陈之好。” 听到琳儿如此直白的言语,严子卿虽然觉得自己贸然替青莲做主不太合适。 可他心中也清楚,自己若是贸然拒绝了琳儿,那就是将青莲的安危置于不顾了。 故而他对于琳儿的问询,只笑着道了一句“琳儿姑娘的意思我明白了,青莲的确没有婚约对象,不过你们二人之间的事情,我也不好插手,不若我替琳儿姑娘问问青莲的意思,他若同意,等我此次回来,我再替姑娘与青莲牵线搭桥?” 一听严子卿这话,琳儿终于害羞的点了点头。 随后严子卿只又继续问道“姑娘,可还有别的什么事要交代吗?” 第八百八十二章 陈燕蓉的试探 琳儿闻言,只是扭捏了一番,她捏了捏自己手里的香包,最终还是没有将那香包交给严子卿。 她只低声道“没什么?只是小姐让你路上一定要小心一些,入了城后更要谨慎一些,可千万别被那些人算计了。” 严子卿是什么眼神,他怎么可能看不到琳儿的那些小动作,可是在琳儿将那东西收起来的时候,他只故意装作毫不知情。 毕竟与陈燕蓉比起来,严子卿心中其实对这琳儿倒是要更为信任一些。 毕竟琳儿可没有失去什么,更不至于为此心理扭曲。 更何况眼下琳儿如果真想让自己做成这桩婚事,她多半是会要替自己着想一些的。 想到此处,故而严子卿只直接道了一句“琳儿,你说的这些我都会记住的,你让小姐不必替我担心,至于你的事,我也会与我的徒弟说说的。” 琳儿闻言,只应了一声好,随后她只看着严子卿越走越远,却再也无意将严子卿叫住。 而待严子卿彻底离开此处后,琳儿方才将刚才陈燕蓉交给自己的荷包取了出来。 她看了看四周,趁着四下无人,她随后只将那荷包拆了开来,荷包之中是一股淡淡的花香气味,若是寻常人闻起来,怕只是以为这不过是普通的花香而已。 然而只有琳儿方才清楚,这荷包之中的玄机。 这迷叶香的花与罗叶酒正是两种完全相冲的东西。 若是有人吃了罗叶酒后,又去嗅闻迷叶花的香味,其多半会猝死在路口。 而严子卿今日吃的酒正是罗叶酒,然而因为有了琳儿,故而严子卿倒是问题不大。 而琳儿在将那迷夜花的干花扔进一旁的地底后,只又用脚狠狠将花踩碎。 做完这些,琳儿方才在泥土里将迷夜花用泥土完全覆盖住,至于那荷包,她想了想也没敢将其扔掉。 她只是用手将荷包放进自己的衣服里。 毕竟她的这位大小姐,从前便是个心思缜密却又多疑之人。 如今她手里的这个荷包若是被旁人捡去了,还不知道又要生出一场什么风波呢。 而且别看陈燕蓉如今似乎正十分信任自己,可其实自从铁扈这事后,她如今心里怕也对自己有诸多忌讳。 就像她说将自己许配给其他人,虽然她名义上是让自己找个男人嫁了,可另一方面,她心中却也清楚,陈燕蓉是在生气的,她不允许旁人染指她所曾有过些什么的男人。 而自己显然正犯了陈燕蓉的这个大忌讳。 而她也绝对不可能拗过陈燕蓉。 想到这里,琳儿的眼中也不禁露出了一些怨恨的情绪。 毕竟她也是人,谁又不会怨恨呢。 她十岁便来到了陈燕蓉的身边,因与这位大才女年龄相仿,所以她被安排到了陈燕蓉的身边,那时候的她根本不知道被安排到陈燕蓉身边到底意味着什么,她只是高兴被安排给了陈燕蓉。 事实上从前的陈燕蓉便已经是个心思深沉的女子了,只是她生了一张雍容的容貌,所以看在其他人眼中,陈燕蓉就算犯了什么错,那似乎也是可以被原谅的。 更何况因为是大家的教养,所以她一言一行都十分收放自如。 而且她也不屑于去踩踏那些丫鬟奴才。 故而在其他人的传闻里,陈燕蓉是陈府最好照顾的人,而事实也确实如此,陈燕蓉的确可以算得上是陈府里最和善的小主子了,下人们若是犯了什么小错,她也不会借题发挥,甚至还会帮他们隐瞒。 而且她也会不时给其他人安排好的吃的喝的用的。 琳儿那时也是受过这样的恩惠的。 那时的她只觉得自己主子哪哪都好。 故而这也是到了后面,在陈家满门被灭之后,她会不顾一切得保护自己小姐的原因。 只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用几乎付出生命的代价来保护陈燕蓉,然而她得到的却还是陈燕蓉的放弃。 她心中是有怨言的,而且她也不想看着与自己同病相怜的英寻被陈燕蓉如此践踏。 故而琳儿在这之后,便只出手将陈燕蓉手里的荷包藏了起来。 而当琳儿再度回到陈燕蓉的身边,陈燕蓉不过是颇为冷淡的看了一眼琳儿,此时那室内,除了陈燕蓉,只居然还站着黑水寨这次派来的使者。 琳儿只是看了一眼那人,眼中便也不免划过诸多厌恶情绪来。 那人见琳儿看了自己一眼,便也跟着露出了一个嘿嘿的笑容。 不过他生的疮倷满脸,形如蛤蟆,让人见之生厌。 故而琳儿在他回身朝自己露出笑容之时,她只立刻厌恶的转过了头去。 他们的这点互动自然也看在了陈燕蓉的眼中。 可她却故作不知。 片刻后,她方才出言问了一句“琳儿,我让你办的事情如今办的怎么样了?” 琳儿听了陈燕蓉的话,只立刻道“我在竹颐园里追到了副寨主,那香包我也已经交给了副寨主,副寨主得了小姐的东西十分感动,他说一定会为小姐将事情办妥。” 陈燕蓉听了琳儿的汇报,却只是不吭声,许久之后,她方才低声道了一句“是吗?原来我们的琳儿办事这样妥帖了?” 琳儿听了陈燕蓉这话,自然不会认为这是陈燕蓉在夸自己,故而她的心只也跟着提吊了起来,直到陈燕蓉随后忽然道了一句。 “琳儿,你做的不错。” 他没有等来陈燕蓉变脸,琳儿方才敢松了一口气。 然而琳儿根本不知道的是,陈燕蓉这次的所为目的看来是在试探英寻,其实她真正的目的却是在试探琳儿。 虽然琳儿当初为了救她只几乎献出了生命,然而琳儿的掏心挖肺看在陈燕蓉眼中,却不过是自己御下有方,人心收买得当的结果。 至于记恩? 就像人之于养狗,谁会跟自己家的宠物说谢谢呢,谁又会将一只狗记住呢。 更何况在陈燕蓉看来,琳儿是随时有背叛自己的可能,她既然与铁扈有所交集,这不正是对自己的一种背叛吗? 谁又能甘心将一个叛徒留在自己身边呢,如今自己没有将她一并杀了,都算是她顾念旧情了。 故而陈燕蓉此时的脸上虽然是有一丝笑容的,可她这笑容却并不是冲着琳儿去的。 想到此处,陈燕蓉随后只又对琳儿道了一句“琳儿,你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事情吧?” 琳儿闻言只立刻警惕了起来,她低声回答道“自然记得。” “那琳儿如今可有合适的夫君人选了?” 琳儿听了陈燕蓉的话,随后只害羞的点了点头。 看着琳儿这副娇羞的女儿姿态,陈燕蓉不禁一愣。 她居然还真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人吗? 若是如此。那岂不是太便宜她了。 故而面对着琳儿的羞涩,陈燕蓉只忽然道了一句“琳儿,你所选中的人不知是何人?” 琳儿闻言只立刻道了一句“是副寨主身边的青梅,我对这位小公子几乎是一见钟情。” 听到琳儿这话,陈燕蓉自然也跟着想到了那人。 她记得那小子是跟在英寻身后被捡回来的,那小子也曾是暗卫,功夫自然了得,而且他生的容貌清秀,周身搭理的也十分顺妥。 若是让琳儿跟那人成婚,倒也算是一对金童玉女。 然而如今陈燕蓉却并不是想要赐婚,而是想要惩罚某人,故而对于琳儿的提议,她自然不可能让其与青梅继续下去。 而且她今日命令琳儿替自己送香包之后,便让另一名丫鬟偷偷跟踪着琳儿。 那丫鬟早在琳儿回来之前,便已经将自己的所见所闻都告诉了她。 这一次的琳儿仍旧没有如自己所愿,做她该做的事情。她再一次选择了背叛自己。 一想到自己听到的那些话,以及琳儿刚才的请求,陈燕蓉便也猜出了琳儿与副寨主到底做了什么样的交易,只是陈燕蓉怎么也没有想到,琳儿最后会做出那样的选择。 她会再一次辜负自己的信任。 故而面对着琳儿的提议,陈燕蓉只满脸笑容的道了一句“琳儿,你果然还是太年轻了。” 一听这话,与陈燕蓉本就没有相差多少年纪的琳儿不禁对陈燕蓉问了一句“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琳儿那青梅不适合你。”陈燕蓉笑吟吟的否决了琳儿的话。 听到陈燕蓉这话,原本也是笑模样的琳儿只立刻收起了笑容,她不解的看向陈燕蓉,随后低声道一句“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琳儿青梅不过是一个毛头小子,什么都没有,我怎能让我的好琳儿嫁给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小穷鬼呢?” “我们琳儿要嫁的自然是这世上最好的儿郎。” 琳儿闻言只神色奇怪的看着陈燕蓉,她心中其实仍旧不解陈燕蓉为何会如此做说。 不过她自然也不会认为陈燕蓉是真想给自己介绍什么好儿郎。 毕竟她与陈燕蓉主仆多年,她是什么人,她如何不清楚。 不过面对着陈燕蓉的言语,琳儿随后还是道了一句“琳儿不需要好儿郎,琳儿只愿能与自己所喜之人相伴一生。” 听到琳儿这话,陈燕蓉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不悦。 不过最终她还是隐忍了下来,什么都没有说。 第八百八十三章 左右为难的婚事 可陈燕蓉没有说话,却并不代表旁人不会说话,那与黑龙寨一衣带水的黑水寨使者闻言只立刻大声驳斥道“琳儿姑娘怎么能与那村野瘪夫在一起呢。” 听到这话,琳儿厌恶的看了一眼那黑水寨的使者,若不是眼前这蛤蟆是陈燕蓉还在巴结的对象,是黑水寨寨主的弟弟,琳儿实在想叫这人滚出去,赶紧闭嘴。 而且琳儿实在不喜欢这赖蛤蟆看自己的眼神。 故而听到对方的话,琳儿随后只低声道了一句“赖使者说的没错,村野鄙夫不能嫁,可与之相比,那癞蛤蟆会不会更不合适。” 琳儿这话里便有些更加的夹枪带棒了。 一听这话,陈燕蓉的脸上都显出了几分不悦。 不过那黑水寨的使者,不仅仅是长得丑,此时的他似乎便连脑子也不太好。 他根本没有听出琳儿的那些话是在讽刺自己,他只低声道了一句“那是当然。我们琳儿姑娘怎么能配那种癞蛤蟆。琳儿姑娘自然值得最好的人。” 说完这话,他眼神痴迷的看向琳儿。 随后在琳儿瞪视时,这位赖使者只又接着道了一句“琳儿姑娘说的有道理,既然如此,那琳儿姑娘,不如看看我,我觉得咱们在一起似乎也不错。” 听到这话,琳儿只差点让这位没有自知之明的赖使者赶紧滚了,可她看了看陈燕蓉,最终还是忍住了痛骂这位赖使者的冲动,她只是低声道了一句“赖使者,我们若是这样贸然在一起,恐怕并不合适吧,更何况,我不过是一个侍女罢了。” 然而面对着琳儿的谦虚,那位赖使者却是立刻得寸进尺道“侍女怎么了?侍女难道便不能与我相配了吗?” “琳儿,我与你在一起可正是天生一对。我说可以就可以,虽然我知道自己很优秀,生的一表人才,玉树临风不说。家中还十分有地位,可是我喜欢你,喜欢你是没有道理的,琳儿,你不必自卑,这样优秀的我,你完全配得起,你就答应我吧,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面对着赖使者的话,琳儿只差点让对方有远滚多远了,自己不过一句客套话,可谁能想到那赖使者居然会将之当真。他似乎是真的觉得自己十分优秀。 琳儿听了这话只立刻想替自己辩驳几句,然而陈燕蓉却是跟着道了一句“琳儿,赖使者说的没错,你嫁给他其实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毕竟黑水寨也是大寨子,赖使者的地位也不低,而你的容貌也是不错,难得赖使者抬爱,他与你也正是天造地设的合适人选呢。” 听到陈燕蓉的话,琳儿随后立刻对陈燕蓉道了一句“山主,您自己之前不是说了,让我自己挑选人吗?你如今怎么反而开始不同意起我了。” 被琳儿如此顶撞,陈燕蓉差点没绷住自己脸上的表情,不过好在她的表情管理向来不错,故而随后她再次看向琳儿时,她的脸上却是禁不住露出了一丝微笑。 “琳儿,这个自然是以你的意思为准,你不同意,我自然不会勉强,不过我的意思是,琳儿你也得问问青莲的意思,还有你也该考虑考虑自己与自己孩子的之后,只有如此,你才能做出最合适自己的选择不是?” 面对着陈燕蓉这话,琳儿也不敢让陈燕蓉太难看,不然她的日子会更难过,故而随后琳儿只能低声道了一句“您说的有道理,我会认真考虑的,还请山主能给我一段时间思考,等我想好了,我会过来告诉山主我的选择的。” 陈燕蓉自然也知道自己此时不能将人逼的太紧了。 故而她随后只能低声道了一句“琳儿,你知道怎么选择就好了。” 话音落下,陈燕蓉便放琳儿离开了。 那赖使者一见陈燕蓉放着琳儿离开,便也不禁低声道了一句“陈山主,那我与琳儿的事,您打算怎么安排?” 一听赖使者这话,陈燕蓉随后只立刻低声道了一句“还能怎么安排?赖使者,这种事情也不急于一时,我自然知道你的心思,可我们琳儿也是个性子倔强的。您总不可能让我对琳儿强行安排吧?” 听了这话那赖使者这才不情不愿的道了一句“山主说的是,那我们今日便不做此安排了。只是如今你说与我兄长请求调兵的那件事情,我也不能另外做其他安排了。这样一来,你该不会计较吧。” 一听那赖使者的话,陈燕蓉的脸上便也不禁露出了难堪的神色。 这赖使者根本是在刻意强求自己。 可自己还不能对他如何。 陈燕蓉想了许久,随后方才低声道了一句“赖使者,这救邻如救火,若官府真就此攻打起来,你们以为我们云湖寨沦陷之后,你们还能继续下去吗?” 听到陈燕蓉这话,赖使者只道“那我不管,反正我一日得不到琳儿姑娘,你说的那些事情我便一日不能答应。” 听到赖使者这般态度,虽然陈燕蓉恨极了对方,可她脸上还是只能露出个笑模样。 “赖使者,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便与琳儿再多做做思想工作,你的话也早点替我去请你大哥。” 听到陈燕蓉的这话,那赖使者随后这才露出个微笑表情来。 “好,既然陈山主这么配合,我自然也是配合的嘛!” 说完这话,赖使者随后便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而陈燕蓉对此却只有暗自生恨的份。 另一边严子卿在下山之后,便直接去找了青莲,此时青莲正在教山下云湖村的村民们练习武艺。 在听到严子卿来找自己的话后,青莲便立刻配合着去见了严子卿。 青莲满心欢喜道“师傅,你怎么来找我了?” 面对青莲的话,严子卿只道“阿莲,我要出山去做一趟任务,所以最近一段时间,你便替我守护山主的安危吧。” 听到严子卿这话。青莲想也没想就应了一声好。 随后严子卿又道了一句“除了这件事,其实你师傅也还有一件事想告诉你。” 面对严子卿的话,青莲只道了一句“你还有什么事?” “山主身边的琳儿姑娘心悦于你,青莲你的意下如何呢?” 听到严子卿这话,青莲只觉得自己脑袋整个嗡嗡做响。 “什么琳儿姑娘?师父你这是要卖了我吗?” 严子卿只道了一句“什么卖了你,你要想活命,便给我好好配合那琳儿姑娘,等我回来你就跟我离开就是了,不过你可要记得守住自己的底线。” 听到严子卿这话,青莲随后只立刻道了一句“师父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面对青莲的话,严子卿随后只低声道了一句“那琳儿姑娘是陈燕蓉的侍女,你若是得罪了她没好处,所以不管你喜不喜欢,你都得配合着点。” 听到这话,青莲当时便只剩下哀嚎了。 不过哀嚎归哀嚎,青莲心里却是十分明白,严子卿是不可能坑害自己的。 故而他只低声道了一句“师父,你放心吧,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听了这话,严子卿只笑着拍了一把青莲的背脊,随后低声道了一句“行了,你这傻子当下可别在我这耍贫嘴了,你没让别人出事就不错了。” 而严子卿交代完自己该交代的话后,便也准备离开了。 严子卿一见自己师父离开,自然便也准备跟着去山上报道了。 而等他到达山上的时候,他只恰好见到几名山上的小头目正准备下来接他,如今他到了之后,双方便也恰好碰到了一处。 小头目们对于被副寨主亲自带过来的人自然是十分有印象的。故而他们只对青莲道了一句“青莲小哥,我们正准备下山去找你呢,没想到您竟自己找来了。” 青莲闻言只也道“我听我师父说了,所以便过来了。” 小头目随后立刻笑着道“那青莲小哥,你跟我们一起去见山主吧?” 对于小头目的邀请,青莲自然只是爽快的应了一声好。 随后他便在这几人的带领下,往陈燕蓉的所在而去。 而陈燕蓉送走威逼利诱的赖使者之后,便只觉头痛不已,如今的局面早已经与自己的预想差了千里之距。 今日为了求黑水寨出兵,她得舍弃自己的侍女,来日还不知又要发生什么,而她又要付出什么。 想到这些,陈燕蓉便只觉得一阵头痛。 而恰在陈燕蓉头痛之时,那名小头目只突然道了一句“山主,青莲小公子已经到了。” 听到那小头目的话,陈燕蓉这才道了一句“你让他们进来吧。” 听到陈燕蓉的话,小头目随后这才对青莲道了一句“青莲小公子,山主让你进去。” 青莲听了话,随后自然立刻跟着进去了,而在青莲推门进去之时,陈燕蓉这才抬头看向青莲,不过她并没有与青莲说话,她的目光只在青莲的周身打量,青莲被她的目光打量的几乎有些无所适从,随后片刻后,她方才道了一句“你就是青莲?” 青莲局促的点了点头,而就在青莲以为陈燕蓉会与自己提起那位琳儿姑娘时,不想陈燕蓉的话音却又戛然而止,她只朝青莲点了点头。随后声色平淡的道了一句“你下去吧。” 第八百八十四章 琳儿的调虎离山之计 青莲得了陈燕蓉的吩咐便也离开了陈燕蓉的内室,到了外室之后,青莲便一直守在那外室的门外。 而他如此一守,只几乎守到了暮色降临。 当陈燕蓉终于处理完一些琐碎的事情,从内室出来的时候,她只恰好看到青莲正如一颗小白杨一般笔直的站在自己的门外。 她见状不禁多看了青莲几眼。 面前的小伙眉清目秀,容色淡雅,若是她再年轻几岁,她定然也会对面前的青莲有些心动,若是她身边没有英寻,她或许也会想与这样的青年长相厮守。 然而她已经不再年轻了,而且面前的青年说到底还是英寻安排的人,她自然不敢对面前的青年做些什么。 故而她只对着青莲道了一句“青莲,你怎么还在门口守着。” 听到陈燕蓉的话,青莲只低声道了一句“师父让我过来守护您的安全,青莲再苦再累也值得。” 面对青莲这话,陈燕蓉只忽然生出了几分调戏的心思,她低低笑着一把将青莲壁咚在外墙之上,她一把挑起了青莲的下巴,随后低声道了一句“其实青莲你倒也不用这么辛苦,毕竟这里其实并不危险。”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几乎是刻意贴近了青莲的耳垂。 青莲几时被女子如此贴近过,故而在被陈燕蓉靠近后,青莲只不好意思的面红耳赤。 好在陈燕蓉除了玩些暧昧的小手段,倒也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她几乎是在青莲红了面颊之时便放开了青莲。 而陈燕蓉所并不知道的却是,在青莲上山不久的琳儿在得到青莲的消息后便也立刻再度往陈燕蓉这边来了。 她本是想借着与青莲说话的机会,拉近彼此的距离,如此一来,往后她想做什么便也不算突兀,可她大概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来到陈燕蓉身边后,所见到的居然会是陈燕蓉与青莲暧昧的画面。 而且当陈燕蓉靠近青莲的耳垂说话的时候,在琳儿看来这二人好像一对亲密无间的小情侣。 可她明明都跟陈燕蓉说过自己想与那青莲在一起了,然而陈燕蓉却还是在这之前对青莲动手动脚的。 某一瞬间,她对陈燕蓉便只剩下一丝心寒了。 她明明知道自己想与青莲结成朱陈之好。 可她如今却比自己更先勾引了自己看中的男人。 想到这些,琳儿对于陈燕蓉的感情只也几乎都在这种琐事里被消耗殆尽。 不过她虽然对陈燕蓉的手段生了心冷如麻的心思。 可她也清楚,自己的终身大事还是得靠自己去争取,故而纵然琳儿只恨得在一旁撕画扇了,可她在面对着陈燕蓉的时候,却还是禁不住留在了此地。 反正陈燕蓉有勾引青莲的手段,难道自己就没有了。 自己到底比陈燕蓉年轻,她就不信青莲会放弃自己选择陈燕蓉。 好在陈燕蓉的暧昧只是点到即止。她在戏弄的青莲面红耳赤之后,便又拉开了距离,随后她只一本正经的对身边的青莲道了一句“青莲,你今日不必在此守着我,你先去你的宿舍看看吧。 说完这话,陈燕蓉便径直离开了。 而青莲一见陈燕蓉离开,自然还想跟上去,不想陈燕蓉随后却是叫了自己身边的另一名丫鬟琅儿道了一句“琅儿,你带青莲去住的地方吧。” 一旁的琅儿得了陈燕蓉的命令,只立刻便配合着应了一声是。 而陈燕蓉使唤了琅儿之后,只又转头看向一旁的青莲道了一句“青莲,我们明天见。” 青莲闻言只好道了一句是。而等陈燕蓉离开后,那名唤琅儿的丫鬟便也不禁对青莲道了一句“青莲公子,咱们也走吧。” 青莲闻言这才不禁看向琅儿,那琅儿生的十分的矮胖,而且肤色也黑黑的,不过看起来倒是个老实人模样,故而青莲只低声对琅儿道了一句“劳烦琅儿姐姐了。” 琅儿闻言只低声道“你不用劳烦我,这是小姐的意思。” 说完这话,琅儿便也不禁现出了六亲不认的姿态,走在了前方。 看得出来,她似乎对于青莲还是有一些厌恶的情绪在其中的。 而青莲与琅儿离开后,只也立刻紧紧跟在琅儿身后,他低声问道“琅儿姐姐咱们现在是要去哪里?我明天早上应该什么时候起身合适?我又应该去哪里找夫人呢?” 面对着青莲的话,琅儿只没好气的道了一句“这我怎么知道?” 说完这话,她便不再开口了。 而另一边,青莲见她如此姿态,自然也不再出言多问什么。 二人只是沉默的一前一后的行走着。 好在他们没有走多久,迎面便撞上了一名个子高挑,皮肤白皙,容貌如茉莉花一般清纯的美丽女子。 这样的姿色虽然还不及陈燕蓉明艳,但其身上的衣服与头上的首饰,还有那清秀的面庞,只都无一不显出一种鹤立鸡群的气质来。 她还没开口唤他们,脸上便先露出了三分笑容。 等到走近了,她更是温声同琅儿打了一声招呼。 “琅儿姐姐这是往哪里去?” 琅儿闻言只抬头看向琳儿,随后冷冰冰的道“小姐让我送青莲公子去他该去的地方。” 一听这话,琳儿只笑着看向青莲,她的一双眸子生的十分盈润,笑起来如同白山黑水一般分明,盈盈的波光流转,又仿佛一汪多情的秋水。 青莲见对方露出个笑模样,却又叫不出对方的名字,故而他只立刻对对方也回了一个笑容。 好在女子只是朝他点了点头,随后很快她的注意力便被其他的事物所吸引了。 “琳儿你到这边来又是有什么事?”琅儿只出言问了琳儿一句。 琳儿被琅儿这么一问,只立刻道了一句“也没什么,我其实是在找琅儿姐姐你。” 琅儿闻言,只重新看向琳儿道了一句“你找我有什么事?” 琳儿随后低声道了一句“琅儿姐姐,我想了许久,我觉得这件事情可能还是需要你来帮忙。” 琅儿闻言只低声问了一句“你需要帮什么忙?” 琳儿随后解释道“后山院子捕获了一大堆野味,小姐让我去处理,可我根本不会处理这种事情,而琅儿姐姐你是个手艺熟练的,所以我想让姐姐帮帮我。” 对于琳儿的请求,琅儿只立刻痛快的应了一声行,随后她只又补充着道了一句“不过我可以帮你,但我得先将他送回宿舍。” 听到琅儿这话,琳儿的眼中也不禁显出了几分焦急。 “琅儿姐姐,小姐规定我必须在多少时间内完成任务,我有些担心这任务不能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 听到琳儿的话,琅儿也不禁面犯难色,她只低声道了一句“可小姐也让我送他去宿舍,我不能将他扔在此处!” 一听琅儿这话,琳儿的眼中便也不禁露出了一个笑模样,她低声道了一句“琅儿姐姐这事好办得很,你替我去处理野味,我送他去宿舍,这下岂不是两不耽误了。” 对于琳儿的话,琅儿也只能配合的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也只能如此了。” 说完这话,琅儿只又回身看向一旁的青莲,她的神色不怎么令人舒适的吩咐道“我与琳儿姑娘要换一个事来处理,之后由琳儿姑娘领你过去,你就别再继续在此处找什么麻烦了,还有你可千万别告诉小姐,不然你自己也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青莲对于琅儿的吩咐简直无语了,不过他在听到那对面的美貌女子居然是琳儿,他还是不禁暗暗吃了一惊,他早就听说那琳儿姑娘有意于自己,只是他没有想到这琳儿姑娘居然生的这样一副好容貌。 不过他心中大概也对琳儿的心思有些回过了味,她当下突然跑出来对琅儿说这话,恐怕根本目的不是想让琅儿真去剥什么野兽的皮毛,她而是想支开琅儿,好自己取而代之,不过这对于青莲来说这倒也没有什么。 毕竟与琅儿对自己的不待见来说,琳儿的态度明显更好,而且她看起来也很斯文,想来她应当不会如同陈燕蓉一般壁咚自己。 故而对于二人的换位,他只显得有些乐见其成。 而琳儿直到目送琅儿离开了此处后,她随后方才回身对青莲道了一句“青莲公子,我们也走吧?” 青莲只呐呐应了一声好。 琳儿随后便又笑着温柔的问道“青莲公子,刚才没有被琅儿那丫头吓到吧?” 听到琳儿的问话,青莲立刻摇了摇头“吓倒是没有吓到,只是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什么地方没有做好,倒是得罪了琅儿姑娘,所以她当下好像对我的意见很大。” 听到青莲这话,琳儿只立刻解释道“公子误会了,琅儿姐姐对外人说话基本都是这样,她不是对你有意见。他是本来就是这种个性,等你与他熟了,你便能看到不一样的她了。” 听到琳儿如此解释,青莲这才不再多言。 随后他只又重复问了一下琳儿的一些事情“琳儿姐姐,我能向你打听一个事吗?” 琳儿闻言只立刻道了“你说吧。” 见琳儿没有拒绝自己,青莲便也不禁将自己刚才的一些没弄懂的问题都拿去问琳儿了。 第八百八十五章 虚惊一场 “琳儿姐姐,我想问一下,我明日去见山主,我该去哪里找呢?”青莲出言问道。 他这个问题其实早就问过了琅儿,只是琅儿当时不肯好好回答于他,所以他便只能将这个问题拿来再度问琳儿一次。 好在琳儿对于这个问题却是没有拒绝回答的意思,她只低声道了一句“山主就在芙蓉苑里,你明日可以去芙蓉苑等他,你大概七点钟过去就可以了。。” 随后琳儿只又似是知道青莲大概会问她芙蓉苑在何处,故而她随后只又立刻道了一句“当然我猜你大概是不知道这芙蓉苑在哪里的,所以我明日可以带你过去就是了。” 果然琳儿是比另外两人要好打交道的多,一时之间青莲对于琳儿的好感度只又上升了一些。 而琳儿在说完这话后,便也只是沉默的将青莲带着继续往前走去。 这段路到底短暂,青莲原本还有些担心琳儿会说起自己师父对自己说过的那些事。 然而琳儿直到最后离开,却终究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最后到了楼下,琳儿最终才对青莲道了一句“青莲公子,我明日过来接你,你若是还有什么不懂得地方,也可以来问我。” 对于琳儿这话,青莲只道了一声好。 随后琳儿只目送着青莲进入了内室。 而待入了内室之后,琳儿便只也往回家的路上去了。 另一边,严子卿在离开了云湖寨后,便也紧赶慢赶的往城里头去了。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过刚刚赶到耒阳城时,却见耒阳城的武官,甚至是晋王与罗景山只都分别带着一群士兵门从耒阳城里出来。 严子卿见这情形,便也不禁策马上前。 起初这些人并没有认出严子卿,毕竟严子卿此刻只还挂着英寻的面貌。 故而面对着严子卿的靠近,他们只是挥手驱赶道“你赶紧离开一些,我们这里马匹无情,刀剑无眼,伤到你了,你可别怪。” 严子卿闻言却并没有理会对方,他只高声道了一句“我要见晋王,我有重要军情要汇报!” 晋王赵衍桢并没有相隔多远,一听这话他便听出了是严子卿,故而他随后只立刻对身边的人吩咐了一句“让那人过来吧。” 赵衍桢身边的传令官闻言自然只也勒马往严子卿的方向而去。 随后他只对为难严子卿的人道了一句“你们赶紧让开,殿下想要见他。” 这军营之中自然不会有第二个殿下,故而对于那传令官的话,这群人当即也不敢怠慢,他们只让出了一条路由着严子卿随那传令官去到了赵衍桢的身边。 而等到严子卿靠近后,赵衍桢随后方才出言问了一句“子卿,你怎么过来了?青莲呢?” 面对着赵衍桢的问询,严子卿便也将陈燕蓉那边的最新情况都说与赵衍桢听了“回殿下的话,我也是被陈燕蓉安排过来的,她的意思是让我来耒阳城里打听你们的消息,看看你们是否会开战,而且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她如今除了坚壁清野,大概也还有些想与其他山寨的主人们进行联合。” 对于严子卿这话,赵衍桢只立刻道了一句“她这警觉性倒是不低。” 而一旁的罗景山自然也听到了这边的话,他随后只又问了一句“那我们眼下还需要继续进攻吗?” 赵衍桢闻言只又看向严子卿道“那她如今的兵力布防可有所改变?” 严子卿闻言立刻出言回答道“回殿下的话,眼下自然是毫无变化的。” 对于严子卿这话,赵衍桢随后只又看向罗景山道“当然是继续进攻,此事拖的越久越不妙,凡事都讲究一个神速,毕竟迟则生变。” 对于赵衍桢这话,罗景山只应了一声是。 而严子卿在汇报完陆陆续续从云湖寨得来的一些线报后,他只对赵衍桢问道“殿下,那我如今是不是也该回去云湖寨里了?” 赵衍桢闻言只低声道了一句“你倒也不必急着回去了,如今山里有个青莲不就足够了,况且你还有其他安排。” 严子卿听了这话,只得应了一声是,随后他低声问道“不知殿下说的另有安排是什么事?” “我想让你去接阿娇,如今耒阳这边恐怕是最安全的地带。” 面对赵衍桢的吩咐,严子卿只应了一声是。 随后他便准备策马离开,不过在他离开之前,赵衍桢却是又对他道了一句“你现在急什么?我还没有让你走,你难道就不想看看我表姐。” 听到这话,严子卿的神色里方才显出了几分难得的柔情,他方才低声道了一句“阿瑾如今伤势怎么样了?” 赵衍桢轻笑了一声“你自己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知道赵衍桢是刻意给自己与阿瑾制造机会,故而严子卿只又对着赵衍桢道了一声谢。 随后严子卿便直接离开了此地。 陈嫤年就被安排在了耒阳县令的后院里,严子卿来到耒阳县令的后院时,一名大夫正从其中走了出来。 严子卿因为心急于想知道陈嫤年的伤势,故而他只立刻走到了对方的身边道了一句“大夫,你知道阿瑾的伤势如何了吗?” 那大夫是个上了年纪的老者,面对着严子卿的突然靠近,他只还吓了一跳,不过随后他还是悲伤的摇了摇头道“病人的情况并不乐观,老朽也无能为力,我只能说如今我开的那些药不过是多吊着她一日的命罢了,你要是真的还想救她,就应该赶紧送她去安西州府。” 一听这话,严子卿顿时只觉得五雷轰顶。 他知道陈嫤年的伤势很严重,但他没有想到陈嫤年的伤居然这样严重,一时之间,他只觉得自己几乎都有些站立不稳了。 “阿瑾!”他失魂落魄的往内院而去。 大夫见他这般神色,便也不禁跟着摇头叹了一口气。 而在严子卿满院子的寻找陈嫤年的身影时,耒阳县令的夫人郭罗氏见严子卿这般失魂落魄,便也不禁低声道了一句“子卿兄弟,你在找什么呢?” 听到问询,严子卿失魂落魄的看向郭罗氏,随后他茫然的问道“阿瑾在哪里?” 郭罗氏见他这副神色,一时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她只叹了一口气,随后低声道了一句“陈姑娘如今就在西厢倒数第三间房里,你要去见她的话,便直接去找她便是了。” 而随着郭罗氏的话音还没落下,严子卿便已经消失了身影。 看着严子卿离去的身影,郭罗氏不禁跟着摇了摇头笑着道了一句“这年轻人就是急性。” 听了自己夫人的话,她身后的丫头只也跟着偷笑了一声。 随后郭罗氏便也准备从此处离开了。 而严子卿按照郭罗氏说的方向只直接朝着西厢所在的地方去了。 不过才只是刚刚到达门口,严子卿甚至来不及唤一声,让陈嫤年房里的丫鬟开门,他便立刻往那屋里推门去了,不想他推门进去后,却也没有见到陈嫤年,在这一瞬间,严子卿瞬间只觉得一阵绝望。 “阿瑾!”严子卿低低的失望唤了一声,随后他几乎跪倒在了陈嫤年的门前。 听到严子卿的话,一名路过的丫鬟禁不住问了一句“这位公子,你有什么事情吗?” 听到丫鬟的话,严子卿立刻回身道了一句“你有没有看到我的阿瑾!” 听到严子卿这话,丫鬟显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她低声问道“那是什么人?” 听到丫鬟的问话,严子卿只立刻低声道“就是先前住在这屋里的姑娘。” 那丫鬟立刻道了一句“她走了啊。” “怎么走的?”严子卿出言追问道。 丫鬟闻言愣了片刻,随后她低声道了一句“还能怎么走,当然是……” 不过她的话音不过刚落,西厢拐弯处那边却是突然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容。 听到那一声笑,丫鬟与严子卿只都看向那个方向。 随后他们便见到一群女子只都朝着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而为首的女子一见严子卿却是不禁愣住了。 严子卿看着那为首的红衣女子也是愣住了。 最后还是一旁刚才说陈嫤年去了的侍女出言道了一句“你不是要找她吗?喏,她在这里。” 听到女子的话,严子卿方才反应过来,随后他缓缓站了起来,而在他起身之时,女子已经立刻朝着严子卿的方向飞奔而去。 而当严子卿站起来的时候,女子已经跑到了严子卿的面前,随后她只一把抱住严子卿,而严子卿也只来得及刚刚将女子飞身抱了起来。 女子欢喜而甜蜜的在严子卿的脸颊上落下几个胡乱的吻。 “子卿!” 严子卿也只温柔的唤着女子的名字“阿瑾。” 二人如此热切的温存了一番之后,严子卿随后方才将陈嫤年放到了地上,随后他只将陈嫤年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打量清楚陈嫤年身上确实没有什么伤痕之后,他方才道了一句“阿瑾,你没有内伤吧?” 陈嫤年不解的看向严子卿道“我为什么要有内伤?” 随后严子卿确定面前站着的真是陈嫤年后,严子卿方才同陈嫤年解释起来自己刚才在县令府衙遇到的事情。 第八百八十六章 算人反被算 “刚才我遇到一个老大夫,那老大夫说你出事了。我当时真是担心死你了。”严子卿低声解释道。 然而陈嫤年听到严子卿的解释,却是低声道了一句“什么老大夫,你是说云桂园里的那个大夫吗?” 严子卿闻言只是低低点了点头。 见严子卿点头,不止是陈嫤年,便是陈嫤年身后的丫鬟闻言只也捂嘴偷笑。 随后陈嫤年低声道“子卿,我想你是搞错了,那老大夫是替郭县令老娘看病的老大夫,你看我这模样,有哪点像是受伤的样子。” 听到陈嫤年的话,严子卿闻言一时也有些尴尬了起来,随后他低声道了一句“可我问得确实是你的名字。” “老大夫有些耳背,许是他听错了吧。”陈嫤年低声解释道。 听到陈嫤年的话,严子卿只能默默点了点头,随后他低声道上一句“你说的也有道理。” 随后他只又不放心的看向陈嫤年道“不过阿瑾,你身上的伤果真好了吗?” 陈嫤年闻言只轻轻点了点头“我的确已经好了。你看我这活蹦乱跳的,我们刚才就是去花园里踢毽子的,小姑娘们还看着我耍了一套拳法呢,他们都想跟我学拳法。” 听到陈嫤年这话,严子卿便也彻底的放心了。 他默默看向陈嫤年,随后低声道了一句“你没事就好。” 而另一边赵衍桢一行人此时正在急行军,耒阳与云湖寨本就相隔不远,故而今日他们不过一日就赶到了黑水寨的山脚下。 黑水寨所占据的黑水山正是南通云州,北通耒阳,西纵南折,东达安陵,正是一个显要之地。 那山脚下此时正有一个放着长桌的茶棚,而茶棚下正有三教九流的大汉们坐在茶棚里喝茶,此时天正酷暑,正是炎热。 赵衍桢在看到那个茶棚时,只突然提议“要不,咱们也去茶棚里喝个茶吧?” 面对赵衍桢的提议,他们自然不会拒绝。 “如此也好,正好我也渴了。” 而后,他们一行人便在茶棚前停了脚步。 此时正在茶棚里忙碌的店小二一见这一大群人过来了,只也立刻迎了上去,随后热情十足的道了一句“客官里面请。” 听到对方这话,赵衍桢自然只也跟着停下了脚步。 他看向店小二,随后低声道了一句“你们茶棚里还有茶水卖吗?” 店小二闻言立刻笑眯眯的道了一句“客官,您这不是说笑吗?我们开茶棚的怎么可能没有茶水卖。” 话音落下,赵衍桢便也直接一挥手道了一句“兄弟们,今日路途遥远,咱们还是先将东西放在这里歇一口气吧。” 得了赵衍桢的吩咐,其他人自然只也从马背上下来了。 因为茶棚不过是一个茅草棚子搭着几根木柱子,所以赵衍桢便直接吩咐侍卫们将马与马车系在了道路两旁的白桦树上。 也不知是不是赵衍桢的错觉,他在某一瞬间,只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那茶棚里喝茶的那群人此时正在打量着他们一行人。 而店小二一将他们引入店内后,只立刻便开始将肩头的白色帕子为赵衍桢拍打起了茶棚里的凳子。 随后店小二只又殷勤的道了一句“各位爷请坐,不知各位爷想要吃些什么?” 面对着店小二的殷切期待,赵衍桢只道了一句“你让弄一些普通的茶水就好了,这天热,我们就是想在此地休息一下。” “原来如此。” 店小二说完这话,随后他只又立刻道了一句“那不知客官准备往哪里去啊?” 面对店小二的问话,不想在这荒郊野岭里的赵衍桢却是半点也不忌讳,他只立刻道了一句“我们是从南折而来准备去往羌漠进行边市贸易的。” 一听赵衍桢这话,店小二只立刻道了一句“那你们这一路可要小心了,此处虽然是近道,然而这里却是充满了危险。这一带很多山匪的。” 听到店小二的诚恳提议,赵衍桢只低声道了一句“这倒是不用操心,我们都不是包子,又有功夫傍身,所以我们根本不会有什么事。” 一听赵衍桢这话,那店小二自然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而后没等多久,店小二便只将茶水倒了过来。 赵衍桢喝茶的速度倒是很快,他接过了店小二递过来的茶水,随后便如同饮酒一般一饮而尽。 其他侍从们似乎也是一般的口渴与炎热。 故而在店小二搬来茶水的时候,他们也大多都是一饮而尽。 甚至有些人只还提着茶壶对店小二扬了扬道“小二再来一壶茶。” 店小二闻言自然立刻配合着去给对方倒茶。 片刻的功夫,一壶茶便被砌好了。 然而等店小二提着茶壶过来的时候,面前的这群人却都只立刻晕倒了。 看着他们这样的反应,原本还在跑腿的店小二只做出一副担忧的神色,他出手推了推一旁的客商,随后面露担忧的道了一句“客人醒醒!” 面对着对方的担忧,这些趴在桌子上的人却是没有一个人从这睡梦之中醒来。 店小二推了这么久,只觉得他们大抵是不可能醒来了。 故而那店小二只立刻一甩手中的帕子,随后对自己身边装作茶客的一群人道了一句“诸位,咱们还是直接抬箱子走人吧。” 随后他又指着自己身边的一人道“兄弟,你去看看他们里面到底放了什么。” 那被店小二点名指到的人,闻言自然配合着去做。 只是还没等那人打开箱子,不想那群原本应该晕倒的人中的其中一人却是突然笔直的从原地站了起身。 于此同时,还有更多人只也陆续站了起来。 店小二看到这群人,面上只是一惊。 “你们没有晕?” 面对着店小二的问话,那人只道“你这不是废话。” 于此同时刚才被那名店小二指使着去看他们带来的马车里装了什么东西的人,在将马车打开之后,只立刻便倒地身亡,于此同时,被打开的马车里只也立刻跳出了七八名壮年士兵。 一见这种情形,别说是那店小二了,便是配合店小二行事的一群壮汉们只也被眼前的情形震惊到了。 他们显然才是那个没有想到的人,店小二只立刻警惕出声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还不如实交代?” 面对店小二的话,其中一名副将,只忽然冷笑了一声道“我们自然是来取你们狗命的人!” 而随着那名副将的话音落下,只听一旁忽然响起赵衍桢的发号施令,他只冷声道了一句“你们赶紧将人围起来,一个都不要让他们跑了。” 听到赵衍桢的话,众人自然只立刻应是。 随后不过瞬间此处便只响起了喊打喊杀的厮杀声,不过这群原本想来下山打劫的小喽啰们显然很快便发现自己根本不是赵衍桢他们的对手。 故而小喽啰们只立刻便不再多言,他们只试图赶紧从此处撤离,眼见一群人便要做鸟兽散了。 然而赵衍桢怎么可能如此痛快的让他们从此处撤离呢。 故而在他们准备做鸟兽散去时,十几名暗卫只突然出现在各个逃跑的口子处,而且当下此处除了暗卫们,只还有大量的士兵,这些士兵们形成一个包围圈,只几乎将这十几名山匪围了个水泄不通。 而在这样绝对兵力的压制下,这群人便也立刻随之去见了阎王。 而等到将这些人处理的差不多了之时,赵衍桢只示意在其中刻意留下几个活口。 那些活口们显然都被吓傻了,从前从来只有他们恐吓他人,叫他人感觉到害怕,谁能想到,有朝一日,他们也会被人屠宰,对他人感觉到害怕呢。 赵衍桢只将手指向其中扮做店小二的那人,他清楚的记得这人是他们之中的一名小头目,几乎他们之中的所有人只都听从他的言语与指挥。 赵衍桢身边的侍从一见赵衍桢将手指向其中一人,便只立刻将那人从这几名活口里拖了出来。 而等拖出那人后,其中一人便只强行将对方按压着跪倒在了赵衍桢的身前。 赵衍桢见状只是冷冷看着此人,随后他低声道了一句“你是什么人?” 听到赵衍桢的话,那店小二只面露绝望的道了一句“我们是什么人,你们难道还会不知道吗?” 见他不肯回答,其中一人只立刻压着他的脖子道了一句“小子,你别想耍什么花招,我们主子让你做啥你就做啥!” 听到那人的话,那店小二还想拒绝,然而他在随后还没等话说出口,便立刻挨了人家重重两巴掌。 而在被打的痛苦之后,那人还想闭嘴,不想随后又是一阵毒打,片刻后,那人便被人打的鼻青脸肿了。 可侍从们却还是没有停手,甚至有侍从直接抽出了带毒刺的鞭子,随后他们用那鞭子对着那人便是一顿狠狠的抽打。 片刻后,那人便被抽打的满地打滚求饶了。 “我都交代,我什么都交代。” 而围观店小二被打的另几名活口,一见这情形只也被吓到了。 故而在赵衍桢之后的审问里,他们几乎都十分配合,当下的他们只仿佛是怕自己交代的慢了一步,便也要落得那店小二一般的下场。 第八百八十七章 潜入黑风寨 倒没想到这群人只连这点觉悟都没有,当下不过挨了一顿打,他们便什么都说了。 不过对于这群人,赵衍桢当下倒也是乐见其成。他只蹲到了其中一人的身前,随后他低声道了一句“你老实交代,你到底是什么人。” 面对赵衍桢的问询,那人不敢再继续犟嘴了,他只能无比畏惧的看着赵衍桢,随后迫不及待的说出了自己的来历。 “我叫马大牛,是黑水寨的人。” 其实对于这人的这个回答,赵衍桢早就知道了答案,毕竟他们就是在黑水寨下剿匪的,眼下他之所以明明就在这山下剿匪,却还要出言问对方是什么来历,其实也不过就是对对方做一个服从性问询罢了。 如今他老实了,赵衍桢便也继续同此人打探起了黑水寨的情况,他低声问道“你们黑水寨如今有多少人?你们寨的寨主是什么人?” 听到赵衍桢的这个问题,那马大牛,只还有些犹豫。 不过在他犹豫的功夫里,却是另有一人高声喊道“我知道!我知道!” 一听那人要抢自己的机会,马大牛只也生怕自己再挨打,故而随后他只也急吼吼的立刻道了一句“我们寨主叫赖大!我们寨子里至少有五百来号人!是这附近所有山匪寨子里最大的了。” 听到这人说的这话,赵衍桢便也意识到了自己不能强攻,故而他随后只又继续同马大牛了解着他们这里的情况。 而在大概搞清楚他们寨子里的情况后,赵衍桢便只又将罗景山叫了过来,因为审讯的时候,罗景山也在现场,故而赵衍桢也不再继续赘言,随后赵衍桢只直接出言问罗景山道“景山,对于攻下这云湖山,你有什么好想法吗?” 面对赵衍桢的问询,罗景山只低声道了一句“这黑水寨肯定强攻是不行的。” 面对罗景山这话,赵衍桢只也配合的点了点头。 “那你打算怎么做?”赵衍桢问道。 罗景山听到赵衍桢的问话,随后低声道了一句“草民以为,此事可以如此这般?” “咱们诛杀的这群人至少也有几十人,咱们可以先分一部分人装作是那马大牛身边的山匪,随后咱们直接由马大牛带上山,如此一来咱们这里山势难攻的问题便也不存在了。” 对于罗景山的这个提议,赵衍桢只继续配合的点了点头。 随后他只又继续问道“那接下来咱们应该怎么办呢?毕竟我们这里可也有一百多号人。” 面对赵衍桢的这话,罗景山便只继续道了一句“剩下的人咱们可以当做是此次获胜的战利品与俘虏,我们只说这批人是自愿落草的。” 对于罗景山的安排,赵衍桢没有再点头。 他只低声问道“我们这百来号人进入山里,无异于是羊儿闯入狼群。而且我们没有后援部队,这样不是只有找死的份吗?” 对于赵衍桢的这句质疑,罗景山只低声道“入了山,咱们不就有很多手段可以做了吗?一场占领之战,也并非需要见血的。” 听到罗景山这话,赵衍桢随后这才露出个满意的笑容道“你的想法很好,那咱们便按照你说的去做吧。” 然而罗景山在赵衍桢准备起身的时候,却是只又突然道了一句“等等!” 赵衍桢回身不解的看向罗景山道“怎么了?你是还有什么事情没有交代完吗?” 面对着赵衍桢的问话,罗景山只低声道了一句“殿下,草民想请您留在山下等着。” 赵衍桢闻言只问道“为何?” 罗景山低声道了一句“草民觉得,殿下的担忧也不无道理,我们一百多号人,虽然未必会出什么事,可我们还是需要有人在山下接应。” “所以草民想让殿下在山下接应,如果我们出了什么事,我们也能燃烧信号弹,耒阳城那边也能知道我们这边的消息,若是还能抢救一下,殿下也能去搬救兵。” 对于罗景山的这个安排,赵衍桢只点了点头,随后他又低声道了一句“不过为什么是我在山下接应,而你上山,你不是都不会功夫吗?” 面对赵衍桢的话,罗景山只低声道“殿下金尊玉贵,若是有什么闪失,草民可付不起这个责。” 听到罗景山这话,赵衍桢随后低声道了一句“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你负责了。” “况且我怎么说也是上过战场的,怎么样也比你更适合潜伏与伪装!” 面对赵衍桢这样的安排,罗景山便也知道赵衍桢的心意已决,故而他随后只能低声道了一句“既然是殿下的决定,那草民也只能遵从了。” 而得到了罗景山的同意后,赵衍桢便领着自己的暗卫,以及剩余的人上山去了。 不过在上山之前,他们之中有相当一部分人只都立刻配合着换上了之前那群黑水寨的喽啰们的衣裳,随后他们只又在自己的身上做了一些伤口出来。 而另一部分人则是往自己的衣服与脸上涂抹灰尘与泥土,只做出一副灰头土脸的姿态来。 做好这些之后,其他的活口,赵衍桢只将之先安排在了罗景山的手里,而他自己随后则为马大牛松了绑。 他只推了一把马大牛,随后示意对方往前带路。 被打的鼻青脸肿的马大牛自然不敢抗拒,他随后只能唯唯诺诺的走在了前头。 不过即使如此,赵衍桢还是交代了一句“你别以为上山你就能获救了,如果你敢背叛我们,那你一定会死的更惨,而且我想你们寨主对于一个叛徒,恐怕也未必会手下留情。” 听到赵衍桢的这话,马大牛只立刻低声保证道“大人放心,我马大牛是绝对不敢如此行事的。” 敲打完马大牛后,赵衍桢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随后他也不再与马大牛多说什么废话。一行人随后只是沉默的走上了黑风寨,黑风寨到底是山匪大寨,此时他们不过才行到半山腰上,他们便至少经过了四五道山岗,那些岗哨们随后只在竹子搭成的山岗之上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好在有了马大牛这个本寨的小头目,他们这一路通行倒也顺利。 只是在他们行径最后一道关卡的功夫,不想就在他们准备进山的时候,那寨门随后却是突然被人打开了,接着那寨子里只立刻出来了十几名骑着高头大马的男人。 那为首之人一身灰黑色的衣裳,容色狰狞,瞧来似乎与寻常人远远不同。 而在赵衍桢他们偷偷打量对方的时候,对方也在打量着赵衍桢他们这一群人,毕竟这百来号人实在是个庞大的目标,他就算刻意隐藏,赵衍桢也无法令其不能存在。 那人看着这百来号人,只用手中的鞭子一指,随后扬声道了一句“你们是什么人?” 听到此人言语,不待赵衍桢做出回答,一旁的马大牛便立刻扬起讨好的笑容看向赵衍桢,随后他的脸上充满了讨好的意味。 “寨主,我是马大牛啊!” 一听这话,那为首之人方才低头看向马大牛,从那鼻青脸肿的痕迹里,他只也是勉强辨认出马大牛的模样,故而一见马大牛如此神情,他只低声道了一句“大牛啊,你老实交代你是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的?” 一听山主的问询,马大牛立刻出言解释道“回山主的话,大牛今日下山去劫掠财物,只被人狠狠的打了。” 听到这话,山主方才低头看向马大牛,随后他只低声道了一句“那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见自己寨主指向的方向正是那群扮做灰头土脸的乞丐的人,马大牛只立刻出言解释了一句“回山主的话,这是我们的战利品,是我们的俘虏,小的如今虽然被对方打的鼻青脸肿,然而小的还是将他们抓起来了。” 对于马大牛的话,那寨主果然也不再怀疑,他随后只对马大牛道了一句“大牛你干的漂亮,等我从云湖寨回来,我会好好给你开个庆功会的,你就在这里好好看守这边的情形吧。” 面对寨主的指派,马大牛只立刻道了一声是,于此同时,他只还充满好奇的问了寨主一句“寨主,你去云湖寨做什么?” 那寨主对于马大牛的问询也不生气,他只笑着对马大牛道了一句“我弟看上了云湖寨的一个姑娘,我不得正过去给他瞧瞧,顺便给他把把关?” 面对寨主的话,那马大牛只立刻笑着道“原是如此,那可真是恭喜二寨主了。” 面对马大牛的奉承,那位赖寨主只笑着道了一句“眼下可不正是如此。” 说完他便准备纵马离去。 而马大牛应付着那赖寨主离开之前也不禁偷偷松了一口气。 不想他这气只松到一半,赖寨主便忽然出现了,他看向身后那群人忽然道了一句“马大牛,我怎么瞧着这群人不像是你手底下的人?” 一听赖寨主这话,马大牛立刻只感觉自己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可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身边的人为何这么面生的缘故。 不想此时赵衍桢只还主动走出了这个行列,随后道了一句“回寨主的话,我们是马堂主从别处调来的人。” 第八百八十八章 青莲的意愿 听到这话,那赖寨主只不禁转头看向赵衍桢道“你们是从哪里调来的?” 这话赵衍桢自然回答不上,不过他的话却是给马堂主提供了思路,故而那马堂主只笑着回答道“回寨主的话,他们都是刘士诚那边安排过来的人。” 刘士诚是用来接收管教新人的,所以自己没有见过这批人,很可能是因为这群人只是一群新人罢了。 只是对于马大牛这样的老人居然带着一批新人下山的行为,他还是有些不能理解,故而他只低声道了一句“马大牛,你自己的队伍呢?” 面对着赖寨主的问话,马大牛只低声道了一句“我自己的队伍都被人给打了。” 一听这话,赖寨主不禁神色不悦的道了一句“你是怎么将事情做成这般难堪的?你也是老人了,你这实在不应该啊。” 马大牛听到赖寨主的话,随后只立刻低声道了一句“是他们太强了。” 面对着马大牛的这话,赖寨主只能低声道了一句“你啊你,你之前的兄弟埋汰了,你就又开始拉刘士诚了。我都懒得说你了。” 不过赖寨主虽然嘴上这样说。 然而当马大牛要人的时候,那赖寨主还是十分痛快的答应了下来,不过此后因为还要去云湖寨,赖寨主便也没再拉着马大牛唠叨了。 故而马大牛与赖寨主两人还是很痛快的便分开了。 另一边云湖寨里,陈燕蓉正与自己的侍女琳儿说着话。 “琳儿,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这些年我也是多亏了你与英寻,我才能平安落地,我这心里其实也一直没有拿你当外人。” “我在心里更是已经拿你当妹妹看了,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那赖二虽然容貌是丑了一些,可是他会疼人啊,而且他还是黑水寨的副寨主,来日你若是嫁给了赖二,你可就是副寨主夫人了,这样的身份不比跟着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小伙强吗?” 面对着陈燕蓉的话,琳儿只能低声道了一句“小姐说的什么前途?被官府追捕,首当其冲被杀头的前途吗?” 倒没想到这琳儿居然会把话说的如此难听。 陈燕蓉当下便也不禁道了一句“琳儿,你这是说什么傻话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要做什么,若是来日成功,你可也是元老级别的人了,我难道还能亏待了你不成?” 听到陈燕蓉这话,琳儿的内心明显毫无波动。她只低声道了一句“小姐,当年咱们陈家那般大势的时候,咱们尚且没有成功,你觉得如今的我们就一定能成功吗?” 面对着琳儿的问话,陈燕蓉只冷声道了一句“为何不能成功?琳儿,你说到底还是舍不下那青莲?” 面对着陈燕蓉的质问,琳儿只也点了点头,她似乎是默认了陈燕蓉的问话,随后她只朝着陈燕蓉哀求道“山主,你说的没错,我就是喜欢青莲,我求您便答应我跟他在一起吧。况且不是您自己说的嘛,您说过只要是这寨子里的人,您都随我选,我如今已经选择了,我就对青莲有好感,我也只想嫁给青莲为妻,还请山主成全。” 倒没想到陈燕蓉说出来的是这么一个结果, 陈燕蓉看向琳儿的眼神也不禁透出了几分失望。 “琳儿,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倒是只问你一个问题。” 琳儿闻言只认真的看向陈燕蓉道“您说。” 见琳儿看向自己,陈燕蓉便也只是轻声道了一句“你想嫁给青莲,可那青莲可愿娶你,据我所知,他与你并没什么交集,你们二人之间恐怕连普通朋友都不算吧。” 面对陈燕蓉的这番话,琳儿只是沉默以对,许久后,她才低声道了一句“小姐,你给我一些时间。” “琳儿,你当我是什么?慈善家吗?”陈燕蓉不满的道了一句。 听到陈燕蓉的话,琳儿知道自家小姐其实说白了还是在为难自己,故而她也只能跟着道了一句“既然小姐愿意给机会,琳儿自然只有感激,我会去与青莲公子问话的,若是他愿意,您便能答应我吗?” 陈燕蓉闻言只静静的看着琳儿,随后她低声道了一句“那是当然。” 得到陈燕蓉肯定的回答,琳儿的容色便也松懈了许多。 只是琳儿也没想到陈燕蓉接下来却还有一个前提。 她只低声道“你也不用特意去找他说了,我已经安排人去找他了,若是他愿意,我自然也能答应你。” 一听这话,琳儿立刻傻了眼。 毕竟她如今虽然有意与青莲拉近距离,可她也觉得现在还不是开口的时机,故而就算如今她亲自去找青莲陈明其中厉害,她也还得担心青莲会不会答应自己。 可是如今陈燕蓉却说要直接带青莲过来,一时之间,琳儿倒也心下越发难安了。 她看着陈燕蓉恳求道“小姐,这个还是由我亲自去同青莲公子说吧,我怕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他,他会害羞。” 一听琳儿这话,陈燕蓉只冷笑一声道“他怕什么?他若想娶你,难道这么一点勇气都没有。” 说完,陈燕蓉便不再看向琳儿,而那琳儿则是心神忐忑的在原地等着青莲出来。 而青莲随后则在二人忐忑的等待中现了身。 而当他出现时,两个女人的目光只都不约而同的落在了青莲的身上。 其中琳儿更是对着青莲看着忘了眨眼。 青莲只连忙低头给二人行礼,他并没有看向琳儿。 其实陈燕蓉早在今日早上便来找过自己,也与自己说过琳儿的意思,以及自己的想法,所以在面对着琳儿时,青莲也不禁有些心虚。 陈燕蓉一待青莲到了,便也不禁开玩笑似的,轻声道了一句“青莲,你来这山上也有一段时间了吧?” 面对陈燕蓉的问询,青莲只轻轻点了点头“是有一段时间了?” 陈燕蓉便又接着问道“那你如今可有想家?” 面对陈燕蓉的问询,青莲只立刻想也没想的便摇了摇头。 “不想家。”他低声道。 陈燕蓉见状,随后只又立刻道了一句“那你如今多大了?” 青莲虽然觉得陈燕蓉老拉着自己说一些有的没的很无聊,不过他在这之后,还是同陈燕蓉老实交代了自己的情况。 “我二十了。” 陈燕蓉随后笑着看向琳儿道“琳儿,青莲比你还小一岁呢。” 琳儿听到陈燕蓉这话,脸上只是有一些难堪。 倒是青莲似乎是想帮陈燕蓉解围,他随后只低声道了一句“这一岁,两岁的差距其实也不大。” 陈燕蓉却是笑着看向青莲道“原来青莲喜欢大姐姐啊。” “不过也是,大姐姐向来都是善解人意的。” 随后陈燕蓉只又道“青莲已经成年了,那便也到了可以成婚的年纪了,青莲你可有喜欢过什么人?” 面对陈燕蓉的问询,青莲只如实摇了摇头。 事实上对于他们这些暗卫,他们的大多数时间几乎都只留给了锻炼,后来从暗卫营离开后,他们的时间便又安排给了雇主,他们几乎不是在守护雇主的安全,便是在执行雇主的任务的路上,这样的他们又哪里有什么时间去想这些个人问题呢? 陈燕蓉见状,只立刻笑着拍了拍琳儿的肩膀,随后她低声道了一句“琳儿,恭喜你了。” 然而琳儿面对着陈燕蓉的笑颜,却只是显出一副心神忐忑的模样来。 随后陈燕蓉只又看向那青莲,她低声问了那青莲一句“那我若是想给你做一桩媒呢?你可愿意?” 然而面对陈燕蓉的这一句问询,青莲只立刻连连摆手。 “多谢山主厚爱,不过青莲暂时还不想结婚,况且像青莲这样的人,娶了人家女孩子也不过是在耽误人家罢了,毕竟我们就是刀口上舔血,若是哪一日青莲去了,青莲都不知该如何安排那姑娘才好。” 一听青莲说完这话,陈燕蓉只立刻看向琳儿道“青莲,你也别这么想,我要给你介绍的正是我们寨子里的美人。” 陈燕蓉说这话时,琳儿却是不自觉害羞的低下了头。 然而面对着陈燕蓉的安排,青莲的脸上只全是冷然“多谢山主的美意,青莲是没有这种心思的。” 听到青莲一再果断的拒绝,别说是陈燕蓉了,便连原本还有些害羞的琳儿此时只也神色一片灰败。 而陈燕蓉只像是怕琳儿还不够死心,她随后只又继续道了一句“难道琳儿心悦于你,你也不愿吗?” 于此同时,随着陈燕蓉的话音落下,琳儿只也在望眼欲穿的盯着青莲看着。 可惜青莲并没有给琳儿一丝可能。 他只垂眼道了一句“青莲不愿,多谢琳儿姑娘抬爱,不过青莲的心思并不在其上。” 听到青莲这话,琳儿的神色便也跟着颓败了下去。 陈燕蓉的眼中却有分明的得意,不过她面上却还是装作佯怒的道了一句“你可真是不解风情,行了,你且下去吧!” 而青莲得了陈燕蓉的话语便也顺从的退下去了。 陈燕蓉赶走了青莲,随后便只又一脸无奈的看向琳儿道了一句“琳儿,这可不是我不想成全你,是那青莲不解风情。” 第八百八十九章 恶意与薄待 琳儿的眼中要说没有失望,那定然也都是假的。 可她心中也清楚,强扭的瓜不甜。 故而她随后只能低声道了一句“我知道了。” 琳儿本以为陈燕蓉会接着劝自己接受那黑水寨的赖二,不想陈燕蓉在这之后,却是对那赖二一个字都没提。 她只是对琳儿出言安慰道“琳儿,你别难过了,这天涯何处无芳草,咱们何必单恋一枝花。” “大不了我再给你一些时间,让你再好好物色一下其他的男子如何?” 对于陈燕蓉的这个提议,琳儿明显是有些心动的。 “小姐真的打算给我时间再物色其他人吗?” 陈燕蓉只笑眯眯的点了点头“自然是真的,而且不止如此,这一次我的目标也不再局限于本寨的男子了,便是其他寨子的男子,你若是有何意的,而他也中意你的男子,我便愿意为你们做媒。” 有了陈燕蓉这话,琳儿当下哪里还有愁容。 她先前本还在想着若是陈燕蓉逼自己嫁给赖二,自己应该怎么做?可如今她却表现出了一定程度的宽宏。 这宽宏只让琳儿几乎要落下泪来。 果然自己当初的付出没有错,她跟对了主子,对于陈燕蓉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只是琳儿还没来的及多欢喜几分,在随后的过程里,她却是突然感觉到自己头昏脑胀,而且在这之后,她整个人也都有些不清醒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她抬头看向陈燕蓉所在的方向,但随着天地一阵旋转,随后她便彻底的晕厥在地。 原本还在柔声安慰她的陈燕蓉,在她倒地之后,面上只也现出了冷酷的表情,她冷冷道了一句“原本我是打算好好笼络你的,可你自己不愿意,那就怪不得我用这种手段了。” 话音落下,她随后只又看向陈燕蓉,接着她低声对自己身边的侍女低声道了一句“你们赶紧将她送去赖二屋里吧。” 侍女们得了吩咐,虽然觉得陈燕蓉有些不近人情,琳儿姑娘也实在有些可怜。 毕竟她们虽然不是从陈燕蓉落难时便跟着陈燕蓉的丫鬟,但她们在陈燕蓉身边时,其实也已经待了很久了。 故而他们都十分清楚这琳儿姑娘对陈燕蓉有多忠心,毕竟这琳儿姑娘每次在陈燕蓉有危险时都是第一个冲上去的。 然而如今从陈燕蓉对琳儿的态度来看,琳儿的真心是确实有些错付了。 毕竟这赖二在这云湖寨里可也已经住过一段日子了,只要是与赖二打过交道的人,便都知道这赖二的品性不端。 虽然山匪窝里也没几个品行端正的,可是一来兔子不吃窝边草,二来其他的山匪纵然好色也不会将手伸向这寨子里的女子啊。 况且他将手伸向那些女子便算了,若是你情我愿,倒也只能说这人风流了一些,虽然这满脸癞子的赖二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风流人物。 但也说不定他好好对人家,那他总还是有不注重外貌的女子对他情有独钟。 只可惜,赖二外表丑陋,那颗心更是黑的没边,而且他还是那种很标准的相由心生。 他与那些女子见一个爱一个便罢了,然而他不但见一个爱一个,他只还与人折腾。颇有一些怪癖。 故而寨子里的女性,便是六十岁的老妪看到这赖二当下只也不免绕道而行。 更何况是正值花样年华的琳儿呢,只可惜他们的主子陈燕蓉为了自己的前途却还是准备亲自将琳儿送到那赖二的手里,并且她只还打算就此葬送了琳儿的下半生。 可是当陈燕蓉下达命令的时候,他们却又没有一个人敢违背陈燕蓉的意思。 毕竟琳儿再可怜,那也只是琳儿一个人的事情,而且这种事他们所感受到的最多不过就是心灵上的谴责。 可如果他们替她出头,亦或者他们为了琳儿去违抗陈燕蓉的意思。 那这苦难便要切实落到他们自己的头上了。 故而他们只做了陈燕蓉身边沉默的帮凶者。 只是即使她们已经如此配合了,可陈燕蓉却显然对比还是不放心的。 故而她随后只忽然道了一句“且等一等,还是由我跟你们一起过去吧。” 话音落下,陈燕蓉便跟在了他们身后。 之后她们抬着琳儿很快便来到了赖二的屋里。 此时那赖二正在与自己屋里的几名丫鬟玩着蒙眼捉迷藏的小游戏。 听到有人敲门,赖二只还颇有些不耐烦的道了一句“什么人?” 听到赖二的问询,陈燕蓉只低声道了一句“是我,陈燕蓉。” 一听是陈燕蓉,这赖二这才不耐烦的扯下了自己眼睛上的纱布,随后他只朝陪着自己玩捉迷藏的侍女们挥了挥手,那表情自然是示意侍女们赶紧离开。 那些侍女们也不敢继续留在此处,倒是其中一名容色妖娆,似乎是从山下青楼请来的女子只不乐意的道了一句“爷这是又看上其他小女子了,竟然也不理会我们了。” 不过她原本只是娇嗔一句,那赖二却是朝着她恶狠狠的道了一句“你赶紧滚吧你!可别在这恶心我了。” 话音落下,那赖二只还狠狠砸了一个茶盏,感觉到赖二的愤怒,那女子自然也不敢多做逗留,她只急匆匆的走了。 在开门离去之际,那几人只恰好与陈燕蓉打了个照面,她们只见那陈燕蓉竟还亲自送了女子来给这赖二糟蹋,也不禁多看了陈燕蓉一眼。 然而陈燕蓉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她一见这些人只也都盯着自己看,便也不禁冷言冷语道了一句“你们看什么看?还不快滚!” 一群女子或许怕那赖二,然而对于陈燕蓉她们却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毕竟她们是赖二从花楼里找过来的人,可不是陈燕蓉的人,故而他们大可以不用给陈燕蓉什么面子。 其中一名女子只对着陈燕蓉翻了一个白眼道“你拽什么拽,不就是个老鸨子吗?” 陈燕蓉几时听过他人这样诋毁自己,她当下便直接准备出手给那几名女子几个大嘴巴子。 只可惜那些女子或许其他方面不行,然而在打架与骂人这件事上,她们却是明显比陈燕蓉要高出了好几个段位。 在陈燕蓉抽手出来的时候,她们便几乎判断了陈燕蓉的预判。 陈燕蓉伸手准备来打她们的时候,她们其中一人只一把抓住了陈燕蓉的手臂,另一人直接给了陈燕蓉一个耳刮子,另有一人直接揪着陈燕蓉的头往墙壁上狠狠砸了过去。 于此同时她们嘴里只还不干不净的骂着什么,当下不管是陈燕蓉,还是其他女子只谁都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故而在陈燕蓉挨了这些打后,那几个侍女方才想起放下琳儿,只赶紧过去护住陈燕蓉。 而陈燕蓉的侍女虽然呆滞却并不傻,况且她们的个子体重是比那几个花娘能打一些,故而一时之间,他们双方只都打做了一处。 若非是赖二听到屋外有动静,而陈燕蓉又迟迟没有进来,他出于好奇便还是来到了屋外。 他大概都想不到陈燕蓉居然会与她们打起来。 眼见着这荒唐一幕,寻常人见了多半会要出言喝止她们,亦或者去劝人家不要动手。 然而赖二却是实在离谱,当下的他不但不劝人,相反在她们打做一团时,他只还命人赶紧搬来一条太师椅,随后他便坐在那太师椅上,看着她们双方打架,甚至在他们出手的时候,赖二只还在旁边指点了起来。 “你扫她下盘啊!扫下盘她肯定会站立不稳。”赖二语气激动的高声道了一句。 谁也不知道赖二到底是在帮谁。 不过陈燕蓉显然还是要面子的,在意识到赖二出来后,她便也只从其中立刻抽了身出来。 而她当下不过刚刚抽了身,那侍女便也终于将那三名花娘捉住了,好戏瞬间结束,赖二也不禁抱怨了一句“怎么就结束了,这可真是无聊。” 随后他只又看向陈燕蓉道“陈山主你怎么又过来了?” 他这语气无辜的仿佛刚才看热闹的人不是他一般。 陈燕蓉倒是早就清楚此人的品性了,故而对于赖二的自说自话,陈燕蓉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 她只道“自然是为了与你来做交易的,如今人我给你弄来了,待生米煮成熟饭后,我想琳儿应当也不会再有别的什么举动了。” 听到陈燕蓉的话,赖二只也不禁转头看向陈燕蓉所指的方向,他看着躺在一旁不能动弹的琳儿,只连眼睛都不能眨了。 而在赖二准备激动的去捏琳儿的手臂时,陈燕蓉却是突然一把抓住了赖二的胳膊,随后陈燕蓉道了一句“赖副寨主,如今琳儿我是交给你了,你不会忘了你之前答应我的事吧?” 面对陈燕蓉的话,赖二只立刻道了一句“当然不会忘记,你便将之交在我手里吧。我前几天便修了书,若是不出意外,我大哥如今应当也也正在来云湖寨的路上,您到时候与他谈,咱们两家联手,您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见赖二如此信誓旦旦的同自己保证,陈燕蓉便也不禁松了手。 到底是心虚,她没敢再去看琳儿一眼。 第八百九十章 传言满天飞 而赖二随后则大摇大摆的直接将琳儿抱走了。 另一边那与陈燕蓉打做一团的女子们则被人直接轰走了。 这几姐妹心里自然很是不服气,她们嘴上只骂骂咧咧道“不就是个老鸨子吗?得意什么?她自己还不是将那女子往赖二公子的床上送。” “呸!要我说老鸨子都比她干净,至少老鸨子还不至于干出这种丑事来。” 山下这几名女子只一路骂骂咧咧下山,期间这几人的骂声只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虽然她们最后还是被陈燕蓉身边的侍女驱赶走了。 然而当陈燕蓉身边的这几名侍女再度回来的时候,周围的人只还是纷纷对那被驱赶的女人们与她们嘴里骂的事情充满了好奇。 而那几名侍女本就对于陈燕蓉将琳儿送给赖二一事感到不平。 如今听了有人来问,她们自然只也将这桩事情的原委都说给了那门口几人听。 这些人听了这话,自然只也将此事当成了一种谈资。 几人一传十,十传百,一个上午的功夫大家便都知道了山主陈燕蓉为了打破耒阳城的封锁线,只决定与黑水寨合作的事情,而他们合作的前提便是由陈燕蓉将自己身边的侍女琳儿交给了赖二,让琳儿与那黑水寨的副寨主联姻,若是旁的品性还算端正的人,那这桩联姻倒也无可厚非。 毕竟从她进入云湖寨之后,她们的命运便早已经偏离了原来的轨道。 然而这赖二即便是最低贱的花娘,恐怕也未必愿意跟赖二这样的人在一起,毕竟赖二实在并非良人。而那琳儿姑娘漂亮勤劳,与赖二在一起实在像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故而他们只议论纷纷。 而这话自然只也不可避免的传到了青莲的耳中。 “听说了吗?山主身边的琳儿姑娘如今只被山主亲自送给了赖二。” “之前我不是听说山主是让那琳儿姑娘自己挑选夫婿吗?他这夫婿难道就挑了赖二?” 一听自己同伴的话语,另一群人只立刻哄笑开来。 “你觉得像赖二这样的男子,有几个女子能对他心生喜欢?”有人于是问道。 很显然他的话语只让众人十分认同。 不过那人还是出言疑惑的问道“既然琳儿姑娘不喜欢赖二,那她为何要与那赖二在一起。” “自然是山主的意思了,虽然山主说了这琳儿姑娘可以挑选自己合意的夫婿,然而这夫婿还是得对方也同意,我听说琳儿姑娘喜欢的就是青莲公子,也就是副寨主身边的那个小年轻,不过我听人说那小公子好像并不喜欢琳儿姑娘,而且那男子只还当着众人的面拒绝了琳儿姑娘,只给琳儿姑娘好大一个难堪。” “这么说,难道是琳儿姑娘一时觉得受挫,所以便与赖二在一起了吗?” “琳儿姑娘怎么可能那么糊涂。” “这事我听他们说其实还是源自于琳儿姑娘与山主的一个赌约。” “你说的是什么赌约?” “还能是什么赌约,不就是山主曾允许她随便嫁给任何一个山寨的男人吗?但后来山主好像又后悔了。” “赖二看上了琳儿姑娘,山主则是看重赖二哥哥家的黑水寨,所以山主想拿琳儿姑娘与赖二来进行交易,只是她先前又答应了琳儿姑娘允许她嫁给其他人,故而他们二人做了一个交易,山主说琳儿姑娘若是能与自己喜欢的人成功在一起她便成全他们,但若是他们没有在一起,那琳儿姑娘便必须与赖二在一起。” 青莲听得此言,只忽然有些明白了陈燕蓉为何非要要求自己拒绝琳儿姑娘的求婚了。 倒没想到陈燕蓉居然是想将琳儿嫁给赖二,而且琳儿很可能还就是因为自己的拒绝,所以才被迫落得这样的下场。 一想到此处,青莲只也有些坐立不安了起来。 随后他只立刻起身朝着那些正在议论此事的人群走了过去。 而随着他的到来,原本还在议论纷纷的人们只也立刻停住了自己的讨论,他们只互相看了彼此一眼。 于此同时,青莲只同他们道了一句“你们刚才说陈燕蓉将琳儿姑娘送给了赖二?” 面对青莲的问询,众人只觉得一阵尴尬,一时气氛沉默,大家竟都有些不知该如何与青莲交谈了。 最后还是一名侍女主动道了一句“是,他们将琳儿姑娘送到了赖二身边,都是因为你拒绝了琳儿姑娘的求婚。” 这侍女的话,如同在青莲的心上狠狠扎了一道口子。 他并没有为自己辩驳,相反,他只还同侍女道了一句“那你知道琳儿姑娘现在在哪里吗?” 面对青莲的问话,那侍女只上下看了他一眼,随后侍女低声问道“你问这些做什么?” 青莲闻言却只低声道了一句“我想去找她。” 听到这话,那侍女只忽然道了一句“琳儿之前对你也算不错,你今日若能帮她一把,倒也算你有良心。” 说完这话,那侍女便对青莲道了一句“她当时已经昏迷了,如今恐怕连反抗都不能,她如今正在赖二的屋里。” 一听侍女这话,青莲立刻同道了一句谢。 随后他便立刻选择了离开。 看着他离开后,刚才原本沉默的一群人只又开始了议论。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你们说那赖二要是到手的肉被抢了,不知等下又会是怎样一副表情。” 听着这群人的议论纷纷,刚才说话的侍女只忽然有些不悦了起来。 “你们就别在这说那些废话了,你们若是有这个闲工夫说这些废话,倒不如当下多干点活。” 听到那侍女的训斥,瞬间原本还聚在一处的人们只也立刻做了鸟兽散。 另一边,却说琳儿只在迷迷糊糊中睁开了眼睛,她不知自己为何会晕倒,更不知自己如今身处何处,故而当下的她只还有些茫然。 不过当她看清楚躺在自己身前的那人是谁后,她只立刻惊骇的瞪大了眼睛。 那人的脸上布满了坑坑洼洼,只像是月球的表面,又如同一只带毒的丑陋癞蛤蟆,一看清楚那人的脸容,琳儿只也瞬间醒过神来。 这人可不就是赖二吗? 琳儿实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赖二这里。 而赖二见她醒来了,只也嘿嘿笑道“琳儿,你可算是醒过来了。” 说话之时,那赖二居然还想对琳儿动手动脚,一感觉到赖二抱着自己,琳儿便立刻柳眉倒竖,于此同时,她只还试图将赖二往一旁推去。 她是试图从那人身边离开的,然而当她准备伸手去推开那人之时,她却很快便发现自己身上全无一丝力气,她根本推不开那只丑陋的癞蛤蟆。 相反那赖二只还将她的身子越发抱紧了。 那赖二只嘿嘿笑道“小娘子,怎么样?你还不是逃不开我的手掌心。” 听到赖二这话,琳儿只感觉到了一阵羞辱,故而她只立刻淬了一口赖二,于此同时,她只怒声斥骂道“我呸!你这只丑陋的癞蛤蟆,我劝你赶紧放开我!不然我就叫人了。” 听了琳儿的话,那赖二只似是听到了什么乐不可支的乐子一般,他只抱着琳儿道了一句“好琳儿,你放心这里是我住的地方,你现在便是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的!” 听了赖二这话,琳儿只觉得心中一阵惶恐,这里是赖二的家,自己如此作为岂不相当于进了贼窝。 而于此同时,赖二的行事也越发无所顾忌。 故而琳儿只对赖二又是厉声警告着道了一句“赖二,你最好赶紧放开我!若是让我们家小姐知道你对我做的事情她一定不会饶了你的!” 然而赖二听到琳儿这话,却像是听到了什么乐子一般,他只立刻毫无顾忌的哈哈大笑了起来,等笑够了,赖二方才对琳儿道了一句“好琳儿,你知道你是怎么过来的吗。” 琳儿冷冷看着赖二道“定是你这卑鄙小人,对我动了手脚吧!无耻小人,你赶紧给我解药。” 赖二闻言只立刻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随后他笑着道了一句“我可没想到用这种方式来对你。这么对你的人,可正是你的好小姐。” 一听这话,琳儿显然并不相信,她只立刻对着赖二道了一句“你别胡说八道,挑拔离间,我们小姐是不可能这样对我的!” “不可能?你知道你是怎么过来的?你是昏迷着被你家小姐亲自抬到我这边来的,她都跟我说了,不管我怎么对你都可以,所以你指望她,还不如多配合我一点,说不定小爷一高兴,还能让你少受一点罪。” 然而琳儿听到赖二的话,只觉一阵愤怒,随后她只忽然对着赖二道了一句“赖二,你说这么多废话,到底是想做什么?我是永远不会配合你的!” 说完这话,琳儿便只准备咬住自己的舌头,赖二一感觉到琳儿的情况不对,他只立刻便一把捏住琳儿的下巴,随后在阻止了琳儿有所动作之前。他只朝着琳儿的脸上狠狠甩了一巴掌。 “贱人,我看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语罢,那赖二只对琳儿再不客气,而琳儿只被彻底钳制,却是连哭泣都不能。 第八百九十一章 祸不单行 而就在琳儿陷入彻底的绝望之前,门口的方向却是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这一声巨响,只也吓得那赖二一个哆嗦,意识到自己丢了个大脸,赖二只立刻不满的朝着外面嚷嚷了一句“你们如今到底在搞什么?你们是在拆家吗?” 然而面对赖二的问话,那屋里却并没有人对他进行任何回应,于此同时,外面只又传来一声咚的巨响,而且随着声音的越发靠近,那外面的声音便也听得越发清晰了,甚至除了那声咚的巨响,他只还听到了那种哎呦哎呦的呼痛声。 故而听到这些声音,赖二当下此时便也没有那种心思了,他只冷冷看着衣衫不整,哭的梨花带雨的琳儿道了一句“小贱人,等我晚些再来找你算账!” 话音落下,随后他便直接从床上下去了,他只立刻穿上自己的鞋子,随后大声道了一句“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面对赖二的问话,并没有人回答他,然而在最后一道门的门口,一名黑衣侍从却是被人直接一掌砸进了屋内。 此时若非是准备开门的赖二闪身躲开了,刚才便是赖二怕也直接被那黑衣侍从给推着压倒了。 不过他虽然没有被人压着推倒,但他却是看到了门口的来人,他是认识那人的,这人似乎是前几日那副寨主从山下提溜过来的小年轻,如今这人正在守护着陈燕蓉的安全。 他只还听说琳儿之所以不愿意同自己在一起,便是因为喜欢面前这小白脸。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还没有找这小白脸来算账,面前的这个小年轻居然还找到自己这边过来了。 故而面对这小年轻,赖二只对青莲道了一句“呦呵!你这是做什么?发疯吗?” 然而青莲对于他的话却是充耳不闻,他只冷声道“琳儿姑娘在哪!” 一听青莲是为了找琳儿才如此怒发冲冠,那赖二只立刻冷笑着道“她在哪关你什么事?怎么?我与琳儿欢好,你也要看现场直播不成?” 一听赖二这话,青莲的脸色顿时立刻大变。 他几乎没给赖二反应的时间,便忽然狠狠的抓住了赖二的衣领,随后他只恶狠狠的道了一句“赖二,你个王八蛋!你敢碰琳儿姑娘!” 面对愤怒的青莲,赖二只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道“我碰了又怎样?你打我啊?” 看着赖二这欠扁的表情,与欠揍的话语,青莲只忽然生出了无边的恶念。 几乎是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青莲便直接给了赖二的鼻子狠狠一拳,那鼻子本就是面部最为最为脆弱的部分。 所以赖二不过瞬间便鼻血横流。 随后青莲只又对着赖二一顿胖揍,且他的拳法只拳拳入肉。 赖二起初还能叫唤几句,然而在他开口叫自己的狗腿子们进来时,他并没有等来任何回应,相反当下的他反而只迎来了青莲如雨点落下的拳头。 而他也很快意识到不管他叫谁,当下的他似乎也是没有人理会的,毕竟青莲进来之前便已经将他门口的守卫都干趴下了。 而赖二自然是被揍的最狠的,在他发出痛苦的声音之时,若非是床上的琳儿听到外面痛苦的声音,她只无力的唤了一声救命。 那当下的赖二或许真会被青莲直接揍掉一条人命。 当下一听到女子的呼救声,青莲便也再顾不得赖二了,他只拔腿便往床边去了。 而当他到达床边,掀开床帘之时,琳儿只也与青莲对视了一眼。 显然琳儿没有想到来救自己的人,居然会是出言拒绝了自己的青莲,而青莲显然也没想到琳儿会是这样一副姿态。 最后还是琳儿主动开口道了一句“青莲公子,救救我。” 青莲只觉得愧疚无比,当下的他只看着琳儿轻轻道了一句“琳儿,我对不起你。” 琳儿立刻摇了摇头“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不过还请公子能救救我。” 听到琳儿的话,青莲随后只能低声道了一句“好。” 话音落下,他便想伸手去拉琳儿起身,然而中了软骨散的琳儿却是对着青莲道了一句“我中了软骨散,根本动弹不得,公子有解药吗?” 青莲摇了摇头,随后他的目光只落在趴在地上如同死狗一般的赖二身上。 想到什么,他便也如实去做了,他只一把将如同死狗一般的赖二拉了起来,随后恶狠狠的逼问道“软骨散的解药到底在哪里?” 然而面对着青莲的逼问,赖二却是只低声道了一句“我不知道。” 话音落下,青莲只差点又打算出手揍赖二了。 然而此时的琳儿却是立刻明白了赖二若是再被打下去很可能会被打死。 她倒不是心疼这只丑陋的癞蛤蟆,她只是不想青莲背上人命官司,在这里混不下去。 故而她只立刻朝着青莲喊了一句“青莲,你别打他了,你就是打死他,他也不可能说一句实话的。” “因为他根本没有软骨散的解药。” 似乎是明白了对方的意思,青莲终于不再对那人出手。 他只将赖二狠狠往地上一推,随后他只又继续道了一句“今日算是便宜你了!” 话音落下,他只立刻对琳儿道了一句“那你说的解药到底在哪里?” 面对着青莲的问话,琳儿只无力的抬头看向床顶她只带些失望道了一句“在山主那里,是她亲自将我送过来的。” 随后在青莲准备去找陈燕蓉之前,琳儿只费力的拉住了青莲的手臂,随后她低声道了一句“青莲你别去找她了!” “这软骨散的毒性过了一定时辰便可以解了,你只要带我离开这里就行了,等过了时辰我便好了。” 然而听到琳儿这话,青莲只还有些难受,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青莲只忽然低声道了一句“琳儿我带你走!” “带我走?我们能去哪儿?”很明显,琳儿也听出了他话中的带她走,定然不是简单的离开这里,故而她只如此追问道。 听到琳儿的追问,青莲没有多言,他随后只给琳儿扯下一床床帏借此遮住她的衣不蔽体。另一方面,他只又起身一把抱住琳儿,随后他只径直往门外而去。 在离开之前他只似是嫌对那赖二的惩罚还不够,故而他随后只又将趴在地上仍旧没有动弹的赖二狠狠踢了一脚。踢了赖二之后,他方才抱着琳儿往外逃去,琳儿虽然因为软骨散的缘故而全身动弹不得,但是如今的她却没瞎,故而她在被青莲抱着离开这里时,她能很清楚的看到赖二几乎被青莲整个揍趴下了。 而赖二屋里屋外的保镖侍卫们只也被打的东倒西歪,不成人样。 看着这样的情形,琳儿便也预估到了当下青莲惹的麻烦到底有多大了,当下的他几乎只凭一己之力便将这事闹的收不了场了,故而她只立刻对青莲道了一句“青莲,咱们别下山了,你听我的,咱们直接往野狼林里去吧?” 听到琳儿这话,青莲只不解的问道“为何如此?” 琳儿没有立刻出言解释,她只是将青莲抱住,随后她低声道了一句“你听我的就是了,我不会害你的。” 青莲虽然不知道琳儿的用意,不过他心中也清楚,与陈燕蓉这些人比起来,其实这位琳儿姐姐整个人会显得更加的干净自然。 故而青莲只点了点头,随后她只配合着应了一声是。 于此同时,陈燕蓉这边不过前脚才与赖二拿着琳儿做了交易,这后脚便传来了黑水寨寨主前往云湖寨的消息,而且此人如今只几乎已经在山脚下了。 一听说对方过来,陈燕蓉只除了立刻安排人搞欢迎仪式,另一边她只也立刻着人去将赖二请过来。 毕竟与赖大合作的项目只还是需要赖二从中周旋。 然而当那名侍从奉陈燕蓉的命令,去请赖二的时候,他很快便发现这赖二如今的屋里只几乎没有一个完整的没有受伤的人,内室的蓝色西番莲花纹的地毯之上更是躺着一个只趴在地上直哼哼的怪物,而那怪物很显然正是被人打的半条命都差点没了的赖二。 看着赖二被人伤成这般模样,这侍卫当即立刻便待不下去了,他只立刻跌跌撞撞的朝着陈燕蓉的方向而去。 当她一口气跑到陈燕蓉所在的云湖寨下时,陈燕蓉与仪仗队显然只都在山下站了许久了,陈燕蓉只在那山下为首的地方默默站着,人们几乎一眼便能看到陈燕蓉,故而那名侍女只立刻挥舞着双手,高声唤着陈燕蓉,喽啰们一见有人如此莽撞,只以为此人是想对陈燕蓉动手,故而他们只差点直接将她拦在了仪仗队之外。 不过这一场骚乱,却是最终吸引到了陈燕蓉的注意力。而且陈燕蓉也认出了那名侍女,故而她只示意手下,将那名侍女引了进来。而在那侍女进来后,几乎不待侍女开口,陈燕蓉便先开口问了一句“黑水山寨的副寨主如今正在何处?” 侍女立刻喃喃低声道“不好了,山主,那黑水寨的副寨主被人动了,不止如此,他那里的所有人几乎都挨了打。” 第八百九十二章 糊弄赖大 听得此言,陈燕蓉的神色当即也是一肃。 随后她低声问道“怎会如此?” 面对陈燕蓉的问话,侍女只立刻摇头道了一句“这个属下便也不知道了,属下到的时候,那里便已经东倒西歪成了一片。” 听得侍女这话,陈燕蓉自然也不再看向对方,她只低声问了一句“那他们如今人都在哪里?” 面对着陈燕蓉的问话,侍女的神色万分闪躲“他们如今都在您之前安排的屋子里。” 陈燕蓉看了看还不知什么时候到来的山匪,以及后方的方向,随后她只高声道了一句“我去去就回。” 接着她只又对自己身边一名还算信任的堂主道了一句“刘堂主,你在此地等候,若是黑水寨寨主来了,你便赶紧着人去找我,顺便你再安排他去聚义厅就好,我回来会与他在聚义厅见面的。” 面对陈燕蓉的话,那名身形高瘦,瞧来容色精明的刘堂主只沉默的点了点头。 随后陈燕蓉便往赖二的方向去了。 而当她带人到了赖二屋里的时候,她果然从屋外到屋里见到的都是倒了一地的人,他们东倒西歪,身形狼狈。 陈燕蓉几乎只在人群里找不到赖二的所在,好在赖二屋里还有几个尚算清醒的存在。 一见了陈燕蓉,这几人便立刻对陈燕蓉道了一句“山主,您快救救我们副寨主吧,副寨主他快被人打死了。” 陈燕蓉本就是来找赖二的,她听了这话,自然只立刻问了一句“赖二如今正在何处?” 一听陈燕蓉的问话,那二人只立刻指向一处被人打的十分狼狈,整个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宛如一条死狗一般的人,他们只低声道了一句“我们副寨主就在那里!” 陈燕蓉看着那人,只觉得一阵心惊肉跳,随后她便立刻示意身边人将赖二搀扶了起来,不过在看到赖二正面的模样后,陈燕蓉只更是慌乱了起来,赖二虽然之前长的就不忍目睹,然而他如今的模样却是比之前还要惨不忍睹,只见他青青紫紫的脸上只流着血液,而他的脸颊只也跟着高高肿起。 看到这样的赖二,陈燕蓉几乎不敢去细想,若是赖大看到这样的赖二会是怎样的一副情形。 故而她只立刻高声对扶起他的侍从们大声喊了一句“你们赶紧将人送去梁太医那边!” 于此同时她只立刻抓起身边的一名侍从问了一句“你跟我说老实话,到底是谁把你们主子伤成这样的?” 面对陈燕蓉的问话,那人显然也是一阵迷糊“小的也不知道那人是谁,他打人可厉害了。小的都快被他打死了。” 而面对陈燕蓉的问询,本来都要被人搀扶着抬出去了的赖二只忽然挣扎了一下,侍从们知道对方得罪不起,自然也不敢违抗他的挣扎,他们只都立刻停住了脚步,于此同时只见赖二忽然吐出了满口的血沫,随后他只朝着一名侍从用一种吐字不清的含糊语气道了一句。 “我要去见你们山主。” 侍从们听了赖二的命令,自然只也将赖二送到了陈燕蓉的身边。 赖二一见到陈燕蓉之后,便立刻情绪激动的道了一句“青莲那个臭小子将琳儿带走了,你们赶紧给我去追那个臭小子!” 听到赖二的话,陈燕蓉的神色便也是跟着一凛。 她只低声问道“你找那个人做什么?” 被陈燕蓉一问,赖二只立刻便描绘起了自己的遭遇“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被人打成这样的吗?” “我就是被那青莲给打的,他不但打了我,而且他把我打成这样之后,他还抱着阿琳走了。” “山主您得赶紧去将阿琳救回来!” 面对赖二的指示,陈燕蓉只低声道了一句“我知道了,你去大夫那里看看吧,还有你大哥要过来了。” 一听自己大哥要来了,赖二便立刻道了一句“我跟你一起去见我哥吧?” 陈燕蓉闻言却只立刻低声道了一句“那不行,你大哥见到你这样,恐怕根本不会愿意与我们合作了,至少你现在不能去见你哥,就算我不说让这伤全好了,你至少也得等这里都消了肿吧,当一切看起来没那么恐怖的时候,你才可以去见你哥。” 一听陈燕蓉这话,赖二只立刻道了一句“我不见我哥也不是不可以,那你至少也得马上找到琳儿跟青莲那小子。你给我狠狠教训他们,不然我可不会就这样轻易罢休。” 陈燕蓉闻言只立刻不悦的道了一句“你眼下让我去哪里给你找人?赖二,你若是这样说,那琳儿我就算是找到了,我也不会将她交给你。” 听到不把琳儿交给自己,赖二立刻便也服了软“好,好,好。我也不要你马上把人交给我了,只要你能把琳儿交给我,咱们自然一切好说。” 听到赖二让了一步,陈燕蓉自然也答应了赖二的请求。 “好,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找到琳儿后一定第一时间将她交给你,至于那青莲,我也会亲自将他处死。” 赖二听到对方居然愿意将琳儿交给自己后只也满意的点了点头。 而于此同时,陈燕蓉只也顺利的让人将赖二带走了。 但应付完赖二,危机也并没有解除,毕竟赖大那边她也不知如何交代,那青莲她也不知该如何处置,毕竟青莲是英寻带出来的人,她也不知若是自己对青莲处罚过重,英寻会不会因此与自己不和。 一想到这些,陈燕蓉便只觉头痛不已。 她身旁的一名侍从见陈燕蓉并没有什么动静,也不禁小心翼翼的出言道了一句“山主,咱们要不要赶紧去聚义厅等着黑水寨的寨主过来?” 陈燕蓉闻言只道了一句“自然要去,不过咱们先也不急于这一时,你赶紧安排几个人去找青莲与琳儿,我想他们应当没有走远,所以你们只管安排人过去就是了,若是你们在路上遇到了他们,你们也不用说多少废话,直接对他们动手就好了。” 听到陈燕蓉这话,那侍从只默默点了点头。 随后陈燕蓉便与侍从们直接分开了。 而待陈燕蓉到达聚义厅的时候,聚义厅里早已经坐满了来客。 这些来客在看到陈燕蓉的时候,只都将目光落在了陈燕蓉的身上。 而陈燕蓉却是直接将目光落在了刘堂主身边的一名壮汉身上,这汉子有一股杀伐而残忍的气度,他虽然不过中等身形,个子也不高,但在一群壮汉里,这男人还是有着极高的存在感。 陈燕蓉看到男子的时候,只在心里默默想着此人必定是个狠人,而这人想来应当就是赖二的哥哥赖大了。 只是没想到这两兄弟虽然容色天差地别,但他们兄弟二人却都有一种恶煞夜叉的气质。 见陈燕蓉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那男人只也自动站了起来。 他默默看了陈燕蓉一眼。 陈燕蓉则笑着对男人道了一句“想来阁下应当就是黑水寨的寨主了吧?” 听到陈燕蓉的问话,男人沉默的点了点头,随后他只对陈燕蓉道了一句“您难道就是云湖寨的山主?” 面对男人的问询,陈燕蓉只点了点头道“是我。” 二人随后只同时起身握手,而在寒暄片刻之后,男人只又环视了一眼聚义厅里的所有人,最后他方才缓缓开口问了陈燕蓉一句“陈山主我问这话,或许有些唐突,不过我还是想问您,不知我弟弟赖二如今正在何处?” 面对男人的问话,陈燕蓉只觉心头一阵紧张,随后她低声道了一句“赖二副寨主,如今正与琳儿姑娘在别处游玩,寨主若是想见他,我可修书一封,让琳儿赶紧带他回来。” 一听陈燕蓉这话,赖大只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若能如此,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倒没想到对方居然是直接便说了这种话,一时之间,陈燕蓉倒是只能强撑着笑容,随后又道了一句“那我立刻便着人去修书,不过他们回来恐怕也要四五日了,不知山主可能等的?” 那赖大闻言只道“如今山里不忙,这有什么等不得的。” 陈燕蓉听他如此做说,便也只能对自己身边的侍女吩咐着道了一句“阿慈,你们赶紧去修书给琳儿,让她带赖二副寨主回来吧。” 那名唤阿慈的侍女听了陈燕蓉的话,虽然心知肚明,陈燕蓉是在胡邹,可当下她也只能配合着道了一句“我知道了。” 话音落下,阿慈便也退了下去。 于此同时陈燕蓉只又对另外一名侍女吩咐着其去安排赖大一行人的住处。 而在做好一切安排之后,陈燕蓉方才对赖大道了一句“赖寨主不知可有听说耒阳县城那边的动静?” 听到陈燕蓉的话,赖寨主只低声道了一句“怎么?耒阳县城如今是有什么动静吗?” 陈燕蓉立刻点了点头道“我听说耒阳县城那边准备过来围剿我们这些寨子。” 一听这话,那寨主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话一般,他只低声道了一句“笑话,他耒阳城那么一点兵力也敢来围剿我们这些山寨,这岂不是螳臂挡车,自取灭亡。” 第八百九十三章 虚与委蛇 与赖大的盲目自信不同,陈燕蓉并非那井底之蛙,她自己就是出身自大家族,当年他们陈家鼎盛之时,便是如今的雍帝也要对他们礼让三分。 当时她的祖父更是掌握着最高兵力的大统领。 可是最后那又如何呢?她们这一支还不是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眼下的耒阳城的兵力的确不足于与他们这种大山寨的兵力相抗衡。 可是耒阳城背后站着的是朝廷,他们这样的山寨,若非是裹挟着民众合纵连横,是根本难以与朝廷抗衡的,他们或许能得到一时的胜利,可这胜利只会是暂时的。 当年灵王蓄养了大批死士,收买各路人马,全只为与雍帝争夺天下,可最后又如何? 他是涂炭了耒阳城的百万百姓,浮尸千里,流血成河。 可他最后也只是止步于耒阳城而已。 朝廷当年纵然如此拖延,可最终灵王的帝王梦却还是在耒阳城破灭。 如果是她之前的火药库没有被毁,是她没有接二连三发生这些破事,或许她再隐匿个两三年,等着天灾人祸降临,她再裹挟着流民与朝廷对抗,那么她或许还能一争,纵然最后是输,她也要让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明白,当年他们陈家若真有反意,他雍帝的江山怕也未必如此稳固。 只可惜在自己这个梦想还没实现的时候,自己的事情便被人发现了,故而这事恐怕会更有难度了。 想到往后,陈燕蓉便只觉得头痛不已。 “赖寨主,你们黑水寨人多势大自然不用害怕,可我们这些小山寨不是如此啊,更何况您就算能打下一个耒阳城,可我们如今的计划却也会被暴露,那时我们如何夺得这天下呢?”陈燕蓉只出言问道。 面对陈燕蓉的问话,赖寨主只是一阵沉默,随后他低声道了一句“陈山主找我们原来是为了说这个啊?那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其实关于您的那个计划,我们根本就没有兴趣。我们与黑龙寨不同,我们对那领头的位置也不在乎,我们只要能守住这一亩三分地就足够了,若非是我弟一直在嚷嚷着要来此地,我们也根本不会来。” 倒没想到这位赖寨主居然对于这逐鹿天下居然全无野心。 陈燕蓉一方面只觉得意外,另一方面却又觉得更加头痛。 不过她仍不肯放弃,她只笑着道了一句“赖寨主,这话可不能这么说?你我都是落草为寇的山匪,朝廷有心对付你我,你我若是再不联合起来,这下可不正是唇寒齿亡吗?” 面对陈燕蓉的话,赖寨主只能低声道了一句“陈山主说的是,不过这事咱们还是改天再讨论吧,我们这一路舟车劳顿也实在没什么心思与您说这些。” 赖寨主这话一听便是个软钉子,可即使是软钉子,陈燕蓉也只能硬碰了,她微笑着只做不知道“您说的有道理,那不知您什么时候有空与我们说清楚这些呢。” 面对着陈燕蓉的锲而不舍,那赖大当下只反而有些怔住了,他看向陈燕蓉,随后低声道了一句“等我弟回来了,咱们再讨论这些吧。” 一听还是要等赖二。陈燕蓉也只能失望的应了一声好。 随后她只又安排人将赖大一行人引入她早就为他们安排好的住处。 而等陈燕蓉的人离开后,一名侍从随后只立刻便对着赖大道了一句“寨主,您难道真打算与那陈娘子联合?” 听到那人的话,赖大只冷冷道“自然不可能联合,咱们犯的这点小事还轮不到朝廷派兵,不过我们若是真与他们掺和在一起,那朝廷第一个要灭的一定是咱们,毕竟咱们树大招风,正适合当那个被枪打的出头鸟。” “他们想谋反,还想拉我们黑水寨下场。我若答应了这不是纯纯的找死吗?” 话音落下,那侍从只不安的问了一句“那您既然不打算与他合作?您又为何在此处住下了,您还说可以考虑与他们合作?” 面对那侍卫的问询,赖大当下只更有说法了“赖二前阵子给我修书,只还说在追这寨子里的姑娘,那姑娘百般拒绝他,如今他们怎么会同时去下山,而且我们进来的时候应该也发现了,这里的戒严如今正十分严厉。” “你觉得他们能安心让赖二出门。” 听到赖大的话,那侍从只立刻低声道了一句“寨主说的是,那寨主的意思便是他们如今正挟持了副寨主吗?” 赖大闻言只低声道了一句“如今怕也不是挟持,只是今日没有见到赖二,我这心里却也实在不安,你等下还是安排几个兄弟去这寨子里瞧瞧吧,我倒是想知道这位陈山主到底将我弟弟藏到哪里去了,而她这葫芦里又到底卖了什么药!” 听到赖大的话,那侍从只立刻应了一声是,随后他只道了一句“那若是咱们见到了副寨主,要不咱们便直接离开吧?” 赖大闻言,却只低声道了一句“如今恐怕没这么好离开,她既然让咱们进入了云湖寨,若贸然离去,我怕是会引起他们的阻拦。” “那寨主的意思是什么?”侍从随后只继续追问道。 面对侍从的追问,赖大只立刻道了一句“一切先静观其变,等找到了赖二,咱们再说其他的话。” 听了赖大的话,侍从随后只立刻低声应了一句是。 而那侍从随后便从赖大身边离开了。 之后那侍从从赖大身边离开后,便往山下而去了。 而另外一边青莲则只带着琳儿往野狼林里而去,只是这一路上,他们显然都有些担心被那人发现自己的存在。 而到了野狼林后,他们便越加的发现自己眼下似乎根本没有一个藏身之地。这野狼林里也并不像从前那般空无一人。 故而琳儿不禁看向青莲道“要不我们再去东边的坟山看一看,那边我想应该没什么人。” 听到琳儿的话,青莲却是道了一句“眼下再选择其他地方恐怕并不合适,你若是不介意,其实我可以带你去一个地方,那里如今应该没什么人了,只是那里联通着废弃的矿井,我也不知道你害不害怕。” 一听青莲这话,琳儿只立刻道了一句“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怎么会害怕,况且我就是你救出来的,今日若非没有你,我恐怕就要被那人糟蹋了。” 一听琳儿提及这事,青莲的眼底只立刻现出了一丝愧疚。 “其实你不应该谢我,是我对不起你才是。” 琳儿闻言只笑了一声“你不喜欢我,不想娶我,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嘛,眼下你说什么对不起。” 听到琳儿这话,看着琳儿的笑容,青莲只垂下眼睑随后低声道了一句“其实我对姑娘也并不讨厌,若是今日那种情形,我也并不打算如此拒绝姑娘,只是有人跟我说今日姑娘若是与我求婚,她让我一定要拒绝姑娘,否则他就直接将我赶出云湖寨。” 一听青莲这话,琳儿的脸色便是一沉。 随后青莲只低头看向琳儿道了一句“琳儿姑娘你不会是在生我的气吧? 随后青莲只又摆出一副怅然若失的姿态道“不过你生气也是应该的。毕竟我当时退缩了,也屈服了,若非是如此姑娘也不必经历今日这些。” 听到青莲的话,琳儿只低声道了一句“这与你无关,毕竟从一开始我就没有与你做过什么约定,更何况做了约定,你在受到威胁后,其实也可以不必如此守约,你今日能过来救我,我便已经很感激了。” “我也不是生你的气,青莲你告诉我,那个如此指使你的人到底是谁?” 听到琳儿的话,青莲只似乎有些苦衷的模样。 琳儿一见他面露难色,便基本知道了青莲的想法,她试探性的报出了一个名字“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山主陈燕蓉。” 琳儿的话音不过刚落,青莲便只做出了一副错愕的神态,琳儿一见他这副神态,便基本确定了自己的猜想没错。 只是虽然早就猜到了,可真正确认了陈燕蓉对自己的态度,琳儿还是不禁觉得深深心寒。 虽然她不过是一个丫鬟,并不值得主子好好去对待,可是在她从云端跌落之后,是自己对她不离不弃,她曾经落难时也曾对自己说若是脱困,必定将自己当成姐妹一般,而自己更是为了她几次出生入死。 她也并不指望自己的主子能真将自己当成姐妹,可她也不能接受自己的主子将自己当成物品一般随意赠送。 若是如此,她当初早就应该在陈家树倒猢狲散时,选择离开陈家,而不是守在这位小姐身边,跟着她还被她当做礼物赠送来赠送去。 想到这种种过往,琳儿便只觉得一阵心寒,人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琳儿现在对自己的这位小姐便已经是处在深深的寒心之中了。 她看向青莲道“青莲在这里你我肯定是待不下去了的,我想离开这个山寨,你要不要跟我走?” 听到琳儿这话,青莲只低声道了一句“我自然是愿意跟你一起离开这里的,只是如今那边的戒备十分森严,咱们能顺利逃出去吗?” 第八百九十四章 被认成了同道中人 面对青莲的担忧,琳儿只似是早有所料,此时她的药性早已经解了。 故而她只先示意青莲将自己放下来。 而待青莲放下自己之后,琳儿这才继续道了一句“我知道一个顺利离开此处,而不被人发现的去处,不过这一路上,怕还是得由你来助我一把了。” 面对琳儿的话,青莲只低声道“姑娘放心,只要你能带我共同离开此处,我一定什么都配合你。” 见青莲答应自己答应的这么痛快!琳儿这才不再多言其他。 随后她只示意青莲随同自己往山下的云湖村而去。 不过在去往云湖村的中途,琳儿只觉自己与青莲到底太过显眼,故而她随后只立刻示意青莲先行下山去偷几件山下村民的服装。 青莲闻言自然直接答应了琳儿的提议。 随后他便独自一人下山而去。而在到达山下村民家中时,他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的现身,他只一路躲藏着来到了一处小院之中,小院里门扉紧闭,看起来主人并不在家中,而在那篱笆围起的院子里只晾晒了几件粗布衣裳。青莲只偷了一件灰色的粗布衣裳,随后又准备去揭头顶的另一件暗红色的粗布衣裳。 不想就在他揭那件红色衣裳的时候,院子外边突然走过一名山下的农夫。 那山下的人一眼便看到了青莲,不过因为青莲的头脸被晾晒在竹竿上的衣服遮住了,故而他并没有十分清楚的看清青莲。 他只是对着青莲道了一句“老二家的,收衣服啊。” 青莲闻言自然不敢吭声。 那人见青莲不吭声,只还隔着个围栏又道了一句“老二家的,你咋不吭声啊。” 说完这话,那人居然直接打开了篱笆上的竹门,随后眼见着那人便要进入院中了,一时青莲的心只也高高提起了。 他生出了几分提防,只想着若是那人再行靠近,实在没法,他便直接给男人一个手刀好了。 不想在他都已经做好了给对方一个手刀的准备时,那男人却是突然又转了身,很显然他已经看清楚了藏身在竹竿后的青莲。 不过看清楚竹竿后的青莲后,那男人只立刻便道了一句“青莲教官,你怎么也来这里了?” 随后男人只又露出个我懂你的眼神,他嘿嘿笑道“青莲教官,你也是来找老二家的婆娘的?” 青莲意识到男人很可能认识自己,见一击失手,便还想再给那男人第二击,只可惜男人闪身的快,他的第二击很快便落空,于此同时那男人一见青莲追自己,他只也立刻道了一句“青莲兄弟,咱们有话好好说,你不就是来找老二家的媳妇吗,我也是啊,咱们说起来还是同伴,咱们何必要在人家门前先打起来了,若是被老二家的发现了,咱们岂不都要被老二家的打死。” 听着那男人满口辩解,青莲很快便发现这男人显然自己就是个偷人的贼汉子,他似乎是将自己当成了他的同类。 不过男人说这话,也不排除是怕被自己质疑,所以在装傻的嫌疑。 想到这些,青莲只仍没打算放过男人,而男人被追的满院跑,却也不敢往主道跑去,他似乎是怕这事情闹大。 不想即使他已经如此小心翼翼了,但当下却还是有人只朝着他的方向高声嚷嚷道“王三,你这个有娘生的没娘养的,你今日又往哪个娘们裙底钻去了,等老娘找到你这个偷腥货,看老娘怎么教训你!” 听到那泼辣的叫骂声,眼前的男子如同见了洪水猛兽,当下他只连青莲都顾不得防了,在青莲追来时,他直接便是一个蹲身,随后他便在那地上蹲下了。 而青莲来不及砍晕他,却是与一个体型肥胖,身材丰满,穿着一条布满污垢的脏红裙妇人打了个照面。妇人显然没想到在这老二家中的会是个年轻俊小伙,而且这小伙她是认识的。 毕竟青莲之前便是由副寨主安排到了山下,教习山下村民们学习一些基本的拳脚功夫的。 因为他年轻,而且脸蛋生的俊,故而云湖村的大姑娘小媳妇们只都十分愿意来同青莲讨教一些拳脚功夫。 只可惜在他教习的功夫里,小媳妇们多数都只是在借着讨教拳脚功夫的理由来与青莲有些肢体接触。 只可惜青莲对于这样的接近从来是义正言辞,故而那大婶子只也以为青莲是个好人,然而一见青莲如今只也在老二家门前,这妇人眼中便也不禁闪过一丝失望。 果然天下男人一般黑,谁都不能逃过这小二媳妇的勾引。 不过她面上虽然失望,嘴上却还是主动同青莲打招呼道“青莲教官,您怎么在这呢?您有看见我家的死鬼吗?” 听到妇人的话,以及妇人手中的竹扫帚,再看看骨瘦如柴,只躲在篱笆下,一个劲的朝自己拱手求饶的男人。 青莲想了想还是同妇人道了一句“我没有看到他。嫂子找王大哥是有什么事吗?” 听到青莲说这话,那妇人叹了口气,而男人则是大大松了一口气。 妇人闻言只道了一句“还不是山上来了人,他们说要找当家的给搜什么人,还不让我声张。” “你说我们这农忙时节,每天都忙的脚不沾地,你说他们上面的人这一天天的是不是吃饱了没事干,尽忙着折腾我们了。” 听到妇人这话,青莲心中只是一惊。他们说要找人那除了来找自己和琳儿姑娘,还能是找谁呢? 可他心中虽然吃惊,却也不露声色,他只暗自庆幸,自己没有直接将藏身在自己脚下的男人供出来,若是供出来了,那自己能拖延的时间便又少了几分。 而妇人显然也不疑有他,故而在青莲话音落下后,那妇人也只是喃喃着道了一句“这死鬼今日居然没有来老二媳妇家,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随后妇人便直接提着竹扫帚离开了。 而在她离开此处后,那王二便也站了起来,随后他刚想同青莲道一句谢,不想青莲却是直接朝着他一记手刀,这一次男人没法躲也不能躲,他当下竟是直接被青莲劈中了后颈部,随后他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看着男人晕倒在地之后,青莲自然也没心思在此地久留,他想着直接将竹竿上的衣裳偷了两件,随后便迅速往山上而去。 此时琳儿就独自坐在野狼林里等着青莲的到来,因为野狼林里如今已经彻底成为了这群山匪们的游猎地,故而此处的野物少了,倒是多了不少山匪。 青莲怕琳儿与那些山匪们遭遇上,故而青莲只直接将琳儿抱着飞到了树梢的枝头上。 如今他回到那树梢上时,琳儿只立刻充满期盼的看着青莲。 “青莲,如今外边正是什么情形?” 青莲见琳儿同自己问话,便只也将自己的所见所闻都说了出来“我刚才被云湖村的村民们看到了,可他们对我的态度并没有异样,我想云湖村那边恐怕还不知道我们的事情。不过我听一个婶子说上面来了人了,只怕那些人会要来找我们。” 听到青莲这话,琳儿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她只也继续同青莲道了一句“既然如此,那咱们赶紧趁那赖二被打的事情还没传到山下的功夫,咱们赶紧往山下去吧。” 面对着琳儿的提议,青莲只配合着点了点头“好。” 随后青莲丢给琳儿一件暗红色的衣服,他只示意琳儿赶紧将衣服换上。 琳儿见状接过衣服,便也准备换衣服了,可当她扯下那裹着自己的毯子,她很快便意识到了自己内里的衣服已经被撕扯的破破烂烂了,刚才情势危急,故而她也顾不得这许多,然而如今她却是不免脸上一红,她只低声道了一句“青莲,你可以转过身去吗?” 面对琳儿的请求,青莲一时也有些手足无措,他只也立刻配合着点了点头。 随后很快他便转过身去了。不过考虑到自己也要换衣裳,他随后只又跃入了另一颗大树的树身之中。 琳儿直到确定青莲已经完全看不见了,随后方才放心的将那妇人红色的衣裳换上。 在换衣服的过程里,她心中也在计划着,她与青莲离开此处后该如何生活的事情。 很显然此刻的琳儿已经将青莲当成了自己往后生活的重心,虽然她也不是不恨自己小姐的薄情寡意。可是与对自己小姐的痛恨比起来,她心中其实也清楚,她如今根本没有什么能力去与自己小姐对抗。 所以纵然是想报复,她也只能失望而行。 而另一边,在她换好衣裳之后,青莲只也恰好换上了自己的衣裳,随后青莲只出现在了琳儿的身边,他只对琳儿道了一句“琳儿姑娘,咱们一起走吧。” 面对着青莲的话,琳儿也只低声应了一声好。 随后三人同行,只往云湖村而去。 而当他们从山下到达云湖村的时候,云湖村里只仍旧如从前一般,男人们几乎都已经下地干活了,女人们则在门前干着家里的家务活,当琳儿与青莲从他们门前经过时,他们也只是与青莲热情的打着招呼。 第八百九十五章 被人跟踪了 如此看来,她们大多数人恐怕对于青莲的事是全然不知情的。故而想到这一层面。 青莲只大大方方的领着琳儿姑娘往前走去。 而在青莲与琳儿往前行的时候,不想一名穿着短打褂子的男人却也在此时与他们擦肩而过。 不知为何,琳儿看到那男人之时,那男人却是突然深深看了琳儿一眼,琳儿只觉得一阵心慌,她只赶紧拉了一把青莲。 青莲并不知琳儿为何拉自己一把,不过他还是配合着琳儿的步调赶紧往前行去。 而那原本与他们反向而行的男人,在看了琳儿一眼后,只也突然改变了行道,他只立即紧紧的跟着琳儿身后行去。 如此明显的跟踪,便是青莲也感觉不对劲了,他随后只下意识护住了琳儿。 虽然知道对方是在跟踪自己,可是青莲显然也不想在大街上与这男人大打出手,毕竟自己本就是上面在追捕的人,若是在此地闹出什么事情来,自己恐怕会提前暴露自己与琳儿的所在。 故而他只牵着琳儿一路疾走,然而那男人就跟跟屁虫一般,青莲快行,那男人便也跟着快行,青莲慢行,那男人便也跟着慢行。 青莲自然也不好暴露自己要去的地方,故而在意识到男人的跟踪后,青莲只也有意将对方往一个偏僻的废墟巷弄而去,那男人倒也真是胆大,在青莲如此明显的诱导之下,那男人竟也跟了上来。 青莲只往前又走了一段路,在估摸着跟男人就算打上一架也不会引起他人的注意后,青莲只突然放慢了脚步,随后他只低声对身边的琳儿道了一句“等会你往前走,在里面等我。” 说完这话,他只几乎不容琳儿质疑,便突然直接将琳儿往前推了一把,琳儿回身看了他一眼。 他便朝琳儿点了点头,随后琳儿便立刻往巷子深处跑去了。 那男人显然是冲着琳儿来的,他一见琳儿跑了,只立刻想上前去追琳儿。 然而青莲却是突然回身,随后他只直接堵在了巷弄口子处。 他只看着男人道了一句“小哥,你有什么事直接对我说就是了。” 男人看了青莲一眼,只觉眼前的青年也不好惹,故而当下他虽然想推开青莲,可在他一推不成之后,他便收了手,他只立刻出言问了一句“那位可是琳儿姑娘?” 面对男人的问话,青莲只觉得心中有些奇怪的情绪萦绕。 他本来以为这男人多半是山上下来追捕自己与琳儿的人。 可眼下他对自己根本不闻不问,对琳儿却是明显更感兴趣,而且他似乎也不确定琳儿的身份。 男人的这一番话,只无一不在向青莲传达一个讯息,这人多半不是陈燕蓉的人,也绝不会是赖二的人。 可不是他们的人,那眼前的这人又是谁的人? 青莲实在想不出来,故而他见对方没有动手,他便也没有急着动手,他只直接道了一句“你找琳儿姑娘有什么事?” 见青莲问自己话,那男人只也上下打量青莲,他低声道“你又是什么人?” 青莲为了套取男人的信任,只也跟着道了一句“我是琳儿姑娘的护卫。” 对于青莲的说辞,男人也没有质疑,他只低声道了一句“我有话想问问琳儿姑娘,你让她过来一下,我问完一些话便离开。” 这男人的话,只颇有些趾高气昂的意味。 青莲皱了皱眉头道“琳儿姑娘被你吓到了,恐怕没法与你直接沟通,你直接告诉我,我为你传达也是一样的!” 男人当下自然也能感觉得出青莲的态度只也十分强硬。若是从前男人或许早与青莲动手了,然而或许是考虑到此处还是在别人的地盘,男人终于也跟着选择了妥协。 他只低声道了一句“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听说琳儿姑娘与我们家副寨主如今正在外野游玩,我刚才见到琳儿姑娘,便觉奇怪,所以想过来问一问琳儿姑娘可知我家副寨主如今正在何处?” 一听对方口称副寨主,青莲只好奇的问道“不知你们家副寨主是谁?” 那男人听了青莲的话,只也生出了几分疑惑。 他只深深看了青莲一眼随后低声道“我们与副寨主与琳儿姑娘都快要结为朱陈之好了,你居然没有听说过吗?” 男人的话与其说是问询,不如说是试探。 青莲听到这话,却是突然福至心灵的想到了一个人,那个人既是副寨主,又对琳儿垂涎不已。 故而他只试探着回应道“您说的那人难道是赖二副寨主?” 那人听到青莲说出了赖二的名字只也肯定的点了点头。 “是,我们也是受邀来见未来的副寨主夫人的。只是此次不知为何,我们到了云湖寨,却并没有见到自己的弟弟,相反当下,我们反而只被留在了此处,我们寨主担心弟弟出了什么事,所以便派我们来打探。” 听到这人的话,青莲的心思顿时一转,他只低声道了一句“原来是如此,你且先等等,我还是让琳儿姑娘直接来与你说吧。” 那人没想到自己表明了来意,对方便允许自己与琳儿说话了,一时他只也对青莲表达了自己的感谢。 而青莲则转身去巷弄深处找起了琳儿。 琳儿原本还担心青莲会与那男人打起来,若是青莲与那男人打起来后,他会怎么做,自己应该怎么做。然而她等了一阵二人居然也只是在交谈。 琳儿见此便也松了一口气,故而当下的她并没有继续往深处走去。 甚至在看到青莲往回走后,她只也从藏身之地出来了。 青莲见到了琳儿,自然便也将自己刚才与男人得对话,以及自己的心思都说与琳儿听了。 “琳儿姑娘,这陈山主如此对你,那男人又来问咱们赖二公子去了何处,咱们要不要说一些他们想听的话?” 琳儿对于青莲的话,显然并没有拒绝的意思。 毕竟如果有能力报复陈燕蓉的话,她又怎么可能愿意错过这个机会,故而对于青莲的提议,他只应了一声“好。” 不过随后琳儿的话锋只又是一转“不过咱们到底应该怎么做呢?” 面对琳儿的问询,青莲只低声道了一句“你过来一些,我说与你听。” 琳儿闻言自然立刻靠近了青莲。 随后青莲低声同琳儿说起了回话 琳儿听了青莲的话,随后只也低声道了一句“我就按你说的这话去说。” 青莲闻言只是一笑。 随后琳儿便在青莲的保护下,来到了男人的面前。 琳儿只强自抑制住对赖二的恶心,随后低声同男人道了一句“您好。” 男人听到琳儿同自己打招呼,自然只也同琳儿主动打起了招呼。 “琳儿小姐您好,我很冒昧今日打扰到您了,但我实在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想要找你,我还请您能原谅我的蒙昧。” 听到对方的话,琳儿只忽然深深的抬头看向了对方,她低声道“你说的事,刚才我的侍卫已经同我说过了,你们的来意,我也大概清楚了,你们是黑水寨寨主的人吧,你们是来找赖二副寨主的?” 那人闻言点了点头。 琳儿随后便只又继续道了一句“我听说你们是来参加我与赖二副寨主的婚事才过来的?” “是啊,寨主就是想见一见弟妹,所以才亲自过来了。”那人只笑着出言解释道。 听到那人的话,琳儿随后却是立刻道了一句“您真是说笑了,我并非寨主的弟妹。” “怎么?难道副寨主喜欢的人另有其人?可是这也不对啊,我们副寨主前些日子,可都还给我们主子回信说了与姑娘的好事呢?怎么如今姑娘却说这样的话。” 面对男人的问询,琳儿只立刻出言解释道“我与赖二副寨主并没有什么交集,这么久以来,我们也很少见到副寨主,至于您说我与副寨主有什么关系,那我也只能告诉你。我跟他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 听到琳儿的否认三连,男人只是一惊“这怎么可能,赖二可是给我们去了信得。” 听到男人的话,琳儿却是也开始变得强势了起来,她带些诱导意味道了一句“你们怎么知道这信就一定是从赖二副寨主这里传出去的呢?就算真是他写的信,你怎么肯定这不是他受到胁迫,违背自己本意写出来的信呢?” 随后她话锋只又是一转,她轻笑着道了一句“说实话,我与赖二副寨主真是很少见面,最近一段时间我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到赖二副寨主了,而且赖二副寨主据我所知他自己其实是与我们山主前段时间粘在一起的。” 一听了琳儿这些充满暗示意味的话语,男人的脸色立刻便也变得凝重了起来,虽然他对于琳儿的话也是半信半疑。 然而她既然这样说了,那就表明这些事情并非是空穴来风。 毕竟如今的事实就是自己的弟弟不知所踪,而原本应该也在野外的琳儿,如今却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而若是琳儿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自己处理起这些问题来,却是明显有些为难的。 毕竟按照琳儿的话,那就很可能是陈燕蓉从一开始就在算计自己这个山寨。 第八百九十六章 前往坟山 听到琳儿的话,结合自己与大哥赶了几日的路过来却都没有见到赖二的情况来看,琳儿说的话很有可能是真的了。 一想到此处,那人自然也没有心思与琳儿他们继续过多的交流了。 男人只朝着琳儿道了一声谢,随后便离开了。 而琳儿目送男人离开后,只也与青莲从巷弄里走了出去,不过因为有了被这个男人跟踪的前科。 二人再出来时只也警惕了许多,他们只一路警惕着有没有其他人的跟踪。而在他们警惕之时,他们很快便发现这云湖村的村道上只也多了许多生面孔。 故而在发现那些生面孔之后,青莲只在自己与琳儿的脸上也抹了一把泥土与灰尘。 二人这般打扮之后,看起来便几乎如同刚刚下田劳作归来的农夫与农妇。 而他们脸上的泥土只也盖住了他们本来的面貌,眼下若非是有人仔细观察了他们的面貌,怕是很少有人能认出这二人其实正是青莲与琳儿。 而此时正是归家之时。 故而那些在偷偷观察人群的人也没有什么精力将每个人都仔细观察一遍。 琳儿与青莲便趁此机会往东山方向而去。 东山便也是他们的坟山,此处青莲也是听说过的,如今此处一位刘武备曾在这里牺牲了,故而他如今只也被暂时安排在了这里。 琳儿可没心思想这么多,她只引着青莲赶紧往坟山里去,不过坟山的入口处却是守着一群守山人的,这里平时很少有人出入,便是上面的人来到此处,若非是要办丧葬事才被允许进入,否则平时,这种地方是根本不许有人出入的。 故而他们只要进入坟山便算安全一半了,只是他们想要进去,也得躲过这山脚下的守山人。 看着那些往来交叉巡守的守山人,琳儿也不禁犯了难。 她转头看向一旁的青莲,随后低声道了一句“青莲,你有什么办法能聚焦躲过这群守山人吗?” 面对琳儿的提问,显然青莲早有所应对,他只低声道“要躲过这群守山人还不简单,咱们避开他们就是了。” 话音落下,青莲只朝着人群不远处的山林里扔下一块小石子,随后那边的人员一见那边层林有动静,只立刻便往有动静的地方去了。 不过过去查探动静的只有一两个人,其他地方的人员只仍旧继续守在此处。 青莲扔完这个,随后却是突然低声嘱咐着琳儿道了一句“你一会见机行事。” 听到青莲的话,琳儿自然默默点了点头。 随后青莲吩咐完琳儿之后,便突然从草丛里窜了出去,于此同时,他只朝着那群人撒了一把石灰粉。 守山人没有料到这样的偷袭,只也立刻便被青莲给偷袭成功了。 而青莲偷袭成功之后,琳儿便也立刻趁着那群人睁不开眼睛的功夫里偷偷溜进了坟山。 青莲在琳儿溜进坟山之后,却并没有跟着进入此处,毕竟若是那群人没有看到偷袭者是一定会去坟山内部寻人的。 青莲可还不想在进入坟山却还让人满世界搜捕。 故而他看着琳儿偷溜进去后,并没有选择立刻离开,而是选择继续与这些人对抗。 待这群人能睁眼时,他只假装体力不支,随后快速往村口跑去。 而遭遇袭击的一群人,一见这小子往村里跑去,自然不会想到青莲其实还有个同伙,而且他已经掩护着自己的同伙进入了坟山。 他们只以为青莲是孤身前来,故而他们只安排了一两个人去追青莲,青莲本就是刻意吸引他们,掩护琳儿进入坟山的掩护人。如今他一见任务完成,便立刻加快了自己的速度。而那两名追击青莲的人只也迅速失去了青莲的踪迹。 青莲在甩开这两人之后,这才重新偷偷回到坟山。 坟山的戒严比之前更严,但好在此时并没有其他人往坟山去搜人了。 青莲得到这样的结果,便只默默等着天黑,毕竟只有入夜之后,他才好借着夜色掩护进入林中。 如此一番等待之下,一到了入夜,青莲便飞上了树身,而待飞上树身后,他便借着连成一线的树身从此处偷偷离开了。 人们并不知道青莲是如何离开的,故而在青莲上了树后,他们甚至都不知道青莲是什么时候潜入坟山的。 而青莲潜入坟山之后也不敢耽搁,他只往前走去,好在琳儿在离开的时候,沿路都有做了一些标记。 青莲便只一边破坏掉标记,一边顺着标记往里面走去。 待得到了标记深处,青莲便也终于见到了琳儿。 此时琳儿只在一处普通的立着一块石碑的土包墓穴前掘挖着什么。 感觉到有人靠近,警惕的琳儿只还吓得差点拿着铁锹朝着青莲便是当头狠狠砸了过去。 幸而青莲在感觉到琳儿砸了过来之后,他便也立刻转头避开了。 于此同时,他只一把抓住琳儿手中的铁锹,随后沉声道了一句“琳儿,是我。” 虽然黑夜之中看不清楚人的脸容,然而琳儿却还是听出了青莲的声音。 琳儿意识到对面的人是青莲后,便也不禁放下了手中的铁锹,她只低声道了一句“青莲公子,你可算是来了,我还在担心你会不会在那边出了什么意外呢?” 听到琳儿的话,青莲只是一笑道“我能有什么事?不过是坟山的那群守卫实在看的太死了,我帮你进入之后,他们又加强了一部分的兵力,所以我也只能等着天黑这个时机偷偷溜进来了。” 琳儿应了青莲的话,只是点了点头。 随后她似乎也不想将时间更多的浪费在寒暄之中,故而她只出言道了一句“青莲,咱们赶紧把这里挖开吧,挖开这里,我们就能出去了。” 听到琳儿的话,青莲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随后他只一把接过了琳儿手中的铁锹,接着不过片刻,他便开始对着这座坟包进行了挖掘。 而等挖掘了坟包成功之后,青莲便见到那坟包之下却也是一副棺材。 他随后看向那副金丝楠木的棺材,他只低声朝琳儿问了一句“琳儿,这里面怎么有一副棺材,你是不是找错地方。” 毕竟眼前的这座坟墓看起来与其他的坟墓并无任何不同。 然而琳儿却是语气坚定的道了一句“我不会搞错的。这座坟墓就是我要找的坟墓。” 她随后只又对青莲道了一句“青莲你替我推开这副棺材盖,你便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了。” 既然琳儿语气如此坚定,青莲自然便也不再质疑,他只配合着内力随后一掌朝着那棺材盖狠狠推去,片刻后那棺材盖便被他一章推开了。 推开棺材盖,等待片刻,青莲才敢点燃一支火折子,随后他借着火折子的光走近棺材。 此时棺材里果然是没有尸骨的,他的底下只盘踞着一个金色的雕龙转盘。 一见此种情形,琳儿便立刻激动的将那转盘转动了起来,随着她的费力一转,转盘转动,只听一阵轻微的轰隆声音后,那转盘居然将整个棺材底部扭转开来。 随后那里面只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看到那洞口,琳儿便是一喜,她只低声道“就是这个洞口了,咱们只要从此处离开,便能离开云湖村,去任何想去的地方生存了。” 与琳儿的欢喜不同,青莲看着这条通道,想的却是,若是他们的人能从此处进入云湖寨,这算不算是天降奇兵呢? 而在青莲思考这个问题时,琳儿只笑着拉了他的手臂一把“青莲,你想什么呢?怎么想的这么入神?” 青莲自然不可能对琳儿说实话,故而他只皱眉低声道“我只是在想,我们出去后又该去何处呢?毕竟我身上可是背负了一些不该背负的罪孽,不管去了哪里都有可能被通缉,而且我也绝对不可能拿户口生活。” 听到青莲的苦恼,琳儿只温柔的道了一句“你可以同我一起生活啊。” “若是你不方便外出,我可以代替你出去啊。” 听到琳儿这话,那青莲只笑着道了一句“我这样会不会让你感觉到不方便?” 面对青莲的问话,琳儿只立刻摇了摇头,随后她目光恳切的道了一句“怎么会!今日若不是有你出手,我恐怕就毁在他们手里了!你的恩情我尚且不止如何报答呢。” 听到琳儿这话语,青莲只觉好笑,便也不禁出言调侃了一句“怎么?琳儿姐不会也打算来一个救命之恩不知如何报答,只有以身相许的话来吧。” 青莲本是随口调侃一句,不想琳儿却是当了真,她只立刻道了一句“若是青莲你不嫌弃的话,以身相许也是使得的。” 青莲本是随口调侃可没想到琳儿居然会真的一口应下,一时之间青莲只也觉得有些尴尬了起来。 他随后强行转移话题道“琳儿姐,咱们还是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咱们赶紧离开此处吧?” 听到青莲的话,琳儿只点头应了一声好。 随后待那棺材里的嶂气散去后,青莲便与琳儿一起下到棺材通道里去了。 借着火光,青莲只也分明看到了那棺材底下正是一条通往地下的阶梯。 第八百九十七章 地道探险 下到棺椁底部后,一股土木的腥气便也扑面而来,好在他们是在地上等了一阵后方才下来的,故而二人倒是没有受到多少瘴气的肆虐。 不过即使如此,在下去之前,琳儿却还是递给了青莲一块纱布,她只告诉青莲道“你用这个捂着嘴,会好受一些。” 青莲也没同琳儿客气,只接过纱布帕子便往自己口鼻掩去,然而掩到一半他很快便发现琳儿居然没有帕子。 他便也忍不住开口问琳儿道“琳儿,你没有多余的帕子了吗?” 面对青莲的问询,琳儿只含情脉脉一笑道“我没关系的。” 看来对方是真把自己唯一的帕子都交给自己了,一时之间,青莲只也觉得很是过意不去,毕竟他一个大老爷们总不可能抢占了人家一个弱女子的手帕吧。故而他随后只将那帕子递给了琳儿。 “琳儿姑娘,我没事,这个还是给你用吧。” 听到青莲的话,琳儿并没有言语,她只是含笑默默的看着青莲道“青莲公子何必与我客气,我这不也是怕你被瘴气所迷。” 青莲虽然看不太清琳儿的神色,可青莲显然也在琳儿的温柔阵仗下,只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他随后只能低声道了一句“琳儿姑娘,我们什么地方没有去过,这种瘴气根本不可能迷倒我们,倒是你们姑娘家家的,还是要保护好自己才是。” 说完这话,他只坚持要将那纱布手帕交给琳儿,琳儿见他如此坚持,自然也不再与他客气,她只含笑接过青莲的手帕,随后低声道“既然青莲公子坚持,那琳儿便不客气了。” 说完这话,那琳儿便直接用手帕捂住了自己的口鼻,不过于此同时,她只也提醒了青莲一句“公子虽然说自己对于瘴气免疫,不过琳儿觉得公子还是应该小心为上。不如公子便用自己的衣裳捂住口鼻吧。” 面对着琳儿的提议,青莲本还想逞一逞英雄,故而他只道了一句“无妨。” 随后他便大踏步往前走去,琳儿见他如此大踏步前行,只也以为他果真对于这瘴气免疫,故而她也不再多言,她而是默默的将青莲用来捂口鼻的纱布重新捂住自己的口鼻。 看着前方默默前行的青莲,当下的她只觉得青莲是如此的可靠,而感受着青莲用过的手帕,她只觉得自己好像跟青莲是如此的贴近。 而往前行走的青莲在行走了一阵后,只也终于开始觉得自己的头有些昏昏沉沉。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还是无法抵抗瘴气。 好在他在身形摇晃之时,琳儿却是连忙冲上前一把扶住了青莲,琳儿只低声对青莲道了一句“青莲公子,你且还是小心些吧!这个给你用。” 说完待青莲拒绝,琳儿只将那帕子再一次掩住了青莲的口鼻。 没有了瘴气的冲鼻而来,加上自己扶着洞壁缓了片刻,青莲这才终于感觉自己缓过来了。 而也是此时,他方才意识到这手帕只沾染了一片馨香与温热。 这分明是琳儿用过的手帕,自己如此,不就像是和琳儿有了间接的接触吗? 想到这些,他只慌乱的想将手帕还给琳儿。 然而琳儿面对他的归还,却是并没有接手,于此同时他只也感觉到一阵晕眩朝着自己袭来。 故而在随后他也之好继续捂着琳儿的手帕。 而琳儿在安排好青莲之后,只也主动替自己用衣裙捂住了口鼻。 随后二人只继续沉默往前,而越往深处走,瘴气便越浓,虽然二人都捂住了口鼻,但也还是不可避免的吸到了瘴气,故而二人随后前行只几乎是在互相搀扶了。 而如此头昏脑胀的前行了也不知多久,二人随后方才终于走到了尽头。 到了尽头之后,琳儿这才对青莲道“青莲公子,麻烦你扭动一下旁边此处的一个转盘。” 琳儿说这话时,只也是一副虚弱不堪的状态,看来对青莲说的这些话,对于吸入瘴气的琳儿来说也是十分困难的。 青莲听了琳儿的话,又循着琳儿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他当下自然只也配合着琳儿往那有罗盘的方向望了过去。 只见他对面的墙壁上正有一个生满了绿色苔藻的金色轮盘。 青莲只对着那轮盘费力的扭动,随后不过片刻,他们头顶上方的顶盘只也随着轮盘的转动而转开了。 于此同时大股新鲜的空气只也瞬间涌入了地下。 感受着地上的空气,琳儿只觉得自身正也是一阵舒适。 “琳儿姑娘咱们上去吧!”此时青莲只出言提议道。 琳儿只应了一声好,随后二人便也从那阶梯往上而去。 而等他们出了阶梯后,二人便立刻放下了掩住自己口鼻的帕子,随后二人只同时大口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 待得体内的浊气被排出后,看着外面的情形,青莲方才发现自己是得到了彻底的解脱的,很明显这里已经不是云湖村了,更不是云湖寨。 自己已经从里面出来了。 与此同时,他只也朝着自己刚才出来的地方看了一眼,这里的可活动地板只铺上了一层厚厚的土壤,又有枯枝落叶做掩护,故而寻常人,若非是真正动手挖到了此处,感觉到了此处的地面与旁的地方不同,不然很少有人能发现这里的奥秘。 而这里正是荒山野岭,人烟稀少之地。 很显然这样一个地方也根本不具备被人发现的可能。毕竟都没有人居住于此,谁会闲的没事干在此处动土呢。 此时的琳儿见青莲望着此处,她却只以为青莲是在担心他们的藏身之地会由此泄露出去,故而琳儿只安慰青莲道了一句。 “青莲公子,你不用担心,我们这里不会泄露出去的,他们不会知道我们已经从此处逃走了,而且我们今日同黑水寨寨主说的那番话想来也足够他们狗咬狗一番了。” 面对琳儿牛头不对马嘴的安慰,青莲只低声道了一句“你说的是。” 不过他心里想的却又是另一回事。 他见琳儿开始忙着准备将那地道的口子关闭,便主动道了一句“还是我来关吧,你再休息一会儿,我们等下要想从此处出去还需要很大的体力。” 听到青莲的话,琳儿也没有继续坚持,她只欢欢喜喜的将自己的位置让给了青莲。随后她低声道了一句“那这里就拜托你了。” 青莲笑着点了点头,随后他只让琳儿拿着火折子,随后他便想弯腰将那地道的门关上。 琳儿见他弯腰去搬地上的砖道,便只笑着道了一句“你不用搬那个!” 青莲这才意识到自己弄错了,他不好意思的问道“那我应该搬哪里?我没有在这里看到这里的开关。” 听到青莲的话,琳儿微微一笑,随后她只用手指向不远处的一颗大树,随后她指着树身处的一个树洞道了一句“那转盘就在这颗树的树洞里。” 青莲闻言只走近看了过去,随后他果然便在那树洞里看到了一个小小的金色转盘,不过因为这个树洞极为自然,而此处又多是这种树,所以在青莲看来,若有人想要在这野林子找转盘怕也是个费力的事情。 而这个由琳儿带自己走过来的地道口子,很显然大有可用之处。 故而他在随后只在转动着树洞里的转盘。将那地道口子闭合后,他只又趁着琳儿不备,偷偷从袖子里掏出一枚匕首,随后他只用匕首在这树身上做下了一个重重的标记,他想着如此这般,或许其他人便能很顺利的找到此处了。 而在青莲做标记的时候,琳儿只也看到了底下的洞口已经被关闭,故而她只对仍站在那处的青莲道了一句“青莲你好了没?” 青莲闻言只一边做着标记,一边道了一句“马上好!” 于此同时青莲做完标记后,只也迅速来到了琳儿的身边,他低声问了一句“琳儿姑娘,咱们现在该往哪里去啊?” 面对青莲的问询,琳儿只应了一声“我也是跟着小姐一路从上京来到此处的,我对于这里,除了云湖寨以外的地方,我也都是不熟悉的,故而我如今也不知该往何处去。” “所以青莲公子去哪里,我便跟着去哪里!我也没有父母亲人了,还请青莲公子能让我留在您的身边。”琳儿此时只出言道了这么一句话。 然而青莲一听到琳儿的话,却只顿时觉得头大如斗。 毕竟自己本就是个见不得光的暗卫,又不是背叛组织的肆意侠客,他若是带上琳儿,岂不是正好让晋王殿下的行踪就此泄露了。 可此时拒绝琳儿,将其抛在荒郊野外,他显然也做不出来。 故而在一番思量之后,他只低声道了一句“琳儿姑娘既然没有地方去,那要不姑娘随我去耒阳城附近如何?” 一听青莲要往耒阳城而去,琳儿只十分意外的问了一句“公子为何如此打算?” 青莲早就料到琳儿会如此问询自己,而他也早已经想好了说辞,故而在面对着琳儿的问询时,他只十分从容的道了一句“越是危险的地方越是安全,而且我此次不辞而别,总要同副寨主道一声别吧。” 第八百九十八章 无家可归的动容 然而琳儿听到青莲提及副寨主英寻,却是一阵沉默。 她心中自然清楚青莲与副寨主的关系的,可她更清楚副寨主英寻与自家主子的关系。 英寻发现青莲逃出来了,或许不会说什么,毕竟他们有师兄弟情谊,也许为了这情谊他也不可能多说什么。 然而自己与青莲却是不一样的,而她与青莲的关联不过是普通人之间的联络罢了。 而且她心中十分清楚英寻对陈燕蓉有多偏袒,若他见到陈燕蓉身边的侍女叛逃,恐怕也未必会与之同情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只会认为是自己带着他的师弟叛逃。 想到此处,琳儿不禁抬头看向青莲,随后她低声道了一句“青莲,你若是要去见副寨主,我恐怕不能与之同行了,毕竟他与燕蓉山主的感情向来很好,他当下若是见到我,怕是不免要替燕蓉山主替天行道了我。” 说这话时,琳儿不禁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看到琳儿这般,青莲只突然意识到,眼下自己说这些,可不正是一个摆脱琳儿的绝佳借口。 故而青莲只道了一句“琳儿姑娘,我师兄不是那样黑白不分的人,不过你既然不放心,我自然也不会勉强你。” “不过我也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岭行走,不如这样好了,你告诉我你想去哪里,我将你送过去就是了。” 听到青莲这话,琳儿的脸上也不禁有些失落。 “公子,我不是同你说过了吗?陈家出事后,我便早没了家,我的父母亲是陈家的家奴,所以我也从出生便是人家的奴才。” “当初陈家出事之后,我的父母是不可能被遣散的,他们也跟着流放的人一起去往了永宁,永宁苦寒,去往那里的人十不存九,我父母年纪也大了,他们早就死了。所以我早就没家了,而我虽然在抄家那日因为跟着小姐而侥幸躲过了抄家流放或发卖的命运。可是我也不过是条丧家之犬罢了,我逃的了一时不被流放的命运,却永远没法跟正常人一般继续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下去。” 话音落下,琳儿的眼中全是茫然。 她本来想的很好,等出去后,她便跟着青莲孤独行走,四海为家。 两人相依为命,江湖漂泊。 他护她一身周全,她甘愿为他洗衣做饭,生儿育女。 然而可惜的是,很显然这一切都是她的一厢情愿。 那人并不愿意带上她。 不过想想也是,一个背负孽债的侠客怎么愿意带上她这样一个拖油瓶。 想明白这些后,她说完自己的处境,随后便只对青莲道了一句“不过还是谢谢青莲公子帮我从云湖寨出来,不如咱们从此处树林穿过,到了大道便各自分道扬镳吧。” 听到琳儿表明了自己的身世后,反而如此干净利落的与自己断开联系,而他很清楚她这样的骨气换来的很可能是一个不太好的结局时,他不禁心中升起了一丝担忧与愧疚。 故而他只还试图坚持道一句“我还是送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吧?” 琳儿却是苦笑一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像我这样的罪人何处是安处?” 琳儿说完这话,只又似是安慰青莲一般道“青莲公子不必担心,从此处树林离开之后,云湖寨的人如今正是风声鹤唳,他们就算觉察到我们已经逃出来了,他们也不会追到这树林之外的地方。” “等我们出了这个林子,我们就安全了。” 琳儿这话像是说给他听得,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仿佛只有如此,她才能在自己那茫然无措的前路上找到一丝希望。 听得琳儿这话,青莲反而对眼前的琳儿生出了几分愧疚。 毕竟虽然他是救了琳儿,可他也利用了琳儿。 他没法安慰自己说琳儿会平安落地。 故而在一番纠结之后青莲最终还是道了一句“既然姑娘不知该往何处去,不如姑娘跟我走如何?我会找地方安顿姑娘的!” 听到青莲这话,琳儿本还想继续说不必费心自己的事情,然而在听到青莲说跟他走之后,琳儿终究还是心动了,不过她虽然达成了目的,可是在问话时,她却还是不免怯怯问上一句“这样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面对琳儿的问话,青莲只立刻一挥手,满不在意道“你放心,这还不至于让我感觉到有多困扰。” 话音落下,青莲随后只又补充着道了一句“不过我现在暂时只能将你安排在耒阳城的巷子里,你若是愿意相信我。便跟我一起走,若是有些担心,我也可以安排你去别的地方。” 然而面对着青莲的补充,琳儿看向青莲的眼中却是充满了信任的光芒,她只想也没想道“我自然是相信公子的,毕竟当初可是公子救了我!” 面对琳儿的信任,青莲只也觉得一阵舒适。 他只低声道“既然姑娘相信我,那我自然也是要对得起姑娘的信任的。” 随后青莲只低声道了一句“琳儿姑娘,你放心,就是我没了,我也不能教姑娘没个安全的地方。” 听到青莲这话,莲儿姑娘却是立刻以食指抵住自己的唇角,随后她只低声道“公子莫说这样的话,琳儿会努力的,只让自己绝不成为公子的后腿。” 听到琳儿的话,青莲只笑着道了一句“琳儿姑娘倒也不必如此做说,护住你我还是没有问题的。” 听到青莲的话,琳儿自然也不再磨蹭,眼见着天色越发浓深,后方虽无人来追。可琳儿向来忧患意识很深,故而她随后便只与青莲提议道“咱们赶紧趁着夜色往耒阳城去吧。” 青莲闻言自然应好。 而另一边,云湖山寨深处那到处打听赖二消息的男人在得到了琳儿的情报后,自然只也第一时间便往云湖寨深处而去。 而当他到达住所后,他本想第一时间便告诉自己主子,他有赖二副寨主的消息了。 然而没想到他进来之后,却是见到自己主子正在与陈燕蓉谈笑风生。 他一见这情形,自然便也不好开口了,毕竟赖二的消息与陈燕蓉还是大有关系的,而且他们如今单枪匹马,只还在人家的地盘上。 故而意识到堂上坐着的是陈燕蓉后,他只十分识趣的没有任何动静。 然而陈燕蓉却是觉察到了对方的异常,故而她见赖大没有开口问他闯进来的原因,便只笑着主动道了一句“赖大寨主,我瞧着这位怕是有什么消息要传递给你,只是当着我们的面怕也不方便交谈,不如我们避开如何?” 听到陈燕蓉这话,那赖大只笑着道“陈山主这是说的哪里话,咱们都是耒阳附近的山匪,这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们哪有什么不便您听的秘密。” 说完这话,赖大随后只又冷冰冰的看向这没眼力劲闯进来的探子道了一句“你既然有话要说,便直接说吧,咱们陈山主也没什么不能听得。” 赖大话虽说的轻巧,可那探子却从中听出了威胁的意味。 他当下连忙走到堂中,半分也不敢怠慢。 当然实话实说他是不敢的,好在编谎话的胆子他还是有的。故而他随后只道了一句“寨主,我收到寨子里的来信,寨子里来信说我们受到了不明身份之人的攻击。” 一听到此言,赖大寨主果然情绪激动了起来。 “你说什么?这是怎么一回事?” 面对赖大寨主的问询,那属下却是怂了怂肩道“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形。” 而另一边的陈燕蓉则是一直保持淡定,她见对方似乎也神态平静,便只替赖大寨主出言问了一句“既然是如此,那你找个清楚点的人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吧。” “我想要告诉你这些,总该有个报信人吧?或者报信鸟?” 面对陈燕蓉的问询,那名男子只是怂了怂肩道“这个我也不清楚,毕竟那鸟儿我已经放飞了,那张纸,为了保险起见我已经烧了。” 听了这话,赖大寨主立刻道了一句“是啊,我们这边传信都会在阅后即焚,就是为了信息不落入敌人手中。” 陈燕蓉闻言却只轻笑了一声“所以我们是敌人吗?” 面对陈燕蓉的问询,那人却是立刻道了一句“陈山主误会了,用的寨主说的只是一般情况下,阅后即焚的由来。我们对于陈山主自然是十分信任的,不然我也不会在这个堂上把信里的内容直接说出了,至于在此处我们依然选择了阅后即焚,那却是因为我们已经习惯了这个习惯,还请陈山主见谅。” 听到这人如此诉说,陈燕蓉自然也不好继续咄咄逼人,她只笑着道“这是个好习惯,我们怎么会怪你们。” 随后她话锋一转,只又道了一句“赖大寨主,这寨内被突袭可是大事情啊。您若是要援兵的话,我们自然义不容辞,毕竟我们都是一衣带水的近邻嘛。” 听到陈燕蓉这话,赖大寨主只笑着道“那就谢谢陈山主了。” 然而陈燕蓉在赖大寨主道谢之后,只又话锋一转道“不过我们救了你们,可是要付出很大的代价的,若是耒阳城的官兵来袭,我们恐怕未必能抵挡得住。” 第八百九十九章 暂时的妥协 似乎是早就知道陈燕蓉是个吃肉不吐骨头的狠角色,赖大寨主只笑着打断陈燕蓉的话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自然也不敢劳动陈山主,此事还是由我们自行解决就好,若是被人突袭得手,那也是我们的命。” 很显然赖大寨主是根本不相信自己的山寨会被突袭的,他只觉得这个可能是自己的侍从随口瞎掰的理由,至于编这个理由的目的,很显然他或许是为了自己这一行人能从此处离开。 故而赖大寨主随后的话锋一转,只又道了一句“陈山主,眼下我们黑水寨情势危急,你能否将我们放回去。” 然而听到赖大寨主的话,陈燕蓉却是立刻道了一句“赖大寨主何必如此着急,黑水寨这么一个大寨若是被偷袭成功,那一定是对方精兵强将,不是我唱衰赖大寨主,我也是为了赖大寨主好。” 说完这话,陈燕蓉的话锋便又是一转“赖大寨主,你听我说,不如这样好了,我安排几个前哨为您去探路,等探到那边的情形之后。我会再来报告给你,这样如何?” 听到陈燕蓉的话,赖大寨主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可以选择了,故而他只低声道了一句“如此也好,那我们这边便麻烦您了。” 见赖大寨主也算配合着陈燕蓉,陈燕蓉自然也不必图穷见匕首了。 故而她只笑着道了一句“那赖大寨主,便在此处等我的消息吧。” 说完这话,陈燕蓉只又对自己底下的侍从道了一句“你们派几个机灵点的探子去打探一下外面的消息吧。” 听到陈燕蓉的话,那侍从只应了一声是。 随后那侍从便直接从陈燕蓉处离开了。 而陈燕蓉只也志得意满的离开了。 等到陈燕蓉的人全部都离开后,赖大方才看向今日派出去打探自己弟弟消息的探子。 不过因为担心在他人的地盘上隔墙有耳,故而赖大也没有说什么别的,他直接便领着那探子往深处而去。 等到了内室之后,确定隔墙无耳之后,赖大方才对那探子问了一句“你今日可是探听到了赖二的消息?” 听到赖大的话,那探子只低声道了一句“是,我已经探听到了赖二的消息。” 一听真有自己弟弟的消息,赖大便也立刻道了一句“你听到我弟弟的什么消息了?” 面对赖大的话,探子只低声道“我在云湖村遇到了琳儿姑娘。” “他们不是去外面了吗?”赖大只低声问了一句。 听到赖大的话,探子只低声解释道“琳儿姑娘,他们根本没有往云湖村而去。而且据琳儿姑娘的说法,不止是她,赖二副寨主只也没有离开云湖寨,据琳儿姑娘的说法,他们恐怕是囚禁了赖二副寨主,而且听她的意思,副寨主实际上一直在被陈山主掌控,只是陈山主,不肯放人罢了。” 听到这话,赖大只立刻站了起来,随后他狠狠一拍桌子道“你的意思是,他囚禁了我弟!” 随后赖大只激动的来回踱步,而待得情绪稳定之后,赖大只忽然对探子道了一句“你可探得我弟如今在何处?” 面对赖大的问话,探子只低声道“这个我倒是没有问过,琳儿姑娘毕竟没有与赖二副寨主在一起过,而且如果真如她所说赖二副寨主是和陈燕蓉姑娘在一起,我想赖二副寨主只怕就在陈山主那里。” 赖大听了属下的话,没有再说话,他当然知道如果赖二没有离开云湖寨,那他一定是被陈燕蓉藏在了云湖寨的哪一个地方,可是对方到底将陈燕蓉藏在了何处,他却是完全不知道的。 毕竟云湖寨那么大,他们要找一个人也只如寻沧海一粟。 更何况因为他们是外来者,所以很多地方也不对他们开放。 故而赖大只道了一句“陈燕蓉是云湖寨的山主咱们要寻起人来岂不麻烦。” 听到赖大的话,那探子只能低声道“是属下疏忽,属下会继续去找人的。” 赖大闻言没有多话,他只对那探子低声道了一句“好了,你也别说这些废话了。你赶紧着人偷偷去找赖二才是要紧的,若是有必要,买通陈燕蓉身边的人去探听也是可以的,毕竟那些人时刻跟着陈燕蓉,想来对于陈燕蓉的行踪,定然也是十分熟悉的。” 听到赖大的话,那探子只低声道了一句“我知道了。” 而目送着探子从自己这里离开后,赖大只也重新修了一封书,这封书信是明显传往黑水寨的,他已经想好了,若是陈燕蓉真想用这种囚禁自己的手段来逼迫自己配合她,那自己便也要给陈燕蓉来个包饺子,让她知道他们黑水寨想与谁合作,便与谁合作。 他黑水寨可不是由着他们摆布的傀儡。 而另一边,困在云湖寨的赖大大概做梦也没有想到,那探子随口的一句话居然真让一切一语成谶。 原本威风凛凛的黑水寨众教徒,此时只如同斗败的公鸡一般,他们无精打采的被人捆着手脚独自往前。 一名暗卫则只将他们指挥着都蹲往了他们从前关押那些被他们绑起来的人的牢狱。 而那些黑水寨的头领们则被人驱赶着往他们平日开会的大堂里去了。 另一边,黑水寨的那面黑色蛟龙的旗帜只也被人遮断在岗哨之上,今夜的黑水寨无人值守,几百人的大寨子只被人一锅端了。 而待这些人清醒过来时,他们已经成了阶下囚,纵然有没有成为阶下囚的想要去救援自己的同伴,他们却也只很快便发现了那些敌人除了有用毒与迷药的手段,他们的武艺只也十分高强,故而纵然是有人想要出手还击,他们只也很快便因武艺不济,而被人击败了。 故而这一行人虽然只有几十号人,但当下这偌大的黑水寨却还是被这几十号人完全占领了。 而当这群黑水寨的高层人被送到大堂时,他们只正好看到正厅里只坐着一名面如冠玉,颜如松青的俊美男子。 而且这男子虽然生的温润,周身却自有一股子尊贵与威严,他仿佛是天然的上位者一般。 一时之间这群土匪只都不知面前的男子到底是什么身份。 而赵衍桢则只拿着手中黑水寨的各大高层的花名册,他只拿着这个花名册,随后一个个点名,起初这些人自然不愿意配合这些偷袭者,然而他们在被打之后,便也会自然老实许多。 而在他们的名字被一个个念了上去后,赵衍桢很快便发现这些人里只少了几个黑水寨重要的人员。 这其中包括黑水寨的寨主,副寨主,以及青龙白虎两大护法。 而这些人正是黑水寨的一把手与重要灵魂人物。 故而多疑的赵衍桢甚至只觉得这些人是不是还有其他人,或者他们早就识破了自己的计划,只想要与自己来个将计就计的手段。 故而赵衍桢只谨慎的问道“你们的寨主,还有其他人呢?” 面对着赵衍桢的问询,这群人此刻只又如同哑巴了一般,他们没有开口。 赵衍桢便接着道了一句“你们谁若是说出实话,我便放了他。否则其他人,这辈子恐怕都不可能出来了。” 虽然众人也都渴望自由,也希望自己是那个有机会被放的,然而大多数黑水寨的高层却还是有些骨气的,他们显然都不想为了眼前的这一点蝇头小利而背叛黑水寨的寨主。 然而赵衍桢却在继续加码“愿意告诉我他们在哪的,我可以给你们银子。” 见仍旧没有人所动,随后赵衍桢便只又继续加码道“一百五十两。” “除此之外,我还可以赦免你们的罪名,给你们自由身,让你们光明正大的下山与亲人们团聚。” 听到赵衍桢如此层层加码,当下果然很快便有人动心了,不过他显然也对这样的承诺抱有怀疑。 毕竟眼前这不知什么身份来历的男子,他怎么知道对方不是在骗自己呢? 也许对方等套取到对自己的足够信息后,他便打算灭了自己却也不是不可能。 而除此之外,他也不相信对方有这样的能耐,虽然男人有一股子上位者的气势,但气势这种事也未必能代表这人的身份。 故而当下也有人出口询问道“这位公子,你说的这般好,那我倒是想问问你。你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赵衍桢没有多话,他只示意其中一名侍从将自己手里的木匣子打开了来。 只见此时那匣中正装着一百五十两的银票,和一些其他珠光闪闪的宝物。 看着那银票,他们很多人果然眼睛都瞪圆了。 而这还只是第一步,第二步他随后只拍了拍手,示意另一名侍从靠近。 这个人的木匣子比刚才的那个还要普通。 然而当人们看到那普通的木匣子时,他们的眼睛却是立刻双眼放光,甚至当他们看到这样的木匣子时,他们的情绪只还比一开始还要激动。 而这样想想倒也正常,毕竟这里装着的可是真正的免罪金牌。 而这群山匪们有的也是有老婆孩子的,故而当下谁又不想老婆孩子热炕头呢。 只是他们也明白,他们回不去了。 第九百章 免罪金牌 故而这么多年了,虽然他们也想回去看老婆孩子,可在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 他们便也不敢回去,以免给自己的老婆孩子带来牢狱之灾。 然而就在他们以为这一辈子都要这么过去的时候,有人却拿出了免罪金牌。 这不是在给心如死灰的人的心上燃油吗? 果然他这免罪金牌一亮出来后,这群人的眼睛便也都跟着直了。 他们显然都没有想到他们居然还能等到这一日。 故而当下有好几十人争先恐后的出来说自己知道那边的情形,然而免死金牌却只有一块。 赵衍桢见他们争执推搡,几乎都快要打起来了,便只立刻道了一句“你们也别为了这样一块免死金牌动手了,我们还是采用最简单得方式来决定谁最终拿下这块免罪金牌吧。” 听到赵衍桢的话,这群人倒是冷静了下来,显然如此争执,除了徒增怨仇根本没法改变什么。最后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赵衍桢则在他们安静之后开口道了一句“你们抽签决定吧,我这个签筒里只有一个是免罪签,其他的都没有字,谁抽到那个,免罪金牌便归谁。” 有了赵衍桢的提议,果然很快便有一人拿着一个签筒过来了。 在场的十几人同时抽了一支签,随后他们又同时展示出自己的签子,瞬时间,场下只有人欢喜有人愁,当然大多数人都是愁的那一个,欢喜的那一个也只有一人罢了。 看着那人满面喜色的过来,赵衍桢只道了一句“你现在能告诉我你们寨主一行人到底去了哪里嘛?” 那人紧紧护住自己的签子,仿佛那就是免罪的金牌,是他人生的希望一般,那人只立刻道了一句“那是自然,我什么都会说的,我们副寨主看上了隔壁云湖寨的一个叫做琳儿的姑娘,恰好云湖寨的正在召集近邻的寨子去她们那里选出一个英雄人物来统领四十九寨,所以我们副寨主便也跟着过去了。” “之后没多久,我们寨主便收到了副寨主的来信,副寨主邀请寨主来看看他与琳儿姑娘,我们寨主平日最是心疼副寨主这个唯一的弟弟,收到弟弟的来信后,我们寨主自然便也想去看看自己弟媳,顺便给自己弟弟把把关,所以早在两日前,我们寨主便带着几位大护法离开了此处。去了云湖寨,如果没有意外,我们寨主应当还在云湖寨呢。” 听完那人的话,赵衍桢自然不太相信,他随后只又去问了其他人。 倒没想到,这位云湖寨寨主不在其列,却真是因为如此一个巧合。 而那人见赵衍桢问完话了,只也眼巴巴的对赵衍桢问了一句“您若是没有什么要问的话,我可以拿走免罪金牌了吗?” 赵衍桢看了那人一眼,随后点了点头。 于此同时他只示意将其他人押送下去,随后又命令一名侍卫将那拿着免罪金牌的人送离了此处。 待大堂里黑水寨的人都被送离后,赵衍桢身边的一名侍卫却是忍不住对赵衍桢道了一句“殿下,这些人都是罪行累累之辈,咱们难道真要放了他们不成?若那人拿着免罪金牌到处霍霍,咱们岂不是放虎归山。” 然而赵衍桢面对那名侍卫的担忧,却是不以为意道了一句“放虎归山?你也要看看这头虎能不能归山。” 听到赵衍桢这话,那侍卫显然不明白,他随后低声问道“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然而赵衍桢却只是一切尽在掌握一般淡淡一笑。 夜色入暮,无星无月。 一群探子只在浓深的墨色里偷偷潜行,他们不断的注视着前方正在发出微亮光芒的黑水寨。 此时的黑水寨只一切风平浪静如往昔,而那岗哨口子处更是在赵衍桢的命令下重新升起了黑水寨的黑龙令旗。 看着照常升起的篝火与风平浪静的营寨,这群探子们便也猜到了这黑水寨大约是不可能遇上什么偷袭了。 而他们此次过来,显然除了背负着探查前方是否偷袭的任务,只还有着另一层任务。 故而在任务结束后,他们也没有急着选择离开,他们而是继续选择留在了此处,并且往前行走。 而在他们前行的过程里此时也正有一名男子只提着不多的行李往山下而去。 他穿着官府派发的官服,怀里只还紧紧揣着刚刚得到的免罪金牌。 他满心都是归家的喜悦,离开了这里,他就自由了,他就可以回到过去的那种生活了。 至于黑水寨的追杀,他是不用担心的,毕竟如今的黑水寨,已经被那强人控制了。 而他除了免罪金牌,只还有一百五十两银票,有了这些,他再也不用回到这个完蛋的地方,没准运气好,他还能买个大宅子,养几个小丫鬟同自己一起生活呢。 一想到自己也能光明正大的在山下过上阔老爷们的生活,这人的心中便也不禁美滋滋了起来。 只可惜这美好的想法不过片刻,他没想到自己不过刚刚下山,居然就遭遇到了埋伏。 暗夜中,他只听到一阵悉索声,起初他也不知道这悉索声是从何而来,只还以为是什么小动物发出的响声,直到那响声开始变得越来越不对劲,他方才发现这其中似乎是有一些不对劲了。随后他只试图快速跑路,然而他还没跑上几步路,他很快便被几道黑影拦住了去路。 “你是什么人?想往哪里去?”那些人揪住他后只第一时间问此人的身份。 那人只还记得那送自己下山的人曾经这样交代过自己。 如果自己路上遇到了拦路的人,一定不要慌,直接说自己是耒阳城的士兵就可以,这样他们就会放了自己,毕竟他们外面还有许多耒阳的士兵。 当然如果那士兵坚决不肯放了你,你便要装可怜,以博得对方对你的同情。 如果你成功了,你就可以下山了。 当然如果不成功,那就命丧黄泉了。 只是关于这些,那些人并没有提醒他。 加上此时真是黑灯瞎火的时候,眼下谁也看不清谁,故而那人只能低声道了一句“我是耒阳城来的!我是一营的,你们是几营的。” 那群探子一听此人是耒阳城方向来的,只也立刻互相给对方使了个眼色。 那人没有等到探子们的回答,而是那探子干净利落的一柄快刀,很快那人便于暗夜之中人头落了地。 他大概到死的时候都没有明白这些人为什么会对自己动手。 而此时这些探子们徒手解决了这个冤枉的枉死鬼后,便也准备继续前行了。 然而此时另有一人却是忽然道了一句“咱们现在这样贸然走过去会不会不安全,毕竟这人如果真是耒阳城那边过来的,咱们会不会被他们包了饺子?” 其他人听到此人的担忧,只一个个哈哈大笑,仿佛此人是说了一个很可笑的笑话一般。 毕竟黑水寨可是有着五百多人的大寨子,那耒阳城的官兵也才不过一百来号人,这么一点人,跑来攻占黑水寨,这不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吗? 而在他们如此做想的时候,那不远处在篝火中飘扬的黑龙令旗也好像给了他们一个更为可能的依据。 故而这群人只将死尸一脚踢到树林里,可随后那男人想了想,只觉得自己还是应该给对方带一个礼物。 而眼前这个明显像是耒阳城探子的人头,显然在如今正是一个适合的礼物。 想到此处,那人只直接将对方的头颅与他的身体分离开来。 随后他们提着头颅离开了这座寂静的山岭,随后他们很快便来到了黑水寨的岗哨口处。 而在到了黑水寨的岗哨口后,他们只立刻便将自己身后的探子衣服脱掉,只换成了云湖寨的弟子服,并且其中一名为首的探子,只光明正大的出现在黑水寨的塔寨之下。 果然黑水寨的人一看到这深更半夜的有人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只立刻便举起了自己手中的弓弩,并且,他们只将弓弩瞄准了底下云湖寨的探子。 那探子自然知道上面有人在瞄准自己,故而他只立刻做出一个双手平举的动作,仿佛是在表示自己没有任何手段,也没有任何威胁。 准备放箭的人自然也透过火光看到了他们的动作,所以他们一见到这个动作之后,便也不再多言,他们中为首的一人只朝着底下喊道“你们是做什么的?是什么人?” 面对放箭之人的问询,其中一人只立刻道了一句“兄弟,我们是你们隔壁云湖寨的人!” 一听是云湖寨的人,那人这才示意弓弩手放下袭击的动作,随后他只对其中为首的一人道了一句“你们过来有什么事吗?” 虽然这句仍是质问的语气,但此时他的语气,却是明显比刚才好多了。 面对这人的问询,那人也只是笑着道了一句“兄弟,别误会,我们就是收到了你们寨主的命令,特意前来此地送信的。” “送信?送什么信?”那岗哨上方的人听到送信,明显疑心病又再一次升了起来, 而面对岗哨的疑心,那云湖寨的人也不慌张。 第九百零一章 地狱无门闯进来 他只对上方的人道了一句“自然是你们寨主的命令,兄弟,你先让我进去,我还带了你们寨主的手谕,你让我进去,我再同你说说吧。” 那人显然对云湖寨的这几名探子也没有什么戒心,故而在他这话音落下后,那人也没有多话,而是直接吩咐自己的手下们将岗哨的大门打开,随后他们一行十几人便进入了黑水寨。 而等他们一进入黑水寨后,他们便看到这黑水寨的门内似乎并没有多少守门人。 看到这情形,那云湖寨的探子们也不禁生出了一丝心眼来。 毕竟黑水寨怎么说也是个大山寨,这岗哨口子处又是防守的第一道关卡,属于重中之重,故而寻常山寨一般都会在此处设立重兵。 然而这黑水寨却并没有什么人。 故而他们只觉得这黑水寨中似乎有些异常。 而且这么大个山寨也实在太过荒凉,冷旷了。 然而没等他们做出什么反应来,那门口的大门却是随着他们的反应慢慢落下了。 也不知为何,那探子在寨门落下的那一刻只觉得一阵危险朝着自己的方向袭来。 “这位云湖的兄弟怎么称呼?”不过在那探子感觉到惴惴不安的时候,那黑水寨的人却是突然道了这么一句话。 而当探子回身时,那黑水寨的人正朝他露出个友善的笑容,而他的这句话也只是暂时缓解了这位云湖探子心底的慌张感。 探子只道“我姓洪,名安正,你叫我洪安正就好。” 随后那探子只又打量了一下四周,他低声道了一句“老兄,我看你们寨子门口怎么才守这么点人,你们平时能守住那些误闯进来的贼寇吗?” 面对探子的问询,那人只笑着道“有我们哥们几个在,我们保管叫那进来的贼寇有去无回。” 那探子听了这话,显然不是太信“这怎么可能?兄弟你们几个有这么厉害?” 那人听到探子的质疑,也不多废话,他只便立刻命人拿来一杆红缨枪道“俺们厉不厉害,你看看俺们的枪法就知道了。” 语罢,那黑水寨的小头目便只将这红缨枪拿在手里,随后不过片刻那红缨枪便在他手中被玩出了笔走龙蛇,龙飞凤舞的感觉。 对方的枪法确实颇有章法,那探子也不禁鼓了鼓掌,而其他人见此情形,则更是跟着一起鼓掌喝彩了起来。 那人练完这一招,随后只拱手自鸣得意的道了一句“献丑了!” 那探子显然心思并不在此处,他夸赞过那人武艺高强之后,便只又对那人道了一句“咱们还是去见蒋堂主要紧!” 听到那人的话,那舞枪的人只低声道了一句是。 随后几人同行,然而越往里走,此处便越是寂静,就算说他们晚上要休息,这偌大的寨子也不至于一个人也没有吧。 难道他们不要夜巡。 那十几名探子当下只也越走越没底,眼见着就要到那灯火通明的大厅处时,其中一人只忽然道了一句“眼下这么晚了,要不咱们还是明日再去见蒋堂主吧。” 然而那些人听了他们这话,反而只道了一句“不晚,不晚,我们蒋堂主已经在厅中等着诸位了,诸位应当也不想我们蒋堂主白等诸位吧。” 明白眼下的情形已经是赶鸭子上架了。 这群探子们只能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随后他们便跟着那人进入了灯火通明的大厅之中。 而当他们到达大厅后,却见大厅四处已经坐了至少五六位堂主,他们中有些人是眼熟的,有些人是陌生的。 好在坐在正厅那位他们还是认识的,那人正是这段时间寨主不在,负责代为管理黑水寨的蒋堂主。 既然这蒋堂主还高坐在堂上,想来自己刚才的担心多半是庸人自扰罢。 一旦体会到了这一点,那探子便也松了一口气,他只微微一拱手道“云湖寨洪安正见过蒋堂主!” 见洪安正给自己叩首,那蒋堂主只微微一抬手道“洪兄弟不必多礼。” 那洪安正闻言却只笑着道“蒋堂主说的是,不过我们还是略备了一点薄礼,希望蒋堂主笑纳。” 话音落下,蒋堂主只出手接过了那洪安正递过来的包袱。 不过当他接手时,他便已经感觉到了那包袱之中有些血腥之气,而那包袱也分明染了猩红的血液。 看那东西的形状,想来里面只怕是人的头颅之类的东西吧。 虽然猜到了,不过蒋堂主的心中却还是颇为意外。 他只将那包袱慢慢揭开,而随着包袱揭开。他果然毫不意外的看到一颗人头,而且透过那血糊糊的脸,他甚至能辨出那人的脸容。 一看到那张脸容,他不禁对那探子现出杀心。 只因这头颅的主人分明正是自己寨子里的兄弟。 此人也就是刚刚在云湖寨里得到神秘人的免罪金牌,得以下山的那位兄弟。 可如今这位兄弟的头颅却是再一次出现在了大堂之中。 虽然从他拿了免罪金牌,准备下山之后,他们便也不再将他当成黑水寨的兄弟。 可是对于外人来说,他却仍旧是黑水寨的兄弟。 此人将自己兄弟的头颅奉上,岂不是在挑衅自己。 想到此处,若非是有人还在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他怕是当场便要拔刀,只要教这人尸身分离了。 不过他虽然不能当场拔刀,面上的表情却是明显变得冷酷了起来。 “洪兄弟,你给我这个这是何意?” 洪安正并没有感觉出蒋堂主已经不悦,他只笑着道“蒋堂主,这人在山上鬼鬼祟祟的,我觉得十分可疑,只怀疑其是耒阳官府的探子。所以我便将其斩杀了,以免其打探黑水寨的消息。” 听他这话,原来他是想来卖好的,只可惜当下的他只弄巧成拙反将自己的人给杀了。 一时他也只觉心寒万分,倒也不再提这叛徒原是自己寨子里的人,他只将那头颅交给另一人,示意其将头颅埋葬。 待那头颅送走,随后他这才看向洪安正道了一句“原来如此,倒多谢洪兄弟费心了,只是我们寨主已经去了你们云湖寨,不知洪兄弟此次前来又所为何事?” 洪安正只轻笑一声“这我自然知道,赖寨主如今正在我们寨子里,因为赖二寨主十分中意我们寨子里的琳儿姑娘,所以寨主只打算为他们二人筹备完婚礼再回来,蒋堂主,到时可不要忘了来喝一杯薄酒啊。” 蒋堂主只也客气一番道“陈山主客气了,待得那日,我自然会带兄弟们来贵寨喝个痛快!” 洪安正闻言也只是笑“如此甚好。” 随后他只神色一凛,接着说起了正事“对了,蒋堂主,这是赖大寨主让我交给你的信。” 一听是赖大寨主的信,蒋堂主只立刻便准备拆开这封信,可随后他只又突然想起自己如今就是个受制于人的阶下囚,那人如今可还在不远处看着自己呢。 想到这一点,蒋堂主并没有当着这洪安正的面将信打开看一眼。 然而洪安正却明显比他焦急,他见蒋堂主只将信压下,便也不禁开口问道“蒋堂主,你怎么不看看赖大寨主给你写了什么?” 听到洪安正的话,蒋堂主只道了一句“这看信不急,怎么?我们寨主可是跟你透漏此事是急事吗?” 蒋堂主说这话时,眼里只闪过几丝狡黠的意味。 洪安正便意识到自己不该操之过急,故而他只笑着道“蒋堂主说的哪里话,黑水寨的事,我一个送信跑腿的怎么会知晓什么内情,我只是想着没准赖大寨主是有什么急事呢?故而才多嘴问了一句,还请蒋堂主莫怪。” 蒋堂主自然也听出了洪安正话语里的夹枪带棒,他只若无其事道“原来是如此,倒是我误会了洪兄弟一番好心了。” 说完这话,蒋堂主自然也感觉到了屏风后头那个真正掌控一切的人的不耐烦。 故而他也没心思与这心怀鬼胎的洪安正多聊几句,他想着左右不过,这人既然敢往这鬼门关闯来,便也不免要陪着他们这些人一起下地狱。 故而他随后只道了一句“洪兄弟,你可还有其他事情要说?” 洪安正闻言只立刻摇了摇头“倒是没什么要说的了。” 蒋堂主便接着道“既然洪兄弟没什么要说的了,那我蒋某人,便也不多说什么了,此时天色也不早了,洪兄弟便在我们此处休息一晚再回去吧。” 听了蒋堂主的话,洪安正只立刻道了一句“蒋堂主客气了,这休息便还是不必了,我们还打算连夜赶回去呢。” “什么事这么忙,只让洪兄弟连休息一晚的时间都没有吗?”蒋堂主一听洪安正推辞,脸色便也是一变。 于此同时守在这蒋堂主身边的几名暗卫只也往前一步。 洪安正终于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他下意识想夺门而逃,然而在他准备逃跑之前,那大厅的正门却是只突然无风自关。 随后随着澎澎几声巨响,他们的退路便被人彻底堵截了。 看着洪安正惊慌失措的脸,以及其他几人背靠背应敌的模样,蒋堂主只也终于不免露出一个恶意的笑容。 第九百零二章 狗咬狗 毕竟他觉得每个人都应该得到他应有的报应。 他得到了,别人就应该跟他一样。 洪安正显然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他不禁朝上首的蒋堂主大骂了一句“蒋艾兴,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坐在上首的蒋堂主只露出一个为难的笑容。 “洪安正,我这也是没办法啊?毕竟我是真把你当兄弟,可……” “奈何你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蒋艾兴说这话时,脸上的表情只也渐渐变得阴险起来。 不过面对着蒋艾兴的话,此时被围困的洪安正却是根本没有余力与他说其他的话。 而且他很快便发现这些人的武力值很高,自己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他们的功夫就像是经过高人指点一般,与他们这种野路子完全不是一家。 而且若非是那探子还算身形灵敏,故而能勉力拖延一阵时间,一般人那是根本无法从这种功夫里脱身的。 可即使他拖延了一阵时间,却也无法改变被抓的命运。 很快他与他的手下便被人抓了。 与此同时在被人抓住的一瞬,他只破口大骂着蒋艾兴。 坐在上首的蒋艾兴只一脸无辜道“你骂我做什么?我不是都说了不是我要抓你吗?你骂我,我也没法放了你啊!” 而在蒋艾兴与对方说话的功夫里,一双黑色云纹绣龙长靴只从蒋艾兴身后的虎皮长屏处缓缓走了出来。 于此同时,只见那男子身着月白绣金线青竹圆领长袍,头束羊脂玉缀珍珠莲花冠,但见他面如冠玉,颜如好女。 若非是如他这样的翩翩公子出现在这样的地方实在太过违和,而在这恶人地狱里,他这出自淤泥之中的莲花太过不染尘埃,怕是当下谁也无法将这翩翩公子与恶人做什么关联。 洪安正确定眼前这人是绝不可能出自于他们这样的恶人堆人里,可他又能确定眼前人绝对与这些抓住他们的人有关。 故而他的注意力终于不再面向蒋艾兴,而是转头面向那青年公子。 “你是什么人?”他被人押跪在地上,却还仍旧不忘朝着上首的人出言质问。 只可惜那人没有回答他,当下他反而挨了旁边的一名暗卫的一巴掌。 也是在这一巴掌后,他只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来之前,黑水寨的那位堂主不是就说他们黑水寨遭到了耒阳官府的偷袭吗? 难道此人是耒阳官府派过来的人? 可看眼前人这尊贵的气度,他却又实在难以将其与耒阳官府的鹰犬做比较,毕竟他这周身的气度实在太过出众。 而且那种居高临下,睥睨天下的气度更是一般人所难罕见的。 而就在他不知其所为何人时,赵衍桢只突然转头看向蒋艾兴道了一句“你们寨主不是来信了吗?” 一听赵衍桢这话,想到那颗头颅,蒋艾兴当下自然不敢再生其他心思。 他只配合着来到了赵衍桢的身边,随后他只将那信恭恭敬敬的呈给了赵衍桢。 然而赵衍桢并没有接那信,他只声色冷淡道“信上写了什么?” 听到他这句话,蒋艾兴只觉大感意外。 不过他大约还是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只连忙将举过头顶的信重新捏在手里,随后他小心翼翼的拆开信,接着他便逐字逐句的将信中的内容念了出来。 而信中所写的内容,无非都是说如今耒阳官府正在联合云州的边关军准备清剿耒阳城与云州境内的山匪,所以在这种时候,耒阳城与云州的山匪更应该以云湖寨为中心紧密连结起来。 毕竟各自松散为营,到头来不免唇寒齿亡。 与其到头来谁都成空,倒不如彼此团结起来,一致对外。 而这封信署名自然不出意外是写的赖大的名字。 只是蒋艾兴看到赖大的名字,却只觉得此事万分可笑。 毕竟云湖寨想联合他们一起共谋天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而他们黑水寨甘心安居一隅,并不想随云湖寨的他们一起起舞,故而对于云湖寨的提议,他们都只作视作不见。 甚至赖大寨主在离开黑水寨之前,都只还嘱咐过自己,让自己不要随风起舞,所以他实在不相信赖大寨主会突然改变自己的策略,转向他们。 可是蒋艾兴虽然不觉得赖大寨主会转变策略,但他得承认,这云湖寨有一点是说对了,耒阳城官府这边确实在联合眼前的人清剿山匪。 只可惜他们知晓的太迟了,对这些人也太没有防备了,所以等他们反应过来时,他们的大批人马只都被这些混进他们寨子的奸细给下药麻翻了。 而等到麻药药效失效后,他们大部分的人已经如同待宰的牛羊一般被人给彻底捆绑了起来。 在这种战斗力丧失的情况下,他们大多数人自然便也只能沦为了阶下囚,而且这群人也实在有够可怕,他们所有的人也不过几十人而已,而他们的所有精锐虽然被他们麻翻了大部分,可当下却也还是有少部分侥幸的存活者,而那些侥幸尚且有战斗力的人正是他们的第一分队与第二分队。 这两支分队,一支第一分队因为今日休息而下山去找乐子了,所以他们没有被麻药迷晕。第二分队,则是因为听说有一支富商队伍会经过此处。他们为了劫掠财物,所以一直在山下打埋伏,他们也由此没有吃到放有麻药的饭菜,第一分队下山的大约是五十人,第二分队则是五十五人。 这一百多号人昨日早上同时回到寨子里,并且感觉到了这里的不对劲后,随后这几十人便与他们的第一分队与第二分队硬杠。谁也没有想到这一百多号人也算是骁勇善战的了,其中尤以第二分队最为厉害。 可是谁能想到这一百多号人,最后会不敌这几十人呢,甚至更为确切的说,他们战斗起来只如同砍瓜切菜一般。 也是因为他们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蒋艾兴在亲眼目睹了这几十人将一百来号人如同砍瓜切菜一般解决掉了之后,蒋艾兴便再也没有其他的勇气与这些人生出什么反抗的意思了。 而如他一般的人只还很多很多。 当然如今想这些也是空的了,不过云湖寨是以此为借口拉拢他们黑水寨,还是他们寨主真的想通了。 现在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毕竟他们的队伍如今算是被这神秘人给全收了。 眼下他们的寨主也是没有什么回寰的余地了。 听到他念完这封信,赵衍桢的目光随后却是落在了洪安正的身上,他只朝着洪安正的方向踱步了过去。 “你同我说实话,这封信真是黑水寨的大寨主写的?” 听到赵衍桢的问话,那洪安正正想说自然是真的,然而当他的目光看向赵衍桢时,明明面前的人面若观音,温柔和煦,可他却还是能在其身上感觉到一种身为上位者的迫近感。 他俯身看着自己时,洪安正只觉得自己好像一个无所遁形的劣鼠,并且他能一眼看穿自己的所有秘密。他得费尽力气,才能保证自己不在这样的压迫下吐出自己的秘密。 然而很显然赵衍桢怎么可能允许他沉默,他只继续道了一句“怎么?不肯说吗?” 那人害怕的看了一眼赵衍桢,随后洪安正只嘴硬的道了一句“这信自然是赖大寨主写的了,你看这字迹难道不是赖大寨主的字迹吗?” 随后他似是不敢再看赵衍桢,他只又对着蒋艾兴道了一句“蒋艾兴,你来看看,这字迹是不是你们寨主的字迹,那上面的印章又是不是你们寨主的印章。” 听到洪安正的话,蒋艾兴虽然很不想承认,可却还是不得不点头“这字迹的确很像我们寨主的字迹,这信也的确很像我们寨主的信,可印章也是我们寨主的印章没错,可是这里面有一点不像我们寨主,那就是这封信的内容。” 听到蒋堂主的话,赵衍桢的目光只重新落在了蒋堂主的身上。 “哦?这封信的内容为何与你们寨主不像?” 蒋艾兴眼下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他只低声道“我们黑水寨虽然人多地大,可我们从来没有取官府而代之的想法,毕竟对于我们这样的人,与官府勾结便已经能过的很好了,我们何必要冒着杀头的风险,去争什么天下,这天下若是有这么好争夺,那灵王当年怎么可能兵败如山倒呢?” 说完这话,蒋艾兴只又看向洪安正道“我们寨主一直是这个想法,这一任官府虽然上头得人不肯与我们合作,可是底下的人仍旧与我们有所勾连,故而我们眼下倒也能与这样的官府保持一定的平衡与稳定。所以我们寨主也不想跟你们闹这种事,所以你眼下突然跑过来说这些,我们是根本不信的。” 听到蒋艾兴的话,那洪安正已经大概看清楚了他们的队伍形态了,故而他只出言嘲讽道“你们不信又如何?事实还不是你们诺大的黑水寨被第一个端了!你们难道不懂得树大招风的道理吗?” 面对着洪安正的道理,蒋艾兴虽然恨得牙痒痒,不过却也没法去反驳。 第九百零三章 策反云湖寨探子 毕竟洪安正说的就是事实。 如今他们黑水寨的确被耒阳官府联合着第一个被灭了。 洪安正见蒋艾兴没有反驳,当下便也不禁心下更为嚣张了。他只继续道了一句“蒋堂主,你们黑水寨好歹也是耒阳第一大寨,你说说你们当初如果早些与我们合作,又怎么会落得这样一个田地。” 面对着洪安正的嘲讽,蒋艾兴终于只也忍无可忍了,你可以说他们黑水寨大意,也可以说他们疏于防备,但你不能借着嘲笑他们,来夸自己多有先见之明。 故而蒋艾兴听了洪安正的嘲讽,只也重新拉开了嘲讽的弓弦。并且蒋洪安正对自己的嘲讽重新拉向洪安正。 “洪兄弟,你可真是抬举自己了,我们树大招风是不错,所以我们一直很低调,不能惹得,官府点名让我们不要动的,我们都不会动。” “一直以来,我们配合的都很好,可是自从你们来了后,捣鼓出这些事情后,官府那边便也开始日渐不安了,如果不是因为你们,官府肯定不会开展这样的行动,毕竟山匪哪里都有,为何独独只有我们这里开始了剿匪!还不是因为你们云湖寨把这风雨招惹过来了。” 说完这一句,那蒋艾兴随后又开始同洪安正忆起了往昔,他只恨恨道了一句“我们寨主当初就不该因为一时心软与惜才,承认你们为云湖寨的合法寨主,如果我们当时不承认,如今又怎么会被你们招惹来的风雨给侵袭。” 最后蒋艾兴只又同那洪安正总结了一句“你们现在也得意不了多久了,你们马上也要被这风雨侵袭了,你们早晚都要被你们那寨主与副寨主害死,他们两个就是一对疯子,你们迟早会后悔的。” 面对着蒋艾兴的话,洪安正虽然想嗤之以鼻,然而在意识到耒阳官府不知请来了什么样的外援,只将这么多人,这么大的一个寨子都解决了之后。 洪安正便也再无法嘴硬的说自己云湖寨的那帮乌合之众不会被人一锅端了。 更何况虽然外面的人还不知道云湖寨已经几次失利的事情,甚至有些人都不清楚云湖寨最引以为傲的火药库只也因为一场意外被炸毁。而且因为这次意外爆炸,整个矿洞只也被炸塌了,矿难造成的人员损失都暂且不说,便光是矿难发生后,被炸毁的矿洞目前无法继续营业生产,便也是他们的一大难题了。 而这还只是因为来云湖寨的大多数代表还不知道他们云湖寨内部发生了什么,如果他们知道内部的事情与损失,恐怕还愿意陪他们寨子发疯送死的,便也留不下几个了。 他甚至能想象得到那群人将会如何疯狂的逃离。 洪安正意识到这一点后,甚至没法不认同蒋艾兴的说法,他们整个云湖寨,甚至是整个耒阳的其他山寨只不过都是在陪一个朝着悬崖开快车的疯狂女人在发疯。 他不禁开始担忧起自己的往后了。 毕竟他虽然也勉强算是陈燕蓉的心腹,否则她也不会放心让自己做这些事情了。 可他到底不是陈燕蓉从一开始就留在身边的人,事实上他从一开始就是云湖寨的一个小头目。 在前任寨主手里,他的提升缓慢,后来陈燕蓉与英寻杀了收留他们的前任寨主,只将前任寨主取而代之的时候,底下的人只大多都不服从陈燕蓉。 甚至很多人只还想着要为前任寨主报仇时。 而他却从其中看到了机遇,那是属于他的机遇。 所以在其他人报仇时,他只反其道而行之,只第一个便选择了拥护陈燕蓉。 陈燕蓉她们需要拥护者,加上自己也不算草包,故而他才在陈燕蓉手里得到了重用。 可他虽然渴望前途,却也不想陪一个不踩油门的疯子撞到湖里去。 所以在意识到这一点时,他的心思便已经有些异动了。 见洪安正只沉默不语后,赵衍桢只又忽然开口道了一句“我觉得我或许还应该告诉你一件事。” 听到赵衍桢的话,洪安正这一次只下意识看向了赵衍桢,随后他便听到赵衍桢对他说了他这辈子怕都会毕生难忘的一句话。 “我们其实早就盯上你们了。” “你们的火药库爆炸,是我们的人干的,你们与云州那批人反目成仇也是我们的人干的。” 这话无异于在洪安正的心里投下了一颗炸弹。 其实当初火药库爆炸,云州来的人被坑害杀死,他们都有怀疑过是不是人为针对他们的事情,尤其是火药库的事情。 那几乎将陈燕蓉的一半希望都给炸掉了。 可是派人去查却一无所获,一切似乎都是没有针对性的人为意外,故而他们也不敢去想,更不敢想那件事到底有多危险。 可是如今有个人却把最坏的结果摆在了自己的面前。 而这个最坏的结果只让洪安正恍惚以为自己不在人间,而已经在恶狱了。 他不能看着那个疯女人将整个云湖寨都拖下水。至少他不愿意搭乘破船。 赵衍桢说完这些话后,便一直保持沉默,他仿佛是在留给洪安正思考的时间。等到洪安正考虑清楚自己的处境后,他方才对洪安正继续问着他先前的问题。 “告诉我这封信到底是谁写的。” 已经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本就是个心思活络的洪安正此时甚至不需要严刑拷打,便主动站到了强者这一边。 他附和赵衍桢,就仿佛当初附和陈燕蓉一般。 他背叛陈燕蓉,就仿佛背叛前任寨主一般。 他几乎毫无心理负担的道了一句“这封信不是赖大寨主写的,是我们找人模仿赖大寨主的字迹写的,除此之外,我们还偷了赖大寨主的印章,目的就是为了骗你们与我们合作。” 听到洪安正如此做说,蒋艾兴虽然也猜到了如此,可当他真正听到洪安正把话说出口后,蒋艾兴却还是忍不住有所失望。 倒是赵衍桢的神色却是平静如常。 毕竟他早就猜到了这一点。 “你们为何要这么做?”赵衍桢继续问道。 听到赵衍桢问这话,洪安正一时也有些迷糊了起来,他只觉得面前这陌生人实在有些奇怪,他既然都做了那些事,他怎么可能还不知道他们冒充赖大寨主到底所为何事。 不过洪安正虽然犯了迷糊,却也不敢在赵衍桢的面前耍滑头。 他只诚实的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我们的目的是为了联合黑水寨一起进攻耒阳官府,然后煽动裹挟着附近的百姓跟我们一起造反。” 听到洪安正诚实的说出了云湖寨的计划,赵衍桢当下自然也不再多问,毕竟他问这些的目的本来也只是在想测一测洪安正的心思,如今洪安正明显倒向了自己这边。 他故而只将话题转变了,他不再套取洪安正那些自己已知的信息,而是开口问洪安正道“洪安正,你不如同我说说你的想法吧?” 面对赵衍桢的问询,洪安正一时只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可随后他却是很快便反应过来了。 他只立刻道“那陈燕蓉确实是个疯子,我不想跟着她一起跳入水中,而且我也一直都不支持她做这些事情的,毕竟如今太平盛世,人们安居乐业,谁愿意跟你们去造反啊。可奈何我人微言轻,他们听我说也不信。” 听到洪安正这话,便是蒋艾兴这个已经背叛了赖大寨主的,此时在听到洪安正这话后,他只也不禁为洪安正这如此灵活的态度感觉到瞠目结舌。 另一边的陈燕蓉大概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安排了人,本是想去策反别人,却不想有人却策反了她的人,而且她所信任的那人,只还比一般人更早的屈服于他人。 而赵衍桢对于这一切却是并不意外。 若非是有足够的调查,了解了此人的经历与生平,今日他也不会费这么多口舌,毕竟他的每一步都是要有成果的。 否则他不会轻易出手。 “这位大人,您要我做什么,都只管吩咐就是,你要什么情报,也只管问我就是,这样的山寨已经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了,所以与其让他毁在一个疯女人的手里,我更愿意配合大人。” 听到对方的话,赵衍桢只淡淡道了一句“如果我让你重新回去你愿不愿意呢?” “回去?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洪安正不解的问道。 听到洪安正的话,赵衍桢只低声道了一句“你不是从小到大都是在云湖寨长大的吗?你难道对云湖寨就没有一些别的感情吗?” 洪安正也不想把自己表现的太过势利小人,毕竟人们的确喜欢顺从的人,可人们却又不喜欢太过见风使舵的人,所以纵然是见风使舵,他们也要让那人觉得自己是迫不得已。自己也是有感情的。 故而洪安正随后只又道了一句“自然是有感情的,我从小到大都是在这个寨子长大的,我怎么可能会对这个寨子没有感情?我只是不知大人让我回去是想做什么?” 赵衍桢只低声道“自然是去拯救你想拯救的人啊,自然是去拯救你的寨子啊。” 第九百零四章 发现地下暗道 “寨子里疯的只是你们的寨主,而不是所有人,如果你愿意站出来揭露一切,那么到底还有多少人愿意跟随他呢?”赵衍桢此刻的声音里充满了蛊惑。 而洪安正却好像已经从赵衍桢的话语里看到了希望,更看到了未来。 他本就是个有权欲之人,此时在听了赵衍桢的话后,他心中只也越发的升起了一些对未来的指望。 一想到未来,自己将会顺势成为那寨子的领导者,他便感觉一阵激动,故而他当下只顺势看向赵衍桢的方向。 他只仰头问上首的赵衍桢道“那我应该怎么做呢?” 面对他的问话,赵衍桢只示意看押他的人松了他的绑,随后他身后的人只将他提上前,赵衍桢便同他说起了自己的想法。 听到赵衍桢的想法,那洪安正只连连点头,当下的洪安正只仿佛是被人拔开了云雾见到了太阳。 而赵衍桢在同洪安正说完自己的想法之后,便示意其他人给洪安正松了绑。 洪安正见风转舵的能力只也飞快,他低声同赵衍桢道了一句“您就放心吧!我一定会让云湖寨重新回到正轨,而那个女人我也绝对会将她亲自送到你面前。” 听了洪安正的保证,赵衍桢当下自然也只是点了点头。 随后他只让人好好招待洪安正,待得洪安正离开后,那蒋艾兴只忽然对赵衍桢道了一句“公子,那家伙毫无信义可言,您难道连那样的家伙都能信任吗?” 赵衍桢面对蒋艾兴的话却只是道了一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今日也已经很配合我了,所以对于你的要求我自然会答应,我会给你们的家人一条生路的。” 面对赵衍桢的话,这群人从此刻开始自然只都出言称谢。 另一方面,云湖寨里,也开始重新修整整个坍塌的矿洞群,而在修整矿洞的时候,人们自然也能发现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是夜,硝石矿洞口处只散发出一股浓烈的硝石的味道,越往里挖,里面的味道便越发的浓烈。 虽然此时已经离爆炸相差足有几日的时间了,如今矿洞该坍塌的地方也早已经坍塌的差不多了。 可即使是如此,这样的矿洞对于普通人来说,却仍旧是十分危险的。 矿洞里充满了碎石与灰尘,人们每凿开一部分碎石,便要被扬起的灰尘激的咳嗽一阵,甚至有的重新开凿清理出来洞穴没有清理好方向,只还不免要引起新的坍塌。 好在,他们这群人里倒也有有些经验的老道之人,众人便只在那人的指导下重新开凿着硝石矿洞。 只是在挖到硝石矿洞的中段路径时,一名挖掘工只因为下手重了一些,随后他竟是发现这底下似乎是空心的,感觉到空心之后,那人出于好奇,只连忙出言招呼了自己身边的人都凑了过来“你们快看,这底下居然有个洞诶!” 听到那人的话,离得近的人自然只也跟着好奇的凑了过去。 不过因为那人挖的缺口不大,故而他们并没有看清楚底下藏的到底是什么,而其中一名胆大者,一见那缺口,随后只又对着那缺口狠狠挖了一下。 瞬间随着泥土陷落,人们看到的分明是又一条通道。 而在他们正不明白此处为何会多了一个通道的功夫里,这边的骚动,只也引起了更多人的注意,甚至监督他们动工的工头只也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故而那工头只忽然开口道了一句“你们这是在干嘛?偷懒吗?” 听到工头的话,人们只立刻识趣的让开了自己的身形,随后工头便在让开的人群中看到了那缺了一个大口的地下通道。 那工头只也好奇的道了一句“这是怎么一回事,这里怎么会有一个地下通道。” 人们听到工头的话,只也七嘴八舌的说着自己的见闻,工头听了他们的话,自然只也勉强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你们的意思是,这地下通道是你们刚刚发现的?而在这之前,你们根本不知道这地下通道的存在?” 听到工头的问话,人们自然只也连忙诚实的点头。 工头看向所有人,随后道了一句“你们先谁都不要动,我去同上面的说说。” 听到工头的吩咐,其他人自然也只能无言配合。 而工头只也以为此处是有什么重大发现,他在不许其他人开挖的功夫里,只也连忙跑出了洞穴之外。 而在那洞穴外,陈燕蓉与她的几名心腹只都在洞外站着,矿洞的负责人则在同他们汇报矿洞的进展。 只是在那负责人滔滔不绝之时,那小工头在发现这里几乎没有自己面见陈燕蓉的机会后,他便立刻高声喊道“山主,山主!矿洞里面有发现!” 他这大声呼喊,自然只让正在汇报的负责人忍不住朝着那喧宾夺主的小工头斥责了一句“你胡乱嚷嚷什么?矿洞里面有发现,你晚点再说就是了。” 被那负责人训斥了一句,小工头这才老实了一些,好在等那人说完之后,陈燕蓉只看向那小工头,随后主动道了一句“你有什么要说的,现在过来说吧。” 听到陈燕蓉的召唤,那小工头立刻快速来到陈燕蓉的身边,随后他只连忙同陈燕蓉诉说着自己在矿洞里的见闻,当然发现了这么一个暗道,他自然是要将发现暗道的功劳归于自己的。 故而此时,只听那小工头低声道了一句“山主,我刚才在硝石矿洞里挖掘的时候,发现了一个暗道。” 听那工头汇报,陈燕蓉只惊讶的道了一句“暗道?什么样的暗道?” 听到陈燕蓉的问话,那工头只立刻低声道了一句“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暗道,毕竟没有您的吩咐,我们也不敢擅自将其打开。” 听到工头的话,陈燕蓉也不废话了,她只径直往前走了几步,而那几名心腹一见陈燕蓉往硝石矿洞去了,只连忙出言阻拦道“陈山主,这矿洞随时都有继续坍塌的可能,咱们可千万不要去其中冒险,您要不等他们挖开再去一探究竟吧,毕竟您要是出了什么事,咱们云湖寨可怎么办。” 面对心腹劝慰阻拦的话,陈燕蓉只立刻道了一句“我能有什么事,你们不必杞人忧天。咱们先进去看看再说。” 说完这话,陈燕蓉便率先走了进去。 一见陈燕蓉进去,其他人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彼此便一起跟了上去。 而在跟上去之后,他们几乎没走多久,随后很快他们便到了那暗道口子处。 陈燕蓉近段时间本就因为很多事情而变得有些风声鹤唳,如今她一见了那暗道口子,心事自然便也跟着警惕了几分。 毕竟谁知道,这种未知的暗道口子处会不会藏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与密谋呢? 故而在看到那明显还有通往其他地方可能的暗道后,陈燕蓉只也不禁对身边的心腹道了一句“你等下安排几个谨慎机灵的下去探看。” 那人对于陈燕蓉的安排,自然只连连应是。 随后陈燕蓉只对一旁的工头吩咐了一句“你赶紧安排几个人将这个矿洞挖开吧。” 听到陈燕蓉的话,那工头连忙小跑着过去吩咐身边的矿工们赶紧又给那暗道挖开了。 等到暗道被挖开后,那底下果然只露出一个黑暗的通道。 而在暗道被挖开后,十几名精锐只立刻从此处跳了下去,随后过了没多久,这些人便又立刻上来了。 一见他们上来了之后,陈燕蓉只立刻出言追问道“怎么样?里面是什么情形?” 面对陈燕蓉的追问,那为首的一人只道“那暗道也坍塌了,我们只走了一段路便下不去了。里面还有不少村里的人被闷死在了里面。” 一听对方这话,陈燕蓉只低声道“难道里面就没有其他东西了吗?” 很显然她问这些话,正是不相信那暗道里如此简单。 那下去的人虽然觉得这暗道里多半只是一个普通的暗道,也许是村里人想躲懒留下的工程。 可是当上面的人深切的怀疑这暗道的用处时,他们便也明白自己无论怎么解释,对方一定也不会相信他们的解释。 毕竟他们人微言轻,就算他们说的是真理,谁又肯信他们的真理呢。 此时有顺应陈燕蓉的人,比如那小工头一见陈燕蓉产生了这样的怀疑,他当下只也巴不得能从其中发现一些见不得光的大秘密,如此一来,他或许也能凭借这样的秘密,成为陈燕蓉身边的心腹,他心中只如此做想,故而对于陈燕蓉的怀疑,他只表示了积极的配合,他只立刻道了一句“这里面肯定有其他东西,山主,要不我让我们的人将坍塌的那一段路给挖开?” 面对这小工头的示好,当下场中众人的反应各异,其中尤以这硝石矿的负责人的反应最为耐人寻味。 他看着那小工头的脸色明显有轻蔑与不爽。 而底下的工人在听说他们除了需要清理主矿道,如今只还需要多清理一个地下暗道,他们当下便更为怨声载道了。只是他们在这么多人面前,只也是敢怒不敢言。 第九百零五章 冒犯 至于其他没有利益纠纷的人则只是静静看着那工头在此作妖。 毕竟比起他们的利益,那小工头的这个要求显然更动了其他人的利益。 陈燕蓉见小工头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她只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她扭头看向其他人道了一句“你们的意思是什么呢?” 面对陈燕蓉的问询,陈燕蓉的心腹们反而不吭声了。 他们心中深知有人肯定比他们更急。 甚至他们的目光只朝着那人投了过去。 果然在片刻后,那负责人在收到陈燕蓉的心腹的提示下,便主动跳了出来。 他只忽然高声道了一句“我反对这个提议。” 听到那负责的人的话,陈燕蓉的目光只不悦的看向他。 他显然早知道自己会惹陈燕蓉不快,可眼下话已经说出口了,他纵然想反悔也没有机会了,故而他只能顶着陈燕蓉的压力,立刻对陈燕蓉道了一句“山主,上次矿洞坍塌咱们损失的可不止是火药库,只还有不少村里的壮劳力,咱们之前本来就缺人,那次矿难后,咱们更是死了不少人。” 听到那人的话,陈燕蓉只不耐烦道“我不过是让他们去挖一下地道,怎么?难道让你们挖一下地道的功夫,他们就会被我们累死不成?” 面对陈燕蓉的话,那负责人只也只能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果然这外行人说话,总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 不过他面上还是只能堆笑解释道“燕蓉山主,您有所不知。” “哦?我有什么不知的?”陈燕蓉不太高兴的问了一句。 面对陈燕蓉的这句带些刺耳的问话,那人只能笑着道“山主自然无所不知,只是此事实在我们这些下家人的道理,故而对于您这样的上人,是不必知道的。” 这番话,安抚了陈燕蓉的怒火,随后那负责人这才低声老实说话。 “这矿洞如今虽然该坍塌的都坍塌了,可是当我们进入这里的时候,试图恢复往日的局面时,那这底下的结构必定会有所改变,到时候免不了又会发生二次坍塌,到时候大家的性命便又不免遭到二次威胁。” “而那暗道更是结构最底层,没有专业人士指导,所以此地比其他地方更为危险,也更容易发生二次坍塌。” “如果发生二次坍塌,那此处便也更为危险。到时候他们逃不出来,怕是不免要死在里面。” 听到这负责人的分析,陈燕蓉显然也有些犹豫了。 于此同时陈燕蓉身边的心腹,只也帮着那负责人道了一句“山主,我觉得这负责人的担心并不多余,咱们留在此处确实危险重重。” “那你的意思是什么意思?”陈燕蓉出言反问道。 “我的意思也是如这负责人一般,山主,我们如今手底下没几个人了,而且咱们也不知道耒阳官府那边是不是有什么动向,所以我们此时确实不宜再损失人员了。”陈燕蓉的心腹只立刻对陈燕蓉进行了游说。 听到陈燕蓉的话,所有人瞬间都觉得安心了起来。 然而那小头目却是很清楚,如果陈燕蓉听了负责人的话,那自己刚才的功劳便全没了,而且不止如此,他明显已经得罪了负责人,到时候等陈燕蓉一走,谁也不知道负责人会不会对自己动手。 故而小头目不舍得放弃眼前的甜头,也不想承受负责人的刁难。 故而在利益驱使之下,他只决心继续与那负责人唱对台戏了。 “山主,那里面如果有什么内贼奸细可怎么办?” “再者说了,这种事情哪里会有这样的危险。我们留一部分人在此处,若是有情况,我们安排人马上救援就是了。” 听到这小工头的话,陈燕蓉显然又动心了,而且他一开始的那一句如果遇到了内奸怎么办?明显是戳到了她心中真正担心的点。 毕竟无论是火药库爆炸,还是之前的云州山匪被埋伏,或者是前阵子带着自己的侍女离开,而且重伤了赖二的青莲,这些人或者事物,只都给她留下了极大的担心。 她一直都觉得这些事情明显是人为的,而且串连在一起这些事情只都有同一个目标。 这个目标就是想让她彻底失败,想将她的计划损毁殆尽。 一考虑到这点,陈燕蓉便只觉得一阵心累。 故而她这一次只再也不肯听其他人的任何说法了,她只道“你说的对,矿洞二次坍塌,只是暂时的阵痛,如果矿洞里有内奸,那就是再一次的重大伤害。” 听到陈燕蓉的这句话,其他人只也明白陈燕蓉的心意已决,他们再多说也无用。 故而面对陈燕蓉的话,没有人再多说什么。 只有那负责人还有些不甘心,想多说几句,毕竟他怎么允许一个下属从自己身上越过自己得到升迁呢? 然而陈燕蓉对于那人的话却是表示了认同,故而负责人只想再多说点什么,然而一旁的心腹却是对那负责人使了个眼色。 负责人自然只也能强压着怒火道了一句“山主既然有这样的担忧,我自然没什么话说,只是我想着那些下矿洞的人也实在可怜,故而请山主一定要做好他们的防护措施。” 随后他只又道了一句“除此之外,还请山主在矿洞外等候,万一里面出了什么事情,如此一来也不至于波及到山主您的安危。” 听到这话,陈燕蓉虽然知道这负责人对自己说的这番话,其实是在关心自己的安危,可陈燕蓉对此却还是道了一句“我还是留在此处吧。” 然而对于陈燕蓉的话,这一次便连那小工头只也不再站在她这一边了。 “山主,我也以为您留在此处不妥,您要是担心其他人有什么变动,我可以留在此处替你分担这些担忧啊。我可以守在此处监督一切的。” 听到这小工头的自动请缨,陈燕蓉并没有什么反应,然而那负责人却是明显已经恨得牙痒痒了。 毕竟如果说之前他还有些越过自己表现的意思,那眼下他这就是直接在挑衅自己的权威了。故而当下的他只也显出了无比的痛恨。 “山主都还没有发话,你发什么话?显得你特别能耐不成?况且谁知道你有没有私心。值不值得信任?” 面对负责人的刁难,那小工头显然已经豁出去了,他不再急于与负责人废话,毕竟当下吵不出结果不说,还有可能惹人生厌。 他随后直接大胆的跪在陈燕蓉的跟前,他低声宣誓道“山主,我以我的性命发誓,我此生只忠于您一人,我若做了违背你指令的事情,我愿受万毒噬心之痛,我愿被天打五雷轰,只求山主您能信任我一时。” 听到这人的宣誓,众人显然都被这年轻的工头的大胆给吓到了。 毕竟就算是发毒誓这种事情,这小工头,甚至是工头的上司也够格同陈燕蓉发誓的。 这种宣誓,只有陈燕蓉身边最为亲近信任的人才有资格。 故而在听到这青年的话,陈燕蓉对于这年轻工头的宣誓,多少是有些欣赏的。 然而其他陈燕蓉的心腹们对于这个嫩头青却是明显排斥的,毕竟他们已经把握了一切。可不想自己这个位置上再多几个挑战者与分食者。 不过姜到底是老的辣,他们虽然不待见这年轻人的野心与冒犯,可他们并没有如同那负责人一般直接表现出自己的不喜,相反他们嘴上只还对这青年给予了肯定。 “到底是年轻人,就是有闯劲与胆量。我们到底还是老了。山主,如今正是打天下的时候,像这样的年轻人,的确是我们所需要的,山主可要好好把握。”那人说这话时分明是笑呵呵的。 那小工头只也以为那些站在陈燕蓉身边的人都是在帮自己说话,故而他只还满心欢喜的等着陈燕蓉同意自己,并且给自己表现的机会。 然而陈燕蓉却是听明白了这些心腹的话,他们的话分明是有些责怪担心自己喜新厌旧,过河拆桥。 故而对于这年轻人,她反倒不敢直接信任了。 不过她还是对对方道了一句“既然你这样请求我,那我便还是给你这样一个机会吧。” 随后陈燕蓉低声道“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便还是按照大家的请求暂时出去回避,而你则替我负责监督,若是眼下有什么不对,你可要记得立马通知我。” 听到陈燕蓉真的肯给自己机会,那人当下更为欢喜了,他只以为是自己表现的机会来了。 然而谁也不知道,这可能就是他最后表现的机会了。 负责人当下倒是看出来了他们的情况,故而对于他的表现,那负责人反而只选择了冷眼旁观。 而陈燕蓉在说完自己的想法后,只也对其他人道了一句“你们继续忙吧,我们便先出去了,如果有什么不对,你们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对于陈燕蓉的再次吩咐,那小工头只觉得对方是看重自己,故而他只连连笑着应是。 而目送着其他人都离开之后,那小工头的脸色便立刻大变了,他只朝着身后的矿工恶狠狠的威胁道“看什么看?还不赶紧下去?” 第九百零六章 矛盾与警告 面对着小工头的变脸,底下的矿工们本就对这工头十分不满了,毕竟从一开始负责人,以及寨主身边的人只都顾惜了他们的性命,也无意给他们增添更多的工作量。 可是这小工头却是在众人的反对声里不择手段都要鼓动山主来增加他们的工作量。 对于底下的矿工们来说,这小工头就是个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出卖他们利益的恶贼。 故而在那小工头朝他们下达命令之时,他们只也不满的道了一句“你凶什么凶?你有本事你自己下去啊?你不是同山主夸下海口,说一定要将里面的内奸揪出来吗?你现在倒是揪啊!” “就是!你以身作则的话,那我们也没有什么可说的。” 眼见人群闹哄哄的,就是不为所动,这小工头只也急了,他眼下也不敢将这事闹到陈燕蓉身边去,毕竟若是闹到陈燕蓉那边,那自己给陈燕蓉留下的第一印象岂不是不堪大用。 可是眼下这里也明显只有自己一个人,而自己所面对的却是一群反对自己的人。 故而在人们都质疑他的时候,他并没有选择离开此处,他当下反而只对其他人道了一句“以身作则就以身作则,我第一个跳下去,你们若是不下来,可别怪我不客气。” 很显然这人已经是做好了舍得一身剐的准备。 话音落下,他便直接跳到了地洞的底下。 看着他真的第一个跳了下去,仍在地洞上头观望的人们却是彼此互相对视了一眼。 很显然大家的眼神之中只都透露出了一种无比的恶意。 甚至有人动了动手中的铲子,似乎是想将其埋在深深的土壤之中。 然而为首的一人却是用眼神制止了其他人的妄动。 小工头独自一人从矿洞里跳下暗道后,在连吃了几口尘土之后,他便立刻扬手对底下的人道了一句“我都下来了,你们也赶紧下来啊!” 面对这小工头的话,其他人几乎只恨不得一人一铲土将那小工头埋在尘土底下。 可他们的行动到底还是被那老矿工制止了。 老矿工只警告似的看了他们一眼,随后便第二个跳下了暗道。 这名矿工虽然看起来年纪很大了,然而他在这群人里却似乎是有绝对的威严的。 也是因为有他,那些人只几乎没有一个敢妄动的。 在他跳下去之后,其他人很快便也接二连三如同下饺子一般扑腾着跳下了暗道。 到了暗道之后,那老矿工立刻便娴熟的点燃了自己手中的油灯。于此同时这暗道便也被人看清了全貌。 这里的洞壁凹凸不平,道路挖的也并不平整,与主矿道相比起来,这里简直就像是个临时挖掘,粗制滥造的小道。 而这种他人私自偷偷挖掘出来的小道自然不会如主矿道一般讲究。 所以这种地方想要清理起来,其实也往往比旁的地方要更艰难百倍。 然而这种洞与洞的差别,对于大多数外行来说显然都是要不知其所谓的。 故而那小工头一见众人下到这暗道底下后,又见前方果然被泥土与各种不规则的石头堵住了去路,他只立刻指着前方指挥道“大家赶紧干活!” 听到小工头的指挥,其他人显然并没有什么动静。 那小工头便也动了怒,他只一鞭子狠狠抽在地上道“叫你们干活,你们还想偷懒不成?” 面对小工头的愤怒,几名身强力壮的矿工只也忽然腾的站了起来,不过他们很显然并不是去干活的,他们只径直走到小工头的身前,他们只低头俯视着小工头,而他们的眼睛里则满是让人难懂的傲慢。 小工头一见他们明显有威胁自己的意思,他只也立刻吼道“你们站着干什么?不服气吗?你们可别忘了山主还在外面等你们交差,要是挖掘不空这个地道,你们可都是要受责罚的。” 然而此时双方都在火焰的爆发交集处。小工头的话只如同火上浇油,听了他的话,这些矿工们非但没有被吓住,其中一人甚至只还不满的一把揪住小工头的衣服,于此同时他只差点一把将自己沙包大的拳头砸向那小工头。 最后还是那老者只忽然道了一句“你们赶紧给我住手?” 听到老者的斥责,虽然那几名闹事的矿工只还心怀不满,可出于对这老者的尊敬,他们最终还是没有动手。 而等他们收了手后,老者随后这才看向那工头,低声道“我们这活自然是要做的,不过在干活之前,咱们也得看清楚这洞里的地形才是。只有看清楚洞里的地形,咱们才能减少二次坍塌的风险,甚至做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听到老者的话,众人只连忙点头表示认同。 然而那工头却是十分不满道“你们别以为这样就能拖延时间。” 听到工头胡乱嚷嚷,那老头便也不再理会那工头,而是转头自己看起了这矿洞各处的地形。 一见这老头也不理会自己了,工头只觉万分不爽,他还想跳起来有所行动,然而还没等他有所动作,几名矿工便将他直接包围了。 老者甚至不知此处的动静,他略过了那矿洞堵塞处,随后只在堵塞处的其他方向敲敲打打了一番。 随后他只又拿着地上的硝石矿洞地形图,仔细勘测了一番。 最后他慢慢踱步到暗道左边道“从此处呈弯道过身,正可以到达暗道的主道,而且这个角度的上下结构想对牢固,也没那么容易坍塌。” 听到对方的话,那几名矿工这才开始动手。 那工头则是不满道“这个主矿洞,你们现在不挖开,万一里面有什么东西呢?” 听到工头的话,一群人只忽然嗤笑了一声“工头,您这不是在说笑吗?我们若按您说的操作,怕是要埋在这地底不见天日啰。” 随后这一群人无论那工头如何气急败坏,他们只也不再将其放在眼里,他们只继续在此处深层开挖。 好在那工头虽然气急败坏,却也没有能力去阻拦矿工们的施工。 所以很快众人在开挖了一小段路后,便将那通道挖开了。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众人也没敢将洞挖的太大,毕竟这上下两层的土木结构他们怕上方承载不住下方的重量。 故而在挖了一个容一人躬身而行的地道后,他们便也不再加深高度。 而当他们绕路打通了这暗道的主路后,却听那小工头,只又开始气急败坏的在后面道了一句“你们这是挖的什么路?等下山主进来,岂不是不好通行?” 然而这一次,面对他的咆哮,只连那老者当下似乎也懒得搭理他了。 故而那人在咆哮一阵无果之后,只又气冲冲的冲进里面道了一句“我跟你们说话,你们到底有没有听见,在这里到底谁是老大啊?” 说这话时,那工头只还推搡了一把就近的壮汉。 然而让人感觉到尴尬的是,壮汉在被工头推搡后,只几乎无动于衷。他甚至连身形都没有晃动。 不过感觉到被人推搡,那壮汉显然还是很不高兴的,他不悦的看了一眼工头,随后只将那小工头一把推倒了,于此同时那壮汉只出言警告那小工头道“你最好别再叽叽歪歪,这里是地下,可不是在地上,你若再不懂装懂,小心我们直接将你埋了,反正二次坍塌死个把人不过稀松平常。” 听到壮汉的威胁,那工头的脸当下立刻被气的更歪了。 “你威胁谁呢!我可是你的上司!”那工头只无能狂怒道。 虽然他的身高在那高大的矿工面前的确是不占什么优势的,不过他叉起腰昂起头来却还是想用这种气势来吓住对方。 只可惜,无论是他肢体语言的虚张声势,还是他实际交流时的无能狂怒,在那矿工看来,这一切也不过就是不痛不痒的小猫玩闹。 不过他并不想与一只不乖的小猫玩闹太久,故而在工头话音刚刚落下后,那矿工几乎不再与工头废话,他只伸出自己那双筋肉纠结,黑如地下矿石一般的大手,随后他只紧紧钳住了工头的脖子,并且他只将工头一把从自己的头顶推举了上去。 那工头一被矿工的手钳住脖子时,便只感觉自己好像被一双巨大的蟹钳给钳住了一般,当下无论他如何踢踹,那矿工这边几乎没有半点动静。 反而是他的呼吸在随着对方大手的收紧后,只被收的越来越难以呼吸,而且脖子处只也传来巨大的疼痛。 而就在那小工头即将白眼一翻,要去见阎王爷的时候,矿工却是突然松了自己的手,于此同时,在那小工头因为重新呼吸而开始剧烈咳嗽的档口,小工头只对那矿工出言威胁道“你最好别再给我说任何废话,我不想听见你的声音,如果你再多说一句废话,我埋了你!” 刚刚从鬼门关走过一回,也算是见了一次阎王的小工头,此时哪里敢再反驳这矿工的话。 毕竟一个威胁自己的人,与一个真正会杀死自己的人比起来,他还是清楚那真正动手的人更可怕。 之后在矿工收拾了他后,他便也终于沉默了。 第九百零七章 暗道中的发现 没有小工头在一旁叽叽喳喳的提一些无脑要求后,当下众人配合行动起来便也更加的顺畅了。 虽然此处的暗道只被人为破坏了好几个路段,那暗道里也充满了许多未知的风险,然而有那老头的勘测,以及其他人的配合,他们很快便将整个暗道都贯穿了。 然而一直到达暗道的底层,他们除了看到一些被埋在其中的人腐烂的尸骸之外,他们当下也没有其他任何的发现。 这里唯一的发现大概就是这暗道通往后山的小木屋,以及暗道深处的一具尸骸似乎是与其他尸骸不一样,这一具尸骸虽然也已经开始高度腐烂,然而其穿的衣服却是与那些矿工的衣服完全不同。 而且那小工头仔细看过去,只觉得这衣服似乎有些眼熟。 仔细回想,这衣服似乎不正是副寨主曾经穿过的衣服吗? 不过他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副寨主此时应该不在寨子里才是,毕竟几日前副寨主才主动请缨前往耒阳官府去探听敌情。 而且在他的认知里,副寨主武功盖世,平常人动不了他。能动他的人又与他关系很好。 所以他实在难以相信眼前这人会是副寨主。 不过眼下总归是看到了一具不同寻常的尸体,纵然此人不是副寨主,他只也觉得自己一定要将此事汇报给寨主。 毕竟在自己的预想里,这暗道里就该有惊天的阴谋才是。 然而在自己的等待里,惊天的阴谋没有,该出现的人也没有出现。 这样平淡的结果或许是旁人所希望的,但这里却绝不是小工头所希望看到的。 毕竟没有这些东西,自己该怎么得到陈燕蓉的重视。 “小工头,咱们当下看来看去,这里似乎也没有什么惊天阴谋啊?不过你却是实实在在的浪费了我们半天的工时。”一名矿工见眼下什么也没有,不免出言讽刺了那小工头一句。 小工头却是突然道了一句“怎么没有发现,没准这具尸体就是山主一直在找的青莲呢,而且事后你们当然能说风凉话,可若是对于这样一个暗道不进行排除,谁知道这里到底藏着什么呢?我这也是为山主排忧解难。” 说完这话,小工头只率先走了出去。 其他人一见小工头离开,只也赶紧跟了上去。 不过在小工头说那具尸骸可能是青莲时,他们心里只也不免泛起了嘀咕,没准这具尸体还真是青莲的尸体也不一定。 毕竟青莲从头到尾可都没有再现过身了,而这人虽然脸容高度腐败,几乎辨认不出面貌,可此人的身形却还能勉强认出,这身形似乎与那青莲的确差不了多少。 而在大家都离开后,那老者却是并没有选择离开,他只是在众人都走了之后,只忽然佝偻着背脊翻起了这死者身上的衣衫,他在死者的衣衫之上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同来,不过当他寻出其中半块玉珏时,他却是突然悄悄将这半块玉珏藏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另一边,小工头在有了发现之后,只也立刻便飞奔向还在洞外等消息的陈燕蓉。 陈燕蓉一见到那小工头从里面钻了出来,只也立刻出言追问道“怎么样?里面可有什么发现?” 听到陈燕蓉这问话,她身旁的心腹们此时反而只眼观鼻,鼻观心了起来。 毕竟要知道,如果这里面真有什么发现,眼下这小工头是绝对不可能活蹦乱跳着来到他们面前。 甚至他都未必能回到地上。 毕竟人心可比其他东西要难测的多。 而在这群心腹老神在在之时,那小工头的回答却明显跌破了他们的想象。 “回山主的话,小得的确在里面有所发现。”那小工头只低声回答道。 听到小工头的话,陈燕蓉随后立刻出言追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那小工头闻言只立刻低声道了一句“我在里面发现了一具尸体。” 听到小工头的话,陈燕蓉也不免有些失望,毕竟这暗道里的尸体应该不少,他们没有开挖之前不是就有提到里面有尸体吗? 而且想来那些尸体只怕都是在地道里发现的吧。而这种尸体不正是那些当时在矿洞工作,为了躲避坍塌而深埋此处的矿工吗? 想到这些,陈燕蓉的注意力便也被夺去了大半。 她只低声道“那里面应该不止一具尸体吧?” 小工头一见陈燕蓉显然对于这发现已经没有什么兴趣了,他便也立刻焦急出言了“山主说的是没错,可是那具尸体与其他人的尸体完全不同。” 听到小工头的话,陈燕蓉忍不住出言问道“都是尸体,还有什么不同,而且我想都经过这么多日了就算有什么不同,只怕他们也认不出来了吧?” 面对陈燕蓉的问话,小工头没有接话。 他只转而答了一句“属下也不知此人是谁,不过前阵子不是有个青莲公子,拐走了琳儿姑娘吗?” “我想那人没准是青莲公子也不一定,只是那人穿的衣服又好奇怪,看起来竟像是英寻副寨主的衣服。” 听到小工头的形容,陈燕蓉只觉得心神一阵不宁。 毕竟英寻对于她来说是很重要的存在,尤其是陈家没了之后,她与英寻从来没有这样长时间分别过,可是与他分别的这段日子里,她却是噩梦连连,她不是梦到英寻与他阴阳两隔,就是梦到自己与英寻在被人追赶,英寻为了保护自己只将自己一把推开,让自己快跑。亦或者在那梦里,英寻面目全非,身形臃肿,那地方昏暗无比,可她却还是一眼便认出了英寻,她与英寻相对而望,英寻只无声的让自己快跑。 这连夜的噩梦,只让她每每在白日想到英寻的时候便不得安宁,她只能用大量的工作来麻痹自己对英寻的担心。 她从不知道自己原来是如此的依赖英寻。 如今她只是听到那人的身形与英寻相似,她便恨不得立刻跑过去看上一眼。 不过略一思考,她便又忽然产生了一个意识。 英寻去的是耒阳官府,就算出事也应该是在耒阳官府出事,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呢? 一旦产生了这样的意识,她脚下的步子反而没那么轻易迈开了。 见陈燕蓉没有反应,那小工头便也不安了起来,他只生怕陈燕蓉不给他回应。故而他只低声问道“山主,咱们要不要进去看一看?” 面对小工头的问话,虽然陈燕蓉用理智告诉自己,那人不可能是英寻,可情感却告诉她,她很担心英寻。 故而像是为了求自己一个安心,陈燕蓉只说“也好,我们进去看看吧。” 毫无疑问,对于陈燕蓉的提议,陈燕蓉的心腹们只再次选择了拒绝。 然而陈燕蓉的态度却比刚才还要坚决。 “山主,那暗道危险,咱们还是让他们将尸体抬上来吧。” “你们若是害怕坍塌,你们可以留在此地,我随他下去看看。” 话音落下,陈燕蓉便头也不回的随那小工头重新下到了矿洞里去了。 一见陈燕蓉离开了,陈燕蓉的心腹们自然也不好继续留在矿洞外头。 而等他们重新进入那暗道之中后,他们行径过一个弯弯曲曲的绕道。 那些弯曲的通道几乎越发的狭窄,也是因此,他们只对这恶劣的环境出言斥责道“你们倒会偷懒。” 小工头对于旁人的斥责却是只能赔笑。 好在陈燕蓉却是没什么反应,她几乎是迫切的来到了暗道底下。 暗道的尽头,这一群忙着挖开暗道的矿工们此时只都在那暗道里休息,他们显然都没有料到陈燕蓉会亲自下到这暗道里来,故而当他们看到陈燕蓉的一瞬间,他们只都被吓了一大跳。 原本坐在风口子处的矿工们,一见到陈燕蓉,只也立刻跳着站了起来。 他们心中有些忐忑,然而陈燕蓉却明显并不在意他们的反应。 她几乎一到了现场,便立刻朝人们道了一句“尸体呢?” 面对陈燕蓉的问话,其中一人只立刻指向歪倒在路旁的一具身穿青绿色锦衣的尸体。 那尸体是背朝着自己的,然而当陈燕蓉看到那具尸体时,她却还是被吓得倒退了两三步。 那一瞬间,她只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梦中的英寻。 毕竟面前这人穿着英寻的衣服,身形也与英寻很像。 故而她根本无法不将对方与英寻做联系。 不过这慌乱只是暂时的,即使她此刻已经分明感觉自己的天好像都跟着塌了,可是在面对着这具尸体的时候,陈燕蓉却还能保持面上的理智。 而其他人一见陈燕蓉这般神色,便也很难将地上的尸体与英寻做联系。 毕竟这人虽然身形一致,然而其前阵子才去了耒阳,而且这尸体的面部已经高度腐烂,他们根本看不出那人是谁,他们便也实在不愿意相信此人会是英寻。 不过有人却还是在一旁对陈燕蓉道了一句“山主,可要看看此人?” 面对旁人的问询,陈燕蓉期待的点了点头。 随后很快,她便快步走了过去,她只在心里期待,此人最好不要是英寻才好。 然而当真正在那尸体前蹲下时,她却是有些忐忑了起来。 第九百零八章 不敢相认 她只轻轻将那已经软散的躯壳,小心翼翼的翻转了过来。 随后在看到那张高度腐败,让人根本无法分辨的面容后,别说是陈燕蓉了,此时便连其他人只也不明白此人到底是谁了。 然而陈燕蓉看英寻却并不是从脸上来分辨的。 她只一直盯着那张腐败脸容之下的部分,她用手将衣衫揭开了一些部分,随后她便用手往那肩胛骨处探了过去,她记得英寻的肩胛骨处正有一块肉色的印记,那是小时候他学武艺不精,被他师父用开水泼在他肩胛骨上的。 她想如果对方的肩胛骨上能发现这个,那这一切就一定不是个意外了。 然而当她揭开那肩胛骨时,她却是发现肩胛骨处正有一块肉色的印记。 在触摸到那不甚凭证的印记时,陈燕蓉只如同摸到了烫手山芋一般。 她迅速的弹开手去,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然而在她弹开手时,一名心腹却是突然朝着陈燕蓉的方向靠近。 随后那人只对陈燕蓉道了一句“陈山主,您看到了什么?” 此时陈燕蓉已经回过神来了,她虽然很难接受这个事实,然而她心里也十分清楚。 这一切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了。 这具死尸多半就是英寻了。 可虽然知道这具尸体是英寻,她也不敢去缅怀,更不敢去探究英寻为何会出现在此地。 她只是强作镇定,随后她转头对那名心腹若无其事的道了一句“我什么都没有看到,不过这人的身高虽然确实与英寻相似,衣裳也是,但我与英寻十分熟识,我敢肯定这人绝对不是英寻。” 所有人只是静静看着陈燕蓉的细说,一名心腹只低声道“这人既然不是英寻副寨主,那他会不会是副寨主的师弟青莲呢?毕竟他们二人身形是如此的相似。” 听到自己心腹的话,陈燕蓉立刻激动的道了一句“对,这人应该是青莲。” “既然这人是青莲,那为何我们没有看到琳儿呢?我记得那青莲可是挟持了琳儿姑娘一起逃跑的。”另有一人提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听到那人的疑问,陈燕蓉只容色冷冽道“这暗道坍塌,没准她就被埋在了碎石堆底下。” 听到陈燕蓉的话,没有人再提出明确的反对,毕竟她在说这一点时,神色分明十分冷冽。谁也不敢在她愤怒时出言刺激她。 “既然是青莲,那这人未免也实在太可恨了。咱们是不是应该将他的尸身拖出去鞭尸以儆效尤呢?如此一来咱们也可震慑其他心思震动之人。”一人提出该如何处置这尸身。 然而陈燕蓉闻言却是立刻出言拒绝道“人都死了,鞭尸有什么疼痛的?” 听到陈燕蓉的话,其中一人只低声问道“那依山主的意思,咱们应该怎么做呢?” 陈燕蓉刚想说应该将其尸身埋葬,然而在接触到周围人的目光之时,陈燕蓉忽然意识到她不能将这具尸身当成是英寻。 故而她只恨恨一咬牙道“要以儆效尤的话,咱们就应该将这具尸身吊在寨子外面,如此曝光几日,等以儆效尤之后,咱们便可以将尸身再扔进野狼林里。” 听到陈燕蓉的安排,便连其他人也不得不承认陈燕蓉的提议够狠。 也是因为她这样的提议,原本还有些怀疑这具尸首身份的人也不禁都收了疑心。 随后陈燕蓉站了起来,只忽然扫视了众人一眼,随后她道了一句“既然你们没有意见,那从现在开始,你们便按我说的做。” 说完这话,底下的人自然只连声应是。 而陈燕蓉却连看一眼对方的意思都没有。 看着她决绝离开,所有人只以为是平常。 然而此时有一道视线却是一直在盯着陈燕蓉的。 直到陈燕蓉离开,那老者方才低头感叹了一句“这女人可真是狠心啊。” 不过旁边的人显然都没有听清楚她的感叹,故而其中一人只朝着老头问了一句“阿叔,你刚才这是在说什么?” 听到问询,那老者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眼下也只有他和陈燕蓉知道,这放在地上的尸体到底是谁。 只是他们一个靠尸体身上的玉牌辨认,一个则是靠那老者身上的印记来辨认死者的身份。 而那尸体在陈燕蓉确认其为青莲之后,人们便也再不肯为这尸首说话。 他们只将那具高度腐败的尸首从地底拖了出来。 随后他们只将那尸首高高悬挂在寨子中心高处的寨岗之上。 看着那寨岗处被高高悬挂着的左右摇晃的尸首,围观的村民们也不禁出言问那将尸首挂过岗寨的人。 “你们挂的是什么人?他犯了什么错?” 听到有村民问询,那人本就有意警告村民们,故而他们只立刻对问询的村民们高声道了一句“我们挂的自然是寨子里的叛徒!” 随后另有一人只高声道“此子乃是三日前入得我们云湖寨的,当时他就被怀疑是入侵者,只是当时因为有副寨主说他是自己的师弟,所以当下才洗清了他的嫌疑。” “不想此子不思图报便罢了,他反而只还挟持了了山主身边的琳儿姑娘一起逃跑,当下更是彻底破坏了我们云湖寨与黑水寨的和平。” “如今我们在暗道底下发现其尸首,正可证明其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的道理。于此同时,为了让大家明白此子的可恶,故而我们决定将其悬尸示众三日,之后再将其暴尸野狼林,让其尸骨被野狼啃食,所有人不得为其收敛骨骸。” 听到这话,有人不禁感慨其行事残酷,毕竟在这些人的眼里,人死不能入土为安,反被野狗食之,其下半生必定是要入那六道牲畜轮回,受那屠宰之苦的。 这在他们看来简直是一种十分残酷的惩罚。 故而当下唏嘘的有之,对其叛徒行径唾骂的也有之。 而在这短短三日里,有人身如滚火渴雪,也有人正经历着身心的摧残。 云湖矿洞外,正是烈日当空。 一名穿着粗布短褂的男子正跪在没有余荫遮蔽之地,而他的头顶则还顶着一碗水。 于此同时只听这男子正朝着一排茅草屋处高声喊着“老大我错了!老大我错了!” 然而面对他的呼喊,当下却是没有任何一个人理会 当是时因为酷热难耐,那男子的额头正有大颗大颗的汗珠从脸颊滑落。于此同时他整个人只似是被人从水中拎起来的一般。 而他原本黝黑的皮肤在烈日之下,更是泛起被灼刺的肉红色。 不过即使如此,他所请求原谅的那人也没有出现在他面前。 更多的人则只是站在矿洞边缘的余荫之下一边休息,一边对着那烈日下顶碗的人指指点点。 也有师傅只指着那人对自己的徒弟教育道“看到了没?那人就是自以为是,不把自己师父放在眼里,自己路还没走稳,就想断了所有人的路的典范,你们可千万别学他。学不好,这人就是你们的下场。” 听着师傅的话,他们只低声应是。 随后一拨人换过一拨人,始终在矿洞外的却只有那小工头,他在同负责人求饶,很快他便开始喊的声嘶力竭了,而他的身形也已经开始摇摇晃晃了。 待得到了下午的时候,随着那水碗啪嗒掉在了地上后,小工头很快便也再撑不住了,他身子一歪,随后竟是直接晕厥在了矿洞之外。 看着晕厥在矿洞外的小工头,收工的人们虽然都看到了,却并没有人敢对他施以救援。 甚至有路过的人出于无聊只对已经被晒伤的他狠狠踢了一脚又一脚。 然而无论人们怎么踢打他,当下他也只是一动不动。 最后还是之前的那名老者在看到人们无聊的行动时,只立刻出言制止了这些人,随后人们便哄笑着离开了。 而待他们离开之后,那负责人只又吩咐了几名矿工直接将这名小工头扔到了后山的野狼林里。 而待得入夜时分,那小工头方才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 他醒来时只觉得自己浑身疼痛难当,皮肤更是极为刺痛。 好在此时已经入夜了,故而他倒是不必再受那刺骨之痛了。 然而四下无人却也让他感觉到慌张,毕竟这里根本就不是矿洞区,矿洞区里可不会有郁郁葱葱的林木,所以这里如果他没估计错误的话,只怕这里多半就是后山的那片林区。 而且在这片林子里他只感觉到了无数双幽绿的眼睛似乎正在幽幽的盯着自己。 随后他只立刻想到了野狼林里的存在,一想到那些野狼,他也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顺手摸了摸自己的全身,然而此时正是夏日,他穿的本就单薄,所以他身上除了一个火折子,根本什么东西都没有带。 他随后只又慌张的摸了摸外面的物品。 在一阵慌乱的掏摸之后,他只又顺手捡到了几根木棍。 随后他只用刚刚寻到的火折子点燃木棍。接着他便立刻用那燃烧木棍朝着野狼的方向挥舞了一阵。 那野狼果然是惧火的,在感觉到火焰燃烧之后,它们只往后退了几步。 那小工头见这战术果真起效,只立刻便朝着野狼又挥舞了几下木棍。 第九百零九章 从饿狼嘴里求生 他是试图用这火焰为自己驱散出一条生路的。 然而这些野狼显然也恶极了,毕竟在这段日子里,陈燕蓉他们为了给其他寨子里的人找到一些乐子,他们只将这野狼林好好改造了一番。 故而这个原本该是野狼们的极乐园只成了那群山匪们的狩猎场。 故而野狼们白日里只四处逃窜,而夜晚他们则开始四处觅食。 然而经过狩猎洗礼的山林根本没有多少猎物敢在此处栖息了,甚至是这寨子里的抛尸之人,也已经很少再将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扔进后山的林子了。 故而这些野狼们白日只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一到入夜便如饿犬一般四处搜刮食物。 如今它们只终于与一个落单的人相逢遇上了,此时它怎么可能舍得这到嘴的食物成为跑了的鸭子呢。 故而在那小工头举着火把朝它挥舞时,那野狼只立刻朝着小工头嗷呜嗷呜的叫唤。 不过它这一声叫唤可不是为了吓唬小工头,它只不过是在召唤自己的同伴过来罢了。 果然片刻后,那野狼只立刻召唤了好几头同类的野狼过来了。 那些野狼虽然因为畏惧火焰而不敢靠近,不过他们当下也不肯就此离开,甚至因为自己的同伴过来之后,这野狼只还越发的大胆了起来,随后他们很快便将人整个包围了起来。 就算小工头当下只还试图用火把驱散他们,这些野狼也没有改变自己的行动。 而小工头在他们的包围之下,却是根本冲不散他们的队形,小工头当下便也立刻意识到了自己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而且此刻他手中的火把也几乎快要燃烧殆尽了。 故而随后他只立刻害怕的挥舞起了自己手中的火把。 并且开始四处张望着何处能让自己寻求得一个平安。 很显然前进是不可能了,后退的话,火把又无法支撑自己逃出生天。 最后在他一步步退回林中,并且撞到一颗大树之后,他脑中随后便是一阵电光火石。 接着他很快便想到了一个办法,这群野狼似乎是无法爬树的,而自己背靠的这颗大树明显树身有够粗壮。 如果自己能爬到树上去,他不就暂时脱困了吗?他想他总不可能永远在树上生活吧。 而在他如此做想之时,他手中的火把也已经接近奄奄一息。 而他在感觉到火把只剩了尾部的一个小火苗,而饿狼们即将朝他扑将过来时,他只立刻便将那火把朝着饿狼们的方向投掷了过去。 他这一个动作,果然吓得饿狼们退后了半米。 而他在将野狼们吓退了半米之后,便也立刻朝着身后的大树爬了过去。 好在他作为一个从小在山里长大的孩子,当下的他对于这山里的规矩还是十分熟悉的,很快他便熟练的爬上了大树,于此同时那些饿狼们在感觉到他的意图之后只也立刻朝着他的方向狠狠扑了过去,若非当时的他跑的快,反应快,而且他上树的速度也很快,否则他现在怕是真被那些野狼们给咬着了。 不过当下他虽然爬上了大树,当下他却也半分不敢怠慢。 他只继续往树上爬去,那些野狼们一见他上了树,只也立刻抓挠着树身,试图爬上树来。 小工头一见这些野狼们的动作,只也立刻被吓得半死,好在野狼们虽然有这样的动作,但因为当下他们的体型本就比一般人大,故而他们根本没法成功上树。 小工头一见这些饿狼们虽然凶狠,但却没法扑咬到自己,一时爬到半道上的他也不禁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只又朝着那些饿狼们做了一个挑衅的动作,不想他这个动作不过刚刚做完,一头被激怒的饿狼却是突然腾跳了起来。 随后一时不防的小工头只立刻便被那饿狼咬着了屁股。 小工头立刻疼得呲牙咧嘴了起来。 只可惜谁若是看到他此时的情形又不会感觉到这小工头就是活该呢。 而小工头受着这点疼痛,只还差点将自己的手松开了。 若非是在看到那跳起来咬自己屁股的野狼正虎视眈眈,他当下怕是真的一个大意直接摔下来了。 其他的野狼一见那头野狼尝到了甜头,他们只也立刻争先恐后的学着那头野狼爬跳了起来。 而在野狼们学会了爬跳之后,小工头便也吃到了一些苦头,有的跳跃能力强的野狼们竟是直接便将小工头给咬着了。 小工头只能强忍着痛苦,随后一点点继续往上爬,此后也不知他凭借自己的毅力爬了多久,他最后才终于感觉到那些野狼无论如何蹦哒,似乎都没法蹦哒到自己眼前的这个高度后,他方才敢停下来歇一口气。 不过有了先前的教训,他是半点也不敢再继续在树上蹦哒,并且他只朝着这些野狼们开始挑衅了起来。 而他在休息了片刻后,很快便感觉到自己已经浑身无一不疼了,接着他便又继续开始了攀爬。 而在攀爬上大树的第一根大树枝之后,他便立刻开始挂在那树枝之上休息了一阵。 而此时那树枝上的血腥气味更是刺激的底下的狼群们一阵激动。只可惜小工头的这个高度就算是再如何能跳跃的狼群也很难达到了。 而小工头在休息了片刻后,便又继续开始往第二个更为粗壮的树枝爬了过去。 野狼们一见这情形便立刻开始疯狂的撞击起了大树。 此时若非是这颗大树足够粗壮,小工头是真的担心这野狼们能将这树给撞倒。 然而当下十几头大狼联合起来撞树,就算这颗大树一时不会被他们撞倒,然而他们的摇曳也足够让小工头感觉到揪心。 他当下在树身的摇晃之下,只感觉到自己根本无法往更上一级的枝头爬上去。 而且在他爬上树枝后,这些野狼们只一边重复着这种类似不计代价,自杀式的袭击,一边他们则是朝着野外开始嗷呜起来,这嗷呜的声音只又召唤来了更多的同伴。 当下在他们的撞击下,便连小工头只也感觉到了一阵害怕,他只能继续观察着这片野狼林。 野狼林的林木都生的十分密集,尤其是在上层的树枝几乎只都与树枝做着连接。 眼见着这棵树底下,野狼们越聚越多,小工头只不敢继续在此处停留了,故而他只立刻便将主意打到了其他的树枝上头。 并且他很快就瞄准了一处大树,那颗大树,比自己现下再爬的这颗树还要粗壮了一倍不止,自己若是爬到那颗树上,这些野狼们就算就这颗大树撞倒,他倒也不用担心自己会被其他人找麻烦,然而他想的如此简单,野狼们却并不会给他这样一个机会。 他们疯狂的撞动着大树,他根本无法爬到枝叶连接的地方,反而是那颗大树似乎在野狼们的撞击之下,竟是真有些摇摇欲坠了起来。 小工头寻思了许久,随后只又开始准备就地取材。 并且很快他便发现了一个好东西,此时在这颗大树的树身之上正缠着一大片的青藤,这青藤可是一种无比坚固且耐用的绳索材料,他当下只立刻便开始准备割出一条大青藤来做绳索,但很快他便发现这种材料竟是十分坚固,所以自己当下也根本无法扯下这种材料。 而他手中也没有备用的产品,就在他一筹莫展时,他忽然想到了自己手中还有一个火折子。 一想到那个火折子,他立刻便将火折子打开,随后他只用那火折子对着那青藤狠狠一撩,不过片刻后,那青藤便因为他这一撩而被彻底烧断了。 他随后立刻熄灭剩下的火焰,接着他便只又继续将那青藤往上面拉扯,待拉到了一定长度之后,他便立刻将那青藤在度烧断,随后他便在自己待得树身之上系上了安全绳。 而后他便几乎是骑着那树身,随后一点一点的朝着对面的大树挪移了过去,虽然树身震颤不休,他好几次,只都差点掉了下去,不过因为他只几乎像头树袋熊一般死死抱着树身,故而他的风险也不过就是被那野狼震的调转了几个方向。 而且当下的他只还系着安全绳,故而就算他被撞击的震下树去,他也只会悬在半空中,而不是被撞击的到处去寻找安全地带,甚至直接掉到树底下,成为野狼们的食材。 好在他这一次是真的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故而他这一次行走,只根本没有被野狼们当成食物,他反而只还在野狼们袭击着树身传来咔擦的响声时,他只顺利的挪移到了那颗两人合抱粗的大树的粗树干之上。 他也不知道这些野狼们的眼睛到底好不好,更不知道那颗树会不会被他们撞断,这一次出于谨慎起见,他是不敢再继续坐在此处守株待兔了。 他随后只又重复着这个方法,只朝着其他大树又挪了几颗树,直到感觉到野狼们的吼声离自己越来越远。 而自己的树身也不再摇晃,这时的他方才敢在其中一颗树枝上休息一下。 此时月光明亮,他坐在大树之上,却是茫然不知自己该如何营生。 而在他苦恼之时,他却是很快发现了寨子里的异常 第九百一十章 发现陈燕蓉的秘密 寨子深处的岗寨中心,月光如水银一般倾泻。 这月光虽然不过一湾上弦月,不过当下的月光却还是照亮了整个云湖寨,也是因此,他在树上只从上往下看去时,却是十分清楚的看到那岗寨处的月光之下,正有一人只脚踩在那悬梁之上,他似乎在将镇子中心的那具尸首取了下来。 而小工头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尸身应该是之前教他们如何防身的青莲吧,他虽然没有从这次事件里得到什么利益,甚至因为如此,他只还被山主给遗忘了,这也导致他遭到了自己上头的负责人最直接的报复。 但关于那具尸首得到的处置他却是听了个一清二楚。 悬梁三日,以儆效尤,三日之后再嚗尸荒野,任由野狗豺狼吞食其躯壳。 可是如今这悬梁三日的惩罚也不过才过去一日,谁又敢在此时偷取那尸首呢? 看到那情形,小工头一方面只觉得好奇,另一方面,他也实在很想知道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可惜月光虽然清楚的将那岗寨处发生的事情清晰的照了出来,然而因为这里离岗寨实在有些距离,故而他并没有看清楚,那偷取青莲尸首的人到底是谁。 不过他的目光却是随着那尸首紧紧而去。 很快他便发现那尸首只被人拖抱着往野狼林而来。 这可便是天赐的机遇了。 也不知这人与青莲是敌是友,不过不管是哪种,如果他今夜能活着离开,他若是能将此事举报,那自己会不会重新得到山主的青睐呢? 想到此处,他当下便也不禁一阵激动。 那人果然很快便到了野狼林,而从身形上他已经能大约辨认出对方似乎是个女子了,那女子来到野狼林后,便将那尸体放到了一边,随后她便开始拿起一个铲子一点一点挖掘着野狼林里的土地。 很显然她在试图给青莲挖出一个埋葬的坑。 看到这一幕,小工头不禁觉得此事实在有些过于出人意料了。 毕竟在小工头看来,这青莲都被山主陈燕蓉定了性,如今正是臭名昭着,人们偷了他的尸体,应该也不过是想将其提前抛进野狼林里吧。 又有谁会愿意冒着被当成同党的风险,只为了给这青莲进行埋葬呢? 除非这人与青莲关系十分亲近。 而思来想去,青莲在这云湖寨里,唯一亲近的似乎除了一个英寻副寨主,便只有那个至今都没有找到尸体的琳儿姑娘了。 目前已知英寻副寨主在耒阳城探听敌情,那排除掉英寻副寨主,剩下来能得出的结论便似乎只有一个琳儿姑娘了。 难道那替青莲挖坑的人居然是琳儿姑娘吗? 随后他只越想便越觉得有可能。 甚至他只还想凑过去看一看自己的推测。 不过他一想到那正在树下虎视眈眈的野狼们便也不禁歇了去探看的心思。 可是当他往树下看去时,那群原本在疯狂撞击大树的野狼们却几乎是在那人进入林子后,便纷纷开始选择了退避三舍。 他虽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如今这最后阻拦他看戏的不确定因素也被排除了,他当下自然便也再没有继续留在树上的心思了。 随后他只一溜烟的爬下了树,而在快到达树下的时候,果然树下只也没有一只野狼了。 小工头随后便迅速往那青莲埋骨之地而去。 而到达青莲所在的埋骨之地,小工头看到这一切,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一直以为会替青莲埋骨之人,必定会是陈燕蓉身边的侍女琳儿姑娘,然而当下琳儿姑娘他是没有看到,但陈燕蓉他却是看到了。 此时陈燕蓉只在月光下挖着地里的泥土。 看到这一幕小工头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似乎无论如何也无法将陈燕蓉与替青莲收敛骨骸的人做出等号。 毕竟要知道那严酷的命令明明是她自己下达的,她何必用这样的手段再去事后挽尊呢? 而如果她根本就不打算这样对待青莲,她又何必下达这样的命令呢? 而且青莲可是拐跑了琳儿姑娘,破坏了她的计划,陈燕蓉不管怎么想都只有对青莲恨之入骨的份,而没有欢天喜地的份。 无疑陈燕蓉的行为逻辑是超出了他的想象的。 故而小工头即使已经看清楚了来人是谁,他当下却也不敢站出来。 陈燕蓉挖了一阵,便感觉到疲惫了,故而她只立刻便从深坑里爬了出来。 而爬上来之后,陈燕蓉也没有来的及休息,她随后只默默看向那尸身,她的眼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悲伤。 她当下只出手替那尸体默默换上了一件崭新的衣服。 那衣服看起来仍旧似乎是英寻副寨主的衣服。 而在小工头疑惑陈燕蓉为什么要替青莲换上副寨主的衣服时,他紧接着却又听到了一阵简直震碎他三观的哭诉。 “英寻,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将你错认成青莲,我只是没办法。” “不过英寻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查出杀害你的人的,我一定会让真相大白的。” 面对陈燕蓉的哭诉,小工头只觉得莫名其妙。 那人不是青莲吗?怎么会转头变成了副寨主? 随后他只又在想,自己发现了陈燕蓉这么大的秘密,自己该不该站出来? 毕竟他如果直接威胁陈燕蓉,他也怕陈燕蓉会用手段将自己做掉。 而就在他不知该如何是好之时,陈燕蓉只忽然无比警惕的道了一句“是谁在这里?” 于此同时她只立刻吹了一声口哨,而随着她的口哨声响起后,野狼林里只再一次亮起了幽幽的绿光。 小工头对于这绿光自然是无比熟悉的,他可没想到陈燕蓉居然还能操控野狼,出于害怕,他根本一点也不敢靠近陈燕蓉了。 而在这以后,他更是拔腿就跑,随后他只重新爬到了树上。而野狼们便在他爬上树之后,只对着底下一阵嗷呜咆哮。 还好他爬的够快,故而当下他才没有重蹈覆辙。 之后他爬上树之后,便再也不敢现身了。他只窝在树干上只默默看着陈燕蓉将英寻的尸体葬下,他随后只又默默看着陈燕蓉站起身来。 陈燕蓉似乎并不害怕那些野狼,她只迎头走到了野狼包围的树身之下,野狼们一见到她的到来,居然只立刻便让出了一条通道,那情形仿佛陈燕蓉就是他们的头狼一般。 陈燕蓉朝着树身之上看了过去,月光一片雪白,然而因为树冠浓密,所以她什么也看不到。 不过虽然什么也看不到,可她还是很愿意相信自己的狼崽子们是真有什么发现的。 随后陈燕蓉看了一眼那高高的树身,只可惜无论是她的狼儿还是她自己都爬不上那颗高树,虽然当下的她的确可以直接寻来人将这颗树锯断,当下的她更可以在树下守株待兔,可一来她并没有时间,二来她也不想将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 故而随后她只做了一个息事宁人的方式。她只抬头朝着树身之上的小工头道了一句“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更不知道你听到了什么。我无意追究你的行为。” “不过我也希望你不要追究我的事情,若你答应你便扔一颗树枝下来。” 听到陈燕蓉的话,小工头思前想后,随后还是扔下了一颗枝条。 看着那落在地上的枝条,陈燕蓉当下自然也无意在此多做纠缠,故而她随后只道了一句“我在地上放下了一颗金子,这是给你的封口费,你若愿意便拿着,若觉得不够也可以再来找我。” 说完这话,陈燕蓉便直接离开了。 而那些野狼只也随着她的离开便也跟着一起离开了。 不过即使野狼们都离开了,小工头也不敢贸然离开,毕竟他虽然表达了自己愿意配合陈燕蓉的想法,然而另一方面他却仍是不敢太相信陈燕蓉。 所以他只在树干上枯坐了一整个下半夜。 直到天光露出鱼肚白,他也没有见到那群野狼再回返,而此时已是白日,他想这些野狼们应该也更加不敢出现了,故而他这才缓缓从树上爬了下来。 而当他到达树下的时候,他只果然看到那老树的树根下正放着一颗光芒闪闪的金锭子。 看着那金锭子,小工头的眼睛便也瞬间都直了。 随后他左右环顾了一圈,而在确定没有人看这金锭子的时候,他只也不禁松了一口气。 随后他只又将那颗金锭子在自己的衣服兜里仔细擦了擦,待擦亮堂了,他这才小心翼翼的掏出一块软布,随后他只用那细碎的软布将那金锭子极为小心的包裹好。 待包好一切之后,他方才将那金锭子放进自己衣服的贴身夹层里。 而做完这些之后,他便大摇大摆的走出了野狼林。 而当他从野狼林里出来时,几乎所有人只都有些不敢相信他的出现。 毕竟谁能想到对方会从这种地方活蹦乱跳着出来呢? 故而有看到他们活蹦乱跳着过来的人们只似是不敢相信他居然真的就这样活着过来了。 也是因此,当他这一次走向矿洞时,人们却只都是沉默的看着他走近,却没有人敢过去打扰他。 第九百一十一章 蝴蝶效应 不过当下虽然没有人敢惹那小工头,可是在小工头来到矿洞之后,所有人便都开始躲避起了小工头。 大家只几乎都避那小工头如蛇蝎,不过这样的情况对于那小工头来说却不过是小小状况罢了。 毕竟比起之前被罚跪在烈日之下,以及被人扔抛在野狼林里,这种只是没有人理会自己的事情已经实在不算什么了。 于此同时,翌日清晨,云湖村的村民们只继续开始忙着去上工,然而当下他们不过刚刚到得村子中心的岗寨处,他们却是很快便发现那不过才挂了一日尸体的岗寨门口如今只空空荡荡,看着这空空荡荡的地界。 一名村民随后只立刻高声惊呼道“糟糕,青莲的尸体不见了,到底是谁偷走了他的尸体。” 听到那村民的惊呼,众人只也立刻便跟着惊呼了起来。 而在他们的惊呼只惊惹到了村中里正的注意后,里正只很快便通知了几名山寨上的小喽啰们,随后他只立刻示意山寨上的小喽啰们赶紧过来查探这岗寨上空空如也的状态。 面对此时的情形,有村里人只对里正道了一句“里正,你说这才不过一日,这青莲怎么就不见了,他不会是被那琳儿姑娘给救了吧?” “要我说怕不是村里的张寡妇爱慕这青莲公子,只偷偷将人给藏了起来了吧。” 张寡妇一听到有人如此说自己,当下立刻便十分不乐意的道了一句“你们说什么狗屁话呢?我藏一具尸体有什么用,就算暖床我也暖不热啊。” 听到张寡妇的话,一旁的村民只立刻调笑道“就算不能暖床,你不是也能留个念想吗?我要是没记错,当初那青莲公子在山下教大家习武防身的时候,你可是半点也没跟青莲公子客气过,你那时候天天打扮的花枝招展,只在他门前招摇过市,搔首弄姿,这情形你难道竟然就此给忘了吗?” 面对那村民的话。张寡妇只立刻挑眉怒斥道“呸,你说的哪门子鬼话,我搔首弄姿个什么劲,我看是你个睁眼瞎,没见过女人” 听到了张寡妇的话,村民们只立刻哄笑开来。 而原本因为这以儆效尤的尸首失踪而开始严肃起来的气氛,当下只竟也在人们的哄笑声中开始将这沉默的气氛一扫而空。 然而这些村民们完全可以将这尸首丢失的事情当成乐子来说。 然而寨子里的人却无法将这种事情当成乐子。 毕竟如今的陈燕蓉在他们心中还是十分具有威胁感的存在,而且如果他们没有搞错的话,那青莲做的事情很有可能威胁到寨子以后的生存问题。 所以像这样的叛徒,他们是决不能姑息的,毕竟陈燕蓉这么做可也不是单单做给村里人看的,她更是做给其他人看的。 而就在村民们嬉笑之时,其他小喽啰忧心忡忡之时,这山寨上方只也有几人正静静的看着下方的人们如锅上蚂蚁一般满心焦虑。 “洪安正,您可算是回来了,您都不知道我们这些时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山主前一阵子可是找到了叛徒青莲的尸首,如今山主可是将这叛徒给挂在了寨子里。寨子里如今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叛徒,你若不信,你便往下看吧。” 说话的人显然并不知道村子里的人到底在看什么,当下的他们更是不知道那青莲的尸首已经不见了。 而待他们往下看去时,他们却是见到那上方的悬梁上只空空如也。 一见这样的情形,洪安正的脸上只也不禁露出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眼神。 而刚刚拿这话恐吓提醒洪安正的人,脸上只也闪过一阵尴尬的神色,他低声道了一句“怎么尸体不见了?难道山主又下达了什么新的命令。” 话音落下,随后他只又对自己身边的小厮道了一句“你赶紧给我下去看看,你们给我好好看看下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厮闻言自然立刻便下去了。 然而等他们再次上来的时候,小厮却是立刻对他们道了一句“不好了,那青莲的尸首不见了,当下这不过才一个晚上咱们听说他们就被人偷走了。” 听到这仿佛冷笑话一般的言论,那刚才还在板着脸教训洪安正的老者脸上只也闪过了几丝不可思议。 他只低声道“偷尸?谁偷尸体,这不是荒唐吗?你确定你听清楚了?” 听到老者的问询,他身边被派出去的小厮,只露出一个悲哀的神色道“自然是真的,我当下可是听的一清二楚。” 随后那小厮只又像是为了这个理由寻找合理的借口一般,他只低声道“况且我听说这青莲在村里的人气还挺高的,很多小姑娘大媳妇都可喜欢他了。” 听到小厮的话,老者当下便也不再多言。他只难堪的骂了小厮一句“闭嘴!” 随后听到老者的话,那小厮只觉得一阵委屈。 另一边站在老者身边的洪安正在目睹了这样一幕闹剧之后,他只并没有感觉到伤心,相反他反而只觉得自己可能是看了一场笑话。 而在他们的对面,洪安正只还一眼便看到了黑水寨的二少爷此时正在另一个高寨处高高往下望去,看他脸上冷酷的表情,洪安正只也感觉到了异样。 果然这位黑水寨的二少爷就是来看热闹的,毕竟他当初与琳儿姑娘在一起,没有成婚是因为这青莲,后来青莲带跑琳儿姑娘之后,他自己还挨了青莲一顿打,如今仔细想来,他又如何不将这些事情怀恨在心呢? 也是因为如此,他如今虽然还在疗伤,甚至陈燕蓉只嘱咐他不许外出,可当下他不但外出了,他只还往前走了好长一段路,而他走这一段路的缘故,自然也是因为他想看看那青莲的尸首被悬挂的画面。 然而只可惜今日的他还是来晚了。 他几乎是在来到了此处后,他随后便什么都没有看到。 他不禁朝着将这消息告诉自己的人员怒声吼道“青莲呢?你们不是说那臭小子已经被挂起来了吗?可那臭小子人呢?他到底在哪里?” 面对着对方的怒斥,小厮只尴尬的道了一句“我也是刚刚才听说,那位青莲公子的尸首好像被人给偷了,谁也不知道他到底被人偷去了哪里。” 听到这话,那赖二只立刻不满的道了一句“偷尸体?你们蒙鬼呢?你们说了这么多废话,是不是就是为了拿来将这事应付我的。” 听到赖二的话,那人顿时只觉得一阵失望“我们怎么可能拿这种事情欺骗于您。您要不信,大可以拿这事问其他人,你们可以问问他们昨日那青莲是不是被人挂在了岗寨上。” 随后说完这话,那人只又换了一种语气道“公子,您要知道,我们山主因为这事,其实她心里只比你还要更为痛恨那青莲公子的,毕竟青莲公子背叛了她就算了,他只还差点让你们的黑水寨与我们云湖寨差点闹僵了起来。” “因为这事,我们的寨主只还下了最为严苛的命令,她只命令那些人将青莲的尸首给直接挂在梁上悬梁三日,除了此之外。他们本来还准备将青莲的尸首给埋葬呢,这一切都可以证明我们寨主到底有多痛恨那人,而这也是我们寨主想为你报仇雪恨的证据呢。” 听到那人的话,原本还十分愤怒的青莲当下只也有些将信将疑了起来,随后他不确信的看了一眼那人,接着他方才低声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听到赖二的问话,那人正要点头,不想原本在另一边的洪安正只忽然嗤笑了一声“什么真的假的?没准昨日挂着的就不是青莲呢?” “毕竟据我所知,青莲可是与琳儿姑娘一起逃跑的,琳儿姑娘都没有同他一起被吊,这人又怎么可能是青莲呢?没准青莲已经与琳儿姑娘浪迹天涯了呢。” 不得不承认洪安正在拱火这件事上,是真的十分有天分,赖二原本都已经差点要相信了那人的话,然而在听到洪安正的话后,他只又立刻转变了态度,毕竟按照他的想法来说,这洪安正说的也的确有道理。 旁人或许不知道,青莲与琳儿的事情,然而他自己却是十分清楚的。 琳儿如今是根本不想跟自己在一起的,故而在青莲打将进来时,琳儿只主动同青莲求救。 所以二人在这种情形之下,真要发生什么,也应该是琳儿与青莲的尸首一同被发现,就算青莲死了,琳儿一人独活,他也难以相信琳儿会抛弃青莲,随后一人独走天涯。 反而是陈燕蓉十分想与自己合作,没准青莲与琳儿已经逃出生天了,她为了与自己合作,给自己一个交代,便随便找了一具尸首来代替青莲,冒充青莲。 想到此处,赖二只觉得这种事情越发的有可能。 毕竟那所谓的青莲,他听人说他被发现时,其实他整个人早已经面目全非了。 所以一个面目全非的男尸还不是由着青莲说什么便是什么。 然而他当下只记得这些,但他却独独忘了有一点。陈燕蓉如果真考虑到了这一点,那她应该主动带他去参观那具尸首才是。 第九百一十二章 正面交锋 而陈燕蓉从发现尸体,到尸体丢失之后,也没有寻人去通知他。 可他却是完全被洪安正给带了节奏,他只立刻不满的狠狠锤了锤寨子高处的石壁,随后他只冷言冷语道“你们赶紧去将陈燕蓉给我找过来!我倒要问问他埋的到底是什么人。” 那被陈燕蓉安排在赖二身边的小侍从自然不愿意去叫陈燕蓉过来。毕竟偷偷带他来看青莲的尸体之事,本来就没有经过陈燕蓉的允许。 如今他若再将这种事情捅到了陈燕蓉的跟前,陈燕蓉岂不是也要找自己来算账。 然而事情到了这一步,一切早就已经不是他愿不愿意可以来解决的了。 “赖二副寨主,您就别听他瞎说了,这人怎么可能会不是青莲呢?那可是经过山主亲自确认的啊!当时大家本来还有些怀疑那尸体会不会是我们的副寨主呢。那时候舆论纷纷,也就是我们的寨主才肯主动去看看那尸体呢,她一到了现场,亲自看了那具尸体后,随后她便也立刻道了一句这尸体就是青莲?而且我们副寨主还远在耒阳官府,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此处呢?这不是天方夜谭,荒谬绝伦嘛?”那小侍从为了不被安排着去找陈燕蓉,故而他只立刻同赖二副寨主一通解释。 然而那赖二哪里还愿意听他说的这些废话,故而他在随后,只对那小侍从道了一句“你不去找她是吧?那我过去!” 一听赖二要过去找陈燕蓉,小侍从更慌张了,陈燕蓉安排自己在赖二身边,就是为了让受伤的赖二不要被赖大看到,从而影响与自己的合作。 然而眼下赖二伤还没有好便也罢了,赖二只还想自己去人群里蹦哒,那小侍从又怎么可能放心让他去那种地方呢。 毕竟伤还没好的赖二若是撞到了赖大,对于陈燕蓉来说要解释可就麻烦了。 故而他只立刻道了一句“赖二副寨主,我过去问问我们山主,您别生气了,我去问她总行了吧?” 听到小侍从说要自己去问陈燕蓉,赖二自然便也松了口。 “好!既然你都说了要去问她,那你便赶紧去问她!”赖二只沉默着道了一句。 小侍从闻言只连忙应了一声是,随后他很快便领着人离开了。 而赖二看着离开的小侍从,沉默着没有多言语。 另一边那洪安正一见热闹也看完了,自然便也没有继续留在此处的意思了,他只道了一句“说起来,我如今也回来了,山主都不肯召见我,我不如也去主动见见山主吧。” 话音落下,洪安正果然便跟在了小侍从的身后。 而当洪安正到达陈燕蓉所在的位置时,陈燕蓉只正在聚义厅里照常举行着商议大会。 此时厅中也不知是在讨论着什么,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正十分激烈。 不想正在此时,一名山下的小喽啰只恰好闯了进来。 “山主不好了!那青莲公子的尸体不见了,我们到处找了一遍也没找到那人!” 听到这人的话,瞬时现场满座哗然,而陈燕蓉虽然早就知道了这事,毕竟青莲的尸身还是她自己埋葬的。 可是面对着自己寨子里的人,她却还是表现出了应有的愤怒与错愕。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青莲的尸体被人偷了!”那小侍从只立刻低声同陈燕蓉再重复了一句 随后听到小喽啰的话,陈燕蓉只立刻一拍桌子,随后恶狠狠的道了一句“谁偷得!我不是说过要将他的尸身悬梁三日,以儆效尤吗?” 听到陈燕蓉的话,那小喽啰随后却只是低声道“眼下大家都不知道是谁偷得,他们说今日一起来那尸体就不翼而飞了!” 陈燕蓉听了这话,随后只立刻不满的道了一句“既然如此,你们一定要严查此事!” 听到陈燕蓉的吩咐,那小喽啰只立刻高声应了一声是。 而在随后,那小喽啰只立刻对陈燕蓉道了一句“山主,我们现在立刻去追查此事!” 陈燕蓉闻言只挥了挥手道“去吧!” 随后那人便立刻转身离去了。 而在他离去后,堂中只也立刻开始议论纷纷了起来。 “你们说这也太奇怪了吧!谁会闲的无聊偷人的尸体啊。” “那琳儿姑娘不是还没找到,说不定那人是不是被她给偷偷埋了呢。” “我看没准也有可能。” 听着这些人的讨论,陈燕蓉的表现却只十分淡定。 她并不在乎他们如何讨论,毕竟不管他们怎么讨论,这事他们应当也绝难联想到自己身上。 除非昨夜的那人出来说话,否则谁能想到她盖章认定的那个叫做青莲的男子其实是副寨主英寻呢?而只要他们不明白那人到底是谁,他们便永远无法将英寻往自己的身上做什么联想,也是因此,陈燕蓉的表现只十分淡定。 然而就在陈燕蓉为自己昨晚的冒险而自鸣得意之时,不想没过多久,外面的侍从便又偷偷过来给她通报了一个消息。 那侍从只说她安排在赖二身边的那名小侍从过来了。 一听到小侍从过来了,陈燕蓉的神色自然便也开始不自然了起来。 她低声问道“他来这里做什么?我不是告诉过他让他不要到处去乱晃吗?” 面对陈燕蓉的指责,那人当下似乎也回答不出来,他只能同陈燕蓉低声道了一句“我也不清楚,不过他说是十万火急的事情,不知山主到底要不要见他?” 一听十万火急,陈燕蓉只能想到赖二出了事,然而赖二虽然被青莲揍的狠,可其实赖二还没有伤筋动骨,也是因为如此,她才敢让赖二只是单独养伤,而不是去拿着药来吊着。 可她虽然敢做这些,可她却并没有勇气让赖二去见赖大。 而且她也不能肯定会不会有什么突发事件,故而她随后只能道了一句“既然如此,你便将他领到我身边来吧,不过你们可别把动静闹得太大了。你还得嘱咐他一句,让他说话小声点。” 听到陈燕蓉的吩咐,那侍从只立刻配合着应了一声是,随后侍从很快便下去了。 过了没一会儿,那侍从便领着赖二身边的小侍从过来了。 当下虽然堂中其他的堂主们也不是没有看到这人,可一来他们在忙着争执讨论,当下根本顾不上其他事情。二来小侍从他们则表现的过于低调,故而他们都只是看了一眼这二人,便再没有其他反应了。 小侍从随后很快便被领到了陈燕蓉的身边,那小侍从显然得到了侍从的吩咐,所以尽管心急火燎,他也没有大声嚷嚷,他只先是同陈燕蓉请罪“山主,小的有错!还请山主饶恕。” 听到小侍从的吩咐,陈燕蓉只低声道了一句“你怎么了?” 随后那小侍从便立刻将自己带着赖二去看青莲尸体的整个过程都说给了陈燕蓉听。 “山主,赖二副寨主这几日夜里疼得翻身都困难,所以他便一直在问那青莲与琳儿姑娘找到了没有。” “小的也是想让赖二副寨主消一口气,便将山主前些日子找到了青莲尸体的事情,以及山主对青莲公子的惩罚都告诉了赖二副寨主,起初赖二副寨主听了您的惩罚只还觉得十分解气。” “可后来他便又非得让小的带他去看青莲的尸体,他还说悬尸示众没意思,对待这种叛徒就应该鞭尸才解恨,他非要去看,小的若不准,他便要自己去。” “小的也是怕他真闹出什么事来,便答应让他第二日的早上远远看一眼那人的尸体就好了,可是小的怎么也没有想到,那尸体居然会直接被人偷走了。” “赖二副寨主一见尸体消失了,便很不高兴,不过好在小的一番言语只将他哄的也有些相信了小的的话。本来小的都已经快将这事平息了,可是没想到有人却在赖二副寨主身边煽动了起来,他说那尸体可能不是青莲的尸体,是山主随便找来冒充的尸体……” 一听到这话,陈燕蓉几乎没等小侍从把话说完整,随后她便立刻愤怒的一拍桌子道“那个人是谁?” 她这愤怒的反应,本来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然而就在大部分人即将朝她的方向看过去时,那大堂外面的侍从却是又一次高声道了一句“山主,洪安正此时正在外面求见。” 听到那侍从提及洪安正,陈燕蓉只下意识皱了皱眉头。 事实上她如今其实并不怎么待见此人,毕竟她安排洪安正去骗黑水寨的兵源没有成功便罢了,最可恨的是洪安正这次回来,却几乎只有他一个人回来了。 也就是说他这次不但没有完成自己的任务,只还损了兵折了将。 故而也是因为如此,陈燕蓉本想冷着他几日。 只是没想到这小子回来后,却还跟着在其他堂主面前煽风点火,只说自己与英寻的坏话。 面对这样的情形,陈燕蓉又如何肯再见洪安正呢,她没将他给安排了就算不错了。 可是她刚才失态,已经将大部分的目光都吸引到了自己身边,而当下若是没有一个转移注意力的人,那其他人一定会问自己到底为什么愤怒。 第九百一十三章 背道而驰 她自然不可能将赖二的事情公之于众,故而她最后只能对门口的侍从道了一句“你让他进来吧。” 侍从得了陈燕蓉的话果然很快便将陈燕蓉的话传达给了洪安正。 随后洪安正便抬腿跨进了大堂之内。 果然随着洪安正现身之后,大家的视线只都不约而同落在了洪安正的身上。 而洪安正之所以能吸引到这么多目光,倒不是因为他有多重要,更不是因为他的那些事情有多么的吸引他人的注意,此时众人的视线只都落在他身上,主要还是因为他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后,却也不肯消停。 回来之后,他便到处散播一些陈燕蓉不堪为这山寨之主,她是要将整个寨子带入深渊的言论。 故而本就因为他说的这些话而十分不满的陈燕蓉,当下只对他更为不满了,而即使他已经回来这么多时日了,可也是因为他说了这些话,所以陈燕蓉一直没有召见他。 可如今他竟自己寻来了,故而众人也不免下意识觉得,此时怕是不免会有一场好戏可以观望了。 故而众人只都暗搓搓的期待着要发生一点什么。 然而待洪安正不过刚刚进来,最先说话的却并不是陈燕蓉,也不是洪安正,先说话的是陈燕蓉身边那名并不起眼的小侍从,那小侍从只立刻指着洪安正道了一句“山主,挑拔离间的人就是他。” 其他人并不知道洪安正又在那小侍从那边说了什么,然而陈燕蓉却是立刻明白了小侍从的意思,很显然洪安正就是那个挑拨自己与赖二关系的罪魁祸首。 故而一看到洪安正,陈燕蓉只觉得新仇旧恨似乎都同时涌上了心头。 这可是他自己撞上来的,到时候他可不要怪自己到时候心狠手辣。 洪安正自然也知道那小侍从为何指着自己,可他却还是装作一脸无辜的模样道“我挑拔离间了什么?兄弟你这话可要说明白一些。” 小侍从一听他这话,立刻便要义愤填膺的开口“你还问你挑拔离间了什么,你今日早上不是……” 然而陈燕蓉却是立刻打断了小侍从的话,她算是听出来了,这洪安正根本是有备而来,他就是为了说一些难听的话,引得这小侍从将一些该说的,不该说的都给引出来。 陈燕蓉怎么可能会给他这个机会呢,故而她几乎没等小侍从把话说完,便立刻出言打断了小侍从的话“够了!你给我闭嘴!” 紧接着陈燕蓉随后只又目光凶狠的瞪向洪安正,她只声色俱厉的道了一句“洪安正!你给我跪下!” 洪安正自然知道强龙拗不过地头蛇的道理,故而几乎是随着陈燕蓉的话音落下,他便立刻扑腾跪在了地上。 随后他只拱手对着陈燕蓉行了一礼,他只低声道了一句“安正见过山主。” 随后他便俯身叩了头。 陈燕蓉只在高处冷冷审视着他,这洪安正也算是她的心腹了,当初自己取代云湖寨的旧寨主时,是他第一个跳出来拥立自己的,可以说他是自己登上这个山主位子的强助力之一。 他帮自己稳住了山主之位,她自然便也对他投桃报李,一直以来,她都没有薄待过他。 在这之后,她只让他由一个不受人待见的小堂主成为四大堂青龙堂的堂主之一,之后她又让他兼任着成了自己的心腹,替自己干一些自己不便出面的脏活,这活虽然脏,可她待他可是从来都不薄。 几乎每次山下搞来了什么,她都会分三分之一给他不说。 而且在他这次去往黑水寨动员黑水寨的人时,她其实也准备在他圆满完成这个任务之后,便将他提升成为寨子里的长老之一。 这可是她的准心腹才会有的待遇。 甚至在一开始自己知道洪安正没有完成任务,只还损兵折将的情况下,她也并没有真的打算处置洪安正的想法,她只是想等冷他几日之后,再寻其他任务安排给他,等过了众人议论的风头之后,他再往上提拔阻力也会小很多。 可她都已经如此用心良苦了,这洪安正却是不知珍惜。 然而洪安正自从从黑水寨回来后却显得实在太不寻常了。 他没有主动来见自己便罢了,他之后居然还同其他堂的堂主公然反对自己的计划,他还说自己不配成为云湖寨的寨主。 如自己这般的人,只会将云湖寨带到水沟与灭亡的边缘而去。 他或许是打算暗中策动底下的堂主背叛自己的,只是他没有想到这底下的堂主其实也是有她的人的,不管他许以何种的重利。也总有人因为不相信他,亦或者是更为信任自己,所以对于他许以的重利,他们只无动于衷。甚至有的人只还将她的这种小动作告诉了自己。 陈燕蓉得承认,当自己知道洪安正居然背着自己搞这些小动作之时,她在某一瞬间,其实是极为愤怒与不解的,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对这洪安正也算仁至义尽了,可洪安正却还是要背叛自己。 想到这里,陈燕蓉只也在心里叹了口气。 而在陈燕蓉思绪飞扬的档口,洪安正见陈燕蓉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他也不禁偷偷抬头看了陈燕蓉一眼。 陈燕蓉自然也注意到了他的注视,想到曾经,故而陈燕蓉随后还是开了口,她只低声对洪安正道了一句“你起来吧。” 听到陈燕蓉的话,洪安正当下自然便也起来了。 不过到底因为在树下跪了太久,此刻他再要站起来,却是没有那么方便了。 他只磨蹭了许久,随后方才缓缓站了起来。 而陈燕蓉则是转头看向洪安正,她的眉眼之间只都是不解的神色。 而想到过往,陈燕蓉的语气倒也是缓和了不少,毕竟在眼下这种情况下,她还是不适合与人闹翻的,尤其是在英寻出了事之后,他如今便少了绝对的武力压制,没有这一样东西,她多一个敌人便多一种风险。 而眼下正是外忧内患的情形,耒阳城那边她也尚且不知对方是什么情况,故而她随后只又对洪安正进行了问询。 “洪安正,你回来也有几日了吧?” 洪安正本以为陈燕蓉会直接因为气愤而与自己产生正面冲突。 毕竟要知道他能把握的时间也只是在英寻不在此地的这一段时间之内。如果英寻回来那时候有着绝对的武力压制,自己还怎么夺权。 故而面对陈燕蓉的问询,他只是不冷不淡的道了一句“我回来了几日这事您不是一直心里有数吗?为此您只还冷了我几日,现下您又何必来问我呢?” 听到对方这话,陈燕蓉却是轻笑着道了一句“你这就生气了?” 看着陈燕蓉在这愤怒关口,居然还能笑得出来,洪安正一时只也有些傻眼了。 一时之间,他甚至不知陈燕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好片刻后,他方才对陈燕蓉不耐的道了一句“我哪里敢与山主生气,我不过是个卑微的小人物罢了,山主要如何摆弄我,不都是我这样的人的命吗?” 听着他这一番看似听天由命,其实是在冷嘲热讽自己的话语,陈燕蓉只也不禁跟着道了一句“安正你总该不会因为这种事情与我生气吧?你要想想这次的事情你是不是搞砸了?” 倒没想到陈燕蓉居然只还对着他开启了知心大姐姐的模式。 此时便是其他人只也觉得陈燕蓉对洪安正可算是仁至义尽了。毕竟他们都没有得到陈燕蓉如此关怀的解释。 可是洪安正办砸了事情,不但没有得到陈燕蓉什么实质性的处置,如今他在对着其他人撺掇他们抢夺陈燕蓉的位置时,陈燕蓉只居然都没有责怪他的意思。 甚至此刻他闹别扭,陈燕蓉也只是以安抚为主,这在平时可是极为少见的。 要知道陈燕蓉还从来没有对谁这么温柔过,她从前对人都是事情没有办成骂,搞砸了事情打,背叛了自己杀。 故而他们只还想看看陈燕蓉对洪安正来个操作三连。 可是他们却连连骂都没有看到。 当下的他们一旦明白了这一点,这场戏便也似乎变得索然无味了。 洪安正此时也被陈燕蓉这态度搞得不好接话了。 见没人接话,陈燕蓉也不觉得尴尬,她只在随后替洪安正补充了一句“事情就是搞砸了嘛,这世界上的事情不都是无规矩不成方圆的吗,咱们交情好归交情好,可我也不能拿你完全不处置啊,我不处置你,那其他人心里怎么想?我岂不是徇私枉法?” 陈燕蓉这一番话,只说的洪安正一阵尴尬,他只觉得自己好像被陈燕蓉训成了无理取闹的小孙子,而此时无论他再闹什么,似乎都只会显得他无比幼稚。 想到此处,洪安正便也只能低声道了一句“山主你说的当然有道理,我也没打算要你徇私枉法,我只是心中有个疑惑。” 洪安正本以为陈燕蓉会接自己的话头。 然而陈燕蓉听到洪安正这话之后,却是直接无视了他最后一句话,随后陈燕蓉只直接低声道了一句“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就好。” 第九百一十四章 陈燕蓉的手段 听到陈燕蓉隐约有避过自己真正要说的话的趋势,洪安正只立刻又拉回原来的话题。随后他只低声道了一句“山主,我只是有一件事实在不明白。” “我刚才听说那青莲公子似乎是被吊挂在岗寨上头的,之后便有人偷了他的尸体,我说的对吗?”洪安正只也学着陈燕蓉的态度出言问询。 在众目睽睽之下,陈燕蓉自然不好继续回避,而且这洪安正问的问题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故而陈燕蓉只默默点了点头“是,怎么?难道你能找出那凶手是谁?” 面对陈燕蓉的问询,洪安正只立刻低声道了一句“山主说笑了,我怎么可能找得到凶手呢?毕竟我又没有一天二十四小时守在那岗寨处。” “我只是有些好奇罢了,我之前便听寨子里的兄弟们说过这位青莲公子似乎是与您身边的琳儿姑娘一起离开的,虽然谁也不知道他们二人躲去了哪里,为什么青莲又会死在那废弃的暗道里,可是按正常的情况来说,我以为这青莲既然有功夫护身,那他就不该出现在废弃的暗道里才是,而且我其实还有偷偷检查过那尸体。” 听到洪安正这话,陈燕蓉只立刻笑着出言打断道“你检查过尸体?安正,你别怪我多嘴,我记得你也不会尸检吧?你老实告诉我,你都看出了一些什么?” 面对陈燕蓉的话,洪安正只立刻一肃神色,随后他低声道了一句“燕蓉山主,我以为那人如果真是青莲公子,那他应该是与琳儿姑娘一起出事了,如果琳儿姑娘但凡还独活着,我以为她也不可能会让自己的恩人就这样被困在井洞底下。” 听到洪安正这话,陈燕蓉的容色便也是跟着一肃,她算是听出了洪安正的意思,看来他是真的一点脸面也不想留了,故而当下的陈燕蓉只也一转初时的态度道“安正,真是说笑了,明明是那青莲挟持了琳儿姑娘,如今他自作孽不可活,琳儿摆脱他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去救他?” 洪安正闻言只立刻笑道“那照夫人的说法,琳儿姑娘既然是被挟持的,那现在挟持他的人已经死了,那琳儿姑娘不也应该立即回到你身边了吗?” 听到洪安正这话,陈燕蓉的面色只越发冷酷“谁又能肯定琳儿一定还活着呢?她没在此处,说不定她已经提前被人给杀了呢?而且她一个弱女子,也许被困在什么地方出不来了呢?亦或者她已经逃出去了呢?更何况这云湖寨地形本就凶险,难道她的尸体一定得在这口枯井之下被人出现吗?” 听到陈燕蓉这话,洪安正自然也不好继续从这个角度多言了。 他只终于决定拿出一些让人无从抵赖的证据来了。 “山主说的是,只是那具尸体的一些情形也实在太为古怪了。” “您看从他逃亡到发现他的尸体,这也才过去多久啊?是不是也就三天而已?”洪安正出言问询道。 听到洪安正的问询,陈燕蓉只默默点了点头“确如你所说,从他离开到发现他的尸体,这里不多不少正是三天,怎么?难道这三天里还有什么讲究吗?” 面对陈燕蓉的问话,洪安正只道“青莲的尸体我也是看过的,矿难发生后被困在矿洞里的尸体我也是看过的,而青莲带着琳儿姑娘逃亡的日子正是三日,可矿难人员发生矿难却是过了十来天了,这十来天的尸体与三天的尸体,应该说无论是从腐烂程度,还是腐烂面积,他们都是不一样的。可是我们那日看到的青莲的尸体却与那些矿难人员的腐烂程度是一模一样的。” 听到对方的话,底下瞬时响起一片哗然。 毕竟洪安正的话都已经说的这般明白了,底下的人怎么可能还不明白其中的意思,一时间底下只窃窃私语。 而陈燕蓉显然也被洪安正的这个发现给惊到了,她只厉声怒斥道“你说什么傻话,这天这么热,尸体腐烂又怎么了?况且这些东西你又是从何处得知的?” 随后,陈燕蓉话音一顿,她只立刻收起刚才的狼狈,她只似是挑衅一般道了一句“而且我觉得你从回来之后,便大为不同,如今你又学了官府那边的一套,你同我说实话,你的这些话术,该不会是官府那边的人教你说的吧?” 不得不说陈燕蓉的观察十分敏锐,洪安正只是个山匪,可不是仵作,他很少能看出这些尸体的不同,也懒得去研究这些东西。 他如今能站在这里挑衅陈燕蓉,并且只说出这尸体与尸体的不同,也正是因为他的身后是有高人指点的。 洪安正到底还是年轻了一些,他被陈燕蓉击中心事,神色顿时有些慌乱起来。 陈燕蓉见自己已经掐住了洪安正的死穴,便也打算继续趁胜追击。 他不是到处宣扬自己要将整个云湖寨带进沟里吗?他不是说自己是个疯女人,那她若是不发一回疯,不让他见识一下自己的本事,尝一尝苦头,他怕是不会服气。 故而陈燕蓉随后只又气势咄咄逼人的道了一句“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了?难道你竟是真被我言中了心事?你难道真与官府勾结了?” 很显然陈燕蓉的每一个字眼只都狠狠挑衅了这群山匪的注意力。要知道自古官匪不两立,若一切真如陈燕蓉所说,那洪安正很有可能泼脏水不成,反而自己要惹出一身腥臊。 可也就是在此时,另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却是突然出现在了陈燕蓉的面前。 那人还没进门便立刻嚷嚷着破锣嗓子道“陈山主,枉我可是如此信任于你的!可是你却做了什么呢?你居然用一具假尸体代替那青莲公子?你难道就是这样糊弄我的吗?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可就在此处不走了。” 听到那人这话,陈燕蓉只也一时傻住了,而一旁的小侍从一看到那人出现,便只觉得天崩地陷。 你道那人是谁?那人可不正是前几日被青莲打伤的赖二吗? 此刻他仍旧打着绷带,浑身是伤的拄着拐杖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陈燕蓉一见他过来,脸上便也有些挂不住了。 不过她到底是多经风雨之人,故而这情绪不过片刻,她脸上便转换出了一个笑容“赖二副寨主,你说什么傻话,我怎么可能会找一个人冒充青莲来给你交代吗?那岂不是最愚蠢的做法?” “况且我与你是什么关系?我们之间又到底做过了多少交易,你如今与这洪安正又算什么关系呢?难道你与他的感情竟比我们的交情还深?” 不得不承认陈燕蓉这话,可算是戳到了赖二副寨主的心上。面对陈燕蓉的这句话,赖二只能低声道“他与我也不过今日才算认识,论关系与交情自然是我们的交情要更好,可是陈山主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啊,你说咱们这样的关系,难道你还要欺骗我,我如何不伤心?” 听到赖二的话,陈燕蓉只立刻道了一句“赖二,我怎么可能欺骗你,我就是欺骗我的父母也不可能欺骗你啊,赖二,你说你伤心,我却也不免要为自己悲哀,你说你哪次请求我没答应你,你说我每次对你的事情算不算尽心尽力?我是真把你当朋友来处的,可如今只这一次事件,你就不认咱们的交情了。那你说我陈燕蓉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听到陈燕蓉大打感情牌,赖二瞬时也沉默了下去,他不得不承认,虽然自己与陈燕蓉讲道理的时候,陈燕蓉却在与自己打感情牌,这行为多少有些不讲武德。 可另一方面,他也不得不承认陈燕蓉之前对自己是真好,至少在他看来是如此,他每次被自己哥哥管束时,陈燕蓉作为他的朋友都会提供最尽心的服务,甚至是后来自己看上了她身边最忠心的侍女琳儿,她也是二话没说就答应将琳儿许给自己,如果不是那青莲从中破坏,那琳儿如今只怕早成了他的枕边人。 故而即使这一次他被那青莲揍成了猪头,他也还是配合着陈燕蓉没有去自己兄长面前告状。 所以陈燕蓉在他这里打感情牌就是好使。 而陈燕蓉则是趁势道了一句“这人从你们寨子回来后,便到处同人说我是个疯子,只想将我拉下位,他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下来他上去,你帮着这种人说话,又怎么可能不让我寒心呢。” 说完这话,陈燕蓉只还假意做出一副伤心失望的模样来。 听到陈燕蓉的控诉,赖二虽然混账,可是在面对他认为的朋友时,他却还是算够义气的,当下他也不管那些不合理的事情了,他只立刻一拍自己的脸蛋,给自己来了个左右开弓,接着他只又立刻出言哄起了陈燕蓉。 “陈山主,是我糊涂了,我混账,你别生气了,我……我不问了还不行吗?” 陈燕蓉闻言只立刻道“那你下次还信别人不?” 赖二立刻摇头。 见陈燕蓉这三言两语就搞定了这混不吝的赖二,一时之间,众人在吃瓜之余,只也不禁对这个女人的手段感到了惊叹。 第九百一十五章 蛊惑人心 而陈燕蓉只是轻轻松松,三言两语便搞定了全场,这压力显然也重新给回到了洪安正的身边。 洪安正显然也没有料到陈燕蓉原来在交际手段上只也有着如此本事,毕竟从前的陈燕蓉可从来不屑于展现自己这样的手段,她但凡有什么不爽之事,从来都是让那英寻直接用武力征服他们。 故而洪安正一时在面对着陈燕蓉的时候,只还有些不知所措。 而在陈燕蓉解决了这些人后,她只也将目光立刻重新落在了洪安正的身上。 洪安正在面对着陈燕蓉的注视时,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陈燕蓉只懒懒看向洪安正道了一句“所以安正,你告诉我,到底那些官府之人给你下了什么迷药,只让你不顾一切也要反对我。” 面对陈燕蓉的问话,洪安正只差点要将真话脱口而出了。 可是很快他便意识到了自己如今就算求饶也不会有好下场。 故而他只立刻改口道“山主我不是故意要反对你,我只是觉得你如此行事,必定要倒行逆施,只让我们整个云湖寨都被拖入水里。” “我当初拥护您,也只是因为您与副寨主能让我们寨子变得更好,更强。所以我才想着拥立你的!我这一切都是为了寨子里着想。我承认您在继承了云湖寨后,整个云湖寨便也变得更强更大了。” “可是如今您却开始变得穷兵黩武了起来,您联合其他寨子搞事便也罢了,您如今居然只还想与这些寨子一起去攻打朝廷,当年灵王之乱,他的兵力难道不是远胜我们百倍千倍,那时的雍帝也不过才刚刚登位,根基不稳之下,灵王却还是被朝廷给打杀了。” “我们不过一群乌合之众,我们却拿什么去与朝廷斗?我生于这云湖寨,长于这云湖寨,我是真把这地方当成了我的家,我只是怕您会让我的家毁了,你们诸位当然可以跑,可以再立山头,你们甚至可以去投奔其他山主,可是我,可是我下面的山匪他们又要怎么办?他们难道就该沦为战争之下的亡魂吗?” 听到洪安正的这一番话,陈燕蓉的神色只十分平静,她如何不知道自己所行之事,担着极大的风险,她如何不了解灵王之乱到底有多大的风险。 当初盛时的陈家,她虽是足不出户的小姐,可他们陈家也算是风头上的弄潮儿。 当年灵王之乱,甚至都没有惊动她的祖父陈大司马出面,真正出面的乃是他祖父手下的那员大将。 那时她在祖父身边,在长房一脉里,幼时她也很得祖父喜欢,所以即使是那些大将来述职,祖父只也将她抱在膝盖上。 她还记得那时,那大将是提着灵王长子的头颅来述职的,那不可一世的枭雄只被装在一方小小的匣子里。 起初那员大将只还担心这灵王世子的头颅会吓到自己,故而那人根本不敢将那头颅献上。 可是祖父却让自己亲自去将那装着世子的脑袋的匣子打开。 她看到的那个属于灵王世子的头颅已经面色灰败苍白,容颜惊惧,那模样只让人以为这灵王世子不过一草包尔,然而谁能想到这草包便是当年耒阳城屠城之乱的真正执行者呢。 她甚至能够想象的出,当年耒阳大乱时,这位灵王世子在马上,看着自己的士兵烧杀抢掠,纵火寻欢时,是有多么的春风得意,不可一世。 故而看着这样一个风光的不可一世的人物,她也并没有感觉到害怕,她只是单纯的为王师骄傲,为自己的祖父骄傲。 那时的她只对此与有荣焉。 故而在那祖父的大将见她面不改色而赞她英勇过人时,她说的却是不过一手下败将,将军手下亡魂,将军都不怕!我又有何可害怕的。 她说这话时,那将军只也对她连连称赞,而他的祖父也只是哈哈大笑。 那时候的她就深刻的明白了王师到底有多厉害。 甚至在她看来,她一直觉得这王师是坚不可摧的,他们陈家便也是最坚不可摧的堡垒。 只可惜陈家最后还是因为雍帝设立的那些莫须有的罪名而被抄家灭族。 而如今的雍帝在她的祖父以及能臣干将们的辅佐下,只已经将自己的朝廷侍弄的比自己的家族还要坚固牢靠。 故而她心中当然清楚自己面对的这一切到底有多难。 可是再难她也无法咽下这口气,毕竟如今的雍帝可以说是她的祖父一手扶持上位的,她的祖父为了雍帝可算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可是雍帝却做了什么呢,他这么多年冷落自己的姑姑,他只还待自己的祖父一死,便将他们整个家族都抄了家,灭了族。 甚至他祖父原本死后是封了谥号武忠公的。可因为雍帝的这一桩莫须有的谋反之罪,他祖父戎马一生,为雍朝鞠躬尽瘁却只落得一个封号被剥夺的下场。 可以说他祖父生前有多风光,死后便有多狼狈。 一想到那些过往,陈燕蓉便只觉得便是撞它个玉石俱焚,她也要不惜一切。 故而洪安正还真没有骂错。 她就是个疯子,她不仅打算自己成为俱焚的献祭者,她还要拉着其他人与自己共沉沦。 而胜算几乎是没有的。 反正这群人也不过就是一群山匪,一群淤泥之中的浊物,她给予他们希望,让他们有机会做一做登上天梯的美梦,他们也该感恩戴德才是。 陈燕蓉是熟知人心,熟知欲望的,只要她眼下的这个饼画的够圆,她想他们一定会为了这个饼而疯狂的。 不过当下她自然不可能将自己的真心话就这样随意说出来,故而她在随后只看了一眼在场的人。 此时在场的人虽然只仍旧以陈燕蓉为中心,然而他们在听了洪安正的话以后却也开始对洪安正产生了动容之心,毕竟洪安正也说了,他所做这一切只不过是不相信陈燕蓉会成功,他更不想让云湖寨就这样被毁了。 一切如他所言,云湖寨若是毁了,高层的自然有的是法子跑路,有的是法子继续延续自己的财富,然而这个寨子里的大多数山匪们却是没有财富可以保证他们的安全,也没办法在寨子出事之后去往别处的,他们大概率要成为云湖寨与朝廷争战的炮灰。 而他们付出一切,却也未必能获得更好的待遇,他们所能得到的不过就是比山下的贫民稍微好一些的待遇罢了。 故而至少底下已经有半数底部的人已经开始产生了动摇,他们的动摇虽然一两个不足为惧,可若是他们全都动摇了,那这对他们上面的人便产生了风险。 故而陈燕蓉只不再打算留着洪安正了,至少在高处的人,她干不掉他们,便只能许以重利笼络他们了,可是他们的数量也必须得定量。 更何况眼下的洪安正显然已经疯魔了,便是自己许以重利,恐怕这重利也难以让其对自己言听计从了。 故而陈燕蓉随后只对着罗安正恶狠狠的道了一句“罗安正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灵王是灵王,我们是我们,他灵王错在不该重兵黩武,我们可不走这一套,况且我们眼下只有这么多人,可不代表我们永远只有这么多人,我们可以裹挟着那些泥腿子也加入我们。攻下一城一村,便裹挟一城一村一地之民。到那时我们的人还会比灵王少吗?” “更何况我们有制造火器的能力,更有足够的兵器,又有有利的地势可以退守,我们怎么也比灵王要强的多。” “更何况我们现在只是打算攻下耒阳城,可你却在这里大唱衰词!我倒是要问问你的居心到底何在?你与官府勾结,却还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们着想?你若是真为了我们着想,你就不该与官府勾结在一处!”陈燕蓉只立刻愤怒的对着洪安正一番强势指责。 洪安正被陈燕蓉指责的只几乎抬不起头来了。 而陈燕蓉随后又将目光看向在场的众人道。 “诸位你们自己摸着良心说一说,我陈燕蓉对你们厚道不厚道?你们当年在前任山主的手里,那前任山主能给你们分得几成财富?而我陈燕蓉又能给你们分得几成?” 听到陈燕蓉的问话,众人便也都沉默了,不得不承认,陈燕蓉虽然对与自己作对的人很残酷,可是她对迎合自己的人以及手底下的人却是要比前任山主大方的多,每次他们的分成都能比前任在的时候多分个几成,便连底下的人都能多分一些银钱,虽然这银钱转瞬便又被花在了村子里的窑姐儿身上。 可至少他们曾经确实拥有过这些银钱。 故而当下众人自然只都觉得陈燕蓉十分不错。 所以陈燕蓉的问话也能让他们哑口无言。 而陈燕蓉随后使他们沉默了,便只又继续道了一句“你们放心,我就不是个留私的人,你们每攻下一个村庄城镇,所得的财产我都将大部分都归于你们,若是来日打进皇城,取了那皇城之上的人的狗命后,我便也要为你们封官进爵!到那时候,天下财富,美人金银还不是任由你们享用?” 第九百一十六章 戳中死穴 果然比起苦口婆心的劝诫,对于美好前景的描述显然更能让人沉沦。 而且陈燕蓉就是能有一种让人相信她所描述的前景都会成为现实的能力。 故而在陈燕蓉的描述之下,很多人几乎都已经忘记了洪安正刚才的那一番话。 陈燕蓉在安抚了这一部分人之后,这才重新将炮火对准洪安正。 “洪安正你所担忧的不过是杞人忧天罢了,更何况你难道真以为安居一隅,你的家园就不会被毁灭了吗?” 听到陈燕蓉的话,洪安正只道“自然是如此。” 然而陈燕蓉却是闻言轻笑出声。 她仿佛是在嘲笑洪安正到底还是太年轻,也实在太愚蠢。 她只忽然扬声道“杀一人是为罪人,杀万人是为英雄,杀得百万更是英雄中的英雄。古往今来,成王败寇,不都如此?” “你以为偏居一隅,掠杀一路边人,你们的日子便算逍遥快活吗?可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日耒阳的政策变了,上头突然要剿匪,你们怎么办?你们这时候难道要临时抱佛脚,求着佛祖饶恕吗?” “那时我们岂不被动,洪安正你愿意当朝廷的走狗,我也不多说,可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朝廷的走狗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人高兴时自然赏你一口饭,不高兴时,便是一顿打杀,这样的情形之下,你便是连冤屈都没处伸!”陈燕蓉只高声斥责道。 面对着陈燕蓉的职责,洪安正的神色却是显得十分平静。 陈燕蓉的这一番演说的确很精彩,这也让他终于相信她除了美色还有一些其他能力。 至少她画饼的能力是一流的。 可现在的他也有些突然回过味来了,陈燕蓉是不屑说这些废话的,除非那个人不在了。 而仔细想想,那位英寻副寨主似乎也确实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来了。 虽然他并不认为那青莲的尸体真是英寻,可为了搅扰其他人的分析能力,所以他最后立刻道了一句“山主,你说了这么多,也没有回答我那具尸体到底是不是青莲呢?说起来副寨主也有许久没有出现了吧?你怎么不好好回答我们一番话题呢?” 听到对方的话,陈燕蓉的脸色果然整个都崩盘了,随后在他话音落下之后,陈燕蓉只立刻对着身边的侍从们大吼着道了一句“你们赶紧给我将他押下去!” 陈燕蓉的这一声吩咐只堪称尖锐,听到她声音的人只几乎都被她吓了一跳。 不过一旁的几名侍从在听到她的吼声之后,却还是配合着陈燕蓉只将那洪安正准备拖下去。 然而洪安正又怎么可能如此乖顺的束手就擒呢,故而当下的他只对着人群高声怒骂道“你们都是瞎了眼了吗?你们难道真以为朝廷是如此容易撼动的?” “你们知不知道在这个女人的带领下,我们已经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了,你们知不知道那火药库爆炸就是朝廷在警告我们,他在警告我们不要跟着这个疯女人继续下去了!你们不会真的相信她能有什么手段吧?她不过就是在拿着你们的命去填坑罢了。” “你们若是有愿意相信我的,便赶紧将上面那个疯女人拖下来!” “我告诉你们现在将她拖下来的话,你们好歹还有反悔的机会,反正那女人身边最得力的干将如今也已经不可能再回来了,那具被那个女人挂在上面的尸首,其实也根本就不是什么青莲公子的尸首,那其实是英寻副寨主的尸体!” 或许是为了挣扎,也或许是为了反抗,洪安正当下只一口气说了许多该说的与不该说的。 而因为他的挣扎,以及他说出的大量情形,故而当下堂中只人心浮躁。 而那群抓押着洪安正的人只也被洪安正的反应给搅扰的不再有什么强力措施。 陈燕蓉自然也意识到了洪安正将要搅扰自己人的注意力,故而她只立刻对着抓捕洪安正的人怒声道“你们还不赶紧将洪安正给我抓起来!你们是想气死我吗?你们难道还要继续听他在这里一派胡言,妖言惑众吗?” 面对着陈燕蓉的训斥,与洪安正的控诉,众人当下反而更不知该如何处理了,最后还是陈燕蓉身边的一名心腹抢在前头,只直接拿了一团布条,随后立刻牢牢的绑住了洪安正的嘴巴。 洪安正被人这样堵嘴,当下自然便也什么都说不出来了。而陈燕蓉随后只立刻高声道“你们赶紧将他押下去!” 没有了洪安正的持续输出,一场闹剧自然便也就此告终。 可洪安正刚才那一席话所带来的伤害却也是明显无法被磨灭的。 人心也早已经出现了裂缝,更有甚者只主动站出来提出自己的质疑。 “山主,说起来副寨主的确已经很多日没有现身了,耒阳城离咱们这里也不远,就算副寨主想多听几天的消息,现在也应该回来了吧?” “山主我虽然不是受那洪安正所蛊惑的,可我想副寨主都去了这么多日,还没有回来,您说副寨主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吧?” 虽然这人说的十分婉约客气,可当下的人只要是不傻的,谁都能听出来,面前的这人根本就是信了洪安正的话,他眼下是在试探陈燕蓉呢。 而且很显然这个人的问题,还不止他这一个人想知道,其他人只也在等着陈燕蓉来进行回答。 陈燕蓉又如何不知这些人的各怀鬼胎呢。 她纵然再会说,可在这种以武力为尊的土匪寨子里,她若是没有强有力的武力保证,那这些人谁还会服她,谁还会听她的,恐怕村子里随便一个小喽啰都能将她撕碎了去。 只可惜陈燕蓉却是根本无法变出一个英寻来,而显然如果自己说英寻还在耒阳城,亦或者承认英寻被抓了,那些人都绝对会欺负到自己头上来。 故而面对着底下千千万万双试探的眼睛,陈燕蓉当下却是根本不知自己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就在陈燕蓉茫然不知该如何回答之际,一个声音却是突然响了起来。 “你们谁在找我?”听到那低沉磁性的男子嗓音响起时,众人只都不自觉的让开了道路。 而当人们看清楚那男子的面容之后,场下的人们更是陷入了沉寂。 只见进来的男子身穿一袭黑色对襟长衫,他身形如修竹,容色只如玉树,而他的脚上则蹬着同色的绣云龙长靴。 看着这男子,一时之间,众人只都觉得自己几乎有些忘了言语。 而当下他们忘了言语倒也不是因为面前的男子有多英俊。 他们失声的原因,更多的是因为此人实在长得太像英寻副寨主了。 当下别说是其他人了,便是陈燕蓉当下看到他只也觉得不可思议,她几乎都要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了。 毕竟若非是梦,那明明应该已经死去的人又为何会如此生动鲜活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除了当初流落花坊被英寻救出来的事情,她现在最不可思议的时刻大概就是此刻了。 甚至这种不可思议几乎要超过了以往的任何时候,她很难想象得出,面前的人居然会是副寨主英寻。 毕竟他若是英寻,那当日被她埋葬的那具尸体又是什么? 她清楚的记得英寻身上的印记。 而那人在陈燕蓉的注视下,只朝着前方步步踏来。 随后他只低声道了一句“山主,英寻回来了。” 话音落下,他随后便单膝跪下,只朝着陈燕蓉微微拱了拱手。 陈燕蓉见他的姿态是如此的臣服,而且眼下她也的确需要英寻来控制局面。 故而面对着英寻的叩首,陈燕蓉没有表示出任何的质疑,她只是配合的朝着英寻点了点头,随后她只低声道了一句“副寨主,起来说话吧。” 听到陈燕蓉的话,那英寻果然便也缓缓站了起来了。随后他只容色平淡的道了一句“山主,我刚才似乎听到众人有提到我,不知他们提到我什么呢?” 听到英寻这问话,瞬时其他人只也慌了神。他们只十分担心英寻会与他们计较他们的质疑。 然而陈燕蓉如今却是深知得饶人处且饶人的道理,故而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陈燕蓉只不但没有说出他们的险恶用心,而且陈燕蓉只还帮着他们说了一句好话“英寻,大家能说你什么?他们不过是担心你的安危罢了,毕竟你都这么多日没有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了,大家都担心你出了事,不过还好你现在回来了,大家便也不必去设法营救你了。” 听到陈燕蓉这话,英寻只也不禁跟着笑了一声,随后他只朝着众人道了一句“这么说来,倒是我教诸位担心了。不过好在我回来了,如今自然也不必浪费诸位的时间了。” 说完这话,英寻便只朝着众人一拱手,其他人一见英寻出现了,他们纵然还有很多疑问要问,可在这绝对武力的打手面前,他们却是不约而同的选择了缄默。 最后还是其中一人只主动对英寻道了一句“英寻副寨主,恭喜你回到山寨,只是不知副寨主可有带回耒阳城那边的消息回来?” 第九百一十七章 与假英寻合作 面对那人的问询,英寻自然只是点头答道“当下我自然是探听到了有关耒阳城方面的一个大消息,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我在耒阳城只也多耽搁了几日。” 听到了英寻这话,众人自然只也齐齐看向英寻,他们都在等着英寻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然而英寻对此却只是道了一句“不过此事干系重大,故而我只能同山主一人做说。” 听到这里,众人只觉得一阵失望,不过因为对英寻的敬畏,故而当下竟也没人敢怀疑他。 陈燕蓉得了英寻这话。自然只也配合着对其他人挥了挥手道“你们若是没有什么事的话,便下去吧。” 得了陈燕蓉的话,其他人自然也只能默默离开。 而陈燕蓉也没急着问英寻关于耒阳城的消息,她只是对英寻道了一句“你跟我过来吧。” 英寻得了陈燕蓉的话,自然只也跟着走在了陈燕蓉的身后。 二人随后便一前一后的往陈燕蓉的房间而去。 只待进了内室后,陈燕蓉方才挥手,只示意自己身边的侍女们也都离开。 待得内室只剩了陈燕蓉与英寻二人,陈燕蓉方才一步步朝着英寻而去。 她心中一直有个疑惑。 而如今这人就在自己身边,她想他也是时候该解答自己的疑问了。 想到此处,陈燕蓉只也朝着英寻伸出了自己的手,面前的人明显有些紧张,甚至在陈燕蓉伸手过来的时候,他只下意识闪躲了一下。 不过陈燕蓉并没有觉察到这些,便是此刻她也不得不承认她很需要英寻,她其实也并不希望英寻出事。 故而当下的她只下意识一把抱住了英寻。 英寻被陈燕蓉抱住之后,竟也不再动弹了。 他此刻整个肌肉都是僵硬的,很显然他并不知道陈燕蓉会有什么样的举动。 然而陈燕蓉当下除了抱着他,却几乎没有什么其他行动,她只是低声道“英寻,我还以为你要抛弃我了。你都不知道我这几日都在做什么样的噩梦,好在你终于肯回来了。” 听到陈燕蓉的话,英寻这才敢悄悄将手搭在陈燕蓉的肩膀上。 不过当下他也不敢有什么逾越的动作,陈燕蓉看到英寻这样,只也笑着打趣道“这不过几日,你就害羞了?” 听到陈燕蓉的调笑,那英寻只僵硬的笑了笑。 而就在他为此感到僵硬之时,陈燕蓉却是突然伸手朝着他的衣襟拉了过去。 这淬不及防的动作是英寻所没有料到的。 他只发出了一声惊呼,随后他低声对着陈燕蓉道了一句“山主,此事万万不可。” 然而陈燕蓉却仅仅只是拉开了英寻左边的肩膀,随后她只看着那光洁如新的肩膀,突然收回了所有笑容,她只将英寻往旁边一推,随后她惊惧的道了一句“你不是英寻!你到底是谁?” 被陈燕蓉一把推开的英寻只也狼狈的撞到了一旁的桌子之上,他拉了拉自己狼狈散开的左边肩膀,随后恢复本音道“山主如何知道我不是他?” 陈燕蓉只觉得面前这人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耳熟。 可一时之间他却是想不起这声音到底是谁。 直到那“英寻”突然将自己脸上的面具撕扯了下来,陈燕蓉方才认出那人居然是之前发现英寻尸体的小工头。 她显然没有想到这小工头居然会扮做英寻。 当下她的面色便也是一凛,她不认为这小工头会有这种胆识与胆量去主动扮演英寻,故而她只以为这小工头背后必然有人在唆使他如此作为。 被陈燕蓉识破了伪装的小工头当下却只是局促的卷着面皮,他似乎不知该如何同陈燕蓉解释自己的存在。 而当下陈燕蓉一见他这般,便也没有叫外面得侍卫将他压住,陈燕蓉只是声色平淡的对小工头道了一句“英寻的左边肩膀上有一个被开水烫过的印记。这个印记我没有在你的身上看到。” 听到陈燕蓉这么说,小工头这才露出一个原来如此,恍然大悟的神色,随后他只又低声对陈燕蓉道了一句“山主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陈燕蓉听到那小工头的问话,却只是低声道“我自然有话想要问你,可我担心你不肯说实话。” 面对陈燕蓉这话,小工头只立刻道了一句“山主您就放心吧,您有什么问题,直接问我就是,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见小工头如此保证,陈燕蓉便只也道了一句“那好,我问你,你当下怎么会想着给自己做出这样一个造型?你又为什么要冒充英寻?” 面对陈燕蓉的这个问题,那小工头显然正等着陈燕蓉问呢,故而当下陈燕蓉的问题不过刚刚落下。小工头便立刻对陈燕蓉道了一句“山主,我扮演英寻副寨主也是没法子的事,毕竟我上次那般已经是得罪了所有人的。” 听到这话,陈燕蓉便只道了一句“得罪了便得罪了,怎么?难道他们还能拿你怎么样?” 面对陈燕蓉的问话,小工头苦笑了一声“我在烈日下暴晒了一日,只还被人扔进了野狼林里,我自己更是差点被野狼吃掉。” “说起来,那一日若非是如此,我也不会看到山主你将那尸体放下来埋葬的场景,更不会听到您说的那番话了。” 听到小工头的这话,陈燕蓉当下只也是一惊,他说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呢?仔细想来,这个声音那日在野狼林里不也正听过吗? 一想到此处,陈燕蓉只转头看向小工头道“原来那日的人是你啊?” 小工头轻轻点了点头。 随后他只又抬头诚恳的对陈燕蓉道了一句“山主,我没有别的愿望,我只是希望您能给我一条活命的机会。” 陈燕蓉听到那小工头的话,眼中却是闪过一丝奇怪的情绪来。她只低声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主意?你从来没有想过要利用此事来达成什么目的吗?亦或者你的背后难道没有什么人指点吗?” 听到陈燕蓉这问话,那小工头立刻举手发誓道“山主,天地良心啊,我要是背后有人指点,只叫我立下肠穿肚烂!我要是有别的异心,只叫我天打雷劈。” 听到此人这话,陈燕蓉当下却是并不以为意。她其实并不相信什么誓言。至少在她看来,这所谓誓言从来也不可信。 可是眼下的局势,只让她明明并不相信那人的话,可当下的她却也不得不对其道了一句“你也不必发这样重的誓言,我自然是信你的!” 小工头显然也没有想到陈燕蓉会如此轻易便相信了自己,一时他只表现的好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许久才木讷着道了一句“山主,您真的愿意相信我?” 陈燕蓉闻言只淡淡点了点头“自然愿意。” 随后她只又笑着对小工头道了一句“毕竟你应该看到了我眼下的局势,我需要英寻,可是英寻已经不在了。” 说到这个话题,陈燕蓉似乎也有些伤感。 好片刻后,她方才低声道了一句“而你眼下大概也需要我的倚重,不然你的日子多半也不好过。” “如今你也知道我的秘密,而我也清楚你的过往,所以当下咱们便谁也不嫌弃谁,我们合作吧!” 说完这话,陈燕蓉只主动伸出了自己的一只手,只表示自己可以与对方合作。 而另一边的小工头在被陈燕蓉握住手之后,自然只也露出了满心感激欢喜的模样。 毕竟他可不敢想,有一日如他这样卑微的小人物,居然也会有一日可以取代云湖寨的副寨主,成为仅次于山主之下的二把手。 虽然他到头来顶着的还是英寻的名号。 可是如今又有几人能像他这般风光呢?故而便是顶着英寻的名号他当下只也认了。 所以在陈燕蓉试图与他握手时,他只立刻将自己的双手都与陈燕蓉握了过去。 而陈燕蓉见小工头这么容易便上了钩,她当下便也只跟着松了一口气。 而既然达成了合作,陈燕蓉便也开始在那小工头的肩膀上画上了一个被开水烫过的印记。 做完这个印记,她便又开始仔细盘问那小工头道“你会功夫吗?” 小工头闻言只摇了摇头“我不会功夫。” 听到这里,陈燕蓉也不禁有些失望,毕竟人们真正敬畏英寻的原因主要还是因为他有功夫。 而虽然寨子里的人敬畏他,可如今寨子外的人却也想挑战他,有时候英寻一个下午能接手一到两人的挑战而立于不败之地。 当下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那些其他寨子里的人才能以他们的马首是瞻。 所以这小工头若是也会个三拳两脚,那自己该操心的事情便也会少很多。 可他什么功夫都不会。那如果到时候再有其他人挑战于他,那他岂不是也要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而眼下突击着学功夫显然也已经来不及了,到时候只要交手,他的本质怕也不免要被人察觉出来。所以当下陈燕蓉只好叮嘱小工头“不管是谁邀约你,你都不能与他们打起来,不然你一打起来,他们便会绝对知道你不是英寻。” 第九百一十八章 重新控制局面 面对陈燕蓉的告诫,小工头自然只是配合着点头。 陈燕蓉见这小工头如此配合,只也笑着点了点头不过当下的她还是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敲打一下这小工头,故而她在充分肯定了对方之后,只又道了一句“还有你最好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不然我今日能捧你上这个高位,明日我也能将你拉下马来!” 小工头比陈燕蓉想象中的还要服帖,几乎陈燕蓉说什么,他都只是点头,而没有一丝反驳。 看着对方如此配合,陈燕蓉便也懒得再敲打了,毕竟眼下她真正要解决的问题还是在洪安正那里。 毕竟洪安正今日的那番话说的可实在太精彩,也实在太不寻常了。 她不相信一个从来没有见过朝堂,没有了解过局势的人能说出这样一番言论来,毕竟他若真有这样的才华,那他便不应该是云湖寨的一个小堂主,而应该是某些官府中人的座上客,亦或者是他们的得力干将。 所以她很有理由相信洪安正背后才是真正有高人指点的。 而且仔细追究起来,洪安正对自己的态度大变,不也正是黑水寨出事的这段时间吗? 如今仔细想来,难道他们竟是在半路上遭遇了朝廷的兵马吗?亦或者他们是在黑水寨内遭到了朝廷的埋伏吗? 一想到洪安正的背叛,以及朝廷的围剿,陈燕蓉的眉眼便也越发的冷冽下去了。 小工头并不知道陈燕蓉的想法,他只低声问陈燕蓉道“山主,那我眼下该去做什么呢?” 陈燕蓉看着他那一张脸,某一瞬间,甚至想让面前的人带队去洪安正的屋里搜人,可如果洪安正屋里真有官府的鹰犬,那小工头绝对不会是那些鹰犬的对手,那时候她不但要损失一颗棋子,还可能什么都得不到。 所以这小工头只能是一个用来镇场子的棋子,她在任何需要动真刀真枪的时候,都不能轻易动用这颗棋子, 故而陈燕蓉再看向那小工头时,只忽然道了一句“你还是跟我一起去审洪安正吧。” 对于陈燕蓉的安排,那小工头明显有些跃跃欲试,他只立刻道了一声好。 而陈燕蓉将这小工头给拉到自己身边后,便只又对屋外的侍女唤了自己的几名心腹进来。 心腹们一见到陈燕蓉与英寻副寨主,当下他们自然精神抖擞了起来。 “山主,不知您唤我们几个进来却是所为何事?” 陈燕蓉见他们出言相问,却只是声色平淡的道了一句“我叫你们进来,自然是要说你们都想知道的事情咯。你们不是好奇副寨主去了耒阳城多日,却不知他都听到了一些什么消息吗?” “刚才场中混乱,我也不适合将你们关心的事情全都说给所有人听,毕竟我们之中可是有内奸的。” 一听陈燕蓉这话,那群人只立刻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这么说,我们如今的情形却是却是很不乐观了?”有人出言问道。 陈燕蓉配合的点了点头“也可以这么说,所以我如今同你们说这些,是出于信任你们,你们得到了消息之后,只也记得给我把嘴闭牢实一点。” 见陈燕蓉说的如此慎重,其他人自然只也配合着极为谨慎的点了点头。 而陈燕蓉随后方才低声开口道“英寻已经确定了,耒阳官府那边的确联合了云州那边的边关军想要肃清云州到安西这一带的山匪,不过他们眼下这么做,可不是为了什么单纯的剿匪,他们不过是想掠夺我们的财富来充做军费。” 听到陈燕蓉这话,当下果然只有不少人对于陈燕蓉的说法感觉到义愤填膺。 而陈燕蓉在随后只又示意众人安静,接着她只又低声说了第二个消息“我还要说的第二件事,就是之前的爆炸,以及其他事情都是因为我们之中真正被人渗透了,官府之人就藏在我们之中。” “所以诸位在面对这些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为上,可千万不要被那些贼人所蛊惑。不然你们的下场就会跟那洪安正一般。” 听到陈燕蓉几乎是指名道姓的提及洪安正,他们只也立刻追问道“山主您这话的意思是洪安正是我们之中的叛徒吗?” 陈燕蓉看了他们一眼,随后郑重点了点头,听到陈燕蓉的肯定,所有人顿时只都抽了一口冷气。 而陈燕蓉则只是冷眼看着这群人,她倒是要看看这其中有谁是不肯配合自己的。 而当她的目光扫过人群时,她只确信自己的这些心腹目前都是没有问题的,故而她随后只又低声道了一句“不过我们当下的情形虽然十分严峻,可是大家也不用慌,我会带你们走出如今的困境的,只要你们愿意相信我。” 听到陈燕蓉的话,底下的人自然只都表示对陈燕蓉十分信任。 而陈燕蓉在与他们说了这些之后,便又对其中几名功夫相对较高的人道了一句“如今洪安正虽然已经被抓了,不过他身边肯定有高人指点,我想那人只怕还已经被洪安正给带到了咱们云湖寨来了,你们几个若是愿意配合,可以带几十名手下去将洪安正的住所给围起来。” 听到陈燕蓉这话,那几人自然只是连声应是。 然而陈燕蓉随后却是又道了一句“对了,我怀疑洪安正带回来的高人恐怕功夫也很高,你们最好别与其正面交锋。” 听到陈燕蓉这个安排,一时众人倒有些傻住了“山主,那咱们不与其正面交锋,那咱们应该怎么做?” 陈燕蓉只是略一思索便道“我会封锁住洪安正被抓的消息,你们再设法去洪安正屋里,以赐酒席也好,撒迷药的方式也好,你们必须先将屋里的人全部迷倒,之后你们才能顺利实施此事。” 听到陈燕蓉这话,其中一人只也忍不住抱怨道“山主,你说的这也太麻烦了吧!依照我的看法。副寨主不是已经回来了吗?要不咱们直接让副寨主带我们去抓人吧!” 一听到有人提出这个提议,其他人自然只也跟着起了哄。 “山主,是啊,不如便由副寨主领着我们去抓人吧,您说的那种方式抓起人来麻烦不说,而且我们只怕还干不来!” 听到这群人的推辞,陈燕蓉只立刻道了一句“英寻如今正有其他事情需要处理。他不可能陪你们去!” “更何况我这次不让英寻带你们过去,也是为了考验你们!毕竟这种情形,我们也不可能永远去让英寻处理吧?他毕竟只有一个人。如果之后这种情形变多了,你们又打算怎么办呢?” 陈燕蓉的这一番话,瞬间只将其他人都问懵了。 众人不再多说,陈燕蓉便只对其他人道了一句“你们若是没有其他事情,便且先退下吧,若是有其他事情,咱们便之后再说吧!” 说完这话,陈燕蓉便领着小工头离开了。 而众人看着离开的陈燕蓉却只是一时面面相觑。 而直待陈燕蓉与那小工头走远之后,其中方才有一人出言主动问道“你们觉不觉得山主如今似乎有些古怪啊?” 听到那人的话,众人只都出言问道“古怪?你觉得有什么地方古怪啊?” “从前山主可不会说这种话,她只会让英寻副寨主赶紧将人揪出来!” 听到那人的话,虽然其他人只也觉得他此言有理,可显然当下也没人敢去细想其中的道理。 而另有一人则是高声道“行了,你们别在这说什么废话了,我倒是觉得山主这样也是给我们锻炼的机会。” 说完这话,那人便也准备离开了。而当下众人看着那人离开后,只也都觉得那人不过是爱表现罢了,故而众人当下只都对此表示无语的怂了怂肩。 此时,洪安正的住所内,冷十三只与自己的小徒弟正在西南边的花园子里喝酒。 或者更为确切的说是冷十三一人在单独喝酒,而当下他的小徒弟却是在不安的走来走去。 “师父,你说那洪安正能顺利出来吗?” “师父,那洪安正若是不能顺利出来,你说他该不会供出咱们吧?” 当下那小徒弟只在冷十三身边走来走去,看着走来走去的小徒弟,冷十三当下只也不禁道了一句“行了,你只要别在我身边走来走去的话,我保证洪安正绝对会顺利出现在你面前。” 听到冷十三这话,那小徒弟果然不再乱晃了。 而冷十三随后便端起手中的酒瓶,准备将剩下的酒液一饮而尽。 只是当下这一瓶酒还没下肚,一名容色妩媚,性子泼辣的年轻女子便扭着水蛇腰出现在了冷十三的面前。 “冷公子,杜小哥,好消息,当下青龙堂,白虎堂,玄武堂三个堂的堂主如今只都来咱们这里了,他们觉得洪兄弟说的有道理,如今只都愿意过来了,不过我们家老洪还没有回来,我一届女子又不便作陪,你们能不能替老洪陪他们三位一下呢?” 听到那女子的话,冷十三只仍在自顾自饮酒,一时那女子也有些尴尬了起来。 不过随后那女子的目光便只也转头看向了冷十三的徒弟。 第九百一十九章 被灌酒了 她只笑着朝冷十三的徒弟走了过去,随后她只笑吟吟的对冷十三的徒弟挥了挥手帕道“杜小哥,您就答应人家嘛,人家害怕啦。” 话音落下,杜誊只觉得一阵浓的让人难受的香风只扑面而来,他下意识想将女子推开,不想那女子当下反而只还紧紧贴了过来。 杜誊被那女子一阵贴近,很快便也感觉到了难受。他本就没怎么与女子打过什么交道,像这般的女子他更是很少接触。 故而一时之间,他只觉得自己几乎有些招架不住对方。 偏偏他将求救的目光看向冷十三的时候,冷十三只居然还不看自己。 “杜小哥,你就答应人家嘛,一起去喝个酒,难道还能将你吃了不成?”那女子一见冷十三不管杜誊她便越发的嚣张了。 杜誊只能无奈的道“姑娘,你别这样,我……我问问我师父的意思。” “杜小哥,你答不答应我一句话的事,做什么还要问你师父,你给我个痛快吧!” 被那女子一番唆使,杜誊只能无奈的道一句“姑娘,我与我师父同来的,我还是去问问他得意思吧。” 连杜誊坚持找自己问话,冷十三终于开口道了一句“既然人家姑娘如此热情的邀你过去,你便过去嘛。” 冷十三说这话时,明显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杜誊只能无奈道“师父,您就别看我热闹了,您快来帮帮我嘛?” “怎么帮?你难道忍心看人家姑娘出去抛头露面,跟一群大男人喝酒。” 听到冷十三的话,那女娘只立刻朝着杜誊又贴近了几分,而杜誊则被吓得连连后退,那感觉就好像当下他是遇到了吃人的女妖一般。 “杜小哥,你师父都发话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你就跟我过去吧。” 说完这话,那女娘只几乎是拉着杜誊的胳膊往前走了。 杜誊知道自己师父是指望不上了,可当下他还不能得罪洪安正的姘头,他更没有对女娘动手的习惯,故而那女子只是拉着他竟还真被那女娘拉动了。 于此同时杜誊只咬牙切齿道“师父,你要怜香惜玉,你怎么不自己去,你不是比我能喝吗?” 冷十三听到杜誊的问话,只笑着道“我们之中总要留一个人清醒吧,你要是能背我,替我醒酒,我倒是不介意随鱼儿姑娘过去。” 听到这话,那鱼儿姑娘只笑着道“冷公子说的什么话,您们二人喝醉了酒,我可以照顾啊?” 冷十三只也笑着打趣道“我可不敢让鱼儿姑娘照顾,若是我酒后失态,岂不是对不起洪兄弟。” 听到冷十三这句话,那鱼儿姑娘只笑着朝冷十三抛了个媚眼道“对不起就对不起咯,只要我愿意,他什么话都不敢说的。” 听到这话,冷十三只哈哈大笑,而那女娘只也不再强拉着冷十三过去了,因为她心中十分清楚。面前这人可比被她拉着的这位难应付多了。 他们只是说要自己拉人过来喝酒,可没说拉几个,而且她银子也拿到了,故而当下她也懒得多费口舌。 随后她便拉着杜誊,扭着自己的杨柳腰从此处离开了。 随后不过片刻,她便拉着杜誊出现在了大厅之中。 大厅里除了坐着四位堂主,当下此处,只还坐着几名杜誊并不认识的人。 他们只都死死看着杜誊,杜誊被他们这样注视着,只有些不知所措。 于此同时坐在左上首的人只对那鱼儿姑娘道了一句“怎么只有一个人?” 那鱼儿姑娘听出对方口吻之中似乎有些苛责的意味,便也只是一挥帕子道了一句“怎么不能是一个人?你又没说几个人,况且我家老洪在山主那里,如今还没回来,你们真要想找他说话,你们自己去找他就是了。” 听到鱼儿姑娘这话,那人虽然有些不悦,可当下想到自己还有用得着她的地方,故而那人不再多言了。 他随后只转头看向杜誊“你们是几个人啊?” 杜誊觉得有些奇怪,故而他只低声道了一句“就我一个啊。” 那人闻言却只道了一句“我怎么听说,那日洪兄弟回来时,只带了四五个人回来的样子。” 听到这人的问话,杜誊便也意识到了面前这人完全是在套自己的话,他自己与师父正好是两人,若自己反驳他,他们岂不是正知道自己师父的存在了。 故而虽然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想做什么,但杜誊却还是道了一句“我想你大概是看错了,那日洪兄弟身边始终只有我而已。” 听到杜誊如此肯定的语气,那人果然不再追问了,而于此同时另有一人只对杜誊露出一个肯定的笑容道“杜兄弟,洪兄弟能有如此觉悟,您一定是出了不少力吧!我们都说洪兄弟,从前可没有这般聪明,如今他却能明白这么多,我们都只是说其背后必定有什么高人指点,想来您就是那位高人了吧?” 听到那人的话,杜誊只道“高人不敢当,我不过是凑巧看得懂一些事情罢了。” 听到杜誊这话,那人便又笑道“公子何必如此谦虚,还不知公子如何称呼呢?又是何方人士?” 听到那人的话,杜誊已经明白这些人来者不善了,可当下他也不好贸然翻脸,故而他只低声道了一句“我姓杜,名誊,你们唤我杜生就行,我乃是附近榆树村的秀才,因屡试不第,家中无米下炊,老母小儿腹中俱饥饿,故而我只想四处求得一点米粮,幸而路上遇到了洪兄弟,洪兄弟给我米粮,又邀请我来了此处。所以我便孤身来了。” 杜誊说这话倒也还有几分可信服度,毕竟他此刻生的稚嫩斯文,又是面白无须的少年郎,故而他说自己是个书生,倒也有几分可信。 不过这些人显然也是见过山下的书生的,那些书生们除了满口之乎者也,只也对他们这些土匪十分不待见,当年老大还想找几个书生来当军师为自己出谋划策一番,不想那些书生们一听到这说法却是个个要死要活,绝食的绝食,撞墙的撞墙。 眼下这书生可与旁人不同太多,想到此处,那人故而只对杜誊道了一句“我们这里可是土匪窝?你难道就不怕我们?难道就不鄙夷我们?” 听到他们这话,杜誊只出言解释道“我为何要怕诸位,洪兄弟是我的兄弟,你们是洪兄弟的兄弟。那不就等于是我的兄弟,既然是兄弟我又为何要害怕。” “更何况诸位如今家中老母妻儿都要饿死了,我也不在乎别的了,当下只要有我妻儿一口饭吃,我便愿意为此效劳!” 听到这书生的话,当下众人只立刻都跟着叫好。 “好!到底是读书人,杜兄弟说的话就是有水平,我喜欢!”说完这话,其中一名壮汉只立刻端起一个酒缸,随后给杜誊倒了一大杯的酒。 随后那汉子只将酒推到了杜誊的身边道“杜兄弟,来,我敬你一杯。” 杜誊一看到这一大碗酒,当下便也不好意思了,他只连连推拒道“这也太多了吧!我喝不了酒!我不会喝酒!” 然而那汉子却是不依不饶道“什么喝不了酒?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不会喝酒!来!我们干!你喝着喝着就会喝了!” 说完这话,那汉子只还将那酒碗一个劲的往杜誊的唇边推去。 杜誊实在抵不过这人的热情,只能无奈的接过了酒碗,随后他只与那拿着酒坛的男人碰了个杯。 随后他便打算只喝一点应付一下那个男人,不想那男人拿着坛子就咕咚咕咚的往肚里灌酒。 这下子自己喝一点酒似乎就说不过去了。一旁的鱼儿姑娘,见状只也道“杜小哥,你看看人家可是一口闷,你不管怎么说也得把这一碗喝完吧?” 听到鱼儿姑娘的劝诫,其他人只也跟着起哄,当下的杜誊真有些骑虎难下,故而他只能接过那酒碗,随后无奈的道了一句“既然诸位兄弟这么看得起我杜某人,那我便一饮而尽了。” 说完这话,杜誊便将那酒一饮而尽了。 然而到底是不会喝酒的人,杜誊只喝了一碗酒,随后便脸色涨的通红,接着他似是被那酒给呛到了,片刻后,只听到他在独自咳嗽。 听到他咳嗽,众人只立刻个个都开始哈哈大笑。 杜誊被他们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感觉这酒似乎也没多么厉害,除了有些辣喉咙,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整个人便都有些放开了,加上大家一口一个的夸奖杜誊厉害,杜誊之后便几乎来者不拒了,谁请他喝酒,他都是直接喝。 随后大约三四碗酒下肚之后,杜誊整个人便都开始不醒人事了,接着他便直接倒在了一旁呼呼大睡了起来。 那些人一见杜誊喝醉了,刚才原本还欢乐的气氛便也立刻变了。 随后左上方那人只使了一个眼色,其他人便都放下了酒碗,他们只走到杜誊的身边,其中一人更是直接拿出绳子将杜誊给绑了起来。 那鱼儿姑娘虽然拿了他们的好处,也帮了他们将人叫了出来。 可显然她也没料到这些人会变脸。故而她只连忙问了一句“你们这是做什么?” 第九百二十章 竟是真爱 然而当下不但没有人回答鱼儿姑娘的话,甚至在鱼儿姑娘下意识想要护住杜誊的时候,一名壮汉只直接对着鱼儿姑娘狠狠甩了一巴掌。 那鱼儿姑娘身形本就娇弱,那壮汉这一巴掌只直接抽的那鱼儿姑娘往地上一倒,而她那张娇媚的脸容更是因为这一巴掌而红肿了面颊,她的嘴角更是流出了鲜血。 那鱼儿姑娘意识到自己被人给打了,当下便也恼火了起来。 她只立刻提高音量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来闹事的吗?” 然而当下这群人显然也并没有将鱼儿姑娘放在眼里,故而无论她说什么,当下竟也没有人理会于她。 这鱼儿姑娘当下便也恼火了“我说话到底有没有人听啊?” 一见其他人不理会自己,那鱼儿姑娘便也不多说废话了,她只直接出手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你们要想从此处将人带走,总得告诉我一个因由吧?不然你们别想从本姑娘身前经过?” 说完这话,她甚至不怕死的用手将那木门拦住。 眼见着她如此嚣张的操作,其中一人只立刻冷笑着道了一句“你还当你那姘头能为你撑腰呢?我实话告诉你吧!他就要死了!你还是赶紧想着怎么逃吧。” 话音落下,鱼儿姑娘的手只也不自觉放了下去,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那人,她看向那人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安正他怎么了?” 似乎是觉得在一个姑娘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十分有意思,故而那人只又补充了一句“他就要死了!被处刑而死!你要没靠山了!” 听到那人的话,鱼儿姑娘自然也看到他脸上的恶意了,她直觉此人不过是想看自己悲伤的眼神,故而她只立刻对那人的期待报以反击,她只又一次冷笑着道“放你娘的狗屁!你们在洪安正的家中撒野,真当我们这没人了吗?来人!给我赶紧进来!将这群人给我抓起来。” 然而随着她的话音不过刚刚落下,当下那群人不但没有理会鱼儿姑娘,他们当下反而选择大摇大摆的离开了,便是其他人只也选择了毫无心理负担的离开了。 看着他们扬长而去,那鱼儿姑娘只也跟着走了出去,可走出去时,这屋外分明是一个人也没有的。 她意识到了其中的不寻常。 故而随后她没有再跟着那群人走过去了。 当下相反,她只立刻往屋里而去。 到达花园之后,她正见着冷十三仍在此处自酌自饮,她当下立刻慌慌张张的对冷十三道了一句“冷先生,不好了,刚才一群人将杜小哥抓走了!他们还说要杀了安正,你能不能帮帮我,救一救安正!” 听到鱼儿姑娘的话,冷十三却表现的十分淡定“鱼儿姑娘,你看我这样子像是能救人的吗?你都说的这么危险了。我可怎么救人啊,不行,我看啊,我还是赶紧去找个地方藏起来为好。” 一听这话,那鱼儿姑娘也急了,她只又立刻将自己手上的金镯子与头上的花簪子都往冷十三的跟前推去。 “冷先生,您就别推辞了,您就帮帮我,救一救安正吧!我这些东西都给你!” 一见对方为了救洪安正,是真的将自己身上的金银首饰都往外推,那冷十三也不禁道了一句“鱼儿姑娘,你别往外掏东西了,这些东西我也用不着!” 然而鱼儿姑娘却是立刻着急了“怎么会用不着?冷先生,你用不着也可以给你相好的用啊。” 听到鱼儿姑娘的话,冷十三也不禁想到了翠翘,不过可惜此刻翠翘却是并不在自己身边。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正在同晋王妃在安西。 见冷十三没有吭声,那鱼儿姑娘立刻凑上去道了一句“您看看,这些都是真的,可不是市面上的假货!” 说完这话,她便准备将那首饰堆到冷十三的手里,然而冷十三假意去接时,她却又分明舍不得放下这首饰了。 冷十三一看这情形,便只也笑着一松手道“鱼儿姑娘这东西,还是你自己留着吧,我那相好的,戴了这些东西也是牛嚼牡丹。这首饰还是更为衬你。” 然而听到冷十三这话,鱼儿姑娘却只以为冷十三是表示自己不可能去救洪安正,故而她随后只立刻道了一句“那您到底要怎样才肯救洪安正!” 听到鱼儿姑娘的话,冷十三只立刻低声道了一句“我并不需要你怎样做,我如果去救我的小徒弟,便也会试着去替你救一救洪兄弟,不过我话也说在前头,我不能保证自己一定会救得下洪兄弟,所以你也不用对我抱有太大的期望!” 听到冷十三这话,鱼儿姑娘只叹了口气,可眼下别无她法,她只能应了一声好,随后冷十三便只又低声嘱咐鱼儿姑娘赶紧给自己找个安身地,随后他便迅速离开了。 那鱼儿姑娘看着他离开后,却并没有从此处离开,像她这样的女子,逃跑从来也不是她的风格。 她只是一整衣冠,随后只又将自己卸去的钗环首饰都重新戴好,甚至在等候期间,她只还又替自己补了些胭脂水粉。 如此一来,也好让她显得明艳动人。 而显然这张脸蛋就是她的武器。 而在这之后,当她对镜贴花黄之时,果然外面便也响起了一阵吵嚷声,然而即使她明明听到了外面的吵闹声,她手中的动作也没抖一下。 随后不过片刻,一名男子只率先走进了这间房子。他显然没有料到这内室居然还会有人。 而于此同时,那鱼儿姑娘只回身朝着男子微微一笑。 可惜那男子明显并不吃这一套,他直接指着回身的鱼儿姑娘道了一句“这里还有一个,将她抓出去吧!” 听到男子的话,鱼儿脸上的笑容明显也是一僵。 她显然没有想到如今居然还有人不吃自己这一套的。 不过鱼儿姑娘显然没有打算放下自己的希望,故而,她随后只继续想要朝着对方靠近。 只可惜那男子对于鱼儿的靠近没有一点反应不说,他身边的那几名侍卫,只还当场将鱼儿姑娘给反押扣了起来。 鱼儿姑娘当下只立刻对着那些扣押自己的人道了一句“你们干什么,你们还不赶紧将我放了!” 说这话时,鱼儿只还朝着那为首的男子抛了个媚眼娇嗔道“小哥,你怎么舍得如此为难我?要不你就放了我吧?你说我一个弱女子能做什么呢?” 然而对于那鱼儿姑娘的娇嗔,男子却只是毫不在意的道了一句“你在我面前撒娇没用,我不吃你这一套。” 说完这话,那人便直接无视了鱼儿姑娘的媚眼径直离去。 鱼儿姑娘一见对方这般,顿时只气急败坏的骂道“臭木头!” 不过当下她也无计施展,不过片刻,她便也颇为狼狈的被人推到了一堆女眷身边。 那些女眷们原本还在哭哭啼啼,不过当她们看到那往日风光无限的鱼儿姑娘只也分外狼狈的站在了她们之中,她们当下便也忘了自己的处境,甚至有人只还不忘出言嘲讽鱼儿姑娘道“我道是什么大美人落了地,原来是装凤凰的野鸡砸了头!” 听到女眷的嘲讽,鱼儿姑娘只也懒得再装了,她只冷笑一声道“野鸡说谁呢?” 那女子立刻不服气的嘴快道了一句“野鸡说你呢!” 不过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场下立刻便哄笑声四起,而那女子只也终于意识到了自己被那鱼儿姑娘带了笼子。她只不喜道“柳鱼儿你别得意,如今没了洪大人为你撑腰,我看你还能得意到几时!” 柳鱼儿听到那女子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说法也不禁道了一句“我是不好过啊,可是姐姐你难道就好过了?他们这可不养闲人,我至多不过做回老本行,可姐姐你到时候可怎么办呢?” 一听柳鱼儿这话,那女子的脸色果然便是一白。 她与柳鱼儿这样的风尘女子不同,她从前便是矜贵的大家小姐,若非是路上遇到劫匪,她怎么也不可能出现在这座山寨子里。 而当初意识到自己被劫了,她只还哭闹了好久,虽然那洪安正并没有对她做什么,只还好酒好菜的供着对方,可是她为此还是想过绝食的。 若非是后来她见洪安正果然没有其他的举动,她想她怕是活不过当日。 只可惜洪安正在男女问题方面,倒确实是个正人君子,而他自己虽然挂着他名义上的压寨夫人的称号。可他确实没有动过自己。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在这种山寨里待久了的缘故,她之前只还与洪安正势不两立,可是在他的呵护之下,她却还是对洪安正有了不同的情愫。 她原本以为洪安正也该是有一点喜欢她的吧。 不然他一个山匪为何会对自己如此温柔。 她以为洪安正对她的尊重应该是喜欢。 所以她也想过暗示洪安正,自己是可以真正成为他的夫人的。 然而谁能想到,在这不久之后,她却是听其他人跟自己说,这洪安正其实在山下就有一个风尘女的相好。 她一直不肯相信洪安正会喜欢那风尘女,她以为他们之间不过是生意罢了。 第九百二十一章 一个人的心动 她也一直是这样安慰自己的,可是直到有一日,当洪安正真的用一顶小红轿子将那女人给抬上山并且举办了一场酒宴之后。 她便明白自己或许才是真正可笑的那一个。 至少当初他从人群里扛着自己走出那个羊圈时,他并不如当日酒宴这般欢喜。 他说自己是他的压寨夫人,可他且不说三媒六聘,他当日却是连这样一个婚礼都没有给过自己。 她只记得那一日,他将一直在挣扎的自己扛进那个房间后,他便将自己放下来了。 在那之后,他便再没动过自己了。 她当时害怕极了,也不敢抬头看他,她只记得他对自己道了一句“你不要怕,我不会动你的!” 他说完这话之后,便果然没有碰自己。他只将床让给了自己,他自己则只是在地上随便打了一个地铺。 之后第二天,其他人便也都默认他与自己睡了,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果然并没有人敢欺负自己。 然而与自己那有名无实的婚姻不同。洪安正与柳鱼儿的婚礼却是实实在在的婚礼。 那日大堂观礼,她也偷偷去看过,当日洪安正从轿子落地后,便一把抱住了柳鱼儿,她从来没有见过洪安正笑得那样开心过。而那柳鱼儿看着他的眼神也像是能拉出丝来。 她当日站在柱子后,本只是想偷偷看看那柳鱼儿到底什么模样,不想他的那些兄弟却是一眼便看到了自己。 当日他的兄弟们便也只立刻拉着自己与洪安正出来取笑了一番。 “老洪,不是我说你啊,你这可是不厚道啊?大嫂还在这呢,你就娶上小嫂子了!” 说完这话,他们只还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将一条马鞭递给自己,只说让自己教育洪安正。 自己自然是不可能对洪安正动手的,洪安正也只是笑着道“我今日大喜,兄弟们你们怎么闹我都行,但唯独这事你们可不能闹我啊!” 洪安正只是求饶。然而那柳鱼儿却是烟视媚行的来到自己身边,她只笑吟吟的打量着自己,随后给自己请了个安道“鱼儿见过大夫人。” 听到她那话,洪安正只立刻便扳着柳鱼儿的身子走了,他只对柳鱼儿道了一句“好鱼儿,你可不能跟着他们这样胡闹。” 丢下这话之后,洪安正便带着柳鱼儿离开了。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正眼看过自己。 从那一刻开始,她甚至真以为自己是容颜不再了,所以自己才对洪安正没有什么吸引力了。 可明明从柳鱼儿来了之后,这院里的女人们便没有一个喜欢她的。 但那一晚,他与柳鱼儿却是行了真正的夫妻之礼的。 一想到那些过往,她方才意识到从头到尾,好像洪安正从来没有给过自己真正关于喜欢的信号。 而她所以为的他喜欢自己的依据,也不过就是在她惊慌失措的时候,他没有动过自己,可如今想来,也许这并非是喜欢,这也可能是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兴趣。 只可笑,她如今逃不出去了,也不可能再遇到一个像洪安正一样的正人君子了。 柳鱼儿只是讽刺了那女子几句,她本意也不过就是想让女子闭嘴,可没想到自己的表现,似乎有些效果奇好。她的脸上果然全是对未来的茫然与不知所措,这表情她在那些刚落难的大家小姐脸上也曾看到过,她们抗拒着这样的命运,却又完全无法对自己的命运做主,她们只能被动的被推入那火炉里,随后跟着一起被熔成像她们这样不知羞耻为何物的女子。 当然柳鱼儿是从来也不知道羞耻的,毕竟她很小就被自己的父母给卖到了这种地方,在她尚未明礼的时候,她便已经在这里接受教育了。 她所有的认知都只是建立在,能吃一顿饱饭就顶好了的基础上,所以后来她的认知便又成了对零嘴,对精美的衣物的追求。 沦落到这种风尘之地,无论如何都是不幸的,然而她却幸运的少了一层对挣脱人性束缚的道德枷锁,故而在接客这个问题上,她并不像其他花娘那样要死要活。 毕竟那花楼里的老板只教她如何周旋在男人之间。以及琴棋书画。 不过可惜她的琴棋书画一塌糊涂,脸蛋虽还是算漂亮,可老鸨当时却只断定她是伺候不了达官显贵的,毕竟那些人便连这种事情只也不免要讲究一个风雅二字。 仿佛有了这层风雅,他们所行的便不是人伦之欲了。 所以那老鸨见她实在学不好才艺,便只让她在一个有些清高的花娘身边做花奴。 而当时的她们所做的便只是伺候那花娘,顺便从那花娘身边见习那些手段。 或许是她行为粗俗,加上有些手脚不干净,所以那花娘似乎并不喜欢自己。 但有她不喜欢的男客,却又推脱不掉的,她总是要自己先去应付,随后三请四请,她才姗姗来迟,那时那些男客们几乎都被自己灌醉了。 故而自己只帮她省了很多事。她当然也知道那花娘打的什么主意,可因为身为花奴只几乎没有任何收入,所以她们仍旧只能吃大食堂的伙食,那大食堂为了不让花娘们长胖给的量便说是鸟食也不过分。 而那花娘也是个抠门的,平日里也并不愿意给她们买零嘴,或者打赏一两个子儿,可帮这花娘应付她不喜欢的客人,自己却是能得到客人的打赏,这钱花娘也不会问自己要。 所以她也乐得与这花娘相安无事的生活。 再后来便是那花娘有个读书的相好的,人人都称他做李公子。 听人说那李公子原是揭阳李家的旁支,如今也有求取功名的打算。 而那花娘也算着时日一直想从李公子这里跳上岸,从良做妾。 故而她一直都是紧着对方的,甚至之前为了这位李公子,她只还推了一个月的客人。 只可惜那李公子明显与她的想法并不一样,二人在一起时固然是你侬我侬,风花雪月。 然而当一切结束后,这位李公子却也并没有包她的打算。 老鸨与她都看的明白,可那花娘却是不明白,故而在她推了一个月的客人这事被人告发了之后,她被老鸨打了一顿,只又被逼着接其他的客人了。 说来也是不凑巧,那日那花娘正好在陪其他客人,那位李公子只也恰好过来找她,她不在,又不肯推了这客,便只是让那李公子在旁的房间等自己。 当时这花娘其实多少还是有点防着自己的,她打发了另一个小丫鬟去陪那李公子,那丫鬟木讷又无趣。 自己见她这般,也是好奇,加上从前这种陪客人喝酒的事情她都是叫的自己,故而她便也有些好奇这种风雅的男人到底与其他男人有什么不同,所以她便想去与那李公子接触,接触。 所以之后她给了另一个丫鬟一颗糖,随后便打发她去一边玩去了,而她自己便亲自去会那李公子了。 那李公子一见自己过来,明显眼睛都亮了起来,然而她对那位李公子却是没什么好印象,喝酒就喝酒吧,他非得行酒令,自己又不会接,最后他只能改为投壶。 这个自己倒是很在行,那人最后被灌的醉的不行,当时便拉着自己上下其手,还非说只是要交自己怎么练字。 其实这臭男人的招数,她又不是没有见过。 最让她感到无语的是,她从来只听人说这男人家族如何如何了得,家里如何如何有钱。 然而这男人对自己上下其手,还让自己陪喝酒便算了,结果到那花娘过来,他却是连个铜子都不肯给自己。 老鸨早说过,抠门的男人不能相与,故而她嫌这男人烦,只在当时直接臭骂了那男人一顿,随后她便也直接趁着那花娘还没过来,便偷偷开溜了。 她本来以为自己这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不想那没品的男人也不知跟那花娘说了什么,从那之后,那花娘便针对上自己了,自己的日子便也难过了起来。 没有什么收入了不说,甚至在后来成年的第一次拍卖会上,来抢拍自己的也不过是一些次等的客人。而据那老鸨的说法,她虽然那时不够有才华,也不够高档,可自己还算漂亮,也足够年轻,故而老鸨其实也是想给自己尽量挑选一些看起来相对高档的客人的,只可惜那花娘却从中作梗,她那时也算结交了一些城中权贵,她只对老鸨说,如果她给自己安排好客人,她便要对那些权贵们说这一批的姑娘们全都手脚不干净。 当时老鸨还有些忌惮她手里的人脉,加上虽然老鸨不看好她能成为那李公子的小妾,可她当时除了一个李公子,只还有一名当地的武备,以及一名师爷作为她的备选,只对她有意思。 故而老鸨也怕这花娘成为来日的官吏之妾,平白得罪了那帮人。所以在花娘的威胁下,她妥协了。 而自己之后接到的那些糟糕客源,便都是因为那花娘的缘故,这遭遇,一直到后来那花娘因为挺着肚子去李家上门逼婚,却被人给弄死在回来的路上后,她的处境才在后来有所改变。 第九百二十二章 帮忙掩护 不过当时的改变也不大,从她第一次被拍卖时的客人便几乎已经决定了她之后的客源,她的客人基本上大多是一些贩夫走卒。 也不知是她的幸运还是她的不幸。 她在这些客人里遇到了洪安正,洪安正当时只说自己是个收山货的小贩。 不过在她当时的客人里,洪安正已经算是不错的客人了,至少他容貌周正,身材也是孔武有力,那时的他更没有什么特殊爱好,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出手大方,至少在她这里,他给钱从来是最痛快的,甚至有时候他还会给自己一些意想不到的惊喜。 不过即使如此,她也从来没有将自己吊在一颗树上的打算。 毕竟从小就在这种地方长大的人,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里是个什么地方呢?又怎么可能不明白若是不早为自己打算的姑娘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呢? 她虽然或许不清楚外面的世界,但她对这里面的世界是怎么运作的规则却是十分清楚的。 加之有上一位花娘的教训,她更是深刻的明白了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 做她们这种买卖的更是不能强求的道理。 所以她只一边在待客,一边也在给自己物色合适上岸的客人,而在当时的她挑来挑去时,她以为最适合上岸的客人大约有五位,其一首选自然是附近盛来客栈的老板,此男是个鳏夫,听人说是个克妻的主,娶了三任老婆死了三任老婆。故而他已经不再娶。此男家中小有富裕,家中在竹影巷有一栋三进的院子。此男平日待她也大方,除了性子有些木,以及克妻的命格,其实别的也还好。 当然克妻这事在别的人家看来那是顶要命的事了,可这事在当时的她看来实在不算个事。一来她并不信命,二来她以为对于她们这样的人来说自然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就好了,所以只要生前快活,哪里管命短不短。 故而她对于这位也从来是最上心的。 第二位客人则是南杂铺的老板,也是家中小有富裕的,对自己还不错,除了性子有些急躁,家中虽然有个老婆,可他老婆只带着孩子在乡下生活,故而自己倒也不用担心要伺候正妻,以及对方家中人。 第三四位也都是附近的人,家中人口成分简单,对自己大方的。 洪安正当时在自己这里,只能勉强拍到第五位,毕竟他虽然对自己花用还算大方,也知情识趣,可他似乎并没有什么家产在此处,她可不想跟着他到处去窜,最重要的是她只怀疑洪安正恐怕连给自己赎身的钱都出不起。 当然对于最开始的洪安正,她只还给他排到了第五位。 可在后来当她发现洪安正根本不是什么收购山货的小贩,而是山匪的时候,她便毫不犹豫的将洪安正踢出了自己可以考虑的名单,她虽然爱钱,可也不想把自己的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只可恨当时的她还是不该对他有太多的心软,那日他跑来找自己,他不让自己碰就算了,她只还发现他肚子上有伤。她追问他什么情况,他只还骗自己说是与另一名小贩发生争执,被人给砍了。说完这话,他当时只还将一颗闪烁的大珠子交给了自己。 他说是山里收货淘来的,自己虽然不信,却也没多想,毕竟这么大一颗的东海珍珠,想也该不是一般人能买得起的。 不过当时的她也不疑有他,她收了珍珠后,便将自己屋里备着的伤药都给他用上了,但是他那伤明显不是她手里的那些伤药能止的。 故而她后来只又打算给他去请个大夫过来,不想她只是出门没多久,便遇到了官府中人在这花楼巷子里挨门挨户的搜查。 她觉得好奇,便也只问了另一个花楼里的姐妹,那姐妹便说是官府在抓一盗匪,那盗匪偷了县令夫人的东海珍珠,一听到那姐妹说盗匪偷了东海珍珠,再想起洪安正给自己的那颗大珍珠,她只越想越可疑。 再联想起洪安正之前的阔绰出手,她只越发的怀疑洪安正是否就是那盗匪,毕竟一般的小贩哪里能赶得上他一半的出手阔绰呢,这些人便是给付她的辛苦费也只给的抠抠搜搜的。 也正是因为生了疑,所以她去找了其他姐妹问话,那些姐妹消息自然灵通,不消片刻,官府那边的信息便被她了解的个七七八八了。 她听官府那边给出的说法是那盗匪如今正往他们花街逃来了,想来怕是在这花街有相好的,除此之外,此人的肚子处正有一道伤疤,而这些线索也几乎能与洪安正对上。 已经猜出那人到底是谁后,她自然也不敢再去医馆找大夫了,事实上她这个决定也是正确的,几乎就在这事发生后,官府已经将整个耒阳城的医馆都给封锁了起来,但凡有治疗刀伤外伤的他们都会有暗哨过去探看,就算是卖伤药的也要登记后再被盘查一番。 故而她当时如果直接去了医馆,怕不是正要被人一抓一个准。 而她没敢买伤药便往自己屋里去。 她在外面紧张的不得了,那位洪安正却自在的跟个没事人一样。 见她回来,他甚至只还没事人一般朝她伸手,似乎是示意她过来给他抱抱,她自然不可能给他抱,她只直接将门反锁,随后在门口追问了他一句“你是不是偷了县令夫人的珠子?” 那洪安正被她拆穿身份也不意外,他反而只还笑着道“这都被你看出来了?鱼儿,你不会引官府的人来追查我吧?” 听到他这般不以为然,柳鱼儿是真想直接将他报官,可想到自己若是传出了与匪盗有染,且不说这院里会不会受影响,便是自己的生意说不定也会受到影响,而且搞不好自己还会受到他的同伙的报复。 官府的那帮人抓到了贼,可不会管他们这些花娘的死活。 故而考虑到了这些因素,柳鱼儿只笑着说“我怎么可能会引官府的人来查你,我自己不想活了吧。” 说完这话,柳鱼儿只又说“我也不要你的东西了,官府迟早会查到这里来,你还是赶紧逃吧!” 意识到柳鱼儿是想赶自己走,那洪安正便只又立刻卖弄起了可怜“好鱼儿,你看我现在这样,还能去哪里?要不你便帮帮我吧!” 柳鱼儿是并不想帮他的,可是不帮他,让人发现他在自己屋里,自己便要惹上官非,到时候进了那官府之内,先关几天都算轻的了,到时候自己还得花费更多的钱赎自己出去。 想想当下正是骑虎难下,所以柳鱼儿无法,最后只能答应帮他一把,之后柳鱼儿只将他藏进来他们花楼一个隐蔽的地窖里头了,那地窖里头平时都是用来放一些旧物,以及关押一些不听话的花娘的,只要老鸨不主动说,一般人很难搜到那里。 而因为这地窖里头常年有些见不得光的交易,所以她想老鸨应当也不会傻到将这地窖的位置说出来。 而她将洪安正藏进地窖没多久,官府中人便搜到他们院子里,自己当下只能匆匆洗了手,随后赶紧去自己屋里待着。 只是没想到这洪安正也是挺能给自己招来麻烦的,他躺在自己的床上,居然还将自己的床染了血迹。 这可就麻烦起来了,正等她想藏起这床被子,不想官府的人便已经查到了此处来了,此时再想藏也已经是来不及了,故而她随后只干脆将被子打散,而她自己则钻进了那被子里躺着。 老鸨当时正陪着那些官府中人进来,她自然知道自己没有什么毛病,自己躺在这里肯定是有什么情况,并且她只也一眼看到了自己被子处的血渍,可她什么都没有说。 她只说“这位是鱼儿姑娘,她今日身子不爽利,所以也没接待客人。” 听到那老鸨的话,那些人便只是看了自己一眼,随后便在其他地方找了一圈,在屋里没有找到人,他们这才往自己身边过来,他们自然也看到了床上的血迹,故而当其中一人问时,她只也答道“自然是身子不爽利,怎么着?几位官爷还要看奴家的月事带不成?” 好在这几人到底还是年轻,他们没好意思接自己这话,故而她倒是勉强将这血迹打过马虎眼了。 而那些官差一见在自己这里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便也终于转移了阵地。 之后那老鸨自然也陪同着他们一起离开了。 之后直到几人确实查不出什么来,那老鸨最后才来到自己屋里。 果然那老鸨的眼睛比那些官差还尖利,她只揪着自己问自己是不是藏了人?她当然不可能同那老鸨说实话,毕竟这老鸨虽然平日与她们都是妈妈女儿相称,可真要惹出了官非,她这位老鸨妈妈一定是最先将她抛弃,扔出去应付官非的。 故而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她是决定什么都不说的。 而事实上她这个决定无疑也是聪明的决定。 她只一口咬定自己确实是划伤了手,甚至为了效果,她还真在手上划了道口子。 老鸨见了那口子这才作罢。 第九百二十三章 兜兜转转 不过虽则如此,可她还是警告了自己。 “柳鱼儿,你也别想着糊弄我,要是你的客人里真有人惹出了什么事,我可保不了你。” 听了那老鸨的告诫,柳鱼儿心中只暗骂对方老虔婆,可她嘴上却只还道“妈妈您就放心吧!鱼儿对那些男人早就看的透透的了,我怎么可能会为了他们招惹官府。” 如此一番哄劝,她方才打发了那老虔婆。 而待打发了此人之后,柳鱼儿便立马去地窖找了洪安正,好在洪安正并没有到处乱跑,当她来找他时,他只躺在那地窖里呼呼大睡。 柳鱼儿得承认,在她辛苦应付官府中人时,却看到洪安正如此惬意,她心中的确是有一丢丢不爽的。所以当她看到洪安正的时候,她本来是想吓唬他一下的,她只在上方对洪安正道了一句“官府已经找到此处了,你快出来赶紧逃吧!” 然而那洪安正在听到柳鱼儿的呼吁时,却是连动都没有动一下,他只是直直的看着柳鱼儿仿佛在看什么乐子一般“鱼儿姑娘,你就莫吓唬我了,官府真要来了,您可没功夫来我这报信,况且我想你们老板应该也不敢让官府来这里查看吧?” 话音落下,那洪安正只还勾起一件血衣与一具头骨摆在柳鱼儿的面前。 柳鱼儿见没有吓唬住洪安正,心情便越发不爽了。 故而她只道“官府已经走了,你暂时在我这是安全的。” 话音落下,随后她的视线只又落在了洪安正的腹部那处的伤口上。 此时他腹部的伤处已经因为流血而结了痂,虽然他当时已经用布条包扎了自己的伤处,可是当下在柳鱼儿看来,她只仍旧能感觉到那伤口似乎仍在渗透出鲜血来。 故而她随后只又给了洪安正一些止血的药,她说她可以给他躲藏三天的时间,不过三天之后,她希望洪安正不要再来找自己了。如果洪安正不能答应自己,那自己现在便将他供出去。 洪安正当时面对自己的威胁,只信誓旦旦的承诺,他绝对不会再来骚扰自己。 也是因此,在他养伤那几日,自己待他还算尽心。 可谁能想到洪安正这小子说话不算数呢? 他明明口口声声答应自己以后不会来找自己了,可结果等三天之后,当官府终于不再大张旗鼓的追查此事,而他也终于养好了伤之后,她还以为自己终于要与洪安正拜拜了,甚至为此,她只还将这小子从自己的名单里划掉了。 可是他离开后不到两天,这小子居然又来找自己了,自己当时都说不肯见他,只说自己有约,可这人却给了老鸨一大笔银子,只还哄着老鸨在自己休息的时候进了自己的屋里。 到了她屋里便也罢了,他居然只还若无其事的问自己为什么不接待他。 她当时就质问他为什么说话不算数。 可这小子却说自己当日只是答应不骚扰他。 而在他看来骚扰这二字,自然是自己做了什么不正当的事情,亦或者是自己没有给钱。 而他既没有做不正当的事情,也有乖乖给钱,所以他觉得自己这不算骚扰。 当时的自己也确实拿他没法子,毕竟打又打不过,说理这货就耍赖皮,而跟老鸨说出事实的话,这老鸨只怕会将自己也给送出去。 所以一番思前想后,她也只能由着洪安正去了。 不过她也能明显感觉到自己救了他一命后,他对自己的态度便明显与往日不同了,至少从前他们或许还能算是纯粹的客人关系,可他后来不但包着自己不让自己接外客便罢了。 而且她若是偷偷去接客,他不会来找自己的麻烦,但他会去找其他人的麻烦。 当下只要是其他人来找自己,他都会去给他们轻则警告,重则殴打,甚至是破坏他们生意的举动。 她虽然觉得这种行为十分幼稚无语,可她也拿他没法,最后她只能接他一个客。 那时楼里不知内情的姐妹倒是挺羡慕自己的,毕竟他有钱,愿意白养着自己,不用每日营业,这在花楼里的其他姐妹看来,如何不是好事呢。 她如果也不知道内情,一定也会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姐妹们羡慕的眼神。 可惜她知道内情,他不是什么土豪大款,他不过是一个刀口舔血的土匪。 被这种人看上,官府不管便罢了,若是真正管起来,他们都是一捉一个准,而且自己只怕还要跟着倒大霉。 故而她一直想摆脱对方,为此,在他不准她接客后,她便偷偷与自己名单榜上的四人偷偷写信往来,甚至她只还主动邀约他们。 可即使他做的如此隐蔽,那些人似乎也已经被洪安正给吓到了,故而她的信总是石沉大海,她的邀约他们也总是装死不来。 如此一来,她着急上火,只还同这些人用了诸多法子,可到头来,除了榜二大哥对她还有几分情意,其他人只都不愿惹是非。 而榜二大哥愿意过来,还只是她用了激将法将对方激来的。 果然他来了之后,便与洪安正撞上了,洪安正打了他一顿之后,自己也与洪安正闹翻了。 自己直言自己可以养活自己,不需要他来这一套救风尘。 毕竟他自己不也在那烂泥坑里身不由己。 自己只想安安稳稳的生活,并不想过那种生活,当时的洪安正只求着自己能给他一个机会,他说他的钱都可以给自己,他愿意将自己赎出去,不止如此,他还可以给自己置办房产,甚至是在镇上开店子。 他承诺了那么多,自己说不动心那定然也是假的。 谁不爱钱呢? 更何况这还是一个精壮年轻帅气的小伙的钱,他为了自己愿意将所有都给自己。 可她只想平安上岸,而不是从这条花娘的贼船上再一脚踏进土匪窝子里。 故而面对他的请求,柳鱼儿最终还是拒绝了他,并且她只请求他不要再来管自己了。 那之后她才算是终于将对方给打发了。 而他走了之后,自己自然便跑去照顾那受伤的榜二。一来二去,榜二对她的感情只又开始有所升温。 故而没过多久,那榜二便将她给赎了身。 她本以为自己是得偿所愿,不想这榜二做的也不是什么好营生,他除了一个正儿八经的南杂店,只还在关山附近开了一家客栈。 而那客栈可不是什么正经客栈,在那客栈里只有许多被他物色过来的花娘,那些花娘都是他的妾。 如果只是这样便也罢了,然而可惜的是,花娘们不但是他的妾,而且还是他的工具人,往来客商若是有来此处的,他便会唆使这些花娘们做那仙人跳的工具人。 但凡有花娘不从的,他便是一番毒打。 自己所以为的温柔小意,只原来都是假象。 自己做这事倒是没多少心理负担,可她也意识到了这人不是个好货。 所以她只也设法想逃,为此那人只还抓了自己好几回,更是打了自己好几回。 她原本还以为自己大约永远只能被困在这种地方了。 可是也不知是老天有眼,还是别的什么,这货坏事行多了,终于被天收了。 她与那些花娘们本来以为自己这是苦尽甘来,可结果这人被天收了,没人纠结他往日的罪行便罢了,她们这群花娘们反而被那草菅人命的县令认定是她们合伙杀了自己的丈夫。 她人缘不算好,那些花娘们便统一口径说是自己杀了那南杂店的老板。 那县令也只想结案,而并不想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所以在她们统一口径后,县令最后放了她们,却将自己当成是杀了那南杂店的老板的凶手。 自己百口莫辩,又没有关系脱身。 往日藏的私房钱,早在出嫁给这南杂店的老板后,全被那南杂店老板搜走了。 故而她当下只连给钱消灾都没办法做到。 她没缘法,便只以为自己大约是死到临头了。 可就在行刑那一日,她却是被一群蒙面人从刑场直接劫走。 那群人一直将她带到了云湖山下,那时候的她并不知道这群人是什么来历。 直到其中一名为首的男子忽然将自己的面巾扯下,她看向那男子的容貌,她方才彻底的认出对方。 那不正是那日与南杂店老板打了一架,随后不辞而别的洪安正吗? 洪安正当时一见到自己便同自己道歉,他说他本来都答应其他人了,绝对不会再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可是当他听说自己有危险后,他还是没法控制自己的想念,没法不管这事。 此时的自己刚刚劫后余生,加上自己对洪安正其实也不是没有感情的,所以此时听洪安正说了这话后,她哪里还顾得上洪安正到底说了一些什么呢。 她只与洪安正抱在了一处,并且低声说幸亏他来了,不然自己恐怕没法活在这世上了。 而在那之后,洪安正便将自己给安排在了附近的村子里,他只每日来看自己。 除此之外,他似乎还给自己安排了一门婚事,这次的小伙身世清白,为人也老实。 虽然那小伙没什么钱,不过洪安正还是许诺对方,只要他肯娶自己,他便给他置办房产顺便开店。 第九百二十四章 有情人终成眷属 按理来说这应该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上岸机会,可是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自己却是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最终在新婚即将开始的一日之前,她还是同那小伙坦白了一切。 她心中已经有一个人了,不管那人是什么身份,她都已经认准了对方。 那小伙听了自己的话,似乎也并不意外,他只主动开口问道“你说的那个人是你的那位好哥哥吧。” 对于小伙的猜测,柳鱼儿只用点头来肯定了对方的猜测。 小伙对于自己的坦白似乎并没有什么愤怒的感觉,他只说“当日他来同我说你是他的妹妹时,我便不太相信你们是亲兄妹,毕竟他看你的眼神藏着太多的爱意,只是他不愿意说出太多内情,加之他也只是请求作为你的双亲主持婚礼,而且他许诺我很多,所以我便也答应了他。” “不过你若是不愿意,我自然也不会勉强。” 说完这话,那小伙只又笑了一声道“不过你们二人既然互有情意那我自然只能选择成全,不过去同他说清楚的任务就交给你了。祝你顺利。” 听到小伙给自己的祝福,柳鱼儿只真心的给了小伙一个拥抱,好在她在婚宴之前说明了一切,所以小伙倒也不用在大婚之日,看着自己的新娘跟自己那所谓的大舅子跑了。 而柳鱼儿在给了青年一个拥抱后,便立刻去找了洪安正,当时的洪安正只还在帮自己挑选凤冠霞帔。 见自己来了,他也只是微微笑着朝自己招手“鱼儿,你来看看这些凤冠霞帔里可有你喜欢的?” 柳鱼儿见状自然目光也看向那些绣娘老板递过来的婚服。 她对于这种婚服的体验其实并不好,她想大约没有一个花娘是喜欢这种衣服的。 毕竟她们的第一次竞拍,大多都是穿着这样的喜服开始的,那春风一度之后,便标志着她们作为花娘的人生正式开启了。 可是她也清楚,这一次是与往日不同的,这一次,如果能成功,自己便会彻底上岸了。 所以她只是危笑着转头问他“你觉得哪一套更好看?” 当时的他并没有多想,他直接拿起就近的一套红裙说“我觉得这套更衬你。” 他说这话,其实并没有指望柳鱼儿会选择自己手里的那套红裙。 可是柳鱼儿在听了他这话后,不但接过了他手里的红裙,而且她只还笑着问他想不想看她穿上这套婚服,当时的他自然只是默默点头。 随后她只示意所有人出去,只是在洪安正也即将随着那些人离开的时候,她却是突然拉住了他。 他当时似乎都被自己惊住了,他只惊讶的看着自己,而其他人自然也看到了他们这边的动静,所以众人只也对于自己的动作感到惊讶。 毕竟她们过来的时候是听说对方是给自己妹妹来挑喜服的,可是如今这妹妹试喜服,却留下了这位兄长,你要说这其中没有些什么情况,他们是绝对不信的。 可他们也知道做生意最忌讳的就是多嘴与好奇。 故而纵然当下有人看到了他们的拉拉扯扯,可不过片刻这些人便只装作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来。 到他们都离开后,一直拉着洪安正的柳鱼儿这才拉住洪安正的手道“我换给你看呀?” 然而当时的洪安正显然还并不知道柳鱼儿做了什么决定,所以往日最是放浪不羁的他,今日反而有些尴尬的试图挣脱她的手。 他低声道“鱼儿,你马上就要嫁人了,我不再是你的客人了,这不合适,咱们往后还是不必这样拉拉扯扯了。” 说完这话,他便一把挣脱了柳鱼儿,随后失魂落魄的离开。 看着洪安正那副明明舍不得自己,却还要竭力与自己分清界限,拉开距离的模样,柳鱼儿只觉得有些好笑。 不过她也没有继续与洪安正拉扯不清。 在他在外面等候的时候,她便默默将他挑的那条红裙穿在了身上。 之后等她走出去的时候,他果然看着自己傻了眼,而她只是默默的问他自己好不好看? 他对于自己的问话,自然都是给予肯定的,他说“好看。鱼儿不管怎样都是最好看的。” 听到他这样夸奖自己,柳鱼儿当下这才觉得心满意足。随后她只示意洪安正替她来戴一串项链。 这一次他倒是没有拒绝了。 自己等他走近后,等他真正替自己戴上那一串红色项链后,她方才对面前的洪安正道了一句“安正,你既然觉得我漂亮,那为何你不肯娶我?” 听到柳鱼儿这话,洪安正显然一时还有些没明白自己的话,他只是愣在原地问了自己一句“鱼儿,你为何这样说。” 见他没有再拒绝自己,柳鱼儿方才笑着搂住他的脖子道“我喜欢你,我想成为你的新娘,难道你连这个都看不出来吗?” 听到柳鱼儿这话,洪安正显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好片刻后,他方才露出欢喜的笑容只示意自己再说一遍。自己当然不会拒绝他的请求,所以柳鱼儿只又重复了一次。 “洪安正,我柳鱼儿喜欢你,我只想做你的新娘,除了你,别的人我都不想要。” 然而面对柳鱼儿的再次表白,洪安正却并没有接柳鱼儿的话,柳鱼儿甚至在这一瞬间有些忍不住要怀疑面前的人是不是移情别恋了。亦或者自己已经对他没有任何吸引力了。 毕竟任何一个人,如果在面对自己喜欢的人表白时,他不可能会是毫无反应的。 所以原本自信满满的柳鱼儿只也忍不住低声问了洪安正一句“你是不是已经有别的喜欢的人了?” 没有等来洪安正的回答。柳鱼儿便又自顾自的笑着道了一句“没关系,有喜欢的人也正常,你可以拒绝我,我不会逼你做选择的。毕竟我也并非只有你一个不是吗?” 说完这自我调侃的话,依旧没有等到洪安正回答的柳鱼儿之只也忍不住看向洪安正又道了一句“你要是不会选择那我们就这样了。” 说完这话,柳鱼儿便也准备离开了,她实在受不了这种沉默的气氛。 只是在她准备要离开的时候,洪安正却在此时突然拉住了她的手。 随后他伤感的道了一句“鱼儿姑娘,我给不了你想要得生活,就如你所说,我们这种人都是刀口舔血的,你跟其他人在一起也远远胜过跟我在一起,至少你跟其他人在一起的时候,不用面对牢狱之灾。” 意识到洪安正所有的担心原来不过是在担忧自己给不了她想要得生活,柳鱼儿当下反而觉得事情好办许多。 所以柳鱼儿面对着洪安正的话,只笑着道了一句“关于这一点我早就看开了,安正,我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好了。” 听到柳鱼儿这话,当下她只又拉着自己不肯松手。 洪安正只觉得自己若是再不答应她,便真算是对不起她了。 所以听到柳鱼儿这话后,洪安正终于不再束手束脚。 他只欢喜的拉着柳鱼儿转了好几圈。 而就是在那日互相表明了心意之后,洪安正便带着柳鱼儿上了云湖寨,也是在到了云湖寨后,柳鱼儿方才意识到,这个寨子比自己想象中的规模还要大。 而且这个寨主似乎还有与朝廷斗法的野心,她也曾劝过洪安正不要跟着对方掺和这件事。 毕竟成为土匪便已经是很危险的事情了,如今他们居然还妄想与朝廷争天下,在她看来,这不是推着自己去送死吗? 可惜洪安正在这事上并不肯听自己的,甚至她也有提议过让洪安正试图离开这寨子,随后他们一行人便隐姓埋名的生活。 只可惜,洪安正告诉自己,一旦自己决定离开这里,那在他们山主陈燕蓉的眼里,这就是一种背叛。 而他们山主是要成就大业的,所以她不可能准许他们在知道自己的计划后活着离开此处。 所以后来她便也对洪安正的决定不了了之。 而她自然也记得自己当日在寨子里与洪安正成婚时,看到的这位号称是洪安正的压寨夫人的大小姐。 说实话,她第一次见这位大小姐时,也不是很喜欢对方。 在她看来,她只觉得对方有一股子跟她合不来的事儿精气质。 那股子气质,她只还是在那当年为了一个李公子各种陷害自己的那个花娘身上见过。 后来事实证明她果然猜的没错。 这女子虽然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然而后来自己进了门,她更是处处想方设法的为难自己。 不过她那点手段用来对付她明显还是不够看的,毕竟她是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的人,可眼前的这朵小花骨朵,明显是什么都没有见过的。 故而她的小手段她从来都无视。 不过这朵小花让她感觉到不爽的大概还在于她占了一个正室的位置。 虽然自己当初也做好了成为谁家的妾的准备,可她私心里明显还是更想成为正室一些。 尤其是在她与洪安正两情相悦的情况下,这么一朵小花在她看来便更是碍事了。 不过她虽然看不惯对方,却也懒得去为难对方。 第九百二十五章 坎坷身世 毕竟这种小花骨朵,想来只怕也是洪安正从山下摘来的。 那本就是个身不由己的可怜人,她也懒得去做那落井下石之人。 不过她不为难小花骨朵,不代表她能默认洪安正身边有这么一个不清不白的存在。 所以在新婚当夜,当他被他的兄弟们灌的醉醺醺的回来的时候,她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主动开口问了他,他与这么一朵小花骨朵到底是什么关系。 当时的洪安正虽然醉的不轻,可脑子却还清醒,面对自己的质问,他并不意外,甚至在自己的瞪视下,他只一边解外衫,一边主动同自己道“我就知道你要问这个问题,其实我告诉你也没关系,这位是揭阳李府的千金。” “我之所以将她留在山上,其实不过是因为我知道她的身份,以及她的价值。” 一听到洪安正说起此女乃是李府的千金,柳鱼儿也得承认自己是十分惊讶的。 揭阳李家不正是当年那花娘不惜以孕肚上位,结果还上位失败,最后被旁支处理了的那个李家吗? 当初那花娘也算是颗摇钱树了,若非如此,老鸨也不会对她百般忍让,可最后这么一颗摇钱树被那旁支处理了之后,老鸨却也都不敢去找他们的麻烦。 由此便可知这揭阳李家是怎样一个护短的大家族了。 而这位揭阳的李家小姐其实也并非是正室所出的嫡女,她只是一名妾室的女儿,按理来说这位即使是妾室的女儿也不该在揭阳那样的富庶之地流落到耒阳来才是。然而这一切的意外,却还是因为这位揭阳李小姐被指婚给了耒阳徐家的大公子。 只可惜在她来耒阳的路上,在经过这云湖山时,她却是出了意外,她被他们给劫了,那些山匪没见识,只将人全部都给关在了一处,可他却是一眼便认出了揭阳李家的标志。 他知道李家有多护短,故而在发现劫的是李家人后,他其实也是怕李家报复,毕竟当时的云湖寨还没有发现那些矿。 当时的他们不过一个小小的山寨,如果就这样让李家介入的话,他们绝对会死的很惨。 所以他一开始是想将这女子抓起来偷偷的放了的。 不过在放之前,他想着当下敲诈一下徐家也行。 不曾想去了徐家后,他确实顺利的敲诈到了徐家的银票。 然而徐家那位大公子却明显不希望这位李小姐活着。 原来这位徐公子也是早有了心上人表妹。 只是碍于自己父亲想要攀附李家的愿望,故而他只能被迫娶了李小姐。 然而就在他与自己的表妹心如死灰的时候,当下却是突然传来了李家小姐被山匪劫了的消息,这消息对于那位徐公子来说可以算得上是好消息了。 毕竟李小姐出了事的话,自己便也不算是违抗父母了。 说不定自己在这之后还能再娶表妹。 故而对于这个消息,那位徐公子还是很乐见的。 只可惜这位徐公子还没高兴得几天,不想他便被人找了,那人只说李小姐没事。她如今就在自己手里,如果他不想她有事,他便最好赶紧交银票了事。 听到这消息,这就好像是人生的起起落落。 徐公子自然并不乐意听到这样一个消息。 故而他在随后拿钱赎人的过程里,只向对方提出了这样一个请求。他请求对方直接拿钱撕票。 听到那徐公子居然要求他们撕票,当下洪安正除了感觉到惊讶之外,当下自然也不敢如徐公子所言一般真正撕票。 毕竟撕票了的话,那到时候李家追究起来,他们这么个小山寨还不得分分钟被覆灭? 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他并不打算杀了那位李小姐,只是在徐家不接手的情况下,他也不敢放了这位李小姐。 故而思来想去,他最后只决定先将这位李小姐留在身边。 而且还不能委屈了对方。 只是山寨里劫掠上山的女人一般都没什么好去处,要想保证她的安全,那便只能将她放到自己身边。 那时的他也没想过自己有一日会那么喜欢一个女人,所以当时的他思来想去,只觉得让这女人顶着自己夫人的名声是最好的。 事实也证明,让这位李小姐顶着他夫人的名声,确实有震慑效果,至少旁边的人的确变得不敢打她的主意了。 而自己将她留在身边,只也为自己带来了许多意想不到的效果。 比如前些年耒阳官府打算剿匪,像他们这些中小匪寨几乎都是他们的打击目标。 然而他们得到这个消息后,却是意外的发现当年那位要求撕票的徐公子居然正是这次清剿行动的主导人。 他在知道这个消息后,自然立刻便去找了那位徐公子。 那位徐公子在知道自己当年要求撕票的那位李小姐居然还活着的事情只十分生气又十分恐惧。 毕竟他能成为耒阳县令,只与揭阳李家有脱不开的关系。 当时在他说山匪们撕了票之后,他父亲也并没有允许自己立刻娶自己的表妹。 相反他的父亲只不但要求自己将那位他以为已经被撕票的李小姐继续当成自己的妻子,而且他只还要求自己为了李小姐守孝停娶。 不过好在虽然是守孝停娶,但因为有自己母亲在其中操作,所以他与表妹倒是一直在暗通曲款,只是有些委屈的是,他表妹虽然在他们府上,然而只是到了怀上他的孩子后,她表妹只也因为自己父亲的这番操作而没有一个正式的名分。 而另一方面,他父亲在将自己所做的一切立刻汇报给了李家人知晓。李家知道这事后,果然十分气愤。 不过当下他们在气愤的档口,只也果然十分受用他父亲那一套。 甚至在这之后,他们父子二人并没有因为这事被怪罪,相反当下的他反而还借了李家的势成了耒阳的县令。 不过他上任却也是有代价的,那就是他必须得剿清当年杀害了李千金的山匪。 所以他在新官上任之后,只也决心去清剿那帮山匪,当然他乐得这么做,一来是想通过这手段清剿了山匪增加自己的功绩,二来他也是想将当年的山匪也一网打尽,杀人灭口,那他当年的事情才会更为牢靠。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在他打着这个算盘的时候,人家也打着别的算盘,而且对方的算盘只比自己还早打了很多年。 当他得到那原本应该早就去投胎的李家小姐只不但还活着,而且还活得好好的时候,他被狠狠吓了一跳。 也是因此,当那人威胁自己说如果他敢找他们山寨的麻烦,他就带着李小姐去李家,把他的所做所为都揭发了。 他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是不想直接将这威胁自己的根源连同李小姐一起杀死。 然而这人在暗处,自己在明处,他根本不知道对方在何方。 所以在对方这样威胁自己的时候,他除了配合对方当下几乎是别无他法的。 也是因此云湖寨只在那次徐家的大规模清剿之下存活了下来,甚至在后来,因为这位徐县令有意无意的帮助,他们只也得以在耒阳这座地盘上越发的发展壮大。 也是因为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这位李千金他便一直留在身边了。 而如今虽然那位徐县令最后因为贪污的问题而被人给拉下马了,甚至当年的李家也因为站错队伍而式微,可他到底还是从这位千金手里得过好处的,如今她也没有地方可以去了,所以洪安正在这之后,只也一直让这位千金以自己的妻子的身份在这山寨里继续生活。 而柳鱼儿在得知对方从头到尾都没有得到过洪安正的喜欢,甚至她的丈夫只还一心想让她死之后,柳鱼儿便也没有心思再动那位李姑娘了。 不过她不动人家,那李姑娘却还是免不了要来找自己的茬。 虽然她那找茬的方式,都不过是一些小打小闹。 不过被找茬的人多少会有些不爽。 所以在这之后,她便干脆对这位李姑娘敬而远之了。 所以她对这位李姑娘说讨厌也谈不上,甚至看她此刻这副不知所措的模样,她只还有些可怜对方。 可惜她如今连自己的主都做不了了,所以她也没法帮对方。 不过看她这般失魂落魄,柳鱼儿到底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所以她随后只还是从自己的身上取出了一把匕首递给她。 这是她刚回到内室的时候寻到的,找到这个之后,她便顺手贴身藏起来了,其实她觉得这东西对自己的处境并没有太大的改善作用。 不过有东西防身总是比没东西防身要有安全感的多。 李姑娘看到柳鱼儿递过来的匕首时,显然还有些不知所措。 柳鱼儿便直接拉过她的手,并且低声对她道了一句“拿着,这个可以防身!” 听到柳鱼儿真是留着这个给自己防身,这位李姑娘显然倒是有些疑惑了。 不过这里可没有多少时间留给她发呆,所以她在怔愣了片刻之后,只还是对柳鱼儿道了一声谢。 而在道完谢之后,她便只又立刻将那匕首收进了自己的袖袋之中。 第九百二十六章 并不严厉的审讯 长鞭打在洪安正的身上,鞭鞭见血。 甚至那鞭子卷起的血液只还一把溅到了施刑者的脸上与身上。 不过即使如此,那洪安正除了偶尔闷哼一声,竟也不肯呼痛一声。 一旁围观的陈燕蓉都忍不住为洪安正鼓了鼓掌“洪兄弟真是忍功了得啊,看来倒是我低估了洪兄弟。” 面对陈燕蓉的冷嘲热讽,当下的洪安正只是闷闷的看了她一眼,随后他便又收回了自己的眼神。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低声咒了一句“疯女人!” 而陈燕蓉似乎并不在意他说的这些话,她随后只转身问了一旁的审讯者“怎么样?他招了吗?” 面对陈燕蓉的问询,那审讯者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似是有些不忍,那审讯者只低声道“山主,洪兄弟并没有招任何东西,他只说自己是为了咱们寨子好,所以才……山主,我看没准洪兄弟真只是走火入魔了。要不咱们还是好好劝劝洪兄弟。” 然而听到那审讯者的话,陈燕蓉忽然轻笑了一声,她意味不明的道了一句“你过来!” 那审讯者不明白陈燕蓉到底有什么打算,不过他还是缓慢的挪了过去,随后他拱手抬头正要问“山主,您有什么……” 然而他几乎只连话都没有说完,他的脸颊上便挨了一个大耳刮子,很显然陈燕蓉这一巴掌是用了十分的力道打的,那人被打的脑袋都偏到了一边,嘴角更是流出了一丝淡淡的血液。 那人似乎没有料到会挨打,他被陈燕蓉抽完耳刮子后,整个脑袋都还只是嗡嗡做响。 好不容易等他缓过劲来,就听陈燕蓉朝他骂了一句“蠢货!你竟然同情这叛徒!咱们这寨子里若非有这叛徒。咱们这么多年以来都没事,为何今日这心血便全都毁之一旦了?” 听到陈燕蓉这话,那人已经不敢再说话了,再看一看陈燕蓉身边的英寻,那人更是恨不得将脑袋埋进地底里,他只能庆幸今日打他的人是陈燕蓉,若当时让这英寻副寨主出手,那自己的头还不被打飞。 故而那人之后,是不敢再帮洪安正说话了,他只能低声道“山主说的是。” 不过此时的他却并不知道当陈燕蓉出手的那一瞬,便是那英寻只也跟着小抖了一下,他对这位山主的印象一直只是漂亮,虽然个性似乎也严厉,但他没想到对方打人也这么狠。 看着如此残暴的陈燕蓉,这小工头原本取代了英寻之后的那一点荡漾的小心思,只也彻底被陈燕蓉给打破了。 他甚至觉得这一巴掌虽然打在对方脸上,可其实也是打在了自己的脸上。 要知道这位审讯者还是陈燕蓉的多年心腹呢,而且此人不仅仅是陈燕蓉的忠实支持者,他还是山寨里的十二长老之一,这样一个高层人物,在被陈燕蓉甩了巴掌后,居然只连吭都不敢吭一声。 而陈燕蓉在打完对方之后,只也冷着脸道“你既然知道了,便赶紧下去吧!这里由我来审问便是!” 听到陈燕蓉这话,那审讯者只还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 毕竟他虽然支持陈燕蓉,可他也是把洪安正当兄弟的,看着昔日的兄弟,如今与山主反目成仇,还妄图背叛山主,他如何不痛心疾首呢。 而且他还得看着昔日的兄弟遭此刑罚,他更是心如刀割。 不过离开之前,他到底还是不想看到昔日的兄弟落得太惨的下场,故而他只在离开之前,只还道了一句“兄弟,你赶紧将能招的都招了吧!山主念在旧情上,或许还能对你从轻处罚。” 说完这话,那人这才从此处离开。 而陈燕蓉只等那人离开后,便又挥手示意那行刑者也一起离开。 待得对方离开后,陈燕蓉便只对一旁看着的小工头道了一句“你来行刑。” 听到陈燕蓉这话,那小工头顿时有些傻住了。 “山主,我来行刑?”他似乎有些对自己的能力不太自信。 他这话不禁只让陈燕蓉侧目了,便连被绑在行刑架上的洪安正只也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这人。 他显然觉得面前的这位英寻副寨主有些奇怪,毕竟要知道他是与英寻副寨主打过交道的。 那人人狠话不多,别说打人行刑了,便是杀人,他的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可眼前这货却显得二了吧唧的。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英寻副寨主吗? 不过虽然当下心中疑惑,可洪安正也没有多少余力去注意这边的动静,他刚才其实就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不吭声,也不过是不想在昔日的兄弟那里显得太狼狈,而且他还想争取一下昔日的兄弟倒向自己这边。 他那兄弟明显对他的说辞已经有些动摇了,毕竟当年他会倒向陈燕蓉,当时也是跟着自己一起倒的缘故。 如今他想自立为王,拔除陈燕蓉,他自然也想带他一起。 只可惜陈燕蓉实在太过精明了,她似乎已经察觉到此处不对了,所以自己还没能多说的几句,她便立刻跟着过来了。 如此一来,他教唆兄弟的机会只也被她彻底切断了。 而现在陈燕蓉换了英寻副寨主过来打自己,想来自己这条命怕也不免要交付在对方手里了吧! 想到这里,他只干脆垂下了头。 而陈燕蓉显然也没把洪安正当活人了,故而她只无所顾忌的朝着英寻吼了一句“不是你来,难道还是我来啊!” 被陈燕蓉吼了这么一句后,英寻只能小小声的哦了一声,随后他只又硬着头皮去拿刑架上的鞭子。 看着他这模样,陈燕蓉只觉恨铁不成钢,也不知自己选择与这样一个废物合作到底是对还是错。 只可惜真正的英寻如今已经成了白骨一具了。 想到英寻,她心中便也不免狠狠一痛。 有些人就是这样,他在的时候,你没觉得他有多好。 可当他不在了,你才会突然发现自己有多么的不可以失去他。 不过陈燕蓉是不会允许自己露出太多无用的情绪的,故而只是片刻,她便收起了伤感,她只是冷冷看着洪安正“洪安正,你现在还有机会说出实情,只要你肯老实告诉我你到底与什么人在合作我还能给你留一具全尸,让你体面的离开这世上,你若不肯老实交代。我想你会后悔你的决定的。” 听到陈燕蓉的话,那洪安正一直没有吭声,许久后,他才自顾自轻笑了一声“我如今已经后悔了。” “你后悔什么?”陈燕蓉接言问道。 被陈燕蓉问话的洪安正只嗤笑了一声道“后悔当初帮你,后悔当初接纳你们二人入山寨,若没有认识你们两个,我们的山寨何至于沦落如此。” 听到洪安正这样一番话,陈燕蓉倒也不想再忍了,她只冷笑着道“你既然不肯说,那我也不问了,我倒要看看英寻的鞭子能不能撬开你的嘴!” 说完这话,陈燕蓉只对着一旁拿着长鞭的小工头道了一句“英寻!给他点苦头吃吃,不然他真不知我的手段。” 得了陈燕蓉这话,小工头只应了一声好。 洪安正看到拿着鞭子过来的小工头,他的眼神之中明显闪过一丝害怕的情绪,陈燕蓉自然也看到了对方眼底害怕的情绪。 看到他这般,陈燕蓉的眼中自然只也闪过了一丝得意。 她要的便是洪安正的害怕。 而事实上洪安正的神色只也十分畏缩。 他闭上眼只打算静静等着英寻副寨主的鞭子抽来。 甚至他已经做好了被打死的准备。然而当那夹杂着风声与戾气的皮鞭朝他抽过来的时候,虽然痛是痛的,但那痛的程度却并非是英寻副寨主那样的人所能给予的痛苦。 甚至论起来,他几乎都要以为面前的英寻副寨主是不是对自己手下留了情。 毕竟若非是手下留情了,为什么自己挨了鞭子抽,却几乎感觉不到那种想象之中的痛苦。 而在他这般茫然之时,小工头只也有些不太确定自己下手是不是太重了,会不会爸人黑打死的。 毕竟一直以来,他虽然也是山匪中的一员,甚至他还是个小工头。 可他其实并没有参与过什么正儿八经的山下活动。 他一直只负责做一些监工押货的后续扫尾活动。 而他这样胆小却还能做到在矿洞监工那自然也是因为他在这之前其实还有一位兄长,他兄长算是寨子里的一个猛人,每次下山都属他兄长最勇敢,他兄长每次也总是自动当探子做前锋。 不过也是因此,他得到了当时的堂主的重用,算是每次小队的队长,本来他兄长如果还活着的话,那他一定会比现在的位置还要高。 只可惜当前锋便也意味着所有的危险都会冲着你来,他哥哥最后在一次探路的时候,被一队大商队的人给发现了,那大商队雇佣了许多打手,还备有大量得武器,他哥哥那支前锋队伍哪里是对方的对手。 最后的结果便是他兄长想打劫不成,反而被对方给反杀了。 好在他兄长的上峰还算同情他哥哥的遭遇,所以他后来又找到了一直只跟着在后面扫尾的自己,他并没有要求自己做前锋,不过他对自己倒是多有照顾。 第九百二十七章 拖延时间 所以小工头还真是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加上胆子小,他可以算得上是那些工头里最好说话的了,别看他总是骂骂咧咧的,可他其实很少对自己手底下的矿工们动手。 所以这一下子真要他动手,他其实还是有些害怕的,他怕真把人给打死了,而且他当时自愿替陈燕蓉解围的时候,他其实想的只是自己往后会如何如何风光,他并没有想过自己真要动手做这些脏活。 好在他鞭子倒是甩的挺响的,此时的陈燕蓉也并没有看出他的不同寻常来。 而当下洪安正不吭一声,陈燕蓉只也以为他是感觉不到痛苦,所以才没有吭声。 胡而此时听着鞭子呼呼响,审讯室里的三人却是反应还算融洽。 不过小工头的鞭子虽然抽的颇为手下留情,然而因为洪安正之前便受了伤,故而鞭子再轻也不过是软刀子割肉一般。 虽然当时没有那么痛苦,可当下他的状况也不太好。 陈燕蓉看着洪安正奄奄一息的模样,显然只十分满意道“你还是不肯说话吗?” 当下的洪安正没有说话,然而看的出来,他如今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陈燕蓉只得意的道了一句“怎么还是什么也不肯说吗?你不会以为你的那套说辞我真的会信吧!我早知道你与官府私通了,若非是如此,我们这么多年的成果也不会毁于一旦,不过我不认为耒阳官府能有这样大的能耐,说吧!你到底在与什么人合作?” 听到陈燕蓉这话,洪安正只忽然笑了一声“与官府合作?我们不是一直在与官府合作吧!陈燕蓉你不会以为当年的那次大清剿真是因为我们足够隐蔽吧?” 听到这话,陈燕蓉只也不禁停住了脚步“你在那时便与官府合作了?” 听到陈燕蓉这话,他便意识到了陈燕蓉误解了这两件事其中的关联,不过想到自己的事情,所以他只想着干脆来个顺势误导好了。 “是啊,我在那时便与官府合作了?我有那县令的把柄,他也是因为我握着他的把柄,所以才对我们山寨法外开恩!” 听到洪安正这话,陈燕蓉立刻眼前一亮,她原本以为这洪安正也没什么价值了,然而如今从他这话里,她却似乎又听出了一些希望。 “你有那县令的什么把柄?”陈燕蓉继续出言追问道。 洪安正此时却是突然转口了“我可以告诉你,不过我实在太痛了,你得让我休息一晚,我明天告诉你如何?” 陈燕蓉听到洪安正这话。如何不知道他就是在拖延时间,如果是从前,她可能会恨不得杀了他。然而眼下因为这洪安正还有一些价值,所以她便也不打算杀了他了,她打算配合洪安正的话,她倒要看看洪安正能给她什么惊喜。 故而陈燕蓉只假惺惺的道“你说说你,若是早招认了这些,我如何会对你下此狠手?” 听到陈燕蓉这假惺惺的言语,洪安正只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随后就在陈燕蓉让英寻去招呼审讯室外的人将洪安正从刑架上放下来的时候,他忽然开口问了陈燕蓉一句“你没有对我的家人动手吧?” 听到英寻这话,陈燕蓉只是一愣,她觉得她大概已经将他的家人一锅端了。 不过面对着英寻的问话,她只笑着道“我当然没有对他们动手,我怎么可能对他们动手呢?” 随后陈燕蓉只又笑得别有深意的问道“你想看到他们吗?” 她自觉已经拿到了英寻的把柄。 英寻闻言只也终于抬头看向了陈燕蓉。他要的就是陈燕蓉这副以为自己拿到了自己把柄,势在必得的表情。 故而他只轻声道了一句“当然想!你别对他们动手!” 陈燕蓉挑了挑眉头“你老实交代,他们自然不会受到你的牵连。” “好,我明天便把一切都告诉你,不过在这之前,我想看一看我的妻子,我想她现在一定十分害怕。” 听到英寻这话,陈燕蓉只想当然的以为英寻说的是他当年从山下抢来的那位压寨夫人。 毕竟她对这些手下们的后宅私事并没有什么兴趣。 而英寻一直以来也瞒的不错,至少在许多外人看来,英寻对他的那位压寨夫人可以算得上是十分呵护的了。 他那位妻子,其实也能算是个小美人了,虽然说因为兄弟的缘故大多数人不好对这位小娘子动手。但当下也总有那些头大如斗的想着要对那小娘子动手动脚。不过每每有人兴起这样的心思,他都会为了那个女人与这些人打个你死我活。 或许也是因为这样拼命的次数多了,所以那位李千金才会以为面前这人也该是有些喜欢自己的吧。 甚至她只觉得这人虽然是一介山匪,可在对待自己的问题上,他却是也能算个正人君子了。 只可惜英寻从一开始就没有喜欢过她,他对她所有的感情,不过是利用,以及利用之后偶尔升起的一丝愧疚罢了。 而如今他显然又打算再一次利用这可怜的女人了。 所以他当下只看着陈燕蓉眼也不眨的说着谎话。 而陈燕蓉显然以为自己已经握住了洪安正的命脉,所以她甚至能高兴的对英寻道了一句“你放心你明天就能见到她了,只要你肯老实交代,我甚至能让她今天就过来陪你,除此之外,你放心,你去了以后,我也会好好照顾她的。” 听到陈燕蓉这话,洪安正如今已经没有几分相信了,不过他还是缓缓点头应了一声“好,那一切就拜托山主了。” 于此同时,另一边,那李千金在得了柳鱼儿交给自己的匕首之后没多久,她们这一群女人就都被押着离开了洪家的院子。 他们将男人都拉去了矿洞里,而女人则安排到了山下的村子里去了。 听其他姑娘们说,他们是打算将她们拖到山下村子里的大杂院子里。 那杂院子里关着很多她们这样的女人,平日里她们便几乎都是用来接客的,这种地方的人玩的花,接的客也脏,所以死亡率也特别高,若是往后不幸染了什么病,或者不幸死了,他们便会直接拉着她们往后山林子扔了等死,或者被野狼吃掉。 也是因为知道自己的命运不好,所以姑娘们在下山的路上便一直在哭。 而那押解的男人们显然也不是什么老实人,他们在押解下山的途中,便有猴急的提议先找几个姑娘办了。 很不幸的是,李千金生的美貌,自然也成了他们的目标。 不过这些人在动她的时候,显然还有些犹豫。 毕竟洪安正为了她,可是打死过人的。 故而其中有一名男子只道“咱们挑她是不是不要命了啊?当初洪安正为了她可是打死过一个兄弟,打伤过好几个人呢?” 听到那男子的话,另有几人显然也害怕了,只是就这样放过这美人,他们显然也是心痒难耐的,最后还是其中一名男子只忽然嗤笑道“洪安正如今在大牢里,而且不出意外肯定要死,你们要是这样也怕,也未免太胆小了吧!” 听到对方的话,其他人显然也被刺激到了,瞬间,他们便准备去拖这位李千金。 李千金自然感到害怕,她只一直挣扎,柳鱼儿见她这般害怕,虽然她觉得对方根本摆脱不了这样的命运,可是看她这样害怕,而且看那些人的样子,她也不想看到李千金落得这样的下场。 所以她在这时候只打算挺身而出。 她只笑着出手拦住那些人,随后她只挡在了李千金的身前,对着那群人道了一句“诸位,这木头有什么意思,你们不若还是与我一起吧。” 话音落下,她便想拉着这些人离开,然而没等她出手,这群人便只干脆将她与李千金一起拉走了。 她当下拦截失败后,自然便也只能由着他们去了。 只是当她以为对方在劫难逃之时,不想还没等那群人办事,她便听到那群在林子里的人只突然发出了一声惨叫。 随后那里只响起了女子的尖叫,以及其他男人惊恐的一句“杀人了。” 也是因为这一声,故而当下押着她的男人们只也立刻松开了对她的钳制。 他们只都往声音响起的地方而去,自己当下自然也跟着过去了,随后自己就看到了那位李千金居然拿着自己给的匕首捅死了一个男人,于此同时她手里只还握着那炳匕首与其他男人们对峙着。 柳鱼儿一直以为这匕首只能是个吓唬人的东西,她没想到李千金居然真的拿着这刀反抗了,看到她居然都有这样的勇气,柳鱼儿自然只也跟着生出了一丝勇气。 显然李千金的行为,不止是给了柳鱼儿反抗的勇气,其他人只也跟着生出了反抗的心思。 随后在现场的姑娘们只也跟着对方一起对那些男人们动起了手,她们手中没有匕首那便用石头,柳鱼儿见状虽然也想参与其中,可她也知道在这种地盘上的反抗,最后必定会遭到更为严厉的打击,而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在这之后,她只转身趁乱跑了。 第九百二十八章 解除围困 在云湖寨半山腰的小树林里,十几名女子只站在李千金的身后。 李千金拿着匕首,她们手里便拿着石头。 而在她们对面,那几名刚才将她们拖到这处小树林里的男人们此时只也与她们相对而立。 在他们之间,一名男子身中数刀,鲜血淋漓。只不知生死存亡。 她们此时只与对面的男人们对峙着,但有男人敢朝着她们靠近,她们便用石头朝对方砸过去。也是因此,当下场中一时只是僵持着。 在另一边的洪家的家丁们在发现这里的暴动后,只也跟着一起暴动了起来。 他们朝着小树林的方向聚集,一时之间,原本还能凭借体能优势威慑那些女子们的男人们很快便被他们打的落荒而逃。 然而属于他们的这种胜利明显只是暂时的。 在片刻后,那几名落荒而逃的男子很快便纠集着寨子里的人过来了。 这局势明显不利于李千金他们了。 然而就在那些人准备将李千金她们包围起来的时候,陈燕蓉身边的另一名丫鬟春晓却在此时过来了,她看了一眼围成一圈的众人随后道了一句“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听到对方的话,一名侍卫显然是认识春晓姑娘的,因此他只立刻同春晓解释道“春晓姑娘,山主不是让我们抓了洪安正一家吗?” “我们也没想到他们会反抗!” 随后那人只又一指为首的拿着匕首的李千金道了一句“我们实在没想到这洪安正的妻子会突然半路发狂,她为此不但聚集了众人反抗我们,而且她还捅死了我们的一名兄弟。” 很显然这名山匪故意将一切往严厉的范围说过去,就是想要山主对这李千金从重处罚。 然而听到对方这话,春晓却是并没有顺着他们的话说话。 她只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那躺在地上衣衫不整的男子道“你们若是守规矩的话,我想她们应该也不会如此反抗!” 话音落下,她随后只又对着仍在警惕着自己的李千金道了一句“洪夫人,山主说了不会治你们的罪,你跟大家都说一声。” 然而李千金在刚才受过那样一番惊吓过后,又怎么可能如此顺从配合他们。 故而她只警惕的道了一句“我怎么知道你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当然是按照山主的口令过来的。”春晓姑娘闻言只立刻解释道。 说完这话,她只又对着刚才同自己告状的男人道了一句“你们后退吧!” 那男子原本以为春晓姑娘是来为自己主持公道的,然而此刻得知春晓居然不是替自己主持公道,她甚至只还让自己赶紧退开一些,这换成那男子可就不乐意了。 “春晓姑娘,你都不知道这女子有多危险,我若是离开,我怕他们会对你不利!” 然而春晓见这人不听话,只立刻道了一句“我有没有事不用你操心?倒是你,我都说了让你走远些了,你怎么还在此处?怎么?难道你不想遵守山主的规则吗?” 被春晓一通质问,对方随后果然立刻便闭嘴了,甚至他虽然不情愿,却还是配合着春晓撤退了。 而春晓在堵了这人的嘴后,便又转头看向仍在警惕的李千金道“你现在可以相信我了吧!” “我是奉山主的命令过来的,她让你去陪洪兄弟,只不知你愿不愿意过去!” 一听到是去陪洪安正,李千金手中的匕首便也当啷落了地,她只立刻道了一句“安正他没事吧?” 春晓姑娘闻言只轻笑着道“洪兄弟的情况恐怕没法说好。” 随后她只又提高声音道了一句“不过只要他愿意将该交代的都交代了,那山主便也无意为难于他。” 很显然这些话便是说给洪家的那些家丁们听得了。 听到这话,虽然众人只都觉得十分难受,不过在听说对方不会为难自己后,他们便也只将自己临时拿来防身的石头木棍都扔在了地上。 于此同时,春晓只对身后一名男子低声嘱咐道“你带其他人还是暂时先回洪宅去吧!也不用特意看守了,不过如果谁敢欺负洪宅里的人,那你便将那人拖出来杖责!听到了吗?” 万没想到春晓的手段竟然是这样的,听到春晓的话,那男子只说了一声是。 随后那男子便带着洪府的其他人离开了,而春晓则朝着那位李千金道了一句“洪夫人,你跟我过去吧!我带你去看洪兄弟!” 听了春晓的话,李千金只点头应了一声好。 之后没过多久,春晓便带着李千金来到了附近的牢狱之中。 此时的陈燕蓉早已经在得知从洪府抓到了一个小年轻后,而选择离开了。 故而李千金倒是并没有与陈燕蓉打上什么照面,她被直接待到了洪安正的身边,当这位李千金看到浑身浴血,奄奄一息躺在草丛里的洪安正时,她显然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好半刻后,她方才对洪安正道了一句“安正!” 听到女子清脆的呼唤,感觉到一阵香风扑面,原本在养精蓄锐的洪安正只也抬头朝着声音的源头望了过去。 他模糊的视野里,正勉强能看到对方显然正是李千金,故而他随后只朝对方露出一个安抚性质的笑容道“我没事!” 然而听了他的话,看着对方这般模样,李千金反而忍不住潸然泪下。 “安正,你别骗我了,你这哪里像是没事的样子。” 说完这话,李千金已经来到了洪安正的身边,随后她便只在洪安正的身边寂静的抽答。 听到她在哭,洪安正反而不好在她面前继续抖什么机灵了,他只静静的听着李千金哭泣,等到李千金哭够了,他方才低声对对方道了一句“浣溪,你能帮我擦一下药吗?” 听到洪安正的请求,李浣溪自然没有拒绝他的道理,不过当下她的手头也没有伤药。 故而最后二人的视线只同时落到了春晓的身上,那春晓见二人同时看向自己,只也笑着道了一句“既然如此,我这就过去拿伤药过来好了。” 话音落下,那春晓便也迅速离开了。 而等到春晓离开后,这牢狱之内便只剩下他们二人了,洪安正随后便只示意李浣溪过来一些。 而待李浣溪过来后,洪安正便只是上下打量了一眼李浣溪,此时的李浣溪身形颇有些狼狈,故而洪安正见她这般模样只也忍不住低声问了一句“你们没遇到什么事情吧?” 李浣溪闻言立刻便想起了自己刚才的遭遇,她还为此杀了一个人,可她并不想让洪安正担心,故而面对洪安正的问询,李浣溪只立刻摇了摇头。 “我没事,倒是你,安正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你会突然变成这样,山主会来抓我们。” 听到李浣溪的问询,洪安正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他始终觉得,这些事情或许还是不同李浣溪说的好。 故而他只道了一句“说来话长,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以后会知道的。” 他用这一句话打发了李浣溪后,他便又立刻接着问道“浣溪,你们都没事的话,那鱼儿她应该也没事吧?” 一听洪安正果然更担心的还是柳鱼儿,她的神色也不免有些失望,可最后她还是朝着洪安正老实说了自己看到的事情“我过来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鱼儿姑娘在何处,不过我过来的时候,春晓姑娘只说让其他人都先在洪府待命,所以我想鱼儿姑娘应该也没事吧!” 听到李浣溪的话,洪安正的脸上这才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 于此同时,春晓只也端着药过来了,故而洪安正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 他只是忽然一把将李浣溪搂入自己的怀中。 李浣溪并不知道他为何将自己搂入怀中。 不过在他怀里的片刻,李浣溪只有些不可置信,她没想到洪安正会主动抱自己,这似乎是成为他的压寨夫人开始的时候,他第一次如此主动的抱着自己。 故而虽然李浣溪并不知道洪安正为何会突然这样做,可是当她被洪安正抱着的时候,她还是幸福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只可惜这幸福是如此的短暂,在拐角处的春晓一见这二人抱在一起,心中只越发的肯定二人的感情应当是的确不错的了,故而随后她只也缓缓从角落里走了出来,于此同时她只轻轻咳嗽了一声。 听到她的咳嗽,洪安正立刻便放开了李浣溪。 李浣溪只觉得有些怅然若失。 春晓见状只做不知的笑道“我没有打扰到你们二人吧?” 而洪安正则是看向春晓道“你的确来的有些太突然了,我还有好多体己话没有同她说呢。” 春晓闻言随后只笑着道了一句“那我给你们一点单独相处的时间?” 对于春晓的话,洪安正只笑着接言道“那感情好啊!我正想与浣溪多待一会儿呢!” 听到洪安正的话,春晓只立刻白了他一眼道“你们也不嫌腻歪,明日交代完了一切,我们山主自然会放你回去,到时候你们有说不完的话直接回去说就是了。” “至于这里吗?因为这里到底还是大牢里,你们两还是注意一下吧。” 第九百二十九章 洪安正的嘱托 听到春晓这话,李浣溪到底脸皮薄,她禁不住脸上偷偷一红。 不过于此同时,她只又不免有些期待的偷偷看向洪安正。 她只在心中想着洪安正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自己,而且他刚才还主动拥抱了自己,那他会不会其实也有那么一点点喜欢自己呢? 而他们的关系会不会也因此迎来一些改变,一想到这里,李浣溪的心中便也不禁生出了一丝隐秘的甜蜜。 不过与李浣溪的期待相比,洪安正明显显得并没有什么情绪。 不过洪安正的情绪本就内敛一些,加上他当下伤的也很重,所以春晓只也并没瞧出什么不妥来。 随后李浣溪只对着春晓道了一句“春晓姑娘,伤药都拿过来了吗?” 春晓闻言,连忙应了一声“伤药都在这里了!” 话音落下。春晓只立刻便将一个小箱子递给了李浣溪。 李浣溪接过伤药只道了一声,谢,随后便在里面翻找起了能给洪安正上的伤药了。 她翻出三四瓶药和一卷绷带。 随后她只又遣着春晓去打了一盆水过来。 等春晓打完水过来后,她便开始给洪安正清洗起了伤口,不过在清洗伤口的时候,看到洪安正血肉模糊的伤口,她只又不免掉下几滴眼泪来。 不过她虽然在哭,但当下她手上的动作却是半点也没耽误。 看到她这么利索的给人包扎上药,一旁的春晓只也忍不住道了“姑娘竟然还有这手艺?” 面对春晓的问询,李浣溪只羞涩的低声道了一句“这些年我在山中闲来无事,便会找来一些药书看上一看,后来他们知道我识字,便都以为我会看病,所以他们有时也会来找我给看看外伤,我包扎的多了,便也会了。” 听到李浣溪这么说,春晓只笑着道“原来是如此,倒是姑娘心灵手巧了。” 随后这话音落下,那春晓便不再多言了,而且因为洪安正伤的严重,很快一盆水都远远不够了,所以李浣溪便只又支使着春晓继续去打水。 春晓或许是嫌麻烦,这一次她去的倒是比之前要久了许多,故而随后在她去了之后,洪安正只忍不住对身边的李浣溪又迅速道了一句“浣溪,我有件事能不能拜托你?” 听到洪安正这话,李浣溪只低头看向洪安正道“咱们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答应你的。” 听到李浣溪这话,洪安正也不禁生出了一丝愧疚之情,不过再如何愧疚,他也必须这么做。 故而他随后只看向李浣溪低声道了一句“坟山那边有一条地道可以通往外面的世界,我院子里那颗银杏树下有一些值钱的首饰,我想让你今晚回去后便立刻将那些东西都挖出来。” 听到洪安正,李浣溪虽然不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好,不过你要我挖出这些东西做什么?” 洪安正一边警惕的看向牢房之外,一边悄悄从自己贴身的衣物里掏出一张地图,随后他只将那云湖寨的地形图塞给了李浣溪并且他只对李浣溪道“你赶紧将这地图藏起来。” 听到洪安正的话,李浣溪只也立刻将那地图藏进自己的袖袋里。 随后洪安正亲眼看着李浣溪将云湖寨的地形图都收起来了之后,他方才低声同李浣溪交代道“这是云湖寨的地形图,我在上面标注了一条红线,你今晚挖出那些首饰之后,便带着鱼儿赶紧离开这里,从坟山出发,那里有一条通往坟山之外的世界的地道。” 交代完最为紧要的,随后洪安正方才缓了一口气道“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我保证你怎么不会有事,不过这里有个前提,请你一定要带着鱼儿姑娘离开这里好不好?至于那笔财富,你随便给她一些就好了,剩余的便都是你的了。” 听到洪安正说这话,李浣溪才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起来,她过来以后,本来还以为这一切都是虚惊一场。 山主不会对洪安正再动手了。 然而如今听他这么一说,李浣溪方才知道洪安正或许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有打算招认出实情。 也是因为如此,李浣溪脸上的表情也是一肃。 “洪公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危险还是没有过去,而你打算抛弃我跟鱼儿姑娘?” 面对李浣溪的问话,洪安正只也不禁低下头对着李浣溪低声道了一句“对不起,我确实骗了你。我就算交代实情也难逃一死,代价不过是换来你们的平安。” “然而在这种地方,没有一个强有力的庇护者,我是知道有多为难的。即使我能换来你们一时的平安,却也护不了你们一世,而且陈燕蓉目前所做的一切根本就是在自取灭亡,我不想你们跟着她遭罪,所以我想你们先行逃出去!只有彻底从这里离开,你们才能换来一线生机。” 听到洪安正这话,虽然李浣溪只从理智上明白现在根本不是悲伤的时候,自己应该按照洪安正吩咐的去做。 可从情感的角度,她却完全无法接受洪安正的做法,看到伤成这样的洪安正,李浣溪只拼命摇头道“洪公子,我不能这样做,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若是就这样走了,你岂不是……” 然而没等李浣溪把话说完,洪安正便立刻对李浣溪大声道了一句“傻丫头,你哭什么?我这么一点伤根本不疼的。” 听出了洪安正话语里的反常,李浣溪只也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而果然在她没有吭声的功夫里,春晓只也吩咐人提着一个木桶过来了。 而她一过来后,自然也感觉到了气氛有些异常,故而她只主动开口道了一句“你们这是怎么了?” 随后她只又看向控制不住流眼泪的李浣溪道“洪夫人,你怎么又哭了?难道是洪兄弟惹你哭了?” 面对春晓的问话,李浣溪自然也不敢露馅,她只默默道了一句“不是,我只是看到他伤成这般,心中忍不住心疼。” 听到李浣溪这话,春晓方才释然了心中的疑惑,她只低声道“我还以为是怎么了?原来是这伤惹哭了你啊,洪夫人您就放心好了,我们这伤药都是挑的最好的给洪兄弟,洪兄弟明日只要交代了实情,再养上几日,我保证他的伤就好了。” 听到春晓这话,李浣溪的眼中仍旧笼罩着挥也挥不去的阴霾,她只默默点了点头,随后不再说话。 此后这沉默几乎只一直笼罩在他们几人的氛围之中。 甚至直到最后李浣溪给洪安正彻底将药上好,她都没有再多说什么话。 而春晓在李浣溪上完药后,便只也护送着李浣溪回了洪宅。 回到洪宅之后,洪宅里先行回来的家丁们自然只也立刻围了上来,因为李浣溪平日与她们的关系也算不错,故而他们只先是围着李浣溪嘘寒问暖了一番,随后她们方才问李浣溪那洪安正到底是怎么了,李浣溪自然不可能对他们说实情,故而她只道了一句“眼下倒是没什么大碍,大家可以放心。” 听到李浣溪这话,当下大家便果然都放松了下来。 然而李浣溪心中却多少有些过意不去,毕竟这事并非是真的没问题。 留给他们的后路显然不多,可如果自己带着这么多人一起走,她也怀疑这样大的动作会引起陈燕蓉的注意。 故而思前想后,她还是没有对他们说出实情。 可她当下也无法面对众人。 故而她随后只转移话题问了一句“你们有没有看到柳鱼儿?” 听到李浣溪的话,大家立刻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了。然而大家互相检视却也没有看到彼此。 最后还是其中一个姑娘只忽然开口道了一句“你们都别找了,当时夫人出事的时候,她便趁乱偷偷跑了。” 听到那姑娘的话,李浣溪也不免生出了一分失落的情绪来。 不过随后她只又想到了洪安正的嘱托,所以就算自己不跑,她也必须找到柳鱼儿,故而她只对那看到柳鱼儿离开的姑娘问了一句“那你可看到她往哪个方向去了?” 听到李浣溪突然如此关心柳鱼儿,那姑娘只觉得有些蹊跷,不过她随后还是道了一句“我当时看到她好像往山上跑去了?” “她去山上做什么?”有人只觉得奇怪,毕竟就算要逃跑,也应该是往山下跑才对,往山上跑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想到这里,当下甚至有人忍不住出言嘲讽道“她该不会是晕了头,分不清山上与山下了吧!” 若是从前听到这人的话,李浣溪大概已经露出了恶意的笑容了,然而在经历了今日这一场之后,她也不得不承认,虽然她平时挺讨厌柳鱼儿的,可是柳鱼儿这人其实还是挺仗义的。 至少她今日曾将自己防身的刀交给了自己,后来她在自己被那群人拖出去的时候,她只又曾想挺身而出保护自己。 所以结合柳鱼儿的这些行为,李浣溪只怀疑柳鱼儿恐怕根本不是逃跑,她而是去山上找洪安正了,毕竟他们二人的感情一直以来也都不错。 一想到这个可能,李浣溪只也忍不住道了一句“真是疯了。” 第九百三十章 被箭射伤了 柳鱼儿觉得自己真是疯了,她为了一个男人居然才出了虎穴,如今却又将自己送自己入虎口了。 不过她这一路上都十分谨慎,她只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档口,只直接跑去了后山的野狼林里。 往日这野狼林里全是野兽,可是如今那些野狼们却因为陈燕蓉将此处当成了狩猎林,故而这些野狼们白日里根本不敢出来。 也是因此柳鱼儿摸到后山此处时,竟都没有艳遇到狼群的袭击。 不过这一路上她倒是看到了不少尸体。 上次火药库爆炸引发的矿难只让很多人死在了那矿洞里,他们之中有家属的便被家属领着葬往西边的坟山了,没有家属的,便在此处挖了一个大坑,他们便将那些人全部扔进了那一个大坑之中。 柳鱼儿只是顺着那股腐臭味便寻到了那个大坑。 那深坑处到处都是堆积的散乱的泥土,以及被撕咬后甩的到处都是的残肢断臂 很显然这坑在之前是埋过一层土的,然而那些野狼们在寻觅食物的过程中,很显然便将此地也当成了它们的粮仓。 看着眼前的景象,柳鱼儿只差点没吐出来。 可想到自己过来的目的,柳鱼儿还是主动走了过去。 她只在里面挑挑拣拣,最后在挑到一件还算完好的衣物后,她便准备将自己身上的女装换下来。 毕竟在那山寨上方行走,很显然还是装扮成男子才能行走的更为方便。 而事实也如柳鱼儿所想,之后的人们在看到她那一身装扮之后几乎没有人怀疑她的身份。 不过当下的柳鱼儿还是得克服这衣服上面难闻的尸臭味。 她也不敢在此停留太久,故而她只随便散了一些衣服上面的气味之后,便硬着头皮将那仍旧显得破破烂烂的衣服套在了自己身上。 她大概从来也没想过自己有一日需要面对这样的事情。 在之后的时间里,她只是十分干脆的将自己手中的衣物全都扔进了旁边的大坑之中。 随后做完这些,她便也准备往寨子中心而去了。 只是没想到她还没从这野狼林里走出来,便突然感觉到身后只突然传来一阵破风之声。 她立刻警惕的朝着风声响起之处看了过去,随后便教远处正有一支箭失朝着她的方向袭击了过来。 她几乎都来不及反应,随后便见着那箭失直接射到了她的右边肩膀处。 顿时她只感觉到一阵巨大的痛意袭击了她的五脏六腑。 而她还来不及做出反应,没过多久,她便又听到了一阵马蹄声,于此同时那马蹄声只也越发的靠近了。 当她抬头看过去的时候,那马儿已经来到了她的跟前,坐在马上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在他身边则还跟着一名二十三四的冷面青年。 少年初时还是欢喜的,他以为自己射中了猎物,然而仔细看过去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居然射中了人。 虽然柳鱼儿的伤并没有什么大碍,不过柳鱼儿在看到对方的时候,却还是禁不住一阵紧张。 毕竟她也怕这些人会想对她杀人灭口。然而她的运气竟然还算不错。 那些人当下虽然发现了她,却并没有人对她动手。 甚至那少年在发现自己伤到的是个人后,那少年只一卷马鞭,指着柳鱼儿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随后话音落下,少年只还打算翻身下马来查看。 柳鱼儿闻言却是很想对这少年翻白眼,她人都被他的箭射翻了,她看起来像是没事的样子吗?不过因为她还有事,所以她也没心情跟面前的少年在这干耗,故而她只道了一句“你们有没有绷带和药?” 听到柳鱼儿只是问伤药,却没说别的什么话,少年只也微微有些惊讶,不过他也没有惊讶太久,想到对方可能只是要药上伤口,他只立刻便从马的兜袋里取出了一瓶伤药和一卷绷带。 随后他准备骑马靠近柳鱼儿,然而他旁边的青年却是突然出手拦住了他。 少年只得无奈的面向青年道了一句“我没事,你不用这么紧张!况且她看起来也不像是坏人。” 然而即使少年如此做说,青年也只是警惕的道了一句“谁知道这人安的是什么心?这里不是常州寨,咱们还是应该小心为上。” 听到青年的话,那少年闻言只不耐烦的道了一句“你可真是啰嗦,这样一个半大的孩子能有什么危险,他看起来比我还小呢!” 而柳鱼儿听到那青年的话,只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明明是他们动手伤了自己,自己没找他们麻烦就不错了,他们居然还想倒打一耙说自己讹人吗? 好在那少年的态度比青年好上不少。 随后不管青年如何劝阻,他只是对青年道了一句“你给我让开!” 青年虽然并不想让道,然而在少年的命令下,他最终还是让出了道路。 随后那少年便翻身下马。 他见状自然只也跟着翻身下了马背。 少年随后将药递给柳鱼儿道“小孩儿,你没事吧?” 柳鱼儿听到一个小屁孩居然叫自己小屁孩,她差点没将白眼翻上天。 可她本就长得不高,骨骼不大,容貌也很显小,此时她穿着那一身并不合身的成年男人的衣服,的确会显得更为显小。 也是因此这少年只也想当然的以为她只是个小屁孩了。 少年见柳鱼儿不吭声,便只又立刻追问了一句“你真的很痛吗?要不我帮你上药吧!这个上完药就不会痛了。” 话音落下,那少年便撸起袖子准备帮柳鱼儿拔箭。 柳鱼儿想了想自己也不可能顶着这个箭到处跑吧,而且让她自己拔箭,她也是不敢的。 故而思来想去。 柳鱼儿只干脆放弃了挣扎。她只想着让对方拔完箭就好了。 故而当下她只勉强同意了少年的要求。 不过在对方跃跃欲试之前,柳鱼儿只还对少年道了一句“你轻着点,我这伤口还很痛!” 少年闻言立刻拍着胸脯保证道“你放心吧!我这个保证很轻,你一点都不会痛的!” 听到少年这话,柳鱼儿这才将自己的肩膀显露在少年的面前。 却不想这少年虽然胸脯拍的震天响,然而事实上他根本是个莽夫,在话音落下之后,他便打算直接用手拔箭失了。 柳鱼儿一看这情形心里也没了底。 “等等!你是打算就这样直接干拔?” 少年不解道“不然呢?” 柳鱼儿想了想随后立刻对少年道了一句“那你还是让我痛死吧!或者实在不行,你帮我把这根箭削短一些也行!” 听到柳鱼儿这要求,少年只能求助的看向一旁的青年“他好像怕痛,要不还是你来吧。” 那青年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不过面对少年的请求他还是没有拒绝。 当下随后他只顺手从少年手里接过伤药,接着他便走到柳鱼儿身前。 在柳鱼儿抬头看他的时候,他只顺手将一片叶子形状的东西递到了柳鱼儿的面前。 柳鱼儿不解的接过那叶子,她只低声问了一句“这个是什么啊?” 男人没有解释,他只直接道了一句“含着!” 柳鱼儿还想多问几句,然而这男人却是已经在用一种不耐烦的眼神看着柳鱼儿了。 柳鱼儿被对方这样注视着,只也感觉到了一阵压力,随后她只能默默将那叶片含在嘴里。 那东西含在嘴里后,便有一种麻痹的感觉。 于此同时那男人只突然开始撕柳鱼儿肩膀处的衣服。 柳鱼儿见状,吓得立刻吐了那叶子,准备去拯救自己的衣服。 “你干什么啊!”柳鱼儿大声呵斥道。 男人只冷冷道了一句“我在帮你处理伤口,都是大男人,你鬼叫什么?” 听到这话,柳鱼儿差点气笑了“我鬼叫什么?你心里没点数吗?” 不过话音落下,她便也意识到了自己现在的身份的确是个男人,故而她只又立刻找补了一句“我们全家就这一套能拿得出手的衣服,你要是撕破了我的衣服,我回家要挨骂的!” 说完这话,柳鱼儿随后只又立刻道了一句“总而言之,这个事情你让我来就是了。” 听到柳鱼儿这话,对方果然干脆不动手了,他只一副我就静静看你表演的表情。 随后在柳鱼儿抬头看向自己的时候,男人却只是道了一句“你请便。” 柳鱼儿自然便也立刻转过身去了,她本想将这肩膀处的衣服脱下一个袖子,然而当她试图将箭失处的衣服从箭失上取下来的时候,她却是只感觉到一阵疼痛。 也是因此她在随后的行动中,便只干脆自暴自弃的用手撕开了一个小口径的洞,随后她便只对男人道了一句我好了。 看着柳鱼儿最后的做法只跟自己几乎没有区别,男人不禁无语的道了一句“你最后不也是将你们家的传家衣物给撕了,所以你动手跟我动手有什么区别?” 柳鱼儿不想承认自己是惊吓过度,故而此刻的她只还继续坚持道“当然有区别,如果让你撕,我这件衣服便别想要了,你肯定会把口子撕的很大,我的就小很多,回家缝一缝,补一补也还能穿。” 第九百三十一章 机缘来了 面对柳鱼儿的强词夺理,男人只投给柳鱼儿一个无语的眼神。 好在柳鱼儿也并不在意对方对自己的看法,她只重新含住了那能麻痹人知觉的叶片。 随后她只用眼神示意对方可以开始了。 男人见状也不磨叽,他直接抽出了一把匕首,为免柳鱼儿再次啰嗦,所以尽管男人很不想废话,故而他随后还是主动开口解释道“我接下来得替你挖出一些腐肉,这样一来,倒钩才不会二次伤到你的皮肤!” 听到男人的解释,柳鱼儿只配合的点了点头。 虽然这叶子的麻醉效果并不算太好,可柳鱼儿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痛苦似乎的确有所减轻,而男人只是熟练的在柳鱼儿的伤口处划了一个小口子。 划好口子之后,男人便只又十分利落的将柳鱼儿肩膀上的箭失一把拔了出来。 带着勾子的箭失从柳鱼儿的肩膀上被拔出时,只还在男人的脸上渐出了几滴鲜血。 然而当下柳鱼儿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动作十分利落干净,看起来他应该没少处理这样的伤口。 而拔出了箭失之后,他除了给柳鱼儿的伤口上撒了一些止血的药粉,之后却是再没有其他动作了。 而在柳鱼儿不解的看向自己时,男人却是直接将绷带扔到了柳鱼儿的怀抱里,他只冷冰冰的道了一句“自己绑绷带。” 说完这话,他便直接起身了。 柳鱼儿对于他这突然的态度转变只还有些奇怪。 不过很快她便明白其中缘由了,看来对方还是识破了她的女儿身。 不过即使被识破女儿身,柳鱼儿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反正这人也不是他们寨子里的人,所以他们应该不会知道自己是谁吧!而且她想对方应该不会这么多管闲事吧! 做好这些心理建设,她便也一把吐掉了自己嘴里的叶子,而吐掉叶子后,她方才感觉到自己肩膀处到底有多痛。 不过她不想丢脸,所以虽然痛苦的明明白白,可她面上却还是只装作无所谓的样子。 看她这般,少年只也忍不住朝着她竖起了大拇指。 然而还没等少年开口说话,那男人便又一次开口道了一句“少主,咱们走吧!” 少年正有些不解。 “为何现在就要走?她伤还没好呢。” 男人见他这样发问,便只道了一句“非礼勿视。” 少年还要再说,柳鱼儿却是知道对方这次是在帮自己,所以她只也对少年道了一句“我一个大男人绑绷带,少主难道也要看吗?” 听到柳鱼儿这话,男人只是一阵无语,好在他们家少主很好糊弄,他在听了柳鱼儿这话后,立刻十分配合的转过身去了。 看着这样的山主,男人只默默叹息了一声。 而随着少主转身,其他随行之人便也跟着转过身去了。 而柳鱼儿便也得以缠好了绷带。 只是随后她不过刚刚换好绑带,男人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他只突然从马身上取下来一件还算干净的男子衣衫扔到了柳鱼儿的面前。 柳鱼儿看着那衣服,只立刻追问了一句“你给衣服给我干嘛?” 男子只冷漠的道了一句“把它换上,你那衣服臭死了。” 虽然男子几乎是以一种吐槽的方式把话说完的,可柳鱼儿却还是禁不住感觉到一阵暖意。 知道男人是好心,柳鱼儿还是很配合的去到一颗大树后将这件干净衣服换上。 也是在换好衣服之后,她方才对男人道了一声“谢谢,我换好了。” 男人一回身,自然便也看到了柳鱼儿正在忙着扯正衣服的样子。 少年见男人回身,自然便也跟着回身望了过去,随后少年在看到柳鱼儿这副模样后,只也立刻大赞了一句“想不到你这臭小子长的还不错嘛,皮肤看起来好像比女人的还要好。” 听到少年这夸奖,柳鱼儿只感觉到一阵无语。 不过她随后还是对少年道了一句“谢谢你们的伤药,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也该离开了。” 少年闻言只有些意外道“你就走了?” 柳鱼儿点了点头。 少年还想再说什么,然而青年却是立刻代替少年道了一句“好走不送!” 看得出来,面前的青年虽然已经知道她是个女人了,可青年对她的防备之心却也完全没有放下,所以他现在只想与自己彻底划清界线。 不过柳鱼儿也不想继续在他们这里浪费时间,所以对于青年的态度,她倒是没有什么反应。 只是她在准备与对方分道扬镳的时候,那青年却是突然对少年道了一句“少主,咱们也别继续玩了吧!一会儿陈山主不是说还要请我们去大牢那边吗?” 听到青年的话,少年显然不满道“大牢有什么好看的?这里真是没意思透了,我现在只想回去了。” 然而他们是说者无意,柳鱼儿却是听者有心,在听到他们居然打算去大牢,那不也正是自己的目的地吗? 原来自己与这两人相遇,倒也不算是孽缘,而是机遇了。 既然他们一开始就是去大牢的,那自己还费心吧啦个什么劲啊。 只是自己都说了要单独一个人走了,现在她也不好回头啊,看来她得寻个合适的机会赖上这两人。 而此时柳鱼儿正想着呢,不想那两人却是已经翻身上马,打算与她擦肩而过了。 一时情急,柳鱼儿也来不及废话了,眼见少年即将离去,柳鱼儿立刻只装作身子一软,随后直接倒在了地上。 论碰瓷,显然这才是专业碰瓷的。 一见柳鱼儿倒在地上,原本准备纵马飞奔的少年只也不禁停在了柳鱼儿的面前。 他看了看地上的柳鱼儿,随后道了一句“她怎么晕倒了?” 青年显然已经知道少年不可能不管她了,所以他只抢在少年下马之前,一把将柳鱼儿抱了起来,随后他只低声道“少主不用操心,还是由我直接送她去医馆吧!” 话音落下,他便似乎真打算将柳鱼儿直接送去医馆了。 柳鱼儿一见这情形,立刻只悠悠起来道“我这是怎么了?” 青年无语的道了一句“你晕倒了。” 柳鱼儿这才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道了一句哦。 青年见她已经不晕了,便也立刻将她放回到了地上“既然你已经没事了,那我们便走了。” 然而柳鱼儿一见对方准备离开,便立刻跑到了少年的面前。 她现在已经无所谓会不会被那青年当成是别有用心之辈了,只要能见到自己的夫君,知道自己夫君的情形,让她怎样都无所谓了。 故而她直接转移目标,随后一把抬头看向少年,她只一把拉住少年的缰绳,随后她只朝着少年道了一句“少主,我可以请你帮帮我吗?” 一听这话,青年脸上只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不过他没有发现柳鱼儿的恶意,所以在她与少年对话的时候,他并没有出手。 而少年一听柳鱼儿对自己求救,只也果然表现出了一点兴趣“小屁孩,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柳鱼儿只强忍住被一个小屁孩唤小屁孩的冒犯感,随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对那少年道了一句“我想少主带我去大牢。” “你去大牢做什么?那里又不好玩?”少年有些无聊的撇了撇嘴。 然而柳鱼儿明显并不是因为大牢无聊才想去的,她只委屈兮兮的道“我大哥被关在了里面,我想去见我大哥,然而他们怎么都不肯让我们家人去见他,我刚听到你们说是要去大牢,所以我想请求您能带我一起进去。” 听到柳鱼儿这话,少年显然也生出了一丝善心。 他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便答应了她。 面对答应的这么痛快,丝毫不怀疑自己的少年,柳鱼儿只不禁在心里感叹面前这少年不像是个山匪,倒像是个被人保护的很好的小公子。 于此同时,她好像也突然有些理解那青年为什么这么紧张这位山匪少主了。 因为对方是真的实在太好骗了啊! 见柳鱼儿只是想跟着他们去大牢里,那青年此时倒是没有再提出什么质疑,反正他想对方应该也耍不出什么花样。 故而他才不在乎对方去那里到底有什么目的。 而少年在一口答应了柳鱼儿的请求后,却见柳鱼儿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他也不禁对柳鱼儿道了一句“你怎么不说话了?” 柳鱼儿这才立刻装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 “我实在太感谢你了,一时竟忘了自己该说什么了!少主真是个大好人!您一定会有福报的。” 少年虽然觉得柳鱼儿说话乱七八糟的,不过他也只以为柳鱼儿是因为太高兴了的缘故,所以才激动的语无伦次。 他显然十分受用,他只说“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你会骑马吗?” 柳鱼儿摇了摇头。 随后少年便主动朝着柳鱼儿伸出了自己的友谊之手“来,我拉你上马吧!” 柳鱼儿刚准备上马,不想那青年却是突然道了一句“少主!还是我来吧!” 说完也不管对方怎么想,青年便立刻将柳鱼儿给拉到了自己的马背上。 少年知道青年是担心自己的性子,故而他也不再多说。他只是任由柳鱼儿与青年共乘一骑。 第九百三十二章 扑了个空 野狼林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成年人疾步前行大约需要半个小时的时间,然而纵马前行,这时间便缩短了几乎一半。 看着自己已经越发接近自己此行的目的地,柳鱼儿的嘴角只也不禁扬起了一丝欢喜的笑容。 她身后的青年自然也将她的反应全都看在了眼里,看来面前这女人的目标还真不是他们少主,而是这座牢狱。 只是也不知这牢狱里到底关了一个什么人,那人竟有这么大的魔力,当下只令这女人即使已经被人射伤了,竟然也要不顾一切的来到这里。 不过只要这女人不威胁到他们,其实他也并不在乎对方会不会在陈燕蓉的地盘上搞出什么事情来,甚至如果可以他其实还有些希望对方能在陈燕蓉的地盘上搞出一些名堂来。 至少如此一来,他们便也好混水摸鱼了。 当然这些话,他不会对柳鱼儿说出来。 可如果对方不是混水摸鱼,而是浑水炸鱼,那自己或许就有必要提醒她一下了。 至少不能让她就这样将自己的一切就这样毁了。 不过很快,他们这一行人便来到了牢狱中心,此时此处大约也是从未有过的热闹,他们并不是唯一一个被邀请过来的其他山寨的代表。 此时他们或者在狱卒的引领下往牢狱之内而去,亦或者也有人正在同其他山寨的朋友站在牢狱前方的那一片空地停车。 除此之外,自然也有一些同他们一样,也是刚到的朋友。 故而柳鱼儿与那青年共乘一骑的情形甚至都没有吸引来他们的太多目光关注。 青年在到了现场之后,便立刻勒马,随后待马儿停止前行后,他方才俯下身子,只贴着柳鱼儿的耳朵低声警告道“你给我记住了,等下进去后,你别说是我们的人,你闹出什么样的事情都与我们无关,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你最好不要做出任何危害我们少主的事情。” 收到青年这亲密的警告,柳鱼儿只不耐烦的道了一句“知道了。” 而青年在警告了柳鱼儿之后,只也终于对柳鱼儿道了一句“我送你下马吧。” 说完这话,他便先行下去了,随后待他下了马之后,他便又立刻伸手去接柳鱼儿的手。 柳鱼儿被对方握住自己的手之后,只也不禁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来。随后她几乎是被对方从马上抱了下来。 不过好在他并非是他们山寨的重要人物,故而虽然有人觉得这侍从共乘一骑有些奇怪,却也并没有人将太多的目光落在他们的身上。 而之后柳鱼儿便与那青年一左一右走在常州寨少主的身后,他们一左一右的护送着这位少主,一路上,他们的前路竟然顺畅无比。 不过很显然陈燕蓉邀请他们来这里,自然也不是让他们来这牢狱里闲逛的,她将所有人都安排到了牢狱中间的一个大厅里。 然而她自己却是迟迟没有到来,被她叫过来的人们则是互相奇怪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显然都不知道陈燕蓉将他们叫到此处到底是有什么用意。 而柳鱼儿便趁着这个时间偷偷的往外出溜,很快她便熟门熟路的来到了这牢狱里真正的监押区,只是在她准备进去的时候,她却是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正在说话。 那是个女子的声音,那女子生的美貌温柔,可就是这样一张温柔的面皮下却藏着一颗绝狠的心。 只听那女子低声道“等下,你们便找几名里面的人推出去,他们就假扮是官府的人,该说什么,我应该也已经告诉你们了。” 话音落下,她只又看向一旁的英寻,她低声道“英寻,你就给我记着今日场中哪些人不愿意回去报信,跟随我们一起反攻的,不愿意的,到时候你安排人先威逼利诱,若是再没用,你便将他们杀了。” 柳鱼儿大概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听到陈燕蓉讨论的这些话题。 她虽然如今已经将自己假扮成了男人,可她也知道此时的自己不应该出现在陈燕蓉的面前。 故而在听到陈燕蓉的话后,她只往后方的一个转角迅速躲了过去。 好在陈燕蓉交代完了自己该交代的事情后,便直接从这里离开了,期间她甚至是目不斜视的离开的,所以陈燕蓉倒是并没有看到她。 而柳鱼儿是直到陈燕蓉彻底离开后,她最后方才偷偷现出了身形。 此时那几名狱卒正各自在大牢的各个方向巡视了一圈,而柳鱼儿便趁着他们巡视的时间偷偷溜进了一旁的换衣间里,那换衣间里只装着这些狱卒们的公服或私服,除此之外那墙上甚至还挂着一大串钥匙。 柳鱼儿到了里间后只迅速换上了那件蓝色的公服,除此之外,她只还立刻将墙上的那一大串钥匙也从墙上迅速取了下来。 做好这些之后,她便大摇大摆的加入了狱卒们巡视的队伍。 此时这些狱卒们见她如此自然的在牢狱之内巡视,穿的又是他们的公服,故而虽然面前的柳鱼儿看起来有些陌生,可当下却是并没有人对她进行质疑,也是因此,柳鱼儿还能大摇大摆的在这里巡视,顺便探看起这些被关在牢狱之内的人的脸容。 被看的人们也并不知道她在看什么,不过当她的视线投过来得时候,这些人也不会闪躲就是了。 柳鱼儿一连看了好多间大狱也都没找到洪安正的身影,一时之间,她甚至都有些怀疑洪安正是不是不在这里了。 不过好在在她如此质疑的时候,迎面此时只也恰好走来两名同事,柳鱼儿一见这情形也不管说多了会不会露馅了,她直接对一名看起来年纪不大的狱卒用低沉的声音问到“嘿,兄弟!你知道今天关来的那个叫做洪安正的叛徒如今被关押在何处吗?” 听到柳鱼儿这问话,那小年轻并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相反,那小年轻此时正在上下打量着她。 这情形只让柳鱼儿也有些不免紧张了起来。 不过作为一个演技派,柳鱼儿只又立刻拿出几分气场来压人了“看什么看?我问你话呢!” 一听柳鱼儿这话,虽然他觉得柳鱼儿不像是那种上层的头儿,可眼下今天真还来了不少人,所以他也不敢怠慢。 故而那小年轻只被柳鱼儿这么一吼,便立刻老实交代了洪安正的去处。 “那洪安正如今升格了,他不在咱们这大牢里了。” 听到这话,柳鱼儿心下一惊,难怪她说她怎么找不着人呢? 随后她只又立刻问了一句“那你可知道洪安正如今在哪里吗?” 听到柳鱼儿的话,小年轻只低声道了一句“他在牢头住的那间屋里。” 听到这话,柳鱼儿一时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发展了。 不过不管是什么发展,她还是决定按照小年轻说的去看看。 在问过小年轻她应该从什么地方去找那牢头所在的房间后,随后她便大摇大摆着离开了。 这一次她只又重新回到了那个换衣间,不想此时那换衣间里已经有几个人在里面了,而且这些人在换衣服的途中,其中一人只忽然大声喊道“我的衣服呢!谁拿走了我的衣服!” 一听那人的话,其他人只是笑着道“谁拿你那臭衣服啊!你那臭衣服都几天没洗了啊!” 随后甚至还有一名侍从只忽然开口道了一句“别不是被人穿错了吧?” 好在取笑归取笑,其中却还是有一名正在换班的狱卒只对着那人道了一句“要不你先穿我的吧!今日山主都来了,咱们现在要是因为这点小事闹得大了,影响也不好。” 那男子显然觉得对方说的也有道理,故而随后他只同狱卒道了一声谢,随后便接过对方的衣服穿了起来。 不过这场风波不过刚刚平息,很快便又有一个声音在此时响起“咦?挂在墙上的钥匙去哪了呢?” 一听这话,众人的脸色立刻便都变了,所有人的神情都只在瞬间变得凝固且沉重。 “该不会是来贼了吧?” 这话只也引起了无端联想。 瞬时这群人也顾不上换衣服了,他们只立刻在更衣室以及外间寻找了起来。 不过很快他们便找到了那串钥匙,只见那串挂在墙壁上的钥匙,如今只被人扔在了大牢前方的桌子上。 有眼尖之人自然第一眼便看到了那上面的东西。 其中一人随后只立刻道了一句“那不是钥匙吗?你们怎么放在了此处,这也太大意了吧?” 不过很显然当下并没有认领此事。 不过牢头不放心,只还是让其他人去大牢里看看,直到确定大牢里的人一个也没丢,牢头那颗悬着的心这才彻底放下。 只是牢头放了心,柳鱼儿却并没有放下这颗悬着的心。 她在发现这群狱卒们已经在换衣间换衣服后,她自然是不敢继续留在那里了。 所以当他们忽然问自己的衣服在哪里后,她便已经嗅到了不好的范围,在这之后,她自然只是立刻将手中钥匙交出,并且迅速从那牢狱之内离开。 也是因此,那群狱卒们在牢狱之内才根本没有找到她。 第九百三十三章 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不过即使如此,这一切对于柳鱼儿来说,却也并不是什么好事。 看着自己这一身狱卒服,以及里面的中衣,再看看那需要从陈燕蓉开会之地横穿过去才能去到的牢头房间。 很显然当下的她无论穿哪件衣服过去,都势必会成为人们视线的焦点。 只是此时再回去找衣服她也是不敢了,毕竟她可不想再次成为其中被网到的九漏鱼。 而她也不相信自己能成为其中的漏网之鱼。 可不换衣服,她又的确很可能进不了那个会议室的门。 而就在她纠结着该去哪里找衣服的时候,一只手却是突然拍上了她的肩膀。 她当下只差点没被吓得惊叫出声。 要不是意识到这里不是个合适的地方,她怕是能当场叫出来。 好在那人随后立刻低声道了一句“是我。” 虽然没有听出对方的声音到底是谁,不过能说出这话的,那铁定是自己人啊。 故而柳鱼儿在惊吓过后,只也迅速回身了。 而待她回身后,不想她便看到了刚才警告自己的青年。 一见是他,柳鱼儿那颗绷紧的心才微微一松。 她只压低声音道“你怎么在这?” 面对柳鱼儿的问话,青年只言简意赅着道了一句“我想想还是觉得不放心,我觉得我应该看看你到底想干什么?” 听到青年的话,柳鱼儿简直有种无力吐糟的感觉。 这人的防备心也未免太重了,自己难道还能将他给直接打翻在地不成?不过不管他是如何想的,现在这现成的壮劳力既然跟到了面前,那她要是不利用一下,那岂不是太对不起自己了? 想到这一点,柳鱼儿只立刻对对方言简意赅道“我就是来找人的,不过我要找的人需要经过你们开会的地方,所以我不能穿这一身衣服去。” 青年沉默的看了看柳鱼儿的衣服,然后肯定的点了点头。 他出言多问了一句“所以你衣服呢?我不是给你换上了吗?” 不想柳鱼儿随后便只又朝着他道了一句“你换上的给我那也没有用啊,我要进牢狱穿那一身人家能给我进吗?那我不得换这一身衣服?我既然换了衣服,我自然也不可能将换下的衣服随身带着啊,那我不得先将那一套衣服放在换衣间里?” 听到柳鱼儿这话,青年只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一整个蛋生鸡,再生蛋的套娃逻辑。 他默默的看着对方道“你当初怎么换上的,现在便怎么换回去啊,难道这很难吗?” 柳鱼儿一整个无语道“就是很难啊,你以为我不想换回去吗?我当时都已经直接过去了。结果你猜里面怎么着?” 听到柳鱼儿的话,他立刻不解的问“怎么着?” 随后柳鱼儿便只同对方再次道了一句“里面的人正好都在换衣服,我根本就进不去。” 不知为何,听到柳鱼儿这话,便是那不苟言笑的青年只也不禁轻笑了一声。 柳鱼儿一见对方露出个微笑的表情,便只也立刻道了一句“所以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我现在需要你帮我去拿出那一套衣服。” 然而面对柳鱼儿的交代,青年却只是道了一句“我为什么要帮你?” 柳鱼儿听到青年这话,只也满不在乎道“你不帮我,我就直接进去,若是被发现了,我就说是你们少主指使我进去的!” 柳鱼儿对着面前的青年显然都懒得装可怜扮无辜了,反正这一套在他面前肯定是没有用的。 而面前的青年最在乎的显然就只是他们家少主,所以自己只要拿他们少主出来说事,面前的青年就一定会中招,而事实也确实如她所想的那般。 青年在听到柳鱼儿这话后,只立刻低声警告道“你无耻!我劝你最好不要这样做?” 到了这时候,柳鱼儿自然也不再刺激他了,毕竟她没忘记自己本质还是在求人办事,而不是要彻底得罪对方。 故而她只立刻做出一个拜托的姿势道“所以你就帮帮我嘛!” 青年考虑到她刚才的威胁,随后最终还是不情不愿的道了一句“我帮你可以!不过这是最后一次,还有你得老实告诉我你到底要去做什么?” 柳鱼儿想了想,对方已经帮自己到这个份上了,现在怎么说他们便也是一条船上的人了,而且就算他们不是一条船的人,对方应该也不会背叛自己了。 故而柳鱼儿随后还是诚实的同他说出了自己的事情“我的确是去找人的这话我没有骗你,不过我没有告诉你这个人到底是谁,你既然好奇,我便告诉你吧,我要去救的人是洪安正。他是我们寨子里的青龙堂的堂主。” 一听这话,青年当下便也有了些印象。 原来她要去找的是那人。 而他随后只又问了一句“他是你什么人?” 柳鱼儿只低声道“我是他的妻子。” 听到这话,青年只立刻惊讶的道了一句“你是他的妻子?可我们上次见他,他带的那个女子并不是你啊。” 听到青年这话,柳鱼儿只低声道“那是他的头任夫人,我是第二任。” 听到这里青年方才释然,当下的他显然也无心吃瓜。 不过当下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因为柳鱼儿的这话而对柳鱼儿产生了一些不同寻常的钦佩。 故而随后他也不再多言,他只直接便去了大牢之内的换衣间。 而此时大牢之内虽然戒备比刚才松严了不少,然而这种情形对于青年来说却仍旧是小菜一碟。 他几乎只趁着狱卒们没有注意的情形之下,很顺利的便溜进了换衣间里,此时换衣间里的人已经换过一次班了,故而当下这里也没什么人。随后他很快便找到了柳鱼儿的衣服,拿到衣服之后他立刻便转身出去了。 看着不过片刻功夫便帮自己拿到了衣服的青年,柳鱼儿只除了感激倒也没有别的情绪了。 之后柳鱼儿接过了他手里的衣服后便开始找了个主动的更换了起来。 而青年自然也不可能继续留在这里,故而在柳鱼儿换衣服的时候,青年只也重新回到了大厅之内。 当他重新回到他的少主身边的时候,那小少主立刻看向青年道“你是不是去找那小屁孩去了?” 青年闻言只默默点了点头。 他们家少主随后便只又立刻主动追问道“怎么样?那小屁孩找到他哥了吗?” 听着自家少主的担心,青年只默默叹息自家少主这副不似是山匪的热心肠。 他有一种预感,如果他说对方还没有找到他要找的人他怀疑他们少主真会跟他提议要一起去帮助那女子。 而他虽然钦佩那女子,可那也不代表他要帮人家去作死啊。 毕竟他们常州寨的人是挺乐意看她们山寨内部自己起火,可这也不代表他们想搅和到里面去啊。 若是暴露了,那就不是内部拱火了,搞不好还得发展成一致对外。 故而面对自己少爷的问题,青年只配合着道了一句“已经找到了,他们应该准备离开了吧。” 听到青年这话,少年方才不再追问。 而于此同时,陈燕蓉只也终于走到了大厅之内。 所有人一见到她过来后,便也都立刻不再窃窃私语了。 陈燕蓉只默默看了一眼场下众人,随后方才开口道了一句“诸位好啊,咱们今日又见面了,我想大家一定很疑惑,我今日为何要来找大家。” 听到陈燕蓉这话,众人的视线自然只也都看向了陈燕蓉的方向,显然陈燕蓉这话也正是他们的心声。 陈燕蓉扫视了一眼场下众人随后方才开口道了一句“想来诸位应当也知道我前几日曾令英寻去耒阳城打探耒阳城官府那边的情形?而就在几日前,英寻回来了。我想诸位应当也很好奇英寻到底带回来了什么消息吧?” 陈燕蓉的这话显然只也再一次打动了这些人的消息,其中几个与云湖寨走的近的寨子里的人只也立刻配合着对陈燕蓉道“陈山主,您就别给我们卖关子了吧!到底英寻副寨主打探到了什么消息,您若是肯共享,那我们自然是感激涕零。” 有人在一旁与自己一唱一和,陈燕蓉便只也道“好,既然大家都想听,那我便也不隐瞒了。” “这一次英寻去往耒阳城的确是打探到了他们官府的消息,如今这耒阳官府正打算联合着云州那边的官府对我们整个耒阳一带到云州一带的山匪进行一次总清剿!” 一听陈燕蓉这话,果然底下瞬间便炸开了锅,有人在问眼下应该怎么办?还有人在问这消息到底可不可靠的,也有人在商讨着该怎么应对的。 看着场下的反应,陈燕蓉只随后又高声道了一句“诸位,我想大家应该不会忘记几年前耒阳官府那边对我们的清剿吧?” 一听陈燕蓉这话,众人只也果然回忆起了当初被清剿所支配的恐惧。 当时他们所有大大小小的山寨都或多或少受到了打击,当时似乎只有一个云湖寨在当时并没有受到打击,而且她居然只还在这段打击里迅速崛起了。 故而众人只都立刻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落在了陈燕蓉的身上。 “陈山主,您说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啊?” 第九百三十四章 各怀异心 众人的问询,显然正是陈燕蓉想要的结果。 她满意的看着众人的反应,随后她轻咳着道了一句“你们要问我怎么办?其实这事说来说去,还得是我们团结一心,一致对外,如此我们或许才能有一线生机。” “毕竟当初耒阳官府剿匪正是因为我们各自为营,所以他们攻打起我们来,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当时他们耒阳官府的人也才不到两百来人,我们一些小的山寨却只有几十人,可如果这几十人联合起其他山寨,一个几十人他或许能剿,两个他或许也能剿,可如果十个呢?上百个呢?这样的人数优势他们还敢动吗?” 听到陈燕蓉的这话,众人顿时只深以为然。 尤其是那些小山寨,或者是那些已经被围剿过的山寨此时只都纷纷站出来应和陈燕蓉的话。 “陈山主,您说的有道理啊!” “是啊,一百个我们难道还干不过他们官府的联合?” …… 看着场下的反应,陈燕蓉只也很快便发现了,场下大多数应和自己的都是那些小山寨,这些人固然是她需要团结的一部分。 可另一些大中规模的寨子的反应却变得有些耐人寻味了起来,除了那些本身受过其害的寨子还对此有些反应,其他寨子的反应便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无动于衷了。他们在陈燕蓉的面前,几乎没有一个人主动站出来说话。 而很显然这些人只都有各自的算盘,毕竟有些大的寨子本就和官府有所勾连,故而当下的他们有的或许以为自己背靠官府所以有恃无恐,也有的人只以为这一次的规模跟上一次差不多,大型的寨子他们是不敢打击的,然而小型的寨子他们却敢重拳出击,所以他们以为这一次应当也与之前差不多,他们当下自然便也不将此次的事情放在眼里倒也十分正常。 陈燕蓉自然只也将他们的表现看在了眼里。 故而她只又继续道“不过大家这次也不能太乐观了,这一次的事情虽然还是官府的剿匪行动,可这次他们联合的却是云州军方那边的人,所以这次的规模一定会比上一次行动行使的更为严厉,也更为彻底。” 听到陈燕蓉这话,其他人自然只也忍不住跟着议论纷纷。 而陈燕蓉只是冷漠的看着众人,她只在心里默默的想着。若是这些人没有反应,她或许应该行使最开始的那一套方案。 而事实以黑龙寨赖大为首的这几个大寨子显然并没有反应。 陈燕蓉见他们不接茬,便也只能转头看向赖大道“赖大寨主,恕我斗胆啊,不知赖大寨主对于此次的事情是个什么样的看法,对我的提议又是个什么看法?” 赖大一听到陈燕蓉主动将火把燃向了自己的方向,当下的他便也不得不接话道“我以为陈山主的提议是非常好的,这事也确实太让人担心了,咱们必须得想出个好的办法来,不过我们这边恐怕没法与陈山主合作,毕竟陈山主不是也说了吗?这次除了耒阳官府的那批人,云州军方只也参与其中了吗?我们尚且不知道军方那边到底派出了谁,也不知道军方那边到底有什么打算,所以当下我们实在很难参与这样一场并不知道具体情形的战争。” 陈燕蓉闻言只立刻道了一句“原来赖大寨主担心的是这个啊?” 随后她的目光便又再一次扫过全场。 “诸位这一次的情形实在不太妙,他们是打算彻底的除草不留根,所以他们的部署会比以前更为严峻,虽然我们是愿意提供帮助的,不过咱们这种帮助自然都是建立在诸位愿意同我们共同进退的基础知上。” “毕竟这些消息都是我们花费了很多代价才勉强得来的,若是当下我们就这样轻易给了诸位,诸位之中再有人利用我们的消息做二道贩卖,那于我们自然是不利的。” 听到陈燕蓉的话,其他山寨的人自然只也跟着纷纷点头,而场下的赖大只立刻道了一句“陈山主的意思是要我们合作,只有如此,你们才肯交出情报,陈山主是这个意思吗?” 陈燕蓉闻言只笑着道“我们这不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嘛。赖大寨主还望多多理解。” 一听陈燕蓉这话,赖大寨主只也皮笑肉不笑的道了一句“当然能理解,只是我们听不到具体情形,所以当下我们选择不入场,不过若真有一日我们自己的山寨也因为今日的决定而开始不行了,那也是我们的命,我这个人很信命的,我只相信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这句话。” 说完这话,赖大寨主第一个站了起来,随后他只朝着外面走了过去,其他几个大寨子的人一见赖大寨主起了身,他们当下自然只也跟着起了身。毕竟赖大寨主可以算得上是他们的风向标了。 而眼见着几个大寨子里的人都要走了,一群小寨子里的人便也有些不知所措了。 毕竟他们迫切的想抱团主要还是因为这其中有几个大寨子,如果报团的话,他们便能得到这些大寨子的武力支援,甚至得到更多的物资与保护。 然而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骨干的。 就像是有些人一样,谁都是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 小寨子想抱团,那是因为他们想攀附大寨子的能力。 然而大寨子难道就不想往高处走吗? 而且就算他们已经是顶尖了,可他们显然也不想扶贫,就算要联合,那也应该是强强联合,而陈燕蓉的提议只让他们觉得自己像个冤大头。 看着几个大寨子的人离去,陈燕蓉当下却并没有立刻阻拦他们的离去。 然而那些小寨子里的人却是立刻陷入了恐慌,他们只立刻对陈燕蓉道了一句“陈山主,赖大寨主,他们不愿意加入的话,我们这些小寨子里的人能成什么事?” 她当下自然也深知这些人的点,故而她随后只对场下的人们道了一句“诸位不必惊慌,当下只要你们愿意加入这次的互助会,我们便不会放弃你们。于此同时。你们也放心,我们除了提供共享的信息,只还会试图说服更多的人加入我们的队伍。” 听到陈燕蓉这话,当下其他人自然只也消除了许多的担忧。 “陈山主,既然您都这么仗义了,我们自然只也都愿意配合于您,我们愿意同您一起共进退。” 当下一旦有人说了这种话,底下的人便只也都跟着开口了,他们只纷纷表示愿意跟随陈燕蓉。 看到这情形,便连一些并不愿意同陈燕蓉去谋夺天下的小部落只也都有些左右摇摆了起来,而在这其中,常州寨的少主显然也在其列,好在此时那少主身边的青年就在他身边,当下他一见自己少主居然真想去跟随他们,他也不禁拉住了少年的手道了一句“少主,您这是想要做什么?” 少年只立刻道了一句“您难道没有发现现在局势已经变了吗?咱们现在若是再不加入,到时候官府的人真打到我们山下,我们这种小山寨如何抵挡得住这样的强力袭击啊?” 听到少年的蠢话,青年却只在心里默默感叹他们少主还是太年轻。 随后他只轻声道“少主,我们现在听到的消息都是出自于他们的口中,然而我们并不知道这些话到底是不是事实。所以我们现在自然不能跟着人云亦云。” “可他们只说是对抗耒阳官府的袭击,如果他到时候要我们主动进攻,那我们自然可以不跟随他。可如果山寨出事了得话,兄弟们岂不是都要没了。”小少主只想当然的道了一句。 听到这小少主的话,青年只默默叹息一声“少主以为到时候抽身还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吗?” 听到青年这话,那小少主果然也有些犹豫了起来。 而就在少年几乎快要被青年说服的时候,已经乔装打扮过来的柳鱼儿只也趁着大厅里正是一片混乱的时候来到了他们面前。 柳鱼儿自然也听到了他们的话,随后她只主动对青年道了一句“我倒是觉得你最好听你们少主的!” 青年只以为柳鱼儿是过来捣蛋的,故而他十分不高兴的对柳鱼儿道了一句“你不是说了不干预我们的事情吗?你还不去救你的人?” 听到青年这话,柳鱼儿只暗道这青年根本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故而她随后只对青年道了一句“我说这话,也是看在你们几次三番帮了我的份上我才说的,你别不识好人心!” 话音落下,柳鱼儿只又接着道“我问你们,你们到底知不知道陈燕蓉既然请了你们过来,那自然便也是留了后手的,你们现在若是不答应她的话,她一定会让你们死在她手里的,到时候我看你还怎么保护你们少主!” “你这些话都是听谁说的?”青年冷淡的问道。 “自然是刚才准备去牢狱里的时候,听陈燕蓉吩咐底下人时,说了这样的话。” 听到陈燕蓉这话,青年自然也终于想起自己在这之前,似乎的确见到陈燕蓉是从那个方位出去的。 第九百三十五章 终于见面 不过这并不一定代表柳鱼儿说的话就一定可信了。 而柳鱼儿到底也是个人精,她自然也看出了面前这人对自己并没有多信任。故而她随后只道了一句“反正话我放在这里了,今日不答应她的人,她是会在你们回去的路上设立埋伏的,或者你们会遇到其他危险的事情。我话说到这里了,至于你们要怎么决定,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情。” 听到柳鱼儿这样说,当下青年似乎反而有几分信了柳鱼儿的话,故而他只立刻开口问柳鱼儿道“鱼儿姑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柳鱼儿只说“你信不信都提个警惕之心!这样做对你来说总是没有坏处的!” 说完这话,柳鱼儿随后只又立刻道了一句“好了,我不跟你说废话了,我得赶紧去找我要找的人。” 听到柳鱼儿这话,青年自然也不再纠缠,不过他当下还是将柳鱼儿的提醒听进了心里。 而柳鱼儿在提醒了这二人之后,便偷偷混在人群里,随后她便立刻往左边的过道蹭了过去。 此时陈燕蓉正在台上解答其他人的提问,而她身边的人以及场下的侍卫也正在忙着维持台下的秩序,故而当下很多人并没有注意到,此时有一个不起眼的小子正在他们之间穿梭。 甚至一直到柳鱼儿穿过了场下,场中竟也没有人发现柳鱼儿已经穿过了实际警戒线。 而柳鱼儿穿过了此处后,随后便只也来到了会厅的走廊处,此时走廊处只明显比会厅里要寂静许多。 柳鱼儿见状,只也默默走在走廊处,好在走廊上并没有什么人。 柳鱼儿只对着走廊处的房间一间间进行辨认,随后她很快便发现走廊尽头似乎正有一间房里写着头字,而且那里似乎门扉并没有紧闭,所以柳鱼儿只配合着来到了此处。 只是不想就在她准备进去偷看一下里面的情形时,那房门却是突然被人推开了。 此时从屋里走出一名年轻的狱卒,那狱卒只上下好奇的打量着柳鱼儿。 “你是干什么的?”随后那狱卒忽然开口警惕的问道。 听到对方警惕的问话,柳鱼儿只也立刻低声道“我是山主派来伺候洪堂主的人。” 一听柳鱼儿说这话,那人只仍是充满怀疑道“既然你是来伺候洪堂主的,那你为何鬼鬼祟祟的?” 听到对方的话,柳鱼儿正准备同对方解释自己的来历。 不想那人随后却是低声道“你该不会是奸细吧?” 柳鱼儿闻言只立刻连忙摆手道“我怎么可能会是奸细呢?大哥,我想您怕是误会我了吧。” 听到柳鱼儿这话,那人显然仍旧不相信,不过在房间里的洪安正却还是听到了外面争执的声音,而且眼下听起来,对方的声音虽然刻意压低,可那声音听起来却还是很像是柳鱼儿的声音。 想到柳鱼儿,洪安正只觉得心口一痛,也不知柳鱼儿当下是在做什么? 而在洪安正如此做想的时候,听到那外面的争执声,他也不免主动出言道了一句“外面在闹什么?” 听到洪安正的问话,柳鱼儿只立刻对里面的人道了一句“洪堂主,我是山主叫来的人,她让我过来伺候你的!” 不知为何,听到这个声音,洪安正只越发的觉得对方的声音的确是与柳鱼儿更像了。 故而他只在随后道了一句“既然如此,那你便进来吧。” 一听这话,柳鱼儿的心下便也是一喜,看来洪安正的确是在此处了,故而她只立刻道了一句“可是这位侍卫大哥不让我进来!” 听到柳鱼儿这话,那侍卫也只能立刻对洪安正道了一句“洪堂主,这人刚才在门口鬼鬼祟祟的,行迹十分可疑。而且他也拿不出什么相关的证据来证明自己就是山主让派来的人。” 听到侍卫的话,柳鱼儿只立刻解释道“我是不知道洪堂主到底在哪一间房,至于相关证据,我给洪堂主过目就可以了,我为何一定要通过你。” 听到柳鱼儿的这番强词夺理,那人当下只也十分无语。 好在洪安正却是对柳鱼儿充满了好奇,而且他已经认出了柳鱼儿的声音,他只越听越觉得对方的声音很像是柳鱼儿的声音,故而他随后只对那门口的人道了一句“你让她先进来吧。” 那男子虽然不情愿将柳鱼儿放进来,可在不久之后,他还是让柳鱼儿进来了。 柳鱼儿一进来后,洪安正便也立刻傻眼了。 他只傻傻的看着柳鱼儿,他似乎有些不敢相信面前的人竟然会是柳鱼儿。 而虽然柳鱼儿当下穿的十分落魄,还做了各种伪装,可洪安正显然还是一眼便认出了柳鱼儿。 他只像是有些不敢相信柳鱼儿居然会就这样出现在自己面前。 好半刻后,他方才出言对柳鱼儿道了一句“你来了。” 柳鱼儿只微微一笑“是啊,洪堂主,我来了。” 随后面对着一直目瞪口呆望着自己的男人,洪安正只忽然道了一句“山主的确派了人过来照顾我,她就是。” 如今洪安正都已经确认了面前的女子就是山主派来照顾他的人,那人自然也不敢再质疑。 随后那人只能低声道“看来是误会一场,既然没事的话,那小的便先退出去了。” 话音落下,那男人便立刻溜了出去,毕竟他怕待久了,二人回过味来,会反过来找自己的麻烦。 而那狱卒的离开,只也正好给了洪安正与柳鱼儿独处的时间。 等那狱卒离开后,洪安正便立刻迫不及待的唤了柳鱼儿一声“鱼儿?” 听到洪安正的呼唤,柳鱼儿只也立刻来到了床边。 她静静看着洪安正,随后低声道了一句“夫君!” 听到柳鱼儿的话,洪安正只默默看向柳鱼儿道了一句“鱼儿,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听到洪安正的话,柳鱼儿只是低声道“看到你这样了,我怎么可能放任你不管。” 话音落下,柳鱼儿看着缠着绷带的洪安正便也不禁感到了一阵悲伤。 而洪安正看到柳鱼儿如此悲伤,自然只也跟着一起悲伤。 随后二人只紧紧抱在了一处。 然而当洪安正试图抱着柳鱼儿的肩膀时,他的手当下却是立刻按在了柳鱼儿的肩膀上。 随后柳鱼儿只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轻嘶。 听到柳鱼儿的轻嘶,洪安正不免紧张的看向柳鱼儿,随后他低声问了柳鱼儿道“鱼儿,你怎么了?” 柳鱼儿见洪安正看向自己的眼神如此关切,便也立刻低声道“我没事。” “你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是没事,鱼儿,你别想骗我!”洪安正不满的道了一句。 话音落下,他只立刻便拉开了柳鱼儿肩膀上的衣服,随后看着柳鱼儿肩膀上的伤口。 这伤口一看就是被处理过的箭失之伤。 故而看到那伤口后,他不禁低声看向柳鱼儿问道“鱼儿,你怎么会受箭伤?” 听到洪安正的话,柳鱼儿只低声道“这都是小伤,是有人在野狼林射猎物,而我需要经过野狼林来找你,结果他们没看清楚是我,误伤了我而已,他们人还不错,如今都已经帮我处理过伤口了,所以我当下是不疼的。而且也庆幸是被他们射伤了,我才能这么顺利的见到你。他们在这之后为了我来见你可是帮了我不少忙呢。” 听到柳鱼儿的话,洪安正一边想着还好柳鱼儿不是被那群人伤了的,可想想如果自己没有出事的话,她或许也不会为了见自己而受伤了,也是因此,洪安正此刻只也终于感觉到了一阵悲伤,他看向柳鱼儿说“鱼儿,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柳鱼儿只满不在意道“你跟我说什么对不起?你又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可是我害你受伤了,如果我没有被关在这里,你也不用受伤了!而且你还是为了见我才受伤的。”洪安正当下只满眼歉疚。 听到洪安正这话,柳鱼儿只立刻道了一句“安正,你快别这么说了,我就想问问你现在这是什么处境?” “我听人说你被抓了,甚至今日那些小喽啰们只还将我们的人给全部抓了。” 听到柳鱼儿的话,洪安正只悲伤的道了一句“都是我不好,我之前不是接过陈燕蓉派出的一个任务吗?那个任务是去黑水寨将黑水寨的兵力忽悠到手,然而我过去黑水寨后方才发现黑水寨已经被一群官府中人给占了,而且那群人身手不凡,我为了活着回来,所以选择了投靠他们,他们给我承诺的好处实在太诱惑人了,所以我才想回来干一番事业的,只是我没想到自己会出师未捷身先死。最后还连累到你们所有人!” 听到对方的话,柳鱼儿便也知道了来龙去脉,虽然她觉得洪安正所做的事情的确有些自寻死路,可是在那种情形之下,大多数人恐怕谁也没法做到如此坚定的拒绝对生的渴望吧。 柳鱼儿听了这话,随后只又追问道“所以陈燕蓉便将你打成了这样?” 听到柳鱼儿的话,对方只立刻摇了摇头道“倒也不是,是她想逼我说出诱使我背叛她的人到底是谁,我不肯说,他们才对我用刑的!” 第九百三十六章 善意的谎言 听到洪安正说的这些话,柳鱼儿心中只是暗自痛悔,若是她当初早些带着洪安正从这里离开就好了。 只可惜一切都来不及了。 洪安正自然也看出了柳鱼儿的悲伤,故而他只笑着哄起了柳鱼儿“不过鱼儿你也不用太担心,我现在既然待在这里了,那就表示我眼下已经没什么大事了,对了,你们后来没遇到什么事吧?” 柳鱼儿听到洪安正的话,神色便也立刻晦暗了下去,她低声道了一句“你走之后,他们便派了人来抓我们了,我倒是没什么事,可那位李浣溪姑娘却是出事了。” 洪安正疑惑的看向柳鱼儿“她出事了?她出什么事了?” 在洪安正看来自己之前才见过李浣溪,当时的李浣溪似乎也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见洪安正发问,柳鱼儿自然便也将自己的所见所闻都说给了洪安正。 “当时你没回来,一伙人突然过来说要找您带回来的那两个人,我当时带他们去见了一个人,然后他们便抓走了那个人,之后没多久便来了一群人说早将我们全部都带走了!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再后来便是他们要将我们带去村子下面的娼馆,我倒是没什么,只是那李浣溪看起来就像是不能承受这些的人,所以我给李浣溪偷偷藏了一把匕首。” “只是我也没有想到那帮畜牲居然会在半路就想动那些姑娘们,李浣溪生的那么漂亮,自然也被他们挑出来了。我没能护住李浣溪,只是我也没有想到李浣溪最后会动手捅了那些男人。” 听到这里,洪安正也不禁为李浣溪松了一口气,他没有想到李浣溪在来见自己的时候,居然还遭遇了这种事情,不过听到留余地说她敢于拔刀后,洪安正便也对李浣溪微微放心了些许,毕竟一个小姑娘能做到这个份上也可以算是相当不错了。 柳鱼儿随后又接着道“这位李姑娘还是有些本事的,她拿刀杀了一个歹徒,其他人见状便也都冲上来帮她的忙了。” 不过柳鱼儿也只是说到这里便戛然而止了。 “那后来呢?”洪安正接着问道。 柳鱼儿摇了摇头“后来的事其实我就不清楚了,毕竟当时我就想来找你,所以我当时趁乱跑了。” 听到此处,洪安正只在心中暗想,自己幸亏拖延了一下时间,若是当时的自己再慢一些,李浣溪他们绝对已经被人就地正法了。 毕竟这里还是云湖寨的人,大家自然只会自己人帮自己人。 而柳鱼儿显然也有些愧疚于自己没有搭把手。 洪安正便只低声安慰道“我后来见到了李浣溪,李浣溪并没受什么伤,除了样子狼狈一些,倒也没什么了。” 随后话音停顿片刻,洪安正只又对柳鱼儿道了一句“鱼儿,我现在已经没什么事了,大概过几天等我将所有事情都交代了之后,我就可以出来了。” 一听洪安正这话,柳鱼儿并没有立刻露出喜悦的表情,她只是将信将疑的问了一句“陈燕蓉此人瑕疵必报,她能让你就这样走出这里?” 见柳鱼儿还是不信,洪安正立刻道了一句“你没看到我现在都不在牢狱之中了吗?而且我的伤都已经处理了,你见过哪个囚犯能有这样的待遇?” 柳鱼儿仔细想了想只觉得也是,不过她还是谨慎的问了一句“她为何愿意放了你我?” 听到柳鱼儿的话,洪安正只轻笑着道了一句“因为我掌握的消息对她有重大作用,所以她才愿意放了我们的。” 一听这话,柳鱼儿似乎也相信了。 不过她心中仍是不踏实,她只道了一句“安正,还好一切都来得及,也还好你没有出事,不过经过这一场,我想你还是听我一回吧。” 听到柳鱼儿的话,洪安正只也不免低声道了一句“听你说什么?” 柳鱼儿只低声道“我之前也同你说过的,安正,要不咱们还是离开这个寨子吧,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咱们离开耒阳,隐姓埋名。难道还有什么不能好好生活的吗?” 听到柳鱼儿这话,洪安正不免轻笑了一声。 柳鱼儿只也不满道“你也别只是笑啊,你现在有价值,她自然不会对你动手,可一旦你的价值没了,你觉得她还会信守那承诺吗?” 然而这一次,洪安正在听到柳鱼儿的这话后,却表现出了与往常完全不同的态度,他只低声道了一句“你说的对,鱼儿,其实我也早已经有这样的打算了。” 柳鱼儿本以为这次的说服工作一定也会十分艰难,她甚至没有指望洪安正能立刻想通,然而洪安正此刻却说他已经有这样的打算了。 顿时柳鱼儿只觉得欣喜之余,又不免对洪安正道了一句“安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鱼儿我当时确实是不适合离开此处,可如今我也没什么好牵挂的了,经过这次的事,我已经想通了,我打算跟你离开。”洪安正只低声解释道。 听到洪安正这话,柳鱼儿顿时只觉得十分欣喜。 “那我们得做个周密的计划啊!”柳鱼儿低声道。 然而洪安正却只是微笑着看向柳鱼儿道“计划我已经做好了,你现在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就好了。” “我怎么按照你说的去做?而且你既然早做好了计划,那你怎么也不肯告诉我一声?”柳鱼儿只也有些不满的出言问道。 洪安正只能安抚的对柳鱼儿道了一句“当时这事我谁也没告诉,实在是当时的情形不适合跟你说,不过你放心,等我们从这里出去后,我绝对不会再瞒着你了。” 柳鱼儿果然很快便被说服了,她欢喜的道了一句“这可是你说的。” 洪安正自然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自然不骗你!” 得到了洪安正的承诺,柳鱼儿心中便也多了一层欢喜。 “那你说的方案是什么啊?”柳鱼儿随后这才重新转入正题。 听到柳鱼儿的话。洪安正便也开始了自己的回答。 “我想让你跟李浣溪一起先离开!” 一听到这话,柳鱼儿果然开始起了疑心。 “为何要让我们先离开,就算要先走,你让李浣溪先走就是了,我为何也要先走,你不会是想支开我们吧?” 对于柳鱼儿这敏锐的直觉,洪安正都有些头痛不已。还好自己在这之前其实也想过要怎么说服柳鱼儿了,故而他只低声道“鱼儿,我怎么可能会是想支开你。” “我们从这里离开,自然是不可能光明正大的,陈燕蓉也不会同意我们直接这样离开!” “所以我们只能偷偷的离开。” “而既然要偷偷离开,那我们当下自然不可能将自己的规模弄得太大,那既然是如此,我们是不是得分批离开?” 柳鱼儿闻言这才迟疑的点了一下头。 接着洪安正便又继续道“我只能最后离开是因为陈燕蓉对我的监视肯定不会立刻解除,我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先跑,那咱们后面的计划便全都铺不开了。” 听到洪安正这话,柳鱼儿只道“我自然明白你的意思,我也没有别的想法,我只是说我想跟你一起最后离开,当然你也可以让李浣溪先走!” 然而听到柳鱼儿这话,洪安正却只是低声道了一句“鱼儿,我让你跟浣溪先走,是为了让你们先带走一部分东西,你们不带走那些东西,我们出去后不还是得喝西北风吗。” “况且浣溪对这里的地貌也不熟悉,浣溪要从此处离开的话,还是得靠你。” 听到洪安正这话,柳鱼儿沉默的点了点头,随后她只又接着问了洪安正一句“好,我答应你,不过你也要答应我,在我们离开后,你要记得来找我们。” 面对柳鱼儿的问询,洪安正只配合的点了点头。 随后洪安正看了看外面,他低声道“鱼儿你先回府去找一找浣溪姑娘吧!” 面对洪安正的提议,柳鱼儿自然还是选择了配合。 不过到了离开之前,洪安正却又突然有些舍不得了,他只忽然对柳鱼儿道了一句“鱼儿,你可以抱一抱我吗?” 柳鱼儿对于洪安正的提议自然不会拒绝。 二人轻轻抱了抱。 而在二人紧紧拥抱之时,洪安正只突然对柳鱼儿道了一句“鱼儿,我爱你。” 柳鱼儿一时有些僵住了,虽然她知道洪安正是喜欢自己的,可她从来也没有想过洪安正有一天会主动将这句令人害羞的话直接给说了出来。 故而当下的柳鱼儿只也不免露出了一丝微笑,她只笑着答道“我也是。” 二人之后又纠缠了一阵,最后柳鱼儿这才选择了与洪安正分开了。 而在与洪安正分开了之后,柳鱼儿便也偷偷离开了这座大牢。 也是她运气不错,在她离开的时候,正好在牢狱之内,动员其他山寨的大会只也还没有结束。 故而柳鱼儿随后只在他们动员山寨里的其他人的时候偷偷溜了出去。 而另一边那常州寨的少主最终在柳鱼儿的提醒下,只还是配合着同意加入陈燕蓉的联合之中了。 第九百三十七章 成功汇合 不过他们这一招显然也只是缓兵之计。 毕竟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本就是这世间的法则,如果他不想被这法则打败。那自然只能好好的掌握骑墙之道。 也是因此,在大量小山寨都同意并入云湖寨,并且达成统一阵线之后。 陈燕蓉只也终于满意的对场下众人道“既然诸位同意与我们合作,我便也只当是大家看得起我陈某人,看得起我们云湖寨了,所以此番,既然大家都这么看得起我。我自然也不能辜负诸位对我们云湖寨的深情厚谊。所以我决定在此之后与各位进行情报共享。” 随后这话落下之后,陈燕蓉只也朝着自己底下人使了一个眼色。 底下人收到了陈燕蓉的眼神暗示之后,便也立刻离开了会场。 随后陈燕蓉这才开口道“其实我们这边除了英寻的情报,不久前,我们还捉到了两个耒阳官府的线人,既然如今我们已经是一个战线的了,那我们的情报自然也是要共享的了。” 而几乎是随着陈燕蓉的话音不过刚刚落下,很快刚才离开会场的那几名喽啰们便也立刻押着两名身穿白色囚衣的犯人过来了。 在他们进门之后,众人的视线自然只也都落在了这二人身上,此时这二人看起来还算干净,身上也没什么痕迹,故而众人对于这二人是官府的线人显然还有些存疑。 然而就在此时,底下有一名山匪却是突然惊呼道“这不是耒阳官府那边的捕快吗?这两小子如今居然栽在我们手里了,真是报应不爽啊!” 其他人见那山匪只似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故而他们只也忍不住问那山匪道“这两人你认识?” 那山匪闻言只在台下道“怎么不认识,当初这两小子还抓了我几个兄弟呢。” 听到对方的话语,原本还对此表示怀疑的人顿时也不再对这二人的身份表示怀疑了。 而陈燕蓉则也只指着其中一名男子道了一句“这两人都是耒阳官府的线人。现在我就让他们两个将他们所知道的都交代给众人。” 而随着陈燕蓉的话音落下,很快便有一人推了其中一人的手臂道了一下“你还不赶快老实交代你手里知道的事情!” 被推的人此时只也终于反应了过来。他随后立刻低头道“我是耒阳官府的捕快,一直以来,我们都只是负责城里以及城郊的治安状况的。” “可是就在不久之前,云州那边的陈家军找到了我们县令,他们说最近有一批粮食物资要运往关渊镇,可这条路上,从安西到云州的路上却是山匪多如牛毛,所以为了这些东西不被劫掠,能顺利送达军营,所以他们只提议要联合耒阳官府以及他们抽调一部分兵力将此处的山匪全部肃清。” “这就是我们最开始合作的契机。” 听到那人说的似乎还真有些可能,底下便也不禁有人出言问道“那你们现在是打算怎么个行动法?还有你们到底。有多少兵力啊?” 这话显然问到了关键处,然而在问到这个关键问题时,那人却是嗫嚅了一下,随后他只忽然转头看向陈燕蓉,直到陈燕蓉轻轻点了点头,好半刻后,他方才低声对那人道了一句“具体怎么行动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毕竟每个队伍接受的任务都不同,不过我们这边能得到的消息是,他们只打算来个琢个击破,他们先只动边缘地区的山寨,以及小地方的山寨,并且在动他们之前,他们会同那些大山寨们传达一个信息,我们这次打击的目标,依旧是雷声大雨点小,我们只打击小山寨,而等动完那部分人后,他们才会对其他几个大山寨进行琢个击破。” “反正这几个大山寨从云湖寨,到黑水寨,这每一个大寨子之间都几乎差着三到四个小山寨,如果等这些小山寨灭完了,他们这些大山寨想要联合便也成了妄想,毕竟他们的交通要道到时候都被控制在官府手里,而官府便也能通过切片一般的手段将这些大山寨一个个的慢慢收拾掉,反正他们这一次有云州军的协助,想要打掉这些还是很轻松的。” 听到那人的话,一时之间,众人只都人人自危,毕竟他们这些小山寨一听到官府出手会先行打击他们,他们便已经开始害怕了。 至于那几个大山寨,虽然他们自己在还没听到这些人说的事情后便离开了,但他们即使人不在现场,但他们的行动却也总是耳聪目明的。毕竟他们的耳目还是不少的,而这也正是陈燕蓉这么做的真正目的。 毕竟人就是有这样一种习性,他们往往容易对于能够直接接收的信息产生质疑,但却对那种需要通过一些手段获取的信息深信不疑。 而陈燕蓉显然是深谙其中之道的,故而她只将这个半真半假的信息包装成不容易获取的样子。 她只利用这种手段来让他们相信这是个真实的信息,之后她再借用外力的手段来给他们施压,如此一来,她也好让他们对此产生焦虑情绪。 而事实证明,陈燕蓉的这些手段显然也很好用,当下他们听到那几人的爆料,一时之间众人竟是人人自危。 最后陈燕蓉等众人问够了之后,方才出言总结道“大家也看到了,我们如今面对的局势就是这样,不过诸位也放心,只要我们云湖寨在一日,我们便愿意保护你们一日,不过我希望你们也能尽量配合我们的政策。” 听到陈燕蓉的这话,众人自然只跟着连声道“自然配合!” 而陈燕蓉在随后只又接着道“好了,今日的情报交流就只有这些了,如果来日我们打探到了其他的消息,我们自然也会再来告诉你们。当然你们如果有什么情报,也要记得告诉我们。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更好的守护住自己的山寨。” 对于陈燕蓉的话,其他人自然只也都跟着连声应是。 而另一边,柳鱼儿在离开大牢之后,只也立刻便回到了洪宅之内。 此时洪府内,李浣溪在推测出柳鱼儿很可能已经去找洪安正去了之后,便也有些纠结自己要不要去找柳鱼儿了。 毕竟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洪安正的拜托不就是想让自己带着柳鱼儿离开此处吗? 可另一方面,她心中却也还是不太愿意主动去找对方,毕竟那里的风险重重,而她并不认为自己能十分顺利的找到柳鱼儿,若是搞不好,柳鱼儿还已经被关起来了也不一定。 而在她纠结之时,不想柳鱼儿却是自己回来了。 她在听到他们说柳鱼儿回来了之后,自然只也准备主动去找柳鱼儿,而柳鱼儿从洪安正那里回来了之后,自然只也准备主动去找李浣溪。 二人都是一个心思,故而他们二人随后很快便撞到了一处。 虽然经过今日这事他们二人如今只都已经对过去的事情都释怀了,可眼下到底是多年的老冤家,故而冤家相逢,二人要一朝握手言和,到底还是有些尴尬的。 最后还是柳鱼儿主动开口道“鱼儿姑娘,你们回来了?” 听到柳鱼儿的话,李浣溪身边的姑娘只立刻冷哼了一声道“没能如你的愿,你是不是很伤心啊?” 听到自己身边的姑娘对着柳鱼儿如此冷嘲热讽,李浣溪只立刻道了一句“婉儿,不得无理!” “我无理,今日不知道是谁,在我们都在反抗那些歹徒的时候,她自己却先溜了。” 听到对方的话,李浣溪只能低声道“鱼儿不是开溜,她是去找洪大哥了吧?” 柳鱼儿闻言只能点了点头“是啊,我去找安正了。” 李浣溪笑着道“你能平安回来就好了,不知洪大哥如今情形如何?” 见李浣溪关心洪安正,柳鱼儿只轻声道“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不过他被人抽了鞭子,如今身上一身伤。” 听她说到这个,李浣溪只轻声道“这个我知道,洪大哥身上的伤还是我处理的呢!” 柳鱼儿只应了一声哦。 随后她便又接着道了一句“不过他现在被安排在牢头的那间房里,待遇还不错,虽然有人看守。但也有人负责照顾他。最重要的是,他说等他交代完最重要的一些事情之后,过几天他就可以回来了。” 听到柳鱼儿这话,李浣溪明显也有些惊讶,毕竟她当时听到的消息可不是这样的,当时的陈燕蓉说的明明是洪安正老实交代一切的话,她可以给洪安正身边人一个活命的机会,不过洪安正却是不能得到这样一个机会,毕竟他做的事情实在太过恶劣了,对于陈燕蓉来说,若是现在她不制止对方的行为,往后其他人或许也会跟着模仿他的行为。 那自己往后再要管理起底下的一群人,可就难了。 所以李浣溪很难相信洪安正会真的被释放,不过她还是没有反驳柳鱼儿的话,她只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随后她低声道“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 柳鱼儿只也跟着点了点头,不过她接着又道“安正应该也跟你说了吧?” 李浣溪不解的问道“说了什么?” 第九百三十八章 逃跑计划 见李浣溪这副不解的模样,柳鱼儿也不禁心下生疑,因此事到底事干重大。 柳鱼儿只不禁警惕的看了看门口,直到确定门口没有人影,她方才小心谨慎的道了一句“安正说他计划我们三人离开这云湖寨。” 听柳鱼儿说的这一桩,李浣溪这才接言道“姑娘说的原是这桩,他的确早跟我说过这事了。他还说让你我先行离开呢。” 接完话,李浣溪只似是又有些不确信的看着柳鱼儿道“只是不知洪大哥是如何同姑娘说的呢。” 听李浣溪问起,柳鱼儿只低声回答道“安正说计划他都同你说了,他让我跟你一起先行离开云湖寨,等我们离开后,他过几日便会来与你我会合。” 柳鱼儿的回答无疑与洪安正对自己的交代暗自重合,不过在这其中却也有些不能相合的部分。 比如洪安正并没有说过要与自己会合,至少以自己的认知来说洪安正也是绝对难以与自己进行会合的。 毕竟陈燕蓉怎么可能这么轻易饶过洪安正,而她可是清楚的听到陈燕蓉说只是打算将洪安正的家属放过,但洪安正本人却还是要面对劫杀,以儆效尤的。 所以柳鱼儿说的这话,多半都是洪安正用来骗她的。 毕竟她今日敢为了见洪安正一面,不惜挺而走险,明日她或许就敢为了洪安正去劫法场了。 而洪安正对她显然也是充满了真情的,他怎么舍得让柳鱼儿去做这种傻事,甚至可以这么说,如今的这个计划,其实也是洪安正为了让柳鱼儿脱险而开展的计划。 一想到这里,李浣溪也不禁一阵茫然。 从远嫁徐家,到半路遇劫,再到被抬上山成为山寨里的压寨夫人,这一切似乎还并没有过去多久。 可自己如今却已经开始对于从前在外界的那种生活陌生了。 不过她对于柳鱼儿还是配合着道“是啊,洪大哥就是这个意思,我今日从洪大哥那里回来后,也本来就是想去找你的,只是没想到我怎么也没找到你。” 说完这话,李浣溪的话音又是一顿“洪大哥已经制定好了离开的路线,我平时很少出去,这路线图他其实画给我我也看不懂,要不,还是鱼儿姑娘你来看看如何?” 柳鱼儿对于李浣溪的提议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随后李浣溪便将路线图交给了柳鱼儿。 柳鱼儿只粗略看了一下路线,便也知道这路线图大约是在坟山附近。 而看完路线图后,李浣溪便忍不住对柳鱼儿道了一句“鱼儿姑娘,这个我可以带你过去看看。” 然而李浣溪已经明白了洪安正的用意,如今柳鱼儿没有回来便罢了,她既然回来了,李浣溪便自然也没有让柳鱼儿继续留在此处的意思。 故而李浣溪只低声道“鱼儿姑娘,这路线图就放在你手里吧!而且我们今日也没时间去看那条路线!” 听到李浣溪这话,柳鱼儿果然露出了一个疑惑不解的神色来。 李浣溪便也答疑解惑一般,只为柳鱼儿说出了第二个疑惑“洪大哥其实还为咱们这次出行,去到外面时准备了一笔财富。” 听到李浣溪这话,柳鱼儿只得问了一句“那些东西现在在哪里?” 李浣溪闻言随后只立刻领着柳鱼儿来到了后院里,此时正值严夏,烈日炎炎之下,院子里许多的花草此时都已经焉头耷脑了。 看着那烈日与眼前的人,李浣溪当下只也忍不住望而却步。 然而此时的柳鱼儿却是对着李浣溪出言问道“浣溪姑娘,你说的东西在哪里呢?” 面对柳鱼儿的问询,李浣溪只低声道了一句“在一旁那颗绿色的银杏树上。” 听到李浣溪的话,柳鱼儿自然只也循着李浣溪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随后她便发现在前方一片郁郁葱葱的绿色海洋之中有一颗很高的银杏树只在这一片绿意里显得格外鹤立鸡群。 柳鱼儿随后便用手指着那颗银杏树道“你是说埋在这颗树底下?” 李浣溪点了点头。 并且不知是在什么时候,她居然已经偷偷准备好了两把铲子。 看着她准备好的铲子,柳鱼儿自然知道当下是什么意思。 不过柳鱼儿还是出言问了一句“现在天气如此炎热,我们要不要等晚一些再来挖这里?” 然而李浣溪却是摇了摇头道“我们今日晚上就走,而现在正是午后,很多人都在休息,我们的行为也不会引人注目,所以现在做这件事是最好的。” 听到李浣溪的话,柳鱼儿这才似是有些明白了过来,不过她随后还是道了一句“为何要今日就走,咱们这样会不会走的太匆忙了?” 然而李浣溪闻言却是立刻摇了摇头,并且她只十分肯定的对柳鱼儿道了一句“并不会,你知道今日晚间云湖寨要举办篙火晚会,那时候正是我们最好离开的时候。” 听到对方这话,柳鱼儿这才不再多说什么废话,她只对李浣溪点了点头。 随后二人便同时开始为了这次的逃亡开始忙碌了起来。 李浣溪与柳鱼儿只在银杏树下挖土,虽然银杏树的绿意明显为她们遮挡了大部分的树荫。 不过午后本就是天气最为炎热的时候,故而她还是在这炎热之中感觉到了汗流浃背。 好在二人的方位还是找对了,二人挖了大约能有小半个时辰,很快那土里便显出了一点锦缎的料子。 看到那锦缎料子,柳鱼儿只与李浣溪二人同时对望了一眼。 看来东西近在眼前了,二人随后只又迅速的将那锦缎扒开。 顺着锦缎扒开没多久,柳鱼儿很快便发现这是个锦缎包裹,那包裹里正装着一些金银珠宝首饰之类的值钱物件,有了这些东西,他们往后拿着这东西去好好生活便也是足够的了。 而且看样子,洪安正应该攥了不少时间。 一想到此事,柳鱼儿便也不禁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 而李浣溪看到这些东西,心中却是多少有些苦涩,毕竟只有她知道洪安正根本不可能有活着出来的机会。 二人心思各异,柳鱼儿看了那些东西后,却见李浣溪神色悲苦,她只以为李浣溪是对未来的无助,故而柳鱼儿随后想了想最后只还是将那包裹递到了李浣溪的手里。 她低声道“浣溪,你不用担心,只要有我一日在,我们便绝不会抛下你。” 李浣溪听到柳鱼儿这承诺,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不过她还是对着柳鱼儿感激的点了点头。 …… 是夜,天边只悬着一轮下弦月,月光无垠。 而在云湖村的方向,柳鱼儿与李浣溪只还能听到不远处的山上正不断传来载歌载舞的声音。 可当下他们二人却是无心管这许多。 而他们在换了一套男装之后,便往村子下方而去。 好在此时村子下方也没有人在街上游荡,故而月光虽然明亮,却并没有人看到这对行迹可疑的女子。 也是因此柳鱼儿与李浣溪几乎是十分顺利的便快要走到坟山入口了。 只是就在二人即将走入坟山之上,不想身后却也在同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听到后面的脚步声,二人不免一时都有些慌张了起来,此时大道空旷,他们便是想躲也没处躲。 偏偏就在他们紧张的时候,那身后的脚步声只还朝着他们越发的接近,难道这些人是来抓她们的吗? 一想到这个可能,柳鱼儿只与李浣溪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后她抽出了手中的匕首,她只打算如果对方若是敢靠近自己一步,她就要用手中的匕首将对方制服。 只是她尚且没能等到那两人靠近,却听其中一人只突然对着他们的方向道了一句“这位兄台且留步,我们没有别的恶意。” 听到那人的声音,柳鱼儿只觉得对方的声音是如此的熟悉。 也是因此,柳鱼儿只也忍不住朝着对方的方向看了过去。 此时那男子见柳鱼儿看了过来,便也不禁出言低声道了一句“怎么是你?” 柳鱼儿借助着月光自然只也将月光下的两名男子的容貌看清楚了,这二人一名青年,一名少年,看起来,可不正是今日在林中偶遇的那一对常州寨的人吗? 柳鱼儿并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选择,她看着这二人也提着个包袱便猜到了他们二人怕也是准备半道开溜了。 说实话,柳鱼儿并不想在此时遇到这二人。 然而一见到熟人,少年还是兴高采烈的朝着柳鱼儿的方向过来了。 而青年则是一眼便看到了柳鱼儿肩膀上的同款包袱。 看来彼此还是同道中人。 青年主动出言问道“你们也打算从这里离开?” 柳鱼儿无奈的点了点头。 而李浣溪并不认识这几人,故而在此时她只也不免无措的看向柳鱼儿道“鱼儿姑娘?他们是谁?” 听到对方的呼唤,柳鱼儿只低声道了一句“是我的两个朋友。” 说完柳鱼儿也没有介绍的意思。 而青年显然也并不介意柳鱼儿现在的态度。 毕竟如今云湖寨的戒严只十分森严,很多从前的主道都封了不说,而且那些地方只还重兵把守。 第九百三十九章 各显身手 所以现在谁能带他们从这里出去,谁就是老大。 而柳鱼儿一身包袱,独行于夜晚的僻静街道,这架势一看就是准备跑路的姿势。 加之二人两个弱女子就敢这样出来,当下想来他们的准备必定是十分周全的。 也是因此,青年只当机立断,不管发生什么情况都要跟紧了二人。 故而他随后只道了一句“那想来你们一定知道怎么出去吧,这样吧,不如我们一道吧!路上若是有什么事情,你们两个弱女子也能有人保护。而我们也能顺利从此处离开,这样一来,我们也算是各取所需了吧!” 听到对方这话,并不知就里的李浣溪只觉得这个提议很好,只有柳鱼儿才知道这二人打的到底是什么算盘,而且她只觉得对方这算盘都响的噼里啪啦做响了。 不过眼下就算自己不答应他们,想来他们也总有其他办法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所以柳鱼儿只得道“既然如此,那咱们便一起离开这里吧,不过我也事先说明了,你们二位离开的时候,没有人跟踪吧?” 听到柳鱼儿这话,那青年只笑着道“我们向来警觉的很,怎么可能让那些不相干的人来跟踪我们。” 随后说完这话那人的声音便又是一顿“不过说起来,你们二位身后倒是有两名跟踪者。” 一听这话,不止是李浣溪,便是柳鱼儿也不禁警惕了起来。 柳鱼儿只警惕的看向溶溶月光之下的森森林木。 然而月光照见的地方却是一片明朗。 她的警惕也不禁变成了怀疑“什么跟踪者?你不会是在这里骗我吧?” 听到柳鱼儿这话,那男子忽然轻笑了一声“骗你?我为何要骗你?” 而随着青年的话音落下,不过片刻,他手中便似乎射出了两枚飞镖。 于此同时,随着那飞镖射向身后的灌木丛,却见灌木丛后,果然便跳出了两名黑衣蒙面人。 那两名黑衣蒙面人一见青年看向自己,便也不禁对着对方持刀相向。 一见真有人跟踪,而且对方手里还拿着长刃,李浣溪便也不禁害怕的发出了一声尖叫。 此时的柳鱼儿倒是相比之下,冷静很多。只见她竟是直接护着李浣溪往那青年的后方退去。 青年也准备是让二人赶紧躲起来,见对方不用开口就知道躲避了,他当下便也得以腾出手来专门对付这两名跟踪者。 而当下不止是那青年有武艺傍身,少年的功夫显然也不错。 青年本想让少年也跟着柳鱼儿躲他身后,然而少年对于这场面却早已经是手痒难赖了,故而无论青年说什么,他都不往后退,相反当下的他只还出手对上了一名跟踪者。 这跟踪者对付那一群手无缚鸡之辈或许还能有些胜算,然而在面对着这两名有些武艺在身的,却是完全不是对手。 不过片刻,这两名跟踪者便被他们轻而易举的解决了。 看着青年与少年显露了自己的本事,柳鱼儿此时的心态只也由开始嫌弃这二人是个拖后腿的,到如今她已经转变成了,幸亏这二人出现了,若不是他们出现。自己或许就与李浣溪要被这些人拦截了。 想到此处,柳鱼儿也不禁擦了擦额上的冷汗。 而青年与少年在收拾了这两名跟踪者后,随后便也对柳鱼儿道了一句“咱们赶紧走吧!继续待在这里,恐怕迟则生变!” 柳鱼儿听到青年的话,自然只是默默点头。 随后一行四人,只立刻便往坟山去了,坟山处埋的都是云湖寨中人的祖祖辈辈与亲人,也是因此此处只有不少的守山人在此处巡逻,他们人员密集,而且手中还有一面铜锣。 想要在他们不注意的情况下偷袭他们显然是很为难的。 就算是那青年与少年都有些武艺在身,他们也无法保证自己在不惊动其他人的功夫下,进入坟山。 而柳鱼儿一见他们一副棘手的样子,只立刻便道了一句“你们这次就看我的吧!” 说完这话,柳鱼儿便寻来了两个挎篮,随后她只用其中一个挎篮将自己的包袱都装到了里面。 于此同时,她只又将另一个挎篮递给青年,随后她只对青年道“把东西装上啊。” 青年闻言这才照办。 随后装完篮子后,她与李浣溪便大摇大摆的往前走去了,并且她们只示意青年跟上。 青年虽然觉得心中有些担忧,不过他见李浣溪他们如此自信,青年便也只能继续跟着他们过去了。 随后在月光之下,那些守山人们原本看到有人大半夜朝这边来,他们还不禁警惕的立刻道了一句“什么人!” 然而当他们看清楚李浣溪的那张脸后,他们也只是惊讶的道了一句“洪夫人,您怎么这个时候过来这里了?” 李浣溪闻言则只是低声道“我前些日子梦到了小欢她们,她们说没有钱用,我便想着过来烧给他们。” 说完这话,李浣溪只也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张通行令。 然而往日从来严酷的守山人在面对着李浣溪时,却是格外的殷勤与相信“夫人,既然如此,那您赶紧进去吧。” 听到他们的话,李浣溪只低声道了一句谢谢。随后他们便将李浣溪他们给直接送进了坟山。 看着如此森严的地方都被他们如此轻易的进去了,纵然柳鱼儿有一个通行证,她只也有些惊讶于李浣溪的魅力。 故而她忍不住开口问了李浣溪一句“浣溪姑娘,他们怎么对你这么客气?你从前来过这里吗?” 然而李浣溪面对着柳鱼儿的问话,却是无措的摇了摇头“我没有来过这里,不过我认识他们。” 一听这话,柳鱼儿都有些惊呆了。 “你认识他们?你怎么会认识他们呢?” 柳鱼儿随后便低声解释道“坟山的这些守山人,其实也是云湖村的村民,我有一段时间闲来无聊,便偷偷研究了一段时间的药书,他们以为我能看病,所以家里人若是有什么问题,便都会来找我看病,也是侥幸,我倒是治好了不少人,也没有出过差错,所以久而久之,求我的人便越来越多,当然有时候我也会主动去山下的云湖村帮老人们免费检查身体,所以久而久之,认识我的人便越来越多,不过我有些人却不是很认识。” 听到李浣溪这话,柳鱼儿都忍不住为李浣溪点了个赞,毕竟对方可是真有手段啊。 李浣溪面对柳鱼儿的点赞,只是害羞的道“这也没什么啦,鱼儿姑娘,接下来找到那个通道口,便还得看你的了!” 柳鱼儿点了点头“你们就交给我吧。” 说完她便按照路线图上的指示一直走,随后他们很快便到达了目的地。 只是这目的地却是让柳鱼儿禁不住有些惊讶,毕竟看着眼前的坟墓,柳鱼儿简直有些难以相信这里能是什么通道。 因为怀疑,所以她随后只又忍不住对着地形图连看了几遍。 但眼下很显然这地形图是根本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自己走的根本没有错。 而青年倒是很快从这土上看出了问题。 “我想你们要找的通道应该就是这座坟墓,这里的土都是翻新过的。” 说完这话青年便率先挖掘了起来,其他人见状,自然只也跟着加入了其中。 随后几人你一锄头,我一锄头的,很快这墓地便竟真教他们挖出了一具棺材。 看着这棺材,便是青年也不禁傻了眼,他显然没有想到这坟包之下,居然真会是一具棺材。 不过疑惑归疑惑,他当下只也以为这棺材底下或许才是通道,故而他随后只示意其他三人赶紧过来帮他抬棺材,然而当下几人同时抬棺材,他们却也并没有将那棺材抬动。 一时少年只也气馁的对着那棺材盖狠狠拍了一掌道“这破棺材到底什么材料做的啊,怎么这么重!” 话音落下少年似乎是嫌这一掌还不够,他随后只又拍了一掌。 然而那原本应该钉好的棺材盖却是被人一掌便推开了。 而且借着月光看过去。那应该收敛骨骸的棺材里却是空无一物,甚至那棺材底下的棺材板也是没有的,他们黑黢黢的似乎直通地底。 几人看到这情形也不禁同时看了一眼对方。 几人眼中都是狂喜之色,不用想这里应该就是地道了。 倒没想到他们竟是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栽柳柳成荫。 不过当下青年还是一贯的谨慎。面对黑黢黢的洞口,他先是用火折子照了一下洞口,在感觉底下似乎正有一条阶梯通道,他当下便也不禁对其他人道了一句“我先去底下探一下路,如果没有问题的话,你们便跟过来!” 面对青年的探路,柳鱼儿只道了一句“那就麻烦你了。” 而后,青年便也不禁率先走进了那棺材之中。 而在走进棺材之后,青年只不免对着底下一路探看,事实证明这的确只是一条地下通道。 故而青年便也不禁对那通道上面的柳鱼儿等人道了一句“底下没有问题,你们赶紧下来吧。” 柳鱼儿听到他的话,便也对其他人招手,而最后这支队伍便以柳鱼儿与李浣溪走在中间,少年殿后的结构往前走去。 第九百四十章 才出狼窝 地道里黑黢黢的,狭窄而且潮湿。越往深处走,便所行越发艰难。 不过这地道除了路难走了些,似乎也没有别的什么大问题。 故而他们一行四人,所行也算顺利。 之后几人也不知行走了多久,这地道很快便没有了路,几人又是用火折子在地道里摸索了一阵,随后他们方才摸索出地道的开关。 随着那开关打开之后,一笼团团的月光便落进了这地道里。 几人突然从黑黢黢的通道里,乍然看到了月光,彼此心中便都是一喜,毕竟这代表的是他们终于从云湖寨逃出来了。 看着这月光,就像是看到了自由的曙光一般,当下的一切又如何不让他们感觉到心生欢喜。 不过那青年倒是十分警惕,即使出口已经近在眼前,外面似乎也只是除了聒噪的知了蟋蟀声音便再没有其他的声音。 然而青年还是对其他人道了一句“你们先在此处等着,我去看一看外面的情形,如果有什么不对,你们赶紧往回跑。” 对于青年的提议,众人自然不会拒绝。 故而柳鱼儿只十分痛快的应了一声好。 而青年在柳鱼儿应下了自己之后,便也终于吹灭了手中的火折子,随后他提前第一个爬出了地道口。 地道口子之外是一片荒旷寂静的小树林。月光之下眼前的一切似乎都无所遁形。 他只是再往远处看了一遍。 在确定这里确实没有人后,他方才招手示意其他人赶紧上来。 “上面没有人。大家赶紧上来吧!”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柳鱼儿立刻第二个跟着爬了上来,随后便是李浣溪,最后是那少年。 不得不说这上面的空气可比下面的好多了。 那底下通道里又闷又狭窄,最为难受的是那股子泥土的腥臭味混合着某些植物或者动物腐烂后的浅淡臭气。 而出了这里之后,刚才逼仄的感觉一扫而空,空气也是这么的新鲜。 最为重要的是,他们如今终于从云湖寨里出来了。 看着那几乎都见不到形体的云湖寨,柳鱼儿与李浣溪只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一个微笑。 而另一边的青年则是开口问柳鱼儿“你们打算去哪里?” 柳鱼儿只道“我们就去山下的农户处先住着呢,我们得等安正下山。” 听到这话,青年与少年只忽然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而李浣溪自然只也对这两人问道“那你们二位呢?” 听到李浣溪的问话,青年只拱手道了一句“我们得回常州寨。” “那这么说来,我们只能分道扬镳了。”说到这话,一旁的李浣溪似乎还有些失落。 青年主动提议道“那不然我先带你们去了你们所要去的地方再回去也不迟,反正我们已经出了云湖寨的管辖区,我想那云湖寨的人就是再多事,也不会在此时找过来了。” 对于青年的提议,李浣溪配合的点了点头,然而柳鱼儿却道“还是不必如此了吧,你们应该也有你们自己的事情,而且就像你们说的一般,我们都已经离开那里了,他们就是想来找人,怕也没这么方便。” 听到柳鱼儿这样说话,青年自然也不再强求。 随后四人便也打算分道扬镳。 只是在他们准备分开的时候,那原本毫无波澜的林木高处却是突然飞出来几名黑衣蒙面的精壮男子。 很明显,这伙人可比刚才跟踪柳鱼儿他们的那两名跟踪者的功夫要高多了。 青年觉得自己平时也算是一个耳聪目明之人了,他对于声音也从来都很敏感,可是眼前的这几名黑衣人,却让他有一种完全不能与之匹敌的感觉。 毕竟他观察了这么久,居然都没发现这小林子里居然还藏着这么几个人。 那些人一来便冲着包围他们四人而来。 青年与少年与之交锋,便发现自己完全不是对方的对手,对方的一招一式都似是有四两拔千斤之感,一看就是名家之手。 而他们的功夫,虽然也有人教,但在正规的武者手里,他们只也被衬成了野路子。 力所不敌让青年感觉到了惶恐,他节节后退的同时,只也一个劲的追问对方“敢问几位到底是何人,为何对我们出手。” 在他看来这绝不可能是云湖寨的人,毕竟云湖寨又是有这么一群高手,那别说是在这耒阳城附近了,恐怕在整个安西他们云湖寨怕也是当之无愧的山寨扛把子了。 而且陈燕蓉若有这样的实力,她也不用在这里跟这些山寨花言巧语了。 反正当下谁要是不服于她,打就是了。 只是他也实在想不到有谁能埋伏在这里,并且给自己这样的打击。 而且随着交手,青年很快便发现这些人似乎并不在于要直接取他们的性命,不然刚才的好几个招数,他们便可以一招致命了,看他们的目的,他们似乎是在于将他们俘虏而已。 再看另一边,此时的柳鱼儿与李浣溪只也早早便被人抓了起来。 那几个黑衣蒙面人。见他出言相问只也道“你们又是什么人?” 青年退后一步“在下常州寨常安遥!” 一听对方自报家门,几名黑衣蒙面人便立刻明白了他们的来路。 “常州寨离这里还有些距离。你们怎么到了这里?” 面对问询,青年只继续低声道“我们也是受人邀约才过来的!” “其他几个人也是?”青年想了想只指着一旁的少主道“只有我们二人才是常州寨的。至于那二位姑娘,我们是半路相逢,您若是好奇她的身份,还请自己过去问问看吧。” 面对青年的回答,那黑衣人终于不再多问,而青年还要再问他们的身份与来历,那几人却是并不肯回答他。 而且他们不但不肯回答他们,那黑衣人只还在最后一举将他与他家的小少主一并给抓住了。 而等到他们四人都被抓住后,他们便将他们往空旷的大道推了过去。 不想没有多久,他们便见到那空旷的大道上正有一辆十分精美的马车。 而马车之上正坐着黑衣人与自己的主子。 那人穿着一袭金青色的华服袍子,他身形如松竹,兰芝秀树,容色如玉,分明是翩翩佳公子。 看着这体面的人,他忽然便有些明白了此人恐怕是官府背景,只是他们显然也没有想到会被人抓扣在这里。 而一旁的柳鱼儿看着那月光之下踏步而来的美男,虽然她对洪安正的感情很真,可是这也并不妨碍她看美男。 不过她看美男还算比较收敛的,她当下只也看了两三眼就收了眼,然而她旁边的李浣溪却是有些离谱。 她似乎看着那美男子有些看呆了。 看着李浣溪那傻眼的眼神,柳鱼儿不禁撞了撞她的手肘只示意她还是要注意一些个人影响。 然而李浣溪能注意到这些吗? 随后在青年快靠近时,李浣溪方才对着柳鱼儿道了一句“这个哥哥我见过!” 柳鱼儿对于李浣溪的这句话并不以为意,她甚至以为李浣溪就是在开玩笑。 “浣溪姑娘,咱们就别开这种玩笑了,这玩笑咱们私底下开开就行了,咱们何必拿出来当人当面开,要是人家不认咱们,你说那多伤自尊啊?” 然而面对柳鱼儿的唠叨,李浣溪却是并不以为意,她几乎是主动走到了那俊美青年的身前,随后她直接对对方道了一句“浣溪见过三皇子殿下。” 赵衍桢本是想过来问自己暗卫抓到了什么人,不想在他准备抓人的档口,那人却主动来见过自己,而且她似乎还已经认出了自己。 一时赵衍桢都有些惊讶“你是?” 他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见过这样一个女子。 而李浣溪似乎对于赵衍桢认不出自己并不意外,她只低声道“我是揭阳李家的三小姐李浣溪,当年陛下带着殿下来安西揭阳时,还曾是我祖父安排的住所,当时陛下住的乃是我们李家的住所。” 听到李浣溪这话,赵衍桢方才终于有了一些印象。 那时自己的外祖父正是权倾一世的时候,他的祖父还在隐忍待发。 为了缓和与外祖父的关系,当初的雍帝对外祖父那一派的臣子可以算得上是和颜悦色了。就像是出行,他所居住之地也都是外祖父那一派的臣子所安排的地方。 当时到安西的时候,他们在李家受到了款待,不过于此同时,那时的李家显然也有些想用自己的孙女与他们这些皇子们结亲的想法。 所以当时男女不避席,他自然也看到了李家的女儿与孙女们。 最后的结果是,孙女们并没有结一门娃娃亲,不过李家的小女儿似乎被父亲看上了,父亲后来就将那小女儿带走了,后来还封了个美人。 不过据他所知那位小美人也就当时在李家时,被自己父亲安排在身边照顾,后来一离开安西州府,这李家的美人便被父皇弃之不顾了。 后来外祖父倒台后,那些曾经跟着外祖父的官员们便也陆续倒了霉。 那位李美人在宫里根本没有恩宠,也没有家族的势力支撑日子自然难过。 不过那时好歹她家族也算是陈党的,所以她抱紧自己母亲的大腿,日子倒也勉强能过。 第九百四十一章 后宫旧事 至少在当时就算她不得恩宠,家里人似乎也嫌弃她不能为家族争光而不管她在宫里的死活,但因为她家族到底还是陈派官员。 所以其他人只也自动将她划入皇后的派系之中。 加之那时的后宫,在自己母亲的管理之下,后宫之事倒也算是清明,故而这位李美人虽然不是锦衣玉食,却也没人敢苛待于她,更没有人敢找事到她头上。 而这位李美人本就是个木讷性子,所以她老老实实不作妖,在自己母亲管理下的后宫里,倒也过的还算舒坦。 只是后来陈家一倒,皇后被废,她的日子便很难过了。 虽然接任自己母亲的管理者是毓贤妃,然而毓贤妃此人仁厚有余,威望不足。 那时的她便有些震慑不住底下人的蠢蠢欲动。 而且虽然说是后宫不得参政。 可这后宫与前朝从来是休戚相关的。 当时的前朝在陈家这颗大树倒下后,只还开展了一段时间的整肃清理陈家这颗大树下面的余孽的活动。 后宫里那些被划为陈党妃子的旧人,以及那些新上位的功臣妃嫔之间又如何没有动向呢? 只不过是他们虽然想搅风搅雨,可因为毓贤妃总是和稀泥,故而很多动静都被当成小事压下来了。 然而陈党旧妃们的待遇却是肉眼可见的被压缩了,底下的人虽然是奴才,可有时候他们也是主子。 拜高踩低的事从来也不乏少见。 再后来毓贤妃以死证清白之后,他那父皇也不知怎么想的,只又找了宫里资历最老,但也最透明的齐妃来管事。 这齐妃一上位别说是管底下人了,便是她自己都被他父皇宠幸的那位美人给挤兑的生存艰难。 自然那底下的事她是完全管不了了,后宫争斗便也跟前朝一般,有些没有清算牵连的陈党后妃们只也纷纷遭到了清算。 虽然李美人存在感不高,老实本分,很显然他父亲当时也是看中了她老实本分的这一点,毕竟老实本分的姑娘才好操控。 可这老实本分却也让这位李美人在后宫之中毫无一丝自保能力。 她被人诬陷偷了某位嫔的钗子,最后直接被人发落到了永巷做粗活。 说实话,他也没有怎么关注对方,所以那位李美人尚且不知是生是死。 至于李家似乎就更为凄凉了,诺大的家族,如今几乎被杀的杀,充官的充官。 而这位李浣溪,他也听说过,当时他们在一众皇子之中,只都把主意打到了自己头上。 毕竟他父亲当时放出的迷雾弹太有迷惑性了,他有长子可他不立,他就对自己的三儿子宠爱有加。 而且自己也是嫡子。又有权臣外祖父,皇后娘亲,任谁都会觉得未来的储君就是自己。 所以李家自然是想让自己的孙女们找着自己玩,期望能捞上一门小皇储的婚事。 可惜他对这些小丫头并没有兴趣,而来找自己玩的丫头里自然也有李浣溪。 不过他那时候并不记得了,如果不是李浣溪重提旧事,他恐怕还真想不起面前的丫头是谁。 他似乎隐约记得,后来这位李家的三丫头似乎是被配给了耒阳徐家的小公子。 而他之所以知道这个事,那却又是源于另一桩事情了。 当时李家倒台,耒阳徐家自然也因为与山匪勾连的罪责被问罪,故而官府只将两家同时抓捕。 只是抓捕的时候,他们却并没有找到徐家如今的长孙媳妇,也就是那位李浣溪李家三千金。 他们倒是见到了那徐县令的表妹,当时他那表妹已经有两个孩子了,而且她如今肚子里似乎又在酝酿第三个了。 后来这两家对峙公堂,李家看到这声称要为自己女儿守孝的男子,如今却已经有三个孩子了,就算是按照刚怀一个又接一个生来算,这位徐县令似乎也没有一天空窗期,也就是说这位徐县令对李浣溪这个死人的深情厚爱都是假的,他根本是从李浣溪还没过门就已经与自己这表妹好上了。 而李家当时虽然早得知了自己女儿出事的消息,可当时徐县令一家在李家面前实在演的太好了。 他们一会说要为儿媳报仇,一会说要自己儿子为儿媳守丧。 这样一番操作,如何不感动李家? 李家也是因此选择了提拔徐家儿子,让其官运亨通。 然而如今看来一切都是假的,这李家人本就是护短的性子,意识到自家被蒙在里面,成了真正的蒙鼓人,他们又如何不愤怒呢? 故而当时徐李两家在公堂上宣判时都是活力四射的状态,两个家族竟是在公堂上起了内讧,大打出手。 而且他们两家后来的行为就更让人无语了,两家供对方的事情,那都不需要什么严刑拷打,他们自然是有多少说多少,甚至没有的事都要捏几条出来,完完全全就是一副意图将对方置之于死地的态度。 所以因为这桩事,他对于李浣溪的印象倒也有了一些。 不过据她所知,这李浣溪应该已经死了才是吧? 李浣溪似乎也知道赵衍桢在为了什么疑惑,所以她只主动对赵衍桢道了一句“三殿下,我真是李浣溪,我没有死!我是在新婚当日赶来耒阳的,只是我没有想到我会在耒阳的地界被山匪们抓获,之后他们将我一直安排在这云湖寨内,幸而我得到其中一名山匪的怜惜,所以我才能侥幸活到如今。” 虽然她说自己是李浣溪,然而她当下却也并没有证据证明自己是李浣溪,所以赵衍桢显然也不可能那么轻易相信一个死人又活过来的说辞。 更何况他与李浣溪也不熟,他们见面的时候彼此都没有多大,然而如今的李浣溪,却是女大十八变,他实在难以从这张脸上去从自己稀薄的记忆力的小姑娘,来证明那小姑娘与面前的姑娘到底有什么区别。 李浣溪自然也看出了赵衍桢的疑惑。 所以李浣溪在说完这话后,似乎是为了取信于赵衍桢。她只立刻便将自己一直藏着的一块金子打造的同心锁交给了赵衍桢。 赵衍桢看到李浣溪交给自己的同心锁,只见那上面正写着李浣溪的名字以及生辰八字。 看着这个金锁,赵衍桢当下便也有些相信了李浣溪的说辞。 “原来真是李姑娘,倒是怪我没有认出来。”赵衍桢当下只礼貌的将李浣溪手中的金锁再度还给了李浣溪。 而李浣溪拿到了金锁之后,赵衍桢便也不禁示意身边的人给李浣溪松绑。 不管对方是不是罪臣之后,他也并不打算对这李家赶尽杀绝。 而在松了绑之后,赵衍桢随后只又看向她身边的柳鱼儿问道“那这位呢?这位不知又是谁?” 听到赵衍桢问起柳鱼儿,李浣溪自然只也立刻介绍起了柳鱼儿道“这位是柳鱼儿姑娘,也是从山下被掳上来的姑娘。” 她这话里是明显藏了一些水分的,柳鱼儿根本就不是被掳上山的,而是自愿上山的。 可赵衍桢能出现在这里,那就代表他们或许是剿匪的官府那一方的人。 她若是说柳鱼儿是自愿上山的,柳鱼儿岂不是要被划分成为了匪类。 她当下自然是不想柳鱼儿出事的,故而她只将柳鱼儿说成了并非是自愿上山的苦命人。 而赵衍桢也果然不会怀疑一个弱女子。 他只是看向此处,随后又看向那两名男子出言问道“你们从此处离开,是想从这里逃出去吗?” 李浣溪闻言只立刻点头称是。 赵衍桢随后便又接着道“那你们为何与这两名山匪一起离开?” 李浣溪只能立刻道了一句“山主,他们二人虽然是山匪,却也不想与那些人为伍,所以他们是打算离开的,恰好,我们知道这条路,他们也能护送我们一段路,所以我们才同时走在了一处。” 听到李浣溪这话,赵衍桢只默默点了点头。 随后他看向李浣溪只又继续问道“那你可有听说一个叫做洪安正的山匪?” 听到赵衍桢的话,李浣溪在这一瞬间也有些傻住了。 她一时倒是不知赵衍桢如何会知道洪安正了。 而在她疑惑不解之时,赵衍桢随后只又道了一句“你不知道他吗?” 李浣溪警惕的问了一句“殿下为何要问起他来?” 赵衍桢闻言随后低声答道“他是我们的线人。” 一听洪安正原来是赵衍桢的线人,李浣溪当即也不装了。 她只直接立刻跪倒在了赵衍桢的身前。 “殿下,我求求您赶快去救救洪安正吧!” 看到李浣溪这突然的改变,赵衍桢一时都还有些难以置信。 他看向李浣溪低声道了一句“你求我救洪安正?那你与他是什么关系?” 李浣溪见赵衍桢问起这个,便也只能进一步的道了一句“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名义上的夫君,当初我能在这云湖寨里留下一条性命来,便都是因为有他的搭救。他虽然对外界说是我的夫君,可其实他并没有碰我,他对我也礼遇有加。” 听到李浣溪说这话,赵衍桢只饶有兴味的听着。 若非是从冷十三他们的报告中听说此人其实是个墙头草,他怕真不免要以为这洪安正其实是个正人君子了。 第九百四十二章 全部带走 所以听了李浣溪这话,赵衍桢并没有同李浣溪一样以为这洪安正真是真人君子。 相反事出反常必有妖,而这人也一样。 他记得不久前翻开耒阳案卷时,他曾无意翻到过一宗前任县令也就是那位徐县令在位时的功绩,他也曾在走马上任耒阳县令后不久,便开始对那些山匪进行过大清剿,虽然其中对他的评价是他清剿山匪不过是为了向揭阳李家靠拢,是想通过裙带关系为自己增加政治资本。而且他清剿山匪的特征多以清剿边缘山寨,以及中小山寨为他的主要打击目标。 虽然这种记载多有些为强者讴歌的意思,不过结合这位徐知县后来与大山寨狼狈为奸的行为来看也可以知道,这位徐知县的目的可能还真是如此。 只是说来也奇怪,当初的云湖寨规模也不算大,顶多是中小规模,这寨子也没有如今隐蔽,然而这位徐知县有个行为却很有意思。 他几乎除尽了周围所有的山寨,然而当时的他却独独留着云湖寨这个祸害。 他先前看到这一段时,也一直在想,这徐知县为何留着这样一个山寨,而且如果说他是打算与这个山寨合作,可分明,这案卷里又没有关于徐知县与云湖寨合作的记载。 他先前一直想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然而如今看到李浣溪,他忽然便有些明白这其中的关窍了。 恐怕真正让那徐知县不敢动当时实力尚且弱小的云湖寨的真正原因是,那位他需要巴结又并不想娶的李千金如今正在这山寨里。 让这位李千金死于山匪之手,然后他再对外宣称要为李千金守丧三年,这无疑是能将他的利益最大化的。 而云湖寨的山匪们若是知道这位李千金是谁,无疑留着李千金才是对他们利益最大化的结果。 毕竟揭阳李家当时虽然也是个大家族,在朝廷中不乏有高官,可另一方面这支家族也极为护短。 谁若是弄死了他们的家人,他们恐怕得弄灭人全族,这从后来揭阳李家不能对耒阳当地的局势进行动手,但他们可以扶持徐家上位,再借徐家之手清扫匪寇就可以看出来。 如果当时的云湖寨没有李浣溪,他们倒是早已经将这个祸害铲除了。 故而李浣溪实际上也等于是无形庇护了这个山寨,只可惜她不知道这一切。 她还以为是自己遇到了一个真正的好人。 不过这些,赵衍桢也并不准备告诉她。 毕竟告诉一个已经一无所有,已经没有价值的人这些,其实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所以眼下与其告诉她这些,倒不如现在将这一切埋在心里。 而且那洪安正如今是他们的线人,他甚至还在这个线人身边安排了冷十三,所以他得想办法知道这个线人的情况,并且将对方扯回来才是。 故而他只和悦着问道“你那夫君到底怎么了?” 李浣溪到底对洪安正的事情要更为了解一些,她随后便将洪安正从黑水寨回来后的事情都说与赵衍桢听了。 原来这洪安正从黑水寨回来后,整个人便都有些性情大变,他回来后便到处约着自己从前的部下好友,到处宣扬陈燕蓉会将他们整个云湖寨带到水沟里。 这东西说的人多了便自然会有人将这种话传到陈燕蓉的耳里,所以一般人做这种事情都会十分谨慎,当下知道的人自然也是越少越好。只可惜洪安正还是不够谨慎,不但他说的那些话都落入了陈燕蓉的耳中,而且陈燕蓉没有对她动手,他却也不知收敛,最后他自然便被陈燕蓉收了,陈燕蓉只打算将他杀了以儆效尤,除此之外他身边的人也要被处死,至于之后在牢狱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陈燕蓉改变主意,这却是李浣溪所不清楚的了。 赵衍桢得到陈燕蓉的话当下心中便也有些清楚洪安正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他实在没有想到对方会这么废物,这可等于说几乎没有达到他们原来的打算不说,而且对方还被倒扣了分。 这可就有些超出了赵衍桢的打算。 他如今只连添堵的目的都没有达成,若是当下他的牙关再不利索点,估计他还得将自己的存在也给暴露了出去。 他暴露自己的存在,赵衍桢倒是不怕,他当下真正怕的还是陈燕蓉一见是自己立刻跑了。 到那时候自己去哪里找她,难道自己还要留着这祸害,等着这祸害在其他地方再东山再起吗? 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 赵衍桢也不禁后悔拉上洪安正这个祸害了。 不过此时后悔却也没法了。赵衍桢随后想到冷十三他们师徒二人,故而他随后只又转换问题问李浣溪道“那你可知跟随洪安正一起的那两名谋士如今在何处?” 听到赵衍桢问起那两名谋士,李浣溪自然是知道那两人的,毕竟洪安正从黑水寨回来之后,便带上了这二人,并且在这之后,他还一直将这二人奉为上宾。 不过当时的自己因为与柳鱼儿不和,故而在柳鱼儿刻意接近这二人后,她便没有再去接近这二人了。 所以一直以来,那两人之间的事情都只有她一直不是很清楚。 柳鱼儿听出来这人是能救洪安正的,故而当下的她只也为了能救出洪安正来,她只也立刻站了出来道“我知道这两人,自从洪安正出事了之后,那小徒弟便被抓了,不过冷先生倒是还在,他在忙着去救那小徒弟,他也答应了如果力所能及,他一定会帮我将安正救出来的。” 听到柳鱼儿的话语,洪安正当即只也不自觉的将自己的目光落在了柳鱼儿的身上,他礼貌性质极为强烈的看了看柳鱼儿,随后他主动开口问道。 “你不会也与洪安正有什么关系吧?” 他这话问的饶有意味。 李浣溪只也不自觉的朝她摇头,然而柳鱼儿却是十分耿直的回答道“是,我与他的确有关系,我也是他的夫人!” 听到这话,赵衍桢只轻笑了一声“原来二位竟都是我那线人的老婆,咱们这也可以算得上是无巧不成书了。” 随后赵衍桢只又接着道“诸位放心,既然他是我的线人,我自然也不会放任他们不管,不过你们既然是他的人,那我自然也不能放任你们不管,眼下你们便还是跟我一起去城里等着他的消息吧。” 说完这话,他最后还是直接挥了挥手,随后他便将这四人全部都带走了。 所以目前的一切根本没有任何改变,眼下唯一好一点的也不过就是这四人没有再被绑束着手脚前进。 …… 是夜,仍旧是蝉鸣聒噪,虽然一天的温度已经降下来了。 可在这狭窄逼仄的牢狱之内,天气却还是那么炎热,唯一能感觉到一丝凉爽的地方也不过就是牢狱口那唯一的通风小口位置。 少年人只垫着脚,扒拉着那几乎也只能塞出一个头的通风口,感受着外面夏日的凉意。 而在少年人还在那小口子处躲凉的时候,一名狱卒当下却是突然走了过来,他只敲了敲门口的铁栅栏道了一句“天气这么炎热,你就不要扒拉在这里当了其他人通气了。” 听到那狱卒的话,少年人刚准备说要你管,但当下的他只又觉得对方的声音十分耳熟。 故而他只立刻转了身,随后他便看到一名熟悉的男子此时正在静静含笑的望着他。 虽然对方一身喽啰的灰布衣衫,且还提着一桶水米粥,可少年人显然还是一眼便认出了对方就是自己的师父冷十三。 他只刚要高兴的唤出自己师父的名字,青年便只立刻示意少年安静一些。 少年闻言便自然没敢再大声呼喊自己师父的名字。 随后冷十三便只对其他人道了一句“打饭了啊!打饭了啊!你们都赶紧拿碗过来。” 此时被关押在此处的人们显然早已经被训化了,几乎是冷十三说吃饭了得同时,他们便立刻将各自那脏兮兮的碗筷掏了出来,随后扒在牢门口将自己的饭碗放在门外的木栏杆外,他们都在等着冷十三给他们打些水米粥。 从他们紧紧盯着冷十三的眼神里,他便能看到他们对那食物的渴望。 他们死死盯着那一碗又一碗的水米粥将饭碗乘满,看着满满的粥碗,他们的心情似乎才舒畅许多,当下甚至有人只还将自己手里的米粥立刻抢夺了过去,看着这群人如虎狼一般吞食着食物,什么都没有拿出来的少年人当下只也似是有些嫌弃一般退后了去。 他在等着冷十三给自己一些指示,而且他觉得冷十三这次过来应该是来救自己的。 然而他只等到自己师父给同一个牢狱之内的所有人都发了水米粥和一个馒头后,他也没有等来自己师父的其他安排。 也是因此他有些按耐不住的走到了他师父跟前。 然而他师父看到他,却只是问了一句“吃米粥啊?拿碗来啊!” “我没有碗!”少年立刻接话道。 如果不是他师父刚才给他使了颜色他怕不是当场便要唤出他师父的名字了。 然而他的师父远比他想得还要绝情。 第九百四十三章 给徒弟练手 “你没碗,那就别吃了,正好我这桶里也光了,眼下我这儿就剩一个馒头了,你爱要不要!” 说完这话,冷十三便直接将那个馒头放在了少年人的手里。 少年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而在少年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刚才那分明就是他师父的狱卒却在给完他馒头之后便直接离开了。 少年当下简直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不过当他拿着那一个硬的几乎可以打人的馒头时,他心中随后却又升起了一丝微妙的希望,也许这馒头里面另藏了什么玄机呢? 比如那里面会不会藏有什么告诉自己如何出逃的路线图,或者是他师父对自己的交代呢。 一想到这个,少年刚才因为自己师父的离去而产生的微妙失落感便也立刻转为了一丝期待。 当下的他只在期待着能从其中找到一些什么希望来。 然而当他将馒头横着掰,竖着掰,一直掰了好多次,他也没有看到自己想象中的那张小纸条来。 骗子!师父根本就是个骗子吧! 他不禁愤愤的将那被掰碎的馒头一把扔在地上。 此时同一个狱中的人,一看到少年居然将好好的一个馒头给糟蹋成了这样,那人便也不禁痛心疾首道“这位大兄弟,你不吃也不能这样糟蹋馒头啊,你现在糟蹋一个馒头,往后可就只能吃西北风了。” 这劝话的都还算是有些良心的了,毕竟他们这种牢狱之中的伙食就是一天一顿,而且吃完以后,晚上他们也别想休息,他们只能被驱赶到那些坍塌的矿洞里继续做后续的清理工作。所以这时候不吃饱,估计等会干活都要没力气。 然而少年怎么可能听劝,而且其他人可比少年饿的久,他们也深知这食物的宝贵。 故而几乎是在少年赌气将那食物扔掉的时候,那些原本就在看着他的人们当下只也立刻一哄而上,大家当时只都在为了那一个小馒头大打出手。 这一看,少年只也立刻转过了头去。 少年有些郁闷,他郁闷于自己的师父没有救自己。 不过在片刻后,他只又开始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那人其实根本不是自己师父,想到这个可能性,少年当是时方才像是有些能接受这个可能了。 而另一边,此后吃完抢夺的馒头的所有人只也开始打算闭目养神一会儿。 毕竟一会儿去通宵搬砖可不是开玩笑的,他们自然是想着能多休息一会便是一会了。 也是在这时候,牢狱里一时只十分安静,便连那些开口叫冤的人此时只也一声不吭了。 然而就在这宁谧时刻过去没有多久,那牢狱外只又突然响起了狱卒们敲着铜锣的声音。 随着咚咚咚的三声,随后十几名狱卒只立刻对着每一个牢门里的犯人们嚷嚷着起床了。 而当下但凡有这时候还没有起床的男人,他们便都会让同伴们将之叫醒,亦或者也有可能他们会被人泼一身冷水,或者运气再不好的还可能吃一顿狱卒们的竹笋炒肉。 故而当下的所有人只几乎都是在那些狱卒们过来开门的时候便立刻起了身。 少年虽然并不想配合这些人,不过他一想到去矿区或许意味着可以跑路,故而他随后只也立刻欢欢喜喜的起了身。 只是在他都已经站了起来,准备跟着其他人一起离开此处的时候,其中一名狱卒却是突然指着那少年道“你不用跟着他们去矿区,你就在这里待着好了!” 一听这话,顿时所有人都向少年投来羡慕的眼神,毕竟要知道去矿区工作是又累又危险的活计,而且一不小心还有可能丢掉性命,像他们这些犯人,性命丢了就丢了,估计也就是往野狼林里一扔,故而比起矿洞那边的恶劣环境,他们无疑都认为能留在这里休息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然而少年却并不这样认为,他只立刻站起身来道了一句“我也要去,你们为什么不让我过去!” 少年这话音落下,所有人顿时只都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向少年了。 倒是那狱卒没有看傻子一样看着少年,他只是低声对少年道了一句“这可不是我们能决定,这是山主的吩咐,她说她要亲自审问你,你小子自求多福吧!” 说完这话,那人便带着其他人都从此处离开了。 看着所有人离开,少年也不禁生出了一丝失落的情绪。 而也是在所有人都离开之后,这大牢之内便也显得越发的寂寥,当下他几乎都没有看到什么人在这大牢之内。 看着这样的情形,少年也不禁在心中偷偷的想道,当下他们既然都跑了,那自己现在是不是正可以自己逃出去呢。 一想到这个,少年的心思便也沸腾了,他记得自己师父似乎是教过自己怎么偷偷打开这种牢门的,似乎是只需要一根小铁丝就行了。 只是自己没有带这种东西,所以现在他有什么可以代替这铁丝的吗? 一想到这个,少年便也不禁朝着周围东张西望了起来。 然而说来也真是瞌睡来了就送枕头,他翻了一下室友的东西,随后在这其中,他当下竟然还真给他翻出了一根小铁丝。 他并不知道这铁丝是干什么的,不过很显然这铁丝用来开牢门那却是刚刚好的。 一想到这个,他只立刻便用那铁丝捅了一下牢门的铁锁,只是没想到,当下不过轻轻几下,那牢门竟然还真叫他给捅开了。 于此同时,他只还看到这牢门门口似乎还多了根木棍。 看到这木棍,他又想起自己随身的武器都被搜走了,自己没有一个趁手的武器的确不行,所以他随后只又将那木棍带在了手上。 而当他出来的时候,这一路上,他几乎都没有看到一个囚犯,当然在那大厅处的狱卒便也没有几个了。 他们当下不过也才两三个人,而且这两三个人还一副十分放松的模样,他们居然在这里打马吊。 这可以说是一个绝佳的逃亡好机会,少年想到此处只轻轻咳嗽了一声。 听到咳嗽,打马吊的人便也不禁面面相觑了起来,毕竟他们明明记得大牢里的人应该全都出去了才是,所以那牢狱里应该没有人才是。 而且他们在某一瞬间,甚至只以为这屋里是不是在闹鬼。 不过里面有情况,他们也不能不管,所以他们之中的其中一人只忽然主动道了一句“要不要我过去看一看?” 其他人闻言自然求之不得,他们点了点头。 随后那人便先往大牢的方向走了进去。 而在他走进去时,当下只不管是那牢笼处,还是过道处却也分明什么都没有,场下只更是一片寂静。 看到这情形,那狱卒只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出现幻听了。 不过看着没有什么情况,那狱卒便也打算回身了。 只是他回身还没走上几步,他头上便挨了重重一闷棍,随后他整个人便彻底晕了过去。 看着晕过去的狱卒,少年也并没有打算将他藏起来,相反,眼前的少年只反而将这狱卒抛在过道处,随后他自己则躲在了这过道入口处的拐角方向。 做好这一切之后,他便开始了再一次的等待。 果然另外两人在看到自己的同伴久久都没有回来后,他们便也按赖不住了。 他们只也决定再去里面看看,不过这一次为了防止被人偷袭,他们只决定两人同时过去。 而当他们来到牢门口的大门方向时,他们自然也一眼便看到了晕死在过道处的同伴。 故而他们一看到自己的同伴,便也不禁都跟着走了过去,于此同时,他们只立刻便对着自己同伴一通呼唤。 只是他们都没有发现此时,有一个少年只在他们进入大牢之后,便趁着他们不注意偷偷溜出了大牢的正厅,不过在准备离开时,他看着自己那显眼的白色囚衣,只觉得自己要想出逃,最好还是换一身衣服比较好。 故而他随后只又在更衣室里随意取了一件衣服给自己换上,做好这些之后,他便大大咧咧的往大牢之外逃了出去。 然而当下的他出了大牢后,还没跑上几步,他便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感觉到自己肩膀被拍,他立刻灵敏的准备抓住对方拍人的手,随后给对方来一个过肩摔。 然而不想那人却似是早也料到了他会有这样的反应,故而在他准备抓他的手的时候,那人只也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而且那人的力气比他大,他想摔对方,结果反而被对方直接扭转着手腕往地上狠狠一摔。 他这是遇到了对手后,少年吃了亏还不肯服输,正准备一个鲤鱼打挺起来,不想那人却是立刻踩在了他的肚子上。 也是此时他才终于看清楚偷袭自己的人到底是何人。 这一次他终于没忍住叫出了对方的名字“师父?” 冷十三听到少年人叫自己,只也笑着道“这点花拳绣腿,还是不够灵敏,你回去继续给我练铁砂掌!” “还有为师刚才给了你线索,你却是这么晚才逃出来,你这胆量也还有些欠缺,这个也要好好练。” 第九百四十四章 正在教学中 听到冷十三的话,少年只忽然生出了一丝疑惑,他忍不住低声问道“师父,刚才的那个狱卒是不是你?” 冷十三大言不惭的点了点头“自然是我!” 一听这话,少年人立刻不乐意了,他只立刻道“师父,既然是你,那你为什么不来救我!您难道就不怕徒弟出事吗?” 听到少年人气急败坏的话,冷十三却是乐呵呵道“这个我还真不怕,我要养徒弟,有的是人愿意拜入我门下,更何况养徒弟那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一听这话,少年人只立刻气的跺了跺脚道“师父!” 冷十三随后却还跟无事人一般笑呵呵的应了少年的呼唤。 “师父您就不能正经一点,您再这样我就跟师娘告状说你欺负我!” 一听少年这话,冷十三立刻便收敛了脸上的笑容。 随后在少年看向自己的时候,冷十三只立刻咳嗽道“为师这可不是在欺负你,为师这是在教你,你以为为师在这些人里为何独独挑了你这么个没经验的毛头小子,我还不就是为了给你增加经验吗?不然我跟那些师兄弟们合作不舒服?” 听到冷十三这番话,少年到底还是太年轻,他信了,随后他只对自己的师父道了一句“师父,你对我真好,那咱们接下来的任务是做什么啊?” 冷十三本想说现在当然是赶快逃命了,毕竟他们现在的身份都暴露了,他可不想被陈燕蓉抓住什么把柄。 然而看着少年人那清澈单蠢的眼神,冷十三只觉得自己或许真应该好好训练他一下才是。 只是他应该训练他什么呢? 他随后只微微一想,便想起某女子在与自己分道扬镳时曾恳求自己去救她的情郎,他们的线人。 虽然冷十三也被对方的单蠢操作给整无语了,不过万一此人对主子还有用呢? 一想到这个可能,冷十三最后便也对少年道了一句“我们接下来自然是去救我们的线人了!” “怎么样?你在那牢里待了那么久,可有看到我们的线人住在哪个牢房吗?”随后冷十三只忽然开口问道。 面对冷十三的问询,少年只失落的摇了摇头。 然而冷十三却以为少年是不知道线人在哪里。 故而他也不禁立刻道了一句“你在那大牢里都待了这么久了,你还不知道人在哪里?我要是你,进牢房的第一时间,我恐怕就知道牢房在哪里了!” 听到自己师父的痛骂,少年只觉得自己几乎都插不进嘴,好半刻后,他方才委委屈屈的道了一句“他又不在牢房里,我怎么知道他被关在了哪里!” 一听自己徒弟的回答,师父当即也傻了眼。 “他不在牢里,那他能在哪里啊?”师父只忽然主动开口问道。 少年闻言只立刻摇了摇头。 一见自己徒弟摇头,冷十三便也生了退意,毕竟太麻烦的事情他也不想干,故而他随后只道了一句“徒弟,要不咱们还是别找他们了,我估计咱们这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人。” 听到自己师父的话,少年却是立刻出言反驳道“师父,你怎么可以这么做?您难道忘了您刚才说的话了吗?您要锻炼我!既然要锻炼我,我怎么可以因为这一点小小的阻拦而选择放弃。” 听到少年的话,冷十三只觉得自己好像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不过看着眼前的少年对于这件事既然有如此的热情,他当下自然也没有拒绝的意思。 “既然你要锻炼自己,那为师也不阻拦你,这样吧,你先去打探一下那洪安正到底在哪里?你打探清楚了,师父便跟你一起过去!” 听到冷十三的话,少年立刻欢欣雀跃的应了一声好,随后没等多久,少年便匆匆重新回到了地牢之中。 至于逃出来的他为何要再度重新回到那地牢之中,那自然是因为洪安正的消息还是要找那些抓捕他的人去打探。 而且他记得在自己与那狱卒争吵时,那狱卒曾说过不允许自己出去是因为陈燕蓉,也就是那云湖寨的山主想要见自己,一想到那个陈燕蓉,少年便觉得自己现在应该抓紧时间,不然等那陈燕蓉过来,自己岂不是打草惊蛇。 一想到这个,少年几乎是半点也不带浪费的。 他只直接便冲进了他刚才逃出来的牢狱之内。 此时那大牢的正厅里,那两名狱卒不过刚刚才将自己的同伴从过道处拖了出去。此时他们正在研究自己的同伴为什么会晕厥过去,不想他们还没研究出一个所以然,他们便感觉到有一个人正在靠近他们。 其中一名狱卒见状只下意识抬头。 不想他一抬头,便迎来了少年人的一个手刀,随后他只立刻便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而另一名狱卒自然也感觉到了不对劲,他只立刻抬头看了过去,不想这一抬头,他便见到那已经不知所踪的少年居然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他可没忘记等下陈燕蓉还要来审问这少年故而他只立刻高声道了一句“快……” 然而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少年没等他把话说完,便往他嘴里堵了一块什么东西,于此同时那少年只伸出食指,随后对着那狱卒不同的三个穴位分别刷刷刷的点了三下,然后那人便口不能言,身不能动,他现在唯一还能动弹的或许也只有自己的眼珠子了,然而眼珠子能动也并不可能为他带来任何的改变。 少年制服了此人之后,随后便将此人往大牢外拖了过去。 也得亏这会子大部分的狱卒都带着犯人们去坍塌的矿洞清理东西了,不然他这样大摇大摆的出来,怕是还没等他彻底出来,这里的人便已经彻底的将他围住了。 便是冷十三看着自己这傻徒弟就这样直接大大咧咧的拖着个人过来,他也不禁扶头叹息一声这瓜娃子。 “师父人我给弄过来了,咱们现在应给怎么问他啊?” 面对自己这天真的傻徒弟,冷十三除了摇头叹息,也只有认命了。 他只先是对那人出言警告道“臭小子你给我听好了,我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还有我们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要是你有半点不符合我们的利益,我便直接砍了你,不过你要是肯配合我们,我自然也可以饶你一条性命,你要是想配合我们你就给我动一下眼珠子,你要是不想配合我们你就直接不动好了!” 冷十三的话落,那人却并没有什么动作,一见他们如此冷漠,冷十三的心中便也有些微妙的不爽,他可没有什么耐性。 “不说是吧!好!你真当爷爷我是开玩笑的啊,你不说,我就直接送你去见阎王。” 随着话落,冷十三只立刻刷的一声抽出了自己的佩剑。 听完冷十三的话,又见冷十三居然动了真格,那原本一动不动的人,顿时只也被被吓得眼珠子疯狂转动。 甚至即使在后来冷十三都已经解决了他的哑穴,他还是一个劲小脸苍白的交代道“我招!我招!我什么都招!” 看这小子这副模样,冷十三也不禁接言道“你早说也不用被吓成这样啊,你看看你把自己吓成了什么样。” 话音落下,冷十三这才将这已经被吓破胆的小子交给了自己的徒弟“徒弟,好了,你现在来审问他吧!” 看着自己师父这一连串粗鲁暴躁的动作,少年只在暗暗想着,看来自己下次还是要多练练眼神。 随后想完这些后,少年便不将这一切当成一回事了。 他只立刻走到对方面前学着冷十三的模样,对着那人道了一句“你小子最好给我老实一点,不然小心我直接要了你的命!” 那人眼下已经被冷十三吓傻了,所以此刻少年拿什么话来吓他,他都只低声道“小的知道了。” 而少年见对方还算老实,便也只是接着道了一句“你知不知道洪安正?” 那人闻言自然也不敢隐瞒,他只立刻点头如捣蒜“我当然知道我们洪堂主了,只是咱们洪堂主已经被抓起来了!也不知几位找我们洪堂主所为何事?” 听到这人的这话,少年只立刻道了一句“他在哪里?” 那人立刻回答了一句“在牢头房里。” 少年显然并不知道牢头的房间在哪里,故而他随后只又追问了一句“牢头的房间在哪里?” 见少年不知道,那狱卒显然有了些不好的心思。 然而冷十三一看他的眼神便知道那人心中藏着恶念。 那狱卒随后只立刻道了一句“我带你们过去啊!” 少年的阅历到底还是少了一些,他并没有听出那人的意思,故而他只立刻欣然应道“好啊,你赶紧带我们过去!我们之后也好放了你。” 然而他这话音刚落下,他的头便挨了自己师父一记杨梅钉。 感觉到后脑勺有点疼,少年立刻抱着脑袋,委委屈屈的看向冷十三道“师父你干嘛打我啊?” 冷十三冷冷道“我不但要打你,我还要骂你,你是个憨八龟吗?人家说带你去,你就跟着去,你难道看不到这人的眼神不老实吗?” 听到冷十三这话,那人只也被吓了一跳,他正准备跳出来解释。 第九百四十五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然而冷十三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在他张嘴准备说话的时候,冷十三直接便将一颗乌黑苦涩的药丸直接抵入那狱卒的嘴里。 那狱卒感觉到自己好像吃了什么不该吃,下意识便想吐掉这药丸,只可惜,冷十三比他更早一步预判他的动作。 他几乎是在狱卒准备吐掉嘴里的药丸的那一刻,冷十三直接便用手将狱卒的嘴唇捂住了,并且他只用威胁的眼神看着对方道“赶紧给我吞下去!” 被冷十三如此一威胁那狱卒便立刻软化了态度。他只能苦涩的将那药丸吞了下去。 之后冷十三只又示意对方张开嘴让自己检查一下,直到确定这小子是真将药丸吞下去了,他方才叫那狱卒闭嘴。 随后冷十三擦了擦手对那狱卒道“行了,你现在可以带路了,不过你要是存了别的什么坏心思,可别怪我不客气啊?我实话告诉你吧,你要是敢带错路,或者搞什么小动作,你吃的那毒药便永远没有解药了。所以你做任何事情的时候最好都做好相对的心理准备。” 面对冷十三的威胁,那人只能面色僵冷道“您就放心吧,我绝不敢搞那些小动作的,我这就带你们去。” 他说这话时,听起来就老实多了。 冷十三自然只示意少年赶紧跟在那人的后面。 少年见状,只立刻跟了上去。不过他上去了,冷十三却是一动不动。 少年一见冷十三不走,便也回身看向身后道了一句“师父,你不去吗?” 冷十三看着自己的徒弟,低声道了一句“师父跟着去,那你还锻炼个什么?” 少年闻言哦了一声。 随后这少年便与那狱卒再一次重新回到了牢狱之内,不过不同的是,这一次这人直接带着少年穿过了之前陈燕蓉开会的那个大厅,随后他再一次带着少年往过道走去,不过在进入过道之前,他还是提醒了少年一句“这走廊尽头处就是你要找的人,不过他虽然只有一个人,还待在了牢头的房间里,但他那里还是守着两个人!” 少年听了这话,立刻问那人道“那我应该怎么办?” 那狱卒已经摸清楚了一些情况,这徒弟心眼没有师父多,如今他师父没有跟着他过来,不正是自己可以忽悠他的时候吗? 故而那狱卒闻言只立刻道“还能怎么办?不如这样好了,你换上我的衣服,然后进去,这样他们以为你是狱卒不就不会怀疑你了吗?” 少年闻言果然上当“也是哦!” 随后他只立刻推着那狱卒进入一间空房间。 随后他在那房间里示意狱卒赶紧脱衣服,狱卒自然配合着将外衣脱了下来,而少年随后便将其的狱卒衣服穿了起来。 而那狱卒则穿上了少年身上的囚衣,二人一番互换过后。 那狱卒便只对少年道了一句“您现在可以过去,那我能走了么?” 少年点了点头。 那人喜上眉梢,随后转身便准备从此处离开。 然而还没等他走上几步,少年却是再一次将他点住了。 他当下便也急了“你点我做什么?你倒是赶紧给我松开穴道啊!” 少年这一次却是回身看向男人道“抱歉啊,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我应该点你才是。不然你转头背叛了我可怎么办?” “那我就这样傻站在这?”男人不满的问道。 少年思索一番,似乎是觉得不应该就这样将青年放在这里傻站着。 所以思索过后,他直接便将这狱卒的哑穴也点住了。 随后他对着那狱卒道了一句“你放心,这个半个小时就会自动解开,我实在不放心你,毕竟你我本就是互相对立的,我想你应该能够理解我吧?” 听到少年的话,狱卒只想说一句我理解你个鬼。 只可惜哑穴被点住了,他当下真属于自作孽不可活。 而少年在这随后便穿着他那一身衣服大摇大摆的往牢头房里去了。 牢头房门口果然已经守着两名狱卒了。 他们看了看同样穿着狱卒服的少年道“你是什么人?” 少年指了指旁边道“我是那边的伙计。” 知道了少年的来历,其中一人只不禁道了一句“怎么从前没有见过你?” 少年立刻道了一句“新来的。” 听了这话,那人终于不再多嘴了,他们只问道“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听到那人的问话,少年禁不住笑了“咋的?你这是怀疑我不是这里的人啊?” 面对少年的话,那人只不禁低声道“也不是怀疑你,就是觉得你们来这里挺奇怪的,毕竟这也不是你们的地盘。” 听那人这么说了,少年便接着道了一句“这里的确不是我的地盘,不过你们不会不知道陈山主今天会过来吧?” 听到少年的话,那些人只更觉得一头雾水了“陈山主要来关我们什么事?” 少年随后立刻接言道“怎么跟你们没有关系了?” “陈山主不仅仅要审问那内奸,她还需要洪堂主过来配合他们,她说她要看看那奸细到底有没有说谎。” 听到少年的这话,其他人虽然仍旧有些将信将疑,不过当下的他们还是不禁配合着少年,让他进去去见洪安正了。 此时的洪安正在交代了一切过后,便沉沉睡了过去了,毕竟他今日实在是太累了。 而且之后他还要面临着再一次的酷刑,他想若是那时陈燕蓉发现自己是骗他的,那他一定会恨不得将自己碎尸万段吧。 而在他这样想着的时候,他便也有些不太安稳了。 少年见状则是忍不住上前戳了戳他的手臂。 洪安正睡的不算沉,被戳了手臂之后,他自然只也忍不住抬头看向少年。 而在看向少年的时候,他显然还有些恍惚。 少年知道对面的人已经认出自己了,不过当下的他也有些担心对方会在认出自己后,便对着自己一通呼喊,故而少年只来了个先发制人道“洪安正!山主让你随我去隔壁!你还不快快起来!” 少年说这话时,只还做了一些眼神暗示,洪安正当下便是再不懂,此时看到少年如此这般,他自然也懂了,故而在少年如此眼神示意之后,他只也浑浑噩噩的起了身道“好的,你且等我一下!” 随后洪安正便随少年往旁边去了。 只是洪安正门口的那两名守卫一见洪安正准备离开,只也准备跟了上去,少年一见他们跟了过来,便也立刻出言训斥道“不是都跟你们说了不要跟来吗?你们还过来做什么?” 面对少年的话,他们只立刻道了一句“山主之前只也说了,她让我们寸步不离的保护着洪堂主。” 一听这话,少年当即一整个大无语。 他也不再多说废话了,故而在二人跟过来时,他只突然一个转身。 随后在这二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形之下,少年只忽然将那两人的脑袋一把拿住,随后他捏着二人的后脖颈便将二人的脑门往彼此的脑门上狠狠撞击了过去。 随后只听澎的一声,那两人还没来的及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二人便同时只觉得眼前直冒金星,随后竟是同时晕了过去。 而看着同时晕过去的二人,少年却是只将人直接往地上一扔。 随后做好这些,他方才对洪安正道了一句“洪堂主,咱们走吧。” 洪安正微微点了点头,随后他低声问道“你们怎么过来了?” 少年闻言只道“来救你的。好了,别说废话了,你不知道反派死于话多吗?” 洪堂主闻言自然配合着沉默了起来。 随后二人便也准备先出去再废话,然而当他们经过大厅的时候,他们却正好见到陈燕蓉居然已经走进来了。 而且就在这档口,这里的道路只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小喽啰给团团围住了。 一见这情形,少年便也知道现在不适合硬碰硬,但显然眼下也不适合在这里等待时机,毕竟多等一会儿,只会是等死。 故而他随后只立刻往回退了过去。 于此同时,他只再一次回到那被自己点住穴位的狱卒所在的房间里。 那狱卒还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他一见少年回来了,便立刻用眼神暗示少年赶紧替他将穴道解了。 少年也不废话,他一见对方看向自己,便也立刻替对方解了他的穴位,一时那狱卒显然都有些不知少年为何愿意去而复返帮自己了。 而少年则在此时主动开口道“我人也救出来了,好了,我现在也放你自由了,咱们可就两清了。” 那人闻言刚要说话,然而少年却是将他往前一推道“行了,有什么话,咱们之后再说,如果你们山主来了,我岂不是麻烦了。” 话音落下,他便拉着还穿着囚衣的狱卒直接往外面而去。 狱卒见他急匆匆的,当下也不多话,反正他想着等他跟到了门口他就叫救命,到时候,他就不信这两人还不会被抓住。 想到此处他甚至乐出了声。 然而他当下显然还是高兴的太早了,当他们穿过大堂之后,他便见到一群狱卒们此时只将大牢附近围了个水泄不通,于此同时,陈燕蓉,也就是他们的山主则在此处大发雷霆。 第九百四十六章 替死鬼 “你们到底是怎么办事的?这样一个被关在牢房里,严格看守的人都能让你们带着人跑了!你们还有什么事能做!你们都是一群饭桶吗?” 听到陈燕蓉的训斥,瞬间那狱卒都有些害怕面对外面的疾风暴雨了。 不过他随后转念一想,只又忽然意识到,能让他们山主这么生气的原因,不就是因为这少年奸细跑了吗? 如果自己将他们抓住了,那山主岂不是不但不会生气,说不定还会对自己加以重用了。 一想到这里,这少年当下便也不禁一阵激动,他下意识便想抓住那少年与洪安正的手,并且他只打算在随后大声呼唤,以此引起陈燕蓉的注意。 然而他在打别人的主意,他却没想到别人也在打他的主意。 几乎在他刚准备转身的时候,少年便直接将那狱卒直接给推到了陈燕蓉的方向。 陈燕蓉当时还没有注意到是个什么东西朝自己的方位扑了过来,那人便直接朝着陈燕蓉的方位拜倒在了陈燕蓉的石榴裙下。 他这一动自然只也引得陈燕蓉带来的这些里三层外三层的小喽啰们只不约而同的朝着陈燕蓉的方位防卫了过去。 一看到他们全往那个方位跑的一瞬,少年立刻抓紧时机,随后他竟是直接带着洪安正逃出了这层层叠叠的人群。 甚至直到他彻底逃出了生天,陈燕蓉他们都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燕蓉只感觉到有人朝自己扑了过来。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人便几乎被自己手底的喽啰们给压在了最底下。 看着所有人都往这边来,陈燕蓉还是忍不住骂了一句“你们做什么全部都过来了?我以前跟你们是怎么说的?你们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任务,每次遇到什么事情你们不要一股脑全往这边来!你们是猪脑子吗?我都跟你们说了多少次了啊?你们怎么就是记不住呢?” 听到陈燕蓉的训斥,这些人只低声道了一句知道了。 随后他们只也终于起身了,也是在此时。陈燕蓉方才看清楚这刚才差点偷袭到自己的人似乎是个身穿白色囚衣的囚犯。 她看到那白色囚衣,又想到刚才逃出去的奸细,加上她还没有见到那奸细的容貌,自然她只立刻便当这狱卒是奸细了。 “你这奸贼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伤了我们的人,还敢偷袭于我!” 当下别说是陈燕蓉了,便是其他人只也一致将眼前的人当成了那奸细。 加上认识见过那奸细的人不是在矿场,便是被少年打晕了。 故而当下那狱卒跪在这里,只连一个出言替他解释的人都没有。 而那白衣狱卒刚缓过一口气,他正准备提醒陈燕蓉去抓那少年呢,不想他还没来得及指认,便听陈燕蓉对着自己便是一通斥骂。 一听陈燕蓉居然还是将自己当成那奸细斥骂,这可将那狱卒吓坏了。 他也顾不得去立功指认少年他们了,他只立刻想要同陈燕蓉解释自己不是奸细。 然而他一张嘴便发现自己竟成了哑巴,当下他只急的冒了一头冷汗,而且他越是着急,便越是开不了口,故而他只急得只想朝着陈燕蓉的方向靠近。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张开嘴啊啊了几声,然而当下的他却连一个气声都发不出来。 然而还没等他靠近陈燕蓉,他整个人便被直接脸贴地的压在了地上。 也是此时他方才意识到,那少年或许根本没有替自己解开哑穴。 而联系前因后果,他很快便明白了自己就是少年推出去的一个替死鬼,他一想到这种可能只也立刻开始奋力挣扎了起来。 只可惜当下无论他如何挣扎,他也挣扎不了这种钳制。 一想到自己的挣扎都是徒劳的,狱卒便也终于沮丧的不再动弹。 而陈燕蓉一见狱卒不再动弹,便也以为他是终于听话了,故而她只也终于示意其他人稍微将他松开了一些。 随后陈燕蓉便朝着那狱卒道了一句“你同我老实交代,到底是谁派你过来的?” “我看你功夫也不错,居然能飞这么远,我想你背后的人应该也不是个小人物吧?” “你老实交代我就饶过你好不好?”随后陈燕蓉声音和悦的低声道了一句。 听到陈燕蓉真把自己当成了奸细,狱卒只能无声的啊啊啊! 然而陈燕蓉见他张嘴开开合合,却就是不说出一个字,她只以为对方是在戏弄自己,故而当下的她是想也没想,直接便给了对方一个大比兜。 “你是不是在戏弄我?我问你话?你跟我玩装聋作哑这一套!我看你是欠抽!” 那人急了,立刻疯狂摇头,随后又在那无声啊啊啊,看的出他的神色十分焦急。 见他那副模样,便连压着他的人,只也忍不住对陈燕蓉小小声道了一句“山主,我看他这样子也不像是装的,我看他像是真不能说话!” 听到那人的话,陈燕蓉这才没有再让其他人压着他了,陈燕蓉接着只是试探着问道“你说不了话?” 那人立刻疯狂的点了点头。 见他点头,陈燕蓉便也终于决定再相信他一次。 “那你能怎么交流?”说完这话之后,陈燕蓉只又立刻让其他人将那狱卒松开了。 狱卒一被松开后,立刻便指着自己的嘴巴,随后他又指着自己被点过穴位的地方,接着他便用那手指开始戳自己的穴位。 陈燕蓉是有些功夫在身的,在那人戳自己的穴位时,她自然也终于看明白了对方的动作,这人哪里是不会说话啊,或许他根本是被人点住了哑穴。 想到此处,陈燕蓉只示意他身边的人将他押到自己身边来。随后她只又对着哑穴轻轻一点。 那狱卒在被点开哑穴后,只也觉得自己脊背处虽然一阵麻痛,然而他整个人却是一阵轻松,于此同时他尝试着发出了一个啊字音,这一次他能很清楚的听见自己的发音,也是因此狱卒心中竟是十分欢喜。 他随后只立刻道了一句“谢谢山主!” 陈燕蓉对于对方的称呼也并没有在意,她只是接着道“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是谁派过来的了吧?” “山主,我不是奸细,我是这里的狱卒啊!”然而狱卒一能开口了,他却并不是如陈燕蓉所愿解释自己的来历,相反此刻的他反而只还替自己叫起了冤屈。 陈燕蓉自然是不信的,她只冷冷道“你是不是在耍我?你居然还敢叫冤?” 面对陈燕蓉的话,那人只能低声道“山主我真是这地方的狱卒,我跟您说,我是被那奸细给挟持了,那奸细还想带着洪堂主离开呢,刚才我就是被他们推出来的,您要是不信,您便过去看看,您大可以看看那两人是不是还在里面,那洪堂主又是不是跟他在一起!” 说完这话,那人只手指着那牢头住所的方向,一见他如此疯癫,其他人也不禁怀疑这人是不是在装疯卖傻。 然而陈燕蓉出于谨慎起见,却还是示意其他人赶紧过去看看。 那些人得了陈燕蓉的指示,自然只能照做。 然而当他们此时进去时,他们却并没有看到那人所说的真正奸细。 不过他们也发现在那牢头的房间里,原本应该躺在病床上的洪安正当下却也是不见了。 而他身边本应该守着他的那两个狱卒则也晕倒在了地上。 一看到这情形,那群人只也立刻跑回去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告诉陈燕蓉。 “山主,我们刚才过去搜查了一番,我们并没有看到那奸细。” 一听这话,陈燕蓉看狱卒的眼神几乎能杀人了。 那狱卒只也立刻道“这不可能啊,我刚才还跟他们一起,眼下就连我这衣服也是他逼我跟他换的呢!” 好在那刚才去搜查的狱卒随后只又接上了话“不过山主,我们也发现里面没有奸细,可也没有了洪堂主,洪堂主屋里的那两个人只也被人直接打晕了。” 一听那狱卒后面的话,陈燕蓉这才收起了自己想刀人的眼神。 她随后低头看向狱卒道“怎么会这样?” 那狱卒连忙对陈燕蓉道“山主,肯定是那奸细带走了洪堂主,他刚才肯定是在利用我,他将我推到了前面,如果不是这样,我也不能以这种方式出现在山主面前,我猜他一定是想让我吸引你们的注意力,然后他自己则立刻疯狂逃亡。” 一听这狱卒的话,陈燕蓉只也觉得这种可能也不是不可能。 而且仔细想起来,刚才进来时的情形,便似乎有些古怪,刚才她本来是想直接进来的,可没想到不远处却是突然传来了一阵动静。 如果不是自己实在太想见到那奸细,太想知道耒阳官府那边助力的人是谁,她也许也会被那个突然而过的人影吸引走。 不过还好自己当时没有跟着去追那人,她只是让自己身边假扮英寻的小工头带着一部分人去追那人,若是刚才自己去了,那岂不正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 只可惜自己虽然没有中计,却也还是没有将那奸细抓住。 一想到这一点,陈燕蓉便也不禁愤愤的锤了锤桌子。 第九百四十七章 识破伪装 她转头看向自己的心腹道“你带一部分人去外面搜搜看,如果发现洪安正的踪迹,你们当下也不必手下留情了,你们直接杀了他便是!” 听到陈燕蓉的这一番吩咐,他的心腹却明显还是倾向于跟眼前人周旋一番。 毕竟这人穿的是白囚衣,出现的也很可疑。 故而这一次,那心腹并没有立刻离开,他只是对陈燕蓉道“山主,我看这小子根本就是在耍咱们,咱们将他拷起来,严刑拷打一番,您看他招不招?” 然而陈燕蓉比那心腹更为谨慎,她看了一眼底下吓得轻微哆嗦的狱卒,随后声音强硬道“这件事我自有分寸,你用不着教我!你直接过去找人就是了。” 见陈燕蓉如此说了,那人虽然还有些不甘,可出于对陈燕蓉的服从,他最后还是选择了配合陈燕蓉。 而陈燕蓉见那人离开后,这才又对那狱卒问了一句“你说你是这儿的狱卒?可你现在穿成这样,我实在没法将你认成是这附近的狱卒,所以你现在最好能拿出一个方案来让我相信你是附近的狱卒!” 听到陈燕蓉这话,那原本还哆嗦的狱卒只也立刻站了起来道“山主!这事好证明的很,您只要叫一个我的同僚过来,我的身份不就一目了然了吗?” 听到狱卒的话,陈燕蓉只默默点了点头“倒是个法子。” 随后她只又对身边的侍从道了一句“你去矿洞走一趟吧,便找一找守牢狱的狱卒就行,你让他们直接过来就是。” 听了陈燕蓉的话,那人默默点了点头,随后那人便往洞外而去。 而在那洞外,此时领着洪安正逃出生天的少年,只也在到处寻找自己的师父。 然而即使他将他们会合的地方已经寻了个底朝天,他竟也没有看到自己的师父。 不过好在少年也没有犯傻到非要一直在原地找自己的师父,毕竟他们刚才能逃出来都是侥幸,如果现在的自己再继续留在这里,等陈燕蓉回过味来,谁知道陈燕蓉会不会来找自己的麻烦,并且迅速找到自己啊。 想到此处,少年人也只能对洪安正道了一句“要不咱们还是先下山吧,咱们留在这里可实在太危险了。” 洪安正闻言则是道了一句“可你师父呢?” “我师父看我们不在这里,他自然会去坟山找我们,所以咱们现在直接过去就是了。” 听到少年这话,洪安正这才点头应下了少年的要求。 另一方面,被少年到处找的冷十三,此时只也在野林子里与那英寻狭路相逢,说来也真奇怪,这英寻他明明记得他是已经死了的,当时他只还被抛尸在了那后山矿洞底下的洞里,可如今这人又是谁? 难道说他竟没有死透,如此一来那倒真是便宜了对方,这一次他可不打算再给对方活路了。 想到此处冷十三便也不禁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而此时假扮成英寻的小工头只也终于气虚呼呼的赶上了冷十三。当下的他一追上冷十三,便立刻对着冷十三道“呼!呼!可算是让我逮着你了!” 听到这英寻不过才追了这么一里地,便开始呼吸都不流畅了,冷十三也不禁觉得有些意外。 毕竟英寻虽然不算什么顶级高手,却也能算是个二流高手。 一般来说像他们这样的人,追踪别人都只是小意思。 他们是绝对不可能呼吸不畅的。 更何况自己为了吸引火力,其实都已经降低了速度。 故而看到这样的英寻,他心中只觉得古怪,不过另一方面,他只又在心中暗想面前之人会不会其实是上次与严子卿较量,伤还没好。 那小工头可不会管冷十三怎么想他,怎么看他,如今他好不容易追上了这人,他这一次一定要抓住他,也要让山主看看自己的实力,自己可不是一个只会扮演副寨主的花瓶,自己也是能干大事的。 想到这里,小工头只立刻一阵激动的发号施令道“来人!给我上!” 然而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回应他的却是一阵沉默。 小工头当下便也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不禁回身朝身后看了过去,随后他很快便发现自己身后空无一人。 看到这情形,别说是小工头了,便是冷十三当下也不禁傻眼了。 而这也实在不怪那些人没有跟上来,毕竟从前的英寻实在太强了,他们跟不上,也插不上手。 甚至在英寻动手的时候,他们如果离得太近还有可能遭误伤。 故而久而久之这帮人便也不再冲上去追英寻了,他们甚至只享受着在原地发呆的安逸。 毕竟等完事了,他们只需要收拾战场就行了。 然而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个英寻与那个英寻根本毫无相似之处。 当下的他如果没有帮手,那就是个被人吊打的小弱鸡,故而英寻在发现没有人跟上来后,在面对着冷十三时,他怯场了。 只见刚才还雄赳赳气昂昂的英寻,在发现自己后继无人之后,当下他也懒得丢什么豪言壮语了。 一发现情形不对,他便立刻后退。 于此同时他只还对着冷十三说着最狠的怂话“今日真是便宜你这孙子了,大爷我今日身子不适,我不追你了。” 说完这话,小工头逃的只比追的时候还快。 看着小工头这一波操作,当下的冷十三只也傻了眼。 他总觉得这小子看起来好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不过虽然那人不追自己,可他却还是要追对方的。毕竟他肯放过自己,自己却不见得肯放过对方。 而且这小子也实在太奇怪了,看着他那副愚蠢奔跑的模样,冷十三只觉得对方好像跟个不会功夫的人一般。 也是因此他只是随便一个翻身,随后便十分轻松的追到了假英寻。 而当他突然出现在假英寻的面前时,假英寻只似是根本没有料到对方会追来,他甚至只被对方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等缓过神来,随后他方才颤着声音一脸晦气的挥手做斥退状道“我不是都让你走了吗?你还跟过来做什么?” 听到对方的话,冷十三只觉得这人比起从前似乎好玩许多,故而他只调笑着道“你是让我走了,可我没说让你走啊。” 一听对方这话,小工头便也不乐意了“那你想干嘛?” 冷十三没有回答小工头的问话,不过他却是趁着小工头不注意,随后只突然出手朝着小工头挥了一拳头。 随后这一个上勾拳直接便打到了小工头的下巴,小工头被打的当即后退几步,随后朝后一仰。 他当下只勉强扶着树身,才端端稳住自己的身形。 一时间,冷十三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这轻飘飘的一拳头有这样的威力。 看对方这模样,这哪里像是个练家子。这分明就是个普通人嘛。 被打到下巴的小工头只面色十分痛苦的捂住自己的下巴。 于此同时,他只朝着冷十三道“你小子也太不讲武德了吧!你怎么还偷袭呢?” 面对小工头的训斥,冷十三却明显已经起了疑心。 他只看着小工头,随后冷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听到冷十三的问询,这小工头的神色明显也有些心虚了起来。 “我能是谁?你不认识我嘛!我告诉你,我可是云湖寨的副寨主!怎么样!你现在害怕了吧!”小工头说这话时只刻意将自己的音量提的很高,然而他的声音却还是有些虚。 而这一抹心虚又如何能逃得过冷十三的眼睛呢? 冷十三冷笑一声道“你不是他!” 听到冷十三的话,小工头还想替自己辩解几句。 然而没能等他辩解,冷十三便已经从中看出了端倪。 随后他便再一次出手了,这一次小工头终于有些注意到了,他只下意识想护住自己的头颅。 然而此时的冷十三却并没有打算出手打他,相反,他只是朝着小工头的鬓边而去。 小工头的那张面皮正是从鬓边贴出来的。故而冷十三只十分顺利便从小工头的鬓边将面皮整个撕了起来。 当下面皮一被揭开,小工头只立刻挡住自己的脸惊声叫道“你怎么揭我的脸!” 冷十三随后只道了一句“你果然不是英寻!你到底是谁?” 小工头此时也终于意识到自己的秘密已经掩盖不住了。故而他也懒得再遮遮掩掩了,他只直接站起身子,立刻道了一句“你问我是谁?我还想问你又到底是谁呢?” 听到小工头的话,冷十三随后只立刻道了一句“你们不就是在到处抓我吗?怎么现在见面了你们又不认识我了?” 随后冷十三只又拍了拍自己的手掌道“哦,我懂了。你其实就是英寻的替身对吧?” 一听冷十三这话,小工头明显也有些不爽了起来“什么替身?谁是替身?我可是唯一的!” 冷十三笑着问道“唯一的什么?” 小工头随后也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故而他只立刻闭口不谈。 “你管小爷是什么?反正我现在是云湖寨的副寨主,我劝你最好离我远些,不要来找我的麻烦!你不找我麻烦,我也就不会找你的麻烦?你要是还继续纠缠我!小心我叫人来揍你!” 听着小工头信誓旦旦的威胁,冷十三只觉得这活宝有些好笑。 第九百四十八章 留他一命 不过也是因为如此,冷十三倒是没有再杀此人的心思了,毕竟一个花瓶能有多大的威胁。 而且她既然能用此人当成英寻的替身,那她也能寻找第二个英寻的替身。 比起其他人,明显面前这人更符合他们的利益。 毕竟这样一个功夫不高的人留在陈燕蓉的身边,虽然能勉强稳住形式,但更多时候这人倒像是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一般。 想到此处,冷十三也不禁出手直接给了那人一个手刀。 小工头感觉到冷十三要对自己出手,下意识想护住自己的脑袋,不想冷十三却是直接对着他后脖颈便是一刀,小工头顿时便直接晕厥了过去。 随着他身子一软,倒在地上,冷十三随后便直接给小工头蒙上他刚刚脱掉的那个假面皮。 这样一来面前的人看起来便也有些像模像样了。 只要其他人不揭开他的面皮,想来很少有人能看出面前这人就是个假扮英寻的人吧。 冷十三在与这个假英寻周旋了片刻后便也立刻选择离开了。 毕竟他虽然引开了一部分人,但是陈燕蓉却并没有跟着自己追过来,所以自己那蠢徒弟遇上陈燕蓉,他还是有些担心这蠢孩子能不能追上来。 好在此刻的他担心归担心,但他以为陈燕蓉的功夫不高,自己那蠢徒弟就算遭遇上了,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只是他大概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那徒弟远比他想的机灵。他那小徒弟此刻居然已经在坟山等着他了。 他重新到达牢狱附近的时候,陈燕蓉的人已经在牢狱附近寻找起了他徒弟的踪迹,他看着这些人漫山遍野找人的模样,心中只也在想着他们多半是在找自己的徒弟。 既然他们在找自己的徒弟,那想来自己的徒弟便应该是没有被这些人抓走。 一想到这个可能,冷十三便也连忙往之前他与徒弟约好碰面的地方去了。 他们碰面的地方是一处竹林,他到达竹林的时候,竹林里一个人也没有,反而是不远处的树梢处正挂着一个风铃,风一吹那铃铛便被吹得叮铃作响。 而旁人或许不知道这铃铛有什么作用。 可冷十三一听便知是自己的徒弟挂上去的,毕竟他早在这之前便与自己的徒弟做下了约定。 如果自己的徒弟来过这里,但没有等到自己,所以选择离开了,那他就可以在这里挂上一个三声铃铛,这种铃铛会发出三种以上的声音。 自己在竹林之外听到这个声音,便可以知道自己的徒弟已经来过此处,但是离开了。 而如果自己的徒弟已经逃出来了,并且他就在此地,那他就可以挂上普通的铃铛。这种铃铛基本上只有一个内芯,那他发出来的声音便又与旁的铃铛不一样。 自己在竹林外一听到那个铃铛,便可以知道自己的徒弟就在此处。 而至于他徒弟如果没有逃出来,或者有别的什么意外,那这竹林里便自然不会响起铃铛声。 所以当他听到这一阵铃铛的声音,他便离开了,眼下看来他的徒弟是早就已经来过这里了,但因为自己迟迟没有出现,亦或者是因为这里有人在搜查,他出于安全考虑,便还是从这里离开了。 所以当下的他只觉得自己或许应该考虑第二个地方了,而那第二个地方自然就是从这里离开的口子坟山了。 所以冷十三一感觉到情形不对,便也不在此处逗留了,随后他只快速往坟山去了。 而在他往坟山去的档口,那些原本在下面等着英寻下来的山匪们在迟迟没有等到英寻的时候,只也觉得自己或许应该去上面看看。 他们想到便要做到,一群人随后只迅速往山上去了。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本应该将那人抓住的英寻,此时正躺倒在地上。 一看到那英寻,当下一群人顿时便也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毕竟在他们的记忆里,英寻是个武林高手,所向无敌。 然而今日的英寻却给了他们一个不同的感觉,看着躺在地上的英寻,他们当下只觉得这样的英寻,会不会不是英寻。 毕竟这样的英寻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从前的那个人。 至少从前的英寻是从来没有在这种事情上输过的。 不过这人的面容又实在太像是英寻了。 所以当下几人只围着小工头看了看,随后甚至有人只出手推了推小工头的胳膊。 被人推动胳膊的小工头,虽然觉得自己的后脖颈好痛,可是在随后,他还是睁开了眼睛。 然而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显然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倒在这荒郊野岭之地,而且在这里,所有人只都瞪大着眼睛看着自己。 小工头终于觉得情况有些不太对劲了。 他随后只立刻一骨碌坐了起来。 “副寨主,您怎么在此处?”众人不解的问道。 小工头闻言立刻气愤道“你们还问我怎么了?我刚才好不容易追上那人,你们又在哪里?” 听到小工头劈头盖脸的斥骂,有人闻言立刻委屈道“小工头,您之前不是跟我们说过吗?您抓人的时候。我们最好不要管你。不然等下误伤了我们,您反而麻烦。所以一直以来,我们都是等着您收拾完人,我们才上去的。” 听到对方的话,小工头当下顿时也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他没有跟过英寻的班,毕竟他也没有这样的本事。 故而他并不知道英寻的跟班原来是个比自己曾经还要轻松的活计。 不过虽然是如此,小工头的反应也还算快,在听到周围人的话后,小工头随后只立刻道了一句“那这次能跟从前一样吗?从前都是一班废物,我自然一个人就解决了,可今日不一样啊,今日这人功夫出神入化,我虽然功夫也不错,可与他们比起来,我却明显还是差远了。我们斗了几十来回合,本来是应该不相上下的,可是就因为你们没有过来,所以我活生生的等了你们很久。” 听到小工头的话,有人忍不住道了一句“等到我们睡着了吗?” 小工头立刻训斥道“你这倒霉孩子怎么尽在这里说这种傻话呢?我这哪里是睡着了,我这是被人打中了脖子。” 说完这话,小工头随后只又将自己的脖子伸给其他人看。 其他人自然便也在小工头的脖子上看到一个红色的印记,看来小工头真是被人劈晕的,而且那人的手劲还不小。 所以听到小工头的话后,那些人便也不再多话了。 随后小工头只又对其他人道了一句“行了!你们还不赶紧来扶我一下!” 听到小工头的话,众人立刻便合力将小工头扶了起来。 而站起身来的小工头随后便立刻往陈燕蓉的方向而去。 而且他当下只还走的飞快,那姿势活像是害怕后面的厉鬼将他追上。 而当他到达陈燕蓉身边的时候,陈燕蓉只也让人从矿洞那边叫来了几个守狱的狱卒。 这些狱卒们此时只正在与陈燕蓉说话,他们先是看了看身穿白色囚衣,跪在地上的狱卒,随后他们只又不约而同的对陈燕蓉道了一句“山主,我们刚才看过了,此人应当的确是与我们同一班的狱卒。” 听到这话,陈燕蓉便也不禁点了点头。 于此同时,她自然也看到了灰头土脸的小工头。 她知道从这人身上也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了,所以她当下便也不再多问这些废话了。 故而她只挥了挥手道“行了,我知道了,你们先去一边守着吧!” 听到陈燕蓉不但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当下的她反而只还让他们自己走开一些,他们便也不禁求之不得的往后退。 而陈燕蓉在随后,自然只也示意小工头过来。 小工头一得了命令,立刻便走近了陈燕蓉。随后他低声道“山主,我回来了。” 听到对方的话,陈燕蓉便也不禁低声问道“怎么样?刚才那人你找到他了吗?” 一听到陈燕蓉的问话,小工头的脸上立刻便也不禁显露出了一些难堪的意思“山主,刚才那人的功夫实在太高了,小人实在不是他的对手,而且更可恨的是底下的人居然没一个敢上,他们就在山下等着小人,小人又不会功夫,故而那人当下一出手,小人便被一击就倒。” 听到小工头这话,陈燕蓉似乎也早料到了,她此刻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情绪,她只是看着那小工头低声道了一句“看来让你去追那人倒是个错误。” 小工头并不知道陈燕蓉这话是什么意思,故而他只立刻激动的看向陈燕蓉,随后他低声问了一句“陈山主,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又不会功夫,能与那人周旋这么久,这也算是小人的一点成绩了好吗?” 陈燕蓉闻言只是淡淡看向小工头道“那你周旋出了什么结果吗?” 小工头自然也听出了陈燕蓉话语里的讥讽之意,也是因此,他只很是不服气的道了一句“小人当然周旋出了结果,至少小人知道他是个男的。” 听到小工头这话,陈燕蓉不禁嗤笑出声。 “这个不用你说,我也能看出来。” 第九百四十九章 互相甩锅 “而且那人的功夫真的很高,我与他还对话了几句,我敢肯定他绝对与官府有关。但他们应该不仅仅是官府中人,而且他们还是高于官府的存在。” 听到小工头说到后面的话题,陈燕蓉这才开始不免拿正眼看向小工头。 毕竟小工头现在说的这番话,才算是有了一些东西,至少在现在陈燕蓉觉得对方或许真知道一些什么。 “哦,那你觉得他是什么人呢?”陈燕蓉不禁低声追问道。 然而那小工头在被陈燕蓉追问的时候却再一次陷入了沉默“这个小人就不知了。” “你与他周旋那么久?难道他就没与你说什么?”陈燕蓉追问道。 小工头自然不可能对陈燕蓉说他大半时间都在与对方争执自己是不是英寻了,他更不可能告诉陈燕蓉他的身份早就被对方揭穿了。 毕竟他当下也不过才刚刚尝到当副寨主的甜头与风头。 如果陈燕蓉知道自己的身份早就被那人识破了,他也不禁怀疑陈燕蓉必定不会再用自己了。 也是因此他只决心眼下还是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比较好。 故而面对陈燕蓉的问话,他自然不可能说实话,也是因此他只态度坚决道“他什么都没有与我说。” 然而陈燕蓉看他的眼神明显有些不信的意思。 他为了让陈燕蓉相信自己,他当下自然也只能对陈燕蓉道“山主,我真与他什么都没有说,我们当时只顾着打斗了,我与他接招呢!” 陈燕蓉显然还是有些不信“你能接住他的招?” 毕竟陈燕蓉是清楚面前的人其实是连三脚猫的功夫都不会的,如果他都能接住那人的招数,那她便也不得不重新评估这人的功夫了。 想到此处,陈燕蓉一时甚至有些后悔自己没有主动去找那人了,毕竟她的功夫怎么着也比小工头的三脚猫强。 实在不行,她也是会点穴的。 若是当时跟过去,虽然那人也是调虎离山之计,然而如果自己能抓到那人,那人便是调虎离山,她也能抓到一个人,而只要自己抓住了那人,她就不信严刑拷打还拷问不出那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不过根据小工头的话,陈燕蓉还是做了一些相应的推测,她当下只不禁觉得这人或许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说不定一切真如自己所言是耒阳官府与别的几个官府的联手合作行动。 如果只是官府与官府的合作,自己的人加上其他地方的人,倒也能勉强压住那些官府之间的小动作。 然而除了这一种,陈燕蓉最怕的还是云州那边真的介入。 毕竟那可是当年将羌漠大军打的分崩离析,现在的羌漠只都还四分五裂的云州边关军啊。 当下若是让他们出手,他们便是有十个脑袋怕也不够砍的。 不过也是因为早有这一层担心,故而在早期,她便安排了人监视关渊镇那边的动静,至少从如今给过来的信息来看,如今的边关大军们应该是没有对自己动手的意思。 也是因为这个缘故,陈燕蓉只问不禁松了一口气,更不免低估了来犯之人。 不过她虽然认为那附近几个地方的官府便是联手也未必能将他们这些山匪剿灭。 可陈燕蓉当下却还是不禁对自己这边被渗透的情况感到担忧。 如果说英寻的死是意外,那火药库爆炸,以及最近的人被救走的事情那也应该都不是意外了。 只是另一方面她心中也很疑惑,自己这边都已经加紧戒严了,可为什么那些人却还是能在此处来去自如。 也是因为有着这一层疑惑,陈燕蓉不禁转头看向自己身边的人,她只转头问自己的心腹道“如今看来来犯之人倒也并非什么大人物,咱们只要坚守山寨,倒也能护得住自己的山寨,然而我心中还是有个疑惑,你们说咱们山寨的几个大门,哪一个地方我不是让重兵把守,借着地势让他们凶险难寻?” “然而为什么都这样了,他们却还是能让老鼠们偷偷怕进来,你们说这到底是我无能?还是你们太无能了?” 面对陈燕蓉的质问,当下所有心腹们几乎都说不出话来。 然而在这些人之中,有一名一脸精明的男人却是立刻对陈燕蓉道了一句“山主,这事与我们的关系实在不大,我们所守的那个方位至少都是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有五六个人轮岗的,如果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们都会立刻敲锣提醒其他弟兄们的,更何况我们还有一道天然屏障的山作为屏障,我们从上往下看,不要太清楚,便是真要有敌人,不要说靠近了,他们便是在千里之外,我们也都能看出来。所以我们是绝对不可能让任何一个敌人从北面进来的。” 其他人只还在想到底是从哪里进来的这个问题,没想到这北门的负责人便立刻跳出来将自己负责的北山给撇了个一干二净。 旁的人一听到这人的话题,便立刻感觉有些不对劲,故而他们当下只也立刻跟着跳了出来。 “我们也不可能有问题啊,我们每次都日夜防守这就不说了,而且我们这里可全是迷雾阵,一般人走进我们的阵法之中是根本不可能从其中出来的。” “我们是有机关的,我们也不可能有问题的,谁能躲过我们的机关阵,我立刻跪下来叫他一声爷爷!” 看着这群人一个赛一个的卷,那北面摘清自己的人立刻便道了一句“迷雾阵固然厉害,可谁知道你们得迷雾阵有没有失灵啊?” 听到对方的话,那迷雾阵的负责人本想攻击对方,然而她很快便发现自己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 故而他只能转头攻击另一方“我们的迷雾阵怎么可能有问题,这十几年如一日的运作,只让走入迷雾阵的人都出不来,我们这里可是从来都没有出过问题!而且真要说有什么问题的话,我倒是觉得机关阵的才更有可能出问题吧!毕竟机关阵前一阵子不是还发生过人踩阵中,机关却没触发的尴尬吗?这机关阵每年都不知道要维修多少次!” 对方的话明显在把锅甩给另一方的机关阵的负责人,机关阵的负责人一听到对方的话,便也不禁朝天翻了个白眼。 “我们可没有得罪你,你用得着老提我们吗?更何况我们常年检修,机关就算出现问题了,我们也能立刻发现问题,就冲我们这谨慎的态度,我们也不可能让人闯进来,倒是你们两个一个仗着天险,一个仗着迷魂阵,难免大意轻敌也未可知。” 一听机关负责人的话,顿时那两人可也不服气了,瞬间移动场下没有一个人想着怎么解决问题,反而大家伙只想着怎么甩锅。 反正甩锅的操作可比找出问题,解决问题容易多了。 一旁的陈燕蓉见他们只想着互相甩锅,倒是更为不满了。 故而听到这话,陈燕蓉只也不禁立刻提高声音道了一句“好了,你们大家的意思我都明白了,可问题既然不是出现在你们身上,那我倒是要问问,那这问题又到底是出现在谁的身上呢?” 一听陈燕蓉这话,顿时场下只又有开始互相甩锅的倾向。 陈燕蓉不禁立刻发出了一个前提“行了!你们现在也别再想着是不是对方放水了!我只问你们,除了你们,眼下还有没有其他的法子,能让那些人钻了空子进来?” 听到陈燕蓉的这个问话,一时之间几个人只都有些愣住了,他们显然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不过既然有了思路,眼下便也好解决得多了,故而当下的他们自然也不再多话,当下的他们倒是转而只陷入了沉思之中。 随后一名云湖寨的老人只突然颤颤巍巍的站了出来,随后他慢条斯理的开口道“山主说到这个问题,我倒是想起以前的一个旧事!” “什么旧事?”陈燕蓉立刻看向老人,并且只开口追问道。 听到陈燕蓉的追问,老人只低声道“我记得在村里山下西边过去有一座坟山,那里埋葬着咱们云湖寨以及云湖村里人山下的祖祖辈辈。” “可是这个与那些老鼠有什么关系?”小工头闻言只不解的追问道。 听到小工头的追问,陈燕蓉不禁朝着对方投去了一个示意其不要多嘴的眼神。 好在老人没有被其打断思维,他只继续低声道“但在那个地方其实也不只是仅仅用来埋葬那些人的,他们其实还有一个用途,那就是传言那座坟山里还藏着一个秘密通道,这是当年第一任山主留下来的工程,他当年就是为了内部出现麻烦的时候,能够启用这个通道逃出去,只可惜一直到他去世这个通道也没有被用上,久而久之等那批人都去了之后,那个通道口便也很少有人知道了。” 陈燕蓉听到此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对方是在暗示自己这些老鼠们很有可能是从这个通道口钻进来的。 只是她虽然明白了老鼠是从何处钻进来的,但当下的她却是仍旧不明白那通道口如今又到底在何处。 故而她只转头问老人道“那您知道那个通道在坟山的哪一个方位吗?” 第九百五十章 敷衍的应对之法 老人闻言只捻了捻自己的胡须,随后他叹息着摇了摇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 听到老人的话,陈燕蓉也不禁一阵失望,不过她随后还是不死心的追问了一句“那您知道还有谁还知道那个地址吗?” 听到陈燕蓉的问询,老者叹息着摇了摇头“那可是很久远的事情了,当年知道这个位置的人的都只有那固定的几个人,如今便更不知谁知道了。” 听到这话,陈燕蓉正觉得失落,不想一旁的一名侍卫却是突然开口道了一句“既然是坟山方向,那坟山的守山人们会不会知道一些什么内情?” 陈燕蓉闻言只觉得这个提议有些可行性。 故而她只立刻对身边的人道了一句“既然如此,那你们赶紧去将守山人请过来,你们便说我有事情要找他们!” 然而听到陈燕蓉的话,当下却并没有人配合于她。 相反刚才的那名老者只主动走出来道了一句“山主,咱们若是这样做,那些人一定会对我们有意见的。” “他们对我有意见?我没找他们麻烦就不错了,如果那些老鼠真是从他们过去挖出来的通道口里进来的,我应该找他们麻烦才是?” 听到陈燕蓉的话,那群人便也不禁低声解释道“山主有所不知,这群人原本就是最早的那群守山人的后代。他们支持的自然也是前任山主,您杀了前任山主,所以他们眼下也自然而然的对您一直不服。” “只是当初因为他们占据的不是重要地位,加上他们也没有过激的行动,所以一直以来,众人也只是忽略了这群人,他们虽然不会反叛,可他们恐怕也未必会听您的指示。” 听到这老人说起在自己的地盘上居然还有这样的一个存在,陈燕蓉脸上的表情顿时便也不好看起来了。 “哼!找几个人将他们押过来不就行了?”陈燕蓉满不在意的道了一句。 然而对于陈燕蓉的这个提议,不止是那老人,便是其他人只也跟着道了一句“此举恐怕不妥啊!” 陈燕蓉不解的看向那几人,随后她不甚愉悦的问了一句“有什么不妥的?” 见陈燕蓉问起了这个原因,他们便也只能低声道了一句“他们就算押来了,恐怕也不会告诉您那个通道在哪里的!” “不告诉我通道在哪里,那就打杀了,如此杀鸡儆猴一番,我倒要看他们谁还敢隐瞒。” 听到陈燕蓉这简单粗暴的方法,周围人顿时只都跟着叹了口气。 “山主,杀鸡儆猴的招数对他们恐怕没用?” “没用?是人就都怕死?你没试过怎么知道?” 听到陈燕蓉这问话,他们便只能低声同陈燕蓉解释道“当初其实咱们这里也发生过一次小叛乱,那个叛徒将所有不服他的人全都杀了,当时的守山人自然也是不服他的,他便将守山人全部都杀了,若不是当时大家还需要守山人守山,他们的孩子恐怕也留不住了。” 听到这话,陈燕蓉有些不悦的看向说话的那人,她觉得对方是在影射自己得位不正,若不是因为此人如今是自己的心腹,她当下怕是真已经对此人直接动手了。 她不屑的在心中想着,几个山野莽夫懂什么叫做气节。 故而她只不屑的道了一句“从来今人不似旧人,他们的祖辈有此气节,后辈却不见得也是不怕死之人。况且如果真是他们放这些老鼠进来的,那杀了他们,换我们的人去守也没什么吧?” 听到陈燕蓉这话,最后还是那老者说了一句“山主,他们祖祖辈辈都是在这里生长的,他们应当不可能做出这种引狼入室的愚蠢行为。” 陈燕蓉虽然平时还算尊敬这老者,可是此时的她听到老者的话,却是并没有表示赞同。 而那老者也深谙说话之道,故而见陈燕蓉没有接腔,他便只又继续道了一句“山主,更何况现在咱们正是危机四伏之时,在这个时候,咱们自然是要团结一切内部力量的,咱们若对他们打杀了,反倒是不利于团结。当然如果他们真是有二心,引狼入室,那我们到时候再处置了他们也不迟。” 这老者的话比其他几人想对而言要中听许多。 这一次,陈燕蓉没有再不服了,她只是出言追问道“那长老您以为我该如何团结他们才好?” 听到陈燕蓉的问话,那老者只低声道了一句“不如山主亲自过去,如此一来能显出山主不与他们计较的大度,也能让他们处于被动地位,之后您再亲自与她们言明厉害关系,他们若是还懂点厉害关系,便会配合于您的。” 听了老者的话,陈燕蓉只也不禁跟着点了点头“你说的有些道理,那当下不若便照您说的做好了。” 听到陈燕蓉的话,老者当下便也跟着点头道了一句“山主此去一定会成功的!” 会不会成功,陈燕蓉并不知道,不过这老头会说话却是真的。 陈燕蓉既然决定亲自去见守山人了,她当下自然也不再含糊,故而她在随后便只主动带着一群人往山下而去。 而当她到达山下的时候,正是午间休息的时候,很多村里的人只也陆续回来做饭了,故而陈燕蓉这一路上只也与村民们擦肩而过,当下虽然有人好奇陈燕蓉的来历,然而大家也都只是偷偷的看一眼陈燕蓉。 然而就在此时,村子下面的人不知是谁只突然出言呼喊了一句“是山主下山了!山主下山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很快众人便也意识到了这女子就是陈燕蓉了。 瞬间原本准备往里走的村民们只也忽然回了身,而准备擦肩而过的村民们只也立刻看向陈燕蓉,随后在陈燕蓉正不知这群山下的村野莽夫们想做什么的时候,他们只忽然齐刷刷的跪在了陈燕蓉的身前,陈燕蓉看着他们一时也有些傻了眼,她不禁立刻出言追问道“各位,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然而这群村民们在面对陈燕蓉的追问时,却是一个个并不开口,最后还是其中一个看起来像是书生模样的青年只主动站出来对陈燕蓉道了一句“山主,我们这次站出来其实也并没有别的意思,我们只是希望山主能给我们村子里的村民们一个交代,求山主为我们做主啊!” 一听那人这话,陈燕蓉顿时便感觉到这些人定是遇上了什么麻烦,故而她随后只出言道了一句“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直接说便是了。我若是能帮得上诸位的,我自然会帮!” 虽然当下陈燕蓉的心里极不耐烦,可是在面对着这些人的时候,她也还是会装一些表面功夫的。 那些人一听陈燕蓉如此做说,口中自然只也是一阵感谢。 而那为首之人也是在这时开始同陈燕蓉说起了自己这边的问题“山主,上次那场矿洞大灾难,我们这里很多人的兄弟丈夫儿子都折在了里面,我们也知道这些人是不可能再回来了,所以我们也不强求其他的事情了,只是发生这样大的事情,我以为总该有人出来为这个事情负上责任吧!而且在我们失去父母亲人的时候,我们如今只连到时候秋收的粮食都没有人帮忙收着了,可上头却说还要招一部分人上山去继续挖矿洞!这样下去,那我们山下怕是一个活口也不剩了。” 一听到这人的话,陈燕蓉方才明白这些人为何跪拜自己了,原来是这些人如今只都不肯再送自己家的人去上山挖矿了。 他们怕自己的亲人再经历一次矿洞坍塌的苦难折磨。 可是如果他们不去的话,挖矿之事,又该如何解决呢?毕竟前不久的矿难也让先前贮备的火药全部被销毁了。 一想到这点,便是陈燕蓉也觉得头痛不已。 好在她也明白这种事情并不可能马上就出结果。所以对付这群人她只需要用拖字诀就对了,以拖代变。 所以想到这一点,陈燕蓉表面上只还装作很愤怒的样子,她先是安抚性的看向那负责人道“你说的事情很有道理,我这就去找他们查明白其中的猫腻,我们一定要还受害者们一个清白。” 说完这话,陈燕蓉随后只又对身边其他人道了一句“这些事情,你们赶紧给查清楚!若是没有查清楚,你们便也不必过来了!” 听到陈燕蓉这话,其他人自然只也配合着道“是的,我知道了,我们马上去办。” 说完这话,有几名负责人立刻便跑着离开了。 而陈燕蓉只装作似模似样的替众人开始解决起了问题。众人当下并不知道陈燕蓉其实也是在敷衍他们,他们当下只都一个劲的夸赞陈燕蓉,然而他们却并不知道陈燕蓉其实根本就没打算替他们解决这些麻烦,反正他们与陈燕蓉打交道的机会很少。 所以就算后面他们发现自己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那也不关陈燕蓉什么事了。 而陈燕蓉随后在装模作样的训斥了一番解决问题的人,命令其赶紧解决问题过后,陈燕蓉便也在众人的千恩万谢声里朝着坟山的方向去了。 第九百五十一章 以性命做赌 正值酷暑,天气炎热,鸣蝉更是如同疯了一般在聒噪的叫嚣。 好在进入坟山之后,绿意茫茫,连天的树荫倒是让人感觉到了一阵难得的凉意。 不过这凉意之中似乎也平添了一丝阴森的意味。 而在坟山的边缘地带,几名年轻男子此时正手持长矛十分警惕的在坟山边缘走动。 当下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他们都会立刻警惕起来,所以当陈燕蓉一行人走过来的时候,那几名原本在分散走动的年轻男子们当下只也立刻聚拢了起来,并且其中一人只也不禁朝着陈燕蓉的方向高声问了一句“是谁?” 陈燕蓉她们没有回答,那人便立刻朝着陈燕蓉的方向靠近。 直到看清楚陈燕蓉后,那人也仍旧只是出言问道“你是何人?当下为何在此处?” 面对对方的问询,陈燕蓉还没有回答,当下他身边的人便已经替陈燕蓉开了口“你们好大的胆子,见到了山主你们竟然还敢如此无理?” 那人本来也只是想借着陈燕蓉抖一抖威风。 然而不想那守山人不但不把他放在眼里,他们其实也根本不把陈燕蓉放在眼里,那人只是上下打量了一番陈燕蓉,随后那人方才开口道了一句“我只听说过胡山主,可从不知有什么陈山主!你们若是识趣的话便赶紧离开,这里都是我们云湖寨祖宗们的坟地,你们这样式的,我都怕老祖宗们嫌脏。” 虽然这守山人一句脏话也没有骂在陈燕蓉的身上,然而陈燕蓉却还是从其中听到了骂人的意思,可想而知她此刻的心情有多不好了。 如果不是为了团结这些人,她是真不愿意受这委屈。 好在她从来也不是娇宠的性子,当年在陈家没有倒的时候,她就不是个娇娇大小姐,如今在这里的陈山主自然也不会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白甜了。 故而虽然陈燕蓉心里只恨不得将这人杀之而后快,然而面上她却还是对那人露出一个微笑道“小哥,我们是山上下来的,此番,我们过来找你们,那自然不会是平白无故的来找你们的。我们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与你们商量。” 面对陈燕蓉的亲近,旁人见她这副温婉明艳的脸庞,肯定当下立刻便跑过来直接搭话了,更何况眼下陈燕蓉根本不需要他搭话。她是主动与他们搭话,一般人面对这情形,肯定早就受宠若惊了。 然而这守山人对于陈燕蓉的主动开口,不但没有受宠若惊,相反这小子反而只还开口道了一句“我们可没什么要与你们山上商量的!我们也没你们山上那么闲,我们还要守山,你们要是有什么事情,直接自己去解决吧!” 一开口就是一个闭门羹,而且热脸贴了人冷屁股,此刻别说是陈燕蓉了,便是陈燕蓉身边的亲信们只也觉得难堪至极,故而他们在面对那小子的时候,只也立刻不客气的吼道“你小子牛什么牛呢?你们是不是不把我们山主放在眼里!你找死啊!” “那是你们的山主,又不是我们的山主,我为何要放在眼里,反倒是你们,没事便跑到我们这儿来,你经过我们的允许了嘛!我劝你们哪儿来的,便回哪儿去,你们可别在此地给我们添麻烦!”倒不想这守山人可也不是吃素的。 瞬时间陈燕蓉的人便与几个守山的年轻后生吵了起来。 当下这一群人又都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眼看着他们便要化争吵为动手了。 有人见势头不妙,这才赶紧去找自己的长辈。 而此时陈燕蓉只也选择了冷眼旁观。 毕竟她虽然是打算以和善的形象示人,可在对待这些不听话的孩子时,她总觉得应该先让对方尝尝苦头,毕竟没有尝过苦头的孩子是不懂如何正常的与人相处的。她此时却是只在一旁冷眼旁观。 只是这冷眼旁边还没有观上多久,这守山人的方向却是走来了几名看起来年长的男子,其中有一名男子只似乎看起来比其他人还要老一些。 不过他虽然须发皆白,但身体看起来却似乎还是十分强壮。 他只在看到陈燕蓉的时候,显然便已经认出了陈燕蓉。 故而他只没等陈燕蓉开口便对陈燕蓉行了一礼“小人见过山主,小人给山主请安了!” 听到这人还算识趣的话,陈燕蓉便也不禁看向那人,随后陈燕蓉只低声道了一句“诸位还请不必多礼。” 见陈燕蓉虽然说话处处含笑,然而谁都知道眼前这人多半不好对付,故而这一群人只在此时谁也不敢松懈。 老者低声问道,“不知山主此行来此有何贵干?” 然而陈燕蓉面对这群人的招呼却只是道了一句“山主这称呼我却是不敢当的,毕竟我可不算山主。” 听到陈燕蓉这话,一群人虽然面上难堪,可是在对着陈燕蓉,以及被陈燕蓉捆绑起来的孩子的时候,他们却还是不得不对陈燕蓉道了一句“山主说笑了,您不是我们的山主,那还有谁能是我们的山主呢?” “这都是孩子们嘴欠不懂事,还请山主不要与这几个倒霉孩子计较。”此时不要说是那老者了,便是那几个略微年轻一些的中年人只也不禁开始替自己的孩子说起话来。 见他们终于服软,陈燕蓉自然也不再继续纠结于这个话题,她只是不禁转头看向那几人,随后她低声道了一句“好了,我还没有这么小气,而且我这次过来下山找你们,也是因为我有话要说。” 见陈燕蓉终于摆出了正常姿态,一群人这才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随后其中一人只主动开口道了一句“不知山主此番过来是有什么要交代的?” 陈燕蓉闻言随后低声道“山上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情,我想你们应该也知道吧?” 见陈燕蓉问起此事,其他人自然只是跟着点头。 毕竟他们又不是完全隔绝在深山老林里,而最近又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他们又怎么可能不清楚呢? 真要说他们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那或许就是他们大概并不明白陈燕蓉此时为什么非要跑过来找自己。 而陈燕蓉见他们齐齐点头,便也开始低声道了一句“事情是这样的,最近山上发生了很多事情,我们怀疑是山下的老鼠上山来找麻烦的来了,你们应该也清楚一直以来我们这云湖寨的山门从来是关的最结实的,所以别说是老鼠了,便是哪怕是一颗蟑螂也别想从此处进入咱们这里。” “所以山主的意思是怀疑我们将那老鼠放进来了?” 有人已经听明白了陈燕蓉的意思,也是因此那人的脸色顿时显得十分的难堪。 陈燕蓉见那人面色难堪,也只是笑着道“你们别激动我可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听说在坟山附近似乎有一个很早以前就遗留下来的通往外界的通道,我在想那群人是不是通过此处进来的?” 然而陈燕蓉这话音不过刚落,她身边的人便立刻开口道了一句“这不可能!他们不可能进得来的,我们二十四小时都有人防守,所以当下一丝风吹草动也不可能从我们这里经过的。” 一见这人立刻开口矢口否认,陈燕蓉只也不缓不急的道“你们别激动啊,我也没有说你们玩忽职守,我只是想知道那个原来的通道在哪里?毕竟留着这样一个通道对于所有人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可那东西是上面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那就是为了方便咱们出逃的一个通道。” 听到那人的话,陈燕蓉脸上的表情便也立刻难堪了起来。 “所以你们是知道那地方在哪里了?” 听到陈燕蓉的问询,老者只低声道“他们是不知道的,而老朽是的确知道,不过山主如果是为了将老祖宗的地方给堵起来的话,那还请山主原谅老朽不能将老朽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山主。” 一听这话陈燕蓉的怒火便也上来了。 “您不肯说?难道您就不怕那些老鼠们通过你这里进来吗?”陈燕蓉当下只也不禁出言质问道。 而被陈燕蓉质问的老者却是立刻斩钉截铁的道“这不可能!” “不可能?这世上的事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您难道一定要让一切都来不及的时候再去后悔吗?”陈燕蓉当下只也咄咄逼人的逼问道。 见那老者没有反应,陈燕蓉随后便又不禁出言追问道“还是说你们在引狼入室?那些老鼠该不会是你们放进来的吧?” 一听陈燕蓉这质疑,那老者顿时也有些生气了,他一口气没提上来,缓了片刻他方才开口道“山主,老朽怎么可能做出这种无耻之事!” “山主,老朽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若是发生了,老朽愿以全家的性命为担保,若当下有事,便让老朽全家死无葬身之地。” 老者身边的中年人们或许就是老者的亲属,然而当下的他们在面对着自己的父亲的赌咒发誓时,却是不但不阻拦,相反,他们只还同时替自己的父亲赌咒发誓“山主,请相信我们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若是发生了,我们愿意以死谢罪!” 第九百五十二章 一触即发 听着这一群人如此下着军令状,若是一般人怕是早就妥协了,然而陈燕蓉并不是那一般人。 她只声音冷冽道“老伯倒是说的轻松,你当然可以如此许诺,可如果事情真的发生了,我就算将你们全家性命都取走了,难道那些老鼠就能不存在了吗?” 听到陈燕蓉的问询,老伯顿时也僵住了,很显然陈燕蓉说的是有一定道理的。 如果这里面真是因为他们的缘故进了老鼠,那纵然赔上他们一家人的性命,事故也不会改变。 然而难道他们真要因为几只老鼠的缘故,而将前人的心血毁于一旦吗? 更何况陈燕蓉这边其实也没有证据能够证明火势是从自己这边燃烧起来的。 毕竟当下也不止是他们这里有一个通道,其他几个大门口,难道就没有让人钻了空子进去的可能吗? 只是当下,他虽然心中明白这个道理,然而他却不可能将这话说出来,毕竟这话一出,他可以算是同时得罪了南北东三面的负责人,而这些人都是陈燕蓉的心腹。 当下这些心腹们若是对陈燕蓉说一说他们的坏话,那自己这地方怕是更加的危险了。 故而那老者虽然觉得问题不可能出现在自己这里,可他还是不禁摆出愿意解决问题的后退姿态。 “山主,您说的也不无道理,方才是老朽欠缺考虑了,您要是不介意的话,不若这样好了,老朽愿意让全家出动来先检查一遍这坟山处的情形,若事情果真如山主所顾虑的一般存在着让老鼠进来的风险,老朽一定不让山主受累,自己便先将那些老鼠给解决在坟山之外。” 听到老者退让一步的姿态,若是从前的那些山主,这面子给了便给了,毕竟这守山人后代的家主都说话了。 而他们守的坟山可不止是埋着云湖村的后辈,这里还埋着他们的先祖。 所以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们对于这位老家主的提议,多半会给几分面子。 然而今时并非往日,陈燕蓉可没有先祖在这山上,他们陈家的先辈坟头都被扬了,父母也早已经被抛尸荒野了。 所以对于陈燕蓉来说,这么一群守着一个山头的老人对于她来说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而她需要的永远是兵力与人力。 对于山寨来说她更是彻头彻尾的外来者。 所以陈燕蓉虽然面上带笑,然而她说的话却是没有一个字是可以商量的。 “我非常感谢先生愿意对此做出退让,只是可惜的是查出背后的老鼠的任务已经是义不容辞的了,所以此事倒是不麻烦老先生您特地去搜查了,您只要把那个位置告诉我们,我们自己去做便可以了。” 然而听到陈燕蓉的这个说法,那老者显然是并不情愿的。 “山主就当是老朽求您了,那是老祖宗们留给我们的逃跑通道了,您就让他留在这儿吧,我们一定回严加看守此地,绝对不会让其影响到山里的兄弟们的安危。” 然而陈燕蓉即使听到那人如此诚恳的请求,当下却也并没有一分一毫的改变心意“先生我们这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还望您能够多多体谅!” 说完这话陈燕蓉便立刻道了一句“来人!大家给我进去!” 很明显陈燕蓉当下的耐心也已经消耗干净了,她懒得再来这种浪费时间的口舌纷争。 而随着陈燕蓉的话音落下,当下果然便有一小队喽啰们只朝着这个方位开始集结。 看着朝这个方位集结的喽啰们,一时老者身边的几名中年男人们也不禁警惕的问陈燕蓉道“陈山主,您这是什么意思?” 面对问题的陈燕蓉只用无辜的眼神看向他们道“我能有什么意思呢?大家不是都不愿意配合吗?我的意思是,既然大家不愿意配合我们,那我们就只能干脆自己接手了啊。” 说完这话,陈燕蓉面色一肃,随后她神色冷漠道“大家赶紧给我往里面去搜!” 众人听到陈燕蓉的话自然只齐声应是。 随后那群喽啰们便要往里面去了。守山人一族一见这情形哪里肯让自己先辈的心血就这样毁于一旦。 故而他们一见这情形,只也立刻拦在了入山口道的位置。 那群小喽啰们一见这情形,起初还不敢有所冒犯,毕竟他们与陈燕蓉的情形又有所不同。 这些喽啰们都是云湖村或者云湖寨处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他们自己也有先祖埋在这座坟山里,故而他们对于这群守山人有种天然的畏惧之情。当下的他们什么都没有说,他们一看到守山人在入口处守着,便也不敢再前进了。 一时之间,双方竟是同时僵持在了原地。 陈燕蓉一见这情形,当下便也没来由的生了怒火。 “你们还站在原地是想做什么?你们倒是给我前进啊!” 听到陈燕蓉的话,小喽啰们便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往前走了几步,然而当下他们不过才走了几步。 而那站在中间的守山老者便突然将拐杖往地上狠狠一顿,随后他眉眼冷峻的道了一句“我看你们谁敢过来!你们若是敢来!便从老朽的身上踩过去!” 他这话音一落,果然底下根本没有人敢往这里来。 而守山老者只冷冷看着这群人。 于此同时老者的几个儿子们当下只也结成了一个同盟,他们手挽着手,只同时将这山道入口给围住了。 看到这情形,便连陈燕蓉身边的那些人只也忍不住开口劝起了陈燕蓉。 “山主,咱们也没必要把人逼到这样一个地步吧?要不咱们大家就都各自退让一步,这事就这样算了吧。” “是啊,没准这老鼠也不是从这里钻进去的呢?” “是啊,山主咱们还是慎重行事吧!” 此刻便连急于甩锅的三方负责人此刻只也忍不住对陈燕蓉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只可惜陈燕蓉的决定又怎么可能因为他们的话术而改变呢? 陈燕蓉早在听说坟山处有这样一个存在后,便觉得这里不安全了。她下定决心要将这里的一切改变。 所以她当下也只是冷冷道了一句“那照你们的意思是,那些老鼠是你们放进去的了?” 随后她这话音落下,场下瞬时间一片寂静,没有人出言回答陈燕蓉的问话,因为他们心中都十分清楚,谁回答了陈燕蓉的这话,那就意味着这口锅要被扣在谁身上。 而陈燕蓉让这些试图帮山主说话的人成功闭嘴了之后,她便接着又道了一句“你们不敢进去的便退下,可只要你们今天退下了,那从今往后你们谁都别想再过来了!” 陈燕蓉的这话,只又掐住了那些良心尚未退却的喽啰们的命脉,陈燕蓉说的别想再过来,可不是普通的从此不让他们上山当喽啰的意思,那是让他们去死,将要被处决的意思。 谁不惜命呢?在被陈燕蓉如此拿刀架在脖子上威胁时,他们便也不得不跟着妥协了。 他们有些无奈的看向那几名守山人,他们试图做最后的努力“严老,您便让我们进去吧!你们这样阻拦也挡不住我们的兵力啊,您年纪也有这么大了,您与其现在与我们这些小年轻争夺,还不如主动退下来,这样一来大家都不用发生冲突,这又何乐而不为呢?” 然而听到这人的话,那名守山的老者却是神情十分淡然,他没有一丝改变想法的意思。 毕竟他连陈燕蓉的帐都不买,他又怎么可能买其他人的帐呢? 他只是冷冷的看着这些人。 随后他淡声道了一句“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并没有改变想法的意思,我还是那句话,你们若是想要损毁老祖宗们的救命通道,你们不如从我身上踏过去!” 一听老者这话,陈燕蓉便知道这老顽固是没有一丝改变的打算。 故而她也只是冷冷道了一句“既然他都这样说了,你们还傻站在这里做什么?你们大家赶紧给我动手啊!” 听到陈燕蓉这话,大家瞬间便不再多言了。 而随着陈燕蓉的号令响起,到底还是有人朝着老人的方向袭击了过去,那老人并没有退让,那人正好打在了老人的头上。 老人只觉得自己的头颅一阵疼痛,不过他当下也并没有退让的意思。 他只是冷冷看着这一切“打吧!你们打吧!你们就是打死我,也别想从我嘴里得到半点那通道下落的消息!” 他在等着这群人对自己道歉。 然而可惜的是,当下并没有人对他道歉,相反,其他人见那人一棍子打向了老者,他们便也知道自己没有退路可言了。 而老者身后的儿子辈与孙子辈的男儿一见自己的家主被打了,他们立刻便也生起了怒火,他们只也都不约而同的朝着那打了他们家老爷子的罪魁祸首扑了过去。 “你敢打我爹!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听着这些人的话,随后一群人很快便也跟着打成了一团。 而在他们打成一团的档口,在这坟山内部的冷十三却是终于与洪安正还有自己的徒弟汇合了。 他们本来打算立刻从这个通道口处离开,然而冷十三却在此时听到了噪杂的声音。 第九百五十三章 残酷手段 这个声音可比夏日的疯蝉儿还要聒噪,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挑战着人的神经。 虽然冷十三也知道眼下他们最好还是赶紧从此处离开,可在听到那声音的时候,他却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也是因此,他只转头对自己的徒弟道了一句“徒弟,你跟洪堂主先离开这里吧,我去看看外面在闹什么!” 然而一听到冷十三不肯从此处离开,他的徒弟只也立刻道了一句“师父,我跟你一起过去看看吧。” “你跟我过去,洪堂主怎么办?”冷十三立刻出言训斥了一下自己这傻徒弟。 徒弟听了师父的话,只也不禁转头看向一旁的洪安正,只见洪安正浑身包扎,脸色白的跟鬼一般,整个人又跟痨病鬼似的,自己若是真将他扔在这里,似乎当下的确不太好,毕竟如果危险来临了,这位洪堂主就得成为自己的累赘,故而那小徒弟一见这情形便立刻配合的闭了嘴。 而冷十三在让自己的徒弟终于闭嘴之后,只也立刻道了一句“行了,你们先走吧!” 徒弟闻言这才不得不点头。 而冷十三在目送着自己徒弟从棺材口离开后,最后只又将他们离开的这座坟墓上的新土进行掩盖,最后他方才决定去看看外面到底在闹什么? 而当他来到外面的时候,只见此时那坟山边缘正是热闹成一片。 当下这里不止是坟山里的所有守山人都到了这里,便是陈燕蓉身后只也跟着进了许多的兵。 他们这里的守山人的诉求是保护坟山不被摧毁哪怕一丁点。 然而陈燕蓉这边则是要保证将那些老鼠全部揪出来。 而两方的诉求如今只都不一样,故而陈燕蓉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人与守山人们产生摩擦纠纷。 他们起初还试图用道理将各自说服,但很快他们便发现这根本说不通。 所以当冷十三到达此处的时候,守山人们只与这群小喽啰们立刻打成了一片。 起初这些守山人十分勇猛,且他们的人与陈燕蓉带来的人相差的并没有太多的人员距离。 而陈燕蓉带来的人则束手束脚,而且他们明显还忌讳得罪了守山人,往后他们的祖先被赶出这里。 故而一开始,守山人甚至还占据了上风。 然而随着战线越来越拉大,且对面的增援越来越多,很快守山人们便发现了自己已经开始发现自己的应对明显有些吃力了起来。 而且陈燕蓉这边的人只还没有停止增援的意思。 很快这场战斗便以守山人们落败而告终。 而陈燕蓉对于这些落败的守山人们只示意将他们全押在一边。 随后她便示意其他人赶紧去山里寻找那个通道。 很快一行人便组成一个队伍在山道里开始了寻找。 然而这坟山里几乎全是坟,眼下无论他们如何搜寻,他们除了能看到一眼望不到边际的青山与坟墓。便再也看不到其他东西了。 故而他们很快便再度从山里退出来了“山主,我们根本找不到那个通道。” 陈燕蓉显然是不死心的,听了这话,她只立刻不死心的道了一句“你们当真所有地方都找过来了!” 那人闻言立刻只高声应是。 而被捆绑着押在一处的守山人们只都是冷眼旁观着他们的行动,在听说他们什么都没有找到。 其中一人更是不免出言讽刺道“你们就别白费力气了,这通道口若是真有这么好找,那这通道口便也不叫逃生通道口了!” 这人说这话的本意本是想让对方适可而止,不要再去寻找了,然而他一开口,倒是提醒了陈燕蓉,虽然其他人不知道这逃生通道口在何处,可是有人知道啊。 自己刚才也是只顾着将他们控制住强行闯进去,她倒是忘了这些人里还有人知道逃生通道口到底在何处。 想到此处,她也不禁将目光落在那须发皆白的老者身边。其他人一见她目光落在老者身上,当下,他们立刻警惕的将老人护在了身后,并且其中一人只立刻对着陈燕蓉道了一句“你想做什么?” 陈燕蓉并没有回答那人的问话,她只是步步走近老者,在众人的注视下,她只危险的笑着看向那老者。 “严老,您应当是知道那逃生通道口到底是在何处的吧?”陈燕蓉只出言问道。 那老者又如何不知道陈燕蓉的心思。 他只闭目冷淡道“你别想从我这里知道那逃生通道口的下落,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对于这严老的话,陈燕蓉一点也不意外。 她甚至还能轻笑出声“我早知道您老是要这么说的,所以您若是不肯说,我就只能用点特殊手段了。” 一听陈燕蓉这话,那老人只冷声道“哼!你不就是要砍要杀嘛?反正我老头子活了七老八十,也不畏惧这一刀!您便是杀了我也别想从我这里得知坟山通道的下落。” 听到这老头说话如此固执,陈燕蓉当下眼中都不禁要冒出火花来了,她实在不明白这老头为何要如此固执。 而她越是生气,脸上的笑容反而越是灿烂,她只哈哈大笑着,以双手击掌道“严老果然是守山人的后代,这气节真是让我佩服!” 说完这话,她随后只又笑着道“不过严老大概误会了,我怎么可能打杀了你呢?” 一听陈燕蓉这话,其他人便也不禁松了一口气,毕竟他们与这群守山人并没有什么实际冲突,所以他们其实也并不想看到这群人因为这样一件小事再被人打杀了。 毕竟打杀了他们,那往后还有谁来给他们的祖先守山坟呢? 这里面可是也有很多规矩与讲究的,若非是专业的守山人,他们根本不知道怎么守好山坟。 然而这样的顾虑只独属于他们这些云湖村的本地人,陈燕蓉可没有这样的顾虑。 甚至正是因为见识过这人世间最残酷的事情,所以她心中很清楚自己应该怎么对付这群人。 故而在陈燕蓉的话音落下后,在其他人都松了一口气的情况下,陈燕蓉只话锋一转道。 “我只会从你的孙辈,儿辈动手,毕竟您死了,我还怎么知道那地点到底在哪里呢?”陈燕蓉说这话时只风轻云淡。 然而她这话却无异于是在往人心口最痛的位置扎针。 严老听到她这话,也不禁被惊得眼神松动,哑口无言。他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这样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手段却居然能比凶残的山匪,严酷的酷吏还要残忍。 良久后他才冷冷看向陈燕蓉道“你别在我身上白费力气了,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陈燕蓉也懒得跟他废话,威信从来是要从血腥之中建立的,她必须让这老头知道,她说话做事从来是言必行,行必果的。 故而她只转头看向那些挡在老者身前的男子们,随后她的目光只落在了年纪最小的孩子身上。 她是清楚这种老辈的有多喜欢自己的孙子。 故而她的目光,随后只在那小子的身上落定,随后她转头对一旁的一名小喽啰道“把那小子给拖出来吧!他爷爷不肯说出实情,所以他便要死了!” 一听到这话,果然在场所有人都惊住了,便是那小喽啰也禁不住对陈燕蓉道了一句“山主我们这样做会不会有些太残忍了?” 陈燕蓉还没来的及回答对方,那老人更是一把拦在自己的孙子面前道“你别对他动手!你们要动手便杀了我!” 然而面对老人的慷慨陈词,陈燕蓉根本懒得搭理,她只是对小喽啰道“你心疼他?” 小喽啰虽然心中忐忑,可到底良心过意不去,他还是谨慎的道了一句“有点。” “既然你良心过意不去!那就让你去陪那孩子如何?”陈燕蓉云淡风轻的问询道。 听到陈燕蓉这话,那小喽啰当即惊得不敢再多话“山主,小的不敢!小的立刻照办!” 陈燕蓉见这喽啰终于肯服从自己,随后方才开口道“既然肯照办,那还不赶紧去将那小孩弄过来?你是在等着我动手吗?蠢货!” 虽然被陈燕蓉骂了蠢货,不过那人当下也并不敢反驳。 他随后很快便去捉那小孩了。 小孩一见这情形自然嚎哭不止,他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他心中也清楚,这对他来说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他只吓得只往自己爹爹身后躲,而他的父亲只也勉力挪动着自己的身子,试图将自己的儿子挡住。 然而在绝对的力量压制下,自身的力量实在显得太渺小了。 几名喽啰很快便扒拉开了父亲,随后他们直接将那小孩带到了陈燕蓉的跟前。 陈燕蓉深知自己如果真走到这一步,这一家子人便要恨死自己。 故而在那小喽啰们将孩子如拎小鸡崽子似的扔到自己面前时,陈燕蓉也并没有打算直接对这小孩动手,相反,她只是出言怜惜的看向小孩道“多可爱的小孩啊,就这样杀了可实在太可惜了。” 说完这话,她只还假惺惺的蹲在小孩的面前替那小孩擦拭着眼泪。 然而小孩虽小,却也能分清好坏,虽然面前的女子年轻又漂亮,然而在小孩的心里她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坏人。 第九百五十四章 心理扭曲 故而陈燕蓉替那小孩擦眼泪,不但没有让小孩停止恐惧,相反那孩子只绝望的看向自己父亲叔伯的方向道“爹!” 陈燕蓉此刻的一举一动没有哪一个动作不是在挑战着他们的神经,他们担心陈燕蓉真的对自己的孩子动手。 故而孩子的父亲只立刻对陈燕蓉道“陈山主,您别对我的孩子动手!您要杀便杀我吧!您杀了我吧!” 说完这做父亲的人竟是朝着陈燕蓉的方向连续磕头。 陈燕蓉冷漠的看着对方,她想起自己父亲求监斩官手下留情,留下自己小弟弟这一条血脉时的样子,那不可一世的人也如这位父亲这般狼狈。 只可惜那监斩官是自己父亲的政敌,他怎么可能对自己父亲的求情心软,最后他甚至在自己父亲求情的时候率先对自己的弟弟出了手。 他父亲只在临死之前还体会了一把希望破灭的绝望感受。 她那时并不知那位监斩官到底是何心态,可现在她好像有些明白了。 那是一种扭曲的快意,人总是乐见他人狼狈的,看着这种蝼蚁跪在地上求情的样子。 他们想到的不是同情,而是狠狠的将他的希望破灭,看着他在绝望中彻底走向癫狂。 陈燕蓉此刻在这种能操控他人生死的扭曲的快意里,甚至想亲手将这孩子杀了。 可她也没有忘记,自己现在真正的目的只是让他们屈服,故而陈燕蓉只道“你求我有什么用?你求你爹啊!毕竟决定权不是握在你父亲手中吗?你求他告诉我通道口在哪里,我就放了你的孩子,一切不就皆大欢喜了吗?况且那个通道口进了老鼠,我将其炸毁也只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啊。” 陈燕蓉的这话,十分具有诱惑力,那中年人也不禁被陈燕蓉说的这话勾动了心思,他随后只立刻转头看向老者,老者的面色虽然铁青,眼神虽然沉痛,可他的面部表情却是十分坚毅。 他似乎已经料到自己的孩子是想来求自己的,故而他只率先开口道“你别求我,你别忘了祖训是什么!” 听到老者这话,那做儿子的虽然十分失望,但他也知道自己的父亲向来说一不二,故而他只能重新将求助的希望看向陈燕蓉。 陈燕蓉对于这男人的表现是失望的,这男人实在太没用了。 她转头看向小孩,随后出言诱哄道“小孩儿,你想不想回到你父亲,你祖父身边去?” 听到陈燕蓉的这句问话,那小孩立刻点了点头“我要爹爹……我要祖父。” 见那小孩配合自己,陈燕蓉便也不禁笑道“那好!我让你过去,不过你过去后,便给你祖父磕头好不好,你同祖父说让他不要杀了你好不好?” 听到陈燕蓉的这话,小孩虽然不懂陈燕蓉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他还是反问道“祖父才不会杀了乐瑶!” 陈燕蓉只道“可他会害死你啊,你说你不想死,你让你的爷爷将通道口的位置告诉我,不告诉我,你就不能活命,你将永远看不到你的祖父和父亲,那里而且又黑又冷!” 听到陈燕蓉这话,小孩显然吓坏了,他不再同陈燕蓉说话了,他此时甚至连哭泣都忘了。 随后陈燕蓉起身,只用眼神示意身边的人将那小孩松了绑,并且她只示意对方将小孩推到了那位老者的身前。 小孩一见到老者立刻便激动的抱住了自己的祖父与父亲“爹爹!爷爷!” 那中年男人与老者一见到这小孩自然也是热泪纵横。 “乐瑶!爹爹对不住你啊!是爹爹对不住你啊!”孩子的父亲当下更是恨不得自己代替这小儿子。 陈燕蓉可不喜欢看这种人间自有真情在的场面,故而她只不耐烦的示意一旁的小喽啰道“让那小孩赶紧跪下求他的爷爷,若是他还没有父亲,那就不必留着那孩子了。” 一听陈燕蓉这话,那小喽啰自然不敢违抗。 他们跑过去,随后一把扯开了孩子,那父亲一见自己的孩子被扯开了,他当下便也立刻想跟着自己的孩子一起过去,然而他很快便被人推了回去。 随后那人便将小孩押着跪在了他的祖父的跟前,并且那人只粗声粗气的对小孩道了一句“还记得你要说什么不?” 小孩害怕的看了看那五大三粗的小喽啰,随后奶声奶气的看向小喽啰道“记得!” “记得还不赶紧求自己的爷爷。” 小孩看了看自己的祖父,然而祖父却已经不敢看向那孩子了,他只将脸别到了一边。 可小孩还是看到自己祖父似乎是流出了眼泪,从来都十分严酷的祖父为何会哭呢? 小孩不明白,可他还是重新站起了身,他只走到自己的祖父身边,随后用自己柔软稚嫩的小手替祖父擦拭着眼泪“爷爷,你别哭,小宝很乖的,小宝不怕。” 说这话,那小孩甚至还主动伸手抱着自己爷爷的脖子安慰着对方。 可是听到小孩的话,那做父亲的跟做祖父的心里却是更加的难受。 最后还是人群中的一名妇人没有忍住,她只忍不住带着哭腔对自己的公爹道“爹,您便都说了吧!乐瑶才这么小,您忍心让他就这样去死吗?您忍心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听到自己媳妇的职责,老者似乎也觉得有些难以面对,他几度张了张口,可最终却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陈燕蓉亲眼看着这老头的表情只又从动容转为了冷酷。 她便也觉得不耐烦了。 她只对身边的人道“动手吧!” 一听到她这话,那孩子的父亲与母亲只都觉得一阵心胆俱裂,他们高声叫了一声不! 然而这极具有穿透性的不字也阻挡不住刀锋落下的速度。 随着话音落下,小孩的头颅便也落了地,随后在这之后便是绝望的哭泣声。 “孩子!我的孩子!” 而那老者虽然什么都没有说,可当小孩人头落地的瞬间,老者的眼睛只也有一刻的涣散,那一瞬间,他好像什么都看不到了。 温热的鲜血落在他的脸颊,可与其他人的哭天喊地相比,那老人只是绝望的任由眼泪滑落。 “乐瑶?小宝。” 老人只有在此刻才敢看自己的孙子一眼,可只是看一眼,他便觉得自己的心口好像被人狠狠射了一箭一般。 而于此同时,陈燕蓉只也走近,事不关己道“您看看您,您就这么葬送了一个孩子的性命,您说你若是早点同我们交代,这孩子又怎么可能会死呢?” 老人闻言只用一种出奇愤怒的眼神看着陈燕蓉,他只哆嗦着道“畜牲!你这个畜牲!你一定会遭报应的!” 然而陈燕蓉听到这话,却是突然肆无忌惮的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报应!我陈某人这辈子最不怕的就是报应!因为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报应能让我害怕了!” 说这话时,她想起了自己的亲人,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也想起了英寻。 这些人都是曾经与自己紧密相连,是对她的人生很重要的人,可是他们没了,他们统统都没了。所以她还怕什么报应啊。 就算有报应。也不过就是将她的这条命拿去罢了。 而在她大笑之时,于此同时那孩子的父亲只也拼尽全力想朝着陈燕蓉的方向狠狠撞过去。 此时的陈燕蓉并没有防备,他这一撞竟然真将大笑到流泪的陈燕蓉给撞翻在了地上。 “畜牲!我要你给我的孩子偿命!”说完这话,那人便想用牙齿撕咬陈燕蓉。 然而他不过刚刚咬到陈燕蓉的手臂,其他人便都发现了他的动作,故而他们只立刻便将他拖拽开去了。 不过即使如此,陈燕蓉的手臂却还是被咬掉了一小块皮肉,看着流血的伤口与血肉模糊的手臂,陈燕蓉这一刻方才感觉到:原来她还活在这世上啊。 “山主,这人冒犯了你!” 陈燕蓉看向那癫狂的父亲,那人即使被好几个人压着,却还是充满攻击性的看向陈燕蓉,他似乎是想通过这样的挣扎重新来到她身边,取走她的性命。 只可惜他那癫狂的丑态,好像小丑一般。 陈燕蓉喜欢看这模样,可她也不能容许再有什么东西伤到自己,故而她只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那就处理掉吧!” 随着陈燕蓉的话音落下,那位父亲便也跟着被一刀毙命。 而那位母亲在看到自己已经失去孩子的情形之下,如今竟又失去了自己的丈夫。 一日迎接两次噩耗,这位脆弱的母亲,终于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她看了自己丈夫一眼,随后竟是绝望的晕厥了过去。 陈燕蓉只冷淡的看了眼那女子,那女子此刻的模样,像极了自己的母亲,自己母亲似乎也是在看着自己丈夫孩子人头落地后在断头台上晕厥了过去的,故而她倒是少受了许多活罪。 不过那女子现在不是自己的目标,故而她只转头看向那老头啧啧感叹道“真是可怜啊,一位父亲和他的孩子同时去了,他们一个是你的儿子,一个是你的孙子,您难道就不心疼他们吗?您若是老实跟我们交代实情,告诉我通道口在哪里,他们便也不会死啊!” 第九百五十五章 终于妥协? 听到陈燕蓉的话,老者没有吭声,可他的眼神已经表达了他所有的情绪,那双眼睛中除了沉痛,便是愤怒。 那愤怒像是一把火焰,那火焰像是要将眼前人烧穿。 然而陈燕蓉深知这种愤怒最是无用。 因为只要他不交代,他也马上要下墓地去见阎王了。 故而她是很乐意在对方的心上火上浇油的。 “您若是还不肯交代,那我杀完你小儿子一家,便要对其他儿子动手了哦!您难道真要白发人送黑发人,真要让自己断子绝孙才肯说出实情吗?” 那老者听到陈燕蓉的这一句威胁时,明显眼里的沉痛更深。 毕竟他才刚刚送走自己小儿子一家,他心中很清楚这个女人到底手段有多毒辣。 可守护这座坟山一直以来也都是他的任务,很早以前,他便在自己父亲,在自己父亲的父亲面前立下过誓言。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不管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都要不惜一切的守护好这座坟山,他不能让这一切被外人破坏,除非他也送出了自己的生命。 意识到那誓言的最后一句,老人忽然像是回过神来了。 对啊!他还可以死啊! 想到此处,他的眼中只闪过短暂的光亮,或许他死了,她便不再为难自己的孩子了。 只可惜他虽然意识到了这一切,可他现在却并不能动手亲自了结自己。 毕竟他的手脚都被绑住了,别说是了结自己了,便是给自己挠痒,这也无疑是个十分高难度的动作。 于此同时,老人的后代里也并非全都是不怕死的,在看到自己小弟一家的悲惨状况,那老者的二子只立刻带着一家人同老人求起了情。 “爹!您就都招了吧!就当儿子求您了,我们家孩子都还没有结婚生子,您儿子也还不想死啊!” “是啊!爹爹!您难道真要让我们跟小弟一家一般都死个干净吗?您难道想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听到自己儿子们的哀求,老人终于看了自己的儿子们一眼,随后他闭眼,仿佛是在做着什么煎熬与决定。 而在他抉择的时间里,所有人只都觉得这选择似乎十分漫长。 陈燕蓉当下便也不禁对那老者道了一句“怎么样?您想明白了吗?到底是要断子绝孙,还是要儿孙满堂?” 听到陈燕蓉的话,那老人许久后方才缓缓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再开口时,他的声音非常的平静,那种平静像是风雨欲来,又像是哀莫大于心死。 “我亲自带你们过去吧!”老人只声音平静的道了一句。 陈燕蓉听了这老人的话,随后这才道了一句“你这就对了啊,非要我用手段做什么?您要是早点带我们过去,不是就没有这么多事了。” 面对陈燕蓉的絮叨,老人没有说话,他只是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小儿子和小孙子的尸首,随后他平静的起身。 他低声道“你们能帮我松一下绑吗?我一个老头子也跑不过你们的。” 听到这话,陈燕蓉觉得对方说的也有点道理,不过她还是不信任对方。 毕竟她才杀了这老头的儿子和孙子,她知道这老头此刻有多恨她,毕竟她当初看到那监斩官杀了自己的父亲时,便也体会过这种情绪。 而这老头就算把地址告诉自己,她也不打算留着一个仇人在世。毕竟留着一个仇人在世上,那对自己来说是十分不安全的。 当年曾经她差点就跟着自己的父母兄弟一起死在了那冰冷的断头台上,不过好在有个垂涎她美色的家伙将她的命运改了。 那人也是自己父亲的政敌,是陈家倒台的罪魁祸首,她当时虽然因为委身于此人而得以保全一条性命,,可她心中没有一刻不想将此人杀了。 后来英寻找到自己,说要带自己离开,她得到了离开的机会后,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那个保下自己的男人,以及男人的全家全部都烧死。 那起案子至今仍旧是悬案,而她则已经随着英寻远走他乡。 所以她自己曾经做过这样的事,所以她更明白仇恨所能带给自己的力量,她不可能让这仇恨的种子在她的身边生根发芽。 所以她从来都是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她只会将所有仇恨她的人斩草除根一个不留。 故而她只低声道了一句“你们给他解了脚上的绳索吧。” 做完这一句吩咐后,她便又接着道了一句“严老,接下来便麻烦您走在前面带路了。” 被陈燕蓉如此吩咐,那老头没有说话,他只是看了一眼自己的长子。 陈燕蓉自然也看向了老头的长子。 她在考虑要不要将这个人也带上。 然而就在她准备开口的档口,老头却在此时,只低声道“我带路没问题,不过你真的会放过我的孩子们吗?” 倒没想到这老头原来是在担心这个问题,不过这老头的担心一点也不多余,因为她确实有这样的打算,不过陈燕蓉心里想什么,嘴上却是虚言妄语,她只笑着道“我当然会放过他们啊,毕竟我本也不是个心狠之人,您若是肯早早的交代那通道口在何处,我是真不想对您的小孙子和小儿子动手啊。” 老人听着陈燕蓉的话,并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看着陈燕蓉,良久后,他才道了一句“您说的最好是真的。” 说完这话,也不等陈燕蓉再开口,他便一人一马当先走在了前头。 陈燕蓉看着这老头走在了前面,虽然她只是让人将他的脚上绳索解开,可她却根本没有将其手上绳索解开。 可她心中对于这老头却仍旧充满了忌惮。 故而她只让其他人走在前面,而她则在身后殿后。 老人自然也看到了她这一行为,可当下那老人却是什么也没有说。 他们只默默往坟山而去,夏日的酷暑在这被高大树木遮蔽的坟山处似乎也无法尽情的展现其威力,这里与外面的酷暑像是两个世界。 阳光穿透进来的也只是一些光斑,越往深处走,天光便越幽暗,明明这也才不过是正午,可所有人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他们行走其中时,只觉得自己好像浑身凉飕飕的。 一行人随后也不知行了多久,他们最后方才到达一处满是杉树的小树林中,老头带着他们走着弯弯曲曲,长满藤木的小路,却放置着仅仅只是积满了落叶,宽敞的大路不走,有人禁不住好奇的问道“严老,咱们为何不走那大路?” 听到有人问询,那被唤作严老的老人只是看了一眼那大路,随后低声道了一句“这里全都是埋伏与深坑。你们若是不怕死,可以去试试看。” 听那严老这样说了,一群人立刻都闭嘴了。 随后也不知走了多久,在到达一处坟墓旁边时,他忽然开口道了一句“就是这里了。” 众人闻言只都不解的看向平坦的地面,这里除了坟墓哪里还有什么东西。 然而老者并没有理会其他人的疑惑,他只是主动蹲下身,随后他便跪在地上开始摸索起了什么,此刻因为他的双手被绑束着,故而这摸索的动作也十分不顺畅,有好几次他都直接摔倒在了地面之上。 看着摔倒的严老,有人便也有些不忍心,他们不禁转头看向跟在最后面的陈燕蓉。 不过陈燕蓉走上来后,她与他们的关注点却是都不同。她在严老摔倒后,目光只落在被他扒开的地面之上,而这地面明显与普通的土地不同,它白的发光,看着只像是这其中有着一整块汉白玉。 陈燕蓉不禁顺着这个方向将泥土与草木再度扒开。随后一整块汉白玉地面便显露在了众人的面前。 还没等其他人开口,躺在地上刚被人扶起来的严老便主动开口道了一句“这里就是那通道口的入口了,你们块将整个通道口清理干净。” 听到对方的话,其他人立刻配合着清理了起来,很快众人便挖出了一个一整个的汉白玉。 老者随后低声道“你们将他抬起来吧。” 听了老者的话,众人便也立刻配合的将汉白玉井盖抬了起来。 随后一个深不见底的类似地窖的洞口便展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有人禁不住好奇的探头往里面看了过去,然而在这里面,他们却并没有看到任何东西。 于此同时,那老者也终于开口了,他只面无表情道“这里便是那山洞的通道口了。” 然而陈燕蓉明显有些谨慎,她看着那洞口问道“这里要怎么进去?” 老者闻言只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洞壁有梯子口,你们顺着那梯子便可以下去了。” 然而陈燕蓉闻言却是看着老人,随后她只又转头看向自己身边的人道了一句“你先下去!” 那人得了陈燕蓉的话,只得硬着头皮点燃了一个火折子,并且系上了绳子,那绳子一头在树上,一头在他身上。 随后这人便往洞口而去。 好在这洞壁是由砖石砌成的,在左边的洞壁处,大约每隔三块到四块砖头的距离,便有一块砖头是深深凹陷进去的,而这大约便是老人说的阶梯吧? 随后那人便顺着阶梯缓缓爬了下去了。 第九百五十六章 逃生通道 只是越往下爬,这洞底便越发的湿滑,有好几次他都差点直接摔下去,最后还是他的绳索保护住了他的安全问题。 之后掉入洞底后,洞底里几乎没有一丝光亮,阴暗潮湿的感觉宛如是下到了十八层地狱。 经受不住恐惧感的折磨,男人只立刻便将火折子给点燃了。 有了一丝微光,这洞底下的情形便也能看清楚一些了。 这洞底仍旧铺满了砖石,因为天长日久的困扰,这很多砖石上都生满了青苔,想来刚才让他脚下打滑的小东西便是这些小青苔吧。 随后他便继续用火折子照起了地底的其他方位,然而这洞底里却是根本没有一处方位可以算作是通道。 而在他在底下探看时,地井上方的人便也不禁趴在井口,大声开口问道“怎么样?你到达地底了吗?底下是什么情形?” 听到上方的问话,男人这才从幽黑的井口抬起头,他只朝着那问话的人高声回话道“我到达底下了!里面的情形并不太好!我没有看到通道口!” 一听这话,陈燕蓉的眼中便也生起了一丝杀意。 然而没等她问话,那严老便颤颤巍巍的来到喊话人身边,随后他低声对喊话人道了一句“让他找一下四个方位处的图案,东青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只要发现这四个图案,他便可以按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按下去,那四个方位按下去,便会打开四条通道。” 听到严老的话,那人立刻便将严老的话转达给了底下的人听到。 那底下的人听到上面的吩咐,便立刻用火折子开始仔细的查看起了视线范围内的砖壁。 只是奈何此处或许是实在太久没有人到达过此处了,所以他第一次寻找时,目所能看到的除了青苔还是青苔,但此刻唯一还能值得庆幸的或许就是这四个方位的图案虽然被青苔掩盖,但他们的按钮却是凸出来的,故而这一次有意识的寻找之后,他很快便发现这一片青苔之中,的确有四个凸出来的图案依稀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的模样。 他随后只按照东南西北四个方位顺序将那四个按钮推了进去。 不过这按钮也不知是因为长期没有用过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缘故,在他将按钮推进去的功夫里,他发现这按钮似乎特别得劲儿,非得他花费九牛二虎之力,这按钮方才能被彻底推按进去。 不过好在这样的力气并没有白费,随着他用力将那四个按钮往里推了之后,这地底的石壁随即便发出了轰隆隆的巨响。 于此同时那石壁便也慢慢的往上抬了起来。 而随着石壁发出巨响,眼前似乎能窥见一个通道后,那人立刻便惊喜的道了一句“是真的,这个石壁底下真的有石壁!” 然而随着他的呼喊出现的却并不是石壁,而是眼前的一切忽然坍塌,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陈燕蓉在内,当下只都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随后她的整个身子更是极速的往下坠落。 瞬时间惨叫声此起彼伏的响起。 等陈燕蓉终于恢复意识的时候,她只感觉到自己几乎是个真.半截身子入了土的造型,她浑身都落满了泥土与草木落叶的混合物。 她勉力从其中站了起来,随后又用力抖掉了所有混合物。 而从土坑里出来,她这才不免抬头看向四周。 只见她的两旁正竖起了两面十多米高的高墙,而抬头看向上方,那里分明是蓝天白云。 当下的他甚至还没明白其中的具体情形,便听她的耳边只突然响起了一阵噪杂的声音,当下的她自然也不免下意识往声源响起的地方看了过去。 随后她便看到了身后的方向居然涌过来一大群黑梭梭爬虫类的东西,这些东西有着坚硬的黑色外壳,阳光照射之下还会泛出金属的光泽,而他们所到之处几乎寸草不留。 她甚至亲眼看到一个还没起身的小喽啰只也被那虫子爬满身,随后不过片刻的功夫,那小喽啰便发出了惨叫声。而无论他如何在地上打滚,那小虫子竟也没有被甩出去过。相反随着他就地打滚之后,那虫子只在他身上越粘越多。 随后他只一个劲的惨叫,甚至在他发现陈燕蓉后,他只试图找陈燕蓉求救。 陈燕蓉一看到这情形怎么可能会救他呢,她只下意识往前奔跑。 随后那人最终便被那些虫子给包围了,最后是什么情形陈燕蓉没有去看,因为在最后的关头,她只疯狂的跑离了那个通道口。 而说来也奇怪,当她从那这一段路跑离之后,她一个转弯,便又出现在了另一个通道口,那通道口似乎又延伸向别的方向。 然而站在入口处的她在看到地下的情形时,却又立刻一动也不敢动了, 那地面铺满了铁蒺藜,人行走其上脚底板必定要被扎的血肉模糊。 可不走的话,自己能去哪里呢?往后退一步便是虫海,往前一步是地钉之刑。 留在这里更是坐困愁城。 一想到自己还是被那老头暗算了,陈燕蓉便不禁心生一阵恨意。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如今已经加倍小心了,当下却还是会被那老头给算计到。 不过心中痛恨也没用,毕竟事情已经变成了这样,故而与其生气,还不如想想自己该怎么逃出此处。 故而冷静下来后,她便在四处观察了起来,随后很快她便大概知道这里是个什么地方了。 这里说白了就像是迷宫一般,就算自己出了这里,还不知道下面有什么在等着自己呢。 一想到这里她便很想直接从此处飞上去,只可惜这里有十几米高,她想借助轻功飞上去,恐怕根本没有这么轻松。 而且这壁垒似乎也是用汉白玉做的,所以这壁垒上面竟然十分的光滑, 看到这情形,陈燕蓉只在心中想着,眼下都已经这样了,那她还跑什么跑? 可若是就这样死在这里,她显然又并不甘心,最后思来想去一番。 陈燕蓉最后也只是以轻功的速度,以脚点地,最后才勉强从那地蒺藜阵中走了出来。 而就在她以为前面或许还会有什么凶险等着自己的时候,她一个转弯,却只感觉到一阵风平浪静。 甚至她只还在此处看到自己的好几个心腹居然也都在此处。 而那些人一看到陈燕蓉显然也正是一阵激动。 “山主!” 陈燕蓉见他们也在,不过出于谨慎,她还是冷静的出言问道“你们这边是什么情况?” 见陈燕蓉问起这个,当下一群人七嘴八舌的便也热闹了起来。 “山主!那老头算计我们!我们所有人都掉下来了!” “我一掉下来便被铁板烫着了!” “我被乱箭射了屁股!” 听着他们吵吵嚷嚷的声音,陈燕蓉基本可以判断此处多半是个迷宫了。 这种迷宫谁也不知道有没有可能出逃。 她当下便也不禁冷冷的对他们道了一句“行了!你们先都别吵了!你们若是有这个力气,便赶紧召集被困在其他地方的人,咱们人多力量大。到时候一起出迷宫,伤员先在此处养伤。” 听到陈燕蓉的话,那群人只也立刻应了一声是。 随后他们便准备开口了,只是还没等他们开口,这个还算平静的地方却是很快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大家此时也不免同时往入口的方向看了过去,随后他们很快便发现这不速之客可不正是害他们掉入此地的罪魁祸首吗? 那老头一看到众人显然也意识到这里不是个合适的地方。 他下意识想后退,然而陈燕蓉又怎么可能让他逃跑,故而她只立刻发号施令道“大家赶紧将他抓住!可别让他跑了!” 当下众人听了陈燕蓉的话,自然只也立刻一拥而上,随后直接抓住了对方。 随后他们将那老者推到了陈燕蓉的面前跪下。 陈燕蓉此刻看着这害自己掉下来的老头可一点也笑不出来了,她只冷冷道“严老好手段啊!” 那老头意识到自己逃不了了,便也只是毫不客气的道了一句“咱们彼此彼此。” 然而他这话不过刚落,他的脸上便挨了重重一拳,一身狼狈的老人没有注意到,随后便直接扑倒在了地上。 陈燕蓉随后居高临下站在他面前开口问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你若是识相的便赶紧告诉我!” 听到陈燕蓉这话,那严老只忽然哈哈大笑了两声“这里是埋葬你们这群畜牲的地狱,他仿照的是十八层地狱的理念做成的迷宫,而且这个迷宫可没有出入口,能真正落脚的地方也就一两个地点,其他地方都各自有各自的折磨。” “这里本来是用来对付敌人的,我从来没有想过用到自己人的身上,可是你们已经不配称之为自己人了!” 一听到这话,底下的人果然各个都慌张了起来,尤其在听到迷宫没有出入口时,他们甚至陷入了绝望。 陈燕蓉的脸色也是铁青,不过她还是看了看上方。 那老者自然也注意到了陈燕蓉的目光,他只笑着道“那上面就是轻功最好的武林高手都逃不出去,你以为你能出去?” 第九百五十七章 原是地狱无间道 陈燕蓉没有说话,只是她忽然蹲下身子,随后一把用力掐住老者的脖子,她恶狠狠的威胁道“你信不信,我直接掐死你!” 老人面对陈燕蓉如此威胁,虽然他的脖子能感觉到一阵疼痛,甚至当下的他还有些喘不过气来。 可他此刻的神色却是十分平静“掐吧!你掐死我,也别想从这里逃出去。我老头子反正已经是半截身子都要入土的人了。能拉着你们这一大群人陪葬,倒也算值得。” 说完这话,那严老只又肆无忌惮的哈哈大笑了两声。 陈燕蓉则已经不想再听这老头废话了。 反正他说的话也没有一句是实话。留着也是无用,说不定他还可能再度暗算自己,或者扰乱军心,故而在他哈哈大笑之时,陈燕蓉只干脆双手一紧,随后她用力一掐,那老头便被掐的直接背过气去了。 随后陈燕蓉直接对身边人道“将他直接扔进后面的迷宫!” 听到陈燕蓉这话,其他人便也禁不住问了一句“山主,这恐怕不妥吧?你将他给直接杀了!那我们还怎么出去?” 陈燕蓉冷冷看着那提问的人。随后她冷笑着道“蠢货!你以为他真会告诉你怎么逃出去嘛?难道你们从一个坑底掉下去一回,如今还想再掉下去一回不成?” 被陈燕蓉如此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所有人瞬间不再多话了,而且仔细想来陈燕蓉说的话也很有道理,毕竟这老头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说实话,那他之后又怎么可能说实话呢? 所以如今说到底还是他们自己天真了。 而一旦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们自然也不再多话,他们随后只默默将老者扔向身后的迷宫里,而那个迷宫之中正是布满铁蒺藜的地上,他们只是将对方的身体往地上随便一扔,随后那人便被固定在了铁蒺藜上。 而那东西沾了血便似乎会变大。 这血腥的画面只看的人不寒而栗,没有人敢继续多看下去。 他们在扔完老者之后,便立刻重新回到了陈燕蓉的身边。 “山主那老头我们已经扔了,那这接下来,我们是不是也只能靠我们自己了?”有人在扔完老头后,忍不住出言问了陈燕蓉这么一句话。 陈燕蓉听到对方的话,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可这里所有的机关都这么恐怖,咱们要怎么逃出去啊?”另有一人不无担忧的问着陈燕蓉。 然而被问的陈燕蓉却十分淡然。 “你们叫人就是了,人越多越好。只要你们把人凑到了此处,我便能带你们离开!” 听到陈燕蓉的话,所有人都觉得有些不可相信,毕竟那老头都说了这里根本没有出入口。 可眼下他们不信陈燕蓉,又后来相信谁呢? 故而他们最后只能为难的高声喊叫着“还有没有人!还有没有人,要是还有人的话便赶紧过来这里集合,我们在这里等你们。大家如果还想出去的便赶紧来我们这儿,我们这里没有危险。” 随着他们的话音落下,很多人便都听到了这个声音,一时间还活着的人们,只拼尽全力往声音的起源地摸索而来,而他们这里的人则是一刻不停的呼喊。 很快在双方的配合之下,当下倒也陆陆续续有十几人便也陆续来到了这里。 陈燕蓉看了一下人数,见当下此处已经有二十来个人了,而这种地方已经是再也无法容纳他们了,故而陈燕蓉随后便连忙立刻拍了拍手,接着她只示意身边的人不要再叫其他人过来了。 她先是从人群里指了两名力气不错的男子道“你们两个赶紧从里面出来!” 被陈燕蓉点名的二人闻言便一前一后走了出来了,他们显然都不知道陈燕蓉想做什么,他们二人只是面无表情的的互相看向彼此。随后陈燕蓉这才开口道“你们两个分别去两边不同的墙边上站着。” 听了陈燕蓉的话,那两人立刻配合着走了过去。 只是面对着他们的配合,陈燕蓉显然还是有些不满意的,她不免出言道了一句“你们给我站稳了!” 随后她又指着另外两名体力想对较轻的同伴道“你给我爬上去!” 一听到这里,大家伙便都有些明白陈燕蓉是想做什么了? 她是想在这里叠罗汉,叠成罗汉后,有人便能借助着罗汉从此处顺利的离开了。 然而这墙壁有十几米高,需要一般人叠的罗汉也大概需要十来个人来叠。 这若是叠普通的罗汉还好,然而这种十来个人的高度,别说他们能不能叠这么高的高度,便是能叠这么高,他们也不敢啊。 毕竟底下的人谁能承受得住这么多人的重量。 而这种高度一旦倒塌,灾难便也是致命的。 一想到这一点,所有人顿时都感觉到了绝望。 故而在这种时候,有人忍不住站了出来对着陈燕蓉道了一句“山主,咱们这个办法会不会不太好?这要是出事了可就不好了。” 陈燕蓉闻言,只也不禁看向那人。 “那按照你的想法,你觉得我们到底要怎么做,才能从这里离开呢?” 面对陈燕蓉的问询,一时底下人只也议论纷纷了,他们只都在讨论着到底应该怎么从此处离开。 其中一人见状只出言提醒道“既然咱们能通过非常规的方法离开,那我们的视线也不一定是要在上面,我们也可以通过下面离开不是吗?” 听到那人的话,众人顿时只连连点头,甚至有人在他的话音落下后,只也真的准备从底下挖地道离开了。然而当他们看到下面的情形时,他们一时却都有些傻眼了。 只见那地砖敲响之后的地面根本全部是水,而且如果这里只是普通的水便算了,大不了大家当游泳得了,然而眼前的水分明是腐蚀性很强的毒水。 那敲碎地砖的人,不过手上沾了一点那水渍,随后很快他的手指头便被腐蚀的露出了森森白骨。 看着那小小的碎石之地,所有人顿时都不再多话了。 一时这地面的可行之法陷入了死局,大家便也只能再次将目标落在了那空中。 最后不知是谁忽然道了一句“如果我们能在这面石墙上凿出几个洞口来,山主是不是可以带我们从这里离开?” 陈燕蓉想了想,如果自己有借力点,那这轻功倒也能施展得开。 故而她在随后只默默点了点头道“如果有借力点,我的确能从此处离开。” 随后她只又看向其他众人道了一句“可是你们没有工具啊?” 面对陈燕蓉的问询,众人只道“我们可以去找材料。” 见他们如此做说,陈燕蓉自然便也不再提及那个叠罗汉的方法了。 毕竟她带着他们叠罗汉上去,他们还真不一定能支撑得住这种方法。 而其他人在说了可以自己去找材料后,便又四散开去了。 陈燕蓉便在原地等着他们。 此后不知等了多久,随后原本离开的十几人却只陆续回来了六七个人。 看来当下还是折了几个人,可此刻要想出去,便也什么都顾不得了,好在他们的外出并没有浪费,有人拿来了大蒺藜当铁锤使用,有人找来了约有一根小树苗高的地钉。 随后他们便一人扶准一个地钉,一人举着铁蒺藜往石壁上钉下去。 随后他们便将那地钉留在墙壁处做楼梯。 而在一锤子钉下去后,他们便又依此法,只在前方反复捶打。 如此捶打了几个洞后,他们很快便发现自己的身高不够了,他们必须踏上去才能捶打了,然而这种脚踏十分不安全,顿时众人只在此时又为难了起来。 陈燕蓉何尝不知道这种脚踏有危险呢?可是此刻的她却是并不愿意出手。 她只是默默的冷眼看着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讨论,最后在经过一番商量之后,众人还是硬着头皮上了。 只是这种简陋的地钉阶梯并不牢固,人们踩在上面经常一个不稳便直接摔下来了。 这种地方地势低还好,当下他们一旦地势高了起来,这种地钉便踩的人开始有些不稳固了起来。从高处摔下来可就有些要命了,故而人们很快又找来了一段绳子绑在这些地钉上。 如此一来倒是能防止有人因为从地钉高处摔下来而被摔死了。 而之后随着地钉越打越高。那绳子便也越绑越高,之后一直到了最高处,他们方才停手,而此时天光也慢慢黑了下来。 不过即使如此,那在最高处的人还是见到了整个迷宫的全貌。 果然那迷宫就如同那人所说的一般,他几乎没有一个出入的口子,这个迷宫是一个圆形的迷宫。 看到这一切,那人心中也不免觉得沮丧。 不过如果他们可以借助着这狭窄的墙边行走,那他们或许可以从此处逃离出去也不一定。 想到此处,那人便也不禁松了一口气。 之后他小心翼翼的下来了,随后他只对陈燕蓉道了一句“山主,天已经黑下来了,眼下咱们要不要再等一等,等天亮了,咱们再从此处离开如何?” 然而那人的提议却遭到了陈燕蓉的否决。 于此同时天边只也升起了一轮月亮。 第九百五十八章 合众人之力 月光落在大地上,倒也将眼前的路照的明亮了起来。 随后陈燕蓉只抓住那根挂在最高处的地钉上的绳索,她只借着那绳索的力量,随后踩在地钉上,接着她便如履平地,身法轻盈的往高处晃荡而去了。 看着陈燕蓉给他们露了这么一手,众人便也不禁惊呆了,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陈燕蓉本身就会轻功,这种借助外力的攀爬对于她来说自然就更算不得什么了。 而当下的她只在平稳到达上面之后,便也不禁对着底下的人道了一句“你们就在这里等我吧!最早今晚,最迟明日早上,我如果平安回去,便一定会派人来接你们的!” 听到陈燕蓉的话,众人只连声应是。 随后陈燕蓉便借着月光在墙头与墙头之间游走。她身法轻盈,故而即使游走在墙头之间她也半点不怯。 只是在游走于各个墙头之时,她只是抬眼看一看墙下的各种机关也不禁冒出一身冷汗,这哪里是什么迷宫,这根本是比十八层地狱还要邪乎的酷刑世界。 好在她当初还是学了些轻功在身,虽然她的轻功也并不上乘,但借助墙头从此处离开却还是没有问题的。 不过片刻功夫,她很快便从迷宫走了出来。 而从迷宫出来之后她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赶紧往云湖寨而去。 毕竟她如今独身一人,虽然她是有些功夫在身的,然而老师傅也难敌乱拳手。 更何况她不在云湖寨,她也担心云湖寨里闹出什么大事。 而另一方面,在云湖寨里,死里逃生的守山人一家直到陈燕蓉随着家主离开后,他们方才从混乱中回过神来。 虽然此刻,仍有一群人扣押着他们,不过严家大哥还是忍不住对自己的二弟使了个眼色。 那二弟自然知道他家大哥是什么意思,故而他只对对方也回了一个肯定的眼神。 随后没过多久,那严家大哥只忽然道了一句“侍卫大哥,您们现在可以让我去那边上个厕所吗?我内急!” 说完这话,严家大哥的视线只落在了不远处的小灌木丛里。 那人看着那灌木丛,显然还是有些犹豫的。 那大哥随后便也不禁高声道“你们放心,我不会跑的,那地方离你们这也不远啊,更何况,我们家老爷子都招了,你们这样拘着我们也没用啊,说不定一会儿,陈山主便要放了咱们呢!” 听到对方的话,那侍卫明显心动了,毕竟对方也没有说错。更何况他们与陈燕蓉的处境又不同,他们就是这座山里的人,所以算起来,他们与严家也是有些交情的。 而如今严家逼死了兄弟一家,虽然这是在陈燕蓉的逼迫下不得已而为之的,可那执行的侩子手却是他们自己,故而眼下对于严家这两兄弟,他们还是充满同情的。 也是因此,他们便在严家大哥的说法之下变得松动了起来。 不过虽然松动,他们也不可能让严家大哥走太远,故而看押严家大哥的人只道了一句“我陪你一起过去吧!” 陈家大哥只说“这……也行,不过我是上大号,味道有点冲!您最好还是离远点。” 那人一听这个,脸上不自觉便露出了嫌弃的表情,随后他十分爽快的道了一句“那行!” 与对方商量达成了一致之后,那人便押着陈家大哥往那小灌木丛去了。 陈家大哥到了地方之后,也不禁对那看守人道了一句“您能不能给我解一下手上的绳索?我这样子也不方便啊?” 那看守又难住了。 那大哥便道“你看我老婆孩子都在那里,这里云湖寨几个大门都封锁了,你说我这样,我能往哪里去啊?” 听到陈家大哥的话,那看守似乎觉得对方说的话很有道理,更何况放水都放到这里了,也不差这一步了。 故而那人随后很快便对陈家大哥的话起了配合之心,他将陈家大哥手上的绳索解了,随后他只又在一米之外等候着陈家大哥,然而陈家大哥蹲下之后却并没有上厕所的意思,相反他只似是在那里拔弄着什么。他一边拨弄,一边只还似是在往里面塞什么东西。 随后他将东西塞入衣服兜里之后,他方才缓缓起身。 而于此同时严家老二也没闲着,他只朝看守自己的人道了一句“陈大哥,这山主他们怎么还没回来啊。” 听到严家老二搭话,那人问了一句“怎么了?你有什么事吗?” 严家老二立刻笑着摇了摇道“事情倒是没有,我只是想说我们都站在这里这么久了,您能不能让我与我们的孩子去那边的树旁坐着?” 一听严家老二说这话,严家的小孩只也奶声奶气的说“爸爸,我腿疼了,要坐坐。” 那人看了一眼身后的小孩,觉得只是让这一家人换个位置似乎也没什么,故而那人只道了一句“当然可以,你们想去便去吧!” 听了对方的话。严家老二立刻对对方充满感激的道了一声谢,随后他又示意小孩道“快说谢谢叔叔!” 小孩在父亲的授意之下,立刻便也奶声奶气的对看守的人道了一句“谢谢叔叔。” 那人只笑着夸了一句“这小孩可真乖!” 甚至出于友善,那人只还给小孩递了一块小糕点。 小孩子一见到糕点眼睛便越发的亮了。他神色分外灿烂的道了一句“谢谢叔叔。” 说完这话,他方才从对方的手里接过了小糕点。 而拿到小糕点之后,小孩便嚷嚷着让自己的母亲喂他吃。 随后母亲便细心的给孩子喂起了糕点,在小孩吃完后,随后这一大家子便都背靠着一颗大树之下坐下。 到严家大哥过来的时候,他们两家人已经被安排在大树之下坐好了。 严家二弟一看到自己大哥过来了,立刻便将视线落在了自己大哥的身上,大哥此时只配合的点了点头,随后那严家二弟便示意自己大哥坐在自己身边。 而在大哥坐下之后,那看守便立刻给他将绳索给绑上了。 而绳索被绑上之后,那严家大哥也没有立即产生什么动静,等到许久之后,这群看守们不再注意他们,那严家大哥方才从自己的口袋里取出几枚绿色的叶片,随后他只给自己留了一片,其他的叶片当下则被他趁着看守不注意的功夫里递给了自家弟弟,随后严二弟又将东西递给了自己的媳妇,几人击鼓传花一般,只在最后将那东西全部传完。于此同时他们只同时将那叶片含在了嘴里嚼碎,不过片刻的功夫,他们便感觉到自己的嘴里一阵酥酥麻麻的凉意。 紧接着在凉意过后,小孩最先发出了绝望的哭声“呜呜呜!爸爸,乐乐好痒!” 听到孩子的哭声,母亲们是最先有反应的,她们一看到自己的孩子要受着这样的苦楚,也禁不住留下了眼泪。 不过为了做戏做全套,母亲们只能低声安慰着自己的孩子道“乐乐,别哭,乐乐,乖!” 几名看守瞬间也觉察到了这边的动静。 随后他们一转身便看到几个孩子的脸上只不同程度的出现了红色的斑块。于此同时他们小小的身子只也在不停的蹭动“好痒啊,娘!爹!乐乐好痒啊!” 而孩子的母亲在看到那些看守们终于注意到了自己这边的情形之后,她只也立刻装作发现了孩子的异常。 当下她们只立刻惊慌失措的大声喊道“乐乐!我的乐乐,你这是怎么了?” 随后她们只又心急如焚的道了一句“我的孩子啊!你们这是怎么了?” 听到她们的叫喊声,几名看守显然都有些无措了,毕竟这种情形他们也是第一次遇到。他们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最后还是严家大哥立刻喊了一句“快!你们快送我的孩子下山去啊!” 听到严家大哥的呼喊,几人面面相觑。 最后他们很快便发现情形似乎有些更加的不妙了。 孩子在全身发红斑之后,随后孩子便开始抽搐了起来,于此同时甚至年纪小的孩子已经开始口吐白沫了。 一见这情形,这群人便更没注意了。 孩子的母亲只也在哭着哀求这群人。 “我求求你们了!你们赶紧带我们的孩子去山下吧!我们的孩子也不知是怎么了?他们是我们的命啊。若是没了孩子,我们便也没有盼头了。” 听到母亲们的哭泣,那群看守们一时也陷入了争执,最先开口的是之前看守严家二哥的那名看守。 那名看守只低声道“孩子都这样了,咱们赶紧送这孩子下山吧!这孩子若有一个好歹,这一家子怕都没有盼头了!” 然而对于那名看守的话,另外几人却是提出了反对意见“陈大哥,你说的轻松,山主都没同意我们下去!我们就这样贸然走了!那多不好!” “那不如这样好了,我们派一个人过去同山主汇报这边的情况,咱们就说孩子要不好了,问问山主的意见!” 然而一听这些人还要请示陈燕蓉,那人顿时便有种不好的预感了。 “你们还要请示山主?等你们请示山主我们的孩子就完了。”严家大哥声色焦急。 第九百五十九章 是不是会传染? 而随着这话音落下,随后那看守只也看向了严家大哥,随后他们很快便发现严家大哥的脸上也出现了同样的红斑。 除此之外,他们的视线只又不禁看向了严家的其他人,随后他们很快便发现严家的其他人只也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红斑,这分明就是那小孩病发的形态。 他们虽然不知道小孩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形,更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样的疾病,然而在看到小孩的家人都纷纷出现了这样的情形后,他们便感觉到情形不妙了。 这孩子该不会得的是那种可以传染的疫病吧。 一想到这孩子可能是得了某种瘟病,刚才还为了到底该不该送孩子去看大夫的这群争执者们只也纷纷停止了争执,他们不禁同时看向孩子。又看向眼前的大人。 随后在片刻后,他们虽然没有开口,然而他们只都生出了同样一种心思。 他们应该跑!趁着现在赶紧跑! 严家大哥如何看不出这些人的心思呢? 故而在这时候,他只立刻装作爬到他们跟前道“大哥,我求求你,你快救救我的孩子吧!” 那几人一看到他这样立刻吓得四散奔逃。 严家大哥一见他们这样,只也立刻朝着他们匍匐过去,其他人一见他这样,便也立刻跟着爬了过去。 而那些人怕被他们传染,只吓得跑的更快了。 而等到这些看守们全部被赶跑了之后,严家大哥这才对其他人道了一句“大家不用再吓唬了,他们都跑了。” 听到严家大哥的话,其他人便也跟着停下了行动。 随后严家大哥等着其他人都跑了之后,便又偷偷掏出了袖中的一块锋利的碎石,随后他便用那碎石开始快速的磨着自己手上的绳索。 而等到手上的绳索被磨开之后,陈家大哥便开始解自己脚上的绳索了,而等到脚上绳索被解开后,他们便立刻起身去帮自己二弟解开手脚上的绳索,而严家二弟在被解开了绳索之后,两人便又依次去帮其他人解开绳索。 随后片刻的功夫,他们便将全家人的绳索都解开了。 而刚才那叶片所产生的药效,在过了一段时间后便开始恢复平静了。 他们终于得偿自由了。 严家二弟在自由了之后,只立刻对着严家大哥道了一句“大哥!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面对自家二弟的问话,陈家大哥却是将目光突然落在了已经死去的三弟一家子身上。 随后他的目光只也变得越发凶狠,其中甚至充满了一种绝狠的意味。 严二弟只也不禁跟着看向对方的方向,他自然能看到三弟一家的尸体,要说看到自己三弟的尸体,说不痛心,那自然是假的。可眼下比起心疼自己三弟,严三弟更多的害怕还是对陈燕蓉的畏惧以及对死亡的恐惧。 他不想死在这里,他也一刻不想待在这里了。 故而他一见自己大哥将目光投向三弟的尸体,他便立刻道了一句“大哥!三弟是死的挺惨的,可是咱们活人不能总是围着死人转啊!那陈燕蓉的手段有多凶狠,您又不是不知道,如今咱们都已经这样了!三弟一家赔进去了,爹也赔进去了,他们进去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给我们博一条生路吗?” 听到三弟的话,严家大哥的眼神只越发的冰冷,他简直没法相信这竟然能是自己兄弟说出来的话。 “老二,你这话的意思是想直接离开云湖寨?”严家大哥眯眼问道。 被自家大哥问话的严家老二没有吭声,他显得十分沉闷。 严家大哥不禁又敲了敲他的胳膊肘道“我问你话呢?” “大哥,我这也是为了大嫂跟孩子们考虑?”严家老二只闷闷回了一句。 “哼!你说的倒好听,当下你这边,还不是因为自己怕死!”严家大哥却是直接戳穿了他的真面目。 “你倒真是会说漂亮话!可你这话也寒透了我的心!那女人害死了我们的三弟,害死了三弟的孩子,如今咱们的爹也有可能要被害死了!这么多笔深仇大恨在你的面前,你居然能做到无动于衷!我只问你三弟到底是不是你的兄弟!你又是不是把三弟当成你的弟弟!”严家老大恶狠狠的问道,他那眼神仿佛是在想老二若是说出了一个不字,他便要将老二给直接砍杀了。 严家老二一见自家大哥问出了这种话,便也不禁悲哀的道了一句“大哥,我当然是把三弟当成自己的兄弟啊,三弟家遭此大难我也好痛心!可眼下实际情况都在这里了,咱们难道还要跟着一起陪进去了吗?可是嫂子,我的妻子,我们的孩子他们又该怎么办?” 听到严家老二的话,严家大哥不禁将目光落向自己妻子的方向。 然而在他期盼的目光里,大嫂却是跟严老二差不多的表现,她避忌着严老大的目光,神色只显得十分闪躲。看着自己妻子如此避忌自己的目光,他又不禁看向自己的孩子。 然而严大嫂在发现他将主意打到了孩子的身上后,这位严家大嫂便显出了十二万分的惊恐,当下的她只连忙抱住自己的孩子,只不让自己的孩子接触严老大。。 看到对方避忌的目光,严老大也不禁失望的道了一句“秀娘,你当真要如此吗?” 严大嫂没有看向严老大,她只低声道“若是没有孩子,俺就是陪你立马一起去死我也没有一句怨言!可是夫君啊,咱们现在还有两个孩子呢,那个女人那么厉害,你们两兄弟如今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俺不想再去趟那趟浑水了。更不想去送死了。” “秀娘,你太让我失望了,从前的你多深明大义,如今你竟是这样的人吗?”严老大的眼中乘满了失望。 “老三的孩子是孩子,老三的命是命!俺的孩子难道就不是孩子了?就不是命了吗?你为什么非要想不开!非要带着我们一家人往火坑里跳呢?”严家大嫂只满眼含泪的看向对方。 如果是被严大嫂出言质问,严大哥还有很多话可以让严家大嫂从中不再坚持自己的意见。 然而如今严家大哥被自己媳妇哭着问孩子怎么办时,他却是有些拿捏不住了。 这一次轮到他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他转头看到严老二的媳妇,那严老二的媳妇一见对方连自己媳妇都拿捏不住,她自然便更不会随着他起舞了。 严家老二的媳妇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一见严家老大连自己老婆都拿捏不住,她当下可也不干了“大哥!我跟我孩子的命都很重要,我就不陪你们去了?要死,你们自己死吧!” 听到严家老二媳妇的话,严家老大自然也不再多问,他的目光只一一落在这些人身上。 严家老二只仿佛是不敢面对自己大哥一般,他只低着头连看都不敢看自己大哥。 而他的媳妇则是低头看着自己的两个孩子。 很显然他们都在躲避着严家大哥的眼神。 而严家老二的媳妇,却是一副桀骜不驯的眼神。 反正她什么都不会干,对方也不能拿她怎么样。她这是吃定了严家大哥。 严家大哥一见这情形,便知自己的愿望是不可能实现了,他想为老三报仇,想至少救出自己的父亲。 一想到横躺在地上的三具尸体,严家大哥便觉得心口正是一阵疼痛。 随后也不知过去了多久,他只忽然看向严老二。他似乎还想做最后的努力。 “老二,我知道你舍不得孩子跟老婆出事,我能理解你!” 话音落下,严家大哥便又接着道了一句“可是老二啊!咱们完全可以让老婆孩子们先走啊!我们哥俩去复仇!” 听到自己大哥的话,严家老二只也禁不住用一种你是不是疯了的眼神看向自己大哥,不然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大哥为何能说出这种话来。 凭他们两个人去对付陈燕蓉和陈燕蓉的那群喽啰们,这怕不是将他们全都杀了,他们也没法复仇成功吧! “大哥,那女人还有那么多喽啰,他们能杀了三弟一家,杀我们想来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我是可以随你过去!我也可以让我的娘子与孩子离开!可是他们离开了我,他们往后要怎么生活,我娘子又该如何拉扯这两个孩子长大。” 听到老三的话,对方彻底陷入了沉默。 良久后,严家老大才压制住自己的怒火。 很明显虽然他是老大,可是在这里的人并没有人真正将他这个老大当成一个真正的老大来尊重。 所以他没办法用老大的威严来压他们,若自己这么做了,那只会更加的适得其反。 所以在许久之后,他只能一遍遍告诫自己要接受他们与自己的不同,如此告诫自己平复了愤怒的心情后。 严老大方才低声道“老二其实我们是有胜算的,而且这个胜算还很大!” 然而很显然严老二并不相信自己大哥的话,他只冷笑着道“胜算很大?大哥,你在说什么笑话!你说这种话之前能不能编的像一点啊!陈燕蓉是什么实力,我们又是什么实力,您难道看不出来吗?” 第九百六十章 一个人的英雄主义 面对严老二的冷嘲热讽。严大哥只面无表情道“老二,你知道爹带他们去的是哪里吗?” 严老二闻言只道“这里不是通道口吗?出了通道口!那个女人便应该会放了我们了吧!” 听到严老二这想当然的话语,严大哥只苦笑一声道“那不是通道口。” 一听不是通道口,严家老二显然更被吓到了,他绝望的看向自己大哥“大哥,你说什么?那不是通道?那不是通道,那能是什么……完了!完了!这女人肯定不会放过我们,大哥咱们赶紧跑吧!算我求你了!” 然而在他如此开口求情的时候,严家大哥却在此时拉住了严老二。 “老二你急什么,那地方虽然不是通道口,却是个能让人性命断送其中的毒窟!”严家大哥信誓旦旦道。 听到自己大哥的信誓旦旦,严老二只沉默的看向自己大哥,许久之后,他方才沉默的道了一句“大哥,那里是不是毒窟我不知道,不过陈燕蓉要是知道自己被父亲欺骗了,她一定不会放过我们一家人!我们赶紧走吧!” “老二!你信我一次,那里真能教陈燕蓉她们死无葬身之地!”陈家大哥出言激动道。 听到自己大哥的话,老二的神色便也陷入了一种沉思之中。 许久后,他方才看向自己大哥,只是在他刚要开口的时候,不远处的方向却是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轰隆声,这声音听起来像是天边的雷电轰鸣,又像是有什么东西塌陷了下去,甚至这塌陷的声音只震的他们站着的地方也跟着抖动了起来。 随后在阳光完全落下的时候,严家大哥只忽然转头看向严家老二。 “二弟,你听到了吗!那里塌了!那里塌了!咱们大仇一定可以得报了!”严家大哥听到那一声轰隆,刚才的愁苦一扫而空,相反当下的他脸上反而只露出分外灿烂的笑容。 听到自己大哥的笑声,看着他脸上的笑容,严二弟反而像是有些不明白自己大哥为何发笑。 “大哥你笑什么?你到底在说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严二弟不是没有怀疑过对方其实根本就是已经疯了。 然而此刻的严大哥除了情绪有些反常,他的表达能力却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二弟!是好消息啊,爹将那个女人带到了深坑里去了!那根本就不是地下通道,而是当年云湖寨创始人为了让那些奸人去死而特意创造的地下迷宫,那迷宫里每一个装置都是充满着危险的,而且这个迷宫没有出入口,人一旦掉进去,就算他能把所有的地洞都走掉,他也不可能活着走出来的!” 听到对方的话,严老二一时也陷入了半信半疑的情绪里,他疑惑的看向自己大哥。 “大哥你说的这些都是听谁说的?” 面对自己二弟的问询,陈家大哥立刻欢喜的道了一句“二弟,这种事情哪里还需要特地听别人说什么啊?大哥我当年在父亲的房间里看到了所有的图。” 一听自己大哥说起这个,严老二瞬间激动了。 他看向自己大哥道“那哥的意思是你知道通道在哪里?” 然而面对严老二的问话,严老大却是立刻摇了摇头“我怎么可能知道通道在哪里?我唯一能够知道的也不过就是这个地方。” 一听自己大哥说到这个,严老二不免充满了怀疑的情绪。 “这个地方?这是什么地方?”严老二不免低声追问道。 “就是那个地狱魔窟啊,二弟,我告诉你,这里只要是在其方圆十里范围内的人便都可以跟着掉入迷宫。” 听自己大哥如此做说,明白自己根本不可能逃脱被陈燕蓉杀的命运,而自己也不可能从这里离开了。 严家老二的态度便也跟着彻底转变了。 “大哥,我跟你一起走!我们绝不能让三弟就这么白白牺牲了,咱们还要去救咱爹!” 听到自己二弟的态度改变了,虽然严家大哥知道对方不过是因为破釜沉舟了,所以才决定跟随自己。可即使如此,严家大哥也还是觉得高兴,他拍了拍严老二的肩膀道“好二弟!咱们一起报仇!” 而严二嫂跟严家大嫂一见情况有变,便也跟着动起来了。 严家大嫂只道“老大!若是这样!俺也跟你一起去!” “你跟我去做什么?你照顾好孩子就行了!”严大哥说这话时,多少是有些气性放在里面的。 严家大嫂见对方这样说,只也放软了态度,如果能护住孩子们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可咱们能护住谁啊?咱们眼下若是继续跟着这群混混们吃鱼吃下去,那往后这里恐怕都不是暴雨了,而是无片瓦可遮身的恐怖地狱。” 最后一点所有话,都只变成了她的意见发表会。 “夫君,我是想带着孩子们,但我更不想我的孩子们受到一点外来的伤害。” 听到自己妻子的话,严家大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他不禁看向严家老二的媳妇,然而她这位二弟妹却是十分的固执,他的看法直到此刻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我就不去了!你们都去了,孩子们怎么办?我负责带队照顾他们,你们说这样好不好?”严家老二的媳妇虽然不想去,可她也知道当一个群体大多数人都赞成某一个决定的时候,那你最好不要把自己变成那个不一样的人。 所以她只挑选着对自己有利,又看起来没那么态度大变的选择。 而且孩子怎么照顾也的确是为难着两个家庭的难题。 故而即使明知道对方安的是什么心思,可是严家大哥却是完全没法与对方计较,甚至某一方面他或许还要感谢自己这个二弟妹没有将自己的孩子落下。 故而陈家大哥只看向严二嫂道“二嫂,辛苦你了!” 严二嫂闻言立马低声道“不辛苦!与你们比起来,我这算得上是哪门子的苦啊!” 她这些讨巧话倒是会说。既然人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他也的确没有必要让严家二嫂跟着自己一起受苦了。 只是虽然他觉得自己此行必定能够成功,可是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还是极为舍不得自己的孩子。 故而在最后时刻,他还是跑了过去抱了抱自己的孩子,他低声道“乐乐。” 小孩被自己父亲唤住了,便跟着道了一声“爹爹。” 严大哥一听到孩子的呼唤便不禁泪流满面“诶!好孩子,你是做哥哥的,你要照顾着妹妹些,你跟着二婶子走,可不能淘气,你要照顾好妹妹!要听二婶子的话!你要是不听,爹爹回来可是会打你的屁股的。” 听到自己父亲的话,小孩只面色为难道“爹爹我都多大了啊!我怎么可能会闹出什么事情来!您就放心吧!我肯定会听二婶子的话,也会照顾好妹妹的,只是爹爹您一定也要回来。” “好。”严大哥笑着低声道。 不过孩子显然还是不相信,他只又要求自己的父亲跟自己做拉勾的约定。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直到与自己父亲拉勾约定好了,他这才依依不舍的松开了自己的父亲的大手。 而另一边严大嫂只也在抱着自己的女儿哭泣,她是舍不得孩子的。 可是他们眼下也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了。 如果他们不将陈燕蓉解决掉,那这个地方他们躲在哪里都不安全,而且更要命的是父亲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告诉他们通道口在什么地方,很多次,他们甚至以为这通道口就在他们父亲的身边,就是他父亲带陈燕蓉去的地方。 只是严家人并不认为父亲告诉了一个完整的路,陈燕蓉便能放任他们去过平静的生活,毕竟仇恨难消,心胸狭窄之人的恐惧也难以消除。 所以在这种时候,他们只能放任自己去做一些未雨绸缪的事情,而很显然这未雨绸缪之事却也没能完全将他们的计划完全绸缪在内。 而严家两夫妇见这夫妻二人又开始抱着孩子要死要活的,他们便也不禁觉得对方好像十分的可笑,毕竟刚才这两夫妻还似乎完全一副不顾孩子死活的模样,可是如今事到临头了,他们却又表现出一副很爱孩子的模样。 因此严老二率先开口道“哥,咱们要不还是直接回去吧,你这样未免有些太过可笑了!孩子们跟你又不是见不着面了。” “是啊,大哥,这不就一会就能见面了吗?你干嘛搞的跟生离死别似的。”严家二嫂此刻也不免帮着自己男人道了一句 然而严家大哥听到严老二的话后,却是低声道“老二!我只是想跟孩子好好道个别,你不如也跟孩子道别吧!” 然而严老二闻言却是嗤之以鼻“大哥,这又什么好道别的!一会儿的事,咱们搞这一套,孩子得哭的!咱们折腾孩子干嘛啊!” 不过严老二嘴上虽然这样说,不过他还是摸了摸自己大儿子的头,随后他满意的对大儿子道了一句“爹先去干个活,一会就回来,你照顾好你娘!” 严老二的大儿子已经是个半大的小子了,这小子倒是个听话的,面对自己父亲的嘱咐,他只应了一声好。 第九百六十一章 无路可退 安抚好几个孩子的情绪后,严家大哥随后这才不免看向严二婶又珍重道了一声“二弟妹,几个孩子辛苦你了。” 听到严家大哥的话,那严二婶只低声道“辛苦倒是不辛苦,不过我在想,我带着几个孩子该往哪里去等你们,咱们这样下山肯定会被那些人抓住的。” 陈家大哥显然也早想到了这个问题,几乎是在严二嫂把话问完之后,陈家大哥便立刻将自己做好的地图递到了严二嫂的面前。 随后他顺着东南方向指了指“你们延着坟山的这个方向,一直往前走,之后到达一座写着严氏祖博君之墓的墓碑,你跟孩子们给墓松松土,之后你们就可以看到一块地板砖,你们掀开那块地砖,会有一处火烧着直接出来!不过你们不要怕。那都是假象!你们直接进去就是,而等你们进去之后,你们就会发现那里面别有洞天!那里面藏着大概能吃上小半个月的粮食,只要你们不出来,我保管里面安全的很!” 听到严家大哥的话,严二嫂显然也陷入了沉默之中。 不过眼下没有更好的去处,所以她最后还是决定配合对方完成一切,故而严二嫂什么都没有说。她只说“行!那我跟孩子们先去了,你们要是报仇成功了,便赶紧来找我跟孩子们,若是还是不成,你们便也别复仇了,小命要紧!” 严二嫂这话明显是说给严老二听得,她说这话时,目光也是落在严老二的身上的,毕竟陈家大哥劝不住,他老婆则是跟着严家大哥夫唱妇随的主,既然二人都是这般,她何必过去自讨没趣呢。 可自己男人就不一样了。 毕竟对方本就不愿意送死,如今也是没办法了。 而且她总归还是希望自己老公能够平安回来的,不然她一个妇道人家带着这么多孩子也必定会十分艰难。 她可不想当寡妇,或者改嫁什么的。 而严老二自然知道自己娘子是担心自己。故而他只搂着自己媳妇吧唧亲了一口“好娘子!你且等着相公回来好好疼你。” 听到严老二这话,又被亲了一口,虽然严老二这话说的声音极低,可严二嫂还是不免推了他一下“死相尽会说这些鬼话。” “好了,你也赶紧走吧!我看到你就讨厌!” 虽然严二嫂是这么说话的,然而严老二却并不觉得难堪。 他只又吧唧了一口自己妻子,随后这才放开自己妻子,任由自己妻子从此处离开了。 而与孩子们以及严二嫂做好告别这另外三人便也立刻往那地宫方向去了,看着沿路的树木坍塌,地面还出了一条长长的裂缝,严家大哥的脸上便也越发的欣喜,毕竟裂缝越大,说明那边的事情越大。 而这样一来陈燕蓉与她的狗腿子们想要动手的可能性便越小。 只要他们还在那迷宫里,就算现在不死,他们也有办法让他们立刻去死! 所以眼下唯一的难题也不过就是如何从那迷宫里救出自己的父亲了,当然了,这前提得是他们的父亲还活着。 一想到自己的父亲,严家老大也不禁心急如焚的快走了几步。 随后他们很快便到了那迷宫的所在地。 此时这里的整片地面早已经塌陷了。于此同时,原本的整个迷宫只也完全的展露在了众人的面前。 站在上方的严家大哥三人只同时往底下看了过去。随后他们很快便发现这迷宫的每一段路似乎都有一些暗器,这其中或是放置了铁蒺藜,或是有爬虫在底下涌动,亦或者是两面墙壁往里夹人,除此之外这里面似乎还有虿盆。 看着这样五毒俱全,各路机关上阵的迷宫,严家大哥也不禁觉得一阵激动。 而且这里的迷宫有着十几米高的墙壁,严家大哥顿时只觉得对方就算是想起来也起不来。 一想到此处,他便也不禁心情一阵激动。 随后他便蹲在边上查看,他在找人,他除了是在找严老,也是在找陈燕蓉。 这其中一个是他的亲人,一个是自己的仇人。 他的目光在迷宫里转动,他看到很多熟悉的面孔在里面翻腾惨叫。 看到那些刚刚才折磨过自己全家人的面孔转头便也遭了秧,他的心情就莫名觉得一阵舒畅,他只在心里想着陈燕蓉要是也遭了这样的折磨死去就好了。 然而当他的目光在这些人的面前转圜时,他却是并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的目光也不知转了多少次,随后他方才在一处聚集了许多人的迷宫道里看到了那群人,他们似乎在喊着话,只召集所有在迷宫里尚且还活着的人赶紧来自己这边集合。 听到对方的话,瞬间很多不知所措的人只也立刻往这个方向涌动,而他能看到他们所站的那个区域是没有任何机关的,一看到那个地方,他不禁暗暗在心里痛骂那没有机关的迷宫道。 毕竟其他地方都有机关,凭什么这一段路上却不设置机关。凭什么这一段路还要给他们留下一个喘息的地方。 一想到此处,严家大哥便恨不得冲上去,直接给他们丢毒虫或者毒蛇。 然而他眼下也过不去。 故而他只能暗自生气。 不过当他看到那里的两个人后,他不禁彻底傻眼了。 人群中心处,陈燕蓉正站在人群中心,那个恶毒的女人居然也在此处。 她怎么没去死! 愤怒燃烧了他的胸襟。 然而除了陈燕蓉,他随后在一段入口处只还看到了自己的父亲,父亲在摆脱了机关后,很顺利的便来到了这个庇护所。 他在看到陈燕蓉的时候,似乎很是惊讶,有一瞬间,他只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一般呆呆的看着陈燕蓉。 而陈燕蓉却是立刻反应了过来,随后也不知她在底下说了什么,瞬间那些人便将严老给带过来了。 严家大哥随后便再一次看到了让他心魂俱碎的画面。 他的父亲被几个人抱了起来,随后他们只将他的父亲抱离了安全区域。他们只合伙将自己的父亲扔进前一段路的铁蒺藜机关中,他的父亲一被人抛上那机关,随后那铁蒺藜便直接将他的父亲刺穿在了那铁蒺藜上。 他的父亲起初还想挣扎,奈何这样的折磨实在是太过深重了,他根本没法从中起身。 所以不过片刻,他便看到自己的父亲不再动弹了。 一看到自己父亲被自己的仇人再次如此折磨,严家大哥只觉得心都碎了。 他想去救自己的父亲,有一瞬间他甚至想跳下去救自己的父亲。然而在这时候严家大嫂却是看出了自己夫君的动作,故而她只立刻拉住自己夫君的手臂,并且她只朝着她夫君摇了摇头。 “大郎,你不能下去!你这样下去了不但救不了爹爹,你还会死!” 看着自己的妻子,严家大郎才似是反应过来了,不过他的神情显然仍旧十分恍惚。 他趴跪在迷宫的边缘,五指深深的薅着地上的野草,他的面孔更是充满了锥心之痛的感觉。在那张痛苦的脸上有涕泗在横流。 “父亲!父亲!我对不住你。”他低声喃喃道。 看着那样的画面,看着自己父亲亲眼死去,便是最没心没肺的老二也不禁跟着跪在了地上默默流泪。 而严家大哥在喃喃了这么几句话之后,只又接着恨恨的道了一句“不过父亲你放心,我一定会让那些人受到惩罚的!尤其是陈燕蓉,我绝不可能让她活着走出这座迷宫,绝不可能让她再把持着云湖寨的第一把交椅!” 然而严家大哥的痛苦并没有结束,在这之后,在他父亲咽了气不过几分钟之后,陈燕蓉一行人便已经开始在计划着怎么逃出去了。 他看到那些人似乎是在叠罗汉,不过这罗汉叠了没多久,他们便发现人力根本承受不住这一层层的往上压人。 故而片刻后,他们便又转换了思路,他们从迷宫里就地取材了很多东西,随后他们便开始在那迷宫墙壁的上方凿洞,待凿好洞后,他们便将铁棍子插进里面。 起初看第一根,第二根的时候,他还不知道这群人到底是在做什么。直到他们开始弄出了一个楼梯的形状,他忽然便明白了他们在干什么。 他们在自救,他们试图从墙壁边缘的墙头上走出这迷宫。 如果是这样行走,他们的确很有可能出来。 不过那铁棍会让人站不稳,这墙头这么薄,他实在不相信能有一个人能顺利的从墙头走过去。 然而他不相信归不相信,然而当陈燕蓉真的轻轻松松的一边攀着绳索,一边踩着铁棍如同行走在平地一般快步如飞,他便知道他的所有计算都是错误的了。 陈燕蓉这个女人能成为山主,原来真不仅仅是因为那个叫做英寻的男人,她自己也是有真本事的。 底下的那一群男人没有一个能比过她的。 无论是脑子还是武力值。 看着她轻轻松松的上来。 严家老二立刻慌了神,显然对于这个女人的恐惧已经深深的埋在了他的脑海里。 他拉着自家大哥道了一句“大哥,咱们赶紧跑吧!等这女人上来了,我们就完蛋了!” 第九百六十二章 绝地反击 面对自家老二这没出息的一番话,严家老大只愤怒的道了一句“老二,你到底还是不是个男人?” 严家老二只焦急道“大哥,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咱们还是赶紧逃吧!” “逃?你能逃去哪里?爹如今已经死了。”严家老大阴冷的看着自己的弟弟。 听到自己大哥的问话,严家老二只无奈道“我当然知道爹死了!可是那个女魔头也太可怕了!” 听到严家老二的话,严家大哥一直没有说话。 随后也不知沉默了多久,严家大哥方才缓缓开口道了一句“老二,如果你现在从这里离开的话,你绝对会后悔的!放那个女魔头纵虎归山,你老婆跟孩子可就没有半点退路了。” 听到严家大哥的话,严家老二只是沉默的看向自己大哥。最后想到自己确实不能退后,他最后咬了咬牙,不再提出退出的事情,他只是转头看向自己大哥道“大哥!那你说咱们现在到底应该怎么制服那女魔头?” 听到自己二弟的话。严家大哥沉默了片刻,随后许久后他方才沉默着道了一句“你跟我先去那边躲起来。” 听了自家大哥的吩咐,严二弟应了一声好。 随后严大哥只又转头看向自己的妻子道了一句“娘子,你去另一边。” 听到严大哥的吩咐,她的妻子也只是默默应了一声好。 随后他们三人便分散开去,藏在了旁边的树林或者是草丛里。 而待陈燕蓉从那迷宫地洞中出来的时候,月光仍旧十分明亮,银白的光亮撒在人的脸上就像是撒在了粼粼的波光之中。 不过即使月光如此明亮,陈燕蓉还是不免将目光投向前方的树林,那树林里阴暗而森然,里面仿佛藏着一只蛰伏在林野里随时等待着要出手的野兽一般。 先前一群人行走在林间倒还不觉得,然而此刻一个人行走在林野却还是有些让人心寒胆颤。 而这样的感知也让陈燕蓉不禁跟着心生起了惧意。 此后不知过去了多久,陈燕蓉随后还是决定从左边这条唯一的小路穿过去,毕竟这坟山的路线错综复杂,自己若是走了别的路线,很可能会出不去,所以她决定按原路返回,或许只有这样,她才不会出错。 而在她打定这样的主意之后,她并不知道有人已经预判了她的预判,并且她此刻就真的蛰伏在这林野里。 她伸手拿了一根棍子,随后小心警惕的试探着往前方走去。 看着陈燕蓉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样,他们只也神经紧绷着等待陈燕蓉的靠近。 虽然眼下只有一个陈燕蓉走在此处,可在见识过陈燕蓉的轻功之后,当下这几人却是完全不敢贸然与陈燕蓉动手。 故而在随后的功夫里,他们只敢对陈燕蓉进行偷袭。 眼看着陈燕蓉便要来到此处,他们只也不禁对着陈燕蓉的后脑勺来了狠狠一棍子。 只可惜陈燕蓉的反应十分敏捷,她本就提高了全部的警惕,如此一来听到了风声,陈燕蓉也不禁对着风声的方向便是一个后踢腿,于此同时她的身形只也来了个一百四十度大转弯。 严家大哥虽然早有反应,可当下他到底不是专业练过的,所以在陈燕蓉的一个后踢腿的功夫之下。严家大哥只也被踢的整个人往后翻身而去。 看着严家大哥这般,陈燕蓉便也抽出了时间,她只彻底翻转了身形,随后她只朝着严家大哥狠狠踢了一脚,瞬间严家大哥只感觉到一阵疼痛袭来。 而严家二弟一看到自家大哥不过三两下便被这个女人制服了,当下的他也不禁感觉到一阵后怕。 故而他当下竟是躲在灌木丛后不敢抽身出来了。 严家大嫂一看到自己丈夫被陈燕蓉一脚踢翻在地,并且陈燕蓉只还劈手准备扎自己丈夫的手腕,严家大嫂顿时便感觉到了一阵寒心。 毕竟谁能想到一个女子会对自己丈夫下如此狠手呢。 故而严家大嫂一看情形不对,只也立刻跟着冲了上去。 她想她必须去救自己的丈夫。 虽然她也被陈燕蓉那利落的身手吓到了,可是在面对着陈燕蓉要杀自己丈夫的时候,她还是顿时被愤怒所支配,当下的她只立刻紧紧抓着自己丈夫交给自己唯一能够防身的匕首,随后她只将那匕首高高举起,狠狠的朝着对方的后背重重刺穿了过去。 陈燕蓉在准备对付严家大哥的时候其实已经感觉到自己身后的方向已经有人在偷袭了。 故而她本想转手对付那女人,不想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严家大哥却是忽然紧紧抓住了她拿着石块的手,随后他将陈燕蓉朝向自己的手,狠狠的抓着只完全不肯松开。 陈燕蓉顿时感觉到一阵后怕,女子的力气到底不如男人大,她能制服这男人也不过是因为自己踢了对方的致命之地。 而如今对方虽然受了一些伤,可是在看到自己媳妇冲出来后,他顿时感觉到一阵后怕,当下的他只也紧紧抓着陈燕蓉的手,而陈燕蓉竟也无法从他的动作里抽身。 前有裹挟者,后有攻击者,陈燕蓉只是短暂思索了一瞬便决定先对付前面的人,毕竟等这个人回过气来,那他想要对付自己简直不要太简单,而后面的那个人,她用余光也看到了那是个带着愤怒的女人,而且这女人并没有多大的本事,至少她从她凌乱的步伐,与粗重的呼吸里,也能感觉到这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故而在严家大哥死死抓着她的手臂的情形之下,陈燕蓉只也干脆顺势为之,她只借着对方的力道,将对方手中抓着的石头狠狠朝着男人的胸膛扎去。 于此同时,她只一个后踢腿便将女人踢翻在地,那严家大嫂却是比严家大哥还要不如。 陈燕蓉这一个动作便将对方给弄翻在地了。 严家大嫂被一脚踹翻在地,于此同时手中的匕首只也瞬间离地而出。 看着严家大嫂这般模样,严家大哥是彻底慌了神,而趁着男人一慌神的功夫,陈燕蓉只准确无误的将石头重重的刺进了男人的胸膛。 等严家大哥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那石头已经刺进了他的胸膛,瞬间严家大哥只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嘶喊。 而陈燕蓉看着严家大哥这副模样,便也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一半,毕竟她刺的位置很精准,那是心脏的位置,这陈家大哥在此处也只有死路一条了。 只是在她准备抽身对付严家大嫂的时候,不想那严家大哥即使痛的脸都扭曲了,可在面对着陈燕蓉的时候,他还是死死的抓着陈燕蓉的双手不肯放开,甚至他握住陈燕蓉的力道只比刚才还要紧密了。 他只朝着陈燕蓉后方的方向一个劲的摇头,于此同时他只咬牙切齿的对自己的妻子道了一句“秀娘!快跑!别管我了!” 然而面对自己丈夫的发话,那女子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她只是努力撑起自己的身子,去摸索着被陈燕蓉踢开的刀刃。 陈燕蓉一见对方像是攒着一口气一般完全不肯松开,她一见这种情形,便只对着对方的方向重重的再一次狠狠刺了进去。 男人见状,却仍是不肯松开!陈燕蓉不禁又一刀刀的朝着对方刺了下去。 而在陈燕蓉动手的时候严家大嫂也终于爬起来了,看到自己丈夫被人捅成这样,她的双眼大睁,愤怒在她心中无可复加。 “我要杀了你!”严家大嫂怒吼一声。 于此同时,陈燕蓉自然也感觉到了严家大嫂的靠近,她随后只朝着严家大嫂的方向打算故技重施将他一脚踢开,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那男人却是突然也抬腿踹了陈燕蓉一脚。 陈燕蓉感觉到一阵疼痛,瞬间她便直接趴在了严家大哥的身上,于此同时,严家大哥的双手只也越发的疼痛了。 不过严家大哥的这一个动作,只也为自己的媳妇争取到了时间。 严家大嫂狠狠一刀扎进了陈燕蓉的后辈,陈燕蓉只感觉到一阵锥心刺骨的疼痛,这样的痛她已经太久没有体会过了。 在一阵绝望的悲伤之中,严家大嫂只也不禁将他又狠狠刺了几刀。 陈燕蓉顿时感觉到了一阵疼痛。 不过她或许应该庆幸这严家大嫂没有插对地方。 只是再这样捅下去自己会因为失血过多死去怕也是早晚的事情了。 在那模糊的意识里,她只瞬间想起曾经最让她恐惧的一段记忆。 那是比自己父母亲人被砍头还要绝望的记忆。 她被送进花楼之后,接客便也就罢了,被自己父亲曾经的政敌欺辱便罢了,好在她从来也没有想过自己要后退。 即使在那样的境况下,她也只是在想她要摆脱这样的命运,后来她还真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那人曾经是自己的爱慕者之一,只是那时候的她根本看不上他,后来那人知道自己沦落风尘后,便也跑过来看她。当时的他已经结婚生子,一开始她也以为那男人是来看自己的笑话的,不想那男人每次却只是与自己谈诗作画,待自己也仍如当初对待尚且还是千金大小姐一般的自己。 第九百六十三章 因果循环 而男人虽然是止步于此,可她心里何尝不明白对方就是在同情自己,若是从前,她是最恨被人同情的,那样岂不显得自己好像很惨很底层的样子。 可是后来她便习惯了这种同情,毕竟在那样全是自己父亲的仇敌欺辱自己的情形之下,那些人折磨人的手段与花样实在太多了,能在这男人这里得到片刻喘息,她的身体至少能够得到片刻的轻松。 虽然她很不愿意回忆过去,每一次装作从前那般大小姐模样,都会让她意识到自己曾经拥有过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可是当身体承载的痛苦到了一种极限之后,心理的折磨又算什么。 故而她也宁愿在他这里苟延残喘片刻,而且那时的她也想靠着他的同情上岸。 她有过一些手段,并且也很顺利的将对方给迷住了,那个男人为了她甚至愿意一直在她身上花钱,他的目的似乎就只是为了保护自己,就算他不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他也会直接包月,这样自己就可以拒绝接那些政敌。 只是她也没有想到那些政敌的手段会如此肮脏,而那个男人会如此不经事。 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她就被那男人的正室诱骗出去,之后那女人用尽了各种残酷的手段对待自己,甚至在最后她还刮花了自己的脸。并且她在后面只还差点杀了自己。 幸而那男人后来还是找到了自己,他及时阻止了自己的妻子杀了自己。 然而那女人却也在逼着他与自己断了关系。 那时的他虽然护住了自己,可在自己妻子的苦苦相逼之下,他最后还是放弃了自己,他选择了自己的妻子。在得到自己妻子保证不会再伤害自己的承诺之下,那男人跟自己的妻子去了之后,只也果然再也没有来找过自己了。 可那一次濒临死亡的记忆,却也让她留下了深刻的阴影。 而她也更加的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会越来越困难,后来一切如她所想,那女人给她的伤痛拖了半年,没人给她医治又被人折磨。 她在那种折磨下,学会了顺从,更学会了把所有苦痛都隐藏。 然而真是可笑,那曾经折磨她的人,却对她居然产生了异样的感情,只可惜,她并不想与那男人在那种异样的感情里生存,她对他的仇恨从来都没有变过。 不过是为了生存,她才忍下了一切。 有时候她也会想,为什么只有她如此贪生怕死。 明明从小她受到的教育都是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然而真到了这种关头,她却还是活下来了,任凭那些人如何嘲讽她曾经的清高,与如今的低贱,她竟还是不肯死,而现在的她也如从前一般,她不肯死!不敢死。 只是那男人握着她的手实在太紧了,不过好在她腿部的力气重新聚集起来了,故而随后她只朝着身后的严家大嫂便是一脚,严家大嫂便再一次被她踢翻在地,不过此刻的她也十分虚弱了。 在意识快要模糊的时候,陈燕蓉只是在心里想着,难道自己就要死了吗?只是没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会栽到这种人的手中。 痛苦与不甘占据了她绝大多数的情绪。 她的愿望还没有实现,她不能死! 她还没有替父母报仇,她不能死! 强烈的不甘,抵挡着一切。 而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不行了得时候。 严家老二一看这情形,本来他已经被吓得不敢出来了。 然而当他发现局势竟然被自己大哥控制住了,虽然这是以自己大哥的生命为代价。 可是自己这时候再不出来,让这女人得到喘息的机会,那一切不就都结束了吗? 一想到这个,严家老二便也赶紧准备动身出来了。 只是在他准备出来的时候,他却听到前方一阵西索的声音,随后他顺着对方的那个方向往后看了过去,随后他很快便看到了一个让他更为害怕的男人出现了,那男人身形高瘦,面容冷酷,赫然正是陈燕蓉身边的护身符英寻。 他早听说过这个男人有多冷酷了,故而在面对着对方的时候,他并没有想出现在对方面前的意思。 毕竟他还是胆小的,他可不想丢了自己的小命。 故而他甚至连提醒严家大嫂一声都不敢,随后他只眼睛怔怔的看着那男人在发现陈燕蓉情况危机的情况之下,他竟是直接对着严家大嫂直接给了对方一记闷棍。 而严家大嫂因为没有被严家老二提醒,只毫不意外的被男人直接击倒在地。 陈燕蓉此时意识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之中了。 故而她在看到男人的时候,只也不禁以为男人真的是英寻,她看着对男人道了一句“英寻,你回来了?” 假英寻听到陈燕蓉的问话,只也立刻问了陈燕蓉一句“山主,你没事吧。” 一听这句话,陈燕蓉刚才的那点恍惚便也彻底没有了。 她迷茫的看着对方,此后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她方才意识到男人不是英寻,英寻已经死了,面前的那个人不过是那个小工头,意识到这些,她的情绪便又再一次冷酷了下去,她看了一眼地上昏死过去的严家大嫂,只也忍不住冷冷对对方道了一句“你赶紧给我弄掉他!” 然而面对陈燕蓉的吩咐,小工头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山主,杀掉他不好吧,我……我不敢动手。”小工头似是有些羞耻的低声回话道。 陈燕蓉听了这话,却是冷冷的道了一句“我让你动手,你就动手,你怎么这么糊涂!你不动手,她可就要杀我们了。” 然而面对陈燕蓉的这话,那小工头却仍旧有些叛逆的道了一句“这不会吧?她一个女的杀不了我们的,山主要不咱们还是放了她吧!” 说这话时,小工头其实已经认出了女人,也是因此,他并不想对对方动手,毕竟对自己人动手这与禽兽何异。 听了这话,陈燕蓉也不禁提起一口气,分外愤怒的道了一句“我让你动手就动手!你怎么这么多废话!” 听到陈燕蓉的话,小工头只低声道“山主,我真不敢……” 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陈燕蓉便忽然喷出了一口鲜血,很显然她是被小工头真真的气到了。 鲜血喷出之后,陈燕蓉便一口气没提上来,随后她竟是直接晕厥了过去。 小工头说话声音很低,加上那严家老二离得远,故而他没有听清楚小工头到底说了什么,而且因为怕被他们发现,所以在紧张的情绪之下,小工头根本不敢细听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也是因此,他没有发现小工头与英寻的不同。 而小工头在陈燕蓉晕厥过去之后,只也先是一阵紧张,不过当他伸手试探的时候,他却是发现陈燕蓉的鼻息似乎还有。 也就是说她并没有被自己气死,而意识到陈燕蓉没死之后,小工头便也立刻将陈燕蓉抱下去,至于严家大嫂,他虽然也想救助,可是他也怕陈燕蓉追究自己的责任,故而他最后只是沉默的看了一眼陈家大嫂又看了一眼严家大哥,随后他便与严家大嫂彻底分开了。 反正他也没有救严家大嫂与严家大哥,如果严家大哥没有人救治,那他也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去吧,所以自己也不算是动手杀了他,至于严家大嫂她一个妇道人家应当一个人也活不下来吧。 意识到这些后,他便立刻抱着陈燕蓉下山了,而在他下山之后,严家大嫂却是仍旧没有醒来。 不过严家老二却是意识到他们离开了。 在他们走了很久之后,严家老二这才意识到陈燕蓉已经离开了。 也是在这时他方才彻底醒过神来了。 他本打算立刻离开此处,可在看到血肉模糊的大哥之后,他便也意识到了自己不应该将大哥一人抛弃在此处,故而他在随后只又立刻回去打算将自己大哥重新埋葬起来。 然而在他回到自己大哥身边的时候,他却是发现自己大嫂身上并没有刀伤。 也就是说他们在打晕大嫂后却是并没有对大嫂动手,虽然他也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没有斩尽杀绝,不过他到底只是胆小,而不是完全没了良心。 故而他在随后只准备将自己的大哥草草埋了。 不过他也怕那些人去而复返,故而他也不敢在此处多待,他只将自己大哥的身体掩在了一旁的草丛边,随后他不禁对严家大哥低声道了一句“大哥,我对不起你,你别介意。是兄弟我没能力帮你报仇,我也怕那些人去而复返,所以你就委屈着先在这里藏上几日,等风头过了,兄弟我一定会来重新埋葬你的。” 话落,他只又转头看向晕厥在一旁的严家大嫂,最后他才转身对着自己大哥道了一句“不过大哥你放心,我会带着嫂子离开的,我不会让嫂子再受到一点伤害。从今往后大嫂跟孩子我跟丽娟会好好照顾的。” 话音落下,他深深叹了口气,随后只又给自己大哥鞠了鞠躬,最后他这才转身将自己晕厥的严家大嫂给扶抱了起来,随后他便沉默的往山下而去。 第九百六十四章 落井下石 他到达山脚边缘的时候,便往一处地窖里去了。 他轻轻敲了敲地窖的窖门,并且朝着里面道了一声“娘子,我回来了。” 独自带着几个孩子躲在地窖里的妇人一听是自己男人回来了,便也立刻欢喜的将手里吃了的半个窝窝头放了下来。 随后她便准备去开窖门。 而严家大哥的两个孩子一听说二叔回来了,也是立刻欢喜的道了一句“二叔,我爹爹是不是也回来了。” 严家二嫂这才转身看向两个孩子,随后她忽然意识到这两倒霉孩子是很有可能同自己父母告状的。 要知道她刚才在吃东西的时候,是没有将自己的食物留给自己大哥的几个孩子的。 故而她在这个关头却是没有急着打开窖门,相反她只蹲下身子看向几个孩子,随后她低声出言告诫这两个孩子道。 “你们两个等下别乱说话!” 听到严家二嫂的话,两个孩子同时撇了撇嘴。 老二更是不满的道了一句“二婶,我们乱说什么?说你不给东西给我们吃吗?” 一听这嘲讽的话意,严家二嫂顿时气疯了。 “我可没说这些话!你们要是再这样下去!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说完这话,那二嫂举起手就要去打老二。 老大一见二婶要打自己的妹妹,他立刻推搡了妇人一把,随后他不禁十分愤怒的道了一句“二婶!你想干嘛!” 这老大也是半大的孩子了,而严家二嫂个子不高,当下的她在被老大推了一把后,竟是直接摔在了墙壁边上。 意识到老大推了自己,严家二嫂顿时更为气愤了。 “好你个严老大!你居然敢推我!看我不打死你!”严家二嫂说完这话,随后只立刻便朝着老大的方向狠狠打砸了过去。 外面的严家老二一听到里面闹了一阵也没人来给自己开门,他当下便也急匆匆的带着大嫂出来了,此时他的心中本就又怕又急。却见自家婆娘却只顾着一个劲忙碌,他心中便也不禁生出了一股愤怒。 不过因为怕被人听见,他也只敢压低着声音,随后一个劲的朝着地窖的方向低声骂道“死老太婆,你们到底在闹什么?还不赶紧开门!” 一听男人居然敢骂自己死老太婆,那妇人当下便更为愤怒了。 “什么死老太婆?你说谁死老太婆呢?”妇人当下只十分不满的追问男人。 而男人听到对方的追问后,也只是低声道了一句“你赶紧给我开门!” 女人的个性显然也是个固执的。 一听男人让自己开门,她反而不乐意了“我就不开门!你给我说明白到底谁是死老太婆。” 严家老二此时显然也没心情哄好她了。 故而严家老二随后直接对着严家二嫂道了一句“行!你不开门,那咱们一起玩完得了。” 说完这话,那人恨恨踢了一脚木板。 于此同时土木灰尘只也跟着纷纷扬扬落在地面之上。 而一听对方的话,妇人随后这才有些后怕了,不过她只仍是逞强的对着对方道了一句“你凶什么凶?不就是开门吗?我这不是来开门了。” 话音落下,女人这才将木板门重新打开。 而当她打开木板门,便见自己丈夫居然在搀扶着大嫂,一看到这情形,她可就不乐意了。 “你这是干嘛啊?你怎么抱着大嫂!大哥不会抱着她吗?” 听着自家婆娘的喋喋不休,他此刻也完全没有心情理会,反正在他看来,这时候还是赶紧进去才最为紧要。 而在这之后,当严家老二进入地窖之中时,却见几个小孩只都眼睛睁的大大的看着严家老二。 严家老二的孩子一见到严家老二便也立刻露出一副欢喜的模样。 而严家老大的孩子一看到自己母亲被二叔搀扶着,而自己的父亲却是不见人影,大一点的孩子便也不禁露出了担心的表情,故而他赶紧接过二叔的手去搀扶自己的母亲,小一点的心里藏不住事,她直接便开口问自己的二叔道“二叔,我娘怎么了?还有我的爹爹?我怎么看不到他啊?” 听到小孩的问话,那二叔只长长叹了口气。 他没有立即回答小孩的话,他只是让小孩先帮自己把大嫂给扶到一旁放着。 随后他将大嫂安置好后,接着这才抬头看向这两个孩子。 他只蹲下身子,扶住小女孩的肩膀,随后他低声道了一句“孩子们,是二叔对不起你们,我没能保护好你们的父亲……” 说到此处,他便声音有些哽咽了。 听到他的话,老大只先一步擦了一把眼泪。 小的则仍是天真烂漫的问道“二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严家老二正准备说是大哥死了的意思。 然而严家老大的大儿子一听二叔要开口,便也立刻道了一句“二叔的意思就是父亲现在去了别的地方。” “去别的地方?那爹爹为什么不带我们一起去?”小女孩天真烂漫的问道。 被问话的少年却是忽然哽住了,很久很久,他平复了心情之后,他方才对小女孩道了一句“因为爹爹想给我们一个安全的住所,他得先去披肩斩棘。” 听到这里小女孩便也沉默了,不过她还是没有再问自己的哥哥了,因为此时严家大嫂已经醒来了。 小女孩欢喜的道了一句“阿娘醒了!” 女孩说完这话,便朝着自己母亲的方向扑了过去。 而严家大嫂一醒来,便立刻拿着石头朝着对方的方向狠狠刺了过去。 “我要杀了你!” 小女孩并没有所料,看到自己母亲这般狰狞的表情,一时之间她显然也有些吓住了。 幸而少年挡的很快,他只一把拦住自己的母亲,并且用自己的手臂挡住了妹妹。 故而小女孩这才没有被自己的母亲划伤手臂,然而小女孩的脸上却也露出了难以言喻的恐惧表情。 而少年的手臂更是被自己母亲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划痕。 少年当下便也不禁对自己的母亲大吼着道了一句“娘!您这是做什么。” 听到少年的吼声,女人这才回过神来,她看向自己的女儿,随后脸上竟然露出了一种近似于绝望的表情。 很显然她刚才是应激反应之下的无差别伤人,如今她看清楚了自己伤到的人是谁之后,她的心中便是一阵绝望与后悔。 “乐乐,你没事吧?都怪娘不好,娘没有伤到你们吧!”女人神色异常痛苦的看着自己的孩子。 而少年在看到自己母亲露出这般绝望的神色,便也知道自己母亲刚才应该只是误伤了自己,故而他只也转换了脸上的表情道“娘,我没事。” 一听这话,妇人脸上的表情这才松懈了许多。 “你们没事就好,娘可担心死你们了。” 妇人说完这话,随后又对少年招了招手。 少年一见自己母亲招手,便也带着小妹走到了自己母亲身边。 而母亲在小妹来到了自己身边之后,只也不禁一把抱住自己的小女儿和儿子,随后她便放声大哭了起来。 严家老二一见自己大嫂在哭,便也立刻走过来对自己的大嫂安慰道“大嫂,您放心,我以后一定会保护好你们三的,我家孩子但凡有一口吃的,你们家的孩子就会有一口吃的!” 然而他不说这话还好,他一说这话,这里当下便炸开了锅。 先是严家大嫂冷声质问着老二道“你会保护好我们?我问你,你大哥被陈燕蓉刺中的时候你在哪里?我跟你大哥成功拖住陈燕蓉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你知不知道我们差一点就杀了那个女人了!只要杀了那个女人,你大哥也不会白死,我们的孩子才有机会活下去!可是你这个懦夫为什么不出来!” 被自己大嫂冷声质问,严家老二只也不吭声了。 他没脸承认自己就是怕死,就是不敢面对这人世间的一切。可他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们知道自己就是一个懦夫。 而另一边原本看到他们回来,还有些高兴的严家二嫂,在听说人死了,他也没有将问题解决了之后,她便也不禁意识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陈燕蓉没有死的话。那岂不是意味着他们还是只能继续待在这一处。 可是虽然这地窖里的食物能支撑一个人过半个月,然而人一多了起来,食物可以用来抵制饥饿的日子便也大大减少了。 半个月的口粮七张嘴,这样一来里面储备的粮食岂不是两三天便会结束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严家二嫂可就有意见了。 尤其眼下她可算是瞧分明了,这女人只有两个孩子,而他们人多,如果要将这三人赶出去,那当下他们也是毫无难度的。 故而严家二嫂此时便也立刻开始当起了意见领袖“哼!你说的倒是轻松,有我们一口饭吃,就有他们娘三一口饭吃,可你们都没有把人赶走!那咱们一家怎么办?这点子口粮七张嘴这能吃几天,你这不是要我们去死吗?” 听完严家二嫂的话,严家大嫂本还是要责怪严家老二的,毕竟如果不是他躲在树后一直不出来,那个祸害便早该被他们铲除了。 一想到这些,严家大嫂便仍是痛心不已。 第九百六十五章 夫妻内讧 然而屋漏偏遭连夜雨,厄运专断苦命人。 她还没从自己夫君死去的事实里清醒过来,不想这严家二嫂便又开始想着将他们娘三从这个地窖里赶出去。 他们娘三没有食物,还有可能要面对陈燕蓉的报复,她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岂不是要自己跟自己的孩子去死吗? 自己死了倒没什么,毕竟其实在自己夫君惨死在自己面前时,她便恨不得跟着对方一起去了。 然而自己的孩子他们还那么小,她实在不忍心将他们抛下,更不想让他们跟着自己去死,毕竟他们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还有很多的经历没有经历过。 一想到这些,严家大嫂便也顾不上对自己夫君的那些事情伤春悲秋了。 她只立刻指着严家二嫂的鼻子大骂道“崔丽娟!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了!我跟我夫君为了给我们的孩子留条安全的后路,才挺身而出的。我夫君更是为了此事连性命都丢了,可是你却还在想着趁我夫君出事了,就要将我们娘三赶尽杀绝!你这样做可还有半点良心?” 然而那严家二嫂子早就将良心丢了个一干二净。 她只冷声道“我就是个没良心的,你也没想错!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谁让你们没有将那个女人处理干净,如今落得这样的结局,那都是你们咎由自取!你们娘三要活着,我的家人难道就不用活了?” “人都是自私的!在生死存亡这等大事上,谁都会优先想着自己最亲近的人,其次才是不相干的人!大嫂,你也别怪我心狠,你要怪就怪你命苦!谁让大哥他偏偏要死在那女人手里呢?” 一听严家二嫂子这话,严家大嫂顿时气疯了,她大概做梦也不会想到有人居然能光明正大的将自己这副丑恶嘴脸露给自己看。 一想到此处,严家大嫂顿时气的气血攻心,随后竟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一见自己母亲这般,那大儿子便也急得立刻扶住自己的母亲,随后他立刻唤了一声“娘,您没事吧!” 严家二嫂仍旧只是冷漠的看着严家大嫂那副气急的模样,更只是冷漠的看着少年对自己母亲的这副关心模样。 她始终觉得这女人不过是在演戏罢了。 故而她只事不关己的看着他们。 直到她忽然看到自己的男人居然也跑过去对严家大嫂嘘寒问暖。 顿时她的心便也跟着凉了半截。 她立刻也高声唤道“严老二,你这是做什么呢?” 然而严老二并没有看向自己的妻子,他只是继续心存愧疚道“大嫂,实在对不起,贱内太没有分寸了,不过你放心,只要有我在,您跟孩子的饭我就一口都不会少!除非是我死!” 听到严老二这话,虽然严家大嫂心中仍旧痛恨这严老二在关键时候不肯出来相帮的事情,毕竟他这样一来,只也等于生生的害死了自己的丈夫。 可是在面对更为紧急的情况之下,她却还是不得不先跟这严老二虚与委蛇一番。 故而她只一改刚才痛斥严老二的态度,转而悲伤的道了一句“二弟,有你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 随后她又道了句“只是可怜你大哥与你兄弟一场,却是没有缘分。” 听到对方的话,严老二只又沉默了许久,片刻后,他方才低声道了一句“大嫂,我一定会照顾好孩子们的。” 而严家二嫂一见自己丈夫居然跟大嫂在这一唱一和。 当下她可就急了。 “严老二!你怎么能留着他们娘三!你留着他们,那我们,我们的孩子吃什么?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然而即使被自己的妻子如此咒骂,严老二的神色也只是十分平静。 严家二嫂对于他这态度顿时便更为不喜了。 毕竟要知道自己可是为了这个家着想,是为了自己的孩子着想,可是这个男人却是在跟那大嫂做什么保证。 这种感觉不就像是这个男人背叛了自己的家庭一样吗? 也是因此,严家二嫂便更为痛恨眼前的人了。 而偏偏这男人还不回应自己,她只感觉自己好像一拳打到了棉花之上。 也是因此,她只忍不住对着这男人出言痛骂道“严老二,我懂了,你这么维护他们娘三,你该不会是看上了他们的娘吧!” 本来严老二是不想与崔丽娟计较的,然而崔丽娟此刻话却是说的越来越离谱了。 顿时他的心中便也堆起了莫名的恨意。 “崔丽娟!你别给我说这些鬼话!” 话音落下!他竟是直接甩了崔丽娟一个耳光。 崔丽娟并没有料到他会对自己动手,加上这一巴掌是带着无尽的恨意挥出的,故而他这一巴掌竟是直接将崔丽娟给一巴掌摔到了地上。 崔丽娟顿时只也感觉到一阵疼痛从自己的胸口蔓延,随后痛苦掩盖了一切。 “严老二!你这个王八蛋!我跟你拼了!”崔丽娟整个人都崩溃了,她从来没有想到严老二居然会真的跟自己动手。 故而崔丽娟只一直尖叫,她这副狰狞的模样自然是招不来半分的同情,甚至平时最粘她的孩子们一看到她这副模样,只也吓得不禁连连往后退。 而被愤怒充斥的严老二也并不可能同情她,她的愤怒与尖叫只会让他觉得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吵了。 故而他只直接在崔丽娟站起来的时候,随后竟是拖着崔丽娟的头发往外面拽。 崔丽娟顿时更加疯狂了,她疯狂拍打着严老二的胳膊,并且疯狂踢踹着严老二,然而这一切动作在绝对的压制面前竟是显得毫无作用。 原来从前严老二害怕自己并不是因为自己多么厉害,如果自己惹到了他的痛苦点,那其实他也是能要了自己的性命的。 意识到这一点,崔丽娟其实已经有些害怕了。 而严老二只是冷冷看着崔丽娟,也是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原来这女人其实也没有那么厉害嘛,那一刻他只感觉到一阵轻松,就好像压在自己胸口的大石被自己彻底推翻了,故而他随后只立刻对崔丽娟冷声道“崔丽娟你既然不想过了那就别过了!老子现在就将你扔出去!没了你老子照样能行!” 说完这话,他也不顾崔丽娟如何哭喊,随后他竟是直接将崔丽娟给脱出了地窖。 虽然当时帮助自己大哥的勇气他没有,可是打老婆的勇气他却还是学到了。 他们的两个孩子一看到自己的父母如此争执只也吓得哇哇大哭。 而谁都没有看到严大嫂却是冷眼旁观着这夫妻二人的动作,她的眼神十分冰冷。 严二嫂大概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原以为自己是顶厉害的那种人了,可原来,那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严家大嫂若真的动起手来,却也绝对不会是什么温柔角色。 自己的张扬倒是顿时被她的内敛给克制的死死的。 不过严二嫂此时也没法去管顾严家大嫂对自己的算计。 当她意识到自己原来并非那个可以称王称霸的人,她整个人便也都怂了,故而当下的她只一个劲的拉住自己的丈夫,随后高声哭喊道“严老二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可是给你生了两个孩子的!你就是这样对我的!我不走!我不走!你放开我啊!” 然而即使严二嫂如此哭喊,严老二当下竟也没有一丝要对对方留下情面的意思。 眼看着严二嫂整个人都要被推了出去了,严二嫂不禁对着严老二大声呼喊起来,并且她只死死扒拉着严老二的双手不肯松开。 然而严老二却是根本没有要留下她的意思,他只将严二嫂往身后狠狠推去。随后他便准备独自下地窖。并且他只准备将地窖的门板完全盖上。 看着他这般模样,严二嫂便也不禁更为慌张了,随后她只高声叫道“严老二!你别这样对我!我害怕!” 说完她只死死的抓住严老二的裤腿,严老二顿时挣扎了好几番,然而那女人却是死活不肯松开。 也是在此时,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严二嫂只也终于对着严老二妥协了。 “严老二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吗?以后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你别把我扔下来了!” 听到严二嫂一声声的哀求与哭泣,于此同时严二嫂的孩子们只也终于反应了过来。 他们要是没有了母亲,日子只会更难过。 故而他们当下只抱着自己的父亲的大腿道“爹爹,你别扔了娘,爹爹你让娘回来吧。” 严老二此时气性已经过去了。 当下被老婆孩子抱着腿,他便也不禁长叹了一口气,虽然他并不认为这婆娘能改掉自私的毛病。 毕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可是这让若说自己没有一点感情那也不是。 而另一边严家大嫂冷眼看了许久的情况,她知道这场闹剧也快结束了,眼下不管自己愿不愿意,他们到底是一家人,眼下的情况这样也不过是他们做给自己看的戏罢了。 若是自己继续看戏的话,那人或许只会认为自己是恶人,以后的日子反而更不好过,故而她此刻只也不禁跟着假惺惺的道了一句“老二,既然丽娟已经知错了,这事就这样算了吧。” 第九百六十六章 不得不低头 随后说完这话,她的目光只又看向崔丽娟的一双儿女身上,她只低声道“更何况你这一双儿女肯定也离不开母亲,你若是将她赶走了,孩子们还不恨上你?” 听了秀娘温温柔柔的劝解,严老二只也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己的一双儿女,想到儿女,严老二到底还是有些于心不忍了。 “爹爹,你让阿娘回来吧!” “爹爹,我要娘亲!我害怕!”小姑娘当下只也忍不住哀求起了自己的父亲。 严老二随后低头看着抱着自己大腿,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女人道了一句“你往后当真不再多嘴了?” 此时崔丽娟也是被吓傻了,故而严老二说什么,她都点头。 而严老二看着崔丽娟一直点头,便也心软了。 他只低声道“既然你都承诺了这些,我也就不赶你走了,不过你得把一件事给我整明白了!” 听到自己丈夫的话,崔丽娟不免抬头看向对方问道“你想说什么?” “你从今往后都不许说大嫂的坏话,更不许将大嫂的孩子区别对待,如果再有下一次,我一定不会再管你了!”严老二只声色俱厉的告诫道。 听到自己丈夫的告诫,崔丽娟此时只能连连点头。 而严老二在告诫了自己的妻子之后,便也终于转头领着崔丽娟重新回到了地窖里。 严老二随后在将人领回地窖之后,只又对崔丽娟道了一句“你赶紧给大嫂道歉。” 崔丽娟此时也不敢造次,她只能老老实实的对妇人道了一句“大嫂,对不起,刚才都是我口无遮拦,还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计较!” 听了崔丽娟的话,秀娘只温柔的道“我怎么会跟你计较,弟妹说这话也是心中有所考量。我能理解你的压力,但是我们既然是一家人,那自然便也不能做到将其他家人抛弃的行为你说对不对?” 面对秀娘的话,崔丽娟心中虽恨极,毕竟她并没有真的认识到错误,她就是觉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更何况她这样做也是为了自己的孩子,为了孩子能多吃上一口饭。 只可惜自己家男人硬是被这大嫂给迷惑了。 不过她也知道自己现在若继续像刚才那样嚣张,那不等这大嫂收拾自己,她男人便要收拾了她去。 故而她心中虽然愤恨,可是在男人面前,她还是只能装作一副痛心疾首悔过的模样。 “大嫂说的是!我先前都是鬼迷心窍了,您就别跟我计较了。” 听了对方的话,秀娘只低声道“你的话我能理解了,那大家从今往后便一起好好生活,食物短缺的麻烦,只要我们共同面对,那总是会度过的。” 听了秀娘的话,虽然对方一句话都不信,不过她还是配合着点头道“是啊,大嫂你说的很有道理!” 经过刚才那么一闹,食物分配不均的事情便也得到了解决。 大嫂的两个孩子后来也被分到了两个红薯。 只是就像严二嫂担心的一样,一家七口人分这个地窖里的食物,那确实是不够分的。 故而他们摆在面前的困难还有食物问题,除此之外,便是他们还是不免要担心等陈燕蓉养好伤后,会不会再一次来找自己的麻烦,一想到这里,在场的大人们便也都像是被彻底难住了。 而几个孩子还不知道自己父母的难处,他们咬着红薯一口一口的吃下去。 另一边,陈燕蓉在晕厥过后,小工头便急匆匆的带着陈燕蓉往她的住所而去。 当是时,住所处的仆人一见到这般情形,便也立刻将陈燕蓉迎了上去。 而小工头一边按着陈燕蓉的伤处,一边对这些人吩咐道“你们还愣着干嘛,赶紧去找大夫来看啊!” 其他人得了吩咐,立刻便去找了大夫过来。 很快大夫来了之后,便开始给陈燕蓉疗伤。 所幸陈燕蓉虽然看起来伤的很重,然而那一刀刀却都没到致命处,更重要的是英寻发现的及时,所以陈燕蓉当下也等于被小工头捡回了一条性命。 大夫在指示着陈燕蓉身边的侍女给陈燕蓉简单的处理了伤口,撒了药,又包扎好后,只又另外开了一些其他药,做好这些,他便也直接离开了。 而小工头便与侍女们一起守着陈燕蓉。 之后直到下午三点四十五分,陈燕蓉方才睁开眼睛,她虚弱的看向小工头。 小工头一见她如此虚弱,便也不禁生出了几分同情,他主动走到陈燕蓉的身边。随后低声问了一句“阿蓉,你怎么了你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你要是不舒服,我可以帮你再去请大夫。” 听到小工头这话,陈燕蓉随后便也示意小工头再过来了一些。 而等小工头靠近后,便听到陈燕蓉对他道了一句“那个女人你杀了没有?” 小工头可没想到陈燕蓉的关注点会在这上面,不过在面对陈燕蓉的质问时,他还是清楚自己最好是说假话,不然陈燕蓉不把对方杀了是不会罢休的。 而那女人他也认识,那人是守山人一家的儿媳,大家都是一个地方的人,他自然不想对这样的女人动手。 故而他立刻道了一句“您不是让我将他们处理掉吗?我全处理了。” 听到小工头的话,陈燕蓉也不疑有他,她点了点头道“那就好,你带十几个人过去,处理了那两个人的尸体。” 一听陈燕蓉说让自己带这么多人去,小工头也怕穿帮,故而他较忙道“山主,咱们就埋两个人,哪里需要安排这么多人过去啊?” 陈燕蓉听了小工头的话,只是低声道了一句“不是让你单单处理那两具尸体,我还有其他事情要交给你做。” 一听陈燕蓉这话,小工头立刻低声道了一句“您说。” 随后陈燕蓉便开始对小工头道“你处理好他们的尸体后,便带人继续往前面过去,那里有一个地方凹陷出了一个大坑。你从那林子里走过去,就能看到一个类似迷宫的大坑,那里面有我们的人,他们被集中困在某个迷宫的中心,你只要过去那边设法将他们救起来就可以了。” 然而听到陈燕蓉的这话,那小工头却显然陷入了某种为难之中。 “可是山主我怎么才能做到将他们给救起来呢?” 陈燕蓉一听小工头说的这话,当即便也不禁道了一句“行了,你要是不知道怎么救起来,我让柳儿随你一起过去也不是不行!” 一听陈燕蓉这话,小工头瞬间便也傻眼了,柳儿是陈燕蓉身边的人,若是让她过去,万一那守山人的儿媳没死,这事岂不要搅黄。 故而面对陈燕蓉的这个提议,小工头只立刻道了一句“山主,还是让柳儿姐姐照顾你吧,你放心,那边的事情我一个人便能解决了去。” 一听小工头这话,陈燕蓉便也不禁低声道了一句“你怎么又突然可以了?” 小工头自然不敢说实话,故而他只立刻假意道“山主,您伤成这样了,若身边还没有柳儿姐姐照顾,我怕您难受。” 听到小工头这话,陈燕蓉竟也没有怀疑,她只道“算你有良心,行了,既然你不愿意让柳儿去,那你便自己去接他们回家吧!” 听到陈燕蓉的话,小工头连连点头。 随后他很快便退了出去,随后他只去找了十几个人,只说是要去上山救人,却是丝毫不提要去埋葬那两个人。 随后他们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往坟山去了。 若是往日他们往这坟山去,怕是不免要被守山人阻拦。 然而今日他们却是在这里畅通无阻,有不明内情的只也忍不住对小工头问了一句“小工头,咱们眼下这是要往哪里去啊?” 小工头听到几人的问话,却是低声道了一句“咱们还能往哪里去?自然是要上坟山去寻人了?” 他们没有问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便也不禁好奇的继续问道“可是这坟山往日不是都有守山人守着吗?如今那守山人怎么不见了?” 小工头对于这几人的问话,显然不知怎么回答,故而他当即不耐烦的道了一句“你问这么多废话做什么?你们跟我上山去搜人就行了。” 意识到对方生气了,当下那群人果然不敢再追问小工头了。 小工头只也不禁在心中想着倒没想到这英寻的名声还挺好用的,至少此刻他这话一出口,当下可就没有人敢拿他怎么样了。 随后小工头只也很快便来到了他发现受伤的陈燕蓉的那个地点。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这片草地上除了斑驳的血迹,竟是并没有看到那守山人的儿媳,而且更让人惊讶的是,这里不但没有看到对方的大二媳,他此刻竟是连那守山人的大儿子的尸体都没有看到。 要知道那人可是完全没有活人的气息了。 不过他当时也只是打晕了对方,也许对方之后醒来了也不一定,说不定她已经做主将对方埋好了。 虽然小工头觉得有些遗憾,不过当下既然对方没事,那这一切对于他来说也能少上许多的麻烦。 故而他也没有打算再去找那位大嫂,反正对方能活着最好,不能活着那也只是她的命运如此了。 第九百六十七章 营救行动 而在这之后,这一群人便往坟山的深处去了。 踏着月光去寻,随后他们很快便看到了一个深深凹陷进去的大坑。探眼看过去,那大坑果然像是一座迷宫一般。 看到这坟山深处的迷宫,一时几人只都不知这迷宫里到底是什么样的。 而且借着月光放眼看过去,这底下似乎也没有人啊,至少他看过去的时候这底下似乎是没有活人的,他们当下的大部分人只都呈现出各种惨死的模样。 而这迷宫底下全是各种机关与惨死的人,这里简直就像是一个地狱一般。 看到这样的情况,一时之间小工头也不知陈燕蓉是要自己找活人还是找尸体了。 不过虽然不知道,他还是对底下的人吩咐了一句“你们大声呼喊一下,看看这里到底有没有活人!” 听到小工头的话,底下的人只都齐齐应了一声好。 随后那群人便扯开了嗓门开始大声呼喊起来“有人吗?这里有人吗?” 随着他们的呼喊,很快底下便响起了激动的回应声“我们在这里!我们在这里!” 听到那些人的回应,他们上面的人顺着回应看了过去,随后方才发现那群人此时正在中心位置处对着他们振臂高呼。 当下小工头只也高兴于自己终于跟他们接上头了。 然而另一方面,他也在想着。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将他们救出来。 毕竟这迷宫根本没有入口,而迷宫与地面又相隔了十几米的高度。自己眼下根本没法进去救人,更要命的是这里的每一处通道都充满着各种机关。 而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其中一名小喽啰只忽然站出来道“副寨主,咱们现在是不是该去救他们了?” 小工头闻言只立刻道了一句“你们倒是说说咱们该怎么个救人法,现在这里可全都是机关?” 一听小工头这问话,在场所有人只都瞬间沉默了起来。 他们彼此看向彼此,随后其中一人只忽然道了一句“副寨主,您武功盖世还会飞,您要不飞过去将他们救出来吧?” 一听这人的话。小工头立刻脸色一白,这不是开玩笑吗?让自己跳下去,自己还飞,他只怕跨第一个坑便要摔进坑底了。 这都已经不是露馅的问题了,而是会不会死的问题了。 故而一旦意识到这一点,小工头当下只连拒绝都带着万分的强硬“不行!” “可您不去救人的话。我们也过不去啊,咱们眼下除了白白送死,咱们还能怎么办?” 一听这话。小工头也陷入了沉默。 而就在众人为难之际,人群里的另一名小喽啰只忽然开口道了一句“我倒是觉得让副寨主过去的这个提议不妥,毕竟我看了一下对面的汉子他们也都是百八十斤的壮汉,副寨主要扛着一个壮汉或许还勉强能行,也可能不行,然而将那个坑里的十来号人全部扛上来,那便是大力士来了也得在其中丢掉半条命!” 一听那人这话,小工头立刻将赞许的目光投了过去,这提议不错,这小子能处。 而当他转头看清楚对方是谁后,他便更是满心欢喜了。 这不是自己之前当小工头时左边铺上的好兄弟嘛?如今这好兄弟居然都开始帮自己说起话来了。果然这还得是自己的好兄弟啊。 想到此处,他当下只感激的看了自己兄弟一眼,随后他便又顺着对方的话道“对!对!对!我也是你这个意思!你说的很对!” 不知为何,他的这位好兄弟在听到小工头说的这话时,眼底里却不禁弥漫起一层迷雾。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个副寨主好像跟自己右边铺上的兄弟的声音与行为模式都很像。 只可惜那人得罪了人,最后被人整死了,故而有那么一瞬间他简直要忍不住怀疑面前的人会不会就是自己的那个好兄弟。 毕竟面前的这人不说话还好,然而一说话便跟自己的兄弟有些像了,他们都是那种傻不愣登的个性。 而他记得英寻副寨主可是个冷酷的汉子,他哪里会与人讨价还价,哪里会与人商量怎么救人。 按他的模式来的话,他一般也该是直接对着不服从自己的人一通训斥,亦或者是直接自己单独一个人便将所有问题都解决了。 故而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会觉得对方与自己兄弟很像,也是因此,他才会忍不住想要帮他这个忙。而如今虽然他看着这个人的脸,只觉得对方与自己的兄弟毫无瓜葛,但因为这股子二里二气的亲切感,所以他还是决定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在其他人出言询问道“可我们都不去救的话,那些人要怎么出来?” 一听这话,那小工头便又立刻将求救的眼神看向自己那好兄弟。 当下小工头的好兄弟只觉得对方连选择求助的方式都很像自己的兄弟。 也是因此,他故而只也出言道了一句“谁说我们不救人了,我们这次不但要救人,而且我们每一个人都要参与。” 一听那人的话,现场当即有人嗤笑出声“救人?你们打算怎么救人?” 听到那人的问话,小工头的兄弟只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这里不是有这么多的兄弟吗?林子里也有这么多树,我们完全可以就地取材啊!” 一听对方这话,小工头立刻领悟了对方的意思,随后他只欢欢喜喜道了一句“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是不是打算划木做桥!” 没想到对方会瞬间领悟自己的意思,男人的脸上顿时只也立刻露出了欢喜的笑容,他低声高兴道“我就是这个意思!” 随后他只又继续道了一句“除此之外,等桥搭到了那底下,咱们还可以做个绳梯让他们自己爬上来!” 一听对方这话,小工头立刻夸赞道了一句“这方法妙啊!” 当下双方意见竟然达成了一致,他们便也互相高兴的对视了一眼。 而这一眼只也让那兄弟越发觉得面前的小工头就是之前睡在自己右铺的兄弟。 二人当下不免惺惺相惜,随后小工头只又立刻对其他人吩咐道“你们赶紧去伐木做板结绳梯。” 随后他下达完自己的命令之后,只又对底下的人道了一句“诸位请耐心等待,我们现在在开辟救生通道了,大概明日之前,我们便能将你们救出来了!你们且再忍一忍吧。” 底下的人听说能得救便已经谢天谢地了,毕竟在陈燕蓉离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当下也没有一个人过来找他们,故而大家都心慌的不行。 而如今陈燕蓉虽然没有来,但副寨主来了,他既然来了,那就表示他们有救了,所以他们才不在意什么时候得救了。 更何况如今正是夏日,昼夜温差也不大。 他们挨过了最难挨的酷暑,而如今天色入夜,坑底反而凉爽了许多。 故而他们现在反而舒适了不少。 只是眼下要说唯一有什么不好的,那大概就是他们从下午到现在入夜都没有进过食,故而其中有人忍不住开口道“我们现在可以等,你们慢点也没关系,不过我们底下的人都没有吃饭,你们可以送点什么给我们吃吗?” 听到坑底的回应,看来他们还能想着吃喝,也许他们的情况便也还不算糟糕,故而在这种情形之下,小工头只也立刻道了一句“当然没问题。” 随后他便叫了一个小喽啰去山下搞些好投放的食物上山,于此同时,他自己则去找了一根长长的竹子来做投放食物的挑杆。 而时间并没有过去很久,随后他很快便翻到了一根长长的竹子,随后他用大砍刀将竹子砍断,接着他便又开始清理竹子上的竹枝。 而在他如此清理这些的时候,眼下却有一个人突然走到了他的身后,那人只朝着他十分突然的唤了一声“李兆!” 猝不及防听到自己从前的名字,小工头只下意识回头。 而当他回头看到自己身后之人是自己兄弟的时候,他便忽然有种不妙的感觉了。 刚才自己那好兄弟是在唤自己以前的名字吗? 而自己刚才还回了头,这不等于是坐实了自己兄弟的怀疑吗? 一想到此处,他立刻慌乱的扭过头去道了一句“你这是在叫谁呢?你都吵到我耳朵了。” 然而他这兄弟认定了的事情,可是半点也不会更改。 他随后只立刻欢喜的压低声音道了一句“李兆,我知道是你,你别给我装了,我难道还不知道你?你装副寨主的样子可是一点也不像诶!” 听到对方这话,小工头只也不禁在心底里默默叹息了一声。 看来跟好兄弟有所接触也是不好的事情。 他其实并不希望对方认出自己,毕竟自己现在的处境很尴尬。 所以他实在不希望自己的兄弟牵涉其中。 然而他也没法改变自己兄弟的怀疑。 于此同时他的好兄弟只还在一旁继续开口劝道“李兆,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办成英寻副寨主,不过我想你一定是有自己的苦衷的,所以我不怪你!我也不会拆穿你,我只要知道你还活在这世上就好了。” 第九百六十八章 说到做到 听到自己兄弟说出了这样一番通情达理的话来,李兆哪里还有心思隐瞒对方。 他沉默了片刻,随后方才对自己的兄弟低声道了一句“兄弟,我对不住你,我现在确实不能跟你相认,还请你谅解我的苦衷。” 面对对方的话,那人迟迟没有吭声。 而就在李兆不知对方到底是怎么了的时候,那青年只忽然走到了李兆身边。随后青年只紧紧拥抱了一下李兆。 而在李兆有所反应之前,青年却是又一次松开了李兆的手臂。他拍了拍李兆的肩膀,只做出一副兄弟我懂你的表情来。 随后在李兆还想多说几句时,那青年却是突然起身准备离开了。而等李兆反应过来的时候,青年便已经从此处离开了。 于此同时,几名喽啰只也在此时过来了。 他们只对小工头道了一句“副寨主,我们已经将那里的桥梁搭起来了,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听到对方的话,小工头沉默的点了点头,随后他便起身往那地洞底下看了过去。 只见此时那迷宫与迷宫之间的墙壁上方只都搭上了相对有些厚度的木板,这些木板连接在一处,只构建成了一个可以行走的临时通道。 而那通道直接连接到了那几个人的行走通道处。 看到这情形,小工头当下也不禁点了点头“这里做的不错!” 随后他又问身后的人道了一句“对了,你们的绳梯结好了吗?” 面对小工头的问询,那人只默默点了点头道“回副寨主的话,当下我们已经将绳梯结好了。” 说完,他们只又将绳梯递到了小工头的面前来了。 小工头看到这样的情形,也不禁低声道了一句“你们这绳梯结的还不错,你们赶紧将绳梯架下去吧。” 面对着小工头的吩咐,对方只低声道了一句好。 随后他们便准备将绳梯放下去了。 于此同时被困在底下的人只也欢天喜地的摇醒快要睡着的同伴道“我们马上就要得救了。” 听到对方的话,其他人只也跟着一起欢喜的点头。 随后大家在绳梯落下来的一瞬间只都争先恐后准备去抢那绳梯。 小工头一见这情形便觉得情况十分危险,故而他只立刻对着底下的人高声喊道“你们不要抢,大家一个一个上来,不然绳梯断了,或者临时通道断了,我们就也没办法了。” “而且你们现在大可以放心,只要有我在,我绝对不会放弃你们任何一个人!” 在小工头如此维持之下,终于其他人便也不再跟着到处动弹了,大家只都默默看向小工头的方向,随后一个个慢慢往上爬了过去。 而在经过他们的不懈努力下,他们当下只也终于在天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缓慢爬了上来。 看着所有人都在最后一刻爬了上来,小工头只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随后他便领着这群人往回走去了。 之后等到下山之后,他自然只将人全部都领到了陈燕蓉的身边。 陈燕蓉今日虽然被人捅了几刀,不过因为没有命中要害,故而她在随后上过药,休息了一阵之后,便也慢慢恢复过来了。 而于此同时小工头他只也领着人过来了,而当陈燕蓉听说小工头过来了之后,她只也立刻让人将他传了进来,随后一大群人便都往此处来了。 陈燕蓉看向对方的时候,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们都出来了?”陈燕蓉出言低声问道。 被陈燕蓉问询的几人只也立刻点头“是啊,多亏了山主安排了副寨主前来营救,若非是如此,我们也不会这么早就被救出来了。” 听到他们的话,陈燕蓉只也转头看向小工头道“今日也辛苦你了。” 小工头只笑容满面道“不辛苦!山主,这是我份内之事。” 另有几名心腹显然也看到了陈燕蓉身上的伤口。故而他们在小工头的话音落下之后,只也主动问陈燕蓉道“陈山主,您这是怎么了?” 被问到自己身上的伤口,陈燕蓉的情绪这才有所收复,她低声道“没什么,不过是被两个叛徒合伙捅了一刀,不过我伤的都不在致命的地方,故而我的伤势不重。” 她说的风轻云淡,装作的模样只也风轻云淡,看到她这般表现,当下其他人自然也不好再多问。 而她之所以装作这副平淡的模样,其实也只是为了不被人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毕竟那些人虽然是自己的心腹,然而这其中又有一大部分人是那青龙堂堂主拉拢过来的,如今那洪堂主被她处以极刑,虽然其可以以正视听,然而对于这部分人,他们的可靠度或许便又要打上一些折扣了。 而她不可能让他们在打折扣的时候还与自己这边有什么牵扯不断的关系,故而她必须装作自己并没有受伤的样子。 只有她现在表现的足够强硬,那些人才不会对自己产生什么怀疑的情绪。 故而她只能在他们面前强撑,而好在他们也没有追问自己这边的情形。 故而陈燕蓉倒是还有余裕询问其他的事情了。 而也是在此时,因为这群人的提醒,陈燕蓉倒是想起自己让小工头做的另一件事,故而随后她只转头看向小工头问道“对了,那两个人的尸体你都解决了吗?” 一听陈燕蓉问及此事,小工头心中不禁咯噔一跳,不过他想到自己今日并没有在别处看到那两人的尸体,他想严家大嫂多半是逃了,而严家大哥多半是被大嫂给埋了,所以只要陈燕蓉不去复查,自己的谎言应该不会被拆穿,故而他只立刻道了一句“当然解决了,我全部将他们解决了。” 陈燕蓉低声问道“你怎么解决的?” “当然是……” 他刚想回答当然是直接埋了,可随后他便又想到若是陈燕蓉等会问自己是怎么解决的,然后她便又派人去看那两个人的尸体,自己可没法大变尸体。 故而思来想去,他很快便想到了不远处前方的那个迷宫,若是自己告诉陈燕蓉,人被他扔进了前方那个迷宫里,那迷宫里反正全是尸体,面目全非的各种尸体。 那即使陈燕蓉想派人去查找,那他也认不出谁是谁。 故而小工头只急中生智道“还能放到哪里?当然是直接将他们全部都推进那坑底里,进了那底下直接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一听小工头是这样的回答,陈燕蓉似是满意的点了点头“你做的很好,那接下来,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交给你!” 一听陈燕蓉说还有别的事情要交给自己,小工头顿时也傻眼了“山主,您还想让我做什么?” 陈燕蓉自然也看出了他的不情愿,故而她只能对他道了一句“你要是不愿意的话就算了。” 虽然小工头的确不情愿,至少他不想再做这种杀人的勾当了。 他虽然是山匪,但手上如今也确实还没有沾过人命。 不过他也知道陈燕蓉这话多半会有些不好的后果,故而他即使心中委屈,可此时他也还是只能对陈燕蓉道了一句“我愿意!我怎么会不愿意呢?我只是想问一问山主我的任务到底是什么?” 陈燕蓉见他如此开口便也低声道了一句“你的任务其实很简单,我要你做的是去山上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人,如果有便将其一并消灭了,若是没有,那你就赶紧重新安排一批人去那坟山搜一搜他们口中的那个地下通道,在这几日之内,便是掘地三尺,你们也要将这个安全隐患之地找到,不然这事迟早祸害到我们自身。” 倒没想到陈燕蓉给自己安排的都是一些善后之事。 不过让自己善后,当下倒也还是有一些好处的,比如如果自己遇到了严家大嫂或者严家的后辈,自己或许还可以通融一下。 一想到这里原本还有些愁眉苦脸的小工头此时只也显得十分情愿了。 “好,山主交代的事我一定办到!” 见他痛快答应了,陈燕蓉便也跟着点了点头。 随后她只又看向其他人道“你们的话,青龙,白虎,玄武,朱雀,你们四个地方的堂主则应该分别抽出三十来号人来守山!毕竟在没有找到山上的通道时,那个坟山也许是我们防守的薄弱之地。” 一听陈燕蓉如此言语,其他人只立刻点头。 而另一边小工头则已经早早的领着人离开了。 不过随后他只又为去找那地道发了愁,要知道那个地道,山主都不知道在哪里,他自己又怎么可能知道地道会在哪里呢? 而在他这样为难的思考之时,他不知为何,只又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好兄弟傅思然。 傅思然的点子最多了,如果自己将他安排到自己的队伍里,他难道还用担心找不到那地道在哪里吗? 一想到这个,随后小工头立刻对自己的手下道了一句“你们去矿工区找一个叫做傅思然的,如果他问你去哪?你便说是副寨主找他!” 得了小工头的吩咐,那名小喽啰果然便去找傅思然了。 而当他找到矿工区时,傅思然正在指挥一群地牢里出来的囚犯们如何将坍塌的矿洞里的东西弄出来。 第九百六十九章 一些小心思 故而在听到有人找自己的时候,他正是灰头土脸,满脸讶然。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随后头也不抬的问道“你们找我什么事?你们没看到我正忙着吗?” 一听到对方的话,小喽啰便也只是高傲的嗤笑着道了一句“这里有什么好忙的,副寨主找你才是正事,他让你跟我过去!你现在跟我走吧!” 说完这话。那人便头也不回的自顾自往前走了。 一发现面前这人根本是在自说自话,傅思然便也不走了。 说实话,眼下就算是李兆他也不想去了,毕竟谁能接受对方在自己面前摆谱呢? 故而他在对方往前走的档口,只也自顾自的往矿洞走去。 二人背对背走了一阵,还是那小工头派过来的小喽啰感觉到了情况不对,他不禁下意识回头,随后他这才发现,此时的傅思然早已经不知往哪里去了。 他只暗自骂了一声,随后又返回了矿洞区,随后他不禁对着矿洞区高声唤道“傅思然!傅思然!副寨主叫你出来!你没听到。” 然而面对他的呼喊,当下傅思然还真听不到,而且不仅如此,在现场的人只还将一些碎石子倒到了他的面前。 一看那些人的举动,傅思然当下只也恨不得下意识骂娘。 可最后这娘还是没有骂到傅思然的面前,毕竟人家还不知道在哪里了。 故而那小喽啰只能强忍着嫌弃对那倒渣土的工人道了一句“你认识傅思然吗?” 渣土工人点了点头。 随后那小喽啰便又道了一句“那你赶紧让他出来!” 听到小喽啰的话,那人只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小喽啰。 随后他只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要找傅思然你自己进去找呗!我又找不到!” 说完这话,小喽啰便直接把最后一点废渣土也倒在了小喽啰的鞋子跟前,也是在这一瞬间,小工头不但没有得到傅思然的消息,他只还被旁人倒了一脚的渣土。 看到眼前的情形,他不禁气的想打人,只可惜渣土工人在倒完渣土之后,便立刻转身进了矿洞里,而那矿洞里正是灰尘满天,他很快便被那铺天盖地的灰尘给生生逼退了回去。 随后他只能又在矿洞门口骂了两句娘,做完这些他这才恨恨离开。 而待他重新回到小工头身边时,小工头已经到了坟山。 他听说那去叫人的小喽啰回来了之后,只也回身满怀期待的看向对方,然而当他回身之时,他却是并没有看到自己期待的人出现,相反,他当下只看到了那小喽啰独自一人回来了。 一见这情形,他便也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傅思然呢?你没带他一起过来吗?” 一听副寨主问起此事,那小喽啰立刻道了一句“山主,您快别说了,您是不知道那傅思然到底有多摆谱!他可实在是太离谱了,我让他过来,他不肯过来便罢了,他还口出狂言,说您算个什么东西,也想请他过去,他说他忙着呢,要过去也是您过去见它!” 小喽啰后面的话,明显是胡编乱造的,毕竟他没有将傅思然请过来,这锅便是自己的。 然而如今他说傅思然目中无人,那这锅的大部分便都在傅思然的身上了。 一想到此处,小喽啰心中便也不免一阵得意。 然而小工头一听这小子说的话,他的脸当即便黑了,傅思然这小子是什么狗脾气他能不知道吗? 他又不是疯狗,自然不可能对着人无缘无故的痛骂,所以眼下它如果真说了这话,那多半便是这小喽啰做了什么惹他不快的事情。 故而小工头随后只对那小喽啰道了一句“你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小喽啰一听这话,脸上明显一阵心虚“山主!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天地良心啊,我就只是单纯的邀请他上来,我说副寨主让你过去,然后他就对着我满口喷粪。” 一听小喽啰还不打算招出实情,小工头便也不高兴了。 故而没等对方把话说完,小工头便对那小喽啰道了一句“好了,我知道了,现在你可以离开这里了。” “离开这里是什么意思?”小喽啰显然还有些不解。 小工头补充道“离开,就是让你不要留在我的队伍里了,毕竟我的队伍也不欢迎不肯说实话的人。” 一听这话,小喽啰显然还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小工头清出队伍,故而他缓了片刻才对小工头道了一句“小工头,我真的说的都是实话啊!你要相信我啊!” 然而小工头当下并没有理会这小喽啰的意思,他随后直接便领着其他人离开了。 不过他此时并没有急着上山,而是匆匆下山去往矿洞区了。 而当他重新带着一帮子人来到环境恶劣的矿洞区时,他当下竟也不顾忌着这满天飞尘便直接往矿洞深处而去了。 当下他这般行动,倒是让跟随他过来的人面面相觑。 不过小工头可没心思管这些人到底怎么想,他只径直便往傅思然的方向而去。 “傅思然!傅思然!你给我出来!”小工头只朝着矿洞深处的方向高声呼喊道。 而其他人在听到小工头的话后,只也纷纷不约而同的看向小工头。 不过他这夸张的喊声最后也终于惊动了在矿洞里指挥的傅思然。 傅思然一见小工头居然直接进来找自己了,他也不免一阵惊讶“你小子到这里来做什么?” 小工头立刻道了一句“你不是跟我的人说你要我亲自过来才肯过来吗?” 一听这话,傅思然只不免嗤笑一声“我可没说这种鬼话,我是看那小子一副了不得,不可一世的模样我看不惯所以我就直接走了。毕竟咱们谁不知道谁,你还搁我这摆谱呢!” 听到傅思然的解释,小工头瞬间便也明白了傅思然的意思,很显然就是那小喽啰在他们之间互相骗。 故而小工头立刻解释道“好了,傅工,我哪里敢在你面前摆谱,我就算是来日成了这里的山主,我也不敢在你面前摆谱啊!我不就是你的小弟嘛。” 一听对方这话,傅思然这才笑着道了一句“你不是摆谱就最好。” 随后傅思然又接着问道“对了,你刚才找我有什么事啊?” 一听傅思然问起这个,小工头立刻道了一句“嘿,其实也没有什么,我就是想说你要不要加入我们的队伍!” 傅思然闻言只也不禁看向身后小工头的队伍,随后他嫌弃的摇了摇头道“这队伍还是留着你自己带吧!我可没兴趣。” 小工头可没料到傅思然居然会拒绝自己,他当即便也不禁拉住傅思然的手道了一句“傅思然,你别这样啊!” “我别哪样?”傅思然追问小工头道了一句。 小工头便也不禁低声道了一句“你要不就留下来呗!我其实还是有事要你帮忙!” 一听小工头这话,傅思然只笑着仿佛数落一般指着小工头道“我就知道你小子是有事情要找我!说吧!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小工头闻言,立刻朝自己的队伍挥了挥手,他只示意他们赶紧出去,随后在那群人都走了之后,他明显还是有些不放心,随后他只又将傅思然给拉到了一旁,接着他方才开口道“我找你第一件事其实是因为山主说我们坟山有一个秘密通道,那个秘密通道很有可能进人,所以她让我赶紧将那个秘密通道找到!” 一听这话,傅思然没有吭声,他只是直勾勾的看着小工头。 小工头也感觉有些不对劲了,他不禁抬头看向傅思然道“傅思然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傅思然听到小工头的话,却是低声道了一句“你告诉我,山主她知道你是假扮的吗?” 没想到傅思然发呆了半天要问的也不过就一句这话,小工头当即便也无语的道了一句“她当然知道,要不是她帮我……我到如今还不知道躺在什么地方呢?” 虽然其实陈燕蓉并没有救他,一切不过是他自己救自己,可他想着自己与陈燕蓉的交易,他曾答应过陈燕蓉,不管对方做了什么,自己也不应该将陈燕蓉的秘密泄露,故而他不打算说的更明白。 傅思然一听小工头这话,便也知道小工头说的是哪一件事,故而考虑到这一点,他心中有些空荡荡的失落。 毕竟当初在李兆最需要自己的时候,他可是没有在李兆身边的。 小工头一看傅思然这副失落的模样,便也知道傅思然是在想什么了,故而他立刻拍了拍傅思然的肩膀道“兄弟,你不必如此介意,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我如今不是活着好好的,咱们还想过去的事情做什么?” 听了小工头的话,傅思然只也低声道了一句“好,有兄弟你这句话,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既然是你让我过去,那我们就一起过去吧!” 一见傅思然这样说,小工头便立刻道了一句“好,兄弟,咱们一起走!” 有了小工头这话,傅思然随后便也跟着小工头上了坟山。 而一到了坟山之后,傅思然便立刻命令其他人开始在山上进行了地毯式的搜寻。 第九百七十章 意外收获 当日的一整天,他们虽然进行了地毯式搜寻,然而这搜寻效果却几乎等于零。 傅思然不禁对小工头道了一句“咱们这样找也不是个法子啊,咱们就这几十号人,总不可能真的把这山给他翻过来吧?” 面对傅思然的话,小工头立刻配合的点了点头,随后他看向小工头道“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傅思然低声道“这种地洞想来只有守山人知道了,咱们可以去问守山人啊!” 一听傅思然提及这个,小工头便露出了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傅思然到底是不知道守山人他们到底遭遇了什么的,毕竟没有人告诉傅思然守山人他们已经遇害了。 而他虽然参与了那个大迷宫的救援,然而迷宫底下的人都已经血肉模糊了,谁也分不清谁是谁,故而傅思然大概也没认出这些人来。 一想到此处,小工头不禁沮丧的道了一句“守山人他们已经遇害了。” 听到小工头这话,傅思然只也有些傻眼“守山人遇害了?他们怎么遇害的?” 面对傅思然的追问,小工头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遇害的。反正我出现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死了。” 他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说出陈燕蓉与守山人的矛盾, 毕竟这事若是说出来,恐怕多少还是有些干扰到陈燕蓉与其他人的关系。 而他虽然觉得陈燕蓉的做法让他不理解,可是在面对着陈燕蓉的时候,他却还是舍不得让陈燕蓉身处险境的。 听到这里,傅思然便也为难了“所以你的意思是守山人自家如今全都没了?那这样的话我们可没有办法去找人了啊!” “所以我们现在得一块地一块地的去找吗?”小工头随后只能不解的问道。 听到小工头这话,傅思然只能叹了口气道“看来只能是这样了,实在不行,咱们去守山人原来的住所看一看,说不定在那住所里,我们或许还能找到一些线索。” 一听傅思然这话,小工头立刻配合的点了点头“好!好!好!咱们现在就去那守山人之前住的地方。” 话音落下,小工头便领着傅思然去了守山人的住所,守山人他们的住所只统一安排在了坟山附近的山脚下,这里安排了许多小竹屋,这些竹屋都是就地取材,取的是竹屋附近的竹子的材料。 故而他们能很快的搭建起一片竹叶林。 此时正是酷暑,夏日炎炎,好在这竹林里尚且有一二两清风,故而那酷暑的炎热感倒也因此被冲散了许多。 他们在竹屋附近走了几圈,随后他很快便找到了守山人的住所,那守山人一家的住所自然是这些竹屋里最大的。 毕竟这里曾经还是守山人们的大家长的居所,故而这里还是很好区分辨认的。 之后当他们上了一楼的楼梯来到二楼的时候,他们只也很快便发现二楼的住所居然是微微打开了一条缝的。 这可就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了。二人不禁同时对视一眼。 于此同时傅思然只示意小工头不要出声。 小工头当下倒也明白傅思然的举动,他没有吭声,于此同时傅思然只偷偷顺着那条门缝偷偷往里面看了一眼,只见那其中,正是一片凌乱,一名灰布衣衫,身形狼狈的男子正在这竹屋里翻箱倒柜的寻找着什么。 一见这情形,傅思然立刻给小工头使了个眼色,随后他们二人便同时一前一后的冲进了屋子之中。 那人翻箱倒柜,口中念念有词,很显然他是在找什么东西,故而一时之间他也没有意识到傅思然他们的靠近。 直到傅思然直接压住他的胳膊,而小工头直接坐在了他的身上,他整个人都被推压在了地上。 他方才意识到身后有人,而且这两人还很可能是来抓他的,他立刻脸色煞白的转过脸去。 当看到傅思然的时候,他还没有那么惊慌,然而当他看清楚来人之中居然还有英寻副寨主的时候,他立刻吓得差点白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要知道英寻副寨主在他们这里简直就是行走的行刑机器,他是真怕被对方单独审问。 虽然英寻副寨主今日放了自己大嫂,可他可不能保证对方还能放了自己,故而当下的他也只能同对面的傅思然出言求救道“兄弟,您救救我吧!我没干啥坏事!” 傅思然听了对方的求救,只是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你既然没干坏事,那为何要鬼鬼祟祟来这里呢?” 谁知一听对方的问话,那人立刻便也委屈了。 “这里是我家,我当然能来了,况且我这么鬼鬼祟祟,还不是怕你们把我抓走啊!毕竟你们都把我老爹扔迷宫毒坑里了,我大哥一家也被你们给杀了,还有三弟一家!我本想趁着你们走了,便回头来家里找找看,看看还有没有食物,可我没想到食物没找到,我居然遇到了你们,你说我是有多倒霉。” 听到这人的话,别说是小工头了,便是傅思然也有些无语。 他不禁转头看向小工头,毕竟如果这人说的都是真的,那这里就意味着小工头是说谎了的,也就是说他没有把实情告诉自己。 而小工头在他的注视下,居然还真低下头去了。 也就是说小工头很有可能是瞒了一些事的。傅思然看了看那男人,随后低声问道“所以你叫什么名字?是什么来历?” 在傅思然的注视下,那人只立刻道了道了一句“我是严家老二!大家都叫我严老二!” 一听严老二这么说,傅思然便也了解了对方是谁了。 他淡淡看了看对方一眼,随后低声问了一句“你说的都是真的?” 严老二看向傅思然一脸严肃道“我难道还能说假话不成,谁能忍心拿自己的兄弟和家人拿来开这种玩笑。” 傅思然听了严老二这话,随后只默默一想,他说的好像也正是这个理。 不过他还是有些不明白陈燕蓉作为云湖寨的山主,她到底能与这群守山人有什么矛盾,故而他只又问了严老二一句“严老二,你跟我说实话,山主为何要对你们动手?” 一听傅思然问起这个,严老二可就有话说了“山主他问我爹,让我爹告诉她通往外面的通道到底在何方?俺爹不愿意说,她便对俺爹痛下了杀手。” 说到此处,严老二只重重叹了口气。 “我们全家差不多都是因为这个原因死的差不多了。如今也就我一人还勉强苟活于世!” 听到严老二的话,傅思然便也跟着悲伤了起来。 随后他不再与严老二对话,他当下只转头看向小工头道“你跟她就是在干这种勾当的?” 听到傅思然居然敢质问仅次于山主的副寨主这种话,严老二简直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对方,他那眼神仿佛是在说对方不要命了。 然而副寨主面对傅思然的眼神注视却是不但没有发火,相反他当下只还似乎是有些心虚的对傅思然道了一句“抱歉!” “你跟我说抱歉有什么用,你杀的可是他们一家人!”傅思然像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好兄弟居然会变成这样的人。 而小工头在听到傅思然这话后,只也立刻低声补充了一句“我没有杀他们!而且我还放了她大嫂,不信你问他!” 看着不按常理出牌的小工头,严老二只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仔细想想,对方好像确实没有杀过自己的家人,他当时除了给了自己大嫂一棍子,之后好像就没有什么异常举动了。 也是因此,严老二不禁转头看向傅思然道了一句“副寨主当时不在场,他确实没有伤到其他人,他也就是给了我大嫂一闷棍!” 说完这话,他心中又不免有些忐忑,他怕副寨主报复,也怕其他人让他带着他们去找自己的大嫂,毕竟大嫂现在跟自己的媳妇,还有四个孩子在一起。 如果他带过去,那大嫂与媳妇岂不是都暴露了。 而在他这般为难着想之时,小工头忽然道了一句“思然,他也没什么价值,咱们要不就放他离开吧!” 傅思然刚想点头,随后他只又想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故而他只忽然看向严老二道了一句“对了,你知道这坟山通往外界的通道在哪里吗?” 面对傅思然的问询,那人立刻摇头“我哪里会知道这些,毕竟这坟山里的一切除了坟山的大家长知道,其他人也不过就是知道一些坟山上的皮毛。” 听到这话,傅思然只默默点了点头。 随后他低声道了一句“那你难道就没有其他线索?我可能有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如果你们不能告诉我们通道在哪里,我们很有可能会要掘地三尺的去搜,到时候搜到了你们的藏身之地可就麻烦了,我们能保你一次,可不能保证第二次也能保你!” 那严老二一听傅思然的话,心头便是一动,他显然是有些动心了,毕竟要知道他并不想死,也不想自己的家人再死了,那样一个破通道到底有什么守护的意义?他为什么不能告诉对方那通道在哪里呢? 第九百七十一章 小屋走水了 很显然严老二也经过了一番心里斗争,如果是他的其他兄弟们,面对这样的诱惑,他们或许都能坚定的做出头可断,血可流,秘密不能透露的选择。 然而严老二与他的兄弟们却是完全不同的个性,他贪生怕死,对家庭也极为看重。 他或许不是个好的守山人,也或许不是个好儿子,不是个好兄弟。 但在对自己的小家庭上。他却绝对能算是个好父亲了。 故而一番思量后,他做出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我其实也不知道那地方到底在哪里,我父亲从来也没有告诉过我们兄弟那地方到底在哪里?不过我知道他有一间屋子,那屋子里藏着很多资料,父亲平时从来不许我们进,他说那是只有他或者下一任守山人才能进去的地方。我想你们如果要想有什么线索的话。你们或许可以去那里看一看。” 两人听了严老二的话,便也跟着点了点头,随后傅思然只表示严老二可以走了,然而那严老二只又忍不住问了对方一句“如果你们找到那个通道了,我们可以出来了吗?是不是我们就不用再躲藏了?” 然而面对对方这问询,傅思然与小工头却是同时摇头,尤其是小工头,在听到严老二的问询后,他只立刻带着告诫的语气对严老二道了一句“你们最好是不要出来,不然你绝对会后悔的!” 严老二并不理解对方的意思,他只道“山主不是就是为了知道那个通道吗?我如今把我知道的告诉她了,她如果真找到了通道,她又为何还要反悔?” 听到严老二这天真的问话,傅思然只忽然叹了一口气,随后他只低声道了一句“你家死了那么多人,你难道不恨山主吗?” 一听这话,严老二本想说不恨,可说不恨似乎又太假了。 他被那二人盯着只能对他们道了一句“恨肯定是恨的,可恨又能怎么样?我没有这个本事报复啊。所以山主根本不用担心我!要是山主还不放心,她可以将我和我全家赶出去!” 然而听到严老二这话,那两人还是没有吭声,他们只都在直直盯着严老二。 随后严老二给他们也盯得有些不知所措了“你们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我说的都是我的心里话。” 见严老二还没意识到问题症结所在,或者说他意识到了,可他低估了人心与人性。 故而小工头只能跟严老二掰开了说“严老二!你当然可以这样想,你可以说你不会复仇!但你能保证其他人不会复仇吗?你能说服山主相信你们不会复仇吗?对于仇人最好的方式从来是赶尽杀绝,同样对于错杀的人也从来最好是赶尽杀绝!” 一听小工头这话,严老二只也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不算什么善良的人,可也没有很不善良。 小工头这话,说给他听简直就像是在说另一个世界的人一样,他吓得冷汗连连,可想一想大嫂,他好像也确实没法代大嫂说他们可以原谅陈山主。 这一瞬间,他不再多话,而是呆若木鸡。 看着他不吭声,小工头想着他多半是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故而他只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道“所以你们现在还是赶紧躲起来吧!” 一听小工头这话,对方当下却并没有感到一丝丝的安慰。他只悲哀的道了一句“在这里躲能躲多久,我们藏身的地方是一个地窖,那地窖里的食物能供一个人吃半个月,可是我们有七口人,若既然待在这里,我们迟早要被活活饿死在这地窖里!” 一听严老二这话,傅思然到底是不忍心让自己的同胞落得这样的下场的,故而他只立刻给对方出起了主意。 “你这样下去,确实不好办,不如这样好了,我们帮你一把吧!” 一听傅思然居然还想帮守山人一家,小工头当即也急了“帮?怎么帮?我可不敢在山主的眼皮子底下搞鬼!” 一听小工头这话,傅思然只道“所以你就愿意眼睁睁看着我们的同胞被那个女人祸害死?” 一听傅思然这话,小工头随后立刻摇了摇头“我当然不想。” “不想就得帮,更何况我们帮的不过是举手之劳,我想这点困难根本难不到你!”傅思然闻言只也不禁低声补充着道了一句。 被傅思然绑在了帮人的凳子上,小工头虽然不甚情愿,可他还是不得不违心道了一句“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咱们便帮吧!不过你可得拿出个方案来哦!” 一听小工头这话,傅思然便也不禁低声道了一句“方案很简单,你让他先带些方便携带的食物下去,先躲藏着,然后等我们找到那个山洞的时候,我们先不要告诉山主我们找到那个洞口了,随后我们再护送他们离开,等他们出去了,我们再报告不也是一样的安全吗?” 听到傅思然的方案,小工头立刻一拍大腿道“你这个方案好!我先前怎么没想到!” 于此同时,那严老二也听出了这二人是要帮自己离开这里的,虽然他并不能理解为什么与山主一条心的副寨主愿意送他们出去,不过他也懒得去想原因,故而他只立刻对他们二人磕头道谢了起来。 而此时就在三人互相客套的功夫里,却听不远处只突然响起了一声叫嚷“不好了!院里走水了!” 一听这话,傅思然与小工头便也立刻冲了过去。 然而当他们冲过去的时候,却见严老二之前指示的那个院子居然真的走水了。当下的他们简直都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实的事情。 傅思然当下则是抓住一个用桶接水的人,随后他只开口问了一句“院里怎么会走水?” 面对傅思然的问话,那人只无畏的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那火好像是从屋子里起来的!等我们发现的时候屋子里已经烧起来了。” 一听对方说这火是从屋里燃烧起来的,当下他们几人便也不禁同时看了一眼对方。 很显然对于他们来说这火烧的是十分蹊跷的,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人听到了他们的对话,那人为了阻止他们发现那通道或者其他别的什么信息,所以他们便将这屋子烧了。 然而眼下院子里到处都是灭火的人,他们想要从人群里找出那个凶手只也无异于在大海里捞针。 而另一边那被扯住问话的小喽啰一见傅思然问完话便也不吭声了,他也不禁着急的对傅思然道了一句“大人,我能过去灭火了吗?这火若是烧大了,波及到后山可就不好了,咱们的老祖宗可都在那后山上住着呢!” 一听对方这话,傅思然只沉默的点了点头“好,你快去吧!” 见傅思然终于放行了,那人便立刻去救火了。 而于此同时小工头只也对傅思然道了一句“你说这世上真会有这么巧的事?我们要去找资料,那资料库便着火了?” 面对小工头的问话,傅思然只也不禁低声道了一句“想来是有人不让我们去找那个通道吧!” 一听这话,小工头立刻道了一句“山主,你说这放火的该不会是守山人一家吧?” 面对小工头的问话,傅思然并没有出言否认,他只是在心中暗暗想着“要不我们去找严老二问一下,顺便再让大家看一看现场有没有可疑人员?” 面对傅思然的话,小工头只也立刻照办,他只先是跑到了一名小喽啰面前吩咐他查看周围有没有可疑人员。 随后他又去找严老二,此时那严老二一见他们离开后,便开始满世界寻找可以打包带走的食物。 他本想趁着大火,眼前正乱偷偷逃走。 不想他还没走上几步,便撞上了小工头与傅思然。 一见这两人,他便只在心中暗道倒霉,不过他面上还是挂着笑道“副寨主,你们不是说我老实交代了,你们就可以放我走了吗?” “我们也没说不放你走啊?”小工头似笑非笑的拦在他的身前道了这么一句话。 一听小工头这话,严老二又看了看被他们堵的严严实实的大门道了一句“那你们能让开一些路吗?” 这他试探的一问,没有换来二人的让路。 随后是傅思然对他道了一句“你看到外面的火了吗?” 严老二点了点头。 傅思然便又接着问道“你有什么感想?” 面对傅思然的这话,严老二只觉得对方莫名其妙,不过他还是配合着道了一句“我觉得这火烧的十分蹊跷,怎么当下能我刚告诉你们那通道的秘密可能藏在那里,那里便起火呢?这绝对是别有用心的人在那里故意纵火!” 一听严老二这话,傅思然只赞同的点了点头。 “那你觉得这纵火的人会是谁呢?”傅思然问道。 严老二只觉得对方这话问的更莫名其妙了,故而他立刻道了一句“我怎么可能知道纵火的人是谁呢?我又不是神仙。” 说完这话,随后严老二见二人还是不肯让路,只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他便又想了一下,随后他只惊讶的道了一句“你们二位总该不至于怀疑是我放的火吧?我当时可是全程在跟你们在一起的,我怎么放火啊?” 第九百七十二章 天上掉馅饼? 对于严老二这话,二人只都有些无语,好片刻过后,傅思然方才道了一句“严老二,我们当然相信你不会去放火啦,毕竟你放火能图啥?” “可是你不放火不代表其他人不放火啊。比如你大嫂,她是有可能放火的,我这点没说错吧?亦或者是其他人放火那也是有可能的吧?”傅思然只继续补充道。 听了傅思然的话,严老二只立刻嗤笑一声,随后他只断然否认道“那不可能!她们根本不在这一块,更何况,眼下这个情况谁敢贸然出来啊!” 听到严老二这话,傅思然不禁低声道了一句“你怎么就这么肯定?” “我媳妇跟大嫂在一起的,家里还有四个孩子,她们得看好孩子,哪里有功夫,跟着我来这里。” 说完这话,严老二只又不安的捂住了自己的嘴,他刚才还是太多话了,竟然不知不觉便将自己这边的情况都说出来了。 而傅思然则是与小工头互相对视了一眼,不过二人随后都没说什么。 见他们没有吭声,严老二只又问了一句“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二人还没开口说话,门口却是突然传来一阵步伐响动声,一听到那响动的声音,二人不禁立刻示意严老二赶紧躲起来。 而严老二当下只也急的直接钻进了一旁的小屋里。 随后他不过刚刚藏好,门外便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声音。 随后只听门口那人突然道了一句“副寨主,那屋子的火势已经暂时被控制了,所幸这大火没有烧到后山去!不过因为大火是从屋子里烧起来的,所以这屋子里如今也是什么都没有。 听到这话,二人只立刻随着进来的人去到了那屋子里。 只见那屋子里一片狼藉,所有典籍只也都被烧的几乎连一个有用的东西都没有留下了。 看到这焦黑一片的现场,当下二人也不禁都愣住了。 这可咋找啊?一切还不是得回到解放前? 不过于此同时,傅思然只对小工头道了一句“行了,咱们现在先去找严老二吧!等找到严老二,咱们再说其他的事情。” 小工头虽然不知道傅思然有什么打算,不过他还是配合着傅思然出现在了寻找严老二的现场。 严老二此时一见二人离开了,自然也不想再停留,他只迅速便打算往外开溜,只是他当下还没溜上几步,他的身影便被其他人发现了。那些小喽啰们觉得他背着个大包袱的模样鬼鬼祟祟的,实在有些可疑。 故而他们当下只也一拥而上,随后一群人便追着严老二拔足狂奔了起来。 严老二吓得连忙往坟山跑。 若非是这坟山草木茂盛,严老二怕是当即便被他们抓到了,不过即使如此,在眼下的情形里,被抓到似乎也只是早晚的事。 而就在严老二觉得自己快要被这群人抓到的情形之下,他只觉得自己的身子突然一轻,随后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被提溜到了一颗大树的树干之上了。 于此同时,他甚至还能看到那几个正在寻找自己的小喽啰们只疑惑的东张西望,他们当下只都惊讶着道“奇怪了,人明明刚才还在这里呢?怎么这就一会子的功夫,这人就不见了呢?” 其他人听到他的问询,只也有些忍不住道了一句“咱们该不会是见鬼了吧!” 虽然此时正是青天白日,然而这坟山上树茂根深,便是阳光也不过只能从叶片与叶片的缝隙之中透进来一些微妙的天光。 这与外面的青天白日可有很大的区别。 一阵轻风过,众人看向满山岗的坟冢,只都觉得一阵寒风乍起。 虽然这里是先辈们的坟冢,然而谁都不知道先辈们变成鬼后,是否还能如生前一般和蔼可亲。 故而当下几人面面相觑后,只又连忙对着虚空拜了几拜道“祖宗们,我们无意得罪,若是有什么冒犯之处,还请您多多谅解,我们现在就退!” 说完这话,那刚才还凶神恶煞追着严老二狂奔的几人只也立刻像做贼心虚一般狂奔着离开了。 随后不知过去了多久,严老二看着他们离开以后,方才敢对着将他提拎上来的那人看了过去。 只见对方一身黑色劲衣,眉目英挺,看气势分明不是云湖寨中人的气势。 他不禁低声道了一句“刚才多谢兄台搭救,不知兄台如何称呼?刚才又为何搭救于我?” 面对严老二的问话,那人只道了一句“我是何人你不必管,反正今日之后,你我不会再有什么交集,至于我为何搭救于你,你也不必管,毕竟有些事情知道的多了,对你自己来说也是百害而无一利的事。” 听到对方这话,严老二觉得对方说了跟没说也没什么区别,不过他觉得对方话语中有警告的意思,故而他随后只能低声道了一句“原来是如此,行了,先生,我知道了。那您既然救了我,我是不是就可以离开了?” 面对严老二的问询,那人只说“等一下,我还有话要跟你说。” 面对对方的问询,严老二只低声道了一句“您还有什么指示?” 那人摇了摇头道“指示倒没有,不过我要问你的是,你想不想离开云湖寨?” 严老二听到对方的话,并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警惕的看向对方。 你说今日这事他奇不奇怪? 今日他先是被陈燕蓉身边的副寨主发现自己,结果他抓了自己后,居然没有对自己动手不说,而且他居然还想帮自己跟自己的一大家子人出去。 这不是属于天上掉陷阱吗?啊!不对,是天上掉馅饼嘛。 现在他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又被这陌生小哥搭救,这小哥搭救了自己后,也不要报酬,反而还说要帮自己离开云湖寨,这都是什么走向啊? 虽然他不觉得对方有什么恶意,可他也相信,这天上从来不会有掉馅饼的好事,就算有,那自己也会被这个大馅饼给砸死。 故而虽然他的确很想从这里离开,可是在面对着这名小哥的时候,他还是不禁道了一句“这个就不必了吧。我不想走。” “你不想走?那你的意思是你想让你一家人都跟着你饿死在这山头上,亦或者你想等着被陈燕蓉抓住了?她可是对那些人都下了死命令的,就算是把山头翻过来,也不能留下守山人的余孽,你说她要是找到你跟你的妻子,还有大嫂,以及两方的一双儿女,你说他会怎么处置你们呢?”那人当下只也不禁继续追问道。 听到对方的问话,严老二当即便也恐慌的看向对方。 他实在回答不上来对方的话,而且对方对自己的情况如此了解,当下只也让他不敢胡乱说话。 故而等了好久,他方才低声道了一句“你怎么把我家的情况了解的这么清楚的啊?” 面对严老二的问询,那人只面无表情的道“你别管,反正你只要知道按照我说的做,我并不会把你们家怎么样去!相反我还能帮你们脱困就够了!” “也就是说我不能够拒绝?”严老二低声问道。 那人嗤笑一声“你当然可以拒绝,不过你敢拒绝的话,我会将你跟你的家人都杀了,因为我只相信死人才能不到处乱说。” 果然这人对严老二的性格拿捏的死死的,严老二一听说这话,立刻便也不敢胡乱开口了。 他只说“行吧,我跟你走,不过你可别害我呀?” 那人闻言随后只低声道了一句“我当然不会害了你,还有我不是让你一个人走,我是让其他跟你一样还活着的守山人也跟着离开!” 一听这话,严老二脸色又是一白,他只在心中暗暗想道“这人该不会是打算将自己跟其他人一锅端了吧?” 而在他这样想着的时候,那人就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的一般道“你放心。我们办事从来不会伤及无辜,你们到时候知道了通道口便赶紧离开就是了!” 听了对方的话,严老二立刻跟着点了点头,随后他只又问了一句“那我怎么跟我老婆孩子介绍你啊。” 那人顿时只觉得严老二是脑子缺了一根筋。 他只无语的道了一句“你就说我是你的朋友,也是守山人一脉的,现在我知道你们的危险,准备帮助你们离开不就行了!” 严老二听了这话方才感觉豁然开朗,随后他只连连点头道“您说的有道理啊!” 那人也懒得跟严老二废话了,反正严老二藏身的地方如今在什么位置,藏了多少人,他心里清楚的很,故而当下的他倒也不怕严老二忽悠自己。 而在这之后,严老二便被人那人带着翻山越岭。很快便来到了他们藏身的地窖。 严老二看着他竟然连自己在哪个地窖藏身都知道了,他当下只也吓得不轻。 他只惊讶的道了一句“兄弟,你咋啥都知道?” 那人仍旧没有理会他的问话,他只指了指前方,随后示意对方开门。 严老二一见对方连自己藏身之处都知道了,他当下自然便也没法再耍什么滑头了。 故而他只能硬着头皮将那地窖的天花板给掀开了。 第九百七十三章 是敌是友 光亮透了进来的时候,崔丽娟不禁第一个下意识的往头顶的方向看了过去。 她面上还是有些紧张的,不过当她看清楚上方的那张脸,分明是自己丈夫的脸后,她脸上的笑容便也不禁彻底的绽放开了。 “老二,你搞到粮食了吗?”她开口第一句便是关心着关乎生存大计的东西:粮食。 严老二听到她的问话,只是愁眉苦脸的点了点头。 于此同时他只一边往下面走,一边提着东西。 一见自己丈夫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崔丽娟便也有些奇怪,她只不禁问了一句“既然找到食物了,你干嘛还那副模样……” 不过最终这话没有说完,她便不禁惊讶的看向对方不吭声了。 眼下只见自己丈夫身后,只也走出来一名身形高挑,容色俊朗,眉眼英挺的青年小哥。 那青年小哥只比自己的丈夫还足足高了半个头。 这模样儿的人物,她在云湖寨这么多年,可也还没见过几个呢。 “这位是?”在这一瞬间,崔丽娟只觉得自己连说话都似乎有些舌头打结了。 面对崔丽娟这副模样,原本在做饼的严家大嫂只也不禁跟着瞧了过去,随后她便也看到那标致小哥。 不过这小哥虽然标致,她却也不觉得奇怪,她不过是觉得好看就多看几眼就行了。 而且与这小哥的标致相比,她更担心的还是他们的处境,毕竟这小哥她从来没见过,这样标致的人物,他们云湖寨也不可能有。 故而她只也跟着警惕的看向那小哥,她在仔细审视着对方,然而那小哥却是一派从容的下了山来。 他只看向其他几人道了一句“我是南面坟山处的守山人,也是严二哥的朋友,严二哥今日找我帮忙,只说你们有难,让我帮帮你们,所以我便过来了,诸位同胞们好!” 一听青年说自己是自己丈夫的朋友,那严二嫂立刻笑呵呵的道“原来是朋友来了,您快进来坐?” 说完这话,她便立刻招呼小孩过来又是搬凳子,又是说话。 青年闻言只也低头看向几人,随后他施施然走了过去。 与二嫂的热情相比,那严家大嫂明显要谨慎几分。 她转头看向严老二,随后不禁低声问了一句“那人真是你朋友?” 严老二面对大嫂的问询,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大嫂一时也拿不准对方的来头,故而她只是不吭声。 而严家二嫂则已经开始演上了,只见之前从来都是最面无表情的她,此时在这青年面前竟然也有些声泪俱下的意味了。 “小哥,你是不知道我们这一大家子到底有多惨!我公爹,八十有六,守着这片坟山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可她还是说杀就杀了!还有我那苦命的三弟一家,她竟是连一个活口都没给他们留,小哥,你们也要小心啊,小心他们去找你们的麻烦啊。” 听着崔丽娟此刻这副言语,另外两人一时只都觉得对方有些过于装模作样了。 而且对一个来历不明的外来人说这些话,她也不怕舌头打闪,最终这话全都传进陈燕蓉的耳朵里吗? 故而严老二只立刻对着自己妻子道了一句“行了!你别在这里尽说这些废话了,你当下倒是赶紧去给人泡茶啊!他都来这么久了,你连杯茶都不会泡吗?” 一听自己丈夫说这话,崔丽娟便也不禁恨恨的看向严家大嫂,她刚要说:大嫂不是在这呢吗?你让大嫂泡一下茶又怎么了? 然而这话还没说出口,她当下便也立刻不吭声了。 毕竟她心里十分清楚,若是自己说出了这种话,保不齐她那丈夫便又会将她赶出去。 故而在这种情况下,她只能忍了下来,随后便愤愤不平的离开了。 然后严老二等自己妻子离开后,便立刻让大嫂坐在了自己妻子的位置。 小哥一见对方坐过来,便立刻笑着主动同严家大嫂介绍起了自己“大嫂好,我姓冷,因排行十三,故而叫冷十三,你可以叫我十三便好。” 严家大嫂闻言只点了点头,随后她低声问了一句“十三兄弟,我不是个会说话的人,你说是我们家老二的兄弟,我却还是想说一句,我似乎之前并没有见过你啊?” 面对严家大嫂的问话,冷十三只笑着道了一句“南山事物繁忙,而且我与老二确实很久没有来往过了,您不知道也正常。” 虽然严家大嫂并不觉得冷十三的话有多可靠,可她也知道此人并非一般人,当下他既然敢来这里,那就说明,他并不怕他们几个。 故而严家大嫂也并不打算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结了,她随后只又转移了话题方向道了一句“十三,你跟我说实话,你说能帮我们,不知道你们打算怎么帮我呢?” 面对严家大嫂的问话,冷十三只低声道“自然是让大嫂跟其他人一起离开云湖寨了。” “可云湖寨如今被封的死死的,我们到底应该怎么离开?”严家大嫂继续追问道。 冷十三闻言只低声道了一句“我知道通道在哪里,你们从通道离开这里就可以了!” 听到这话,严家大嫂只惊讶的看向冷十三“您知道通道在哪里?” 想想他们全家都是因为那个通道而丧命于此的,严家大嫂便也不禁一阵伤感。 如果那个通道口她能够知晓的话,如果公爹愿意把一切都告诉他们的话,他们是不是也不用如此悲伤了? 是不是家里人便也不用阴阳两隔了。 只可惜一切到底还是回不去了。 她只收住了伤感的情绪,随后她低声问道“就我们一家离开,还是你也会跟着我们一起离开啊?” 面对严家大嫂的问询,冷十三只悲伤的道了一句“我不会跟你们一起离开!不过我的族人会跟你们一起离开,至于我,我作为南山的大家长,除了要善后,还有其他的一些事情要处理,那陈燕蓉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外来入侵者,她怎么可能心疼我们的土地呢?我们总该与她们有个了结!” 一听冷十三这话,严家大嫂便也不禁跟着冷十三点了点头,随后她只低声道“十三兄弟,你说的很有道理,我想跟你一起留在这里,实不相瞒,我的丈夫便是亲手死在了她的手里,若是不能手刃了她,我实难消心头大恨!” 冷十三可没想到自己这一番话居然会调动严家大嫂的悲伤情绪,当下他也不免尴尬道“大嫂,我们此次行动还未必能成功,您便还是不必跟着我们过去了!” 严家大嫂一听冷十三不要自己留在这里报仇,当下她便也不免急了,故而她随后只立刻道了一句“十三兄弟!你不必阻拦我,我是不怕死的!我只是想报自己丈夫的仇,就算是死在这里我也在所不惜!” 说这话时,严家大嫂的眼中只也并发出了仇恨的火焰。 看着严家大嫂这副模样,冷十三不禁在心里低声叹了一口气“大嫂,您可以不在乎您的性命,可您的孩子们怎么办?” 听到冷十三这话,原本愤怒的严家大嫂的脸上果然只也露出了一丝微妙的情绪。 她转头不舍而悲伤的看向自己那两个懂事的孩子,随后她像是做出了自己最终的抉择,她只低声喃喃道“我的孩子们怎么办?” 游弋之间,她的视线最终落在了严家老二的身上,随后她带着希望与祈求看向严家老二道“老二,孩子们便交给你了,你就给他们一口饭吃就行了,他们往后会把你当自己的父亲一样看待的。” 一听自己大嫂居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严家老二顿时吓得不轻。 他可从来没有想过严家大嫂会这样行事。 他倒不是不想照顾自己大嫂家的孩子,他只是不想大嫂留在这种很可能充满危险的地方。 故而他只低声道了一句“大嫂,这孩子我还是照顾不起的。他们没有了父亲,您总不想再让他们没有母亲了吧?” 严家大嫂还没开口,一旁的崔丽娟便也立刻开口了。 “是啊,大嫂,你可别想不开啊,这孩子肯定还是得自己的母亲照顾才更好。他们若知道你不要他们了,他们还不知该要如何伤心呢。” 虽然崔丽娟说这话,其实只是单纯不想负担大哥大嫂家的孩子,毕竟家里照顾两个孩子就够她折腾了,如今若是再将大哥大嫂的孩子也扔给她折腾,她可不觉得自己能折腾得起来。 故而她此时的说法,倒是与自己丈夫的说法不谋而合,甚至为了不让严家大嫂把孩子甩给她照顾,她随后只又立刻唤了大嫂的孩子过来。 两孩子一听自己母亲要做傻事,并且还有可能不要自己,他们便也都表现出了不同程度的悲伤。 小女孩当下只抱着自己母亲的大腿道“娘,你别扔下我,我要跟娘在一起!” 听到小女孩的话严家大嫂只能悲伤的摸了摸女孩的头。 “好囡囡,你别这样,娘难道还能跟着你一辈子不成?” 面对自己母亲的问话,小女孩立刻道了一句“当然能跟一辈子,囡囡去哪里都要带着母亲一起走。” 第九百七十四章 一本武功秘籍 听到女孩稚气的傻话,严家大嫂便也知道自己是劝不住小女孩了,故而她只将视线看向自己懂事得大儿子。 不想这一次面对自己母亲的视线,那往日懂事的大儿子竟也变得不懂事了起来。 当严家大嫂的视线看过来的时候,他只立刻对着自己母亲道了一句“娘!我要跟你一起替父亲报仇!你让我也留下来吧!” 一听自己儿子居然说出这种话来,严家大嫂立刻一惊道“傻儿子,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你要是留在这里,你妹妹该怎么办?” 听到自己母亲的问话,严乐乐只看了一眼自己仍旧稚嫩的妹妹,随后他只别过脸去“咱们不是还有二叔吗?” 一听这话,严家大嫂便也不禁想出言训斥自己的儿子。 “我不能留你在这儿,你必须给我照顾好你妹妹!” 不想面对自己母亲的命令,严乐乐只也表现出了难得倔强的一面“我不!” 就在这两母子纠结的档口,冷十三只道了一句“行了,你们二位都别争了,我说实话,你们二位根本不符合我们去刺杀陈燕蓉的标准,甚至因为你们的缘故,我们的任务还有可能会被破坏,所以我根本就不可能让你们二位留在这里的!” 冷十三这话可以说是一槌定音。 虽然严家大嫂还想为自己争取,然而她就算再想报仇,可也不想自己成为别人的拖累。 只是一想到自己不能报仇,她的神色便也不禁露出了几分失落与悲伤。 冷十三随后再低声安慰道“好了,你们也别太难过了,如果我们成功了,不也等于替你们的父亲,你们的丈夫报仇了吗?” 一听到这话,严家大嫂终于不再吭声了。 毕竟比起自己手刃仇人失败,她更希望的还是有人能直接除掉陈燕蓉。 而冷十三搞定了严家大嫂之后便又看向严家大嫂的一双儿女,他的目光落在小男孩的身上,随后他低声问道“怎么样?小孩,你母亲都放弃自己单独去报仇了,你呢?还要跟着一起过去吗?” 听到冷十三的问话,严乐乐看了看自己的母亲,他心里自然是想替自己父亲报仇的。 然而母亲看向他的眼神却是明显不愿意自己儿子去复仇的,故而在严乐乐看向自己母亲的时候,严家大嫂只也不禁一个劲的摇头。 看着母亲这样,严乐乐便也不禁低声对自己母亲道了一句“我自然是想为父亲报仇!” 听到严乐乐的话,冷十三不禁笑着揉了揉小孩的头道了一句“你打算怎么替你父亲报仇?” 严乐乐抬头看向面前个子高高的青年,随后他低声道了一句“我不可以加入你们的队伍吗?” 冷十三笑着问道“你会什么呢?有哪一点是比其他人厉害的呢?” 被冷十三这么一问,小孩一时也愣住了,他回答不上来自己到底会什么,毕竟他不管做什么,那似乎都不算自己的特长。 故而他只悲伤的看向冷十三道了一句“我可以跟你学。” 冷十三低声道了一句“你跟我学,我现在可也没时间教你。” 一听这话,小孩青涩的脸上明显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冷十三随后只又继续对小孩道“我给你这个,你留着慢慢学习,若是你能学有所成,这东西便也可以保你照顾好自己的母亲和妹妹,当然我们若是失败了,你也可以待学有所成后,再去找对方复仇!” 一听这话,小孩只连忙好奇的看向冷十三,随后只见冷十三从其中拿出一本蓝色的册子交给少年。 严乐乐看着那蓝册子,当下他只随手翻了几页,这册子看起来像是一本小人书,其中画满了各种有动作的小人,他们挥舞着手中的招式,不过很快,严乐乐便看出了其中的门道。 这蓝册子上画的小人可不正是一招一式的武功秘籍吗? 意识到这是本武功秘籍,严乐乐立刻便喜笑颜开了。 他虽然没有学过功夫,寨子里很多人也不过是自己琢磨出一些简单的套路,可是他听说过很多武侠故事,那些侠士们一招一式可是很了不得呢。 而且正是少年期,谁不曾想成为行走江湖,除恶扬善的侠士呢? 故而他只立刻抬头看向青年道“这个是武功秘籍吗?” 看着少年亮闪闪的眼睛,青年默默点了点头“是啊,你如果学成了这本秘籍,便也可以成为独当一面的大侠了。” 一听冷十三这话,少年随后立刻欢喜的应了一声“那太好了!多谢哥哥,我会好好学习这本秘籍的!” 冷十三却是低声道“你不能一开始就学这些。” “那我应该学什么呢?”少年不解的问道。 见严乐乐终于想起问自己的话,冷十三方才低声开口道了一句“这些都只是招式,要学起来不难,但如果只有招式,而没有自身功夫的基础,那这些招式再好也只是花架子。” “所以眼下你要学的还是基本功!” “基本功?基本功是什么?”少年好奇的问道。 听到少年的话,冷十三只低声道“你得稳住下盘,而稳下盘你须能以这个姿势在地上牢牢扎稳!如果你能保持这个姿势如同一颗大树扎根地面一样牢固,那么地面的人即使想对你动手也无能为力,除此之外,你还得每日提装满水的水桶来回,直到你有一日提着装满水的水桶也能身轻如燕,这般你才能算是成功了!” 说完这话,冷十三只又为少年做了一下示范性的扎马步动作。 少年看着冷十三扎马步,只也跟着眼睛一眨也不眨的学着扎马步。 不过他当下别说是被人踢了,他在冷十三的教导下,很快便感觉自己只是蹲了一下下盘,这下盘便十分不稳了。 而冷十三见他这般模样,却是对他道了一句“你还是先站起来吧!” 而一听冷十三这话,少年只也立刻配合着点了点头。 随后冷十三只又道了一句“来!你用你最大的力气照着我腿上来踢一脚?” 少年闻言起初还因为不忍心,只是轻轻踢了一脚,冷十三见状便又不禁高声道“小子,你是没吃饭吗?怎么就这么点力气,你给我踢重点!” 被冷十三一吼,少年顿时产生了反应,这一次他不再心生怜悯,他只朝着冷十三的小腿狠狠踹了一脚。 虽然他只是个半大小子,而且看样子他根本没有什么功夫,然而他这样的行为却还是成功的吓唬住了其他人。 其他人只都觉得少年这一脚多半会踢到冷十三直接倒地。 然而他们想象中的事情却并没有发生。 少年这一脚,除了只是让冷十三脚下有些微的踉跄,其他的作用却几乎没有。 看着冷十三这般所有人顿时只都傻了眼。 随后冷十三见自己已经让这几个小子折服了,他随后方才道了一句“练好这两样,等你学会这两个基础的东西,就算是有人来踢你下盘,你也能做到不动如山。提桶而身轻如燕,那时你要学其他东西便很简单了,而来日便是有人想要对你动手,你也不需要害怕了!” 少年光是见识到这一点,便已经有些相信这人功夫很高了,此时的他哪里还会反驳呢。 “大哥哥,你这也太厉害了吧!”少年一边鼓掌,一边惊叹。 而冷十三在说服了这一家子后,便也立刻带着这一大家子往之前的通道口出发了。 不过因为小工头与傅思然正在搜山,故而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只也表现的十分警惕。 故而当下的一行人只一边躲避着旁人的追查,他们另一边则在继续前进。 好在这小工头当下还没有部署的这么快,加上这坟山有这么大,故而他们只要谨慎一些,倒也能避开小工头的追踪。 好在行走了没有多久,他们很快便也再次来到了那通道处,此时那通道处正有一群人正在等着他们。 严老二见状当即朝他们看过去,随后他很快便发现这些人里居然还有不少人正是自己的熟人。 这些人真的是其他山口的守山人。 当下严老二原本还对冷十三有些怀疑的心便也彻底收下来了。 而其他人一见冷十三到了之后,便也立刻围了上来,看样子冷十三似乎与他们十分熟稔了。 “少侠,咱们现在可以离开这里了吧?”有人当下只立刻出言问道。 冷十三并没有立刻点头,随后他只又出言追问道“你们刚才带着其他人看了附近的情况吗?” 听到冷十三的问询,那人立刻道了一句“我们已经将前后方圆十里都探查过了,这方圆十里的确没有一点动静。” 听到那人这话,冷十三随后立刻道了一句“眼下既然是安全的,咱们当然可以离开了。” 说完这话,冷十三便将那附近的通道打开了。 而通道被打开后,众人方才发现这通道原来就在这坟墓底下。 严老二也不禁心中暗想,若当时他知道这通道在何处,是不是自己家人便也不必死了。 不过因为时间紧迫,他当下倒也没心思暗想太多, 而很快严家剩下的人便也跟着其他人一起离开了云湖寨。 第九百七十五章 互相推诿 送走了所有守山人之后,冷十三当下这才将这条通道重新封死,并且他只还在上面做了各种加厚土层的工作。 而这一切的目的也只是为了让这座通道看起来与其他的山坟并没有什么区别。 而当下无疑他的工作是成功的。 在他将这座山坟填埋好后,小工头一行人只也果然寻到了此处,他们只对着各处的地面进行搜寻,然而他们做梦也没有想过这些山坟会有什么问题。 故而这也导致了他们在之后的几天里,只对着坟山各处挖地三尺,然而因为对祖宗的崇敬与敬畏驱使着他们,只也使他们在坟山的搜寻里一无所获。 另一边陈燕蓉在这几日的修整里,只也使自身的情况修整的已有所好转了。 而山寨里在这几日里则是陷入了一种难得的静谧氛围之中。 当下在云湖寨的三个关卡里,那外面竟是没有一丝动静,甚至在那之外的的山林里,往日还能见到几个官府的兵。然而如今竟也不见了。 见此情形,别说是关卡里的人了,便是守关卡的人只也跟着松懈了许多。 他们觉得官府之所以没有动静,定然是寻不到入口,也不敢得罪他们。 然而越是这般风平浪静,偃旗息鼓,陈燕蓉反而越发的觉得不安。 故而她今日一大早在听说守着西边关卡的士兵只居然当夜在守城之外宿醉之事后,她便立刻将三个主关卡的负责人全部召入聚义厅中。 聚义厅里当下也是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看着云湖寨全员都来了之后,陈燕蓉方才例行公事一般问询道“今日你们在那关卡之外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面对陈燕蓉的问询,北边关卡的人最先走出来道“北边无事,也无官府中人!” 于此同时,南边的负责人也立刻走出来道“南边无事,更无探子来探!” 西边负责人或许是因为昨夜有人醉酒之事而没有跟另外两个人一起汇报,他只在之后慢吞吞的道了一句“西边也无事!连活人也不见一个!” 听着他们的汇报,陈燕蓉便也知道他们当下定然是懈怠了,故而她只立刻道了一句“好了,你们说的我都知道了。” 随后于此同时,她的目光只也落在了西边的那位负责人身边。 她低声问道“不过我怎么听说,你们昨夜当值的那两名士兵似乎在守夜的时候烂醉如泥呢?” 面对陈燕蓉的问询,负责人不禁低声叹了一口气,他本想躲避陈燕蓉的追问,却不想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不过他随后还是立刻出来回答道“回山主的话,那两名守夜士兵我已经将他们处置了!” 然而面对他的回答,陈燕蓉却还是不禁低声问了一句“你们是怎么处置的?” “回山主的话,我已经将他们抓起来了,我打算将那两名士兵分别杖责十棍!” 听到这话,陈燕蓉不禁挑了挑眉道“也就是说,你还没有给他们处置?” 那西边的负责人闻言只得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而当下在他旁边的南边负责人闻言却是立刻道了一句“守山城不利,毫无纪律可言,也就是你们能仗着天险做这种事了,我们的人要是你们可不敢做这种事情。更不会将此事如此轻轻放下。” 听到南边负责人的话,西边的人便也知道对方是在这里拱火,故而他只立刻回头对对方道了一句“你也就这时候说的这么大义灭亲,若是事情真发生在你身上,你恐怕连处置都不会处置他们吧。毕竟眼下四处平安,也没有什么风险。” 然而听到西边负责人的话,还没等南边负责人开口说话,陈燕蓉却是在此刻忽然道了一句“没什么风险?你们就是这么以为的吗?” 一听到陈燕蓉的话,原本还有些想要争执的几人只也立刻不吭声了。 而西边负责人随后只也立刻道了一句“山主,我说的也没有错啊,毕竟咱们都没有看到敌人,这样日夜守着又有什么用呢?” 听到对方的话,陈燕蓉立刻冷着脸道了一句“所以你们就在这里酗酒了吗?” 被陈燕蓉责问,西边的负责人只沉默不语道“所以我是打算处置他们的啊!” “所以你们就打算给他十棍杖吗?你们现在以为那些官府中人不会过来,可若是那官府中人过来了的话,你们难道以为今日的十棍杖便能抵消官府带给你们的风险吗?况且一直以来,兵贵出奇不意,故而越是这种风平浪静的时候,越是需要你们小心谨慎,毕竟谁都不知道这种风平浪静的下面是不是有暗流涌动。” 听到陈燕蓉这话,西边的负责人虽然觉得陈燕蓉的话不过是无稽之谈,可在面对着陈燕蓉的质问下,他还是只能低声道了一句“山主说的是,那这几人不如就交给山主来处置了吧?” 听到西边负责人说了这话,陈燕蓉随后只能低声道了一句“那照您这意思,不如你这负责人也让我来当如何?” 意识到陈燕蓉是真的生气了,西边负责人随后立刻道了一句“小的不敢!小的回去便将他们二人处置了,小的只将他们就地正法,也好让其他人以儆效尤!” 随后这西边负责人见陈燕蓉仍旧是一副阴霾神色,他当下便不免又补充了一句“山主!您放心有了这一起事件之后,小的绝不会让他们再疏忽懈怠,若再有此事发生,小的定让他们拿项上人头来补!” 听到这人说了这样的保证,陈燕蓉仍旧没有开口,不过她的目光却是发生了转移,她当下只扫了另外两方人马的视线。 随后她冷声道了一句“你们呢?往后是什么态度?” 听到陈燕蓉的问话,那二人自然立刻只也说了一堆表忠心,绝对要抓紧守卫不让他们松懈的话。 陈燕蓉见他们说了这些话,这才开口道“好,既然你们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那你们便回去好好守着,我不希望之后再听到你们告诉我这些事情。” 面对陈燕蓉的话,那几人自然只也齐声应是。 而解决了守军懈怠的问题之后,陈燕蓉随后便又立刻对着一旁等候多时的小工头道了一句“对了,英寻,那坟山上的通道你们可找到了?” 面对陈燕蓉的话,英寻只主动站了出来,随后他只低声对陈燕蓉道了一句“回山主的话,我们将那地方只几乎掘地三尺,可当下竟也都未找到那传说中的通道,属下以为这通道会不会根本就不存在呢?这一切是否都是无稽之谈呢?” 然而陈燕蓉听到英寻这话,却是忽然冷笑一声“无稽之谈?这不可能!那通道一定是存在的。” 陈燕蓉当下只刚想说不然那守山人也不会宁死也不肯交代通道的位置了。 可是她随后想到那守山人到底是云湖寨大多数人的守山人,他们只都有先辈在这里,若是被这些人知道自己将守山人处置了,这一群心腹恐怕也不可能再成为自己的心腹了。 一旦意识到这些,她原本将要说出来的话,便也再说不出口了。 然而小工头可不知道陈燕蓉的顾虑,他只还在继续为自己解释道“山主!我说的都是真的!我除此之外还去了守山人他们的宿舍……” 一听小工头即将把话题扯向守山人,她随后只也立刻对着小工头道了一句“行了!你就别给我在这说废话了!反正那通道是一定存在的,你一日没给我找到,便继续在上面找!” 听到陈燕蓉的话,小工头随后只立刻道了一句是。 随后她只又几乎没给小工头多话的功夫,她便对着聚义堂的其他人道了一句“行了,现在也没你们什么事了,你们也赶紧散了吧!我希望下次不要再发生夜里聚众酗酒这种事情了!” 面对陈燕蓉的指示,其他几个关卡的负责人自然也都知道陈燕蓉是在说他们,当下三人都没有一人讨着好,故而他们的回答只也无精打采,不过陈燕蓉也没心思与他们计较这些了。 毕竟比起那三个已知的关卡,往往没有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未知的才更让人害怕与担心。 而陈燕蓉等他们走了之后,果然只又悄悄让人去将小工头他们半路偷偷拦截了回来。 随后她只将小工头带回到了自己的书房,之后一入了书房之后,陈燕蓉便也不禁对小工头开门见山道了一句“你确定你真的把所有地方都找过了?” 面对陈燕蓉的问询,小工头回想了一下这几日的情形,随后他只突然想起,自己虽然是有掘地三尺,可这掘地三尺的范围,显然并不在连成一条线的坟墓区,但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坟墓区的范围或许还是不必说了,毕竟他可不想再安排人去挖坟墓,而想来其他人显然也不会想挖自己祖宗,或别人祖宗的坟,而陈燕蓉是那种一旦知道有地方没有排查过,便一定会让自己去挖掘的那种人。 故而思来想去,小工头只觉得自己最好还是瞒着陈燕蓉比较好,所以当下的他只也不禁十分坚定的点了点头。 第九百七十六章 阳奉阴违 “小的的确已经将整座坟山都挖地三尺了,然而很可惜的是坟山底下根本没有所谓的通道!” 听到小工头仍旧如此坚定于这样一个回答,陈燕蓉并没有过多的怀疑,不过她在随后还是道了一句“那通道是一定存在的,你没有找到说不定也只是因为你没有看到!” 随后她只似乎又停顿了片刻,接着她只低声道“要是实在不行,咱们不如便干脆将那坟山全部推掉重造!这地里的安全问题可是很重要的!” 一听陈燕蓉这话,小工头随后立刻道了一句“可是这样做的话咱们人手肯定不够,而且底下的人不都会开始怀疑咱们这坟山的安全吗?周围的人肯定也不乐意坟山上自己的祖辈就这样被解决掉吧。” 一听到小工头这话,陈燕蓉便也不禁低声道了一句“那你的意思是说这坟山隐患的安全问题你解决不了了?” 小工头低声道“也不能这样说,我只是没法找到通道。” “那之前那些守山人呢?难道他们竟没有一个人知道那通道在哪里?”陈燕蓉随后厉声追问道。 被陈燕蓉这样指责的小工头立刻咽了咽口水,随后他缓缓点了点头“他们的确没有人知道那通道在哪里。” 他当然不会告诉陈燕蓉,那些守山人好像自从守山人一家的遭遇发生后,其他的守山人便也跟着消失了,他就算想去抓也抓不到。 毕竟他如果这样说了的话,陈燕蓉绝对会让他去找其余的守山人。 然而陈燕蓉见小工头这样说了之后,心头反而起了疑心。 故而当下的她反而只对小工头道了一句“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有人知道那通道在哪?万一他们在欺骗我们,隐瞒我们呢?” 听了陈燕蓉这话,小工头当下只也不禁低声道了一句“我虽然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人欺瞒于我,不过我都对他们用刑了,所以我想他们应该不可能再说谎了吧。” 然而疑心一旦起来了之后,便很难被消下去,所以陈燕蓉随后只又道了一句“是吗?既然如此,不如我也去看看你的成果如何?” 陈燕蓉说这话,自然是因为她怀疑小工头,毕竟她如今对这小工头是有所了解的。 这小工头耳根子软,心也软,她不认为对方能狠的下心对其他人动手。 故而她当下是有意试探这小工头的。 听了这话,不想小工头却是面露难色道“可是山主,那群人实在太不听话,我已经将他们全部扔入那恶魔迷宫了!” 一听这话,别说是陈燕蓉,便是陈燕蓉身边的丫鬟闻言只也跟着一惊。 这小子说的也未免太残酷了吧,就算是她们的主子也未必能狠成这般。 然而陈燕蓉当下除了刚才短暂的惊叹过后,随后便只立刻道了一句“你真将他们扔下去了?” 小工头面不改色的承认道“我的确将他们扔下去了!” 听到小工头的承认,陈燕蓉的神色便也淡了下去。 只是在她还要说话的功夫里,不想一名小丫鬟却是急匆匆的冲过来道了一句“山主!不好了其他几个山寨的人说他们在关山遭遇了官府的埋伏,他们正请求我们去支援他们呢!” 一听这话,陈燕蓉也顾不上追究小工头了,她的容色便也不禁跟着一紧。 “眼下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会遭遇官府埋伏。”陈燕蓉出言追问道。 被陈燕蓉追问的小姑娘只低声道了一句“我也不清楚,您要是想知道更具体的事情,便赶紧过去问问那人吧。” 陈燕蓉听了这话便也不禁点了点头。 她现在自然也顾不上怀疑小工头了,不过她在离开之前,还是不忘对小工头道了一句“你们赶紧安排百来号人将坟山守好,坟山处若是有什么异动你一定要及时通知下面的人!” 小工头闻言便也不禁跟着点了点头,于此同时他只还悄悄松了一口气。 “山主,您就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我会守好坟山的。” 不过比起坟山,显然更让陈燕蓉焦急的还是那些人的汇报,故而面对这一情况,她几乎没有等小工头把忠心表完,随后她便急匆匆的跟着其他人离开了。 而当她到达那安排伤者的客房时,在那客房里已经围满了人,其中一名大夫正在给那人清理伤口,那人身上挨了一刀,肩上又砍了一刀,狰狞的,血肉模糊的伤口,只让在一旁围观的人都只觉得这情形,实在是过于触目惊心。 不过那人也算是命硬了,当下那人被人砍了这么多刀,流了很多血,可他当下竟然也没有任何情况。 看到陈燕蓉的出现,那人立刻便试图起身,不过他身边的人立刻便按住了他没有受伤的部分,随后冷冷训斥了一句“别动!” 听到这一声训斥,他果然再没有其他的动静了。 不过他还是目不转晴的看着陈燕蓉,直到陈燕蓉来到他身边,他最后方才低声道了一句“可是云湖寨的陈山主?” 陈燕蓉快走两步,随后答道“我是!” “我是枫林寨的副寨主,求山主快快去救救我们的兄弟吧!他们被困在关山处的一个石头谷里,好多兄弟都被人砸死了,还有的出来的则都被人砍死了!只剩了我一人逃出来向您求救。” 听到对方这话,陈燕蓉当下脸上的表情便也跟着冷了几分,枫林寨她几乎记都不记得,所以想来对方不过是个小寨子罢了。 对于这种小寨子,她并不想浪费时间去救援,可她也怕对方万一还有一些别的价值呢?故而她只又温柔的笑着道了一句“我们自然会去救援那小寨子,不过兄弟,我问你,你们枫林寨今次到底安排了多少人过来,那被困在石头谷里的兄弟又有多少人?” 一听陈燕蓉问这个,那人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于陈燕蓉为何不问现场情形,与伤者遭遇了什么,而是问来了多少人,不过出于对陈燕蓉的信任,他还是低声回答了陈燕蓉的问题“这一次,我们一共来了十五个人。” 一听才来十五个人,陈燕蓉的眉眼便更冷了几分。 十五个人都不够挡一个关口的。 而那人一见陈燕蓉脸色冷了下去,便也知道对方是嫌自己的人太少了,故而他只又立刻解释道“山主,我们枫林寨是个小寨子,拢共山上也才三十来号人,我们这次可是来了一半的人啊。” 陈燕蓉一听整个枫林寨才三十来号人,眉眼便更冷了,这种小山寨实在是弃之无用,用之可惜。 故而面对对方的话,陈燕蓉只觉得这十来号人并没有什么出兵的必要,毕竟当下也就十来号人,那外边还不知有什么风险呢,而且现在只怕那群人也全都被灭了呢,那官府中人正仍在那处守株待兔呢,她可不想再安排自己的人去送死了。 故而她并不打算去救,不过她显然也不想让这人到处去乱说,故而陈燕蓉当下只对那人出言保证道“你就放心吧!我保证不会让你们的人出事的!我会安排人去救你的兄弟的!” 而那人却以为陈燕蓉说的都是真的,故而当下他虽然动不了,可当下的他却还是不禁立刻对陈燕蓉道了一句“陈山主,你对我们真好!从今往后您若是有什么难处,我们枫林寨的便是赴汤蹈火也要报答您!” 面对那人的感谢,陈燕蓉心中只觉得这人真蠢,可她面上却还表现的十分温柔“小兄弟,你快别说这话,我帮你不也是应该的,毕竟咱们如今可是同盟了。” 一听陈燕蓉这话,那人便更加感动了,这陈山主真是没有一点架子,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也是因为这个缘故,那人随后立刻道了一句“陈山主说的是!等我伤好之后,您要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请一定要安排我!” 陈燕蓉面上笑着道“好!” 心里却在想着你到时候知道了真相,别来找我麻烦,便算是帮助我了。 当然她只是在心里这样想,然而实际上,她并不打算给对方出去的机会,尤其是在近段时日,很多人即将到来的日子里。 而当前的这人却还并不知道陈燕蓉的心思。 故而在这之后,陈燕蓉只在他的千恩万谢中离开。 不过陈燕蓉便也只去这么看过一次那人,随着千恩万谢的结束后,她在后来的几日里,便再没去看过那人了,甚至那人养的伤势快要见好了,那些侍女们竟也不许他出去外面走走。 “我的伤已经好了,你们让我出去走走吧?”那人此时已经能下地了,故而他只也出言对身边的侍女请求道。 然而被请求的侍女却是只道了一句“大夫说了,您的伤还没有好!” “好,你说我伤还没好,你倒是看一看我现在伤好没好!” 说完这话,那人只对着自己的胸口便是狠狠一拳! 随后一拳过后,他脸上竟是面无表情,接着他只又道了一句“我说的有道理吧?我自己的身体什么情况,我还能不知道,你就放我出去吧!而且我还想去见见我的兄弟们,他们应该都救出来了吧?我想去看看他们到底伤成了什么样?” 第九百七十七章 引人入局 听那人问及这个,一直照顾他的小丫鬟的心中只也不禁跟着涌起了几分心虚。 不过她还是硬着头皮低声回答着对方的话“据我所知,他们的情况基本都稳定了,您不必太在意。” “他们都稳定了?怎么个稳定法?他们到底有多少人得救了?”一听小女孩似乎知道自己兄弟的情况,那人不禁又一次追问了起来。 然而面对那人这一连串的问题,小丫鬟怎么可能回答的上来。 故而在随后小丫鬟只低声道了一句“我也不知道他们具体救了多少人,我也是听其他人说的,您若是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去问其他人,之后我再回来来告诉你。” 面对小丫鬟的话,那人当下竟然也没有一丝怀疑,他只对着小丫鬟千恩万谢。 而小丫鬟在帮他上好药,送完早餐后,便又再次离开了。 看着小丫鬟离开后,院子里便彻底恢复冷清了。 他们美其名曰让他静养,而这样的静养在他这儿已经有四五天了。 他心中其实很想出去,想与人交流,更想知道自己的兄弟们到底都什么样了。 然而在陈燕蓉的好意下,他虽然渴望这些,可因为尊重陈燕蓉的缘故,故而他对于陈燕蓉的提议倒也并没有拒绝的意思。 只是一个人在院子里走却是难免无聊。 而且正是六月的酷暑天,院子里虽然阴凉,但行走在外,他却还是有种如同行走在酷暑之中的感觉。 故而他只简单走了一圈,便也不禁回了屋里。 然而他回了屋里,还没有片刻,忽然屋中的桌子上却是突然出现了半块染了血渍的玉珏。 那玉珏雕的是是一只貔貅,看到那玉珏他没来由的便想到了自己的兄弟。 他记得他的好兄弟便是有一个这样的玉佩的。 也是因为这个缘故,他只立刻转头扫向屋子里的其他人,然而当他看过去的时候,他却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不过在窗口的方向,他似乎看到一团麻黄一闪而过。 他感觉到了奇怪,当下自然只也立刻朝着麻黄的方向靠了过去,然而当他追出去的时候,他方才发现那麻黄似乎是一只小黄猫。 小黄猫一见他追了过来,只也立刻匆匆跳上了围墙。 随后跳上围墙后,那小黄猫只还贱兮兮的朝他摇了摇尾巴,看那模样,这小猫倒似乎是想引逗着他追上去了。 他见此情形,自然也想跟上去,不过当他听到院子外的声音后,他便也停止了所有的动作,因为就在刚刚他好像听到了院子外的两名守卫正在讨论他。 “你说里面那个还得在这小屋里关多久啊?”当下只听其中一名守卫忽然开口问道。 听到那人的话,另一名守卫只低声不以为意道“自然是关到所有其他山寨的人都来到了寨子完成了整编后,再看情况放出去呗。” “放出去,难道山主就不怕他出来闹事?” “闹事?就他那智商能闹出个什么事来,都这么多天了,眼下他们自己的伤都好了,他居然都没有怀疑过自己为什么还不被允许出去,他为什么看不到自己的任何一个兄弟,你觉得就凭这种智商,这种人又能闹出什么事来?” 听到那人不以为意的话语,另一名守卫随后立刻道了一句“也是,咱们山主根本没有去救过他兄弟,也就他自己能信了。” “山主怎么可能去救他的兄弟啊,你也不想想,他们也就十来号人,这十来号人可以干啥啊?连守个小山头都守不住!更何况这种小山寨都是所谓的穷亲戚,你自己得不到好处,还得倒贴些进去。” “既然这些小山寨如此没有好处?咱们山主也看不上这些小山寨,那咱们山主又干嘛还要联合他们啊?” 一听那人的问话,另一人便立刻大骂对方是个猪脑子,随后那守卫只立刻道了一句“蚊子再小也是肉,更何况只要签订了同盟合约,咱们山主完全可以利用这个合约一点点吞并他们,等到时候他们成了云湖寨的一部分,这岂不是就变成了好东西。” “更何况山主用这种手段,也不过是为了吸引那些大山寨与之合作,若是前面没有人吆喝,那谁能相信咱们山主有整合这一切的能力呢?” 一听那人这话,那人便也终于不再吭声了。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的是,他们的这一番话,却是在院内的人心中留下了怎样的惊天涛浪。 故而在随后的功夫里,他终于还是从那小猫上去的院子围墙上爬了上去,随后他偷偷翻了墙去,他本是想问问看那两个说话的人到底还知道一些什么,然而当他爬过院子墙头的时候,他却是什么都没有看到,在这一瞬间,他甚至几乎要以为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 不过不管是不是幻觉,他也不得不承认刚才的那两人说的话其实很有道理,他必须过去搞清楚自己的兄弟到底有没有被救,毕竟都四五日了,如果自己的兄弟没有事情,那他们便也该来看看自己了吧,毕竟是自己冒着巨大的风险爬出来求救的。 当然如果兄弟有事,那他便也该去看看他们,看看他们到底伤成了什么样子,毕竟他们都是自己的兄弟。 而这其中还有最后一个缘由,那便是他必须知道自己的兄弟到底有没有得救。 出于查探的心理,他只朝着院外翻身去了。 只是乍然一个人走在这云湖寨中,他也不得不承认,他真不知道这里的哪里是哪里。 故而在随后的功夫里,他只遇到人便开口问询“你好,请问四天前咱们山寨是不是救了几名枫林寨的兄弟?” 然而那小喽啰面对他的问询却是摇了摇头道“这个我不知道,还有你问这个干啥啊?” 听到那小喽啰回答不知道,他便没有理会对方了。 他只是又一次继续拿着相同的问题去问其他人,然而他得到的所有回答却几乎都是不知道。 最后直到他遇到一名身形高大的青年,那青年似乎是知道一些内情的,故而当下的他在面对他的问话,却是给了他一个无比清晰的否定答案。 “四天前根本就没有什么枫林寨的兄弟来过此处,不过我倒是记得受伤的兄弟似乎是有抬回来一个,不过我估计那兄弟现在只怕还在那院子里不可能出来了。” 听到那人似乎知道一些内情,那枫林寨的山匪不免低声问道“兄弟何出此言?” 那人立刻笑着仿佛有所卖弄一般道“这还用说吗?咱们山主没有替那人去救人,但却满口答应去救他的兄弟,等他伤好了,他若是知道山主没有救他的兄弟,你说他还会不会来闹事?” 面对那人的问询,枫林寨的不解的道了一句“所以山主就这样困住他了?可是她为什么要怕他闹事呢?眼下他也才不过一个人而已,实在不行杀了也行。” 面对枫林寨那人的话,青年只忽然嗤笑一声“这你就不懂了,这几日山寨里其他小山寨的人都陆陆续续到来了,咱们山主正是要用人的时候,如果这人去那跟前一闹,那些人知道了这些事情,还会如此义无反顾的跟随我们山主的步伐吗?” 听到青年这话,枫林寨的立刻便也起了别样心思,随后他只低声夸赞青年道“兄弟,还是你的一番分析更为准确,只是我现在有事要同山主通报,不知你当下能不能告诉我山主在何处呢?” 面对枫林寨的问询,那青年仿佛一点也不怀疑他的居心,当下他竟是面对着对方的问询有问必答。 “你忘了,咱们山主最近不是在接待那些小山寨来的人吗?她这时候还能在哪里?不就得在聚义厅吗?你怎么连这种简单的问题都要问我啊?”青年只似是终于起了一丢丢疑心反问道。 被青年反问的那枫林寨的人只立刻干笑着道了一句“兄弟见谅,我也是最近才被安排到上面来的,所以对这里的很多情况都不太了解。” 听了对方这样解释,那青年当下似乎才终于相信了他的话,青年随后只道了一句“原来如此,好吧,我估计你连聚义厅都不知道怎么走吧?来,我告诉你怎么走,你就从这里直走,经过一片小竹林后,你再往左拐!之后你一直走,在你见到的第一个建筑处,那里就是聚义厅了。” 说完这话,那人随后又道了一句“这个很简单的,你照我说的走,一定可以走出去。” 面对那人的话,枫林寨的人只立刻对青年道了一声谢,随后他按照青年的指示,没想到他在这之后竟然真的找到了聚义厅。 此时聚义厅的大门之外,众人来来往往,看起来的确与那青年所说的没有差别,他当下便也不禁更信了那青年几分。 然而当下的他大概做梦也不会想到,他所以为的热心青年其实是官府中人冷十三,而冷十三告诉他这一切的目的其实也并不单纯。 不过不管冷十三到底是什么目的,他的目的却是很明显。 他必须同陈燕蓉讨个说法,同时也让其他与他一般的小山寨都看清楚云湖寨陈山主这人伪善的真面目。 第九百七十八章 玩弄人心 “各位远道而来,这一路实在是辛苦各位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备了一席薄酒,替各位接风洗尘,还望诸位能够赏光。” 尚未踏足聚义厅的大厅,枫林寨的人便听到陈燕蓉正在与其他山寨之人说着万分的漂亮话。 而于此同时,这些山寨之人只也与陈燕蓉回着相同的漂亮话“山主过誉了,我们此次前来不为别的,也是为了自保,能得山主看重实在是我们的荣幸,山主愿意为我们接风洗尘,更是我们莫大的荣光,眼下哪里有什么不愿赏光的道理,我们自然是愿意之至。” 听到那人这话,陈燕蓉随后只笑了笑,随后她只对这些小山寨里的代表道了一句“既然如此,那烦请诸位劳驾前往清风厅如何?我已让人在那里备好了薄酒。” 一听有酒,那人哪里还有不应的道理“那咱们也不多说了,山主咱们现在就走吧。” 说完这话,几人随后便在互相的礼让之下往前而去。 然而当他们到达刚刚跨出聚义厅的大门时,不想他们当下却是与枫林寨的青年不期而遇。 陈燕蓉看到对方,整个人都是一愣,她似乎没有想到那个之前这么配合的青年,没有出过院门一步的青年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看青年全身的气势,她甚至都能感觉到青年的来者不善。 不过到底是经历过风雨的人,面对这样的气势,陈燕蓉居然还能笑得出来,她当下只状似关心的看着青年,随后她只低声道“小孟啊,你怎么就出来了?大夫不是说要你再静养几天嘛?” 面对陈燕蓉的问询,青年随后只立刻冷冷道了一句“陈山主,我要是不出来,我恐怕就要被蒙在鼓里,任你们玩弄了吧?” 陈燕蓉听到对方的话,脸上顿时也有些挂不住了,不过她挂不住的原因可不是因为青年的这句顶撞,而是她从这顶撞里听到了对方对自己的不满与不信任,而能让这青年态度如此大变的,恐怕也只有他们上次的兄弟遇难的事情了吧? 一旦意识到这一点,她整个人便也开始高度戒备,高度思考了起来。 在面对一个愤怒的人时,你不能与之打擂台,否则这愤怒的人一旦被激怒,那就如同火上浇油。 她现在应该做的自然是赶紧灭火“小孟啊,我知道你这些日子过的很不容易,你有什么难处,都可以跟我说。你啊,就是别气着自己的身子。你这边有难处,我当然会跟着你一起去解决的。” 听到陈燕蓉是这样的反应,枫林寨的人顿时只觉得自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甚至某个瞬间,他都在想,自己是不是错怪了陈燕蓉。毕竟陈燕蓉一直对自己也没错,而自己听到的都是道听途说,对方或许也没有自己想的那么难堪,所以他是不是应该给陈燕蓉一个解释的机会呢。 毕竟万一错了,那自己不就惹了祸事吗? 人一旦开始出现这样的自省,便意味着他这场谈判是必定要输的了。 而陈燕蓉自然也看到了他的缝隙,故而她只适当的见缝插针道“小孟,我知道你很难过,咱们现在就去说好了。” 说完这话,陈燕蓉随后只又对自己身边的大丫鬟柳儿道了一句“好柳儿,你先带各位去接风洗尘,我跟小孟有事要谈。” 对着自己的大丫鬟说完这番话,陈燕蓉随后只又对着其他过来的人道了一句“诸位实在抱歉,我现在有急事,且先不跟你们说这么多了,等我解决了这边的问题后,我再回来与各位说话。” 虽然场下众人也都好奇陈燕蓉与这枫林寨的人到底有什么要聊的,他们更不知道陈燕蓉是为了什么要与那人聊天。 不过他们好奇归好奇,可也没人敢打听到陈燕蓉的头上。 故而陈燕蓉这边一说这话,那些人也只是道了一句“既然如此。那陈山主您有事,您就先去忙您的吧,我们这边随意就好了。” 陈燕蓉听到这些人的话,自然也只是同他们说了一堆告罪的话,随后话一说完,她面上的表情便也彻底的收了,她只是转头看向那枫林寨的人随后低声道了一句“小孟啊,咱们就在聚义厅把话说明白吧?” 听了陈燕蓉的话,枫林寨的小伙子点了点头。 而陈燕蓉一等那些人离开了,情绪可就松懈了许多,当下她只低声对着那小伙子道“小孟啊,你刚刚到底要同我说什么?” 一听陈燕蓉问这话,对方也是一愣,她不是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她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一旦意识到这一点,那小伙随后立刻便道了一句“我想问的是我的那些兄弟们到底都怎么样了?” 一听对方问的是这个,陈燕蓉只露出毫不意外的表情,其实她也猜到了这一点。 不过她还是有些好奇,在那样严密的看守之中,到底是谁向面前的青年说出了这点。 不过当下的她也并不打算对对方揣着明白装糊涂,毕竟现在不真诚,之后自己说的每一句话或许便都没有真诚可言了,故而她只低声长叹了一口气。 随后许久之后她方才露出失落惋惜的情绪,声音低沉道“小孟,你是不是听到了一些什么?” 枫林寨的人见她这副模样,倒像是这其中似乎另有一些隐情了,故而那被唤作小孟的青年只沉默的点了点头,随后他出言质问道“那日我让你去救我的兄弟们,你到底有没有去?” 面对小孟的问询,陈燕蓉立刻露出受到质疑,感到侮辱的表情道“我当然去救了你的兄弟!小孟!你怎么会这样想我?” 青年没有回答陈燕蓉的话,毕竟对方虽然看起来不像是这样的人,可防人之心不可无,故而他只继续道了一句“那我的兄弟们如今都在何处?” 面对对方的质问,陈燕蓉立刻长长叹了一口气。 “这事我实在不想说,小孟。” “为何不想说?你是不是根本没有去救我的兄弟们?”一听陈燕蓉似乎还在吞吞吐吐,青年当下便也觉得暴脾气上来了,随后他只立刻拍桌子出言质问了陈燕蓉一句。 陈燕蓉随后立刻道了一句“我怎么可能不救你的兄弟呢?我们是同盟啊,你们出事我比谁都着急,毕竟多一名人员,我们就多一分胜算。” 然而听到陈燕蓉这话,那青年反而当场便起了逆反心理,他只立刻道了一句“你放屁!什么多一名人员便多一分胜算,难道我们这些小山寨的人不就是个炮灰,你瞧不上我们这么点人,不过是大山寨的不肯与你们合作?你是不是还打算等到之后,便设法将我们这些小山寨吞并,然后扩大你们的地盘,增加你们的人马啊?” 陈燕蓉本以为对方应该很好糊弄,然而当听到他将自己的计划全都说了一遍之后,他当下便立刻感觉到一阵危机感。 可仔细回想一番,他这话虽然说出来了,可从他的语言之中,陈燕蓉却是感觉到了一阵古怪的感觉,这不像是他能思考出来的缘由,否则他如果真有这样的智商,至少也不会蠢到一股脑的把自己的把柄全都说出来,这说好听了是威胁自己,说不好听了,他根本就是在把自己的底牌一下子全亮给人看了。 任何一个玩家都不会蠢到这个地步,毕竟一开始就亮底牌的玩家,很容易被其他玩家鲸吞蚕食。 所以眼前他明白这些道理恐怕不是自己悟出来的,反倒像是道听途说,照本宣科。 面对青年的喊话,陈燕蓉随后只立刻道了一句“小孟,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我们自然是去救了人的!” 青年也不跟陈燕蓉说那些虚头巴脑的事情,他只继续追问道“那人呢?你说的人,我的兄弟们他们如今都去了哪里呢?” 陈燕蓉面对青年的问话,随后只低声道了一句“他们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我们去到你说的那个石头谷时,他们便已经不复存在了。” 听到这话,那人顿时只觉得身形一晃,好半刻他方才出言问了陈燕蓉一句“你说的都是真的?” 陈燕蓉面对他的问询,只沉默着点了点头“是真的,我们当时听到你的汇报,立刻便派了人过去,对于你说的那些事,我们也好伤心,我们安排了人过去,可还是来不及了,你的兄弟们已经全部死在那山谷里了。” “既然他们死了,那你为何不肯告诉我?”枫林寨的青年随后只立刻追问了一句。 话音落下,那人便只觉得自己喉头一阵腥甜,随后那人便一口血吐了出来。 原本还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对方这咄咄逼人的问话,可随后陈燕蓉看到对方吐血,却是立刻灵光一闪,随后她只一把扶住对方的手臂,一边低声道了一句“小孟,你没事吧?我不告诉你这些,还不是怕你着急上火,你那时身子也不大好,若再为了这种事伤心难过,万一危及生命安全可就不好了!” 一听到陈燕蓉这话,对方的面上立刻露出了微微失落的表情。 第九百七十九章 前往石头谷 陈燕蓉见对方的情绪已经从亢奋转为了低沉,便也知道自己的方法已经奏效了,故而她随后只又立刻追问道“对了,你的身体没什么事吧?” 面对陈燕蓉这看似关怀的话语,那人只低声道了一句“当然没事,陈山主!您既然说我兄弟都死了,那我便姑且相信你,可生死之事,非同小可!他们都是我枫林寨的兄弟,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样的要求不算过分吧?” 陈燕蓉没想到对方竟还是不相信自己,不过她还是配合着道了一句“那是自然,不过他们的尸体,我们并没有运回来!” 一听这话,对方当时立刻瞪大了眼睛。 “你不会还任我的兄弟们在那种地方被风吹雨淋吧?” 陈燕蓉面对对方的问话,立刻道了一句“当然不会!你的兄弟们不也是我的兄弟!我都让人将他们埋起来了,只是墓碑多少有些简陋,你要不信,我可以带你过去看!” 一听陈燕蓉这话,那人立刻配合着道“如此也好,还请山主带我去看看我的兄弟们。” 陈燕蓉听了对方的话,随后只立刻道了一句“那是自然。” 说完这话,陈燕蓉便似乎准备带对方过去了。 只是没想到就在他真以为彼此可以出发的时候,陈燕蓉却是突然对他道了一句“对了,你出发前要不还是看看大夫吧,我怕你受不住这样的刺激!” “山主!我现在身体已经好了,眼下能有什么刺激能刺激到我?”那人只如此坚持的为自己辩称。 然而陈燕蓉却是立刻不容说情的模样道了一句“小孟,你还说这个,你当时要不是身体没好,刚才为什么会吐血!” “你听我的,我难道还会害你不成,你就赶紧去看看自己的身体状况吧,要是不好,咱们还有别的法子去啊,这一时半会能耽搁你什么!” 一听陈燕蓉都说了这话,那人立刻道了一句“您当下不会不建议我去吧?” “当然不会就算大夫说你不适合走动,我也会让人给你抬也要给你抬过去!” 一听陈燕蓉这话,那人便也松了一口气,随后他只带着期待的眼神看向陈燕蓉道“多谢山主。” 陈燕蓉却是低声道“你也不必同我道谢,你自己好好养着身体吧。” 说完这话,陈燕蓉便只又对他道了一句“对了,我去帮你叫大夫过来吧。” 说完这话,她便往其他地方去了。 而当下一出来,陈燕蓉刚才微笑的脸上便也再没有了旁的表情,她只冷着一张脸道“真是晦气,早知道有人想利用这小子,当时我便应该连这小子也一并解决掉才是,如此一来倒是省了我许多麻烦。” 而之后随着这话音落下之后,陈燕蓉随后只又对着其他人道了一句“对了,副寨主去哪里了?” 面对陈燕蓉的询问,那人只低声道了一句“副寨主他不是在坟山搜查吗?” 陈燕蓉随后沉吟片刻,她只觉得这种这种不光彩的事情还是不适合交给其他人做,故而她随后只立刻道了一句“那你让他去一趟石头谷,将那里的尸体全部埋了,若是还有活口,那也一并解决了之后再埋了!” 陈燕蓉说这话时,脸上明显有一丝狠辣的光芒闪过。 一听陈燕蓉这话,那人只默默点了点头,随后那人便离开了此处,而此时陈燕蓉只也安排了人去找大夫过来。 之后等大夫过来之后,她便随大夫一起重新进去了。 而另一边,小工头正在与那傅思然搜山头。 当底下有人说山主派了人过来后,他便停止了工作,只安排着傅思然继续找人。 而随后当他来到一间小木屋得到陈燕蓉的命令时,他只也立刻犯了难。 不过因为是陈燕蓉的命令,他即使觉得为难,可当下却也只能应下。 随后他送走陈燕蓉的人后,不想一转身却是遇到了傅思然。 傅思然见他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便也忍不住道了一句“李兆,你这副愁眉苦脸的表情做什么?怎么?她又给你下达什么让你觉得为难的任务了吗?” 面对傅思然的问询,李兆当即只下意识低下头去了,随后许久后,他方才对傅思然道了一句“其实也没有,只不过是山主让我去石头谷一趟而已。” 听到李兆这话,傅思然反而越发觉得对方话里有些古怪了,毕竟一直以来,陈燕蓉安排他去哪里,也从未见他沮丧过。 然而如今他却是露出了十分沮丧的模样。 故而傅思然随后只低声道了一句“你去石头谷做什么?” 小工头当下也真像是心事沉沉之人的发泄。他只有一句答一句道“听说石头谷死了一些枫林寨的兄弟,山主让我带些人去将那些兄弟给埋起来,你不用担心,这事一点也不麻烦,我过去安排就行了。” 然而面对小工头的话,傅思然却是立刻道了一句“我陪你去吧?” 面对傅思然的这个提议,若是从前,小工头肯定立刻拍手叫好了,毕竟他对傅思然的依赖的确很严重。 然而如今他听到傅思然愿意陪他一起去石头谷却是立刻心虚的摆了摆手道“还是不必了吧,思然你留在这里挺好的,我去就行了。” 听到小工头如此贴心的话语,傅思然只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对方。 他直觉这里头一定有些什么猫腻,毕竟事出反常必有妖嘛。 故而他随后只又立刻对着小工头道了一句“李兆!你跟我说实话!他们到底安排你做什么?” 没想到李兆听了这话,眼神更加闪躲了。 “兄弟,你就别问我了。我觉得你最好还是不要过去了,反正我一会就回来了,你到时候再来找我呗。” 说完这话,李兆便看也不看傅思然便准备离开了,然而傅思然怎么可能让他就这样一声不吭的离开。 故而在他准备走的时候,傅思然却是突然出手拉住了他的胳膊,随后傅思然对李兆道“李兆,我是拿你当朋友才问你的这些事的,我要是不关心你,我也不会问你的这些破事,李兆,你跟我说实话,陈燕蓉是不是又让你做什么不光彩的事情了?” 没想到傅思然还真猜中了,李兆顿时脸上也有些难堪了起来,随后他只是小小声的道了一句“其实他也没有让我做什么难堪的事情,她真是让我去替枫林寨的那帮人埋尸,不过她说如果遇到活人,便让我将那活人给直接弄死!” 一听这话,傅思然的脸上便是一黑,他只暗自骂了一句“这女人心可真黑。” 随后他又看了一眼自己面前这个虽然顶着英寻面孔,其实傻乎乎的朋友,他只突然在想。 这女人好像是把他的朋友当成了白手套。 几乎所有脏活,她都让自己的朋友干了,而自己的朋友一不是她的亲信,二不是真正的英寻。 他这个白手套做过的事情但凡有一件事情曝光了,那他这朋友恐怕都要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毕竟他真的怀疑陈燕蓉会将所有过错都算到自己朋友头上。 故而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只也不免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多帮衬着自己朋友一点,故而当下他只主动对自己的朋友道了一句“李兆,我陪你一起过去,要真还有活口,我也好给你出出主意啊?” 一听傅思然这话,李兆的心思果然便也跟着动摇了。 “那也行,咱们一起去,不过我老干这种脏活,你不会对我失望吧?”李兆出言问道。 看着李兆这副模样,傅思然不免轻笑了一声:这小子倒是一点没变,还是傻乎乎的。 “失望什么,你是什么性格的人我还不知道,好了,咱们别废话了,有这个功夫,咱们先去打听一下情况,然后再去石头谷吧。” 说完这话,傅思然便立刻安排了一名小喽啰去打探消息了。 小喽啰离开之后不久,他们便得到了这次去收拾枫林寨的人的尸体的前因后果。 原来是前几日枫林寨的十几名兄弟准备前往云湖寨,然而在投靠的路上,他们却遇到了偷袭,故而他们死伤惨重,然而其中还是有一个人活了下来,他跑过来求救。 而云湖寨的山主陈燕蓉表面上虽然答应了这些人的求助,然而当下的陈燕蓉却是除了救治了那名枫林寨逃出来的兄弟,其他的行动她却根本没有,如今那人好了,请求陈燕蓉带自己过去,陈燕蓉为了不让他闹到其他前来的小山寨的人员,自然只能给他一个交代,证明自己确实救了人,只是那些人比较不幸,没等到救援便已经死了。 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她才早早要求他们必须在下午之前给这些人安排一个墓地。 至于没死的也要一并解决了,那自然是为了不暴露出她根本不想救人的这一风险啊。 不得不说陈燕蓉这安排,实在有些无语,毕竟她当初如果不想做这些,就应该连这最后一个活口也给解决了。 如今留着这一个活口,岂不是在自找麻烦? 不过眼下该完成的任务还是得完成,故而当下小工头与傅思然只也马不停蹄的赶往石头谷。 第九百八十章 不再怀疑 石头谷坐落在巍山附近,是与罗峡关的葫芦口袋相似的地形,不过石头谷比之葫芦口袋是更为凶险的存在。 毕竟葫芦口袋的地形是两边高山,中间峡谷形似葫芦一般的地形,但其中至少还有宽敞的地方。 然而石头谷却是两边高地都是石头,人们几乎可以就地取材。而且这是一条很长的羊肠直道。 人若是被从两道卡住,基本上困在其中的人是一砸一个准。唯一的生路也只有在小道被堵死之前赶紧逃出去。 故而当傅思然与小工头来到石头谷的时候,石头谷两头很明显已经被人彻底堵死了。 而当下他们在外部是根本什么都看不到的。 不过这也不影响傅思然与小工头评估石头谷处的风险。 傅思然先是让人在石头谷外围的灌木丛里检查了一番灌木丛处的情形,毕竟他可不想再中埋伏。 于此同时小工头只也让另一部分人赶紧清理石头谷处的石头。 二者同管齐下,因为他们带来的人挺多的,很快他们便打通了石头谷一头的道路。 于此同时,人们只也在灌木丛深处找到一个窝躺在一颗厚厚的落叶树下的中年男人,那人蜷缩成一团,上身正插着几支箭,整个人更是一动不动。 起初众人只以为这男人定然是已经死了,毕竟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动弹过。 然而很快大家都发现这其中的蹊跷了。 当下这男人虽然没有动弹过,然而他除了脸色嘴唇乌紫,可他的鼻翼却还是有着微弱的呼吸的。 倒没想到这几天之后来寻人,这里居然还能有活口,人们只一边感慨他命大,一边只也庆幸如今正是夏季,昼夜温差不大,他又躲在树下。 而且更为值得庆幸的应该是这样的他居然没有被野兽吞食。 不过感慨归感慨,众人还是得将人抬到副寨主那边,让副寨主来衡量他的生死。 而小工头此时正在忙着指挥其他人将石头谷的石头都搬离。 当石头谷终于不堵了,他也看到了第一具尸体,那尸体几乎被石头砸的面目全非,血肉模糊。 虽然小工头也不是没有看过这种景象,可也不知为何,现在看到这景象,他却还是忍不住呕吐不止。 其他人虽然也觉得这情形有些令人作呕,不过这部分人大多都参与过下山劫杀的活动。所以看到这场面他们的反应没有小工头大。 而在小工头在一旁呕吐的时候,傅思然只也领着其他人来到了小工头的面前。 “副寨主,我们发现活口了。”傅思然对着小工头高声喊道。 虽然他心中十分清楚小工头不是副寨主,不过在人前他还是如此称呼对方。 而小工头此时光顾着呕吐了,倒也没发现傅思然这边的动静,直到傅思然走过去悄悄戳了戳他,他当下方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叫自己。 他沉默的看了看傅思然道“你刚才说什么?” 傅思然只低声道“我们发现此处还有活口!” 一听傅思然这话,小工头立刻表现出了非同寻常的耐心。 他朝着活口的方向看了过去,随后他便看到一个穿着粗布衣衫,分明受了伤的中年男子。 他记得陈燕蓉是曾经说过,若是有活口那便一个不留,然而看到那男子,他明显有些犹豫。 当下难道他真要杀了对方? 一见对方这副模样,傅思然便知道李兆这是在纠结要不要动手了。 然而对于这人,傅思然的想法却是绝对不能动手。 虽然作为一个山匪,谁手上没有几条人命,然而傅思然却并不希望李兆身上沾染上人命,尤其这种事情一看就是陈燕蓉在找白手套。 故而他见小工头犹豫,随后便立刻道了一句“副寨主,这人交给我来处置吧。” 小工头是知道傅思然的心思的,故而他立刻配合着只点了点头道“如此也好,这人便交给你处理吧!” 傅思然点了点头,随后便一人拖着那人离开了。 其他众人也不知道傅思然是要拖着对方去处理,还是做什么别的用途,当然他们也不关心。 而小工头也在此刻之后只又对着其他人吩咐道“你们其他人便跟我去那边挖上十四个坑吧!” 众人闻言自然照办。 随后挖坑的挖坑,寻人的寻人。 在一阵热火朝天的工作之后,他们只也陆陆续续将另外十三具尸体给抬出来了,有的人面目全非,血肉模糊。 有的人身首异处,不忍目睹。 只是看着这些人,小工头都能想象得到他们到底经过了怎样绝望的时刻。 “副寨主,那人我已经处理完了?”另一边的傅思然只也对小工头汇报了一句。 然而众人见他两手空空,其中一名小喽啰立刻对傅思然道了一句“你处理完了,那人呢?” 傅思然闻言立刻想当然道“人都扔了啊!” “扔哪里了?”有人多嘴问了一句。 傅思然低声道“不是旁边有一处江水吗?我将他扔江里去了。” 听得傅思然这话,虽然众人都不懂他的脑回路,不过当下倒也没有人对他的话提出质疑。 不过挖坑的兄弟却是忍不住问道“只有十三具尸体,挖了十四个坑?咱们怎么解决。” 小工头闻言立刻道了一句“十四个坑全埋上啊!难道人家还能一个个坑去挖着看啊?” 一听小工头这话,众人顿时反应过来。 随后他们便将那十四个坑都给填成了小土包,随后又给小土包上像模像样的插上墓碑摆上鲜花。 做好这些,天色也正近午时,而这正是一天当中最炎热的时候,小工头让他们干完活,便准备带人回山上。 不想就在此时,不远处却是突然传来人声。 一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小工头便也立刻示意众人撤退藏起来。 好在当他们藏好之后,却见两顶竹子做成的竹轿正抬着两个人往石头谷而来。 仔细一看其上一人为男,一人为女,那女子温婉明艳有着大家闺秀一般的气质,可她的眼神却又透着一股子狠厉的味道。 这般模样,除了陈燕蓉,世上怕也没有几个女子能有这般气质了。 当下认出了女子,那男子的身份自然便也不难认出了。想来那人应当就是枫林寨的幸存者吧? 随后并没有多久,陈燕蓉便下了轿子,她的视线只在四处梭寻,很显然她是在找那墓地。 好在他们安排的墓地倒也不在什么十分隐蔽之地,陈燕蓉的视线一转,倒是很快便看到了那十四个墓堆。 他们就葬在不远处的小树林里。 一看到那墓地,她正准备呼唤那枫林寨的幸存者去那墓地看一看。 然而对方一下去后,便是立刻朝着那石头谷而去。当下的他分明满眼是泪,他扑腾一声跪在尘土里,随后声音哽咽道“兄弟们都是我不好,都怪我来迟了!才害的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陈燕蓉见他在这边悼念,便也没有再呼喊他,她只是沉默着陪同着对方。 直到对方缅怀够了,她随后方才低声对对方道了一句“小孟你别难过了,咱们且先去看看你的兄弟吧?” 说完这话,她只使了个眼神示意其他人将他扶了起来。 随后她便准备带着对方去那墓地边。 毕竟这天气如此炎热,她当下倒也实在难以忍受,所以让人去墓地边寻找凉爽之地才更符合她的利益。 而那小孟并不知道陈燕蓉的心思,他只是顺着陈燕蓉的视线,看到那建在小树林旁的小墓堆,他方才觉得心下有些许安慰,至少此刻他的兄弟们并没有曝尸荒野,还有人收敛骨骸。 看到墓碑的一瞬间,看着那十四座无名墓碑,他刚才对陈燕蓉的怀疑便也消散于无,这样一个仁义的女子怎么可能做出那么残忍的事情呢?十四个墓碑正是自己的十四个兄弟。 这一瞬间他甚至觉得陈燕蓉其实已经做到了仁至义尽,至少她救了自己,至少她还替自己的兄弟收敛了骨骸,这些事情换作旁人又怎么可能做到。 而自己居然还在她做了这么多后表示对她的怀疑,一想想这样的自己,他便觉得自己实在不应该。 也是因此他这一次看向陈燕蓉的时候,眼里只也多了几丝虔诚。 不过另一方面,他却还是有些怀疑,这坟墓里难道真有自己兄弟的骨骸? 怀着这样的疑问,他忍不住开口问陈燕蓉道“山主,我可以看看这墓中的兄弟吗?” 陈燕蓉闻言只低声道“可他们都已经埋葬了,现下去看,恐怕会让死者不安吧!你见过谁在这种时候还将死者挖掘出来的?” 一听陈燕蓉这话,那人沉默了,很显然他觉得陈燕蓉说的其实也有几分道理。 故而他随后倒是不再坚持。 “好吧,那我不看了,我想一个人去石头谷走走。” 面对对方的请求,陈燕蓉这一次倒是没有拒绝,她也看到石头谷都被清理了,不过她还是道了一句“这自然没问题,不过这山上的石头仍旧有掉下来的风险,所以你为了安全还是应该小心为好。” 面对陈燕蓉的关心,小孟自然只又是一顿感激的表示。 随后他便独自往石头谷的方向去了。 第九百八十一章 意外的发现 当下为了寻找尸体,虽然石头谷的通道已经被清理了一次,然而其中的路面并不平坦,人们还是得行走在各种石块之中,甚至那石块处还能瞅见干涸的鲜血。 小孟走在其中,只觉得自己好像又经历了一次当日的灾难。 他往头顶看过去,然而此时那头顶的方向却早就什么人都看不到了,这一切好像都只是他的错觉。 可那日他却是分明记得自己看到一群黑衣人站在山头,他们将那巨大的石头从山顶推了下来。 随后一切的一切只如同噩梦一般。 “小孟,你还有什么没看完的吗?咱们要不要现在离开这里啊?” 而就在他感受着当日的那场噩梦之时,陈燕蓉的声音却在此时突然传了过来。 就像是穿透黑夜黎明的光芒一般。 他方才意识道一切已经过去了。 当下的他只是怔怔的看着陈燕蓉,许久之后,他方才缓过神来。 当下的他只是沉默的点了点头。 陈燕蓉看他一副脸色煞白的模样,便也不禁好心安慰道“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你不必害怕,更何况这种事情谁也不想的,你就当一场意外好了。” 然而面对陈燕蓉的安慰,那枫林寨的小伙子却是突然道了一句“不是意外,我看清楚了!那根本就不是意外,他们只怕是黑无常的惩罚吧!” 见对方如此激动,陈燕蓉不得不问了一句“什么不是意外?谁是黑无常?” 见陈燕蓉看向自己,那小伙子这才继续道了一句“山主,我们那日多半是遇到黑无常了,黑无常在惩罚我们!” “他怎么会惩罚我们呢?”陈燕蓉不解的问道。 “我离开的时候,看到他们在推石头,您看看这么大的石头,您能推动吗?在场有人能推动吗?可他们推动了。而且我们有人想逃出去的,我看到他们直接对着其中一个人便是一个鹰勾爪便锁走了对方的性命。” 一听到有人使用鹰勾爪,不知为何,陈燕蓉忽然怔住了,随后她低声问道“你说的那用鹰勾爪伤你们的人是什么样子的?” 见陈燕蓉忽然好奇起这个,那人当下倒也算有问必答。 “那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他还戴着青面獠牙的面具。我记得那人的面具上似乎还有几片羽毛,他好像一只黑色的大鸟。” 听到这样的相关描述,陈燕蓉忽然眉目紧蹙,她低声问道“那你可有看到他们往什么地方去了?” 听到陈燕蓉的问询,那人当下只是摇了摇头。 “我当时只顾着离开这里了,根本不知道他们最后去了哪里,更何况,他们一抓一条性命,我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听到这里,陈燕蓉随后只对那人道了一句“行了,你不必多说了。你伤还没好,如今你人也看到了了,我也不忍心让你继续在这里浪费生命了,你要不先回枫林寨如何?” 那人显然没有想到等待自己的会是这样一个答案,他随后只立刻道了一句“陈山主!您让我还是留在云湖寨吧!我想为你尽一分心力!” 然而陈燕蓉听到他这话,却是突然质问他道“为我尽一分心力?你为我尽了什么心力?我好心好意收留你,为你治病,可你是怎么对待我的?你怀疑我!怀疑我没有去救你的人!你怎么会如此怀疑于我!” 面对陈燕蓉的质疑,这下子倒是轮到那小孟不知该如何同陈燕蓉解释了。 他随后只立刻对陈燕蓉道了一句“山主!其实这怀疑也不是我的本意,我之所以回产生怀疑,是因为我听到守院外的两个人在讨论这件事,他们说您根本没打算去救我们的人,除此之外,我还收到了这个,这是我兄弟身上的玉珏,我一看到这个东西所以才开始怀疑您的!” 听到这人的解释,陈燕蓉自然不认为对方会对自己说谎,毕竟这种谎言说了对他可以算得上是百害而无一利。 所以从他的语言听来,看来是有人对他做了局。 意识到这一点,陈燕蓉便也不禁对对方的狡猾程度有了一个更深的认识。 不过即使他并没有参与到这个局里来,陈燕蓉当下也不想留着此人了。 故而她只直接道了一句“那按你这话的意思,你是被人算计了?” 听到陈燕蓉的问话,那人沉默的点了点头。 “我猜应该是这样的。” “你连算计你的人是谁都不知道,有一次就有第二次,小孟,我说实话,你这样做,我也无法信任你了。所以这一次,要不你们枫林寨还是不要参与了。”陈燕蓉随后只如此劝说道 面对陈燕蓉的劝说,小孟显然还想解释“可是……” 然而陈燕蓉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好了,小孟,你别说了,我这样做也是为了大家考虑,你们就暂时不要参与其中了,若是出了什么麻烦,大家肯定都不好过!” 一听陈燕蓉这话,小孟便知道对方陈燕蓉大概率是不可能考虑自己了。 故而他只沉默着表示道“我知道了,不过还是要多谢山主的大恩大德,如果山主往后还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还请山主早日同我们细说。” 面对小孟的话,陈燕蓉只笑着道了一句“好。” 随后陈燕蓉便安排人直接将对方给送走了,而送走了对方之后,陈燕蓉便只又对着其他人道了一句“你们今日也先回去吧。” “山主!我们回去,您一个人在这里,您要是如果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有心腹关心的问道。 然而陈燕蓉却是冷声道了一句“便是你们所有人都出了意外,我也不会出意外,行了,你们有功夫担心我,倒不如多担心担心一下自己。” 说完这话,陈燕蓉便将其他人都赶走了。 而赶走这些人之后,陈燕蓉却是忽然往那石头谷的高处去了,当她好不容易爬上那石头山时,却见那高高的山石处,竟然安置着几个仿佛了望塔一般的东西,看到那东西,陈燕蓉便能猜想到这里恐怕有人曾经居住过。 不过她并不害怕。 在看到这些了望塔后,她只又看向这石头山的深处。 在那巨大的石头山的深处正有一处小竹林,小竹林扎根在石山表面的土壤层里,除了这些东西,她只还看到那仿佛通往幽冥之地的红色彼岸花。 一看到那些彼岸花,陈燕蓉的心中便也不禁更加肯定了几分。 她直觉那些人便就藏在此处了,毕竟当年英寻带自己去找他们时,他曾经就说过有幽冥府在的地方,必定会有彼岸花。 故而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她随后便只通过那竹林小径往深处走去,只是没想到她不过刚刚前脚踏入这竹林小径,不想随后她便听到一阵风声朝着自己的风向攻击过来。 好在陈燕蓉当下还算有着敏锐的感知力,故而当她意识到风声朝自己的方向袭击过来的的时候,她只立刻朝着旁边闪了闪身。 然而即使她已经拿出了自己最快的速度来应对对方的袭击,可在绝对的速度之下,她的闪身根本改变不了她被袭击的命运。 她当下只直接便被对方一掌给拍得撞在了一颗小叶竹的枝干上。 甚至她的身体当下只还直接将那小叶竹给压垮了。 而在她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一道如同闪电一般的黑色身影只也迅速贴身而至。眼见着那身影便要朝着她的身体狠狠袭击而来时,她只立刻高声大喊了一句“幽冥之地,生人勿近!活人勿扰!” 一听陈燕蓉居然知道自己的身份,而且能喊出自己的口号,那人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随后那人只问了一句“你是什么人?来此处有合事?” 见那人问询,陈燕蓉随后便低声道了一句“我找你们灵鹫府君有事!你们带我过去就是。” 说完这话,她拿出了英寻的令牌。 那人接过令牌,随后只左右研究了一番,这才对陈燕蓉道了一句“你跟我走吧!” 听到对方这话,陈燕蓉当下自然起身,不过对方刚才那一掌可没有手下留情,故而在陈燕蓉起身之时,她只突然吐了一口血。 看着陈燕蓉吐了一口血,那人这才想起自己之前曾在紧要关头给了他一掌。 他那一掌可没有留情,陈燕蓉能撑到此刻,纯属是她命硬。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那人随后立刻便从自己的袖袋里取出了一个瓷瓶,随后他将瓷瓶里的药丸直接倒进了陈燕蓉的嘴里。 陈燕蓉含着那药丸服了片刻之后,她方才对对方道了一句“多谢。” 那人听到陈燕蓉这话,只立刻嗤笑道“谢什么,把你伤成这样的人是我,我可没有任何一处值得你道谢。” 说完这话之后,那人便领着陈燕蓉往前走。 陈燕蓉便跟随在其身后,她本以为对方的住所多半就在这小竹林里,然而不想他们在走出小竹林后,他只领着陈燕蓉又往更高一层的石头山而去。 而且这一面石头山只突兀的像是一根参天的竹笋一般竖立在一旁。 这其中石山之上虽然也不乏有林木,然而从此处上去对于任何人来说只怕都会是一个噩梦。 第九百八十二章 幽冥府中人 陈燕蓉不甚确信的看着那石山,随后低声问了黑衣人一句“咱们要从这里爬上去?” 那黑衣人闻言却是立刻摇了摇头。 陈燕蓉不禁松了一口气。 不想那人随后又补充了一句“咱们不用爬到顶峰,不过我们的洞府离顶峰也没有多远了,你看到顶峰处往下方向的那个洞府了吗?那就是我们的栖身之所了!” 陈燕蓉听了那人的话,只仰头往上看去,依稀间她好像的确看到了那云缠雾绕的高处,似乎的确有一个黑乎乎的洞府。 然而从此处往那上面去的石壁却是光溜溜一片的,就算她的确会轻功,可当下她也没有把握一把冲上那最高峰。 而只要不能冲上去,那掉下来便是粉身碎骨。 她都没想到对方安排的住所居然如此奇葩。 而在她还在寻思着这些的时候,那人只也突然问她道“你会轻功吗?” 陈燕蓉其实是会轻功的,可面对这种情况她觉得保险起见还是选择说自己不会爬山。 故而在面对对方的问询时,陈燕蓉只朝着对方摇了摇头。 “我不会轻功!咱们怎么上去啊?” 得到这样一个回答,那人似乎也不意外,毕竟陈燕蓉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娇生贵养的官家小姐。 故而他只一把拉住陈燕蓉,随后他只对陈燕蓉道了一句“我带你上去吧!” 对于他的话,陈燕蓉配合着点了点头。 随后不过片刻功夫,便见那人抱着陈燕蓉斜踩着那石壁竟如履平地一般往高山之上而去。 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随后不过片刻功夫,他便轻轻松松行到了那云缠雾绕的石洞门口。 而到了石洞门口,他便将陈燕蓉一把放了下来了。 陈燕蓉虽然并不恐高,不过当她从此处往脚下看过去的时候,她心中还是会不自禁的感觉到一阵脚软。 此时的洞穴口子处正守着两名身穿黑衣,头戴鸟毛面具的黑衣人。 他们守在此处一动不动,竟然宛如石塑的雕像一般。 直到那黑衣人带着陈燕蓉走过去时,那两尊石雕方才开口对黑衣人道了一句“左护法!” 于此同时,他们只也动作僵硬的将自己手上交叉的长茅缓缓拿开,而当下拿开长茅之后,陈燕蓉便在那黑衣人的护送下,只往洞穴深处走去了。 入得高处,酷暑反而并不存在了,当下越往深处走,便越发的凉爽。 而洞穴也随着曲径通幽而越发的阴暗,故而在洞穴深处,他们甚至还燃起了桐油火把。 而火把之下是伴随着众人一路的彼岸花。 红的,暗的,甚至深处还有小桥流水。 这样的构造便更像是忘川河,孟婆桥上的景象一般了。 而那些黑白两色衣衫的人们看起来则像是勾人魂魄的黑白无常一般。 虽然两岸的风景有很大的不同,然而陈燕蓉对此却是没有一点反应。 她此刻满心里只期待着早些见到那灵鹫府君。 好在很快他们便来到了最尽头处的一个洞穴口。 不过此处那洞穴口却被巨大的石门给关的死死的了,而当下即使洞穴被石门挡住了,可陈燕蓉还是能感受到那洞穴深处正透着丝丝阴寒的气息。 “府君还在闭关!你们来此做什么?”于此同时,就在陈燕蓉与那黑衣人不知该怎么做的时候,却不想就在此时,另有一名白衣女子出现了。 那女子戴着白色的高帽,于此同时那一身白色的衣裙只也仿佛能隐约瞧见她的身姿。 面对她的询问,陈燕蓉并没有急着回答,因为她知道自己身边的那人肯定会回答她的提问的。 而事实也不出陈燕蓉所料。 当黑衣人听到白衣人的问话后,自然只也用着标准的句式道了一句“自然是来见府君的,而且我想府君会想见她的!” 说完这话,黑衣人便将陈燕蓉刚才交给他的令牌交给了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也跟黑衣人一般仔细看了这令牌,直到确定这令牌没有问题之后,那白衣女子方才对黑衣男道了一句“你们先在外面等着吧。” 说完这话,那白衣女子不过一个闪身便不见了踪影。 而她的出现就像她的消失一般,来无影去无踪。 而在陈燕蓉与黑衣人等待了片刻之后,那石壁方才出现了一丝缝隙,于此同时,不过片刻一道光亮只也缓缓落在了陈燕蓉的身上。 随着亮光越来越亮。 陈燕蓉随后方才发现那石壁竟然也整个打开了。 随后她便见到了在那寒冷的如同极地的冬天一般的石洞里,一名身穿黑衣,并没有戴任何面具的男子正盘腿坐在一张冰床之上。 然而说来也是奇怪,面前的男子明明没有任何一张面具,可在陈燕蓉的感觉里,面前的男子的面容却好像跟英寻有些相像,甚至某一瞬间,她几乎要以为英寻还活着了。 似乎是感觉到了陈燕蓉的靠近,那黑衣男子只抬头缓缓看着陈燕蓉,随后他只对着黑衣人挥了挥手,那黑衣人便立刻消失了。 随后黑衣男子朝着陈燕蓉勾了勾手指“过来吧。” 原本愣在门口的陈燕蓉立刻便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好像随着对方勾手指的动作而开始不由自主的往那石洞中去了。 这种身体好像都不能由自己控制的感觉,只让陈燕蓉感觉到了一阵莫名的恐惧,这感觉就好像自己不过是一具连自己身体都无法控制的提线木偶一般。 她讨厌这种感觉,毕竟在她的认知里,不管是何时她都要掌控全局。 那人似乎也感觉到了陈燕蓉的情绪,故而那人在陈燕蓉来到石洞里后,随后便终于放松了对陈燕蓉的控制,接着他只低声道了一句“孩子,告诉我,你为何而来!” 面对那人的问话,陈燕蓉还没想好要怎么回答,不想身后的石壁便忽然快速落下,随着那重重的轰隆一声。 陈燕蓉当下只也被吓了一跳。 她缓了片刻,随后方才对那人道了一句“我是来找你的!” 其实在见到对方的这一刻,她都还没想好,自己到底想从对方这里得到什么,故而她随后只又补充了一句。 “在那山石之下我看到有十几个人命丧于此。那出手之人该不会是你吧?” 面对陈燕蓉的问询,那人只当即反问道“你问这件事做什么?” 陈燕蓉闻言却只沉默的道了一句“他们是来投奔我的!” 一听陈燕蓉这话,那人沉默了半晌,随后方才道了一句“他们的确是我出手处死的,所以你这是来兴师问罪的来了?” 他问这话时并非咄咄逼人,而是饶有兴味。 然而面对着他的反问,陈燕蓉却是立刻摇了摇头“我可没这个本事兴师问罪,我自己有几斤几两我还是清楚的,我只是在帮他们处理了那些尸体之后,听那人一描述,我便觉得他们遇到的可能是你,所以我便想来此碰碰运气。” 说完这句话之后,陈燕蓉便又接着道了一句“没想到你们竟真在此处!” 那人听到陈燕蓉的话,虽然没有得到意料之外的反应,不过他还是对陈燕蓉道了一句“我喜欢识时务的孩子,陈大小姐倒是一直没变。不过您为何要来找我?” 陈燕蓉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她只是低声问了一句“您应当与英寻有所联系吧?” 面对陈燕蓉的问询,那黑衣人也并没有立刻回答陈燕蓉的问话,而就在陈燕蓉觉得对方或许是觉得自己这个提问很无理的时候,那人终于开口了“我与他的确有所联系,他邀请我加入他与你的组织。不过在我来到这里后我就没有他的消息了。” 一听还真有此事,陈燕蓉的面上便是一喜,她记得英寻曾经说过要联系对方加入他们。 而如今这个消息果然不是虚妄的,她心中又如何不欢喜呢。 故而她随后只立刻道了一句“那你现在可还愿意加入我们?” 面对陈燕蓉的问询,那人笑了笑“那是当然,不过我怎么没有看到英寻?” 听到那人的问询,陈燕蓉只立刻道了一句“英寻他如今正在后山寻找通道,故而他当下根本不可能过来。” 一听陈燕蓉这样的回答,那人也没有怀疑,他只低声道“原来如此。” 随后他只又道了一句“不过我虽然有心想随大小姐下去,不过我此行尚在闭关,故而现下我恐怕不能随大小姐下去,大小姐若是不介意,那此次我可以安排几人与大小姐一起下山如何?” 面对对方的问询,陈燕蓉又怎么可能有拒绝之意,毕竟要知道这幽冥府的人武功高强,一人便能抵数十人了,而自己这边,自己的功夫只是个半吊子,英寻倒算是个高手,然而他当下只也被人害了,可以想见自己这边其实是很吃亏的,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英寻的死,她一直找不到真凶,便是有人偷偷潜入其中了,她也不知那人到底在何方,故而此刻如果能从幽冥府带几个人下山,那自己眼下这盲目的局面必定会有很大的改变。 故而她当下只按耐下心中的喜悦,随后低声道了一句“若能如此,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第九百八十三章 既往不咎 见陈燕蓉直接应承下此事,那人只是微微一笑,随后他只朝着那石头门微微一挥手,紧接着那石头门便在转瞬之间被直接打开了。 而随着一阵轰隆隆的响声过后,只见几名黑衣人突然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洞口前。 这几人当下只都身穿一身黑色的劲装,头戴装饰着鸦羽的面具。 明明他们从此处看过去几乎大同小异,毫无区别,然而陈燕蓉当下却还是觉得自己好像从其中看出了他们几人的区别。 甚至在这种情形之下,她还能分辨出其中有一个人是打伤了自己,又带自己到幽冥府来的人。 而就在她注视着左边第一个黑衣人时,那幽冥府君的视线只也转移到了黑衣人身边,只听他忽然低沉的对那黑衣人道了一句“左护法,你可愿替本君随陈大小姐往山下走一趟?” 面对幽冥府君的问询,那黑衣人只单膝跪下,双手握拳,只听他恭谨而谦卑的回答道“属下自然愿意!” 得到对方的肯定回答,幽冥府君只缓缓抬了抬手示意幽冥左护法起身。 而待左护法起身之后,幽冥府君随后只又道了一句“既然你愿意,那你便与他们五人陪同陈大小姐下山吧,记得,你们一定要保护好陈大小姐的安全,陈大小姐有什么命令,你们都要好好配合。便如同配合我一般!” 听到幽冥府君的吩咐,瞬间包括左护法在内的六人只突然全部单膝跪下,随后齐齐答了一声是。 而幽冥府君嘱咐了他们之后,随后他只又转头看向陈燕蓉道“陈大小姐,你可知我与英寻立下了什么约定?” 面对幽冥府君的问询,陈燕蓉只能摇了摇头,毕竟英寻之前并没有与自己具体说过自己与幽冥府君约定过什么。 见陈燕蓉似乎真不知道英寻与自己约定过什么,他忽然轻笑了一声“陈大小姐果然有胆量,与我们幽冥府合作,你竟也不问问代价?要知道与我们幽冥府的合作代价从来都很高,一般人甚至根本付不起合作的费用,而我们倾巢相助,您所要付出的代价可是比这个还要高,您难道竟也不害怕吗?” 面对对方的问话,陈燕蓉只定定的看向对方“我身上有没有这个价值,在您答应合作之前,我想您应该已经对我做过风险评估了,若是我付不起这个代价,我想你们也不会允许我出现在这里!” “而我既然出现在这里,那就表明,我有你们想要的东西,至于我害不害怕?敢不敢付出这个代价?我只能这样告诉你,对于我自己来说,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所以也不害怕再失去一些什么了。只要你要,只要我有!你想从我这里拿走什么我都随意,当然这其中有一个前提,那便是你得助我复仇成功!” 听到陈燕蓉这样一番话,那幽冥府君闻言只哈哈大笑“陈大小姐果然是个爽快人!好!不管是你,还是英寻我都愿意帮助你们!” 陈燕蓉闻言只低声道了一句“那就多谢幽冥府君了。” 那人只轻微点了点头,随后低声道“不过等我闭关之后,我才会下山来找你,到时候我也会告诉你我要什么,届时还请陈大小姐好好准备!” 陈燕蓉听到幽冥府君的话只应了一声好。 随后做完这些准备之后,陈燕蓉便选择与幽冥府的几名黑衣人一起离开了此处。 而当他们出了那洞府不久之后,那幽冥洞府便也在他们身后将石门重重合上了。 看着合上的幽冥洞府,陈燕蓉只也不禁偷偷松了口气,说实话,那幽冥府君给她带来的感受其实是十分阴森黯然的,她虽然看着对方的容貌和英寻很像,然而他给人带来的压迫感却是与英寻全然不同的。 故而在出来之后,陈燕蓉方才对其他人道了一句“对了,还没问过几位怎么称呼?” 那六人听到陈燕蓉询问随后只依次答道,为首的左护法道“我称做涉,你叫我涉便可。” 随后左护法又指着另外五人依次介绍道“游,攀,陆,鸣,勐。我们分别代表着六类鸟禽,你可以根据我们面具上的毛色来分辨我们。” 陈燕蓉闻言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看来自己此行的收获还算不错。 想到此处,陈燕蓉便也对其中一人吩咐道“我们先下去吧,我带你们去往云湖寨看看如何?” 听到陈燕蓉的话,左护法当下只默默点了点头,随后陈燕蓉便在那左护法的帮助下,只径直从那石笋一般的石头山上飞速落下。 等六人重新降落到石头谷的时候。 另一边,傅思然与小工头在陈燕蓉离开后,也没敢立刻离开此处,他们只一直在石头谷的一处小山林中待命。 小工头看着那飞落下来的七人不禁心中一阵惊叹。而在陈燕蓉不知他们藏身此处时,小工头忽然对着傅思然低声道了一句“思然,咱们赶紧去见山主吧?” 听到小工头的问话,傅思然却以为这六名黑衣人来者不善。 故而他只拉住小工头道“咱们还是先别过去,我觉得那六个人来者不善。” 好在小工头还算是个听劝的,在听到傅思然的话后,他果然不再有所动作,而陈燕蓉显然也没想到小工头居然会一直在原地等着自己。 故而她也只是与这六人打探道“诸位,我能与你们问一问你们幽冥府君到底想要我拿什么来与他合作吗?” 一听陈燕蓉刚才在他们府君面前说的如此大义凛然,他们还真以为陈燕蓉是早将一切都付之度外了,没想到她现在居然还会问这些,故而当下几人只都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而陈燕蓉自然也知道自己这话说的十分突兀,故而她随后只又低声补充道“你们放心,我自然不是要反悔的,我只是想提早准备好你们山主需要的东西!” 听到陈燕蓉这话,那左护法看了看四周,随后低声道了一句“等我们府君下山之后,您就知道他要什么了。” 而后说完这话,那左护法随后只又接着道了一句“陈大小姐,不如我们现在走吧?” 面对左护法的话,陈燕蓉却是突然道了一句“左护法,那我能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吗?” 左护法没有回答陈燕蓉的问话,不过他点了点头。 故而陈燕蓉当下便也将目光落在了石头谷的十四座坟墓之上,随后她看向左护法出言问道“左护法,那十几个人真是你们杀的?你们为何要对他们动手?” 听到陈燕蓉的问话,那人面无表情道“想杀便杀了,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吗?还是说您想替他们报仇?” 听到对方的反问,陈燕蓉只笑道“我自然没有报仇的想法,实不相瞒,这些人我其实也不想收,你们解决了倒是轻松,我不过好奇诸位为何对他们动手?” 那人见陈燕蓉似乎真的无意为那几人辩解,随后这才缓缓道了一句“我对他们动手自然是因为这些人里其中一人发现了我们的踪迹,所以我们便杀了他!说实话,当时陈山主你来到此处,若非你在当时表示出与我们的渊源,我大概率也不可能让你活着。” 听了这话,陈燕蓉也不禁沉默的点了点头,良久后,她方才开口“如此说来,这倒是他们时运不济了。” 而当下那左护法闻言只轻笑了笑。 “也可以这么说。” 听着对方如此冷漠的言语,傅思然不免心中对这这黑衣人有了更清楚的定位。 另一方面,那左护法也不知是怎么了,他的目光只突然扫向小树林里。 陈燕蓉见他目光扫到了小树林,不免好奇的问道“左护法你在看什么?” 左护法没有说话,然而另外五人却突然行动了起来,随后他们只如闪电一般朝着小树林的方向袭击了过去,众人当下一见到左护法突然袭击了过来,他们便也连忙匆匆应战。 直到刀剑声起,并且听到有人叫自己救命,陈燕蓉随后方才发现那些与这些黑衣人打做一团,或者说单纯被虐的家伙们其实都是云湖寨的喽啰们。 一见眼下是这种情形,陈燕蓉自然只也连忙出言阻拦道“大家不要打了!咱们都是一家人!” 左护法当下自然也意识到了眼下的情形有些不同以往,故而他只也示意自己的手下回来。 而待黑衣人回来之后,小工头与傅思然方才身形狼狈的出现在陈燕蓉的面前。 “山主。”小工头有些怂包的小声唤着陈燕蓉的名字,陈燕蓉当下并没有直接回应对方的意思。 反而是那左护法在看到小工头的一瞬间,只似乎有些惊讶的问道“陈山主,这不是英寻吗?你怎么不让英寻随您一起过去?” 听到对方的问话,陈燕蓉一时有些尴尬,她其实是并不想让对方看到小工头的,毕竟小工头可不是英寻的合适扮演者,这个二缺多说几句话是肯定要露馅的,可如今小工头就在这里,那她还能说什么呢? 故而她只试图打个哈哈,将这个话题一带而过“我也没想到会看到他,我还以为他回去了呢!” 第九百八十四章 与幽冥府合作 “山主,您不是让我们埋尸吗?我们听了您的话便将尸体埋了起来了,可那小子没走,我们也不敢出来啊!这不,我们这一停顿便等到了这个时候。”小工头一见陈燕蓉尴尬,便立刻贴心的跳出来为陈燕蓉解围。 然而被解围的陈燕蓉不但不感激,心中反而还恨不得让那小工头闭嘴,毕竟小工头当下实在是废话太多了。而英寻可没有他那么多话。这点只要稍微了解过的人便都会知道。 故而他这一通操作,反而可能引起别人的怀疑。 而事实上那左护法似乎是真的有些惊讶,那左护法随后直接开口问道“英寻侍卫,看起来似乎与往日有很大的不同啊?” 左护法说这话时,陈燕蓉只是尴尬的笑着道“有什么不同啊?” 左护法随后道“没什么,就是觉得英寻侍卫似乎不是如此多话之人。” “人总是会变的嘛,从前作为侍卫,他的主要任务便是保护好我,既然只是保护我,那当下自然便也不需要他多说什么。” “可是如今他的任务变了,他的身份也变了,当下他是我们云湖寨的副寨主,一位副寨主最重要的不是功夫好,而是能处理好寨中的各种大小事务,他这些年一直在处理这些事,所以他比之之前自然会有所改变!” 陈燕蓉当下只将这话说的十分冠冕堂皇。 虽然左护法仍旧觉得这英寻似乎并不仅仅只是话多,可他一时也不清楚这问题到底出在哪里,故而他随后只低声道“原来如此,那可就奇怪了,我看陈大小姐如今却是一点变化也没有呢。” 陈燕蓉闻言只忽然看向对方道“那是因为从前到现在我都需要长袖善舞,好好经营,我的人生才会更好。没有人不是想向好的,纵然当时我的家族已经很好了,可越是高处越是容易摔下来,我们必须用很大的力气才能经营好自己的人生,使自己不至于混的越来越差。” 说到这话,她忽然挺顿了一下“可我没想到再如何长袖善舞在绝对的权利与武力下,那都是施展不开的。” 说完这话,她似是想起了过往,她不是个轻易感伤的人,她也不想被人看出她的感伤,故而话说到这里,她随后便又低声道“往后还得多倚仗你们了。” 倒没想到从前那个从来占据着绝对上位者气势的陈大小姐居然有一天也会对人低下声气来说话。 那左护法似乎一时也有些意外,良久之后,他才回答道“陈大小姐放心,只要英寻侍卫到时候愿意拿出该拿的东西,我们自然也会一直帮陈大小姐,直到陈大小姐实现自己的愿望。” 陈燕蓉见对方答应了自己的要求,便也是微微一笑“那是自然!左护法我还是很需要你们替我去做一件事的!” 听到陈燕蓉的问话,那左护法只继续问道“陈大小姐想要我们做什么?” 陈燕蓉闻言随后只低声道“耒阳官府如今似乎发现我们云湖寨的秘密了,在这里,我之前联合云洲十四洲的山匪在云湖寨聚集起义,可不知为何,从云洲来的山匪却都遭遇了一场前几日石头谷一般的遭遇!” “他们只说是遭到了耒阳官府的袭击,如果只是如此,也便罢了,可自那之后,我们山寨却是接连失利,先是火药库突然爆炸,再是矿洞倒塌,接着便又是有人出逃,而我竟不知其究竟从何处出逃。” “如果说一件事是巧合,那当下总不可能每件事都是巧合吧?可如果说这是耒阳官府一人的力量,我却也是不信的,毕竟耒阳官府可也不见得会有这样的能量,能做到这些。” 听到陈燕蓉的这些数落,左护法随后却是低声道“你既然有如此怀疑,那为何你不派人去耒阳城一探究竟呢?” 听到左护法的话,陈燕蓉当下便也只是一阵沉默,她如何没有派人过去了解,然而她派了英寻过去,英寻却在这不久之后便出事了。 可眼下她还是不能同左护法说出这些话,故而她只沉默了许久,随后她低声道了一句“派人去了解了,可那些人太狡猾了,我们在耒阳官府竟是一无所获,也是因此,我想让你去耒阳官府再去打探一番。” 听到陈燕蓉安排的第一个任务,左护法只低声道“这有何难,我安排游去耒阳官府便是。” “不多安排两个搭档一起吗?”陈燕蓉随后只又出言追问道。 左护法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道“我们是去潜伏,人多了反而容易暴露,游最擅长潜伏,他一个人去就好了。” 听了左护法的话,陈燕蓉点了点头。 而左护法却又接着问陈燕蓉道“山主可还有其他任务需要安排给我们的?” 面对左护法的问询,陈燕蓉轻轻点了点头“当然有!我这边安排集结了一批兵力,我希望你能安排一个人去操练他们。” “这个交给鸣就好了。” “左护法,除了这个,其实我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想要拜托你!” 见陈燕蓉说这话时,神色肃穆了起来,左护法只也立刻回应道“你说。” “我想拜托你找到我们寨子里的奸细,我怀疑我们山寨混进来了那边的奸细,除此之外,我们西边的一座坟山上还有一个通道,我听说很多人可以从那个通道混进我们的寨子,我希望您能帮我找到那个通道。” “好!这些交给我们就好。”左护法当下只满口答应了下来。 而陈燕蓉与对方谈妥这些,随后便提议对方随自己一起去往云湖寨。 另一边的小工头自然只也准备一起跟着回去,然而陈燕蓉有了这样强大的助力后,自然便也不想再用小工头了,故而她随后只低声道了一句“英寻,你就不必同我一起回去了吧,陈家村那边不是还有一些人需要接应吗?你赶紧过去接应吧。” 陈燕蓉这话明显只是一个随口说的借口,她的目的只在于将小工头支出去。 然而小工头却根本不明白陈燕蓉的良苦用心,他反而还想拆陈燕蓉的台“山主,陈家村哪里有人需要我们接应?” 他这话还没说完,傅思然便实在受不了小工头这呆头鹅了,故而他当下也只能跟着走了出来道“山主,您说的这些,我还没同副寨主说,所以副寨主并不知情,还请山主放心,我们会与副寨主一起去接应他们的。” 听到傅思然出面帮小工头挽尊,陈燕蓉便也终于注意到了此人,倒没想到这小工头身边居然还有一个如此聪明的人,这人识趣的很,若是当时发现副寨主死亡秘密的人是他,那自己的合作或许不会如此为难。 不过她随后只又一想任何事情都是一体两面的,聪明的人合作起来固然省心。可人一旦聪明,那他便自然会有一些不该有的野心。 他或许会认为自己能登顶高位,从而会有一些不同以往的操作。 而当下一旦意识到这一点,她便又觉得还是小工头更省心一些。 只是面前这人从未见过,他当下却只一心试图帮助小工头,想来他应当就是小工头的人吧,只是也不知这小工头有没有同自己的这位朋友说了什么不该说的,看来,等下次有时间,她应该找小工头好好确认一下此事。 而当下陈燕蓉虽然考虑了这么多问题,可是实际上她停留在傅思然身上的时间却并不长久,不过片刻她便收回了视线,然而傅思然却还是意识到了自己或许引起陈燕蓉的注意了,这对于自己肯定不算什么好事。 另一边小工头仍旧不明白傅思然什么时候与陈燕蓉有了交集,他完全没有意识到傅思然这话其实完全只是说辞。 不过也正是因为他没有意识到这一切只是说辞,故而他迟迟没有吭声。 而这也使陈燕蓉不禁松了一口气。 随后陈燕蓉不再理会小工头傅思然了,她而是直接催着幽冥府的人随自己离开了。 傅思然一等陈燕蓉离开后,便也立刻看向小工头。 小工头还以为傅思然是让自己去什么陈家村接人,故而他只道了一句“思然,你什么时候与山主有接触了啊?” 面对小工头的问话,傅思然只冷冷看着小工头道“我什么时候与山主有接触了?” “你与山主没有接触,那我都不知道山主什么时候让我去陈家村接人,你怎么就知道这些的。” 一听小工头这问话,傅思然便也知道小工头当下是根本没有听明白其中含义的。 故而他只出言解释道“我也不知道,这不过是一句托词罢了,其背后的意义根本不在于让你去接那陈家村的人,而在于不让你跟那几个人一起同行。” 傅思然的话,只让小工头彻底傻眼了“那她这是什么意思啊?” 见小工头问自己是什么意思,傅思然只道“我怎么可能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不过你大概率很快便要被她抛弃了,我想她大概率也不想留着你继续扮演英寻副寨主了,你若是不想出事,最好还是远离她比较好。” 第九百八十五章 猜出秘密 一听这话,小工头顿时便也急了,他圆圆的双目立刻一睁,只显出一副怒目模样“她敢!她若是敢对我不仁,我便也敢对她不义!” 傅思然原本在思考陈燕蓉为什么要找小工头冒充英寻副寨主的原因,毕竟小工头看起来实在太二缺了,而英寻副寨主则是一个冷面无情之人,这二人无论是从样貌还是性格来看,彼此之间也分明差太多了。 陈燕蓉得是有多想不开才会找小工头这二缺来冒充英寻啊。 而在他思考这个问题时,英寻恰好来了这么一句,也是在这一瞬间,傅思然便恰好被点醒了。 陈燕蓉找小工头冒充英寻,要么是图他听话,要么便是小工头知道了陈燕蓉的什么秘密。 听话的人,陈燕蓉身边是从来也不缺的。 那么从小工头的话语里听来,很明显他是知道陈燕蓉的什么秘密了。 也是因为考虑到了这一点,在听到小工头这怒上心头的话,傅思然很快便想到了这个可能性。 说来小工头被陈燕蓉重用的契机其实也很不对劲。 一开始小工头为了得到陈燕蓉青睐,其实好像也是因为一具尸体,虽然陈燕蓉对外说那句尸体是内奸,然而那内奸的尸体只挂在外面一晚上便消失了。而且陈燕蓉对那事在后来更是不了了之。只是因为当时小工头没有得到重用,反而被人陷害了,所以当时的他也没有想太多。 然而如今看过来的话,那内奸其实似乎是与小工头有所关联的。 也是因为考虑到了这一点,在小工头的话音落下没有多久,傅思然立刻追问道“你打算怎么对他不义?” 面对傅思然的问话,小工头下意识的准备答话“我自然有我的手段。” “什么手段?”傅思然目光凉凉的看着小工头。 小工头正要开口说话,可随后他很快便意识到了自己不适合同傅思然说起自己与陈燕蓉的秘密。 故而他只立刻闭口不言。 然而傅思然怎么可能允许小工头对自己有所隐瞒呢?故而他的目光只紧紧追随着小工头。 “李兆,你跟我说实话,你与陈燕蓉到底做了什么交易?” 小工头在傅思然的目光追随之下,只不耐烦道“思然,你别管我们到底做了什么交易,我答应她绝对不会告诉第二个人的?” “你的意思是,我都不可靠吗?李兆,你难道连我也要瞒着,你知道你当初瞒着自己的行踪害我以为你死了的时候,我有多担心吗?你难道还想让我再担心一次?” 面对着傅思然的指责,小工头当下便也沉默了,良久之后,他方才对傅思然低声道了一句“思然,我对不起你。这事我真不能说,我说了的话,若是被陈燕蓉知道的话……” 然而没等小工头把话说完,傅思然却是突然道了一句“你说的事情,我其实大概也猜到了。” 听到傅思然这话,小工头只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傅思然“你猜到什么了?” “你跟陈燕蓉的秘密。”傅思然声色平静道。 小工头显然也还有些不信,毕竟自己什么都没说,可另一方面,他心中也很清楚,傅思然这个人就是那种,即使自己什么都没说,他就能猜到一些什么的人。 故而他只单纯的看着傅思然,随后低声问傅思然道“你知道我们的什么秘密?” 傅思然自然一眼就看穿李兆是在试探自己,然而他对于李兆却是连试探的心思都不用,毕竟是十多年的好友,李兆是什么心思的人,他几乎一眼便能看透。 故而对于李兆他只低声道了一句“陈燕蓉会让你假扮英寻副寨主其实是因为英寻副寨主根本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吧,他死了,而你知道他死了的事实,所以你用这个秘密,换取了她对你的重用。” 虽然李兆一直都知道傅思然很聪明,可他从来没有想到李兆居然会这么聪明,他甚至都不知道傅思然是从什么通道知道自己的想法的。 也是因此,他当下只也傻傻的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的?” 见他真如此问询,傅思然对自己的猜测便更加确定了,他对于李兆也不做隐瞒,他只直接对李兆道了一句“李兆,我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我对你很了解。” “包括你出事后的事情,那时候我为了了解你死亡的原因,我到处去问人你发生了什么,他们告诉我说你在矿洞里发现了一具死尸,你怀疑那是致使火药库爆炸的元凶,你第一时间把此事告诉了陈燕蓉,并且还因此得罪了你的上司,你上司因为你把功劳全揽了而对你不满,可因为担心陈燕蓉会重用你,他虽然对你不满,却也不敢给你脸色看。” “可后来你失算了,陈燕蓉看到那具尸体便魂不舍守的离开了,期间她根本没有重用你的打算。” “她既然不打算重用你,那你的上司便自然可以对你动手了。也是因此,你被上司欺负,甚至丢掉了小工头的位置,而那底下看不惯的人意识到你与他们平级了之后,加上上司的暗示,他们对你自然便也更加的无所忌惮了。我听他们说他们打了你之后,便将你扔进了野狼林里。” “而在你之后,那具被传做是内奸的尸体,在挂起来示众的时候其实也仅仅只挂了一个白天,第二天那尸体便不翼而飞了。那具尸体谁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而他失踪那天晚上,你恰好出事。” “事后陈燕蓉更是不追究那具尸体到底去了哪里?” “再之后,便是你成为副寨主英寻。” “什么情况下,陈燕蓉会需要人假扮英寻呢?那当然是英寻已经死了的情况下。所以有了这些线索,其实只要将一切联合起来一推理,我很快便能得到出事情的真相。” 听到傅思然的一番推理,李兆只得对傅思然道了一句“你猜对了,老傅,我得承认,我就真不是你的对手!你怎么什么都能猜到啊。” 傅思然没有理会李兆的追捧,相比李兆的傻乐观,傅思然明显会显得更加的忧虑。 “你有没有想过陈燕蓉为何宁愿半夜去偷尸体,也不愿意让英寻死亡的真相被人知道?” 面对傅思然的追问,李兆还真没想过,他随后低声道“这个我没想过,我就是觉得她鬼鬼祟祟的,拿这个一威胁她,没想到她就真的上钩了。” 听到李兆的话,傅思然随后低声解释道“英寻武力值高,在整个云湖寨也镇得住场子,而且对她忠心耿耿。” “我说实话,陈燕蓉这个女人虽然阴谋诡计玩的很好,人也很有城府。但在我们这种山匪寨子里,阴谋比不上阳谋,心眼比不上菜刀。所以她能坐上这个位置,很大程度的原因都是因为她有英寻这个悍将,她离了英寻就什么都不是,然而英寻离了她,便是随便去各大山寨当寨主其实问题也不大。” “所以如果咱们山寨的那些高层知道英寻死了,你觉得他们还会任由这样一个女人来统治自己吗?” 傅思然这样一番解释之后,英寻便也知道其中的含义了,故而他随后立刻补充了一句“原来思然你是这么个意思啊?可英寻副寨主对他这样重要,如今英寻死了,她还有什么要抛弃我的理由,我虽然不如英寻副寨主那般武功高强,可我多少能扮演一下副寨主,拉拢其他人啊?” “英寻是靠什么让其他人震慑的?”傅思然几乎有些无语的问向小工头。 面对傅思然的问询,小工头只想当然的道了一句“武力值啊。” “那你觉得刚才那几人的武力值如何?”傅思然继续问道。 小工头回想了一下,那群人直接带着陈燕蓉从几乎穿入云中的高山上下来,他们居然毫发无伤,随后立刻道了一句“那自然是相当的高,简直跟天上的神仙一般,英寻副寨主恐怕都没有这么厉害吧。” 他吹捧了一番,随后立刻便回过味来了,陈燕蓉当时不敢公布死讯的原因,其实恐怕是因为英寻死了她没有武力高的打手,镇不住场子。故而她可以答应让自己扮演英寻,可如今她有了这么一群高手,英寻的不可替代性便也没有这么高了。 既然英寻都可以被替代了,自己这个假冒的人自然便也更加的不重要了。 一旦意识到这些,李兆便也不再坚持了,他只害怕的看向傅思然道“思然,那你说我该咋办?你觉得我能不能不当英寻了呢?” 傅思然看向李兆随后缓缓摇了摇头,关于这一点,他敢肯定陈燕蓉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所以李兆的命运其实等于被陈燕蓉完全抓在了手中,不过李兆同陈燕蓉求情的话,或许也不是完全没有用处的吧。 毕竟李兆这小子虽然不如英寻武力值高,但他还算忠心好用,陈燕蓉如果想要人办事,他其实还是有一点价值的。 如果李兆能抓住自己这一点去与陈燕蓉谈判,或许也不失为一条出路。 一旦考虑到这一点,傅思然便也豁然开朗了。 第九百八十六章 临终嘱托 不过此时傅思然也并不打算先回寨子,毕竟就在刚刚,他们救了一个枫林寨的兄弟,如今他也只是将人放在附近不远的地方,那兄弟的伤口他们也还没处理,故而他们只打算先将人留在身边。 考虑到这一点,傅思然便也拉着小工头往林子更深处去了。 随后他只在林野深处的一座破旧的小野庙前停下脚步。 而在停下脚步之后,他便将小庙的破门打开了。 此时随着门框落下,阳光照射进来后,室内瞬间便是一阵尘土飞扬。 而刚才那名枫林寨的兄弟便躺在泥塑菩萨台下的一堆草垛之间。 他停下脚步看向小工头,随后只低声道了一句“这枫林寨的兄弟,咱们还是得救活了吧?” 面对傅思然的话,小工头立刻配合着点了点头“那是自然,咱们又不是那无情的侩子手。” 傅思然见小工头也承认要救活那枫林寨的人,他随后只又道了一句“可是我们如果救活了他的话,他回去,枫林寨便会知道我们云湖寨没有对他们施以援手,因为救援不及时,他们的人大量死亡,如果到时候他们到处去乱说岂不是对我们山寨不利?” “而且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山主请过来的那几个高手应该便正是害死枫林寨的这群人的罪魁祸首,如果这件事被他们知道后,我们恐怕更加要立于不足之地?” 一听傅思然的这番分析,小工头只忽然用一种近乎鄙夷的眼神看向傅思然。 “我发现你们这些聪明人怎么都这么事儿精?”小工头不忿道。 “这可是一条人命啊,你难道想让我杀了他不成?” 听到小工头这话,傅思然只仍是一本正经的唆使道“杀了他倒是不必,不过我们可以选择见死不救,只要我们不管,这里又是人迹罕至之地,他一样会慢慢死去的。” 听到傅思然这话,小工头更来气了“那跟杀死他有什么区别,我做不到见死不救!” 一听小工头说出这话,傅思然终于不再试探小工头了,他笑着拍了拍小工头的肩膀道“好,你一点都没变!我们救他!” 小工头见傅思然突然转变这么大,一时还有些脑子没转过弯来,不过随后他还是反应过来了,于是他接着道了一句“不对!你刚才是不是在试探我?” 傅思然只是笑,他并没有回答小工头的话。 然而小工头却是更加确定傅思然就是在试探自己。 “好你个臭小子!你是不是怀疑我草菅人命呢?”小工头不满的问道。 面对小工头的问话,傅思然只忽然正色着道了一句“你小子跟着陈燕蓉混,陈燕蓉多心狠手辣,我不得担心你有没有跟着她一样丧了良心嘛。” 说完这话,他只又接着夸了小工头一句“还好你小子出淤泥而不染,我没看错你。” 本来小工头听了傅思然的话还怪不爽的。 可是在听到傅思然夸奖的话后,小工头忽然便又有些受用了,故而他也忘了跟傅思然追究他怀疑自己的事。 而傅思然显然很懂得将人糊弄的晕头转向。 故而他随后只又对小工头道了一句“对了,李兆,你赶紧去给我弄一些见血清来捣碎,我去准备刀子跟生火消毒事宜,等下我将他的剪头取下来后,你得赶紧帮他止血,止血需要用到这个。” 听了傅思然的吩咐,小工头点了点头。 随后他便立刻出发去找见血清,而他一离开,便也错过了与傅思然追究他怀疑自己这个问题的时机。 而傅思然在指使走小工头之后,便也立刻开始在野庙里生起了小火堆,待火堆燃起之后,他随后便只又准备将这中年男人中箭部分的衣服割碎拔开,如此一来,在这之后他也好替对方取出箭矢。 只是在他准备取下这些碎布时,他忽然感觉对方上衣的口袋里似乎有什么坚硬的东西,而当他顺手从对方的口袋里将那东西取出来的时候,却见那东西似乎是一块有些年代久远的青铜令牌。 那青铜令牌上面正雕着一只火凤与蛟龙。在这龙凤之间只还刻着三个看不懂的上古象形文字。 他总觉得这令牌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不过他也没来的及过多回想,身后却是突然响起了动静,他被那动静吓得下意识将青铜令牌塞进了自己的衣服之中。 而等他回身的时候,便见小工头正在傻乎乎的望着他道“你干嘛呢?你往衣服里塞什么呢?” 傅思然闻言却是转移话题问道“药草你拿到了吗?” 小工头闻言立刻点了点头道“我当然扯到了。” 傅思然立刻道了一句“拿来我看看!” 小工头也没多想,随后他只出手将手中的草药交给了傅思然。 而在傅思然端详打量这野草时,他便又开始重复之前的话题“思然,你刚刚到底在偷藏什么东西呢?” 一开始听到小工头的话,傅思然并没有怎么理会小工头,不过在他将这话问出口后,傅思然便突然抬头看了小工头一眼,随后他直接对小工头道了一句“你采错药草了。” 得来傅思然这么一句话,小工头立刻回了一句“这不可能吧,这个不是见血清吗?” 面对小工头的话,傅思然只低声道了一句“见血清是见血清,你这个是车前草,两者不是同一种东西。车前草的止血效果可没有见血清的效果好。” 小工头听了傅思然这话,终于不再开口,而傅思然则开口道了一句“要不,你守在这里?我去找药草。” 小工头想了想便道了一句好,随后傅思然便直接从这里离开了。 而小工头等着傅思然走了之后,便也开始守在那人身边了。 没过多久,傅思然便取来了一些见血清的药草,随后他只将那药草递给小工头道“你去将药草揉碎吧!等揉好了之后再给我。” 小工头应下了这话,而经过傅思然的这一番折腾,小工头倒是立刻忘记之前问傅思然的话了。 而之后他在将药草揉碎之后,傅思然也正用刀挖出来一个口子,随后他只小心翼翼的将对方肩膀上的箭矢一把取了出来。 而取完箭矢,他便又赶紧将那揉碎的见血清立刻敷在了对方的肩膀上。 当疼痛缓解过后,他再将刀刃消毒,开始拔第二根箭矢。 如此循环往复,对方肩膀上的大部分伤口几乎都被取出了箭矢。 只是傅思然也感觉到了其中一个不太美妙的事情,那就是这人身上的血虽然被短暂止住了,然而其中流出来的脓血却是黑褐色的,也就是说这些箭矢上面很有可能还被涂了毒液,那用箭矢射伤他的人很明显是根本没想让他活啊。 而在傅思然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那人或许是因为疼痛难忍,他当下只也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他淡定的看了一眼傅思然与小工头。 他随后低声道了一句“是你们两个救了我吗?” 傅思然没有回答,小工头则挥了挥手贴心道“小事情,你不用谢我们!” 然而那人却没有接小工头的话,他只挣扎着起身,随后他对小工头道“你们其实不用救我的,我活不了了,中了幽冥府的毒,我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们。” “另外我还有一件事想请你们帮我,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帮我?”他随后只又接着出言问道。 小工头道“你要我们帮什么呢?” 那人没说话,他只是费力坐了起来,随后他坐起来之后,接着他只又试图从自己的怀里去掏什么东西。然而当他摸向自己怀中时,他的怀中却是空空如也。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那人忽然看向小工头。 而傅思然一见他掏摸东西,便知道他在找什么了,只是他还有些犹豫,自己到底应不应该将这东西拿出来。 可在随后,他想了想到底还是没有再犹豫了。 之后他很快便将那块东西拿了出来“您是在找这个吗?” 那人听到傅思然的话,只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头颅,随后在看到那令牌后,他立刻激动的道了一句“是!我就是在找这个!” 见他点头,傅思然随后便将东西还到了对方手里,并且他只出言道了一句“实在不好意思,我刚才在给你上药,因为袖袋被割坏了,所以我便暂时放在自己身上保管了。” 那人听了傅思然的这种解释自然是不信的,毕竟他又不傻,这种令牌他如果真没动其他心思,他根本可以放到旁边。 不过他能将这东西拿出来,那说明这个人也不算坏。 至少如果他真有恶念,他大可以一直不拿出这令牌,反正自己已经这样了,也不能拿他怎样。 故而在意识到这些之后,他最终并没有接那令牌,相反,他只还将令牌推到了傅思然的手上道“这东西,你拿着吧,我想你们能帮我的忙,正是这块令牌。” “我希望你们能帮我将令牌交给耒阳官府罗大人的手中,除了这个,还有这一封信,我也想请你们一并替我交给罗大人。” 说话时,那人只哆嗦着手递过去一封信。 第九百八十七章 昔日兄弟反目成仇 然而他将信递过去的时候,不管是傅思然还是小工头,二人竟没有一个人打算接对方的信与令牌。 那人茫然的抬头看向这二人道了一句“二位,这东西对我们很重要,你们二位替我交将东西给杨大人后,会得到报酬的。” 见那人还在说这话,小工头终于没忍住道了一句“这忙我真帮不了,您得搞清楚啊,我们就是一群山匪,自古官匪不同道,更何况现在耒阳官府正在联合云洲官府打击我们呢?我这时候过去岂不是里外不是人!” “还有你也是,你自己不也是山匪吗?你怎么能跟官府勾结?”小工头当即不满的追问道。 听到小工头这指责,那人并没有回话,他只是直勾勾的看着对方。 而傅思然则将那人不好说出口的话替那人说出了口“他不是山匪,搞不好他其实也是个官府中人,只是不知此人到底是官府混进来的奸细,还是其他什么人了。” 听到傅思然这番话,那人立刻一阵剧烈咳嗽了起来,良久后他才将目光转移到这个聪明的年轻人身上。 他先前倒是太大意了,没发现这群人里居然还会有这样一个聪明人,不过当下的他也不想掩饰这些了。 毕竟他没有选择的余地了,他的一阵咳嗽,只又引起一阵咳血。 故而当下的他只低声道“我承认我确实是与官府有些关系,但我不是什么奸细!我是这枚令牌底下组织的成员,这枚令牌也不是交给耒阳官府的,这是交给某位贵胄的。” 说完这话,那人又是一阵剧烈咳嗽,黑色鲜血从他的唇间涌了出来,他的嘴唇也已经开始发紫,脸色铁青,而且他的眉头也紧紧皱着。 看的出来,他已经命不久矣,此刻能坚持到这种程度,全是在依靠他自身的毅力。 他也不跟小工头浪费时间了,毕竟他也算是看明白了,这里能做出决定的就是那傅思然了。 故而他只对着傅思然道了一句“那位贵胄可比官府有份量的多,你若是能帮我达成比愿,他可以答应你一个请求。” 随后他似是又有些怕傅思然不为所为,故而他只又补充道“比如你跟身边人如果想从良,那也是他一句话的事。他可以给你们重新划地,并且给予你们一定的照顾。” 这话明显戳中了傅思然的软肋,毕竟如果能好好生活,谁愿意当匪贼? 而且尤其在最近陈燕蓉渲染官府会来剿匪的前提下,他其实对于云湖寨的前景根本不看好。 而陈燕蓉的那些疯狂策略也让他感觉到害怕。 他能很明白的看出,陈燕蓉其实就是在捆绑耒阳与云洲的山匪与朝廷对抗。 赢了,自然大家都有份。 可输了的话,那就是所有人都会跟着万劫不复。 而从他读前人的一些史料来看,每个王朝的兴起,只要他们不穷折腾,一般他们都有个几百年的命数。 邕朝自然也不例外,而如今这位邕帝推行的无为之治,政治其实也还算清明。 更何况现如今的这位邕帝看起来虽然并没有什么大的作为,而且他还是从民间拉上来上位的,可他先是将权倾朝野的陈家抄了家,重新拿回了军政大权,之后他又瓦解了羌漠蛮子的政权,使南方边疆更加稳定了。 所以在这种局面下,他觉得陈燕蓉试图裹挟着这么一群人去与正如日中天的邕朝相碰撞,其实无异于鸡蛋碰石头。 他是不想被裹挟进去的,也不想其他山匪被裹挟进去。 只可惜他虽有一双看清局势的双眼,却没有叫醒其他人的能力。 他人微言轻。 所以在这种时候,如果能有一个独善其身的机会或许也算不错。 他抬头看向那人道“你说的我都明白了,不过你怎么证明那贵胄会给我们机会,而不是直接将我们杀人灭口呢?” 那人没有立刻回答对方的话,他只是示意傅思然靠近自己。 而等傅思然靠近自己之后,他便低声在傅思然的耳朵旁低声道了一句“那贵胄是晋王赵衍桢!我曾是他的师弟,他看到这封信,会给送信的人一个好的安排的。” 听到那人的话,傅思然立刻瞪大了眼睛,很显然与其他每日只知打家劫舍的山匪不同,他是属于有些文化底子的,而且他们在南来北往的口子处,知道的信息自然也比一般人多,眼界也比一般人广。 当初从羌漠大军压境到羌漠军心溃散,各自为营的事迹,他是听人说过的。 虽然看起来晋王全程隐身,当初的他更是传出死讯。 然而这一场不战而屈人之兵其实就是晋王的手笔。 如果耒阳官府背后的运作者是晋王,那他们的确是毫无胜算。 一旦意识到这一点,他比刚才还要惶恐。 虽然这晋王仁德的名声也一直在流传,甚至早年间,在邕帝没有正式立储时,他无论是从朝堂还是民间都是当之无愧的太子人选。 只可惜从后来的操作来看,若是真仁德之人,是根本不可能从那种必死之局里脱身的。 而他通过那场假死,却是实实在在的实现了脱身之仗,并且还得到了加封。 所以与这样的人去争斗,这实在是个十分愚蠢的行为。 也是因为考虑到这一点,他最后还是从对方的手里接过了那封信。 并且他只对那人问询道“你叫什么名字?” 听到对方的问询,那人便知道傅思然是准备答应自己了,故而他当下便也放心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我叫苏本皋。” 大概知道了其名字,傅思然只道了一句“苏先生放心,我会将这封信和这枚令牌交到该交付的人手中的。” 听到傅思然这话,那人便像是得到了什么承诺一般。 他微微一笑,随后低声道了一句“有你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 而在话音落下之后,就像是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原本还在坚持的那人终于也不再坚持了。他只噗出最后一口黑色的血水,随后便直接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一见他闭眼,小工头只也还试探的去摸对方的鼻息,不过很显然对方的鼻息也已经没有了。 小工头一时也有些无语“这人怎么才说完就死了。” 话音落下,小工头随后只又立刻把目光落在傅思然身上,随后他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看向傅思然道“思然,你干嘛答应他这种事?我们可是山匪诶?他跟我们又不是一条道上的,咱们去帮他送信,这不是自寻死路吗?而且如今耒阳官府可是要端了我们,我们这样过去,且不说对不对得起云湖寨的兄弟们,便是在道义上,我们这样行事那也不对啊!” 听到小工头的指责,傅思然却只是声音冷淡的道了一句“帮他就是帮我们自己。” “什么叫帮我们自己?引狼入室也叫帮我们自己?你搞不搞的清楚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啊!这人我们没有给他补刀就已经是很厚道了,你居然还想帮着他去助纣为虐!”小工头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他只立刻愤怒的指责着傅思然。 而傅思然的反应可比他淡定多了。 “我当然知道。” “你知道?那你说说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人?”小工头立刻穷追不舍的问道。 “云湖寨的旧人甚至其他山寨的人都是我们的人!官府是我们明面上的敌人,陈燕蓉则是我们暗处的敌人。所以以敌制敌也未尝不可,况且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听到傅思然说前两句话的时候,小工头只还觉得傅思然还算有救“你还知道官府是我们的敌人啊?那你还……” 不过随着傅思然将他话里的所有意思都表达出来之后,小工头便立刻感觉到了这话里的含义不对了。 故而他随后立刻道了一句“不对!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说我们山主是敌人?你是不是疯了啊?她虽然是有些手段低劣,可是她是我们云湖寨的山主,她难道能害了我们不成!她害了我们!她自己不也得完蛋!你怀疑她是我们的敌人这不是傻吗?” “而且你让官府的人来搞她,我们不也要跟着一起被一锅端了嘛?” 然而面对着小工头的质疑,傅思然却是声色坚定的道了一句“不会,我可以保住我们的人!他们主要要对付的人也是陈燕蓉。” 一听傅思然这话,小工头只立刻哈哈大笑道“你这是在跟我说什么笑话?你觉得咱们山主不可信,难道官府就可信了?你可别忘了我们原先的老大当初可是想过接受官府招安的!” “可结果怎么样?我们那一次失去了多少兄弟,若不是因为如此,我们山寨在近几年里也不会一度贫弱至此,若不是因为有陈山主,当年官府那一轮剿匪,我们只怕就全被清算了,若是没有她如今我们多半只怕也都在牢狱里。而且这几年我们的规模越来越大!不都是因为她的经营吗?她的手段是有些不择手段!可这不也是为了发展山寨,不也是那官府逼的吗?你怎么就一点也分不清亲疏远近呢?” 第九百八十八章 分道扬镳 听到小工头如此一番慷慨陈词,傅思然便意识到此刻自己说再多恐怕都没什么用。 小工头的话语里充满了对陈燕蓉的信任,以及对自己的质疑。 而事实上,从目前的角度来看,陈燕蓉所做的一切的确是让云湖寨蒸蒸日上。 当年前一任山主太想被招安,而选择信任官府问的确将他们的山寨带入了一个万劫不复的境地。 若非是如此,当年作为两个来路不明的外来者,陈燕蓉与英寻就算想要成为新山主,想要反叛,这后面也不可能有什么跟随者,而她当时的一呼百应便是她得到民意支持的基础。 后来她也确实实现了自己的承诺,她们山寨在他们的带领下的的确确躲过了第一次围剿活动,甚至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没有让任何风暴扫到他们,他们在这种低调的活动中快速发展,他们发现了火药矿,铁矿,陈燕蓉甚至还带着全山寨的人开荒,之后又实行了分田制。 她的这些举措几乎使众人的生活比外界富裕了百多倍。也使他们山寨重新挤入了大山寨的末尾行列。 若非是有如此实力,今日他们云湖寨想要一呼百应岂不如同天方夜谭。 所以这时候自己就算到处去说陈燕蓉弄这些都是别有祸心,别人也是不会信的。 毕竟陈燕蓉的成果就摆在这里,日子也确实好过了起来。而自己一个名不见经传之人,又凭什么获得别人的信任呢。 而且虽然陈燕蓉的手段是有些狠辣,对于其他人也没有留情面的意思,可他们山匪本来就是心狠手辣的,眼下若是留了情面,那才不像是他们的作风。 像自己与小工头这样因为土地破产,走投无路而落草为寇的人如今在云湖寨毕竟是少数,现在的云湖寨更多的是那些亡命之徒,所以如今云湖寨的规矩更多的还是弱肉强食。 一旦意识到这一点,傅思然便放弃了对自己的解释。 他缓缓看向小工头,随后低声道“李兆,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我,我也不期待被你相信,所以我不会向你解释什么了。时间会证明我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你们留一条退路。” 小工头听到傅思然这话,便也知道傅思然是打算一条道走到黑了,他立刻痛心疾首的骂了傅思然一句“傅思然!你是傻了吗?你今日若是走了!我就当没你这个兄弟。” 然而听到小工头这话,傅思然却并没有停下离开的步伐。 小工头看着傅思然绝情的步伐,一时间愤怒又伤心,他愤怒的是傅思然即使被自己如此威胁,竟也没有停下脚步,他好像真的不在意自己这个兄弟,一想到自己这么多年对他的信任与兄弟情深竟都喂了狗,他便恨不得撕开傅思然的胸膛,看一看这臭小子到底有没有心。 而他伤心的是傅思然今日离开,他们难免成为陌路,甚至来日要在战场狭路相逢也不一定。 那时他该如何对待这个兄弟。 一想到此处,他愤恨而不甘的朝着傅思然冲了上去。 随后一把利刃架在了傅思然的脖子上。 傅思然也是在此时感觉到了脖子上的凉意,他停下了脚步,并且回头看了一眼小工头。 不知为何,被他注视着的时候,小工头只觉得自己这样的行动好像都显得有些太过幼稚了。 傅思然声色平静的问小工头道“你是要杀了我吗?如果是要杀了我,你应该用力点!朝着我的脖子往右边偏一点,我就死了!” 听到傅思然这话,小工头立刻愤怒的回了一句“你以为我不敢吗?” 傅思然只是低头看着小工头,随后莫名的笑了“我从来也不敢这么想,李兆。你要动手便痛快一点吧。” 说完这话,傅思然只闭上了自己的眼睛,然而看着闭上眼睛的傅思然,小工头却是反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刚才只是气上心头,然而让他真对傅思然动手,他却是拿不出这样的勇气了。 他做不到傅思然这么决绝,更做不到多年的兄弟情谊可以当做从来也没有过。 故而意识到这一点,他手中的刀便也当啷落地了。 听到那一声响,傅思然没有等来脖子上的一凉,他也不禁如梦初醒一般睁开眼睛。 然而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小工头却仍在用一种愤恨的眼神看着傅思然。 “傅思然,我今日不杀你,是因为我们曾经是朋友,我做不到如你一般狠心!” “可你也别太侥幸,如果有一日,我若是在与官府的对战之中看到你!我绝对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 听到小工头的话,傅思然的脸上便也不禁露出了一丝失望神色。当下的他只对小工头道了一句“李兆,我不是要背叛云湖寨,我知道你不会信,所以我也不会过多的解释,如你所言,若是来日你在对战之中见到了我,那你便将我杀了吧!到时我绝不反抗!” 说完这话,似乎是怕小工头再说出更多更伤人的话,傅思然只立刻转身离开了。 而小工头则只是默默的看着傅思然离开的背影,二人不再多话,直到傅思然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地平线之间,小工头最后方才用一种只有自己听到的声音道了一句“你说的最好都是真的,傅思然。” 说完这一句,小工头便也转身离开了。 日落之时,耒阳城便也完全的展现在了傅思然的面前。 看着那巍峨的城池,以及城池处的守卫和来来往往的百姓,傅思然最终将自己身上所有可疑的兵刃全都抛弃在了一旁。 随后他只又将自己身上的衣物脱了,只换上从一户民宅换来的破旧麻衣,随后他便也大摇大摆的往城门口而去。 此时夕阳落到了地平线,酷暑消散,出城的人脚步匆匆。 不过即使如此,那守城的士兵只也在不紧不慢的查看所有人的路引。 直到确定之后,士兵们方才放行。 看到这里,傅思然便也不禁有些担忧,毕竟他可没有这些。 不过想想自己的使命,他便又不禁心下稍安。 而随着人流不断往前,很快人群便也轮到了他。 那些门口的侍卫们几乎连头都没有抬起来看他一下,便直接对他道“路引。” 傅思然只得低声道“各位官爷,实在不好意思,我的路引在路上被贼人抢走了,不过我这里有一封信,以及一枚信物。” 一听没有路引,那两名守城的士兵立刻便对他道了一句“去!去!去!没有路引来这里捣什么乱,你想被当成奸细被抓吗?” 听到对方的话,那傅思然只仍是不死心,他只从自己手中露出一两白银。 “各位官爷,烦请你们通融一下。我真不是什么奸细。” 那士兵自然也看到了傅思然手中的白银。 看到那白银,士兵当下明显有些动心,不过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好直接接这钱。 故而他只立刻让自己同伴留在此处看其他人的路引,而他自己则对傅思然招了招手道“你跟我过来吧,我们去登记一下!” 傅思然自然只听出了对方的通融之意,他立刻笑着应了一句好。 而后他在一处无人的角落只将三两白银交给对方。 不想对方掂了掂那白银只道了一句“就这点银钱,您就想让爷爷让你通行进去?你知不知道如今抓奸细可凶了!” 傅思然可没想到对方的手法如此黑,都将全身的银两交给他了,这人居然还不知足。 只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傅思然也只能低声哀求道“这位大爷,实在不好意思,我身上实在没钱了,我也是来投靠郭大人的!” 一听傅思然这话,不想那人顿时便哄笑的更大声了。 “还投靠郭大人,我看你就是个泥腿子。不……我看你就是奸细!” 说完这话,那人立刻一招手道“来人,给我搜一搜这奸细的身!” 一听对方的话,另外几名侍卫只立刻对着傅思然进行了一番搜寻。 然而当下的仔细搜寻之下,他们却并没有在傅思然的身上搜到什么值钱的东西,倒是有人在傅思然身上搜到了那块青铜令牌。 傅思然一见这东西都被人搜到了,便也急了“这是我的,你快还给我!” 然而那几人看到那青铜令牌也并不觉得这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他们只切了一声,随后其中一人更是道“这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怎么什么破铜烂铁都收着。” 说完他们便只将傅思然的令牌踩在泥土之中拼命踩踏。 更有一人直接将傅思然的信直接撕了个粉碎。 傅思然自然一番挣扎,只可惜他挣扎便被人打的更狠“臭小子!还以为是个有钱的主,结果就这么点银钱给爷爷们喝酒都不够!” 等到气也撒了之后,有人提问道“我们要不要将他当成奸细抓了啊?” 为首的人却是嗤笑道“抓奸细,这泥腿子能是什么奸细,他身上一分钱也没有了,油水也没有,大牢都懒得收了,更何况前阵子那位罗爷才骂过我们草菅人命,我是皮痒了才将人往他手里送了,行了这泥腿子便往一旁的山郊里扔了吧。” 第九百八十九章 虎落平阳被犬欺 傅思然被扔进山郊里时,日头已经完全沉下去了。 他昏迷着躺在林野之中,而等到他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了,天幕之下只有星光漫卷。 他此刻只觉得自己浑身疼痛难当。 吐掉嘴里的血腥与泥土,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寻找那枚青铜令牌,然而四野里看过去,他只是孑然一身,别说令牌了,便是他的包袱也不知被扔到什么地方去了。 他知道这些人心黑,可他没想到这些人心黑成这般。 此时回去是不可能了,他顾不得浑身疼痛,只费力爬了起来,随后便在四野里胡乱寻找自己的包袱。 然而旷野里什么都没有,当下的他只跌跌撞撞的从山郊滚到了官道之上。 随后借着一点星光,他摸到了城门口,在城墙脚下不远处的草丛里,他终于看到前方似乎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走近看去,那可不正是自己的包袱皮吗? 那包袱皮此刻早就被散开了,里面的东西掉落一地,那里有被撕成几块的介绍信,除了这个还有几身换洗衣物,以及一点干粮,而银钱则是全被抢走了。 好在那位兄台的身份凭证还留着。 傅思然大概也没想到自己做了山匪十几年,临到头来,自己也有被抢的一日。 而且最要紧的是,那块最为重要,也是那位兄台至死不肯咽气的青铜令牌却是不见了。 他心下顿时慌乱不止,他记得自己当时被人殴打时,他们好像也将那块令牌扔在地上踩踏。 那令牌会不会还留在殴打他的事发地呢?越想越有这个可能,当下的他一时也有些无语了。 不过他也不可能去拍门,毕竟这种时候夜闯进去多半要被人当成奸细,若是真进了监狱,那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他必须得找个法子去捡回那块令牌。 他想那块令牌应该还没有被处理掉吧。 毕竟在被人殴打的时候,他也听到了他们的唾骂,当时的他们就在说这令牌不值钱,故而想来事后,他们应该也不会去捡那令牌吧。 只是想要拿回令牌这倒却是个令人为难的问题。 …… 另一边,小工头在与傅思然分道扬镳之后,回去的路上,他仍沉浸在被傅思然背叛与抛弃的愤怒之中。 他想着下次如果自己发现这臭小子如果真投敌的话,他一定要撕烂了他。 而在他不过刚刚回来,不想这一边陈燕蓉的丫鬟便忽然提出陈燕蓉要见他。 他心中多少有些惶恐。 毕竟傅思然的分析还是有道理的,他怕陈燕蓉真是要他小命。 不过陈燕蓉的命令他又不敢不从。 到达陈燕蓉所在的房间时,此时屋里只剩下陈燕蓉一人了。 加上天光昏暗,隐在阴影之中的陈燕蓉便更加让人心生忐忑了。 而当下的陈燕蓉只是看着小工头随后低声道了一句“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面对陈燕蓉的问询,小工头只忐忑的道了一句“我们还有些后续的事情没有处理完全,所以处理那些事情去了。” 说完这话,他只还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一眼上首的陈燕蓉,然而陈燕蓉隐在天光之中,他根本看不清楚陈燕蓉脸上的表情。 不过就在他胆战心惊之时,陈燕蓉便又开口了“你那位跟你一起的副手呢?” 说实话,陈燕蓉是看上了那个副手,虽然那个副手也不像英寻,可他智商在线,心思缜密,用他明显会比小工头更好使。 然而陈燕蓉这话,听在小工头的耳里就好像她已经知道林子里发生的事情了,他心下着慌,说出口的话便也越发的不着调。 “您找他有什么事?”小工头心虚的问道。 虽然他嘴上骂傅思然骂的狠,可如今真有事了,他却是不忍心让自己这兄弟受罪的,故而他只还想着拖延处理此事。 陈燕蓉见他开口问这话,便也十分不喜的皱起了眉头。 不过她还是同小工头道了一句“我觉得你那兄弟心思缜密,是个聪明人,我有心想让他来我身边办事。” 一听陈燕蓉只是看中了自己兄弟的才干,小工头方才松了一口气,不过另一方面他心中也十分清楚,自己根本不可能找到自己兄弟。 故而他只能硬着头皮道了一句“那小子被我安排到枫林寨去了。” 一听这话,陈燕蓉立刻不高兴的道了一句“你安排他去枫林寨做什么?” 面对陈燕蓉的质问,小工头只能出言胡诌道“那枫林寨出了这样的事情,咱们肯定得找个人去说清楚吧,不然他们把这事怪到我们头上怎么办?” 然而陈燕蓉对于小工头这样的自作主张明显是不喜的,她只不悦的道了一句“自作主张!那小小枫林寨我也还不放在眼中,就算是我们动手的又如何?他们难道还能翻出什么水花来不成?” 面对陈燕蓉的质问,小工头只是麻木的点头称是。 而陈燕蓉则是看也不看小工头一眼,便立刻下达了自己的命令“赶紧让你的副手回来,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他。” 听到陈燕蓉这话,小工头便又立刻道了一句“山主,您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非他不可啊,我其实也可以替您去办啊!” 然而陈燕蓉听到他这话,却是立刻嗤笑着道了一句“你替我办?你拿什么去办?你知不知道今天那几个人都是看在谁的面子上来的,是英寻,你这性格拿你去与他们打交道,一演一个漏洞!” 随后她只又补充了一句“你现在最好的便是别给我用这张脸出去晃悠!我说英寻外出办事了,等你朋友回来,你赶紧让他来顶替你,不然我怕你迟早露馅!” 听明白了陈燕蓉的意思,也知道她暂时似乎还是需要自己的,小工头便也不禁松了一口气,并且于此同时,他只在心中暗暗想着,也不知傅思然还能不能回来。 …… 而另一边的傅思然则在城郊野外将就着睡了一晚,这一晚上因为正是盛夏,故而入夜也只是凉爽,倒是好睡,唯一让人觉得不适的大概就是夏日的蚊虫了。 当傅思然被清晨的红日照亮时,他的身上已经长满了红包。 此时那耒阳城的大门只也重新被打开了。 傅思然也不急着进去了,他只是仔细观察着这些城门口守卫的动静。 他们今日依旧在检查城门口众人的路引。 不过他们明显不是昨日的那批人了。 而且对比昨日那几人,今日的这群人明显礼貌不少。 看着他们检查之后,他终于看到了其中一个细节。 他当下正看到一个挑着担子的老伯正一瘸一拐的往他们这边来,那老伯的担子里全是馒头包子之类的早点。 那老伯显然已经与他们认识了,他当下也不拿路引,而那些人也没有责怪他的意思,他直接掀开担子里的包子递到几个守城的士兵手里。 士兵们与他打过招呼,接过馒头之后,便又开始继续检查其他人的路引。 而那老伯当下则只是大摇大摆的直接提着担子往内城而去,很显然他去的正是昨日自己挨打的那个地方。 看着这样的景象,傅思然心中便也生出了一个想法。 之后等到那老伯挑着空空的担子出来的时候,他便立刻迎了上去。 他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随后低声唤了一句“阿伯!” 听到傅思然的声音,那老头疑惑的看向这年轻后生。 不过他并没有继续往前走,傅思然便立刻快步迎了上去,随后他立刻低声道了一句“阿伯,您可是这附近的居民?” 老头没有点头,只是警惕的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傅思然立刻笑着道了一句“阿伯,我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同您讨一口水喝,这路上实在是太渴了。” 那老伯看傅思然确实像个旅人,便也只道了一句“我家就在前方,你跟我一起过去吧。” 听到老伯的话,傅思然立刻千恩万谢,随后他又见那老伯提着担子走路艰难,便又主动提议道“老伯,我帮你挑一挑担子吧。我看您这腿脚好像不是很灵便。” 听到傅思然这话,那老伯倒也没客气,他只道了一句“那就麻烦你了。” 随后傅思然便替他挑着担子。而他则一拐一拐的往前走。 之后傅思然只一路与老伯寒暄,倒也终于大概摸清楚了这老伯的底子。 这人就是附近村子的村民,因为他当下离城里近,加上自家儿子在城门口当士兵,故而他便也通过这层关系,承包了守城士兵的一日三餐。 这也是为什么他不用路引也可以去内城的缘故。 而如果他能通过这人进去寻找自己的令牌,那倒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故而他只也在心中想着他还得找个法子,设法留下来。 而那老伯当下自然也会问起傅思然的身世。 傅思然有意想留下来,自然便也捏造起了自己的身世。 “我是个游方的道士,就是下山到处走的,可不想这山脚下竟然这么多山匪,我身上银钱都被人抢光了,恰好我会些医术,我便想去前面的耒阳城里摆个医药摊子赚几个铜板再继续去其他地方游历。” 第九百九十章 达成目的 对于傅思然的说法,那老伯也没有一丝怀疑,毕竟这种游方术士并不少见,而且他们也确实会些医术。 之后二人一路寒暄,一路往前走,很快傅思然便与那老伯走到了他在城郊野外的家中。 这里说是一处村落,实际上也只得几户人家零零星星散布在山野四周。而这其中几乎每一户都隔着数十里路的距离。 这老伯家便在其中一座山脚下,而他家的院子正是以土砖为底,茅草为盖,竹篱笆做院墙,看起来正是再寻常不过的小院落。 只是那竹篱笆上正牵着些牵牛花藤,紫白相间的喇叭花点缀着水晶一般的朝露,映着朝阳倒是也给这再普通不过的农家小院里增添了几分盎然生机。 老伯推开了竹篱笆院门,随后立刻便有一只黄色的杂毛小土狗对着老伯飞扑而来。 那老伯只是摸了摸小狗的头,小狗撒娇了一阵,方才跑到傅思然身边,或许是因为傅思然与老伯一同过来的原因,小狗儿从头到尾都没有对着傅思然嚷叫,它只是凑到傅思然的身边仔细嗅了嗅傅思然的气味,随后便自己跑开了。 那老伯用钥匙打开了自己堂屋的大门,随后便搬了一条小凳示意傅思然坐下。 傅思然只也道了一声谢,随后便直接坐在了凳子上,而那老伯则是转身往里屋里去了。 不过片刻,他便端了一杯茶水递给傅思然。 “咱们屋里没什么好招待的,还望先生多多见谅。” 傅思然立刻笑着回道“老伯说的哪里话,口渴之时能得一杯水,便如人在饥饿之时能得一口饭一般。我该谢谢老伯才是!” 话音落下,他随后只又将目光落在了对方的腿脚之上,随后他只出言道了一句“对了,老伯,我看你这腿脚也不灵便,不知可曾看过大夫?” 一听这话,那老伯只立刻道了一句“我这腿脚是前日搬石头的时候不小心砸了脚,不小心伤成这样的,庄稼人这般正常的很。用不了几天大概就会好了吧。” 很显然这老伯也是个舍不得的,他怕要出医药费,倒是不肯去看大夫。 傅思然自然也瞧出了他的心思,他只是笑着道了一句“老伯,我这反正也在此喝茶,这也是一个缘分不如便给你瞧瞧这伤腿吧?” 随后他只又道了一句“您放心,我不收钱,只是用药可能得需要你们自己去采用。” 听到不收钱,那老伯明显动心了,不过他仍是不好意思的推辞道“那怎么好意思?”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这不也喝了你的茶吗?” 说完这话,那傅思然便开始给老伯瞧起了被掰伤的脚。 他开口问了一句“你家有酒吗?” 老伯点了点头,随后只唤了一句“翠花!你过来给我弄点酒来。” 听到自己阿耶的呼唤,里屋只传来女子的应声,随后不过片刻一个生的袅袅婷婷的年轻女子拿着一瓶米酒从里屋走了出来。 那女子只将瓶子递给了傅思然。 傅思然接过瓶子倒了小半碗米酒,随后他先是含了一口白酒,随后他又将米酒给老伯喷在了脚踝处,紧接着他便动手抓着脚便是一掰,随着咔擦一声响,那脚踝的骨头便被掰正了。 老伯起先还觉得一阵钻心剧痛,等疼痛过后,他便觉得自己的脚踝明显轻松了不少。 随后傅思然又对老伯道了一句“这脚踝虽然正好骨了,可是你脚上的伤也还需要用药,你们要是有钱可以自己去抓药,没钱的话,也可以去附近找药,反正这些药都是附近山上就有的现成药材。” 一听傅思然说是现成就有的药材,老伯明显动心了“不知是哪些药材?” 傅思然闻言立刻便道“你先用60度白酒8两,配以朝天椒1两,再用土盐1两。将其分别装入瓶中,待浸泡三到七天后便可拿来外用。每次大概涂抹十分钟的样子。” 听到傅思然的说法,那老伯自然又是一通感谢。 而傅思然在给老伯用完药后,老伯自然也不好意思平白占对方的便宜故而他只在随后有对傅思然道了一句“先生,今日多亏了你,我这腿脚才能好,不如这样好了,先生若是不嫌弃的话,不如在我这里用过饭后再走罢?” 傅思然听了这话却是连连摆手“那怎么好意思?老伯您这实在是太客气了!” 老伯却是立刻道“这算什么客气!你这话说的也实在太见外了。您帮我治好了腿,我请你吃顿饭有什么要紧的!” 架不住老伯的热情挽留,傅思然只好出言应道“既然老伯都这样说了,那我便多谢老伯了。” 之后没过多久那老伯的妻子便也从田地里拖回来一些黄豆。 一见有客人来了,又听说这人治好了自己老头子的腿脚,而且分文未取,这老婆子自然也很是客气,她二话没说,便与自己家丫头做起了中饭。 因为还要给士兵们送饭,故而老头子打算先吃一些饭便离开。 故而他只对傅思然道“先生,小老儿我等下还要给守城的士兵去送饭,今日便不多奉陪了。” 然而傅思然听了他的话却是立刻道了一句“老伯你这腿脚还没好,现在就去送饭,恐怕雪上加霜,你这饭食起码也得在休息一周后再去送!” 听了傅思然这话,那老伯立刻为难道“那士兵们这饭不送不行啊!” “您可以先让附近的人替您送一周,一周之后,脚好了,您也方便不是。”傅思然立刻替老头想着其他的办法。 傅思然怕这老伯还是不肯松口,随后便又苦口婆心的劝道“老伯,您这腿脚也是遇到了我,要是再不治疗,你这腿脚可就废了,你现在还不赶紧治疗,之后可就不好走路了!” 听了傅思然这话,那老婆子和他们的女儿翠花可是吓得不轻,老婆子只劝老伯先休息一周,翠花则说自己可以帮自己父亲去送饭。 如此一番劝说那老伯方才被说动。 当然这老两口自然是不可能让自己女儿去送饭的且不说这路上会不会遇上人牙子,便是让这闺女去他兄长工作的地方,他们老两口那也是一百万个不放心。 所以最后争论来争论去,老婆子只道了一句“我还是去找隔壁的大牛送饭吧,咱们每日只需中午跟晚上让他跑一趟,我们每日给他一个鸡蛋,正好他老婆不是又怀孕了吗,正是需要吃东西进补的时候,我想他应该也不会拒绝我这个提议。” 听到老婆子的话,老伯点了点头“如此一来也好,他们夫妻两个也不容易。” 有了老婆子提议,老伯敲板这事便也就这么定下来了。 而这老婆子明显是个说干就干的性子,既然已经拍板了这事,那老婆子随后便又立刻道了一句“既然如此,那我就去找大牛了。” 说完这话,老婆子饭也顾不上吃,她只让自己闺女翠花开始装饭。 她自己则往隔壁去了。而翠花也没敢先吃饭,她只先给自己阿耶以及客人端了饭菜上桌。 这农家菜也算丰盛,黄澄澄的黍米饭,配上农家鸡肉与腊肉,再配上一个青葵,便已经算是顶好的招待了。 毕竟一般人家可也吃不上这样好的肉,这些东西都是农家平时年节才能吃的东西,而如今能吃上这么好的东西,一来是答谢客人,二来也是因为这老伯家中还算宽裕。 而翠花端完饭菜后也没急着吃饭。 她只在随后便去一旁乘装给守城士兵的饭菜。 傅思然起初还想等那翠花一起,不过老伯让他不必等她,傅思然便也没有再说什么。 而在二人把酒言欢之时,那老婆子便也终于回来了。 不过她只孤身一人回来,一见这情形,那老伯便也不禁出言问自家的老太婆道“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大牛呢?” 听到老伯问起这事,老婆子只道“也是不赶巧,大牛去城里卖东西去了,得下午才回来。” 一听这话,那老伯当即便道“那今日还是我过去一趟吧。” 老婆子闻言只立刻道“那怎么行!还是我去吧!” 见这二人争执不下,傅思然只也放下筷子道“不然还是让我过去吧!” 不想他一开口,这老伯却是立刻道了一句“那怎么好麻烦你?” 傅思然闻言却是立刻道了一句“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本来就要去耒阳城,左右不过多担一点东西。而且我正年轻,担这么点东西也不过举手之劳,你们家如此热情款待我,我帮点小忙又有什么要紧的?” 听到傅思然说这话,老伯还要再拒绝,老婆子却是立刻道了一句“既然先生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多推辞了。这点钱便算作是对先生的谢礼吧。” 说完这话,那老婆子却是直接给傅思然塞钱,傅思然一见这情形,立刻笑着道了一句“阿婆,您不必给我钱!” 然而傅思然当下架不住那老婆子的热情,人家既然是真心实意给他钱,他便也不再客气,他只笑着收了对方的钱,随后便扛着东西准备往城里去了。 不过乍然换人,他们也担心守城的人不知情,从而怠慢了傅思然,故而老婆子只出言提议道“等下我随你一起过去吧。” 第九百九十一章 找到青铜令牌 傅思然自然知道自己贸然前去多半又会像前日一般无功而返,故而他对于老婆子的提议并没有拒绝。 随后傅思然吃完饭,便挑起担子与那老婆子随同着一起上路了。 之后行了大约半个小时,他们便也到达了耒阳城。 因为这老婆子做饭很早,故而到达耒阳城的时候,他们也不过比往常来的晚了一点。 不过傅思然也担心被昨日那几人认出,故而在进去前他先看了看前方,还好此时前方并没有傅思然要找的人。 而于此同时,他们也终于到达了城门口。 当下他们挑着担子到达现场的时候,一名瘦黑的小年轻便立刻朝着他们小跑了过来,于此同时,他只还听到那青年似是责备一般对着妇人道了一句“阿娘,你怎么现在才来?爹呢?他今日怎么没有过来?” 听到小年轻的问话,那老婆子只道了一句“你还问你爹呢,你爹前日去山上挖地,不小心砸到了脚,还扭伤了,这几日根本就不方便走路。” 一听老婆子说这话,小年轻顿时便也急了“娘,那您应该赶紧让大夫给爹看看腿上的伤啊!” 听到小年轻的话,老婆子只叹了口气“你觉得你爹会是那种舍得花钱看病的主吗?” 一听自己母亲这话,小年轻立刻摇头,不过他还是坚持道“那你们便先去将大夫请回来啊!” 随后妇人便也叹了口气道“若是如此你爹定然会大发雷霆,我可不敢跟他争什么。” 说完这话,妇人语气又是一定,随后她低声道了一句“对了,你爹虽然不愿意花钱看病,但好在他还算幸运,今日早上送饭的时候,他遇上了这位游方的傅道长,傅道长见他受了伤,便主动提出替他看病,还给开了药方。” “除此之外他还叮嘱了让你爹先休息一周,所以你爹这一周都不会过来送饭了。” 听自己母亲这么说,青年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他随后只又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道“那我过去请假吧,这一周我给兄弟们送饭。” 听到自己儿子主动应承下此事,这老婆子方才露出个欣慰的笑容“这事倒是不用你操心了,我们已经请了隔壁大牛来送一周饭,一周三次的饭,我们给他一枚鸡蛋,他老婆不是正好怀孕吗?也需要吃些好的,反正这事也不耽误时间。” 听自己母亲这样说,那青年方才不再坚持自己去送饭了。 于此同时,他只又道了一句“那今日怎么不是大牛哥来送饭?” 母亲闻言却是低声道了一句“你大牛哥不是还没回来吗?所以我们才请傅道长临时过来帮我们将东西搬过来。” 一听这话,那青年这才转头看向傅思然,他只拱手道了一句“如此说来,那倒是我该多谢道长照顾我爹了!” 听到青年的话,傅思然只低声道了一句“道谢便不必了,我也不过举手之劳。” 而青年则转身准备去接那挑担,傅思然一见这情形,立刻便道“我都搬都这里了,走几步路的事,我过去就行了。” 然而青年也是个实心眼的,他只立刻道了一句“那怎么行,你又帮我爸看病,还帮我家干活,我怎么能让你一直做这些呢?” 二人此时都是在僵持。而傅思然当下可不想前功尽弃。故而当下他只也坚持着不肯松担子。 而那老婆子见此也只能对自己儿子道了一句“既然傅道长坚持,你便还是让傅道长挑过去吧,反正傅道长都挑了这么远的路了,还差这几步吗?况且你这样反而容易将饭菜弄洒。” 听到自己母亲都这样说了,青年这才不再坚持与傅思然抢担子,而傅思然也得以松了一口气。 而有了妇人与他孩子的照顾,傅思然这次进入耒阳城倒是顺利的多了。 他只先是在门口将担子放下,青年随后便走到跟前对其他兄弟道了一句“各位兄弟,今日实在不好意思,我爹摔伤了腿,所以中饭来的迟了一些。” 其他人跟他的关系也不错,他们只道“这有什么,不也就晚了一会嘛,谁还指望着这一会不吃就能饿死不成?反正下午守城的那群孙子到点了都不来,咱们也不差这一会。” 而那青年闻言只也从担子里取出饭碗,并且对着其他人文了一句“那群人今日还没来?这都第几回了啊?” “别提了,这一周都第五回了,谁让人家都有后台咱们没有呢?”被问的那人只抱怨了一句,随后便似是对此事认栽了。 随后他们一群人拿过饭碗便开始干饭。 好在此时也正是午时,城门口倒没有特别多的人来人往,所以此时留给他们吃饭的时间也还是有一些的。 而在这些人大口扒饭的档口,那青年便又只带着傅思然往瓮城角落而去。 那里是他们内部休息的地方,所以那个角落也没有闲杂人等过来,然而傅思然却是一眼便认出了这地方正是昨日那两人打自己的地方。 想来东西应该也在这一块,他的目光不自觉的便在这一处角落里搜寻。 只是他目之所及,却是并没有看到那块青铜令牌。 而现在若是跟着青年进去送饭,他定然也没时间在这里寻找自己的青铜令牌。 故而在走到一半的时候,他只突然主动停下了脚步,并且他只又出言唤住了在自己前面的青年。 “小哥,你且等一下!” 听到傅思然的呼唤,青年果然停下了步子,他转头看向傅思然,随后他便看到傅思然只是捂着胸口,脸上满是痛苦的神色,故而青年立刻便也关心的问道“傅道长,您这是怎么了?” 傅思然只低声道“唉,多年的毛病了。” 听到这话,青年立刻道了一句“我送你去医馆看看吧?” 傅思然闻言却是摆了摆手道“不必了,我自己就会看病,况且我有药呢,我吃一点药,在这里休息一下就会好了。” 说完这话,他只将肩膀上的担子也放下了,随后他便哆嗦着手去拿自己衣服口袋里的药丸。 看到傅思然这般为难,小青年自然不好意思再让他扛着担子往前走了。 他只是守在傅思然身边,而傅思然从口袋里取出一颗药丸,抵在自己唇间,随后便盘腿直接坐在地上打坐了起来。 过了片刻,傅思然脸上的表情方才慢慢舒展开来,并且他只也慢慢睁开了眼睛。 没想到小青年仍旧紧张的盯着他,并且没有半分离开的意思,他紧张的问道“你好些了吗?” 傅思然笑笑“我没什么大碍,已经好些了,不过我恐怕没法帮你将担子挑进去了,要不,还是你帮你兄弟们将食物挑进去吧,我在这里休息一会儿便好了。” 听到傅思然这话,小青年也不疑有他,他只应了一声“如此也好,您便在此先好好休息吧,等我送完饭出来,咱们再一起走出去也行。” 话音落下,那青年便一把挑起了手中的担子随后往瓮城左边的暗堡而去。 而傅思然在目送着小青年进入暗堡之后,便也立刻起身,随后他便开始到处寻找起了自己的那块青铜令牌,好在这一片地域并不算大,他不过片刻的功夫便找到了那块被人踩踏的陷入泥土里的青铜令牌。 一见到那块令牌,他立刻心下一喜。只是在他准备将那青铜令牌从泥土里抠出来的时候,几名士兵却是正也从门外走了进来,他们当下一见瓮城角落里有个不相干的人蹲在这里扒拉着什么,他们便立刻大声嚷嚷了一句“你在干嘛呢?” 傅思然自然也听到了这些人的声音,故而他立刻便将令牌踩在了脚下,于此同时他只从容站起身,他正准备说自己是来送饭的。 然而当他看清楚来人时,他却是立刻傻了眼,什么叫冤家路窄,或许这就是冤家路窄。 只见前面那几人可不正是昨日打晕自己,抢走自己东西的那伙人吗? 那几人起初也没认出傅思然,那为首之人甚至只还对傅思然道“你在干嘛呢?不会是想混进来偷东西吧?” 傅思然只强自镇定道“诸位兵爷误会了,我是进来送饭的。” “送饭?那怎么没见你的饭?而且我记得送饭的是个老头吧?”那为首之人只出言问询道。 听到对方的问询,傅思然只赶紧道了一句“大爷他脚受伤了,所以我帮他过来送饭的,至于那饭食,刚才的小哥已经替我去送了。” 然而面对他这番解释,那人却明显不信,傅思然便又立刻道了一句“那位兵爷如今就在里边,你们若是不信,我带你们进去看看如何?” 说完这话,他便准备往里面走,然而还没走上几步,那群人中的其中一人便忽然高声道了一句“我想起来了!我说这臭小子怎么有点眼熟,这不是昨日被我们打晕,身上拢共五两银子的穷鬼吗?” 一听那人的话。那为首之人立刻便想去抓傅思然。 然而傅思然怎么可能坐以待毙,一感觉到情形不对,他立刻便拔腿往外面跑去。 “臭小子别跑!” “抓奸细了!别让这奸细跑了!” 第九百九十二章 撞上赵衍桢 身后是那群守城士兵的大嚷大叫,傅思然只觉得自己多半凶多吉少。 好在他跑的够快,故而那群人一时倒是没有抓住他,只是就在他即将逃出瓮城的时候,不想他却是正与一队人马迎面相撞。 他被人撞的当即跌倒在地。 昨日的那群人立刻笑着冲上去道了一句“臭小子,你不是挺能跑的吗?你继续跑啊?” 说完这话,那人甚至还想一巴掌拍一拍傅思然的脸颊。 然而当他的目光斜斜看向迎面的那队人马时,他刚才的嚣张便也彻底被收敛了,他立刻跪在地上道“队长。” 被唤作队长的人正站在那为首青年的旁边。 他知道这几人不知道那为首之人是谁,所以他正准备说出对方的名字,然而为首的青年却朝他摆了摆手。 故而那队长立刻便改为出言训斥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你们这是没事做了吗?” 被队长训斥,那几人立刻道“回队长的话,这人是过来打探消息的奸细!他没有路引,企图混进城中,我们正准备抓他呢!” 一听对方这话,傅思然立刻装出一副维诺的模样道“大人,我冤枉啊!我不是奸细,我就是一个游方道士!” 然而那队长又怎么可能相信他的说辞呢?而就在队长准备下令将傅思然押下去的时候,不想此时那去送午餐的年轻士兵正也出来了。 他一看到傅思然便立刻小跑过去替傅思然求情解释道“队长,这人不能抓,他不是奸细!” 队长不满的看向那年轻的士兵“他没有路引就进城难道是你放进来的?” 年轻的士兵立刻道“队长,他不是打算进城的,他就是替我来送饭的,他是个游方术士,今日恰好遇到我父亲,他见我父亲腿脚不便,便主动替我父亲挑起担子罢了。” 听到有人替傅思然解释,那队长立刻看向傅思然道“就算是游方术士,也该有路引才是,你的路引呢。” 傅思然立刻低声答道“回队长的话,我的路引在经过云山一片的时候被山匪们抢走了。” 说罢他只还刻意露出自己那张被打伤的脸“我这张脸就是被山匪们打伤的,他们不但抢走了我的路引,还把我身上唯一的五两银子抢走了。” 一听这话,刚才污蔑他是奸细的几人,立刻便意识到这人是在说谎,毕竟他那张脸是被他们打伤的,那五两银子也是他们抢走的,这臭东西根本是在说他们是土匪。 然而他们还不能出言否认,如果出言否认他这些遭遇不是因为遇到了土匪,那他们难道要说他的遭遇是因为遇到了他们吗? 要知道他们做的这些事情如果被这位队长知道,那他们是肯定要受到惩罚的,毕竟对方可是十分讨厌底下的人借着这次的事情胡乱霍霍底下的百姓。 如果他开口说这话,很可能不会让傅思然进入牢狱,相反他自己可能还会被这位队长惩罚。 故而他只能恨恨的瞪着傅思然,却并没有选择开口解释。 听到傅思然的话,那位队长便也只道了一句“你是哪个道观的?” 傅思然闻言正要开口解释,然而当他的目光看向为首的青年时,他的那些鬼话便也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随后他突然对着为首的青年道了一句“您可是晋王殿下?” 听到他这突然风马牛不相及的一句话,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 他刚才好像唤的是晋王殿下。 然而为首的青年却是并没有应他的话。 他只是转头对小队长道了一句“你们先将人带过去吧!” 然而傅思然却是二话没说,便又对青年道了一句“晋王殿下,我有重要的东西要交给你。” 一听傅思然如此做说,赵衍桢便也意识到自己此刻根本不可能捂好自己的马甲了。 故而他只道了一句“你要将什么东西交给我?” 傅思然立刻将手指向刚才他找到那块青铜令牌的方向道“东西就在那里!” 赵衍桢也没多说什么,他只是示意一名下属去哪个方向翻了翻。 随后那下属很快便将那枚青铜令牌找到了,并且下属只主动将青铜令牌交给赵衍桢。 看到那枚青铜令牌,赵衍桢的目光便也终于落在了那人的面前,不过此时他也不好过问太多,故而他只对小队长道了一句“这人便交给我吧?” 小队长哪里敢反驳赵衍桢的意思,他只连忙应了一声是。 随后赵衍桢便对着仍旧跪在地上的傅思然道了一句“你且先起来吧。” 傅思然闻言立刻站起了身。 而那几人看到傅思然被对方带走,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有什么不妙的。 另一边反倒是那带傅思然过来的年轻士兵明显是有些担心傅思然的处境的,故而他只立刻帮着傅思然道了一句“队长,他不是恶人!” “行了,我知道了!你可少说两句吧。他不会有事的。”队长却是小声的叫他闭嘴。 听了队长这话,那人方才不再多言。 而于此同时,队长随后只又立刻跟上赵衍桢。 并且他只在随后为赵衍桢安排了一个空房间,如此一来也方便赵衍桢审问那人的来历。 而待赵衍桢一行人进了空房间后,那队长随后便立刻出去了。 赵衍桢只等到屋子里都是自己的人了之后方才对着傅思然道了一句“这令牌你是怎么得到的?” 傅思然也没打算对赵衍桢说谎,他只立刻道了一句“这是苏本皋交给我的,他说他是你的师弟,他希望我能替他将这块令牌送到你的手中!” 听到傅思然这话,赵衍桢当下哪里还能控制得住自己的情绪,他只立刻追问了一句“他现在在哪里?” 面对赵衍桢的追问,傅思然只不缓不急的道了一句“他已经死了。” 一听这话,赵衍桢的脸上便也不禁闪过了一丝悲伤,他低声问道“怎会如此?” 面对赵衍桢的问询,傅思然只低声道了一句“他被人追杀,中了毒箭,我们捡到他的时候,也曾试图将他救起,然而当时的他已经性命垂危,根本不是人力可以扭转的。” 听到傅思然这话,赵衍桢终于不再开口,好半刻他方才低声道了一句“你可知是何人所为?” 然而面对赵衍桢的这个问询,他明显有些懵了。缓了片刻之后,他方才对着赵衍桢摇了摇头道“殿下很抱歉,关于此事我的确是一点也不知道。毕竟我救起苏本皋的时候,他便已经受了伤,昏迷不醒了。” 听到对方这样的回答,赵衍桢便也不再多问了。他只是怔怔看着那青铜令牌。 许久之后,他才抬头问道“那他可还有留下其他东西?” 面对赵衍桢的问询,傅思然随后只又立刻从包袱里将那封被撕碎的信,以及苏本皋的身份凭证交给赵衍桢道“这就是苏先生留给我的全部东西了。” 赵衍桢闻言,只示意身边人将东西给自己呈上来,当他看到那封撕碎的信后,他不禁皱了皱眉头道“这信是怎么回事?” 傅思然听到这问话,却显然有些犹疑。 一旁的暗卫见傅思然不吭声,便也立刻出言催促道“殿下问你问呢!你怎么不吭声?” 面对暗卫的问话,傅思然随后便也立刻道了一句“因为我在想该从何处同殿下交代此事起,毕竟草民有一件事其实是骗了殿下的!” “你从何处骗了我?”赵衍桢闻言只面无表情的问道。 傅思然随后只低声道了一句“草民其实并非游方的术士,而是云湖寨的山匪!” 一听这话,守在赵衍桢身边的暗卫立刻紧张的护住赵衍桢,然而赵衍桢却是朝他们摆了摆手,并且赵衍桢只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随后他只又将目光落在傅思然的身上道“你继续说。” 傅思然见赵衍桢居然并没被自己的身份吓到,便也不禁多生了几分佩服,接着他只低声对赵衍桢道了一句“我是在石头谷附近找到他的,当时他似乎就混在一个叫做枫林寨的人之中,那些人也因为他全部都遇难了,我们当时是去找枫林寨的人,因为以为他也是枫林寨得人,所以我们便将他一起救了,之后我们给他处理伤口,然而当时的他便已经被毒箭所伤,我们无从去救,所以他临终之时,便将东西交给了我,他只让我一定要将这些东西交给您!” “我本来是不想帮他的,毕竟我一个山匪往官府眼前送,不是自寻死路吗?” “可是当他告诉我,殿下您在耒阳城之后,我便也放心了下来。毕竟人人都称颂殿下的仁德,我想殿下是绝不可能仅仅因为我是个山匪就将我杀掉的。” 听到这傅思然这话,赵衍桢轻笑了一声,倒没想到这山匪居然也会给人来这一套。 看来对方还是颇有些胆识的。 故而赵衍桢随后只立刻爽快的回应道“若你不是奸细,我自然会放你一马。” 听到赵衍桢这话,傅思然随后立刻道了一句“若我是奸细,那我绝不敢这样贸然出现在殿下面前。” 赵衍桢闻言只抬了抬手,他示意傅思然只继续说下去。 傅思然当下自然也立刻配合。 第九百九十三章 妥善的安排 “我来到这里之后便试图与耒阳官府联系上,只是我没有路引,所以倒是被刚才那两个抓我的人给揪住了。” “我本来试图用银钱贿赂他们,不想他们却嫌我给的少了,之后他们对着我一顿拳打脚踢。他们把我身上的银钱全给搜刮走了。而且他们把我打晕之后,便将我抛尸荒野。” “我醒来后发现我的东西不见了,所以便起身四处寻找,还好我最终找到了信封跟身份凭证,只是这信也被人撕成了这般,而且那块令牌我一直没找到,之后我便想到来这里了,我利用附近送饭老伯的关系来到这里,便是为了找这块令牌。” 傅思然的经历说的十分离奇,若只是光有说法,赵衍桢定然是不会信他的。然而他拿出来的东西确实能证明他所言非虚,尤其在看到自己师弟的信后,赵衍桢对傅思然的信任便又高了几分。 他低头看向傅思然,随后出言问了一句“你有什么心愿?” 一听赵衍桢问起这个,傅思然立刻补充道“我知道殿下在筹谋攻陷云湖寨,我恳求殿下在攻陷了云湖寨的人后,能够放他们一马。除此之外,我别无所愿。” 然而面对傅思然的请求,赵衍桢却是沉默许久,片刻后,他方才对傅思然道了一句“你们云湖寨里某些人我是不可能放的!至于原因我想你应该也心中清楚。” 听到赵衍桢这话,傅思然便立刻明白了其中厉害关系,果然他们云湖寨会遭遇这样的挑战,便就是因为那个女人的缘故。故而面对傅思然的说法,他只试探性的问了一句“您说的可是陈燕蓉陈山主?” 面对傅思然试探性的提问,赵衍桢当下只毫不避讳的点了点头。 “是她,她身边的那些支持者,我也不可能放过。毕竟他们要做的事情我是一清二楚。” 听到赵衍桢如此做说,傅思然立刻又补充着道了一句“殿下,陈燕蓉来我们山头的时候,其实她也只有两个人而已,后来的事大家都只是受她蒙骗!她说要把咱们山寨做大做强!若非是如此,其他人也不可能继续跟着他。” 赵衍桢听到他这话没有说话,他只是沉默的看着傅思然道“你同我说这些,是想表达什么?” 傅思然立刻道“我想请求殿下能对其他人网开一面。他们并非有心跟着陈燕蓉造反,他们不过是受了她的蛊惑而已。” 然而面对傅思然的求情,赵衍桢却道“这件事我恐怕不能答应你。” “为何?”傅思然不甘心的追问道。 “造反就是造反,从来也没有什么真正不知情的人,都不过是能从其中看到利益的人,而当下他们已经有了这样的心思,他们又如何能回到从前那种日子,又如何能甘心平淡的生活?”赵衍桢只面无表情道。 听到赵衍桢这话,傅思然却是立刻出言反驳道“不,我不认同您这话,固然有人想通过这事博得泼天富贵,可是也有人是身在其中身不由己!但有心反抗之人,那都只有死路一条,他们又有什么办法?” 赵衍桢只默默看着傅思然道“难道他们如果成功的话,这部分人就拿不到好处?更何况任由他们勾结霸占着各个山头,让普通百姓受着他们的欺凌,也不是官府作为!” 听到赵衍桢这话,这次换成傅思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随后片刻后,他方才对着赵衍桢道了一句“殿下,如果您信任我,我愿意在后面出场,我会说服他们离开云湖寨,只要殿下愿意给我们一个身份,我便可以去说服他们下山。若是愿意下山的,殿下可以将他们安排在一处山下,若是不愿意下山的,殿下也可以直接对他们动手。” 听到傅思然这话,赵衍桢随后方才低声道了一句“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愿意给普通人一条生路。” 一听赵衍桢终于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傅思然立刻欢喜的道了一句“多谢殿下!” 赵衍桢只摆了摆手,随后他忽而又出言问道“刚才你是如何知道我是谁的?” 面对赵衍桢的问询,傅思然只立刻看向赵衍桢的左手,赵衍桢左手大拇指处有一枚白玉扳指, 赵衍桢见他看向那扳指,便也不禁摩挲了一下那扳指,随后他低声问道“你就是通过这扳指认出我的吗?” 傅思然闻言随后立刻点头道“是!这扳指是我的一个老友打磨出来的,他是制作各种暗器的高手,不过后来为了避祸,他来到我们云湖寨,我便是在那时同他成为莫逆之交的,他同我说过他曾给您打过这样一个暗器扳指。我看过那扳指的样图。” 赵衍桢听了傅思然这话,只也道了一句“你那老友后来去了哪里?” 傅思然有些遗憾道“他死了,他来我们云湖寨避祸的时候,便已经受了很重的内伤,命不久矣,偏他还是个喜欢喝酒的,谁劝也不好使,他说人迟早都是要死的,与其为了在这世上多捱一日而担惊受怕,这不行那不可的,倒不如对酒当歌,能痛快一日是一日。” “所以他死的比大夫给他预计的日子还要早,不过他倒是快活了一段日子,死的时候也没有多少痛苦。” 听到傅思然的话,赵衍桢没有再说话,良久后他才朝着傅思然挥了挥手道“你先下去吧,会有人给你安排住所。” 见赵衍桢如此做说,傅思然立刻对着赵衍桢道了一声谢,随后便在侍从的带领下离开了。 而赵衍桢在送走傅思然后,只又对其中一名暗卫吩咐道“你们且先安排一名暗卫在他的住所处盯着他,一来为保护他的安全,二来也看看这人到底值不值得相信。” 得了赵衍桢的吩咐,那名暗卫只单膝跪地应了一声是。 而随后送走暗卫,赵衍桢便又对其他人道了一句“让那队长进来吧。” 听到赵衍桢的话,很快他身边的侍卫便立刻去将外面的队长叫了进来。 那队长进来的时候,赵衍桢只对他问了一句“你可知我为何让你过来吗?” 面对赵衍桢的问询,队长茫然的摇了摇头。 赵衍桢也懒得过多解释,随后他只道了一句“那几个抓傅思然的士兵,你直接将他们退了吧,守城之事他们不合适。” 然而那队长虽然并不偏袒他们,然而当赵衍桢这么说的时候,他却是又忍不住斗着胆子问了赵衍桢一句“殿下这是为何,难道就因为他们抓了傅思然吗?可那傅思然也确实没有路引,他们不放行又有什么问题呢?” 赵衍桢却是直接对队长道了一句“你让他们走就是了,他们若问为何,你便说他们自己做的好事他们自己应该心里有数,若是他们后面的人来找你讨说法,你便说你是按照我的指示办事,那些人若要说法,尽可以来找我。” 一听赵衍桢这话,那队长果然不再问了,甚至他此刻只还忍不住佩服起赵衍桢的洞察力。 他的确是不喜欢这几个人,毕竟他们当时被安排进来的时候,便是因为他们身后之人的势力进来的。 在当地混,谁与谁又不是藕断丝连呢。不看僧面看佛面啊。 而这几人也是仗着自己自己背后之人嚣张跋扈。 他其实早看不惯了,可从来也没个正当理由将他们解决掉。 如今赵衍桢这样说,那想来他们应该是有什么把柄被赵衍桢给抓住了,虽然赵衍桢不告诉自己,可他教自己的话术,却是可以让他们自我反省,反正他自己反省肯定是越反省越是错。 而自己说法有了,在这事上的靠山也有了。 他只立刻对着赵衍桢的吩咐道了一句“殿下说的是,卑职这便去办。” 然而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赵衍桢却又道了一句“那些通过背后关系守在此处的人,我们一个也不要,我是相信你的,若有靠谱的,办事一丝不苟的,你便将他们安排在这守城之处,往后没有路引的还是不许通入耒阳城内,不过为了避免误伤,你们将他们赶走就行,至于城墙之上的守备也千万不能懈怠,若有情况,及时通传。” 面对赵衍桢的吩咐,那小队长只一一应下。 “殿下说的是。” 而说了这么多,最后赵衍桢只又加了一句“对了,还有你们那个送饭的也叫他们不必送了,若有心之人利用起来,没有路引,他们恐怕也照样能进来。” 一听赵衍桢这话,那小队长立刻又忍不住替自己的手下争取道“殿下,这活我们原本就是包给了肖放的父母,他们父母包下这活也原本就是为了还自家当年为了给他祖父治病欠下的债务,若是他们没了这份工作,只靠肖放一人的本事。我只怕他们会被债务压垮。” 听到小队长的话,赵衍桢只道了一句“你安排一个地方让他们在城内做饭不就可以了?如此一来他们岂不是正好还省了一段路?他不是也说他的老父亲腿脚不方便吗?” 一听赵衍桢这安排,那小队长立刻便也没了意见,而赵衍桢便也朝他挥了挥手,只示意他下去。 第九百九十四章 身份暴露 天空雾蒙蒙的,黑云压城不见一丝光。 而云湖寨内更是闷热不已,没有一丝风。 看来这又将是一场天阴欲雨,冷十三混在一处田埂边正在与其他人一道劳作。 “看样子,这是要下雨了吧!”有人出言道了一句。 其他人闻言只也跟着道了一句“下雨好啊,再不下雨,我们这田地里恐怕都没有雨水灌溉田地了。” “想来还是一场暴雨呢,咱们也赶紧回去吧。” 听到有人提议,众人便也收了锄头开始往田埂边走去了。 大家一边走着,一边聊着今年的年景,看起来倒是一派平和景象。 而当他们一群人走到村落之时,却见一群戴鸟羽面具的黑衣人此时正在挨家挨户搜寻着什么。 冷十三下山以后从未见过这么一帮人,故而他只忍不住问向身边人道“他们是什么人?这又是在检查什么?” 听到冷十三的问询,那同村的村民只对冷十三道了一句“你这都不知道?” 冷十三尴尬的笑笑“我这不是在山上被困住了吗?我怎么可能知道什么?” 那村民闻言也不怀疑,他只同冷十三介绍着那些黑衣人,不过似乎是怕被对方听见,他在介绍这些黑衣人时,声音只刻意压得很低“你这都不知道啊,前几天山主送走枫林寨那兄弟后,便迎回来这几个煞星,听说他们功夫可高着呢!山主有他们怕是官府来人也不怕了。” 冷十三听那人说了个寂寞,知道对方也不知道这群人的来历后,他便又换言只低声问道“那你可知道他们现在是在做什么吗?” 听到冷十三的问询,那人立刻低声解释道“山主好像怀疑咱们这村落里有官府那边的奸细,所以她在让这些人查探奸细的下落呢。” 那人正说着话,不想不远处忽然便发生了争执。 一名少年正挡着自家破败不堪的房门,当下他只不让这几名黑衣人进去,并且他只大声呵斥道“你们不许进来!这是我家。我们家才没有你们要找的……” 然而他的话音还没落下,便见一道银光闪过。随后不过片刻少年人的头颅便从脖子上分离开来,于此同时腔子里的鲜血只如喷泉一般喷洒开来。 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快,甚至少年的嘴还在张合,甚至周边的人也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而那几名黑衣人杀完人后,便将少年直接往旁边一推,少年的身躯一推就倒,随后他们便径直往屋里走去了。 不过顷刻屋里便响起女子的尖叫声,但也不过须臾女子们的尖叫声便也消失殆尽。 而于此同时,这群原本跟冷十三走在一起讨论着今年的年景的农夫在看到前面的情景时,好几名青年农夫便立刻气红了双眼,他们扛着锄头便冲过去要与那些黑衣人拼命。 冷十三见此情形,正也不知自己该不该出手,不想他身边的农夫却是突然按住了他的双手,并且那人只低声对冷十三告诫道“咱们就别去凑这热闹了,刚才冲过去的那些人都是孩子的本家,而且那些黑衣人一看就不是好对付的,如果我们有胜算,过去帮忙便也就罢了。现在过去,只怕就是送命。” 而几乎是在那人话音刚刚落下之时,一名黑衣人便手持利刃,将那几名挥舞着锄头,想要与他们拼命的农夫直接给拦腰斩了。 看到眼前这情形,原本在门口的妇人们只也被吓得瑟瑟发抖,而街上的孩子更是被吓得嚎啕大哭。 不过那些黑衣人,并不理会屋外的情形,他只在杀完人后,便一边用布擦拭着自己剑上的血迹,一边警惕的环视着众人,而其他人看到他一人之力便将几人围攻都解决了,当下自然再也没有人敢上前与之对战。 而一旁的冷十三看到这情形,虽然觉得黑衣人无耻,那些被杀之人无辜。 可他也知道自己一旦出手,自己的任务便要失败,故而他当下并没有出手。 而那在屋里的几人在搜寻了那屋子却什么都没有找到后,便也从那家的屋子出来了。 于此同时,他们只也往下一户人家走去。 原本宁和的云湖村在见识到这群杀神的凶残之后,便也开始变得不再宁和了。 妇人们抱着孩子瑟瑟发抖,便是他们闯进里屋去检查,也没人再敢阻拦了。 毕竟刚才老吴家的孩子不过就是多说了一句不许他们进去,他们便二话不说只将那孩子杀了。 这哪里是什么帮手啊,这分明就是杀人凶手。 而于此同时,一名黑衣人只也朝着这群刚刚归家的农夫缓缓走来。 纵然是这群农夫也不禁被黑衣人吓得不轻,其中有人更是在与黑衣人对视时被吓得竟尿了裤子。 随后那人只干脆坐倒在地上,也带着哭腔道“大人,我什么也没干,我也不是奸细啊。” 那黑衣人见这人如此不中用,视线便也转移到其他人的身上了。 其他人虽然不耻于这黑衣人的手段,可他们对黑衣人的恐惧感却也很明显,几乎是在黑衣人看向他们的时候,他们便立刻像只鸵鸟一般只恨不得将自己的头颅埋到了地底下,而视线在与黑衣人对上时,他们更是各个收了眼神。 仿佛只要他们不与黑衣人对视,他们便不会出事一般。 那黑衣人见这群人如此怂包,当下自然便也收了自己的视线。 不过就在他准备离开之际,他忽然发现这群人之中,似乎有一人的视线是在注视着自己的,而当他转身看过去时,便见一名身形黝黑,个子高状,容色普通的青年似乎正在看着自己。 他只立刻朝着青年走了过去。 “你是什么人?”他对着青年出言问道。 青年没有回话,他只是冷眼看着黑衣人。 黑衣人见这青年如此有种,便也忍不住对着青年试探了一下,他只将刀刃架在了青年的脖子上。 他本以为这青年会动手反抗,然而即使被刀架在了脖子上,他竟也没有还手。 看样子这恐怕也只是个傻大胆,他自身应该是没有功夫的。毕竟若是他真会功夫,那他现在便应该出手回击才是。 那人见青年没有再动手,便也准备转身离开了。 然而就在此时,那刚才一家男丁都被屠尽的小屋里,只突然冲出来一个小女孩,那小女孩手中拿着一把镰刀,便准备冲过去与那些黑衣人拼命。 黑衣人们见状,自然只也准备将小女孩直接毙命于刀下。 然而就在此时,那准备出手的黑衣人的刀刃眼见着便要扎向那小女孩的时候,一枚石子却是不偏不倚的打到那人的刀刃之上。 随后那石子竟是震的刀刃直接断裂。 刚才被仇恨冲昏头脑的小女孩一看到这种情形,也不禁吓得瞪大了双眼,随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好半刻后,她才似是反应过来自己刚才似乎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然而黑衣人们看到被震断的刀刃,自然便也意识到了这里面藏着那奸细了。 只是一切太过突然,他们也没有看到那奸细是从何处出手。 眼见着他们又准备出手对付那小女孩,不想刚才那群农夫之中的一人只突然便往山林方向飞身而去。 他的主动暴露自然也让这群黑衣人留了小女孩一命,于此同时,他们只立刻便朝着那人的方向而去。 而他们追击的人自然便是冷十三了。 冷十三是等自己出手之后便后悔了的,毕竟自己刚才如果不出手的话,自己的身份便也不会暴露。 可是看着那小女孩也即将被处理掉时,他实在做不到似这群人这般狠心。 而且他当下只也不禁想到的是他的妹妹,他曾经也有一个妹妹,在被仇家寻仇的时候,他与妹妹相依为命逃跑。 然而妹妹因为在路上摔了一跤被仇家杀了。 而当时没有功夫的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妹妹命丧敌手。 也是从那时候他开始想要变强,他后来强大了,也除了仇家,然而他的妹妹却是再也回不来了。 或许也是因为这一遭,故而他在随后竟是忍不住出手了。 而如今既然已经这般了,那他要做的自然是救人救到西。 反正他都出手了,再主动暴露也没什么,毕竟自然如果不主动暴露,依这些人的手段,他们恐怕会直接对这个村里的村民们下手,也是因此他直接便往后山林子而去。 而那群黑衣人一见冷十三往后山林子而去,他们自然便也紧随其后。 冷十三与他们且战且退,很快他便行到一处后山之地,随后熟悉地形的他,很快便立刻往那底下的小茅草屋而去。 他心中十分清楚,他虽然功夫还算高强。然而这群人的功夫在刚才且战且退的试探里也能够看出来,他们的功夫也是不差的。 也是因此,他没有直接与他们正面硬刚,当下的他只是转头进入那后山堆放稻草的屋子里去了。 而在他进入屋子之后,这群黑衣人倒也不敢立刻进去了,黑衣人们只是互相对视了一眼。 随后在为首之人的一个眼神暗示之下,终于其中一名黑衣青年朝稻草房里走了进去。 第九百九十五章 较量与对决 随着大门被怦的一声推开,映入人眼帘的并非是他们所以为的刺杀。 他们所能看到的无非是黄澄澄的稻草,这些稻草被堆在这间小屋里,几乎只将整个屋子都堆满了。 在这其中,冷十三的踪迹根本让人无从得知。 那人警惕的环视四周,屋子里冷十三的踪迹无处可寻,可在这些杂乱的稻草里,却又似乎处处都有冷十三的踪迹。 “你在看什么?”其中一名在外面等候的黑衣人忍不住对进屋探查的黑衣人出言询问道。 随后不等那人回答,那问话的人便看到了里面的情形,这里到处都是稻草。 他一见这情形,立刻挥手示意其他人跟他一起进去,于此同时,他只又示意其中一人赶紧去后面守着,顺便查看一下这屋子的其他地方是不是有窗户可以供此人逃走,毕竟现在这屋里根本看不到窗户口子在何处。也看不清楚这屋子的大概轮廓,如果眼下因此让这人就这么走了,那当下的确实在可惜。 而待安排好分工之后,他便立刻让手下们挑掀起了这茅草屋里的稻草。 然而不过片刻,这茅草便顺着他们的挑掀,竟是直接将那茅草顶盖一起被掀开了。 于此同时大雨也终于疯狂落下,随着天边一道长长的闪电划过天幕,随着天空巨雷的响声响彻云霄。倾盆的大雨不过瞬间便彻底覆盖了他们所有的视线。 而这群人即使被大雨淋的劈头盖脸,竟也没有一丝后退的意思,随着他们挑动稻草之后,不过片刻,那些稻草便在一片刀光剑影之中化为零碎,而等稻草被挑开之后,人们所能看到的,除了能看到一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的房屋,便是那房屋后方空空荡荡足够两人钻出去的窗户口子了。 这些窗户口子因为年久失修,已经没有窗框了,人能从正门进来,便能通过这个窗框直接出去了。 看到这样的设计,其中一人忍不住对为首的黑衣人道了一句“左护法,那人现在多半是通过此处跑了,咱们要不要继续去追那骗子?” 左护法并没有说话,他只是在雨中环视四周,随后在环顾了一圈四周之后,他只突然蹲在地上将那地上的泥土刮了一些探看了一下,其他人见他没有吭声,自然只也不敢出声催促。 而随后直待那左护法站起身来,他方才转身对着被雨淋成落汤鸡的众人道了一句“行了,你们且先都回去吧!” 众人本还在等着他下达其他指令,然而不想其指令虽然下达了,却不是让他们去追踪那人。 有黑衣人不解,他只主动走过去道了一句“左护法,想来那人应当还没走出多远,我们在林子里搜寻一定可以找到他!” 然而左护法对于他们的话却只是强制性的命令道“你们别给我废话,我让你们做什么,你们便做什么!” 听到左护法的话,众人自然只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随后左护法只领着他们往前而去。 然而他们尚未走出多远的距离,那左护法却是突然对其中一人道了一句“你赶紧躲起来,就守在这儿。” 那人虽然不解,不过被左护法点名的人还是配合着留了下来。 随后左护法便又对其他人道了一句“你们其他人走吧。” 众人听了左护法这话,自然只能离开。 而左护法一等他们离开之后,便也隐身在一颗树上藏了起来。 风雨飘摇无端,此后也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这一场黑云压城的暴雨也随着天光明晰开始渐渐变小。 甚至在半个时辰之后,那暴雨已经停歇。 此时蹲在地道里的冷十三也不知在那地道里等了多久,他的本意本是想隐藏在地道里,借助着地道的黑暗与狭窄,利用地形优势将这群人给直接宰杀了。 然而他躲进来后,虽然有感知到这群人曾来过此处,然而他们似乎并没有发现这里的地道。 故而他心中很是犹豫,自己是不是应该趁此机会赶紧从这屋子里出去,毕竟要知道这地道里可是要什么没什么。 而且因为那一次炸了火药库后,火药库爆炸导致这附近的矿洞坍塌之后,这个洞口便被堵住了,不然他还能通过其他通道口子从此处离开。 也是因此,他如果想出去,还是得在这个通道口子处静静等着。 也是因此,出于安全考虑,他还是决定不出地道。 此后他一直在地洞里困守了一日一夜。 在这期间,似乎的确再没有其他的动静了,当下的他,这才决定出去看看。 当他出来的时候,天光直接洒了进来,他一抬头便能看到茂茂的森林与蔚蓝的天空。 原来这群人虽然走了,但却也将这屋里的稻草,与屋顶给掀了。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这屋里有没有埋伏,几乎是个一目了然的情况。 他抬头看着屋外的树木,也不知过去多久,他方才将房门拉开,随后准备离去。 而出了门后,这一路竟然也十分安静。 他心下微宽,不过作为一名暗卫,他心中仍旧十分警惕。 几乎是在踏入林子后,他便时刻关注着周围的动静。 而就在他行到林木深处的一颗大樟树下,他忽然听到那樟树之上似乎传来一声极为轻微的悉索声,那声音明显是树叶相撞发出来的,可此刻万里无风,晴空烈日,又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声音发出呢? 故而几乎是在听到声音的一瞬间,他立刻向后快速退去。 而在他做出动作之前,果然他头顶的那颗香樟树上跳出来一名戴着鸟羽面具的黑衣人,那黑衣人手持明晃晃的利刃,当下竟是直接对着冷十三而去。 冷十三在意识到这人是冲着自己而来,早已闪身后退。 只是退了不过两三步,他便又感觉到身后似乎正有一阵剑意逼来,当下的他只也被那剑意逼的往左边腾挪,好在这一次左边并没有人再次偷袭。 不过即使如此,他当下的境况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只见那偷袭者,原本就与他不过一点点的距离,当下他一转方向,那剑便也如灵蛇跟随而上,几乎是与他贴身相近。冷十三根本与他拉不开距离,反而还被他直接一剑割伤了胳膊。 于此同时,另一人只也加入其中。 冷十三只能与他们且战一阵子,然而刀光剑影之间冷十三很快便发现自己根本不是那刺伤自己的人的动手,他招架那人便已经捉襟见肘,如今他们还是两人在与自己对战,自己当下如果继续与他们斗下去,被他们抓起来或者杀掉,只怕都是早晚的事。 故而冷十三当下便也无心恋战了,也是在感觉到自己有可能力竭,陷入疲于应付的状态里。 冷十三的功夫便也由大开大合的打斗转为了偏向有所保留的防卫,他且战且退。 恰好后面传来马蹄声,他立刻道了一句“好兄弟,救我!” 他这一声只立刻分了其中一人的注意力,那人只以为冷十三真的还有内应,故而他只也立刻下意识的往身后看去,而就在他往身后看去的功夫里,冷十三只立刻朝着人群撒了一个烟雾弹,大量白色的气雾喷向这二人。 二人也都没有防到冷十三这一手。 故而当下他们竟还是让冷十三跑了。 而冷十三随后便拼着一身伤,只立刻便往山下而去,在拉开距离,让其不知自己到底逃往何处后,他本是想逃到坟山处去的。 随后他再借由坟山的通道离开此处的,毕竟要知道自己现在受伤了,也暴露了,而且现在对面有了这样厉害的帮手,他也必须将这个信息传出去。 否则晋王若是突然袭击,很有可能要与这帮人遭遇,然后发生血战。 然而在他到达山下的云湖村时,他便实在支撑不住了。 当下的他甚至还没进村便直接软倒在了村外的一处林野之外。 此时林中正有一个小女孩在哭泣,听到林野传来噗通一声,小女孩立刻警惕的道了一句“谁!” 而在她问出这一声后,却并没有人回答她的问话,也是因此,小女孩只警惕的捡起一根木棍,随后小女孩便一步一步朝着对方的方向靠近。 很快她便在一堆杂草之中看到了一个倒在血泊之中的男人,而且走近看去,这男人似乎分明正有几分眼熟。 想到男人或许应该没有攻击能力,小姑娘便也再凑近了一些。 很快随着她的靠近,她终于看清楚了躺在杂草里的男人,这男人不正是昨日正午时分救了自己一命的男人吗? 虽然她昨日也没有看到具体的情形,但是自己却看到了那利刃应声而碎的情形,结合着后来这男人转身离开。 她想这男人定然就是救自己的人了。 故而她只立刻蹑手蹑脚走到了冷十三的身边。 冷十三此时虽然因为伤势过重倒在地上,可他并没有昏迷,他仍旧是有意识的,故而在感觉到小女孩的靠近后,他只立刻朝着小女孩的方向袭击而去,很快他便掐住了小女孩的脖子。 小女孩被吓得不轻。不过冷十三本就没有多少力气,故而小女孩倒也还能呼吸。 第九百九十六章 无迹可寻 之后直到冷十三看清楚对方是谁后,他方才无力的放手。 而小女孩在被放下来后,也并没有离开,她只是重重咳嗽了几声,待缓过气后,她方才对冷十三道了一句“大哥哥,你这是怎么了?我扶你去山下吧?” 看得出来小女孩是想帮冷十三一把的,然而冷十三却是朝小女孩摇了摇头。 他心中清楚,自己这样子被那两人找到是迟早的事,如果小女孩帮助自己,那么不但他可能在半路被劫以外,当下只怕还会连累那小女孩。 故而在摇了摇头之后,冷十三方才对小女孩艰难的道了一句“你不用救我,你救不了我的。” “怎么会?我可以送你下山,去杨伯伯那里看病,他一定可以治好你的。”小女孩立刻反驳道。 然而冷十三听到小女孩的反驳,却是虚弱的笑了一声“没用的,他们在找我,你帮我还会惹祸上身的。” 小女孩自然知道冷十三说的他们是谁,她的父亲,还有族里的叔伯可都是那人杀死的。 故而当下的她只立刻愤恨道“我不怕!他们杀了我父亲和叔伯,我大不了就跟他们同归于尽。” 听到小女孩这话,冷十三的眼中光芒一闪,他突然想到小女孩或许是能够帮助他的,故而他立刻道了一句“他们很厉害的,现在的你不是他们的对手的。” 随后他又补充了一句“小姑娘,你想不想报仇?” 小姑娘一听说报仇,立刻便站了起来大声回答了一句“当然想!” 听到小女孩这样的回答,冷十三当下只欣慰的点了点头道“那好,你想报仇的话,哥哥可以帮你一把,你去耒阳城里,去找耒阳官府!然后你把最近云湖寨来的这几个人的情形都告诉那个该告诉的人,他会替你消灭他们的!” 小女孩闻言只低声道“可是官府不是要来消灭我们的吗?如果我把这事告诉官府,我们不就没有家园了吗?而且官府一定会杀了我更多的亲人的!” 听到小女孩的担忧,冷十三也顾不得身上的伤,他只连忙道了一句“不会的,我们主子只杀该杀之人,比如那几个人。而且你可以向他请求赦免!他会答应你的请求的。” 小女孩听到冷十三的话,虽然她并不怎么相信,可是冷十三救过自己,而那几个人杀了自己的亲人,如果不杀了他们,她此生恐怕也心中难安,故而小姑娘一番纠结之下,随后终于做出了自己的抉择。 “好!我帮你!可是我要怎么取信于官府呢?”小女孩低声问道。 听到小女孩终于松口答应了自己,冷十三便也感觉到了一阵欣慰,他试图用自己的手摸一摸小女孩的头顶,不过他很快便发现自己的手上沾满了鲜血,他不能让小女孩也染上这些鲜血,故而他最终还是收了手,随后他只又从自己的怀里取出一块令牌,那是证明他身份的令牌,如今放在自己身上其实也已然不安全了,如果被那些人看到,他们一定会知道自己的身份,如今给了小女孩,只要小女孩能逃出去,那这令牌倒也不失找到了一条合适的生路。 想到此处,他只连忙用自己的手擦了擦自己的令牌。 随后他抬头看向小女孩低声道了一句“小姑娘,你拿着这个给他们看,他们会明白的。” 小女孩闻言立刻点了点头。 接着冷十三便又将自己身上唯一有可能识别出自己身份的匕首交给了小女孩,他低声道了一句“这个你拿着,若是遇到危险,你便用他来保命。” 小女孩闻言只重重点了点头, 而冷十三随后不等小女孩发问,只又告诉了她坟山那个逃往外面的地道到底在何处。 交代完这些,他便立刻让小女孩赶紧离开此处了。 小女孩虽然担心冷十三的处境,可她也知道如果自己也被那些人发现的话,自己可就完蛋了,故而她随后只立刻道了一句“大哥哥放心,只要我活着,我一定会将此事替你传达的!” 听到这话,冷十三欣慰的点了点头,而小女孩随后便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此处。 而几乎是在小女孩离开此处并没有多久那幽冥府的左护法便与自己的侍卫同时找到了此处,他们在感觉到一处杂草里有动静。而且有血腥之气后,他们便小心翼翼的用刀刃扒开杂草,随后他们便果然见到了浑身负伤且中了他们的毒的冷十三。 冷十三躺在草地里,脸色铁青的闭着双眼,看他那副模样分明是毒气攻心,他并没有睁眼,若是非是还能感觉到他均匀的呼吸声,所有人怕都会以为他只是一具尸体了。 “左护法,咱们现在怎么办?”其中一名黑衣人忍不住问询起了另一名黑衣人。 “给我搜身!搜搜看他身上的线索,看看他身上到底都带了什么!”左护法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 听到左护法的话,黑衣人只低声应了一声是。 随后那人便准备蹲下身来检查冷十三身上带着的线索,不想冷十三根本不是真的晕厥过去了,他几乎是在那人蹲下来之后,便忽然朝着那人吐出两颗毒钉暗器,那人离的近,又没什么防备,冷十三几乎将他一击毙命,那人只觉得自己的额头之上好像被嵌进了一道什么东西,他睁大眼睛瞪着已经睁开眼睛的冷十三。 随后他仿佛死不瞑目一般往身后侧面软倒了下去。 而另一枚毒钉虽然朝着左护法的方向吐了过去。 然而可惜一来那左护法离得太远,二来他的感知力远在那黑衣人之上,故而冷十三射出的第二枚毒钉只被他极为轻易的躲了过去。 不过当他发现自己的手下被毒钉钉死,他还是生气了,他当下只恨不得一巴掌将冷十三的头灵盖拍碎。 冷十三似乎也感觉到了左护法的愤怒,他此刻本也不打算活着了,虽然他舍不得翠翘,可落入敌人手中,若是供出一些不该供的事岂不是要耽误晋王的布防。 故而冷十三只朝着左护法的方向万分嘲弄的笑道“你来啊!朝我天灵盖来啊!你不杀我!我便要杀了你!” 面对冷十三的挑衅,那左护法本来是真的打算将其直接一掌拍死的,可他转念一想,他随后只又立刻道了一句“我为什么要杀你,我要慢慢折磨死你!” 话音落下,左护法直接对着冷十三一掌,随后冷十三便晕厥了过去,而那左护法在冷十三晕厥过后,便亲自搜起了冷十三身上的线索。 然而倒没想到这小子比他想的精明,他身上并没有任何特殊的兵器,唯一的暗器也不过是最寻常的毒钉,而且他身上没有任何一点可以证明他身份的线索。 不过即使如此,他也能肯定这一次耒阳官府那边一定是来了了不得的大人物在其后坐镇。 而这人多半便是那人派出来的暗卫。 想到此处,他也不得不庆幸,自己倒是没有中对方的激将法,他这分明就是冲着死无对证去的啊。 只是一点线索也不留,似乎也不太对。 故而他并没有立刻离开,他只是出手将冷十三扛了起来。 随后他便在这四处搜寻了一番。 然而此处并没有什么多余的人,不过他还是在附近看到了附近的一座坟墓,那坟墓上还留着供品,以及一支插在土中没有燃尽的香烟。 看来至少在刚才这里是还有人的。 虽然这并不能表明,那人一定与冷十三有过什么交集,可当下也不能证明二人没有交集,故而他只看了此处一眼,便立刻做出了自己的决定,他决不能放过任何一点线索。 随后搜寻无果之后,他便立刻往山下而去。 到达山下的村落,他的手下们便也立刻从各处如同幽灵一般来到了他的面前。 “左护法。”他们跪在对方面前,并且低声唤着左护法的名字。 左护法点了点头,随后他只又立刻道了一句“你们今日在这山口守着,可有看到什么人从此处下来?” 面对左护法的问询,虽然大家有些不解,毕竟左护法不是已经将那奸细抓住了吗?不过其中一人还是立刻回答了一句“刚才这村里大半的人都从此处下来了。他们似乎是在办葬礼。” “那他们可有什么异常?”随后那左护法只又立刻询问道 “当时人太多了,我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什么异常,不过他们来时多少人,去时还是多少人。” 然而听到对方这样的回答,左护法显然并不满意。 他直接对其中一人道了一句“你们赶紧去村里找线索,去搜搜看刚才下山的那群人,你得看看他们有没有带什么不该带的东西下山。” 面对左护法的指示,其中一人也不免不解的问了一句“左护法,这到底是怎么了?这人不是抓住了吗?” 那左护法只凉凉看了问话的人一眼,不过他随后还是同他解释了缘由。 不然他怕这群蠢蛋什么都不知道,反而耽误了自己的正事。 “这人是抓住了,可他身上一点身份信息也没有找到,我怀疑刚才上山的那群人里,有人替他转移了。” 第九百九十七章 危机关头 听到此处,这群人方才恍然大悟,随后他们只对左护法道了一句“左护法您就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找出线索的!” 左护法闻言只点了点头。 随后左护法便与他们分道扬镳。 只见左护法往山上而去,而他们则往村里而去。 到了村里之后,他们便立刻让云湖村的里长将村里刚才去参加老吴家的葬礼的人都聚集了起来。 众人都觉得稀罕,毕竟他们只是去参加了一下葬礼而已,怎么才一会子功夫便被安排着在村里的大榕树下集合了,当下其中更是有人忍不住对里长道了一句“里长,您当下把我们都给召集起来是有什么吩咐吗?” 听到他们的问话声,里长还没来得及回答,那群黑衣人便突然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黑衣人们只是四处打量着众人,随后底下的群众一见到这群杀神们,立刻便也个个噤若寒蝉了。 他们可没有忘记,昨天不过是老吴家最小的孩子说了一句孩子气的话,这群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便将一个孩子直接给杀了。 他们更没有忘记老吴家的人一见孩子被伤想去报仇,他们五六个成年汉子围攻一人,却被那黑衣人直接轻易便夺去了性命的事实。 他们这些人本来就是温驯的羊羔,也就是被逼急了,他们才会想着反击一下子,可如今在这种巨大的压迫之下,当下谁还敢乱说话。 而随着他们的噤声,那黑衣人便直接朝着一旁的里长道了一句“如今人都到齐了吗?” 里长看了看人群,他发现其中其实还有一个丫头片子没有到,那丫头是老吴家的三女儿。 一想到那孩子,故而里长只战战兢兢的点了点头。 见里长点头,那人也没过多追究,随后他只朝其他人挥手,随后这群黑衣人便开始在这群人的身上搜查起来,于此同时在搜查的时候,他们只还问他们有没有在山上看到什么人,有没有拿了什么不该拿的东西。 当下但凡有人神色不对,他便会直接一巴掌摔在对方的脸上,甚至有更为狠厉的会直接将对方一刀毙命。 故而不过片刻,这人群里便响起了求饶声与惨叫声。 里长看着与自己朝夕相处的村民们被如此对待,只也不忍心的背过身去了。 他痛恨自己没有作为,可他也只能如此痛恨自己。 谁能想到当年他们的祖先就是因为过不下去了,所以才找到了落草为寇,自立山头的云湖寨寨主庇护,他们自愿加入到他们的山头里。 不过因为他们这些山脚下的人们并没有打家劫舍的本事与觉悟,所以他们这些祖祖辈辈后来即使整个村子都并入了云湖寨,他们也依旧只是在这下面的村子里种田耕地。 他们愿意将自己的粮食分出三分来供养山上的山匪,也愿意替他们打探山下的消息,而当年那云湖寨的寨主则负责保护他们不被官府欺负。 本来这样的日子,比外面是要好过很多的。 至少一直以来这山上的寨主虽然经常更换,但他们都还算是个守信用的人,一直以来他们也都信守着自己的承诺,他们并没有今日收三分,明日收五分的乱来。 可谁知道这转折会发生在那前寨主的身上,前寨主收留了一男一女,后来那一男一女通过一些手段便取代了前寨主,并且他们最后只还将那前寨主杀了。 如果只是这样便也罢了,毕竟这种山寨之地本就是弱肉强食,这么多年了,这样的规则什么时候改变过呢? 他们祖祖辈辈都不知经历过多少代这样的事情了。 好在他们也从来不是那些人的目标,甚至因为这些山寨新山主为了让众人对自己服气,所以一直以来他们都没有对他们底下的人动过什么心思,甚至有时候他们还能在新寨主那里得到甜头。 然而这一切在这一男一女到来后,便将一切戛然而止。 云湖寨第一次有了女山主,与其他新山主上位许诺他人好处不同,她一上位之后,便对着异己来了一场大清洗,谁不服她,她便将其甚至连同其一家都消灭了,若有人不听从他的命令,她都会安排那男人来对其人进行毁灭性打击。 事实上那男人也确实很强,至少寨子里虽然悍匪如麻,却没一个人是那副寨主的对手。 而在排除了异己之后,她只又开始整顿内务,她只将从前的任命都改了。 他们的好日子便也随着陈燕蓉整顿内务而开始到了头。 从前他们只要交三分米粮,后来陈燕蓉上位今日加一成,明日再加一成,如今他们上交的粮食竟直接增加了七成。等于他们一年劳作,到头来只得三分米粮,而山上那群人不必劳作却能得七成米粮。 若只是如此便罢了,后来他们发现了火药矿物,便只又增添了一个徭役。 他们劳作完村里的农活,还经常被征去做徭役,挖矿修房。 当初挖矿,发生矿难不知多少人家受到矿难牵连,村子里的劳力都不够用了,而如今村里又来了这么一群人,这群人的手段可比陈燕蓉还要残酷。 陈燕蓉只是极力压榨他们的剩余价值,然而这群人却是直接要他们的命,村里本就劳动人手紧张了起来。 如今他们这一来,从昨天到今天便有七八名壮劳力命丧于他们手上。 他们当初投靠云湖寨,便是为了得到庇护,不必再为繁重的苛捐杂税压的喘不过气来。 然而如今这局面分明是比从前的苛捐杂税还要严酷。 集合的人也不知何时开始搜查完毕,场上的人们有被杀的,也有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的,更有求饶害怕的。 而他们搜查了许久,却什么结果都没有。 “怎么样?你们可有找到什么?”为首之人问底下搜查的黑衣人道了一句。 听到为首之人的问话,黑衣人们遗憾的摇了摇头。 一听说没有找到一点线索,为首之人的眼神忽然闪过一分狠厉。 他忽然对着台下众人冷冷恐吓道“既然你们什么都不肯招!那我就只能将你们全部解决掉了!我看如此还有谁敢不招!” 他这话果然是有些效果的,然而他们的确没有拿到任何东西,故而人们看向他们的眼神便越发的恐惧了。 而原本一忍再忍的里长一听这群人居然还想将自己的人直接处置了,当下的他便也不再退让,他主动站出来道“这位大人,还请手下留情,我们这山下已经没多少壮劳力了,你们若再将他们也解决掉,我们不久后的秋收,恐怕也没人能帮我们收成庄稼了,若是不能收庄稼,今年秋收的一切可就都打水漂了。” 里长的语气还算温和,求情求的也合情合理。 然而那黑衣人却是对着里长道了一句“你在威胁我?” 里长立刻低头道“大人息怒,我哪里敢威胁于您,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然而他这话音不过刚落,那人便对着里长也是一刀削下,随后只见里长的左耳突然鲜血喷涌,淋漓而出。 于此同时里长的左耳竟是直接被那人给削了下来,一见此种情形,场下众人顿时都被吓得面无血色。而里长也痛得发出一声惨叫,他眉头紧蹙,随后他只迅速捂住自己的左耳。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那黑衣人问道。 很明显他这是杀鸡给猴看。 里长明显被戳刺的十分痛苦,不过他并没有被对方吓退,当下的他只立刻跪在黑衣人的面前。 “我求你放过他们,就算您要杀了我,也请你放过他们,他们都是无辜的!” 一见里长竟然还没有被吓到,那黑衣人的眼中便也闪过了一丝狠厉。 看来这些人根本不必手下留情。 于此同时那黑衣人便想直接将里长砍杀。 眼见着长剑即将刺向那里长,不想就在此时,人群后突然响起一声嘹亮的“住手!” 随着对方的这一声住手,那黑衣人便也不禁将视线投向那声源处。 随后他们便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只见那听说应该近日都不会回到山寨的副寨主如今竟然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黑衣人们都是认识英寻的,故而在看到英寻前来之后,他立刻便停了手,于此同时他的目光只落在了英寻的面前。 然而这英寻自然并非真的英寻,他其实正是一直以来假扮英寻的小工头。 虽然陈燕蓉因为害怕小工头的身份会被幽冥府的人识破,而不允许他再继续顶着英寻的面容到处晃荡。 可是当小工头看到这群人居然对云湖村的人进行大肆屠杀,他便再也坐不住了。 他可不能让村里人被这些人屠杀殆尽,也是因此他当下便也忍不住再次站了出来。 “英寻少侠您不是出外执行任务去了吗?如今怎么又回来了?”黑衣人忍不住率先开口唤了小工头一句。 小工头知道危险,却还是对那人道了一句“我刚回来,不知诸位能不能饶过这村子里的人,毕竟如果没有他们,我们寨子里很多事怕都不能开展。” 明明小工头说的跟里长表达的意思别无二致,然而这群人却还是乐意卖给小工头面子。 第九百九十八章 守株待兔 为首的黑衣人当下只直接将自己手中的利刃收剑入鞘。 于此同时,其他黑衣人见状只也立刻收了手中之势。 一见他们果真收了手,原本还心有忐忑的小工头便也不禁松了一口气。 看来这英寻的身份还真好使,他不过发出一个命令,便果真叫这些人停了手。 于此同时,那里长原本以为自己定然是没有活路了,不想当下却是死里逃生。 他当下便也不禁带着感激的神色看向扮做英寻的小工头。 “多谢副寨主救我们几人的性命。”里长捂着自己的耳朵便又要来跪。 小工头小时候也算是被村里人养过,如今他哪里敢受村长这一拜。 故而他只立刻站了起来,扶住里长道“里长,你快别拜我了,你这耳朵都受伤了,你们赶紧扶里长去包扎吧,至于其他人你们也都赶紧走吧。” 他说这话,自然是怕那些黑衣人反悔,里长自然也明白他的意思。 虽然对于这副寨主居然会来管这事,他只觉得有些意外,不过他还是配合着小工头匆匆离开了。 而小工头见他们离开后,便也对这群黑衣人道了一声谢“多谢诸位对我手下之人手下留情了。” 说完这话,他便也想脚底抹油,赶紧开溜,毕竟陈燕蓉可是一再交代过自己不许再冒充英寻大人。 若非是今日事出突然,他也不会剑走偏锋。 如今摆平了这事,他自然便觉得自己是没有继续留在此处的必要了。 故而他随后只对那为首之人主动道了一句“我现在还有其他事情要办,便不在此多留了。” 然而那为首的黑衣人根本没有让他从此处离开的意思,他按住了小工头的肩膀。 小工头顿时感觉自己的肩胛骨好像都要被此人捏碎了,不过为了不破坏自己的大侠身份。 即使他痛苦不堪,面上却还是只能装作平常道“怎么?小兄弟还有什么事?” “英寻大侠,不知此番一别,我们何日才能再见?”那黑衣人出手本是想试探英寻的功力,可说来也奇怪,他当下竟然没有感觉到英寻的功力,可若说他没有功夫,自己这鹰爪手一般人又如何承受的起,然而英寻却是面不改色,难道此人的功夫如今竟到达了返璞归真的境界了吗? 他之前可是听说过有些高手功力到达一定境界,一般人便很难测出他们的功夫到底有多高。 难道这英寻便是如此? 故而也是以为英寻的功夫又有进益,他只立刻便收了手。 也是因此,那人只随后立刻收了手,接着抱拳拱手道“英寻大侠,刚才多有得罪,既然大侠说来日再会,咱们便来日再见吧。” 说完这话,那黑衣人便是一挥手,随后便令其他人也随自己一起离开了。 而小工头缓解了这一场争战,只也不禁偷偷松了一口气。 …… 另一边林深阔野,吴家的小姑娘从山上离开后,便连自家也不曾停留,她只径直往坟山而去。 只是到达坟山周围的时候,她能看到很多山上的小喽啰们正在山上巡逻。 不过她并不敢贸然过去,因为就算她过去,这些人也不会放行,而且说不定自己请求进去拜坟,还会成为被怀疑的对象。 而这种情况,从原来的坟山守山人们被处置了之后,便再也没有变过了。 从前他们可以申请在人死后,将自己的亲人埋葬在坟山里,也可以申请去坟山拜祭自己的亲人。 可是自从之前的守山人被处理了之后,人们想要再进去坟山便几乎无异于痴人说梦了。 甚至自己的父亲叔伯出事之后也无法申请到进入坟山安葬的资格。 也是因此,她们这一次才不得不将自己的亲人的墓碑安排在了后山处。 故而考虑到这一点,小女孩并不打算光明正大的出现,她只蹲在附近的草丛里。 她在等,在等一个能偷偷进入坟山的机会。 而好在功夫不负苦心人。 她在这里蹲守到正午的时候,这群守山人们便也终于开始松懈了。 他们只一边骂着这天气热,一边骂着来交接班的兄弟为何拖拖拉拉还不与他们换班。 这样骂着的功夫里,甚至有几名小喽啰直接也不到处巡逻了,他们干脆直接坐在一颗大树下等着下一拨兄弟来与自己换班。 如此一来,他们便也短暂的制造了一些视线盲区与缺口。 小女孩一见他们集中在了一处,便也借助着半人高的杂草,悉悉索索的朝着他们的视线盲区靠近。 好在这些人对于视线盲区也确实不在意。 而且即使有人感觉到前方的草地有些西索声音却也并没有在意。 故而小女孩倒是很顺利的通过杂草的掩护来到了他们的视线盲区。 到达了视线盲区后,小女孩很快便要钻进林子里了,不想当她到达坟山时,那坟山的一颗大树下正躺着一个人。 小女孩乍然看到对方,一时只也吓得不轻,她只以为自己定然是要被对方发现了,不过在随后她自然很快便也发现了她虽然与对方正面相逢了,然而这正面相逢之人正躺在这里闭着双眼,看他的样子想来他是在这里躲懒吧。 小女孩这样一想,便也不禁跟着松了一口气。 于此同时,她只小心翼翼的,轻手轻脚的从对方的身边溜走。 她一边行走着,一边只还在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对方的表情,直到即将从他身边走过,小女孩方才松了一口气,然而就在她经过之时,她收脚的瞬间,脚底却突然传来一阵啪嚓的声音。 这声音不大,本来那人也没有被这一声响吵醒。但本就小心翼翼的小女孩却觉得这声音十分聒噪,也是在这一瞬间,小女孩只立刻害怕的拔足狂奔了起来。 而她奔跑的声音自然只也终于吵醒了那躺在原地睡懒觉的人。 那人立刻一骨碌爬起了身,随后他只对着旁边道了一句“谁!” 于此同时,在他转身时,他只也终于看到了一个瘦小的身影正在往坟山深处而去。 一看到那小崽子往深山而去。 他自然也试图往前去追。 然而不想他不过才刚准备追上去,他脚下便一个不注意,随后他竟是直接摔了一个狗吃屎。 而等他再次站起来的时候,那小女孩的身影已经不知所踪了。 于此同时,他只还听到不远处似乎传来同伴的声音。 “走啦!换班啦!” 一听到终于换班了,那人当下便也顾不得刚才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了。 反正他只是来混日子的,有没有人闯入这其中关他什么事呢? 而他在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后,自然便也不再去追那小女孩,小女孩跑了一阵在感觉到身后似乎并没有人来追踪自己过后,她当下便也不禁松了一口气。 随后她便按照冷十三给自己的指示,很快便找到了那通道口,而在这之后,她更是借助着这通道口,随后直接走出了云湖寨。 这还是她第一次出走云湖寨,原来云湖寨之外的世界似乎与里面也没有什么区别。 只是她从里面出来没走多远,她便被人突然揪住了后脖领。 随后小姑娘感觉到自己的后脖子一阵凉意,于是当下的她便立刻果决的将冷十三交给自己防身的匕首抽了出来,她竟试图直接用匕首戳刺对方。 看着这小女孩身手并不如何,可动作却十分果断的样子,那人便也不禁笑着一把夺过她手中的匕首,并且他只对小女孩道了一句“小东西,你这出手可太慢了。” 听到这一声,原本在林中之人便也不禁出声问道“冷江,你在说什么?” 听到主子的问话,被唤作冷江的青年立刻便将小女孩提拎到了对方的面前。 “殿下,我发现了一只刚刚从洞里钻出来的小老鼠。” 说话时,那人便也不禁将小女孩往地上一扔。 被抓住的小女孩在尘土里扑腾了一阵,随后方才终于看清楚了面前的情形。 当下的这群男人们大多穿着黑色劲装,为首之人看起来十分矜贵清俊。 倒不似是坏人,可人的好坏从来不是靠一张脸来分辨的,故而小女孩当下看着男方却是仍旧十分警惕。 而赵衍桢见对方不过一个小姑娘,当下他的声色便也不禁温和了几分。 他只走近小姑娘,并且将对方扶了起来,被扶起来的小女孩明显神色紧张,可她并没有反抗,赵衍桢便也不禁低声对小姑娘道了一句“好孩子,告诉我你是什么人?” 然而小女孩自然不肯老实交代自己的身世,她只是睁着大大的眼睛,愤恨的看着赵衍桢。 一旁的冷江一见对方居然不但不回答自己主子的问题,反而只还瞪着自的己主子,他只立刻便对那小女孩凶神恶煞的道“小丫头!没听到我主子问你话呢吗?你再不说,小心我弄死你!” 一听冷江这话,小女孩立刻吓得瑟瑟发抖了起来,可于此同时,她只也将自己手里的小包袱抱的更紧了。 一见小姑娘紧紧抱着自己的小包袱,众人的注意力自然只也不自觉的落在了小姑娘的包袱之上。 看来这包袱里恐怕藏着什么秘密吧。 第九百九十九章 终于出手了 “小妹妹,你这包袱里放的什么?”最先开口问的是赵衍桢。 然而小姑娘面对着赵衍桢的问询,明显充满了警惕。 当下的她只将自己的包袱藏的更紧了,她那双杏仁眼更是死死瞪着周围的人。 仿佛当下谁要是敢同她抢这个包袱,她便要与谁拼命一般。 一旁的冷江见她这般,加上心中认定这小姑娘是云湖寨的人,故而当下的冷江对她竟也没有几分客气而言。 “小姑娘,你没听到我们主子问你藏了什么吗?你再不交出来可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不待赵衍桢做出什么反应,一旁的冷江便将那小姑娘的包袱直接抢了过来。 小姑娘自然只也死死护着自己的包袱,然而这一大一小拉扯之间,这包袱皮却是直接被人拉开了。 随后这包袱里的东西便也被人给拉了出来了,包袱里的东西当下更是抖落一地。 眼尖的人们自然只都看到那包袱里的一把匕首,那匕首十分眼熟,这分明一看就是冷十三的东西,而旁边的一个令牌,也正是他们暗卫的令牌。 赵衍桢将地上的令牌捡了起来,翻看了一下,随后他赫然便看到那上面的确写着冷十三的名字。 而冷江自然也看到了冷十三的名字。 一看到这名字,他立刻怒瞪着小姑娘。 而小姑娘一发现自己被抢走了包袱,便想跑过来争夺那令牌。 “这是我的东西!你们赶快把东西还给我!”小姑娘此时只高声朝着冷江他们愤怒的嚷叫着。 听到小女孩的叫唤,冷江他们却并没有理会小姑娘。 反而是在那小姑娘朝着赵衍桢的方向靠近后,冷江只将小姑娘直接给来了个过肩摔,登时间小姑娘便也立刻被冷江直接制服在地。 然而那小姑娘即使被冷江制服在地,当下竟也没有丝毫畏惧,她只立刻试图反抗。 而赵衍桢自然只也看出了小姑娘根本没有功夫,故而他只立刻对冷江道了一声“你下手轻点。” 一听赵衍桢居然嘱咐自己对这很可能害了自己兄弟的人下手轻点,冷江当下便也有些不满了起来。 “殿下,这娃子很可能害了十三!你怎么还如此偏袒于他。”冷江当下只主动开口道了一句。 面对冷江的话,赵衍桢只对冷江斩钉截铁的道了一句“这娃儿不是害了十三的人。” “您怎么能断定?”冷江随后立刻出言问道。 “她不会功夫,更何况这令牌她拿在手里也没用。”赵衍桢随后立刻出言解释道。 随后于此同时,他只似是已经理清楚其中的关系了。 他蹲下身,随后只和蔼的举起那块令牌,并且他只出言对着那小娃娃道了一句“小娃儿,你能告诉我你跟这块令牌的主人是什么关系吗?” 小女孩闻言仍旧是不肯吭声,她只警惕的瞪着赵衍桢。 赵衍桢见状也不慌张,他随后只又对那小女孩道了一句“我是这令牌的朋友,你不必害怕我们,我们只是想知道你是从何处得到这令牌的,而那令牌的主人如今又到底下落如何?” 话音落下,小女孩终于开口了,当下谁也不知这姑娘到底是因为信任赵衍桢,还是因为自知自己没有转生的希望,而对赵衍桢这一行人产生了屈服心理。 “你们真的是这令牌主人的朋友?你们怎么证明你们跟他的关系。” 话音落下,赵衍桢只示意冷江将他的令牌拿过来,冷江虽然心中十分不情愿。 可是当下赵衍桢既然都开口了,他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当做情愿来处理了。 故而他只不甚情愿的将那令牌递给赵衍桢。 赵衍桢随后接过那令牌,他只将冷江的令牌与冷十三的令牌一并交给那小姑娘探看。 小姑娘虽然不识字,却也能从花纹样式上看出这两块令牌是几乎一模一样的。 也是因此小姑娘只对赵衍桢道了一声“你们真是大哥哥的朋友?” 赵衍桢淡淡点了点头“是,我们现在也在找他的下落。” “大哥哥说让我将令牌交给官府之人。”小姑娘又补充了一句。 赵衍桢只也跟着道“我们就是官府中人啊。” “小妹妹,我们现在也在找他,就是怕他出现什么危险,你告诉我们他的下落,我们才好出手去救他。” 听到赵衍桢这话,小姑娘似乎终于完全相信了赵衍桢。 随后她只低声道了一句“大哥哥让我告诉您,云湖寨里来了一群武功很高的人,大哥哥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他让你们小心一些!” 听到小姑娘的话,赵衍桢立刻便警惕了起来。 毕竟论功夫冷十三在他的暗卫里算是能排在第一列队的人,他都不敌的对手,那必然是会功夫的人,而且很可能还是一群武林高手。 他不认为陈燕蓉能请到这样一群人助阵,如今那群人既然前来助阵,倒是不知陈燕蓉的侍卫英寻与他们到底做了什么样的交易。 江湖上能与英寻一战的高手,也就寥寥几十。 当下赵衍桢只在心中思考了好几个名单,他虽然不在江湖之中,可前世他还是与江湖人有所联系的,加上如今到手的这块令牌,这无疑会让他更加深度的参与到江湖事务之中了。 故而当下他心中已经有了几个名单,甚至他都能猜想得到这些人如今动手到底所图为何。 他们所贪图的或许就是傅思然献给自己的这块令牌。 毕竟这块令牌的主人曾经可也是能搅动风云的大人物,而他手下统御的那支队伍也是呼风唤雨的存在。 毕竟当年邕王朝开国之前,夙朝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而邕王朝这支令牌统治之下的队伍可是对邕王朝夺得天下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虽然后来他们因为邕王朝开国皇帝大肆屠杀打压他们的队伍而开始在王朝的历史里销声匿迹。 不过他们并非完全被销毁,故而他们还是存在于人们的传言之中,与江湖的记载里。 更有一句话曾经说过这支队伍若能得之便可得天下。 然而因为这些年来并没有人具体见过他们的身影,故而这些故事与传闻似乎都只是无根无据的假传闻。 可是如果当人知道当今真有这样的一支队伍存在,而且其中还附加着一大笔前朝夙哀帝之弟摄政王永临王的财富。 那么人们对其的观感便又会不一样。 人心都是贪婪的。 所以赵衍桢只站起身看向小姑娘道“那让你告诉我这些的那人如今他又在何处了呢?” 听到赵衍桢的问询,小姑娘的情绪立刻变得十分低落。 “他们伤了大哥哥。大哥哥浑身都在流血,当下那情形看起来真的十分可怕。”小姑娘闻言却只低声答道。 “而且他们还在追赶大哥哥,我想他们一定现在已经找到大哥哥了。”小姑娘的声音十分失落。 赵衍桢闻言只又继续问那小姑娘道了一句“小姑娘,那你告诉我,那些抓走大哥哥的人,你可知道他们是谁?” 小姑娘闻言却只低声道了一句“他们是山主带回来的人,他们好可怕,他们一随山主回来后,他们便到处在搜寻什么,我们村子里但凡有人敢反抗,他们便将反抗的人都砍了,我父亲和叔伯,还有一个弟弟便是死于他们的手上,除了我们家,里正只也被他们割去了一个耳朵。” “我本来是想替我的父亲叔伯们报仇的,可是我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本来也想对我痛下杀手,可是关键时刻,大哥哥救了我,他将那些人引走了,都是我不好,如果大哥哥不救我的话,大哥哥就不会出事了。” 说到此处,小姑娘只又伤心的哭诉了一阵。 听到小女孩的诉说,冷江当下也方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是冤枉了小女孩。 冷十三怎么可能死在一个小姑娘的手里呢?也就是他刚才太过冲动,倒是误会了对方。 而一旁的赵衍桢听到小女孩如此介绍这些人的作风,那不必多考虑,这群人绝非白道中人,那眼下对于残害冷十三的人的名单便似乎又减小了几分。 而且既然他们对小女孩的亲人动手了的话小女孩是一定见过他们的,而且想来她对于这些人一定也是有一些印象的。 加之那些邪教中人更是不怕被人认出他们的身份,故而他们会更加的统一身份,突出自己的标志。 考虑到此处,赵衍桢便又只问了小姑娘一句“那你可记得那些人的模样?” 他问模样,小姑娘茫然的摇了摇头“我没有看到他们的样貌。他们穿的黑色袍子将自己遮的很严实,他们还戴了鸟羽面具。” 听到小女孩的介绍,赵衍桢反而想不起有哪一个门派是如此打扮,一时他还真卡住了。 不过不管如何,人还是要救的,他看了一眼身后的暗卫与一同前来的衙兵。 他只率先来到衙兵们身边,随后他只对衙兵们开口道了一句“你们暂且先不要进去,其他人则率先进去,如果他们成功了,咱们便以信号弹为信。如果没有成功,咱们便立刻后撤。” 听到赵衍桢这话,衙兵们只立刻应是。 第一千章 成功潜入云湖寨 随后赵衍桢只又重新回到暗卫身边“你们先去打探一下这群黑衣人的身份,顺便再去找一找十三的下落。若是能行事,你们再打出红色的烟花,若不能行事,你们便不必放出任何信号弹,若遇到危险,你们则燃放黄色烟花。” 面对赵衍桢的安排,这十几名暗卫自然没有任何异议。 随后赵衍桢只又走到了一人身边,那人正是之前从云湖寨逃出生天的严老二,以及严家大嫂。 赵衍桢看向这二人,只低声道“我要你们做的事很简单,那就是我出手的时候,你们能策划安排其他无辜之人不参与其中。” 听到赵衍桢的安排,严家大嫂立刻主动对赵衍桢道了一句“大人,您就放心吧!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便一定会完成任务!” 赵衍桢闻言不禁满意的点了点头。 然而一旁的严老二却是嘀咕了一句“那些老顽固能信你们这套话才有鬼呢,他们说不得还得同其他人一起将咱们绑起来,我们一家人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现在回去这不是找死呢吗!” 一听严老二这话,赵衍桢的视线便也落在了严老二的身上。 严家大嫂一见严老二在这种关键时刻只还在精神上出小差,便也不禁出言补充了一句“老二家的,你可别胡乱说话,大人们也是为了我们好,我们这些普通人谁若是进入那种修罗场里还不是只有白白送命的份,而山下的人也都是我们的好邻居,在这种关键时刻拉他们一把也是应该的。” “你觉得其他人能让官府中人进来,我们代表官府来劝他们离开,他们能跟你走?” “怎么不能!如果你们当时来让我们离开,我想没有人会反抗的!”不想就在严老二与严家大嫂争执不下之时,一名小女生只主动走出来对其他人道了一句。 听到小女生的话,严家大嫂与严老二也不禁将目光同时落在小女孩的脸上了。 小女孩穿着一身并不合身,满是补丁的短褂。她的胸前别着一朵小白花,而她的脸上也是灰扑扑的,浑身脏兮兮的,若非是她那双灵动狡黠的双眼,严家大嫂怕是都不能认出她到底是谁。 许久之后,严家大嫂方才不甚确定的对小姑娘道了一句“双双是你吗?” 而小女孩一听严家大嫂的呼唤,只也立刻双眼涌出了泪花儿。她自然重重点了点头“大嫂是我!我是双双。” 严家大嫂虽然见到这小女孩的时候还挺高兴的,不过看到这小女孩一身脏兮兮的,胸前还别着小白花,他便知道事情肯定不简单。 且不说胸前那朵白花是怎么回事,便是这小女孩这一身脏污也能说明一些问题,要知道这小姑娘平日里可是最爱干净的,她就没有见到过这小姑娘脏的时候。 可如今她一身脏兮兮的,简直像极了一只被遗弃的小狗。 而且他胸前的白花。一般只有死了亲人的时候别在胸前。 故而严家大嫂只又对小姑娘道了一句“双双,你家里可是有亲人去世了?” 面对严家大嫂的问询,小姑娘当下只不免悲伤的点了点头。 “是,婶子,我爹,我弟,还有叔伯他们都过世了。”小女孩强忍着悲伤,只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严家大嫂。 严家大嫂听到小女孩的话,心中除了生出了无限的感伤,只还有满腔的讶然。 她是怎么也没法想到这小姑娘的亲人会如此密集的先后去世,而且这些人还都是身强力壮的男劳动力,他们正处于壮年,什么样的事情能将他们的性命夺去呢? 故而想到此处,严家大嫂忍不住对吴双双道了一句“双双,你跟我说实话,他们到底是怎么去世的。” 严家大嫂一问这个,吴双双便也忍不住低头对着地面开始啜泣。 许久之后,整理好了情绪,她方才对着严家大嫂道了一句“大嫂,我弟是被黑衣人杀死的!我的父亲,叔伯们也是死于他们的手上,他们杀了好多人。” 一听小姑娘的诉说,严家大嫂不自觉将目光落在身穿黑衣的暗卫的身上,而被严家大嫂看着的暗卫则是不自觉的往里瑟缩了一下。 小姑娘见状知道严家大嫂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便也不禁对严家大嫂解释道“大嫂,我说的黑衣人不是他们,那群黑衣人不一样,他们戴着鸟羽面具,而且是被山主带回来的。” 一听小姑娘这话,严家大嫂显然也有些惊讶,她虽然知道陈燕蓉不择手段,也见识过了陈燕蓉的手段。 然而陈燕蓉的不择手段还是为了这山寨的未来,这样的一个人又怎么可能杀掉这么多壮年男子呢? 故而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严家大嫂只对吴双双道了一句“她为什么要杀你的叔伯!” 吴双双低声道“他们说我们藏了奸细,我的弟弟不过不许他们通行,他们便直接将我弟弟砍了,我父亲和叔伯见状十分生气,他们不过想要报仇,却也被他们直接砍了!” 一听吴双双的讲述,严家大嫂便也立刻不自觉怒发冲冠,她撸了撸袖子道“这也太让人生气了吧!他们怎么能这么过分?” 吴双双却是低声道“现在山下的大家谁都不好过,我们的祖先当年来此也是因为快过不下去了。可谁能想到一百多年,他的后人们又因为这些缘故想要从山里搬离出去。” 听到吴双双的话,大家只都陷在了沉默里,过了许久之后,方才听到吴双双突然对严家大嫂道了一句“大嫂,你们现在是不是准备回到云湖寨了?” 面对吴双双的问询,严家大嫂点了点头。 不想吴双双随后却是立刻对严家大嫂道了一句“婶子,我想跟你一起回去?” 听到这话严家大嫂吓了一跳,随后她只又立刻反驳起了吴双双“小丫头你说什么傻话呢,你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你现在又回去做什么?” 然而吴双双却用一双坚定的目光看向严家大嫂。 “婶子,我想回去,我能活着全是因为我的一个大朋友,是他救了我,不然我早死了,可他却因为救我,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所以我要去救他。” 一听到吴双双这斩钉截铁的回答,严家大嫂当下便也不再说话,她而是有些为难的看向赵衍桢的方向,此时的赵衍桢正在安排布置着手下人的作战计划。 直到感觉到严家大嫂的视线注视,赵衍桢方才转头看向严家大嫂。 严家大嫂随后便不自觉的对赵衍桢道了一句“大人,双双说她也想随我们一起回去。” 听到小姑娘的这思想转变,赵衍桢倒也并不惊讶,他只低声道“既然她想去,你们便带她一起过去吧!她比你们更熟悉山下的人。” “当然你们放心我也会安排几名暗卫保护好你们的安全。” 没想到赵衍桢会答应的如此痛快,这下倒是换作严家大嫂惊讶在原地了。 而赵衍桢则在他们都同意了自己的安排后,随后便让一行人只主动往那地下通道去了。 而等那些人都离开后,赵衍桢便又安排着大部队在原地的山林里隐蔽起来,并且他只让大部队等候进去的小分队们的消息。 且说这十几人通过地下通道之后,竟也还算顺利,他们当下并没有遇到过多的阻拦。 而当他们从中出来的时候,他们甚至连巡逻的队伍都没有遇到,故而他们只拿着之前设计好的图纸,在吴双双的引领下一路往山脚下而去。 吴双双在盯了一个上午的队形后,显然对这坟山守卫的安排都变得十分清楚了,她领着众人尽量只往人员薄弱的方向而去。 加之暗卫们都是武功高强之辈,故而他们从被封锁的坟山出来时都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阻拦。 而就算意外遇上了一两个在山里巡逻的人,他们也能做到在他们出声求救之前直接将他们处理掉。 也是因此他们即使潜入了云湖村,却也没有什么人发现他们。 而到了村里,这一行十几人便也与吴双双以及严家大嫂分道扬镳了。 吴双双一进入村子里,便带着严家大嫂匆匆往村里去。 然而当她们到达村里的时候,却见村子里正是一片狼藉,待在家里的人都在长吁短叹。 而在另一边,在村子中心的那颗大樟树下,一群村里的村民们此刻只都在感叹议论着什么。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你说咱们跟他们原来是什么关系啊?我们供他们吃穿,他们负责保护我们,我们一直以来都算平等,可这陈燕蓉来了,我觉得我们好像跟外面的那群人也没什么区别了。” “没区别?怎么没有区别?外面的人好歹还有一条活路,我们累死累活,当牛做马,还得承受他们的大肆屠杀,你看看这才多久,前日是双双他爹和叔伯们被砍,今日里正又被砍了一只耳朵。咱们与其在这等死,还不如反了他娘的!” 一听到那人豪气干云的一声呼唤,然而众人抱怨归抱怨,可是当下却并没有人响应那人的呼和,甚至有人只还忍不住嘲讽道“你可拉倒吧,我们这点人还不够给人家塞牙缝的!” 第一千零一章 前往里正家中 那起先豪气干云嚎了一嗓子的人,一见众人都在看轻他的提议,他刚刚生出来的那股勇气便也立马消失了。 他只讪讪坐下去,随后又道了一句“那咱们也不能在这里等死吧?” 谁都知道不能在原地等死,可是被恶狼圈养的羔羊们哪里有这样的勇气过来反抗。 故而刚才还聊的热火朝天,群情激愤的一群人在发泄完所有心中的怒火之后,便又再一次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 他们不敢反抗,也不认为自己能反抗成功。 更重要的是,吴双双一家被屠之事虽然震撼人心,可因为这事没有发生在他们身上,故而他们的感受又比当事人要淡薄很多,他们只是如鸵鸟一般自欺欺人的想着,或许自己不会是下一个遭遇者。 “不等死还能怎么办?如今我们可都不是他们的对手,你们应该也看到吴双双他们家的遭遇了,他一个人便能对付那么多人,咱们不这样还能怎么办?”有人只忍不住大声的说着丧气话。 也有人在一旁叭嗒着旱烟,思索着他们接下来的路到底该怎么走。 一时之间原本总是热闹的村子中心竟也罕见的寂静了起来。 一阵清风吹过,大樟树底下更是只听得见哗啦啦的树叶响声。 当严家大嫂与吴双双在暗卫的保护下来到村子最中心的时候,他们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景象。 所有人都只静坐于大樟树下。 吴双双见状只主动走了过去,严大嫂本是想要吴双双看清楚形势再过去的。 然而吴双双还是没有听严家大嫂的劝告。 好在人们看到吴双双的时候,也并没有对吴双双产生什么怀疑。 毕竟吴双双是不告而别,消失的时间也短暂,也就吴双双的娘出来找过吴双双。 但大家都没有往深处想。 故而大家只都以为吴双双这孩子是因为一日之间失去这么多亲人感觉到伤心而躲在某个角落里伤心的哭泣去了。 不过乍然见到吴双双,当下还是有人对着吴双双嚷嚷了一声“双丫头,你这是跑哪去了,你娘可是到处在找你,都快急疯了!” 面对众人的话,吴双双虽然心中也有些担心自己母亲。可她也没有忘记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故而她只道了一句“根生叔,你们刚才在讨论什么,那群黑衣人后来没有再来找你们了吧?” 吴双双其实更想问的还是有关于那个救下她的人的消息,然而那人是敌对力量,自己若是问这话,他们一定会认为自己是个叛徒,故而她便干脆直接这样发问。 面对吴双双的发问,那其中一人只道“你个小孩问大人的事情做什么?你赶紧回去找你妈吧!你妈可都急疯了。” 很显然这群大人是觉得这种事情告诉这小女娃子,小女娃子也拿不出什么好点子,跟她说了,也是白搭。故而他们对这小女娃娃只特别不耐烦。 然而吴双双也是个固执的小女孩,当下的她一见其他人都不搭理自己,便只又重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并且她只在后面加了一句“这对你我很重要,也许我能解决你们真正在意的问题。” 然而当下的众人并没有任何一个人将吴双双的话听进去了,甚至其中还不乏有出言嘲讽吴双双的人“小姑娘家家的,学什么不好,学人家骗人!你觉得我们看起来很好骗吗?” 面对众人的嘲笑,小姑娘只仍旧在坚定的说着自己没有说谎,然而一个小姑娘的公信力能有多高呢。 一旁的严家大嫂一见这情形,当下便也不得不走出来,并且她只为小姑娘肯定的道了一句“她说的都是真的,她的确没有说谎!” 而众人本来是准备习惯性嘲讽的,然而当他们看清楚站在面前的人是谁后,他们便也立刻变得目瞪口呆了。 他们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其中一人甚至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好片刻后,才听其中一人忽然对严家大嫂道了一句“你是严家大嫂?” 见那人认出了自己,严家大嫂只是从容的点了点头。 “是我。” “严嫂子,你们都到哪里去了啊这是?我们都好久没有看到你了!” 听到其他人的问询,严家大嫂只是微微一笑,随后她低声道了一句“你们没有看到我其实也很正常,因为我们这段日子也遇到了很不好的事情。” 一听严家大嫂说这话,众人的八卦之心便也都又起来了,毕竟要知道他们虽然不知道坟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原来的守山人遭遇了什么,可他们知道这坟山是一定出了问题的,毕竟那天坟山上可是听到一些叫骂声,后来坟山上的守山员们便全被换了,如今这坟山上全是上面安排下来的人。 如果不是他们在封锁,他们还真想看看坟山到底发生了什么。 “严家大嫂,你可得跟我们说说您最近的遭遇啊。” 严家大嫂闻言只道“同你们说我的遭遇自然没问题,不过这大广场上我不好说,我怕咱们等下几人都跟着遭罪。不如我们去里长家说话吧,我正好也找里长有事。” 其他人对于严家大嫂的提议自然没有异议,毕竟他们现在自己也是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故而严家大嫂提一句这样的话,他们便立刻想到那些黑衣人。 随后这一群人便在夕阳西下之前,将严家大嫂给带到了村落上方的里正家中。 “里长!里长在家吗?” 此时那几人高声呼喊的时候,里正的夫人正在给里正拆耳朵上的纱布,并且重新换药包扎。 听到有人过来,里正夫人比里正的反应要快,她只对自己老头子右边没坏的耳朵道了一句“外面有人叫你,我去看看。” 里正点了点头。 随后里长夫人便从院子里走了出来,并且她只将院门小心翼翼的打开了。 看到是村里的来人,她松了一口气“根生,你们这时候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啊?” 听到里正夫人的话,那被唤作根生的青年立刻道了一句“夫人,我们不是来找你的,找你的另有其人。” “谁找我啊?”里正夫人问了一句。 众人没有回答她的话,他们只是自动让出一条路,却是露出了其中的一个人来了。 一看到对方,里正夫人的反应只也与其他人没有什么差别。 不过比起惊讶,她眼中显然还有一丝更为微妙的愧疚情绪。 好半刻后,才听那里正夫人对严家大嫂道了一句“严婶子你……你还活着啊。” 严家大嫂点了点头“是啊,里正在家吗?” 里正夫人点了点头,随后她只警惕的看了看门外,紧接着她立刻便拉着严家大嫂进去了。 严家大嫂进了内室方才发现里正的耳朵似乎受了伤,她也不好一开口就直入主题。 故而在简单的与里正打过招呼之后,她只又问候了里正一句“里正,您这是怎么了?” 里正明显听得不甚清晰,在面对严家大嫂的问询,他只一连啊了好几遍。 最后还是里正夫人对严家大嫂道了一句“他左耳听不到了,你要同他说话,最好去右边说!” 听到里正夫人的话,严家大嫂立刻便来到了里正的左边。 不过她也干脆,只顺着里正夫人的话头问了一句“夫人,里正这是怎么了?” 一听严家大嫂问询,里正夫人便也失望的道了一句“还能是因为什么事,不就是那上面的人说什么找奸细,非得在我们这群人里面找。我们都是一个村的,云湖寨没了,我们比谁更急,他不信,非得找我们的麻烦!他们还想动手杀人,我夫君看不过去,不过阻拦了他们一下,便被他们之中的一个左撇子直接砍去了一个耳朵。” 里正夫人本就在里正的右边,故而里正能清楚的听到自己夫人的声音,他显然不想自己夫人多说起旧事,故而他随后只对自己夫人道了一句“行了,你就少说两句吧,你这话多的显得你多能耐似的。” 听到里正的呵斥,里正夫人立刻只道了一句“我不能耐,你能耐,你能耐的都被人削去了一个耳朵。” 一听里正夫人这话,里正显然也被激怒了,他虽然想与里正夫人吵架,可考虑到自己的身份,所以他还是直接道了一句“行了,你还不赶紧去拿茶酒招待客人!你这在客人面前是想闹什么笑话呢。” 里正夫人一听里正这话,立刻便也不再多说了。 里正看着严家大嫂也只是微微一愣,随后便拿出主人的派头对严家大嫂道了一句“严婶子你坐吧。” 严家大嫂自然也没有客气。她在里正的招呼之下,只直接便坐到了里正的旁边,而其他人则也十分自然的在八仙桌上坐下。 随后严家大嫂只就着刚才的话题继续与众人聊了下去。 “你们这都是怎么了?怎么就遇上了这样的事。” 严家大嫂一开口,其他人自然便也不藏着掖着了。 “还能怎么了?你一走,山主便带了几个黑衣人来了,这些黑衣人们可凶了,但有人不听他们的话,他们就直接将人给处理掉!” 第一千零二章 说动心了 听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诉苦,严家大嫂便也在这种氛围里了解了大家最近的情形。 看来大家都有些苦于陈燕蓉的管辖,如果自己在此时再顺便提出自己的想法说不定也会得到他人的配合。 一旦考虑到这一点,严家大嫂心中的那根弦便也终于弦音落定。 而在严家大嫂没有反应的时候,其他人也已经将自己的遭遇说完了,他们之中的一人只开口对严家大嫂道了一句“嫂子,你别光听我们说啊,你也说说你自己啊!你这些日子都去了哪里,守山人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您也赶紧给我们说一说您的事情啊。” 随着那人的话音落下,所有人的目光便都齐刷刷的落在了严家大嫂的脸上,看来大家此刻都在等着严家大嫂说一说自己的遭遇。 严家大嫂本来就是有目的而来,此时的她自然也不会推辞,故而她当下只是长长叹了一口气“你们都问我往哪里去了?其实我能往哪里去呢?我们守山人世世代代都是守着坟山的,若非是活不下去了,我们也不会走。” 这话落下,严家大嫂只又停顿了片刻,片刻之后她方才继续开口道“就在一周前,山主突然带人找到我们,并且她只直接将我们抓了起来,她要求我们将先人在坟山留下的通道告诉她,她说要将那通道毁掉。” “老族长闻言自然不同意,毕竟这通道不仅仅是祖先们留下来的东西,也是我们以后出事了之后能用来出逃的一个保命之地,可她却执意要毁掉此处,甚至为了逼老族长说出通道的下落,她不惜用我小叔子一家的性命威胁老族长。老族长不肯说,她便让人从小叔子的孩子开始将小叔子一家都杀掉了。” “老族长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差点晕厥过去,他也是为了我们不继续被杀掉,便骗陈燕蓉说带她去那个通道口,不过那通道口其实并非真正的通道口,那里其实是一个陷阱区,后来他便将陈燕蓉引到了陷阱里,我们则在陈燕蓉离开后,用自己的方式吓跑了看守人员。” “之后我与夫君还有二弟不放心父亲,也想去救父亲。” “可是也不知怎么回事?陈燕蓉最后居然从那陷阱里逃出来了,而老族长则被杀死在了陷阱里。我们去找父亲时,正好与受伤的她狭路相逢,我们自然是要报仇的,我夫君一马当先将她擒住,我也在之后帮手,本来陈燕蓉便要死在我们手里了,可不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陈燕蓉身边最忠实的走狗英寻居然出现了,他先是偷袭我丈夫,我丈夫也因此被缓过气来的陈燕蓉杀死,之后他又打晕了我,最后更是轻松带走了陈燕蓉。我们只差一点就杀了那女人。” 说到最后一句时,严家大嫂几乎是在咬牙切齿了。 旁人听了也无不可惜严家没有将陈燕蓉这个祸害给解决掉,毕竟那些黑衣人就是她带过来的,如果没有她的引路,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至于有这样悲惨的事情发生。 更不必惶惶不可终日。 而严家大嫂在伤感了一阵后,便又接着道“或许是没有问出陷阱的下落她不甘心,也或许是为了报复我们的反抗,从那之后她便开始大肆追捕其他守山人,我们的很多同胞便都死在了她手上。而我们一家也只剩几个孩子,一群老弱病残和一个严老二。” “当时的我们藏身在坟山的地窖里,只可惜我们也不能坐吃山空,便只能派老二出去找食物,不想老二却被英寻副寨主抓住,他逼老二告诉他们通道的下落,老二怎么可能知道,所以他们便也想对老二痛下杀手,好在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有一个人出现了,他将老二救了出来,并且告诉老二,他可以带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们当时也是别无选择了,加上他们确实救了老二的性命,所以我们便抱着反正迟早要死,倒不如挣一条生路的想法跟那人离开了,没想到后来他真的带我们逃出了生天,而且他不止只救了我们家,他们还救了很多其他守山人,之后我们离开了这里,他便将我们统一安排在附近的村子里落脚了。我们现在都分了田,还安排了房子。” 一听严家大嫂这说法,众人的心思便也活跃了起来。 要知道他们现在的处境可也不比严家大嫂他们那时好,虽然他们还没有杀到他们头上,可谁也不知道那些黑衣人的屠刀什么时候便会落到他们的身上了。 故而当下众人只都看着严家大嫂道了一句“大嫂,那人现在还能帮我们不?” 不过在这些声音里,也不乏有质疑之人,毕竟要知道这种又分田又分地的好事简直跟天上掉馅饼差不多,然而实际的生活经验却从来会残酷的告诉他们,馅饼不常有,陷阱却常常会掉下来,如果不想被馅饼外皮的陷阱所欺骗,他们所能做的便只有拒绝。 然而这馅饼实在太有诱惑力了,故而难以拒绝的他们便也只能通过质疑与试探,那确认这馅饼里是否有陷阱。 “真有这样的好事?他们凭什么分田分地给我们啊!” “对啊,严婶子你该不会是在骗我们吧!” 面对着众人的质疑,严家大嫂也没打算做什么隐瞒,故而她只高声道“当然有这样的好事,这其实也是官府那边的妥协。” “陈燕蓉是打算带着山上的那帮人谋反的,山上的人应该都知道,官府自然也有他们的信息渠道,他们知道陈燕蓉聚了一大帮人要造反,只是耒阳官府的兵力也有限,而且他们也不想伤到无辜之人,故而他们便想说服一部分人离开此处。” “不过耒阳官府虽然可能兵力不足,但其他官府出兵合绞的话,其实也不是不能肃清我们山寨,而谋反是什么?那可是要掉脑袋的,我们跟这样一群疯子在一起迟早也会被官府打成反贼的。” 听着严家大嫂的话,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他们虽然接受了云湖寨的庇护,可他们还是一群老实巴交的农民,让他们去反一场无胜算没好处的反,那也是很难的。 故而当下众人竟是谁也没有说话。 当下只有里长在皱着眉头,吧嗒吧嗒抽着旱烟。 看着大家都不说话,起初严家大嫂倒也不急,可如今都等了一阵了,大家还不说话,她便也心里没底了,她忍不住着急了“你们大家倒是说话啊?” 当下没人吭声,最后还是里长将自己的烟斗抖了抖烟灰,随后他只对严家大嫂到了一句“你来这里是不是来给官府之人说项了?” 面对里长的问话,严家大嫂也有些尴尬了,当下她也不知里长这话是什么意思,自己若再托底,他们不会为难自己吧。 早知道如此,她当时或许就不应该把这些事全都和盘托出了。 此时严家大嫂竟也犯了难,里长则在直视着严家大嫂,他仿佛是在等着严家大嫂给出答案。 而在严家大嫂不知如何回答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吴双双却是开口说话了。 “是!我们就是为了官府来说项了,但我们来说项也不仅仅是为了官府,更是为了大家。” “那些黑衣人是陈燕蓉带过来的,自从陈燕蓉当了山主后,我们不但要去挖矿,服各种役,而且我们缴纳的粮食也越来越多,上一次矿难,我们炸死了多少人,可她却根本不管我们的死活,清理完了矿洞,便又开始安排我们去开采铁矿。” “而前几日的事情,我想诸位应该更是看到了,我的父亲叔伯弟弟,我们本来应该是他们保护的对象,可他们却拿屠刀对准了我们!最后面救了我一命的反而是我们视为敌人的官府中人。” “你们有些人可能觉得这屠刀没有落到你们头上,你们便觉得不痛,可你们能保证这屠刀永远不落到你们头上吗?” “他们连里长都敢动手,你觉得他们若起了杀心,你们就能保证自己能全身而退吗?” “反正在哪不是过,我没有什么大的愿望,我只是想活着。我也希望大家都活着。” 听着吴双双这一番肺腑之言,众人的心中便都生出了一丝愤慨与激情来。 反抗那群人他们没有勇气,但为了活着而离开的勇气他们还是有的。 面前的小女孩虽然只有这么一点年纪,可她刚才的一番话,却是让人没法再小瞧于她了,有人忍不住响应了她的话“好!双丫头说的是,我们只是想活着!他们不保护我们了,我们为什么不能再另寻生路。我们从来也不是他人的羔羊!” 这人的话只也鼓舞了其他人,当下有一人响应,便有百人应和。 这样的扭转场面,严家大嫂简直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然而在这一群激动的人之中,最先发问的里长却仍保持着相对的冷静。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要负责的从来不是自己一个人,一个小家的安危,他要负责的从来都是一个村落,一群人的安危。 第一千零三章 一触即发之战 这担子落在身上,便是一座山。 他若也在这狂热氛围里松了口,来日这馅饼成了陷阱,那坑的可就不是一个人,一个家庭了,那是几十户人家的安危啊。 所以他要做的便是在这种狂热的情绪里,保持着绝对的冷静,排除一切的危险。 故而想到这些,里长只忽然开口道了一句“这事咱们还得再观望观望!” “里长都这时候了,咱们还观望啥,这魔窟我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有人立刻心直口快的反驳道。 里长并没有回应那人他要观望什么,他只是看向严家大嫂道“我要见官府中人的代表,我得亲自与他们谈。” 听到这话,严家大嫂便也犯了难。 而就在严家大嫂不知该如何回答时,这屋顶的上方却是突然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那人当下只十分痛快的应了一声好。 而当众人循着声音看过去的时候,便见一名黑衣男子只如同幽灵一般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看着突然出现的黑衣男子,有人忍不住出言问了一句“你是什么人?” 而里长虽然没有说话,可他的眼睛却是一直在打量着该男子的。 青年人只低声道“官府中人。” 随后他的目光只也定定落在村长的身上。他低声对里长道了一句“我可以带你去见那人。” 随后他环顾了四周一眼道“不过我希望诸位不要到处乱说。” 里长见这人答应的这般痛快,自然便也起了身道“那好,不知我何时能见到那位?” 那人却是道“现在!” 听到这回答,里长显然有些不解,那人却也没有废话,他直接便将里长带着往坟山之外而去。 好在此时天色已经入夜,有了夜色掩护,他们前往坟山更是方便了不少。 故而那人几乎没有花费多少功夫,便将人带到了赵衍桢的身边。 此时的赵衍桢只在小树林子里等候,他在等着天空之中的烟火绽放,然而等了许久,烟火没有绽放,反而是地洞初似乎有些西索的动作,赵衍桢不禁心生警惕,他只立刻示意其他人赶紧过来围住那地洞,随后众人只在此处等着那人一冒头,便直接将其抓获。 事实上那人也并没有辜负众人的期待,不过片刻后,那地洞便终于被人拱开了,随后只见地洞之中露出一个黑黑的脑袋。 而紧接着那人一跃而上,接着他只又回身伸手准备去拉另一个人从地洞里出来。 众人见他有同伙,便也都没有动手。他们只等到这同伙与其他人一起出来之后,随后方才蜂拥而上,他们当下只直接便将那黑衣人与其同伙拿下。 而黑衣人本还想挣扎,在发现自己挣扎不了之后,他方才高声对着其他人喊道“兄弟们,是我,苏魁!” 本来众人还不相信,不过在随后他们借来火把照在那人的脸上之后,他们方才发现这人还真是他们的同伴。 而当下的赵衍桢自然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所以他并没有多犹豫,之后他看了看那中年男人,又看了看被人一拥而上压在地上的暗卫。 他只对着那名唤苏魁的暗卫道了一句“你怎么又回来了?” 苏魁闻言只低声道“山主,这是云湖村的里长,他说要见您,想与您亲自谈判。” 听到这话,赵衍桢见天上没有动静,故而他便只也低声道了一句“你们将他扶起来吧。” 听到赵衍桢的话,众人当下便也将对方慢慢松开了。 那里长终于起了身,只立刻便站了起来。 不想一旁的侍卫却是对着那里长道了一句“见了殿下还不跪下。” 这里长纵然见过些世面,可在听到这火光照耀下如同明堂华盖一般的俊美男子竟是一位殿下时,他当下竟也不自觉语塞了起来。 随后他只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看着跪在地上不起的里长,赵衍桢只不免道了一句“不必多礼,你要同我说什么?” 随后他使了一个眼神给周围的人,周围的人,立刻便将里长给扶了起来了。 站起来的里长只也不免对赵衍桢道了一句“敢问您……是哪位殿下。” “你连我们赫赫有名的晋王殿下都没有听说过吗?”有人只帮着赵衍桢回答道。 听到是赵衍桢,那里长更是双股战战。 他自然是听说过赵衍桢的,不过他听到的都是传闻这位晋王殿下在云洲大战羌漠人,并且以智计不战而屈人之兵的传闻。 这样一位战神级别的人物竟在耒阳官府背后操刀,他们这些小蝼蚁拿什么来与对方斗。 而且因为赵衍桢确实保护了云洲边境,使云洲百姓过上了安定的日子。 故而在云洲往南这一带,赵衍桢的名声可远比在京城时的仁德名声还要更好。 便是那些落草为寇,与朝廷对抗的土匪也不得不承认这晋王是个好的。 也是因此那人一旦意识到与自己对话的是赵衍桢。 他对于赵衍桢便只剩下了敬畏二字。 他只立刻低声回答道“小的自然听说过晋王殿下的大名,只是小人目光短浅,竟是没有认出殿下,还请殿下见谅。” 赵衍桢只道“行了,你此次过来应当也不是为了与我扯闲篇的吧,你将你的担忧与顾虑都可以对我说出来。” 听到赵衍桢这话,那人顿时更为感动,此刻的他哪里还有其他顾虑“殿下!我没有什么顾虑了。” 听到他这样的回答,赵衍桢只觉得有些意外,那里长显然也意识到了赵衍桢的疑惑,故而他随后只又替赵衍桢补充道。 “我本来是有担心的,毕竟我们这样的人已经是走在边缘道路上的人了,我想朝廷肯定也未必愿意诚心接纳我们。故而我心中有所疑惑,可在见到殿下您之后,我就不担心了,因为我知道殿下您一言九鼎,绝非那些鹰犬之辈。所以我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听到这里长的话,虽然赵衍桢觉得对方这话有些肉麻,不过能被人信任显然还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故而他只看向里长,随后低声道了一句“虽然你信任我,可我也得跟你老实交底,我们这一次是打算将你们的人安排到大河村去,那里前年旱灾,很多人逃荒,有些人便趁机以低价大肆兼并土地。如今那土地被我们收了一批,重新安置之前的灾民们,不过那批逃荒的灾民还是有一大批人死在了逃荒的路上,故而那大河村里还有许多空地与房屋,空地需要人耕作,可能那边的环境也不是很好,不过只要你们愿意过去,你们便享受跟灾民们一样的待遇,今年的秋收免租,明年的春耕以低价贷种子,夏收这一季则尽量减少粮食征收。你们以为如何?” 听到赵衍桢的话,那里长似乎思索了一阵,随后他只对赵衍桢道了一句“若是能得殿下带我们全村逃离苦海,我们自然是往哪里去都没有怨言的。” 虽然这里长说的十分自然,赵衍桢却也不敢放松。 而于此同时,天边不远处却是突然亮起一朵大红花,那红色的烟花在墨蓝的天空之上绽放的十分耀眼。 一看到这情形,赵衍桢当下便也不再与里长废话了。 他只朝着身后的侍卫们一挥手,当下的其他人便也立刻跟上了他。 随后他只对里长道了一句“我们现在要进去了,你若同意我的说法,便也赶紧去安排你们的人员从此处撤离。” 面对赵衍桢的安排,那里长立刻道了一句是。 随后一行人很快便重新进入了坟山内的云湖寨内。 入夜一切都是静悄悄的,便连山脚下也没有人声与走动声了,眼下唯一的声音或许就只剩了村子里的狗正朝着山上的位置狂吠。 而在山上则是一片尸山血海与腥风血雨的血战。 而这一切全只是因为,在刚刚有暗卫发现这山上还并没有足够的援兵,来的黑衣人也不过才几人。他们虽然不知道黑衣人是什么身份,不过他们觉得这样的情况足够他们对付这云湖寨的人了,故而他们便在这种情况下点燃了信号烟花,而这信号烟花在点燃不久之后,那幽冥府的左护法只也恰好从陈燕蓉的屋里出来,他恰好看到了那烟花,感觉到了这烟花的不同寻常。故而他只立刻安排自己的手下对这附近的烟花进行了大搜索,只是没想到当下的这一番搜索之下,居然会真的让他搜到了一群黑衣人,这些黑衣人有十来名,他们在夜色的掩护下查探着这山上的地形。 甚至他们只也穿着同样的黑衣服,若非他们没有戴羽毛面具,他想自己大概甚至都不会阻拦他们,而是任由他们直接进入这里的任何一处了吧。 故而当他拦住他们,并且询问他们是什么人时,当他们对着自己便是一个巴掌的时候,他便也立刻出手教训起了这群人。 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这群人的功夫显然也不是吃素的。 他与他们交手,竟也有胜有负。 而且他们的功夫明显就属于江湖顶级高手,故而他忽然便明白了陈燕蓉的焦虑。 只是他显然也没有想到此时这些人居然还有后援。 第一千零四章 意外来客 里长与那暗卫回来的时候,村道里虽然一片冷清,看起来家家户户都关门闭户,仿佛早已睡着。 然而当里长出现在村道时,这些人家便也纷纷将自家的大门给打开了。 里长看着这一群眼巴巴望着自己的人,只也有些懵。 好半刻,他方才干巴巴的开口问道“大家都还没睡啊。” 没有人回应他的话,所有人都只将目光落在他身上。 “你们这样看着我干啥?”里长见他们不吭声,便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听到里长这一声询问,当下,终于有人开口了。 “里长,我听严婶子跟双丫头说你晚点要召集我们开会,还说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与我们商量,所以我们一直在等着你呢。” “对啊,我们男人都在您家等着您呢,要不是您家太挤了,我们也要过去呢。” 听到他们的话,里长便也知道他们所来为何了。 不过这也正省了他动员的功夫,故而他只立刻朝着其他人道了一句“这事一时半会说不清,现在情况也紧急,你们若是信的过我,便听我的话,赶紧捡些家中要紧的东西打成包袱快快往坟山那边去。你们记得收拾东西的时候一定要快,不要在这里太浪费时间。” 面对着里长的安排,当下这群人自然只立刻应是。 随后里长交代完这些,便立刻脚步匆匆的往家里的方向去了。 而当他到达家中的时候,果然他只看到自己家里已经是人声鼎沸,水煮鱼沸一般根本挤不下来。 好在这群人在这里也没闲着,刚才听了自己与严家大嫂对话的人早在他回来之前,便给来此处集合的众人解释了他们现在的处境。 故而里长只又省了一些时间,倒不必再同他们解释来龙去脉。 他们只齐声问里长这天上的馅饼到底靠不靠谱。 里长自然只也乐呵呵的点头道“靠谱!这一次比什么都靠谱,来帮我们的是晋王殿下啊!” 一听是晋王,大家的顾虑便更为消散了。 “既然是晋王给咱们发的馅饼,那咱们还犹豫什么,咱们不敢对她出手,难道还不敢走?”场下乱哄哄的,当下说什么的都有。 里长也不敢耽搁太多的时间,故而他只立刻拍了拍手道“大家先别说话了,晋王殿下。今日便要端了这山寨了,你们若是不想掺和的便赶紧随我一起走!” “走?里长我们现在就走!” 终于说服了众人,为了不引起上面的人的注意,这里长便也准备带着众人从此处逃离了。 然而不想就在此时,门口却是突然响起了几声咚咚咚的响声。 听到有人叩门,众人立刻面面相觑,原本的喧哗更是化为寂静。里长夫人只轻轻将那烛火一口气便吹薄了去。 室内陷入黑暗,他们想装作这里没有人。 不想就在这时,门口敲门的人终于响起了声音。 那声音十分羸弱温婉“里长夫人,是我。” 那声音听来竟像是根生他媳妇,里长夫人本想开口回应,顺便给对方将房门打开。 不想就在此时,里长却是拉了她一把,并且示意她不要出声。 而里长之所以示意她不要出声,自然也是因为他听出了根生他媳妇的声音似乎带着几分哭意与害怕。 他觉得反常,便示意自己妻子别出声。 而那门外见里长不吭声,便又敲了敲大门,于此同时,那门外似乎有一名男子对根生的媳妇道了一句“你没吃饭吗?叫大声点!” 根生的媳妇便只能无奈的又道了一句“里长夫人,您在家吗?” 里长夫人这回自然也听到了外面男人的声音,故而这一次她连吭声得勇气竟也没有了。 见里面没有人开门,那男人似乎终于气急败坏了起来,他只立刻狠狠踢了两脚大门。 然而里长家的大门并不是普通人家的小木门,是那种随便一两脚便能踢开的。 故而那人除了踢到脚痛,当下却是并没有别收获。 那人踢到了痛脚,还被这么多人围观,当下他自然觉得自己的面子丢了,故而他只立刻高声朝着里面大声嚷嚷道“你们别以为不出声我就不知道你们在里面!你们要是再不开门,我可就撞门了!” 然而任凭对方如何威胁,这屋里的人却也不对其进行回应。 那门口的人一见没人回应自己,便也立刻对其他人吩咐道“你们赶紧给我过来,用大木头给我把门撞开!” 面对那人的颐指气使,虽然众人心中不情愿,却还是不得不去一旁的屋子的方向取了一根横梁来撞门。 而当下,就在他们即将将那横梁取下来的时候,不想,那大门却被不声不响的打开了。 随后只见今日才被割了一只耳朵的里长只点着一盏油灯,批着一件外衣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他看起来似乎是刚刚醒来,人们在看着他的时候,他只也在打量着外面的情形。 只见外面的小院子里只站着十来名山上下来的小喽啰,而他们手里只还抓着五六名老人妇女,他们的手里只都拎着一个很大的包袱。从里面看过去,似乎连锅碗瓢盆都能看见,她们原本是垂头丧气的,不过一见了里长,他们立刻便也来了精神,他们只不约而同的同里长求救道“里长!您快救救俺们吧!” 很显然这几人会被抓的原因无非是刚才没有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以及年老体迈,没有儿女带着离开才会被抓的人。 有人质在手上这事可就难办了,里长有些为难,虽然知道这些人都不过是些人模狗样的牲畜,可他还是对着门外的人恭敬道“各位大人,不知你们抓着她们这是做什么?” 为首的小喽啰显然心中还存着一股气。 他冷冰冰的看着里长道“你问我抓她们做什么?我还想问你呢!她们这大晚上的不睡觉,这是到处往哪里跑呢?而且他们还是带着这一大包小包的跑。” “我要是没搞错的话,你是不是也想跑?” 面对那人尖酸刻薄的言语,里长的面色十分平常“您说笑了,我这个样子能往哪里去。诸位有什么话,不然进来喝杯茶吧!” 话音落下,他便准备将对方引进自己的屋子里,然而这人却是警惕的很“喝什么茶?倒霉茶吗?” “你赶紧告诉我村子里的人都往哪里去了,你要是不说,小心我直接将他们杀了!” 说这话时,那人只还一把将站在旁边的根生他媳妇的头发揪了过来。 根生媳妇只感觉到头皮一阵痛麻,她立刻便发出了一声惨叫。 里长一见此种情形,立刻对那人道了一句“您先息怒,咱们还是去屋里喝一杯茶,等你气消了,咱们再来商量其他的事情好吗?” 然而对于里长的缓兵之计,那人显然根本不想听,他只继续高声嚷嚷道“你别给我说废话,你要是敢对我说废话,我真的不会留情,你赶紧告诉我他们在哪里!” “大人,您不就是想知道他们在哪里吗?我带您去就是了,他们其他人您要不就放了。”里长当下只继续温和的安抚着对方。 听到里长说知道那些人在哪里,那人当下似乎也松了一口气。 他只道“放了他们,万一你骗我呢?” 里长闻言,却是低声笑道“大人,我能拿什么来骗您呢?您要是生气,还可以取走我的性命啊,那几个婆娘就是吃干饭的,老的也是啥也不会,您抓着有什么用?” 一听里长都这样说了,那人似乎也终于松懈了下来。 “这可是你说的,可不能骗我!” “那是自然!”那人闻言随后立刻挥手示意其他人将女人们都放了。 而那里长见状则将自己的房门关上,随后他只对那人道了一句“既然诸位不愿意喝茶,那不如咱们现在就去找他们?” 这人本就是为此而来,对于里长的提议,他自然不会拒绝。 然而就在里长即将将这一大群人引走的时候,院子里却是突然响起了一阵女人的尖叫,随后那西北角落方向只也立刻引起了一阵混乱。 里长看过去的时候,正见一名小喽啰似乎准备抢走根生媳妇的东西,而根生媳妇虽然看起来是个柔柔弱弱的,却也不是个善罢甘休的主,她自然不可能甘心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故而她只与那人拉扯成一团。 不过她一个女人到底是力气要更小,而那人见对方如此执着,便也立刻恼羞成怒,他只直接一脚踢在了根生媳妇的肚子上,根生媳妇怀了孩子,肚子痛的不行,当即便跌倒在地上发出了惨叫。 随后在她发出惨叫没多久,一个黑影便忽然从后院蹿了出来。 随后那人只对着那欺负根生媳妇的人压着一顿狂揍。 也是他这一通胖揍,只终于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大家只都不约而同的看向这打架的两人。 虽然当下战况激烈,突然蹿出来的那人几乎是在压着刚才那小喽啰一通狂揍,但随着火光聚来,人们还是看清楚了那打人的似乎正是根生本人。 “我让你欺负我媳妇!我让你打他!今日我非揍死你不可!” 第一千零五章 团结一心 “根生!你这是在干嘛!你还不赶紧给我住手!”里长一见这根生居然在揍这群小喽啰的人,脸都吓青了。 他不觉得根生能是他们的对手,他也怕这些人看到自己兄弟被打,会对根生下死手。 故而他一认出是根生后,便立刻想去将根生拉开,不想根生本人戾气还挺大,他根本没有看到来拉自己的人是里长。 故而面对里长的拉架,他给出的回应是直接对着身后的里长便是一拳。 里长也没料到根生会真对自己动手,当下的他只也立刻被打的摔了一跤。 而刚才的小喽啰,果然一看到自己的兄弟被根生打的几乎看不出人样来了,他便也怒火上了心头“来人给我拉开这疯子!” 说完这话,几名喽啰便一拥而上,随后他们几人准备同时出手对付根生。 根生本也不是练家子,他之所以能打赢那小喽啰,也不过是因为愤怒过头,此刻他打的那欺负自己媳妇的人不能动弹了,便也已经再没有其他多余的力气了,故而他们几人一出手,根生不过几招便败下阵来了。 随后这群人立刻将根生从那人身上拉开,起初根生还能反抗几下,然而双拳难敌四手,很快根生便彻底连反抗都不敢了,他只能抱着自己的脑袋,蜷缩着婶子任由这群人对着自己一阵踢踹。 根生的媳妇一见自己丈夫被他们踢踹,只也怕自己丈夫会被他们打死,故而她也顾不得自己还怀着身子,便想过去救自己的丈夫“你们别打他!我求求你们别打他了!我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这些东西,你们需要的话,便直接拿走吧!” 根生媳妇痛苦的拉着其中一人的手哀求道。 然而那些人本就打红了眼,他们怎么可能会理会根生媳妇的求情。 反倒是根生一见自己媳妇被打,他只也立刻对自己媳妇道了一句“媳妇,你快别管我了!你赶紧闪开!” 然而根生媳妇哪里是他三言两语便能劝开的,眼见自己劝不住其他人,她当下竟然想以身试险。 然而拳头不长眼,他们只一拳又砸在了根生媳妇的肚子上。 这一次根生媳妇发出了比先前还要惨烈的叫声,她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肚子,而且人们只以肉眼可见的模样能看到根生媳妇此刻肚子下面正有一摊红色的液体流出。 而根生媳妇在发现自己的下方有温热流出时,她当下只也不禁摸了一手血,一看到那血迹,根生媳妇只痛苦的唤了一声“我的孩子。” 随后她便立刻晕厥了过去。 根生自然也在人群的缝隙里看到了自己妻子痛苦的模样,片刻后,根生不禁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嘶吼声。 “爱芝!” 于此同时,原本已经认命了的根生只也爆发出了巨大的潜力,他只一把推开了挡在前面的人,然而他只有一个人,其他人一见根生倒了便又一拥而上。 一旁的里长一见这情形,自然立刻便想去帮根生,其他原本畏惧于几人的妇人们一见到根生媳妇都这样了,她们有的人便也被正义感驱使着去扶起根生媳妇,还有的人则直接拿着棍子跟石头加入混战。 原本躲在后头的十几个大男人正也气愤于这些小喽啰居然胆敢欺负到他们的头上。 如今他们只又见到几个妇人都上了,他们心里便也更不是滋味了。 人群里不知是谁道了一句“咱们也别藏了,你们看看根生多惨啊!他们几个娘们都去帮忙了,我们却还在这里观望,咱们还是男人吗?” “山上的那些黑衣人我们不是对手,这十几个小喽啰我们难道还干不过吗?” 听到那人的话,众人正也是如此做想。 故而那人话音落下之后,底下几乎是立刻便开始了一呼百应。 随后原本躲藏在此处,只等着里长将人引开的大老爷们便也再忍受不了这群小喽啰们的欺负。 加之眼看着那几个帮着根生的妇人们便也要挨打了。 几个最嫉恶如仇的只顺手操起后面的木棍农具便冲了出来。 根生本来也没指望被人救,不过当看着原本躲在后面没有被发现的人,只突然从后院方向冲了出来他还是有几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而这群操着家伙便往上冲的人,只立刻便对着殴打根生与其他妇人的小喽啰们直接挥舞起了手中的木棍锄头,他们拿着木棍便对着那群小喽啰的头部一阵猛烈敲击。 小喽啰们只顾着打击根生,当下竟是谁也没有发现后面的人已经冲了上来了,故而他们只也因此失了先机。 而失了先机便只能挨打,更何况冲出来的几人本就身形高大,而且他们手里还抄着家伙,故而不过片刻的功夫,那几人便被他们放倒了。 于此同时,他们只冲过去对冲在前面的妇人道“你们带着根生他媳妇去后边找廖大夫。” 交代完这些,他们便又去将春生给扶了起来。 好半刻后,根生方才又对着其他人道了一句“你们怎么都过来了?” “不出来难道看你被他们打死吗!我们是没有什么本事,对付不了那几个黑衣人,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黑衣人将双丫头的父亲叔伯害死了,但我们对付不了黑衣人,难道还对付不了这几个狗腿子吗?” 听到他们的话,根生只也觉得心口一暖,他拍了拍其他人的肩膀。 而刚才为首的喽啰在看到一群人冲了出来,现在打倒了自己的人,居然还在自己面前表演兄弟情深,他便觉得十分不爽,故而他只也立刻愤怒的下令道了一句“你们都给我抄家伙上!” 听到对方的呼吁,其他人自然只也在院子里抄了家伙准备干架。 而在后院的其他人一见这其他人也下场了,他们生怕自己的兄弟吃亏,一个村子的,大家谁不是连着一层关系的呢。 故而对面一抄家伙,其他人便也呼啦啦全出来了,大家抢家伙的抢家伙,打架的打架,不过片刻这里长的院子便也成了第二战场。 不过好在此时云湖寨内如今也已经是混乱一片,故而这十几名喽啰与村里人的对战纯粹属于谁也不会再有帮手加入了。 为首的混混感觉到自己这边可能要吃亏了,故而当下的他只明显想呼吁其他兄弟赶紧跟他一起离开。 然而加入战场容易,想退出却是没那么容易的。 这场内战一旦开始,他们就没打算让对方轻易从其中退出。 与他们混战的云湖村的村民们几乎将这些年全部的怒火都发泄在了这群小混混的身上,虽然他们心里都很清楚,这些小混混不过是些小鱼小虾,可是他们是底层的执行者,他们身上带来的恶对于那些上层者带来的恶还要更为直观,故而他们只也将自己的怒火都发泄在了这些混混们的身上。 混混们脱不了身,便连为首观战的人只也被他们拖到了人群里。 不过片刻,这群混混们便被愤怒的人们打的哭爹喊娘,求爷告奶。 里长看到这在场的混混们几乎都被收拾的半死不活了,便也立刻对其他人道了一句“行了,大家别把他们打死了,你们将他们绑起来就行了,这些人我们等下可以全部交给晋王殿下,晋王殿下说只要我们愿意归顺,他会给我们在山下分房子分田地!他说到做到,咱们也应该拿出自己的诚意,这些坏家伙便是我们的诚意!我们将他们交给晋王殿下,你们说好不好!” 其他人闻言自然只也立刻举着手臂高声应和着好。 随后众人便也都只开始出手了,他们只四处搜寻,不过片刻,里正夫人便从屋里找来了麻绳,她将麻绳递给众人,随后人们只将这群小喽啰们全都结结实实的捆绑了起来。 而当下捆绑了这些人后,云湖村的人也方才发现原来只要自己齐心协力,他们也是可以战胜那帮人的。 另一方里长在绑了这些人后,只也不骄不躁的走到那先前颐指气使的人面前。 他蹲到那混混头子的跟前道“怎么样?你现在可愿意说明你的来意了?” 混混闻言只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里长,他好像也没说自己不愿意说明来意吧,他也没有问过这个话题吧。 一见那人不吭声,刚才将他亲手绑了起来,如今负责看守的小伙子只立刻踢了小混混一脚“咱们里长问你话呢,你哑巴了啊?” 那混混头子被踢了一脚,只立刻疼得直叫唤。 不过他现在的身份大转换,可没人会再来哄着他了。 眼见青年的下一脚又将朝自己踢来。 他当下也不敢继续胡思乱想了,面对里长的提问,他只立刻道了一句“上面来了一伙贼人,山主让我来找你们上去对付他们。” 一听到是这个缘由,他们当下对陈燕蓉便更为死心了。 毕竟他们现在可都知道了他们口中的贼人就是晋王赵衍桢,让他们这群泥腿子,去与晋王的暗卫作对,这不是明着将他们当炮灰使吗? 见他们露出这样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那混混头子便也知道他们现在恐怕个个都是心里门清,自己蒙不了他们。 第一千零六章 情势逆转 故而那混混头子只采取了怀柔政策道“山主说的这些命令,其实我也很不愿意传达,可是我们有什么办法,我们不来找你们,倒霉的就是我们,所以咱们其实都是逼不得已的,既然大家伙都是被迫干这事,要不咱们还是握手言和如何?” 听到那混混头子这鬼话,一旁看守的小伙只立刻呸了他一句“握你个大头鬼!谁跟你一样了啊!” 面对着小伙啐他,他当下也不敢多吭声。这样的他竟是完全失了一开始的趾高气昂。 而另一边的里长却似乎给了他一些希望。 “你打算怎么个跟我们握手言和法?”里长出言朝他问道。 面对那里长的问话,那人当下只也以为自己看到了希望。 故而他只立刻高声回答道“你把我放了!我保证不会同山主把你们今日的作为告诉山主,咱们从今往后相安无事可好。” 听着那人迫切的恳求,里长却并没有什么与之交换的意思。毕竟且不论这人诚恳不诚恳,他们现在也并不需要再惧怕陈燕蓉了。 只要他们从云湖寨离开,从今往后自然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陈燕蓉可管不到他们头上。 而且如今晋王在山上剿匪,陈燕蓉还不知能不能活着出来。 故而那里长只面无表情的道“若是这个,我们倒是不怕,反正我们也早受够了这样的鬼日子,所以你告不告状我们都不稀罕,而你可就不一样了,你需要我们放你活命,所以咱们也别整那些虚的了,你直接给一些真的东西交给我们吧。” 一听里长这话,那混混头子立刻不高兴了起来,从来只有他勒索别人的份,还从来没有人勒索他,如今这人明显是勒索到了自己的头上。 可是他不愿意的话,这条小命可也就没了。 “你要是不愿意的话,那你就继续留在此处好了,反正等晋王殿下收拾了山上的那群杂碎,接下来就轮到你们了。”里长只毫不客气的对这人道了一句。 那人一听说对方要留下自己,当下整个人便也开始慌了。要知道落在晋王手里,他的命绝对会结束在这里,与其被晋王结束性命,他还不如先拿财保命。 等他养好了伤之后,他只暗暗想着,自己迟早要让这群人知道自己的厉害。他们拿了自己的,他也迟早要让他们连本带利全给吐出来。 一想到往后的手段,他的心情便也不禁舒畅了几分。 不过若是仔细的人一定也不会错过他眼神之中的戾气。 很显然这人还打着坏主意呢。 而就在双方较量的同时,他只立刻一股脑将自己的财物都说了出来“里长咱们有话好好说啊,您要是想要什么,您直接对我说就是了,您用不着这样啊!我的钱财就在后山林子的小木屋附近第三颗杉树旁边埋着呢!” 听到那混混如今只将自己财物藏身的地方都一股脑对着自己和盘托出了。 有人立刻便道了一句“里长,咱们下山也没钱,咱们要不也去收缴一下他们的财务,这样我们不就可以靠这笔钱生存了吗!” 听到那人的提议,里长只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你说的也对啊,那要不这个任务交给你?” 那人并没有听出里长话里的讽刺意味,当下的他只立刻欢天喜地的道了一句“好啊!” “那这财物也让你一个人扮如何?”里长继续问道。 那人一听所有财物都让自己搬,立刻道了一句“那怎么行?我一个人也搬不动这许多东西啊。难道说这东西都归我?否则我可不搬。” 见那人竟然还没有听出其中的意思,当下他的妻子都有些看不过眼了“搬!搬!搬!整天就知道搬,你要这么喜欢搬东西,你干脆把这些人也给我搬走得了。” 那提议人的妻子一边说这话,一边只还拧住了对方的耳朵。 那人立刻疼得哎呦哎呦直叫唤,他一边叫唤,一边只还在一旁求情“娘子,我不搬了!我不搬了,你再拧我耳朵都要被你揪下来了。”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周围的人立刻都被逗得哈哈大笑。 便连里长也面带微笑。 当然眼下这些被绑住的混混们可是一个也笑不出来。 他们只都在等着里长给出肯定的答案。 等到一群人都笑过,那混混方才看着里长道了一句“里长,我这下够诚意了吧?” 然而里长却是面无表情道“你这算什么诚意,你能拿出几个子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更何况谁知道你家财几何,我们这里有这么多人,一人分一点,岂不是马上就没有了。” 一听这里长如此贪婪,胃口这么大,那混混当下更是恨得牙痒痒,可眼下他能有什么办法呢? 他只能保证道“我手里的金银,绝对足够你们所有人这一辈子富贵了,你们要是信不过,我可以带你们过去。” 然而即使对方如此保证,里长当下竟也不答应。 这里长倒是比自己还难缠。 那人当下也不再坚持了,他只直接对着里长道了一句“里长,你到底要什么?你不如直接跟我说吧?我要是拿的出来的,我一定给你。” 里长听了这话,随后立刻道了一句“好,那我问你,你们这些年收藏的宝物都在何处?” 一听这里长的问话,那人只被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人胃口还挺大的,他本来不想说,可随后他只又默默一想,反正这些东西也不是自己的。 而且那里重兵把守,他们过去也不过是自寻死路。 意识到这一点,那人的思想便也发生了转变,他只立刻道了一句“咱们有话好商量,既然您都这样说了,我也不怕告诉你,我们收藏的宝物还在山上,我只怕你不敢过去。” 那里长闻言只满不在乎的道了一句“我有什么不敢过去的,我只怕是你不敢告诉我。” 见里长都这样说了,那混混随后这才开口道“据我所知,在山上聚义厅的位置,我知道其中有一个藏宝之地。你只要能进得了聚义厅,然后从正厅进去在内室走上二十步,在那内室的博古架上,你敲开左边第二格上的蓝色书籍,从这里看过去,你就能找到那地道了。” 听到对方的话,里长只也不禁道了一句“行了,我知道了。” 随后里长只又朝其他人招了招手“咱们现在走吗?” 其他人自然应和,而那混混头子一见里长绝口不提解开自己禁锢的话头。 他当下只也急了,故而他只立刻大声道了一句“里长!你现在可以解开我了吧,我都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 然而里长听到他的话,却是对他道了一句“要放开你,恐怕没那么容易。毕竟我也不知道你有没有骗我,要不这样吧?我先去看看,如果你没有骗我,我就回来帮你解开绳索如何。” 一听里长这话,那人整个脸都绿了,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面前这人根本就是在故意耍自己,或许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解救自己。 故而那人当下只立刻对着里长破口大骂。 然而里长却是根本不将他的辱骂放在眼里,倒是看守那人的小年轻看不过眼,见他骂的这般脏,那小年轻直接用布条堵住对方的嘴。 “里长,咱们现在去哪?是去见晋王殿下吗?”有人收拾完了这群小喽啰后只立刻兴冲冲的问里长他们的下一步计划是不是可以见到晋王。 毕竟即使是他们这样的山野莽夫,可也是崇拜英雄的。 然而里长却是立刻毫不留情面的打破了他们的幻想“你们想什么呢?晋王现在在上面剿匪可没功夫见你们。” 有人听说晋王在剿匪,因为刚才收拾了混混增长了自信,故而他只也立刻如此提议道“不见晋王殿下,咱们是不是可以去帮忙,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嘛!” 听到那人的提议,村长直接道了一句“他们要应付的可不是来找咱们的这些喽啰,他们要应付的是害死双丫头父亲弟弟叔伯的黑衣人。” 一听说是要应付那些黑衣人,他们立刻便也闭嘴不再多说了,毕竟那些黑衣人有多强,他们都是早已经见识过了的。 此时他们若是贸然过去恐怕不是帮忙,而是叫做送菜。 见叽叽喳喳的人群终于安静了,里长随后方才道了一句“好了,你们现在还有谁想去见晋王的?还有谁想去帮忙的?” 此时自然没有人吭声。 而里长见众人不再吭声,方才道了一句“既然你们都不想去了,那你们便听我的。我们现在全员去往坟山,在那里有人会带我们离开云湖寨。” 一听到里长说这话,众人当下自然只也纷纷应好。 然而人们还来不及出发,另一边抬着根生媳妇去找廖大夫的妇人们只也匆匆过来了。 看到那妇人,鼻青脸肿的根生只立刻焦急的推开人群,随后他只对那妇人焦急的询问道“怎么样?我娘子没事吧?孩子没事吧?” 听到根生焦急的问话,那妇人许久都没有说话,随后她只悲哀的道了一句“孩子没保住,他一出来后就没了气息!” 第一千零七章 根生的安慰 听到妇人这话,根生只觉得双腿一软,随后他竟直接跪倒在地。 最后还是他身后的男子扶住了他往下滑的身子。 根生只用那双粗糙的大手覆盖住自己的脸颊,他当下只痛苦含泪的喃喃道“孩子没了,我的孩子没了,什么都没了。” 看到根生这副模样,众人只也觉得心头一酸。 倒是里长夫人只对根生出言劝道“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什么就没了?你老婆不是还好好活着吗?只要你们夫妻一心,到时候孩子不是还会有吗?” “而且你一个大男人,家里的顶梁柱,你娘子现在大出血,虚弱不堪!你要是再塌了,你娘子怎么办?你们家怎么办?” 里长夫人这番话虽然不算温柔,可根生还是在这番话里听到了鼓舞。 他怔愣了片刻,随后他只一把擦干自己的眼泪,最后他只强自撑身站起来道“您说的对!我是男子汉,家里的顶梁柱,我娘子不能没有我。” 说完这话,他便站了起来,当下的他随后只朝着自己夫人的方向走了过去。 此时根生媳妇整个人只还虚弱不堪,她虽在背风口子处,又被一群人围着挡住了风。 可她还是看起来十分憔悴,此刻她整个人虚弱的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在看到那死胎之后,她更是一直在哭,旁边的婆子们不管如何劝她竟也都不好使。 而就在此时,人们看到根生过来了,自然只也立刻让出了一条道路。 于此同时在一旁照顾根生媳妇的婆子只立刻对意志薄弱的根生媳妇道了一句“根生他媳妇,根生来了。” 一听说根生过来了,根生媳妇只也终于抬起了头,她一看到根生,眼泪便哗啦啦的往下流“根生,我对不起你,孩子没有保住!” 根生本来一进来,目光便不自觉落在了那死胎的身上。 一想到这是他未出世的孩子,谁能想到这孩子一出世便会告别人世,根生刚刚缓解的情绪便又再一次决堤。 可是听着自己娘子如此痛心疾首的话,看着她苍白虚弱的脸。 根生的心中只也不免生出一股心疼与怜惜。 很显然根生媳妇现在便已经心痛到无以复加了。若自己再表现出难过的情绪来,只怕她会更加的内疚,想到这些,根生只也不免强自挤出个笑容。 他走到自己媳妇的身前,随后他轻声道“媳妇儿,这孩子没了实在是个意外,这事谁也不能怪,要怪就只怪那些山上的小喽啰们,如今我们已经将他们打的不成人样了,我们还将他们绑起来了。” 然而听到根生这安慰,根生媳妇却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安慰,她只面无表情的看着根生道“就是打死他们又有什么用,孩子没了啊,难道打死他们,我的孩子就可以回来了吗?” 听到根生媳妇的哭诉,根生也不再说话了,他只是将自己媳妇的头一把搂到了自己的肩膀上,于此同时他只轻轻的拍着自己老婆的背脊。 “哭吧,好好哭一场,你心里也会好受一些。” 根生她媳妇此时根本不必根生安慰,她伏倒在根生的肩膀上的时候便已经在嚎啕大哭了。 等到她哭累了,根生最后方才对根生媳妇道了一句“娘子,孩子没了,这事谁也不想,可他既然已经发生了,咱们也不可能去改变什么,所以咱们现在要做的除了看开,便是往前看。” “娘子,你想啊,我们的孩子虽然没了,可你还在,我还在。只要我们两个好好的,孩子迟早还会再有的。” 明明其他人也是这么安慰的,但是不知为何,根生媳妇听到根生这样安慰,刚才的低落似乎也终于有所缓解,于此同时她也终于看向了根生,她低声道“根生,你真是这样想的?你不会嫌弃我吗?不会记恨我吗?” 根生闻言只笑着道了一句“我嫌弃你,记恨你做什么?你不也是为了保护我吗?要不是你刚才护着我,我说不定就被他们打死了。” 听到根生这样说,根生媳妇明显不再哭泣了。 当下众人一见根生媳妇的情绪终于得到了缓解,便也立刻对根生道了一句“根生,咱们走吧。” 根生点了点头,随后他低声对自己媳妇道了一句“媳妇我背你,咱们去新的地方,建造我们新的家园,也为我们以后的孩子建立新的生活好不好?” 面对根生轻声细语的安慰,根生媳妇点了点头。 随后根生便打算蹲下身子去背自己媳妇,然而不想他不过刚刚蹲下身子,其他人便立刻对着根生道了一句“根生,你老婆这样背着是不行的,产妇产后都是不能见风的,虽然如今正是夏日,可这夏日的晚上也是有些寒凉的。” 一听这话,根生顿时便也显得手足无措了起来,毕竟他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些,他不免低声问其他人道“那我应该怎么办?” 面对根生的询问,里长夫人只笑眯眯的道“你只管去里长那边他会告诉你做什么的。你老婆这里,我们先帮着处理一下。” 听到里长夫人的吩咐,根生立刻便去了里长那里,随后等根生一走,一群妇女们便立刻将根生媳妇给围在了中间,她们形成了人形屏风,只自动便将其他人的注视隔绝在了外面。 随后那几名婆子,包括接生的婆子只也赶紧简单清理了一下根生媳妇身上的血污,接着她们只又赶紧将根生媳妇用一块大毯子裹了起来。 等妇人们这边处理好了根生媳妇,里长这边只也找了几个壮实的汉子搭了一个简易的木抬板,他们只又在木板上垫了些褥子,他们只抬着那抬板来到了根生媳妇处。 其他妇人们一见他们抬来了木板,加上根生媳妇也已经清理干净了,当下众人便也准备将根生媳妇给抬起来了,然而根生媳妇在看到这木抬板的时候,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立刻尴尬的摆手道“我多谢诸位,我还是自己走吧。” 很显然她觉得当下自己麻烦其他人,心里很是过意不去,然而其他人对于根生媳妇的话,却是直接道了一句“你跟我们客气啥,都这个时候了,咱们不就是应该互相帮助吗?今日我们帮你一把,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帮我们一把呢?” 听到这些人的话,根生媳妇也不好推辞,她只能充满感激的道“您们真是太好了!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今日只能在这里谢谢诸位,来日你们但凡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你们只管开口” 听到根生媳妇真诚的道谢,众人心中自然也爽快许多,他们只都同根生媳妇道“那是自然,等你好了。我们可得请你教俺闺女做些女工。” 根生媳妇闻言自然立刻应承了下来。 于此同时一群人包括根生只都合力准备将根生媳妇给抬上床板。 根生媳妇被抬上了床板,方才发现人群里的丈夫,她看着自己丈夫并没有抬木板,虽然她也心疼,可她又觉得自己这样麻烦大家不好,故而她只也准备指使自己丈夫去顶一个角。 根生感觉到根生媳妇当下好像捏了捏自己的手,他当下便也不禁朝着自己的媳妇看了过去。 “娘子,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根生媳妇闻言只低声道了一句“根生,你要不去帮他们顶一个角吧,我们也不好一直麻烦别人吧?” 听到根生媳妇的话,根生当下只也觉得自己娘子说的在理,故而他走到一个平时关系还算不错的朋友身边道“老兄,你们抬着也太累了,要不还是我来抬一个角吧。” 一听根生这话,那朋友只立刻对根生道“你小子这不是见外了吗?我跟你什么关系,难道还不值得我出来搭一把手。” 一听自己朋友都这样说了,根生便也知道自己说服不了朋友了,故而他随后又准备走向其他人。 不想平日里虽然不怎么有交集的几人却是立刻对他道了一句“根生你可别给我说刚才那种屁话,你要是让我们不要抬,那我们三个可就都不会抬了。” 这话听起来虽然像是在刁难人,可是根生知道他们的本意还是在劝阻自己不要来抬。 故而他只尴尬的道“那还是请各位继续抬吧。” 那几人闻言立刻笑道“这才对嘛,你都伤成那样了,你抬你老婆,我们都害怕你等下一个脚打软呢,你啊,现在就别管我们了,我们稳当着呢,你要真想做点什么,便赶紧去陪陪你媳妇。她要是有个什么指示,你便赶紧告诉我们。” 听到众人的调笑,根生自然便也不再多嘴了,他只陪在自己媳妇身边,随后他只低声对自己媳妇道了一句“老婆,他们不让我抬。” 根生媳妇自然也听到了他们的话,根生媳妇对他们得感激之情便也不禁又增添了几分。 她如今虽然人还是十分虚弱,可她的精神头看起来却比刚才要足的多。 “既然人家心疼你,你还不跟人说谢谢。”根生媳妇只对根生教道。 根生觉得自己媳妇说的对,虽然他一个大老爷们说这些显得有些娘们唧唧的,可他还是对众人道了谢。 第一千零八章 严家大嫂的善意 解决了根生媳妇与根生的难题,一群人便也抬着根生媳妇往坟山进发了。 不过在到达坟山之前,里长也没有忘记那一批收拾细软的妇人。 而当里长下山的时候,他见四下里无人,只也立刻吹了一声口哨,随后原本空无一人的村子里只也走出来了一群妇女老人与小孩。 他们当下只都在严家大嫂与吴双双的带领下现身。 里长一见了严家大嫂只也立刻问了一句“怎么样?山下的人你都带过来了吗?” 严家大嫂一听到这个提问,只也觉得心中一阵愧疚,她刚想说刚才时间紧迫,自己还是没有带走全部的人。 然而她一抬头,便见到刚才被落下的几人只都平安的回来了,严家大嫂见到了他们便也不禁松了一口气。 她只对里长道了一句“我刚才带大家离开时,山上突然来人了,我当时只顾着仓促的将其他人都撤走,倒是没来得及看大家是否都撤走了,等到我们到了安全的地方,我方才有时间清点人数,春雨嫂子,根生媳妇,金菊婆婆,姜月丫头还有敏澄嫂子只都不在队伍里。” 听到她这话,这些人里有的人只难为情的低下了头。 而严家大嫂话音只又在随后一转“不过好在诸位倒是都平安回来了。” “只是不知诸位可有看到根生媳妇?” 一听严家大嫂提到根生媳妇,里长只也为了宽慰她立刻道了一句“严婶子,你放心,根生媳妇也在这里。” 听到里长说最后找不到的根生媳妇也在队伍之中,严家大嫂当下便也觉得心下稍安。 只是她还是朝四处看了看“根生媳妇在哪里了?她挺着个大肚子,没有伤到腹中的胎儿吧?” 听到严家大嫂的话,里长一时有些尴尬,随后他低声对严家大嫂道“那孩子没保住。” 一听这话,严家大嫂立刻也压低了声音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她在路上摔倒了。” 这话落下,严家大嫂只又无比自责的道了一句“唉,都怪我,当时我应该重点照顾根生媳妇才是。” 见严家大嫂陷入自责之中,里长立刻出言解释道“嫂子,这不怪你!根生她媳妇的孩子是被山上那群人给踢下来的!” 一听这话,严家大嫂立刻圆睁着双目道“他们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这也太没有人性了吧?” 一听到严家大嫂的话,里长只点了点头“是啊,他们如今不但踢伤了根生媳妇,他们只还差点杀了根生。不过好在我们也为他们两出了气,那群人如今被我们打了个半死,现在正捆在山上。” 一听里长这话,严家大嫂便也不禁松了一口气“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 随后她只又道了一句“不过我想我们或许还是应该去看看根生媳妇吧。” 听到严家大嫂的话,里长自然没有阻拦。 他当下只指着一个人群挡着的方向道“你往那边去吧,根生媳妇就躺在担架上。” 听到里长的话,严家大嫂便也往那群人的方向走了过去,只见此处,根生媳妇此刻正躺在一个担架上,她整个人只被包裹的如同一个蚕茧一般,或许是生孩子,以及今日这场伤心太过,此刻的根生媳妇明显已经睡着了,而根生就在一旁握着自己媳妇的手。 严家大嫂一见根生的媳妇已经睡着了,只也十分识趣的压低了声音对根生道“根生,你老婆还好吧?” 面对严家大嫂的关心,根生只腼腆的点了点头。 严家大嫂当下也没啥好说的,她只拍了拍根生的肩膀,随后低声道“根生,没事的,这个孩子只是跟你们没缘分,好在你们夫妻二人还年轻,还可以再生,你也别太难过了,毕竟你是家中的顶梁柱,往后在新的地方,你老婆也只能依靠你。” 严家大嫂说的话和其他几个婆子们说的话几乎都是大同小异,不过根生还是点了点头。 而严家大嫂心中到底也是有些愧疚的,她只低声道“今日也是嫂子不好,都怪嫂子当时没有看好你媳妇。” 听到严家大嫂这话,再看看前方那么多人,他心中清楚这事其实并不能怪严家大嫂,毕竟当时人那么多,时间又那么赶,会落下几个人也是正常的。 只是不幸的是这事落到了自己的老婆头上。 想到此处,根生只立刻道了一句“嫂子,这事怎么能怪你呢?是我没有照顾好我媳妇。” 见根生也能体谅自己,严家大嫂随后只又拿出一些私房钱和一盒膏药递给根生道“根生,嫂子也没啥本事这点钱,你拿去给你老婆买些鸡蛋养养身子,这妇人落胎后,也得好好将养着身子,不然往后是要落病根的,嫂子没多少东西,这点钱还望你不要嫌弃。” 然而面对严家大嫂递过来的钱,根生却是说什么都不肯接,今日他在里长家可也听了人家说起了严家大嫂的遭遇,严家大嫂家里比他可难多了,家翁夫婿没了不说,身边只还有两个半大的孩子,都说半大小子,饿死老子。 故而也正是因为他心里十分清楚严家大嫂的情况,当下他是说什么都不肯接大嫂的钱“嫂子,这钱我不能接,我会照顾好媳妇的,您就别这样了。” 严家大嫂当下推辞不过根生,便也只能道了一句“好根生,既然你不肯接嫂子的钱,嫂子也没啥好说的了,不过往后你媳妇要是有个做饭,浆洗的活计需要我帮忙的,你便支一声,嫂子我绝不推辞。” 听了严家大嫂这话,根生自然也不再客气,事实上他一个大老粗确实不会干这些女人家的细活,而她老婆身子虚弱,也不适合干这些。 故而严家大嫂提出这样的说法,根生当下是半点也没有推辞。 “好,嫂子,若是我们有什么难题一定会找你的。” 严家大嫂听了这话,心下便也稍微安定了。 她接着只又对根生道了一句“根生,你钱不肯拿,那这个你可一定要拿。” 根生本也想推辞,然而见严家大嫂递过来的不过一个小盒子,他便也不禁好奇的问了一句“大嫂,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严家大嫂见他问起这个,脸上便也不禁露出了一丝骄傲的神色“这可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家翁在世的时候,也替人看些皮肉外伤,这东西便是他集多年心血制成的跌打损伤药,这药效果很好的,基本上一般的跌打损伤,用这个抹在伤处,不过一周的时间我保证你能药到病除。” 一听严家大嫂这样说,根生本还有些不信,然而旁边的婆子们只也帮着严家大嫂认证着严家大嫂公爹的药确实效果很好,故而根生也由一开始的不信转为了现在的半信半疑。 接着他又想到自己这一身伤实在是太痛了,家里的银钱不多,虽然新生活很美好,可他短暂的也拿不出更多的钱了,毕竟媳妇产后伤了身子,也是需要请大夫花钱的,还要花钱补身子,如果自己再花钱去看大夫,那身上的钱哪里够生活。 人人都说宁见阎王,莫进医馆。 这医馆若是进去了,往后的生活可就难多了。 故而有了这几层考虑,根生只充满感激的接过了严家大嫂的药“嫂子,我代我媳妇谢谢您了!” 严家大嫂只笑着拍了拍根生的肩膀道“都是左右邻居,你跟嫂子我客气啥!只要你跟你媳妇好好的,嫂子我也就放心了。” 见严家大嫂都这样说了,根生自然也就不再推辞了,于此同时,里长也已经清点好了村里的人数,这一次他只确定了谁也没有落下,里长最后才对其他人一招手道了一句“现在大家人都齐了,咱们就赶紧走吧!” 听到里长的话,众人自然也不再停留了。随后所有云湖村的村民们只都跟着里长的步伐匆匆往坟山而去。 里长本来还担心到了坟山之后,他们恐怕还要面对那群守在坟山上的喽啰们。 然而不想等他们到达坟山的时候,坟山旷野里却是一片黑暗与寂静。 这黑暗与寂静对比着云湖寨之上的火光与喊打喊杀之声是如此的不同寻常。 里长甚至都不免怀疑这其中是不是有诈。 然而就在里长如此怀疑的时候,那一直走在人群里没有出声的暗卫却是突然对里长开口道了一句“里长,你们现在可以放心进去了,那群人大多数都被临时调去支援山上的人去了,至于剩下的一小部分人也被我引走并且处理干净了。故而你不用担心会有什么风险。” 听到那暗卫的说法,加上自己如今已经见过晋王殿下了,他对那暗卫的说法自然是毫不怀疑。 随后村长只大声道“大家可以放心走进去了,这坟山上面的守卫都清理了。” 一听村长这话,其余人自然也不再怀疑,大家只都在那暗卫的引领下缓慢前进。 而虽然此刻坟山上已经没有了埋伏的人,但里长还是担心会有猛兽出没,故而他只又让其他人点燃了桐油火把。 等到火光亮起,众人便也顺利的到达了那座坟山的通道之中。 第一千零九章 并不打算走 另一边云湖寨之上,今夜本该是静夜。 然而当陈燕蓉在从幽冥府的那群人嘴里得到了一些一手线索之后,这个夜晚便注定不会平静了。 他们说那细作功夫十分高强,身着黑色云锦外衣。看起来并非一般的江湖草寇,而应该是什么达官显贵豢养的死士与暗卫。 而能用得起云锦料子给侍卫们做衣服的主,多半只能是与皇室走关的成员了。 陈燕蓉虽然如今已经许久没有收到过京城那边的消息了。不过她对于京城那几位的消息却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如今的邕帝本就没有几位皇子,身边的皇子也只剩太子赵念泽与晋王赵衍桢了。 他们二人,太子如今正在邕帝身边,而晋王赵衍桢前阵子倒是有去过云洲,虽然他们都说赵衍桢回去之后并没有在此停留太久,然而从这些判断,恐怕是赵衍桢的可能性其实很大。 如果真是他,那自己要做什么,这一切可就有些难办了。 不过随后她只又想到,赵衍桢的母亲是他们陈家人,或许自己可以通过这个方式说服赵衍桢加入自己。 如果是如此,那么自己的胜算岂不是更大。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原本眉头紧蹙的陈燕蓉,当下反而不禁松懈了一口气。 如果她能找到赵衍桢,用皇位以及他父皇会威胁他来说服他,她想这也不失为一种方法。 想到此处,陈燕蓉便也不禁放松了片刻。 然而当陈燕蓉不过刚刚闭上眼睛准备小憩片刻的时候,外面却是突然响起了一阵喧哗的声音,于此同时,陈燕蓉身边的心腹只吓得神色仓皇的跑到了陈燕蓉身边。 而陈燕蓉身边的侍女正在训斥那心腹。 随后陈燕蓉睁开眼睛只对外面道了一句“让他进来吧。” 得了陈燕蓉的命令,那名心腹方才面色苍白的对陈燕蓉道了一句“山主。” 陈燕蓉却是不缓不急的道了一句“什么事这么心急?我不是教过你们就算是泰山崩塌也不要心急吗?” 面对陈燕蓉的教训,那人听了更加面色苍白。 “山主,这事比泰山崩塌还要凶险。” 听到他如此做说,陈燕蓉终于忍不住道了一句“你要说的到底是什么事情?” “一伙不明人士突然闯进了山寨,如今幽冥府的人,还有我们的人正在与他们过招。” 一听到这话,原本十分淡定的陈燕蓉顿时便也变得不再淡定了。 她随后只立刻坐起来对那前来报信的人道了一句“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们山寨来了一群不明人士。” 随后陈燕蓉冷冷的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防守如此严密,他们到底是怎么上来的?他们来了有多少人?” 面对陈燕蓉的提问,那心腹只立刻高声回答道“我们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上来的,等我们发现的时候,幽冥府的诸位便已经在与他们交手了!” 陈燕蓉听到此处,只也忍不住狠狠骂了一句“废物!” 而那心腹即使被被陈燕蓉骂了废物,当下却也不敢反驳什么,毕竟当下他也的确是个废物。 而陈燕蓉骂完这一句,随后只又道了一句“对了,那你看清楚他们大概有多少人了吗?” 那心腹仔细回想了一下,随后他只不太确信道“好像他们人不是很多。” “不是很多,是多少?”陈燕蓉不耐烦的问道。 “大概十几号人吧?” 听到这里,陈燕蓉便也松了一口气“十几号人你们难道还搞不定吗?况且你们如今还有幽冥府的高手帮你们?” 随后陈燕蓉只又补充了一句“对了,我们要抓活的!” 面对陈燕蓉的话,那人立刻苦笑道“山主,我们好像还真的抓不了他们,他们个个武功高强!” 一听这话,陈燕蓉道“幽冥府的几位也没法拿住他们吗?” “拿不住,他们已经被他们解决了!” 一听这话,陈燕蓉的双眼顿时瞪得比刚才还大“什么?怎么会这样?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们怎么可能会死了!” “是真的?山主,他们现在正在往这边来,所以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您应该早做决定!”心腹只焦急的回答道。 听到心腹的话,陈燕蓉的神色便也显得悲伤了起来“既然如此,你们赶紧将所有人都安排过来,除此之外,我还要亲自去指挥!” “可是山主!这里会不会不安全!我觉得咱们还是应该赶紧离开这里才是。”心腹随后只低声问道。 陈燕蓉却是冷笑着道了一句“这么一点风浪你就怕了。” 说完这话,陈燕蓉并不见畏惧,相反,她当下只还朝着喧哗最为热闹的地方而去。 而当她推开门走到所有建筑之外的庭院之中时, 却见当下的庭院之中正是一片火光通明,一群人正在与另一群人在火光之中厮杀,现场正是一片灯光剑影,甚至当下不时只还有血腥溅到他人的脸上与身上。 然而看到这一切,陈燕蓉的面上却并没有太多情绪,甚至在当下的场景里,她只还能面色平静的观察那被包围的十几人。 无疑这些人的功夫的确远远高于在场的任何人,当下他们在解决了幽冥府的几人之后,便又开始陷入了人海战术之中,不过陈燕蓉也很清楚,她的人海战术现在也确实只能一时短暂的拖住他们。 等这人海战术结束之后,他们便能重新出来。 然而陈燕蓉却也在这其中更加确定了这些人的身份,他们穿着黑色的云锦袍子,身手一看就是大内高手,甚至他们之中有几人只还分明就是自己曾经见过的某人。 虽然她叫不出这些人的名字,可她却十分肯定这些人就是赵衍桢的人。 虽然她是想拉拢赵衍桢让他与自己加入相同的阵营。 但看这些人的出手,她便清楚,赵衍桢与自己同仇敌忾的可能性很小。 故而在一番思绪翻转之下,她最后还是朝着人群大声出言道了一句“大家先暂停一下!” 不过在发声之前,她并没有忘记叮嘱让自己的心腹赶紧下山去将所有人都请过来。 虽然她并不觉得赵衍桢会拒绝自己,可她是个做事万无一失的人,所以做任何事情之前,她都会给自己安排好一条退路。 而其他人听到陈燕蓉的话后,众人当下便也不禁纷纷停了手,随后不管是陈燕蓉这边的人也好,还是其他人也罢。他们当下只都选择了沉默。 而陈燕蓉随后只也对被围在中间的人道了一句“诸位我有一句话要同你们说。” 听到陈燕蓉的话,那十几名暗卫只纷纷面面相觑,大家只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随后也不知过了多久,其中一人方才出言道了一句“你要说什么便直接说吧。” 见他们终于开了口,陈燕蓉随后方才低声道了一句“我知道你们是谁,也知道你们的主子是谁?我现在要见你们的主子?” 听到陈燕蓉这话,那为首的暗卫却是道“你凭什么求见我们的主子?” 陈燕蓉闻言却只是道了一句“凭我能给他一个报仇的机会!凭我与他的母亲都姓陈!” 陈燕蓉说这话的时候,赵衍桢正带着大部队来到了此处,在看到陈燕蓉的瞬间,赵衍桢当下只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谁要见我!” 一听到这个声音,再看到赵衍桢的面容,陈燕蓉的面上立刻便是一喜。 她没有猜错,那背后的主谋果然就是赵衍桢。 “衍桢表弟,我就知道是你!”陈燕蓉当即只欢天喜地的道了一句。 听到陈燕蓉的话,赵衍桢却只是声音平静的道了一句“表姐,别来无恙啊。” 陈燕蓉却是道“表弟,我都沦落至此了,你就别笑话我了。” 随后这句话落下之后,她只又对着赵衍桢道“表弟,我有话要与你说,我们能不能单独谈谈?” 赵衍桢心中很清楚陈燕蓉是什么意思,他闻言只是轻轻笑了笑“表姐,你觉得我们适合单独谈谈吗?难道你看不清眼前的局势。” 陈燕蓉如何看不清眼前的局势呢,如果眼下只是十几个暗卫攻来,她或许还有几分希望。至少这只能代表他表弟的单独行为。 然而眼下彼此都已经摩拳擦掌成这般了,而且他还带了一大批官府中人过来了,这也就是说他或许早就知道在这里的人是自己了,他根本就不打算顾念他母亲这边的亲情了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陈燕蓉心中当下便也不禁升起一丝凉薄。 可她还是不得不带着一丝说服他的可能,毕竟如果就这样放弃,那她失去的便是这些年的苦心经营,与现有的一切。而人生能有几次从头再来的机会呢?她现在连唯一的支撑英寻也不再了。 如果再失去这一个山头。 她难道当真要藏在这深山里当姑子吗? 然而父兄亲人的仇恨也让她无法安心的只当一个不问世事的村姑。 如果就这样算了,那她倒还不如在当年便早早死在这世上。这样一来,她也不用经历后来的屈辱。 一想到这些,她便也只能装傻一般轻声笑道“表弟,话别说的这么死嘛,也许我有你想要的东西呢?” 第一千一十章 扎下一根刺 听到陈燕蓉这话,赵衍桢只淡声道“哦,不知你有什么我想要的东西呢?” 陈燕蓉低声道“我觉得当着众人的面说恐怕不妥,表弟不如随我单独谈谈如何?” 听到陈燕蓉这话,赵衍桢忽然轻笑了一声“燕蓉表姐是不是以为我傻?我若单独过来与你谈,您万一以我为质,那我今日的计划岂不全部白白泡汤了?如果表姐真有诚意要谈,不如表姐过来与我商谈如何?” 狡猾如陈燕蓉,她怎么可能会让自己以身犯险到这个地步。 她只立刻道了一句“表弟,你若是这样说,那我也不介意与你开诚布公。” “表弟,你的母亲与我父亲本就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当初你的母亲能得以上位,陈家可是出了大力的。”陈燕蓉笑着高声道。 然而赵衍桢却在其中听出了一丝不妙之音。 如果这番话是自己单独过去听,很明显她是想拉自己入伙,如果自己不答应她绝对会扣押自己,如果自己答应她,也免不了被她利用。 而如今她这样当着所有人的面开诚布公的说这话,自然不可能是冲着拉拢自己来说的。 毕竟在场之人虽然是低阶者,然而这些人的耳鼻喉舌却是能传到天听的。 如果被自己父亲知道,那他一切的乖顺便都白费了。 故而他当即也不再称呼陈燕蓉为表姐了,甚至当下他对陈燕蓉的称呼也狠绝了许多。 “陈燕蓉!你别想对我妖言惑众!你敢说你父亲做的这些没有私心?你敢说他所做这些不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你们不过是想上位!而且我姓赵不姓陈!你若再妄图与我攀扯这些,我绝对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听到赵衍桢这狠绝的话,陈燕蓉立刻哈哈大笑了起来“衍桢表弟,你现在为了与我撇清关系的样子可真狼狈,你说没有就没有吗?你难道不想与你的兄长一争皇位吗?” “他赵念泽算个什么东西,他不过是后水沟里的一只臭老鼠!他跟他娘都是臭水沟里的脏东西!一个没娘的东西凭什么成为天命正统!” “阿桢,你比他聪慧,比他厉害,比他功劳要更大,而且你还是敏皇后唯一的孩子,那个位置本应该是你的才是,那个腌臜的东西抢夺了你的气运!你难道甘心屈居于人下?” “衍桢,那老东西既然不肯给你皇位,你不如便随我亲手弑杀了他如何,只要咱们姐弟一心,来日你便是天命所归。” 听到陈燕蓉的痛骂,赵衍桢只也连忙对着陈燕蓉道“你给我闭嘴!我的父兄岂是你能侮辱的!我本还想顾念你父兄母妹都死去,而对你网开一面,可你既然心生如此恶念,那你可就别怪我容不得你了!” 话音落下,赵衍桢随后竟然直接对着众人一挥手,眼见着众人只又与其他人动手了起来。 然而在一片混乱之中,陈燕蓉却仍旧没有半分闭嘴的打算。 “表弟,你忘了你母亲受过的苦了吗?邕帝若对你们母子有一分感情在,你的母亲也不会在这后宫里守了十多年的活寡,更不会因此落得如今青灯古佛的下场!” “如果他真是将你当成他最珍爱的孩子,他便不会将你推到那棋盘之上,让你成为众矢之的,他如果爱你,那个皇位便应该是你的!他如果在乎你,你就不会被追杀,傻阿桢,天子无情,帝王无心,你难道真甘心继续当他的左膀右臂吗?” “你想想吧,当年我的祖父,我们陈家,还有曾经助他上位的左膀右臂们如今都落得了什么下场吧,他现在留着你也不过是因为他那臭水沟里的腌臜货还需要你!等到他不需要你了,你会落得跟我祖父,还有陈家一个下场的。到那时,你再也护不住我姑母,甚至都护不住你的妻子与未来的孩子。” 听到这话,赵衍桢的心情竟也有些恍惚了起来,陈燕蓉虽然可恶,可她说的句句都是实话。 然而此刻的他别无选择,即使字字诛心,他也只能愤恨的道“陈燕蓉!你别想挑拨我与我父兄的关系!你若再多说一句,我定将你千刀万剐!” 听到赵衍桢的话,不知为何,陈燕蓉当下竟是莫名轻笑了一声,看着他猩红的双眼。 明明自己才是那只困兽,可在此刻他却像是成为了那只被困的野兽,陈燕蓉便也不禁生出了一丝快意。 她知道自己与那表弟早已经是殊途之人。 谁都舍不得放弃自己已有的一切,如果自己是他,她也舍不得放弃眼前的一切的。 就算那条路充满艰险,步步维艰,可他好歹还是养尊处优的皇子,是凌驾于大多人之上的皇子。 可如果他随自己谋反,那他便再没有合法身份了,而且一个前途渺茫的反贼很可能会就此蹉跎他一生。 她可太清楚自己这表弟有多在乎自己的名声,有多爱惜自己的羽毛了。 用多年的仁德之名换一个反贼之名,这太不划算了。 可她就是想在这表弟的心上种一根刺,一根名为仇恨的刺,凭什么在发生那样的事情后,那老东西竟然还能享受父慈子孝,天伦之乐。 凭什么只有她日日夜夜被那根名为仇恨的棘刺扎的鲜血淋漓。 凭什么只有她永远不得安宁,每次入夜所有父母亲人惨死的画面便要在她的心间重演一次。 她恨,恨剥夺她一切的人,从人人夸赞的天之骄女沦落为人尽可夫的官家妓子,凭什么那只手轻轻一拔,她的人生便要因此改变。 凭什么这世间人能活的如此各得其所,好像只有她一个人过的扎心挠刺。 既然谁都好过,那就谁都毁灭。 而她的言语无疑也拔动了赵衍桢心中的那根刺。 他自重生之后何尝不曾一次次的梦见前世的结果呢,他何尝不恨自己的父亲呢。 可他知道如今还不是时候,匹夫之怒,血溅三尺。 用那种手段得来的皇位从来也不长久。 更何况他其实从来也不曾羡慕过那个位置。 若非是父亲的手段太过狠毒,他不过只是想当个闲散王爷而已。 可很显然他的父亲是连闲散王爷也不想让他当的,就如她陈燕蓉所言,他父亲留着他,也不过是因为他如今还需要自己替自己皇兄扫清一切障碍。 他的野心不仅仅是想扶持自己皇兄上位,他分明是还想给皇兄留下一个海晏河清,天下乾明的盛世来。 到头来,青史留名的是他皇兄,谁又会记得他呢?或许会有人记得,但他毫不怀疑那一笔留名,必定是让他以一个反贼的身份留下记载,毕竟他的父亲可实在太擅长这样的手段了。 而如果自己被定成了反贼,他的母亲,他的妻子,甚至是他的孩子也绝对不会落得好下场。 他不能让她们再经历一次这样的磨难了。一考虑到这一点,他当下倒是再没有什么过多的纠结了。 而另一边的陈燕蓉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她自然便也不继续在云湖寨逗留了,恰好身边的心腹一见赵衍桢这边的人越杀越近,那心腹只也立刻对陈燕蓉再一次进言道“山主,咱们如今根本不是这些人的对手啊!您看咱们要不还是赶紧撤退吧!不然到的后面咱们恐怕是连想跑都跑不了了。” 陈燕蓉自然也看到了自己这边的节节溃败,那些平日里还算勇猛的人,在听说来的是晋王后,更是吓破了胆子,一时之间,他们竟是在这其中溃不成军。 陈燕蓉自然也懒得废话,她当下只立刻在一群心腹的簇拥下疯狂奔逃。 而赵衍桢虽然字字句句都直指要捉下陈燕蓉,然而他却并没有让自己的手下集中火力去追陈燕蓉。 看得出来,他心中对陈燕蓉其实还是存了一丝善意的。 只可惜在陈燕蓉看来,他这善意不过妇人之仁。 而且若让她在山野里当个姑子,她这辈子怕是都不会甘心。 故而当下赵衍桢的手下留情只成了放虎归山。 而当陈燕蓉从一条密道逃出去,看着自己多年的心血化为灰烬,她的心中便也不禁再次萌生出绝对的恨意。 这一次只连赵衍桢也在他的名单之内了。 “赵衍桢!今日之仇,我定要你百倍奉还!” 话音落下,陈燕蓉便也彻底离开了此处,而另一边赵衍桢并不知道陈燕蓉当下是如何做想的。 他只是在陈燕蓉离开后,便与官府中人做起了交接。 看着那些被俘虏的山匪,以及山匪的家人们只几乎个个都人头落了地,再看着那抢夺来的金银珠宝,以及充沛的兵器库里的东西,被一箱箱抬了出来。 他知道今日的这一场,他算是可以拿去交差了。 不过在最后即将下山之时,那官府中人还是忍不住问了赵衍桢一句“殿下,我听说此处有不少矿藏,您以为咱们是不是应该继续开采呢?” 然而当下的赵衍桢却是道了一句“这事你们自己决定便可,我没什么可以说的。” 听到赵衍桢的话,那人自然也不再过问赵衍桢的意思。 而赵衍桢在解决了耒阳城这一处的山匪祸患后,便也准备回安西州府接姜念娇回京了。 第一千一十一章 林中偶遇 夏日苦长,炎炎烈日惹得人心烦意乱。 距离陈燕蓉昨夜从云湖寨出逃时已经过去了十几个时辰。 虽然已经听不见喊打喊杀的声音了,更感觉不到身后有什么人在跟踪自己,可是陈燕蓉却还是不敢停下脚步。 “山主,这天也太热了,咱们要不赶紧去一边的山里休息一会吧!”一名心腹主动出言对陈燕蓉道了一句。 然而陈燕蓉却对着他们道了一句“你们还有功夫休息,你们是怕他们追不上我们嘛!” “可是山主,这天也实在太热了,我们也口渴了,而且爬了一天的山我们也确实很累啊。”另一名心腹只低声出言求情道。 陈燕蓉本还想拒绝,可看一看跟着自己过来的这群人,她也怕自己拒绝的太狠会引起这群人的叛变。 故而她只道了一句“你们再坚持一会儿,这山里小道不安全。而且也没有水源,我如果没记错,前面不远的地方应该有一个小茶棚,咱们大家伙可以再走一走,去前面的茶棚,喝茶休息如何?” 一听陈燕蓉这话,原本疲惫不堪的一群人立刻便也恢复了精神“好!” 而随后陈燕蓉便带着这一群人继续上路了。 只是她说的那个茶棚,大家却是走了许久都没有见到。 他们甚至问了不下十次那茶棚会不会快到了,陈燕蓉每次都说快了。 结果那茶棚却仍旧是不见一个踪影。故而大家都不免对陈燕蓉的说法大打折扣。 甚至当下只还有人不免高声道了一句“我走不动了,你们谁爱去,谁去!反正我是不会去了!” 听到有人这样发言,陈燕蓉只能再看向其他人,然而就连她最忠心的心腹也不禁对她道了一句“山主,要不咱们还是休息一下吧,这都大中午的了,这也未免太热了吧。” 陈燕蓉听了他人的话,便也不禁道了一句“好吧,既然你们都这样说了,我也不多表示其他了。不过再走一段路。我能肯定前面真的是一家茶馆了?” 然而对于陈燕蓉这话,眼下已经没有人想要相信了。 陈燕蓉见大家都不再理会自己的言语,她当下便也不再多言。 此时已过正午,正是又热又饿,饥肠辘辘奔跑一夜,他们却只能坐在一旁的小道上休息。 而就在众人备感难熬之际,不想不远处却是突然传来一阵马车辘辘的响动声,众人惊惶不定,只不知是不是官府中人又追上来了? 当下所有人只吓得立刻躲进了林子中。 然而当那辆马车出现在现场的时候,人们看到的却并不是官府中人,那些人似是一队再平常不过的商用马车。 这里的马车大约十来辆,除了前面两辆马车,后面的十几辆马车几乎都只是放着一些大箱子。 虽然他们也有仆从,但他们的仆从也不过十来人,若是出手他们当下怕也未必不能将其制服。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们那大箱子里定然是藏着什么珍珠宝石之类的东西吧。 一想到此处,这些人的旧毛病便也不禁又犯了。 “山主,他们看起来应该很有钱,咱们要不要伤一波再走?” 然而陈燕蓉对于此事却是十分警惕,她闻言只低声道了一句“还是暂时不要如此吧,我们是去投靠的,路上还是少生事为好。” 一听陈燕蓉这话,那人立刻道了一句“山主,咱们如今已经是丧家之犬了。要什么没什么,咱们过去投靠其他人,凭什么投靠,拿什么投靠?依我的意思,咱们还是应该搞点值钱的去投靠吧?” 一听对方这话,陈燕蓉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有些心动了。 加上恰在此时不巧,那队车队居然在此时停了下来,于此同时只听第二辆马车里传来一个年轻的女子声音道了一句“诸位辛苦了,咱们赶了一晚上的路,不如还是先在此处休息一阵吧,大家就地生火做个饭,咱们之后再出发吧。反正耒阳城也快要到了。” 听到女子的提议,其他众人闻言自然只也跟着照办,很快不过片刻的功夫里,那队车马便也停下了前进的步伐。 于此同时,很多人竟是就地在这林子的阴凉处休息了起来,当然此地也有人在生火做饭。 看着这群人居然还有功夫与闲心在此生火做饭,这一群围观者当即便也生出了恶毒的心思。 而陈燕蓉在估算过他们出来的人后,只也觉得自己这边或许可以一战。 然而当她准备下令硬刚之时,不想那第一辆马车里却是突然又下来了十几名武头镖师。 若是加入了这些镖师,那他们当下可就没有什么胜算了。 故而陈燕蓉一见情形不对后,她只立刻改口在其后对其他人道了一句“你们谁要是有巴豆,便给他们下一些巴豆泻药吧,或者谁有迷药,那效果自然也更好。” 对于陈燕蓉这样的安排,一群人自然只都纷纷夸赞陈燕蓉好安排好计划。 只可惜大家翻找了一圈却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这下子可就尴尬了。 想硬刚没实力,想用歪门邪术之道没有药。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而就在众人面面相觑之时,不想一名捡拾柴火的人正好也已经发现了他们。 这下子场面更加尴尬了,那人只是静静的瞪着他们,而他们也在静静的看着那捡拾柴火的青年。 就在他们考虑要不要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这青年给杀了的时候。 不想那青年却是立刻抬头欢天喜地的道“你们是不是也在林子里休息的队伍,我们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听到这人如此憨傻的问话,纵然当下陈燕蓉真有杀心,她也不得不收了杀心,随后她只微微一笑道“打扰倒是没有,就是我们听到马车响以为是山匪,故而我们只吓得躲藏起来了。” 一听这话,那人似乎也毫无心机,相反,他只还十分热情的邀请着陈燕蓉“原来如此,不过这里的山匪是挺多的,走在路上不安全,你们要是不介意,可以去我们那里坐一坐啊。” 听到这话,陈燕蓉自然想摆手,然而她还没来得及拒绝,那人便热情的将陈燕蓉拉出了林子里。 而其他人看到陈燕蓉,以及陈燕蓉身后的一群男子,自然便也不禁生出了一丝疑虑。 “大伟,你这是带了什么人过来了?” 只有拉着陈燕蓉过来的人却是对陈燕蓉没有一丝怀疑的情绪,他当下甚至只还拉着陈燕蓉对其他人介绍道“这位姑娘是跟我们一样的过路人。” 听到那人的介绍,他身边的伙伴只又指着后面的一群人道了一句“那这些人又是谁呢?” 被唤作大伟的男人一时还真说不出这些人的名字,然而陈燕蓉却已经从其中有了自己的主意。 故而她只对其他人微微一笑道“诸位好,他们是我的表兄弟,我们此番本是打算往安西而去!” 一听陈燕蓉这话,那问话的人却是又道了一句“安西挺远的,你们有车马吗?” 陈燕蓉闻言自然立刻道了一句“当然有。” 然而听到陈燕蓉这话,那人却是立刻道了一句“是吗?可我从过来起怎么就没有看到你们的马车呢?” 听到这里,陈燕蓉便也意识到了,这人是在挖坑等着自己跳呢,若是一般人,这样的深坑,很多人多半是掉进坑里跳不出来了。 然而陈燕蓉的思维可比一般人敏捷多了,故而在面对着那人的质疑时,陈燕蓉不但没有表现出半分的心慌,相反,她只还能在此基础上心平气和的道“您当然看不到我们的马车了,因为我们的车马早在路上便被山匪们抢走了,事实上,我们刚才都还以为你们是抢走我们东西的山匪呢?也是因此,我们一听到人声就躲起来了。” 说完这话,陈燕蓉只还装出一副悲伤模样。 看看陈燕蓉这副虽然落魄,却仍旧十分楚楚动人的模样。众人一时也实在难以将她当成是山匪。 而其他十几人虽然身形高大了一些,样子狼狈了一些,不过看的出来,他们当下只也十分狼狈,而且容色疲惫。 故而陈燕蓉这样的话倒是消除了人们对他们一行人的大多数怀疑。 而那名唤大伟的青年一见陈燕蓉这副伤心模样,他当下只也立刻开始出言安慰起了陈燕蓉“姑娘,你别太伤心了,要是顺路,我们可以送你们回去啊。” 一听这话,陈燕蓉只故作眼前一亮。 随后她害羞的道了一句“敢问诸位是往何处去?” “耒阳城。” 一听是耒阳城,陈燕蓉当下便也立刻道了一句“耒阳城与我们所去之处正相反,我们还是不麻烦诸位了。” 说完这话,她便要起身,那大伟明显是对陈燕蓉有意思,当下的他一见陈燕蓉要走,便想出手去拦住陈燕蓉“姑娘,他们不顺路,我顺路啊,不如等你随我们一起去了耒阳城。我再送你去安西啊!” 然而听到对方的话,陈燕蓉却是毫不留情的再次拒绝了。 开什么玩笑,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才从耒阳附近逃出来,才没有再一次被赵衍桢追杀,他现在居然想让自己离开,这不是扯呢嘛。 第一千一十二章 烂桃花一枚 故而面对着对方的热情邀请,陈燕蓉当下只立刻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而当下的这一群人见陈燕蓉与自己方向相反,也确实没什么攻击性,当下倒也没有什么人再对其提出质疑了。 夏日酷暑,在室外生火做饭竟也比平日里熟的更快,不过片刻那简易搭成的灶炉里便响起了咕噜咕噜的米水冒泡的声音,于此同时一群黍米饭的香味便也在空气中传播过来了。 而案板上几名厨子正在拿着厨房的一整套厨具,有人负责切菜,有人负责炒菜。 倒没想到这些人在路上都这么讲究,倒不知这又是哪一家的人了,居然在路上还想着不能吃得差。 看着红艳艳的香肠,绿油油新鲜的蔬菜,以及各种精美的瓜果雕刻。 陈燕蓉只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从前,从前做陈家小姐时,她也不必为了一日三餐而着急,她也是什么都用吃最好的。 想到过去,陈燕蓉只觉得自己好像被一阵从来没有感觉过的饥饿席卷了全身。于此同时,她身后只也响起了一阵整齐的咕噜声音。 听到那咕噜声,陈燕蓉当下便也不禁看向身后的其他人,其他人只也不好意思的尴尬笑了笑“表妹,我们饿了。” 陈燕蓉刚想说别的,不想不过片刻的功夫里,那原本一直没有出来人的第二辆马车里却是突然走出来一名身穿白色锦缎长衫的翩翩佳公子,对方只将帘子一掀,随后眼皮都没抬的便对其他人催促了一句“怎么饭食还没好,你们都不做饭吗?” 话音落下,他便又嫌恶的道了一句“这鬼天气怎么这般热,早知道便不出来了。” 然而这人的话音刚落,他的视线却是不自觉的落在了陈燕蓉的身上。 随后在看到陈燕蓉的时候,他的眼前明显一亮。 虽然他们黔江不乏美女,但陈燕蓉在那一堆美女里,只怕仍旧是最出众的一个,她虽身姿清减,却自有一股大家气度,她虽衣衫灰败,妆发凌乱,却自有一股子蒙尘明珠,出世牡丹的美艳感。 故而当陈燕蓉看着那些食材追忆往昔而发呆的时候,那白衣公子已经不自觉的来到了陈燕蓉的身边。 一旁的大伟正挨着陈燕蓉道“这是给我们公子小姐做的饭,他们最是难伺候。” 然而他这话音刚落,没想到被他嘴的对象就站在了他面前。 一看到这位大少爷出来了,大伟立刻惊恐的闭嘴。 于此同时,那白衣少爷直接一个眼神示意大伟赶紧让开。 随后他的目光便又只粘在了陈燕蓉的脸上。 大伟虽然心中十分不爽,这花心少爷明显是臭毛病又犯了,他在这路上只要看到稍有几分姿色的姑娘,便都想勾引一把。 这一路他都不知留下多少风流债了。 没想到现在他只连这个都不放过。 真不知这位姑娘会不会再次被他辣手摧花。 一想到此,这大伟竟然就坐在这里,没有半分要离开的意思了。 一见此情形,白衣公子只能瞪了一眼大伟。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对大伟施压,随着陈燕蓉身后的“表哥们”一声咳嗽过后,陈燕蓉只也终于转头看向那白衣公子了。 那白衣公子生的容貌尚算俊秀,不过在陈燕蓉看来他当下只似是一只骚包的花孔雀。 他身上穿的虽是素色白缎的圆领袍,然而那白缎却是用金线绣了孔雀西番莲花纹的,他脚下的靴子是同色的云锦金线长靴,腰间佩戴是玉石腰带,而他的头顶更是用金石做成了莲花宝冠,宝冠之上还镶嵌了各种珠宝,这头冠简直就像是大公鸡身上的鸡冠一般显眼。 而他手中所持折扇虽是平常,看起来不过扇骨一枚玉坠,然而他的扇面上的山水画却是一看就是出自当代山水大师云承子,虽然他活在当代,然而传说中求他一幅画,需得用一万两白银来求。 这样的手笔,自然十分昂贵。 见陈燕蓉终于打量自己,本就酷爱显摆的少爷立刻打开折扇,做出一副玉树临风的翩翩佳公子模样来给陈燕蓉欣赏。 “姑娘你好。” 陈燕蓉虽然觉得对方十分骚包,不过对方明显是这一队人马的主子,故而她只也回了一个“你好。” 见陈燕蓉搭理自己了,白衣公子只越发的高兴了,他心里想的是小样,哥这样难道还不能迷死你。 接着他便又开始释放起了自己的魅力“小姐好,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姓沈,三点水的那个沈,名舒意,黔江人士。” 介绍完自己,他便观察了一眼陈燕蓉,然而不想陈燕蓉却是声色平淡的轻哦了一声。 看她这般,白衣公子当下只以为对方是没听懂自己的家世,毕竟这沿途一些乡下丫头孤陋寡闻,他们的确没有听说过沈家。 故而白衣公子只又出言提醒道“我们沈家是黔江最大的……” 然而不等白衣公子说完话,陈燕蓉却是忽然解言道“最大的盐商,沈公子,我知道你们家,你不必同我过多解释了。” 一听对方这话,白衣公子倒是不免对陈燕蓉高看了几眼,毕竟他路上遇到的女子,听说过他家的对他必定会热情许多,没听说过的在听他解释后,也会更热情。 然而面前的女子即使知道自己家世如此显赫,却也能不卑不亢,这得是什么样的神仙人物啊。 而且她越是这样冷脸对着自己,他就越觉得喜欢。 当下被说出家财的沈舒意反而谦虚了几分。 “姑娘过奖了,什么最大的盐商,我们这做的不过是一点糊口买卖。” 沈舒意本以为陈燕蓉听了他这话,便该恭维他,夸他们家生意做的大,怎么能是糊口,沈公子真是过分自谦了。 然而不想陈燕蓉却是继续声色冷淡的哦了一声。 而她之所以对这沈舒意冷淡,自然是因为她觉得沈舒意并没有多少利用价值,虽然他带了这么多财富,可他也带来了不少保镖,自己根本无从下手。 而最重要的是,他们还是相反的方向。 一见陈燕蓉不吭声,气氛便也冷在这儿了。 不过这位沈少爷,看着对自己这般冷淡的陈燕蓉,却是不知哪根筋搭错了。 他只觉得陈燕蓉跟路上遇到的其他妖艳贱货都不一样。 他们其他人只要一听说自己家有钱,便立刻拜倒在自己的圆领袍下了。 可是陈燕蓉不一样,她好像有种视钱财如粪土的脱俗气质。 当下的一切仿佛都入不了她的眼。 她这般冷淡,但他真的好喜欢她哦。 故而即使陈燕蓉冷淡了气氛,这位少爷也能主动捡起话题道“对了,我还没问过姑娘如何称呼呢?” 陈燕蓉一听到这人问自己的名姓便是心中不喜,毕竟她如果说出真名,山野之人或许不知道她是谁,但这种皇商不可能没听过这个名字。 故而她只冷淡的道了一句“我姓陈,名意怠。” 她这话音不过刚落,那沈舒意便立刻故作欢喜的道了一句“意怠,那可太巧了啊。” 听到他说巧,陈燕蓉下意识看向沈舒意,她只不明白对方说巧巧的是什么。 而沈舒意一见陈燕蓉看向自己,便也立刻笑道“你看看你名字里有一个意字,我的名字里也有一个意字这不是巧是什么?” 说完这话,沈舒意只又哈哈一笑,他说完这话自己都觉得自己十分幽默风趣,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听到他这个笑话的陈燕蓉却是直接无视了他。 偏他还不死心,只又继续缠着陈燕蓉道“意怠,你是哪里人啊?为什么要来这里啊?” 饿的前胸贴后背的陈燕蓉哪里有功夫理会对方。 当下的她只声色冷淡的道了一句“我耒阳人,不是我要来这里,是我家就在这里。” 不想沈舒意却是接着又开口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回家,难道你是要去哪里吗?” 陈燕蓉听到这里都已经不想回答沈舒意的话了。 不过好在沈舒意还会看脸色,一见陈燕蓉脸上不耐烦了。 他便也不再多问了,恰好此时饭菜也已经做好了,故而他只在随后道了一句“我猜你应该也饿了吧?” 一听沈舒意这话,陈燕蓉倒是诚实的点了点头。 她只觉得沈舒意的所有话里,大概只有这一句是最动听的。 见陈燕蓉点了头,沈舒意只觉得自己受到了鼓舞,他立刻欢天喜地的对陈燕蓉道了一句“那我们一起去用饭如何?” 陈燕蓉对于沈舒意的这个邀请倒是没有拒绝。 不过她还是为难的看了看身后的人道“可是我的哥哥们怎么办?” 听到陈燕蓉说她身后的男子是她的哥哥,沈舒意便更开心了,他只立刻道了一句“哥哥们当然也是一起吃饭了。” 不过他随后很快又想到车厢只有那么大,容不了这么多人,他便又道了一句“不过我们还得委屈哥哥们在下面吃饭了,因为我们那边有女眷。” 对于沈舒意的这点担心,其他山匪们对此根本没什么意见。 毕竟他们现在只关心能不能填饱肚子。 所以对于沈舒意的安排,没等他们点头,陈燕蓉便替他们做了决定“这当然没问题!” 第一千一十三章 撵不走的狗皮膏药 不过话音落下,陈燕蓉只又视线一转,看向其他人道“可我们这么多人,会不会给你们添麻烦呢?” 此时的沈舒意已经完全鬼迷心窍,面对陈燕蓉的问询,其他人还没吭声,沈舒意便学会先抢答了。 “不麻烦!一点也不麻烦!”看着抢答的沈舒意,众人当下都只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姿态。 毕竟要知道陈燕蓉这支队伍人可也不算少,他们至少得有十几人。 而且还全是一些大汉,这些汉子们的食量可是能抵得过正常人的两三个人的分量啊,他们如果吃了那他们还吃什么。 然而眼前说这蠢话的人是他们的傻主子,他们就算气愤,当下却也只能单独生闷气。 一名厨娘见这情形,便也觉得不妙,他们可不想做了一餐饭,连饭都落不着。 毕竟她们还要干活,而要干活就会有消耗,所以她们必须吃饭。 想到此处,那厨娘只干脆偷偷溜到了第二辆马车前,去同那马车里的人告起了状。 “小姐,少爷又对着人家姑娘犯浑了,这姑娘看着有些怪,一个女儿家抛头露面就罢了,只还带了十几个表哥出门,现在少爷看着人家姑娘眼睛都不眨了,他当下邀请那姑娘一起用餐便也罢了,刚才他居然还邀请那十几个表哥吃饭,咱们可没煮这么多饭啊,那姑娘的表哥们吃了饭,其他人便都得饿肚子了。” 里面的人听了厨娘的告状,只终于开了口道“表哥素日里是这糊涂性子,我倒真怕他惹出什么麻烦来,这吃一顿倒没什么要紧的,不够你们便再煮一些便是了,反正我们这边的大米也用不完,你们搬走一些便是了。” 一听小姐的话,那厨娘心里倒是舒坦了几分,不过她还是接着道了一句“小姐,这最主要的不是吃不上饭,最重要的是,如今天色也不早了,听说耒阳城往云洲一带危险重重,那里山匪众多,咱们现在再煮一锅米,若是耽误了时辰被山匪们抓了可怎么办?那到时候岂不是好好的喜事变丧事。” 听到这厨娘的话,马车里的小姐还没开始说话。另一道女声便忽然插了进来“阿婆放心,如今耒阳官府正在严打清缴山匪,我想耒阳云洲一带的山匪应该不敢明目张胆的出来。” 一听到这个回答,那厨娘便也不禁下意识看了一眼那说话的人。 而在看清楚说话的人居然是陈燕蓉后,她脸上便也不禁一阵尴尬。 于此同时陈燕蓉身后跟着的沈舒意只也十分不爽快的训斥了那婆子几句“怎么?我安排人吃顿饭都不行了?还得你给我来打小报告?” 一听沈舒意的训斥,那婆子立刻紧张的道了一句“老奴不敢!老奴只是担心遇到山匪。” “我看你有什么不敢?狗奴才!”沈舒意痛声骂道。 而另一边马车里的女子只也低声唤了一句“堂哥,你就少说两句吧,一会子别让人看了笑话去。” 那女子的声音听起来温温柔柔的,但却自有一股明媚之气。 听了对方的话,又想到陈燕蓉还在此处,沈舒意果然不再多嘴骂对方了。 他只是对那婆子道了一句“行了,你赶紧下去做你的饭吧!” 婆子闻言自然立刻匆匆下去了。 而沈舒意赶走了婆子之后,便又立刻来到了陈燕蓉身边,他殷勤的为陈燕蓉拉开了车帘。 而当下几乎是随着车帘被拉开之后,陈燕蓉便瞬间感觉到这内室里充满了凉爽的气息。 而视线扫过这车内,陈燕蓉不得不承认这黔江首富果然富的不一般。 他们这一辆马车差不多有一间屋子存在。这屋里一应家具俱全,书桌床椅几乎全都布置的如同他们在黔江的旧家一般。 而在这其中,一名娇俏温婉,身穿紫色衣裙的年轻小姐正坐在一张沉香木雕花圆木桌前。她的一角正放着一个大大的冰盆,而她身边的丫鬟们则在奋力的给她打扇。 故而即使正是正午最热的时候,这位年轻小姐的脸上竟也没有一丝汗珠。 反观陈燕蓉,脸上汗水自不必说,而且她一身风尘仆仆,看起来竟是与村野丫头无异。 虽然她身上的气质并不像是村野丫头。 可没有对比有没有伤害啊。 不过好在陈燕蓉的态度倒是不卑不亢,她并不因为自己穿的落魄,便觉得自己低人一等,也并没有因为这内室装修的富丽堂皇,更不会因为地上铺的是织金地毯,便觉得自己不配,从而畏手畏脚。 纵然是那姑娘观察陈燕蓉气度都觉得对方很有些神奇。 如果只是看她的穿着,以及所经历的一切,她会怀疑这人不是个村野丫头,就是个山匪。 可她身上既没有村野丫头的不自信,也没有普通山匪的粗鲁。 陈燕蓉自然也感受到了对方的情绪,她只主动道了一句“你这马车装修的挺漂亮的。” 对于陈燕蓉的夸赞,姑娘只淡淡笑道“谢谢过奖。” 陈燕蓉闻言却是道“这可不是过奖,你好,我叫陈意怠,你叫我意怠便可以了。” 听着陈燕蓉对自己堂妹可比自己热情多了,男人当下只觉得有些小吃醋,故而他只想拿回自己的主场权,还没等他妹妹介绍自己,他便立刻对陈燕蓉道了一句“意怠,这位就是我的堂妹了沈嫣然,你叫她嫣然就好,我们这次过来呢,其实主要是送她来嫁人的。” 听到此处,陈燕蓉方才明白他们是为了什么过来。 不过沈家人嫁女怎么不往高处去,反而将人扔到了这种鸡不拉屎,鸟不生蛋的地方。 不过当下不管自己心中如何做想,陈燕蓉在当面却还是不会直接问出这种伤人的话来的。 谁曾想,沈舒意却是个二傻子,他只接了下一句道“你是不是好奇我这堂妹为何会嫁到这穷乡避壤来?” 听到沈舒意如此做说,那表妹的脸色立刻变得十分难看,如果不是教养使然,表妹怕是直接跟沈舒意打起来了, 纵然陈燕蓉一句话都没说。可因为这个脑子不好使的沈舒意,她只也挨了表妹的一个白眼。 而陈燕蓉对于这小儿科自然只是采取了直接无视的姿态。 随后三人落定,沈嫣然只又忍不住瞪了一眼自己哥哥,毕竟他这大嘴巴哥哥对美女是真的不存一点隐私。 而眼下自己的身份被自己的哥哥全部出卖了,她自然便也不放过陈燕蓉。她只又对陈燕蓉道了一句“还不知道意怠姑娘怎么会一个人来到此处的?” 听了沈嫣然的问话,陈燕蓉便知道眼前人是在打探自己的身份了,好在她对此早有一套自己的话术了。 “我不是一个人过来的,我身边还有十几个表哥堂兄。” “我本是耒阳城的人,如今也是准备去夫婿家中,不过我们家中资产不丰厚,所以我们也请不起镖师,我们便也只能请几位哥哥护送我安全到达了。” 一听这话,沈嫣然只也不禁道了一句“那这么说来。咱们还挺有缘分的啊。” 然而还没等的陈燕蓉说话,那沈舒意却是立刻将陈燕蓉的身子搬向自己。 “你说什么?你也是要去嫁人的?你要嫁到哪里去?嫁给谁!” 听着沈舒意连珠炮一般的发问,当下他那神情就好像自己是个被抛弃的小狗一般。 陈燕蓉只觉得他莫名其妙,她推了一下沈舒意,随后接着道了一句“是,我有婚约的。” “那个人是谁?他在哪里?”然而沈舒意却还不死心的道。 一看自己哥哥如此失礼,沈嫣然立刻叫住了自己兄长“哥,你管人家嫁给谁呢?我可跟你说你别犯浑。不然我定要写信给伯父。” 听到沈嫣然说要跟自己父亲告状,沈舒意立刻不再造次,不过他的神色却是明显有些悲伤了起来。 看着他无精打采的样子,沈嫣然只觉得让她这兄长吃点教训也好。 然而沈嫣然显然还是有些低估了他兄长狗皮膏药的程度,以及为了达成目的誓不罢休的态度。 而于此同时,他们的饭食只也陆续上来了,看着比大酒楼并不会相差的美味佳肴上了桌,本就有些饥肠辘辘的陈燕蓉,只恨不得立刻动饭。 可其他人没用餐,故而她也不好意思马上动筷。 直到随后沈嫣然道了一句“咱们赶紧吃饭吧。” 随着她这话音落下,陈燕蓉方才得以吃上了热腾腾的米饭。 随后众人便也终于开饭,只是沈嫣然以为他哥会消停了,不想他哥只是消停了片刻,接下来吃饭的时候,沈舒意便又开始给陈燕蓉布菜,那暧昧的态度,简直像是陈燕蓉不是别人的妻子,而是他的妻子一样。 故而抬头看到沈舒意布菜的沈嫣然不禁再次轻声咳嗽了几声。 她咳嗽本意是为了提醒沈舒意注意保持与对方的距离,然而沈舒意却是根本不看她。 随后她想着反正这也只是一段偶遇,想来跟路上别的偶遇也并无不同,等到他们离开了这段剧情想来便也结束了。 而且看样子,这段情缘的时间会更短,因为他们用餐过后,便会准备从此处离开了。 第一千一十四章 身份暴露了 然而沈嫣然显然还是低估了她兄长对陈燕蓉的痴迷程度。 陈燕蓉并没心思理会这两兄妹情绪上的波涛汹涌,在吃完盘中的食物,填饱了肚子之后,陈燕蓉便也准备起身告辞了。 毕竟她可没忘记自己现在是在逃命。 不想就在她准备起身的档口,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随后片刻之后,便听外面响起一个男声“你们有没有见过这样一群人。” 一听那声音,陈燕蓉便感觉到了微妙的不妙,她偷偷掀开马车的车帘,随后便见一队官差正在扬着十几张画像问身边人有没有见过他们。 而那画像上的人可不分明正是自己与自己的心腹。 她还以为这群人不会再管自己了,没想到他们还是追上来了。 看来一切终究还是自己大意了。 而在车里的陈燕蓉看到了这些,其他在外面吃饭的心腹自然也看到了官差。 他们一看到那些官兵过来,哪里还敢继续吃饭,他们几乎没等那些官差将画像全部展开完毕的时候,他们便立刻扔下饭碗便往树林里钻了进去。 官兵们自然也看到了那边的异动,故而他们几乎没等看到画像的人指认便立刻一窝蜂的冲过去追踪陈燕蓉的心腹了。 看着这群心腹们头也不回的狂奔,她一方面觉得这些人不够忠心,另一方面却也庆幸他们跑了。 如今那群官兵们几乎全被他们引走了。 只是陈燕蓉在庆幸的时候,那沈舒意此时却也想探头去看外面发生了什么。 沈舒意只一边借机偷偷靠近陈燕蓉,一边对着外面大喊“发生什么事情了?” 然而他话音不过刚刚落下,一把匕首便忽然落在了沈舒意的脖子上。 沈舒意当时便懵了,他想不明白这娇滴滴的美人为何会对自己出手。 而且于此同时,被他询问的人们只也恰好捡到了地上的画像,在十几张大汉的画像里,有一张女子画像,却是分明像极了他们少主子带进去吃饭的那位柔弱美人。 他们刚要提醒自己主子小心那柔弱美人,不想他们一抬头便看到他们主子的脖子上已经被架上了一柄匕首。 于此同时,那美人只对着其他人呵斥道“不想你们少主子有事的,便赶紧给我闪远点。” 其他人见状,自然一句话都不敢多说了。 倒是沈舒意在短暂的惊吓过后,只又忍不住对着陈燕蓉道了一句“意怠,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陈燕蓉闻言只冷冷道“你瞎吗?难道看不出我是山匪。” 一听陈燕蓉是山匪,那沈舒意立刻哈哈大笑道“别逗了,山匪怎么可能有你这样的美人儿呢?我看过的山匪都是膀大腰圆的大汉,你那十几个哥哥还有可能,你嘛一看就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听到沈舒意这话,陈燕蓉只觉得不喜,她随后只立刻对着沈舒意的脖子压了一下,片刻之后,沈舒意的脖子便也见血了。 沈舒意感觉到了疼痛,随后陈燕蓉只对着沈舒意警告道“你别给我废话,赶紧让你的车夫将马车往前拉过去!” 听到陈燕蓉的命令,沈舒意还没来得及答应,不想一旁的沈嫣然却是趁着自己堂哥正在与陈燕蓉说话,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情形下,只随手操起一个架子上的花瓶,便轻手轻脚的靠近陈燕蓉,只见她在靠近陈燕蓉后,便想用手中举起的花瓶直接砸在陈燕蓉的脑袋上。 然而也不知为何,她明明并没有看到陈燕蓉回身,然而陈燕蓉却是仿佛身后长了一个脑袋一般,就在她即将举起花瓶砸下去的时候,陈燕蓉突然回身,于此同时,她竟是直接伸腿,随后重重一脚将沈嫣然给踢出了马车。 沈嫣然根本没想到这看似娇弱的女子居然会有如此力道。 她被她一脚便踹出了马车车厢,在即将掉下马车之时,若非是那车夫拉住了她的手,她可能就直接掉下去了。 而陈燕蓉在感受到了沈嫣然的偷袭之后,自然便也不再将视线落定在外面那群人身上。 她只是放下窗帘,并且将沈舒意拉到了窗户边上,随后她以刀抵着沈舒意的脖子。 而另一边被拉住的沈嫣然只也立刻去一旁拿了自己的弓箭,便要入内直接射杀了陈燕蓉。 然而陈燕蓉当下却是根本在拉着沈舒意当她的肉盾。 于此同时,她的匕首也在沈舒意脖子上的皮肤上游走。 她见沈嫣然拿着弓箭入内,当下竟也半点不慌。甚至她的脸上只还带着一抹微笑。 沈嫣然见此只也立刻威胁道“你赶紧放下我哥!不然可别怪我不客气!” 不想陈燕蓉却是阴阳怪气的问道“你打算怎么个不客气法?直接杀了你哥?然后再杀了我吗?” 一听陈燕蓉这话,沈嫣然当下脸都气歪了。 她一手指着陈燕蓉,一边气的说不出话来“你……你无耻!” “你敢不敢堂堂正正的出来与我比试?” 然而陈燕蓉根本不吃这一套,她出言嘲讽道“你哥在我手上,我跟你比试?比谁更傻吗?” 一听陈燕蓉这话,沈嫣然还没给出反应,一旁本该战战兢兢的沈舒意却是不禁噗嗤乐出了声。 这姑娘他喜欢!毕竟别看沈嫣然名字温柔,在外人面前也挺有迷惑性的,然而其性格却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别的姑娘小时候都是玩些女孩子玩的小玩意儿,翻花绳什么的,这丫头却尽拿他们这些堂兄弟霍霍了。加上父母宠着,他们小时候便没少给这丫头当牛做马。 他们本以为沈嫣然大一点后会好一些,毕竟女大十八变嘛。而且长大以后,男女便分开了。 再见面的沈嫣然初见面也确实有几分小意温柔的那味儿,也是因为如此,他才接下了这个护送沈嫣然嫁去耒阳城的任务。 然而如果他早知道沈嫣然还是这么彪悍,他说什么也不会同意这个请求的。 想想沈嫣然这一路上对自己各种欺压的事实,他便忍不住幸灾乐祸起来。 没想到这小丫头居然也有吃瘪的一天。 一见沈舒意居然乐出了声,沈嫣然当即瞪着沈舒意道“沈舒意,你还有没有良心,我现在可是在救你!你笑个头啊?” 说完这话,沈嫣然居然便要拉弓引箭,一见沈嫣然居然真准备动手,陈燕蓉只也立刻拉着沈舒意威胁沈嫣然道“沈嫣然,你别以为我会手下留情,你只要真敢动手,我保证你的兄长一定会先死!” 一听陈燕蓉这话,再见她确实是在拉着沈舒意当挡箭牌。 而沈舒意也终于脸色苍白,举着双手对沈嫣然道“嫣然啊,你可千万别冲动啊?你也知道你嫂子脾气爆不好惹,你就按你嫂子说的做吧,不然你嫂子真会谋杀亲夫……啊!” 随着沈舒意的话落,原本挟持他的陈燕蓉立刻便对着沈舒意的肚子狠狠打了一拳。 沈舒意痛得啊叫了一声,便要往地上蹲去,然而陈燕蓉根本不让他蹲下去。 “油嘴滑舌!你再说一句小心我真杀了你啊!”陈燕蓉随后出言威胁道。 沈舒意立刻小小声的道“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而沈嫣然见对方确实没有破绽可寻,只能愤愤的道了一句“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陈燕蓉只立刻道了一句“我的要求很简单!让我离开这里,不要同官府报告我的行踪,只要你们做到这几点,我自然会放了你哥!” 听了陈燕蓉的要求,沈嫣然却明显还是疑虑重重。 “你此话当真?”沈嫣然低声问道。 陈燕蓉只也低声回答道“自然当真!你们款待了我一餐饭食,我本来就没有对你们动手的意思,如果不是官府追来,也许我们刚才就已经分道扬镳了。” “可是该死的他们却偏要在这时候来凑热闹,若非是如此,我也不会对你们动手了。” 听到这话,沈嫣然显然还有些不放心。 然而沈舒意这个傻白甜却在此时开口了“嫣然,你放心好了,我也相信意怠能说话算话的,她要真想打劫我们刚才就打劫了,她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呢?” 一听自己那猪队友大哥的话,沈嫣然便恨不得一口盐汽水喷死他。 不过沈嫣然也明白对方的警惕心有多强,自己现在根本不能强来,不然她怀疑这陈燕蓉是真不会对自己兄长手下留情。 故而要想救下自己哥哥,看来还是只能留下别的什么方式。 故而沈嫣然只能故作遗憾的道了一句“好吧,既然我大哥都这么说了,我也只有照办了,只是不管如何,你可一定要送我大哥回来!” 听到沈嫣然的话,陈燕蓉只道“那是自然。” 随后她只又道“这辆马车我租用了,等我到达了目的地,你哥还可以凭借这马车再回来呢。” 一听陈燕蓉这个要求,沈嫣然想也没想便应了下来“好!” 而且在这个要求之下,沈嫣然只又出言道了一句“我觉得您或许还应该安排一个车夫,不然你要挟持我表哥,你怎么开车呢?” 听到沈嫣然的话,陈燕蓉本想立刻否决。 可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视线一转,随后只开口道了一句“好。” 第一千一十五章 脱身成功 而沈嫣然一见自己与陈燕蓉的交易达成,便也不禁道了一句“既然如此,那我替你去安排车夫吧?” 然而陈燕蓉面对沈嫣然的这个提议,却是再一次进行了否决。 “车夫便不必你特意安排了,我看眼前这一个就挺不错的。” 沈嫣然听了陈燕蓉这话,只状似失落道“这人不是什么好车手,他不认识路。” 然而陈燕蓉却是毫不客气的道了一句“没关系,他不认识路,我认识路就可以了,我可以带他过去。” 话音落下,陈燕蓉只又道了一句“你若是不愿意,那咱们不要车夫也是可以的。” 听得陈燕蓉这话,沈嫣然才不得不道了一句“既然如此,那我也只能答应你了,毕竟我那表哥可不会赶马回程。” 而当下与沈嫣然顺利达成协议后,陈燕蓉便指着沈嫣然道“既然咱们已经达成契约了,那你现在可以下去了吧?” 沈嫣然闻言无奈的点了点头。 只是在她准备下去之前,陈燕蓉却是又对着她道了一句“等等!你这弓箭留给我,没准我还能留着有些用途。” 沈嫣然虽然很不情愿,可是自己兄长还在对方手上,她不能激怒对方,故而她最终还是将这弓箭留给了陈燕蓉。 她不甚欢喜的对陈燕蓉道了一句“你现在可以可吧?” 然而陈燕蓉却又道了一句“给我一袋干粮。” 听到陈燕蓉这要求,沈嫣然不禁骂道“你就不能一次说清。” “一次说清我怕你记不住啊。”陈燕蓉当下只懒洋洋的回应道。 沈嫣然冷冷回敬道“我看是你记不住才是。” 不过虽然这样说,沈嫣然还是不情不愿的道了一句“来人,给他们备一袋干粮。” 听得沈嫣然的话陈燕蓉只道“别让他们过来,你自己去接就可以了。” 虽然当下沈嫣然明显不情愿,可在自己兄长快去配合的眼神示意下,她当下还是不得不下去对其他人吩咐了一句“赶紧去拿一袋干粮过来。” 面对沈嫣然的话,一旁的人只不甘心道“大小姐,她如今只有一人,我们难道当真要放她离开?” 沈嫣然听了那人的话,只冷冷道一句“你问得岂不是废话?她是只有一个人,可她还押着我哥,我哥若是有一个什么闪失,你们负责的起吗?” 一听沈嫣然这话。那人立刻便说不出话来了。 他只是沉默的道了一句“你说的也有道理。” 不过那人还是不死心的又道了一句“不过嫣然姑娘,咱们既然不能与其正面交手,那咱们要不要在干粮里面掺和一点料,我们再派人跟着她,等她晕过去了,咱们就去救少爷,您看如何?” 听到这人的这个提议,沈嫣然当下差点还真有些动心了。 毕竟如果计划成功。他们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将沈舒意救出来。 然而在思索片刻后,沈嫣然却还是拒绝了对方的提议“算了,咱们安排人跟着就是了,她如果真打算放了我哥,我们自然也不为难她,她如果对我哥动手,你们再对她动手就是了。” “可是……” 那人显然还是有些不甘心,然而沈嫣然却是对他直接道了一句“行了,你就别可是了,你听我的准没错。” 那人见沈嫣然都这样说了,自然也只得不情愿的拿出了干粮交给沈嫣然,而沈嫣然拿到了干粮之后,便只又将干粮交给了陈燕蓉。 而陈燕蓉从沈嫣然的手里拿到了干粮之后,却并没有立刻将那干粮收起来,相反的是,她只突然抓起了一把干粮,随后她竟是直接将那干粮一把塞进了沈舒意的嘴里。 沈舒意被塞了一嘴糕点,随后他只立刻惊慌失措的道了一句“陈燕蓉,你这是干什么?” 面对沈舒意的叫喊,陈燕蓉只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自然是试一试这里面有没有掺别的料。” 当下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却是直直的看着沈嫣然。 然而沈嫣然的反应却也并无不同。 随后陈燕蓉这才重新看向沈舒意,她只对沈舒意命令道“沈舒意,你赶紧给我将这料给我吞下去!” 被陈燕蓉这样一吩咐,沈舒意立刻咕咚一声将那料给直接咕咚吞下去了。 而陈燕蓉见沈舒意吞下去了后,便也没再有其他反应了。 她随后只等了片刻,便又对沈嫣然道了一句“沈嫣然,你现在可以走了。” 见陈燕蓉如此做说,沈嫣然随后只淡淡点了点头。 “我走就走,不过既然我们守了信,你们可也要守信,最后你要将我兄长还给我。”沈嫣然只冷淡的道了一句。 陈燕蓉闻言自然只道“那是自然。” 见陈燕蓉说了这话,虽然沈嫣然心中还是不免有些担心,可最终,她还是对陈燕蓉放了行。 而陈燕蓉被放行之后,自然只也命令那车夫赶紧将车往相反的方向开去。 当下场中一片寂静,一路上都只听到马车的辘辘之声。 而陈燕蓉在这一路上可也没有闲着的意思。 当下的她只也不禁看了一下四周,随后他便发现车厢里竟然藏着一卷麻绳。 陈燕蓉随后便想到自己也不能一直这样拿着匕首控制沈舒意,故而在看到那卷麻绳之后,陈燕蓉便也只命令沈舒意来到那麻绳旁边。 随后她只低声命令沈舒意道“沈舒意,你赶紧将那卷麻绳给我捡起来!” 听到陈燕蓉的命令,沈舒意倒是十分配合,他蹲下身子捡起麻绳之后,只又对陈燕蓉道了一句“意怠,你叫我捡这个,可是有什么事情?” 听到沈舒意的话,陈燕蓉随后只冷声道了一句“首先我不叫意怠,我叫陈燕蓉!” 然后说完这话,她只又从沈舒意的手中拿走麻绳,随后她才接着说第二句“其次你给我趴在墙壁之上。” 听到陈燕蓉这话,沈舒意倒不是害怕,不过当下的他只还是立刻如实照做,并且他只回头对陈燕蓉道了一句“阿蓉,你叫我趴着干嘛。” 说完这话,他当下只还嘿嘿傻笑了两声。 陈燕蓉并没有理会沈舒意的傻笑,她随后只直接拿着麻绳便将沈舒意的手脚给绑了起来。 而沈舒意在手脚被绑起来之后,只也不禁对着陈燕蓉立刻道了一句“阿蓉,你这是干嘛!” 陈燕蓉却是冷冷看了他一眼,随后她只对他吼了一句“你赶紧给我闭嘴!” 听到陈燕蓉这话,沈舒意还想再说两句什么,但他手脚被绑,整个人根本手脚一点也不灵便。 而陈燕蓉在将其推倒之后,便也不禁伸出自己的手臂想要将沈舒意直接推到座位之上。 不想沈舒意在被陈燕蓉如此推搡之时,他当下只不但没有往座位倒去,相反他只还朝着陈燕蓉的方位倒扑了过去。 陈燕蓉虽然想将沈舒意推开,然而沈舒意整个人压在她身上竟似是巨大的石头一般,也是因此,她不禁愤恨的对着沈舒意道“沈舒意,你赶紧给我让开!不然你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沈舒意被如此威胁,却并没有害怕的意思,相反,当下的他只还笑呵呵的道陈燕蓉道“阿蓉,我发现你的眼睛真漂亮,阿蓉,你就算要绑我一辈子。我也是愿意的。” 听着沈舒意这些变态言论,一时之间,陈燕蓉只都有些不知道沈舒意这变态到底从哪里学了这些言语。 她只能重复着道“你给我闭嘴!” 然而沈舒意却是继续着甜言蜜语攻势“阿蓉,你跟我在一起,我就闭嘴好不好?” 而另一边,那原本在马车之外的车夫却一直在听着马车里面的动静,随后他在感觉到马车一阵剧烈震颤之后,他便感觉到时机到了,故而他随后只立刻重重一挥马鞭,而马儿在感受到马鞭的鞭笞之后,自然受痛狂奔,而他则在马儿狂奔之时,抽出一枚匕首,随后他便立刻掀开了帘子,他的计划本是趁陈燕蓉因为颠簸而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直接动手一刀结果了陈燕蓉的小命。 不想当他掀开帘子之时,却并没有看到陈燕蓉与沈舒意,而当她低头看过去的时候,她便发现沈舒意居然与陈燕蓉正同时躺在了地上,想来刚才那一声令马车都发出震颤之声的声响便是陈燕蓉与沈舒意倒地之后发出来的声响吧。 看着沈舒意挡着陈燕蓉,那侍卫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对陈燕蓉出手了。 而沈舒意当下自然也感觉到了身后有人,他随后只立刻便将陈燕蓉护的结结实实的“阿蓉我保护你!” 然而他这话音不过刚刚落下,陈燕蓉便直接对着他的下面狠狠顶了一脚,随后沈舒意立刻便发出了一声惨叫。 而陈燕蓉便也顺势只将沈舒意推到一旁。 沈舒意倒在一旁之后,立刻便发出了一声惨叫。 陈燕蓉可没心思理会沈舒意,她只直接也顺手拿出自己的匕首,随后她竟是打算用手中的匕首朝那车夫的胳膊狠狠刺去。 那车夫自然也有所行动,他见陈燕蓉攻来,立刻便想出手抵挡。 不想就在陈燕蓉即将靠近车夫的时候,她手上的动作却是一变,随后那原本攻击车夫手中的动作只也成了攻击下盘。 第一千一十六章 外生枝 她的出手速度极快,加之是出其不意的攻击,那车夫并没有反应过来,他竟是被陈燕蓉一脚踢的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随后陈燕蓉迅速将手中匕首在男人的身上扎了几刀,随后她直接用手一推,便将男人从马车里推了出去。 于此同时,陈燕蓉直接接过男人手中的长鞭,随后她便开始驱车迅速往前而去。 而那车夫则是被她远远抛在身后。 而且因为受了伤,那车夫当下竟是根本没法追赶上她,片刻之后,那车夫便直接被她远远甩在后边了。 而甩开了车夫之后,陈燕蓉当下便也没再将那男人当成一回事了。 随后所行不知过了多久,陈燕蓉便也感觉到了饥饿。而且刚才那人也已经彻底被自己甩出去了,于是陈燕蓉便也准备停车吃点东西再前进。 不想当她进到马车里的时候,却见刚才被自己绑束的紧紧的沈舒意此刻正坐在马车里安然无恙的看着自己。 甚至他见自己进来了之后,只还微笑着朝自己打了个招呼。 “阿蓉。” 陈燕蓉得承认,她刚才确实被对方吓到了。毕竟谁能想到自己绑好的人怎么就金蝉脱壳了。 “你……怎么出来的?”陈燕蓉明显对沈舒意充满了戒备。 然而沈舒意却对陈燕蓉并没有多少戒备之心,他只笑着道了一句“我就在这个凳子上磨啊磨的也就磨开了啊,我刚才请你帮我解开,你又不肯帮我解开,我没有办法不就只能用这种方式了。” 听到沈舒意这话,陈燕蓉只能低声道了一句“既然如此,那你怎么不逃?” 面对陈燕蓉这问话,沈舒意只挠了挠后脑勺嘿嘿笑道“其实我觉得跟你一起走也不错。” 陈燕蓉自然不信对方这鬼话,不过她也不想另外再起风波,故而她只对对方道了一句“我现在放你走,你之后可不要再跟着我了。” 然而面对陈燕蓉这话,那人却只是道了一句“如果我不走呢?” 陈燕蓉以为对方是在威胁自己。 故而她只立刻道了一句“你到底想怎样?” 沈舒意可没听出陈燕蓉话里的警惕,当下的他只还傻乐呵道“你要到哪里去,我送你去吧,我可以当你的马夫,还可以供你差遣,你要我做任何事情,我都可以为你做。” 沈舒意自认为自己说的十分的委婉,然而陈燕蓉从他的话里却并没有听出半分委婉的意思。 甚至她只觉得沈舒意的话里话外都充满了不肯离开自己的意味,他会如此做说必定是有所图谋,如今山寨被捣,到处逃亡,陈燕蓉本就如同惊弓之鸟一般了。 故而一听了沈舒意这话,她便也动了杀心,当下她不再有其他的企图,她随后竟是直接出手对着沈舒意便是一刀刺了过去。 沈舒意虽也没料到她会动手,然而就在陈燕蓉即将刺到他的要害之时,不想那马车之外却是突然射进来一支箭,并且那支长箭只还一箭射在了她的刀刃之上,随后她只感觉到虎口一麻,紧接着那长箭竟是直接将她手中的匕首给震掉了。 而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第二支箭又紧跟而至,当下这支箭竟是直接朝着她的胸口而去。 还好这一次陈燕蓉终于有所反应,她当下只立刻打算侧身躲过这支长箭,然而谁都没有想到这车厢却是十分的狭窄,当下的她纵然想闪身,却也无法完全脱身,故而那支长箭虽没有伤到她的要害,却也直接扎进了她的胳膊之上。 陈燕蓉当即痛苦的发出了一声闷哼。 沈舒意看到陈燕蓉见血了,当即也吓得愣在了原地。 好半刻后,沈舒意方才对陈燕蓉道了一句“阿蓉,你到底怎么了?” 然而陈燕蓉对于他这样的关心却是完全不买账,她只冷冷道“你们是不是还有人在跟踪我?” 面对对方的问询,沈舒意只立刻尴尬的道了一句“这应该不可能啊,我们家也没有会这样高超箭术的人啊。” 说完这话,沈舒意只还想顺手去接那支长箭,然而不想长箭还没到手,陈燕蓉便也不禁将那支箭率先踢到了自己的脚上。 虽然在她准备伸手去接那支箭矢之时,她的胳膊不免又牵扯到了伤处,然而这并不妨碍她警告沈舒意“沈舒意!你给我退后。” 沈舒意看到她这般,只得举起双手,貌似无辜的低声道了一句“好,我退后,你别激动。” 而陈燕蓉在他退后之后,便也立刻开始查看那支箭矢,随后在看清上面的一个桢字,她的面色立刻便也是一变。 难道是赵衍桢追来了,如果是她,那自己可就一点胜算都没有了,而在她如此做想之时,她只慢慢感觉到自己似乎已经浑身没了力气。 而在感觉到自己几乎将要如同一摊烂泥一般摊在地上之时,她便也意识到了自己这边的情形是有些不对的。 这箭上面很可能被人涂了迷药。 然而她当下可不能晕倒,也是因此,她不禁对着自己伤处的箭矢便要伸手去扯。 不想在她准备用这种伤口的痛来阻止自己昏迷的时候,有人却在此时按住了她手中的箭矢,并且那人只对她道了一句“你别动,这箭扯出来,可没人给你止血,我们都没有带药,所以我们还是赶紧往医馆方向而去吧。” 陈燕蓉闻言只抬头看过去,不想她一抬头便看到了沈舒意。 她对沈舒意自然十分警惕,她只恶狠狠的对沈舒意道“我的事不用你管!你给我赶紧滚!不然你可别怪我不客气。” 然而沈舒意显然很清楚陈燕蓉已经是强弩之末,故而他只立刻对陈燕蓉道了一句“阿蓉,行了,你别再这样了,我怎么可能扔下你自己跑了呢,你别跟我赌气了。” 说完这话,沈舒意便也准备从陈燕蓉处离开了。 陈燕蓉见他起身,还以为他这是终于打算放弃自己了,不想他在随后却是直接掀开车帘,往马车之外而去。 于此同时,他只架起马车便要准备离去。 然而他不过刚刚起了一个驾,那马车之外便突然进来了一人,那人随后只对着他道了一句“你有没有看见过这样一个人。” 说话时,那人只还露出一副陈燕蓉的画像。 沈舒意看着那画像,随后只立刻道了一句“我没有看过她,这美人儿看起来生的还挺不错的啊。” 那人听了沈舒意这话,只立刻不耐烦的又问了一句“你当真没见过此人?” 沈舒意立刻无语道“我当然没有见过他,我要是见过这样一个大美人。我能不记得,你要不将这美人儿的画交给我如何?我下次见到了一定告诉你们。” 然而面对沈舒意这句问话,那人却只是道了一句“行了,你别给我们废话了,你那里面是什么?” 一听那人问起车厢里面的情形,那人立刻便感觉到了一阵不妙,不过当下的他却还是十分温和的道了一句“这里面有我的妹妹,我的妹妹得了天花,如今我得赶紧送她去医馆。” 一听是传染类的疫病,那人便也不打算再去看这里到底是什么情形。 毕竟他也不想被疫病传染。 故而那人只挥了挥手道“行了,你过去吧。” 听了那人的话,沈舒意立刻便往不远处的黄花镇而去。 而等沈舒意到达黄花镇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了下去,不过好在黄花镇里并没有什么宵禁的意图。 故而沈舒意便也能在宵禁之后还能进入镇子里,不过此时因为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了,故而那镇子里几乎家家户户都大门紧闭。 一见此种情形,沈舒意便也只能打着灯笼,挨家挨户的寻找医馆字样的门面,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他这样一番搜寻过后,当下,他竟然果真找到了一户医馆。 看着那医馆,沈舒意也不禁立刻对着医馆一通敲击。 “开门!开门!快开门!” 这一声声敲击,自然只也将原本在医馆里守夜的伙计给敲醒了,那伙计只不耐烦的道了一句“谁啊!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不过抱怨归抱怨,那伙计还是将大门打开了。 伙计随后只揉着惺忪的睡眼对沈舒意道了一句“你有什么事?” 于此同时,伙计只还在上下打量着他,那伙计一看他这副模样,便也不禁对着沈舒意的态度好了不少“你先进来坐吧,家中是你还是其他人有什么急症吗?” 沈舒意闻言只立刻道了一句“不是我,是一个姑娘,她人现在还在车里。” 一听人在车里,那伙计立刻道了一句“那我陪你一起进去吧。” 沈舒意闻言自然不再拒绝,随后他们一行人只都往沈舒意所说的马车方向而去。 此时的陈燕蓉已经完全昏迷过去了。 看着那箭矢的伤口,伙计只道了一句“你们怎么搞的,这箭怎么还插进了人的身体里。” 沈舒意自然不好说是这姑娘在被人追杀了。 故而在面对伙计的指责后,他只笑着道“我也是不小心射错了人,故而我这不赶紧找你们来处理伤口吗?” 伙计闻言自然准备去接那姑娘。 第一千一十七章 并没有被抛下 然而沈舒意一见那伙计想来抱陈燕蓉,他只立刻便将陈燕蓉抱进了自己怀里,于此同时他只对着那伙计道“行了,你赶紧去叫大夫过来处理伤口吧。” 那伙计自然也看出了这年轻公子对手中这姑娘有多重视。故而他倒也不再往前凑趣。 而在伙计的引领下,沈舒意很快便将陈燕蓉放到了一楼的一间内室里。 他轻手轻脚的将陈燕蓉放到一旁的竹席之上。 而陈燕蓉当下则只在此时发出了一声痛哼。 听到她的痛哼声,沈舒意便也不禁将她的双手给拉开了,他俯下身便想去解开陈燕蓉上衣的纽扣,不想就在此时,陈燕蓉却突然睁开了她的双眼。 很显然她被痛醒了,而且她以为自己必定已经被赵衍桢的人给抓了,然而当下她一睁开眼。 没想到映入她眼中的却是沈舒意,而且沈舒意这个流氓似乎还在准备解开自己的纽扣。 一见此种情形,陈燕蓉当即只愤怒的瞪着沈舒意。 沈舒意一见陈燕蓉瞪着自己,他当下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冒犯,他只似乎十分关心的问道“阿蓉,我是不是伤到你了?” 然而陈燕蓉面对着对方的问话,却是万分恼怒的道了一句“你如果没有伤到我你还想干嘛啊?” 沈舒意见陈燕蓉能吭声了,心下也是一喜“当然是……”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陈燕蓉便忽然攥着全身的力气,随后她竟是直接举起自己的手臂,随后她的手直接在沈舒意的脸颊上擦过去。 看得出她本来是想甩沈舒意一个巴掌的,然而没想到,当下她在打着沈舒意的时候,那股气力便又再一次消失了。 也是因此,陈燕蓉的这一个举动,看在沈舒意眼里,不但没有一丝凶狠的意味,而且她这样,只反而似乎更加的温情脉脉了。 故而他一见陈燕蓉的手掌无力垂下,他只又连忙抓起陈燕蓉的手,他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于此同时他只温柔的安慰着陈燕蓉道“阿蓉,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若是不明所以的人,看到这一幕怕也不免要以为这二人是一对夫妻,然而陈燕蓉看着对方,却是气的差点吐血,到底为什么,自己甩巴掌的行为,会被她认为是自己想摸他的脸颊啊。 陈燕蓉正想让他将自己的爪子拿开。 不想门外却先响起一声尴尬的咳嗽。 听到咳嗽,那沈舒意立刻便放开了陈燕蓉的手。 于此同时,他只转头看向身后,此时身后的蓝色布帘子已经被人掀开了一个角,而那掀开一个角的地方则正站着两个人,只见其中一个高高瘦瘦,而另一个则正是来替他们开门的伙计。 想来那高瘦的青年应该就是店里的大夫了吧。 面对着那大夫,沈舒意只也不禁对青年道了一句“大夫,你可算来了。你赶紧给我的阿蓉看看她的伤口该怎么处理?” 此时的陈燕蓉在沈舒意放开自己之后,视线便也在其他地方打量,此刻她只突然听到沈舒意的话,便也不禁看向那两人,在这一瞬间,她便已经对自己的情况进行了大概的了解了。 很显然她真的没有落入赵衍桢手里,沈舒意在自己离开之后,居然没有放开自己,任由自己自生自灭,相反,他居然真的履行了他在她昏迷之前的许诺,他真将自己送到了医馆。 一想到这一点,陈燕蓉当下竟也还真有些感动。 不过对于她来说这样的好心是远远不够的,而且她对于好心的一贯态度便是利用。 而他之所以会救助自己,不也是因为贪图自己的颜色吗?意识到这一点,陈燕蓉随后对他并也没了初时的感激。 相反她只还因此变得心安理得了,甚至她都已经开始在盘算着之后自己该怎么好好利用他了。 那大夫看到陈燕蓉的伤,也只是道了一句跟伙计说的一模一样的话“你怎么把人伤成了这样。” 沈舒意也只好尴尬的搪塞道“打猎的时候没有注意。” 然而这大夫可没有伙计好糊弄,故而他只又道了一句“这看着也不像是打猎的箭啊,她这伤是被江湖人伤的吧?我看这箭应该也是用来射人的吧。” 沈舒意见状,只正还要解释。 然而千万句解释,却也不及陈燕蓉一个冷漠的眼神,以及一句冷冷的“闭嘴!” 听到陈燕蓉这话,明明这人不过一介女流之辈,然而她的眼神就是有震慑力。 随后那沈舒意便不再吭声了。 而陈燕蓉一见他终于闭嘴了,便也不再多言。 随后她只冷冷看着那大夫开始小心翼翼的开始给自己处理箭头。 只见那人只先是小心翼翼的将那箭头多余的部分钳断,随后待拔箭头之时,他只又对陈燕蓉道了一句“姑娘,等下拔箭头的时候可能会很疼,您要是疼,我给你这个毛巾,你可以用力忍着。” 然而听到对方的话,陈燕蓉却是对对方道了一句“行了。不必了,你少废话。” 说完,她只还用眼神示意对方赶紧动手少说废话。 一见陈燕蓉如此要求,那人当下便也果真不再废话了,他只是沉默的取来镊子,随后他便开始小心翼翼的去帮陈燕蓉取那箭头。 因为箭头带钩,他本以为陈燕蓉定然会痛得受不了。 然而不想他一番操作下来,陈燕蓉却是并没有什么太多的过度反应。 她只是皱着眉头,偶尔痛极她方才轻哼一声。一见陈燕蓉全程下来都只是如此反应,那大夫当下便也不禁对陈燕蓉有了一些佩服的心思。 而陈燕蓉虽然是没什么反应,可一旁的沈舒意却是随着大夫将那箭头拨出的过程,一直在一旁哼哼唧唧的。 尤其是箭头拔出来的一瞬间,他更是不免发出一声惨叫,那惨叫声仿佛受尽痛楚的人是他一般。 听着他这一声痛哼,所有人都不免吓了一跳。 而陈燕蓉在箭头拔出后,更是忍不住心中的愤怒,随后她只对着沈舒意破口大骂了一句“你叫什么叫!刚才那箭头是从你的肩膀上拔出来的吗?” 听到陈燕蓉这句问话,沈舒意立刻尴尬的笑着道了一句“那倒也没有。” “既然不是,那你就给我闭嘴。”陈燕蓉随后只又如此总结道。 而听到陈燕蓉如此总结,那沈舒意却是不服气道“可是我听着你那一声哼哼,我觉得疼啊。” 陈燕蓉对于对方的这话,却只是没好气的道了一句“你疼什么疼?” 沈舒意闻言立刻油嘴滑舌的道了一句“我心疼啊。” 听到这话,其他人倒是都笑出了声,而陈燕蓉却是立刻对他道了一句“你给我闭嘴!” 而在陈燕蓉的命令之下,沈舒意当下果然便也闭了嘴。 而经过沈舒意这一闹,当下的气氛倒是立刻松懈了许多。 之后陈燕蓉在处理了箭头之后,那人随后便也立刻将药与纱布缠在陈燕蓉的肩膀上。 如此一来,陈燕蓉身上便也并没有多少血量流失。 而当下的陈燕蓉在被处理完了伤口之后,便也立刻松了一口气。 她当时虽然没有呼痛,可刚才处理伤口的过程里,她整个人的情绪都是高度集中的,所以这痛便也转化成了疲劳。 加上这迷药的药性似乎还有残余。 故而在一切结束后,人一松懈下来,陈燕蓉便也觉得自己有些想睡觉了。 然而她一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便又觉得自己不能就这样睡过去,于是在这样的反复折磨之下,她只也终于缓缓起了身。 此时大夫只以为陈燕蓉与沈舒意是一对,故而那大夫只还在同沈舒意一边开着陈燕蓉的药单,一边出言嘱咐道“这位病人这几天可不能太过劳累了,你要跟她一起在这里好好疗伤,等伤好了,你们才可以去别的地方。” 听到大夫的话,沈舒意只默默点了点头。 不想另一边的陈燕蓉却已经默默起身了。 一见陈燕蓉起身,一旁的小伙计只立刻道了一句“姑娘,你现在还不能起身,你一动,这伤口可就崩开了。” 然而陈燕蓉又怎么可能会听这小伙计的劝阻。 一听到这劝阻,她反而更加坚定的决心起来了。 不过她很快便也尝到了不听他人言的苦处。 她只感觉自己的肩膀,好像的确有些崩开了。而且在崩开的一瞬间,她感觉到一阵剧痛,也是因此,她这才老实的重新躺了下来。 而另一边的沈舒意自然也看到了这边的情形,故而他只立刻来到陈燕蓉的身边,并且他当下只对陈燕蓉道了一句“阿蓉,你怎么了?” 面对沈舒意的关心,陈燕蓉只道了一句“我要离开这里。” 沈舒意立刻配合的道了一句“我们是准备离开这里了。” 陈燕蓉随后只又道了一句“我的意思是我要去石头谷。” 一听是往石头谷而去,沈舒意随后只立刻道了一句“那我们三天后过去好不好?” 然而陈燕蓉却是立刻反驳道“我现在就要过去,你若是不能将我带过去,那你便别管我了。” 听到陈燕蓉这话,沈舒意立刻低声道了一句“阿蓉,可你不是还有伤吗?” 第一千一十八章 假货风波 “我的伤没事,你只管送我去石头谷就是了。”陈燕蓉只执意如此道了一句。 听到陈燕蓉这话,沈舒意还没来得及开口,那伙计便也忍不住多嘴道了一句“那石头谷也没有住的地方啊,而且这大晚上的,你们难道就不怕遇到野狼吗?” 沈舒意一听伙计这话,立刻便也转身来劝陈燕蓉“阿蓉,要不咱们至少休息一晚吧,明天我再送你过去。” 然而陈燕蓉却只是闭眼坚定的道“我不怕,你若是不能送我过去,你就别管我了。” 沈舒意一听这话,当即便也不再说话。 他俯身来抱陈燕蓉,然而陈燕蓉却立刻警惕的问道“你想干什么?” 沈舒意无奈道“你不是要去石头谷嘛?” “你当真送我去?”陈燕蓉显然还有些不信。 沈舒意闻言只淡淡点了点头“自然是真的。” 话音落下,沈舒意便打算将陈燕蓉抱走了。 不想还没走几步,那伙计立刻便拉住沈舒意的袖子道“公子,你还没付钱呢。” 沈舒意听到此言,多少有些不爽,想他在黔江的时候,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无理的拉着自己的衣袖问自己要钱呢。 他们家在黔江家大业大,就算自己不付钱,他们也不会拦着自己,顶多事后,他们过去报账就好了。 故而沈舒意却道“我沈家家大业大,难道我还能赖你这么一笔账?” 伙计一时也搞不清楚沈舒意到底是有钱还是没钱,故而他只也识趣的放下了衣袖。 沈舒意见伙计还算识趣,随后便道“行了,这笔账记在沈家名下,你可以去沈记当铺要钱。” 然而对于沈舒意这话,伙计却是道了一句“什么沈记当铺,你该不会是想不给钱吧!” 说完这话,那伙计只似是害怕沈舒意跑了。故而伙计只立刻拦在了沈舒意的面前。 并且他只还在沈舒意面前将大门给关上了。 此时就连陈燕蓉也不禁问了沈舒意一句“你该不会没钱吧?” 沈舒意身上还真没钱,毕竟他可没有带钱的习惯,更重要的是,他可是临时被陈燕蓉绑走的,他怎么可能会有钱在身上呢。 而陈燕蓉一见沈舒意如此,便也不禁道了一句“你不会真没钱吧?” 沈舒意尴尬道“我没有带钱的习惯。” “没钱就没钱,还说什么没带钱,我看你这样子还以为你是什么阔少呢?原来也不过是个假毛鸡。没钱就没钱,还穿一身假货”小伙计见状只对着沈舒意一通嘲讽。 被嘲讽的沈舒意只立刻气愤道“你说谁是假毛鸡,你说谁带假货呢?我身上随便一颗珠子都能抵你们一整个药店。” “口气挺大,那你倒是给钱啊。”伙计当下也不甘示弱道。 沈舒意此刻也不想纠缠太久,毕竟陈燕蓉身上还有伤,拖的越久,对她越不利,故而沈舒意只立刻从自己的头顶取下一颗七彩琉璃珠,随后他只声色不悦的道了一句“给就给!我是懒得跟你纠缠,你看好了哦,这颗珠子就当赏你了。你拿去当了吧!” 说完这话,沈舒意直接便将那珠子扔到了伙计手里。 他以为有了这么个硬通货,这瞎眼的伙计怎么着也该将自己好言好语的送走了。 不想伙计从头到尾就不认为这颗珠子是真的,故而面对沈舒意给过来的珠子,他只立刻不以为意道“一颗破珠子就想抵药钱,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我这颗珠子价值千金,你家那医药费才多少,我给你这个,是你们家的祖坟冒青烟了,你居然还惦记那几个小钱。”沈舒意十分气愤道。 然而那伙计却是认定了这颗珠子是假货,他可不管沈舒意的这些废话,他只毫不客气的道“你就吹吧,你最好把牛皮也给我吹上天了。你看我会不会信你?” 听到对方这话,沈舒意顿时感觉到了被冒犯,他只十分愤怒的道了一句“我都给了你这个,你们还想干嘛?抢劫嘛?” 然而那伙计却是并没有理会沈舒意的话“我们不抢劫,但是你们明天就等着见官吧!” 话音落下,伙计随后立刻一挥手,很快店里立刻蹿出来几个年轻小伙子。 陈燕蓉有伤在身,沈舒意又只是个花拳绣腿,故而对付这二人那几名年轻人几乎没费什么功夫,便轻易的将他们拿下来了。 随后他们很快便将沈舒意给五花大绑了,至于陈燕蓉,考虑到她是个病患,而且还是个女人,这几人当下倒是没有对陈燕蓉做什么五花大绑的操作。 他们只是将陈燕蓉简单的绑住手脚。 而在绑好了两人之后,他们便将沈舒意与陈燕蓉给推到了堆满了杂草,充斥着马粪臭味的马厩里。 好在此时的马厩里空空如也,二人倒是不必与马儿睡在同一处。 不过即使如此,沈舒意还是不禁对着那马厩之外的伙计们破口大骂,这咒骂声几乎是从堂屋一直走到马厩都没有停过的。 最后他们几人只都嫌烦,故而那几人便干脆只都往沈舒意的嘴里塞了一大团抹布。 而沈舒意被堵住了嘴之后,当即便是吐又吐不出,吞又吞不下的状态。 想他一个金尊玉贵的少爷几时被人这样对待过。 故而即使被堵住了嘴,可当下的他也还是顽强不屈的呜呜咽咽。 不过这呜咽只响了一阵,很快他便不吭声了,毕竟嘴里塞了这么一大团东西,想继续吭声可是很累的。 而这些人将陈燕蓉与他安排到马厩里之后,他们便又将二人分别绑在不同的地方。 随后处理完这些,众人便也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看着他们提灯离去,夜色便也慢慢降临,好在满天星斗倒也能发出一些亮光。 而且正是夏夜,故而他们倒也不用担心天气太冷的问题。 只是这里虽有满天星斗,又有佳人在侧,然而这唯一不美好的大概就是自己被绑住了手脚,也是因此,他甚至都无法将佳人拥入自己的怀中。 陈燕蓉可没有他这样的心思,她现在满心都只有埋怨“你说说你没事干嘛把我送医馆来,而且你送医馆就送医馆,你还不拿钱,现在我们这样了,你可算满意了?” 听到陈燕蓉的埋怨,沈舒意立刻想出言解释自己,然而不想陈燕蓉随后却是又道了一句“行了,你就别在我面前支支吾吾了,我看到你这样,我都烦死了。” 虽然是如此埋怨,可陈燕蓉也并没有只顾着埋怨。 毕竟她心里很清楚,自己如果被抓进了官府,那自己很可能会被人发现真实身份,故而她随后只又道了一句“对了,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不?” 然而面对陈燕蓉的问询,沈舒意还是只能支支吾吾,听到沈舒意的支吾,陈燕蓉方才想起沈舒意早被人堵住了嘴。 而陈燕蓉一见问也问不出结果,让沈舒意闭嘴也闭不上嘴,便也无心再在沈舒意的身上浪费时间了。她只打量着四周。 随后不想在她打量四周时,那不远处的草垛里似乎藏着一个小铁片。 虽然这东西并不算锋利,但用来解自己身上的绳索显然是绰绰有余了。 故而在随后,陈燕蓉便也决心去够到那小铁片。 或许此刻的她还应该庆幸自己没有被他们绑死,他们只是将自己安排着坐在地上,她的背还是靠着柱子的,如果她刚才也同沈舒意一般被人直接押在柱子上里三圈,外三圈的绑上了,那她或许就也无法逃脱了。 所以当她伸手去够那铁片却够不着的时候,她还可以选择用腿去够那铁片。 这一次铁片很顺利的便到了陈燕蓉的手里。 而陈燕蓉只也通过这铁片开始磨起了自己手上的绳索。 在这之后没过多久,她手上的绳索便也为她轻易解开了。 随后手上的绳索解开之后,脚上的绳索便也简单很多,她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将绳索全部解开了。 看着陈燕蓉如此操作,沈舒意只也目瞪口呆。 而陈燕蓉解开了自己的绳索后,便也准备离开了。 沈舒意一见陈燕蓉要走,立刻又开始支支吾吾,很显然他是在祈求陈燕蓉带自己一起离开。 然而陈燕蓉怎么可能再愿意带上这么一个拖油瓶。 故而她之后只打算立刻离开此处,然而她到底是病号,当下的她才不过走了几步路,她的肩膀便开始被拉扯的疼痛,而且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她的胳膊很可能伤口又崩开了。 所以现在的情形是,让她一个人去石头谷是根本不可能的。 而且她根本无法驱赶马车。 所以理论上,她还是没法一个人前往石头谷。 故而原本无视了沈舒意殷切眼神的陈燕蓉,便又不禁往回走了过去。 沈舒意本以为陈燕蓉是不会再管自己了。 所以看到陈燕蓉离开,他原本还失落了很久。 可没想到现在陈燕蓉没走上几步便又回了身。 她这一回身不就表明,她还是放不下自己吗? 而事实似乎也在印证他的这句话,陈燕蓉随后竟是径直朝着他的方向而来,于此同时陈燕蓉只对着沈舒意道了一句“舒意,我们一起走吧?” 第一千一十九章 不是一路人 听到陈燕蓉这温柔的问话,沈舒意随后立刻激动的点了点头。 见沈舒意愿意配合自己,而且考虑到这人目前对自己还算忠诚,故而在一番思考过后,陈燕蓉还是走到了沈舒意的身边,她先是替沈舒意解了身上的绳索,而沈舒意在双手终于得返自由之后,便也立刻开始用手拉扯起了堵在自己嘴里的抹布,等到那一大团的抹布终于被人从口中取出来后,他只立刻扶着柱子好一阵干呕,好在那些抓他们的人只以为他们肯定没法逃脱,故而他们当下并没有人在此处看守他们,而且不止如此,他们只还回去睡大觉了。 故而他们根本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而陈燕蓉在替沈舒意解开绳索之后,只对沈舒意道了一句“咱们走吧?” 沈舒意立刻配合着点了点头。 然而当二人从马厩里出来之后,他们便也不禁又犯了难。 这屋子是四合院式的房子,他们这个马厩就在四合院的院子里,这里几乎四院都是屋舍与围墙,唯一的正门不过就是正东方的前堂,而前堂处,便是他们平日行医坐诊的地方了。 如果说那前堂没有人,那他们完全可以从里面将门打开之后再大摇大摆的出去。 然而眼下,他们虽然没有人看守,可是那前堂却是有伙计直接在前堂守夜的。 如果自己跟陈燕蓉同时摸进那大堂之内,那伙计只怕保管能看到他们出入大堂。 一看到这情形,别说是沈舒意了,便是陈燕蓉,当下只也有些犯难了。 毕竟她现在伤口发痛,浑身只还是软绵绵的,若非是如此,她也不会带着沈舒意一起走了,可现在自己一身是伤,根本施展不开轻功,而带着沈舒意离开自然也更加不可能了。 故而现在的情形或许还是只能从正堂经过。 想到此处,陈燕蓉只径直往前堂而去。 而沈舒意一见陈燕蓉往前堂去了,只也立刻拉着陈燕蓉的手道“阿蓉,你这是干嘛?” 陈燕蓉却是一把甩开沈舒意,于此同时她只示意沈舒意给自己闭嘴。 随后到了前堂,她也没急着直接将大门打开。 相反,当下的她也只是谨慎的在门洞口子处捅了一个小洞。 而待得那小洞里透出微光之后,陈燕蓉方才谨慎的将自己的眼睛往那小洞里探了过去。 在洞口处,她很快便看到了正堂里的情形,只见正厅里正燃着一盏油灯,而油灯不远的地方,一处由几张桌子临时拼接的木板床上此时正躺着刚才与他们发生争执的伙计。 看着那伙计陈燕蓉的脸上也不禁透出一丝狠厉。 不过片刻的功夫,那伙计便发出了轻微的鼾声,看样子这伙计应该是睡着了,陈燕蓉一见这情形,随后便也不禁对着沈舒意招了招手。 沈舒意立刻压低声音问道“你要干嘛。” “废话,我当然是要带你一起出去了!”陈燕蓉闻言只立刻不耐烦的道了一句。 然而沈舒意闻言却只是尴尬的道了一句“可那人在堂屋里,我们怎么进去啊?” 陈燕蓉已经懒得与沈舒意过多废话了“你跟着我进去就是了,如果情形不对,你就自己跑就是了,还有你进去后,不要给我说话。” 听到陈燕蓉的警告,沈舒意只默默点了点头“好,我不说了。” 而陈燕蓉在警告了沈舒意之后,便也立刻悄悄的推开了前往正厅的内门。 因为她推拉的十分小心,故而当内门被拉开时,现场居然一点声音也没有。 随后陈燕蓉便蹑手蹑脚的走进了正厅,沈舒意见陈燕蓉进去后,那伙计只仍旧没有醒来,他便也立刻小心翼翼的跟了上去。 随后他怕内里的人看到这正厅的情形,故而在此之后,他只又学着陈燕蓉的方式打算悄悄将拉门给关上,不想拉门还没有彻底被关上之前,这正厅里便突然响起了一声嘎啦的脆响。 这一声脆响别说是陈燕蓉了,便是沈舒意只也被其吓得不轻。 陈燕蓉不禁回身看向罪魁祸首,作为罪魁祸首的沈舒意手还扶在刚才发出脆响的门框之上,当下的他一见陈燕蓉看着自己,他立刻便也朝陈燕蓉露出了一个无辜的神色,而且他甚至还想开口解释。 不过他的这一行为在还没实施前,便被陈燕蓉用眼神止住了。 而于此同时,那躺在另一处的伙计自然也被这一声响给彻底吵醒了,他被这一声响惊醒了。 于此同时他在睁开眼睛之后,只也赶紧看向了门口的方向。 然而当他的目光触及到门口的时候,他却并没有看到任何人。 他看了看被紧紧关着的大门和空无一人的正厅。 在某一瞬间,他甚至开始不免怀疑自己刚才听到的一切会不会其实只是一种幻觉。 一旦接受了这种只是幻觉搅扰的设定,那伙计便也懒得再下去查看了,反正此时只要正厅外面的大门完好,那他的问题就不大。 想到这里,那伙计便只是在惊坐起不到片刻后,便又翻身躺了下去。 并且片刻之后,他便又开始鼾声正浓了。 而陈燕蓉与沈舒意此时则正躲在一处柜子后面,在确定那伙计确实睡着了之后,陈燕蓉便也不禁再一次狠狠瞪了沈舒意一眼,并且她只又在随后对沈舒意压低道了一句“等会如果有什么情况,你可不许再乱动了!” 沈舒意经过刚才那一下,此时哪里还敢自作主张,故而陈燕蓉交代什么,他便统统都点头。 而陈燕蓉见他也确实不再有其他动作了,此时方才重新蹑手蹑脚的走到了那伙计的身边。 沈舒意本是往门口走去的,见陈燕蓉靠近那伙计,他只还有些很是不解。 这个时候,如果为了顺利逃脱,他们应该做的难道不是应该离这个伙计越远越好吗? 她现在盯着那伙计是想做什么? 而陈燕蓉当下也根本不待沈舒意想明白。 她很快便做出了下一步行动。 随后只见她忽然抽出手中的匕首,随后她只又一把用手抓着一块抹布死死捂住伙计的嘴巴。 在伙计因为这骤然的动作而惊醒时,陈燕蓉已经眼疾手快的在伙计的脖子上割了一刀。 看着鲜血汩汩流下,看着那伙计拼命挣扎,就如同一只在案板上被放血的猪一般。 沈舒意这金尊玉贵的小少爷得承认自己的确被吓坏了。 而陈燕蓉见他只是发呆,立刻狠狠的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过来给我制住他啊。” 沈舒意没吭声,他惊恐的看着那伙计不过片刻便成了血人,于此同时,他整个人只也发出老风箱一般的呼呼声响。 反观一旁原本应该十分柔弱的陈燕蓉,她在出手如此利落的放倒了那伙计之后,她只又出手死死抵住了那伙计的嘴唇。 不过片刻,在一阵激烈的挣扎过后,那伙计便也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而解决了那名伙计的陈燕蓉却是面无表情的嘲讽的看着沈舒意道“怎么?这么一点小手段就把你吓坏了?第一次看到杀人吗?” 面对陈燕蓉的问询,沈舒意得承认他确实被吓得不轻,而且也是在这一刻,他终于发现自己与陈燕蓉确实是两路人。 而且他也终于发现自己救下的是个什么人了。 至少他做不到如此面无表情的杀人,而且这伙计明显还是个无辜之人。 所以女土匪是真的杀人不眨眼啊,他只要一想到自己有一天假如真将这女土匪追到手了,如果有一天他打算放手了,或者惹到了这女土匪,那他或许也会像这个人一般被女土匪解决掉,他当下便也不禁害怕的不敢开口说话。 而他心里虽然害怕,嘴上却还是很硬。 “我怎么可能会被这种小手段吓到,我才不怕呢!” 然而他嘴上说着不怕,身体却十分诚实的出卖了他,只见他不过刚走了几步,然而在经过那伙计身边时,他当下便立刻脚下一软,于此同时,随后他整个人竟然只都差点栽倒在地。 故而他只下意识又扶了一把桌子,然而那桌子上就躺着已经完全死去的伙计。 意识到自己接触了伙计的鲜血,沈舒意立刻被吓得差点尖叫出声。 还好一旁的陈燕蓉对于他的反应早有预判,故而她只在沈舒意即将尖叫出声之前一把捂住了沈舒意的嘴唇。 而沈舒意在被陈燕蓉捂住嘴唇之后,又被陈燕蓉骂了一句“闭嘴!” 沈舒意在大口大口呼气过后,方才缓过气来。 他如今看向陈燕蓉的眼中分明还充满了恐惧。 陈燕蓉却只对他道了一句“我们现在就去石头谷,你送我过去!” 听到陈燕蓉这话,沈舒意终于感觉到害怕了,故而他当下只也不禁低声同陈燕蓉求情道“阿蓉,要不你自己过去好不好?那马车就当我送你的了。” 陈燕蓉原本已经在拆外面的门栓了。 一听沈舒意这话,她突然眯起眼睛道了一句“你在害怕我?” 沈舒意这一次可不敢嘴硬了,他诚实的点了点头。 陈燕蓉见沈舒意这般反应,心里想着也不好太过刺激于他,便也难得温情了几分。 第一千二十章 别想甩开我 “你放心,等到了石头谷,我便放你走。” 然而沈舒意对此的态度却是得寸进尺。 因为他突然想起刚才那大夫曾经说过石头谷没有住户。 石头谷没有住户那岂不是荒郊野岭,就在这一瞬间,他几乎将所有抛尸荒野的情节都想了一遍。 故而他随后立刻道了一句“我可不可以不去石头谷?我可以把车钱都给你。” 陈燕蓉自然也听出了沈舒意的不情愿。 当下她的心中立刻有了一些微妙的不悦。 毕竟沈舒意最开始的黏自己黏的可紧了,如果不是他这样黏着自己,或许她也不会遭遇这些。 而且自己如果不是觉得他可靠,刚才她也根本不会救他,若非是如此,她根本不用杀了那人,而且她杀那人时,他也没想着过来帮忙,如今她的伤口又开裂,她根本无法靠自己一人独自前往石头谷。 故而当下的她对于沈舒意的提议那是想也没想的拒绝。 “不可以!你说过要跟我一起走!你既然决定跟我一起,那你便必须跟我一起!谁让你从一开始要招惹我呢?”陈燕蓉冷声命令道。 于此同时,她的目光只冷酷的看向那大堂之内,此时大堂里,那伙计的尸体只还死不瞑目的瞪着自己的双眼倒在木桌之上。 沈舒意是看也不敢看一眼那木桌上的尸体,虽然人并不是他杀的。 可在看到那具死尸的时候,他还是有种莫名的愧疚感,那感觉就仿佛这人是他杀的一般。 而陈燕蓉此时只也对沈舒意道了一句“还有,你若是不敢我走,你猜他们明日发现马厩里的人跑了,他的伙计被杀了,他们第一个会怀疑的人是谁?” 听到陈燕蓉这话,沈舒意立刻惊讶的瞪大双眼。 “人不是我杀的!”当下的沈舒意只也忍不住开始为自己辩解了起来。 陈燕蓉却是面无表情的微笑着看向沈舒意“可是谁知道呢?” “到时候进了监狱,白的也是黑的,你说的话没有人相信,你就算坚持自己清白,他们也有的是方法让你承认一切罪行,到时一顿打不行,那就两顿,你最后总是会招出自己的罪行的。” 听到陈燕蓉这话,沈舒意整个人都颓唐了下去,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因为撩了一个女人,而成为杀人的共犯。 不过他很快便又道了一句“没关系的,我家有钱,我爹一定会将我弄出来的!”沈舒意像是抓住心里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一般喃喃道。 然而陈燕蓉怎么可能让他抓住这样一根稻草呢?故而她立刻出言嘲讽道“钱在一般案件里或许有用可在这次的案件里却是一点用也没有。” “你知道我是谁吗?”陈燕蓉继续问道。 “阿蓉,云湖寨的山主?”沈舒意低声答道。 听到沈舒意的回答,陈燕蓉轻轻痴笑了一声“我姓陈,你难道都没有一点联想?” 沈舒意恍惚的摇了摇头。 陈燕蓉对沈舒意一时只也感觉有了一些失望。 她低声道“上京陈家你总该听说过吧?” 沈舒意听到这个提示立刻眼前一亮,他似乎有些不敢相信道“你是陈家人?” 陈燕蓉缓缓点了点头道“是啊,我是陈家唯一还活着的。” “当初,我们全家被邕帝安以谋反罪被杀。我这几年以来过的生不如死,为了活着我什么没做过?” “想当年他邕帝还是我的祖父将其扶上位的,他凭什么这样对我们陈家!”陈燕蓉冷冷质问道。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怨念,当下的她仿佛是要将这些年的幽怨都诉尽。 而沈舒意自然也听说过陈家事发的始末,不过他听到的都是这上面想让他知道的一切。 故而面对陈燕蓉的不满,沈舒意只不怕死的道了一句“可是你们后来谋反,他不处置你们的话,岂不是江山不稳?” “谋反?”再一次听到其他人说出这个词,陈燕蓉不禁觉得十分荒唐,她呵呵笑出了声。 “我们家用的着谋反?他都是我祖父扶持上位的,祖父若是真想谋反,当年天下大乱,江山无主之时他就可以趁虚而入!” “我祖父若真想谋反,当年那位哀帝无所作为之时,他便应该留着他在京城当个傀儡才是,就算不是哀帝他也可以用其他更好掌控的傀儡!” “我祖父将他扶持上位,还将我姑姑嫁给他,我祖父在他江山不稳之时,曾为他的江山社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我姑姑虽不得他宠爱,却也为他生下了晋王,而且在这十几年里,我姑母只将那后宫也管理的井井有条,这十几年里,从来也没曾听说过任何后宫不睦之事,我们陈家可以说是将所有心血都扑在了他的江山之上。” “可谁能想到他有一日居然会过河拆桥。我祖父尸骨未寒,他便开始对我家进行大清洗,而且他安的还是谋反这样的重罪。我的姑姑更是因此被他直接换了下来。你说他这样做对得起我们陈家吗?” 听着陈燕蓉的控诉,沈舒意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们家真的没有谋反吗?” “谋反?我们家还用不着谋反。不过我也不怕告诉你,如今的我在做的却是实打实的谋反大业。” 一听陈燕蓉这话,沈舒意只也被吓了一跳“谋反不好吧?” 陈燕蓉闻言却是低声道“是不好,我这么几年准备的心血全被毁了,还是被晋王毁了。” “你说他是不是也像极了他的父亲,薄情寡义,他背叛了我们陈家。”陈燕蓉随后只又出言询问起了沈舒意。 沈舒意却是并没有按照她所想的附和“我倒是觉得晋王还挺不错的啊,我看他有勇有谋,之前羌漠来犯,不也是他出的招,只让羌漠分崩离析,不得善终嘛?而且他既然还是皇室子,那么他的未来便还是在邕帝手中,他若公然反对他的父亲,那他的人生才是真正的全毁了。” “再说邕帝的事,其实邕帝这样做,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他如果想做实权帝王,他的朝堂之上,便不能有比他还要一家独大的存在。如果我是他,我也会想办法铲除了他们。” “还有那敏皇后,我听说她是挤走了原配上位的吧,邕帝在民间还曾有一位结发妻子,你们当时为了不让结发妻子上位,不是还派人去杀了那位结发妻子吗?也就是如今的太子命大才侥幸逃脱。这样手段上位得皇后,就算再贤惠,我也爱不起来啊。” 得到这样一个相反的答案,陈燕蓉立刻便怒发冲冠了,她并不会觉得这一切是自己理解错了,相反他只是觉得这天下人都负了她。 如果不是她现在还需要沈舒意,说不定她现在只又准备将刀刃扎在了沈舒意的身上了。 不过不能杀了他,打却是可以的,故而沈舒意话音不过刚刚落下,陈燕蓉便直接在他的脸颊上落下了一个响亮的巴掌。 而在沈舒意茫然无辜的看着陈燕蓉,陈燕蓉只是冷冷看着沈舒意道“你给我闭嘴!你懂什么,不过是听外人胡咧咧了几句,你就以为自己知道一切了嘛?” 听到陈燕蓉这话,又平白挨了一巴掌,沈舒意这小少爷心里也挺倔的。 “你冲我发什么火啊?外面不都是这样说的,况且你家又不是被我弄垮的。” 陈燕蓉听了对方这话,整个人立刻显得更加气愤,她只道“你应该庆幸你没有参与其中,不然我刚才就不是给你一巴掌了,而是直接对你动手了!” 沈舒意还要再说话,陈燕蓉却是立刻道了一句“行了!你给我闭嘴,什么都不许说了!你赶紧给我驱车前往石头谷!” 听到陈燕蓉这话,而且看起来陈燕蓉似乎是真的气的不轻,沈舒意为了小命着想,这才终于不再开口。 而陈燕蓉随后便单独一人往那马车上而去,因为伤口被崩开了,加上软筋散的作用,此刻的她只仍旧显得十分的乏力。 看着陈燕蓉一个人慢慢往前挪移,他一方面觉得自己真是眼瞎,招惹谁不好,非招惹这女霸王,可另一方面,他只又觉得陈燕蓉确实有几分可怜,故而他在随后只对陈燕蓉道了一句“要不,我扶你上去吧?” 然而陈燕蓉还处在气愤之中,故而面对他的示好,陈燕蓉直接想也没想便对他回道“我用不着你!” 说完,她便一瘸一拐的上去了。 而上了马车之后,她只又示意沈舒意赶紧上来。 沈舒意最后看了看堂屋里的情形,虽然他觉得自己很无辜,可他也不敢真的去尝试陈燕蓉说的留在这里,等着被官府屈打成招之事。 故而在陈燕蓉的招揽之下,他最后还是在陈燕蓉的马车之上坐下了。 “阿蓉,咱们去石头谷到底要干嘛啊?我听人说那里可是荒无人烟呢?”沈舒意一边套着马具,一边同陈燕蓉打听起石头谷的事情。 然而陈燕蓉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些事情坏了心情的缘故,此刻她对于沈舒意的问话,却是一句也不理。 “你少问这些废话,到了石头谷,我们便分道扬镳,你管那里有什么?” 第一千二十一章 再见幽冥府君 面对陈燕蓉这劈头盖脸的一通训斥,沈舒意终于不再多嘴问询了。 于此同时马车车轮开始骨碌碌的转动,沈舒意借着漫天星斗的光亮,只也立刻往石头谷而去。 不过没了之前的浪漫心思,他此刻满心里都只有被迫逃亡的倒霉心思。 而另一边的陈燕蓉在沈舒意老实的替自己驾马前行时,便也终于有功夫查看自己身上的伤势了,还别说,她今日伤的还挺麻烦的,刚才的伤口处似乎又崩开了,鲜血透过层层缠绕的纱布一直浸透了她的短衫,而她没法好好给自己上药。 故而想到此处,她也只能强行忍着自己胳膊的疼痛。 随后她便迷迷糊糊的等着沈舒意将她带到石头谷。 这黄花镇离石头谷并不算远。 当沈舒意将马车行驶到了石头谷的时候,他本以为自己与陈燕蓉的孽缘便也终于结束了。 他本只还打算着等送走了陈燕蓉,他便赶紧回老家,反正只要是在老家地盘上,纵然那案子追查到自己身边,他们家也可以拿钱摆平。 然而他想是如此想的,可惜事实却总是事与愿违。 在他不过刚刚到达石头谷,并且停下马车去喊陈燕蓉的时候,他并不知道此时正有一群人在发现这里的火光之后,他们便已经偷偷将这马车给包围了。 “阿蓉,石头谷到了?咱们是不是可以分道扬镳了。”沈舒意在来到陈燕蓉的身边的时候。只也不禁对陈燕蓉说了这么一句话。 此时的陈燕蓉本已经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听到这话,她也不禁下意识的抬起了头。 她迷糊的看着沈舒意。 还别说这陈燕蓉虽然一副蛇蝎心肠,但她却仍旧是个美人儿,此刻她这半梦半醒之间的凝望,看在沈舒意的眼中就跟美人垂泪差不多。 不过在他要被美色迷惑之时,他只又会赶紧回想这蛇蝎美人杀人不眨眼的模样。 “就到了吗?”陈燕蓉只迷迷糊糊的低声道了一句。 沈舒意自然点头,随后陈燕蓉便只也示意沈舒意赶紧将自己给扶了起来。 而在沈舒意将陈燕蓉给扶起来的时候,并且在他准备将陈燕蓉给带到外面去的时候。 不想就在此时。那马车之外已经围了一群人。 看着这群带着鸟羽面具,一身黑袍的人,沈舒意只都被吓了一跳。 反而是陈燕蓉倒是一眼便认出了这些人的来历。 在感觉到他们之中的杀气后,她只主动对这群人开口解释道“我是云湖寨的陈山主!我要见你们的主子!” 听到来人陈燕蓉的自爆身份,那些人便也终于不再对陈燕蓉动手了。 而陈燕蓉在说清楚自己的来历后,便也准备下车跟他们一起而去。 因为她跟沈舒意约定过,待沈舒意送她到达了石头谷,他便可以不用管自己了,他可以直接离开。 故而沈舒意一等陈燕蓉离开后,便也准备驱车离开了。 不想还没等他驱车离开,一支箭矢便插在了马车的门板之上。 沈舒意顿时被吓了一大跳,于此同时。他只立刻对陈燕蓉道了一句“不是说送你到这里,咱们便分道扬镳嘛?你不会是想杀人灭口吧?” 对于这些黑衣人的突然出手,陈燕蓉只也觉得在自己的意料之外,故而她随后只又立刻对黑衣人问道“你们这是干嘛?” 黑衣人闻言只面无表情的告诉陈燕蓉“看到我们的人,我们的措施一向是杀人灭口!” 一听这话,沈舒意立刻忍不住道了一句“我又没看到你们长什么样子,你们这样也太霸道了吧?” 然而对于沈舒意的嚷嚷,这些人的态度从来只有一个。 随后只见其中一名黑衣人突然拿着匕首靠近,在沈舒意还没反应过来之前,那黑衣人便将匕首牢牢的钉在了沈舒意右边肩膀的一旁。 于此同时他能听到那人冷冷的警告“再废话!杀掉!” 此时别说是沈舒意了,便是陈燕蓉只也被吓了一大跳,她立刻跳出来道了一句“诸位好商量,这人是我带来的仆从,你们若将他杀了。我可没法办事了。” 陈燕蓉的话明显是比沈舒意好使,听到陈燕蓉的话,那人方才回身,他只看着陈燕蓉道“可你刚才不是说要放他走吗?” 陈燕蓉立刻笑着回答道“不走了,不走了。” 听到陈燕蓉这样的回答,那人随后这才放过了沈舒意。 于此同时,陈燕蓉只赶紧示意沈舒意下来。 沈舒意大概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与陈燕蓉居然会就这样分不开了。 他当下只是欲哭无泪道“阿蓉,我……” 陈燕蓉只怕他说出任何不该说的话来,故而她只立刻打断了沈舒意的话道“你的废话怎么那么多,你想死的话我不拦你。” 一听到死这个字眼,沈舒意终于顺利闭嘴了。 而陈燕蓉在沈舒意闭嘴之后,只又示意沈舒意赶紧乖乖下来。 此时的沈舒意哪里敢有一点不服从陈燕蓉的。 而在下了马车之后,那石头谷的黑衣人便直接一人一个,随后带着他们去往了自己的老巢。 在到了那老巢之后,他们只又一如从前一般直接将他们带去引见那幽冥府的府君。 陈燕蓉对这一切已经驾轻就熟,她心里也没有任何好奇。 可沈舒意是第一次来到此处,故而从被人带着飞上洞府,到进入洞府之后,他只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四处探看。 陈燕蓉见状,也怕沈舒意惹出麻烦,故而她只出言教训道“你别到处乱看,若再惹了什么麻烦,我可不会管你。” 听到陈燕蓉这样的警告,沈舒意自然也不敢再看了。 而之后在穿过幽暗的长廊之后,沈舒意只又随着他们进入了一个更为幽暗的洞穴口子处。 那洞穴被石门给夹住了,故而人也看不清里面的情形,不过人虽看不清里面的景象,但沈舒意能明显感觉到人越往里走,便越发的寒冷。 待他到得这门口之时,沈舒意只甚至被冻得瑟瑟发抖。 他不禁低声抱怨道“这里怎么这么冷。” 而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陈燕蓉甚至来不及叫他闭嘴,那洞穴口便响起一阵轰隆隆的声音。 听到那响声,沈舒意当下立刻便也闭了嘴。 而随着一阵云腾雾绕的景象过后,沈舒意除了感觉到越发刺骨的寒意,他也正能看到在那其中似乎正有一名年轻男子坐在其中,那男子在雾里也看不清真实样貌,直到迷雾散开之后,他方才看清楚了对方的容貌。 不过这下明显是属于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的情形。 他当下只觉得对方不管怎么看都似乎与自己的大哥长的很像。 甚至某一瞬间,在看到对方的时候,他不禁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然而那与大哥看起来很像的黑衣人却是看也没有看他一眼。 难道这世界上竟有两个如此相像的人吗? 而在他琢磨这事的时候,那幽冥府君已经先开口了。 “陈山主,我说过待我下山之后便会来找你,你何故再深夜来拜访?” 一听幽冥府君这样发问,那很显然他还是不知道云湖寨发生的事情。 陈燕蓉也没有心思隐瞒,她只立刻高声道“不是我此番非得来找府君你,实在是我遇到了不得不找你之事。” “哦,不知你遇到了什么样的难题?”那府君随后只缓慢的问询道。 陈燕蓉见对方如此问询,随后便也立刻将自己最近的遭遇都说出来了“府君,实在是我们所逢不幸,那日从您这里带走左护法之后,我们便遭遇了耒阳官府的攻山行动!” 一听陈燕蓉这话,府君只道“几个小小蝼蚁,左护法完全可以解决。” 听到府君的话,陈燕蓉立刻只做悲伤道“若真只是耒阳官府进犯,那我们其实倒也应付的来,可你知道耒阳官府与谁合作吗?” 听到陈燕蓉的话,那府君似乎终于来了兴趣“他们在与谁合作?” 见府君开口问询,陈燕蓉便也立刻道了一句“是晋王赵衍桢。” 听到陈燕蓉的话,幽冥府君一直没有开口说话,许久之后,他方才道了一句“他与你不是堂兄妹关系吗?” 陈燕蓉耻笑道“堂兄妹又如何?他是晋王,而我却是个反贼,他自然不愿与我为伍。” 幽冥府君闻言不再多话,他只低声道了一句“那这晋王可真够狠心的,对自己的堂姐他竟都能下得去如此狠手。” 听到幽冥府君的话,陈燕蓉只立刻道了一句“是啊,所以府君你可一定要帮我啊。” 然而听到陈燕蓉的这话,那幽冥府君却只是轻笑着道了一句“我为何要帮你?你可得清楚我不是做慈善的。” 听到对方这话,陈燕蓉顿时如遭雷击,是啊,他为何要帮自己,他之前帮自己不就是看在英寻的面子上吗? 英寻或许有他想要的东西,可是现在英寻也已经不在了。 一旦意识到这一点,陈燕蓉整个人便也立刻呆住了。 不过她现在也顾不得这些了,她在随后只立刻又道了一句“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做慈善的,可你不是还需要英寻给你东西吗?你帮我不就等于与英寻交易?” 第一千二十二章 走火入魔 听到陈燕蓉提及英寻之事,那人只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于此同时那笑声只在四壁里回荡,陈燕蓉在这样的笑声里只感觉到了一阵魔音入耳。 陈燕蓉并不能勘破对方的心事,故而她只默默看着对方,直等到对方笑够了,她方才声色平静的追问对方“你笑什么?” “我笑你够大胆!”幽冥府君只低声喃喃道。 然而陈燕蓉却以为他这话是在嘲笑自己的无知。 故而她只立刻又转换了一个思路劝说幽冥府君道“而且我以为您与我应该是有同一个目标才是?” 幽冥府君闻言,只带些赞赏的看向陈燕蓉,随后他用一种慵懒的语调道了一句“说说。” 见他感兴趣,陈燕蓉随后立刻出言解释道“晋王带人将我云湖寨损毁,而且他还杀伤了我这么多兄弟,所以我与他其实早已没有什么亲情可言,他是官我是匪,我们的关系仅此而已。” 陈燕蓉停顿了片刻,随后便又接了一句“您在这之前或许跟他也没什么关系,可您与我结盟之后,您跟他不就有关系了吗?” 听到陈燕蓉这话,幽冥府君只忽然轻笑了一声“你这小家伙倒真是伶牙俐齿,不过我可没有说要与你结盟,我们之间不过交易而已。” 陈燕蓉随后只又立刻接言道“您如今不愿与我结盟也是正常,毕竟我们云湖寨几乎全军覆没,而您还是幽冥府君。我如今一个丧家之犬,哪里配与您结盟。” “只是府君,我们虽然不能结盟,可仇恨却是相同的,左护法与其他兄弟可都是死在了赵衍桢的手中。”陈燕蓉只低声道。 而说这话时,她只还不忘偷偷打量面前的府君,不得不承认这府君和英寻生的好像啊,如果不是亲眼看着英寻死去,她怕是几乎要以为眼前人其实就是英寻,而现在的一切不过是他开的一场玩笑。 可从他对自己的态度,以及说话的语气,她就知道这人绝不可能是英寻。 此时的幽冥府君可不知道陈燕蓉在看着自己开小差,他在听说自己安排下去的人几乎全军覆没,而且就连左护法都死在了云湖寨之上,他便感觉到气血逆流,随后本就在运功的他,瞬间呕出一口鲜血。 看到那幽冥府君呕出一口鲜血,当下便连陈燕蓉只也被对方吓了一大跳。 而于此同时,这原本空无一人的内室里只突然出现好几名黑衣鸟羽面具的人,他们如同一只只巨大的蝙蝠降落在幽冥府君身边,随后他们只将幽冥府君包围在中间,接着这几人便开始给眼睛都现出赤红色的幽冥府君开始运功。 在他们出现之后,他们身后的大门只也迅速关闭了起来,这一切都只发生在瞬间,陈燕蓉在这样的情形之下,甚至都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 而当下的他们一见那幽冥府君一会眼睛变成红色,一会脸色铁青,面色狰狞。陈燕蓉便也感觉到了一种不妙的气氛。 看来刚才自己的话让幽冥府君走火入魔了。 所以幽冥府君应该是在乎那些人的。 可自己也使幽冥府君走火入魔了,当下也不知道这幽冥府君在缓过气后会不会怪罪自己。或者他会不会将自己也算成害死左护法他们之中的一份子。 而沈舒意显然并不知道陈燕蓉在担心什么,他只是看着这个酷似自己大哥的人突然开始狰狞起来,而他一狰狞起来,他便觉得对方似乎一点都不像自己的大哥了。 他虽然不知道幽冥府君到底怎么了,可他也清楚自己最好不要去前面凑热闹。 故而他只选择拉了拉陈燕蓉的衣袖道“阿蓉,你说这幽冥府君是在做什么啊?” 陈燕蓉闻言只无语的看了一眼沈舒意“你不知道便别问,你是好奇宝宝吗?” 被陈燕蓉训斥了,沈舒意只无辜道“我也不想问,可是你有没有感觉这屋子里好像越来越冷了啊?” 听到沈舒意这一声提醒,陈燕蓉当下便也终于有所反应了。 这屋里好像的确变得越来越冷了。而且当她转头朝那群人看过去的时候,她只发现这一群人包括幽冥府君的全身只都开始迅速结冰。 不过片刻幽冥府君他们便全部变成了冰雕。 看到这情形,陈燕蓉只也有些后悔自己刚才不应该说这些的,如果自己不说这些,那幽冥府君或许也不会走火入魔,不走火入魔,他们便也不必在这里受冻了。 虽然陈燕蓉这边并没有幽冥府君那边冰寒的如此夸张,然而当下陈燕蓉的情形却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只能一边抱紧自己的胳膊,一边跺脚取暖,一边只还在四处试图寻找着打开这大门的机关。 毕竟要知道他们现在穿的可是夏装,衣服单薄,在这种冰窖里,他们要是再待一会,一准怕是会连小命都没了去。 而沈舒意也被冻得瑟瑟发抖,眼见着陈燕蓉只还在四处蹦哒,他只下意识便朝着这一具唯一的热源跑了过去。 随后在陈燕蓉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他随后竟是一把抱住了陈燕蓉。 陈燕蓉初时只也被吓了一跳。 随后在看清楚抱着自己的是沈舒意后,她只立刻出言骂道“你在干嘛,耍流氓啊!” 说完这话,她当下只还想一把甩开沈舒意。 然而沈舒意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稍微有温度的物体,他当下又怎么可能放开对方呢。 他冷的牙齿都在格格直响“好冷啊。” 听到他的抱怨陈燕蓉本来还想将对方直接甩开。 可是当她感觉到来自身后的暖意时,她便也没法再将对方甩开了。 故而她只在随后对沈舒意道了一句“你赶紧找找看,这里有没有出去的机关。” 沈舒意却是对陈燕蓉道了一句“咱们干嘛去看那什么机关,我算是看出来了,这寒气是从他们身上产生的,这几个人不是还在这屋里吗?咱们不如让他们不制冰不就行了?” 对于沈舒意这无知的提议,陈燕蓉只差点没直接朝着沈舒意翻白眼了。 好片刻她才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只对沈舒意道了一句“那幽冥府君是走火入魔了,他们现在在帮助幽冥府君疏导经脉。咱们现在过去打扰了他们任何一人,那幽冥府君都有可能情况得不到控制,那时他一旦没有人控制,走火入魔状态的他不杀几个人恐怕是平息不了状况!” 陈燕蓉详细的同他解释着缘由,于此同时为了让他不再追问,她只又在这话里还掺和了一些恐吓的成分。 果然沈舒意听到这恐吓,便也不再多提自己刚才说过的那个提议,于此同时他只开始在四处查看了起来。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命悬一线,当下的他们反而在这生死一线更快的找到了出口。 “那里有个转盘,那个转盘是不是可以打开大门呢?”最先发现一切的沈舒意随后只立刻对陈燕蓉道了一句。 听到沈舒意的话,陈燕蓉当下自然立刻朝着那转盘而去。 然而就在此时,她只发现那转盘当下好像根本拧不动。 一感觉到转盘不动之后,她方才发现,这里的所有东西原来都已经被凝结成冰了。 看着凝结的转盘,陈燕蓉立刻绝望的道了一句“怎么办?转盘被冻住了。” 听到陈燕蓉的问话,沈舒意一时也有些不知所措,不过办法还是比困难多,他在找到一个大锤子后,便对着那转盘上的冰块一顿敲砸,等到转盘被敲开之后,他只又拿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对着那转盘一包,随后他整个人更是直接抱住了转盘。 不得不说这直接扑上去抱转盘的一下子。只冻得沈舒意嗷了一嗓子。 而陈燕蓉见沈舒意做出了如此大的牺牲,当下她自然只也主动靠近了沈舒意,随后二人只凭借着体温,竟是终于将这转盘给解了冻,不过沈舒意身上只也被解冻后的水滴给弄湿了全身。 沈舒意当下却是什么也顾不得了,沈舒意在解冻了转盘后,便想转动转盘,然而当他的手搭上转盘后,他却是突然发现自己的手已经完全被冻僵了,他当下只根本搬不动转盘。 “阿蓉,糟糕了,我的手好像被冻麻了,如果你的手还有知觉的话,要不现在还是你来搬这转盘吧?” 听到沈舒意的话,陈燕蓉自然立刻配合着凑了过去,说实话,她当下只真怕这转盘又被人给冻上了。 好在这一次他们还算幸运,当陈燕蓉转动转盘的时候,那转盘随着陈燕蓉的转动竟然也真的将那石门给缓缓打开了。 看着一点点往上挪动的石门,陈燕蓉立刻惊喜的道了一句“石门开了!” 然而在陈燕蓉发出惊喜的声音时,沈舒意却没有什么回应,她只又赶紧回头朝着沈舒意看了过去。 在看到沈舒意一副呆滞的模样后,她便知道沈舒意是真被冻麻了,故而她紧接着只立刻对沈舒意道了一句“沈舒意,你赶紧给我先出去。” 然而沈舒意却是一脸痛苦道“我好像被冻麻了,我脚都动不了了。” 听到这话,陈燕蓉立刻便放下了手中的转盘,随后她只将沈舒意往前一推。 第一千二十三章 攻其弱点 在陈燕蓉的助推之下,沈舒意方才顺利的从那石门之内逃了出来。 而陈燕蓉在将沈舒意推出来之后,只又重新拉开了转盘,待石门露出一个豁大的口子,陈燕蓉便也立刻从那石门之内滚了出来。 而等陈燕蓉也出来之后,那石门便被重重关上了。 这石门内外显然是两种境遇。 如果说那石门内是凛寒冬日的话,那这外面便是炎炎夏日。 不过他们也该庆幸,如今正是夏日,也是因此,他们方才能在极地寒冬一般的天气过后,感受到一丝丝回暖。 很显然先一步出来的沈舒意最先回暖了过来,故而他在看到陈燕蓉出来的时候,只立刻凑上去给陈燕蓉搓手搓脚。 如果是从前,陈燕蓉多半已经将这贸然接近自己的男子踢开了。 然而在与对方经历过了生死一线,挣扎求生之后,陈燕蓉对沈舒意的态度到底不同了一些。 只是他们还没来得及庆幸劫后余生,不想一群黑衣人便又突然无声无息的将他们围住了。 一看到这情形,沈舒意不禁低声嘟囔了一句“他们是鬼吗?怎么出现的这般无影无踪?” 陈燕蓉闻言却是一把敲了对方的脑袋一下“你给我闭嘴。” 被敲了脑袋的沈舒意立刻委屈的揉着脑袋道“你打我?” 说完,他只还似是委屈上了。 不过陈燕蓉可没心思理会这戏精。 当下的她只对其他黑衣人道了一句“诸位可是有什么事情要与我商量?” 面对陈燕蓉的问候,其他人当下也只是道了一句“你们怎么出来了?” 陈燕蓉随后立刻解释道“你们的府君走火入魔了,里面太冷了,所以我们就出来了。” 听到陈燕蓉这样的解释,其他人并没有吭声。 不过当沈舒意想要往别处去时,那些将陈燕蓉与沈舒意包围起来的黑衣人立刻便拔出了手中的刀刃。 一看这些人如此不好打交道,陈燕蓉只得拉住沈舒意,随后她笑着对其他人道了一句“我们不跑。” 听了陈燕蓉这话,那些人方才收了手中的刀。 此后也不知等了多久,那石门方才重新缓缓打开,于此同时那石门之内的寒意只裹挟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好在此时这寒意倒是没有刚才强烈了。 不过她在此种情形之下,却也不敢再往前走了。 看着迟迟不肯进来的陈燕蓉,那在里面的黑衣人只出言道了一句“给他们一件袍子,让他们赶紧进来吧。” 听得对方这话,那些黑衣人随后方才去取了两件厚袍子交给陈燕蓉与沈舒意。 二人有了刚才的前车之鉴,此时自然也不再废话,他们只赶紧便将这厚袍子给穿上了。 而他们当下不过刚刚将袍子穿上,一群人便立刻推着他们往前而去。 等他们被推进去的时候,那幽冥府君只也终于睁开了双眼,此时他的容貌看起来只又似是看谁像谁了,而且他的神态也充满了疲惫。 他缓缓深吸了口气,随后方才开口问陈燕蓉道“你刚才说左护法他们出事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燕蓉虽然仍旧看不清楚那人的脸色,可从刚才对方一听到左护法出事,便立刻走火入魔的状态来看。 自己的思路是没有错的,至少幽冥府君看起来还是很在意那位左护法的,只要这里面有他在乎的人,自己便一定能让对方同仇敌忾。 不过因为这左护法到底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出事的,陈燕蓉当下也很担心幽冥府君找自己算账。 故而她只立刻便在原有的事实之上添油加醋。 “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当我听说有人闯入云湖寨的时候,左护法已经与晋王的暗卫们斗的难舍难分了,我当时是想亲自上去帮忙的,可没等我靠近,他们便直接给了我一掌。我当时受了伤,所以也根本没法再帮他们,而且其他人也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那些暗卫们便将他们几个给解决了,我之后本是想与他们同仇敌忾的,然而我们根本不是那些人的对手不说,而且我的手下们只也示意我赶紧撤退。不然我们整个云湖寨的人就是全死光也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而且我想着还得给您报信,所以在他们给了我快跑的暗示之后,我还是抢在其他人的护送下方才逃出来了。” 听了陈燕蓉这话,不知为何,幽冥府君却是一直一言不发。 这样的沉默是很恐怖的,她担心对方会将左护法的仇恨记在自己的身上。 然而很快她便发现自己这样的担心,似乎完全是多余的了。 “这么说,左护法他们都是被晋王给害死的?”当下那幽冥府君只又重复着问了一句。 陈燕蓉立刻点头“的确是如此。” 听到陈燕蓉的话,幽冥府君的脸色便也立刻变得铁青。 他转头看向右护法道“阿诺,你给我去找一找晋王,顺便再派一批人去云湖寨,看看能不能拿回左护法的尸体。” 对于幽冥府君的话,那右护法只应了一声是,随后便匆匆离开了。 而于此同时,那幽冥府君在交待完这些之后,只又对陈燕蓉道了一句“你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便离开吧,关于左护法以及云湖寨的仇,我是一定要报的。” 然而听到幽冥府君的话,陈燕蓉却是在随后又道了一句“府君,我想说的是,赵衍桢那边恐怕没那么好得手,他身边十几名暗卫守卫着他,而且耒阳官府也有重兵保护,他既然能解决左护法,那右护法说不定也会被他解决掉。” 听到陈燕蓉这话,那幽冥府君终于低头看向陈燕蓉,他只对陈燕蓉道了一句“那按照你的意思,我们难道就什么都不做?” 陈燕蓉闻言却是立刻道了一句“怎么可能不行动,府君大概不知道吧,他此行并非孤身而来,如果我了解的没错,他应该是带了自己的妻子过来的。” “世人都传这二人伉俪情深,他既然让府君失去了左膀右臂,咱们又为何不来个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呢?” 听到陈燕蓉这话,幽冥府君似乎也被说动心了,他直直看向陈燕蓉道了一句“那你可知他的妻子如今在哪里?” 陈燕蓉闻言,却是立刻轻笑了一声,这个她还真知道。 故而当下的她只立刻点了点头道“关于这个,我当然知道。” “那她到底在哪里?”幽冥府君见状随后只迫切的问道。 听到幽冥府君的问询,陈燕蓉自然只不再卖关子“安西州府。” “右护法你赶紧去安西州府劫人!”幽冥府君一得了陈燕蓉的线索,便立刻开始吩咐起了自己的手下。 陈燕蓉对于幽冥府君的急切简直有些无语了,她连忙出言打住了幽冥府君的行动“府君且等等,咱们如今根本用不着大张旗鼓的跑去安西找她的妻子。” “那你的意思是?”幽冥府君随后有些不太确信的问道。 陈燕蓉得到幽冥府君的问话,自然只是立刻道了一句“我敢保证三日之内,他娘子一定会亲自往耒阳而来,到时候咱们在石头谷静候他们得到来便是。” 幽冥府君听了陈燕蓉这话,倒也果真不再有所行动。 …… 而另一边,安西州府处,姜念娇只也在府衙后院养胎多日,随着夏日酷暑的到来,她的胃口也是日渐的不好,反而是肚子却是越发的大了起来。 甚至在前一段时间,她几乎到达了一个吃什么吐什么的状态。 好不容易等孕吐好了一段时间,她便又听说耒阳城如今正式开始清剿云湖寨的山匪了。 虽然她如今没有在危险的耒阳城,可只要听到一点关于耒阳的风吹草动,她心中便也会立刻忐忑不安。 而赵衍桢虽然与她分隔两地,可为了不让她担心,他几乎每隔两天也都会给姜念娇写一封信。 姜念娇便也依靠准这些信来安抚自己的情绪。 然而在最近一段时间里,她却是将近整整有一周都没有收到赵衍桢的来信了。 故而她心中很是担心,若非是前一阵子整个人实在没精神,她整个人怕都已经直接跑去耒阳城了。 也是因此,当这一晚,她突然收到一封来自耒阳城的信,而且那信还不是赵衍桢写的后,她便再也坐不住了。 信里只说云湖寨如今虽然顺利拿下了,然而晋王赵衍桢却是受了很重的伤。 故而在当日收到信后,她便提出要往耒阳城去看看如今到底是什么情形。 那安西知府与其夫人对于姜念娇自然是好一番劝慰。然而姜念娇当下却是根本坐不住。 故而没能拗过姜念娇的知府两口子便也只能由着姜念娇往耒阳城而去了。 不过他们到底是不敢怠慢姜念娇的,故而在姜念娇决定前往耒阳城时,耒阳知府只又另外安排了一支由十几名衙役组成的队伍护送姜念娇。 姜念娇虽然并不想弄成这样大的阵仗,可安西知府却说如今云湖寨刚刚被剿匪,人们只都怕流寇作乱,而且耒阳到云洲一带本就多山匪,故而在此之前,姜念娇最好还是多带一些人保护自己比较好。 第一千二十四章 此路不通 拗不过知府夫妇的好意,而且轻车简从上路也确实不安全,姜念娇思来想去,便还是接受了知府的好意。 去时,天光不过初亮,朦朦胧胧的雾气里,一轮红日正从天边升起。 看来今日又会是一个酷暑天,也是因此,姜念娇方才安排了队伍一大清早便出发,至少如此安排之后,他们倒也不用担心天光太早结束,日头太过毒辣。 而且因为所行都是大道,所以车夫们只在一个上午倒是很快便行了一半的路程。 而待得他们到达石头谷的时候,日头只也开始显出热意来了。 不过当下谁也不敢在此耽搁,毕竟这石头谷的地形一看就是凶险之地。 而且听说前阵子还有人死在这石头谷中,全只因有人从这石头谷上方投掷石子。 也是因此,故而此处混乱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故而即使此刻他们酷热难当却也没有人说要在此休息。 甚至当下当那侍卫经过此处之时,他只还似是出言提醒其他人一般高声道了一句“我们马上就要过石头谷了,你们先安排几个人去探路,我们随后跟上,其他人也给我打起精神来。等咱们过了石头谷,我们就可以休息了!” 听到那教头这话,原本又热又累的衙役们闻言自然也立刻跟着高高应了一声好。 而教头随后只又从中找出两名有些经验的衙役们先去前方探路。 那两名衙役在教头的授意之下,自然只先往石头谷中探路。 此时的石头谷里正全是各种石头。 看得出来,这是上一次天降滚石之时,那些人没有来得及清理的现场。 而当他们抬头往上方看去的时候,他们却并没有看到那石头谷上方有落下如此巨石的条件。 所以此处的巨石多半是被人为落到此处的。 虽然当他们抬头看过去的时候,那上方分明空空如也。 但眼下,他们在下方,故而当下倒是谁也不知那更上面是不是藏着什么人,而自己又会不会遭遇像上一波人所遭遇过的事情。 不过抬头看过四周后,二人随后便还是回到了原地。 当他们回来的时候,教头自然便也立刻问起了他们在石头谷里看到了什么。 那两人随后只立刻回答道“教头,这石头谷恐怕没法通行,那上面我们虽然没有探到什么人,可那地上堆满了石头,而且从其中堆叠的石头来看,这里恐怕还曾经发生过一场人为的意外。故而无论是如何让马车从石头堆里过去是个难题,便是咱们能过去,我们也要考虑这里是不是有足够的安全。” 听到那两人的汇报,教头立刻便也陷入了为难之中,他知道石头谷难过,所以才让两个老手先去探路。 然而此刻老手们果真得出此路不宜通行的结论。他却又开始为难了起来。毕竟要知道从安西到耒阳城,这石头谷几乎是个必经之地。 如果要避开石头谷,那他们当下必须重新回去,然后途径沛县再绕一个大圈子去到耒阳城。 那时他们虽然绕开了近路,然而那远路却也并不会更安全,毕竟沛县与耒阳城只全都在云洲边界地带,故而当他们绕到沛县之后,他们还是得从云洲那条边界的路上走到耒阳去。 而那里正是匪盗猖狂的地带。 也是因此他们虽然不想在近处遇到危险,可他们也不想往远处送菜。 故而在一番纠结之后,其中一人只还是提出了自己的提议“那沛县更不安全,而且还更远,依我的看法,要不然咱们还得是从此处经过吧,或者大不了就这样,为了王妃的安全着想,你们先退回镇上,我们则去同耒阳县令打一声招呼,之后我们可以让他再安排一些人过来清理路障,如此一来我们既保障了晋王妃的安全,另一方面王妃也能顺利见到晋王,你们觉得我这提议如何?” 此时天气越来越热,在此处的人们只都感觉到了酷热难当。 而且他们尚且难耐酷暑,想来在马车里的晋王妃情况恐怕就更不好了。 而且怀胎的前三个月正是保住孩子的关键期,如果晋王妃以及肚子里的孩子出现任何意外,那他们到时候便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也是因为考虑到了这些原因,那教头只道了一句“既然如此,这样也好。” 随后他只又指着其中一人道“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你便跟刚才那两人一起先去耒阳府告知我们到来的消息,顺便再让他们安排一下道路的清理吧?” 听到教头的话,其他人自然只也跟着应是。 而教头安排好了一切,便也打算先带着人回黄花镇了。 而当他下令全员返程的时候,本来还在等着他们处理完问题继续前进的姜念娇也不得不让身边的翠翘跑过去将教头叫过来,并且询问对方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教头只怕姜念娇反悔,立刻便也不免对姜念娇道了一句“前面的石头谷被堵住了,咱们根本无法通行。” 听到此处,姜念娇果然只锲而不舍的问了一句“咱们难道就不能从别的地方过去吗?” 对于姜念娇这问询,那教头是一点也不奇怪,他只主动解释道“山主,这事恐怕是不行,毕竟那沛县离这里实在太远了。” “那难道我们就这样掉头回去了吗?” 很显然姜念娇是不可能回去的,故而面对着教头的话,姜念娇只表示要下马车过去。 教头一见姜念娇正要从马车上下来,立刻便也匆匆忙忙的去拦住了姜念娇。 “王妃,我们不是要打道回府,我们只是今日先在附近的黄花镇休息一晚,主要是这里的路被堵死了,我们得安排其他人过去清理石头。” “等路面通畅了,咱们便可以顺利去找晋王了。” 姜念娇听到教头这样一番解释,当然便也不再往前行去了。 而那教头在说服了姜念娇后,便也立刻一挥手示意众人赶紧回退。 其他人得到了教头的指示,自然也只立刻回头。 而另外三人则负责往耒阳城去找人。 只是两方分道扬镳之后,谁也不会想到,意外却是最先一步来到了前去探路的三人身边。 这三人在好不容易从那石头谷顺利走出来之后,他们本也以为前方应当是没有什么风险在等着自己了。 然而不想当他们不过刚刚从石头谷里出来后,他们甚至还没看清楚眼前的情形,其中有两人便随着刀光闪过而瞬间人头落地。 剩下的一人在意识到自己同伴不过须臾便人头落地了,只也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而他这一座倒是勉强让自己逃过一劫,不过他却也因此看清楚了刚才斩杀他兄弟的那些人。 只见这群人身穿黑色长袍竟然是将他的前路给围堵了个水泄不通。 他一看到这群人,便立刻感觉到了一阵杀气。 故而在面对这一阵杀气之时,他所能做的也不过就是在那些人动手之前尽可能的拉开自己与他们的距离。 然而他这一举动,反而更加激怒了这些人。 其中一人见他后退,甚至差点直接便要将他给砍杀了。 还是陈燕蓉在此千钧一发之际道了一句“诸位且慢!” 听到陈燕蓉的话,这群黑衣人倒也还算听话,他们不再动手。 而陈燕蓉则立刻便从他们之中走了出来。 那人一见出来的是个漂亮女人,而且对方还没穿这种黑衣,故而当下的他只还以为是自己遇到了救星。 然而陈燕蓉却是很快便将他这救星梦给破灭了。 她在看到死去那两人身上的衙役衣着后,便已经对此人有了一个大致的判断。 “你们是安西州府那边的人?” 听到陈燕蓉这话,那人本想否认。 然而在看到陈燕蓉注意自己兄弟的视线,他便知道自己说谎,只会让人更加觉得自己不可信任,故而他立刻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 而陈燕蓉随后只又立刻问道“你们是打算往哪里去?” “云洲!”这一次那伙计是说了谎的。 好在陈燕蓉似乎也并没有怀疑,毕竟这石头谷不仅仅是耒阳城的必经之地,他也是云洲的必经之地。 而陈燕蓉在问明了对方的去路后,随后只又道了一句“那你们是去云洲做什么?” 那人立刻道了一句“我们是去云洲与云洲边防送一些文件的。” 然而陈燕蓉听了这话,却是立刻对黑衣人低声道了一句“他不是我们要找的人,咱们还是直接杀了他吧。” 听到陈燕蓉这命令,那些黑衣人果然便也重新包围了他,并且看起来,他们已经准备对那人动手了。 那探子起先还并不知道他们的行动,直到感觉到陈燕蓉退后,而那些黑衣人则包围了自己,他方才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立刻高声道“你们想干嘛!” 于此同时他只又立刻对陈燕蓉道了一句“姑娘救我!” 然而面对他的求救,陈燕蓉却只是选择冷眼旁观。 这一瞬间,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还是要死。 不过他也并不以为陈燕蓉对他的放弃只是觉得他已经是个无用之人了,相反他反思的结果只是以为是自己后面说的谎都被陈燕蓉知晓了。 第一千二十五章 黄花镇的命案 故而他在随后只又立刻高声嚷嚷道“我招!我什么都招!我这回不说谎了!您就饶我一命吧。” 陈燕蓉从其中退出后,本来已经打算放弃对此人的问话了,然而他这样一说,她只又似乎从其中听出了什么隐情,故而她也不禁对准备动手的黑衣人低声道了一句“他好像要说什么,咱们便听他说完再动手也不迟。” 那黑衣人得了陈燕蓉的吩咐自然立刻往后退去。 随后陈燕蓉便也从人群里重新走了出来。 看到陈燕蓉的一瞬间,那探子似乎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你说你在骗我?你骗了我什么?”陈燕蓉蹲下身子问道。 此时那探子满心都是说谎之后的懊恼,他哪里会分辨陈燕蓉这话里的其他含义呢? 故而陈燕蓉这样开口一问,那探子立刻便全都如实说了。 “我其实不是去送公文的,我也不是去云洲,我是送人去耒阳城的。” 听到这话,陈燕蓉只也感觉到了其中的非同寻常。 她当下也不禁庆幸自己没有立刻对其动手。 “哦?你是送什么人去耒阳城?你送她过去做什么?”陈燕蓉随后只立刻追问道。 那人自然也是有问必答“是晋王妃,晋王妃收到耒阳那边的来信,她听说晋王受伤了后便执意要去见晋王。” 一听到这话,陈燕蓉的唇角只也不禁微微勾起。 看来眼前的一切还是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行了,我知道了。”陈燕蓉随后又站起身看了一眼石头谷的前方。 只见石头谷到处是凌乱的巨石。 她在其上根本没有看到姜念娇一行人的踪迹。 也是因此,她不禁回身又再一次看向那探子道“既然晋王妃是跟你们一同进入的石头谷,那我为何没有看到她呢?” 听到陈燕蓉的问话那人只挣扎着道“我们是乘马车过来的,石头谷里全是石头,马车根本不能通行,而且她又是个孕妇,所以我们也不好让她下马车自己步行,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就劝她先去黄花镇住一晚上,而我们三人则去耒阳官府求助,让他们多安排一点人来清理这里的石头。” 听到这人的话倒也能圆上逻辑,陈燕蓉自然也不再质疑,不过因为没有亲自看到姜念娇,所以她在这之前倒也不好将这人处置了。 而那探子在交待完自己该交待的后,只也以为陈燕蓉这一次会放自己走了。 故而他只讨好的看着陈燕蓉,并且亲亲热热的叫了陈燕蓉一句“姐,您还有什么要问的不?” 陈燕蓉只是冷淡的睨了一眼对方,随后她只还对此摇了摇头。 可那人当下却是以为陈燕蓉打算放自己走了,故而他随后只又试探性的问了一句“那姐,您看我该交待的也交待完了,我现在这样是不是就可以走了呢?” 听到对方这话,陈燕蓉只也不禁觉得这人有够天真的。 她轻笑了一声“走?” 那人还以为陈燕蓉是说自己可以走了,随后他竟真打算走了,然而当下的他不过才走了两三步,他的前路后路便被人挡住了。 故而当下他只不解的看向陈燕蓉。 陈燕蓉却是从容的道了一句“我可没说会放你走,你就好好留在此处吧。我去黄花镇找晋王妃。” “不是,我留在此处也没用啊,要不,我随你们一起去吧!”那人一听这话当下只也急了。 然而陈燕蓉已经从他这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此时的她又怎么可能过多的理会他呢。 而且他现在或许应该庆幸的是,自己之所以还没有对他动手,也不过是因为姜念娇在没在黄花镇的消息还没确定,若是等自己确定了,他早已经和他的好兄弟们一个下场了。 可惜这探子还没有一点察觉陈燕蓉的心思。 而陈燕蓉只也回了他一个温柔的笑容“你放心,等确定了晋王妃的下落,我一定会放了你的。” 不过她没有说她的放是放人去死。 …… 石头谷离黄花镇并不远,当姜念娇随着众人来到黄花镇的时候。 分明是酷暑难耐的天气,然而很多人却聚集在大街处的某一个店面旁边,于此同时,她只还似乎正能看到几名官差只在这店面里头来来往往。 而当陈燕蓉抬头看过去的时候,只见那店面上赫然写着祝记药铺的名字。 于此同时官差们只抬着一个担架,与一具蒙着白布的尸体走出人群。 倒没想到这小小的镇子里居然就这样闹出了人命案。 也是因此,人们一时之间说什么的都有。 姜念娇见状只也不免好奇的拉住一名与其他妇人讨论此事的妇人问道“那人怎么出事了?” 虽然听姜念娇的口音,她似乎是个外地人,不过一个美貌女子还是很博人好感的,那被拉住衣袖的妇人便也立刻同姜念娇绘声绘色的讲起了这里昨晚发生的事情。 她那夸张的肢体动作,与丰富的语言,只仿佛昨夜发生的一切她就是见证人似的。 “姑娘是外地人有所不知吧,我们这里昨夜可是发生了一起命案,被害的人是店里的伙计,据店里的其他人讲,昨天夜里一男一女两名客人突然来了医馆,男的看起来很有钱,实际上一身假货。女的受了箭伤,他们半夜求治,伙计见他们不像是付不起钱的样子,便也同意了他们的请求。” “可谁知店里的坐堂大夫一将他们治好之后,他们却想不给钱直接走出店里,伙计自然不允,他们便与伙计打起来了。之后那男的失手打死了伙计,然后两个人就这么跑了,你说这一男一女该不会是附近的山匪吧?” 听到那妇人的话,另一面妇人却是立刻反驳道“那不可能吧,我可是听说如今官府正在清剿附近的匪贼,他们怎么还敢在这时惹是生非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如今清剿山匪的说不定也就是做做样子罢了,说不定官府还跟山匪们勾结呢。不然你看哪个正经人会被箭伤呢。” 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将话题扯离了话题点,姜念娇只得悄悄从他们之间离开。 不过他们这些话,却也不是完全的无用言论。 至少在听说昨夜那命案与劫匪有关后,姜念娇便也提高了一些警惕。 因为到底是第一次来到黄花镇这样的小镇子,所以姜念娇只又同本地的人打听到了镇上的客栈。 而当地人也很热心的告诉了姜念娇镇上的客栈在哪里,只是这镇子太小了,所以此时的镇上也只有一家客栈而已。 看着那生了灰尘,牌子都挂的歪歪斜斜的客栈,姜念娇有一瞬间简直要怀疑这客栈是不是黑店了。 不过当那人推开客栈大门后,姜念娇方才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别有洞天。 倒没想到这简单的客栈里,此刻正是宾客满座。 不过这些宾客们很显然当下既不是住户,也不是来吃饭的。 随着大大小小的叫嚷,以及一桌人打叶子牌,旁边人只还在一旁围观的景象来看,姜念娇便也感觉这里应当多半不是什么客栈了。 故而她只转身想从此处退出去。 不想就在此时,那刚才将她引荐到此处的人却已经招呼了老板过来了。 这客栈老板此时也正在一个打叶子牌的地方陪人打着叶子牌。 故而一听说有正儿八经的客人来了,他只还觉得稀奇。 不过有客人来,他还是欢天喜地的招待了。 而姜念娇则直接开口问道“老板,你这里真是客栈不是赌场吗?” 一听姜念娇这问话,那老板也不生气,他随后只同姜念娇解释着自己这边的风气“我们这里当然是客栈了,不过咱们这地方小,也没什么外客在我们这里落脚,所以这客栈生意一直没做起来。” “可客栈生意没做起来,我们也还要生活不是,所以我们便也摆了一些桌,供附近的人玩玩牌啥的。我们也赚点服务费。” 听着那老板解释,姜念娇心中的担忧便也升了起来“那你们这晚上也玩牌九吗?” 老板也算机灵,他只立刻接言道“咱们晚上肯定不玩了啊,客人不用担心晚上睡不好。” 一听这老板这样说,姜念娇便也放下心来了。 而老板随后只又殷勤的问道“客人,不知你们要包几个房间?” 陈燕蓉看了看自己身后的十几人,随后只道“二楼全包了吧。” 一听陈燕蓉这话,那老板立刻便显得更为殷勤了。 而当陈燕蓉到达二楼时,与一楼的喧闹相比,二楼简直不要太清静。 可陈燕蓉很快也感觉到了这二楼虽然清静,却也明显蒙尘很久了,当那老板随手推开一间房门时,陈燕蓉甚至只到一阵扑面而来的烟尘气息。 被那灰尘沾染到,众人立刻忍不住纷纷咳嗽了起来。 老板立刻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诸位实在不好意思,店里太久没住人了,我们都没怎么收拾,不过客人放心,只要您订下了房间,我们马上安排人过来给您打扫卫生。” 一见这屋里这情形,姜念娇明显有些不太情愿。 可是眼下这镇子里只有一个客栈,他们如果不住客栈的话,那他们似乎也没有别的什么选择了。 第一千二十六章 发现跟踪者 故而一番纠结之后,姜念娇不免还是道了一句“既然如此,那你们赶紧安排人将房间清理干净吧?” 对于姜念娇的提议,那人当下只点头应了一声是。 他下去的很快,上来的也很快,甚至上来的时候,他手里还提着一个桶子,不过从头到尾,忙里忙外的似乎都只有他跟一个中年女人,那女人看起来年纪与他相当,想来应该是他的妻子。 这二楼少说也有十来间房子,而且每一间房间里都是灰尘遍布的景象。 若是让他们夫妻二人来清理房间,且不说他们清理的干不干净,恐怕他们夫妻二人要想在天黑之前清理完怕都是个难题吧。 故而姜念娇只出言问道“你们房间就这么一些人吗?你们没有别的伙计了吗?你们能清理完吗?” 面对姜念娇的提问,那人先只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嘿嘿一笑“夫人,您也知道我们做的就是小本买卖,在此之前,我们这里也没什么客人,所以平时,我们也没怎么请伙计,一切都是我们夫妻二人自己来。” 随后那人只又立刻道了一句“不过夫人您就放心吧,我们虽然只有两个人,但我们也一定可以让你们住上干净舒适的房子的。” 说完这话,那人便开始卖力擦起了玻璃窗。 姜念娇见他如此卖力的表现,倒也终于不再继续提出疑问了。 而那老板随后又提议道“那夫人您们在此也难等,不如下一楼去玩一会子牌九如何?” 面对老板殷切的问话,姜念娇显然兴致缺缺,而且底下鱼龙混杂的,故而她随后只仍是拒绝了老板的提议。 不过她自己虽然没什么兴趣去玩牌九,但她却并不阻止其他人玩。 故而她只开口对身后的侍从们道“你们有想去玩牌九的便自己下去玩,你们不必太拘束了。” 在姜念娇说了这话后,大多数人只仍旧一动也不敢动。 毕竟谁也不知道姜念娇这话里有没有什么前提。 然而姜念娇见身后人仍旧无动于衷便道“怎么没人想去吗?你们玩牌九赢得钱算你们的,输的记我账上。” 一听这话,那几名本就是在知府的安排下来保护姜念娇的衙役们只先有了些动心。 毕竟他们平日在下了公堂之后,也会去哪个小胡同口摸几把牌九。 如今姜念娇都这样说了,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心理,他们当下自然也会有几分心动。 故而随后他们之中的其中一人只对姜念娇道了一句“王妃,您说的都是真的吗?” 姜念娇点了点头“现在守在此处也没什么意义,你们想去玩的便下去玩吧。” 听到姜念娇这话,那人随后立刻率先大摇大摆的下去了。 其他人一见那人下去了,立刻心里也有些痒痒了,毕竟他们这常年摸牌九的看到下面的光景怎么可能不心动呢。 而如今那人下去了,有人做了表率,那他们便也跟着动摇了起来。 随后在那人下去之后,很快便有第二个,第三个人跳出来同姜念娇请求下去摸一把牌九的人。 姜念娇自然也都应允了。 不过下去的人基本上都是安西州府那边安排过来的衙役,反而是她自己带的那几个人则并没有跟过去玩闹。 一来他们平日里也不爱好牌九,二来,他们跟那些衙役们又不同。 衙役们说到底只是知府安排过来照应晋王妃的,他们做好了也不会有什么奖励,做不好也不会有什么大责罚。 可他们就不一样了。他们若是没有保护好姜念娇,那他们首先将要面对的就是来自晋王的压力。 外人都道晋王与晋王妃的感情好,事实上他们二人的感情也确实很好。 如果晋王妃出了一点闪失,他们的性命可能都要不保,也是因为如此,他们对于晋王妃的事情只表现的十分上心。 故而此刻说什么,他们都不肯离开晋王妃半步。 一旁的翠翘自然知道这部分人的心理,故而她只对其他人道了一句“你们也别傻站在这里,你们赶紧也跟着进去收拾一间屋子出来,王妃需要一个清静的屋子。” 得了这话,那些人立刻配合着离开了,他们为姜念娇安排的是一个在尽头里间的房间,这间房采光不会太差,也不会太热,而且最重要的是,最里间的房子相对安静,不会听到太多底下的吵闹声音。 而对于身怀有孕的晋王妃,一个安静的环境无疑是很重要的。 故而他们在选定好了房间之后,一群人随后立刻便进入到房子里,开始了大扫除。 而姜念娇与翠翘则坐在二楼的待客沙发上。 因为增加了人手帮忙,故而属于姜念娇的那间房间,此后不过等了一小会便被人收拾好了。 等姜念娇与翠翘进去的时候,屋里果然开始焕然一新了。 甚至这屋里还有一个小外室,外室里显然还能住上一个人。 而此时正也已经是午后了,姜念娇在他们收拾过后的房间里便开始了午睡。 只是她这一睡可也够悠长的,等她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昏暗了。 她不禁出言唤了一声翠翘。 随后翠翘很快便出现在她面前。 “阿翘,现在什么时辰了?”姜念娇对于翠翘只是出言问询道。 被姜念娇问询的翠翘却只是低声道“不早了,现在可以吃晚饭了。” 一听到都这么晚了,姜念娇自然也不再睡了,不过在这之后,姜念娇随后只又问了一句“那现在房间都收拾干净了吗?” 一听姜念娇这问话,翠翘只是无语的摇了摇头。 “这店主夫妻二人虽然收拾了大半的房子,却仍旧还没做完全部的活。” 一听到这里,姜念娇便也不禁道了一句“那你干脆让他们别收拾了,一个房间里多安排几个地铺,咱们将就一晚算了。” 对于姜念娇的安排,翠翘自然没有意见,毕竟她看这店主夫妇二人确实今日根本收拾不完整个二楼,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们为了快点打扫完毕,对于这店里的活可是能忽略就忽略,所以除了姜念娇的屋里,其他人的屋里只仍旧是马马虎虎的。 也是因此她对于姜念娇的安排不但不反对,相反她随后只还提议道“王妃,咱们是不是还要让他们自己过来清理一下?” 姜念娇早也想见了这种情形,故而对于翠翘的安排,她并没有提出反对。 只是之后等姜念娇从房里走出来之后,在经过走廊时,她只似乎又再一次听到那底下的喧哗声,她当下便也不禁出言道了一句“这里怎么还是这么吵?店主夫妻二人不是说晚点他们就会自己回去吗?” 听到姜念娇的问话时,那店主夫妇二人正好从屋里出来,听到姜念娇的这句问话,那店主立刻赔笑着道“他们一会就回去了。” 听了店主都这样说了,姜念娇自然便也不再多问了。 而等店主夫妇二人离开后,姜念娇便也准备下去用餐了。 只是还没等她下去,便见那下面的喧哗之地却是突然走出来几名练家子。 对于这一类人,翠翘自然是一眼便能看出其中的与众不同。 看到这些人出现在这种小镇子里,翠翘便产生了警觉。 而他们随后的行动,便更是将翠翘的怀疑提高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只见这些人的目光在四处梭循,他们看起来像是在刻意寻找着什么人。 而看到他们这样的表现,翠翘自然便也立刻产生了警惕。 她在随后只立刻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姜念娇。 姜念娇也算谨慎,在听到翠翘的这话后,虽然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人会特意来针对自己。 可她还是听了翠翘的话,只在这些人到处寻找着什么时,她选择了没有下去。 而于此同时,那几名练家子只也在找到了店主后,与店主闲聊了几句。 不过因为当下姜念娇离他们这里太远。 故而姜念娇也不知道他们具体都聊了一些什么。 但他们在与店主交谈完毕后,却是有将自己的目光落到楼上。 一看到这些探寻的目光,姜念娇便也意识到了他们的表现有些不同寻常。 故而她在随后只对翠翘道了一句“他们的目标恐怕真是我们。”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翠翘虽然并不介意与这些练家子直接交手,不过她还是把决定权交给了姜念娇。 姜念娇自然也不是那种温室里的小白花,在那群人准备上来之前,她很快便做出了属于自己的决定。 “我们先不要直接与他们交手。咱们还是先避其锋芒吧,待我们到了暗处,再设法将他们之后的一人引诱过来套取信息!” 对于姜念娇这个思路,翠翘自然点头应好。 她向来是姜念娇的任务最坚定的执行者,在姜念娇下达命令不久之后。她很快便命令其他暗卫们赶紧带着姜念娇走进了其中一间房子,随后那暗卫只将房子一推,并且暗卫只很快便找到了一扇窗户。 他们将窗户也推开之后,随后竟是带着姜念娇直接从二楼跳了下去。 他们踩在一楼的屋檐瓦籍上,在确定楼下并没有可疑人员后,他们便带着姜念娇匆匆离开了这间客栈。 第一千二十七章 引蛇入洞 而于此同时,那几名练家子只也在问过老板之后,随后便也迅速上到了二楼。 然而当他们到达二楼的时候,二楼处却是空无一人,甚至当他们将其中一间房屋推开的时候,里面也是没有人的。 随后其中一人便示意其他跟随自己一起上来的人只都对着此处的其他房屋大门,进行推拉。 然而当房屋被拉开的时候,他们当下却是仍旧没有在其中看到陈燕蓉他们的身影。 几人同时扑空,当下便也不免互相交流了一番信息,在得到其他人同样的答案后,所有人顿时都陷入了一种怀疑的情绪里了。 这店主该不会是在骗他们吧? 然而黄花镇不大,客栈也只有这一家。 他们一行十几人如果不在客栈落户,那就只能在野外落户了。 而野外这么十几人的目标不可能不显眼。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看到的目标马车可是就在这附近。 也是因为心存这样的怀疑,他们便只决定一间间的去仔细搜索了,此时的他们倒也顾不上会不会因此打草惊蛇了。 而在他们搜到最后一间房的时候,不想那最后一间房里虽然看起来也似乎是空无一人,然而那窗户口子处却似乎是有一些响动的。 那人见状立刻便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劲。 故而他在随后只立刻跑到了窗户口看了过去。 随后他从窗户口子处只看到一名裹着面巾,头戴面罩的女子正匆匆快步往晋王妃所在的那辆马车上而去。 当下的情况显然很不对劲,他感觉到了那女子可能是想逃跑后,立刻便也对其他人道了一句“我们好像打草惊蛇了,我先去找她了,你们随后跟上。” 其他人闻言自然只是点了点头。 而那人在交代其他人注意之后,很快便从窗台纵身跳了下去。 而之后其他人便眼睁睁的看着他快步去追那已经驾驶而去的马车。 这些人见状,自然也立刻反应过来了。 随后他们只也立刻下楼去追。 然而待他们下楼的时候,四处能见的却不过是车水马龙,谁也不知道那姜念娇到底在何处。 “可恶,让他们给跑了!”其中一人忍不住愤怒的道了一句。 另有一人则无语道“这事不会影响到我们吧?” 听得那人的话,前一个伙伴只立刻道了一句“都这时候了,你还在想这些呢?你既然担心咱们便赶紧去追他们吧!” 听了这人的话。众人只无语的道“可怎么追,咱们连她人在哪里都不知道。” “算了,咱们要不还是守在此处吧,反正老大不是去追她去了吗?只要老大追上了,我们没有追到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其他人一听这话,只觉得对方这话说的也挺有道理的,故而当下众人只立刻决定集体躺平。 而他们口中的大哥在用脚力轻功追击马车的时候,马车上的人显然也是知道有人在追自己的,故而她只将马车驾驶的一路风驰电掣。 而且加上此时的大马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故而马车行驶的畅通无阻。 最后这一人两马一前一后的追赶,他只在最后关头才赶上对方的步伐。 而对方之所以停下车辆的原因他是不知道的。 马车最后则只在黄花镇外的荒郊小林里停下。 不过马车虽然停下了,那马车上的人却并无动静,故而那人一时倒也不敢贸然靠近姜念娇的这辆小马车。 而就在他决定去看看现场的情形之时,不想有人却突然在他身后打了一声招呼“兄弟,你在干嘛呢?” 听到悄无声息靠近的声音他自然心中十分提防,故而他在往回看的时候,只也准备一刀扎了对方,并且当下的他只连匕首都现出了锋芒。 然而当他朝身后刺去的时候,身后却只听到一阵破风之声。 于此同时他只感觉到自己的胸口似乎被人刺入了什么毒针,而原本应该被自己刺中的人则只远远的退到了后方的一颗大树之上。 他一看对方离自己并不遥远,而且那人明显就是刚才架着那辆马车离开的面罩女,故而他立刻便生出了一阵仇恨,而且此时他的胸口当下虽然在被毒针刺中后有感觉到一阵疼痛。但这疼痛却并不严重,故而他在随后只立刻便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他起身准备去追面罩女,不想还没等他靠近面罩女,便听那面罩女突然数了三个数字“一,二,三。” 而随着三字应声落下,很快,他便感觉到天地一阵旋转。 随后片刻的功夫,他便立刻倒在了地上。 看着晕厥了过去的练家子,面罩女只立刻便也将自己的面纱面罩一把取了下来。 随后当她露出自己的面容时,众人方才发现对方竟是翠翘。 不过可惜那晕厥过去的练家子头目是不会知道了。 而翠翘在对方晕倒之后,只立刻又将对方捆绑了起来,并且她只在随后掰开对方的嘴巴,在探查过对方并没有什么死士才有的速死药后,她方才放心的将面前这被绑的根粽子似的死士一把扛了起来。 而这样的场面若是一般人看了谁不得感叹一句翠翘的力气呢。 而翠翘在将那人扛好后,只又赶紧找了个麻布袋将这人装了起来。 做好这些之后,她便大摇大摆的扛着对方重新回到了黄花镇。 至于她为什么不用马车回城,那自然是因为她也发现了用马车此时回黄花镇,无疑是在向对方告诉自己到底在何处。 故而既然马车如此打眼,她便也只打算将马车放在荒郊野外了。至少到时候那些人找起麻烦来,这马车在荒郊野外被发现也不免能起到障眼法的作用,他们便也只能通过马车推测他们是逃出了黄花镇去了别的地方,至于到底是去往何处这就由他们猜测了。 而事实也如翠翘所想。 那些人的确就是只认马车不认人的,当翠翘扛着一个大大的人形麻袋从那客栈走过去时,她都已经认出了这些仍旧守在客栈处的练家子,那些练家子却并没有一个人认出了自己,甚至当下的他们只还任由自己大摇大摆的扛着他们的兄弟,从他们眼前离开。 看到这群人这样的反应,翠翘也不禁感慨这些人就是一群酒囊饭袋。 不过客栈是不能待了,翠翘从客栈绕过去后,很快便去到了一个巷子口。 巷子口做了一个十字标记,她一眼便看出了是同伴留下来的了,不过为了避免被人识破。她在看到十字标记后,便都会将这些标记立刻处理掉。 而在十字标记的指引下,她很快便到了镇东处的一个贫民巷子里。 而当她到达巷子口时,这里已经早有一名暗卫正在此处接应着她了。 翠翘立刻压低声音道了一句“怎么样?王妃你们都藏好了吧?” 面对翠翘的问询,那暗卫立刻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随后那人只又看向翠翘道了一句“这是你抓到的人?” 翠翘只也点了点头。 随后二人交流了最基本的信息后,便也不再多说其他废话了。 很快那暗卫便将翠翘引到了姜念娇所在的那栋房屋里。 这里昏暗又黝黑,里面住满了各种贫者。 而姜念娇正坐在一处有些漏洞的房屋里。 她一见到翠翘,脸上的表情立刻便显得光亮了起来“翠翘,你可算回来了!怎么样?那些人的身份搞清楚了吗?” 面对姜念娇的提问,翠翘只如实的道了一句“人抓到了一个,还没来得及问,不过我有一个发现,我觉得这些人应该不是我们的仇家,因为他们好像并不熟悉我们,更像是被人雇凶来杀我们的。因为这群家伙们居然根本不认识我们。” “那他们是怎么追杀到我们楼上来的?”姜念娇立刻出言反问道。 被姜念娇询问的翠翘则是冷静的回答道“他们知道我们藏身何处,一是因为黄花镇只有这里是唯一的住宿之地,二来则是因为他们是通过马车来辨认我们的。” “所以我这一次,只将马车往回程的路上驱赶了,他们若是看到了马车,便会往那条路上走,到时候,咱们还用担心不够成功吗?” 一听到翠翘的思维,姜念娇立刻点头称赞道“阿翘你干的漂亮。” 往日大大咧咧的翠翘得到了姜念娇的表扬,也不禁咧嘴笑着道了一句“主要还是王妃教的好。” 而话音落下随后,翠翘便只又赶紧将袋子里的练家子给拉扯了出来。 此时那因为毒针药效而晕倒过去的练家子只也终于醒来了。 在他睁开眼的一瞬间,他甚至以为自己是来到了地狱,毕竟这巷子里几乎不通光。所以进到屋子里时便更加的黑暗了。 而且除了这些问题以外,他也不相信那与他交手的女人会对他法外开恩,毕竟对方的招式可没有留情。 可是很快他便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劲。 因为他终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而那熟悉的面孔可不正是刚才对他使用毒针的面罩女翠翘。 翠翘此时本是准备去点燃蜡烛过来审问这练家子,在她的估计下,她只以为对方起码还得有一刻钟才能醒来。 第一千二十八章 被抢走的糕点 然而此刻当她端着蜡烛过来的时候,对方不仅已经醒来了,而且他的眼珠子只还在直直的看着翠翘。 或许是因为那迷药的剂量有点大,他在醒来后,整个人也都还是懵的,直待许久过后,他方才警醒了起来。 不过全身被绑成粽子,他再是警醒也只是徒劳。 反而是翠翘见他醒来了,倒很是高兴,毕竟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人了。 故而当下的她只放下灯盏,笑眯眯的道了一句“醒了?” 男人在挣扎了一阵发现自己的挣扎只是徒劳之后,他便也立刻开始抵起了唇舌。 看他这副模样,翠翘便知道对方是在寻死,只可惜翠翘早预料到了这一点,所以当对方落入自己手里之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他后糟牙里的速死药给取了出来。 如今对方没了那速死药便也没法自我了断了。 翠翘只有些无辜的笑了笑“小兄弟,不好意思,我刚才便将你的药给取了,不过你这牙没刷干净吧,怎么这么臭,后面都起黑斑了。” 面对着翠翘的调侃,那青年不但没有一点反应,而且他几乎只试图来个二度自杀,眼看着他准备咬舌自尽。 翠翘一个眼疾手快便将对方的嘴巴用力捏了起来,翠翘的手十分用力,加之对方不能动弹,故而翠翘很快便得手了。 那人大约这辈子都没受过这样的屈辱,在抬头看着翠翘的时候,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恨恨的意味。 翠翘对于这种眼神却是早已经免疫,她只笑眯眯的道了一句“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这可是救了你呢。” 随后她只又道了一句“难道你是想寻死,不过我想我得老实告诉你,咬舌是没法自尽的。” 听着翠翘的言语,青年没有吭声。 反而是姜念娇忍不住开口道“阿翘你别跟他废话了,你赶紧问问他到底是干嘛的,为什么要跟踪我们。” 听到姜念娇的吩咐,翠翘这才一脸严肃了起来。 “听到我们夫人问你的话了吗?听到了的话,你就赶紧老实交代,不然你可别怪我不客气!”翠翘粗声粗气的恐吓道。 然而对方很显然根本没有将翠翘的恐吓放在眼里,面对着恐吓,他甚至还有一种求之不得的感觉。 翠翘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死活不开口的人,一时之间她还真有些不知该拿对方如何是好。 而在翠翘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姜念娇却是立刻道了一句“阿翘,他既然不肯开口,你就让暗卫们直接搜身吧,搜到什么是什么,我就不信他什么信息都不能传递。” 翠翘听到姜念娇这声吩咐,终于将人交给了那群暗卫,这些暗卫都是跟着赵衍桢的老人了,故而在刑讯审问上倒是很有一套,他们很快便将人拖到了另一个小黑屋里。 不过片刻后,那小黑屋里便传来了惨叫声。 这惨叫声只让这屋主与屋主家的小女孩都不禁被吓了一跳。 那小女孩在听到那内室的惨叫,更是吓得不禁扑到了自己母亲的怀里,并且她只立刻便抱紧了自己的母亲。 看着那被吓到的小姑娘,姜念娇不禁对那对收留自己的母女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你们不用害怕,我们不是什么坏人,是坏人在跟踪我们,我们也只是想搞清楚那些跟踪我们的坏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他们又为什么要跟踪我们。” 说完这话,姜念娇只还给了小女孩一个食盒道“小姑娘,你拿着糕点去外面跟小伙伴玩吧。” 那食盒是紫檀木的食盒,其中一看便知其身份昂贵,不过除了贵,在小女孩看来那里面的声音也十分恐怖,故而它并没有去接那食盒。 反倒是女孩的母亲,也不知是真信了姜念娇的话,还是自觉自己已经没有反抗的余地了。 她在最终终于还是接过了姜念娇递过来的食盒,随后她只又低头哄着自己怀里的女儿去别处看看。 在这位母亲的哄劝之下,小女孩终于提着食盒从此处离开了。 而看着小女孩离开之后,这位母亲方才放心了下来。 在她从屋里出去之后,这位母亲更是十分谨慎的将大门给关上了。 很快一张木门便隔绝了室内与室外。 于此同时,外面原本在玩耍的一群小男孩们本就在小女孩家附近东张西望,他们一见那小女孩提着个漂亮的紫木盒子出来了,便立即跟在了小女孩的身后,很显然他们还顾忌着那屋里的大人,故而他们在女孩出来的时候并没有直接动手。 而待那女孩走远,在那小男孩确定女孩多半是不可能再摇到那小女孩以后。 当即那为首的小男孩便指挥着其他小男孩只将小女孩团团围住。 小女孩一见自己被围住了,眼里也不仅闪过一丝害怕的情绪。她试图往后退去,然而很快她便发现自己根本是无处可退。 于此同时,那小男孩只主动走了出来,他的目光只贪婪的落在了小女孩手中提着的食盒之上。 随后小男孩立刻主动道了一句“你手里提的是什么?” 然而面对小男孩的问询,女孩的眼中明显露出了提防之色,于此同时,她只将自己手里的食盒藏到了身后。 她这一举动无疑是激怒了小男孩的。 小男孩见女孩不肯将食盒交给自己,随后他的眼睛只也跟着微微眯了起来。 他带着威胁与命令的口气对着小女孩道了一句“把东西给我交出来!” 然而小女孩面对着他这威胁恐吓式的言语,当下的她却并没有将自己的东西交出来。 相反她的眼中只还现出一丝倔强的意味,随后她只朝着小男孩摇了摇头。 小男孩一见这小女孩居然敢反抗,当下他的眼中立刻便现出了痛恨的神色。 于此同时,他只立刻同身后的同伴们发号施令了起来“来人,你们赶紧给我按住她!” 被对方如此恐吓,小女孩后怕的退了几步。然而她是被人围住的,故而她其实是无处可逃的。 不过即使如此,小女孩显然也还是下意识想逃出这包围圈,故而她在对方如此发号施令后,只立刻转身往一处突围。 只可惜她的力气虽然不比同龄的小男孩的力气小,然而当她被十多个小男孩围起来后,她只也无处可逃。 很快,小女孩便被他们抓住了,于此同时那小女孩只也与其他小男孩们扭打了起来。 不过寡不敌众,虽然她死死握着手里的食盒不肯撒手,不过在争夺的过程里,那食盒只也因为争夺而翻开了食盒盖,随后那些精致的糕点便一个个骨碌碌的从食盒里滚了出来。 看着那些糯叽叽的糕点掉落,那群小男孩便也立刻冲上去捡拾那些糕点,他们彼此争夺着,很快掉落在地的糕点便被他们捡拾一空。 而捡走了糕点的一群小男孩们只也立刻一哄而散。 当下的场中只留着那小女孩独自一人抓着一个空空如也的食盒在原地放声哭泣。 听到小女孩的哭声,路上也并没有什么人理会这浑身脏兮兮的小姑娘。 而小姑娘也只伤心于自己的食物被抢。 此后不知过去多久,路上两名行人方才出现在了小女孩的面前。 随后其中一名温柔的女子看着一直在哭闹的小女孩只蹲下了自己的身子,她低声对小女孩道了一句“你哭什么?” 小女孩并没有回答对方的话,女子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他从自己的口袋里只掏出了一颗糖果道“别哭了,这个给你吃。” 听到对方这话,看到出现在眼前的糖果,小女孩的眼睛立刻便是一亮。 不过她也并没有立刻去接对方的糖果,直到她抬头看向了对方,那是个眉目温柔的女子,而在她旁边只还站着个眉目冷峻的青年,他容色俊秀,虽然不苟言笑,可当下的青年看起来却也似乎并不像是什么坏人。 故而小女孩看了看那诱人的糖果,随后她终于没忍住对糖果的渴望。 小女孩止住了哭泣,她接过了对方手中的糖果,随后她只低声道了一句“谢谢姐姐。” 女子闻言并没有吭声,她只是笑着对小女孩道了一句“你有没有见过两位年轻的女子。” 本来在舔着糖果的小女孩闻言明显愣住了,如果她的母亲没有交待,也许她已经立刻毫不犹豫的告诉对方,今日她家中确实来了两位女子,而且那两名女子还十分年轻漂亮。 可是因为自己的母亲对此有所交待,所以小姑娘并没有说出那两人的下落。 她在犹豫之后,只是摇了摇头。 甚至她只还在想,也许对方将糖果给自己,也只是为了问出那两人的下落。 在这一瞬间,小女孩也想不出更复杂的事情了。 她瞬间便觉得面前的这个姐姐很可能是个坏人,所以她只也警惕的将自己才舔了一两口的糖果交给了那名女子。 女子看着小女孩将糖果又交给了自己,一时也有些惊讶。 随后她好像明白了小女孩的意思,故而她只笑着道了一句“这糖果是给你吃的,所以你不知道她们的下落我们也不会收回你的糖果。” 第一千二十九章 并不巧合的重逢 听到对方这话,小女孩拿着糖果的手明显也有些僵住了。 而那女子随后只又替小女孩擦干净脸上的伤,接着她只柔声道“这个真的是给你吃的,你可以将东西带回去吃,这样一来,其他小孩就抢不到你的糖果了。” 听到女子都这样说了,小女孩明显有些心动。 故而她随后还是接过了女子交给她的糖果。 而那女子果然也没有与她抢糖果的意思,当女孩重新舔着那块糖果时,女子只还笑着对小女孩道了一句“小妹妹,你快些回去吧,再晚一会你妈妈也该担心你了。” 得了女子的哄劝,小女孩果然立刻乖乖的往回走了,而且因为糕点已经没了,小女孩只将那糕点盒子也扔了。 她全然不知折糕点盒子其实比糕点要更贵重。 而且这一次,她明显也十分警惕起了那些坏小孩。 好在那些孩子抢了糕点早就一哄而散了,故而他们短时间内不会再回来同小女孩抢其他东西了。 而另一边的女子在送走了小女孩后,她当下只也终于站起身来,随后她只默默捡起那被小女孩扔在地上的紫檀木食盒,这食盒看起来可比一般的东西要来的贵重,这雕花工艺明显是出自聚德商会之手,那里的老匠人只供京城皇亲宗室。 而这种玩意儿一般的有钱人也不可能拿到,所以他想这东西多半只有皇亲贵胄才能得到了。 而黄花镇这种小地方皇亲贵戚能有几个往这里来呢。 所以不用想,她也知道她要找的人就在里面。 她看着小女孩往深巷处的一户人家走去,随后她只回身对青年笑着道“十三,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那青年闻言只立刻乖觉的半蹲下了身子,并且他只附耳朝着女子的方向听去,女子则只立刻凑到他耳边低声吩咐着他什么。 他听着女子的交待只不断点头。 而女子交待完后,便也只对他道了一句“好了,十三,你现在可以过去了。你要记得你的身份,可千万不要被他们迷惑了。” 听到女子的交待,十三只仍旧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随后他便从女子手里接过了那紫檀木的食盒,并且他只步伐坚定的朝着那女子安排的地方而去。 而当他到达那家的门口时,他果然很快便听到里面有人声吵嚷。 “不是说了让你不要吃外人给的东西吗?万一他们在里面放了拍花子的东西,你可就被人拐走了,而且你怎么弄得这样脏兮兮的,你这样可也太脏了吧,我昨天才给你洗的衣服,现在又脏了,你是非得累死我你才甘心吧。”屋里只持续响起妇人的骂声。 不过当下也只有那妇人的骂声,那妇人的喝骂无论如何听来都只像是她在独自唱着独角戏一般。 而被骂的人不吭一声,也就是旁观听着的人听着不惯了,方才对那妇人劝上几句“夫人,小孩都是这样的,你就少说她两句吧。” 说话的明显是个年轻的女客,而且此人的身份定然贵重,女子不过说了一两句,那妇人便果然不再痛骂自己的孩子了,她甚至只陪笑着道“夫人说的是,我这也是实在忍不住了嘛。” 而随着她这讨好一般的声音戛然而止,室内便也重新归于宁静。 直等到了宁静,站在门口的青年随后方才面无表情的敲了敲门。 室内听到这一声敲门声,原本安静的室内立刻便更安静了。 不过当下也没有人应声,感觉到了眼前的情形明显不太对劲。 青年便又开口问了一句“请问有人在吗,你家姑娘的食盒掉了。” 听到这一声,屋里的几人方才将信将疑的互相对望了一眼。 不过那妇人出于谨慎考虑,她还是对姜念娇几人摆了摆手,她只示意他们先去屋里躲了起来。 而后等姜念娇他们全都藏好了,她方才出言应道“来了。” 说话的功夫里,那屋里的大门便也被妇人打开了。 倒没想到站在门口的青年眉目冷峻,肤色白皙,瞧来竟然很是温柔。 这样的英俊郎君,妇人平日里也很少见,故而她一时看着对方竟然也有些愣住了,甚至她的脸上只还出现了一抹可疑的红云。 最后还是那青年主动开口道了一句“这位夫人,这食盒可是你们的?” 妇人闻言自然一眼便认出了那食盒正是刚才陈燕蓉交给自己女儿的那盒糕点。 孩子不识货,随手将那木盒扔了,她虽然也不识货,却也知道这食盒可是一看就很贵重的。 故而她当下只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这东西确实是俺家的,多谢这位小哥特意将东西送还过来。” 随后那青年只又道了一句“不知夫人家的小女可回来了?刚才我在路上看到几个小孩正在欺负你家女儿。她的糕点都被人抢走了,夫人下次,还是别让小姑娘拿这么显眼的东西到处走吧。” 听到青年的问话,妇人只笑着道了一句“公子说的是,今日多谢公子了。” 说完这话,那妇人只又转身去叫自己的女儿来同对方道谢。 小姑娘见到了刚才给自己糖果吃的叔叔,只也在自己母亲的教导下同对方说了一声谢谢叔叔。 随后那青年只温和的道了一句不用谢。 而在这话音落下之后,青年似乎便准备离开此地了。 只是不想他不过刚刚起身,随后那屋里却突然又一次响起一声女子的呼唤。 “十三,是你吗?” 那声呼唤似乎对于青年来说似乎有些耳熟。 可他随后立刻想起了陈燕蓉的交待。 故而当青年听到这一声呼唤的时候,他只故作惊讶的回头看了女子一眼。 而翠翘在对方回身之后,只也将对方的面容看的更为清楚了。 随后她立刻欢喜的跑到了对方跟前,紧接着她只一把搂住了对方的脖子,并且她只对对方道了一句“十三我就知道是你。” 青年看向翠翘之时,眼里明显有一丝陌生的感觉。 不过这陌生感很快便被配合的神色给覆盖了。 他只露出一个同样的笑容,甚至他只摸了摸对方的额头,随后他欢喜的道了一句“翘儿。” 听到对方这样亲昵的呼唤,翠翘一时都还有些不习惯,她只笑着低声道了一句“十三,你小子从前不都是叫我翠翘的吗?如今你怎么叫的这么亲密了?” 听到翠翘这话,那人面上明显有一丝紧张的神色划过,不过随后他只又安心的笑着对翠翘道了一句“我这不是看你对我如此温柔,想着给你一个惊喜吗?你要是不喜欢我如此称呼,那我往后可以继续叫你翠翘。” 听到对方这话,翠翘只笑着道了一句“你在说什么傻话,我当然喜欢你叫点好听的了。” 说完这话,她只又忽然将对方的全身上下给摸了一遍,青年被她的动作明显吓得越发不敢动弹了。 直到此后翠翘忽然自言自语的道了一句“看来你也没吃什么苦头吧。” 随后在抬头时,翠翘看到对方一脸紧张的样子,只又笑着道“你怎么那么紧张?我难道还能吃了你不成?” 青年闻言没有回应翠翘的话,他此时的目光只又投向了屋子的深处。 原来此时姜念娇与一名暗卫只也从屋里走出来了。 他对那暗卫虽然并不熟悉,但他知道走在前面的女子一定就是晋王妃姜念娇了。 故而当下的他只立刻拱手低头给姜念娇行了一礼“十三见过王妃。” 姜念娇见状却只微微抬手道“十三,在我面前你不必多礼。” 听到姜念娇如此言语,那冷十三只闻声领命应了一声是。 姜念娇显然并不知道冷十三的遭遇,她只还以为冷十三是从头到尾都在跟着赵衍桢的。 而她如今收到的信里,正是说赵衍桢受了很重的伤,如今命在旦夕,故而她在随后只立刻对冷十三道了一句“十三,我前日收到你们的来信,他对我从来是报喜不报忧,也亏得你们告诉我这些,信上说我夫君伤的很重,这一次是不是真的啊?” 面对姜念娇的问询,冷十三淡淡点了点头“是,晋王殿下的确伤的很重。” 听到这话,姜念娇的情绪明显便是一沉。 正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反倒是一旁的暗卫只有些意外的对冷十三道了一句“十三,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之前你不是在云湖寨那边埋伏便失踪了吗?殿下为此只还将整座云湖山都给翻了一遍呢!” 听到那暗卫的话,冷十三只冷声道“我在执行任务时暴露了,一直在被人追杀,为了摆脱追杀,所以我一路逃出了云湖寨,也是近段时间,我才摆脱了追杀!” “而我一摆脱追杀,便立刻回去复命了,只是没想到我回去复命的时候,晋王殿下便已经受了重伤。” 随后冷十三只又停顿了片刻,接着他方才继续开口道“而殿下虽然受了重伤,却还是不放心您,所以他便又将我派了过来,让我来保护您,倒没想到我们竟然就这样碰上了。” 听到冷十三这样说,那暗卫方才打消了疑虑。 而姜念娇听到赵衍桢都这时候了,居然还想着保护自己,她心中便也更加不是滋味了。 第一千三十章 来自冷十三的背叛 “都这时候了,他还操这个心做什么!”姜念娇免不了这般说了一句。 随后她只又立刻追问冷十三道“十三,你说衍桢到底是为何受伤的?” 面对姜念娇的这个问题,冷十三只带些悲伤语气低声道“殿下前阵子不是绞杀了云湖寨的人吗?吗云湖寨也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群江湖高手偷袭殿下,殿下当时身边得暗卫不多,故而便也让他们偷袭得手了。” 一听此言,姜念娇只更觉得此事似乎也与今日的遭遇对上了。 虽然那名练家子嘴还挺硬,无论暗卫们用什么手段试图撬开他们的嘴,他们都不肯回答,但暗卫们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他们很快便发现那练家子是有一块令牌的,虽然上面繁复的文字让他们也不懂这人的来历。 但想来他们是成组织的队伍,而且此人功夫不差,想来必然是来自江湖,他们只要假以时日便必定能查出这些人的来历。 想到此处,这或许也算是从接到赵衍桢出事消息后唯一的一点明朗之处。 而在经历过刚才的事情后,她显然也不想继续在此耽搁了,故而她只又在随后道了一句“既然如此,那咱们还是赶紧去耒阳城吧,咱们两方人马汇合,也好集中力量办事。” 面对姜念娇的提议,冷十三点了点头。 此时反倒是翠翘考虑到姜念娇肚子里的孩子,不免担忧道了一句“如今天也黑了,那石头谷还不知是什么情形呢?咱们现在过去是不是不妥,要不我们还是等我们的人回来报信之后再出发吧?” 当下姜念娇还没回答翠翘的话,不想冷十三便在这时候忽然抢先开了口“石头谷的路已经通了!” 他这一开口瞬间怀疑的目光只都在他身上打转。 翠翘最先没忍住先开口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这事的?” 翠翘的发问显然也让冷十三傻了眼。当下的他明显有些不知该如何做答。 此时便连关心则乱的姜念娇也感觉到了意外“对啊,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你要来接我们应该看不到我们派去接应的人才是,而且从石头谷到耒阳城也要半天,就算加上连夜搬石头,这怎么也得半个时辰了吧?” 面对他们一声声的质疑,那冷十三还算没傻透,他一边飞速运转自己的大脑,一边出言反驳道“我确实没有遇上他们,不过我到达石头谷的时候,正看到已经有一群人在开始清理那些石头了,而且看样子,他们应该是附近的农夫,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清理石头,毕竟我当时就想着赶紧找到你们了。” 姜念娇他们对于路程的长远,时间的长短或许还能质疑几句,对于当地人的自发行动,以及附近到底有多少住户,他们心里却是没数的。 加上冷十三可以说是他们关系亲密的人,所以在情理上,二人也很难怀疑到冷十三的身上。 故而此时自然是冷十三说什么,他们便信什么了。 姜念娇在理智短暂回归后,便也不禁对对翠翘道了一句“咱们就别说这些了吧,既然有当地人在收拾,我想现在都这么晚了,他们怎么着也该收拾完了,而且万一有什么埋伏的话,我想我们也有对策。晚上还是比白天更好隐藏。这句话无论是对他们也好,还是我们也罢都是一样的道理。” 听到姜念娇都这样说了,翠翘自然也不再坚持了,毕竟在黄花镇的遭遇,也让他们明白了,无论他们身在何处,如果那些人有心想对付他们,那他们无论是躲到什么地方也是没有用的。 更何况眼下能一直守在陈燕蓉身边的除了自己,便只有那几名暗卫了。 这样的几个人自然比不得赵衍桢那边的人马,赵衍桢那边大米守如此严密,尚且受了伤。 那他们此处岂不是更不安全。 因为从一开始就认定了那封来信里提供的消息是真的,故而在考量情况时,他们只也将那封信做了重要的参考,所以她们只将那敌人做了重大的参考。 故而她们得出来的结论也都是留在黄花镇比半夜出发还危险。 至于回到安西州府,虽然安西州府也有安全保护,肯定比黄花镇安全,但安西州府的保护效果肯定还不如耒阳城。 虽然耒阳城不过一个小小县城,然而耒阳县城可不是一般的小县城,他们经历过安王之乱后,军备已经不比其他小县城,虽然他们的规模肯定还达不到州府的规模,可是在这期间加上赵衍桢的暗卫队,情况可就又不一样了。 要知道这支暗卫队可是由当年陈老太师亲自训练过的,陈老太师为了赵衍桢的安全可是给这群人请的全部是顶尖的老师,当代武林高手榜上的有名望之士,就连能入选这支暗卫队的人也都是一开始就有天资的一群人。 所以赵衍桢的这支暗卫队很多时候战斗力可能比一个州府的府兵的战斗力还要强悍。 也是因为有了这样一群人存在,这盘踞云洲与耒阳一带的山匪们才能被彻底撼动。 一想到此处,姜念娇又怎么可能会想逃呢。 而另一方面,姜念娇也没有急着出发,她只是让其他人赶紧去寻了一些皮革材质的东西将马车的车轮与马蹄给包裹了起来,之后她只又命令其他人在马车外层裹了一层黑纱。 随后等到入夜的时候,姜念娇方才示意众人出行。 在感谢过收留他们的母女,并且给了对方一笔钱后,姜念娇便吩咐其他人跟着上路了。 而且也不知是不是上天也有心帮她,今日入夜之后,天上无星无月,没有光亮的夜晚,若是不点星灯,人行道上是很难被发现的,就算真要想发现彼此,也是需要在很近的距离上才能看清彼此的。 到那时,别说敌人发现他们了,便是他们也发现了敌人,那时候正面作战,显然也比被偷袭的胜算大。 所以这大概就是姜念娇所说的,黑夜能隐藏敌人也能隐藏自己的说法的由来了吧。 加之姜念娇在那之后还对马车做了改装,很快这辆被改装的马车便上了路。而在路上行走时,这马车能发出的声响果然无比的轻微,那发声非得凑近了才能恰好听到一丝响动。 而且夜行的马车并没有点燃火把,驾驶马车的冷十三倒是本就练就了夜视的本事,故而这一路上倒也不用担心他们会因为看不清楚方向而迷失道路。 至于路上的行人,且不说如今的雍朝大部分地方仍旧在实行宵禁,这小地方虽然因为人手原因而少了一些看守,但这里的娱乐活动不多,人们入夜之后也几乎不会去外面闲逛,他们只会在入夜之前早早熄灯睡觉。 故而之后这一路,上半夜的时候,明显是十分平静的。然而直到他们行到了石头谷附近的时候,他们却很快便发现了不对劲,一开始姜念娇只让其中一名暗卫先去探路,然而当那名暗卫探好路后,不想他看到的却并非冷十三所说的平坦大道,只见那道路之内依旧充满了各种石头。 暗卫探路回来不久之后,他们还没来得及追究冷十三给的情报有误,不想黑暗中便也不知是谁突然吹了一声口哨,入夜本就十分宁静,旷野之内便更是安静了。 故而这一声口哨只在旷野之中显得格外突兀。 翠翘一听到这一声口哨,便立刻敏感的觉察到了其中的危险信号,故而在哨声响起后的第一时间她并不是急着揪出吹口哨的内应,当下的她而是立刻命令冷十三调转马头,赶紧离开。 然而奇怪的是,在听到翠翘的催促后,冷十三却并没有着急行车。 翠翘见状便只又对冷十三提醒了一句“十三!赶紧让马车掉头啊!这里肯定有诈!” 然而面对翠翘的命令,冷十三却是无动于衷,甚至在翠翘第二次命令的时候,冷十三只突然出手朝着翠翘的方向袭击了过去。 翠翘立刻感觉到了不对劲,可马车上的可活动范围十分狭窄,而且他们相隔距离太近,留给她反应的时间不多,故而在对方掌风袭来的时候,翠翘没有选择闪躲,而是立刻也动手还击对方。 冷十三显然错误估计了翠翘的下一招动作,他原本以为翠翘在他的攻击之下,会立刻提气用轻功退出马车。 而他则打算趁着这功夫赶紧将马车驶往安全区。 然而他没有想到翠翘根本不打算闪躲。 故而他那一掌只拍在翠翘的胸口,翠翘随后只立刻朝着他吐了一口血水,而且翠翘的那一掌只也很快拍在了他的胸口上。 翠翘的手法可比他狠多了,她没有因为对方是冷十三而留什么力气。甚至正因为对方是冷十三,她给对方的这一掌只比平常还重,冷十三被翠翘这一掌直接拍的吐血不说。 而且他根本就站立不稳,翠翘的一掌,竟是直接将他拍下了马车。 而翠翘虽然也因为他这绝狠的一掌拍的显些掉下马车了。 但她在最后一刻,到底还是靠着拉住缰绳而成功站在了马车边缘之上。 第一千三十一章 化被动为主动 只是这样的庆幸也并没有预示着平安,相反,因为她与冷十三在马车上斗法惊到了拉马车的马儿。 很快那马儿竟是拉着马车一通狂奔。 翠翘虽然站稳了,可当下的她却并没有取得马车的控制权。 故而眼见着那发狂的马儿便要往前方的石头谷里狠狠撞过去了。 此时就连困在车厢里的姜念娇也感觉到了情况不对。 故而她只立刻对着外面高声喊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外面到底怎么了?” 于此同时在剧烈的摇晃里,她只能死死的抓住身边一切可以抓住的东西来平衡自己的身体。 听得姜念娇这话,翠翘此刻却是根本无法对此做出回答,毕竟她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赶紧控制住这匹受惊的烈马,而不是其他的事情。 好在此时情况已经明朗,其他几名暗卫在感觉到情况不对后,只也立刻纵身跳到马车之上来进行操作。 在几人的合力之下,原本朝着并不平坦的石头谷而去的马车此刻只也将将在即将撞上石头谷的石头之前被拉住了身子。 并且暗卫之中有善操纵马匹之人很快便重新掌握了马匹的操控权,故而他只立刻将马匹调转了马头,随后只准备重新往黄花镇而去。 而翠翘则在马儿调转了马头之后,只根本顾不上自己胸口挨的那一掌,她立刻径直往马车内走去。 毕竟刚才情况紧急,她必须得让姜念娇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毕竟她才是他们这一群人中的主心骨。 而事实上,此时在马车里的姜念娇也根本坐不住,若不是肚子里还有一个,她非得去外面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故而她在等待了片刻之后,等着马车又开始平稳行驶之后,她便立刻起身准备去外面看看情况。 然而还没等她看到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形,便见翠翘已经从马车外进来了。 不过因为内室昏暗,彼此看不清楚脸容,故而翠翘在进来之后还是对姜念娇道了一句“王妃,是我,翠翘。” 一听到翠翘的名字,姜念娇便如夜行之人看到了明灯,她心下只倍感安心。 不过于此同时,她只也赶紧问翠翘道“阿翘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翠翘听到姜念娇的问话,只也赶紧言简意赅的低声道了一句“小姐,十三背叛了我们!” 然而光只是听到这一句,对于姜念娇也只是震撼有余,可信度却是不足。 她只在片刻后慎重的低声道了一句“你这话是怎么说?” 见姜念娇问起此事,翠翘倒也不介意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姜念娇。 “刚才我们到了石头谷方才发现石头谷里全是石头,您刚才应该也听到了在那之后,我们这里响起了一声哨声,我听到哨声便让十三转头,可是十三根本没有听我的话,而且他只还对着我,直接给我来了一掌。” “我感觉情况不对,所以便直接将他打下去了。” 听到这里,姜念娇随后立刻问道“阿翘,你现在是什么情况?可有受伤?” 翠翘不想因为自己,影响姜念娇的判断,故而她只故作轻松道“我能有什么情况?” “小姐咱们现在最要紧的是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听到翠翘这话,姜念娇便也开始大脑高速运转分析着问题。 很快她便感觉到这其中是有些不对的情绪来。 “咱们现在可能来不及了,这石头谷内必定有埋伏,咱们得赶紧弃车分散而逃,或许我们之中还能有一丝活路。” 听得姜念娇的话,翠翘立刻便准备按照姜念娇说的去实行。 然而她不过刚刚到到达马车之外的时候,外面已经被灯火照的雪亮,如此同时,一群人只也面无表情的站在了她的面前。 一看到这情形,她便意识到了情况不妙,当下的这群人很显然是被包围了,这群人黑衣鸟羽面具,一看就是身手不凡的主。 而且那些人几乎不等他人有所反应,便朝马车攻击而来。 翠翘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请示,她只立刻便和另外几名暗卫将马车保卫了起来。 于此同时她只朝着外围的其他人高声道“你们是什么人?我们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什么要对我们动手。” 听到翠翘的话,那人只冰冷的道了一句“这你就得去问问你主子的男人了。” 一听这话,翠翘立刻便也明白了这群人很显然就是赵衍桢的仇人,而且有可能他们就是袭击赵衍桢的那群恶人。 不过翠翘倒也仍旧没有放弃保护姜念娇。 只是那些黑衣人的数量明显多于他们,而且这群人的身手也很厉害,虽然她也不是没有机会逃跑,但在这样的车轮战下,加上刚才还被冷十三打了一掌,很快她便感觉到了一阵体力不支。 姜念娇在车厢之内,听到外面的刀剑之声,便也知道自己的决定终究还是晚了一步,所以她只能掀开车帘看一下这其中的敌我悬殊,不过很快她便也发现这其中的不对劲来。对方根本就是来了整个老巢的人,这些人不禁多,而且还个个武功高强,如果他们真有心杀他们必然会要省心很多,而这样的车轮战除了损耗自己这边人的气力来进行活捉,其实本身是没有丝毫意义的。 所以在他们的手段里,姜念娇突然萌生出了一个想法。 离开是不可能离开的,但她是不是有别的办法,保住其他人了。 相到这里,姜念娇便也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随后她只对马车之外的人道了一句“大家先停手,听我说一句。” 本来这群人并没有理会姜念娇的意思,然而在意识到是马车里的人走了出来后,其中一名为首之人只立刻示意其他人停手。不过这些人只仍旧包围着马车与马车旁精疲力竭的翠翘与暗卫。 而翠翘与暗卫们显然也没有力气从此处逃离了,故而她这一声实际上也是在给翠翘他们一个蓄力休息的机会。 “晋王妃,闻名不如见面,不知王妃有何赐教?”为首的黑衣人只出言道了一句。 这人的声音听起来分明像是一个女子,姜念娇只笑着道“赐教不敢当,不是你们在拦着我们的去路吗?或许我应该向你们赐教才是。” 黑衣女子闻言只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我们的府君想请王妃来我们府上做客。” 听得做客这话,姜念娇只也不免觉得这话里充满了恶心的意味,故而她在随后,只又笑着嘲讽了一句“贵府的待客之道可真是热情,只是为了请我一个小女子竟派出了这么多人。” 面对姜念娇的嘲讽,那人却只做出一副浑然不知其中意味的情绪来“王妃可不是什么小女子,谁不知晋王最宠爱的就是王妃呢。既然是晋王心尖尖上的女人,自然当得起我们如此厚待。只是不知王妃愿不愿意赏光去我们府上做客呢?” 听到这话,姜念娇心里十分清楚自己根本没有选择,说不去,她们绝对会强迫着自己过去,说去,自然也是要去,只是比不去会多一分体面,也多一分讨价还价的余地。 姜念娇微微一笑“去自然没问题……” 听得姜念娇这话,那黑衣女子立刻夸赞道“王妃果然是个体面人。早知王妃愿意,我们倒也不必弄出这般大的阵仗了。” 面对女子的话,姜念娇并没有接话,她只是在随后补充了一句“您先别急着夸我,我还没说我还有个要求呢。” “哦?不知王妃想要请求什么呢?”女子随后出言问道。 姜念娇只声色平静的看了看两旁的翠翘与暗卫,随后她沉声道“我随你们过去,你们不得为难他们,你们得让他们离开这里!” 听到这话,那人显然有些犹豫。 姜念娇随后又主动道了一句“你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她们而是我不是吗?既然目标是我,几个无关紧要的小喽啰放了又有什么关系呢?而且他们都会功夫,又是我的人,若是我们勾结起来,你们岂不监管更麻烦。相反你们放了他,我感念你们的好,说不定还会更加配合你们后续的行动呢。” 不得不承认姜念娇这番话确实很有煽动力,听了她的话后,那人竟然还真有些意志动摇。 然而就在她意志动摇之际,人群之中却是再一次走出来一名女子,那女子容色清瘦,看似温柔之中却又带着几分狠厉。 “右护法,你别听她胡咧咧!她就是想让你放了那群人,为之后营救她增加机会。她可是个狡猾的主。” 听得那尖利的女声,姜念娇只也被吓了一跳,而且听她的话意,她听来倒似乎是对自己十分熟悉,故而她当下只也忍不住朝女子打量了过去。 说实话,对方的容貌其实除了清瘦一些,倒也并没有太大的变化,然而她的气质与从前相比,却是天差地别。 从前的她是个温婉大气的大家闺秀面貌,在上京城里这女子几乎是人人夸赞的存在。 京城贵女那么多,她永远是最璀璨的那颗明珠。 然而自从陈家倒台之后,那明珠便碎了,面前的女子比之从前要更加的清瘦显老。 第一千三十二章 达成所愿 她从前温婉的一张脸上如今满是狠意与恨意难消,甚至那眼神之中似乎还揉杂了野心与疯狂。 这样的一张脸,谁还能想到她是当年那个京城第一贵女,是任何官家太太见了都要赞一句好闺秀的存在呢。 如今虽然姜念娇已经认出了对方就是京城第一名门闺秀的陈燕蓉。 可显然此刻根本就不是什么熟人相认的好时机。 她冷冷看着姜念娇,眉眼之间都是冷峻与残酷。 而且她刚才的话,分明就是大有要置姜念娇于死地的意味。 看着这个来者不善的老熟人,姜念娇唇角微微勾起“我道是什么人,原来是陈大小姐。说起来我与陈大小姐也是许久未见了呢。原来大小姐原来在此处高就啊。” 听着姜念娇这薄薄的一张唇,笑颜如花的吐出这样一些字词,她便知道姜念娇是在讽刺自己。 陈燕蓉自然也不甘示弱“我在何处高就,用不着你来想,你要真有这闲工夫,不如想想自己会落得什么下场吧?” 姜念娇闻言却只是淡定自若道“什么下场?左右不过是一个死字罢了。” 看着姜念娇在这种情形之下居然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陈燕蓉明显感觉到了不爽。 然而对于姜念娇来说,前世经历过的那些事,与今生遇到的事对比,今生的这些事倒都不算什么大事了。 “你就嘴硬吧!死字轻飘飘,亲生经历时自会有你受的。”陈燕蓉此时只也不免讽刺了姜念娇一句死鸭子嘴硬。 然而姜念娇却是道“死确实不可怕,无非是被人杀或者自杀。被人杀确实有些血腥,也有些痛苦。” 说这句话的时候,原本还没有动作的姜念娇却是突然将袖中的匕首对准了自己的脖子。 一看到她这动作,所有人都吓得愣住了,其中那黑衣右护法更似乎是想出手去救姜念娇。 而翠翘他们更是被吓得一个劲劝姜念娇不要伤了自己。 对于他们的劝阻,姜念娇只让他们别管自己。 于此同时,姜念娇自然将那黑衣人的那丝行动看在了眼里,她眼中闪过一丝算计成功的笑容。 不过她嘴上却还是得对着黑衣右护法道了一句“右护法,我知道你们是想要活口,我今日就在这里,插翅难飞,但我不能选择怎么活,可我能选择怎么死。” “您要是愿意配合我,我自然也是愿意配合你们的。” 听到姜念娇这话,陈燕蓉只立刻道了一句“这就刀架脖子上了?怎么这还演上了?” 随后她只又立刻出言劝着右护法道“你别被她唬住了,她就是假把式,那这东西吓唬你呢?” 听到陈燕蓉处处与自己做对,姜念娇也不免萌生了一丝恨意,她面上却是淡定自若的对陈燕蓉回了一句“陈大小姐,当年你全家被杀的时候,就你逃过了一劫,你可以为了活命做低伏小,可不代表人人都能有你这样的身段。” 听到这话,陈燕蓉自然知道姜念娇是在讽刺自己的过往,那些过往,她也觉得十分不堪,故而听到她这话,她果然是有些动了火气的。 只可惜姜念娇并不打算与她过多在口舌上起纷争,她算是看清楚了,今日这里主要的决策人还是那个黑衣女人,陈燕蓉顶多不过是个说客谋士之类的角色。 所以只要自己拿捏住黑衣女,陈燕蓉就是再怎么叫嚣也没用。 故而姜念娇随后只又立刻转移目标看向那黑衣女道“您当然大可以赌我会不会动手,我输了,不过是随你回去。可我若是赢了,你的任务可就完不成了,那时你的主人该对你有多失望呢,与其两败俱伤,咱们何不来个双赢?” 右护法此时看着刀架在脖子上的姜念娇自然不敢再打赌,故而,她连忙问道“你想要我们怎么配合?” 姜念娇带些蛊惑意味回答道“我说的很简单,就是我刚才的请求,你放了我身边的无辜之人。我乖乖跟你走!怎么样?” 听到姜念娇这话,那陈燕蓉还要劝阻那右护法不要答应姜念娇的话,然而那右护法在最后还是答应了姜念娇的请求。 她只在最后对姜念娇道了一句“好!我答应你,放他们走!” 此时一听到右护法的话,陈燕蓉果然立刻开始劝说那右护法不要答应姜念娇的请求,只可惜姜念娇脖子上的匕首比陈燕蓉的嘴有说服力多了。 而且那右护法与姜念娇又没有仇怨,那些人如今对自己也没什么用,如果能用放弃这些人换得姜念娇的配合,这无疑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至于这些人回去通知赵衍桢救人,因为他们本来也是要派人去通知赵衍桢来救人的,所以放了他们,自己这边还能省下一个送信的环节。 所以面对陈燕蓉的说辞,那右护法并没有予以采纳,相反她只还低声警告了陈燕蓉一句“我们怎么决定是我们的事,人是我们抓的,不是你,你们之间有什么私人恩怨,你们自己解决。” 陈燕蓉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警告,听到那右护法的话,她当真恨不得直接杀了对方。 可是对方是幽冥府君的左膀右臂,自己不过一个受到庇护的客人,她确实没法拿对方怎样。 故而她虽然痛恨对方的行为与语言,可在势弱时,她也是懂闭嘴的。 而在右护法的强势之下,姜念娇很快便达成所愿。 然而眼下翠翘与其他暗卫们虽然身处包围圈却是根本不愿自行离开。 他们只都表示要与自己同进退。 暗卫们要共进退,自然是因为他们不敢单独出逃,毕竟当时晋王的命令是无论如何,哪怕是牺牲自己的性命,也要保护好晋王妃。 而如今他们没有保护好王妃,只还自己完好无损的回去了,这时候回去,他们根本不敢承担晋王的怒火。 而翠翘要与姜念娇共进退,则是因为一开始,她们之间虽然是钱财换取来的雇佣关系,但雇佣了这么久,二人早已有了些感情,加之江湖人的义气,翠翘无论是拿姜念娇当雇主,还是当朋友,她都没有独自扔下姜念娇离开的意思。 姜念娇看着自己为他们谋出的一条生路反而被他们自己堵上,也不禁在心中暗叹他们愚昧。 不过好在最后在姜念娇的强行命令下,那些暗卫们到底不敢违抗姜念娇,最后他们还是遵从了姜念娇的吩咐,随后离开了这个包围圈。 然而翠翘却是块硬骨头,此时无论姜念娇如何软硬兼施,在她这里,这些手段就是不好使。 “你别说这么多废话了,我是不会走的,就算我只把你当雇主,你给了我钱我也应该努力完成我的契约!更何况,我们现在还不是雇主的关系,我看你顺眼,所以你走哪我就要护送到哪,你别想着赶我走?” 说完这话,翠翘的视线只又在包围圈里恨恨的扫视了一眼,她似乎在寻找什么人,只可惜她并没有在人群里看到那个人的存在。 故而她只又恨恨的道“更何况冷十三这个王八犊子今天还打了我一巴掌,我非得在这里把这事给整明白了。” 一听翠翘都这样说了,姜念娇还有什么好说的,她只能无奈答应了翠翘留下来的请求。 而翠翘留下来后,那右护法显然是不放心的,她不是没有见识过翠翘的功夫。 这女子一看就是个天赋型选手,她的身手比那些暗卫们还要强上不少,如果不是受了重伤,她今日的表现可能会比现在还要好的多。 故而那右护法在翠翘提议要照顾姜念娇的前提下,她直接一掌点在了翠翘的某个穴位上。 瞬间翠翘只觉得自己的气力好像被人彻底封堵了。 如此一来,那右护法方才答应了翠翘的提议,不过在这个基础上,她与姜念娇还是被双手双脚被束缚。 而在做完这些后,他们便带着人直接飞到了石头谷最高的一处石山之上。 在那如同石笋一般的高山尽头处,正有一处洞穴在那云雾之间。人行其中,只有其人仿然在天上的错觉之感。 他们抓到了姜念娇也没有急着带他们去见自己的主子。 他们而是直接将姜念娇与翠翘关在了一处洞穴之内。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如今仍是酷暑,然而这洞穴之内却是如同冰雪时节一般。 她们穿的又都是夏衫,此一时,姜念娇自然是冷的瑟瑟发抖。 翠翘立刻便对外面的人道了一句“我们都快被冻死了,你们就不能搞一床棉被给我们吗?” 听到翠翘这话,那些黑衣人居然还算配合,他们除了不准许翠翘与姜念娇出去以外,其他要求竟然基本上是能满足的就尽量满足。 翠翘在从门口拿到棉被,并且给姜念娇铺盖上后,方才对姜念娇道“他们这的人还真怪,都没有怎么为难我们呢?我要啥他们都会给。” 听到翠翘这话,姜念娇却是低声道了一句“那是自然,他们又不是要我的命。” “他们不要我们的命,那要什么?”翠翘不解的问道。 “如果我没想错,他们应当是想拿我去威胁晋王殿下。” 第一千三十三章 走一步看一步 “威胁晋王?他们要拿我们威胁晋王什么啊?”翠翘只眼巴巴的望着被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姜念娇。 姜念娇看着翠翘那双极度充满求知欲的眼神,也不禁暗自想着这丫头怕是真拿自己当无所不知的神了,自己如果什么事情都能掌控,今日之事或许便根本不会发生了。 “我也不知。”姜念娇低声回答道。 听到姜念娇如此一句话,翠翘的眼底果然闪过一丝失望。 不过很快她便又再一次出言问道“那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总不可能坐以待毙吧?” 听到翠翘这话,姜念娇点了点头“是不能坐以待毙。” 一听姜念娇这话,翠翘明显眼睛只又亮起来了,她立刻追问姜念娇道“那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姜念娇很想对翠翘说凉拌,她现在都不知道抓自己的人是谁,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而且这里还是个十分高的高山洞穴,就算自己记住了地形,摸清楚了那些当值人的布防,她能逃出洞穴,但她能逃到石头谷下面吗? 那么高的洞穴,怕是让她跳下去,她都能摔成肉泥。 其实陈燕蓉有一点是没有说错的,她姜念娇也是怕死的,若不是怕死,当年的前世被人拐卖她可能根本不可能活下来。 就算那时候活下来,在陆知章残酷的对待下,她也可能会向死而行。 后来她之所以还是死了,其实说白了就是陆知章根本没给自己留活路。 他多清楚自己啊,为了活命是什么都愿意做的,所以即使打算抛弃已经重病的奄奄一息的自己,他也不打算给自己一条活路,他将自己所有的退路都封死了,在叛军入城之前,她是被火活活烧死的。 而虽然她是死过一次的人,在发现自己重生后,她其实一度也不想再折腾了,可是当真正被死亡威胁的时候,她却还是选择了妥协。 谁能想到呢,因为怕死,因为与那个系统签订了协议,她只把自己上一辈子最看不惯,最痛恨的两个人都给看顺眼了呢。 所以自寻死路的选项,她根本不会做。 故而面对着翠翘再次充满希望的眼神,姜念娇只冷静的道了一句“我觉得咱们现在应该做的是养足精神,补充好体力,为之后的行动做准备。” “什么行动?”翠翘立即兴致勃勃的问道。 听到翠翘的问话,姜念娇只突然看向翠翘的胸口。 虽然大家同为女性,可翠翘还是不禁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她警惕的问了一句“你干嘛?你不会是想让我色诱他们吧?” 听到翠翘这话,姜念娇满头黑线。 她只道“傻丫头,你这一天到晚瞎想什么呢?我是看你被冷十三打伤了,你这伤还痛不痛?” 翠翘闻言自然道“不痛!” 然而姜念娇根本不信翠翘这话。她只也学着翠翘的方式走到门口,对门口的守卫道“我的同伴,受了内伤,你们有没有化解内伤的药。” 听到姜念娇的话,外面依旧没有人回应。 然而就在姜念娇以为门外没有人时,有人却是突然从小门缝里扔进来两个小瓶子。 姜念娇赶紧蹲过去将那白色的小瓷瓶捡了起来,当她打开木塞的时候,那里面正有一些黑色的小药丸,除此之外,另一个盒子里则是装着一些白色的药膏。 姜念娇将那药膏凑到鼻子前闻了闻,瞬间一股清凉芳香的味道直冲脑门而去。 很显然她并不知道这些是不是能救治翠翘的药方,不过她还是朝着门外道了一声谢谢。 面对她的道谢,门外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而姜念娇在道谢完毕之后,只也赶紧将药丸与药膏送到了翠翘手里。 “阿翘,你赶紧闻闻看这些是不是能治内伤。” 听到姜念娇的话,翠翘立刻配合的接过了小瓶子。 虽然翠翘并不是大夫,可毕竟她是常年在江湖上行走的,江湖上刀枪往来,难免受伤。而受了伤便要用药。 久而久之,她对于这些伤药便也有了研究,而这原理就跟久病成医差不多。 加上她的伯父也是开医馆的,她没事常去帮忙,所以她也算是略懂一二之辈。 故而在姜念娇如此交待之后,她也并没有推辞,当下的她只先是闻了闻膏药。 随后很快她便得出了结论“这个膏药确实有效果,而且效果不错,活血化瘀。” 随后她又取出药瓶里的药丸掰开了仔细研究,很快她也道出了结果“这个药也没错。” 在翠翘肯定了药没有问题后,姜念娇便也立刻催促翠翘服了一颗药,之后她又帮着翠翘将药膏涂抹在伤处。 不过他们当下不过刚刚解决完内伤,正准备睡觉的时候,不想那闭合的石门之外却是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于此同时,那门口还响起了细碎的交谈声。 而在姜念娇正准备过去倾听对方的声音时,不想那声音在随后却是突然戛然而止。 感觉不到对面的声音,姜念娇便也退后了两步,于此同时,那笨重的石门只也从外面轰隆隆的响了起来。 随后那石门只在不久之后便被彻底打开了,他洞开的口子就像是怪兽黑暗的大嘴一般。 透过光,姜念娇能看到几名黑袍男子只将一名身形高瘦,同样穿着黑袍的男子迎进了大门之内。 看着对方,姜念娇只也不免心生了一丝古怪。 然而男子在进来后,目光却是一直落在翠翘的身上了。 他那黝黑的眼瞳看着像是不透一丝光的黑色丝绒幕布。 翠翘在感觉到对方看着自己的时候,只也感觉到了一丝不自在。 不过很快男人的目光便开始转移了,他转头朝着放自己进来的黑衣人道了一句“我只要带她走就好了。” 他说这话时,手只还坚定的指着翠翘。 姜念娇一听这话,立刻挡在了翠翘身前“这是我的人,你别想带走!” 然而男人显然也是个强硬的性子,他几乎没有与姜念娇说理的意思,他的目光只径直落在姜念娇身后的翠翘身上。 于此同时,他只直接伸手将姜念娇往旁边一扒拉,姜念娇自然不肯相认,那男人立刻便显出了一丝不耐,随后他竟是直接将姜念娇重重往一旁挥去。 姜念娇本就没什么力气,对方这一挥之下,她立刻便往一旁的石壁上狠狠撞了过去。 身体的疼痛只让姜念娇立刻抱住了自己的肚子。 翠翘意识到面前的男人居然真的对姜念娇动手了,当下她这暴脾气也上来了。 不过因为姜念娇看起来伤的很重,所以她现在也无心修理面前的男子,她当下只立刻朝着姜念娇的方向而去。 然而不想这时那男人却在此时突然拉住了翠翘的手,翠翘一见这男人伤了姜念娇之后居然还敢来招惹自己,当下她这暴脾气便也彻底爆发了。 翠翘一个巴掌便往男人的另一个脸颊上挥过去,男人并没有所料,故而当下这一巴掌竟然还真让她得手了。 甚至当下这男人的面具只也被翠翘这一巴掌给直接打掉了。 随后在其中只露出一张便是烧成灰也能让翠翘认出的年轻男子的脸容来。 翠翘一看到对方当即便又是气不打一处来。 “冷十三?你居然还敢出现在老娘面前?你居然敢背叛老娘,看老娘不打死你!” 翠翘话音落下,便准备挣脱冷十三的束缚,随后对冷十三实施人身攻击。 但很快翠翘便意识到自己这边的情形不对了。平日力大无穷的她如今居然不但没有挣脱对方的控制,而且她只还被对方跟拎小鸡崽子似的拎起来了。 这不应该啊,从前冷十三都是她的手下败将,而且从来只有她倒拔垂杨柳的份,如今自己怎么反而成了被人倒拔的垂杨柳呢? 不过随后翠翘也很快想起了一些缘由。 她能跟姜念娇关在一个地方那也是有代价的,而这个代价就是她的气海穴被人点了,所以此时武功再高,没有内力加持的自己也不过就是个花架子。 意识到自己没有反抗的能力后,翠翘反而反抗的更加用力了。 在对方过来扛她的时候,她只立刻一嘴咬在了对方的胳膊上。 而且她咬人可是真咬,她那一口直接便将冷十三胳膊上的一块肉给咬了下来。 咬完胳膊肉,她只还将那肉与鲜血一把狠狠淬在地上。 “冷十三!你赶紧将我放下来!” “冷十三!你这个王八羔子!” 听着翠翘的喝骂,看着翠翘只一口便咬下对方一口肉,在场的黑衣人们显然都被翠翘的操作给震的抖了三抖。 不过那冷十三被翠翘如此对待却是基本上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除了在之后,因为受不住疼痛而闷哼了一声,他的反应可也算是狠人。 他无论翠翘如何挣扎,都只坚定的要将翠翘带走。 看着对方意志这样坚定,其他人倒也不敢阻拦了。 而此时另一旁的姜念娇一见对方要带走翠翘,当下她虽然疼得受不住,可她却也只是立刻对那人出言劝阻道“冷十三,你别动她!她可是翠翘啊!你赶紧给我将人放心!不然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必定也要后悔你今日的所作所为。” 第一千三十四章 关于冷十三的过去 也不知是不是姜念娇的话说的戳中了他的心事,那冷十三随后终于看了一眼姜念娇。 他面无表情的问道“你是谁?” 然而他这问话听在翠翘嘴里却成了你算个什么东西。 翠翘当即更加愤怒的想要攻击冷十三。 然而姜念娇却是从对方的问话里听出了一丝丝疑惑。 故而在冷十三如此问询的时候,她表现的倒是十分平静“我是姜念娇。” 但听到姜念娇自报姓名,冷十三眼中的疑惑显然仍旧没有退却。他仍在静静望着姜念娇,并且继续重复着刚才的问题“你到底是谁?” 听到冷十三再次问出这话,便连翠翘也感觉面前的冷十三似乎有些奇怪,故而翠翘当下也不再攻击对方。 姜念娇微微笑了笑道“你不记得我了对吗?” 听到姜念娇这话,冷十三立刻警惕了起来,于此同时,他似乎也更加困惑了。 而姜念娇却是笑着道了一句“你想不起我也不要紧,可是你能想起她来吗?” 姜念娇说这话时,只将手指向翠翘问道。 看向自己肩上扛着的女子,他自然有几分熟悉的感觉,而且甚至即使被对方甩了一掌,他心里也很不愿意对她动手。 他记得陈燕蓉是跟自己说过的,他似乎与这群人很熟悉。但这份熟悉只是因为自己卧底于他们之中。 故而当下的他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姜念娇随后低声道“她是你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听到这话,冷十三终于看向了翠翘,他就觉得面前的女子似乎有些熟悉,而且他也不忍心对对方动手,然而当下的他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的那些过去。 姜念娇随后对他道了一句“其实你与其是想问我们是谁,你更想问的是自己是谁吧?” 听到姜念娇这话,冷十三没有吭声了。 他的确是想问这个的,虽然从自己睁开眼睛的第一刻,看着自己浑身是伤之时的情形,他第一眼看到的是陈燕蓉。 陈燕蓉当时也跟自己说了很多关于自己身世的由来。 她说自己是为了执行任务而受伤的,她说自己是她的伙伴,她还说自己曾经在一个贵族那里潜伏,并且成为了那贵族信任的人。 为了执行今日的任务,她其实还交待过自己,她向自己介绍过那群贵族成员,她说为首的是叫做姜念娇,是晋王的正妻晋王妃。 旁边跟着姜念娇的唯一女子则是叫做翠翘,那翠翘是姜念娇从外面雇佣的打手。 所以他其实从今日来骗他们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可在这其中,他总觉得有哪里好像不太对劲。 如今回想起来,这份不对劲会不会就是他对自己身份的迷惑呢。 故而他只淡淡看向姜念娇。 然而还没等姜念娇说什么,翠翘却是突然掀开了他的衣服,随后她发现这冷十三的身上居然满是各种伤痕。 看到这样的冷十三,翠翘只也问了一句“你这身上是怎么回事?” 听到翠翘的问话,冷十三只按照陈燕蓉告诉他的话说道“是执行任务的时候被人发现给严刑拷打出来的结果。” 听到这话,翠翘立刻追问道“你是被谁严刑拷打了?” 然而面对翠翘这样的提问,冷十三却是根本回答不上来。 “我不记得了。” 翠翘随后立刻冷笑着道“你当然不记得了,因为打你的人就是她陈燕蓉吧,她说的执行任务被发现也是因为被她发现吧?” 面对翠翘这话。冷十三显然还是有一丝生气的“你别污蔑她,我是被她救起来的。” 听到这话翠翘立刻哈哈笑出了声,她自然也感觉冷十三是受到了陈燕蓉的愚弄。 “你笑什么?”冷十三追问道。 翠翘看着冷十三道“我笑你蠢啊,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你拍我这一巴掌时难道就没有过半分犹豫?你要是记起了之前的事,你会后悔的。” 听着翠翘这话,冷十三感觉到了一阵越发的茫然,他没有属于自己的记忆,所以他对于这个世界,以及眼前人都是陌生的,甚至是自己,他都有些陌生的感觉,他并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又该处于何种地位。他应该如何在这乱麻一样的关系里生存下去。 看着明显陷入混乱之中的冷十三,姜念娇只声音平淡道“十三,你想不想听我说说你的身世。” 听到姜念娇的话,冷十三不置可否,虽然陈燕蓉一开始就交待过自己,来抓人的时候不要太过犹豫,也不要听她们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可是真正与他们相处起来,比起与陈燕蓉相处,他会更有几分自在与熟悉。 故而虽然陈燕蓉一再交待自己这些,可冷十三明显仍旧想听听她们会跟自己说些什么,毕竟他仍旧觉得自己是有辩识能力的,如果她们在说谎,自己一定可以从中听出一些什么来。 而姜念娇随后便低声道了一句“你是晋王的暗卫,你的名字是冷十三。你出生在随州,五岁那年,随州大旱,秋收颗粒无籽,你的父母作为难民带着你跟你的兄弟姐妹来到了京城。他们想在京城谋一条生路,然而离开土地之后的生活远比从前更加难以为继,之后他们便不得不继续卖儿卖女来维持生活,因为你是最小的孩子,也是他们最为疼爱的孩子,所以你是最后被卖出去的孩子,只是再怎么受疼爱,可生活还是难以为继之下,你便也只能一样被卖出去了,毕竟将你卖出去你或许还能有一条生路,而留着你,那一家三口也只是迟早被饿死。” “所以你的父母还是决定将你卖了,不过他们到底还是疼爱你的,所以他们即使决定卖了你,也想让你去一个好人家,恰逢那年陈大司马家中在招一批男孩,你的父母便请求牙婆将你送到了陈府之中,不过入陈府也是有门槛的,毕竟陈家是公卿之家,能在里面当差的都比外面的人要高一等级,而且陈大司马家中家风清正,倒也不用担心自家孩子被人糟蹋了去。故而陈家一放出风声,又有多少人家不想将孩子送去陈大司马家中呢,其中甚至还不乏一些原本就在京城的人家。” “不过因为你父母给了牙婆一些好处,加之当时的你看起来也确实结实健康,所以那牙婆还是带着你去陈府走了一遭,至于能不能选上这就看你自己的命运了。” “你到了陈家不久之后,一个管家模样的人便将你带到了一个大厅之外,之后你们在大厅外等候,虽然你们是在廊亭里等候,可是七分月份的日头还是毒辣,你们被晒得很难受。但你们也只能继续等候,等着排在前面的孩子被一个个叫进去,再一个个从里面出来,听进去的人说那里面十分凉爽。” “不过在这些人里也偶尔有那么几个被叫进去后,就没有再出来了的,听说他们就是被选中的人,你等了不知多久,随后方才被允许进入大厅之中,而你进去后便在大厅里看到了许多人,这里除了几名坐在下首位置的中年男人们,主位之上只还坐着一个老者与一个少年。” “你并不知这些高官人家是个什么规矩,而且你还紧张,所以你几乎将牙婆教你的都忘光了,你只记得扑腾一声跪了下去,随后对着那老者便是一句见过大老爷。你这话并没有让人斥责你不懂规矩,反而是逗笑了那老者旁边的小男孩,男孩戏弄的问你你叫我外祖大老爷,那你应该叫我什么呢?你并不知道自己应该叫他什么,但你还是灵机一动对小男孩道了一句小老爷。” “小男孩似乎是觉得你很有趣,他当即便央求他的外祖将你留下。然而那不苟言笑的老人却并没有听从小男孩的话,他只是仍旧着其他人来对当时营养不良,面黄肌瘦的你进行检查。” “幸运的是,你虽然营养不良,却还算健康,而且有一位武学师傅只还发现你确是一颗练武的好苗子。那位武学师傅名唤吴千章,是暗卫营里的统领,也是你后来的师傅。” “因为有吴千章的背书,你顺利通过了这次选拔,而且这一次跟你一起被选中的还有另外二十五名跟你一样年纪的孩子。” “你原本以为通过了这次选拔,你就该去陈家被分配到各个房里给人家端茶倒水了。” “然而不想你们被选中后却并没有在陈家逗留多久,很快你们便被带到了暗卫营的大本营里,你们在那里接受着各种艰苦训练,偶尔那当年与你说笑的小男孩也会过来看你们,那时候你们的师傅便总是会向你们介绍对方,他说这位就是三皇子赵衍桢,也会是你们未来的主子,你们得学好功夫保护好他。” 说到这里,姜念娇的话语便也戛然而止。 而冷十三感觉到了姜念娇的停顿便也不免道了一句“你怎么不继续往下说了?” 姜念娇只低声道“这就是关于你在暗卫营里的成长史,你觉得如果你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你有什么必要投靠陈燕蓉?” 第一千三十五章 徐徐图之,以待来日 姜念娇的话果然充满了蛊惑性,听她事无巨细的说起自己的过去之时,冷十三甚至有种那就是自己的过去的感觉。 而也是因此,他当下竟真有些开始怀疑起了陈燕蓉的目的来。 “你为什么知道的这么详细,说的好像你曾参与过我的人生一般?”冷十三没有顺着姜念娇的思路往下想,相反,他只还对姜念娇提出了疑问。 听到冷十三居然质疑姜念娇,翠翘便又开始有些生气了起来。 “你是猪吗?自己身边人的话你不信,你去信陈燕蓉那个蛇蝎女,你跟她一起能有什么好结果?” 姜念娇见翠翘又开始辱骂冷十三,她只立刻示意翠翘先不要继续痛骂冷十三了。 毕竟冷十三能提出疑问,这其实就表明他是真的听进去了自己说的那些话,所以越是质疑反而说明他心中越是动摇。 姜念娇随后便微微笑着道了一句“我自然没有参与过你的那段经历,可是我是晋王的妻子,而且他在很早之前便将你安排到了我的身边保护我,他怎么可能不会把你的过去告诉我呢?” 听到姜念娇这样说了,冷十三一时似乎便也没有什么可以再问的了,可他也不想立刻离开,毕竟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信谁的话。 而于此同时外面的石门再次发生了响动,这时候这石门之外居然又走进来了一群人,虽然这群人都是戴着鸟羽面具,身穿黑衣,但这一次姜念娇却是一眼便认出了其中为首一人正是今日被自己忽悠的右护法。 姜念娇当下只轻笑着道“右护法,你怎么来了?” 右护法的目光原本是落在冷十三的身上的。 听到姜念娇的这一声招呼,她只道了一句“我们主子现在请你过去。” 见右护法这样说了,姜念娇只立刻仿佛无事人一般从地上站了起来,她只低声道“既然如此,那咱们走吧。我可以带着翠翘一起过去吧?” 右护法点了点头。 随后她似乎便准备带着姜念娇一起离开这个石窟洞穴了。 然而在随后,她却是突然走到了冷十三的面前问了一句“你怎么在这里?” 冷十三看了一眼姜念娇,随后只面无表情道“山主说让我带走那个叫做翠翘的丫头。” 一听冷十三这话,右护法却是立刻怒斥道“真是胡闹,没有我的准许,你们往后都不许再靠近她们两个半步。” 冷十三却是道“可你们要的不就是晋王妃吗?她身边的一个丫鬟也值得继续留住?” 听到冷十三这质问,那右护法只不耐烦的眯眼道了一句“值不值得,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你主子说了算!你们主仆二人最好给我搞清楚一点,这人是我们的,你们别想来指手画脚!若是让我再发现你们一次,你们可别怪我不客气。” 听到那右护法如此严厉的警告,冷十三却是依旧嘲讽拉满道“你们的人?右护法你怕是忘了,你们的人出手第一次就打草惊蛇吧?若不是我与山主出手,你以为你们能抓到他们两个?” 一听到冷十三这话,那右护法立刻气不打一处来。 她也懒得与冷十三辩论,只见当下的她竟是直接抽出一根带刺的血色长鞭朝着冷十三的方向抽了过去。 不想冷十三却是轻易躲过了这一鞭,那长鞭只生生将一旁的洞壁抽出一个大缺口,而见一击不中,她当即便打算来第二鞭。 不过在她准备动手之前,她身边人却是连忙劝住了她。 “右护法,现在不是逞一时之气的时候,府君还在等着我们带人过去呢?您要是想,以后有的是机会与这位少侠较量。” 听到对方提及府君,右护法当下果然立刻停了手。 她收回手中的长鞭,并且只对冷十三道了一句“来日我再同你讨教!” 说完这话,右护法便也带着其他人从此处扬长而去。 不过在离开之前,右护法只又交代了守石洞的成员道了一句“以后你们可不要再给其他不相干的人开门,不然出了任何闪失,小心你们的狗命。” 被警告的守门人可没有冷十三个性,他们只立刻唯唯诺诺点头。 而在这里顺了气,那右护法方才冷冷看了一眼冷十三。 当下被挑衅的冷十三则只是面无表情的目送着他们离开。 直到这一群人不见了踪影之后,他方才缓缓从石洞里踱步走了出来。 他朝着陈燕蓉的方向而去,待他来到陈燕蓉身边,陈燕蓉看着什么人也没有带过来的冷十三,她不禁问了冷十三一句“我让你带的人呢?去了哪里?” 面对陈燕蓉的质问,冷十三并没有立刻回答。 随后陈燕蓉只又围着冷十三走了一圈,很快她便得出了一个结论。 “你是不是听那两个女人胡说八道了?” 然而面对陈燕蓉的质疑,冷十三却是不耐烦的道了一句“没有。” “如果你没有听她们胡说八道,那她们人呢?你为什么没有将人带过来?” 冷十三闻言不答反问“你为什么这么怕他们蛊惑我?” 面对冷十三的问询,陈燕蓉显然都愣了一下,她显然没有料到被自己控制的人居然会提出疑问。 一见冷十三如此问询,她随后立刻道了一句“还不是因为她们两个诡计多端,你不知道你的师兄英寻便是死在他们的诡计之下,我是怕你也被他们骗啊。” 对于陈燕蓉的这句话,冷十三只道了一句“是吗?” 陈燕蓉也听不出他到底信没信,她只是继续问冷十三道“所以你为什么没有将人带过来,她们可是杀害你师兄的仇人啊。” 面对陈燕蓉的问询,冷十三只低声说了一句不算谎言的谎言“他们被右护法带走了,而且右护法只还警告我们,让我们不要对他们的人动手,不然她便要对我们不客气。” 一听冷十三这话,陈燕蓉当即对冷十三的怀疑便也打消了。 她已经能感觉到右护法他们这边卸磨杀驴的意味了。 这话也确实像是对方会说出的话,可自己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呢?知道也不能让她对她动手啊,毕竟眼下的自己不过是在寄人篱下。 如果不想受到这样的对待,她还得东山再起才是。 好在现在自己有了一个新傀儡,只要冷十三一直听自己的话,那他或许也可以像英寻一样为自己所用,为自己重新开疆辟土。 故而想到此处,她原本因为右护法的那一番话而激起的无名心火倒是被就此按下了。 她平静的看着冷十三。 “十三,既然这人是右护法带走的,我们自然便也没有别的法子了,毕竟那两个女人很会蛊惑人心,那右护法显然就是被他们蛊惑住了,咱们现在还是寄人篱下,也没法和他们起正面冲突,既然她让我们不要接触那两个人那咱们就不接触吧。” 倒没想到陈燕蓉的态度转变的这般大,刚才她还分明一副定要与那些人一决胜负的态度,而如今她的态度却又似乎柔和了许多。 不过不管陈燕蓉是哪种态度,冷十三都觉得这似乎和自己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甚至是她口中所说的自己的师兄,他似乎都没什么情绪。 如果没有听到姜念娇的那个故事,而光只是听到陈燕蓉的一面之词,他一定会对此深信不疑的。 陈燕蓉的故事里虽然有很多与姜念娇重合的部分。 比如他是晋王的人,比如姜念娇是晋王妃,那伤了他的女子叫翠翘,也确实是姜念娇雇来的。 可是这个故事里,陈燕蓉与姜念娇所言却也有很多不同的地方。 比如在姜念娇的故事里他从头到尾都是晋王的人,在陈燕蓉的口中,他却是与一个叫做英寻的师兄相依为命,他们最开始都是陈燕蓉的暗卫,然而晋王横刀夺爱,从陈燕蓉这里要走了自己,晋王对他不好,他看不惯晋王对陈家不施以援手,于是暗中接触英寻,并且还与陈燕蓉连线上了,为此自己成了陈燕蓉在晋王身边的内应。 姜念娇是晋王妃这点两方都是一样的。不过在陈燕蓉的说法里,他们夫妻二人似乎根本不是一条心,姜念娇更是蛇蝎美人。 然而从自己的观察来看,姜念娇确实很美,但却远远够不上蛇蝎美人这个称呼,而且从她的言语里,晋王与她应当是感情不错的。 至于翠翘,陈燕蓉只是一笔带过。 然而在姜念娇的嘴里,那翠翘却似乎是自己最亲密的人,而且翠翘对自己的态度从一开始似乎也是在拿自己当最亲昵的人对待。 所以当自己当时突然反水,并且给了她一掌时,她的反应才会那么奇怪。那么震惊。 并且她用的词也是说自己背叛了她。 如果是如此,那自己做的事好像确实是错事。 陈燕蓉见冷十三一副若有所思的态度,便也不禁对冷十三道了一句“十三,你在想什么?” 面对陈燕蓉的问话,冷十三终于也回过神来了,他平静的看着陈燕蓉,随后他只是低声道了一句“我只是在想师兄既然是被他们害的,那咱们便不能就这样算了,若就这样算了,那岂不是便宜了她们两个?” 第一千三十六章 没有在乎的人 倒没想到冷十三是在想这个,陈燕蓉对于冷十三这样的想法显然十分满意。 不过她面上仍是假惺惺的安抚道“你师兄的仇当然不能就这样算了,可我们如今在他人屋檐下却也是不得不低头。” “但你相信我!只要我们过了这段风头,我们便下山,到时候等我们东山再起的时候,我们便可以为他报仇了。” 听到陈燕蓉的话,冷十三只道了一句“可我们还能下山吗?你觉得那幽冥府君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会放我们离开吗?” 陈燕蓉听得冷十三这话,只道“我到时候自有办法,你不用太担心。” 另一边,姜念娇与翠翘只在右护法的带领下穿过了好几个弯弯绕绕的通道,随后她们方才到得他们口中的府君所在的石洞门口。 这石洞口几乎都是越走越冷寒,待到得这石洞门口时,一身夏装的姜念娇与翠翘已经冷的浑身直打哆嗦了。 这右护法倒也还算人性。一见姜念娇与那翠翘都这副模样了,她便立刻命令其他人去寻了几件黑袍来给她们二人披上。 “等下里面会更冷,你们先披上这个黑袍子吧。”右护法低声解释道。 听到右护法的话,顺便接过对方递过来的袍子,姜念娇只也笑着道了一句多谢,随后她立刻便哆哆嗦嗦着将那黑袍给披上了。 而披上了黑袍之后,虽然其实体感仍旧寒冷,不过这冷倒也还算能熬住了。 而在姜念娇与翠翘披上黑袍不久,那原本闭合的石洞便也突然被打开了,瞬间一股寒意直冲脑门而来。 很显然这洞穴非比寻常的凉寒,只怕正与这石洞有关。 而短暂的适应了这里面的温度后,映入姜念娇眼中的石洞里只弥漫着各种云山雾罩。 而在其他人引着她进去的时候,走的近了,她方才发现那石洞中间正放着一具形似莲花的巨大冰石,而在这巨大的莲座之上,一名满头白发,容色却是分外年轻的白衣人正端坐在这台子上。 此人容色十分魅惑,正是一双狭长狐狸眼,长眉入鬓。挺鼻薄唇。 见姜念娇在打量自己,男子只也朝着姜念娇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是他在姜念娇的眼中却并没有看到任何混沌的痴迷。 他见过这么多人,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人在看到他的时候眼神如此清明。 毕竟他这一身功法本就有些媚术的成分在里面,这么多年来,任何人只要看他一眼,便都会将自己看成他最珍惜的那人。 这一招便是成名已久的剑客侠士也无法避免。 能避开他魅术的人,要么就是还未通世事,要么就是根本没有在意的人。 故而他忍不住朝着姜念娇道了一句“你看我像谁?” 听到这话,姜念娇下意识抬头又看了一眼莲座上的男人,随后她低声却语气坚定的道了一句“你像你自己,除此之外,你还能像谁?” 听到姜念娇这话,那黑衣人不免轻笑了一声。 而另一边的翠翘则是忍不住道了一句“小姐,我觉得他和十三好像啊?” 听到翠翘这话,姜念娇不免皱了皱眉头,这男人眉目狭长,一看就是个千年的老狐狸。而冷十三眉目英挺,俊秀硬朗,两人根本都不是一个风格又怎么可能相像呢?翠翘能说出这话,不是言不由衷,怕就是眼瞎了。 她自然不用言不由衷,所以关于翠翘的这个结论或许可以往眼瞎上靠。 而这也给了姜念娇一个解释。 她就觉得这男人一开口问的这话,似乎便有些奇怪,只是当时的她并没有多想,当时的她只以为对方是与自己认识的。 而如今对方认不认识自己,她不知道。 可他的身上一定有些奇怪的东西,不然翠翘一个眼不瞎的怎么可能会将他错认成冷十三呢? “翠翘好像把你当成了她的心上人,我有些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姜念娇向来是有话问话。 听到姜念娇的这句问话,幽冥府君只也不做隐瞒道“我的功法有一些副作用,他有一些魅惑效果,所以人们看到我的时候,其实总是看不穿我的真面目的,他们总是会将我当成他们最珍惜的那个人。” 听到幽冥府君这话,姜念娇方才被答疑解惑了一番。 而幽冥府君只在随后又接着道了一句“我遇见过很多人,他们总是看不穿我,你还是第一个没有把我当成其他人的存在。” 姜念娇闻言只也接言道“如此说来,我在府君这儿倒算是个特别的了?” 那府君闻言却是道“你特不特别我不知道。不过我猜你心里恐怕没有放得下任何一个人吧?” 听到府君这话,姜念娇却只是淡淡笑了笑,她没有回答府君的问话,倒是一旁的翠翘只道“你这不是胡说吗?王妃怎么可能没有珍惜的人,晋王殿下不就是嘛!” 不过另外两人都是聪明人,府君见姜念娇笑而不语,自然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姜念娇则也主动转移话题道“不知府君今日请我来此做客是有什么目的呢?” 听到姜念娇把话题引到了正题之上,那幽冥府君自然也没有心思说其他的事情了。 他只是对姜念娇道了一句“晋王妃是个痛快人,既然王妃直接问话了,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我请王妃过来,其实主要还是因为晋王手里有一块小牌牌,我只想要那块小牌牌,如果晋王愿意将东西交给我,那么我一定会将王妃毫发无损的送还给对方。” “并且晋王殿下之前冲入云湖寨,杀了我的左护法的事情我也可以不与他计较了。你看我这个诚意如何?” 虽然对方对于自己的要求轻描淡写,对于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也说的好像不值一提一般。 然而姜念娇却还是从其中嗅到了非同寻常的意味,如果这玩意儿真像他说的一般只是一个不值钱的小牌牌,那他许诺的好处可也有些太大了。 虽然姜念娇不知自己在赵衍桢心中的价值几何,可加上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她想自己在赵衍桢心中应该总是有些份量的吧。 再则来说赵衍桢只还杀了对方的一个高层,从她如今对这幽冥府的了解来看,很显然,左右护法就是仅次于幽冥府君之外的第二三号人物。 虽然她也不知道这左右护法到底谁的地位更高,但无论左护法是二号人物,还是三号人物,他都属于这个组织里的高层人员。 在一个组织里,损失了一个高层人员,一般这种组织都会进行强力的报复。 可如今看来,他们似乎根本没有报复,他们仅有的报复似乎也只是将自己抓了起来。 所以如此看来,那块小牌牌应当是很重要的东西,至少他看起来是即使失去一个左护法竟也算值得的东西。 不过姜念娇虽然心中有所计较,然而她嘴上却说的十分痛快“府君的诚意自然十足,我夫君会如何回应你我不知道,不过如果我是我夫君的话。我一定会愿意与你合作。” 姜念娇这漂亮话说的显然甚得对方的心。 “好,有你这句话,本府君也愿意给他几天考虑的时间,不过我希望的可是好消息,不然我翻起脸来也不会好看的。” 听了那幽冥府君的话,姜念娇自然立刻接言道“这些我自然明白,府君放心,在那之后,我自然也会尽力配合您的。” 听到姜念娇这话,那府君只道了一句“最好如此,毕竟我也喜欢聪明人。” 而在与那府君达成一致后,姜念娇不免又好奇的问了一句“不知府君能否容我多嘴问一句否?” 面对姜念娇的话,那府君只低声道了一句“你要问什么?” “我想问府君的是,你说的那牌牌到底是什么东西?” 面对姜念娇的问询,那府君显然有一瞬沉默,不过沉默过后他还是低声道了一句“这个,你不必知道,等你夫君过来后,我会告诉他那是什么的。” 说完这话,那府君只又转头对右护法道了一句“右护法,你带他们下去吧。” 右护法闻言只立刻应了一声是。 随后她很快便准备将姜念娇带走了。 不想那府君随后又突然开口问了一句“对了?你们有没有安排人去通知晋王?” 右护法闻言自然只轻轻点了点头“府君,我将他们的暗卫放走了,我想那些暗卫应该会同晋王通报这边的消息。” 一听右护法这话,那原本已经闭眼准备修炼的幽冥府君只又忽然睁开了眼睛。 右护法一看到幽冥府君睁开了眼睛,立刻也有些不安的问了一句“府君怎么了?” 面对右护法的问话,幽冥府君却是看了看姜念娇,随后他摇了摇头道“问题不大,你送晋王妃去休息吧。” 听到幽冥府君的话,右护法只能点了点头随后准备离开。 而幽冥府君只也不再多言。 反倒是姜念娇在这其中听出了一些门道,故而她在随后只又问了右护法一句“右护法,我刚才听你们说要派人去找晋王过来,那按你们的意思,是不是晋王其实并没有受伤?” 第一千三十七章 夜入耒阳城 听到姜念娇的话,那右护法只点了点头“他没有受伤,关于他重伤的消息,其实是我们传递的假消息。毕竟如果我们不这么传,你也不会离开安西,来到这里不是吗?” 右护法的说法也算是解答了姜念娇心中的疑惑。 同时也安了姜念娇的一个心,至少从这一点来看,他们的实力或许也没有强到连赵衍桢都要退避三舍,而且最重要的是赵衍桢没事。 …… 另一边夜色茫茫之中,三名暗卫只迅速往耒阳城的方向而去。 此后三人不知行了多久,方才到达耒阳城里,然而此时的天色却是仍旧黑暗一片。 而耒阳城里也有宵禁的习惯,故而当他们到达耒阳城外时,那城门之外却是分明仍旧城门紧闭。 不过这三人可管不了这么多,他们知道城里的情形多半是非紧急情况不会开门。 所以他们只挑了城墙处想对低矮的地界随后高高往上跳去。 幸而他们当下都有轻功傍身,而这耒阳城的规模又到底不如州府,故而当下的高处虽然相比一般的县城要高出不少,但这样的高度几乎只能拦住一般人,而对于这群常年飞檐走壁的人来说这种高度由他们处理起来几乎是绰绰有余的。 很快三人便在夜色的掩护下,翻入了城墙。 站在城墙处,耒阳城里几乎一片黑暗,能见得光亮的除了街道上的灯火,便只有城市中心处的官曙衙门了。 他们三人倒也还算记得赵衍桢是住在这一区的衙门之内。 故而他们只在城墙上方很快便看清楚了去衙门的路,随后他们便立刻匆忙往衙门而去。 因为先前便打探清楚了地形,故而他们这一路上几乎没怎么走什么弯路。 而耒阳城里虽然也有人巡逻,但对比京城动不动便是一队金吾卫巡逻来相比,小县城的巡逻明显要比京城简陋的多。 能在此处巡逻的几乎都不过是一两名更夫而已,更夫们多是由城里的鳏夫来担任,他们只在旁人睡下的时候便开始了他们一天的工作,而他们的任务除了走街串巷,查看有没有人偷东西以外,他们还有负责报时的责任。 故而这些更夫们看一看路面上的行人还行,若是想让他们看到这些会功夫之人飞檐走壁,那却是完全行不通的。 也是因此,当下在通往官曙的这条道路上只形成了更夫在底下通行,顺便提醒居家的人小心火烛,防火防盗。 而那三名暗卫便就在他们头顶的屋檐处飞檐走壁。 如此一来,彼此也还算相对和谐的走完了全程。 而当更夫们到达了官曙的终点处,而选择回身往其他地方而去时,他们便也终于从屋檐上下来。 虽然他们也不是不能通过那屋檐到达官曙里面,可是因为这里住着赵衍桢。 而赵衍桢身边有很多他们的同僚,故而他们可不敢再做这梁上君子了。 毕竟若是被他们当成梁上君子处理了,那他们可真是有口难言了。 所以他们一等更夫们离开后,便也立刻从屋檐上跳了下来。 随后他们再大摇大摆的直接往官府门口而去。 官府门前除了两座大石狮子镇门,门口即使是入夜了,也仍旧守着两名衙役。 这样的待遇在从前是没有的。 很多官曙一下了堂,便会将大门关上,人去衙空,清苦一点的也会将衙门关上,随后一家往官衙后院而去。 而如今因为晋王的到来,所以这里即使是入了夜,倒也被安排上了衙门里的各种人员。 所以在这种情形之下,他们即使到了门口,倒也不用担心会没有人理会自己。 而果然当下当他们一现身,那在场的衙役们只也立刻对着他们三人警惕的道了一句“你们是什么人?是怎么来到此处的?” 面对对方的斥问,这三人只也不慌不忙,其中为首一人更是直接将自己的令牌拿了出来,随后他只道了一句“我要见殿下!” 听到对方这话,那衙役倒也勉强认出了这令牌似乎是赵衍桢身边人的东西。 故而他也不敢怠慢对方。 在看清楚令牌之后,那人立刻问了对方一句“敢问三位是从何处来?” 为首的人只道“在下陈雨生,我们是自安西而来。” 得了对方的话,很快一名衙役便往里面传话去了。 而他们三人便只在外面又等候了片刻。 而那衙役在传话没有多久之后,很快便出来了。 随着衙役一起出来的只还有一名黑衣暗卫。 那暗卫仔细看去竟然是严子卿,一见严子卿出来了,那另外三名暗卫随后只立刻便认出了严子卿。 而严子卿自然也认出了他们三人,他只对其中一人道了一句“怎么没见晋王妃。” 一听严子卿发问,那人立刻露出一个面有难色。 “殿下可在里面?”陈雨生不答反问。 严子卿闻言只点了点头“殿下就在里面,听说你们来了,他应当已经起来了。” 随后那陈雨生便也低声道了一句“既然如此,咱们进去再说吧。” 严子卿闻言自然也没有反抗的意思,随后他只领着陈雨生三人往府衙内里而去。 待到得其中后院的正厅之内时,赵衍桢显然已经起来了。 此刻的他就坐在了正厅的主位之上。 当这三名暗卫回来的时候,他只还在守望着其他人的到来。 然而他等了片刻,黑暗之中也再没有其他人过来。 严子卿显然也知道赵衍桢的心事,故而他只主动提醒了赵衍桢一句“殿下,王妃没有跟着过来。” 一听到严子卿的这一句提醒,赵衍桢的眼神便也明显严苛了起来,他冷冷看着那三人,随后道了一句“我不是同你们说过吗?你们必须一刻不离的守在王妃面前,现在你们三人全部回来了,那王妃的安危怎么办?” 面对赵衍桢的苛责,那三人只立刻扑腾一声跪在了地上。 “殿下饶恕!我们正是王妃安排回来的?” 听到这话,赵衍桢方才冷静的道了一句“你们说说看吧,到底怎么回事?” 见赵衍桢终于愿意听他们诉说了,他们当下随后只立刻道了一句“我们在安西的时候,王妃有整整一周没有收到过您的信件,所以王妃一直很担心您那边的情况,直到之后王妃收到了一封来自耒阳的来信,那信里只说殿下出事了。” 听到对方的话,赵衍桢只沉默着道了一句“我并没有事,而且我也一直有传达信件给她,你们说没有收到信,那你们可有曾去查过那信使?” 听到赵衍桢的问话,二人立刻点头“自然有问询过此事。” 赵衍桢闻言便也点了点头道“好,既然如此,那你们继续说。” 陈雨生在赵衍桢的示意之下,自然便也将话题继续说下去了“之后王妃便坐不住了,她提出要去耒阳见殿下,这期间我们都曾劝过王妃不要出行,可是王妃并不认同我们的劝阻,所以我们最后还是决定出行了,然而出行到达石头谷的时候,我们却发现石头谷里竟然道路不通,里面全是石头。” “因为车马不能通行,所以我们便也提议王妃先去前面的镇子休息,另外两名兄弟则派人去耒阳报信。” 说到此处,那陈雨生只又问了赵衍桢一句“敢问殿下,另外两名暗卫可有来到耒阳城与您说我们在石头谷遇到的情形?” 听到陈雨生的问话,赵衍桢只摇了摇头。 “他们都没有回来过,我从何处知道你们来到石头谷的事情?” 一听这话,陈雨生的心情便也跟着一沉,他随后只低声道了一句“既是如此。那我想,他们只怕早就下落不明了吧。或许他们已经被那些人处置了。” 不过陈雨生虽然有些感慨,却也不敢耽误太多,他随后只又回到了主线的讲述之中了。 “然而我们到了黄花镇没有住下多久,翠翘与王妃便发现那客栈里有些可疑人员在跟踪我们。她们起了疑心,随后我们便带着王妃赶紧逃离了此处,而且我们在此期间还曾抓住一名练家子。” “之后我们在一户贫民家中暂时落脚,我们本来打算审问对方的来历,顺便等风声过去后,便还是先回安西再说。可是没有想到在不久之后,冷十三却是会突然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王妃与翠翘自然对他不设防,之后又听他说您的情况不大好,而他是在你的安排下来接王妃回耒阳的。而且他说那石头谷的道路也已经被清理干净了,所以我们本来打算回安西的计划便也再次改变。” “只是我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冷十三会骗我们,我们当日只选择了夜行,为了不被人追踪到,王妃只还特意对马车做了诸多改装。可我们改装了这么多,却独独没有料到身边人会出手利用我们。” 听到这话,赵衍桢的眉目只也冷峻了下去“你们看到了冷十三?他没死?还帮着他人欺骗你们?” 听到晋王的问话,另外三名暗卫只立刻点头“是。” 一听这话,赵衍桢的心情明显便也不大好了。 毕竟在攻破云湖寨的时候,他便到处在找冷十三。 第一千三十八章 前往清永镇 然而纵然他将整个云湖寨都翻遍,当下他也没有找到冷十三的一丝踪迹,为此,他只还伤心了许久,可谁能想到,自己遍寻不到的人,原来不但还活着,而且还投了他人门下。 他本来对于冷十三的下落不明只还做了许多推测,可他独独没有推测到冷十三居然会选择背叛自己。 一想到冷十三对自己的背叛,赵衍桢便有些暗中生恨,不过他在随后却还是对陈雨生道了一句“你继续往下说。” 得了赵衍桢的授意,陈雨生自然也不含糊。 “我们到达石头谷后,出于谨慎起见,我还是先去探了路,只是我们没想到,探路的时候,我们只发现那被堵塞的石头谷只仍旧没有人清理。” “所以我便赶紧回去将这一消息告诉王妃,而且在我们回去的路上,我们还听到了一声夜枭的叫声,而王妃听到这消息,也立刻做出了判断,随后她便立刻让我们赶紧掉头回去。” “因为当时驾驶马车的人是冷十三,所以翠翘姑娘只也立刻命令冷十三掉头,然而翠翘姑娘一连同他说了好几句,他竟也没有反应。” “如果只是如此,我们还怀疑不到他头上。可是他在翠翘姑娘的提醒下,竟然只趁着翠翘姑娘的不曾防备下,他只直接便将翠翘姑娘给拍了一掌,好在翠翘姑娘也当机立断将他拍了出去,之后翠翘姑娘更是立刻牵马回程,只可惜此时那些藏在暗处的埋伏者们在这一阵拖延之下也终于出现了。” “他们大约有十来号人,他们身高甚高,武艺也高强,我们几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不过即使如此,我们也没有想过投降。只是我们也确实无法突出重围,所以被俘只是迟早的事,王妃看出了我们的心有余而力不足。之后她立刻让我们停手,并且王妃只主动与他们的右护法谈判。” 听到此处,晋王忍不住问了一句“那些人都是什么打扮?” 面对晋王的问话,陈雨生只低声道了一句“他们穿的是黑色的斗篷袍子,哦,他们还有一个很显着的特征,那就是他们的眼睛上都戴着一个黑色的鸟羽面具。” 听得此言,晋王只沉默不语了起来,而他不语自然是因为他突然想起之前在云湖寨剿匪之时曾经见过的那几名黑衣人了,那些黑衣人与陈雨生他们的描述几乎一模一样。 他虽然没有亲眼见识过那些黑衣人的功夫,但是在其他人的汇报中,他是清楚这些黑衣人有多厉害的,他们说那些黑衣人也不过才三人而已,却生生用了多出他们一倍的暗卫,方才被杀死制服。 所以在这种力量悬殊对比下,眼前的三人如果真的遭遇上了那些人那他们的确是没有丝毫胜算的。 而姜念娇在此时投降或许也才是明智之举。 只是虽然理智上清楚姜念娇的选择是在当时的局势之下最好的选择,可是当姜念娇真的做出这样的选择时,他显然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他沉默了许久,随后方才对其他人道了一句“你们接着往下说,王妃到底与他们做了什么谈判。” 在晋王的要求下,那陈雨生只能继续低声道“王妃要求他们将我们全都放了,只要留下她一人便好了。” 听到此处,赵衍桢道“那他们答应了吗?” 被赵衍桢问询的几人只低声道了一句“他们起先本来是被说服了,可是不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那人我想殿下您应该也认识,她就是陈燕蓉。” 一听对方这话,赵衍桢的眉目便也是一冷。 他对他这表姐陈燕蓉岂止是认识,对方说是他的敌人也不为过。 毕竟陈燕蓉可是在云湖寨占山为王,如今他捣毁了她的寨子,她投靠那些黑衣人,一切便也说的通了。 只是他并没有见过这些黑衣人,也不知黑衣人们的来历。 故而他在很早之前,便给暗卫统领吴千章去了一封信,而吴千章给他回信也算及时,他在信中回复自己这群黑衣人应当是叫做幽冥府,这幽冥府最早也是开国的那一支铁骑军中的分支,不过后来国家平定,天下太平,论功行赏之时,他们却觉自己受到了不公平待遇,所以这一支只在一怒之下不再接受封赏,之后更是出去自力更生成立幽冥府。 不过他们虽然不满这功劳分配出走,但这么多年来,他们却并没有做出任何不利之事,也是因此,虽然天下传闻纷纷扰扰,江湖传闻天下皆知,他们却并没有做出任何事情来,他们也不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 故而从开国到现在这么多年,这幽冥府除了皇室秘辛里有所记载,少数几个人知道,其他大多数人是根本不知道原来开国还有一桩这样的事情。 自然赵衍桢便也不知道这个幽冥府了。 如今这个几乎像是高山隐士一般的组织突然出手,还是冲着自己而来,一时间赵衍桢也不知对方出手到底是所为为何? “既然我那表姐横加阻拦,那你们又是怎么出来的?”赵衍桢此时也不再多想那些纷乱之事,他只是平静的问着自己底下的暗卫。 暗卫听到赵衍桢的问话。自然立刻低声解释道“虽然陈燕蓉横加阻挠,不过好在那右护法似乎也并不将她放在眼里,加上王妃以名威胁右护法,她对右护法说你所要的不就是我吗?如今你若不答应我,我便也不让你如愿。那右护法怕王妃真正伤了自己,得不偿失,所以最后还是答应了王妃的要求,他们决定将我们全部放走。” “我们本来是不愿离开的,可王妃说我们不走,那便没人来救她了,她让我赶紧来找殿下,所以我们便还是离开了。” “至于翠翘姑娘,她是无论王妃如何说都不肯走的,没缘法,王妃只能由着她跟自己走了。” “至于那什么右护法则是对我们交待了一句,她说如果殿下想要王妃安全无虞的回来,那便请来日在清永镇上的陈家客栈等候自己的光临。” 听到此处,赵衍桢只双目沉沉。 而那三名暗卫在交待完这些事情后,便也在等候赵衍桢的发落。 然而他们等了许久竟也不曾见赵衍桢吭声,于是当下一群人只立刻抬头看向赵衍桢。 就连一边的严子卿也忍不住提醒了赵衍桢一句“殿下,咱们是不是该放他们去休息一会,毕竟这一路风尘仆仆,咱们只有休息好了,才能去营救王妃不是?” 听到严子卿这话,赵衍桢的眉目却是沉沉。 他只看着这三名忐忑的暗卫道了一句“我临行前,便对你们多有交待,我只让你们无论如何也要保证王妃的安全,而你们当时也对我说若让王妃有一丝闪失,你们愿以性命担待。” 听到赵衍桢突然提起他们那日下的军令状,几人顿时心下忐忑了起来,他们当时的确是下了这种军令状的,而如今他们也确实没有护住王妃,所以若是按照当日的军令状来行事,他们便只有一死了结了。 虽然暗卫们对于死亡的恐惧并没有比其他人更高,但让他们就这样直接去死,他们却也是不情愿的。故而当下陈雨生只主动对赵衍桢道了一句“殿下!此次责任在我,是我让兄弟们回撤的!您若要执行军令状,不如便从我身上开始执行吧!弟兄们是无辜的!” 听到陈雨生这话,另外两人只也立刻道了一句“殿下,我们是自愿的,是我们要离开的,不关队长的事,而且队长已经尽力了。” 见着这群人吵吵嚷嚷的,赵衍桢只对他们道了一句“行了,你们别说了!我并没有要你们立刻执行军令状,王妃这不是还没死吗?况且这事我也有责任,我作为安排之人,没有估计到这种情况以致你们没有成功的逃脱此处,这也是我的不对,我眼下也没有别的要求,我只要求,你们能跟我一起去找回王妃,将功赎过。” 一听晋王这安排,那三人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死定了。 毕竟晋王看起来对姜念娇是真的充满了感情。 然而他们没有想到,自己在这种情形下居然还有死里逃生的机会? 一瞬间,这一群人立刻激动的对赵衍桢道了一句“多谢殿下给我们兄弟一个机会,我们兄弟几人定然不会辜负殿下的安排。我们一定会救回王妃的。” 听到他们这话,赵衍桢也并不意外,毕竟操控人心之术上,他也是清楚的。 而安排好这些人之后,赵衍桢只又对严子卿道“你与其他人留在耒阳城,守好耒阳城!以防有人趁我不在攻击耒阳城,我今夜便往清永镇而去。” 一听赵衍桢这话,那严子卿只立刻便感觉到了不妥,故而他只立刻出言劝道“殿下这样恐怕不妥吧,他们有那么多人,咱们才多少人?如果您就这样过去,他们再像对王妃动手一般对您动手,我们该怎么办?” 赵衍桢闻言却是冷傲一笑道“他们不敢的,我手上有他们想要的东西,他们若是要对我动手,除非是他们的东西不想要了。” 第一千三十九章 死亡传闻 “他们想要的东西?”面对赵衍桢的卖关子,很显然严子卿也有些迷糊了。 赵衍桢却是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随后他只又对严子卿道了一句“对了,那位从云湖寨过来的傅思然如今如何了?” 听到赵衍桢的问话,严子卿只立刻低声道了一句“那傅思然与其他几人我们只都准备安排着送到云湖寨山脚下的村落里定居了,不过他似乎还有什么事情想要求您。” 一听这话,赵衍桢不禁看向严子卿。 严子卿自然知道赵衍桢是什么意思,故而他只也立刻解释道“我想他所求的应当也没什么大事,况且您那段时间十分繁忙。我想您恐怕没时间听他说话。” 听到严子卿这话,赵衍桢也不禁道了一句“自作主张。” 不过当下,赵衍桢也并没有对严子卿进行任何惩罚。 随后他只低声道了一句“你还是去将傅思然请过来吧?” 听到请傅思然过来,那严子卿也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随后很快严子卿便离开了。 而严子卿离开没有多久之后,很快严子卿便也将傅思然给带了过来了。 而傅思然一到了赵衍桢身边,只也立刻给赵衍桢请了个安“草民见过殿下。” 赵衍桢闻言自然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随后他并没有立刻表明来意,相反,他只在此时对傅思然道了一句“听说你前段时间在找我?” 面对赵衍桢的问话,傅思然随后只立刻点了点头道“草民的确曾经找过殿下,殿下,草民希望您能帮我宽恕一个人。” 赵衍桢声色平淡的道了一句“你想让我宽恕谁?” 傅思然立刻道了一句“我希望殿下宽恕一个叫做李兆的青年。李兆是我的兄弟,他不是个坏人。如果他还活着,我希望殿下能替我宽恕于他。” 赵衍桢听到此处只淡淡点了点头“你想让我宽恕你的兄弟,这也不是不行,只是我可以宽恕他的前提是你也得跟我去一个地方。” 一见赵衍桢答应的如此痛快,当下那傅思然竟也不怕其中有诈,他随后只立刻道了一句“只要殿下答应这个要求,别说是去一个地方,便是让我去十个地方,我也甘愿。” 赵衍桢闻言,自然只也转头对严子卿道了一句“子卿,前日抓到的那群人,你去查查看看其中有没有一个叫做李兆的青年。” 面对赵衍桢的话,严子卿只也轻轻点了点头应了一声是。 而于此同时,傅思然只也从中插话道“当然他也可能不叫做李兆,也可能是叫英寻。” 一听傅思然这话,赵衍桢只淡淡道了句“英寻不是你们的副寨主吗?而且据我所知,你们的副寨主应该也已经出事了吧?” 面对赵衍桢的问询,那傅思然只也立刻道了一句“副寨主的确是出事了,可当时山主为了隐瞒这个消息,一直在请人假扮副寨主,而我的兄弟因为发现了副寨主已死的这个秘密,所以便与山主对这事一拍即合。” 因为此时云湖寨已经被攻陷,他们云湖寨也确实没有任何隐瞒秘密的必要,故而那傅思然只将这一切干脆全部在傅思然面前坦诚开来了。 而傅思然听到此处,赵衍桢随后只也立刻淡淡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会让严子卿替你留意你兄弟的消息。” 谈妥了这件事,赵衍桢随后便带着几名暗卫与傅思然从耒阳城的方向悄悄离开了。 他们当下这一行人甚至才不过一辆马车的人数。 而当这支队伍从官曙衙门出门之后,当下他们几乎也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阻拦。 而直到他们一行人在随后来到了城门口的时候,内城当值的士兵在听到马车辘辘的声音朝着城门而来,只也立刻推门来查看。 随后他才发现在这宵禁之时当下居然真有人夜行至此。 于是他立刻高声嚷道“你们不知道深夜宵禁的规矩吗?你们现在这般吵闹,可是想被抓到大狱之中?” 听到对方的斥责,那名车夫也并没有回应对方的话语,他只直接将一枚令牌递给那侍卫,随后他只低声道了一句“晋王出行。” 一听那人的话,又看到对方手里的令牌,那士兵还没说话,很快那值守的内室里立刻便又走出来一名老兵,老兵当下只立刻点头哈腰道了一句“新人刚当值,不是很懂事,还请晋王饶恕。” 说完这话,那出来的老兵只还对着新兵的脑袋便是敲了重重一记。 里头对于这一套显然很是不满意,只听里头传来一记冷淡的男声“行了,你不必多说什么了。他没做错什么,防守是其职责所在。你们赶紧开门便是。” 二人自然也听出了里头的人是不与他们计较的,故而那老兵随后只又立刻拉起刚被自己按下去的新兵骂了一句“算你小子走运,晋王宽仁,你现在没事了。” 当然此刻说话的功夫也没有耽误老兵干活。 随后只见那老兵却是立刻与新兵一起将那大门给打开了。 而随着大门被打开了之后,那车夫随后只也立刻驱车离开了耒阳城,接着马车只又一路向南,在经过半夜的旅途之后,很快他们一行人便也终于到达了清永镇。 此时天色已经是蒙蒙亮了,他们能很清楚的看到镇子口的牌坊上正写着龙飞凤舞的清永镇三个大字。 想来这里就是清永镇了。 马车驶入石板街道时,天色将明未明,故而路上别说是行人了,便是商户也很少开门。 路上唯一能见到的不过一些早起的小菜摊贩。 以及开早市摊子的小食摊子。 “殿下,清永镇到了?咱们可要用些饭食?”车夫在进入清永镇却并没有立刻找到陈家客栈时,只也主动问了车里人一句。 赵衍桢几乎一夜未眠,他当下也并没什么胃口,不过考虑到身边人,他还是点了点头“找家汤饼馆子吧。” 得了赵衍桢的话,那车夫立刻便在一家汤饼店停下了马车。 而赵衍桢与其他暗卫,随后便也从马车里下来了。 此时这早餐店里生意倒也还没到最好的时候,故而店里虽然有客却也不至于坐满,他们一行人倒也能在此找到位置坐下,随后赵衍桢身边的侍卫只对店家道了一句“店家,给咱们上八碗梅花汤饼。” 店家得了吩咐,只也立刻应了一声好,而于此同时,那车夫只也在与旁人拼桌时,主动同那拼桌人问了一句“这位兄台,不知此处可有一个叫陈家客栈的地方?” 那被搭话的客人只立刻欣然点头道“是有一个叫做陈家客栈的地方,我就住在那客栈里,怎么?你们是准备在此寄宿?” 车夫闻言点了点头。 随后那客人只立刻道了一句“你们要是想去,我倒是可以带路。” 听到那客人的话,车夫自然立刻出言致谢。 不想那客人却似乎是打开了话匣子,他随后只又道了一句“兄弟,你也是准备往安西州府去做买卖的吗?” 车夫自然只是点头。 不想那客人反而越发来劲了,他随后只又接着道“那我跟你说,你要是想去安西,你还是不如现在打道回府的妙。” 听那客人的话,车夫还没来得及回答,不想坐在旁边的赵衍桢却是出言问了一句“为何如此做说?” 那客人立刻绘声绘色道“我跟你说前面的石头谷堵路了,那条路根本就行不通啊。也是因此现在那陈家客栈可是将房价炒上了天,我们要不是货太大压在这里回去得亏得裤子都当掉,我便也不在此耗时间了。” 听到那客人这般说,赵衍桢只道“既然如此,那你们为何不联合其他客商去将那条路疏通呢?” 一听赵衍桢这话,那客人立刻便道了一句“你以为没人想到这个吗?” “前一天陶先生便是收了一批大货无法通行,好在他人手多,故而他当时便大手一挥,只立刻安排人手去清理石头谷的石头,我们看这情形,本也以为能跟在陶先生身后沾光,谁成想,那光我们是没有沾到的,陶先生那边的人却是先出事了。他派去的人手几乎都死在了路边。我们怀疑那石头谷只怕是有山匪,如今虽然怕亏本,可我们也惜命,所以也在讨论,要不要离开此处。” “而那位陶先生在出了那么大的事后,只也立刻便离开了。” 听得那人这话,赵衍桢只淡淡道了一句“原是如此。” 随后恰好此时店小二送来了汤饼,几人便也开始享用起了早餐,故而当下,倒是没有人再说话了。 只是另一边的赵衍桢却是在用完早饭后忽然对身边人道了一句“我们不去陈家客栈了。” 听到赵衍桢这话,身边的侍卫只也不解的问了赵衍桢一句“殿下为何?” 面对侍卫的问询,赵衍桢却是只轻声道“我们直接去石头谷就可以了。” 听了赵衍桢这话,那侍卫立刻便也不再多话,而赵衍桢在付过钱后,便也准备带着其他人从此处离开了。 倒是那客人一听说他们要去石头谷,他当下只也不禁立刻出言劝道“你们去石头谷做什么?那里可是死过人的!” 第一千四十章 苏本皋之墓 赵衍桢并没有回应刚才那提供信息给自己的客人,反倒是那车夫多嘴道了一句“死过人怕什么?我们爷还就喜欢往这种地方凑。” 他这话音不过刚刚落下,便被赵衍桢身边的侍卫警告的瞪了一眼。 那车夫便也立刻收敛不再多嘴。 而那客商目送着赵衍桢走远之后,却也没再阻拦,毕竟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不过他仍是嘀咕了一句“这些人可真是胆子大。” 但他的嘀咕也仅止于此。 另一边赵衍桢已经上了马车。 那身边的侍卫只仍旧问了赵衍桢一句“殿下,咱们如今真的打算去石头谷吗?可他们指定的地点不是陈家客栈吗?” 赵衍桢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只对被自己带来的傅思然道了一句“思然,你怎么看?” 傅思然自从跟着赵衍桢过来后,便一直存在感不高,他也几乎一言不发。 如今乍然被点名,他只也是过了片刻方才反应过来赵衍桢是在问他,随后他只是茫然的看着赵衍桢。 好片刻后,他方才低低道了一句“我想殿下的意思应当是想直接去那些人的大本营吧?” 听到对方的话,侍卫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的大本营在石头谷? 傅思然随后低声解释道“枫林寨的人便是在这里遇害的,我们起初是意外,山主也安排了我们来埋这些兄弟。可是在随后,我们很快便发现了并非石头砸伤的身受重伤之人,我想这样的事情应当绝非意外吧。而且不久之后山主出现,一群黑衣人便带走了我们山主,不久之后山主便带了两名黑衣人来到云湖寨。所以如果我没有搞错,那你们要找的那些人就在石头谷附近。” 对于傅思然的一番分析,赵衍桢满意的点了点头。 “我说的也正是这个道理。” 而侍卫们在听到傅思然的话后,只也不再出言追问。 当下众人竟是回到了一开始的平静之中。 很快马车再一次骨碌碌的响了起来,随着车夫的扬鞭,以及那一声驾,很快马儿便拉着马车往石头谷而去了。 到达石头谷附近的时候,赵衍桢并没有急着去找那幽冥府的下落,他而是让傅思然带他去到了他师弟苏本皋出事的地方。 傅思然闻言自然照做,很快他们便来到了他们之前将苏本皋藏身的地方。 那是一座破败的庙宇,庙宇之上只还能隐约听到乌鸦在哇哇大叫,而当他们踏入破败的庙宇时,那枯草堆里,傅思然却是并没有找到苏本皋的尸体,最后赵衍桢只也让其他人赶紧一起寻找,很快他们便在庙宇外的一片过人高的草丛里找到了一处泥土尚算湿润,看起来不过刚刚埋葬的小土包。 那里只用一块极为简陋的小木板插在泥土里当成墓碑,墓碑上写着歪歪扭扭的几个大字:苏本高之木。 短短五个字里,就有两个错别字。 然而傅思然却还是很快认出这应该就是赵衍桢的师弟苏本皋的墓地了。 毕竟这墓碑上的字迹他可是一眼便能认出。 这歪歪扭扭,说他不认字他又写对了几个字,说他认字他又一堆错别字的情形,除了李兆还能有谁呢? 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李兆那日虽然与他闹得不欢而散,可是最后在自己都只顾着离开的时候,他居然还会记得替他口中的敌人进行埋葬。 想到此处,傅思然便又不禁再次为自己这兄弟的善良心思打动。 而找到了苏本皋的埋葬之地,傅思然也没有继续在此处发呆,他立刻便朝着赵衍桢的方向而去。 “殿下,我已经找到了苏本皋的墓地。我想在我离开之后,李兆应该是又偷偷留下来将苏本皋给埋葬了起来吧。” 听到傅思然的话,赵衍桢则只是道了一句“你们赶紧带我过去。” 听到赵衍桢的话,傅思然立刻配合的点了点头。 随后很快一群人清理了沿途的野草之后,一座十分简陋的坟墓便出现在了赵衍桢的眼前,看着那简陋的墓碑,想起自己年少时候一起成长的师弟,赵衍桢还是不免有些感伤。 至少在他的记忆里,他的这位小师弟其实是很怕痛得。 可为了将那块令牌交给自己,他只连苦痛死亡竟也都不怕了。 而如今他只孤孤单单的被埋葬在这破败的庙宇外。 想想他都觉得这并不符合自己那咋咋呼呼的小师弟的性子。 不过伤心归伤心,赵衍桢心里也十分清楚,自己师弟在这种处境之下还能有人埋葬他,已经是十分的幸运了,毕竟若是无人来管,凭此地的荒芜,就算他那师弟的尸体不腐败,恐怕附近的豺狼野狗也会将他的尸体啃食,而等他们来找的时候,没准他师弟的尸体便也已经破碎难寻了。 想到此处他也不免生出了几分庆幸。 而在他在小师弟墓前哀叹的时候,其实他心中也已经对这来龙去脉变得很清楚了。 很显然他师弟就是因为那块令牌才会被幽冥府追杀的,而他以为放到自己手里这令牌才最安全,却不想,令牌最后在一番辗转之后,会落到了自己手里。 而幽冥府的人没法动自己。所以便设局引得他的夫人踏入局中。 一旦明白这些,赵衍桢便也心中更加清楚自己该如何处理这件事了。 故而在自己师弟短暂停留之后,赵衍桢最后还是从此处离开了。 而当他们重新到达石头谷的时候,因为石头谷里处处是石头山,赵衍桢一时也不知那幽冥府到底在哪座石山上落户,故而他只让自己的侍卫通过千里传音大法在这山谷之中呼喊着幽冥府的人。 而他们的这一招无疑是效果不错的,不过片刻这山谷里便充满了他们的声音。 而本就在其中一处山头的幽冥府众人自然也听到了赵衍桢的呼唤,他们只立刻进入山洞告诉里面的高层。 听得有人在石头谷下呼喊他们,原本已经准备出发前往清永镇陈家客栈的右护法也不得不停下脚步朝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 她在山头自然是看不清楚那底下的人的,毕竟这里实在太高了,从此处看脚下的一切,那都仿佛是沧海一芥子。 不过她听传话内容,却还是能基本判定对方只怕多半就是赵衍桢的人了。 只是她与那晋王明明约好了在陈家客栈见面,这赵衍桢怎么又往此处来了? 想到此处,她心中也警惕了许多。 她只对原本要跟着自己一起离开的人道了一句“我先去看看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你们就在此处等我就行了。” 听到右护法的话,众人自然只是配合。 而那右护法在交待完让众人等自己的消息后,随后她便很快下了山崖。 而等她到达声源地时,她果然很快便见到了赵衍桢,倒没想到赵衍桢居然也只带了几名亲兵就敢来石头谷了,他这样作为岂不是在找死。 想到此处,那右护法只也准备重新离开,之后再与赵衍桢汇合。 却不想在她准备离开之时,赵衍桢这边的人其实也早已经发现了她的踪迹,只是当下,他们却并没有出言留住她,相反,大家只都静静的看着她离开,看着她飞往石头谷最高处的那一座山峰。 原来幽冥府竟是在那上面,如此看来,想要上去恐怕还真有些难度。 不过所有人在赵衍桢没有命令之前只也不多吭声,他们只继续装作并不知那右护法已经来过的状态。他们只对着高山一遍又一遍的呼喊。 而右护法这边在发现赵衍桢只带了几名黑衣暗卫出来,自然便也减少了自己这边安排的人员。 毕竟她虽然是想与赵衍桢交易,可她也并没有想要直接处理了赵衍桢。 毕竟处理了赵衍桢,他们幽冥府很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所以处理赵衍桢永远是下下之选,除非赵衍桢不肯将令牌交给他们。 否则他们便也绝对不会用上这样的手段。 而在重新安排了人员之后,右护法便也重新来到了赵衍桢身边。 看着一群黑衣人翩然而至,并且他们只对赵衍桢唤了一声“晋王殿下。” 赵衍桢随后方才像是终于发现他们,他只茫然转身。一开口便满是关切“王妃在哪里?” 听到赵衍桢这话,那右护法轻轻一笑。 看来赵衍桢还是很在乎那姜念娇的,她随后只低声道“殿下放心,王妃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只要您肯配合我们,王妃自然也会一点事也没有的回到你身边。” 听到右护法的话,赵衍桢只半句废话也没说,他直接开口问道“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听到赵衍桢这话,右护法只轻声道“殿下倒也是个爽快人,既然殿下说话都如此痛快,那我们便也不卖关子了,不知殿下可曾记得你的师弟苏本皋?” 赵衍桢闻言自然只是轻点了点头“知道,他怎么了?” 右护法随后低声道“他偷了我们的一块令牌,据我们所知,他安排了其他人将那块令牌交给了您?不知可有其事?” 虽然这右护法是用的问询语气,可他们心中却是很清楚这东西就是在赵衍桢的手里。 第一千四十一章 算旧账 而赵衍桢也不是藏着掖着的人,他只坦然承认道“是有这么一回事?怎么?你们要的东西就是那令牌?” 面对赵衍桢的问询,右护法只轻轻点了点头“是。” “你们想要那东西,我可以回去将东西拿给你们,不过你们也得让我看看王妃,我得确定她的安全,不然我给了东西给你们,你们却还归一具死尸给我,我该怎么办?” 面对赵衍桢这话,那右护法只立刻低声安抚道“殿下放心,我们可以保证王妃的安全?” “口说无凭,你们让我见阿娇!”赵衍桢却也是不依不饶道。 听了赵衍桢这话,那右护法思索一阵最后还是做出了最艰难的决定。 “既然殿下想要见到王妃,我们自然可以答应,不过在此之前,殿下也必须在原地等候我们如何?” 听到右护法的话,赵衍桢只也不禁平淡的点了点头“如此也好。” 而后那右护法便也再次前往幽冥府。 看着往幽冥府而去的右护法,这一次赵衍桢只也在平静的等候着对方的到来。 然而当下也不知等了多久,当那右护法再一次出来的时候,那右护法却是只两手空空的对赵衍桢道了一句“我们府君还是想请殿下直接上去。” 对于这样的安排,赵衍桢自然更加不会拒绝,很快他便上去了。 而在他等候的时候,那右护法只也不禁随赵衍桢一起来到了对方的身边。 当他们一行人到达石头谷的时候,这一次右护法没有让赵衍桢做什么等待,她是直接将对方送到那府君身边的。 冷寒之地虽然寒冷,但好在他们作为男子还算扛冻,故而当下他们并没有穿那种黑色袍子。 而到了那府君所在的石洞之后,却见那府君只仍旧坐在那冰石莲花之上。 不过在他身边早已经有两名黑袍女子候在旁边了。 赵衍桢起初视线并没有看向旁边的女子,他只是在审视着那坐在首位的男人道“你就是幽冥府君?” 那幽冥府君见赵衍桢看向自己,不禁微微笑着道了一句“是我。” 不过他见赵衍桢的眼中只也有着与姜念娇如出一辙的清明,故而他只也忍不住问了赵衍桢一句“在殿下看来,我为何样?” 赵衍桢只似乎觉得对方的问话实在可笑,故而他只嗤笑一声道“府君不就是府君的模样,难道府君还能是别人?” 他这话倒是与姜念娇那日所说的差不多。 幽冥府君闻言不禁哈哈一笑道“殿下与王妃倒是甚为般配,我还以为殿下心里多少会挂念着王妃呢,如今看来,殿下对王妃的挂念似乎也并不多,我真好奇,既然殿下并不担心她,又为何要来到此处?” 赵衍桢闻言只冷冷道“你怎么能看出我不挂念阿娇,若是不挂念她,我又何必冒如此大风险前来。” 听得这话,那幽冥府君尚且没有开口说话,不想他旁边一直存在感很低的其中一名黑衣人只忽然开口道了一句“殿下果真挂念我?” 听得这熟悉的温柔声音,赵衍桢不禁下意识回答了一句“那是当然!” 于此同时,他的目光只也巡梭到了答话之人的脸上了。 随后他方才发现那穿着黑色袍子的人竟然是姜念娇与翠翘。 他随后只立刻出言唤了一声姜念娇“阿娇?” 面对赵衍桢急切的呼唤,虽然她与赵衍桢也算是许久未见了,然而她的态度却是十分平淡“殿下当真心里挂念着我?” 面对姜念娇的问询,赵衍桢想也没想便道了一句“那是自然。” 姜念娇随后便又道了一句“那殿下可知凡是见过幽冥府君之人,只要他心中有所念,他便必定会将府君认成自己所念之人,而能看到幽冥府君真面目的人都是心中无所念的人,殿下刚才看他是他,这是否说明殿下心里根本没有我?” 赵衍桢大概怎么也没有想到姜念娇会在这时候与自己争论这个,他一时头都大了。 “阿娇,我若是心里没有你,我就不会过来了!你不能因为他说了一句这样的话就这样冤枉我啊?难道我在你心里还不如一个才见过几面的家伙?我没有将他当成你,不正说明我眼光准吗?”赵衍桢立刻出言解释道。 然而赵衍桢这话却显然根本哄不好姜念娇了,姜念娇只立刻万分气愤的道了一句“你还说你心里有我,你还记得你之前出征羌漠的时候是怎么跟我说的吗?你说心里只有我一个!说的情真意切,非我不可!可结果呢!你在羌漠一去不回,甚至我们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你都没有跟我透露过半分你的消息,可笑我还为你守着晋王府,人家劝我改嫁我死活要为你守节,结果你是怎么回报我的?” “我后来不是回来了吗?”面对姜念娇的控诉,赵衍桢不禁弱弱的为自己出言辩解道。 不想他不辩解则已,一辩解,姜念娇却好像更加生气了。 “你还有脸说你回来了?是!你是回来了!可你也带回来了一个女人,可笑我还以为那女人是我好姐妹的兄长的拖油瓶情敌,亏我还开解我姐妹放开心一些,不要去插足自己兄长的婚事,可谁知道转头等他们兄长回来,等你回来,我才知道那女人居然是你在云洲养的小情人,你心里但凡有一分在我这儿,你都不会这样对我!” 姜念娇越说越气,赵衍桢似乎也有些招架不住对方了,他似乎也是真有些理亏,故而他只主动走近姜念娇柔声安慰道“阿娇,我这不是来了吗?我就算跟别人好过,可我心里不是始终还是有你的吗?” 说这话时,他只还主动去搂姜念娇的腰,不过姜念娇显然不从,当下的她只也伸手去掰赵衍桢的手指头。 当下她们二人这一出,可是让在场的人都吃了一口大瓜,虽然他们隐隐约约是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比如晋王的确曾安排了一名女子由陈靖怀护送回京。 可如今这瓜由当事人来回应,这吃瓜的可靠指数明显就是比其他人传过来的瓜要更靠一些。 故而看着他们二人吵闹,一时之间,竟没人想着要去拉开他们。 而赵衍桢这边只也还在为自己做着辩解“阿娇,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呢?我这心里不是始终还是有你的吗?” “你心里有我?你以前是怎么跟我承诺的,你说你不会对别的女人动心了,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唯一。我若不是信了你的那些鬼话,我如今也不至于如此悲惨!我看你还不如收起你那假惺惺的一套,赶紧滚吧!” 一听姜念娇只连这种狠话都说出口来了,那右护法便也急了,她只立刻对姜念娇道了一句“王妃您就算再怎么生气也不应该说什么不要殿下救的傻话啊?您都这样说了,他万一一气之下真不救你了,你可怎么办?” 一听那右护法的提醒,刚才吵过头的姜念娇方才像是想起一些什么,随后她只立刻道了一句“你说的也是哦,如果他不救我,岂不是便宜了他跟那个女人。” 右护法只也点头应了一声是。 而随后姜念娇便也不禁对赵衍桢的态度终于有所改变。 “殿下过去的那些事我就不说了,如今我到底也怀着你的孩子,你如果不想孩子有事便早早将他们要求的东西物归原主,不然一尸两命,你自己好好想吧。” 说完这话,姜念娇便似乎是不想再与赵衍桢过多废话了,随后她只主动对那府君道了一句“府君,我该说的话也说了,我与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不知您能否让我离开了?” 面对姜念娇的问询,那府君当下也看出了姜念娇明显不情愿留在此处的心情,故而他只也对姜念娇道了一句“您既然不愿意留在此处的话,那您便离开吧。” 得了那府君的话,随后姜念娇便由几名黑衣人带离了这寒冷地带。 而几人目送姜念娇离开之后,那府君只也对赵衍桢道了一句“殿下应该也看到了吧?王妃现在的状况很好?我们可没有苛待她。” 听到那府君的话,赵衍桢只是苦笑一声“看的出来,你们确实没有苦了她,我也看出来了,她怕是根本不需要我救了,要不这人留在你们这得了?说不定她还要自在几分。” 一听赵衍桢说这话,那右护法可就慌了“殿下说得哪里话,王妃这不都是说的气话吗?只要殿下愿意救她,到时候再哄几句好听的,这女人嘛,就是得哄,你哄一哄说不定王妃也就好了。” 好在赵衍桢似乎也并没有真的打算将姜念娇留在这里,故而对于那右护法的话,他只是沉默的道了一句“你说的倒也有些道理!好吧,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便先回去了,不过你们得等我几日,等几日之后我便会拿着那令牌来与你们进行交易,在此期间,你们一定要尽可能的满足我夫人的要求,可不能让她动了胎气。” 那右护法在赵衍桢的一再交待之下,只也得不厌其烦的同赵衍桢再一次保证道“您便放心吧!我们肯定不会让王妃有事的。” 第一千四十二章 何为真?何为假? 在那右护法的再三保证下,赵衍桢方才离开了石头谷的幽冥府。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赵衍桢一离开石头谷没多久,他便突然从自己的袖中拿出了一张纸,只见那纸上正写着几行字:此行殿下不必交付什么,一切有我,殿下只须在庙宇处见机行事即可。 其他暗卫虽然没有看到信上写了什么,但想来这信多半是姜念娇给他留下的。 毕竟眼下也只有姜念娇与赵衍桢有过近距离的接触。 而如今看来,刚才他们夫妻在人前演的那场戏,只怕也有传递信息的意思。 赵衍桢看完信后,便着手安排所有人跟着自己一起离开。 而另一边,姜念娇在被重新安排回石洞里的时候,翠翘只也不禁不解的对姜念娇道了一句“小姐,您刚才跟晋王殿下呕气做什么?万一他真生气了,不来救您,我们可就出不去了。” 面对翠翘的话,姜念娇却是低声解释道“我就是不想被他救,所以才与他呕气的。” 一听这话翠翘立刻惊讶的道了一句“小姐,您不让殿下来救,那咱们现在怎么逃脱啊,我现在又没功夫傍身,冷十三也靠不上。咱们这样可怎么得救啊?” 面对翠翘的担忧,姜念娇却是显出一副不紧不急的态度。 “阿翘,你也不用太着急,咱们等就是了。” 听到姜念娇这话,翠翘更是一头雾水了。 而姜念娇说完这话却只是换了个方向开始休息。 看着这样的姜念娇,翠翘想想从前的姜念娇便又只觉得没准姜念娇自有妙计,自己与其在这里担心,不如多信任她几分。 也是想通了这点,翠翘便也不再焦虑,她只默默守在姜念娇身边。 而在她的等候没有过去多久,外面却是突然响起一阵喧哗的声音。 听得那声音过后,姜念娇便也慢慢醒过来了。 她只悠悠对着门口道了一句“外面在吵什么?” “王妃,是刚才那名叫做十三的男子想要再次见到您。” 一听是冷十三,翠翘立刻便表现的如临大敌。 然而姜念娇却是对外面道了一句“让他进来吧。” “可……”那外面的人显然有些为难。 然而姜念娇没等对方将自己的为难说完,便只道了一句“我想我夫君还有你们的府君应该说过要你们应该多多照顾我吧?只要我不是逃跑,难道我连想见谁的资格都没有了?” 姜念娇此时倒是很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来任性。 一听姜念娇这话,那外面的守门人自然便也不敢反驳了。 而姜念娇在说服了对方之后,那原本不让冷十三进去的黑衣人们只得再一次将对方放了进去。 看着重新出现的冷十三,翠翘对他自然是没有好声气的,她只不耐烦的道了一句“你来做什么?” 冷十三也没有理会翠翘,看来他此番只仍旧没有将翠翘认了出来。 姜念娇随后只对冷十三道了一句“你来做什么?” 面对姜念娇的问话,冷十三这才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没什么?我只是想来见你一面。” 而待那些守门的黑衣人走了之后,他忽然主动开口对姜念娇道了一句“王妃,您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我当真并非陈燕蓉的侍卫?” 姜念娇淡淡点了点头“我说的当然是真的,怎么?你还有哪个地方不太清楚吗?” 面对姜念娇的话,冷十三恍惚的摇了摇头。 “并没有,我只是想不起你说的那些事情。”冷十三冷淡的回答道。 姜念娇闻言随后立刻反问了一句“那你觉得陈燕蓉同你说的事情,你熟悉吗?” 面对姜念娇的问询,那冷十三只淡淡道了一句“我心下其实对此也并不清楚。你们说的任何事情,我都好像没什么印象。” 听到对方这话,姜念娇便又接着道“所以你是无法判断我们谁说的是真的?谁说的是假的?” 冷十三淡淡点了点头“是。” “而且我与陈燕蓉马上便要离开这里了,所以如果我就此跟她走了,我怕我会后悔。” 对于冷十三说陈燕蓉要走的事情,姜念娇是一点也不觉得意外的。 毕竟很显然陈燕蓉在这幽冥府的待遇跟以前是不能比的,而且她也不能左右对方的想法。 所以如果不能控制对方,那她便确实没必要继续留在此处浪费时间了。 毕竟冷十三到底是晋王的人,如今他没有将自己处理掉,便说明他随时有可能倒戈向自己。 而一旦她失去了冷十三这个重要人物,那她之前的一切努力便都是白费了。 毕竟没有冷十三保驾护航,替她执行任何事务,她就是个空有满腹心机的菜鸡,所以在不可能得到更多的情况下,她自然要保住已经到手的部分。 既然冷十三不能处理掉自己,那她便带他远离自己,只要冷十三不再与过去有关的人接触,她可以命令他做任何事情。 只要他还愿意听自己的话,她就有的是机会将对方最后的一点价值都榨光。 只是她还是低估了冷十三的聪明,很显然只要冷十三开始产生怀疑,那任何人便都不能让他轻易的做出任何行动,除非他已经确认了一切。 “你怕后悔什么?”姜念娇明明知道对方要说的是什么?只还故意挑起冷十三的话头。 冷十三倒也不介意被姜念娇挑起这话头,他只低声道“我想不起过去的一切了,如果我只是听到有关于陈燕蓉告诉我的关于我的一切,我或许不会怀疑,也会跟她走,毕竟她是我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这一路上她没有抛弃我。对我也算不错,所以我不可能把她当成我的敌人。” “可是在这之后,我遇到了你们。你们却告诉了一个与陈燕蓉告诉我的完全不同的真相,而且这个真相还充满了说服力,所以我真不知你们到底谁说的是真的,谁说的是假的,我只是想在我做出任何决定之前,我都是清醒着做决定的。” 听到冷十三的话,姜念娇对此表示了认可“你的想法没错。如果你还有别的想要知道的,也都可以来问我!我是很乐意为你解答任何问题的。” 听到姜念娇的话,冷十三只沉默的点了点头,随后他低声开口问道“所以你有什么方法能向我证明你说过的话里有一句是真的吗?” 面对冷十三的这个要求,几乎没等姜念娇做出什么正面回答,翠翘便在一旁骂开了“你害得王妃如今只沦为了阶下囚,你还有脸让王妃向你证明你曾经的身份,冷十三,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无耻呢!” 听到翠翘的痛骂,冷十三皱了皱眉头,而姜念娇则示意翠翘不要到处骂人。 不过冷十三却是道了一句“如果你们说的是真的,那她这么骂也无可厚非。” 见冷十三都这样说了,姜念娇自然便也不再出言相劝。 她只低声道“要证明你是你,我其实并没有什么好的手段,毕竟你一直都是赵衍桢的人。而不是我的人。” “不过如果是他的话,我想他应该能证明你的身份来历。如果你愿意帮我,我自然也愿意给你见到他的机会。他身边有的是能人异士,说不定帮助你恢复你的记忆也只是迟早之事。” 一听姜念娇如此许诺,冷十三明显有些心动了。 “他今日过来了?那我现在可以马上去找他吗?”冷十三低声问道。 姜念娇闻言却是摇了摇头。 “恐怕不妥,我想他大约不会想见到你。” 听到姜念娇这话,冷十三明显有些失望。 姜念娇随后便又安抚冷十三道“不过虽然你不能现在见到他,可是你可以去找有一个人,我想他或许能帮助到你。” 一听这话,冷十三立刻又充满希望的看着姜念娇,而姜念娇随后便将那个人的名字告诉了冷十三“那人名叫严子卿,他与你曾是关系亲密的同僚,晋王或许会处罚你,可他也许会生你的气,但他不会对你动手。” 得了姜念娇这话,冷十三几乎是恨不得立刻马不蹄停的去找严子卿。 不过他并不知道严子卿在哪里,故而他只在随后问了姜念娇一句“敢问王妃那严子卿如今在何处呢?” 姜念娇只是微微一笑“他不就在晋王的队伍里吗?晋王身旁那人就是严子卿。” 这话姜念娇明显是说了谎的,毕竟严子卿根本就不在这支队伍里。他如今只还在耒阳,主持着耒阳城的一切事物。 可是要想成事,她当下也只能欺骗严子卿了。 而因为姜念娇的话语里几乎是九句真话里面才一句假话,故而冷十三也并没有怀疑姜念娇,他也没有忘记,姜念娇说过要自己帮她的言语。 故而他在离开之前,他只真诚的问了姜念娇一句“王妃,您想让我帮您带些什么过去吗?” 然而姜念娇从骗他开始,只要他如约去找晋王,掉入圈套,那他便算是在帮自己了,所以姜念娇其实并没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地方,可是为了不让冷十三怀疑,姜念娇还是低声道了一句“有的,请你等我一下,我有一封信要交给晋王殿下。” 第一千四十三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因为是临时的安排,所以姜念娇的信也是临时写的。 好在冷十三在这事上也还算有耐心,他只默默等了姜念娇许久,而姜念娇写好信,只又将信折好装进信封之中。 随后她这才将信完全交给了冷十三。 虽然她并不想对身边人动手。 可眼下的冷十三显然也完全不能算是身边人。 故而她只在随后决定先将冷十三给彻底制服了,之后她好再决定冷十三的未来。 可在将信交给冷十三之后,姜念娇只还假意道了一句“十三,这信你可一定要交到子卿手中,你自己最好不要与晋王直接接触。” 面对着姜念娇的告诫,冷十三点了点头。 而在做好了这个决定后,她便目送着冷十三从此处离开了。 冷十三在从姜念娇这里离开以后,果然便也迅速离开了幽冥洞府,他只直接便去追起了赵衍桢。 而幽冥洞府当初为了接纳他与陈燕蓉除了给他们安排了同样的服饰,只还给他们发了令牌。 故而当下的冷十三只仍旧能够十分痛快的从幽冥府离开。 而他在离开幽冥府后,只也便往赵衍桢的方向奋起直追了。 只是赵衍桢在离开幽冥府后也并没有回程,他在看到姜念娇的信后,最终还是决定配合姜念娇的操作,他只去了埋葬着他师弟苏本皋的那座庙宇之中等候。 故而冷十三追过来几乎并没有耗费什么心力。 不过虽然他在破庙找到了赵衍桢他们,但那赵衍桢与姜念娇口中的严子卿却似乎是形影不离的,他几乎找不到什么时间出现在对方的面前,而不被赵衍桢抓到什么把柄。 不过他倒是擅长等待,再贴近的两人到底也有分开的时候,冷十三在等待许久之后,只也终于等到了对方与赵衍桢分开的时候。 他随后只在对方离开赵衍桢屋里没多久,他便突然出现在了对方的身后,于此同时,他只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不想对方尚且没等他反应过来,便直接对着冷十三来了一个过肩摔。 这下倒是冷十三疏忽大意了,不过在他即将被摔倒在地之前,他只也立刻借着一股巧力,随后他只一脚蹬在了一旁的廊柱之上。 而那兄弟一见冷十三蹬在了廊柱上,便也立刻对着冷十三挥去一掌,不想冷十三却是立刻出手相接。 在这样的对打之下,不想两人竟然是双双打了个平手。 而冷十三在对方与自己打平手之后,只也立刻同对方道了一句“子卿,你别激动,我是来替晋王妃送信的,不信你看!” 虽然对于对方唤自己做子卿,那暗卫感觉到了奇怪,不过听到对方说有晋王妃的信,故而他当下还是将信将疑的收了手。 而冷十三在对方收了手之后,只也立刻便将姜念娇交给自己的信交给了这所谓的严子卿。 对方接过冷十三递过来的信,当即便也将信将疑的看了起来。 然而一看完那信,对方却是立刻突然翻脸不认人。 只听对方当下突然只高声吹了一声口哨。 这呼哨的一声自然也引起了冷十三的警惕,故而当下的他只立刻高声道了一句“你这是做什么?” 不过不等对方回答,冷十三便也终于明白了对方是在做什么了。 此时随着那人呼哨一声,只见一群人立刻便从天而降,他们只立刻便将冷十三给团团围住了,冷十三见状自然想要逃离此处,然而在场众人只将他围成了一个铁桶。 故而冷十三此刻便是想要从他们身边逃离,却也是无能为力的。 加上这些人的功夫与自己不相上下,而那招式只也与自己并无出入,所以很快冷十三便败下阵来了。 而这些暗卫们在将冷十三抓起来之后,只也立刻准备将对方抬到赵衍桢身边。 冷十三显然还没死心,他只立刻对其他人高声道“你们且等等!我是冷十三!我是晋王妃安排我过来的,她说你能给我解答我的身世。” 然而听到冷十三的话,那名侍卫终于主动开口道了一句“我不是严子卿,真正的严子卿只还在耒阳城里,而且晋王妃给我的信里写的也只是让我务必抓住你。” 一听这话冷十三方才意识到自己是给姜念娇骗了。 可想想自己与陈燕蓉只也合伙骗了她,如今她身陷僵局之中,若是自己能破局,她拿自己破局这似乎也是正常操作。 只是他心中明显还是有所不甘,故而他在随后只又高声道了一句“你们要杀我我也没意见,不过我还是想问你们一句,我到底是谁?” 当下那侍卫并没有回答他的这个问题,因为他们很快便来到了赵衍桢身边。 而赵衍桢此时正坐在一旁的石桌之上,看着赫然出现的冷十三,赵衍桢正要问这是怎么回事,不想一旁的侍卫却是立刻便将姜念娇写的信递到了他的手上,只见信中只写着眼前人是我安排过来的,你们不必对他客气,直接将他抓了便是,到时可安排一人取他这一身黑袍与面具假扮成他,重入幽冥府。但切记莫伤他,他虽害了我,但想来也只是被陈燕蓉误导,若能恢复其记忆,则为上佳。 看完姜念娇的信,赵衍桢便也对姜念娇的具体安排有了更进一步的思路。 而脚下冷十三在被人押着的档口,也只还在拼命挣扎。不过在到达赵衍桢身边的时候,他反而恢复了平静,他只是默默看着赵衍桢。 赵衍桢见冷十三用这种陌生的眼神看着自己,便也不禁问了一句“你为何用这种眼神看我?” 冷十三见赵衍桢相问只也低声道“我听晋王妃说您是我的主子,虽然她今日很显然是骗了我的,可是我还是在想您到底曾经是不是我的主子?” 一听冷十三这问话,赵衍桢只道“她没骗你,你就是我的暗卫。” 见赵衍桢肯定了这一点,冷十三却是茫然的道了一句“您如何肯定我是您的暗卫?” 赵衍桢闻言刚想责问冷十三难道还要自己向他证明自己不成? 可想到姜念娇信里的内容,赵衍桢终于还是按下了自己的不耐烦道“我想晋王妃应该已经同你说过你的过去了吧?” 冷十三闻言只淡淡点了点头,赵衍桢随后只道“要证明你不是我的人,这很简单,我可以将你当初的卖身契给你看。你们这一批人的卖身契,我如今只都还留着。不过我并没有将之带在身边的习惯,所以你若是想要看这个卖身契,便需随我们去京城。” 对于赵衍桢的这个提议,冷十三明显是不情愿的,赵衍桢心里也清楚他的不情愿。 不过他情不情愿显然并不在赵衍桢的考虑范围里。 毕竟眼下姜念娇身陷囹圄不就是因为冷十三的缘故吗? 如今自己没有对他动手,除了看在姜念娇的面子上,还有就是看在自己曾经到底与他也有些情谊的份上。 加之他又很显然是不记得过去的事情,被人利用了,否则凭他的手段,他可能真不打算让对方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想到这些,赵衍桢便也只道了一句“行了,你们赶紧将他身上的东西拿走,之后你们再将他关着看守起来,不要让他跑了!” 而冷十三也清楚自己在这种绝对压制的环境下,其实自己也根本没有选择,所以在对方的命令之下,他干脆还是放弃了抵抗。只由着对方剥下了他的黑袍与面具,甚至是那张可以自行出入幽冥府的令牌只也被人一并搜了出来。 他们在将这几样能代表冷十三身份,让其能自由出入幽冥府的东西交给赵衍桢后,赵衍桢只也同自己身边的侍卫,吴千章的儿子吴承卫道了一句“承卫,你愿不愿意卧底幽冥府,重新回到晋王妃身边保卫她的安全?” 面对赵衍桢的发问,吴承卫自然立刻郑重点头。 毕竟之前他们三人就没有护住姜念娇的安危,反而是姜念娇用自己的性命相威胁,倒是留住了他们的性命。 如今终于有一个将功赎过的机会,他又怎么可能在此时贪生怕死呢。 见吴承卫点头,赵衍桢便也不禁心生满意,他只在随后便将冷十三的东西都交给了吴承卫,不过在此之前,为了能让吴承卫更长久的待在幽冥洞府,而不被人识破。 故而赵衍桢只又给吴承卫做了一张酷似冷十三脸容的面具。 而当吴承卫蒙上那张薄皮面具之时,因为他们的身形相似,如今只连脸容都一模一样了。 故而此时纵然是真的冷十三站在一般人面前,恐怕他们大多数人也分辨不清楚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冷十三。 而有了这样一张面皮,想来此时要蒙骗陈燕蓉恐怕也是绰绰有余了。 赵衍桢此时显然对于自己的作品也很是满意,他朝对方点了点头,随后低声道了一句“你现在这样,恐怕是谁也认不出你来了,你只要装傻充愣,应当便能蒙混过关了,不过即使如此,你也不可大意,还有就是,在那所谓的幽冥府君面前,你尽量能少与对方打交道,便少打几分交道,王妃要救,但更重要的还是你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第一千四十四章 潜入幽冥府 烈日炎炎,蝉鸣聒噪。 吴承卫站在石头谷下,看了一眼高耸入云的石头山,他只深吸了一口气,随后便施展轻功再一次来到了这幽冥洞府门前。 说来也奇怪,明明天上仍是烈日当空,他在地下时只感觉到酷暑难耐,然而到了这离天更近的地方,他却能感觉到一阵凉意直蹿脚底板而来。 而在吴承卫还在感受着这乍热遇寒的氛围时,不想门口的黑衣卫门却是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令牌。” 而在他们的问候下,吴承卫自然也只有配合的份,他从同样的黑色袍子里取出了那枚属于冷十三的令牌。 这些人果然是认牌不认人的,他们几乎都没有让冷十三摘下帽子看一看脸容,他们仿佛天生笃定能拥有他们令牌的人,便断然不会丢失令牌一般。 而他们看完令牌便对着吴承卫催促道“行了,你进去吧。” 得了对方的话,吴承卫自然只是拿了令牌,便昂首阔步的往里而去,他看起来似乎与其他人并无不同。 然而真正进入这地形复杂,岔路口极多的洞穴时,吴承卫便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了。 可以说他对这路况并不熟悉,他唯一熟悉的除了主路,便只有姜念娇他们画的那半张地形图了。 而之所以说是半张地形图,那自然也是因为姜念娇并没有将整个洞府走完,所以她凭记忆画的路线图也大概只有一半。 所以吴承卫此刻根本找不到去往陈燕蓉洞府的道路。 他偷偷看了一下路线图,随后思考半晌,最后决定还是先去同姜念娇打个招呼。 想到便做,很快他便步伐坚定的朝着关押姜念娇的洞府而来。 而看守姜念娇的黑衣人们一见到吴承卫过来了,只也立刻不满的道了一句“你小子怎么又来了?” 吴承卫闻言只也学着冷十三的语气不客气道“你管我呢!让我进去,否则你们可别怪我不客气。” 一听这话,那群人也不客气了。 “你小子欠揍吗?这里是我们看守的地盘,你小子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便罢了。你如今竟然还威胁到爷爷头上来了,你小子未免也太嚣张了吧?怎么着?你小子想跟爷爷们约架吗?” 一听这话,吴承卫只也丝毫不惧,只是他在外面更提高了声音道了一句“打就打!我难道还怕你们不成!你们说个日子定个时间!” 然而他这话音不过刚刚落下,那群人都还来不及说什么。 里头便忽然传来了一声清脆悦耳的责备声“外面吵什么呢?” 那两名被吴承卫挑衅的侍卫,一听到责备声,立刻便像是泄气的公鸡一般小心答道“二位姑奶奶,我们没有吵什么。我们马上闭嘴。” 只可惜,他们想息事宁人,这吴承卫却是半点不肯。 “吵你呢!我冷十三要见你们夫人!”吴承卫高声道了一句。 “我们夫人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翠翘自然也听出了外面的声音,不过为免让守门人看出他们的太过和谐,翠翘还是出言讽刺了对方一句。 吴承卫也还算聪明,他很快便听出了翠翘的意思,故而他只立刻高声道了一句“你们尽可以不见我,不过我们山主可说了,你若是不见我,之后可有你们苦头吃的!” 听得吴承卫的话,里头似乎有些为之气结,那女子只愤愤道了一句“你……” 随后便听里头的姜念娇打断了女子的话“阿翘,不得随意骂人!” 随后姜念娇只又像模像样的道了一句“你进来吧!” 听到姜念娇的话,吴承卫立刻对其他人道了一句“听到了吗?她让我进去!” 那几人虽然很不情愿让吴承卫进去,可是里面的人都发话了,而且那里面的人现在虽然是被囚禁的状态,可很显然主子他们是拿这两人当座上宾来对待的。 所以在拿到东西之前,他们只能配合对方。 不过配合归配合,如果右护法来问,他们一定会将这陈燕蓉的手下常来找对方麻烦的事告诉右护法。 故而他们在最后虽然并不情愿,却还是配合着将石门打开了。 而石门洞开,吴承卫被放进去后,姜念娇便示意开门的守卫们可以离开了。 他们倒也配合,很快在吴承卫走进去后,这石门便又再一次闭合了。 而当石门闭合之后,刚才在门外还嚣张的不可一世的吴承卫却是立刻变了脸, 他直接便跪在了姜念娇的面前“属下吴承卫奉晋王之名特来接应王妃。” 姜念娇闻言淡淡点了点头。 随后她抬手道了一句“晋王他没有为难你们吧?” 倒没想到姜念娇身陷囹圄,居然还会关心他们有没有受到责罚,一时那吴承卫只还颇有些感动。 “多谢王妃关心,殿下并没有为难我们。殿下只说让我们将功赎过,若这一次我们能平安将王妃救出去,他便既往不咎。” 听了对方的话,姜念娇便也道了一句“那就好。” 而那吴承卫随后只又低头道了一句“不知王妃有何吩咐与安排?” 姜念娇闻言却是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走过来。 那吴承卫自然配合的走了过去,随后姜念娇便在他耳边低声嘀咕了一阵。 听了姜念娇的安排,那吴承卫只低声应是。 而在姜念娇与吴承卫交谈之时,不想那外面却又突然传来一阵吵嚷声,那声音听来分明是女子的声音,其声尖锐刺耳,只还带着几分咄咄逼人的气势。 “我的人在里面,我让你们将他带出来,就这么简单的事情你们都不会办吗?还是说你们都是聋子不成?” 听着陈燕蓉的骂声,门口的二人也只是感慨着陈燕蓉此人实在是不可理喻。 而姜念娇在听陈燕蓉在痛骂了一阵之后,方才对吴承卫道了一句“你现在可以过去了。” 吴承卫听了姜念娇的吩咐,自然也只是缓缓点了点头。 随后他便昂首阔步的出去了。 而随着他出来了之后,陈燕蓉的骂声便也戛然而止。 其实如果是按照之前的秉性,陈燕蓉定然是要斥责对方的。 可如今还需要利用对方,太严厉了,她也怕将人赶走。 故而在吴承卫出来之后,她也只是道了一句“十三,你怎么一个人到这种地方来了?” 面对陈燕蓉的问询,吴承卫只低声道“那王妃说您是在骗我,他们说我其实是她们的人。” 一听这话,陈燕蓉立刻心中便是一阵紧张,此刻的她倒是连他们还问了一些什么,竟也不开口相问了,她只是低声道了一句“胡说八道,她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 说完这话陈燕蓉随后又紧张的对吴承卫道了一句“那你难道相信了她们说的话?” 吴承卫却是一副不知如何面对这一切的表情,他只低声道“我也不知该不该相信她们说的,可她们说的煞有其事!所以我真不知道我该相信谁。” 说完这话,吴承卫只还睁着一双无辜又迷茫的眼睛看着陈燕蓉。 陈燕蓉在他的注视下,只立刻眼神坚定道“你若是信了她们,那才是令亲者痛!仇者快!十三!你可别忘了你师兄是死在谁手里!” “他们杀了你师兄,还出手伤了你,以致你如今失去记忆,若我没有救出你,你岂不要成为他们的帮凶!” “十三!都这样了,难道你还要信他们吗!你难道看不出他们是在利用你吗?你只要信了他们的话,他们便一定会跟你说不计较你对他们做的事,只要你现在可以带他们出去。” “你若信了他们这说辞,你可就完蛋了,他们会利用你的同情心帮他们离开,而离开了这里后,你以为你对他们还有什么价值?他们只会将你当成垃圾处理掉。 听着陈燕蓉这一番陈词,吴承卫得承认,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都要相信陈燕蓉说的那些说辞了。 如果不是他并非冷十三,也没有失忆,他怕也会以为陈燕蓉说的便是真相。 只可惜他还有记忆,故而在面对陈燕蓉的慷慨陈词时,他并没有被煽动半分。 不过他心里是陈燕蓉的话一分也不信,可他嘴上却还得配合陈燕蓉的话道“若你说的是真的,那我自然会复仇。” 而陈燕蓉听着吴承卫的话,心中却只是在暗想,看来这幽冥洞府是一刻也不能待了。 如今赵衍桢正在忙着救自己的妻子,想来也没空与自己计较。 而那幽冥府君他们也已经帮他确认好了令牌的方向,故而现在出逃,没准她还能东山再起,而且她也已经与云洲那边的一个山寨联系上了,那个山寨是愿意收留他们的,她去了那边之后,完全可以像当初对付云湖寨的前寨主一般,她可以直接让冷十三将对方的性命取走。 反正冷十三也是暗卫,他的功夫用来对付那些没什么本事,只有一腔蛮力的山匪,那也是绰绰有余的。 而取了对方的性命后,她便可以成为新的山寨的山主,到时候她完全可以东山再起。 只是这一次她必须比之前谨慎,至少在成事之前,她不能到处去拉人。 不然失败了,闹得满城皆知,树大招风可就不好了。 第一千四十五章 辞行难辞 一想到此处,她便觉得事不宜迟了。 她本来还打算晚个一两天再走,可如今看来,他们是不走不行了。 不然一直让冷十三留在这里,她怕他迟早会想起一切。 就算不想起什么,她也担心没有记忆的冷十三会倒戈向姜念娇他们。 一旦产生了这样的危机意识,陈燕蓉便更觉得不能将冷十三留在这随时会爆炸的危险地带。 吴承卫可不知陈燕蓉在想什么,他只是看着陈燕蓉带着自己走的路越来越熟悉,仔细看去,这不正是他今日与晋王一起去见那幽冥府君的方位吗? 一旦考虑到这一点,他忍不住出言提醒了陈燕蓉一句“山主,咱们是不是走错了路?这里是去见府君的路吧?” 听到吴承卫的话,陈燕蓉当下只冷冷道了一句“没走错,我们就是要去见幽冥府君!” 话音落下,陈燕蓉便率先走了进去。 看着突然到来的陈燕蓉,守在门口的右护法对于她显然已经有些不待见了。 “你来干什么?” “自然是找府君有事!”陈燕蓉微微笑着答道。 “府君如今在闭关,他可没功夫见你!闲杂人等不得再来扰我们府君。”右护法冷冷道了一句。 然而陈燕蓉显然并不是等闲之人,在右护法这话音落下之后,陈燕蓉依旧微微笑着道“右护法,我如今也是有重要的事情想要与府君商量,您不让我见府君,若是之后出了什么事?我怕你要受到你们府君的责罚。” 不想右护法显然也不吃这一套“若是因为不让你打扰府君而使我受到责罚,我甘愿领罚。相反若是因为你使得府君再次走火入魔,那才是我的罪过。” 随后右护法说完这话,只又出言讽刺了陈燕蓉一句“更何况你能有什么重要的事!” 陈燕蓉听了右护法这一再讽刺的话,纵然是脾气再好,此刻只也不免拉下了脸去。 她不再多言,她怕再多言,她会忍不住爆发脾气。 而右护法见她吃瘪,只也道了一句“怎么不说话了?” 陈燕蓉也不笑了,她面无表情道“右护法对我有成见,甘愿受罚也不让我去见你们府君,既然如此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那右护法一听陈燕蓉这话。只也不免道了一句“我对你可没什么成见,我不过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府君这几日正是突破的关键期,若是再走火入魔,可不是我们能够补救的!” “你若真有事见他,便在这里等着吧。” 丢完这话,那右护法便也不再吭声了。 而陈燕蓉只也果然在原地等候了起来。 只是陈燕蓉显然也没想到自己这一等便足足等了一个通宵。 而即使她守了一个通宵,那右护法也只对她道了一句“算你走运。我们府君这一次出关还算顺利,我先进去同府君通报一声,你且在外面侯着吧。” 陈燕蓉当下守了一个通宵,此刻也困乏的很,故而她也没有与右护法争执,她只冷冷看着右护法从外面走进那石门之中。 随后片刻后,那里面的石门便再次应声而开。 于此同时他只听到里面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进来吧。” 陈燕蓉随后便在一阵云腾雾绕里走了进去。 而在云雾之中,她正能看到那府君与英寻酷似的一张脸。 看到那张脸的一瞬,陈燕蓉的心中便是一阵痛楚划过。也是因此,她在看到那张脸的一瞬只往往都会选择立刻低下头去。 而这一次也毫不意外的是那幽冥府君先开口。 “陈山主,我听说你昨夜在此等候了整整一个晚上,只为了有事要见我,只不知陈山主到底有何事要见我?” 面对幽冥府君的问询,陈燕蓉这一次方才稍微抬起了一些头来。 她低声道“府君,我在幽冥府中打扰诸位良多,也有心离开了,所以我是来同府君请辞的。” 一听陈燕蓉这话,那幽冥府君随后只道了一句“山主何故如此匆匆便要离去?难道是我们招待不周。” 陈燕蓉只微微一笑道“倒不是如此,山主,我们有我们的路要走,如今赵衍桢忙于营救自己的妻子,想来也没心思找我们的麻烦,我们离开,您也快要拿到您要的东西了,咱们如此不也算是两清了吗?” 然而对于陈燕蓉这话,那右护法却是立刻道了一句“两清?因为你我们左护法死于非命?你跟我说两清?你以为我们幽冥府真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听到这话,而那幽冥府君居然也没有出言阻止这右护法的出言不逊,陈燕蓉心里便也清楚这恐怕就是幽冥府君的心声了。 故而她只也看向幽冥府君道“府君,您到底要我们如何,您方才肯放我们离开?” 面对陈燕蓉的问询,那幽冥府君只轻声道了一句“陈山主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不过是想多留你几日罢了,等送走了晋王妃,我自然便也可以送你们走了。” 听到这话,陈燕蓉便也知道这幽冥府君所图为何了。 他大概是对能不能拿到那令牌还不放心,所以才不肯放自己离开。 只是陈燕蓉却也是不愿意继续留在这里的,毕竟这里可没有她想要的东西。而且姜念娇的存在很可能会让冷十三觉醒。 她必须在冷十三还没清醒过来的状态之下,尽可能的压榨冷十三能给自己带来的好处。 所以她是不可能继续留在这里的。 陈燕蓉找到了症结所在,立刻便也出言对幽冥府君道了一句“府君,那姜念娇如今就在您手上,我那表弟也说要送东西过来给您,您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况且我只是下山,又不是失踪,您若有事要找我,我自然会应。就算我不应,您神功盖世也还可以一巴掌将我拍死。” 听得陈燕蓉这话,那幽冥府君似乎还有顾虑。 陈燕蓉随后便也立刻道了一句“如果府君非要留我,那我也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您得先将那叫翠翘的女子处置了,之后等赵衍桢将令牌交给你们后,你得将姜念娇交给我。” 陈燕蓉的这些话语里,充满了让人难以抉择的选择。 果然那幽冥府君在一番衡量之后,终于同意了陈燕蓉的请求。 “好,你要下山我可以答应你,不过你得告诉我你要往何处去?”幽冥府君低声道了一句。 “云洲黑龙寨!”陈燕蓉当下也毫不含糊的将那山寨的名字报给了幽冥府君。 幽冥府君在得到了陈燕蓉的回答后,便也只是对陈燕蓉招了招手。 陈燕蓉不知为何,只觉得对方一招手自己的身体便好像提线木偶一般不由自主的朝对方靠近。 这种身体被人控制的感觉只让陈燕蓉心中一阵恐慌。 可她嘴上却还是夸赞着那幽冥府君道“府君果然神功盖世,不知府君还有什么吩咐?” 面对陈燕蓉的问询,幽冥府君只摊开了自己的手掌,他的手掌中正躺着一条柔软雪白的蠕虫。 一看到那肥肥的蠕虫,陈燕蓉不禁觉得一阵恶心,同时她心里只也闪过了一丝不太美妙的猜测。 而在她不过刚刚做出某种猜想之下,便听那幽冥府君只用一种蛊惑的声音对陈燕蓉道了一句“把它吞下去。” 陈燕蓉看到那东西,整个人都麻了,她立刻疯狂抗拒的摇头。 然而她的身体根本不由她自己,眼下就像是有一双看不见的大手正在操控着她接过那她生平最恶心的东西,随后又操控着她将那东西生吞了下去。 在接过那蠕虫时,她只觉得自己整双手都麻了,那蠕虫也太恶心了,她的整双手都在颤抖 可她依然不能对此做出反抗,而直到她最终将那蠕虫咽入肚中,那恐怖的控制感方才松开。 她一恢复自由,随后便也顾不得场合只立刻便开始用双手卡住自己的喉咙,随后她整个人更是蹲下去干呕不止。 看着陈燕蓉这副模样,不知为何,右护法的脸上只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没用的,我劝你别白费力气了,那天蚕吞下去后便不可能吐出来了,除非你死了。我们将它从你肚子里挖出来。” 一听到右护法这话,陈燕蓉当下只更觉得恶心了。 她当下只蹲在一边放声干呕。 “你们为什么给我吃这个。”陈燕蓉高声问询道。 那幽冥府君却没有回答她问话的意思,反而是那右护法得意的道了一句“吃了这个,你就是我们府君的奴仆了,只有让你成为可以控制在我们府君手里的棋子,我们府君才能放心你下山,你放心,就算你没去黑龙寨,只要有这颗天蚕子蛊在你的肚子里,我们府君也能找到你。因为母蛊就在我们府君的手里。” “不过你放心,中蛊的不止你一个,我们整个幽冥府的成员也都是受这母蛊控制的,所以变相的来说,你往后就是我们其中的一员了,只要你听话,我们府君自然不会对你动手。甚至往后,你若是遇到了什么危险,我们说不定还可以帮你。” 听到这话,陈燕蓉的眼中不禁露出了一丝暗恨,可恨又如何,眼下她在别人手底下,不管发生什么,自己还不是只有受着。 第一千四十六章 被识破的假面 想明白了这些,陈燕蓉最后还是接受了自己被迫吞下了天蚕子蛊的事实。 “府君,现在我可以走了吧?”陈燕蓉出言问道。 幽冥府君闻言只淡淡点了点头道“你可以走了。” 得到了正面反馈,陈燕蓉随后便也准备离开了。 而在她离开时,她只还听到那幽冥府君正在对那右护法吩咐道“我如今尚未完全突破,最近这两日正是关键期,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你最好不要带人来打扰我。” 对于那幽冥府君的话,右护法只连忙应了一声是。 而陈燕蓉听到此事,倒也没有太多的想法,毕竟她如今是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所以对方闭关与否都与自己没有关系。 而当陈燕蓉从石洞里恍惚着走出来的时候,那吴承卫只立刻迎上去问了陈燕蓉一句“山主,您没事吧?那府君没有为难你吧?” 陈燕蓉此刻的脸色仍旧苍白,虽然那虫子已经完全吞下去了,可她心里却还是觉得自己的喉咙处似乎仍残留有那粘腻的口感。 而且也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她总觉得自己的脑子昏昏胀胀,正有一种钻心的疼痛。 可在吴承卫面前,她却仍旧只做无事人一般摆了摆手,她出言对吴承卫道了一句“我们走吧。” 面对陈燕蓉这没头没脑的一句,吴承卫解言道“去哪里?” “自然是下山,府君已经同意我们下山了。”陈燕蓉立刻解释道。 而对于陈燕蓉的这个解释,吴承卫只简直有些不敢相信。 “山主,咱们这样会不会太急了啊?我看您身体不舒服,而且您都熬了一个通宵。” 面对吴承卫的好意,陈燕蓉只用那一双泛红的杏仁眼瞪着吴承卫,她冷冷道了一句“十三,你不觉得你话有些太多了吗?” 听到这话,吴承卫立刻心头一惊,他师兄冷十三的确是个冰冷的性子,他说话很少会像自己这般殷切。 倒没想到他当下说习惯了的口癖,陈燕蓉却是从中觉察出了一些不对劲来。 而陈燕蓉一旦产生了怀疑,便也会立刻想要证明自己的猜测,故而她只突然出手将吴承卫的兜帽与面具给一把掀开了。 而当面具掀开之时,出现在她面前的那张脸却是分明一副冷峻模样,这容色看来的确是冷十三的脸。 可这说话风格不太像冷十三,如果是冷十三不想离开,他大概率只会言简意赅的道一句他不想现在离开,而不是口口声声用这种为自己考虑的口吻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可这张脸又实在看不出破绽。 故而陈燕蓉虽然心中怀疑,却也不再多言。 他们一主一仆只一个在前一个在后缓慢行走。 而到达了陈燕蓉所在的洞府之时,陈燕蓉随后方才想起了一个东西。 想到那东西,她不免转头看向吴承卫,吴承卫对于陈燕蓉的突然转身很是不解。 他迷惑的看着陈燕蓉,随后他只低声道了一句“山主。” 陈燕蓉却是突然朝吴承卫靠近,随后她几乎没有多言说什么,便朝着吴承卫的后脖颈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而吴承卫在感觉到陈燕蓉的靠近后,自然只也迅速后退。 陈燕蓉却也紧随其后。她随后只突然对吴承卫的左手出招,吴承卫见状,自然只也下意识去挡,却不想陈燕蓉从一开始就是在声东击西。 故而他伸手抵挡的动作,反而在陈燕蓉的面前露了破绽。 而陈燕蓉靠近吴承卫的身边后,只立刻便用右手去撕吴承卫的耳后根,随后没想到吴承卫耳后根的那一层薄薄的皮肤居然还真被她撕动了,当下随着她手中的动作一转,很快那层薄皮面具便应声被整个撕了下来。 于此同时在那面具之下,只也露出了一张并不陌生,却也不属于冷十三的年轻脸容来。 看着吴承卫那张年轻且阳光的面容,陈燕蓉的脸色便也立刻冷了下来“你果然不是冷十三,你到底将冷十三藏到哪里去了?” 随后她只又终于想起了这人的脸自己曾在何处见过了。 这不就是昨日陪同在赵衍桢身边的暗卫吗?难怪她会觉得对方十分眼熟。 只是另一方面,陈燕蓉很显然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在这种地方遇到他。 所以当下这是不是可以证明赵衍桢根本是另有安排。 电光火石之间,她便已经想明白了这许多,故而当下的陈燕蓉一见到吴承卫的脸容,便也立刻准备出逃。 而吴承卫意识到自己的身份被识破后,整个人也很是心惊。 他必须在局势没有闹得更大之前控制好一切。 考虑到此处,吴承卫随后只立刻便朝着陈燕蓉靠近。 陈燕蓉感觉到了吴承卫的靠近,只也害怕的赶紧想要离开。 然而她熬了一夜,如今又浑身疼痛,加上她的功夫根本不高,故而在吴承卫靠近的时候,她只发现自己似乎连逃脱对方的控制竟也是十分吃力的。 “来人……”意识到自己逃不出去,陈燕蓉立刻便想呼救,听到陈燕蓉的呼救,吴承卫更加紧张了,他随后只立刻飞扑到了陈燕蓉的身边。 于此同时,他只一把点了陈燕蓉的哑穴,接着他只又将陈燕蓉的其他穴道也点了。 而陈燕蓉被点了穴之后,此时别说是说话了,她当下只连动弹竟也动弹不得。 看着这样的陈燕蓉,吴承卫便也不禁松了一口气。 不过他仍有些不放心,故而在随后他只又给了陈燕蓉一手刀,陈燕蓉被这一手刀击中,随后整个人立刻昏死了过去。 吴承卫随后只又立刻找来了绳子,并且他只亲手将陈燕蓉给绑了起来。 而在他绑陈燕蓉之时,也不免有人因为陈燕蓉刚才的声音而出来探问。 不过很显然,这些人并没有想到他会与陈燕蓉起什么内讧。 故而他们都是直接对着吴承卫问道“冷少侠,刚才陈山主是不是有叫我们进来?” 吴承卫在他们进来后,只也立刻惊慌的将陈燕蓉藏到了柜子里,而他自己则慌忙将兜帽与面具戴上。 好在这样一番简单的装饰,当下竟也无人怀疑。 他一听到有人探问有关于陈燕蓉的消息,便也不自觉将声音压低了一拍。 “现在已经没事了,你们可以下去了。” 对于吴承卫的吩咐,他们也没有继续坚持,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们也不喜欢做那些本职之外的事情。 故而在吴承卫说了这话之后,当下的一群人几乎连一点怀疑都没有,他们很快便匆匆退下去了。 而吴承卫在确定他们很彻底的离开了之后,这才重新来到藏着陈燕蓉的柜子前,随后他只立刻便将陈燕蓉彻底绑了起来。 不过他到底也没有打算杀了陈燕蓉,故而在最后他也并没有往陈燕蓉嘴里塞布条,反正她现在已经被点了哑穴,想来便是她想说话,恐怕当下的她也是有口难言。 只是在将陈燕蓉藏好之后,他心中只又开始万分的惶恐。 他如今虽然将陈燕蓉给处理了,可自己下一步现在又应该怎么走呢? 而在他还在发愣的时候,不想当下只又有人悄无声息的靠近了自己。 等到他意识到对方的时候,那人已经直接站在他面前了。 他一看到那黑袍人,立刻便下意识准备出手,而那人则只是往旁边一侧,于此同时那人只直接唤出了他的名字“承卫,是我。” 说话时,那人很快便放下了自己头上的兜帽。 看到兜帽底下那张熟悉的脸,吴承卫当下便也立刻收了手,毕竟对方可是自己的同僚,他只几乎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对方道“你怎么过来的。” 那人微微一笑,随后低声道了一句“自然是晋王殿下安排我们进来的,说实话这幽冥府的防卫工作实在不怎么样,我们只是模仿了他们给冷十三的令牌与衣袍便成功了一大半。现在我们已经混进来至少五个人了。” 听到对方这话,吴承卫当下便也觉得安心了许多。 他只低声道“他们现在在哪?” 那人只笑着道“这你别管。” “对了,你见过王妃了吗?” 面对那人的问询,吴承卫点了点头“见到了。” “哦,陈燕蓉呢?”那人随后只又突然提及了陈燕蓉。 而一听对方提及陈燕蓉,吴承卫便也立刻露出了一个苦不堪言的表情道“我被陈燕蓉识破身份了。” 说话时,吴承卫只还露出了自己袍子下那张没有丝毫遮掩,只属于自己的脸容来。 一听吴承卫说这话,同伴果然只也被吓得不轻。 “你怎么会这样?那陈燕蓉人呢?”那同伴只不解的问了一句。 面对同伴的一连串追问,吴承卫几乎都不想回话了,他只是沉默的将柜子打开。 而随着那黑色的陈木高柜被打开,躺在里面被绑的死死的陈燕蓉,自然便也显露了出来。 看到这情形,便连同伴一时也有些失声。 好半刻后,同伴方才像是找回自己的思绪,他看了一眼柜子里的陈燕蓉。又看了一眼吴承卫,随后他以极低的声音问了吴承卫一句“你该不会是将人弄死了吧?” 第一千四十七章 狸猫换太子 面对对方的质疑,吴承卫立刻摇了摇头。 并且他只主动矢口否认道“她毕竟是殿下的表姐,我怎么敢对她动手。” 那同僚见吴承卫矢口否认只也认同的点了点头。 “你没有处理掉她是对的。” 随后那同僚只又将柜子里的陈燕蓉拉了出来,并且他只主动开始解起了陈燕蓉身上的绳索。 见同僚将自己刚才的努力全部返工,吴承卫也不禁立刻道了一句“你这是在干嘛?” 面对吴承卫的话,同僚只漫不经心的道了一句“还能干嘛?当然是将这女人拉出来送到王妃身边去了。” 得了对方这样一句话,吴承卫只还傻傻问道“咱们将她送到王妃身边干嘛啊?” 那人随后只漫不经心的道了一句“你跟着我走就是了,我总不会让你陷入困境的。” 听得对方这话,吴承卫自然也只能选择继续配合对方。 而此时因为陈燕蓉是昏迷的状态之中,故而他拉起陈燕蓉的时候,陈燕蓉只浑身软软,这拉人的姿势,不像是在拉活人,倒像是在拖一名即将行刑的死刑犯。 看着昏迷过去的陈燕蓉,一时两人都有些犯了难。 不过眼下时间紧迫,他们也顾不得在陈燕蓉身上花什么心思了。 故而那人随后只对吴承卫道了一句“你往前面走,看看路上有没有人,我跟在你后面背陈燕蓉。” 吴承卫闻言自然配合的点了点头。 而那人随后便将陈燕蓉一把扶抱了起来。 而吴承卫随后便立刻出门探路去了。 陈燕蓉的洞府前自然也是有人在外面侯着的,吴承卫随后便只对对方支使了一句“我们山主想要带一些干粮,你们赶紧给我们去厨房打包吧。” 对于吴承卫的安排。那人当下也并没有反驳,他只配合的应了一声是,随后便径直离开了。 而吴承卫看着对方离开之后,便也立刻对身后藏着的同僚招了招手,随后那同僚便在吴承卫的带领下,只扶抱着陈燕蓉往前方走去。 二人几乎每到一处需要拐弯的路口,便都会停顿一段时间,他只由着吴承卫往前探路。 而直到确定前方整段路上都没有人,那同僚方才会在后面跟上。 当然即使如此,他们路上却也偶尔会有一些突发状况发生。 比如在他们探访前路的时候,前方路口会突然蹿出来一个人,亦或者后面有人跟上来了。 不过好在这里的地方虽小,洞穴却多,情况及时的情况下,他们可以立刻闪身躲进一旁的洞口里。 若是来不及躲的,他们便谎称是同胞受伤了。 反正大家都穿着大黑袍子,戴着鸟羽面具。 面具之下是人是鬼谁又知道呢? 而且这里的黑衣人对人十分淡漠,他们也没有心情探寻那受伤的同袍到底是什么情况,而这便也给了吴承卫他们几人一个可操作的空间。 故而二人只有惊无险,随后一路来到了关押着姜念娇的那个石门洞穴口处。 看着时时刻刻守在姜念娇门前,只仿佛是门神一般的两名守卫,吴承卫只也不禁感觉到了一阵头疼。 然而那同僚却是突然对吴承卫道了一句“人你先抱着,我去支开他们。” 对于自己同僚的话,吴承卫只将信将疑,不过他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故而他只能由着同僚死马当成活马医。 而吴承卫的那名同僚在将人安排给吴承卫抱着后,随后便昂首阔步往那两名守卫的方向去了。 那两名守卫对于这穿着黑袍大摇大摆的人也没有什么怀疑的情绪,他们只是对黑袍人道了一句“干什么的?” 那同僚闻言随后便立刻道了一句“那边在发药,很多人在抢,我是特意来通知你们的。” 一听这话,那两名守卫明显便也不安了起来,他们看了看自己洞守的门口明显便有些想离岗而去了。 那同僚随后只也似乎看出了他们的为难,故而他只对他们道了一句“你们两个为难啥啊,走!我替你们守着就是了!” 面对同僚的慷慨,两人此时显然还有些犹豫。 毕竟擅自离岗被发现了可是要死的。 然而那同僚却是道了一句“怎么?你们不去啊?你们不的话,我可就去通知其他人了。” 一听同僚这话,那两人随后立刻道了一句“等等,您先别急着走啊!您就当帮我们一码,不如现在便替我们守一守吧,我们很快就回来。” 一听那两个守卫上钩了,那同僚随后只做勉为其难道“行吧,我真是怕了你们了,你们快去快回啊?” 两名守卫闻言自然只立刻点头应是。 随后那同僚便直接将他们送走了,而等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了门口之后,那同僚便也立刻示意吴承卫赶紧背着人过来。 吴承卫当下自然十分配合,他随后只将陈燕蓉也一并背了过来。 并且他经过今日的探索,自然也知道了这石门的开关。 他只迅速将人交给同僚,随后便跑到一旁的一个石人雕像旁,他抱着那石人雕像往旁边挪移了一阵,随后那石人雕像便被吴承卫彻底挪移开了。 而随着石人雕像的挪移,那紧闭的石门只也缓缓被打开。 等到石门过了中线,吴承卫便也停止了手中的动作,而于此同时,那同僚则只抱着陈燕蓉先行一步进入到了石门之中。 看着那突然出现的黑衣人,姜念娇虽然看不清对方的容貌,却也猜到了他们很可能是自己这边的人,故而当下的她只立刻主动道了一句“是吴承卫吗?” 面对姜念娇的问话,那人只笑着取下袍子上的兜帽道“山主,我不是吴承卫。” 随后他只指着后一步进来的黑衣人道“这个才是吴承卫。” 听到对方的提示,姜念娇只也不禁指着陈燕蓉道了一句“他怎么了?” 面对姜念娇的问话,那人随后只立刻笑着道了一句“他是陈燕蓉!陈燕蓉发现了吴承卫的真面目,所以承卫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便将她给打晕了。” 听得对方这话,姜念娇只也不禁走近了过去,随后她只一把掀开了对方头上的兜帽。 兜帽掀开,这兜帽之中果然是陈燕蓉那一张清丽的脸容,此时她昏死了过去,一张沉睡的脸容看起来倒是没了之前的那股戾气。 她低声道“你们怎么将人给带过来了。” 那人立刻咧嘴一笑道“陈燕蓉不是准备带着承卫离开这里吗?我们想了想,只决定将陈燕蓉扔到这里面来,而您则扮演她,随我们下山。” 对方虽然只说了三言两语,然而陈燕蓉只也很快便听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她配合的点了点头。 “如此也好。” 随后姜念娇便也不再犹豫,她只直接换上了陈燕蓉的黑袍,随后他们几人只合伙便将陈燕蓉给扔到了旁边的石床上,随后他们便也决定出去了。 而于此同时,那翠翘只也得到了另一件袍子。 在这之后翠翘只也赶紧换了一件黑色长袍,随后他们四人便也立刻从这石洞里偷溜了开来。 而陈燕蓉则因为发现了吴承卫的秘密,而被扔进了这石门之中。 而待当下这几人从石门里出来之后,吴承卫只也赶紧将石门重新合上。 于此同时,那两名去拿药的守卫只也终于回来了,那同僚随后便赶紧示意吴承卫与姜念娇以及翠翘赶紧躲了起来。 三人闻言自然照办。 那两名守卫一见对方居然真的还在原地帮自己守着石门,他们便也不禁朝着对方吐槽了一句“你到底是在哪里看到有人拿药的啊,我们过去,那里可什么人都没有。他们还骂我们记错了日子呢。” 听到那两名守卫的责问,那同僚只也做出一副刚刚知晓的模样。 “是这样吗?那我刚才怎么看到他们都在那里守着拿东西啊。” 听到这话,那两名守卫便也立刻道了一句“那铁定是你看错了。” 而同僚则只顺势而下道“是我看错了吗?这不应该啊。” 不过话虽是这样说,他随后只又对守卫道了一句“对了,如果你们没事了的话,我便走了。” 对于同僚的话,他们当下自然只是点了点头。 而那同僚随后便直接从此处离开了。 而当他来到拐弯处时,姜念娇他们自然便也只立刻往前方而去。 倒是那两名守卫此时只还根本没有意识到他们看守的人早已经被人狸猫换太子了。 而当姜念娇一行人往外走的时候,此时的看守们便也越来越严格了,这里几乎每隔一个路口便有两名看守守在路口处。 而且即使姜念娇他们是从里面出来的,当下那些看守们却也只要求姜念娇他们交出令牌,验明正身。 好在姜念娇当下只顶着陈燕蓉的身份背景往前行,而他们只都知道了陈燕蓉要离开的消息,故而对于姜念娇的检查,他们并没有特别严苛,他们只是要求看一看陈燕蓉的令牌,而吴承卫自然早在离开之前便已经将这些东西都给准备起来了。 故而即使这后面的洞口检查越来越严苛,姜念娇他们一行人却也没有遇到什么阻拦便顺利出来了。 第一千四十八章 父子失和 只是看着那高高的悬崖,姜念娇还是有些腿软。 而另一边翠翘早在这之后被吴承卫解了穴,故而之前处处受到限制的她今日倒是彻底恢复了功夫。 所以只是看一眼那高地悬崖,翠翘倒是完全不放在心上。 “小姐,我带你下去吧。”翠翘当下只也主动请缨道。 姜念娇闻言点了点头。 随后这一行四人,当下只由翠翘带着姜念娇,其他两人则在一处保驾护航。 最后四人平稳落地。 而那吴承卫的同僚只在落地之后,便领着另外三人往破庙方向而去。 当姜念娇到达破庙的时候,赵衍桢他们已经在庙宇之中等着他们的到来了。 一见姜念娇几人远远的过来,门口的一名侍卫立刻便欢天喜地的站起了身。 随后他立刻跑进庙宇里去通知赵衍桢他们。 等到赵衍桢他们出来的时候姜念娇也已经到了庙宇门口。 一见到姜念娇,赵衍桢的眼神都有些恍惚。 他的眼神只在姜念娇的身上无声巡梭。 直到确定姜念娇至少从外表看来是没有受伤的,他方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阿娇,你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吧?”他走过去,关切的握着姜念娇的手低声问道。 姜念娇经历了这一场,如今虽然他们分别也不过才半个月,然而姜念娇却还是有一种仿如隔世的错觉。 明明彼此大多时候都不能见面,可见面了,她又会觉得见面真好。 二人如今也算老夫老妻了,自然二人此时也没了之前的那种腻歪劲头。 当下在确定了彼此的情况都好之后,二人自然也没有继续留在此处的心思。 当下姜念娇只主动道了一句“咱们还是赶紧走吧,这里毕竟还是人家的地盘。” 对于姜念娇的提议,赵衍桢只应了一声好。 随后二人便匆匆出发。 不过眼下关于他们出来之后该往何处去,二人却是明显又有了分歧。 姜念娇的想法是赵衍桢应该随自己往安西州府一路前往京城,如此一来,离这些幽冥府的人越远越好。她便也不用对身边人的安全充满了担忧。 而赵衍桢的想法却是应该留在耒阳将云洲地界的山匪也一网打尽,之后再直接解决了幽冥府的人。如此一来倒也能还这两地百姓一个相对清平的内部环境。 姜念娇不是不想支持赵衍桢,然而她是觉得他们如今游山玩水,不就是为了降低雍帝对他们的怀疑吗?如今若是传出这许多,那估计赵衍桢便又要成为众矢之的了。 二人各有各的道理,一时之间,二人只都是争执不下。 赵衍桢见状便干脆出言提议道“那不若你往京城去,我多派些人手送你过去,我留在此地,等我清剿完毕,我便回京,绝不逗留。至于在这些地方做下的事情,我会让他们当地官府以自己的政绩上报。” 虽然赵衍桢说的信誓旦旦,然而姜念娇却是根本不信他这一套说辞。 不过她到底拗不过赵衍桢的决绝,故而在一番考虑之后,她只道了一句“罢了,你既然说自己考虑周全了,我便也随你回耒阳。反正来日就算真有什么,你记得提前写休书,可别将我拉下水。” 虽然姜念娇说的如此薄情,但赵衍桢却也清楚姜念娇的情意,故而他满心欢喜道“夫人放心,若有一日为夫真栽到了阴沟里,为夫第一个便与你撇清关系,我绝不会让你跟腹中孩子受到半点牵连的。” 作为让步者,姜念娇心里到底是不爽快的,故而姜念娇只挑眉道“我与你到底不过一纸婚约,纸上得来的关系便也可用一张纸来结束,可这孩子可不好说了,它虽然是我的血脉,却也是你的血脉,你说不牵连就不牵连,难道你以为你父皇连你都不放过,他能放过你的儿子?” 面对姜念娇的为难,赵衍桢只道“若果真如此,那我就第一时间将你们送走,我会让你们平安无事的。” 虽然赵衍桢这话说的轻飘飘,可姜念娇心里却还是清楚,赵衍桢定然是个说到做到的性子。故而她当下倒也不再多做言说。 而此刻的那点欢喜也因为提及了雍帝,这温馨和煦的气氛倒是有所冷却。 …… 另一边,上京城的宣政殿里,明黄的桌椅上,一名身穿同色外袍的老者正在伏案批改着奏章。 而宣政殿外,一名黑衣影卫正侯在门外。 过了许久,当老者从案牍之中抬起了头,他身边的老太监立刻端来茶水给雍帝润喉,于此同时他只立刻对雍帝道了一句“陛下,吴大统领求见。” 听得此言,雍帝只声色平淡的道了一句“宣。” 老太监随后立刻对着外头高声道了一句“宣吴大统领进殿。” 听得里头传来这一声,那吴大统领方才抬起了头,于此同时那两名守在门外的太监只也立刻将宣政殿的大门打开,随后吴千章便立刻大刀阔斧的走了进去。 到得宣政殿,在离雍帝还有数米距离后,那吴千章方才停下脚步,并且他只立刻一甩衣摆,随后单膝跪地并且拱手给雍帝请安“卑职吴千章给陛下请安,愿主圣体安康!” 听得那吴千章的话,雍帝只微微一抬手,随后吴千章便也重新站了起来。 雍帝抬头看向吴千章道“吴统领?你有什么消息来报?” “殿下,我儿来报,他说晋王与那晋王妃如今已经到了耒阳,他们已经在耒阳地界停留了许久,并且他们只还在当地清剿了几个大山寨。” 听得吴千章这话,雍帝只似笑非笑的道了一句“吴统领,你这儿子信息情报能力不行啊,你说的这些,我已经收到了来自安西方面为耒阳县令发来的的请功奏折。” 说完这话,雍帝便只命大太监翻出了奏折,随后他便将安西来的奏折扔到了吴千章的面前。 吴千章接过雍帝扔来的奏折,随后便一目十行的往下看去。 很快他便将整个折子都看完了。 这是安西知府送来的折子,上面都是那安西知府为耒阳请功,顺带为自己邀功的说辞。 从某种方面来说,这知府他倒还不算太黑,至少他没有把主体得功绩揽到自己身上,他基本都只是在夸耒阳县令剿匪有功。 可另一方面,这信里却也只字未提真正在里面出人出力的晋王。 看到这样一封奏折,吴千章便也不解的抬起了头。 雍帝见他看完了奏折,此时方才出言道了一句“看到这奏折,你是不是有些疑惑?” “比如晋王明明在其中出人出力,为何这知府却只字不提,比如这安西知府也是个好大喜功之人,为何此次却不敢将这主要功绩算在自己头上,说是自己领导有方?” 听到雍帝的问询,吴千章茫然的点了点头。 而雍帝随后便只是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不提晋王,定然是因为晋王授意如此,而不敢揽功,我想这其中也有忌惮晋王的意思吧。” 随后雍帝只又笑着道了一句“我这儿子倒真有几分我当年的风采。” 但这一句夸赞的后头只又立刻紧跟着一句感叹“可惜他投错了胎,偏要从陈皇后的肚子里出来。” 说完这话,雍帝只又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吴千章道“你还有什么信息要奏报吗?” 吴千章想了想,随后却并没有将另一个情报告诉雍帝,他当下反而只是不免替晋王说了一句话“殿下,您说晋王授意如此的意思,是不是表示晋王也意识到了自己大出风头不妥,不想伤了兄弟和气,所以才有意低调?” 然而雍帝闻言却只是低声道了一句“怕伤和气?他若是真是如此,当初便不该活着。” 可这话音落下,雍帝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这用词太狠,到底都是自己的孩子。 虽然赵衍桢是敏皇后的孩子,可他身上也流着自己的血,自己说的这般绝情,确实有些不太好看。 故而他随后不再多言,他先是只对吴千章挥了挥手,随后只出言示意吴千章下去。 而在吴千章领了命准备下去的时候,不想他与雍帝只又同时听到门外响起了一阵喧哗。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陛下正在与吴统领在里面谈话,您此时绝对不能进去啊!”说这话的显然是门口的守门太监。 而那被人拦在外面的俊秀青年明显也不是个听劝的,他只十分不满的道了一句“我要见父王,你们最好赶紧让我进去!” 听到这些便有些尴尬了,吴千章是个识时务的,故而他没有继续仔细再听那外面的吵闹。 他只主动对雍帝拱了拱手,并且他只低声对雍帝道了一句“陛下,卑职便先告退了,来日若是有什么新的情况,卑职还会再来汇报的。” 雍帝自然也没心思说什么,他只挥了挥手。 随后吴千章便从里面退了出去。 而在双方争执之时,吴千章正也从正殿里走了出来,吴千章一出来,便见到两名大内侍卫只正在联合出手阻拦着赵诚远,并且他们虽然功夫高强,可他们却也不敢将这功夫用在赵诚远的身上,当下的他们,只敢苦口婆心的劝赵诚远早些离开此处。 第一千四十九章 野外遇敌 而赵诚远虽然没有对他们用上位者的态度,可他也显然并没有知难而退,他一见门被打开了只立刻便更加大力往前冲去。 而吴千章一出来倒是正与他四目相对了个正着,故而吴千章在片刻的怔愣之后,随后立刻只拱手对面前这眉目英挺,性情容易冲动的太子殿下拱了拱手道“卑职见过太子殿下。” 然而赵诚远显然根本没有心思理会吴千章的请安,他见大门一露出了缝隙,便也立刻想要突破侍卫们的阻拦冲进去。 “父皇!皇郊侵田案不该如此来判!”于此同时,他只高声朝着里面喊道。 外面的侍卫到底不敢伤到赵诚远,所以他们拦不住拼命的赵诚远也是迟早的事。 很快赵诚远便冲破了封锁,挤进了宣政殿内。 宣政殿里,雍帝看着因为争执而有些衣冠不正的赵诚远,也不禁有些愤怒的斥责道“你弄成这副样子成何体统?” 被指责的赵诚远显然也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他只闭眼道了一句“父皇不肯见我,我只能强行求见,若父亲肯见我,我自然也不会是这副模样。” 听到赵诚远这话,雍帝一时也有些被气笑了“你这话的意思,倒是我不肯见你的错了。” 赵诚远虽然敢闹,可他到底也不敢在自己父亲面前闹太过。故而他只立刻见好就收“儿臣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我看迟早有一天你怕是连天都要掀翻才肯罢手吧?” 赵诚远闻言只立刻低声道“儿臣不敢,只是儿臣替那梅林郊野的百姓感到不平罢了,他们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如今好不容易郑国舅一家的罪恶被昭告于这天地之间,可为什么伏法的却仍旧不过一些小角色,而真正的罪魁祸首却逍遥法外,梅林郊野的百姓纵然冤屈昭雪,却仍旧无地可耕,郑国舅一家也仍在逍遥法外,难道父皇仅仅因为宠爱丽贵人便要不顾百姓疾苦而爱屋及乌嘛?” 听到赵诚远只将这桩案子扯到自己头上,而且他这话里话外都分明是在说自己为了美色耽误国事,故而雍帝明显脸上也有了怒容,他只立刻出言斥责道“我没想到你这么愚蠢!” “你以为这京城是什么地方,你以为他们是什么?能爬到这顶上享受锦衣玉食的,你以为有几个干净的。” “郑国舅从一开始就是我的人,与那丽贵人无关!他虽然侵占了一些田地,可他也是一个干吏,最重要的是他是牢牢掌握在我手里的,如果有一天他有所逾越,只要我想我也随时可以除掉他,他这样的人多了,我的任何政令推下去遇到的阻力也会更小,而你愚蠢的追查只伤了我们的根本。你知不知道现在你所查的,根本就是别人想让你来达成的目的。” 面对雍帝的开诚布公,赵诚远显然也有些受到了震撼。 他学的都是光明的道义,他万没想到这其中原来还有这些弯弯绕绕,而他显然也不想去理解这些东西。 他只低声道“可这对梅林郊的百姓们是不公平的!父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雍帝闻言却只冷冷道一句“公平?你以为的公平是什么样的?诚远,要想治理这天下,便要会平衡各方的关系,水至清则无鱼。” 然而面对雍帝的教导,赵诚远显然还是不理解,他追求的仍旧是公正。 “父亲,他再是干吏,却也是实实在在损害了梅林郊野百姓的安全,他们今日能伤梅林郊野,来日便能伤更多百姓,而我们所食所用,一针一线无不是来自于百姓的供养,若我们任由他们伤民,那我们又凭什么被人供养?我们要用人,可绝不是郑国舅这样的人,他做错了,我们更应该拿出态度,我们与他们是不同的。” 而雍帝只也终于失去了对赵诚远教导的耐心。他只冷冷道了一句“天真,我看你近日还是莫要再插手朝堂里的事情了。” 说完这话,雍帝只又高声道了一句“来人,将太子送回东宫,你们且让让太子回去好好思过,太子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便什么时候出东宫!” 赵诚远显然更不服气了“父皇,我没有错!我为何要思过。” 然而对于赵诚远的不服气,雍帝只用冷漠来回应。 而且那些侍卫们如今有了雍帝的命令,他们虽然不敢伤了赵诚远,但将赵诚远拖走的力气,他们还是有的,故而很快挣扎的赵诚远便被人拖走了。 看着被拖走,只还在不服气的赵诚远。 雍帝只觉得一阵心累。 大太监立刻出手来扶住雍帝,雍帝随后忽而似是对大太监道了一句“承安,你说朕是不是错了?” 面对雍帝突然的反省,大太监可不敢乱说话,他只讨好的笑哄道“陛下怎么会有错呢,这天下父子哪有不拌嘴的,等以后太子便会知道您的用心良苦了。” 这大太监倒是会说话,他这话倒是只将父子二人的政见不和说成了不过是父子间的小摩擦。 然而这无功无过的说话艺术,在平日里或许能让人锦上添花,可在此刻,这话显然并不是雍帝想要听得话。 而雍帝也终于发现这承安到底只是个奴仆,奴仆要做的只是让主人开心,而有了开心作为主要目的,那些说真话的性质便注定与他们无关了。 毕竟没有任何一个人听了真话会高兴。 意识到了大太监不是个合适的谈伴,他只挥了挥手示意对方下去。 那承安下去之后,雍帝便一个人在内室里清静了下去。 也是在这一刻,他方才发现自己当年其实还是下了一步错误的棋。 当年陈家势大,在他之前其实就有一任帝王登位不过一个月,便被陈家联合着太后将人给废了。 而他当时作为一个早被贬为庶民的平民皇孙,能登位便是依靠着陈家,故而为了生存,他对陈家也只有虚与委蛇。 故而即使被陈家塞了个女儿给自己当妻子,他也无从反抗,即使原配被杀,他也不敢追究。 而且为了能让后来投亲的赵诚远顺利长大,他不敢太过亲近赵诚远,不过关于扶养赵诚远的人选,他却还是有好好挑选的,他只将赵诚远安排给了毓贤妃来养。 毕竟毓贤妃足够贤良,家风也正,而且高家又是自己的势力,然而如今看来他这明显也是走了一步臭棋。 毓贤妃的家风确实正,她没有亏待过赵诚远,她也确实给赵诚远安排了名家来学习,然而赵诚远学了所有对外能宣之于口的仁义,却并没有学会那最该学习的帝王之术。 如今他的心性已定,再要学这些,恐怕还得是他自己栽了大跟头才会反思。 故而如今若让赵诚远这样登位,来日少不得会动荡不安。 而这天下局势说白了从来也不是一两方的势力说了算。 只可惜人生从来都是落子无悔的。 而让另一个人选登位,虽然在某一刻他不是没有想过对方,可是想到对方的来历,他却还是停止了这个念头。 …… 京城的局势赵衍桢自然是不知道的,或者说他知道了,可他却也并不在意。 他带着姜念娇从那幽冥府逃出来后,随后他们这一行人便立刻全都往耒阳城而去。 然而还没等到他们进入耒阳城,便听那官道路上正是一片喧哗之声。 当下有孩童大哭着寻找亲人的声音,也有人临死惨叫的声音。 听到那刺耳的声音,赵衍桢的车队自然停止了前进,于此同时,赵衍桢不禁掀开了帘子问了身边人一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面对赵衍桢的问询,侍卫还没来得及回答,便见这道上突然响起一个兴奋的粗嗓男人的声音“这里还有一辆马车!” 一听这话,立刻道上便又蹿出了几名粗壮汉子,他们穿着短打大褂,手持大刀,一脸横肉,一看这模样想来他们这些人便应当是山匪了吧。 只是众人显然也没有想到在赵衍桢大力剿匪之后,这群山匪们居然还敢如此嚣张。 而山匪们很快也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赵衍桢的猜测,只不过他们显然比以往还要凶残。 从前他们打劫只求财,不做命案。 然而如今的他们却是不但求财,还做命案。 他们一看到这一辆马车不过这么一点人,而且里面似乎还坐着一个美娇娘,想到这里他们便更为兴奋了。 随后其中为首的山匪便立刻一挥手示意其他喽啰们赶紧给他上,这些山匪们看他们衣着只当对方是普通的商人,却完全低估了他们这些人的身手。 故而在他一挥手之后,那些人只立刻便往前方扑了过去。 然而很显然他们还是严重低估了暗卫们的动手能力,当下这里虽然只有五名暗卫,然而用这些暗卫对付这些山匪却是绰绰有余的。 可山匪不这么想,他觉得自己十几名大汉对付八个人,其中还有两名是女子,这点战斗力是完全够用的。 故而他们一点也不害怕的挥舞着大刀便朝赵衍桢的方向冲了过去。 然而还没等他们冲到马车前,那五名暗卫便已经迎难而上了。 第一千五十章 一个不留 当下几人瞬间便打斗成了一团,不过很显然这些山匪与训练有素的暗卫根本不是一个层级。 他们有的不过一腔蛮力,在这毫无章法的蛮力之下,他们便如同笨重的小熊。 几人过招,这些山匪甚至不过一两招便败下阵来了。 轻松解决了这些山匪后,暗卫们便也将一名活口带到了赵衍桢身边。 赵衍桢只冷冷看了一眼那山匪,随后便低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从哪来的?” 然而山匪面对赵衍桢的盘问,却是不答反而威胁“我劝你最好别管这事,我大哥就在前面,你们要是不想惹麻烦,就赶紧将我放了,不然你可别怪我大哥不客气。” 听得那山匪如此嚣张的言论,赵衍桢的眼睛当下也不禁微微一眯,他冷笑着道了一句“可惜本王最喜欢的就是找麻烦!” 听到赵衍桢自称本王,那山匪的眼里终于露出了一丝惊骇“你……你是晋王?” 赵衍桢冷冷道“正是本王。” 做实了对方的回答,那山匪脸上的血色都瞬间退下去了“你……你没走?” “你听谁说本王要走?”赵衍桢十分敏锐的便抓住了话里最关键的一点。 然而那山匪一听赵衍桢这样问便又不吭声了。 见他不吭声,两旁的侍卫立刻露出了腰间明晃晃的佩刀。 一看到那佩刀即将出鞘,那山匪终于也不敢嘴硬了。 刚才这些暗卫可没给他们留后手,交手的兄弟们几乎全被他们直接就地处决了。 他们平日里虽然杀人如麻,取人性命如探囊取物一般平常。 可当他们成了被杀的那一个,他们便也终于感觉到了害怕。 “别……别……别杀我!”因为害怕死亡,这人只连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赵衍桢只给了两名看守着对方的暗卫一个眼神示意,很快这些暗卫们便收了手中的刀。 随后赵衍桢只又冷声问了一句“到底是谁给你们的消息,说本王要走?” 明明说这话的还是这么个人,可是当意识到这个玉面小生是谁时,那山匪却感觉对方好像是夺命的阎王一般。 他不敢在赵衍桢面前继续装傻充愣了。 他只立刻扑腾一声跪在了赵衍桢的面前。 “是……是云湖寨的前寨主给我们的消息,她说您走了,还说要想报仇便在这一两日。” “报仇?你们打算怎么报仇?”赵衍桢继续问道。 “对耒阳城实行杀光,烧光,抢光政策。如此一来也可震慑其他小县城。”那人用不利索的语气吐露着最残酷的真相。 虽然赵衍桢也不是没有在沙场上历练过,甚至前世造反攻城之时也不是没有底下士兵背着自己屠戮过他人,可是当他听到这人的话后,他还是感觉到了一阵残酷。 这些暴行随便落在任何一户普通百姓的身上,那都是一座能毁灭他们的火山。 如果自己不在这里了,那这耒阳城必定难逃劫难,不过他还是相信严子卿的能力的,他将主力部队都留在了耒阳城,尤其是严子卿,他可不仅仅是武功高强,而且小时候在云洲的经历,他也是懂得行军布阵的,故而这一时半会,他倒是不担心耒阳城会马上沦陷。 只是这些山匪下来了,便必定有百姓遭殃。 想到此处,赵衍桢只也生出了一个决心。 他本来只是单纯想拿下云湖寨,毕竟那里有着大量的矿藏,可是如今看来这周边的山贼或许也该清一清了。 只是云洲耒阳这一带山匪众多,纵然加上他的暗卫,眼下也是双拳难敌四手,所以他必须得借兵。 而最理想的借兵对象自然便是在关渊镇的陈家三兄弟了。 一来他们离这里近。二来如今羌漠正是内乱,根本无暇来侵扰大雍,他们有时间。三来便是兵器不磨不光,兵员不练不锐,他们如今正没有羌漠敌手练兵,倒正可以拿这些人来练练手。 而且清理了这些拦路虎,往后若是有什么东西需要运输,他们的后方道路也能通畅很多。 考虑到了这些。 赵衍桢心中的想法便已经成型。 而那山匪见赵衍桢不再开口相问,整个人似乎都陷入了一种沉默的氛围里,那山匪便也以为对方该问的都问完了,他随后只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殿下,我可以走了吗?” 然而赵衍桢却是冷笑着道了一句“走?本王何时说过要放你走?” 虽然独木难成行,可是放这种杀人如麻的人一条生路,无异于放虎归山。 他今日杀一人,明日取一命。自己若放了他才是造孽。 而那山匪显然也吓坏了“殿下,我什么都招了,你怎么还要杀我。” 赵衍桢只冷冷道了一句“就凭你该杀。” 说完这话,他只对自己身边的暗卫道了一句“行了,你们赶紧动手吧!” 听到赵衍桢这话,那人立刻便吓得整个身子一软。 于此同时身边的侍卫们只也立刻便也开始动手了。 他们只先将那山匪拖到了官道旁的小树林旁。 随后随着手起刀落,一颗人头便也滚滚落地,那山匪只也终于结束了自己罪恶的一生。 而赵衍桢在解决了这些人之后,只也立刻示意身边的暗卫再去看一看前方到底还有多少山匪。 有了赵衍桢的示意,一名暗卫随后立刻便起身朝着前方而去。 而那些山匪闹事的地方就在不远的地方,故而暗卫很快便将前方的信息打探了个一清二楚。 “陛下,他们当下大约有四十来号人。” 听得这话,赵衍桢只看向他们五人道“你们有信心解决他们吗?” “自然没问题。”吴承卫立刻第一个站出来道了一句。 赵衍桢随后便道“那你们五人去清理那些人吧。” 听了赵衍桢的话,吴承卫立刻点头应了一声是。 随后他们五人踏叶飞花而去。 而前方的官道转弯处,一队五辆马车的队伍只完全瘫在了官道之上。 只见得当下的场地中,马车上的马绳只被完全砍断,马匹早已不知所踪。 道路上且还躺了不少被一刀毙命的男丁的尸体,而剩下的活着的多为女眷,她们被圈在一处,只在那里瑟瑟发抖。 而那四十名大汉便在现场抢夺金银珠宝,他们只将那些东西一箱箱的抬出来,偶尔也有那兽性大发的人见女眷们生的水嫩想对她们图谋不轨。 他们想将女子们拖到旁边的小树林里去。 然而这些女子们也都清楚若是去了小树林会是什么下场。 故而她们当下只害怕的开始躲闪。 然而女子的力气哪里能及这些人,于是挣扎的,喊叫的,只又将现场弄的一片喧哗。 所幸就在这些女子们以为自己生还无门了的时候,赵衍桢的暗卫们只突然从天而降。 只见得这五名黑衣人突然从天而降,随后他们便直接开始与这些大汉交手,那些汉子们起先凭借着人头优势,倒也不惧怕赵衍桢的暗卫。 他们只将人包围其中,于此同时,一群人只不分青红皂白便对着包围圈里的人一通乱砍。 然而在他们毫无章法的乱砍之下,这五人竟然都能接刀抵挡,而且这五人看着也不是特别强壮,然而当他们以刀挑刀之时,那五人却是明显不敌,随着挑刀转动,随后那些人手中的刀竟只都被挑的纷纷落地。 而没待他们反应过来自己手中的刀到底是如何脱离自己的手中时,那五名暗卫便已经出手了,只见他们手中长剑快如闪电,利如霜雪。 很快这群包围他们的人便被反手砍掉了头上脑袋,霎时鲜血只也从腔子里喷涌而出,竟似是血色喷泉一般。 而随着那一圈人个个成了无头尸,脑袋如球体落地。 那些还没来得及加入战斗的一看到这情形,当下他们也顾不得再去搬运什么金银珠宝了,更顾不得带女人们去逍遥快活了。 他们只害怕的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兄弟们个个成了无头尸,等到整个人回魂了,他们便又立刻害怕的扔下这些东西,随后大片的人只都往来时的山林退去。 然而这些暗卫们显然也没想着让他们活着逃跑。 故而在片刻后,他们只也立刻施展轻功,随后他们只利落出手,一刀一个,那些人虽在平日里在普通人面前那也是与虎狼无异的悍匪。 然而如今在真正的虎狼面前,他们却也成了手无寸铁的待宰羔羊。 他们几乎没有什么反抗便就此结束了这罪恶的一生。 也有人不免想要出手反抗,不过他们显然也根本不是暗卫们的对手。他们往往在暗卫们的手上只都过不了一招便要败下阵来。 故而暗卫们几乎没有花太大的力气,便将这四十人轻松解决了。 解决完这些人后,暗卫们也不继续停留,他们只立刻如来时一般悄然回去找赵衍桢复命。 “殿下,那四十多人已经全部清理掉了。” 赵衍桢闻言,随后不免赞同的点了点头“做的不错。” 然而不想他这话音不过刚刚落下,吴承卫却感觉到身后似乎还有什么人在跟随,故而他只立刻跳出丈余远,于此同时他只立刻警惕的拔剑朝着那藏人的树后一指高声道了一句“什么人!” 第一千五十一章 谎话连篇 看着那明晃晃的刀尖,树后之人显然也被吓到了,她只极为短促的发出一声轻呼,不过在感觉到对方的刀尖不再有所寸进,她方才怯怯道了一句“恩公,是我,小女子是特地来同恩公们道谢的。” 听到是女子的声音,吴承卫只也吓得不轻,他不禁庆幸自己没有直接出手结果了对方,不然他岂不是要杀了无辜之人。 而意识到对方是女子之后,吴承卫便也不禁收了手中的刀刃。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你不用谢我们,我们也是奉命行事,你要谢便还是谢我们晋王殿下吧。” 听得吴承卫这话,女子方才从树后缓缓走了出来,这是一名二八年华的美貌佳人,她生的犹如早春枝头带露的雪梨花,清丽且无辜。 不过经历了刚刚一场,这女子显然是有些惊魂不定的,她头发蓬杂,衣衫也不甚整洁,珠钗更是散乱。 可即使如此狼狈,她却也有一股子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悯的柔弱意味。 “恩公。”她只是轻轻柔柔出言唤一声,吴承卫便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 随后吴承卫只主动对对方道了一句“我还是带你去见殿下吧。” 说完这话,吴承卫只连看也不敢看对方一眼,随后他便故自往前走去。 还好那女子此时倒也跟了上来。 故而吴承卫很快便带着对方来到了赵衍桢的马车前。 “殿下,刚才被救的人过来道谢了。”吴承卫明显有些手脚不知该往何处安放,而且说这话时,他整个人都像是有些心虚。 倒是那女子在听了吴承卫的介绍后,便也主动道了一句“小女子今日遇难,幸逢恩公出手,故而小女子特地前来道谢。” 听得对方这话,赵衍桢方才不得不掀开轿帘,然而不想他这一掀轿帘倒是惊艳了那女子的眼。 面前的公子容色如玉,温文尔雅之中却又多添了一丝冷清清的清贵气息,他穿一袭雪白的绣鹤纹样圆领袍子,似是高天霁月,又似是秋水天色里的孤鹤。 赵衍桢可不知女子心思转过多少弯,更何况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生的好,这样看他的人不知凡几,故而他对于这女子的眼神早已是平淡而又坦然的。 若那女子能仔细听他说话,或许他还能听出他话意里有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霜。 “道谢实不必了,我本来也不是为了救你。我的目的只是除掉那些山匪。” 听得赵衍桢这话,女子只觉对方好似在说自己是自作多情,若是一般女子听得这话多半便有些不堪受辱自己走了。 可那女子虽然看似柔柔弱弱的,可她的内心看起来却是十分坚韧。 “公子虽只是顺手,可救了慧娘却也是不争的事实,公子可以不在意这举手之劳,慧娘却不能不记得公子这恩情。” 听得这慧娘在如此为难之下,仍旧能说出这样一番体面话,别说是赵衍桢了,便是在里面的姜念娇只也忍不住对这女子生了几分好感。 赵衍桢只道“你倒是个伶牙俐齿的。” 慧娘闻言只低声道“多谢公子夸赞,公子仁厚,慧娘心中很是感激,只是不知公子能否救人救到底。” 赵衍桢原本以为这女子又要说一些什么以身相许的话来,毕竟他救美以来便没少遇到这种套路。 却不想女子原还没想着要报答自己,反而是想让自己继续投入。 不过他猜一猜便也能知道对方想让自己投入什么,而且他也无意与这女子在此过多纠缠,故而他只没等女子继续往下说,便道了一句“抱歉,我恐怕不能帮你,你若听劝便调头,此行无论是去耒阳还是云洲只都无比凶险。你可待来日路上清泰一些再行前去。” 然而听了赵衍桢这话,女子却还是一意坚持道“公子,我此行非得往耒阳去一趟不可,我时日也不得延误,小女子别无他求,只求公子能让小女子跟在后面自行一段路。遇到危险也与公子与关,公子若往云洲去也不须公子另外相送。” 赵衍桢初时只当对方是一般的女眷往这耒阳城走亲访友,可如今看来显然不是,毕竟若只是走亲访友,在自己明确告诉对方此行危险的情况下,女子却还坚持要去,而且她都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这样看来,或许自己是不得不帮对方了。 而在赵衍桢这般想着的时候,那内室的姜念娇也忽然开口道了一句“夫君,我们这车里尚有余位,又是往耒阳而去,不若我们便还是让其随我们搭一段便车吧。” 听得里面有女子的声音,那女子只是一惊,倒没想到这里面居然还有人,而且听到姜念娇唤的那一声夫君,听起来这俊俏公子却原来已经有妻子了。 听得二人这呼唤,女子只觉得没来由一阵失落。 不过她此刻也没心思想这许多,故而她只继续等着赵衍桢能救她一程。 赵衍桢倒是警惕,他虽然觉得这女子可怜,也对其有一两分好感,可这些并不足以构成他一定帮他的要素。 故而他只道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去往耒阳做什么?” 女子本以为赵衍桢应当是对自己心软了的,却不想赵衍桢只问出这么一连串的话。 当下他这话不像个善心人,倒像个查户口的。 不过女子在短暂惊讶过后还是明白自己现在是有求于人,须得放低姿态,此时别说是让人查户口了,便是面前这人现在索要钱财,她也得双手奉上。 “小女子名唤沈芳慧,浙安洛溪镇人,此行乃是为了病榻上的老祖母前往耒阳求医药而来。老祖母病中时时高热惊厥,家中已遍请名医,祖母的病情却不见好转,反而性命危在旦夕,奴家听说耒阳正有一神医擅治各种疑难杂症。故而便欲亲自前往求治,这路上若是耽搁了,只怕我祖母的性命便是不保了。” 说完这话,沈芳慧只还一副悲伤情态,她本就生的清丽柔弱,一楚楚可怜起来,便更让人心疼怜惜起来。 若是一般男子,恐怕就只会感慨这女子如此柔弱还能如此至纯至孝了。 然而赵衍桢并非是一般男子,在那女子楚楚可怜的之时,赵衍桢只声色温和道“姑娘倒是个孝顺的孙女,不过你的父母难道就不担心你一个女儿家外出寻医不安全吗?” 听得赵衍桢前半段,那女子本还要自谦一句,然而赵衍桢这后半段的问话,显然才是他这段话的重点。 沈芳慧只尴尬了片刻,随后便忽然低头道了一句“芳慧父母早已去世,芳慧只与祖母相依为命。若是父母在,芳慧自然不必操心这事。” 听得这话,在场之人不免又对这容色美丽,却命运不幸的少女更多了几分同情。 赵衍桢却是仍旧不近情理的道了一句“原来如此,不过我看你家中也是奴仆男丁不少,这耒阳一带山匪众多也是出了名的,你一个女眷前往多有不妥,又为何不让自己家中男仆前往请那大夫呢?” 一听赵衍桢这问话,女子顿时哑口无言。眼下这情形她还真不知该如何言说。 赵衍桢随后只也继续道“我平生最恨他人欺骗。姑娘若还想让我携姑娘一程,姑娘便最好说实话,不然姑娘也别怪我无情,我不搭不知根知底之人。也是为自身安全考虑。” 赵衍桢话都这样说了,那女子还有什么好说的。 她只能低声道了一句“我是来耒阳成亲的,我乃是来与耒阳罗家大公子成婚的。” 听得女子提及耒阳罗家,姜念娇只道了一句“罗家我倒是听过,那罗家大公子确实尚且没有娶亲,可我也没听对方说自己有什么婚约啊。” 而另一边的赵衍桢显然比姜念娇还要熟悉那罗家大公子,毕竟他与这罗家大公子可是有过很多次合作的,便不说之前在燕勒湖与他合伙救人的事,便是最近清剿云湖山一事里,这罗家大公子也多有参与。 赵衍桢还挺欣赏此人的,二人自然也走的相对近一些,而据他从那罗大公子那里得到的信息所知。 这位罗公子未婚,也没有婚约,他是个十分实用主义之人,他如今苦恼的也只是他在苦追崔灵薇,然而那崔灵薇却是心许那不学无术的杜泽迟。 说实话,若不是那杜泽迟是姜念娇的表弟,而姜念娇又对这崔灵薇十分中意,他倒是很乐意成全那罗家大公子与崔灵薇的。 毕竟这罗家大公子也是个有才聪慧之人,而崔灵薇的兄长也是一个十分出色的能臣干吏,若是能用姻缘关系将这几人连接起来,倒也是一桩美事。 故而他对这女子的后一句谎言便更为不耐烦了,他已经懒得继续与对方对话了,他当下只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启程!” 一见赵衍桢要放下帘子离开了,女子当下也慌张了,她连忙开口道“公子,我说,我全都说,只求公子别抛下我。” 赵衍桢没有出声,也没有再掀开车帘,可他也没有立刻发车。 女子知道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机会了,故而她只深呼吸了一口气。 第一千五十二章 真实身份 “公子,慧娘没骗你的是,慧娘确实是叫沈芳慧,至于慧娘从前在家中的本名,慧娘其实已经记不得了,毕竟慧娘被父母卖了的时候,年纪也不大。” 随后沈芳慧只又似是十分难堪的咬了咬自己的嘴唇道“公子或许对浙安洛镇没什么印象,可只要公子去过洛镇,公子便一定听说过洛镇的芙蓉园吧?” 在帘子后的赵衍桢没有吭声,他当然知道芙蓉园是什么地方。 那芙蓉园是个做牙婆营生的妇人在卖了一个上好的货给京城某位大人,之后这婆子在赚了几个银钱之后便盖了这么一个园子。 这里头奴仆丫鬟一应俱全,平日里也不怎么有人出入,豪华气派只俨然似是当地的大户。 可只要是当地人,或者是懂行之人便没有不知这芙蓉园是个什么地界。 但凡是有姑娘日子却过不下去的人家,亦或者是有其他贩卖了小女娃娃的人牙子,他们最先开始便都会先将这生的最伶俐好看的小女娃娃往这芙蓉园里送。 被芙蓉园里挑中的女娃娃们便都会被人进行各种最精细的调教,她们从小习诗词歌赋,学风花雪月。吃的是精细食物,穿的是绫罗绸缎,十指不沾阳春水,俨然是大家闺秀一般。 待得女娃娃们长成,这些姑娘们便也成了最温柔解意的红粉佳人。 而到得这时,那人牙子便将姑娘们往外送,他们有人脉,有手段,这些姑娘们自然也都是被往那高门富院里送。 在那里为奴为妾,便都只看这些姑娘们的造化了。 若是大有造化的,纵然是这种烟花地,名利场里出来的姑娘,来日她们也不乏有人能登堂入室。 比如那唐婉意就是她们中大有造化的,她如今入的是大理寺少卿的帐下,虽然与她同一批的姑娘里也不乏有比她入的门厅更高的,可是这些姑娘多半是在那里面为奴为妾,苦苦煎熬,外头看的风光,在里头有多难熬也只有她们自己知道了。 可这唐婉意可不一样,她是作为续弦登堂入室的,而且那大理寺少卿当时娶了她,当时可没少遭人非议。 毕竟娶妻娶贤,更何况他们这样的人家最是讲究门当户对,纵然是娶继室也断没有抬一个风尘女子入门的。 可那大理寺少卿却还是不顾他人非议也将这唐婉意给娶进门了。 而这也让唐婉意在他们那个圈子里名噪一时。 那牙婆便常拿唐婉意做典型,偷偷说给她们听。 然而做这一行的,能有几个唐婉意,那高门之上。又有几个季伯安。 所以也是因为那大理寺少卿季伯安与唐婉意的事情使当时的京城人都知那浙安洛镇有一芙蓉园里多美人。 沈芳慧咬了咬唇,像是鼓起了莫大勇气,随后方才低声道了一句“我便是那芙蓉园里的姑娘。” 说完这话,她本以为自己收获的必然会是那种掩在眼神背后的轻薄欲色。 可是偷偷看去,他们看自己的眼神却似乎并无不同。 这份不异同看在沈芳慧的眼里便也成了让她继续往下说的勇气。 “三月份的时候,我被一名京城来的余先生买下,不过余先生当时买了我却并没有将我直接带走,他只对芙蓉园的主人说他六月二十号的时候会派人来接我。之后到了六月二十号,芙蓉园外果然来了十四辆马车,他们说是来接我的。之后我便被带着一同前往了,我并不知自己要被带如何处,只是我听照顾我起居的人偷偷议论,他们都说若是二十五号之前不能赶到耒阳城,我便有可能被退货。我不能被退,若是被退,我会被卖到真正的风月场里为奴为婢的。所以我才想在这之前赶到耒阳。” 听了沈芳慧说了这么多,却都没有透露自己到底要被卖到哪里去,而且他可是听说前面的这队十四辆马车拉载的车队里除了沈芳慧这一辆马车,其他马车里基本安放的都是一箱箱的金银珠宝。 这样庞大的财富,不免有些引起了赵衍桢的兴趣。 甚至这兴趣是远远超过对沈芳慧的兴趣的。 故而即使沈芳慧根本没有透露出这个人的身份来历,他还是对沈芳慧道了一句“你上来吧。” 沈芳慧听了这话立刻便是一喜,她随后只立刻道了一句“公子且等等,我这便去同嬷嬷们说一声。” 赵衍桢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随后那沈芳慧便想回去找那些人。 不想就在她准备回头的时候,一名老妇人与几名丫鬟只也来到了沈芳慧的身边。 “姑娘,你可让老奴一阵好找啊。老奴还以为姑娘是不想去了呢。”老妇人只低声道。 听得老妇人的话,沈芳慧却是一点也不见外,她只柔声道“李嬷嬷,我是来谢过救我们的恩公的,而且恩公仁善,他恰好也是往耒阳城去的,他说他愿意护送我们去耒阳城。” 然而听了沈芳慧这话,老妇人的面上却没见一分喜色。 虽然强盗山匪可怕,可是眼前这比强盗山匪们功夫还要高强的一群人却也很可怕。 那婆子是不想再有半点意外了,毕竟若是丢失了这批财物,除非他们死,否则他们之后必定都会要受到十分严苛的责罚。 而这显然是她们不想接受的。 故而那婆子只压低声音道“这便不必了,我们自己找到马匹也是一样可以到达耒阳城的。” 然而她声音虽然压的极低,但赵衍桢却还是将那婆子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故而他只主动道了一句“我刚才问过那些山匪了,他们是冲着报复而来的,所以这前面肯定还有山匪,而且数量还不少,这往耒阳城的路上可不太平,你们也不是次次都能有刚才这样的好运。” “若你们放心不过,那也无妨。” 话音落下,赵衍桢只对暗卫们道了一句“我们走!” 一听赵衍桢这话,那婆子还没反应过来,那沈芳慧却是急了,那婆子不怕死,她却是怕死的。 故而她只立刻高声唤了赵衍桢一句“公子别走!求公子带我们往耒阳而去。” 听得这沈芳慧自作主张,那婆子脸都黑了。 “芳慧姑娘,这事情恐怕还由不得你来做主吧?”婆子冷着一张脸道了一句。 沈芳慧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然而在那婆子面前却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不过到底是芙蓉园调教的姑娘,沈芳慧即使明明也气急,可说起来话来却还是慢条斯理,极富逻辑的。 “李嬷嬷若是觉得以我们剩下的这些人能应付后面的山匪,我自然也没什么话说。而且顾兄弟他们死的多惨,您也看到了,嬷嬷您难道都不害怕吗?” 李嬷嬷闻言自然也是哑口无言,她又怎么可能不害怕。 刚才看着那些山匪们杀人如砍瓜切菜一般,而那些原本在路上还同他们说说笑笑的同伴们,转眼便成了那些人的刀下冤魂,她又如何不害怕呢? 听得沈芳慧提及那些人,李嬷嬷也不禁打了个哆嗦,随后她只念了一句罪过,方才平和了心境。 随后李嬷嬷只将沈芳慧拉到一边去,随后她只又低声对沈芳慧道了一句“慧姑娘,我如何不害怕,可那些强盗便已经十分厉害了,这群人比强盗还厉害,我怕他们也觊觎那批财宝。” 然而沈芳慧却是满不在乎的道了一句“妈妈便放心吧,他们若是觊觎那批财宝,就算他们不带我们走这一程,他们也可以带走,我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反而跟着他们,我们反而说不定还有一丝活路。” 听得沈芳慧这话,又想起刚才的遭遇,那婆子显然也有些妥协了。 毕竟刚才经历的一切实在是太可怕了,不过短短半个时辰,他们的人便死了大半,如今剩下的不过一群老弱病残。 想到那公子说前面还有山匪,而沈芳慧又这番说辞,那婆子便也有了一些动摇的心思。 也许没准这公子真是个高风亮节之人,他不在意这些金银珠宝呢? 想到这里,那李嬷嬷显然是被说服了。 虽然她其实还有另一个相对保险的选择,她可以选择先回安西,等到耒阳这一带的山匪被清剿了之后,再往耒阳城而去。 只可惜若是如此行事,他们与这金银珠宝虽然安全了,然而那约定好的时间却也会错过了,到时候错过了时间,他们便得回去,到时候主人的惩罚可比这个要严重的多。 故而想到此处,那婆子是根本不敢有这种暂时偷生的想法的。 “既然慧姑娘你都这样说了,那咱们便跟在他们后面吧,只是这话还须得你去与那公子说,让他等等我们,我们已经寻回了五匹马,如今正在套马头。” 听得婆子的话,沈芳慧立刻点了点头。 她自然也将那婆子为难的地方同赵衍桢说了,然而赵衍桢却也在此时道了一句“我们没有功夫在这里耽误太久,我最多只能给你们十分钟,若是十分钟后你们还不能成行,我便不等你们了。” 一听赵衍桢这话,沈芳慧只觉得心中一阵焦虑。不过她随后还是回去同那李嬷嬷一字不差的陈述了一遍赵衍桢的要求。 第一千五十三章 英雄难过美人关 那婆子听了这话,自然也顾不得再与沈芳慧多说什么了,她只立即回到他们马车所在的地方。 此时被找回来的五匹马已经套上绳索可以成行了。被那些山匪们抬下来的金银珠宝只也被重新抬上了马车,并且重新绑上了绳索,而零碎掉落的首饰只也被重新捡拾了起来。 看着这样的安排,那婆子立即松了一口气。 “大家赶紧去把剩下的马儿找回来!我们只有十分钟的时间了。”那婆子只出言催促着其他人。 众人被那婆子催促后自然只也立即点头应是。 而在她催促的功夫里,出去寻马的几人只又寻回了三匹马,现在也只有六匹马不知所踪了。 他们牵着马往回走,本还想将马儿套上绳索以后再离开此处,不想那婆子却是道了一句“你们还套什么马,赶紧再去把马儿都给我找回来啊!” 面对那婆子的训斥,当下那寻马的人还不知道沈芳慧给他们找了个强力靠山。 他们在经历过刚才的那一场大屠杀之后,整个人心态都崩了。 “催!催!催!你催什么催?看我们没死绝,赶着送我们去投胎啊,我们就收了这么点钱,还不值当得为此去送死呢。”寻马的奴仆只分外不满道。 那婆子若是从前定然已经开始大声训斥这几人了,可眼下大多数男奴仆都被山匪们杀了,眼下这往后的旅途还得靠这几人。 故而那婆子也不得不低头安抚了一句“我知道你们有情绪,发生这样的事情,别说是你们了,就是我也不想去了,毕竟谁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呢。” 听那婆子的意思,倒像是打算回程,这倒是狗嘴里说出了人话头一回,故而那几人的情绪也缓和了一些。 他们只不确信的问道“所以你打算回去?” 那婆子闻言却是立刻道“回去?我们现在这样怎么回去啊?你们也收了钱。路都走了一大半,你们总不想违约吧?” 一听这婆子原还想榆木脑袋似的往火坑里送,那寻马的两人便也不高兴了起来“不回去你说个屁,违约就违约,大不了老子这趟白干。” “你们别这样啊,我当然不会让你们送死啊!刚才那五名解救我们的义士你们也看到了吧?” “看到了。” “他们的功夫高不高?” “高!” “本事大不大?” “大!” 见那婆子还要吹嘘那五人,他们便也有些不耐烦了“李婆子你到底要说什么?” 面对他们的话,李婆子只也终于不再啰嗦了“他们愿意带我们去耒阳。路上有他们保护,我们倒是可以安全许多了。” 一听这话,那两人当下倒是没那么不安了,毕竟这五人功夫多厉害啊,那四十名山匪杀他们如砍瓜切菜,他们杀那些山匪也如砍瓜切菜,不过他们还是忍不住对李婆子道了一句“人家能答应我们吗?” 李婆子得意道“有我出马还能有什么问题。” 吹嘘完自己有本事搞定那五人,那婆子随后又神色一正道“所以我现在只将他们都搞定了,不过他们也急着去城里办事,所以他们没什么时间等我们,他们只给了我们十分钟,你们呢,只要做一件事,那就是赶紧给我将马儿都找回来。” 一听说十分钟,那几人立刻又为难了“我们刚才已经是去走了数里路才将这三匹马儿找到的,其他的马儿只怕是走的更远了,我们哪里能全部找回啊。更何况十分钟,我们就是走到那里也不够啊。” 听到这话那婆子便也为难了。 “那咋办?这么几匹马也不够啊?”那婆子明显为难。 毕竟此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他们就是想去临时买马也不可能啊。 而在其他人为难的时候,一直在旁边不吭声的沈芳慧只立刻帮忙出了个主意道“李嬷嬷,咱们可以将其他的珠宝箱子放在有马的车里挤一挤啊,现在人死了这么多,需要占用的空间肯定没那么大了,而且我那辆马车也可以誊出来装珠宝箱子。” 听到沈芳慧的话,那李婆子只道“你说的这些只能缓解一部分空间,其他箱子至少还得有三辆有马的马车才能装完全。” 听李婆子这样说,沈芳慧一时也有些不知该怎么办了。 她又不可能提议离去,毕竟她可不能被退货。 荣华富贵可就在眼前啊。 而就在他们几人一筹莫展之际,赵衍桢他们的马车只也终于来到了这事发地,看着还在发愣的几人,吴承卫不禁主动道了一句“你们都已经收拾好了吗?” 那婆子立刻为难道“还没有,少侠,你们能不能宽限一点时间,这马儿要找回来一时半会恐怕还需要很多的时间呢。” 然而面对那婆子的恳求,吴承卫可没给什么好脸。 “你们找不回马儿是你们得事,我们主子说一不二,说等十分钟就等十分钟。” 听着吴承卫这公事公办的口气,那婆子一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反而是那沈芳慧只在婆子话音落下之后,只拿那双我见犹怜的杏仁眼望着吴承卫。 吴承卫自然不可能没有感觉到对方的眼神注视,他有些不自在的看向沈芳慧道“姑娘,你还有什么事吗?” 沈芳慧立刻楚楚可怜道“吴大哥,你帮了我们,也救了我们,我心里真的很感激你。” 吴承卫听了沈芳慧这话,当下更有些不自在了“这是我们主子的命令,更何况举手之劳而已,何足挂齿。” 沈芳慧只又温声道“吴大哥真是谦虚,出手的人可是您,是您救了我们这些人,不然我们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辗转呢。” 听了沈芳慧这话,吴承卫更不好意思了,他挠了挠头,只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而沈芳慧在将吴承卫架在那里之后。 接着又用那柔弱姿态对吴承卫道了一句“只是吴大哥,我们这里的马儿也不知跑去了哪里,这些货物也不能完全装下,若是少了,那主家恐怕会责怪于我,吴大哥,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虽然吴承卫也觉得为难,可是当沈芳慧用那种不知所措,并且依赖的眼神看着自己时,吴承卫便又只觉得这世上能有什么难事。她也只能靠自己了。 到底还是少年人,心中的英雄情节不免作祟,随后吴承卫只主动道了一句“我帮你们去找找看吧,不过我不保证一定能找到。” 听到吴承卫这话,沈芳慧的眉头便也熨烫开了,楚楚可怜的小白花忽然便在这一刻如枝头的梨花绽放开了。 吴承卫也不禁看呆了,他心里整个只有一个心思:她笑起来可真好看,像是乘满了美酒一般。 晕陶陶的吴承卫立刻便往不远的地方前去寻找起了沈芳慧他们丢失的马儿。 而那两名原来的奴仆不禁也知道这婆子刚才是在吹牛了,他们不免打趣了那婆子一句“李婆子,你还说是你搞定了他们,我看是慧姑娘用自己的美色搞定了他们吧。” 说完这话,那两人便哈哈大笑了起来,沈芳慧虽然不喜他们说的这些话,可自己如今到底什么也不算。 而且路上还需要这些人帮忙,所以对于他们的调侃沈芳慧当下也只能忍了。 那李婆子眼下倒是有些脸色难堪,他们这些话倒是同时贬低了两个人,她与沈芳慧又不同,故而她只道了一句“这寻马的活儿本该你们去,你们还在这耽搁,我们就十分钟的时间,你们是想不走了不成?” 一听那婆子这话,那些人倒不敢继续取笑二人了。 他们随后在笑笑过后便立刻离开了此处。 而待得场中只剩他们两人,那李婆子也不免对着沈芳慧啐了一句“狐媚子,你往后若是到了那里还这副狐媚相,我看你的造化也大不到哪里去。” 李婆子这话很难听,沈芳慧听了这话也不免扭紧了手指。 可是在面对着李婆子的时候,沈芳慧却还是抬头露出个怯生生的微笑“李嬷嬷,我知道了。” 然而即使如此这般,那李嬷嬷也只觉得沈芳慧狐媚,她不免道了一句“你知道什么了?又开始狐媚了,我又不是那些男人们,你狐媚给谁看呢!” 说完这话,那李嬷嬷便扭身走了。 沈芳慧看着李嬷嬷的背影也不禁露出一丝带些恨意的眼神。 而另一边吴承卫对于寻马还是很有一套的,他早年间养过马,训过马,加之他步程也快,不到一会子的功夫,他便利用特有的口哨声只又寻到了三匹马,随后他便训着这些马儿跟着自己回程。 回去的时候,看到吴承卫带回来的三匹马,那群人自然无不欢喜雀跃。 吴承卫还准备再去将另外三匹马找回来的时候,不想赵衍桢那边却是叫他过去了。 吴承卫自然也不好抗命,故而在简单与沈芳慧交待了一句话,吴承卫便离开了 而吴承卫擅自做主帮他们找马的事儿自然也被自己的兄弟们好是一通调侃。 “刚才殿下可只是让你去催他们,可没让你去帮忙啊,你小子二话不说就帮人家去寻马了。你别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第一千五十四章 搭上了顺风车 见有人率先调侃,另有一人立刻配合着道“醉翁不在酒,那就是在乎美人儿了?” 见这群人取笑自己,吴承卫只立刻严肃的道一句“你们别胡说,我只是不想耽误时间,况且你们这样乱说对人家姑娘的名声也不好。” 然而吴承卫这一句反而招来众人更深的调侃。 好在一直在里面听着的赵衍桢只出言道了一句“你们都给我安静一些。” 这话倒是让众人不再嘻嘻哈哈。 随后赵衍桢只对吴承卫道“眼下他们可以出发了吗?” 吴承卫闻言只看了一眼身后,此时那一群人早已经将马儿套在了马车前,并且他们只开始紧急卸装起了珠宝箱子,故而吴承卫只立刻配合着答道“回主上的话,他们差不多已经可以准备出发了。” 听得吴承卫这话,赵衍桢只轻应了一声。 而吴承卫只也以为赵衍桢应当是不在意他这边的情形了,不想就在此时赵衍桢只又突然似是漫不经心的道了一句“那慧娘,你觉得他怎样?” 面对赵衍桢突然的发问,吴承卫只连忙低声道“我觉得慧娘聪慧又柔弱,是个可怜人。” 听得吴承卫这话,赵衍桢只轻笑了笑。 听得里面的轻笑,吴承卫一时也有些意味不明“殿下笑什么?” 听得吴承卫的问话,赵衍桢没有答话,反而是一直没怎么出声的姜念娇只配合着低声道了一句“他笑你被这表面蒙骗了。” 随后姜念娇只又低声劝道“承卫,那姑娘可比你的心思多,你莫要被人骗了才好。” 听得姜念娇这话,吴承卫只能沉默的点了点头。 很显然他心里仍旧是有些放心不下那沈芳慧的,毕竟在他看来那姑娘就是个可怜人啊。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人由怜生爱,因爱蒙了心窍的却也不再少数。 有些人就是惯以这颜色与花言巧语哄得他人为自己做任何事。 姜念娇虽然不能确定这沈芳慧到底有什么目的,她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但从刚才的接触来看,这女子便绝不是个简单角色。 而吴承卫心思单纯的多,他虽武功高强,还是赵衍桢的暗卫,但他的父亲是吴千章,作为暗卫大统领唯一的儿子,吴承卫的待遇可比一般人优越,所以他也比一般人单纯,反正作为晋王的暗卫他并不需要面对太多的尔虞我诈,他大多时候防的只是对赵衍桢射过来的明枪暗箭。 至于那人心之间的明枪暗箭,他又哪里能明白呢。 好在吴承卫虽然心思单纯,但他还是个听劝的。 他总觉得晋王夫妇比自己聪明的多,他们的眼睛也比自己准很多,他们不让自己过多的去接触谁那一定都有他们的道理。 只是虽然心里明白这些,可他的一双眼睛却还是不自觉朝着沈芳慧的方向看了过去。 此时他们那一边几乎所有人都在忙着搬运珠宝箱子。 而沈芳慧虽然不是大小姐,可作为一个高级商品,当下自然也没有人会让她帮忙搬运这些东西。 故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沈芳慧便坐在一旁的一口珠宝箱子上,她娴静的坐在那里,只与那些忙的热火朝天的人们完全不一样。 她这里只独独岁月静好。 似乎是感觉到了吴承卫的注视,女子不禁朝着吴承卫的方向轻轻看了过去。 随后在看到吴承卫的时候,沈芳慧只柔柔朝他露出一个微笑。 她本以为这傻大个又要看着自己发呆好一阵,不想吴承卫在看到她朝自己露出微笑后,却是立刻便转过头去了,而且若是沈芳慧能听到他的心声,便一定可以听到他在心里默念什么色是刮骨钢刀之类的咒。 见吴承卫这样的反应,沈芳慧心里多少有些不大高兴,他不是喜欢看她吗?怎么自己和悦几分,他倒是转了头。 不过作为一个从小在芙蓉园里长大,看惯了他人脸色的金丝雀。 沈芳慧很快便也能猜到吴承卫这样突然转头只怕多半还是他们身边的那些人对他说了什么。 意识到这一点,沈芳慧心里顿时老大不高兴。 不过随着李嬷嬷他们将东西收拾好后,她也没心思计较太多了。 “姑娘,你快去前面的马车坐着吧!那里面也放了几个箱子,不过还给你我留了一个位子。”李嬷嬷在收拾完这些后,可没有看到沈芳慧对吴承卫调戏的一幕,她只高兴的自顾自对沈芳慧说着这些。 沈芳慧见吴承卫不看自己,便也只能回头应了一声好。 然而当她打开前面的马车车门,在看到那狭窄的车门后,沈芳慧的心里便只全都剩了不高兴了。 此时马车里几个箱子堆叠在一起,只足以将箱子的高度与那车顶齐平,而说给她们留了一个座位,这座位的过道也仅能容纳一人侧身走过,可以说人坐在里面只几乎是整个被压着定住的模样。 她从进入芙蓉园后,除了受罚还从来没有再这样的环境里待过。 那李婆子自然也看出了沈芳慧的不情愿,故而那李婆子只道了一句“怎么?你不喜欢啊?不喜欢也没办法啊?咱们现在是逃命,不是享受,等到了耒阳,那官人来接你,等待你的不就是泼天富贵吗?” 李婆子说的天花乱坠,沈芳慧也似乎十分受用的模样,不过很明显她也只是表面受用罢了,她只道了一句“李嬷嬷,其实刚才后面车厢的主人也邀请我与他们同乘一辆车呢。我可以过去坐那边的车,如此一来咱们还可以多省一个位置给其他人坐不是吗?” 面对沈芳慧的话,李婆子的脸色顿时便拉下来了。 “慧姑娘,那车里的公子是生的不错,不过我劝你可别有那些不该有的心思。”李婆子当下不免出言训斥道。 被李婆子训斥的沈芳慧只不免露出个自嘲的笑容“李嬷嬷说什么话呢,那公子哪里会看得上我,我是什么出身啊,而且他那里面可有一个绝色美人了,有那美人珠玉在前,我至多不过是一块顽石罢了。” “只是当下我在他们车里也更安全一些,李嬷嬷不是也能少操一份心?”沈芳慧随后又低声道了一句。 不想听得沈芳慧这话,那李嬷嬷居然也有些心动了起来。 她当下不为别的,只为了那车里更安全。 故而她只立刻又一转脸色道“谁知道你是个什么心思,你要去也行,我得跟在你后面。” 听得李嬷嬷这话,沈芳慧只几乎以为这老虔婆是疯了。 可她面上却还是柔柔弱弱道一句“可是我坐过去便已是麻烦了,你也过去的话,会不会太拥挤了。” 那李嬷嬷显然根本不吃沈芳慧这一套,她只道了一句“既然挤,你就别打扰人家了,更何况,你我都不是大体积之人,坐进去又有什么关系。” 说完这话,那李嬷嬷竟故自往前走去了,看着这老虔婆往前而去,沈芳慧简直有些被对方给气到了。 可她生气又有什么用,这老婆子明显不要脸。 只见那李嬷嬷此时已经直接走到了赵衍桢他们的马车前。 她腆着个脸朝里面笑着道了一句“二位好心人,我们已经收拾好了,可以出发了。” 听得李嬷嬷这话,赵衍桢便也掀开帘子准备吩咐在一旁的暗卫们上路。 不想那婆子却还笑脸盈盈的站在自己面前。 故而赵衍桢只又忍不住问了一句“怎么?您还有什么事要说吗?” 李嬷嬷立刻笑着搓了搓手道“我刚才听慧娘说您这儿还有空位,我们那里还有三匹马没找到,如今车里全被箱子塞满了,也没个坐的地方,所以我想说我跟慧娘能不能借你们的车一道行一路。” 听得这话,赵衍桢只十分爽快道“我刚才便邀过慧娘与我们一道儿,只是她没答应,如今你们要同行,我们自然没有意见。” 一听赵衍桢这话,那李嬷嬷只在心里暗道拿这沈芳慧当借口倒是好使。 偏沈芳慧这死丫头还在自己面前卖可怜说这俊俏公子没看上她。 这公子是俊俏不错,可再俊俏他也不可能玩自己啊,这沈芳慧皮相也不差,我见犹怜的,这俊俏公子只要是个男人就不可能不对沈芳慧动心。 而如今看来,这公子多半对沈芳慧也是有点意思的。 她一方面,只觉得沈芳慧有点花花心肠,还骗自己说那公子对她没意思,可另一方面她又觉得只要能平安到达耒阳,让沈芳慧出卖一点色相,只要不过界倒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更何况从耒阳到这里也花不了多长的时间。 怀着这样复杂的心思,那李嬷嬷随后只笑着问那赵衍桢道“敢问公子如何称呼?” 赵衍桢只淡声道“鄙姓赵,你唤我赵公子便是。” 那婆子只应了一声诶,随后她便又立刻对嫌丢人的沈芳慧道了一句“慧娘,赵公子说可以让我们两个坐他的车,你快过来啊。” 沈芳慧虽然觉得这老婆子实在丢脸。 不过自己没有过去,多半也表达了自己的态度。所以要丢脸也是丢的对方的脸。 在她呼唤自己的时候,她虽然磨磨蹭蹭一副并不情愿的模样,不过她当下到底还是过来了。 第一千五十五章 讨厌的眼神 随后这二人便都上了赵衍桢的车,不得不承认赵衍桢的马车可比他们的车要舒服的多。 为了路上能少些颠簸,这车轮底下做了防震处理不说,便是里面也是十分凉爽的。 明明外面正是烈日当空,这里面却十分的清爽,而且马车香炉里也加了一些十分安神的香料。 更不必说那靠着的锦缎垫子里都不知填了多少蚕丝。羊绒垫子铺在地上又是如何柔软。 而且他们这马车十分宽敞,便是多了他们两个竟也还能再容纳几个人坐进去。 这李嬷嬷只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只这里看看,那里摸摸。 不过最让她看呆了的大约还是那名斜斜靠在贵妃榻上的美人儿了。 她先前只觉得沈芳慧也算是好看的了,可此时的沈芳慧与这美人一比却只又似是完全不能比的。 倒难怪沈芳慧要自行惭愧,看来她刚才也没说错,这哪个男人若娶了这样的美人为妻,是的确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恐怕都对别的女人看不上眼吧。 而比起沈芳慧,这美人也似乎是与眼前这俊俏公子更为般配。 姜念娇自然也感觉到了那李嬷嬷的注视,不过她并没有什么精神,故而在感觉到那李嬷嬷的注视,她只也回以一个极为冷淡的眼神。 那李嬷嬷倒是被姜念娇这眼神一瞥而不敢再胡乱乱看了。 不过她明显也不是个安分的人。 在沉寂了不过片刻,她便又开始主动找赵衍桢攀谈了起来。 “听公子口音,公子应当是京城人士吧?” 面对这婆子的攀谈,赵衍桢只点了点头。 然而随后没等那婆子出言再问,赵衍桢只立刻反问道“你们这堆金堆银的,想来你们主家应当也很是富有吧,只是一时携带这么多东西往耒阳而去,只不知是去做什么呢?” 听了赵衍桢问这话,那婆子立刻便愣在了原地。 她也对这公子的身世有些好奇,毕竟这公子看起来就与一般人不同,然而她也清楚自己应该循环渐序的问对方。 倒没想到这公子似乎也对自己的身世好奇,故而这公子当下一上来竟是直接就问自己这些最为紧密要紧不能说的。 一时那婆子倒也被公子问的有些讪讪了。 她只尴尬笑道“我们这算什么富贵,就是普通的走亲访友,倒是公子一看就不普通……” 不想赵衍桢没等她把话说完,便又出言截断了妇人的话语,倒是完全不给她打探自己身份的机会。 “我们算什么不普通,不过是家中有几分薄产不会饿死罢了。” 赵衍桢说的谦逊,然而那妇人却信以为真了,她甚至只以为赵衍桢家就是个商户罢了。 在雍朝士农工商,纯粹的商人在社会层面上只仍旧是最底层的。 故而他们纵然有泼天富贵又如何,到头来,他们只还不是得被压在最低层。 也是在错误估计了赵衍桢的身份后,那妇人的腰杆只也不自觉挺直了几分。 甚至原本一颗老实下去的心,只也不自禁在她原本看也不敢看的美人身上滴溜溜乱转。 甚至在看着这样一个美人时,她这心里只也生了些不该有的心思。 这小娘子生的如此美丽,怕是那芙蓉园里也没有过这样出众的美人吧,纵然她什么也不学,只怕她光是站在那里,都能让一堆男人疯狂吧。 姜念娇自然也感觉到了那妇人的再次打量。 她心中很是不喜这目光,毕竟前世的那段经历里,她已经太清楚这种目光意味着什么了? 而自己好像只成了待价而沽的货物。 故而她本对那李嬷嬷只有三分的厌恶,如今倒是多了五分。 她也不怕得罪这妇人,故而一时她也是恶性上头。 不过她并没有直接对着那妇人发难,相反她只反而看向翠翘道了一句“翠翘,你知道我生平最讨厌什么人嘛?” 翠翘虽然不知姜念娇起了什么心思,不过她对于姜念娇的话是一向配合的。 故而她随后只立刻配合着道“什么人?” 姜念娇眼神懒散又轻蔑“自然是那些盯着我一直看的人。” 随后她又轻笑一声对翠翘道“对付我讨厌的人,你总该知道用什么手段吧?” 翠翘这下倒是明白过来了,姜念娇想吓唬这李婆子,她随后立刻机灵的接了一句“当然知道,还是按老规矩,她既然喜欢盯着你看,那咱们就挖了她的眼睛。” 听得姜念娇这话,那婆子显然是不信的,毕竟一个商人的妻子罢了,能有多大的能耐啊。 然而她却也忘了,她眼里的商人刚才可是将他们解决不了的山匪们解决了。 而且这婆子一度还对他们十分忌惮,然而这一刻听了赵衍桢的话,她却是不免看轻了对方。 而且她也知道姜念娇是想吓唬自己,故而她只立刻笑着道一句“姑娘可真是幽默。” 然而她这话音落下,却并没有人接她的话头,姜念娇只冷冷看着她,而翠翘则是直接将原本在削苹果的一把匕首朝着那婆子的方向一掷,看着翠翘说出手就出手,别说是那李嬷嬷了,当下便是那坐在李嬷嬷旁边的沈芳慧只也被吓了一跳。 毕竟这匕首是朝着他们的方向投掷过来的,谁知道这匕首最后会伤到谁呢。 而匕首很快便在李嬷嬷脸颊旁边擦过去,随后牢牢的固定在那李嬷嬷身后的车板上。 李嬷嬷吓得下意识伸手去摸自己的脸颊,随后她方才发现自己的脸颊上居然擦出了一道血痕,她用手一抹,鲜血便从脸颊上转移到了自己的手上。 而她转头,只能看到那匕首还固定在了自己的发髻之上。 这下子,她可真是不敢小看对方了。 而与此同时,翠翘在将那削苹果的小刀掷出去后,便也站起身来,往那婆子的方向而去。 马车再宽敞也宽敞不到哪儿去,翠翘不过三两步便来到了对方身边。 那婆子吓得已经脸色发白了,她立刻吱哇乱叫道“你们……你们想干嘛!” 翠翘闻言只不缓不急的握住那匕首,随后她充满压迫感的对那婆子道了一句“不好意思,我刚才手滑!” 听到翠翘这话那婆子的脸一时只又青了起来。 她这能是手滑吗?谁手滑能将匕首滑到对方的头上的啊。 可她虽然清楚对方不是手滑,却也不敢反驳对方。 毕竟她现在可是在人家的马车里,人都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此时在别人的地盘上哪里敢太过嚣张。 而且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女子身旁的丫鬟显然也不是个简单角色,她这身功夫只怕与外面那五个打手不会相差多少。 这是她根本得罪不起的人。 而在她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翠翘只又继续对她提醒了一句“还有我们小姐从不说笑。” 说完这最后一句,翠翘便直接抽刀走人。 有翠翘替自己出了这口恶气,姜念娇一时只也觉得心中十分痛快。 而那李嬷嬷在充分领教了对方的厉害后,别说是胡乱盯着姜念娇看了,此时便是让她继续跟赵衍桢说话,她也没有胆量了。 只是她不找赵衍桢交谈,赵衍桢却没有就此放过她的意思。 他只笑笑道“我这夫人胆子小的很,你刚才许是吓到她了吧。” 随后赵衍桢不但没出言让姜念娇跟那婆子道歉,相反,他当下反而只出言哄了哄姜念娇道“娇娇刚才可是被吓到了。” 听赵衍桢这意思,他倒好像是还要自己跟姜念娇道歉才能了结。 明明自己才是被吓到的那个好吗?而且为了他夫人的不受惊吓,自己可是差点被刀插死。 然而即使她心中有再多的不满,可因为在对方的压迫之下,而且自己旁边的沈芳慧只也不禁抓了抓自己的胳膊道“嬷嬷,是咱们的不对,您给这位夫人道个歉。” 一听沈芳慧这话,那李嬷嬷的脸色便也跟着难看了起来。 对于其他人,她没有本事收拾,难道她如今只连一个沈芳慧都收拾不了了。 她倒是会卖乖,如今只居然都敢帮着别人说自己的不是了。 只是眼下自己被架在此处,她倒确实没法反驳对方什么。 故而当下那李嬷嬷只给了沈芳慧一个你等着后面被我收拾吧的眼神。 随后在给了对方这样一个眼神之后。那李嬷嬷方才不情不愿的道了一句“夫人赎罪,刚才是我轻慢了。” 然而她嘴上虽然如此做说,她心下却只是在想着对方最好不要被自己晓得他们是京城哪户商户,不然不将他们家整的家破人亡她可不会罢手。 不过她虽然如此做想,却也没人在意她的不爽,毕竟谁都知道她不爽,可不爽又能怎样,本事不如人,她一个奴仆难道还能翻出个天来。自然她不爽也只能憋着了。 面对她的道歉,姜念娇也没理会。 反而是赵衍桢只道“对了,李嬷嬷,我之前似乎听慧娘说,你们家姓余,据我所知京城余姓高门不少,只不知你们家是哪户高门?” 听到赵衍桢这话,这李嬷嬷虽然恨不得以势压人让他们知道害怕。 可另一方面,李嬷嬷只又想起自己主人让自己不要在外面乱出风头的教导。 第一千五十六章 枯井里的孩童 故而她只也笑着打了个哈哈道“我们主家在京城也是个不值一提的。” 知道从对方嘴里一时也问不出什么,而且姜念娇靠在贵妃榻上明显是又犯困了。 他并不想打扰到姜念娇睡觉,故而他只也不再多问了。 而见赵衍桢不再问自己话了,这婆子只还想着回京城报仇,故而她只也出言问赵衍桢道“京城富商不少,我们主人也有生意往来,说不准与公子家还有什么交集,不知赵公子家住京城何处?” 然而此时的赵衍桢整颗心都扑到了姜念娇的身上,一见姜念娇慵懒的掩唇打哈欠,他便立刻自觉拿了一床薄毯走到姜念娇的贵妃榻旁坐下。 “可是困了?”赵衍桢的语气温柔的像是能滴出水来。 面对赵衍桢的问询,姜念娇只也乖巧的点了点头“是。” 随后赵衍桢便笑着道“那便睡一会吧,小懒猫,等到地方了我叫你。” 面对赵衍桢的话,姜念娇只配合的点了点头。 随后很快姜念娇便将头放在了赵衍桢的膝盖上,而赵衍桢则用薄毯替姜念娇将身子盖住。 不过姜念娇显然是嫌热了,她有些撒娇道“夫君我不冷,这薄毯我便不盖了吧。” 然而别的都很好说话的赵衍桢在这件事上却明显十分固执。 “乖,睡着会冷的。若是感冒了不免又要喝汤药,倒时你又嫌苦。” 听了赵衍桢这话,虽然姜念娇还是不情愿,不过她当下倒也不再坚持了。 而赵衍桢顺利为她盖上被子之后,只也终于抬起了头。 那李嬷嬷与沈芳慧只被迫吃了一口并不香甜的狗粮。 如今见二人好不容易不腻歪了,李嬷嬷便也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将自己没问完的话问完,不想赵衍桢见李嬷嬷看过来,却是对着李嬷嬷直接轻嘘了一声,随后他的目光只又柔柔看着姜念娇,他的意思也很明显。 这显然就是在向对方表达,我的娘子现在睡着了,你不要说话。 而随着赵衍桢这一表达,当下这马车之中便彻底陷入了沉默,没有人敢在此时再开口。 而这种沉默一直到快到达耒阳城的时候方才结束。 而这一切结束的缘由自然也不是那么平和。 当他们即将到达耒阳城附近的村镇时,他们便已经感觉到了不安。那村镇口子实在太安静了。 村外郊野也没有一个人。 赵衍桢一见这情形,出于谨慎,自然也不免对外面的人道了一句“承卫,你去看看那村子里是怎么回事?” 吴承卫闻言立即应声而去。 只见他纵身而起,不过三两下便到达了那村镇附近,然而当他到达那村镇时,眼前的一幕却还是让他气愤不已。 只见那往日繁华的村子里如今已经彻底人声凋零。 而那街道上也只躺着各种横七竖八的尸体,整条土路上只都浸染着血水,而这屋舍处更是腥气冲天。 一群乌鸦只停留在尸体上啄食着腐肉。 看来这个村子是被那群土匪们屠村了。 虽然这里的人们与自己毫无瓜葛,可吴承卫看到这情形,却还是忍不住捏紧了拳头。 而这里的情形恐怕任何一个人看到这里的景象都不免要为这惨况而感觉到心惊吧。 可惜此刻那些山匪们早已经抽身离去,不然吴承卫是真想将那群放肆屠戮的强盗全部都杀光。 他沉默着看了一会,便也准备离去了。 然而那村口处却传来一阵微弱的哭泣声,并且他能听到那里似乎有孩童在叫着娘亲。 听到那哭声,吴承卫也不禁停下了脚步,随后他朝着哭声的声源地而去。 越是走近那哭声越是嘹亮。 那是一口古井,那井口只用石头封住了。 吴承卫在确定了哭声是来自这里之后,便也立刻迫不及待的将那堵在古井上的石头一把震开。 在轰开那碎石之后,吴承卫不免探头往下看去。 光亮打进了这口幽深的枯井,井里显然是没有水的,当吴承卫往下看去时,那些哭声也戛然而止了。 他在往下看他们,而他们也在努力睁着眼睛往上看他。 吴承卫很快便发现被困在里面的是一群孩子,他甚至能想到也许这群孩子们是在情况紧急时被自己的大人们藏到此处的。 他们可能打算等那些过境的土匪离开后,便再将孩子们捞出来,只可惜,如今看来,他们恐怕是永远不会来捞这些孩子们了。 而如果今日不是自己到了此处,不是他们恰好在此时呼救,也许这些孩子们恐怕就永远不能从其中出来了。 感觉到了吴承卫的注视,孩子们并不知道吴承卫是好人还是坏人,他们只用一种十分怯懦的眼神看着吴承卫,孩子们更是瑟瑟发抖挤在了一团。 吴承卫自然知道这些孩子们是在害怕,故而他立刻温和的对孩子们道了一句“好孩子,我不是坏人,那些坏人们已经走了,我是耒阳官府的人,你们不用怕我。” 听到是官府的人,孩子们终于有人胆子大了一些“差爷,他们真的走了吗?那我爹跟我娘怎么没有过来找我。” 听到孩子天真的问话,吴承卫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回话了,他难道要说他们的父母已经死了。 而就在吴承卫纠结的时候,已经另外有其他孩子替吴承卫解了围“你好笨哦,这井口就这么大,如果我们爹娘都挤在这里救人,那我们一个都上不去。” 而当下除了替他解围的,脚下只还有姐姐哄着弟弟的声音“小宝乖不哭,我们马上就要见到娘亲了。” 除了这些,也有人在对吴承卫道“叔叔,那你能帮我们上去吗?这里面又黑又冷,我们好害怕。” 听着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吴承卫只觉得心中十分酸楚,他虽然跟着赵衍桢的时日也不算短了。 不过赵衍桢因为自己父亲的缘故,其实还算挺照顾自己,所以他并不知外面竟是这样的景象。 他点了点头“好,我这就下来帮你们上去。” 说完这话,吴承卫便纵身跳了下去,他用的是最笨的法子,当他跳下来的时候,一群孩子们只还吓得发出了一声惊呼,毕竟他们下到井里都是用绳索滑下来的。 然而这位叔叔却是直接跳下来,这井口还是比较深的,人从上面跳下来很容易摔断腿。 然而吴承卫跳下来却是什么事都没有。 于此同时,他只对着孩子们道了一句“你们谁要先上去?” 孩子们犹犹豫豫的看着吴承卫,这叔叔是不是脑袋有点不好使? 他都跳下来了,没有绳索他们怎么上去啊。 吴承卫可不知这些孩子们在如此腹诽自己,他看了一圈见没有一个孩子应声,大家只都眼巴巴的看着他,他便又道了一句“既然你们不说话,那我便先随机送几个孩子上去了。” 说完这话,吴承卫便搂着旁边的两个男孩子,随后他只提着他们一手一个,不久之后,他竟是轻轻松松的飞了上去。 看着对方不依靠绳索直接起飞,一群孩子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于此同时底下只也发出了一声欢呼。 而被救上来的一名小男孩只也忍不住对吴承卫道了一句“叔叔,你是天上的神仙吧。” 听得小孩童稚的语言,吴承卫笑着揉了揉小孩的脑袋。 而大一点的小男孩则是对小男孩道“笨!这世上怎么可能有神仙,这位叔叔定然是行侠仗义的大侠。画本里的武林高手都是他这样的身手。” 听得两孩子的话,吴承卫只笑着道“你们先别跑远了,就在这里等着其他人上来好不好?” 面对吴承卫的交待,两个孩子立刻点头。 随后吴承卫便又下去救人了,这一次他下去再问还有谁想上去时,已经没有人再质疑他了。 大家只都争先恐后的举手“我!我!我!” “叔叔看我!” 面对着他们的争先恐后,吴承卫只能再次随手选了两名孩子上去。 而在吴承卫救这些孩子时,赵衍桢见只是去探路的吴承卫迟迟不归,到底也还是有些担心的,故而他随后只又派出一名暗卫去打探吴承卫的情况。 很快那暗卫便发现了满地的尸体,与井口处的小孩。 而在他准备过去探问的时候,他正能看到吴承卫正将两名孩子再一次从井底抱了上来。 看到吴承卫没事,那名暗卫所做的选择便也自然与吴承卫不同,他随后只立刻去找赵衍桢复命。 “主上,承卫正在井底救一群孩子,我刚也看过了那村子里如今除了一群在井底的孩子,只怕是再无活口了。” 听得那暗卫的复命,赵衍桢的心情也不禁有一丝沉重。 虽然他在看到那里荒无人烟,心中便有预感,可他显然还是希望这一切不是真的,然而只可惜天不从人愿。 姜念娇此时也已经醒了,见赵衍桢神情失落,她不禁主动伸手握住赵衍桢的手。 虽然她什么都没说,可赵衍桢也知道她是在关心自己。 “你们也去救那群孩子吧。若是父母还活着的便让他们回到父母身边,若是没有父母的,你们便将他们带过来吧。”赵衍桢出言吩咐道。 第一千五十七章 激将法 听了赵衍桢的话,几名暗卫只立刻暗声应是。 随后他们只都准备往那井口而去。 不想就在此时,那许久都没出声的李婆子却在此时道了一句“这里刚刚发生过这种事,里面会不会还有埋伏啊,为了安全起见,咱们还是别管这种事了吧。” 然而她这话显然是不得人心的,听了她的话,没等另外两人反驳,那沈芳慧便已经在开口劝那婆子了“李嬷嬷,话不能这样说啊,他们都是顶顶的好心人,若非有他们,咱们也没什么好下场的,况且孩子们可怜,若能救起他们使他们不至流落街头也是好事一桩。” 听得沈芳慧这话,李嬷嬷还想再说,可想想这车里几人不好惹,故而倒也没再逞口舌之利,她只是对沈芳慧不满的道了一句“就你会卖乖。我这不也是担心我们大家伙的安危吗?况且他们都去救孩子了,如果那些山匪突然来袭,我们又该怎么办啊?” 听得李嬷嬷这话,翠翘只也忍不住道了一句“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拿起家伙跟他们对着干了!” 一见翠翘开腔,李嬷嬷到底还是有些怕她的,故而她只是小声嘟囔道“拿起家伙干,你有功夫你自然说的简单,我们一群老弱病残哪里是山匪们的对手。” 一听李嬷嬷这没志气的话,翠翘也有些不悦了“斗不过所以你们就放任对方将你们屠杀?你们是被圈养的羊吗?羊若是遇着狼都还知道跑呢,你们性命垂危,还不知道拿起家伙对抗?” 被翠翘这一通训斥,李嬷嬷倒是不再吭声了,眼下也不知她是觉得翠翘说的有道理,还是怕刺激到翠翘对自己动手。 不过不管是哪种,能让这李嬷嬷闭嘴便也算是不错了。 另一边在那井口处,吴承卫因为有了其他暗卫兄弟们的帮忙,他们当下倒是很快便将这些孩子们给一一抱上了井口。 孩子们上了井口自然各个欢欣喜悦。 然而与孩子们的喜悦相反的却是吴承卫与那些暗卫,因为他们知道这些孩子里面有绝大多数人的父母只怕都死在了这个村子里。 只是天真的孩子们显然还不知道这一切,他们只还在天真的问着吴承卫“叔叔,我们现在可以去见我们的父母了吧?” 吴承卫没有吭声,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同这些孩子们说他看到的事实。 故而最后这个事实还是由其他人说出口的“你们现在当然可以去找自己的父母,不过我们刚才进村的时候就没有看到一个活口了,你们最好做好父母已经不在了的心理准备。” 听得这话很多孩子显然还没有懂其中的含义,有人懂了却也只是一副并不敢太过相信的模样。 “不……不可能的吧,我爹刚才还说要来接我呢。” “我娘也说了!她还说会给我买糖葫芦。” 听着孩子们的言语,便是狠下心告诉他们真相的暗卫也不禁觉得心口更为酸涩,他没有勇气再继续反驳孩子们的话语。 吴承卫只道“那你们跟我们走的,便在出去的路上上街去找找看吧。” 听了吴承卫的话,孩子们没再说话,而吴承卫随后便率先往前走了。 大多数孩子只仍旧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一切,故而当吴承卫往前,他们自然只也下意识跟着吴承卫往外面走去。 走到那外面,很快他们便发现了真正残酷的世界。 道路上横七竖八的躺着许多相熟的叔叔伯伯们,他们有的人身上有一两道口子,还有的则已经不知挨了多少刀,当下竟然已经是血肉模糊。 乌鸦在啄食着腐肉,仿佛在开着一场无声的狂欢派对。 看到眼前的景象,孩子们只也立刻个个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而随着道路往前,这群孩子里便也陆续有人发现了自己父母的尸体,随后一些孩子只立刻想抱着自己的父母嚎啕大哭。 然而有什么用呢,人都已经死了。 到他们之后出了长街,还没有找到父母尸体的孩子几乎寥寥无几。 没有找到自己父母的孩子也不禁心生了几分庆幸,他们只在想着会不会他们的父母逃过了这一场劫难呢。 然而他们的父母若是真的逃过了这场劫难,那他们又为何不来找他们呢。 然而这些孩子们显然是不会明白这些的。 之后当吴承卫来找赵衍桢报道的时候,跟在他身后的孩子们已经少了半数,吴承卫虽然也担心他们,可他也知道眼下跟着他们的孩子也未必会有什么好结果。 毕竟前面还不知是什么情形呢。 故而眼下他们也只能等先清除了那些叛贼之后,他们才能再度回头来找这些孩子们,并且将他们重新安置。 赵衍桢当下自然也知道他们回来了,翠翘只主动掀开帘子,随后一群灰扑扑的小孩便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有些孩子还在嚎啕大哭,也有的孩子脸上还有泪痕,更多的孩子则是沉默不语。 翠翘立刻朝他们招手道“快将孩子们抱上来吧。” 得了翠翘的话,暗卫们便也将这群孩子们送上了马车。 而翠翘则主动为这些孩子们发起了小马扎。 这些孩子们也算听话,接过马扎之后,他们便安在角落里坐下。 只是这马车比起其他马车虽然也算大,然而容纳了这么多孩子后,一群人当下还是有些无从下脚了。 那李嬷嬷只又不免抱怨了一句“怎么这么多小崽子上车,人路都给他们挡了。” 话必她只还下意识嫌弃的避开了一个小孩的靠近。并且她只还用手做出一个仿佛这孩子身上有恶臭的嫌弃手势。 不过这李嬷嬷倒也不算冤枉了这些孩子们,毕竟村户孩子们本来就是难得洗一回澡洗一回衣服的。 他们身上自然是有一些臭味的,别说是李嬷嬷了,便是姜念娇都有些受不住。只是姜念娇并不会因此嫌弃这些孩子。 而常年帮助孩子的翠翘显然也看不得李嬷嬷这副姿态,故而她只也出言讽刺道“你要是嫌挤便自己下去。” 李嬷嬷这一次倒是没有再与翠翘拌嘴了,她只是不时掀开车帘,不时用帕子挥一挥周围的空气。 她身边的沈芳慧只也不禁用帕子捂着嘴唇与鼻子。 翠翘有些无语,可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强迫别人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故而她倒是没多说什么,只是见有孩子哭泣,她便给那些孩子们发上一块糕点。 随后马车便又继续前进,而这一次马车行驶的很快,几乎不到半柱香的时辰,他们便已经快到了耒阳城外。 然而今日的耒阳城却是与往日全然不同,只见往日总有车马来往的官道上如今却是荒无人烟。 而不远处只似乎还有男子的叫阵声。 也是因此,赵衍桢只让众人在离耒阳城还有一段距离的情况下再次停了下来。 马车停在了一片小树林里,倒也不算显眼。 与上次相同,赵衍桢只又安排了暗卫前去探路,不过与上次不同的是,他之前只安排了吴承卫一个人去探路,而这一次他则安排了三个人去前方探路。 他们这一次得到赵衍桢的安排,只也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原地。 于此同时,他们只也很快便来到了耒阳城附近,依借着树木,他们很快便发现那耒阳城如今只被一大群山匪们围住了。 这群山匪怎么着也得该有一两千人吧,这样的规模别说是他们几个了,便是让在耒阳城内的守军应战怕也是一场恶战。 毕竟耒阳城也不过几百守军而已。 如今或许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因为当年的耒阳城遭受过一场战火的洗礼,故而如今耒阳城的城墙只被盖的十分坚固。 便是一般的土墙土炮也不能将这城池炸开,而只要他们没有用上大型攻城器械,当下的这些场面便都只是小场面。 故而他们应敌或许有难度,然而防守却是没有问题的。 只要他们去信向云洲边军,或者安西巡防求助,到时候里应外合,这群围困耒阳城的小贼谁还怕他。 然而可惜这一切只是美好的愿景罢了,那群山匪们虽然无法强行攻进耒阳城里,但他们却用了一种极为卑鄙的手段正在试图逼迫这些城里人出来应战。 只见得这些人只还裹挟着大量在沿路村寨俘虏来的平民,这些平民竟然也只都被他们当成了人质。 “郭世漳,你有种便出来应战!你杀我兄弟,灭了我们同襟的山寨,你便该想到自己有今日这一场!” “郭世漳!你个乌龟孙子,你是缩在龟壳里不敢出声吗?你这是怕了爷爷我吗?你个龟孙子还不下来受死?” 外头是那些山匪们乌烟瘴气的叫骂声,而他们口口声声叫骂的对象自然便是这耒阳城的县令。 听着他们的叫骂,那在内城城头看着那群不可一世的山匪们的郭世漳自然也很是气愤,毕竟这些人如今可是骂的越来越下流,如今只连他家女眷甚至是祖宗都侮辱了个遍。 若非是一旁的罗景山拉住了郭世漳,郭世漳可能真的很想与对方下去真较量了。 就算不能较量,他也得让下面那群人知道自己的厉害。 第一千五十八章 开城门 然而罗景山却只对郭世漳“姐夫,他们这分明就是激将法,我以为他们越是污言秽语,咱们越是不能激动。否则我们岂不中了这些人的机。” 他随后只又指着那群被挟持的村民道“我以为咱们真正应该担心的还是那群被挟持的人。” 听到罗景山的话,郭世漳只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朝那下面看了过去。 一看到那些被挟持的人,郭世漳便也不禁更觉得头痛欲裂了。 那里都是一些什么人呢,那可都是一些普通民众啊。 这耒阳城虽然全在他的管辖之下,而那些在城外的村民们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由村里的乡老里正来管辖,然而他们名义上却仍是在自己的管辖之下。 耒阳城里的百姓可以躲在里面不出去,纵然困上一两个月也无妨,至多不过就是节衣缩食罢了。 然而这些村落里的村民却是无处可躲,山匪过境,他们只能如同被狂风碾压的稻穗一般。 手心手背都是人,而这些山匪很显然是不可能不将这些百姓拿出来当杀手锏使用的。 此时不止是郭世漳看到了这些,便是严子卿只也看到了这里的情形。 “他们是打算用这些百姓催开这座城门吗?”严子卿一眼便看穿了对面的用心。 郭世漳一见严子卿过来,立刻点头道了一句“正是如此,严大人,您说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面对郭世漳的问询,严子卿却是只看向罗景山,他有意想听听这位罗公子的说法,故而他只对罗景山道“不知罗公子有什么看法呢?” 面对罗景山的问询,严子卿只低声道了一句“这一仗不打不行,不过这城门也决不能开!就算我们全军覆没也不能开!我们应战尽了朝廷的职责,里面的百姓不能再开城门,也至少能保全一部分人。” 世事难两全,一切只能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对于罗景山的话,严子卿显然也是认同的。 而他们不过刚刚确定了对策,那底下便开始又喧哗起来了。 很显然场下那山匪头子一见自己痛骂了这么多话,当下那群城里的人也没有出来应战。他便知道这激将法是行不通了。 故而他立刻便改换了战略。 “郭世漳,你不开门是吧!好,既然你不开门,那便也别怪我下狠手,我以五人一组让他们叫门!我数十下,只要他们没有叫开门,我便一次五人,直到这群人杀光,我看你们开不开门!” 话音落下,他便立刻用刀指着最前头的五人道“你们给我上去喊门!只要门喊开了,我便放了你们。” 然而出乎那山匪意料的是,那五名被绑着的人中,一名老者却是一脸轻蔑,他只声音洪亮道“我不会去叫门的!谁不知你们这群土匪最是无情,我若叫开了城门,你们必定会祸害里面的百姓,而我们没了利用价值,你也一定会将我们杀了!为了这一时三刻多活点时日而做这等为虎作伥之事,实在是懦夫所为!” 这老者是附近村的里正,当时这群山匪袭击他们村时也是遭了许多反抗的,所以他们村的活口也最少,如果不是听说这老头与那耒阳县衙的人有所交集,或许是个好人质,这老头可能也早活不过了。 如今他们给了他活命的机会,不想这老头子却不要。 这无疑是触怒了那山匪。随后那山匪只一个手起刀落便将那老者的头颅给砍掉了。 瞬间鲜血从腔子里喷涌出来只如喷泉一般。甚至有鲜血只还溅到了旁边人的衣裳脸颊之上。 而老者头颅即使被砍的掉落,却也还是一副怒目圆睁,不肯闭眼的姿态。 然而其他人看着被砍掉头颅的老者,却只是更加心惊胆战。 甚至当老人身躯轰然倒下的那一刻,人们虽然也愤恨,可更多占据人们心灵的还是恐惧。 毕竟这个村子是反抗过了的,可他们的反抗没有用,如今他们村最后一个反抗者只也死在了第一轮的屠杀之中。 这种不可战胜的局面只给所有人的心中都蒙上了阴影。 既然反抗不能博得胜算,那便顺从吧,也许因为顺从,对方还会给他们一条活路呢? 也许他们不会是死的那一个呢。 也许耒阳城里的人会给他们开门呢。 怀着这样的心情,他们选择了顺从,而那山匪头子砍完那老者,随后便又用刀指着后面的一个人道“你!补上去!” 面对那山匪头子的指示,后面的人心中十分忐忑,可他也不敢不从,他只硬着头皮往前面走去,很快他便补上了老者的缺。 随后那山匪头子只道“我给你们十个数的时间!你们赶紧求城里的给你们开门!不然那老头就是你们的下场。” 听得山匪头子的威胁,这群人当下只又是害怕又是无奈。 故而在那山匪头子的威胁之下,他们只心情沉重的朝城门走去,随后在到了城门口,这群人只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显然他们开不了这个口。 那山匪随后又威胁道“赶紧叫门!不然我可不数了!” 一听到山匪的威胁,他们便也只能不情不愿的朝着城门拍了几拍。 “开门呐!开门呐!有没有人开门放我们进去!” 然而里面并没有一丝回应,那门只也纹丝不动。 有人绝望的带着哭丧的声音对山匪道“好汉,您就发发慈悲,放过我们吧!他们不会开门的。” 然而听到这人没有叫开门居然还有脸同自己求情,那山匪便也莫名恼怒了起来。 “我是让你们叫门!不是让你们来同我求情的,既然里面不开门!我便杀了你们!” 话音落下,还没等求情的人改口,很快便又是一颗头颅落了地,剩下四人一看这情形只吓得胆都破了。 一见那凶神恶煞的山匪只又将目光看向自己,他们立刻吓得不迭声的道“我们在喊……我们在喊!门一定开!门一定开!” 随后他们只又立刻调头朝着里面叫喊起来“郭大人,郭大人,我们是你治下子民,您救救我们,发发善心!开开门吧!我上有老下有小!我不能死啊!” “郭大人!您睁开眼看看我们吧!您救救我们吧!” “我给你们磕头了,求求您救救我们吧!” 城墙之上的郭世漳又如何没有看到这一切呢?看到这一切他心中又如何不酸涩呢。 他当初剿匪,本以为是大功一件,却不想这些山匪如此彪悍,他们如今只反手朝他们来袭。 他们眼下这么点人手如何能得胜。 可眼下这些人也不能不管,他看向严子卿道“严大人,我们现在是不是该下去应战了?” 严子卿却是满不在意的道了一句“不急。你先在此等候。” “还等?我要等到什么时候,人若被他们杀光了,一切可就没意义了。” “你若怕他们将人杀光,便去前方与他们交谈,顺便拖延时间,等到头顶有烟花信号亮起,你可带一百来名士兵应战。” “一百来名士兵应战?那其他人呢?”郭世漳只觉得严子卿简直是在贸然托大,毕竟对面可是一两千人,他们把所有士兵戴上都不够与对方拼的,人家居然还想抽掉他三分之二的兵力。 那这点人他也不必应战了。他直接等着被杀得了。 见郭世漳这副郁闷模样,严子卿只道“郭大人放心,我会让我们的暗卫保卫你。如果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们会带你脱身的,而且我也会在侧面战场接应您,若是您有事,我也活不了,至于其他人我们也会让他们出现在侧面战场,我之所以让您在正面迎敌也是因为他们只认你,不认其他人。” 虽然不知严子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眼下显然也并没有更好的选择了,故而他只能道了一句“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就且配合你一回。” 严子卿点了点头,随后他只又转头看向罗景山道“景山公子您有没有兴趣也加入其中一程?” 罗景山见严子卿向自己发出邀请自然立刻点头“自然愿意!” 随后那严子卿只满意道“好!罗公子果然痛快。” 然后严子卿除了安排了两名暗卫保护郭世漳,他只又安排了一名暗卫保护罗景山,只还他便领着罗景山下了城头。 而那郭世漳在暗卫的保护下,自然只也匆匆往外城的城墙头匆匆走去。 不过他到达外城墙的时候,外城墙第一轮叫门的百姓已经被那山匪头子屠了。 故而当他往下看过去的时候,他所能看到的不过是不知第几轮的人在出言哀求。 而城墙头上的守兵们是最清楚看到外面发生了什么的。 他们看到那些山匪们杀人如麻,如此嚣张,便恨不得冲下去与他们决一死战。 故而当郭世漳来到城墙头上的时候,那些士兵们便也立刻同郭世漳求情道“大人,您让我们出去与那些杂碎作战吧!” “是啊!大人!我看到我的母亲了!我不能让他们将人继续这样杀下去了!” 听得他们此言,郭世漳也很有些同仇敌忾,若是没有严子卿的嘱咐,在这种视死如归的气氛下。他说不定便应下了他们的请求。 第一千五十九章 云洲边军来援 然而眼下有了严子卿的吩咐,他虽然不知严子卿想要做什么,可他知道严子卿是个有主意的,他的计划总不比他们这几百人贸然去送死要来的更损失惨重。 故而他当下也只是安抚众人道“我知道你们心中仇恨,可我们现在不能马上下去,我们得等!” “等什么?”一名士兵随后立刻出言问道。 那郭世漳本想说等严子卿的烟花信号,可他转念一想,只又换了一个说法。 他只道“自然是等大军来援!” “等大军来援?什么大军会来救我们?我们也没有求救啊。”士兵们只十分不解。 郭世漳闻言自然只随口瞎掰道“殿下早算到了这后面的事,他知道这些山匪不除尽,他们必定不会就此罢休,所以殿下早在前几日便写信给云洲边军,让他们出兵来援,如今算来,他们应该也快来了,等云洲军来了,我们再里应外合,这群山匪们还不丢盔弃甲,大败而逃吗?” 一听郭世漳这话,一众士兵只也如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云洲边军可不止是在羌漠是杀神一般的存在,便是在他们云洲边境几州人们的心中那也是能护一方平安的战神。 而且一想到能与云洲边军共同作战,所有人顿时都跃跃欲试,一时之间士气也是大涨。 而郭世漳的话其实也不算瞎说,赵衍桢在解决了云洲之乱没多久,的确给云洲边军去信一封,他只邀其与耒阳城合作,大有扫荡掉所有耒阳到云洲边关一带的山匪。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些山匪会反扑的这么快,而他们敢反扑的这么快,或许也是他那好表姐放出的风声误导了他们,如今却不想这一出误导,反而只让他们歪打正着了。 而郭世漳在安抚了底下的士兵后,只也立刻站在城头,他只对着那底下的山匪头子道“你别伤了他们!” 一听城头终于有人吭声了,那山匪头子随后只立刻朝着上头道“怎么?你终于舍得露头了?” 面对山匪头子的讽刺,那郭世漳只面色凝重道“你别伤了底下的百姓,你要什么东西我们都好商量。” 听郭世漳一副要妥协的样子,那山匪只也以为郭世漳是终于知道自己的厉害了,故而他随后只道了一句“你早这样多好,非逼得老子动手!先前杀我同襟兄弟山寨里的人时,你不是挺能的嘛!挺威风的嘛,你怎么这回又跟个死鱼似的了?” 面对山匪的讽刺,郭世漳依旧没有回嘴,他只露出一副凝重的表情。 “你们想怎么样?若是想杀我我也无怨言,若是你们想拿我出气我也可以配合,只是你们不要伤了我的百姓。” 听得郭世漳这话,别说是满城的士兵了,便是那脚下的山匪都有些讶异,毕竟与他们打过交道的那些当官的哪个不是贪生怕死的很。 如今这郭世漳倒还似有几分胆气。 瞬间这山匪倒是只也对郭世漳有了几分改观。 不过该报的仇还得报,该执行的计划还得执行。 “我杀了你,我的兄弟也回不来了啊!你不如这样子好了,你将城门开了让我们进去!我便放了他们。” 说完这话,那山匪随后只又将手指向那些仍旧在等着被救的村民。 听到山匪这话,郭世漳不禁偷偷看向旁边的天空,然而那天空之上却并没有烟花燃起,很显然一切仍旧不是时候。 不过虽然是如此,郭世漳只也示意身边的副将赶紧去通知那一百来号人,他只让他们赶紧做好准备,于此同时,那士兵下去之后,只也立刻对城里惶惶不安的百姓出言安抚道“大家不要担心,云洲边军很快就会过来了,你们放心,云洲边军不来,我们绝对不会这样贸然就将城门大开的。” 听得那士兵的安抚,众人心下只也悄然安定。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们听到那士兵居然说云洲边军要来。 要知道边军可是如同战神一样的存在,瞬间得了这个消息,困在城里的人们只立刻奔走相告,当下他们一传十,十传百,不过片刻整个耒阳城的人们便都知道云洲边军要来了。 而原本惶惶不可终日的人们只也如被人打了一剂强心针。 也是庆幸那些山匪在这城里没有奸细,不然这样的传闻若是传到那山匪的耳朵里,恐怕是要坏了大局的。 而耒阳城里是这般还没开打,便觉得自己赢定了的局势。 耒阳城头,那郭世漳则在艰难的与山匪们拖延着时间,他一边拖延时间,一边只在心里暗暗想着这群人怎么还不放烟花信号弹。 另一边赵衍桢派出去的那几名暗卫只也在打探清楚了这里的局势之后,他们便也立刻回到了赵衍桢的身边。 “主上,耒阳城被那群土匪包围了!”吴承卫只主动开口道了一句。 听得吴承卫的回复,那赵衍桢只淡声道“你继续说。” 吴承卫得了吩咐,立刻应了一声是,随后他便详细的说起了目前的形势。 “我们过去的时候,大概看了一下,这群土匪大约有一两千人……” 不想那李嬷嬷听到这话,却是立刻惊叫出声“什么?一两千人?那完了,咱们怎么进城啊。” 对于那李嬷嬷的打岔,众人只都将目光落在了她身上,然而李嬷嬷对此却是无知无觉,她只还在碎碎念道“那不行,咱们不能继续去耒阳城!这不是送死嘛,一两千人你们怎么应付得了。” 听得李嬷嬷的碎碎念,便是沈芳慧只也觉得有些丢脸,她只拉了拉李嬷嬷道“嬷嬷,你先听人家把话说完,咱们之后再商量吧。” 在沈芳慧的提醒下,那李嬷嬷方才注意到了众人的注视,她脸上立时也有些讪讪。 随后她只对吴承卫尴尬的道了一句“你继续说,我不打岔了。” 听了她这话,吴承卫方才想起自己的正事,随后他只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他转头继续看着赵衍桢道“如果只是一两千人便也不算太糟糕,只要耒阳城的人能在里面守几日,我想云洲边军应该也很快会过来了。” 赵衍桢听他这样说,几乎立刻便猜到了后面的事“可是他们挟持了一群城外的百姓是吗?” 面对赵衍桢的问话,吴承卫先是一愣,随后他方才沉重的点了点头,他只有些不敢相信道“殿下,您怎么知道这些的。” 赵衍桢只淡声道“想也知道,行了,你继续说吧。” 得了赵衍桢的话,吴承卫只也继续往下说道“一切便如殿下所猜测的一般。那些山匪们抓了起码得有一两百来号人,那山匪在用这些人质逼郭世漳开门,他让人质们去城门口喊门,若是郭世漳不开耒阳城的大门,他便杀了那些人。” 听得这话,场中一时都有些静悄悄的,很显然这话题沉重极了,哪怕他们没有过去看,他们也能想到那其中的人们有多悲惨。 “不过我也观察了郭世漳那一边,子卿已经与罗景山兵分两路离城了,他们或许是想偷偷救援?而且郭世漳现在也在城头与那些土匪们谈判拖延时间。” 听得吴承卫的话,赵衍桢没有说话,他只是看了看天边被挡了半边的太阳,随后只忽然道了一句“咱们都赶紧从马车上下来吧。” 对于赵衍桢的吩咐,众人显然都还有些不解,那婆子更是主动说了一句“咱们现在下来做什么?” “我们要离开的话,不是用马车更快嘛?”就连沈芳慧也忍不住道了一句。 然而面对众人的质疑,赵衍桢却只是道了一句“想活命的就下来跟我走!” 听了赵衍桢这话,众人顿时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可赵衍桢已经率先下车了,他下车之后便又接了姜念娇下车,而他们离开,五名暗卫包括翠翘便也都跟在了赵衍桢身后。 而那些孩子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他们只想着他们跟着赵衍桢走肯定没错。 倒是当下的李嬷嬷明显并不愿意跟着赵衍桢一起离开。 他赵衍桢就一辆马车,装饰的再精细也不算太费银钱,然而他们这一车车的金银珠宝可怎么算。 若是等下被人抢了,那他们岂不是得不偿失。 故而当下那婆子是不愿意跟着赵衍桢走的。 而沈芳慧则是明显还在犹豫的类型。毕竟她是真心觉得当下这种情形里或许也只有他们可以值得依靠。 然而让她离开这马车,她显然也是不愿意的。 那婆子只似是看出了她的犹豫,只立刻对沈芳慧道“咱们走吧!往回赶吧!两条腿的跑不过四条腿的,如果那些山匪们往后撤,我看他们就是无处可逃。而咱们往回赶去总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沈芳慧听了李嬷嬷的话,显然也有些心动,只是她还在犹豫。 或许她们往回撤会安全许多吧。 她生出了这样一丝侥幸。 然而见沈芳慧还在这里犹犹豫豫的,那原本已经走远的吴承卫不免对沈芳慧道了一句“慧姑娘,马车的目标到底还是太大了,而且马车没有马儿快,若是他们后撤奔逃,你们这么大目标给他们赶上,他们为了多几匹马逃跑,说不定也会对你们动手。我建议你最好还是跟我们一起走!” 第一千六十章 拖延时间 听得吴承卫这一句提醒,沈芳慧只也如被一言点醒。 她不自禁惊出了一身冷汗,刚才的她只顾着想不能丢了这些金银珠宝,却万没想到后面这些。 是啊,如果两方交战起来,若是山匪一方溃败的话,他们后撤逃离,他们这么大的目标是完全有可能被他们顺手劈了。 而虽然这些金银珠宝很重要,可如果跟自身的性命比起来,她还是觉得性命更重要,毕竟若是性命都没了,那她还有什么以后。 理清了个中关系,当下的沈芳慧是再也不犹豫了,她很快便做出了属于自己的决定。 她只朝着前方走去。 李嬷嬷一见她居然要跟着赵衍桢他们一起走,她便也立刻拉住沈芳慧道“慧姑娘,你别听他胡说八道,咱们现在立刻后撤怎么可能被追上,而且那些强盗有一两千人,这一场下来,还不知道是谁赢谁输呢。” “等他们打完,咱们说不定都走了小半个时辰了。” 李嬷嬷只低声劝着沈芳慧,然而沈芳慧很显然却并没有心思听李嬷嬷的劝哄。 她甚至当下只反而反过来劝哄起了李嬷嬷。 “嬷嬷,咱们还是赶紧跟他们走吧。” 李嬷嬷哪里肯,二人意见完全不能统一。 此时恰好吴承卫又一次出言催促了起来,沈芳慧当下便也顾不得那李嬷嬷了,她只立刻道了一句“既然嬷嬷与我意见不同,我也不再强行留你了。我还是跟赵公子他们走要更安全,嬷嬷,我如果还活着,我会在耒阳城等你的,我先不跟你说了,我先走一步了。” 话音落下,沈芳慧立刻小跑着想要去追吴承卫的大部队。 一见沈芳慧往吴承卫的方向赶去,李嬷嬷只也立刻有些气急败坏。 “你回来!你给我回来!”李嬷嬷高声嚷嚷道。 然而沈芳慧根本没有理会李嬷嬷的意思,李嬷嬷立刻气急败坏的指使着其他人道“你们赶紧给我将沈芳慧拉回来。” 然而得了李嬷嬷的命令,她身边的人立刻便准备去拉沈芳慧回来,然而吴承卫一看情况不好,只也主动来接应沈芳慧。 这些人都是见识过吴承卫的厉害的,所以在看到沈芳慧身边多了一个吴承卫,原本准备动手去拉沈芳慧的人只也停下了脚步。 而那李嬷嬷刚想开口,不想吴承卫便率先开口了。 “李嬷嬷,芳慧我先带走了,如果你们执意要走,我也不留你们。如果你们侥幸活了命,我自然会让慧姑娘来见你们。” 说完这话,他便带着沈芳慧转身了。 李嬷嬷只十分气愤的高声道“你这说的是什么鬼话!沈芳慧是我们的人,就算要走她也是跟我们走!哪有你们带走的道理。” 吴承卫也不理会李嬷嬷,他只直接看向沈芳慧道“慧姑娘,你是愿意跟我们走,还是跟李嬷嬷走,这决定权在你手上,我不管你做出任何决定。我都尊重你的决定。” 听得吴承卫这话,沈芳慧当下只也觉得这吴承卫似乎也不全然只是个傻子。 她带些感激的看向吴承卫,随后她低声道了一句“自然是愿意跟你们走。” 随后她只又带着几分善意道“嬷嬷,咱们还是跟吴大哥他们走吧,刚才一路有了他们才安全,他们的江湖经验难道还不如我们吗?” 听得沈芳慧,别说是那李嬷嬷了,便是其他人显然也有些心思动摇了的,他们只也出言劝起了李嬷嬷“嬷嬷,我也觉得芳慧姑娘说的有道理,咱们如果是在前一个村落调头我们或许都还算安全,可是眼下我们都走到了此处,此时我们再调头,这不是来不及了吗?” 李嬷嬷却是听了这话不满道“你们是要翻天了不成?你们不走,我走!” 说完这话,那李嬷嬷随后只又一挥手对后面马车的人道了一句“你们愿意跟我走的便给我赶紧跟上!” 然而面对李嬷嬷的话,这一次大家却都选择了背弃她而去。 李嬷嬷一看其他人只都陆陆续续跟着沈芳慧他们而去,只也立刻气急败坏的高声道“回来!你们赶紧给我回来!” 然而无论李嬷嬷如何呼喊,当下那群人也没有人回头。 李嬷嬷在叫喊了一阵,发现自己的叫喊无人应答,她当下便也只能闭嘴,随后她只又灰溜溜的跟在了众人的身后。 不过大家此刻都心思沉重,故而对于李嬷嬷最后还是跟着他们走的行为,当下竟也没有人来出言讽刺于她。 而另外一边,那郭世漳只与那山匪头子拖延时间拖延到口干舌燥,无话可讲。 他见天边还是一朵烟花都没有,只也开始忍不住怀疑严子卿是不是已经背着自己开溜了。 可想想自己小舅子也被安排了,严子卿可能会走,他小舅子不可能不管他这姐夫跟着严子卿开溜啊。 想到这些,他不免又心下安定几分。 然而他心安定了,那城墙下头与他交涉许久却没有等到郭世漳开门的山匪却是逐渐暴躁,很显然他已经没了耐心,甚至他都已经开始在怀疑郭世漳是不是在耍自己了。 故而他只最后对郭世漳下达着自己的最后通牒“郭世漳,你别给我说这么多废话了,老子也不想跟你瞎掰了,你就给我一句痛快话!你到底开不开门,不开门我可直接杀了他们了!” 话毕,那土匪头子只又将匕首指向一名人质。 那人质自然被吓得瑟瑟发抖。 郭世漳自然也看出了土匪头子已经没有了耐心,但没有信号,他开了城门去应战,这一百多人也是往狼嘴里送菜啊。故而郭世漳还是只能硬着头皮想要硬掰。 然而没等郭世漳开口,那土匪头子显然也看穿了郭世漳的尿性。 故而他只又警告了一句“别给我整那些有的没的,你开不开门城门就完事了,你若再说一句废话,我便砍一个人。砍到你肯给痛快话为止。” 被那山匪如此威胁,郭世漳不免撇了撇嘴。 不过他嘴上还是道“别激动!我开!开!开!我这就下来开门了!” 虽然郭世漳的话里还是有一些废话的语气词,不过这一次那土匪总算是从他嘴里听到了一个明确态度,故而他倒也终于将刀从那人质的脖子上拿了下来,于此同时他只出言对郭世漳道了一句“既然开门,那还不赶紧给我下来开门!” 郭世漳立刻也朝着底下道“我马上就下来,不过你也得让你的人从我这里离开,大概后退个两三米,不然我也信不过你啊。” 听了郭世漳这话,那山匪只吐槽了一句“真麻烦!” 不过他还是按照郭世漳的吩咐来办了,随后他一挥手,他的手下便也挟持着人质退后了两三米。 而后退后之后,他方才对郭世漳道了一句“你现在可以相信我了吧?” 郭世漳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他只道了一句“那你等着我,我马上便下来了。” 说完这话,郭世漳便挥手示意身边的侍从跟自己下来。 他们得了郭世漳的吩咐,自然只也跟在了郭世漳身后。 郭世漳随后便从容下了城门。 他下城楼下的极为缓慢,一边下城楼,他一边只还在看着不远处的天空。 他低声在心里咒骂道:这严子卿到底在搞什么鬼,就算是乌龟爬壳也该从壳里爬出来了。 而就在他内心咒骂严子卿的时候,他身边的侍卫却是突然高兴的道了一句“大人信号亮起来了。” 听到对方这话,当即郭世漳也顾不上在心里骂严子卿了,他只立刻顺着侍卫手指的方向朝着那上方看了过去。 “信号真的亮起来了!”郭世漳喃喃自语道。 随后他只又立刻快走几步,于此同时,他只朝着内城门口已经准备完毕,只等着整装待发的士兵高声道了一句“云洲援军已经来了!大家随我出发!拱卫城池!守护耒阳!” 听到郭世漳的话,听说云洲援军已经来了,这群本就已经整装待发的士兵此刻只更是士气高昂。 他们只挥舞着手中的武器高声道“拱卫城池!守护耒阳!我们誓与耒阳共存亡!绝不容许敌人进犯耒阳一步。” 郭世漳听到众人雄赳赳气昂昂的誓词,只也觉得十分欣慰,他此刻倒是不怕众人会怯战沮丧了。 他只担心这群人会太过情绪高昂不听指挥,故而他随后只又道了一句“好!大家都是好男儿!一会儿大家听我号令!以我的命令为主!” 听得郭世漳的吩咐,众人自然只也齐声应好。 随后郭世漳便带着这一百来号人往城门口去了,随着守城的士兵们将城门缓缓打开。 那山匪便也终于见到了郭世漳。 他起先见城门开了,只也心中一阵狂喜,这郭世漳果然还是将城门开了。 他真不知道该说郭世漳是天真还是什么,他不会以为自己真的不会伤害他以及里面的百姓吧? 然而他这高兴的情绪还不到半刻,他很快便感觉到了一阵不太对劲。 只见原本在城头上还是一身文官造型的郭世漳如今只竟然换上了一身银光蹭亮的铠甲,他手持方天画戟,骑着红鬃烈马出场,看样子不像是应降倒像是前来应战。 第一千六十一章 大获全胜 而且在他的身后,只还有数十骑同样造型的骑兵。骑兵之后则是同样手持武器,身披铠甲的步兵。 看到这里的情形,那山匪只也忍不住朝着出城的郭世漳道了一句“郭世漳,你这是什么意思?” 郭世漳没有应声,反而是在这一百来名士兵出城之后,他们身后的城门方才重新阖上。 看着那被再次闭合的大门,那山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只是他有些看不明白刚刚还说要应降的郭世漳为什么只是下个楼便忽然改变主意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起先还以为这郭世漳既然敢应战,这城里怎么着也得该藏有一千来兵员。 然而当这一百来兵员出现在城门口的时候,他简直要觉得这一切似乎十分荒唐了。 “郭世漳你用一百来兵员应战,你怕不是脑子有坑吧!”也是因此,那土匪头子即使看到了前来应战的郭世漳,当下他的语气里只也充满了满不在乎的嘲笑意味。 然而郭世漳在下来以后,却是一收了刚才在城头那话唠的一面。 他现在面对着这山匪头子已经是一句废话都不想说了,毕竟刚才在城头为了拖延时间,他感觉自己真是把这小半辈子的废话都给说完了。 于此同时,随后只见他竟是直接用画戬朝着前方一挥道“杀!” 随着他这带着杀伐意味的命令一发,那山匪头子方才发现对方似乎是来真的,而且看这群士兵们的状态,只也似乎十分勇猛,在郭世漳的杀伐令一下达之后,他们便立刻朝着前方往前冲去了。 一时之间,这两千来号山匪竟被这一百来号士兵的勇猛给震慑住了。 甚至在初次交手之时,这群人只也被吓得竟有往后撤退的意思,也是因此他们初次交手,山匪们只还有些初战失利的意味。 看到这样的情形,那山匪头子只也终于反应过来了一些什么。 接着他只立刻对着其他人道“你们都是痨种吗?他们才一百来号人,咱们可是有两千多号人!难道我们两千来号人还干不过他们那一百来号人?” 面对着山匪头子的训斥,那些原本后退的山匪们只也终于反应过来了,随后他们只也终于开始准备找回场子了。 然而不想就在此时,不远处却是突然传来漫山遍野的喊杀声。 此时天色已经阴沉了下去,马蹄卷着尘土只让山匪头子们看不清两边包抄而来的到底有多少人。 而与比同时,那正面迎战的一百来人本来在这种一对多的对战中已经有些力竭了,然而听到那喊杀声,他们便只觉得士气大振!而在马上的郭世漳更是振臂高呼道“将士们!云洲援军来了!大家给我杀啊!” 他这一声高呼不止是混战中的一百来名士兵们听到了,便是那些山匪们只也听到了郭世漳的话。 瞬间场下这群人只个个面如土色。 云洲边军的名号响,他们这两千来号人与云洲边军对抗岂不是在找死。 而那山匪头子只也终于明白了郭世漳为何敢以一百来号人应战他们这一两千人了,他这根本就是算准了云洲有援军可以应对他们这群乌合之众吧。 一旦意识到了这一点,便连这山匪头子,此刻只也完全没有了应对其他人的心思,他只恶狠狠的看着这群听说云洲援军来了便已经吓破胆子的手下。 此刻别说是让他们应对这一百来号人了,便是为了逃命,他们此刻只也踩死了不少自己人。 那山匪头子一见大势已去,而且他心里也是惧怕云洲边军的,所以当自己的部下全部后撤,他只也干脆利落的一挥手道“大家赶紧给我一起撤!” 有了山匪头子的号令,其他山匪便也跑的更快了。 山匪头子看着这群山匪们后撤,心中只也没有任何情绪。 而这群山匪们只顾逃命,自然便也不会顾忌到这群人质了。 而郭世漳看着他们争先恐后溃不成军的样子,只也由衷笑出了声。 随后他只在自己身边人还要去追那群人时主动开口道了一句“穷寇莫追!大家给我回来!” 虽然还有人想要去追,可他们也记得郭世漳的话,故而他们在砍杀了一些缀在身后的山匪后,自然便也不再主动去追那些山匪了。 而城楼上的士兵看到了山匪们的落败,自然只也朝着楼下守城的士兵高声欢呼道“我们赢了!山匪们跑了!快开城门迎王师!” 一听到城楼上的欢呼,城楼下的人便也立刻将城门重新大开。 此时不止是外城城门被打开了,便是内城城门只也被人彻底打开了。 甚至当下城里的富商与百姓只自发的准备了美酒美食准备迎接云洲边军,那些富商自然是想巴结一把边军,顺便拍一拍郭县令的马屁,便是城里的百姓也只想一睹云洲边军的风采。 而在城内百姓等待的档口,郭世漳只也终于等到了骑着高头大马的严子卿与罗景山。 二人分别从两处同时到来,他们身后跟着的骑兵也正是城里原来骑兵营的士兵与普通步兵。 三军汇合却都是自己人,如今三军加起来也才不过三百来人。 跟随郭世漳等待与云洲边军汇合的士兵在看到熟悉的军队只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甚至有头脑慢一点的,只还主动开口问道“大人,云洲边军在哪里?我们怎么没有看到。 郭世漳看着二人笑了笑,随后他只出手指了指罗景山与严子卿道“这就是我口中的云洲边军。” 此时聪明的,看到这情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也就是说根本就没有云洲边军来援,那所谓云洲边军来援的假象不过是罗景山与严子卿以这两百来兵士制造出来的假象。 如果那山匪但凡胆子再大一点,他们的演技但凡再差一点,他们这三百来人都有可能折戟在这里。 不过如今他们赢了,这就说明他们这一招险棋是走对了。 郭世漳虽然与三人汇合了,却也没心思与他们诉说更多,毕竟他们只是吓退了敌人,而不是真正的将敌人消灭掉。 等那群山匪回过神来,说不定还会卷土重来,而他现在要做的自然是在那群山匪回过神之前赶紧安抚好刚才被那群山匪们裹挟的百姓,他只高声道了一句“诸位父老乡亲们,今日之祸是我始料未及的。我让你们受苦了。如今我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还会卷土重来,所以在此之前我得保证你们的安全,你们赶紧随我先入耒阳城避祸吧!” 听了郭世漳的话,那些并没有逃跑或被裹挟着跑远的村民们自然只也顺应郭世漳的安排往耒阳城而去。 而且郭世漳他们这三百来号人为了保障这群人的安全只也主动殿后。 有郭世漳他们在后面垫底,众人自然只也觉得心安。 只是当这群穿着破烂衣衫的村民们走进城里时,城里原本在等着边军到来的百姓只也大眼瞪小眼。 很显然,他们还没有明白在他们心中英明神武的云洲边军怎么成了这群穿着破烂的破烂村民,他们看起来与自己并无不同。 甚至这群人的存在只比自己还要糟糕。 故而当下摆酒的,摆宴的只都迟迟没有动静,这欢迎仪式竟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之中。 许久之后在人们的注视里,当这群被山匪们掳为人质的村民们全部进入内城后,他们方才看到一队高头大马的士兵在后面垫底。 而为首之人赫然正是郭世漳。 看到这里,众人便也都松了一口气,他们只都在心中想着这云洲边军果然是他们的一方保护神。 也许是他们县令跟对方走在了一起。 故而在郭世漳进来后,他们立刻便开始高声欢呼了起来。 甚至有人只也主动的递酒与食物过来。 然而这欢呼只是短暂的,当他们望眼欲穿的等着自家的士兵走完,直到最后一名士兵也从瓮城走进了内城,直到外城的大门被重新合上,他们也没有等到让他们望眼欲穿的云洲边军。 一时场中只也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有人不免主动问起了路边接过他们的大碗来喝酒的士兵道“怎么没见到云洲边军啊?” 一听路上行人问询,那士兵先是干了一大口酒,随后他用袖子一擦嘴,接着便对对方道了一句“你快别提了,眼下哪里有什么云洲边军,刚才说有边军都是大人为了鼓舞士气,顺便吓唬那些山匪们而编造出来的言论。至于刚才来援的所谓边军其实也是我们自己人,他们只一路由严大人领着,一路由罗家大公子领着造成一副边军来援的假象。” 一听这话,众人方才茅塞顿开。 而这士兵虽然只是三言两语,可众人却还是从他的三言两语里听出了郭世漳的有勇有谋。 要知道这耒阳城处于交通要道,一直都是兵家必争之地,故而这里的百姓可没少遭遇刀兵之祸。 他们有遇到过忠军爱国死不投降,饿死不少百姓的清官,也遇到过敌军来犯主动开城来降的二臣。 清流虽身死殉国,却也得到了流芳百世的名声。 第一千六十二章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开城来降的二臣虽然背负了骂名,可他们也换来了荣华富贵。 到头来从中受苦而毫无益处的也不过是这群城中百姓罢了。 不降,困城饿殍。死的是成百上千的人。 降,刀兵之祸。死的仍旧是成千上百的人。 而财富是没有的。 在这些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收割者们一轮又一轮的清洗宰割中,到头来剩下的不过是一群一贫如洗的人而已。 故而像郭世漳一般既护住了外城百姓,又护住了内城百姓的县令只也成了人们心目中的众望所归。 甚至他这众望所归只比那因为灵王之乱不肯受降,苦苦支撑,最终城破举家自刎的县令还要更受人尊重。 毕竟那位县令守的是对朝廷的承诺,是忠君。 可因为他的困守,上面是看不到底下的残酷的。 他为了守城,所有粮食都是最先供应给了城中守军,而底下的平民吃的都是掺了砂石的霉米,即使是如此,城里的奸商只也将这价格抬得很高,而这些事情,他却根本没有管过。最重要的是每日他们还要干着繁重的徭役。 若只是如此便也罢了,毕竟那时大家都以为王师会来援,都以为只要自己勒紧裤腰带饿上一阵子王师来了,他们的日子便会恢复正常。 然而他们一日盼一日的等待,也没有等来王师的救援,他们一日复一日的重复做着苦役,等来的也不过是城中粮食紧张的消息。 到得后来,平民们只连霉米也吃不到了,吃不到米,人们便吃树叶,吃树皮,吃观音土,几乎所有能嚼动的东西他们只都吃了。 可他们还是饿,明明肚子被那观音土撑的都已经鼓鼓的了。可他们还是想吃些什么。 最后有的人饿死,有的人被观音土撑死。 甚至到了后期,那菜场里的屠户们只也开了业,不过他们宰杀的却不再是猪狗牛羊,而是活生生的人。 那时城头看起来仍旧坚固,然而谁能想到城内却已经是饿殍遍野了。 等到守军们也终于都熬成强弩之末时,这城里早已经是没有半点人伦的人间炼狱了。 所以当城门被攻破时,奄奄一息的人们甚至只以为是一切苦难到头了。 光照在攻城之兵的身上,他们有人甚至只错误的以为是王师来援。 当然那县令残酷,攻城者却也不见得会多仁慈几分,他们在耒阳耗了半个多月的功夫。 如今这座城池终于被拿下了,不管是犒劳士兵,还是为了向那守军报复,亦或者是震慑后面的城池,那攻城者也不可能让这里的人痛快几分。 即使这里的人也已经如同枯槁的木柴油尽灯枯了。然而死亡仍旧没有放过他们。 为期一日的屠杀,最后一波活着的人只也被屠尽,就算偶有幸存者,却也没有人敢在此时出来。 而整座城池只也终于成了一座死城。 这就是在那场灵王之乱中的底层百姓们的经历。 他们只是想要一条活路。 然而不管是守护这座城池的人,还是想要攻占这座城池的人,他们最后都没有给过他们活路。 更没有人考虑过他们的感受。 等到那灵王大败,等到王师收回失地时,这里已经是一座死城了。 纵然后来朝廷安排了其他地方的人迁移至这座死城。 纵然在数十年后,这饱经战乱的死城只又重新恢复了自己的生机。 可是那些故去的人到底已经不在了,活着的人也只能在心中长凄凄。 甚至比起外敌,他们会更为仇恨让自己人饿死过半的那位县令。 而如今的郭世漳显然与他们不同。他不但有善心,而且还有能力。 与那沽名钓誉之辈却是全然不一样。 谁都不知道郭世漳经此一役只竟然在这耒阳城里声望大涨。 他骑着大马往前方走,又见那些人质得不到食物,故而他只对手下道了一句“你传话下去,让他们无论军民都一视同仁,士兵们有的食物,他们也应该要有。” 得了郭世漳这话,手下传令官自然收到了授意,他们很快便对底下的人说了郭世漳的要求。 当下有终于搞清楚状况的人只也立刻调转方向,当下虽然他们没有边军,但他们却是实实在在的赢了。 所以庆祝一番也是不为过的。 很快人群便再次欢腾了起来。 毕竟以三百人对阵两千人,使其溃败而逃,不管怎么看,这都是一场可以载入记载的漂亮胜仗。 随后不止是那些百姓,便是那些富商们只也对所有人开始供应美酒与美食。 而在全城狂欢的环境下,郭世漳却显然在为了另一件事而深深苦恼。 如今这些人已经全部被自己救下来了,然而这么多人的吃喝拉撒却也不得不有人来管。 自己管的话,他那点奉银也供不起这么多人,而且他还不知道云洲边军什么时候来,这些山匪们又会不会卷土重来。 所以若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他也只能收留这些人在自己的身边了。 而就在他为此苦恼的时候,不想旁边的几名富商却已经往自己的方向而来了。 他们宰鸡杀羊来犒劳庆祝。 看到他们抬来的羊与鸡,郭世漳只也立刻生了一些心思。 “你这杀鸡宰牛的,是打算用来做什么?” 见郭世漳主动来问,一名商人立刻高兴的道了一句“自然是庆祝我们大捷!大人果然英明神武,如今只既吓走了那些山匪,又保住了两地的百姓。有您这样的县令真是我们百姓之福,我也没有别的什么,只能送上几头牛羊来感恩大人的付出。” 听到那商人的话,郭世漳只也不禁捻了捻自己的胡须,随后他只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这杀鸡宰牛的礼物倒是不必送给我了,我不会收不说而且这东西还容易惹上麻烦。你们要是真想为我做一点事,便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面对郭世漳的问询,当下众人自然只都跟着他的问询走。 “不知大人想要我们做什么?”那富商立刻高声问道。 郭世漳看了看前面的那一群百姓,随后他低声道了一句“我想征用你在耒阳城的那几间铺面。” 听得郭世漳这话,那富商只也被吓到了,他立刻出言道了一句“大人要那铺面做什么?” 郭世漳只看向前方的百姓道“我们将他们救下来,也不能让他们就这样沦陷街头,所以我想征用你们的铺面给他们安排几天住宿。等到云洲边军真的来了,我再送走他们,如此一来岂不也是大功一件。” 然而听到郭世漳的安排,很显然那些富商们可并不如此认为。 “大人果然仁善,即使是在这一刻也没有忘记保护其他人的安全。不过还请大人饶恕我不能答应您的请求。” “毕竟我们的店面里如今全是贵重之物,这人多眼杂的,我们也怕贵重物品失窃。” 这富商虽然把话说的如此委婉,可是郭世漳却还是从他的委婉之中听出了拒绝。 他一听了他们的话,便也不再多言了。 反而是在郭世漳不知该如何是好之时,一名耒阳的百姓只主动走出来对郭世漳道了一句“郭大人!我愿意收留他们。” 听得有人居然主动站出来应下这事,郭世漳一时只也有些感动,于此同时,他只朝着对方道了一句“你愿意收留他们自然是好事,可你们有这么多地方供他们居住吗?” 面对郭世漳的问话,那百姓只低声道“我自然没有,我最多也只能收留一两户人家。” 一听这话,郭世漳也不免觉得一阵悲哀,没有能力帮助他人的人却愿意倾尽自己的能力来帮他人,有能力的人却是分文不取。 要知道这样的帮助不过是杯水车薪。 不过悲伤归悲伤,郭世漳倒是也没有怨怪什么,他只对那小兄弟道了一句“你的心意我领了,不过收留一两个人显然是不够的。” 一听这话,那人随后立刻笑着道了一句“大人,我是只能收留一个人,但我们这里有这么多人,我们每个人收留一两户人家,难道我们还能让这些人露宿街头吗?” 听到那人的话,郭世漳也是眼前一亮。 是啊,他刚才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呢?他完全可以发动其他人的力量来收留他们。 听到对方的话,郭世漳不免夸了一句“你倒是个机灵的。” 随后郭世漳只又觉得到底不能亏待了这在此时挺身而出的人,故而他只又道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做什么营生的?” 面对郭世漳的问询,那人倒也十分上道“小人胡昭全,往日只是给云洲客栈跑腿的。” 听得此话,郭世漳见这小子生的也确实高大威猛,便也不禁夸了一句“好小子!” 他是有心想将这小子提用到自己身边了。 不过此时到底是大庭广众之下,若是他表现的太过明显。后面恐怕也不好收场不说,还容易招来他人的闲言碎语。 也是因此,郭世漳倒是不再出言多问于他。 他随后只转身朝着人群看了过去“今日外城村民遭受土匪欺凌,如今他们身无他处,不知在场诸位可有人愿意收留他们?” 第一千六十三章 集众人之力 郭世漳虽然这样说,但其实他心中也并没有抱以太大的期望。 毕竟他心中也清楚这些百姓其实家中也没有余粮。 能答应这事的恐怕不多。 然而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一幕却是发生了“我!我愿意帮他们!” “还有我!” “俺们家虽然也没多少余粮,不过远亲近邻的,俺们愿意收留一户人家。” 听着大家都在诉说着自己的意愿,别说是郭世漳了,便是那些跟随郭世漳一起进城的村民们只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庄户人家虽然平时很是抠门,一分钱都恨不得掰成两半花,可在面对着这群愿意收留帮助他们的人,这群庄户人家还是不禁充满了感激。 其中一名胡子花白的老头只主动从人群里走出来,他只道“俺们骆家村的村民们多谢诸位的好心收留,诸位放心,只要等这场刀兵之祸过去,俺们一定会将粮食还给诸位的。” 当下收留的人们有爱心,被收留的人也知恩图报,一时之间,众人自然只也其乐融融。 看着这一幕,别说是郭世漳了,便是那些起初拒绝的富商们只也有些意外。 然而当下他们是没有机会选择了。 而人们只也很快结对收留了城外的村民。 郭世漳自然只也向众人保证道“诸位放心,我们这一次的封城不会太久。” 得了郭世漳这话,此时人们自然是愿意相信他的,毕竟他刚刚才带着人们打了一场胜仗。 而郭世漳解决了这些人之后,只也立刻马不停蹄的往衙门而去。 另一边赵衍桢他们在抛弃了马车之后,只也一路抄小道往前行。 沈芳慧原本以为赵衍桢他们是想往安全的地方去。 然而当她们一路走来的时候,却见喊杀声震天,而当她拔开前方的杂草看过去时,她正能看到前方分明是一个残酷的战场,甚至杀到激烈处,有人的头颅与鲜血只也滚落在他们的脚下。 赵衍桢一见这情形,随后居然示意他们继续在此等待。 沈芳慧只也终于提出了自己的不解“赵公子,咱们往这山匪头子之间凑这是做什么?” 赵衍桢并没有解答她的疑问,他只是示意沈芳慧不要出声。 很显然他如今在等,等一个机会。 而好在他们藏身的这片林野树木茂阔,故而那群人也并没有发现赵衍桢他们。 而赵衍桢之后则在那群山匪们节节败退之际,方才对众人招手道了一句“咱们赶紧跟上!” 看着郭世漳将村外的百姓解救,并且准备带进耒阳城中,沈芳慧只也终于知道了赵衍桢的意图。 他们几人当下只也在郭世漳开始召集村民们跟自己走的时候,立刻混入村民们的队伍里。 虽然他们的容貌与气度,与其他人完全不一样。然而此刻夹杂其中的人实在太多了,郭世漳并没有心思一一去看,他此刻赶跑了那群山匪之后,只担心那群山匪会回过神来,故而在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他要做的也只是赶紧进城。 而正因为郭世漳的这一决定,所以他们一群人只也都没有发现晋王赵衍桢他们其实已经来到了他们的身边。 等到他们随着人流进城的时候,赵衍桢本来也打算等进了城之后,便带着姜念娇离开人群进入耒阳城的其他地方。 不想等他们进入内城后,赵衍桢方才发现这耒阳城里是根本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 只见得道路两旁全是夹道欢迎的百姓,他们将道路两旁只堵的水泄不通。 当然赵衍桢可不会以为他们是在欢迎自己。 事实也确实如此,这些百姓们喊着的都是云洲边军的名号。 只可惜这一次云洲边军并没有到来。赵衍桢在这种情形之下,也只能继续硬着头皮往前走。 而沈芳慧他们一看到这情形,自然只也跟在了赵衍桢的身后,而到了郭世漳开始安排城里人一对一收留村外百姓时,赵衍桢这行人自然受到了不少人的青睐,且不说俊男美女赏心悦目。 便是她们眼下这情形只也似乎并不是一般的富贵。故而很快众人竟是都想选赵衍桢他们,然而赵衍桢在众人的争执时其实已经表达过自己有住的地方。 然而当下并没有人将赵衍桢的提醒听进去。 故而眼下的局面只成了赵衍桢独自说他的,而那些人只也在争执赵衍桢的归属权。 甚至这动静只还惊动了郭世漳的注意力。 他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只见此刻那争执的中心赵衍桢却只是如同鹤立鸡群一般从容。 而郭世漳显然并没有想到赵衍桢能出现在这里,他只先是不太确信的推了推严子卿。随后他只又压低了嗓子对严子卿道了一句“你看那人是不是很像晋王。” 听得郭世漳的话,那严子卿自然只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 只是这一眼,严子卿便被吓了大大的一跳。 那站在人群里的哪里是像晋王啊,这根本就是晋王本人啊。 一旦意识到这一点,严子卿只也赶紧翻身下马来到了晋王的跟前。 “殿下,属下严子卿救驾来迟!还请殿下赎罪。” 郭世漳听到这话,这才确定那底下的人真是晋王,他只也连忙下马,赵衍桢却是立刻打住了他们的大张旗鼓,他只低声道“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管我。” 听到赵衍桢这话,一时郭世漳都有些犹豫不决,不过在赵衍桢的坚持下,郭世漳最终还是没有再行下马,一群人只也继续往前。 赵衍桢则在严子卿的带领下从人群里穿了出来,随后一行人只往近道而去。 严子卿也终于看到了赵衍桢身后还有一大群人,不过他们都戴着面纱,严子卿也看不清楚这群人的面貌。 一时之间他倒是不知谁是王妃。 直到赵衍桢牵住其中一人的手,严子卿方才拱手对那人道了一句“子卿见过王妃。” 姜念娇点了点头,随后她低声问了严子卿一句“瑾年如今身子骨怎么样了?” 面对姜念娇的问询,严子卿的面上也是有了一些喜色“瑾年如今身子骨已经大好了,她醒了后只也在念着您呢。” 姜念娇闻言只也高兴道“那就好,等回去后我一定要先去看看瑾年。” 而另一边沈芳慧与那李嬷嬷如今也终于跟着赵衍桢他们出了人群,这二人刚才见那郭世漳以及郭世漳身边的人似乎都在给赵衍桢行礼,便已经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他们或许不知道严子卿是谁,但刚才在城楼上与山匪头子们唱了半天大戏的人,她们却还是能认出来的。 他似乎就是这耒阳县的县令。 刚才如果不是这位赵公子示意他们不要过来,或许郭世漳还真会就此行礼,如此看来这位赵公子的身份怕也不是什么普通商户,毕竟从来也没有县令朝着普通商户行礼的道理。 二人心头有些发虚,便也打算与赵衍桢分道而行了。 故而李嬷嬷只拉了拉沈芳慧示意沈芳慧主动去与赵衍桢他们告别。 沈芳慧倒也配合那李嬷嬷,她很快便来到了赵衍桢的身边。 “赵公子,今日一行,多亏了你们的救命之恩,慧娘心中十分感激,眼下慧娘也确实难以为报,若是赵公子不嫌弃,公子可以留下一个地址,等慧娘寻了落脚之地,慧娘愿意资些财物,以表谢对公子的救命之恩的报答。” “不过眼下我们已麻烦公子许多了,慧娘今日不如便与公子在此处分道扬镳吧。” 沈芳慧这一番话倒是说的十分体面,只可惜对于沈芳慧的想要离去,赵衍桢却是表现出了一种完全不同的态度。 “慧姑娘说的哪里话,此番于我而言,不过一番举手之劳罢了。况且如今既然已经到了耒阳,我怎有不尽地主之谊的道理。慧姑娘不如还是随我去府上休息吧。” 一听赵衍桢这话,别说是沈芳慧了,便是那李嬷嬷当即也坐不住了。 “赵公子,这倒是不必了,我看咱们还是下回再来做客吧。” 说完这话,那李嬷嬷便只想拉着沈芳慧离开此处了。 然而不想他们不过才刚刚转了一个身,一群侍卫便忽然拦腰挡在了李嬷嬷与沈芳慧的身后。 有了暗卫们的阻拦,李嬷嬷倒是不好离开了,故而她只能悲观的回身,而沈芳慧只也忍不住对着赵衍桢道了一句“公子这是何意?” 赵衍桢只冷声道“我邀请前去做客之人还从来没有人敢拒绝过我。” 说完这话,赵衍桢只又道了一句“所以沈姑娘是准备被我请过来,还是直接自己跟着我走。” 面对赵衍桢的问话,沈芳慧便也知道在这里他们是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了。 与其自取其辱,倒不如给自己留几分颜面。 如果非要说什么,那也只能怪他们是流年不利,正赶上了这不太平的时日,所以前有狼后有虎的,他们不管怎么做其实也都没有后路。 沈芳慧只低声道“既然赵公子如此盛情邀请,那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如此一来我们便也只有却之不恭了。” 见沈芳慧一行人终于老实了,赵衍桢这才继续前行。 第一千六十四章 甩锅惹众怒 当下一行人倒是很快便到了猪儿虫巷。 这猪儿虫巷的宅院虽然赵衍桢也已经有一段时日没有入住了,然而这屋里却还是有人在打理的,故而这屋里也还算是干净的。 而且自从发生了上次那件事之后,猪儿虫巷原本就稀少的住户只又搬走了几户,所以到得后来,这猪儿虫巷里也只有赵衍桢这一户人家仍还在此租住。 见没有了邻居,赵衍桢后来便又干脆只将临近的几户人家的院子都一并收购了,他只先是安排人砸掉围墙,等打通成一体后,他又将其改造成了一个大院子。 故而当下这小巷子里别的不多,就是住的管够。 沈芳慧起先还以为赵衍桢会将他们带到县衙里去,一时都还有些心惊胆战,之后见是往巷子里去,她虽然松懈了许多,当下却也没有松懈太多。 到得那黑乎乎的巷子里时,她便又提高了警惕之心,然而等到那宅院门庭被打开后,这里的一切却明显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这庭院是按照苏式园林的风格打造的,他们融景入画,与山水一体,明明这里处处非金木玉石打造,可其上一景一画却处处彰显着这庭院主人不俗的品味与不菲的财力。 看到这景象,便是那李嬷嬷也不禁呆怔住了,倒没想到这小小一方破院里居然还别有这样一番洞天。 不过随后那李嬷嬷只又想到这里只是耒阳,想来买下这样一幢院子也花不了多少钱,更比不上京城的房价,那李嬷嬷的心气儿便又无端高了几分。 赵衍桢在入了内室之后,便对严子卿低声吩咐道“在耒阳城郊外我们停了十来辆马车在那里,若是那些山匪们已经离开耒阳城郊了,你便派一支队伍去看看那些马车是不是还在原地,若是他们还在原地,你们便将那些马车给我弄回城来,东西直接安放到郭世漳的府上便是。” 严子卿听了赵衍桢的吩咐自然点头应是。 而赵衍桢在交待完这最重要的事情后,最后才将目光落在沈芳慧一行人的身上。 随后他只又对严子卿道了一句“至于这一行人,你们给安排在里面的客房便可以了。” 面对赵衍桢的话,严子卿自然配合着点了点头。 随后严子卿只又主动走到沈芳慧几人面前,他只主动对沈芳慧几人道了一句“沈姑娘,我们主子说请几位暂且在客房落脚,等到城封解了之后,那人来寻您了,我们自然会送你们离开的。” 听到严子卿这话,沈芳慧自然是一句也不信,可眼下这情形,她就算不信对方的说辞,却也是无可奈何的。 故而沈芳慧最终还是在严子卿的安排下去了客房。 倒是那李嬷嬷还没忘了自己的那十车珠宝,她只道“我那车上的珠宝,你们要是有法子的话,可要记得帮我们弄回来!” 听到李嬷嬷的话,严子卿也只是轻笑了一声“行。” 而后严子卿便示意众人安排那李嬷嬷一行人往客房去了。 另一边,再说那山匪头子在耒阳城外因为云洲边军的到来而后撤狼狈逃离了数十里远的路程后。 在感觉到身后没有什么追兵了之后,而他们的人马也已经精疲力竭了,这群山匪方才不再拼命逃奔了。 他们只在附近不远处的一块山郊野地里落了脚。 而在重新休息整顿的功夫里,那山匪头子底下的军师们只也开始清点起了他们这支队伍的人数。 很明显经过刚才与耒阳城士兵的交手,加上自己人的踩踏奔逃,之前的两千来号人,如今也竟是生生少了一半的数字。 那军师在觉得可惜的档口,只也主动去与山匪头子汇报起了如今的人员损耗情况。 “大王,经过我刚才的清点,我发现我们此番损耗了一千人左右,而如今我们剩下的兵员也只有一千来号人了。”军师只出言低声对那山匪头子汇报着如今的局势。 “只不知大王此番作何打算?”那军师低声问道。 听到自己还没正式攻城便损兵折将近一半,那山匪头子的脸色便也立刻十分难看了。 他只对那军师闷闷不乐的问了一句“我们还有什么其他的选择吗?” 面对山匪头子的问询,军师只低声道“当然有选择,其一是选择潜伏在这附近,打探一下耒阳城具体的情况。之后再进行第二步操作。” “第二个选择则是打道回府,等到风头过了我们再卷土重来?” 很显然这军师提的两个提议也都还算靠谱,只可惜那山匪头子却是有意为难于他道“就没有第三个选择了吗?” 军师听了对方的话只也有些被难住了,不过他还是实话实说的道了一句“当下的确没有第三个选择了。” 听到此处,那山匪头子也不禁讽刺道“当初你不是信誓旦旦的说带两千人便可以将这耒阳县城夷为平地吗?可如今呢?如今是个什么情况呢?我这两千人还没进城,人可都已经折损了将近一半呢。这就是你说的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面对自家头头的指责,那军师显然也有些委屈。 “大王,我是这样说的没错,而且我说的也不算有问题,如果当时那城里只有他们本城的防守士兵,那我们这两千多人对战他们那三百多人又有什么问题呢?谁能想到这半路会杀出个程咬金啊。谁能想到晋王他们竟然还会留下这样一个后手啊。” 说到最后那军师只又道了一句“况且刚才我们后退的也太轻易了。我们是只有两千人,可我们还挟持了那么多人质,若是运用的好,那些人质都能抵挡百万雄师了,毕竟这云洲边军再是神勇,他们也没法不拿那些百姓们的性命当回事。可我们刚才是什么情况呢?我们一听说云洲边军来了便自乱阵脚!这也是我没有想到的。” 听了那军师的话,山匪头子的脸也不禁拉了下来了,他听来听去也只从这军师嘴里听出这么几个意思。 一人算不如天算,他怎么可能知道这耒阳城居然还留了后手,所以这事不赖他。 二他的谋算一点问题也没有,是这群山匪们的素质堪忧,水平有限。 听对方叽叽歪歪了一堆,山匪头子听得顿时火冒三丈。 他虽然不知道从哪里去反驳这军师,可他们信心满满而来却大败而归,当下他们总是要拿出一个人来承担这次的问题的。 首先他作为此次行动的主要负责人,一寨之主,他自然不可能处理他自己。 其二,他底下的手下,作为这次行动的执行者,他们纵然在行动中有些行动不尽如人意,但他们是自己权利的来源与主要构成部门,所以他们也肯定不能被处理。 既然他们不能被处理,那军师自然便成了最合适的背锅者,毕竟一来他没了就没了,自己之前没有军师不也在好好统治着自己的山寨吗?所以他没了也不影响自己守好自己这一亩三分地,二来处理了军师也是代价最小的解决问题之道。 故而想明白了这些,当下的他只也主动对那军师道了一句“这次的谋划是你出的,你算不准这些,那我要你何用?来人!咱们今日便将这祸害咱们兄弟的妖人给斩杀了。” 这军师为自己辩解的话,当下那些幸存者们自然也听到了。 他们本来听那军师说前一句的时候还没有什么意见,然而当他们听到那军师后一句的时候,他们便也都有些愤慨起来了,毕竟谁都不想被人这样直接指出自己的错误,而且他只还将这错误放到他们头上,想让他们成为这错误的主要承担人,那便是万万不能的了。 故而那军师的话只也算是无形之中得罪了其他人。 此刻他们一听自己老大下了这样的命令后,又哪里还会再出手帮那军师,他们甚至在自己老大下了这样的命令后都只觉得迫不及待。 故而在对方命令下达之后,他们当下一群人只立刻便按压住了那军师,那军师显然还不知自己犯了多大的忌讳,他只还在一边挣扎,一边为自己辩解。 不过此刻纵然他说的再如何头头是道,眼下也没人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他们此刻只都迫不及待的等着将对方扼杀。 然而不想还没等那刀落下,他们却听到前方似乎正有一阵马蹄疾驰而来的声音,而且听那声音,这批人似乎还是个大部队。 贴耳听到这马蹄声,一名老练的山匪立刻便也神色不妙道“大王,这一支队伍从南往北而来,恐怕是一整支的大队伍。您看咱们是不是应该先回避一下。” 一听对方的来报,有人不禁道了一句“不会是那云洲边军还对咱们锲而不舍吧?” 不过他这一想法很快便被其他人驳斥了“云洲边军如今就在耒阳城里,如果他们要来追赶我们也应该是从北往南来追赶吧。” “那不是云洲边军,这么一大支规模的军队能是谁呢?” 听到众人的讨论,便连那军师也忍不住从刀下探出个脑袋道“我觉得不管是不是云洲边军,咱们还是赶紧藏起来吧。” 第一千六十五章 狗咬狗 虽然这军师说的话十分有道理,可当下众人在发现说出这话的是那军师后,他们还是忍不住对那军师道了一句“闭嘴!” 不过因为这支大部队的到来,那军师的性命倒是因此保住了。 山匪头子只一招手道“大家赶紧藏起来,咱们有什么之后再说。” 听得山匪头子的话,瞬间这一千来号人便也往这官道两旁的山野里藏身而去了。 而因为他们探听队伍的时间相对提前,故而他们当下虽然有一千来人,可到那支大部队行经此处时,他们大多数人只也都已经藏好了。 在他们的预想之中,他们只以为这支大部队在经过此处时,应当不会过多的停留。 只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对方在经过此处时,那因为他们的到来而暂缓处决的军师会忽然高声呼救。 虽然在那军师不过刚刚将一个救字喊出口,他们当下一群人便立刻死死捂住了对方的嘴唇,并且于此同时,他们只还将那军师按压在地。 然而这一点风吹草动却还是引起了为首之人的注意,故而在过这个拐弯角的时候,那人只不但停下了前进的马速,而且他的一双眼睛只还看向了那刚才发出动静的草木之间。 随后他只挥手喊停,瞬间这支大军便在原地待命。 而那人则翻身下马。 却说那藏在草丛里的土匪头子在看清楚这支队伍的苍鹰标志后也不禁暗暗叫苦。 那苍鹰标志可不正是云洲边军的标志。 他们先前被一队云洲边军给吓得折损了近一千来号人,如今这再来一支队伍,自己这边岂不是要全军覆灭。 不过不管对方如何做想,当下这支队伍停下了前进的步伐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于此同时只见那为首的将领却是突然朝着那发出动静的地方踏身而过,随后他只不过片刻功夫,便揪出了藏身在其中的三两名山匪,这些山匪一看清是云洲边军后,早已经整个人都吓傻了,他们就像是兔子见着了鹰,当下只竟然连反抗也不会了。 故而那将领不过三两下的功夫便将那些揪在手里的两名山匪给直接甩到了官道处。 随后他只又迅速将另外两名山匪又给甩到了官道处。 直到此时此刻,山匪们方才反应过来,立刻他们也不装了,他们只是争先恐后的想往山后逃去。 然而没等他们逃远,那一队士兵只也立刻加入了战斗。 随着一番交手,或者更为确切的说是单方面的追击。很快他们便分出了胜负。 这一千来号人,包括那山匪头子只都被这支云洲边军给抓住了,纵然有一小撮人因为地形优势而侥幸逃脱了。不过逃脱的这撮人却也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逮住了这一千来号人后,为首的将领只对那山匪头子道了一句“你是哪个寨子的?” 面对那将领的问询,对方只无精打采的道了一句“黑龙寨。” “你们此番是想偷袭我军?”将领随后又出言问道。 面对将领的话,那山匪头子立刻摇头“我哪里敢偷袭您啊。我要知道来的是云洲边军,我早闪的远远的了。” “既然你不是想偷袭我们,那你们为何在此处?又为何躲在这里?” 山匪头子闻言只有些苦逼道“我也不想在这里被您抓啊!可我这不是没有办法嘛,我们刚才袭击耒阳城,本是想为我们结盟的兄弟寨报仇,不想在到了耒阳城后,我们就听说边军来援,我们听说边军来援哪敢多待,便只想着逃命了,可是没想到我们还没逃多远便会遇上你们。为了不正面起冲突,我们不得藏起来。” 听了对方这话,而且对方又确实没有在道路附近甚至任何地方设置路障,这行为看起来的确不像是想偷袭自己。 故而那将领只也暂时信了对方的话,不过他当下还是忍不住反驳了对方一句“我们也才刚到。你说的边军来援是哪支边军。” 听到对方将领这话,那山匪头子只觉得脑袋瓜子瞬间便嗡嗡作响了。 好片刻后,他方才对对方道了一句“您说您们没有来援?那包抄的两支军队是谁的?” 面对这山匪头子的灵魂一问,根本不知道事情来龙去脉的将领自然不知对方在说什么,反而是同样被抓的山匪军师却是立刻便反应过来了。 他只直接道了一句“大王,我们是中计了啊!” “中计?中的什么计?”山匪头子很是不悦的问了一句。 那山匪军师却是立刻解释道“他们城中不是有三百多号守军吗?刚才郭世漳领着的那小支军队我瞧着可不像是有三百来人的样子,所以我在想他们会不会根本就是将三百人的队伍拆分成了三股,一支由郭世漳领着,另外两支则由其他人领着偷偷出城,随后他们以骑兵做掩护,我们看到尘土滚滚里又杀出两支队伍还不得吓坏,他们朝我们的方向攻击过来,我们又哪里会想到要反抗呢?而且在我们士气全失的时候,有人突然说他们是云洲边军,我们又怎么可能会想到对方是冒牌的呢!” 听到这军师的一番分析,那山匪头子此刻只也终于有些反应过来了。 仔细回想起来,其实他们也只是与郭世漳的队伍短暂交手了一下,而那所谓的云洲边军,他们却是连碰都没碰一下便溃不成军了。 而且当时乌云遮日,烟尘滚滚,他们甚至都没有看清楚到底有多少云洲边军来犯。 如今想来这一切说不定真是郭世漳在虚张声势。 一旦明白了这一点,那山匪头子只越发的愤恨了起来。 要知道如果真是败在了云洲边军的手上,他们只能说是点子背,可如今现实却告诉他,他并没有败在那些边军手里,他们其实是败在了那三百人的队伍里,他便觉得一阵耻辱。 而且两千人的队伍居然会败给一支三百人的队伍,这传出去不是笑话又是什么。 不过再如何觉得气愤,再如何羞耻,眼下也已经成了定局,当下的他已经被真正的云洲边军俘虏了,故而当下的他只也根本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当然这一切也只是他一个人的波涛汹涌罢了,那边军将领只仍旧不明白这两人在叽叽歪歪个什么劲,他只一挥手道“将他们二人拉开些!” 听到这一声,那军师方才想起自己是为了跟这群人画清界限,顺便喊冤的,故而他随后只立刻道了一句“大人,我冤枉啊!” 那将领倒也记得当时自己之所以会发现这里的不对,便是此人跳出来喊了救命,故而那将领只看向军师道了一句“你冤枉什么?” “大人,我跟他们就不是一伙的,我是被他们胁迫的!” 一听这话,那将领只道其中真有什么冤情,故而他只停下转身的动作道了一句“哦?他们怎么胁迫你了?” 那军师闻言立刻激动的道了一句“我们原是从云洲出发准备前往京城备考的学子,可我怎么也没想到我们会在路经黑龙寨的时候被这群山匪给打劫!他们是正宗的劫匪,不但只将我的好友们一个个劫财劫了个干净,最后说是劫了财就放人,结果他们又嫌钱少,只将我的同泽们绑架了,最后他们敲诈我那些好同僚的家里人说是给个二三百两就放人,结果后面又说要四五百两。那些人家里不给寄银钱了,他们便撕票!您说他们可恶不可恶?” 听到这军师的话,那些劫匪可恶不可恶,他是不知道,不过这军师有够可疑的那却是实实在在的。 故而他只不答反问道“既然他们如此穷凶极恶,那为何你却独独活下来了?” 面对将领的反问,那军师的眼神明显有些鬼鬼祟祟且可疑了起来。 那将领感觉其神色不对,便也更加怀疑其中有蹊跷,虽然对方在这之后很快便将这可疑的部分补起来了。 “看到同伴们那个下场,我有设法逃跑,这不是又不巧遇到他们,便就被他们抓起来了吗?” 军师这话说的十分无辜,然而将领却从中听出了一些不同寻常。故而他只若有所思的道了一句“你们从这里到黑龙寨大约有三百多里远,这都能遇上,倒也确实挺巧的。” 说完这话,不待那军师再废话,他只又示意自己的手下去将那山匪头子给抓了回来。 那军师在对方的话里很显然是听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意味。 故而他只立刻对那将领道了一句“您这是想做什么?” 面对军师的问话,那将领只低声道了一句“我光听你一个人说也不许为信啊。” “那……您也不能找他过来啊,我坏了他的事,他现在恨死我了,他说的话能是实话吗?他还不得说一些踩我的话才对得住自己?”那军师此刻只先下手为强,倒是先给对方打下了一个为记仇而有可能抹黑他人的标签。 他这话说的可实在太过巧妙,若是这人说了他半句不好那便是在踩他,若是不说他不好,那便让他逃脱了制裁。将领听了他的话,也不禁微微一笑道“我自然不会全信,你们说的话是真是假我自能判断。” 第一千六十六章 黑心勾当 那山匪头子过来的时候自然也将那军师的话听在了耳朵里,如果一开始他还有一点顾念,那现在他可是半分客气也不想给对方留了。 这山匪头子是个爽直人,他虽然觉得这军师说的话里没安好心,可他也听不出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故而他一过来便对那将领道了一句“您放心,我虽然是个粗人,做的事也多不干净!但我向来敬重像您这样保家卫国的大将军,所以在您面前我是一句假话也不会说的。” 说完这话,他只又立刻朝天发誓道“而且我若是有一句假话,便叫我天打雷劈!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虽然那将领并不信这誓约,可这些山匪们却是很信这一套的,故而能让他们发出这样重的誓约,想来他们话里掺假的可能性也会低个百分之五十。 那将领随后只道“你别光顾着发誓了,便说说你与这书生是什么关系吧?” 面对将领的问话,那山匪只立刻道了一句“我与他一开始是合作伙伴的关系,他在山下为我们撺掇一帮书生来我们这里,之后我们再对那些书生进行打劫!我们一般是一九分成,他一我们九。” 听得此言,那将领并没有立刻反驳山匪的话,他反而只是继续饶有兴味的问道“你们做这样的生意,如今已经做了几单吗?” 听到将领的问话,那山匪果然便也开始认真回想自己到底做过几回这样的勾当了。 于此同时那书生只也立刻高声驳斥道“你这完全就是血口喷人!有辱斯文!” 面对那书生的驳斥,那山匪头子只觉得在自己脑子不灵光的时候,对方好像在自己的耳朵边开始嗡嗡叫唤。 故而当下的他只很是不满的道了一句“你能不能少说两句,我血口喷人那都是洗白你了,你做过的那些事都做了,还怕被人说吗?你要再打扰我算数我可给你一件不剩全抖搂了。” 听到山匪头子的话,那书生立刻脸色雪白,他知道自己无法阻止这山匪头子少说两句了,便又立刻凑到那将领跟前道“大人!他就是血口喷人!我……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呢,我若做出了这等事,那我还怎么考取功名啊。” “况且这样荒唐的事让人做出来岂不是有辱斯文。” 然而面对那书生的话,将领的脸上显得十分平和。 “倒也不会,这样闻所未闻之事只是让我开了眼而已。就算是个故事我也不介意听完。” 那山匪头子此时倒也不知是真在算数回想还是假装回想,此刻一听到这关键处,那山匪头子只又立刻插嘴道了一句“大人,我可没有编故事,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要不信,我可以发誓的……” 一听这山匪又要发誓,将领立刻出言打住了他的言语“发誓倒是不必了,倒是你刚才的问题能回答我了吗?” 面对将领的问话,那山匪立马道了一句“我再算算!” 随后他只又绝望的喊道“我算到哪了?” 知道这土匪文化不高,但那将领显然也没想到还有土匪脑子这么不灵光的,不过也或许正是因为这脑子不灵光。所以他此刻倒是显得有几分真诚。 将领还急着赶路,自然也没心情继续引导这土匪来算数。 故而他很快便接言道了一句“行了,既然你什么都算不出,那便也罢了,你可以跟我直接说说你是怎么跟他认识的?” 见将领不再让自己算数,那山匪头子明显感觉欢快很多,他只立刻补充道了一句“我与这书生大概是在三年前认识的,那时候他可还不是如今这个模样,他不过是一个富贵公子的书童,那富家公子本是进京赶考的,却在丽河江附近听说了我们黑龙寨的名声。他既想多狎妓,又不想冒着危险上京,所以便直接让那书童往我们所在的黑龙山附近送。” “我们其实也并不是每一条肥鱼都不放过的。毕竟若是每一条鱼都不放过,就算从丽河江往耒阳而去,这黑龙山是必经之道,其他人为了安全考虑也会另改他道,到时候他们过去了别处,我们岂不得不偿失,所以我们一般都会在二四六这几天开始打劫,看心情收保护费,全部劫走,亦或者是将他们杀人灭口。” “所以我们黑龙寨比起其他山寨那真是要安全许多。” 那将领本是在认真听着对方说那山寨的旧事。可听着听着他就发现对方的回答似乎离他原本的提问差了个十万八千里。 他是让他说与那小子的交集,而不是听他说他们山寨的发展史的。 故而他当下只也忍不住道了一句“你跑题了,我问的是他的事,不是你们山寨的事。” 那山匪头子这才恍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又跑题了。 故而他在随后只又立刻道了一句“哦,这小子点子背,二四六那天里的任何一天路过此处,我们都不可能抓到他,结果他偏在周五的那天出现在黑龙寨的小道上。” “我们那天也点背,守了一个下午也没见一个大肥羊过来!等了半天就等了这么个一穷二白的小子,我当时看到就这小子一个人的时候,我都恨不得给这小子直接嘎了。” “要不是那小子求饶,还说可以给我们带更好的货源过来,并且口口声声说自家少爷很富有,我们可是并不想留他性命的。” “不过他说了这一点,还给我们提了一个计划,他说他少爷是云洲永县的,家里很是富有,此番上京赶考,光家财就带了五六千两。” “听他说他能带大单子,我们自然心动。所以我也给了他一个承诺,只要他带他少爷过来了,我七他三。” 听到这里,将领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后来都与他分成按照你九他一来分成,怎么这会子这样分成?” 面对将领的问话,那山匪头子想也没想便道了一句“那会子不是觉得这小子带的是自己少爷嘛,这不得加钱。” “而且我也不确定这小子会来,只是想着他不来便罢了,最好这辈子都别给我遇见,否则再遇见我见一次打一次。” 说完,山匪头子接着只又低声道“可我也没想到这小子居然真来了,而且这一次他不但来了,还给了我信号,还真带着他家少爷来了。” “之后我们很顺利的绑架了他那肥头大耳的少爷。我们本来想着将他们少爷身上的钱财榨干净就差不得多了,那少爷出手也大方,一个劲说饶他一条命就行,别的绝对不计较。我们本来也这样打算的。” “可谁知这小子可比我们狠多了,当我们跟他说起这个的时候,他只说这少爷还有钱?我们问他钱在哪,他说在他父母家,他居然要我们玩绑票,不过他说人家家里更有钱,所以我们还是按照他说的去做了,之后他们的父母果然给我们送钱过来了。一百万的银票我们当然不可能要,毕竟这银票需要下山去指定的银庄取钱,我若是去了,他们安埋伏怎么办?所以我们要求他家全部换成银子送到黑龙山山口!” “谁知道这样的要求,他们家竟然也照做不误,这家是真有钱啊,在黑龙山上看到那一担担的白花花的雪花银出现在我们面前时,我们得承认,我们还从来没有在一个人身上得到过这样大的财富。而我们寻思着都拿到了这么多了,如今也该见好就收吧。可那小子比我们还贪。他说他少爷家很有钱,因为有钱在当地也很有势力。他还说如果不是他们唯一的宝贝儿子被捏在我们手里,而且我们跟他不是一个地方的,如果不是如此,像我们这样的山寨早被他们家花钱给灭了。” 听到此处的时候,那将领道“所以你们就一直源源不断的索取那家的钱财?直到他们家的钱财在这个儿子的身上花销了个干净?” 听到此处那山匪都惊了“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将领心中只暗想这不是问了句废话,既然那书童都走上了卖主求财的路,他如果不想被缓过气的主人找他秋后算账,他要做的自然是让对方从各种意义上都变得无法反抗自己,甚至杀掉对方了。 不过他可没这闲工夫让那山匪头子明白这些。 故而他只道了一句“行了,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了,你继续往下说。” 虽然他很好奇将领为什么会知道自己没有亲眼看过的事情,不过将领让他继续往下说,他也只能老实往下说。 “我们之后觉得这小子说的有几分道理,所以我们也按照他说的做了,可以说我们干的这一票比我们一年得到的还要多。那小子自然也是。拿了最后一笔钱,我们便打算送那人去与他家破产的父母碰面了。” “可那小子最后却又说他们少爷还有关系,如果放回去恐怕后患无穷,虽然那少爷一再哀求,一再保证他绝对不会与我们纠缠,可那小子就是咬定了这件事,所以我们之后在那书童的怂恿下,最后还是将他家的少爷给解决了。” 第一千六十七章 一条道走到黑 而解决了这家人之后,果然永县那边始终没有掀起其他风浪。 毕竟一个曾经富裕,然而如今却落败了的富家翁谁又愿意搭理呢。 他们也听人说那夫妇二人在收到自己儿子的尸体后,便四处求告。 然而谁又愿意理会他们的求告呢? 毕竟一个无钱无势的普通人怎么可能让人愿意为其儿子一人的死亡而去挑战那一群盘伏在黑龙山上的山匪呢。 就算有人想管,可不是当地的官员,他们的手也没法轻易的伸到别人的地盘上去。 总而言之他们这群人在第一个人身上得到了巨大的好处,逍遥法外期间恣意挥霍。 尤其是那书童,他可以说从那位少爷身上得到了他活了十几年都没有得到的真正好处。 而有了这些钱后,他便也不再将自己当成一般人处理了。 之后他装成同他少爷一般的有钱阔少在丽河江下寻欢作乐,很快他也结识了当地的有钱少爷,之后这些有钱少爷们里还出来了一个丽河江县令家的大小公子,这书童之后便与二人结识了,那大小公子喜欢打牌九,在牌桌上认识了这书童。他们都只觉得对方出手阔绰大方,甚至有时候还借钱给他们打牌九,他们自然很快便与这书童结识,并且引以为莫逆。 自然自己要挥霍无度,还要供这两位太爷家的有钱公子挥霍无度,故而那书童很快便没了钱财可以支使。 山匪们虽然行事也粗放,也得了一比巨财,然而这笔财物落到每一个山匪头上其实却并没有多少了。 加上他们有继续打劫,所以这日子对于他们来说也没什么难过的。 故而最先提合作的不是他们,而是那书童。 当山匪头子再次看到那书童的时候,他险些没有认出那书童来。直到那书童打出当年的暗语,并且那书童卸去头上的皮裘帽子,和身上的貂皮披风,山匪头子方才认出他是之前那个小书童。 本来按照他们的习惯,他们是见到富人都要劫一笔的,就算这书童合作过又怎样?他们还觉得当年亏了呢。 可这书童敢来见他们必然是做了十足准备的,他说自己如今看起来光鲜,其实钱全都给别人花了,所以从他身上根本劫不走什么钱财,他们若是想要什么,完全可以将他这最后的行头也剥去。 这书童这样说了,他们哪里还有什么兴趣。 随后书童又说这一次是与他们谈合作的,他说他这一次打算再弄一名外地有钱书生来给他们敲诈。 这群山匪们尝过上一回的甜头,自然也有兴趣。 故而那书童与他们几乎是一拍即合,他们很快便顺顺利利的开始了下一次的合作,这一次他们也是采用了将人吸骨敲髓的方式搞到了一笔大钱,不过这一次与上一次不同。他们的分配起了冲突。 山匪头子不愿意三七分,书童觉得自己功劳巨大应该四六分。不过这样的冲突自然很快以书童的妥协告终,毕竟书童可打不过这群山匪。 山匪们占据了胜利的高地,而山匪头子只还将其利润压缩到了一九分成。即使如此,他们仍旧觉得对方是获利的,毕竟书童只是负责拉一下人就能分一成,而他们九成看似很多,却要分给寨子里的几百来号人身上,这样平摊下来又能有多少呢。而且脏活累活都在他们这边善后。 不过他们也清楚如果这书童不给他们拉人,他们连这九成都没有得赚,而这书童虽然不满一九分,但在对方保证不再压缩其利益,并且他也确实没有更好的其他伙伴选择后,所以他还是选择继续与这些山匪们合作。 只是这样的合作显然根本不够书生更好的挥霍,毕竟他不想断了与太爷家两位公子的关系,故而他只能不断的拉人去那屠宰场里。 而黑龙寨除了不能再给书童更多的提成,但在其他方面却是很配合的。比如他们会听从书童的安排,将人给处理干净,让所有知道书童是他们的拓客的人全部处理掉。 不过即使他们帮书童处理的干净,但却没法隐藏自己,苦主们都知道自己的儿子是死在了他们手上。 故而当他们的人数多起来,偶尔也会有父母不肯再那花冤枉钱的,这种等来的往往是一命呜呼,而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终于他们很快便等来了一对硬茬子父母, 这对父母听说自己儿子被绑架的消息并不是立刻花钱给他们了事。 那家父母只是给了大笔钱给当地县令要求其帮他们打通到上面的关系。 有钱能使鬼推磨,很快在云洲州府那边下达了命令后,当地的县令自然一直在设法调查此事,查到临县头上,他更是想搞到来丽河江办事的权利。 这可真是给了他们一次不小的压力,他们县虽然不是什么强县,武备也不如耒阳城。 所以一直以来他们也没怎么把这些县衙的人看在眼里。 然而如今这安西州府派人来调查了就不一样了。 而且州府调查之后,很快便找到了更多的苦主,若是州府来办事,他们这群人可都没什么好下场。 当时的黑龙寨只也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而那很快挥霍完的书童自然又来找他们合作,他们此时不敢再顶峰作案。 书童求财,他们求安。 故而很快他们便又通过书童牵线搭桥见着了当地县太爷的两位公子,这两位公子没有求上进的心思,在父辈的功劳薄上坐吃山空,不思向好,故而交的朋友也是三教九流都有,如今他们被介绍认识了山匪,他们也没有半分警惕,相反他们只以此为荣。 加上山匪在书童提点下,只让这两位公子见着了他们挥金如土的一面,这两位公子在父亲这里得到的金钱是很少的,在他们见识了这些后,他们很快便也提出了可以帮对方,不过对方提出也要让自己参与他们的事业之中。 其实他们能怎么参与到这种事里来呢? 两个太爷公子,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甚至这两位公子,因为明面身份都不能为他们做掮客。 这两人做的不过是另一种层面的拦路打劫,坐地收钱罢了。 不过为了安稳度过这一次劫难,所以他们还是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有了这次的合作,不久后通过这两位公子的关系,他们只也与上面州府的两位公子的关系也连上了,最后通过那州府公子他们到达那州官手里谈判,他们之后倒是与那州官谈成了一些合作。 他们给州官一定钱财,也配合州官的各种政策,而州官则给予他们各种保护。 至于那苦主父母虽然有钱,可他们在当地是根本施展不开,那上面的也是求财的,故而告到后来,因为那家子钱财耗尽,加上打山匪也需要财政支持,那对父母也只是申诉无门,反而钱财只也被耗尽。 可以说为恶的,如果这里但凡有一个活口,他们便能设法脱逃了去,而那无辜的,但凡有一步踏错,那都是万劫不复。 他们有了这样的保护,钱财所得更多,行事自然也更加的没有忌惮。 那之后他们很长一段时间都赚的盆满钵满,但他们其实也慢慢发现书童介绍的那些人开始越来越贪婪。 他们所求越来越多。 在这样的负担趋势下,他们发现自己赚的越来越多,可能供自己花销的也越来越少。 加上随着他们做案越来越多,很多事情不是他们想掩盖便能掩盖得了的了,很快丽河江的人便都知道黑龙寨是龙潭虎穴,好心的店家会忠告客人不要经过那里,而那些血腥的案子也在苦主们走街串巷的宣传下闹得人尽皆知,之后更是在那些书生润笔下,闹得更广泛。久而久之,路过黑龙寨的肥羊越来越少。 这种靠拦路打劫为生的行业一旦没有了可拦的路人,那自然便也再没有了生意,很快黑龙寨倒是无法再应付那白道贪婪的索求。 所以他们在断了财路不久之后,便干脆翻脸了。 白道的自然不肯罢休,可他们是地主家没有余粮,而且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很快他们便闹僵了。 而之后在州府发布过一次清剿山匪的命令后,这小书童发现自己也开始不受待见了,所以他赶紧在他们准备迁怒自己之前在两位太爷公子的帮助下,重新去了黑龙寨。 黑龙寨不可能将今日的结果怪责在小书童的头上,而且小书童还给他们带来了不久后州府准备清剿他们的消息,他们便干脆将这书童留在了他们黑龙寨,之后在那书童的安排下,凭借着地形优势,那一次清剿活动的结果自然是碰了一鼻子灰。 也是因此他们在取得了这一次的胜利后,他们只干脆给那书童封做了军师,毕竟这书童算是他们里面要打不能打,但还算有点脑子的。 而在这样的规划下,州府耗费太大,地方又不想太管的局面下,他们便又恢复了一开始的那种井水不犯河水的局面。 至少这黑龙寨如今所的不再是这云洲最出风头的了。 第一千六十八章 在耒阳城汇合 等到山匪头子将该交代的不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那将领方才示意身边人将那被捂住嘴的军师给放开了。 而那军师一被放开后,立刻开始高声嚷嚷,他只破口大骂那山匪头子血口喷人,胡乱捏造事实。 那山匪头子都发了重誓,可见是十分在乎自己说过的话的,如今他被那书童说自己说的是假话自然是很不服气。 “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你没干过我怎么编,我可不像你们这些读书人一样浑身都是戏!” 这山匪头子也就是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不然现在还真没那书童什么事。 不过那书童到底还是有几分脑子的,他很清楚自己现在最需要说服的,还是那位将领。 毕竟对方掌握了自己的生杀大权。 如果他肯放过自己,那自己自然便可以活下来。 如果对方不肯放过自己,那自己就死无葬身之地。 故而他在与那山匪短暂争执了几句后,随后只又立刻将目标对准了那将领。 “大人,他真是满口胡言,我一介书生,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我哪有那种本事给他们做那种事情啊,他们不过是见我脑子活所以想让我跟他们同流合污。” “我承认我胆子小,我怕死!可这世上人谁又不怕死。比起给山匪当军师,死了才更可怕。我不想死在他们手里,所以才勉强答应当他们的军师,可是我也从来没有放弃过逃跑。我想过正常的生活,我不想当山匪,他们这是想拉我去同死啊。” 听到对方的话,将领自然也不打算当场断案,毕竟他这次来不是来断案的,而是受了晋王赵衍桢的邀约,前来共同商议清匪之事的。 故而他如今还是对这书童道了一句“行了,你也不必多说了,谁对谁错,等你到了官府,有的是人给你公道,若你果真冤枉,到时候那位郭大人自然会放了你,若你真有如此作为,他也不会放了你。” 书童一听自然还是不服气,不过那将领一个威严的眼神捎过去倒是让他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而对那书童说完这话后,他只又转头看向那山匪头子道“至于你,不是我说你。你做的那些事和你说过的那些话,不管是不是真的,但光是你今日闯了这样的祸,你也是翻不了身的了。” 听了将领的话,那山匪头子只道“俺们做这行的,本来就是将脑袋提在裤腰带上的,俺知道自己迟早有这一天!俺杀人!人杀俺!” 虽然说的满不在乎,生死看淡,可那山匪却是明显还是有些失落与隐约后悔的。 可能如果当年不上山,不落草为寇,或许如今就不会这样窝囊的等死。 可回想当年,他便也知道像他这样不安生的,不落草为寇那也似乎是不可能的,毕竟在那样只能容许绵羊存在的羊群圈子里,让一头狼遵纪守法那也是不可能的。 而将领自然也没心思理会这二人的破事了。 在说完话后,他看了看不早的天色,便也决定赶紧上马离开了。 毕竟没准晋王他们还在等着自己呢。 之后这一行果然再次急行军,一路上,他们走的很快。但也抓到了一些在逃的散兵游勇。 而当他终于从云洲到达耒阳外城的时候,这群今日侵扰过耒阳城的山匪们只也几乎都落入了他们的手里。 而在他们到达耒阳城外的时候,那耒阳城上方的守兵自然也看到了那支大队伍,起先上方的哨兵还以为对方是敌军来犯,不过他们看过去后。很快便发现对方并不是如此。 因为对方明显行军十分整齐,而且越是走近,他们能看到对方扬着一面赤红的画着雄鹰的旗帜,这旗帜那守军也认得,毕竟在云洲附近有谁不知道云洲边军的旗帜呢。 守兵记得上峰上午回城时便交代过他们,如果这几日看到云洲边军的旗帜,不管是什么情况,都要第一时间告诉自己。 如今那守兵一看到云洲边军的旗帜,自然只也立刻高兴的放下了观察的东西,随后他走出去立刻去将自己看到的情况汇报给自己的上司。 那上司在收到守兵的情报后,自然只也立刻着人去给衙门送信。 而衙门收到信后,郭世漳立刻派人去通知赵衍桢,于此同时他只也立刻整了衣冠带了全城的大小官员赶紧去城门口迎接那云洲边军。 这一次百姓们并没有得到消息。他们不知道来的是谁,不过有好多人还是出于看热闹的心思在耒阳城的主干道观望。 此时只见那耒阳城的主干道外的内外城门只也被人彻底打开了,随后等了不过片刻,一队威武之师便扬着旗帜进城了。 等到他们进城后,城里人除了官员嫩方才恍然大悟这一次是真的云洲边军来了。 看着银光铠甲的士兵骑着高头大马,满目悠然的来到他们身边时,城里人立刻发出了欢呼,他们给予了这群云洲边军最狂热的待遇。 尤其是有大姑娘小媳妇们在看到这群边军精神面貌远比自己身边人要好的多时,她们更是时不时给对方投掷瓜果鲜花,甚至有大胆的只还拿出自己的贴身香巾朝那边军的手里塞去。 而边军们拒绝接受着他们的馈赠,他们一边往前走,一边永远一副肃穆模样。 其实他们大多数人,除了那位为首的将领是真的生的眉目俊俏,他们大多数只能算是普通。 不过常年在风沙之中与敌人对阵的磨练只让他们有一种与其他人截然不同的面貌。 纵然有很多人因为风沙而面貌难堪,可是他们看起来却仍旧精力十足。尤其是那一双双眼睛,就好像是没有出鞘的利剑一般。 当那将领终于到达那郭县令身边的时候,他只主动从马上下来了。 郭县令随后便立刻迎过去道“陈小将军好。” 那将领自然也只能拱手道了一句“郭县令好。” 而说完这话。他的目光便开始在四处梭巡。 那郭县令于是便只能一边与那将领寒暄,一边也忍不住问道“陈校尉您在看什么?” 见郭县令这样问,那陈校尉便也只道了一句“我在找殿下,我听说殿下如今也在耒阳城吧,而且我是他找来的,我自然得找他。” 郭县令闻言立刻笑着道了一句“我们已经派人去通知殿下了,殿下得了消息估计也在往咱们这赶的路上了,您要是等不及,我们也可以直接住殿下如今的住所处去也是可以的。” 听得郭县令的话,陈校尉只略微一沉吟,随后他低声问道“咱们先去府衙吧。” 一听对方的话,那县令立刻便将人往府衙里领去了。 而于此同时,在他们到达府衙的时候,赵衍桢只也刚刚在府衙门前停下自己的车马。 故而一行人倒是在府衙门口撞了个正着。 赵衍桢一看到那被县令包围其中的青年便也不禁露出了一个微微的笑容。 那青年自然也看到了赵衍桢,他只立刻朝赵衍桢行了一礼,随后低声道了一句“靖淮见过晋王殿下。” 被见的赵衍桢只是笑着道了一句“陈靖淮咱们许久不见了。” 见赵衍桢与对方如此亲密,那郭县令心中自然便也明白了对方只怕是晋王今晚要特地招呼的人了。 倒没想到在京城他听说过晋王对陈家也没什么留恋情绪,然而如今看来,他不留恋的大概是大陈一家,而不是小陈这一家。 几人之后在寒暄过后,赵衍桢只又道了一句“你这后面怎么跟了许多不相干的人。” 听他说这话,众人自然便也终于装作方才刚刚看到那群山匪。 见赵衍桢问起此事,那陈靖淮只立刻低声解释道“这一群人是我在路上遇到的,当时他们正在闹内讧!我们是想知道他们到底在做什么!所以便抓起来他们了,我听说他们之前试图攻占耒阳城大败而归,而且还是以两千败于三百人的手下。如今说来,倒是这位县令大人领导有方吧!” 一听这话那县令立刻笑着摆了摆手道“大人过奖了,我们哪里算什么领导有方!我这不过是没有闹出什么难堪的笑话罢了,而且这主意也不是我想出来的,而是晋王身边的这位谋士给我们出谋划策的,不然我们怕是等不到云洲边军来援啊。” 听到对方这话,又见郭县令指着其中一人,他自然很快便看到了那人,而这人便是严子卿了,严子卿显然并不怎么想在这里见到陈靖怀。 二人四目相对,可到底是旧识。 他一见陈靖怀看着自己,便也不免道了一句“陈校尉。” 而陈靖淮也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看这样子,二人倒像是不过是刚刚认识的一般。 不过郭县令也没想这么多,他只是继续看着那群山匪。 而陈靖淮从一开始也是打算移交这些人的,故而见那县令如此看着那群山匪,他也不禁主动道了一句“这群人本应该是你们的囊中之物,我也不过恰巧捡了个漏,所以这人我也物归原主,你看这群人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我是不会有任何反对的。” 听到陈靖淮这话,那县令立刻笑着道谢。 第一千六十九章 鸡同鸭讲 而于此同时,就在衙门的府兵准备与陈靖淮的士兵交接时,那军师一见自己只也被直接扣押了。 他立刻不安的叫嚷了起来“大人,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啊!您得饶过我啊!” 听到他这一声嚷嚷,陈靖淮方才想起这件事。 于是他只能又花了一点时间,将自己在路上的事情说了一番,听到这里原来还有一桩说不清楚的案子在其中,那郭世漳只立刻表示他会好好调查案情不让任何错案发生。 之后他们方才完成顺利的交接。 而在解决了这桩事后,几人便也在衙门里开始商讨如何处理云洲到耒阳一带的山匪问题了。 毕竟其他地方虽然也有山匪,但如云洲这般,山匪如蝗虫这却是云洲明显的地方特色了。 甚至夸张起来的时候,便是云洲当地的百姓只也有参与其中,他们闲时为匪过劫各路商客,忙时又开始耕种土地。 也是因此,在云洲你根本分不清哪是山匪,哪是普通百姓。 而云洲各地的官府平日里都是闲事不理的,如果没有闹出什么大乱子,他们是很少会去主动剿匪的。 就这种在当地都还算清白的了,有些当地官府甚至只还与这些匪徒们抢劫。 至于云洲边军,一来这不是他们的职责,二来这些山匪也没有闹出过劫军粮的行为,故而云洲边军对此也是很少过问的。 然而这一次这黑龙寨在耒阳城临近几个村镇开展的这场刀兵之祸却还是有些惊掉了人们的下巴。 这样的惨祸详叙成折子递到京城里,只怕都要让原本还决定给郭世漳升职的雍帝气死,而至于升迁,郭世漳是不敢指望了,他现在只盼着能将那些山匪全部处理了,之后因为这个能功过相抵,故而在场的人里,他是最希望这一次的事情能成功的。 好在他如今是晋王的人,晋王想保他,自然动作便与他也是一致的,而陈靖淮作为晋王的同盟,自然对于这二者的提议是配合的,故而三人在此事上只达成了高度共识。 而商量协议好逃亡之事后,那郭世漳便又以东道主的身份出言提出想请晋王与陈校尉去他们当地的酒馆接受宴请。 不过他这提议,还没等陈靖淮提出拒绝,便站被晋王给否决了。 赵衍桢只道了一句“接风宴便不必了,你审好案子,处理好山匪,做好善后工作都比接风洗尘,吃吃喝喝要强。更何况你要实在想请酒,不如便等这次云洲与耒阳两地的山匪都清剿干净,那时不管你是要劳军,还是要庆功,我便都没有什么异议了。” 听到赵衍桢这话,郭世漳也惊了一声冷汗,他只连声应是。 随后赵衍桢与陈靖淮从此处离开后,赵衍桢便又将陈靖淮往自己在猪儿虫巷的巷子里请。 而这显然正是陈靖淮所求的,毕竟他来这里除了为了公事,其实还有为私事处理的意思。 而这私事自然就关系到了他的小妹陈嫤年了,毕竟当时他们在云洲的时候可就已经听说自己小妹这次命在旦夕。 而听说自己小妹如今就安排在了赵衍桢这儿,虽然赵衍桢说他小妹如今已经大好了,可不止是陈靖淮,便是另外两位大哥,显然也还是担心自家小妹有没有出什么事。 故而陈靖淮便带着另外两位兄长的期待来到了云洲。 虽然陈靖淮也知道自己小妹受伤的事情其实与对方的问题很不大!可是在听说自己小妹受伤后,陈靖淮还是忍不住将其中的情绪带到了严子卿的身上。 毕竟他是知道自己小妹与严子卿的关系的,而在他看来,一个男人要保护好自己心爱的女人这件事是天经地义的。 严子卿在与自己小妹同在一个地方,却都没有护住自己小妹的安全。 故而他对严子卿的意见不可谓不大。 不过严子卿心里也清楚,陈靖淮对自己的冷漠可能比起另外两位大哥来说,可能他的冷漠会比对方要好。 至少陈靖淮只是气他没有保护好陈嫤年这一件事而已,然而另外两位大哥如果知道自己在跟陈嫤年交往。他们是肯定不会赞成的。 想到此处。严子卿也只能主动走到陈靖淮身边,而赵衍桢自然也知道这其中的气氛,故而他只在其中助攻道“靖淮啊,你这妹婿可以算是不错了,这一个月来,都几乎全是他在衣不解带的在照顾嫤年表姐。” 听得赵衍桢这话,陈靖淮的脸色才算是稍微有所缓解。不过他嘴上仍是道“算不算妹婿我不知道,毕竟我大哥现在能不能接受他们二人都要另说呢。” 一听这话赵衍桢只又推了推严子卿,示意其给这大舅子表现表现。 不想严子卿在其后却是对陈靖淮道了一句“小哥说的是,如果嫤年有更好的选择,只要嫤年没什么意见,我是会放手祝福她的。” 严子卿其实大概是真这样想的,毕竟家中身世巨变之后,他心里便一直有仇恨在身,如今遇上了旧日的贵女他也只是觉得自己不配与对方获得幸福。 如今这么多年,他们还能继续下去,其实也不过是陈嫤年主动在身后追赶着他,不然他恐怕早就放手了。 毕竟他一直都觉得陈嫤年离开自己或许才会更幸福。 而陈靖淮听到这话,却只觉得这妹婿根本就是在仗着自己妹妹对他的爱而得瑟。是在作践自己妹妹。 故而听了严子卿那话,陈靖淮的脸色更难看了,他还想再训斥严子卿几句,可是此时已经到了猪儿虫胡同里的家中了,而陈嫤年与姜念娇只也已经在家门口等着他们回来了。 看到自己妹妹,陈靖淮到底没同严子卿翻脸。 不过在将要进去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对严子卿道了一句“我对你与我妹的事情倒是没什么意见,不过我的意见不能代表什么,你放心,若是有更合适的人,我一定会让她做更好的选择,毕竟一个连自己女人安危都护不住的男人,那女子的家里人也定然不会安心将自家的掌上明珠交到你们手中。” 听到陈靖淮这阴阳怪气的话,严子卿却似乎只是觉得对方说的十分有道理。 他只真诚的说“若是如此,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我也希望嫤年能找到更适合她的人。” 一听这话,陈靖淮可不觉得严子卿在说什么真诚之话,当下他的脸都绿了。 可偏偏他还不能在自己妹妹面前对这妹婿摆脸色。 陈嫤年可不知道自己三哥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便已经与严子卿过了招,更不知他们二人说了些什么。 她一见自己三哥过来了,便立刻欢天喜地的直接朝着对方奔了过去“三哥!” 陈靖淮一见了陈嫤年朝自己飞奔了过来。只也立刻万分欣喜的一把抱住了陈嫤年。 “阿嫤!”随后说完,陈靖淮甚至只还抱着陈嫤年转了个圈圈。 两兄妹这般胡闹一番后,陈靖淮方才将陈嫤年放下。 随后陈靖淮这才将目光落在了姜念娇的脸上。 而他们二人过去虽然是有过一些故事,然而如今那些故事却都已经是过去式了。 故而当下陈靖淮的目光在看着姜念娇的时候,却是十分坦然。 他只淡淡拱手道“晋王妃。” 而姜念娇也只朝他微微福身道“陈校尉万福。” 随后二人便再无言语,反而是陈嫤年忍不住挽着陈靖淮的胳膊道了一句“三哥,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面对自己三妹的问询,陈靖淮自然不可能说自己是在警告严子卿啊。 故而他只语气含糊道“我们能说什么,就瞎聊呗。” 然而陈嫤年多了解自己三哥啊,她这三哥真是个名副其实的老实人。 在他的字典里恐怕都没有说谎这个选项。 故而他三哥从来是有问必答的主,不能答的他就是含糊其词,或者拒绝回答,也不会说谎。 故而陈嫤年只也忍不住对自己三哥道了一句“三哥你们到底说了什么啊?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啊。” 当下便连陈靖淮都有些尴尬了“我能瞒你什么啊?” 不过到头来这笑容只也尴尬在了脸上。 陈嫤年见他这副模样,自然便也更好奇了,只是在她准备发动胡搅蛮缠的功力时,不想严子卿却在此时开口了。 “阿嫤,你是不是没有继续涂药?” 不得不承认严子卿的这一招围魏救赵使的很好,虽然陈靖淮很不想承认自己被严子卿解了围。 可他得承认他这一招很好使。 而嫤年在被严子卿问了这话后,只也尴尬的道了一句“那个我已经好了!不要用药了。” “可你记得那大夫怎么说的吗?有些伤不是你感觉不到了就好了,你得听大夫的,大夫比你更清楚你现在到底好不好。不然之后没好全,得了别的有了后遗症可就麻烦了。”严子卿只开始啰嗦了起来 听到严子卿的啰嗦,陈嫤年只觉得简直要命,故而他立刻道了一句“行了,行了,你别念了,我去涂药!去涂药还不行嘛,你可别叨叨我了。” 说完这话,陈嫤年便又准备离开了。 不过离开前,她也没忘又问了自己三哥一句“对了,三哥,你这次过来是来做什么的啊?” 第一千七十章 夏日欢聚 这倒不是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陈靖淮只道“自然是来看你的,顺便和殿下商量将附近多如牛毛的山匪清一清。” 听到自己三哥这话,陈嫤年只没忍住吐糟道“三哥,你这话说的好像路边的野草太长了,你得割一割!” 不过最后陈嫤年又补充道“当然我还是支持你们的,这些山匪是太猖狂了得好好教训教训才是!” 听到陈嫤年这话,陈靖淮只也不免多担心的问了一句“你没有遇到那些山匪吧?” 面对陈靖淮的问话,陈嫤年立刻摇了摇头“当然没有!那些山匪怎么可能近得了我的身,我只是听说那些山匪围了城,还害死了附近的好多百姓。我觉得他们很可恶罢了!” 陈靖淮听闻此言,沉重的点了点头,之后一行人便踏入了院子里。 踏入院子后,陈靖淮也不禁眼前一亮,这院子从外面看过去黑乎乎的,就是一普通民房,不显山不露水。 没想到这院内却是全然不同的景象。只见得灯火之下,假山园水却是分明将山水搬入了园林之中一般。 前方的丫鬟们抬着五彩琉璃灯,只照着前路。 而一行人则被安排着往前而去。 当他们到达正厅的时候,正厅里已经摆满了一桌好酒菜。 随后赵衍桢只牵着阿娇主动走到前头,他只一副主人架势让几人各自就坐。 正是热闹间,屋外却是在此时又走进来两人。 这两人,一人是年轻女子模样,另一人约莫四五十。 见众人朝自己看过来,那年轻女子只腼腆的微微一笑“我是不是打扰诸位的雅兴了?” 而那婆子可不同女子的表现了,她只满不在乎的笑道“原来诸位都在这吃席呢,我说今儿个前院怎么这般热闹。既然是如此热闹之事,怎么也没见人来叫我们过来。” 听得那婆子的话,在场众人都只是惊讶的看着二人,显然大家都还不知道这婆子是个什么来历。 婆子见众人都在看着自己,脸上只是笑盈盈的,她说完这话,便毫不犹豫的迈进门,迈进门便当是自己家一般招呼身旁的小丫鬟道“丫头你去给我搬两张椅子啊。” 陈靖淮见这一老一少两个女人站在门庭前,便也不禁茫然看向赵衍桢道“这二位是?” 很显然他是拿这年轻姑娘当成赵衍桢的小老婆了。 赵衍桢还没来得及解释,姜念娇见那李嬷嬷都已经坐下了,便也不禁对那年轻姑娘道了一句“慧姑娘,既然你与李嬷嬷一起过来了,便也过来吃一点吧。” 听了姜念娇的话,沈芳慧点了点头。 随后她便默默坐在了姜念娇的身边。 而示意沈芳慧进来后,姜念娇方才笑着同陈靖淮介绍了一句“这位是沈芳慧,慧姑娘。慧姑娘是来耒阳等夫婿来接自己去云洲的。路上出了意外。” 听得原来不过两个毫不相关的陌生人,那陈靖淮便也只是朝她点了点头。 而姜念娇却是突然对陈靖淮道了一句“对了,陈校尉,你说你们后方有没有人也在等未婚妻前来的啊?” 一听姜念娇这话,陈靖淮只先着道“倒是没有,怎么?慧姑娘的夫君是我们军中人的媳妇?” 姜念娇闻言只是点了点头“是啊!” “既然是如此,那我会记得去替慧姑娘问问看,如此一来,慧姑娘的夫君也好早些来接你们。” 听得此言,慧姑娘只立刻笑着道“那便有劳陈校尉上心了。” 这一顿饭,因为有沈芳慧这两个外人在,故而很多话倒是不便于开口了。 故而一桌人只是吃吃喝喝。 之后姜念娇也看出了这女眷多少有些耽误他们这些老爷们谈话,故而便又主动拉着沈芳慧一行女眷去看戏。 “慧娘,李嬷嬷,阿嫤,这时辰儿还早,咱们要不去兰园的戏亭子里看会儿戏,正好这苦夏日长,鹧鸪春的刘茹兰夫妇如今也回耒阳消暑,咱们正可以让她来唱一段,诸位可要一起去看看?” “鹧鸪春?那可是京城的那个鹧鸪春?”倒没想到其他人还没应声,这李嬷嬷倒先问上了。 姜念娇见那李嬷嬷既然也知道鹧鸪春,但是不免对这李嬷嬷多少有些另眼相看了。 要知道鹧鸪春这个戏班子从一开始就走的是高端路线,他们最开始是给皇家表演,后来则是给达官显贵表演。 他们家至多只在这两个圈层表演,一般人家可根本请不动这样的人家啊。 所以这李嬷嬷能听过这个戏,这起码也得说明对方家必定是达官显贵级别。 姜念娇笑笑道“除了那个鹧鸪春,哪里还有别的鹧鸪春?” 那李嬷嬷显然也有同姜念娇一样的疑惑,她并不知道姜念娇是什么身份,虽然她不止一次好奇这夫妻二人到底什么来历,她也曾偷偷问过伺候自己的丫鬟下人,然而这些人的嘴严实的很,他们就好像经过了专业训练一样,除非是姜念娇让他们说的,不然在他们嘴里,她是一句实话也听不到。 也是因此,她仍旧不知道姜念娇到底是什么来历。 而如今姜念娇居然能请动鹧鸪春,这怎么着也不可能是普通的商人家庭了,这不得是个达官显贵。 “姑娘倒是好大的本事,居然都能请动鹧鸪春,这戏班子可不是一般的难请。” 姜念娇自然也不可能说什么透露身份的事,她只微微一笑道“嬷嬷也不错啊,既然能认得鹧鸪春,得了,咱们先别说这么多了,还是看戏要紧吧。” 见姜念娇都这样说了,那李嬷嬷自然也没心思继续在此处掰扯了,毕竟要知道她还是挺喜欢看戏的,尤其是鹧鸪春的戏,她更是喜欢的很。 故而双方如今也可算是一拍即合。 二人只同时打算往兰园而去。 而这样一来,没了那两个外人在此,他们说起来日的计划,自然便也要方便很多了。 而此时他们女眷到达兰园的时候,那刘茹兰夫妇已经在此等候了。 只见二人身量倒是相当,而且二人都已经做好扮相了,却见女子做英武小生,扮相竟很是英武不凡,俊俏风流。 而男子做女子扮相,也很是俏丽温婉。 他们一见到姜念娇便想给姜念娇请安,然而在来之前他们便接受了丫鬟们的交代。 故而他们夫妇二人来请安也只是笑着给姜念娇请安道“夫人好。” 姜念娇微微一笑道“二位与我可算是有些日子没见了,许久没听你们的戏了,倒是想的很。不知二位可愿给我表演一段。” 听了姜念娇的话,这夫妻二人只也笑着道“能给夫人表演是我们的荣幸,不知夫人想听哪一段表演。” 话音落下,他们夫妻二人只将自己的折子递到了姜念娇的手里。 姜念娇看着那折子,随后只又交给了他们三人,随后三人看了一番折子,却反而是不能太平了,三人显然是三种风格。 陈嫤年本就是武将家庭出生,她自己喜欢打打杀杀,看的戏自然也偏打戏一些,而那李嬷嬷则偏好大团圆的文戏,至于那沈芳慧则是偏好缠绵悱恻的爱情悲剧。 三方争执不下,或者更确切的说是陈嫤年与李嬷嬷争执不下,毕竟这沈芳慧一见自己意见与他人不同,倒是十分会做人的放弃了自己的选择,只说自己看什么都好。 而陈嫤年与李嬷嬷却是争执不下。 陈嫤年是觉得自己与姜念娇关系这样好,而且她有些讨厌李嬷嬷,所以她为什么要给李嬷嬷退让。 至于那李嬷嬷倒是一贯如此,她就不知道客气这两个字怎么写。 故而他们二人是互不相让。 此时便连刘茹兰夫妻二人见到这情形,也不禁主动提议一句“要不,我们俩演两场如何?” 听到他们夫妻二人的提议,陈嫤年与那李嬷嬷方才短暂消停了一下,不过很快,二人便又有些不同看法了。 陈嫤年与李嬷嬷只几乎是同时开口问道“那谁的戏先演?” 这可就没法接了,怎么回答似乎都是得罪人。 姜念娇见他们二人不罢休,便干脆主动提议道“行了!你们俩都别争了,咱们直接剪刀石头布,三局两胜者,谁胜谁先看。” 听了姜念娇的提议,二人当下便也没有了意见,随后他们二人便开始剪刀石头布了起来,而这样三局下来,没想到陈嫤年居然全胜了。 那李嬷嬷虽然很不乐意直说陈嫤年耍诈,然而后面再来几局,她还是没赢,加上沈芳慧也来劝李嬷嬷低调一些了。 故而最后李嬷嬷什么都没有说。 而那刘茹兰夫妇便也上去表演了。 虽然二人争执了很久,但最后真正表演的时候,他们却发现对方的口味似乎也不错,故而全程他们都看的很是投入。 这出戏一直到天色尽黑,他们方才结束表演。 而姜念娇送走他们二人之前,只让得了她吩咐的翠翘去送行。 此时这夫妻二人与戏班子的人已经在后台收拾了,见翠翘过来送银子,夫妻二人收了银子,只又说了一些吉祥话。 反倒是翠翘忍不住问那夫妻二人道“不知二位当年在京城的时候可曾见过刚才的那名婆子?” 第一千七十一章 竟是陆家人 当时在凉台处不过四人而已,陈嫤年与姜念娇,甚至是那位沈姑娘都还年轻,所以翠翘问的婆子显然只能是那位与陈嫤年争执的婆子了。 那婆子虽然也穿金戴银的,但她看起来并不似是京城哪家的官太太。 一是她身上并无那种衿贵的气度。 二是她手部肌肤保养的也并不精细,看起来似是一个家仆而已。 故而她只大胆问了一句“敢问那位嬷嬷可是哪家的太太还是仆从?” 见对方问起,翠翘只主动答道“是仆从。” 一听说是仆从,刘若兰方才道了一句“若是如此,那倒说的通了,我好好想想吧。” 翠翘点了点头,自然便也不再说话,而是任由刘若兰回想。 而这刘若兰回想了片刻,随后便又立刻道了一句“我就说这婆子眼熟呢?之前我在陆侯爷府里见过这婆子呢。” “陆侯爷?”翠翘有些奇怪道。 一听翠翘似乎是不明白,那刘若兰只又提点了一句“就是陆俞陆侯爷啊。” 随后那刘若兰似乎又觉得说起陆俞还不够,她只又继续补充了一句“他的儿子还是京城大才子,陆知章陆小侯爷啊?” 她以为提起陆知章,或许翠翘便能明白对方是谁了。 翠翘一听到是陆知章确实是立刻如雷贯耳,不过她对陆知章的认知可能与其他人不同。 其他姑娘提起陆知章,那自然是仰慕,毕竟这样一个青年才俊,候门清贵,虽然陆知章不久前才丧妻,可他还年轻,前途也好,人又儒雅,故而惦念着他的姑娘也还是不少。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这陆知章有多烦,从前他们家小姐没有恋爱对象的时候他缠,如今婚都结了,他还想缠着他们家小姐。故而翠翘很是不喜这陆知章的。 不过她也没在不相干的人面前说出什么,毕竟这种态度一露出来,怕是又要多生一些是非。 故而翠翘只声色平淡的道了一句“原来是他家。多谢若兰姐姐提点了。” 刘若兰只道“这有什么?不过是个顺带的事罢了,不过也是姑娘运气好,若是你问别的人,我还真不一定想起,也就是问她我倒有些印象。” 一听刘若兰这话里似乎还有些什么隐情,故而那翠翘只又立刻问了一句“这印象缘何呢?” 听到翠翘问起这个,这刘若兰只觉得也是个无关大雅的事情,便也主动同翠翘说了起来。 “实在是这婆子太打眼了,其实京中权贵家我们去的是多,但陆家我们也就去过拢共就那么一回,那还是当时陆小侯爷娶了新妇不久,那新妇通过原来的关系联系我们去给那陆侯老夫人祝寿我们才去的。他们陆家真是冷清的很,纵然是祝寿,往来也不多。” “那陆老夫人似乎也不怎么爱看戏,当时那婆子便在陆老夫人面前调度安排一切,那派头简直是比她家少奶奶还要威风几分,至于陆老夫人,她似乎也没怎么给人放在眼里。” “当时不知情的我们都差点以为那婆子才是主家呢!她见我们唱的好,之后便又安排了一出。你说陆家也算清贵人家,别的奴才都十分有礼温和,怎么就那婆子如此逾越,而主家居然也纵然这样一个奴才,要不是因为她这态度,我都差点要以为她才是主家呢。” 倒没想到会在刘若兰这里听到这样一个传闻,翠翘只又不免多给了一些银钱给刘若兰夫妇,之后她这才选择回去。 而当翠翘送走刘若兰夫妇回来的时候,姜念娇正在与陈嫤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陈嫤年只笑着道“娇娇,你要是生出来的是个女娃儿,那我要交它打拳!我还要教她打猎,我一定会将我所有的本事都教给她的,所以你能不能让我给你的孩子当干娘啊?” 听得陈嫤年这话,姜念娇也只是取笑道“你这女娃娃倒是好不害臊,自己都没结婚呢,就想着给人家当娘了,你要真喜欢当娘,让你家子卿努努力,到时候你就是教他们打上天,我都没意见!” 陈嫤年自然也听出了姜念娇是在取笑自己,故而她立刻扔下手中的剪刀与鞋样子,她只立刻跑到姜念娇跟前道了一句“好啊,你是不是在嘲笑我?我让你嘲笑我!我咯吱死你。” 说完这陈嫤年便开始挠起了姜念娇的胳肢窝,姜念娇被挠的咯咯直笑,顺便她只一个劲的求饶。 看着这样的姜念娇,陈嫤年倒是欺负的越发起劲了。 翠翘一回来就看到二人疯闹成了这般,她也怕姜念娇伤到,毕竟姜念娇自从发现怀孕之后,身体状况便一直很低迷。 她也担心姜念娇会过度耗神,故而她只立刻对陈嫤年道一句“嫤年姑娘,我们夫人如今肚子里还怀着孩子,你可别闹太过了。” 一听这话,陈嫤年这才放了手。 而姜念娇便也只是笑着理了理鬓发,随后她微微笑着看向翠翘道“翠翘她们走了吗?” 翠翘面对询问,只默默点了点头。 随后她只又看了看陈嫤年,倒似乎不知自己该不该说。 姜念娇自然知道翠翘的顾虑,她只立刻道了一句“阿翘,嫤年不是外人,你有什么要说的,便直说吧?” 见姜念娇都这样说了,翠翘自然便也不再有所顾虑,她只低声同姜念娇道了一句“若兰班主说,这李婆子是陆小侯爷家的。” 一听这话,姜念娇的脸上也是一僵。 陆小侯爷不就是陆知章吗?真没想到自己都远离京城了,这陆小侯爷居然还能听到与他有关的人与消息。 一时姜念娇都不知该说自己是晦气还是什么了。 故而她没怎么说话,反而是并不知道姜念娇与陆知章有什么渊源的陈嫤年只忍不住道了一句“他们是陆家的人,那这陆知章是打算娶新妇了嘛?” 不过很快,陈嫤年便又感觉这其中似乎是有些不对劲了。 “不对,这娶新妇怎么还往远地方来了?”陈嫤年忍不住开口道了一句。 姜念娇闻言只也开口道“应当不是娶新妇吧,他前妻才死一个来月,他又正是在升任大理寺卿的关键时期,我想就算是为了上位,他也不会在这时候犯这种大忌。” “既然他不是打算犯忌,那这沈姑娘是什么?总不可能说是表妹吧?”陈嫤年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姜念娇只做不甚在意道“谁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更何况这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一听姜念娇这话,陈嫤年只也忍不住道了一句“阿娇说的倒也有些道理!” 而于此同时,赵衍桢倒也是回来了。 一看到赵衍桢回来,没等赵衍桢说什么,陈嫤年只走的比兔子还快。 而见陈嫤年走了,姜念娇只也让身边的侍女去替看起来有些微醺的赵衍桢拍了拍背脊。 很快赵衍桢便被拍着背脊松懈了许多。 随后赵衍桢只在姜念娇的罗汉塌的另一边坐下道了一句“娇娇,过几日我们便又要去清剿山匪了,你在城中可要小心一些,可别到处去走动。” 面对赵衍桢的嘱咐,姜念娇只略微有些不耐烦道“我知道了,对了,衍桢,我知道那李嬷嬷是什么来历了?” 面对姜念娇这话,赵衍桢微微一愣“什么来历?” “今日刘若兰班主告诉我,她在陆家老夫人身后见过那婆子。不过听说那婆子颇有些越趄代疱的架势。故而那刘班主倒不知对方到底是陆家的亲戚,还是陆家的家仆了。” 听了姜念娇这话,赵衍桢只淡淡道了一句“也就是说这人倒是与陆小侯爷有关了。” 他话虽说的淡,可他那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睛却是不时在姜念娇的身上梭巡。 姜念娇见对方目光梭巡,便也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看什么?” 赵衍桢闻言只低声道“我只是想知道,你听到他的消息是什么感受?” 姜念娇听得赵衍桢这话,只也没忍住白了赵衍桢一眼,她倒也很想问一问他对前世的妻子是什么感受了。 然而仔细回想,对方在前世似乎根本就没有妻子。 他在前世虽然也好看,但却似乎是个桃花绝缘体,基本上与他传出的唯一一桩绯闻,也不过是兵部侍郎的女儿。 听说当时敏皇后是想撮合他与那女子的,然而奈何,那件事不过是妾有意而郎无情。故而那唯一的一桩绯闻也泡汤了。 再后来就是耳熟能详的剧情了,陈家被抄,敏皇后死于非命。而赵衍桢也因为顶撞自己的父王而被封禁。 所以从他动手那一刻起,她就没有听说过他与别的女子的传闻了。 后来卷土重来后,她自然也没听说过这些,也许人家有别的女子也不一定。不过她想当时行军打仗,恐怕也没法谈什么恋爱吧。 而见姜念娇不吭声了,赵衍桢只也忍不住问道“阿娇,你怎么不说话了?” 姜念娇闻言只冷冷抬头看向赵衍桢道“你让我说什么呢?谈论陆知章?还是谈论你?” 意识到姜念娇是生气了,赵衍桢自然也不敢继续再说别的什么了,他只是出言哄着自己媳妇道“阿娇,你快别生气了,我什么都不问了好不好?” 第一千七十二章 拈酸吃醋可不是妒夫么 但即使赵衍桢道歉的如此之快,姜念娇却也没有再理会赵衍桢,毕竟陆知章可以算是她前生半辈子的噩梦。 若是赵衍桢不知道便也罢了,她当他拈酸吃醋,或许还算是一种情趣。 然而赵衍桢明明是清楚自己前半辈子的故事的,他明明知道自己对陆知章是厌恶且畏惧的。 他却还问自己如今听到他的消息是什么感受? 她心里只在着恼。 原本在赵衍桢进房之后,她本是在等着赵衍桢的,如今她只也干脆转过身去,将那水晶帘子掀得噼里啪啦作响。 这声音恰似她烦乱的内心一般。 赵衍桢自然也知道姜念娇心中烦闷。 而且这烦闷还是由自己惹起来的。 故而他也无心再任由那丫鬟脱去自己的外袍了,他只挥了挥手示意屋里的人都出去。 侍女们都知道这是王爷准备小意哄着夫人了。 故而侍女们只也立刻配合着离开。 随着最后一名侍女只也将房门轻手轻脚的合上后,赵衍桢方才掀开那水晶帘子走到那内室之内。 此时姜念娇就坐在那雕花的紫檀木拔步床上,她面朝着那芙蓉花鸟纹样的床帐。 直到感觉到了对方的靠近,她也没有转过身来的意思,相反此刻的她在感觉到赵衍桢进来后,只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轻哼。 “娇娇。”赵衍桢坐在了姜念娇的身后只轻唤了姜念娇的名字一声。 感觉到了对方的呼唤,姜念娇只又哼了一声,倒是不应赵衍桢。 不过赵衍桢见姜念娇的反应不大,便也知道自己还有挽回的余地,他只将手轻轻搭在了姜念娇的肩膀上,这一次,姜念娇终于有所反应了,她只颇为不满的抖了一下肩膀,似乎是示意赵衍桢不要碰自己。 然而赵衍桢在此时怎么可能放手。 他只在随后对姜念娇低声解释道“娇娇,我往后不再提他了便是好不好?我这一次也不过是有些吃那人的醋罢了,你要是不许,我往后再不吃了便是。” 听到对方这话,姜念娇很是惊讶。 “吃醋?”姜念娇似乎有些意外。 “你吃什么醋啊?”姜念娇问道。 见姜念娇终于肯理自己了,赵衍桢的面上只也露出了微微的微笑。 随后赵衍桢只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姜念娇,见对方还在看着自己,他方才低头低声道“自然是吃娇娇你的醋了,娇娇我知道我没资格,可你在京城的那些日子,你的消息我一直都是知道的。” “你都知道,所以你在看着我如此艰苦的过下去?却都不肯告诉我你仍旧安好。”姜念娇很是不乐意的问道。 “娇娇那时候我也是没有办法啊,我也不知你能不能信任。”赵衍桢忍不住露出个苦笑。 姜念娇听他说了这话,倒是没再吭声。 “所以你看到了什么?”她声调还算平静。 面对姜念娇的问询,赵衍桢只低声道“我看到了你与陆知章不清不楚。” 听到赵衍桢这话,姜念娇只忍不住也回想起过去的事情。 随后她倒是很快便想起了一些旧事。 事实上在赵衍桢失踪的那段日子里,在许多京城人都以为赵衍桢已经没了的时候,那陆知章的确频繁的骚扰纠缠过自己。 可他不就是欺负晋王府没有男人嘛,倒没想到如今这一切过去了,自己反而要受到赵衍桢的怀疑。 一想到这些,姜念娇看向赵衍桢的眼神只也跟着冷下去了。 “若殿下怀疑我与陆知章,您大可以一回来就休了我,当时您又何必故作一副感动的模样。”姜念娇冷声道。 听到姜念娇这话,赵衍桢立刻解释道“娇娇,我当然是感动的!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休你。” “而且就算你真与陆知章有什么,我也没打算放手,你是我花了那么大力气才娶回来的夫人,我怎么可能将你让与别人,我两辈子都只动过这么一回心,他前辈子不懂珍惜你,我凭什么要让给他,娇娇你只能是我的。” 赵衍桢只急切的表白着自己的心意。 听到赵衍桢这话,姜念娇回想了一番,其实赵衍桢待自己的确比陆知章要好多了。 至少他从来没有欺负过自己,在自己危险的时候,他也会第一时间来救自己。 而如果是陆知章,她想在他的字典里恐怕只有丧偶一个选择吧。 想到赵衍桢的好,她忍不住抬头重新看向赵衍桢。 她低声解释道“陆知章的确在那时候纠缠过我,不过我也没给过他任何机会。” “如果你是担心我与他会旧情复燃,那我可以告诉你,衍桢,我与他是绝对不可能的,就算这世上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可能跟他在一起。” “我没有受虐倾向,更对他没有过一日的喜欢,从一开始我们就是一段孽缘。”姜念娇几乎是十分迅速的与陆知章便划开了界限。 听到姜念娇的保障,赵衍桢的脸上也不禁露出了一丝略带甜蜜的笑容。姜念娇看到那笑容。只也没忍住对赵衍桢补充道“赵衍桢,你别以为我现在跟你说这些是想与陆知章划开界限,我这么告诉你,是想让你知道,他对我不好所以我离开他了!同样你要是对我不好。我也会离开你的!” 听到姜念娇后面找补的那句话,赵衍桢只笑着保证道“娇娇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心思离开我的。” 姜念娇闻言却只是道了一句“那可不一定。” 二人这样一番解释之下,刚才不和的气氛倒是一扫而空。 此时夜色也已深,蝉鸣聒噪。 赵衍桢只也忍不住低声哄着姜念娇道“娇娇,夜色也深了,咱们要不要早些睡?” 姜念娇其实早有些困乏了,她点了点头。 她正要叫外面侯着的丫鬟们进来给自己脱去外套。 不想赵衍桢却在此时道了一句“娇娇,还是我来吧。” 听到赵衍桢这话,姜念娇倒是莫名脸上一红,虽然自从自己怀孕后,二人便已经很少再探讨床上那档子事。 然而之前他们二人每次探讨这事时,他总是喜欢将屋里的人都轰出去,凡事都亲力亲为。 赵衍桢本是在替姜念娇解着外袍袄裙的盘扣的。 一抬头见到姜念娇脸上红红的,赵衍桢便也没忍住笑着对姜念娇道了一句“娇娇你在想什么呢?” 姜念娇本是在盯着那双修长白皙的手指瞧的,瞧着他手法灵巧的将扣子解开。瞧着他手指上的玉色与她肌肤偶尔露出的一寸是相同的色系。 如今听到赵衍桢的取笑。姜念娇自然没忍住抬头看向赵衍桢,随后发现他真是在取笑自己,姜念娇忍不住只又瞪了他一眼。 不过被瞪了后,赵衍桢也没有收敛的意思,他当下反而忍不住抱住了姜念娇的胳膊低声撒娇道了一句“娇娇,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姜念娇抬头看向赵衍桢,只又怕被他取笑了去,故而当下的她只道“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 却不想赵衍桢胆子那么大,在她话音刚刚落下的时候,赵衍桢居然直接忍不住亲了亲姜念娇的嘴角。 而在姜念娇再次朝他看过来的时候,他只也直勾勾的看着姜念娇道“我在想这小兔崽子若是早些出来就好了,亦或者,晚点出来也不错。这样我就能多与你在一起一段时日了。” 说完这话,他的喉结只也不自觉的跟着滚动了起来。 姜念娇看到他这副模样,只觉得对方像是紧盯着猎物的捕猎者,在他那热烈的迫切的眼神下,姜念娇只也生出了一种怯怯与莫名的期待。 不过正是最需要保胎的时候,二人都知道这会子最好是不要做那种太剧烈的事情。 故而他们二人就算有什么反应也只能生生压抑了下来。 随后姜念娇只是淡淡看着灯火之下的赵衍桢,她当下只也不禁用手敲了敲赵衍桢的胸膛道“咱们睡觉吧。” 然而不想她这一手伸来,倒是让赵衍桢给抓住了,赵衍桢只柔声哄着姜念娇道“娇娇,你帮帮我好不?” 姜念娇正是不解,却也被他缠的没法,故而她只能问了一句“怎么帮?” 不想赵衍桢随后却是带着姜念娇的手往下滑去。 意识到了方法,姜念娇虽然仍旧有些害羞,不过二人到底也不是第一次的新婚夫妇,故而姜念娇随后还是同意了赵衍桢的请求。 而赵衍桢只也在此时将那芙蓉花鸟的蚊帐给放下来了。 只见得一夜风疏雨骤,雨打荷花,却是竹露滴滴响。 …… 另一方却说那陈燕蓉自被吴承卫弄晕了,扔进那山洞里去的时候,她一睁了眼,便发现自己被困在了石洞里。 她想起来查看四周,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她想高声呼救,却发现自己根本不能发出声音。 意识到自己多半是被人算计了,她心中只也不知如何惶恐。 难道自己要一直被困在这里吗。都是那该死的暗卫,他们居然伪装成了冷十三,也是因此,她才会中了计。 而在陈燕蓉越想越气的档口,那门口只也终于传来了一阵响动声。 于此同时她只也听到了从外面传来的一声规规矩矩的声音“右护法。” 第一千七十三章 与右护法打赌 听到右护法这个名讳,陈燕蓉便也不禁松了口气。 毕竟右护法这个名讳她也只在幽冥府里听到过,而如今这些人在呼唤右护法,那是不是说明她还在幽冥府内呢? 事实也很快便证明了她的猜测是正确的。 当石洞的大门被打开,她只亲眼看着一名黑袍鸟羽面具的女子正领着几名同样装束的人进来。 不过因为陈燕蓉的身上也披着黑袍,而且那黑色的兜帽只还遮住了她的面容,故而那右护法倒是没能一眼认出陈燕蓉来。 而陈燕蓉在此时也是不能声张,故而右护法只直接挥手对陈燕蓉道了一句“晋王妃,咱们可以上路了。” 然而陈燕蓉却没有给予他任何回应,右护法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她立刻蹲下身子去查看姜念娇。 在她掀开那盖住脑袋的黑袍子在看清楚里面的人居然是陈燕蓉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好半刻后,她方才低声道了一句“怎么是你?” 陈燕蓉自然是仍旧没法回答她的,她只能不断用眼神暗示那右护法自己说不了话,也动弹不得。 那右护法随后也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她随后只立刻便出手给陈燕蓉解了大穴。 而在穴位解了之后,右护法只也忍不住对陈燕蓉道了一句“他们去了哪里?晋王妃呢?” 陈燕蓉见她还没明白情况,只也忍不住抬头看了对方一眼,随后陈燕蓉低声道“还能去哪?自然是跑了,他们绑架了我,将我扔在了里面。之后又将姜念娇带走了!你们说的那块令牌恐怕是不可能到手了。” 听了陈燕蓉的话,那人立刻愤愤锤了一下桌子。 “可恶!他们怎么能这么欺骗我们!我定然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右护法咬牙切齿道。 随后她只又转头看向陈燕蓉“还有你也是!你不会跟他们是一伙的吧?” 听到右护法无端的指责,陈燕蓉只差点没耻笑出声“我跟他们是一伙的?你少侮辱人了,明明是你们看管不利!” 右护法愤恨的看着陈燕蓉,随后只道“你跟我解释也没用,你去跟我们府君解释吧。” 话音落下那右护法竟然是直接将陈燕蓉带到了那幽冥府君的跟前。 此时幽冥府君似乎也不过是刚刚闭关出来。 而在此时,一堆人只跪在那幽冥府君的脚下。 他们仿佛在渴求着什么。 陈燕蓉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你们这是在干嘛啊?” 然而右护法却是对陈燕蓉道了一句“你给我闭嘴!” 陈燕蓉只好不再多问。 她只静静看着一群黑衣侍女端着一个盒子,盒子里放着许多赤红的丸子,她们只将那丸子放到其中一人手里,那接过药丸的人便是立刻千恩万谢,而且在千恩万谢过后,他们会立刻迫不及待的将那大红丸子嚼碎咽下去。 而且这丸子似乎有神奇的功效,有些人已经开始在地上痛苦的打滚,整个人只也如同蠕虫一般在地上翻滚的时候,只要在此时给他们喂上一颗红丸,他们便会在片刻之后,脸上不再显露痛苦,整个人也不再在地上打滚。 而陈燕蓉虽然不知这些东西是什么,可从他们的行为模式里,她已经看出来了,这些替幽冥府卖命的人看来很大一部分人都是直接被幽冥府君用药给控制住了。 或者他们也有可能是如自己一般被幽冥府君的蛊虫给控制住了也不一定。 幽冥府君是母蛊,他们是子蛊。 幽冥府君用药控制他们。 听话的人自然便能得到药。不听话的没准会暴毙而亡。 看到这样的情形,陈燕蓉并不觉得残忍,相反,她只觉得这个法子绝妙,若是自己也能有这种本事控制住这些人,那自己何必再如此伏低做小? 只是想一想一群人臣服于自己,她便觉得心中十分快意。 然而这快意并没有快意多久,前方的幽冥府君便忽然出言打断了她的话。 他看到了陈燕蓉“陈山主你不是说你要下山吗?如今你怎么还在此处?” 陈燕蓉闻言还没来得及开口,右护法便忽然打断了陈燕蓉的话。 “山主,她帮助那晋王妃跑了!” 一听此言,那幽冥府君显然也有些不可置信“怎会如此?” 右护法随后立刻对陈燕蓉道了一句“我们府君问你话呢,赶快回答!” 面对右护法不客气的对待,陈燕蓉的眼中也不禁浮现出一丝恨意。 不过在面对着幽冥府君的时候,她还是显得乖觉不少。 一来她现在也被那幽冥府君控制着,二来还是她觉得这幽冥府君与英寻很像,她没办法对一个和英寻很像的人怒目相对。 不过她也不愿意受这污蔑,故而陈燕蓉随后很快便道“幽冥府君,她冤枉我!我根本就不可能帮助姜念娇逃出去,我若是帮助了她,便让我不得好死!” 幽冥府君听到陈燕蓉的话,并没有吭声,然而陈燕蓉却感觉到了自己肚子一阵翻江倒海的疼痛。 随后她只也痛得开始满地打滚。 此刻的她只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啃咬着自己的心脏。 受不住这样的痛苦,她只能一边发出惨叫,一边同周围人求助。 然而周围所有的人一看到她这副模样,却是立刻吓得一个个往旁边躲去,在那幽冥府君没有熄灭心中的怒火之前,眼下根本没有人敢对她伸出援手。 陈燕蓉虽然此刻痛苦万分,可她显然还是有神智的。 在意识到周围人都不肯对自己伸出援手之后,陈燕蓉不禁朝着那幽冥府君爬了过去。 她揪着幽冥府君的衣摆哀求道“府君,姜念娇真不是我放的,我求求你,你放了我吧!” 然而面对着陈燕蓉的恳求的那位幽冥府君却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他的神色冰凉一片,就仿佛不过是在看一只虫子在自己手底下挣扎求生一般。 这样的眼神是英寻所不可能有的。 也是在这一瞬间,陈燕蓉对他的英寻滤镜倒是由此碎了一地。 这人不是英寻,如果是英寻,他不会对自己这么残忍。 意识到求情是徒劳,陈燕蓉终于放弃了挣扎与求情。 她只是突然升起了一个恶毒的想法。 她笑着抬头看向那幽冥府君道“如果我不能让你相信!你尽可以毒死我!只是毒死了我,你们便也什么都没了。我那表弟可很是狡猾,你们如今没了他的把柄,你们再想拿回他手上的东西,那可是如做梦一般困难了!” 听到陈燕蓉这话,那幽冥府君只仍旧不动声色,然而陈燕蓉当下却能感觉到自己刚才心头那一阵阵如被万箭穿心的痛苦却已经不复存在了。 在恢复过后,陈燕蓉当下便也不禁带着微笑趴在对方的石座上,她抬头看向对方道“府君放心,只要有我在,你要的东西我都会给您拿回来的。” 听得陈燕蓉这话,那幽冥府君还没开口,那右护法反而只惊讶道“府君,你难道要放过这女人,可是她害得那晋王妃被放走的,如果不是她,那晋王妃如今便应该还在这里!” 面对陈燕蓉的叫嚷,幽冥府君只低声道了一句“不要闹!当初我们能捉到那晋王妃也确实是她出了力,而你想扑捉对方的计划也确实失败了。所以我信任她,却不信任你也是正常的。你如果想被我信任,便应该拿出自己的实力来!” 一听这话,那右护法立刻显出老大不服气来。 可是他们府君说的话又确实在理,故而她反驳不了,随后她也只能对他们的府君道了一句“府君,我不会替自己辩解!不过你既然都这样说了,那我愿意与她进行挑战!如果我赢了!你要杀了她!如果我输了!我任由她处置!” 听到这话,幽冥府君还没来得及表明态度,不想陈燕蓉却在此时接上了话。 “好!我们就这样一言为定,不过我们赌什么呢?” 面对陈燕蓉的问话,右护法只立刻道了一句“自然是赌谁先抓到晋王妃!” 听到右护法这提议,陈燕蓉的嘴角更是微微上扬。 她自认为自己心计无双尚且不能保证自己能抓到姜念娇。 如今姜念娇回到了赵衍桢身边,想要抓她,恐怕更是难上加难。 这右护法之前只是应付一个姜念娇,尚且打草惊蛇,任务失败。如今这种情形,她居然还妄想能从自己那表弟手里夺走姜念娇。 想想她这提议,陈燕蓉都觉得自己要忍不住笑出声了。 不过这个赌约对于自己并没有什么不利的。 反正大不了就是谁也没有抓到人,当然要是抓到了,那也只能是自己抓到人。 到时候只要她赢了,她必定要让这处处与自己作对的右护法生不如死。 故而想到此处,陈燕蓉只也十分爽快的应下了这件事。 “好啊!不过你到时候输了可别后悔!” 那右护法显然也不觉得有什么难的,面对陈燕蓉这仿佛是挑衅一般的话,她只回击道“我看是你别后悔才是!” “后悔?我后悔什么?我只后悔没早些与你打赌,若是在那时便与你打了赌,我倒也不用在今日还要被你落井下石了。”陈燕蓉只也迅速接话道。 第一千七十四章 观看行刑现场 二人一番唇枪舌剑,倒是谁也不肯让谁。 而另一边,那幽冥府君只忍不住主动开口道了一句“你们先别吵了。” 幽冥府君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对于这二人的震慑力却显然还是十分足够的。 她们二人几乎都是在幽冥府君的话音落下之后,便停止了争吵的。 其中幽冥府君只也不禁朝陈燕蓉的方向看了过去。他只低声道了一句“陈山主,我并不需要你将那晋王妃带回来,你们既然有这个本事,不如还是替本君将那枚本君心心念念的令牌弄回来如何?” “若你能替本君将那块令牌弄回来,本君可以答应你任何一个请求。” 听得这话,陈燕蓉的眼底里明显闪过一丝光亮。毕竟在见识过这幽冥府君的实力后,她的确有太多东西,想要从幽冥府君这里得到的了。 故而在幽冥府君话音落下之后,她只立刻补充着问了一句“你说的都是真的?” 幽冥府君闻言自然只是配合着点了点头。 “当然是真的!” “好!既然府君都这么说了,这个忙我帮定了,只是府君到时候可也别忘了自己答应过我什么?” 那幽冥府君也只道了一句“我从来言出必行,自然不会反悔!” 而陈燕蓉得了对方这话后,自然便也有了行动的心思了“那你给我安排一个会功夫的小哥吧,不然你们这山上我都没法下去。” 幽冥府君闻言自然也只是点头,随后他很快便点了一名功夫仅次于右护法的青年道“你陪陈山主下去吧,陈山主若是有什么命令,你跟着照做便是。” 听到幽冥府君的话,那黑衣人只沉默应是。当下反而是那右护法对此很是不满。 在她看来陈燕蓉是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的。她也不认为陈燕蓉能拿到这块令牌。 故而在陈燕蓉风风火火离开之后,她只还仍是不满的对幽冥府君道了一句“府君,我们怎么能让这样一个女娘留在我们身边?你难道真觉得她会拿到那令牌?而且就算真能拿到令牌,如果她知道这令牌有这样大的能力,你觉得她还会乖乖将令牌还给我们吗?” 面对右护法的咄咄逼问,幽冥府君只是轻笑了一声“凤凌,你太在意于她了。” “她不过是一个落魄的贵女,连功夫都不过是些三脚猫,你觉得如果你真要置她于死地,眼下她能有活路吗?”府君满不在意的道了一句。 然而听到幽冥府君的话,那右护法却并没有因此放松,相反当下的她只还忍不住对幽冥府君道了一句“可我总觉得这女人以后会是一个莫大的祸患。我担心我们都会被她毁了去。” 听到右护法这话,幽冥府君只哈哈大笑道“若是她有如此能力,她如今也不必来找我了。况且我有了那个令牌,那我给她一些奖励也不算过分吧?” 见幽冥府君根本听不进去自己说的话,那右护法自然便也不再多话,她只在随后默默告退。 …… 仍是夏日酷暑,虽然这猪儿虫巷胡同因为背阴而比其他地方要凉快许多。 可在客房里的人却似乎仍旧耐不住这酷暑。 故而那沈芳慧也会不时往姜念娇房里来。 姜念娇并不多讨厌这姑娘。 毕竟出身谁都不能选择,而这姑娘有时候虽然会有些茶言茶语,然而她却又并没有见谁都撩。 她撩的也不过就是吴承卫罢了。 这吴承卫男未婚,女未嫁的,故而即使她多招惹了一番吴承卫,当下吴承卫只也不会责怪于她,相反,这傻小子只还会恨不得跟着对方一起跑了才好。 所以她们二人说白了,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关系。 姜念娇自然也懒得多管,她不过是偶尔私底下告诉吴承卫这沈芳慧到底是有夫君的。 她劝他最好不要陷入这种关系里去。 至于对方能不能听得进去她的话,她反正话都说到这里了。所以她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只是酷暑里有人陪,姜念娇这内室里也算凉快,却有些过于无聊了。 毕竟这几日没有出去,能做的活动也不过就是打打叶子牌,斗斗百草罢了。 这些小玩意儿玩久了也便无聊了。 恰在此时,陈嫤年却是突然提及外面的一桩事“你们听说了吗?今日那群山匪可是要被斩首了?你们有没有兴趣去看!” 听得陈嫤年这话,姜念娇只不动声色问了一句“那些山匪已经判了吗?” 陈嫤年此刻自然连连点头“当然判了!那黑龙寨的几乎没留一个活口!” 听得此言,姜念娇只也忍不住道了一句“倒是残酷!” “这算什么残酷,当日他们在城外闹出这么大动静,还伤了百姓的画面你们是没有看见,那才真是残酷呢!” “如今他们落网,只能说是大快人心!” 听了陈嫤年这话,姜念娇不再辩驳,她只配合着应是,随后她只又转头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沈芳慧道了一句“慧姑娘可想去看看热闹?” 沈芳慧听了这话却是低声道“那里是不是很血腥?” 陈嫤年听了这话,自然点头“那是自然,不血腥怎么镇的住人,怎么让那些人感觉到后悔呢?” 听了对方的话,沈芳慧随后只也低声道了一句“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还是不去了吧。我害怕这些东西。” 一听这话,陈嫤年只立刻道了一句“你这胆子怎么这样小,真是没意思的很。” 随后说完这话,陈嫤年只又看向姜念娇道“娇娇,那你呢?要不要跟着一起过去?” 听到陈嫤年的话,姜念娇只也笑开了“阿嫤,你觉得我现在这样适合过去嘛?” 一听这话,陈嫤年顿时便觉得好没意思了“你也不去,她也不去,那咱们待在这里干嘛?干脆一起呼呼睡大觉得了。” 说完这话,她只又开始去缠沈芳慧了。 恰好此时那李嬷嬷也过来了。 那李嬷嬷在听说外面有砍头的可以看,虽然她与嫤年仍旧有些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意味。 可在这一方面,他们二人的喜好却是惊人一致。 “砍头好啊!那些坏东西是该全砍了!” 说完这话,她只还兴致勃勃的拉着沈芳慧道“慧娘啊!走!咱们走!咱们看砍头去吧!” 然而沈芳慧却是明显不情愿的。 只是她到底没架住李嬷嬷与陈嫤年的热情邀约,所以最后她还是被二人带着一起走了。 而三人出了猪儿虫胡同,自然吴承卫在姜念娇的授意下,只也悄悄跟在了他们身后一起去了。 毕竟他得护卫他们的安全不是。 吴承卫对于姜念娇的这个安排自然也是很乐意的。 三人在出了猪儿虫胡同到达主街的时候,外面已经是人山人海了。 如今随着那些强盗们的落网,所以耒阳城的锁城禁令只也被人解决了。 故而今日耒阳城的城门只也大开,来来往往的街上更是有不少人在走动与观看着。 陈嫤年他们到达这现场的时候,人都已经很多了,她们只听说如今那些山匪正被架在刑车上游行。 人们只拿什么臭鸡蛋,破石头,烂菜叶都往这些人身上扔,然而即使如此,陈嫤年只也完全看不到那里面的情形,故而她只能拼命的往里挤,而等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挤进这队伍里,她也终于看到了那里面的情形,但另一方面她只也发现自己好像跟沈芳慧他们断了联系。 这可就有些为难了,这里人海茫茫,自己又该去哪里找沈芳慧他们呢? 而在陈嫤年到处找沈芳慧的时候,她却并不知道那李嬷嬷早在她一个劲往人群里挤的时候,她只立刻拉着沈芳慧往人群里去了。 到了人群里后,那李嬷嬷便又神神秘秘的对沈芳慧道“慧娘,我与他们联系上了,接我们的人里应该有你的夫君,咱们要不干脆也别回去了,我直接带你去找你的夫君过来好不好?” 然而面对李嬷嬷的提议,沈芳慧却只是摇了摇头道“这倒也不必了吧。李嬷嬷,那陈嫤年陈姑娘还在里面呢!咱们若是跑了,她到时候找不到我们岂不麻烦?” 听到沈芳慧这话,李嬷嬷只满不在意的道了一句“这有什么麻烦的,我要是她找不到人就算了,这里全是人,人挤人的,咱们现在挤过去,这不是找麻烦嘛?你让她去看热闹吧,我保管等我们回来,她还在里面看热闹呢!更何况你不想看看你那未来的夫婿了吗?” 听到李嬷嬷这话,沈芳慧便也终于不再犹豫了。 她只轻声道了一句“好吧,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咱们便进去看看吧。” 而在沈芳慧同意了自己的话后,李嬷嬷便带着沈芳慧绕着曲曲折折的巷子走了很大一圈。 之后他们便在一家普通的酒楼里停下了脚步。 李嬷嬷只大大方方对一名站在门外晒着太阳的青年道了一句“春心莫共花争发?” 那青年听了李嬷嬷这话,只也立刻接了一句“一寸相思一寸灰。” 而李嬷嬷得了对方这话,立刻便欢天喜地的道了一句“新娘子过来了,怎么样?她好看吧?” 面对李嬷嬷的话,青年默默点了点头。 第一千七十五章 病弱夫君 随后他只又利落的道了一句“我们主子在二楼兰花雅间等着你们。” 听了对方的话,李嬷嬷只也立刻便将沈芳慧带上去了。 而之后等到这二人到达了兰花雅间的时候,却见那雅间外正侯着十来名干练打扮的武夫。 或许是因为被对方的模样吓到了,当下竟是没有人敢靠近这雅间。 便是李嬷嬷在看到这雅间外面这么多人时,一时之间,她竟也没敢靠近。 最后还是其中一名武夫主动对李嬷嬷开口道了一句“看什么看?” 李嬷嬷只觉进退两难,便也只能主动对他们道了一句“你们可是来接亲的?” 那武夫只上下打量了一番李嬷嬷,与藏在李嬷嬷身后神色怯怯的沈芳慧。 随后他们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是!她难道就是那新娘子?” 李嬷嬷闻言只立刻挤出一个笑容道“是啊!” “好!那你们进去吧!”说完,那武夫便直接将门打开了。 看着这武夫不过三言两语便开了门,便是沈芳慧也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这两个武夫倒是半点也不怀疑自己。 若是自己不是那新娘他们岂不是平白的弄错了对象吗? 不过心里嘀咕归嘀咕。 沈芳慧在那之后还是随着李嬷嬷走进了内室里。 内室里正有着一股馥茘的兰花香味,铜鹤香炉里则是烟雾袅袅。 提着龙飞凤舞诗词的薄纱屏风后,一名青衫青年就坐在屏风后。 武夫对着里面的青年道了一句“少主,新娘子来了。” 随着那话音落下,青年那边只传来一声轻咳。随后那武夫便十分利落的将客房的大门给关上了。 被关上大门后,那李嬷嬷与沈芳慧只也同时被吓了一跳。 李嬷嬷甚至都有些后悔如今在这里与他们连线上了。 而在他们二人正暗自后悔之时,那里面的青年只也终于传出了一个声音。 “你们且进来坐吧!”那声音听起来十分让人不适。 就如同刀刃在玻璃上刺挠发出来的刺耳尖利一般。 不过在明白对方有可能是自己未来的夫君后,沈芳慧纵然不太情愿,却也只能与那李嬷嬷一起走进屏风里。 而到达了屏风后,沈芳慧便也终于看清楚了那未来夫君是个什么模样了。 那人身形消瘦,皮肤白的仿佛没有半丝血色,而长发却黑如鸦羽。 他姿容清俊,儒雅斯文,分明一副病书生模样,看着也很是俊美,然而不知为何,沈芳慧在看到对方的一瞬间却只觉得心口一阵不适。 她也不知这不适到底是因为什么,不过因为没有根据,从理性角度分析,她如果能嫁给这样一位俊美公子,似乎也很是不错。 而一旁的李嬷嬷在看到那公子的时候只也笑得已经见牙不见眼了。 那公子自然也注意到了沈芳慧的注视。 见沈芳慧呆呆看着自己,他只露出一个清俊的笑容,然而那笑容并不经眼底,他的眼睛就好像是一双黑漆漆的古井。 他仰头看着沈芳慧道“你就是我未过门的媳妇吗?” 沈芳慧闻言只静静点了点头。 青年随后低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沈芳慧在被青年问询的时候,只差点说出了自己的本名,不过她随后便又想起了李嬷嬷的交代。 故而她在短暂看了李嬷嬷一眼后,便低声交代道“我叫陆芳慧,是陆小侯爷的远房表妹。” 听到沈芳慧这话,那青年并没有应声,他只是有一拔没一拔的拔弄着自己身前的东西,而沈芳慧顺着对方那双消瘦修长的手看过去,便发现对方居然是在拔弄炭火。 而且这炭火烧的十分红旺。 看样子他是真的在烤火。 而现在外面正是红日高照,他却在这烤火。 看来这还是个病秧子。 只是沈芳慧也没有想到这病秧子居然得这般夸张。 而青年在拔弄好炭火后,便也主动介绍起了自己“我姓朱,名赞郇,你往后可以唤我阿郇,也可唤我夫君。”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青年只又忍不住低声咳嗽了起来。 而且他咳嗽起来,便是一阵疯狂的咳嗽,仿佛当下不咳出半条命便没有一个交代一般。 沈芳慧看着对方这般,甚至都开始想着对方能不能坚持到圆房那一日。 而在她发愣的时候,李嬷嬷只立刻示意沈芳慧主动过去给对方顺气。 沈芳慧在李嬷嬷的暗示下,只得有些不太情愿的走了过去。 她是学过一些基础的养生行医手段的,故而在她有节奏的拍击与疏导之下,那青年的咳嗽声只也终于渐渐低不可闻。 而到咳嗽声结束,青年方才抽出自己压在唇角的手帕。 此时只见那手帕上正印着点点红梅。 青年却是满不在意的收了帕子,很显然这咳血的事情对于他来说已经不是意外了。 不过他对于沈芳慧显然还是十分满意的。 故而在随后他只不免对沈芳慧道了一句“陆姑娘可是学过医,你刚才替我拍击胸口片刻,我便觉得心下舒坦许多了。” 面对朱赞郇的问话,沈芳慧只拿出早先李嬷嬷交过自己的话术道“并不曾学医,只是祖父曾是大夫,救病治人过,小女便也跟着祖父学了一些皮毛。” 听得沈芳慧这话,那青年似乎更为惊喜了。 “原来是医者的后人,只不知祖父可还在世?” 面对朱赞郇的问话,沈芳慧自然不可能说对方还在世,毕竟这一切都是她的谎言,如今这些说辞,不过是为了博得他好感的说辞罢了,她一个孤女也没法给朱赞郇真变出个会医术的祖父。 故而她只顺着朱赞郇的话道“倒是不在了。” 听得此言,朱赞郇果然也很是伤心“倒是可惜了。” 李嬷嬷此时也是怕言多必失,故而她只也立刻道了一句“可惜什么呀?咱们慧娘虽然命苦没了娘家人,可如今不是有了疼她的娘家人吗?” 听了李嬷嬷这话,那朱公子只忽然笑了笑“嬷嬷说的也是,嬷嬷放心,陆小侯爷如今都将自己的表妹嫁给我了,我自然也不会让陆小侯爷失望,陆小侯爷往后若是有什么事都可以与我们交代。” 见朱赞郇这么上道,那李嬷嬷只也立刻露出个笑容道“那是自然,往后若有什么,我们侯爷一定会与朱公子先联系的。” 说完这话,那李嬷嬷随后方才对朱赞郇又道了一句“朱公子,其实我今日带慧娘过来,除了是来与你们联络之外,其实我们还有另外一件事想与你说。” “嬷嬷请讲。”朱赞郇只低声道。 见朱赞郇示意自己开口,那李嬷嬷便也不客气了,她只低声道“其实我们这次过来,本还为慧娘准备了许多嫁妆,只是谁也不曾想到我们会在半路上遇到山匪,那山匪消灭了我们大半的人!路上我们也是遇到了耒阳官府的人方才侥幸捡了一条命来。所以那十几箱子的嫁妆只也被山匪吞并了。” 一听李嬷嬷这话,那朱赞郇只立刻露出担忧的眼神道“那你们这一路上没有受伤吗?” 倒没想到这朱赞郇不担心珠宝,反而只关心自己这一行人有没有受伤。 立时那李嬷嬷脸上便也不禁露出个欣慰的笑容。 于此同时。她只也觉得沈芳慧是捡了个大便宜。 毕竟这位公子可是云洲知府家的大公子,这位公子生的一表人才,与沈芳慧年岁相当,沈芳慧又是以陆家人的身份,作为这位大公子的正妻出嫁的。 这样的待遇,对于那芙蓉园的姑娘,谁有她这样的幸运呢。 此刻便是沈芳慧也只觉得自己还算幸运,毕竟这公子除了是大家子弟,身上只也似乎没有那些大家子弟的习气。 他虽然病怏怏的,但人好相处,那她或许凭借着陆知章的关系,往后在那朱家也不是不能站稳脚跟。 二人都在畅想着美好的未来,最后还是李嬷嬷主动开口道了一句“我们能有什么事,半路就被人救了,我们可是被一路上护送到耒阳城的。就是我们芳慧姑娘可能受了一点惊吓。” 听到提及沈芳慧,那朱赞郇只也立刻道了一句“都怪我不好,这路上辛苦,我若是早知道便该派人来接你的。” 说完这话,朱赞郇随后又道“至于那些珠宝没了就没了吧,只要慧娘能平安到我身边便是极好的。” 说完这话,那朱赞郇随后又对李嬷嬷道“嬷嬷,既然慧娘我也接到了,那嫁妆也没了,不知我今日是不是就能将慧娘接走呢?嬷嬷放心,等慧娘回到云洲,我必定许她一场豪华婚礼。” 听到朱赞郇这话,李嬷嬷只立刻笑道“那自然是最好不过!” 朱赞郇随后又道“那嬷嬷可要过去观礼?” 面对朱赞郇的提议,李嬷嬷只露出一个遗憾的表情道“我倒是想去观礼,不过我也不是小姐身边的贴心人,而且那十几箱嫁妆不见了,我也还得到处去找找,若是找到了我才能有个交代,若是没有找到,我也不好交代啊。” “所以我便还是不去观礼了吧,只要你能对慧娘好,我就放心了。而且若是我幸运找到了嫁妆,那时我再来找你们也不迟!” 第一千七十六章 路上捡来的人 听了李嬷嬷这话,朱赞郇自然便也不再多言了。 倒是沈芳慧虽然这一路上与李嬷嬷也多少有些不和,相处的时间更是短暂。 可是如今真要分别了,她却居然倒是有些不舍了。 她只在李嬷嬷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拉住了李嬷嬷的衣袖,李嬷嬷一回头便看到了沈芳慧脸上不舍的表情,那李嬷嬷随后只笑着看向沈芳慧道“傻丫头,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嬷嬷,我舍不得你。”沈芳慧真诚的道了一句。 或许是被沈芳慧的真诚打动,此时那李嬷嬷只也有了一丝送远嫁女儿出嫁终有一别的惆怅感。 明明这也不是她送出去的唯一一个姑娘。 那李嬷嬷见沈芳慧这样说“舍不得我,咱们也要分别了啊。” 然而沈芳慧却在此时转头看向身后的朱赞郇道“朱公子,我可不可以再多与嬷嬷多待一天,我保证我就待一天,便会主动与你回云洲的!你放心,我不会跑了的!只要一天,我想好好与我认识的朋友们告个别。” 听到沈芳慧这任性的发言,便是李嬷嬷也不禁吓了一跳。 然而那朱赞郇却是个好脾气,他只温声道“当然没问题,慧娘,你尽管好好回去告别吧,我就在这心悦酒楼住下,我就在这二楼住下了,你若是明日告完别了,可以那时候再来找我。那时候我便带你回云洲如何?” 面对朱赞郇的提议,沈芳慧只觉得一阵感动。 随后那沈芳慧便与李嬷嬷一起离开了。 而当二人重新回到大街上的时候,这条街上的热闹已经散尽了,而听街上的小贩们说,这里的热闹也已经结束了,现在游行也已经结束了,所有人如今只都往刑场去了,他们在看那些山匪们被砍头了,若是他们跑的快,没准还能看到一点尾子。 沈芳慧又不是真为了来看这砍头的热闹的。 故而在听说那刑场已经在砍头了,她当下对于那热闹倒是没什么兴趣了。 故而她只对李嬷嬷提议道“嬷嬷,不如我们还是别去凑那种热闹了吧,我们还是去找嫤年姑娘吧,也不知嫤年姑娘如今去了哪里。” 听得沈芳慧这话那李嬷嬷立刻没好气的道了一句“你以为我想去看那热闹,我这不也是为了打探咱们那珠宝到底去了哪里了吗?你以为我这段日子容易吗?你天天与那几个姑娘疯玩,我却得找那珠宝的下落。” 随后那李嬷嬷又语气严肃道“说实话,那朱公子虽然说不用在意这珠宝失踪一事,可我这心里却总是不安的,我总怕因为这珠宝丢了,反而让主子交代的事没法好好完成了。” 面对李嬷嬷的担心,沈芳慧却是满不在意的道了一句“嬷嬷何必如此担心,那朱公子似乎对我十分着迷,只要我在,小侯爷有什么事直接交代给我便是了。” 听得沈芳慧这样的宽慰,联想朱赞郇对沈芳慧的照顾,李嬷嬷倒也不觉得沈芳慧这话是没有根据的自夸之言,故而她心中倒是稍微有些心安了。 虽然财富与美人,财富没了,可美人还在,或许这美人计也很好使也不一定。 而得了沈芳慧这样的宽慰,那李嬷嬷倒也终于不再坚持自己的提议,她只道“那也行,反正你走之后,我还得留在这里找我的珠宝的下落,我倒也不急于这一时。” 话音落下,李嬷嬷便也决定跟沈芳慧一起去找那陈嫤年了。 只是二人显然也都没有想到,当他们准备去找陈嫤年的时候,陈嫤年也在到处找他们。 故而也是因此,陈嫤年并没有往那刑场去看。 而在陈嫤年到处找沈芳慧的时候,她倒是没有立刻找到沈芳慧,相反她反而只在去找沈芳慧的路上遇到了一个拦路虎。 说是拦路虎其实对方也只是个可怜人。 当时陈嫤年从人群里出来后便没有发现沈芳慧,所以她便到处去寻,只是不想当时的她沈芳慧是没有找到,倒是遇上了几个脏兮兮的男人正围着一个同样脏兮兮的女人欺负,她哪里看的惯这种事情,所以她立刻便出了手将这些男人们赶走了。 只是没想到她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却也完全摊上了这被救的女人。 “大小姐,您便收留我吧!您要是不收留我,我可就没活路了!”此时那拦路虎只对着陈嫤年哀求道。 然而面对着对方的哀求,陈嫤年只立刻无情的试图将对方抱住自己大腿的双手拿开。 “你别求我了,我现在没空理你,况且我刚才也已经帮过你了,而且这是人家的地盘,你要是这里不能成事,其实也可以去别的地方乞讨啊!只要你认错速度够快,其实也不是不能混的!” 说完这话,陈嫤年便试图立刻离开,然而不想,那女子却是紧紧抱着陈嫤年的大腿不肯松开。 “小姐,如果你不收留我,他们一定会将我送到青楼去的!我不想去那种地方,您就收下我吧!我愿意给您当牛做马!算我求求你了!” 听到对方这话,陈嫤年其实也并不是心疼她,她只是突然意识到自己如果不答应对方,那自己今日很可能得继续跟这女娃子在这僵持了。 不过她倒是不后悔出手帮这姑娘赶走了刚才欺负对方的那伙子闲汉。 故而她随后只道了一句“行了,我答应你了。你赶紧起来,你跟我走!” 见陈嫤年终于答应了自己的请求,那女子只也十分机灵,随后他只立刻便站了起来。 而陈嫤年在解决了这个拦路虎后,只也立刻便开始继续去寻找起了沈芳慧。 好在沈芳慧也没有走远,出了心悦客栈后,她与李嬷嬷便一直在寻找陈嫤年,故而当二人都在同一条街上找人的时候,他们能遇见的概率便也高了很多。 沈芳慧在看到到处张望的陈嫤年只也立刻欢喜的摇了摇手道“嫤年姑娘,我在这儿。” 陈嫤年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自然便也巡着那熟悉的声音走了过去。 在看到沈芳慧的一瞬间,陈嫤年不禁对沈芳慧与李嬷嬷道了一句“你们俩往哪儿去了呢?我到处找你们也找不着,都快以为你俩失踪了。” 面对陈嫤年的训斥,沈芳慧只无奈的笑了笑“当时人太多了,我们也挤不进去,而且我们后来发现我夫君了。” 听到沈芳慧这话,陈嫤年没再多说什么了,她是从姜念娇嘴里听说过沈芳慧的来历的,她说这女郎是路上遇到危险,被自己夫君所救。 而她则是来耒阳成婚的。 如今她找到了自己夫君那自然是最好的,这也就意味着自己不用老跟李嬷嬷来抢东西了。 陈嫤年只立刻拍了拍沈芳慧的肩膀道“嘿,既然你见到你夫君了,怎么不见你跟他走,或者让他来见见我们啊?” 面对陈嫤年提出的这问题,不止是李嬷嬷,便是沈芳慧也不禁在心中提高了警惕。 她尴尬的笑了笑“我夫君身体弱,如今恐怕不方便见诸位,而且我回来也是想跟你们好好告个别,毕竟这些时日,我受姜姐姐,还有赵大哥,还有吴小哥诸多照顾。若我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走了,岂不是忘恩负义之辈。” 听到沈芳慧这话,陈嫤年只笑着道“倒没看出来你还是个稳重的人。” 沈芳慧也听不出陈嫤年是在夸自己,还是损自己。 她只在随后又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嫤年姑娘,如今天色也不早了,那刑场里如今只怕早已经将所有人都砍完了。咱们要不还是回去吧?” 陈嫤年闻言明显不乐意。 沈芳慧便又在随后低声补充道“当然姐姐如果不在意一切都结束了的话,妹妹也是愿意陪着姐姐去看看前面的热闹的。” 然而她这话音刚落,便见这条大街上开始陆陆续续有人往回走,大家一边走,只还在一边谈论着刑场上的事情。 “可算是都砍完了!我看今日那侩子手的胳膊都快抡不动刀了。那最后一个老惨了,那刀都起卷子了,砍了好几下呢,脑袋要掉不掉的,叫的我得心都突突突。” “砍了好!惨啥啊,他们在城外搞屠杀的时候,怎么没见他们手下留情过,我看他们就是活该!” “听说明日这些人的头还得挂城头是不?” “那倒是,不过说起来也奇怪哈,你说这些山匪们都处置了,怎么那山匪头子却不在现场呢?” “这还能有啥?我听说是那土匪头子手里还有些没交代的东西,等他交代完了,官府也不可能留着他呀!” “若是能将这土匪头子千刀万剐了,碎尸万段了,可就好了。” …… 听着这些人的讨论,看着这些人往回走的步伐,陈嫤年心中便也知道现在是没什么热闹看了。 故而她只悻悻道“看什么热闹啊,都完了。” 听得出陈嫤年似乎有些不爽,那沈芳慧立刻便出言道歉“陈姑娘,实在抱歉。都是我耽误你了。” 陈嫤年就不是那纠结的性子,她只满不在意的挥了挥手道“道什么谦啊,没看到就没看到呗,这也不是啥非看不可的热闹。” 第一千七十七章 拒绝吴承卫 说完这话,陈嫤年只又对沈芳慧道了一句“对了,你现在是要回去吗?还是打算继续在这里逛街?” 面对陈嫤年的问话,沈芳慧只立刻摇了摇头“逛街就不必了,想来姜姐姐一个人在家怕也很是无聊,我们还是回去多陪陪她吧。” 对于沈芳慧这提议,陈嫤年没有反驳的意思。 毕竟事实上这逛街对于陈嫤年来说也是没意思的。 眼下既然谁都没有兴趣逛街了,大家自然只都往回走了。 而当他们重新回到猪儿虫胡同的时候,姜念娇只也得到了两个信息,一是那李嬷嬷与沈芳慧只也准备离开了。 二来则是陈嫤年见义勇为,在街道上捡了个人。 对于沈芳慧的离开,姜念娇倒是为其高兴的。 毕竟一来人家顺利找到了丈夫。 二来吴承卫倒也不必再跟在那沈芳慧身后转悠了。如此一来想来这一段情便也能在此处画上句号了。 姜念娇对于陈嫤年捡来的姑娘倒是没怎么在意。 只是她见这姑娘脏兮兮的,她便只让翠翘领着人家去清洗了一番,并且重新换上了新衣服。 而沈芳慧在与姜念娇拜别之后,便也准备回去收拾东西了。 只是没想到她不过刚刚回到家中,而当她正准备收拾自己的东西时候,一团小石子却是突然落到了她的脚下。 她不禁下意识朝着窗外看过去。 随后她很快便看到窗外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庞。 那是属于吴承卫的脸庞。 其实比起自己夫君,从容貌上来说,她更喜欢的还是吴承卫这样朝气蓬勃的小青年。 只可惜她没得什么选择,毕竟自己到底是假的陆小姐,能高嫁给像朱赞郇这样的官宦子弟,这也的确能算自己的幸运了。 所以喜欢吴承卫也罢,什么也罢,她都不打算与吴承卫再将这段关系带到她往后的婚姻之中。 故而看到吴承卫扔进来的石子,她也没有出去。 相反,她反而在走近窗台时,只打算将窗户关上。 只是在她一打算合上窗户的时候,吴承卫便突然直接翻窗进来了。 而在面对着沈芳慧的注视时,吴承卫也只是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道“慧娘,我可以进来吧?” 沈芳慧只心想着你都已经进来了,还问自己可不可以进来,这不是在搞笑嘛? 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她现在只想快刀斩乱麻,故而她主动问道“吴小哥,你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吴承卫害羞的挠了挠后脑勺,随后他低声道“其实也没啥事,慧娘,我就是想问你一句,你那丈夫还好吧?” 面对吴承卫的这话,沈芳慧只微笑着点头“他挺好的,对我也好。” 吴承卫闻言却是立刻惊讶的道了一句“可我瞧着他像是个病秧子。” 听到这话,沈芳慧的面上突然显出些羞赧来“你?你跟踪我?” 面对沈芳慧的问话,吴承卫也意识到自己多嘴惹祸了。 可再不承认也没用了。 故而吴承卫只得干脆点头应下此事“我是跟踪你了,可是慧娘,我这不也是在担心你吗?” 听得吴承卫说这话,沈芳慧很是不满道“谁要你担心了!我夫君好的很。” “可一个随时会死的病秧子,你嫁过去也不会好过的,慧娘你信我,那样的人根本就不值得你托付一生。而且在那种大家族里若是没有人守护你,你会在里面蹉跎一生的。”吴承卫的语气也有些激动了起来。 听到吴承卫这话,慧娘不免脸上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你以为我有得选择吗?我是能嫁谁就嫁谁的吗?像我这样的女子,我们从一出生就不被自己的父母所期待,不过是有几分颜色,我们便早早被自己的父母卖给了牙婆。” “一个没有父母庇护,一个从小就被打上价码出售的姑娘,你以为能有多少人能被人明媒正娶?像我们这样的人也只能被当做玩具一样被人转手送来送去。” “可是我如今不但可以被人明媒正娶,而且我还有机会改变我的命运,我若是官宦子弟的妻子,从今往后,至少我的孩子就不用像我一样,小小年纪便被人卖来卖去了,更不要为了学那些取悦人的手段而被打的伤痕累累了。” “所以能嫁给那样的公子哥,我心里已经很知足,也很幸福了。吴公子,如果你真心希望我幸福,我对你便也只有一个请求,请你不要管我,也不要再跟踪我!让我跟我夫君白头到老好吗?” 听到沈芳慧这话,看着沈芳慧脸上那幸福的表情,吴承卫便知道自己不可能与沈芳慧有更深的感情羁绊了。 他声音失落道“我没有跟踪你,今日跟在你身后,我也只是担心你出了什么危险,而我不能及时保护你。” 听了吴承卫的话,沈芳慧显然是一点也不信的,只不过她不会做那个出口伤人的人。 而吴承卫见沈芳慧没有回应,便也知道自己说什么,她也不会相信,故而他随后只又道了一句“如果你能幸福,那自然是最好的。如果他对你好,那自然是最好的。我祝福你,希望你们能真正白头偕老。” 听到吴承卫这话,沈芳慧也只是微笑着道了一句“我当然会幸福的!谢谢你的祝福。” 而二人在说完这样一番话后,沈芳慧便也知道自己与吴承卫大概率是不可能再有什么往来了。 只是另一方面他也在心里期待着未来的自己能与朱赞郇过上自己期待的那种生活,最好纵然朱赞郇往后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也能有个孩子,只要有个孩子,往后他在朱家的日子或许便也不算太过难熬。 而在她想着自己的未来时,不远处似乎也传来了谁的脚步声。 听到那脚步声,刚才又被自己喜欢的姑娘拒绝了,吴承卫自然也不打算继续在此处停留了,故而他只在与沈芳慧告别后,便又顺着窗户离开了。 而待对方离开后,那李嬷嬷只也恰好走进了沈芳慧的屋里。 “嬷嬷你怎么来了?”虽然吴承卫已经离开了,但沈芳慧却还是有种做贼心虚的既视感。 李嬷嬷虽然觉得奇怪,却也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她只道了一句“我来是准备给你一些东西,顺便提醒你一些事的。” 面对李嬷嬷的话,沈芳慧只立刻道了一句“嬷嬷请说。” 李嬷嬷也并没有说什么,她只是取出一枚玉骨笛递到沈芳慧的手里道“这个是你的保命符,若是在那里遇到危险的时候,你可以吹响这个,当然我希望你永远不要用到。” 沈芳慧听到这话,只默默接过对方的玉骨笛,随后她只低声同李嬷嬷保证道“嬷嬷放心,若非情况危机,我绝对不会用到他。” 李嬷嬷闻言放心的点了点头,随后她只又取了一只口哨交给沈芳慧。 沈芳慧一时都有些糊涂了“嬷嬷,你怎么又给我一支笛子?” 李嬷嬷却是低声道了一句“这个口哨是为了方便你到时候叫鸟儿过来的。” 沈芳慧闻言显然还是不明白为何要召唤鸟儿。 而李嬷嬷也懒得过多解释,她直接吹了一声口哨。随后一只白色的信鸽便突然出现在了窗台之上。 看着那信鸽,沈芳慧自然便也知道这鸽子是用来做什么的了。 故而当下的她也只是道了一句“我这边如果有什么消息的话,嬷嬷放心,我会第一时间送信给您的。” 听到沈芳慧如此上道,这李嬷嬷也不禁满意的点了点头,她随后也只是拍了拍沈芳慧的肩膀道“慧娘,我也希望你能说到做到,可不要让我们失望。” 沈芳慧自然也只是保证自己绝不会让那李嬷嬷失望的。 而另一边,吴承卫从沈芳慧身边离开后,便也重新回到了姜念娇的身边,此时姜念娇一听说吴承卫回来了,自然便也打算向吴承卫打听更详细的情形了,毕竟对方今日可是跟在沈芳慧身后的,所以想来沈芳慧的情况没有人比他更为了解的了。 而姜念娇也确实问对了人,吴承卫还真知道那病弱公子是谁。 故而当姜念娇问起沈芳慧的丈夫到底是谁的时候,吴承卫几乎没有什么犹豫的直接跟姜念娇说起了那人。 “她的夫君名唤朱赞郇,姑娘可能没听说过他的名字,然而我想姑娘一定听说过云洲知府吧?” 姜念娇听到吴承卫提及那云洲知府,心中自然便也有了一些底。 那云洲知府,她听赵衍桢提及过,此人似乎是颇有一些功绩在身上的,而且他其实是雍帝的耳目,所以在某种程度上他也制衡了云洲边军,使这支军队没法一家独大。 当然这只是他们的说法,在赵衍桢的说法里,这云洲知府可以算是个离谱之人了,他与云洲边军极度不对付,可以说只要是边军支持的事物他便都要持反对意见在里面瞎搅和。 而且此人自身不正,贪污受贿无所不为,不过是雍帝需要他在云洲制衡边军,故而此人才能像是毒瘤一般一直长在云洲这块土地上。 而她虽然对云洲知府有所耳闻,但对他的这些儿子却是没什么听闻了。 第一千七十八章 与冷十三接头 不过古语不是有云上梁不正下梁歪吗? 所以想来他那几个儿子,应当也不可能是什么好人。 只是这陆知章明明人在京城,如今却是突然把手伸向这云洲,也不知他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毕竟他如今已经顺利成为太子的人了,而太子的后面是雍帝。 在明面上,太子与雍帝也应该是一体的才是。 所以雍帝的人不就是太子的人嘛?此时他若是拿着人去主动与这云洲知府交好。 如果他真是为了太子拉拢人脉,那这完全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 可若不是因为这个,那他还能因为什么而出手呢? 姜念娇倒是有些想不通陆知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了,事实上她也懒得多想这些。 故而她只挥手示意吴承卫先行下去。 而在吴承卫不过刚刚离开的时候,不想赵衍桢却在此时突然来到了姜念娇的身边。 一见到他过来了之后,姜念娇也只是惊讶的问道“殿下怎么这会子就回来了?” 面对姜念娇的问询,赵衍桢只轻声道了一句“如今那伙山匪,我们也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我如今只等着过几日便要去剿匪了,可我手里还有一样东西很重要,所以我想先放在你手里。” 话音落下,赵衍桢只从自己的怀里取出了一块青铜令牌。 看着那令牌,姜念娇虽然不知令牌是什么来历,可既然是能被赵衍桢抓在手里的令牌,那想来来头也不小,故而只惊讶的问道“这令牌什么来历?你要放在我这里?” 赵衍桢闻言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放在你这里,我才能安心。”他轻声道。 “至于这令牌他对于某些人很重要,是我师弟用命拿回来的,我虽然用不上,可也不能让那些人如愿。只是我这一去,也怕路上丢失,我心中想着你做事最是精细,便想将这令牌放在你这里了。” 姜念娇闻言自然只能接过了赵衍桢的令牌,随后她想了想只又招来了身边的怜莺,她只示意怜莺去将这令牌藏好了。 之后等到令牌藏好,她方才小声道了一句“殿下可知道那沈芳慧的夫君是谁吗?” 见姜念娇问起此事,赵衍桢低声问道“是谁?” 姜念娇随后便小声同赵衍桢说起了对方“芳慧的夫君是云洲知府家的长公子。” 一听这话,赵衍桢惊讶之余,面上却也没有太多情绪。 而姜念娇又道了一句“而且这沈芳慧似乎是陆知章安排到朱家去的人,你说陆知章这是想做什么啊?” 面对姜念娇的提问,赵衍桢只是摇了摇头。 他只道“我如今也不了解他,我如何知道他想做什么,不过他如果要对娇娇不利,我自然也不会客气。” 听了赵衍桢这话,姜念娇只也不免锤了一下赵衍桢的肩膀道“你在满嘴说什么胡话呢。” 随后二人笑闹一阵,倒是没再提那陆知章的事情了。 而另一边,陈嫤年在午休过后,本是想喝一口水的,故而她只立刻出言唤了一声自己今日刚刚收回来的丫鬟“春华,春华?” 然而她一连唤了对方好多声,那屋外也没有半分回应,反而是外屋的一个机灵丫鬟见状只立刻推开了陈嫤年的房间,为陈嫤年倒了杯水。 陈嫤年见是外院进来的丫鬟,也不禁好奇的问了一句“怎么是你进来了?春华呢?她去哪了?” 面对陈嫤年的问询,那外院的丫鬟只低声道“春华姐姐见小姐睡着了便离开了。” 听到这话,陈嫤年倒也没在意,她本就不是个喜欢苛责他人的性子。 见这春华没在此处,她也只当是这春华喜欢躲懒,偷偷去了别处躲懒去了。 她想着若是自己也会觉得待在里面无聊,而且这春华又是个没学什么规矩的,故而倒也懒得苛责。 不过考虑到这里到底是晋王府,虽然姜念娇未必会有什么意见,可若是由着她冲撞了晋王殿下可就不好了。 故而陈嫤年随后还是安排了其他人去找找那春华。 然而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此刻虽然烈日炎炎,然而这春华却并没有躲懒,相反,她反而只在随后走到了一个寻常人都要禁止前进的地方。 这里显然是院子的后方了,穿过这一片长长的竹林小径,她却是只在那竹林小径的尽头处看到一座小小的竹屋里,那竹屋里似乎正有人声传来。 随后春华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她只立刻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直到确定周围并没有旁人,她方才蹑手蹑脚的靠近那竹屋。 而当她趴到那竹屋里的时候,她只恰好看到了翠翘正端着一碗饭往一名手脚皆被锁住的男子脸上糊。 翠翘很是不悦的提高声音道“你给我吃啊!你倒是给我吃啊?怎么着?你失忆了,不记得我了,如今只连饭都不肯吃了嘛?你以为你是谁?” 然而那青年无论翠翘如何出言侮辱,他也只是一言不发。 她想这或许就是翠翘生气的原因,毕竟曾经是相爱过的两个人,可是如今的冷十三看着翠翘的眼神里除了陌生便只有害怕。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方才哑着声音对翠翘道“你如今到底想怎样?我落在你们手里愿赌服输,所以你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肯对我动手?” “怎么?这就坚持不住了?我们什么时候对你动手?你这话也问的真好笑,我们要什么时候对你动手,你心里还不明白吗?你没有想起一切之前,让你就这样活着才是对你的折磨,我要你一点点想起过去,然后对过去自己所做的一切悔不当初。” 说完这话,翠翘只哈哈大笑着放下了自己手里的碗筷,随后似乎是羞辱够了面前的这个男人。 翠翘随后便也将竹门重新给合上了,而且当下的她只还相对谨慎的将竹门给上了锁,做完这一切翠翘这才挎着空篮子离开了此处。 而听了翠翘与冷十三的对话,那春华只倒是肯定了一点,那就是被混乱了记忆的冷十三如今只似乎仍旧没有回忆起自己的技艺。 一考虑到这一点,那春华的心中便很是喜悦。 随后她只偷偷的将这竹屋的小窗慢慢打开。 听到那窗户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冷十三如今只是没有了记忆,而不是傻了。 故而他自然只将目光看向那窗户口。 面对着冷十三的注视,春华倒是表现的大大方方的。 她只朝着冷十三招了招手。 见冷十三茫然的看着自己,她随后只又立刻掀开了自己的面皮,随后从那张面皮之下只露出了一张温婉清丽的脸庞。 而冷十三自然只是一眼便认出了对方。 故而在看到对方的那一张脸后,冷十三没有呼叫,也没有呐喊。 而陈燕蓉只也朝着冷十三做了一个轻嘘的动作,当下的她只示意冷十三不要出声,随后在冷十三不吭声后,她再从那窗户外偷偷爬了进来。 冷十三倒是还能认出她来,在见到她的瞬间,冷十三只低声道了一句“山主,你来了?你是来救我出去的吗?” 听到冷十三这天真的问话陈燕蓉只差点没乐出声,救他? 她没害死他都算不错了,而且他如今帮着自己做这样的事,赵衍桢居然都没有对他动手,可自己家帮了赵衍桢那么多,赵衍桢却都不管不顾,这怎么想都算是一个可笑的笑话了。 故而想到这些,陈燕蓉只微微笑道“我是来救你出去的,不过在这之前咱们也不能只想着出去。” “不出去,那我们能做什么?”冷十三不免出言追问道。 面对冷十三的追问,陈燕蓉自然只是低声道“自然是给你的师兄报仇!” “报仇?我现在被人抓起来了,而你也没有武功庇佑,咱们在对方的老巢里要怎么报仇?” 一听冷十三问这话,陈燕蓉心中便知道对方中计了,她心中满是欢喜。 “报仇并不一定要马上杀了对方。尤其是在实力不够的情况下,但是咱们可以一点点的变强大,然后以待来日!” “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做呢?”冷十三低声问道。 陈燕蓉听到冷十三的提问,只是微微笑着答道“当然是顺从对方,之后对方想让你表现成什么样子,你就表现成什么样子?” 听到陈燕蓉这话,冷十三的面上只突然露出了一丝近乎嘲讽的笑容。 就在陈燕蓉不知冷十三为何发笑的时候,冷十三只忽然开口道了一句“可是他们想让我恢复记忆,他们说我不记得跟他们的过去了?如果我顺从他们!是不是说明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呢?” 倒没想到冷十三也会有这么刺挠的一面,她惊讶了片刻,随后方才低声道了一句“他们说的怎么可能会是真的呢。他们不过是知道你失忆,想故意套取你的信任!” “哦,他们会这么做?难道你就不会了吗?”冷十三只继续出言讽刺道。 而陈燕蓉在冷十三的讽刺下,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冷十三见她这副模样,随后只又笑着对陈燕蓉道“我刚才就是在骗你的,我当然知道只有你值得相信,你也放心我会按照你说的做的。” 第一千七十九章 有效的威胁 虽然冷十三很快便服了软,可陈燕蓉却还是在他偶尔的锋芒之下,感觉到了一阵压力来袭。 这个人只是失忆,而不是降智。 自己没法永远的让这个人相信自己,所以他与英寻也不一样。 自己不可能让其永远只围着自己转。 而且一旦他恢复了记忆,或许他也会立刻与自己倒戈相向。 故而在冷十三虽然已经如此承诺了自己之后,陈燕蓉却还是忍不住又对冷十三道了一句“对了,十三,你要是有机会再接近晋王,你能不能帮我打探一件东西的下落?” 面对陈燕蓉的问询,冷十三头也没抬的问道“什么东西?” 陈燕蓉随后只低声道“是一块令牌,青铜牌面,上面有龙虎相斗的纹样。” 面对陈燕蓉的嘱咐,冷十三只低声道了一句“我知道了。” 而陈燕蓉在交待了冷十三这些后,只也简单的说了一些其他的,随后她只又将面具戴上,并且顺利的离开了小竹林。 而在她离开小竹林后,并没有多久,一名侍女便冲到了她的跟前,并且她只对陈燕蓉焦急的道了一句“春华姑娘,你去哪里了?” 面对那侍女的问话,陈燕蓉只神色淡然道“我随便走走?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不过大小姐醒来后,便一直在找你!你快去看看吧。”那侍女温声道。 可是从她的眼睛里,陈燕蓉只也能看到一层挥也挥不去的恶意。 故而她只道“既然如此,那姐姐不如还是陪我一起过去吧,我刚才迷路了,这院子太大了,我正也不知该怎么回去呢?还好我遇到了姐姐。” 一听陈燕蓉这话,那侍女立刻冷冷道“你迷路关我什么事?你要是回不去,也可以问别人啊,你多问几个人不就会走了吗?” 面对那侍女的话,陈燕蓉也没有恼羞成怒。她只低声道“姐姐说的是,我记住姐姐这张脸了!之后若是小姐问起话来,她若问我为何如今才出现,我便会将姐姐告诉我的话,告诉小姐。我想小姐一定会理解我的苦衷的。” 一听陈燕蓉这话,那侍女当下更为生气了。 “你在威胁我?”侍女质问道。 然而陈燕蓉的脸上却只是柔弱而无辜的笑容“姐姐说的哪里话?我怎么敢威胁姐姐呢。我不过是将姐姐同我说的话如实告诉小姐罢了。” 一听陈燕蓉这话,那侍女虽然心中将陈燕蓉恨得牙痒痒,可眼下她也不能放任陈燕蓉单独去见自家小姐啊。 那陈嫤年是个直性子,也没什么脑子,若是由此被这绿茶给利用了,那自己岂不吃亏。 想到这里这名侍女也只能冷冷道一句“我带你去就是了!不过我可警告你,你不要给我乱说话,不然我一定撕烂你这张嘴!” 陈燕蓉自然不可能真将这侍女虚张声势的威胁恐吓放在眼里,可她面上却还做出一副我好怕的表情,她只温温柔柔的道了一句“好姐姐,我不会乱说话的。只要你带我过去,我就什么都不会说。” 那侍女虽然心中仍旧不爽,可是想到对方说的这些话,她最后还是只能强行咽下去。 反正来日方长,这春华也不可能一辈子被小姐重视。 只要过个三五日,小姐不在意她了,或者她现在就惹了小姐不高兴了,或许那时候便是她重新给这春华教规矩的时候了。 一想到能给春华一些教训,那侍女脸上的神色倒也重新熨帖了。 而之后在二人到达陈嫤年的院子里时,已经午休完毕的陈嫤年显然又开始精神抖数了。 她只在自己院子里手持长枪耍起了花枪,随着院子里的丫鬟们最后的一声叫好声落下之后,陈嫤年只也将那长枪朝着前方投掷了过去。 随后随着重重的一声咚,那长枪居然在陈燕蓉他们进来的门板上狠狠插进去三公分。 看着那丁点距离的长枪,陈燕蓉只也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手并且高声道了一句“好!” 听到陈燕蓉的这一声喝彩,陈嫤年只也将目光也向陈燕蓉。 她只劈头盖脸问道“你去哪儿了?” 听到陈嫤年的问话,陈燕蓉只低声道“小姐,我刚才见您睡着了,想着您醒来若是能吃到一些冰果子,或许会更为解乏,所以便出门准备去厨房。” 陈嫤年很不喜欢别人说谎,如今听到陈燕蓉还没站稳脚跟,便同自己吹牛不打草稿,当下她便更为不爽了。 故而她只立刻道“既然如此,那果子呢?我怎么没见你端着果子?” 那陈燕蓉也是不慌不忙,她只低声道“小姐我不认识路,别说是去厨房了,我走半道上就迷路了。” 说完这话,她又似乎是担心陈嫤年不相信自己的话,所以她在随后只又补充了一句“您要是不信,也可以问问这位姐姐我是不是迷路了?” 陈燕蓉说这话时,眼睛是看着刚才与她拌嘴的那名侍女的。 侍女可没想到自己会成了她的证明人。故而那侍女很是不愉快的想出言否认。 然而没等她开口,便听陈燕蓉随后只又道了一句“姐姐,您刚才还说什么来着您记得吗?” 虽然陈燕蓉的面上很是无辜,可不知为何,那侍女却是能从她的眼中看到威胁的成分。 她很不乐意的道了一句“她确实是迷路了,我去找她的时候,她正在到处乱走,也就是遇见了我,才给她带回来。” 听到对方这话,陈嫤年忍不住看了自己身边的这名侍女一眼,她可是清楚对方的,就像对方清楚自己一般。 她眼底里可是容不得一点沙子的,尤其这春华还是个新来的,他们自然也不可能有什么关系,而如今她能说出这话,那就表明,这春华只怕是真的迷路了。 至于是不是为了帮自己去拿冰果子这却是没法追究的了。 陈嫤年虽然不喜欢自己的侍女说谎,可是她也不是乱发脾气之人,只要对方没有明面上的把柄被自己抓住,她也不会将对方赶尽杀绝。 故而她只道了一句“我不管你是去做什么,若是是从前的我发现你到处乱走,我少不得要给你一些教训,吃一些苦头,如此才能让你们长长记性。” “可如今我不想如此对你们!所以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你从今日起便给我听明白了,从今往后,若是没有我的准许,你不许到处乱走!若再有下次!我的鞭子可不会同人客气!而且我不但会抽你一顿,我还会将你直接赶出去!” 面对陈嫤年十分凶狠的威胁,陈燕蓉只面无表情的道了句“知道了,小姐放心,我往后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只要您不让我走,我便绝不会私自离开!” 听到对方如此保证,陈嫤年当即只也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能这样保证就好。” 而教训了陈燕蓉后,陈嫤年只又道了一句“走!你们现在跟我去见王妃吧。” 话音落下,陈嫤年便也只往姜念娇的方向去了。 …… 而另一边,当夜色入暮之后,南边的牢狱里,一名穿着狱卒衣服的男人正提着一桶发馊的粥走了过来。 在他经过门口的时候,几名狱卒正在就地掷着骰子。 故而当他过来的时候,这群人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起来。 也是因此那人只以一种十分利落的姿态迅速踏步进入那牢狱之中。 最后也就是在他快到了那最后关卡的部位,随后他方才听到一名侍卫对他道了一句“你是干什么的?” 听到对方的盘问,当下的他也只是不慌不忙,他只低声道“进来放饭的。” 对于那送饭人的自报身份,那狱卒显然也没有全信,他随后只又揭开了对方的木桶盖,直到检查了对方桶里的东西,在确定了这两个木桶里,一个木桶里装满了酸粥,一个木桶里则装满了发霉的馒头之后,那人方才立刻将木桶重新合上,并且那人随后只又立刻对着那送饭的狱卒挥了挥手道“你这一身实在太臭了!你赶紧进去放饭吧!” 听了对方的话,那黑衣狱卒只点了点头,随后他便一手提着饭桶,一手提着木盒进去了。 而随着他的放饭。 今日似乎也与从前没有任何不同。 牢狱里的人们依旧在发现自己吃的是一些馊掉的食物时,只依旧在抱怨着这牢里的东西实在太难吃了。 不过那狱卒并不在乎这一切,他只目光坚定的在给犯人们打了饭后,便又迅速往下一家而去。 这其中,也不知走了多远,最后他才在尽头处看到一个血衣囚犯。 那囚犯与其他人不同,即使感觉到了他的到来,他也没有抬头看那狱卒一眼。 他似乎是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之中,他蹲在阴影里,若非是火光太过明亮,人们甚至不会发现藏在阴暗世界里的他。 黑衣狱卒见他没有反应,不禁用铁勺子敲了敲牢门“放饭了!放饭了!还不赶紧拿个碗过来。” 听到狱卒这话,那人随后方才认真抬头看向对方。 许久后,不知是看出了什么。 原本一点动静的那囚犯,随后只立刻便拖着断腿来到了狱卒的身边。 他死死的盯着对方,像是在看着救命的稻草。又仿佛是怕对方如同幻觉一般消失。 第一千八十章 谁是凶手 那狱卒并没有同他说话,他不过是从那桶中舀了一碗馊掉的米粥予他。 随后那狱卒只又给了对方两个馒头。 土匪头子仍旧只是死死看着对方,直到对方稀松平常的将所有都递给他,那男人的眼中方才露出一丝绝望的神色。 他朝着那狱卒仿佛示威一般的抓了抓牢门的门杆。 而于此同时他手中的镣铐只也开始叮叮咚咚的响了起来。 然而那狱卒并没有再理他,倒是在外面的狱卒忍不住朝着里面吼了一句“闹什么闹!都给我安静一点!找抽吗?” 那人并没有理会那些狱卒,不过看着对方这般模样,那人眼中只也终于露出了一副绝望的神色。 而那狱卒也并没有在此停留,他只是继续往前走,继续开始着自己的施粥行为,这画面看起来是如此的奇怪,又如此的和谐。 而那土匪头子一直看着那狱卒,直到对方彻底消失于他的视线之前,他方才重新看向自己手中的那碗米粥与那两个馒头。 随后他像是做了很大的决心,在晚间的时候,在其他犯人都吃完了今日的晚餐后,他方才开始重新慢条斯理的喝粥吃馒头。 给他的那个馒头其实品相还算不错,可他的脸上却只有绝望,在吃这馒头的时候,他整个人只也像是在吃慢性毒药一般。 等他一口馒头就完粥的全部吃完后,他旁边牢狱的囚犯们只也几乎全部都睡着了。 那男人看了看旁边的人,随后只又缓慢的拖着自己的断腿爬回了初时的黑暗之中。 在那黑暗之中,并没有人能看见他的一切。 故而当他脸上的表情开始痛苦扭曲的时候,并没有人发现他的不对劲。 甚至当他开始浑身抽搐的时候,人们只也仍旧没有发现他的反应不正常。 他在黑暗中无声的挣扎了许久,最后一切便也无声无息,重归平静。 等到赵衍桢他们想起来拷问他的时候,他们当下却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反而是对方躺在那牢狱里好像已经睡过去很久了。 赵衍桢示意身边人探了探对方的鼻息,然而那人的鼻息却是分明已经冰凉一片。 身边的严子卿也不免走近赵衍桢低声道了一句“殿下,这人已经没救了,看样子应该是死了一阵了。” 赵衍桢惊讶的问道“怎么会这样?” 严子卿没有回答赵衍桢的问话,他只是继续探测着对方的情形,在一番观察之后,他方才得出了最基本的答案。 “殿下,如果我没有搞错,他应该是死于白霜中毒。”严子卿低声道。 听到这话,赵衍桢的眉眼瞬间凛冽了起来,他缓缓走近那人,随后忽然对严子卿道了一句“也就是说有人害怕他说出些不该说的事情,所以对其进行了杀人灭口?” 听到赵衍桢的话,严子卿配合的点了点头“我想应当是如此。” “既然如此,你去赶紧请仵作过来。”赵衍桢吩咐道。 严子卿得了命令只应了一声是,随后他便立刻离开了。 而这一番动静只也将附近的囚徒们都吵醒了。 他们在发现对方已经晕死过去后,只也纷纷趴在栏杆处观察着对方。 赵衍桢见他们在观察对方,便也不禁朝他们走近了过去。 “这人刚才在牢狱里可有什么异常?” 面对赵衍桢的问话,这群人虽然不知对方的来历,却也仍旧感到害怕,故而他们只是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 “那你们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没有动静的吗?”赵衍桢仍旧不死心的继续问道。 不过这一次赵衍桢不再是干硬的问询,他只是从自己的荷包里取出了一根肉条。 看到那肉条,这一群人立刻眼前一亮,要知道在这牢狱里,能有一口正常的吃的可是不容易,这一根肉条可能比黄金白银还要来的更流通。 故而这些人立刻便开始活跃起来了,他们绞尽脑汁,都只是为了回想起一些零星事物, “这位大人,我们根本就不清楚这人是什么时候出事的。” “是啊,这小子自被关在这里起就不跟我们说话,倒是他的那些手下还没有去行刑前,他总是对他们说会有人来救他。” “大人,这小子大多时候都是躲在这个角落里,我们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而且你要说他出事也奇怪,这里也没人对他动手啊。” “可是他今天不是喝了馒头吃了粥吗?” “我们也吃了,怎么没有事?”另一人立刻反驳道。 然而听到此处,赵衍桢却觉得自己好像抓到了什么关键所在,故而他随后只将肉条给了刚才那个提供他今日吃了馒头与粥信息的人。 给了肉条之后,他随后只又准备去检查对方的粥碗与馒头。 然而当他走近的时候,他能看到这粥碗虽然正平整的放在一个地方,然而那碗却已经被舔的十分干净了,至于那馒头,他却是根本没有找到。想来是也被那人给吃了个干净。 此处到处是散乱的稻草,他没法去找食物的残渣,故而他只用银针试验了一下小碗。 然而用那小碗简单的测试了一下粥碗,那银针却并没有变黑,也就是说这粥里或许是并没有毒的。 而等赵衍桢测验完粥碗的时候,严子卿只也终于带着一名仵作与几名衙役过来了。 当下人们围成了一个圈,仵作直接便开始让人抬了尸体出去,之后他们在一间小小的土屋里停下,他们只将那土匪头子的尸体安放在一个桌台上,随后他们便立刻迫不及待的离开了。 要知道这开膛破肚的画面,也不是寻常人能承受得来的。 众人跟到了屋外,便也不再前进了,而那仵作便开始检验起了这尸体。 此后不久,就连郭县令与罗景山只也同时过来了。 他们随后只又等了一阵,那仵作方才带着一身淡淡的血腥气出现在屋外,他在随后只将验尸报告交给了赵衍桢。 那验尸报告之上只很明白的交代了尸体是在一个时辰前死的,死因与严子卿所言一致,是死于白霜中毒。而那白霜似乎是存在于那馒头之上的。 有了这些推测,他们便也立刻着人去找了今日送饭的衙役过来。 然而去找人的衙役只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那名送饭的衙役,他们匆匆忙忙也只找到一身送饭衙役的衣裳。 之后赵衍桢便也只能继续安排其他人去别处寻找那人,随后通过大规模的搜寻,他们只在不远处的山上找到了那人,那人被带过来的时候只穿着一身中衣,整个人都是懵逼状态。 在看到郭世漳的时候,他甚至都不知道郭世漳找他做什么,故而他整个人更是傻了眼,他只立刻回想了自己所有的事情,随后他只觉得郭世漳肯定是认为自己没有去上班,所以他才抓着自己不放的吧,所以他立刻出言解释道“大人,小人没有玩忽职守,小人今日是有去送饭,只是小人在走到半道上突然就被人打晕了,等小人醒来的时候,咱们就这样了。” 同行找他的人只也立刻证实了他说的话是没有假的“大人,我们是在厨房外的柿子树下找到他的,当时他晕倒在柿子树外,看起来的确像是被人打晕了扔在那一处的。” 从同行这里得到了证实,当下那人自然便也不再找他的麻烦了。 郭世漳随后立刻对赵衍桢道“殿下,这人多半是取代了送饭衙役,然后进去送饭的!您说这下可怎么办?” 赵衍桢没有理会郭世漳的话,他直接走到了那送饭衙役的跟前问道“你说你是被人打晕的,那你可有看清楚那打晕你的人长的什么模样?” 面对赵衍桢的问询,那人只是无辜的摇了摇头“大人我根本就没有看清楚对方,当时我是走在路上被人突然从后面偷袭的,我要是看清楚了他,我也不至于吃这么大个亏了。” 赵衍桢见从对方这里问不出个所以然后,他只示意那人回去。 随后他又问询了守在牢狱里外的狱卒,然而这些狱卒对于对方的容貌却也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毕竟他们大部分人并没有仔细看过对方的容貌,而他们若是仔细观察过对方,他们也不至于会让对方如此轻易便得手。 而当下能说出个所以然来的,也只是一口咬定对方的容貌就是和那送饭的狱卒很像。 然而送饭的狱卒却是很明确的证明了自己今日的确没有去送饭。 故而当下的线索反而彻底断了,而赵衍桢当下也只能确定的是,土匪头子是死在送饭狱卒的手里的,送饭狱卒是被人顶替的,顶替的那人才是真正的凶手,至于凶手到底是谁,这里便又是一片迷雾,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土匪头子知道他们的秘密,而且这土匪头子说不定还与他们是一个团伙的,他们害怕土匪头子抖搂出一些不该说的,所以便将土匪头子给杀害了。 既然他们害怕土匪头子出声,那就表明他们应该不是团伙里光明正大作恶的,他们多半只是给土匪头子提供消息,身份隐形的那一部分人。 而这种人一般都是所谓的白道。 第一千八十一章 来自朱赞郇侍女的为难 赵衍桢既然决定剿匪,自然便对这里的土匪文化还是相对比较了解的。 这些土匪之所以能在云洲这一带扎根生长成一霸,除了当地物产贫瘠,但这里却是雍地与外族通商的必经之道这一个原因之外,还在于当地常有官府对于这些土匪从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少有对这些土匪重拳出击的时候,甚至翻看历任想在此地有所作为的,若是他们拿这些土匪开刀。却也多半会遭遇不幸,虽然这其中也有他们自身不正的缘故,但这样的高概率却还是不免让人怀疑这些土匪的来历。 所以也是因为对这里的土匪有了一定的了解,赵衍桢当下对这土匪头子的死会不自觉的往那帮子人身上引。 只是这些土匪勾结的到底是什么人,当下的他却是不得而知的。 当然眼下既然有了这个方向,那他们到时候或许也可以顺着这个方向走。 另一边的心悦客栈内,此刻此季分明正是酷热难当,然而这兰字号雅间里的客人却还在拨弄着炉中的炭火。 前来端菜的店小二也不禁热的汗水颗颗从脸颊上滑落。 那公子的脸上却是清清爽爽一副死人白的模样。 他身旁的侍女们自然也热的有些守不了,不过她们只是站在旁边不必走动,故而当下即使酷热难当,她们当下竟也没有一丝一毫的难受。 甚至当她们看到那伙计脸上的汗珠,她们的脸上也不禁露出一丝鄙夷的神色。 其中一名侍女更是直接走上请去“你的汗珠都快要掉到锅里了,你还不赶紧将你的脏手拿开,你若再出汗,便也不必来送餐了。” 听得侍女趾高气昂的教训,这伙计虽然心中也有火气,可是想到他们掌柜都要巴结讨好着这些人,他便觉得自己多半得罪不起对方,故而当那女子训斥于他的时候,他的面上也只是不免露出一丝职业性的假笑。 “姑娘实在不好意思,我也不想如此,只是我们这里天气太热了,我们跑堂的总是要跑来跑去,我们也实在没法子避让开去啊。” “那听你这话,你的意思是,这事反而倒是要怪我们了?”不想女子听了这话,反而越发不悦了。 听到对方的训斥,店小二只能赔笑着道“您这说的是什么话啊?我哪里有怪过你们,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东西是生理自然现象,我们根本避让不来!” 然而那侍女可不听这解释,她只是十分不悦道“你既然喜欢废话,我眼下也懒得与你多言了。这东西如今掉进了汗珠子,我们也不要了,你直接叫你们掌柜的过来!” 听得对方的话,店小二立刻尴尬的站在原地道了一句“姑娘,您可不能这样,凡事要讲理不是?这汗珠子我也控制不住啊,您要嫌我们不干净,您可以自己来不是。” 一听店小二这话,那姑娘更气了,她只立刻提高音调道了一句“我让你叫你们掌柜的过来,你是没听到还是聋了?你是要我自己过去吗?” 面对这姑娘的咄咄逼人,店小二当即便也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搞定对方了,而且那公子看着他们争执竟也是不发一言,想来只怕还是与那女子一样的态度,店小二到底也怕真的将对方得罪了,毕竟这人可是掌柜的也不敢得罪的人,自己若是得罪了,保不齐要被吃不了兜着走。 故而考虑到这一点,店小二之后便也没敢再多说什么了。 他只怯懦的端着那碗芙蓉蛋羹从二楼走到一楼处去。 此时一楼那掌柜的正在亲自将门口一些熟客迎来送往。 他本是笑脸相迎的,之后他一见这店小二将蛋羹又端到了自己面前,他当下便也忍不住低声骂道“你小子这是在干嘛?怎么又将东西送回来了?” 面对掌柜的训斥那店小二只耷头耷脑道“客人嫌我有汗珠,他说我不干净,他要我们换个没有汗珠清爽的人去给他们送菜。” 一听这话,那掌柜的顿时立刻便生气了。 “他们这是在故意找我的麻烦!走!你带我去!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兔崽子在这里故意为难我!” 当下听了店小二的话,那掌柜的瞬间便觉得对方只怕是在找自己的麻烦,故而他只当即要求伙计带自己去找人。 然而不想还没等他起身,那伙计的便低声同他道了一句“是二楼兰字号雅间里的客人如此要求的。” 一听这话,那原本还气势汹汹的掌柜立刻便怂了起来。 “原来是他们,那你就按照他们说的做呗。”掌柜的只故作不在意的道了一句。 听到掌柜的这话,那伙计当下只也忍不住在心里腹诽起来,这掌柜的倒是上嘴巴皮碰下嘴巴皮,轻轻松松,他也不想想他是掌柜的,自然可以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他一个伙计若是真按他说的做,还不得到时候被他骂死。 不过谁让对方是老板的,故而做伙计的虽然在心里腹诽对方,却也到底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他随后只能对掌柜的道了一句“掌柜的,我觉得我恐怕不能做到您说的这些,因为他们说要您过去!不然这事没完!” 一听这话那掌柜的脸上也是一黑,不过他明显是不敢生对方的气的,他能生气的对象也只是自己的伙计罢了。 他指着那伙计道“你瞧瞧你到底能干出什么事?” 随后训斥完伙计,他又赶紧临时安排了外面的卖唱女道“你先别唱歌了,赶紧去厨房端个菜,送上二楼雅间去,记得不要出汗,宁可慢一点也别汗津津的出现在人家门口。” 那卖唱女被如此吩咐,只是不满道“老板,我就是个卖唱的,可不会做这个。” 那掌柜的也懒得与她废话,要不是人手不够,他何必支使这卖唱的。 故而他只十分不悦的往对方手里塞了一锭银子道“现在你能去端菜了吗?” 面对那掌柜的砸钱,那女子脸上立刻露出了微笑的表情,她立刻欢喜的道了一句“这够了!” 随后那女子便往后厨去了。 而掌柜的则亲自往兰字号雅间去了。 “大人好,今日与诸位能在此相逢也是我的福气。我那小伙计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大人您,还望大人您不要生气!” 然而面对那掌柜的话,那侍女却只是趾高气昂道“那种笨手笨脚的伙计有什么可留的,我要是你我便马上开除了对方。” 听了侍女的话,那掌柜的只想这女人说的轻松,这伙计是他的小舅子,关系亲不说,银钱也花不了几个,他是傻子才不要自己的小舅子而去另外请人呢。 不过在面对侍女的话时,那掌柜的可比小伙计的回应高明了不止一点半点。 他当下只笑着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一定会考虑姑娘的话的。” 话音落下,他见门口似乎又有动静了,便又不禁道了一句“刚才那伙计笨手笨脚的,我已经让他滚了,我现在另外给你们换一位招待好不好?” 说完这话,他只还没忍住擦了擦自己脑门上的汗水。 看到这掌柜的也已经开始汗津津的了,那侍女也懒得与对方多废话了,故而她只道了一句“让他进来后让我看看就行了。” 听到对方这话,那掌柜的立刻脸上一喜,随后没多久,他只又忍不住拍了拍手掌对着外面道了一句“进来吧。” 卖唱女得了吩咐,立刻便端着食物出现在了对方的屋子里。 看着突然出现的卖唱女,那侍女自然也只是一番上下打量,之后直到确定对方确实没有出汗之后,她方才不再与对方继续纠结。 而那公子则在随后只对掌柜的道了一句“你先退下吧!如果在外面你看到一个黑衣人,你便让他来兰字号雅间找我就好了。” 面对公子的嘱托,掌柜的自然只立刻应是。 而终于解决了那公子后,掌柜的随后便立刻离开那火炉一般的兰字号雅间了。 他真想说这一群人就是有病,这么热的天还放火炉。 可是在他心中腹诽之时,一名黑衣人却是突然走了上来。 “请问兰字号雅间在哪里?”那名浑身黑色的男子当下便也忍不住开口问道。 面对对方的问询,又想起那公子的交代。 故而他只立刻指着热烘烘的一处道“那里就是兰字号。” 听了掌柜的指示,那黑衣人只立刻道了一句“多谢。” 说完这句话,那客人便直接推门进去了。 当朱赞郇看到那黑衣人的时候,他主动开口问了黑衣人一句“怎么样?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黑衣人听到朱赞郇的问话,只立刻低声回答道“公子放心吧!您交代的事情我都办成了,那土匪如今若是不出意外,想来多半也已经死了,而我除了顺利完成了任务,您想要解决的那些线索我也已经解决了。” 黑衣人的这个安排显然很符合朱赞郇的心里安排。他不免对黑衣人大声夸赞着道了一句“你做的不错!” 说完这话,那朱赞郇随后只又看似和蔼亲切的对黑么衣人道了一句“你还没吃中饭吧,要不过来跟我一起用饭吧。” 第一千八十二章 中暑了 那黑衣人只拱手道了一句“朱大人,时辰也不早了,而且小人身份不祥,又刚刚犯下大事,为免连累大人,小人还是速速离去为妙。” 见那黑衣人如此识趣,那朱赞郇只道“既然你如此谨慎,那我也不多留你了,这是你的酬金!” 说完这话,那朱赞郇只示意身边人将那一袋酬金交给黑衣人。 黑衣人接过酬金,也没多看,随后他只对朱赞郇道了一声谢“多谢大人,大人日后若是还有其他麻烦,也可直接来石头谷找我!” 话音落下,黑衣人便也从此处离开了。 朱赞郇看着那人离去后,便也准备起身回屋了。 不想就在此时,有人匆匆上门来在门外道了一句“朱公子,有位自称是您夫人的女子正在门外等着您,您看是否让她进来?” 听得此言,朱赞郇推测着来人只怕多半是那所谓的陆家小姐了。 不过她来的倒也是时候,他面上冷峻道“让她进来吧!” 得到朱赞郇的话,很快那小二便让沈芳慧进来了。 当沈芳慧走入这兰字号雅间的时候,她只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大火炉之中。 炎炎的烈火像是要将她吞噬个干净一般。 朱赞郇见她进来,也只是微微含蓄一笑“芳慧,你来了?还没吃饭吧?要不要一起用饭?” 面对朱赞郇的邀请,沈芳慧其实很想拒绝,这天是真热,他还在屋里烧炭火,自己只是站在门口都感觉酷热难当,若是这样走进去吃一顿饭,保不齐得中了暑。 可是对方邀约的热情,自己若是拒绝会不会不太好。 而且他以后就是自己的夫君了,二人不免得一起生活,若今日自己连这一点都不能迁就,那以后的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想了这么多,沈芳慧独独没有想过自己可以拒绝对方。 故而当朱赞郇发起邀请的时候,她甚至为了考虑朱赞郇的心情,即使明明热的不行,却也只装作满不在乎。 她微微笑着道了一句“好啊!” 说完这话,她便落落大方的走了进来,随后她甚至只在朱赞郇的身旁坐下。 朱赞郇看了一下来人似乎就只有她与两个丫鬟,故而那朱赞郇只又似乎别有深意的问道“李嬷嬷没有跟你一起过来吗?” 沈芳慧自然不可能说李嬷嬷是还在找自己的那批嫁妆,所以没有过来这件事。 故而她只是摇了摇头。 那朱赞郇听得这话,只是道了一句“那你同我一起吃饭吧,咱们吃完就上路。” 听到朱赞郇的话,沈芳慧笑着点了点头。 此时的她心中还是充满着对未来生活的期待的,她幻想自己成为官家太太,幻想自己与朱赞郇如何举案齐眉。 只是这样的美好幻想,也抵不过眼下的热。 而且这朱赞郇也不知是什么毛病,在这脚下火炉生起的时候,他只居然还点了咕咚锅。 看着在那咕咚锅中翻滚的食材,沈芳慧都忍不住用手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水。 这天可真热啊! 偏偏朱赞郇还一副贴心郎君的模样,他看着只敢夹边缘小料的沈芳慧,不免笑着举筷将一片涮好的肉放到了沈芳慧的碗中。 “芳慧,你多吃一些肉,别光吃那些生冷之物。” 看着那刚从锅中出来的肉片,沈芳慧几乎都能想象的出那肉片上的热气腾腾了。 而且她如今热的已经都有些感觉不适了。 可是多年在那芙蓉园里的经历,让她只能学会顺从,反正比这更残酷的也不是没有遇到过。 小时候她不喜欢学琴棋书画,那牙婆就将自己倒吊在屋里抽打,往往一整天都不许进食。 虽然为了不让她们留下那种长久难以磨灭的伤疤,他们下手其实很巧妙,他们总是懂得让你感觉到最大的痛楚而留最小的伤疤。 如今只不过是在酷暑高热的时候吃一个火锅又算什么惩罚呢。 所以想到那些美好的未来,沈芳慧只决定继续忍受,她面色如怡的对朱赞郇道了一句“谢谢夫君。” 说完这话,她只又面色如常的将那食物吃了下去。 然而即使她表现的如此从容自然,朱赞郇的脸上的笑容反而消失了。 看着朱赞郇看着自己眼神没有笑意,沈芳慧也不禁有些忐忑起来。 这朱赞郇可真是够阴险的,他笑起来尚且还有些渗人,如今不笑了,更像是地府勾魂的黑白无常一般。 不过心中忐忑,她面上还是装作什么都没有的模样“夫君,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听到她这话,朱赞郇只道“你不热吗?我看你都汗流浃背了。” 一听他说这话,沈芳慧也不禁心下坦然了许多。 “我不热!能跟你在一起,我怎么会热呢?”沈芳慧的话带有几分讨好的意味。 那朱赞郇似乎是也受了她这讨好,当下的朱赞郇脸上只带着几分淡淡的笑容。 他夸赞道“芳慧真是与别的小姐不同,身上全然没有他们身上的那种娇气。” 沈芳慧闻言立刻低声道了一句“多谢夸奖。” 然而这话音不过刚刚落下,她便突然整个身子往后栽了过去。 若不是身后的丫鬟赶紧将她一把扶住,她这样直直倒下去怕不是非得在脑袋上摔出个难堪的窟窿。 而丫鬟扶住她后,只又赶紧掐了一把她的人中,然而即使如此,沈芳慧也没有醒来。 一名丫鬟不安的看向朱赞郇道“朱公子,我家小姐好像中暑了,我们能否出去?” 面对那丫鬟的问询,朱赞郇反而并没有了初时的如沐春风。 他并没有理会丫鬟的话,相反他像是在审问一般看向那丫鬟道了一句“你们家小姐到底姓什么,她是什么人?” 面对朱赞郇的话,那两个丫鬟只得耐着性子低声回答道“我们家小姐叫陆芳慧,是陆大人的远房表妹。” 然而听得这话,那朱赞郇却是并没有什么反应的拨弄着自己手中的扳指。 看着对方拨弄扳指的模样,其中一名丫鬟忍不住抬头看向朱赞郇道“大人,该回答的我们都回答了,现在我们可以带小姐离开这里了吗?” 然而面对着那丫鬟的问询,朱赞郇却是毫不犹豫的给予了否定答案。 “你们确定都回答了,我这人不喜欢别人说谎,你最好老实交代,不然我可没什么耐心。” 一听这话,那名丫鬟仍旧不知道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倒是另一名一直没有吭声的丫鬟听出了对方的弦外之音。 故而她随后只立刻爬到朱赞郇的身边,并且她只对对方道了一句“朱公子!我们其实对陆小姐的身份来历也不怎么清楚。” 一听这话,朱赞郇不禁低头看向对方“你这话怎么说?” 丫鬟随后立刻低声道了一句“我们也是半路上被选进来伺候这位陆小姐的,我们一到这里的时候,陆小姐就在了,那李嬷嬷说她是陆家小姐,我们便当是陆家小姐在照顾,所以我们其实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陆家小姐。” 听到这丫鬟还算机灵的话,那朱赞郇这才道了一句“那你扶着她出去吧。” 得了朱赞郇的命令,两名也感觉自己热的快要晕厥过去的丫鬟随后只立刻站起身来,并且他们只动作迅速的将沈芳慧推了出去。 而沈芳慧在被人推出去后,只也瞬间感觉到了一阵轻松。 不过她是仍旧醒不过来的。 昏昏沉沉之间也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 而当沈芳慧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们便已经在马车上了。 碌碌的马车似乎行驶在十分难行的道路之上。沈芳慧只感觉到身下一阵颠簸。 她睁开眼睛茫然的看着周围的两名丫鬟,那两名丫鬟此刻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她便也不禁开口问道“你们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么?” 面对沈芳慧的问询,那两名丫鬟只迅速摇了摇头,随后她们看了看四周。 被她们的目光引导,沈芳慧方才看清楚自己如今所处的地方竟然十分糟糕。 只见得一些杂物一般的东西只被堆叠在了马车的四周。它们摇摇欲坠,仿佛随时会掉下来将自己砸死。 而自己躺着的也不过是一条硬板凳,倒难怪她刚一醒来会觉得浑身皮肉痛。 她都已经多少年没睡过这种硬板凳了啊。 而且这样的杂物堆放处从来也只有丫鬟才会住在这里,自己可是未来的朱夫人,如今的自己怎么竟然也在这样的地方待着了呢。 一想到这些,她忍不住看向自己的那两个丫鬟,然而这两丫鬟却是同时露出害怕的神色,并且她们只朝着自己连连摆手,倒似乎是在害怕着什么一般。 见他们这怪模怪样的,沈芳慧自然便也懒得再与她们多做什么沟通。 她随后只直接掀开了帘子,而随着帘子被掀开之后,沈芳慧方才发现他们已经在往前行了,而且这里也已经是一条山道了。 她虽然不知道那山道到底是哪里,不过想来他们应该是出了耒阳城的了吧。 一时间她心中倒也有些惆怅不舍起来。 不过现在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故而她掀开了帘子后,只也忍不住对旁边跟随的人员道“大哥,我怎么在这里?我夫君呢?” 第一千八十三章 以为被劫了 面对沈芳慧的问询,那人却是目不斜视的继续往前行。 瞬间沈芳慧也不禁升起一股浓烈的不安感了。 在某一瞬间她甚至都要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在自己晕厥的这段过程里,他们出发的路上遇到了劫匪,那些劫匪将她与朱赞郇给劫持了。 也正是因为这份不安的感觉在心里作祟。 沈芳慧甚至忍不住担心起了朱赞郇,故而她为了确认自己的处境,只也很快便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她见那同行的人仍旧不理她,便也只能放下了车帘,随后就在众人都以为她即将接受现实的时候,不想就在此时她却是突然闹出了一点动静。 当下的她在放下车帘后,便突然起了身,随后只见她竟是立刻从摇摇晃晃的车里,直接走到了马车之外的前室上。 此时马车夫正坐在前室小心翼翼的驱赶着马车。 故而当沈芳慧刚刚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都没有反应。 而等反应过来,看到沈芳慧的瞬间,他却是立刻被吓得不轻。 “陆……陆姑娘,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您赶紧进去啊!”马车夫随后立刻出言阻止道。 沈芳慧并不认识这马夫,不过她见马车夫认识自己,便也不禁主动对马车夫道了一句“我们现在是往哪里去?” 马车夫只生怕她半路上出了什么意外,故而那马车夫只立刻道“咱们还能往哪里去?自然是回云洲知府家了!” 然而对于这话,沈芳慧显然是不信的“你别想骗我!你们是不是那群山匪?你们到底将我夫君怎么了?” “少夫人,我哪里敢骗您,您快回车里去吧,不然一个不小心,您若是摔下去了,我可付不起责任。”那车夫几乎是在哀求沈芳慧了。 然而沈芳慧面对这样的哀求根本不信,她只是抓着马车的门框道“我不信!除非你让我见到我夫君,除非我亲自听他说没事,不然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面对沈芳慧如此威胁,那马车夫显然还是有些担心沈芳慧真会做出这种事来。 故而在沈芳慧的胁迫下,那车夫便也不得不停下了马车。 而马车停下不久,身后跟随的其他马车便也不禁立刻开口骂道“你们在干什么呢?怎么在这半道上停车呢?” 面对对方的训斥,那马车夫也没敢理会,他此刻只仍旧在与沈芳慧交涉“小姐,你看我马车也停下了,我去找少爷请示好不好?” 然而沈芳慧却仍是拒绝,她坚持要自己下车。 他们这里的动静自然也让前方的朱赞郇了解到了,他只问身边人道“后面到底在闹什么?” 他身边人立刻掀开帘子替他打探消息道“回主子的话,少夫人好像在与车夫吵闹,小人也不知他们在闹什么?不过如今现在的车夫已经停下马车了。” 一听这话,朱赞郇不免皱眉道了一句“你们也停车吧!我下去看看。” 听了朱赞郇这话,那人立刻点头,他只很快便示意身边的马夫赶紧停车,随后他只又示意朱赞郇可以下车了。 当朱赞郇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眼尖的沈芳慧自然只也第一眼便看到了对方。 眼下的朱赞郇看起来虽然仍旧一副病怏怏的羸弱模样,可他眼下似乎并没有一丝一毫的狼狈。 若他真是被山匪劫持,当下的他的确不可能只是这样一副模样。 沈芳慧在看到他的一瞬间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中只也不免生出了一丝疑惑。 既然他们没有遭遇劫匪,那为何他在那大马车里,自己却被安在了一旁的小马车里。 而且这小马车里杂物堆积,一看就是奴仆们才会待的地方。 故而也是因为这一丝疑惑,她并没有先开口,她反而只还继续装作担忧对方的安全,而与那车夫继续争执。 直到朱赞郇来到她身边,并且笑吟吟的问了一句“芳慧,你在做什么?” 面对朱赞郇的问话,沈芳慧只立刻道了一句“公子,你没事?” “我自然没事。”朱赞郇只磊落道。 “你没事就好,我还以为我们的车队被山匪劫持了呢?” 听到沈芳慧这话,朱赞郇不禁哑然失笑。 那些山匪怎么可能劫持自己,除非他们不长眼,不想活了。 这女人也是真蠢。 可是在面对沈芳慧的关心时,他虽然心中嗤笑对方的愚蠢,面上却是另一番表情,他温声道“我们没有被山匪劫持,芳慧,你怎么会以为我被山匪劫持了呢?” 沈芳慧闻言只也立刻道了一句“你没有被山匪劫持那可真是太好了,我刚才醒来发现自己被丢在了杂物堆积的马车里。便觉得有些奇怪,之后我看我的丫鬟们也好像很害怕的样子,所以我就以为我们是被山匪劫持了。” 听到沈芳慧这话,朱赞郇随后只立刻面不改色的道了一句“你原来是担心这个,倒是我的疏忽了。” 随后说完这话,朱赞郇只又缓缓解释道“刚才姑娘你晕厥过去了,你知道吗?” 沈芳慧点了点头。 随后那朱赞郇便又继续道“姑娘是中暑了。” “我想这可能与刚才姑娘与我一起吃饭有些干系,毕竟我那火炉温度高,吃的又都是驱寒的食物,我想姑娘的体质到底与我不同,刚才倒是我疏忽了。” “所以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暂且不与姑娘有过多的接触,或许这样一来,姑娘才不会再次因为我而中暑了。” 听了朱赞郇的话,沈芳慧自然不至于真心感动。 她从看到朱赞郇从前面的大马车里出来的时候,其实就有些怀疑对方了。 如今他说的这解释里也充满了傲慢与让人怀疑的细节。 不过她也心中知道自己到底不是真正的陆小姐,她没有什么仪仗,事情捅穿了,自己也翻不出什么天。 故而沈芳慧也并没有闹将起来,她只坦然道“原来公子竟是为了我好,倒是慧娘心中多心了。” 虽然沈芳慧也算聪明人,在闹了这一场才看到朱赞郇出场,她心中便已经有些明白自己在对方心里是个什么位置了。 可她还是不死心的又道了一句“公子对慧娘真好,其实别说是中暑了,慧娘便是闷死,其实那也是无怨的。所以慧娘是愿意去陪公子的。” 然而听到沈芳慧这话,朱赞郇却是立刻道了一句“慧娘,你别说这种话,我怎么可能舍得你出事。” 说完这话,朱赞郇只又对沈芳慧道了一句“慧娘,你就在这里吧。我不想你再中暑了。” 沈芳慧此时怎么可能还听不出来对方话里的意思呢。 故而面对朱赞郇这番看似关心的话语,沈芳慧只神色平静的道了一句“既然公子如此担心,慧娘自然不再强求。” 说完这话,那沈芳慧只又给朱赞郇行了一礼。 而朱赞郇则在沈芳慧的注视下,往前方而去。 沈芳慧一直目送着朱赞郇消失在了视野里,她方才重新配合着回到内室里。 对于那两名侍女,沈芳慧倒没有打骂,不过她全程脸色都不是太好看。 那两名侍女便也有些心惊胆战。 只是她们等的久了,在见到沈芳慧似乎并没有训斥他们的意思,于是刚刚的心惊胆战只又成了不以为意。 然而就在他们以为这次的事情就要翻篇了的时候,沈芳慧却又突然道了一句“你们别以为我倒了你们就能有什么好果子吃,在他们眼里,我们到底才是一体的,就算为了拉拢你们,他们也会给你们几颗糖果。可如果你们没了价值,那你们还能有糖果吃嘛?” 沈芳慧的声音不大,可这三言两语里,便能听出沈芳慧是个厉害之辈。 那两名侍女在沈芳慧的话语压制下没敢吭声。 沈芳慧随后只又闲闲道了一句“你们与我才是一体,你们的价值就是我,伺候好我,你们自然也会在来日的知府府上站稳脚跟。若你们有异心,那正是树倒猢狲散。” 被沈芳慧这般点拨敲打,若他们还不明白其中含义,那他们可就真的什么都不是了。 其中还是那名最先去抱朱赞郇大腿的侍女最先反应过来。 她只主动对沈芳慧道了一句“姑娘说的我们都明白了,姑娘放心,我们绝对会效忠于您。” 听得这话,沈芳慧只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随后她抬高下巴对另一名侍女问道“你呢?” 那侍女似乎正是惊惶不定。 故而沈芳慧只主动对她道了一句“你要是想去投靠他人我劝你最好趁早死了这条心!” 面对沈芳慧的这句话,那侍女终于吓得直接趴在了地上,随后那侍女只声色惊慌的道了一句“小姐,奴婢不敢有二心,奴婢什么都没说。” 听了对方的话,沈芳慧却是只道“行了,你也不必如此害怕,只要你不背叛我,我自然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说完这话,沈芳慧只又要求那侍女自己站起来。 随后那侍女起身后,沈芳慧却只在心里暗想这两丫头到底也不可靠。 一个为人太过精明,分明是个墙头草,若是其有心想投靠他人,指不定如何出卖自己。另一个则是蠢笨无比,成不了队友只能是猪队友。 第一千八十四章 不收没命之人的钱财 所幸,她们都只是半道搭起的草台班子,她不知她们的底细,而她们也不知她的底细。 所以如今她要做的自然是大事尽可能不与她们商量,小事也少让她们知道。 想到这里,这一路上居然也还算相安无事。 马车继续一路颠簸,沈芳慧在后来倒也慢慢习惯了这样的颠簸。 甚至在这之后,她都能直接睡着了。 只是朦朦胧胧间,也不知是在何时,那马车便忽然停了。 感觉到了马车的停顿,而且听到马车之外的嘶鸣,沈芳慧便也立刻睁开了眼睛。 她好奇的掀开了一点车帘,随后便见前方正有一伙子扛着大刀的壮汉正陆续出现在此处,而且他们只还绊倒了几匹马,砍伤了几个人。 一看到这情形,沈芳慧便知她们这回是真遇上山匪了。 一看到那些山匪,沈芳慧便也不禁觉得自己多半是要完蛋了。 毕竟这朱赞郇正是个病秧子,他们带的人也不多,而这一次也没有那位赵公子保驾护航,自己只怕多半要死在这半路上了。 一想到之前的经历,她便也不禁生生打了个冷颤。 “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那山匪只大声吼道。 然而不等那山匪吼完,一名管家模样的人便忽然走了出来,那管家只毫不客气的讽刺道“瞎了你的狗眼吗?看不出车里做的是谁吗?你连云洲知府家的车子都敢拦,不要命了,你们是哪个山头的?” 被这管家的气势一震,那山匪可不吃这一套,他当即便要大开杀戒。 “爷爷管你是什么人。今日你对爷爷不客气,爷爷我就要宰了你!” 然而在他出言不逊的时候,他身边的二把手却是突然拉住了他,并且那二把手只立刻将他拉到了一边,并且嘀嘀咕咕同对方说了一些什么。 那人似乎还有些不服气“那又如何?爷爷我还怕他们?大不了干完这一票我们就换个山头不就好了?” 然而面对那山匪的话,那二把手似乎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随后他只又开始同对方嘀嘀咕咕了许久。 听到对方这话,那人方才不再多说什么了。 随后那人不再前进了,反而是那二把手走过来同朱赞郇的管家道了一句“原来是朱公子的马车,还请原谅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小人这就为你们将马儿牵好,还请大人不要与我们计较。” 好在那管家倒也知道得饶人处且饶人的道理,故而面对那二把手的赔罪,那管家只用一种高高在上懒得计较的姿态道“行了,这一次我就当是你们的无心之失,不过你们可不能有下次了。” 那二把手以为对方是准备放过自己了,故而只立刻点头哈腰,并且他只还准备主动去替对方牵马。 那管家只也由着那二把手安排人将绊倒的马儿与马车扶了起来。 看着这样的态度转变,便是原本还在担心自己此行不安全的沈芳慧当下也不禁傻眼了。 这是什么情况,往日里这些土匪不是从来与官家势不两立,谁的账也不买吗? 如今这土匪与官家唠嗑唠上了,倒不知是什么情况了。 不过在看到那些土匪开始帮着对方扶起马车,她便知道他们此行大概率是安全了。 虽然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交易。 但沈芳慧无疑是个聪明人,她知道对方不动手对自己就是安全的这就够了。 至于其中的内幕,她不需要知道的太多,毕竟知道太多的人反而容易完蛋。 一旦明白了这些,沈芳慧便也不禁放下了帘子。 两名丫鬟在沈芳慧往外探看的时候,自然不敢趴在外面看,他们只对沈芳慧道了一句“小姐,咱们现在到底应该怎么办啊?” 另一名胆小的丫鬟更是吓到哭“小姐,我不想死啊。” 面对他们的问询,沈芳慧只不耐烦的怼道“不想死的就给我闭嘴。” 听到沈芳慧的训斥,那丫鬟立刻吓得不敢再哭了。 随后沈芳慧只又看向另一名丫鬟低声道了一句“现在已经没事了,你们收拾好脸上的表情,等着上路了吧。” 那名丫鬟明显还有些好奇“没事了?咱们真的没事了吗?” 说完这话,那丫鬟甚至想再去掀开帘子看一看外面的情形,但她的动作被沈芳慧瞪了一眼,被沈芳慧瞪了之后,那丫鬟自然便也不再多说了。 随后沈芳慧只继续靠在马车车壁处做浅眠的姿态。于此同时她只吩咐两个丫鬟过来给她捶腿。 那两名丫鬟不敢反抗,自然只能照做。 随后捶腿不过片刻,那车帘便也不禁被人掀开了。 当下那两名丫鬟也不禁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看向车帘外的人。 她们都以为是那土匪准备来抢人了。 而沈芳慧只也在此时睁开了眼睛。 那掀开车帘的人看了一眼沈芳慧与那两名丫鬟的反应,只像是了然了什么。 随后他挂着个笑对沈芳慧道了一句“慧姑娘,刚才一点小小惊吓,现在已经解决了,刚才没有吓到你们吧?” 沈芳慧只淡然道“倒是没有吓到我,咱们能出什么事。” 随后她看了一眼这两个不中用得丫头道了一句“不过这两丫头可是有些害怕,毕竟之前我们被山匪吓怕了。” 听到沈芳慧这话,那人只笑着道了一句“姑娘们放心,这一路上都是大道,而且如今又是青天白日的,山匪们哪有这个胆子出现在这里。” 这人这话就是明显的睁眼说瞎话了。 沈芳慧还是不得不配合着他道“您说的有道理!” 听了沈芳慧的话,那人随后只又低声仿佛告诫,又仿佛是在提醒一般道了一句“有时候好奇心太强不是什么好事,慧姑娘日后若是进了府中,最好还是少看少管少听。” 沈芳慧不管对方是提醒还是警告,都只当对方是好意,她只道“多谢教诲,您放心,慧娘一定会做好自己的本分。” 说完这话,沈芳慧只又示意自己的丫鬟给对方递了一些银钱。 然而那人却是根本不接她的钱,他只毫不客气的道了一句“没命之人的东西我不收。” 听得这话,沈芳慧也不禁有些害怕了起来。 然而不等沈芳慧问这话的意思。 那人说完这话,随后便放下帘子离开了。 等那人离开后,沈芳慧身边的丫鬟立刻害怕的看向沈芳慧道“小姐,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芳慧却是立刻对着那丫鬟冷冷道“你管他是什么意思,你们若是聪明的,他刚才的话,你们可得给我记明白了,不然你们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可保不了你们。还有往后在他们面前,你们不要给我表现的一惊一乍。” 对于沈芳慧的话,那两名丫鬟虽然惊惶不定,却也不得不点头。 而从刚才的事件里,沈芳慧只也开始悟到了一点,自己并不是真正的陆小姐,这一点说不定他那夫君也已经知道了,故而他才对自己这么冷淡。 而至于没命之人的这句提醒,其实又何尝不是对自己的一个警告。 虽然她不知道那人为什么要如此告诫自己,给自己这些提醒。 不过眼下自己的处境却是不好,如果不想有事,恐怕仅仅是不听不看不问还不够,她必须得想办法抱住一个大腿才是,不然她凭什么能在云洲知府的后宅里立足。 而眼下她唯一能抱的大腿,似乎也只有那位看似病弱好打交道的朱公子了。 虽然对方似乎对自己有些排斥。 可眼下自己也没什么更好的依赖路径了。 这一边沈芳慧已经做好了抱大腿的打算。 另一边那刚才的管家则正在吩咐身边的车夫将马车上的灯笼给挂上了。 明明这样的灯笼应该是晚间才挂上的,可现在还是正午时分,他们便挂上了写着朱字的灯笼了。 这样看来,倒似乎是有些奇怪了。 而在那管家指挥的时候,那名刚才去通知沈芳慧的奴仆只也回到了管家身边。 “徐管家我已经同慧姑娘说明了现在没事了。” 听到那人的话,那徐管家只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慧姑娘怎么说?” “她只说了一句好。而且看样子,她似乎并没有被吓到,在刚才发生的一切时,她似乎只是在睡觉。”那人只详细的同徐管家说着沈芳慧的表现,不过他说对方的这个表现的时候,是有一些刻意隐瞒的成分的。 而这隐瞒的成分自然就是那另外两个丫鬟的表现了。 如今他不说出她们的表现,沈芳慧的表现自然便也成了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女,而不是心思深沉的伪装之辈。 “睡着?我看也未必,说不定是在装睡呢。” 就在徐管家应了一声好,并且示意那奴仆下去的时候,那马车之内却是突然传来这样一道声音。随后那人只又开始了一阵疯狂咳嗽。 听到那声音,奴仆当下自然没敢再说话了。 倒是徐管家在外头配合着应了一声是。 随后徐管家只又无声朝那奴仆挥了挥手。 奴仆知道徐管家的意思,随后只立刻退了下去。 看着对方从此处退下,徐管家这才对队伍重新吩咐道“启程上路吧。” 第一千八十五章 慢慢靠近对方 这一次的路上,他们再没有遇到像刚才那样的土匪了。 他们几乎是十分平顺的在天黑之前到达了云洲的关平镇。 因为如今已经是入夜时分了,故而他们倒是没有再继续前行了。 而在天黑之前,他们只也很顺利的在此之前到达了关平镇处唯一的一座客栈停下了。 而云洲这一带虽然因为地处边关,故而宵禁的命令执行的并不如何坚定,不过当下的边关冷寒,而且这里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所以关平镇里倒也没有什么人会在晚间出来。 故而这附近的客栈商户们只也都早早的便开始关门了。 而当他们一行人到达客栈的时候,那关平镇的客栈只也正准备打烊。 不过好在那小二一见到对方,便收住了关客栈的手。 他看着这一大群人,随后只立刻迎上来对众人道了一句“各位可是要来住宿的?” 那徐管家随后只立刻道了一句“是的。” 那店小二听了徐管家的话,随后只立刻上前开始帮忙牵马。 而其他的客栈小二在见到这么一个大客户后,只也立刻开始出来帮忙。 看着这一群人陆续从里面出来,徐管家这才开始对朱赞郇道了一句“公子,现在可以出来了。” 听得徐管家的话,那马车里只又传来一声咳嗽,那朱公子只声音冷淡的应了一声好。 随后他只缓缓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另一边沈芳慧这边的马车在短暂停下之后,马车夫只也对沈芳慧道了一句“慧姑娘,咱们到客栈了,您可要从此处下来?” 沈芳慧在听得对方这话后,也只是声色平淡的应了一声好。 虽然那沈芳慧声音接的轻慢,可她出现的却是半点也不慢。 当马车夫不过刚刚将马车停好了,沈芳慧便也只立刻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随后她只在下了车后便径直往朱赞郇那边的马车边上去了,故而朱赞郇不过刚刚从马车里出来的时候,他看到的却并不是客栈的灯火通明。 而当下的他看到的也只是通明灯火之下的沈芳慧。 而马车夫当下只更是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倒是沈芳慧只立刻搬来了踏脚的凳子,随后她只对那朱赞郇道了一句“公子,您且下车来,可需要慧娘来扶您?” 乍然看到沈芳慧这般殷勤,朱赞郇只都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他甚至忍不住怀疑这沈芳慧是不是被人夺舍了,不然她怎么表现的这般奇怪。 沈芳慧可不知他心里怎么想自己。 她的逻辑其实也很简单,她只是在想朱赞郇是自己的夫君,他也知道自己是假冒的了,可他没有处置了自己,那会不会自己还有一些什么其他的价值呢。 所以在真正进入云洲知府的家中时,她又是不是应该抱一抱朱赞郇的大腿呢。 毕竟如果她能与朱赞郇有所往来后,想来朱赞郇也能对她温柔几分。 故而她只是想用自己的好来表达自己对他的忠心。 朱赞郇在短暂的惊讶之后,便也只是微微笑着道了一句“慧娘,你其实不必这样做。” 沈芳慧闻言却是只道“这有什么,能为自己夫君出力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而朱赞郇当下在听了沈芳慧这话后,只也忍不住低声道了一句“可是这种事情有奴仆们做就行了,你亲自来做,别人得笑话我朱赞郇连个抬送凳子的人都没有。” 听到朱赞郇这话后,沈芳慧只也瞬间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可笑,她立刻尴尬的道歉“是我不好,是我刚才没有注意自己的身份,还请大人不要与我计较。” 面对沈芳慧的道歉,那朱赞郇似乎也不怎么需要对方的道歉。他只冷冷道了一句“我怎么会与你计较,我不过是在教你注意形象罢了。” 话音落下,他随后便直接离开了。 沈芳慧虽然碰了一鼻子灰,却也并不气馁,她随后只立刻便又跟上了朱赞郇。 然而没等朱赞郇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沈芳慧只又立刻主动的坐到了朱赞郇的身边。 她这自觉程度,只让朱赞郇都忍不住侧目看了一眼沈芳慧。 沈芳慧只笑着道“朱公子,我不怕热,我可以与你一桌吃饭吗?你我日后是夫妻,我想我们迟早也是要一起生活的,如今我与公子一起用饭,就当作是我的提前训练好了。” 听到沈芳慧这话,朱赞郇的脸上随后只立刻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慧姑娘是否想多了,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与你共同生活。” 听到朱赞郇这话,沈芳慧只顿时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不过她还是试图找补一些什么的,她只道“可我们是夫妻,不共同生活怎么可能?” 朱赞郇也不知是怎么了,他似乎已经没有了初时的柔和,在看向沈芳慧的时候,他眼中的厌恶也懒得收敛了。 “夫妻?我与你算什么夫妻?你是什么来历不明的身份?难道还要我点破?况且我这病体,还没得几日的活头,你守着我才真是你倒霉。万一哪一日我去了,在那吃人的宅子里可没人护着你。”朱赞郇的声音虽然低沉却十分冷漠。 当下的他,只仿佛眼前这人是与自己无关的陌生人一般。 听得朱赞郇这话,沈芳慧一时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僵住了。 虽然她早看出了朱赞郇对自己的不喜欢,可之前他好歹还愿意装一装,然而如今眼下他却是连装一装竟也不肯了。 不过一旦想清楚自己的处境,沈芳慧便也立刻重新回复了笑容,或许他肯将自己真实的情绪向自己表露,反而是她出手的突破口。 虽然他现在的情绪对自己完全是不耐烦,可她既然是嫁给了朱赞郇,那她能选择的便也只有朱赞郇。 故而想到此处,当下的她却是对朱赞郇反而更多了几分温柔“你不会有事的,公子何必如此悲观,这世上的事只要有钱就能摆平,命也是。” “至于您说我不该拿您当依靠的事,我想夫君是我的天,我为何不能依靠夫君呢?至于往后的路那也从来是走一步看一步的。更何况公子何必太沮丧,只要还没死,谁能说的了这天意不会让人寻到另一条生路呢。”沈芳慧当下只认真的看着朱赞郇一字一句道。 听到沈芳慧这话,朱赞郇一时只也有些微微愣住了,面前这女人的一番话充满了一种并不信命的倔强。 就好像是那被石头压在底下的杂草种子一般。 不过想到她不过初来乍到,连那里是什么情形都没有了解过,如今便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他便也不免嘲笑起对方的天真与轻狂。 甚至在她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也只是觉得对方愚蠢。 当下的他在沈芳慧的话音落下后,甚至能与她共餐的心情都没有了。 他只从沈芳慧的身边站了起来。 沈芳慧见他起身,只也不免惊讶的问了一句“公子,你怎么起身了?” 朱赞郇冷冷看着沈芳慧道了一句“我吃不下了。” 随后他只又看着其他人道“你们慢慢吃吧。” 然而他这话音不过刚刚落下,另一边的沈芳慧却是忍不住对朱赞郇道了一句“可是公子你还什么都没吃呢?” 听到沈芳慧这话,朱赞郇瞬间也感觉到了尴尬。 他不免又瞪了沈芳慧一眼。 随后他这才上了楼梯。 沈芳慧见他上去了,自然也不再多话。 而不过片刻店小二便将食物都端上桌了,虽然这小镇客栈里的食物并不算丰富,可当下对于一天都没怎么吃饭的沈芳慧来说,这店里的食物却是分明已经十分丰富了。 她当下只十分欢快的大快朵颐。 当然说是大快朵颐,其实她的吃相也仍旧是十分斯文的。 毕竟这十几年的教养可不是白教的。 故而她虽然吃的多,可当下却仍旧是十分优雅的。 故而众人也没人觉得她这样吃饭有什么奇怪的。 而她也不得不承认,她这一次吃饭确实还是十分舒适的。至少她是真正吃饱了,也没人会再盯着她碗里的肉菜多少来提醒她,甚至训诫于她。 而当下的她在吃饱饭后,却是突然看到那徐管家只朝店小二招了招手。 一见徐管家招手,当下她的敏感小雷达便也不禁跟着偷偷启动了。 她只一边将碗里剩下的菜肴解决掉,一边只支愣着耳朵偷听那管家到底说了什么。 直到听到那徐管家忽然开口道了一句“你去准备一个银耳莲子羹,再准备一些清爽的小菜,给我端上二楼最尽头的那间房。” 听到这里,沈芳慧只也明白对方当下只怕多半是为朱赞郇在准备晚餐的食物了。 想到此处,她只也立刻坐不住了,当下的她只立刻走到徐管家的身边,看到沈芳慧突然靠近,徐管家只也不免被吓了一跳。 他随后只开口对沈芳慧道了一句“慧姑娘你有什么事情吗?” 沈芳慧立刻认真的对对方道了一句“徐管家,我刚才听到你让小二准备银耳莲子羹吧?” 听到沈芳慧的话,徐管家只轻轻点了点头“是。” “那银耳莲子羹是给少爷送去的吧?” 面对沈芳慧的这一问,徐管家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第一千八十六章 意外相救 见徐管家点头,沈芳慧的脸上已经全然只是灿烂的笑容了“那我可以给少爷送银耳莲子羹吗?” 听到沈芳慧的问询,徐管家的脸上只明显露出了几分为难的意思“这恐怕不行,姑娘大概有所不知,我们少爷并不喜欢旁人随意出入他的住所,也就是老奴从小照顾少爷。所以老奴才能一直出现在少爷跟前。” 若是旁人听对方都把话说的这般明白了,多半便也知难而退了。 然而沈芳慧却是半点知难而退的意思也没有。 她只微微一笑道“徐管家你就让我试试吧,少爷现在不习惯,以后也是要习惯的。而且没准我试过之后,少爷不会拒绝于我呢。” 听到沈芳慧这话,那徐管家当下一时竟也有些不知该拿沈芳慧如何是好了的意味。 “徐管家,您就让我去吧,我保证不会惹少爷生气的。”沈芳慧还是很有些懂得如何趁胜追击道。 一见对方不吭声,沈芳慧只也立刻请求起了对方。 徐管家面对沈芳慧的请求,果然也有些把握不住了。 他心头一软,随后只叹了一口气道“罢了,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便也由着你吧。不过如果少爷生气的话,你可千万不要顶嘴。还有你进去之前一定要给少爷敲门!得少爷准许你进去了,你才能进去。若是少爷抗拒你,你便叫我过去。” 倒没想到这徐管家看起来不苟言笑,然而本人实际却还是很好打交道的,他几乎只将与他家少爷打交道的要领都告诉了沈芳慧。 沈芳慧当下得了对方这些告诫,自然只也对徐管家千恩万谢。 “徐管家放心,我一定不会冲撞少爷的,我会按照您老教我的方式跟少爷相处的。” 听了沈芳慧这话,徐管家只对沈芳慧挥了挥手。 而沈芳慧则在靠近厨房的桌子处开始等着那店小二将东西拿出来了。 等到店小二不过刚刚将那银耳莲子羹端出来的时候,沈芳慧便立刻对对方道了一句“让我来端吧?” 店小二虽然知道沈芳慧跟那位少爷是一起的,可这命令不是她下的,故而那店小二也不敢轻易将托盘交给沈芳慧,他只是下意识看了一眼已经回到主桌的徐管家。 那徐管家对于这店小二的谨慎倒是生出了一点好感。 故而当下的他也只是朝店小二点了点头。 那店小二在得到了徐管家确切的答案后,方才敢将东西交给沈芳慧。 而当下的沈芳慧在得到了店小二交给自己的托盘后,便也立刻往二楼而去了。 当是时,她只缓慢的走在昏暗的走廊里,夏日的清风摇曳着走廊处的花灯,灯烛摇晃间,树影混合着檐廊处的阴影,只也让沈芳慧生出了一丝恐怖的情绪。 毕竟这里的火光并不明亮,而且她总觉得身后,仿佛有什么人在窥探自己一般。 然而当她回身的时候,她却并没有看到任何东西与任何人。 眼下离开是不可能了,而且她也不敢再往回走,故而她只不免又往前快走了几步。 而当她往前行走的时候,她只在瞬间看到一道阴影从此处闪过。 当即她只吓得失声尖叫。 并且她只下意识便往尽头处亮着灯火的屋里跑了过去。 可当她破门而入时,她想她完了,她居然忘记了徐管家的吩咐,徐管家可是说过自己要尊重这位大少爷的。不能够在没有对方的允许之下私自推门。她现在肯定是彻底得罪了这位少爷。 可是刚才的那个黑影也实在太恐怖了吧。 她本来还想立马对那少爷装柔弱,可还没等她出声,她便发现在这位大少爷的屋里,一名黑衣人正与那大少爷缠斗成一团。 而且当下他们二人虽然是缠斗在了一处,可朱大少爷的情况却是明显十分不妙的。 那黑衣人覆在朱大少爷的身上,双手死死掐着朱大少爷的脖子,朱赞郇在绝对的力量压制之下,也只能徒劳的挣扎。 沈芳慧看到这情形,当即只立刻便高声尖叫了起来。 她这两声高亢的尖叫自然是惊动了楼下的人,不过片刻,那楼下的人便开始纷纷往上二来。 而在沈芳慧叫救命的时候,那人虽然想去堵沈芳慧的嘴,可他显然也考虑到了时间根本不够,而且她刚才那两声报警器一般的尖叫只也肯定会吸引来更多的人。 故而那人在短暂的惊讶之后,只也立刻做出了属于自己的决定。 他现在必须赶紧立刻从此处离开。 而也是在此时,因为分心,他对朱赞郇的控制便也加以放松,朱赞郇虽然是个病弱之人,但一个濒临死亡之人的求生意志其实是十分强烈的。 故而一旦恢复了呼吸,哪怕只有片刻的生机,他也不会放弃那对生的渴望。 他恢复一丝求生意识之后,只立刻便挥着自己刚才胡乱挥舞时,抓住的一块墨砚,随后他只用那墨砚狠狠的朝着那黑衣人的后脑勺砸了过去。 那黑衣人本就猛生了退意,他此刻自然也就再也无心与那朱赞郇纠缠了。 虽然他后脑勺很痛,可他也顾不得计较这些了。他甚至已经听到了靠近的脚步声。 故而他在片刻后,只也立刻做出了自己的决定,他只一把将朱赞郇推倒在地,随后他只又狠狠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沈芳慧,沈芳慧被他的目光吓得后退了两三步,她感觉到了一阵杀意,某一瞬间她甚至以为他要转移目标来杀自己了,然而没等沈芳慧做出更大的反应,那人随后便立刻往大开的窗户口闯了出去。 不过片刻他便消失在了茫茫黑夜之中,刚才的一切就好像是一场幻觉。 然而一片狼藉的内室,与瘫在地上,不断颤抖且剧烈咳嗽的朱赞郇都告诉自己刚才的一切都不是自己的错觉。 她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只立刻先行一步走到了朱赞郇的身边,并且她只开始轻轻拍着朱赞郇的背脊道“少爷不怕。少爷不怕。那人已经走了。” 听到沈芳慧的告诫,那朱赞郇仍旧没法控制自己那十分剧烈的咳嗽。 而当徐管家过来的时候,他看到的便只是朱赞郇与沈芳慧二人。 此时屋内一片狼藉,他的少爷却在狼狈咳嗽。 他一看到这情形,当下便也不禁激动了起来。 他只立刻对沈芳慧出言训斥道“你在干什么?” 被训斥的沈芳慧当下只也有些手足无措。 “我在帮少爷平气。”沈芳慧当下只颇为无措的道了一句。 然而这话显然还是不能解释眼前的情况,故而那徐管家只又高声斥问道“我问得是你对少爷到底做了什么?” 一听徐管家误会了自己,当下沈芳慧只也被吓了一大跳。 “我没有对少爷做什么!” 而不等沈芳慧说什么,此时已经刚刚恢复了一丝状态的少爷只也不免替沈芳慧低声解释了一句“不关她事,老徐你别凶她。” 说完这话,他便又开始剧烈咳嗽了起来,他这一咳嗽只像是都要将自己的心肝肺都要咳出来了一般。 看到自己少爷都咳嗽成了这样,老徐此时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对付沈芳慧,他只立刻对身边人吩咐道“赶紧去找大夫过来?” 随后他自己则是立刻走到自家少爷面前,他只推开了沈芳慧,开始主动给自己的少爷开始顺气。 并且他只指挥着其他下人去给自家少爷拿药。 看着一群人忙忙碌碌,而自己则被排斥在了这群人之外,沈芳慧一时只也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好在在那徐管家的指挥之下,这一大群人很快便也开始了自己的忙碌之旅。 而朱赞郇在众人的照顾之下,只也终于平缓了几分呼吸。 也是此时,那徐管家方才有空打量朱赞郇与四周,并且他只顺便再与沈芳慧较量一番。 只是在他打量朱赞郇的时候,他只一眼便看到了朱赞郇的脖子上正有一圈深重的红色勒痕,这痕迹又深又重,一看就不是女人的手笔,而且还是像沈芳慧那样的弱女子的手笔。 理智回笼之后,徐管家心中其实已经将沈芳慧的嫌疑排除了。 不过因为她是第一发现人,却还是让自己的少爷受了这样重的伤,他便心中多少有些不满。 故而他在随后只冷冷对一直该怎么表现自己的沈芳慧道了一句“少爷怎么会伤成这样,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芳慧虽然不安,可在无错的这段时间,她的脑子也不是一点都没有转动的。她很快便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她只委屈的低声道“我是想去给少爷送点吃的,毕竟少爷今天晚上什么都没吃,可当我端着食物到达二楼的时候,我就觉得我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跟踪着我。我心里十分害怕,所以我快走了几步,只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在害怕不久之后,我的眼前居然会突然闪出一道黑影,我当时也没有看清楚那黑影的的脸。我当时便被吓住了。之后我便立刻下意识往少爷屋里跑去了,到了屋里之后,我就看到有人居然正在胆大妄为的对少爷动手,我当时看到少爷被人掐着脖子,因为一切实在是太恐怖了。” 第一千八十七章 别扭的朱大少爷 “所以我发出了大叫,我就是想要你们能快些来到我身边,并且我发现那人在我到来后,便也立刻心虚的准备逃跑。” 听了沈芳慧的话,徐管家的目光只也转向了那在夜风里大开摇晃着的窗户。 他起身走到窗台边上朝街道下方看了过去,然而此时的街道下方却是空空如也。 暗夜里除了能看到空荡的街道,便是隐在黑暗之中的各处阴影。 而另一边恢复过来的朱赞郇只也不免对徐管家道了一句“别看了,那人已经跑了!” 听到朱赞郇这话,徐管家只得回身看向自己少爷,他似乎仍旧不放心一般低声道“少爷可看清楚了那人的脸?” 朱赞郇面无表情的道“他戴了面具,可即使看不到那张脸,想对我动手,置我于死地的除了他还能有谁呢?” 听到朱赞郇的话,徐管家不再多言,他只低声道“少爷说的是。” 恰好此时大夫也被叫过来了,朱赞郇只也立刻被徐管家送到了床上去躺着了。 虽然沈芳慧对少爷多有冒犯。 可正因为她的冒失,其实她也算是误打误撞替自家少爷解了围,故而当下的徐管家倒也没有心思与她计较太多。 而朱赞郇对于沈芳慧的感情也多少有些复杂,故而即使看到沈芳慧还在自己屋里晃悠,他也没有心思赶人了。 等到大夫确认过朱赞郇并没有大碍之后,天色已经是不早了。 徐管家送走了大夫之后,只也对朱赞郇身边的人道了一句“你们今日谁愿意守在少爷身边?” 然而几乎还没等其他人开口,一双手便突然从中颤巍巍的举了起来了。 “我愿意守在少爷身边。” 那是个极为细弱的女声,听到有女子在这种时候凑热闹,众人便也都不约而同的将自己的目光转向那名女子。 随后他们便都发现出声的女子,居然是少爷的未婚妻陆芳慧。 不得不承认这女子还是有些胆子大,或者说她对少爷还真是上心。 如果不是相识不久,他们便也真要怀疑对方是不是爱惨了他们少爷,不然她为何在刚刚经历过这种生死一线的恐怖事件后,居然还能有勇气选择留下来。 看到第一个出声的是沈芳慧,便连朱赞郇都有些不可思议。 不过很快他便又有些反应过来了,沈芳慧选择留下来,只怕多半也只是为了抱紧自己这根大腿,刷一刷自己的好感。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沈芳慧之所以选择留下来。她除了是想让朱赞郇对她生出一点感动,她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那就是她觉得自己是不安全的, 她可没忘记那打算杀了朱赞郇的黑衣人在离开之前投给自己的那一个眼神,那人的眼神里可是充满了杀意的。 如今那人虽然逃了,可想要再度出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他或许无法再对戒备森严的少爷下手。 可是他如果出手对自己下手却也不是不可能的。 毕竟刚才自己的出现,可是破坏了那个黑衣人的计划,他为了报复也不是没有可能不对自己下手的。 而如果自己选择了回自己的房间,她不认为自己能有朱赞郇这样的幸运,她也不认为朱赞郇会担心自己的安危,给自己安排人。 故而此刻的她只义无反顾的选择要留在朱赞郇的身边,毕竟最危险的地方有时候往往正是最安全的地方。 朱赞郇并不知道沈芳慧居然还有这一层打算,故而在某一瞬间,他还是有些被沈芳慧的选择给触动了。 可想想对方只是为了抱住自己的大腿,才选择这样的手段,他当下便也不免对沈芳慧也看轻了几分。 当下的朱赞郇只也不免对沈芳慧出言嘲讽道“你留在我这里能做什么?尖叫然后将人吓得全往我这边来嘛?” 倒没想到朱赞郇的嘴有这么毒,自己虽然也怕死,所以没有上前去帮他,但自己刚才好歹还是替他叫了救命的,如果不是自己叫救命,他说不定就已经被那人给杀了呢。 不过这朱赞郇现在是自己讨饭吃的工具人,她也不敢得罪对方,故而面对朱赞郇的冷嘲热讽,沈芳慧只低声道“少爷,我知道自己没什么本事,可我守在少爷身边也不是一无是处的,我可以帮少爷端茶倒水外加送药啊。” 听着沈芳慧自述着自己的价值,想到她不过是为了抱紧自己这条大腿而如此悻悻作态,朱赞郇便觉得多少有些不爽。 在某一瞬间,他甚至不免生出了一丝恶意。 而且他很快便也真的将这恶意付诸行动了。 他再度开口道“好啊,既然你愿意留在这里,那你便留在这里吧。” 一听朱赞郇同意自己留在他身边,沈芳慧的脸上便也是立刻一喜。 太好了,她的安全终于有保障了。 然而不想朱赞郇接下来的话,却是立刻让沈芳慧从天堂跌入了地狱。 “对了,我让你留在我这里,不是让你守在我身边,比起守在我身边,我觉得你留在门外,给我守门,或许安全度会更高,你只要在走廊看到坏人了,不就可以立刻发出尖叫声吓退对方嘛,反正你第一次都能做到,接下来应当也不难吧?” 朱赞郇的话里充满了嘲讽的意味,而听到朱赞郇这话,沈芳慧只也不免立刻白了面孔。 朱赞郇看到沈芳慧这副表情的时候,心里竟只也短暂的升起了一丝不忍的感觉来。 可是只要想到沈芳慧如今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抱大腿,他又很想看看沈芳慧为了抱大腿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 当然如果沈芳慧同自己求饶,他也不是不可以让沈芳慧进来留在外榻睡觉的。 此时的徐管家听到自己少爷如此无情的话语,只也觉得多少有些不妥,虽然面前这女子不是真正的陆家小姐,而且她还来历不明,可她代表的到底是陆家,只要陆家不说她不是陆家女,他们就不能将她当奴仆使用,少爷这样对这女子,若是传到陆家去,恐怕还是不妥当的。 故而想到此处,徐管家只对朱赞郇劝了一句“少爷,陆小姐刚才也吓得不轻,咱们让她在外面守着会不会不妥?毕竟那人也不是没有回来袭击的可能,如果她在门外首当其冲会受到威胁。” 然而不想朱赞郇一听徐管家居然也来给对方当说客了,他心中便也升起了一股微妙的不爽。 倒不知这沈芳慧给徐管家吃了什么迷魂汤,徐管家居然也来替她说话了。 一想到这些,朱赞郇便更加的不爽了。 也是因此他出言倒是更为锋利“她有什么不安全的?她叫一声那刺客就能被吓破,而且她不是自愿要守护我的安全吗?” 随后他只又带着一丝戏谑的表情看着沈芳慧道“慧娘你是真心想守着我的安全吧?如果你不是真心的,你也可以选择离开。我可以理解的。” 朱赞郇这后半句话虽然说的体贴,可沈芳慧又不是傻子,她能听不出来朱赞郇这狗男人的话里的重点是在前半句。 如果自己拒绝他的请求,他当下多半可以说自己是假惺惺了。 所以自己如果还想抱着这条大腿,怕是免不了要冒这一回险了。 想到此处,沈芳慧只能安慰自己或许自己没有这么倒霉吧,就冒这一次危险,说不定这朱赞郇也能被自己感动几分吧。而且如果那人真来找麻烦,这走廊还是有一段距离的,自己如果发现不安全,或许也可以立刻钻进朱赞郇的屋里。 她的要求不高,能抱个大腿就行。 故而当下做好心里建设的沈芳慧,虽然小脸还是一片苍白,可她最后还是对朱赞郇的要求低声道了一句“少爷说的是,我去外面守着就好了,这样一来,我就能替少爷将危险拒之于门外了。” 说完这话,沈芳慧只还对朱赞郇道了一句“少爷不用担心我,我会没事的。” 沈芳慧说这话,本意是想让朱赞郇能对自己产生一丝心疼的感觉。 然而朱赞郇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怎么做才能满意,当他看到沈芳慧如此痛快的一口答应下了他的要求,他反而只觉得更加的不爽了。 他冷冷看着沈芳慧,随后低声道了一句“随你。” 话音落下,朱赞郇便也不再多看沈芳慧一眼。 沈芳慧可没想到朱赞郇给自己的反应会是这个,这样的反应不就像是自己冒着生命危险给他守门的事情在他眼里简直不值一提嘛。 想来也是自己可笑了,这样的少爷身边什么人没有,谁不是将他捧在手心里哄着宠,自己居然会天真到以为自己做的这些,能感动这位有的是人宠,被人娇惯坏了的大少爷。 不过沈芳慧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示好可能在这位少爷的心里根本不值一提。 可眼下她也没有别的办法能让这位少爷另眼相待,而且这条大腿也不能不抱。 所以在此之前,她夸下的海口也不能不去做,她还是得在这位少爷面前装作温柔可爱天真烂漫的模样。 想到此处,她还是对朱赞郇道了一句“那少爷慧娘便去外面守门了哦。希望少爷能睡个好觉。” 第一千八十八章 恻隐之心 然而朱赞郇这一次面对沈芳慧的话,却是连回应也没有了。 看着不给自己任何回应的朱赞郇,沈芳慧当下还是觉得有些失落的。 不过想想自己从前的处境,如果那歹徒不再来找麻烦,如今的自己若只是在外面守门,其实倒也不算什么多恐怖的事情。 等到沈芳慧去了门外,那徐管家都还有些觉得自家少爷如此行事实在有些太过欠缺考虑了。 可他在少爷身边待了这么多年,又如何不能理解他少爷的行为模式呢。 他的这位少爷从来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主,自己刚才只是劝说了一句,结果他们少爷行事反而与自己的预期相反,这就表明他的少爷并不喜欢自己干预这件事,如果自己继续多嘴,只怕事情反而会朝着他更不希望看到的方向发展。 所以徐管家在第一次劝说时,得到了相反的结果后,他便也不再继续劝说自己少爷应该怎么做了。 故而徐管家对于沈芳慧却是只字未提,他只是转头与朱赞郇讨论起了别的问题。 “少爷,咱们在屋里是不是应该也留几个有些功夫在身的武夫保卫您的安全呢?” 对于徐管家的这个提议,朱赞郇倒是没有觉得冒犯,毕竟刚才那生死一线的经历可是实实在在的,如果他不是想主动求死,倒也没必要拒绝徐管家的提议。 当下的他只点了点头“这个交给您老安排吧。” 徐管家点了点头“少爷放心,我会再安排一群人去找那凶手的,我们一定不会让其逍遥法外。” 听到徐管家这话,朱赞郇却是突然冷笑着道了一句“他做事向来利落干净,小心谨慎,如果任务失败,他怎么可能还会留这么大一个把柄在我的手上。” “可少爷,您没有试过怎么知道我们不能抓住那凶手呢?” “抓住凶手?你打算用什么方式去抓凶手?你连那凶手的线索都没有。”朱赞郇只有些激动的道了一句。 “更何况就算抓到了又怎样,难道我的父亲会为自己这一个一看就没有多少以后的嫡长子来做主嘛,他最后面还不是和稀泥。”说到这话,朱赞郇的脸上只也露出一丝嘲弄的表情来,这嘲弄的神色也不知是在嘲笑自己,还是嘲笑别人。 徐管家见朱赞郇露出这样一副神色,只觉得又是心疼,又是无可奈何。 他虽然在这府里的下人之中还是有些威望的,一般的少爷小姐对自己也会客气几分。 可下人就是下人,不管他在下人之中的地位再高,他也左右不了主子们的决定。更改变不了他少爷的现状。 若是能让少爷病好,或许他还能辅佐少爷加入那场战斗之中,然而少爷天生体弱,甚至大夫都说他活不过二十六岁,一个短命的嫡长子又如何会被家族寄予重望呢。 只是谁又能想到即使大夫都已经说他的少爷只能活到二十六岁,然而当下有些人却还是会让自己少爷连这几年的活头都要剥夺呢。 想到自己少爷的处境,他也只能叹了一口气,随后他低声安慰着朱赞郇道“少爷,您别想这么多了,剩下的事情老奴会处理,老奴不会让你有事的。” 说完这话,那徐管家随后只又安排自己身边的其他人守着自己的少爷,随后他便大踏步往门外而去了。 当徐管家走出门外的时候,沈芳慧只忽然对徐管家道了一句“徐管家,谢谢你。” 听到沈芳慧的道谢,徐管家只有些意外的看向沈芳慧。 不过他随后只又道了一句“你谢我什么?” 沈芳慧闻言则只是低声道了一句“您刚才替我在少爷面前说话啊。” 听得这话,徐管家倒是心中有些触动,这丫头看起来倒也不是个完全没良心的,她居然还会懂得感激人,虽然自己当时的确帮她说了话,不过这话显然起了反作用,她居然也没听出来,这下他倒不知该说这丫头是不是傻了。 想到此处,徐管家倒是意外的心软了几分,他只对沈芳慧低声道了一句“你如果觉得累了。也不必一直守在这门外,你回去睡就是了,少爷屋里有人守卫安全的很,而且他刚才说的也只是气话,你就算真回去休息,他也不会真与你计较的。” 然而听了徐管家的话,沈芳慧却是立刻道了一句“徐管家,我不累的!” 听得这话,徐管家自然也不再说什么了,他只道“既然如此,你保护好自己。” 沈芳慧闻言也只是重重点了点头。 随后她便目送着徐管家离开了。 等到徐管家离开后,这室内外便也重新恢复了平静。 也是在此时,沈芳慧方才感觉到了一阵后怕。 她傻,她是真傻。 她光想着不能让那位少爷看出自己的虚情假意,她却没有想着留下自己的丫鬟跟自己一起守夜。 如果自己旁边能有一个人陪着。她或许也不用这么害怕了。 现在看着这条空荡荡的长廊,一个人也没有,而且风吹烛火,树影婆娑,还有暗处的阴影,不管哪一样看起来都像是将有什么不幸即将发生的预兆。 而在沈芳慧自己吓自己,瑟瑟发抖的同时,黑暗处也确实有一双眼睛一直在默默的盯着她看。 但那人也只是盯着她看,他既没有现身,更没有出手。 所以沈芳慧根本不知道暗夜之中有一双眼睛正在一直静静的看着她。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快守在门外的沈芳慧也由一开始的害怕转变成了困倦。 当下的她可是真困啊。 毕竟现在天色也不早了。 而且夏日的夜里反而是一天之中相对凉爽舒服的时候,沈芳慧在门外守着守着便也开始有些困倦了起来。 而她的头颅只也开始如同小鸡啄米一般一点一点了起来。 这样的时候,正是人最为大意的时候,她甚至都没有感觉到一道黑影正在迅速朝着自己靠近,随着走廊处的灯烛突然全部熄灭,她甚至没有看到黑暗之中,正有一道寒光朝着她迫近。 随后电光火石之间,那暗夜之中,却是有人突然出手截住了刀光,于此同时黑暗之中只闪过了刀光剑影。 而当下门里门外的人只也终于被那刀剑相撞的声音瞬间惊醒。 沈芳慧只也终于发现自己处在一片黑暗中,刀光剑影似乎就在自己身边闪烁。 她看不清楚现在的情形,更不明白自己的处境,黑暗增加了人们心中的恐惧,在这样的恐惧之中,无助的沈芳慧只能惊声尖叫。 而就在她惊声尖叫的功夫里,一双手却是突然带过了她的腰肢,于此同时那人只拉着她撞进一间空屋子里,随后他直接带着沈芳慧从空窗之外跳了出去。 沈芳慧并不知那人是好是坏,她只是在离开前看到少爷屋里的灯火也跟着亮了,故而她只下意识朝着朱赞郇开口求助了起来“少爷救我!” 然而只可惜朱赞郇屋里的人并没有人出手来救她了,他们都只顾着捉住那偷袭者。 而沈芳慧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人带走。 她心中顿时充满了绝望。 可当她绝望的甚至都不开始出声尖叫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却是突然对她道了一句“是我。”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沈芳慧方才睁开了眼睛。 此时他们已经离开了客栈,没有了屋檐走廊的遮挡,屋外的月光如水银一般倾斜而下之时,她终于看清楚了将自己带离那是非之地的人。 那人眉目英挺,剑眉星目,虽然他这帅气之中看来倒是有些憨厚,可这憨厚的气质却也让她心中有些安稳。 只要有他在身边,沈芳慧便感觉到了无限的安全感。 只是在这之前她是如此狠心的拒绝了他,如今再见到他,还是在自己最狼狈的时候被他出手相救,沈芳慧心里多少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吴大哥,刚才真是谢谢你了,若是没有你,芳慧刚才可能就死于非命了。”沈芳慧虽然觉得难为情,可她也还是知道自己是被对方救起来的,故而她只立刻便同吴承卫道谢了起来。 吴承卫看着仍在害怕的沈芳慧当下心中只也生出了几分柔情,在某一瞬间,他甚至恨不得直接将沈芳慧带走,不要再管主子安排的那些琐碎杂事了。 可想到沈芳慧最开始对自己的拒绝,而且眼看着那朱赞郇对她如此态度恶劣,她却还是坚持守在朱赞郇的身边不离不弃。 想来沈芳慧大概是真的喜欢自己的这个夫君吧,如果自己邀请她随自己浪迹天涯,什么都不要管,肯定也是对她的不负责任。 故而想到这些,吴承卫的态度当下反而平淡了许多。 他只在落到了屋檐上后,便轻轻放开了沈芳慧的腰肢,而沈芳慧只也小心翼翼的站在屋脊之上。 不过她的脸上明显还是有些害怕的痕迹,不过想想也是,这样高的屋脊,又没有轻功,谁站在这上面会不害怕呢? 不过面对沈芳慧的害怕,吴承卫也并没有打算立刻带着沈芳慧下去。 毕竟只有站的高,才能看的远。 他还需要继续观察刚才那偷袭沈芳慧的人的下落,以及朱赞郇他们的行动。 第一千八十九章 沈芳慧的请求 “慧娘,害怕的话,你可以坐在屋脊之上。下面不知是什么情形,我现在不能带你下去。等安全了,我会送你回去的。”不过吴承卫虽然没有带沈芳慧下去,可他还是低声同沈芳慧解释了几句。 听到吴承卫的解释,沈芳慧心下更是安定了几分。 她只轻轻应了一声好,随后她便小心翼翼的扶着屋脊,在那屋脊上坐下了。 好在那屋脊横梁还算宽阔,她坐在上面倒是稳稳当当。 而坐着也的确不会比站着更为害怕了。 当然她想更让她放心的,大概还是站在她身边的吴承卫吧,因为有她,她才能找到这种安心的感觉。 “吴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啊?”沈芳慧有些小心翼翼的试探起了吴承卫。 吴承卫从被沈芳慧拒绝了之后,又看到沈芳慧对朱赞郇如此死心塌地,故而他心中虽然对沈芳慧还是不免有些旖旎之心,可在沈芳慧面前,他却是不会再表现出任何的旖旎之态了。 “我的主子让我过来执行一个任务,所以我就过来了,至于是什么任务,我不便向你透露,还望慧姑娘能理解我。”吴承卫当下只用一种近乎公事公办的态度与沈芳慧说着自己的情况。 听到吴承卫这话,沈芳慧的脸上明显只流露出几分失落,可想到自己当初那样拒绝了对方,人家被那样拒绝后不喜欢自己了其实也是很正常的。 故而沈芳慧虽然有几分失落,却也能理解吴承卫的心情。 她只低声道“原来是这样,吴大哥,你放心,你不能告诉我的,我就不会问的,我也不会告诉任何人。” 吴承卫听到沈芳慧这疏离的口吻,心下只也竟有几分难受,可在面对着沈芳慧的时候,他也只是轻嗯了一声。 这态度在沈芳慧看来倒像是心不在焉。 沈芳慧却还是不免又问了一句“不过吴大哥,我能问你一个事吗?” 吴承卫道“你问。” “吴大哥,你在跟踪的人是不是朱赞郇啊。” 听到沈芳慧直呼朱赞郇的大名,吴承卫只觉得心中有些怪异,可在沈芳慧的问询之下,他还是点了点头“是!” 听到这话,沈芳慧立刻笑着道了一句“那可太好了,这样我岂不是可以常常看到吴大哥你了?” 面对沈芳慧这话,吴承卫一时也有些奇怪的看向沈芳慧,她刚才这话可真奇怪。就好像她其实也是喜欢自己一般。 不过他心里虽然有一瞬间心动,可很快他便又回过味来了,自己可不能再自作多情了,沈芳慧沈姑娘对人向来如此,也是因为如此,她说什么都是那么容易让人以为她对别人有好感。 可其实原来一切只是自己自作多情。 想明白了这些,吴承卫只又道“是,沈姑娘,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沈芳慧带些期待与紧张道“什么事?” “我想请你不要告诉任何人我的存在,甚至是你的夫君,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 倒没想到吴承卫的请求是这个,沈芳慧明显有些失望,可对于吴承卫的请求,她还是配合着点了点头“你放心,我知道你是在执行秘密任务,如果不是我遇到危险,你可能都不会现身,我害你现了身,不可能再做恩将仇报的事情。” “还有你刚才又救了我一命,我都不知该如何报答了,所以之后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可以只管告诉我,只要我能帮到的,我就是赴汤蹈火也不会拒绝你的。” 听到沈芳慧的话,吴承卫只微微一笑道“好。” 话音落下,他随后只又看到了那黑衣人居然身形踉跄的再次逃了出来。 也不知这位朱大少爷身边的人到底都是废物,还是这些人根本就是在故意放任这黑衣人逃走。 那人能二度偷袭,自己都重伤了这黑衣人,他们居然还能抓不到人。 在某一瞬间,他甚至都忍不住想要再次出手结果了那黑衣人了,可是想到自己刚才的一时冲动,差点暴露身份,现在的自己可不能再暴露自己的存在了。 考虑到这一点,原本已经抓紧了自己腕间的暗器的吴承卫也不禁只打算眼睁睁的看着那黑衣人再次偷走了。 然而他能在上头看到那黑衣人逃走,沈芳慧也是能看到那黑衣人逃走的。 在意识到吴承卫那里大概是回不去了,自己还是得抱紧朱赞郇的大腿后,沈芳慧也有些急了。 如果那人再次逃跑,朱大少爷的性命安全就有极大的可能再次受到威胁,敌明我暗,朱赞郇死亡的可能性一定会很大。 如果他死了,本就是个假陆小姐的自己恐怕会更加在那里没有立足之地,想到今日那下人对自己说过的话,她便一阵心惊肉跳。 她知道吴承卫功夫高强。 故而她只也不禁下意识的抓住了吴承卫的手,随后轻声道“吴大哥,那人是个坏人,屡次三番都想要伤我与我夫君的性命,我好害怕他会再次伤害我们,我求你能不能帮我们解决了那坏人,吴大哥,我求你了好不好?” 倒没想到原本已经做好了不插手准备的吴承卫,居然也会被沈芳慧再次相求,其实不必她相求,他也会保护她的安全的。 他想关于这一点,她应该是心里清楚的。 所以她现在这样求自己,便只能是为了她那狼心狗肺的夫君了。 一想到那朱赞郇对她如此差劲,她居然还是如此喜欢朱赞郇,甚至为了朱赞郇,她居然还能反过来求自己,想到此处,他心中便也不免升起了一丝并不愉悦的情绪。 甚至在某一瞬间,他只恨不得朱赞郇能直接死在那黑衣人手里。 可是在看到沈芳慧那张楚楚可怜的脸庞的时候,吴承卫便也只觉得心中似乎徒然升起了一丝不忍心的情绪。 他很想告诉沈芳慧他如果再对那黑衣人出手,可能会暴露自己的身份,让人知道有自己的存在,从而打草惊蛇,使人心生警惕。 可是在沈芳慧的请求下,他是不忍心让她失望的,而且他也更不想让她以为自己是不可靠的。 故而在沈芳慧的请求下,吴承卫什么都没有解释,他只是说了一声好。 而沈芳慧见他答应的如此痛快,自然也不知道吴承卫答应自己这件事又到底会背负什么。 她只知道这件事的确很麻烦吴承卫,可既然吴承卫能这么痛快的答应自己,想来这一切都在他能搞定的范围内。 故而沈芳慧只立刻欢喜的对吴承卫道了一句“吴大哥,谢谢你。” 如果有可能,比起朱赞郇,果然很多时候还是吴承卫更为可靠。 在某一瞬间,沈芳慧甚至开始有些后悔自己的选择,毕竟在自己的性命安全之下,荣华富贵其实也要靠边站了。 没有命享的富贵要了其实也是白要。 而面前的人却是能实实在在给到自己安全感。 只可惜现在多半是回不去了。 而吴承卫在答应了沈芳慧这些后,便也立刻出手去追那黑衣人了。 他在离开之前只让沈芳慧等着自己。 沈芳慧自然应好。 随后吴承卫便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而另一边朱赞郇再次经历了那黑衣人的偷袭后,却看到自己身边人再次扑了个空,他也不禁有些勃然大怒,他在徐管家的搀扶下,冷冷看着这群再次扑空的武师,也不免冷冷道了一句“我要你们这群废物何用,那贼人能在我这儿三进三出,还能毫发无伤,我要你们何用?” 面对朱赞郇的勃然大怒,当下一群人只都立刻扑腾跪在地上“大少爷饶恕,那贼人功夫实在是高,而且黑灯瞎火的,我们根本看不到那贼人的身影,故而倒是让那贼人逃了!如果当时灯火不熄,我们一定不会让那贼人逃跑的。” 然而不管他们如何解释,在朱赞郇听来这些解释也只是狡辩,毕竟外面的情形他没有看到,他只看到了结果,结果就是自己花重金请来的武师却是连自己的安全都不能保护。 而且他们越解释,朱赞郇便越愤怒。 这些愤怒里除了恨他人的无能,也恨那对自己动手的人居然连让自己苟延残喘到二十六岁的性命都要剥夺。 “废物,一群废物!都给我滚!我要你们有什么用!” 愤怒之间,朱赞郇甚至只在一怒之下,扯下了整个桌布,瞬间整个桌子上的东西只也都当啷啷的落了地。 瓷器碎了一地,甚至有些瓷器的碎片只还溅到了那些跪在地上请罪的武师们的脸上。 他们的脸上只也在顷刻之间出现了细小的伤口,可在面对着盛怒的朱赞郇的时候,他们不敢有任何动作,毕竟如果朱赞郇再发起脾气来,他们还不知他又会做出什么。 而朱赞郇到底是个病秧子,在发了刚才那一通火后,他整个人便又开始剧烈咳嗽了起来。 一见他剧烈咳嗽,一旁的徐管家自然也只能立刻来到朱赞郇的身边轻轻拍着朱赞郇的背脊。 “少爷不气了,少爷咱们这一次好歹没有让那贼人再进屋,也算是一个进步,您别气了,气坏身子可就不好了。” 第一千九十章 杀手的恐惧 朱赞郇当下其实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并不想让人觉得自己心无城府,也不想这么喜怒无常。 如今怒火发泄过后,他只也觉得一阵无力感正朝自己袭来。 他是个废物!可他又是嫡长子,被人这样恨着去死,其实也是正常的吧,他们谁都比自己适合成为当家家主,可因为自己是嫡长子,所以他们不能上位,如果自己这个嫡长子死了,他们不就可以上位了吗? 想到此处,他只觉得自己的存在是如此可笑。 可人既然来到了这世上,虽没有人喜欢不顺意的活着,可也没有人愿意被人剥夺性命的死去。 既然那些人可以不顾自己的感受,只为了自己的利益而选择剥夺他的性命,他又何必要顾及他们的感受呢。 他就是要活着,而且要好好的活着。 他们想让他死,他就偏是不死。 他们想要坐上这个位置,他就偏不让他们如愿。 或许一切就如那沈芳慧所言一般,不到最后一刻,谁知道结果是什么呢?也是想到沈芳慧,他方才意识到这些人里根本没有沈芳慧,故而在平复了情绪之后,他主动开口问道“陆芳慧呢?” 没想到自己那对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的主子会突然提到沈芳慧,在这一瞬间,那徐管家都只觉得这太阳似乎是从西边升起了。 不过也是在此时,徐管家只也发现那沈芳慧却是没有踪影。 在这一瞬间,徐管家只也立刻升起了一丝不妙的感觉。 这位沈芳慧又不会武功,又是个女流之辈,还是在事发现场首当其冲,看那样子,她只怕多半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不过徐管家虽然心中如此认为,也替那沈芳慧觉得有些可惜,可人死不能复生,他也不想为了一个死人再惹少爷生气,或者让这些武士遭遇不幸。 故而徐管家虽然觉得沈芳慧多半已经是遭遇不幸了,可是在面对自家少爷的问询时,他却只是打圆场道了一句“没准陆姑娘见现场混乱,所以自己躲起来了呢。” 随后说完这话,他只又给那些武士使了一个眼色道“你们还不赶快去找陆姑娘?没找到陆姑娘可不许在出现在这里了。” 听了徐管家的话,又接受了徐管家给的暗示,他们如果还不明白徐管家的意思,那也真是与傻子无异了。 故而当下那为首的武士在收到徐管家给的暗示后,只立刻对着朱赞郇高声答道“少爷放心,我一定会找到陆小姐的。” 朱赞郇此时也没有心思与这些武士计较,故而在他们的话音落下之后,他也没有阻拦他们,而是任由他们从此处离开。 而那些武士虽然也觉得沈芳慧多半已经遭遇不幸了。 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也还是有些奇怪,故而抱着若是找到她了,没准也算是将功赎罪的心情,他们开始在二楼的房子里寻找起了沈芳慧的下落。 然而这样的寻找又怎么可能找到沈芳慧的下落呢?毕竟此刻的她只还在不远处的屋檐上,上不去也下不来。 而将她搂到屋檐上的吴承卫此刻只正在暗夜之中追踪那黑衣人。 他眼下已经有暴露身份的危险了,故而他当下也没打算直接结果了黑衣人的性命,他倒是想打听一下对方到底是谁的人。 而不过片刻,他很快便在一个人烟稀少的野外郊林处拦截住了那黑衣人。 黑衣人匆忙跑路,一见前方突然出现一个英俊少侠,便觉情势不妙,故而当下的他只也打算立刻转头逃去别的路上。 然而不等他走远。吴承卫只又出现在他的后路之上。 于此同时在一番纠缠之下,吴承卫只对那黑衣人道了一句“别白费力气了,你是不可能从我手里逃跑的。” 那黑衣人一看到吴承卫,便只又开始觉得自己的伤口隐隐作痛,他当下只捂着自己左边的肩膀,他有种直觉刚才打伤自己的人一定就是此人,故而他当下只对吴承卫谨慎的道了一句“你到底是什么人?” 然而吴承卫又怎么可能会回答他的问话呢。 吴承卫只道“你又是什么人?” 那人立刻冷冷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吴承卫闻言当下也懒得与那人过多客气,他只一把掐住了那人的脖子,并且他只还单手便将对方给提了起来。 瞬时之间,那人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恐惧且害怕的神色。这人的功夫自己根本不是对手吧。刚才的交手只怕都是他有手下留情。 吴承卫只一字一句的对那人道了一句“就凭我能杀了你!” “你要活命还是想死?”随后吴承卫只又语气冷冽的警告着那人,月光冷漠,照在他冷肃的面庞上竟也有种仿佛被寒光一凛,被尖刀刺破心脏的感觉。 那黑衣人虽然有些功夫,但很显然却并不是死士,他们只是不入流的杀手而已。 他们虽然杀人利落,可真被人杀却仍是充满恐惧的。 或者说这世上就没有不畏死之人。能不畏死者,必是所求超越了对死亡的畏惧 在吴承卫的威胁之下,此人只也终于感受到了当时与朱赞郇一样的恐怖感受。 他感觉自己的呼吸被一双大手扼住,脚不能踏地,鼻子不能呼吸,被紧紧扼住的脖子往上只有一种自己即将爆裂而亡的感受。 更恐怖的是,那双冷冷注视自己的眼睛,好像已经在用尖刀挑动自己的五脏六腑了。 吴承卫在他的脸上终于看到了害怕,故而在片刻后,他只也终于松开了对黑衣杀手的片刻钳制。而在感觉到了死亡的进程被减速,整个人似乎也能呼吸上来的时候。 他已经对吴承卫再没了抵抗的心思,反正他不过就是个拿钱办事的杀手,什么江湖规矩,什么道上规定,都没有自己的性命重要。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辛辣的空气大量的涌入肺部,在感觉到生的气息之后,那杀手只像是抓紧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高声求饶。 尽管脖子火辣辣的痛,呼吸也开始让人感觉到疼痛,可那杀手还是沙哑着嗓子高声叫嚷。 而听到杀手的叫嚷,吴承卫自然也没有再对此人动手的意思。 “所以你是什么人?谁派你来的?”等杀手的呼吸平顺了之后,吴承卫只低声问道。 面对吴承卫的问询,那杀手随后只立刻低声道“我是一名杀手,外号索命无常,我是被那朱家五少爷出了一千两银子派来索那朱家大少爷的命的。” 听得杀手的说法,吴承卫倒也并不奇怪,兄弟阎墙这种事在这种有利益争端的家庭出现似乎一点也不奇怪。 而那杀手见吴承卫不吭声,便也不禁又问了一句“大人,您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吴承卫看着那杀手道“你还知道一些关于朱家的什么事吗?” 面对吴承卫的问询,那杀手只立刻低头道了一句“大人,我只是个杀手,又不是探子,我只负责杀人,不负责打探消息,更何况还是雇主的消息,我们自然更不会横加打探更多了。” 吴承卫听了杀手这话。只仍是死死盯着那杀手,那杀手被吴承卫看的心里都开始发毛了。 可即使心里发毛,他也仍是那一套话“大人,我知道的也只有这些了。你再问我什么,我也是不知道的了。” 当下问来,此人倒也似乎的确再问不出什么了。 吴承卫虽然还想知道一些什么,可在此时他也只能就此作罢了。 于此同时他只对那杀手道了一句“对了,你想知道关于我的事情吗?” 面对吴承卫的问话,那杀手自然是有些好奇的,而且他也并没有许多弯弯绕绕的心思,故而他点了点头。 “你一定好奇我的来历吧?”吴承卫又道了一句。 杀手点了点头“不知大人您是何方高人,又为何要帮那朱家的病秧子。” 吴承卫只是微微一笑,随后他低声道了一句“我帮他自然是因为他请了我保护他的安全!至于我的身份来历,我确是不能告诉你的。” 一听这话,那杀手只瞬间觉得自己接的这个单子接的实在晦气。 他就说这朱家五少爷怎么可能对自己出手这么大方。他以前杀人,几十两的也接,最高的也就一两百两。 然而这朱家五少却是一出手就给了自己两百两订金,而且他只还许诺事成之后再给自己八百两。 他初时只以为这朱家五少是人傻钱多的大傻子。 如今看来那个傻子应该是自己才对。 从这样的高手手中索命,他没有把自己这条性命交代在对方手里都算不错了。 好在这高手似乎只是想知道买那朱家大少爷性命的人是谁,现在自己都告诉他了,想来他应该是不会再与自己为难了。 故而在随后他只道“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您,不过我无意冒犯,现在您也知道了您该知道的了,请问,我可以走了吗?” 然而面对着那杀手的问话,吴承卫却是突然用刀柄拦住了他的去路。 “且慢!” 一听这一声且慢,那杀手几乎都要哭出来了,这位大侠不会是想卸磨杀驴吧。 第一千九十一章 失而复得的喜悦 就在那杀手觉得自己这条小命怕还是不免要交代在此处的时候,吴承卫却是接着又道了一句“我还要你做一件事。” 听到只是办事,杀手松了一口气,不是要他的性命就好商量。 “您说。” “我要你去告诉你的雇主,这个单子你不接了。” “我不过去不就行了,他找不到我人,不就等于这个单子我不接了。”杀手有些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道。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杀手并不想与那朱家五少直接打交道。 他若是办成了朱家大少那事倒还还好说,若是办不成,他开这么高的价钱,只怕那朱家五少不会与自己轻易了结。 然而面对那杀手的讨价还价,吴承卫却是斩钉截铁道了一句“不行!不然你以为我为何留你性命?” 听到这死亡威胁,杀手便也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了。 也是因此,他只立刻选择了闭嘴。 而吴承卫见他闭嘴了后,只也道了一句“我不管你用什么方式,我只要你办到一件事,那就是你得让朱五少知道朱大少爷身后有一个神秘的高手,你们都不是对手,所以你不接他的单。” 听到吴承卫的话,杀手只立刻便又点了点头“大人您放心,这个我肯定能办到。” 吴承卫闻言只也不再多言,他只是默默点了点头,随后看着那杀手从此处离开,并且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随后解决完这件事后,吴承卫只也终于重新回到了关平镇。 他一路轻功飞过,很快便飞到了沈芳慧所在的屋檐之上。 此时已经是下半夜,沈芳慧穿的本就单薄,此时在夜风之中她也不禁如同一朵风中的小白莲一般开始抖啊抖了。 看到沈芳慧抱着胳膊冷成这样,吴承卫只也不禁下意识解下了自己的披风,并且他只将披风放在了沈芳慧的肩头,并且他只对沈芳慧低声道了一句“慧娘,你冷坏了吧?” 面对吴承卫的问询,沈芳慧只也不禁回身,在终于看到吴承卫的一瞬间,沈芳慧的脸上只也不禁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吴大哥,你终于回来了,吴大哥,那人您已经解决了吗?” 本来听到沈芳慧前一句话,看着沈芳慧脸上的笑容,吴承卫的脸上只还有些喜色,可在听到后一句话的时候,他只又觉得对方好像在自己的心上泼了一盆冷水。 她关心那人有没有解决一定也是在担心朱赞郇会不会受伤吧。 想到此处,吴承卫的脸上只也显出了几分疏离“我没有杀他。” 在沈芳慧露出惊讶神色,再要开口前,他只又一次先开口道了一句“不过你放心,他之后不会再来找你们的麻烦了。” “可是那背后之人如果不死心,您怎么能保证他不会再卷土重来呢?” 面对沈芳慧的问询,吴承卫只低声道“正因为他们背后之人不死心,会卷土重来,所以我才要留那人一条性命。我要那人去告诉那背后之人,别想用这种手段对朱大少爷动手,毕竟朱大少爷请了一位高手暗中保护他的安全。” 听到这里,沈芳慧也不得不赞叹吴承卫考虑事情已经是十分周到了。 不过另一方面沈芳慧只也终于生出了一点对吴承卫的担心来。 “吴大哥,你同那人那样说了,那他们岂不是都知道你的存在了,这样不会影响你的任务完成吧。” 没想到沈芳慧居然也会担心自己,吴承卫只也觉得心中一暖。 “慧娘,你不用担心我,我这样做正可以解决了当时在黑暗之中突然出手的难题。而且那杀手虽然看到了我,可他未必知道我是谁,就算知道我是谁,他也是不敢乱说的,毕竟他任务都没有完成,他背后的主子肯定也不会放过他,他如果不想惹麻烦上身,自然也不会直接与那主子打交道,说不定他还得躲着对方,有多远躲多远呢。” “而我让那杀手传达了这个信息,我想那杀手背后的主子恐怕也不会跑去与你家大少爷对质的,若是对峙那岂不是正说明他是那背后黑手?” 面对吴承卫的话,沈芳慧当下只立刻便觉得吴承卫的说法是有几分道理的了,也是在此时,她对吴承卫的担心只也少了许多。 而吴承卫显然还有其他考虑,故而他只也在随后又对沈芳慧道了一句“对了,慧娘,如果万一我的这层身份被戳穿了,我希望你能告诉他们,就说我是你的保镖,是陆大人担心你遇到危险后无法自保,而派到你身边的。” 对于吴承卫的请求,沈芳慧自然是十分痛快的答应了。 “当然没问题。” 吴承卫随后微笑着道“慧娘,我送你下去吧。” 然而沈芳慧显然倒是不急了,她只对吴承卫道了一句“吴大哥,那你与那杀手打交道的时候有没有问过那背后指使之人是谁啊?” 听到沈芳慧的问话,吴承卫显然也是一愣。 随后他只低声道了一句“倒是没有,我忘了问了。” 听了吴承卫这话,沈芳慧是明显感觉到了吴承卫眼神的闪躲的。 可是吴承卫不肯说,她也不好再去过问。 于是她只轻轻应了一声哦。 此后二人再无话,吴承卫则只是十分顺利的将沈芳慧抱送到了楼下的客栈里,在即将回到二楼的时候,吴承卫还是禁不住对即将离开的沈芳慧道了一句“慧娘。” 沈芳慧闻言自然只也回身。 “吴大哥,你还有什么事吗?” 吴承卫低声道了一句“等下回去,你好好休息吧,别守在朱赞郇的门口了,你要是担心他,我可以替你守着。” 听到吴承卫的话,沈芳慧只也觉得心口又是一暖,不过她随后只还是坚持道了一句“吴大哥,多谢你的关心,不过我既然答应了要守在朱赞郇的门口,我便不能食言,不然别人怎么看我啊。” “更何况吴大哥,你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吧,您就别管我了吧。” 沈芳慧的拒绝十分坚定。 吴承卫听到沈芳慧的拒绝,便也知道自己没法与沈芳慧多说什么了。 故而吴承卫便也只能低声道了一句“既然如此,那你也别太累着了。” 沈芳慧点了点头,随后她只立刻匆匆上了二楼。 而吴承卫只目送着沈芳慧彻底离开后,随后方才从此处离开。 而当沈芳慧回到二楼的时候,二楼被熄灭的灯火只也重新亮起了,原本的狼藉似乎也已经被人处理了,只不过走廊里原本在寻找她的人,如今也不见踪影了。 不过沈芳慧虽然失落于自己消失好像对于他们没有一点损失,可一旦接受了朱赞郇的无情,她倒也没什么好难受的了。 更何况吴承卫虽然好像不喜欢她了,可如果是自己的请求他却还是会答应,所以或许自己也不至于走的很惨。 想到吴承卫。 如今黑暗之中,虽然灯火树影仍旧摇曳,可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有吴承卫承诺的缘故,此刻的沈芳慧心中却是再也没有一丝害怕了。 …… 而翌日清晨,当朱赞郇身边的侍女端着铜盆出现在吴承卫的门前时,乍然看到沈芳慧,那侍女只还一惊一乍出了声。 “陆……陆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听到侍女的声音,沈芳慧只也不免抬头看了对方一眼,随后她睡眼惺忪的道了一句“少爷不是让我守在门口吗?所以我就守在门口了。” 听到沈芳慧的话,那侍女倒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倒是内室里的人似乎听到了他们的声音,朱赞郇只声音沉郁道“外面谁在说话?” 面对自家少爷的问询,侍女只低声道“少爷,是我。” 朱赞郇只冷漠道“我知道是你,我是问你在跟谁说话?” 面对朱赞郇的问话,侍女立刻道了一句“我是在跟陆小姐说话。” 随后那侍女只又带些喜悦道“少爷,陆小姐回来了。” 听到这里,内室片刻也没有声音。 沈芳慧只在心中想着他果然是不会在乎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人的吧。 然而就在她如此作想之时,内室只传来一阵咳嗽声,随后朱赞郇只道了一句“让她进来吧。” 虽然他的声音仍旧没有太多情绪,可这其中似乎也没有太多恶意。 侍女立刻欢喜的道了一声是,随后那侍女只偷偷对沈芳慧道了一句“陆小姐,你别看我们少爷好像对您很冷淡,但其实他还是在乎您的,昨夜发生偷袭之后,少爷便让人一直在找你,他还说不找到你,便让那些人别再来见您了。” 听到这侍女的话,沈芳慧只是微微一笑。 她现在自然不至于相信一个陌生侍女的话,她只相信她自己。 毕竟昨日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后,是吴承卫将自己送回来的,当时在那走廊之上,她也并没有看到任何人,如果真像那侍女说的,朱赞郇昨日便在寻找自己了,她想自己昨夜回来的时候便也应该是能看到其他人的。 而自己也不会真在这门口睡了一晚上,才被早起的侍女发现。 不过对于这侍女为了安慰自己而编的善意谎言,她还是不免同对方道了一声谢。 第一千九十二章 有一点动心 那侍女见沈芳慧居然同她这样一个丫鬟道谢,她也不禁又对沈芳慧道了一句加油。 比起徐管家,这名照顾朱大少爷起居的侍女明显是要更喜欢沈芳慧一些的。 沈芳慧随后在侍女的带领下,只也终于走到了内室。 一进入内室,沈芳慧便看到了朱赞郇那张厌世冷漠的脸容。 说来也是可笑,他看起来似乎总是一副不想活了的样子,可昨夜他在那杀手面前挣扎求生的样子却又显出了一副仍想活着的姿态。 “你看着我做什么?”朱赞郇明明没有看着沈芳慧,可不知为何,他却是能感觉到沈芳慧的注视,故而当下的他只面无表情的问了沈芳慧这样一句话。 沈芳慧只是默默看着朱赞郇,随后她低声道了一句“我只是想看看少爷有没有什么事?” 听到沈芳慧这话,朱赞郇立刻显得有些无措,他不习惯别人这样直接的关心,故而即使明明知道沈芳慧刚才的话是想表达对自己的关心,可他仍旧故意曲解着对方的话“哦,你是来看我有没有死的啊,那让你失望了,本少爷现在还不会死。” 听到朱赞郇这话,沈芳慧一时也很是无语。 他这是在说什么屁话啊。自己怎么可能指望他死啊。 不过对于朱赞郇的口是心非,沈芳慧只在心里暗暗想着若是自己真回这小子一句:你要是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 想来朱赞郇能被自己气死吧? 然而这样的想法如今也只能是暗暗想想罢了。 她可不敢作死。 她微微笑着道“这么说,少爷是准备振作起来了?那真是太好了,慧娘真是由衷的为您感到高兴呢。” 面对着沈芳慧的话,朱赞郇先只是一愣,对方这样说话,这样微笑的样子,好像其实也不错,有一瞬间,他甚至觉得沈芳慧似乎有些可爱。 可他随后只又想到这女人是假的陆小姐,身份不明,来历存疑。 自己居然会觉得她可爱,自己一定是疯了吧。 而且这女人这么说,谁知道他存的什么心思。 也是因为想到了这些,当下的他只瞬间有些不耐烦的道了一句“说什么屁话。” 他这话音落下,瞬间内室里都有些沉默。 随后他似乎也觉得自己这样回应对方的直球赞美有些太过粗鲁,故而他只又立刻生硬的转移了话题。 “对了,你昨日跑哪里去了?你不是说要保护我吗?怎么我昨夜没有看到你?”朱赞郇只故作漫不经心道。 听到朱赞郇的话,沈芳慧只微微一笑道“多谢少爷关心,我昨日一看到情形不对,本是想去保护少爷的,不过我看少爷屋里的武士似乎功夫高强,那杀手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当时黑灯瞎火的。我又怕他们伤到我,所以我便立刻躲起来了。之后一直到我觉得没有危险了,我才重新回到少爷的屋外,之后我一直在少爷的门外守着,直到这位姑娘过来,我才到您的屋里。” 听到沈芳慧这话。朱赞郇却是有些敏感道“杀手?你怎么知道那人是杀手。” 沈芳慧看着朱赞郇打量自己,本还有些不安,只以为自己是说错了什么话。 直到听到朱赞郇出言,她方才微微一笑道“不是杀手是什么?他三番五次想置您一人于死地,这种人不就是杀手嘛?” “难道他不能是与我结仇?”看到沈芳慧脸上的笑容,朱赞郇当下多少有些不爽,她这笑容就好像是在说自己刚才的问话很蠢。 “如果是结仇的话,我想他应该会在本地寻仇,而不是在这里动手,而且那人一看也不像是认识您的样子。他看您的眼神甚至都没有一丝情绪。我不觉得他像是个寻仇的。” 听到沈芳慧如此头头是道,朱赞郇也不想再与她继续辩论了。 或者更为确切的说,朱赞郇只觉得自己如果继续与沈芳慧继续辩论,他觉得自己有可能会输。 故而他当下也只是臭着一张脸道“那你昨夜躲到哪里了?” 面对朱赞郇的问话,沈芳慧只低声道“我躲在隔壁屋里了。” 然而听到沈芳慧的话,朱赞郇却是毫不留情的戳穿道“你说谎!你如果真在隔壁屋子里,我怎么可能找不到你。昨夜他们将客栈里里外外都翻了,他们都说没有找到你。” 听到这话,这回倒是轮到沈芳慧发愣了,她一开始还以为那侍女说朱赞郇昨夜找了自己这话是一句安慰之言。 然而如今亲口听朱赞郇这么说,她倒是有些相信朱赞郇是真的有去找过自己了。 一想到此处,沈芳慧当下只也愣在了原地,不过她也有些开心了起来。 看来这朱赞郇也不是完全没有心,至少昨天晚上他是真的去找过自己。 看着沈芳慧不回答自己的问题,反而是在那一个人傻乐。 朱赞郇便也有些不爽了起来,他只冷声对沈芳慧道了一句“你傻笑什么?” 沈芳慧想什么,便也说什么了,她面带微笑道“你昨天真的去找我了?” 朱赞郇有些尴尬,可话说出去了,他再说没有似乎也显得心虚,故而他只道了一句“当然去找了,毕竟你现在好歹姓陆,是陆家人,如果真的没过门就出事了,那我岂不是得罪了陆小侯爷。” 倒没想到朱赞郇真是一句好话也不肯说。 听着他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沈芳慧当下对他的标签,只也多了一个口是心非,性格别扭的标签。 不过这样的性格,还是比他之前那种死气沉沉的性格要好多了。 感觉到了沈芳慧的注视,朱赞郇只也不甚高兴的道了一句“你看什么看,我说的都是实话。” “我知道,可我心里还是很高兴。”说完这话,沈芳慧只也不想再听朱赞郇继续回怼自己了,毕竟听多了其实还是很心塞的,故而她在随后只抢在了朱赞郇先开口之前道“少爷,现在天都亮了,我就不与你多说什么了吧。而且我们今天还要赶路吧,我还没有洗漱我先去洗漱了。” 虽然朱赞郇被沈芳慧抢了话,不过现在能确切的看到沈芳慧,朱赞郇当下一颗悬着的心倒也终于放松了下来了。 虽然其实他与沈芳慧如今相处的时日还不长。 可如今能见到她,朱赞郇还是觉得心口只也都跟着涌起了一股甜蜜的感觉。 故而当下的他倒也不再对沈芳慧多做挽留。 而沈芳慧在与朱赞郇见过之后,只也心情愉快的往自己的房间而去。 路上自然她也遇到了很多人,大多数人看到沈芳慧的瞬间只都先是惊讶,不过惊讶过后,他们脸上的表情便也由惊讶转变成了欢喜。 便是那徐管家看到沈芳慧也不免朝着她微微一笑道“你回来了?” 沈芳慧闻言只立刻点了点头。 而徐管家在随后只也立刻道了一句“你回来了就好,少爷昨夜很担心你,只为此还生了一场气。” 随后那徐管家只又似是自言自语一般道了一句“我也是很少见到少爷如此在乎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女人。” 随后徐管家只走对沈芳慧道“你若是能跟少爷好好的,我是愿意配合你的。” 听到徐管家这话,沈芳慧的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谢谢徐管家。” 然而徐管家在这之后,却又突然对沈芳慧道了一句“你也用不着谢我,我之所以愿意告诉你这些,只是因为少爷的缘故,你若是对他不好,或者别有用心,我老徐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听到徐管家的话,沈芳慧的脸上只也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徐管家放心,我对少爷并没有异心,我会一直对少爷好的,毕竟对少爷好就是对我自己好。” 听着沈芳慧如此乖巧识趣的话,那徐管家当下也没有心思再与沈芳慧计较了。 他只是低声道了一句“你能明白这些就好,少爷他心里其实很苦的,他从小就体弱多病,六岁生母便去世了,七岁老爷便续了弦,而且那继室与老爷感情很好,只生了三子一女。老爷对继室好,对他这亲生儿子便自然十分冷落。十一岁的时候,少爷因为被那继室的孩子推下水后,便更是体弱多病,病榻缠绵,因为从小除了我们这些老人,与大夫人,这世上,几乎便没有人对他好了,所以他对人多少有些防备。性格也很是别扭。” “他说的有些话,你也别往心里去,反正他说什么,你反着听就是了。这么多年,少爷确实还从来没有如此在乎过一个人。我希望你能成为走进他心里的那一个人,你们好好的,我便算是死了,也对得起当初大夫人的嘱托了。” 听到徐管家突然与自己推心置腹说了这么多,沈芳慧的心中自然很是高兴,因为她知道自己如今的计划是起到作用了。 至少这位徐管家认可了自己,虽然朱赞郇还是个别扭的性子,不过有徐管家的帮助,她何必要忧愁自己拿不下朱赞郇呢。 沈芳慧随后只也立刻对徐管家道了一句“徐管家放心,慧娘的愿望不大,我只希望少爷与我还有您都能安好就够了。” 第一千九十三章 含羞草与朱大少 徐管家闻言也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而眼看着此刻的时辰也不早了,徐管家当下自然也不再与沈芳慧多言,他只是让沈芳慧赶紧回去换衣服。 而这也正是沈芳慧的打算。 之后等到沈芳慧下来的时候,昨日的一行人,今日只都坐在了大堂里了,不过他们虽然面前放着碗筷,可当下却没有一个人吃饭。直到看到沈芳慧下来,他们的目光方才全都齐刷刷的落在了沈芳慧的脸上。 沈芳慧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又看了看自己的衣着,然而不管怎么看,自己都似乎很正常,故而当下的她只很是不好意思的道了一句“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 然而面对沈芳慧的问询,他们却又都默契的选择了没有说话,并且他们只整齐如一的将自己的脸颊转了过去。 看到他们这样的反应,沈芳慧当下心中只有些奇怪。 不过与心中的奇怪相比,很显然当下饥肠辘辘的感觉要更加的强烈。 故而沈芳慧在那之后,只也开始在大堂里打量,她企图寻找一个空闲的位置,然而当她用她的目光看过去时,她却并没有发现属于自己这一桌的客人处还有什么空闲位置。 唯一的空闲位置似乎也只是朱赞郇身边有空位。 可想想朱赞郇似乎并不喜欢别人靠近他,自己如今费了这么大力气,才让他对自己有了一点好感,所以现在的她可不能再让朱赞郇对自己不满了。 故而沈芳慧考虑到这些,随后只也准备去与其他客人拼桌。 不想她刚准备去问其他客人的时候,她身后便突然响起一阵咳嗽的声音。 当下她也不禁下意识朝对方看了过去。 然而朱赞郇在她看向自己的时候,却又立刻转过头去了。 在朱赞郇这样的表现下,沈芳慧便也不免只以为刚才朱赞郇那声咳嗽只怕多半是自己多心了。 故而她便也准备跟身边的兄弟道了一句“兄弟,你们能挪个位置,让我也坐坐吗。” 一听这话,那朱赞郇瞬间更是突然疯狂的咳嗽了起来。 听着他那疯狂的咳嗽别说是大堂里的其他人了,便是原本在跟别的客人请求拼个桌的沈芳慧只也不免朝着朱赞郇的方向看了过去,她的脸上显出担忧之色,倒无心与这些人拼桌了,然而就在沈芳慧准备到达朱赞郇身边的时候,那被请求拼桌的一名客人,却是突然拉住了沈芳慧的手。 感觉到自己的手被触碰,沈芳慧当即惊讶的看向那人。 “你这是做什么?”沈芳慧只当即惊讶的训斥着对方。 听到沈芳慧的训斥,那人反而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小娘子不是想与我拼桌嘛?我答应了,不过小娘子要想与我拼桌,也得答应与我吃一盏酒。” 说完这话,那男人便倒了一杯酒,随后他竟是想来灌沈芳慧的酒。 沈芳慧感觉到了男人的轻浮,自然只也下意识皱了眉头,她当初在芙蓉园里见到这等情形实在见得太多了。 如果当初自己没有被那人选中,成为陆小姐,或许她也免不了要成为这样的人。 可如今自己不是那种人了,他们却还想骚扰自己,当下的沈芳慧又怎么可能答应呢。故而想到此处,当下的沈芳慧心中只也很是不悦。 可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拒绝对方,故而当下的她也只能对男人道一句“你别靠近我,你放开我!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然而面对沈芳慧这并不强烈的拒绝,那男人只觉得自己是有机可乘的。 故而在沈芳慧吵吵嚷嚷的时候,那男人不但没有收敛,反而还有些变本加厉的意思。 然而没等男人们做出其他反应,一双手却是突然将对方的手直接拔开了,随后那双手的主人只眼神狠戾的瞪着这几名男人。 于此同时他只也将沈芳慧护在了身后,在某一瞬间,沈芳慧几乎要以为自己是被朱赞郇英雄救美了。 故而她的脸上只也露出分外灿烂的笑容。 然而当她被对方护在身后之后,沈芳慧很快便也意识到了面前的人很可能不是朱赞郇。毕竟朱赞郇可没有这样宽阔高大的模样。 她当下不禁往身后看去,随后便果然看到了朱赞郇只仍旧坐在原来的位子上。 在看到沈芳慧朝自己看过来的时候,他只带些嫌弃意味的别过脸去了。 感觉到了朱赞郇的嫌弃,沈芳慧的脸上只也露出了几分无措。 不得不承认这名壮汉出手来护沈芳慧的效果也是很不错的,当下在他的维护下,那几名男子在看到这种身形的汉子后,只也立刻不敢吭声了。 他们当下只一个个下意识的往后退。 “刚才就是一场误会。” 听到这群人认怂,壮汉自然也没有再与他们计较,不过离开之前,他只告诫这群人道“这里不是什么女人都能由着你们碰的,若是碰到了不该碰的人,可别怪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警告完这群人后,那壮汉只也不再理会这群怂包。 他随后只对沈芳慧道了一句“陆姑娘,咱们回去用早饭吧。” 说完这汉子只也将沈芳慧往朱赞郇身边空着的位置处带。 沈芳慧看着这空着的位置,一时有些为难。 她还是有些担心朱赞郇会生气。毕竟现在朱赞郇的脸色就已经够阴沉的了,然而朱赞郇在感觉到沈芳慧一副左右为难的神色后,他脸上的表情便也越发的难看了。 “你还在看什么看?怎么?这么迫不及待的想去招惹旁的蜜蜂与蝴蝶啊?” 措不及防被朱赞郇训了这么一句话,沈芳慧的脸上只也立刻露出一丝无措“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在想您应当是不喜欢旁人坐在您身边的吧?” 面对沈芳慧这问话,那朱赞郇却是突然道了一句“算你识趣,我确实讨厌旁人坐在我身边,可是你这么蠢,吃个饭都能被男人吃豆腐,我若让你去旁的位置,还不知你要被多少人吃豆腐呢,所以我便勉为其难,让你坐在我的旁边吧。” 听得朱赞郇这话,沈芳慧瞬间只觉得更加难受了。 虽然徐管家说朱赞郇这些话只是反话,是他别扭的一种表达。 可他这张嘴也是真的毒。 自己如今不管怎样,只也都有些难以忍受对方这张毒嘴。 可想着自己如今的处境,沈芳慧只也能闷闷不乐的坐在了朱赞郇的旁边。 朱赞郇看着这样的沈芳慧,当下只也不仅觉得对方好像有些不太高兴。 他不明白沈芳慧为什么不高兴,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看到沈芳慧不高兴,他便会更加不高兴。 愚蠢的朱大少爷,到底没什么恋爱经验,他只将这一切归于一定是沈芳慧这副样子让他不爽。 故而即使当下场中气氛沉默,他只也没话找话道“你怎么不说话了?怎么?你也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嘛?” 听到朱赞郇这话,沈芳慧只差点没直接将汤碗直接扔到朱赞郇的头上。 可当下只要想到自己的身份,沈芳慧便也只能继续妥协道“少爷,你想听我说什么,我都可以给你说,还有少爷你明明就是关心我,你非要把话说的这么难听。” 听到沈芳慧这话,朱赞郇的脸色瞬间像是被燃烧的云霞一般绚烂起来。 “我……我才没有关心你呢,你别胡说了,我怎么可能关心你这种蠢货。” 听着朱赞郇的口不择言,沈芳慧并没有说话,她只是开始默默吃面。 好在这一次,朱赞郇被自己直接戳破了他别扭的假面,现在他感觉到了羞耻,只也像是害羞的含羞草,敏感的蜗牛一样缩回了自己的壳中,故而当下的他倒是没有再来攻击自己了。 而其他人见沈芳慧都开始吃面了,而朱赞郇却没有说她,其他人当即便也立刻有样学样的开始吃起了他们面前的面饼。 “面饼可真好吃啊。”他们低声欢喜道。 沈芳慧依旧沉默不语,她只是默默的填饱着自己的肚子,之后即使朱赞郇有偷偷打量自己,她明明感觉到了对方的打量,却也只装作不知道。 说实话,此刻的她心里是有一些烦的,也只有在朱赞郇的面前,她实在没有勇气装作看到了朱赞郇。 好在朱赞郇在这之后并没有再烦他们,故而当下的沈芳慧只也沉默的吃完了自己的食物。 而在徐管家也吃完食物,并且去到柜台结完帐后, 他们当下的一行人便也只都准备出发了。 沈芳慧当下只很自觉的领着自己的丫鬟准备去到自己昨日待过的那辆马车上去。 不想就在此时当她到达昨日那辆曾经搭载过她的马车面前的时候,那车夫却并没有让她上车的意思。 “陆小姐,不好意思,现在这车上已经放满了东西,如今这里最多只能容纳两个人,您要想上车不如还是去寻别处的车吧。” 听到那马车夫的话,沈芳慧当下只也很是无语。 不过对方既然都这样说了,她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当下的沈芳慧便也只是下意识看了看身后的马车。 倒不想她往后面的马车看过去的时候,其他车夫只也立刻朝她摆手。 第一千九十四章 一个人的失落 到得最后,便是全是奴仆的马车上居然也没有一个空位可以给她。 或者更确切的说,这里不是没有空位,只是这里没有空位给她坐而已。 某一瞬间,沈芳慧甚至以为这又是朱赞郇想出来恶整自己的恶意游戏而已。 当下的她只也颇为无奈,这朱大少爷也真是有够幼稚的。 然而如今的自己并没有别的路可以选择,所以当下的沈芳慧也只能重新回到朱赞郇的马车前。 而在她询问坐车的时候那朱家大少其实也一直在偷偷打量着沈芳慧的行动。 他的脸色阴沉的厉害。 然而当沈芳慧回头往自己的马车过来的时候,朱家大少却又匆匆的将马车车帘放下了。 他当下只做出一副高贵冷艳的模样,仿佛当下的一切只都与他无关。 那徐管家倒也配合着他少爷道了一句“少爷,陆小姐来找你了。” 听得此言,朱赞郇只冷面傲娇的掀开了帘子,他面无表情道“你来干什么?” 面对朱赞郇的话,沈芳慧只更加确定这小子就是在玩恶整自己的游戏。 一时之间,沈芳慧只更为不悦。 不过她面上倒也不露半分痕迹。 “朱少爷我刚才看了一圈,大家都说没有我的位置,故而我想问一下不知大少爷如今打算将我安排在何处呢?” 听得沈芳慧这话,朱赞郇一时面上只也有些难堪。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朱赞郇面无表情的问道。 沈芳慧一见朱赞郇露出这副表情,只也微微一笑道“我能有什么意思,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的问您给我的安排啊?毕竟我刚才去问人家位置的时候,大少爷不是一直在看着我的吗?” 听到沈芳慧这话,朱赞郇瞬间脸色爆红“你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看你了?” 眼见着朱大少爷还要为了说出一些与沈芳慧撇清关系的话而疯狂怼那沈芳慧。 徐管家只怕自己少爷事后又要因为后悔自己说话太过火而懊恼。 故而那徐管家随后只在朱大少爷还要继续开口说话的时候,打断了他的话“少爷,眼下既然没有队伍了的话,要不您让沈姑娘坐咱们的车吧?我们车里也恰好正有多余的位置。” 说这话的时候,那徐管家只还同沈芳慧做了几个暗示的表情。 他似乎是在暗示沈芳慧配合自己一起给他的少爷一个合适的台阶下。 然而沈芳慧很显然也并不想给对方这样一个台阶下。 如果不是看在徐管家的面子上,她是真愿意看这朱家大少爷吃瘪的。 不过考虑到其他原因,沈芳慧最终还是决定给朱家大少爷一个台阶。 故而她只微笑转头看向徐管家道“是吗?那这车里多余的位置是给我的吗?” 面对沈芳慧的语言,那徐管家只默默无言的点了点头。 不过没等徐管家多开口,朱赞郇便接言道了一句“谁说我这里多余的位置是为你准备的,你少自作多情了。” “那少爷这里也没有位置,其他人我也问过他们了,他们只说也没有位置了,既然都没有我的位置,那我又该怎么办呢?”沈芳慧也不再多言,她只用一种悲伤的眼神看向朱赞郇。 朱赞郇听到沈芳慧的言语,又见她露出如此悲伤的神色,一时之间,他也意识到了自己说的话好像确实有些太过分了。 故而当下的他只也不自觉的心软了许多。 “既然如此,那你便勉强同我坐在一起吧。” 听到朱赞郇这话,沈芳慧当下方才露出一丝眉目舒展的神色“多谢少爷。” 见沈芳慧如此识趣,那徐管家只也不禁朝沈芳慧点了点头。 沈芳慧当下则只是朝徐管家露出一个堪称温和的笑容。 几人当下只在瞬间便达成了一致,沈芳慧只在此后重新坐到了朱赞郇的车上。 只是当下谁也不知沈芳慧在经过刚才与朱赞郇的一番纠结后,她只也发现了这朱赞郇的特性,此人一看就是吃软不吃硬的。 而等沈芳慧过来的时候,徐管家只又立刻示意车夫去替沈芳慧拿来踏脚的凳子。 沈芳慧随后便踩在踏脚凳上,并且小心翼翼的往上而去。 只是踏脚凳与前室的板块到底还有些距离,而且她身上穿的又是并不适合大幅度动作的的旋裙,故而在她往上面踏来时,她的脚下也是一个不稳。 随后一个不注意,沈芳慧竟是差点直接摔了下去。 看到沈芳慧身形不稳,朱赞郇瞬时很是不安的起了身。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朱赞郇随后便也立刻拉住了沈芳慧的手“小心。” 而沈芳慧也终于在朱赞郇的拉扯下,站稳了身形。 而待她彻底站在了前室上,她方才微微对着朱赞郇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 “多谢少爷救我。” 面对沈芳慧的道谢,以及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朱赞郇方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刚刚似乎下意识的表现出了对沈芳慧的担心。 而且他还因为担心她摔倒而拉住了她。 他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呢,这不就表示自己其实很在意于她吗? 一想到这里,朱赞郇便觉得若是因为自己的出手,而让她以为自己喜欢她,那可实在是很不妙的事情,故而朱赞郇只在随后立刻放开了沈芳慧的手,并且他只面无表情的对着沈芳慧道了一句“你别误会,我拉你只是怕你摔下去丢我的脸。” 面对朱赞郇这别扭的话语提醒,沈芳慧当下已经完全免疫,故而她只微微笑着道了一句“我知道的,少爷拉我只是因为少爷心善,绝对不是因为少爷喜欢我。” 听得沈芳慧这话,朱赞郇方才似是放心了一般,他在随后只默默点了点头。 “你知道就好。” 说完这话,他不禁抬起头,然而从沈芳慧脸上的表情看过去。 当下的他只觉得沈芳慧脸上得表情似乎与她说的话完全不是一个意思。 不过自己刚才话都说完了,也不好再重复。 故而他只在随后转身重新回到了马车里坐下。 当下的他也是真的身子骨十分脆弱。 不过是刚刚急了一下沈芳慧,现在的他便只难受的开始一阵咳嗽。 听到朱赞郇咳嗽,沈芳慧自然也明白,他是因为自己。 故而沈芳慧随后只也立刻焦急的来到朱赞郇的身边道。 “朱公子,您没事吧。”说完这话,她只还轻轻拍了拍朱赞郇的背脊。 此时的朱赞郇根本顾不上沈芳慧,故而当下的他只也由着沈芳慧去了,随后不知过去了多久,他方才不禁轻舒了一口气。 而待意识到自己身边的人是沈芳慧时,他当下只也不禁有些神色恍惚。 仿佛间,似乎很多年前,也有一个人每次在他咳嗽难受的时候陪着他,那人也是如现在的沈芳慧一般守在自己的身边,一边替自己拍背,一边用那种担忧关怀的眼神看着自己。 他觉得那眼神十分温暖而真诚,被这样的眼神注视着,他只觉得心里有一股暖流涌动。 只可惜那人如今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没有了她的庇佑的他,像是一个怪物一般行走在这世间二十多年。 而如今他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能给他这样关怀的人,然而为什么这人要是从京城来的,而且当下的她还是那人送过来的女子,如果她不是这样的身份该多好。 若不是这样的身份,也许他就可以与她毫无芥蒂的长相厮守了。 想到此处,朱赞郇的眼底里只也不免闪过失落的神色。 “刚才多谢你了。”不过虽然失落,可现在的他也没有忘记对沈芳慧道上一声谢。 看着朱赞郇与沈芳慧的互动,那徐管家当下只也不禁露出一个感动的微笑来。 这么多年了,他都多久没有看到过少爷不再用那种冷漠的姿态面对别人了。 如今的少爷居然也会如此真切的关心一个人。 瞬间徐管家看沈芳慧只也是越看越满意。 而沈芳慧见徐管家看向自己,她的脸上只也不禁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来。 然而这内室里的氛围虽然和缓了。 可有一个人看着内室的其乐融融,却是心中十分吃味。 这人便是吴承卫。 虽然他心中早清楚,自己与沈芳慧根本不可能,可看着他们如此和睦的的氛围,他心中还是觉得有些难受。 他难受于为什么对方喜欢的不是自己。为什么他不在更早的时候遇见她。 若是更早遇见她,会不会她选择的就是自己了。 然而一切没有如果,时光也不能倒流。 而且就算回到过去。 其实他也不可能与沈芳慧再次遇见,毕竟他们的世界相隔的又不止这一点距离。 她是落难于风尘的瘦马,他却是洁身自好,家风清正的京城武官之子。 若是没有一个相遇的契机,他们又怎么可能知道对方,又怎么可能遇见并且在一起呢。 所以说到底他们也只是无缘罢了。 而偏偏自己所爱喜欢的是另一人这件事便已经很令他伤感了。 可是因为要执行任务的缘故,所以他甚至不能就此避开这温馨和煦的刺目画面。 故而他只越看越酸楚,他想如果他不用面对着他们,或许自己也可以慢慢将对方忘记。 就当对方只是一个无缘人。 第一千九十五章 无助的孩童 又是一日马不停蹄的赶路。 好在他们终于在天黑之前到达了云洲州府。 而且因为有吴承卫的保护,他们这一路上倒也再没有遇到半点追杀。 到达云洲州府的时候天虽然已经黑了,可是周围的风景却还是明显与其他地方不同。 虽然这里是边关最后的一个州府。 可到底是州府,即使这里荒凉如斯,可云洲州府却还是比其他地方要繁华许多。 高大巍峨的城楼,严兵把守的城门,以及敲起的钟楼大鼓,还有那井然有序的道路,都能看出这里是云洲州府的所在地,是边关最繁华的地方。 不过这里的一切也充满了一种秩序感与荒凉感。 夏日昼长,即便是在京城的这个时节,很多京城人士贪凉,就算是各坊市的钟鼓大楼敲响了,人们也不会立刻关门闭户。 他们非得等到金吾卫出行,方才出来关门闭户。 然而这云洲州府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这里不过钟楼鼓声刚刚响起,人们便立刻开始匆匆忙忙的关门闭户了起来,有的人家甚至是早早便将大门关了起来。 明明此时正仍是白日,夏日的凉风正好,云霞灿烂。 然而这样的好景却无人欣赏,分明繁华的城市也因为没了人声只也显出几分诡异的荒凉。 便连掀了帘子原本是想看看外面的景象的沈芳慧只也不免好奇的问了一句“这里是什么情形,怎么街上一个人也没有?” 朱赞郇听到沈芳慧的问询,脸上只也露出一丝不自然的神色,不过他当下还是出言解释道“现在是宵禁的时候了,他们当然得早早关门闭户了。” “可现在白日还长,夏日也就此时能凉爽几分,若开门透透气,晚间也能凉爽几分。这里白日应当也是很热的吧,为何他们要这么早便关了门。”沈芳慧仍旧不理解的问道。 听到沈芳慧的问话,此时的朱赞郇只也有些不耐烦了起来。 “你问这么多做什么?这是宵禁的规矩。” 被朱赞郇训斥了几句,沈芳慧自然便也不再多问了。 不过想到这里很可能就是自己以后居住的地方了,故而沈芳慧倒是一直没有将车帘放下,她的目光只在街道上梭巡。 然而就在此时,在这荒凉的街道上,她只忽然听到一阵吵闹的声音。 “我求求你们了!我求求你们了,你们别抓我,我娘快要不行了,我就去抓点药,我不是贼人,抓完药后我很快就回去!大人你们就通融通融吧!” 街道上一名少年只在同几名身穿软甲的士兵磕头求情。 然而面对少年的求情他们当下不但不予以理会,他们只还对着少年恶狠狠的威胁道“现在是宵禁时间,你违规了,如果你不想被抓进大牢之中,你就赶紧给我们把钱交出来!否则我会让你死的很惨的!” 听到对方的威胁,那少年立刻紧张的道了一句“我没钱。” “臭小子,没钱可是要被打的!”说完这话,那人只朝自己的同伴们使了一个眼色。 随后那群人立刻便开始将少年拽了起来,并且他们只立刻开始在少年的身上搜寻了起来。 那少年自然不允许这些人搜寻自己身上的东西,他只立刻便开始拼命挣扎了起来,然而当下的他分明势单力薄,故而不管他如何挣扎,那群人随后只将他们按倒在地,另一人则立刻从他衣服的口袋里摸出了十几个铜板。 意识到自己给母亲看病的铜板被人抢了,那少年只立刻拼命挣扎了起来。 “你们把钱还给我!你们把钱还给我!这是我母亲的救命钱!你们不能拿走他!”被压制的少年如同绝望的小兽,他被人压的动弹不得,便也只能通过高声的嘶喊来表达自己的反抗。 然而这样的反抗根本不能唤起这群人的同情之心,甚至其中一名男子只还垫了垫那十几枚铜板。 他颇为不爽快的道了一句“就这么十几枚铜板,原来又是个穷鬼。” 不过此人虽然嘴上不爽,可在行动之上,他却并没有将那十几枚铜板还给少年。他在随后只将那十几枚铜板全部都收到了自己的口袋里。 少年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口袋里的铜板全都进了那个男人的口袋里,少年只也开始有些魔怔了起来。 他喃喃自语道“那是我母亲的救命钱……” 然而面对他的自言自语,当下那群人却是并不放在心上,他们只在随后便将少年给扔在了地上,随后他们只也打算扬长而去。 然而那少年在失去钳制之后,只也立刻爬了起来,他顾不得自己一身尘埃。 他只疯狂的朝着那群扬长而去之人的身边追了过去。 当他好不容易追到那个抢了他的铜板的男人后,他只立刻拉扯住了对方的胳膊,并且他只试图去扒拉那男人的衣服。 “你把钱还给我!” 男人被扒拉住衣服只也终于反应过来。 在回身看到扒拉自己的人是那少年后,他的脸上只也露出了非常难看的神色。 “臭小子!我看你分明是在找死!这么点钱,买你平安你不要!” 话音落下,那男人随后只又用自己的拳头直接将那少年一拳给打倒了。 少年当下只都没有反应过来,他身形本就孱弱,故而当下的他又哪里会是那男人的对手。 随后他这一拳竟是直接便将少年给打倒在地了。 他也懒得与这少年多费力气。 毕竟就算多费力气,这穷鬼也没什么钱,他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赶紧去从别的人身上捞些油水。 然而不想那少年虽然被人打倒了,可此时的他却还是只在此时死死的抱着对方的大腿不放。 “你们把钱还给我!”少年当下十分执着的叫喊着。 听到少年的叫喊,而且被那少年扒拉着裤腿动弹不得,那男人的耐心,当下便也立刻耗完了。 “小崽子!我看你就是在找死!”说完这话,那男人只立刻用另一只脚准备狠狠的去跺少年的脑袋。 然而那少年已经提前预判了他的动作,在他准备开始跺少年的脑袋时,少年只提前一步将他的另一只脚也给抱住了,当下男人一抬腿,少年便立刻将男人给抱倒在地了。 男人当下只立刻便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随后少年便立刻如同一只灵活的猴子一般朝着男人的身上搜寻了过去。 等到男人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少年的手已经直接伸到了男人的衣袋里,并且那少年只差一点就要翻到自己的铜板了。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对方不等他将铜板到手那男人便突然将少年的手抓住了,随后他只死死抓住少年的手,接着他只将少年往地上狠狠一摔。 那少年随后只在瞬间便被男人反压在了地上。 “小崽子,我看你就是在找死!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爷爷我今日若是不打死你,倒是让你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话音落下,男人只对着少年便是一阵拳打脚踢,于此同时他自己打人还不够,当下的他只还招呼着其他人也来揍这孩子,那少年本就不是男人的对手,如今又多了几个人来揍他,少年只也根本没有了招架的能力,他只疯狂的躲避着一切。 然而男人们的拳头只如同狂风暴雨一般,少年根本避让不开。 沈芳慧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心惊肉跳的时候,她也只是万分不解的看着这里的一切。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们到底在做什么?”沈芳慧语气疑惑的问询着朱赞郇。 朱赞郇并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是不耐烦的问道“你在看什么?” 听了朱赞郇的话,徐管家只也朝外面看了一眼,几乎只消一眼,徐管家便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只是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陆小姐,这不过是一个不听规训的小老鼠坏了规矩,守卫队的人在教他做人而已。” 然而沈芳慧显然还是觉得这种画面有些似曾相识。 她毕竟并不是全然不知世事的大小姐,故而当下的她也只是语气隐晦的道了一句“这样会不会太残忍了。那小孩罪不至死,他们这样会不会直接将他打死啊。” 听到沈芳慧这话,那徐管家只笑着放下了帘子,随后他语气强硬的对沈芳慧道了一句“陆小姐放心他们是知道分寸的,那小孩不会被打死的,他们给他一个教训,他就会明白自己的分量的。” 听得徐管家这话,沈芳慧知道他说的这一切不过是想让自己不要再追究这事了而已,故而当下的沈芳慧只也不再多言,可她的目光却是一直看着那孩子。 直到徐管家将帘子放下,她方才失落的收回了视线。 她深切的明白她帮不了那个孩子,一切也只是这孩子的命罢了。 随后在帘子放下后,那孩子被打的还在惨叫,而马车则是无情的从这条路上行驶离开。 一切的交集只也在此处被全数切断。 然而沈芳慧不知道的是,在她选择放弃救助那个孩子的时候,吴承卫却是直接出了手,他只从天而降,随后对着那群人厉声呵斥了一句“你们给我住手!” 第一千九十六章 死心眼的孩子 听到吴承卫的呵斥,男人们只都不约而同的住了手,他们按着那小男孩,并且只都将目光转向吴承卫。 为首的守卫队队长只掀起一边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呦呵,又有人来逞英雄了?” 说完这话,那守卫队的队长只立刻便站了起来,他只任由其他人按着少年。 随后他只大摇大摆的走到对方的身边,并且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吴承卫。 这吴承卫虽然一身黑,看起来也没什么装饰,但身上的衣物,脚底的鞋子一看就价值不菲。 看来这是条大鱼。 故而那守卫队的队长只用一种分外严肃的口吻道“小子,你知不知道大晚上的在这街道上行走是犯了宵禁的?” 吴承卫听到对方的话,脸上不禁露出几分嘲讽。 “宵禁?我当然知道现在是宵禁,不过就算是在京城,这么热的天,金吾卫们也不见得会出手,毕竟不是每个人都用得起冰室,你们这样贸然出手是不是有些太过草菅人命?” 听到吴承卫的话,守卫队长只哈哈大笑道“草菅人命!宵禁就是京城的命令,你小子怎么知道京城是什么规矩,更何况这里可不是京城而是云洲州府,在这里朱大人就是天!朱大人的命令就是值得执行的命令!我们奉行的可是朱大人的命令,你小子不想出事,便少管我们的闲事!” 听到守卫队长如此狂妄的言语,吴承卫也不禁为这衙役的短视与自大感觉到傻缺。 一个小小州府知州所在范围内的一个小队长也能自称是天,还敢说自己的命令才是命令,可见此地的风气是如何。 不过吴承卫也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分外愚蠢的事情,那就是他刚才出手就出手,可他居然谈到京城。 虽然这些小喽啰未必能将自己的话传达给朱知州,然而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自己如此光明正大的出现也确实不妥,毕竟谁能一定保证这种事不会传到朱家家中呢。 而这种事若是传给了朱家人,一定会让朱家人更加的警惕自己。 考虑到这一层,吴承卫只又想起赵衍桢在答应由自己一人去云洲州府时对自己的嘱咐,他说过让自己凡事少现身,闲事更是要少管。 毕竟他也不想在自己父亲那里不好交代。 然而自己才只是刚到达云洲州府便已经现身两三次了。 或许从某一方面来说自己的这种行为也实在是过于鲁莽了。 不过现在这事已经管到了这里,而且那孩子也实在可怜,他如果现在不管,他们一定会将那孩子给杀死的。 想到这一层面,到底是正义感作祟,吴承卫虽然最终明知道这件事对于自己来说实在是个大忌讳,可他最后却还是决定要将这件事管到底了。 想到此处吴承卫只也立刻对着那为首的守卫队队长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没事也想拿我的钱!你们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 说完这话,吴承卫只又朝着那群按着小男孩的侍卫道了一句“你们也是一群垃圾!欺负一个小男孩算什么本事,你们有种就来揍我啊!” 不得不承认吴承卫吸引火力能力虽然弱,但他的方向是对的,而且这些人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旁人对他们是敢怒不敢言,故而他们还从来没有被人骂过,然而如今有人居然敢来直接找他们挑衅。 瞬时那群人一见自己已经将这少年打的半死不活,面目全非了,他们当下便也只立刻站起身,朝着朱赞郇的方向围了过去。 “臭小子,年纪不大,口气倒是挺狂的,爷爷们今日便让你看看这天到底是谁的天,更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规矩!” 话音落下,那群人便朝着吴承卫的方向更靠近了几分。 吴承卫当下却是用一种不缓不急的姿态面对着他们,并且吴承卫只还朝那少年使了眼色,他只示意少年赶紧起身离开。 然而那少年明明收到了他的眼神却是并没有半分动静,看到那少年这模样,吴承卫一时也有些心急,于此同时那守卫队的队长也已经直接出手朝着吴承卫的眼窝一拳砸了过去。 吴承卫没有设防,或者更为确切的说,他并不打算展示自己真实的实力,毕竟自己这样的功夫若是在大街上使用,谁知道会不会被懂行的人看出一些什么门道呢。 若是被看出了门道,那自己今日的行动便是真正的打草惊蛇了。 故而在那守卫队的队长只是重重一拳砸过去的时候,吴承卫根本没有反抗,甚至为了配合对方,吴承卫只还故意踉跄了几步,并且他只用一种委屈的语气大声道“你们怎么还打人呢?” 面对吴承卫的训斥,那群守卫们顿时哄堂大笑。 那守卫队的队长更是不免用自己的手十分放肆的在吴承卫的脸颊上拍了一拍“小子,你就这么一点本事嘛?我还以为你挺能的呢,居然敢出来逞英雄,结果原来是个菜鸡啊。” 说完这话,那守卫队的队长与自己的同伴只又发出一阵刺耳的哄堂大笑,笑完之后,那守卫队的队长随后只又示意自己的同伴赶紧将吴承卫给扣押了起来。 随后那守卫队队长只对吴承卫道了一句“臭小子,你不是挺能的吗?你继续反抗啊?” 吴承卫被如此侮辱也不吭声,这在他的人生生涯里,可以说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了。 他此时其实也根本顾不上这些人,他只是用眼神一个劲的暗示那少年赶紧起来,随后快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那少年在他的眼神暗示之下,只也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并且他只也真的一瘸一拐的拖着一条伤腿从此处缓慢离开,看着少年摇摇晃晃的身形,吴承卫当下心中只仍旧充满了担忧。 不过能帮少年转移火力,让少年离开,倒也比让少年继续在这里被人揍要来的强。 故而他在少年离开后便也放下心来。 只是正当他准备寻个机会从此处逃离的时候,不想他当下却是看到那原本准备离开的少年只突然从又折回身来了,而且这一次他手中只还抓着一块板砖。 他摇摇晃晃的又朝着人群而来。 原来这少年根本就没打算离开。 吴承卫见到这情形,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这孩子怎么这么死心眼,怎么都不肯离开呢。 他一个人又哪里会是这群人的对手呢? 吴承卫见自己疯狂暗示那孩子,可那孩子如今却也只都视而不见,他当下便也只能帮着那少年掩饰着一切,当下的他只对其他人道了一句“你们在干什么?你们是傻了嘛?” 面对吴承卫的挑衅,那为首的人和他们的兄弟果然被吸引了更大的火力,随后他们只将更大的怒火转向吴承卫。 他们对着吴承卫群起而攻之。 吴承卫并不打算还手,故而面对他们的攻击他也没什么反应,就算有防护的动作,这吴承卫当下也只是对要害部位有所保护。 故而他们根本没有发现那少年正身形摇摇晃晃的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 而那少年也确实是个死心眼,他的目光只几乎死死的落在那守卫队队长的脸上。 随着一声高呼,少年只将石头重重砸在了男人的头上,那男人根本没有料到那少年居然敢如此对待自己。更没有料到那少年居然还有力气反抗自己。 故而当下的他在被少年砸破头后只甚至都没来的及发出一声声响,随后他便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听到这一声响,原本还在争执不休的一群人只都转头看向那少年,有那么一瞬间,众人只似乎都没有反应过来。 而那少年在将对方砸倒在地后,他在随后便立刻便开始在男人的身上开始搜起了身。 他的手很快便从男人的袖袋里掏出了十几枚铜板,而那铜板正是他们之前从自己的口袋里抢走的钱。 少年在拿到自己的钱之后,只也终于准备站了起来。 而那群人在意识到这少年的动作之后,只也立刻便开始准备对少年展开报复。 他们对着少年便是准备下死手了。 然而原本怂包一样的吴承卫一见到这情形,却是立刻一改之前的懦弱模样,他只飞身将少年的手牵住,随后他便出手将少年拉着飞奔了起来。 少年在被对方拉走之前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而且吴承卫的速度很快,那群人只觉得就在他们准备去打那少年的时候,好像是有一股旋风正从这一处离开。 而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旋风也已经从他们身边直接消失了。那少年以及那二愣子青年也从他们身边消失了。 这表示他们二人已经跑远了。 一旦意识到这一点,这群人瞬时只也不再面面相觑,其中一人只立刻道了一句“他们都跑了,那咱们还愣着干什么?大家赶紧追啊!” 听得那人的话,众人只也默默点了点头。 随后他们几人只立刻朝着旋风消失的方向追踪了过去。 然而吴承卫跑的飞快,他又是迅速在那小巷子里消失的。 加之如今天色也已经完全昏暗了下来,故而这里的一群人却是根本没有寻到吴承卫。 第一千九十七章 放心不下 夜色如同浓墨将整个天幕都泼撒的黯然。 吴承卫拖着那少年一直跑到了小巷深处,当下的他直到确定身后的人没有再跟过来了,而少年也已经根本没有力气再往前行了,他方才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而少年一被吴承卫拉开之后,只也立刻用手撑住膝盖,并且当下的他只也大口大口的开始呼吸了起来。 而等到好不容易缓过气来,那少年方才发现那刚才拖着自己一起离开的青年如今正在十分沉静的看着自己。 而且当下的他虽然鼻青脸肿,可是从刚才到现在,他似乎都没有一丝狼狈的感觉。 甚至在自己大口呼吸的时候,他似乎也没有如自己一般这样粗犷的喘气。 因为好奇,所以那少年在缓过气来的第一时间里,他只是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看着那青年,直到青年感觉到了少年的注视。 吴承卫见那小孩一直在看着自己,当下的他只也不禁对那少年道了一句“小屁孩,你也太固执了吧,我刚才让你跑,你为什么不跑?” 面对吴承卫的责问,少年只沉默的道了一句“虽然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可是我的事情你少管!” 说完这话,那少年只又用一种硬邦邦的语气道了一句“刚才谢谢你了,你不是本地人吧?我劝你不要在晚上在这街上晃荡,不然被他们抓到了,你就是不死也会脱层皮。” 告诫完这一句,随后那少年便又一瘸一拐的往黑暗中走去。 看着那少年几乎很快便要消失在了这黑暗之中,吴承卫到底还是放心不下,他只一把抓住那少年,并且他在随后只立刻道了一句“你去干什么?” 面对吴承卫的问询,那少年只沉默了片刻,可想到这人到底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少年还是抬头看了一眼吴承卫道“我得去请大夫,我的母亲病了。” 吴承卫隐隐约约其实也听那少年如此做说过。 虽然此刻天色已经漆黑了,可是黑暗之中显然还是并不合适做任何事情的。 而且他也担心那些人会再度卷土重来。 那少年刚才又砸伤了那群人,眼下只甚至生死不明,不过不管是死是活,这少年与他们的梁子也算是彻底结上了,所以谁也不知道这少年到底是什么情况,之后又会遇到什么,故而吴承卫只在随后补充了一句“当下不如我陪你一起过去吧。” 听到吴承卫的话,少年只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吴承卫,并且他只对着吴承卫道了一句“你跟着我过去,我也不能为你提供什么,你跟我过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听到少年这话,吴承卫听得只也不自觉的直皱眉头。 这小子很显然是误解自己了,他大概率总以为这世上的人和事都是非要有所图谋才能值得别人去做的。 “你这小鬼,如今想这么多干什么?我难不成还能将你怎么样?走吧,小鬼,我是怕你再遇到那帮人,等下没了命,我岂不是白帮你了。” 听到吴承卫这话,少年的眼中明显也有一丝迷茫,他虽然仍旧不明白吴承卫为什么要帮自己,不过他还是清楚自己的处境的,那些人的确会来找自己的麻烦,自己出事不要紧,可是母亲不能没有大夫去看病,也不能没有自己照料。 故而现在的他不能有任何闪失。 而面前的这人,他虽然什么都不会,可他跑的快,如果自己跟他一起,看到情形不对,他们还可以赶紧逃跑。 故而想到这些,那少年随后还是诚实了许多,他只对着吴承卫低声道了一句“那就多谢你了。” 说完这话,少年便沉默的往前走了过去。 吴承卫见那小孩默默往前,自然只也默默跟在对方的身后。 二人一前一后也不知行了多久,随后他们方才在月光的照耀下来到了主城街,主城街里此时已经灯火辉煌,不过这种辉煌的灯火之下却是与街道的冷清互相对应成趣的,少年在到了主城街道后,只直接便朝街道尽头的一户挂着医馆牌匾的人家家中走去。 看着少年这熟门熟路的样子,很显然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了。 “祝大夫您在家嘛?我求求您给看看我的母亲吧,我的母亲又发病了!” 少年拍门叫喊了一阵,屋内终于响起一些系索的声音。 那屋里的人似乎是听到动静,他只朝着门口走过来了,灯烛只在瞬间便将那人的影子照耀在了门板之上,看那影子的身形,这似乎是一个高瘦的男子。 那男人在最后只终于走到了门板口子处,他只低声问了一句“是满伢子嘛?” 男人的声音听来似乎十分浑厚,分明已经有四五十岁了。 少年一听到那声音,眼睛只在立刻便是一亮。 “是我!祝大夫,你快去看看我娘亲吧!我娘亲她的旧毛病又复发了。” 听到少年的话,那祝大夫却并没有开门,他只是在随后忽然叹了一口气道“孩子,如今宵禁,我恐怕根本帮不了你。我不能出门。你要不再等等,等明日一早我便过去好不好?” 听到祝大夫的话,少年却是仍旧十分焦虑“祝大夫,我娘亲真的要不行了,你若是现在不过去,我怕娘便要撑不住了。” “可我若是过去,我恐怕得被那些人给抓住的。” 那祝大夫的担心显然并无道理。 可少年的情形只也十万火急。 故而吴承卫只也在此时开口道了一句“祝大夫,您不用担心,我保证您不会被他们抓住的,您就帮帮这孩子吧。” “你帮我?你是什么人?”屋里犹豫很久,最后那祝大夫方才对他开口道了一句话。 听到祝大夫的问话,吴承卫随后只立刻道了一句“我不是什么人,我只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普普通通的一名侠客而已。” 听到吴承卫这话,那祝大夫当下只也不禁听得直皱眉头,这孩子都说的什么傻话呢。而考虑到自己的安全问题,那祝大夫最后还是道了一句“满伢子,我今日晚上真的过不去。” 听到祝大夫的话,那少年只又立刻对着木门拍板哀求。 那大夫听得到底不忍心,随后他只能对门外的少年道了一句“孩子,你也别在我外面逗留了,我是真的不能过去,不过我可以给你开一些药,顺便我还可以将药抓给你,等我将药抓给你了。你就赶紧带回去煎给你娘吃好不好?” 听到祝大夫的话,那少年也知道自己是在强人所难。 可知道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故而在祝大夫的话语之下,少年什么都没有说。 而那祝大夫也是只道这孩子的个性的。 他叹了口气,随后摇了摇头便往里间去了。 看着祝大夫从门口之中消失,少年当下的神色只也不免充满了无措。 好在就在那少年以为祝大夫可能要不管他了的时候,那祝大夫只突然将一包药扔到了旁边的窗台上。 那祝大夫看了一眼少年,随后低声道“孩子这药一共五付,你拿过去吧,让你的母亲服下。” 听到祝大夫的这话,少年当下点了点头。 随后他只准备将大夫的诊金掏了出来给那大夫,然而那大夫当下却是并不肯接他的铜板。 甚至在少年看向他的时候,他只也不禁低头道了一句“小子,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还不赶快带着银钱回家。” “这个是您的诊金。”少年艰难的道了一句。 然而那祝大夫本就觉得过意不去,此时的他又怎么可能会收这少年的诊金呢? 故而在少年如此开口的时候,他只道了一句“这个钱我就不收了,你母亲那病就是没吃上什么好的,你与其花在我这儿,不如去郑屠户那边买一些骨头熬汤给你母亲吃。” 听到祝大夫这话,少年便也知道人家是在怜惜自己,故而他在随后也只是对那祝大夫拜了三拜,随后方才从祝大夫的窗户口子处离开。 看着这小鬼这样一番操作,吴承卫当下也不禁玩心大起。 他只在跟着少年走的时候笑着对那少年道了一句“小娃子,你说说你怎么对着那不肯随你去看诊的祝大夫倒是各种磕头道谢,怎么到了我这儿,你就各种不客气?” 听到吴承卫的问话,那少年只默默看了吴承卫一眼,随后小小少年只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 “你与祝大夫并无不同,你们都是好人,可是在我看来,我的母亲的性命比我的珍贵,祝大夫对我们家一直有恩,有时候他也没有收我们的诊费,若不是有祝大夫这样的良心医师,我母亲也不能拖到如今。他救了我母亲的命,我这做儿子的当然便也应该感谢他,可是另一方面,您虽然也救了我的命,还护送我到了这里,但在我心里,我的性命还是不及自己母亲的性命重要。” 听到这小鬼这样一番话,吴承卫一时也有些哭笑不得了,倒不知道这少年哪里来的这么多歪理,不过他本就是与那少年开玩笑,故而对于那少年的话,他也不放在心上,他只是笑着对那孩子道了一句“小傻瓜!人命哪里有什么高低贵贱可言。” 第一千九十八章 家中有埋伏 “你母亲的命是命,你的命也是命。就算论孝道来说,若你因为与人争执就这么去了,你母亲便会陷入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境地,这又算什么孝道呢?” 听了吴承卫的话,少年陷入了沉默,显然在某种层面,他还是很认同吴承卫说的话。 “你说的对,我会保护好自己,不会让自己再这么冲动的,眼下的我也只有保护好自己了,我才能更好的照顾我娘。” 虽然少年仍旧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不过能让他意识到自己的性命重要,他的目的便也算达到了。 吴承卫欣慰的点了点头。 “你明白这点就好。” 此后二人这一路上只都相对无言。 好在他们这一路上却也没有再遇到那群恶人了。 他们穿过弯弯绕绕的小道之后只一直走到了一座破落的旧土胚房处,而在这座小巷子里像这样的土胚房几乎是家家户户都常见的景象。 吴承卫见已经将少年送到了家门口,而且想来那些人应当不会在这种地方再对少年动手动脚,故而吴承卫当下也只是对少年道了一句“我今日便只将你送到此处了,你若是还有什么麻烦,之后只管吹起这个口哨来找我!我听到了。便会来找你。” 说完这话,吴承卫只又将一个小口哨交给少年。 听到吴承卫的话,少年虽然觉得这口哨不可能呼唤吴承卫,而且在他心目中,吴承卫只是一个虽有正义感,实际上却能力不足的热心青年,故而他并不认为吴承卫能帮到自己。 不过人家既然将这东西给了自己,少年便还是出手接过了那口哨。 他想了想,最后还是对吴承卫低声道了一句“多谢。” 听到少年老老实实的这一声道谢,吴承卫只十分欣慰的揉了揉少年的脑袋,他只低声道了一句“小傻瓜,不必同我多道谢,你只要记着以后做事不可太过刚硬,有时候在自己还没有足够力量的情形下,能软则软,或许也不失为一种保护自己的方式。” 少年听了吴承卫的话,仍旧只是沉默的点了点头。 而吴承卫也因为还要去跟踪朱赞郇,故而他也不再多言,二人只在巷子口便分道扬镳。 随后少年拿着吴承卫给的口哨藏进衣服里,随后他只又走到其中一间土胚房里,随后他只准备打开那土胚房,不想就在此时,那土胚房只先一步被人打开了。 看着打开的土胚房,他只有些不解。 不过他还是探头往里面看了过去。 “娘!娘,你在家里吗?”少年低声喊道。 然而在他话音落下之后,黑暗之中却是突然传来一道妇人撕心裂肺的声音“小满快跑!” 随着妇人的声音落下,黑暗之中那光线只也终于明亮了起来。 随着火把刺目的光线亮起后,少年只也在瞬间看到了自己的母亲。 那是一名年纪并不算太大,容貌也甚是风韵犹存的女人。 只是原本躺在床上的母亲如今只被人拉拽着拖到了地上,她的头发蓬乱,衣衫凌乱。 屋里本就不多的家具更是散乱一地,一片狼藉。 可以想见在自己没有回来之前这群人是如何骗开自己家的门,随后又是如何在自己家中胡作非为。 意识到这一点,少年心中痛苦非常。眼前的一切更像是对他的一种莫大的讽刺 看着那些人压制着自己的母亲就像在街上压制着自己一般。 少年看到这情形,整个人都红了眼眶。 这群畜牲居然找到他家了,他们还欺负自己的母亲。 他瞬间因为愤恨而不免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你们放开我娘!”少年几乎是一字一句的如此说道。 听到少年的话,那守卫队的成员却是不以为意道“小崽子,你刚才不是挺能的嘛?你继续逞能啊!” “你小子今日打伤了我们老大,你以为我们能就此善罢甘休?” “这家人可真是穷到见了鬼,我翻箱倒柜都没找到几个值钱物件。” 说这话的那人只还似乎是为了表达自己的不满,他只狠狠踢了一脚柜子门。 瞬间那柜子只立刻便被踢烂了。 那刺耳的声音只也吓得少年的母亲发出一声惊呼,于此同时那母亲只出言哀求着这群人“你们别打了,我们家就这么点东西,若是烂了便什么都没有了。” 然而这位母亲的言语在他们这里只都像是耳旁风一般。 没有人将她的风言风语当成一回事。 而那少年虽然痛恨这群人。 可是在面对着他们的时候,少年还是知道自己不是他们的对手,故而那少年倒也没有继续强硬到底,他只是看着那群人道了一句“你们到底要怎样才肯从我家中离开?” 听到少年的问话,那群人只立刻便哈哈大笑道“我们想怎样?我们要你磕头赔罪,要你把你们家全部家当都拿出来!” 少年听得这话,他虽然眼神愤恨,可他面上却是并没有做出别的表示。 随后在那群人嚣张的眼神之下,少年只缓缓矮下身去,随后他只慢慢给那群人跪了下去。 看着跪在地上的少年,那为首的一人只道“别光跪着啊!赶紧磕头!磕到我们满意,没准我们就放过你了。” 听得这话,少年虽然愤恨,可在那些人的注视之下,少年还是面朝着他们磕头。 然而这群人显然并不单单是要看那少年磕头,他们更多的只是在于羞辱那少年。 故而其中一人只立刻提高声音,高声道“你这是磕的什么头啊?这也磕的太轻了吧?磕重点我们没有听见!” 听到对方的话,少年只能按照他们的要求重重磕了下去。 看到少年跪了下去,那人随后只立刻又补充着道了一句“没吃饭吗?这是磕头嘛?” 在他们的要求下少年只能一遍遍的磕头。 妇人看到自己的儿子被人如此糟蹋,她只也痛哭流涕道“你们不要这样对他!你们饶了他吧!小满的头都破了!” 听到妇人的声音,那群人只也不予理会。 而少年此时也不知磕了多少个头。说实话,此刻的他早已经麻木,他的额头上鲜血淋漓,他也顾不上。他想着只要能求得他们放过自己和自己的母亲,他们让自己做什么都没有关系。 可他虽然觉得没关系,但在那妇人看来,他的孩子磕的头破血流,那却是头大的干系,她只不停的哀求着那些人。 即使没有人听她说话,即使她根本救不了自己的儿子。 此后也不知过去了多久,他们或许是对这种游戏厌烦了。随后其中一人只道“行了,你起来吧,别磕头了。” 听到不让磕头了,少年只还以为这样的折磨是终于结束了。故而他心中只是一喜。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当他站起来的时候,那人只也立刻便将少年往外拖去。 而见他将人往外拖,这群人便也终于松开了对那妇人的钳制,他们只都随着那人往外走去。 妇人被松开钳制后,只也立刻便跌跌撞撞的跟了出去。 “你们为什么要带走小满?” “小满,你快回来!快回到娘身边来。” 眼见着那妇人便要跟出来了,其他人便也只立刻便将那妇人给推到了房间里。 妇人一个不备便跌坐在地。 少年回身看到自己母亲这般替自己担心,他心中便也是一阵苦痛不堪。 可是比起刚才,如果能让事情顺利解决,而不波及到自己的母亲,这样的代价似乎也不是不能付出的。 故而当下的他只朝着自己的母亲挥手道“娘,我没事的,我很快就回来了,你不用担心我!” 然而听到少年的话,看着少年身上的累累伤痕,妇人根本不信这些,她的心中有一阵强烈的不安在心中涌起。 她根本就不信那些人说的自己儿子不会有事的言语。 毕竟即使这么多年,她并没有与这些人直接交锋过,可她心里还是清楚这些人的那些手段的。 故而在跌坐在地后,她只又立刻爬了起来。 “你们别这样对他!你们别对他动手!” 而随着妇人跟出去,那群人倒也顾不上了。 他们在将那少年拖出去后,只立刻便对着少年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听着那拳打脚踢的声音,妇人只立刻发出了一阵绝望的哭声,在这空寂的夜晚,妇人的哭声与他们的打骂声只交织成这黑夜里的另一种黑暗。 或许是被这黑暗所惧,人们即使听到这黑暗世界里的声音,当下却也没有人敢将自己的家门打开。 此后那妇人也不知生出了何种勇气,在见到他们围着自己的儿子拳打脚踢的瞬间,她只突然扒开人人群,随后死死抱着自己的儿子。 她将自己的儿子护在了自己的身下,于此同时她只同其他人求情道“你们别对我的儿子动手,他快死了。” 然而当下并没有人理会她的哀求,他们才不管那妇人,他们只试图将妇人与那少年分开。 然而妇人却是死死护着自己的孩子,无论他们如何拉扯,那妇人只也不肯与自己的儿子分开。 少年只也试图让自己母亲离开。 然而他的哀求根本不能改变妇人的主意。 第一千九十九章 丧母之仇 而那些人一见拉不开那妇人,他们当下只也失去了耐心,他们根本顾不上自己打的到底是谁了。 他们只知道能被自己打的人就在眼前,故而当下的他们只也毫不客气。 随后那拳脚只重重的落在了妇人的身上。 少年在短暂的受到庇护后,在发现自己的母亲被人打后,他当下只也感觉到了一阵阵的绝望。 他试图推开自己的母亲,然而自己的母亲却是紧紧的抱住他。 而且当下他母亲虽然痛苦不堪,可是她却并没有因此将少年放开。 甚至在发现少年的意图后,她只还对少年道了一句“小满,没事的,娘没事的。” 然而妇人的话音不过刚刚落下,她便突然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看到自己母亲口吐鲜血,少年只也不禁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哭喊。 “娘!娘!你走开吧!” “我求求你们别打我娘!你们要打就打死我吧!” 听到对方的话,那些人也没有一丝动容。 而那妇人在一阵严厉的敲打之后,只也终于彻底的断了气。 少年哀求无果,但慢慢的他便感觉到了自己母亲已经没有什么反应了,并且她对少年的保护只也不再如从前一般强烈了。 其他原本还在打人的侍卫在看到那妇人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反应了,他们便也感觉到了情形不妙。 故而他们只在随后终于停了手,并且他们只在随后对那少年道了一句“算你小子走运,如今有你母亲替你受着,今日我们且这样算了,不过往后若是再有下一次,你们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丢完这话,那人随后只一招手竟是示意其他人跟着自己一起离开。 那些人此时只也都意识到了面前这人如今已经不行了。 他们虽然在这云洲州府颇有些无法无天,不知什么是害怕。 可他们显然也没有杀过人,故而他们只也有些害怕。 故而那些人只也在随后一哄而散。 少年并没有比他们更先反应过来,他只是听到那群人说要走,便也以为他们是已经彻底离开了自己。 当下的他心中只也很是喜悦,他推了推自己的母亲道“娘,他们走了!” 然而始终在上方的母亲却并没有什么反应,他试探性的动了动,不想原本紧紧抱着他不肯松手的母亲只在片刻后,手便直接松开了去。 于此同时她的身子一歪,整个人便往旁边侧倒了过去。 一看到这情形,那少年立刻便站了起来,他试探性的将自己的手放到自己母亲的鼻子底下。 然而当下的母亲却是并没有一丝反应,更没有一丝呼吸。 这一般就是代表着对方可能已经死去了。 看着与自己一般一身伤痕,鼻青脸肿的母亲,少年只在瞬间便陷入了一种近乎崩溃的情绪之中。 “娘!”他悲苦而绝望的唤着自己的。 然而他的娘亲却是根本不可能再回应他了。 看着自己死去的母亲,少年的眼神之中只也弥漫起了无边无际的大雾。 他捏紧了自己的拳头,看向那巷子深处,看向那群人离开的方向。 他喃喃自语道“总有一日我一定会让你们付出代价的。” …… 在云洲城内看到那少年被打,而自己却仍旧什么都不能改变。 沈芳慧便也失去了对这云洲城内风景打量的兴趣。 毕竟她虽然没有救出那少年,可她显然也不想再看到这样的景象了。 当一个人弱小的时候,当一个人无法去改变一切的时候,或许不看,不听,或许也不失为对自己的一种保护。 沈芳慧放下了帘子,她不再多言关于那少年的一切。 反正那少年大概率不会遇到能救赎他的人,就像自己当年不能改变被自己的父母卖掉的命运一般。 沈芳慧在此后只也陷入了一种沉默之中,而她不开口,这内室里并也没有人再说话了。 此后天色渐渐昏暗,侍女只在旁边点亮了烛火,此后也不知马车行了多久,他们方才在天色擦黑之前到达朱家大院。 而讽刺的是,为了这宵禁,不知多少人付出了沉重的代价,那群人在人群里,只如同机敏的老鹰一般。 然而在朱赞郇的马车从此处主街招摇过市,那些守卫队的成员即使分明看到了朱赞郇的马车却也没有一人会去上前阻止。 更没有一人敢提出要对他进行惩罚。 当朱赞郇下马车的时候,朱家大院那张朱红色的大门只也正是直接敞开的。 门口也早已站着不少人。 沈芳慧下马车的时候,虽然早对朱家的气派有所心理准备,可当此刻真正看到这朱家的奢华,她还是不禁露出一丝惊艳的神色。 拾台阶而上,朱家的大门口正放着两个大气的石狮子,而朱家的大门只也很是气派。 门口的奴仆更是从门外一直迎到门里。 看着这样的情形,沈芳慧刚才那点因为少年与自己相同遭遇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悲哀心情只也微微转换成了几分喜悦与向往。 想到自己往后大概率便要在这样的大宅子里生活了,她更是充满了对未来生活的向往与期待。 之后等马车停下之后,她只也在默默等着朱赞郇从此处离开。 到朱赞郇下了马车之后,她方才跟在了朱赞郇身后,她只随着朱赞郇向前而行。 沈芳慧自认自己当初在芙蓉园里的表现已经很是学了不少东西了。 然而今日到了这朱府,她方才明白自己其实什么也不会。 看着那一群漂亮丫鬟拿灯笼的拿灯笼,往前引路的引路。 甚至当下只还有一群人端着盆子,端着茶水站在外面。 她并不知这是什么规矩,不过在这样的府上,她是半分也不敢懈怠的。 故而她只有样学样的跟在朱赞郇的后面,学着朱赞郇的模样,朱赞郇用手在盆中洗了洗手,她便也跟着在盆中用那温水撩了撩手。 好在盆中水温也是温和,倒也并不难受。 洗手过后,她见朱赞郇拿起茶盏似乎准备饮下,她便也拿起茶盏准备饮下。 只见那茶盏之中还漂浮着红枣桂花之类的食物,想来这一盏香汤应当是用来喝的吧。 而当她饮下香汤后,她只觉得一股馥茘的花香在唇喉之间弥漫。 而且这香汤甜而不腻。 只是她万没想到,当她饮下香汤之后,一名端着陶瓷痰盂的侍女便来到了她的面前。 那侍女只眼巴巴看着她,她自然只也大为不解的看着那侍女,二人大眼瞪小眼之际,沈芳慧只也不自禁的看向另一边的朱赞郇,她想从此处看到朱赞郇是否也与自己行动一致。 然而当她将头转过去的时候,她却正看到朱赞郇只将刚才饮下的香汤吐在了那陶瓷痰盂之中。 原来这香汤并不是给人吃的,而是给人漱口的。 瞬时,沈芳慧的脸色通红,她可没有料到对方居然还会有这一出。 毕竟就算是在芙蓉园里,他们也没有教过这样的规矩。 好在那侍女见她吐不出来倒也没有笑话于她,倒是刚才端茶的侍女只眉目盈盈的示意那端着痰盂的侍女退下,随后她只用一种笑语晏晏的神色对沈芳慧道“少夫人,不用在意刚才的事情,您且往前走便是了。” 听得那侍女如此温和的言语,沈芳慧只也觉得心中一暖。 至少在从前她若是犯了什么错,那底下都不知该有多少人会笑话自己了。 然而在这里,自己做错了,却也没有人会责备自己。 当下的她只更为谨慎,好在之后的行动倒是不需要她再主动去做什么了。 到最后一关时,也不过就是一名侍女手持一根柳条在她的身上象征性的挥了一挥。 然而在这一关时,朱赞郇却是不需要如此,好在那侍女倒也没有为难她,她很快便随朱赞郇来到了大门口。 大门口此时的管家此时只也早已经在此等候了,他身形高瘦,一副精明模样。 见了沈芳慧他当下也只是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道“少夫人好。” 沈芳慧见对方给自己请安,只也打算给对方一些见面礼。 然而她随手往自己袖袋里翻过去的时候,一切也只是空空如也。瞬间沈芳慧便也只是尴尬的看着那管家。 好在那管家也只是微微一笑道“少夫人不必破费。老爷夫人正在等着你们,你们且过去便是。” 沈芳慧听了管家的话,只也对那管家道了一声谢,随后她便也只准备跟在朱赞郇的身后往前而去。 不过虽然她是跟在了朱赞郇的身后,可这一路上,她的目光却也只是在四处游移打量。 虽然当初她所在的芙蓉园也算是豪华了。 然而从前的芙蓉园与如今的朱府相比,一切却又似乎显得是那么不值一提了。 这里雕梁画栋,山水园林如画,若非外面正是黄沙漫漫天,她当下只看了朱府的景象怕也不会以为这里是边关,而要以为这里是京城的暖春之地了。 此后不知行了多久,她只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这一路上她只都四处东张西望。 甚至在某一瞬间,她只还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某种期待。 她甚至想着自己如果成了这园子的女主人只也不知该是何等的威风。 第一千一百章 朱家的情况 此后也不知走了多久,等到他们终于到了正厅的时候,沈芳慧随着朱赞郇的脚步一脚踏进去,随后很快便发现大厅里的黄梨木太师椅上左右两边正分别坐着两名男女长者。 那男子身穿褐色暗纹云锦面料的长袍,头戴黑色儒士帽,他看起来年约四十五六,留一缕黑胡须,赫然一副和蔼的富家翁模样。 而坐在右边起首处的夫人却是与男子完全不同。 那女子上着一件秋香色绣牡丹云锦大褂,下着一条石青色撒花马面裙,而她的头上虽然也是珠玉琳琅,可人的视线却还是会不自觉的落在她那头面上一只以珍珠红宝石编攥而成的凤钗之上。 而那女子瞧来至多不过二十七八的年纪,正也是容色艳丽,美艳无比,纵然她着的已经是偏稳重的衣衫,可那衣衫只也盖不住她眉眼间的艳丽,与那一双眼中的精明,她这模样儿不似是正头夫人,倒只似是谁家的少夫人。 她这容貌与那朱赞郇倒是更为相配。 而在他们的下方只也坐着一群年纪各不相同的少男少女,这些人衣着俱是锦衣华服,让人一望便知其少爷小姐的派头。 他们只都在打量着这位新嫂嫂,毕竟在这一群有着兄弟姐妹的大家庭里,朱赞郇算是第一个娶亲的。 而沈芳慧在感觉到旁人的注视后,在朱赞郇的提示下,只也终于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随后朱赞郇便只高声对着上首的男子恭恭敬敬的做了一揖“父亲,儿子带着儿媳慧娘回来了。” 朱赞郇的话音不过刚刚落下,沈芳慧只也立刻便朝着男人的方向微微福身,随后她只也低声道了一句“慧娘见过爹爹。” 听得沈芳慧的话,男人的面上只也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慧娘,陆老夫人如今可还好?”男人出言问道。 沈芳慧当初在芙蓉园的时候是被人教过话的,故而在面对着对方的问话时,她只声音轻缓平和道“舅母身体很好,表哥也正挂念着您,他本是替我安排了十几箱礼物来送给爹爹,却不想这一路上没少遇到山匪,之后为了躲避山匪霍乱,我们在耒阳城附近丢失了一批货物。” 听得沈芳慧的话,那云洲知府只是先关心的问了沈芳慧一句“看来陆姑娘也是一路舟车劳顿了,那路上你们可有遇到什么危险。” 沈芳慧闻言却只是微微一笑道“劳爹爹挂心了,慧娘这一路上只能算是有惊无险。” 听得沈芳慧这话,那云洲知府随后像是方才放心了下来。 “你没事就好。”云洲知府低声道。 而应对了云洲知府的话语之后。 朱赞郇方才敷衍的给那右手边的年轻后母道了一句“母亲。” 沈芳慧知道这人许就是知府夫人,便也立刻福身给对方行了一礼“母亲。” 听得沈芳慧的呼唤,那妇人只也露出一个亲密的笑容。 “好姑娘你可算是回来了,这一路上,你父亲只也不知该是如何的担心你。如今他可算是盼着你回来了。” 随后她又笑着朝沈芳慧招了招手。 沈芳慧见对方招手,自然便也只是朝着她的方向走近了几分。 随后那年轻的妇人便面带微笑的握住沈芳慧的双手道“好姑娘,真是个标志胚子,人好看,这一双手也巧,我们郇儿有你这样一个好姑娘照顾着,是他的福气。” 听到那妇人的话,沈芳慧立刻道了一句“是母亲话说的好,慧娘手拙,来日怕还不免要同母亲好好学习一下家宅的规矩。” “我们家哪里有什么规矩,来,好姑娘,这事我的一点心意你便拿着吧。” 说完这话,那妇人只示意自己身后的大丫鬟将一个锦绣盒子递给沈芳慧。 那盒子是半开着的,里面是一颗红色美玉雕成的红色石榴,这石榴只寓意着多子多福,金玉满堂。 看着那玉石榴,沈芳慧便也知道这石榴很是贵重。 故而当下的她也只是朝着对方的方向道了一声谢。 而在沈芳慧正准备再随朱赞郇认识一下对方的姐妹兄弟时,不想门口却是突然传来一道洪亮的男声。 “父亲,儿子来迟了。” 听得这一声,众人只也都不约而同将目光看向那男子。 只见得对方身着一身月白雪鹤长衫,长身玉立,容貌风流,端的是一副潇洒姿态。 年轻的妇人一见到那青年便只也露出一个柔情蜜意的笑容。 纵然是沈芳慧只看一眼,也只觉得一阵胆寒,对方的模样只似是能拉出丝来一般。这可绝不是一个后母看继子能有的眼神。 而在沈芳慧为之胆寒,而将目光转向那青年的时候,那青年的目光只也在有意无意的打量着自己。 见沈芳慧看着自己,那青年方才露出一个似是和煦的笑容。 不过那眼神还是让沈芳慧觉得一阵恶心,虽然其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可这种不喜似乎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而当下在沈芳慧转过去之后,青年只也终于转头看向云洲知府的方向。 “父亲那崔绍司家中的案子已经了结了。他的家人不会再来了。” 听到对方的话,那云洲知府似乎是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 “月武,你做的不错。行了,咱们也别过多讨论此事了,你快来见过你大哥跟嫂子。” 听得这话,青年只也终于将目光转向了自己这位病弱的大哥。 “大哥,你回来了。”他声色平淡的道了一句。 朱赞郇看到这人面上的神色便也更加的难堪,他只出言讽刺道“是啊,让二弟失望了,我不但回来了,而且我还完好无损的回来了。” 听得朱赞郇这话,那青年只是无畏的笑了笑“大哥真是会说笑话。” 话音落下,那人随后便又转头看向沈芳慧,他的眼神颇有一种,终于轮到她了的意味。 他微微笑着道“这位就是大嫂嫂了吧?大嫂嫂可真是漂亮啊。” 听得对方的话,看着对方看向自己的眼神,沈芳慧瞬时只也觉得面前这人实在恶心的很。 可她还是不能在对方的面前,表现的太过明显。 故而当下的沈芳慧也只是对着对方道了一句“这位就是二弟了吧?二弟好。” 听到沈芳慧的话,那青年随后笑着低声道“嫂嫂,我的名字是朱月武,您往后叫我月武就好,嫂嫂之后但凡有什么麻烦,也可以来找我,我随时欢迎嫂嫂的到来。” 听得朱月武这话,沈芳慧总觉得对方的话语之中只似乎还别有一层韵味。 沈芳慧当下只也没有心思再去研究他这其中的含义。 而之后在送走对方之后,沈芳慧便也只将目光看向了其他人。 而当下却只有朱赞郇只目光阴郁的死死注视着朱月武,只是朱月武对于朱赞郇的死亡注视却是毫不在意。 朱赞郇在这样看着朱月武一段时间之后,便又只将目光看向了其他人。 在左右两旁的下首位置坐着的便是那云洲知府的儿女们了。 他们一字排开,女儿们只都坐在了右边,而儿子们则只都坐到了左边。 为首上方的少年按照座次分别是三弟,四弟,五弟。 这二弟是他们的父亲与外室所生的儿子,那外室是当年欢场里的风流人物,听说从前也是某位大官的后代,只可惜父亲犯了事,流放此地病死了,这个时代的女人没了男人便没了活路,姑娘便也只能凭借着姿色靠男人吃饭。而当年的她虽也是靠着男人吃饭,可她也有些手腕,故而她始终还有个小姐的名声,做的生意也从来只在那群上流人物之间流传,也就是在后来跟了云洲知府,她方才真正意义上从了良,而且这女子也是颇有些野心,她虽是外室,可到底曾经也是大官的女儿,故而她心中其实也一直想让自己的人生走回原来的正轨,她想走进朱家的大门。 只可惜此人不管如何跳脱,那正室的手段却也不弱,加上正室的家室显赫,而最重要的是那云洲知府从一开始也没打算将一个没有助益的女人抬成正室。故而那女人跳脱了一辈子,却是至死都没有被抬进门,这二弟倒是在几年前,正室去了之后方才认了祖归了宗。 而这三弟则是小姨娘的孩子,这小姨娘原是正室的丫鬟,她不过是当初试婚的时候被送过来的陪嫁丫鬟,后来那正室夫人见她乖巧懂事,加上她想用自己的丫鬟制衡那外面的女人,于是那时的她便也给这丫鬟抬了个姨娘的身份。只可惜这丫鬟并不如外室有手段,故而这么些年,老爷的爱她能分到的少的可怜,她能真正靠的也不过就是依仗着正室生活罢了,故而那小姨娘与他的儿子在这家中只也从来都是唯唯诺诺的样子。 那四弟与其他人又不一样,他看起来十四五岁的模样,然而却是个主意大过天,嚣张跋扈的样子。 这小子与朱赞郇便是同母所出的了,正室的两个儿子,长子是个病秧子,还不知何时会去。故而正室只都将指望落在了自己这个健健康康的小儿子身上。 只可惜这四弟是被溺爱着长大的。 第一千一百零一章 胳膊拧不过大腿 故而这小子当初虽然身体强壮的很,然而他的心机智谋甚至是学识却是无一精通。 反倒是他因为被人捧着长大的,故而在周围人的娇惯之下,他的性子嚣张跋扈的很,而且前一段时间,他还学着外面的那些浪荡子在外面服用五石散,在欢场里找女人。 这小小年纪只把自己折腾成这废人模样。 云洲知府虽然很看不上这四儿子,可其实他也没心思管自己的四儿子,加之正室娘家也是倒了台的,儿子他多的是,正室又不在了,自然这小子不争气,他看不上,却也懒得替这小子操心。 如今唯一能管一管他的,自然便只有与他一母同胞的长兄朱赞郇了。 不过也是因为朱赞郇这样管着他,与旁人完全不同,故而他看着朱赞郇只也很是不爽。本该团结起来的兄弟两个如今反而关系差的很。 至于那五弟则也不过才五六岁的年纪,这五弟便正是继室的孩子了。 继室的家室虽然并不如正室家室那般显赫,不过此女却也算是继室能挑选的人家里的顶配了,首先她是姿色艳丽且年轻的,而且她又是个清白人家,其父亲虽然不是什么大官,却也大小是个云洲的官吏,而且她的父亲早年也是给这云洲知府当过幕僚的。现在也依然是云洲知府的得力干将,自然这种能相互成就的关系,只也使这继室还是能在这家中站稳脚跟的。甚至某种时刻她的意义对于那云洲知府来说,其实甚至比自己的那几个儿子还要来的重要。 朱赞郇给沈芳慧介绍着众人。 那二弟因为先前便同人打过招呼了,故而如今他倒是不必再打招呼了,沈芳慧便也只打算先从三弟开始打招呼。 沈芳慧给那三弟不过刚刚行了一礼,那三弟便立刻站起来,他神色惶恐,唯唯诺诺道“大嫂好!” 随后他只又对朱赞郇拱手道了一句“大哥恭喜了。” 对于那三弟,朱赞郇倒也能露出一丝微笑。他只朝对方点了点头。 随后他只又走向自己的四弟,一看到自己四弟那副黑眼圈浓重,身子虚弱的模样,他便不自觉皱了眉头。 他这弟弟也才不过十五六岁却跟着他人鬼混,如今只将自己弄成这副模样,他当下看着对方这副模样又如何不痛心呢。 不过那少年显然并不待见自己这大哥,在朱赞郇走到他面前的时候,那少年随后只立刻转过脸去。 而那朱赞郇当下对他也没有什么客气可言。 不过到底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故而当下的他倒是没有对那少年进行训斥。 他只是沉着一张脸对自己的四弟道了一句“朱赞诚!这是你嫂嫂。” 听得此言,那少年却是并不理会,兄弟二人此时竟只都有些互不待见。 沈芳慧是知道这两兄弟是亲兄弟的,故而她只有心缓和对方兄弟之间的感情,所以她倒是没有计较那朱赞诚对自己的不礼貌,她只微微笑着朝对方福了一礼。 “慧娘见过四弟。”沈芳慧只朝着那四弟行了一礼。 听到娇滴滴的女声,那四弟这才转头看向沈芳慧。 不过在看到沈芳慧的一瞬,那少年只也似乎有些心动模样,他只盯着沈芳慧上下打量。 朱赞郇怕这小子混不吝,便也不禁出言训斥道“你盯着你大嫂发什么呆,还不赶紧过来见过你大嫂?” 听得朱赞郇这话,那少年此时倒没什么不情不愿了,他只道了一句“不知嫂嫂怎么称呼?又是哪里人?” 面对少年的搭话,沈芳慧也没想太多,她只是低声笑着道了一句“我姓陆,名芳慧,京城人士。” “是上京嘛?那里是不是有大牛可以看?”不想少年还没有开口,那坐在座位上原本只是在无聊的晃荡小脚的小男孩却是突然看向沈芳慧出言问道。 沈芳慧其实已经琢磨出了他们的规律,所以她只也朝那少年微微笑着道了一句“是上京,不过上京没有大牛。” 一听到沈芳慧这话,小男孩只也显出了一丝失望,不过他仍旧没有死心的问道“那上京有没有这么大,这么大的小兔子。” 小男孩问话时,只还挥舞着自己的小手比划着那兔子到底有多大,听到小男孩充满童稚的话语,所有人只都笑出了声,她们只都为孩子的天真感觉到了喜悦。 那云洲知府更是起身走过去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小儿子。 至此之下,沈芳慧只也见过了在场的所有男丁,而她在之后只又将目光看向其他的女眷,女眷席上倒是有些冷清,而且当下在坐的女眷们只都年纪不大。 那妇人只也笑着道“大姐与二姐,三姐如今只都嫁出去了,五妹在寺庙里为生母祈福,如今此处也只有四妹与六妹在家。” 听了对方的介绍,沈芳慧当下便也知道这两人谁是四妹,谁是六妹了。 毕竟这二人年龄相差很大,她们只是互相看一眼,她便能断定那坐在上首的应该便是四妹了,至于那六妹想来应当就是那坐在后座,面目低沉的黑发少女了,而之后在对方的介绍下,沈芳慧只也很快便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这四妹是个与那三弟一样沉默寡言的性子的人,而他们这二人自然只都是由那小姨娘生出来的孩子。 那四妹妹与三弟比起来,只甚至更多了几分羞涩。 她只不待沈芳慧先行行礼,便立刻主动低声对朱赞郇行了一礼道“大哥好。” 随后她又用那如同蚊呐的声音对沈芳慧行了一礼“大嫂好。” 听得对方的话,倒是沈芳慧更多了几分主动,她当下只主动扶起那四妹妹道“四妹妹不必多礼。” 而在她转头看向那六妹时,这六妹只明显还是个尚在襁褓中的小娃娃,那小娃娃只由自己的奶妈抱着。 她肉肉的小手只单独的含着自己的大拇指。 他们自然不必同这小娃娃见礼,不过这六妹妹实在可爱,故而他们夫妻二人只又相互逗弄了那小娃娃一阵。 而在见过他们的家人之后,沈芳慧只又陪着众人寒暄了一阵。 随后等到近了午时,他们只又陪着自己的父亲用了餐,这一大家子的,当下只都吃完了饭,沈芳慧方才得到了回去休息的机会。 不过因为他们二人到底还没有办下婚礼,更没有正式的婚书,故而沈芳慧如今只还不是与对方在同一个屋里的。 之后那云洲知府只在与她讨论了婚事定下的时间,与相关事宜,方才让身边的丫鬟将沈芳慧送去厢房休息,在这期间,那小男孩只明显对沈芳慧很是依依不舍。 而朱赞郇在席散了之后,只也对自己的弟弟朱赞诚道了一句“你跟我过来。” 少年听得此言,虽然心中很是不情愿。 可是他显然又不敢反抗自己的兄长,毕竟长兄如父。 故而当下那少年只无精打采的跟在了自己哥哥的后面。 “大哥,你到底想说什么?我朋友还在等我呢。”少年不悦的问道。 然而听到少年的这话,朱赞郇却是明显比他更生气“朋友?你的什么朋友?你有什么朋友?你这臭小子惹出这么多丑事,如今只还想随他们去胡闹!我看你是在找死吧?” 面对自己大哥的训斥,少年当下只也显出了几分不耐烦。 “大哥你管他们是我的什么朋友呢?反正我又不用你管!” 说完这话,那四少爷便又道了一句“我走了,大哥,你别来烦我了。我的朋友们都还在等着我呢!” 听得对方这话,朱赞郇当下便也不禁气的不轻。 “你给我回来!臭小子,你今日要是走出了这座门,你便别认我这个大哥了。” 然而面对着朱赞郇的狠话,这四少爷却是明显表现的毫不在意。 “不认就不认,你以为我很想你管我吗?”少年丢完这话,便是头也不回的准备离开了。 朱赞郇看到这情形,便也只能眼睁睁的目送着对方离开。 看着自己大少爷被四少爷气成这样徐管家也不禁感到一阵心疼。 他当下只是不自觉的拍了拍朱赞郇的背脊。 朱赞郇看到徐管家后,方才想起自己也不是没有帮手的。 故而他只立刻便对徐管家道了一句“徐管家,你赶紧去将赞诚弄回来,咱们不能再让这臭小子到处去跑了,不然他非得跟那群臭小子学坏了去,我没法同娘亲交代那可就不好了。” 听到大少爷提到死去的夫人,徐管家当下便也不禁露出一个遗憾的表情。 随后不必对方再多说什么,徐管家便直接领着一群人去将朱赞诚的去路拦住了,被拦住去路的朱赞诚一见这情形,便也颇为无语的转头看向自己的大哥道“大哥,你们到底想怎样?我就是去跟朋友聚聚,你干嘛拦我?我求你别管我了行不行,爹爹都不管我,你有什么资格啊。” 然而无论朱赞城怎么放狠话,那徐管家只也没有将朱赞城的话放在心上。 很快朱赞城便被徐管家安排的妥妥当当。 他只用绳子捆绑着对方,随后他只又拖拽着对方跟自己一起离开。 这期间无论朱赞诚如何反抗却也是胳膊拧不过大腿。 第一千一百零二章 笑面虎 另一边,沈芳慧在与朱赞郇分道扬镳之后,便也只往西厢而去。 这西厢多是女眷在居住,而且作为客房,这里多假山小石,在此处行走也是相对空旷与幽寂的。 故而在沈芳慧往前走的时候,当一个人的身影突然从那假山石旁钻出来的时候,莫说是沈芳慧了,便是领着沈芳慧去客房的小丫鬟只也被吓得不轻。 而那人一见沈芳慧与那小丫鬟只都被吓得花容失色后,只也立刻露出一个充满狡黠意味的笑容。 “嫂嫂,我是不是吓到你们了?”少年背手而立的出言问道。 也是此时,沈芳慧方才终于看清楚面前这人竟分明是五弟朱赞诚。 故而当下的沈芳慧只也不免对着朱赞诚道了一句“五弟,你来此处有什么事嘛?” 被沈芳慧问话过后,朱赞诚只立刻很是无聊的道了一句“我只是想多与大嫂处好关系罢了,大嫂不会不欢迎吧?” 少年的这话虽然说的天真无邪,可这话语里却充满了不屑与恶意。 而且男女三岁不同席,这个道理他不可能不懂,可他现在却还在这种处境之下过来找自己。这不就是要败坏自己的名节嘛? 沈芳慧闻言只微微一笑道“我自然是欢迎四弟的。不过四弟这天色也确实不早了,而且孤男寡女的,的确多有不便,我想这点道理应该不用我说,四弟想来应该也是懂的吧?” 听到沈芳慧的话,朱赞诚倒也并不生气,他只也不禁一笑道“大嫂真是有意思,我哥能娶到你可真是他的福气,我想他一定很在乎你吧?” 听着朱赞诚突然转变话意,沈芳慧一时之下,只也摸不准朱赞诚的态度。 那朱赞诚的话语之中好像充满了对自己的某种试探。 可因为不知道朱赞诚的来意,沈芳慧一时竟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而就在此时,一道身影只也不期从此处经过。 那人只温声对朱赞诚道了一句“赞诚,你就别同大嫂开玩笑了,大嫂可经不住你的吓唬。” 听得那人的声音,沈芳慧只也不禁朝那人望了过去。 对方的容色十分清淡,沈芳慧只觉得自己好像也从其中看到了几分温和体恤。不过虽然他为自己及时解决了尴尬,可她对他的印象却是仍旧不好,在某一时刻,她甚至只觉得在对方的眼中,自己好像能看到一丝仿佛视自己为己有的意味。 然而那顽劣不堪的少年在看到那人的瞬间,却是立刻表现出了一丝不同以往的乖觉。 “二哥。” 被唤做二哥的朱月武只笑着摸了摸少年的头,并且他在随后只低声道了一句“小诚,你怎么跑到此处来了?” 听到朱月武的问话,少年立刻便低下头去了,他当下只是无聊的踢了踢地上的小石子,随后他只轻声道“大哥不准我出去,我都跟朋友约好了。” 那朱月武闻言却是笑咪咪的道了一句“我还以为小诚是为了什么而不高兴呢?原来你是为了这事啊?这有什么难的,我就可以送你出去啊。” 一听这话,那朱赞诚立刻欢天喜地的笑着道“二哥你说的都是真的?” 朱月武闻言自然也只是微笑着道“自然是真的。” 朱赞诚闻言随后只立刻充满欢喜并且发自内心道“二哥你对我真好!如果你是我亲哥就好了。” 朱月武闻言则只是微笑着道“大哥也是为了你好吗?” 一听朱月武替朱赞郇说话,那少年便立刻毫不掩饰自己对他兄长的厌恶,并且恶狠狠的道了一句“你快别提他了,在我心里他就不是我哥,他什么事都要管着我,我难道就不能有自己的朋友?自己的生活方式吗?我不要他管我啊!” 听了朱赞诚的投诉,朱月武也没有再多提朱赞郇,他只是微微笑着道“好,我们不说他,你在此处等我,等我送完你嫂子,我就帮你出去如何?” 听到朱月武的问询,朱赞诚随后只立刻应了一声好。 而朱月武在说服了朱赞诚之后,只也终于转头对着沈芳慧道了一句“陆姑娘,我送你过去吧?” 沈芳慧听了朱月武这些话,心中其实对朱月武已经有了几分主观认识了。 这人虽然精明能干,对人也很是热情开朗,然而此人实在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光是听他与朱赞诚的这番话,她也能听出这人就是没安好心的笑面虎。 故而在朱月武答应与那少年达成某种交易的时候,她只也不禁对朱赞诚出言劝道“赞诚,你大哥不让你出去,也一定是为了你好,你也要理解他的苦心啊?” 听到沈芳慧这话,少年的脸上只也表露出了老大的不高兴。 “嫂子,你在说什么?我还以为嫂子也是个聪明人呢?原来嫂子也跟我大哥一般是榆木脑袋。” 听到这话,朱月武只立刻维护起了沈芳慧“赞诚,不要这样说你的嫂子。” 他这话与这表现,只活脱脱仿佛他才是沈芳慧的夫君。 沈芳慧皱了皱眉,然而朱赞诚很听对方的话,他似是没有听出其中的不妥,反而十分老实的应了一声好。 随后朱月武方才微笑着对沈芳慧道了一句“嫂子。我送你过去吧。” 沈芳慧此时倒是更加讨厌他了,只是她也知道自己最好是不要得罪像朱月武这样的人,不然被这种人记恨上,自己的日子一定会很不好过。 也是因为考虑到这一点,沈芳慧只也微笑着道了一句“倒是不劳烦二弟了,我有丫鬟们带路就可以了。” 听到沈芳慧这话,朱月武只忽然将目光看向那两名替沈芳慧引路的丫鬟。 那两名丫鬟一看到朱月武将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她们便也只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一个害怕的表情。随后在沈芳慧拒绝的话语不过刚刚落下之时,便听这两丫鬟只立刻一前一后的对沈芳慧道了一句“陆小姐实在不好意思,我们肚子疼,而且我们还有其他事情,我们便将您暂时送到这儿吧,反正二少爷是认识路的,他会将你送到您的房间的。” 说完这话,甚至没等沈芳慧发出一个意见,那两名丫鬟便仿佛是争先恐后一般离开了。 从始至终,作为始作俑者的朱二少只都用一种乐见其成的眼神看着一切发生。 随后直到沈芳慧忽然将眼神落在了他的身上,他方才露出一个我很遗憾但事情就是这样的眼神看向沈芳慧。 “大嫂,我看那两名丫鬟好像都没有时间,这里离您的厢房也还有一段距离,不如还是由我送你过去吧?” 沈芳慧如何不知道事情之所以发展成这样是因为什么呢。 故而面对着朱月武的再度示好,她的态度只比刚才更加坚决。 “不麻烦二弟了,我自己可以过去。” “可是大嫂这里可是很危险的,谁也不知道这一路上会遇到什么,不如还是由我送大嫂过去吧,不然那些东西吓到大嫂可就不好了。” 在沈芳慧听来,对方这话分明就是在吓唬自己,故而她只也毫不客气的道了一句“还是不必了,就算我真被什么东西吓到那也怪不到二弟的身上来。” 说完这话,沈芳慧只还对着朱月武露出了一个还算礼貌的笑容。 听到沈芳慧这话,朱月武便也不再出手挽留沈芳慧。 随后沈芳慧便也往里屋深处而去。 不得不承认,人越往深处走,视线便也越发昏暗。 而沿路的假山水池在遮挡住了阳光之后,只也全然遮挡住了光感。 虽然此处仍是白日,天光也不算昏暗。 可沈芳慧在这种阴暗之中,却还是感觉到了一阵心惊肉跳。 毕竟这假山飞石处很是方便藏污纳垢,她只担心在这种假山飞石之间会突然跑出什么东西来。 而越是担心什么,便越是会发生什么。 她一路担惊受怕的行了一段路,回头望后路处空无一人,转头看前方,此处也是没有任何人的。 不过也是在此时,旁边的假山石处却是突然传来一阵扑棱棱的声音。 听到那声音,不久之后,便有一团黑色的东西朝着她的方向飞扑而来,沈芳慧一听到那东西的声音再感觉到那东西朝自己的方向飞扑而来,当下的沈芳慧便也不禁瞬时被吓得花容失色。 她发出一声轻呼,并且往后倒退了几步。 然而不想在她倒退之时,她只感觉到自己好像撞到了一个类似墙壁的东西,然而这堵墙比普通的墙都要来的柔软,也要来的温热。 她感觉到怪异,只又吓得立时弹开。 然而在她弹开之前,一双手却是突然搂住了她的腰肢,并且那人只一手抓住那只飞禽。 随后沈芳慧只听到一个轻柔的男声只对她道了一句“嫂嫂,是我。” 听得这一声,惊慌未定的沈芳慧方才发现来人居然是朱月武。 一看到朱月武的那一瞬间,沈芳慧原本惊慌未定的心只也安定了些许。 “怎么是你?” 朱月武当下也似乎并不担心被沈芳慧看出什么情绪,他只微微笑着道“我想了想还是担心嫂嫂,所以便跟来了,这不,嫂嫂可不就被这只扁毛畜牲吓到了。” 第一千一百零三章 全是套路 说完这话,朱月武只又将那只野鸭子朝着水潭放去。 那野鸭子被放生之后,便也立刻扑棱棱的朝着水潭飞去。 看着朱月武高大的身影,沈芳慧虽然安心不少,不过此时的她心中涌起的并不是感动而是一种猜疑感。 她总觉得这野鸭子似乎是被人故意朝自己这里扔来了。 而能做这种事的除了朱月武似乎也并没有其他人了。 这种手段她在芙蓉园里没少见。 有时候那嬷嬷为了教育那些不听话的姑娘,也会直接安排一些龟奴来吓唬那些姑娘们,之后她会再过来出手相救。 而往往在经历了惊吓之后的姑娘们在这之后都会将嬷嬷当成自己最重要的救命稻草,在往后的日子里为了让嬷嬷不要抛弃自己,她们往往会对那嬷嬷的话言听计从。 她见多了这种套路,故而对于朱月武的出手相救,她心中涌起的第一想法也不是感动,而是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朱月武并不知道沈芳慧是见多了这种套路的。 他只还以为自己已经拿捏住了沈芳慧。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沈芳慧其实反而对他更多了一个心机的标签。 其实他这法子也不算用错,如果沈芳慧真是那陆小姐,哪怕只是个小门小户的陆小姐,只要是身家清白的,涉世未深的,她们便都会为这种手段给哄骗。 只可惜她沈芳慧不是。 她沈芳慧虽然幼时可能也算身家清白,然而这种清白的身家在自己的父母因为贫穷而将她卖到芙蓉园后便不复存在了。 她从小就见识了人心的凶狠,也深刻的知道自己就是因为穷才被卖到这种地方来的,她不想再重蹈自己父母的覆辙,所以在芙蓉园里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就算留在父母身边,自己的生活也不会比现在更好。 就算侥幸留到成年,父母也会将自己卖给另一个穷人家庭。 她要不停的劳作纺织,还得给那个叫做丈夫,其实是奴隶主的男人生孩子。 而这样辛劳,仅仅只是为了从他们的手中讨得一口口中食。 若是丰年他们或许还能分给自己一些粮食,若是贫困之年,那自己不是要被卖,就是所育的儿女要被卖,这种情形就好像多年以前的经历一般。 而留在芙蓉园里,她姿色不错,若再能好好学习技艺,来日运气好,说不定她也能替富人为妾,她想若她能嫁的富家为妾,虽然她的地位不如正头娘子,人也不免受到磋磨。 可这磋磨总是比自己因为贫穷被转手再卖给其他人,或者甚至自己的孩子都要被卖给其他人要来的更好。 故而她有了目标,倒是不需要那嬷嬷再对自己施用那些小恩小惠。 她愿意主动学习,更花尽心思让自己的容貌更加美丽,都只是为了今日的这一日。 只是她虽然幸运的成了陆家小姐,而且还嫁进云洲知府这样的地方。然而她到底不是陆家小姐,所以她做不到真正的天真无邪。 不过虽然一眼就看破了朱月武的手段,可沈芳慧还是对着朱月武道了一声谢。 听到沈芳慧的道谢。 那朱月武便也以为自己已经拿捏住了沈芳慧,故而他只对沈芳慧微笑着道“嫂嫂不必同我如此客气,帮助嫂嫂本就是我份内之事,更何况咱们还是一家人。” 随后朱月武只又微微笑着道“而且当初若非是大哥施用了一些手段,使父亲偏心于他,嫂嫂原本也应该是我的人才是。” 说这话时,朱月武只用双手将沈芳慧困在他的胸膛与墙壁之间。 而当下的他看沈芳慧的眼神,更是毫不掩饰自己的某种野心与欲望。 沈芳慧一看到这种眼神,以及对方的这种动作,当下的她便也不禁侧过头去,并且她只用双手试图推拒着朱月武的胸膛。 只可惜朱月武的力气可比她大的多,故而当下的朱月武根本没有半点离开的迹象,他只是继续保持着这种暧昧,并且低声对沈芳慧道“嫂嫂,说真的,看到嫂嫂的那一刻,我真是后悔了,若是早知嫂嫂如此美丽,我当时便应该争取到底才是,如此一来,嫂嫂也才不必跟一个病秧子生活在一起。更不必为了那病秧子守活寡了。” 看着朱月武话越说便越来越暧昧,而他的动作只也越来越亲近。 沈芳慧当下便也有了一种不太美妙的感觉。 故而她只低声反抗道“二弟,你别这样!” “嫂嫂说的不要这样是怎样?”然而朱月武当下却是满不在乎道。 而就在沈芳慧感觉到十分不安的时候,不远处却是突然传来一阵咳嗽的声音,随后那人只出言道了一句“二少爷。” 听到那人的声音,朱月武只也不禁不甚喜悦的皱了皱眉头。 不过在转头看清楚对面的人之后,朱月武只又露出一个微笑道“徐管家?” 徐管家只是皮笑肉不笑的道了一句“二少爷,老爷有事找你,现在他们都在到处找你,你如果不想出事便还是赶紧随我们过去吧。” 听到徐管家的话,那朱月武当下方才不得不松开对沈芳慧的钳制。 不过在离开之前,他只还微微笑着对沈芳慧道了一句“嫂子,您可别忘了与我们的约定哦。” 听到朱月武的话,沈芳慧如何不知道他是故意在徐管家面前泼自己的脏水。 而当下徐管家听了他这话,怕是不免要以为自己与此人有些什么吧。 故而沈芳慧只在随后立刻道了一句“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好在此时徐管家倒也没有怀疑沈芳慧什么。 故而在那朱月武离开后,他只声色平淡的道了一句“陆姑娘,不如今日还是由我送你过去吧。” 对于徐管家提出的送自己回去的请求,沈芳慧倒是没有拒绝。 随后徐管家便也顺利将沈芳慧送到了西厢的一间房间门前。 而沈芳慧在路上只也有些好奇的问了徐管家一句“徐管家,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听到沈芳慧的问话,徐管家只低声道了一句“我并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只是少爷放心不下你,所以让我过来接你。” 听到徐管家这话,沈芳慧只也有些意外,倒没想到这朱赞郇竟也如此有心。 沈芳慧随后在沉默了片刻后,只也转头对徐管家道“徐管家麻烦你替我谢谢少爷。” 听到沈芳慧的话,那徐管家只道了一声是。 随后他只又继续道了一句“陆小姐,你往后可要记得最好少与那二少爷接触,此人心思深沉,而且他与少爷一直不对付,我们怀疑昨日我们遇到的杀手只怕就是他派出来的,所以您最好是少与他接触为妙。” 听到徐管家的告诫,沈芳慧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随后那徐管家只又接着道了一句“当然如果他继续纠缠于您,您也可以告诉我。我会出手的。” 随后那徐管家似乎是觉得这样仍旧不妥当,故而他只又接着道了一句“当然您也请放心,我等下便会安排几名自己人过来,如果有什么事情,他们会第一时间告诉我。” 听到徐管家这话,而且意识到对方并没有怀疑自己,沈芳慧的心中瞬时只也很是感动。 她道了一句“多谢徐管家。” 随后那徐管家便也不再多话,她只直接便将沈芳慧给送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此时房间里已经完全清理干净,当下四处只备着各种东西,房间里更是布置的雅静。 香炉里正是一股兰花的熏香淡然,不远处是名家山水画作,屋子里的檀木桌上则是一枝风干的荷花。另一处是竹帘空窗。风吹竹帘动,窗外是海棠芭蕉。 当下的整个屋子里都充满着几分禅意的雅静。 沈芳慧对于这屋子里的布置很是喜欢, 之后没过多久,徐管家安排的那几名丫鬟便也在此时走了过来了。 而除了丫鬟,当下只还有两名小厮。 倒没想到这徐管家安排的人这么快便到了。 那四名丫鬟只都是中等身材,她们的姿容也是平常,但看模样与身形,这四人却应当都是干练利索之人。 而那两名小厮也是一副机灵模样。 当下为首的侍女只主动走到沈芳慧的面前,随后她只对沈芳慧福了一礼“春兰给少夫人请安,我们都是大少爷的人,少夫人尽管安心。” 随着那名唤春兰的侍女给沈芳慧请安了过后,其他侍女便也纷纷跟在春兰身后给沈芳慧请了安。 而另一边那两名小厮只也立刻给沈芳慧请安“奴才席卓,奴才席安给少夫人请安。少夫人往后若有什么需要跑腿的事情都只管同我们说。” 听得这些人的言辞,沈芳慧只立刻感觉到了某种亲切感。 只可惜当初那批所谓的嫁妆如今却是都没到得自己的手中。 故而她如今就算想要给这些人打发一些见面礼,如今只也颇有些捉襟见肘。 沈芳慧当下只在自己的口袋里寻摸了一阵,寻摸了一阵后,随后她竟也真在自己的口袋里寻摸出了几锭碎银,之后她只又从自己的头上顺手取下了四支银质的首饰,她随后只顺手便将那首饰递到这几人的手中。 第一千一百零四章 另有打算 不想春兰在收到沈芳慧递来的首饰却是选择了拒绝。 而且不止是春兰,其他人收到沈芳慧的首饰只也是摆手。 沈芳慧不免开口道了一句“大家怎么不收我的礼物啊?这是我给大家的见面礼,大家别同我客气。” 听到沈芳慧的话,那几人只互相看一眼,随后春兰只主动站出来低声道了一句“陆小姐,多谢你的礼物。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我们不能要你的东西。” 听到这话沈芳慧只也不免主动问了一句“这又是为何?难道我送的东西格外烫手?” 听到沈芳慧这话,那春兰立刻有些城隍诚恳道“倒也不是,少爷早就嘱咐过我们了,不许我们收少夫人的东西,他还说了我们谁若是收了少夫人的东西,他便要打谁。” 一听朱赞郇这话,沈芳慧只道“他怎么这般蛮霸。” 不过沈芳慧嘴上虽然这样说朱赞郇,可她的心里对朱赞郇却还是很感激的。 虽然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出面,可他却缓解了自己的好几次尴尬。 至少在朱月武为难自己的时候,徐管家的及时出现还是救了自己的场的,而且除此之外,他在之后还替自己安排了他的人过来,有了这些人自己就算遇上朱月武为难,想来也不会再像刚才一般,等着朱月武出现,他们所有人便全都跑光了。之后又留自己独自一人面对朱月武。 就算他们真跑了,想来他们也会去将自己的遭遇告诉朱赞郇,到时候朱赞郇安排徐管家来到自己身边,倒也不是不能替自己缓解这种尴尬。 而另一方面,从见面礼上考虑,朱赞郇肯定也是考虑过了自己的情况的。毕竟自己的那些嫁妆如今只也是都被土匪带走,不知所踪的,如今的自己虽还顶着个陆小姐的名头,可实际上她的身上却是身无长物。 朱赞郇如此嘱咐,那些丫鬟们自然什么都不肯收,自己倒也免了将自己身上最后一点银钱都掏出去的尴尬。 之后沈芳慧只又与春兰他们推拒了两三轮,沈芳慧见春兰他们还是坚决不肯接受,便也不再推辞,之后沈芳慧只也说了几句客套话,此事方才算是了结。 …… 暗夜的灯火幽微,东厢黑暗处,只听得一阵吱呀的推门声,而随着推门声响起,那里屋的咳嗽声便也越发清晰的传入耳中。 徐管家只点亮了屋中的灯火,随后他只对朱赞郇道了一句“少爷,那慧姑娘已经安排妥当了,少爷神机妙算,朱月武今日下午果然对那慧娘下手了,还好我及时出现,倒是缓解了初时的矛盾。” 听到徐管家这话,朱赞郇只低声道“我早料到如此了。他从来都是什么都要与我抢的,更何况是这个所谓的京城高官的亲戚,若那慧娘真是如此身份,这门亲事对于我们任何人来说都是大有助益的。朱月武此人野心勃勃,又怎么可能让那慧娘嫁给我呢?他要出手自然是免不了的。” 听到朱赞郇这话,那徐管家只立刻道了一句“少爷神武,既然都算到了这些,还好少爷让奴才及时出现,不然慧姑娘肯定是要吃亏了。” 然而听了徐管家的话,朱赞郇却显然并不接受这一套奉承,他在随后只又道了一句“行了,我让你过去也不过是让你去看看朱月武有没有对她怎样。” 听得这话,徐管家一时也有些没明白自己少爷这话中的意思,他不知道少爷这话与自己的意思又有什么不同。 朱赞郇显然也知道徐管家是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的,故而他在随后只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你去看了的话,也没关系,反正朱月武这人,从来都喜欢有挑战的事情,咱们适当的给他增加一些难度,指不定他反而越发高兴。” 听到朱赞郇这话,徐管家好像已经有些明白朱赞郇的打算了。 他倒是没想到自己少爷竟然还是没有放弃与那朱月武的互坑打算。 他心里十分清楚,朱赞郇很少有对一个人,尤其还是一个女人如此上心过,所以那沈芳慧对于他来说是与众不同的,可是他这少爷显然也还是看不清楚自己的心,或者更为确切的说,他不是看不清楚自己的心,他只是不敢承认自己对那女人的在乎,毕竟他心里还是记着自己母亲的死,也记着这么多年自己所遭遇的一切,所以他对朱月武是即使身子骨不行,也仍旧不肯安心养病,而是非要与朱月武争个你死我活。 当初听说能与陆家结亲这几个成年的儿子就为了这门亲事归谁而斗的你死我活。 虽然最后少爷以自己嫡长子的身份获胜。但其实老爷当时的想法仍旧是将陆家的亲事给予那朱月武的,毕竟自家少爷也不知什么时候就去了,他虽有一个嫡长子的身份,但其实他并没有精力管理家中的事物。 故而很多事情除了挑大梁的朱老爷,剩下的便是正当年的朱月武了。毕竟朱家成年的孩子也就三个,老大体弱多病,老三又是个懦弱不能担事的。 故而在这三者之间,年轻又有些能力的朱月武显然就是那个能办事的人了。 或许也是因为如此,朱老爷对于这个二儿子却是很是看重的。 只是当下的风俗从来都是立嫡立长,而且朱赞郇的母亲虽然去了,母亲的娘家虽然也没从前风光了,但舅舅们都还在,而且他们几个舅舅与姐姐的关系也好,所以外甥相求,这些舅舅们到底也是能帮助这外甥出手的。 故而那二少爷在这些人的助力下,只最后还是没有成功出手。 反而是大少爷朱赞郇只换来了抱得美人归的名额。 可谁能想到这美人虽美,然而却只是个空架子呢。 自己费劲心思娶来的陆家小姐成了别人,这换作任何一个人恐怕都是不高兴的。 只是后来真正见到了那女子,大家却又感觉这女子不是那么回事了。 少爷对这女子确实有些与旁的女子不同。 而这女子的身份虽然并非真正的陆家小姐,可她如今既然挂着陆家小姐的名号,自然其人便也并非一无是处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女子看起来对自己少爷也确实是一心一意的。更难得的是,这么多年了,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冷漠阴沉的少爷对谁如此上心。 所以在这之后他们只也慢慢接受了那个女子。 毕竟从头到尾,他们就没有对少爷抱有过太大的希望,他们所希望的都只是少爷平安喜乐的走完这短暂的一生。 而且如果不是四少爷太不中用,其实大少爷如今也不必这样艰难的考虑着一切。 毕竟朱月武此人也是睚呲必报的性子,若是有一日他取代大少爷真正成了这朱家未来的当家人。 到那时,别说是大少爷了,便是四少爷恐怕也会被他扫地出门。 想到此处,徐管家只也陷入了一种两难的情绪里。 大少爷仿佛是知道徐管家心中有多为难一般,他只主动对徐管家道了一句“徐管家,我的事情你就别管了,反正你放心,我这样做,对我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我自然有办法使得那老二在我这里吃上一个闷亏。” “可是大少爷,您让少夫人这样钓着老二,若真出了什么事,那少夫人该怎么办?老爷是肯定不会包庇外人的。到时候少夫人的下场可是会很惨的。”徐管家只立刻着急的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听到对方的担忧,朱赞郇只也不禁生出了一丝于心不忍,可是考虑到自己与四弟的未来,他的心肠便还是跟着狠了下去。 “若真出了什么事,那也是她自找的。她若果真不受朱月武的诱惑,我自然有办法护她周全,若是她受了朱月武的诱惑,那她也别怪我不客气。”说这话时朱赞郇的眉眼万分冷冽。 听到朱赞郇的言语,当下徐管家只也不免跟着叹了一口气。 “少爷咱们也不是非要用这种手段,只要您还是嫡长子,只要您还活着,咱们就是胜利的,而他这辈子也永远都别想踩在咱们的头上。” 听到徐管家这话,朱赞郇的眉眼便也有了几分冷淡。 “徐管家,你觉得我能有几年好活,我倒是不担心自己,毕竟我一出生就是嫡长子,只要我不犯下大错,他这辈子便也不能越过我去,可是四弟他就不一定了,如今娘亲不在了,若我也去了,那往后恐怕便再没人能护着他了。父亲本就看他不惯,到那时老二能饶过他,我就是拼着让这家族散了,我也不能让老二骑到我们的头上,他一个贱婢罪人之子,凭什么能成为这一家之主?” 说这话时,朱赞郇的眼中满是不甘与对未来的恍然,以及对四弟的担忧。 看着自己大少爷这副模样,徐管家只是深深叹了一口气,他知道依靠自己是再解不开大少爷的心结的。 而那个叫做沈芳慧的女子很可能就会成为少爷与那朱月武斗争的牺牲品。 他其实对沈芳慧并没有多少同情之心,毕竟他与沈芳慧的交集也才不过短短一段时间而已。 第一千一百零五章 拈酸吃醋 可是他在另一方面也能看出沈芳慧对于自家来说其实是特别的。 他甚至想过有一日或许沈芳慧能改变少爷什么,能解开少爷的心结。 只可惜少爷如今抱的是这种心思,若那沈芳慧知道了,恐怕他们之间也不可能再有什么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谁能由着你如此糟践呢? 徐管家默默叹息一声,知道此刻的少爷大概是说什么也不可能答应自己了,所以他最后还是决定先默默观望一阵,必要时候也可以出手救一下那沈芳慧,若是她真能挡住诱惑,或许她也不是不能从这苦海中拔腿出来。 …… 沈芳慧有了徐管家安排的人倒是一夜好眠,那朱月武似乎也没有再过来找她的意思,沈芳慧便也以为那朱月武对自己的戏弄,多半也只不过是玩笑罢了。 随后的翌日清晨,考虑到自己是客又是未来的新妇,虽然那当家主母看起来还是很年轻,可人家到底是主母,自然自己还是得去拜会那主母,春兰对于沈芳慧的这个提议,却是并不赞同的。 “少夫人,少爷与那填房本就不对付,我觉得咱们可实在没有必要现在过去。” 听得春兰这话,沈芳慧显然只还是不明白其中的做法,故而她只反驳着道了一句“春兰,我觉得咱们就这样过去其实也没什么吧,那填房名义上是主母,于礼节上我们也该去请安才是,况且那填房想来对老爷也很是不同,咱们与她也不算有什么正面冲突,如今若是我们过去,说不定还能缓和一下双方的关系。这女人到底是老爷的枕边人,一句枕边风便够咱们少爷受的了,所以你越是这样,反而越对少爷的处境不利。” 春兰听了沈芳慧的这一番话后,原本她是觉得少爷不喜欢谁便不跟谁好的,少爷也是一直如此嘱咐他们的,故而这些年在这府上,他们大少爷与人为善的便也越来越少,便是有时需要个人帮忙跑腿的也找不到。 如今听了沈芳慧的这番话后,她仔细一回想,便也只觉得沈芳慧说的很有些道理,故而那春兰只也在随后道了一句“既然姑娘都这样说了,那咱们便过去吧。” 沈芳慧见春兰愿意跟过去,便也很是喜悦,并且她只在随后主动对春兰道了一句“好春兰,你这样做才是对的。如果少爷因此说你,我便同少爷替你解释。” 听到沈芳慧的话,春兰只笑着道了一句“有了少夫人这话,春兰可就更安心了。” 随后丢完这句话,沈芳慧只也同春兰提了一盒自己做的春花卷往那继室填房的屋里去。 一路往前因为有了春兰的带路,沈芳慧最后方才不至于在这个大园子里迷了路。 只是眼看着她很快便要到达那继室的住所了,不想春兰却在此时感觉到了一阵不妙。 她苦着一张小脸,捂着自己的肚子道“少夫人,我好像吃坏肚子了,我可以去如厕嘛?” 对于春兰的提议,沈芳慧自然没什么意见,她只应了一声好。 见沈芳慧答应的这般痛快,春兰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她只又在随后指着前方道了一句“少夫人,你沿着长廊一直走,在到达一座写着春水居的亭子前,你可以直接过去。那里就是填房的住所了。” 听到春兰这话,沈芳慧只是轻笑了一声并且她只对着春兰道了一声谢。 随后她便径直往前方而去了。 只是谁也没想到当她到达春水居的时候,春水居里的婆子却说那朱太太并不在。 不过太太到底去了哪里,那婆子当下只也说不上来。 最后还是朱太太身边的贴身丫鬟只笑着道了一句“少夫人莫急,我们夫人只是出去园子里走走罢了,少夫人且去里间等着吧,我去将我们夫人找回来便是。” 听得此言,沈芳慧自然只是点了点头。 而后,那大丫鬟只朝守门的婆子使了个眼色,那婆子收到大丫鬟的眼神暗示,随后便立刻将沈芳慧往里面引去。 沈芳慧却是道了一句“要不,我还是随姑娘一起去找太太吧?” 那大丫鬟闻言却是立刻摆了摆手道“姑娘这恐怕不妥,咱们太太说不定在花园里浇花呢,她对花儿极为爱护,可不许她人擅闯她那花园呢。” 听得大丫鬟那明晃晃拒绝的话语,沈芳慧自然不再多言,不过她也还是对那大丫鬟道了一句“对了,姑娘你可认识春兰?” 听到沈芳慧出言提及春兰,那大丫鬟只自然而然的点了点头。 “春兰姑娘我当然认识,她可是大少爷身边的贴身丫鬟,她与大少爷的关系可好着呢,大家私底下都说这春兰姑娘是少爷的房里人,如今大少爷能将春兰姑娘送给您,可见大少爷对您可是真上心。” 听得那大丫鬟的话语之中满是阴阳怪气,沈芳慧便知其心中没安好心,故而当下的她也只是道了一句“什么上心不上心的,大少爷也只是觉得她是个利落人儿,所以便安排给我了。” 说完这话,沈芳慧随后只又对那大丫鬟道了一句“对了,姑娘,今日若是路上你见到了春兰,你可以让春兰过来找我。” 听得沈芳慧这话,那大丫鬟只应了一声好,随后便匆匆忙忙而去。 沈芳慧也没多想,待那大丫鬟离开后,她便也只跟着那婆子往里室走去了。 到得厅房里,婆子安排了沈芳慧,又安排了丫鬟端茶倒水之后,那婆子便也领着人从此处离开了。 而在沈芳慧坐下后,另一边那大丫鬟只也立刻脚步匆匆的提着裙摆往竹林深处的小花园里走去。 尚且没等那大丫鬟将小花园的园门打开,那院子里便是一阵笑语盈盈只阵阵传来。 那女子银铃一般的笑声之中只还间或夹杂着男子低柔的声音。 大丫鬟随后只偷偷打开了一条门缝,便见在不远处的葡萄藤架处,朱月武此时正坐在那秋千架上,而自家夫人则正坐在朱月武的膝盖上。 二人只一阵柔情蜜意,却是说不尽的温言软语。 看着他们二人的情形,朱夫人的大丫鬟显然是见怪不怪了。 她只轻轻敲了敲那花园的木门,听得这木门声响,那朱夫人只也吓得立刻便从朱月武的膝盖上站了起来。 随后朱夫人只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之后她方才道了一句“谁啊?” 听得这一声问询,大丫鬟柳叶方才低声道了一句“大夫人,是我。” 虽然柳叶没有报出自己的名字,可是很显然朱夫人如今已经听出了柳叶的名字了。 故而她当下的态度只也立刻大变,她只冷冷道了一句“你因为什么事情过来的,既然来了怎么也不吱一声,你是想吓死我嘛。” 那柳叶虽然被对方训斥了可也不敢有一丝不高兴的,她只低声道了一句“夫人,是少夫人过来了。” 一听这话,朱夫人的眼神之中不免闪过几分厌恶,而与朱夫人眼中厌恶不同的却是朱月武。 朱夫人只下意识看了一眼朱月武,在看到朱月武脸上的玩味表情,她便觉得心头很是不爽。 可现在不是争风吃醋的时候,一切还是以正事要紧,故而他在随后只也道了一句“她来做什么?” 柳叶闻言只立刻低声道“我听那少夫人的口气,她过来似乎只是想同您请安罢了。” 听得这话,朱夫人显然是不信她只会是请安这么简单,故而她只冷笑一声道“她会这么简单?” 屋外的柳叶儿还没回答,那朱月武便懒洋洋的笑着道“一个闺阁小姐,没准真是这般简单呢。” 听得朱月武插嘴此话,朱夫人瞬时心中很是吃味,结合着昨日自己的人给自己打探来的消息,她只颇为不爽道“看来你是真接触过她了?如今只连她性子都摸准了,怎么着?你这是准备将那女子也收入你囊中了不成?” 听到对方这酸意浓浓的话,朱月武自然只也知道对方是生气了,故而他只笑着一把将朱夫人拉过去,随后他只轻声哄道“怎么着?这就生气了?” 朱夫人闻言只皱着一张脸,她并不理会朱月武。 朱月武感觉到了朱夫人的情绪有些不对,便也不禁又笑着在朱夫人的脸颊上落下了一个亲吻。 “好娇娇,我心里还不是最看重你?我就算真要对她出手也不过是玩玩罢了。”他花言巧语道。 然而朱夫人如今显然早知此人是个什么性子了,故而对于他的辩解,朱夫人当下只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你少在我面前说什么鬼话了,我要信了你的话,我才是大傻子。” 然而即使被朱夫人如此拆穿,那朱月武也不生气,他只继续耐心哄道“好娇娇,你要是傻子,我岂不是更大的傻子,你说谁会冒着得罪自己爹爹的风险,跟后娘如此亲密呢。爹爹若是知道了,我还能有活路?咱们可是共谋者,我们的关系才是最为密切的,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听得朱月武这话朱夫人虽然仍旧觉得不爽,不过想到自己与朱月武的关系,以及自己如今肚中的胎儿,她便也不禁放下了一颗心。 第一千一百零六章 一场谋杀 反正现在朱月武与自己就是一条船上的盟友,他若是敢做的太过火,若真惹的她生气了,大不了她就沉了这条船便是。 故而那朱夫人当下倒是没有再多说什么了,朱月武见她如此,便只又道了一句“好娇娇,更何况我与那陆小姐接触,也不过是为了对付我那兄长,你说我若是将我兄长的枕边人拉到我这边来,我那好兄长的一举一动岂不便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了?” “而且那女子可是来自陆家,你可知那陆小侯爷如今在圣上面前有多红火,若我能依靠这女子与陆家拉上关系,那么到时候别说是这朱家了,便是我父亲只也不免要对我刮目相看。我们自然也不必窝在这小小的山城了,我们可以去到更广阔的天地,到那时你我还用如今日这般偷偷摸摸的吗?你不就是我的正头娘子?” 听着朱月武给自己画的饼,那朱夫人对此其实内心根本毫无波澜。 毕竟她是见识过朱月武那时候为了迎娶这陆家小姐有多上心的,他当时为了迎娶那陆家小姐,都只差没直接到他父亲面前去剖心表白心迹了,甚至对应着他只也一改往日拈花惹草的习性,只对自己也冷淡了起来。 那时候他尚且只是没见到那陆家小姐,便已经是如此了,而如今他见到了陆家小姐,陆家小姐比她年轻比她漂亮,最重要的是她背靠着陆家,比自己能带给他的利益更大更长远,他可还不对那人更加发狂。 而等到朱月武若是有一日果真走上了更远大的前程,那自己可就不如现在这般好控制他了。 她也不信一个男人发达了之后,会不抛弃她的言辞。 所以其实比起让朱月武成为更强大的存在,她对现在的状态其实是要来的更满意的。 毕竟现在的朱月武她还能控制,他还在自己的控制范围里,他也有更多的事情需要依靠自己。 可是如今那姓陆的来了,他有了更好的跳板,他或许就会变得不再需要自己了。 一想到这一点,她恨的便也不再是朱月武的野心,更不是朱月武的花心了,毕竟从接受这个男人开始,这个男人对于她来说就是自己生命的一部分了。 谁会恨自己的这一部分生命呢? 只是内心不能恨,她便也不自觉的恨上了那个外因,她恨上了那个比自己貌美,比自己年轻,比自己有更好家庭的女人。 尽管这一切是她客观的优势,是客观的并没有去主动攻击过她的存在,可因为她存在,她便还是明显感觉到了一种被攻击的感觉。 而对于这样的存在,她嫉妒,她迁怒,她恨不得将那女子一把火焚烧了。 可是在朱月武面前,她还是不得不配合他像一个真正的傻子一般,像一个不知世事真信了他的鬼话的傻子一般。 她讨厌这样的自己,却又没办法改变这样的自己。 朱月武自以为自己已经十分了解这个女人了,毕竟她在自己的面前是如此的乖顺,这种乖顺只让他有种无限的膨胀感,他会觉得面前的女子也不过如此,自己还不是勾勾手指,哄上一哄她便要对自己言听计从了。可他并不知道,面前这个乖顺的女子内心其实也住着一条毒蛇,它潜伏在暗处,等待着时机,只等着谁贸然靠近,便要将其吞噬干净。 二人心照不宣的说着甜言蜜语,那柳叶儿在门外候着只也觉得自家夫人真是有些犯蠢,怎么就看不透这男人说的鬼话都是在画大饼呢。 不过这夫人对她也不好,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从来也没打算去提醒对方。 然而就在二人腻歪之时,那园林之外的竹林处却是突然传来一阵惊呼,随后那竹林深处便是一阵西索响动。 听到那响动之声,朱夫人与朱月武二人只也终于被惊动了。 朱夫人只厉声道了一句“谁?” 朱月武则已经一个健步直接冲去竹林将那人给按倒在地了。 朱月武在将人抓住后,方才发现对方居然还是一个熟面孔。 这人不正是自己大哥屋里的那名叫做春兰的女人嘛?听说这女人还是自己大哥屋里的人,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女子如今看到了这里的情形,想来她一定会将这事告诉自己大哥,那到时候自己可就完了。 他不能让人知道他与后母的事情。 想到此处,朱月武的眼底里瞬间涌起了一股杀意。 而春兰也不是傻子,刚才自己看到了这二人的苟且,这二人又怎么可能放过自己。故而她只立刻便想高声叫喊起来了。 然而没等她喊出声来,朱月武便死死的用一只手捂住了春兰的嘴巴,并且在随后,他只立刻跨坐在春兰的身上,制止着她的一切身体扭动。 于此同时,朱夫人只也跟着走进了竹林里,之后在看到朱月武跨坐在一条石榴裙上,她的脸色只也在一瞬间又变黑了。 “你们在干什么?” 听到这高声训斥,春兰在某一瞬间只几乎误以为自己是看到了某种希望,然而在看清楚面前的人居然是朱夫人后,她的眼中便也陷入了某种更深的绝望之中。 而朱夫人在看清楚对方是春兰之后,倒也不再误会朱月武行事不端了,毕竟朱月武再行事不端也不可能对这丫鬟动手。 而且朱月武眼中有杀意,眉眼更是冷冽,这是她从没有见过的朱月武。 朱月武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的注视,他只对着朱夫人柔情一笑。 不过他手上的动作可没有温柔半分,他掐着春兰的脖子只让春兰根本不能开口说话。 他自己却对朱夫人道“夫人你去外面等着吧,这里面脏,我怕吓到你。” 朱夫人则是有些不敢相信且充满担忧的看着朱月武道“你想做什么?” 面对朱夫人的担心,朱月武没有说话。他只是笑着示意朱夫人离开。 然而朱夫人在看到这丫鬟面目狰狞,痛苦不堪的样子,她只也觉得一阵于心不忍。 朱夫人不免担心的说“这丫鬟可是朱赞郇的丫鬟,咱们若是就这样掐死了她,朱赞郇肯定会来找我们的麻烦吧?” 听到这话,春兰只也顾不上与朱夫人的不和了,现在的她看着朱夫人只好像是看到了什么天使一般。 她拼命的想表示些什么。 然而朱月武听到朱夫人的话,却是满不在意的道了一句“找我们的麻烦?那也得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随后他又安慰道“夫人放心吧,我会将事情处理妥当的。” 之后在朱月武的一番好说歹说之下,那朱夫人便也终于不再劝朱月武了。 而春兰便也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救命稻草就这样离自己而去,看着对方离开,春兰的心便也跟着一沉。 而朱月武自然便也不再客气,他只死死掐着春兰的脖子,直到春兰彻底气绝身亡,他方才松开了对方。 之后他又用手试探了春兰的鼻息,随后他在确定春兰如今只连鼻息也没有了,瞬时间他方才若无其事的走出了竹林。 朱夫人到底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场面,虽然人不是她杀的,可她心里还是有些恐惧的。 她看着若无其事的朱月武道“月武,她死了?” 朱月武面无表情道“自然是死了。” 随后他只又看到朱夫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好像有片刻的害怕与看异类一般。他很讨厌这样的眼神。 故而他只又对朱夫人道“我若不处理了她,她将我们的事情告诉我爹,你以为我们能被饶恕,她若是不死,来日死的便是你我,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你我。更何况大丈夫成事不拘小节,咱们若是现在不狠一些,旁人便不免要对咱们下狠手了。” 听得朱月武这话,朱夫人没有出声,片刻后,她方才像是接受了这个现实,她只对着朱月武道了一句“那咱们现在怎么办?这尸体总不可能一直放在这小园子里吧?这园子谁都知道是我种花的地方!” 听到朱夫人如此着急上火,朱月武却是笑笑道“夫人怕什么?我自然有妙计,这尸体的处理便交给我,夫人不必担心。” 听了朱月武的保证,朱夫人方才道了一句“既然如此,那这人我可就交给你处理了,你可一定要给我处理干净!” 听到朱夫人的话,朱月武只笑着道“夫人放心,我一定会将人处理干净的!” 话音落下,朱月武便进了小竹林。 而于此同时,门外的柳叶儿只也催促起了对方“夫人,那少夫人可是知道您在小花园的,她刚才便说要来找您,您现在若是不过去,我担心她便会过来找您了。” 听得柳叶儿这话,朱夫人自然也不敢继续逗留了,毕竟若是沈芳慧真来了此处,看到那春兰,自己还真是说不清楚。 只是她虽然出来了,整个人却还是有些魂不守舍的,她只在出来之后,也还回头看了竹林好几眼。 柳叶儿还从来没在自家夫人脸上看到这样的神色。 她一时觉得好奇,只也不禁下意识朝着里面看了过去。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柳叶儿差点也惊叫出声。 第一千一百零七章 心神不宁 你道她看到了什么?她刚才好像看到在那竹林间,二少爷正拖拽着一个人往那竹林深处而去。 而且看姿势,对方似乎已经根本没有什么意识了。 说实话她刚才在外面并不知道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现在也更不知道这被拖拽的女子是谁。 可从自家夫人慌乱的眼神里,她也能感知到这其中的事情有多不妙。 所以她在下意识看了一眼后,只也立刻便收起了自己的眼神,并且她只在随后匆匆便随着自己夫人离开了。 毕竟好奇心害死猫,他可不想成为那只猫。 而那朱夫人因为心下慌乱,倒是根本不知道自己与朱月武的这点秘密只也被那柳叶儿看了过去了。 不过柳叶儿到底是她的自己人,所以就算柳叶儿看到了什么,其实这对于朱夫人来说也并没有多少影响。 一路上这朱夫人只都心绪忐忑不宁,直到走到自己的春水居,她方才不得不停下步子,深呼吸了一口气。 随后她只对柳叶儿道了一句“推门吧。” 柳叶儿得了她的话,自然只也将花厅的大门给推开了。 随着大门推开,朱夫人便也看到了正端坐在正厅里欣赏着前座字画的沈芳慧。 沈芳慧一见有人出现,便也立刻笑着回身问道“墙上这副字画可是出自张继安大师的手笔。” 听得此言,那朱夫人倒是有些惊讶,这字画没有落款,连印章都没有,不过是朱月武与那张继安有些人情来往,张继安便用这字画同朱月武换了些银钱买酒吃。 而且因为是醉中落笔,他这字画也与从前不同。 倒不想即使如此,这张继安的手笔却还是被人认出来了,这样一副字画,若非是有些鉴赏能力的,又怎么可能轻易被人认出呢。 一想到朱月武当时送自己这副字画之时,只还洋洋得意的说这字画绝不可能有人认出是张继安的手笔。 朱夫人的心中便觉得很是不痛快,而且看一看旁边这如花似玉的脸蛋,那丝微妙的不爽便更是深刻了几分。 她甚至只也有些恶意的想着,若是当时发现她与朱月武之间事情的人是沈芳慧只又不知是什么光景。 是不是现在的沈芳慧便也被朱月武给勒死了呢。 一想到这种可能,她便也不禁微微露出了一丝浅淡的笑容。 “是啊,这字画就是出自张继安的手笔,陆姑娘真是好眼力,居然连这都能认得出来?” 听到朱夫人的夸赞,沈芳慧只是淡淡一笑。 像她们这样的人能认出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毕竟这不过是他们最起码的基本功罢了,那芙蓉园的牙婆为了让她们能与那些高官富商们能有共鸣,自然是琴棋书画都得让他们学到手上。 不过这种不甚光彩的经历,自然是不能与外人道的。 沈芳慧只轻笑一声“我也只是识得一些皮毛罢了,自是比不得夫人。” 听到沈芳慧这话,朱夫人却是轻笑一声,她只故自走回正坐,坐在右手的太师椅上后,她方才笑着用一种淡淡的口吻道“我可不像姑娘一般,识得什么画儿,字儿的,我爹总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无才也就安分一些,不过这心不安分,便是不学什么也是不安分的。” 很显然这继室说这话时,嘲讽的是自己罢了,她父亲自己学富五车,却从不许家中女儿学习这些,她们能识得几个字,算得几笔账,看得懂女训女诫便算是足够了。 平日里她们姐妹在家更多学的还是女红礼仪管家之类的东西。 仿佛她们生来便只能会这些,而她虽然将女训女诫学的很好,甚至如今她都能将那套东西背的滚瓜烂熟,可其实她心中并不安分,这种不安分在得知自己未来要嫁给一个跟自己父亲一样年纪的糟老头子后,便也变得更加的强烈了。也是因为如此她才能跟朱月武一拍即合。 看到朱月武的一瞬间,她甚至有种看到自己的错觉。 不过她的话听在沈芳慧的耳里却似乎是一种提醒与警告一般。 说来也真是好笑,这世界能学得诗词歌赋的,能与那些文人骚客唱和的往往是她们这种欢场女子。 而真正的大家闺秀们则是需要将这些东西束之高阁的。 明明男子们能学这些的都是大家子弟,甚至学不好的只能算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可到了女子这里,这诗词歌赋学了反而是祸害。 学究们自然有他们的道理,说出来的一套一套倒也能唬人的很。纵然有人反驳,或许他们还能甩一甩衣袖,骂一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故而沈芳慧只也以为对方是在讽刺自己,如今她只也看出了自己的来路不正。 沈芳慧只心虚的解释道“夫人说笑了,京城女子学的诗词歌赋也是有必要的,毕竟那里可是常常有女子诗会。若是不能出口成章,怕不免要被人笑话。” 朱夫人心里全是在想那尸体的事,故而她也并不能体会到那其中有什么不同。沈芳慧的话她也没看出来心虚,反而只觉刺耳。 “京城倒是果真不同,不过这里是云州不是京城,你往后还是少看些那种书,免得来日学不得正道。”朱夫人虽然脸上还是笑着的,可她说出来的话,却绝不能算做多温柔。 她说完这话,随后只又像是想起什么,故而随后她只又指着那副字画道“还有这副字画,也并非是我能看出什么的,我只觉得它写的十分潦草,我实在理解不能。不过这画是月武送的,他坚持要送我,我也便只能收了。” 听得朱夫人莫名提到朱月武,沈芳慧不免下意识皱了皱眉头,她不太喜欢旁人提到朱月武,可朱夫人既然提到了,她便也不能让对方闭嘴。 而且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朱月武与这朱夫人之间似乎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干系。 不过她也无意打探这些,故而面对朱夫人这暗戳戳的炫耀,沈芳慧只微笑着道了一句“看不出二少爷竟如此孝顺。” 当下的沈芳慧说这话时,是绝对没有其他含沙射影的意思,如果朱夫人与朱月武的关系正常也绝对不会听出一些其他意思来。 毕竟他们就算年龄相差不大,可这辈分却也不是她说能改就能改的。 然而正因为朱夫人与那人有些关系,故而在听到沈芳慧这话后,她心中瞬间十分不喜。 她随后连笑容都收了,她只淡淡道“你来找我什么事?” 听到对方的问话,沈芳慧只也只能轻声道“我是来给主母请安的。” “原来是请安的,倒难得姑娘有心了,不过我们这屋里一直也用不着请安的,毕竟老大多病,老二事务繁忙,所以姑娘其实也不用特意每日早上都过来。” 朱夫人说这话,其实也是不想沈芳慧打扰自己与朱月武过二人世界。 沈芳慧见朱夫人坚持,自然也只口中称是,而既然不用请安,沈芳慧便也准备离开了。 而她在这之后,便只也准备打道回府了,只是不想她不过刚刚走到门槛边,便见着衣衫有些泥污的朱月武。 朱月武显然也没想到沈芳慧居然还会在这里,故而在看到沈芳慧的一瞬间,他也只是一愣,缓了片刻后,他方才对着沈芳慧道了一句“阿慧,你怎么在这里?” 他这一声亲密的呼唤出来,别说是沈芳慧听得当场一惊。 便是那朱夫人听了这称呼也不免有些吃酸了。 “倒是叫的亲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俩才是一对呢。” 听得朱夫人这话,沈芳慧也是一惊“二少爷莫要如此称呼我,您可以叫我陆小姐,也可以直呼我的名姓陆芳慧。” 听到沈芳慧这话,那朱月武却是满不在乎的道了一句“这有什么?我唤大嫂一声阿慧若他们便要想歪,那也是他们龌龊。” 听得这话,沈芳慧不再接言,此刻的她只觉得自己与朱月武沟通不能。 不过当下的朱月武显然还并没有这种感觉。见沈芳慧不理自己,他便更为欢乐了“好嫂嫂你怎么不应我了。” 沈芳慧依旧没接话,倒是一旁的朱夫人发话了“月武,你老戏弄你嫂嫂做什么?怎么着?你来这就是来做这些的。” 听到朱夫人的话,也看出了他脸上的表情变了,朱月武只也不免有所收敛。 他笑容满面道“我这不是跟嫂嫂开一开玩笑嘛。” 朱夫人心里酸的很,可在沈芳慧面前,她却又不好做出一些过分的举动,故而她只能拿着当家主母的气势对那朱月武道了一句“开玩笑有你这么开的嘛,你这玩笑可实在太过分了。” 听到朱夫人义正言辞的训斥,以及对自己的维护,沈芳慧一时只也觉得这朱夫人虽然有些不好打交道,可这人却是还行的,至少在老二对自己说这些风言风语的时候,她能帮自己阻拦他。 故而怀着对朱夫人的感激,沈芳慧只也不免对朱夫人道了一句“夫人,如果没什么事的话芳慧便告退了,虽然夫人说不必来请安了,不过芳慧到底还是有很多事不懂,故而日后,芳慧还是会来找主母的。” 第一千一百零八章 春兰失踪 沈芳慧这话的本意是想与朱夫人常往来,然而朱夫人很显然是不想与沈芳慧往来的。 不过因为朱月武在这,她也只能敷衍的哼了一声。 而后等到沈芳慧真正离开后,朱夫人只也立刻追问起了朱月武道“你怎么这副样子过来了?路上没有人看到你吧,那春兰的尸体你处理了吗?你是怎么处理她的尸体的?” 听着朱夫人啰嗦了一大堆,朱月武只低声回了一句“我刚才拖人时弄出来的灰尘,路上没有人,尸体也已经处理了,到时候你看到就知道了。还有最后一点你就不能一个问题一个问题慢慢问嘛?” 听到朱月武的话,朱夫人只也笑着锤了一下朱月武的肩膀道“你不是都回答我了吗?我若还一个个问你岂不显得麻烦。” 朱月武当下只顺势握住朱夫人的手,随后轻轻揉捏道“我今日这般辛苦,你看我身上衣物都脏成这样了,你是不是也该帮我去换下这脏衣物啊?” 听到朱月武的问话,朱夫人只也了他一眼,娇嗔道“屋里可还有人在呢?” 听到朱夫人的话,那朱月武只满不在意的笑道“屋里有人在,便让他们在吧,咱们说咱们的。” 最后那朱月武的视线只又落在了柳叶儿的身上,柳叶儿见朱月武看着自己,只也立刻害怕的低下了头去。 如果说以前,她知道朱月武不是个好的,她却还对这朱月武有些绮念,那如今的她可是对他一点想法也没有了。 毕竟现在回想起来,朱月武在竹林里拖人的画面只一直在脑海里回放,而且从朱月武刚才的话语里也能听出朱月武似乎是将那人杀了的。 她想到这些,故而即使朱月武生的再好,可此时的她只也对朱月武没有了半点好感。 朱月武并不知道柳叶儿对自己有了害怕的情绪,他只还以为是自己的魅力让这小丫头害羞的低下了头去。 毕竟从以前他就发现这丫头很容易害羞,而且她也从来不敢正面看他。 不过他虽然觉得这丫头好玩,可他心里却也没有半分对这丫头动手的意思。 毕竟这丫头并非绝色,而且她对自己也没有什么助力。 他不过就是喜欢调戏这小丫头罢了。 故而在面对着对方的时候,他只还微微笑着道了一句“更何况这人还是柳叶儿,我想柳叶儿肯定不会将我们之间的事情告诉别人对不对?” 面对朱月武的问话,柳叶儿只立刻胆战心惊的点了点头。 随后那朱月武只也忍不住拧了一把柳叶儿的脸颊,随后他只哈哈大笑着对柳叶儿道了一句真乖。 丢下这话,他便随着朱夫人往内室去了。 而柳叶儿只默默送着他们离开,倒是没再跟进去了。 不过朱夫人在进去的时候只在门口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柳叶儿。 柳叶儿一抬头便看到了朱夫人的目光。 朱夫人的目光说不出的凌厉,一时之间,柳叶儿只觉得更是害怕。 …… 春光正灿烂,沈芳慧一脚踏进这小园子里的时候,只见得园中正是一片深绿浅绿。也有五彩斑斓的花,只看得人目眩神迷。 不过沈芳慧此时可没什么心思打量这小花园,她的一颗心只都在进入这园中的春兰为何至今只都迟迟不归。 虽然她与春兰相处也才不过三五日,可她知道春兰从来不是那种不靠谱的人,一般而言,她在如厕完毕之后,只都会主动来找自己。 只是今日不知为何她竟如此漫长难寻。故而沈芳慧在出了这春水居后,便径直往这小园子里去了。 虽然园中姹紫嫣红,可她还是只在于寻找春兰。 “春兰?春兰,你如今正在何处?”沈芳慧只出言低声呼唤道。 然而无论沈芳慧如何呼喊,那春兰却也没有回应。 难道春兰回去了? 有一瞬间沈芳慧只甚至产生了这种想法,不过就在她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她却是突然见得这花园深处正有浓烟滚滚。 感觉到了浓烟,沈芳慧便也感觉到了一阵不妙。 她随后只立刻往深处而去,随后她只果然见到园子深处的一座小木屋里正是火势不轻,当下的她只立刻高声呼喊道“着火了!着火了!” 听得沈芳慧的话,原本在各处的人只也都匆匆而来。 “哪里着火了?” 问询间,他们果然看到了花园深处的浓烟,故而在外面的众人只立刻打水的打水,操木棍的操木棍,众人只拿着一切能灭火的工具都往深处而去。 小屋里正是浓烟滚滚,火势更是大的只让整个屋子都在熊熊烈火之中,如今唯一值得庆幸的或许就在于这屋子与花园里的其他草木相隔甚远。 之后在众人的齐心合力之下,这园中的火便也终于被彻底熄灭了。 沈芳慧在灭火之后,只也不免主动问了其他人一句“这花园里是什么情形?那木屋是做什么用的?” 小厮闻言只低声道“这小木屋是做厕所用的。” 听得此言,沈芳慧立时有些站立不住,她突然想起春兰好像就是进的这园子,也是在这里如厕。 然而如今这屋子被烧成了这样,春兰也不知还在不在里面。 而在沈芳慧当是时心急如焚的功夫里,朱月武只也终于风风火火的出现了。 “这火可灭了?”他一出现便开口问询着园林中灭火的仆人。 仆人被问只立刻胆战心惊的道了一句“火势已经控制住了。” “那这园林里都损失了什么?你们可检查清楚了?还有火势是怎么引起的?你们又是否知道?”朱月武随后只又问道。 听到朱月武这问话,那人只立刻心惊肉跳的道了一句“倒是还不曾检查过,二少爷我们也是才刚刚灭了火。” 那人本意或许是想在其中为自己辩解几句,不想朱月武却是根本不给他废话的机会,他只冷声道“你别给我说这些废话。我只要你们赶紧去检查屋里的情形。” 听得这话,沈芳慧只也如被提醒了一般,对啊,她怎么没有想到去里面查看一番呢。 故而几乎是在朱月武的话音落下没多久,沈芳慧随后便只立刻朝着那深处而去了。 然而当沈芳慧还没到达深处的时候,一双手却是突然拉住了她的手。 “嫂嫂,你怎么在此处?你这是去哪里?” 听得问话,沈芳慧一回头方才看到来人是朱月武,她只心下慌乱拿不定主意,故而对于朱月武,她可以说是没有一丝隐瞒。 “二弟,我就是想去里面看看,刚才春兰说去里面上厕所,可她却一直没有出现,我心中好担忧他啊!” 听得沈芳慧这话,朱月武只立刻柔声安慰道“嫂嫂不用担心,我会让他们去里面找找看得。” 听得朱月武这安慰,沈芳慧只觉得十分受用。 而她不知道的是,就在朱月武安慰她的功夫里,这人群里也有一名大少爷身边的侍女正在打探着这里的情形。 自然朱月武与沈芳慧形容亲密的姿态,只也被那侍女看在了眼里。 之后没过多久,去侧房里检查的仆人们很快便抬着一具被烧的面目全非的尸体出现在了外面。 一看到那尸体,沈芳慧只差点站立不稳。 朱月武便也只顺势将沈芳慧抱住。 “芳慧,你别害怕,也许那不是春兰的尸体里。” 听得此言,沈芳慧方才坚持住。 随后他只扶住沈芳慧往前去看了看,此时死者身上的衣物全都被烧毁,面目也是全非,一般人很难辨认出这人是谁,不过凭借着身形,勉强能知这人是名女子。 朱月武此时只仍旧还在安慰着沈芳慧“虽然是女子,可这也不一定代表她就是春兰,毕竟这园子里采花的侍女也多。” 听得朱月武这安慰,沈芳慧也尽量只能不往坏处想。 可是没过多久,沈芳慧很快便感觉到了一阵不太美妙的感觉。 因为在里面检查的人只很快便递来了一枚玉佩,那玉佩是做鸳鸯状雕刻,沈芳慧曾在春兰的身上看到这枚玉佩。 一看到这枚玉佩,沈芳慧便是泪如雨下。 这玉佩春兰从来都是不离身的,如今在此处发现了玉佩,这能说明什么?这不正说明了这死的人不就是春兰嘛? 一想到此处,沈芳慧只立刻扑在那焦黑的尸首之上哭泣。 “是春兰!这女子就是春兰!一切怎么会这样?”沈芳慧悲伤的不能自己。 听得沈芳慧这话,其他人倒是并没有多少感觉。 而那大少爷身边的侍女在发现这屋里居然有尸首,而且那尸首还是春兰,她便也不禁为春兰感觉到一阵悲伤,而且她只觉得这事是一定要告诉大少爷的。 可另一方面,她只也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那沈芳慧。 随后在这没多久,她便只也收了自己的目光。 她的视线重新看向朱月武,朱月武一边安慰着沈芳慧,一边只继续问询着那人道“那这里失火的原因可找到了?” 面对朱月武的问询,他们只都摇了摇头“还没发现呢,我们也正在寻找失火的原因。” 听得此言,朱月武只也朝他们吼道“既然如此,那你们还不赶紧去找原因。” 第一千一百零九章 替罪羊 被朱月武吼着的几人,只立刻连声应是。 而且不过片刻,他们只竟然还真将原因给找到了。 “二少爷,我们在厕房的窗台处找到了这把油壶,和窗台处烧干的柴禾,我们初步估计,这火怕是从这里引起的。” 听到此言,朱月武只也立刻不悦道“油壶和柴火怎么会放在一处?你们是怎么办事的?” 听到朱月武的问询,那小厮只道“小的不知。” “你不知便赶紧去查啊!难道这也要我教?”朱月武冷冷训斥道。 听到朱月武的训斥,小厮立刻应了一声是,随后那小厮便也匆匆领着人离开了。 而朱月武在训斥了那小厮之后,只也立刻出言安慰起了沈芳慧“慧娘,你也别太难过了,你放心我一定会直接找出那个凶手的。” 听得朱月武的安慰,沈芳慧当下只也似是得了一些安慰。 而在朱月武的指示之下,很快那群人便将一名老头押到了现场。 看着被押过来的老头,朱月武只立刻便用眼神看了那些人一眼道“你们绑着这人过来这是在做什么?” 听到朱月武的问话,众人只都互相看了彼此一眼,许久之后,其中一人方才低声道了一句“二少爷,这就是刚才将柴禾与油壶放在一处的老头,您看咱们应该怎么处置他们呢?” 听到这些人的话,朱月武脸上的表情便也立刻变了“原来这就是你做的事情,你倒是胆子大,说!你为何要将这油壶与柴禾放到一处?” 听到朱月武的话。那老头只立刻瑟缩了一下。 他显然也没有想到自己今日的一时疏忽,居然会引起这样的惨祸。 那老头只立刻道了一句“二少爷,小老儿是将油和柴火放到了这里,可小老儿我也不知事情怎么会落得如此地步。毕竟我可没有在此处点火。如果没有火,这里怎么可能会引起这场火灾呢?” 说这话时,这老头只还不自觉打了个酒嗝。 听得老头的话,朱月武的脸上只也瞬间露出了几分不悦。 “可若是没有你的这些,这火如何能烧到这顶屋里呢?” 听到朱月武的话,那老头儿只能低声道一句“可我就是放了一会儿,小老儿实在没想到这顶屋里的火会落到我的柴禾上,二少还请明鉴啊。小老儿绝对不是杀人放火的元凶!小老儿甚至都不知道这屋里怎么会有人?” 听得那老头儿口口声声如此作说,朱月武瞬时只也转头看向其他人道了一句“那今日第一个发现这里走水的人是谁?” 听得朱月武这话,没等那小厮开口,沈芳慧便只先出言道了一句“是我先发现走水的。” 一听沈芳慧这话,朱月武原本还想训斥对方几句。 然而在看清楚说这话的人是沈芳慧之后,他便也不禁对着沈芳慧变了态度。 “原来是嫂嫂先发现这里走水的,也亏得嫂嫂先发现此处走水了,不然这里只怕要烧的更多吧。”朱月武当下只立刻违背着自己的良心夸赞起了沈芳慧。 听到朱月武的夸赞,沈芳慧此刻却是根本没有任何心思。毕竟春兰就这样死在了花园的厕房里,关于这一点,换作任何人恐怕都要难以接受。 而在另一边,那侍女在看过花园里的闹剧之后,只也立刻便往大少爷屋里去了。 侍女穿过长廊,尚且没有推开那门窗,随后她便听到那廊屋之内,只隐隐约约传来一阵若有似无的咳嗽声。 听得那剧烈的咳嗽声,侍女只等着声音微弱了下去,随后她方才在门口敲了敲门。 听得那咚咚的声响,屋里过了片刻后方才传来一声虚弱的声音“什么人在此?” 听得朱赞郇这话,那侍女只低声答道“主子,是我。” 朱赞郇此刻倒也终于认出那说话的人是谁了,故而他只在随后道了一句“进来吧。” 听得朱赞郇的话,那侍女随后方才将木门打开。 而随着木门被推开之后,那侍女只看到自家少爷正刚刚将一块带血的帕子收进自己的怀中。 看到朱赞郇这般,那侍女的眼中只也不免闪过一丝对朱赞郇的心疼来。 “少爷。” 朱赞郇冷冷道一句“说。” 听了朱赞郇的话,侍女犹豫片刻后,方才强忍着悲伤道“少爷,春兰姐姐出事了。” 听得此言,朱赞郇只也立刻怔住了,好半刻后,他方才大睁着一双眼睛道了一句“你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春兰他出了什么事?” 面对着朱赞郇略显急促的问询,那侍女一时只也有些怔住了,她显然都没有想到朱赞郇会这样问自己。 许久后,她方才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徐管家,徐管家对于她这样冒冒然的行为显然并不赞同。 徐管家只也朝着侍女无声的摇了摇头。 那侍女看着徐管家,只也立刻收回了目光。 然而她这一点小动作却还是被朱赞郇看在了眼里,朱赞郇只又咳了两声后,随后他只用一种充满不悦的声音道了一句“你到底想说什么?” 面对朱赞郇的低声呵斥,那侍女显然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片刻后,她方才对着朱赞郇道了一句“没……没什么?” 朱赞郇随后只又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没什么?没什么你会看着徐管家的眼色行事,没什么你会这么慌慌张张?” 听到朱赞郇的话,那侍女只立刻沉默着不再吭声了。 朱赞郇瞬间只也很是不悦。 “你怎么还不说?怎么着?难道你想让我当一个聋子?你放心,我还不至于经不起你说的那些。” 听到朱赞郇这话,那侍女恍惚间只又看了一眼徐管家,徐管家自然知道自己如今是瞒不住朱赞郇了,故而他倒是不再看向那侍女了。 而他虽然什么都没说,可是那侍女却还是在他的眼神里看出了徐管家现在表达的意思是要自己选择的意思。 而这种自己选择是必定会与徐管家最开始的意愿相违背的。 如果少爷没事还好,若是少爷有事,那自己可就是罪魁祸首了。 可是若是不说,少爷现在明显也处在一种暴走的边缘处,所以自己不说可能也会激怒少爷,到时候少爷生气起来,气到少爷伤了身子,恐怕自己更没个好下场。 故而在一番纠结之后,侍女最终还是决定坦白一切。 “少爷,春兰姐出事了,也就是说春兰姐她死了。” 虽然知道春兰多半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可朱赞郇显然也没有料到春兰居然会闹出这样大的事。 “怎么会这样?你是说春兰她死了?她怎么会出这样的事?”一时半会,朱赞郇显然都还有些没法接受那侍女说的这些话。 面对朱赞郇的话,那侍女只低声道“现在还不知道春兰姐姐为何会出事。” 随后那侍女咬了咬牙,想起那位少奶奶,她便也不禁生出了一股子恨意。 “不过春兰的死似乎与那位陆姑娘是脱不了干系的!” “你是说慧娘?”徐管家只也有些惊讶的问道,他是不相信沈芳慧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然而面对徐管家的质疑,那侍女只立刻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 看着她点头的样子,到底也是跟了自己很多年的丫头,朱赞郇自然也是不愿意怀疑她的,故而朱赞郇只也对那丫头主动道了一句“她怎么害死春兰的?” 听到少爷直接说是沈芳慧害死了春兰,她到底也不敢这样做说,故而她只在随后立刻出言解释道“少爷,她应当不是故意害死春兰的,不过春兰的死却也跟她多少脱不了多少干系。” 听这侍女的话里似乎还有回寰的余地,徐管家便也忍不住主动道了一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赶紧给我说清楚一些。” 徐管家当下既然都主动开口了,那侍女便也只能立刻道了一句“少爷,春兰姐是死在朱夫人的种植园的小厕房里的,她是活活被火烧死在厕房里的。” 听得这话,很显然朱赞郇的心绪便又是一阵激动。 “事情怎么会是这样?到底是谁干的?”朱赞郇只立刻主动开口问道。 面对朱赞郇的问话,侍女只低声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是这样,更不知道这事是谁干的。我只知道我过去的时候,那花园里就走水了,而且春兰姐姐之所以会出现在那厕房附近,也是因为陆姑娘说要去给朱夫人请安,若非是她要去请安,春兰也不会因为闹肚子在那朱夫人的小花园里如厕了,若是没有如厕,春兰便也不会死了!” 听了侍女的一大段前后因果的解说,徐管家只也不免道了一句“我当这陆姑娘真与走水有什么关系呢?原来她的关系居然这么浅。” 然而面对徐管家的话,朱赞郇却只是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徐管家,随后他只低声道“那现在可有人在调查此事?如今可有初步怀疑的嫌疑人?” 面对朱赞郇的问询,侍女只低声道“目前好像还没有值得怀疑的嫌疑人,二少爷只初步怀疑是花园里看守的老头失手放了火,毕竟这老头爱酗酒,他又将酒与柴禾放在一处,若是失手放了火好像也是有可能的。” 第一千一百一十章 秋霜的怀疑 听到这种可能,朱赞郇显然是并不认同的“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的,那老头我也知道,他虽然爱酗酒,可他酗酒之后从来都是寻摸一个地方去呼呼大睡。” 面对朱赞郇的否定,侍女一时也有些迷糊了。 “那公子的意思是有人对春兰姐姐痛下杀手,然后再栽赃嫁祸给那老头?”侍女揣测着朱赞郇的心意的。 面对侍女的揣测,朱赞郇闻言只是默默点了点头“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之后朱赞郇又抬头看向那侍女道“你好好想想在场的人里有没有谁是值得怀疑的?” 面对朱赞郇的问话,侍女只还果真仔细回忆了起来,随后她很快便有了一个怀疑对象。 不过这个怀疑对象她若是说出来,徐管家跟少爷是肯定要不高兴的。 可想想春兰惨死的模样,侍女便又觉得不能放过凶手。 “公子,我突然想起来当时除了那老头酗酒放了柴禾与油壶放在那厕房外边以外,其实当时还有一个人是可以下手的。” 听到侍女的话,朱赞郇立刻追问道“你说的那人是谁?” 面对朱赞郇的追问,侍女立刻低声回答道“自然就是陆小姐了。” 侍女的这个回答可以说是石破天惊,别说是徐管家只也出言对侍女训斥道“秋霜不得胡说!” 便是一直对沈芳慧存在某种偏见的朱赞郇只也忍不住道了一句“秋霜你凭什么认定她可能会是凶手?” 面对少爷的追问,秋霜只也立刻便说出了自己的心声“因为她是第一个发现花园走火的,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往朱夫人的花园里去,而且作为第一个发现的人她完全有可能贼喊捉贼!” “你的认定便是如此肤浅嘛?”徐管家出言训斥道。 被徐管家训斥的侍女只也立刻不吭声了。 倒是朱赞郇好像回到了某种理智的状态,他只主动对徐管家道了一句“徐管家,我倒是觉得秋霜说的也不无可能,现在凶手不明晰,她也只是一种猜想罢了,你不能因为她是陆家人,便觉得她没有这种可能。” 听到自家少爷居然这样说,徐管家只也有些不能理解,他们少爷从心里上来说应该是喜欢沈芳慧的。 可是现在的他却又似乎有种想要置她于死地的意味。 “少爷?”徐管家出言唤了自己少爷一句。 朱赞郇似乎也陷在某种拉扯的情绪里出不来。 他许久后,方才低声道了一句“当然秋霜这样的认定也不能完全认定她就是凶手,这只是一种猜想罢了。” 然而秋霜可不知自家少爷的感情有如此复杂,她听到耳里的只是少爷一开始对自己的观点的赞同,然而此刻少爷却又突然不赞同自己了。 她害怕春兰的死真会因为凶手是陆家人而不了了之,她更不愿意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故而秋霜只也立刻着急的反驳道“少爷,我并非是胡乱猜测,我也是有依据的。” “有依据?你有什么依据?”听到秋霜说自己有依据,当下朱赞郇与徐管家只几乎都是异口同声的问了一句。 听到他们二人的问话,秋霜显然也有某种短暂的时刻不知该如何言语了。 许久后她方才低声道了一句“我看到二少爷与那陆小姐举止亲密,他们二人之间绝对有些什么!如果春兰是因为撞破他们的好事而被杀人灭口其实也不是不可能的?” 几乎是在听到秋霜说沈芳慧与朱月武举止亲密的那一瞬,朱赞郇的眉眼便也跟着冷淡了下去。 他冷冷道“倒也不是没有那种可能。” 反倒是那徐管家更为理智,他只低声问那秋霜道“你说他们举止亲密,你告诉我他们是怎么个举止亲密的?” 面对徐管家的问话,秋霜只低声道了一句“我看到二少爷搂了她的肩膀,而且二人还挨在一处特别亲近。” 秋霜说这话时,明显眼神有些闪躲。 徐管家自然也看出了些门道,故而他只又重复问了秋霜一句“秋霜,你可别在少爷面前胡言乱语,若是被我发现你说的都是胡话,你可得仔细你这一身皮肉。” 面对着徐管家的恫吓,秋霜不是没有一刻的不安,不过想到她说的这话其实倒也不能算是说谎,她不过是没有说清楚他们这样的行为完全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而且这种举止是二少爷主动为之,而且在某种程度上看来,秋霜觉得沈芳慧也不是没有某种与二少爷往来的可能,毕竟在二少爷搂着她肩膀的时候,她可是半点也没有拒绝二少爷的意思。 一想到春兰可能是因为沈芳慧而死,她心中便也升起了一团烈火。 她在随后只立刻高声道了一句“徐管家我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并没有说胡话,他们二人就是做了这些,他们举止亲密!” 听得春兰这话,朱赞郇的眼神更冷了几分。 徐管家还要再说什么,当下只也被朱赞郇的话语给打断了言语。 “徐管家,你别问了,秋霜是我们的人,这丫头我清楚的很,她难道也会说谎吗?” “你何必为了一个外人开始怀疑自己人?难道那姓陆的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不成?” 听到朱赞郇这话,秋霜只也觉得心中一阵舒适,少爷到底还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而被朱赞郇训斥了的徐管家只也终于不再吭声了,毕竟少爷那话说的也有些重了,他当下只觉得自己若是自己再帮着沈芳慧继续说下去,他们少爷怕是也要怀疑自己与沈芳慧有些什么了。 故而想到这里,徐管家只轻声道“少爷,我只是觉得陆姑娘不可能对春兰下手,或许这事会不会是二少爷动手为之的呢?毕竟他做事向来如此无耻?” 面对徐管家的话,朱赞郇这一次倒是没有再反驳了,他只冷冷道“倒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只可惜我们没有证据,而且父亲大概率也不会为了一个丫鬟来处置自己有为的好大儿。” 听到自家少爷的这话,徐管家只也立刻补充道“那若是再加上朱二少对我们暗箭伤人这几点,您说老爷会不会处置他?” 然而听到徐管家这话,朱赞郇却是突然嗤笑出声。 “少爷您为何发笑?”徐管家出言问道。 朱赞郇看向徐管家道“我笑你天真,你怎么会以为他就会为了一个短命鬼处置他那好大儿呢?” 某一时刻,朱赞郇的眼底里只也划过了一阵厌恶的神色,他实在厌恶,厌恶自己这一副病弱之躯。 若是自己不是个病弱之躯,那么也许他哪怕像老四一样花天酒地,可能自己的父亲对自己也不会如此彻底的放弃。 若不是宗族势力,自古的规矩压着,他的父亲大概率已经直接让朱老二上位了。 当然即使自己有这些加持,其实也没有半分作用,毕竟他就是个短命鬼,大概率也活不过二十五岁。这一点是城东的神算子给他算得。 他自己也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情况其实已经每况愈下。 而一想到他死后,他所拥有的一切便还是会落到那老二手里,他的心中便是一阵痛恨与厌恶在同时升起。 他不想死,若是死了一切便都会给老二了。 老二不可能善待任何人,他清楚老二的阴险,然而这种清楚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罢了。 毕竟大家都亲近老二,连自己的亲弟弟只也认贼做兄长,却与自己疏远。 他不知道他如今这般的作为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灾祸。 当然他现在更恨的除了老二,其实还有那个冒充陆家小姐的骗子。 那骗子果然是见谁对自己有利,便向着谁的。 如今她才进来此处多久?可她居然就开始与朱老二如此形容亲密了。 若再过一段时日自己头上岂不绿油油。 不对,或许他的头上其实早也已经绿油油了。 想到此处,朱赞郇便也不免心中暗恨。 既然她不仁,那也别怪他不义这一切要怪只能怪她自找的。 谁让她要冒充陆家小姐,谁让她要嫁进朱家来,谁让她要如此轻易的与老二有所往来。 可是即使如此,想到那个女子,朱赞郇却还是有种微妙的不爽。 而被这不爽驱使,他只立刻突然扶着桌子站了起来。 徐管家见状只也立刻扶住朱赞郇道“少爷您要去哪里?” 面对徐管家的问话,朱赞郇只是冷冷道“自然是去找他们,难道真要等到绿油油的再去!” 听到朱赞郇这话,看着他从来阴郁没有表情的脸上居然也会有其他情绪起来,他便知道自家少爷其实已经栽入爱河了。 只是他自己不愿意承认他爱上那丫头罢了。 想到此处,那徐管家只也不免叹了口气。 到底自己的少爷要何时才能明白自己的真心呢。 …… 而另一边的沈芳慧此时根本不知道朱赞郇已经对她动了某种杀意。 她只是还在单纯的为春兰的死难过。 她更不知道守在自己身边的人,其实早已经在某种时刻暗算于她了。 她哭的梨花春带雨一般对朱月武道“二少爷,春兰死的这般惨,您一定要为她找出凶手啊。” 朱月武看着沈芳慧这副柔弱模样,只也一阵心神摇晃。 第一千一百一十一章 朱赞郇出场 听到沈芳慧的话,那朱月武只立刻拍了拍沈芳慧的肩膀道“那是自然,嫂嫂放心,我一定会将此事查清楚的?而且嫂嫂大概忘了吧,我们家就是从刑名起家的。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听到朱月武这番义正言辞的话语,沈芳慧一时只也忘了朱月武对自己的不轨之心。 她以为就算是再不堪的人,也会有其正面的一面,故而当下的她只也在短暂的安心了一阵过后,便也对朱月武有了一阵别样的好感。 她只对朱月武低声道了一句谢。 虽然看到春兰焦黑的尸体,她仍旧会难过。 她与春兰打交道的日子不算长,可再短暂,这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而且这条命曾经还那般友善的对待过自己。 只是人死不能复生,她难过归难过,却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如今她唯一能期盼的便是能找出真凶,替春兰报仇了。 而朱月武在刚才的那番话落下之后,只也立刻对着其他人道了一句“来人,大家赶紧将这老头抓下去!” 那老头一听说二少爷还是要将自己带下去,他便也立刻以头抢地,哭天喊地了起来,要知道二少爷的手段可是很多的。 谁也不可能从他的那些刑罚里完整的走出来。 听到朱月武不由分说便要抓那老头下去,沈芳慧只也不免心生不忍,她总觉得这老头应当不是凶手,故而她当下只也忍不住对朱月武道了一句“二少爷,这老头看着不像是凶手,咱们要不再问问其他人?若是咱们因此冤枉了好人可就不好了。” 听到沈芳慧这话,那老头只也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他只立刻对着沈芳慧的方向道了一句“姑娘救我啊,小老儿,我真是冤枉的,小老儿喝酒规矩的很,我喝醉酒了从来都是呼呼大睡的,我想这一切定然是有人在害我,姑娘您一定要信我啊。” 听到那老头的话,沈芳慧只也低声道“那是自然,您老放心,我相信二少爷也是明白人,他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的。” 见沈芳慧如今居然还肯替自己说话,朱月武也不禁在心里暗笑出声。 他当然知道这老头有多冤,因为人是他杀的。 而他现在需要一个替罪羊,那老头显然就是那只羊。 可是这傻姑娘似乎还真相信他会主持公道。 面对沈芳慧充满期待的眼神,朱月武也不禁微微笑出了声。 他面色和善的看向那老头道“老头儿,你放心,我不会真将你定为凶手的,我不过是让你配合我们去进行一些询问与检查罢了。” 此刻的朱月武言辞之中只也表明的十分和善。 听到他这和善之言,那老头却还是被生生吓出了一身冷汗,他根本不信朱月武的言辞。 然而在他刚要开口反驳的时候,朱月武便已经冷冷出声了“来人,将他给我带下去!” 随后几乎不给这老者什么反抗的机会,他的人便直接将老头给抓了起来。 老头想要反抗,却根本不是那那些人的对手。 眼见着那老头便要陷入一种绝望的境地之时,不想就在此时,花园的小门外却是突然传来一声轻轻的声音“且慢。” 而他的声音虽然轻微,可听到他说话的人,却是立刻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随后于此同时,这热闹的小花园里只也自动让出了一条通道。 随着人们的让路,朱赞郇便也就这么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显然大家对于朱赞郇的出现都是表现的十分惊讶的。 毕竟一直以来朱赞郇这个嫡长子从来是对万事都不上心的,也很少会有什么事能吸引到他的注意力。 他们并不知道从来深居简出的朱赞郇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就像朱赞诚也从来不会出现在学堂一样。 看着贸然出现的朱赞郇,朱月武却是并没有多少奇怪的情绪。 他只声色平静道“大哥,你来了?” 朱赞郇点了点头道“是,我来了,我听说我屋里的大丫鬟出事了,所以我如今是过来看看的。” 听得朱赞郇这话,朱月武只也刻意露出一个伤心的表情道“是啊,死的是一个叫做春兰的姑娘,这姑娘也真是可怜啊,居然就这样被人烧死在了厕房里。” 说完这话。朱月武只还刻意转过身去,让朱赞郇看清楚那具因为被烧焦而面目全非的女尸。 看到春兰那张面目全非的脸,朱赞郇的心头便也不禁升起一阵心痛的感觉。 春兰那丫头从来是最爱美的,不管什么时候,她都是穿戴整齐,漂漂亮亮的模样。 可谁能想到这丫头最后会以这样一副模样离开这个世界。 一想到那罪魁祸首很有可能是面前这人,朱赞郇的眼神便也不禁跟着一冷再冷。 然而当下的朱月武对于朱赞郇却是并没有什么太多感觉一般,他只面无愧色道“大哥,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你总不可能以为人是我杀的吧?若你真是这么认为,那你可就真是冤枉我了,我当时根本就不在现场,我还在给大娘请安呢。” 然而对于朱月武的这番说辞,那朱赞郇显然并不相信,他太过了解朱月武了。 这朱月武对人对事从来是心狠手辣的,而且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给自己找替死鬼。 如今那老头多半便又是他的替罪羊。 一想到此处,朱赞郇便也不禁道了一句“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那你倒是说说谁是凶手?” 几乎不出朱赞郇所料,朱月武很快便将手指头指向那老者。 “凶手是他!”朱月武毫不客气的道了一句。 “你如何证明他是凶手?”朱赞郇走向老头问道。 朱月武立刻笑着道“当时在这里的人,除了他便没有其他人了,而且那柴禾都是他堆积起来的,你说凶手如果不是他,那还能是谁呢?” 朱赞郇没有理会朱月武,他只是示意扣押着那老头,便捂住老头嘴巴的人将老头放开。 而那老头在被人放开后,只也如同重新抓到了救命稻草,这一次,他倒是抓对了人。 “大少爷!小老儿冤枉啊,小老儿当时虽然在这花园里,可当时小老儿喝的酩酊大醉,大少爷您是知道我的,我一喝醉了酒,就会呼呼大睡,由此我还误了不少事,醉后小老儿又如何有机会对人家下手呢。” 听得这老头的话,朱赞郇只也跟着点了点头。 他是知道这老头的,当年他给自己喂马的时候,他便爱喝酒,喝了酒便是呼呼大睡。 他没少见到这老头偷懒。而这老头虽然偷奸耍滑,却也确实不是大恶之人,他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更没有能力在酒后纵火。 而且更为蹊跷的一点是,春兰当时如果是在茅房里如厕,她不可能没有一点逃出来的意识。 这种小茅厕一旦失火,便十分明显。里面的人是绝对能感受到火焰的温度的。 而感受到火焰的温度,人在第一时间做出的反应也绝对是立刻逃离这个密闭空间。 而不是任由烈火将自己活活烧死。 可是在这里,春兰没有选择逃亡,更没有一丝反抗过去的模样。 所以这点蹊跷在朱赞郇看来,春兰会不会其实根本是早在被火烧死之前,便被人用其他手段处理了。 只是那人为了不被人发现春兰到底是死于何种原因,又或者他就是想给自己找个替罪羊,所以他便策划了这场火灾。 如果是如此。他几乎更加可以确定害死春兰的人基本就是自己的这二弟了。 一想到此处,朱赞郇便也不禁生出了一种报复的心思。 他皮笑肉不笑的看向自己二弟道了一句“这老头儿确实平日里喝了酒就呼呼大睡,这点我可以向二弟证明。所以我觉得他是凶手的可能性倒是不大,而且如果春兰没有在失火之前出事,按照常理,她就算是死了,也应该是冲出厕房死在外面才是。毕竟这是人的求生本能。” 听到朱赞郇这话,朱月武脸上的笑容只也立刻僵住了。 而在此时的沈芳慧只也终于发现了朱赞郇,随后她只立刻来到朱赞郇的身边。 自然朱赞郇刚才那番分析只也听在了她的耳中。 她刚才光顾着伤心了,倒是没有想过为何一个小小的茅厕起火,便能将一个活人活活烧死呢?除非那人没有了求生欲,不然任何人在感觉到异常的时候也一定不是待在原地,而是立刻拔足狂奔。 可春兰没有做到这一点,甚至看春兰的身形,她除了被大火烧的身形蜷曲,其实也并没有别的形态。 而这也就说明,春兰很有可能其实早在厕房起火之前便已经被人烧死了。 只是若是如此的话,那今日的这场走水便不是简单的走水了。 而春兰也不是简单的死于失火,她很有可能是死于谋杀。 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沈芳慧只也不禁跟着倒吸了一口凉气。 若是如此,那他们这群人里便很有可能藏着一个杀人凶手。 她的目光只在人群里扫视过一圈,然而任由她目光如何雪亮,眼前也像是迷雾重重,她根本无法看出在这里的人里到底谁才是那个真正的凶手。 第一千一百一十二章 一场误会 不过虽然认不出凶手,沈芳慧却还是对朱赞郇的意见表示了认同。 “我觉得少爷说的很有道理。” 然而被沈芳慧认同的朱赞郇在看到沈芳慧的这一刻,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变好。 他只是冷冷道了一句“你怎么在这里?” 被问询的沈芳慧只低声道“我是来给大夫人请安的。” “给她请安?你为什么要给她请安?”朱赞郇听到沈芳慧这话,当下只显得更为不满了。 听到朱赞郇的话,沈芳慧却是低声道了一句“她是当家主母啊,我不得给她请安嘛?” 然而对于沈芳慧这理所当然的言论,朱赞郇却表现的十分嗤之以鼻。 “她是当家主母?”朱赞郇十分不屑的道了一句。 “她算哪门子当家主母。” 说完这话,朱赞郇又点了沈芳慧一句“况且,我看你根本就不是为了去给她请安,你根本是别有目的吧?” 说这话时,朱赞郇只也转头看了一眼沈芳慧。 被朱赞郇看着的沈芳慧,显然都没明白朱赞郇的意思。 她感觉得到朱赞郇的意有所指,可她不知道朱赞郇所指的到底是什么? “我不懂你说的别的目的是什么?”沈芳慧当下只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 听得沈芳慧这话,朱赞郇却是冷冷道了一句“你就装吧,你就是装一辈子我也不会信你半句话。” 说完这话,朱赞郇只也冷冷转身准备不再理会沈芳慧了。 沈芳慧顿时也有些着急了,她能感觉到朱赞郇是真的生气了,可她并不知道朱赞郇为什么这么生气。 而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她只也不禁下意识看向那徐管家。 徐管家自然也看到了春兰的惨相,如果说一开始他还对沈芳慧有些恻隐之心,那么他此刻看到春兰这般之后,他便对沈芳慧没有半丝其他情绪了。 毕竟他与春兰是生活了这么多年,认识了这么多年的,在一条熟悉的人的命在前,他没办法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 而沈芳慧虽然也并不一定就是那个杀人凶手,可她有这种可能,自己就不能再继续与她深交了。 接收不到徐管家的眼神提示,沈芳慧是彻底的慌了,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她只能不断的回想自己到底做了什么竟惹了众怒。 她思前想后了很久,最后她终于想到了一种可能。 他们是不是怪自己不该带着春兰过来请安,若是自己不带春兰过来请安,春兰也不会在这里如厕,若她不在这里如厕,那她也不会被火烧死了。 而且看的出来,朱赞郇其实是并不待见自己跑去给朱夫人请安的。 不过想想也是,换作任何人,恐怕都没办法接受一个比自己年纪大不了多少的继母,而且这继母还是个成天与自己作对的。一旦明白了这些,沈芳慧反而只还更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毕竟在她的想法里,她对春兰的伤心,其实除了春兰的死,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她也觉得春兰会死,完全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若是自己不领着春兰过来,春兰或许就不会死了。 而现在她见其他人不理会自己,心中这种成见便也越发的深刻了起来。 想到此处,她也就不再奢求对其他人的谅解了,毕竟在一条性命的面前,此刻的她不管说什么,其实都是苍白无力的。 她沉默的看了春兰许久,随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最终她便也转身准备离开了。 看着突然离开,并且不再解释的沈芳慧,朱赞郇只也感觉到了瞬间的心慌,故而他只立刻出言呼唤了沈芳慧一句。 “你做什么去?” 听到朱赞郇的呼唤,沈芳慧只在短暂的惊讶过后,她只突然出言道了一句“我想我并不适合待在此处不是嘛?很显然你们谁也不欢迎我。” 说完这话,沈芳慧便要离开了,然而朱赞郇却在此时突然出手拉住了她。 沈芳慧在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拉住之后,只也立刻短暂停住了。 她带些意外的看了看朱赞郇,随后她只又看了看朱赞郇抓着自己的手道“少爷,您这是在做什么?” 面对沈芳慧的问询,朱赞郇只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表现有些过分外放了,故而他在沈芳慧出言之前,只也立刻便放下了对沈芳慧的钳制,他在随后只又低声替自己刚才的行为,解释着道了一句“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不应该出来解释这一切嘛?为什么春兰会出事?为什么你偏偏就没事?” 听到朱赞郇的话,沈芳慧表现的特别的沉默。 说不伤心那显然是假的。 毕竟谁能接受这样的指责呢,为什么出事的不是自己而是他。 可春兰的死到底与自己也脱不了干系,故而沈芳慧只也沉默了起来,她低声道了一句“这句话,我其实也问过自己,为什么出事的不是我呢,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还请少爷节哀顺变。” “一句节哀顺变难道就能改变你害死春兰的事实?”朱赞郇感觉到了沈芳慧的伤心,他也意识到了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来改变事情的走向,不然这一切都会朝着越来越糟糕的方向去走。 然而明白是一回事,做到又是另一回事。 他的嘴好像在此刻只与自己的脑子发生了分离。 他的脑子在告诉自己住嘴,否则一切会向着更加糟糕的方向发展。 然而他的嘴,却还在源源不断的说着糟糕的话语, 听到这少爷的话,沈芳慧只也有片刻的难过。 她感觉得到这少爷对自己的痛恨,以及对春兰的惋惜。 “少爷,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了,我也无意为自己做什么辩解。我也知道我说什么都不能改变春兰的死,其实别说是你了,就连我自己也觉得若是我能代替春兰死去就好了。” 说完这话,在朱赞郇即将再次开口之前,她只用手抵住朱赞郇的嘴唇,随后她只低声道“我知道我说什么也没用,我也没法去改变什么,不过我可以去查出害死春兰的真凶,等那真凶抓到了,到时候你要杀要剐我都随便你。” 听得沈芳慧这话,朱赞郇只觉得心痛不已,可他张嘴说的却是“随便你要做什么,只是不管你要做什么,你都别再在我面前晃悠了!我不想再看到你。” 丢完这话,沈芳慧还没来得及开口,朱赞郇便先她一步离开了。 他不能这样做,而当下的他只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劲。 故而他感觉到自己不能再开口了,便选择直接从沈芳慧的身边离开了。 看着离开的朱赞郇,沈芳慧的心理防线只也处于某种崩溃的边缘,虽然当下从她的脸上只根本看不出来这种变化。 “慧娘,你别难过了,这事与你没有干系,你何必如此折磨自己?”朱月武此时一看到沈芳慧与朱赞郇闹了个如此大的矛盾,当下的他便也不禁觉得这是自己表现的时候了,故而此刻的他只声音低柔的对沈芳慧劝了一句。 听到朱月武的劝慰,沈芳慧却并不领情“不,如果不是我,春兰不会死。” 朱月武随后只又对沈芳慧道了一句“好吧,慧娘,我也不知如何安慰你,你若真是想哭,便在我怀里哭吧。” 说完这话,朱月武只还朝着沈芳慧的方向展开了自己的怀抱,然而沈芳慧在意识到对方是朱月武的时候,她还是选择从朱月武的身边离开了。 看到沈芳慧这般,朱月武也不觉得气馁,于追女人这一道上,他向来都有心得的很,反正只要自己脸皮够厚,这女人便也没有不被自己拿下的可能。 而且尤其沈芳慧还被朱赞郇抛弃了。 虽然他也不知道朱赞郇为什么对于自己花了这么大心思追来的女子如此轻贱。 不过他既然不上心,那就别怪他要贸然得手了。 所以在沈芳慧离开没多久,那朱月武只也不免对其他人吩咐了一句,“你们先赶紧在此处处理善后,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他将这话交代完后,只也匆匆跟着沈芳慧离开了。 此时的情形是,谁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直到不久之后那朱夫人到达了现场,朱夫人在看到那被烧焦的春兰时,心中也不禁一阵心虚。 她倒没想到朱月武只居然真敢杀人,杀人之后,他只还将这尸体做了二次处理。 一想到那花花公子,也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她的心中便也不禁跟着恍惚了起来。 倒没想到朱月武居然还是这样的人。 不过自己如今跟朱月武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她就算后悔与朱月武在同一条船上。如今只也是迟了。 故而当下的朱夫人在看到春兰的尸体,她在极为短暂的惊吓之后,她便也只能对其他人道了一句“你们还不赶紧将我的花园恢复过来!” 面对朱夫人的这一声吩咐,所有人只立刻出言应是。 而后,朱夫人只又道了一句“还有那尸体,你们也赶紧将其收拾了吧。你们将其留在我这花园里也是晦气。” 然而听到朱夫人这话,其他人却只是立刻对此表示了提醒。 “夫人,此事恐怕不妥?”说这话的是一名小厮。 第一千一百一十三章 变脸的速度可真快 朱夫人闻言只立刻一个眼神阴狠的瞪向那人道“你可别忘了,这里可是我的花园,我让你们做什么,你们便得给我做什么!” 在朱夫人的训斥之下,所有人只都立刻不再吭声了。 朱夫人一见他们重新恢复了唯唯诺诺的姿态,便也不禁对着其他人重新下着命令道“你们还不赶紧给我将这尸体抬出去?” 在朱夫人的命令之下,当下也没人敢再对其提出质疑了。 而朱夫人也知道自己支使不动其他人,便也立刻吩咐自己身边的人只赶紧将春兰的尸体给直接抬出去。 那些人是朱夫人的人,他们自然只也按照着朱夫人的吩咐开始将春兰给直接抬了出去。 并且他们只也开始重新修整起了朱夫人的花园。 而朱夫人在直接赶走了不相干的人之后,便也直接开始对着其他人指挥了起来。 当然在指挥之余,她只也对着其他人打听起了刚才在花园里的情形,毕竟她虽然没有到达现场,可她也听到其他人说了,当时在现场的除了自己的情敌沈芳慧,只还有朱月武。最劲爆的是今日这一场,只连常年凡事不理的朱赞郇只也来到了此处。 这样的两个人碰头不是事故就是故事。 故而对于他们的碰头,沈芳慧充满了某种好奇。 “我听说大少爷也来到此处了?怎样?今日大少爷可有说什么不合时宜的话?” 面对朱夫人的问话,那人只立刻道了一句“大少爷过来好像是为了给春兰主持公道的。” “主持公道?他主持什么公道?他这丫鬟不是被大火烧死了嘛?难道她还能是被人害死的不成?”听到朱赞郇说什么要给春兰主持公道。 朱夫人当下只也急了。 毕竟她虽然没有直接参与那场火灾,更没有对春兰动手。 可她是见证者,而且春兰还知道自己与朱月武的关系。 虽然如今春兰已经死了,可凭借着朱月武的手段,以及他们的关系可能被人知晓的恐怖感觉,朱夫人在这种氛围里便也还是禁不住战战兢兢。 听到朱夫人这话,她身边的侍女只也不禁对朱夫人道了一句“夫人,春兰好像不是死于失火,而是死于别的谋杀。毕竟茅厕只有这么大,如果春兰姐姐是清醒的,她应当也不会被活活烧死,而当时的她在感觉到不对劲的第一时间,或许就该直接冲出去了。可是她没有出来,这是不是可以说明,其实春兰姐姐很可能是在纵火之前便已经出事了呢?” 听到那侍女的话,朱夫人的脸色只也霎时变得难堪了起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朱夫人当下只是不悦的问道。 听到朱夫人的问话,那侍女立刻低头道“夫人这不是我的意思,这是大少爷的分析,我也不过是将大少爷的话复述给您罢了。” 听得对方的话,朱夫人没有吭声,许久后,她方才阴沉着脸对那侍女道了一句“那除了这个,大少爷还对你们说了什么?” 侍女闻言随后只立刻道了一句“大少爷还说了,他要接手此案,他一定要让春兰的案子水落石出,而除了这些,大少爷倒是也没有再说别的了。” 可只是听到这些,便足够让朱夫人魂不守舍了。 她与朱赞郇相处不和,如今她又与朱月武合谋杀了他的身边人。 而如果有一日他查出这事,那自己可就真是没有半点好处捞着了。 意识到此处,朱夫人只也不禁生起了一丝坏心思,此刻的她竟是有些想提前破坏一切的心思。 而当下的朱赞郇既然怀疑春兰是非正常死亡。他只也立刻示意其他人跟自己一起对春兰的尸体进行破坏。 然而没等朱夫人提前先开口发号施令,一人只突然出现在了花园的门口。 “春兰的尸体在哪里?”那人只主动出言问道。 听到对方的话,朱夫人显然也有些意外。 不过朱夫人见他穿的如此简单,一看就不过是个小厮,那朱夫人只也对那人毫不客气的道了一句“什么春兰?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然而不等朱夫人把话说完,那人便看到被他们抬出来后烧的面目全非的春兰的尸体。 看到那尸体,那小厮只也立刻朝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朱夫人自然也觉察到了那小厮的动向,她当下只也立刻顺着对方的方向看了过去。 在看到春兰的尸体的一瞬间,朱夫人方才觉得心下有些着慌。 她随后只立刻对那小厮呵斥一句“你们到底是要做什么?” 然而听到朱夫人的呵斥,那小厮却是不做理会。他只目光坚定的往那尸体的方向走了过去。 看到对方朝着春兰的尸体而去,朱夫人只也立时感觉到了一阵不安,故而当下的她只连下了两个台阶。 “我叫你站住你听见了没有?”朱夫人当下只十分不悦的出言训斥道。 于此同时,她也才想起自己身边似乎还有几名小厮,随后她只也立刻出手指挥起了其他小厮。 “你们赶紧给我将他抓起来!” 听得朱夫人的指挥,那小厮自然是指哪打哪,他们当即便要将那小厮给直接抓起来。 然而没等他们近身,那名家奴却是突然转身看向那群人道“我看谁敢近我的身!” 听得对方的训斥,一时那些小厮们只也因为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当下的他们只也果真被对方唬住了,当下的他们只竟是真有片刻不敢动弹。 而另一边,那朱夫人只也匆匆来到了他们身边。 她只继续指挥着自己的小厮道“你们还愣着干嘛!你们赶紧拿人啊!” “夫人,您确定要拿下小人?小人可是老爷安排过来的!”那家奴只声色沉静的对朱夫人道了一句。 听到那家奴的话,朱夫人当下似乎也有些迷糊。 “你真是老爷安排过来的?怎么我从前没见过你?” 面对朱夫人的话,那家奴只皮笑肉不笑道“夫人没有见过我也实在是正常的很。毕竟老奴从来都是在外边办事的,也很少有在内宅行走的时候。” 听到那家奴的话,朱夫人只继续盘问道“既然是在外边办事的,怎么今儿个你倒又管起了这内宅里的事情了?” 面对朱夫人的问话,那家奴只态度不卑不亢道“管内宅的周管事刚刚被老爷整治了,老爷听说这边又出了命案,所以便让老奴暂时出来接替周管事了。” 听得这话,朱夫人只是心下一惊。 那周管事可是朱月武的人,若是这人说的是真的,难不成这朱家大宅真是要变天了? 她心中惶恐,面上更是不安。 而且她作为内宅妇人虽然确实没有与外宅办事的有过交往的经验,然而她还是有所耳闻老爷身边有一位姓叶的谋士,这位叶谋士虽然只是作为他们朱府管外事的管家,然而其实老爷是相当看重他的。 所以她一时也有些担忧面前这人会不会就是那位叶姓谋士。 故而在停顿片刻后,她只主动对对方道了一句“敢问阁下可是姓叶?” 听到朱夫人的问话,那人只微微一笑“不才正是姓叶,人唤叶仲方的便是在下。” 听到叶仲方的名字,朱夫人只也彻底确定了面前这人就是朱府的那位内宅宰相了。 一想到老爷对此人的看重,朱夫人当下倒是不敢继续在他面前嚣张跋扈了。 她只是心有担忧的对此人道“叶管事,老爷怎么会知道这事的?” 那叶仲方见对方换了一副态度,他当下自然只也换上了一副和蔼的神色。 毕竟他完全没有必要在这种地方得罪这位夫人。 他只道“大少爷亲自去找的老爷,他还说要亲自督办那杀人凶手,毕竟这内宅里藏着一个杀人恶魔,于内宅也是一件恐怖的事情。” 听得叶仲方的话,朱夫人脸上的表情只也在瞬间僵住了,可即使面上的表情发僵,她面上却还是只能陪着笑。 “叶管事说的是,既然管事说这具尸体是春兰的,那不若我便安排几个人给您抬过去?”朱夫人温柔的出言提议道。 她此刻的表现可真是和刚才判若两人。 叶管事倒也不在乎她的反差巨大,他只笑着道“若是果真如此,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那叶管事都发话了,朱夫人自然便也只立刻对刚才与叶管事对峙的几名小厮吩咐道“还愣着干什么?你们没听到叶管事对你们的吩咐吗?” 听得此言,那两名小厮自然只也齐声应是。 随后这两人只找了一副担架,之后他们一前一后只将春兰的尸体给直接抬到了议事大堂。 在大堂之内,堂下站着的除了朱赞郇与叶管事一干人等,当下的大堂之内的主坐上只还坐着一名文官打扮的中年男人,那男人容色冷峻,眉目深不可测,这样的他瞧来只似乎与往常不同。 可是当他在听到自己的儿子要求参与这种事情之后,那朱老爷的眉目便也换成了无可奈何。 “赞郇,你说你要与我们做什么,我可都是依你的,只是这种劳心劳力的事情,便还是用不着你出手了,你二弟都会替你出手解决的。” 第一千一百一十四章 祭出长辈 听了朱赞郇请求直接参与办案之事,那朱老爷便只立刻以朱赞郇的身体不适为由给拒绝了。 然而面对着自己父亲的拒绝,朱赞郇却是表现出了与以往不同的决心。 “父亲,我请求您答应我调查春兰的案子,毕竟春兰与我从小长大,一直以来都是她在照顾我的起居,她的母亲当年更是因为救你而死了。她不能再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 那朱老爷闻言却是仍旧不赞同道“谁说我要让春兰不明不白的死去,春兰当然不能白死,我也没打算放任他自流,这事你二弟会去调查的,所以你不用担心。” 听到朱老爷这话,朱赞郇立刻表现的更为着急了。 “父亲,春兰是我房里的丫头,而且二弟如今正在管理着外务,当下恐怕根本忙不过来,而我房里并没有任何事,所以春兰的事情于情来说便该由我来调查,于理来说便更该由我来调查了。”朱赞郇对于调查春兰这件事表现出了非同寻常的认真。 听到朱赞郇表示出了这样的态度,朱老爷一时只也不再反对,不过他心中显然还有些对自己大儿子的担心。毕竟他从出生到如今便是多病多灾,一直以来,除了进学堂,几乎大多数时候朱赞郇都只在自己的院子里。 而在他娶了继室不久之后,他的病情便更是严重了。 也是因此,他在自己家族的继承者中其实已经放弃了这个名义上的嫡长子。 甚至正是因为有了这个嫡长子的缘故,他只也更加意识到了还是应该多生几个孩子,只有如此他才不会因为嫡长子的逝世而后继无人。 而如今老二,老三正当壮年。只是虽然老三年纪合适,然而因为正头娘子打压,故而这老三一直畏畏缩缩不能成事。 倒是自己养在外头的外室生出来的儿子却是与自己年轻的时候很像,而且他做事颇为得力,这老二不但年纪合适,性格也是雷厉风行,办事更是利落干练。 所以在他心目中,老二是更适合成为自己接班人的存在。 只可惜老二虽然是合适的存在,然而老大作为嫡长子却是一个难以跨过去的存在,且不说嫡长子娘家的那群舅舅,便是自己宗族的那群老家伙只也根本不可能接受一个非嫡非长,而且还是外室所生的孩子。 他其实在某种程度上对于这些孩子是并无特别偏好的,如果朱赞郇身体康健,他其实也不介意让朱赞郇继续待在嫡长子的位置上。 然而朱赞郇的身体却也实在不行,便是算命的只也说他如今很可能活不过二十五岁。 一个家族想要长盛不衰,除了掌陀人要是能掌握大局的存在,而且这掌握一切的人还得是一个体魄康健之人。 只可惜老大并不符合身体康健这一点,而老四虽然占了一个嫡子的身份,然而他却是一个实在太过不学无术之辈。 所以他那正妻的孩子他是并不考虑的。 如今他正愁着怎么让老二为众人认同,所以他只能让老二极力去表现以期能获得部分人的认同。然而这收效显然并不大,所以在这种时候,他其实也并不想老大表现出某种才能。 故而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劝解朱赞郇。然而不等他开口,那正厅的大门处却是突然走来一名手拄拐杖的鹤发老人。 一看到那长者,朱老爷立时也不敢继续坐在那正厅的大位置上了,当下的他只立刻站起身对那长者道了一句“叔爷爷,您怎么过来了?” 即使看到朱老爷如此殷切的走过来,那叔爷爷当下也没将朱老爷看在眼里,他只声色不明道“我若是不过来,倒不知道你如此能干。” 他这话虽是如此作说,脸上却并无好色。 朱老爷见他这般,心中便也自然有了几分明朗。 “叔爷爷这说的是什么话?小子只不知,小子哪里又做错了。” “你没错。”那叔爷爷闻言只立刻出言怒怼道。 听得此言,朱老爷便也不再多言。而那叔爷爷则一把甩开他,随后他竟是直接坐在了上首。 待坐定之后,那叔爷爷便只也转头看向朱赞郇道“赞郇,我听说你屋里死了一个丫头?” 朱赞郇自然知道这叔爷爷算是自己的坚定支持者,他既然开口问话,那自然是要向着自己,而且他能过来,想来也是徐管家早早去通风报信了的结果。 故而朱赞郇只也在随后道了一句“叔爷爷是有这么一回事。而且这丫头还不是普通的丫头,他的父亲曾经救过我父亲的性命。她的父亲是因为我爹而死,他们家拢共就这一个丫头,可结果这丫头却也死了,而且她死的也实在蹊跷。” 听得朱赞郇这话,老者只接言道“哦?不知是如何个蹊跷法?” 面对老者的问话,朱赞郇只轻声道了一句“她是被烧死在我那继母花园的茅房里的。按理来说一个活人在茅房里被烧死的几率那应当是不大的。毕竟茅房只有这么大,若是失火,她是不可能不出来的?” 听得朱赞郇的话,老者只配合着点了点头。 “你说的倒也颇有些道理!” “这事不能不管。”随后老者只似是思索片刻后得出了结论。 面对老者的结论,朱老爷只也立刻配合着道“这事当然不能不管,我朱鹮志还从来没有如今日这般忘恩负义过。” 听得老者的话,朱老爷便也不禁对对方道了一句“叔爷爷,你放心,对于您的事我是不可能放着不管的。” 然而即使面对着这朱老爷的安慰,那老者只也没什么情绪。 他只不动声色的问道“既然如此,那你是打算安排给谁去办这事呢?” 很显然前面说了那么多废话,这句话才是一切的关键。 朱老爷只也低声道“赞郇身子骨不好,自然不合适去查这事,老三又是个不能担起事的,老四更是个荒唐人,所以我觉得这事还是只能由老二去办,这小子干事利索,身子也康健,让他跑腿准没错。” 朱老爷说完这话,只又看了一眼坐在上首的老者,他见老者的脸上并没有特别反抗的情绪。 朱老爷便也只以为这老者是同意了自己的提议。 故而他随后只又立刻补充着道了一句“我现在便去让人将老二叫来。” 然而不等他把话说完,朱赞郇便打断了自己父亲的言语“父亲这事还是不劳烦二弟了吧,他的事物繁忙,我若是能帮着他处理一些事物也是好的。” 朱老爷闻言只立刻出言打断道“那怎么行?你身子骨不好,若是因此出了什么事,我这家业谁来继承。” 听得朱老爷这话,朱赞郇只在心中由衷的冷笑。 他的父亲总是说一套做一套。 什么担心自己的身子骨,什么害怕自己不能继承家业,他真正担心的不过是怕自己抢了老二的风头。 可他嘴上却还要说的这般好听。 想到此处,朱赞郇的心中只也不免升起一股恨意 “父亲这并不麻烦,老二如今已经够忙了,我只是解决家里的这一点小事又算得什么麻烦呢,更何况与春兰的事情不能沉冤得雪的憋闷相比,我去查案的辛苦倒也算不得什么了。” 听到朱赞郇这话,没等朱老爷先行开口,那一直没有说话的老者便也不禁主动开口了“什么叫做只是帮衬于他?你才是我们朱家的嫡长子,是我们朱家的未来,那从外面来的野小子哪里有资格让你帮衬!就算是让他帮衬,那也是你看得起他。所以你若再说什么这种丧气话,你可别怪我这叔姥爷只什么都不管了。” 朱赞郇听得这话,只也立刻道了一句“叔爷爷,我身子骨不好。” “身子骨不好又怎么了?你聪明好学,那些人又哪里能有你这样的手段呢?” 随后说完这话,那老者只又重新转头看向那朱赞郇道“小子,你且说说你是个什么打算?” 面对对方的问话,朱赞郇只轻声道了一句“我想审查春兰的案子,我不想让春兰九泉之下不能鸣目。” 听得朱赞郇的话,老者只也立刻配合着点了点头,之后他只又对朱赞郇道了一句“好孩子,这当然是你应该做的分内事,只是他们不懂,所以你没错。” 说完这话,那长者随后只又将目光落在了朱老爷的脸上。 他随后只转头看向朱老爷,道了一句“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这事可以交给老二去办?”朱老爷立刻低声道了一句。 “交给老二去办?老二能给你办好什么事?您可别被那小子忽悠了,我看那小子贼眉鼠眼的就是没安好心。” 听得老者这话,朱老爷的脸色只也跟着难堪了几分。 “叔爷爷,您话可不能这样说。老二也是我的血脉,我瞧着他与我年轻时候还是十分想象的,您怎么能说这小子贼眉鼠眼的呢?” 然而面对这朱老爷试图将水搅混的表现,那叔爷爷只也立刻训斥道“你们哪里像了,一个外室,还是一个与外面别的男人厮混过的外室,这个孩子能有多大的几率有可能是你的孩子呢?” 第一千一百一十五章 心的靠近 老者的话显然有些扎心,不过这却是最快结束拉扯的话术。 朱老爷在被这长者的快言快语扎的果然有片刻都没再吭声。 而叔爷爷在成功让朱老爷闭嘴之后,便又开始了一言堂“这事我觉得让赞郇去锻炼一下也是很不错的。不如这件事便还是交给赞郇来处理吧?” 朱老爷闻言只也立刻想要反对。 叔爷爷随后便又接着道“今日不如咱们这事情就这样说定了吧。” 说完这话,似是知道朱老爷要表示反对,故而他当下只又将目光落在了朱老爷的身上。 而在这长辈威压的眼神注视之下,朱老爷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朱赞郇见自己父亲终于不再吭声,心中也是一阵欢喜。 他只立刻对那叔姥爷道了一句“多谢叔姥爷。” 那叔爷爷到底也是个人精,他只道“你也别光谢我,这事若是没有你父亲的同意,我说了有什么用。” 听到对方的提示,朱赞郇自然只也将自己的目光重新落向自己的父亲。 “多谢父亲。” 朱老爷有这位长辈在此,此时只根本不好出声。 他只讪讪道“你当下倒也不必道谢。” 话音落下,这朱老爷一时倒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长子再如何表现也是个短命之人,等他去了,这阻力小了,朱月武便就算不是嫡子,也至少能占得一个顺位的长子之位。 所以朱赞郇再如何表现也是无力的。 而有了这样的安慰,只是放手让朱赞郇去调查这样一个小小的案件,如今倒也不算什么了。 …… 这一边朱赞郇靠着那长辈夺得了此次调查案件的主动权,另一厢朱月武只也跟在了沈芳慧身后,并且他只一直跟到了西厢门口。 看着跟过来的朱月武,刚才失落的沈芳慧方才有些恢复过情绪来。 她当下只是抬头看着朱月武道了一句“二弟,你怎么跟过来了?” “大嫂,我这不是看你的情绪不好吗?我担心你出事,所以便跟过来了。” 听得朱月武这话,沈芳慧当下倒也放下了一些戒心,毕竟在自己情绪失落的时候有人能关心自己,而且在本应该亲近自己的人身边却得不到一丝安慰,谁又能拒绝来自另一个人的安慰呢。 沈芳慧当下只也发自内心的真诚道了一声谢。 “多谢二弟的关心,我还好。不过我现在已经没什么事了,所以你倒也不必担心我。你有什么事便去忙自己的吧。” 说完这话,沈芳慧便也打算推门往回走。 然而就在此时,朱月武却是突然再一次抓住了她的手臂,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抓住,沈芳慧顿时只也感觉到了一阵害怕与恍惚。 她对朱月武的某种记忆再次恢复,也是在这一刻,她对朱月武的警惕只要提高到了最高的等级。 不过她也不敢刺激到朱月武,毕竟朱月武这人本就是个无所顾忌的狂徒,若是自己表现的撕破脸皮,他这人可能会借机破罐子破摔。反正他这人从来也不在乎自己的脸皮。 有了这一层考虑,沈芳慧对朱月武便也小心翼翼了起来。 “二弟,你还有别的事要与我说嘛?” 朱月武神色暧昧的笑着,只将一双手撑在门板与沈芳慧之间。 “是啊,嫂嫂,我有好多话要与您说呢?” 沈芳慧在他的笑容之下,也只能被迫应对“二弟想说什么?” “嫂嫂,你别这么紧张,我不是坏人,恰恰相反,在这朱家,我其实才是最干净的那一个。” “我那大哥,你别看他一副病怏怏的模样,其实他这人可是最喜欢暗箭伤人,半路夺门了。” 听得这话,沈芳慧只能被迫笑着道“我不知道这些,而且若真是如此,我也没有办法。” 不想沈芳慧这话却是正中了朱月武的下怀,朱月武只立刻道了一句“嫂嫂怎么会没有办法呢?嫂嫂可以依靠我啊!” “嫂嫂,我大哥这人是没有心的,你与其拿自己一腔热情去想着捂热我大哥,你还不如靠近我,只要嫂嫂不拒绝,我绝对可以给嫂嫂不一样的体验。” 说这话时,朱月武的声音只越来越低,整个人只也越靠越近,在朱月武的靠近之下,沈芳慧只也感觉到了一种抗拒的感觉。 而且那朱月武的眼睛只赤裸裸的盯着自己的嘴唇。 沈芳慧只觉得他若是再这样贸然靠近自己,他便要对着她亲上去了。 所以沈芳慧在某一瞬间,只甚至想将朱月武推开。 然而没等她先将朱月武推开,那朱月武却是先一步拉开了与她的距离。 随后那朱月武只立刻转头朝着虚空,恶狠狠的骂了一句“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睛的打你爷爷我?” 不想他的话音不过刚刚落下,随后又一块小石子只再一次重重砸中了朱月武的脑袋。 朱月武随后只立刻疼得哎呦了一声,随后他的视线只又立刻朝着四处梭巡了一圈,然而他的视线梭巡过去,却是并没有看到任何人,故而最后他只对着高处骂了一句“你他娘的到底是哪个胆小鬼,有种你就出来,你在这里鬼鬼祟祟的是想做什么?” 而在朱月武对着高处痛骂的时候,沈芳慧只也趁机将房门打开,随后她只匆匆便将房门给重重关上了。 在确定了朱月武根本不可能再进来时,她方才松了一口气。 然而就在此时,沈芳慧却是突然发现自己对面的窗台处似乎有一道暗影,并且那暗影只朝着自己的方向敲了敲窗台。 她只立刻被吓了一跳,她当下只竟是有些担心那暗影会不会就是朱月武。 故而他只立刻朝着窗台的方向靠近了过去。 随后她只又赶紧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窗户,直到确定窗户是关上了的,她方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随后沈芳慧只又朝着那人道了一句“你是谁?” 窗外的人声音十分低沉却也清爽,那声音与朱月武那油腻的气泡音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有一瞬间,沈芳慧甚至只觉得自己好像是被清风拂过山岗。 “是我。” 虽是简单的两个字,可沈芳慧却是认出了对方,这个声音如果她没有听错,那应该是属于之前救过自己性命的吴承卫小哥的声音。 只是自自己来到这里之后,吴承卫小哥便不见了,她还以为对方是对自己失望了,可没想到他居然又再一次出现了。 有那么一瞬间沈芳慧感觉到了一阵欢喜。 她对朱赞郇的感情其实就是一种讨好未来的老板的心态,要说有什么感情,其实也谈不上。 毕竟在她想要努力靠近对方的时候,朱赞郇给她的几乎全是抗拒与推脱。 而她对吴承卫的感情便要复杂的多。 一开始她不过是抱着逗弄对方的心思故意想要靠近对方,可是越是靠近对方,她便越发感觉到了对方的亲切与他品格的可贵。 所以对于吴承卫她并不设防,在知道是他之后,沈芳慧只立刻便将房门打开了。她满心欢喜的看着那个英俊的青年近在咫尺。 甚至有一瞬间,她只有一种想要抱着他热泪盈眶的冲动。 吴承卫见沈芳慧这般模样,只也不免微微一笑。 “你刚才没事吧?” 沈芳慧听到这问话,先还是有些一愣,不过随后她便明白过来了。 吴承卫说的想来是刚才朱月武骚扰自己的事。 而他既然看到了这件事。那刚才朱月武会松开自己,并且给了自己可乘之机,是不是就说明这件事是吴承卫在帮助自己呢。 一旦明白到了这一点,沈芳慧对吴承卫的情绪便也越发的复杂了起来,甚至在某一瞬间她心中很是感激吴承卫。 “刚才是你吗?”沈芳慧低声问道。 被问话的吴承卫只轻轻点了点头,随后他只又抢在了沈芳慧之前道了一句“还有,你别谢我!这件事任何人看到了,都会出手相助的。我不过是随便做了一件顺手之事。” 听到吴承卫的话,沈芳慧只也不禁轻轻一笑,随后她只认真的点了点头。 而吴承卫之后又只问了沈芳慧一句“我可以进来吗?” 沈芳慧闻言只立刻点了点头。 随后那吴承卫这才从窗户口子处跳进到了沈芳慧的屋里。 对比着朱月武的行动,吴承卫对沈芳慧给予的尊重显然也到了一种极致的地步。 吴承卫的这一点便也让沈芳慧对朱月武有了一种更深的好感。 然而吴承卫不过刚刚跳进窗户之内,还没等二人多说几句。不想门口却是立刻又传来了朱月武的声音“嫂嫂,你怎么把门关了?” “嫂嫂,你开门啊!” 话音落下,朱月武只又朝着那门口的方向用手重重拍了几下。 感觉到了拍门,并且那拍门的声音只越来越急促。 沈芳慧便也意识到了自己不给对方回应是不可能的了,故而沈芳慧只立刻道了一句“二弟,刚才多谢你送我回来了,不过现在天也不早了,要不你还是早些回去吧?” “嫂嫂,这天早的很,你开门啊,我还有话要跟您说呢。” “您有什么要说的,我们往后再说吧!”沈芳慧怕他的话越说越过分,故而只也立刻打断了对方的问话,并且拒绝了对方。 第一千一百一十六章 相对无言 然而那朱月武却是并不死心,他只继续对沈芳慧道“往后说怕是来不及,慧娘?嫂嫂?你便将门打开,也让我同你说说我的心里话吧?” 面对朱月武的言语,沈芳慧自然不可能答应,只是如今在吴承卫面前被这样一个孟浪子弟追求,她还是觉得很难为情的。 她眼神闪烁了几下,只看向朱月武,似乎是不知自己该如何作说。 她这表情看在吴承卫面前却似乎是另有想说的话不知该如何作说。 而且他是看到那朱月武动作如何的,故而在那朱月武如此胡言乱语之时,他的心中只也很是不悦。 当下他只竟是想冲出去直接替沈芳慧将那朱月武解决了。 沈芳慧感觉到了吴承卫的动作,她当下只也很是不安。 她只立刻拉住吴承卫,并且她只立刻朝着吴承卫疯狂摇头。 吴承卫在沈芳慧激烈的示意下,只也终于不再有所行动了。 然而沈芳慧虽然暂时控制住了吴承卫,可是一直守在门口听着室内反应的朱月武当下却也是听到了房里的动静。 虽然吴承卫没有出声,可是那朱月武却还是感觉到了一阵不对劲。 故而他只在随后立刻对沈芳慧道了一句“慧娘,你没事吧?你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赶紧让我进去看一看吧。” 听到朱月武的声音,沈芳慧当下只并没有作答。 却不想那朱月武一见沈芳慧不回答,反而将门拍击的越发用力。 并且他只朝着沈芳慧高声嚷嚷道“芳慧,你再不来给我开门的话,我可就直接撞门了哦!” 他这一声威胁,对于沈芳慧的影响无疑是巨大的。 她当下只立刻出声道了一句“我真的没事!二弟,你还是回去吧!” 感觉到里面的人害怕了,朱月武当下反而越发的兴奋了。 他只哈哈大笑着道“嫂子,你开门呀!” 边说他还只边用自己的身躯开始撞门,这西厢的门不算多结实,那大门被他重重一撞只也发出哐当的响声。 听到那刺耳的声音,朱月武当下便也越发兴奋了。 “怎么着?你这是就害怕了?” 然而面对朱月武的话,沈芳慧却是不再吭声。 反而吴承卫只也被朱月武猖狂的行为给激怒了。 这小子很显然让他很是不爽。 他只恨不得立刻便要去给那吴承卫一些教训才好。 然而不等他教训起来,沈芳慧便也立刻拉住了他的手,并且她只立刻疯狂朝着吴承卫摇头。 吴承卫看在眼里,便也不禁对沈芳慧无声的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要这样拦着我?” 不等吴承卫先做什么表现,沈芳慧便也只主动对吴承卫摇了摇头。 随后她只颤着嗓子对着门外偷听的朱月武道了一句“我是不会开门的,你若再撞门,我便死在你面前。若是我真有什么,你横竖也该得一个逼死自己嫂子的名声。即使如此,你也还是要来逼我吗?” 面对沈芳慧的话,这朱月武倒是终于有些兴味索然了。 “嫂子,你这么说可就没意思了,我是那种人吗?你既然不愿意开门,那就不开就是了,我难道还能逼你不成?” 听到朱月武这话,沈芳慧终于不再情绪激烈,她只在镇定了心神之后,对着朱月武道了一句“月武,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你就别再问我什么了。你赶紧从这里离开吧?” 面对沈芳慧的试探,朱月武只在沈芳慧的门口站了许久,最后他只终于道了一句“嫂嫂,该说的我也已经说了,既然嫂嫂只仍旧是如此选择,我自然也不会勉强嫂嫂,不过嫂嫂到时候可不要后悔。” 丢完这句狠话,恰好另一边的家奴只出言来唤朱月武,朱月武当下自然便也不再强留。 他只十分不悦的对自己的家奴道了一句“你们叫我有什么事?” 那家奴面对朱月武的问话,只立刻声音焦急的道了一句“少爷,大事不妙了。” “什么大事不妙了?”朱月武闻言只也立刻很是不悦的问道。 此刻的朱月武本就心中不满,毕竟他刚才才被一个她以为稳操胜券的女人给拒绝了,如今另一个人却又在此时来找自己的麻烦,这让他如何能开心的起来。 不过这家奴也已经习惯了朱月武的坏脾气,故而在朱月武生气的时候,那家奴只还能表现的一如往常的淡定。 “叔姥爷来府上了。” 听得是叔姥爷来府上,朱月武的脸上只也显得有些不太高兴。 毕竟那叔姥爷实在是太难讨好了,不管自己在他面前怎么表现,怎么展示,他那叔姥爷也几乎不将他看在眼里。 反而是那朱赞郇,明明不过是病秧子一个,可就因为他是主母所生的孩子,就因为他是嫡长子,所以这老头便对他另眼相看,甚至很多次,他只还亲自出手收拾了自己几回。 所以他与这叔姥爷真是相看两厌的存在。 他不解的对那家奴道了一句“那叔姥爷过来是想做什么?你同我老实说话!” 面对自家少爷的话,那家奴只也是用一种不急不缓的态度道“叔姥爷是大少爷身边的徐管家安排过来的。” 一听这人与朱赞郇起了联系,朱月武的心中便也不禁升起了一阵警惕。 随后他只低声问道“朱赞郇将那老头请过来,似乎便是为了今日茅厕一案给自己争取到办案的权利。” 一听到那小厮这话,朱月武当时只也坐不住了,他只立刻踢了小厮一脚“狗奴才,怎么不早些告诉我?” 丢下这话,朱月武便也立时准备离开此处了。 那奴才自然只也立刻跟着他而去了。 沈芳慧只听着朱月武的步伐走远,随后方才放开了吴承卫,并且她只颇有些不好意思的对吴承卫道了一句“刚才实在不好意思,不过这事我真不能让你参与进来,毕竟你不是还要执行什么任务嘛?而且我也不想你因为我而露出什么破绽。” 听到沈芳慧的话,吴承卫只也有些感动。 倒没想到沈芳慧刚才拦住自己原来只竟是担心自己。 “我没事的,况且芳慧,我也是不想你受委屈的。”吴承卫当下只低声道。 听到吴承卫的话,沈芳慧只黯然表示“我不委屈。” 随后沈芳慧只又看向吴承卫道“你这几日是去执行任务了吗?” 吴承卫自然不可能说自己是去跟踪其他人了,故而他只是认真点了点头“是。” 随后吴承卫便只又对沈芳慧道了一句“那么你呢?他对你还好吧?” 沈芳慧闻言只低声问道“你说的是哪个他?” “还能有哪个他,自然是你的夫君。”吴承卫轻声道。 听到吴承卫这话,沈芳慧当下便也只是一阵伤心。 可她不想吴承卫知道自己的遭遇,故而她只能低声表达自己的悲伤。 “我还好,你别太过担心我了。” 吴承卫见她这样说了,自然便也不再深问。 毕竟问多了,他也觉得不妥。 而二人在这样的问话过后,只也似乎有短暂的沉默。 “你好就好,我原本还担心那少爷会欺负你呢?” 随后吴承卫只又补充道“慧娘,如果他欺负你的话,你可一定要告诉我。” 沈芳慧闻言自然只是感动的点了点头。 而吴承卫随后只又道了一句“慧娘,那人若是再纠缠你,你记得叫我。” 沈芳慧闻言自然也只是用力点了点头。 随后沈芳慧只又似乎是想起了一件事,故而她只在随后对吴承卫道了一句“吴大哥,我有一件事可以请你帮我吗?” 吴承卫对于沈芳慧的请求,从来是无法拒绝的。 故而他很快接言道“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沈芳慧闻言便也只是道了一句“之前我夫君给我安排了几名丫鬟,我跟其中一名丫鬟感情特别好,可是她却在今日我去给大夫人请安的路上出事了,我心中很是难过。” 听得沈芳慧此言,那吴承卫只也立刻道了一句“所以你想让我做什么呢?” “我想查出害死春兰的凶手是谁,可是我的心中毫无头绪,我想请你帮我理一理这件事,我又该从何处下手?” 面对沈芳慧的问话,吴承卫表现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轻松。 “原来只是这样,这事你包在我身上便好了,不过你能给我说说具体的案件情形嘛?” 沈芳慧闻言自然只是点了点头,随后她只将春兰的具体遭遇以及朱赞郇的一些见闻都说给了吴承卫听。 吴承卫听了之后,只当即便对沈芳慧道了一句“芳慧,那你可知道那春兰的尸体在哪里?” 沈芳慧闻言自然只是低声道“我现在并不知道春兰的尸体在哪里,不过我可以带你去找春兰的尸体。” 听到沈芳慧这话,吴承卫却是立刻摆了摆手道“那倒是不必了,我心中也很是担忧你。那春兰的尸体,我随意打探一下,也就知道了,你等我查明春兰的死因,我到时候会再来找你的。” 沈芳慧闻言自然只是点了点头。 不过她们不知道的是,朱赞郇在让自己屋里的人检验过春兰身上的痕迹之后可因为烧伤不好查验,所以朱赞郇便已经打算将春兰给直接埋葬了。 第一千一百一十七章 尸检死因 是夜,一轮明月如银盘照亮天地。 朱府的一间小屋里正停放着春兰的尸体。 虽然春兰的尸体上已经摆满了鲜花,她也已经换上了最好的衣服,然而那张被烧的面目全非的脸庞却还是让人觉得心惊胆颤不已。 灵堂里正是烛火幽微,一名小厮守在此处,却是遥遥欲睡。 此时的小厮,并不知在对面的屋檐之上,一名黑衣人正在屋檐之上飞速行走。 而黑衣人在上头一见脚下的情形,不过一名小厮而已,当下倒也不再过于小心翼翼。他只是不禁朝着那小厮的方向靠近了去。 随后他只直接用一颗小石子对着那小厮的睡穴便是一点。 小厮被点了睡穴后,原本只是摇摇欲坠,如今却是彻底昏死了过去。 看着那小厮彻底倒在了地上,吴承卫方才从小厮的身后出现在了那春兰的面前。 在检查之前他只先是看了一眼屋外的情形,在确定没有人过来后,吴承卫便也开始检查起了春兰的尸体。 他首先做的第一步检查,便是将春兰的嘴唇给掀开。 在做过一部分的检查后,他很快便发现春兰虽然面目全非,然而她紧闭的口腔之内却并没有多少灰尘,从这一点上其实就可以判定春兰多半是在被烧死之前便被人用其他手段给处理了。 毕竟人在火场之中,出于求生本能多半会开始大口呼吸,而用力呼吸的话便必然会将那火场之中的灰尘吸入口腔之中,可是他在检查春兰的口腔之后,却是并没有发现任何异物。 所以从这一点上,他基本可以判断春兰的确是死在了放火之前。 而凶手在杀死春兰之后,再进行纵火的行为,很明显便是想掩盖自己杀死春兰的手法。 不过可惜他打错了算盘。 这世上的路凡走过必有痕迹。 他这种粗暴的手段,在一个对尸体检测颇有些心得手段的侍卫面前其实是根本不够看的。 而在做完这一步检查之后,在确定了春兰的确是死于纵火之前的窒息,吴承卫便也不禁开始对春兰的尸体进行了更进一步的检查。 只可惜春兰的尸体虽然没有烧干,然而她的面部基本大部分都被烧黑了,所以从面部皮肤处,他是根本无法粗略判断死因的,故而他只能采用排除法了。 最常见的杀人方法一般都是用毒,而这也是最愚蠢的方法,若是用毒药,即便是尸体烧成灰,其实这也是能检测出来的,更何况眼下这还是一具完整的尸体。 想到此处,他只立刻用测毒的银针开始对尸体进行检测。 然而无论他换了多少种银针,那银针测试出来的结果都是无毒的。 反倒是春兰的一双手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当下的春兰双手的骨关节是深深蜷曲着的姿态,这就像是人在临死之前死死握紧过自己的双手一样。 这种姿态其实是可以用来判断人生前的某种死法的。 她可以是被火烧死的,毕竟人在紧张以及某种极限的情况下,只都会表现出不同程度的肌肉紧张,而双手握紧的姿态是最直观的表现模样。 只是被火烧死这一项在刚才便已经被他排除过了,毕竟口腔内的清洁状况比看手的蜷曲程度是能更精准的排除某种死法的。 而排除了被火烧死的可能性,又排除了用毒的可能性,那春兰应当便是被人用某种物理方法给消灭了。 很显然春兰的尸体是能直接呈现出某种状态的。 吴承卫只大概检查了一下春兰的表面皮肤,在确定春兰并没有受到更深程度的打击,当下他便只也确认了春兰应当不是死于被人击打致死。 那在这几大类的常见杀人手段里,便只剩下窒息性死亡了。 而且她蜷曲的手与窒息性死亡的状态也很相像。 窒息性死亡除了被火烧死,也有其他的手段,比如被人捂住口鼻,比如被人掐死? 而检查这几种死法便需要更为细致的检查了。 甚至如果春兰的尸体被毁的更为彻底,他几乎都不能判定春兰到底是怎么死的。 但好在如今春兰的尸体还算完整,故而他完全可以在这具尸体的基础上进行再一次检查。 当下的他只先是扒拉开了春兰的眼睑,随后他只立刻便看到春兰的眼睑之内有许多的红色小点,而且她的眼珠只也狰狞凸起,这种状态几乎可以确定春兰她完全是被人掐死的。 只可惜春兰脖子上的肌肤已经被烧的焦黑,故而他并不能明确的看到春兰脖子上被掐出来的瘀痕,不过有了这两点,当下的他只也能确定春兰就是被人掐死的。 接下来有了尸检结果,他便需要对杀死春兰的人进行各种排除了。 而在他刚做好这样的打算,并且只也准备离开的时候,不想外面却是突然传来一阵裙袜摩擦的声音。 听到这声音,想来是有人往这边来了。 当下的吴承卫只也立刻从此处离开了。 而在吴承卫前脚离开没多久,后脚一名侍女便挎着一个篮子出现在了这灵堂的门前。 她看到那名昏睡过去的小厮时,也并没有理会对方。 甚至当下的她只还似乎有些害怕将对方惊醒。 在确定那小厮没有醒来之后。 她只是径直的将贡品摆放在了春兰的遗体前面,她随后只又往那焚烧纸钱的锅子里烧了些纸钱。 在烧了纸钱之后,她便又只是怔怔的看着春兰的尸体。 良久以后她方才出言对着已经死去的春兰的尸体低声道了一句“春兰姑娘,你别怪我见死不救,我也是没办法,毕竟我只是一个做奴才的,我帮不了你。你若是有什么怨恨,可千万不要来找我。你若是不恨,便好好去,我会每年给你烧香的。” 话音落下,那侍女只又落了几点伤心泪,当下的她只一边落泪,一边替春兰烧着钱纸, 然而在她烧纸的时候,当下不远处只也有一名女子与一名侍女正手持着灯火,从此处行走了过来。 若是仔细看过去,便能发现那女子正是说要替春兰报仇的沈芳慧。 而就在他们即将到达那灵堂之时,沈芳慧在感觉到了灵堂内有女子似乎在里面烧纸钱,她只觉得奇怪,故而她只也不禁对那女子道了一句“里面的人是谁?” 然而那原本在烧着钱纸的侍女却是感觉到了一种莫大的恐惧。 随后几乎是在沈芳慧的话音不过刚刚落下之时,那侍女只几乎连头也没回,她只立刻便站了起来,并且她只下意识朝着灵堂深处跑去。 甚至因为行的太急,她只还不经意将灵堂里烧纸钱的锅子给踢翻了。瞬间她的绣花鞋上只沾满了灰尘。 可即使如此,她也顾不上。 当下的她只顾着拔足狂奔,而眼看着她就要往深处跑去了,沈芳慧当下便也感觉到了一阵不对劲。 如果说之前在深夜看到人,沈芳慧可能也不会多心,她只会以为对方可能是春兰的好姐妹。 然而这好姐妹一看到自己就拔足狂奔,这就有些氛围奇怪了。 故而当下的她只也立刻感觉到了不对劲,她在随后只也立刻跟着走了进去。 然而当她进去的时候,那侍女却是已经不见了,她追了一路也只看到一个被破开的窗户,与晃荡的竹帘。 而当她掀开竹帘的时候,她当下也只能看到一名穿着白色侍女服饰的侍女只在月光下狂奔。不过片刻的功夫,那侍女的身影便消失在了竹林深处。 此时沈芳慧身后的侍女只也追了上来了。 她当下只也立刻主动看向那竹林处,在看到那一袭白衣消失在竹林方向,她只立刻主动对沈芳慧道了一句“陆姑娘,可要我上去追她?” 听得侍女的问话,沈芳慧却是摇了摇头。 “不必了。” 随后沈芳慧只又问了那侍女一句“你刚才可有看清楚那女子?” 面对沈芳慧的问话,那侍女只是摇了摇头。 沈芳慧想想那女子没有回头,她没有认出来倒也正常。 故而她只又换了一个话题。 “那你可知道从这里过去,那竹林通往的是什么地方?” 听到沈芳慧的问话,那侍女只略微思索了一下,随后她只很快便得出了结果。 “从这里可以一直到后面的总厨房。难道那女子是厨房那边的厨娘?”侍女当下只自以为是的推测道。 沈芳慧闻言并没有接言,她只是道了一句“那他还有没有通往其他地方的路径?” 侍女闻言只立刻回答道“其他路径都被墙壁堵死了,她去的地方只可能是后厨!” 听说是往后厨的方向去,沈芳慧便也不禁松了一口气。 她随后只又立刻问了一句“那后厨的方向有没有可以抄近道的地方?” 听到沈芳慧的问话,丫鬟只又略微思考了一下,随后她很快便也得出了结论。 “我知道一条近道!” 听到丫鬟的回答,沈芳慧只也立刻道了一句“你赶紧带我去近道!我们看看能不能截住他!” 听得沈芳慧的话,丫鬟立刻点头,随后二人只立刻一前一后翻窗而去。 丫鬟随后只带着沈芳慧往另一条小道匆匆追了过去。 第一千一百一十八章 谁的手帕 当二人到达小厨房埋伏起来的时候,那名女子只也刚从那小竹林里匆匆跑了出来。 看到那白色的衣衫,二人只都下意识朝那女子的脸容看过去,然而不想还没等她们看清楚那女子的面容。竹林之后的一道身影却是突然抓住了那女子的手臂,随后在她们还没有看清楚那女子的面容之时,那女子的身影便再次消失在了竹林之处。 而原本潜伏起来的沈芳慧与那侍女便也立刻从那埋伏之地跑了出来。 然而当她们跑出来看过去的时候,那竹林里已经是空空如也了。 她们所能看到的不过是一轮暗淡明月,与满世界的竹叶潇潇。 看到已经不知所踪的女子,沈芳慧觉得失望之余,也只能对此选择放弃。 不过在她心中却还是不免觉得那女子说不定是与春兰之死有关的人。 而当沈芳慧准备彻底从此处离开的时候,不想她却是在前方看到一点白色。 而当她从此处走近看过去的时候,她只也终于看清楚那地上的东西居然是一条白色的丝帕,那丝帕上面只绣着一枝红色的腊梅花。 这种东西是属于很私人的东西,轻易是不会示人的。 沈芳慧只也不免朝着深处走了过去,于此同时,她只高声唤着对方的名字。 “姑娘?姑娘,你的帕子掉了!” 然而无论沈芳慧如何呼唤,那竹林深处的女子却是并不回答沈芳慧的话。 知道自己不可能用一条帕子将对方引出来了,沈芳慧便也不得不重新将这条丝帕收好。 不过她在收好丝帕之前还是让自己身边的侍女看了一下这条丝帕,毕竟这名侍女虽然在自己身边照顾,可在照顾自己之前她也是这座宅子里的人,她的见闻自然是要比自己广阔,故而她只对侍女道了一句“小菊,你能帮我看一看这丝帕到底是谁的吗?” 小菊听到沈芳慧的问话也没有客气,她当下只仔细看了过去,随后她只轻声道了一句“看这丝帕的材质,这东西应该是大太太和二小姐屋里才有的丝帕,不过他们二人屋里的奴才们用东西都是从来讲究的,所以我也不知这东西到底是谁的。” 虽然侍女并没有认出这东西的直接主人,不过对方这话还是让沈芳慧心中有了一定的范围。 不过因为天色不早了,沈芳慧便也不好再继续调查下去了,故而当下的她只也示意侍女随着自己一起回去了。 …… 而当翌日清晨,沈芳慧只也意识到了凭自己一个客人的身份,她是没办法对春兰的案子展开调查的,且不说别的,便是单单她拿着这样一条丝帕去问旁人,恐怕旁人也要不免生出几分警惕之心。 故而她只也有心将这丝帕拿去递给朱赞郇,她想凭借朱赞郇的能力,想要认出这丝帕的主人,总是比自己要方便一些的。 然而没等她先去找朱赞郇,不想朱赞郇却是派了徐管家先过来了。 一大清早就迎来了徐管家,沈芳慧心中只是惊讶,不过她也没多废话。 她只出门去迎了徐管家。 “徐管家,您快屋里请!您今日怎么过来了?”沈芳慧一边热情相邀,一边只也主动问明来意。 然而那徐管家面对沈芳慧的热情相邀,却是并没有随着她走进去的意思,他只是静静站在原地道“去屋里坐就不必了,我这次过来也是有事想要找你商量。” 听到徐管家说这话,沈芳慧立刻接言道“不知管家您找我们所为何事呢?” 面对沈芳慧的问话,徐管家只也似乎有些犹豫。 看出了徐管家的面露难色,沈芳慧便也明白徐管家定然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题想要说,故而当下的她只也主动道了一句“徐管家,您有什么便直说吧,我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然而徐管家听了沈芳慧这话,却反而更加觉得心中不忍,他其实在某一方面更加愿意相信沈芳慧果真是个好女孩。只是死的人是春兰,她又确实有某种可能,所以在真相大白之前,他也没法替沈芳慧去说过多的话题。 故而在犹豫片刻之后,徐管家也只是对着沈芳慧道了一句“慧娘,是这样的,少爷最近有很多事情要忙,所以他屋里需要很多的帮手,故而他屋里原本安排给你的那几名侍女丫鬟便都要收回去了。” 一听这话,慧娘顿时僵在了原地“那您的意思是,他们全部都要收回?” 徐管家为难的点了点头,随后他只又补充了一句“慧娘,你也别让我太难做了。” 沈芳慧当下一听到徐管家都这样说了,她便也觉得心中愧疚了许多,当下的她顿时便也不再开口说话了。 不过她还是犹豫着问了一句“徐管家,我现在在查春兰的案子,可是我到底不是这屋里的人,您能不能给我单独留几个人呢?比如小菊您能不能将她留在我身边?” 面对沈芳慧的话,那徐管家却是道了一句“沈姑娘,这案子还是不让你查了,如果你真是无辜的,我们自然会还你清白。” 说完这话,那徐管家随后只又补充了一句“慧娘,如果你实在不方便,我也可以另外再安排一些人给你。” 听到徐管家这话,沈芳慧如果真是有些骨气的,她当下多半会拒绝于他,毕竟谁不知道徐管家这话虽说的委婉,可收回已经安排给自己的丫鬟,他的意思除了是想表达对自己的不好,剩下的意思便是想表达自己与他其实是没什么关系的了。 可现在显然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且不说她安排人的时候需要用到这帮手,便是为了抵挡那朱月武的纠缠,自己身边肯定也是安排一两名小厮,方才妥当。 只可惜朱赞郇是真的对自己绝情,想她主动示好的时候,朱赞郇对自己只也没有一丝温情,如今自己不过用错了一点方式,他便要连带着将自己原先给予的一点温情只也都全数抽走了。 一旦意识到这一点,沈芳慧对朱赞郇的心思便也越发的冷淡了下去。 只是自己身边不能没有人,故而她只能趁着这徐管家对自己还有一丝不忍之前,以更多的形式取得更多的好处。 故而对于徐管家事后补救一般的提议,她也并没有给徐管家难堪,相反她只还在徐管家的暗示下,朝着徐管家道了一句“徐管家,您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了,我也能理解少爷的难处,也多谢徐管家对我的关心,既然管家愿意替我另外安排人过来,那就麻烦管家了。” 听得沈芳慧居然能在自己对她不妥的时候,还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成全他们的体面,徐管家便也不禁一方面感叹沈芳慧的懂事,一方面只也有些心疼这姑娘。 谁不知道一个外来的人想要融入一个家庭的时候到底有多难。 如今自己少爷明明喜欢她,却又如此作践她,若是一般人肯定早在这之前便直接从此处离开了。 然而沈芳慧不但没有离开,而且她只还在表面表现的没有一丝不妥。 她这种懂事只也终于换来了徐管家对她的一丝怜惜与不忍。 这徐管家也从来都是个做事不喜欢做绝的人。 故而在沈芳慧的提议下,徐管家只也不禁主动道了一句“我便不自己安排人过来了,毕竟那些从各处调来的人以前也是有主子的,谁也不知道他们是个什么心思,我将那种人安排在你身边也是不放心的,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正好明天院里要进一匹新人,各房都要过去选人,要不您也随我们一起过去,您亲自挑人,咱们也好给您安排一些!” 听得徐管家这提议,沈芳慧立刻便也感觉到了一阵妥帖。 “若是如此,那可是再好不过了。”沈芳慧轻声道了一句。 徐管家见她如此知足,倒也对沈芳慧更加满意。 二人便又只约定了明日去选奴才,随后二人方才分开。 而之后徐管家便带着所有人回到了朱赞郇的住所。 朱赞郇看到徐管家回来了之后,只也不免主动对徐管家道了一句“怎么样?小菊他们都平安回来了吧?她肯不肯放人?” 听到朱赞郇的问话,徐管家只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随后他方才轻声道“他们都回来了,陆姑娘她听说了少爷的安排后,也没有多犹豫便直接放手了。” 而随着徐管家的话音不过刚刚落下之后,小菊与另外两名小厮便也陆续出现在了朱赞郇的面前。 朱赞郇看着他们便也不禁主动问道“小菊,怎么样?你们没事吧?那姓陆的她没有为难你们吧?” 面对朱赞郇的问话,小菊只也不禁低声道了一句“陆小姐倒是没有为难我们,只是……” 一听小菊话里有转折,朱赞郇便也以为沈芳慧是给了小菊什么为难,故而他只立刻追问道“只是什么?” 不想小菊闻言却只是低声道了一句“只是我们实在想不通,您为什么要将我们给召回,您知不知道那二少爷可是一直在纠缠着她呢!” “您现在将我们召回,她身边没有保护的人这不是让羊入虎口吗?” 第一千一百一十九章 与众人的意见相反 听得小菊这话,朱赞郇只也很是不喜。 “什么叫羊入虎口,这是她的所愿才是,还有我们的事情你们少管!” “更重要的是,让你们留在她身边,我也不放心,毕竟春兰的死可是与她有关,我现在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直接的凶手,若她是直接凶手,我可不想让你们因为她一个人而成为不幸的存在。” 听得朱赞郇的担忧,小菊只也立刻道了一句“少爷,我相信慧姑娘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在小菊的话音落下没有多久,不想另外两名小厮的反应只也与小菊的反应几乎一模一样,他们当下只都主动为沈芳慧说话。 “少爷,我们也觉得慧姑娘不是这样的人,虽然春兰的死我们也很遗憾,可是如果因为春兰的死,咱们便要去惩罚一个无辜的人,我们只也觉得十分可惜。” “是啊,少爷,慧姑娘对我们是真的没话说!” 听得这么多人替沈芳慧说话,当下的朱赞郇却并没有感觉到一丝欣慰,甚至与之相反的是,朱赞郇对于沈芳慧反而多了一种不喜“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们相信这些又有什么用呢?谁能保证她不会害你们。” “你们也不必替她说什么话了。我对于她自有分寸!” 听得朱赞郇这话,其余人只也终于不再多言了,他们只也都先后无精打采的选择离开了这里。 而当他们离开此处之后,朱赞郇便也不禁对徐管家道“徐管家,难道我真是做错了?” 徐管家听到朱赞郇居然也会反思,甚至他还会来问自己的意思,他也不禁觉得一阵意外。 不过意外归意外,当下的他虽然只是一个奴才,却也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奴才,在某种相处的层面来说他有时候甚至只也超过了奴才的层面。他对于朱赞郇来说其实也是亦师亦友的存在。 故而当下的徐管家在听到朱赞郇这话之后,只也主动对朱赞郇道了一句“我自然不觉得少爷有错,只是那慧姑娘也实在无辜,毕竟如果她不是杀人凶手,咱们却用这种手段对她,如此一来,这样的手段会不会太过残忍呢?” 面对徐管家的问话,朱赞郇闻言却是并没有吭声。 他的脸色在某种层面甚至只还有些难堪。 “徐管家,我原本还以为这一切对于您来说会有什么不同,可如今看来,你与他们也不过如此,那女人就是故意在你们面前示好,给你们灌迷魂汤,可您怎么就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呢?” 徐管家听得朱赞郇这话,只也明白自己少爷其实还是没有一丝改变,他还是那个多疑的少爷,他还是那个不相信任何真心的少爷,想到此处,徐管家只也不禁失望的对朱赞郇道了一句“少爷,我并没有被谁灌迷魂汤,我只是能感觉到她的真心,她是真的想要好好与您生活,我觉得春兰的事或许也只是一个意外。” “一个意外?春兰被烧死在茅房里你也觉得这只是一个意外?她是什么身份您难道都不清楚吗?” 面对朱赞郇的言辞激烈,徐管家沉默了许久,许久之后,徐管家方才不禁轻声道了一句“可那些事情与咱们又有什么干系呢?” 见徐管家并不是站在自己这边的,朱赞郇只也不免生出了一种世人皆醉他独醒的感觉。 被孤独包围的朱赞郇便也不禁主动对徐管家道了一句“徐管家,您能先出去嘛?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听得朱赞郇这话,徐管家自然只是说好。 …… 是夜,夜色寂静。 沈芳慧看着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的房间,只也不禁生出了一丝害怕的情绪。 她既害怕那些传说中的东西,只又害怕朱月武会再次过来找自己的麻烦。 故而她几乎只是在天色不过刚刚擦黑之前,便将西厢的大门紧闭了。 然而即使如此,这里却也不能使她有半分心安。 伴着一室的灯火,她只又忽然想起了春兰的死,春兰是非正常死亡,那便必然是有人动手杀了他,只是谁也不知道杀死春兰的人到底是谁。 更没人知道那人杀死春兰的目的是什么。 在某一瞬间,沈芳慧甚至只也不免开始担心自己会不会也被人直接杀死。 而且当下的她若是被人杀死之后,可能还没有人发现她已经死亡,当下的她只越想越害怕。 伴着满室的烛火睡不着,当下的沈芳慧便也不禁干脆从附近的书架子取了几本书过来翻看。 她只试图通过翻书来减轻自己脑子里的胡思乱想。 然而也不知是不是越害怕什么便越会发生什么。 沈芳慧当下在书籍故事的引导下,只也终于产生了某种困意,不想就在此时,那门外却是突然传来几声敲门的声响。 随着咚咚咚的声音响起,本就浅眠的沈芳慧便也不禁彻底清醒了过来。 而在醒来后,那敲门声只又重新收起了。 某一瞬间,沈芳慧甚至只也不免怀疑一切不过是自己的幻觉。 不过即使是幻觉,刚才的那声音只也让沈芳慧彻底清醒了。 而就在她试图重新看书的时候,那外面只又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这一次沈芳慧终于清醒了。 这声音如果她没有猜错,应该确实是从门口的方向传过来的。 她随后不禁下意识朝着那门口的方向看了过去,随后她只也不免很快便看到了那门口的门板上只果然有一道修长的身影。 一看到那修长的身影,沈芳慧立刻整个人都陷入了某种紧张的情绪之中了。 “谁呀?”沈芳慧出言问道。 然而那门口的人却是并不说话。 沈芳慧见那人不答话,自然也不敢有所行动。 不想那人见沈芳慧不说话,便又重重敲了门板几下。 而且只要沈芳慧不对自己做出回应,那人便不免继续敲击门板。 沈芳慧被那人敲门板的声音只也吓得终于忍不住再一次对着门口的方向道了一句“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想做什么?” 沈芳慧说这话时,虽然语气里只也故作强硬,可她的声音里却是燃起了一丝颤音。 听到沈芳慧的颤音,那人便也不禁终于出声道了一句“芳慧,是我。” 听得那人的话,沈芳慧自然也听出了对方的声音,然而听出了声音。她当下只反而更加的害怕。 你道那声音是谁,那声音可不就是朱月武嘛? 这人来找自己定然是没安好心的。 当下的她便也只能强自定下心神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那朱月武闻言却只是满不在意的轻笑。 “还能有什么事?我自然是担心嫂嫂害怕,所以特意过来陪一陪嫂嫂了,嫂嫂应当不会介意吧?” 面对朱月武的问询,沈芳慧没有吭声。她此刻只有些不知该拿这朱月武怎么办了。 此刻天正黑,西厢又是客居,也没什么人居住,若朱月武真要撞门进来,自己也只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然而让朱月武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却也是极为不妥的,毕竟若自己主动开门,那他必定会更加的无所顾忌。 而在沈芳慧左右为难之时,那朱月武见沈芳慧并不吭声,便也不免继续道了一句“芳慧,你白过有什么事等下说嘛,我这不就过来了?怎么难道嫂嫂的意思并不是如此?” 面对朱赞郇的问话,沈芳慧只还试图装死。 不想那朱月武却是再一次开始重重撞起了门。 沈芳慧顿时吓得不轻,她只立刻出言哀求道“二弟,你别为难我,我与你之间又怎么能做那种苟且之事!” 然而朱月武对沈芳慧的请求,却是并不在意。 “嫂嫂,你怕什么?我与你有苟且又怎么了?大哥负你,难道你还不能负他了吗?” 听到朱月武的话,沈芳慧却只是拼命摇头“二少爷,当我求你了,我真的做不到你说的那些。” 听了沈芳慧这许多,那朱月武便又诱哄道“好嫂嫂,你说这许多做什么,只要你开门,剩下的你都可以交给我,甚至如果真发生什么了,你也可以怪到我身上,你就说一切都是月武的错,是月武太过爱慕嫂嫂你,强逼着嫂嫂犯下了这样的错误。” 随后那朱月武只又道了一句“嫂嫂,你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沈芳慧闻言只不吭声,见诱哄也不起效果,那朱月武便又不禁高声道了一句“嫂嫂,你若是再不开门我可撞门了哦!” 话音落下,那朱月武便开始肆无忌惮的撞击起了房门。 看着那房门被朱月武撞击的砰砰作响,沈芳慧只也不禁被吓得心惊肉跳,她不敢继续窝在床上当做什么也不知道了,当下的她只也不免匆匆从床上跳了起来。 随后她只开始在四处搜寻起了趁手的家伙。 然而目光所及之处,她却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最后一番翻箱倒柜之下,她也只是勉强找到了一把剪子。 只是这剪子显然不能拿着对准朱月武。 故而一番思量之后,沈芳慧只也不免主动走到了房门的面前。 于此同时,她只朝着门口的方向高声嚷嚷道“朱月武!你若是再撞门!我可就直接死在你面前了。” 第一千一百二十章 挑选 这一声显然还不能震慑到朱月武,朱月武只满不在乎的笑笑。 “嫂嫂,您何必如此呢?伤了自己,我可是会心疼的。” 然而他话虽这般说,可他人却还是只朝着那房门的方向狠狠撞击了起来。 那大门在那撞击声中只也吱呀作响。 沈芳慧只感觉当下如果再不来人阻止他,这大门多半是要被彻底撞开了。 若是撞开了这道大门,朱月武对自己肯定要更加的肆无忌惮,一旦明白这一点,沈芳慧当下便也不禁立刻对着朱月武的方向高声喊话道“朱月武你要是再撞门我可就真扎自己了,我好歹也是陆家的小姐,我若是死了,陆家一定会找你的麻烦的!我的奶妈和陆家的人还有几日便要过来,到时候她不见我人,必定要问你们朱家情况!你们朱家交不出人,你的麻烦可就大了!” 沈芳慧说这话的时候只也瞬间高调了不少。 她其实并不喜欢用这样的手段来对付旁人,她也不想用陆家的身份来狐假虎威,可在这种人面前,若是她不表现出一些强硬态度,若是不抬出一些能保护自己的人震慑他们,那自己可能真要被人吃的渣都不剩。 那朱月武当下在听清楚沈芳慧的话,并且看到她倒映在门板上以手抵着剪子的身影之后,朱月武便也意识到了沈芳慧很可能是来真的了 他对这些到底还是有些顾忌的,他也不敢去强扭这瓜。 故而当下的他终于没再撞门了,他只重新站直了身子,随后仿佛没事人一般道“嫂嫂,您何必这样激动呢?我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罢了,既然你不愿意接受,那我走就是了。” 沈芳慧当下没有接言,直到朱月武从此处彻底离开之后,沈芳慧当下方才不得不重新站直了身子,并且重重松了一口气。 不过即使是在朱月武离开后,沈芳慧经过这样的恐吓,当下的她只也不敢再睡了。 翌日,又是一个清晨,沈芳慧在担惊受怕了一夜之后,只也在天光亮起之后才勉强入睡了一阵。 可没等她睡下去多久,门口却是再一次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这敲门声不算重,可是沈芳慧却还是因为昨晚的事情而吓得惊醒过来。 好在那门口的人并没有恶意吓唬她的心思,在敲了几下房门之后,那人便轻声开口了“陆姑娘可是醒来了?” 听得那人的问话似乎不是朱月武,沈芳慧只也不免回答了一句“是。” 那人听了沈芳慧的回答,随后只也立刻一喜,他只低声对沈芳慧道了一句“陆姑娘,我是徐管家安排过来的人,今日府里安排了一批新人,他说让我领您过去选几个新人回家。” 听得那人的话,沈芳慧自然只也想起了徐管家昨日与自己的对话,他昨日除了收走了她需要的人,同时他只还为了表示自己的宽宏,只也答应给自己另外安排一些人,而且那些人还可以全部由她自己来挑选,这对于沈芳慧来说也可以说是十分大气的了。 想起昨日的安排,沈芳慧即使明显睡眠不足,可此时的她只也匆匆起了身。 毕竟这可是关心到她人生安全的大事,她在昨夜被朱月武吓到了之后,只也立刻决定自己这一次不但要挑一两个小丫鬟,她还得再挑两三个小厮。 想到此处,她只对那人道了一句“还请小哥稍等片刻。” 在明确得到外屋的小哥的一声应答后。 沈芳慧当下这才开始穿衣并且做一些简单的洗漱。 当下的她只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身边没有一个丫鬟是真的不方便。 她虽然是被人卖到了芙蓉园里的,可是从她十岁开始,她身边便已经是有人伺候的了,所以除了她们往后要被人买卖这点不同以外,她们的生活其实与旁的千金小姐其实也并没有什么不同。 她们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所以眼下让她做这些,反而有些笨拙发力,不过好在她也只是昨日一天与小菊他们失去了联系的,而她晚上为了保持头发的造型,只也睡的都是瓷枕,故而当下的沈芳慧头发倒是并不凌乱。 当下的她只需要略略梳理一番,整个人便也差不多了,而于此同时,她的衣衫只也选择了最为简单的款式。 可即使是如此勉强的造型,可因为对方是真的生的容貌姣好,所以即使是这样的随意的打扮。只也遮掩不过她天生的美貌。 有了如此惊人的美貌,沈芳慧当下只怕就算是身披麻袋也能让人目不转晴了。 沈芳慧在简单的收拾了一番之后,便也不禁打开了房间的大门。 而当她将房门打开的时候,她只也见到了门口站着的小厮,不过当下的她也并没有看到那小厮,而且她也没有看到自己认识的人,所以她当下只与对方又再三的确认过了对方的身份之后,做完这些之后,她方才跟着对方离开了。 而当她们二人穿过弯弯绕绕的小道来到一间小院里的时候,那小院里已经站满了不少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与小伙子。 当下的这群人原本是在叽叽喳喳的,毕竟他们才是刚入府的人,也还没被教过很多规矩,所以他们的性子自然相对其他人是要来的更为活波一些。 不过在朱府,这样的活波显然是并不被人需要的特质。 所以在审视这群人的管家只朝着一旁的柱子上狠狠一拍,随后这一声辫响自然只也将原本吵闹的人群吓了一跳。 随后等人群终于安静了,那管家才像是一个严厉的中年老师一般对着底下的人群道“我让你们都给我安静一些!这里是朱府,不是菜市场,你们若是再叽叽喳喳,可也别怪我不客气!” 听到那人的话,众人被收拾了。自然只也都齐声应是。瞬间这里只也陷入了一片宁静之中。 而领着沈芳慧过来的人,在半路上因为一些事被牵住了脚步,故而他便也只让沈芳慧先去了院子里。 而当沈芳慧到达院子里的时候,这院里已经是十分安静了,自然沈芳慧从外面进来,只也被那训话的管家看到了,那管家只以为沈芳慧也是被安排过来待选择的侍女,虽然沈芳慧容貌如花,穿着也不错,可这种浓艳的姿态以及迟到的行为看在这管家眼里便是沈芳慧太过于有个性。 毕竟这沈芳慧在朱家除了能当个花瓶,可不像是能干什么实事的主,而夫人也告诉自己可以多选一些实用的人。 加之沈芳慧又迟到了,他便有心杀鸡儆猴。故而那管家只也立刻指着沈芳慧道“你怎么来的这般迟?” 被指问的沈芳慧只也在短暂惊讶过后,低声道了一句“我昨夜没有休息好。” 那管家闻言便又立刻严厉的道了一句“没有休息好难道就可以成为你迟到的理由?” 沈芳慧有些莫名其妙,徐管家也没有说自己非要这么早起来啊?他这般训斥自己,难道又是朱赞郇在从中作梗,故意让人为难自己,想到此处,沈芳慧只也觉得有些委屈。 “可你们也没有与我约好时间啊,你若是约好了时间,我自然也不会迟到了。” 沈芳慧虽然觉得委屈,可也还是主动同对方诉说了自己的需求。 只可惜那管家既然认定了沈芳慧低自己一等,他对沈芳慧便也就没了耐心,他并不在意沈芳慧说了什么,他在意的只是沈芳慧居然敢因此与自己顶嘴。 这一点只让他十分的不爽。 故而他只立刻高声对沈芳慧训斥道“你在说什么?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不知道吗?你居然还想在我面前反驳?” 面对管家的训斥,沈芳慧都有些懵逼了。 她大概从进入朱家后都没有被人这样训斥过。 那人见吓唬沈芳慧是有效果的,便又不禁继续对着沈芳慧道了一句“你还傻愣着干什么?你是哪个牙婆带过来的?我们不需要你这样的人。” 面对对方的训斥,沈芳慧立时也有些惊慌。 她是以陆家小姐的身份过来的,这人是怎么知道自己有牙婆的? 而在她慌神不知如何解释之时,那原本与沈芳慧同来的人只也恰好走了进来了,当下的他自然只也恰好看到了沈芳慧被对方训斥的画面。 这可是大少爷的夫人,陆家的表小姐,这管家真是不长眼了,居然只连着这种主人家都开始吼。 那小厮一方面只害怕沈芳慧计较,一方面也不禁替那逞威风的管家捏了一把汗。 故而当下的他一看到这情形,只也立刻小跑着过去了。 好在这管家虽然不认识沈芳慧,可他却也还是认识这名小厮的,虽然这小厮当下便也没有什么名声,可他常年跟在徐管家身后,而徐管家又是大少爷的人。 即使大少爷再不管事,可他也是嫡长子,所以那管家一看到那名小厮,只也立刻收敛了自己的情绪,他当下只对着那小厮道了一句“这是什么风把您给吹过来了?难道是少爷让您过来选人吗?” 小厮闻言却是没有理会那管家,他当下反而只转头看向沈芳慧道“陆小姐抱歉,我来迟了。” 第一千一百二十一章 不肯放弃 虽然小厮什么话也没与那管家说,可那管家显然也不是傻子,在看到对方对沈芳慧的态度只也与其他人不同,他便意识到了自己刚才很有可能认错了人。 而且他刚才称呼对方的名字时,呼唤的可是陆小姐。 他信息不闭塞,大少爷与那姓陆的小姐有婚约的事他心中自然也是清楚的。 所以由这些他只也很快便推断出了面前的沈芳慧是什么来历了。 意识到了自己冒犯了贵人,那人的脸色顿时只也变得城隍诚恳了起来。 他只小心翼翼的对沈芳慧道了一句“陆……您是陆小姐?” 沈芳慧转头看向那管家,只也低声道“我是。” 一听对方这话,那管家顿时便也更加紧张了“陆小姐?您真是陆小姐?陆姑娘,实在是小的有眼无珠,还请姑娘原谅我,我刚才只也以为您是来应聘的奴仆罢了。” 听得那管家的话,沈芳慧顿时只也不免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是自己的身份被暴露了,原来这管家对自己这副态度,不过是一场乌龙罢了,既然只是一场乌龙,她当下自然便也没有继续与之计较的心思了,随后当下的她也只是浅浅道了一句“无妨。” 倒没想到这陆姑娘如此好说话,那管家一方面感觉到惊讶,一方面只也跟着态度轻松了起来。 知道对方与自己不同的时候,他便也不禁主动对沈芳慧道了一句“能被姑娘体谅,小的实在感激,不知姑娘此番前往这里,所为何事?” 面对对方的问询,沈芳慧自然只也主动回答道“我是过来挑人的,我那屋里还缺两名侍女,两名小厮。” 知道了沈芳慧的来意,那人随后便也立刻同沈芳慧道了一句“姑娘原来是来选人的,这事就包在小的身上便是了,倒是不劳烦姑娘动手了。” 而当下随着他的热情推荐后,那人之后只又问了沈芳慧一句“不知道姑娘想要选什么样的人?” 沈芳慧目光转过对方,只觉得这些人看来看去都一样,故而她只也主动道了一句“倒是不急,你们先选吧,等你们选好了。我再过来挑选奴仆就好。” 听到沈芳慧这话,那管家自然也不再坚持,随后没过多久,那管家便也不禁开始在原地挑选起了奴才。 对于这些奴才,他只先是看了看对方的牙口,与四肢的情况,女的检查家务技能,男的检查力气程度。在诸多技艺都考核成功了的,他便也只将那些人都给收用了起来。 然而因为这个标准,那管家自然只也淘汰下去了很多人,尤其是那些男丁。 这管家需要的是那种吃的少,干的多,力气使不完的大力士。 然而现实是力气大的吃的多,吃的少的力气小。 所以在这人的挑挑拣拣之下,他们当下别说是挑出一个合适的人来了,便是一大部分不合格的只也都被刷选了下去。 不过这些人被刷选下去了也便下去了男他们当下倒是并没有因此不快乐。 然而在其中却还是有一名少年的存在深深的吸引了沈芳慧。 那少年身形高瘦,只似是长竹竿一般,不过更吸引人注意的是少年脸上只布满了各种青青紫紫的伤痕。 一看到那伤痕,几乎都不用测试那少年的力气,那管家便已经有些想要淘汰对方了。 他只看了少年一眼,少年走近他面前,只立刻配合着对方伸展开手臂,然而几乎不等少年检查什么,那管家便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你走吧。” 听得这话,不止是那少年,便是其他人也很是惊讶。 毕竟其他人就算要被淘汰,那也一般都是在提不起东西后才会被淘汰。 而且后来因为入选的人实在太少了,他只还放松了某种限制,找了更轻巧一些的东西放低门槛。 可这前面却在自己还没来得及表现的时候,便被拒绝了,这就十分少见了。 少年忍不住问了一句“可是您还没有检查我,也没有让我去提那桶水呢。” 面对少年的废话,那管家可没有多少心思搭理对方,他只是不耐烦的道了一句“你没有通过我的选择,你走吧!” 然而少年对于他这样的解释,显然并不信服,故而那少年只还不住的解释道“我不走!管家,您再看看我吧!我是真的有力气,那桶水我是真的可以提起来的!” 少年似乎很需要这份工作,然而那管家却并不需要少年。 他只无视少年对自己的争取,转而只开口道了一句“下一位!” 听得这话,少年的脸色涨的通红,他似乎是真的着急了。 “管事的,您就行行好,让我试一试吧!我真的可以提起那桶水!我也是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我可以喂马劈柴,我还会洗衣挑水!” 说完这话,那少年甚至主动跑到那水桶面前,随后他只立刻便要去提那水桶。 然而桶子是铁做的,里面又放满了石头,所以当他试图将水桶提起来的时候,当下的他只不但没有将水桶提起来,反而因为用力过猛,他的脸色只也涨的通红。水桶却是一动不动。 不过他并不死心,他只继续费力试图将水桶提起来。 即使周围没有人理会他,即使那管家都开始选择相看下一个人了,他也没有选择放弃。 那下一个选择者自然是过了第一关的,在相面过后,那管家便又检查了那人的四肢情况,确定没有什么大问题后,那管家只也示意那名小厮去提桶。 然而因为那少年不肯松手,那小厮走过去的时候,当下的他只也不免对那少年道了一句“提不起便别提,我看你这小身板也扛不了多少东西,你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不能进朱家,你也可以去别的大家族啊。” 然而少年闻言却是并不理会那下一个面试者,他只是继续坚持着提桶,而且不知是不是因为对方的嘲讽有什么加成作用,当下的他只居然真将那水桶提了起来了。 虽然他在不过刚刚提起那水桶的时候,便又因为超过负荷的载重而重重的将水桶放了下去。 可当下的他只还是不免欢天喜地的对周围所有的人道“我提起来了!我提起来了!” 然而这种欢喜只是属于他个人的,现场的人并没有为他而感到高兴的。 倒是那刚才出言嘲讽少年的小厮在试了一下那铁桶,没想到那铁桶居然真没那么轻易提起来后,他只不免对着少年道了一句“看不出啊,小崽子你还挺有劲的啊。” 听到对方的夸奖,少年只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 随后那小厮便也不再多言,他只重新发力,随后作为成年人的他,只也终于将那桶石头给提起来了。 那管家见这小厮体魄还算健壮,而且他也确实提起了石头,当下的他自然便也不再为难小厮,他只示意小厮可以进朱家的大门了。 那少年见那小厮通过了,便也不死心得问道“管事的,那我呢?” 那管事的见他这般便也不耐烦的道了一句“我不是告诉你了吗?你可以走了。” “可是我也提起那水桶了啊。”少年不服气的小小声替自己辩驳。 见他这般,那管家也懒得再与他纠缠,故而当下那管家只主动道了一句“我当然看到你提起那水桶了,可提起水桶又怎样?你又不是因为提不起水桶被淘汰的。” 一听到这话,少年便也不禁跟着心事一沉,只是他还是不肯放弃的问道“那到底要怎样,您才肯收下我呢?” 听到少年坚持不懈的问话,对方只立刻道了一句“你脸上全是伤,这一看就是个小刺头,我们朱家可不收留刺头!” 话音落下,那人随后只又立刻道了一句“而且我们朱家不要求进来的都是帅哥美女,可也不能容留有碍观瞻的,你这副模样,不知道的恐怕还要以为我们朱家是对下人苛刻呢,你走吧!” 一听到自己原来是因为脸上的伤而被淘汰的,少年心中便也不禁泛起一阵酸楚。 “管事的,我真不是刺头,是有人打我的娘,我为了保护我娘被他们按起来打才会变成这样的。而且这些伤好了之后,您也就看不到我脸上的伤疤了。” “管事的,您就收下我吧!我的母亲现在已经死了,而我却连一口棺材都买不起,您买下我吧?我只是想给母亲备一口棺材罢了。” 然而面对少年的话,那管家却是并没有半分同情,相反当下的他一见这少年说不听,只还更加不耐烦了,他只面无表情的骂了一句“真晦气!要卖身葬母你上大街上挂去啊!你非跑到我们这边来干什么?” 然而面对那管家的话,少年只也有他的理由“可是我之前就是在大街上跪过来的,他们说我年纪轻轻的不寻好事尽骗人,最后还是有一位好心人告诉我说朱府在招人,所以我才来到这里的,我听他们说朱府卖身可以得二两银子,二两银子够我买一口薄棺材,也够我的娘亲葬身了。” 听着少年的话,那管家更不耐烦了“走!走!走!我们这里是朱府,可不是开慈善的!” 第一千一百二十二章 不改名字 见那少年还是没有动静,那人便也不禁又道了一句“你再不走,我可就直接让人赶你走了哦!” 话音落下,那管家便高声道了一句“来人!” 然而不等其他人走近,有一道声音却在他随后响起“且慢。” 听得这一声且慢,众人便也都不禁将视线落在了那出声之人的身上。 而当下说出这话的人则正是之前一直没有吭声的沈芳慧。 那管家见沈芳慧开口,态度便又是一变,他只笑的有些讨好的对沈芳慧道“不知姑娘有什么请示?” 面对对方的问话,沈芳慧只低声道了一句“管事,这个孩子我要了。” 听得沈芳慧这话,那管事只也是一阵意外,片刻后,他方才轻声道了一句“陆姑娘,这孩子明显有些不合适。您看他瘦弱不堪,而且脸上还全是伤痕,他这模样看起来不是个刺头,也是个惹事的,这样的家奴可是不好调教的很。” 虽然那管事声音压的很低,可那小孩却还是听到了那管事的话。 故而当下那少年只立刻跳起来道了一句“管事,我没有主动惹事。” 听得少年的反驳,那管事便也不耐烦的训斥了一句“我们说话你少插嘴!没人教你规矩嘛。” 听得那管事的话,少年随后终于不再吭声了。 而那管事则在此时对沈芳慧只又加了一句“而且这种家奴一看就是没有经过训练的,他们若是由此冲撞了您可就不好了。” 沈芳慧并没有理会管事的话,说实话,她看中的就是那少年的固执。 故而当下的她只也对那管事微微笑着道了一句“管事,这些都无妨,这孩子您便还是留下来交给我吧。” 那管事的听了沈芳慧的这话,只也不得不应了一声好,随后那管家只不得不情不愿的对少年道了一句“你往那边站过去吧!” 少年听了此言,随后只立刻欢喜的道了一句“谢谢小姐。” 于此同时,那管事对此却是并不在意,他只示意少年赶紧过去。 然而沈芳慧却在此时对那管事道了一句“这孩子就站在我身后吧,毕竟他是我挑的人,倒是不劳烦管事替我调教了。” 沈芳慧有意这样安排,自然也只是因为发现这府里绝大多数人只要一听说二少爷的名号便不敢作对,她不需要这样懦弱且没有原则的守门人。 如果她把人教给那管事的调教,那管事的不一定会调教好他们,反而因为与大多数人交往,他们可能更多的只是学会一些对他们自己有益,对主家却是毫无益处的老油子之道,而这是沈芳慧不需要的。 所以与其将一群毫无背景的人教给其他人调教,还不如自己调教来的贴心。 那管家如何看不来出沈芳慧的心思。 倒没想到沈芳慧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看来这位大小姐怕也不是个好相与的,此时的管事对于沈芳慧自然只也态度颇为不同。 他没有多行劝说,毕竟个人有个人的生存之道,他不便于指手画脚“陆姑娘,既然您都这样说了,那我便按照您说的做了。” 随后那管事的只朝着少年指了指,并且他只示意少年往沈芳慧身边去。 少年此时的目的似乎也只是为了留在朱家,如今这个目的既然已经达成了他自然便也十分配合。他只顺从的站在沈芳慧的身后,沈芳慧对于少年也很是配合。 随后这一场闹剧结束,那管家只又继续选起了人,很快一百来号人便被那管家选走了二三十个,剩余的大多数,能供沈芳慧选择的也基本都是被淘汰,且略逊色一些的人选。 然而沈芳慧的院里也并不需要太出色的人存在,她只要能有些忠心且不愚笨的人在自己身边就够了,毕竟就算她真安排一个大力士,就算那大力士真能一把将朱月武打死,她也付不起这个责任啊。 所以当下的她与其让朱月武不顺,只还不如让自己在遇到朱月武的时候,能有一个机灵且能替自己喊人的丫鬟小厮。 也是因为这个标准,沈芳慧在随后挑选人选之时,只也选择了一名面相看起来相对忠厚的少年。 之后她选的丫鬟也都是看起来老实但还算机灵的人选。 选择好四个人后,她便与那管家告别,随后她只也将这四人都给领回了家,并且在简单的见面介绍之后,沈芳慧便也开始给他们赐名。 因为对那少年印象最深,而且她看到少年的时候,便会不自觉的想到那日来城中之时曾在路上看到的那少年被打的景象。 虽然她当时没有看清楚那少年的模样,可想来如果那少年还活着,恐怕也跟眼前的少年一般年纪吧?她心中满是对眼前少年的同情。 也是因为这份同情,她只先一步出言问那少年道“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面对沈芳慧的问话,少年显然并不知道改名的规矩,他只低声道“我姓刘,名小满,小姐可以叫我小满。” 听到对方的名字,沈芳慧倒也没有改名的心思了,毕竟这是父母赐的名字,如果不是没有选择,谁又愿意将自己最后的名字都丢掉,谁又愿意将自己来时的路都忘掉呢。 想到此处,沈芳慧只也主动对刘小满道“你叫小满?是小满的时候出生的吗?” 面对沈芳慧的问话,刘小满怔怔点了点头。 这小姐似乎与自己想象中不一样,她并非是飞扬跋扈的,反而是知书达礼的,而且即使没有靠近对方。他也能感觉到对方是香香软软的,这一点她与自己这些人相比是完全不同的。 沈芳慧随后微微笑着道“那我以后叫你小满好了。” 刘小满点了点头。 他第一次主动开口问一个女子的名字“那您呢?您的名字是什么呢?” 面对刘小满的问话,沈芳慧只微微笑着道了一句“我姓陆,名芳慧。” 刘小满也有些傻住了。 沈芳慧见他不说话,便也不禁主动开口问刘小满道“小满,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 刘小满低声问道“你不姓朱吗?” 沈芳慧也没多想,她只微微笑着道“自然是不姓朱的,我姓陆,名芳慧,是自上京而来的。” 听到沈芳慧这话,刘小满只有这陌名释怀。 不姓朱就不是朱家的人,没准她是来朱家做客的。 少年是这般想的,也便这般问了“那你是来朱家做客的嘛?” 对于刘小满的问话,沈芳慧并没有生气,相反当下的她只还觉得少年的话有种莫名的贴切。 也是因此,沈芳慧对于刘小满的问话,却是没有半点反对的意思。 她只笑着配合道“是啊,我是来做客的。” 此时的她也真觉得自己可不就是来做客的。毕竟也只有客人才会一直住在客房里了。 而且朱赞郇对自己也不待见,她也不是真正的陆小姐。 之前来这里时,她所以为的一切可能都不过只是一场梦罢了,她若能活着回去都已经算是不错了。 可刘小满却对这话当真了。 他真以为沈芳慧只是来做客的。故而他只担忧的问道“陆小姐,你是来做客的,那你岂不是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 沈芳慧闻言却只是轻声笑了笑“或许也没有这么快。” 刘小满却似乎是有些担心“那你能告诉我你能待多久嘛?” 沈芳慧只道“这可说不准,也可能明天就走了,也可能能待一两年,也可能待一辈子也不是不可能。” 听得沈芳慧这话,刘小满倒是糊涂了,也不知是什么样的客人对于自己做客这件事的定位是如此的不清晰。 而刘小满与沈芳慧的对话,只也让另外三人都壮起了一些胆子,面前的人似乎并不凶狠,相反她还好说话的很。 故而当下的他们只也加入了这场谈话,其中那名看起来机灵的女孩只主动开口道“那你是朱家的亲戚嘛?” 沈芳慧笑了笑,如果夫妻也算亲戚,那自己的确算是个亲戚,故而沈芳慧只也一律点头,她又看向那女孩问道“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立刻回答道“我叫月娥。” 沈芳慧赞道“好名字。” 随后她的目光只又看向其他人。 那另外两人见其他俩人都被问了名字,只也立刻主动开口提起了自己的名字,那憨厚的青年一见沈芳慧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便立刻道了一句“我叫王平安!” “岁岁平安?”沈芳慧问道。 憨厚的青年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也不知道。” 而另外那名老实少女则也开口道“我叫徐吉祥。” “你们的名字倒是喜庆,所以本来按照惯例,你们的名字是要改的,但我这里就不改了。”沈芳慧低声道。 “小满,月娥,平安,吉祥。我往后便直接叫你们的名字了。” “我之所以这样,是想告诉你们,别忘了你们来时的路,纵然有一日我不在了,你们也能找到自己的归途,并且重新回去?”沈芳慧只微微笑着道。 于此同时,她只也在自己的心里默默补充道:不要像她一样,只连来时的路都不能找到,最后也无法回到过去。 第一千一百二十三章 一场无妄之灾 其他人并不知道沈芳慧这样做的含义,不过能保留原来的名字,没有谁是不喜欢的,即使他们有的人是被父母发卖的。 可是子女对父母的眷恋却是与生俱来的。 所以在此时,他们心中只也还期盼着有一日终归还是能回归自己的家园,而那仍被保留的名字,便是他们能回去的念想。 有了沈芳慧的安排,当下这几人自然只都欢欢喜喜的应下了沈芳慧的安排。 并且他们只都对沈芳慧表达了感谢。 而沈芳慧在她们对自己道谢的时候,也只是低声道了一句“道谢便不必了,我与你们本也不过是雇佣关系,你们帮我干活,我给你们工钱的关系,你们若做的好,我自然便一直留用你们,若你们做的不好,当下左右也不过是一段时间,做的不好的,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听得沈芳慧这话,所有人当下自然只都是一阵肃然,那家奴们当下自然只也立刻表达了自己的忠心,甚至那小满当下只主动对沈芳慧表达了一句“陆小姐放心,不管你是几个月也好,还是几日也好,只要您在这里一日,我便做一日工,只要您需要我,我就在您身边。” 听得那小满的话,沈芳慧当下只也觉得心中一阵感动。 她只真诚的对小满道了一句“小满,今日真是多谢你了。” 而在这之后,因为之前朱赞郇安排的那几个人如今都已经被收回了,所以沈芳慧便也只能亲自去安排那几个人住宿的房间, 不过这几日沈芳慧只也早已经将这住宿的地方到底在哪里只都搞清楚了,所以即使对方没有给自己安排人,沈芳慧只也毫不在意,她只主动为其他人安排好房间。 做完这些,沈芳慧便也重新回去了。 而另一边,朱月武在昨夜偷袭沈芳慧不成之后,便只又去了朱夫人房里。 却不想当他来到朱夫人屋里的时候,朱夫人的房门却是紧紧闭着的。 于此同时,朱夫人的屋里只还传来男人的声音。 一听到那声音,朱月武当下便也有些气上心头,虽然他自己做的事便很不道德,可显然他只能接受自己的不道德,却是并不允许跟着自己的女人也如自己这般。 而正当他要冲进去的时候,一名女子却是在此时突然拦住了他。 朱月武回头看过去,方才发现出手拦住自己的人居然是朱夫人身边的贴身侍女柳叶儿。 那柳叶儿端着一盘水果,只朝他轻轻摇了摇头。 然而朱月武却是突然发现这柳叶儿似乎也甚是美丽。她虽然没有朱夫人浓艳美丽,也没有那陆芳慧的我见犹怜,然而这柳叶儿却是自然有种清丽新鲜的感觉。 尤其是柳叶儿的那细细腰肢只更似是如她的名字一般仿若春风拂过柳枝条。 看多了美艳的大美人,如今再来看这清秀的小美人只也似乎是别有一番韵味。 当下的朱月武一时只有些想与柳叶儿春风一度得想法,故而当下的他倒是不在意柳叶儿到底说了什么,也不在意那朱夫人到底有没有与其他人私会了。 他当下也只是想就此牵过柳叶儿的手。 然而没等他牵过柳叶儿的手,柳叶儿却是突然低声道了一句“二少爷,老爷还在里面等着呢,我得先进去一趟。” 听了柳叶儿这话,知道是自己父亲在里面,当下这朱月武方才不得不收敛几分。 而柳叶儿见朱月武收敛了眼神便也不禁松了一口气。 这朱二少看她的眼神,她不是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而她虽没经过风月,却也是见过风月的人,朱二少刚才看她的眼神,她实在再熟悉不过了,毕竟当年这朱二少便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夫人的。 其实如果没有前几日那件事,如果她突然被朱二少看上了,她或许也不会这么害怕。 相反说不定她的反应反而是心花荡漾。 毕竟那朱二少是朱府的二少爷,在这朱府里,他向来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存在,若是自己能成为他的人,说不定自己也能成为在朱府要风得风的存在。 而且这朱二少不但在府里有权利,有荣华富贵,而且他还容貌清俊且年轻。他又懂哄女人之道。 普通的年轻姑娘们哪个能忍心拒绝像朱二少这样的存在呢? 能被这样的人垂青,恐怕她们做梦都要笑醒。 然而只可惜她并非那些普通姑娘,在某种层面上来说,她的主子是朱夫人,朱夫人对她虽然算不得多好,却也不算差。 而且朱夫人与朱二少有染,她对朱二少的占有欲也是很高的,若是自己与朱二少有了什么,她只也很是担心朱夫人会对自己动手。 当然除了朱夫人这个理由,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便是她在看到朱二少杀人之后,柳叶儿对朱月武的害怕便已经呈倍数增长了。 她直觉朱月武是危险的,她不但害怕卷入那种漩涡之中,而且她还害怕朱月武会发现自己知道她的秘密,所以当下的她只下意识想离朱月武远一些。 只可惜朱月武对她好像很有些不同寻常。 而当下朱月武虽然因为自己父亲在里面而不得不收敛几分,可他还是看着柳叶儿道了一句“柳叶儿,你这腰肢倒是细软,与我梦中的模样一般。” 说这话时,朱月武只还揽了一下柳叶儿的腰肢,柳叶儿当下被朱月武揽过腰肢后,整个人只都浑身僵硬,她不敢拒绝朱月武,可另一方面她也不敢对朱月武有所回应。 只可惜她的不拒绝看在某些人的眼里便是有所回应。 当下的柳叶儿并不知道那屋里的朱夫人正掀了帘子来看外面的景象。 只是朱夫人也没料到自己这般看过去,居然会看到自己的侍女与自己的姘头搂抱在一处,一看到这画面,朱夫人便只也忍不住气上心头,当下的她倒也不在乎会不会惊到外头的那对野鸳鸯了。 她只将那木窗重重一放,随着木窗哐当异响。 别说是柳叶儿了,便是朱月武只也被吓了一跳。 于此同时那柳叶儿只对朱月武道了一句“二少爷抱歉,我得进去送水果了。” 知道屋里某个醋坛子被打翻了,朱月武当下倒是不敢过多的表现什么了。 他只微微一笑,随后松开了柳叶儿。 于此同时那在屋里的老爷只也被朱夫人的这一声重重的关窗的声音给吓到了,他不禁出言问了朱夫人一句“夫人,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 面对屋里这糟老头子的问话,朱夫人的脸上此刻才终于露出一丝笑容“老爷,那外面还能有什么情况,不过是一只蠢猫发梦了,在四处晃荡。我这样关窗正吓到了他们,让他们去了别处就散了” 听得朱夫人的话,那老爷竟也没有怀疑朱夫人话里有什么别的含义。 他只是微微一笑道“只是野猫你吓唬什么?” 听得对方的话,朱夫人只道“我吓唬他们,是因为我见不得他们成双成对,老爷~” 然而面对着朱夫人的靠近,那朱老爷却只是朝她摆了摆手道“真真,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事,今日我便不与你多说了,你自己保护好自己咯。” 面对朱老爷的话,朱夫人自然只是用一阵幽怨的语言挽留朱老爷。 只可惜朱老爷当下根本不为所动。 他在座了一阵之后,便也不禁对朱夫人道了一句“夫人,我就不陪你了。我还有事,得先回书房。” 听得这话,那朱夫人只继续语言幽怨“那老爷晚上可愿意来我的房里。” 然而面对朱夫人这一个请求,那朱老爷当下只也毫不犹豫的拒绝道“我今天晚上还有应酬,我没空过来。” 听得朱老爷这话,朱夫人觉得失望之余,当下也只能对朱老爷道了一句“老爷反正永远是最忙的,也只有我才闲的没事干。老爷忙去吧,反正妾身自己打发时间就是。” 知道对方生气了,那朱老爷便也只能抱着朱夫人道“好夫人,你别生气,明天,我保证明天一定来陪你!” 听得这话,朱夫人方才露出一个微笑道“老爷可要说话算话别再食言了。” “夫人放心,这一次我说什么也不会食言了,若是我再食言,我便给你去买你最喜欢的那条东海大珍珠项链!” 一听对方这话,朱夫人自然也只是快乐的点了点头。 而朱夫人当下目送着朱老爷离开之时,柳叶儿只也终于端着水果进屋来了。 因为刚才的事情,朱夫人对这柳叶儿也很是不爽,故而她只冷冷训斥一句“怎么这么晚才过来,老爷都要走了,都没吃上这冰镇荔枝,你说你这般有什么意思?你该不会是去找野男人了吧?” 面对朱夫人的指责,柳叶儿顿时慌神“夫人,我没有!” 朱夫人只是冷哼一声,倒是嘛朱老爷开口道“真真,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这冰镇荔枝,本就是我送给你吃的。我吃不吃的都无所谓,可你不是爱吃嘛,你能吃上就好了。” 听得朱老爷这样说,那朱夫人只也终于换了一副面孔,刚才还冷漠的面孔,只也换上了感动的神色“老爷,您对我真好。” 第一千一百二十四章 恩威并施 因为朱老爷的缘故,朱夫人当面倒是没过多指责柳叶儿。 而朱老爷在替柳叶儿说了话之后,便也准备离开了。 当他起身时,朱夫人便也立刻起身将对方送走。 只是在送走朱老爷后,当下那朱夫人再回来的时候,她的面色便又是一变。 当下的她只是冷冷盯着柳叶儿,一直到柳叶儿放回果盘,当下她面上的眼神方才收回。 而柳叶儿虽然没有看向朱夫人,可她也能感受到朱夫人的视线,加上刚才朱夫人在窗户里的一瞥,故而柳叶儿只是胆战心惊。 她只是一个丫鬟,虽然依仗着朱夫人的地位而在家奴里有些地位。 可这种地位到底是主子们赋予的,柳叶儿很是担心这种地位会被人收回,尤其她如今得罪的还是自己的主子,那当下自然更是让她死便得死,让她生就得生。 想到自己的处境,柳叶儿的手当下只也有些发抖。 朱夫人当下只是冷眼看着柳叶儿,她冷冷问道“你抖什么?” 听到朱夫人的问话,柳叶儿只干脆径直跪倒在了朱夫人的面前。 朱夫人仍旧是冷眼旁观“你跪我做什么?” 柳叶儿闻言只立刻道了一句“夫人饶恕!” “饶恕?我该饶恕你什么?你又没有犯错。”朱夫人话虽这般说,可她的语气之中却全是冷意。 柳叶儿闻言只轻声道了一句“夫人,我错了。” 说这话时,其实柳叶儿也不知自己错在了哪里,毕竟像自己这样的奴才哪里有胆气拒绝那些主子呢。 “你错哪了?” “我错在没有拒绝少爷。”柳叶儿只低声道。 听到这里,朱夫人的脸上忽然露出几分柔和的笑容,不过这柔和的笑容里总有几分绵里藏针的意味。 “好姑娘,你怎么会有错呢?他是少爷,你只是个奴婢,你哪来的资格拒绝少爷呢?” 听到朱夫人的话。柳叶儿一时也有些傻住了,她倒是没想到朱夫人会将自己的心声说出来。原来自家夫人都明白这些啊。 不过柳叶儿也不傻,她深知自己夫人是个什么性子,故而即使面对朱夫人这说到她心坎里的话,她也没有对此表示认同。 朱夫人见柳叶儿不吭声,便又继续道“而且你傻啊,二少爷容貌英俊,个性也温和,你若是能得他青睐,这身份地位可是要更上一层楼呢。” 听到朱夫人这话。柳叶儿顿时害怕了起来。 “叶儿不敢如此做想!”柳叶儿当下只立刻低声道了一句。 “你有什么不敢想的,你瞧瞧你终日穿的这紧身段,掐出这杨柳细腰。男人们不瞧你还能瞧谁?”朱夫人冷冷道,仿佛柳叶儿穿的这一身衣裳倒似是为了勾引男人而存在一般。 柳叶儿只觉得自己遭到了十分羞辱,可是朱夫人是自己的主子,她不敢有半分辩驳,甚至在对方怪罪自己的时候,她也只能将这过错往自己身上揽。 “夫人,叶儿知错了。叶儿再也不敢了。夫人就饶了叶儿这一回吧?”柳叶儿只低声哀求着朱夫人的宽恕。 那朱夫人低头看着面前卑微的侍女,她不是不知道朱月武是个怎样的花花公子,她也不是不清楚自己身边的柳叶儿是个什么性子。 若不是朱月武主动,这柳叶儿也绝没有胆子去主动勾搭对方,一想到这柳叶儿说到底也只是被勾搭的一方,虽然她心中暗恨,可看在柳叶儿伺候自己这么多年,而且也知情识趣的份上,朱夫人当下倒也没有心思再追究柳叶儿了。 不过这事情虽然不追究了,这人却还是需要敲打一下的,故而当下的朱夫人只又道了一句“你知错就好,我这一次看在你伺候我这么多年的份上,我就不与你追究什么了,若是再有下一次,你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听得朱夫人这话,柳叶儿知道朱夫人这是不打算与自己追究了,想到此处柳叶儿不禁松了一口气,并且她只在随后立刻开始表起了自己的忠心“夫人放心,叶儿保证从今往后,绝不会再有下一次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听得柳叶儿这样的保证,朱夫人方才像是消了气。 随后她只示意柳叶儿道“叶儿,你起来吧。” 柳叶儿闻言,只偷偷看了看朱夫人,见她脸色恢复平常,趴在地上的柳叶儿方才敢起身,不过在起身之前,她还是趴在地上磕了个头道“多谢夫人。” 而待柳叶儿起身之后,那朱夫人便又换了一副面孔。她只示意柳叶儿过来,随后她又握着柳叶儿的手道“叶儿,你是我自娘家带过来的丫头,你是什么性子我也是知道的,我自然不相信你会做那种蠢事,所以一切还得委屈你了。” 朱夫人此时只说不出的慈祥,与刚才的冷峻相对比,她看起来像是个温和的老好人。 看来她也是深知胡萝卜加大棒的运用法则。 不过这一套对于长年跟着朱夫人的柳叶儿来说其实是并没有多少效果的。 毕竟朱夫人是什么个性,柳叶儿心中其实也是十分清楚的。 不过虽然他心中清楚,可柳叶儿却也不敢直接拆朱夫人的台。 故而当下柳叶儿也只能配合着朱夫人道“夫人说的是,叶儿心中对夫人也很是感激,叶儿愿意永远伴在夫人身边。” 听得这话,朱夫人不禁对她道了一句“你能明白我的苦心就好,至于其他的你也不必在乎。” 听得朱夫人这话,当下柳叶儿自然便是不再多言了。 而柳叶儿自从接受了朱夫人的安排之后,她倒是不敢再收拾打扮了,她当下按照对方的意思。却是只将自己原来那些用来展现腰身的衣服都给放弃了,她只换上了臃肿没有腰身的衣裳。 她想着自己都这样收拾了,想来那朱月武应当便对自己没有兴趣了吧。 而且那朱夫人在教育过柳叶儿之后,恰好那朱月武当下只也发现自己的父亲已经离开了,当下只在附近不远的地方晃悠的朱月武自然只也重新回到了朱夫人的屋里。 朱夫人当下见到朱月武过来,一想到朱月武备着自己不知招蜂引蝶了多少人,加上在柳叶儿这里她也需要做一个表态,所以朱夫人当下对于朱月武倒是没有往日的亲密。 她只面无表情的对朱月武道了一句“朱二少,你怎么来了?” 说这话时,朱夫人多少还有些提防他,故而朱夫人随后只又让被他调戏过的柳叶儿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好在朱月武这会也看出了朱夫人对自己的冷淡,故而在当下这种时候,他倒是并没有再去打量柳叶儿。 面对朱夫人的冷淡,他也不觉不妥,相反当下的他只还微笑着对朱夫人道“真真,你怎么不理我了?” 面对朱月武的明知故问,朱夫人只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我怎么没理你,这会子我不是就在跟你说话吗?” “真真,你别跟我赌气了,我没来找你还不是因为你最近都忙着与我父亲在一起嘛,我若是时常出现在你面前。我父亲岂不是要怀疑你与我之间的关系?” 面对朱月武的话,朱夫人只依旧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我可没有跟你赌气,你说的那些话,我都没有放在心上过,至于你父亲,你不来也是正确的。” 听朱夫人这样说,朱月武立时也有些不知该如何作说了。他不解的问道。 “真真,既然你不是在乎这些,那你为何不理我?我究竟哪里得罪你了,所以你要对我如此冷淡。” 见朱月武只还在追问自己的话,朱夫人这才给了一点提示“你这段日子在外面只怕又招惹了不少花蝴蝶吧?你招惹外面的花蝴蝶便罢了,怎么如今只连我身边人都不放过?” 听得朱夫人这话,朱月武方才明白这朱夫人就是在吃醋,他立时笑着哄那朱夫人道“真真,原来你就是为了这么一桩事跟我生气啊?” “你与我在一起又不是一日两日了,你是知道我的品性的,我不可能只与你一个人暧昧,但是我可以保证,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最后能与我在一起的也只有你一个。” 然而听得朱月武这话,朱夫人却是冷笑道“谁知道谁人能与你到最后,你现在同我好,也不过是见我有几分可以利用的价值,若是我没了这种价值,你还会多看我一眼?” “你今日能对我身边的丫鬟动手,谁知道你明日又会对谁人动手?”朱夫人只在随后继续补充道。 听得朱夫人不依不饶的话语,朱月武也意识到这女人是真生气了,自己不可能再糊弄她了,其实一切也正如这女子所言,眼下他还需要她,所以在朱夫人面前他是决不能得罪她的。 所以当下朱月武只也立刻出言哄起了朱夫人道“真真,我怎么可能对你动手?这还不是那女子主动勾引我?我可以向你保证有了这一次,我绝不会再理会她的勾引。” 倒没想到这朱月武明明自己主动去勾引那小姑娘,可当下的他居然会倒打一耙,只怪柳叶儿勾引于他。 纵然是朱夫人一时也有些糊涂了。 第一千一百二十五章 二人密谋 女人的心思从来敏锐,柳叶儿对自己固然还算忠诚,可她平日看朱月武的眼神却也不算清白。 自己当初嫁入云家的时候,不也是对朱月武一眼心动?所以当朱月武来找自己的时候,自己不还是半推半就便与他发展成了现在的关系,由己度人,她只觉得这柳叶儿恐怕迟早也得与朱月武发展成那种关系。 这朱月武花心她是知道的,她也不是不为此恼火。 可是恼火又如何,朱月武对自己从来是不听从的。 所以她恼火也只是故自恼火。 意识到不能将对方改变,她后来也想开了一些。 既然朱月武不能被改变,那她便只能改变自己。 后来她只想着眼不见为净,只要朱月武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与别人好,她便也干脆装作不知道好了。 然而如今朱月武显然是在得寸进尺,若是他与柳叶儿好了,那才是对她的一种挑衅。 所以她是绝不可能让柳叶儿嫁给朱月武的。 一想到此处,朱夫人只也立刻道了一句“你哪一次不是都说的如此信誓旦旦,我要你发誓!” 听得朱夫人这话,那朱月武几乎没有片刻犹豫,他只立刻举手发誓,反正像他这样的人是根本不信那什么誓言会成真的,他跟多少女人发誓过。可最后他辜负她们的时候,报应也没有落到他头上啊。 故而对于朱夫人要求他做的发誓,他并没有什么忌讳,甚至他只觉得用几句空头支票一般的言语便能换来朱夫人的熄火,这是他值了。 故而他只对朱夫人的要求道了一句“行,我朱月武发誓,若是我往后再理会柳叶儿的勾引,便教我天打……”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他的嘴唇便被朱夫人的手给覆盖住了。 他转头看向朱夫人,朱夫人却是朝他摇了摇头“行了,别发誓了,我不想听你说那些狠话。” 一听朱夫人这话,朱月武立刻意会,他只顺势用手抓住朱夫人覆盖住自己嘴唇的手,随后他又弯身在朱夫人的手背上落下了一个轻柔的吻。 “真真,我就知道你是心疼我的。” 听得这话,那朱夫人只媚眼如丝道“谁是心疼你,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说这话,只是听不得人说那些个狠话,若果真应验了,反倒是我的狠了。” “好!好!好!我知道真真最是善良。” 听了这话,朱夫人仿佛才算满意,他们二人随后很快便又重新勾搭在了一处。 帘幕低垂,又是一番风疏雨骤。 等到风停雨散之后,那朱月武却是搂着朱夫人道“真真,你说我有没有什么办法抢在我大哥之前把那陆家小姐搞到手呢?” 听得朱月武这话,朱夫人只冷冷声道了一句“你与我在一起却还想着别的女人?” 朱月武见状立刻哄着朱夫人道“真真,我对那陆芳慧的心情与你可不同,我不过是看中了陆芳慧家的权势罢了,你想想,若是我能与陆小侯爷搭上线,我们朱家还不得更上一层楼?” 朱夫人对这事显然并不热衷,她对朱月武的心情很复杂,一方面她希望朱月武好,可另一方面她却又不希望朱月武太好。 毕竟朱月武若是与陆家联手上了,那他又怎么可能会在乎朱家的这一点甜头。 也许那时候自己对他便也没有没有多少价值了。 故而她只真有些生气了“朱月武,你说这些有的没的,目的不就是想我帮你与那陆家小姐在一起嘛?然后你傍上陆家小姐再甩了我?” 一听这话,朱月武立刻笑着道“真真,你怎么会这样想我呢?我能是这种人吗?” 然而朱夫人却不说话,她只用一种仿佛已经将朱月武看穿的眼神看着朱月武。 一见朱夫人不吭声,朱月武便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了。 他只又重新哄道“真真,我怎么可能抛弃你,你比那小丫头片子可有韵味多了,那黄毛丫头能懂什么啊?好真真,你就帮帮我好不好?这对我真的好重要!” 听得朱月武的请求,那朱夫人的态度似乎也有些软化,她只又道了一句“你说的是真的?” 面对朱夫人的问话,朱月武只立刻高声道了一句“当然是真的!” “好,我就帮你这一回,不过你若是背叛了我,我可不同你的那些其他女人一般。”说这话时,朱夫人的眼中只闪过一丝一闪而逝的狠意。 朱月武见朱夫人松了口,自然满心喜悦。 “那是自然,真真,我也不是那种过河拆桥的小人啊,更何况我心里也是只有你的。”朱月武见状只立刻低声承诺道。 听得朱月武这话,朱夫人当下便也不再与朱月武继续闹什么别扭了,她在随后只低声道了一句“你要我帮你?怎么?这世上还有你朱月武搞不定的人?” 面对朱夫人这试探性的问话,朱月武只赔笑道“正因为我搞不定,所以我才想请夫人你帮我一把啊。那小妞个性特倔强,死活只肯认定着我大哥,我怎么挑逗都没用,我若是能在他们办婚礼之前截胡,那便是最好不过了。” 朱夫人显然没有这个心思听朱月武说这些废话,她只低声道了一句“行了,既然你要我帮你,我便帮你一把。” 说完这话,她只又招了招手示意朱月武凑近一些。 朱月武自然配合着凑了过去。 随后朱夫人便在朱月武的耳朵旁边嘀嘀咕咕了起来。 朱月武则是在仔细的听朱夫人说话。 不过这话只听到一半,朱月武便也不禁带些怀疑的对朱夫人道了一句“真真,你这计划行得通嘛?” 朱夫人闻言只用眼神冷冷剜了他一眼,她冷声道“你若是信不过我便算了。” 一听朱夫人这话,朱月武立刻凑过去道了一句“真真,你别生气,我怎么会信不过你呢?既然你都给我想好了,那接下来的事情可就得由着你安排了?” 听到这话,朱夫人只轻笑一声“行了,我会将一切都安排好的。” …… 此时正是三伏天,一年之中最热的几日里。 人待在室内,纵然穿的是最为轻薄的料子,身边也有侍女掌扇,更有冰盆降暑。 可在这样的日子里,人心却还是不免浮躁不堪。 沈芳慧为了查清楚春兰的死,也已经奔走几日了,可她到底只是个外人,当下的她查来查去除了能查到春兰死于他杀,其他的却是毫无进展。 故而沈芳慧便也决定去查一查春兰出事的那个小花园。 只可惜,自从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朱夫人便不将那小花园开放了。 虽然沈芳慧也同朱夫人说过自己想去小花园里看看,可朱夫人却为此很生气,甚至连请安她都不要自己过去了。 只是也不知今日是为何,这朱夫人在连日没有理会自己后,今日却是派了自己的丫鬟柳叶儿来邀请自己过去吃茶。 沈芳慧虽然在因为与朱赞郇闹了别扭后,而不想再过去了。 可是一想到自己没准可以说动朱夫人,沈芳慧便还是决定过去了。 而当她随着柳叶儿来到朱夫人那边时,却不想朱夫人居然将喝茶的地点安排在了那封禁的花园里。 一看到这被重新打开的花园,沈芳慧当下别提多开心了。 她只觉得朱夫人将喝茶地点安排在此处,没准是要答应自己什么。 “慧娘,给夫人请安。”沈芳慧心中窃喜。 朱夫人只微微一抬手,并且示意沈芳慧起身。 随后待沈芳慧起身后,那朱夫人便热情的将沈芳慧拉到那花园里的大榕树底下。 树如伞盖,遮住了头顶的烈日。也给树下的人带来了阴凉。 而且因为是上午,几丝凉意倒是比内室来的让人舒心。 “慧娘,你坐吧。”朱夫人只示意沈芳慧坐在自己对面,而那桌上则摆满了各种佳肴美酒。 这些东西看起来是如此的精美。 朱夫人笑着对沈芳慧道“慧娘,你吃呀?” 不过显然沈芳慧倒是并没有什么胃口。 朱夫人见状,便只举起一双公箸,在一个碗碟里夹了一颗冰镇的梅子道“慧娘,你尝尝这个,这个可是用长白山的雪水腌浸的雪梅,吃完人心里也能清爽一些。” 沈芳慧本不想吃,可朱夫人已经将梅子夹到自己的碗碟里了,她当下便也不好拒绝了。 故而沈芳慧只道了一声谢,随后便默默嚼起了这雪梅。 那雪梅正是甜丝丝,冰凉凉的。 倒正是夏日开胃的好东西。 便是连日来为了春兰的事而心烦不已的沈芳慧只也觉得清心静气不少。 朱夫人一见沈芳慧这副表情,便知自己夹对了东西,故而她在随后只又笑着对沈芳慧道了一句“怎么样?慧娘,这食物不错吧?” 沈芳慧闻言只轻轻点了点头。 而朱夫人则在随后只又提了一盏酒壶笑着道“既然如此,那你再尝尝我这冰葡萄酒,我保管你尝完会更开心。” 一听说这次喝的是酒,沈芳慧只下意识想拒绝“夫人。我不能喝酒,我的酒量不行,喝多了怕是不免失态。” 然而听了沈芳慧这话,朱夫人却是还要再劝“芳慧,这是果酒不醉人的。不信,你就尝一点点嘛。” 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 中计了 说完这话,朱夫人便已经给沈芳慧的酒壶里斟上了美酒。 晶莹透润的酒液被注入到了水晶杯中,竟是如同丝滑的红色绸缎一般,而且那香浓的葡萄香味,人未先尝,便已先生出醉意了。 朱夫人只将注满酒液的水晶杯递到了沈芳慧的手中。 “慧娘,你尝尝这域外的葡萄果酒,味道清甜爽口,这可是这夏日里不可多得的解暑好物啊。” 在朱夫人的极力推荐下,加之这酒香清甜凛冽,只也引得沈芳慧不自觉接过了那酒杯,她想着自己只是喝一点点,应当不会醉也不会有事吧。 故而在朱夫人的劝解下,沈芳慧还是试探性的尝了一小口酒液。 那葡萄酒一入喉,醇香甘美的滋味以及那凛冽的酒意便在口腔里爆开,这种感受就像是在炎炎夏日里一秒进入到了冰雪世界。 这种清凉爽口的感觉已经完全取代了酒液的刺鼻与辣喉。 沈芳慧也是第一次尝到这样的美酒,在被果香迷惑之后,沈芳慧在试探性的抿了一小口后,只又重新喝了一口。 朱夫人笑眯眯的对沈芳慧道了一句“怎么样?我就说这酒不错吧?” 沈芳慧配合的点了点头,于此同时她只也将那酒杯给轻轻放了下来。 看到她放下的酒杯,朱夫人只又将沈芳慧杯中的美酒再次注满。 于此同时她只笑着道“你若是喜欢,我那里还有几瓶这种葡萄酒,等你回去我回头给你捎上一瓶。” 一听朱夫人这话,沈芳慧立刻摆手道“这怎么好意思?”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与你投缘,况且东西是我的,我自然是想送谁就送谁了。你若是不接那便是不给我面子。”不想还没等沈芳慧说完,朱夫人便已经率先开口了。 听到朱夫人都这样说了,沈芳慧自然不再开口拒绝,她只默默谢了朱夫人的好意。 而朱夫人在送了酒之后,只也似乎是与沈芳慧重新热络了起来,故而她只又在随后重新给沈芳慧倒了一杯酒,不过她在倒酒之后,只又给自己的杯盏之中倒了一杯酒。 随后做完这些,她方才放下自己手中的酒壶,接着她只又举起自己手中的杯盏对沈芳慧道了一句“慧娘,前几日我因为一些琐事与你生气这是我的不对,还望你能原谅我。” 一见朱夫人说这话,沈芳慧立刻举起手中的酒杯道“夫人,不敢,不敢!我怎么可能生气,前几日也是我太过唐突,还望夫人谅解才是。” 一听沈芳慧这话,朱夫人的脸上只露出一个爽快的笑容,不过这爽快底下似乎还藏有几分祸心“好,有姑娘这句话,我便也宽心不少,咱们便用这杯酒泯了旧日恩仇如何?” 听得朱夫人这话。沈芳慧也没多想,她只应了一声好,随后便只见她将那酒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而她不知道的是,朱夫人在话音落下后,却并未饮酒,她只用一双眼偷偷打量着沈芳慧,在确定沈芳慧是真将那美酒一饮而尽了,她方才将那酒杯用广袖遮挡着将那美酒悉数倒在了地上。 之后朱夫人只又用同样的方法开始敬沈芳慧的酒,只是沈芳慧虽然觉得这美酒爽口,可此时已经感觉到了醉意,她自然便也不再敢继续将这美酒饮下去了。 故而她只出口推辞了起来。 二人一番推脱之下,沈芳慧只觉得自己的头好像越来越晕了。 终于撑不住这一阵晕厥的感觉。 沈芳慧只立刻扶着自己的额头,她虚弱的道了一句“夫人,慧娘,好像喝得有些醉了,慧娘先告辞了。” 话音落下,她便欲离席。 不想还没离席起身,她便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身形踉跄。 若非是她身边的小侍女及时扶住了她,她当下恐怕就直接摔倒了。 朱夫人一见这情形,便也立刻假惺惺的道了一句“哎呀,慧姑娘怎么就醉了?” 随后她只又假意对沈芳慧身边的小丫鬟道了一句“你们主子都喝醉了,你赶紧送慧姑娘去那边竹园里休息吧。” 不想那小丫鬟还有几分警惕。 她只对朱夫人道了一句“夫人不必了,我们少夫人我可以自己带她回去。” 见这小丫鬟不听劝,那朱夫人也没有心思与他们多说。她只是朝身边的柳叶儿使了一个眼色。 柳叶儿收到朱夫人的眼神指使后,便也主动走到那小丫鬟的身边道“我帮你吧,西厢太远了,不如就在我们这里歇下好了。” 说这话时,柳叶儿只还偷偷将一锭银子递到了那小丫鬟的手中,然而万没想到这小丫鬟根本不吃这一套。 一看到柳叶儿将东西递过来,小丫鬟却是连接也不肯接手一下。 很显然这丫头是根本不吃这一套的。 而且柳叶儿的这种做法只更加的让对方警惕了起来。小丫鬟只更加觉得这两人肯定有什么事了。 小丫鬟虽然因为春兰的死而对沈芳慧有了一些意见,可保护好沈芳慧的命令是大少爷下达的。她自然做不到不管这个命令。 所以那小丫鬟一看到那白银,态度反而更坚决了“就不麻烦姐姐帮忙了,姐姐也不用将东西给我。我只要带小姐回去就够了!至于我能不能将小姐带回去,那也是我的事情!” 说完这话,小丫鬟便准备扶着沈芳慧离开了。 一见柳叶儿的行动失败,上首的朱夫人也不禁瞪了一眼柳叶儿。 柳叶儿在朱夫人的目光之中只也感觉到了压力。 故而还没等她们踏出第一步,柳叶儿便率先开口道了一句“小菊,你别给脸不要脸!来人给我拦住她们!” 小菊一见柳叶儿终于撕破脸皮了,只也立刻道了一句“我看谁敢!我们可是大少爷的人!” “什么大少爷的人?小菊包藏祸心,你们给我赶紧抓起她来!” 话音落下,还没等小菊开口,一群人便迫不及待的将小菊给直接扣押了起来。 小菊试图挣扎却到底不如人间。 而此时沈芳慧已经是身不能动了,她只是在迷糊的意识里感觉到了争吵。 她试图看清楚挣扎的人到底是谁,然而她的眼前像是蒙了一场大雾一般,她当下却是怎么也看不清楚一切。 迷梦中,她只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一个温柔的女声对她说“陆小姐,我送你去休息吧,你醉了。” 听得此言,她想试图看清楚对方,然而眼前除了迷雾还是迷雾。她什么也看不见,这种失去掌控的感觉让她感觉十分害怕,十分无助。 而柳叶儿在让其他人控制住了那小丫鬟之后,便也开始去扶着沈芳慧往花园里的小竹屋而去。 只是当她在经过小竹屋前的竹林处,一道身影却是突然从天而降,几乎还没等她看清楚那人是谁,那人便直接将她砍晕在地。于此同时,那人只也顺手便接过了沈芳慧,他轻轻抱着沈芳慧,随后一个纵身便出现在了竹林之上,接着他又是几个跳跃便消失在了竹林之内。 柳叶儿并不知沈芳慧到底是被什么人带走,更不知那人是什么身份。 就像是她醒来的时候。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小竹屋之内,而且她能感觉到自己身上好像不着寸缕,浑身更是酸痛不已,而她的旁边正躺着一个眉眼英俊的男人。 一旦看清楚面前的男人是谁,柳叶儿便也不禁吓得尖叫了起来。 男人不耐烦的睁开眼睛,他侧撑头,好整以暇的望着柳叶儿道“叫什么叫?你想吓死你小爷我啊。” “二……二少爷?你怎么……我怎么……”显然柳叶儿已经被吓得语无伦次了。 朱月武不耐烦的道了一句“什么你怎么我怎么的?小爷我看你倒在地上了,所以便将你抱过来了!” “可是……”柳叶儿显然还要控诉什么。 朱月武却是上下打量着柳叶儿,他只微笑着掐着柳叶儿的细腰道“别可是了,你不就是想跟我有些什么嘛?如今我满足你了,你不该高兴嘛。” 听得朱月武这狂妄自大,厚颜无耻之言,柳叶儿显然被气的不轻。 可她也没胆量跟朱月武叫板。 故而什么都不敢的她此刻也只能是默默流泪了。 一见柳叶儿哭了,那朱月武只不耐烦道“你哭什么?难道跟了小爷我倒还委屈了你不成?” 柳叶儿哪敢说什么,她只能摇头。 朱月武一见柳叶儿这副模样,倒是又来了兴致。 他向来是个随心所欲之人,既然感觉来了,他自然也不介意又来一场。 柳叶儿不敢反抗,二人自然是一拍即合。 却说那朱夫人见柳叶儿迟迟不回来,而那朱月武就算要毁了沈芳慧的清白,眼下这种程度想来也是够了的。 她心里吃味,故而在等了一阵之后,她只也决定去里面看一看。 倒不想等她到来时,她没有看到沈芳慧,也没有看到朱月武,她只看到衣冠不整的柳叶儿。 而且这屋里还有一股子腥味,一闻到这股味道,她便知道这里面发生了什么。 故而当下的她只连脸都绿了。 她几乎想也没想便给柳叶儿甩了一巴掌“贱蹄子!我让你把那姓陆的送上去,可没让你自己爬床!” 第一千一百二十七章 主仆离心 柳叶儿本还在伤心委屈,她万没料到自家夫人会给自己甩这么一巴掌。 不过看到朱夫人的一瞬间,她便也顾不得自己的伤心委屈了。 她可没忘记朱夫人对自己的警告。 如今自己虽然不是自愿的,可朱夫人显然不会相信自己的说辞,而且因为看到了自己衣衫不整的模样她只会更为生气。 故而她在短暂的无措后只立刻便跪在了自己夫人的身下低声哀求道“夫人饶恕!此事非我意愿,实是二爷所迫。还请夫人明察。” 然而此刻正在气头上的朱夫人又哪里会听柳叶儿的辩解。 她只一脚踢开柳叶儿道“贱蹄子,枉我好心待你,如此信任于你,你就是这样对待我的信任的?你看我不打死你这贱蹄子?” 话音落下朱夫人只对门外的人道了一句“来人,给我将柳叶儿拖出去打二十大板。” “夫人,我真是冤枉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夫人,您就给我一个机会吧!” 然而此刻正在气头上的朱夫人又哪里会听柳叶儿说了一些什么呢。 故而无论柳叶儿如何挣扎,朱夫人也只是不予理会。 眼看着柳叶儿被拖的越来越远,口中更是哀求的越发凄切,然而朱夫人的眼中却没有半分同情。 在她看来,这件事就是柳叶儿不对。 毕竟自己给她下达的任务是帮助二爷得到陆家那小姐。 她也一再警告过那柳叶儿不要对朱二爷痴心妄想。 可显然这丫头仗着自己的宠爱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警告。 无论是从她搞砸了事情来看,还是从她无视自己的命令来看。 她都觉得自己必须给她一点颜色,教她一点规矩看看。 故而虽然朱夫人有短暂的对那柳叶儿得怜惜,可很快这怜惜便也化作了冷硬。 片刻后,柳叶儿的哀求便化作了惨叫,凄厉的叫声只让人人都生出了惧怕的心理。 朱夫人只示意其他丫鬟也跟着出去看。 柳叶儿一见了朱夫人出来,立刻更为凄切的哀求“夫人,您饶过我吧!我与二爷真没什么?” 听到她的哀求,朱夫人更是直接甩了她一巴掌“蠢货!你给我闭嘴!办砸了我的事情,你以为你还有什么好果子吃,我一再警告过你!是你自己没当回事。” 话音落下,朱夫人只又看向一旁的侍卫。 侍卫们一见朱夫人看向自己,只也立刻低下头去。 “给我堵住她的嘴!狠狠的打!”朱夫人面无表情的吩咐道。 听到朱夫人这话,众人一方面只觉得朱夫人心肠狠硬。只连自己身边跟了这么多年的丫鬟都不肯饶恕。 另一方面,他们也不敢违逆朱夫人的命令。 他们只寻来了抹布,随后直接堵住了柳叶儿得嘴。 柳叶儿被堵住嘴后,嘴里便也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不过她被打的样子,还是看的跟在朱夫人身后的一群丫鬟们只个个心惊肉跳。 她们只都在心中想着她们可不要再成为第二个柳叶儿。 而当下的柳叶儿已经被打的皮开肉绽。 本就经过朱月武的一番折腾,正需要修养的柳叶儿,如今在被朱夫人打了一顿后,只也终于彻底昏死了过去。 不过即使她昏死过去,这棍杖也没有停下,直到足足打够了二十大板的数目,朱夫人方才喊停。 不过当下虽然喊了停,朱夫人却也没有让人将柳叶儿拖回去,相反当下的她反而只利用柳叶儿的惨相来震慑众人。 “这个柳叶儿不听我的话,屡次踩了我的底线,可她却从来也没有将我的警告放在眼里,所以我今日必须得教她一些规矩。” “当然这规矩是教给她的,可也是教给你们的!你们往后谁要是再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那她今日的一切就是你们的下场!” 听得朱夫人的警告,众人心中只更加畏惧。 而朱夫人在话音落下之后,只又将视线扫过众人,在如愿以偿的看到其他人脸上只都露出了害怕的表情,当下的她方才算是心满意足。 毕竟她要的效果就是人人都怕她。而如今目的达到,她自然也不再继续。 她在随后只示意侍卫们将柳叶儿拖了下去。 经过此次事情,她与柳叶儿的那点旧情可以算是彻底崩了盘。 本着眼不见为净的宗旨,朱夫人只又干脆将柳叶儿调到了外院做粗活。 当然这些都是后来的事情。 眼下朱夫人在将柳叶儿处置了之后,自然也想起了自己的正事。 柳叶儿既然代替了沈芳慧,那沈芳慧又去了哪儿。 很快她便得知柳叶儿与沈芳慧一起离开的时候,曾经遭遇一黑衣人的偷袭。 那黑衣人掳走了沈芳慧,故而得到这个消息的朱夫人可不敢多做隐瞒。 她是知道自己有个几斤几两的。 眼下她虽然是朱家夫人,可若她坏了他们的好事,他们恐怕都不会放过自己。 而且人是从她这里消失的,她连辩解也是没有机会的。 一想到这些,朱夫人自然只赶紧让家丁们大张旗鼓的到处去找沈芳慧。 沈芳慧可不知朱夫人在找自己,她在被朱夫人灌醉,而被柳叶儿扶去竹林的小园子里休息时,不想在半路却是被人劫持。 等她彻底从酒醉之中醒来的时候,眼前只是一片黑暗,不过她能感觉到黑暗中自己似乎是躺在了谁的膝盖上,而且那人正用一种深情的眼神注视着自己。 沈芳慧是个想到什么便做什么的姑娘。 她对于这黑暗,与眼前的这人并没有感觉到害怕。 故而在醒来后,她只直接便想开口问一问对方是谁。 然而那人没等沈芳慧先问,便先沈芳慧一步开口了“你醒了?” 听起来是熟悉的声音。 沈芳慧配合的点了点头,并且开口问询起了对方。 “你是不是吴大哥?” 黑暗中的人点了点头。 确定了对方是吴承卫,沈芳慧的一颗心便也放松了下来。 当下的她只是低声道“吴大哥?我们怎么会在这儿?” 吴承卫只低声道“你醉了,她们想对你图谋不轨,所以我只能半路将你劫走了。” 听到吴承卫这话,沈芳慧自然感动,可感动之后,她却是又不免担心起了另一个问题。 “吴大哥,你是怎么将我救出来的?路上可有人看到你的身影?” 吴承卫只认真的回答道“路上没人,不过扶着你的丫鬟被我直接打晕了。我想她应该也没有看到我的面貌。” 听得此言,沈芳慧的面上却露出了几分苦恼。 “吴大哥,若是如此,可就不好了?” “怎么不好?”吴承卫不解的问道。 见吴承卫还没意识到情形的严重,沈芳慧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吴大哥,你将我掳走,若我再好端端的回去,你说他们会不会怀疑什么?你又会不会被暴露呢?” “既然如此,姑娘何不随我一起离开此处呢?咱们就坐实你是被强人带走的事实不就好了。”吴承卫当下只是满不经心的道了一句。 然而听到吴承卫的话,沈芳慧的面上却只是不尽赞同的表情。 她心中十分清楚,自己来这里是来做什么的,若无功而返,自己的命运恐怕不会太好。 不过她也不能说这些,故而在一番纠结之后,沈芳慧只对吴承卫道了一句“吴大哥,我不能离开的,我若是离开了,你让我的家族如何自处,更何况春兰死的冤枉,她的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我也是不会愿意离开的!” 听得沈芳慧这话,吴承卫便也不再勉强。 二人当下一时竟都有些伤感了起来。 “那暴露就暴露,反正他们也没有看到我的正脸。”吴承卫只故意掩饰自己的心情。 然而听到吴承卫的话,沈芳慧心中却是已经另外有了打算。 “这样不可,而且,我其实也有别的说辞,保证可以将你的身份合法化。” 一听沈芳慧这话,那人当下只也不禁出言追问道“是什么方法。” 沈芳慧也没有藏着掖着,她直接开口道“我就说你是我从那边带过来的暗卫,一来你得身份得到了解释,二来,他们下次若是在敢打我的主意,考虑到你的缘故,想来他们便也不会敢太过分了。” 对于沈芳慧的这个提议,吴承卫自然没有一点反对的意思。 毕竟她说的法子确实好用。 二人当下达成了目标一致,沈芳慧便又提议让吴承卫赶紧在事情没有闹大之前将自己送回自己如今所在的西厢。 吴承卫自然不会反对。 不过片刻,吴承卫便将沈芳慧送回了西厢。 而在前脚刚将沈芳慧送回西厢,不想下一秒,这朱夫人带来的人便也已经到了西厢,这群人只嚷嚷着要找沈芳慧。 侍女们都不知道沈芳慧已经回来了,只是与那群人闹腾了起来。 最后西厢的侍女也担心沈芳慧是真的不见了,故而在短暂的争执之后,他们终于还是将那群人放了进来。 而当他们进入内室来找沈芳慧时,却见沈芳慧正好整以暇的坐在房间里。 此时乍然看到沈芳慧,别说是其他人了,便是西厢的侍女们只也在一时傻了眼。 他们明明记得沈芳慧今日是出去赴宴了,如今的她怎么又回到西厢了? 第一千一百二十八章 保持神秘 沈芳慧见众人望着自己也只是微微一笑“诸位这是怎么了?” 最后还是相对机灵的刘小满低声道了一句“小姐,你回来了?” 沈芳慧微微笑着点了点头“是,我刚刚去夫人那里喝了两三杯小酒有些不胜酒力,所以当下我便回来了。” 随后她又看着那几个陌生的侍女只故作不知的问道“她们又是什么人?” 面对沈芳慧的问话,小满只立刻机灵的接话道“他们是夫人派过来的人,说是您在酒会上不见了,所以夫人便派了他们过来找人。” 听到小满把所有因由都告诉自己,沈芳慧一方面只赞许的看了小满一眼,另一方面,她只也觉得这朱夫人倒也不蠢,至少她没有在自己还不知在何方时说自己是被强人掳走了,若是如此她自己要担上干系不说,便是自己的名声也有可能被毁掉。 而如今她还知道在自己没有找之前只说自己是不见了,倒是颇有种息事宁人的意思了。 沈芳慧知道朱夫人的侍女包括朱夫人看到中药的自己居然能安然无恙的回来一定会很奇怪。 可她也不打算解释这些,她要的就是朱夫人的怀疑,要的就是这份神秘,她回来了,可谁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回来的。 因为这一点,朱夫人以后可能会更加盯着自己这边,可也因为这一点,她想短时间内,朱夫人应当是不敢再对自己动手了。 “原来是夫人担心我,倒是不好意思了,我当时醉的厉害,所以便随便找了一个侍女让她送我回来了。没成想倒是忘了与夫人知会一声,只让夫人还替我担心了,这实在是我的罪过。”沈芳慧只将话说的漏洞百出却又冠冕堂皇。 朱夫人听了她这话,必定是不信的,毕竟她的侍女柳叶儿是被人打晕的,可她不信又如何,她又不能嚷嚷出来。 那些侍女显然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故而其中为首的女子只微微一笑道“陆小姐当时醉了,忘记告辞也是很正常的,我们夫人也只是出于寻常关爱,既然陆小姐没事,那我们便也不打扰小姐了,我们得先回去禀告夫人,也好让夫人安心。” 沈芳慧自然只是起身道“既然如此,各位好走。” 说完这话,她只又道了一句“只是我突然想起当时与我同去的小菊只还没有回来,不知诸位可愿意告诉小菊一声,就说我已经回来了,让她也不必在夫人那里逗留了。” 听到沈芳慧这话,那侍女只道“那是自然。” 听到对方这话,沈芳慧方才放心,这小菊并非自己挑选出来的人,她而是朱赞郇那边的侍女,算是朱赞郇在气消了之后,拉不下面子。只又说是安排一个老人替她教育新人的侍女。 所以这小菊可千万不能再出事了,若是再出事,她想朱赞郇恐怕便是连看都不想再看到自己了。 而送走了那几个侍女之后,沈芳慧便立刻将自己西厢的四个人安排到了一处,她只对这四人交代道“今日之后,恐怕有人会监视咱们这里,我对你们也没有别的要求,我只要求你们往后千万要小心谨慎一些,若是有人在偷窥,你们便告诉我,若是有不明的人士问一切关于我的话题,你们统统都要说不知道。” 听到沈芳慧这话,众人自然只是应是。 只那月娥却是有些疑惑的问道“小姐,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面对月娥的问询,沈芳慧只是微微笑着道了一句“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月娥。我只是告诉你们谨慎一些,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 听到沈芳慧的话,月娥应了一声是。 随后沈芳慧只又挥手示意众人退下,不过在刘小满也即将退下去的时候,沈芳慧却是突然出声叫住了刘小满。 刘小满虽然不知沈芳慧为什么要叫住自己,不过沈芳慧既然叫自己,他便也配合的停下了脚步。 “夫人,您找我有什么事吗?”刘小满低声问道。 听到刘小满的问话,沈芳慧只是低声道了一句“你能帮我搬一下床头的柜子嘛?” 见沈芳慧只是叫自己干活,那刘小满自然立刻配合了起来。 只是在他搬了不过刚刚抬起柜子的时候,沈芳慧却是突然出言问了一句“刘小满,你能告诉我,你为何一定要留在朱府嘛?” 听到沈芳慧的问话,刘小满只也是身子一僵,随后他只又故作不知道“小姐你问这个做什么?我留在朱府自然是因为朱家赚的钱多啊。” 然而听了他的话。沈芳慧的脸上却是明显的不信,可她没有继续将话题说下去了。 于此同时,窗户口只传来一阵响动。 片刻后,窗户打开,窗口处的一个身影只十分轻松的便跳进了窗户之内。 那人只是看了一眼屋内的二人,随后他的目光便彻底定格在了刘小满的脸上。 他只是微微带着惊讶道了一句“你怎么在这里?” 面对那人的问询,刘小满只也转头看向了对方,随后刘小满只也有些惊讶的看向吴承卫。 他并不知道吴承卫的名字,可是他却是清楚的记得吴承卫是谁。 毕竟当初在他最孤立无援,甚至可能被人活活打死的时候,是眼前的这个人救了自己。 只可惜虽然他救了自己,可自己却还是没有保住自己的母亲。 故而面对吴承卫的问询,刘小满只低声道了一句“我娘还是没保住,所以我就出来工作了。” 听到刘小满这话,吴承卫显然也是一阵难过,不过他还是拍了拍刘小满的肩膀道“节哀顺变,你也别太难过了。” 刘小满只沉默的点了点头。 吴承卫并不知道刘小满的母亲是被人活活打死的,他还以为刘小满的母亲是病死的,毕竟当时刘小满违了宵禁的规矩不就是为了给自己母亲找大夫嘛。 所以他也没有多想。 反倒是刘小满看着突然出现的吴承卫,只好奇的问了一句“吴大哥,你过来是来看我的嘛?” 被刘小满这么一问,吴承卫的面上倒是有了几分尴尬,他只道“也不算吧,我是来找你们小姐的,只是恰好看到你了,所以便想给你打一声招呼。” 听到吴承卫这话刘小满只装作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可谁也不知他当下却在心里想着的是这位陆小姐与吴承卫认识,而且看起来关系匪浅,那她一定也不是什么坏人。 所以在这种时候,他只将沈芳慧给自动归类到了好人那一边。 沈芳慧见吴承卫来了,便也不免开口道“你现在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面对沈芳慧的问话,吴承卫却是摊开了自己的掌心,只见那掌心之中正静静躺着一枚用红绳穿起来的古旧铜币。 “这个是你的东西吧?我刚才在竹林里看到的,若是落到别人手里可就不好了。”吴承卫低声说话的同时,只还将那枚铜币递到了沈芳慧的手中。 沈芳慧本想说“这不是我的。” 可是在看清楚那铜币上的花纹后,她便又换了一种语气“这不是我的东西。不过我认识这东西的主人,要不你将东西交给我,之后我再将东西物归原主吧。” 听到沈芳慧这话,吴承卫只是配合的点了点头。 “如此也好,这东西便给你了。” 说完这话,吴承卫只觉得自己似乎也没什么能与沈芳慧说的了,故而他只是尴尬的挠了挠头。 沈芳慧自然看出了吴承卫的尴尬,故而她只主动对吴承卫道了一句“吴大哥,你放心,我们的事情虽然引起了她们的怀疑,不过这种怀疑只存在于朱夫人与那柳叶儿之间,不过她们可能只会以为你是我的人,不过虽然即使如此,你也还是要小心不要露出自己的身份了。” 面对沈芳慧的话,吴承卫只继续配合着点了点头。 二人随后又寒暄了一阵,当然这主要寒暄的话题都是由沈芳慧来开启的。 二人结束了对话之后,吴承卫便也准备离开了。 不过在离开前,他还是摸了摸刘小满的头道“小满,你往后要是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在这里你要照顾好你自己。” 刘小满对于吴承卫的话,自然只是配合着点了点头。 送走了吴承卫后,沈芳慧却是又一次继续了开始的话题“其实我去调查过你的背景。” 听到沈芳慧这话,刘小满立刻身子一僵,可随后他只又在低头想道沈芳慧与吴承卫是好朋友,那她或许不会对自己怎么样吧。 想到这一点,刘小满只低头看向沈芳慧道“你调查我的背景做什么?” 沈芳慧自然不会说其实从看到少年的第一眼起,她其实就认出了那少年是自己当初刚进入这里却没有救下来的少年郎。 若非有这一层身份,她当时或许也不会主动留下他来。 可既然将人留下来了,在明确知道少年与朱家算是彻底结下了梁子的情况下,她没法不对少年的动机感到好奇,可她又不能直接问询,所以她便选择了另一种方式,那就是调查清楚自己走后这少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而要查清楚少年后来的事情是很简单的事情。 第一千一百二十九章 打开天窗说亮话 不过是有人不屑于查找,往往忽视了来自底层的力量罢了。 所以他们的傲慢只让他们忽视了来自身边,来自底下的力量。 可沈芳慧不是骄傲的朱家人,她觉得怀疑的事情是一定要查清楚的,所以她派去的人通过对少年邻居的走访,很快便从那些邻居的口中拼凑出了少年的遭遇。 少年在被吴承卫救下之后,回去又发现那些人对自己的母亲动了死手,他的母亲是被人活活打死的。 这样残忍的事情,莫说是经历过了的人了,便是听的人,都会觉得这是一个莫大的仇恨。 可刘小满没有避开仇家,相反当下的他反而只是主动来仇家找工作。 这一层逻辑任由谁来捋一捋,恐怕也能很轻易便捋清楚这其中的关系了吧。 这般忍辱负重,多半是冲着报仇去的。 所以沈芳慧只低声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想报仇?” “报仇?我有什么仇”少年只忽然装起了傻。 然而沈芳慧又哪里会相信少年的装傻是真傻呢。 故而她只继续道“自然是杀母之仇,别装傻了,你演的不像,你放心我也不打算干预你的报仇大计。” 听到沈芳慧都这样说了,刘小满这才沉默了下去。 许久之后他才重新看向沈芳慧,他低声道“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 沈芳慧喜欢和聪明人对话,她低声道“我没什么想要得到的,我只是希望你的复仇计划不要影响到我的生存就行。” “那怎么做到,你如果嫁给朱家大少爷,你便也是朱家的一份子了。” 沈芳慧低声道“这你就别管了,只要对我没有伤害的事情,其他我随你去弄,甚至你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也是可以帮你的。” 听到沈芳慧这话,少年只似乎终于与沈芳慧达成了某种共识。 另一边,朱夫人在着了一群人去找沈芳慧,她本以为这沈芳慧定然是找不到了。 不想这群帮忙去寻找沈芳慧的人不过出去了半个时辰,他们便匆匆回来了。 朱夫人看到他们,一时心中也不免有些疑惑“你们怎么就回来了?” 面对朱夫人的疑问,其中一人只邀功一般低声道了一句“夫人好消息,那陆小姐并没有丢,她就在自己住的西厢处。” 一听这话,朱夫人悬着的一颗心只也跟着落到了地上,可是另一方面她心中也在疑惑,这沈芳慧当时被柳叶儿搀扶着的时候已经是连路都走不稳了,这样的一个醉酒之人,还不是由着人扶到哪里,倒在哪里。 然而如今沈芳慧显然已经偏离了她初时给她设定的轨道。 而且按照柳叶儿的说法,她分明是被人掳走的。 可那强人掳走了为何却没有对她做任何事情,反而只将她安排回了西厢,这样一来,对于那强人的解释或许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陆家到底还是不放心的,所以另外安排了一些人护卫她的安全。 而这或许也能解释她一个堂堂陆家小姐为何会如此狼狈的出现在自己家门前了。 她当时过来孑然一身,而身边没有一个人,连伺候她的丫鬟都需要朱赞郇提供,这种想想都是不可能的。 如今这件事倒是说明可能陆家有人在暗中帮着她。 只是让那人在暗,让这位小姐在明,却也有些说不太通。 陆家为何要这样做? 她想不明白这一点,不过因为她自己是心虚的,所以在短暂的疑惑之后,她很快便又得出了一个结论,也许陆家根本就不是诚心来结亲的。 那陆小侯爷如今正是大理寺正卿,掌管着天下刑名。 而他们朱家如今正是盘踞在云洲胡作非为十几年了,若真有人计较起来,他们做下的恶事简直是罄竹难书。 而对于这种刑名人,他们这样的家族简直就是大功一件。 所以那陆家借着联姻的机缘来偷偷调查他们朱家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一考虑到这一点,当即朱夫人身上的冷汗只反而比刚才还要多了。 想到这里,她只立刻对自己身边的丫鬟道了一句“你们赶快去找二爷,便说我有重要的事情要找他,请他务必要赶紧过来!” 听到朱夫人的话,侍女只立刻配合着应是。 不过片刻的功夫,那侍女便赶紧去找朱二爷。 而朱夫人在此百般难安,又见那去寻找朱二爷的侍女却是迟迟没有回来,当下她心中便也有些急躁起来了。 “怎么还没回?”她低声问着身边的侍女道。 侍女面对朱夫人的问话只低声道“许是没找到二爷吧。” “二爷有那么难找嘛?”她不满的问道。 面对夫人的问话,那人没再吭声。 而朱夫人也不想再等旁人告诉自己朱月武的消息。 故而她只道了一句“你们既然找不到他,那我便亲自去找他,我倒要看看他是有多难找。” 随着话音落下,朱夫人随后只又道了一句“行了,你们谁跟我去。” 当下没有人回应她,于是她便又道了一句“你们都不去嘛?” 片刻后,外院的一名侍女只忽然站了出来,并且她只立刻补充着道了一句“夫人,我知道二爷在哪里!” “你知道?那你怎么不早说?”朱夫人不满的问道。 那侍女闻言只立刻趴跪在地上道“夫人饶恕,小的不敢同夫人说二爷的位置。” “有何不敢?”朱夫人听出其中似乎有些什么隐情,便也不禁追问道。 面对朱夫人的问询,那小侍女只低声道了一句“因为二爷在柳叶儿姐姐那里。” 说这话的时候,她眼中只也有一摸精光闪过,很显然她也有自己的打算。 而朱夫人在听到朱月武居然又跑去了柳叶儿得住所,当即她心中便是一阵暗恨。 她只一挥手道“来人,跟我走!” 可随后想到这样未免太过打草惊蛇。 故而在短暂思考之后,她还是对着其他人道了一句“行了,你们便不必跟着我一起离开了。” 随后她只对着趴在地上的人道“你往前带路吧,若你说谎,仔细我扒了你的皮!” “夫人奴婢绝对不敢撒谎。”那侍女显然也没想到自家夫人会说出如此凶残的话来,故而她只立刻出言保证道。 朱夫人可没心思理会这么多,她只是让那丫鬟赶紧带她去找柳叶儿。 而她的住所与大丫鬟们的住所离的本就不远,故而没走多久,她便到了柳叶儿的房门前。 到达柳叶儿的房门前,她本来只打算将柳叶儿得房门直接推开。 可真到了门前她却又有些犹豫了。 一方面她希望能捉到他们,可另一方面她又并不希望朱月武真的出现在柳叶儿的房里。 若他真出现在了那间房里,那自己算什么?自己从前的一切岂不都是错付了。 当下的她只越想越悲伤。 在一阵犹豫之后,她最终还是没有推开那张门。 她得承认她已经没有退路了,闹得天翻地覆她也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除非她想鱼死网破。 可这样一来,她苦心的付出便付之东流了。 有一瞬间她也在考虑自己要不要连这一点也妥协算了。 反正他在外面花天酒地勾搭的女人也不少,如今也不差一个柳叶儿,正因为柳叶儿是自己身边的人,也许反而在之后的时间里,如果她运用的好,柳叶儿也能成为自己制衡外面那群狐狸精的筹码。 然而就在她打算息事宁人的时候,里面却是突然响起了男人的声音。 “这毒妇心肠也太过狠毒了吧,她怎么能将你打成这样。” 然而无论男人如何说,那屋里的人也只是哭。 见她哭了,屋里的男人便又是一阵心肝宝贝的哄着“好宝贝,你别哭了,我当时也不是故意要欺悔你的,实在是你那细腰太过曼妙,好宝贝,你别哭了。” 片刻后,那女子方才低声道“二爷,我的清白没了,夫人早说过让我不要跟着你,如今你这样对我,我如何存活于世。” 一听这女子似乎是有死志,男人如何甘心,故而他只又立刻哄起了柳叶儿“好叶儿,你且别哭,你委屈了,我是知道的。不过你放心,当我成为朱家真正的主人,我也不会委屈你的,我会让你成为朱家真正的女主人的。” 一听这话,柳叶儿似乎才没有礼物闹下去,她只是看着朱月武道“可是夫人不才是你要娶的女主人嘛?” 面对柳叶儿得问话,朱月武只低声笑道“谁说我要娶她,且不说她徐娘半老,便是她还风韵犹存,我也不可能娶她。毕竟她可是我父亲的继室,外面的人都是知道的,我若娶了她,就算外人不要脸面,我也还要脸面呢。” “可夫人帮了你这么多。”柳叶儿低声道 “帮了我是没错。可那是她心甘情愿的,我陪她虚与委蛇这么久,难道不值得她帮衬?”朱月武只继续低声道。 柳叶儿随后便不再说话了。 朱月武便又低声哄着柳叶儿道“叶儿小乖乖,过来让我香一个,你放心,我肯定会给你名分,还会让你成为这其中最尊贵的存在。假以时日,你就是朱家真正得女主人,到时候便没有人敢欺负你了。” 第一千一百三十章 人心不足蛇吞象 柳叶儿并没有靠近,朱月武见她不曾主动,虽心中有些恼怒,可是一想到这女子如今都被自己到手了,她来日想同自己在一起岂不是迟早的事。 故而那朱月武只耐着性子道“小叶儿,你不过来,我可过来了哦。” 话音落下,朱月武只主动凑了过去。柳叶儿在一瞬间想要闪躲,然而朱月武却是一把搂住了柳叶儿的腰肢。 “小叶儿,干嘛这么害羞,难道小爷我不好看?你对小爷我难道就不心动?” 心动不心动的,谁也不知道。 不过在被朱月武抱着后,柳叶儿虽然短暂挣扎了一下,可那挣扎显然没有开始的时候那么激烈了。 她不敢想的事情如今从朱月武的口中说出,虽然她的理智告诉她,朱月武说这话其实不过是在哄着她,可是另一方面她的心中却又对这话存了一些不该的幻想与期待。 若是朱月武真能兑现自己的诺言,那自己便是朱家的大娘子了,这几乎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朱月武显然也看出了柳叶儿得动摇,故而他只一连在柳叶儿的脸上香了好几个,随后又低声哄了柳叶儿一阵。 这柳叶儿显然已经有些动心了,初时对朱月武的那点害怕倒是成了某种向往。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畅想美好未来的时候,窗户外面有一名年轻的妇人只冷冷看着内室的一切。 她在某一瞬间本也是想冲进去看一看的。 可是在某个关键时刻,她忽然又停住了脚步。 闹又如何,朱月武从来不拿自己的闹当一回事。 若要让他当一回事,除非自己再不理他,只将前期投在他身上的心血都作废。 可很显然她做不到这一点,她做不到鱼死网破,就算她把她的关系透出去,老爷知道了顶多也不过是与他生气,却不会将他怎样,可自己就不一样了。他随时可以换掉自己。 故而在纠结一阵后,朱夫人很快便也收住了自己想要去吵闹的心思。 眼下的她倒是不再对朱月武抱有任何幻想了。 反正这人与自己从来也没有同过心。 一旦意识到了这一点,她心中倒是没有了任何爱意。 至于那柳叶儿他们也只是骑驴看剧本,咱们走着瞧。 柳叶儿眼下显然还不知道自己到底给自己招惹了怎样的麻烦。 伤好之后,她只是一如往常一般去寻朱夫人。 那之后她原本还担心朱夫人会对她不客气。 可朱夫人当下对她的态度却明显与从前不同了起来。 她没有再打骂柳叶儿,她只是直接将柳叶儿给调到了外院做粗活。 本着眼不见为净的心态,朱夫人并没有什么与之对话的意思。 当柳叶儿从屋里出来之后,她只也感觉到了一阵莫名的轻松。 毕竟与其继续待在朱夫人身边被她三天打两顿,她眼下还不如暂时从朱夫人身边消失,这样一来她便也不必担心朱夫人对她会有些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朱夫人显然并不知道柳叶儿的心思。 如此一来双方竟然也相安无事了一段时间。 在这段时间里,因为没有朱夫人这把剑悬在自己头顶,而且当下的她也已经与朱夫人闹翻了,故而她对于朱夫人倒是没有一点愧疚的心思。 所以她倒是心安理得的与朱学武交往了起来。 甚至在某些时刻,她只还在心里期待过,朱月武能实现自己的承诺。 然而对于一个情场浪子而言,承诺从来不是一种责任。那不过是他为了达到某种目的开的空头支票罢了。 如今人到手了,那支票上的承诺自自然便也没有兑现的必要了。 所以柳叶儿在与朱月武有过一段时间的腻歪后,她很快便也感觉到了朱月武对自己的敷衍。 而偏偏祸不单行的是,朱夫人只也在此时发难起来了。 当时的柳叶儿几乎都要以为朱夫人其实已经忘记自己这样一个人了。 她并不知道原来朱夫人她其实一直在等,她在等一个时机,等一个朱月武厌弃柳叶儿的时机。 不能为她所用的丫头自然没有留着的必要了,她能留着她一条命便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了。 而朱月武厌弃对方的时间显然比自己期望的还要短暂。 在听到自己的心腹说朱月武对柳叶儿已经厌弃了,她便已经决心对柳叶儿下手了。 当日,柳叶儿甚至不知道朱夫人为何传唤自己,不过她心中却是明显的忐忑。 而朱夫人只也给了她一个传唤的机会。 看着柳叶儿一副忐忑模样,那朱夫人便也不禁主动对柳叶儿道了一句“柳叶儿,你知道我今日叫你进来做什么吗?” 柳叶儿对此显然是一无所知的,所以她只茫然的摇了摇头。 朱夫人随后便又道了一句“我今日过来,其实是有些话想要对你说的。柳叶儿你在我身边待的也已经够久了,我们曾经也算是主仆一场,而如今你也到年纪了,我也没有必要继续让你承受这样的委屈了,所以我决定给你找一门好亲事,让你也能有个依靠。不知你意下如何?” 听得朱夫人这话,柳叶儿在某一瞬间几乎有些不敢置信,她并不认为朱夫人会做到自己说的那些。 可如果能嫁出去显然也比继续留在这里强。 故而当下她心中只也万分忐忑。 她大概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这种想法会在之后破灭。 不过因为与朱夫人的关系不好,所以柳叶儿还是保持着几分警惕的,她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朱夫人身边的丫鬟催促之时,柳叶儿也只是不吭声。 “你倒是说话啊?你不说话当人是傻子吗?”朱夫人身边的丫鬟当即只十分不满了起来。 听到对方的话。朱夫人只对身边人示意道“不得无理!” 随后朱夫人又看向柳叶儿道“叶儿,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难道就打算这样过一辈子?” 见朱夫人还算和颜悦色,柳叶儿只也以为自己还有对话的机会,故而当下的她不免小小声道了一句“夫人我能看看你说的那人吗?” 朱夫人闻言却是立刻变了脸色。 “你想见那人?”朱夫人冷漠的问道。 柳叶儿点了点头。 “那你不用见了,那人你也认识。”朱夫人当下只冷声道了一句。 “我认识?不知是谁?”柳叶儿随后又轻声问道。 朱夫人没有吭声,她只是朝人挥了挥手,随后身边的低等侍女便下去了。 等那些侍女们都离开后,朱夫人方才开口道了一句“朱传志你听说过吗?” 一听到朱夫人的话,柳叶儿立刻便吓出了一声冷汗。 朱传志她如何不知道,只要是在这朱府里待过的侍女们便没有不知道他的。 他虽然姓朱却并不是真正的朱家人,不过是因为他父亲曾经救过朱老爷的命,甚至还丧了命,所以这朱传志才被允许赐姓朱,只可惜这朱传志可是出了名的恶毒愚蠢。 且不说他小时候曾经摔了脑袋,如今脑子不清醒,干啥都白活,是纯粹靠着他父亲给朱家的恩情吃白饭。 便是他恶毒这一条也是让人难以忍受的。 据身边人所知,他可是对着任何人都能下狠手的。而且他还常常欺负身边的小姑娘。 自己若是嫁给这样一个恶毒的傻子,且不说旁人会如何嘲笑于她,便是他们不嘲笑,沈芳慧也不觉得自己能比这些人活的更好。 而且有了恶毒的前科,前阵子还有个刚来的小姑娘被他推下水,差点死掉。 她只是想想便觉得如同坠入了冰窟之中。 她还想活着,可显然活着其实也没有那么简单。 而且朱夫人给她介绍这样一个女子,其背后的用意显然不是好的。 意识到这一点,柳叶儿只立刻吓得朝朱夫人磕起了头“夫人,叶儿不愿意嫁给那人,求夫人放过叶儿吧。” “放过你?柳叶儿,我给你介绍的人你不满意吗?你不是最喜欢姓朱的嘛?我现在介绍朱家人你怎么反而不愿意要了呢?怎么你是嫌那傻子不如二爷好看是嘛?” 柳叶儿面对朱夫人的话,几乎一声也不敢吭。 而她的沉默显然也更进一步的刺激到了朱夫人。 “我让你说话,你没听见吗?柳叶儿!” 听到朱夫人的这番话,柳叶儿终于开口了。 “夫人,叶儿没什么好说的,叶儿只是想让夫人饶过叶儿。” “我饶过你?若你真与二爷在一起了,你会饶过我嘛?”朱夫人笑着问道。 然而她这话却让柳叶儿心中十分警惕“叶儿不知道夫人在说什么。” 朱夫人此刻却是看也不看柳叶儿一眼了“你就装傻吧?你以为我不知道二爷私底下跟你说过什么?你与他在一起的那一日我就在你们的外面,他与你说了什么,你与他又说了什么,我其实都听得一清二楚。” 听到朱夫人这话,柳叶儿方才知道朱夫人的仇恨从何而来。 仔细想想那时候的她的确是产生过要取代朱夫人的心思。 一旦意识到了这一点,柳叶儿便也浑身僵硬了起来。 “夫人饶恕!当时的话只是二爷的戏言,况且二爷如今也不看我一眼了!”柳叶儿只立刻求情的道了一句。 第一千一百三十一章 四处求情 然而朱夫人并没有将柳叶儿的求情听进自己的耳中,她只是对柳叶儿道了一句“柳叶儿,这件事其实没有太多谈判的空间,我已经答应朱传志将你许给他了,他看上了你,若是去老爷那里求娶你,说实话你是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听得朱夫人这话,柳叶儿顿时着了慌,一个朱传志与自己相比,很显然朱传志在主子们心中的地位是比自己高的。 所以如果朱传志真要求娶自己,那自己其实也没有太多拒绝的空间。 当然其实也不是非嫁朱传志不可,如果朱夫人愿意帮她说上一两句,其实朱老爷也未必会为难她。 毕竟朱传志的父亲是救过老爷不假,可这朱传志也挺招人烦的,所以他的地位也并没有到非嫁不可的地步。 只可惜的是自己如今已经是个弃子了,没有人会在乎自己。 看着柳叶儿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朱夫人心中充满了一种快意。 这没用的侍女居然敢背叛自己,她这样做,也是为了杀鸡给猴看的。 如今有了柳叶儿这个前科,倒也没有人敢再对着朱月武想入非非了。 柳叶儿看着朱夫人那个快意恩仇的表情,便知道她是不可能帮自己的了。 故而多余的话她也不再多说。 看着柳叶儿这般模样,看着她失魂落魄得离开,所有人只也不免生出了几分胆战心惊来。 柳叶儿离开朱夫人的住处后,自然也没有完全放弃自己的希望,她只又想到了朱月武。 她想朱月武虽然如今不理自己了,但自己到底曾经也算是她的女人,他总该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成为朱传志的女人吧? 一想到这一点,柳叶儿只也准备去找朱月武求救。 朱月武如今终日忙着外面的事务,其实已经好多天没有回府了。 柳叶儿只能守在门口蹲守着朱月武。 说来也算柳叶儿幸运,她这日下午在蹲守朱月武。 而随着她的蹲守,朱月武只也很快便被她蹲守成功了。 看着风风火火进来的朱月武,柳叶儿只立刻便往朱月武的身前凑去。 朱月武只也被吓了一跳,他本是要发火的。 不过当他看清楚面前的人是柳叶儿后,他的神色便也变得温和了起来。 “我道是谁,原来是叶儿啊,叶儿,你这是做什么?怎么就往我身上扑了?”朱月武虽然对柳叶儿已经没了初时的垂涎心思,可他心里显然对旧情人还是有几分不同的。 故而当下面对着柳叶儿,他说话倒也温和了几分。 柳叶儿一听到朱月武的问话,只也感觉到了某种希望,故而她只毫不犹豫的向朱月武求救了起来。 “二少爷,求求您救救我吧!”柳叶儿求救道。 “这是怎么了?”朱月武立刻追问道。 一听朱月武出言问询,柳叶儿只也立刻便将自己被大夫人将要嫁给朱传志的消息告诉了朱月武。 朱月武听到朱夫人将要将柳叶儿嫁给朱传志,其实他心中并没有多少波澜。 他也并不打算出手。 毕竟柳叶儿如果嫁给朱传志,自己倒是可以摆脱曾经给她的许诺,而且朱传志这种男人柳叶儿看不上才会越发觉得自己好,万一之后自己想玩弄对方的时候,说不定柳叶儿还会越加配合。 很显然朱传志只将这个梦做的有些过于美好也过于自作多情。 柳叶儿如何不知谈判的心理呢,故而她只又立刻道了一句“二少爷,叶儿其实也没有想过要如何反抗,您若是愿意帮我一把,叶儿愿意同您在一起,不要名分也可以,只求少爷能帮我一把,不要将我嫁给朱传志。” 听到柳叶儿这话,朱月武显然也有些动心了,况且被人当成神明一般求助,哪个男人能拒绝得了呢? 几乎是想也没想,朱月武立刻便同意了柳叶儿得请求。 “好,我会同你去夫人那边说说的。”朱月武低声道。 然而柳叶儿一听朱月武说要去找朱夫人求情,她只觉越加害怕,当下的她只立刻出言恳求道“少爷,您这样不是刺激夫人吗,我求您还是别同夫人说吧,毕竟出这主意的便是夫人。” 听到柳叶儿这话,月武也知道朱夫人是个怎样心思的女人,故而对于柳叶儿得话,他不再出言反对,当下的他只是继续配合柳叶儿。 “好吧,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若是再拒绝你的确会显得有些不近人情。我答应你就是了。” 柳叶儿见朱月武这边能说通,心中自然也是一阵欢喜。 “那真是太好了,少爷我喜欢你。”柳叶儿轻声道。 朱月武见状只笑着道“既然喜欢本少爷,那还不来点表示?” 说完这话,朱月武只是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此时的柳叶儿也是已经豁出去了,她看了看周围,反正周围已经没有人了,她当即只立刻便蜻蜓点水一般在朱月武的脸颊上落下了一吻。 朱月武当即只立刻转过脸庞,随后那落在脸庞上的吻便重新落到了嘴唇之上。 “这才是我的小乖乖嘛。”一吻落定,朱月武心满意足。 柳叶儿则是目送着朱月武离去。 之后朱月武本来也的确是打算给柳叶儿说个情的,然而在他去往自己父亲那里时,他却是在半路被朱夫人身边的丫鬟截了胡。 “二少爷,夫人说有事想请您过去,不知二少爷有没有功夫赏个脸?” 面对侍女的问话,朱月武只低声道了一句“既然是夫人叫我过去,我怎么可能不愿意过去呢?我本来也是打算说完正事便过去找你们家夫人的。” 然而对于朱月武的话,那侍女显然是不信的,她没有再接言,她只是沉默寡言的领着朱月武往前走。 这次的侍女水桶腰,黑色皮肤,全身没有一处是美的,看到这样的侍女,朱月武只也很确信对方是故意安排给自己的,毕竟这样的女人他的确喜欢不起来。 一想到朱夫人是故意这样针对自己,当下的朱月武只也整个人都显得有些不快了起来。 进入朱夫人的房间时,朱月武便也立刻道了一句“真真,你怎么寻来这样一个丑八怪来给你当贴身侍女,这女子一看就笨手笨脚的。” 面对朱月武的话,朱夫人只毫不犹豫道了一句“笨手笨脚的也不是你能说什么的。我若是找漂亮的,岂不又被你拐了去。” 知道朱夫人是说那柳叶儿,朱月武倒是不好再多说什么,他只能呵呵傻笑着道“夫人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啊?我那里能拐了他们去,我这不也是同你有些话要说嘛。” “什么话?”朱夫人面无表情的问了一句。 “那柳叶儿你要不放了她得了。” 不想朱月武不说此事还好,一提起此事,朱夫人的脸色便是立刻一变。 “我放了她,然后让她取代我嘛?朱月武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就这么跟你说吧,你若是不管这闲事,咱们便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也懒得挑你的刺。” “可你若是还想做些别的什么,那你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听到朱夫人这话,朱月武只也立刻不再多言柳叶儿得事,他只笑吟吟的哄道“真真,什么事让你这样生气?我不就是和那侍女多说了两句嘛,你若是不喜欢,我往后不说话了就是。我也不求情了好不好?你倒是说说,你为何如此生气啊?” 听到朱月武哄着自己,朱夫人这才将目光落在朱月武的身上,不过她当然不会说自己曾经听过一些墙角这种话了,故而她也只能道“那你可要说话算话,你决不能帮那贱人,若是让我知道了,咱们大不了鱼死网破。” 一听朱夫人把话说的这样狠,他一方面只感慨朱夫人的心狠手辣,另一方面他只也担心朱夫人会不会成为自己前进路上的绊脚石。 他如今已经感觉这朱夫人对他确实已经是越来越不同了。 故而现在的他为了避免到她,却是任由柳叶儿被推进火坑里。 只是可怜那柳叶儿只还一心以为自己已经逃过了嫁给朱传志的命运。 一日两日的等待,时间只也飞快流逝。 很快柳叶儿与朱传志的婚事便也在朱夫人的牵线之下得到了朱老爷的认同。 于是柳叶儿的婚事就这样被提上了日程。 当迎亲的人将红嫁衣捧到柳叶儿身边的时候,柳叶儿显然还有些措不及防。 “恭喜姐姐,贺喜姐姐啊。”说这话时,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柳叶儿显然有些不知喜从何来。故而面对这群人的道喜,她也只是问着对方到底这喜从何而来。 一见柳叶儿只还浑然不知喜从何来,手捧嫁衣的侍女便立刻笑着道“还能是什么喜事啊,自然是嫁娶之喜咯!” 一听这话,柳叶儿当下顿时便也傻了眼。 “嫁娶?我嫁给谁?”柳叶儿在这时心中其实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而现实也没有奇迹,那女子笑着道“自然是嫁给朱传志了。” 一听这话,柳叶儿顿时如同坠入了冰窟之中一般。 果然是如此。一切果然是如此。 可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第一千一百三十二章 转机 她记得自己明明同朱月武求过情的,朱月武明明也答应了自己,不会让自己嫁给朱传志,可为什么最后这婚迅还是会传来。 没等柳叶儿想明白事情的结果,一旁的侍女便又微笑着同柳叶儿说起了话。 “叶儿姑娘,咱们赶紧换好嫁衣吧,咱们还得在吉时之前出门呢。” 听到侍女这话,柳叶儿便像是被人提醒了一般。 看着侍女托盘里那刺目的红嫁衣,柳叶儿只觉得这嫁衣是如此的刺眼,几乎是想都没想。柳叶儿竟是直接便将那托盘里的红嫁衣给掀翻了。 “我不嫁!我不嫁给朱传志。” 话音落下,柳叶儿立刻便狂奔了起来。 那群前来替柳叶儿更衣的侍女们此时方才意识到柳叶儿已经跑了。 不过也是,哪个正常人愿意嫁给朱传志这种脑子有毛病且手段残忍的傻子呢。 只是这是主子的命令,落到谁的头上谁都不能拒绝罢了。 谁不知道柳叶儿委屈呢,可知道也帮不了她。 “柳姑娘,咱们有话好好说啊!” “柳姑娘,你别跑啊!” 这群侍女一发现柳叶儿跑了之后,只也立刻便去追起了柳叶儿。 她们只也怕追不到柳叶儿,朱传志的新娘子便要换作他们了。 故而当下也算是一奇景。 身后的侍女只不停的追着柳叶儿,柳叶儿则在前方狂奔不止。 也不知穿过多少条长廊。 看到这一幕的人几乎无不侧目。 在寻找春兰死亡线索的沈芳慧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几乎还没等沈芳慧反应过来身后发生了什么,那柳叶儿身后的侍女便对着沈芳慧高声嚷嚷道“抓住她!你快抓住她啊!” 听得那侍女的话,沈芳慧身边的刘平安只下意识便截住了柳叶儿。 而柳叶儿也因为被刘平安截住后,方才使得身后的侍女将她追了上来。 她当即只立刻也开口同刘平安求救了起来“大哥,你放过我吧。” 听到她的声音,沈芳慧方才发现刘平安抓住的居然是朱夫人身边的侍女柳叶儿。 这倒是稀奇事,这柳叶儿可是朱夫人身边的贴身侍女,谁敢给她难堪啊。 因为这种好奇,沈芳慧忍不住出言问道“柳叶儿?你怎么了?” 此时柳叶儿哪里顾得上回答,她只出言求道“姑娘帮帮我,我不要跟她们走。” 说完这话,她只还下意识往刘平安身后躲去。 一见这情形,沈芳慧便也不禁主动对其他人道了一句“你们这是做什么?” 面对沈芳慧的呵斥,一群人当下方才发现此刻说话的人居然是沈芳慧。 一看到是沈芳慧,他们当即只立刻出言表示道“陆姑娘,我们无意冒犯于您,我们也是按主子的命令来接叶儿姐姐去成亲的。” 听了这话,沈芳慧自然也看到了他们手上的喜庆之物,按理说成婚应当是一件快乐的事。可眼下见着柳叶儿此刻正躲在自己身边,很显然柳叶儿是不想要这门婚事的,沈芳慧与柳叶儿虽然只是萍水相逢,可她心中的正义感还是不免主动驱使着她主动开口道“成亲?可我怎么看着叶儿像是不愿意的样子。” 一听沈芳慧这话,那侍女便知她是准备管这闲事了。 当即那侍女脸上的表情便也跟着僵住了。 沈芳慧她们得罪不起,可这命令不执行也不行。 那侍女只能道“陆小姐,我们也是奉了夫人的命令来帮叶儿姐姐穿嫁衣的,至于其他的我们不管,也不能管,您别为难我们吧。” 一听那侍女这样说,柳叶儿也是急了。 “陆小姐,您救救我吧,我不要嫁给朱传志,嫁给他我怕是小命都不保了,您若是愿意保我,我可以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情。” 听得柳叶儿这话,沈芳慧好奇的问道“我想知道是什么事情?” 那柳叶儿看了看对面的人,随后不知是如何考虑的,她只压低声音道了一句“是关于春兰的事!” 一听到这句话,当下沈芳慧的心思便也上来了。 如果说一开始帮柳叶儿还只是出于道义使然,能救就救,那现在她对柳叶儿的心思可便成了必须要救了。 毕竟她一直在调查春兰的死,而如今有人告诉自己她知道春兰是怎么死的。 面对这样的证人,她如何不动心呢。 故而当下在听到柳叶儿这话后,沈芳慧只越加将柳叶儿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不是我要为难你们,诸位我也只是与你们问一问,如果今日你们是柳叶儿,你们会怎么做?你们会愿意乖乖嫁给那朱传志嘛?” 听到沈芳慧的问话,所有人只面面相觑,很显然她们都不想嫁给朱传志。 当下沈芳慧一看他们这态度,便也知道他们大概率是不想嫁给朱传志的,所以她在随后只又对着其他人道“所以,你们自己都不愿意嫁给那朱传志,你们又何必出手做这个帮凶呢?” 听到沈芳慧的话,那侍女也只是苦笑着道“沈姑娘,我们并非是故意想做这个帮凶,我们也是没有办法,我们不完成任务,朱夫人肯定会处罚我们的。” “你们会受到什么处罚?”沈芳慧出言追问道。 面对沈芳慧的追问,侍女只低声道“挨打,扣月俸都是可能的。陆小姐,我们也要生活啊。” 沈芳慧闻言只笑着道“既然如此,那我随你们去见夫人如何?” 听到沈芳慧这话,所有人只都面面相觑,显然众人都不知沈芳慧这话的意思。 沈芳慧见众人显然还没有明白自己话里的意思,故而她只又在随后补充道“我的意思是我陪你们去找夫人,你们有什么责任便推到我头上,我替你们去说合。” 一听沈芳慧原来表达的是这个意思,当下众人自然是谁也不反对的。 毕竟她们与柳叶儿又没有仇,远远犯不着为了一个柳叶儿得罪了沈芳慧。 想通了这些,她们当下便也松了口。 “既然是如此,那我们自然愿意配合姑娘,只是还请姑娘一定要好好帮我们说一说情。”为首的女子只主动出言请求道。 沈芳慧自然只是点头,三人当下达成了一致目标,自然他们便也只都往朱夫人的地方去了。 不过在去之前沈芳慧还是多了一个心眼,她只对吉祥与月娥道“你们先送柳叶儿去我屋里躲着吧。” 随后她只又对平安与刘小满道“平安,小满,你们随我一起去找夫人吧。” 四人闻言自然只都立刻配合了起来。随后沈芳慧便与这几名侍女一起往朱夫人屋里去了。 朱夫人此时正在正厅里休息,身边的侍女则在替她锤着小腿。朱夫人乍然见到沈芳慧也只是一惊。 随后她又见到那几名她派去给柳叶儿换衣服的侍女居然回来了,她心中的讶异感觉便更深了。 难不成这沈芳慧还想替柳叶儿主持公道不成?或者是这群人惹了沈芳慧不成? 朱夫人不是一个喜欢猜别人想什么的人,故而她只主动道了一句“芳慧,你这是做什么?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沈芳慧也是有话直说“夫人,我听说您给柳叶儿安排了一门婚事?” “是啊,怎么了?”朱夫人不解的问道。 听到朱夫人的话。沈芳慧方才低声道“那您问过柳叶儿得意思吗?” 一听这话,朱夫人便也笑了,原来柳叶儿真是找了个人来给她自己主持公道来了。 她轻嗤一声“我没有问过她的意思又如何?她本就是我的人,我是她的主人,我要她做什么就做什么!她有什么反驳的余地?” “况且我给她安排婚事也是为了她好,不然她年纪大一些更难找到男人,那时年纪大了,孩子都没一个,他们养老的问题怎么办?” 听朱夫人这意思,倒似乎是她在替柳叶儿考虑。 如果不是在路上听说了那朱传志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她几乎都要以为朱夫人真是一个好主人了。 然而嫁给一个仗着父亲功劳什么都不会,还有些残暴手段的傻子,这哪里是成亲,这分明是去送死。 也难怪柳叶儿便是背叛主人也要求一条活路。 毕竟自己没了活路,她怎么可能让旁人好过。 而朱夫人的思路她就不理解了。 这柳叶儿可是她身边的得力干将,朱传志她一定也知道是个什么德行,一般人如果真想给自己的侍女找个人嫁了也绝对不会考虑朱传志这样的人。 而且朱夫人身边的得力侍女若是要嫁,就算是嫁到外面去,给一般人做正头娘子那也是做得的,就算嫁到府里,那也是可以在府里找个体面机灵的男仆人嫁了的。 而且这种类型的侍女大把有人要。 所以朱传志是万万不能考虑的了。 可朱夫人却给柳叶儿挑了这么一个人,这不是有仇嘛?这不是直接给人推到火坑里去吗? 想到此处,沈芳慧不免主动对朱夫人道了一句“我自然知道夫人的出发点是好的,只是这种事情也不好一厢情愿不是。柳叶儿不愿意,咱们可以让她嫁给其他人啊。” “看来陆小姐是准备操心我的事情了?不过这种事情还是不劳你操心了,你将柳叶儿还会来才是正经的。” 第一千一百三十三章 软硬不吃 朱夫人这话很显然是颇有些不依不饶的意味。 沈芳慧听了对方这话,只低声道“夫人,我不知你与柳叶儿有什么摩擦,可我也见不得那些小姑娘被人欺负,尤其还是嫁给朱传志那样的人,所以柳叶儿我是绝不可能交给您的,若我交给了您,那才是对柳叶儿的亏待。” 听出了沈芳慧也有些与自己来硬的的意味,朱夫人明显也有些生气了。 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谁有这个胆子与自己横着来。 可是沈芳慧表现了这一面。 “既然你这样说,那今日每个交代,你也别想出门,那我倒要去与老爷问问,看看你这话到底是个什么道理!”朱夫人的态度比沈芳慧还要横硬。 沈芳慧自然也感觉自己要吃亏了,故而她只立刻便想指使其他人去偷偷通知朱赞郇。 然而还没等她安排的人过去,不想朱夫人的门口便突然走出来两名壮汉,他们只将刘小满与赵平安的去路给堵住了。 朱夫人当下只是皮笑肉不笑的对沈芳慧道了一句“老爷没来之前,还请陆姑娘就在此处坐一坐吧。” 沈芳慧一见朱夫人要强行留人,倒也不好继续强硬下去。 毕竟她现在是在人家的地盘上,若是表现的太明显,她也怕朱夫人会想要报复自己。而那朱夫人一见沈芳慧回到原来的位置后,自然也只让那几名壮汉退了下去。 可她心中也很是不满。 她当然知道柳叶儿自己是不可能要回来了。 可是她也由此恨上了沈芳慧,沈芳慧这样公然帮着柳叶儿说话不就是在与自己公然作对嘛?看来她若是不让沈芳慧吃点苦头,她怕真以为这里还是她的地盘。 只是想让沈芳慧吃苦头,现在似乎也不行。毕竟她现在还是陆家小姐,代表的是陆家,自己可没有磋磨她的本事。 考虑到这一点,朱夫人也只能道了一句“陆姑娘,我头有些不舒服,先去休息了。若是老爷来了,我再出来,你就在此处坐着吧。” 说完这话,也没等沈芳慧在做什么解释,她便起身离开了。 沈芳慧看到她起身离开,也没多想。 而且两个人面对面也确实尴尬,故而对于朱夫人的离去,沈芳慧并没有挽留。 而朱夫人从此处离开,回到内室后,她的那一张脸便彻底垮下去了。 回到屋里,她做的第一件事并不是落座,而是顺手将桌子上的茶盅狠狠往地上砸去,随着杯子落地,杯子只发出啪嗒一声重响,那茶盅便也在随后碎了。 其他人一见朱夫人发怒,只也立刻吓得跪在了地上。 “夫人息怒!”朱夫人身边的侍女第一个开口劝道。 朱夫人却是怒气冲冲道“熄什么怒?你们都是一群废物嘛?为什么会让柳叶儿跑了?她不愿意你们不会直接将她绑了去嘛!” 面对朱夫人的滔天怒火,所有人都不敢吭声。 说实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朱夫人是如何与柳叶儿闹成这样的,他们更不知道朱夫人与柳叶儿之间的事情,他们唯一看到的就只有,柳叶儿常年在朱夫人身边伺候,她吃的穿的用的都与旁的侍女不同,甚至于她用人的规格都与一般的高等丫鬟不同,在她们这些丫鬟眼里,柳叶儿就像是半个主子。 她与朱夫人的关系,说是主仆还不如说是姐妹一般。 不过虽然是姐妹,却也不免有闹脾气的时候,她们二人自然也一样,朱夫人不是没有与柳叶儿闹脾气的时候,可没多久,朱夫人便又会与她和好,而柳叶儿与朱夫人和好后,那些之前帮着朱夫人欺负柳叶儿,亦或者是落井下石的人便也都会受到处罚。 因为这个缘故,久而久之,她们二人之间的事,外人便也不敢再掺和了。 便是朱夫人将柳叶儿送到了外院,外院的人其实也不敢做的太过分,因为谁也不知道柳叶儿什么时候,便又会重新得到朱夫人的重用。 若到了那个时候,他们这些人可就成了小丑了。 所以这种得罪人的事,但凡是有点脑子的人便谁都不想做,也不会做。 故而面对朱夫人的指责之前,众人也不敢出手太狠。 可这种原因,他们自然不会说给朱夫人听。 朱夫人自然也不知道这些,她只是放肆发泄着自己的脾气,甚至在这之后,她只还将一枚印章狠狠砸到了一名侍女的头上。 侍女感觉到了头疼便也立刻抬起了头。 她当下只惶恐的望着朱夫人,似乎是并不知道朱夫人为何会用印章砸向自己。 朱夫人看到对方那副表情便越发来气了。 “看什么看?没挨过打啊!”说完这话,她便又准备抄起手边趁手的东西朝侍女砸了过去。 然而还没等她将印章砸下去的时候,那印章便被她身边的另一名侍女拉住了。 朱夫人不悦的看着自己新近安排到身边的人。当下便也是满面怒火的道了一句“怎么?没看过打人啊?你再拦着,小心我将你一起收拾了。” 一听到朱夫人这话,侍女也没有松手“夫人,您不就是气陆小姐不该帮这个忙嘛,咱们要不要给她一点厉害看看?” 听到侍女这话,那朱夫人脸上的怒气果然消了一半,她放下了手边的茶杯,然后朝那侍女问了一句“你有什么好点子嘛?” 那侍女随后只走到朱夫人身边,并且只对着朱夫人嘀嘀咕咕了一阵。 朱夫人听了那侍女的话,随后只立刻便对侍女问了一句“你这法子能行嘛?” “夫人放心,这法子若是不凑效,您将我卖了都行。” 见那侍女说得如此信誓旦旦,朱夫人当下便也决定给予这侍女一定程度的信任。 随后她任由那侍女离开了。 侍女离开之前,只也示意刚才被吓到的那名侍女只都赶紧给自己起来。 虽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个性,不过在那侍女三言两语便哄好了朱夫人之后,她们其实在心里便已经认定这女子往后多半是要接任柳叶儿在朱夫人这边的地位了。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她们这些底下的人,便不用再直接承受朱夫人带来的狂风暴雨了。 侍女一到了正厅的时候,不知何时正厅里居然只剩下沈芳慧和赵平安了。 看到这情形,她便也立刻咳嗽了一声。 而沈芳慧自然也认出了面前这人。 一见她过来,沈芳慧便立刻笑着问询道“可是老爷过来了?” 面对沈芳慧的问话,那人只是笑着摇了摇头道“老爷日理万机,哪里有这么快来到咱们这后院啊,我估计着眼下怎么也得等一阵子,只是天也不早了,我们想问姑娘可要吃些东西。” 说完这话,她一挥手,随后内室便走出一排侍女,这些侍女端的端食物,摆的摆桌子,不过片刻的功夫,沈芳慧的面前便也被食物给填满了。 然而沈芳慧如今只也多了一个心眼,毕竟她上次与朱夫人喝酒,就差点被朱夫人带到不该去的地方。 如今谁知道这食物里会不会有别的东西。 所以看到这食物的时候,她当下只连碰都没有碰一下。 她看着那一桌食物只笑着道“姑娘有心了,不过我不饿,这东西麻烦你还是撤下去吧。” “好吧,既然姑娘不肯吃这食物,那我也不勉强姑娘了。不过姑娘到时候可别说我们不给你吃东西啊?”这丫鬟说完也不多客气一句,她准备的这一桌食物,仿佛本来也只是为了走一个过场而已,如今她不吃这东西,她自然便也就将这食物全都撤下了。 只是这东西虽然撤下了,这丫鬟却是没有走的意思。 而且她只还让人往正厅的香炉里又加了一味麝香,瞬间淡雅的香气成了浓郁的芳香。 人闻久了便也有些头昏脑胀的。 沈芳慧便也不禁主动对那侍女道了一句“这麝香太浓了,我闻得有些头晕,怎么能换下这个香嘛?” 那侍女闻言却是摇头道“那可不行,前些日子有丫鬟晕倒在这里,而且这丫鬟还吐了,里面的气味我们虽然是闻不着了,可夫人却说这里面还有味儿,所以她让我们赶紧将这香撤了,换上浓香的,若是我们私自撤香,她可会责怪我们的。” 一听到这话,沈芳慧虽然觉得不舒服却也只有忍下了。 看着沈芳慧吃瘪,那人自然心中暗爽,不过她想要做的显然不是这种。 所以当沈芳慧受不了后,她只又假意劝道“陆姑娘,要不你还是回去得了,您把人还给我们,咱们各不相干岂不更好,您何苦要得罪我们夫人呢?” 面对那侍女的话,沈芳慧并没有理会对方的话。 那侍女见沈芳慧说不通便又只能道了一句“真是怕了您了,陆小姐,既然您不肯,我也不想为难您了,不如这样好了,咱们还是去附近的花园走走,那里空气好,也不热。” 沈芳慧以为侍女要带自己去的是春兰出事的那个小花园。 虽然她也曾去过那个花园,可她总觉得那个花园里说不定还有一些什么线索。 故而对于这侍女的提议,她并没有表示拒绝。 “好啊,既然姑娘都这样说了,那就请姑娘往前带路吧。” 第一千一百三十四章 后院惊魂 那侍女见沈芳慧认同了自己的提议,自然只十分欢喜的带着沈芳慧往前而去。 当到达花园的时候,那侍女只又对沈芳慧道了一句“姑娘,花园到了。” 看到这花园,沈芳慧明显有些失望,很显然这并不是沈芳慧以为的那个园子,这里说是花园,其实还不如说是一个小院子。 里面花木并不多,也没有假山鱼池。 当然最让沈芳慧感觉到失望的还是这里并不是春兰出事的事发地点。 毕竟她这段时日一直没有进展的最大一个原因就是她不能去现场勘测。 显然那侍女并不知沈芳慧在想什么,她在完成自己的任务后,便对沈芳慧道了一句“姑娘,你先在此处看花吧,我还有事便先走一步了。” 沈芳慧听到这话,只觉得心中一阵怪异。 然而当她想要去呼唤那侍女的时候,那侍女却是直接从沈芳慧的身边离去了。 沈芳慧直觉这恐怕不是什么好事,故而她只连忙出言唤住那侍女,不想那侍女却是并没有理会他,甚至因为她的呼唤,那侍女反而当下只还匆匆加快了脚下的步子,之后还没等她去拉住那侍女,不想那侍女却是消失在了转角处。 看着匆匆离去的侍女,沈芳慧心中也有一丝不安悄悄升起,她自然也没心情继续待在这花园里了。 毕竟这朱夫人之前便有算计的前科在这里,现在那侍女的反应又是如此的诡异,她直觉自己应该赶紧从此处离开才是。 她看了看四周,最后还是决定回到原来的那座大厅去。 虽然那厅中让人并不舒服,但那地方好歹还算安全。 而打定了这样的主意。 沈芳慧自然并也顺着那侍女的脚步往前走去了。 然而不想才只是刚走到那拐角处,她方才发现这里似乎是一条死路,这条死路只直接通进一座破败的小院子。 而且因为此处是阴地,又有两道高墙与林荫遮住了去路,所以此处竟是有些阴森的感觉。 明明是青天白日,然而沈芳慧却是觉得里面好像随时会跳出什么脏东西一般。 不过自己也不知道别的路了。 故而沈芳慧当下只能一边压下自己的心惊,一边有些好奇的看向那院子,她明明看到那侍女是往这里面去了的,她不可能无故失踪吧,所以也许这里是有路的吧,考虑到这一点,沈芳慧便也悄悄朝着里面走了进去。 然而她不过刚刚到达那一方天地,不想她还没推门进去,身后便突然有一双手捏住了她的肩膀。 感觉到肩膀被捏住。沈芳慧自然也是立刻回头,不想在看到那人的面容之后,沈芳慧只立刻吓得尖叫不止。 这也太可怕了吧,那人一身白衣,黑色的头发长长的盖住了她的脸庞,而被头发盖住的脸庞虽然看不清楚,可是透过那发丝,她能感觉对方像是一具骷髅一般,她那双眼睛更像是幽深的古井洞口,没有一丝风浪。却瘆人的紧。 那感觉就好像是风平浪静下潜藏着的鬼怪一般。 光是看到那人,沈芳慧便已经被吓得尖叫起来了。 然而更要命的是,那人只一点点捏紧了沈芳慧的肩膀,沈芳慧感觉她好像是想用自己那骷髅一般的手捏碎她的肩头一般。 而且她的神色似乎是愤怒的,她举起另一只手只做出一副准备打人的样子。 不过在她的手落在自己的肩头上的时候,沈芳慧便也终于看出了那女人似乎是个人。 “哪里来的小杂种怎么往我这里来了。”她的声音十分的刺耳,就像是尖锐的东西在互相刮擦一般,而且她处于愤怒状态下,这声音便更加刺耳了,沈芳慧因为她这声音,甚至有些头晕目眩。 话音落下那人便开始拉扯起了沈芳慧。 沈芳慧也是在此时方才想起求救,她想求救的对象自然是同自己一起过来的赵平安了,毕竟对方好歹也算是个壮汉子,如果这婆子真是个人。赵平安对付她怎么着也该够了,然而很快她便发现一切终究还是自己天真了。 此刻她方才发现赵平安早就不见踪影,而仔细看去,她能发现那赵平安早在自己求救之前便倒在了不远处的道路上,而且在那里只还放着一根铁棍。 看着这情况,沈芳慧只几乎能猜到赵平安多半是被铁棍给敲晕了。 而敲晕他的人,除了眼前的这个疯婆子几乎不可能有别人。 那疯婆子似乎并不知道沈芳慧在想什么,她只是一把抓住沈芳慧,随后便往里面推搡,她一边推搡,只还一边尖叫道“小贱人可算是落到我手里了,我要划烂你的脸,划烂你的脸泰郎便不可能喜欢你了,哈哈哈哈。” 沈芳慧听到疯婆子的威胁,只感觉到头晕目眩,她立刻开始尖叫求救。 “来人啊!救命啊!” 然而这里本就十分偏僻,谁也听不到这里的求救,而且就算听到求救,一般人也不敢上前去帮忙,所以沈芳慧也只能被迫在这种情形之下绝望的叫喊。 那疯婆子似乎也觉得沈芳慧实在是太吵了,故而她当即便给了沈芳慧来了个左右开弓,她一边扇着沈芳慧的耳光,只还一边尖声叫道“你给我闭嘴!贱人!贱人!你以为泰郎会来救你嘛!” 说完这话,她只又将沈芳慧给直接绑起来了。 沈芳慧见状自然是挣扎不止,然而很显然此刻她挣扎也没有用。那疯婆子力气大的很,而且她不配合对方就又是左右开弓加尖叫恐吓。 沈芳慧哪里见过这阵势,所以在疯婆子的恐吓之下,沈芳慧很快便被对方制服了。 而在绑起沈芳慧后,那疯婆子便直接将沈芳慧拖进了院子里的房子之内。 这里本就是阴暗之地,当那疯婆子将她拖进屋里的时候,这屋子里便更加黑暗了,而且沈芳慧能感觉到这屋子里正散发出一阵阵恶臭,这种臭味只让沈芳慧感觉想吐。 至于屋里的其他地方则是东西散乱一地,而且难闻的气味只也让沈芳慧一阵难受。 偏偏这屋里唯一的窗户口子只还被木板钉死了。 那疯婆子将沈芳慧如同拖猪一般拖进来之后,她在随后便又开始四处转悠了起来,沈芳慧一见她在四处转悠,自然便也想去寻找东西解救自己,然而无论她如何挣扎,她也没有找到能解脱绳索的东西。 反而是那疯婆子好像找到了一把利刃,寒光闪过脸庞,沈芳慧吓得不轻。 她感觉若是自己再这样下去,这疯婆子绝对会要了自己的性命。 一想到此处,她也不再指望被人救了,毕竟这里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方,自己怎么喊叫恐怕也不会有人来救自己。 那疯婆子当下找到了一把匕首,她的脸上立刻露出了微笑“我要杀了你,毁了你,贱人!我让你勾引我的泰郎。” 一听到这疯婆子口口声声说着什么泰郎,她只感觉到了这泰郎或许是突破口。 故而她只立刻高声回答道“我没有勾引你的泰郎!” “你没有勾引泰郎,那为何他不来看我?还不是你们这些狐媚子勾引的他不肯回来了!”没想到那疯婆子似乎还有一些理智。 见她这样反问,沈芳慧立刻低声道了一句“我真不是那些人,我也没有勾引你的泰郎,你信我!” 然而对于沈芳慧的话,那疯婆子却是怒气冲冲的道“骗子!我才不信你!是你勾引了我的泰郎,我要杀了你!我让你不说实话。” 话音落下那疯子只将匕首朝着沈芳慧的方向狠狠扎了过去。 沈芳慧被吓得尖叫一声,并且立刻身子往旁边一侧,还好那疯子力道虽然大,准头却不行,她这第一刀落下居然就这样让沈芳慧给躲了过去。 沈芳慧可来不及庆幸,虽然第一刀没中,但谁也不知道下一刀会不会落在自己身上。 故而沈芳慧只在随后高声对着对方道“你别打我!我真不是外面的狐媚子,您好好看看我啊!我是泰郎的妹妹啊!” 听得这话,那疯子本来想再来一刀,一听这话,她倒是顿住了手中的动作。 “泰郎的妹妹?”她似乎是想起了一些什么,她歪头看着沈芳慧,没有再出手攻击沈芳慧,看她那样子,她只竟然似乎是真的被沈芳慧唬住了。 “泰郎的妹妹?泰郎有妹妹?”她似乎是在疑惑。 沈芳慧立刻道了一句“对啊,我是泰郎的妹妹,妹妹是不可能跟您抢泰郎的。您帮我解开绳索好不好,你有话好好说,我说不定还可以帮您找回泰郎!” 听到沈芳慧这话,那疯女人仍旧没有动作,不过能让对方保持这个状态,沈芳慧只也觉得胜利在望。 然而就在沈芳慧打算继续引导她,并且让她给自己解开手上的绳索时,那疯女人却是突然又一次发病了起来。 “泰郎没有妹妹!你这个骗子!骗子去死吧!”说完这话,那疯女人只又拿着匕首朝着沈芳慧的方向刺去。 引导失败沈芳慧自然只也试图通过挪移身体避开对方,然而那疯女人对着沈芳慧却是一通胡乱扎刺。 第一千一百三十五章 发疯 沈芳慧看着对方疯狂的表情,以及她那疯狂的举止,当下只也以为自己此番定然是死定了。 毕竟她跑也跑不了,反抗也不能反抗。 而就在她绝望的闭上双眼,准备接受属于自己的命运时,不想那刀刃却是迟迟没有落在她的身上,于此同时她只还能听到那疯女人愤怒的吼叫声。 不过在那愤怒的声音背后,只也有另一道声音正在对着沈芳慧道“慧娘?没事了。” 听到那声音,沈芳慧方才敢慢慢睁开自己的眼睛,只见那刚才疯狂袭击自己的疯女人只被一人单手制服,而那疯女人用来袭击自己的凶器,只也落到了对方的手里。 确定了自己的安全,沈芳慧方才彻底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而看着那制服疯女人的人,沈芳慧当下只差点哭出声来。 每次都是这样,每次也只有吴承卫才会如此及时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吴大哥?”沈芳慧此刻已经是一脸梨花春带雨了。 吴承卫看到沈芳慧这般,自然也只是一阵心疼。 “慧娘,她没有伤到你吧?”吴承卫当即关心的问道。 沈芳慧闻言,这才重新看了看自己,还算幸运的是,那疯女人并没有刺中自己,故而对于吴承卫的关心,沈芳慧只是配合的摇了摇头。 而确定了沈芳慧没有事之后,吴承卫便也开始将那疯女人绑了起来,并且在堵嘴之前,他只还将那疯女人的嘴也给堵上了。 在绝对的力量压制之下,那疯女人纵然有所挣扎却也只是徒劳无功的挣扎罢了。 看到这一幕,沈芳慧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她只也立刻示意吴承卫来给自己松绑。 不过片刻,吴承卫便替她用刀子将绳索割开了。 而就在吴承卫不过刚刚解开她脚上的绳索,不想沈芳慧却在之后突然抱了吴承卫一下,并且在抱着吴承卫的时候,沈芳慧只还在吴承卫的脸颊之上落下了一个轻轻的吻。 吴承卫也没有料到沈芳慧会来抱自己,一时之间,他还有些措不及防。 等反应过来时,沈芳慧已经松开了她的手。 谁能想到这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姑娘居然也有主动抱人的一日。 瞬间吴承卫只也觉得自己对沈芳慧似乎是有一些误解的。 可沈芳慧在抱了那一下后,便又迅速低下了头去。 她害羞的一声不吭,如果不是刚才香风靠近的触感,吴承卫几乎要以为自己是做了一场梦。 吴承卫很想问沈芳慧刚才亲自己的那一下到底是什么意思。 然而看着沈芳慧红红的脸颊,他觉得自己什么也问不出口了。 二人都沉默了起来。 许久后,才见沈芳慧突然抬头看了吴承卫一下。不过她只偷偷看了一眼,甚至吴承卫的眼神还没有与她对上,她便又低下头去了。 所以吴承卫什么也没说。 反倒是沈芳慧终于开了口“吴大哥,谢谢你。每次都是你救我于水火之中,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了。” 吴承卫却是立刻道了一句“不用报答,慧娘!我保护你,也是为了完成我的任务。” 听到这话,沈芳慧原本一颗春心便又碎了下去,她看了一眼一脸正直的吴承卫,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以为自己的确是看错了什么。 她尴尬的道了一句“原来如此。难道一直以来都是我误解了?” 她的眼神看起来朦朦胧胧,摇摇欲坠。 吴承卫意识到自己刚才那不解风情的话定然是伤到沈芳慧了,他便也觉得自己实在是傻透了。 故而在片刻后,他只还试图找补回一些什么。 而就在吴承卫还想说些什么缓解这份尴尬的时候。不想门外却是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听到那脚步声,吴承卫考虑到自己那不能见光的身份,便也只能无奈的对沈芳慧道了一句“慧娘你保护好自己,我先走了。” 话音落下,他只迅速推开一扇窗户,随后他便消失在了窗户之后。 而等到吴承卫彻底离开之后,沈芳慧便也终于恢复了心神。 于此同时。这阴暗处也才终于有了人声。 “我也不知道陆姑娘去了哪里,她刚刚明明还在花园里透气呢!” “既然是在花园里透气!那她人呢?” “哎呀,赞郇,你不要这么生气嘛,说不定她是觉得花园无聊又去别的地方走去了,大不了,咱们多安排一些人去找她就是了。” “你给我闭嘴!” …… 听着那杂乱的声音,并且感觉到了对方越来越靠近,沈芳慧便也不禁重新站了起来,她看了看自己的狼狈模样,又看了看那疯女人。 随后考虑到自己肯定做不到制服疯女人,到时候他们必定要怀疑自己,追问起来也麻烦。 故而沈芳慧想了想,便也只立刻开始将那疯女人重新给松了绑,并且她只也将疯女人嘴里的东西扯掉,随后做完这些,她便将东西远远扔到一边,并且她只立刻开始尖叫起来“救命啊!杀人了!” 沈芳慧的这一声尖叫自然便也将众人吸引到了这里来了,沈芳慧能明显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而于此同时,沈芳慧在与疯女人争斗之前,只又再一次被那疯女人推倒。 不过这一次没等那疯女人再次出手伤害沈芳慧。 门外便响起了一声怒斥“念安,你在干什么?” 听到那一声威严的怒斥,原本疯的厉害的女子只也终于怔住了,随后在看到出现在门口的大队人马,原本疯癫残忍的女子此刻却像是耗子见了猫,她只立刻啊啊叫了两声,随后便往角落里的一张桌子底下钻去。 并且她在钻进去后只还一个劲的念叨着“别打我!别打我!” 另一边沈芳慧听到怒斥的同时,一双手只也立刻将沈芳慧扶了起来,于此同时,她的侍女月娥与吉祥只也立刻过来搀扶起了沈芳慧。 “小姐,你怎么成这样了。到底是谁下的手。”吉祥只眼泪婆娑高声问道。 听着吉祥哭,沈芳慧倒是不免也有些佩服起了吉祥的搞事能力。 不知道的人怕是都以为自己怎么了,不过很显然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这段时间对自己冷淡处之的朱赞郇居然也破天荒的走到了自己的面前,他面上有些淡淡愧疚“我来迟了,你没事吧?” 听到朱赞郇的问候,沈芳慧却是没了初时的感觉。 初时她也希望朱赞郇能多多的关心自己。 然而很可惜的是,朱赞郇并非是她的良人。 她需要他的时候他从来没有出现过,甚至加在她身上的有些苦难,正恰恰是因为他的风雨带来的。 沈芳慧神色平淡“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 看着沈芳慧她也确实不像是受了大伤的样子,而且朱赞郇能感觉到沈芳慧对自己的态度似乎是有些疏离的。 故而当下的朱赞郇便也不再靠近沈芳慧,他只是声音平淡的道了一句“虽然看起来是没事,不过你还是要去看看大夫。” 随后他又低声道“对了,柳叶儿已经在我那儿了。” 听到朱赞郇这话,沈芳慧只觉得这大概是他到来时告诉自己的唯一好事。 她低声道了一句“保护好她。” 没等沈芳慧再说什么,陪着朱赞郇一起过来的朱夫人便也跟着进来了。 她先是故作惊讶的看着沈芳慧“陆姑娘,你怎么在这儿?” 看她那副惊讶的样子,沈芳慧并不认为她是真的惊讶。 甚至她只觉得朱夫人是故意让人将自己引到这里来的。 而证据自然就是她身边的那名侍女。 毕竟她刚才鬼鬼祟祟的举动现在回想起来实在是太具有迷惑性了。 朱夫人身边的侍女一见沈芳慧看向自己,也不知是不是心虚,当下的她只也立刻跟着道了一句“陆姑娘你怎么把自己弄成了这样?我不是让你在花园里透气嘛?” 沈芳慧还没开口说话,那侍女又连珠炮一般道“都是我不好,不该让陆姑娘乱跑,更不该在里面点熏香才是,若是我没有如此做,或许陆姑娘也不会落到这副模样。” 听了侍女的话,朱夫人正也要开口,不想朱赞郇却在此时冷冷道了一句“闭嘴!” 瞬间滔滔不绝的侍女只也终于闭了嘴,而准备唱和的朱夫人也没再开口。 朱赞郇看了看屋里的陈设,随后只又径直走到了那张铺盖着黄布的供桌面前。 随后他蹲下身子去,却是立刻将那桌子的黄布掀开。 有光投进桌子底下,原本安静下来的疯女人一看到他便立刻发出了尖锐的叫声,不过这一次她的声音并不是恐吓,而是求饶。 “别打我!别打我!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不要找泰郎了。” 听到疯女人的求饶,朱赞郇苍白的脸上只也有了几分悲悯神色。 “念安,我是大哥,你别害怕。” 只是这短短的一段话,然而这段话却让疯女人终于不再害怕了。 她似乎有些不太确信的看着面前这个眉目苍白的男人。 她有些不太确信。 可在确信之后,她脸上便也终于有了几分天真模样。 “真是大哥?大哥!”疯女人欢喜的抱着男人。 朱赞郇没有料到对方会朝自己扑来,一时没有防备,只差点被对方扑倒。 第一千一百三十六章 主持公道 不过他最后还是站了起来。 而疯女人在确定了面前人真是自己大哥后,便也立刻同男人告起了状“大哥!这个小贱人,狐狸精抢了我的泰郎!你帮我教训她!” 众人顺着疯女人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便也不禁感觉到了一阵尴尬。因为她指着的竟然是沈芳慧。 朱赞郇只是冷淡的看了一眼沈芳慧,随后他便用一种平淡的语气对疯女人道了一句“她不是狐狸精,她是你的大嫂!” “大嫂?”疯女人显然有些糊涂了,她不明白大嫂是什么含义。 男人便用一种平淡的语气对疯女人道“大嫂就是大哥的妻子。” 一听这话,那疯女人立刻补充道“是像我和泰郎一样嘛?” 朱赞郇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虽然疯女人还是不知道其中的具体意思,不过大概的意思她还是懂了。 而朱赞郇解释完这些之后,便又对着女人道了一句“你告诉我,你今天是不是欺负大嫂了?” 疯女人闻言这才怯怯的看了一眼沈芳慧。 谁能料到这样一个胆小的女子是刚才拿着刀疯狂扎自己的人呢。 不过她虽然胆怯,却还是配合着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回答,朱赞郇随后只又循循善诱的道了一句“那你欺负了别人要怎么做?” 这一次疯女人乖乖的回答了“要道歉。” “所以你是不是也要去同大嫂道歉,因为你误会了她!” 听到自己大哥的问话,疯女人乖乖点了点头。 随后她缓缓走向沈芳慧,沈芳慧看到这疯女人过来不免下意识退后了两步。 看得出来沈芳慧对自己的畏惧,女人当下便也不禁停住了脚下的步伐,她怔怔的看着沈芳慧,随后低声道了一句“大嫂,对不起。” 沈芳慧见她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方才缓过心神。 她淡定的看着女人,随后低声道了一句“我没事。” 当然此刻的她其实心中还有另一层担忧,她怕面前的女人说出自己被吴承卫绑起来的事情,毕竟她是见到过吴承卫出手救自己的唯一见证人。 然而那疯女人却是并没有再做任何其他的表示。 她道完歉后,便转头看向自己的大哥。 “大哥,我道歉了,嫂子说她没事。” 听到疯女人的话,朱赞郇方才再一次看向沈芳慧,他对沈芳慧的态度只也和缓了几分,他对身边的侍女吩咐道“小月,你送少夫人去胡大夫那里看看吧。” 得到朱赞郇的呼唤,那名唤小月的侍女只立刻配合着来到了沈芳慧面前,她本是打算出手来扶沈芳慧的。 沈芳慧闻言并没有多言,她只是将手默默交给对方,随后配合着从此处离开了。 而那朱夫人一见事情似乎要了结了,便也只是笑着道“既然眼下已经没什么大事了,那咱们也走吧。” 然而听到朱夫人准备离开的话,朱赞郇却是对朱夫人道了一句“朱姨,我想你最好还是留下来,我有件事想要同你讨教!” 一听朱赞郇这话,朱夫人便也不得不停下了脚步,而于此同时,沈芳慧则在小月的引领下离开了此处。 她虽然觉得这二人之间必定有一番较量,不过朱赞郇显然也并没有打算让她偷听就是了。 所以当下的她倒是也没有主动反驳朱赞郇的意思,反正等出去后,她想个法子支开这小月,或者安排自己身边的丫鬟过去偷听也是一样的。 考虑到这一点,她走的几乎毫不留恋。 而朱赞郇在沈芳慧出去之后,脸上的神情也并没有改变,他的脸上只是一副淡漠模样。 然而熟悉他的人却能感觉到他周围的低气压明显又低了一两个度。 朱夫人虽然感觉不出来,不过这个从来不出面的继子如今主动来找自己,想来多半也没什么好事,可她见多了这种情形。 而且朱赞郇如今也只是个废棋子,自己做的这些事情也未必会让老爷多生气,想到此处,朱夫人自然也不以为意。 “赞郇,你找我有什么事啊?”朱夫人语气淡淡的问道。 面对朱夫人的问话,朱赞郇只轻声道了一句“朱姨,管教小妹的事情一直是您在负责吧?” 听到朱赞郇只是同自己讨论朱念安的事情,当下的朱夫人便更为轻松了,她只满不在意的道了一句“是我在负责?怎么?大少爷是对此有什么指教吗?” 听到朱夫人的话,朱赞郇只轻声道了一句“有什么指教倒是没有,只是念安说有人打她,还说你们经常给她吃馊饭,就算现在念安是有些神志不清,可她到底是朱家的小姐,您这样做会不会有些太过分了?” 一听朱赞郇这替人主持公道的语气,当下朱夫人只表现的更不以为意了“大少爷这话说的倒似乎真是我做错了什么一般?再怎么说念安也是朱家的小姐,我怎么可能会任由旁人这样对她呢?况且就算我想,底下人又有胆子做嘛,说打人太超过了呢。” “既然您觉得念安没有受欺负,那为什么她住在这种地方?” 说完这话,朱赞郇没等朱夫人在说什么,随后只又一把拉开朱念安的衣袖道“既然她没有被打,那她手臂上得这些伤痕都是哪里来的。” 一见朱赞郇跟自己摆事实,朱夫人倒也有些不好反驳了,随后她只能假惺惺的道了一句“啊呀,念安怎么会成这副模样,他们也太欺人太甚了吧!” 然而朱赞郇根本不吃这一套,他冷冷看着朱夫人道了一句“您当真不知这里发生了什么?” 面对朱赞郇的话,朱夫人也是一怔,她没想到这朱赞郇会如此不依不挠,不过面对朱赞郇的问话,她还是点了点头“我自然是不知的!” 听得朱夫人这话,朱赞郇随后只又立刻道了一句“好,既然您不知,那我们就直接处理了这些欺负大小姐的人如何?” 面对朱赞郇的问询,朱夫人只也不免主动开口道“处理是没问题啦,不过咱们是不是也应该给他们一个公道呢?” 朱赞郇听到这话,不免开口反问朱夫人道“怎么这么说?难道朱夫人认为他们还有什么冤枉的?我从前倒看不出您这么通情达理。” 被朱赞郇如此讽刺一通,朱夫人只也觉得自己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不过她还是主动开口道了一句“我也只是说可能嘛,咱们不如听听他们的话嘛。” 话音落下,她随后只又不情不愿的对其他人道了一句“你们去将照顾小姐的人叫来,看看他们是怎么办事的!” 得了朱夫人的话,很快朱夫人身边的侍女便出去将那几个照顾朱念安的下人给带了进来。 朱念安在看到他们几人进来时,起初只是害怕的躲在朱赞郇的身后,不过等意识到那些人其实也不敢拿自己怎么样后,她的胆子便也重新大了起来,她用手指着那些人道“哥哥,他们坏坏!打我!不给我饭吃!” 听到朱念安的话,朱赞郇自然冷下了脸,他当下只立刻冷冷看向那几人。 那些人一被朱赞郇盯着,只也不约而同吓得扑腾跪倒在了地上“大小姐可不敢胡说,大少爷小的们可不敢做这样的事情。” “少爷,小的们冤枉啊!” 听到这些人的言语,朱赞郇的眉眼只越发冷漠。 “你们冤枉,你们冤枉这屋里能是现在这样?你们冤枉,大小姐身上的伤又是从何而来?”朱赞郇只冷声质问着这群人。 被朱赞郇质问的一群人只立刻互相看了彼此一眼,随后其中一人便主动站出来道“大少爷!我们真是冤枉啊,我们真的没有打过大小姐啊,反倒是大小姐打了我们,我们有个兄弟到如今还下不来床呢!” “是啊!是啊!少爷您看看我们手上的伤,这可都是被大小姐打的,大小姐有时脑子不清醒便欺负小的们,小的们可是不敢有一句怨言的!只是被打的怕了,小的们便也不敢过来自讨没趣了,若说是因为此事,那小的们都认,确实是小的们疏忽了大小姐的日常,可小的们也怕死啊,至于说欺负大小姐,那您便就是借一百个胆给我们,我们也是不敢的啊。” 听了这群人的话,朱念安显然也有些气愤了,她立刻高声嚷嚷道“他们坏坏!他们说谎!” 朱赞郇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妹妹受到这样的委屈,考虑到这一点,他也不免直接对这群人道了一句“你们这么说,倒是我妹妹的不是了?怎么?是不是我还应该给你们道歉呢?” 面对朱赞郇的问话,那几人只显然还没明白朱赞郇的意思,他们只道“那倒也不必,主子打奴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只求大少爷能还我们一个清白就是好的了。” 朱赞郇冷笑一声“清白,你们有什么清白,你们这些伤都是新弄上去的吧,可我妹妹身上的伤明显是陈年的旧伤,你们以为将自己身上随便弄几个小伤,我便会被你们糊弄过去吧!一群狗奴才!我看你们就是欺主瞒上,你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说完这话,他只又转头看向朱夫人。 第一千一百三十七章 偏心眼 随后他只对朱夫人道了一句“朱姨,您应当不会介意我教训这群狗奴才吧?” 朱夫人在朱赞郇这样全盛的气势之下自然不敢轻易去触朱赞郇的霉头,故而她只配合着道了一句“那是自然不会介意的。只要他们真是如此对待念安的,不必你出手,我都会好好教训他们的!” 一听朱夫人这话,那群奴才们明显急了“夫人,您可要救救我们啊!” “是啊,夫人您可不能不管我们啊!” 听到他们的话,朱夫人只厉声道“行了,你们居然还有脸求情,我如果是你们,我就赶紧忏悔自己的过错!” 虽然朱夫人的语气十分严厉,可众人却还是看到朱夫人在用眼神暗示着他们什么,也是因为朱夫人的暗示,他们当下倒是不敢说出什么特别出格的事情来。 而朱夫人在示意着得到了他们的停顿之后,便也再一次对朱赞郇重申了一句“赞郇,这些人便交给我处置好了,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如何?” 然而朱赞郇显然根本不吃她这一套,而且他不吃这一套就算了,他当下只还对朱夫人道了一句“这倒是不必了,这些人还是交给我处理吧!夫人能放任这群人欺负我妹妹这么久,不是日理万机没有时间,便是有心不管了,不管是哪种原因,很显然夫人您也做不到真正处理他们吧!所以这些人还是教给我吧!” 一听这话,朱夫人当下倒是有些不安了起来,她自然不可能让自己的手下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好,也是因此她只也似是有些恼怒了起来。 “大少爷?你们夫妻两个倒是一个比一个霸道。您的妻子说要管柳叶儿的事,说带走便将我的人带走了!如今这人是我的人,这要处置也该是我来处置,您怎么直接这样动手,恐怕多少有些不妥了吧。” 听到朱夫人的话,朱赞郇只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我不知道我的妻子对柳叶儿得事情到底怎么处理的,但是我只知道,我妹妹在你们这里受到了十分严厉与残酷的对待,如今作为一个哥哥,我想替我妹妹拿回公道,难道竟也不允许了嘛?” 面对朱赞郇的质问,朱夫人此时倒是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了,不过虽则是如此,她言语之间却还满是不肯罢休得意思“那你这话倒是我的不是了?好!既然咱们谁都说服不了谁,那咱们便去找你父亲,我们倒是去问问,看看谁说的有道理!” 朱夫人此时的气势也很足,听到这话,还没等朱赞郇对此做出回应,不想门外突然传来一个洪亮的男人的声音。 “谁要找我评理?” 随着那男人的声音落下,很快一名保养得怡的儒雅男人便出现在了这院子的外面。 一看到那男人的身影,朱夫人便也不禁主动朝着对方的方向走了过去。 “老爷!您怎么突然过来了?” 面对朱夫人的问话,中年男人只低声道了一句“我自然是来找你的!不过我没有看到你,所以我便让你身边的侍女将我带过来找你了。” 话音落下,男人只又打量了一下四周,随后他看向朱赞郇道“对了!赞郇,你怎么会在此处?” 面对自己父亲的问询,朱赞郇只轻声道了一句“我是来看妹妹的!” 听到这话,做父亲的只是满不在意的道了一句“你们兄妹感情好我也就放心了。” 面对自己父亲敷衍的言语,朱赞郇虽然心中也有不满,不过他却并没有表现出来,他当下只对自己的父亲道了一句“父亲说错了,我们兄妹感情再好又怎样?感情再好我终究也只是个兄长,很多事情,比如内宅里的事情,我也是管不到的啊。倒是她当初如果和朱姨把关系打好,也许她便不用受今日这样的苦楚吧!” 听出自己这儿子话里有话,再看一眼这一片狼藉的内室,朱老爷便也知道自己这儿子在说什么,他不甚赞同的看了一眼朱夫人,随后他只不痛不痒的对朱夫人道了一句“真真,你怎么能这样对念安?她再怎么说也是我的女儿!你之后可不能再这样对她了!” 然而不想朱夫人面对这样一丁点的职责竟也不肯受,她一听朱老爷竟然指责起了自己,当下的她便也立刻替自己喊起了冤。 “老爷,我冤枉啊!我可没有对念安怎么样!反倒是老大夫妇对我实在过分!”说完这话,朱夫人只还假意抹了抹自己脸上的眼泪。 看着朱夫人抹眼泪,这朱老爷自然不好装作什么都不管,故而他只道了一句“你们到底怎么回事,一个个给我说。” 说完这话,没等朱赞郇与朱夫人再开口,他随后又道了一句“你们也别吵,一个个来。我自会给你们主持公道。” 话音落下,朱老爷却是先转头看向朱夫人道“夫人,你先说。” 一见朱老爷偏袒自己,朱夫人立刻便开始朝对方诉起了苦“老爷,我知道我做的可能不够好,也没有照顾好念安,但事情到达这样的地步我也是不想的啊,只是念安不待见我,我自然也不想去热脸贴冷屁股啊,可谁知道念安会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呢?我要是知道念安会变成这样,我当时说什么也会时常去看念安的,如今我听说了这样的事情自然是不愿意姑息这些人的,可是大少爷却说我想包庇他们!” 话到此处,朱夫人只道“况且这些人是我的人,便是处置也该是我处置才是。” “而若只是如此便罢了,老爷,您可知道,他们又做了什么事情吗?” 面对朱夫人的问询,朱老爷恍然摇了摇头“他做了什么?你跟我说就是了!” 面对朱老爷的话,那朱夫人只拭了轼眼帘的泪水道“我有一个好丫鬟,名唤柳叶儿,我见她年纪大了,便想将她许个人家,恰好朱传志对叶儿有些好感,我便给他们二人许了一桩婚事,这事老爷您也是认同的对吧?” 面对朱夫人的问话,朱老爷点了点头“这事是我跟你一起安排的,怎么了?” 一听朱老爷这话,朱夫人便也更为得意了,不过面上她还是难受表情。 “是啊,当时我们都安排好了的,可结果就在今天,就在叶儿准备出嫁的今天,陆小姐却是将叶儿给带走了,她只以婚嫁自由的说法,便将我的叶儿带走了,我要人,他们不给,还说我黑了心肝,是将叶儿推入火坑之中。” 说完这话,朱夫人便开始嘤嘤哭泣了起来。 听到自己妻子哭泣,朱老爷心中自然一片柔情升起,他立刻对朱赞郇道了一句“赞郇她当真说了这样的话?” 面对朱老爷的问话,朱赞郇只据实说道“我并不知她是否说了这种话,不过以我对她的了解,我觉得慧娘应该不会说出这种话来。” 一听朱赞郇这话,朱夫人立刻不满的道了一句“那你的意思是我说谎了不成?” 面对朱夫人的咄咄逼人,朱赞郇只冷声道“我并没有这种意思。” 朱老爷自然也不想二人继续就这一句话的对错而争执不下,故而他只对朱赞郇道“行了,赞郇,你少说两句!” 面对自己父亲拉偏架的行为,朱赞郇没有表示反抗。 反正自从亲娘去世后,他们这一支便都成了无根的野草,没有人在意了。 而这样的拉偏架在他这里已经上演到他都已经对此麻木了。 朱老爷见他没有吭声,便又命令道“行了,你去将慧娘叫过来吧!” 一听此言,还没等朱赞郇回答,朱夫人当下便已经抢先回答了起来“老爷,陆姑娘恐怕来不了了。” 一听此言,朱老爷只还以为沈芳慧是在仗着自己陆家人的身份故意耍大牌,虽然他是想巴结陆家,也确实比较在意陆家姑娘有没有受委屈,可这种在意他也是有一定底线的。 故而他当下只立刻便板起一张脸道“她怎么便不能来了?是腿瘸了,还是人残了?” 一听这话,当下众人脸上只都有些尴尬,便连朱夫人也只能尴尬的道上一句“她被人打了!” 一听此言,朱老爷终于收敛了脸上有些怒火的表情,他不甚在意的道了一句“她被谁打了?” 问话时,他只看向朱赞郇,他虽然并不怎么管这小两口的事情,可他还是有听说朱赞郇与沈芳慧之间在闹别扭,所以他当下自然只也以为这是夫妻之间在闹别扭了。而能对沈芳慧动手的自然也只可能是朱赞郇了。 朱夫人一见朱老爷看向朱赞郇,便也知道朱老爷是误会朱赞郇了,虽然这种误会让她心中很是爽快。 不过她说任何话都是有其目的的,如今眼看着这话题便要被带偏了,她又怎么可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了。 故而她只又立刻对朱老爷道了一句“老爷,赞郇怎么可能打芳慧呢?这打芳慧的人啊,其实是另有其人。” 一听到这话,朱老爷立刻追问道“你说的另有其人是谁?” 朱夫人只刻意做出一副为难的模样,然而她的一双眼睛却是早已落到了某个实处。 第一千一百三十八章 代兄受过 朱老爷自然不会错过朱夫人的眼神暗示。 他的目光只也终于随着朱夫人的视线,从朱赞郇的身上转移到了朱念安的身上。 在看向朱念安的时候,他显然还有些不相信。 可转念想到朱念安发疯的样子,便是之前还有些不相信,可现在的他只也觉得很有可能。 他重新看向朱夫人道“你的意思是?念安打了慧娘?” 面对朱老爷的问话,朱夫人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朱老爷随后又看向朱赞郇求证道“你媳妇真是被她打了?” 朱赞郇听到自己父亲的话,他虽然不想承认,可此时的他却也不得不点头。 “是。” 随后他只又试图替自己妹妹解释道“不过她并不是故意要打慧娘的。而且她也已经跟我发誓不会再打慧娘了,她还同慧娘道歉了,慧娘也原谅她了。” 听着朱赞郇一口气替自己妹妹说了这么多辩解的话,朱老爷不甚认同的看向自己的儿子道“行了,一个疯婆子,发疯起来的时候,谁也不知道她会再做出一些什么,你就不必一直在这替她说话了,我又不是不会分辨。” 听到自己父亲都这样说,朱赞郇只觉得心寒了一大截。 在他们的父亲看来,妹妹终究也只是个傻瓜罢了。 可他怎么也不想想为什么妹妹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想到此处,朱赞郇只也不免对自己父亲道“父亲,念安不傻的,只是有些人做的实在太过分了!她是被人欺负了,才会越来越疯的!” 很显然他这话题再扯下去便要将之带到朱夫人的身上了,当下朱夫人只也不免有些慌张。 她正要开口替自己解释几句,不想朱老爷却先她一步开了口。 “行了,你们都给我少说两句!”朱老爷当下只不免不悦道。 被自己父亲训斥过后,朱赞郇自然便也不再多言。 不过他还是将自己妹妹朱念安藏在了身后。 看着朱赞郇如此维护自己妹妹的模样,朱夫人只也觉得自己倒是有好戏看了。 朱老爷在说完这话后,目光只又重新落到了朱赞郇的身上。 “赞郇,我不是让你对那个女人唯他马首是瞻,可你也不能太不拿人家当一回事,你要想想,她到底也是陆家的人,若真出了什么事,你这般对她怎么得行?咱们家族还要靠着陆家再进一步呢!” 面对自己父亲的言语,朱赞郇的脸上只也显出了几分失望。 他没有吭声,朱老爷便也不禁出言问道“怎么?你这是不服气?” “我没有不服气,我只是觉得念安也是我们家的脸面,她不该被人这样对待!” “那你觉得她应该怎么被人对待?我们家族难道因为她面子丢的还不够嘛?”朱老爷当下只也不禁高声训斥道。 听得朱老爷的话,朱赞郇只转头道“父亲,你觉得她这样像是一个大家小姐的样子嘛?” 朱老爷低头看着浑身脏兮兮的小姑娘,随后轻声道“不像,她的确也不该被人这样对待!” 见他父亲终于配合着承认了这一点,朱赞郇便也立刻开口道了一句“父亲,您都这样觉得了,那她是不是很委屈。” 随后他又转头看向朱夫人道“朱姨,我家小妹是在你这里被人这样对待的。” “您这样看着难道就没什么想说的?难道你竟不觉得那群人可恶吗?” 朱夫人只道“念安这般固然是可怜,可咱们也不能因为可怜就觉得旁人可恶啊!你看看他们其他人哪个不是因为念安被打的?她有这病,一般人也害怕与她直接接触啊!” 听到朱夫人这话,此刻还算清醒的朱念安只立刻替自己说着话。 “我没有打他们!是他们打我!他们是坏人!” 有了朱念安这话,朱赞郇便也道“难道只能是我妹妹欺负他们,他们不能欺负我妹妹?况且我妹妹手臂上的伤都是陈年的旧伤。这些伤也不是普通人能伤到的。除非是挨了打!” 说完这话,朱赞郇的目光只死死落在那几名仆人身上,如果眼神可以刀人,这群人想来早已经是千疮百孔了吧。 被朱赞郇盯着,这群人只觉得压力倍增,一时之间竟是没有人喊冤。 只是朱夫人显然并不想就此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故而她只在随后补充着道了一句“既然如此清醒,那为何你的娘子还会被她抓伤?难道这也是清醒之后做的事嘛?或者说是你的娘子惹了她,所以她才出手回击呢?” 朱夫人的话里充满了某种恶意,不管朱赞郇如何回答,都势必要打脸另一个人。 听到朱夫人这问话,朱赞郇当下似乎只也不知该如何做答。而就在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朱夫人的脸上只也露出了一丝奸计得逞的算计笑容。 “赞郇要是你觉得一切难以回答,你可以不用回答的。毕竟你是长子,你说什么都不会错的。”朱夫人只用一种满不在乎却又充满了煽风点火意味的话语对朱赞郇说着话。 听到朱夫人这话,朱赞郇自然是什么也不想说的,他只是冷眼看着朱夫人,朱夫人在他阴沉的眼神之下,只用一种狡黠且挑衅的眼神看着朱赞郇。 在她的眼里,朱赞郇仿佛不过是一个愚笨的朽木一般。 朱老爷可没有看到朱夫人脸上的神情,他只是第一时间看到了自己儿子脸上的不悦。 他只不悦的对自己儿子道了一句“你还真拿自己当一根葱了啊?我告诉你!我愿意给你机会的时候,你是一根葱,我要是不愿意给你机会,你什么都不是!你别再这给我太得意忘形了!” “不用父亲教诲,儿子也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是!儿子也从来不敢得意忘形。毕竟我有什么本事得意忘形,我的亲妹妹都在这破烂屋子里住着,被人折磨着,而他的父亲却还责怪妹妹不该喊疼,不该站出来!这样的儿子有什么可值得骄傲的?” 朱赞郇说这话时的语气只几乎是对人的一种控诉了,朱老爷听了这话,自然知道他是在怪自己,怪自己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 然而对于一个一言堂的大家长来说,他能错嘛?他会认为自己有错嘛? 他如今唯一的感受只是这个儿子忤逆了自己,他居然指出了自己的缺点。 这一点对于这个在云洲土地上作威作福十多年的男人来说是不能忍的。 他儿子的话只像是在挑战着他的权威。 “你这不孝子倒指责起我来了?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说我!你这不孝子!你们要是没有我,你们以为你们还能站在这里?” “是,父亲您是让我们出现在这里了,可是您以为我们想出现在这里吗?”朱赞郇冷冷问道。 一听这话,朱老爷顿时更加的火冒三丈了“你这臭小子果然是活不耐烦了,先生们教你的礼义廉耻都让你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好!既然你不想来到这世上,我便亲自送你离开!”话音落下那朱老爷只居然顺手操起一根断裂的床梁,随后他拿着那小臂粗的床梁便对着朱赞郇将要一通毒打。 眼看着那小木棍便要落在朱赞郇的身上了,一旁的侍从只也慌了,其中一直跟着朱老爷的下属只立刻对朱老爷劝道“老爷,大公子不过说的是一时气话,您怎么能真出手打他呢!” 随后那人又赶紧出言劝起了朱赞郇“小少爷,您怎么能这样说呢,老爷将您含辛茹苦养到这般大,那也是老爷对你们的照顾啊!您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 然而对于那人的话,当下不管是朱赞郇也好,还是朱老爷也罢,众人当下只也根本没有将这人的话当做一回事,父子二人只继续保持着这种剑拔弩张的气势。 甚至朱老爷只嫌这人烦,竟是直接将对方甩到了一旁去了。 一见这架势,那人当下自然便也不再出言拦阻了。 而朱老爷则继续挥舞着床梁威胁着朱月武道“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棍棒更硬。” 话音落下,朱老爷随后只又要将这棍棒甩了下去。 而朱赞郇显然也是倔强了起来,面对着那小儿手臂一般粗壮的棍棒,当下的他只不但没有闪躲,相反,他在棍棒落下时,反而只还高昂着头,身形挺直,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姿态。 而等那棍棒挥下去时,他不但没有闪躲,相反当下的他反而只还主动迎了上去。 然而随着那重重的一声脆响声响起,朱赞郇却是并没有感觉到疼痛来袭,反而是他的耳边只传来一声女子尖锐的叫声。 听到女子的惨叫,朱赞郇不得不睁开眼,然而这一睁眼,他便看到自己的妹妹正被自己的父亲砸中了背脊,此刻朱念安整个人只都痛成了一只弓背的小虾米,一看到朱念安这般,朱赞郇心中自然是不免一阵苦痛。 不用想,刚才的那一棍是落在了朱念安的背脊上,是朱念安替自己受了这一棍。 朱念安抓着父亲手中的棍棒道“爹爹,不要打哥哥,哥哥疼。” 朱老爷显然也有些傻眼了,他没有料到自己这一棍会落在自己女儿的背脊上。 第一千一百三十九章 风言风语 随着朱念安的求情,朱老爷心中的怒火如今只也熄灭了一大半,他当下自然也不再多言其他。 可作为一个大家长,他也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 他放下了手中的棍棒,只是对其他仆人道了一句“带大小姐去胡大夫那里!” 话音落下之后,他只又看着朱赞郇道“今日我也只是看在你妹妹的面子上才放过你一码的,你下次可别再继续给我找事!不然你可别怪我不客气!” 警告完这一句,朱老爷便也不打算继续再与朱赞郇争执了,他此时只准备先行一步离开了。 而朱赞郇此时自然也没有心情继续与自己的父亲争执此事了,他看着自己妹妹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心中只有无尽的痛楚。 直到有人扶着他的小妹下去了,他方才抬头深深看向自己父亲的背影。 直到自己父亲消失在了转角,他方才往回走,只径直去了胡大夫所在的竹影院。 而另一边,朱老爷在训斥了长子之后,朱夫人只也立刻跟在了朱老爷身后,她心中只想着趁着朱老爷对自己这长子尚且有些恨意的时候,多在其耳旁离间一下他们的父子情。 “老爷,少爷和大小姐可真是兄妹情深啊,我都没想到,大少爷居然能为了自己妹妹,只连自己老婆都不在乎了。更没想到大小姐居然会与自己嫂子置气,大少爷这哪里是在帮自己妹妹啊,我听着倒更像是在与您置气,他还说什么后悔生出来了,他这话说出来不是个笑话嘛,他一年到头家里府里的事从来都不用操心,谁有他舒服啊。便是一直在里里外外忙碌的老二也没有他舒服啊。” 朱夫人一边说,只还在一边观察着朱老爷的脸色,直到确定这老头子并没有生气,她方才决心再说些狠的。 “而且老大这两口子也真是有意思,你说柳叶儿是我的下人,这陆小姐却将柳叶儿从我这里带走,吉时将要到了,新娘子却没了,等下那朱传志还不知要如何与我来闹呢!” “若只是如此便罢了,这老大又管起了我的事,他不尊重我便罢了,如今他只将您也不看在眼里了,他们两口子这怕不是要上头啊?” 面对着朱夫人的话朱老爷只冷冷道了一句“那柳叶儿既然已经许给朱传志了,那她便是朱传志的人,这事我会出手。” 听到这话,朱夫人的脸上也不禁露出一丝监计得逞的笑容。 她就不信柳叶儿这次还能躲在陆芳慧身后。 只是她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变得更加灿烂,那朱老爷的下一句话便将她脸上的得意之色打了个稀巴烂。 “至于老大管你的事,你还是多想想你自己做了什么吧,老大虽然顶撞了我,可他有一句话说的对。念安到底是我们朱家的人,虽然我让你拘着她不要让她到处乱跑丢了我们朱家的脸,可是不管怎么说念安也是朱家的小姐,你实在不该让她住这样的地方,还让那群奴才如此欺负于她!” 听到朱老爷对自己的训斥,朱真真还想再替自己喊喊冤。 可是当她面对着朱老爷冷漠的眼神的时候,她这喊冤的声音便成了尴尬的笑脸。 “老爷说的是,都是我的疏忽,我也没想到下面的人会这样对念安,您放心我之后绝对会好好的整顿他们。” 听了朱真真这话,朱老爷只是冷淡的点了点头。 随后他只又继续道了一句“对了,除了这事,我还有一件事也得提醒你一下。” 听朱老爷的话,朱真真只是配合着道了一句“老爷您说。” 朱老爷没有立刻说出那训斥之言,他只是先认真看了一眼朱真真这年轻且姣好的容颜。 “我前阵子听说了一些风言风语。” “什么风言风语?”朱真真不甚在意的接言道,反正关于她的风言风语其实也不少,她早都不在乎了。 “下面有人说你与老二有些不太正当的往来。” 一听这话,原本是满不在乎的朱真真只立刻便心惊了一阵,这事可不是空穴来风,而是实实在在存在的事情啊。 不过她也怕被朱老爷,便只继续笑着道“既然是风言风语,那老爷不该当真才是啊。这些底下的人就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 听朱真真说这话时,朱老爷没有立刻回话,他只是冷静的看着朱真真。直到朱真真话音落下,不再多言。直到朱真真也有些忐忑起来的时候他方才开口道“他们有没有吃饱了撑着没事干我不知道,不过据我所知,老二这段日子一回到府里,确实常往你这边来。” 一听这话朱真真心中更是七上八下,可此刻她脸上的表情却还是看不出一分慌乱,这不得不说也是一门本事了,在短暂的错愕过后,她也只是露出了一丝苦楚的笑容“老爷,二少爷是来过我这里,可我们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我们是清清白白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在编排我与二少爷。” 于此同时陪在朱夫人身边的侍女只也立刻安慰起了对方“夫人,您别难过,这种事情咱们清者自清,嘴长在别人身上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听着他们二人一唱一和的,朱老爷便也不禁道了一句“行了,你们也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了,若是没有的事我自然也不会怪到你头上,只是你是我的夫人,若是任由这种丑闻到处传于我们得家风也是不好的。我也没有别的要求,你最近不管因为什么事都少与老二往来。至于那些风言风语,我自然会查清源头,给他们一些教训。” 听到朱老爷这话,朱夫人也不禁小小松了一口气。 “老爷能如此明辨是非,我也便放心了。当然老爷也大可以放心,有了您的这句教诲,我之后自然是绝对不会再让您为了我的事情而操心了。瓜田李下的也确实说不清楚。” 很显然朱夫人是更更懂得该低头时便低头的道理的。 故而对于朱老爷的话,当下的朱夫人只一律认好。 见朱夫人如此识时务,朱老爷自然便也不再对朱夫人板着一张脸。 “你能明白这些就好。”说完这句话,恰好此时一名侍从大呼小叫着过来“老爷,不好了!李云澜那疯子往关渊镇逃去了!” 听到这话,朱老爷自然便也没了继续与朱夫人闲话的心情。 看着朱老爷匆匆而去,朱夫人原本无辜的脸色方才转为阴暗,她只压低声音对自己身边的侍女道“今日老爷说的这些话,你们都给我嘴巴放严实点。” 听了朱夫人的教训,众人自然只齐声应是。 而朱夫人此时也没有心情再挑拨谁了,她只是冷冷道了一句“行了,你们都跟我回去!” 听到朱夫人这话,众人自然也只是低声应是。 而当朱夫人再次回到自己屋里的时候,不想就在她准备回内室休息时,她却是突然发现自己内室的房门似乎正是虚掩着的。 她心下有些惊讶,只以为这屋里是进了贼,故而她只下意识想呼唤其他人进来。 可另一方面,她心中又担心进来的是自己的那冤家,故而思前想后之下,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做。 她只悄悄的往室内去,在去室内前,她只还顺手操起了旁边的木棍。 不想就在她准备偷偷用那木棍打向室内,并且推开那扇门的时候,那门里的人却是一把将她紧紧抱住了,她吓得当即便又打人,那抱住她的人却是立刻对她道了一句“真真,是我。” 听得这熟悉的声音,朱夫人方才收了手中的棍棒,她不甚喜悦的看向朱月武,随后她只没好气的道了一句“你怎么又来了?这会子不去陪你的柳叶儿了,不去找那陆家小妮子了?” 听得朱夫人这话,那人只是笑言哄道“真真,你这是在跟我置气不成?” “我置什么气?你跟谁好我管的成吗?” 边说这话,朱夫人只还一边将朱月武往屋里推去。 被推开了,朱月武也不生气。他只满不在意的道了一句“怎么不能管?那柳叶儿你说不能留我不就没留了,至于陆家那小妮子,我还得你帮忙啊。” 此时的朱夫人可没心思理会朱月武说的这些,她只是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院子外面,见外面没有人,她只又立刻将那房门小心关上。 此时她只问了一句“你是怎么进来的?” 朱月武满不在意道“自然是从正门进来的,他们将我放进来后,我便进来了啊。” 一听朱月武此言,当下朱夫人便也没好气的道了一句“往后你少往我这来,就算要来,你也得给我隐蔽一点,若再这样大摇大摆的,我可不会再让你进来了。” 一见朱夫人这反应不像是吃醋,那朱月武方才收敛了几分漫不经心道“真真,你这是怎么了?” “你还有脸问我怎么了?你知不知道你父亲今什么了?” 面对朱夫人过度的激动反应,朱月武只仍旧表现的有些漫不经心。 “老头子说什么了?他总不可能发现我们之间的事情了吧?”说这话时,朱月武的脸上满是戏谑的笑容。 第一千一百四十章 一个前提 不过随着朱夫人点头,朱月武很快便笑不出来了。他当下只是惊讶的一骨碌坐正了身子道“这不可能吧,老头子怎么可能知道我们之间的事,你和我的事情,除了我身边的人和你屋里的那几个贴身丫鬟,还有谁能知道这事啊?” 听到朱月武的话,朱夫人只出言道“可你父亲提醒了我,他说最近有些关于你我的风言风语,而且他还知道你常往我这边来!” “该不会是你身边人将你我的事情传出去的吧?”朱月武闻言只也不免小声提醒道。 朱夫人当下却是想也没想便出言道了一句“这绝对不可能!” 未了,朱夫人只又细细同朱月武说起了缘由“这几个丫鬟都是我从娘家带过来的人,我与他们从小到大,知根知底,对于她们的个性,我是清楚的,况且她们若是都不向着我,她们还能向着谁呢?所以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们都是绝对可靠的人。” 听得朱夫人这话,朱月武便也不禁轻笑了一声“其他人我是不好说,可你与柳叶儿不是反目了吗?这丫头心还向不向着你是不是就不太好说了?” 面对朱月武的这番话,朱夫人却是仍旧给予了某种否定。 “柳叶儿?我敢肯定她没有将这事告诉老爷,她若是用这种出卖我的方式来保全了自己,那今日她就不用嫁给朱传志了,而且我将她的事告诉老爷后,老爷也是打算亲手将她继续嫁给朱传志的。” 朱夫人说完这话,随后只又道了一句“而且你与其怀疑我,其实还不如多看看你身边的那些人,据我所知,你身边的许卓便是个大嘴巴,还是个喜欢到处与人说话的主,你与其在这里问我的人,怎么不去问问你身边的人。” 听了朱夫人这问话,朱月武一时也有些尴尬的挠了挠自己的鼻头尖道“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我会去好好问问他们的。” 丢下这句话,朱月武只又在随后补充道“不过就算是我身边人传些风言风语,那也只是风言风语,他当下既然能觉察到我们真是常常往来的,那我想他只怕是真安排了人在我们周围。” 一听朱月武这话,当下朱夫人的神色顿时更加慌张了。 她随后只立刻不满的道“都怨你,平日里便不注意,还任由着身边人到处说些风言风语,现在好了,你这样下去是想害死我嘛!你赶紧给我出去!” 说这话的时候,朱夫人只还出手准备去推开朱月武。 朱月武此时又怎么可能被人推走。 他无奈的看向朱夫人道“你倒也不用这么紧张,我爹既然能提醒你,那就说明他还是相信你我清白的,若是不提醒,那才是不信任呢!” 一听朱月武这样说,朱夫人的脸上这才露出了一丝平静。 不过她显然还是顾虑重重,故而她当下只又对朱月武道了一句“虽然你是这样说的,不过我心里对于这事还是放心不下的。所以在解除你父亲的怀疑之前,你最好与我不要往来,还有你得赶紧让你身边的人闭嘴。” 听着朱夫人对自己的拒绝,朱月武其实只仍旧不以为意。 可在朱夫人的面前他也不好表现的太过不当一回事,所以它在随后只对朱夫人道了一句“真真您就放心好了,我保证你不会有事的。” 在朱月武的一再保证之下,朱夫人显然还没有完全放松,她只又对朱月武道了一句“你保证有什么用,你若真不想我有事,你便赶紧从我这里离开才是正经。” “好,好,好,我走就是了。” “不过我也有一件事不得不提醒你一句。”朱月武只在随后对着朱夫人轻轻道了一句。 朱夫人自然接言问道“你要提醒我什么?” 朱月武只认真看向朱夫人道“那柳叶儿从前受你庇护,或许是不敢说出一些什么的,可是有一件事我却是不得不提醒你,她现在已经不受你保护了,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她为了不嫁给朱传志,只还投篮了我们么对面的仇敌,所以,你如果不想有什么事的话,最好还是赶紧将她弄回来,不然她说出一些什么不该说的可就不好了。” 听到朱月武的提醒,原本只是在与柳叶儿争一时之气的朱夫人当下只也不免生出了一丝寒意,仔细想来她的确忘了柳叶儿也是知道自己与朱月武之间的事情的,如今柳叶儿躲到了陆小姐的身边,自己不能奈何了她,同样自己也不能让她回到自己身边。 而且那陆姑娘又是朱赞郇的未来妻子,谁也不知道这夫妻二人会不会联手,若是他们夫妻二人联手,那自己就相当于是把自己的把柄送了过去。 一想到此处,朱夫人顿时心中越加不安了起来。 她看了朱月武一眼,随后道了一句“你说的有道理,可她现在人已经在陆姑娘那里了,我要怎么才能与她取得联系呢?” 听到朱夫人的话,朱月武只道“我当初便劝过你,不要对自己身边的侍女用太过高压的政策,你当时不听我的,现在你问我有什么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知道朱月武帮不上自己的忙了,朱夫人便也不免对朱月武道了一句“你现在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你这不是给我添堵吗?既然你帮不上我的忙,那你走吧。” 听到朱夫人的话,朱月武却是轻轻道了一句“真真这么无情?” 朱夫人冷眼看了朱月武一眼,随后她只反唇相讥道“你对我难道就有几分真情了?” 朱月武笑着道“当然是有真情的,若是没有真情,我可不会管不相干的人的死活。更不会提醒你这些了。” 听到朱月武的话,朱夫人此时倒也听出了话外的意思,故而她只立刻对朱月武转换了态度“这么说来,你是有办法了,那你赶紧帮帮我吧。” 朱月武只低声道“自然有办法,帮忙也没关系,你若是能帮我搞定陆家小妞,我便能替你解决了柳叶儿。” 一听朱月武原来不过是想从自己这里获取到那征服沈芳慧的手段,朱夫人的心便也凉了半截,只是此时还需要这人帮忙,她虽然帮不上忙,却也不得不出言哄着朱月武道“那是自然!只要你解决了柳叶儿,我替你将陆家小妞追到手也是不在话下的。” 一听朱夫人这话,朱月武只轻笑一声“好,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你的这个忙我帮定了。” 另一边沈芳慧在事情结束之后,自然便也重新回到了自己如今所住的西厢。 当她到达西厢的时候,柳叶儿已经在月娥她们的安抚之下,情绪稳定了下来,不过当她看到沈芳慧回来了之后,只也立刻凑到了沈芳慧的身边。 “陆小姐,夫人那边怎么说?我的婚事是不是可以解除了啊?”她当下只立刻出言追问道。 听到柳叶儿的追问,沈芳慧也不禁叹了口气“这事恐怕没这么好解决。” 一听这话,原本欣喜的柳叶儿也不禁眉头紧蹙了起来。 沈芳慧见她这般神色,也不禁柔声安慰道“不过叶儿你也别太难过了。我会再替你想办法的,你放心只要有我护着你,当下就没人敢动你一根手指头的!” 听到沈芳慧这样的保证,柳叶儿似乎终于眉头舒展了一下。 而沈芳慧见她眉头舒展了之后,便也不禁对柳叶儿追问道“叶儿,我记得你说你知道春兰的真实死亡原因,那你现在能不能告诉我关于春兰的死亡原因了啊?” 面对沈芳慧的问话,柳叶儿只是神色冷淡的道了一句“可以是可以,不过这里有个前提。” 虽然柳叶儿神色冷淡,可沈芳慧只以为柳叶儿马上便会开口了,故而她只立刻笑着道“你说,只要你说,我做什么都可以。” “帮我取消那桩婚姻,只要你能帮我做到这一点,我便可以将真相告诉你。” 听到柳叶儿这话,沈芳慧顿时也有些大失所望,谁都知道这桩婚事想要取消可是没这么简单的。 柳叶儿见沈芳慧露出失望的神色,也是怕惹恼了对方,故而她只又解释起自己这样做的缘故。 “陆小姐,您得原谅我啊,我这也是没办法,毕竟我若不这样做,您也不能保证您一定会帮我。” “当然您放心,只要您帮我达成了这个愿望,那我便也不会让你失望的。” 知道这柳叶儿是不可能轻易说出杀害春兰的凶手了,沈芳慧便也不再继续追问。 她只能对柳叶儿道“那好,我会帮你努力摆脱成为朱传志的新娘的命运,不过你也得答应我,等我帮你做到了这个,你便一定要告诉我,害死春兰的凶手到底是谁。” 面对沈芳慧的再三言语,柳叶儿只是选择性的点了点头“您就放心吧!您做到了您答应我的事的话,我便也会做到我答应您的事。” 二人当下定好了誓言,沈芳慧也知道了柳叶儿的顾虑后,自然她也不再强求柳叶儿说出真相了。 眼下当务之急,显然还是在于解决柳叶儿的婚事 而解决这桩事,她想她或许可以选择求助朱赞郇。 第一千一百四十一章 判若两人 四处里都是雕梁画栋,山水幽静,亭台楼阁处,身材姣好,容貌秀美的侍女们往来期间,这主院里只有着与众不同的繁华。 而这里分明是近乎北荒之地一般的存在,可在这里你却可以看到南地一般的庭院。 沈芳慧也是第一次来到这里,若非是有侍女领路,她只几乎要迷失在这亭台楼阁里。 而当侍女们将她领到朱赞郇面前的时候,她只正见到朱赞郇只在与一名年轻的女子说着什么。 走近了过去,还没等朱赞郇出言招呼她,女子便已经先站起身怯怯来唤了一声大嫂。 沈芳慧只觉奇怪,面前之人,她在当日进门之时,只似乎是没有见过的。 而在她正不知如何称呼对方的时候,朱赞郇只主动道了一句“这是大妹妹朱念安,也就是刚才的那位。” 听到朱赞郇的解释,沈芳慧方才从对方的眉眼间依稀认出面前的姑娘似乎的确是朱念安。 只是初时发疯一般的朱念安,衣服脏兮兮的,头发也打了结。脸上更是要多癫狂有多癫狂,要多肮脏有多肮脏。 如今的她虽然也只是穿着一身素色衣衫,可洗了全身,换了干净衣裳,如今她方才得以看到她本来颜色。 故而一时之间,她竟是没有认出对方来。 朱念安并非多么标志的大美人,然而不发癫的时候,人们却是能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一股岁月静好一般的温和。 也是因此,沈芳慧才不敢将这温和的美人与那疯女人相提并论。 不过眼下朱赞郇都已经告诉自己对方是谁了,沈芳慧自然便也不好再装傻充愣了,她只是微微笑着道了一句“大妹妹好。” 见到沈芳慧朝自己露出微笑,那朱念安却是低头红了脸。 她只再一次低声对沈芳慧道了一句“嫂子,对不起,我之前对你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你不会与我生气吧?” 听到朱念安的话,沈芳慧却是免不了小声道了一句“这没什么的,你当时也是误会我了嘛。” 见沈芳慧这样说,朱念安只也不免微笑着道了一句“嫂子可真好,果然嫂嫂不仅人生的好看,性格也好,我哥哥能娶到你的话。那可实在是太好了。” 说完这话,朱念安只又对沈芳慧道了一句“嫂嫂,我哥哥他很苦的,您跟他可一定要在一起呀。” 沈芳慧闻言只是笑了笑,她没有接言。 而朱赞郇或许也是觉得尴尬,他只不免对自己的妹妹训斥道“念安,你在这说什么胡话呢?嫂子就是嫂子,你还想对嫂子说什么不成?” 面对着朱赞郇的话语,沈芳慧便也不得不低声道了一句“这也没什么的,念安也是为了你好嘛。” 见沈芳慧开口。朱赞郇方才故意装作不耐烦的道了一句“行了,你别帮她说话了。对了,你往日也不会主动来找我的,今日怎么到这儿来了?说吧,你有什么事情找我?” 面对朱赞郇的问话,沈芳慧却是看了一眼念安。朱赞郇也不是不清白的人,他一见沈芳慧看向朱念安,便知她来自己这里还真是有事,而且可能还是比较不能为外人道的私事。 故而面对着沈芳慧,朱赞郇只也不免看向朱念安道“念安,你先跟小菊去外面吧,我跟你嫂子有事要商量。” 听自己哥哥都这样说了,朱念安便也离开了。 等到朱念安离开后,朱赞郇只又将屋里的其他人都赶走,随后待这屋里只剩自己与沈芳慧后,他方才对沈芳慧道了一句“说吧,你想同我说什么?” 见朱赞郇都这样说了,沈芳慧自然也不藏着掖着了,她只主动对朱赞郇道了一句“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朱赞郇面无表情的问道。 听得朱赞郇的言语,沈芳慧只是主动道了一句“我想让你帮我解除柳叶儿与朱传志的婚约。” 一听沈芳慧提的竟是这件事,朱赞郇便也忍不住道了一句“柳叶儿不是朱姨的贴身丫鬟嘛,我还想问你为何要帮她呢?今日惹出的这些乱子你还嫌不够乱嘛?若是我今日不出现,你被扣在那里又该怎么办?” 听得朱赞郇铺天盖地的指责,沈芳慧只也不再吭声,听出了沈芳慧的沉默,朱赞郇便也忍不住对沈芳慧道了一句“芳慧,你知道的,我其实并不是想要指责你什么,我只是告诉你你得保护好自己。” 听到朱赞郇的话,沈芳慧只也忍不住终于开口了“朱赞郇,你同我说了这么多,其实也只是不想管我的事吧?可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她那里?我又为什么非要去管柳叶儿的事嘛?” 面对沈芳慧的问询,朱赞郇只道“你不是向来如此嘛?什么事你都要忍不住插上一脚。” 听到朱赞郇这话,沈芳慧瞬间只觉得自己心凉了半截,自己做的这些事情看在朱赞郇眼里原来不过是自己主动想去找麻烦。 可自己有些事还得靠他,所以眼下根本就不是耍脾气的时候,故而考虑到这一点,沈芳慧便也忍不住道了一句“大少爷,这一次不同,柳叶儿与朱夫人已经闹翻了,不然朱夫人怎么可能让她嫁给朱传志那种人?而她又怎么可能逃婚呢?” 听得沈芳慧这样的话,朱赞郇只仍旧不解的道了一句“可他们闹翻了又如何?难道你还想从中得到什么不成?” 面对朱赞郇的话,沈芳慧只也不免轻声道了一句“倒也不是如此,只是柳叶儿说她知道春兰的死因内幕还知道凶手是谁,而我想知道这些罢了。” 听到沈芳慧这话,朱赞郇瞬间只也傻了眼。 “你是说她知道杀春兰的人是谁?” “是!”沈芳慧当下只也忍不住低声道了一句。 听到沈芳慧这话,朱赞郇的心跟着一颤。 “所以你这段日子都在查春兰的事情?”问到这一句的时候,朱赞郇只也简直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听到朱赞郇的话,沈芳慧却是忍不住道了一句“如果不是查春兰的事,我何必这样做?而那柳叶儿对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她希望我们能帮她摆脱那桩婚事。” “所以你觉得我能帮她摆脱这个?” 听到此处朱赞郇只也忍不住生出了一种荒谬的心情。 沈芳慧闻言只是低声道了一句“难道不能吗?” 朱赞郇低声道“我刚才已经跟我的父亲闹翻了,所以我不可能帮你去求她,还有这柳叶儿归根结底是朱姨的人,朱姨如果找你要人,你也不可能不给她的。你凭什么觉得你能改变这一切。” 听得此处,沈芳慧便也不禁心中一阵失望,她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是多么的希望朱赞郇能帮她,可眼下很显然她这一趟是来错了。 听到朱赞郇这话,沈芳慧只是轻声道了一句“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放心,我不会再说什么了,我会用自己的方式替柳叶儿达成她的愿望。” 丢下这句话,沈芳慧便从朱赞郇的屋里出来了。 她本以为自己与朱赞郇未来是夫妻,他们便自然会是一体的了。 可如今看来,很显然朱赞郇并不觉得自己与他是一体的,一切不过是自己在自作多情罢了。 而朱赞郇显然也听出了沈芳慧话中失望的意思。 可他也并不想低头,毕竟他也并不想为了旁人的事情去求自己的父亲。 而且不但他自己不想去求自己的父亲,便是在某一种程度上,他只希望沈芳慧也不要去求自己的父亲才好。 而沈芳慧希望自己去求自己的父亲,虽然她句句用词都不存在逼迫自己的意图,可从话里话外,他还是感觉到了沈芳慧的一种逼迫,所以面对沈芳慧的求情,他到底只觉得更加生气。 为什么她就是这样不争气呢。 也是因为如此,在沈芳慧说她要自己去求情的时候,他拒绝了。 如今沈芳慧说她走了,朱赞郇自然也不可能主动去留她。 而另一边,在沈芳慧离开没多,朱月武便通过买通沈芳慧这边的侍女,随后他只大摇大摆的提着一盒饭食便来到了柳叶儿的屋里,此时柳叶儿正在等着沈芳慧那边的消息,毕竟她是真的不想嫁给朱传志,然而在她等待的时间里,她没有等到沈芳慧的到来,反而是朱月武只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一看到朱月武,柳叶儿便也忍不住将对方往外面推去。 她忍不住主动道了一句“你怎么过来了?” “叶儿,你先让我进去嘛,我有事要跟你说。”朱月武被一个丫鬟推开也不生气,他反而只还好言好语,甚至有些死皮赖脸一般的祈求着要留在柳叶儿的身边。 柳叶儿闻言却只冷声道“二少爷还是别跟我说了,我想我也不想再听二少爷说什么了!” 朱月武闻言倒是也不生气,相反当下的他只还忍不住道了一句“好叶儿,我知道你在跟我生气,我没有说到做到,这是我的不对,可是我这一次来找你,不正是准备帮你解决这个问题嘛,所以你别跟我生气了好不好?” 听朱月武这样说,柳叶儿方才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你帮我解决什么问题?” 第一千一百四十二章 新的出路 “与朱传志的婚约。”朱月武主动开口道。 他这一句可算是精准的点到了柳叶儿的死穴。 瞬间柳叶儿也顾不得再与他生气了。 她只主动对朱月武道了一句“你可以帮我解决与朱传志的婚约?” 朱月武闻言立刻点头。 见他点头,柳叶儿方才不得不将房门打开。 不过她还是没有忘记朱月武这人的心思有多狠毒,故而她在让朱月武进来后,却也没有将房门关上,甚至她整个人对朱月武只都充满着某种戒备的意味。 “你怎么帮我?而且你为什么要帮我?当初我求你,你不是也没答应嘛,怎么这会子倒想着要来帮我了?” 到底是不信,柳叶儿说这话的语气只也多少有些冷淡。 听到柳叶儿的话,朱月武只立刻道了一句“叶儿,你怎么能这样想?我怎么可能不管你,我这些日子可是一直在为你奔走啊。我如今都已经帮你说服夫人了。” 一听这话,柳叶儿只也在瞬间怔住了。 “你替我同夫人求了情?” 她倒是没想到这朱月武居然真会替自己求情,一时之间她也有些讶异。 不过想想朱夫人对自己的痛恨,她很快便又恢复了那种无所谓的笑容。 “不用想,夫人不会答应你的要求吧?” 听到柳叶儿这话,朱月武只立刻道了一句“你错了,她已经答应帮你取消与朱传志的婚约了?” 然而柳叶儿也不是别人说什么便信什么的傻白甜,故而她只在随后道了一句“她能答应你这种话,那才真是太阳从西边升起了呢。” 只是嘲笑了这一句,她随后又正色道了一句“我不信,你说的话我一句也不信。” “可这是真的,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带你去见她!你听她亲口说如何?”朱月武当下却是信誓旦旦道。 然而柳叶儿却是摇了摇头,她在朱夫人身边待了这么久,她能不知道朱夫人是个什么性子?如今的一切也不过就是她说的好听罢了。 自己若真回去了,之后还不是她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她可不认为朱夫人能轻易咽下这口气。 故而在短暂的沉默过后,她只又主动对朱月武道了一句“对了,二少爷,你要是真想帮我,不如您约她与我见一面,我听她亲口说了,我才信她,若是您不能做到这一点,我觉得我待在少夫人这里也挺好的,至少她对我很好,也不会对我动手,更没有逼过我什么!” 听得柳叶儿这话,朱月武只道了一句“她或许是好人,可她未必能让老爷改变对你的主意,你投靠她实在不能算是个明智的决定。” “这种事谁能证明呢?”柳叶儿当下只出言追问道。 “你也可以等,当然如果你想回头,我也可以帮你约到朱夫人。” 听到朱月武的话,柳叶儿心中明显也有一些动摇。 “好,我再信你们一回,只要夫人果真愿意见我。” 一听柳叶儿这话,朱月武只道“既然你们愿意见面,那今日晚间我可以安排你们见面。” 话音落下,朱月武便从此处离开了。 而另一边柳叶儿说服朱赞郇无果,一时她只也有些恍然了,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去求谁。 所以在犹豫一番后,她还是决定主动去找朱赞郇的父亲朱老爷。 然而她过去的时候,却是得到了这样一个消息,朱老爷如今已经出府了,他是往关渊镇的方向去的,这几日多半是不能回府了。 一番寻找,却只能得到这样的结果,说不失望,那自然都是假的。 不过她也不可能出府再去找朱老爷,故而她只能失望而归。 不过她心中虽然对于朱老爷会不会帮自己这事很是忐忑,不过在此之前,她还是决定去看看柳叶儿,毕竟柳叶儿的情绪也应该稳住才是。 而在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时,不想吉祥却在此时迎了上来道“小姐,今日二少爷来见了叶儿。” 一听这话,原本身心俱疲的沈芳慧只也忍不住道了一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还有你老实告诉我,他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面对沈芳慧的追问,吉祥只能小小声道了一句“我也不知道二少爷是来做什么的?甚至连二少爷来了,我都是听西厢外的婆子说的。” 知道在吉祥这里是问不出个所以然了,沈芳慧自然便也不再追问吉祥了,她只能转身主动去找柳叶儿。 当她到达柳叶儿处却见柳叶儿只仍旧在自己安排的住所,当下她的心中便也不禁松了一口气。 而柳叶儿见到沈芳慧自然也很是惊喜。 “陆小姐,我的事可是已经解决了。” 一听柳叶儿问这个,沈芳慧便也不禁觉得有些失望,可她也不好多说什么,所以她只能主动对柳叶儿道了一句“叶儿,这件事我肯定会帮你解决的。” 一听这话,柳叶儿便知沈芳慧多半是没有将这件事办成了,不知为何,她只突然想起朱月武同自己说过的话,或许自己选择投靠沈芳慧的确是个错误的选择。 而就在柳叶儿这样着想的时候,不想沈芳慧却在这时主动对柳叶儿道了一句“叶儿,不过我虽然暂时没有办成这件事,可你放心,等老爷回来,我一定会帮你求情的。实在不行,我也还可以替你想别的办法,所以你相信我好吗?” 听到沈芳慧这话,此时的柳叶儿还能说什么呢? 她只是默默点了点头,她也看得到沈芳慧对自己的真诚与渴望。 只是她的时间经不起打熬,故而即使沈芳慧一再对自己保证,可她也不敢再将自己的时间耗下去,所以在沈芳慧离开之后,她最终还是决定直接去找朱月武。 是夜,花园长廊之中。柳叶儿只往一处荷花池旁而去。 夏日夜里,炎风习习。风一过,亭子处的花灯便被风吹的碰撞摇曳,竹影星光搅的长廊四处风影摇动。 也是此情此景,只让柳叶儿此时心中只万分警惕。 毕竟要知道她可是亲眼看到过自家夫人与二少爷处理尸体的人,如果自己真说了那些不该说的,她们必定会让自己离开这个世界。 就算没说,她只也担心他们二人会因此对自己杀人灭口。 所以她走的很缓慢,也走的很小心,甚至临出门前,她还在自己的身上藏了一把匕首。 然而等她走了一段路后,当下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反而是在前方明亮的亭子里,已经有人似乎是在等着自己了。 想到此处,柳叶儿只又不免快步朝着那亭子走了过去。 而当她到达亭子的时候,她只果然毫不意外的便看到了朱夫人。 此时朱夫人正在一旁用手中的扇子为自己打着扇。 此时虽然已经不热了,甚至因为临水,这凉亭处反而果真凉爽。 但这室外对于朱夫人来说却仍旧不是什么好的所在,她只不耐烦的一边摇着自己手中的扇子,另一边则在口中抱怨道“这到底是什么鬼天气,怎么一天到晚都这么热?而且这蚊子也太多了吧。” “还有柳叶儿怎么还没来?她到底来不来啊?” 面对着朱夫人左一句,右一句不算耐烦的问询,朱月武只好脾气的道了一句“我想她聪明的话,便应该来,毕竟只有我们才能帮到她,毕竟解铃还须系铃人嘛。” 听到朱月武这话,朱夫人没有吭声。 而就在二人噤声没多久,柳叶儿便也终于来到了朱夫人的身边。 一见到柳叶儿与朱月武都在,她只立刻还按照往常的规矩先给朱夫人行了礼,随后她只又给朱月武福了身道“叶儿给二少爷请安,二少爷万福。” 听得柳叶儿这话,朱月武只声色平淡的道了一句“好叶儿,你可算是来了,我跟夫人可是等了你许久。” 朱月武的关切听在朱夫人的耳中那是显然有些不好听的。 故而当下的朱夫人只也不免轻轻咳嗽了一声。 一听到朱夫人咳嗽,那朱月武当下这才不得不与柳叶儿拉开一些距离,他只尴尬的笑了笑。 而柳叶儿自然也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片刻后,她方才开口低声道了一句“二少爷,我来了,不知我能与夫人单独谈谈嘛?” 面对柳叶儿得主动问话,此时的朱月武自然只能点头应是。 而柳叶儿便在随后慢慢送着朱月武离开了。 而在等到朱月武从自己身边离开了之后,柳叶儿这才重新看向朱夫人,她只主动对朱夫人道了一句“夫人。” 朱夫人此时也懒得与她装模作样,她只冷声道“你有什么要求便直接说吧。我听着就是了。若是能答应的,我自然都可以答应你。” 听得朱夫人这般语气,柳叶儿便知自己还是有些机会的,故而她只先是试探性的道了一句“我想解除与朱传志的婚约。” “这个自然是没问题的,我都可以帮你解决。等老爷回来了我帮你说一声就好了。”朱夫人只满不在意的道了一句。 随后她又接着问道“对了,除了这个,你还有别的什么要求嘛?” 见朱夫人当下居然能答应的这般痛快,柳叶儿的戒心便也终于消除了一些。 第一千一百四十三章 动了杀心 “这些年来,叶儿多谢夫人对我的栽培与信任。不过经过这件事后,叶儿还是想回家,不知夫人可愿意成全叶儿?” 听得柳叶儿的话,朱夫人只沉吟片刻后,随后她只对柳叶儿道了一句“你说的这些,我自然可以答应你,只是在这之前,我也有一句话想要问你。” “夫人您问。”柳叶儿当下只立刻配合道。 而柳夫人一见柳叶儿对自己还算配合,便也不禁主动开口道“你有没有对那位陆姑娘说过什么不该说的话?” 一见柳夫人提起这件事,柳叶儿只几乎立刻便知道柳夫人说的是什么事了,当下的她只立刻配合着柳夫人道了一句“夫人放心,不该说的话,叶儿是绝对没有往外多说一个字的。” “既然你没说一句不该说的,那陆姑娘又为何要帮你呢?”朱夫人显然是不相信这世上还能有什么无缘无故的帮助。 “是陆姑娘看在我可怜的份上可怜我的!”柳叶儿此时只也一口咬定道。 二人这一来一往之间便也已经算是双方过招了。 最后朱夫人还是决定选择相信柳叶儿。 “好,我信了你说的话。我之所以答应你这些,也是因为我希望你能守口如瓶,叶儿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柳叶儿只轻声道“我自然不会让夫人失望的。” 二人达成了协议,朱夫人随后想了想只又道“未免夜长梦多,不如我还是明日早上便送你离开吧,你放心等我送你离开的时候,我会再另外给你一笔钱,这笔钱就当是你的封口费了。” 听到朱夫人还愿意给自己一笔盘缠,柳叶儿自然只是配合着点头。 说实话,此刻的她也不想继续留在朱府了,毕竟她知道太多朱夫人的事情,虽然她可以拿着那些事情威胁她,可是她也不能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 而如今朱夫人对自己已经没有了信任,所以最好得结果便是自己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越远越好。 而当下二人已经私下将事情解决了,柳叶儿自然便也与朱夫人告辞。 不过朱夫人却又在随后对柳叶儿道了一句“对了。叶儿,既然明天一早你便要离去,不如你今日便还是回到你原先住的地方吧?” 听到朱夫人这话,柳叶儿不免又警惕了几分,她只是怔怔的看着朱夫人,随后似乎是考虑了片刻,柳叶儿只低声对朱夫人道了一句“夫人,我这样离开未免也太蹊跷了吧,而且那沈姑娘到底也帮了我一场,我若是就这样招呼都不打一声便离开了,这事会不会做的太不厚道了?” 听柳叶儿这样说,朱夫人也懒得跟她绕圈子,她只是直接道了一句“这事厚不厚道的我不好说,可是叶儿你得知道你知道我这么多事,如今的你在我的对家身边,我这心里实在是难安啊。” 听了朱夫人的话,柳叶儿只也在随后道了一句“夫人说的是。可您应该也知道,我跟您回去的话,我也对自己有些担心啊。” “夫人,我的目的只是求活一条命,您若是肯放了我,我怎么也不会在您的身边找不痛快的。”柳叶儿只信誓旦旦道。 并且她只又在随后补充道“您若是还不放心,您也可以安排一个人监督我。” 听到柳叶儿都这样说了,朱夫人自然便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的必要了,她只是道了一句“好吧!既然叶儿你都这样说了,我便信你一回,我们明天见。” 说完这话,朱夫人也不再理会柳叶儿,只自己先行离开了。 而柳叶儿一直到目送着朱夫人离开后,方才敢起身回去。 而朱月武在朱夫人起身后,自然只也跟着朱夫人离开了。 “事儿谈妥了?”朱月武出言问着朱夫人道。 朱夫人闻言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那你们打算怎么处理?”朱月武继续问道。 朱夫人只声色平淡道“给她一笔银子,让她明日一早便离开朱府。” “这样解决了也挺好的,不过你下次可不要再与自己身边人闹出这种事了,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柳叶儿一样老实。” 听得朱月武这话,朱夫人的脸上只忽然显出一丝淡淡的讥讽“你觉得她老实?” “难道不是吗?”朱月武不解道 “当然不是,她刚才就对我说了谎。” “她说了什么谎?若是无伤大雅的话咱们便算了吧。”朱月武此时只懒懒回话道。 然而朱夫人却是立刻道了一句“她说的谎够我杀她一千次了。我刚才问她那姓陆的丫头为什么要帮她,她跟我打马虎眼,她说姓陆的丫头是因为同情她所以才出手帮她的,这事换成是你,你信吗?” 朱月武回想了一下那沈芳慧的为人,随后他轻笑一声道“如果是我我还真信这话,那丫头确实没什么太多心思。我虽然接触不多。但她有种可笑的正义感。” 听到朱月武帮着柳叶儿说话,顺带还夸赞了一番沈芳慧,朱夫人原本没消的心气便也更难消除了,她当下只是冷嘲热讽道“我从前倒不知道你朱二少这么好糊弄。” “你对那鬼丫头放心,我可不放心,她知道我们那么多事,如果她透出一点风声,就算只是一点,你觉得沈芳慧不会管,难道朱赞郇也不会管,你可别忘了朱赞郇是个多精明的人。如今你的地位也没那么牢固你可别太掉以轻心。” 听到朱夫人的话,朱二少自然也品出了其中的一点弦外之音,故而他严肃的问了一句“那你想我怎么做?” “我想你除掉她!”朱夫人也不藏着掖着。 “只有死人才能让人永远放心。” 看着朱夫人居然也如此轻而易举的说出了这种打算,朱月武并不觉得朱夫人可怕,相反,他反而只笑着调侃道“怎么?之前我杀春兰那丫头的时候,你不是还害怕的很嘛,如今倒似是不害怕了吗?” 面对着朱月武的问话,朱夫人只是轻声道了一句“比起害怕她死,我更怕的是我自己出事。毕竟咱们两的事若是被老爷知道了,你觉得我们俩还能有命吗?” 听了朱夫人的话,朱月武只也轻声道“真真说的是,刚才是我欠缺考虑了,既然真真你都这么说了,那咱们自然不能让这事就这样了了。” 见朱月武居然能这样痛快的答应自己,朱夫人一方面只也觉得朱月武是个痛快人,他能对自己曾经的姘头痛下杀手,可见他对那柳叶儿也没有多深的感情,可他这样毫不犹豫的态度,若是深想下去,那么如果有一天自己阻碍了他,那自己会不会也被他毫不眨眼的直接除掉呢? 想到此处,朱夫人倒有些失神了。 见朱夫人不吭声,一副茫然姿态,朱月武便也不禁主动问了一句“真真,你在想什么呢?想的怎么这般投入?” 听到朱月武的问话,朱夫人当下方才像是彻底回过神来。 她看了一眼朱月武,然而最终她却什么都没说。 倒是朱月武只是思索一番,便也明白了什么。 他笑着反问道“你是怕我有一日也会这般对你?” 倒没想到自己的这点担心居然真被朱月武瞧出来了。 朱夫人随后只是淡淡看了朱月武一眼,朱月武则是轻声笑道“这你可就是多心了,我与那柳叶儿不过是玩玩罢了,与你我可是想做长久夫妻的,况且我们都这么多年了,我对你难道没有感情吗?你难道对我就没有吸引力嘛?” 朱月武这一通迷魂药灌下去,朱夫人只也被迷的有些找不着北。 她也了朱月武一眼“但愿你说话算数,可别让我失望。” 丢下这话,朱夫人便也只与朱月武一起走了。 另一边,柳叶儿在心惊胆战的回到沈芳慧所在的西厢时,此时月娥正恰好迷迷糊糊的出来如厕。 看到柳叶儿一身齐整,月娥只也有些奇怪,她虽然不待见柳叶儿,可见她这般且还是在夜里游荡,她便也不免生了几分警惕之心,当下的她还是不免主动道了一句“叶儿姑娘,你这是往哪里去了?” 听到月娥的问话,原本魂不守舍的柳叶儿只也终于回了神。 她淡淡看了月娥一眼,随后她只轻声道了一句“我刚才睡不着,所以就在院子里随便走了走。” 一听这话,月娥只也终于想起了这柳叶儿很有可能是被嫁给朱传志了。 虽然她们小姐口口声声说会帮她,不过这桩婚事她是不认为会散的。 所以此刻想起柳叶儿的遭遇,月娥当下倒是对柳叶儿多了几分同情。 虽然她此刻也睡意朦胧,不过她还是决定安抚一下柳叶儿。 月娥只直接道了一句“叶儿姑娘,你是因为朱传志的事而睡不着吧?我跟你说你也别太难过了。眼下您有我们小姐护着,那朱传志是绝对不可能将你怎样的。而且有我们小姐帮你说项,那朱传志便绝对不可能将你从我们这里娶走的。” 听到月娥这话,意识到对方是在安慰自己,柳叶儿只也觉得心口升出一丝暖意。 她认真的对月娥道了一声谢“多谢月娥姑娘的安慰,时间也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第一千一百四十四章 难以启齿的告别 话音落下,柳叶儿便拾阶而上重新回到了之前给她安排的住所里了。 月娥见她回了屋里,自然不再跟随,毕竟她本就是去如厕的,如今不过是见柳叶儿心事重重,所以才多嘴开导她几句。 现在开导的对象也准备回屋了,她自然也不再多嘴。 只是当柳叶儿回到屋中后,面对着满室空寂。她的心中便又不禁愁肠百结起来了。 想她柳叶儿这半生几乎都是跟在朱夫人身边作威作福。本以为这一世多半也没有人会真心待她,可没想到在沈芳慧这边,她却是得到了不可多得的温暖。 只可惜,这沈芳慧虽然是个好人,在最后却不见得能帮助自己。 而朱夫人虽然对她不好,甚至自己深陷泥淖之中便是她的杰作,可是她能将自己从泥淖之中拉出来。 所以她一番取舍之下最终也还是只能回到朱夫人的身边。 不过一想到明日她也不知该如何同沈芳慧解释,她便更加的难以成眠。 而且想到朱夫人的为人,原本已经打算休息的柳叶儿,只又挑了灯,她准备写一封信来与沈芳慧告别。 翌日一早,柳叶儿收拾齐整之后,便也准备将信送到沈芳慧的屋里去。 此时的沈芳慧不过刚刚起床,她全然不知外面正发生了怎样的巨变。她只是如同寻常一般起身。 不想她这边不过刚刚起来,在门外守着的刘小满便给她带来了一个消息。 “夫人,朱夫人派了丫鬟来咱们院里闹事了,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听得刘小满的话,沈芳慧倒是并不意外。毕竟朱夫人与柳叶儿闹翻了,自己横插一脚,她能忍得下这口气才有鬼。 不过即使她心中明白朱夫人迟早要来闹,可她显然也没有想到朱夫人会这么早便派人来闹。 故而她只立刻穿上衣服,并且在换好衣服后,她只主动对刘小满道了一句“你带我过去看看。” 听了沈芳慧的话,刘小满自然是主动将沈芳慧带了过去。 一到达门外的大厅里,沈芳慧只果然便见到朱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正坐在厅中,而她身旁只还站着几名侍女。 见到沈芳慧过来,那女子也并不生气,相反,她也只是朝沈芳慧露出个还算甜蜜的笑容。 “陆小姐您可算是来了。” 她这一出倒是整的沈芳慧不会了,她还以为朱夫人过来定然是准备来与自己抢人的,她也做好了这个思想准备。 然而她想象中的兵并没有出现,相反人家只还温温柔柔的整了一出有礼的戏来给自己看。 不过想到朱夫人可能还要脸面,她便也很快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当下的她只主动对其他人道了一句“你们好呀,诸位怎么这么早便过来找我了?不知诸位找我什么事啊?” 此刻的沈芳慧明显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那侍女也不兜圈子,她只对沈芳慧道“自然是为了叶儿姐的事而来,夫人此番是让我们来接叶儿姐回去的。” “原来诸位是为了这桩事而来啊,那可实在是不好意思,我没打算将叶儿交出去,诸位如果是为了这桩,那还是请回吧。”沈芳慧得话语说的虽然客气,可这态度却是明显一副老娘不伺候的模样。 那几人一见沈芳慧这般,只也互相看了一眼,可当下也没人离开。 随后在短暂的眼神交流过后,其中一名女子只也主动站出来对沈芳慧道了一句“芳慧姑娘,您这说的是什么话啊?柳叶儿可是咱们屋里的人,您怎么能私自将她拘禁起来呢?” 一听那侍女这话,沈芳慧只也主动道了一句“我可没有私自将她拘禁起来。我做这些都只是因为柳叶儿不愿意嫁给那朱传志,所以我才出手帮她的。若是你们非要如此,那便将我的性命拿走吧。” 听到沈芳慧这话。一群原本还算伶牙俐齿的丫鬟倒好像是不知该如何应对沈芳慧了。到后来其中一名为首的侍女只主动对沈芳慧道了一句“沈姑娘,我想您大概是搞错了吧,叶儿姐姐与朱传志的婚约其实已经被取消了,我们夫人如今正要接她回去呢?” 沈芳慧听他们这样说,自然是不信的。毕竟在此之前朱夫人与柳叶儿可是闹翻了的。 如今柳叶儿跑来投奔自己,朱夫人能与她善罢甘休。 故而她只也以为这群人是在讹骗自己。 故而她也是明人不说暗话道“你们说的倒是轻松,我怎么知道你们有没有说谎?会不会是哄我将人交出来,结果你们再转手将柳叶儿送到朱传志那里?” 听到沈芳慧这话,那两名侍女的脸上却并没有被戳穿的恼怒,相反,她们二人只还同时噗嗤一笑,仿佛沈芳慧说了一个多可笑的笑话一般。 等笑够了,那大丫鬟方才对沈芳慧道“姑娘多心了,我们夫人怎么可能做出这种没品的事情来?” “是啊,这事传出去对朱家的脸面多不好啊。” 然而即使他们一口一个要脸,沈芳慧也是不信的。 这两名侍女见她不信,其中一名侍女便也只能对她道了一句“姑娘若是不信,不如便将叶儿姑娘叫过来好了,她若是亲口说了这话,您总该相信了吧?” 沈芳慧自然不觉得柳叶儿会与她们通声气。 故而她只毫不客气的道了一句“我将她叫过来,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动手抢人?” 听着沈芳慧越说越离谱,他们终于也有人不高兴了“我们怎么可能做这事,陆小姐未免也太瞧不起我们了?” “是啊,我们怎么可能做这种没品的事情?” 几个丫鬟当下只是你一言我一语的,大厅里便闹得像是家雀开大会一般。 沈芳慧一见这情形,便也只能主动道了一句“诸位别闹了成吗?你们既然非要柳叶儿给你们一个明白,那也行,我让你们中的一人和我们院里的一人去找柳叶儿,我们以柳叶儿说的为准,她若是愿意随你们回去,那我从今往后自然不再过问她的事情,可她若是不愿意随你们回去,那你们从今往后也不能再过来闹。你们若是能答应这一点,我便也能让你们进去。” 一听这话,那侍女只立刻应了一声好,当下的他们只仿佛生怕自己答应的慢了,沈芳慧便不承认这事了一般。 而沈芳慧虽然觉得奇怪,却也没多想,毕竟谁能料到只是一个晚上,这柳叶儿便会改变主意呢? 之后的当下,沈芳慧便安排刘小满领着那侍女到了柳叶儿的屋里。 此时柳叶儿也正刚出来,倒没想到彼此只在此时撞了个正着。 刘小满看着柳叶儿包袱款款也不免好奇的问道“叶儿姐您这是做什么?往哪里去呢?” 听到刘小满的问话,柳叶儿只是有些心虚的轻声道了一句“没什么。” 随后似乎是怕刘小满再继续追问,故而她只又在随后道了一句“对了,你们过来找我做什么?” 几乎还没等刘小满开口,那随着刘小满一起过来的侍女便立刻率先开口了“还能有什么啊?夫人亲自派我们来接您,只是没想到陆小姐却是不肯放人。” 听了那侍女的话,柳叶儿明显没有料到朱夫人居然会亲自安排人过来找她,一时之间她脸上的表情只也不甚好看。 “你们这样直接过来做什么?我又不是不会随你们过去。” 听出了柳叶儿居然还与朱夫人的人似乎有些接触,刘小满一时也有些惊住了。 “叶儿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该不会是打算跟他们走吧?”刘小满只用一种不敢相信的语气同柳叶儿说着话。 柳叶儿听了刘小满的话,她只觉自己有些开不了口,可犹豫再三,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刘小满显然还有些不敢相信,反倒是那跟随刘小满一起过来的侍女只得意洋洋的对刘小满道“刘小满,咱们可没有同你说谎,现在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你这总该没话说了吧?” 刘小满瞪了那侍女一眼,他只又对柳叶儿问道“叶儿姐,是不是她们逼你了?你不用怕,有我们小姐在,她不敢拿你怎样的?” 然而面对着刘小满焦急的追问,柳叶儿却是轻声道了一句“她没有逼我,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主意。” 一听柳叶儿这话,刘小满的脸上明显有些失落,可他没有将话再往下说下去了。 而朱夫人派来的侍女则得意洋洋道“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吧?” 刘小满没有回答,他只对柳叶儿道“那你自己去同我们小姐说吧,说完你就可以走了。” 话音落下,刘小满便闷头走了。 柳叶儿觉得心中难堪,可犹豫再三,她最终还是默默走进了大厅。 沈芳慧看着走出来的柳叶儿,便也不免惊讶的道了一句“叶儿,你怎么出来了?” 面对着沈芳慧关切的话语,柳叶儿只觉得自己几乎有些不忍面对。 她什么都没有说,直到她身旁的侍女主动对沈芳慧道了一句“叶儿姑娘出来自然是准备跟我们一起离开咯。” 随后她又看向柳叶儿道“叶儿姐姐,你跟他们道个别吧,毕竟这辈子恐怕都见不着了。” 第一千一百四十五章 改变心意 面对着那侍女的聒噪,沈芳慧的态度只几乎是将对方彻底无视了的。 她只是认真的看着柳叶儿道“叶儿,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 在沈芳慧的注视下,柳叶儿只是低头道了一句“对不起。” 这基本就坐实了那几个人说的话是没有说谎的了。 可沈芳慧的反应显然跟刘小满是一样的,她觉得柳叶儿肯定是被迫的,是没有办法的。 故而她只又在随后道了一句“叶儿,你跟我说实话,他们是不是威胁你了?你不用害怕,我可以给你做主的!” 然而面对着沈芳慧的关切问候,柳叶儿却只能沉默着再次肯定自己的选择。 “陆小姐,我说的是实话,这也是我自己的选择,没有人威胁我。我也得谢谢您这些时日对我的照顾。您就别管我了吧。” 听到柳叶儿这话,其他人明显有些心寒。 “柳叶儿,我们小姐为了你的事情努力奔走,你就是这样对我们小姐的?你知道她刚才有多担心你嘛!”吉祥的性子明显更为直爽。当下的她只毫不客气的训斥起了柳叶儿。 被训斥的柳叶儿也没有吭声,她甚至觉得吉祥骂的好。 而就在她这样想的时候,沈芳慧却是对吉祥道了一句“吉祥你别骂了。” 随后她又转头看向柳叶儿道“叶儿,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你改变了心意,当然你做任何决定,我也都是支持你的,只是我也希望你能明白一点。” 听到沈芳慧的话,柳叶儿只立刻抬头看向沈芳慧“如果你们夫人不再强迫你做不愿意做的事,那你回去自然没问题,如果她强迫你做了自己不愿意做的事,你还是可以找我。我可以帮你。” 听到沈芳慧这话,柳叶儿更加觉得自己对沈芳慧充满了歉疚了。 她低声道“多谢姑娘愿意帮我,不过这一次夫人是真的不会再伤害我了,因为她已经答应让我离开朱家了。这是我们昨日商量的结果,我本来是打算今日一早告诉您这件事,顺便再与您辞行的。可显然计划赶不上变化。” 说这话时,她的眼睛看向那几名朱夫人安排过来的侍女,很显然她说的变化指的就是面前的这几名侍女。 沈芳慧听了柳叶儿这话,又见她神色从容不迫,便也相信了柳叶儿得话,此时的她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她只是抱了抱柳叶儿,随后低声对柳叶儿道了一句“叶儿,既然这是你的选择,那我自然是尊重你的选择的。只是你说你准备离开朱府,不知你准备往哪里去呢?” 面对沈芳慧善意的提醒,柳叶儿也没打算隐瞒,她只也同样压低声音道“我准备回娘家。” “你娘家在哪?” “云洲巨鹿村,你问村里人说找柳大志就是了。” 听到柳叶儿这话,沈芳慧自然便也将柳叶儿痛快放行了。 而柳叶儿与沈芳慧道了别后,自然只也觉得自己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故而之后她便只也与其他人一起离开了西厢。 而离开西厢后,他们一行人便又重新回到朱夫人的身边了。 朱夫人看到柳叶儿回来后,倒也是一改之前的态度,她只微笑着对柳叶儿道“叶儿,这原先的事情我已经帮你解决了。朱传志不会再缠着你了。” 听到朱夫人这话,柳叶儿心里也明白对方就是在同自己邀功。 可眼下显然也不是说什么清白的时候,故而对于朱夫人的话,柳叶儿只轻声道了一句“这么说来,我还要多谢夫人才是?” 朱夫人闻言只立刻笑准挥了挥手道“那倒是不必,毕竟这不过是我一句话的事而已,同样不听话时候的你被嫁给朱传志也是我一句话的事。” 说完这近乎威胁一般的言语,朱夫人随后只又对柳叶儿道了一句“叶儿,你是个聪明的姑娘,我问你,你今日没在那陆小姐面前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面对着朱夫人的问询,柳叶儿自然只是立刻配合着摇了摇头。 见柳叶儿摇头,朱夫人方才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这才是我的乖叶儿。” 随后话音落下,朱夫人只又对柳叶儿道“对了,叶儿,这一包银子便给你了吧。” 说完她只眼神示意其他人将一个包袱取了过来。 柳叶儿本以为朱夫人给自己的多半不过是一些小玩意儿罢了,然而当朱夫人提着一个包袱过来,她还是有些傻了眼。 故而她只立刻朝朱夫人摆了摆手道“夫人,这个我不能收!” 朱夫人却是不以为意道“为什么不能收?我给你你就拿着呗。” 听了朱夫人的话,柳叶儿只是继续摇头,片刻后她才为难的对朱夫人道了一句实情“夫人,这东西我真不能收,毕竟我什么也没做。” “我让你拿着你就给我拿着,你哪里这么多废话,况且这些年你也没少照顾我啊。” 听到朱夫人这样说,而且感觉她明显有些不太高兴了。 柳叶儿此时哪里还好再说什么。 当下的她自然也只能满不在意的道了一句“既然夫人都这样说了,那叶儿多谢夫人。” 话音落下,柳叶儿只还朝着朱夫人行了一个叩拜礼。 看着柳叶儿对自己一番叩拜,朱夫人心中只也有些高兴。 她说“行了,行了,你也别给我跪了,赶紧起来才是正经的。” 有了朱夫人的话,柳叶儿当下自然不再多言,于此同时,朱夫人这才让人将柳叶儿送了回去。 不过柳叶儿大概做梦也不会想到此时的朱夫人其实已经做好了让她去死的准备。 柳叶儿与朱夫人辞别之后,便在一名丫鬟的带领之下离开了朱家大门。 到达大门之外时,此时一辆马车上早有一名年轻车夫在此处等候。 她看着那年轻车夫,只觉对方十分面生。 故而当下的她只是主动对丫鬟道了一句“这车夫我似乎没有见过啊?” 听到柳叶儿对此的质疑,那丫鬟此刻只想让柳叶儿赶紧离开,故而她只立刻道了一句“叶儿姑娘,府里的车夫随老爷走了,您家又那么远,所以夫人便给你在外面找了个车夫过来。” 听了侍女的话,柳叶儿没有吭声。 她只是又看了一眼那年轻的车夫,这车夫看起来就是一副别默寡言的老实模样,她想对方应该不会怎样吧。 所以一番纠结之后,她还是上了车。 而那车夫在她上了车之后也没有废话,他只直接便开车离开了。 柳叶儿一直等到对方彻底从此处离开了后,等到到了郊外后,她方才发现这人根本就不是带她回去的。 她心中便也着了慌。 然而当马车偏离了官道,到达了一处小林子里之后,那车夫便突然对柳叶儿道了一句“已经到地方了,下来吧。” 听到对方这话,柳叶儿虽然觉得奇怪,毕竟这地方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到呢?要知道她家离云洲还是有些距离的。 故而在这一刻,她只是掀开帘子朝着窗外偷偷看了一眼。 在看到那窗外分明是小树林一般的景象,她便觉得不妙了。 也是因此,柳叶儿倒是不肯出来了。 那人一见柳叶儿不肯出来,便也不耐烦的直接掀开了马车的车帘,随后他只又直接对柳叶儿道了一句“我叫你出来你没有听见吗?” 听到对方的话,柳叶儿只是害怕的往身后又退了几步。 “这里不是我家,你到底想干嘛?” 见柳叶儿识破了自己的意图,那车夫当下也不生气,他只轻声道了一句“原来你看出来了啊?那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大哥,您饶了我吧,您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我这里有银子,您拿着银子让我走吧。”柳叶儿只哀声同对方请求道。 只可惜那车夫根本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银子本来就是我的!而杀了你就是我的任务!你不会以为你夫人真会好心给你这么多钱吧?” 听到那车夫的话,柳叶儿傻眼的同时,她只也终于明白了朱夫人的意图。 她的内心只感觉到一阵绝望。 她也太天真了,居然真以为朱夫人能放过她。 如果朱夫人真打算放过她,她就不用在这里辛辛苦苦的回去了。 而那名杀手当下显然也已经失去了耐心,他只蛮不耐烦的数道“你赶紧出来,哟不想弄脏我的车厢,不过我数一二三,你若是还不出来,你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听到那杀手的倒数,柳叶儿只仍旧没有吭声。 不过当那杀手准备对柳叶儿动手的时候,柳叶儿却是突然站了起来。 她随后只立刻低声道了一句“我出来就是了。” 听到柳叶儿这话,杀手这才没有出手去拖拽柳叶儿,甚至他只还给柳叶儿让出了一条道。 柳叶儿之后便在杀手的注视下缓慢的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她仿佛是在等着自己的死亡一般绝望。 然而就在那杀手决心对她痛下杀手的时候。 她却是突然朝着那杀手扔了过去一个包袱。 那杀手没有预料到她还有这一手,故而那杀手当下倒是分了神。 而等杀手下意识去接那装满银两的包袱时,柳叶儿便也立刻选择夺门而逃。 第一千一百四十六章 救出证人 她一边快跑,一边还在高声求救“来人啊!救命啊!杀人了。” 她这样的呼喊也不知有多少人听到了。 毕竟这里很明显就是一座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郊野岭。 被人砍死在这里,只怕官府都未必会立案。 而且柳叶儿到底只是一个柔弱女子,那杀手在短暂的分神之后,便也意识到了柳叶儿是想逃跑,此刻的他又怎么可能让柳叶儿逃跑呢? 故而当下那杀手一反应过来,他便立刻操刀朝着柳叶儿的方向追了过去。 眼看着他三五步便即将追上柳叶儿了,眼见着他的刀便要砍在柳叶儿的背脊之上了。 不想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却是突然从天而降,于此同时只听得当啷一声响,那杀手的刀便为那黑衣人直接挑开了。 挑开了杀手手中的利刃之后,那黑衣人随后只又将那杀手给点了穴。 迅速解决了对方之后,黑衣人便又迅速追上了柳叶儿。 柳叶儿并不知道眼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只是感觉到身后有人抓着自己的后衣领,并且腾空而起。 她被吓得立刻高声尖叫,并且当下的她只还试图从这里逃跑。 直到那人忽然对柳叶儿道了一句“姑娘不必害怕,那杀手已经解决了,我是陆姑娘安排过来救你的。” 听到陆姑娘这个名字,柳叶儿方才露出一个放心的表情。 而黑衣人在安抚了柳叶儿得情绪过后,这才将柳叶儿放在了地上。 柳叶儿也是在此时方才发现刚才准备砍杀她的杀手居然还没有被解决。 她下意识便想后退,不过黑衣人却是对柳叶儿道了一句“姑娘不必害怕,我已经点了他周身大穴了,他现在已经是不能动弹的状态了。” 听得黑衣人的话,又见那人果然没有动弹,柳叶儿当下这才将信将疑的放下了一颗心。 她看着黑衣人道“你真是陆姑娘安排过来的人?” “自然是,陆姑娘担心你被朱夫人骗了,所以便让我一直跟着你,如果你在路上出了什么事,她便让我帮你一把。” 听到黑衣人的话,柳叶儿只觉得又是惭愧,又是感激。 “我这样的人哪里值得陆姑娘如此帮助呢。” 黑衣人只道“姑娘不必妄自菲薄,只要姑娘不擅自行动,我们自然能护你周全。” 听得黑衣人这话,柳叶儿只是连连点头应是。 而那黑衣人在随后只又对柳叶儿道“当然陆小姐救你,也并非完全出于承诺,您知道她是对你有所求的吧?” 柳叶儿闻言只轻轻点了点头。 “你知道就好,我们希望你能帮我们指认出害死春兰的凶手。只要你能告知我们这个。我们在这之后便可以将你送回去。” 听到送自己回去,柳叶儿却是苦笑一声“那凶手若是继续逍遥法外,我哪敢回去。只有将那凶手绳之以法,我才能真正的安心。” 听到柳叶儿居然有这种觉悟,黑衣人便也配合的点了点头。 随后他只顺手从马车里寻来了一根绳索,随后他便用那绳索开始将那杀手捆绑了起来。 捆好了杀手,他便只又将那杀手扔进了马车里。 随后他方才对柳叶儿道“咱们回去吧。” 柳叶儿点了点头。 不过当黑衣人让柳叶儿进车里坐时,柳叶儿明显有些后怕了起来。毕竟那马车里还躺着那刚才准备杀了她的杀手。 当下的她没有坐进马车,反而只是抬头看了黑衣人一眼。 “我还是跟你一起坐在外面吧?”柳叶儿轻声道。 黑衣人看了一眼那杀手,随后想到自己的身份,他倒也不再勉强。 他只是点了点头道“如此也好,你坐在外面,我教你驾驭马车。” “为什么要教我这个,难道你不跟我一起走吗?”柳叶儿当下更加没有安全感了。 黑衣人轻笑了一声“当然一起走,不过进城的那段路却得你自己走,毕竟我的身份不适合招摇过市,所以我必须在此之前教会你驾驭马车。” 听到只是让自己进城的时候驾驭马车,柳叶儿倒是松了一口气。 而黑衣人便也开始手把手教着柳叶儿驾驭起了马车。 柳叶儿本就不是个蠢笨的人。在黑衣人的教授之下,很快柳叶儿便掌握了驾驭马车的基本手段。 在一些平顺路段,柳叶儿只还上手实操了一阵。 确定了柳叶儿在进城之后不会有问题之后,那黑衣人便在入城之前将这个位置交给了柳叶儿,并且他只在入城之前先一步离开了马车。 等柳叶儿驾车重新回到朱府时,沈芳慧早已经安排了刘小满在朱府大门之外打点了那两名门外。 并且她只又让刘平安守在门卫那里。 故而当柳叶儿回来的时候,她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拦。 很快沈芳慧屋里的刘平安便在柳叶儿回来后的第一时间里出现在了大门口外。 刘平安高声招呼着柳叶儿“叶儿姑娘,你回来了?我们小姐正在找你呢!” 柳叶儿自然是认得刘平安的,如今在门口看到刘平安,她心中自然也是一阵柔软。 “知道了,不过我这车里还有一个人,我能麻烦您将这人扛回去成吗?”柳叶儿出言问道。 刘平安也没废话,他只直接便朝马车内里走了进去。 在看到马车内被捆绑的扎扎实实的人后,刘平安只是短暂错愕了一下。 不过他不是个喜欢多问的性子。 故而在看到里面的人后,他几乎只连想也没想,随后便将那人扛在了自己的肩头。 随后柳叶儿这才跟着刘平安回到沈芳慧所在的西厢。 不过当柳叶儿到达西厢之前,她心中其实也仍旧是忐忑不安的。 她担心无法面对沈芳慧,也担心他们在去西厢之前被其他人拦截。 但直到他们回到西厢,他们所担心的事情也没有发生。 甚至当沈芳慧知道她回来的时候,沈芳慧也没有与她见外。 她反而是在柳叶儿进屋之前,便一把抱住了柳叶儿。 “叶儿,我听人说了,你这一路上可是受苦了吧?怎么样他们没有伤到你吧?” 听到沈芳慧关心的话语,柳叶儿闻言只觉得一阵感动。 她摇了摇头,并且真诚感激道“多谢小姐关心,还好小姐及时出手,所以芳慧没有事情。” 随后柳叶儿只又看了一眼那躺在地上的男人道“这个人就是刚才想出手杀我的人了。” 沈芳慧闻言只是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叶儿姑娘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的。” 哄完柳叶儿,沈芳慧随后只又对着其他人道了一句“你们先将人押下去吧。” 刘平安自然只继续将人给扛了下去。 而等到刘平安离开后,沈芳慧便也只拉住柳叶儿得手道“我刚才听承卫说,姑娘可是已经想通了,决定告诉我们杀死春兰的凶手是谁了?” 柳叶儿闻言却只是平静的点了点头,不过在此之前,或许是紧张,也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她在开口之前只先喝了一口茶水,等到缓过来后,柳叶儿方才低声道“姑娘,我要跟您说的事很大,您可以先让其他人退下嘛?” 对于柳叶儿的提议,沈芳慧自然没有拒绝的意思。她只立刻让屋里的几人都去了外面。 而柳叶儿只也等着其他人都离开了,随后方才悄悄开口“杀死春兰姑娘的人其实不是别人,那人正是二少爷。” 听得此言,沈芳慧当下也是一惊“你说的可是真的?” 柳叶儿只是认真的点了点头“自然是真的,小姐,我是亲眼看到二爷杀了春兰姑娘的。” “可二少爷与春兰无冤无仇,他又为什么要对春兰动手呢?”沈芳慧显然还是不信。 然而柳叶儿显然已经是打算破釜沉舟了。故而对于沈芳慧的询问,她并不打算再做任何隐瞒,毕竟她走出这一步已经是没有回头路的了。 “自然是因为春兰发现了他的秘密。” “姑娘应当还记得春兰姑娘的尸体是在什么地方被发现的吧?” 沈芳慧闻言只是沉默的点了点头。 “自然知道,就是在附近的花园口找到尸体的嘛。” 那侍女闻言只是点了点头,随后她只又继续开口道“这花园原是夫人与二爷私会的地方,平日里,这地方都由我守着根本不许人进去,也是我疏忽,没有发现春兰姑娘走进去了。我想春兰姑娘当时定然是看到里面的事了,二爷这人心狠手辣的很,而春兰发现的事又够他们翻不了身了,所以这便也是她被杀得原因了。” 沈芳慧原本只是查找凶手,她也以为是府中的下人们动的手,她可万万没想到这案子居然还会牵连出这样一桩丑闻,瞬时间,她只觉得自己只怕根本不能左右这件事了。 沈芳慧愣了许久,随后方才消化了春兰说的这件事。 紧接着她只立刻道了一句“这事我得赶紧告诉大少爷。” 片刻后,她只立刻出了门去。 在看到刘小满的时候,她只立刻对刘小满道了一句“快!小满,你赶紧去找大少爷。” 随后她只又道了一句“还是不了,你们所有人都跟着我,我们一起去找大少爷。” 第一千一百四十七章 徒劳无功 听到沈芳慧这话,又见她一副不太淡定的模样。刘小满只也跟着起了好奇心。 “小姐,咱们去找大少爷做什么?” 面对刘小满好奇的追问,沈芳慧只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小满,你跟我一起走就是了,别问这么多废话。” 刘小满听了沈芳慧的话只能默默点了点头。 随后沈芳慧便直接往朱赞郇的屋里去了。 还好这一次彼此走的倒是顺畅,沈芳慧很快便见到了朱赞郇。 朱赞郇对于沈芳慧的到来很有些好奇,尤其是此刻见她还带上了柳叶儿。 毕竟他刚才得到的情报分明就是柳叶儿从沈芳慧的地方离开,并且只还直接从府里走了。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朱赞郇只觉得沈芳慧说的那些话便更加不靠谱了。 然而如今这柳叶儿不但没走,她竟还直接将人领过来了,瞬间朱赞郇只都不知沈芳慧这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难道沈芳慧这是在与自己做某种较量? 朱赞郇这样想着的同时,只也不免对沈芳慧的情绪冷淡了几分。 “你怎么过来了?”朱赞郇当下只是面无表情的问道。 面对朱赞郇的问话,沈芳慧也顾不得生他之前的气了。 毕竟柳叶儿告诉自己的那个秘密实在是太大了,她明显兜不住这个底。 故而对于朱赞郇的问询,沈芳慧只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自然是来找你的。老大,叶儿刚才已经告诉我杀害春兰的凶手是谁了。我觉得我应该告诉你一声。” 听到沈芳慧这话,朱赞郇当下便也不免开了口“你知道凶手是谁?那你给我说说凶手到底是谁?” 面对朱赞郇的问话,沈芳慧当下自然只也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凶手是您可能都想不到的人,大少爷这事我只能告诉你。” 朱赞郇听到沈芳慧这话,明显只是一愣。 随后他便挥了挥手,只示意其余人都给自己退下,等到人们退下之后,他方才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你可以说了。” 沈芳慧在此时反倒只是看了一眼柳叶儿,柳叶儿自然也知道沈芳慧的意思。 在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那一瞬,柳叶儿只也抱着某种破釜沉舟的决心主动对朱赞郇道了一句“大少爷,杀死春兰的凶手是二少爷。” 听到这话,朱赞郇的反应却似乎并没有一丝意外,他只是平静的道了一句“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杀死春兰的凶手是他?” 被朱赞郇的反问一问,柳叶儿明显也是一愣。 随后她只立刻道了一句“大少爷,我就是证据啊,我可以证明这些的!是我亲眼看到二少爷杀了春兰,并且将尸体扔到那茅房里的。” 然而面对着柳叶儿得言之凿凿,朱赞郇当下却是面无表情。 “你不能作为证据,毕竟谁都知道你与二少爷还有大夫人闹翻了,谁能证明你不是出于报复胡乱攀咬别人呢?” 柳叶儿都没有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将真相公之于众得到的会是这样一个回答,瞬间柳叶儿只觉得心口一冷。 “大少爷,您怎么会这样想我?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来?我说的都是真的!”柳叶儿高声道。 此时就连沈芳慧也有些看不下去了,她只也替柳叶儿道了一句“大少爷,柳叶儿是不可能说谎的!” 见这两个女人都在同自己说这些,朱赞郇不免同时看了二人一眼。 “我是可以相信你们的,可是除了我,你觉得其他人会相信你们的说法?没有确切的证明他杀的证据,那这一切就是枉然。” 说到此处,朱赞郇的嘴角只也不免露出了一丝讥讽的苦笑。 其实从春兰被害,他心目中便已经有了杀人凶手的人选,所以对于沈芳慧的说辞,他并不感觉到意外。 甚至那柳叶儿说出这个名字时,他便已经相信了。 可他相信有什么用?旁人不会信,他的父亲更不会信。 柳叶儿微微一怔,某一瞬间她好像明白了朱赞郇是在说什么了。 她毕竟是这府上的老人了。 朱赞郇在府里是什么样的存在,自己夫人与朱月武是什么样的存在,她心中其实还是很清楚的。 一旦明白了这一点,她的心便也跟着冷了下去。 甚至她脸上的表情只也跟着灰白了下去。 可笑她竟然回来了,可笑她竟然真以为蚍蜉可以撼动大树。 原来她回来也不过是在找死罢了。 不过看一眼身边的沈芳慧,她便又不免觉得她还是应该回来的。 毕竟没有沈芳慧的拼死相救,自己早就不在人世了。 而且她能救自己这一次,却不代表她能次次都救到自己。 尤其自己离开了朱府,可能他们处理起自己来,反而更加的没有难度。 一旦意识到这一点,柳叶儿心中便也升起了更强烈的自救欲望。 “大少爷,如果我不能作为人证,我是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什么!可是我知道他们很多事,有些事,我相信您也会有兴趣的。” 听到柳叶儿的话。朱赞郇不免开口道了一句“什么事情?” 问这话时,朱赞郇其实并不抱有任何希望,毕竟在他看来柳叶儿只是朱夫人的丫鬟又不是自己二弟的丫鬟,所以他不认为柳叶儿能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然而柳叶儿接下来的话却很明显的还是让朱赞郇感觉到了吃惊。 “二少爷和我们家夫人是那种关系,他们经常偷偷私底下相会,春兰就是因为发现了这个秘密,所以才被二少爷灭了口的。” 柳叶儿得这话,显然是让朱赞郇比较吃惊的。 毕竟要知道他的确不知道这桩事情,毕竟他们只将这事掩盖的实在是太好了。 不过如果按照柳叶儿这话的思路来考虑的话,一切的不合理便也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他就说为什么之前对他与二弟从来不偏帮的继室为什么突然会与二弟联盟起来对付自己。 如今看来这一切还真有可能是因为这二人的关系。 想到此处,朱赞郇的眼里也不禁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 他那好父亲,为了家业有人继承只将自己那野种二弟接回来。 如今他还没死,这二弟倒先继承了他的妻子,也不知道自己那好父亲如果知道这一点会是个什么情绪。 想到此处,他的脸上那戏谑的笑容反而更加强烈了。 自己那野种二弟与他那外室娘一般,都是野心勃勃的存在。 自己那父亲做出这种傻事,明显就是在引狼入室。 想到此处,朱赞郇只也重新看向柳叶儿道“你说的我知道了,这一点对于我很重要。” 随后他又转头看向沈芳慧道“慧娘,这段时日辛苦你了,你说的这件事确实牵扯太多,这也确实不是你能解决的!我想了许多。只觉得你说的也有些道理,所以不如这样好了,你不如还是将柳叶儿交给我好了,我可以保护她的安全。” “而且你不管这事,于你本身便也没有这么危险了。”朱赞郇随后又补充了一句。 沈芳慧虽然不知道朱赞郇的态度为什么会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不过他能这样想,并且决定接手这件事,这对于沈芳慧来说,无疑是个大好事。 不过她还是不免不放心的看了看柳叶儿一眼。 如果朱夫人和二少爷知道柳叶儿还在府里,而且还说出了他们的秘密,她想他们二人一定会想对柳叶儿痛下杀手吧? 只是如果柳叶儿被杀了,她光只是想一想便觉得一阵心痛。 故而在答应朱赞郇的条件之前,她只又补充了一句“我可以答应你说的那些,如果你还需要我做别的事情,我也可以配合你。不过我只有一件事情需要拜托你。” 面对沈芳慧的话,朱赞郇只道了一句“你有什么要拜托我的便直说吧。” 面对朱赞郇的问话,沈芳慧只能主动道了一句“我希望你保护好柳叶儿得安全,如果二少爷知道她在府里是一定会想杀了她的,而且他刚才已经派了一名杀手试图对柳叶儿动手,我刚刚已经将那名杀手和柳叶儿都找到了。” 听到沈芳慧这话,朱赞郇只立刻道了一句“那是自然,对了,你说的那名杀手在哪里?” 沈芳慧闻言,随后只立刻示意刘小满去将平安叫了进来。 此时那平安的肩膀上只扛着一个大袋子,这袋子就是一个人形模样。 平安到了此处后,他当下便也将自己袋子里的人给解开了口袋。当口袋落下后,里面的一名车夫模样的壮汉便显露出了身形。 “这就是那杀手?”朱赞郇追问道。 沈芳慧点了点头。 而就在二人还要再说一些什么的时候,不想屋外的一名小厮只匆匆走进来道“大少爷,二少爷来访了。” 一听这话,众人只立刻互相看向对方。 不过对于朱月武的到来,朱赞郇倒是并不意外。 毕竟柳叶儿回来这事朱月武不可能毫不知情。 知道她回来,那是迟早的事,毕竟如今府里有很多人都是他给安排进来的。 只是显然众人都没有料到他的消息居然会这样灵通,他居然这么快便知道了这件事。 第一千一百四十八章 急中生智 不过朱赞郇的反应倒是不缓不急。 他只看向沈芳慧道“你们先进去吧。” 随后他又对小菊道了一句“小菊,你将他们全部领进去吧。” 想了想他还是对沈芳慧道了一句“芳慧,你留下。” 沈芳慧得了命令,自然便也留下了,她只淡然坐在朱赞郇的旁边。 而等到朱赞郇离开后,他便也只对那小厮道了一句“你去同二少爷说一声,便说我身子不适。” 然而不曾想几乎是在朱月武话音落下没多久,一个身影便踏进了他所在的房间,并且那人只漫不经心道“大哥的身子骨怎么不适了?” 随后他只又故意用一种夸张的语气道“我看大哥这身子骨倒似是一日更比一日好了呢。” 听得朱月武这话,朱赞郇的脸上也不免露出了一丝厌恶,他深深看了一眼来通报的小厮。 那小厮只是被朱赞郇盯了一眼,便也不禁立刻自觉的低下了头去。 他总不可能说自己拦不住这位二少爷吧。 而朱赞郇自然也明白那小厮拦不住朱月武,如果朱月武强行要求闯入的话。 朱月武此时却是只做不知朱赞郇几人的情绪翻涌。 他转头随后只又看向沈芳慧。 仿佛是此刻他方才真正的看到了沈芳慧。 他只是讶异的道了一句“嫂嫂你怎么也来了?” 面对朱月武的问询,没等沈芳慧开口,朱赞郇便面无表情的的道了一句“是我让她过来的。” 随后朱赞郇只又面无表情的问道“二弟,你往日里也不往我这里来,今日这是吹了什么风?竟是就这样直接过来了?” 面对朱赞郇的调侃,朱月武只也表现的不甚在意。 他只直接开门见山道“大哥,我确实是不轻易登您的门,如果没事我根本不会过来打扰你,我这次来是有事才来的。” “哦?不知二弟是有什么事竟非要来找我?”朱赞郇不甚在意的问道。 面对朱赞郇的问话,朱月武只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大哥竟不知道嘛?府里进贼了!” “进贼?进的什么贼?我怎么不知道?”朱赞郇只做惊讶一般问道。 面对朱赞郇的惊讶,朱月武却是道了一句“大哥当然不清楚咯,毕竟大哥从来也不过问家里的事情。” “我是比不得二弟日理万机,既然进贼了,二弟去捉贼便是了,怎么二弟倒有这闲心来我这里做客?”朱赞郇此刻的语气只也很是不客气。 被朱赞郇这样讽刺,朱月武只道“因为这贼进了大哥屋里,我怕那贼偷了大哥什么东西可就不好了,所以我只能主动来找大哥了。” 听到朱月武这话,朱赞郇的脸色瞬间难看了几分。 “我屋里没有进贼!不劳烦二弟去搜,二弟若有心寻贼不如去旁的地方看看!” 听到朱赞郇这话,朱月武却仍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我不是跟大哥说了么?那贼我也不知去了哪里,我已经将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可是没有找到我要找的人我能有什么办法?而且有人说亲眼看到那贼进了大哥屋里,若是因此让贼进了屋里那可就不好了。” 听了朱月武的话,朱赞郇终于冷漠了起来“你说的贼是什么贼?偷了什么东西?如今又往何处去了?” 在朱赞郇一系列的问询之下,朱月武却是几乎对答如流,很显然它是早想好了说辞的。 “这贼是个偷钱贼,偷了夫人五百两银子!这可是一笔大买卖啊。” 听到此处,朱月武道“我们这里没有,二弟还是去别处寻吧?” “大哥这是什么意思?”朱月武只做不解的问道。 “我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也没有贼人,若真有那也不劳二弟操心。” 然而朱月武却是并没有回应他的意思,他只是拍了拍手道“来人!”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很快一群家丁便进入了大堂之内。 一看到大堂里的家丁,朱赞郇瞬间脸色大变“朱月武你这是什么意思?” 朱月武闻言却只是轻描淡写道“还能有什么意思呢?大哥还请您配合我的工作,您虽然是大哥,可也是我们这个家庭的一份子,您不是单独一个人,所以为了你和大家的安全,还请大哥配合小弟一下。” “朱月武!你敢!”朱赞郇显然被朱月武气的不轻。 甚至因为情绪太过激动,他在短暂的大吼之后,只又剧烈的咳了起来。 然而朱月武却是并没有半分忌讳的意思。 倒是那些家丁虽然是跟在朱月武身后的,可因为朱赞郇的愤怒,他们只也停下了脚步,倒是不敢再闹。 可朱月武能善罢甘休吗? 一见其他人一动不动,朱月武身边的小厮便立刻肆无忌惮的道了一句“你们在发什么愣?赶紧给我进去搜啊!到时候若是夫人的银两没有搜出来,惨的可是你们!” 一听朱月武的小厮这般威胁,其他人顿时不敢继续摇摆了,眼见着这群人就要闯进去了,这可将朱赞郇气坏了“来人!给我拦住他们!” 然而他这一声呼喊,呼喊过来的不过是两三个家奴而已,这架势一看就是不可能给他们一个好结果了。 而就在几人认命之时。 沈芳慧身边的刘小满却是突然道了一句“你们去捉人当然可以!不过得是在各位族老的面前捉,不然我们也怕这场捉贼的戏码倒是成为闹剧。” 听到刘小满这话,朱月武的脸上终于显出了一丝愠怒。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质疑我?” 听到朱月武这话,朱赞郇立刻配合着道了一句“他或许不算个东西,可他背后的人是我,怎么我不能监督你吗?我不怕别的我就怕有些人拿了令牌滥用权利。” 一听朱赞郇这话,朱月武立刻笑得更为灿烂了“大哥可是说笑了不是,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呢?我不过是想替夫人找回那五百两。” “我没让你不搜啊,你搜可以,我难道让族老过来就不行了?” 随后朱赞郇又道了一句“当然二弟也可以来硬的,不过二弟用这种手段之前可要想好了,我但凡有半点损失,你都别想善了。” 朱月武合唱听不出朱赞郇就是在威胁自己呢,只可惜当下他被人困在这里,却是的确做不出任何手段。 而且那群老家伙们瞧着就不大讨人喜欢,他们看不起自己,哪怕自己做的再多,他们就是觉得自己的血脉不纯正。 虽然想到那群老家伙他当下其实是恨的牙痒痒的,可是在大哥面前他还是得打落牙齿和血吞“大哥说笑了,既然大哥认定自己屋里没人惹事,那小弟我自然也不会再出手。” 话音落下,朱月武只能咬牙切齿道了一句“大家跟我回吧,咱们别闹事了。” 而之后随着这话过后,他只又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朱赞郇。 “大哥,您可得小心了!” 朱赞郇并没有理会朱月武的威胁,他只是漫不经心的道了一句“二弟慢走不送。” 说完这话,朱赞郇便也起身了 看着这样的朱赞郇,朱月武瞬间只也觉得一阵恨的牙痒痒。 而等朱月武兴师动众的来,又灰溜溜的离开后,朱赞郇方才回头看向沈芳慧。 “人走了。”他淡淡道。 沈芳慧并不知朱赞郇要说什么,她只是配合着点了点头“人是走了。” “你身边的人很机智。”他毫不意外的夸赞了刘小满。 刘小满也没想到会被夸赞,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而朱赞郇随后又看向沈芳慧道“你挑选的人聪明。” 沈芳慧此刻心里还是有些高兴的,毕竟刚才刘小满那一句话是实实在在的将那些人拦在了外面的。 “我就当是你在夸奖我眼光好了。”沈芳慧微笑着道。 朱赞郇虽然沉默着却也没有吭声更没有反驳。 沈芳慧的心中只也甜滋滋的。 不过朱赞郇却是没有他们那么高兴,他很清楚朱月武这个人为了达成目的会有多么的不择手段,故而他只又道了一句“不过你们也别高兴的太早,我那二弟为人阴狠,若是没有达成他的目的,他会一直做这件事,你们如果不想被他打的措手不及,便给我低调一些。” 面对朱赞郇的警告,众人只都郑重的点了头。 而朱赞郇警告了他们以后,便也将所有人都给赶走了,不过他还是开口对沈芳慧道了一句“你离开之前我能问你讨个人吗?” 面对朱赞郇的问询,沈芳慧犹豫了一下,却还是开口道了一句“小满是我的人不错,不过我想这件事,还是应该问过小满的意思再说吧。” 听出了沈芳慧的意思,朱赞郇只也转头看向刘小满道“那小满你的意思呢?你愿意跟着我嘛?” 刘小满对于朱赞郇抛出来的橄榄枝,自然十分心动,要知道他进入朱府就是为了报仇的。 所以要想报仇,他必须接近的是朱家人,而不是眼前的这位少夫人。 想到此处他立刻配合着点头道“我愿意!” 一听到刘小满答应了这件事,沈芳慧便也从中知道了刘小满的心思,她其实并不赞同刘小满复仇,可是她也知道自己拦不住刘小满。 第一千一百四十九章 伉俪情深 故而与其将他留在这里,她还不如将他送走。 一旦抱有了这种心思,沈芳慧当下自然也不可能再挽留刘小满。 而朱赞郇从沈芳慧这里要走了刘小满,他自然便也不可能让沈芳慧再吃亏了。 加上今日她其实已经算是得罪了朱月武。 他也怕朱月武再对沈芳慧动手。 所以他只能主动对沈芳慧道了一句“慧娘,如今这朱家怕是要不太平了,不如我给你安排几个人吧。” 沈芳慧听了朱赞郇要主动给自己留人,便也不免立刻开口道了一句“可是你那边怎么办?要知道你那边才是重点啊。” 听得沈芳慧的话,朱赞郇没有吭声,片刻后,他方才对沈芳慧道了一句“慧娘,你不用管我,我这边会管好自己的。” 听了朱赞郇的话,沈芳慧显然仍旧还是不放心,最后还是那刘小满主动开口道了一句“小姐,少爷,你们若是都不放心彼此的话,不如你们干脆住到一个院子里来不就安全了?” 一听刘小满这提议,朱赞郇立刻道了一句“不行。” 随后似乎是觉得自己这提议实在太过唐突,所以在一番纠结之后,朱赞郇只又立刻补充了一句“我的意思是,我们还没有成家,男女授受不亲。” 一听朱赞郇这解释,沈芳慧自然也不好说自己这边没关系。 毕竟这样一来,不就显得自己对他有多迫不及待嘛。 故而在一番纠结过后,沈芳慧只也主动开口道了一句“没事,我也觉得这事不妥,不如这样好了,你不用另外给我派人了。你这边才是防范的重点,毕竟柳叶儿在你这里,我希望您能护好她的安全,至于我嘛,我是陆家人,他们看在这个身份上,也不会敢对我做太过分的事情的。” “而且我身边还有一个平安可以使唤。” 听到沈芳慧的话,朱赞郇显然还是不放心,然而没等他先开口,那刘小满却是再一次开口道了一句“没有成婚有什么关系,少爷可以装病啊,您只管装病,咱们小姐亲自照顾你。这话就算传出去,人家也只会说你们感情好,往后成婚了,你们俩也是伉俪情深。” 刘小满的这个提议还算有些脑子,朱赞郇不再出言拒绝。 他甚至觉得刘小满的这个提议还算不错,至少两方平衡起来,也算是得以两全了。 不过显然他不可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在对于刘小满的提议,他只主动对沈芳慧道了一句“慧娘,你觉得这个提议怎么样?” 面对对方的问话,沈芳慧自然也感觉是可行的,只是她怕对方再拒绝所以她当下倒是没再吭声,而如今对方没有反驳,反而主动来问自己的意见,沈芳慧自然也不可能再继续扭捏了,当下的她只是主动道了一句“小满的这个提议很好,我觉得可以实施。” 见沈芳慧都认同了,朱赞郇便也道了一句“那便按他说的办。慧娘你就在偏院暂住一段时日吧,等我父亲回来,你就安全了。” 沈芳慧闻言自然也只是默默点头,之后没等沈芳慧再多说什么,朱赞郇便又安排了几个人去帮沈芳慧搬东西,而后他又安排了几名丫鬟只出去散播自己生病了,沈芳慧照顾自己的事情。 得到了这样的安排,沈芳慧自然便也不再多言了。 而另一边朱月武败兴而归,一路上如何生气自不必说。 当他再度回到朱夫人身边的时候,朱夫人只立刻迎上去问朱月武道“月武,怎么样?事情解决了吗?” 听得朱夫人的问话,朱月武只是摇了摇头“我去晚了,柳叶儿那臭丫头已经去到了朱赞郇的屋里,而且朱赞郇不让我靠近他屋里。” 一听朱月武这话,朱夫人只也立刻花容失色。 “怎么会这样?你就不能直接进去嘛,你就说是家里进了贼,你要去捉贼啊!实在不行你就直接闯进去啊!” 听得朱夫人出的馊主意,朱月武只立刻不满的道了一句“你以为我没有想到这个嘛?可这根本就行不通。” “怎么行不通,你朱二爷为了家里安全捉贼,他有什么理由说不,更何况,你人比他多,他不答应你就硬闯啊!” “他可没有不答应,他答应的很痛快,只不过他有一个提议,我必须将族老们请来,只有满足了这个条件他才能答应,他显然已经知道一些什么了,柳叶儿那丫头嘴巴不紧。” 随后那朱月武只又忍不住指责起了朱夫人“你说你也是,你没事得罪她做什么?还非得赶尽杀绝。现在可好了,这人不但还活着,她还直接投到了朱赞郇那边了。你说说你办的都是什么事!” 一听朱月武说柳叶儿没有解决,朱夫人心头便是一阵愁苦,如今又听朱月武在这指责自己,她当下便更为苦闷了“你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事情已经发生了,那杀手我都是请的当地最有名的,那柳叶儿按道理是不可能活着回来的,我如今那杀手也没看到,柳叶儿也没看到,我现在是人财两空好吗?而且之后如果朱赞郇再将你我的事情抖出来,你我二人可就都没什么好活头了。” “那你倒是说说我们应该怎么办?”朱月武当下立刻不满的问道。 面对朱月武的问话,朱夫人只恶狠狠的道了一句“只能杀,不计一切代价的杀了柳叶儿。” “杀了柳叶儿有什么用?她将事情告诉朱赞郇了,杀了一个柳叶儿,朱赞郇还可以用手段得到下一个柳叶儿,等那些人告发咱们,咱们死的不知有多惨。” “那你的意思是什么?”朱夫人闻言随后立刻出言追问道。 朱月武只示意朱夫人靠近自己,随后等朱夫人靠近之后,他方才对朱夫人道了一句“我的意思是既然要杀,咱们不如来票大的,咱们直接对朱赞郇下手不就一了白了了?毕竟府中看咱们不顺眼的除了他难道还有什么别的什么人吗?” 听得朱月武这话,当下朱夫人只也似乎有些犹豫了“这不好吧,咱们不是商量好了让他慢慢去死吗?” “咱们现在动手会不会对一切不利。” 一听到朱夫人这话。朱月武只用一种你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的表情看着朱夫人。 随后他只满不在意道“你可以去试试,等他死之前,我想我们一定会比他先完蛋!” 听到朱月武这话,朱夫人方才没有再吭声,她平淡的看着朱月武道“那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 面对朱夫人的话,朱月武只低声道了一句“我不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你不喜欢咱们难道就不过了?” “那就杀了老大,只是要对他动手可不容易,毕竟他屋里那么多人。” 听到这话,朱月武立刻道了一句“那就下毒啊,找个没什么背景的,让她去替死就是了。” 一听朱月武这话,朱夫人这才点了点头道“那行,我找人试试吧,他若是提前死了,你也能名正言顺的成为朱家的太子爷了。” 听到朱夫人这样的用词,朱月武只是看了看四周,随后见周围没有人,他方才主动对朱夫人道了一句“你可别胡说。什么太子爷,你有几个脑袋可以掉的。” 不过训诫归训诫,二人可也没有再做出任何的反驳对话。 另一边,朱赞郇生病,沈芳慧衣不解带的照顾他的消息只传的到处都是。 另一边,朱夫人则是偷偷安排了人进去,他们只都在等着好消息的发生。 而朱赞郇假装生病,只借病闭门谢客,可实际上他却是并没有闲着,他在等,等一个梦将朱夫人与朱月武绳之以法的机会。 “少爷。”大厅里,一名侍女只端着一碗参茶来到了朱赞郇的身边。 朱赞郇抬头看了看那名侍女见来人是自己认识的人,当下的他自然便也没有多疑心,而且加之他确实身子太虚,全靠参茶吊命,所以他也并没有多做怀疑,他只主动对那侍女道了一句“阿霞,你先下去吧。” 侍女得了命令,便也直接离开了。 而此时的朱赞郇则正在与沈芳慧手谈棋局。 谈到一半,不想还没等他与沈芳慧分出一个胜负,不想他养的那只小猫儿却是突然跳了起来。 之后还没等二人看清楚这只猫往何处而去,随后那猫儿便将朱赞郇的参茶给打翻了。 二人起初也没有在意,沈芳慧只是一把抱起了小猫儿,随后朱赞郇则立刻命令下人重新砌了一杯参茶给自己,除此之外,他还另外让几名丫鬟进来打扫。 而那猫儿在被沈慧芳抱起后,也是极为爱干净的,那猫儿只慢慢舔着自己的爪子。 一看到那猫儿舔爪子,沈芳慧也没有在意,她甚至只还刻意的逗弄着猫儿。 可没过片刻,那猫儿便有些不对劲了起来,它突然开始浑身抽搐了起来。 沈芳慧感觉猫儿特别的躁动,顿时她的心下也很是慌张“这猫儿是怎么了?” 她主动开口问道。 面对沈芳慧的问话,朱赞郇也感觉到了不妙。 而那猫儿在短暂抽搐之后,便又开始口吐起了白沫。 第一千一百五十章 参茶有毒 一看到那猫儿开始口吐白沫,沈芳慧便也立刻唤人进来查看猫儿的情形。 然而就在沈芳慧准备去唤人的时候,朱赞郇却是突然对她道了一句“你先别叫人进来。” 说完这话,朱赞郇只还主动走过去开始观察起了那只已经身体僵硬的白猫。 而当下沈芳慧见朱赞郇让自己不要叫人,她当下自然便也不再开口。 随后朱赞郇研究了一阵,只也很快便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猫是中的毒。” “中毒?可是它什么都没吃啊!”沈芳慧立刻不解道。 朱赞郇没有理会沈芳慧的问询,他只是在不久之后突然对沈芳慧道了一句“这猫是死于急性毒药,也就是说投毒的人给他下毒的时间不超过一个小时,接触过它的除了你我就没有其他人了。” 听到朱赞郇这样一番分析,沈芳慧立刻道了一句“你该不会怀疑是我给它投的毒,我可没有对它下药。” 听到沈芳慧的话,朱赞郇只是极为认真的道了一句“我当然知道你没有对它下药。给它下药的另有其人,甚至那人的目标可能都不是它,而是我。” 一听这话,沈芳慧只也立刻惊出了一身冷汗,随后顺着这个思路回想,她只也立刻想到了猫儿曾经解触过的东西。 这小猫刚才碰翻了桌子上的参茶,在碰翻那茶之后,它的爪子上沾染了参茶。 猫儿本就是一种特别爱卫生的生物。 那刚才这猫儿舔爪子之后,那参茶不就入了口吗? 一旦意识到这一点,沈芳慧只也不免对那杯参茶产生了怀疑。 不过她向来也没有先得出结论再去证明的习惯。 所以她没有对朱赞郇说出自己的想法,相反当下的她反而只是拔下了手上的银钗子。 随后她便出手将那根银钗子在剩余的参茶里搅和,不过搅和的时候,那簪子却并没有变黑,难道是自己的推论出错? 沈芳慧这样推想的时候,只将那簪子收了回去,只是当她准备将簪子再度插回自己头上的时候,朱赞郇却是突然出手握住了她的簪子,随后在沈芳慧的注视下,朱赞郇只是掏出自己手中的帕子,很快他便将那沾了水的簪子擦干净了。 而在擦干净簪子上的水渍后,他随后便将自己的簪子还给了沈芳慧,接着他只又转头看向沈芳慧道了一句“你刚才是在怀疑这参茶里面有毒对吗?” 被朱赞郇主动问询,沈芳慧只也主动点了点头道“是。毕竟猫儿刚才什么都没有吃。可它曾经舔过自己沾染了参茶的脚,所以我怀疑这毒会不会就下在参茶里。”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想,现在看来我的猜想恐怕是错误的。”沈芳慧在说完自己的猜想之后,只又接着补充了一句。 然而听到沈芳慧这话,朱赞郇却是道“你怎么认为你的猜想就一定是错误的呢?” 面对朱赞郇的问询,沈芳慧想也没想便直接道了一句“这还要认为嘛?我刚才都用银针试毒了,银针没有反应这可不就是假的。” 听到沈芳慧的话,朱赞郇随后却是道了一句“那可不一定。” 见沈芳慧朝自己看过来,朱赞郇便也微笑着解释了起来“我对这些东西也有些研究,在新广书中,曾经对银针试毒这一说法做过专门解释,银针试的气势并非毒药本身,它而是与一种叫做琉的元素相结合便会发黑,所以他们只要选择一种没有琉的元素当做毒物,这银针便不能直接测出这东西有没有毒了。” 听出这其中还有这么一些门道,沈芳慧只也听得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等朱赞郇不再开口,沈芳慧方才开口道了一句“那没有琉的毒物怎么测试?” 朱赞郇没有吭声,他只是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一只灰色的老鼠,随后他用银针在刚才参茶沾染过的地面上沾了些水放入那老鼠的口中。 这明显是其中最为直观的手段了。 不过片刻那老鼠便被毒的浑身抽搐,双腿一蹬,随后更是口吐白沫了起来。 不过片刻那老鼠便浑身僵硬了。 “这参茶有毒。”朱赞郇冷冷道。 听得朱赞郇的话,沈芳慧只是又道了一句“那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做?我记得给你端茶的是你的丫鬟吧?” 面对沈芳慧的问询,朱赞郇沉默着点了点头“是。” “那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朱赞郇听到沈芳慧的问询只是声音平淡的道了一句“不怎么办。他们既然希望看到这些,那我们便满足他们好了。” 说完这话,他只也打开另一个柜子,随后他很快便在其中找到一个药瓶,等拿到药瓶之后。他便从中取出了一颗乌黑的小药丸。 随后他自行走到了他们刚才手谈棋局的罗汉榻上座了下去。 沈芳慧不解其意,只能配合着他走到他跟前。 她低声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面对沈芳慧的问话,朱赞郇只低声道了一句“这药吃下去反应跟那参茶里的毒发状况很像,你等下看到我抽搐便立刻去外面叫人救我!” 听到朱赞郇的话,沈芳慧只是配合着点了点头。 随后朱赞郇只又将一张纸交给沈芳慧,随后他方才郑重的同沈芳慧交代道“这里的这份名单上的人都是我信的过,且有能力的人,你等下让一号名单上的人去将族老们请过来,第二号名单上的人,你让他们偷偷跟踪刚才给了送茶的春喜。” 说到这个人,他停顿了一下,随后又补充了一句“不管春喜有没有背叛我的行为,你们都不能直接对她动手,等她回来我会亲自问她的。” 听到他的话,沈芳慧立刻配合着点了点头。 而朱赞郇将所有自己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之后,便也立刻准备躺平了,他只是一脸平静的将药丸嚼碎。 随后等到药丸嚼碎片刻后,他的身体便开始抽搐了起来,或许是整个过程太过痛苦,朱赞郇的脸上只也露出痛苦的神色,甚至当下的他只还将棋盘都给一并掀翻了。 沈芳慧自然是记得他说过的话的,一看到他这样,沈芳慧立刻便一脸惊慌的跑了出去。 “不好了,大少爷出事了,你们快来人啊!” 听得沈芳慧这话,瞬间众人只都涌了进去,当下哭闹得,叫大夫的,忙着抬人的只全都进来了。 而等他们全部进来时朱赞郇已经躺在地上开始抽搐了起来,并且在短暂的抽搐之后,他之后开始口吐白沫。 沈芳慧知道朱赞郇不可能有事,而且他为人也不急躁,她便也放下心来办朱赞郇交给自己的其他事情。 不过在此之前,她打量人的时候,只明显看到刚才端参茶过来的春喜却是在看到屋里的乱象后并没有做任何停留,随后她只看了一眼朱赞郇的方向便匆匆离开了。 一看到春喜离开,沈芳慧便也立刻安排身边的人道了一句“你悄悄跟上春喜,看看她是去了哪里。” 听到沈芳慧的话,身边的人自然立刻点头应是。 而沈芳慧在解决了这些人后,便也立刻按照朱赞郇的吩咐去处理下面的事情。 做完这些之后,她方才重新回到内室里。 却不想当她重新回到内室的时候,朱夫人与那朱月武却是同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看着二人坐在朱赞郇的屋里,俨然一副主人架势,沈芳慧心中便涌起了一阵不太美妙的感觉。 而且此时屋里跪了一地的人,这其中只还包括自己屋里的人。 见沈芳慧过来,满脸泪痕的吉祥便立刻朝着沈芳慧的方向道了一句“小姐,你怎么又回来了?” 沈芳慧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她满不在意道“大少爷还在里面呢,我为什么不能回来。” 一听这话,吉祥没有再吭声了,反而是朱夫人却是在此时开口道了一句“陆姑娘倒是有些胆量,做了亏心事还敢回来迷惑我们,这胆量我都要佩服你们,可惜我并不会因此上当,陆姑娘,你同我说老实话,你到底是怎么给大少爷下毒的?你又为什么要给大少爷下毒,你可知道大少爷若是醒不来,你会怎样?” 沈芳慧听了朱夫人的话,方才明白朱夫人是在同自己说什么。 很显然这二人分明是打算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了。 好在沈芳慧当下还算冷静,故而当下的她便也不禁立刻据理力争道“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你害死了大少爷,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一听这话,沈芳慧只也吓了一跳,她当下甚至以为朱赞郇只又被二人给真的解决掉了,瞬间她只立刻道了一句“你这是在说什么?什么叫做害死了大少爷?他出事了吗?” “出事倒是没有出事,不过当下的他离死只也只有一步之遥了,所以你最好赶紧老实交代你做的事情,或许我还可以让你有一条生路。” 一听到朱夫人说朱赞郇没事,沈芳慧倒是不自觉松了一口气。 只要朱赞郇没有事她倒是不用不安了。 随后沈芳慧只也立刻抬头道了一句“夫人说的也未免太好笑了,我什么都没做,又为什么要交代呢?” 第一千一百五十一章 栽赃陷害一条龙 “既然你什么都没做,那为什么大少爷会躺在这里?要知道当时在屋里的可只有你与大少爷,大少爷总不可能对着自己下毒手吧?”朱夫人当下只是不满的追问着沈芳慧。 面对着朱夫人的追问,沈芳慧只是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如果大少爷是被打伤的,那或许你能用这个来证明一切是我不对!可是大少爷明显是被人下了毒,那下毒之人完全可以不在毒发现场,她大可以将毒药提前下好,然后离开。” “而下毒这种事一般是与口鼻有关,闻的香,吃的食物都可能含有毒物,我是不经手这些的,你们与其怀疑我,当下倒不如多去看看那下面的人。” “如此一来,这下毒的事情难道还要指责于我吗?” 面对着沈芳慧的追问,朱夫人当下只也有些不知所措了。 “嫂嫂,你倒是伶牙俐齿,若不是有人作证说亲眼看到您将毒下在那参茶里,我们险些都要以为您真是无辜的了。”当下朱月武只突然接言道。 而沈芳慧在听到朱月武的话后也是明显一愣。 她倒没想到他们竟然还玩的一手好栽赃陷害。 “笑话!我将毒下在参茶里?我可是连参茶的杯子都没有碰触过。而且这屋里并没有人,你拿什么证人来证明是我下的毒手?”沈芳慧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 朱月武闻言也不废话,他只是拍了拍手掌,随后示意一人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随后便见人群里只突然走出来一名身形瘦弱,黑不溜秋的小姑娘,那姑娘便是刚刚给他们送参茶的春喜了。 一看到对方,别说是沈芳慧了,便是曾经与春喜共事过的同僚们当下只也不免对春喜露出一个不敢置信的眼神。 春喜或许是做贼心虚,她只一直低着头。 不过她说话还算果断,她颤颤举起手道“是她,下毒的就是她。” 说完这话,春喜的神色终于平静了几分,甚至原本低头的她只还直接抬起了头,她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仇恨眼神看着沈芳慧。 仿佛面前的沈芳慧真是她的仇人一般。 “你说是我下的毒?我也能说是你下的毒呢?毕竟这参茶还是你递给大少爷的。”沈芳慧分外不满的问道。 面对沈芳慧的问询,那春喜只有些不知如何作答了,于此同时她的眼里只也闪过了一丝不易觉察的慌乱。 “我没有对大少爷下毒。是你,都是你害死大少爷的!”春喜激动的嚷嚷道。 然而无论她如何叫喊,沈芳慧看她的眼神却是分外的冷静。 “我害死大少爷?你当时将参茶放在桌子上便离开了,你不在屋里,你凭什么说我给大少爷下毒了?” “我当时的确不在屋里,可是我当时并没有走远,我一直在门外偷偷看着你们。”春喜立刻道了一句。 “看着我们?你为何要看着我们?”沈芳慧只继续追问道。 春喜此刻也不在乎自己说的是什么了,她只在随后补充道“因为我一直怀疑我姐姐的死与你有关,是你害死了我的姐姐!所以我一直在偷偷观察你。” “你的姐姐?我什么时候害死你姐姐了?你姐姐又是是谁?” 当下沈芳慧只越听越不明白,她不知道这春喜的姐姐与自己是什么关系。 一听沈芳慧这样说,春喜的脸上便显出了更加愤怒的表情“你不知道我姐姐是谁?” 沈芳慧也不知为何春喜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她无措的看了一眼身旁的侍女,那侍女还算好心,在接触到沈芳慧的眼神之后,那侍女便立刻同沈芳慧解释了起来。 “陆小姐,春喜的姐姐是春兰。” 听到这个回答,沈芳慧只也微微怔住了。 她勉力想露出一个微笑来。 “你是春兰的妹妹?” “是,你终于想起我的姐姐了吗?我的姐姐都是被你害死的。”说这话时,春喜几乎是用一种咬牙切齿的语气。 沈芳慧微微一怔“我没有。” “少爷都说我姐的死与你有关。”春喜说这话时眼眶都红了。 虽然沈芳慧在某一个瞬间对春喜也有过一瞬的不忍,毕竟这丫头的姐姐虽然不是自己害死的,但她的死也的确不能说与自己毫无关系。 毕竟如果一切真如柳叶儿所说,那春兰的死便的确与自己有些关系,毕竟如果自己不带她去朱夫人屋里,也许春兰就不会死了。 可是现在,同情归同情,愧疚归愧疚,她做不到在此刻当个没事人。 “春喜,你姐的事我之后会跟你说。但是你现在可别乱说话。我不知道你当时有没有偷偷看我,我只想告诉你,我没有下毒!也不可能下毒!反而是你!春喜,你为了你姐姐的恩怨将大少爷拉下水,你对的起他嘛?他现在生死未卜,你不愧疚嘛?” 沈芳慧这问话只让春喜的情绪明显也有些失控,她的眼神十分慌乱。 “我……我没有伤害大少爷!是你!是你给大少爷下的毒,我亲眼看见的!”春喜此刻都只会这一句了。 沈芳慧却是在此刻苦口婆心的对春喜道“春喜,人都有做错事的时候,大多数的错误其实只要你肯该,回头是岸,你还是能回头的,可如果你一直不改,那回头的路便没有了。” 然而面对着沈芳慧的苦口婆心,春喜却是表现出了满不在意的样子。 “你说这话是说给自己听得嘛?”春喜出言嘲讽道。 然而面对着春喜的嘲讽,沈芳慧却是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是,这话是说给你听得,但同时也是说给我自己听得。” “春喜,别说谎了,回头吧。” 然而听到沈芳慧这最后一句,那春喜却是再一次开口道了一句“该回头的人是你吧!” 意识到这春喜就是冥顽不灵,沈芳慧终于不再以劝说为主,她换了一副模样道“好,春喜既然你不肯老实交代,我便也不多说其他的什么话了,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说你看到我给少爷下毒,那好,我问你,我是怎么给大少爷下毒的?你又怎么证明你在这里偷看了?你有人证与物证来证明自己一直再这里吗?” 春喜大概也没想到沈芳慧居然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而这一招显然也绝妙,与其自己证明自己,被人不断提问。 倒不如反客为主,反问别人,让别人来回答这一切。 而这显然是没有对好台词的,春喜一时也有些无助的不知该怎么回答,她不免下意识看向朱夫人的方向。 朱夫人却是在春喜的眼神之下,眉眼冷淡。 这一切自然是被沈芳慧捕捉到了,一旦捕捉到了这一点,沈芳慧便也立刻开口道了一句“春喜,你现在在干嘛呢?我问你话,你看着朱夫人做什么?” 眼下在这里的可不止只有朱夫人和朱月武以及他们的人,当下在这里的还有大少爷的人,故而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春喜还要点脸,她当下只立刻疯狂解释道“我没有看着朱夫人。你别乱说。哈哈,你一定是搞错了。” “行了,你别废话了。我也不管你有没有看朱夫人,更不管你们有没有什么勾结!我当下只问你,你说看到我给大少爷下药,你用什么来证明自己当时在场,而不是你污蔑呢?你拿什么来证明自己呢?” 沈芳慧这一连串的话。只让春喜几乎有些无力招架。 而就在春喜不知该怎么招架的时候,朱夫人只也怕春喜说出些什么不该说的话来,故而她在随后只立刻对沈芳慧道了一句“陆小姐,我们现在是在问你,你能不要反客为主吗?” 然而沈芳慧怎么可能善罢甘休“我不过是在合理质疑罢了,而且比起我给大少爷下毒,其实春喜你才是那个更有可能给大少爷下毒的人吧!毕竟真要说起来那杯参茶还是你送进来的,你比我可有更多合理的下手时间!而我全程都在大少爷的眼皮子底下!我做什么,大少爷其实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听到沈芳慧这话,那春喜瞬间便也变得沉默了起来。 朱夫人一见这情形当下只也急了,故而她在随后只又立刻道了一句“你们可真是太能胡说八道了!陆小姐,实在不好意思,你既然觉得春喜跟你一样有嫌疑,那你们便一起随我去我那里说说吧,老爷不在,这内宅里的事务便都由我来处理吧!” 朱夫人的话音不过刚刚落下,随后她只立刻大手一挥“来人!将小姐与春喜一起押送下去。” 一听这话,那大少爷的人却是立刻拦住了朱夫人的人“想动手?我们大少爷屋里的事还轮不到旁人来管呢!况且陆小姐不能被带走,这是我们大少爷的吩咐。” “怎么不能带走了?你们大少爷都被她差点害死了,我们夫人不过是来主持公道的呢,你们怎么可以这么黑白不分呢?”朱夫人带来的小厮们自然也不肯善罢甘休,双方各执一词,不过片刻,这一群人竟似乎便要打起来了。 而就在内堂里正闹哄哄乱成一团的时候,屋外却是突然传来一声极轻的咳嗽声。 第一千一百五十二章 半路杀出 明明那咳嗽声也不大,然而当吵闹的人群听到那一声咳嗽。 一场即将开始的大战便在片刻后消弥于无形。 此时不论是朱家大少的仆人,还是朱夫人的小厮,当下所有人的目光只都落在了来人的身上。 来人约莫二十五六岁,看起来也是一副体弱多病的模样,他的脸色冷的像白瓷一般。 眉眼细长,姿容冷清,恰如一只引颈的白鹤。 看到来人,朱月武却是莫名紧张了起来。 原本老神在在坐着的朱月武只也立刻站了起来。 “三叔叔您怎么来了?”朱月武小小声的唤了对方的名字。 然而那青年却是看也不看朱月武一眼。他的目光只是落在朱赞郇身边的小厮身上,他言语平淡道“赞郇在哪里?” 听到他的问话,小厮立刻从人群里走了出来道“赞郇少爷如今在床上躺着,胡大夫还在诊治。” 听完小厮的话,他便也往里走了去。 被无视的朱月武看向这位三叔的眼神便也充满了怨毒。 只可惜,他此刻也只敢瞪着他的三叔的背影来表达自己心中的不满。 而他的这位三叔向来是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分给他的。 不过三叔才只是走了几步,随后他便又似是想起了什么。 他停下脚步,却连头也没回。 “赞郇的事情我来处理,你们回去吧。” 他没有指名道姓,可在场的人都知道他在说谁。 朱夫人显然还有些不服气,她刚准备上去开口,不想朱月武却是在此刻突然拉住了朱夫人的手臂,于此同时他只朝着朱夫人轻轻摇了摇头。 见朱月武朝自己摇头,朱夫人当下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她默默看着朱望舒的背影,随后强行忍着怒气,领着人离开了。 朱月武倒是比朱夫人会做人一些,毕竟辈分大一级压死人。 加上这朱望舒还是朱家叔伯辈里的老幺,他便更不敢说什么了。 他只是勉强装作温和的对朱望舒道了一句“三叔我先走了。” 那边朱望舒仍旧没有搭理他,不过朱望舒已经往里面走过去了,朱月武自然只也跟着离开了。 而一旁的朱夫人则是等到朱月武彻底离开了这屋子,方才神色不忿的道了一句“你刚才为什么要拦着我,你知不知道我差一点便要将他们一网打尽了,你说你是不是心疼那贱人了?你知道她给我们带来多大的麻烦吗?” 听到朱夫人的话,朱月武立刻道了一句“你别无理取闹了,什么一网打尽,我怎么可能偏袒她,她心不在我这儿,我真正担心的还是朱望舒,你别看我这三叔不声不响,不言不语的,好像平日里什么事都不管,仿佛透明人一般,可是如果他管起了外面的事情,你便知道什么叫做他要做的事情必定要达成了。” “他这病秧子有这么大能量?”朱夫人到底还是见识短,她出言质疑道。 被质疑的朱月武只平静的道了一句“当初我刚被接回朱家的时候,我这位三叔就不待见我,我当时也是太饿了,所以在认祖之前,我不过偷偷拿了一个祭祀的果子,我那三叔发现了之后,便将我一通训斥,还叫来人打我,当时的我差点被打去了半条命,我父亲才过来,然而当时他过来后却也没有看我,反而只与我三叔说话,我三叔当着他的面骂我是地沟里的老鼠他也不生气,甚至为了三叔,我被罚跪了半日,而且因为我三叔的一句一只地沟里的老鼠也配进朱家的话,所以直到现在我都没有正式在朱家的祖祠里认祖归宗。甚至我能得父亲看重,除了我那大哥身子不好,加上我确实够努力,否则他大概永远不会正眼看我一下。你说你如果质疑他这不是没事找事嘛?我可不想再把事情闹大了。” 随后他又压低声音哄了朱夫人一句“况且我那好大哥既然喝下了那碗放了断肠草的参茶,那他就不可能有活路了。咱们难道还怕我那好大哥还能活过来不成?” 朱夫人听了朱月武的话,便也不免跟着配合的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便回去,只是我心中还有一个担心。” “你担心什么?朱月武立刻配合着问道。 朱夫人小小声道“朱月武,那春喜的嘴你觉得严实嘛?要知道逼她那样做的可是我的丫鬟,只要溯本清源的追查,他们便能发现那丫鬟是我的人,甚至透过那丫鬟,他们还会将我推到。” 听了朱夫人的话,朱月武却仍是满不在意的道了一句“你放心,那丫头嘴严实的很,更何况,害死她主子的可是她自己,除非她不想活命了,不然她绝对不可能将我们的事情和盘托出的。” 听到朱月武这话,朱夫人当下方才心思平静了几分。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所以为嘴巴严实的春喜却也有不再逞强的时候。 春喜看着替自己撑腰的自己人都走了之后,她心中也有些茫然。 而沈芳慧则在朱望舒进去屋子里后,只主动对朱望舒唤了一声“三叔。” 朱望舒的目光这才看向沈芳慧,他目光带着几分审视道“你就是赞郇没过门的妻子?” 沈芳慧默默点了点头。 朱望舒便又开口问道“赞郇为何会变成这样,不是说你在照顾他嘛?你怎么连这都照顾不好?” 听出了朱望舒话语里的责备意思,沈芳慧只能点头应是。 倒是原本应该昏迷不醒的朱赞郇却是在随后突然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并且他只朝着朱望舒道了一句“三叔,我没事,你别怪慧娘,这其实是我跟慧娘布的一个局。” 听到朱赞郇的解释,朱望舒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直到确定眼前的人真是没有一点问题,他方才声音平静的道了一句“你们布局做什么?” 朱赞郇立刻道了一句“参茶里果真有毒,可是我当时没有喝,只是可惜三叔你送我的半夏却是误喝了那参茶,如今已经一命呜呼了。” 听到朱赞郇这话,那朱望舒却是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随后他便满不在意的道了一句“既然死了那便死了,往后再养一只便是了,只要人没事,倒也没什么。” 听到朱望舒的话,朱赞郇只道“可还是可惜啊,那可是叔叔在我娘去世后送给我的礼物,也是因为有半夏的陪伴,我方才能慢慢接受娘亲离世的消息。这么多年来,我将半夏视作我的半个亲人,一直以来我将半夏也养的很好,它本可以寿终正寝的,可是谁能想到我身边的人会受了人挑唆,在参茶里下毒呢。” 听到朱赞郇这话,那朱望舒只淡淡道了一句“行了,你就别在叔叔面前装模作样了,你说实话,你到底想做什么?还有那给半夏投毒的人到底是谁?” 面对着朱望舒的话,朱赞郇声音却是立刻叹了口气道“叔叔,那投毒的人我可能多惨不能将其处置掉。” “为何?”朱望舒满不在意的问道。 面对对方的问询,朱赞郇只能小声道一句“她有一个姐姐名唤春兰,当初春兰的死虽然不是我们做的,可我们也有一定的责任,而她姐姐又死的不明不白,不知道凶手是谁,又报仇心切的她在受到贱人的挑唆后,想要去报复,其实也是很正常的吧。所以我不能太过责罚于他。” 听到朱赞郇这话,朱望舒却是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一个奴才便是被主人打杀了,他们也不该有怨言才是,更何况这愚蠢的奴才如今只居然还出手伤人,虽然你没事,可她差点伤到你这却是事实,这种奴才留着,往后其他人便也纷纷跟着有样学样,而你的底线也会被一次次突破。到时候你能躲过这一次,但你能躲过每一次嘛?” 面对朱望舒的问话,朱赞郇一时也有些不知该从何回答起来了。 当下倒是沈芳慧只默默看着这叔侄二人,她只觉得自己好像知道朱赞郇为什么这么冷淡了。他这与他叔叔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不过好在朱赞郇倒是并没有比他的叔叔更冷淡,至少在某些方面他还是比自己的叔叔温柔许多,也有人情味的多。 只是他叔叔说的话其实也有些道理,可朱赞郇显然已经不想再听这些了,他声音平静的道了一句“叔叔放心,在我这里,他们不敢做这种事的,毕竟她们都是我府里的老人,我相信他们不会对我做出无理的事情。至于那侍女,我不会对她怎么样的,但我会将她送到一个合适她的地方。” 见朱赞郇早有安排,那朱望舒自然也不再都问了。 不过随后朱赞郇却似乎是为了让自己叔叔看到自己的能力。 所以他在之后还是将人带了进来。 春喜看着屋里的人只有些认生,而在看到朱望舒的一瞬间,她更是吓得脸色都白了。 “春喜见过三公子,见过大少爷。见过陆小姐。”当下的春喜只立刻开始给所有人请安。 看着请安的春喜,朱赞郇没有什么表示。 春喜便只能一直维持着半蹲着身子的姿势,可即使如此,当下的她却也是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第一千一百五十三章 托出真相 不过一直保持这种姿势明显是极为累人的,春喜只是半蹲了一会儿,她的脚步便开始有些摇晃了起来。 一看到春喜这种架势,朱赞郇方才缓缓开口道了一句“起来吧。” 春喜即使被朱赞郇叫了起来,她的脸上也没有一丝起身的庆幸,相反此刻的她只还有一种绝望的错觉。 “大少爷,您找我有什么事嘛?”问这话时春喜也是小心翼翼的。 朱赞郇皮笑肉不笑的道了一句“我找你什么事你会不知道嘛?” 听到朱赞郇的话,春喜没有吭声。 朱赞郇也懒得跟春喜兜圈子,故而他只直接开口道“今日那参茶里的毒是你下的吧?” 他这话音不过刚刚一落下,原本就心虚的春喜随后只立刻便扑腾一声跪在了地上。 不过当下的春喜可不敢承认自己的罪行,毕竟要知道她下毒毒的可是朱赞郇,如果她承认了,那自己算个什么东西。 朱赞郇不说对自己恩重如山,可那也是宽待底下的人的。 “主子,我没有在参茶里下毒。下毒的不是我。”春喜只立刻出言解释道。 “哦,既然下毒的人不是你,难道我还能自己给自己下毒不成?”朱赞郇很是不满的问道。 春喜被问的当下只是哑口无言。 而朱赞郇则在随后道了一句“行了,春喜,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你老实同我说你是不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你老实交代,没准我还能给你一个机会。” 然而春喜却是咬死了不肯承认,她甚至只开始攀咬起了沈芳慧。 “大少爷我没有给您的参茶下毒,而且当时与您在屋子里的不是还有陆小姐嘛?您全程都与陆小姐在一起,会不会是陆小姐出手……” 一听到春喜居然攀咬起了沈芳慧,朱赞郇一时心中也很是愤怒“你别给我顾左右而言他,她一直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她有没有给我下毒,我难道还不知道。” 意识到朱赞郇根本不可能信任自己,春喜觉得有些难过。可她显然也不想承认自己的错误。 朱赞郇则在此时对着春喜换了一套方法“春喜,不是我要说你,这段时日不管是我也好,还是陆小姐也好,我们都在为寻找杀害你姐姐的凶手而努力,其中查到更深处的还是陆小姐,你可知你姐姐的案子能查到这个地步全是依靠了谁?” 一听到朱赞郇提及自己的姐姐,春喜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憔悴的模样,她心中还是很想念朱赞郇的,她低声道“姐姐死的不明不白,我也只是想报仇罢了。” “可报仇你也不该不问青红皂白的报啊。”朱赞郇此刻可以说是有些苦口婆心了。 然而春喜却是立刻道了一句“我没有不问青红皂白,少爷,我姐姐如果不是跟着她走,就不会死了,她就算不是凶手,可她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听到春喜这话,朱赞郇立刻不悦的道“那你姐姐还是我送到陆小姐屋里去的,那你是不是也要报复我?” 问到这里,朱赞郇只又觉得似乎哪里有些不对,故而他随后只又立刻补充了一句“哦,我想的可能也没错,你已经报复我了,那杯参茶如果不是被我的猫打翻的话,那死的可能就不是那只猫而是我了?” 一听朱赞郇春喜立刻摇头“少爷,我没想害你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们明明告诉我说那参茶没有毒,他们明明告诉我他们只是要对付陆小姐。” 一听这话,朱赞郇随后道“所以你承认那杯参茶是你下的毒手了?” 被朱赞郇这么问,春喜这才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只可惜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 她再想说些别的什么也是无力再说了。 朱赞郇见她不再吭声,朱赞郇便又接着道“你想不想知道杀死你姐姐春兰的真正凶手是谁?” 此刻的春喜又怎么可能不想知道这些呢? 他抬头看着朱赞郇。 朱赞郇见春喜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随后这才缓缓开口道“害死你姐姐春兰的人其实是我的二弟和朱夫人。” 这话显然有些超出了春喜的认知,春喜在某一瞬间只几乎有些站不起身来。 她显然没有想到一切会是这样的。缓了许久后,她方才开口问道“那为什么二少爷和夫人要杀了我姐姐?” “自然是因为她发现了他们的一些不能被外人知晓的东西。”朱赞郇在说这些的时候,语气多少还是有所保留。 春喜脸上的表情却慢慢显出了一丝崩坏。 “我姐发现了什么?春喜继续追问道 “此事我不能告诉你。”朱赞郇想也没想,便直接拒绝了春喜的问询。 春喜问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虽然她也觉得很失望,可在朱赞郇的话里,她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天真。 她真可笑,如果那二人真是自己的杀姐仇人,那自己岂不是在为虎作伥。一想到此处,她此刻只连杀了那二人的心都有了。 “她们为什么要这样欺骗于我!她们为什么要这样利用于我!我要杀了他们!”春喜几乎是咬牙切齿道。 这其中有对他们杀了自己姐姐的仇恨,也有他们对自己愚弄的恨意。 然而朱赞郇却是毫不留情的对春喜问了一句“你要杀了她们你拿什么杀?你姐姐都死在了他们手上,你被卖了还帮着她们数钱,不论是用手段,还是靠力气,你都没有杀掉他们的力量。” 朱赞郇这话不可畏不扎心。春喜怔怔的看着地面,许久之后她忽然对朱赞郇道“少爷,他们利用我杀你,还指使我诬陷少夫人!这一切都是他们让我干的,我可以做污点证人,你用我将他们告发了吧!” 她说这话时言辞恳切,看的出来,她是真想利用自己将那些人绳之以法。 然而朱赞郇却并没有这种打算。 “春喜,如果不是因为你姐姐,我的确不会放过你,毕竟光你背叛我。与那虎狼陷害我,就够我杀了你的了。可因为你姐姐的缘故,我不会杀了你的!” 说到后来,朱赞郇的话锋随后便又是一转,他接着主动开口道“你走吧!我不管你了,不过你也别想再干涉你姐姐报仇的这件事!” 然而一听到朱赞郇这话,春喜却是立刻道了一句“少爷,我知道错了,您还是杀了我吧!不能为姐姐报仇,我根本无言面对父母兄弟,我这辈子都是姐姐在照顾我!” “行了,你什么都别说了!我也不与你纠结了。你姐姐的仇我来报!但你得乖乖听我的话,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否则你就是一直这样下去,我也不会管你的死活!” 一听朱赞郇这话,春喜终于不再吭声,沉默良久,她方才突然重新跪好,并且她只沉默着给朱赞郇磕了几个头。 看着磕头的春喜,朱赞郇的心中便也只是一片伤感。 为什么会闹成这个样子呢。 他们还什么都没做便失去了两个人。 “少爷,您好好保重,一切都是春喜的不是。春喜愿意听从您的安排。” 听到春喜说这话,朱赞郇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他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下人们赶紧将春喜带下去送走。 而那春喜再被人送走时,也还是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 朱赞郇不忍心多看他一眼,等到春喜离开之后,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朱望舒方才对朱赞郇道了一句“赞郇你这性子实在要不得,你本就体弱多病,容易让人看轻,如今你还不思用雷霆手段震慑他人,我看这帮子下人只怕迟早会爬到你的头上去。” 听到朱望舒的话,朱赞郇只小声道“三叔,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可您也得知道,我不是你,每个人对待他人的方式都不一样,你选择武力震慑他人,可我却更想以德服人。我知道我或许也做的不够好,毕竟我连下面的人的情绪也没有体察到,所以才会致使他们为此挺而走险,所以这一切也并非完全是春喜的过错。” 意识到自己这大侄子是不可能被自己说服了,朱望舒虽然觉得有些失望,可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才更想护着自己这大侄子吧。 而且反正自己如今还在,想要护着他也不是不行。 至于那外面的贱种,他本来是不打算处理的,毕竟大哥膝下子嗣单薄,得用的人也不多,故而虽然他初时很是看不惯那贱种,但那时他却没有要了他的命,他当时只是在想,或许留着这个贱种也不错。他可以让这贱种多给大侄子打打下手。 但如今看来,他还是太过心慈手软,或许从一开始他就不该将这贱种的性命留下。 想到此处,他随后只对朱赞郇道了一句“大侄子,你放心,那贱种的性命我会收了去,只要有我在一日,那贱种便不能越了你的位。三叔永远都是支持你的。” 听到朱望舒的话,朱赞郇只也感觉到心口升起一阵温暖的意味。朱望舒的话,让他感觉到自己永远不是一个人。 他缓缓看着三叔,随后满怀感激的道“三叔!谢谢您这些年对我的关心与庇护,不过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处理就好。” 第一千一百五十四章 绑架三叔 朱望舒在与朱赞郇聊了一阵过后,在确定朱赞郇的确没有任何问题之后,他便也终于决心回到自己的屋里去了。 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打算就此回到自己的院子里闭关。 相反当下的他反而只是选择了去找刚才被朱赞郇送走的春喜。 “爷,咱们现在是回去还是做什么?”朱望舒身边的小厮在出了朱赞郇的院子后便立刻开口问起了朱望舒这个。 然而朱望舒却是只用一种鄙夷的目光看着那小厮。 “回去?当然不,我们去找那背叛大侄子的丫头。我要用那丫头将那贱种赶走。” 说完这话,随后他便往前走去了。 只是他显然也没有想到,在他说话的这个档口,这外头原来也一直有人在监视着他,等意识到他要往哪里去后,那人随后只立刻气喘吁吁的到了朱夫人的屋里。 “夫人不好了。”那人气息都没有喘均匀,一进来后,那人便立刻开口同朱夫人说了这么一句话。 朱夫人听到那人的话,随后便也不禁开口道了一句“你要说什么?” “三爷他去找那春喜丫头了。他还说要用那丫头让二少爷离开朱家。” 一听这话,别说是朱夫人了,便是朱月武只也有些坐不住了。 当下的他只立刻呼啦起了身。 “他真是这样说的?”朱月武对于那下人的话,显然多少还是有些怀疑,然而那人在被朱月武问了之后,只是再一次诚恳的点了点头。 意识到对方没有说谎,朱月武的心便也跟着往下沉了下去。 “三叔,他真是一点情面都不讲呢。”朱月武立刻眉眼沉郁道。 而朱夫人因为与朱望舒打的交道实在是不多,加上朱望舒又是长年深居简出,所以朱夫人对他的认知仍然不算多严格。 故而她只出言宽慰着朱学武道“月武,你也别太担心了,你已经不是过去的你了,从前你父亲或许会轻视你,或许会不拿你当一回事,可如今的你今非昔比,你父亲难道还能因为他一句话便不管你的死活吗?要我说你也别太把他当一回事了。” 然而听到朱夫人的宽慰,朱月武并没有觉得丝毫的安慰,相反,他反而只是对朱夫人道了一句“你不懂他!更不懂我父亲。” 随后他只又似是下了某种决心一般道“不过也无所谓了,他就算在我父亲面前能量再大,再能左右于他,可他说到底也只是一个肉体凡胎。我就不信我还解决不了他了。” 朱夫人听到这话,其实便已经知道朱月武打算用什么手段了。 她在朱月武破釜沉舟的此时反而只表现出了一种绝对的恐惧。 “月武,你可别做傻事!他到底是你三叔。”朱夫人出言劝道。 一听朱夫人这话,再看她那畏首畏尾的模样,朱月武的脸上只也显出了一层厌恶的模样。 “他是三叔又怎样?他有拿我当成他的侄子看过吗?我与他不过是他不仁,我不义罢了,更何况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我没有后路可以选择,他们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区别。” 抛下这话,朱月武随后便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朱夫人看着朱月武离开的背影,自然只又免不了深深叹了一口气。 她不知道自己走上朱月武的这条贼船的决定到底是不是错误的。 如今的她看不到回头的路,也看不到往前的路,她只觉得自己好像汪洋里的一片孤舟。 …… 当春喜准备从朱府离开的时候,她只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朱府的大门,只可惜大门口并没有她期待的人出现,也没有人为她送别。 想到自己从小在朱府长大,却没想到有一日居然会落得这样的方式收场。 她有一丝难受,却也完全没法改变一切。 最后看了一眼朱府大门,在车夫催促的声音里,春喜终于决心启程,她掀开帘子坐进了车里。 然而就在马车将要启程的时候,朱府之内却是突然传来一声小厮的呼唤。 “等一下!” 听到这一声呼唤,春喜自然便也自然而然的停住了脚步。 她转头带些欣喜的回身看了过去,她原本以为是少爷改变了主意。 然而一回身,面前的人却分明是一个陌生的人脸。 而在那人的身后,站着的则是三老爷朱望舒。 她当下只立刻小心翼翼的给朱望舒请了个安,随后她低声却又带着某种希翼的开口问道“三老爷,少爷是不是改变主意了?” 朱望舒面对这侍女的问询却只是摇了摇头。 “他怎么可能改变主意,是我来找你,我想问你,你愿不愿意帮助我扳倒朱月武?”朱望舒只十分直接的问道。 面对朱望舒这么直白的问话。春喜只是微微一愣,随后她便立刻点头道了一句“自然是愿意的。” “好,既然你愿意,那我有话与你说。” 说完这话,朱望舒只自然而然的上了马车。 虽然春喜仍旧不知道朱望舒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可她还是配合着朱望舒走进了马车之内。 而到达马车之内后,朱望舒方才对那名车夫道“往梦生客栈的方向去。” 得了朱望舒的话,马夫立刻配合的点了点头,于此同时他只策马扬鞭,很快马车便驶向了梦生客栈的方向。 只是朱望舒并不知道的是,那车夫在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只偷偷用白米给沿路都做了标记,那标记只直接从朱府大门一直延伸到了梦生客栈。 之后到达梦生客栈,朱望舒便同老板要了一个雅间,以及一间可以租四五天的客房。 随后做完这些准备,他便对春喜道“客房是给你安排的住处,有什么事我们去雅间说吧。” 春喜自然配合着走到了朱望舒所说的雅间。 到达雅间里后,朱望舒便对春喜道“你想不想将害死你姐姐的那两个人绳之以法!” 面对朱望舒的问话,春喜立刻配合着点头,她当然想,她做梦都想替自己姐姐报仇啊。 “好!既然你想替自己姐姐报仇,那你可愿意出面指证他们二人?” 面对朱望舒的问询,春喜立刻配合着道“自然愿意,只要能将他们二人拉下马,便是让我去死都愿意。” 听出了春喜的决心,朱望舒便也只是平静的道了一句“好,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你且先在这客栈住上几日,等我大哥回来了之后,我会派人来找你,你到时候便去找我大哥喊冤,我会帮你的。” 听到朱望舒的话,春喜自然立刻点头,二人当下只也互相配合了起来。 而朱望舒在拉拢了春喜过后,便也决定回去了。 当他重新上了那辆马车的时候,不想他还没开口,一双手便突然从里面伸了出来,于此同时那双手只将一张帕子死死的捂住了朱望舒的口鼻。 被捂住口鼻,朱望舒便也不能开口说话了。 而在他感觉到无比的绝望之时,一阵浓烈的气味,便让他晕厥了过去。 随后那人便将他拖进了车厢里。 迷晕了朱望舒后,车夫只开口问车里的人道“少爷,咱们现在去哪里?” 朱望舒闻言只是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去乱葬岗。” 一听朱望舒这话,车夫只觉朱望舒真是说不出的残暴。 不过车夫也不敢多言其他,他只是默默的将朱望舒领去了乱葬岗。 而到达乱葬岗的路上,朱望舒只也终于醒了过来,看着车上的景象,他显然还有些迷糊。 而朱月武自然也感觉到了躺在地上的朱望舒已经醒了。 他微微一笑着道“三叔,你醒了?” 听到朱月武的声音,朱望舒终于看向了朱月武,于此同时他只道了一句“是你。” “是我啊,三叔很惊讶嘛?”朱月武有些得意的笑道。 朱望舒没有吭声,他只是试图挣扎了一下,然而他挣扎过后,很快便发现那绳索根本挣脱不开。 故而在短暂的挣扎过后,朱望舒便也放弃了挣扎,他只是对朱月武道了一句“朱月武你这是做什么?” 朱月武却是笑着道“自然是去送叔叔到该去的地方了。” “你敢对我动手?”朱望舒怒目瞪着朱月武。 朱月武只做无辜的低声道“我当然不敢,你当年一句话便要了我半条命,我父亲也因为你一句话而不把我当人看,可是我的好叔叔啊,兔子急了还跳墙,更何况我还不是那只兔子。你说我会不会做些什么来保护自己的安全呢?” 听到朱月武这话,朱望舒冷冷道“所以你的办法就是杀了我?” “是!只有杀了叔叔你,我才能有活路啊,叔叔是想谋划着让我去死吧?我真的好害怕啊。” “要不不如这样吧,叔叔,我给你一个机会,你也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你放过我,而我也放过你。” 然而对于朱月武的提议,朱望舒却是想也没想便对朱月武狠狠淬了一口,随后他只立刻骂了一句“你做梦!我当年就不该留你这贱种一条命的!” 朱望舒的话显然彻底激怒了朱月武,朱月武不再吭声,他只是面无表情的擦了擦自己的脸庞,随后又面无表情的自言自语的道了一句“看来一切是没得商量了吗?” 第一千一百五十五章 挫骨扬灰 “是!”朱望舒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而随着他的话音不过刚刚落下,不想原本沉默的朱月武却是在一秒之内变了脸色。 他顺手搬起一旁的一块石头,随后只突然面露残忍的狠意。随后他只用那石头朝着朱望舒的头顶狠狠砸了下去。 他一边砸着朱望舒,一边还在嘴里咒骂道“我让你搞我!我让你搞我!我砸死你!” 此后谁也不知道朱月武到底砸了朱望舒砸了多少下。 等到朱月武终于发泄完自己心中的怒火之时,等到朱月武终于感觉到疲惫之时,面前的朱望舒此时早已经被砸的面目全非了。 然而看着那张破碎的脸庞,朱月武却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害怕,相反当下的他心中反而只是不自觉的升起了一阵报复的快感。 那感觉就像是他第一次杀人一般。 这其实不是他第一次动手杀人了,当然春兰也不是第一个死在他手上的人,他第一次杀的人是一个为老不尊的老变态,在他不知道父亲是谁,母子流落街头的时候,是那老变态假装好心收留了他们母子,他和母亲都以为自己遇到了好人。 可谁知道这老变态根本不是什么好人,他不但想对他们的母亲动手,而且他还想在得到自己母亲后,再将母亲与自己分别卖给不同的人。 意识到他们遇到的是人牙子后,他起初只是愤怒与害怕,他将自己听到的事情告诉自己的母亲,可他的母亲却显得十分冷静,她告诉自己不要害怕。还告诉自己不要相信任何人。 那之后她便将自己藏了起来。 当天晚上那老头果然来到了自己母亲屋里,那老头提出想与自己母亲睡觉,如果对方拒绝,他便也将不再收容他们母子。 她的母亲为了能有个住的地方,由此答应了那老头的要求。 当时的他就躲在柜子里。 之后在那老头宽衣解带的时候,他的母亲却是十分利落的取下一把匕首刺向那老头。 老头在这种情形之下,按道理来说应该是必死的了,可谁知在母亲抽出匕首的时候,那老头却突然回了头,随后那老头看到自己母亲抽出的匕首,他只立刻便给了自己母亲一巴掌,并且在与自己母亲的斗争之中,他基本上占了上风。 母亲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他的母亲手上抓着的匕首便当啷落了地。 而那老头则坐在母亲的身上,掐着母亲的脖子,眼看着自己的母亲便要被那老头掐死了,他当下哪里还能忍耐,所以他只立刻便偷偷爬出了柜子,并且他只悄悄摸到了老头的跟前。 这期间,那老头根本不知道自己原来一直在这屋里偷看,他更没有料到自己就藏在这屋子里,加上他的母亲已经意识到他的到来,所以母亲只尽力帮他打着掩护。 在母亲的配合下,他很快便捡起了那掉落在地上的匕首,而当那老头想要拿刀捅他母亲的时候,他已经先人一步,将那匕首刺进了老头的后背。 老头因为疼痛看向他的时候,他便又立刻迅速在老头的背上补了一刀。 直到这老头疼得说不出话来了,他方才看向自己的母亲。 母亲在意识到他终于捅死了那老头之后,似乎也有些惊讶,片刻后,她方才想起将身边的老头推下去。 等到那老头倒在了地上之后,她方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 她看着他,随后低声道“孩子,咱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他本来以为自己对于杀人这件事会十分恐惧,然而当那老头死在自己的刀下时,他并没有感觉到害怕,想反在刀子扎在那老头的身上的时候,他心中充满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兴奋与喜悦。 而在短暂的兴奋过后,他也并没有表现出对这老头的害怕,甚至是在自己母亲想要拉着他离开的时候他拒绝了自己母亲的提议,他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像他们这样的人又能逃去哪里,咱们与其逃跑,还不如将这老头处理了。 之后在他的处理下,那老头死无全尸,他们对外只说老头去外面做生意了,这老头的确是个商人,所以长年出去倒也不稀奇,加之老头性格古怪,附近的人与他的往来便更少了。 所以当下只要没有发现尸体,一切还不是由着她们娘俩说什么便是什么。 他与自己的母亲之后便在那老头的屋檐之下生活了十几年。 所以从那时候开始他便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同,虽然这件事不能算是才能,可他还是深深的觉得自己就是越杀人越幸运。 而对于朱望舒的愤恨,那更是积攒了很久的,如果不是他,自己一定早就将这臭小子砸死了吧。 他扔下了手中的石头,长舒了一口气。就像是疏解了长久以来的郁气。 看着躺在地上的人,他的脸上满是志得意满。 他再厉害又怎么样,再能左右自己父亲又怎么样,再厉害的人肉体若是湮灭了,还不是什么都没有了。 也是在此时他终于从狂热的情绪里脱离了出来,他像是一个没事人一般看向随着他一起过来的车夫。 “帮我抬一下尸体。”他出言命令道。 然而被命令的车夫,此刻却是用一种看怪物一般的害怕眼神盯着自己,甚至他只还浑身都在瑟瑟发抖。 不过这车夫虽然如此害怕着他,可此刻的车夫显然也知道自己不能在朱月武面前表现的太过,所以他还是顺从着来到了朱月武的身边,他看着朱月武随后低声问道“主……主子,咱们接下来怎么做?” 面对着车夫的问话。朱月武满不在意的道了一句“当然是将他烧了,剩下的骨灰扔在乱葬岗的土地上。” 听到朱月武的这个提议,那车夫顿时都有些害怕了起来,他听说人的尸体若是不能入土为安,那死去人的鬼魂便会一直在世上游荡,直到他们的仇恨报复完毕,他们方才会重新进入轮回。 然而朱月武的提议很明显充满了某种恶意。 那车夫动也不敢动,朱月武一见那车夫怂了,便也不悦的骂了一句“你小子站在这儿发什么愣呢?我叫你去做的事你不去嘛?” 面对朱月武的威胁,那车夫只低声道“二少爷,我害怕……” “你怕什么?”朱月武充满鄙夷的问道。 车夫颤声道“我娘说尸体若是不能入土为安,他的魂魄便也会再这世上游荡。直到他们找到了自己的仇人。” 一听车夫原来害怕的是那鬼魂,朱月武当即便开始哈哈大笑了起来“你原来害怕这种东西?有什么好怕的?那东西都是假的,我跟你说我杀过的人不止他一个,可你看我现在过得如何?杀人放火金腰带!你今日跟着我过,我保证你会荣华富贵,衣锦还乡。毕竟你干了这一次,之后我们就是自己人了。” “可你如果不答应做这事,我是不介意再多添一条人命,你到时候可以用自己的鬼魂来证明你妈说的是不是真的,当然我既然能杀你一次,你变成魂我也能再杀你第二次。” 朱学武的语气并不如何穷凶极恶,然而朱月武在他的话语里却是感觉到了深重的害怕。 这种害怕,甚至超过了对鬼魂的恐惧。 它毫不怀疑朱月武是真的会这样做。 况且他现在已经成了朱月武的帮手再,多做些别的好像也不差了,况且他当下其实也已经上了贼船。 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那人固然恐惧,却也只能配合着朱月武将已经面目全非的朱望舒给放了一把火点着了。 火焰最先烧了他的衣服,之后再吞没了他的肉体。 这乱葬岗里的乌鸦乱叫,场地里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过来。 朱望舒便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被彻底湮灭了。 那车夫也不知道这尸体到底烧了多久,他心中又是忐忑,又是度日如年。 而一旁的朱月武却是十分淡定,他甚至还能在焚烧尸体的时候,将自己那件沾满了血迹的外衫也一并放入火中烧毁。 直到朱望舒被烧的只剩了骨架子他似乎还觉得不解气,他随后忽然看向那车夫道了一句“这骨架子你也别埋了,你将他的骨架碾磨成粉末,之后再抛洒在我们经常过身的道路上,我要他被千人踩,万人踏!” 此时的车夫已经不敢再拒绝朱月武的要求,他只是漠然的点了点头。 在将这骨架包好之后,他便选择与朱月武离开了乱葬岗。 不过从乱葬岗离开后朱月武显然也还没有忘记那被安排在梦生客栈里的春喜。 那春喜掌握着他与朱夫人教唆她向大少爷下毒的事实,她留在世上对他无疑是种威胁。 只不过他现在倒是没有太多时间去处理那小丫头,所以他只转头看向那车夫道“客栈里的那丫头便交给你处理了,我不管你是直接动手也好,是骗是抢也好,你都得给我将那丫头处理了,还有记得别闹得动静太大,麻烦来了我可不会替你处理的。而等那丫头被处理了,你便直接来我身边干活吧。” 听到朱月武的话,那车夫只是继续沉默的点了点头。 第一千一百五十六章 一截手指骨头 马车进城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下来了,因为宵禁,加上边境之地冷寒,整条大街之上几乎只连一个人也没有。 就算路上有人,那也不过是他们朱家的巡逻队。 这些人就像是乱葬岗里的秃鹫,寻找着各种可以被啄食的物种。 然而一圈下来,在朱家规矩深入人心之后,整条大街上也没有一个人。 天色越黑,便越是如此,这群巡逻兵便也只能感叹着自己的运气不好,同时在风暴的席卷之下,他们只也决定回岗卫亭继续喝酒抓牌九。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他们却在大老远便看到一辆马车正匆匆从城外往城里而来。 这种严格的宵禁之下,居然还有人敢开着马车到处晃荡,这不是找死这是什么? 而且能有马车的必定是城中大户,他们若是不从其身上得到些什么,这简直就对不起他们今日的巡逻。 一群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随后这群巡逻兵,便直接走了过去,很快他们便将人围成了一个铁桶。 “查岗!” “没人告诉你们大晚上的别在街上晃荡嘛?”这群巡逻兵很不以为意,尤其在看到这辆马车上一点标志也没有,他们当下便更加肆无忌惮了。 然而不想那车夫也根本不受他们的恐吓。 “你们找死嘛?搜车搜到这里?”车夫恶狠狠的告诫道。 然而这群人并不害怕这些,相反,当下的他们只觉得这车夫的话十分新鲜。 “小矮子,嚣张什么呢?我们查你怎么了?你又不是朱家人,我们查你就查你了,你跟你的主子再不下来,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明白这群人是没有认出自己,他心中很不高兴。可此刻的他却也没法证明自己。 毕竟这次出行是偷偷出来的,所以他什么都没有证明。 而就在车夫不知所措的时候,朱月武却是在此时出来了。 他掀开车帘,随后拿出自己的令牌朝外面显示了一圈。 有些不识货的,还想再骂。然而这群人里也不乏有老人,而朱月武常年为了自己父亲的产业奔走,所以在这种情形之下,他抛头露面的比较多,所以看到他的人也比较多。 故而那老人在认出朱学武后,只立刻示意新人赶紧闭嘴,于此同时那老人只立刻迎上去点头哈腰,赔礼道歉。 直等到朱月武彻底离开后,那新人方才不解的对老人问道“大哥,那小子是谁后?你怎么向他赔罪啊,明明是他不懂规矩啊!” 然而当下那大哥听到新人的话后,却并没有对新人的话表示赞同,相反当下的他反而只是在新人的脑袋上落下了一个巴掌。 “傻大胆,那张脸你可得给我好好记着了,你就是得罪了咱们的太守,可也不能得罪那人!” 一听这话新人倒是好奇了,他立刻出口问道“那人是谁啊,怎么比太守还厉害吗?” “太守还要脸面,他可不要,这位就是朱家的二公子,听说是太守从外面接回来的野种,可如今这才几年,这野种便很有可能要接任朱家的产业,成为太守的下一任接班人了。” 听得此言,那人只也立刻道了一句“那这人可真厉害啊!” “是,所以你可别惹他,不然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新人得到了这样的训诫,自然不敢再有其他的话语。 而在这之后,朱月武也没有立刻回到朱府,相反,当下的他反而只是让车夫去敲一家叫做万安堂的药店的大门。 那万安堂的伙计听到有人敲门只是想也没想便朝着外面道了一句“咱们药店现在已经打烊了,你们有什么事还是明日请赶早吧!” 然而无论那伙计如何说,那车夫也没有停下敲门的手,一听车夫敲门不停,伙计顿时也来气了“找死啊你们!不知道晚上宵禁嘛?若是被抓住了你们不想活,我还不想死呢!去去去!别来咱们店里找死!要死死别地方去。” 说完那伙计甚至气的差点便要将灯火吹熄了。 然而那车夫却在随后道了一句“我们是朱家人。” 一听这话,伙计更是没好气的道了:一句“你们是朱家人,我还是朱家大老爷呢!” “我们真是朱家人,店主若是不信可以看看我的令牌再决定要不要开门。” 那店小二虽然骂骂咧咧,可听到朱家这两个大字也到底不敢怠慢,随后他只立刻便将大门给直接打开了一条缝,随后一只手,便从门缝里递来一块令牌。 一旦看清楚那令牌后,原本骂骂咧咧的店小二顿时噤若寒蝉。 好家伙这还真是朱家的令牌。 刚才还形容嚣张的店小二立刻便表现的像是一只小鹌鹑一般。 “原来真是朱家人,你们怎么也不早说。” 随后那店小二又有些谄媚的笑道“不知几位来咱们店里有什么事?” 面对店小二的谄媚,车夫只道了一句“你们有捻子吗?” 店小二立刻点头道了一句“有!有!有!” 见店小二说有这玩意儿,车夫只将一包被敲碎的骨头拿了出来。 乍一看到那一包骨头,店小二只还吓了一跳,这骨头怎么这么像是人的骨头。 “这……这是什么啊?”店小二抖着声音问道。 面对店小二的问话,车夫声音平静的道了一句“这是兽骨,是一味药房,我们夫人病了,正需要这一味药作为引子,这可是我们亲自寻得的。” 店小二听了车夫这话,当下那小二方才松了一口气“原来如此,行,客人您且在堂屋里等着吧,我这就去给您碾成粉末。” 得了店小二的配合,车夫也没有废话,他只直接在堂屋里落了座,而那小二则是掀开左边的一扇蓝色门帘,随后便入得了内室的药房。 小二只将那骨头一点点的放在捻子里随后便开始了碾磨的工序,只是因为捻子不够大,所以他不可能将这些明显被烧过的骨头全部一股脑的倒入捻子里,所以他只能一点点的碾磨,碾磨的过程里,这小二只还在默默的想着,这骨头可也真是有够多的。也不知道这得是什么样的大型猛兽才能有这么多骨头。 然而没等他猜出是什么猛兽的骨头,那伙计很快便发现这些骨头里正有一截骨头只与人的手指骨头十分相似。 在看到那一截骨头的瞬间,伙计只也不免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算是这里的学徒,平日里只都在药堂老师傅的手下学艺。 虽然师傅不给他一分钱,可闲暇时分,老师傅也会教他们学一些医术,这医术里也包括当年华佗失传的外科手术,所以在这个基础上,他们也会跟着师傅学习人体的一些基础知识,也是因此。凭着这根还算完整的手指骨,他只立刻便确定了他在碾磨的骨头是人骨。 一旦意识到这一点,那伙计便也心情恐慌忐忑了起来。 而就在那伙计不知所措的时候,那原本坐在大堂里的车夫便也不知为何,他只突然对着里面道了一句“我的骨头快碾磨好了嘛?” 当下说话的功夫时,那车夫只还顺手将房间的蓝色帘子掀开了去。 也不知是为何,那伙计只诡使神差的将那一小截手指骨头藏进了自己的口袋之中,随后他面上不失尴尬的笑着对车夫道“马上就好了。” 说完话,他只也加快了碾磨的速度,谁也不知道在意识到这手里的骨头是人的骨头时,他的心里有多惶恐,可是不管自己如何惶恐,他也不可能表现出来,毕竟这件事他管不了,也没法管,若是他表现出了发现他们的秘密,说不定自己也可能会被他们处理掉,要知道这可是朱家人啊。 之后的时间里,那车夫便一直坐在伙计的身边,仿佛是在监督着那伙计一般,伙计被他盯着,自然也更加的慌张不已。 不过因为手上的动作不停,所以车夫也没有发现异常。 等到所有骨粉都碾磨好了,那车夫方才对伙计道了一句“行了,你也别磨了,这样就行了,一共多少钱。” 伙计此时害怕都来不及,他只想赶紧送走这瘟神,故而那伙计想也没想便道“不要钱,你们走吧。” 车夫只觉得奇怪,也是此时他看出了伙计的嘴唇有些哆嗦,故而他只立刻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伙计一听到车夫这话,瞬间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几乎都要跳出喉咙来了,他只差直接跪倒在那车夫的身前了,也是在此时他只突然急中生智,他此刻也干脆不阻止自己表现出颤抖的形态来了,当下的他只是一边颤抖,一边微微低声道了一句“大哥,我有羊癫疯,刚才可能有点累,我犯病了,您能扶我去一边坐着吧,我休息一会就好了。” 车夫虽然觉得疑惑,不过看那伙计抖得越来越厉害,也的确不像是个正常人,看来这小子只怕是犯病了也不一定。 也是因此那车夫最后还是扶着那小二坐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小二则在之后为了让车夫相信自己真是犯病了,他随后只又让车夫替自己去柜台旁拿了一些药丸含在嘴里。 第一千一百五十七章 万安堂走水 随后含了药丸,片刻后他方才像是得到了镇定。 车夫见小二是真吃药,而且吃了药后确实没有刚才那么剧烈的抖动了,他当下便也相信了小二的话。 他没有去过细的检查小二,他只是等小二情绪平静了之后对小二道了一句“这个多少钱?” 小二此时也怕露馅,倒是不敢不收钱了,他只象征性的同车夫收了五枚铜板。 之后他便目送着那车夫离开了。 等到车夫离开后,店小二便立刻将药房的大门关上。于此同时,他只还不放心的又将那大门给安上了栓子。 随后思索片刻,这小二是越想越害怕,当下他也不敢继续睡在堂屋里了,他只干脆又偷偷开了门偷偷溜了出去了。 再说那车夫在回到朱月武的身边时,朱月武也不禁出言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车夫也没多想,他只是一五一十的说出了自己刚才的境遇“那小二刚才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发起了羊癫疯,我给他吃了些药,他才没有再抖了。所以我等到他停止抖动之后,方才给了钱离开的,也是因此,我们这路上倒是有些耽误了。” 然而朱月武听到这车夫的话,却是突然冷了脸。 随后他只立刻对那车夫命令道“你赶紧的,给我去把那药堂烧了!” 一听自己少爷的话,车夫立刻不解的问道“少爷,这是为何?” 然而朱月武却是根本没有告诉车夫是为什么的意愿,他只是对那车夫继续下达着自己的命令道“你别问那么多废话,你照我说的做就是了。” 听到朱月武这么说,那车夫便也只能按照朱月武说的话去做了。 当他走到万安堂的时候,他也没有翻进去查看里面的情形,他只是看着内室的灯火已经暗了下来,而且万安堂里也没有人说话,他便断定这小二多半是睡着了。 虽然并不需要他亲自动手,可当他从怀里取出那迷药管子时,他的手也还是哆哆嗦嗦的。 犹豫半天后,最后他终于还是用手指头捅破了那层窗户纸,随后他便用那竹子做的迷药管子对着内室狠狠吹了一口迷药。 他并不知道这迷药的效果有多强,也不知道里面的人有没有昏死过去,他只是在静静的等待,等到估摸着那人应该已经彻底的从内室里昏迷了过去之后,他方才在万安堂的门前架起了干柴,之后他又从车上取了一些酒精过来,最后他将酒精泼在了干柴之上,等做好了这些。他只从后方点燃了火折子。 不过片刻这万安堂便在熊熊烈火的包围下被燃烧了起来。 浓烟呛起来的时候,人们只也终于意识到了外面着火了,然而因为平日里那严苛的近乎变态的宵禁规矩,当下谁也不敢出去救火。 人们只是推开窗户,看着那万安堂在大火之中被火焰包围吞噬。 这不幸之中唯一的庆幸或许是今夜的风不大,万安堂又是街道上的独一栋,故而这大火倒是暂时没有烧到他们的身上。 也是因为如此,所以他们才更能选择明哲保身。毕竟谁也不能保证那些宵禁巡逻兵在看到他们出来救火之后,会不会以他们出了屋子为由而对他们开始实行敲诈勒索之实。 故而在这样的担忧之下,人们并没有走出屋子,不过他们也不敢将一切当做是无事发生。 毕竟谁也不知道那火势会不会突然转向他们的方向。 还有人虽然不敢出去,却也还是在屋里高声喊着走水了。 于是等到城里的救火队赶到的时候,这街道上虽然一个人也没有,然而这主街道里却是人声鼎沸,人们在自己的屋子里,有求救声,孩童啼哭声,妇人哄睡声,甚至还有争执声。 可惜的是,此刻的万安堂只几乎被烧的不成样子了。 等到大火彻底熄灭的时候,这万安堂只几乎成了一片废墟,而被人带过来的万安堂的老板在看到自己家的大堂只成了一片废墟,只也不免痛哭流涕了起来, 随后他像是终于想起了什么,故而他随后只又转头立刻看向那群围在窗口看戏的街坊邻居们。 有的邻居被看的面上有些讪讪,都是多少年的老邻居了,这万安堂的老板向来与人为善,谁有个三病两痛,或者没钱看病的时候没有承过他的情呢。 如果不是那宵禁的规矩太死,如果不是怕因为一时的好心而导致家破人亡,大多数人其实都是愿意伸出援手的。 万安堂的老板又怎么可能不明白这一点呢。 这做人啊,要想与人为善,从来都是自己多替别人考虑一些,而不能去要求别人帮助自己的。 更何况这帮助的代价会有多大,他不是不清楚。 所以这万安堂的老板在短暂的对着自己付出了半辈子心血的万安堂抹了一把眼泪后,便也不禁对着看戏的父老乡亲们拱了拱手道“各位街坊邻居,我老谢今日遇到这样的事实在是天灾人祸,我也没啥好说的,只是在此之前,我老谢想请各位能帮我一个忙。” 有邻居听到这万安堂的老板的话,只立刻道了一句“老谢,你别这么说,只要是我们能帮的,我们一定会帮!” “是啊!您这万安堂毁了固然可惜,不过人没事就好,至于这屋子,咱们街坊邻居都愿意捐些钱帮您重新将这房屋修缮起来。” “是啊!俺家男人是木工,他可以帮忙盖房子!”当下众人只都没等那谢老板开口,众人便都开始纷纷主动提出要把你对方的忙了。 万安堂的谢老板自然也是一阵感动,不过他要大家帮的显然并不是这样的忙。 他带些悲伤道“我今日难过的其实并非只是我的万安堂付之一炬,我更难过的是,我的徒弟还有小儿都在这屋里睡着了,所以我想问的是诸位可有看到他们二人从屋里出来?” 听得这问话,众人都十分沉默,有人在回想起火时的情形,他们显然也希望这万安堂谢老板的孩子能出来,但很可惜的是他们所有人,无论如何回想,记忆里那万安堂的大门似乎就没有被打开过,所以当下更不要说那万老板的儿子与徒弟出来了。 一旦意识到这一点,众人便陷入了某种沉默。 当下那万安堂的老板顿时悲伤不已。 “诸位,多谢你们的消息,我已经知道了,也就是说他们没有出来对吧。” 当下没有人回答万安堂老板的话,而这种沉默便也更加证实了万安堂老板的猜想。 他坐在一旁的台阶上,显然还是迟迟没法接受这样的天灾人祸,他实在不明白这样的火灾是怎样引起的。 而在万安堂老板悲伤之时,一名救火队的队员只忽然对万安堂的老板道了一句“谢老板,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万安堂的老板不解的看向那救火队的队员,他显然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发出这样的提问。 那队员显然也是与万安堂老板有些交集的,当下的他一见万安堂的老板只是怔怔的看着自己,便也不禁对对方道了一句“这火是从外面烧起来的,所以这把火应当不是意外走水,而是有人刻意为之。若非是仇人,谁会在这大晚上的放火烧屋呢?” 一听这话,万安堂的老板顿时显然也有些支撑不住了。好在那队员就在他身边,故而在他差点晕厥过去的时候,他只立刻拉住了万安堂的老板。 “我一生行医,救人无数,我什么时候会与人结仇啊?”万安堂的老板只也立刻自言自语道。 随后他只能又一次将自己求助的目光看向街坊的邻居们。 “诸位父老乡亲们,你们今日晚间可有看到什么鬼鬼祟祟之人靠近我家的医馆吗?” 面对着万安堂老板的问话,众人只也似乎在回想,随后不想还真有人提供了一个线索。 “谢老板,可疑不可疑的我们也不确定,不过今日宵禁的时候,我们似乎听到有一辆马车在您家医馆附近停留了一段时间。” 一听这话,那谢老板方才像是打起了一些精神,随后他只又立刻看向其他众人道“那不知各位可曾看到那马车里的人可有下来,诸位可有清楚那人的面相?” 面对谢老板的问话,当下那人只继续道了一句“谢老板,我当时听到马车声便偷偷去看了一眼,毕竟我想这么个大晚上的怎么还有人敢出来。所以我还真瞧见了那马车上的人是下来了的。” “至于那人长什么模样,这我可就不好说了。毕竟那人穿的一身黑衣服,又是走在阴暗处,他根本没怎么停留,所以我也看不清楚面相,我只能说这人大概一米七五,瘦高个,是个看起来很精干的男人。” 说到此处,那人当下倒是再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了,万安堂的老板此时也不好继续再说什么了,他眼下能做的也只是等救火队的人抬出他孩子和徒弟的尸体,之后等第二日天明,他再去报官了。 毕竟这不是意外走水的话,那便是有人刻意纵火,这就是一桩命案。 不过即使如此,他也仍是忧心忡忡。 第一千一百五十八章 阴差阳错 他对这桩命案并不看好,或者说他对这桩命案被破解并不看好。 毕竟他们所在的云洲是个什么地方啊。 虽然说别的地方也是雁过拔毛,可他们拔了毛之后,至少会做事,至少会放行。 然而云洲不是如此,云洲天高皇帝远,天子政令难以下达到此处,只有那朱家才是这里切切实实的土皇帝。 他们朱家父子在任上只有疯狂敛财,大搞面子工程,至于其他的民生公道只都统统靠边站了。 而如今这桩案子是在夜晚发生的,没有准确的凶手,也没有明确的证人,这样的案子在他们手里必然是会被弄成悬案的,就算投钱下去,恐怕也未必会有多少进展。毕竟这些人的胃口大的很。 而自己如今被这一场大火烧的也没有多余的钱财了。 想到此处,这谢老板便又不免叹了一口气。 而于此同时,救火队的队员们只也将楼里的尸体给抬出来了。 然而在这里,他们经过多方查找,当下却也没有找到那两具尸体。 甚至从当下尸体的形态来看,那被烧死的不过一个八九岁的孩子,所以也就是说谢老板的徒弟根本就是下落不明的。 看着自己被烧的面目全非的孩子时,这位谢老板也不禁抱着孩子痛哭不止,要知道这可是他家的唯一一根独苗苗,如今这独苗苗没了,他这做父亲的又怎么可能不难过呢。 当下这谢老板明显情绪不在状态里,可是其他人却还在状态里的,一听那救火队的说两个人的尸体只找到一具,随后便有人提出质疑“这火该不会是你那徒弟放的吧?” 对于这样的质疑,那谢老板显然还有些不太相信,他只高声道“那不可能吧,我那徒弟一向老实,他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来。” 然而人心一旦产生怀疑,往日里的任何蛛丝马迹便都像是在佐证他们的怀疑一般。 “怎么不可能,要我说你那徒弟也太有可能了!您还记得他之前曾经要求您放他离开的事不?还有他之前不是让你给他加工资嘛?” 听着众人的言语,纵然一开始谢老板只还不太相信自己徒弟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那此刻的他便显然也有一些犹豫了。 “不可能吧,他要离开,我也答应给他加工资了啊。” “既然不是他,那为什么,这屋里只有你孩子的尸体,而没有他的尸体,他往日不是就在这屋里守着嘛。” “是啊!就算他逃出去了,他不也应该抱着你的孩子一起逃出去,我看他这样子压根就是联合外人,谋财害命呢。” 这话明显扎了这位谢老板的心。 虽然他仍旧不太愿意相信自己朝夕相处的人会用这种手段对付自己和自己的孩子,可眼下在这些证据之下,他显然也已经没法将这一切归类于意外了。 加之对当地官府的不信任,他终于决定带有更多指向性的报案。 如此一来,如果凶手不是自己那徒弟,那他们说清楚证明了便是,若是,他也不至于让那凶手逍遥法外。 而此时这万安堂的伙计显然还不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晚上便成了联合外人的家贼通缉犯了。 他在感觉到害怕之后,当晚便偷偷溜去了他相好的屋里休息。 他只说起今日的见闻,当然他也没直接说出自己遇到的是什么人,更没有拿出那一小截手指头,所以他那相好的对于他的话自然是一句都不信的,那女人只不但笑他人怂,并且那女人只还刻意对着他便是一番点火,二人翻云覆雨一番之后,那万安堂的伙计方才沉沉进入梦乡。 可这梦乡里,他也睡的并不踏实,他只不断梦到今日晚上遇到的那黑衣人在追杀自己。 每一次他都被对方追到,并且他根本无力反抗。 故而这一晚上,他只都睡不踏实,而他这般昏昏沉沉的折腾,只也惹得他那相好的对他横生了诸多意见。 二人之后折腾到将近天亮,那伙计方才迷迷糊糊的睡了一小会。 不想他们不过刚刚睡下,他相好的大门便被人敲了起来,并且那敲门声又重又急,听起来可以说是毫不客气。 相好的当下只立刻不满的在床上骂了一句“什么人啊?” 听到屋里是女人的声音,那敲门的人当下倒是不再敲门了。 他们只是停顿了片刻,随后一人方才公事公办的道了一句“我们是官府的!” 一听这话,那万安堂的伙计只也多了一个心眼,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一想到昨日的经历,加上这女人其实是个有夫之妇,他还是不免担心自己惹上官非,所以他当下只害怕的立刻起了身,并且很快那伙计便熟练的偷偷爬上了窗户溜去了外院。 看着离去的万安堂的伙计,女人只不免骂了一句没种。 随后那女人穿好了衣服,便也摇摆着身姿出来开门了。 “几位大爷找小女子有什么事啊?”女人倚着门,微微笑着对那官府的官差出言问候了一句。 然而对于那女人的万种风情,这群人却是直接无视了,为首的人只直接将万安楼伙计的画像摊开到了女人的面前道“这个人你可看到了?” 而女人乍然看到这万安楼的伙计,显然也是一惊。 她这副表情,那官差自然不会错过,当下那官差只不免主动问道“怎么?这人你认识?” 面对官差的问话,女人却是立刻微微一笑道“嗨,我当然认识这人了,之前有段时间身子有些不爽利,我常去万安堂的店铺里抓药,这伙计就在堂前帮忙,只要去过万安堂的谁不认识呢?” 说完这话,女人只又看向那官差轻声问道“大哥,你们找这人这是做什么啊?” 面对女人的问话,那官差只冷着一张脸道“这事你们少管,你只管告诉我,你有没有看到这人就是了!” 被那官差训斥了一句,女人倒有些不高兴了,她撅起嘴道了一句“不告诉就不告诉嘛,你们怎么还凶人呢?” 然而此时那官差显然连搭理都不想搭理对方了,他当下只直接无视了面前的女人,随后他只又示意自己的手下赶紧去屋子里搜寻,女人还想说些什么,那官差立刻恶狠狠的警告了一句“再干扰我们,我们便直接将你们扣起来了!” 一听到这样的恫吓,女人方才畏惧的不再动手动脚,而那官府中人只是简单搜查了一下她的屋子,在确定屋里没有人后,他当下便也收了兵,不过在离去之前他还是对女人例行公事的道了一句“你若是看到这个人便赶紧过来告诉我们。” 女人听了对方的话,自然也只是应了一声是。 至于告诉他们,那是想也不可能的啦。 不过送走了官差之后,女人却还是匆匆去找了那万安堂的伙计,她只对那伙计几乎是劈头盖脸的骂道“你这杀千刀的到底做了什么事?” 被骂的伙计也只是一脸懵逼,他显然并不知道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此刻的他只是十分无辜的看着女人道“宝贝怎么了?你在说什么?” 面对伙计的无知,女人只冷笑着一声道“你还问我怎么了?我还想问你到底干了什么呢?” “你知不知道刚才那些官差来做什么吗?” 面对着女人的问话,伙计只是仍旧无辜的摇了摇头,女人随后便立刻道了一句“他们在找你,他们还让我一有你的信息便立刻告诉他们。” 一听女人的话,那伙计顿时被吓得不轻。 “怎么会这样?”伙计无辜的问道。 女人冷冷道了一句“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你好好想想你到底做了什么好事吧。” 伙计仍旧茫然的摇了摇头,他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女人看他这样到底也心软了几分,故而那女人随后只又对他道了一句“算了,我看你这样子也不像是知道什么的样子,这样好了,我替你出去打听打听,你在我屋里躲着,别到处乱跑。” 听到女人的话,那伙计只立刻感激的对着女人道谢。 而女人随后便直接离开了。 然而在她离开不久之后,女人的丈夫却在此时回到院子里了。 一听到有动静,又发现来人是女人的丈夫,虽然小伙计心中十分害怕,可他此刻又哪里敢继续待在此处故而不过片刻的功夫,这小伙计便直接从女人这里离开了。 之后这伙计因为这事东躲西藏自然也不必说。 却说那车夫在纵火之后,朱月武便又给他下达了一个新任务,这个新任务便是让车夫再去将春喜给处理掉。 反正一个是谁,再杀一个也是杀。 此时的车夫在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回头路之后,便也彻底麻木了。 虽然他并不想做侩子手,可这一切只也显然由不得他。 而春喜并不知道此时一场死亡之旅正在悄悄靠近着她。 她只还在客栈外院悲伤的给自己的姐姐春兰烧着纸钱“姐姐,您放心,我会替您报仇的。我绝不会让那两个坏人逍遥法外的,三老爷他也说愿意帮我,姐姐等你我的大仇报了,我就来找你好不好?” 第一千一百五十九章 死不瞑目 “当然好,你现在下去都可以。”不想就在春喜自言自语的空档里,一名男子却是在此时突然开口回应了一句。 说完这话,男人只还自以为幽默的笑了笑。 听到这一声回答,春喜自然只也下意识警惕的回了头。 一回头便看到男人,春喜当下立刻警惕心拔高了几个度“你怎么会在这里?” “自然是来找你的啊?”朱月武满不在意的笑道。 春喜自然感受到了朱月武的恶意,当下的她只下意识往后退去。 不过她显然还并不知道朱月武到底是怎么找到自己的,所以当下的她只是继续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面对春喜的问话,朱月武却是轻笑一声道“我猜的啊。” 然而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没有多久,那车夫便从朱月武的身后走了出来。 这车夫是送自己与朱望舒来到客栈的那名车夫,此时的她如果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就实在是太过愚蠢了。 她朝着车夫嚷嚷道“你是二少爷的人?” 面对着春喜的嚷嚷,车夫只是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春喜立刻道了一句“你这样做,三老爷知道吗?” 听到春喜提及朱望舒,朱月武只像是听到了什么愚不可及的笑话一般哈哈大笑道“他?他知不知道有什么重要的,反正他就算知道了,也救不了你,更救不了他自己。” 对于朱月武的前一句话,春喜倒是半点也不惊讶。毕竟自己现在落到了朱月武的手里,是的确不可能被救了,然而朱月武说朱望舒也救不了自己,显然却是有些奇怪的。 此刻的朱月武看着春喜迷惑的表情,心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喜悦,他怎么可能不同春喜说出自己的心事呢。 毕竟这是件多让人愉快的事情呢。 “你一定很疑惑朱望舒怎么了吧?看在你要死了的份上,我告诉你实话吧,朱望舒已经去见了阎王了,我亲手用石头一拳一拳的将他砸死的。之后我又将他烧成了灰,最后再用他的骨头捻成粉末,我将他的骨灰撒在我来时的那条路上,我要他被千人踩,万人踏!” 说完这话,朱月武只突然哈哈大笑。 他得意的很“所以你跟他的计划也不可能成行了。” 听到朱月武的话,春喜只觉得朱月武的个性实在变态的很,可她又不能说什么。 而且她另一方面显然也不相信朱月武敢做出这种事来,然而朱月武的态度却也实在不像是撒谎。 “你果真做了这种事吗?你难道就不怕大老爷生气!”春喜出言质问道。 然而听到春喜的质问,朱月武却道“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怎么找?况且你不会以为我告诉你这些,你还能活命吧?” 春喜没有说话。 她愤恨的看着朱月武,朱月武则转头对车夫道“来吧,她交给你了,我允许你用任何方法将她处置了,但有一点,别把动静弄的太大了。” 说完这话,朱月武便准备离开了。 车夫只是沉默的看着春喜,然而春喜却是看也不看那车夫一眼,她全部的仇恨都落在了那个准备离开的男人的身上。 随后几乎是在朱月武转身的瞬间,春喜只也不知何时突然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匕首。 她带着绝望的恨意朝着朱月武的方向怒斥道“你去死吧!” 说完这话,她便像是开弓的箭一般直接朝着朱月武的方向冲了过去。 然而都没有等到春喜靠近朱月武,春喜便被车夫拦住了步伐,于此同时春喜只是目光僵硬的看了看自己肚子上的利刃,随后她又缓缓看了一眼那出手伤他的车夫,她目光绝望的对那车夫道“你给他卖命?你迟早会后悔的。” 然而面对春喜的话,那车夫却是并没有理会,他在一刀结束了春喜后,便又将匕首从春喜的肚子抽了出来。 霎时间,春喜身上的鲜血只似是瀑布一般喷涌而出。甚至有的鲜血只还落在了车夫的身上和脸上。 车夫是第一次用这种手段直面杀人的场景。 他怔怔的看着春喜倒地,抽搐的挣扎。 看着这样的春喜,那车夫也并没有离开。 朱月武一回身便看到车夫怔在此处,他的眼里漆黑黑的没有一丝光。而他的身上满是鲜血,看着这样的车夫,他不喜的皱了皱眉道“你这是做什么?弄的身上都是,这样处理起来太麻烦了!你应该这么做才是。” 说完这话,朱月武只又毫不犹豫的将匕首再次插回了春喜的伤口处,甚至为了折磨还没彻底咽气的春喜,他只还用那匕首在春喜的伤口处反复搅动。 他平静的看着春喜用那种痛苦与愤恨的眼神看着自己,看着春喜如同偷生的蝼蚁一般挣扎,他的内心甚至感觉到了一阵扭曲的愉悦,随后他转头面向那车夫道“看到了没有,这样处理才算干净。” 说完这话,他便也松手准备离开了。 然而谁也没有料到那在死亡边缘徘徊的春喜却是会在此时突然爆发出了一阵巨大的力气,随后她竟是在朱月武转身的时候,只强忍着剧痛直接拔出了插在自己身上的匕首,并且她只在瞬间抱住了朱学武的小腿,在朱月武感觉到自己的前路受阻时,刚才折磨春喜的匕首此时已经被深深扎在了朱月武的小腿之上。 感觉到自己的小腿受痛,朱月武顺着视线看过去,随后便看到原本应该在死亡边缘徘徊的春喜居然正死死的抱着自己的双腿。 似乎是感觉到了朱月武的注视,春喜只忽然抬起了自己的脸颊。 随后在朱月武的注视之下,他正看到一个被血色模糊了脸颊的女子正咧嘴朝他微笑,那笑容里充满了某种恶意与自得。 而她手上身上的鲜血更是沾染喷溅的朱月武身上到处都是。 “去死吧!”春喜用无形的口音对朱月武喊话道。 话音落下,她又是一刀深深扎在了朱月武的腿骨之中。 然而被春喜这样对待,在感觉到疼痛过后,朱月武却是没有一丝害怕,甚至此刻的他只还有一种隐约的兴奋情绪。 他都多久没有遇到这么有胆量的小东西了。 她居然敢挑衅自己! 一想到此处,他只立刻便大力朝着春喜又狠狠踹了几脚,春喜却是死死抱着他不撒手。 那副情形,就像是在挽留着自己的心爱之人,又像是在抱着要与朱月武同归于尽的决心。 看着这二人打的如此难舍难分,车夫除了感觉到目瞪口呆,便也再没有其他可表现的了。 不过在这场战斗里,春喜明显是更经不起消耗的一方,在一场拉锯战后,春喜终于也感觉到了体力被消耗殆尽。 朱月武最后的一脚只直接将春喜踢进了后院的花园之中。 春喜被踢的直接翻躺在了那充满荆棘的花丛之中,在短暂的抽搐过后,她终于睁着她圆圆的眼睛死在了花园之中。 血肉模糊的脸颊与那死不瞑目的眼神只让人感觉到了恐惧。 然而看着这样的春喜,那朱月武却并没有收手,他随后只又对着春喜砸了好多拳,直到那五官都被砸坏,直到车夫突然出言提醒他“主子,她已经死了。咱们赶紧走吧,咱们若是再继续留在这里,旁人肯定会发现我们做的事的。” 朱月武看了一眼车夫。 随后这才若无其事的起了身,他只是对车夫道了一句“我走了,剩下的你来处理,这总该没有问题了吧。” 见识过朱月武疯狂的样子,车夫此时哪里敢再说什么其他反驳的话,他只是一再的点头,朱月武此时问终于觉得有些疲倦了。 而他虽然疯狂而嚣张,可他显然也没被疯狂毁掉脑子。 他知道自己现在这副模样肯定像是一个刚去屠宰场的新手一般狼狈,如果他不想惹麻烦,那他现在便最好不要回去。 虽然现在朱家大多数人都是他的心腹,可是他心中也清楚,自己那好大哥在府里也还没有完全失聪目盲。 自己若是这样招摇着回去,那么不用等到第二天,他那大哥就算不知道三叔失踪的事情是因为自己,他也绝对会知道今日春喜被他虐杀的事实,所以在这种情形之下,他还是不得不低调几分行事。 也是因为这一层考虑他当下竟是直接去往他三叔给春喜安排的住处将就了一晚,当然他身上的衣服以及腿上的伤,他也直接让后来报告自己已经解决了春喜的车夫顺便帮他安排妥帖了。 至于当夜闹出的动静,虽然住在梦生客栈里的客人也不是没有人听到,更不是没有位置正好可以看到这里的动静。 可一来因为这里的宵禁严格,二来因为这里最近确实不太平,他们不想惹事上身。 故而今日在花园这里的动静,却在这一个夜晚没有一个人敢出来多看一眼。 而这朱月武说起来则更是心理素质了得,在一日解决了三个人之后,这朱月武甚至还能在受害人的房间里睡上一晚,第二日上好伤药,换好新衣服,烧去旧衣服,他便又成了那个风流倜傥的翩翩佳公子。 此时谁能想到这公子正是昨夜的恶魔呢。 第一千一百六十章 离谱的传言 朱月武这一边神清气爽,便必然有人正在鸡飞狗跳。 只是睡了一日起身,朱赞郇便先后收到两个消息,其中一个消息是三叔昨日出门之后便一夜未归,另一个消息则是原本被他安排到附近庄园的春喜也失踪了。 而这两则消息唯一的共同点,或许就是在他们二人下落不明之前,三叔曾经约过春喜,之后春喜便偏离了自己原本安排的道路。 随后他们二人便都失踪了。 也是因为这一个关联点。府里瞬间就炸了锅。 当然这样的炸锅,倒不是因为一个春喜引起的,而是因为这一次失踪的人里竟然还有那个平日里仿佛隐形人一般的三老爷。 而且因为两人都是当日失踪的。 府中不久之后,只甚至流传出了三老爷其实是与春喜在相恋的苦情恋人,但因为大老爷反对,所以这对苦命鸳鸯便约定好了私奔。 至于为何会选择在今日,那自然是因为大老爷不在屋里。 不得不说这样一个离谱的谣言对于不明就里的人来说也算合理,加上是这种少爷丫鬟的苦情恋爱,在一众丫鬟的口中还是很有市场的,不过半日这个谣言便成了当日最言之凿凿的猜测了。 人们一边捕风捉影的编造着一些二人有些什么的蛛丝马迹,一边为这身份玄虚的恋爱感觉到唏嘘感慨。 当这谣言传到正在为了寻找自己三叔与春喜而焦头烂额的朱赞郇的耳中时,他听到这个谣言的瞬间便气的不轻了。 毕竟他三叔从来是个稳重之人,他怎么可能与一个丫鬟相恋,尤其这丫鬟还是自己屋里的丫鬟。 若非是因为春兰的案子,他那三叔恐怕连看都不会正眼看一眼春喜。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的三叔这么多年以来也是因为体弱多病,所以这么多年以来他都几乎没有出过府。 而如今像今日这般,出府且整夜不归宿的情况是基本没有出现过的。 所以他三叔如果不是出了大问题,便不会从府上消失。 至于春喜那丫头的失踪,他虽然不认同府里的传言,不过他也觉得春喜的失踪是与自己三叔的失踪有些关系的。 如今这谣言传的毫无根据,且来势汹汹,他便直觉这其中或许有些反常。 而朱望舒与春喜失踪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沈芳慧的耳中,故而在感觉到这里的情形不对后,沈慧芳只也主动来找朱赞郇。 倒不想她当下不过刚刚进门便听到朱赞郇正在劈头盖脸的训斥下面的人,以及那下面的人说起刚刚听到的传闻。 这传闻别说是朱赞郇不信了,便是沈芳慧都只觉得十分荒谬。 故而当下的她只主动走了进来道“你们这些话都是听谁说的?” 面对沈芳慧的问话底下人自然是回答不出来的,而朱赞郇则是没好气的道了一句“还能听谁说,底下人胡乱传话,这种谣言不就满天飞了,真要去追究恐怕根本追究不过来。” 然而面对朱赞郇这样的回答,沈芳慧却是表示了抗议,她当下也不直说,相反她只是对那小厮吩咐了一句“如果你不知道传谣的人是谁,那你便一个个去找,只有找到她们你才能找到线索,毕竟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与有心掩盖什么的人的动机是不一样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是传播者,最开始编造这没有根据的谣言的人却一定是个别有用心之辈。” 听到沈芳慧这样一番解释,便是刚才还嫌弃沈芳慧掺和此事的朱赞郇当下只也表现出了某种认同。 在那小厮看向他的时候,他只立刻主动对那小厮道了一句“你给我去查,就按陆小姐说的查,我希望你可以给我一个好的结果。” 当下朱赞郇都主动开口了,那小厮自然也就不再纠结了,他只立刻配合着朱赞郇离开了。 那小厮虽然不知道如何配合朱赞郇,可是他在之后却还是通过对知情人追根溯源的问法而将这谣言流传的的下落给问明白了。 倒没想到能说出这种谣言的人居然会是朱夫人身边的丫鬟。 不过朱夫人好像跟他们少爷也确实是水火不容的。 如今少爷这边出现了这样的事情,那朱夫人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呢。 一旦意识到这一点,那小厮便也立刻回头去找沈芳慧与大少爷朱赞郇了。 而当下沈芳慧一见那小厮回来了,只也立刻追问起了小厮道“怎么样?你如今可有查出一些什么?” 面对着沈芳慧的问话,那小厮当下只立刻配合着点了点头。 “夫人我们真查出来了,这谣言的源头原来居然来自于朱夫人那边一个叫做月琳的侍女,这侍女才来两三天可能还不懂咱们这儿的规矩,所以才到处编排这种事吧。” 然而对于那小厮的话,沈芳慧当下却是直接表示了否定“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此时便连朱赞郇也忍不住出来道了一句“编造这种事自然要找一个没什么太大关系的人来说,只有如此一番转换之后,这事才不会与她背后的主子扯上太大的关系。” 听到朱赞郇这话,那侍从顿时也感觉到了惊讶,故而他只主动对朱赞郇道了一句“少爷,这不可能吧?夫人看起来不像是那种招摇的人啊,况且她一向仁慈,底下人也不是她能控制的吧。” 面对着侍从的话,如果不了解朱夫人的性格,如果没有知道朱夫人与朱月武的那层关系,他虽然不待见朱夫人,可也应该不至于会怀疑到她头上。 然而如今知道了这一切,他只会更加怀疑这其中会不会朱夫人也有参与进来。 当然在朱赞郇看来,这主要人员应当不是朱夫人,毕竟一个女流之辈做不到反杀这么多人,尤其在自己三叔还是一个成年男子的基础上,所以朱赞郇当下怀疑的自然只是朱月武。 毕竟朱月武与朱夫人是利益共同体,或许也只有朱月武做了什么,朱夫人才会帮着朱月武做出这许多没有源头的事。 而朱月武的个性向来狠厉,他的手段也向来残忍,虽然这种推想很残忍,可这对于朱月武来说也不是不可能的。 故而在这种情况之下,朱赞郇不免主动道了一句“她自然不是招摇的人,可是如果她只是为了将这件事引到别的方向,那却是很有可能的。” 听到朱赞郇这话,沈芳慧自然只也表示认同的点了点头。 只是如今他们虽然知道了谣言传播的方向,可是沈芳慧却也没办法从中看清楚这其中的全部真相。 所以纠结过后,沈芳慧不免主动对朱赞郇道了一句“那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做呢?” “还能怎么做?自然是去找她!”朱赞郇想也没想的主动答道。 然而沈芳慧却在此时摇了摇头“我觉得这样不妥。” “那不然咱们应该怎么做?”朱赞郇问这话时,自然也是希望沈芳慧在另一方面能给自己提供一个可靠的办法。 然而沈芳慧却是在此时给出了自己心中的答案“咱们自然是只能继续顺藤摸瓜了。不过我们可以重点排查朱月武的踪迹。” 听到沈芳慧给出的答案只是如此,朱赞郇明显有些失望。 他道了一句“这不行,我怕时间上来不及,三叔多失踪一段时间,我怕三叔的人身安全便越危险几分,所以直接恐吓朱夫人都比你这样慢慢查案要来的快。” 听到朱赞郇这话,沈芳慧立刻辩驳道“你这方法看似最快,可朱夫人那只狐狸也不是吃素的。她能让你得手?” “那咱们不这样做还能怎么办?真去调查,等查到了,他们肯定已经出事了。”朱赞郇说这话时,语气里明显充满了焦虑。 面对着朱赞郇这样的言语,沈芳慧也知道自己这话多少有些为难,故而沈芳慧便也不再吭声了。 而朱赞郇在说服了沈芳慧后,便领着一群人往朱夫人的院里去了。 当然不过在去往朱夫人的方向时,他只也特地打听清楚了这朱月武如今正在何处,毕竟他也担心朱夫人在知道了朱学武在屋里后,倒是会更不肯松口了。所以当下的他选择的方式只能是各个击破。 而如今朱月武正不知在何处,不过朱赞郇只要知道朱月武不在府中这便够了。 之后当朱赞郇来到朱夫人的屋里时,朱夫人也不过才刚刚用过早饭。 看着气势汹汹往自己这边过来的朱赞郇,朱夫人便觉得心中十分不妙。 不过心中感觉不妙,朱夫人的面上却是带着笑意的。 “赞郇,你往我这边来是有什么事吗?” 面对朱夫人的问询,朱赞郇的脸上充满了冷漠。 见朱赞郇不吭声,朱夫人当下便又只能改换了言语道“可用过早饭了?” 面对着朱夫人的问询,朱赞郇只仍旧没有吭声。直到朱夫人也开始忐忑不安之后,朱赞郇方才对朱夫人道了一句“朱姨可有听说我三叔与我的丫鬟春喜失踪了的事情?” 面对着朱赞郇的问询,朱夫人只立刻装作惊讶道“有这一回事吗?我这些日子也没有外出,倒是没有听说过这事。” 第一千一百六十一章 寻找替死鬼 随后她只又转头看向身后的其他人道了一句“你们有听说过这事吗?” 面对着朱夫人的问询,她身后的侍女们只都配合着摇头。 随后朱夫人方才转头用一种无辜的眼神看向朱赞郇。 “大少爷,您看他们也没听说这事呢。不知大少爷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朱赞郇自然能看出朱夫人如今只是在假装无辜。 故而他只冷笑一声道“朱姨,您说这话您自己信吗?” 被问询的朱夫人没有开口,而朱赞郇则在此时道了一句“朱姨,你屋里是不是有一个叫做月琳的丫头?” 朱夫人听到此处,心里明显咯噔一跳。 不过她面上还是笑着道“我屋里是有一个叫做月琳的丫头。她是前几日调过来的,如今正在外院扫洒,怎么?她有什么事得罪了大少爷您嘛?” 朱赞郇并没有理会朱夫人这话里话外的嘲讽意味。他只是声色平淡的道了一句“我有事找她,你让她出来。” 朱夫人明显有些担心,故而得了朱赞郇这话。朱夫人当下也没有表现的特别明显,她只是淡定的道了一句“您有什么事直接找我就是了,您又何必与一个小丫头置气呢?您说说她做了什么,我替您教训她就是。” 听到朱夫人这话,朱赞郇只用一种冷漠的眼神看着朱夫人。 片刻后,他方才主动开口道了一句“你们去将那丫头找出来!” 一听朱赞郇这话,朱夫人当下便也有些沉不住气了,她连忙出手拦住众人道了一句“你们这是做什么?我允许你们去了嘛!” 面对朱夫人的阻拦,朱赞郇只毫不客气的道了一句“我三叔失踪,我现在在找他,这线索就在您这,而您却一再的阻挠于我!朱姨,我敬您是长辈方才同您客气三分的。您要是不想要这客气,便直说。您现在交出月琳,我不会说什么,不交出月琳,我就只能怀疑您是不是导致三叔失踪了,到时候父亲回来后,追究起来,您的日子可不会太好过。” 说完这话,他只停顿了片刻,随后他便又再一次开口道“朱姨,您可能不知道我父亲与三叔的关系有多好吧,我是不介意同您说的,月武小时候偷吃供果,被三叔发现了,三叔教训了月武之后,父亲只还跟着处罚了月武。如果不是他现在改变了从前的毛病,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听到朱赞郇这话,朱夫人心中也是一惊,她的确不知道朱月武还有过这样一段历史,更不知道那看起来与世无争的朱望舒原来是这样一个狠角色。 不过朱望舒既然对自家老爷的影响这么大,那她便自然只能转变策略了。 毕竟在这之前她真的以为朱望舒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角色。 然而如今看来,一切都是她的错觉,她自然也就不能用那种方式来对待这件事的后续处理了。 想到此处,朱夫人当下也只能主动道了一句“既然大少爷都这么说了,那你们便去找一下月琳吧。” 说完这话,她只还朝着身边的侍女使了一个眼色。 侍女得到了朱夫人的暗示,自然只也立刻准备快步离去。 然而朱赞郇只也似乎是在随后考虑到了什么,故而他只也开口道了一句“让我的人也随着你的丫鬟一起过去吧。” 他的话音不过刚刚落下,很快一名小厮便也立刻走了出来。 一看到那名小厮,当下朱夫人只也不免惊讶的道了一句“这事还是不劳烦你们跑一趟了吧,我让我的丫鬟过去便是了。” 不过很显然朱赞郇便不打算同她多说什么道理,故而当下他只由着自己的小厮跟在那侍女的后面。 “夫人,我们一点也不辛苦。”那小厮微微笑着答话,而在话音落下之后,朱夫人自然是被气的火冒三丈。 那小厮却像是没事人一般,他只直接对着侍女道了一句“咱们直接走吧。” 侍女显然还有别的计划,所以在被小厮问候的时候,她只是无助的看向朱夫人。 朱夫人当下自然也明白了什么,所以她只主动道了一句“你们走吧。” 侍女得了朱夫人的吩咐这才领着那小厮往后院的方向去了。 此时后院里正是绿意茵茵,一名侍女只坐在由葡萄藤搭成的凉棚里,那凉棚里的石桌上只还放着一些当季的瓜果。 那侍女便坐在亭子里,一边吃着香蕉,一边指挥着院子里的其他丫鬟赶紧给自己干活。 不过当朱夫人身边的贴身侍女来到这院子里时,原本还人五人六的侍女总管便也立刻换上了一副别的嘴脸。 “桂姑娘,您怎么过来了?”侍女总管微微讨好的笑着问道。 被问的侍女只冷声道了一句“我要找月琳,你赶紧给我去将月琳那丫头叫过来!” 一听这话,侍女总管的眼神明显有些微微一滞,不过她没有把话说出口,随后她只是立刻道了一句“那是自然,我很快便将月琳叫过来了,你且等等吧。” 说完这话,她起身将人迎到她刚刚坐过的位置,随后便准备去叫人。 然而此时,那小厮却道“我跟你一起过去吧。” 他这话音刚落,原本说话的侍女却是突然道了一句“小哥,您这是做什么啊?月琳他们一群女眷,都在房里休息,衣衫不整的,你进去岂不尴尬。” 一听侍女这么说,那小厮只也觉得尴尬,故而当下他倒是什么都没有说了。 而侍女在忽悠了小厮之后,便也立刻暗示那侍女总管赶紧离开。 那女总管自然点了点头,随后匆匆退了下去。 到达主院里后,她便直接将房门推开了。 原本在房中睡觉的侍女们自然也都被吵醒了,她们睡眼惺忪的看着那侍女总管道“月琳姑姑,您这是有什么事嘛?” 被换作月琳姑姑的侍女总管却是面不改色的对院子里的其他丫鬟道了一句“你们谁想赚外快?” 一听说有外快可赚,众人立刻互相看了看彼此。 随后其中一人只主动走出来道“月琳姑姑什么外快啊?” 侍女总管却是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我想让你们以我的身份到前堂去回答几句话,若有人问起来了,你们便说你们什么也不知道!这样的话你们有谁能做到吗?” 听到月琳的话,当下谁也没有吭声。 毕竟去前堂不就是去夫人那里吗?虽然月琳说有报酬,可若是得罪了夫人,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成为没命花的那一个呢。 故而当下其中为首的一名侍女只突然主动道了一句“月琳姑姑,您这活我们恐怕是做不了,您这不是将我们往火坑里推嘛,夫人又不是不认识你,我们往前堂一站,他便知道我们不是您了。” 听到那侍女的话。月琳只是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我来找你们正是夫人的意思。如今正是大少爷来找夫人的麻烦。夫人需要一个不知情的人来帮自己说话,事成之后,你们自然前途无量,而且我还有五十两银子给她。” 听到月琳这话,在场所有人顿时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们当下自然是心动的,毕竟这一批丫鬟可都是眼睁睁看着月琳从一个普通的外院外套变成如今的外院管事的。 虽然谁都不知道月琳到底做了什么,可她们都知道月琳有帮夫人排忧解难过。 所以当下她们一听这话,便也都有些心动了,而就算夫人不晋升她们,五十两银子对于她们来说也算是一笔巨款了。要知道她们可都是两个月才得一二钱银子,这笔银子都足够她们寄回家去给父母生活个大半年了,故而下可以说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不过也有人对于此事很有些怀疑,那人先开口道了一句“月琳姑姑,您这酬劳确实给的挺高的,但我估计去前堂应当也没什么好事吧,而且您到时候要是不兑现,我们又该怎么办呢?” 听到那人的话,月琳只立刻道了一句“我说的怎么可能不兑现,你们要是信不过,我现在就可以去拿那银子。” 她这话音落下,早有其他人举手道“月琳姑姑我愿意去!” 一见有人举手,其他人只也立刻跟着举手,大家只都生怕错过这一次发财的机会。 “月琳姑姑,选我吧!” “月琳姑姑还是选我吧!” 大家此刻只都在争先恐后得推销着自己,便连刚才出言质疑月琳的人只也不自觉的举起了自己的手。 不过可惜面对一个挑衅自己的人,当下的月琳根本不可能选择她。 她只是在人群里挑选着合适的人选,她得挑一个脑子不算太死,性格却也还算稳重得人。 而这一番寻找,没想到在这人群之中,她竟还真找到了合适的人选。 她看向一旁的李意殊道“意殊,我知道你家的情况不太好,母亲病倒了,爹爹也残在家里,你弟年纪又太小,既然都是要看病,我给你五十两,你以后若是再有寸进,工钱便也高一些,不如这样好了,今日这事就还是让你过去吧。” 听到月琳居然能在这么多人里考虑到自己,立刻那李意殊便表现出了感激的神色。 第一千一百六十二章 进退两难 此刻的她全然不知这看似优渥的选择其实不过是一个涂满蜜糖的陷阱。 月琳选择她的缘故也不是因为她们家太可怜了,而是选择了她后续处理起来麻烦也是最容易解决的。 毕竟他们家没有强势的力量,也不是那种麻烦的人,若是有一天这李意殊死了,她们赔一笔钱,她那老实巴交的父母可能也就认命了。 而也正是因为这一层考虑,所以月琳方才选择了李意殊。 面对着李意殊的感恩戴德,月琳只也显得有些不太痛快,她只道了一句“您先别谢太快,你这钱也不好赚,你别让人看出你是在扮演我那你这才是好好的报答我。” 听到月琳这话,李意殊自然连连应是,随后在去的路上,月琳只也教了李意殊很多东西。 等到了凉棚里后,月琳方才不再开口。 随后她只直接将人引到了凉棚里的小厮与侍女身边道“二位,这就是月琳了,她近几日都是在做晚班,所以倒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听得月琳这话,院子里的人多少有些侧目,毕竟说话的主管才是月琳,谁也不知道这月琳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随后朱夫人身边的侍女只也怕那小厮看出些什么,故而她只是主动道了一句“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小厮虽然觉得这院子里处处透着诡异,不过他也没想到月琳会胆子大到出手找人顶替,故而他也没觉察出侍女的用意,在那侍女出言提议离开之后,他便点头应下了对方的话语。 等到几人到达前堂之后,作为真正的月琳的侍女主管自然便也不再跟随,当下的她只是重新回到了后院。 看着新出现的且瘦弱的侍女,朱赞郇显然有些惊讶,他当下只是主动开口问道“这位就是月琳吗?” 面对朱赞郇的问话,其他人只都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并且朱夫人只还满面含笑道“大少爷,月琳可是个老实姑娘,不知她做了什么事情呢?” 朱赞郇只是冷笑一声道“她自己心里有数。” 朱夫人此时也只是冷着一张脸看向月琳道“月琳!少爷说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你老实交代,你到底做了什么事?” 面对朱夫人的冷脸,李意殊显然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不过她记得月琳主管在她过来之前,只交代过她,不管他们问什么自己只一律装傻,一律只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就够了。 故而考虑到这一层面,月琳只是主动开口道了一句“夫人……我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这些日子我可是一直都在屋里待着的啊,我能做什么,当然我若是做了什么,还请大少爷明示。” 一听对方这话,朱赞郇当下只也觉得面前的女子实在个性太过狡猾,明明知道却还装作不知道。 故而当下的他也只是立刻冷脸道了一句“我三叔和春喜丫头最近下落不明,最近府里却在传二人私奔,我在查这件事,便查到了你头上。这件事是不是你传出来的。” 一听这话,李意殊登时心头一咯噔,这件事还真是月琳传出去的。 当时她们一群丫鬟正在一起洗衣服,大家只都在说三老爷失踪了的事,随后又有人说大少爷屋里的春喜好像也失踪了。 随后有人便提出这二人一前一后的失踪,会不会是私奔了。 大家本都只当这私奔是开玩笑的,不想月琳姑姑却是加入这话题中心,并且言之凿凿的将私奔的玩笑话当成了事实到处去说。 其他人都被月琳的话说的傻了眼。 不过之后大家也没当真,这话题终止了后,大家也便都各找各家,没把这话当成一回事,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当时的玩笑话却是在之后突然传的全府都是。 如今想来这谣言只怕多少与月琳有关。而月琳恐怕是受了朱夫人的授意,不然为何在谣言传得到处都是之后,这朱夫人却是又会在这之后将原本只是同他们一样洗衣服的月琳给提拔到姑姑管事的位置上。 瞬间李意殊像是明白了其中的关窍,不过此时的她显然还有某种天真,她以为只要自己如同月琳一般替朱夫人做成了某件事,朱夫人便也会给她一个往上的机会。 她这样的想法,多少是有些看轻了人性中的恶。 她看向朱赞郇随后低声道了一句“我是传出过这句话,不过这不就是伙伴之间得玩笑话罢了,我也没想到这些玩笑话会传的这样远,如果大少爷为此生气,您大可以惩罚我一人便是了。” 听到月琳的话,瞬间朱夫人只也傻了眼,她看了一眼那侍女,侍女显然也没想到这李意殊会说出如此愚蠢的话语来,故而对方也不知当下该如何是好。 倒是朱赞郇没想到李意殊会同意的如此痛快,故而他只立刻道了一句“来人,将她带下去。” 一听朱赞郇这话,虽然众人都知李意殊并不知道什么,可她到底取代了月琳,故而朱夫人只立刻主动对着朱赞郇道了一句“大少爷,你这是做什么?” “就算月琳说了什么,这也不应该是她被如此对待的原因啊。” 一听朱夫人这话,朱赞郇只是冷脸道了一句“她该不该如此被对待你心里清楚的很,你放心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此时的朱赞郇这话一落下,朱夫人只故作慌张“大少爷这话您怎么能这样说?三弟失踪我也很伤心啊,你这话怎么倒像是在说我害死了三弟一般?” 面对着朱夫人的明知故问,朱赞郇只立刻道了一句“有没有害死我三叔你心里清楚,你是不敢将他害死,但你那情夫难道也不敢嘛,你放心我一定会抓到你跟他的把柄。并且顺利将你们二人送入大牢的。” 李意殊听到此处纵然还想贪图那些财富与前程,可此时她也突然预感到了自己好像是卷入了朱夫人与大少爷的争端之中,虽然大少爷这个人性格还算温和,可谁都知道这大少爷如果真要对付自己该对付的人时,却也是有雷霆手段的。 如果自己代替月琳成为他们二人之间的争执者,那自己便必然会被大少爷撕碎了去。 可如果此时的她选择反悔,那显然也不是一条好的道路。 毕竟月琳找替死鬼这事显然也是朱夫人同意的,如果自己现在反悔,那不止是自己现在的前途会尽数被毁,便是朱夫人肯定也不能轻饶了自己。 瞬间在这种情形之下,月琳一时也不知自己该如何抉择了。 而就在她思索之时,朱赞郇却是突然看向她道了一句“我看你也不像是那多嘴之人,你同我说实话,你往外面撒播传言之事到底是由谁教你的?” 一听朱赞郇这话,李意殊只也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她转头看向朱夫人,然而朱夫人却是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了,很显然在朱夫人这里,她多半已经是一颗被抛弃的废棋了。 见李意殊没有吭声,朱赞郇身边的小厮便也不禁主动道了一句“月琳姑娘,你没听到我们少爷正在问你的话吗?” 听到小厮的话,李意殊这才抬头,她当下只是惶恐的道了一句“没有人教我,少爷这话都是我一时糊涂随口说的,如果您真要治我的罪,我也无话可说,只是我能请您饶我一条性命吗?我真不知道三老爷为什么会失踪,一切都是我胡说八道的,我也没想到这些谣言会传的如此之广。” 听着李意殊的否认三连。朱夫人此刻脸色方才显出一丝满意来,这丫头倒是比她想的聪明,她虽然承认了这件事,可她始终只将此事往小的方面引导,这样一来,只要朱赞郇不实行高压政策,自己倒是也可以置身事外,当然就算朱赞郇真对这丫头动刑了,那自己也有时间将某些人给处理掉。 所以只要自己死无对证,想来朱赞郇应当也没法将自己怎么样。 朱夫人当下只做着这样的打算。 然而朱赞郇却是没有开口说话,并且他只在随后突然围绕着那丫头走来走去。 朱夫人一见他如此,便也不禁好奇的问了一句“赞郇,你这样看着她是想做什么?” 朱赞郇在朱夫人的问询之下,随后却是终于开口了。 他只突然指着李意殊怀里的香囊道了一句“那是什么东西?” 听到朱赞郇的问话,李意殊有些惊讶的抬头,随后她只低声道了一句“那是我娘给我绣的香囊。” “拿出来给我看看!”朱赞郇提议道。 虽然不知道朱赞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李意殊还是将那香囊取了出来,并且她只将那香囊亲手递给朱赞郇,随后朱赞郇便拿着那香囊左右翻看了一番,很快他便看到了那香囊上正用一段黑线绣着一个陌生的名字:李意殊。 很显然作为一个母亲,她绣给自己女儿的名字不可能是别人的名字。而如今这里她的名字却不是月琳,那眼下或许便是这群人都是在欺骗自己,眼前的人根本就不是月琳。 一旦意识到这一点,朱赞郇便也不免朝着李意殊的方向看了过去。 第一千一百六十三章 一眼识破 “这香囊真是你娘亲手绣给你的?”朱赞郇只重复着又问了李意殊一句。 李意殊虽然心中有些忐忑,不过想到自己总归是没说谎的,所以她只有一次表达了肯定“是我的?怎么了?” 朱赞郇随后忽然轻笑了一声“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让你在跟我走之前做一件事。” 话音落下,朱赞郇随后便让自己身边的小厮去取了笔墨纸砚过来。 面对着朱赞郇的笔墨纸砚伺候,所有人显然都有些不知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朱赞郇却是突然转头看向李意殊道“我记得每个人进府之前,虽然不要求能识多少字,不过最起码却是被要求会写自己的名字的,所以我也不为难你写其他的字,你便在这纸上写一下你自己的名字吧。” 对于朱赞郇的这个要求,众人只多少有点不明所以,不过李意殊还是配合着在纸上写了自己的名字。 不过等到真正下笔的时候,她便终于意识到了朱赞郇的陷阱安排在了何处。 显然这个陷阱,朱夫人也发现了。 李意殊她们虽然会写自己的名字,然而却不是个识字的,她们会写的也只有自己的名字罢了。 所以如果李意殊落笔写了自己的名字,那她不是月琳的这一层身份便也跟着不攻自破了。 意识到了这一点,在李意殊正抓着沾满墨汁的毛笔不知该从何处下笔之时,朱夫人只也立刻抢先道了一句“赞郇,月琳她不识字。” “既然不识字那她怎么会入府的?”面对着朱夫人的袒护,朱赞郇只也表现的有些咄咄逼人。 朱夫人被呛了声一时面上也有些难堪,她只道了一句“这我就不清楚了,毕竟人是外府管家那边送过来的。” “这么说这是外府管家的失职了,那好,我们这便去找外府管家问个清楚。” 话音落下,也没等朱夫人再开口,朱赞郇随后便立刻示意身边的小厮去找外府管家来问话。 这外府管家向来是掌管着府中人事的,所以对于府中的人,他几乎都十分清楚,毕竟如果府上的小厮侍女们出了任何差错,这差错都是需要他承担一定责任的。所以这外府管家如果过来,那李意殊冒充月琳的事情便更加瞒不住了。 一旦意识到这点,便是朱夫人也不禁有些口干舌燥。 而李意殊显然也经不住这样的恐吓,她当下只立刻对着朱赞郇的方向道了一句“大少爷,您不用去叫外院管家过来了,我说!我什么都说!我其实不是月琳姑姑,我是因为月琳姑姑许给我许多好处,所以我才冒充月琳姑姑过来的。” 听到李意殊这话,朱夫人的脸色只也跟着变得有些难堪了起来。反倒是朱赞郇觉得自己这一把算是稳了。 故而他只转头看向朱夫人道“朱夫人,你说那月琳如果不是掌握了什么,你怎么会用这种手段来应付我呢?她如果没有犯什么错,那她应当也不至于这般怕我吧?” 听到朱赞郇的话,朱夫人的脸上是全然的尴尬。 而朱赞郇也是十分懂得乘胜追击的,在当下逼的朱夫人已经无话可说之后,朱赞郇便又接着对朱夫人道“朱夫人,柳叶儿如今就在我手里,她也同我说了很多关于你与我二弟的事情,我想您应当也不想你们之间的那些事传到父亲的耳中吧?” 面对朱赞郇的威胁,知道这并非莫须有的威胁,朱夫人的脸色便也由尴尬转变成了恐惧。 而当下朱赞郇见自己已经达到了想要的效果,他便也不免改恐吓为安抚。 “朱姨,我其实也并非有意要为难你,毕竟我与您也没什么仇怨,您要选择什么人,我也并不想干涉。” “只要您能同朱月武断个干净,并且将他做过的事都同我说清楚,之后再将我三叔的下落说明白,我自然也可以做到与你井水不犯河水,甚至我还可以将那柳叶儿还给你。” 朱赞郇的安抚明显是有些效果的,听到朱赞郇许诺的这些好处,朱夫人的脸上明显有些心动的痕迹。 毕竟如果自己只需要与朱月武划清关系,或许便能得一线生机。 毕竟朱赞郇请求的那些事情,自己一个也没参与。就算有所参与的,那至多也不过就是一个协从的罪名罢了。 朱月武与自己到底是有所不同的。 而且他对自己也从来没有仁义过,自己背叛了朱老爷,可自己从来也没有背叛过朱月武。 可朱月武却在外面各种与别的女人暧昧纠缠不清,并且他只还一再许诺这些人各种好处。 若不是自己已经与他绑定在同一条船上了,朱夫人不是没有考虑过下船,或者干脆从来没有与朱月武遇见过。 而如今正有这样一个机会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又为何不能选择这样的机会呢? 想到此处,朱夫人在嗫嚅几下便已经要开口了。 “我没有别的要求,我可以告诉你这些,不过你也得保我和我的孩子平安。” 听到朱夫人肯松口了,朱赞郇自然痛快的应承了下来“那是自然。” 然而没等他再听到朱夫人说出些有用的话来,一旁的朱夫人却是突然不说话了。 朱赞郇有些不明就里“朱夫人,你怎么不说话了?” 面对朱赞郇的问话,朱夫人却是笑着道了一句“那我也不说,刚刚我是骗你的!” 随后话音落下,她只又朝着不远处的方向唤了一个人的名字。 “月武,你回来了。” 听到这一声呼唤,朱赞郇方才意识到朱夫人为何突然不肯开口了。 只可惜他还是功败垂成。 如果刚才他能与朱夫人早些联上,或者朱月武能晚些回来,或许自己想要的信息便能得到了,想到此处,朱赞郇也不免有些伤心。 可他再如何伤心,却也不得不接受朱月武回来了的事实。 而朱夫人在朱月武回来后,不管出于什么样的考量,她都肯定不会再同自己说出实情了。 想到此处,他倒是恨不得撕了朱月武。 然而就在他以为自己此行必定没有一点收获的时候,他却在朱夫人的身边听到朱夫人忽然对他说了一句话“你三叔还有春喜都是被他杀了,因为他们想要联合起来制裁他。” 听到朱夫人这话的时候,朱赞郇显然还有些不可置信。 他一方面惊讶于朱夫人居然会在这种形式下同自己说这些,另一方面他惊讶的是朱月武这疯批居然能将三叔也杀了。 他这真是疯了吧! 三叔好歹也是他的三叔,是父亲的兄弟,父亲的兄弟之间感情向来很好,朱月武居然敢这样做,这不是找死吗? 如果父亲知道了他的手段,定然是不可能饶恕了他的。 不过虽然觉得不可思议,可朱赞郇却是一点也不怀疑朱夫人说的话,毕竟朱夫人是最熟悉朱月武的人,她既然开口,那肯定便是真的了,尤其这事还是往朱月武身上泼脏水,如果不是真事,她想自保,她根本用不着做出这样的事来,说出这样的话来。 想到此处,朱赞郇对朱夫人的心情倒是有些复杂了,而当他看向朱月武的时候,他眼里却是不免升起几分消也消不掉的恨意。 此刻进来的朱月武看着朱赞郇却是仿佛一副没事人的姿态,他甚至还能若无其事的同自己的大哥打着招呼。 “母亲好,大哥好。” 随后他只又春风得意的看向朱赞郇道“不知道这是什么风,竟把大哥吹到这里来了,从前大哥不是从来也不正眼看我的吗?” 听到朱学武的话,朱赞郇想也没想便道了一句“看你有什么用?我是来找朱姨了解情况的。” “哦?了解什么情况?”朱月武低声问道。 听到朱月武的问询,朱赞郇的眼底里只突然升起一丝恶意。 他冷笑着道了一句“还能了解什么情况,自然是能将你绳之以法的证据咯。” 听到朱赞郇这话,朱月武此时却是也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大哥真是幽默。” 随后他又一本正经道“可惜让大哥失望了,我这个人遵纪守法的很,大哥是抓不住我的把柄的。” “所以大哥与其在这里疑神疑鬼,倒不如好好想想自己怎么养好自己这副身体吧,不然往后身子垮了,您那位置怕也是免不了要挪动了。” 听到这不甚好听的挑刺之语,朱赞郇的眼睛里瞬间满是愤怒。 不过他到底还是忍住了继续挑衅朱月武的言语,他只是重重哼了一声,随后冷冷道了一句“二弟你好自为之。” 话音落下,他便直接离开了。 看着离开的朱赞郇,朱月武只还一副满不在乎的姿态。 “这话当然也送给大哥。” 然而这话落下之后,目送着朱赞郇离开后,朱月武的脸色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垮了下来。 他随后转头看向朱夫人道“他来找你问什么?” 朱夫人只故作一副没好气的姿态“还能来问什么,还不是为了你三叔跟春喜那丫头的事来找我,刚才他还想逮着我身边人去严刑逼供呢。” 一听此言,朱月武随后立刻紧张道“你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第一千一百六十四章 软硬兼施 面对着朱月武的问询,朱夫人只道“我能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啊?咱们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我供出了你,我自己能有好下场嘛?” 听到朱夫人这话,朱月武便也不免松了一口气。 而朱夫人在这话音落下没多久,随后只又对朱月武道了一句“对了,刚才朱赞郇用柳叶儿知道我们两个的事情威胁我,他说我如果不听他的话,交代出一些什么,他便要将我们两个的事情捅到你父亲那里去。” 此时的朱月武倒是有开玩笑的心情了,一听这话他只一把搂过朱夫人道“这还不好嘛?让他捅去,捅到父亲面前,我正好顺势便将你娶了。” 知道朱月武是开玩笑,也知道让他这样做是不可能的。 朱夫人当下便也没好气的道了句“你别在这开玩笑了,你父亲若是知道我们的事情,定然会气死,那时候他查起我们的事情来。我们可一个也没有好果子吃,这事你必须赶紧解决了,尤其是那柳叶儿更是留都不能留。” 朱夫人说了一大通的话,原本以为朱月武的态度多少能重视几分,不想朱月武当下的态度却还是吊儿郎当。 看着朱月武对自己这副态度,朱夫人当下便也有些生气了,自己事事以他为先,然而他如今却对自己的事情极尽敷衍。 看他这样子,他们二人只怕迟早都得拆伙。 想到此处,朱夫人的言语便也有些难听了“你可以当我的话放屁,反正我对你来说可能利用价值没有那么大了,而且这种事发生了,你父亲可能也不会将你怎样,不过朱月武,我也要告诉你,你别以为你将我踢掉了,你自己就能有什么好果子吃!你如果敢将我踢掉,我便会将你这些年做的那些事情全部告诉你大哥。反正你大哥肯定还是很想抓住你的把柄的。” 听到这话朱月武的脸上只也显出了一丝狠意。 看来这女人是真不能留了,她明显是有反心了。 不过心中是这样想的,他嘴上却是一点想法也没有透露。 相反当下的他只还出言哄着朱夫人道“真真你怎么会这样想呢?你的事便是我的事,我怎么可能不管你呢?” 不过随后朱月武只又道了一句“你我本来就是一体的,我自然是不可能辜负你的。倒是真真你刚才那话才叫我寒心,你难道当真要投靠我那病秧子大哥?我那大哥可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他恨毒了你我,可能现在他是能与你短暂的合作一番。可一旦我倒台了,你觉得他能容下你?他能容下一个给他下毒,加重他病情的人?” “更何况,我那大哥从你进门便不待见你,到如今他也只肯叫你朱姨,平时更是直接无视你,你觉得等我一死,我那好大哥能多看你一眼?” 听到朱月武这话,朱夫人瞬间只也如同遭到了雷击,她也是太久没有去给朱赞郇投毒了,所以她竟忘记自己与朱赞郇还有这一桩恩怨。可笑她刚才居然差点真与朱赞郇合作了,许久后,心乱如麻的朱夫人这才出言道了一句“你说的对,我刚才真是糊涂了。” 看到朱夫人这般表现,朱月武的脸上只也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他哄着朱夫人道了一句“咱们这样想才对嘛。” …… 朱赞郇并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自己府中的,而沈芳慧一看到朱赞郇回来,便也立刻迎了上去,随后沈芳慧只主动问道“大少爷,朱夫人可交代了?” 面对着沈芳慧的问询,朱赞郇只是深深看了一眼下边的人,那小厮倒也识趣,他只立刻示意府中其他人都跟自己一起离开。 等到他们离开之后,朱赞郇方才将自己在朱夫人那里听到的话都说给了沈芳慧听“我的计划失败了,朱月武回来了。” 不过停顿片刻后,朱赞郇只又接着道“不过我的计划虽然失败了,可朱夫人还是告诉了我一些事情。所以我觉得她或许是个可以拉拢的对象,故而在这之前我们不能将她与朱月武的丑事公之于众。” 听到朱赞郇的话,沈芳慧只是配合着点了点头,她随后又道了一句“那她告诉你什么了?” 面对沈芳慧的问询,朱赞郇只是轻声道了一句“她说三叔与春喜都被朱月武给解决了。” 听到这一句,沈芳慧显然也被吓得不轻,她倒没想到朱月武居然能心狠手辣到这个地步。 他居然连三叔都敢杀。 但仔细想想,他杀人这件事又似乎并不值得怀疑。 毕竟春兰不就是他杀死的吗?有春兰一桩案子在身上,他还有什么可顾及的。 想到此处,沈芳慧强自定住心神,她低声问着朱赞郇道“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朱赞郇闻言只是低声道了一句“自然是得找到朱月武的杀人证据,首先最重要的一点,便是要找到我三叔和春喜的尸体。” “可如今我们都不知道那尸体在何处?我们该如何去找呢?”沈芳慧很快便也发现了重点,她只主动开口问道。 朱赞郇显然也毫无头绪,沈芳慧随后便又接着道“赞郇,不如这样好了?要不找尸体这事便交给我好了,我常去朱夫人那里走动,没准还可以问出一些其他的事情来。” 对于沈芳慧的主动请缨,朱赞郇并没有拒绝,或者说他从一开始告诉沈芳慧这些,便是指望沈芳慧能参与到这件事中来的。 毕竟春兰的这件事后,他也发现沈芳慧是个有能力的人,春兰的死能确定凶手,不正是沈芳慧出手的功劳吗? “那就拜托你了,不过我还是有些担心你,你这一次可以说是与我二弟彻底站在了对立面,你往后可要避着他一些,我这二弟报复心是很强的。如果有必要,我可以安排几个护院给你。” 听到朱赞郇得安排,沈芳慧却是立刻拒绝了朱赞郇的好意“护院倒是不必了,我这边会注意自己的安全的。” “为何不需要,你那边那么偏僻,他若是有心对付你,你怎么办?”朱赞郇显然还是不放心。 沈芳慧想也没想,只道了一句“他对付我有什么用,我又没有什么他想要的东西。倒是你应该多注意一下你自己,毕竟他既然敢对三叔动手,便必然敢对你动手,而且你如今掌握了他的很多事情,他不可能不来找你。” 听到沈芳慧这话,朱赞郇还要说些什么,沈芳慧只又立刻道了一句“好啦,我会注意自己的安全的,比起关心我,你得当务之急还是应该多管一管你自己,毕竟他的主要目标一定是你。” 朱赞郇听了沈芳慧的话,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随后沈芳慧在劝说了朱赞郇后,只也立刻转换了目标,她当下只决定直接去找朱夫人将剩下的细节问清楚。 …… “大家快些!可别让他跑了!” 身后是官差们噪杂的喧闹声,在这喧闹声中,一名浑身脏兮兮的瘦弱男子只手捧着一个馒头夺路狂奔。 在他的身后则跟着一堆着皂靴穿红色公文衣的官差,在这喧闹噪杂的闹市里,男人只通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与错综复杂的道路,随后终于顺利的甩开了那些官差,不过他这一通玩命狂奔却也差点跑掉了他的半条小命。 如今好不容易得以喘息,他自然只是躲在那破烂屋里不敢出来。 待得气息喘匀了,他方才一边咬着从蒸笼里偷来的包子,一边悄悄的往门外看了过去。 此时在那不远之处,一群官差只也终于追到了这小巷子里的十字路口。 看着空空如也的巷子,所有人都不知该如何是好,可偏偏就在此时,一名侍卫头领却是道了一句“咱们要不要挨家挨户的搜一搜,我就不信这小子跑的这么快!” 听到这话,那男人立刻吓得不轻,他甚至已经开始斟酌着在他们进屋搜查时便夺门而逃的场景了。 然而没等他做好这样的准备,另一名官差却是想也没想便反驳了对方的话,他只立刻道了一句“这有什么好搜的,那小子现在还不定跑去哪里了,有这功夫,咱们还不如多安排大家分头行动。说不定还能追上那小子。” 那官差说完这话,也没理对方,随后他只挥手道了一句“大家赶紧跟我走!” 听到对方的话,很快一群官差便跟着他离开了,刚才提议去搜屋的人,此时没了法子自然只能随着她们一起离开了。 听到他们的声音越来越遥远,男子方才轻松了一口气。 然而不想他这口气不过刚刚松下,一双手却是突然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瞬间男人便吓得差点尖叫出声。 然而还没等他出声完毕,一双手便突然死死捂住了他的嘴巴,并且那人只在随后对男子道了一句“别怕,我是来救你的。” 虽然刚才被惊吓的不轻,不过也不知为何面前的人却似乎还是有种让他愿意相信对方的能力。 所以他在对方的话语落下之后,情绪倒是镇定了下来。 而那名黑衣男子只也终于将自己的手拿开了。随后那脏兮兮的男人只用一种求救的眼神看向对方“你真是来救我的吗?” 第一千一百六十五章 有效的线索 面对着对方的问询,吴承卫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然而那青年显然还有些不信“你为什么要来救我?你是什么人?” 面对青年的问询,吴承卫只是轻声道了一句“我是什么人你不用管,你只需要知道我会保住你的性命。” 面对吴承卫的言语,那人显然还有些疑惑,可是眼下他显然也并没有更好的选择。 毕竟从那夜自万安堂里出来后,他的人生便好像被彻底改变了。 他也是在后来才知道那夜他离开后,那人便又重新返回了万安堂里,并且那人只还一把火烧了万安堂,只是不巧的是当夜在万安堂的除了自己,便还有老爷的长子。 自己当时觉得不对劲便直接从万安堂小跑着偷偷逃了出去,可惜的是,他当时因为不确定存不存在风险,所以他当时没有叫走在阁楼上的少东家。 如此一来那少东家便被大火活活烧死了。 据他们后来说这万安堂的掌柜在知道自家药堂走水后,便匆匆赶了过来,一开始他也以为这场走水只是一个意外,甚至他只以为自己的徒弟与儿子都死在了药堂里。 直到救火队的成员抬出来的只有一具属于少东家的尸体,他的尸体却是不知所踪,这一切的一切便在街坊邻居的话意里变得不同寻常了起来。 人们开始怀疑是自己勾结了外贼打劫了万安堂,在人们有鼻子有眼的编造故事之下,他瞬间便成了一切的罪魁祸首。 没多久,万安堂的掌柜便报了官,而官府则将捉拿的方向对准了自己。 他并不是火灾的制造人,他也可以选择同人们解释,并且现身,然而它很快便意识到了这一切根本就行不通。 他也曾偷偷的去找过药堂老板,然而还没等他踏入药堂里,他便听到那掌柜的对他赌咒发誓,还说抓到他一定要亲自将他送去大牢。 面对着自己昔日师傅如此咬牙切齿的言语,他自然便也没了进去同师傅说话的勇气。 而更让他绝望的是,他的相好的在知道自己的一切后,她只再不肯接纳自己,自然自己的那些解释,他那相好的也是一句都不信,甚至她因为害怕自己只还让自己赶紧离开,不然她就要让官府的来抓自己,也是因为她这癫狂的情绪,所以他不敢过多在此停留。 相好的对自己的打击无疑是很重的,她是自己在这里最为亲近的人,她尚且都不相信自己,他又凭什么认为别人就会相信自己呢? 后来他又去找了自己的兄长,然而他的亲人却也让自己赶紧离开,不要拖累他们。 也是因为在自己亲近的人身边吃到了太多的苦头,所以他现在的心态只也和蜗牛有些相像,所以他在想去寻求自己师傅帮助的时候才显得更加的惶恐。 在感觉到自己的师傅态度不对后,他便立刻打了退堂鼓,毕竟他也没有证据证明自己没有纵火,他也不能保证师傅会相信他说的话,所以绝望的他只能选择继续隐瞒,继续流浪。 而这件纵火的案子自然在不久之后便闹得满城风雨了,也是因此,在这之后的几日出城进城的指令便也更加严格了,城中到处都是自己的画像,有人到处在搜寻自己,加上城门封锁。 所以当下的他也无法出去,更没法去任何地方居住。 无奈之下的他便也只能在各处胡同巷口游荡。困了他便睡在废弃的屋子里,饿了便去附近用剩下的钱买包子吃。 这种日子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狼狈,之后不过短短几日,他便在这种狼狈的情形之下,变得不修边幅起来。 加上即使沦落为乞丐,可乞丐也有乞丐的规矩,在他沦落为乞丐后,那些乞丐们便也欺负起了他,不久后,在他进入到了城南的乞丐的地盘后,他便被那伙人狠狠教训了一番,他们将他打了,之后又将他身上仅有的银钱也给抢走了,他们甚至只还将他还算正常的衣裳只也一并抢走了,在抢走他的一切后,他原本只能算是游荡在街上的闲汉,如今的他却是彻底成为了一个一无所有的乞丐。 之后他还是偷偷摸摸去别人家偷了一套破烂衣衫方才找到蔽体的衣服。 这些时日他几乎可以说是吃尽了生活的苦头,睡不好,吃不饱,穿不暖。要说唯一的好处,那大概就是在他成为这乞丐之后,他倒是不用再刻意隐藏自己的身体了。 反正像他们这样肮脏的乞丐,从来都是街头人最不屑在意的存在,加上打结的头发,油腻的衣服。 他其实也过了一段没人在意的日子。 这种日子清苦,却也让他忘记了自己在逃避什么,他只是知道自己不能回到过去。 而这样的日子如果不是因为他去一个小棚子里讨吃,却被昔日的好友认出,之后他不但没有请自己吃饭,只还立刻嚷嚷出声说他就是在逃的纵火犯,他大概也不可能跑的这样狼狈。 而这几日的颠沛流离其实也已经让他感觉到了疲惫。所以他还是很乐意寻求一个庇护所的。 故而即使他对面前的男人其实一无所知,可当下的他却还是不免主动道了一句“我不知道你是谁,不过你既然都这样说了。那我便也就这么信了。我还要告诉你一点的是,我不是杀人凶手,我更没有纵火,老板的儿子不是被我害死的!” 听到店小二的嚷叫,吴承卫只声音平静的道了一句“我知道你不是凶手。也正是因为知道你不是凶手,所以我才决定保护你。” 听到吴承卫居然就这么相信了自己,店小二只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吴承卫。 毕竟在他成为纵火的嫌疑犯后,他身边的所有人便都不再相信他了,甚至在这不久之后,他曾经亲近的人只也叫他滚,他们仿佛是在害怕自己会连累了他们一般。 而吴承卫可以说是他在这里唯一感觉到的为数不多的善意。 也是因此他其实还是有些不可置信的。 “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他们不相信你,但我相信你。”吴承卫以为那盆不信,他便再一次重复了一遍这话。 听到吴承卫的话,那店伙计只也瞬间泪如泉涌。 吴承卫的反应却是比对方要平静的多,他只道了一句“你现在愿意跟我走了吗?” 伙计点了点头,随后他想了想只又立刻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 他只突然看向吴承卫道“对了,我有这个。” 吴承卫并不知道对方要给自己看什么,不过当下的他还是配合着对方看了过去,随后他只一眼便看到那伙计只突然拿出了一小截骨头,而那骨头可不赫然正是一截人的指骨头。 看到那骨头,吴承卫便也知道了这骨头的来历。 而那伙计则是继续对吴承卫道“大哥,这骨头是人的手指骨头,我一看就认出来了,您大概不知道吧,走水的那天晚上,我接到了一个奇怪的客人的单,那客人拿了一堆明显被火烧过的骨头来找我,他们骗我说这是野兽的骨头,他们要用这骨头做药引,所以需要我将骨头磨成粉末。我当时也没多想,所以便答应了他们的要求,可是在这之后,我却是很快便发现了这骨头不对劲,我在这堆骨头里发现了这截人的手指骨头,我也不敢同他们乱说,之后我只是偷偷将那小截骨头给藏了起来,我本来打算等送走他们之后,待得天亮便赶紧去报官,只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没等天亮,我就先他们一步成为了被抓的人。” 说完这一句自嘲的话后,伙计只又接着道了一句“不过我那日是没有在现场的,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被人认成了凶手,可我敢肯定那凶手绝对是那几人,他们一定是发现了我的异常,所以他们就是想杀了我,然后让我成为他们的替死鬼。” 听到伙计的话。吴承卫随后只又问道“那你可还记得那人是几个人,他们长什么模样?” 面对吴承卫的问询,伙计只也不免思索了片刻,随后他只立刻便道了一句“当时他是驾驶马车过来的,我觉得他像是个做车夫的,至于他的车里还有没有其他人,那我倒是不得而知了。” 听到伙计的话,吴承卫便只能再一次道了一句“那那人长的什么模样呢?” 问话的时候,他只还就地取了一块黑炭拿在手上。 伙计并不知道吴承卫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吴承卫既然询问,他便尽力配合。 “那人身形瘦高,大约有一米七五的样子,容长脸,三角眼肿眼泡,眉毛稀疏,鹰钩鼻,薄嘴唇。” 在那伙计形容那人的容貌之时,吴承卫已经在勾画那人的面容了。 不过片刻,随着伙计的形容结束,他手中的画笔只也停止了描画。 随后伙计形容完这一切后,他很快便也看到了地上的人像画。 吴承卫见他看向那副人像画,便也不免出言问了一句“那人是长成这般模样吗?” 伙计闻言却是眼睛眨也没眨的看着那副人像画。 随后他只立刻高声道“对!对!对!那人就长这样!” 第一千一百六十六章 做出了选择 当沈芳慧来到朱夫人屋里时,此时的朱夫人正在与自己的丫鬟绣花。 当外头人传这沈芳慧来找自己了,她只是与自己的丫鬟一起交换了一个眼神。 显然她们都不知道沈芳慧为何而来,要知道因为之前的那些事情,他们按道理来说也应该是早就互相不待见了才是。 不过心中疑惑归疑惑,她倒也没有为难对方,她只是让人将沈芳慧请进了自己的屋里。 沈芳慧一进来的时候,脸上也满是和善的表情 伸手不打笑脸人的规矩他们自然是懂的,故而在看到沈芳慧这没事人的表现,二人也只是笑吟吟的。 三人相遇的一瞬间,只像是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般。 沈芳慧作为主动来找朱夫人的一方,自然她也选择了主动开口。 “朱夫人,我表哥前些日子来了信,给我寄了一些上京的的桂花蜜过来,我想着您前些日子不是正安排庄子里人去取些蜂蜜过来吗?故而我便将这桂花蜜带过来了,您若是不嫌弃,便收下我这桂花蜜吧。” 说话的功夫,沈芳慧便去身后取了一坛子蜂蜜过来。 然而看到沈芳慧带了花蜜过来,朱夫人的脸上却是明显有几分尴尬在脸上。 一来是她不知沈芳慧来此到底有什么目的,二来则是她之前对沈芳慧并不好,甚至她还在沈芳慧的碗里下过药,所以她很担心沈芳慧会用同样的手段来对付自己。 一想到这些,故而当下的她便也只是呵呵笑了一声,然而她却并没有上前去接那蜂蜜。 “慧娘有心了,不过我如今倒是不缺花蜜了,因为府里的下人已经去庄子里给我将东西取来了,所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一听朱夫人这话,沈芳慧便也知道朱夫人如今多半是不会收自己的东西了,不过她也不尴尬。 既然朱夫人不要,她便不送了。 毕竟送东西也不过就是个引子罢了。 如今这话题既然打开了,她自然也就不用再借这个引子了。 而朱夫人在拒绝了沈芳慧的好意之后,只又补上一句“倒是我这里的花蜜还多的用不完,沈姑娘若是不介意,也大可以拿些我的花蜜回去尝尝啊?” 沈芳慧只是笑笑道了一句“夫人既然愿意给,我自然是乐的收下咯。正好我也想尝尝这庄子里的花蜜是什么滋味呢。” 倒没想到沈芳慧居然真敢要那花蜜,朱夫人一时也有些惊讶了,而沈芳慧则在此时只又主动看向朱夫人身边的贴身侍女道“桂儿姑娘,我与夫人便不过去了,这花蜜你可以同月娥一道替我取过来吗?” 倒没想到沈芳慧居然真要收他们的东西,如今只居然还直接安排上了自己。 想到此处那侍女不免看向自家的夫人,然而这夫人此时早已经在沈芳慧的话语里猜明了沈芳慧的真正含义,她哪里是要花蜜,她不过是借着要花蜜的时机将其他人赶走罢了。 所以朱夫人明白了其中的关窍便也不免对底下的桂儿道了一句“既然陆小姐都发话了,你便领着月娥去取花蜜吧。” 听到自家夫人都发话了,这桂儿方才配合着领着月娥离开了。 而一等月娥与桂儿都离开之后,沈芳慧便也对朱夫人道“夫人应当知道我是为了什么而来吧?” 面对沈芳慧的问话,朱夫人此时却是装起了无知。 “还请姑娘明示,你来找我我还真不知道你要来找我做什么。” 一听这话,沈芳慧便也不免主动道了一句“今日大少爷不是来找过你吗?他在问你三老爷的下落,当时的你还说出了三老爷已经遇害的事实,这个你总该不会不记得吧?” 面对沈芳慧的问话,朱夫人随后却是立刻笑出了声。 “陆姑娘可真是会说笑,我怎么可能说过这种话,就算说了,你们不会以为是真的吧?” 意识到朱夫人是打算蒙混过关了,沈芳慧便也重新正了脸容道“朱夫人,我当然相信你在那种情况下说的是真的?您可别忘了柳叶儿还在我们手上,她若是想说出一些什么,而这话又不巧被大老爷知道,您难道就不怕自己会落得一个悲惨的下场嘛?甚至您的孩子指不定也要被怀疑血缘的正统。” 听到沈芳慧的这番威胁,朱夫人面上的笑容明显只也跟着淡了下去。 不过即使如此,她这一次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肯松口了,毕竟如今朱月武似乎也开始收心回心转意了,加上她根本就不信朱赞郇能斗得过朱月武。 所以与其当叛徒,被对方上位后再来清理自己,或者被这不可信的人推着往前走,她倒还不如一条道走到黑。 也是因此朱夫人在沈芳慧这样的威胁之下却仍是一句“陆小姐,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您要做什么我无权干涉。” 说完这话,朱夫人随后便也收了自己脸上的笑容,于此同时她只直接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她这样硬气的表现只让沈芳慧也不免有些惊讶。 不过她还是道了一句“夫人,您可要想清楚了,您与朱月武的丑事,若是传出去,可再没人能帮你了。” 然而朱夫人却只是冷笑着道“我真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姑娘要做什么我也不能阻拦。污蔑我我也只能认命。” 说完这话,朱夫人随后便又义正言辞的起身,并且她只朝着外面的人道了一句“来人!送客!” 听到朱夫人的话,原本在屋外的桂儿自然便也立刻进到了屋子里,于此同时一同进来的只还有沈芳慧的侍女月娥。 然而月娥手中此时却是没有一点别的东西。不过对于这一点沈芳慧也并不觉得意外, 另一边那桂儿在得了自家夫人的命令后,只也主动走到沈芳慧的身边道“陆姑娘,我们夫人想请您从此处离开。” 面对着那桂儿的请出动作,沈芳慧当下自然也只能选择无奈得离开了,不过离开之前,她还是不死心的对朱夫人道了一句“夫人,我想你此刻或许是有某些外力原因考虑所以您没有对我说实话,不过没关系我会等你一段时间得。” 然而对于沈芳慧的话,朱夫人却只是冷笑一声“不用等了,姑娘爱做什么便做什么,我总是不能干涉的。” 从朱夫人这里碰了一头的壁回来,沈芳慧当下便也只能去找朱赞郇。 朱赞郇知晓了朱夫人的态度后当即便与沈芳慧讨论起了朱夫人的态度。 “她能说出这番话来,多半是因为朱月武回来了。她以为朱月武能替她摆平一切。加上他心中对朱月武多少是有些惶恐的。” “那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沈芳慧随后只又立刻出言问道。 朱赞郇到底还是有些担心他们会报复到沈芳慧身上来,毕竟这只是他们家的家事,他并不想因为这事连累到还没过门的沈芳慧。 故而朱赞郇当下只是主动道了一句“朱夫人那边你不用管了,只要有朱月武在,她总是不会开口说出任何话的,不过我们现下既然已经知道朱月武杀了三叔。我们便可以顺着这条线继续查找,我就不信他能做到完美无缺,一点破绽也没有。” 面对着朱赞郇得话,沈芳慧配合的点了点头,随后她只又主动同朱赞郇问话道“那你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面对着沈芳慧的体贴,朱赞郇摇了摇头,不过他也知道沈芳慧的性子,故而他只又补充了一句“暂时不需要,等需要的时候,我会主动来找你的。” 见朱赞郇都这样说了,沈芳慧自然便也只能罢休了。 …… 七月半,正是夏日苦短时,知了在柳树梢上疯狂鸣叫。炎炎的烈日晒得人头晕目眩。 可朱家今日却是大门正开着,内宅里的夫人们只也到了前厅等候着。 也不知这一干人只等了多久,随后不远处却是突然传来一声呼喊“老爷回来了!老爷回来了。” 听得此言,原本已经有些熬不住这酷暑而开始东倒西歪的女眷们此时只也一个个都再一次站了起来。 她们欢天喜地着,只都望眼欲穿的看着前门。 而在她们的期盼之下,很快一群骑着高头大马,身穿灰色绸衫的中年男人们便簇拥着一名身穿石青色云锦料子衣衫的中年老爷便也到了朱府门前。 他们意气风华的在朱府门前停下。 很快朱府门口的小厮们便也立刻配合着走了过去,当下有为老爷牵马的,也有为那老爷俯身充当踏脚凳子的。 那老爷在这群人之间也没有一丝的不适,他只稳稳踩在那仆人的背脊之上,随后他只看也不看的下了马去。 而那底下被他踩着的也仿佛不是人,而不过是一物品一般。 从人身上踩下来之后,他便大步流星的往朱府而去,而其他灰衣跟随者们见状自然只也先后跟在那老爷的身后。 与他们的意气风发相比,那跟在他们后面被用一根麻绳钓着双手的男人拖在马车后尾的男人却堪称是十分悲惨的存在。 那男人穿着一身破烂衣衫,整个人更是灰头土脸,全身上下竟无一处好皮肉。 第1167章 突然出现 他瘫在地上,仿佛已是路边的死人,街旁的烂肉。不过片刻夏日的蝇虫便蜂拥而上叮上了他皮肉之间的各处伤口。 看到这景象,便是门口的小厮也不禁皱眉露出一副嫌弃的神色。 有小厮忍不住寻来了木棍,随后他便只用那随身的木棍轻轻捅了捅那趴在地上的男人。 无论那小厮如何捅他,那男人也只是趴在地上无动于衷。 而就在众人正不知这瘦骨嶙峋的男人是不是死了的时候,原本在内院的管事却不知从何时突然出现,他只是指挥着自己身边的小厮朝着那男人的方向泼了一桶正冒着热气的热水。 那滚烫的热水烫在男人的身上只也终于让男人发出了一声惨叫。 那滚烫的热气更是从那男人的身上蒸腾而起,看到这场景,门外的百姓们却只都吓得退避三舍,没有人敢在朱家的门前指责这惨无人道的一幕。 人们在这里仿佛已经是失声的哑巴一般。 最爱看热闹的人也避之不及,毕竟这热闹也分兴看不兴看,而显然这男人的热闹便属于不兴看的那一拨。 人们只都似是生怕自己落得与男人一般下场,故而别说指指点点了,很多人在这样的场景下甚至只直接跑远了。 随着那泼水惹得男人发出了惨叫之后,随后那刚才将热水泼在男人身上的小厮便也立刻走到管家身边道了一句“他没死!” 管家只是倨傲的点了点头,随后他用一种鄙夷的眼神看着被热水烫得发抖的男人,他轻声道了一句“带进去吧。”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很快一群人便将那男人给拖进了朱府的大门之内。 也是随着男人的被带入,那朱府厚重的大门便也被重重合上了。 看到这情形,有人也不禁摇头叹息,叹息着这样一个青年多半又要陨落在朱府的那个修罗场里了。 而青年对于自己的命运其实已经没有了任何指望,或者说他已经没有了任何求生的欲念。 除了巨大的痛楚刺激,他大多数时候只像是一个睁眼等死的囚徒,人们拖着他前行,所经之处恶臭阵阵,这气味熏得屋子里的太太们只都个个皱起了眉头,掩起了口鼻。 然而谁也不知道这个男人曾经有多爱整洁。 纵然是被贬到这冷寒干燥之地,他也仍旧偏爱沐浴,人家这里的人,除了当地的贵族,大多数都是三个月洗澡,甚至有的人这一辈子就洗两个澡,一个是出生之后用水洁净身上的粘液,一个是死了以后用水洁净身上的污浊。 可他别说是三个月不洗澡了,便是让他半个月不洗身那也是极为难以做到的。 不过这里的水资源又确实匮乏,所以他便只是每日用一线喷水净身,每半个月沐浴一次。 可即使如此他却仍是每日觉得自己身上不洁净,所以在这不久之后他便又每日在自己身上熏香。 那时在这一帮子云洲汉子里,他只显得格外的干净整洁,儒雅文秀。 谁能想到这一个月前还干净整洁的儒士如今只居然会成为这般模样。 他此时也不免自嘲一声。 而在他被拖行着离开的时候,其中也不乏有那好奇者,而那好奇之人便自然就是同样前来的沈芳慧了。 沈芳慧看到此处的情形,只是极为不解,她不免问起了自己身边的女子道“这人是什么人啊?怎么会被人这般对待。” 被问话的侍女显然并没有认出自己身后的女人是陆家小姐。她以为对方只是同自己一般的奴才,故而她只是看了一眼那拖行着男人离开的小厮,随后等那些小厮们走过去后,那侍女方才对沈芳慧压低声音道“有些好奇心你最好收起来,有些话你能不问的最好不要问,只有这样,你才能在这世上好好活下去。” 听到这话,沈芳慧却并没有被打消好奇心,与之恰恰相反,当前的她反而只被更加的勾起了强烈的好奇心。 不过她心中也清楚,此时的自己若是问那侍女为何要如此,对方多半不会与自己讨论这桩八卦。 所以在那人离去后,众人也跟着散去后,她只打算在之后再寻人去打听一下这人到底是谁。而也是因为这人的到来,故而当下朱鹮志却是看也没看自己身边的那些莺莺燕燕们一眼。 倒是朱鹮志身边的管家只主动走到了沈芳慧身边。 沈芳慧感觉到有人靠近,自然便也抬起了头。 那管家一见她抬头,便对她道了一句“大少爷没有过来?” 沈芳慧点了点头“大少爷病了。” 那管家没有理会沈芳慧的话,听到她的回答,他显然也并不稀奇。 故而他只径直从沈芳慧的身边离开了。 随后他顺眼往下,却是只又对候在院子里的朱二少道了一句“二少爷,老爷请您过去。” 听到对方这恭恭敬敬的话,朱月武颇有些得意的点了点头。 而后,那管家只是将目光看向那群望眼欲穿的莺莺燕燕们,他当下只是对那些莺莺燕燕们道了一句“今日老爷有正事要处理,你们自行散去吧。” 听到这话,底下的那群人自然是不乐意了。 “怎么又这样,老爷都多少日子没有来找我了?” “老爷今日不见我,明日不见我,那留我们在这里有什么用?还不如将我们一并发卖了得了。” 人群里响起了这样的骚动,听到自己身后管理的女人们发出了这样的质疑,朱夫人当下只能立刻回头瞪着那些女人。 然而说话的这些女人们多是年纪比这位继室要大一些的女人,这些女人们可没有一丝害怕这位年轻的管家婆的意思。 见众人不服管教,朱夫人终于冷下脸道“你们既然想被发卖,那我今日便将你们发卖了!你们谁要去!” 一听朱夫人这话,原本还嚷嚷得起劲的女人们便也立刻作鸟兽散。 等他们散去后,朱夫人便也准备退下了,不过好在那管家对着朱夫人倒是还算客气,他只对朱夫人悄悄道了一句“夫人,老爷一会忙完所有事务,必定会来找您,您便在屋里梳洗等候吧。” 听到这管家的话,那朱夫人只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随后她只还掏出了一锭碎银交给那管家。 那管家得了碎银自然是喜笑颜开,不过他也没有直接接下那银子“太太真是太客气了,这我也没帮太太做什么,又怎么能收下呢。” 听了管家的话,那太太却只是笑着道“管家这话便是过分自谦了,您帮我管院子,让老爷平安回来,难道还不值得这一点辛苦费?” 二人一番推拒往来过后,那管家方才微微笑着收下了朱夫人的银子。 而在他收下银子时,朱夫人只也默默朝着跟在那管家身后的朱二少看了一眼,朱二少则也只是朝着她点了点头。 然而就在那管家收下银子,随后准备离开的档口,不想外院却是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随后在管家回头的档口,一道年轻男子的声音只忽然对那管家道了一句“管家,父亲可是回来了?” 话音落下,那头只还传来一阵轻微的咳嗽声。 听到那咳嗽声,那管家便也不免朝着身后望了过去,随后在看到朱赞郇的片刻,那管家的脸上便也不免露出一丝惊讶来。 不止是管家惊讶,便是院子里的人们只也跟着惊讶了起来。 毕竟一直以来大少爷都是不参加这种活动的。 所以今日他能出现在这里,大家只都觉得十分惊奇。 而朱赞郇出现在这里,他在众人的目光里只朝着人们缓缓走近。 管家对于大少爷的迟到,不免小声道了一句“大少爷,您来的可不巧,老爷自然是回来了,他现在已经进去了。” 听到这话,朱赞郇只道“是吗?不过我不是故意迟来的。” 管家只故作善解人意道“我当然知道,大少爷生病了嘛。” 然而对于那管家的善解人意,朱赞郇却只是予以了否定,他只低声道“我的病不影响我过来,是没有人告诉我父亲回来了。” 他这话音一落下,现场的气氛便有些微妙了起来。 如果刚才只是因为朱赞郇生病没有过来,那这一切便也没有什么可指责的,毕竟这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他是个病秧子,也没有人会指责他的不是,毕竟他是大少爷。然而如果是有人没有通知他,那这府上的人便不免要受到处罚了。 那管家显然也不想有人受到该有的处罚,故而他只主动对大少爷道了一句“大少爷,可刚才陆姑娘说的却是你这几日生病了。” 听到这话,朱赞郇只浑不在意的笑道“我前几日确实大病了一场,陆姑娘也确实照顾了我几天,不过也只是这几天,她照顾完了之后便重新回到了西厢,她怎么可能知道我是什么情况,也是自然,当下你一问,她便以为我还是几日前的情形了。” 听到朱赞郇这话,沈芳慧自然也只能选择帮他打配合。 她只主动道了一句“我确实是随口一说,我其实也并不清楚大少爷这几日的真实情况。” 听到这夫妻二人都这样说了,当下的众人自然便也噤了声。 第1168章 昔日师徒 而就在一场风暴即将酝酿而出的时候,一旁的朱月武却是突然哈哈笑了两声。 听到他的笑声,所有人的目光只都落在了他的脸上。 朱月武一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便也不禁高声道了一句“大哥这事您还真不能怪底下的人,毕竟您一直以来也不参加这些事情,加上您前几日又大病了一场,他们自然是想当然的以为您今日也不会现身了。” 不想朱赞郇仿佛等的就是朱月武这一句,故而他只漫不经心的道了一句“他们都没有开口,二弟你急着解释什么?” 随后他身边的小厮立刻配合着朱赞郇阴阳怪气的道了一句“大少爷,您这就不晓得了吧,如今这府里上上下下只几乎都是二少爷的人,您求你这话不就是在质疑他的不是嘛,他当然得出来说话了。” 听了那小厮的话,朱赞郇只立刻道了一句“原来是这样啊。” 随后他只又对着那朱月武道了一句“月武,这可实在不好意思,不过我这人也向来是对事不对人的,他们做的不对您便是该让他们改正过来!不然不知道的还该以为是二弟不想让我这做大哥的去见父亲呢。” 听了朱赞郇的话,朱月武也只能尴尬的笑了笑“大哥这话可说的是句句打在我脸上,我都不知该如何与大哥交流了,不过诚如大哥所言,他们实在是有些过失,不过我这边忙碌起来,便管不过来,难免会有些失误,还请大哥多担待,毕竟一直以来这里都只有我一个人忙碌这些事情。” 听到朱月武这话,朱赞郇却是立刻道了一句“是吗?这也太不巧了吧。二弟你这样说我都有些心疼你了。” 随后朱赞郇只又道了一句“既然二弟这么忙碌,那我正好如今身子好些了,不如这样好了,以后二弟的事务便由我接手一些吧,如此一来二弟你便也能轻松一些。” 听到朱赞郇这话,朱月武方才听明白了朱赞郇的意图,一时之间他脸上的笑容只也僵在了脸上。 不过只是短暂的惊讶过后,他便忽然哈哈大笑道“那是当然,大哥愿意处理这些事情那自然是最好的,我愿意将一切都交给大哥,大哥若是需要我帮助,我可以帮忙打打下手。” 他们二人这样说,只像极了一副兄友弟恭的状态,然而只有他们兄弟二人方才知道他们其实已经在暗中各自较量了。 只是谁也没有看到那底下的暗流涌动罢了。 于此同时,朱赞郇也只是笑着道“那是当然,我的好弟弟。” 话音落下朱赞郇只也转头看向管家道了一句“管家,我要见我的父亲,这您总该没有意见吧?” 管家听到朱赞郇这话哪里敢多说什么,他只立刻道了一句“大少爷说笑了,您要过去,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我又怎么可能反对您呢?” 听到管家这话,那朱赞郇只是微微一笑“那咱们走吧。” 听到朱赞郇的话,管家自然只能尴尬的应是。 随后在管家的带领下,朱赞郇便也跟了上去。 而朱月武虽然对自己这哥哥恨的牙痒痒,可他显然也不想让自己这大哥有什么表现的机会。 故而他当下只也跟着走了过去。 随后他们三人很快便到达了朱鹮志的身边。 朱鹮志待在一个阴暗潮湿的内室里,这内室里把守着重兵,而那内室的墙壁之上则满是各种刑具,在刑具的旁边的架子上,刚刚的那名男人正被人架在那架子上。 而朱鹮志则正面坐在男人的身前,他只用一种饶有兴味的眼神看着男人。 直到当前那管家领着二位少爷来到了朱鹮志的身边,并且在那管家突然唤了朱鹮志的名字一声,朱鹮志方才转头看向自己的管家。 不过当看到自己的两个儿子同时过来时,他显然还是有些惊讶的。 但短暂的惊讶后,他便也主动同自己的长子朱赞郇道了一句“赞郇,你过来了?” 朱赞郇闻言自然立刻恭恭敬敬的拱了拱手答道“是的,父亲,儿子过来看你了。” 朱赞郇闻言只是继续点了点头,随后他又开口道“听说你这些日子大病了一场,如今可好些了?” 面对自己父亲的问话,朱赞郇只立刻道了一句“托父亲的福,我如今身子骨已经大好了。” 听到朱赞郇这话,朱老爷先只是惊讶的看了一眼他,随后那朱老爷便又接着道了一句“你好了便好,若是身子能顾得过来,你也正可以帮衬一下你弟弟,他这段时日也确实挺辛苦的。” 听到自己父亲这话,朱赞郇只是点了点头。随后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朱赞郇只又将目光转向了那架子上的人,他试图看清楚面前这人,不过因为这人实在太过狼狈不堪,加上他当下脸上的血肉也实在太过模糊,所以他根本没有认出这灰头土脸的人是谁。 反倒是朱赞郇的父亲在发现自己的长子盯着那血糊糊看,他便也不免主动道了一句“这人你难道都没有认出他是谁吗?” 面对自己父亲的问询,朱赞郇一时还真没认出对方到底是谁。 他只能诚实的点了点头,并且他在随后只对自己的父亲道了一句“父亲,这人我难道认识。” 面对朱赞郇的问询,他的父亲只是冷笑一声“自然认识,而且还是你的老熟人。” 说完这话,朱赞郇的父亲也没有揭晓谜底的意思。他只是忽然转头看向那刑架上的男人道“老李,你应当也有好多年没见过你的学生了吧?这是我儿赞郇,若是你当初不做那无畏的傻事,你如今可还是我府上的座上宾啊。” 听到朱赞郇父亲的话,刑架上原本无动于衷的男人只也终于微微抬头看了一眼朱赞郇。 那的确是他昔日的学生,他也曾的确是朱府的座上宾。 虽然这孩子如今已经长的身形瘦长了许多,他的容貌也褪去了青涩,可那容长脸,细眉丹凤眼却是一丝改变也无。甚至是他的皮肤都跟幼时一般瓷白冷峻。暮气沉沉。 所以曾经作为他师长的他方才能一眼将面前的青年认出来。 而朱赞郇虽然透过对方的面庞只仍旧看不出对方是谁,可从自己父亲的言语之中,他却也能分析出对方是谁来了。 曾经当过自己的师长,与自己父亲有些往来,如今又翻了脸,且姓李的应当也只有这么一个。 那人的名字就是李云澜。 想到此处,朱赞郇只也立刻道了一句“可是云澜先生?” 听到自己曾经的学生终于认出了自己,并且唤出了自己的名字,李云澜的心思只也十分沉重复杂,毕竟这个学生的父亲如今也成了自己的死敌。 他没有说自己是,也没有说自己不是。 而朱赞郇在看到自己昔日的师长成了这般模样,便也不免朝着自己父亲的方向看了过去。 他只对自己的父亲道了一句“爹,您对云澜先生到底做了什么?他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面对自己儿子谁惨帮谁的言论,朱鹮志只也不免冷冷道了一句“你问他怎么成了这副模样?你倒不如问问他对我们做了什么!” 听到自己父亲的话,朱赞郇明显也有些糊涂了。故而他没再多说什么,他只是静静的等着自己的父亲再一次开口。 朱鹮志也没有让朱赞郇失望,他在随后只对自己的儿子道了一句“他曾经多次将我们在云洲的一些事情上报给上头,我那么信任他,他却屡屡背刺于我们家,那些东西如果传到上面去,我们一家可都是要杀头的,可你这好老师,半点不顾我当年与他的兄弟情谊,半点没念着你是他的学生,我待他不薄,他却想致我们于死地!” 听到这里,朱赞郇显然是有些不相信的。 “先生他怎么可能做这种事?会不会是爹爹你弄错了人?” 听到朱赞郇这装无辜的语气,朱月武只也觉得有些恶心,故而他只适时开口道“父亲说的怎么可能有错,只是大哥你与这贼人是师生,您该不会因为这点师生情谊便想向父亲求情吧?” 听到这话,朱赞郇只立刻瞪了朱月武一眼,事实上他确实是想给李云澜求情的,可是在朱月武说了这话之后,他反而不好开口同自己的父亲求情了,毕竟他这父亲本性多疑,自己若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他定然会对自己产生怀疑。 也是因此,他当下只也不免冷冷看着朱月武。 随后在自己父亲质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后,他方才一字一句的道“我自然不可能求情!” 听到这话,朱鹮志满意的点了点头。 而他的先生李云澜却是失望的垂下头去了。 他得承认自己在看到朱赞郇的一瞬间是抱有过某种希望的。 毕竟朱赞郇是他一手教大的孩子,他的品性多少是更像他死去的娘一些。 他只也觉得朱赞郇是个不错的好苗子,所以他一直以来在这个学生身上倾注了很多的心血。 他告诉这个学生忠义仁慈,君子之道。 他也曾希望朱家的下一代能出来这样一个君子。 不能两全 然而如今看来,那颗好苗子还是弯折了。 不过想想也是,在这样一片贫瘠的土壤之中,又怎么可能会开出花来呢。 他就算能做到礼仪仁孝,却也未必能做到大义灭亲的地步。 毕竟眼前这满脸横肉,独断专行的人可是他的父亲。 他若是走了自己这条路,不就等于将自己的父亲送入地狱,这样的人还何谈孝义。 恐怕他父亲就算真被绳之以法了,他的大义灭亲也换不来一丝宽恕。 明白了这些,李云澜便也不禁低下头去了,他没有再看向自己的学生一眼。 或许在他的眼里,这学生已经与那些蝇营狗苟之辈没有什么区别了。 而李云澜从期待到失望的眼神自然也全都落在了朱爹爹的眼中。 他倒没想到自己这三言两语便能让朱赞郇与李云澜这对好师徒离心。 同样的,虽然朱赞郇说他并不会为自己师父李云澜求情,但朱爹爹显然并不认为自己未必不能从这对师徒的身上带走一些什么。 故而朱爹爹在朱赞郇同朱鹮志表忠心的时候,只忽然对朱鹮志道了一句“父亲,大哥既然都这样说了,那接下来处理这李云澜的任务不如就交给大哥如何?” 然而面对着朱爹爹这样的提议,他们的父亲却并没有应下。 “现在的他先不能就这样处理了,我要的是他吐出那本历年粮税的账本到底藏在哪儿。” 说完这话,他方才重新看向朱爹爹。 朱月武一听这李云澜原来还是这样一个刺头,他当下便知道自己表现的机会来了。 故而当下的他也顾不得与朱赞郇怄气了,他只立刻同自己父亲毛遂自荐道“父亲!这件事不如就交给儿子我吧!这种血腥之地,大哥踏足实在不合适。而且他们二人又是师生关系,若大哥动手不免背上欺师灭祖的名声!” 他此时说的话倒是悦耳动听了起来。 然而就在刚刚他只还想让自己的大哥亲手处理了李云澜。 可见他这话也不是真心的。 朱赞郇如何不知自己这二弟不过是巧言令色呢。 而且到底师生一场,他其实根本不忍自己昔日的先生落得如今这般下场,或者再由自己二弟那样的人来处置。 故而在他二弟话音落下之后。朱赞郇只也立刻同自己父亲道了一句“父亲,这事还是交给我吧,这么多年以来,因为这场大病,我没有做过任何有益于这个家族的事,更不曾为父亲分担过任何事情,如今我身子骨好些了,我想趁着这时候多为父亲分担一些什么。” 倒没想到朱赞郇此时只同自己父亲打起了亲情牌。 朱月武觉得不妙,只也立刻开口道“大哥,您身子骨还没好全,何必急于这一时,往后等你身子骨大好了,到时候父亲可有的事给您做。您又何必在这时候逞强呢。” 然而面对着朱月武的干涉,朱赞郇当下却是完全不以为意,亲情牌出手之后,朱赞郇便又接着道了一句“况且与先生多年,先生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是清楚,他是个硬骨头,我想父亲最是清楚!所以硬的是行不通的,您倒不如将他交给我,我一定能让他招供!” 很显然这才是朱赞郇的大杀招。展现自己的实力,顺带分析对方的劣势,最后再展现自己的决心。 而对于朱鹮志这样的人,什么父子亲情,也许都没有一句我能完成你的任务来的更可靠。 而李云澜的骨头有多硬,他显然已经深切的体会过了。否则这李云澜也不会伤痕累累。 故而在自己的大儿子话音落下之后,朱鹮志几乎已经没有任何悬念的选择了长子。 “既然赞郇都这样说了,那好,这个任务便交给你了。”朱鹮志低声道。 眼看着自己大哥初次出手便成功拿下了表现的机会,朱月武很显然也有些情绪扭曲了起来。 “爹爹,这个任务我也可以完成!”朱月武忍不住出言请缨道。 然而此时在没有巨大说服力的情况下,朱鹮志又怎么可能会改变自己的心意呢。 故而面对着朱月武的请缨,他只是道了一句“月武,这件事便让你大哥去办吧,你若想帮我,大可以做其他的事情。” 听到自己父亲的话,朱学武显然还有些不服气,他还想替自己争取一番“可是……” 然而他的父亲根本没有等他把话说完,他的目光便落在了朱月武的脸上。 此刻的他表情分明十分冷峻,看到自己父亲这样的眼神,他便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 也是在这一瞬间他明白了自己的身份。他恨恨的偷偷望了自己父亲一眼,最后他还是收敛了自己的话语,不再吭声。 而朱鹮志见自己这庶子给了一个眼神便也收敛了,他便也转头重新看向自己的大儿子。 他虽然对自己这长子也并不见得有多少情谊,毕竟若是真有情谊,他便不会想要在族老们都反对的情况下,却还是要坚持让外面的庶子回来继承家业了。 不过如今这长子看起来似乎已经有几分好转的迹象,他自然便也没有继续为难对方的意思。 他随后只又拍了拍自己长子的肩膀,他只轻声道了一句“你好好干,这次你若是成功了,我便将芜湖庄交给你。” 此刻这一幕看起来,倒还真有几分温情在其中。 当然如果在这一幕里能够忽略掉朱月武听到此言后,那副扭曲的面孔,或许一切会更和谐。 芜湖庄,那是他最想管理的一个庄园,在那里面只几乎养着自己父亲全部的死士,如果自己想上位,实在不行,也可以动用那批死士来为自己达成实力。 然而他为自己父亲做了那么多脏活,他父亲也没有答应过要将那个庄子交给他。 而自己大哥不过刚刚上手,自己父亲便说要将芜湖庄交给他。 这不就说明自己在他们父子二人面前仍旧什么也不是吗? 在这一瞬间,朱月武甚至有种自己被戏弄的羞赧。他觉得自己就像那头被吊着一根胡萝卜想要追赶却永远也追赶不上的蠢驴子。 而在这样的情绪结束之后,朱月武便也生出了一些不该有的心思,当然此时的朱鹮志是毫不知情的。 而朱赞郇在成功从自己父亲那里弄来了李云澜的处置权后,便也同自己的父亲许诺自己只需要三天便可以将账本的下落从李云澜的嘴里撬出来,也是因为朱赞郇的如此许诺,他的父亲当下便也决定再给那李云澜一段时间。 而当下朱赞郇在与自己的父亲达成交易之后。他当下便也将其他不相干的人给送走了。 等到那阴暗潮湿的室内只剩了自己与李云澜,朱赞郇方才命令自己身边的人只赶紧将自己的老师放了下来。 随后待众人将李云澜放下来,并且放在一旁的座位上后,朱赞郇这才恭恭敬敬的朝着李云澜拱了拱手道“先生。” 朱赞郇的手段显然是让李云澜都有些惊讶的程度,不过当他想起朱赞郇同他父亲的保证,他便只又觉得朱赞郇眼下如此对他,也不过就是想要从他口里套出那账本的下落罢了,故而当下的他对着朱赞郇倒是十分冷漠。 他别过脸去,并且他只直接对着自己这曾经的徒弟道了一句“你别在我这里费力了,我是不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情的。” 然而面对着自己师父的这话,朱赞郇却似乎并不意外。他只低声道“我当然知道。” “那你还跟你父亲保证什么三日能撬开我的嘴?”听到朱赞郇说自己知道自己现在做的事情其实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李云澜便也感觉到了惊讶。 面对自己师父惊讶的表情,朱赞郇只是无畏的笑了笑“我保证归保证,可如果我做不到,我父亲也不会将我怎么样,他至多不过是不再信任我罢了,也许往后也不会安排什么事务给我处理,可是我这身体本来也处理不了什么,所以您说与不说对我来说影响不大。” 听到朱赞郇这话,虽然李云澜也并没有完全的信任于他的说法,不过他当下还是对朱赞郇表示了一定程度的信任。 他的态度也没有刚才那般强硬了。 “你如今的身体还是不好吗?”李云澜当下只也不免出言寒暄道。 面对李云澜的寒暄,朱赞郇只是静静点了点头“是。” 见朱赞郇点了头,李云澜便也只是低声叹了口气。 而朱赞郇说不追问他账本的下落,便果然没有一句追问的话。 并且他只是吩咐身边的人去拿了药箱,随后他便亲自开始替自己的师傅处理起了这些因为被拖行而产生的细碎伤口了。 看着朱赞郇这般模样,李云澜只也有种好像回到了当年的错觉,那时候的朱赞郇也是这般待人温和。 不过如今的他到底不是从前的他了,谁也不知道这温和底下会不会有什么伪装。 看着自己教出来的学生,李云澜也不禁深深叹了口气。 朱赞郇听到自己师父叹气,也不禁睫毛微颤,可他到底还是什么也没有问。 最后还是李云澜对着朱赞郇道“那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瓶中人 面对着自己师父的问询,朱赞郇只是沉默的看了他一眼“我不知道,师父,我做不到对你见死不救,可我也做不到让你毁了我的家族。” 听到这话,虽然朱赞郇没有明确回答他的任何问题,可是在李云澜看来,他的话语其实已经对自己的命运做出了回答。 他没法对自己见死不救,说明在这三天里他不会对自己怎样,可他也不会放了自己。 他不放自己,那自己的命运其实便已经被宣判死刑了。 意识到这一点,李云澜虽然难受,却也明白这已经是他徒弟能做的最好选择了。 他虽然也希望对方站到自己这一边来,可他也知道朱赞郇若是选择了自己,其实也毫无出处。 不过他还是选择看向了这个学生,他低声道“赞郇,你知道我为何要背叛你的父亲吗?” 朱赞郇闻言只是摇了摇头。 随后李云澜便又接着道了一句“你有时间听我说一个故事吗?” 朱赞郇自然没有表示反对,他只是示意自己的先生将话继续说了下去。 李云澜在沉默片刻后,只也下意识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唇,片刻后,李云澜终于开了口,可他开口说的却并非故事,而是问话“赞郇,你见过人彘吗?” 听到自己老师的问话,朱赞郇摇了摇头,不过他虽然没有见过人彘,可是他却也知道那是一种十分残酷的私刑。 李云澜见他摇头,便也低声道“是啦,你没见过很正常,毕竟这外头的腥风血雨,你的父亲怎么可能让你看到呢。” 沉默片刻后,李云澜便也低声道“我见过的人彘他们没有犯过任何的过错,不过是因为贫穷,不过是因为家庭破败,所以他们便成了人彘。” “人人都道临阜是整个云洲州府处的鱼米之乡,可只有临阜人知道这鱼米之乡其实也是多灾之地,每年的旱涝灾年,总有很多人往外面奔逃,四五月的春汛,七八月的旱季,这些月份往往是云洲这片地方的百姓最为艰难的一年。他们有的背井离乡,有的为了能有一口饭吃,卖儿卖女,典妻卖牛。可是一到那个年份这人命便贱如野草,一头牛能换来两斗米,一个四肢健全的孩子能换来的不过半斗米而已,女子价便更贱了,一口饱饭或许便将之送人了。而做完这最大的决心,最后的典当。可人还是饿,反而是买家越来越少。一些汉子为了饱饭便只能去找当地的帮会青云帮,这青云帮其实也只是个下九流的帮会,不过是一帮讨花子组成的帮会,可架不住那帮主有些手段,故而那青云帮虽是乞丐帮会,可他们的上层却有着可以比拟富户的钱财。而且那帮主也乐得在这种时候用贱价收人,收的人听说能吃一口饭,便也跟着进去了,可结果是三五天一顿饭都是常事,而且他们还有一定的任务量,每天每个人必须收取五枚铜板,在遍地饥荒的地方想要收取五枚铜板那是多艰难的事情啊。所以很多人只能去偷去抢。完不成任务的人只能被打被饿被罚,若是一直完不成任务累计到十天半个月的,那人在他们眼里便也没了价值。” “这时候他们就会将那些人做成人彘,他们有的被装在酒缸里,有的被装在瓶子里,随后他们便会让这些人彘以这种方式去本地富户或者周边富户的家里做些杂耍玩意儿,这时候因为新奇,那些不愿意施粥的富户们,他们多少还是愿意为了满足自己新奇的愿望付些银钱的。” “甚至有的人家因为觉得这种瓶中人奇特,还会将其当做一种时尚,有买卖就有伤害,到的后期,那青云帮对付那些因为贫穷与饥饿卖身到帮会的人便也开始将容忍的限度越拉越低,一开始的十天半个月,到后来缩成了五六天,再到两三天,到的最后干脆是直接将收进来的做成那种东西。” “而想要做成一个能活一段时间的瓶中人,那背后几乎是数十数百条人命,有的人没几天便因为感染去世,有的人在训练中途便因为训练意外而死亡。” 听到李云澜的话,朱赞郇忍不住也倒抽了一口冷气,他当年因为病弱,曾经也做过药蒸,一个大大的木桶,装满了泡有各种药草的热水,之后人们将他抬进去,再用一个木盖子盖住木桶,当然他的头颅是露出来的,那木盖会留出一个可以容纳头颅的孔洞,可当时的他每次药蒸过后,却还是会难以忍受。他无法想象那些人比他这些要多多少倍的难以承受。 不过他显然还是不明白李云澜同自己说这些的含义,毕竟他的家中从来也没有买过这种瓶中人。 看的出来朱赞郇并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同他讲这些,那李云澜便也轻轻道了一句“我当年曾经在聚会时,也看到过那种瓶中人,他们几乎已经不能算做是人了,我看着他们笨拙的滚动瓶身的样子很是不忍。也是从那人的口中,我得知了他们的来历。” “之后我便一直在暗中调查这青云帮的来历,我虽然无力为灾民改变什么,可我也想他们至少能体面一点。并且我也掌握了证据,我曾经找过你的父亲,想让他管一管这件事,可是那青云帮却总是不痛不痒的过去了,直到后来某一日一位小吏提起,我才知那青云帮的帮主,原也是你父亲养的死士之中的一人。那青云帮也正是因为你父亲的存在而一直在临阜遮天蔽日。” “而你父亲做的还不止这一桩,临阜比起云洲其他地界固然是要物产丰富一些,可他们的物产也不能与丰饶的洛南相比,加上洪涝灾害,其实临阜真正能收上来的粮食比之周边地界可能还不如,然而临阜历年以来,却都是云洲地界的缴粮大户。一边是自然灾害频发,一边是居高不下的粮税。故而临阜的百姓是真正的苦。” 说完这句话,李云澜又停顿了一下话语“我之前其实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朝廷要安派这么高的赋税,可后来我找朝中旧友打听,方才知道这临阜原来在朝中也是困难户一样的存在,朝廷的赋税要的并不高,甚至因为云洲是特殊地界,朝廷每年其实都有拨救济灾粮。可这些东西,在临阜地头却从来没有见过,你父亲欺上瞒下,还想将这临阜当成自己的私人用地,我收的是朝廷俸禄,食的是百姓纳粮,我如何能做到当这一切都不存在呢?” “故而我便是身死也无悔!我只是可怜那些种田人到头来颗粒无收,卖儿卖女。” 言至最后,李云澜只又忽然抬头看着朱赞郇,他的眼神充满着苦难与深沉。 看着这样的李云澜,仿佛透过他的眼睛,他已经看到了他所描述的那些人的生活场景。 到底是不忍心去面对这样的场景的。 朱赞郇只能低下头去,他低声道“师父,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我没法背叛我的父亲,更没法背叛我的家族,我不能做这个叛徒。” 虽然已经知道朱赞郇能给自己的答案是这个,可李云澜却还是莫名有些失望。 许久后,李云澜方才对朱赞郇道了一句“你走吧。” 听到李云澜这话,朱赞郇明显有些失落。 可他也确实帮不了李云澜什么,或者说,说到底这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要让一个拥有利益的人主动让渡自己的利益,这无疑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所以在李云澜的话音落下之后,朱赞郇虽然因为师生一场而不忍,可此刻的他却也不想改变自己的看法。 所以在这之后,朱赞郇最后还是选择了离开。 看着自己这唯一的徒弟也离开了,李云澜眼底的光也随着被关上的大门而彻底熄灭。 这么大的天地,这么广阔的世界,为何他偏偏就飞不出云洲这片地界。 为何他就不能成为那只飞鸟,将云洲百姓的苦难传递出去,只让上天也能听到呢。 他最后一次长长的叹了口气。 而另一边朱赞郇在离开自己老师那里的时候,他几乎是用一种逃也似的步伐踉跄离开。 仿佛远离了此地,一切就不会发生,仿佛他不用理会这一切,一切就不存在一样。 当他回到院中的时候,沈芳慧已经在他的院子里等候了。 她本想夸赞朱赞郇这一次对自己二弟的还击做的十分漂亮,顺便她还想问问朱赞郇有没有问出什么。 然而看着朱赞郇难看到苍白的脸色,她只几乎以为朱赞郇是又犯病了。 故而当下的她只立刻走过去搀扶住了他,并且她只立刻又招呼其他人为朱赞郇去拿药来。 然而在她吩咐丫鬟取药的时候,朱赞郇却是推开了她,并且他只对沈芳慧道“我没事。” 可他嘴里虽然说着没事,然而看动作他又哪里像是个没事人,故而沈芳慧只又坚持出言问道“那你怎么这副样子?” 听到沈芳慧的问询,朱赞郇只是默默看了沈芳慧一样,随后没等跟沈芳慧开口,他倒是先默默叹了一口气。 危机感 在沈芳慧殷切的等待之下,朱赞郇终于缓缓开了口。 “关于我先生的这件事,我恐怕不能做成。”他低声道了一句。 沈芳慧十分不解地问道“为何不能?咱们做这些不就是为了给三叔,春兰还有春喜报仇吗,顺便让那别有用心之人得到他应有的下场吗?” 听到沈芳慧的问话,朱赞郇终于开了口“可他是我的先生,而他做的是……” 朱赞郇的话只说到一半便又停了下来。他只长长叹了一口气。 先生做的是利国利民,惩奸除恶的好事,可是他要铲的人是自己的家族。 见朱赞郇话说到一半便又不开口了,沈芳慧只也有些着急了“你怎么不说了?” 朱赞郇只是低声道了一句“总而言之我不能对他下手。” 随后似乎是怕沈芳慧再继续追问,所以他在之后只又对沈芳慧道了一句“慧娘,我身子有些不适,先不同你说了,我要去休息你且回吧。” 沈芳慧其实已经听出朱赞郇是不想同自己说关于他先生的事。 她实在不甘心自己都查到了这个份上,却还要被取证连累,故而她只仍是纠缠道“你不取得你父亲的信任,怎么扳倒朱月武?三叔跟春兰的仇你难道就不报了吗?” 朱赞郇只是抬头看向沈芳慧道“我没有说我不报,只是现在不行,况且咱们不是有个柳叶儿嘛?实在不行,咱们将柳叶儿直接推出去做人证,证明他跟那姨娘的破事,不也正可以离间他们之间的关系嘛?” 听到朱赞郇居然都想出了这种手段,沈芳慧对他的失望情绪便也转而增加得更深了。 “你一个人证能证明什么,你父亲现在要的是证明是你能取代他,只要你不能取代他,便是真证明了他们两人的奸情,你父亲也只会将他的夫人弄死。到时候柳叶儿可能还要因为这种事被灭口。”沈芳慧语气也有些激动了起来。 反而是朱赞郇在听到沈芳慧说这些的时候,只仍是道了一句“行了,我知道了,你什么都别说了,我自然有我的办法,你就别管这事了。你回去吧!” 听到这里,沈芳慧她虽然暗中焦急,却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对朱赞郇做些什么。 故而她当下虽然不甘心却也只能选择回去。 不想她不过刚刚将门打开便撞上一脸失魂落魄的柳叶儿。 柳叶儿在看到沈芳慧出来后也是一惊,随后她只立刻请安道“陆小姐。” 沈芳慧原本还沉浸在与朱赞郇的争执里,如今看到柳叶儿这失魂落魄的样子她倒是有些警惕了起来。 “叶儿,你怎么过来了?”她出言问道。 柳叶儿只收拾了一下脸上的情绪,随后低声道了一句“我是来给云儿姐姐送东西的,她前日的手帕坏了,让我给她重绣一条。” 说话的功夫里她只还掏出一条绣着一树红梅的手帕。 沈芳慧自然没有心思关注柳叶儿的这些话,她只知道云儿是住在后院的,所以柳叶儿倒确实要经过这正厅。 不过她心中还是不放心,虽然他们并没有做什么,可她还是担心柳叶儿会因此不信任自己,所以她只主动同柳叶儿问了一句“你刚才没有听到我与大少爷的对话吧?” 面对沈芳慧的试探,柳叶儿自然摇了摇头“没有。” 随后柳叶儿只又仿佛关心一般问道“你们怎么了嘛?” 面对柳叶儿的关心,沈芳慧只是低声道了一句“没什么,我们刚才在吵架。” 柳叶儿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她只附和着应道“原来是这样啊,那我先走一步,云儿还等着我将手帕交给她呢。” 说完这话,柳叶儿便匆匆离开了,看着柳叶儿离开的背影,沈芳慧虽然充满着担心,可此刻她却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如今这前路,只连她自己也是看不明白的。 故而她也只能等局势明朗了再同柳叶儿说明情况。 而柳叶儿可不知这些,将手帕送给云儿后,她便魂不守舍的离开了。 她心中充满了惶惶不安。 事实上,刚才朱赞郇与沈芳慧的争执她不但听到了,而且还是全部都听到了。 她本来也不是非要去偷听的,实在是他们吵得太大声,而且还有提到自己的名字,她觉得这事或许与自己有关,所以才凑过去听了一嘴,她可没想到自己这一听,便会听出这样一桩事来。 很显然沈芳慧与朱赞郇也是护不住自己的。 当下护不住自己便也罢了,他们可能还打算牺牲自己。 想到此处,柳叶儿只觉无端端一阵悲从中来。 故而一番犹豫之后,她只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 既然沈芳慧护不住自己,那自己不如就这样算了,想到此处,她只也决定溜走了。 而且她必须是连夜溜走。 是夜,月黑风高。 一女子只在夜半卷着自己的包袱皮随后匆匆从屋里溜出。 此时屋外并没有任何的人员往来,而这屋外更是黑暗一片,所能见到光的地方也不过就是几处走廊里的花灯。 柳叶儿便伴着这微弱的灯光只准备匆匆从此处离开。 不过这一路上她都是提心吊胆的,直到确定屋外没有人了,她方敢从此处离开。 然而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过刚刚从这院子里出来,在行到后花园时,角落里却是突然走出来一人。 此时夜黑天高,加之那人走路无声,她也没有看到那人的到来,故而两人竟是直接撞到了一起。 她被撞的直接摔倒在地上,而那被撞的人则是不满的骂了一句“狗奴才,没长眼睛嘛,连你小爷我也敢冲撞。” 一听到那人的声音,柳叶儿顿时吓得不敢出声了。 这声音她怎么会不认识呢?这不就是朱月武朱二少的声音嘛。 只是为何他会在此? 一想到此处,她倒是更不敢出声了,然而朱月武又怎么可能就这样放过她呢? 几乎就在她不知所言之时,朱月武只又踢了她一脚道“狗奴才,你叫什么名字,赶紧给我报上名字来!” 然而此时正是冤家路窄,柳叶儿哪里敢出声。 一见柳叶儿不出声,那朱二少便离开拉着柳叶儿道“好你个狗奴才,你敢不与我回话?好!我倒要看看你这狗奴才长的什么模样。” 话音落下,朱月武只踢了柳叶儿一脚,随后他便要上手去拉柳叶儿,柳叶儿哪里敢停留,此刻的她自然是魂不守舍。 她匆匆爬起身,随后只立刻往回去的路上狂奔了起来,虽然此时花园昏暗,什么也看不清,可朱月武也还能听到柳叶儿转身就跑的声音。 追查到这撞了自己的奴才跑了,他气愤之余,自然不可能就这样算了,故而他只也立刻拔足狂追了起来。 二人一逃一追之间,倒是很快便来到了有灯光的地方,也是借着灯光,透过那背影,朱月武方才看清楚跑路的人是一个女子。 也就是说这是一名侍女,只是这侍女看到自己就跑。也不知该说是胆子太大了,还是胆子太小了。 他一边追击着对方,一边只还在好奇着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说到底女子的力气还是不如男人,柳叶儿在狂奔了一段路后,便觉体力不支,眼见着朱月武越来越近,她当下只更是心急如焚。 不想越是着急害怕,越是来什么,她的一个分心,倒是没注意到自己已经越跑越偏,当下的她一个不注意竟是直接一头栽进了一片芍药花地里。 看着栽到芍药花地里的柳叶儿,朱月武只也立刻追上去查看。 跳进花地里后,他方才发现这丫头竟然是柳叶儿。 难怪她看到自己要跑了。 他倒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有这样得来全不费工夫的经历。 毕竟之前自己大哥将她绑的多好啊,自己想尽办法都没办法见到她一面。 而如今她居然自己跑出来了,而且她只居然还让自己撞见了。 瞬间他脸上的笑容便是止也止不住了。 “柳叶儿?咱们又见面了?”他微微一笑道。 柳叶儿只是戒备且充满恐惧的看着他,若是他想靠近,柳叶儿便不断的往后退去。 朱月武只伸出自己的手对柳叶儿道“来,你摔倒了,我扶你起来吧?说话的功夫里,他只还主动伸出了自己的手。” 然而柳叶儿对于他伸出来的手却没有一丝要借势起来得意图,她只是不断后退,并且她只还用言语威胁着朱月武道“你别过来!你再过来,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看着柳叶儿这副狼狈模样,倒是并没有多少心疼,比起这个他更好奇的还是柳叶儿为何要半夜出来,而且她手中还拿着包袱皮,看的出来,她不是出来做什么事,她是根本打算离开朱府。 看着她那包袱皮,朱月武便也不禁对着柳叶儿道了一句“你是打算离开朱府嘛?怎么?难道他们对你不好?” 面对着朱月武的询问,柳叶儿仍旧没有吭声。 她只是威胁着朱月武道“你别过来!你若是过来,我便死给你看!” 说话的功夫,柳叶儿只还拿刀抵着自己的脖子。 看到柳叶儿这副寻死的模样,朱月武只觉得这实在是太可笑了。 告发主母 在本就要杀死自己的人面前说自己要寻死。 这不是可笑是什么? 他甚至只饶有兴味的看着柳叶儿的动作,在柳叶儿的威胁里,他只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柳叶儿到底不是真的寻死,看着朱月武没有被自己震慑住,反而只还步步靠近,她便觉得自己好像是什么也抓不住的浮萍。 而就在她不知还如何是好之际,朱月武却是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刀,并且他的另一只手只也很快抓住了柳叶儿的另一只手腕。 他紧紧攥住柳叶儿的手腕,在柳叶儿痛得倒抽了一口凉气的时候,朱月武只立刻便将那刀扔在了地上,随后他只又一把掐住了柳叶儿的脖子。 瞬间柳叶儿只感觉到一阵窒息的感觉扑面而来。 她并非是真的想死,若是想死,她便也不会选择逃跑了,出于求生的渴望,也出于对死亡的恐惧,柳叶儿只立刻手舞足蹈的挣扎了起来。 看着柳叶儿挣扎的样子,朱月武微微松了一些手中的劲头,随后他浅笑着道了一句“叶儿,你不是想死嘛?我帮你完成,你怎么又不想了呢?” 此时的柳叶儿不过刚刚得了一息呼吸,在听到朱月武的话时,她的眼神之中只充满着恐惧。 “我不想死!二少爷,您饶了我吧!我不想死,我只是想活命而已。您若是放了我,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说话时,她的眼泪已经流了下来,她哭的梨花春带雨一般哀求着朱月武。 朱月武却只是静静的看着柳叶儿。 许久之后,他方才伸手轻轻用手指拭了拭柳叶儿眼角的泪珠儿,随后他只假心假意的对柳叶儿道了一句“你哭什么,我有说要杀了你嘛。” 说完这话,他只又松开了对柳叶儿得控制。 柳叶儿当下方才感觉到了一阵轻松。 不过在朱月武面前,她是一点放松也不敢的。 朱月武则对柳叶儿道了一句“叶儿,你回府是想做什么?你真的打算帮着我大哥来告发我与主母嘛?” 面对着朱月武的问话,柳叶儿又是一阵胆战心惊,她没法同朱月武说自己不是,更没法说自己是有这样的打算。 朱月武见她抖得跟只小鹌鹑一般,也只是笑着道“你照实了说,我是不会生你的气的。” 随后似乎是觉得不够,他只又补充道“更何况你想骗我,也得看看能不能骗到我。” 听到朱月武这话,柳叶儿的心绪便也安宁了几分。 她沉默的点了点头,随后似乎是觉得不妥,她只又立刻补充道“二少爷,我没想过要供出你的,我只是想供出夫人而已。” 听到她这补充,朱月武倒生出了好奇心“哦?你为什么不打算供出我?” 听到朱月武的问话,她只沉默着道了一句“二少爷,我也是走投无路才回来的,您应当还记得吧,我求夫人放我回去,她表面上答应了我,可实际上,她却在我回去的路上安排了杀手,那车夫要杀我!如果不是陆小姐的人救下了我,我已经死在那条路上了。” “也是因此,我才回来的。少爷我只是想要一条活路而已。” 听着柳叶儿的一再保证,朱月武的脸上便也不禁露出了一丝笑容。 她显然还不知道其实这件事自己是知情的。 所以柳叶儿如果要恨也该是连着自己一起去恨才是。 不过他倒的确从一开始都没有想过要杀了柳叶儿,毕竟这女人在那之前也只是自己尝过的一道可口小菜。 如果没有什么利益冲突,他还是更倾向于将这道小菜留着,毕竟谁也不知道哪一天自己会不会又对对方产生一些兴趣呢? 然而这样的想法,在柳叶儿这一次回来之后便消失殆尽了。 可虽然心中这样想着,朱月武却还是有着另一层想法。 他忽然开口对着柳叶儿道了一句“叶儿,你是个好女孩,我知道你始终不会害我的,你之前所遭遇的一切也是我没有想到的,是我委屈了你,我当时替你求了主母的,她也答应我放了你,可我真没想到,她会背着我对你做出这种事。” 看着朱月武突然之间说的如此义愤填膺,柳叶儿其实内心也并不怎么相信朱月武,可是此刻的自己在朱月武的掌控下,如果她还想活命,就算她觉得他是在满嘴谎言,可她此刻也只能选择假装相信他,并且配合他。 不过她到底没有朱月武会演,故而她也只是沉默着道了一句“我知道的。” 朱月武对于柳叶儿的表现显然十分满意,他搂了搂柳叶儿的肩膀道“你能明白就好。” 柳叶儿见他这般,便也试探着看向朱月武道“二少爷,您能不能放叶儿离开,叶儿离开了,便绝对什么都不会说的。叶儿一定会守口如瓶。” 然而面对着柳叶儿的请求,他却只是静静看着柳叶儿道“叶儿啊,不是我不想放你走,你说大夫人如果知道你离开了我大哥身边,他一定还是想将你置之于死地的,就算我放你走,大夫人难道就不会来找你的麻烦了?” 朱月武说的话显然也有他的道理,柳叶儿当下只也陷入了某种沉默。 看着沉默的柳叶儿,朱月武随后这才道出自己的真正目的“不如这样好了,你还是去老爷面前告发大夫人好了。” 听到朱月武这话,柳叶儿又是惊讶,又是寒心。她没想到朱月武居然只连自己的同盟都能陷害。 那自己在他手里又有什么活路呢?可此刻的她根本没办法对抗朱月武。 故而她只立刻低声道了一句“二少爷想要我怎么做?” “明日一早早膳的时候,我们一家会在正厅用餐,那时你可去我父亲跟前,便说你要告发大夫人私通,至于与谁私通,你只说没看清便是。到时候剩下的事情我自然会处理,只要她死了,到时候不就没有人再将你的活路给堵上了吗?” 听到朱月武的话,柳叶儿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不过在此时的她显然还没有忘记同朱月武要一个承诺。 “二少爷,我若是做成了这件事,您便能放了我吗?” 朱月武仍只是满不在意的笑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况且我从来也没打算对你动手,我不过是帮你铲除对手罢了,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你也可以选择离开,只是那时候如果主母想要对你动手,我纵然想帮你,那也是鞭长莫及的。” 虽然朱月武说的如此温和,可柳叶儿对这个男人却还是保持着一定的警惕的。 毕竟一个可以毫无心理负担杀人的人,一个可以连自己枕边人都可以算计的人,她凭什么认为他会独独给自己留下一条活路。 所以她并没有选择那条看似给予她生路的路,她只是沉默片刻后,方才低声道了一句“知道了。我明日会按照您说的做的。” 听到柳叶儿这么痛快的答应自己,朱月武心中也没有特别的怀疑,反正现在的柳叶儿是自己手中的鱼儿,他不怕她逃脱。 而柳叶儿在让朱月武相信了自己之后,便也沉默的随着朱月武去道了他指定安排的住所。 …… 这是个看似宁静的清晨,至少在朱鹮志看来是这样,他与夫人坐在上首喝粥,而自己的长子与次子,还有那位即将进门的儿媳只也都在一起静静的吃着早餐。 大堂里没有说话,就连其他声音也没有。 然而就在这寂静无声之时,一名穿着朱府丫鬟外衫的女子却是突然冲进了大堂之内。 “老爷,我要告发!” 说完这话,那女子便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听到那女子的声音,看清楚了那女子的面貌,一时大堂里各种神色交错,有人面露惶恐,有人微微错愕,还有的人漫不经心。 然而此时最先开口说话,并且率先站起来的却是朱夫人,她只立刻高声斥责道“哪里来的没规矩的东西!” 随后她又立刻对着门口的婆子吼道“还不赶紧将这没规矩的东西给我赶出去!” 看到朱夫人这般模样,显然更为惊讶的还是朱老爷,毕竟在他面前,自己这继室可一直都是以一副温柔的模样来示人的。 此时婆子们倒也还算给力,在自己夫人发话之后,她们便也立刻进入内堂,准备捉拿柳叶儿。 然而柳叶儿既然已经来到了这大堂之内她又怎么可能再规规矩矩的。 毕竟如果她不发声,她便是死了也没人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故而在婆子们来捉拿她时,她只立刻站起来指着朱夫人道“老爷我要告发夫人与人私通!” 她这一声可如晴天霹雳一般轰在了大堂之上,瞬间场中死一般的寂静,然而没有人知道,在这时候所有人的内心显然都再疯狂的刷着卧槽,虽然这种私通的故事他们听过不少,可那些故事要不就是扑风追影,要不就是戏文里的故事。 然而如今这事居然发生在了他们的身边,这又如何不让人的八卦之心大起呢。 此时堂中虽然无声,可人们视线交集之时,那无声的眼神也似乎充满着意味深长。 此时最先做出反应的自然仍旧是朱夫人。 鹬蚌相争 “一派胡言!她简直就是在一派胡言!”朱夫人立刻高声斥责道。 而她身边的侍女只也立刻对婆子们吼道“这贱婢污蔑主母!你们还不赶紧将这贱婢拖出去打死!” 然而就在那些婆子们准备将柳叶儿拖出去的时候,朱赞郇却是突然道了一句“且慢。” 顿时那些婆子们也不敢再出手了,毕竟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桩事。 如今坐在堂中最大的那一个都还没开口,她们又怎么敢将人拖下去呢。 所以朱赞郇的话语只让他们顺利找到了一个停顿的时间。 早晨清寒,朱赞郇只掩唇轻咳了几声,随后他方才不紧不慢的看向朱夫人道“既然是污蔑,朱姨何必如此紧张?” 当下的朱赞郇虽然不知道为何失踪一夜的柳叶儿会突然出现在这大堂之中,他更不知柳叶儿为何会在他们没有任何准备的时候突然出现在这里指控朱夫人,不过既然是指控朱夫人通奸,那奸夫便也必定要被人揪出来,虽然他并不认为自己的父亲会因为这桩丑事将朱月武怎么样,不过能让他们父子离心也不错。 故而他在此时只帮着柳叶儿说了一嘴。 然而听到朱赞郇的话,朱夫人的脸色却是涨得通红,她带着仿佛恨不能将朱赞郇生吞活剥掉的眼神盯着他道“我不是紧张,我是气愤!这婢子一派胡言,污我清白!” 话音落下,她似是终于想起自己往日的作派,当即她只立刻面向着朱老爷,随后她哭得梨花春带雨一般道“老爷,这婢子是要毁我啊,您瞧瞧她说的话可是惊天之言?名节对一个女子来说该有多重要!她这样说我就是要我死啊!” 此时的朱月武只也假意劝着自己的父亲道“父亲,母亲一向恪守本分,她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来呢?这婢子怕不是在诬告主母啊。” 然而朱月武的话音不过刚刚落下,那柳叶儿并没有因此感到惧怕,她反而只在堂中高声喊道“老爷!我就是主母身边的人,若非是实情,我也绝不敢诬告于夫人!还请老爷给我一个说出真相的机会。” 说完这话,她只又立刻赌咒发誓“老爷,夫人就是与人私通了,我柳叶儿若是所言有一句假话!便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若是夫人没有与人私通!更叫我祖宗血脉,从我这里断绝!” 可以说柳叶儿说的这话,字字都充满着一种惊悚的意味。而她的表情又太过决绝。更何况拿自己家族的血脉起誓也让人觉得不由想要相信她说的话。 朱夫人一听这话,又见朱老爷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便也立刻由初时的梨花带雨转成了嚎啕大哭。 “柳叶儿!你说话可要凭良心!我哪点待你不好,你竟要如此污蔑于我!” 随后她只又道了一句“柳叶儿,你不能收了大少爷的好处,便连自己的祖宗也不要了啊!你这样污蔑于我,可还有一点良心!” 朱夫人这话一转,随后只又将一盆脏水直接泼到了朱赞郇的身上。 看着她这般操作,便是沈芳慧也不禁皱了皱眉头。 果然谁当出头鸟,谁就是她攀咬的对象,如果朱赞郇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口,倒是让她将仇恨转移到了朱赞郇的身上。 而且更为难的是朱赞郇根本无力招架朱夫人的话语。 一时之间众人只都不知该信谁为好了。 另一边的朱月武看到朱夫人转头攀咬朱赞郇,一边只觉得这女人蠢笨如猪,连柳叶儿背后的人到底是谁都分不清。 另一方面,他只也乐得见那鹬蚌相争,反正左右不过是他这渔翁得利罢了。 柳叶儿听到朱夫人这样的污蔑,只也立刻反驳道“叶儿从来都没有收过大少爷的好处!反而是夫人你屡次三番要置叶儿于死地!叶儿都请求过您,让您放我一马,您假意答应我的回乡请求,可转头您就安排了杀手意图将我杀死在回乡的路上。” “夫人若非是您做的这样绝,叶儿我也不敢与您鱼死网破的!” “你胡说,你这婢子定是收了大少爷的好处,在此污蔑于我!” 此时朱月武只也帮着朱夫人在此时送上致命一击“是啊,叶儿,我且问你,之前你若是被杀手埋伏,那你如今为何还能活着?你一介柔弱女子难道还能抵抗得了那杀手取你性命?” 听到朱月武的话,柳叶儿只忽然抬头看了朱月武一眼,她知道这男人在此时说话的用意,除了迷惑朱夫人,他也是想在此时将自己的出堂引为背后有人,而这人正是大少爷朱赞郇。 虽然朱赞郇确实不能保护自己,可他也保护自己这么长时间了,而且最重要的是,陆小姐对自己是真的很照顾,而且也是陆小姐救了自己。 可若承认这一点,那多疑的老爷一定会觉得自己是受朱赞郇的指使,到时纵然坐实了朱夫人的罪名,那大少爷也会在朱老爷心里被安上一个罪名,更何况若是自己被定性为诬告,那大少爷与陆小姐必定更会受到牵连。 故而柳叶儿只准备否认这件事。 然而就在此刻,一直没有开口,只是默默在观察事态发展的沈芳慧却在此时开了口“是我救了叶儿姑娘。” 听到沈芳慧开口,众人方才想起这堂中还有一个没有开口说话的人。 而如今她一开口,众人自然便也将注意力放在了她的身上。 沈芳慧只沉默着低声道“我出门去踏春的路上,听到有人呼救,所以便招呼身边的人去将她救下来了。我本想送她回去,可是叶儿姑娘说她不想回去,所以我便将她带回来了,之后我本想将她送回夫人身边,可叶儿说那杀手就是夫人派回来的,她求我收留她,我觉得自己保护不了她,便将她送到了大少爷身边。” 沈芳慧的话说的坦荡而诚恳,克制却理性,加上她只是毫无利益的第三方,她的话倒是在此时削弱了一些人们对于柳叶儿背后之人是朱赞郇的猜想。 柳叶儿听到沈芳慧的话,只也应和着道“是啊,如果不是陆小姐,我这条命怕是根本就没有了。” 随后柳叶儿只又抬头看向沈芳慧道“不过陆小姐,我还是对不起你们,我辜负了你的好意,我回来就是为了报仇的,为了鱼死网破的。毕竟您能救我一次,不可能救我第二次。” 听到柳叶儿与沈芳慧在这演什么知遇之恩。朱夫人很是不惯,当下的她只立刻出言道“老爷,他们两个就是在胡说,他们根本是勾结在一处想要诬陷于我。” 朱赞郇对于朱夫人屡次三番的栽赃显然也有些不耐烦了。 “诬陷于您?朱夫人亏你也说的出口!我们诬陷你?我们怎么诬陷你?你这话说的柳叶儿是诬陷,那他难道也是诬陷!” 话音落下,朱赞郇已经不理会沈芳慧对他一再示意的稍安勿躁,他只拍了拍手,招呼了自己屋里的人进来后,他只又对那人吩咐了一句什么。 随后很快那下人便离开了,再过不久,那人便将一名身形狼狈的车夫给拉到了人前。 那车夫惶恐的看了看堂上的众人,随后他只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朱赞郇只看着他道了一句“你现在可以老实交代你的罪行了。” 那车夫大约也是被拿捏住了,如今他只老老实实的低声道了一句“夫人安排了我去劫杀柳叶儿。” 然而对于那车夫的供词,朱夫人明显表现的不以为意“你说我安排了,我难道就安排了?更何况我根本不认识你,谁知道你是不是大少爷安排过来诬陷我的人。说任何话,做任何事可都是要讲证据的啊。” 朱夫人现在的态度显然是将一切否认到底,说完这话,她只又拉着朱老爷哭哭啼啼道“老爷,我知道大少爷一向看我不惯,毕竟我作为填房继室取代了他母亲的地位,他看我不惯也是正常的,可我没想到大少爷会如此对我。” 说完这话,她只又以自己的柔弱为武器对着朱赞郇道了一句“大少爷,您若是要杀我,何必要用这种手段呢,你一刀捅了我,都比如此污蔑我要来的痛快!你这根本就是在杀人诛心啊。” 她这一套组合下来,朱赞郇根本有些无力招架。 “朱夫人,您是要证据是吗?”沈芳慧却在此时再一次站了出来,虽然她觉得朱赞郇的两次贸然出手都有些太过操之过急,毕竟现在谁都不知道柳叶儿是个什么情况,然毕竟她一夜未归,如今突然出现,却是直接指控朱夫人,这事很显然脱离了他们的控制。所以沈芳慧本是想再观察观察等柳叶儿这边露出真示意图,或者让她背后之人露出马脚再决定下一步。 然而朱赞郇的行动,显然将这局面直接陷入了一种被动的不利局面。 从一开始朱夫人就不是主要目标,如今与朱夫人攀咬,二人不断争执,不断自证清白显然是个愚蠢的事情。 可事情已经发展成这样了,那当下自然便只有速战速决,解决了朱夫人这头麻烦的拦路虎了。 辩无可辩 朱夫人显然是认定了朱赞郇他们是不可能拿到半点自己与那车夫勾结谋害柳叶儿的证据的。 毕竟她在安排车夫杀害柳叶儿之前可是很小心的,她没有给那车夫任何一点凭证,不过是许诺他事成之后,给他一笔银钱,之后再让他远走高飞。 故而对于沈芳慧的问询,朱夫人只也表现的很不以为意。 “是啊!我当然要证据,你们这些毫无来由的诬陷实在是让我恼火,若是随便拉一个人便能说你杀人了,你的心情又如何呢?”朱夫人振振有词道。 沈芳慧在朱夫人的话语里,却是显得十分沉默。 她没有多言,她只是让月娥回去了一趟。 朱夫人此时显然还不知道沈芳慧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难道她还真有证据,难道自己真给这杀手留下了什么证据不成? 可再一想,她却又觉得这绝对不可能。毕竟她不可能犯这么傻的错误。 想到此处,她只也心安理得的在等着沈芳慧,她倒要看看沈芳慧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于此同时,她只也看了一眼朱月武,说实话今日这一场,她还是对朱月武有些不满的。 自己生怕他们的丑事被朱鹮志知晓,所以朱夫人只一直极力证明自己的清白。为了这事,她真是什么手段都用尽了,可朱月武却不过是在旁边说两句不痛不痒的风凉话。 他这态度,倒像是他只是个看戏的一般,而这一切只也绝对与自己无关。 可是怎么可能呢?柳叶儿如果说出实情,那他也是逃不出指控的。 一想到朱月武这样的态度,她不免恨恨的看了一眼朱月武。 朱月武自然是接收到了朱夫人怨恨的眼神,他知道自己的态度太过于像是个想将自己摘出去的干净人一般。 所以在看到朱夫人怨恨的眼神时,他只还用一种温柔的眼神接收着朱夫人的埋怨,他同时只无声的告诉朱夫人一切会没事的。 朱夫人虽然埋怨朱月武,可想着自己在这件事上到底与朱月武是同船人。所以她并没有怀疑自己今日的遭遇是与朱月武有关了。 毕竟这种事情如果与朱月武有关,那她现在攀咬的对象便绝对不是朱赞郇,而是他朱月武了。 而朱月武当下也正是利用这一点麻痹了朱夫人。 看到朱月武安抚的眼神,朱夫人只也不再看向他,于此同时她只继续同朱鹮志诉说着自己的委屈“老爷,我心里真是难受啊,若是我真做了这种事便也就罢了,可我从来没做过这种事,更没有伤害过谁,可为什么他们却都要来害我呢?” 看到朱夫人这副面孔,听到朱夫人这番假惺惺的话语,朱赞郇心里只觉得恶心至极。 好在月娥很快便去而复返了。 当下的月娥只手捧着一个小盒子。 看着那小盒子,众人只都不知这盒子里放的是什么东西。 朱夫人自然也想不到里面能有什么东西,她只是在想不管他们拿出什么东西来,自己只要一律不承认就是了。 想来他们也拿不出什么证据来。 而在她这样想着的时候,盒子只也果然被人打开了。 看着那打开的盒子,众人只也不解其意,那盒子里只是空空如也。 此时其他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朱夫人则是洋洋得意,她就觉得沈芳慧不过是在故弄玄虚,她怎么可能有自己的什么证据,她保留的一切可都是十分保守的。 想到此处,她忍不住出言讽刺道“陆姑娘,您说的证据就是这个空盒子,您再想帮您的夫君也不应该弄虚作假啊。” 然而沈芳慧闻言却只是满不在乎的看了她一眼。 被她这样看着朱夫人心中很是不满。 而沈芳慧则只是对月娥道了一句“月娥,你将这盒子直接交给老爷,有没有弄虚作假,朱夫人您别抢盒子才是。” 月娥得了沈芳慧的吩咐,自然只也主动朝着朱老爷走了过去。 虽然这只是个空盒子,但在现场的朱月武却并不十分放心。 毕竟他掌控的也不过是一个柳叶儿而已,可是沈芳慧和他的兄长却是两个未知的变数。 虽然他兄长如今已经陷入了自证清白的困境里,他也摸的清自己兄长的套路。 然而这沈芳慧,他却是有些看不清楚她的出牌套路了。 她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有出手过,可每一次出手,她都能让自己兄长转危为安。 看来自己以前真是低估她了。 所以他还是有些担心自己也会因为沈芳慧所谓的证据被拉下水。 想到此处,朱月武只也立刻道了一句“慧娘,你这盒子都是空的,这是作弄父亲呢?您不如还是将这东西收回去吧。” 然而朱月武这话音不过刚刚落下,沈芳慧却是用一种睥睨的眼神看着朱月武。 “怎么?二少爷和夫人这是怕了?” 她这用词充满着别有用心,只似乎是暗指着什么,朱学武被怼的不好开口,反而是朱夫人只忽然道了一句“我怕什么啊!不就是一个空盒子嘛,你们送给老爷就是,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栽赃出一朵什么样的花来!” 当下朱夫人的话语只说的慷慨激昂。 沈芳慧也懒得再生口舌之争,反正刚才的一个激将法引得一个人上钩了就够了。 而朱夫人都这样说了,朱月武自然也不好再表现什么。 反而是月娥只顺利的将盒子交给了朱鹮志。 朱鹮志此时只也与其他人一般,他不知自己该相信谁的话,也是因此。他一直只是沉默的听着她们为自己辩论,却并没有出手。 而如今他拿到了这个打开的空盒子,沈芳慧还没等他出言质疑,便又说了第二句话“老爷麻烦您掀开这个盒子的第二层。” 听到此言,朱鹮志便也掀开了盒子的第二层,倒没想到这小小的盒子居然别有洞天,而且第二层里居然还真放着一封纸信,与一枚耳环。 那耳环是玉石雕刻成的的小小芙蓉,身边人若是清楚的便知这是朱夫人的耳环。 所有人只都静静的看着那枚耳环,显然众人只都不清楚这耳环为何会出现在沈芳慧的手里。 朱夫人一看到那耳环自然只也决心先发制人“我这耳环前日丢了,我一直在找,却一直没有找到,原来却是在姑娘这儿。” 朱夫人话音落下,便想去拿那耳环,然而还没等她拿到那剩下的一只耳环,朱鹮志却是突然将耳环收到了自己的手中。 随后他只是平静的看了一眼朱夫人道“你先别急,让她把话说完。” 朱夫人在朱鹮志面前到底也不敢造次,她只是不满的看着沈芳慧。 而在众人的注视下,沈芳慧只声色平淡的道了一句“老爷您可以看看这信里的内容。” 朱鹮志当下自然便也打开了这信件,此时只是看了片刻那信里的内容,朱鹮志却是突然生出了一丝恼怒的情绪。 他只忽然瞪向朱夫人。 被朱鹮志这样瞪视一眼,朱夫人当下便就慌了。 “老爷,您这是怎么了?”朱夫人问道。 然而没等朱夫人把话说完,一个巴掌便重重的落在了朱夫人的脸上。 朱夫人被这一巴掌只甩的整个人跌坐在了地上,于此同时她的脸上只也残留着一个重重的红印。 朱夫人万分不解道“老爷,您为何要打我?” “贱人,你还问我,你自己做了什么好事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嘛?” 说完这话,朱鹮志只直接便将一封信扔到了朱夫人跌坐的地上。 看着那封轻飘飘的信,朱夫人想了想最终还是将信展开看了看。 随后看到那信中的内容她的脸色也是一变,随后她只立刻惶急的将那信撕成了两半。 随后她只又立刻冲到朱鹮志的面前,她抱住朱鹮志的大腿道“老爷!老爷!都是假的,这信里的内容都是假的!我怎么可能写出这种不知廉耻的东西来!老爷他们污蔑我啊!” 然而朱鹮志却是看也不看朱夫人道“污蔑你?谁为了污蔑你,会特意将自己的字体模仿成这样?贱人?这不是你写的字嘛?这字体不是你写的嘛?” “还有这印章?你还想抵赖!” 听到朱鹮志这话,朱夫人只立刻嚎啕大哭了起来,可此刻的她已然已经为自己寻不出更好的证明了。 当下的她只能一遍又一遍的为自己重复着相同的话语“老爷,我冤枉啊!我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是他们污蔑于我。” 然而她的话,根本就没有人信,而且她越是如此,朱鹮志反而越发的气愤,哪个男人能接受得了自己成为被戴绿帽子的对象。 他只愤怒的朝着自己底下的人吼道“来人!把我的鞭子拿来,我今日定要将这贱人活活抽死。” 虽然知道自己父亲脾气暴烈,可显然朱赞郇也没想到他会暴烈成这般。 不过此时或许正是说话的好机会,故而朱赞郇只立刻抓住机会再次站出来道了一句“父亲,那奸夫还没有找出来呢!您怎么不问问柳叶儿那奸夫是谁?” 听到朱赞郇的话,朱鹮志这才想起此事,不过他并没有看向那柳叶儿,他只是用那猩红嗜血的目光看着朱夫人。 第一千一百七十五章 尘埃落定 “说!那奸夫是谁?” 在朱鹮志摄人的目光之下,朱夫人只是瑟瑟发抖,但她显然还有一丝侥幸心理。 故而当下的她只是一边摇头,一边用那哭腔道“老爷,没有奸夫!这都是他们在污蔑我!” 然而失去理智的朱鹮志根本就不会相信她这苍白无力的说辞,他恶狠狠的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来人!将我的鞭子赶紧拿来。” 听到朱鹮志这话,当下朱夫人被真正吓到了,她看着朱鹮志身边的奴才果然去拿鞭子了,她顿时吓得一把抱住朱鹮志的小腿。 “老爷!老爷!您不要这样对我啊!我再也不敢了!” 然而她不过刚刚抱住朱鹮志的小腿,朱鹮志当下便直接将她给一脚踢开了。 “贱人!你还敢求情!” 说完这话时,那奴仆只匆匆便将鞭子带到了朱鹮志的身边。 看着那长鞭,朱鹮志直接一把接过,而被踢开的朱夫人则吓得立刻连连后退。 于此同时,她只将求救的目光频频看向朱月武。 朱月武其实更害怕的是朱夫人招认出自己,故而他只能立刻假意出来劝道“父亲,主母到底也是两个孩子的娘,而且她到底也是主母,一些体面还是该要的,您就暂时放她一马吧!” 然而朱鹮志怎么可能听得进去朱月武的这些求饶的话语呢。 在朱月武试图阻拦自己的时候,他只一把甩开朱月武,并且他只恶狠狠的道了一句“你滚开!” 骂完这一句,他几乎已经懒得再等朱夫人说什么奸夫的名字了,他只挥舞着长鞭便朝着朱夫人劈头盖脸的打了过去。 啪的一声,第一道长鞭落了下去,朱夫人原本好看的脸颊上立刻落下了一道长长的血印,朱夫人只也恐惧的发出了一声惨叫。 “老爷,别打了!我说,我什么都说。” 然而此时无论朱夫人说什么,朱老爷只也没有要放过朱夫人的意思。 长鞭落在朱夫人的身上,随后不过片刻那鞭子便如同密集的雨点一般铺天盖地而来,朱夫人被打的惨叫不止,同时整个人更是发髻凌乱,钗环散了一地,整个人更是狼狈不堪。 好在这朱赞郇到底还是为她留了一点体面,至少在她挨打之前,朱赞郇已经吩咐仆人们都下去了,并且他只还合上了大门。 不过即使如此,人们也都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虽然那夫人是咎由自取,可听着那夫人的惨叫,他们还是忍不住心惊胆战。 要知道他们老爷可不是一般的文官上位,他本就是军功起家,性情暴烈,朱夫人如今这般,只怕是要死在这府里了。 而事实似乎也真如他们所想一般,朱夫人一开始只是惨叫求饶闪躲,但避不开鞭刑之后的她很快便也伤痕累累,再过不久之后,那声音越来越小,直至之后竟越加的虚无。 看着倒在地上已经衣衫褴褛,气息奄奄的朱夫人,沈芳慧到底还是有些不忍的。 更何况这朱夫人就算不忠诚于婚姻,可当下也不能让那个男人隐身啊。 想到此处,沈芳慧只也朝朱赞郇使了个眼神。 朱赞郇收到沈芳慧的眼神后,自然便也照实行事。 “父亲,这朱姨已经被打成了这样,想来她也收到了教训,咱们收手吧!毕竟朱姨的父亲也是您的忠实部下,咱们还是要给他留几分面子不是。” 如今朱鹮志人也打了,气也消了一些,听到朱赞郇这话,想到那部下如今就算不再是自己的部下,但他对自己也算忠心耿耿。 至少他此次能抓回李云澜,便是有那部下的拦截功劳,只是这耿真真实在是太过下贱,不守妇道。倒不像是他的女儿了。 不过看在老部下的面子上,他决定还是不将这女人打死了。 不过他显然也不想再看这女人一眼了。 故而他只扔掉了鞭子,便出言准备招呼人进来。 然而在他还没开口之前,之前一直帮着朱夫人说话的朱月武却是突然一反常态道“父亲,这人不能送走啊。” 听到朱月武的话,朱鹮志与朱赞郇只都用一种疑惑的目光看着朱月武。 朱月武倒是完全不在意旁人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他只侃侃而谈道“父亲这种不守妇道之人如何能留,您若是因为这样便将她送回去,您说府里的这些下人们又该怎么看您呢?他们可都是知道这贱人的丑事的。您这样的事都能原谅,那往后咱们如何服众?” 听到朱月武这话,竟似是怂恿自己父亲将这朱夫人直接解决了,这态度倒是让人始料不及,毕竟朱夫人纵然是出轨了,可对他这个奸夫,她却是不遗余力的帮助过的。 如今且不说朱赞郇能帮她一把,但他至少也不该落井下石吧。 不过若是不从人性的角度去揣度朱月武的行为,那朱月武的行为倒也似乎可以理解了。 毕竟现在朱夫人还没有招认出奸夫是谁,所以目前的朱月武还是安全的,他想对朱夫人下手,嘛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嘛。 毕竟只有她死了,他的事情才不会暴露出去。 只是朱鹮志又怎么可能听信他的怂恿呢?毕竟立威这件事对于朱鹮志来说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他这么多年了,府里人谁不知道这位老爷是和凶神恶煞的主,只要下面的管事叫堵嘴,便没哪个人敢胆子大到将今日发生的事情说与外人听。 所以朱鹮志自然选择了长子的策略。 他只低声道了一句“便还是让她留着吧,她父亲毕竟也帮了我许多。” 随后很快,朱夫人便被人拖了下去。 不过虽然朱夫人离开了,但这事显然还没有完,朱赞郇自然也不可能就这样放过自己二弟,故而他只又在随后提醒自己的父亲。 “爹,那奸夫还没有指认呢,比起朱夫人背叛您,那奸夫不是才是更为可恨的存在吗?毕竟若不是他勾引主母,主母怎么可能背叛于您。” 听到朱赞郇的话,朱鹮志显然也想起了还有另一个人没有解决。 虽然在朱夫人那里他暂时消了一些气,但那也只是权衡利弊的结果。 对于他这样的大家长来说,给自己的头上戴绿帽子这件事显然是他不能忍的。 他如今处置不了朱夫人,难道还处置不了他的奸夫吗? 想到此处,他只也终于想起了那柳叶儿。 “让那个告发主母的丫头进来。”他这样吩咐道。 而随着他的吩咐,很快柳叶儿便再一次进来了。 见识过了主母的下场,柳叶儿心中其实也有些忐忑了起来。 她这样的告发多半是没有好下场的。 “你是耿真真身边的丫鬟,你告发你的主母与人私通,可你还没有告诉我那奸夫是谁,你现在可以说了。”面对着柳叶儿得时候朱鹮志的脸色虽然不太好看,可他的语气却还算平和。 柳叶儿在他的话音落下之后,却并没有立刻回答,她只是先看了一眼朱鹮志身后的朱月武。 随后又看了一眼旁边的沈芳慧。 最后在朱老爷身边的管家的那一句你看着后面做什么,赶紧交代啊的提醒里,她方才缓缓开了口。 此时朱赞郇明显在期待着柳叶儿将那奸夫交代出来,他倒是很想让他父亲看看他的好大儿都做了一些什么。 而另一旁的朱月武虽然漫不经心,可他显然也在一直用眼神警告柳叶儿不要说出一些不该说的来。否则谁都保不住她。 然而柳叶儿在这之后却还是做出了一个让朱月武不敢相信的事情来。 她没有说话,然而她的手却是直接指向了朱月武。 一见柳叶儿做出这样的行动,朱月武登时面露恼色。 而朱鹮志显然还没有想到那奸夫是他的好大儿,毕竟此刻朱月武是站在他身后的,他见那女子伸出手来,指的却是自己,朱鹮志登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而就在他准备开口问询女子在指着谁的时候,柳叶儿只声音平静的道了一句“那奸夫是二……” 没等她话音落下,屋子里便响起砰的一声巨响。 随后一名男子便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 那人,厅中的人只都认识他。 他可是朱家的奴才,马车里的马夫:黄昭志 因他容貌还算清俊,故而在这府中,此人倒也有不少人认识。 如今谁都不知这人为何冲进来,而且当下的他还是做出如此没有礼貌的事情。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他声音极大,说话时只还砰砰磕头,这举动震慑住了众人,当下更是盖过了柳叶儿的声音。 朱鹮志被他这激烈的动作震慑住了,倒是忍不住先开口问起了黄昭志,他开口问道“你犯了什么事,为何要我饶命?” 听到朱鹮志的话,那黄昭志这才抬起了头,不过他当下也只是看了一眼朱鹮志身后的朱月武,朱月武朝他点了点头,他方才开口主动道了一句“老爷,夫人的奸夫就是我!”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不过这黄昭志生的容貌不错,也确实有些招引小姐太太来摆脱卑贱身份的心思,故而如果太太的奸夫是他,其实倒也不是说不过去。 第一千一百七十七章 替死原来也是门技术活 然而坐在上首的人却是没有一人认同,毕竟他们都知道真正的奸夫是谁,黄昭志不过是被推出来的替死鬼罢了。 “黄昭志,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知道勾引主母,你会落得什么下场吗?”朱赞郇到底是不甘心黄昭志出来搅局的,故而他只出言提醒着黄昭志。 被提醒的黄昭志一脸戚戚然,可他嘴里的话语却是一丝改变也无,他苦笑着道了一句“大少爷不必替我开脱了,我与主母私通之时便该想到我会有今日的。只怪我当时鬼迷心窍。如今被揭穿也是我咎由自取罢了。” 听着黄昭志认着不属于自己的罪名,朱赞郇不免愤怒的看向朱月武,他甚至觉得朱月武是早有预谋的。 然而朱月武在朱赞郇愤怒的视线下,却是仍旧保持着一副满不在意的表情。 而堂下的柳叶儿显然也已经反应过来了,她只立刻开口道了一句“老爷,这黄昭志不是奸夫,奸夫其实是二少爷。” 她的手随后只直接指向了朱月武,一时之间朱夫人的奸夫到底是谁倒成了一个罗生门事件。 看着柳叶儿最后还是将自己的手指向了自己,他的眼中只也闪过一丝狠意。 虽然他从来也没打算留下柳叶儿,可显然被柳叶儿如此当堂背叛,却也不是什么好受的事。 然而她这指认显然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如今黄昭志跳出来说自己是奸夫,如果没有失心疯,谁又会跳出来说自己是奸夫呢? 于此同时,这黄昭志显然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只用一种悲伤的眼神看着柳叶儿道“叶儿,我知道你喜欢我!可是算我求求你了好不好,你别再为了我胡乱攀咬别人了,也别再为了我与夫人翻脸了,如今夫人已经被你害了,我也是不可能跟你在一起的,我勾引夫人是我罪有应得。你害了夫人不够,难道还要害死别人嘛?” 他这话,不止是柳叶儿,便是其他人都跟着惊了,这可真是好大的一盆狗血啊。 原来这柳叶儿如此大义凛然的举报朱夫人勾引他人,也只是为了自己的私心,这么说来,他们岂不就是二女为了一个马夫争风吃醋。 瞬间堂中有些哗然。 柳叶儿在短暂的惊讶过后,自然只也还想替自己辩解“谁喜欢你了!我怎么可能喜欢你这种人,你别胡说了!” 随后她只又用那目光看向朱月武道“二少爷!你敢做不敢当嘛,你与夫人私通多久,哪次不是我在后面打点!” 随后她只又立刻看向朱鹮志道“老爷我真不知这黄昭志,这人更不曾与夫人交集!与夫人有染的是二少爷啊!” 然而这一次朱鹮志听着柳叶儿的话,却是显然并不愿意相信了,他只朝着柳叶儿愤怒的道了一句“你给我闭嘴!你可知道污蔑你的主子私通,你会落得个什么下场?” 面对朱鹮志的问话,柳叶儿显然也有些不解,可她最终还是选择硬抗到底,反正像她这样的人是早没了活路的。 她说与不说都是死。 既然要死,她为何不顺从自己的心意将真相说出来再死呢? “老爷!我当然知道污蔑他人是什么样的下场。可是我还是要说!二少爷才是那个奸夫!” 听到她这话,朱月武的脸色也是越来越黑了。 他只恨自己昨日没有直接将这胡说八道的贱婢掐死。 如今偷腥不成反弄的他一身骚。 而朱鹮志此时只也意味深长的看向自己这儿子。 朱月武自然不可能承认自己的罪行,故而在朱鹮志看向自己的时候,他只也立刻站出来道了一句“父亲明鉴,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呢,一直以来我与主母都恪守着各自的分寸!这婢子说的话完全是血口喷人!” 然而新仇旧恨在前朱赞郇怎么可能让朱月武好过。 故而他也立刻道了一句“血口喷人倒也不见得吧?毕竟你与主母常常时有往来,谁也不知道你们到底在做什么?而且主母与黄昭志私通,却与他写信往来,这也实在可笑吧,那黄昭志能认得的恐怕也不过就是自己的名字罢了,你让他与主母书信往来岂不是对牛弹琴?” 随后朱赞郇只又看向那黄昭志道“这信里写的字你都认得吗?” 黄昭志显然也没想到自己只是想认个罪都这么困难。 他咽了咽口水,随后低声道了一句“我都认得。” “好!既然你都认得,那你便给我将信里的内容都读出来!还有你与夫人往来的信件你都给我拿出来!”朱赞郇随后当即不依不饶道。 说完这话,他只还将刚才给朱夫人定罪的那张纸摆到了黄昭志的面前“你说你认得,那你现在给我读啊。” 黄昭志哪里认识这些字,他只苦着一张脸求助的看向朱月武,朱月武显然也是没有料到这种变数的。 一时之间他也不知该如何处理,而此时朱鹮志只也出手了“怎么还没读?” 那黄昭志知道没有指望了,便也只能低下头看着那封信努力辨认里面的每一个字“天……我……等。” 找完这三个字,他便再也找不到其中认识的字眼了。而此时的黄昭志似乎也已经认命了。 他本以为这顶罪是个要命的活,可他没想到顶罪原来还是个技术活。 他绝望的看向朱鹮志道“老爷,其余的字眼小的是一个也不认识了。” 虽然谁都知道朱赞郇的目的,可朱赞郇这话只也显然有他的道理,尤其是在那黄昭志看了半天信,却只认出两三个字,场中瞬间只也哗然了起来。 而在他坦白了自己不认字后,这种猜疑便也到达了巅峰。 然而朱月武此时显然也已经想出了应对之策,故而就在那黄昭志都即将认罪之际,朱月武却是突然开口道了一句“大哥这话说的真是可笑,一个奴才难道就非得用自己手里的证据证明了自己识字他才有这个资格做奸夫吗?” 随后朱月武只又迅速补充道“难道这奴才就不能是找人识了字,然后再找人代笔嘛?” “至于主母,她作为上位者,又哪里需要管这奴才识不识字,毕竟这奴才才是那个需要讨好她的人。” 听到此处众人只都是默认的点了点头。 而那黄昭志在此刻只也立刻点了点头道“对!对!对!我就是按照二少爷说的那样做的,我为了讨主母的欢心,确实花了许多苦心,我找了外面的人与主母互通书信,主母对我也很是满意。” 听着黄昭志的满口胡言,朱赞郇只是冷笑一声“请了外人写信?那我倒要问问你,那外人叫什么名字,如今人又在哪里?” 黄昭志此时脑子也终于灵光了一些,他只立刻开口道了一句“我怎么知道他如今在哪里,那是个书生,姓黄,他也只是经过这里,如今我早也不知他去往何处了。” 朱赞郇还要发问,然而朱鹮志显然已经不想再继续纠缠此事了,他只冷冷道了一句“如此一来倒也说的通!” 随后他只又看向朱赞郇道“有些事,你又何必过分纠结?这不知的人只怕还要以为你们兄弟二人有什么深仇大怨呢。” 被自己的父亲如此一点,朱赞郇自然是不好再吭声了。 而朱鹮志在点了朱赞郇之后,自然只也转头对仆人道了一句“来人!将这下贱的奴才给我直接乱棍打死!” 一听这话,黄昭志立刻高声叫嚷着老爷饶命。 然而朱鹮志根本就不理会黄昭志的请求,不过片刻,仆人们便将黄昭志给拖了下去,不过片刻院子里便传来了男人的哀嚎声。 朱鹮志没有理会男人的哀嚎,只又忽然将目光看向柳叶儿。 这个柳叶儿按理来说是不应该处理了的,毕竟没有她的举报,自己恐怕还被蒙在鼓里。 然而此刻这丫头知道的实在是太多了,故而这丫头显然也是不能留了。 朱鹮志的目光冷冷落在柳叶儿的身上,仿佛他此刻所看到的不过是一具死物。 随后他冷冷道了一句“这婢子污蔑主子,也拖下去,乱棍打死!” 听得此言众人只都是一惊,柳叶儿虽然早料到自己活不了,可显然她也没想到朱鹮志会认为自己说的都是假话。 故而柳叶儿只立刻对着朱鹮志高声道“老爷!我绝对没有污蔑二少爷!我说的都是真的!二少爷他就是私通了夫人!我若是有一句假话,便叫我天打雷劈,便叫我魂飞魄散!” 然而无论柳叶儿如何发誓,此时也没人再理会它,婆子们只将她缓缓拖了下去。 眼见着柳叶儿便要被人拖下去了,此时朱赞郇到底不忍,他只立刻站出来道了一句“父亲,柳叶儿罪不至死!还请父亲饶她一命!” “她罪不至死?她今日敢污蔑自己的主子,明日就敢告发其他人,我最恨叛徒,我都没有追究她背后指使之人?你还觉得她罪不至死?”朱鹮志冷酷的看着朱赞郇道了一句。 虽然这一次柳叶儿出来指认,并非自己的手段,可朱赞郇说不清,故而当下的他倒是不敢再替柳叶儿求情了。 第一千一百七十七章 杖刑 很快柳叶儿便被人如同拖死鱼一般拖了下去,可柳叶儿在即将被拖下去时也没有反抗,她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高声喊着“二少爷与夫人私通!二少爷与夫人私通!” 她仿佛是想让这喊声透过这天地,传到人尽皆知。 也只有如此,她柳叶儿的冤屈方能洗刷干净。 然而朱鹮志又怎么可能让她柳叶儿将这种丑事传得人尽皆知呢。 故而他只立刻朝身边拖着她的婆子使了一个眼色。 婆子们也机灵,在收到朱鹮志的提醒后,她们只也立刻便寻了一块手帕堵住了柳叶儿的嘴,柳叶儿因为嘴巴被堵住,顿时她便也说不出话了。 她试图挣扎,然而那些婆子们可比她的力气大多了,很快她便被拉到那长凳之上躺着了,随后几名家丁直接拿着小臂粗的棍杖重重地打在了柳叶儿的身上。 柳叶儿顿时疼得呜呜乱叫,然而她的嘴巴被堵住了,所以即使她疼得不得了,却也没法做出任何行动。 看着这样的柳叶儿,沈芳慧也不禁觉得悲从中来。 她转头对着朱老爷道“老爷,柳叶儿罪不致死,不如咱们就打她一顿,然后将她放出去罢?” 本来沈芳慧发话,这朱鹮志多少会不看僧面看佛面,然而今日看着那柳叶儿他却是下了狠心的。 毕竟柳叶儿知道的实在是太多了,而且若是不将她解决了,这刺头儿不定会在外面如何编排自己家。 所以朱鹮志只道“陆姑娘,这事你就别管了。” 然而沈芳慧明显是不可能被这三言两语就说服的。 她当下在朱鹮志的话音落下后,反而只直接跪在了朱鹮志的面前。 “朱老爷,求求您放了柳叶儿吧,柳叶儿是我救下的我不想她再死在我手上。” 看着这样的沈芳慧,朱鹮志终于忍不住深深叹了一口气,他到底不忍心沈芳慧再继续这样给自己跪下去。 故而他只叹了口气道“陆姑娘,我本是不想留下这姑娘的性命的,毕竟她污蔑的可是我儿子的清白,若今日我放了他,明日还不知有多少人效仿,不过你既然求情,我可以给她一个机会,她只用受十杖,若是她捱过去了,我自然就不追究她的过错了。” 听到朱鹮志这样的话语,沈芳慧还要再说,然而朱鹮志却又道了一句“陆姑娘,你莫要再说了,这已经是我能给的最好选择了。” 说完这话,他便径直离开了,不过在走之前他还是让朱月武跟上了自己。 朱月武自然顺从地跟在了自己父亲身后,不过在离开之前他还是十分心机地朝那执杖之人使了个眼色。 那执杖人本就是他的人,如今收到了朱月武的眼神暗示,他们自然只是配合的点了点头。 沈芳慧自然也意识到了自己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而且她并没有受过这样的刑罚,她想柳叶儿只是挨十杖应该问题不大。 故而这一次她没再说什么,她只是默默看着朱鹮志远远离开, 而朱老爷一走,其他人便也轰然散去了,到底不忍再看好好的一条生命就这样结束,故而大多数人只都散去了。 但沈芳慧却是不肯离开,她走到柳叶儿身前出言安慰道“叶儿,一切很快便结束了,你很快就不用受这活罪了。老爷答应了只要你受十杖,一切便都结束了,你一定要熬过去啊。” 柳叶儿虽然因为堵嘴而口不能言,可是她的一双眼睛却也是会说话的,她感激地看着沈芳慧,就好像沈芳慧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一般。 而于此同时,那行刑的家丁则只是对沈芳慧道了一句“陆姑娘,您还是离开这里吧,这里不干净,怕是有血溅到你身上可就不好了。” “是啊!陆姑娘,你可别被吓到啊。” 然而沈芳慧却是在他们的劝说之下,反而只还坐在了原地,她冷酷地看着他们道“我就在这里,哪儿也不去!” 毕竟她还是担心这些家丁们会加害于柳叶儿。 见沈芳慧守着柳叶儿,那两人只偷偷交流了一个眼神。 而柳叶儿自然知道沈芳慧是想保自己,也只有她是真心想保自己。 她不免对沈芳慧充满了感激。 只是这刑罚似乎有些太过残酷,柳叶儿只感觉后面的疼痛明显比之前更甚。 而杖刑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结束的,明明不过十杖,她却觉得自己好像挨了一百棍,等到杖刑结束的时候原本挣扎的柳叶儿便也慢慢不再挣扎了。 她整个人趴在凳子上,虽然人还有个人形,可那样子却是分明涣散的,她整个身子趴在凳子上,看起来竟然很是恐怖。 至于隔壁的黄昭志此时显然早也已经被打死了,他那死状与柳叶儿竟然还有几分相像,沈芳慧顿时看得触目惊心,十杖结束后,她只立刻冲了上去。 并且她只立刻吩咐身边的丫鬟赶紧去试探她的鼻息,还好她倒是还有呼吸的,沈芳慧便又赶紧吩咐身边的丫鬟们将她扶下凳子,顺便还取下了她口中塞着的帕子。 之后她又让人七手八脚地将她抬去了后面的院子。 院子里也不知是在什么时候下起了暴雨,随着轰隆一声雷响,沉闷的天空便也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接着一场倾盆而下的暴雨便就这样倾盆而下了,好在柳叶儿很快便被人抬走了。 而其他人,包括那行刑的两名家丁只也都立刻躲了起来,毕竟像这样的雷雨天,若是一个不小心,被雷电劈着了,那可是要命的。 然而他们都走了,另一边在这院子里,原本惨叫不止的黄昭志如今却像一块烂肉一般静静地趴在了那条刑凳上,他任由风吹雨打,却是连动也不曾动一下。 而且因为是在树下受的刑,甚至当下只还有雷电击打在他的身上,他整个人便是一阵抽搐,但抽搐过后,他便又成为了那滩烂肉。 人们静静地看着他那副死状,只觉得这人实在不值。 可当下没人敢说什么,他们直到风雨停了后,方才将人拖了扔出府去。 外面的人谁也不知道就在此时朱府只又静静消失了两条生命。 另一边朱月武在跟着自己父亲离开后,他心中多少有些得意,毕竟今日这桩事便也悄无声息地结束了。 他原本还担心自己大哥捣乱呢,可谁也不曾想到这事居然就这样结束了。 他心中高兴,然而他的父亲此时却也像是看到了他的表现,他只面无表情地道了一句“你高兴什么?” 朱月武立刻低声道“儿子只是高兴父亲明察秋毫,慧眼如炬,还了儿子清白。” 听到朱月武这样的话语,朱赞郇却是冷哼一声“你有什么清白可言,若不是因为你是我朱家人,你以为我能容下你?你今日只怕早就跟那贱人一般命丧黄泉了。” 听到自己父亲的话,朱月武只是惶恐地看向自己的父亲。 原来他父亲倒是什么都知道,此刻的他顿时倒也不敢太过得意忘形了。 而朱鹮志在警告了朱月武过后,便也只又警告了一句“这一次我不与你追究了,不过你若是再有下次,你可别怪我不饶你!” 被自己父亲连番敲打,朱月武此时倒也不敢庆幸了,他只立刻连连应是。 不过嘴上应是,面上诚惶诚恐,可他心里其实对自己父亲并没有一丝敬畏的意思。 至于朱鹮志说什么是因为父子之情留他性命,护他名声的鬼话,他也是一句都不信的,毕竟如果一切真如他所言。 那年幼时候,他与自己母亲漂泊的时候,为什么他的父亲没有出现。 如果他真是因为什么父子之情,那为什么自己不过是因为饥饿偷了一块贡果,他便差点将自己打死呢。 他现在看中自己,也不过就是因为自己现在还有些用罢了。 所以此刻在他心中只根本没有将朱鹮志的话当成一回事。 不过既然自己父亲已经知道了这事,却没有处置自己,那或许他倒是不用留下朱夫人的性命了。 这对父子此刻只都在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当下他们谁也没有说话,此时若说他们是各怀鬼胎,倒也没错。 …… 庭院中的雨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下的。 西厢里原本的喧哗只也在此刻终于结束了。 然而当下大夫虽然是请来了,可那大夫带来的结果显然却并不好。 那大夫一脸凝重的诊着柳叶儿的脉,随后那大夫只低声道了一句“她的脾肾已经破裂,如今她还能吊着一口气,实在已经是上天垂怜了。你们还是准备后事吧。” 听到大夫的话,沈芳慧的神色也是一脸凝重,之后也不知那丫鬟们是如何送走那大夫的。 她是想保护柳叶儿的,可她显然也没想到即使自己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然而柳叶儿她却终究还是没有护住。 看着此刻脸色已经蜡黄,唇色苍白的柳叶儿,她只觉得一阵悲从中来。 而在沈芳慧正悲伤的不能自已之时,柳叶儿却是突然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一看到柳叶儿睁开了眼睛,沈芳慧身边的月娥便也立刻激动的道了一声“小姐,叶儿姐姐已经醒了?” 第一千一百七十八章 临终忏悔 听到这一声呼唤,沈芳慧这才抬头看向柳叶儿。 只见此刻柳叶儿果然睁开了眼睛,虽然她整个人的脸色看起来十分憔悴。 可是她的眼睛却是十分有神采的,若非是她的脸色实在太差,她这模样儿看在其他人眼里又怎么可能是个病人呢。 然而那大夫的话,他们也没法不当回事。 柳叶儿费力地试图起身,一见她在挪动,一旁的沈芳慧只也立刻扶住柳叶儿。 “叶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她立刻出言问道。 柳叶儿看了一眼沈芳慧,她只朝着沈芳慧露出一个温柔且感激的笑容。 “陆姑娘……多谢你帮我,我都没想到自己能活到这一刻。” 听到柳叶儿这话,沈芳慧只也感觉到更加难过了。 毕竟她承诺过要帮柳叶儿保命,可是她却没有做到这一点。 “对不起,叶儿,是我没能保住你。” 看着沈芳慧这副自责的模样,柳叶儿只轻轻道了一句“姑娘,您不必同我道歉,你没有对不起我什么,是我对不起你才是。” “况且我今日这般都是我咎由自取。” 听着柳叶儿这仿佛临终一般的忏悔,沈芳慧的心中反而越发的难过了,她不想柳叶儿变成这样的,可为什么她还是成了这般? “叶儿,你不必自责,这不是你的错。”沈芳慧试图宽慰柳叶儿。 然而柳叶儿却只是轻笑“小姐您是个好心人,这我一直都知道,您就不用安慰我了,一切都是我太过自以为是了。” “小姐,您大概觉得很奇怪吧,您奇怪于我今日为何会突然出现在大堂里对吧?” 沈芳慧听到柳叶儿提起这事倒是忍不住点了点头,这的确是一件让她困惑的事情。 “是!你为何会出现在大堂里,今日的时机根本不成熟啊,你这样做除了把命折在这里,其实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听到沈芳慧的话,柳叶儿露出一个言不由衷的笑容。 “小姐,其实我都知道的,可是我没办法不这么做,毕竟我若是不在今日出现,我可能都不能与您说这么多话了,我大概率只会是你见到的一具尸体。” 听到这里,沈芳慧自然也感觉出了柳叶儿这话里似乎有一些重要的信息,故而她只立刻出言追问道“叶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柳叶儿垂下了眼睛,她似乎有些不敢直视沈芳慧的眼睛,可当下的她却还是将自己遇到的事情都同沈芳慧交代了。 “姑娘,是我不好,我当时不该怀疑你的。昨日白天我听到你们的争吵了,所以我觉得你们可能不会管我的死活,我当时便想自己从这里逃离,可是我没有想到我会撞上朱月武,那朱月武一见是我,当时便想掐死我,我同他求情他方才放了我,不过他没有当时掐死我,也不是因为他善心大发,而是因为他想利用我消灭了朱夫人。我假意答应了他的要求,他方才让我活到了今日,我知道我总是要死的,所以揭发他与朱夫人的奸情时,我没有说谎,因为我想看看我所信任的人到底有没有让我失望,然而如今好了,姑娘确实没有骗我,姑娘的确是一个值得相信的人,我当下便也安心了。” 柳叶儿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故而话音落下之后,她也闭眼休息了好久。 而她脸上的神色也越来越难看,她的眉头更是紧紧皱在了一起。 看着她闭口不言,神色痛苦,沈芳慧便也焦急地立刻朝着外面高声喊道“大夫!快叫大夫来啊!叶儿她伤得很重!” 然而听到沈芳慧的话,柳叶儿却是朝着沈芳慧摇了摇头。 并且柳叶儿只握住了沈芳慧的手轻声道“姑娘,你不必为了我的事如此费心,他们打的是我的腰部,我知道我恐怕没多久好活了。您别白费力气了。您还是听我把话说完吧。” 听到柳叶儿这话沈芳慧自然是伤心难过,柳叶儿随后只轻声道“不过那朱二少也不会比我好过,他与夫人私通,我其实还有一份证据,不过我没想到他这么狠,所以我还是保留了一部分的证据没有交给您,可如今看来,这证据我留着也没什么用了,所以这证据就留着给您吧,您拿去扳倒二少爷也好,或者不管也好,我都尊重您的抉择。” 艰难地说完这话,她随后只又示意沈芳慧靠近于她,随后她只凑到了沈芳慧的身边低声说着什么。 沈芳慧听完只是点了点头,她随后只握着柳叶儿的手道“叶儿,你放心我绝对会为你报仇的!” 然而听到沈芳慧这话,柳叶儿却是笑着摇了摇头“不,小姐,我是我希望您能快快乐乐的过完这一生。” 说完这最后一个字,柳叶儿很快便一把将沈芳慧突然推开了。 而在沈芳慧正不知柳叶儿将自己推开做什么的时候,柳叶儿却是突然噗出了一口鲜血。 看着柳叶儿嘴里吐出的鲜血,沈芳慧顿时便也泪如雨下。 而柳叶儿在交代完了自己的事情,便也像是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她不再开口,她只是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大堂里只听到沈芳慧在高声喊着“大夫,大夫!你快来啊!” 然而等那年迈的大夫被人扶着匆匆迈进大门的时候,柳叶儿已经停止了呼吸,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柳叶儿的死对于沈芳慧的冲击无疑是很大的,她整个人只都浑浑噩噩的,不过另一方面,这也更加坚定了她想将朱月武除掉的决心。 只是如今没了朱夫人的这条把柄,想要让朱月武出事,他们便也只能从别的事情上出手了。 然而当下放眼看过去,他与朱夫人的奸情显然已经不能带给他影响了,一个春兰的死对于那杀人如麻的朱老爷,他当下只怕也多半不会理会。 所以唯一能让朱老爷对他下手的由头或许就是朱三爷朱望舒的下落了。 她虽然不知道朱老爷是个什么态度,可她知晓的是,朱老爷昨夜却是因为朱三爷失踪的消息而勃然大怒。 并且只还发动了不少人去寻找朱三爷的下落。 所以如果她能找到朱三爷的尸体,并且证明对方就是朱月武害死的,那自己或许就可以替春兰还有柳叶儿她们报仇了。 只是想要报仇显然也是个为难的事情,毕竟她也不知道那朱望舒的尸体如今正在何方。 而正在沈芳慧没有头绪之时,吴承卫只又从西厢的窗户口跳了进来。 看到吴承卫到来,沈芳慧方才想起自己如今似乎也有几日没有见过吴承卫了,故而她只主动对吴承卫道了一句“吴大哥,你最近去哪里了?” 吴承卫当下自然知道沈芳慧是在关心自己,可是他也是有任务在身的,所以对于沈芳慧的关心,他并没有选择如实相告,相反,当下的他只还反客为主道“慧娘,我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不知你可愿意?” 沈芳慧也不是不知恩图报之人,她毕竟受了吴承卫许多的恩情,如今的她一听吴承卫居然有事要自己帮忙,她自然是想也没想便立刻低声应道“自然愿意!吴大哥你有什么事只管直接问我就是。我便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听到沈芳慧这话,吴承卫只微微一笑道“这事可能不太好办,姑娘还是听听我请求姑娘帮我什么吧。” 听到吴承卫的话,沈芳慧只也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随后她在沉默片刻后,方才低声道了一句“那您先说。” 她虽然嘴上这样说着,可她心里却是已经打定了主意,无论吴承卫说什么,她都要答应,哪怕吴承卫是叫她去死。 “不知慧娘您可还记得几日前,曾经有一名男子被朱老爷带了回来?” 听到吴承卫这问话,沈芳慧自然很快便想到了那名被朱老爷用绳索绑在马后的男人了。 “我记得!” 见沈芳慧大概知道他说的是谁,当下吴承卫便也不再描述,他只直接开口道“我想慧娘你帮我去找那男人,我要救他出来。” 吴承卫说这话时,多少还是有些斟酌的,毕竟自己如果不是实在不知李云澜的下落,他其实根本就没打算拜托沈芳慧,如今这也只是没办法的办法了。 却不想沈芳慧当下得了他的话,却像是得了什么圣旨一般。 沈芳慧只立刻道了一句“好。” 她这一声好应的也实在太痛快了,吴承卫甚至都没来得及与她做些交换。 “你难道知道他的下落?”吴承卫出言追问道。 沈芳慧闻言立刻道了一句“我虽然不知道,可是朱赞郇知道,那李云澜是他的师傅,他如今正在为了怎么处置他这师父而烦恼呢。” 一听这话,吴承卫只也眼中亮光闪过。 “慧娘,你真是太好了,我正苦恼这事呢,你这样一来倒是帮了我大忙了!” 沈芳慧闻言也只是微微一笑。 虽然沈芳慧没有让他拿出什么交换条件来换取李云澜的下落,可吴承卫到底还是决定将自己知情的事情告诉沈芳慧。 “慧娘,我这里也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这个消息是关于朱望舒的。” 第一千一百七十九章 被推下水了 听到朱望舒的名字,沈芳慧只也立刻抬起了头,毕竟她刚才还在为朱望舒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而苦恼呢。 如今吴承卫主动提起那朱望舒,沈芳慧自然只也立刻出言追问道“什么消息?莫非你现在有他的消息了。” 吴承卫闻言,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随后他也不买关子了,他只直接对着沈芳慧道了一句“沈姑娘,那朱望舒多半已经遇害了。” “这我与朱赞郇都是这样猜测的。”沈芳慧只立刻道了一句。 吴承卫却是默默看着沈芳慧,随后他只低声道了一句“我有一个关键性的证人他有一样关键性的东西,你们要不要看看那人,还有你最好是让朱赞郇也一起过来与那人接触。” 沈芳慧听说有证人,还有关键性的证据,当下的她自然立刻配合着点头。 当下双方自然更是达成了一致的目的,随后沈芳慧便决定立刻带着这个消息主动去找朱赞郇。 然而到达宅子里的时候,朱赞郇却并不在自己的院子里,问了朱赞郇身边的贴身丫鬟沈芳慧方才知道朱赞郇是又去见自己的老师了。 当下的沈芳慧显然还记得自己答应吴承卫的事情,故而她只主动问那宅子里的小厮道“你们能带我过去嘛?我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他!” 然而那地方,既然连吴承卫都寻不到,可见那地方应当是安保性做的极好的。 而做成这种安保性能,他们所防范的显然就是被人知道那地方的所在。 故而面对沈芳慧的话,众人几乎是想也没想便直接摇头。 “陆小姐,我们也不知道那地方在哪里,毕竟少爷每次去找他的老师是从来不会带上我们的。” “是啊,知道少爷下落的应当是阿福,毕竟一直以来阿福都是跟在少爷身边的。” 堂中此刻只都叽叽喳喳的,当下说什么的都有。然而听到此处,沈芳慧却是立刻出言打断道“阿福?阿福如今在哪里?你让他过赶紧来!” 听到沈芳慧的话,所有人只都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后其中一人只站出来主动道了一句“陆小姐,阿福怎么可能在这里呢?毕竟阿福与少爷从来是形影不离,他们二人现在多半是又一起过去了。” 然而听到那人的话,有人却偏偏在此时道了一句“谁说阿福没在屋里?我出来的时候还看到了他呢,他就在屋里休息,看起来似乎是伤风了。所以少爷今日没有让他跟着。” 听到那人的话,刚才说阿福没在这里的人只是尴尬的道了一句“是……是吗?我们还以为阿福跟少爷走了呢,毕竟从来阿福都是跟在少爷后面的。” 而此时沈芳慧可不关心他们的言论了,她此刻只想去问那阿福关着李云澜的屋子到底在哪里,毕竟这可是吴承卫最想知道的,如果自己告诉吴承卫这个,吴承卫一定会很高兴吧。 想到此处,沈芳慧很快便也道了一句“让那阿福过来吧。” 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应了一声是。 然而沈芳慧很快便也想到了那阿福到底如今在病中,自己这样将一个病人叫过来未免有些太过没有人性,所以她随后又道了一句“算了,我还是自己过去吧。” 说完这话,她便匆匆往阿福所在的房间而去。 阿福作为少爷的贴身小厮,自然为了方便照料少爷,他的房间只也安排在了东厢,而且因为是少爷的贴身奴仆,阿福的地位是比其他人要高许多的,所以他没有睡在大通铺上,相反,他只被安排在了东厢附近的一个小耳房里,那房间虽小,却是有属于他个人的空间的。 沈芳慧过来的时候,房门是从外面紧锁的。 这不用多想,看来那阿福是没有在这里的。而且他很有可能还出去了。 这可不像是一个正经病人会做的事。 她心中觉得疑惑,便也准备吩咐自己身边的刘平安去找一找阿福的下落。 然而没等刘平安去找阿福。 在她她正疑惑之时,却见原本应该虚弱到走不了路的阿福此刻正精神十足的往这边屋里来了。 那阿福显然也没有料到沈芳慧会来找自己,故而他根本没有装病的样子,可如今他一看到沈芳慧过来了,当即他便也立刻心里发慌了。 “陆姑娘,你往这边来是做什么的啊?”阿福低声问道。 被问话的沈芳慧只上下打量着阿福,随后她低声开口道“自然是来找你的。” 阿福闻言只是尴尬一笑“您找我什么事啊?” 沈芳慧闻言却只是沉默着道了一句“我在找少爷,你赶紧带我去见少爷,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与他说。” 听到沈芳慧这话,阿福却是尴尬的笑了一笑道“抱歉,夫人我不能按照您说的去做!” “为何?”沈芳慧只也立刻出言追问道。 阿福闻言却是立刻低声道“那地方除了老爷少爷,以及他们的心腹,其他人是根本不可能被允许进入那里面的,所以奴才不能让小姐进去!” “我难道还算外人?你可知道我是要去同他说什么的?我告诉你,我这边有他三叔下落的线索!”沈芳慧立刻焦急的道了一句。 听到沈芳慧的话,那阿福明显眼底里闪过一丝惊慌。 不过很快他便镇定了下来。 “姑娘在何处找到三叔下落的?线索在哪里?”阿福当即出言追问道。 沈芳慧立刻道了一句“你带我去找大少爷,我便自然告诉他了。” 阿福当下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随后想了想,接着他只又道了一句“这还不简单,既然姑娘要找大少爷,那奴才带您过去就是了。不过姑娘可要跟紧奴才了。” 沈芳慧闻言只立刻道了一句“好!” 当下二人达成了协议,那阿福很快便也拉着沈芳慧去往大少爷所在的地方了,不过在出发之前他只看了看沈芳慧身边跟着的两个人,他随后只低声道了一句“陆小姐,您应该知道少爷所在的地方十分严密,对任何人的要求都很严格的吧?所以这两个人您不能带过去。” 对于阿福提的这一点要求,沈芳慧自然也是配合着的,毕竟那地方如此神秘,想来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而且她想着自己与阿福到底还是有一些关系的,所以在安全方面她也并没有太多的操心。 当下的她只立刻对月娥与刘平安道了一句“你们先回去等着我吧,我与阿福去去就来。” 刘平安只沉默着点了点头,月娥却显然还有些不放心,她只主动对沈芳慧道“姑娘不如还是带上我吧,毕竟咱们一起走方才安全啊!” 然而她这话音不过刚落,那阿福便开口了“少爷那里不许外人进入,陆小姐我带您去找少爷便已经很不合适了,如果您还执意要带您的丫鬟上路,那我恐怕便也不可能带您过去了。” 听到阿福如此一本正经的话语,沈芳慧自然立刻同阿福保证道“阿福,你放心我不会让月娥过去的。” 说完自己的保证,沈芳慧随后又对月娥道了一句“月娥,我不会有事的,阿福是大少爷的人,我能有什么事,你们回去就是了。” 听到沈芳慧执意不让自己跟着,而且她想那阿福既然是少爷的人,那他应该也不敢搞什么小动作,所以月娥只能配合着点了点头。 看着月娥与刘平安离开以后,沈芳慧这才对阿福道了一句“阿福,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 阿福点了点头“当然。” 随后很快那阿福便带着沈芳慧去找朱赞郇了。 只是这路却是分明弯弯绕绕,沈芳慧与他走了一阵,也感觉到了他们行走的路线几乎都是在绕着走圈圈。 故而沈芳慧只也忍不住问了阿福一句“阿福,你确定这是去找少爷,我怎么感觉我们是在绕圈子啊?” 听到沈芳慧的话,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的阿福只立刻道了一句“只有这样才能找到少爷,您若是不信大可以回去。” 沈芳慧被阿福呛了声,却也不敢有太大的表示,她只是沉默着点了点头。 随后阿福很快便带着沈芳慧绕到了院子里的大花园里,只见在那花园深处正有一方水塘。 阿福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四周,随后他便在这水塘处停住了脚步。 见阿福停住了脚步,沈芳慧自然只也跟着停下了脚步。 “阿福我们是到了吗?”沈芳慧出言问道。 阿福点了点头。 不过沈芳慧看着那水塘显然也有些傻了眼,她低声问道“少爷在哪里?” 阿福没有出声。他只直接指着对面的假山道“从这里过去,您便可以找到少爷了。” 沈芳慧闻言,自然只也寻着阿福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那水塘前方的确有一片太湖石做成的假山,不过那假山浸在水里,人要如何进去呢? 而就在她思考这个问题却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不想那阿福却在此时突然伸手朝着她后背重重一推。 沈芳慧显然没有料到这一手。 随后沈芳慧很快便被阿福直接给推下水去了,在落水后她方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当即被推的只立刻高声呼喊了起来。 第一千一百八十章 又被救了 “救命啊!救命啊!” 与此同时沈芳慧的手只也在水中快速地上下扑腾着,但即使如此,她还是呛了好几口水。 而且她并不会水,这样的挣扎明显只是徒劳无功。 而推她下水的阿福却是在将她推下水后不久便逃之夭夭了。 沈芳慧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今日这一遭。 在力乏之前,在被池子里的水彻底湮灭之前,她想她这回大约是真的完蛋了。 然而就在她绝望之际,不想一道黑色身影却也在那阿福离开之后,只也立刻跳进了水池子里。 随后在沈芳慧意识模糊,难受至极之际,她只感觉已经快要平静的水面似乎又被另一道扑通的声音给打破。 随后她看到有一个人正朝着自己飞奔而来,虽然因为溺水,她根本看不清楚那人的面容,可她的心中却是很肯定那人一定是吴承卫,毕竟除了他,她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人会如此关心她,并且还会如此及时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了。 而事实也是如此,那人在朝着她越看越近后,随后只在水中拉住了她,她没有再继续往下沉了,并且那人只还将她一把拉出了水面。 感觉到自己似乎是再一次被人救了,沈芳慧便也放心的晕厥了过去。 “沈姑娘!沈姑娘!”此刻有人正在低声唤着沈芳慧的名字。 沈芳慧在对方的呼唤里,只也慢慢睁开了眼睛。 她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就是一脸紧张的月娥,随后顺着月娥的头顶看过去,她只还看到了朱赞郇与府里其他下人。 这乌泱泱一大片的人显然都有些吓到了。 她费力的眨了眨自己湿漉漉的眼睛,随后低声迷糊的问了一句“我怎么在这里啊?” 听到沈芳慧的问话,朱赞郇只冷着一张脸道“你问我,我还要问你呢!你是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的,而且还躺在这里!” 听到朱赞郇的问话,沈芳慧只又打量了一下四周,此处杨柳依依,假山飞石太湖池,随后沈芳慧便想起了更为重要的事情。 “对了,我记起来了,是阿福,是阿福将我推下水的。” 听到沈芳慧这话,朱赞郇显然是不信的,他只冷冷道“你是疯了吗?阿福带你来这里做什么?更何况他现在可是病得起不来床。” 听到朱赞郇这袒护阿福的话,沈芳慧并不觉得奇怪,她只是低声道了一句“有没有病得起不来床,你过去不就知道了,至于阿福为何推我下水,那自然是因为我让他带我来找你,他明明都答应了我,可结果他却只是带着我在这里绕圈圈,最后他更是见周围没有人,随后只直接将我推入了水里。” 一听沈芳慧这话,一直担心沈芳慧的月娥只也立刻跟着补充的道了一句“大少爷,小姐说的都是真的,这一点我可以作证,您要是不信我,还有府里其他下人也可以作证。” 朱赞郇只是下意识的相信阿福,毕竟阿福跟了他这么多年,但他还没有到达因为相信阿福便无视任何人的辩白的地步。 故而在月娥这信誓旦旦的话语之下,他只沉着脸道了一句“先扶陆小姐去换身干净衣服,顺便让大夫看看。” 听到朱赞郇这话,沈芳慧立刻不甘心的道了一句“那阿福呢?” 听到沈芳慧这问话,虽然朱赞郇还是冷着一张脸,不过此刻的他还是对沈芳慧道了一句“你放心,我等下就去找阿福问个清楚,若是他推你下水的,我自然会还你一个公道,可若是你污蔑他……” 几乎没等朱赞郇话音说完,沈芳慧便也立刻抢了话“若是我污蔑了他,那我自然也任你处置。” 听到沈芳慧这话,朱赞郇只冷冷道了一句“那倒是不用,我会代你补偿他的,一个下人罢了,难道还要主子同他道歉?” 说完这话,朱赞郇只又打量了一眼沈芳慧,显然他不喜欢沈芳慧此刻的模样,所以几乎没有犹豫,他只一把解下了自己的披风披在了沈芳慧的肩膀上。 很显然沈芳慧也并不喜欢朱赞郇言语之中的傲慢。 她毕竟不是真正的权贵阶级,她不过是一只披着凤凰羽毛的野鸡罢了。 所以朱赞郇的言语看似是傲慢于那阿福,可其实不也是在轻蔑自己嘛。 自己这种人若是没有得到这个机缘,地位恐怕连阿福都不如。 也是因为这一点,沈芳慧只也立刻道了一句“我不用你代我补偿,若真是我的错,我自己会去道歉。” 说完这话,沈芳慧只还将朱赞郇的披风给拨开了,随后拨开披风后,她看也没看朱赞郇便直接转身了。 一旁的月娥担心沈芳慧,只也立刻跟着小跑了过去,随后她只搀扶着沈芳慧一起离开了。 当下在现场的也只有一个黑着脸的朱赞郇,朱赞郇身边的小厮立刻小心翼翼的将那披风捡了起来。 并且那小厮只对朱赞郇道了一句“大少爷,您别着凉了。” 说完这话,那小厮便要将那沈芳慧不要的披风披在朱赞郇的身上。 然而不想朱赞郇却是突然一把揪过那披风狠狠扔在地上。 随后他只恶狠狠的对身边人道了一句“这披风烧了吧。” 丢下这话,朱赞郇便也离开了。 沈芳慧回到屋里之后,月娥与吉祥像是生怕她染上风寒,这两丫头便也立刻忙前忙后的为她张罗了起来。 先是吩咐刘平安去烧水,而吉祥则是去叫府里的大夫,月娥便为她换衣服,又为她去小厨房熬驱寒的姜汤。 沈芳慧自己觉得自己其实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然而她们显然并不这样认为。 看着她们为了自己忙前忙后的,沈芳慧只也没来由生出一种幸福的感受。 不过她心中显然也还有一件心事,那就是刚才救自己的人到底是不是吴承卫。 想到此处,她倒是主动打开了自己房间的那扇窗户,每次吴承卫都是从这里进入自己房间的,她想看看他是否在这附近。 不想当下她一推开窗户,便见窗户外的花树上正坐着一个人,那人的头发湿漉漉的,衣衫也是同样如此。 他笔直的坐在花树枝干上,仿佛是在等着自己这一身湿漉漉被太阳晒干,可他的眼睛却是直直的看着沈芳慧的窗户口。 显然他没有想到沈芳慧会突然开门,二人视线相撞的一瞬间,那双原本放空的琥珀色瞳仁里明显闪过一丝慌乱。 甚至沈芳慧能看到吴承卫脸上的狼狈,并且她还能感觉到吴承卫似乎是想逃走的。 所以她主动开口问道“刚才救我的人是你吧?” 吴承卫诚实的点了点头“我一直跟着你的。” 虽然知道吴承卫跟着自己,或许也是想知道关押李云澜的地方,不过她还是内心十分感激,毕竟这个人救了自己好多次,要还的话她是早还不清了,沈芳慧低下头道“你又救了我。” 吴承卫挠了挠头,没有开口。 沈芳慧随后道了一句“你且等等。” 说完这话,她便匆匆往屋里去了。 吴承卫不知沈芳慧要做什么,不过他还是没有离开,他只是老老实实的坐在那花树上。 随后不过片刻,离开的沈芳慧很快便寻来了一套男人的衣服和一碗姜汤。 看着沈芳慧递过来的东西,吴承卫下意识的摆了摆手“我不用的,这点小问题,我晒晒太阳,等衣服干了就好了。” 然而沈芳慧却是道“这可是我问平安借过来的衣服,难道你又要我还回去?” 随后沈芳慧只又道了一句“你赶紧给我换掉这身衣服吧,你现在自然不知道风寒的厉害,等老了你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听到沈芳慧这话,吴承卫只能老老实实的接过了沈芳慧给自己带过来的全套衣服。 而在他不知如何换衣服的时候,沈芳慧却是立刻对他道了一句“我房间里有屏风,你去屏风后面擦干身子,换上衣服就是了。” 听了沈芳慧的话,吴承卫显然有些不好意思,他脸色涨的通红“这恐怕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的?我又不会看你。”沈芳慧却只是微微笑着道。 听了沈芳慧这话,吴承卫只也觉得自己是有些扭捏了,随后他也不纠结了,同沈芳慧道过谢后,他便翻身进屋,随后他便在屏风后老老实实的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看着屏风后那吴承卫高大舒展的身形,沈芳慧只莫名觉得自己的脸红的厉害,虽然是自己说不用顾忌这些的,可如今真进来了,听着水声哗啦,她还是不免觉得有些害羞。 而此时别说是沈芳慧害羞了,便是吴承卫也是有些不好意思,这屋里还能闻到刚刚沈芳慧沐浴完毕的玫瑰花香。 吴承卫当即只速战速决。 而后当他抱着旧衣服出来的时候,沈芳慧却是又立刻迎了上来,他没有料到沈芳慧会出现的这么迅速。 一时不防,他只还被吓了一跳。 沈芳慧自然也看出来自己吓到了吴承卫,所以她只立刻道了一句“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吴承卫闻言随后立刻摆手摇头“没有,没有。” 二人一时竟都有些手足无措,随后还是沈芳慧先笑出声。 第一千一百八十一章 喝鸡汤 她将自己手里端着的那碗姜汤往吴承卫的面前推了推“吴大哥,你也喝碗姜汤暖暖身子吧。” 吴承卫虽然并不喜欢姜汤,可也不知为何,在沈芳慧面前,他却是再没法说出拒绝的话语。 故而他只有些笨拙的接过沈芳慧手里的姜汤,随后又一口将那姜汤一饮而尽。或许是喝的太急,在喝姜汤的时候,他只还意外被那姜汤呛到。 看着吴承卫这豪迈的仿佛饮酒的姿态,沈芳慧只也被引得噗嗤笑出了声。 可看到吴承卫被呛到,她的脸上便又立刻显出了担忧的神色,当下的她只立刻凑了过去,并且她只忧心忡忡的看着吴承卫道“吴大哥,你没事吧?” 面对沈芳慧的关怀,吴承卫自然只是立刻摇了摇头。 不想二人视线交错之时,却仿佛是有某种情绪在其中流转。 二人视线相对时,这天地仿佛也从中消失了,他们所能看到的世界不过是彼此视线交错时对方眼中的世界。 然而没等二人再有进一步行动,吴承卫便先一步低下头去了,随后他只低声道了一句“你也要多喝些姜汤,别染上风寒了才是。” 话音落下,他又道了一句“应该是有人过来了,我先走一步。” 这话不过刚刚落下,吴承卫便几乎像是仓惶逃离。 看着彻底逃离的吴承卫,沈芳慧心中很是不爽,可自己留不住他,所以吴承卫从此处逃离,她竟也毫无办法。 只是沈芳慧本以为吴承卫所说的有人来了,不过是一句虚妄的假话。 然而等吴承卫离开并没有多久,不想外面居然真的响起了一阵喧哗的声音。 于此同时她只还听到走廊外似乎有一串脚步声正朝着她的方向而来。 沈芳慧不明所以的朝门外看去。 “小姐,大少爷过来看你了。”门外的月娥在看到门外的来人后,自然是立刻同沈芳慧汇报起了外面的情况。 沈芳慧此时已经送走了吴承卫,并且她只还特意将那扇窗户也紧紧关上了,故而当下的她倒是也不用担心朱赞郇会与吴承卫撞上。 所以沈芳慧只对门外道了一句“让他进来吧。” 得了吩咐,朱赞郇很快便从外面进来了。 刚才他虽然与沈芳慧闹得很不愉快,可是他显然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沈芳慧的,故而他只又跟来了。 他这样的行为,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贱,可是他有什么办法,他的脚不听从他的心,只自己往沈芳慧这里跑过来了。 看着沈芳慧披散着仍有些湿漉的长发,他便有些担心,不过看着沈芳慧干净的衣裳和清爽的神色,他便又放心了许多。 沈芳慧显然对他的到来有些不解,如今他进了门却不说话只上下打量着沈芳慧,这在沈芳慧看来便更怪了。 故而沈芳慧只主动开口道“大少爷,您怎么过来了。” 朱赞郇虽然是来看她的,可他嘴上却是挺硬的,他只道“我是碰巧路过,所以顺便过来看看。” 听到朱赞郇这话,沈芳慧显然还有些不信,她只疑惑不解的看着朱赞郇。 可朱赞郇别扭的很,他只不满的道了一句“你看什么看?” 沈芳慧只道“大少爷问过阿福的话了吗?” 听到沈芳慧这话,朱赞郇这才想起自己是有这么一桩正事没有干。 他尴尬得轻咳了一声,随后他只轻声道了一句“还不曾。” 听到他这话,沈芳慧立刻疑惑的看向朱赞郇。 很显然此刻的她倒是不知这位朱大少爷跑过来是想来做什么的了。 朱赞郇显然被她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 他只不满道“你看什么看,我难道就不能过来看看你吗?” 沈芳慧立刻道了一句“不是。” 朱赞郇随后又道了一句“至于阿福那事,我觉得你还是应该跟我一起过去,你们当面对峙比较好。” 听到朱赞郇这拙劣的借口,沈芳慧立刻也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她没有拒绝朱赞郇的提议,毕竟她也很好奇这阿福既然是朱赞郇的人,那他为何要将自己推下水,毕竟如果他只是因为不想带自己去见朱赞郇,他完全可以不答应。 而且事后想想越发奇怪的一点是,她当时找阿福的时候大家都说他生病了,便连朱赞郇不相信自己说的话时,说的也是阿福病重,然而为何今日自己去找阿福的时候,他为何却一点病重的模样也没有。 他分明是在骗人,只是谁也不知道他这样骗人是想做什么。 故而沈芳慧在短暂的疑惑后,很快便十分痛快的应下了朱赞郇的邀约“好啊,我们一起过去。我正好也想问问阿福的意思呢。” 既然二人一拍即合,沈芳慧自然便也立刻随着朱赞郇往阿福所在的东厢住所去了。 再次到达东厢的时候,这里的房门已经没有被锁上了,它被虚掩着,朱赞郇不禁直接推开了这虚掩的房门。随后室内的一幕,只让所有进入内室的人都感觉到了震惊与意外。 只见得内室的横梁上正挂着一根白绫,而一具男子的尸体正在那横梁上飘飘荡荡,摇摇晃晃,他的脚边还有一条被踢翻的凳子,很显然这是吊缢而亡。 而且因为是吊缢而亡,他脸上的表情只十分狰狞。甚至他的舌头只都伸了出来。 而这被吊的人虽然面目狰狞,可是众人却还是认出了此人正是他们此行的目的阿福。 瞬间场中只都议论纷纷。 看着吊缢的阿福,朱赞郇的情绪只也跟着跌至谷底。 他与阿福是多年的主仆关系,自己从小到大便只有阿福这一个玩伴,在母亲去世后,也只有阿福才能陪伴他,自己也一直十分信任他。 所以在沈芳慧说阿福推她下水的时候,他才会下意识反驳,他实在不相信阿福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可是如今在他想要去找阿福问清楚的时候,为什么这傻小子却选择了自缢呢? 他怔怔的看着阿福的尸身飘荡,他的心好像也跟着飘飘荡荡了起来。 “这阿福怎么这么傻呢?怎么就自缢了呢?”一旁的人看着阿福显然都在议论纷纷。 然而没等众人感慨太多,朱赞郇便只突然大踏步走进了内室,随后他很快便在内室的桌子上里看到了一封书信,很显然这应该是阿福留下的遗言。 他迫不及待的将书信拆开,然而那上面却只写着三个歪歪扭扭,斗大如牛的大字:对不起。 是了,这应该就是阿福的字没错了,他不爱学习,幼时他也曾经逼迫阿福认字,然而阿福很笨,他一遍就会的字,阿福却需要反复写很多遍,小时候他乐于当个小夫子,常常逼迫阿福习字,而他也以折磨阿福为乐。阿福从来不反抗,只是偶尔会在自己让他抄字的时候叫苦连天。 他抄写了不知多少遍,却都写不好一个字。 后来长大了一些,便也知道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加上阿福实在太笨,这些年一点进展也没有,所以他后来也懒得再管阿福了。 然而如今看来,阿福虽然没有什么进步,但好歹也没有退步,他还记得除了他名字以外的一些字该怎么写。 看到挂在上面的阿福,再看一看阿福写的字,朱赞郇心中似是思绪万千。 “为什么偏偏是他?”他喃喃自语道。 沈芳慧没有应朱赞郇的话,可她心中显然也有些茫然。 阿福的确是推了她,她也的确是想让阿福受到一些处罚,但这处罚绝不该是用一条性命来做惩罚的。 而且比起惩罚,她其实更想问的还是阿福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阿福要将自己推下水。 然而可惜阿福已经永远不可能告诉自己了。 而此时就在沈芳慧与朱赞郇伤心不已之时,一旁的几个奴仆只也赶紧将阿福七手八脚得抬了下来。 只是在将阿福抬下来的时候,一名奴仆却是突然惊讶的道了一句“阿福的脖子上怎么好像还有一道勒痕?” 一听此言,所有人的目光只都放在了那说话的人身上,以及阿福的脖子上。 朱赞郇更是直接走了过去,随后在那颈项上,他果然看到了一道勒痕。 而这道勒痕只也似乎是向朱赞郇证实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阿福的死并非是出于愧疚,他是纯粹被人掐死的,之后那凶手将他掐死后,或许是怕事情败露了,所以他便又故意将阿福的尸体挂在了横梁上,造成了阿福假死的迹象。 一旦明白阿福的死是有他人从中作祟,朱赞郇便更觉愤怒了。 他觉得阿福出事情除了与朱月武有关,其余人是根本不可能的。 虽然他还不知道这府里这么多人,阿福为什么偏偏要是那个出事的人。 不过他还是选择了沉默。 毕竟这只是他的猜测,在他没有证据之前,他并不想与朱月武这种卑鄙小人能得逞一切。 “行了,你们先将阿福的尸体抬下去吧,其余人随我意思一起将这里打扫干净吧。” 朱赞郇都发话了,其余人自然只也跟着朱赞郇开始处理起了阿福生前的屋子。 只是这一次在阿福的屋子里。他们是没有再寻到其他的证据了。 第一千一百八十二章 与吴承卫设局 沈芳慧自然也不好再追究阿福的过错了。 毕竟他都已经死了,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呢? 只是在沈芳慧发呆之时,朱赞郇却是突然问了沈芳慧一句“你刚才说你去找阿福是怎么回事?” 面对朱赞郇的问询,沈芳慧只低声道了一句“自然是为了找你!” “找我?”这一次轮到朱赞郇疑惑不解了。 沈芳慧只是点了点头道“是啊,我原是找你有事的。” 听到沈芳慧这话,朱赞郇只道了一句“你找我做什么?” 而沈芳慧自然只也跟着道了一句“是有关你三叔的事情。” 听到是与三叔有关的事情,朱赞郇的精神当即一震,他很想知道三叔的下落。 如今一丁点与三叔有关的信息他都不想错过,故而朱赞郇只立刻接言问道“三叔的信息,你告诉我三叔他到底怎么了?” 面对朱赞郇的问话,沈芳慧只先是低声道了一句“三叔肯定是不在了。” “你为何这样肯定?” “因为有人告诉了我关于三叔的事情,而且他可能还掌握了一些与三叔相关的信息。” 一听沈芳慧这话,朱赞郇只也立刻出言追问道“你说的那人是谁?他现在在哪里?” 沈芳慧自然不可能告诉朱赞郇那人是谁。 她只是看了一眼阿福,随后低声道“这个问题,阿福也问过我,你说这会不会是他推我入水的原因?” 听到沈芳慧这话锋一阵,朱赞郇倒是再度看了沈芳慧一眼“你想说阿福背叛了我?” “我要说的可不止是这些,少爷可知道三叔的消息对谁最不利?”沈芳慧出言追问道。 朱赞郇想也没想便立刻答道“自然是杀害三叔的凶手!” 说完这话,朱赞郇只又与沈芳慧的视线相对望了一眼,二人没再多说什么,很显然他们已经有了怀疑对象。 虽然朱赞郇仍然不想承认阿福多半曾经背叛过自己这一事实,可是他也知道沈芳慧没有对自己说谎。 如今他们二人既然已经达成了一致意见,沈芳慧自然便也与朱赞郇道了一句“少爷,您先跟我去我屋里吧?到了那里,我才能告诉您一些相关的消息。” 朱赞郇沉默着看向沈芳慧,在这一瞬间,他只也觉得自己身边的女子的身份似乎也有些复杂了起来。 不过他实在太想知道三叔的下落了,所以即使此刻他已经对沈芳慧的身份产生了怀疑,可他也没有就这样对沈芳慧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打算。 二人配合着重新回来了,沈芳慧只让朱赞郇在正屋里等着,随后她自己则是去了内室,在这之前,她只说带他去见那人之前,她想先换一件衣服,朱赞郇自然没有拒绝。 随后沈芳慧便立刻回房去找吴承卫,然而推开窗户,看向那繁茂的花树时,她只看到那树身上却是空空如也。 她不死心的又唤了几声吴承卫的名字。 然而当下也没有人来回应她。 看来吴承卫是没有在这里了,她当即便也失落的准备关上自己都窗户。 然而就在她准备关窗户的时候,一道身形却是突然从屋檐上跳了下来。 随后那黑衣人站在他的窗前,一手拉着他的窗户道了一句“你找我?” 沈芳慧点了点头。 “你找我有什么事?”黑衣人随后只又出言追问道。 沈芳慧自然只是配合着道了一句“你之前不是说你知道一些关于朱望舒的事情嘛,而且你还救下了一个人,我想带朱赞郇去见那人。” 吴承卫听到此言似乎有些意外,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 沈芳慧似乎也知道他在想什么,随后沈芳慧便又只是出言补充道“你放心,在这之前,我肯定会让朱赞郇说出李云澜的下落的。” “不过这可能需要你现身,你先去那证人在的地方等着我们吧,等我们到了,你来开门再与朱赞郇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就是,不过救李云澜的目的,我希望你能稍微润色一下,您就说也是李云澜的学生也行,只是见不得师父受苦去死也可以。反正让他感觉你不会害了他,他或许会与你合作。” 听明白了沈芳慧的意思,虽然吴承卫并不想在朱家人面前现身。 可这显然也是一个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之后吴承卫只是沉默的点了点头“好,你带他去清永街二十四号院子找我。” 说完这话,吴承卫随后便一个纵身直接飞身离开了。 而沈芳慧在送走了吴承卫后,只也随即匆匆换了一套衣裳。 出来之后,沈芳慧只对朱赞郇道“少爷,我们可是准备现在出发?” 朱赞郇自然配合着点了点头。 随后他们二人只也很快便上了马车。 而在上了马车之后,沈芳慧便也立刻同车夫报告了一声“去清永街。” 得到沈芳慧的话,车夫立刻便驾驶着马车离去。 只是谁也不知道就在此时,那车夫旁边的另一名车夫在听到这句话后,只也在随后立刻偷偷溜走了,他去找的自然是朱月武。 好在朱月武这几日因为与继母的事情被赋闲在家,故而那车夫很快便找到了朱月武“二少爷,您不是让我们盯着一些那沈姑娘吗?我们刚才盯到了,她带着大少爷出门去了。” 听到这话,朱月武立刻追问道“那你可知她们去了哪里?” 那车夫随后立刻道了一句“听起来好像是去清永街。” 听到这话,朱月武也不禁偷偷琢磨了起来“清永街?” 车夫自然只是配合着点头。 “他们去清永街做什么?去的是清永街的具体哪个地方?”朱月武随后只又继续发问道。 车夫闻言只是立刻道了一句“少爷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也只是听到他们这样告诉王诚,不过少爷,他们现在应该还没有走远。您可要派人去追踪他们?” 朱月武闻言点了点头,随后他只又朝自己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那人立刻便掏出一锭碎银,随后那人只将银子见到了这车夫手里。 那车夫拿到了赏银自然激动的搓了搓手。 他只一个劲的道着“谢谢少爷!谢谢少爷!” 朱月武却是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我还有一件事要你帮我去做,事成之后我给你这个数。” 说话时,朱月武只朝着车夫比了一个二字。 那车夫一见朱月武手里比的数字,立刻他的眼色便也跟着一亮。 “少爷您只管吩咐。” 朱月武随后低声道了一句“你赶紧去跟着他们,看清楚他们去的是哪个地方,回来告诉我。” 车夫闻言立刻配合着点头。 车夫匆匆回去的时候,沈芳慧他们已经出发了一小会了,不过好在这车夫对这里的地形熟悉的很,所以他只是抄了近道便去了清永街。 而沈芳慧他们坐的是马车,路上交通不便不说,便是有些近道他们也无法就此直接抄过去。 所以当沈芳慧的马车到达清永街的时候,那车夫只还在清永街的入口处等了一小会儿了。 而沈芳慧的马车上挂着的是朱家的灯笼,故而那车夫只一眼便认出了这辆马车。 在沈芳慧他们的马车驶入清永街的时候,那车夫只也立刻跟了上去。 然而沈芳慧显然还是有些谨慎在身上的。在马车到达了清永街后,她并没有让那车夫直接驶入目的地,她只是让车夫将车子停留在了一个胭脂铺子前,随后她只又让那车夫在原地等候。 随后她便带着朱赞郇往清永街的巷子深处去了。 那跟踪他们的车夫自然只也跟着跟踪了过去。 沈芳慧并不知道自己身后有人跟踪,故而她在到达二十四号的门口时,只下意识敲了敲大门。 随后等了不过片刻,那大门便被人慢慢打开了,于此同时那里面只出现一张男人的脸。 而那男人自然便是吴承卫了,他与沈芳慧点了点头,随后又警惕的看了看四周。 沈芳慧只也装作与吴承卫并不算多么熟稔一般道“吴大哥,这位是朱大少爷,想知道望舒老爷的下落的人便是他。” 不知道为何,朱赞郇虽然是与男人第一次见面,可他还是感觉到了一阵敌意。 而且他能明显感觉到这种敌意似乎是因为自己身边的沈芳慧而产生的,他也不喜欢沈芳慧在外人面前这么生份的称呼自己为朱大少爷,故而他在随后只又出言补充了一句“我还是她的未婚夫。” 说完这话,他只还一把抓过了沈芳慧的手。 沈芳慧倒是有些意外于朱赞郇的反应。 而吴承卫并没有理会这人的小动作,他似乎是觉得对方的行为十分幼稚,他当下只是警惕的看了看四周, 听到沈芳慧这话,男人只是沉默着道了一句“你们赶紧进来吧。” 沈芳慧便也同朱赞郇一起过来了。 只是就在沈芳慧进去的时候,吴承卫却是突然一个纵身随后便消失在了门前。 正在朱赞郇不知什么情形之时,却见吴承卫只又很快便出现在了他们面前,不过他的手上只还提着一名中年男子,随后他只将那男子往地上狠狠一掼。 男人疼得立刻哎呦哎呦的叫唤了起来。 吴承卫抱着手臂道了一句“这人在我门前探头探脑了许久,你们认识他吗?” 第一千一百八十三章 朱望舒的下落 说话间,吴承卫只还朝那人吼了一句“还不赶紧给我把脸露出来。” 吴承卫没有开口之前,朱赞郇的视线其实便已经落在了对方的身上,只是那人一直用手遮住自己的脑袋,所以他才没有看清楚对方的长相。 如今那人在被吴承卫吼了之后,便也将自己的脑袋露了出来,朱赞郇自然便也十分清楚的认出了对方的容貌。 在看清楚那人的面容之后,朱赞郇只惊讶的道了一句“是你?你一路都在跟着我们?” 那车夫哪里敢承认自己的跟踪事迹,此刻的他只是疯狂摇头。 “没有,没有,主子我其实也只是恰好路过这里而已。”车夫立刻道了一句。 听到车夫的话,吴承卫只朝着那车夫讽刺的道了一句“你在这附近逗留了可不止片刻,而且从他们过来后,你便一直躲在隔壁鬼鬼祟祟,探头探脑,你说你只是恰好路过,你觉得你这话有人信吗?” 被吴承卫毫不留情的拆穿了自己的踪迹,那车夫的面上只写着大大的尴尬二字。 而朱赞郇显然也已经懒得再测试他的忠诚了,毕竟这人嘴里没有一句实话,自己与其与他在已知的问题上纠缠,还不如直接问他一些实际的。 不过在这大门口审问也不合适,毕竟谁又知道这里还有没有其他探子呢。 显然吴承卫也是一样的想法,他只对朱赞郇主动道了一句“我们现在还是先进去再说吧?” 朱赞郇自然也只是跟着点头“我也正有此意。” 二人只同时说明了彼此的意图,吴承卫随后便也一把拎起这探子丢进了院子里。 随后做完这些,吴承卫便直接将大门一关。 待落了锁,吴承卫只出言道“朱少爷,我已经瞧过了,在我这附近的探子应该只有他一个,而我也没有太多的时间等您,所以这人还是留给您之后慢慢审问吧,我们先谈正事。” 朱赞郇点了点头。 而在朱赞郇点头之时,吴承卫只又顺手将那车夫的周身大穴给点住了,随后将他定在院中之后,他便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只将朱赞郇请到了大堂之中。 这堂中布局也是两把交椅直接面朝大厅的格局。 而厅中一名瘦弱的青年只惶恐的看着来人。 吴承卫则是直接对那青年道了一句“不用怕,他是来同你了解情况的,你将那截手指骨头交给他便是。” 听到此处,那瘦弱青年明显更加不知所措了。 最后还是朱赞郇道了一句“我不会对你不利的,你不如还是把东西直接给我吧。” 那瘦弱的青年在确定自己安全后,随后方才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小截骨头。 他低声道“这是一截手指骨头,我也不知道是谁的。您要是能凭这一截指头认出他是谁,那你就拿走。” 朱赞郇当下也只是点了点头,随后他只又很快便小心翼翼的接过那一小截手指头。 虽然这一小截手指头能带来的信息很少,甚至他们都不能确定这是不是朱望舒的手指头。 不过朱赞郇对于自己三叔显然是了解够深的,故而当他看到那小截手指骨头呈现处灰青色的时候,他便知道这截手指头多半是自己三叔的了。 他三叔与他一般都是多病之身。 不过三叔与他不同的是,他是自娘胎里带来的体弱多病,而三叔却不是,三叔从前也是这云洲出了名的美男子,这方圆百里倒是没有人不夸赞三叔的,那时的他文武双全,只可惜在他二十岁之时,他在与自己父亲联手捉拿一批羌漠人之时,为羌漠的巫女施了蛊。 那巫毒自那巫女死后便也无法可解,也是从那之后,他三叔的身子骨便越发的不如从前了,而这蛊毒拖延着他,只让他后来已经成了毒人。 而他的骨头便是也因为这毒染成了青灰色。 所以几乎想也不用想,这骨头多半应当就是他三叔的手指头了。 他看到那手指头,自然便也十分激动,故而他只又立刻出言追问道“你是在何处找到这半截手指头的?我三叔如今在哪里?” 被朱赞郇一问,那店小二只看了看一旁的吴承卫。 朱赞郇自然也捕捉到了那小二的眼神,所以他只也将自己的目光看向对方。 吴承卫连朱赞郇的视线朝自己看了过来,便也示意那店小二先下去,随后他方才慢慢道了一句“你想知道你三叔的下落,我自然是可以告诉你的,不过我这边也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朱大少爷也能成全我一番。” 朱赞郇闻言只想也没想,便迅速道了一句“你有什么不情之请!” 听到朱赞郇的问话,吴承卫只低声道“李云澜可是在您府上?” 一听对方提到李云澜,朱赞郇看向吴承卫的眼神便也充满了警惕与怀疑“你问这个做什么?” 吴承卫只轻笑了笑“自然是想与您做一笔交易咯,李云澜曾经是我的老师,虽然我们的缘分很短暂,但一日为师,便是终生的师长,我听说他被关押在您府上,我想救他出来,所以便也找上了您。” 随后吴承卫只又似是漫不经心的道了一句“而且据我所知,您也是他的学生吧?” 听到吴承卫的话,朱赞郇立刻有些心乱如麻,其实在那之前他便已经做了决定,李云澜虽然是自己的师傅,在年幼的时候于自己也曾经是启蒙一般的存在。 然而为了自己的家族他还是不得不放弃自己的老师。 然而如今有人要救他的老师,而且他还在上面加了砝码,在这一瞬间,原本已经尘埃落定的事情似乎又开始了某种摇摆。 吴承卫只轻声道“我不急您慢慢考虑。” 说完这话,那吴承卫只也离开了此处。 看着离开的吴承卫,朱赞郇便也开始忧心忡忡了起来。 沈芳慧见状自然只也在一旁劝说起了朱赞郇道“大少爷,咱们其实与他交易也没什么,他要人,咱们要真相,这不是一拍即合吗?” 听到沈芳慧的劝说,朱赞郇只立刻道了一句“这能一样?你知不知道我如果放走了我的老师,那我全家都要没命,老师要的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家庭,他要的是我全族人伏法。我如果这样做了,那我岂不是家族的罪人?” 面对朱赞郇的问话,沈芳慧只沉默了片刻。 再开口的时候,她的神色便也平静了几分。 “如果他做的是错事,比如污蔑,那我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理,如果真是自家做了什么错事,那我觉得打开一些口子让天亮起来,其实也无可厚非,更何况他只是提出要救老师,其他的具体情形,我们其实还可以再商量啊。” 听到沈芳慧这话,朱赞郇便也跟着沉默了起来。 许久之后,他方才低声道了一句“你跟他什么关系?” 听到朱赞郇问这话,沈芳慧立时也有些尴尬了起来。 这层关系显然往近了说不好,可若是往远了说却也不好。 不过他们倒是早议论过这一桩,故而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沈芳慧便也笑着道“我们还能是什么关系呢?自然是表兄妹的关系啰,他是我的表哥吴承卫,他是个游侠,因为京城驱逐游侠,所以他便一直在云洲这一带浪迹。也是前阵子他听说了自己老师的消息,所以这才找上了我,想让我帮他把老师救出来。” 沈芳慧说的这些话,倒也还算合理,朱赞郇虽然不相信,却也没有再质疑。 而沈芳慧随后只又小心翼翼的问道“怎么样?您愿意帮我表哥吗?” 朱赞郇没有说帮,也没有说不帮,他只道“你让他过来吧。” 听到朱赞郇的话,沈芳慧很快便将吴承卫给带到了自己的身边。 吴承卫仍旧是一副坦然的好似可以商量的模样“您考虑的怎么样了?” 朱赞郇显然也已经做好了自己的决定,故而他只道“我已经考虑好了,不过在帮你救出老师之前,我希望你能答应我几件事。” 吴承卫只道“您说。” “你救先生真只是想救他性命?”朱赞郇低声问道。 吴承卫自然只是点头,朱赞郇随后便道“人你可以救,但你得让他不要再出手管我们家的闲事,要知道你妹妹如今也是我们的家人,我们家族垮了,对你们来说我想这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事吧?” 听到朱赞郇这话,吴承卫只连想也没想便低声道了一句“那是自然,你放心师父救出来后,我会劝说他的。” 听了吴承卫这句保证,朱赞郇便也不再提问了,他只道“你能做到这几点,与你的事情我们便能继续谈下去了,现在你可以让那人过来了。” 吴承卫见朱赞郇答应的这么痛快,自然只也让店小二再度从内室里走了出来。 那小二收到了吴承卫的眼神暗示,自然便也知道自己此刻应该说什么,不应该说什么了。 小二只低声道“朱大少爷,我是万安堂的店小二,那日送这东西过来的人是一名车夫打扮的男人,那男人提着一包东西来到我们面前,他一打开那包裹我便看到一大堆骨头,而他则问我们可以将这骨头磨成粉不。” 第一千一百八十四章 表忠心 “我当时一看到这骨头便生了警惕,加上还是这大晚上的,所以我其实是不想接单的,可奈何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而且他告诉我这是兽骨,是他要拿来做药引的,家里急着用,所以我当时也没有多考虑,便最终还是接受了他的单子。” “之后他在外堂等候,我便在里面给他撵那骨头。不过那骨头实在奇怪,他们都是青灰色的,而且那骨头一捻就碎,他们看起来似乎还被火烧过,不过我当时也没有在意。直到后来,我便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我发现了这截骨头,这骨头一看就不是野兽的骨头,而属于人骨。” “意识到这一点,我就怕了。我也不知怎么办才好,所以便下意识藏了这根手指头,之后那人似乎也有些急了,他一直进来催我,之后更是直接监工于我,我因为害怕,根本不敢问他这东西到底怎么回事,之后全部碾完这骨头他便带着包裹离开了。” “而他虽然给了我一笔钱,可我心里还是害怕,所以当天晚上我就跑了,之后第二天,我就听人说万安堂被人放了一把火,少东家死在了万安堂里,我想这事定然是那人做的。可是当时没有人信我,他们都说我是凶手,我害怕那人找我,更怕官府抓我,所以一直以来我都是四处东躲西藏,直到这位大侠找到我,并且救了我,不然我恐怕已经死在外地了。” 显然朱赞郇对于那店小二后面的情节并不关心,他随后只继续问道“那你可看清楚了那人的长相?” 店小二闻言只立刻肯定的点头“自然是看清了,他又没有做伪装。” 听到这里,朱赞郇立刻问道“那你说说那人长得什么模样?” 店小二闻言只又看向一旁的吴承卫,随后店小二只低声道“那人长得不胖不瘦,不高不矮,国字脸,还留着一抹胡须。” 听到店小二这形容,莫说是朱赞郇了,便是沈芳慧也有些一言难尽的看着店小二,说实话,他刚才的形容这大街上真是一拽一大把。 所以他说了简直跟没说没什么区别。 朱赞郇此时只也跟着道了一句“那他还有没有什么有特色的面部特征?” 面对朱赞郇的问询,那店小二还真就认真思考了一番,不过很快店小二便让他失望了。 那店小二只是摇了摇头“这个我没有仔细看,不过他手心很粗糙还有勒痕,我觉得他应该是个马车夫,而且我如果看到了他,我想我一定会认出他的。” 听到店小二这话,朱赞郇不免也有些失望。这人海茫茫,他连一个基本方位都不能确定,他又上哪里去给这店小二找那么多人辨认呢。 不过那店小二到底也没有让朱赞郇失望。他随后很快便也同朱赞郇提供了属于自己的思路。 “不过这位少爷,我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但我有看到他来时的马车,他那马车上没有挂灯笼,可敢在宵禁时分出来的,那一定是咱们这里有权有势的人物,而且那车里应该还有一个人没有出来,我感觉他才是那后头的幕后黑手。” 听到车夫后面的补充,朱赞郇倒也打开了一些思路,其实如果他三叔遇害,他最怀疑的人便是朱月武。 所以真要查起来,其实他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从家里查起来的,而既然他说那人应该是个马车车夫,那自己完全可以带上这小二,随后让这小二亲自去辨认寻找他们。 想到此处,朱赞郇立刻看向吴承卫道了一句“这人我可以带走吗?” 吴承卫对于朱赞郇的这个提议,自然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意见的,所以很快朱赞郇便给那店小二给直接带走了。 店小二显然还有些担心自己的安危的,吴承卫便也同那店小二道了一句“这位是朱公子,那人再有权势,在这云洲也不会比朱家更有权势了,你放心跟他去吧,你不会有事的。” 见吴承卫都这样说了,那店小二倒也不再同吴承卫纠结这件事了。 很快小二便也配合着跟在了朱赞郇身后,随后他们很快便走到了院子里,此时那车夫已经在院子里矗立了很久了。 他一见朱赞郇来了,便也立刻试图张嘴说些什么。 然而一旁的吴承卫却是直接一个手刀将他砍晕了过去,于此同时,他只很快便又找来了一段绳索,随后他便直接用那绳索将对方捆绑了起来。 最后他只对那店小二道了一句“这人你帮朱大少爷抬回去吧。” 那店小二看起来虽然一副瘦弱模样,然而他身上倒也有些力气,很快店小二便将那车夫给直接拖抱了起来。 而朱赞郇则在与吴承卫道别之前,主动对他道了一句“后日你来朱府找我,我会带你去见你要见的人的。” 听了朱赞郇的话,吴承卫只应了一声好。 随后朱赞郇便也与沈芳慧彻底离开了此处,而当他们到达马车前时,那车夫显然对于朱赞郇拖着一个人很奇怪,而且仔细看过去,那人不还是自己的人吗? 不过这王诚是个老实性子,他虽然疑惑,却也没有开口问询。 然而即使他不问,朱赞郇也有心拿这车夫敲打一下王诚,故而他只主动对王诚道了一句“刚才这小子一直跟着我,我便将他直接绑了,你说我该怎么处置这跟踪主子的东西呢?” 听到朱赞郇的话,王诚只是尴尬的一笑。 他只是老实可不是蠢,故而他随后只立刻同朱赞郇道了一句“主子放心,我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听到这王诚都跟自己表忠心了,而且他确实也没有跟着自己,虽然明明他跟踪起自己来才是最方便的人选。 朱赞郇自然只也选择了点到为止的方式“我对你自然是放心的。” 随后他只上了马车,而另一边的王诚只也十分利落的便帮着店小二将这车夫给直接捆绑在了车子里头。 那店小二在进入了马车后,朱赞郇却是突然又一次开口了。 “刚才那名车夫你可看清楚他的模样了吗?你说的人可是他?”朱赞郇只立刻出言问道。 面对朱赞郇的问询,那店小二只是摇了摇头。 朱赞郇便也沉默了,不过他在路上还是对那店小二继续道了一句“等下还车的时候,你给我在那里好好看看,你且看看那里面是不是有那天让你磨骨粉的人!” 听到朱赞郇的话,店小二立刻应了一声是。 而当下朱赞郇心中自然是怒不可遏的。 毕竟虽然他早知道自己三叔失踪了这么久,多半是已经遭遇不幸了。 可是也正是因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内心的某个角落其实还抱有一种隐秘的希望,那就是朱望舒能在他面前出现。 然而如今看到那截手指头,又听这万安堂的店小二的描述,那他的三叔多半是已经死了,而且不仅仅是死了,那杀害自己三叔的人,只还试图从物理角度消灭了自己的三叔,他这是直接将自己三叔碾磨成了粉末,灰都不剩啊,挫骨扬灰大约也不过如此了吧。 一想到此处,朱赞郇便越发的觉得不能忍耐。 沈芳慧自然知道朱赞郇在想什么。 此时的她只是主动握住朱赞郇的手道“你放心,三叔的仇我们一定会报,那凶手我会跟你一起找出来的。” 听到沈芳慧这话,朱赞郇配合的点了点头。 二人回府之后,朱赞郇本想将那车夫大张旗鼓的推下车,然而此时沈芳慧却示意朱赞郇低调行事。 毕竟如果那杀人的真是朱月武,她也不敢直接惹毛了对方,毕竟躲在暗处的刀子他们总是防不胜防的。 故而在马车到达车门前时,沈芳慧只让一名小厮拖着那车夫从后院的小门进去了。 而他们则是光明正大的进了大门。 只是当下到达马车车棚之后,她便又让那店小二先他们一步下了马车去看看这里面有没有熟面孔。 店小二得了他们的吩咐,自然只也在其中走走停停,然而让人失望的是,店小二走了许久,看了许久,他竟也没有看到一张相熟的面孔,当他回来汇报的时候,朱赞郇的失望与疑惑明显也是肉眼可见的。 难道这事竟真与自己那二弟无关? 不过不管是不是朱月武做的这件事,他当下只也还是将那小二留在了身边。 另一边他们在到达了家中院子的时候,今日那跟踪他们的车夫只也被朱赞郇的小厮给拖回了院子里,此时那车夫显然已经是醒来了,他茫然的看着四周,等意识到自己是在谁的院子里后,那车夫立刻吓得开始求饶了起来。 只可惜当下没有一人理会于他。 这样的情形之后只一直延续到了朱赞郇回来的时候。 朱赞郇一回来,自然便是逮着那车夫审问了。 他在见到那车夫先他一步进了家门便也给自己身边的侍卫们使了一个眼色。 随后那些侍卫们接收到了他的眼神,只也立刻将那车夫给直接拖进了院子里。 到达内院后,他们只又直接将那车夫往那青石地面上一扔。 “大少爷,人我们已经带到了。” 第一千一百八十五章 他跟踪我 那车夫本来也只是个局外人,此时经过这一连串的吓唬,已经是认怂了。 故而在倒在地面上的时候,那车夫只立刻对着朱赞郇道“大少爷,饶了我!我什么都说,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朱赞郇对于这车夫的求饶只是一副不置可否的姿态。 “你刚才不是告诉我你只是恰巧路过吗?现在你还要说什么?” 面对朱赞郇这话,那车夫立时也有些傻了眼,他只短暂的啊了一声。 随后他便又立刻道了一句“少爷。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我招,我什么都招,我刚才就是胡说八道。您就给我一个机会吧。” 见那车夫这副模样,朱赞郇这才冷冷道了一句“既然你要说,那便好好的交代,若是我从中听出你有一个假字,我可不会对你客气!对付你我有的是手段,你的机会只有一次,好好把握!” 听到朱赞郇的警告,那车夫并不清楚朱赞郇的性格,毕竟这位大少爷一直深居简出。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加上也见识过了朱家上面的人对下人的暴行,所以车夫当下只根本不敢在朱赞郇的面前托大。 他只连连应是,随后他只又迫不及待的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只都一股脑的说出来了。 “大少爷!指使我这么做的人是二少爷。” 对于这车夫的说辞,朱赞郇毫不意外,他只是点了点头,随后示意那车夫继续往下说。 那车夫为了活命,自然也只是继续开 口道“二少爷之前每月都会给我一笔银子,而且他不止是给我银子了,他还会给门卫,以及其他园林口子守着的婆子们每月一笔银子。” “他给你们这些银子是想做什么?”虽然朱赞郇其实已经大概猜到了朱月武的意图,可他还是忍不住朝那车夫问了起来。 车夫在短暂的惊讶之后,便也低声开口道“他让我们监视各位少爷的动向,尤其是您与老爷的动向,至于他要这信息拿来干嘛,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从一周前他又特别拿了一笔钱给我,只让我着重关注您的事情,我接到命令,又恰好得知你们要去什么地方,所以便拿着这个消息去二少爷那里邀功了,我只是没想到二少爷听说了这件事后,会让我继续跟踪您,我当时看在银子的份上答应了他。” 说完这话,那车夫只又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朱赞郇“少爷,这接下来的事情,您便应该也知道了吧。” 听到车夫的话,朱赞郇只是配合着点了点头。 那车夫见朱赞郇点了头,随后便又小心翼翼的问道“那大少爷,您能放了我了吗?” 面对车夫的话,朱赞郇却是冷冷道了一句“放了你?我什么时候答应放了你,你偷偷跟踪我,我却放了你,那往后其他人岂不都要效仿于你?” 一听朱赞郇这话,那车夫当即便也傻了眼。 然而仔细回想起来,朱赞郇好像也确实从头到尾都没有承认过 要放了自己,瞬间他只在心中哀嚎,看来他这条小命怕是不保了。 然而就在他以为山重水复疑无路之时,却不想朱赞郇却又给了他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希望。 “不过鉴于你认错态度良好,所以我可以对你从轻发落,所以你今日便去院子里领二十杖,领完那二十杖,你便离开朱家吧。” 一听朱赞郇说的不是打死为止,那车夫倒也燃起了一丝希望,然而一想到自己还要挨二十棍,这自己可未必能受得住啊,要知道前一阵子那柳叶儿不是也才受了十棍,结果他还不是当天就一命呜呼了。 虽然自己作为男子可能皮糟肉厚一些,可自己却也比柳叶儿要多挨十棍啊。 故而想到此处,那车夫只又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大少爷,您这二十棍下去,小的还不是会被打死,小的请求大少爷再给我减轻一些刑罚吧!” 一听这车夫居然还与自家少爷讨价还价上了,一旁的小厮便也不免要出言训斥那车夫。 不想朱赞郇却是突然道了一句“你想减轻处罚?” 车夫自然点头应是。 而朱赞郇便在此时道了一句“要想减轻处罚也不是不可能,不过你要配合我演一场戏。” “大少爷您说!我一定都配合。”为了活命,那车夫立刻高声道。 …… 每日晌午时分,朱鹮志都会回家吃午饭。 虽然那朱夫人如今已经不在了,可朱鹮志这个习惯却是迟迟没有改变。 而因为 朱鹮志要在家吃午饭,所以他的这几个儿子不管是有什么事,也几乎都必须赶回来吃午饭。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今日都已经过了晌午,朱家所有人都几乎到了,朱赞郇却还迟迟没有现身。 故而朱鹮志的脸色只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沉了下去。 而那朱诚志虽然与朱赞郇是一母所生,可他们兄弟二人的关系显然并不好。 朱诚志当下只是冷嘲热讽的道了一句“我这好大哥怎么还没来?他该不会是去什么地方鬼混了吧?” 听到朱诚志这话,一旁的朱月武却是在这里装好人道“诚志,那可是大哥,大哥今日虽然出去了,可大嫂都回来了,大哥怎么也该回来了,想来他是有事耽搁了吧。” 听到朱月武的话,那朱鹮志便也终于将目光落在了自己这未来的儿媳的身上。 “今日你跟赞郇去哪里了?” 听到朱鹮志的问话,沈芳慧便也只能低声道“回老爷的话,我与大少爷去了胭脂铺子和成衣店,他说要给我备一些女子用的东西。” 听到此处,朱鹮志面色稍霁,不过他随后只又继续问道“那他现在在哪里?” 沈芳慧自然只极力配合着朱赞郇道“他大约是去换衣服了吧。” 不过她面上的表情显然还是有些不自然。 那朱诚志便也立刻见缝插针一般道了一句“嫂嫂,您就别给我大哥打掩护了,我瞧着我大哥只怕根本就不是去换衣服了,而是出去鬼混 还没回来吧。” 然而他这话音不过刚落,不想朱鹮志的怒火便落到了他的头上“你给我闭嘴!你别把你自己做的事赖到你哥头上。” 而在朱鹮志正训斥自己这不懂事的儿子时,不想朱赞郇却也在此时出现了,只是他的身后只还押着一个人,这样的组合看在其他人眼里自然十分怪异。 不过因为有朱鹮志在,所以谁也不敢先开口,而朱鹮志当下自然也看到了自己这里的情形,故而他只在朱赞郇到达大堂的时候看了一眼他身后押着的人道“这是发生了什么?” 见自己父亲出言问询自己,朱赞郇只踢了一脚那被绑成粽子的车夫。 而也是在这时,朱月武方才看清楚那被捆绑着的车夫生的什么模样。 一旦看清楚了对方的脸容,这下倒轮到朱月武冷脸相对了。 他说他这好大哥怎么迟迟不现身,原来这是又准备给自己整活了呢。 不过他此刻也不好说什么,而朱赞郇则在此时对那人道了一句“父亲问你话呢,你还不赶紧给他回答?” 听到朱赞郇的话,那车夫便也立刻道了一句“老爷饶恕,小的不该,小的有罪。小的再也不敢再跟踪大少爷了。” 一听说跟踪的字眼,朱鹮志的脸色显然变得十分难堪了起来。 “跟踪?你为何要跟踪大少爷?”朱鹮志冷声问道。 被朱鹮志问话的车夫只偷偷看了一眼朱月武,随后在朱月武警告的眼神亮起之前,他 方才立刻道了一句“小人,小人也是受人指使。” 一听这话,朱月武掐死他的心都有了,他想着这小子该不会将他给暴露出去吧。 而此时朱鹮志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他只立刻追问道“你受谁人指使?” 在这短短一瞬间,他只几乎将所有从前与他作对的人都回想了一遍。 然而这些人不是死的死,便是伤的伤,他实在想不到有什么人还有这个胆量派人来自己家卧底。 而不想就在朱鹮志疑心重重,朱月武如此担心的时候。那车夫忽然低声道了一句“指使小人的人是程管家。” 这话一落,朱鹮志立刻便安排自己身边的小厮赶紧将那管理外院事务的程管家给叫了进来。 很快,一名留着长须,看起来斯文模样的瘦弱中年男人便从外院走了进来。 一见到那车夫,在看看上首坐着的人,他其实心中便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 可他嘴上却仍是道“老爷,您找我有什么事?” 朱鹮志只冷冷看着那管家道“你觉得我找你能有什么事情呢?” 程管家不解的摇了摇头“小人不知。” “那这车夫你认识吗?”朱赞郇突然开口问道。 程管家看了一眼那车夫,随后笑道“大少爷说笑了,这车夫是我管的人,我自然认识。” “那你可知这奴才刚才做了什么?”朱赞郇随后又出言问道 那程管家自然摇头。 朱赞郇便道“他跟踪我。” 话音落下,他只又接着补充 道“他还说他跟踪我的命令是你下达的。” 一听这话,那程管家只立刻尴尬的笑着道“这可不敢胡说,小人怎么敢跟踪大少爷您呢?” 第一千一百八十六章 牵出萝卜带出泥 “左不过是这奴才胡说八道,还请老爷,少爷明鉴!”程管家只立刻诚惶诚恐道。 然而那车夫怎么可能让自己背这么大个黑锅呢,更何况这黑锅也不是他想背就能背住的啊。 故而那车夫随后只也立刻道了一句“老爷,小的真是受程管家的指使,他让小人盯的大少爷!您要不信,您还可以去问问大门口的刘德一,守桂花园的张婆子,他们都收了程管家的钱!” 一听车夫这话,那程管家显然只也被吓得不轻,他立刻扑腾跪在地上道“可不敢胡说,小人绝对没有做过这种事情,这分明就是这车夫胡说八道污蔑于我!” 然而那车夫既然有心攀咬于他,此时的车夫又怎么可能给他清白的机会,故而那车夫随后只立刻跟着道了一句“老爷,程管家就是指使我们这样做了!您可得给我明鉴啊!不然您就是给小人一百个胆子,小人也不敢跟踪大少爷啊!” “而且这事吃力不讨好,若是程管家不给我银钱,我何苦去做呢?” 说完这话,那车夫随后只又立刻掏出了自己口袋里的银子道“老爷这是程管家给我的银子,若不是如此,这银子一般人可是拿不到啊,您要是还不信直接去搜桂花园的张婆子。守门的刘德一!” 此时很显然,这车夫是占明显优势的,尤其当下在那车夫拿出银子后,那程管家更是无可辩驳了。 一看到那银子,程管家当下的 脸色只也跟着煞白了。 他没有再开口,他只是茫然的坐在地上。 而朱鹮志则早在听说他们跟踪大少爷的事情后,便将这件事情定性到了最高的程度,毕竟他最怕的便是有仇家,而他最恨的也是来自身边人的背叛。 也是因此,他当下只十分自然的对程管家的事定了最高的性质。 他对身边人低声吩咐道“让他们去将收了程管家银钱的人都给我找出来。” 于此同时,他只转头看向地上的车夫道“你带他们过去。” 车夫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只趴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朱赞郇便立刻对着那车夫道“没听到老爷让你赶紧过去将功赎罪嘛,你难道还想多挨几顿板子?” 一听朱赞郇这话,那车夫立刻吓得对朱赞郇道“少爷饶命,小的不敢,小的这就从这里离开。” 说完这话,那车夫便匆匆离开了。 而朱赞郇则是直接目送着那车夫离开。 随后很快在车夫的配合下,不久之后,便又陆陆续续有十多人被指认了出来。 这些人原本对于车夫的指认还不肯承认,然而当他们看到那程管家都在大堂里,而且这事还惊动了老爷,他们顿时便也不敢再否认了,很快他们便在大堂之中承认了他们的确收受了程管家的好处,并且他们只也陆陆续续交出了自己的所得。 看着这么多人被牵连,朱鹮志惊讶的同时,只也觉得这事态不小,指不定是什么人渗透进 来了,想要对自己家下手。 也是因为他感觉这事太大,所以当下的他只几乎看也不看程管家,随后他便立刻开口道了一句“来人,将人给我拖下去!让他暂且收押起来!我之后再审!” 一听到朱鹮志这话,其他人只也立刻互相看了彼此一眼,他们感觉这程管家恐怕要惨了。 而程管家显然也是知道自己的命运的,故而随着朱赞郇的话音不过刚刚落下,程管家便也立刻高声哀嚎道“老爷!老爷!我是冤枉的!老爷,我什么都没做,我其实也是被……” 不过他这话还没说出口,眼下便有一人忽然瞪了他一眼。 一看到朱月武那仿佛要杀人一般的眼神,瞬间程管家便也跟着哑口无言,他不敢开口,至少他不敢在此刻将这件事暴露出来,故而当下的程管家只也陷入了沉默之中。 随后两名侍从见他哑然无声,便也只将他的左右手臂拖住,随后他们便直接将那程管家给拖走了。 看着程管家被拖走,其他人便也跟着不敢言语,他们只静静的看着对方被拖走,直到已经看不见程管家了,他们方才同时回过头来,不过正因为程管家这样的大人物都被处理了,所以当下的他们只也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兔死狐悲。 而程管家则很快便被人拖下去了,那如今像他们这样的小喽啰或许也该被清理了吧。 而事实也果然如他们所料。朱鹮志只淡淡看了他们 一眼,随后他便冷冷道了一句“其他人都直接处理了吧。” 他这命令一下,瞬间场地里的人们只都开始哭天喊地了起来。 “老爷我们冤枉啊!” “老爷我们什么都没做啊!” “老爷求您看在奴才忠心耿耿二十年的份上饶了我吧。” 瞬间整个大厅里只都听到人们哭天喊地的声音。 朱鹮志只是默然的看着这群哭喊的人。甚至在他们哀求的时候,他连头也没有抬起来。 而当他们好不容易等到朱鹮志抬起头来说话时,不想他们随后却只听到这样一句话。 “将他们全部都拖出去打死。” 一听这话,所有人只都呆愣了片刻,显然没有人敢相信自己求饶换来的只是这样一个结果。 瞬间他们只连求饶都不敢了,而那些侍从们只也无声的将这里的所有人都直接拖走了。 看着所有人都被拖走了,朱赞郇并没有看向那些人,他反而只是转头特意看了看朱月武的表情。 朱月武的表情可以说是从头黑到尾,毕竟要知道这些人可都是他安排在府中的人,他这么多年安排的眼线,谁能想到只是在今日便会被自己那大哥只拔的一个不剩呢,在感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后,他当下便也将自己的视线直接转移了。 在发现看着自己的人原来是朱赞郇后,他的脸上只几乎毫不掩饰自己的冷酷与凶恶。 不过朱赞郇显然也不是被吓大的,在接收到朱月武的恶意后,朱赞 郇的脸上只露出一丝充满鄙夷的轻视。 二人只在隔空斗法,场中的众人却是完全没有察觉。 反而是院子外的那些人因为这事被打的惨叫连连的,反而只让人心烦意乱。 可因为家中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所以他们便又不敢吭声了。 而在这一顿饭结束之后,朱鹮志便也不禁主动对朱赞郇道了一句“赞郇,你且跟我走吧。” 听到朱鹮志的话,朱赞郇当下自然便也配合着朱鹮志离开了。 而当朱鹮志离开后,朱月武却是突然起身对身边人道了一句“将程管家处理掉,他如今简直就是我们的麻烦。” 听到朱月武的话,那身边人当下自然也只是跟着立刻应下。 随后朱月武便也准备起身离开了。 然而就在他起身的时候,那朱诚志却是突然舔着脸,笑着凑了过来道了一句“月武哥!” 这一声呼唤多少有些讨好的意味。 然而朱月武此刻显然心情不好,他只道“我还有事。” 丢下这话,随后朱月武便准备直接离开。 然而朱诚志又怎么可能让朱月武这么痛快的离开呢,他当下只立刻拦住朱月武道“月武哥,我就耽误你一小会儿,您救救急嘛,拜托!拜托了。” 朱诚志当下虽然拦住了朱月武,可是很快他便又嬉皮笑脸的哀求起了朱月武。 朱月武显然也知道自己今日若是不解决了这狗皮膏药的事情,这狗皮膏药恐怕根本甩不掉。 故而朱月武只能不 耐烦的站住,随后他只道了一句“说吧,你又在外面欠了多少钱?” 面对朱月武的话,那朱诚志立刻便搓了搓手,随后他一脸讨好的笑道“月武哥,您真是料事如神,您怎么知道我来找您干什么啊?” 听到朱诚志这话,朱月武不禁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 这小子每次来找自己除了欠钱被债主追的没法脱身了,还能是因为什么呢? 不过他也懒得拆穿朱诚志,他只低声道“所以这一次你欠了多少钱。” 听到朱月武问起钱的数目,那朱诚志的脸色当下更加的尴尬了。 不过他最后还是舔着脸笑着道“不多,不多!也才这个数目而已。” 说话的时候他只还伸出了一根手指头。 朱月武听他说不多,便也随便报了一个数字“十万?” 听到朱月武的话,朱诚志当下只立刻摇了摇头。 朱月武当下也不禁眼皮跳了一下“一百万?” 然而面对着朱月武的报数,朱诚志还是摇了摇头。 朱月武当下便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你说的总不可能是一千万吧?”朱月武出言问道。 没成想朱诚志随后只立刻露出一个你答对了的微笑表情道“就是一千万。” 一听这话,朱月武当下可一点也笑不出来。 几个铺子联合起来一个月的收入也才刚刚到达一千万。 这朱诚志却告诉自己他这一次就输了一千万,他这胃口可是被养的越来越大了。 当下的他也不免开始计算起了朱 诚志的价值,他发现再养下去,这小子可是一点也不划算。 故而这一次他只直接对朱诚志道了一句“我现在也没钱了,你这数目太大了,我填不上。” 第一千一百八十七章 出损招 朱诚志大概也没想到朱月武会出言拒绝自己,瞬间他脸上的笑容便也跟着凝固了起来。 他随后只不死心的道了一句“月武哥,您有那么多钱,您怎么可能填不上这个窟窿?” 面对朱诚志的问话,朱月武只皱了皱眉头道“那是家里的钱财,我若替你堵上了,对时候对账对不上,你说父亲是找我的麻烦,还是找你的麻烦?” 一听朱月武的话,朱诚志立刻焦急的道了一句“那大哥,您是不管我了吗?” 朱月武是真不想管这小子了,毕竟这小子的胃口是越来越大了,要钱也要的越来越离谱了。 他确实能拿出一千万,可这一千万,他为什么要给他呢,毕竟在他看来这小子的价值可不值这么多。 只是如今他也不可能与这小子翻脸,毕竟他可是后期自己的关键棋子,现在的自己若是就与他翻了脸,那不但他前期的努力都要打水漂,便是后期的工作也无法继续进展下去。 可这样惯着他显然也是不行的。 故而朱月武只改换了脸色一把将朱诚志搂到自己身边道“我怎么可能不管你。” 朱诚志立刻道“那月武哥,您给我一千万。” 一听这话,朱月武脸色也是一黑,片刻后,他方才低声道了一句“一千万我是真拿不出。” 朱诚志立刻便要挣扎着从朱月武的手下逃出来,并且这小子只还大有要与自己翻脸的架势“一千万你都拿不出来?他们追债的 都已经追到门口了,您说您拿不出来我可会被父亲打死去!您还说对我好,您就是这样对我好的。” 朱月武却道“我对你不好吗?先前你欠债哪一次不是我替你堵窟窿眼,你哥都不管你了,我有不管你过吗?” 听到朱月武这话,朱诚志这小白眼狼倒也短暂的想起了朱月武的好,不过他并没多少良心,听到朱月武这话,他的思路并不是二哥对我多好,我一定要报答他。 他的想法只有这二哥说这话,看来还是有点松动的可能,他平日里对我也不错,我或许还可以从他手里拿到那一千万去填窟窿眼。 想到此处,朱诚志立刻低声笑着道了一句“二哥,那您就给我还上这次呗,您应当也不想看到我这做弟弟的被活活打死吧?您要是不管我可就没人管我了。” 朱诚志说完这话,只又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事实上在这件事上,他能求助的也确实只有朱月武。 毕竟他在这个家里的地位简直就跟边缘人物没什么区别,而且家里除了自己这二哥,他也没什么人待见他。 所以他只继续不死心的同朱月武求着情。 朱月武见他这般,便也终于开了口“我没说不管你,不过我这次是真不可能给你钱了,但我有个法子帮你把钱还上。你若是听我的,你那笔钱自然也不是什么大难题。” 一听朱月武这话,朱诚志立刻眼前一亮“大哥,您说的法子是什 么法子?您快告诉我啊。” 很显然他这欠债,只怕多半还真是火烧眉毛了。 朱月武随后只示意朱诚志过来,待朱诚志过来后,他方才在他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 朱诚志听得自然是只连连点头。 少顷,他很快便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府,那些讨债的人一见他走出来了,却也不敢直接行动。 毕竟这还是朱家门前,他们到底还是要做生意的,也不敢把这事闹大了。 所以即使朱诚志已经出了府,他们也不敢立刻冲上去。 朱诚志的目的显然也不是外出,他只是站在门口,对着那群人道了一句“过几天我便会将钱还给你们的,你们现在先回去,不然惹恼了小爷,你们可就真的一分钱也拿不到了!” 听到朱诚志这话,那些人互相看了一眼,随后其中一人出来道了一句“少爷这话可算数?” “自然算数!”朱诚志毫不犹豫的道了一句。 听了朱诚志这话,他们虽然也还是不相信,毕竟这笔钱朱诚志实在是欠了太久了。 不过鉴于这小少爷是朱家的人跑不了,而且虽然他拖欠了赌资,可每次他最后却还是将这赌资还上了,所以他们也不想讲这小少爷逼急了,毕竟若是因此惹上了朱鹮志或者是其他几位少爷,他们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故而那人在朱诚志这话落下之后,便也不再多问了。 恰好此时他们只又看到了朱家的马车回来了,当下的他们便也立刻 做了鸟兽散。 看着这群人散去,马车便也停在了门口。 随后从马车里只也出来了一人,而那人竟正是朱诚志得大哥朱赞郇。 一看到朱赞郇,朱诚志便觉得有些晦气,他立刻便想转头就走。 然而已经下车的朱赞郇也看到了他,故而朱赞郇只冷冷对着朱诚志道了一句“站住!” 听到朱赞郇的话,朱诚志只得不情不愿的站住,他一脸不耐烦的看着朱赞郇。 在他看来自己这大哥虽然与自己是一母所生的,可这大哥对自己却是实在冷漠,甚至二哥都比他要好。 所以他是越看自己大哥便越不顺眼。 朱赞郇见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便很是不悦。 “你给我站好了。” 别看朱赞郇一副病秧子的模样,可是他生起气来却还是很能唬人的。 朱诚志被吼的虽然还是满脸不屑,不过他的站姿却是在随后有所调整了起来。 而朱赞郇在他站直了之后,便也接着道了一句“朱诚志,你怎么在这里?” 被自己大哥这么问话,朱诚志只满不在意的道了一句“怎么?我难道不能在这里吗?” 朱赞郇闻言却只是冷冷道了一句“我不是说你不能在这里,而是我刚才好像看到了之前你去赌钱的那些赌场的人,你是不是又去赌了?他们是来上门催债的吗?” 一听朱赞郇这话,朱诚志明显短暂心慌了一下,随后他只立刻装作不在意道“大哥您这是说笑了不是,他们怎么 可能是来上门催债的呢?我吃一次教训不够,难道还要不断的吃教训啊?” 听到朱诚志这话,朱赞郇显然也是一副将信将疑的态度,不过因为他如今正在忙着寻找那带三叔骨灰去万安堂的车夫的下落,所以他现在也没有心思管自己这叛逆的弟弟,他只道了一句“你最好是像你说的那样,不然你再这样下去,你迟早得死在那帮人手里。” 丢完这话,朱赞郇随后便直接离开了。 朱诚志只冷冷看着自己这兄长,在某一瞬间朱赞郇若是回头甚至能在他的眼里看到仇恨。 …… 入夜静悄悄的,树梢林子处正挂着一轮上弦月,月虽不全,然而这月色光芒却是照得这内室里明亮如雪映。 西厢处,几名男子只蹑手蹑脚的往那院子里潜,他们有的手里搭着梯子,有的手里拿着刀子,谁也不知这些人是抱的什么心思前来,可是当他们到达院子外的时候,院子外门却是没有人值守的。 不过这点对于沈芳慧来说只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毕竟她的院子里如今能使唤的也就三四个人,如今小满被朱赞郇调走之后,她院里能使唤的人便更少了。 屋里的男人只有一个刘平安,刘平安便是一头牛,可也架不住这日夜不休的守院子,所以在太平了一段时间后,沈芳慧便干脆让刘平安夜里也不必守夜了,她只是将刘平安安置在自己左边的小屋里,而月娥与吉祥 的住所则安排在了自己右边。 每日夜里,月娥与吉祥轮流在自己屋里的外榻休息,若是有什么动静,她们叫喊起来,刘平安听见了立刻起来帮一把,她这边的问题倒是也不大。 加上或许是因为朱赞郇的出手,如今这些人倒是不再来她这里晃悠了,所以沈芳慧这里只也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 所以他们院子里一直都是这朱府防守最为薄弱的地方。 也是因此,当今夜这伙贼人来到西厢的时候,他只毫不意外的便来到了院子外,不过在他进院子之前,他还是让人给他架了梯子,当下很快便有一名贼人踩着架好的梯子骑在了墙头。 他们选的地方是这院子里的一颗大槐树旁,而如今那贼人上了墙头,便也立刻利落的将自己挂在肩膀处的绳索甩了下来,随后他只立刻便将那绳索的一头挂在树上,并且将之打成死结。 做好这些,他随后只又将绳索的另一头栓在了自己的身上。 做好一切安全准备之后,那人便也小心翼翼的爬上了槐树。 随后他便抱着槐树一点一点往下挪,这院子的围墙并不算太高,所以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想要通过槐树爬进院子也不是什么有难度的事。 而那人在进了院子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却并不是直接进入屋里,相反,他只在内院将那从内院锁起来的大门给打开了。 随后大门打开后,他便立刻朝还在墙头观望的自己的同伙 招了招手,那姿势明显是示意他们赶紧进来。 同伙们发现这边的大门开了,当下的他们自然便也不再观望墙头了,他们只都大摇大摆的往大门而去。 第一千一百八十八章 入室抢劫 月光如雪萤,只照得这方天地都明亮,这一伙人在这小院里也是无处遁形。 不过因为没有人守夜,所有人都在梦乡里,故而即使他们大摇大摆的进来,可当下却也没有人知道,甚至没有人在意这群人的到来,被人簇拥在中心的男子只对跟着自己过来的人分别做了一个向左向右的手势。 随后那群人便分拨往左右两个房间而去,不过进屋之前,他们只用先是手指捅破了窗户纸,随后他们再用一根竹管朝里面吹着迷烟。 而等到迷烟进入内室后,他们随后便也立刻将那竹管悄悄的藏了起来。并且他们只十分利索的翻身进入了内室。 而当下自然在他们到达主屋后,他们只也立刻朝着主屋发动了一样的架势。 不过主屋比那两个小屋子大,所以这烟雾的量可能不足以让两个人同时晕厥,故而他们在下了迷烟后,只也悄悄的将那房门打开,并且他们只蹑手蹑脚的进去。 果然此刻在外室的月娥只睡的十分的沉,说她是被迷药迷了却也事十分可能的。 不过即使如此,出于谨慎起见,他们还是安排了一人将那月娥的嘴巴给堵住了,并且那人只守在月娥的身边。 做好这一切他们便也准备继续往内室而去,不想就在此时,那内室里却是突然传来一声呼唤“月娥,我渴了,你给我倒杯水。” 听到这一声呼唤,所有人只都被吓了一跳,随后他们之中的 几个人只一番眼神交流,随后其中的一人便收到了暗示。 那人只蹑手蹑脚的端了一杯茶水过来。 沈芳慧并不知外面的人是谁,她放下了帐子也未曾掀开,似睡非睡之间听到有人过来,她便也以为是月娥听到她的呼唤给她送水过来了。 只是今夜却是稀奇,往日月娥给她送水之前都会出声应上一句表示自己醒了,然而今日得月娥却是全无反应。 也是因此,沈芳慧只也不禁有些清醒了几分。 当下再仔细听去,这脚步声似乎也与女子的脚步声不同。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沈芳慧不禁打了一个激灵,这绝对不对劲。 屋里肯定是进入了其他人。 一旦意识到这一点,沈芳慧便也不禁吓得睡意全无了。 而且月娥的睡眠一般比自己还浅,可是今日的月娥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所以她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外面是怎样一副可怕光景,月娥多半是被控制了。 一旦意识到这一点,她只能让自己迅速冷静了起来,并且考虑到西厢与主院还有很远一段距离。 所以她此刻便是大声呼救,恐怕也是喊破喉咙没人应。 所以一番考虑之后,她还是决定选择另一种方式。 “我想喝冷茶,今夜我放的是热茶,这茶估计还是热的,你给我放凉了再端过来吧。”沈芳慧随后忽然开口道了一句 果然那外面的人听到沈芳慧这话,只也立刻停住了步子,但片刻后他显然还是觉得 沈芳慧的吩咐麻烦,所以那人只又朝着沈芳慧的方向靠近了几步。 一听到那靠近声音,沈芳慧立刻愤怒的高声训斥了一句“蠢奴才!你没听到我的话没!我要喝冷茶!” 训斥之时,她其实还十分警惕的摸出了自己枕头底下的匕首,毕竟她其实心中也没有底,她根本不知道这人会不会被吓唬住,而她也不明白如今外头到底是什么情形,又有多少人。 所以当下的她所能做的也只是尽力的自保,如果那人能听她的话返身,她便立刻跑出去,若是他没有返身,那自己便直接将他划伤。 不过这种两手准备其实对于她来说也是十分没有底的。 好在外头的人在听到她的训斥之后,有人已经朝那靠近的人做了个回来的手势,所以那人在前进了几步后,最后还是选择了折返,而这也意味着他已经离开了。 沈芳慧自然不愿意错过这机会。听着那人的脚步声,测算着这人此刻离自己到底有多远的距离。 等到那人靠近桌子后,原本一直没有露面的沈芳慧却是突然如一支离弦之箭一般笔直的弹射了出来。 出来之后,她自然便也看清楚了局势,只是眼下她所面对的是一好一坏的两个局面。 坏消息是来绑她的人不是单独一个人,而是光这屋子里便有四五个人,她当下只也不禁庆幸自己没有躲在床上等着他们来找自己的麻烦。若是如此,就算她偷袭一个 成功,后面也绝对会被控制。 而好消息便是他们虽然人多,可他们显然只都还在外室站着,所以他们离自己还有一段距离,而这给她逃跑留下了一定距离。 不过她从床上出来后也没有直接往外面逃去,毕竟往门口跑不就等于自投罗网嘛?她只是立刻转了个身,随后她便迅速往那窗户口子处而去,迅速推开窗户,她一个翻身便出了窗户口子,于此同时她只立刻朝着门外而去。 而等到那群人发现她逃跑并且做出反应之时,沈芳慧显然已经翻窗出去了。 为首之人看着沈芳慧翻出去后脸色也是一沉随后,他只立刻示意其他人赶紧去追。而他则又安排了一两个人去院子口堵着她。 他想沈芳慧既然想跑,她要做的肯定是跑出院子,然后边跑边叫救命。 只要她靠近了人群,那自己的事情一定败露,而她也一定得救。 他怎么可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呢。 然而他能想到的点,沈芳慧又怎么可能想不到呢。 今日夜里这么大的动静,自己人都没有一点反应,而对方光自己屋里都有四五个人,那院子里肯定也会有人。 所以她逃出窗户后,根本没有想过要从院子逃出去。 她只是下意识的跑向那颗花树,她期待着吴承卫能像以往任何一次一般迅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并且拯救自己于水火,然而让人失望的是吴承卫今日却并没有在这里。 所以没有人会 来救她,她只能自生自灭。 一旦意识到这一点,看着对方越看越近,沈芳慧随后只也果断做出了下一个选择,那就是爬树。 她虽然被教习了很多规矩,可到底不是真正的大小姐,在幼时挨打时,她自然也不是乖乖由着婆子们打的主。 所以她每次婆子们一打她就跑,一跑跑不出她便爬树。 也是在与这些婆子们的斗智斗勇之下,所以沈芳慧其实爬树也很厉害。 只见当下的沈芳慧很快便手脚灵活的往那花树上爬了上去。 那几人见状自然也想立刻过去拉扯沈芳慧,然而沈芳慧虽然不会武功,可她的手脚却是实在太过灵活了。 那群人当下并没有抓住沈芳慧,相反沈芳慧在这一刻反而爆发出了更大的能量,她当下只爬的更快了。 等到他们靠近过来想抓沈芳慧的时候,沈芳慧已经到达了他们不可能抓到的高度, 眼看着沈芳慧越爬越高,那几人自然只也想跟着爬上去。 然而很显然这几人都不是会爬树的主,所以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沈芳慧越爬越高。 而沈芳慧在爬上一段高度后,便在花树的侧枝上休息。 他们自然不可能由着沈芳慧在这树枝上逍遥,故而他们随后只立刻安排了一人去将院子处守着的少爷请了回来。 此时那少爷其实也没将沈芳慧放在眼里,他只是在到处搜刮着沈芳慧的钱财。 然而他找了许久,却也没有找到那成堆的金银珠 宝。 瞬间这少爷便已经有些生气了,而如今他又听说沈芳慧居然爬上了树,那少爷便自然安排身边会爬树的人去阻拦沈芳慧,然而那人再会爬树,也架不住沈芳慧的骚扰啊。 在屡次爬树无果后,少爷的耐心显然也已经被耗尽了。 而沈芳慧自然也不可能在这树上乖乖与他们干耗下去,毕竟多耗一分便多一分的危险。 所以爬上树后,她便立刻拉开了嗓子大声叫着救命了。 这里不比内院,内院太小,而这里地势宽广,而且身处高处更利于声音的传播。 所以她只管拉开嗓子大叫,不管有没有人听到,这也是对他们的一种震慑。 而当下树下的人在听到沈芳慧的大喊大叫显然也慌了神。 那为首的人只立刻恶狠狠的威胁起了沈芳慧“你给我闭嘴!别乱叫!” 然而沈芳慧怎么可能听信这种威胁呢。她只是继续高声呼喊,并且她只在随后对那人道“你若是不想我乱叫,你便赶紧给我离开这里。” 那为首的人又怎么可能离开呢,他只还试图与沈芳慧讨价还价“想要我们离开,这还不容易?你告诉我你的钱财在哪里?我们只要钱财不要命,你聪明的便赶紧告诉我财物在哪里。” 沈芳慧听到对方的话只觉得十分稀奇,这内部的打劫能是简单的图财吗? 只是她心中虽然不愿意相信,可她也没法拿出钱财来,毕竟她手里可没有钱财,尤其是在路上遇 到了劫匪,她便更拿不出一分钱了。 所以当下的她只能为难的道了一句“我手里没有钱!” “你能没有钱?别开玩笑了,陆家又不是小户人家,你代表陆家嫁过来,能没有钱?” 第一千一百八十九章 局中局 沈芳慧一边眺望着远方观察着当下是不是有人过来了,一边只尽力拖延着这群将自己逼上花树的男人们。 “我身上是真没有钱,诸位要是不信,尽管可以去我屋子里搜。” 沈芳慧这话其实已经说的十分诚恳了,可她这话听在树下那群人的耳中却多少有些挑衅的意味。 “你是在挑衅我们吗?”有人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真没有。”沈芳慧无奈道。 然而这些人怎么可能相信她的话,尤其是在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之时,他们便更不可能相信她所说的每一个字了。 “你别以为我们爬不上树,便拿你没办法了!”树下的人当下只立刻高声叫嚷了起来。 说话时,已经有人掏出了火折子,看着那即将被吹燃的火折子,沈芳慧当下只感觉到一阵绝望。 这树与其他地方并不相连,如果他们用火点燃树身,那自己除了被活活烧死,便只有被直接烧死了,可如果自己下去,这伙强人一定也不会放过自己。 自己甚至不能预见自己的死法。 如今只是单单想一想,沈芳慧便也感觉到了一阵绝望。 所以她只能改变方式“大哥,你放了我好不好,我告诉你们那钱在哪里就是了。” 一听这话,那人这才收起了火折子,于此同时,一群人只对沈芳慧嚷嚷道“东西在哪里,你赶紧告诉我们!” “所有宝物都在我后院的老桂花树下埋着,你们一挖便能找到了。” 沈芳慧这话明显就是在拖延时间的,毕竟她身上真是什么也没有的。 而挖掘是需要时间的。所以在拖延时间上他是能起到一定作用的。 然而这群人实在太贪财了,所以这么简单的谎言,只也让那群人十分轻易的便选择了相信沈芳慧。 而沈芳慧在他们真拿着铲子去挖桂花树后,便也不禁立刻朝着外面看了过去。 然而让她感觉到失望的是,院子里外居然没有一个人出来。 如果这样大喊大叫都不能让人出来,那还有什么人出来呢? 沈芳慧感到失望的瞬间便也放弃了这种方式的求救。 她仔细的观察着树下这群黑衣蒙面人,虽然他们俨然一副做贼的打扮,不过不知为何,沈芳慧还是觉得这群人应该是一群家贼才是。 毕竟朱家府如此森严,一般的外贼是根本不可能进来的,而且这些贼还直接打劫自己这一处,自己叫破喉咙,却也叫不来救自己的人,她只是越想便越觉得心绪不能平静了起来。 只是这群家贼到底是什么人呢?当下的她只努力的试图辨认着这群人。 然而仔细看过去,他们蒙着面巾,她当下也不知这些人谁又是谁。 而且更要命的是当下也没人能救自己,自己跳下去也不知道要遭遇什么。 而在沈芳慧思绪一团乱麻的时候,那群人挖了一阵很快便小跑了过来低声道“少爷,那里面什么都没有挖到。” 朱诚志一听这话当即便也不 高兴了“怎么可能没有?” 随后他又愤怒的抬头看向树上的沈芳慧道“你耍我?” 沈芳慧自然想要辩解“我没有,你再往下面挖一挖。” 于此同时,她终于看到不远处的长廊处似乎终于有一个人影在慢慢走动。 她不可能放弃这唯一的一个被救的机会,故而当下的她只立刻朝着树下的人高声呼喊着“救命啊!救命啊!快来人救我啊!强盗打劫了!” 一听到沈芳慧又开始叫嚷了起来,朱诚志当即也被激怒了。 当下的他只立刻对着树下的沈芳慧骂道“臭婊子,别叫了,你就是叫破喉咙也没人应的,现在可没人来救你!不过你既然敢耍我,那你还是去死吧!反正珠宝烧不坏,等把你这夷为平地,我再来找那珠宝也是一样的。” 话音落下,朱诚志随后只直接点燃了火折子,随后他只又将那火折子王沈芳慧所在的树下扔了过去。 夏日里本就干燥,这火焰不过片刻便借着干柴的势给点燃了。 朱诚志在将火点燃后,自然也不可能继续留在这里了。 他只是朝着沈芳慧道“臭婊子,你便一个人在这里好好受着吧!” 说完这话,朱诚志随后便匆匆离开了。 沈芳慧自然不可能在这里等死,她叫的更大声了“走水了,来人救火啊!谁来救救我啊!” 听到走水了,终于那脚下的旁的院子的人便也终于有了一些反应,他们只一个个匆匆忙忙的过来。 “ 走水了!走水了。” 人们嚷叫着,提着水桶匆匆往沈芳慧的方向过来。 然而人的步子哪里有火势蔓延的快,沈芳慧随后只也很快便感觉到了被火灼烤的感觉。 并且因为吸入了那火中的浓烟,她只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 狂妄的火势只如同舌头一般几乎快要舔到沈芳慧的脚趾头了。 沈芳慧可不想被大火活活烧死。 而且很显然,被火烧后,她也一样要摔死。 所以几乎不过片刻的犹豫,沈芳慧便很快做出了自己的决定,当下的她只纵身往那火场里一跳,随后那熊熊的烈火燃烧时,她踩在最尖端的枝头后只一纵身便往外跳去。 她以为自己多半死定了,不想就在此时一双手却是突然接住了她的身子。 感觉到一阵托举的力道,她立刻惊喜的睁开了眼睛。 而将她救下的人只也果然是吴承卫。 沈芳慧当即满心欢喜道“吴大哥?我就知道是你,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 面对沈芳慧的话,吴承卫只是轻轻笑了笑,然而也就在此时,不知什么情况,那墙头却是突然射出一支冷箭,随后吴承卫一个不防,那冷箭便直接射在了吴承卫的后背。 沈芳慧看到受伤的吴承卫,自然也是一惊。 “吴大哥,你怎么伤成了这般?”她惊慌的看着墙头,随后她很快便看到更让她绝望的一幕。 墙头之上不知何时原来已经安排了十多名弓箭手,那些弓箭手一直蛰伏 在黑暗处,他们清醒的看着自己如何与那些人周旋,一边看着自己差点被火烧死。 而他们看着这一切的目的,会不会他们其实就是在利用自己,他们是想将吴承卫给逼出来。 一旦意识到这一点,沈芳慧只也立刻觉得一阵悲从中来。 她甚至不知道这么大的局到底是由谁布置的,而这些人里,她又能选择相信谁。 “吴大哥你小心!”沈芳慧高声叫嚷着。 吴承卫在受了一箭后自然也看到了那些蛰伏着的弓箭手。 故而在一拨箭矢朝着他的方向而来的时候,他只立刻纵身一跃,当下这一拨,他倒是避开了第一拨箭矢。 然而就在这之后,很快第二波箭矢便又突然袭来,吴承卫虽然能短暂的避开一些箭矢,然而他受了伤,加之他还抱着沈芳慧,他不能让沈芳慧受伤,故而他的应对能力也下降了。 在那密密麻麻的箭雨过后,他终究还是出现了破绽,随后一支箭矢射穿了他的身体,很快便又有第二支,第三支箭矢陆陆续续的射向他的身体。 不过片刻他便被射成了一个刺猬,不过即使如此,他只也小心翼翼的护着自己怀里的沈芳慧,沈芳慧几乎没有被一支箭矢射到。 而他却是浑身都是箭矢。 随后到底是体力不支,吴承卫很快便被刺的跪倒在了台阶之上。 也是在落地之后,那群在墙头的偷袭者们便也立刻想要冲下台阶去捉拿吴承卫。 然而于此 同时,那群救火的人很快便也过来了。 意识到不能闹出太大的动静,他们便也只能立刻撤退。 于此同时,沈芳慧意识到抱着自己的人被射了一后背的箭,她便也立刻悲从中来。 也是在此时,她方才意识到面前这个每次都将自己救于水火之中的男人原来也不是神明,他也是人,他也会受伤。 在这一瞬间她的懊恼几乎到达了顶点,她不想看到他受伤,如果救自己的代价是他的性命,她宁愿不要被救。 “开门!开门!快开门!”屋外是吵吵嚷嚷的声音。 然而沈芳慧看着那熊熊的烈火,以及那被箭射成刺猬的吴承卫,她便也觉得一切似乎都无所谓了。 “吴大哥!你醒醒啊!吴大哥!”她试图摇醒吴承卫。 然而吴承卫实在太虚弱了,他无力的跪倒在了地上,如果不是沈芳慧支撑着他的身子,他很可能已经仰面倒下去了。 从来足智多谋的沈芳慧也是彻底慌了神,此刻的她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她只能像个无助的小孩一般推搡着吴承卫,试图让他给予自己一些回应。 当下她的眼泪只也如断线的珠子一般落在吴承卫的身上。 “吴大哥,你醒醒啊,我不要你死!” 而于此同时,门外的人见没有回应,便也立刻将那大门用柱子直接撞开了。 随后当人们进来后,他们很快便看到了后院的花树被烧成了火树,而花树的火势只还有往院中其他地方落 下的趋势。 那花树落下的火星,落在地上便是燎原的大火。 然而在这一片火焰之中,人们却也都看到了那树下的屋檐处一对年轻的男女正抱在一处。 第一千一百九十章 平静的接受 女的很显然便是他们的少夫人沈芳慧,而男的身上则全是箭矢,不过因为是背对着旁人的,所以众人也不知道那男子是谁。 虽然此刻是救火这种十万危急的事情。 然而因为朱赞郇的到场,气氛还是变得有短暂一瞬间的微妙。 毕竟看到自己的未婚妻与旁的男人搂搂抱抱,生死相依,这种事换作其他任何男人都不能接受吧! 人们偷偷看着朱赞郇,然而此刻火光就照耀着朱赞郇的脸庞,他们在朱赞郇苍白的脸上却是看不到一丝情绪。 似乎是感觉到了被人注视,朱赞郇这才皱了皱眉头训斥着众人道“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去救火!” 被朱赞郇这么一训斥,人们方才清醒的意识到自己是来救火的不是来看戏的。 很快大多数的人们便也投入了救火的大事之中,而朱赞郇则在人们救火的时候朝着沈芳慧的方向走了过去。 事实上,看到沈芳慧与别的男人搂抱在一起,他心中很不好受。 然而这院中的场景,与那男人身上的伤都实在太过触目惊心。 院中是火,地上还落满了箭矢。 男人的背部更是密密麻麻的箭矢,他几乎能想象得到就在刚刚,这院里到底发生了多么惨烈的事情。 然而在这这一地荒芜之中,却只有沈芳慧是毫发无伤的。 可见那男人是将沈芳慧护的有多好。 他自问自己即使有这个能力,都未必能做到这种程度。 或许是现场太惨烈, 也或许是面前的画面太过震撼,当下的他即使看到沈芳慧在为他哭泣,他竟也生不出一丝愤怒或者嫉妒的情绪。 他看了看仿佛旁若无人的沈芳慧,随后他只主动提醒着沈芳慧道“别哭了,赶紧将他救起来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听到朱赞郇的话语,沈芳慧方才抬起了头。 可即使看到了朱赞郇,沈芳慧的脸上却也只几乎全是麻木。 无奈之下,朱赞郇只能主动帮沈芳慧将那受伤的男人扶抱了起来,也是在此时,他终于看清楚了男人的脸,那张脸他在几日之前,只还分明看到过。这是那个叫做吴承卫的男人的脸。 看到男人的一瞬间,他心中倒是有些恍然大悟的模样。 当下的他只沉默的将吴承卫沉默的搀扶了起来,随后他又让自己的心腹将吴承卫带下去。 一见吴承卫要被带走,沈芳慧便也立刻警醒的试图去将吴承卫拦下来。 然而没等她靠近吴承卫,她当下便被朱赞郇轻而易举的拦住了。 “你干什么去?”朱赞郇立刻出言追问道。 沈芳慧几乎是看也不看朱赞郇。 “你们别想将他带走!”沈芳慧只对朱赞郇怒目而视。 于此同时,她只还差点挣脱了朱赞郇,然而就在此时,屋外却是突然传来其他人的声音。 朱赞郇为人也算警惕,他只立刻朝自己身边的人使了一个眼色,那些人立刻便将吴承卫藏在了别的房间。 并且于此同时,朱赞郇只赶 紧告诫沈芳慧道“我是替你帮忙的,你如果再这样,那你的吴大哥可也保不住了。” 一听到这话,原本已经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沈芳慧便也终于恢复了平静。 面前的男人应该是可以相信的吧,毕竟自己与他还是同盟呢。 而当下的朱赞郇一见沈芳慧终于恢复了平静,当下的他自然便也慢慢松开了沈芳慧。 他看着满地的箭矢,随后开口问沈芳慧“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芳慧闻言只平静的看了朱赞郇一眼。 “大火烧起来了,是家贼放的火,他们口口声声说要我交出我的钱财。”她平静的低声道了一句。 而在她还要继续讲述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之时,那门外的人只也终于进来了。 这一次进来的人居然是朱月武,他亲自安排了一群人来灭火。 他一进来,便四处打量了一番,然而很显然他并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人。 反而是台阶上只站着自己大哥。 他不禁有些失望, 不过一看到灰扑扑的沈芳慧,他还是立刻主动迎了上去。 “陆小姐你没事吧?” 沈芳慧只是平静的摇了摇头。 朱月武随后便又接着问道“陆姑娘,这里怎么会走水,还有地上怎么有箭矢,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沈芳慧还没来得及回答,朱赞郇便替他回答了“你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朱月武只一脸无辜道“大哥这是什么话?” “我说的什么话,你心里明白,朱 月武你做出这种事也未免太嚣张了吧!这里可是朱府!”随后朱赞郇忍不住出言指责起了朱月武。 当下的朱月武却是根本不为所动“大哥,您难道是怀疑我?” 随后他只又苦笑着道“那您可真是冤枉我了!” “我冤枉你?一直以来负责家中安保的不就是你,今夜慧娘屋里这般大动静,为何你的人却迟迟不现身?甚至我这个在东厢的人都比你早一步出现在这里!” 听到这话,朱月武只声色平静道“这我也不清楚,我也还在查找原因呢,不过我想当下多半是底下人懈怠。” 随后他只又神色晦暗的道了一句“而且大哥真是说笑了,我若是真要做出这种事,那我第一个要灭掉的一定是大哥你!” 说完这话,他脸上的表情只又和光融融了起来。 看着朱月武这副模样,朱赞郇的心中显然愤怒非常。 可任何事情要讲究证据,所以他确实没法拿朱月武怎么办。 倒是朱月武只又在随后仿佛没事人一般道“大哥,这里有我来处理就好了,您还是带嫂嫂赶紧去胡大夫那里看看吧。” 然而朱月武这话不过刚刚落下,沈芳慧便立刻开口道“不劳烦二少爷关心了,我如今好的很!倒是二少爷自己还是多去看看大夫吧。” 说完这话沈芳慧随后却是看也不看二少爷一眼便准备去指挥救火了。 沈芳慧与朱赞郇不肯走,朱月武自然也不好带人搜屋,他只能看 着这火被一点点扑灭,而他却一无所获,不过或许他也不算一无所获,至少沈芳慧背后的那个神秘人应该是受了很重的伤的,只是可惜自己没能将那人带走,不然他真想好好审审那人,看看那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每次都能这么迅速的出现,并且屡次破坏自己的好事。 大火已经熄灭,好在院子里的花树离屋檐够远,离其他院子也足够远,好在人们到的及时,故而这场大火基本上便被控制在了沈芳慧的院子里。 只是经过这样一闹,这里当下便也不能住了。 眼下四处都是荒芜一片,断壁残垣。 朱月武随后便也不禁道了一句“来人,给我搜搜里面是不是还有人没有救出来。” 然而没等朱月武的人进去,朱赞郇便拦住了对方“二弟,这事还是不劳烦你了,我们早在这之前便已经将屋里搜过了,而且我既然已经到来了,二弟不如还是将这事交给我来处理吧。” “是啊,二公子既然不肯过来,现在这事自然便也用不着您来处理了,二公子请便。” 他们这话里话外,显然都暗含着驱赶朱月武的意思。 朱月武却是立刻笑面虎一般道了一句“大哥说笑了,我没有及时出现,害陆小姐受惊了,这已经是我的过错,我怎么可能再不管这事呢?” “更何况,这是我的职责所在,这事还是由我来处理吧?” 然而朱赞郇却是根本没有让开的意思。 看着朱赞郇这强硬的驾驶,随后朱月武只又笑着道了一句“我知道了,大哥如此阻拦我?莫非这火与大哥有关。” 听到这话,朱赞郇果然反应很大“你别血口喷人!” “那大哥心里若是没有鬼,便让我进去看看。”朱月武随后只又立刻道了一句。 果然朱赞郇经不得激“你要看便看,不过你若是没有没有找到任何东西,便赶紧给我滚。” 朱月武轻轻一笑“那是自然。” 而朱赞郇见他答应了自己这一点。便也不禁放过了朱月武,他主动退开了一步,随后朱月武立刻朝着身后的人一挥手,他只示意众人赶紧去找人。 朱月武的人在朱月武的示意下,自然只也立刻开始主动的搜寻了起来。 他们将剩下的没有被烧的屋子只都搜了个遍,然而里面却是空空如也。 找不到任何可疑之人,朱月武的人自然也只好退出来了。 “主子里面什么都没有。”那人低声汇报道。 听到自己人的汇报,朱月武也不禁将狐疑的目光看向朱赞郇。 然而朱赞郇在朱月武的注视下却也是一脸坦荡,他甚至只是主动出言问了朱月武一句“二弟,你搜出什么东西来了吗?” 朱月武此刻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而朱赞郇则又接着道了一句“二弟,既然你什么都没有找到,那你现在可以走了吗?” 朱月武没有找到自己要找的人,当下的他自然不好继续与他们硬碰硬下去。故 而他只能选择离开。 不过在离开之前,朱月武还是对朱赞郇道了一句“大哥,我这做小弟的也得劝你一句,凡事您可别太自以为是。不然被人找到了死穴,可有你哭的时候。” 第一千一百九十一章 试图挽回 对于朱月武的威胁,朱赞郇只也回敬道“这倒用不着二弟担心,毕竟我可不像你。亏心事做多了,夜路小心遇到鬼。” 朱月武此时也无心与朱赞郇继续纠缠,毕竟他在这里没有找到自己要找的人,故而他在随后只黑沉着一张脸便匆匆离开了。 看着朱月武离开之后,朱赞郇也没有立刻行动,他只是让自己身边的小厮跟着出去探看,直到确定朱月武是真的已经离开了。朱赞郇方才与沈芳慧一起去到了放杂物的屋子里。 那屋子里并不像其他地方一般一目了然,这里面堆满了各种柴禾,以及一些平时闲置不用的东西,比如一张烂了一条腿的紫檀木桌,比如一条去了漆面的红木长凳。这些东西堆积在一处,只让这个屋子看起来格外的杂乱,加之这间屋子里的光线不好,而且他们还没有窗户,所以这便更显得此处像是一个藏污纳垢之所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般,这地方想要藏身也是十分方便的。 朱赞郇进入内室后,便立刻吩咐身边的人赶紧将这些杂物都一一清理搬开了。 等到此处已经没有杂物了,他方才示意其他人将一处青石地板轻轻揭开。 随后一个可容纳一人入身,黑黢黢的洞口便呈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朱赞郇只对底下的人咳嗽了一声,随后那底下便搬来了一条长梯。 朱赞郇之后便顺着这长梯进入了洞口。 看着进入洞口的朱赞郇 ,沈芳慧只觉得很是好奇,自己在这屋子里住了这么久,却都不知道这里原来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所以在朱赞郇下去之后,她只也立刻跟着爬了下去。 到了底下,她方才发现这洞口原来不是自己想的那种地窖。 这甚至可以算得上是一个洞府了,只见那石壁处的几个灯台上正放着鸡蛋大小的夜明珠,这些夜明珠的光亮虽然来的不如火把的光亮明亮,但当人适应了黑暗,在这夜明珠的照耀下,这种光亮倒也能让人看清楚屋子里的构造。 这里简单的很,却也一应俱全,这里有石头做的各种家具,甚至还有储物柜和酒坛。 往储物柜里翻开,人们只也能看到那储物柜里放满了各种食材和一些创伤药物。 当下吴承卫便被安置在一张石床之上,于此同时刚才扶他下来的一名青年则正在为他一边拔箭一边处理伤口。 吴承卫的脸色分明一片苍白,有时候疼得受不住了,他还会无意识的闷哼一声。 而那石床之上更是染满了男人身上的鲜血。 沈芳慧一看到这样的吴承卫便觉得心口一阵疼痛,她当下自然是主动走到吴承卫的身边。并且她只立刻下意识的握住了吴承卫的手。 另一边的朱赞郇自然看到了沈芳慧这样的举止,看到这一幕若说他心中还能毫无波动,那显然是根本不可能的。 只是在此时此刻他也不好指责什么,毕竟沈芳慧会遭遇这样的对 待,正是因为她与自己是一起的。 而在她遭遇这些劫难的时候,他也没能及时出现在她的面前,如果当时这人没有出现,那他想自己到来的时候,沈芳慧多半要么已经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了,要么便是被大火无情的焚烧了。 所以自己有什么资格去指责她惦记担心着另一个男人。 眼下看着沈芳慧这副模样,朱赞郇只觉得自己的心似乎也跟着碎成了一块又一块。 不过朱赞郇到底也不敢久留,在沈芳慧还不明白自己此刻的行为代表着什么得时候,朱赞郇只突然提醒着沈芳慧道“慧娘,我们在这里的时间已经停留的够久了,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赶紧离开这里了?不然我怕地面的形势不好控制,毕竟这朱府上下都是他的眼线。我怕我们待的时间太久,引起他的疑心,暴露了此处。” 沈芳慧听到朱赞郇开口,方才想起自己的身份。她随后终于放开了吴承卫的手。 不过即使如此,她仍旧是对吴承卫依依不舍。 那在帮吴承卫处理伤口的男人只也不得不抬头对沈芳慧道“陆小姐,你放心吧,我们会帮你处理好他的伤口的。” 于此同时朱赞郇只也终于主动伸手握住了沈芳慧的手。 如果是从前,他从来也不会做出这种主动的事情来。 可此刻他却感觉自己似乎在实实在在的失去沈芳慧。 所以他只想在彻底失去沈芳慧的时候进行一些挽留。 毕竟感 情之中,没有胜算的人是没资格傲娇的。 沈芳慧显然对于朱赞郇主动牵自己的手这件事显然也十分意外。所以在朱赞郇牵着自己手的时候,她只惊讶的看了一眼朱赞郇。 朱赞郇在沈芳慧看向自己的时候,心里其实便已经升起了惊天巨浪。 可他不敢在沈芳慧面前表现出来。他怕沈芳慧会拒绝自己。 但好在沈芳慧只是惊讶的看了一眼他,又看了看二人握在一起的手,便没有任何表示了。 而也正是因为沈芳慧没有甩开他的手,在这一瞬间他甚至只也跟着升起了一丝希翼,她没有甩开自己的手,是不是就代表着她没有拒绝自己的意思呢。自己或许还有些希望去挽回一些什么吧。 然而他所以为的有希望其实却不过是沈芳慧以为这是演戏的流程,所以她没有拒绝。 不过纵然是主动牵手,在到了上去的时候,二人也不得不分开了。 沈芳慧攀着楼梯,很快便一步一步往上面爬了上去。 朱赞郇静静的看着沈芳慧随后便也慢慢爬了上去。 等重新回到了地面,朱赞郇方才对沈芳慧道了一句“西厢这边如今已经被大火烧成了这般模样,你要不最近还是去东厢住吧。东厢那边恰好还有几间房。” 说完似乎是怕沈芳慧会拒绝自己,他只又立刻做了一些补充道“那东厢离我近,如果有什么事情我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面对朱赞郇的提议沈芳慧自然是有 些心动的。 毕竟今日她可是实实在在的与死神擦肩而过。 所以她心里其实还是对那西厢有些心理阴影的。 然而一想到吴承卫就在那西厢底下,如果被其他人发现了,那他该怎么办呢。 故而她虽然害怕却还是道了一句“不用麻烦了,这西厢收拾一下还是能住的,我就在这里住好了,想来他们短时间内应该也不敢出来找我的麻烦。” “而等到这件事风平浪静之后,我想他们一定已经将今夜袭击我的人给抓到了。所以我没事的。” 听到沈芳慧拒绝自己,而且她当下说的还如此笃定,朱赞郇便也不禁直接生气了“我不许!” 听到朱赞郇这话,沈芳慧也不禁有些惊讶,他转头看向朱赞郇,随后却是低声道了一句“为何?” 朱赞郇当下也意识到了自己做的有些过分了,他低声道了一句“我只是担心你,阿慧你说的也只是可能,并不是绝对的。我还要说在从前我们朱家是绝对不可能闹出今日这样的事情来的!” “可事实怎么样,事实就是你今天被人偷袭了!阿慧我是担心你啊!”朱赞郇说的苦口婆心。 沈芳慧被他说的也有些动摇了起来,自己的确是有赌的成分的。 毕竟她并不能百分百的保证这事一定会没有问题。 她随后只看了朱赞郇一眼,她低声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可是吴大哥还在这里,我怕他们被人发现。” 听到沈芳慧担心的原来 是这个,他当下便也不禁松了一口气,可于此同时他只也觉得一阵心酸。 毕竟自己的未婚妻在担心着别的男人。 这种事情换作任何人只怕都是不能接受得。 不过朱赞郇最后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他只低声道了一句“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争取到调查权的,至于其他的你也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他们有机会再进入西厢的,这里的一切都会是由我来处理的。” “我虽然是个病秧子,可我到底还是朱家嫡长子,而此刻出事的是我即将过门的未婚妻,他们不会连这个权利都不下放给我的。” 听到朱赞郇如此笃定的语气,沈芳慧自然便也跟着放心了下来,可另一方面,她也因为朱赞郇的提醒而感觉到失落。 她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当初不顾一切都要来到这里了,那时候的自己满心只想成为一个官家太太,摆脱自己这卑贱的身份,完成一个丑小鸭变凤凰的改变。 所以她拒绝了吴承卫的爱意,她觉得他什么都不能给自己。 可是如今她终于明白自己的心意时,却已经是不能回头了。 如果吴承卫没有救过自己就好了,如果吴承卫没有跟着自己一起来到这里就好了。 或许她不会如此的舍不得他,更不会意识到他对自己有多好。 而在这种情形之下,或许她也会老老实实的做她的官家太太。 可正因为曾经享受过吴承卫对自己舍生忘死的好,享受 过他无微不至的照顾。 所以此刻面前的这个本该是她良人的人才会在她的眼里显得如此的不值一提。 只可惜,她明白这些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第一千一百九十二章 剑拔弩张 也是因为这一份伤感,她的目光没有看向朱赞郇。她只是低声道了一句“好啊。” 二人当下既然已经达成了一致意见,沈芳慧自然是当夜便同朱赞郇一起回去了。 不过这一晚她明显是辗转反侧,不能成眠。 第二日,关于沈芳慧昨日的遭遇便已经闹得朱府人尽皆知了。 第二日清晨,朱赞郇只主动牵着沈芳慧一起现身。 自然当下所有人的目光只都落在他们二人的身上。 这朱家的饭桌上原本是十分沉闷的,今日这饭桌上的气氛便更显得沉重了。 看到沈芳慧到来,朱鹮志只示意他们二人主动坐到自己身边。 随后他只低声问了一句“怎么样?你昨夜没有受伤吧?” 沈芳慧闻言自然立刻笑着道了一句“多谢老爷关心,幸亏赞郇来的及时,所以我没有受伤。” 说完这话,她只还微微笑着看了一眼朱赞郇。 朱赞郇对于她的笑容自然也只是回了一个笑容。 不过他内心却是十分伤痛的,因为昨夜救她的不是自己,因为自己看到了她对另一个男人的在乎表现。 不过当下也没人知道他内心的起伏,朱鹮志只用肉眼可见的看了一眼沈芳慧。 不过她虽然说没事,可她手上打着石膏的模样却是肉眼可见的,还有一些表皮的伤也是可以清晰看见的。 所以朱鹮志只也有些气愤。 他气愤于在自己家居然也有人能伤到人,他气愤于那人实在太过猖狂。 随后他只 低声问道“昨夜发生的事情,你们听说了吗?” 说完这话,朱鹮志的目光只向着众人巡视了过去。 然而面对朱鹮志的问话,众人却是立刻低下头去了,当下谁也没有吭声。 毕竟在这种时候,谁吭声谁不就是在找死吗? 枪打出头鸟啊。 朱赞郇见他们的反应惊人的一致,便也不禁重重拍了一下桌子,随后他高声道“在我的府内行凶,还放火杀人,这还有没有王法了?这实在是岂有此理!这件事必须查清楚!等查到了那人是谁,我一定要将他千刀万剐了!” 听到朱鹮志这话,在场的人里只也不禁跟着神色一跳。 他可不敢去试朱鹮志的刀,毕竟他说话做事从来说一不二。 而另一边,朱月武却是在此时突然站起来道“父亲,这件事不如便交给我来处理吧!都是我不好,疏忽大意了,不然陆小姐也不会遇到这样的事情。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父亲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调查个水落石出的。” 对于朱月武主动站出来承担责任,朱鹮志并不觉得意外,毕竟这些事情一直以来都是朱月武负责的,不过他还是对朱月武道了一句“好,月武,既然你肯调查这件事,那这事就交给你来办了,而且这些事情一向都是你来处理的,所以你其实也用不着来向我汇报什么的。” 听到朱鹮志的话,朱月武只微微一笑,随后他正要应是。 不想就在此时朱赞郇却 是突然站了起来,并且他只主动开口道了一句“父亲我也想管这件事!” 一开始听到朱赞郇请缨这件事,朱鹮志是拒绝的。 “你身体不好,而且你手上已经有一件事情在处理了,你就别管这事了,这事不如还是交给二弟来处理吧。”朱鹮志当下只是好心的出言提议道。 然而朱赞郇的态度却是十分坚决“父亲,我如今身体好的很,真要说起来我二弟才是那个大忙人。” 随后他只又进一步陈述起了自己的观点“况且这次的事情伤到的是慧娘,慧娘是我的未婚妻,我没能及时出现没能及时保护她,您觉得我还有资格娶她嘛,所以我虽然不能让她不受伤,但我至少也要顺利的找到那凶手,并且将其绳之以法,还请父亲能答应我的请求。” 朱赞郇这一番话说的人无可辩驳。 朱鹮志自然也意识到了这事交给朱赞郇似乎更合理,所以他便也转头道“好,既然赞郇都这样说了,那这事就交给你来处理好了。” 听到朱鹮志的话,朱赞郇立刻笑着准备说话。 然而朱月武怎么可能容许朱赞郇去调查这件事。故而他只也立刻主动开口道“可是父亲这事一直都是我的职责,这件事是不是也应该由我来调查呢?” 面对朱月武的话,几乎没等朱赞郇开口,朱鹮志便也不禁低声道了一句“月武这事还是让你大哥自己来处理吧,这毕竟是他的事情,他不自 己去查,我怕就算你找出了凶手,他也不会认同你,更何况你不是还有一堆事要处理吗?” 随后说完这话,他只又拍了拍朱月武的肩膀道“好了,月武这事你就交给你大哥吧。” 然而听到朱鹮志的话,朱月武却是立刻十分不满意的道了一句“父亲,您老说让我把事情交给大哥,您这是什么意思?您若是想要大哥去做,那您这些事情只管全部都交给大哥来做好了。我不做就是了!” 说这话时,朱月武多少有些赌气的成分。 然而朱鹮志显然也不是什么好脾气,他只立刻一拍桌子道“那你这是威胁我嘛?” 朱鹮志这一拍,只将桌上的食物都给拍得跳了起来,自然桌上的其他人只也被他吓得连话都不敢多说了。 朱月武自然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有些放肆的,他与朱鹮志从来不是正常的父子关系,与其他父子比起来,他们之间还不如说是伙计与东家的区别。 可他真是可笑,不过多当了几天少爷,便以为自己也是个小少爷了。 他当下随后自然只也收起了自己脸上的笑容,他低声道“父亲,刚才是我放肆了。” 见朱月武低头了,朱鹮志自然也没有继续与朱月武计较的意思,他只道“你知道错了便好,这事还是由你大哥来处理吧,其他事自然还是你来处理的。” 听到朱鹮志这话,朱月武只低声应了一声是。 而另一边的朱赞郇见到朱月武吃 瘪,当下的他自然便也更为高兴了,他只开心的道了一句“谢谢父亲。” 说完这话,他又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朱月武道“我一定会将那人给揪出来的,不管那人是谁!” 朱鹮志并不知二人的波涛汹涌,故而他只立刻高声道了一声好。 而朱月武在自己父亲的这一声好里,却是冷冷看着朱赞郇,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冷漠与某种戏谑。 “那我可得好好期待大哥的调查结果了。” 而当下既然朱赞郇领下了这件事,其他人也没有意见,朱鹮志自然便也不再多言这件事,他只是又对朱赞郇道了一句“对了,你师傅的事情可有什么进展了?” 朱赞郇闻言却只是摇了摇头。 一见这情形,朱月武也不禁见缝拆针的道了一句“大哥,你调查不出这件事的进展该不会是舍不得对他动手吧,我前些日子可听人说你在用好吃好喝的供着他,而且你居然还给他养伤?你这样对他,他怎么可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面对朱月武的质问,朱赞郇只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我这是怀柔政策,而且你也看到了,父亲对他用刑是没用的,这也就说明了来硬的对他是没有用的。” “所以你就拼命对他好?你觉得这样有用吗?你怎么也不看看现在都过去几天了吧!”当下朱月武只立刻不满的道了一句。 听到朱月武的话,朱赞郇只轻嗤了一声“过去几天对我来说都没有区别 ,况且现在是我在处理这件事,我处理不成才轮到你,你现在在这里对我做什么,怎么做的指手画脚,你有什么资格啊?” 二人当下只都有些剑拔弩张的架势要起来了。 朱鹮志一见这架势便也立刻不悦了起来,他低声吼道“行了!你们都给我闭嘴!现在是吃饭时间,你们就不能短暂的给我安静一下吗?” 有了朱鹮志的怒吼,当下现场很快便也安静了下来,当下没有人开口说话大家只都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之后这顿饭便也终于安静的吃完了,而吃完饭后,众人自然便也分道扬镳,随后众人只都去做各自该做的事情。 而朱月武虽然在朱赞郇这里吃了瘪,不过他也没有忘记自己的事。故而在结束早饭后,他便也准备离开了。 然而他抬脚没有走多远,他却是感觉到有人似乎在跟随自己,故而他只立刻加快脚步,随后在一个转弯处,他只立刻藏起自己的身子,准备窥视一下那跟踪者到底是什么人。 随后他便很快发现那跟踪者居然是朱诚志。 一看到朱诚志,朱月武只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并且他只立刻在朱诚志靠近自己这边的时候,随后他只直接将朱诚志给拉了进来。 而在随后,在朱诚志即将高声大叫的时候,朱月武只立刻对朱诚志低声道了一句“是我。” 看清楚了朱月武的面容,朱诚志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随后他自然也立 刻想起了自己的事情,他只立刻同朱月武道了一句“大哥,您一定要救我啊!现在事情闹成这样,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第一千一百九十三章 躲避风头 面对朱诚志的焦急,一想到朱诚志居然只连一个这么简单的事都搞不定,他便有些上火,所以朱月武只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办?” 朱诚志一听朱月武这话,便觉得对方似乎是大有不管自己的意思了。 当下朱诚志只也慌了神,毕竟今日父亲在饭桌上说的话他可没有忘记,如果被查出来是自己做的,那父亲一定会好好教训他的。就算不把他吊在城楼上,只怕当下将他赶出去也是有可能的。 他现在还欠着三千万的赌债,就算没有欠债,他也不可能在离开朱家后还能活下去啊。 在此刻的朱诚志看来,他也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是闯下了弥天大祸。 故而他只立刻着急道了一句“月武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打算不管我了吗?你可别忘了,这个主意还是你告诉我的!” 然而面对朱诚志的威胁,朱月武的脸上却全是满不在意的笑意“三弟,你不会这么蠢吧,你说是我的主意?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让你这么做了?而且我让你吃屎你也会去吃吗?” 被朱月武的嘲讽的一脸难堪的朱诚志,此刻也只能低声下气的对着朱月武道了一句“月武哥,我刚才是我糊涂了,这事怎么能与月武哥您有什么关系呢?都是我傻!月武哥您可千万要大人不计小人过。” 看着朱诚志这低声下气的模样,朱月武还没来得及开口,不想身后的朱赞 郇与沈芳慧便同时从此处过来了。 朱赞郇在转角处看到自己弟弟只也很是意外,又看到自己弟弟在朱月武面前低三下四的,他便更觉得无名火大。 “朱诚志,你这是在做什么?” 面对朱赞郇的问话,朱诚志还是很有些慌张的,毕竟他也不知道自己刚才与朱月武说的那些话,自己这大哥有没有听到,若是听到了可就糟了,他大哥是绝对不可能袒护自己的。“没……没什么。” 朱赞郇随后只又看了一眼朱月武道“没什么事,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去上课,可别整天跟那些不成器的人鬼混。” 最后他只又补充了一句“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离有些人远一些,免得哪日火跟着也烧上你的身。” 一听朱赞郇这话,朱月武如何不知道他是在说自己呢,故而他只也立刻道了一句“对!对!对!诚志啊,你可得离我远一些,有什么事,找你大哥去,你大哥一定会帮你解决的。” 说完这话,朱月武便转头就走。 一见朱月武离开,朱诚志此时哪里还顾得上自己大哥,他只立刻冲上去解释“月武哥您说笑了不是,我大哥怎么可能找您的麻烦,说您的不是呢?这不是笑话嘛。” “更何况他是他,我是我,他要说你,我也是跟着您的!”在此时这朱诚志还不忘立刻表达着自己的衷心,这一刻的朱诚志只谄媚狗腿至极。 他这样的行径便是朱赞郇也有些看 不下去了,他高声唤了一声“朱诚志!你给我站住,你往哪里去呢!” 然而面对着自己兄长的训斥,朱诚志却是立刻凶巴巴的回了一句“你管我往哪里去呢!” 说完这话,他便也跟着朱月武一起离开了,朱月武看着这朱诚志最后还是要跟自己走,心中自然也不免一阵得意。 而朱诚志见朱月武似乎心气平静了一些,便也立刻对朱月武道了一句“月武哥,那这事您说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啊,而且您不是说那臭娘们有很多钱的嘛,可我搜过了,她那里面一分钱也没有!我现在还欠着三千万的赌债呢,您说您让我现在怎么办才好啊?” 听到朱诚志的话,朱月武只立刻道了一句“还能怎么办?三千万的赌债可不是小数目。你大嫂没有,你大哥难道还没有嘛,你找你大哥去啊!” 听到朱月武的话,朱诚志立刻还要说话,然而朱月武却是立刻朝着他轻嘘了一声,朱诚志自然只得闭嘴。 也是在此时,一队端着各种东西的侍女们只也从拐角处出现,她们只立刻给朱月武与朱诚志请安“二少爷好,三少爷好。” 朱月武见状只是朝她们点了点头。 随后等到他们这一行人与她们擦肩而过后,朱月武方才低声道了一句“旁的法子我也提供不了,这三千万我确实拿不出来,不过我倒是有个能给你保命的法子,就看你要不要了。” 听到朱月武的话,朱 诚志立刻想也不想便高声道“要!要!要!” 朱月武随后点了点头道“好!既然你要,那你便别怪二哥我啰嗦,不如这样好了,最近一段时日,不,是你以后都不要去赌场了,你最近这段时间也别去了,你就待在府里。他们胆子再大也不敢来府里抢人。你就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等过了这一阵风声,我想他们一定只会将这笔账当成坏账来处理,所以他们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听到朱月武这话,朱诚志明显有些为难,让他不去赌场赌,他便觉得心里像是有许多的蚂蚁在爬。 “月武哥,您也知道这是不可能得啦。”朱诚志立刻十分为难的道了一句。 然而朱月武却是跟着十分无情的道了一句“既然不可能,那你自己想办法吧,我也帮不了你。” 一听朱月武放狠话,朱诚志立刻便也服软了,他连忙低声道“月武哥,您别生气了,我不去就是了,我不去还不行嘛。” 朱月武见他还知道服软,便也不禁点了点头道“如此也好。” 可朱诚志随后只又出言问道“不过月武哥啊,虽然我待在府里人身是安全了,可那些人虽然不敢打上朱府,可他们如果告诉家里人,父亲大哥知道了这事,我还不是死路一条?” 朱月武闻言只也跟着认真的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不过这点我早替你想好了,他们要进我们朱家的大门怎么也得经过门卫的传递 ,那门卫是我的人,我不让他们将这些人的信息传出去,你的事情不就没人知道了嘛?” 一听朱月武这话,朱诚志立刻眼前一亮。 “月武哥,我这次可全靠你了!你真是太厉害了。” 朱诚志一边吹捧着朱月武,一边只还送着朱月武。 二人到达门口的时候,朱月武便也跟着门房道了一句“你们记着,凡是来找三少爷要赌债的人你们统统不必理会。” 听到朱月武的吩咐,房间里的人只立刻齐刷刷应了一声是。 而朱月武交代完后,便也准备出门了。 朱诚志本还想下意识跟着朱月武出门的,可是当他的眼睛看到街角茶棚处盯着自己的那几双眼睛,他便也吓得收回了脚步。 随后他便立刻往回走了。 …… “少爷昨夜袭击我们的人,听他们说话的时候,我真的觉得十分耳熟,不过我一时间也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他们说话了。”月娥醒来后便同前来问话的朱赞郇说起了自己昨夜所经历的事情。 只可惜,她虽然与那些人接触的更近,却也不能确定那些人是谁。 一旁的沈芳慧只也跟着道了一句“是啊,他们的声音听起来实在耳熟,可惜他们蒙了面,我们都没有看清楚他们的面容。”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其他院子都没有事,这次偷袭我们的一定是一群家贼。” 听到沈芳慧这么说,月娥只也立刻跟着道了一句“就是,肯定是家贼!” 朱赞 郇听到月娥这话,只觉得她们二人此刻说的都是废话,他当然知道是家贼,而且他怀疑这事只怕还与自己二弟有关,只可惜他没有证据证明这一切,所以想到此处,朱赞郇只也不禁继续问道“他们难道就没有一点特征留下嘛?” 被询问的月娥只立刻为难的道了一句“特征我是真不知道,我当时也吸了大量的迷烟,我根本睁不开眼睛,只是有些模糊的意识,不过当他们过来控制我的时候,我抓了他们其中一个人的手。我挠的还挺重的,那个人手腕上应该还留着一条印痕。” 听到此处,朱赞郇便也立刻追问了一句“是左手还是右手?” 被朱赞郇问话的月娥只略微思考了一下,随后便很快给出了答案。 “是左手。而且那人应该是个左撇子!” 有了这条信息,瞬间朱赞郇只觉得自己的思路更是被打开了。 他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 随后在二人同时从院子里出来后,朱赞郇便也不禁转头看向沈芳慧。 沈芳慧一见他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便也不禁道了一句“你是让我去查那个左撇子?” 朱赞郇闻言只立刻点了点头。 随后他又补充了一句“昨夜从吴承卫肩膀上扒出来的箭并不是我们家的箭,所以我想查查这群弓箭手到底是什么来历,他们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我怀疑放箭的与放火的是两拨人,为了咱们的安全,咱们必须 得将这事彻底查清楚,而且我怀疑那些放箭的人一定是冲着你那吴大哥来的。” 说完这话,朱赞郇只是短暂的沉默了片刻。 第一千一百九十四章 查找左撇子 随后似乎是考虑了许久,朱赞郇便又不禁问了一句“你真的不能告诉我,你那吴大哥是什么来历吗?” 面对着朱赞郇的问询,沈芳慧摇了摇头。 “对不起,我答应过他不能将他的身份告诉任何人,如今他是为了我才受伤的,也是为了我才暴露了自己的行踪的,所以我便更不能将这一切告诉你了。” “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他绝对不是什么坏人!这一路上我受到了他很多的保护!而且三叔的消息不也是他提供给我们的嘛,若不是如此,您说我们能有什么线索?” 听到沈芳慧这话,朱赞郇便也不禁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他告诉我这些,不就是为了知道李云澜的下落嘛?况且你们一开始其实就是在骗我的吧?他根本就不是李云澜的学生。” 听到朱赞郇这话,沈芳慧立刻陷入了沉默之中。 见她还算诚实,朱赞郇便也将自己得出这个结论的过程告诉了沈芳慧。 “你一定好奇我为什么会得出这个结论吧?那是因为我试探性的问过我的老师,我问他还有没有收过别的学生,他说没有。所以你们从一开始就是在骗我的,我又为什么要相信你说的那些话呢。” 说完这话,朱赞郇只又道了一句“不过你放心,我虽然不相信你。可我也不会杀了他的。” 听到朱赞郇这话,沈芳慧一时只也觉得心中一阵失落。不过她也知道朱赞郇能做到这个地 步,已经是开恩了。她心中分外酸涩,可最后她还是点了头。 朱赞郇如何看不出她的情绪呢,故而朱赞郇随后只又道了一句“芳慧,我知道你心中难过,可是你应当也该明白这是我能做到的最大的让步了。你等他伤好之后,便让他走吧,我放过他,也请他放我我家好吗?” 听到朱赞郇用这样低声下气的语气恳求自己,沈芳慧便只觉得心中更加难过了,毕竟她心理清楚吴大哥是绝对不可能听她的,就此放下这事不管的,毕竟他本就是奉了他主子的命令来到这里的,如今任务没有完成,他怎么可能离开,可她也知道自己是不可能拒绝朱赞郇的,毕竟这已经是他最大限度的让步了。所以最后她还是选择了默默接受这一切。 “我知道的,我知道你的为难,你能做到这一点其实已经很不容易了。我会尽力帮你去劝说他的。” 看着这样懂事的沈芳慧,朱赞郇便也不禁觉得心中一阵欣慰。 “你能明白我的苦衷就好了。” 而朱赞郇在告诉了沈芳慧这些之后,便也安排了自己身边的心腹随着沈芳慧一起去调查左撇子的事。 而他之所以这样安排,自然是因为沈芳慧毕竟还没有成为正式的少奶奶,所以在这种情形之下,他们多半不会听从沈芳慧的话,所以他便也得给沈芳慧身边安排一个有威信,能代表自己的人,只有依靠着这群人,他才能让 这群人服众。 而他当下做的显然也十分成功。 沈芳慧接受了朱赞郇的安排,便也领着他的心腹王全去找各大院子的主管们商量将干活的人全都拢在一处调查。 起初这些人看到沈芳慧只还很不以为意的打着哈哈道“陆小姐这可实在不好意思,我们院子的人现在都忙的很,可实在没时间来应付您的检查。您要是有什么事还请下次再过来。” 一听那人这般推脱,沈芳慧只道“只是一个简单的检查,不会太耽误您的时间的。” 然而那人却是根本不给沈芳慧的面子。 “陆小姐,您这话说的是真好,这事若是我一个人能做主的,我一定会帮您的,可是这不是我能做主的事啊,毕竟我们这边也是任务很紧的,很多事根本没有时间来处理。” 听到这话,那王全便也立刻主动站出来道“没想到您老还是这样一个大忙人,我如果没有看错,您刚才是在跟几个人斗蛐蛐吧。您都有时间斗蛐蛐,却没时间处理一下下面的事情嘛?” 一听这话,那主管便也不禁立刻脸色尴尬了起来。 而王全只又加码道了一句“而且主管这事可不是陆小姐一个人的意思,这是老爷的意思,昨夜一场大火,老爷十分生气。您应该也不想担上一个庇佑罪人的名声吧?” 一听王全这话,那主管当即便被吓得不轻,他随后只立刻哎呦了一声“王全,您说我哪里敢做这种事,您 放心,我马上叫下面的人过来。” 说完这话,那主管便溜得如同一道青烟一般消失了。 不过王全倒也不怕这主管跑了,毕竟他的话应该还是有些信服力的。 而看着主管离开了不过片刻,王全便也不禁对沈芳慧道“陆小姐,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沈芳慧见王全看向自己,便也立刻道了一句“您说。” 王全随后便道“陆小姐,我知道您是一片仁心,可在我们这种地方,仁心只会没有一点作用,所以要想让人敬畏于您,您对他们还是应该严厉一些才是。只有先立威,后来施以的仁慈才会有成效。不然您的一切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说完这话,王全只又讨好的笑着看向沈芳慧道“陆小姐,您觉得我说的是不是这个理?要是有什么冒犯之处,还请您可千万不要见怪。” 虽然此刻的王全看起来是在说教,不过沈芳慧也知道对方是在为自己好。毕竟不是将自己当成了自己人,他又怎么可能会将自己的经验轻易的告诉别人呢。 故而沈芳慧也只低声道了一句“您说的有道理!” 而此时在二人说话的档口,果然那主管只也很快便将院子里的人给带过来了。 等人到齐了,只见院子里乌泱泱的全是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几乎全都到齐了。 而沈芳慧几乎可以肯定的便是,昨日袭击自己的那群人里没有一个是女子。 故而为了节约时 间,沈芳慧只让女子们都回去继续干活,而年纪太小的,她也直接让他们回去了。 最后剩下的便是一群青壮年了。 她只示意这群人赶紧人将自己左手的手腕全都露了出来。 然而当他们露出自己的手腕时,沈芳慧却是并没有看到一丝伤痕,沈芳慧只觉得不死心,便又不禁对那主管问了一句“这里的人可全都到齐了?” 面对沈芳慧的问话,主管只立刻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几个大院子里的人都齐了。” 听到主管的话,沈芳慧便又不禁问道“那他们之中有没有左撇子。” 一听沈芳慧这问话,那主管立刻便笑了“姑娘说笑了,左撇子,咱们院里根本就不会让他们进来。我们这里可不收残废。” 虽然觉得这主管说话很过分,不过沈芳慧为了获得信息,还是不死心的问道“那主管可知道哪里还有左撇子吗?” 主管自然只是摇头“陆姑娘,我真不知道哪里有,毕竟我们这里除了几个主子屋里的奴才,我们不敢叫过来以外,其他人便全都过来了。您要是不信完全可以自己去对花名册。” 沈芳慧听到这主管都这样说了,又怎么可能不相信对方的话呢。 故而她在随后只又立刻开口问道“那有没有人是请假了的?” 面对沈芳慧的问话,主管只道“有倒是有,不过他们都不是左撇子。 听到这里,故而当下的沈芳慧只也立刻沉默了下去。 她挥了挥 手,随后便也准备离开。 不过虽然如此,她却仍旧觉得这内贼一定是出自府里的人。 故而她在走出这大院子的时候,只也忍不住仔细回想自己到底曾经有错过什么细节。 而这样一番回想,她只很快便发现自己的确是错过了很多。 比如说刚才查找那些人的时候,主管说的是这几个大院里的人都被叫过来了,可这屋里主子们的小院子里却是根本没有被找过。 一旦意识到这一点,沈芳慧便也立刻准备出手。 故而她随后只立刻转身对那王全道了一句“王全,你说咱们是不是应该亲自去几个少爷的院子里去探问一番呢?” 然而那王全听到沈芳慧这话,却是立刻露出不赞成的神色。 “姑娘,这几个少爷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而他院里的下人们恐怕更是不会答应。您说的这事不妥。” 然而沈芳慧既然提出了这个观点,那她便是打算将这件事做到底了?故而他王全是妥也好,不妥也罢,沈芳慧当下也只都准备将这件事做到底了。 “王全,你放心,这事不会连累到你的,你要是害怕,可以不去。我是一定要去的!毕竟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不能让那凶手就此逍遥法外。” 见沈芳慧态度如此坚决,王全还能说什么,他是少爷亲自安排给她,保护她安全的。 她不退,他又有什么后路呢? 他唯一能做的当然也只有舍命陪君子了。 故而 王全也只能道了一句“既然您都这样决定了,那我自然是尊重您的决定的。要去我们就一起去吧。” 对于王全的决定,沈芳慧随后只立刻赞同的点了点头。 第一千一百九十五章 与恶少斗蛐蛐 朱家人口对比其他的大家族自然是还算简单的。 这一处大宅子里除了朱老爷和自己的三个已经成年的儿子,以及那位三叔和当初的朱夫人有自己的院子之外,其他的几个女儿几乎都可以忽略不计。 毕竟她们的大女儿疯疯癫癫的,整个人只几乎都被关在一个小屋子里,所以她根本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至于他的二女儿则是早嫁出去了,所以也不存在做这种事情的可能性。 剩下的人里那位朱夫人如今早被关在了小黑屋里,沦为了阶下囚,听说她如今过的很惨,谁都可以踩她一脚,而她院子里的那些旧人如今也都被发落的发落,杖刑的杖刑。如今大家都只等着她娘家将她接回去了。所以她纵然与自己曾经有过节,其实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至于那位三叔朱望舒就更不必说了,他本就是偏向朱赞郇的,是支持嫡长子的,如果他还活着,他肯定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如今他的下落不明,所以他那边的人其实就更没必要去查他的情况了。 所以剩下来能调查的便只有朱老爷和他那三个已经成年的儿子了。 在这次的事件里朱老爷其实是最能置身事外的,毕竟谁会在自己的院子里放火,谁会贪图媳妇这一点钱财呢,更何况他也知道自己路上被打劫了,所以为了这点小钱杀人放火是很没有必要的事情。 而朱赞郇的话,其实也是可以不用调 查的,毕竟他要娶的是自己,如果自己真有这么一笔钱财,自己也是要跟朱赞郇在一起的,所以往后他们若是成婚,自己的还不是他的。 更何况朱赞郇也知道自己被打劫了这件事,而且自己现在顶的是陆家的身份,陆家小侯爷是他们现在想要攀附的对象。 他好不容易争取到了自己,所以做出这种半夜放火的闹剧他除非是自己失了智。 但显然他不是。 所以朱赞郇也是可以排除的。 而剩下来的便只有朱月武和朱诚志了。 朱月武是老二,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此人曾经与他的外室娘在外面吃了很多苦头,如今回到朱家自然便是想与自己大哥争夺这朱家家产,听说最开始他曾经也争取过将自己嫁给他的机会,可惜他父亲迫于宗族的势力与规矩,所以最后他落空了。 他一直都将朱赞郇当做竞争对手,出手也一向心狠手辣,说他做出这种事情倒似乎也是合情合理的。 而除了朱月武还有一个人便是那朱诚志了,朱诚志与朱赞郇为一母所生,不过这小子是个混不吝,与他兄长的关系一向不好,加上朱月武的挑拨,所以这小子倒是与朱月武的关系更好。 这人是个没脑子的,他无脑跟着朱月武,难免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加上在自己刚过来的时候,他曾经还吓唬过自己,所以沈芳慧便更觉得朱诚志或许也有些嫌疑了,只是可惜现在都不明朗。 而 且虽然自己只无比怀疑他们两个,可自己也不可能直接去找他们搜查,不然他们肯定要不满,并且他们之后一定会对此有微词。 所以她现在能做的便只有将这院子里的所有没查到的院子都查一遍,只有不特定的指向某人,这事才能顺利进展下去。 想到这里,沈芳慧只道“咱们先去大少爷院里吧。” 王全闻言却只立刻跟着道了一句“夫人,咱们少爷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您与少爷是一体的,咱们是不是可以不用去了呢?” 沈芳慧闻言只道“你觉得我们如果直接去找朱月武他们,他们能直接让我们进去嘛?很多事情,不以身作则,是难以服众的。” 听到沈芳慧原来有的是这层考虑,那王全立刻欣慰的点了点头“原来你是这样考虑的,如此也好,那这事就按照你说的去办吧。” 当下沈芳慧说服了王全,自然王全便还是跟着按照沈芳慧的指示去办事了。 …… 另一边,沈芳慧在院子里调查所有人的事情自然只在片刻后便传得朱府上下都知道了。 在朱府东厢的竹马园里朱诚志正在与自己的下人们忙着斗蛐蛐。 “打他!打他!快咬死他!”朱诚志当下只声音十分激动的指挥着。 而代表着他这一方的那只大蛐蛐也像是能听懂他的指挥一般,当下那油光水亮,一看就是常胜的蛐蛐只十分的勇猛,它只趴在另一只蛐蛐的身上撕咬着它的翅翼。 而另一只蛐蛐因为体型过小,加上已经被彻底压制了,所以那只小蛐蛐根本没有任何悬念的被大蛐蛐压着打。 之后在几个回合下来之后,那只被欺负的蛐蛐便也被它咬掉了头颅。 咬掉头颅之后,那大蛐蛐也不吃对方的身躯,他只将那只小蛐蛐的头颅甩到一旁,随后在甩开小蛐蛐后,他便开始用前肢捋了捋自己的触须,最后重新昂扬起斗志的他,便如同胜利的将军一般在罐子的两旁爬了两圈。 这样一场比赛结束下来,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而在这竹马园里,能欢喜的自然是朱诚志了,毕竟谁又敢在他面前赢过他呢。 之前那个倒霉蛋不就是因为赢了朱诚志嘛,所以朱诚志一怒之下随便寻了个借口,不但打了他的板子,而且还将那人的蛐蛐给没收了,这只大个头的蛐蛐便是他没收的战利品。 不过朱诚志欢喜之后,似乎又觉得一切都开始索然无味,他只道了一句“没意思,这怎么就没有一点挑战性呢。” 不过话音落下之后,他便又接着对其他人道了一句“喂!你们输了,还不赶紧给钱?” 那些陪着朱诚志一起玩的小厮们立刻一个个愁眉苦脸了起来。 甚至其中一人只开口同朱诚志求起了饶。 “少爷,我们也没钱啊,您那么有钱,也不差这点小钱不是,我还等着这钱急用呢,要不这钱您还是别收了吧?”那人愁眉苦脸的恳求道。 然而听到那人的恳求,朱诚志却是立刻将脸转向对方,并且他的眼中充满了某种冷漠。 看到对方这样一个眼神,其他人哪里敢再开口,当下众人自然也只能一个接一个的,老老实实的将银钱放到了朱诚志摊开的手掌里。 而刚才提出建议的人更是被朱诚志的眼神吓得掌掴起了自己“我该死!我该死!少爷我真是长了一张烂嘴,我再也不敢多嘴了,还请少爷赶紧饶恕我吧。” 看着那人结结实实给自己扇了十个巴掌,而且他的脸上也是红彤彤的,当下的朱诚志方才觉得自己似乎消了气,他说“你停手吧。” 那人立刻放下了自己的手掌,讨好的看着朱诚志,然而朱诚志却是仍旧摊开一个手,并且示意对方将铜板放到自己手里。 那人虽然一个子儿也不想出,可在朱诚志这个残暴的少爷面前,他可不敢去赌,所以他只能不情不愿的将这笔钱重新放到朱诚志的手里。 朱诚志拿到了银钱,脸上便也露出了舒适的笑容。 虽然他手中的只有十几个铜板,可他也知道这些泥腿子能拿出来赌的也只有这么几个铜子儿。 所以他只立刻喜气洋洋的将那铜板全揣进了自己的兜里。 众人只都依依不舍的看着自己的工钱就这样落入了朱诚志的包里。 而他们本来以为朱诚志经过这么一场,便会收手了,却不想朱诚志揣了铜板进去后,便又开始道了一句“来! 来!来!咱们继续来,你们谁还有蛐蛐?” 一听朱诚志这话,当下个个便都愁眉苦脸了起来“少爷,我们真没有一分钱了,我们赌不起的。” 然而朱月武哪里会理会他们,毕竟在他混的赌场里也没有这种仁义的规矩啊。 故而朱诚志只立刻不满的道了一句“你们是不是玩不起啊,不就输了三回嘛,小爷我才收了你们几个铜板啊,你们就在这跟小爷哭穷?你们是不是欠打啊?” 然而这一次,这一群人听到朱诚志这话,也不肯退让了“少爷,我们是真没钱了,不然我们说什么也要与少爷您继续打啊!” 听到这话,朱诚志脸上的表情方才温和了几分。 他满不在意的道了一句“算你们还算识趣,小爷我也仁慈,我不逼着你们现在给行了吧,你们先欠着,下次小爷我直接从你们的银钱里面扣。” “那多不合适啊。”还有人继续说道。 然而听到这话,朱诚志明显又不高兴了,他横了那人一眼,那人立刻便也跟着改口道“少爷我是说我自己,我说我自己不合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毕竟小的怎么敢让少爷您等我到下周再给钱呢,不然这样好了,我去找个人替代我,我知道一个人,周乃翔,他有钱,他从来不花钱,也不玩这个,他一定藏了很多钱。” 一听这话,朱诚志的脸上这才露出个笑模样,于此同时他只也终于对那人松了口“既然这 样,那也行,你赶紧将他叫过来,只要他来了,你就可以走了。” 听到朱诚志这话,那人立刻对着朱月武点头哈腰,一阵感谢。 第一千一百九十六章 你怎么不早说 然而就在那人准备离开去找周乃翔的时候,朱诚志屋外的门卫却是突然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 而且因为没有看清脚下的路,他们二人只还同时撞到了一处,随后二人只都跌倒在地。 看到这二人相撞,朱诚志像是看到了什么乐子一般哈哈大笑。 而那小厮刚想开口骂人不长眼睛,可是在看清楚对方的脸容之后,小厮的脸上便也立刻转怒为喜了。 “周乃翔,你来的正好,少爷正要找你呢。”小厮立刻连珠炮似的同周乃翔说了一番话,随后他也顾不得自己一身脏兮兮的,他只又将周乃翔一把扶了起来,并且他在随后只立刻便将周乃翔给推到了朱诚志的身边。 “少爷这就是周乃翔了。” 看到那人将周乃翔推到了自己身边,朱诚志便也朝那人挥了挥手“行了,你下去吧。” 随后他话音落下,那小厮便立刻溜得不见踪影了,他仿佛深怕自己再晚一步便又要被自家少爷留下来了。 而此时的朱诚志解决了小厮便也立刻笑意莹莹的对周乃翔道“咱们继续斗蛐蛐,你应该玩过吧。” 可此时的周乃翔神色慌里慌张的,很显然他根本没有什么心思与自己少爷玩什么斗蛐蛐。 “少爷不好了!”他随后只立刻大声道。 然而面对着周乃翔的叫嚷,朱诚志却是表现的十分漫不经心。 “什么不好了,有什么话你等会再说,我们现在要斗蛐蛐,你现在要是开口 的话,可别怪我不客气啊!”朱诚志立刻打断了周乃翔的话。 然而周乃翔却是还要再开口“可是少爷这次真是大事。” 一听周乃翔这话,朱诚志立刻用那种冰冷的眼神看着周乃翔。 其他人到底还没有丧良心,他们知道朱诚志的脾气,也怕朱诚志将火迁到他们头上。 故而他们随后只立刻拉了拉周乃翔。 “乃翔,你先别说了,就陪少爷玩一把呗。” “是啊,就玩这一把,等少爷玩完这一把了,您再同少爷说话呗。” 虽然周乃翔很不情愿,毕竟他也知道在朱诚志手里玩这个没有好下场。 可是在众人的劝阻之下,加上朱诚志的眼神确实恐怖。故而他只立刻便同对方改变了主意。 所以他随后只能选择配合他们继续将这一局继续斗了下去。 而当下的结局自然是不太好看的。朱月武很快又赢了一局。 随后他立刻欢天喜地的对其他人道了一句“快点给钱!快点给钱!” 迫于无奈,当下那周乃翔自然也只能配合着众人将那钱财给了朱月武。 而将银钱给了朱月武之后,周乃翔随后便也准备说自己听到的事情。 然而朱月武却是一挥手道“有什么等下再说!咱们继续来!” 然而周乃翔这次说什么都不肯继续下去了,毕竟他可从来没有这样白白花过钱,而且现在的事态确实有些火烧眉毛。 所以他当下只立刻跪在周乃翔的面前道“少爷!算我求您了 好不好。我真是有急事要汇报,再晚可就来不及了。” 看着周乃翔这样说,而且当下都周乃翔只还跪在了自己的脚边。 虽然朱诚志还是不想理会,可他也总算想起自己在家里呆着的原因不就是因为在外面闯了祸嘛? 故而朱诚志只黑着一张脸道“你继续说,若是说不出一个字,我找你算账!” 周乃翔被威胁着,自然只能连连应是。 随后他方才终于准备开口。 然而不等他把话说完,另有一名门卫见周乃翔迟迟不来,随后他便也立刻慌张的跑了进来对朱诚志道“少爷不好了!陆小姐来了!陆小姐来了!!” 听到那人的话,朱诚志只觉得疑惑不解。 “什么陆小姐来了?你们到底在说什么鬼话?” 周乃翔立刻补充了一句“就是未来的大少奶奶啊!” 听到这里朱诚志方才想起这事,随后他只立刻强装满不在意道“她来了就来了呗,你们露出这副见鬼的表情干什么?” 然而当下在现场的人,除了朱诚志,几乎所有人的脸色只都跟着变了“三少爷,您大概不知道吧。这陆小姐她是来找昨夜纵火的人的。现在所有院子她都去过了,而现在她要来我们院子里查了。” 一听这话朱诚志只也终于立刻脸色一白,不过他随后只又继续死鸭子嘴硬道“她什么意思?难道我会去放火烧她吗?我看她是纯粹脑子被驴踢了吧。” 然而门卫却是立刻道了一句 “那陆小姐倒也没有说一定是我们放火,她所有的院子都去查了,连大少爷屋里她都去了,所以这只是例行公事而已。” 一听那门卫的话,朱诚志随后只立刻不满的踢了那门卫一脚。 “她怎么不早说?她例行公事?我看她就是来找茬的!” 说完这话,那朱诚志随后只又立刻道了一句“走!你们都跟我走!我倒要看看她没有我的允许,是不是敢进我这竹马园半步。” 话音落下,朱诚志随后便雄赳赳气昂昂的往前走了过去,他那架势只像是那罐子里的蛐蛐一般。 而当他到达自己的院子门外,随后他果然便见到了沈芳慧。 一看到那门外还站着十几名壮丁。 他刚才的气势倒是立刻低落了下去。 一时之间,他只也有些不好怎么说了。 而沈芳慧虽然带了这么多人过来,可显然她也没有强行进来的意思,故而她随后只是跟着道了一句“诚志,我们现在是在找昨夜纵火的人,现在我们已经去了其他几个院子查看过了,如今我们这里也只剩下你跟二少爷的院子没有调查过了,你看你能不能配合一下我们?” 听到沈芳慧的话,朱诚志一时也有些傻眼了。 “这……这我该怎么配合啊?”朱诚志愣愣的问了一句。 沈芳慧随后立刻笑着道“这个很简单的,你让我进去看看你院子里的人就可以了。” 然而听到沈芳慧这话,原本似乎还好说话的朱诚志 立刻便也改变了态度,他随后立刻高声反对道“那不行!” 沈芳慧本来还以为朱诚志这边可能会好说话一些,不过当下的她可显然没想到朱诚志会一口拒绝自己,所以她只立刻追问起了朱诚志“为什么不行?” “反正不行就是不行,这是我的园子,你凭什么来查!”朱诚志当即便高声嚷嚷了起来。 纵然是沈芳慧,她此刻可也不知道朱诚志会有这样的态度。 “我就只是看一下,而且我们查的也不只是你一家,你看我连朱赞郇那里都查过了,所以你配合一下有什么问题呢?”沈芳慧此刻只仍然在坚持着自己的道理。 然而朱诚志却是显然不是可以说理的对象,他当下只继续毫不客气的道“我管你们查过谁呢!反正我这院子你不许查!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你要是要强行闯进来,那你就将我杀了!否则你们别想进来!” 听到朱诚志这话,显然王全还想做朱诚志得工作“少爷,我们来查院子里的事也不是我们自己的意思,您当时应该也听到了这是老爷的意思!” “他让你们干嘛你们就干嘛吗?而且你们凭什么就来找我!”朱诚志立刻不满道。 “可是三少爷,我们是连大少爷那里也检查过了才来找你的!” “找我?那你们可找了我二哥吗?”朱诚志随后立刻十分不满的道了一句。 “倒是还没有。”王全只能小声回答道。 “那不 就结了,你们都还没找过他,按照顺序,你们也应该先查他才是。”朱诚志立刻高声嚷嚷道。 王全只能无奈的补充道“二少爷那里我们也要去查,等查完你这边我们就去那边。” 听到王全这话,朱诚志一时也有些噎住。 而就在朱诚志不知该说什么好的时候,朱诚志身边的小厮却是突然道了一句“你们确定你们什么人都已经找过了?” “我们是有些人没有找过,不过他们也实在没有被查的必要。”沈芳慧立刻补充道。 听到小厮的提醒,朱诚志立刻也跟着十分气愤的吼道“什么没有调查的必要,你跟我说老实话!哪些人没有调查得必要?难道我就有调查得必要!那你这话是当我是贼了吗?” 听到朱诚志这话,沈芳慧便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说的话的确有些欠缺考虑,故而当下的她只立刻道了一句“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不是这个意思,还能是什么意思?你现在调查我不就是怀疑我!你要是不怀疑我你会调查我吗?如果你不是怀疑我,那你怎么不去调查我父亲?”朱诚志当即只十分不满的高声嚷嚷道。 听到朱诚志的话,沈芳慧一时也有些被堵得哑口无言了。 而当下那王全更是拿朱诚志没有办法,故而他只能对着沈芳慧轻轻摇了摇头。 随后沈芳慧便也知道自己如果不用一些强制手段的话,那她暂时恐怕是进不去了,所以她当 下也没有再说什么其他的话了,随后她也只能跟自己身边同行的人道了一句“既然这样,那我们先去二哥那边看看吧。” 其他人听了沈芳慧的话,自然也只能暂时配合着沈芳慧离开了。 第一千一百九十七章 意外的配合 看着沈芳慧从自己这里离开,朱诚志当下便也不禁洋洋得意的看着自己身边的人道“我就说了吧,她一个女流之辈你们怕什么!你看她带着那么多人过来,可她敢将我们怎么样嘛?” 听到朱诚志的话,而且确定沈芳慧已经离开了,那群人自然也乐得围着追捧朱诚志。 “少爷说的是!” “还是少爷厉害。” 朱诚志只浑不在意地道“那可不是。” 随后朱诚志只又话锋一转,接着道了一句“对了,这事既然已经解决了,那你们现在总可以跟我安心的斗蛐蛐了吧?” 一听朱诚志这话,瞬间刚才还围着他追捧的一群人只立刻愁眉苦脸道“啊!少爷您还来啊!” …… 从竹马园到东旭院其实不过两三百米的距离,可这短暂的距离,却还是让沈芳慧觉得十分漫长。 在朱诚志这里她都碰了壁,那想来朱月武应该会更加不允许自己进去了。 朱诚志这边她本身也没抱多少希望,只是如果在朱月武这里也碰了壁的话,那自己这边可就为难了。 而在沈芳慧这样想着的时候,一名侍女却是突然对沈芳慧道了一句“陆姑娘,我们到了。” 沈芳慧当下在得到提醒后方才发现自己还真是已经到了东旭院的大门之外。 此时那东旭院却是大开着院门,当下他们的门口虽然还守着一两名侍卫,可在此处却也有一个东张西望的侍女。 一看到沈芳慧这群人到来,那侍 女立刻眼前一亮。 随后还没等沈芳慧踏上台阶,那侍女便立刻微笑着对沈芳慧道“陆姑娘!你可算是来了!” 沈芳慧本来还以为她们是准备过来驱赶自己的。 然而听对方的意思,他们却似乎是欢迎自己的。 沈芳慧或许不知自己到底有什么值得她欢迎的。不过此刻她能在这里不受到她们的驱赶,这在沈芳慧看来便已经是十分意外了。 所以她沉默着接受了对方的好意。 不过在入场之前,她还是将自己该说的事情都说了。 姑娘应当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吧? 那女子闻言只立刻点了点头“自然是知道的。” “不就是来查昨夜纵火之事嘛,他们这事确实做的实在太过火了,我们主子也看不过去,所以今日早上他回来了一趟,只特意交代过我们,一会儿,不管是谁来调查这事,我们都必须好好配合对方!所以我们早早便在这里等着你们了。” 听到对方这么主动的话,沈芳慧多少还是有些意外。 不过在犹豫片刻后,沈芳慧还是接受了对方的说辞,她只微微笑着道“这么说来,我倒是来的正好了?” 面对沈芳慧的问话,那侍女只笑着道“自然是如此,随后那侍女只又立刻招了招手道“你们赶紧跟上吧。” 说完这话,那侍女便在前方引路,这一路上他们居然真在她这里没有受到一点阻拦。 而且在那侍女的安排下,很快朱月武院子里的人便全 都到齐了。 那侍女在点了一下人数后,便也立刻对沈芳慧道了一句“陆姑娘,我们院里一共五十六个人,如今所有人都已经到齐了。您给好好看看里面可有嫌疑人?” 沈芳慧全程都在那侍女的主导之下做事,一时之间她只也有些晕乎乎的。 而且对方实在太过主动配合了,她心中便也不免更加狐疑。 而此时见那侍女说到这个问题,沈芳慧便也不禁对对方道了一句“你们的点名册在哪里?让他们一个个上来就是了。” 听了沈芳慧的话,那侍女也只是配合的点了点头,她几乎没有半分质疑,随后她只朝身后的丫鬟吩咐道“小翠,你快去将名册给拿过来。” 听到对方的吩咐,一名身穿绿色衣裳的女孩便也立刻小跑着去屋子里拿名册了。 而在等候的时间里,沈芳慧便一直在偷偷观察着这些院子里的人,毕竟昨夜她全程都是清醒的,虽然他们那些人都蒙了面,可他们的上半张脸却是露出来的,所以在她看来,没准她还能看清这些人的面目。 然而当她的视线在人群中梭寻而过时,她却是并没有看到任何一张熟悉的面孔。 可即使如此她还是不死心,毕竟在她看来,昨日自己遇到的事情要做到那个程度。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首先要在不惊动府里守卫的情形之下到达西厢闹出这样的动静,不管怎么想,这件事似乎也十分难以做到。 而 唯一能做到这般的似乎也只有朱月武一人,毕竟如今府中的人员安排几乎都是由朱月武负责的,所以他如果想要闹出这样的动静,那几乎是不需要花费太多心力的。 而且他本身就妒恨朱赞郇,对自己也多少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如果这样一想,那他这样做的理由便也似乎更加的充分了。 故而考虑到这方面的原因,她在拿到名册之后,便也开始逐一的比对着人数,之后在确定这名册上的确也是五十六个人后,她便越发的觉得失望了起来。 之后她想了想便又干脆选择了念名字的方式让对方上来接受他们的询问与检查。 可以说沈芳慧在这个院子里的检查远远要比在其他院子的检查来的要更为精细,然而让人失望的是,即使是在这样的检查之下,他当下只也都什么都没有检查出来。甚至这些人里只连一个左撇子也没有。 已经实在无法从这里得到自己需要的信息了,沈芳慧觉得失望之余,便也只能选择从朱月武的院子里不甘心的离开。 “陆姑娘,怎么样?我们院子里可有你要找的人?”于此同时那侍女只还关心的问着沈芳慧的发现。 沈芳慧当下还能怎么说呢?她只能失望的道了一句“我暂时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信息,不过我想你们院子里如果真是这些人,那当下对你们的检查应该的确是没有问题的。” 听到沈芳慧这话,那侍女立刻 松了一口气道“小姐您说没有的话。那我也就安心了许多。” …… 晚饭时分,朱家大厅里今夜只也与往日一般无二,朱家的少爷小姐们不管忙着做什么事,此刻只也都聚在了一处。 不过因为朱鹮志还没有回来,所以大家都没有动餐,大家只看着天光从日暮到暗沉。 随后也不知在此等候了多久,不过片刻一名小厮只突然从门外冲了进来,他随后立刻激动的道了一句“老爷回来了!老爷回来了。” 听到那人的通报,随后原本松散的众人便也立刻正襟危坐了起来,于此同时,原本空空的长桌之上不过片刻便摆上了碗筷,接着又有侍女端着各种食盘鱼贯而入。 而当桌上的食物摆到第十道的时候,朱鹮志便也终于走到了大厅里。 原本坐着的众人一见到他到来,便也立刻统统都站了起来。 朱鹮志只朝着他们挥了一下手,随后便示意众人继续坐下。 众人自然只也整齐的坐了下去,此时饭桌上的食物还没有完全摆完,所以朱鹮志便也不禁在饭前与这些子女们多说几句话。 而他最关心的显然就是昨夜的纵火案了。所以他只立刻转头看向朱赞郇道“赞郇,最近一段时间,你那边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朱赞郇不解的问道“什么事?” “自然是昨夜纵火的事情啊。”说这话时,朱鹮志只还特意看了一眼沈芳慧。 朱赞郇听到自己的问话,只也 立刻开始同自己父亲汇报自己如今的进展。 “父亲,关于昨夜的事情,我目前还没有太多的进展,不过我怀疑当夜其实是有两拨人的。” “两拨人?这话怎么说?难道我们朱家如今倒成了筛子不成,所有人都能来踩一脚?”说这话时,朱鹮志只冷冷看了一眼朱月武,毕竟一直以来这院子里的安保都是交给朱月武的,朱月武没有做好安保,便是给他丢脸。 然而朱赞郇听到朱鹮志这话,却是立刻道了一句“父亲,这事我也不清楚为什么会闹成这样,他们之中一拨人嚷嚷着要芳慧给钱,可谁都知道芳慧在来的路上钱财被抢了,她怎么可能拿出一分钱。而那群人是为求财,否则他们也不用与芳慧废话那么久。” “除此之外,那群射箭的人,我感觉他们好像是要直接置人于死地了,毕竟那么多箭矢,这可实在是可怕的规模。” “所以考虑到这方面的缘故,我选择了两头调查,我调查这箭矢的来历与下落,芳慧负责排除家里的内贼。” 听到朱赞郇这话,朱鹮志不禁问了一句“那你查出些什么来了?” 朱赞郇立刻低声道“回父亲的话,我查出这箭矢是来自东郊的打铁铺子了,而且我如今已经将那铁匠给问清楚了这支箭的来历,所以我想假以时日要找出这个组织应该要不了多久的时间了。” 听到此处,朱鹮志不禁赞许的点了点头“你做 的不错。” 随后他又转头看向沈芳慧道“那不知陆姑娘可有查出一些什么?” 随着朱鹮志的话音落下,瞬间所有人的目光只也齐刷刷的落在了沈芳慧的脸上。 第一千一百九十八章 一视同仁 然而被注视着的沈芳慧却是埋头分明恨不得将自己当成鸵鸟把头给埋到沙子里才好。 然而如今被朱鹮志点名了,她就是不想说话却也不得不站出来。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声道“老爷,我这边根本没什么进展。” 听到沈芳慧这话,便连朱赞郇都忍不住道了一句“怎么可能。” 沈芳慧只得再重复了一遍“是真的,我这边确实没有什么进展。” “我查过的几个院子里,左撇子虽然有几个,然而他们要么没有受伤,要么伤的根本不是手腕,所以他们都不符合月娥说的条件,而且有的还是老头姑娘,这便更加不可能了。” “你所有院子都查过了吗?”朱赞郇不死心的问道,于此同时他的眼睛只直勾勾的看着朱月武。 他当下显然也只觉得定然是朱月武不肯让沈芳慧进去调查,所以沈芳慧才没有找到事情的真相。 然而朱月武在自己大哥的注视下,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听到朱赞郇的话,沈芳慧也确实有些为难,她只低声道“有些院子,我进不去!” 一听这话,朱赞郇只觉得一切果然如同自己所担心的那般。 他想眼下定然是朱月武在其中作祟。 故而他只立刻道了一句“你奉的是父亲的命令,为什么有些院子进不去?你告诉我是谁在为难你!” 听到朱赞郇的话,沈芳慧只看了一眼右边的席位。 朱月武就坐在右边第一排,而三弟坐在右 边第二排,他并没有想到朱诚志得身上。 所以当沈芳慧看向那边的时候,他只也以为对方看的是朱月武,故而他只立刻道了一句“你的意思是不配合的是二弟吗?” 然而听到朱赞郇这话,朱月武便也立刻道了一句“大哥,咱们说话可得摸着良心,我能不配合大嫂吗?院子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可是在走的时候都有特意交代我的侍女小花配合你们调查,你们现在说这话可就有些血口喷人了。” 听到朱月武说的信誓旦旦,朱赞郇自然也只能将目光看向沈芳慧,沈芳慧现在也是骑虎难下,她只能为难的道了一句“你确实误会二少爷了,不准我去调查得是三少爷。” 沈芳慧这么一说,瞬间众人的目光便也立刻落在了朱诚志得身上。 朱诚志显然也是十分不爽的,故而他只立刻恶狠狠的道了一句“你们看什么看?我就是不让她调查了!怎么了?你们有意见吗?” 面对着朱诚志的话,朱赞郇只也立刻道了一句“当然有意见,你嫂子在调查昨日的内贼,你配合一下怎么了?” 一听朱赞郇这话,朱诚志立刻嗤笑一声“调查昨日的内贼?让我配合?我看你们根本就是在把我当内贼吧。” “怎么可能?我们可没有想过你!”朱赞郇立刻解释道。 然而这解释在朱诚志看来却是十分的苍白。 “没有想过是我?那你们为什么谁都不查,就单单查我 的院子?” 听到这话,瞬间所有人的目光便又重新落在了沈芳慧的脸上。 一见人群看着自己,沈芳慧便也不禁立刻道了一句“我没有单查你的院子,我还查了其他的大院,也查了你哥的院子,之后你二哥的院子我也是查过了的。” “那你敢说你所有院子都查了吗?”朱诚志当下只立刻咄咄逼人的看着沈芳慧道。 被朱诚志注视着的沈芳慧只能尴尬的道了一句“没有,可那些院子根本没有查的必要啊。” “难道我有?你要真是在做调查,你就应该一视同仁,别调查一间院子不调查一间院子的!你要真是在调查,那你怎么不去调查我爹,怎么不去调查三叔!怎么不去四弟的院子看看,怎么不去二妹的房里看看!你盯着我有什么意思!你这样做有什么严谨度可言!” 被朱诚志这样说了,沈芳慧一时也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了,她尴尬的看了一眼朱诚志。 然而就在沈芳慧尴尬,朱诚志觉得自己站到了上风的时候,一旁一直没有吭声的朱鹮志却是突然道了一句“陆姑娘,那你便先从我屋里查起吧,还有你记得把所有的院子都给我好好的调查一遍。” 听到朱鹮志这话,瞬间众人便也都不再吭声了。 只有朱诚志此刻倒是显然有些心里发慌了。 “父亲!这样不好吧?” 然而面对朱诚志的话,朱鹮志却只是冷淡的看了他一眼“不是你说的要查 便所有院子都查吗?怎么?难道这事只有我敢,你却是不敢了吗?” 听到朱鹮志这话,朱诚志只也瞬间哑口无言了。 “我自然不是这个意思,既然您都这样说了,那我自然也是敢的,毕竟我行的端,坐的正。” 说完这话,朱诚志随后也只是讪笑了两声。 不过他随后又想,反正现在就算想查也应该是明日的事了,自己还有一晚的时间可以操作,实在不行,他也可以将相关人员都赶出去。 想到此处,朱诚志此刻也方才安心了一些。 也是在此时,饭桌上的菜肴只也在此时终于全数都摆上了桌。 看着摆上桌的菜肴,朱鹮志自然便也不再过问其他事务了,他只说了一句“吃饭吧。” 随后他的子女们便在他的吩咐下规规矩矩的吃饭。 一时间整个席上只都像是死一般寂静。 人们唯一能听到的也不过就是食物的细碎咀嚼声。 这场进食也不知过去了多久的时间。 等到最后朱鹮志只也落下了碗筷,侍女们便也立刻端了香汤与手帕供众人清洁。 做好这些之后,现场的气氛方才轻松了一些。 不过在这群人中,有一人却是从头到尾都没法轻松的。 当下的他在短暂吃完饭后,便也立刻看向了朱鹮志的方向。 好在朱鹮志却是在同朱赞郇说话。 “赞郇,你那老师你如今调查的怎么样了?他可愿意交代了?” 面对自己父亲的问询,朱鹮志只也跟着眼神一怔 ,他似乎方才想起那人。随后他只恍然的摇了摇头道“父亲,这段时间我确实太忙了,所以我没有去调查过他们那边的情形。” 一听这话,朱鹮志便也不禁跟着道了一句“我看你也确实挺忙的,要不这事还是交给你二弟来办?” 一听自己父亲的意思,朱月武只也立刻跟着眼神一亮,他盯着那个位置可实在是太久了。 不过他也知道,到了嘴里的肉,有些人肯定是不舍得放弃的。 故而虽然他也听到了自己父亲的意思,可在自己大哥没有表态的时候,他便也只决定暂时先不说话。 只是当下几乎有些出乎朱月武的意料之外,朱诚志在听了朱鹮志的话后,便也不禁开口道了一句“好啊,我正忙不过来,而且我也确实拿我的老师没办法,他这人好像也不吃软的,更不吃硬的。或许还是我的问题吧,如果二弟有时间的话,这件事交给二弟也不是不可以。” 听到朱赞郇这话,朱月武显然一时都有些不敢相信这话会是从他大哥的嘴里说出来的。 甚至因为朱赞郇实在说的太肯定了,朱月武在这一时之间只竟然有些不知道朱赞郇这葫芦里到底买的什么药。 而见朱月武不吭声,朱赞郇便也不禁看向朱月武道“怎么,二弟你没空吗!” 随后他见朱月武还是不吭声,所以朱赞郇便又对自己父亲道了一句“父亲,二弟可能也忙不过来,既然二弟不答应 ,那这事不如便还是留在我的手里吧。” 一听朱月武都这样说了,朱鹮志便也不禁跟着点了点头。 而就在此时,朱月武却是终于开口说话了,他只立刻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道“大哥,您忙不过来,我当然愿意为你分忧!” 一听这话,朱赞郇的脸上便也不禁露出了一丝为难的神色来。 一见他这神色,朱月武当下便也更加确定朱赞郇其实就是在装模作样了。 他刚才答应的那般痛快,其实还不就是想显得自己大度嘛。 他现在倒要看看他这好大哥是要脸面,还是要他的老师。 然而就在朱月武以为他还要纠结很久,或者他会直接选择自己的老师的时候,不想朱赞郇随后却是对朱月武微笑着道了一句“既然二弟有空,那老师便拜托给二弟了,还请二弟一定要好好对待我的老师。” 听到朱赞郇这话,朱月武的脸上只也不禁露出了一丝充满讽刺意味的笑容“那是自然,大哥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李云澜先生的。” 说这话时,朱月武只还刻意将照顾二字咬的很重,很显然他的照顾与朱赞郇所提醒的照顾是根本不搭边的。 不过朱赞郇倒也不在意这些,毕竟他安排自己弟弟管理李云澜也是有自己的心思的。 如今二人只心照不宣的达成了某种和解。 而等着他们谈话结束的朱诚志此时自然只也在他们不再说话的时候立刻对自己父亲道了一句“父 亲,这天也不早了,您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便先回去了。” 说完这话,朱诚志便也立刻准备开溜。 然而他的话音不过刚刚落下,便听朱鹮志突然道了一句“你敢!” 第一千一百九十九章 胳膊拧不过大腿 当下朱鹮志的话自然也震慑住了朱诚志。 朱诚志脸上沮丧,可再回身,他只又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父亲,您有什么事便直接说就是了,我又不是不配合您。” 听得朱诚志这话,朱鹮志只立刻道了一句“既然如此,那你跟我们一起走吧。” 听到朱鹮志这没头没尾的一句,朱诚志一时还有些不知所措“去哪里?” 朱鹮志闻言只跟着道了一句“自然是去查昨夜纵火之人啊。” 听到朱鹮志这话,朱诚志这才道了一句“是,是,是,我怎么就忘了这事了呢。” 而叫住了朱诚志后,朱鹮志当下便也不禁对着沈芳慧道了一句“今日辛苦你再跑一趟,不如便先从我自己的院子里查起吧。” 听到朱鹮志的话,沈芳慧自然十分欢喜,她当下只立刻重重点了点头“父亲我们这一点也不辛苦!如果您能配合我们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而当下随着沈芳慧的话音落下没过多久,很快一大群人便都跟随着沈芳慧往主院的方向走了过去。 而主院坐落于朱府面北朝南处,这里是整个主院最为中心的位置,也是整个朱府占地面积最大的地方。 自然做为朱府的当家人,朱鹮志自然便也住在了这主院里。 而当人们到达了朱鹮志的主院时,一群人简直不敢相信这主院是如何的堆金切玉,便是沈芳慧自认为自己也算是见过不少世面了,可此刻看到这主院的 繁华,沈芳慧还是觉得自己实在是见识短浅了。 而朱鹮志在进入其中时只觉十分平常,他当下只招呼了一名女子过来,并且他只对那女子吩咐道“金玉,你去将我们院子里的人全都叫到院子里来吧。” 被唤作金玉的女子只点头应了一声是,随后那金玉很快便离开了。 之后等候不过片刻,主院的奴仆们很快便都到齐了。 这主院占地大,而且这里又是朱家最有地位之人的居所,所以在这里的奴仆也是比其他人要多了许多倍。 看着院子里满满当当的人,沈芳慧估计这里只怕得有百来号人吧。 而事实也确实如沈芳慧所猜测的一般。 在金玉主动将名册递过来的时候,她能明确看到这里一共有一百五十号人,在这名单里光是伺候内务的便足有五十多人。 虽然不知道这五十多人要负责一些什么,不过很显然,这主院足够大,而朱府几乎就等于云洲的小皇宫一般。 所以在这里打理一切的下人便是有这么多似乎也并不奇怪。 不过沈芳慧在感叹之余,却也没有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 她只在粗略看过名册上的名单后,随后她便又只对身边的人道了一句“你们这里所有人都在这里了吗?” 面对沈芳慧的话,名唤金玉的女官事立刻点了点头 沈芳慧便又接着问道“那你这院中可有左撇子?” 金玉轻轻笑了一声“姑娘,您觉得我们会选这种有身体硬伤 的人到老爷身边来伺候吗?” 沈芳慧想了想,随后只觉得对方说的也有道理,她没有再吭声。甚至她只觉得这里根本没有再继续查下去的必要。 不过鉴于眼下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为了走个过场,她也得继续下去。 而在沈芳慧走过场的时间里,有人却是焦急万分,当下的他只不时的给朱月武使眼色,当下的他仿佛是在提醒对方注意一下自己这个有难之人。 然而朱月武任由对方如何使眼色,却也都是巍然不动。他似乎并没有看到朱诚志的暗示。 朱诚志见朱月武并不理会自己,便也只能试着在所有人都没有看到自己的情形之下偷偷溜走。 而当下所有人只都在看着沈芳慧,所以他在人群中偷偷后退,当下竟也真没有人发现。 于是他心中窃喜。 然而这窃喜并没有过去多久,就在他溜出人群不久。 不想朱鹮志却在此时突然点了他的名字。 “朱诚志呢?” 一听这话,瞬间所有人的目光自然只也都开始准备寻找起了朱诚志。 而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之下,很快便有人发现了准备溜出去的朱诚志。 发现他的人立刻高声道了一句“他在这里。” 听到这话,瞬间所有人的目光只都聚焦在了朱诚志的身上。 朱诚志看到众人在看着自己,自然是不敢再溜了,他一脸无辜的看着众人,随后他低声道了一句“你们这样看着我干什么啊?” “你这是要去哪 ?”在寻找朱诚志的朱家老爷自然只也不满的看着朱诚志道。 朱诚志一时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尴尬。 “父亲,我是去如厕。” “厕所在那边,你走错方向了。”朱鹮志却是朝里面指了指。 随后他又转身对一名家丁道了一句“常虎,你带三少爷去厕所吧。” 被唤作常虎的家丁立刻点了点头,他只主动走到朱诚志身边,并且他只低声道了一句“三少爷,我们走吧。” 朱诚志脸上一时有些难堪,他看向朱鹮志道“父亲,我自己认路,这人就不必跟着我去了吧?” 然而朱鹮志却是毫不客气的道了一句“你若是认路,怎么会往门外走去!你如果不想去,那你就憋着!你别想在我面前玩那些小花样!” 听到朱鹮志的训斥,朱诚志纵然已经习惯了自己父亲的训斥,可此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人训斥,他脸上只也还是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 自然此刻的他也不好再与其他人继续争执了。 随后他只沉默着跟常虎一起去往厕所了,不过也是因为常虎看得紧,所以他连逃跑也无法,故而之后他只能装作自己确实是去上厕所,而他在那茅房里待了片刻,随后便出来了。 之后在回去的路上,他还是不老实,然而无论他如何诈常虎,那常虎却也是根本不为他所动的。 一见当下无法撼动常虎,朱诚志只得无精打采的跟着常虎回到了自己父亲身边。 而在此 时沈芳慧只也恰好将他父亲屋里的人调查清楚了。 所以当朱诚志不过刚刚回到院子里的时候,沈芳慧便也立刻主动对朱诚志道了一句“我们已经查完你父亲的院子了,我们现在准备去你的院子了,你带路吧?” 听到沈芳慧这话,朱诚志脸上的表情便也立刻变了。 他只道“为什么要先去我的院子,原来朱夫人的院子查过了吗?我二妹的院子你们查过了吗?” 听到朱诚志的话。朱鹮志的脸色已经黑成了木炭。 “就要先去你的院子!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我们去你的院子那是去定了!”朱鹮志当下只立刻发话道。 有了朱鹮志的话,瞬间所有人都不敢开口了。 就连朱诚志也只能老老实实的跟着他走。 而在他们走到朱诚志的院子里的时候,那门口的门卫一看到呼啦啦来了一大群人便也立刻惊慌失措。 “主子,您怎么回来了?”他们随后只立刻高声道了一句。 于此同时他们只还看了一眼门口的一大群人。 朱诚志闻言却是立刻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怎么?我难道不能回来吗?” 听到朱诚志的话,那群人立刻尴尬道“自然不是,只是……” 朱诚志不悦的吼道“只是什么只是?你们赶紧给我开门,你们没看到父亲要进来吗?” 被朱诚志这样一吼,两名门卫虽然觉得尴尬,可当下朱诚志既然都已经发声了,他们自然也开始无可奈何了起来 。 故而当下他们只能硬着头皮将大门打开了,加之他们并没有参与昨夜的事。所以其实这火就算要烧,其实也未必能烧到他们的身上。 而在两名门卫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后,他们便也立刻将大门黑直接打开了。 而当下打开了大门之后,朱诚志自然只能老老实实也如同自己父亲一般去吩咐自己院里管事的将那些人都给叫过来。 那管事一听说朱诚志要接受调查,只也跟着脸色一白道“少爷,您确定真要叫他们出来吗?现在天色都这么晚了。” 不过好在这管事说话还算巧妙,众人也没有起疑心。 反而是朱诚志当下只没好气的道了一句“废什么话,我让你去叫你就给我去叫他们过来,难道这都要我反复交代?你们没看到父亲也来了吗?” 知道朱诚志是胳膊拧不过大腿了,那管事便也不再询问朱诚志了。 他只低声道了一句“少爷教训的是,既然少爷都这样说了,那我自然跟着照办。” 话音落下,那管事随后便也立刻离开了。 之后在那管事离开之后,其他人自然便也只都在此处等着朱诚志院子里的人全部到来。 然而朱诚志院子里的人办事效率显然是不如其他院子的。 当下他们只在院子里等了许久,却也没有等到朱诚志安排的人过来。 当下众人便也只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朱鹮志忍不住催促道“你们院子里的人到底是怎么 办事的,怎么去叫个人,现在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那人却还没有到来?” 一听到自己父亲的问话,朱诚志只是尴尬的回道“要不我进去看看?” 第一千二百章 只能认命 朱鹮志对于朱诚志显然还是十分警惕的,故而对于朱诚志的提议,他只是想也没想便直接拒绝了。 “你不用过去了,我叫常虎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听到朱鹮志的话,朱诚志便也只能道了一句“还是我跟常虎一起过去吧。” 朱鹮志对此倒也没有意见。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过去的时候,朱诚志院子里的管事这时却是带着十来名侍女姗姗来迟。 管事笑着道“人来了。” 然而众人一看到这十几名侍女,便觉这管事有所隐瞒,朱鹮志更是脸色一沉直接发言问道“院子里的其他人呢?” 一看朱鹮志发怒了,那管事立刻便胆战心惊道“老爷,院子里的其他人人都请假了。” “请假了?他们请的什么假?”朱老爷十分不满的问道。 管事便也立刻低声答道“有一个奴才他回去成亲了,其他人跟他关系不错所以只都请假去他家喝喜酒了,这是他们之前请的假。所以我答应了,少爷也答应了。” 听到那管事的话,所有人的脸色瞬间只都跟着一沉。可眼下众人显然是谁也不好说什么的。 只是眼下虽然是如此,可这管事都这样说了,他们显然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请假这种事他们还能说什么呢。 然而就在众人决定认命,就只是在朱诚志这里走走过场的时候,时间并没有等过去多久,门外却是突然响起了一阵动静。 随后在一阵喧哗声中,原本应该并不 在此处的众人却是突然出现在了院里。 而且这群人的身后只还跟着几名护院,看眼下这架势,这群人只明显是被人押送着过来的。 看着这群突然被人押送过来的男丁小厮们,沈芳慧只也很是不解的主动道了一句“他们怎么过来了?这个时候他们不应该在办喜事喝喜酒吗?” 听到沈芳慧这话,不想一直没有吭声的朱鹮志却是突然冷冷道了一句“喜酒恐怕没得喝,喜事也没法办。” 而在众人只都将目光落在朱鹮志的身上时,随后却听朱鹮志突然缓缓道了一句“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是去办喜事的。” 话音落下,朱鹮志只又看向这群人道“行了,你们赶紧老实交代你们今天到底都做了什么吧!” 听到朱鹮志的话,那三人此时自然也不敢装糊涂了,他们只轻声道了一句“我们刚刚爬墙出去了。” 朱鹮志随后只又追问道“你们爬墙出去做什么?” 听到朱鹮志的问话,那三人此时却是突然都不吭声了。 他们互相沉默着看了一眼彼此。 朱鹮志便也立刻高声训斥了一句“我让你们说话,你们没听到吗?” 听到朱鹮志这话,瞬间所有人却还是不敢吭声。 沈芳慧则在此时观察着这些人。 不知为何,虽然昨夜那群纵火之人蒙着面,自己其实也并没有看清楚他们的全貌,可是此刻的自己却还是觉得他们十分的眼熟。 故而她只主动站出来道了一句“老 爷,要不这些人还是交给我来问话吧?” 朱鹮志闻言却只是平淡的点了点头“如此也好。” 话音落下,沈芳慧便也转头看向朱家的管事道了一句“朱管事,现在这些人可是你院子里的人?” 那管事被问话后,正要开口,不想朱诚志却是在此时突然抢先回答了一句“什么我们院子里的人,我都没有见过他们,他们会不会是做贼的啊!” 一听这话,那被抓起来的几人便也立刻吓得跪倒在了朱诚志的面前道“少爷,我们真是您院里的人。您不可能不认识我们吧?” “是啊,少爷,咱们之前不是干什么都是一起的嘛?” 眼见着他们越说越离谱,朱诚志立刻对着他们吼了一句“你们赶紧给我闭嘴,谁跟你们是一起的啊,我甚至都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听着这群人一唱一和的,沈芳慧只觉得十分疑惑。 而朱鹮志显然也不想在朱诚志这里浪费太多的时间,所以当下的他也只是主动道了一句“朱诚志,你也给我闭嘴,他们是不是你院里的人,我心里清楚的很,你再多一句嘴,你可别怪我不客气,直接将你赶出去!” 听到自己父亲主动提及自己的名字了,朱诚志自然只也立刻闭嘴了。 当下的他可不敢多说什么了。 而在朱诚志闭嘴之后,朱鹮志便也不禁转头看向朱管事的方向道“她问你什么你就老实回答!不然我能收拾了他,我也能收拾 了你。” 朱管事一见朱少爷都被收拾了,当下哪里还敢说什么。 故而他只也立刻表忠心一般道了一句“老爷放心,我都说了这话,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只要陆小姐问,我就说。” 见他端正了态度,朱鹮志便也示意他去找沈芳慧。 朱管事显然如今也算是看清楚形式了,虽然他作为竹马园里的管事,按道理是应该维护自己的主子才是,可现在是主子的主子在向自己施压,若是在这种时候,自己还出言拒绝对方,便也多少有些不太好了。 甚至一个没做好,他的饭碗都不一定能被保住。 也是因为有了这一层考虑,朱管事当即便也不再废话了,他只老实同沈芳慧交代道“这些人确实都是我们院子里的人,我们院子里侍女十二人只全都在此处了,还有小厮十二人,也都在此处了。” “也就是说你们院里一共有二十四个人是吧?”沈芳慧随后只又问了一句。 朱管事被问话之后立刻配合着点了点头。 沈芳慧接着又开口问道“那这十二名男丁里可有左撇子?” 一听这话,朱管事倒是有些犹豫了片刻,他不太确信的再一次看了自己少爷一眼,然而他目光不过刚刚落在朱诚志得脸上,一旁的朱鹮志却是立刻出言警告道“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你盯着朱诚志看能看出个什么?” 被朱老爷这般吓唬,朱管事当下自然也不敢再犹豫了。 当下的他只 立刻老老实实的同沈芳慧交代道“陆小姐,这十二个人里确实有一个左撇子,他天生就是个左撇子。” 交代完这话,他随后只又不确信的对沈芳慧问了一句“陆小姐,您问这个是有什么问题吗?” 沈芳慧听到那人的话,当下也只是微微一笑。 “没什么。我问你答就是了,只要你没参与其中我自然不会找到你头上。” 说完这话,沈芳慧只又道了一句“好了,你现在可以告诉我那名左撇子是谁了。” 见沈芳慧问话,朱管事当即只得硬着头皮指着那十二个人中躲在最后的一名男子。 那男子生的高高瘦瘦的,可惜他一副贼眉鼠眼的模样,这模样倒是与昨日的那群人一般无二。 看到他们的一瞬间,沈芳慧其实就已经肯定这群人其实就是自己准备找的人了。 不过她还是觉得要走一些程序。 故而她只示意那人从人群中出来。 左撇子走了出来后,沈芳慧只看向他道一句“把你的右手伸出来!” 那人闻言只是沉默着将右手伸出来了。 随后沈芳慧很快便在他的手上看到了那道伤疤。 一看到那道伤疤,她立刻眼睛眨也没眨的问道“你这道伤是怎么来的?” 那人被沈芳慧揪了出来,而且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审问,当下这男人明显有些情绪慌乱。 一见他这态度慌乱,沈芳慧便也不客气的道了一句“怎么不敢说是吗?那你可记得昨夜……” 几乎没 等沈芳慧把话说完,那人便立刻高声打断了沈芳慧的话“昨夜怎么了?我都不知道您要说什么。” 沈芳慧见对方试图装傻,便也继续道了一句“昨夜你闯入西厢。” 那人立刻又高声道“我没有。” 沈芳慧咄咄逼人的注视着他道“你捂住了我的侍女月娥的嘴,月娥虽然不清醒,可她还是有知觉的,她感觉到了你是个左撇子,而且她还试图挣扎过,只是可惜的是她没有挣脱你的束缚。但她在你的手上留下了这样一道抓痕!” “我没有!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那左撇子立刻出言辩解,并且他只试图将朱诚志也给拉了出来“我昨夜一直与少爷打牌,您要是不信,您大可以直接问我少爷就是。” 然而听到这话沈芳慧却是根本不信,可惜朱诚志却也只在此时帮腔了起来“本少爷可以作证,他昨夜陪我打牌,所以他确实没有时间去做那种无聊的事情,更何况他与你无冤无仇,他做这种事有什么用啊?” 然而沈芳慧却是根本不拿朱诚志的话当一回事,她的目光只还径直落在那左撇子的脸上。 “既然你没做这些事,那你看到我抖什么?” 左撇子还没回答,朱诚志便回答道“他从来就这毛病,看到人多就抖。” “那你脸色白什么!” “紧张使他脸白呗。”朱诚志随后只又立刻补充了一句。 不过这一回朱诚志的话音不过刚刚落 下,一直冷眼旁观的朱鹮志便也忽然开了口“还没轮到你说话,你给我闭嘴!” 被自己父亲吼了,朱诚志只能委屈的撇了撇嘴。 第一千二百零一章 供认朱诚志 虽然朱诚志对于此事十分不爽,但对于其他人来说,明显朱鹮志这样凶了朱诚志一遍后。所有人的耳根子便也都清静了许多。 沈芳慧这边的进展便也迅速了很多。 沈芳慧只继续对那左撇子道了一句“你大可以继续嘴硬,反正给你留疤的人就是我的侍女,我现在就可以让她过来辨认这个伤疤,若这是她留下的伤疤。你只要被她认出来,那你定然是没有好下场的!相反你现在如果承认你做的错事,没准你受到的处罚还要轻一些。我数一二三,你好好想想再回答我吧。” 沈芳慧此时只也对着对方玩起了软硬兼施的手段。 那左撇子此时本就被吓得不轻,如今沈芳慧这样轻轻一吓,那左撇子果然被吓坏了,而且人们甚至只还闻到了一股尿骚味。 当人们顺着那气味看过去的时候,他们只毫不意外的看到那左撇子居然被吓得尿了一裤子。 瞬间众人的目光便也跟着意味深长了起来。 不过那左撇子已经被吓傻了,所以当下不管其他人的目光如何的意味深长,他只也立刻扑跪在了地上“您说的那个人的确是我,不过我也是被人威胁的!您还是饶了我吧。” 一听这左撇子终于松了口,沈芳慧便也立刻出言追问道“谁威胁你了,你赶紧告诉我!我可以保你平安。” 听到沈芳慧的保证,那左撇子便也终于准备开口。 然而此时的朱诚志却是突然高声 怒吼道“你赶紧给我闭嘴!你要是敢乱说我杀了你!” 朱诚志这一声大吼不止是吓到了那左撇子,就连沈芳慧等人只也被他这一声大吼吓得不轻。 而等意识到出言威胁他人的是朱诚志,朱鹮志便也不禁目光沉沉的看向朱诚志道“你赶紧给我闭嘴。” 随后似乎是觉得如此还不足以威慑到朱诚志,所以朱鹮志随后只又立刻对自己身边人道了一句“你们先将他带走。” 听到朱鹮志的吩咐,朱鹮志身边的人自然便也立刻准备将朱诚志带走。 然而朱诚志在此刻却是突然扭了起来“你们别想带走我!我不跟你们走!” 然而朱鹮志却是仍旧毫不留情的道了一句“来人!你们赶紧将他直接带走!” 而随着朱鹮志的话音落下,刚才的几人自然便也对朱诚志不再客气。 而当下无论朱诚志如何挣扎,他只也挣扎不出朱鹮志的手掌心。 很快朱诚志便骂骂咧咧的被人请走了,而将朱诚志送走了之后,当下的现场便更加平静了。 沈芳慧随后只继续对那左撇子道了一句“你现在可以说了。” 听到沈芳慧的话,然而那左撇子却是不敢开口了。 朱鹮志当下也没有什么耐心继续与他们耗下去了。 故而朱鹮志只毫不客气的道了一句“赶紧说!” 然而那左撇子除了发抖,别的却是什么都不敢说。 沈芳慧只能走到左撇子的面前,随后她温柔的道了一句“现在他们都 已经走了,你不用害怕。” 然而那左撇子却还是恐惧的抬起头道“不……不敢说……少爷会杀了我的!绝对会的。” 说这话时,他的牙齿只也咯咯作响。 看着那左撇子害怕的模样,沈芳慧只得低声安慰道“不会的,他不敢的,只要你告诉我威胁你的人是谁,我便送你出去。” 在沈芳慧的安慰之下,左撇子当下便也终于平复了一些。 他轻声道“是,威胁我的人是……” “威胁我们的人是朱诚志朱少爷!”没等左撇子把话说完,其他跟左撇子一起过来的人便也立刻高声喊了出来。 很明显他们是觉得自己这边多半也会露馅,所以他们只也干脆齐齐选择了直接开口。 听到他们说朱诚志是主谋,沈芳慧已经并不觉得意外了。或者说其他人对此也不意外,毕竟朱诚志这一路上的骚操作也实在太多了。 所以当下就算有人说他没有做过什么,大家反而是不相信的。 “是诚志少爷逼我们去西厢的,他说沈姑娘那里有很多金银珠宝,咱们只要进去随便偷上一些,便是一辈子也花不完了。我们当然不相信,可是我们没有办法,他是我们的主子,我们如果不答应,他可能会直接处置了我们。所以我们只能按照诚志少爷说的话照做。” “是啊,而且我们以为只是去偷,我们根本没想要放火,一切都是诚志少爷要求我们干的,我们实在是骑虎难下。 ” 听到他们你一言我一句的还原着当时的情形,不止是朱鹮志,便是朱赞郇的脸色只也变得十分难堪。 毕竟如果不是他们说,谁能想到昨日的事情会是朱诚志做的呢。 而朱赞郇更是一直觉得自己这弟弟虽然混不吝,但他的性子应该是不坏的,可现在看来这小子做的事情才真是让人实实在在的被吓了一跳。 不过即使如此,在朱赞郇看来,自己这弟弟也不可能主动做出这种事情来,他只直觉就算自己弟弟果真做出了这种事情,那也定然是朱月武在从中挑唆。 毕竟不管怎么想,他只也觉得自己的弟弟与沈芳慧是没有什么矛盾的。而且朱月武如今管着朱府的安保防卫工作,昨夜闹出那般大的动静,如果没有朱月武的默许。他那点动静也定然会直接惊动朱月武。 可朱月武对此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所以他只越加觉得是朱月武撺掇了自己的弟弟,只可惜他并没有直接的证据可以证明朱月武在背后做了什么。 所以当下的他却是什么都做不了。 而另一边的朱鹮志此刻也正是怒气冲冲,他只对身边人十分不满的吩咐道“你们赶紧将朱诚志这个逆子给我带过来,我定要好好问一问他为何要做出这种丑事来。” 然而听到朱鹮志这话,朱赞郇却是第一个站出来“父亲,我以为三弟是定然没脑子做出这种事情的,一定是有人故意挑唆他。” 然而听 到朱赞郇这话,朱鹮志却以为朱赞郇是准备偏袒自己的弟弟。 故而他只十分不满道“你用不着偏袒那逆子!他如此这般还不是因为你过于袒护于他!” 听着自己父亲的训斥,朱鹮志只低声解释道“我并没有袒护我二弟,这么多人作证,他确实是在昨夜纵火烧了西厢,可是我以为这做恶的人应该不止他一个,毕竟他与慧娘无冤无仇的,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恰好此时朱诚志也被人带过来了,他虽然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可看着自己院子里的人只都跪了一地,他便知道自己是大势已去。 而且他也恰好听到了自己大哥替自己求情的说辞,故而他只也立刻道了一句“是啊,我与嫂子无冤无仇,我有什么理由要对她下手呢。” 听到朱诚志这话。朱鹮志立刻冷笑连连“你要理由?好!那我就给你一个理由!” 话音落下,朱鹮志只立刻对身边人道了一句“你们去将那兰月赌坊的人给我带过来。” 一听朱鹮志这话,朱诚志的脸色立刻苍白一片。 “什么兰月赌坊?”而朱赞郇只也满脸茫然。 很显然他对于自己弟弟做的那些事情是什么也不清楚的。 没有人回答朱赞郇的话,可当兰月赌坊那几个讨债的人被带上来的时候,他们其实便已经回答了朱赞郇的问话。 朱赞郇只看这几人是越看越眼熟。 而仔细回想起来,似乎上一次他与朱诚志在门口 说话时,这群人便一直在看着这里,而且他们之前只也在自家门前没少晃悠。 可那时候的他并没有将这些人往赌坊上想。 如今看来,这些人既然能寻上门来,那想来自己这弟弟定然是去赌博了,而且他只怕还赌了很多钱,如今这赌债还不上了,这小子便也知道害怕了。所以便想方设法的去搞钱。 沈芳慧对外是说有一笔丰厚的嫁妆的,而真正知道她的嫁妆被劫匪劫持了的也只有少数几个人。 而这几个少数人里显然是不包括自己这弟弟的。 所以他去偷那笔嫁妆还自己身上的赌债,这倒也似乎能说的通了。 而事实也确实如他所想,那些兰月坊的人一进来后,便立刻对着朱诚志道了一句“朱三少爷,您欠了我们一千万,您前几日还说什么过几天就还钱给我们,可如今您看看这都几日了,您之后怎么能一点动静也没有呢?您可得给看看您欠我们的,如今是不是也该还给我们了?” 听到这兰月赌坊的伙计如同连珠炮一般的话语,朱诚志一时也有些哑口无言。 而就在朱诚志不知该如何应答之时,朱鹮志只也终于开了口“行了,你们可以闭嘴了!” 听到朱鹮志的话,这群人便也不敢再多言了。 随后朱鹮志只低声道了一句“整整一千万?你全拿去赌了,你倒是会玩,我倒问问你,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还有你说过几日后便还钱给他们, 你们又还得是什么钱?用的是什么手段?” 听到朱鹮志这话,朱诚志却是根本不敢吭声。 最后不知沉默了多久,他终于开了口“是,一切都是我的意思!” 第一千二百零二章 误工费 “我就是想偷她的嫁妆还上赌债。” 朱诚志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别说是朱鹮志了,便是朱赞郇只也生生被自己这亲弟弟给气的半死。 “你!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不中用的东西!我今日非得打死你不成!”说完这话,朱鹮志便拿着一根鞭子准备满世界去去抽朱诚志。 然而此时的朱诚志只也根本不懂避开锋芒,相反的是当下的他只还梗着脖子道“你打!你尽管打死我好了!反正在你眼里我就不是个东西!反正你眼里从来就只有我大哥跟二哥!” “我例银比人少,院里的人也比人少。同样都是您的儿子,凭什么我就比他们都少?” “你说大哥每个月能有五百例银,二哥每个月也有四百例银,就算是二妹妹都有三百例银,凭什么到了我这里每个月就只有一百两了?你这心眼也太偏了吧!” “如果说二哥劳苦功高管理着家务,比我多我也服气,我确实没有为家里做过事,二妹妹比我高我也认,毕竟二妹妹是女儿家,是家里的娇客我也认了。” 说完这话,他只又将那不服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大哥“我只是不明白,大哥明明也跟我一样,这么多年来他什么都不管,每年还要花那么多医药费,可为什么他您就愿意花这么多钱养着,我这边就只得一百两?同样是您的儿子。我是个废物,他难道就不是嘛?凭什么他与我的待遇不同!我心里不 平啊!” 听到朱诚志不思悔改,反而还在嫉妒自己的大哥,怨恨自己不能给他同样的待遇,朱鹮志便觉更加气愤了。 “你给我住嘴!我今日不收拾了你,我就跟你姓!”朱鹮志愤怒的道了一句。 说完这话,他便拿着鞭子朝着朱诚志狠狠抽了一鞭子。 朱诚志大概也没想到自己会真被抽鞭子。 在第一鞭落在身上的时候,他只立刻疼得哎呦了一声。 而第一鞭下去之后自然又会有第二鞭,第三鞭。 就在朱诚志疼得满屋子乱窜的时候,还好此时朱月武以及其他人只都同时拦住了朱鹮志。 朱月武拉住自己追着朱诚志跑的气喘吁吁的父亲更是低声出言安慰着自己的父亲道“父亲,小孩子嘛,不懂事难免到处乱玩。只要人没事就好了。您何必如此呢。而且我想诚志应该长了教训了,他下次应该不会再做什么了吧。您不如就原谅他这次的事情呗。” “哼!原谅他?原谅他那是菩萨的事情,我要做的便是告诉他怎么做人!今日不管教,来日他还不知道要闯出什么样的大祸来呢!”朱鹮志高声怒斥道。 说完这话,他只挣扎着还要去打自己的儿子。 然而就在此时一直没有吭声的朱赞郇只也终于开了口。 “父亲,您这样打他也是没用的,不如您还是将他放在我手里吧,我会好好管教他的。” 听到朱赞郇的提议,朱鹮志十分不满的道了一句“你管教 他有什么用?这小子就得好好修理才是。” 不过虽然朱鹮志嘴上这样说着,可他这话不过刚刚说出来之后,他却也没有再追着朱诚志满屋子的打了。 而朱诚志见自己父亲没再追着自己打了,便也不再吭声了,可谁都知道他心里其实是憋着一股子气的。 毕竟他一直都觉得自己遭遇了不公平的对待。 可是如今这不公平他都已经说出来了,却也没有人重视他,甚至他只还被自己父亲打了,也是这一瞬间他对自己兄长的恨意倒是更加的浓厚了。 另一边的朱月武一见他当下的情形,便也不禁对其他人使了一个眼色,他只示意其他人赶紧将朱诚志送回院子里去。 这一场闹剧随着朱诚志被送进去之后,便也终于结束了。 朱鹮志有些疲惫的对朱月武道了一句“月武,你送这几位回去吧。” 那兰月赌坊的人立刻小心翼翼道“老爷,可是我们的赌债。” 朱鹮志只道“月武会一并还给你们的。” 一听这话,兰月赌坊的人立刻笑着连连点头“谢谢大人。” 朱赞郇此时还要再说话“可是父亲我还是觉得这其中另有隐情。” 然而朱鹮志显然已经不想再多说什么了,他只是摆了摆手道“行了,有什么隐情也好,没什么隐情也罢,你都不要跟我多说了,我也不想听你说那么多。这事就这样结了。” 说完这话,朱鹮志只又看向沈芳慧道“这件事让你受委屈 了,不过你放心,我会教训这小子的,西厢我也会增派人手的。” 然而听到朱鹮志这话,沈芳慧却是立刻想要出言拒绝自己的父亲“多谢父亲,增派人手这事还是不必了吧。” 听到沈芳慧这话,朱赞郇自然知道沈芳慧的担心,而且他也知道自己父亲是不喜欢被人拒绝,容易多疑的个性。 所以在他父亲起疑心之前,朱赞郇只立刻主动道了一句“父亲,慧娘的意思是,她如今已经被我安排在了东厢,我这边一定会保证好她的安全的。” 听到朱赞郇这话,朱鹮志略加思索后,便也不禁点了点头道“芳慧来我们陆家也确实是有一些时日了,如今你们的婚事也确实该提上日程了,这样好了,我明日就去请人看看日子。之后三书六聘,正式找个日子,我便让你们赶紧成婚了吧。” 一听朱鹮志这话,朱赞郇与沈芳慧显然都有些意外。 不过朱赞郇的意外之中显然还有一丝惊喜,他笑着转头看向沈芳慧,可他很快便在沈芳慧的脸上看到了失望。 很显然她并不为他们即将成婚这件事感到高兴。 如果她心里没有自己,那这样勉强得来的婚姻又有什么太大的意义呢? 一想到此处,朱赞郇便也不禁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道“父亲,我们这样会不会太快?” “快什么快?你们俩在一起也这么久了,难道你还不得赶紧给陆小姐一个名分?”朱鹮志显然对 于赞郇当着众人的面提出这种意见很是不满。 而昨夜的大事随着这样的安排便也落幕了。 之后朱月武在引着这群人离去的时候,只让人给了他们一千两银票,随后他又给了这群人一人十颗碎银。 起初看到多出来的银子,他们只还有些讲究,他们发现钱多出来了,便要退回去。 然而朱月武却也十分客气“诸位这笔钱是我弟弟实在是耽误了诸位太长时间,我心里很是过意不去,所以这是我单独拿出来补偿给各位的,就当是我给的误工费了,各位要是不收,那岂不是太不给我面子了?” 听到朱月武这话,这群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之后这群人收到了这笔钱,自然只也立刻笑着同朱月武道谢了。 随后他们便也都兴冲冲的离去了。 而朱月武在目送他们离开后,却是突然对着身边人道了一句“他们都走了吗?” 面对朱月武的问话,朱月武身边的人自然只也都跟着点头。 朱月武随后便低声吩咐了一句“既然如此,那你们记得明日去找人找那兰月赌坊的掌柜的传话,便说他那铺子我要封了。” 一听朱月武这话,那身边人只还不解的问了一句“少爷那咱们应该用什么借口呢?” 听到那人的问话,朱月武只立刻轻嗤一声“这还用问,便说他们滥收赌债,刚才他们多收的那一百两不就是他们多收了赌债的证据。” 一听到朱月武这话,那些身边人 方才恍然大悟,难怪他们说他们的少爷怎么会突然这么好心,只还主动要求将那一百两给他们做什么误工费,原来他们少爷安排了后着在这里。 如此一来,那兰月赌坊的想抵赖也是不成了,毕竟银子就在他手上,而他们说的话也没人信。 到时候这群人不就只能乖乖听从他们家少爷的安排了。 瞬间这群人只立刻跟在朱月武的身边夸赞着朱月武道“少爷英明,若是如此一来,他那铺子可不就是少爷的了,往后少爷再将其盘活也不是不可以。” 朱月武听到这话,没有说话,他只低声道了一句“行了,我们也该去看看朱诚志这个倒霉蛋了。” 而随着朱月武的话音落下,很快一群人便也快速离开了。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那黑暗之中,有一个身形瘦小的少年只也快速从竹林里跑了出来。 不过因为他是往相反的方向跑出去的,所以谁也不知道这少年听到了什么。 而此时兰月赌坊的这群的打手们也不过刚刚大摇大摆的走出朱家。 他们抛接着手里的银子道“倒没想到这朱家还挺客气的呀,居然还给咱们这个钱,看来这朱家小少爷往后要是还来咱们赌场,咱们可得好好招待才是,亏我姐夫还说什么不要接待这小少爷,接待了就不要来讨债,他怕朱家怕的跟什么似的,结果朱家也不过如此嘛,你看他们还不是得好吃好喝的送走我们,那朱家人哪 有他们说的那么可怕啊。” 听到那为首之人的话,其他人自然只也跟着点头。 而就在他们即将消失在这茫茫的黑夜之中时,不想有人却在此时突然开口道了一句“且慢。” 第一千二百零三章 摆脱跟踪 听到那人的话,众人便也停住了脚步。 不想当下从角落里走出来的却是一个半大的少年,看少年的打扮倒像是朱府的仆人。 想到从朱府讨到的甜头,这些人便也顿足停步了“小公子有什么事吗?” 听到那人的问话,少年只低声道了一句“我出来是来问问各位想不想同我做一个交易?” 听到这话所有人只都互相看了一眼,随后其中一人只主动道了一句“什么交易?” “你们把刚才从二少爷那里拿到的钱给我,我可以保证你们安全无虞。”少年只低声道。 然而听到少年的话,这群人只都立刻哄堂大笑了起来,他们都只道这小子定然是想钱想疯了,甚至其中一人只还忍不住出言讽刺起了少年。 “你保证?你怎么保证?小伙子年纪轻轻的学什么不好,学人诈骗。” 少年却是仍旧不死心的道“我与你们说不听,你们带我去见你们的坊主,我要与你们坊主说。” 然而这群人却是更乐了“小朋友,我们坊主很忙的,不是什么人想见就能见得,况且我们坊主就算是在潭州的时候,潭州知府要见他都得三请四请呢。” 说完这话,那些人便扬长而去。 少年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自然忍不住偷偷骂了一句蠢货,也确实是蠢货,毕竟这些人都根本没有想过自己可能将要遭遇什么。 少年随后只能悻悻回去了。 而在他不过刚刚踏入朱府大门不久,不 想他就在此处看到了沈芳慧。 沈芳慧自然也看到了少年。 到底曾经也是主仆一场,虽然后来这人被朱赞郇要走了,可是沈芳慧还是忍不住主动出言唤了少年一声。 “小满!” 听到沈芳慧的呼唤,刘小满方才停住步子,他只朝着沈芳慧行了一礼,随后刘小满便也主动对沈芳慧道了一句“夫人怎么到这里来了。” 沈芳慧只微微一笑道“我出去办点事,对了,小满,你是去干嘛呢?” 听到沈芳慧的问话,小满没有立刻吭声。 他看着面前的沈芳慧有一瞬间他甚至在想自己应不应该同沈芳慧求助,毕竟她是如此的善良。 而且如果没有她自己根本不可能进得了朱府。 不过考虑到沈芳慧是朱家未来的媳妇,刘小满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他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然而沈芳慧身边的吉祥却是直接道了一句“什么没事?你看你那一脸心思挂脸上的样子像是没事嘛,而且我跟小姐刚才可是看到你在跟兰月坊的人在一起了。” “小满你跟我说老实话,你不会也参与赌博了吧?小满你可不能这样做啊!你若是这样做了,也要赶紧告诉我,不然你一个人会被毁了去的。”此时的沈芳慧显然也是以为刘小满是参与赌博了,故而她只立刻劝着刘小满。 刘小满看着他们的关心,自然知道他们是在关心自己,所以他低声道了一句“你们不用担心我,我没 有赌博,只是他们落下东西了,所以少爷让我去将那东西还给他们。” 听到刘小满这话,沈芳慧当下自然也就不再追问。 而且加之她也确实有事,所以她就更不可能继续关心刘小满有没有说谎了,随后她只道了一句“你没有做这种事情我也就放心了,小满啊,你可不能让我失望啊。” 话音落下,沈芳慧便也匆匆离开了。 而与她同行的除了吉祥,只还有一名披着黑色兜帽衫,看不清容貌的男子。 他们一行三人上了马车后,那男子便也放下了自己头上的兜帽,这里面露出来的却是一张年轻的脸庞,那分明就是万福堂的伙计。 此时那吉祥只还在讨论着刘小满的行为“夫人,我总觉得小满是在说谎,他刚才明显都不知道怎么回答我们了,如果他真的只是去送东西,在我们问他的时候,他就应该直说了,他后来这样思考的模样,我觉得他根本像是临时想出来应付我们的说辞。” “他如果真是赌博了,可别闹出像三少爷那样的事才好呢,三少爷闹出那样的事尚且有人兜底,他可没有人会为他兜底。” 听到吉祥的话,沈芳慧也只是凝神思索了一会,很快她便肯定了吉祥的结论“你说的有道理。” 不过她的心思显然不完全在这事上。故而她只又在随后道了一句“不过我们还是回来后再说这事吧。” 听到沈芳慧的话,吉祥只得应了一声是 。 而于此同时,那一只没有吭声的店小二在看了窗外的情形后,只突然对沈芳慧道了一句“陆小姐有人在跟踪我们。” 沈芳慧对此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她只声音平淡的对外面的车夫吩咐了一句“王诚,我们先去醉玲珑酒馆,你在酒馆外面等着便是了。” 听到沈芳慧的话。那车夫只应了一声是。 随后马车便直接驶入了醉玲珑酒馆。 沈芳慧便也从中从容下车。 这一路上,果然她能感觉到还是有人在跟着自己,不过此时的沈芳慧显然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她避开这群人,随后只径直往所谓的雅间而去。 之后到达那雅间的时候,却见雅间里早有三人在此等候了。他们分别是两女一男,这三人的身形只也与沈芳慧一般。 而这也就足够了。 那些人只给沈芳慧行了一礼“陆小姐。” 沈芳慧抬了抬手道“东西都带来了吗?” 女子立刻点了点头,她解开包袱,露出里面的衣衫。 沈芳慧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她便示意女子跟她一起进入屋子里,在屋子里后,她便开始与女子互换了衣衫。 等到三人互换好衣服后,沈芳慧这才示意那穿着自己衣衫的女子戴上兜帽,随后从雅间里出去。 那换好衣服的三人之后便在沈芳慧的示意下往楼下去了,之后他们直接走到醉玲珑酒楼外挂着朱字的马车前。 那王诚也没多想,他只以为沈芳慧已经回来了,故而当下 的王诚便也立刻为她将帘子拉开,摆上脚凳,随后这三人便也顺利上了马车。 而在他们上马车的时候,坐在楼上的沈芳慧只也能清楚的看到那马车后居然还跟踪着两三人。 看来自己今日这一手倒是防对了,她只目送着那马车远去,而那跟踪之人也随着马车远去之后。 她方才从雅间里出来,之后三人只又在市场临时雇了一个车夫。 “去云永巷。”沈芳慧丢下这话,那车夫便也让沈芳慧一行三人上了马车。 不过那车夫显然是个话多的,他只对沈芳慧道“姑娘不是咱们云洲人吧?” 沈芳慧闻言点了点头道“我是去投奔亲戚的。” “投奔亲戚,住在云永巷的亲戚可多半不会是什么好人家,姑娘您要不是活不下去了。可最好不要去啊。” 听到这话,沈芳慧只道“为何?” 那车夫便絮絮叨叨了起来“云永巷那是出了名的穷鬼巷。那里的人卖儿卖女的不少,儿女都卖了,您看看您好端端的何必去那种地方凑热闹呢?” 沈芳慧闻言只低声道了一句“您老人家说的有道理,不过我想我舅舅不是那样的人。” 见沈芳慧说不听,那老头便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不再劝说,而是专心驱车。 经过一段路的行程,很快沈芳慧便到了云永巷,那云永巷果然比别的地界不同,这里多是残砖断瓦,要不就是茅草屋,这里充满了贫穷与无序,看着眼前的 景象,沈芳慧甚至都有种无从下脚的感觉。 而这里的人只也如同干枯的木柴一般了无生意。不过当他们看到沈芳慧一行人时,他们的目光还是充满了某种幽暗的光亮,那光亮隐秘而诡异。 沈芳慧被他们的注视只弄得浑身不自在,这感觉就像是在打量着什么商品货物一般。 好在吉祥对这里还是十分熟悉的,毕竟她小时候的家庭就是在这种地方,所以吉祥只与相熟的人打了一下招呼“大志哥,你还在这儿啊?” 那被打招呼,看起来也是瘦弱的青年显然并没有认出吉祥,他更不觉得自己可能认识这号人。 直到吉祥报出自己的名字“我是吉祥啊!” 听到这一个名字,那青年方才用一种不敢相信的眼神看着吉祥,随后他憨厚的笑道“真是吉祥妹子。” 随后他只又用一种不好意思的语气对吉祥道“吉祥妹子,你说你都搬出去了,怎么还到这种破地方来呢?” 听到青年的话,吉祥只也笑着道了一句“我们是来找人的呢,我们正不知道怎么去找那人,不想就在这里遇到了大志哥您,对了大志哥,您能带我们去找一个叫张大牛的吗?” 一听这话,那青年只道“你们找张大牛干嘛,那一家子不好惹。” 吉祥笑道“不是坏事,不会连累到你的。” 大志闻言只也立刻解释道“我是不怕他的。我只是怕你们惹上什么麻烦,那张大牛太凶了。不过你 们放心,有我在,我肯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有了大志的保证,沈芳慧便只在大志的引路下很快他们便到了一户茅草棚屋之前。 第一千二百零四章 探访张大牛 一看到那紧闭的大门,大志便立刻道了一句“看样子,张大牛是不在家了,不过我估计他娘应该是在的。” 沈芳慧闻言,当下自然只也主动敲了敲那破败的小门“请问有人在吗?” 然而沈芳慧敲门下去,屋里却是一片死寂,而在沈芳慧不解之时,那大志便也立刻道了一句“姑娘,他娘是个聋子听不见,您得弄出点响动,像这样才行。” 话音落下,那大志便也立刻粗鲁的踹了一脚那大门“张大娘,有人来看你了。” 那门被踹的不停的晃动,看起来更是岌岌可危。 不过门里的人却是终于有了动静。 “来了。” 说话间,过了片刻,一名老妇便摸索着将大门打开了,开门之时,她还只是低声道了一句“可是大牛回来了。” 然而看到门外站着的都是陌生人,她倒是不敢完全将大门打开了,她只佝偻着身子警惕的看着众人“你们是什么人?” 沈芳慧立刻微笑着道了一句“大婶,我们是……” 随后突然想到大志说这大娘是个聋子的事实,她便也停住了嘴。 那大志则是主动走到大娘的面前,随后他只同大娘做起了一些手势,那大娘自然也看清楚了那手势,故而大娘随后只是点了点头。 并且她只低声笑道“原来是大牛的朋友啊,你们请进,你们请进。” 说完这话,她退开了自己的身子,并且当下的她只主动让他们进入自己的屋子里。 那屋 子里家徒四壁,连条像样的凳子也没有,妇人便只能道了一句“我去邻居家借条凳子过来吧。” 一看这妇人的年纪,众人哪里忍心。 随后还是大志说他过去借凳子。这事才这么做结。 而在等着张大牛回来的时候,大志便也同众人说起了张大牛家的情况。 张大牛家如今就他们母子两个,父亲前年重病死了,姐姐妹妹们早早便卖了。 这唯一的儿子也卖到了朱家当车夫,这小子已经被卖了很久了,也不知为何近日这小子突然回来了,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回来,不过众人只都估计这小子肯定是被朱家清退了。 毕竟这小子也确实有好一段时间都是窝在家里的,也就是前一段时间他方才找了个码头上的工作。所以这段日子,才没有在家。 一看到这老妇这般,众人都有些心酸。 她那儿子干什么不好,非得干这个呢。 如果他也进去了,那他母亲该怎么办? 而他们这一等,只也很快便到了午时,沈芳慧不想走,吉祥便给了些银钱委托大志去附近的酒楼买了一些饭菜过来吃。 而等他们不过刚刚开饭没多久,那张大牛便回来了。 而在众人沉默之际,那身形高大的张大牛在看到屋子里的人显然也是一阵沉默。 他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难堪。 大志却还是没事人一般拉着张大牛道“大牛哥,你行啊,都认识这么多朋友,你也还没吃饭吧,来,来,来,你 也过来吃饭。” 看到大志,张大牛只一把甩开了大志的肩膀,他用一种恶狠狠的眼神看着大志。 而就在大志被看的心中一慌之时,他的母亲却也突然开口了“大牛,你这些朋友可真好,他们看我没吃饭,只还主动做饭给我吃。你也饿了吧,快过来吃饭吧。” 听到自己母亲这样说,张大牛明显愣了一下。 沈芳慧此时只也笑着道“大牛哥,你过来吃饭啊。” 听到他们的话,张大牛便也只能沉默着走了过来,之后众人心思复杂的吃完了这顿饭后,张大牛只又搀扶着自己的母亲道“娘。您回屋里去休息一会儿吧,我跟我的朋友有些事儿要谈,我先出去了。” 他的母亲并不知道什么事情,所以面对张大牛的话,他的母亲只是笑着点了点头“你们去吧,不用管我。” 之后在他母亲的话语之下,张大牛便也随着众人离开了。 而一直等到众人走到一处荒僻之地,张大牛方才给沈芳慧行了一礼“陆小姐。” 随后他只又转头看向那万安堂的伙计。 那伙计被他盯得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而他显然也已经认出了那伙计,故而他只主动对沈芳慧道了一句“你是为了朱三老爷的事情来找我的吧?” 听到那人的问询,沈芳慧点了点头“是。” 随后那人只十分痛快的道了一句“人是我杀的。” 沈芳慧都没想到对方会回答的这么痛快,所以她随后只又道 了一句“你是怎么杀了他的。” 张大牛沉默了片刻,随后他方才低声道了一句“还能怎么杀,一把火也就烧了。” “在哪里烧的?他的尸骨呢?”沈芳慧随后立刻只又紧急追问道。 听到沈芳慧的问询,张大牛只能低声道了一句“尸骨没有完全烧碎,所以我们去万安堂让他把骨头给碾成了粉末。” 一听到张大牛这话,沈芳慧便也立刻不可置信的看着张大牛“为何要这样做,那骨灰呢?” 张大牛没有立刻回答沈芳慧的话,沉默了许久,他方才缓缓开口道了一句“骨灰被洒在了云永大街上了。” “怎么会如此?”沈芳慧随后立刻不敢相信的看着张大牛。 张大牛却是没有再吭声。 沈芳慧便又接着道了一句“这不是你的主意对吧,告诉我,幕后凶手是谁?” 然而这一次张大牛无论沈芳慧如何问询,他也不肯开口。 沈芳慧只能再一次道了一句“你告诉我,那人是不是朱月武?” 听到沈芳慧的问话,张大牛却是直接道了一句“我不能说。” “你不说,那你是想死吗?你母亲可只有你一个。你死了,你母亲怎么办?”沈芳慧随后只又立刻道了一句。 听到沈芳慧这话,张大牛便像是被人抓住了三寸一般。 许久后,他方才沉默着低声道了一句“我说了难道就能不死嘛?人是我动手杀的,事情也是我办的,就算您说赦免我,老爷,大少爷也不 会放过我的。” 说完这话,他只又苦笑了一声“您还是什么都别问了吧,你问了我也不说,我能说的只有这些了,您要抓就抓,我不会反抗的。” 听到张大牛这话,沈芳慧只也感觉到了棘手。 可她不死心“张大牛,我不供出你,也不抓你,我甚至还可以给一笔钱给你,你带着你的母亲离开云洲,你告诉我真相!这样总可以了吧?” 张大牛没有吭声。 沈芳慧便又接着道了一句“你们的通行令我明天就可以给你。钱也是!” 张大牛听到沈芳慧这话。却仍是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没用的,我跑不了的,这云洲都是朱家的地界。” “能不能跑,你先跑了再说!我可以给你一个权利,你现在可以什么都不说,等我帮你离开云洲后,你再告诉我一切真相这样总可以了吧。” 说完这话沈芳慧又低声安慰道“你放心,我送你去的地界会很安全的,绝对不会有人将你怎样的。” 听到沈芳慧这话。张大牛终于不再吭声了。 而沈芳慧见他沉默了,便也接着道了一句“你不说话,我便当你答应我了哦。” 说完这话,沈芳慧便也带着吉祥他们迅速离开了这巷子。 之后他们又换乘了两次马车,方才回到朱府。 此时天色明显也快黑了。 沈芳慧只顶着朱赞郇丫鬟秋月的名字,因为是隔着帷帽的,故而那些人当下竟也没有认出她来。 很快他们便将沈芳慧放行 了。 而沈芳慧自然只也平安的回了府。 只是在她准备进去的时候,不想有人却是在她的身后喊了一声“嫂嫂。” 听到那人的呼唤,沈芳慧自然是下意识回了头,随后她便见到朱月武居然就在自己身后。 朱月武一见沈芳慧居然真的停住了脚步,便也不禁心生疑惑。 随后走近几步后,他只主动道了一句“嫂嫂,你怎么在这里?” 听到朱月武的呼唤,沈芳慧当下自然只能低声道“我出来走走。” 然而朱月武心中明显充满了疑惑,毕竟沈芳慧这明显是刚从外面回来。所以她大概率不是吃完饭后出来走走,而是她刚刚从外面回来。 只是今日中午不是就有一个身形似是嫂嫂的人回来了吗?难道那人只是替身。 想到此处,他心中顿时有些警惕了起来。 不过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故而他只是低声道了一句“原来是如此。” 而沈芳慧在与他对话之后,便又道了一句“你若是没有什么事的话,我便先行离开了。” 朱月武闻言当下自然只应了一声好。 而后,朱月武便十分顺利的将沈芳慧给送走了。 只是在沈芳慧离开的时候,他只立刻对身边人道了一句“你们叫门卫过来,他们不是说沈芳慧已经回来了吗?怎么她现在却还在这里呢?” 听到朱月武的话,朱月武身边的侍从只应了一声是。 随后那人很快便离开了。 而沈芳慧当下自然只也往朱赞郇的方 向而去。 她此刻可以说是心事重重了。 毕竟谁能想到他们一直在找的那人居然会被人挫骨扬灰了来。 若是直接告诉朱赞郇,恐怕朱赞郇也不能立刻接受吧? 第一千二百零五章 担心与怀疑 而就在沈芳慧心事重重之际,刘小满却是在此时突然出现在沈芳慧面前。 “陆小姐。”刘小满主动行礼唤了沈芳慧一声。 也是此时沈芳慧方才发现刘小满的到来,故而她当下也是一惊“小满,你怎么过来了?” 刘小满闻言却只低声道“少爷估计您也该过来了,所以便让我去接您。” 听到这话,沈芳慧自然也只是点了点头。 毕竟她本来也是准备去找朱赞郇的。 而后刘小满便也主动带路,很快沈芳慧便到了朱赞郇的门前。 当刘小满敲开内室的门时,门内只道了一句进来。 随后当人们进去的时候,他们很快便发现朱赞郇正在门口看着他们。 刘小满见状自然识趣的道了一句“少爷,陆小姐来了。” 随后他又识趣的退了下去,并且离开前,他只还将房门识趣的合上了。 “怎么样?那人找到了吗?如今可有我三叔的下落?”朱赞郇一开口便是一连串的问话。 看得出来,他对自己三叔的下落很焦急。 沈芳慧当下只能声色平静的道了一句“那人已经找到了。” 听到沈芳慧这话,朱赞郇面上也是一喜,随后他立刻出言追问道“那他现在人在哪里?” 沈芳慧却是平静的道了一句“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这些,不过他已经愿意同我说出真相了。只是那幕后之人定然不会放过他的,所以我得先送他去一个安全的地方,等他到了安全的地方,他才会 愿意告诉我真相,你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送他过去。” 听到沈芳慧的问话,朱赞郇闻言却是苦笑一声“我怎么可能有什么地方推荐他藏身,我这一身病弱,如今只连门都少出了。阿慧我只是想救我家你应当是明白的吧?” 沈芳慧闻言自然只是配合的点了点头“我知道,既然你帮不了,我会再找别人帮忙的。” 朱赞郇有些惊讶的看着沈芳慧道“你能找谁?” 沈芳慧却是挥了挥手道“这你就不用管了。” 说完这话,她似乎还想转移话题,然而朱赞郇却是又道了一句“我在想那幕后之人会不会就是朱月武?” 听到朱赞郇的话,沈芳慧随后便立刻道了一句“我也觉得是朱月武,不过他没松口我们也不好乱指认。” 话音落下,沈芳慧随后又问道“对了,你弟弟那边是什么情况,他去西厢放火之事真是他一个人的主意?” 听沈芳慧问起这事朱赞郇叹了口气。 很显然他这弟弟确实让他头疼不已。 “他一开始就不让我进竹马园,之后我进去了,他也一直不吭声。他不说话,我也没法撬开他的嘴,所以现在倒是什么信息也没有。” 听到这里,沈芳慧只道“那要不我改日再去一趟?” “你去?我觉得不会比我的情况更好。我觉得你还是不去为好,你去了他反而还会欺负你也不一定。” 沈芳慧听朱赞郇这么说倒也不强求,不过说到朱诚志,她 当下倒是想起了今日的刘小满。 故而她随后只又对朱赞郇道了一句“对了,刘小满最近行为举止有没有什么异常啊?” 听到沈芳慧的话,朱赞郇只努力思考了一下,随后他很快道了一句“我没感觉到他有什么异常的啊?怎么?你发现了什么吗?” 听到朱赞郇主动问起此事,沈芳慧倒也没有瞒着,当下的她只直接将刘小满今日的行为告诉了朱赞郇。 “我还真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今日那兰月赌坊的人不是来闹嘛?他们回去的时候,我看到刘小满似乎追了出去,之后还送行了他们,我觉得奇怪又怕他误入歧途,所以之后便在他回来的时候多问了他几句,他说是你让他送他们出去的,因为她们有东西落在朱府了。” 听到沈芳慧这话,朱赞郇却是脸色铁青的道了一句“我从来没有说过这话。” 随后朱赞郇又道了一句“不过你这样一说,我倒是想起今日白天的一件事了。” 沈芳慧闻言只立刻追问道“什么事?” 朱赞郇只声音平静的道了一句“他曾经问过我,他说潭州是什么地方?” 虽然听不出事务的关联,不过沈芳慧还是感觉到了刘小满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一想到他的身世,沈芳慧便更觉得他要做的可能是与他那身世有关。 想到此处,沈芳慧倒是后悔告诉朱赞郇这些了。 故而沈芳慧随后只能道了一句“那可能是我误解 了他吧,看来都是我多心了啊。” 说完这话,沈芳慧便也准备离开了。 然而朱赞郇却在此时突然道了一句“我倒觉得你没有误解他,他既然能跟兰月赌坊的走近,那这其中或许便有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沈芳慧闻言只轻笑了一声“这能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啊?他是我亲自挑的,又是个小鬼,他能有什么城府,我看这事就是你多心了。” 然而听到沈芳慧的话,朱赞郇却是一点不为所动。 他只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让刘小满进来。” 很快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刘小满便也被人带进来了。 刘小满显然还有些茫然无措,他并不知道朱赞郇叫他进来是做什么,故而他只对朱赞郇道了一句“大少爷,您找我有什么吩咐吗?” 朱赞郇只是冷着一张脸道“吩咐是没有,我只是有些话想要问你。” 听到朱赞郇的话,刘小满虽然不解,不过他还是低声道了一句“少爷您请说。” 朱赞郇便直接开门见山道“慧娘说她今日出门的时候,曾看到你跟兰月赌坊的人走的很近。你还骗她说是我让你过去送他们的,这事是不是真的?” 听到朱赞郇的问话,刘小满明显懵了一下,他惊讶的看了一眼沈芳慧,似乎是没想到沈芳慧会把自己的情况告诉朱赞郇。 而沈芳慧被刘小满这样看了一眼,心中显然也很不是滋味。 她只转头没有看向刘小满。 而刘小满在感觉到 受伤之后,便也只能低声道了一句“是!我是这么做了。” 朱赞郇闻言便也立刻追问道“你为何要这样做?” 刘小满只能低声道了一句“没什么,我只是想这么做了,所以就这么做了。” 听到这话,朱赞郇立刻道了一句“你是不是跟兰月赌坊的人有勾结?” 面对朱赞郇这问话,刘小满显然更惊讶了,他显然没有料到朱赞郇居然会这样怀疑自己。 “少爷,我与他们勾结,我怎么与他们勾结?我有什么能耐?而且这样做对我有什么好处。” 话音落下之后,刘小满随后又对朱赞郇道了一句“少爷若是信不过我,大可以将我赶出去就是了。” 倒没想到刘小满说话这么刚,朱赞郇一时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倒是沈芳慧只对刘小满觉得很是过意不去,其实她只是担心刘小满会误入歧途,所以才想去朱赞郇这里落实一下情况,她倒没想到朱赞郇居然会误解刘小满想勾结兰月坊。 故而沈芳慧此时只也立刻站出来打圆场道“我也觉得小满不可能与那些人勾结的,毕竟小满是我亲手挑选的,他家世清白的很,又是一直由我带着的,他若是会勾结那边,他早就去别的地方了,而不是一直在这里,而且这孩子忠厚老实,我也不觉得他会这样。” 对于沈芳慧此刻又突然站出来帮自己说话的事,刘小满显然觉得有些惊讶,不过过后,他便又只觉得沈芳 慧到底是虚伪之人了。 毕竟如果她不虚伪,她也不用跑到朱赞郇这边来过问自己的事情了。 而在刘小满怀疑沈芳慧的时候,沈芳慧只又对刘小满道了一句“小满,我别的倒是不担心,我也不怀疑你有异心,我唯一担心的是你是不是也去赌了?毕竟你年纪还小,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也正常,我是担心你误入歧途啊。” 虽然不知道沈芳慧为何会突然改口,不过她现在有一个现成的借口说给自己,那自己何不顺手利用一下呢。 想到此处,刘小满只能道了一句“是,我是赌了一些,也欠了一些债,我……我也很害怕,所以我不敢跟你们说实话。” 听到刘小满这么说,加上有沈芳慧在旁边引导,所以朱赞郇倒也不怀疑刘小满了,他只淡淡问了一句“你欠了多少?” 刘小满哆哆嗦嗦的伸出一根手指头。 朱赞郇便也不禁道了一句“一千两?” 然而刘小满却是摇了摇头道“不,是一百两。” 一听到这个数目,沈芳慧便也不禁道了一句“你怎么欠了这么多?” 刘小满只能低声道“我最开始也没有欠下这么多,其实那时候我只是出于好奇,所以我去试了一下,当时我是输了十两银子,我也不是还不上。只是需要些时间,可是后来不知怎的这东西就越来越离谱了,他们利滚利,很快便滚到了这个数,我之后也没有碰过这个东西了,我只犯了这一 次错误。我不知为何这东西却要我拿一辈子去还。” 他说这话自然都是假的,毕竟他从小就知道赌坊是个害人的去处。 人一旦粘上这辈子也就完了。 第一千二百零六章 手段不狠,地位不稳 不过因为见过太多这样的人,所以刘小满倒是可以毫不费力的编造一个逼真的谎言。 听到此处,朱赞郇自然只也信以为真,他只低声道了一句“你真只赌了这一次?” 刘小满闻言自然只是平静的点了点头“是赌了这一次。” 随后朱赞郇便道“好,我也信你这一次,若只是赌了这一次,你的赌债我给了,这里是一百两,你拿去赶紧还清,之后你不许再碰这东西。” 刘小满听到朱赞郇这话显然也是一愣,毕竟他这话是胡编乱造的,他也没想过谁会帮他还债。 可是朱赞郇当真了,并且他还拿出了一百两的银票给自己。 这样的人倒似乎与想象中的朱家人有些不同。 不过只要一想到自己的母亲是因为朱家人出事的,他这心里便是冷寒一片。 他不愿意接这钱,也不愿意接受仇人的好意。 见刘小满无动于衷,朱赞郇便也道了一句“还愣着干嘛,你这钱赶紧拿着啊!” 然而刘小满却是摇了摇头道“我不要,这钱不是我的,我不能要。” 听到这里朱赞郇只也觉得有些又好气又好笑。 故而他当下只也没好气的道了一句“你不要,那你拿什么还钱给他们?” 刘小满立刻低声道“我可以拿每月赚到的钱去还。” “你若是这样还。那你这一辈子也还不清了。” 话音落下,朱赞郇随后又低声对刘小满道了一句“这东西利滚利,你还不完的,反而还会 越欠越多,你听我一句欠,先将钱拿上,然后赶紧还给赌场,之后你要是过意不去便好好给我工作,我不收你利息,只算你的本金,这样的生活你总可以考虑了吧?” 倒没想到朱赞郇的一个善心,便能改变一个误入歧途之人的一生。 只可惜自己并不是那个误入歧途之人。 此时沈芳慧只也跟着劝说起了刘小满“小满,你便听赞郇的话,这钱你先拿着,等有钱了再一点点还就是了。” 听到沈芳慧的话,刘小满便知道自己不可能改变什么了,反而他表现的太过了,说不定还会引起旁人的怀疑,故而他顿时便改变了态度,他只面带感激的看向朱赞郇道“多谢少爷,我之后一定会努力工作,好好还钱的。” 朱赞郇闻言也只是笑着点了点头“你能做到这一点便已经是很好了,过来拿钱吧。” 听到朱赞郇的话,刘小满便也从朱赞郇的手里顺利拿到了钱。 而在钱到手后,朱赞郇只又干脆放了刘小满半天假,他让刘小满赶紧去还钱。 刘小满自然只能假模假样的出门。 不过等到出去后,沈芳慧出于担心,只也道了一句“刘小满会不会不知道该怎么过去啊,要不我让车夫送他过去?” 朱赞郇自然也同意了沈芳慧的提议,随后沈芳慧便也立刻出门去找刘小满了。 刘小满显然没想到沈芳慧居然会跟过来。他有些意外的看着沈芳慧道“陆小姐,您怎 么过来了?” 沈芳慧只低声道“我送你过去吧。” 刘小满惊讶的问道“您算我去哪里啊?” 沈芳慧只满不在意的笑着拍了拍刘小满的肩膀道“你个傻小子,我还能送你去哪里?自然是送你去赌坊还债啊,走吧,我陪你一起过去,也免得这些人再趁火打劫,你不用害怕,有我在,他们不敢再乱收钱的。” 听到沈芳慧这话,刘小满一时也有些怔住了,他还以为沈芳慧刚才说担心自己是去赌钱这事只是一个说辞,然而没想到沈芳慧原来是真的以为他去赌博了。 所以她是真的担心自己会遭遇这种事,加上自己当时没有跟她说清楚,所以她才出于担心把事情告诉了朱赞郇。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自己刚才以为她假惺惺的倒是完全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一想到自己刚才的那些心思,刘小满便觉得自己简直有些无地自容了。 他并非全然的黑心之人,而且沈芳慧如果执意要送自己过去,自己恐怕也脱不了身,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他可能根本没法搭上兰月赌坊的主人那条线。 所以思来想去,刘小满还是决定跟沈芳慧坦白了。 “对不起,陆小姐,其实我骗了你。” 听到刘小满这话,沈芳慧也是一惊“怎么了?” 刘小满随后只能低声道了一句“其实我根本就没有欠兰月赌坊的钱,只是您也知道当时少爷怀疑我与兰月赌坊有勾结。我 害怕被指责,所以我才没有说实话。” 听到这里,沈芳慧只又是一惊“难道你真跟兰月赌坊的人有勾结?” 刘小满听到这话立刻苦笑一声“怎么可能?小姐,他们也不会搭理我啊。只是我听到了二少爷针对兰月赌坊的阴谋,我有心想卖他们一个好,只可惜人家不接受我罢了。” 听到此处沈芳慧便也不禁道了一句“你听到了什么?” 刘小满立刻示意沈芳慧过来,随后他便低声将他在竹林处听到朱月武试图用多给的那一百两银子栽赃陷害兰月赌坊,之后再将兰月赌坊吞并查封的事情都告诉了沈芳慧。 沈芳慧听到刘小满的话,也是一惊。她只立刻追问道“既然是如此,那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刘小满没有说实话,他只道“我当时也不知该不该说。” “这种事情还要想吗?你当然要跟我们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朱月武是什么德性。” 说完这话,沈芳慧甚至还想主动去找朱赞郇,然而刘小满却又在此时对沈芳慧道了一句“陆小姐,我其实是不想将这事告诉大少爷的。所以当时我也没有将这件事告诉您,所以您可不可以不跟大少爷说这件事啊?” 听到刘小满的求情,沈芳慧虽然不知道刘小满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想到他对自己的信任,所以沈芳慧随后还是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而刘小满在沈芳慧点头之后,便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 他随后只又接着道“那陆小姐。您觉得兰月坊的事情,我们要管吗?” 沈芳慧闻言立刻想也没想便直接道了一句“当然要管!” “可我们怎么管呢?我人微言轻,说了话他们也不信,而且他们还不许我与他们的主子打交道。”刘小满低声道 沈芳慧听到此言却是想也没想便直接道了一句“既然他们不许,那我去谈就是了。” 很显然沈芳慧这番话正是刘小满希望看到的,故而他立刻欢天喜地的道了一句“如果您跟着去说,那可真是太好了,只是您去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呢?” 沈芳慧只道“当然可以。” 刘小满听到此处,便更加高兴了,随后他只立刻又追问了一句“那我们什么时候过去?” 沈芳慧闻言只低头思索了一会儿,随后她低声道了一句“咱们不如还是明日再过去吧,今日实在太晚了。” 听到沈芳慧的话,刘小满只能低声道“既然如此,那明日您要去之前请一定要叫上我。” “好。”沈芳慧闻言自然立刻答应了刘小满的请求。 …… “少爷,我们去查了,那陆娘子离开酒馆雅间的时候,里面其实还有三个人,那三人好巧不巧也是两男一女,所以我们怀疑,他们只怕就是在那雅间互换了衣服,也是因此他们蒙蔽了我们的人。” 黑暗中,一名黑衣男子只低声同朱月武汇报着自己调查得结果。 而隐在暗处的朱月武当下面色亦 是十分凝重。 “那你们没有再派人跟踪那后面的三人吗?” 黑衣男子闻言只得低声道“是属下疏忽,当时,我们没有想这么多,所以……” “所以你们就跟错了人,任由她们跑了,所以你们现在也不知道她们今日到底去了哪里,是这样吗?”没想到在这人准备说话的时候,朱月武却是突然粗暴的打断了自己属下的话。 并且他在随后只又立刻道了一句“我实在不想再听到你们说这些话了!我要的是结果!他们到底去了哪里!不然我养你们这帮废物干什么用!” 听到朱月武的话,那人顿时也不敢再吭声了。 沉默片刻后,那人方才道了一句“少爷,我们现在就过去调查。” 说完这话,那人便也准备离开了。 然而朱月武随后却又问道“慢着,你们说去调查,可你们有调查得方向吗?” 面对朱月武的问话,那人摇了摇头“那里什么地方都不靠,我们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去干嘛了。” 朱月武只得又道“方向都没有,你就说去查,你往哪个方向去查也查不出什么东西的。” 随后朱月武只又思索片刻,他只几乎将自己所有的隐患都想了一遍,故而他只在随后对那黑衣人道了一句“既然眼下我们谁也不知道她们是去干什么的,又到底与什么人有过接触,为了夜长梦多,那些与我有过利益往来且没有价值的人你们便直接处理了吧,若是有价值 的,你们便暂且留着,不过也不能放任他们继续到处乱走了,你们赶紧将他们统一接去青湖山庄安顿。” 听到朱月武的安排,那黑衣人立刻点了点头。 看来这一夜恐怕有很多人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第一千二百零七章 张母之死 入夜时分,马车从朱府的大门缓缓驶出。 于此同时,五六名黑衣人只如同暗夜的幽灵一般上了马车。 然而那马车上悬挂的灯笼却又如同招摇的风幡一般在夜风里晃荡。 一路上,除了守夜的队伍,便只有这一辆马车在这主干道上缓慢的行驶了。 然而即使这马车如此招摇,那些守夜巡逻的士兵却也根本不敢前去招惹对方,而这全只因为那灯笼上挂着的大大的朱字。 马车在云洲城内梭寻,也不知这一路上他们行驶了多久,随后马车在一户人家门前停下。 一名黑衣人下马敲了敲门。 很快那户人家门前便亮起了灯火,屋里甚至还传来屋主的问话“谁啊?” 听到这一声问询,那黑衣人只低声道“是二少爷让我过来找你们的。” 屋内的人一听这话便也立刻将大门打开了。 随后屋里的人很快便也从中走了出来。 有人笑容满面的道了一句“二少爷找我们有什么事?” 那黑衣人只是看了一眼屋里的构造,随后他立刻低声道了一句“你先别问这么多,现在你跟你的家人赶紧跟我走就是了。” 那家的家主见黑衣人面色凝重,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他们一家人还是赶紧收拾起了行李,随后他便茫然无措的随着黑衣人一起离开了自己的家门,而离开家门之后,他们便也随着黑衣人上了马车。 不过当他们看到马车里还有五六个黑衣人后,他 的家眷明显谨慎的后退了一步。 “这里面怎么这么多人?”其中一名家眷忍不住开口问道。 那黑衣人只道“自然是来接你们的,二少爷怀疑你们泄露了他的秘密,所以特地让我们来接你们。” 说话时,那五六个人其实早已经将他与他的家人围起来了。故而他的家人一后退便不自觉与黑衣人撞上了。 看到这些黑衣人这般模样,虽然那人只觉得自己与自己的家人多半凶多吉少,可眼下已经是赶鸭子上架,他们根本没有后路可以选择了。 故而在退了一两步却无处可退之后,他们一家人便又只都重新聚在了一起。 而那黑衣人在他们聚在一团后,也觉得这大街不是个好处理人的地方,所以黑衣人只道“放心,只要你们不是那个叛徒,主子自然不会将你们怎么样你们先随我们上车吧,我们现在送你去清湖山庄。” 听到黑衣人的话,虽然那人仍旧觉得对方说的话并不可信,可当下的他们显然也没有别的路可以选择了。 故而这一家人只能在那黑衣人的压迫下往马车上去了。 之后马车辘辘前行,这一路上,这群黑衣人只又去另外几户人家门前将那几户人家的人只也给聚到了一块。 而等到他们聚集了起来之后,黑衣人便也直接将他们一行人给放到了一块。直到马车装不下了,他们方才将人全拉到了一处乱葬岗。 随后他们便逼着这些人下车。 人们一开始不明就里,也有人先试探着下了马车,可是很快他们便发现这里的情形不对了。 “这里是乱葬岗啊,哪里有什么山庄。”有人在发现自己到了乱坟堆子前,便也不免提出了自己的异议。 然而他们的质疑没有人回答,那人便已经将斧头落了下来,随后手起刀落,那最先提出异议的人便也被最先砍下了脑袋。 同行的人一看到对方的脑袋落下来了,便也吓得纷纷尖叫起来。 然而杀戮的游戏既然已经开始了,便无法停下了。 很快便有更多人只也成了那刀下的亡魂。 清理完这一批,他们很快便又去解决下一批。 很快马车便到了云永巷。 黑衣人们看着那黑乎乎的巷子只也忍不住问了对方一句“这里也有咱们少爷的人吗?” 有人思考了一番,随后低声道“有的,那人曾经是朱家的马夫。” 听到那人的话,众人便也跟着下去了。 随后那黑衣人十分准确的找到了张大牛家。 他先是轻轻敲了敲门。 然而大门却是并没有动静。 那人随后只又重重敲了敲门。 然而大门内却还是没有动静。 “这家没人嘛?”有人忍不住提出异议。 然而那黑衣人却是道了一句“有没有人也得给我查清楚了。” 话音落下,那黑衣人随后便直接一脚将那大门给踢开了。 而这破旧的门板因为年久失修只也瞬间轰然倒塌。 门板发出来的声响其实也已经惊动了附近的 邻居,可是人们看到那人高马大的黑衣人便不敢出声,加上张大牛与周围的邻居关系也怎么样,故而在这种时候便更没有人出来帮张大牛家的一码了。 那些黑衣人将房门踢开之后,便也开始在屋里寻找了起来。 然而这屋子实在太过简陋了。 他们搜寻这屋里的情形只几乎一目了然。 一张破桌子,一个烂架子,还有一条破长凳,和一张简陋的木床。 除此之外,这屋里便几乎什么都没有了。 而也是因此,他们能看到那床上似乎正躺着一个人。 那人轻轻咳了几声,似乎是个阿婆的声音。 有人试探着走近,张大牛的母亲便立刻醒了。 看着面前这些陌生的面孔,张大牛的母亲显然不知对方的来意。 她只惊讶的问了一句“你们是什么人?” 随后她又看了一眼外间大开的房门,在这一瞬间这位老母亲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故而当下的她只立刻高声尖叫了起来。 “有贼啊。” 然而她的话音不过刚刚落下,那黑衣人便立刻出手捂住了她的嘴唇。 老妇人瞬间叫不出声音了。 可她还在挣扎不休,而且她的体力明显比其他妇人的力气要足,有一瞬间那黑衣人甚至都要控制不住那妇人了。 妇人挣脱了之后,便立刻想要逃跑,然而还没有跑上几步,身后的黑衣人便直接拿着凳子朝着妇人的头顶狠狠砸了过去,随后那妇人便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同行的同 伴见状便也准备将那妇人带上车。 然而当扶起妇人的时候,他们只明显感觉到这妇人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 而且她头顶明显破了个大洞,当下她的头顶明显血流如注。 随后那人只将自己的手指伸向妇人,很快,他们便发现那妇人已经没有了呼吸。 感觉到对方已经没了呼吸,那原本准备带着妇人离开的黑衣人只也忍不住指责起了刚才抡凳子砸向妇人头顶的黑衣人道“一个老婆子而已,你刚才下那么重的手干嘛,现在好了,这老婆子死了。” 听到对方的话,那人只也忍不住道了一句“怎么会这样?那咱们现在还要将她带出去嘛?” 那人闻言只立刻道了一句“带什么带,你觉得我们车里的那些人看到这老婆子不会横生枝节嘛。” 听了那人的话,那黑衣人只也觉得对方说的有道理,故而思索一番过后,那人只能低声道了一句“那咱们不将她带走的话,咱们又该怎么处理这老婆子呢?” 被问的人只冷冷道了一句“这还不简单?咱们直接将这老婆子扔在这里不就是了。反正这种地方死个把人就跟死只蚂蚁似的,再怎么闹也翻不出天。” 似乎是觉得对方说的有道理,很快他们便直接将那张大牛的母亲扔在了地上,而他们自己则直接离开了。 不过离开前,他们也没有忘记寻找张大牛的下落,只可惜他们在这之后只又找了一遍院子,然而 院子里却是什么也没有找到。 “看来这张大牛倒是跑了,还真是狡猾啊,自己跑了,也不知带上自己的母亲。” 二人一边若无其事的感慨,一边终于从院子里离开了。 而随着他们的离开,原本狂吠不止的狗叫便也终于停止了。 夜还漫长着,从云永巷闹出来的动静虽然已然结束了。 然而在这巷子里的人们却是一夜未眠。 之后也不知过去了多久,这属于云永巷的天光方才重新亮起,人们也只有在此时方才敢去张大牛家看一眼情况,而当他们进去的时候,他们所能看到的除了一地的狼藉,轰然倒塌的大门,便只剩下倒在血泊中已经不知死去多久的张大牛的母亲了。 于此同时,那大志只也在一大清早起来的时候听到人们在讨论着昨夜的动静。 “昨天咱们整条巷子的狗都叫起来了,那边动静还闹得挺大的,你们知道这是哪家的动静吗?昨夜是发生了什么嘛?” 大志昨夜也隐隐约约听到狗叫,不过他并没有多想,加上他家离张大牛家远,所以当时的他也没怎么在意。 然而如今听到人们的讨论之后,大志便也忍不住好奇的凑过去听了一耳朵。 不想这一听,便让他听出一个让人惊讶的事情来“还能是哪家,不就是张大牛家吗?张大牛的母亲被人在半夜给砸死了,那死状可太惨了。你要是现在过去,也还能看到他母亲的尸体呢。” 说罢这 话,那人只还啧啧感叹两声,仿佛自己多有良心似的。 可大志听到这话,却是立刻一惊。 他只立刻问了一句“你们说的是真的?” 第一千二百零八章 话题中心 众人不明就里,不过还是白了大志一眼“自然是真的。” 随后大志立刻便往张大牛的方向跑了过去。 那两名原本在议论张大牛母亲的死的妇人只也互相看了一眼对方。 其中一人只道“他跟张大牛的关系又不好,他这又是抽的哪门子的疯?” 听到那人的话,另一名妇人立刻露出一个神秘兮兮的笑容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昨日可是来了两个姑娘,其中有个姑娘还跟大志认识,那就是他对门那个吉祥,我虽然也不知道吉祥那丫头为什么来找张大牛,不过大志跟着她忙前忙后的,肯定是对那吉祥有意思,所以特意上赶着去献殷勤吧。” 听到那妇人的话,另一名妇人只也在此时露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随后这两名妇人只又叽叽喳喳说起了别的八卦。 而另一边的大志则在听说了张大牛家的事情后,当下的他只立刻跑去张大牛家了。 毕竟他可没忘记昨夜吉祥离开前还给了自己一锭银子,她还托付自己多照应着一些张大牛的母亲。 自己当时都答应了吉祥,可现在他却还是没有保护好张大牛的母亲,一想到此处,他便懊恼不已。 原本他也应该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的,可结果他却什么都没有办成。 早知道他就应该将张大牛的母亲带到自己家来了,也许这样的话,或许他的母亲也就不会出事了。 一想到此处,他又如何不懊恼呢。 而当下的大志 一来到张大牛家时,他所看到的与旁人也不会不同。他推开密密麻麻的人群只也果然看到了张大牛的母亲。 另一边昨夜在沙场守了一夜的张大牛在工友们来上班后,便也马不停蹄的往家里赶。 也不知为何,他昨夜一天都心神不宁,现在的他更是忍不住赶紧回去。 不过他显然也没想到自己的母亲会出事,故而虽然心神不宁,他当下也只是以为自己心神不宁的原因,或许只是因为昨日沈芳慧的出现,以及沈芳慧给自己的那一个提议,只让他又回想起了之前的那些恐怖记忆。 说实话,他还是没有想好自己到底应该怎么答复沈芳慧。 不答应是死,答应也是死,毕竟神仙斗法,可不就是平民遭殃。 更何况他做的那种事,不管怎么想大少爷也不会原谅自己,自己与其答应沈芳慧,或许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拒绝她。 想到这里,张大牛甚至只还在走之前同主管结了钱。 他准备直接离开这里,找一个他们谁也不知道的地方去藏身起来。 然而当他回到村子里的时候,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周围的人们好像都在对自己指指点点的。 不过他也没有多想。 故而当下的他只任由他们去讨论,他只继续无视他们的议论继续赶路。 反正他们昨夜不过又是在嚼舌根,搬弄是非了。 他对这些东西实在没有兴趣。 然而就在张大牛即将走到自己家门口的时 候,他当下却是明显愣住了。 只见自己家门前正围满了人,一看到所有人都围在他家门前,他自然是不爽的,故而他只扒拉开其中一人的衣领道“从我家赶紧滚出去!” 那人被揪住衣领后,本来还要与张大牛理论几句。 然而当看清楚揪住自己衣领的人是谁后。那人便也不禁立刻噤声了。 随后在张大牛甩开他后,他方才敢大声喊了一句“张大牛回来了啊!” 瞬间几乎不用张大牛动手,人们便自动散开了。 也是在此时,张大牛只也终于看清楚了屋里的情形,当下只见自己家门被人一脚踹烂了,而当下大志正试图将自己躺在血泊里的母亲抱起来。 一看到这情形,张大牛立刻便觉得怒火飙升。 故而他只立刻冲到了张大牛的面前。 随后他只一把揪住大志的衣领道“你把我母亲怎么了?” 大志被劈头盖脸的一顿责骂,一时也是晕乎乎的,等看清楚来人是张大牛后,大志便也立刻解释道“不是我,我也是跟着他们一起过来的。” 然而看到自己母亲这般,张大牛便已经失去了理智。 他只改继续揪住大志的衣领转为掐住大志的脖子,他只近乎癫狂的追问着大志“你到底将我母亲怎么样了!” 看着张大牛这副恐怖模样,加上脖子被掐住,大志只也终于感觉到了一种恐惧的意味,他会被张大牛杀了的吧。 一旦这种意识占了上风,当下的大志便 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而这情形,最后还是一旁的其他人看不过去,他们之中的人立刻七嘴八舌的替大志解释起来。 “张大牛,你还真的错怪大志了,大志是想将你母亲放到一个干净的地方去。” “是啊,你小子可别恩将仇报太过分了,你母亲若是知道你这样定然会伤心。” 听到人们的话语,张大牛终于转头看向其他人道“不是他杀了我的母亲,那我的母亲为什么会这样?” 当下的他只几乎愤怒的追问着众人,大家此刻只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说话,随后其中一人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昨夜有人闯入过你家,你母亲还叫了有贼,我估计你母亲应该是被那贼人砸死的。” “可那也说不通啊,要偷东西也偷不到我们云永巷啊,谁不知我们这穷的叮咚响啊。” “是啊,昨夜那些黑衣人一个个身强体壮,看起来穿的比我们还好,怎么可能是贼。” 人们当下只都在七嘴八舌的讨论着昨夜的黑衣人到底是谁。 最后还是其中一人得出一个近乎真相的结论。 “张大牛,你说你该不会是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吧?” 其实在听到邻居们七嘴八舌的讨论其他问题的时候,张大牛便感觉到了大志可能不是凶手,一听到这话之后,他更是心中悚然一惊。 他已经想到了一个人,于此同时,他只也终于将大志松开了。 大志被放开之后, 只也立刻咳嗽了一阵,于此同时,大志只也忍不住抱怨了一句“真是好人没好报,人家好心想帮你娘清理一下身后事,你还冤枉人家,要不是吉祥交代过我好好照顾你母亲,我才不管你家的事呢。” 然而张大牛听到大志这一声抱怨后,他却是突然抓住了大志的衣领道“你刚才说什么?” 大志被他的样子吓到了,一时倒是不敢吭声。 许久后,那张大牛方才低声道了一句“你说的那个吉祥她如今在哪里?” 大志怎么可能知道吉祥在哪里,他没好气的道了一句“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他是朱府的人。” 张大牛收到这个信息后,便也不再吭声了。 他没有理会大志,当下的他只是沉默着将自己的母亲抱了起来,随后他只又将自己的母亲放到床上,随后他便开始木然的出去打井水,并且他只继续木然的去端盆子。 人们一看张大牛只是这样的反应,自然便也不再继续围观了。 很快人群散去,屋子里也只剩下了张大牛与那大志。 大志是想到自己答应了吉祥要照顾张大志的母亲的话,然而自己却没有照顾好对方的母亲,他心里觉得很是过意不去,故而当下的他只配合着对方也没有离开。 另一边的朱家里,沈芳慧当下自然是不知道云永巷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的。 她只仍旧按照昨日的计划只决定先去找兰月赌坊的老板,之后再回头去找张大牛。 故而一大清早,沈芳慧便带着刘小满去往兰月赌坊了。 这兰月赌坊的奢华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若不是进里面的都是赌博者,沈芳慧差点都要以为这赌坊其实是个豪华酒楼了。 而当她踏入里面后,一些赌场的人只也觉得对方是个有钱人,故而立刻便也有一群人引着沈芳慧往赌桌上去。 然而沈芳慧根本就没有兴趣赌博,故而她只开门见山道了一句“你们的主子在这里吗?我有事找他。” 一听沈芳慧这话,那原本热情无比的一群人便也立刻警惕了起来? “姑娘是什么人?”其中一名看起来像是庄家的忍不住出言问道。 沈芳慧也不避讳“我姓陆,如今住在朱家府上。你便同你们的主子说我有重要的事情找他就是了。” 一听到对方是住在朱家府上的,当下那群人便也窃窃私语了一阵。 很显然不是什么人都能住在朱家府上的,而朱家这个招牌也很好使。 随后不过片刻,那其中一人便也只对沈芳慧道了一句“既然如此。姑娘请等一等。” 说完这话,那人便匆匆上楼去了。 既然人家让等候,沈芳慧便果然在一旁等候,反正她别的不多就时间多。 而在这之后没过多久,那人很快便上到了顶楼,顶楼里与周围的奢华相比,倒是显得清雅无比。 此时一名年轻男子正在桌前写着什么。 一见有人进来,他只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怎么上来了?不是 说过没什么要紧事不要上来打扰我嘛?” 那人自然听出了男子的不高兴。 可不管对方高不高兴,他也不敢不汇报下面的情况。 第一千二百零九章 与胡柴见面 “主子,下面有一位自称姓陆的姑娘说要见您,她说她就住在朱家大院里。” 听到这话,男子这才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摸了摸下巴道“有意思。朱家姓陆的,那姑娘该不会是陆小侯爷那名义上的妹妹吧?她来找我做什么?” 虽然男子不知沈芳慧前来的理由,不过他还是对身边人道了一句“既然陆姑娘要见我,那你们便让她进来吧。” 听到男子的话,他身边的人只应了一声是。 随后他们便将沈芳慧给直接请了进来了。 沈芳慧进入内室后,便见一名年轻男子正在给博古架上的兰草浇水。 那领她上来的伙计,只低声道了一句“先生,陆姑娘到了。” 听到这话,那人此时方才转身,那青年瘦长身形,容貌平平,看不出任何一丝特点,只一双笑眼看起来似乎与谁都和气一般。 然而谁能想到这样一个看起来和气的青年做的却是这种暴力行业呢。 似乎是感觉到了沈芳慧的注视。男子只微微一笑道“我姓胡,名柴,你叫我柴先生便行了。” 沈芳慧虽然觉得对方的名字古怪,不过也没有多想,她只低声道了一句“柴先生,我姓陆,我想你应该知道我吧?” 男子闻言自然只是点头“有所耳闻,听说陆小侯爷嫁了一个妹妹来朱家,难道您就是?” 沈芳慧直接点了点头。 男子随后笑道“原来真是陆姑娘,实在失礼。” 随后男子只又直接对 沈芳慧道了一句“陆姑娘。您说吧,您找我有什么事情?” 听到男子的问话,沈芳慧只是低声道了一句“您昨夜曾经派人去朱家讨债这事不知您可清楚?” 听到沈芳慧这话,那人只低声道了一句“自然听说了。” 随后他只又带些嘲弄的看着沈芳慧道“怎么?姑娘这回来找我总不可能是想将我们讨回来的债又要回来吧?” 听到那人的话,沈芳慧皱了皱眉头“自然不是,我来找你是来说正经事的。” “什么正经事?”那人继续问道。 沈芳慧随后闻言只立刻道了一句“我可以告诉你一件关乎你们赌坊安危的事情,不过我也希望你能帮我藏一个人,只要你答应我这个条件,我便可以将那件危及你们安危的事情告诉你们。” 然而那人听到沈芳慧这话却是不以为意,相反,当下的他只还哈哈大笑了一声“陆小姐真是幽默,你都没有把话说清楚,我就要答应帮你帮忙,您这话未免太可笑了吧。” 当下被人嘲笑了,沈芳慧也不在意,她只继续道了一句“你尽管可以笑我,如果我说的对你没用,你也可以不答应我的要求就是。” 听了沈芳慧的话。那胡柴只觉得沈芳慧说的似乎也有几分道理,故而他虽然不以为意,可他还是决定听一听沈芳慧到底要跟自己说什么。 故而在沉默片刻后,他只对沈芳慧道了一句“好,我倒要听听你说我有什么危 险。” 沈芳慧闻言当下只立刻道了一句“昨天你们去收账的时候,你问问你的手下是不是多收了一百两。” 听到沈芳慧这话,胡柴不禁转头看向自己身边的随从,那人只得立刻低声道了一句“我去问问。” 随后那人很快便离开了。 看着对方离开之后,胡柴便也只与沈芳慧等候了起来,不过在等候期间,沈芳慧还是忍不住想试探一下这胡柴,故而她只低声道“我听说柴先生的赌馆可是遍布整个云洲?” 听到沈芳慧这话。胡柴只微微一笑“云洲只是一隅罢了,我的赌馆又怎么可能仅仅只是在一个云洲呢?单是上京我就有十家商铺。如果不是云洲这边的经营出了点小状况,我甚至不会亲自过来。” 听到对方的生意分布的这么广,沈芳慧便也放心了,想来对方既然能在全国各地开连锁,那他在各地应当也都是有些人脉的,如果自己拜托对方利用这人脉带一个人离开,或许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吧。想到此处,沈芳慧便也忍不住低声道了一句“那这么说,我能见到您也算是我的缘分了?” 胡柴闻言只笑了笑“怎么不算呢。” 另一边那前去确认那一百两的下落的人只也很快便带着昨夜去讨债的人员出现了。 不过当下的他也没有让那些人直接进去,他让侍卫们等候。 而当下的他则先行一步走到胡柴的面前,随后他只低声在胡柴耳边说着 自己得到的结论。 胡柴听到此言后,只也皱了眉头。他低声问了一句“他们为何要收那一百两?” 随后那管家只低声道“可要叫他们进来问话。” 胡柴皱眉看了沈芳慧一眼,随后他只又摇了摇头。 沈芳慧见状只也立刻主动道了一句“可是需要我回避。” “不必了。”胡柴只低声道。 随后他还是开口道“既然已经这样了,也让他们进来,我好好问问他们。” 管家得了胡柴的话,只是点了点头。 随后这一群人便忐忑不安的进来了,而其中为首的一人在看到沈芳慧的时候,显然也已经认出了沈芳慧,故而那人当下只立刻道了一句“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然而不等他们把话问完,胡柴便道了一句“你们还有脸问人家,我问你们昨天是不是多收了人家一百两?” 被问话的人立刻便老老实实了起来,他低声答道“是多收了一百两。” 随后他的话锋只又是一转“可是这一百两是人家少爷让我们收下的,他说这是给我们的辛苦费,毕竟我们收这个钱也确实收了挺久的了。” 听到这里胡柴只又继续问道“你们确定是人家给的,不是人家要的?” 那些人闻言只道“是确定给的。” 随后胡柴便也转头看向沈芳慧道“既然是你们府上少爷主动给的,我想这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沈芳慧却是轻笑一声“你说是给的,然而如果人家存心想做什么,你 们说的话谁信,你们说的话又有什么证据,人家的证据可就多了。比如你们拿这钱去兑钱时,钱庄老板可以证明这钱是朱家的。” “柴先生可别因小失大才好,人家给你一百两,却想要你的本,你说你亏不亏?” 一听沈芳慧这话,胡柴只也不免惊出了一声冷汗,可另一方面,他也是打心眼里觉得自己不可能如此,故而他只又忍不住道了一句“没姑娘说的这么夸张吧。” 沈芳慧闻言只道“先生若是不信,便等着好了。” 说完她便要起身。 而胡柴虽然觉得朱家荒诞,但他想对方应该也还不会荒诞到这个地步吧。 可沈芳慧明显也不是会随便乱说的那种人。 故而那人当下只是犹豫再三。最后他只能道了一句“沈姑娘请留步。” 然而他的话音不过刚刚落下,很快便有一名小厮慌慌张张的跑了上来。 “管事的,不好了!” 听到这话,那管事只立刻走出去训斥了一句“什么事大惊小怪的。” 然而胡柴却也在此时开口道“你让他进来说话。” 听到胡柴的吩咐,管事自然不敢阻拦,随后那名小厮很快便闯了进来开始汇报他听到的情况了。 “先生,官府的刚才找上门了,他们说要找您。” 一听这话,胡柴立刻看了沈芳慧一眼。 沈芳慧显然也没想到朱月武的行动会如此快,一时之间她都有些惊讶,不过还好她还是快了一步。 而胡柴当下自然只 能示意其他人先下去“你告诉他们我一会下来,你让他们稍等片刻。” 随后等人离开后,那人便也不敢不信沈芳慧的话了,他只是转头看向沈芳慧,随后他只低声道了一句“姑娘救我!” 沈芳慧只示意那人别慌张,随后她低声道“救自然是要救的,你先别慌。” 她忽然只又转头看向那些讨债的喽啰们道了一句“你们昨夜收到的那一百两可用过?” 众人立刻摇头“我们哪有时间去用啊。” 沈芳慧随后便又问道“那这钱可在你们身上。” 他们立刻道了一句“在我们身上。” 沈芳慧随后便主动道了一句“把钱赶紧给我。” 听到沈芳慧这话,很快那些人便将那一百两交给了沈芳慧,沈芳慧随后便对胡柴道了一句“我们一起走吧。” 胡柴虽然不知道沈芳慧的意思,不过他还是配合着沈芳慧去楼下应付起了那些官差。 那些官差显然是不认识沈芳慧的,毕竟即便沈芳慧是朱家的人,可女子一般都是从不随便抛头露面的,故而他们只无视了沈芳慧反而只看向胡柴道“大老板,这段日子生意可好?” 胡柴只微微笑着拱手道“托福,托福。” 那几人随后立刻哈哈大笑道“这么说,看来胡老板是生意兴隆了。” 随后他们话锋一转,只又冷着脸道了一句“不过可惜,胡老板的生意怕是要到头了。” 胡柴虽然早有耳闻,不过他还是故作惊讶道“诸 位为何如此做说?我们从来都是诚信经营,给官府的银钱我们可是从来没收啊。” 听到胡柴这话,那些人只脸上一黑道“什么诚信经营?” 第一千二百一十章 化干戈为玉帛 随后那人便又接着补充道“我们可是接到命令说你私下多收赌债,如今更是惹了不该惹的人。” 说完这话,那人随后只是一挥手道“来人,带走!” 得了为首捕头的命令,其他捕快便也立刻准备将那胡柴抓起来了,胡柴一听对方的话立刻为自己高声辩解道“大人,我没有多收赌债,大人我是冤枉的啊!” 然而当下却并没有人听他的话,那胡柴随后又立刻求救的看向沈芳慧道“陆姑娘救我。” 不过没有人理会胡柴。 一时这场面竟是有些混乱,然而就在此时,沈芳慧却是突然开了口“且慢!” 听到这一声,现场的混乱方才彻底结束,众人只立刻都将目光转而看向沈芳慧的方向。 沈芳慧只走近几步,随后对那捕头低声道“他没有乱收赌债,这点我可以证明。” 然而那捕头根本不认识沈芳慧,故而那捕头只毫不客气的道了一句“你算个什么东西,你拿什么来证明。” 被那捕头辱骂,当下的沈芳慧也并不生气,她只微微笑道“我确实不算个什么东西,只是不巧的是我的未婚夫君姓朱,更不巧的是,我如今住在朱家。” 一听沈芳慧这话,再看她一身气度,那捕头虽然不知道沈芳慧到底是谁,可显然他此刻却也是不敢乱说话了。 那捕头只用一种审视的眼光看着沈芳慧道“你的夫君姓朱?不知他怎么称呼?” “朱赞郇。”沈芳慧平淡的 吐出朱赞郇的名字。 一听到这个名字,那捕头立刻便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他可以不认识沈芳慧,但他不可能不知道朱赞郇。 如果这女子真是朱赞郇的未婚妻子,那自己的确开罪不起。 可那捕头随后只也立刻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虽然朱赞郇是朱家人不错,可是他现在一副病怏怏的模样,谁也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便会与世长辞,故而此人即使真是朱赞郇的未婚妻又如何。 自己奉的是二少爷的命令,反正是上面的命令他听就是了,万一真开罪了对方,那也还有上面的主子顶着呢。 一旦想明白了这一点,那捕头便也不打算给沈芳慧面子了。他只满不在意的道了一句“原来是朱少奶奶,不过还请少奶奶见谅,我们眼下也是公事公办,还请少奶奶原谅则个。” 说完这话,那人便又要挥手“带走!” 沈芳慧原本以为这捕头听到她是朱家大少的人便会知道害怕,并且会给自己几分面子。 她可没想到对方听了她的话,却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故而她当时只也愣了一下,不过随后她很快便也反应过来了。 他们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 自己毕竟不是他们的直属。他们怎么可能被一个不管事的朱家少爷吓唬到呢。 想到此处,她只立刻拦在人前。 “我让你们走了吗?你们就直接这样走了?”沈芳慧当下只毫不客气的问道。 此时这出门的过道本就不宽敞 ,当下这过道一被沈芳慧以及她身边的刘小满和吉祥一挡住,这过道便也算被人给堵死了。 没法出去,又听到沈芳慧的问话,那几人只也立刻苦笑着道“陆姑娘,您说您凑这种热闹干嘛?我们只是带他去调查,如果他真的清白,我们便会让他回去的,您看我们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 “那你们既然都这样说了,那我也要说他其实用不着调查!”沈芳慧显然是与这几人杠上了。 “因为我可以证明他没有滥收赌债。”沈芳慧只高声道。 她这一声自然只也将看热闹的人都给吸引了过来,许多不明就里的人只都朝着沈芳慧的方向看了过去。 随后沈芳慧便开始了自己的讲述“你们说他们多收了赌债对吧?收的还是二少爷的钱?多收了一百两对吧?” 没想到沈芳慧居然将收了谁的钱,多收了多少钱数只也弄得一清二楚。 一时之间,他们倒是有些不明就里了。 那为首的捕头显然也不清楚上头安排的这件事是个什么用意。 故而当下那捕头只愣愣的点了点头“你说的是,不过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见那人一问,沈芳慧便也微微一笑道“我怎么知道的这你就不用管了,你只要说的是这么一回事就行了。” 那捕头愣愣的点了点头“我说的的确是这回事。” 沈芳慧便道“那你赶紧将柴先生放了吧?” “可他多收了一百两。”那人立刻道了 一句。 沈芳慧嗤笑了一声“什么他多收了一百两,是我多要了你们二少爷一百两,上一次你们二少爷赌钱赌输了,当时手上没多余的钱,所以我便没问他要了,可如今他既然有这个钱了,我怎么可能还不要过来呢?我不过是借柴老板的手收钱,你们要是不信,我可以把这一百两还给你们二少爷就是了。” 说完这话,沈芳慧只从自己怀里掏出那一百两,随后她将这一百两银票只重重的拍在了这群人的手里道“瞧你们少爷给小气的,你们可得给我好好看清楚了,这个是一百两吧?是老朱家给的银票吧?” 听到沈芳慧的话,那两个捕头立刻便打量了起来,他们看到了一百两,如今那银票也确实是朱家的银票。 难道一切真是虚惊一场。 那捕头随后只能老老实实的道了一句“这银票的确是老朱家的。” 他这话音不过刚刚落下,沈芳慧便立刻对其他人道“大家可都听到了!刘捕头可是说了这银票是老朱家的了,这一百两也在这了,大家可得给我做个见证,可别到时候,我还了钱,他们却说我没还钱,到时候倒将我给坑到那牢里头去了才是。” 听到沈芳慧这话,场下立刻便响起一阵哄堂大笑。 而趁着众人哄笑之时,沈芳慧便也不禁压低声音对对方捕头道了一句“您刚才也听到了吧,如今钱也还了,事实证明这一切就是误会一场,那这 柴先生你们是不是也可以放了啊?” 一听到沈芳慧这问话,那人明显有些为难。 “这恐怕不妥吧。二少爷说了一定要将柴先生带过去。”那人低声道。 沈芳慧闻言便也立刻道了一句“可一切不都证明了吗?这就是一个误会。既然是误会,那你们还抓着柴先生不放是什么意思。” 听到沈芳慧这话,瞬间这群人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小姐,您就别为难我们了,我们也是奉上头的命令办事。”那人随后只立刻劝说道。 听对方这不能再退的意思,沈芳慧便也见好就收。 她只道了一句“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再不给你面子似乎也不行了,我想了想,所以不如我们各退一步好了。” 捕头听到这话只觉得可以商量,故而他立刻追问道“怎么个各退一步法?” “这还不简单,你可以带胡柴老板过去,不过有个前提是你得我也得跟着过去,若是你们答应,我便也放行你们。刘捕头,这样咱们可都方便一步哦。”沈芳慧解释的同时只还出言诱惑着对方, 那捕头思前想后一番只也觉得沈芳慧说的很有道理。 所以那刘捕头只得道了一句“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行吧,咱们各退一步。” 得了刘捕头的退步,沈芳慧便也给胡柴一个不用担心的眼神。 随后他们一行三人便跟着那捕头一起走了。 很快他们这一行人便随着刘捕头到了府衙附近的一间酒 楼里。 刘捕头押着胡柴却是没有往府衙里去,相反当下他只将他们一行人请到了附近的酒楼里。 胡柴不免有些不解,沈芳慧也是一脸懵逼。 故而沈芳慧只主动问道“刘捕头咱们是官司纷争,不应该直接去衙门嘛,怎么我们倒是来了酒楼。” 那刘捕头闻言,也只诚实回答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缘由,不过二少爷就在这酒楼里等着胡老板,他也特地吩咐了我们一定要先请胡老板来这酒楼里。” 看着那酒楼,沈芳慧一时也不知朱月武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不管对方卖了什么药,沈芳慧也没打算退缩。 故而当下沈芳慧只一马当先走在了前头。 在刘捕头的带领下,很快他们一行人便上了二楼,在店小二引着他们到达酒楼的的雅间时,推开雅间的大门,只见那雅间里居然真坐着朱月武。 朱月武老神在在的等人,不过他显然没有想到来人会是沈芳慧,故而在看到沈芳慧的一瞬间,朱月武明显愣了一下。 沈芳慧如今到底是占了主动权的,故而当下她只主动同朱月武打招呼道“二少爷。” “大嫂,您怎么过来了?”朱月武在愣了片刻后,随后最终也开口说话了。 沈芳慧则是满不在意的笑道“怎么?我不能过来嘛?” 朱月武尴尬的笑道“也不是不能过来,只是我没有想到……” 朱月武的话还没有说完,随后他的余光便也终于看到了 自己真正要找的人,看着那胡柴与沈芳慧同时出现,一时之间,他只也茫然了许久。 “朱二少爷好。”胡柴一看到朱月武,立刻便朝朱月武拱手。 第一千二百一十一章 谁来买单 而朱月武当下便也终于回过神来了。 甚至在这一瞬间,他忽然明白了胡柴为何会与沈芳慧同时出现了。 很显然沈芳慧与胡柴同时出现在这绝不是偶然,这根本就是一个必然的事情。 而沈芳慧来到这里的目的肯定是为了保护胡柴。 也就是说他们早就有所勾连。 而在朱月武不过刚刚想明白一点状况的时候,一旁的捕头只又突然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了朱月武。 “二少爷,这银票已经追回来了,您给看看?” 听到捕头的话,朱月武又怎么可能会接那张银票呢,当下的他只觉得自己一阵心梗。 这小子是真没一点眼力见啊。 沈芳慧看到这情形,却是不自觉勾起了一个笑容。 她颇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味。 “二少爷怎么不接啊?这银票我可是还给你了,输不起就输不起,姐姐我也不是非得贪图你这一百两,下次你可别再找人去找柴老板的麻烦了,我与他不过朋友而已。” 听到沈芳慧这话,朱月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而此时那捕头只也低声提醒道“二少爷,少夫人既然已经将钱还给您了,这事要不就这样算了吧?当时好多人都见证着呢,咱们若是突然反悔恐怕也不合适。” 沈芳慧只也跟着道“是啊,二少爷钱都在这儿了,您总不会是打算强买强卖吧?要真是这样,您把我抓进去得了。反正这钱是在我手里拿到的,捕头们跟当时在 场的百姓也都知道,这事可是万万怨不到旁人头上的。” 听到沈芳慧这话,朱月武便也不禁低声道了一句“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或许我们只是一场误会。” 说完这话。朱月武只又用眼神示意捕头出去,随后他只主动倒了三杯茶,并且他在倒茶的时候只还低声道“不过我请胡老板过来其实也并非是为了兴师问罪的。” 说话间,他只还将手中的茶杯递给胡柴。 胡柴不敢不接,他只有些略显局促的接过了茶杯,并且当下的他也只是笑着应和道“我也是这样想的,一切应当都是误会,如今看来也是我大意了。” 朱月武闻言只轻笑一声“还是胡老板聪明。” 说完这话,他只又将另一杯茶递给沈芳慧道“嫂嫂,今日扰了你的兴致,我给你赔罪。” 沈芳慧闻言却只是道了一句“赔罪便不必了,你做错什么了吗?” 她这一句话,只又让朱月武尴尬在了原地。 随后没等朱月武开口,沈芳慧方才接过朱月武手中的杯子,她笑呵呵的道了一句“不过这茶我喝了。” 接过杯子,沈芳慧便直接将茶水一饮而尽了。 而胡柴见沈芳慧将茶水喝了,自然只也立刻便将那茶水一并都喝了。 朱月武原本还想摆个主事人的款与其他人一起说话,倒不想沈芳慧却是连这么一点面子都不肯给。 朱月武当下便也只能尴尬的放下了茶盏。 而沈芳 慧只又在随后道了一句“二弟,眼下既然是误会一场,您也不打算计较这事了,那咱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回去了,毕竟胡老板也挺忙的。” 朱月武自然听出了沈芳慧的意思,她这分明是在下自己的面子。 她就是想同那胡柴证明她能搞定自己。 一想到此处,朱月武便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他怎么可能真让沈芳慧把自己当成棋子给刷了。 可眼下局面已经成了这样了,他自然也不好把事情给闹的太僵。 故而当下听到沈芳慧这话,朱月武只轻笑一声,随后他转头看向那胡老板道了一句“胡老板你很忙吗?” 胡老板闻言自然只立刻摇头“不忙!不忙。” 听到对方这么回答,朱月武便也转头看向沈芳慧道“嫂嫂您看胡老板可是不忙的。” 沈芳慧听到这话只觉得胡柴多少有点怂,不过换位考虑一下他的处境,他这种怂其实倒也能说得通。 毕竟胡柴不是自己,更不是朱月武,哪怕他是开过连锁店的,哪怕他在京中势力滔天,可到了云洲这里,在朱家面前,其实他们也不免得面临着是虎得卧着,是龙得盘着的局面。 毕竟他们如果还想将生意做下去,那这连锁店便是开不得也得开。这里的人他更是不能得罪。 所以胡柴此刻附和着朱月武多半是想与他把局面打开,把条件谈妥,而自己做一个中间人,或许也能帮他把局面弄得不太难看。 想到此处 ,沈芳慧便也不急着走了。 故而她只道了一句“既然如此,那咱们不如就在这里吃顿饭吧,正好咱们也好化解一下刚才的恩怨。大家不必顾忌,咱们今日有什么说什么就是了。” 沈芳慧这话,只让朱月武隐隐有种挫败感。 这原本是他的打算。可沈芳慧却抢了自己的话头,这下子自己不管怎么看都是落了下乘的了。 一想到此处,朱月武便觉得十分不爽的同时,他只也对沈芳慧多少有些另眼相看了。 “嫂嫂客气了,这顿饭无论如何也不能嫂嫂请,不如还是我请吧。”朱月武只也主动开口道。 沈芳慧道“那怎么行?” 而在他们争论之时,不明就里的胡柴只也跟着加入了这场请客大战之中,胡柴当下只立刻主动道“我怎么能让二位请客,还是我来请吧,你们谁都别跟我争!今天这个单一定得我买。还望二位给我一个面子。” 一见胡柴也加入战局,本就不过是随口说说,她也没钱的沈芳慧当下便也立刻偃旗息鼓了。 她随后只看了朱月武一眼道“我觉得胡老板说的也有道理,咱们两个就别争了,胡老板既然要请客,那咱们接受就是了,您就当给他一个面子呗。” 虽然朱月武还是很不待见沈芳慧,而且他隐隐觉得沈芳慧这话还是压了自己一头,可眼下已经是这个局面了,他能说什么,改变什么呢? 难道他真要去跟那个胡老板抢着买单 。 想到此处,朱月武只低声道了一句“还是不必胡老板买单了吧,诸位有时间,我可没时间。” 说完这话。朱月武只又道了一句“胡老板,您要真有心请我,咱们下次再约吧。” 说完这话,朱月武便直接离开了。 而胡柴只还试图挽留朱月武,只可惜朱月武却是直接走了,胡老板便也只能朱月武送到门口。 朱月武准备上车的时候,胡柴只还上赶着将朱月武搀扶上车。 朱月武看到胡柴居然一个人跟了过去,当下他便也觉得自己好像看透了胡柴的某种特性。 故而当下的朱月武只对胡柴道了一句“胡老板,您要是想见我,下次我们可以单独见面,我是说真的,我嫂嫂这人心思可深着呢,你玩不过她的。” 说完这句话,朱月武便直接离开了。 胡柴只怔怔的看着朱月武离开,许久之后,胡柴方才似是有些反应了过来。 而等再回来时,胡柴显然也没想到局面会弄成这样,他当下只是有些忧愁的看着沈芳慧道“陆姑娘,咱们现在可怎么办啊?” 沈芳慧却是没事人一般道“还能怎么办?你自己经营小心一点呗。” 随后沈芳慧只又对胡柴道了一句“胡老板,我今日可是陪你在地狱里走了一遭啊。” 胡柴立刻点了点头道“那是。” 沈芳慧便又接着道“所以我之前让您帮我转移一个人,您是可以答应了吧?” 胡柴闻言只立刻点了点头“自然是可 以答应的。” 沈芳慧笑了一声“那就好。” 而当胡柴以为沈芳慧准备走了的时候,沈芳慧却是又突然折身问了一句“刚才二少爷跟你说了我什么嘛?” 胡柴也不知怎的,虽然他知道沈芳慧今日其实是帮了自己的,自己原本不该对她有所隐瞒,可胡柴最后还是道了一句“他没说什么,他只说让我下次单独与他见面。” 听到此处,沈芳慧只道“胡老板。你别怪我乌鸦嘴,我劝你有些事情还是想清楚的好,朱月武不是好相与的,他今日能打算吞并你的银钱,你觉得他明日难道就不会考虑别的事情吗?” “你若是真打算与他合作,那简直无异于与虎谋皮。” 听到沈芳慧这话,胡柴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可是这里神仙斗法,他是一个也得罪不起啊。 故而胡柴只能为难的道了一句“我当然知道您说的十分有道理了,只是我这也是没办法啊。我就算不附和他,他也还是可以继续搞我啊。” 沈芳慧听到此处,便也不禁看向胡柴道“胡老板,他要搞你,你难道就不会找个别的什么靠山吗?” “吞狼驱虎可是很好用的。” 听到沈芳慧这话,胡老板当下只也立刻转头看向沈芳慧道“还请姑娘给我指条明路,若姑娘肯给我指条明路,我一定会报答姑娘的。” 虽然沈芳慧并不觉得这胡老板对自己有多大的作用,不过就算没用,她也不想自己拿 到的人被朱月武夺走。 故而沈芳慧只主动道了一句“这样吧,明日还是这个时候,你到这里来等着,我给你指个人,那个人会帮你解决你的实际问题的。” 第一千二百一十二章 说服刘大牛 听到沈芳慧这话,那胡柴自然只对沈芳慧又是一阵千恩万谢。 而当下的沈芳慧一见时间也不早了,加上她还忧心刘大牛的事,故而当下的她便也没什么心思继续与胡柴对话了。 她在随后道了一句“谢我的话,你便不必说了,只要你别把我今日与你做的交易告诉别人,我也就谢天谢地了。” 听到沈芳慧的话,胡柴自然连连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将这事说出去。 而沈芳慧则只道了一句“您能兑现就好。” 说完这话,沈芳慧便也出门上了马车。 不过这一次的她只直接对车夫王诚道了一句“去云永巷。” 王诚虽然有些奇怪沈芳慧去那个地方做什么,不过他也没有多问,很快马车便驶入云永巷了。 沈芳慧带着刘小满和吉祥走在此处的时候,刘小满明显有些紧张。不知是出于什么考虑,刘小满在进去之前只突然对沈芳慧道了一句“陆姑娘,我有事想先走一步。” 沈芳慧闻言也没有阻拦。 随后刘小满便匆匆忙忙,狼狈的离开了。 而沈芳慧则与吉祥继续往云永巷里去。 而当她们过来的时候,昨夜街上的人一看到她们过来,便也立刻吓得躲进了屋里,显然他们只都以为刘大牛的母亲会死,只怕是与这两人有关,毕竟刘大牛之前都没有什么事,可之后就是沈芳慧他们过来了之后,刘大牛的母亲便死了。 谁知道会不会是这两人带来的灾祸。 此时得 沈芳慧还不知道云永巷昨天夜里发生了命案,她虽然觉得人们看到自己便如同看到蛇蝎的态度很奇怪,不过当下的她也没有多想,故而她们只继续往里面深入走了进去。 此后不知走了多久,倒没想到他们却是先与大志撞上了。 大志此时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倒是没有看到沈芳慧,还是吉祥先认出了他。 当下吉祥只立刻同大志打了一声招呼。 “大志!” 听到吉祥的呼唤,大志方才像是受到惊吓一般抬起头,一看到来人是吉祥,他脸上的表情便更加慌乱了。 而就在大志不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吉祥却是突然又走近了过去道“大志,你怎么看到我像看到鬼一样,我很可怕吗?” 大志此时跑也不是,逃也不是。 他只低着头道“没有啊,我只是没想到你们会这么快就过来。” 然而吉祥怎可能看不出来大志是在说谎,故而当下的吉祥只对大志道了一句“行了,大志你别装傻了,我难道还看不出来你什么时候在说谎,你什么时候是说真话吗?你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还有那些村里的人为什么都躲着我们?” 听到吉祥的问话,大志不是个会说谎的人,当下的他只长长叹了口气,随后他低声道了一句“罢了,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告诉你就是了,不过你知道了后可别怨我。” 吉祥被大志这番话说的莫名其妙,不过为了不让大志退缩 ,吉祥便也立刻鼓励着道了一句“我不会怨你的,你说就是了。” 听了吉祥的话,大志只也先将吉祥给自己的银锭子重新还了回去。 随后大志道了一句“你拿着。” 吉祥看着手里的银锭子只觉得莫名其妙,不过她还是没有拒绝大志。 随后大志将银锭子给了吉祥之后,整个人便也似乎安心了不少。 故而他只又在随后低声道了一句“对不起,你让我保护好张大牛母亲的事情,我没有做到,昨日一伙黑衣人袭击了大牛的家,大牛当时没在家,他的母亲被人打死了。” 一听这话,不止是吉祥,便是沈芳慧只也跟着同时怔住了。 “怎么会这样?”沈芳慧立刻出言问道。 刘大牛当下有些无辜的低声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村里人都说大牛肯定是结仇了,还有人说是你们带来了灾祸。” 沈芳慧其实比谁都清楚这事情的背后黑手,只是可惜自己没有过去拯救对方的能力。 故而沈芳慧也只能又问了大志一句“你知道大牛现在在哪里吗?” 大志闻言只立刻低声道“他现在应该还在家里。” 听到这话,沈芳慧方才轻轻松了一口气。 随后对她只大志道了一句“你带我去大牛家看看吧。” 大志当下自然是立刻配合着点头,很快大志便将沈芳慧他们带到了刘大牛家中。 不过在去刘大牛家中时,沈芳慧只又让吉祥去寿衣店找老板买了一些棺木之类的丧葬 需要的东西。 而她则在大志的引领下直接往大牛家中走了过去。 此时的刘大牛正在收敛着自己的母亲。 经过他的一番细心清理,加上隔壁好心婶子的帮忙,此时他的母亲脸上已经没有了血污,身上的衣服虽然破旧却也整洁。 她静静的躺在床上,就像是睡着了一般,可若是当人仔细看过去,却也还是能看出这老太其实已经是死了的,她的嘴唇乌紫,脸色也是。 可刘大牛却是不肯松手,他怔怔的跪坐在床边,他卧着自己母亲的手。神色漠然的看着他的母亲,似乎在短时间内,他都无法接受自己母亲已经去世的事实。 他实在是太过于专注了,甚至当下大志与沈芳慧进来了他都没有发现。 大志看到刘大牛那副颓废模样,便也对沈芳慧道“芳慧姑娘,他都这样好久了,我叫他也没用。” 说完这话,大志又对刘大牛道了一句“刘大牛,陆姑娘来看你了。” 听到大志这话,刘大牛还是没有多少反应,他沉默的转头。 沈芳慧便也立刻道了一句“节哀顺变。” 他没有看向沈芳慧,他只低声道“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们。” 然而沈芳慧是什么人,她怎么可能会走。 她只低声道“大牛,我知道你很伤心,可是你让我走,我是不会走的,毕竟我如果走了,谁知道他们的下一个处置对象会不会是你呢?” 听到沈芳慧这话,刘大牛却是嗤笑道“要杀 便杀,要剐就剐。他们不找我,我也是要找他们的。” 沈芳慧听了有些暗自心惊。 “你找他们干什么?” 刘大牛只道“自然是报仇!谁杀了我的母亲我就杀了谁!” 说这话,刘大牛的眼里满是红血丝,而他的眼神更是近乎癫狂。 看得出来刘大牛的眼神里充满了某种疯狂。 沈芳慧便也立刻道了一句“你说的轻松,可是害死你母亲的难道只是那几个黑衣人,你要报仇,如果你现在抡着一把斧头过去,那你就是个莽夫,因为你什么都办不成!反而还只会被人反杀。” 听到沈芳慧这话,刘大牛也只是立刻道了一句“我烂命一条,让他们随我一起去死,我值了。” 沈芳慧却是立刻道了一句“你值个屁!你连仇都报不明白,值的哪门子值。” “我告诉你什么才叫值,那就是报仇让指使害你母亲的人真正被诛杀那才算是报仇!”沈芳慧高声训斥道。 听到沈芳慧这话,那人陷入了某种思考之中。 他沉默了片刻,随后他终于再次开口了。 “所以你觉得我该怎么报复他们?”刘大牛问道。 “跟我合作啊,你说朱老爷如果知道自己的亲儿子杀了自己亲弟会是个什么反应呢?” 听到沈芳慧这话,刘大牛还是没有吭声“一个死人哪有活人的价值高,就算死人的价值真超过了活人,那朱月武也是你们老爷的亲儿子。他又能将他怎样呢?” 沈芳慧面对 刘大牛的质疑只也不紧不慢。 “你可能对朱鹮志不了解,不过我跟你说一个事吧,之前朱月武刚刚进入朱家大门的时候,曾经因为饥饿偷拿过祖庙的供果,这事本来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小孩不懂事,教育一番就可,可这事偏偏被朱三老爷看到了,他只对朱老爷说此子不可留,之后朱老爷就差点将朱月武活活打死,如果不是他大哥与当时的主母拦着,他是真的差点被打死,他偷了一个果子而已,就获得了在床上躺一个月的代价,和十多年的无视与冷漠。” “你说如果朱老爷知道朱三爷被他的私生子杀了,他会是什么反应?” 听到沈芳慧说的这话,刘大牛原本晦暗的目光里只也终于燃起了一丝光亮。 “我懂你的意思了,好,我跟你走,我愿意配合你去指认他!只要能报仇,便是叫我粉身碎骨也无所谓。” 听到刘大牛这话,沈芳慧不禁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她原本还以为刘大牛定然会很难搞定。 可如今看来,自己似乎是找对了方向。 “你能这样做就对了。” 而正在沈芳慧与刘大牛说话的功夫里,很快吉祥便也带着棺材铺子的老板过来了。 在那老板身后只还跟着几名伙计,那群伙计只也抬着一口红木棺材放在了院子外头。 吉祥一进屋便对沈芳慧道“小姐,棺材已经抬过来了。价钱也谈好了,老板说可以承包一切入葬的事宜 。” 听到这话,沈芳慧只对吉祥赞许的点了点头。 而刘大牛则是也跟着出去看了看那棺材,随后再进屋之后,他只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沈芳慧。 第一千二百一十三章 先行一步 沈芳慧便对他低声道了一句“这个是给你母亲的,你也让她入土为安吧。” 听到沈芳慧的话语,刘大牛一时也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 一旁的大志知道他是不知怎么表达,便也不禁对刘大牛道了一句“你现在在这愣着干嘛啊?你赶紧谢谢陆小姐呗。” 刘大牛也是这时方才反应过来,随后他只低声感激的对沈芳慧道了一句“陆姑娘,你放心,你对我的好,我会记住的。” 然而沈芳慧听到刘大牛的话,却只是道了一句“这没什么,我们本就是在合作而已,给你母亲安置这些,也只是希望她能安心往生。” 刘大牛听了自然立刻点头对沈芳慧道了一句“陆小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出来指认他的。” 沈芳慧听到刘大牛的话,自然赞同的点了点头,随后她又低声道了一句“对了,你现在还不能出面,所以我打算将你安排到我一个认识的朋友那里,你由我那朋友带出去,等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再秘密回来可好?” 刘大牛此时其实已经没有了盼头,故而对于沈芳慧的安排,他也只是道了一句“小姐想怎么安排便怎么安排。只要能让那害死我娘的人得到报应,我怎么样活着都无所谓。” 听到刘大牛的话,沈芳慧只也立刻道了一句“会的,你放心,他一定会没有好下场的。而且我不会让你等太久。” 此刻的刘大牛也明白了自己的势单力薄,加 上沈芳慧还在自己最在乎的母亲面前做了这些事,他心中只也满是对沈芳慧的感激和对朱月武的痛恨。 而经历了这一场,沈芳慧自然也不放心让刘大牛继续留在这里了,所以她很快便对刘大牛道了一句“大牛,现在还有一件事可能需要你配合我。” 刘大牛闻言只是转头看向沈芳慧道“您要我做什么直说就是。” 沈芳慧闻言当下自然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了,她只直说道“我要你现在就跟我走。” 刘大牛闻言却是低声道了一句“可是我如果现在就跟你离开的话,我的母亲又该怎么办?而且我想最后再跟她待一会。” 听到刘大牛的话,沈芳慧只能继续跟刘大牛讲道理。 “如果没有非常之事,我当然也不会来打扰你。” “可是你也看到了,昨夜你的母亲已经被他们打死了,而他们的目标肯定不是你什么都不知道的老母亲,他们真正的目标一定是你,昨晚如果你在这里他们一定会将你和你母亲一并解决了,而如今他们解决了你的母亲,你觉得他们不会来找你吗?” 听到沈芳慧的这一番话,刘大牛当下只也跟着陷入了沉默。 沈芳慧便继续趁热打铁的道了一句“大牛,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我也不打算与你说什么大道理,我只是要告诉你,人死不能复生,你别太过沉溺于过去。那都是些没办法的事情了,你现在能做的只有好好保重自己 ,只有这样,就算往后你也还可以去她坟前祭拜。” 刘大牛听沈芳慧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心里其实也已经有一些明白其中的道理了。 他最后只能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最后只又重新看了一眼沈芳慧。 随后他只低声道了一句“我跟你走!” 听到刘大牛终于自己想明白了这些,沈芳慧心中便也不禁一阵欢喜。 而后,沈芳慧便带着刘大牛离开了这里,不过在离开之前,她只特意叫刘平安留在院子外注意着这周围有没有可疑人员路过,若是有,刘平安可以选择反过来跟踪他们。 对于沈芳慧的安排,刘平安自然选择服从。而沈芳慧对于刘平安也向来很放心。 安排好了刘平安,沈芳慧便上了马车。 而另一边的吉祥则还在与那大志说话“大志哥,这个还是给你。” 吉祥说话间只将一锭银子交到大志的手里。 大志一看到那些银子便也立刻摇头道“这个我不能要!” 然而吉祥却是低声道了一句“大志哥,您就拿着吧,你娘看病也是要钱的。况且你也尽力了。” “你要还是觉得心里过意不去,那不如这样好了,你帮我们看着点外面,如果外面有什么不对劲的,你就告诉我们,这样可以了吧?”吉祥随后只低声道。 听到吉祥的话,大志便也不禁主动道了一句“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这一次一定会帮你好好留意的。” 听到大志的话, 吉祥便也不禁对大志点了点头道“如此也好,那我先走了。” 说完这话,恰好沈芳慧此时也准备离开了,故而她便在车上叫着吉祥,吉祥闻言,随后便也匆匆去追沈芳慧了。 之后,刘大牛的院子里便重新开始忙碌了起来。 人们只将那刘老太整理好之后,便装进了棺材里。 之后他们又请了和尚道士做了法事,而在此期间,果然刘大牛的院子里只也有人前来盯梢了,那些人只在刘大牛的院子前装作无意中路过的人一般晃悠,然而实际上,他们的目光却是一直在盯着刘府里进进出出的人员的。 然而他们这种盯梢直等到那刘老太被人抬出去,再到下葬,他们只也没有等到该出现的人的出现。 故而他们在跟踪到下葬的地方后,便也不禁道了一句晦气。 而他们在出来前自然是兵分两路的,他们在下葬的地方没有等到刘大牛的现身,他们便又在不久之后重新回到刘大牛的住所。 他们来到自己一直在监视刘大牛的同伴面前,他们只对自己的同伴问询道“怎么样?刘大牛在这里吗?” 面对对方的问询,同伴们只没好气的道了一句“回来?我看这小子压根就没打算回来吧,我们都等了那么久了,也没见那小子现身啊。” 随后同伴们说完自己的结论,只又看向那群随着刘母一起离开的人员,他们只对那人道了一句“那你们呢?你们跟踪刘母的 时候有没有看到那刘大牛。” 一听这话,那同伴只无语道“刘大牛根本就不来,这小子定是没胆了。” 听到同伴的话,几人很快便也得出了自己的结论“我看咱们还是别找了,刘大牛这小子,说不定早就跑了,不然昨夜他就应该在这府里,我猜他啊肯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所以先溜了。” 这些人商量了一阵之后,便也终于决定离开了。 只可惜这些人还是太过于大意了,他们只以为自己是在跟踪别人,可他们却不知道其实当下也有人在跟踪他们。 而跟踪偷听他们对话的那个人自然就是刘平安与大志。 眼看着这群人便要离开了,大志也不禁低声对刘平安道“平安,他们现在虽然已经准备离开了,不过我觉得你们的主子肯定是想你做其他的事情的,所以等下,他们如果走了的话,咱们最好还是选择继续跟着他们,咱们一直跟到回府,如此一来,也好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听到大志的话,刘平安自然配合的点了点头,随后这二人便也紧紧跟在了那些跟踪者的身后,他们一路追随,却不想这群人最后却只是在一个叫做娴雅集的小院里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娴雅集是个酒馆,里面宾客如云,如果不进去,那很显然他们便也不知道这些跟踪者们的背后之人是谁。 可是进去的话,很显然那娴雅集里都是非官达贵,他们现在这个模样说不 定被人直接给轰出来也是有可能的。 所以他们当下只彼此看了对方一眼。 刘平安当下便也不禁直接询问大志道“大志,你说咱们现在怎么办啊?难道咱们就在这里等着他们现身吗?” 大志听到刘平安的话,只用一种你是不是傻的眼神看着刘平安。 随后大志只直接出言否认道“等着他们现身?你觉得他们一定会现身嘛,况且这里这么多人,你认识那个幕后黑手嘛?” 听到大志的话。刘平安傻傻的摇了摇头。 随后大志只又看了看周围进进出出的人群,当下的他只也很快便找到了一个方法,当下的他只随着人们一起往人群里去了。 在离开之前,他只还对刘平安嘱咐道“你在这里守着,等我出来。” 刘平安傻傻的点了点头。 好在刘平安虽然傻,却也还算听话,故而大志也不怕他乱跑,所以大志便也放心的混入人群物色人选了。 之后不过片刻他便混进了一个有许多随从跟随的阔少爷的身边。 那娴雅集的人虽然看到衣衫平常的人都不会允许其进入,然而他们对于那些跟在阔少爷身边的人却是不会去调查的。 而那阔少爷带了一堆仆人,自然也不会注意到自己的队伍里混进了一个鱼目混珠的家伙。 故而在双方的心照不宣里,大志只十分顺利的混进了这个队伍里。 而大志在进入娴雅集居里,只趁着人们不注意,他自然只又迅速脱离了那个 阔少爷的队伍,很快他便开始在大堂里搜寻,只可惜,他目光所到之处却并没有发现自己刚才跟随的那群人的踪迹。 他们就像是石沉大海,鱼入水底一般。 第一千二百一十四章 反跟踪 知道一楼大概率是找不到那些跟踪者了,他的目光自然很快便又转去了那由一间间雅间组成的二楼了。 他们不在一楼那就肯定是在二楼了,大志于是便也想上二楼。 然而不想这娴雅集居里倒是守卫森严。 不止是外面有人在把关,一旦看到穿着打扮不如人的他们会直接拒人于千里之外。 便是在二楼也是有人把守的。 这时候想要上二楼,那可就不止是要光鲜亮丽那么简单了,他们只还要求上楼者必须有他们所在地方的牌子。 如果没有那块小牌子,他们便是说什么也不会放人上二楼。 而这一点,在一位喝醉酒闹事的阔少身上只也得到了完美的呈现。 “小爷我就要上二楼!你们赶紧让小爷上去!”当下那醉醺醺的阔少只对二楼守着的侍卫高声出言训斥道。 然而那两名守在此处的守卫却是直接对那阔少道“按规矩,您得将牌子交给我们,我们才能送你上去。” 然而面对那守卫的解释,那阔少却是嚣张至极“什么破牌子?小爷没有就是没有!你们若是识趣的便赶紧给我让开,小爷有的是钱!” 说话间,那阔少只还一把将一堆钱洒到那两名守卫的面前道“看到了吗?小爷有钱,你们赶紧让开。” 然而面对这位阔少的撒钱攻势,那两人却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相反,在这阔少拿钱侮辱人没多久之后,一小队打手便突然靠近了那阔少,随后 不过片刻,那原本闹腾的阔少便直接被人像扔垃圾一般干脆的扔出了娴雅集居。 而当下的人们在看到阔少被扔出娴雅集居后,他们便也不禁更加的老实了。 当然这也警醒了大志。 看来硬闯上二楼基本是不可能了,他还是得想个法子上二楼才行。 而在他这样考虑的时候,不想正好有一名二楼的少爷只从二楼走到了一楼。 他似乎是去找什么人,只见他竟是越走越偏。 一看到对方走进了某个偏僻的角落,大志顿时便也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他当下只也立刻跟着那人往那角落里走了过去。 不过在跟踪的时候,他只还顺手操起了放在角落里的一根木棍。 随后看一看左右四周没有人,他立刻便眼疾手快直接将木棍朝着那位大少的头顶狠狠砸了过去。 那大少立刻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随后他便也想回头看看是谁砸了自己。 然而大志一看对方还没晕倒当即吓得又给对方来了好几棍,直到对方彻底被打晕了倒在了地上,他方才放下了自己手里的木棍,于此同时,他只也立刻便将对方拖到了某个荒僻的小屋子里,之后他迅速的开始脱起了对方的衣服,并且寻找着对方的令牌。 好在一番搜索之后,他居然还真找到了一块小令牌和一袋碎银。 虽然那银子看起来很吸引人,不过大志显然也是担心自己会因此摊上什么麻烦的。 所以当下的他并没有私 藏那袋碎银。 他只是扒了那人的衣服,取走了那人的令牌,随后他只又将自己的衣服藏在别的房间里。 而这人则被他直接藏在了柜子里。 做完这些,他很快便大摇大摆的出去了。 不过当他到达二楼的时候,在面对那些侍卫的时候,他心中还是很慌乱的,毕竟他从来也没有直接与这些人有过什么正经接触。 他也很怕被那些人识破自己的身份。 不过好在当他将令牌伸过去的时候,他们只是看了一眼令牌,随后他们便直接将对方给放行了,他们似乎根本不在意大志看起来不像是富家公子,比起这个只要有令牌,他们便会放行。 这种顺利程度简直让大志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了。 而大志在上了二楼之后,自然便也立刻开始寻找起了那些人的踪迹,然而可惜的是,这里的雅间基本门外都守着一堆仆人,而那些仆人们守着的主子却是在雅间里,根本看不到其庐山真面目。 所以眼下他进去不是,不进去也不是。 而就在大志发呆的时候,一名二楼的侍者见大志一身富贵公子哥打扮,便也不禁主动走到大志身边道“这位公子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听到侍者的话,大志自然只是摇头“倒是不必了,我就想出来透透风。” 而在他这样说的时候,他只也很快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人居然是其中一个跟踪者,瞬间他的眼珠子都瞪圆 了。 而在他看着这群人的时候,那其中一人只先是警惕的看了看四周。 大志在他扫视时,为了避免被对方怀疑,当下的他自然只也立刻低下了头。 而等到那人确定没有人看到他后,那人方才推开眼前的大门走了进去。 大志在那人进去了之后便也立刻对那侍者道了一句“刚才那个进去的人叫什么名字?” 那侍者莫名其妙的道了一句“我怎么知道那人叫什么名字。” 大志只也尴尬的看向那侍者,随后他只又问了一句“那那个雅间叫什么名字?” 听到大志的问话,侍者当下便也更加觉得奇怪了。 “那不是雅间,那是我们少东家办公的地方,还有你到底是不是我们二楼的客人啊?你怎么连这么基本的事情都不清楚?” 被侍从怀疑的大志只是尴尬的笑了笑道“我确实不知道,毕竟我也是新办了令牌嘛。” 说完这话,大志只还主动晃了晃自己的令牌。 那侍从看了一眼大志的令牌,便也不再质疑大志了。 只是这大志一个劲的问自己,却是不给自己一个子儿的小费,侍从不免还是觉得大志有些小气。 虽然这也正常。 毕竟二楼虽然住满了达官显贵,不过这些达官显贵,尤其是他们的公子哥儿们可不是个个都是那种大方的主。 可是对于侍从来说,只有有钱才是爷,您连钱都拿不出来,那便什么都不是了。 所以那侍从只道了一句“您如果没事 了的话,我先走了哦。” 大志也怕说多了露馅,故而对于那侍从的话,他也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对方离开。随后一等那侍卫离开,他便有心想朝那边靠近过去打听一下这里面的老板到底是谁。 只可惜那里的人实在太多了,而且那些人只还不时的警惕着周围。 所以当下的他便也只能采取一种盯梢的方式,他一边守株待兔一般的等着那屋里的人出现。一边他只也采用一种旁敲侧击的方式打听着这酒楼的主人到底是谁。 听到他这个提问的人只顿时觉得大志问的话简直愚蠢的可以,不过那人还算好心,他还是认真的回答了大志的问题。 “你连这里的老板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那你是怎么进来的?” 不过随后那人只又低声道了一句“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偷偷用了别人的令牌上的这二楼?” 听到那人的问话,大志当即便是悚然一惊。 不过他可不敢承认。 而那人则是了然的笑道“行了,我也是问别人借的令牌来的,人们对于自己没去过的地方好奇也是正常的,你就不必太在意这个了。” “我可以告诉你他们的老板就是朱府的二少爷,不然一个小酒楼谁敢肆无忌惮的得罪人啊。” 说完这话,那人只还笑着搂了搂他的肩膀道“对了,你要跟我一起去喝酒吗?” 而在他说话的功夫里,那雅间居然也被打开了。 看着打开的大门在沉寂片刻后 ,里面的人便也匆匆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长身玉立的浓颜青年,他匆匆往楼下而去时,所有人只都跟在他身后,不过跑去跟他汇报情况的那些跟踪者却是不在其列。 谁也不知道那些人到底去了哪里,所以如果不是自己亲眼所见,谁又能知道面前这位公子就是跟踪者们的幕后主子呢。 那人当下似乎也看出了一些什么,他只对大志道“你老盯着他看干嘛,他就是朱家老二,你不会是跟他有仇吧?” 听到那人的胡乱猜测,大志立刻道了一句“怎么可能,我与这种人是交集也没有的。” 说完这话,他在随后只又对那人匆匆道了一句“对了,我还有事便先不陪你了。” 大志说完这话,便也跟着匆匆下楼了。 他甚至顾不得取回自己的衣物便直接冲了出去。 好在刘平安一直守在此处,他便也立刻指着刚刚走远,此刻正在马车上的朱月武道“你赶紧跟着他,那就是那些跟踪者们的幕后主子。” 听到对方的话,刘平安立刻便也寻了一辆小驴车去追随那朱月武了。 而大志在让刘平安离开后,便也准备回去找自己的衣物,顺便他再将别人的东西都还给别人。 然而他不过刚刚进门,却见那原本应该昏迷的少爷此刻却是突然醒过来了,他此时只穿着一身中衣在大厅之中大吵大闹。 “你们这是什么破酒楼,老子被人砸了,还被人扒了衣服,你们不帮 我找出偷袭的人,还怪我闹事,你们会不会太过分了!” 然而面对那人的大喊大叫,众人的应对却是对那少爷不理不睬。 第一千二百一十五章 不作不死 倒是大志只在人群中一眼便看到了那少爷,当下的他感觉形势不妙,便也立刻准备偷偷溜走。 然而就在此时那少爷却是明显也看到了大志。 虽然他没有看清楚砸他的人长的什么模样,可是大志身上穿的却分明是自己的衣服。 故而他当下只立刻朝着大志的方向扑了过去。 “偷衣贼别跑!” 他说话的时候人们看到他朝着自己的方向扑了过来,众人当下便也不禁纷纷退避开去。 故而大志一看到那少爷认出了自己,便立刻狂奔的动作倒是并不显眼。 甚至那些守卫一见那少爷居然惊扰了楼里的客人,他们只也主动出击去抓那少爷。 他们很显然已经准备直接拿着那少爷当普通人处理了。 而那少爷则是一路狂奔,当下的他们只根本不是少爷的对手。 很快在这场追逐战里,那少爷最先与人分出了胜负。 当下守卫们抓住了少爷,而少爷只又揪住了大志。 少爷语气激动的道“就是他!偷东西的就是他!他穿的是我的衣服!你们抓我干嘛啊!你们赶紧给本少爷抓他啊!” 好在大志也不算愚蠢,在那少爷大吼大叫的档口,那大志只也立刻道了一句“你干嘛啊?你是疯狗吗!怎么追着我咬啊!” 随后大志只又对着那些守卫道“你们还不赶紧给我将这疯子扒拉开?我真是要疯了!你们这楼里怎么还进疯子的吗?” 那些人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视觉效果 ,故而对于大志的喊话,他们也没有觉得其中有什么不妥的,相反正因为大志太过正常了。 两厢对比之下,他们只更加觉得这少爷就是一个疯子。 于是这里的人只道歉的道歉,掰手指的掰手指。 眼见着那少爷便要失去对大志的控制力。大志很快便要脱身之际。 不想就在此时,一名认识那少爷的年轻公子只恰好进来,他一看到那少爷这副狼狈模样,便也不禁惊讶的道了一句“季安,你怎么弄成了这副模样?” 那名唤季安的富家少爷一见那年轻公子,便也立刻道“礼舒!你来的太好了,你赶紧告诉这群目不识珠的蠢货!我到底是什么人!” 虽然那年轻公子也不知道这小少爷为何会与这些守卫有冲突。 不过他还是立刻为对方解围道“这是张承公家的少爷,你们快快放了他。” 此时人们显然只都认识到了自己犯错了。故而那楼层管事的只立刻冲上前去假意训斥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守卫道“蠢货!你们在干什么!” 随后那人只又立刻如同张家少爷道歉“张少爷实在不好意思,都是底下人目不识珠,我之后定会好好教训他们给您赔礼道歉!” 然而那张家少爷显然也是家里娇惯着长大的,今日在这里受到了如此奇耻大辱,他心里如何能忍。 “一句对不起难道就能消了我在这里受到的耻辱?这么多人都在看着本少爷,刚才又闹出那么大动 静,你们就说这里是不是你们的失误?” 面对那张家少爷的指责,因为他们到底是没理的那一方,故而那几人只都沉默着道张家少爷说的有道理。 那管事的恰好已经将大志也给抓住了,故而那管事当即便也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他只示意守卫们狠狠抽了大志一个耳光。 随后他微微笑着道“张少爷这事都是底下的人不懂事,不过当时的您与他,他们分不清楚其实也是情有可原的不是嘛?” 一听这话,那张家少爷便也立刻不爽了。 “你们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想说我还不如这臭乞丐?” 那管事闻言立刻笑着解释道“当然不是如此,您英明神武,这臭小子就是披了您的衣服,那也是张冠李戴。根本不配。” 管事一边顺毛哄着那张小少爷,一边又趁机道“我们这边当然也有责任!不过您不觉得更大的责任其实还是在这臭小子鱼目混珠嘛?如果他不假冒于您,您又怎么可能受到如此奇耻大辱?” 听到那管家的话,那张小少爷一时还真有些被哄住了,他恶狠狠的瞪着大志道“你说的有道理,这臭贼害我丢了这么大的脸,我今日非整死他不可。” 一听这话,大志只也感觉到害怕了,他当下只立刻同那小少爷道歉了起来“小少爷,我不是有意冒犯您的,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然而那大少爷没等大志把话说完,便直接对着大 志的胸口当即踹了一脚。 那大志被踹的当即便也发出了一声惨叫。那管事的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在看到大志被踹倒后,那管事的便也趁机道了一句“张少爷,您看这人也抓到了,这人我们就交给您处理了,这事是不是也可以了了?毕竟一切都是这混小子犯浑!” 那张少爷本来还准备走过去抓着大志揍一顿,一听那管事的话他便立刻感觉到了不对劲,虽然大志偷了他的衣服是很可恶,可在他看来自己受到这样的羞辱却也与这娴雅集居的人员管理不好有关。 故而他只立刻不满的道了一句“难道只有这小子一个人有错,你们的管理不好!我还是你们的大客户,你们都管不好!你们还说只是这小子一个人的错,我倒要问问有你们这样处理事情的吗?” 听到这张小少爷发疯,他的同伴立刻便想拉住对方“小少爷,这事就算了吧,我觉得他们这样处理也挺好的!” 然而张小少爷却是根本不理会自己同伴的劝阻。 他反而只朝着自己的同伴骂道“你没种是不是啊!我有道理我还不能把事情闹大了吗?” 随后他又转头看向其他人道“而且你赶紧问问其他人,你问问他们如果像我这样他们能接受这样的耻辱嘛?你连最基本的人权都不能给你这里的客户提供,你们还开什么酒楼,不如直接倒闭吧!” 听到这话,便连那酒楼的管家只也变了脸色 。 不过小少爷显然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妥。 “张少爷,您骂也骂了,我们也道歉了,这事到这里不如就算了吧。咱们各退一步海阔天空!” 那管事只沉着脸劝阻着这张小少爷。 然而张小少爷显然还是没有接受过社会的毒打,他一看这管事的不哄自己了,反而只还似乎是在威胁自己一般,当下的他便也气不打一处来。 “你威胁谁呢!本少爷是被你威胁的嘛?你这只哈巴狗狗仗人势!你不就是仗着朱老二的势利嘛?他朱老二算个屁!还不就是朱家养在外面的一条狗!他爹若是不认他!他就屁都不是!你们神气什么啊!” 听到这少爷只连朱月武都给骂上了,瞬间别说是那管事了,便是整个大厅里看热闹的也都变了脸色。 他的同伴当下更是连理都不敢理他了。 而且也是在此时,在那张少爷骂的正欢之时,那张少爷身后却是突然传来幽幽一句“我确实什么都不是,不过一个屁而已。” 听到这冷寒的话语,当下张家少爷只也感觉到了不妙,随后他一回身便看到了正幽幽注视着自己的朱月武。 一回身看到朱月武,那张家小少爷只也领出了一身冷汗。 他是知道朱月武已经离开了这里才敢如此撒泼的,可眼下这明明已经离开的人,怎么又转回身来了。 他有些磕磕巴巴道“月武,你……你怎么回来了。” 朱月武却是看也不看张小少爷一眼,他 只直接道了一句“将这小子关进水牢里好好清醒清醒吧!” 一听朱月武这话,那张小少爷立刻暴怒道“朱月武,你敢!” 朱月武却是冷冷看着他道“我有什么不敢的!别说是将你扔进水牢里了,便是将你杀了,我也是敢的。你要不要试试?” 说这话时,朱月武的眼底有一抹恶意闪过。 看到朱月武这般,那张小少爷当即便也哑口无言了。 他哆哆嗦嗦道了一句“你……你不会的。” 朱月武冷笑一声“我会不会你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随后他又恶狠狠的道了一句“我虽然只是条外面的野狗,可也比你这小怂包强!你要是再敢废一句话,我杀了你!” 听到朱月武这话,那人顿时哆哆嗦嗦了起来。 而朱月武随后便又道了一句“将他带走!” 那管事的听了朱月武的吩咐,自然便也立刻安排人去抓那张小少爷了。 此时那张小少爷也已经是人都被吓傻了。 面对着朱月武的作为,他什么都不敢说。 “朱月武!你放了我!我爹要是知道你这样对我,他一定会找你麻烦的。” 听到对方的威胁,朱月武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一般“哦,是嘛?他要找我的麻烦,那你便让他尽管来找就是了!我十分期待。” 说完这话,朱月武便也准备转身上楼。 然而处理了那张小少爷,那管家却又对朱月武道了一句“少爷,您看这小子又该怎么处理呢?” 朱月 武闻言只看了一眼大志,他并不认识大志,故而对于自己同伴的问话,他只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还能怎么处理?不杀了,难道留着过年。” 第一千二百一十六章 装疯卖傻 听到这话其他人只漠然应是。 大志却是被吓得险些七魂六魄都出窍。 他可没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遭遇。自己不过偷了一件衣服,难道就要遭遇这样的处置吗?一想到此处,他当下便也不禁立刻同人求情道“老爷,您饶了我吧,我是第一次犯错!我往后再也不敢了。” 然而像大志这样的人,看在朱月武的眼里简直如同蝼蚁一般。 故而当下无论大志如何求饶,也没人理会。 大志不禁感觉到一阵绝望,不过随后他很快便又想起了一个十分关键的事情。 那就是这次安排他这么做的是吉祥。 而那吉祥当初是被卖给了朱家,那她现在在伺候的一定是朱家的女眷。 如果这么说来,自己或许还可以粘上一点关系。 也是病急乱投医,大志为了活命,自然只立刻对着朱月武叫唤道“月武少爷!您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而且这事也不是我干的,是你们朱家的女眷叫我干的!她们叫我做的这事!” 一听这话,朱月武只也果然停住了脚步,随后他只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凝视的目光深深的看着大志。 “你认识我们府上的女眷,那女眷是谁?”朱月武出言问询道。 大志怎么可能知道对方是谁,他只知道吉祥伺候着她,以她为主。 而且这女子还这么年轻。 不管怎么想,这女子多半也应该是朱家的大小姐了。 想到此处,他只立刻高声道“她是朱家的小姐 ,就是她叫我来这里的?” “朱家的小姐?”朱月武显然有些疑惑,毕竟自己大妹妹早已经嫁出去了,如今已经不住在朱府了,二妹妹倒是没嫁出去,可她人已经疯了。 三妹妹还太小,不管怎么想也不可能跑出来认识这些社会上的三教九流。 所以朱月武倒是有些好奇了起来“你说是朱家小姐,是朱家哪一位小姐?” 大志哪里知道自己遇到的是朱家的哪位小姐。 可他也不好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回想起来,朱家大小姐似乎已经出嫁了,二小姐却还没嫁,也许说她是二小姐比较好。 故而大志立刻便低声道“她……她一定是二小姐!” 听到这话,朱学武却是立刻便将大志断定为是在胡说八道了。 毕竟二小姐现在疯疯癫癫的,她怎么可能安排大志来这里闹出这种丑闻呢。 不过他还是有意逗弄一下那大志,故而她随后只又问大志道“既然你说来人是二小姐,那你能告诉我二小姐叫什么名字吗?” 女子的闺名本就不容易为人知晓,此时的大志又不是她的家人,也与那二小姐没有交集,他怎么可能会知道二小姐的名字呢。 故而一时他也有些犯难了。 一见大志陷入了某种思考,朱学武便也不禁冷笑一声:这人实在是太蠢了。 而就在朱月武将要叫人将他带走的时候,不想大志却说出了一个让人意外的名字。 “她叫慧娘!她叫慧娘对不对 !” 大志是听人这么称呼过那名年轻女士的名字的。 而这自然不可能是朱家二小姐的名字。 朱月武之所以愣住,其实还是因为这个慧娘的名字,朱家小姐的名字里是都没有带慧字的,有慧字的除了他那没过门的嫂嫂便也不多了。 所以他说的一定是他的好嫂嫂吧。 想到此处,朱月武的脸色便也黑了。 他现在已经意识到自己从前的确是太过于轻视自己这好嫂嫂了。 他从前也只是觉得这女子身世显赫,容貌不错,若能娶回来或许对自己的仕途有利。 然而可惜他大哥却是利用那些老家伙们的支持将对方订给了自己。 本来他对自己这嫂嫂还有几分怜惜。 然而经过这几次的交手,他也算是看明白了,他这嫂嫂大约真只能是嫂嫂了。 毕竟她的刀口分明就是对准自己的。 一想到此处,他便觉得心中暗恨。 也是在这几次的交手里,他已经意识到了沈芳慧对于他来说其实根本就是一个对手。 如果他不能解决了对方的话,那他便会被对方解决。 一旦明白了这一点。 朱月武便也不禁抓住那大志的衣领问询了一句“你说她到底让你做了什么?” 听到朱月武的问话,大志一时还有些懵逼,他也隐约意识到自己可能闯祸了。 这朱月武本就是自己在跟踪的对象,如果自己说出了什么,这不是坑害了吉祥吗? 故而想到此处,那大志立刻急中生智道“那位大 小姐让我跟踪那张少爷并且给他一点教训,我想他们是不是有些什么恩怨啊,我也只是个拿钱办事的。” 然而听了大志的话,朱月武却是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拿钱办事?你觉得你拿钱办事能办成什么事?” “还有你觉得我是这么好糊弄的嘛?” 听到朱月武这话,大志只也意识到了自己惹上了不好惹的人,故而当下的大志也只能尴尬的道了一句“我没觉得您好糊弄。是我太好糊弄了,一切都是我的错!但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您看这是他们给我的定金呢。” 说到此处,大志只又在关键时刻想起了吉祥还给自己的银子。 说话间他只还急急忙忙从自己的口袋里将那锭碎银取了出来。 管家的一看,便也立刻从大志的手里接过了那碎银,随后管家只又将大志的银子,交到了朱月武的手里,当下的朱月武自然便也看到大志手里的银子。 这银子的确是有朱家的标志,可这只能证明用他的人是朱家人,却不能证明用他的人不是自己的大嫂。 故而当下的朱月武只是皮笑肉不笑的道了一句“大志,你这银子一看就是我们朱家的,不过谁能跟这种人有交集呢?朱家的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你说你认识我们朱家小姐谁知道你是不是在故意败坏他们的名节。而且这银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你偷得!” 说完这话,朱月武只立刻高声道了一句“来人 ,大家赶紧将这小子直接送到大牢里看押起来!” 大志一听这话,虽然自己还是要被关到大牢里,不过想到自己刚才却是差点直接被杀掉,他当下便觉得现在只是让自己受一点刑,其实还是很轻松的事情了。 所以并不知道朱月武的手段,也不知道生不如死是什么感受的大志,在听到朱月武这话之后,反而平静的接受了这样的处罚。 倒是另一边的张小少爷似乎还不能接受自己的命运,故而在被人拖下去的时候,他只还在挣扎吵闹不休,他一会子求饶,一会子又大骂朱月武。 然而朱月武却是根本不将张小少爷的痛骂当成一回事。 不过二人同时被带出去的时候,一直在门口等候的刘平安自然也看到了大志被抓起来了。 一看到这情形,刘平安便觉情形不妙。 他虽然想出手救助大志,然而看一看自己的手边却是连个趁手的兵器都没有后,而且自己人单力薄,他便也放弃了这样的营救,当下的他只立刻朝着朱府的方向跑了过去。 之后匆匆跑到朱府之后,刘平安便也立刻去找沈芳慧,然而回到院子里的时候这里却是空无一人,还好有人说沈芳慧在大少爷那边。 于是刘平安便又往东厢而去,到达东厢之后,沈芳慧果然是在大少爷的身边。 当下的刘平安只几乎连气息都没有喘均匀,当下的他便也不禁对着沈芳慧的方向道“大小姐不好了, 出大事了!” 沈芳慧此时也不过刚刚才与朱赞郇接待了那兰月赌坊老板离开。 朱赞郇见到刘平安这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便也不禁训斥了一句“有什么事情慢慢说,这副没大没小的样子成什么体统。” 刘平安被朱赞郇一训斥,顿时不敢吭声了。 倒是沈芳慧是清楚刘平安的,刘平安平时可不是这种咋咋呼呼,大呼小叫的性子。 能让他这般,那定然眼下便是发生了一些什么。 想到此处,沈芳慧便也不禁温声问刘平安道“平安,可是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情。” 刘平安不确定的看了一眼朱赞郇,朱赞郇不耐烦的道了一句“你有话就说,看我干嘛。” 虽然他语气不耐烦,不过刘平安也知道对方不是让自己不说话了。 故而他便也老老实实的将最紧要的事情交代给了沈芳慧。 “小姐,真是不好了,大志被二少爷给抓了。” 一听这话,沈芳慧也是眼前一黑,她只不可置信的道了一句“怎会如此?” 刘平安便也不禁立刻对沈芳慧道了一句“大志进了娴雅集居,惹了不该惹的人。” 而在沈芳慧正要问问详细情形时,一直不明白状况的朱月武便也不禁问了一句“大志又是谁?” 沈芳慧只道“一会再告诉你,你先让平安把话说明白了。” 而刘平安在这之后,便也开始诉说了“小姐,您不是让我跟大志在刘大牛家门前盯梢嘛?我跟大志便真在门 口盯梢,您是不知道那之后还真被你猜对了,有一伙子人在偷偷观察刘家,他们的行迹十分可疑,所以我跟大志便也反过来盯梢他们。” 第一千二百一十七章 寻找大志 “他们在刘家可是转悠了很久,而我跟大牛自然便也在外面盯着他们。他们几乎是盯到刘大牛的母亲下葬了之后方才离开的。” “大志说也不知道他们的来历,不如我们两个偷偷跟踪他们。我觉得大志说的有道理,所以我便跟大志一起跟在了那些人的身后,他们一直走,直到到了一个叫做娴雅集居的酒楼他们方才进去里面。” “我们自然也想跟进去,然而那酒楼里的人十分势利眼,他们就因为我们两个穿的太寒酸了,他们便不让进。大志也没有办法,所以他便让我在外面等着,而他自己则跟着一名富少混了进去。之后我便一直在等着他出来,可是我等了好久也没有见他出来,反而在门外守着的时候,我曾经看到二少爷进出这间酒楼两次。最后一次,我看到的便是二少爷的人押着大志往衙门的方向去了。” “我想大志肯定是被他们发现了,他们一定是在迁怒大志,我虽然也想救大志,不过当时人实在是太多了,所以我们只怕也救不了大志啊。我就赶紧回来给你们报告了。” 听到刘平安的描述,朱赞郇倒也终于有些明白这大志大概是个什么来历了。 不过他还是意味深长的看了沈芳慧一眼道“阿慧,你做这些为何不安排我的人去。” 沈芳慧被朱赞郇一问也只是尴尬的道了一句“当时事情太紧急了嘛,我想不了那么多了,所以 我就自己去做了。” 听到沈芳慧的话,朱赞郇也只是道了一句“这次就算了,我也不与你计较什么了,不过下次你可不能再这样擅自行动了。” 沈芳慧此时也不知大志那边是什么情形,所有事情也还需要朱赞郇的帮助,故而当下的沈芳慧只也对朱赞郇十分的配合“我下次不会再擅自行动了,不过那大志帮了我们很多,您能不能帮我救一救他?” 面对沈芳慧的请求,朱赞郇没有说救,可也没有说不救。 他只是沉默的看向沈芳慧道“芳慧你知不知道娴雅集居是谁的酒楼?” 沈芳慧茫然的摇了摇头。 她若是只道早就自己去找那人了,哪里还用得着求他。 见沈芳慧摇头,朱赞郇便也低声道了一句“娴雅集居是我二弟的酒楼。所以大志被抓,一定也是他搞得鬼。” 沈芳慧听到此言,自然又是一惊。 虽然大志知道的不多,可是如果大志落到那些人的手里,这对于她来说还是十分危险的一件事。 听到沈芳慧的问话,朱赞郇自然也有相同的考虑。 “你跟那大志说我们的计划多不多,他知不知道我们最近的打算?”朱赞郇只反复的询问着沈芳慧这些。 虽然大志知道的不多,不过沈芳慧则听出了朱赞郇是在权衡利弊,她自然还是不希望大志因为朱赞郇的权衡利弊而被淘汰。 故而沈芳慧立刻点了点头“他是我的心腹,我们的很多事情他都知道 。” 果然朱赞郇听了这话,便也立刻跟着道了一句“这人的确不能放在朱月武手里,若是他说出些什么不该说的话,我们全得完蛋。” 沈芳慧当下自然只能跟着配合道“是啊。所以你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朱赞郇只低声道了一句“我先去牢狱看一眼,若他是将人关押在县衙牢狱里,那我或许还有些法子捞人,如果是在别的私人监狱,那我可能就毫无办法了。” 说完这话,朱赞郇当即便往县衙的方向去了。 沈芳慧心中到底还是挂念着对方,故而当下的她自然只也跟着朱赞郇往监狱的方向去了。 到达县衙牢狱门口的时候,朱赞郇也没有与人废话,他只直接亮出自己的身份道“我是朱赞郇。” 看到朱赞郇,衙役们虽然觉得惊讶,不过当下的他们却还是十分恭敬的对朱赞郇道了一句“大少爷,您来此处可是有什么指示?” 朱赞郇自然便也立刻道了一句“今夜可有新入狱的人。” 衙役们只觉得朱赞郇这问话倒是十分新鲜,彼此相互对视一眼,随后其中一名衙役只立刻对朱赞郇道了一句“当然有,少爷我们这衙役里可是每日都有人入狱,只是不知您来此处有何贵干。” 朱赞郇闻言只立刻问其中一人道“那他们之中可有一个叫做大志的青年被囚禁其中?” 众人听了朱赞郇的话,立刻无奈的道了一句“少爷,我们是不知道那叫做大志的 青年有没有被囚禁其中的,因为这事原也不归我们管!不过少爷若是想知道有没有这个,大可以进去问问牢头。” 听了那人的话,朱赞郇便干脆直接道了一句“那你们进去带路吧。” 朱赞郇主动开口请求,自然没有人敢予以拒绝。很快他们之中的一人便也主动将朱赞郇给带到了牢头那边。 牢头对于朱赞郇的到来虽然也惊讶,不过这牢头却是聪明一些,他只微笑着迎过去。 “不知大少爷光临此处是有什么事情?”牢头当下只是主动出言问道。 被问的朱赞郇却是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有没有一个叫大志的青年被关押在你们这里?” 牢头一听朱赞郇的问询,自然立刻便想起了这人,毕竟这人是今日上午才被送过来的,而且他被送过来的时候,刘家的小少爷只也被一同送过来了。 故而牢头只立刻点头“是有这个人,今日他跟刘家小少爷一起被二少爷的人送过来的,二少爷还吩咐小人将刘小少爷与那小子一起关在水牢里。” 一听牢头这话,朱赞郇只与沈芳慧的目光同时碰撞了一下,二人显然都是一喜,毕竟如果人还在牢狱之内,那事情便还在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内。 随后朱赞郇只也正了正神色,随后朱赞郇便也立刻道了一句“既然如此,那你赶紧带我过去找他。” 然而刚才还十分痛快的牢头此刻却是露出一个为难的神色“大少爷这 事恐怕小人不能答应您,还请您见谅!” 一听这话,朱赞郇便也不悦了起来。 “为何不能答应我?” 那人被朱赞郇责问,也不敢隐瞒,他只小声道“二少爷吩咐过小人,不能让任何人去找他们,小人若是没有做到恐怕饭碗都不保,而且二少爷此刻就在那屋里,我怕他要生小人的气。” “小人上有老,下有小,若是没了这份工作,小人那一大家子可就也没有活路了,还请大人高抬贵手。” 对于那牢头的请求,朱赞郇自然也无意为难。 他只对那牢头道了一句“我也不多为难你,你告诉我方向我自己去,你要拦便拦,他不敢怪你的。” 一听朱赞郇这话,那牢头想了想也不敢一点面子都不给朱赞郇,故而那牢头随后只是指了其中一个方向给朱赞郇。 而朱赞郇很快便按照那牢头手指的方向去了。 朱赞郇与沈芳慧只按照那牢头的指示,随后,他们很快便也到达了那牢头说的水牢方向去了。 几乎还没等进入那水牢,沈芳慧便听见其中有一阵惨叫的声音传来,伴随着惨叫传来的又是尖锐的破空风声与鞭子的声音。 这声音只听得沈芳慧也不禁一阵心惊肉跳。 朱赞郇似乎也是感觉到了沈芳慧的害怕。 故而他在随后只也主动对沈芳慧道了一句“阿慧你也别太害怕了,你要是害怕,便先去外面等着,你放心,那大志我一定会将他带出来的。” 然 而不想就在朱赞郇这样说的时候,那水牢的大门却是突然被人打开了。 随后只见朱月武竟是直接从里面走出来了。 乍然与朱赞郇狭路相逢,朱月武显然也很是惊讶了一阵,片刻之后,朱月武方才对朱赞郇道了一句“大哥你怎么来了?” 朱赞郇并没有立刻回答朱月武的问话,当下的他只觉得那里面的血腥气味实在是太过于浓烈。 而沈芳慧更是因为这种血腥的气味而干呕不止。 一看他们二人这副表现,朱月武心中便也不免充满了某种嘲笑的心理。 不过在面对着他们的时候,朱月武倒是表现的不算太明显,他只装作无事一般低声对朱月武道“大哥,你们怎么过来了?” 朱赞郇当下也只是缓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随后他方才低声道了一句“我是来找一个人的。” 朱月武自然知道朱赞郇是来找谁的,可是在听到朱赞郇这话时,他却是只做不知。 “找人?大哥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朱月武当下只是颇为无辜的道了一句。 “因为你将他抓了,所以我便找到此处来了。”朱赞郇却是根本不给他装无辜的机会,他只直接对着朱月武这么说了一句。 朱月武闻言只是轻笑一声“既然大哥都这样说了,那我倒要问问大哥,不知大哥要找的是谁?” 听到朱月武的话,朱赞郇只直接道了一句“他叫大志。” “您是说那个云永巷的小杂种?我倒是不知 大哥何时跟那种人有了交集?” 话音落下,那朱月武的目光只又扫向沈芳慧,随后他只低声道了一句“还是说这小杂种莫非竟与大嫂认识不成?” 第一千二百一十八章 水牢里寻人 朱月武的话语之中明显充满了某种嘲弄,任何人都能听得出来他的话意之中那藏也藏不住的恶意。 不过朱赞郇到底也不是一般人,他虽然心中隐约有些不悦,可他也明白,就算自己与沈芳慧有什么不对,那也是他们的内部矛盾,他们现在要做的是先解决了外部矛盾。 故而朱赞郇只道“你大嫂认不认识他有什么要紧的,那人是我的人,你把人还给我就是了。” 朱月武闻言却只是轻笑一声“大哥,他说的可不是这样,他说他认识的是大嫂呢,而且他还说大嫂是为了报复另一个男人才雇的他,大哥这种胡说八道的小崽子有什么留着的必要?” 朱赞郇听朱月武提起此事,脸色已经越来越黑沉。 他是不相信这些的,可朱月武一遍一遍的说,他当下听了心中自然还是要不悦的。 “行了,你废话那么多干嘛,他人在哪?你赶紧交出来就是。” 看得出来朱赞郇已经到了某种情绪的边缘,朱月武当下自然便也不再装模作样。 他只低声对朱赞郇道了一句“大哥,我没拦着你啊,人在里面,你自己去找吧,小弟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说完这话,他只还挑衅的笑了笑,随后他便转身离开了。 朱赞郇当下却是脸色铁青。 沈芳慧则觉得朱月武能这么痛快放人,这其中多少有些猫腻。 不过现在救大志要紧,故而她没有多考虑什么,她只是等朱月武离 开之后,方才推了推朱赞郇道“大少爷,我们进去吧?” 不过看着朱赞郇无动于衷,沈芳慧便道“里面血腥气是很重,你要是受不了,我一个人进去就是了。” 然而朱赞郇听到沈芳慧的话,却只是低声道了一句“你就那么想救他?” 沈芳慧想也没想便回答了“当然。” 不过此刻的沈芳慧倒也看出了朱赞郇的眼神并不愉悦。 故而沈芳慧只又在随后补充道“你想什么呢,我救他,也是怕消息泄露啊。” 说完这话,沈芳慧便往前面去了。 朱赞郇当下只看着沈芳慧离开,某一瞬间,他眼里有一丝冷意,可最后他还是跟了上去。 然而进入到水牢之内时,沈芳慧与朱赞郇却是只都感觉到了不适,尤其是沈芳慧看到这情形只立刻便蹲在一旁干呕了起来。 这室内的水牢就被人挖在底下,而那底下却是蓄满了水,当下的人们则被绑着手全部集中吊在了一处横梁上。 他们的整个上半身几乎只有一个头颅是露出水面的。 他们中大多数人只都闭着眼睛,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他们无一例外身上都是伤痕累累。 而那池水更是呈现出一种混浊的暗红色。 想来进入室内后那股直冲脑门的腥臭气味多半便是与水有关吧。 而吊在其中的人,有的人还在低声呻吟,有的人则早已经垂下了头颅。 看着里面形形色色分不清谁是谁的人群,沈芳慧只能在外面低声唤 道“大志,大志在吗?” 然而这内室里根本就没有人回应,倒是有人看到沈芳慧只同沈芳慧求情道“夫人,您发发慈悲,将我们放下来吧!我们什么都招认!您让我们说什么我们就说什么,我们绝不反悔!” 沈芳慧此刻哪里有心情理会这些人。 她只是在水牢的笼子四周寻找起了大志,然而那水牢实在是太过昏暗了,任由她趴在水牢里如何寻找着大志,那大志竟也寻不见踪影。 而就在她焦急寻人之时,朱赞郇也不知是在何时去找了牢头过来。 他此刻虽然还是冷着脸,不过他还是拉了一把沈芳慧道“你现在这样找人是没用的。还是让他们去帮你找人吧。” 沈芳慧听到朱赞郇的话,这才发现朱赞郇不知何时竟是将两名衙役与牢头都叫来了。 那牢头讨好的靠近朱赞郇道“大少爷,你们要找的是一个叫做大志的人对吧?” 朱赞郇当下只是配合着点了点头“是。” 那牢头随后便又笑着道了一句“那我们现在下水了。” 朱赞郇只道了一句辛苦了。 随后那牢头便将水牢的大门打开,并且他在随后只对两名衙役吩咐道“行了,你们赶紧过去把那名叫做大志的青年给找出来,并且将人给我带出来!” 听到牢头的话,衙役们只应了一声是,随后他们便下到了水牢里开始寻找起了那大志。 随后在他们下水寻找了片刻之后,他们很快便找到了一名 仿佛死尸一般的男子。 那男子被一动不动的吊在那里,他的身上更是伤痕累累。 在被衙役们解下来时,他也没有一丝反应。 反而是他旁边的男子在见到衙役们将人解下来后只立刻大嚷大叫了起来“我是张承公的小儿子!你们赶紧放了我!不然我爹一定会来找你们的麻烦的。” 对于那人的嚷嚷,衙役们只是无视。 他们只负责将那大志抬上去就够了。 那嚷嚷着的人顿时便也感觉到了一阵绝望。 他还要在这鬼地方待多久啊,为什么就没人来救他。没人发现他不见了吗? 他难道也要死在这鬼地方。 想到此处,他便感觉到一阵绝望。 虽然朱月武其实也并没有对他用那些手段。 可是光是被吊在这里,并且眼睁睁看着刚才与自己一起被关押进来的男人刚才还在活蹦乱跳的嘲笑自己,如今却已成了一具没了生气的尸体,他便感觉自己接下来也是这样的下场了。 这大少爷到底是没经历过这些的,故而眼看着大门就要被再次关上了,他便更加崩溃了。 然而就在他处于崩溃边缘时,他这一次却是终于看清楚了在那女子身边的人是谁。 那不是朱家大少爷朱赞郇嘛? 虽然朱赞郇也姓朱,朱月武也姓朱。不过他们朱家兄弟可是面和心不和。 加上自己父亲与大少爷还算交好,故而他只抱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心情立刻高声喊起了朱赞郇“朱大哥,你快救救 我!” 这水牢不大,朱赞郇自然听到了这一声呼救。 这里姓朱的只有自己一个,所以对方求救的一定是自己。 而且能认出自己,对方必定是与他们家有关系的。 故而朱赞郇虽然看不清楚人堆里的人是谁,不过他还是出言问了一句“谁在叫我!” “是我啊!朱大哥,我是张季安啊!” 听得此言,朱赞郇便也想起了那人是谁。 他随后只立刻问询了身边的牢头一句“这张季安是犯了什么事进来的?” 牢头自然老实回答“这张少爷我也不知道犯了什么事,不过他是跟那大志一起被二少爷抓进来的。” 听到此处,朱赞郇便也立刻道了一句“既然如此,那你赶紧将人放了吧。” 听到朱赞郇的话,牢头自然只是配合着点了点头。 随后那两人很快只又下去将张少爷给放了下来。 而在等候期间,沈芳慧只也立刻凑到了被解救下来的大志身边。 大志此时身上正是伤痕累累,甚至他的伤口只还被水泡发了,而他整个人也是分明一副了无生气的模样。 当沈芳慧将手放到大志的鼻下试探时,她甚至都没有感觉到大志的呼吸,在这一瞬间,沈芳慧瞬间更是悲从中来。 “大志,大志你怎么了?”沈芳慧悲伤的呼唤着大志的名字。 于此同时她只又强忍着悲痛看向朱赞郇道“大志死了。” 面对着沈芳慧的话,朱赞郇没有说话,他只觉得她似乎对每一个男人 都这样怜悯。 不过就在他准备开口处理大志的后事时。不想那原本应该已经死去的大志却是突然缓缓睁开了眼睛。 瞬间那三名衙役只都吓得眼珠子瞪圆了。 沈芳慧可不知他们为什么瞪圆了眼睛,随后就听其中一人突然道了一句“诈……诈尸了!” 沈芳慧正要问他们大惊小怪什么的时候,她随后便发现自己这边诈尸的不是别人而正是她以为已经死了的大志。 看着大志突然瞪圆睁开的眼睛,沈芳慧当即便也吓得将对方放了下来。 而那大志却似乎只是觉得好玩一般低声道“你们干嘛这副见鬼的模样,我又没死。” 听大志这样一说,而且看他的样子也确实没有什么不同,沈芳慧便也不禁松了一口气。 不过她还是道了一句“可刚才你为什么没有呼吸了?” 大志随后只立刻嬉笑着道“那是因为我用了龟息大法。” “我若是不用这法子,那朱二少非得打死我才肯罢休,你们都不知道尤其是他在听说你们来了之后,对我下手更狠了,我为了保命,只能赶紧装咽气了,不过这小子也是有够阴的,我都装没气了,他还鞭尸我鞭了一阵,要是你们再晚来一步,我可能就真要嗝屁了。” 听到大志这样解释,而且看他活蹦乱跳的也不像是有事的样子,沈芳慧当下便也不禁松了一口气。 她只低声道“你还活着就好。” 另一边刚刚被救下来的张季安很 显然是并没有发现大志被救下来的过程的,故而在看到突然睁眼的大志之后,他自然也惊吓了一跳! “哇!你怎么还活着?” 第一千二百一十九章 欢喜冤家 看到被解救下来的张季安,大志一想起自己被朱月武吊着打时,这小子幸灾乐祸的样子,他便觉得有必要整蛊一下这小子。 故而他只立刻道了一句“其实我已经死了。” 说完这话,大志只还立刻结舌瞪目扮了个鬼脸,并且他只压着嗓子用一种低沉的声音道“你刚才是不是在嘲笑我,我现在要带你一起下去” 一听这话张季安果然被吓得差点栽了一个大跟斗。 他立刻辩解道“我没有嘲笑你。” “你没有嘲笑我?那是谁刚才在我挨打的时候说什么我也有今天,是谁还让朱二少对我下死手的?”大志随后只立刻出言质问道。 张季安听到对方的话,自然也想到了自己初被吊起时说过的那些话,不过他这样说也是有缘故的。 故而张季安只立刻不满的道了一句“你难道没有嘲笑我,我当时被朱二少吊起来的时候,你不是嘲笑我说什么我也有今天?而且我看他打你打的那么惨,后面我哪里还敢吭声啊!你当时不笑我,我也不会讽刺你啊,你做人就不厚道,怎么做鬼还这么没原则啊。” 听到张季安的话,大志立刻眼睛一瞪,随后他只一副恶狠狠的模样“那你是怪我咯?” 张季安一见大志一副饿鬼扑食的模样,便也立刻吓得躲到了朱赞郇的身后。 沈芳慧自然知道大志是在吓唬张季安,不过这种事情显然还是见好就收的比较好。 故而沈芳慧随 后只主动对大志道了一句“行了,你就别吓他了。” 另一边的朱赞郇只也无奈的告诉躲在自己身后的张季安道“他没死,你不用这般害怕。” 听了朱赞郇的话,再看那大志也确实不像是诈尸的样子,张季安便也瞬间恢复了神气“我早就知道你没死了,我不过是配合你表演罢了,怎么样,你小子也被我骗了吧。” 大志闻言立刻嘲讽道“表演,你表演尿裤子嘛?” 一听这话,张季安立刻气的咬牙切齿,然而就在他准备回击大志的时候,朱赞郇却是突然开口对张季安道了一句“季安,你怎么会被朱月武带到这里来了?” 一听此言,张季安倒是瞬间老实了,他只支支吾吾道“我就骂了他几句,谁知道他就生气了,还把我给带过来了。” 不过很快他便也想到了大志这个罪魁祸首,故而很快他只又指着大志道“都是这臭小子,他偷我衣服,若不是他偷我衣服,我也不会发飙,不发飚我也不会惹毛朱月武。” “不过这事我也没错啊,我被人偷了衣服,还被当成贼给抓了,我要一点补偿也不过分吧,我只是没想到朱老二是真的狠,我要啥他都不给。还把我抓起来吊水牢里了。” 听着张季安的话,虽然朱赞郇只觉得对方多少有些稀里糊涂的,可眼下他却还是听出了一点端倪。 而另一边沈芳慧只也问询起了大志到底发生了什么,大志的诉说 倒是比张季安要合情合理的多,所以沈芳慧很快便也知道在娴雅集居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简单来说就是大志偷了张季安的衣服上二楼,并且发现朱月武就是那些跟踪者们的幕后支持者。 只是离开的时候大志因为偷衣服的事而不幸被张季安抓了包。两人把事情闹大了,而且还闹到了朱月武的面前,朱月武又从大志嘴里得到了自己的消息,所以朱月武便将他们两个全部抓起来了。 听到这里,沈芳慧还是忍不住对大志道了一句“那你有没有跟朱月武说过什么不该说的话?” 面对沈芳慧的问询,大志只立刻摇头道“我怎么可能说那种蠢话呢,您放心,他在我嘴里一句实话也没翘出来,他只知道指使我这么做的是朱家的妹妹,而他的妹妹与张季安有恩怨,所以我是来让张季安丢脸的,我一点真实意图都没有说出来。” 听到大志这样说,虽然她觉得朱月武多半还是明白大志的背后是自己,不过大志没有说出最关键的信息便也够了。 不过也是因为这件事,沈芳慧倒是忽然有些明白朱月武的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药了。 很显然他是觉得自己与大志,或者是其他人不干不净,所以他想利用这一点挑拨自己与朱赞郇的关系。 一旦明白这一点,沈芳慧便也不禁立刻转头看向大志道“大志,你想不想赚很多钱?” 大志听到沈芳慧这话,立刻道了一 句“您这不是废话嘛?我娘还在病床上,全靠医药垫着,我若是没有钱,我娘可怎么办?” 有了大志这句话,沈芳慧便也不禁满意的点了点头。 “好,你别忘了自己说过的话。” 话音落下之后,沈芳慧随后只又看向朱赞郇道“大少爷,大志是我的线人,你要是觉得他有用的话,我想将他也交给你,我相信有他在,您一定会查到更多更有利的信息。” 然而当下朱赞郇听到沈芳慧的话,显然是有些惊讶的。 故而他只道了一句“可他是你的人……” 没等朱赞郇霸话说完,沈芳慧便摇头否认了这一点“其实他也不是我的人,只不过他是线人张大牛的邻居,因为他与我的丫鬟吉祥有些往来,所以我便也让他帮我做一些小事。” “至于那张大牛,你应该也是知道的,我就是想将他安置在兰月赌坊那里,这样等到我们需要他的时候,我们再让他出来也没那么大风险。不然我真怕我们没有及时抓住罪犯,那人会对张大牛直接动手。” 倒没想到沈芳慧居然会如此诚实的告诉自己之前她一直不肯说的一切。 而听到了沈芳慧的话,朱赞郇当下便也不禁为自己对沈芳慧的多心而感觉到难过。 而沈芳慧要的自然便是这种效果,如今搞定了朱赞郇,他也就不怕朱月武到时候给自己上眼药的事情了。 反正只要朱赞郇现在相信自己,那朱月武便是往她身 上泼再多的脏水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 一旦想明白了这一点,沈芳慧当下对于朱月武便也无所谓了起来。 解救出了大志之后,沈芳慧存着一不放心,二来也是想故意挑衅朱月武的心思,所以她只直接将大志安排在了朱月武身边。 至于那张小少爷她们夫妻二人则是直接将他送了回去。 之后直等到傍晚时分,沈芳慧与朱赞郇方才彻底回家。 回到家中还未曾安稳几分,他们不过刚刚下了马车,随后便有一名朱鹮志身边的随从在门口等候,那人只等到沈芳慧与朱赞郇同时下了马车,方才迎了上去道了一句“陆小姐,大少爷,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听到那随从的话,沈芳慧只与朱赞郇立刻对视了一眼,沈芳慧的眼神仿佛是在说事情还是来了。 不过他们二人对此也不意外,毕竟朱月武今日自以为抓住了他们的把柄,如今的朱月武怎么可能不好好利用这件事呢。 不过出于保险起见,沈芳慧还是问了一句“老爷找我们是有什么事吗?” 那随从闻言只摇了摇头道“老爷什么都没有说,我也不知道老爷找你们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沈芳慧闻言只仍不死心的问了一句“那二少爷可有在此处?” 对于这个问题那随从倒是不隐瞒了,他只说“二少爷自然是在的,不止是二少爷,其他几位小姐少爷,除了四少爷年纪还太小,其他人也都是在那里的。 毕竟这是朱家的规定不是嘛?” 听到对方的话,沈芳慧只是微微一笑。 虽然这是朱家的规定没错。 不过很显然即使是规定,却也有不同之处。 比如若是平时,这位朱家二少是根本不可能这么早便到达餐桌前,毕竟往日里,也许是真的工作繁忙,也许是为了突出自己的存在感,这位朱家二少可是从来都会在自己父亲到达之前方才姗姗来迟。 他只给人一种除了朱家老爷,他便是这整个朱家最重要的第二个人。 他今日能到这么早,若说他没有一些别的什么心思,她沈芳慧是第一个不相信的。 不过她心中这样想着,嘴上却只是对前来迎接他们的随从道了一句“有劳您带我们过去了。” 那随从听闻此言,自然只也客气一番“不劳烦,这本就是小人的分内之事。” 听得此言,沈芳慧便也对方一道进入大厅。 果然等他们到达的时候,这大厅里已经是济济一堂,所有人的目光在他们到达之后,只都落在了他们身上。 朱赞郇只立刻主动上前拱手道了一句“父亲,儿子来迟了,还请父亲见谅。” 说这话时,他只还在偷偷打量自己的父亲。 然而朱鹮志今日脸上的表情却是十分平和,在那脸上他根本看不出自己父亲的情绪。 朱鹮志对于朱赞郇的请罪,似乎也并不在意,他只问了一句“你去哪里了?” 朱鹮志闻言便也立刻对自己的父亲道了一句“ 儿子陪同慧娘逛街去了。” 他故意不说实话,便是想引出他父亲后续的兴师问罪。 然而他想象中的兴师问罪的场景却是并没有出现。 第一千二百二十章 将婚礼提上日程 朱鹮志只声色平淡道“慧娘来我们家也这么久了,你也是该给她添置一些东西了。” 说完这话,朱鹮志只又对朱赞郇道了一句“你们赶紧坐下来吃饭吧。” 沈芳慧与朱赞郇本以为自己会迎来一场大审判,可是倒没想到朱鹮志却是什么都没说,他们二人惊讶的互相对视一眼,一时之间他们竟是不知朱月武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不过既然朱鹮志没有问话,那他们自然便也没有给自己添堵的必要。 当下,朱赞郇只拉着沈芳慧坐到了一旁的位置之上。 朱鹮志见人都到齐了,便也看了一眼身旁的管家。 管家自然知道老爷的意思,故而他只立刻拍了拍自己的手掌道“上菜!” 随着话音落下,灯火之下一群容貌清丽的侍女便端着托盘同时出现,她们只将一道道珍馐佳肴送上了圆圆的餐桌。 这一次似乎与从前没有一丝区别,这里不过是千万个用餐日最平常的一餐。 餐桌之上秉承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几乎没有人说话。 沉默在客厅里流转,然而沈芳慧与朱赞郇的心中却都不免同时升起了惊涛骇浪。 他们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也是因为心中有事,故而他们二人只都觉得这一顿饭竟是格外漫长。 他们在思考着朱月武到底会同自己的父亲说什么。会怎么说,却没人能想到朱月武也可能会什么都不说。 不过再漫长的饮食也有结束的时 刻。 之后在吃完饭后,原本一直沉默着的朱鹮志只在席散之后果然叫住了朱赞郇和沈芳慧。 “你们二人先留下来吧,我有话要同你们说。” 听到朱鹮志这话,二人只都觉得该来的还是要来的,一切果然都是躲不掉的。 然而朱鹮志这话音不过刚刚落下,却听一直没有开口的朱月武只也突然对自己的父亲道“爹爹,我也有事要同您商量。” 朱鹮志闻言只是淡淡看了朱月武一眼,随后他只道了一句“也好,你便也留下来吧,正好,有些事也需要你操办。” 朱月武闻言只应了一声是。 随后待其他人都陆续离开之后,朱鹮志便也对朱赞郇开口了“对了,赞郇,我看你最近身子骨也好很多了吧?” 听到朱鹮志的问话,朱赞郇立刻低声答道“多谢父亲关心,是好很多了。” 他父亲随后便又转头看向沈芳慧道“陆姑娘,你如今在我们朱府住的可还习惯?” 沈芳慧自然只也点头道了一句“自然是习惯的。” 朱鹮志便也淡淡点了点头。 随后沉吟片刻,朱鹮志便也开口道“赞郇,你与陆小姐也相处这么多时日了,我觉得你们的婚事不能再拖延了。所以今日办完公事之后,我去找了王算子给你们算了一个黄道吉日,也就是下月初五,我打算将你们的婚事便在那时候办完。” 听到这话,二人且惊讶且意外。 显然他们一来都没有想到朱鹮志将他们留 了下来就是为了说这么一件事。 二来如今已经是二十几号了,如今距离下月初五也最多不过七八个日子。 这事实在是太过匆促了。 也是因此,朱赞郇忍不住提出了异议“父亲,这样安排会不会太赶了,更何况慧娘的那笔彩礼还没有找到,她的奶娘也还没有过来呢?” 朱鹮志闻言却是突然道了一句“这些都不重要。” 随后他将目光看向沈芳慧道“你兄长过几日便要亲自过来观礼,他如今已经在路上了,我也不好多耽误他的时间,所以你们二人的婚礼只能提前了。” 朱鹮志说这话,不像是在征求他们的意见,而更像是在例行通知而已。 他最后只又同朱赞郇补充了一句“你从今日起,别的什么事情便都不必管了,养好你的身子,你就等着安安心心的当你的新郎官吧。” 随后朱鹮志只又看向朱月武道“月武,这段日子,你大哥的婚事便交给你来办了,这一次陆小侯爷会亲自过来观礼,你可要用心布置,好好表现。” 朱鹮志这话说的别有深意。 然而朱月武却是被这个消息砸的有些措手不及。 他知道沈芳慧迟早会嫁给自己的哥哥。 他也知道自己跟沈芳慧是根本不可能了。 可他没想到这一切竟然会来的这么快,这么急。 而且这一次那陆小侯爷竟然亲自过来观礼了。 这说什么沈芳慧是远方表妹。 可他看重这妹子的表现又哪里只是一个远 方表妹的程度。 他既然这么关注这表妹,那他会不会顺带着就注意到自己的兄长。 一想到自己的兄长会因为这姻亲关系飞黄腾达,他便觉得心中一阵难受。 那感觉只比他兄长出来争夺家产,并且争夺家产成功还要令他感觉到难受。 他愤恨且不甘心,为什么他的兄长就运气这么好,什么东西他不需要费吹灰之力便能得到。而自己为了这一切却要穷尽一生。 更可笑的是,他这么费尽心思,他却还能再攀其他高枝。 难道这一切仅仅全只因为他是自己的兄长吗? 一想到此处,他便恨得牙痒痒。 他不甘心!他实在不甘心啊! 可眼下的局面他便是将银牙咬碎,却也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愿意。 他只能微笑着抬头,随后他低头看着朱鹮志道“这件事儿子自然会尽心尽力办好的。” 朱鹮志满意的点了点头。 随后他只对朱赞郇与沈芳慧道了一句“你们也可以下去了,早些休息吧。” 沈芳慧与朱赞郇只都因为这个消息给他们带来的冲击实在太大了,故而当下他们二人只都没有说话。 最后等到他们离开之后。 朱鹮志方才对朱月武道了一句“你说吧,你有什么事要同我禀告。” 听到朱鹮志的话,朱月武方才想起自己的目的,故而他在随后只立刻正了正心神道“父亲,我知道李云澜的老婆孩子的下落了,我想用他的老婆孩子来逼他交出账本,不 知父亲觉得我这个法子怎么样?” 朱鹮志听到此言,先是一惊,随后他只又立刻笑着道“你这个法子不错,既然如此,这事便交给你了吧。” 听到自己父亲的夸奖,朱月武却是也并没有十分开心,他只仍是一副心事沉沉的样子。 朱鹮志见他这副失落模样,便也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怎么这副模样?怎么谁欺负你了吗?” 听到父亲问话,朱月武自然只也立刻摇头“倒是没有,有您在,他们也不敢对我动手。” “那你怎么这副丧气模样?”朱鹮志当下只继续问道。 朱月武闻言自然只也心事沉沉“父亲为何当初您不能将那陆小娘子许配给我呢?我与她岂不是与大哥更为般配,而且我比大哥更能为这个家族带来利益。为何您当初选择的不是我。” 听到朱月武的质问,朱鹮志却是难得的没有生气。 他只低声道“我的家产大部分都是要给你的,至于你大哥,他实在不适合做我们这些事,所以我也没打算让他成为我的继承者,可是他是我的长子,我也该给他一点前途。” 听到朱鹮志的话,朱月武显然还是意难平。 “父亲,大哥他这病随时不知何时便要去了,他要那前途简直浪费。” “而且他身子不好,我可以养着他啊,他还是那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朱月武的情绪显然也有些激动了起来。 朱鹮志却在他表露心意后,变得脸色十分难堪 。 “月武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我更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说的话能不能兑现我也是清楚的。你就别说这些鬼话了。” “我只跟你说一句,现在我才是朱家的当家人,你的父亲我想将东西分给谁便给谁!你要是不知足,底下有的是人想要取代你。” 被朱鹮志劈头盖脸的训斥了一番,朱月武便也终于知道了自己的立场。 更想起了自己的身世,他怎么就忘了呢,他就是个外室子。 若非是如今的他还有几分用途,他的好父亲又怎么可能将一切安排给他呢。 如今他虽然用着自己,可他显然也在防着自己,他给自己一些好处,不过就像是狗主人扔下的几根骨头。 她要的根本不是将未来交给他,他要的从头到尾不过是让自己替他卖命。 有一瞬间,朱月武只觉得自己就像是那头渴望寻找食物却被永远在前头吊着胡萝卜的蠢驴。 朱月武悲伤难过却也无可奈何。甚至因为长久以来的一切,他心里都已经开始有些怨恨起了自己的父亲。 朱鹮志似乎是不知道朱月武对自己的怨恨的。 他此时只还低声道“不过你放心我会给你表现的机会的,这一次,如果陆小侯爷亲自过来,我便打算让你亲自去将他接过来,这一路上你表现的好的话,他一定也会注意到你的。而且你大哥到时候也要喊他一声表格,到时候你还怕他不会给你机会。” 听到朱鹮 志这一次画的饼,朱月武只觉得自己内心已经毫无波澜了。 不过在面上他仍是恭恭敬敬的低声道“父亲说的是,儿子一定会好好的表现的。” 第一千二百二十一章 再度表明心意 从朱鹮志的屋子里出来后,沈芳慧只也不免对朱赞郇出声道了一句“大少爷,咱们这般行事会不会太快了?” 朱赞郇听了沈芳慧的话,却只以为她心里多半是惦记着那西厢底下的人的。 故而他只沉默着道了一句“这事迟早要来的,咱们躲也躲不过去的。” 话音落下,他只又淡定的看了沈芳慧一眼。 “不过你若真是不想与我成婚,你不如去与你的兄长求情吧,他既然都能亲自来观礼你的婚礼,可见他一定是拿你当亲妹子了。你说的话,定然比我的话有份量。” 说完这话,朱赞郇便也不免加快了脚步。 沈芳慧其实也只是觉得这场婚事未免有些太快了,倒没想到别的什么。 故而朱赞郇这一番话只让沈芳慧也有些莫名其妙。 而且那陆小侯爷与她是一点关系也没有的,他能亲自来参加观礼,定然是有别的目的,自己不过一个幌子而已。 她的婚事从来也由不得自己。 可想想自己的身世,沈芳慧最后还是将所有的委屈与话语都咽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她心里到底还是觉得不安的“大少爷,您说这二少爷今日怎么没有说出在牢狱里的事,您说他会不会又在肚子里憋着什么坏呢?” 朱赞郇闻言只回头看了沈芳慧一眼“今日的事有什么可说的,他差点杀了一个人,而且他还把张承公的儿子扔进了水牢里,张承公没来找他麻烦就不错了,他哪来 的脸与人说那些有的没的。” 说完这一句,朱赞郇只又安慰道“好了,你别想这么多了。他掀不起什么风浪的。” 终究还是觉得心烦意乱,朱赞郇只又对沈芳慧道了一句“慧娘,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要么早些回去休息吧,或者你也可以如看看你的吴大哥,他已经醒过来了。” 一听朱赞郇这话,沈芳慧的脸上果然也露出了喜色“他醒了吗?” 朱赞郇配合的点了点头。 随后沈芳慧的笑容便更为灿烂了“那可真是太好了。” 随后她又低声问了一句“我可以去看看吴大哥吗?” 朱赞郇眼神复杂的看着沈芳慧,可最后他还是点了点头。 “当然可以。” 沈芳慧立刻便转身欢喜的往西厢去了。 而她不知道的是,朱赞郇在她离开后,竟也没有走,他只是站在院子里默默看着沈芳慧的身影在月光下消失。 他说不出自己对沈芳慧到底是什么感情。 他只知道自己并不想放手,哪怕她心里没有自己。 可另一方面,他又对自己生出的这点不舍感觉到卑鄙。 像他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他的病迟早是要死的,若是能拖到年老之时,或许还好,可如果他二十多岁就死去了。那沈芳慧作为一个未亡人一个人要怎么在这世间存在呢。 他在这世上的时候尚且护不住沈芳慧,他如果去了他那二弟岂不是更加肆无忌惮。 只要想到这些,他便更加觉得自己实 在是太过卑鄙了。 自己反正都是要死的人,又何苦要将沈芳慧拖入那泥潭深渊之中呢? 可意识虽然清明,也知道自己不过是在耽误沈芳慧,但朱赞郇却还是没法就这样放手。 更何况如今就算自己说不要娶她,他的父亲恐怕也不会允许他做出这种傻事的。 而且就算他不娶沈芳慧,他的二弟也会想娶她的,就算他扳倒了对方,也还有三弟。 这二人都非良人。 甚至他只觉得与这二人成婚,她倒不如与自己在一处。 至少自己不会强迫她做不愿的事情。 不过一旦想清楚了这一点,他便也开始计划起了往后。 他如今也有了新的目标,那就是他必须在自己死去之前,让父亲与二弟心生隔阂,将二弟彻底赶出他们朱家。一旦想明白了这一点,他便更加的觉得自己的时间紧迫了。 沈芳慧是没有朱赞郇那么深的心思的,她如今满心满眼里只都在想着早些见到吴承卫。 毕竟吴承卫一次次为他舍生忘死,甚至这一次为了救她,他只还差点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若说都这样了,沈芳慧还能无动于衷,那她可就真是个全然没有心肝的人了。 当下的她只是轻车熟路的来到西厢。 随后她又十分熟练的找到了那个破旧的通道。 最后她打开通道之后,便也立刻偷偷溜了下来。 吴承卫就躺在这地下室里。 因为没有光透进来,这地下室里是又昏暗又潮湿的。 沈芳慧 一时也有些视物不清。 故而她只低声唤了一句“吴大哥?吴大哥,你在里面吗?” 原本躺在石床上的吴承卫在听到沈芳慧的呼唤后,也不禁将自己的脑袋转了过去。 他如今显然已经是适应了这昏暗的了,故而他能清楚的看到沈芳慧如同盲人一般在黑暗中摸索过来。 甚至她因为看不清脚下,只差点还被一旁的石凳扳倒,一见这情形。吴承卫立刻一个轻功飘了过去,并且他只立刻搂住了沈芳慧的腰肢。 等到平稳落地后,他只低声道了一句“小心一点。” 说完这话,他便规规矩矩的将沈芳慧放下了。 而放下沈芳慧时,他只还将一段火光点燃。 也是在他将火光点燃之后,沈芳慧方才看清楚室内的一切。 当然她最想看到的自然不是这内室里的摆设。 她只转头仔细的看着吴承卫的每一寸皮肤。 吴承卫当下只也被她这样灼热直白的目光看得有些羞涩了起来。 故而他只低下头去,随后轻咳了一声。 他这一声咳嗽自然便也打破了沈芳慧当下对吴承卫的专注,意识到自己此刻是在做一件多么失礼的事情。 沈芳慧当下自然只也立刻转过自己的脸庞道“吴大哥,我就是想看看您好了没有,如今你好了,我也就放心了。” 吴承卫也只是低头道“我是好了,所以我也打算离开这里了。” 听到吴承卫这话,沈芳慧只立刻道了一句“离开这里?吴大哥, 您打算去哪里?” 吴承卫只低声道“朱家大少爷已经告诉我李云澜如今在何处了,我打算今夜便去救他,救走他之后,我要将他赶紧送到安全的地方去。” 听到吴承卫这话,沈芳慧只也觉得一切实在是太过意外了。 她虽然知道吴承卫是迟早要与自己分开的,毕竟他有他的任务,她也有她要嫁的人,可她没想到的是,这离别会来的这般快。 这场离别,就好像那场通知的婚礼一样匆促。 她嗫嚅了片刻,最后却还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吴承卫只也对沈芳慧道“芳慧你有什么要说的便直说吧。” 沈芳慧听到此言,便也不禁抬头看向吴承卫“那我跟吴大哥你还有再见的一日嘛?” 听到沈芳慧这话,吴承卫皱了皱眉头。 他要走其实也并不仅仅只是因为他接到了李云澜,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他们的主子给他来信,让他可以收网了,所以他也必须回去了。 解决了这里的事情,主子们可能就要回去了,毕竟王妃的肚子如今已经越来越大了。 她还是得回京。 故而想了想,吴承卫还是诚实的对沈芳慧道了一句“应该是不会再见面了吧,你多保重,我看得出来,你那夫君也是爱你的。” 说完这话,却不想沈芳慧的泪珠儿却是突然说掉就掉,有一瞬间吴承卫只也觉得有些不忍心了起来。 他立刻问道“你为什么哭。” 沈芳慧没有吭声,她 只是带些懊恼的情绪擦拭着脸颊旁的泪珠儿,她像是怨怪一般看着吴承卫。 吴承卫最怕女孩子哭,尤其哭的人还是自己喜欢的女孩儿。 有一瞬间吴承卫只也真是手足无措。 他试探性的问着“你是不是不想与我分开。” 这话问出口,他也觉得自己这话有些自作多情,她怎么可能舍不得自己呢,若是舍不得,她又怎么可能在当初拒绝自己呢。 可虽然理性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但感性却又在拉扯着自己,她那时候拒绝自己或许只是因为对自己不够了解,如今他们也算是出生入死了好几回了,他也能明显感觉到沈芳慧对自己的态度已经是完全不同了。 故而他只也忍不住在心里偷偷的想着会不会沈芳慧如今已经改变主意了呢。 如果她改变了主意,而自己不开口,那他们岂不是就这样错过了。 一旦意识到这一点,他心中便也不禁生出了万般期待。 这股期待拉扯着他,只让他想对沈芳慧说出自己的一切。 他是个想到什么便说什么的人。 更何况就算沈芳慧拒绝自己,自己其实也不会少块肉啊。 一旦意识到这一点。 故而吴承卫便也不禁主动对沈芳慧道了一句“你要是不想分开的话,那你要不要跟我走!我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亏待你的。我会给你一个安稳的家。我会……” 吴承卫的承诺越许越多,也越说越激动,沈芳慧一直没有给予他回应, 他便觉得这也算是她没有拒绝自己了。 也许自己还有很多机会的。 她果然也是喜欢自己的。 在许诺之时,他甚至想到了很多关于他们以后的生活。 第一千二百二十二章 硬骨头 然而就在他许诺的时候,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沈芳慧却最终还是开了口“对不起。” 只要一句对不起也就够了,他也就明白了沈芳慧的意思。 她还是拒绝了自己。 不过想想也是,自己算什么呢? 一个半路出现的野小子,而且作为暗卫,他们虽然不轻易暴露自己,可其实他们的工作风险也是很大的。 自己像她说了这么多,可自己说的这些能做到的又有多少呢? 自己自然是比不得那位朱大少爷的,他走仕途光明正大,而且他还能给她显赫的未来。 而自己是不可能有什么未来了,毕竟他们这种暗卫的未来从来都是与自己的主子绑定好的。 如果主子有好的未来,那他们也可以跟着一荣俱荣。 或许来日如果那人成为了真龙天子,那他们甚至还可以摆脱暗卫身份,加官进爵。 只可惜他们的主子显然已经没有这种可能了。 毕竟他主子的母系一族已经全部倒了。 而在自己主子出生入死时,他的父亲也曾几度派人出手。 所以一个让自己父亲不想留,一个没有母族庇护的皇子又还有什么未来与前途可言呢? 而跟着一个随时可能被害死的皇子的暗卫自然便更没什么好的出路了。 他唯一庆幸的或许也只是赵衍桢对于他们的去留倒是有了后续安排。 而且自己的父亲还在为太子卖命,太子宽厚,三皇子就算不能活,他也还可以选择跟着太子。 虽然他 也不想选就是了。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无疑朱赞郇是一个比他更合适的选择。 明白的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份与地位的差距,吴承卫只能沮丧的道了一句“也是,我能给你什么呢?是我说笑了,你别介意。” 听到吴承卫这话,沈芳慧没有吭声,她根本就不在乎吴承卫能不能给自己什么。毕竟经历了这许多,沈芳慧如今也算是明白了那些荣华富贵不过一场虚妄。 如果能有别的选择,她自然也不愿意进入朱家的。 可她没得选择,从一开始她就没有。 如果她当时不选择成为朱家妇。那她如今便不知在红楼何处卖笑了,如果她不选择成为朱家妇,她也不可能遇上吴承卫。 可如今她选择成了朱家妇,难道一切便能有好结果吗?如果那陆小侯爷知道自己跟别人私奔了,她想她这一辈子怕是都要跟人东躲西藏过一辈子了。 她其实也并不介意自己东躲西藏的过日子。 她只是介意的是,她不想连累了吴大哥。 故而她眼下也只是有苦说不出。 她只想吴大哥安好罢了。 而在沈芳慧哭泣的时候,吴承卫却是明显还是有些不甘心的,故而本来都已经准备离开了的吴承卫只又突然转回身看向沈芳慧道“慧娘,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真的不肯跟我走吗?” 沈芳慧没有回答他的问话。 吴承卫便也不甘心的抓住沈芳慧的两只手臂道“慧娘,你如果不在意我,那 你为什么哭啊,你说啊,你一直在我面前哭是做什么?你若是不说,我便不会放手的。” 听到吴承卫这话,沈芳慧当下便也慌乱了。 她低声道“我不是伤心,我只是被沙子迷了眼。” “被沙子迷了眼,需要流这么多眼泪吗?”吴承卫只追问道。 这一次沈芳慧却是又不肯说话了。 吴承卫又如何肯甘心呢?故而他只继续追问着沈芳慧道“你说话啊,你不说话,我便当你也是想跟我离开的。” 听到吴承卫的话,沈芳慧只是摇头,同时她也清楚的意识到如今一切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必须快刀斩乱麻了。 故而沈芳慧只低声对吴承卫道“吴大哥,对不起,我没有想过要跟你离开,因为我一直以来都只把你当成了哥哥,我舍不得你就像舍不得我的亲人一般,我难过是自然的。可就算是亲人也有分别的一遭,我只是觉得这样的时刻来的太快了。” 听到沈芳慧这话,吴承卫的心便也跟着凉了半截。 什么哥哥妹妹?他们根本就不是这样的关系。 而沈芳慧只似是还怕吴承卫不肯放手,故而她在随后只又接着道“而且吴大哥,我跟朱赞郇的婚礼也很快便要举行了,我们的婚礼就在下个月的五号。我其实也没有亲人,我本想说若是吴大哥你可以的话,我本还想让吴大哥作为我的哥哥出席我的婚礼。” 听到沈芳慧的话,吴承卫的脸色越来越黑,这 些话实在是太伤人了。 他喜欢她,为了她出生入死,可她却说她只是将自己当成了哥哥罢了。 去她妈的哥哥,他才不要当她的兄长呢。 他能成全他们便都算是他仁慈了。 尽管心里翻江倒海一般,可吴承卫还是开口道了一句“我没有时间了,抱歉,你的婚礼我没法参加。” 说完这话,吴承卫只又认认真真的看着沈芳慧。 他一字一句道“而且我也不想当你的哥哥,从头到尾,我的心意你都应该是明白的。所以我也没法参加你的婚礼,所以你不觉得这样对我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吗?” 沈芳慧没有想到吴承卫会同自己打直球,当下的她只觉得自己在吴承卫的目光里好像根本无处可逃。 等到吴承卫收回了目光,沈芳慧便也不禁低下头去道了一句“对不起。” 然而谁想听自己爱的人说对不起呢,这种感觉就像是被人用同一把刀戳了两回一般疼痛。 “别说对不起,你也没有对不起我什么,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话音落下,他随后只又将目光沉重的看了一眼沈芳慧道“你多保重。” 丢下这句话,吴承卫便像是害怕自己维持不住自己最后的体面一般,他只仓惶的逃离了此处。 …… 夜色如墨,昏暗的地牢里,一名白发苍苍的中年男子只坐在微光之中用稻草蘸着一碗混浊的水画写着什么。 当下便是有人走进来了,他也似乎是不知道的。 直到 那男人的光线被来人挡住,男人方才抬起自己蓬头垢面的一张脸道“你挡住了我的视线了。” 听到男人的话。站在牢狱外的青年似乎也不生气。他只笑着道了一句“云澜先生,咱们好久不见啊。” 听到这一声招呼,李云澜却是面无表情道“我不认识你,谈什么好久不见。” 被李云澜呛了声,朱月武倒是也不生气,他只笑着道“也是,我与先生都没什么交集,又谈什么好久不见呢?” “不过没关系,云澜先生现在可能对我不熟,我是朱家老二,我叫朱月武,先生可以唤我月武,也可以叫我二少。”朱月武只仿若无事人一般坐着自我介绍。 然而不想当下的李云澜却是根本连一个面子都不肯给朱月武,他只冷冷道“什么朱二少,我从来也没有听过,我在朱家的时候,朱家只有两位两位少爷,一位是大少爷朱赞郇,一位是小少爷朱诚志。您是哪号人物我还真不知道。” “还是说这年头什么阿猫阿狗给自己冠上一个朱姓便能称自己是少爷了。” 听到李云澜的话,朱月武的脸色便也彻底黑沉了下去。 他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说他不是朱家少爷,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讽刺他是外面的野种。 李云澜的话句句都在往他的伤口上戳,他看他真的是在找死! 另一边他的随从小厮只也沉不住气了,他只立刻代替自己的少爷朝着李云澜道了一句“我看你 真是不想活了,你知不知道如今大少爷已经不管你了,你现在是由我们二少爷管,你敢挑衅二少爷,是不想要这条小命了吗?” 不想李云澜听到那小厮的话却仿佛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当下的他只立刻哈哈大笑“我李云澜一条贱命二字,你们想要便拿去就是。” 随后他只又收住笑容,用一种认真的神色看着朱月武道“我若是真怕死,我当年就不会那么做。你以为酷刑折磨,或者是让我去死,便能威胁到我嘛?” 听了李云澜的话,朱月武只觉得自己越发的讨厌李云澜了,他讨厌他那清高的以为自己可以不染淤泥的样子,他讨厌他看不起自己的样子。 他讨厌着这个人的一切。 所以他就是想尽办法也要让这个人变得卑微,变成在他脚下的泥土。 他才不要他骄傲的死去。 想到自己掌握的那些信息,朱月武忽然露出了一个笑容“云澜先生我当然知道你不怕酷刑,也不怕死。我怎么可能像我的父兄一样愚蠢呢?” “您不肯说,我也不想勉强您,但我可以带你去看一场好戏。也许说不定你看了这场戏会有一些新的感悟也不一定。” 听到朱月武这样说,李云澜看向朱月武的眼神里便也不禁有了几分警惕。 这小子个性阴沉的很,比起他的父亲或许更是一个狠角色。 他其实早就听朱赞郇说过了,朱月武准备要来接手自己了,他护不住自己 了,他其实也早就做好了被朱月武折磨致死的准备。 然而如今他来了却没有直接与自己动手,当下的他反而只是与自己说了这么多废话。 第一千二百二十三章 残忍手段 而且自己有意激怒他,本是想为自己求得一个痛快。 若是朱鹮志被自己这么刺激,那暴脾气的老小子肯定已经将鞭子抽上他的身了。 可这朱月武也实在太沉得住气了,他被踩到了痛脚却也不以为意。这眼前的一切于他来说就好像本也没什么。 这样的人无疑是能成大事的,可他若是走向歪路,却也将是一个恐怖的对手。 李云澜冷冷看着朱月武道“你要带我看什么,我不想看。” 听到这话,朱月武身边的随从立刻用一种幸灾乐祸的语气道“您不想看?您觉得您有选择吗?” 而朱月武也只是轻描淡写道“云澜先生我觉得您最好还是过去看看比较好,不然我怕你会后悔的。” “我有什么可后悔的,我孑然一身也不怕你们这些歪魔邪道。” 听到这话,朱月武却是已经转过身去了。 随后他身边的人便也对衙役们吩咐了一句“赶紧将人押上!” 衙役们得了吩咐,自然也只是照办。 很快李云澜便被人押了出来。 他们只将李云澜带到了一处小铁屋处,那铁屋门口有一个小小的窗户口,透过那窗户口,李云澜能看到那屋里的一切情形。 朱月武只微微笑着道“云澜先生,您可以去看看,那里面绝对有您想要见到的人和一些小惊喜。” 听到朱月武这话,李云澜的脸色便也彻底黑沉了下来。他只冷声道“我不会看得。” 见他不肯挪动步伐,朱月武 便也立刻朝身边人使了一个眼色眼色。 那些人接受了朱月武的暗示,又如何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呢。 故而当下的他们只是将李云澜硬是压到了那窗户口子处。 随后李云澜便看到了让他毕生难忘,目呲欲裂的一幕。 屋里大约有十多个男人,这些男人围绕着两名女子,他们不时用言语逗弄着那两名女子,不时与那两名女子进行一些肢体接触。 而那两名女子在他们的言语挑衅之下,只又是愤恨又是羞耻。然而这群人却是根本没有停止的意思。 故而出于保护,那年长的女子便也只能轻轻抱住自己的小女儿,仿佛只有如此,她的女儿便能少听到一些污言秽语。 寻常人看到这样的场景都不免愤怒茫然,更何况是李云澜,毕竟他们在侮辱的可是自己的妻子与女儿。 一看到里面的情形。他便也不禁立刻想去将自己的女儿救出来。 故而当下的他只疯狂挣扎了起来。 看着李云澜突然发狂,一帮子人只也有些差点压制不住李云澜了。 于此同时,朱月武只也用眼神示意其他人松开李云澜。 那些人依照朱月武说的话行事,故而李云澜一挣扎,便挣开了对他的束缚。 随后他也不顾这里外到底有多少人,他只一把便将那小铁屋的大门给拉开了。 随后他只朝着自己的妻子和女儿跑了过去。 屋里的人似乎也没有反应过来,故而当李云澜冲进去的时候 ,谁也没有阻挡住他。 李云澜的妻子看到李云澜突然出现自然是忍不住涕泪涟涟,李云澜的小女儿还是个不知事的,见自己父亲过来,只以为自己终于有人保护了,毕竟她还小,在她眼里父亲就是她的天,父亲是可以保护自己的存在。 故而小姑娘只一把便扑进了自己父亲的怀里“爹爹。” 李云澜自然也是涕泪纵横,他已经好久没有看见自己的妻女了,他最放心不下的也是自己的妻子儿女。 虽然当时他已经将自己的妻子儿女托付给了自己最信任的故旧,可如今看来这故旧其实也不可靠。 他一把抱住自己的女儿,另一只手则是揽住了自己的妻子。 被揽住的妻子只立刻伏在自己丈夫的肩头哭泣。 小女儿也只是抬起自己天真的眼睛看着父亲道“爹爹,我们遇到了坏人,你怎么才来啊。而且爹爹为什么长了这么多白头发。” 李云澜当下便也被自己的妻子女儿弄得心酸不止。 他只愧疚的道“囡囡是爹爹不好,爹爹没有保护好你们。” 另一边李云澜只又开始问自己的妻子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是不是王安出卖了你们?” 听到李云澜的问话,妻子只是伤感的摇头“不是啊,王大哥他也是没有办法啊,他们都找上门了,我们逃也没法逃,若是我们再不出现,王大哥一家便也要死了,我们怎么好连累王大哥,所以我们便自愿来了,而且我 也实在是想见你了。” 听到这话,李云澜实在是想怪责自己的妻子糊涂。 可他也知道不是他妻子糊涂,是他没能保护好她们。 毕竟就像他妻子说的,他们孤儿寡母的,能往哪里逃,难道还真要让王安一家为了她们二人赔上一家子的性命。 想到此处,他只将自己的妻子抱得更紧了。 不想就在这种温馨的时刻,一个调侃的声音却也在此时慢悠悠的响了起来。 “这一家子团聚的戏份还真是感人呢。” 随后朱月武只又道了一句“怎么样?云澜先生对于这个惊喜是不是很喜欢呢?” 一听到朱月武说话,李云澜便也不禁生出了一阵警惕之心,随后他只一把护住了自己的妻女。 接着他只又用那种警惕打量的目光看着朱月武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朱月武轻笑了一声“我能干什么呢?不过是想让先生与自己的妻女团聚罢了,怎么?先生不想见到他们吗?” 李云澜自然没有理会朱月武的话,他只是用一种冷冰冰的眼神静静看着朱月武表演。 朱月武倒也不介意演这种独角戏,故而他只微微笑着道“云澜先生,我看您还是很高兴的吧,您看我为您找到了您的家人,您是不是也能给我一点小小的回报呢?” “比如您告诉我你那账本么下落,我便能向您保证,我绝对不会滥杀无辜,也绝对不会对你的妻女动手。” 然而听到朱月武这话,李云澜却是 立刻痛声呵斥道“你做梦!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听到李云澜这话,朱月武也不生气,他只沉声道“好,既然云澜先生您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便也不客气了。” 说完这话,他只立刻对身边的随从命令道“来人,将他们一家三口给我分开。” 随后他只又轻飘飘的对那十几名壮汉道“至于他的妻子跟女儿便赏给你们了。” 一听到朱月武这话,那些壮汉自然兴奋了起来。 而李云澜却是想护住自己的妻女,然而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他一介书生,哪里是那些莽汉子们的对手,很快他们一家三口便被人分开了。 于此同时李云澜的女儿被人扛在肩头上,小姑娘当即只被吓得哇哇大哭,她大声的叫着李云澜救命。 她的妻子也是泪眼哀求着救命。 李云澜的确想救自己的妻子女儿,可他被人押着根本动弹不得。 眼看着那群畜牲居然想对自己尚且年幼的女儿伸出魔爪,李云澜便恨得目呲欲裂。 “你们这群畜牲,你们猪狗不如!你们放开我的女儿。” 然而任由小女孩如何哭泣,任由李云澜如何怒骂,这一切都不能被改变。 眼看着小姑娘哀求着叫着爹爹救我。 李云澜只觉得自己原本坚硬的心防只也全部崩塌了。 他怎么能让自己的女儿和妻子被这些人渣们毁了呢。 那账本固然重要,可是他舍不得拿自己的女儿跟妻子作为代价啊。 故而在意识到能 救她们得也只有那个账本后,李云澜便也终于松了口“我招!我什么都招!你们放过我的妻子和我的女儿吧!” 听到李云澜这话,见效果也达到了,朱月武自然只示意那群人赶紧住手。 他微微笑着道“云澜先生,您早些招认不就好了,咱们何必闹得这么难看呢?您说是吧。” 李云澜没有吭声,他只是冷冷盯着朱月武道“我可以告诉你账本的下落,但你必须保证我女儿和妻子的安全,若是你做不到,我便是做鬼也不放过你。” 朱月武闻言只是微微一笑“您放心好了,我这人别的没有,唯独做事最是讲究一个公平,所以你的妻子和女儿你便放心吧。只要你交代了,我立刻便放了他们。” “我要你们现在就放了她们!”不想李云澜却是在此时得寸进尺道。 朱月武的随从便也立刻道“你一个阶下囚也配跟我们二少爷说什么规矩?我们二少爷这可是在给你面子。你别给脸不要脸。” 不过她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朱月武给训斥了一顿“你瞎说什么呢?你再给我到处惹事,小心我割了你舌头。” 被朱月武这一番训斥,朱月武的随从便也再不敢开口了。 随后朱月武便又再一次吩咐道“去,给我将李夫人和李小姐松绑。” 听到朱月武的话,那随从当下自然也只能照办。很快,李夫人和李小姐便被人引着走出去了。 不过出去的时候,那小姑娘只 还天真的看着自己的父亲道“爹爹,你跟我们一起走吧。” 然而李云澜面对着自己女儿的提问却只能无奈的笑了笑“囡囡先走,爹爹一会就跟上。” 第一千二百二十四章 信仰崩塌 他这话显然就是在说谎,也只有他自己清楚,不管他供不供出账本的下落,他其实也都没有什么活路的。 然而孩子不知道父亲说什么,她便也都信了。 只有一旁的妻子只在默默的抹眼泪,她默默的看着自己的丈夫,那眼里有心疼有不舍,也有后悔和埋怨。 李云澜只觉得自己确实也亏欠自己妻子实在太多,可他开不了口,他只能对自己的妻子道“你走吧!不用管我。带着孩子好好活下去。” 他说的轻声,然而他的妻子却还是通过李云澜的唇语分辨清楚了他在对自己说什么。 她知道李云澜也没有活路了,她也不是没有想着跟李云澜一起去。 可她心里也清楚,如果她也跟着李云澜去了,他们的孩子便没活路了。 囡囡是她掉下来的肉,也是她的责任。 她没有办法只是为了自己的丈夫,便放弃这个天真的孩子。 故而她只是眼眶红红的对李云澜道了一句“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囡囡的。” 随后她最后抹了一把眼泪,接着她只又蹲下身子替自己的女儿理好凌乱的衣衫。 她强忍着难过对自己的女儿道“囡囡,我们走,我们出去等你的爹爹,等他出来了,我们就一起回家好不好?” 囡囡什么都不懂,她娘这么说了,她便也就这么应了“好。” 随后小姑娘只还“那爹爹,我跟娘先出去了,我们再外面等你,你一定要跟我们一起回家哦 。” 李云澜微微笑着应了一声好。 小姑娘便由自己的母亲牵着手离开了。 只有李夫人在最后时刻忽然回头对他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对不起。” 谁也不知道她对不起谁,更没人知道她为什么对不起。 可只有李云澜心里清楚,她是在同自己说话,虽然知道自己走上这条路后,她一直在怪自己去挑战朱家,可是她到底也没有阻止自己。 或许她心里也清楚云洲的百姓实在是太苦了。 只是她一直没有说出口过,后来他做什么,她便也不闻不问了。 如今他到底为了她们母女两个放弃了拯救云洲百姓。 她或许也感觉到了这份情义,所以她同自己说对不起。 可她不知道的是,其实一直以来对不起他们的从来都是自己啊。 自己作为他们的夫君从来也没有给过他们一个安稳的环境,更没有给他们好的生活,反而是他们只都因为自己一个个死去,一个个受到伤害。 他在看到自己妻女被欺辱的那一刻,甚至都有些不知道自己是在做什么了。 他从前总觉得只要自己不顾一切,只要自己飞蛾扑火,这天地间便能有一丝清明,便能有一丝公道。 然而如今看来,这云洲的夜实在是太黑了。 他穷尽半生也撼不动一丝黑暗,更放不进一丝光明。 反而是自己的家人好友们因为他先后都遭遇了厄运。 他觉得自己也终于撑不住了,他所信仰的,或许原本就不存 在。或许这天地本就是黑暗的。 信仰崩塌的瞬间,他放弃了自己的坚持,也不再想继续再飞蛾扑火。 他是个蠢人,他害死了自己的亲朋好友,师生故旧。 他是个庸人,上救不了民,下救不了自己的家族。 可笑他穷尽半生却也才明白这一个道理。 朱月武并不知道这位清高骄傲的先生到底经过了什么心路历程,不过看着他的白发更白,看着他总是挺直的脊梁只也终于塌了下去。 他整个人只都像是一副被抽去了精气神的臭皮囊,他便知道自己成功了。 没有什么比让一个骄傲的人低下他的头颅。 没有什么比打碎一副傲骨。 没有什么比让一个人的信仰崩塌来的更让人快意。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李云澜道“现在她们安全出去了。你可以告诉我账本的下落了吧?” 李云澜闻言只是怔怔抬头看了一眼朱月武,随后他低声道“账本在青云道馆的牛道长手里,你们去的时候莫要伤他。” 听到李云澜都已经这般了,却还假惺惺的说着这等假仁假义的话语,朱月武只不屑的勾唇道了一句“您放心,我们知道分寸。” 说完这话,朱月武只是一挥手道“来人,将他带下去吧。” 话音落下,朱月武随后似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只对身边人道了一句“你去告诉父亲,便说他什么都招了,接下来该怎么处置他都由父亲安排。” 那随从听了朱月武的话自然只 也跟着应了一声是。 随后众人便也只管往各处而去。 一切似乎只又重归于平静。 然而这一夜对于朱月武来说却是注定要不平静的。 毕竟都这么久了,李云澜这根硬骨头谁都啃不动,可他如今却将对方啃动了,而且他还将一直以来威胁他们朱家的账本的下落打探清楚了。 等到那账本交到自己父亲手里,他便要让那些人好好看看自己的本事。 想到此处,他只立刻意气风华的上了马。 出门时,府里的人只还对他道了一句“二少爷都这么晚了,您还出门啊?” 朱月武道“是!我有很重要的事!办完我就回,记得给我留门。” 那门卫立刻点头哈腰应是。 虽然此时已是夜深,天黑夜暗,因为宵禁这街道上更是没有一个人,但很显然在这云洲,宵禁对于他们朱家来说却是根本不用遵守的规矩。 而在朱月武匆匆离开之后,几乎就是前后脚的功夫,吴承卫只也终于摸到了关押着李云澜的地牢之内。 吴承卫摸到地牢时,本来只也以为这里应当是被重兵看守的,然而如今看来这里的守卫也是松松垮垮。 他摸进门甚至都没用到几把迷药便轻轻松松的见到了李云澜。 当下那李云澜像是一座破败的雕像坐在牢狱的阴影之中,人们看不清他的神色,也不知道他在想着什么。 像这样一动不动的枯坐,他几乎坚持了不知多久。 看着李云澜那副模样,吴承卫 甚至都要以为李云澜已经死了。 他轻声呼唤了几声“云澜先生,云澜先生。” 然而李云澜却也是不做回应。 看模样他身上分明没有伤,可他不回应,难道他是受了内伤? 想到此处吴承卫便也只能立刻设法将那牢房的大门打开了。 好在他的开锁经验不错,他只用一根铁丝便将这里的牢门打开了。 拉开牢门之后,吴承卫便也立刻来到了李云澜身边。 他试探了一下李云澜的鼻息。 李云澜自然便也看了他一眼,随后吴承卫方才发现对方竟然还活着。 吴承卫便也立刻对李云澜道了一句“云澜先生,我是来救您出去的,您赶紧跟我走吧。” 听到吴承卫的话,李云澜却是突然摇了摇头“不必了,你不必管我了,像我这样的废人,上对不起天,下对不起地。你不用救我了。” 听到李云澜这话,吴承卫立刻道“先生怎么会是废人!要是没有您这样的人那云洲的百姓必定会一直在水深火热之中。可正因为有了先生,他们才能得见光明!” “得见光明?”李云澜只用一双无神的眼睛反问着吴承卫。 随后他只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可是这笑却比哭还难看“什么是光明?这天地不是本来就是黑的吗?” 吴承卫现在可没有心情跟对方讨论这么深的哲学问题,他只能无奈的深呼吸了一口气道“光明就是你,就是我,就是我们的主子。我是晋王殿下派过 来救您出去的。” 听到晋王殿下的名字,那原本茫然的李云澜忽然瞳孔一缩“晋王殿下,你说的是那个和陈大将军兵不血刃与羌漠达成十年不互犯条约的晋王殿下?” 李云澜低声问询道。 听到李云澜的问询,吴承卫只是哭笑不得的道了一句“除了那个晋王殿下,这朝中还能有哪个晋王殿下。他已经知道你们这边的情况了,他让我过来,除了救你,也是为了让那些罪有应得之人得到他们应有的惩罚。” 听到这话,李云澜竟是有些喜极而泣。 “您说的都是真的吗?”他紧紧的追问道。 吴承卫笑着道“自然是真的。” 随后吴承卫只又似是想起了一些什么。 故而他在随后只又对李云澜道“所以咱们赶紧走吧?” 然而那李云澜却还是摇了摇头。 吴承卫都有些无奈了“您又怎么了?” 李云澜失落的道“我不配被救,我刚才已经招了。” “招了?你招什么了?”吴承卫立刻追问道。 李云澜低声道“朱月武拿我的妻女威胁我,我不想她们再因为我而受到欺辱了,所以我告诉他了,我说账本在青云观,牛道长那里。” 听到这话,吴承卫虽然觉得麻烦,不过他倒也觉得李云澜这么做是人之常情。 他叹了一口气道“走吧,我送你出去!你赶紧同你妻女找个地方躲起来。” 听到自己即使如此了,对方却还是愿意救自己,李云澜又是感动,又是羞 愧“那……那你呢?” 吴承卫只道“我还能做什么,自然是赶紧去找账本啊,好在那小子也没走多远,我们抄近路倒也未必会比他们慢,我先送你出府。” 第一千二百二十五章 夜访青云观 然而听到吴承卫这话,李云澜却是突然道了一句“我还是跟你一起过去吧。” 吴承卫看了李云澜一眼“你跟我一起过去干嘛,要是正面碰上了那朱月武,我还得跟他动手呢。” 李云澜只得低声道了一句“可其实早在我将账本交给牛道长之前,我就同牛道长说过除了我亲自来问他要账本,不然他谁都不要给,所以朱月武即使真的找到了牛道长,牛道长一时半会也不会轻易将账本交给他的。他得不到牛道长的信任,便还会回来找我的。到那时一个来回也足够他折腾的了。” “而您有我跟着,我们能很顺利的得到账本。” 听到这话,吴承卫便也不禁松了一口气,不过如果这样一来,那牛道长或许便也危险了,故而他只立刻道了一句“行吧,那你先跟我一起上路。” 李云澜立刻点了点头,随后吴承卫便也立刻带着李云澜十分轻松的便从朱府地牢逃了出去, 只是在逃出朱府的时候,李云澜只还在府里左右张望,吴承卫见他这般,便也不禁问道“你在看什么?” 李云澜明显是在找什么,可是在面对着吴承卫的问话时,他却是摇了摇头“我没有看什么,咱们赶紧走吧。” 吴承卫闻言也没有多想,他很快便将李云澜给带走了 而且从朱府地牢逃离之后,他只还顺走了一匹朱府的马。 随后吴承卫便立刻带着李云澜朝青云观的方向匆匆而去。 …… 青云观山门处一片昏暗,小道童想起师父的话,便也提着一盏烛火来到门口的石灯前,他只小心翼翼的往石灯里倒入灯油, 随后他只又取出怀里的火折子将那灯油里的灯芯引燃。 幽暗的深林里便也有了一缕烛火。 小童多少是有些心疼这灯油的。毕竟他们这山上的道观可不比隔壁山的寺庙来的香火旺盛。 便是每夜燃的这点灯烛都不知得要他们师徒两个砍多少柴禾才能换回来。 可师父总说这夜里点了烛火,便也能让那些赶夜路的旅人看到希望,更能为迷路的人指点迷途。 而在他看来,他师父说的根本就是屁话,他们这破道观哪里有什么人会大晚上的不睡觉跑来这里瞎溜达。 他们这样点烛火根本是在平白浪费手里的铜板,若省下这几个铜子儿都能换他们吃好久的米饭了。 可师父总说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师父还说钱财乃身外之物,修行之人不该心生贪念。 他师父修行高不高,他是不知道,他只知道每次砍柴都是他使力最多。可要是肚子饿了他就使不上力。 而在小童胡思乱想之际,不想黑夜里居然真有幽幽灯火朝着山上而来。 而且看样子,这来的人还不少。 小童当下看到来人却是一阵欢欣雀跃。 看来是来客人了,而且这次来的还是大客人,不管他们是要打尖住宿,还是想要夜游山观,他大约都有两天好日子过了。 至少只有 在这时候,师父为了照应这些施主才不会让自己去砍柴,而且这几天的伙食也一定会比往日好。 想到此处,那小道童甚至恨不得冲上去迎接对方。 在他看来,对方已经不是人了,而是丰衣足食的银锭子。 山路已经不远,来人行了一阵,很快便到了山门的前坪,借着两边幽幽的灯火,小道童便也看清楚了来人,当下的来人大约有十来名,他们围绕着一名年轻公子前来。 那年轻公子长身玉立,容貌俊俏,一看就是个大主顾。 小道童连忙迎上去给这位年轻公子施礼。 “善人远道而来,不知来此处有何事?”小道童只主动开口问道。 朱月武见那小道童出来了,便也不禁主动对小道童道了一句“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位姓牛的道长,我们找他有事商谈。” 听出对方是来找他师父的,小道童倒是有些不乐意了,看来对方多半也不是来打尖住宿的。 不过小道童还是道了一句“不知善人如何称呼?” 朱月武本来打算说出自己真实的名字,可想了想,他又觉得不能打草惊蛇,故而他只转念便道出了另一个名字。 “我姓左名善逸。之前我曾听云澜先生说牛道长有大成,你便说我深夜来访,是想同牛道长讨教经义的。” 得到了那公子的姓名,小道童也没有多加怀疑,毕竟他们这道观又穷又破,便是贼都懒得光顾。 这种地方怎么可能有人惦记呢。 之 后小道童只又将那年轻公子与他身后的人引到一处昏暗的中厅之中。 随后小道童只道“善人们请往前方中厅等候,我同师父禀告一声。” 话音落下,那小道童便离开了。 朱月武的手下本想跟着那小道童一起过去,然而朱月武却是出手拦住了他们,并且朱月武只朝着他们摇了摇头。 “没事,他会自动上门的,咱们没必要惹出太多的事情来。” 有了朱月武这句话,那些人方才没有跟着小道童。 小道童走的匆忙,自然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 他只是敲响了后院自己师父的房门。 “师父,有一位名唤左善逸的善人深夜来访,他说想要同您探讨经义。” 听得小道童的话,那师父明显是有些疑惑的,毕竟一般人怎么可能真在这个点来造访自己呢。 不过那师父还是多问了一句“那来人可还有说别的什么?” 小道童摇了摇头,随后正要回答没有的时候,他突然想起对方原话里似乎还有一句话没有说。 故而他在随后只又立刻道了一句“他说他是云澜先生推荐过来的人。” 一听到李云澜的名字,牛道长便也立刻起身了,随后他只低声道了一句“你且让客人等着,你去厨房取些香茶送上。我随后便来。” 听到牛道长的话,门外的小道童立刻嘟囔一句“可是他们有十来号人,咱们的香茶哪有那么多。” 一听这话,原本已经在收拾的牛道长只忽然 顿住了脚步。 李云澜不可能认识这种人,而且对方一来就是十来号人,不管怎么想他只都觉得对方分明是来者不善。 想了想,那牛道长随后忽然道了一句“既然如此,那你便别去泡香茶了。我有另外的任务交给你。” 小道童一听此言便也小心翼翼的问道“师父,你有什么任务指派给徒儿啊?” 牛道长随后只低声道了一句“你且等等。” 不久之后屋子里便传来一阵希索的声音。 而等声音结束时,那牛道长只也突然来到了小道童面前,他只将一个包袱交给了小道童“徒儿,这里面有十三张饼子,还有我生平的一点积蓄,饼子你可以在路上吃,银两你也可以拿去住宿,但唯独底下的那本蓝皮书,你记得给我送到潭州的云青天手中。” 听到自己师父这话,小道童只觉得莫名其妙“师父为何突然要我走,这会不会太匆促了?我可以明天再走吗?” 然而听到小道童的话,他师父却是立刻严厉的训斥了一句“不行,你赶紧走!不然你就是违抗师命?” 听到自己师父严厉的话语,小道童心中便也很是无奈,可师父说的话他能拒绝吗? 故而小道童只能低声道了一句“我知道了师父。” 随后小道童只还试图从正门走出去,然而他的师傅却是突然拉住小道童道“你走后门,还有路上若是遇到不认识的人,可千万不要应声,尤其是今天这几人, 若是路上遇着了你便赶紧躲起来!” 听到师父这话,小道童似乎才隐约有了一点危机意识。 “师父那些人难道是强盗?”小道童只用一种不太确定的语气同自己的师傅求证着对方是什么人。 被求证的师傅只低声道“这个你不用管,师父可以应付,你只需要按师父说的做就好了。” 听到牛道长的话,小道童只能无奈的应了一声是。 随后牛道长只亲眼看着小道童从后门走了,他方才放心的往中厅而去。 中厅里的人显然是等的久了,等下,只还果真有人出门来找。 牛道长立刻笑着迎上去道了一句“让诸位善人久等了。” 听了牛道长的话,那人只警惕的道了一句“你就是牛道长??” 牛道长闻言只笑得一脸和气的看着对方道“正是贫道。” 那人随后便也道了一句“道长请。” 随后那些人便将牛道长请到了朱月武的身旁,牛道长微微笑着道了一句“左善人是受云澜先生的推荐来此处同贫道探讨经义的吧?” 朱月武闻言却是没有说话。 牛道长便又接着道了一句“不知左善人想要与贫道探讨哪一部经义呢。” 朱月武听出牛道长是真打算与自己探讨经义了,他便也不装傻了,他只直接对牛道长道了一句“道长误会了,我此番前来,是受云澜先生之托,他想要取回他在此处的东西。” 听到朱月武这话,那牛道长却是只做不知道“我不知善 人在说什么?云澜有什么东西放在我这里吗?” 倒没想到对方居然死不认账,朱月武只得更进一步的提示道“自然是与朱家有关的那个账本了。” 第一千二百二十六章 真人求证 听到此处,牛道长果然无法再行伪装下去。 他只道“你真是云澜委托过来的人?” 朱月武点了点头。 “牛道长,您现在可以把账本交给我了吧?” 然而牛道长闻言却是仍旧摇头道“这账本不能给你!” 朱月武连忙追问道“为何?” 牛道长只捋了捋自己的胡须,随后他方才轻声道了一句“云澜将账本交给我时,曾经与我做过这样一个约定。他说为了保险起见,这账本归还给他的时候,必须由他本人到场。所以这账本在没有见到他之前,我是不会拿出来的。” 朱月武显然不死心,他只还试图继续忽悠那牛道长,故而他随后只立刻道了一句“可是云澜先生他受伤了,这一时半会儿的怕是没那么容易好,他现在需要那账本才让我过来取的。” 然而那牛道长却是满不在意的道“这话你让云澜亲自来跟我说,我可能会相信,还有他既然受伤了,那等他伤好了再来取不是也不迟吗?” 听到牛道长的话,朱月武只道“可是现在他急着需要那账本。” 然而牛道长却也只是稳坐此处道“他急着要账本,也得他亲自过来,不然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有一瞬间,朱月武是真想将这牛道长给掐死。 这牛鼻子老道实在是太油盐不进了。 不过他到底也怕自己就算杀了那牛鼻子道长也找不到账本,而且考虑到李云澜还在自己手里,就算自己过去将李云澜 叫过来,这事的问题似乎也不大。 故而当下的朱月武便也不禁道了一句“既然如此,那我也只能派人去将云澜先生叫过来了,你且在此处等着吧。” 说完这话,朱月武便率先走出去了。 其他人一见朱月武离开,自然只也立刻跟了上去。 然而朱月武却是在此时对自己的两名手下使了一个眼色,很显然他是让自己的手下留在这里守着这位牛道长的。 好在他的手下倒也机灵,在收到朱月武的眼神暗示,他们便也立刻留在了道观里。 而当下那牛道长见他们离开了,便也准备从中厅走出去。 却不想他的步子还没有踏出中厅的大门,便听几名手下只突然对牛道长道了一句“牛道长,我们主子请您先在此处等着他到来,不知您可有意见?” 牛道长见他们堵在门口,便知这不是商量,此番过去多半是凶多吉少,故而他便也不再踏出中厅了。 他只静静等在门口。 另一边朱月武一行人只也快马加鞭往回程的路上赶去。 而李云澜与吴承卫则是迅速往青云观赶去,不过因为这往青云观的道路不止这一条,故而他们当下倒是完美的错过了彼此。 反而是李云澜与吴承卫在赶路的过程里却是遇到了那小道童。 小道童原本听到马蹄的声音是十分警惕的,他记得师父对自己的警告。 所以没等看清那来人是谁,他只立刻便下意识钻进了一旁的一层苎麻地里。 今夜的月光清亮,小道童透过苎麻地自然也看清楚了来人的面孔。 当下来的是一匹马,马上坐着的是两个人,其中一人是吴承卫,另一人却是李云澜。 小道童虽然不认识吴承卫,可李云澜他却是认识的。 毕竟李云澜与他师父十分交好,从前二人便时常往来。如今看到了李云澜,他当下便也不再记得师父的教诲了,他只立刻朝着李云澜的方向挥手“云澜先生!云澜先生!” 只可惜马儿飞快,他跑出来的时候,马儿已经往前方飞驰而去了。 故而他在后面追,却也没人听到。 倒是在擦肩过去一阵,李云澜方才对吴承卫道了一句“我刚才好像看到有一个孩子在后面追我们的马,那孩子有些眼熟,好像是青云观的道童。” “我们要不过去看看吧。”李云澜提议道。 吴承卫虽然急着去见牛道长,可是在听到李云澜的话后,他还是点头认同了对方的话。 随后吴承卫一勒马头便重新出现在了小道童的面前。 小道童此时已经追的气喘吁吁了,眼见着对方的马儿都不见了,他甚至产生了放弃追踪的想法。 只是看到李云澜后,他便又忍不住纠结自己现在是应该回去,还是继续按照师父的指示往潭州而去,去找那云青天? 毕竟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师父一定是有危险的。 而在他纠结时,吴承卫却恰好出现在了他面前。 吴承卫只在他面前 勒马急停。 听到马蹄声,小道童便也立刻抬起了头。 一看到突然出现的吴承卫与李云澜,他的脸上便也不禁亮起了喜色。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吴承卫便先开口了“小鬼,在这道路上跑什么呢?” 小道童最讨厌别人叫他小鬼,故而小道童只立刻瞪了吴承卫一眼。 随后他只又转头看向李云澜道“云澜先生是不是来找我师傅的?” 李云澜闻言自然点头。 小道童随后立刻朝着李云澜跪了下去“云澜先生,你快去救救我师傅吧,他遇到了很危险的事情,如今有十多个人包围了他。” 李云澜一听小道童的话,立刻便道“我们正是去救他的,不过你这时候跑出来做什么?” 小道童对于李云澜显然是全然信任的,故而小道童当下也不隐瞒,他只低声道“师父,让我出来的,他把全部家当都给我了,他还让我带着这个蓝本子去潭州找云青天。” 听到小道童的话,李云澜只看了吴承卫一眼,随后他对小道童道了一句“那蓝本子你给我吧。” 小道童本还有一两分犹豫,可想到师父平时总说自己可以信任的人,云澜先生似乎是其中一个。 故而小道童还是将蓝本子交给了李云澜。 李云澜翻开账本,只见上面果然是自己的账本,一看到此处,李云澜便也不禁心中欢喜至极“这的确是我之前的账本。” 说完这话,李云澜随后似乎又打算将账本交给吴承 卫。 然而吴承卫却是直接道了一句“先生先自己拿着吧。” 按理来说他们的目标只是拿到账本,然而考虑到牛道长的安危问题,故而三人最后还是往青云观去了。 到达青云观的时候,观里其实已经不剩多少人了。 吴承卫只也很快便看到了中厅处的青云观里明显是燃着灯火的,所以牛道长他们多半是在此处的。 而当吴承卫来到此处的时候,他只看到两名看守人员正看在中厅门口,他们之中的其中一人只还不停的打着哈欠。 看样子,他们似乎也已经开始犯困了。 而这两人的放松警惕,自然只也让吴承卫十分轻易便得了手。 故而当下的他只直接用两粒石子朝着他们的穴位点击了过去,随后这两人甚至都不知道眼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只觉得彼此的肩膀一痛,随后他们二人便都动不了了。 另一边的吴承卫一看他们终于也动不了了,便也不禁匆匆现身。 随后在这二人将要开口惊呼的时候,他只又立刻伸手又点住了二人的哑穴,故而当这二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却是连话都说不了,他们不吭声,屋里的人自然便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吴承卫控制住了门口的守卫之后,便也不禁偷偷戳破窗户上面的纸,随后他只朝着里面偷偷看了过去。 不想里面居然只有牛道长一人。 虽然不知道朱月武去了哪里,可现在这种情况显然正是千载难逢 的救人的好时机。 故而吴承卫只立刻伸手将门推开,并且他在推门之前只还朝着蹲在角落里的李云澜和小道童挥了挥手。 那牛道长本来已经有些睡意了,可如今突然听到门口吱呀一声轻响。他便也立刻醒了过来了,他本以为是朱月武他们回来了,他只觉得对方的速度未免太快了。 然而他一抬头看到的却又是一张新面孔。 当下那牛道长便也不禁愣了片刻,随后他只出言问道“你是什么人。” 他的话音不过刚刚落下,小道童便也立刻从后面进来了“师父。” 看到小道童,牛道长当即便是悚然一惊“不是让你离开吗?你怎么又回来了。” 然而没等那小道长回答牛道长的话,当下却是又有一名男子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那人只对着牛道长唤了一句“老牛,我来了。” 牛道长闻言,随后看清楚对方后,他的脸上立刻也露出惊喜的神情来。 “云澜,你怎么来了?” 李云澜笑着道“自然是来找你的啊。” 他看了一眼身后的小道童,随后便也不禁低声道了一句“那你与云澜他们是怎么遇上的。” 小道童闻言只立刻道了一句“我们是在半路上遇到的,我看到路上有个面熟的,我认出是云澜先生了,所以我便跟着他们过来了。” 小道童说完这话之后,只又立刻对牛道长问了一句“师父,刚才那些坏人呢?” 牛道长闻言只道“他们已经走了,不 过等会还会再过来。” 一听这话,李云澜自然知道朱月武是个什么打算,故而他只也立刻道了一句“老牛,那趁着他们还没有回来,我们一起走吧?” 第一千二百二十七章 谁都不准走 牛道长闻言只为难的道了一句“那朱二少离开的时候安排了人守在门口,我怕我跟着你们走,他们会闹出事来。” 然而李云澜听到牛道长的话,却是立刻哈哈一笑“你放心吧,朱月武留下的那些人这位小兄弟只都帮我们解决了。你只管跟着我们走就是了。” 听到李云澜这话,牛道长方才将目光重新落在了吴承卫的脸上,面前的青年身形挺拔,剑眉星目却又正气凛然,最重要的是他这一身行头与气势隐约似乎有种有别于常人的武者的精气神。 一看到对方这般牛道长便也不禁上下打量,待得打量够了,他便也不禁看向自己的好友李云澜“云澜,这位小兄弟怎么称呼。” 李云澜只笑吟吟的道了一句“这位小兄弟姓吴,你叫他吴兄弟就是,他是晋王的人。” 一听李云澜这话,牛道长立刻追问了一句“你说的晋王是那位不战而退羌漠大军的晋王?” 李云澜微微一笑“正是那位晋王。” 听到是那位晋王的人,牛道长便也立刻便对李云澜肃然起敬了起来。 “原来是晋王殿下的人,失敬失敬。” 吴承卫本想说不必过于拘束,不想牛道长却又接着道了一句“有了晋王殿下出面,我们老李这些年的辛苦便也不算白费啊。” 说完这话,牛道长只又追问吴承卫道“不知你们带着老李有什么打算?” 吴承卫也不隐瞒“自然是带他去见晋王,让云澜 先生有个安全之所。” 听到这话,牛道长点了点头。 吴承卫虽然见他们老友相见十分激动。 但此刻显然不是叙话的好时机。 故而吴承卫只得出言再次道了一句“云澜先生,牛道长,那朱家老二不知什么时候便又会杀回来了,咱们不如先离开这里吧,等到了安全的地方,你们再好好叙旧吧。” 对于吴承卫的提议,牛道长和李云澜显然都是觉得有道理的,故而当下的二人只连连点头。 随后一行三人便也准备离开此处了。 然而还没等他们踏出牛道长所在的青云观时,却听当下只突然有人道了一句“今夜你们谁都别想走!” 听到那人的话,众人面面相觑的时候,便也感觉到大门被推开了,随后他们便见刚刚明明已经离开了的朱月武只不知何时却又突然出现在了大门口。 看着他与他身后的仆从,吴承卫便也在估算着自己的胜算。 然而不想还没等吴承卫出手,那朱月武却是突然先开口道了一句“你是我嫂嫂身边的人?我见过你。我知道你功夫很高,我不是你的对手。不过你抓我之前也得想清楚后果。” 听到朱月武这话,吴承卫只以为朱月武是在拿沈芳慧威胁自己,虽然他又被沈芳慧拒绝了一次,可他心里显然并不想沈芳慧受到自己的牵连,故而他当下倒也果真没有行动。 朱月武随后便也不禁转头看向李云澜道“云澜先生,您这样不 告而别,可真是让我好生伤心,我本还想让先生与自己的家人团聚,不想先生却一个人先跑了。先生难道竟是不打算管自己的妻子女儿了吗?” 一听朱月武这话,李云澜的脸色便也跟着一沉。 “你没有放了她们?到底想做什么?” 朱月武微微笑着道“先生你虽然告诉我账本在牛道长身上,可我还没有拿到账本,您说的话,我我又怎么可能全信呢。既然不信,我又怎么可能将她们完全放了呢。” 听到朱月武这话,李云澜的脸上便也立刻充满了怒容“你卑鄙无耻!” 朱月武却是笑着纠正道“我这怎么能全卑鄙无耻呢?云澜先生,一手拿账本,一手放人才是稳妥的事。” 话音落下朱月武只又笃定的道“云澜先生,我知道账本现在在您的手中,来吧,你把账本交给我,我放过你的妻儿和你?如何?这笔买卖还算划算吧?” 然而听到朱月武的话,李云澜的面色却是铁青。他没有立刻答应朱月武,很显然他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也许朱月武是在诓自己也不一定。 “朱月武,账本我是不会交给你的!你别想用我妻儿的性命来威胁我,我是不会上你的当。”李云澜一脸正气凛然道。 听到李云澜的话,朱月武起初还有些惊讶。看得出来李云澜是很在乎自己的妻儿的,从他准备闹事开始,他就已经提前将自己的妻子和女儿转移到了别的州县 ,然而他没有想到他们能将他的妻女再从别的州县引渡回来。 官官相护,不过如此。 之后他以为自己没了后顾之忧,无论是面对着自己父亲的严刑拷打,还是自己大哥的怀柔政策,他都是心如铁石,不肯就范。 自己本来也头疼这事,可是当自己抱着试试看的心思将他的妻子和女儿推到他面前时,这个老顽固果然便也改变了对自己的态度,他立刻便招认了账本的下落。 他看得出来,这李云澜在招认了账本的下落之后便也彻底放弃了对自己信仰的追求,或者更为确切的说他应该是信仰崩塌,彻底放弃了。 如果没有这个青年出现,那尽然自己拿到账本的过程会波折一些,可这波折显然也还不至于会影响到自己什么。 可是如今看来,他还是低估了对方。很显然李云澜与牛道长都差点被对方救走,如果不是自己走到半道上,感觉这个法子很蠢,而准备折身将牛道长带去见李云澜,那或许这李云澜还真的与牛道长一起逃跑了。 而且即使现在他堵了他们的正门,他对于那青年却还是有所忌惮的。 毕竟这青年之前能在自己如此密切的围剿行动中全身而退。如今居然还能出现在人前,这便根本已经不是普通人的范畴了。 这绝对是个江湖高手。 自己那嫂嫂也真是好手段,身边跟着这样一个江湖高手,她一边在人前装着好像要与自己兄长白头 偕老一般,一切只都是为了高家,一边身边又带着这样一名高手。 这高手与他的好嫂嫂是什么关系,他是不清楚的。 不过对方能救了李云澜,那他的成分显然便是与自己家作对的。 而且考虑到沈芳慧的来历,亏得他与父亲本还想借着与陆小侯爷的姻亲关系发展一程,然而如今看来那陆小侯爷将自己表妹嫁过来恐怕也没安好心。 他指不定是想拿他们当他政绩之路上的踏脚石,而且他现在还是大理寺少卿。 考虑到这层关系,他只越想便越觉得陆小侯爷定然是包藏祸心的。 虽然他素日里与自己的父亲兄长不和。 可这种关系一旦牵扯到自己的家族利益,他便也能暂时放下家中的矛盾,与他们一致对外了。 一想到这陆小侯爷如此包藏祸心,他便恨得牙痒痒。 “云澜先生,您尽管可以不信我,反正你的妻女如今就在我的手上,您要是不想管她们直说便是。我可以帮你解决了她们!” 话音落下他随后只又笑着道了一句“当然我绝对会让她们受尽折磨而死,只是不知云澜先生有没有兴趣再见你妻儿最后一面。” 话音落下。朱月武只朝自己身边的一人道了一句“张虎,你去将云澜先生的妻儿带过来吧。” 听到朱月武这话,李云澜便知自己当下是不能再有一丝一毫的侥幸心理了。 他愤怒的看着朱月武道“你卑鄙无耻!你赶紧放了她们!” “ 那先生便将账本还给我啊!”朱月武随后微微笑着道了一句。 有他这般对峙,场面瞬间便也僵持了起来。 …… 另一边的朱府之内,沈芳慧也不知为何,今夜只辗转反侧,不能成眠。 她只是不断的想起与吴承卫的点点滴滴。 她知道自己大概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遇到那个人了。 想到此处,她心中便是一阵酸楚。 当下同样没睡的是她的侍女吉祥与月娥,这两名丫头显然还在兴奋于朱府总管送过来的嫁衣与首饰之上。 再有几日她们得主子沈芳慧便要正式成为朱家的少夫人了。 而且自从那位朱夫人被送回娘家之后,这朱家里除了几位公子小姐,便再没有女子了,他们的主子若是成了朱家的少夫人,那来日这朱家的治家大权还不得直接交给他们少夫人来办。 到时候少夫人在这府中地位直升,她们便也能成为一等丫鬟,受人尊敬。 到底是明白自己与沈芳慧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绑定体的。 所以她们只不断的窃窃私语着,看得出来,她们是真心为沈芳慧感到高兴的。 不过因为沈芳慧说她乏了,所以她们也不敢主动去找沈芳慧,她们只能在角落里窃窃私语讨论着婚礼当日的安排。 然而他们的悲喜却是并不相通。 虽然她们说话的声音已经很低了,可沈芳慧却还是能听到她们得讨论声。 一想到几日之后,自己便要嫁给朱赞郇了,虽然如今的 朱赞郇对自己也不错,可沈芳慧却还是觉得心中酸楚难熬。 她原本还以为自己可以安心嫁给不爱的人。 她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对吴承卫放手。 第一千二百二十八章 小女孩的求救 可如今看来这一切都是她在自欺欺人,她根本没法接受自己所要相伴一生的人不是那人。 然而如今后悔又有什么用,一切终究还是太迟了。 更何况她不能拖累了他,毕竟如果自己与对方私奔了,那陆小侯爷定然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想到此处,沈芳慧便忍不住黯然泪下。 屋里的声音也不知是在何时渐渐消弭于无的。 听到房门被轻轻关上的声音,沈芳慧便也不禁偷偷下了床。 她发现自己反正也睡不着,眼下倒不如到园子里到处走走,或许如此一来,她也能心情舒畅一想。 沈芳慧向来是想到什么便做什么的人,故而当下的沈芳慧只立刻便偷偷将房门打开了。 此时天色已经黑暗,不过好在院中小径的石灯里却都点着灯火,而长廊处更是挂满了灯笼,故而沈芳慧倒也不必在夜路里行走。 她并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故而她去的地方便也是想到哪里便去到哪里。 然而就在沈芳慧到处行走的时候,她却是突然听到前方似乎隐约有小孩的哭泣声。 沈芳慧只觉有些好奇,毕竟此刻天色也是不早了,大多数人此刻都已经睡下了。 而且这里是花园,怎么会有小孩的哭声呢? 出于好奇,也是出于担心,沈芳慧当下只主动循着那哭声往前方走了过去。 不过片刻,她很快便发现这哭声似乎是来自于一处假山石后,虽然不知道假山后到底有什么,可 此刻天色也不早了,她自然不敢贸然进入假山石林,故而随后她还是出言问了一句“谁在那里哭。” 随着她的出声,很快那哭声便短暂的停止了。 有一瞬间沈芳慧只甚至都要以为刚才自己听到的不过是幻觉罢了。 然而这样的想法过去没有多久,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却是再一次从这石头林里传了出来。 “是我在哭,你是谁啊?”小女孩奶声奶气的问道。 沈芳慧自然立刻道了一句“我姓陆,你叫我慧娘就好了。你遇到了什么事吗?需不需要我的帮助?” 听到沈芳慧的话,而且她的姓是陆姓,不是朱姓,那她没准可以帮助自己。 想到此处小女孩只立刻点头道“要的!我需要你的帮助。” 沈芳慧微笑着问道“你需要我怎么帮你呢?” 小女孩只低声道“我迷路了,需要姐姐带我出去!” 沈芳慧听到这话,便也不禁笑着道了一句“原来如此,那你先出来,我带你离开这里啊。” 然而小女孩却道“姐姐不能进来吗?我出不去啊。” 听到小女孩的声音,沈芳慧虽然心中觉得有些奇怪。不过她最后还是进入了假山石林,然而在进入假山石林,顺着小女孩的声音指引到达假山中心的时候,她却并没有看到那小女孩,有一瞬间,沈芳慧甚至都要以为一切不过是那小女孩的诡计罢了。 然而就在她茫然四顾,甚至准备离开的时候,那小女孩的声音却 又再一次响起了,小女孩只低声道“姐姐!你到了没有?” 听到小女孩的问话,沈芳慧自然点头“我到了,可你在那里?” 小女孩立刻轻声道“你往左边假山石洞走过来。我在这个洞穴里。” 看着黑黢黢的洞穴,沈芳慧忍不住道了一句“那你为什么不能出来呢?” 小女孩闻言只立刻委屈巴巴的道“我被门锁困住了,这道门只能从外面打开,姐姐可以进来帮我开门吗?” 沈芳慧考虑了片刻,随后还是走到了那洞穴里去了。 而走入洞穴后,她果然便也触碰到了一张大门。 看着那大门,有一瞬间她也在考虑自己到底该不该信任女孩的话将大门打开。 可考虑片刻之后,沈芳慧最后还是放弃了这种考虑。 她直接将大门拧动了,随后她又将大门打开了。 听到大门发出吱呀一声响,那一直趴在门口的小女孩立刻便也从里面钻了出来。 沈芳慧看着小女孩钻出来后,便也立刻将大门重新重重合上。 看着已经脏成了一只小花猫的小女孩,沈芳慧忍不住出言问了小女孩一句“小妹妹,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小女孩闻言只抬头看了沈芳慧一眼。随后她低声道“我被坏人抓起来了,妈妈也是。不过妈妈趁别人不注意偷偷让我逃出来了,大姐姐,你帮我出去好不好!我要去找我的爹爹。” 沈芳慧觉得好奇又觉得这小女孩生的十分可爱,故而沈芳慧便 也忍不住道了一句“好姑娘,你跟大姐姐说一说,你的爹爹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当下也不觉得沈芳慧是在套自己的话,故而她只奶声奶气的道“我的爹爹叫李云澜,我叫李云珍。” 听到这话,沈芳慧当即便也愣在了原地,或许对于这小姑娘她不知对方是谁,然而李云澜她却是知道的,那人不就是吴承卫一直要找的人吗?她想吴承卫多半已经救出了李云澜了,眼下或许只有这个孩子落在这儿了。 一考虑到这小姑娘是李云澜的孩子,而李云澜是吴承卫要救的人,沈芳慧当下便也不再为难了,她只立刻主动出手对小姑娘道“小妹妹,我带你离开朱府吧,不过接下来的路可能就要你自己走了。” 小姑娘也没多想,听到沈芳慧的话。小姑娘只立刻点了点头。 不过沈芳慧虽然应承下了小女孩,可显然凭她现在的地位,她如今倒也不可能将小女孩送走。 故而一番思考之后,沈芳慧最终还是决定将小女孩先留在了自己身边。 “小妹妹,你现在先跟我去一趟我的院子好不好,等晚些时候,我再送你出去好不好?” 小女孩经过刚才那一场,显然也已经比较相信沈芳慧了,故而对于沈芳慧的提议,小女孩只是奶声奶气的道了一句好。 随后沈芳慧便直接将小姑娘带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而当沈芳慧牵着一个小姑娘进门的时候,不想月娥与吉祥却 也恰好准备起夜。 一看到原本在睡觉的沈芳慧居然牵着个小姑娘,他们只都觉得沈芳慧的出现十分意外。 不过吉祥比月娥想的少,她一看到那小姑娘便也立刻欢天喜地的道了一句“小姐,这小姑娘你从哪里带过来的啊?她好可爱啊?” 听到吉祥的话,沈芳慧没有吭声。她只是微微笑着对小姑娘道“这位是吉祥,这位是月娥,你叫一声他们的名字。” 小女孩只是怯怯的躲在了沈芳慧的身后,她没有开口。 倒是另一旁的月娥比较能抓住事情的重点,她只是淡定的看着那小女孩,随后她低声问起了沈芳慧道“小姐,这小姑娘是谁,你从哪里带过来的?” 沈芳慧被人问话,一时也有些尴尬,可犹豫片刻后,沈芳慧还是开口道了一句“这个小姑娘是我的一个朋友得孩子,我得赶紧送她出去。你们有办法吗?” 听到沈芳慧这话。吉祥只也道了一句“夫人这么晚了,别说是送她出去了,便是我们送她出去了,您也不怕这小姑娘因为宵禁而被人抓住吗?那些人可没有人性,小姑娘若是被巡逻队的抓住了一定会很惨。” 沈芳慧立刻又问了一句“那我应该怎么办。” 吉祥立刻帮沈芳慧出主意道“要我看眼下也只能这样了,我们先带着小姑娘休息一晚,之后我们再送她出去。” 听到吉祥这话,沈芳慧只觉得似乎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故而她只看 向小女孩道“明日白天我再将你送出去如何?” 小姑娘虽然也不想继续留在此处,可显然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故而小姑娘只能轻轻点了点头道了一声好。 如今小姑娘都点头了,沈芳慧便也对吉祥道了一句“吉祥这孩子便交给你了。” 吉祥自然是点头,反而是月娥显然对于这小姑娘还是充满了防备的,故而她只立刻道了一句“小姐这孩子到底什么来历,您可别做傻事,不然落得跟朱夫人一样的下场可就得不偿失了,我们不能留下这孩子。” “小孩子能有什么风险,你这做人也不能这般无情吧?”当下吉祥显然也有看不过去月娥这般无情的说法。二人竟是有些争论了起来。 最后还是沈芳慧一拍大腿定下了方案“你们俩就别在这吵了,我已经决定好了,这孩子我是一定要帮的,你们不愿意的可以离开我这院子。” 听到沈芳慧这话,当下便是一直反对留下这孩子的月娥也不吭声了。 而事情因为沈芳慧的一槌定音便也得以解决。 随后吉祥便带着小女孩先去了他们的房间,而月娥自然也只能不情不愿的跟在吉祥身后。 沈芳慧则立刻回了自己的房间。 而在沈芳慧他们不过刚刚睡下之后,朱月武安排过来的侍卫只也快马加鞭回到了朱府。 那随从一下了马,也顾不得其他,他只便立刻往关押着李云澜妻儿的假山牢狱而去。 然而到了假 山口子后,那人进入其中的牢狱之后却是并没有看到李云澜的女儿。 当下灯火之中,他只看到李云澜的妻子,可他的女儿却是不知所踪。 第一千二百二十九章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来人只看了看昏暗之中抱着自己的膝盖坐在一堆稻草之中的妇人。 随后他的目光便又转向那领着自己进来的守卫道“她的孩子呢?” 守卫明显有些糊涂,也不知是装傻还是真傻,那守卫只懵懵懂懂的问了一句“什么孩子,这里不是一直都只有她一个吗?” 听到这话,随从的脸色瞬间便更加难看了。 眼下这守卫的回答几乎已经将事情的真相说的明明白白的了,也就是说这孩子丢了,而且丢失孩子的环节还不是在看押这一个过程里,这孩子是在运送的过程中就已经消失了。 想到此处,那随从只狠狠踢了牢门一脚。 他这一脚虽然没有踢到李云澜的妻子,可却是吓醒了她的瞌睡。 妇人顿时吓得瑟缩了一下。 随从立刻语气凶恶的追问道“你的孩子呢?他们现在在哪里?” 妇人闻言只是害怕的看向那人,随后妇人只又立刻惶恐的摇了摇头。 来人显然仍旧不死心,他随后只又对着妇人近乎恐吓一般低声道“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回答?怎么?你是不长记性吗?” 然而妇人虽然害怕却仍旧只是摇头,甚至在对方将要用鞭子抽她时,她只是害怕的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一旁的守卫此时只也不免替那妇人道了一句“大人,我们都不知道她有个孩子,她又怎么可能知道,会不会是底下某些金鱼佬将那女孩给带走了?” 说完这话,二人只心照不宣的 笑了。 一听到这话,那原本还畏畏缩缩的妇人只也立刻摇起了栏杆道“我的孩子呢!你们把我的孩子怎么样了?” 然而人们根本不理会妇人的嘶喊,此刻那随从也急着去给朱月武一个交代。 好在眼下虽然没看到那李云澜的女儿,但好歹李云澜的老婆还在这里,故而他便也立刻对那守卫道了一句“将这娘们弄出来,我要带她出去。” 守卫得了吩咐立刻应了一声是,随后那守卫便在一串钥匙里寻找起了属于妇人的那一串钥匙。 妇人的情绪明显激动,当守卫找到钥匙,并且将牢门打开的时候,那妇人只也立刻冲了过来道“你们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她猛然冲出来,便连守卫也吓了一跳。 不过守卫反应过来,很快便要抽出一条鞭子,随后他只用鞭子重重抽在了妇人的手臂上,接着他又准备再抽那妇人一顿。 妇人被抽的自然只也到处抱头乱窜。 朱月武的随从此刻却是急着将妇人带去见朱月武,故而那随从只立刻对守卫道了一句“别抽了,赶紧将人弄出来才是正经的。” 听到随从的话,守卫最后的一鞭子只重重抽在了地上,并且那守卫只对妇人道了一句“看到没有不听话,这就是下场!再敢胡乱嚷嚷,打死你都没得商量。” 夫人吃了一顿鞭子,此刻自然是不敢吭声了。 那守卫随后便准备解开妇人脚上的镣铐与身上的枷锁。 然而那随 从却是忽然道了一句“先别解开这些了,主子让她过去,可不是为了让她轻松的。” 听到此处,那守卫自然连连应是。 随从随后便直接拉扯着妇人准备离开了。 不过在离开之前,他只还对守卫道了一句“你赶紧让人去查查她女儿在哪?若她女儿真是被金鱼佬带走了,告诉那几个金鱼佬,让他们老实点,别弄残了,不然他们自己小心也是同样的下场。” 守卫得了随从的话自然也只是立刻应是。 随后那随从便叫了一辆马车,之后那随从便驾驶着马车离开了。 看着离开的马车,送走了那随从,那守卫只也立刻便将随从的嘱咐忘到了爪哇岛上。 …… 夜色已经越渐浓深,朱月武与吴承卫的对峙只也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之后也不知过去了多久,随后双方方才听到道馆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与镣铐发出来的叮当作响的声音。 当众人正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之时,不想那脚步声却是终于上门了。 “看来李夫人和您的女儿也该过来了吧。”朱月武只微微笑着调侃道。 而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很快那随从便带着李夫人进来了。 此刻那李夫人一副颓靡模样,她只被人推着走到大殿之中时,她的神色也还是颓然的。 然而李云澜看到自己的妻子却还是不免有些难受。 倒是朱月武只也终于发现眼下除了这位李夫人,他们二人的女儿却是不见了。 可 眼下为了压制住李云澜,他自然不可能继续追问那小女孩的下落。 “云澜先生,这是您的夫人没错吧?怎么样?您要不要将账本交给我呢。只要你将账本交给了我,我可以让你们一家人团圆的离开云洲地界。”朱月武当下只继续威胁着李云澜。 然而李云澜却是直接无视了朱月武,此刻的他只是在与自己的夫人互相凝视着。 那李夫人来时本是一副懦弱模样,可此时看到了李云澜,她反而只还不自觉的挺直了自己的腰杆。 李云澜尴尬的唤了李夫人一声“夫人,云珍呢?” 然而先前还装不知道的李夫人此刻却是突然开口道了一句“我让云珍跑了。” 一听这话,那随从立刻怒目瞪着李夫人道“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居然在骗我?” 李夫人闻言只用一种鄙夷的眼光看着那随从道“骗你又怎么了?我难道还要对你说实话?然后让你的人到处去找我的女儿?我就算是个傻子也不会傻到做出这种蠢事的。” 讽刺完随从,李夫人随后便也重新看向了似乎犹豫不决的李云澜。 李云澜听到女儿没有跟李夫人一起,其实便也已经松了不少心。 可他此刻还是不免低声道了一句“那你呢?” 没等李夫人回答,朱月武便十分不悦的道了一句“李云澜,你不会以为你女儿能跑远吧?而且就算抓不到你女儿,你也不想看到你的妻子没有好下场吧。你可 要想清楚了,你若是不肯将账本交给我。你的老婆和你的女儿可都要死!” 李云澜听到朱月武这话,显然心中也有些犹豫。 一方是跟了自己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妻子,而且在自己到处逃奔的日子里。也只有他的妻子一直都在替他将孩子们好好的看着。 可另一方是自己的信仰,如今眼看着又有了新的转机与希望,他怎么好在这一刻成为拖累呢。 一想到此处,李云澜便也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 然而这种抉择是十分艰难的。 而他在深思熟虑之后,李云澜却是突然对朱月武道“你能帮我夫人解除了这副镣铐吗?我看到她脚上流血了。” 朱月武想着只是如此那李夫人也跑不掉。故而他当下便也同意了李云澜的提议。 而后朱月武身边的随从只立刻便替李夫人解除了镣铐。 李夫人只也感觉到了短暂的轻松。 可她显然很讨厌李云澜这种拖拖拉拉的性格,故而在随后她只也立刻对李云澜道了一句“姓李的,你选好了没有,要我还是要那账本,你倒是说给准话。” 听到李夫人的问询,李云澜却是突然将目光看向吴承卫,他低声对吴承卫道了一句“吴兄弟,对不起……” 然而没等李云澜把话说完,却听朱月武身边只突然响起了刷的一声。 随后当人们循着对方的目光看过去的时候,他们方才发现那李夫人不知何时已经抽走了一名随从身 上的佩剑。 并且那李夫人只还将佩剑搁在自己的脖子上,她只用自己的死威胁着旁人“你们别过来。不然我就死给你看。” 说完这话,李夫人只还退后了几步,其他人一看李夫人将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一时还真没人敢轻举妄动了。 朱月武此刻也只能好言相劝道“李夫人您何必如此,您马上就可以和你的丈夫团聚了啊。” 然而她却箭看都不看朱月武一眼,她只朝着李云澜的方向唾骂道“呸!你这个杀千刀的懦夫,你刚才是想做什么?难道你真要将账本交给他们?你对得起那些死去的兄弟吗?你对得起帮过我们一家的人吗?” “李云澜,你也别小看了我,我虽然是个目不识丁的。可我也知道礼义仁孝该怎么写。你既然为了大义能迈出这一步,我又怎么可能拖你的后腿,你别以为只有你能舍生忘死。” 说完这话,李夫人竟然只十分干脆的便拿剑往自己的脖子上狠狠抹了下去,瞬时间鲜血四溢。 看到这惨状,李云澜只也绝望闭上了的眼睛,而朱月武则显然也还有些不敢相信李夫人居然会做出如此刚的举动。 一时之间,众人只都说不出话来,直到意识到自己的夫人彻底死去了,李云澜便也意识到了自己是再没有什么顾虑了。 他只恶狠狠的瞪着朱月武道“朱月武,又一条人命在你家的手里了,我跟你们朱家不共戴天!我会让你们 付出代价的!不就是账本吗?这账本就在我手里,我就是要看着你们朱家被烈火烹油!” “我倒要看看是我的命硬!还是你们朱家的后台更硬!” 第一千二百三十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朱月武显然也没想到一切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杀了李夫人自然是最糟糕的一种方式。 而她自杀了,自己手里便更加没有筹码了,一时之间他竟也是有些露怯了起来。 “李云澜,你夫人是自己自杀的,这事怎么能赖到我头上?更何况你别忘了,你可是还有一个女儿在我手里的!” 然而听到朱月武的话,李云澜却是冷笑着道“你敢动我女儿一下,我要你全家偿命!” 说完这话,那李云澜只直接对着吴承卫道“吴兄弟,我们走吧!” 吴承卫虽然有些遗憾没能救下李夫人,可眼下显然也不是与朱月武纠缠此事的时候。 故而他点了点头“好,我们即刻就走!” 话音落下,他便准备带着牛道长和李云澜离开了。 然而朱月武又怎么可能让他们轻易离开呢,他只立刻恶狠狠的道了一句“想从这里离开?可没那么容易!” 说完这话,朱月武只也立刻朝着身后的随从道了一句“来人,都给我动手!杀无赦!” 随着朱月武的话音落下,瞬间那一群随从只也立刻普通铁桶一般包围着李云澜他们三人。 看到这情形,李云澜与牛道长,只也立刻对吴承卫道“吴兄弟,你走吧,别管我们了!” 那李云澜更是想将自己的账本交给吴承卫。 然而吴承卫却是根本不接李云澜的账本,相反他只是目光镇定的看着朱月武道“这么点人,我还不放在眼里,你们且 先护好自己就行。” 说完这话,很快吴承卫便加入了战斗。 很显然朱月武的那些随从在吴承卫面前还真是不够看的。 他们如今只在吴承卫面前甚至只见一招都不能抵挡。 很显然吴承卫的存在,对于他们来说简直是降维打击一般,便连一向横行惯了,不知道害怕怎么写的朱月武,在看到吴承卫这样的高手时,也不禁感觉到了一阵恐惧的感觉。 而他们眼下没有被团灭唯一的依靠,或许也只是他们一不怕死,二来人多势众,然而一招都不能过的人们心里也清楚若是继续与吴承卫硬碰硬,那等待他们的或许便只有绝望了。 故而朱月武在手中也快人少之时,只立刻指挥了一句“你们别忙着攻击他一人,抓住牛道长和李云澜,只要抓住他们其中一个,咱们就赢了!” 他的指挥不可说是没有用。 然而不想就在他的手下去袭击李云澜的时候,一道黑影只也突然朝着他的方向袭击了过来,他和他身边的人还没有看清楚袭击自己的是什么人,朱月武便感觉到自己的脖子被人卡住了。 随后那人只一手卡着朱月武的脖子,一边高声威胁道“你们敢动云澜先生一下,我就杀了你们的二少爷!我说到做到!” 说这话时,吴承卫只还公报私仇的刻意收紧了对朱月武脖子的控制。 朱月武被卡着脖子,立刻都快翻白眼了,有一瞬间,朱月武甚至只都怀疑自 己要被送去天堂了,强烈的恐惧感,只让他疯狂的挣扎了起来。 他也不算是一个没有力气的男人,然而在绝对的力量之下,朱月武却还是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绝对的力量压制,他疯狂的挣扎也没有让那人对自己放松半分。 吴承卫此刻看着朱月武几乎都要翻白眼了,也还在威胁着那些人道“你们不放开云澜先生和牛道长,你们的这位二少爷可就有苦头吃了哦。” 听了吴承卫的话,看着自己家二少爷看起来的确快要虚脱了,当下这群人哪里还敢拿着李云澜他们威胁吴承卫,他们只立刻便将李云澜与牛道长给放了,并且他们放了人之后只还对吴承卫道“你别杀害我们少爷。” 然而吴承卫却道“你让他们两个过来,我就不杀了你们少爷。” 听到吴承卫的威胁,他们只能再次让步,他们只让李云澜与牛道长走到了吴承卫的身边。 吴承卫看到他们放了李云澜和牛道长,当下的他便也终于松开了对朱月武的钳制。 然而他当下所做的却也仅仅只是放开了对朱月武的钳制而已,他似乎根本没有打算放回朱月武的打算。 而当下的朱月武好不容易等吴承卫松开的时候,他只又因为空气呛入喉管之中,随后他只立刻疯狂的咳嗽了起来。 对面的人一见这场景便也立刻对吴承卫道“我们现在人都放给你了,你是不是也该将我们的少爷还给我们了?” 然而吴承卫听到他们的话,却像是看傻子一般的看着他们。 “我只说是松开他,可没说将他还给你们。” 说完这话,那人立刻追问道“那你到底要怎样才能将我们的少爷还给我。” 吴承卫闻言却是道了一句“我们必须得与你们拉开十里之外的距离,不然谁知道你们还会有什么诡计等着我们,所以你得给我们一柱香的时间,等一柱香的时间你们再过来找我们,到那时,我们走远了,我们自然也会放了你们的少爷。” 听到吴承卫这话,那人显然有些面漏难色,他不禁转头求助的看向二少爷。 然而朱月武此刻被人点了哑穴,他根本开不了口。 吴承卫随后只又继续威胁道“怎么?你们难道连这么一点诚意也没有?若是你们连这么一点诚意也没有的话,那我就只能杀了你们二少爷了。” 一听吴承卫这威胁,那些人果然便也害怕了起来,瞬间,他们不敢再多说什么。 “我答应,我什么都答应你。” 吴承卫闻言只也立刻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们这样才对。” 说完吴承卫只还推着朱月武道“还不赶紧走!你这般磨磨蹭蹭的是想死吗?” 朱月武虽然恨自己的手下蠢,也不服被吴承卫控制,可眼下自己的小命就在对方的手里,他便是想挣扎,也得看对方愿不愿意给他机会啊。 故而朱月武虽然不情不愿,可最后的他却还是不得不被吴承卫推着 离开。 这一夜不知为何竟是如此漫长,朱月武只觉得这一柱香的时间竟是如此的漫长,而他的手只也被人绑住了,故而他只能一边被人如同拖牛羊一般拖着走,一边他也只能在这样的快走中不断跌倒爬起,他整个人都被折磨的筋疲力尽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一柱香之后,他本以为这吴承卫便也该放了自己了,故而他只立刻提醒一般的瞪着吴承卫,吴承卫闻言却是微微笑着道了一句“你是想说一柱香的时间已经到了,我应该放了你了?” 朱月武当下自然只也立刻点头。 不想吴承卫随后却是突然轻笑了一声。 “是啊,我是该放了你了。” 说完这话,吴承卫便也似乎真准备给朱月武解开手上的束缚,然而不想还没等那束缚解开,吴承卫却是突然在朱月武的周身大穴之上点了一圈。 吴承卫随后方才松开了对朱月武的束缚,朱月武本想问吴承卫对自己做了什么,可很快,他便发现自己现在不但不能说话了。而且他好像连动都不能动了。 一时之间,朱月武看向吴承卫的眼神简直像是能杀了朱月武一般。 然而可惜的是眼光不能杀人,吴承卫只用带着嘲讽意味的眼神看着朱月武。 “怎样?朱二少爷这种被人折磨的感觉很屈辱吧?” 朱月武没有吭声。 吴承卫便又自顾自的说了一句“我知道上一次在西厢放火是你的授意,本来光那一次的事情 便足够我将你碎尸万段了,可是像你这样的人还不配我动手,所以我不会杀了你的,但今夜你也必须吃些教训,你就且好好在这里待着受着吧。若是再有下一次,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话音落下,吴承卫只也立刻便将朱月武一脚踹进了深坑里。 朱月武瞬间便也骨碌碌的滚进了一堆草丛之中。而且那草丛里似乎有兽夹,随着啪嗒一声,他只感觉到自己的皮肉被夹的鲜血淋漓,他闷哼了一声,痛苦异常。 而吴承卫在将朱月武踢下去之后,只又重新将那草丛掩盖了起来,随后他便直接带着李云澜和牛道长离开了。 而等到他们都离开之后,这山林里便也重新恢复了死寂。当下他所能听到的也不过是虫儿鸣叫的声音。 他所能看到的也只有月光透进来的一丝丝光亮。 这种能看到一切却不能动弹的体验,只让他的内心惶恐无比。 他想高声叫救命,却不知要怎样才能救下自己的一条命。 虫子爬过他的脸颊,蟋蟀在他的皮肤上蹦蹦跳跳,这种体验只让他生出无尽的绝望。 而更让人绝望的显然还不是这些,而这绝望是在又一柱香落下之后由他的随从们带来的。 他的那些愚蠢随从们只竟然真的老老实实等了一柱香的时间方才重新过来寻找自己。 不过听到他们呼唤寻找自己的声音,他纵然对这些手下的愚蠢感觉到愤怒,可当下之急显然他还 是得从这里脱身。 故而当下的朱月武只能试图一边回答他们自己的下落,一边想要起身。 可惜很快他便再次想起自己口不能言,身不能动。 第一千二百三十一章 恩将仇报真小人 甚至有好几次,他都听到这群人就在他的头顶呼喊着他的名字。 他们反复从自己容身的草从旁路过,可是却没有一个人低下头来看他一眼。 当下的他便也想立刻回答他们的问话,他想告诉对方自己就在这草丛底下。 然而让人遗憾的是,他不能说话。 而那群蠢货也不知道低下头来看看他们脚边的草丛。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个一个离自己越来越远。 朱月武只也由一开始在心里的痛骂转为了绝望。 如果自己一直不能说话,一直不能动,那还会有人发现他吗?他会不会就被留在这里活活等死! 他会不会最后因为鲜血流干而死。 只要想到这些,那些关于过去的记忆便也不断的涌入脑海里。 他是过过苦日子的,他的母亲被朱鹮志抛弃,被朱赞郇他们的母亲断了经济来源时,他也曾如这般因为没有指望而被自己的母亲关在棺材里等死。 他曾经也曾因为在祠堂里偷吃了供果而被惩罚着跪在太阳底下几日几夜。 那种深深的无力感只一遍又一遍的侵袭着他。 没有什么比这还要让人感觉到绝望了。 死也不能,生也不能,为何活在这世上会这么痛苦呢。 他怀着痛恨,一夜无眠,而他的那群蠢货手下只在上半夜的时候路过他的身边,之后,这群人便再也没有回头来找过他了。 他在此后只一直等到天亮,期间因为鲜血流失的太多,他只还曾几 度昏迷过去。 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在他鲜血淋漓之时,这山林里却没有野兽循着这血腥味儿,将他当做食物。 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他本以为这一次只会如同前几次一样让人失望,没有人来救他,也没有人会理会他。 然而这一次他却能感觉到头上的日头格外的刺眼,一名猎户模样的老头正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直到自己醒来了,那老头方才激动的手舞足蹈。 “小伙子,你可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朱月武没有吭声,事实上他也没有力气吭声,昨夜他的后背一直在流血,此刻他已经脸色苍白,唇色苍白。 不过他的身体倒是能动了,看来那人虽然点了自己的穴,可他还是给自己留了一条活路。 不过他可不会因为对方给自己留了这么一点活路而高兴,就像他不会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错一般。 那老猎户见他准备撑身起来,便也立刻搭了一把手。 他将朱月武从那个草坑里拉了出来之后,又主动替朱月武解决了他背上的伤口。 那老猎户只一边处理着伤口,一边自言自语的叨叨道“小伙子我这坑也不深,你咋不自己爬起来呢?这大半夜的流了这么多血,要是我没出现,你还不得因为鲜血流干而死啊?” 随后那老猎户只又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了,他只用一种不知如何是好的眼神看着朱月武道“我懂了,你小子不会是来寻 死的吧?小伙子人生苦短啊,你还年轻,来路可回头。” 听到老猎户絮絮叨叨的话,朱月武只觉得这老东西实在是愚蠢。不过他也从中听出了一些关键词,比如这个坑是这老头挖的。 虽然朱月武知道这老头挖出这样的坑,其实不过就是属于一种巧合,就算自己不会被扔在这个坑里,也会被扔在其他坑里,可是只要一想到自己因为这货挖的坑而差点死在这里,他便也不免心思阴沉了下去。 他只是低声道了一句“这坑是你挖的?” 老头并没有从朱月武的言语之中听出什么异常。 老头点了点头道“是我挖的啊,年纪大了,猎不动野兽了,可生活还要继续嘛,所以我就设置了一些坑洞捕猎。虽然这样来的猎物少,可也总比我十箭九空要强上不少。” 朱月武可没心思听老头说他的那些狩猎经验。 他只低声道“既然体力跟不上了,那为何不随自己的儿女一起生活?” 老头闻言却是尴尬的笑了一声“年轻的时候太过于混不吝了,也没想着要好好结婚生子,只想着今朝有酒今朝醉,谁知道后来会这样呢,所以我没有老婆孩子。” 听到此处,朱月武突然露出一个笑容“这么说来,你是孤身一人?” 那老头点了点头,随后老头只又道了一句“所以大兄弟,你是自己寻死的话,你可不能赖上我。” 之后没等朱月武开口,那老头接着便又道了一 句“对了,大兄弟,你要不要尝尝我今天捡的野兔子,我看你也饿了吧,我给你做一顿烧烤兔肉吧。” 说完这话,那老头便在他旁边架起了柴火,并且他只又在另一边开始处理起了兔毛。 朱月武看了一眼这老头,又看了一眼那把被他用来剖开兔子的尖刀。 老头显然并没有多少防备之心,他剖下了兔子之后,便开始将兔子拔毛,而那把尖刀则被十分随意的放置在了他身旁的一处石板上。 朱月武轻轻蹲下身来,那老头感觉到朱月武靠近,便也不禁回头看向朱月武道“小伙子你凑这么近,这是干啥呢?” 朱月武原本都要摸到那把刀了,可被发现后,他只能立刻尴尬的收回了手。 随后他轻声道“我看您在给兔子剃毛,便想着跟您学两手呢。” 听到对方只是想学这个,加之老头也没看到他取用那把刀的动作,故而那老头只十分热情的同朱月武介绍着这剃兔毛的诀窍,并且老头只十分真诚的道“小伙子,你要是也是因为穷而活不下去的话,我其实可以将我捕猎的诀窍告诉你,你现在先同我学一阵,我包管这东西学了便能给你一口饭吃,不过你可不要学我,我年轻时候太挥霍了,你还是得为你以后老了做准备,若是有可能,娶妻生子其实也能多一份保障。” 老人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这大半生对自己人生的感悟。 然而朱月武怎吗可能有 心情听这些。 在老头再一次絮絮叨叨个不停的时候,朱月武这一次只顺利的将那柄匕首拿在了手里,随后他只又趁着老头没注意,接着他竟是直接将那匕首插进了老头的胸膛之中。 等老头意识到什么的时候,一切分明已经太迟了,老头看了一眼插在自己胸膛上的匕首,又回头看了一眼面前这陌生的年轻人。 他显然有些想不明白这两者之间的关联,他更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杀自己。 明明自己还试图拯救这青年。 朱月武见对方用那种无辜的眼神看着自己,便也立刻不悦的道了一句“你别拿这种眼神看着我,我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像你们这样的人,我昨夜因为你这扑兽夹差点连命都搭在里面了。我如今不过是还给你罢了,你总该不会连这么一点小罪都受不住吧?” 说完这话,朱月武只又往更深处捅了对方几刀。果然那人当下便也受不住了。 老头死不瞑目的睁大了双眼。他似乎到死也不明白这青年为何要杀他。 而眼睁睁的看着老头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之后,朱月武便也重新起身。 他只面无表情的准备从此处离开。 此后不知过去了多久,他方才顺利下山。 另一边,天光不过刚刚亮起,沈芳慧便早早醒来了,她没有忘记自己屋子里还安放着一个小姑娘,如今天光蒙蒙亮,沈芳慧便也立刻主动去了吉祥的屋子里。 吉祥一脸困倦模样,看着 沈芳慧过来,她也只是轻声道了一句“小姐,是要我去准备洗漱了吗?” 沈芳慧看着吉祥这副模样立刻摇了摇头道“不是,我只是来看看这孩子,还有你怎么弄成了这副模样?” 听到沈芳慧关心的问询,吉祥却像是被人打开了话匣子,当下的吉祥只也立刻开始了自己的诉苦生涯。 “主子,你快别说了,这孩子可折腾死我了。昨儿个夜里她又是哭又是闹,说什么要找自己的母亲。梦里都不安生,我哄了好久,现在才睡下呢。” 沈芳慧自然知道这孩子想要找自己的母亲是因为什么缘故。 只可惜她的母亲可不是她想见就能见的,甚至她自己都不能在这府里久留,考虑到这一点,沈芳慧便也不禁对吉祥道了一句“你们现在该起身了,这孩子你赶紧帮我送出去。” 听到沈芳慧的话,吉祥只是不解“为何现在就要离开!” 沈芳慧却道“这你别管,我去给你从大少爷那里请一个假条,你拿着假条说是要回家走一趟,之后你带着孩子去城东的悦来客栈住上几天。” 听到沈芳慧这话,吉祥整个人都是懵的,她不知沈芳慧为何要如此行事。 不过沈芳慧不留她,她自然也不好继续坚持留在此处了。 所以吉祥只能老老实实的应了一声是。而沈芳慧在同吉祥交代了这些之后,便也匆匆来到小女孩身边。 看得出来小姑娘折腾的不轻。 此刻她的小脸蛋 上还挂着泪珠儿,而她整个人只闭着双眼,看起来似乎不过是刚刚睡了过去。 沈芳慧虽然不忍心,可现在就算再不忍心,她也只能做那个狠心人了。 第一千二百三十二章 给吉祥自由 她推了推小女孩的手臂,那小女孩不过片刻便惊醒了过来。 随后小女孩只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沈芳慧,许久之后,小女孩方才想起对方似乎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随后奶声奶气的唤了一句“大姐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嘛?” 沈芳慧闻言只立刻笑着道“云珍,你想不想见你的父亲?” 听到沈芳慧这问话,小姑娘立刻点了点头“当然想啊,不过大姐姐你为什么问这个啊?” 沈芳慧闻言却是指着吉祥道了一句“我打算让这位大姐姐送你离开,在这之后,她会陪你去找你的父亲。” 听到沈芳慧的话,小姑娘只是转头看了看吉祥,随后那小姑娘只又重重的点了点头,她轻声道“我知道了。” 见对方没有闹,也没有别的情绪,沈芳慧便也不禁微笑着摸了摸小姑娘的小脑袋。 随后她只又将之前吴承卫交给自己的一个蝴蝶口哨挂在了小姑娘的脖子上,她轻声对小姑娘再次叮嘱了一句“这个口哨你一定要时刻戴着知道吗?” 她想如果吴承卫还在城里,如果李云澜还要来找自己的女儿,那么他们看到这个蝴蝶口哨,一定便会明白一切的。 小姑娘听了沈芳慧的话,也只是轻轻点头。 随后沈芳慧只又交代了小姑娘几句其他的话,随后她便示意吉祥赶紧给小女孩将衣服穿上,而她自己则主动去往朱赞郇的屋里。 然而不想她不过刚 刚从吉祥的屋里出来,朱赞郇却是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院子里了。 看到沈芳慧的一瞬间,他也没有开口说话,他只是静静的看着沈芳慧。 沈芳慧被他这样的眼神看得一时心里头也有些打鼓。 他这眼神分明就像是看透了一切一般。 不过再如何害怕,沈芳慧还是忍不住对朱赞郇道了一句“大少爷,你怎么过来了?” 朱赞郇只低声道“想来便来了。” 沈芳慧闻言只是微微一笑,随后她只又低声补充了一句“对了,大少爷,我有件事想要求你。” 朱赞郇看着沈芳慧道“你有什么事要求我,只管说吧。” 沈芳慧闻言自然也没有多犹豫,她直接开口道了一句“少爷,我院子里的吉祥的母亲生病了,她想出去照顾她母亲几日,所以我想请你帮我给她请几天假。” 然而朱赞郇听到沈芳慧这话,却是直接道了一句“请假?为什么是现在,再过几日你可是马上要成婚了,你屋里根本忙不过来,她还想这时候请假,那怎么能行?” 沈芳慧听到这话,还要开口再说,不想朱赞郇随后又接着道了一句“更何况,吉祥的母亲有没有生病我不知道,但我昨日听人说你这院里有小孩的哭声,而且那孩子的哭声就是从吉祥的院子里传出来的。” 说完这话,朱赞郇只也将目光落在了吉祥的门口。 看到朱赞郇根本不上自己的当,沈芳慧一时也有些无措。 不想 朱赞郇在随后却只是又一次更进一步了。 当下的他竟是朝着吉祥的院子走了过去。 一看到他有这样的举动,沈芳慧便也立刻拦在了朱赞郇的面前。 朱赞郇却只是神色平淡的看了一眼紧张过度的沈芳慧。 “你拦着我干什么?” 沈芳慧只能尴尬的道了一句“我突然想起我房里有一些东西虽然布置好了,可我总觉得那些东西那样摆放是不合理的,所以我想让你帮我看看我那些东西摆放的到底有哪些地方不合理。” 说完这话,她只还主动拉住了朱赞郇的手道“要不,你帮我去看看呗。” 朱赞郇虽然对沈芳慧的目的充满了怀疑。 可是当沈芳慧拉着他的手时,他还是跟着沈芳慧往沈芳慧的屋里去了。 之后沈芳慧便一边领着朱赞郇往自己屋里去,另一边她则准备示意偷偷开了一条门缝的吉祥赶紧离开自己的院子。 然而不想眼看着朱赞郇便要进入那院子了,不想就在此时,朱赞郇却是突然又回了一次头。 随后沈芳慧毫不意外的看到吉祥正牵着一个小女孩蹑手蹑脚的走到了院子里。 此时不管是回去,还是赶紧离开,显然这里的一切也都只是亡羊补牢了。 而朱赞郇看着这一切,只也忍不住道了一句“这小女娃娃是谁?” 吉祥哪里知道这小女娃娃是谁,就算知道她也不知自己这话到底当说不当说啊。 所以吉祥只能无助的看了一眼小女娃娃,随 后她又看了一眼沈芳慧。 沈芳慧也是知道自己瞒不过朱赞郇了,考虑到说谎反而可能会让朱赞郇更加怀疑自己,所以沈芳慧当下便也不禁主动道了一句“这是云澜先生的女儿,云珍,我本来是想让吉祥将她带出去的。” 听到沈芳慧这话,朱赞郇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沈芳慧随后又接着道“赞郇,这是你老师唯一的血脉了,况且她还是个女孩子,她不可能威胁到你们朱家的,你能不能看在你与云澜先生到底也曾是师徒,你能不能对这小女孩网开一面呢?” 其实这话,就算沈芳慧不说,朱赞郇也是准备对小女孩网开一面的,毕竟这样的小姑娘看起来确实人畜无害。 而且如果不是他老师拿的证据实在是要毁灭掉整个朱家的,他其实也不想对自己的老师动手。 故而在随后朱赞郇只也低声道了一句“你让吉祥带她离开吧,吉祥的事我会帮她搞定的。” 一听到朱赞郇这话,沈芳慧自然只也立刻对朱赞郇表达了感谢。而朱赞郇则只是低声道了一句“谢我便不必了,他毕竟也曾经是我的老师,如果不是因为我姓朱,我其实也是想帮他的,先生是个正直的人,像他这样的人的确不应该落得这样的下场。” 听到朱月武这样说了之后,沈芳慧便也不禁沉默的点了点头。 随后沈芳慧只又拿出一包银子递给吉祥。 然而在她不过刚刚拿出那银子的时候 ,朱赞郇却是突然道了一句“这银子还是由我来给吧,你别掏钱了。” 说完这话,朱赞郇只给了吉祥一百三十两纹银。 吉祥看着朱赞郇交给自己的银子,又看了看沈芳慧。 很显然这一百三十两银子对于吉祥来说根本就是一笔巨款了,它不过就是打算在外面待上几日便离开,然而对方却将这么多银子交给自己,她就算天天大吃大喝也花不了这么多钱啊。 而在吉祥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朱赞郇只也很快便给吉祥答疑解惑了。 “这一百三十两是留给你安身立户的,你带着这孩子往潭州去吧。去了就别回来了,我在之后会再给你一些银子的,不过你要好好照顾这孩子。” 听到朱赞郇的话,沈芳慧与吉祥便也都明白了他的意思,当下沈芳慧只立刻第一个反对道“大少爷,这还是不必了吧,等孩子与他父亲会面就好了,吉祥又何必跟着离开呢?” 听到沈芳慧的话,朱赞郇却只暗笑这女人还是太过天真了,她只以为这孩子的父亲没事,他们可以再碰面,可她却没有想过自己父亲也是个十分有手段的人,他怎么可能看着这样一个女娃娃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招摇。 而且他父亲昨夜知道李云澜失踪的消息便已经十分震怒了,他在找自己的二弟。 如果在这种时候让他知道李云澜的女儿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几乎可以想见这个可怜的女娃娃的 下场。 不过这些他也不想和沈芳慧说的太透,所以他在随后也只是低声道了一句“你不懂我的父亲,更不懂如今的局势,我知能告诉你一句话,你如果不想这小女孩再被抓回来,你便听我的。” 沈芳慧从来没有见过朱赞郇这般严肃过。 她到底不是个盲目的人,朱赞郇既然都这样说了,那眼下的情形便大约的确是不太乐观的了。 想到此处,沈芳慧便也不禁主动道了一句“既然您都这样说了,那我们自然便也是按照你说的那样做。” 话音落下,沈芳慧便也不禁看向吉祥道“吉祥我还你自由身送你去潭州落户,不知你可愿意?” 听到沈芳慧的问话。吉祥又有什么不愿意的呢,她本来就是因为贫穷而被自己的父母卖到朱家来的,如果有钱谁又愿意去旁人家为奴为婢呢? 如今有一个可以让自己富裕,而且也不必沦为贱民的好处,她又怎么可能不愿意呢。 这代价也不过就是照顾一个小女娃娃罢了。 想到此处,吉祥只也立刻高声道了一句“我愿意!” 听到吉祥说愿意,沈芳慧便也不禁赞许的点了点头“好,既然你愿意,那李云珍便交给你了,我希望你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期待,你好好照顾孩子,如果以后李云澜来找他的孩子,你也要记得将孩子还给他。” 吉祥闻言自然也只是默默的点头。 吉祥点了头,沈芳慧便也又嘱咐了那小女孩一句 。 直到该嘱咐的都已经嘱咐完了,沈芳慧方才示意吉祥可以带着孩子离开了。 而这一次朱赞郇的准备只比沈芳慧还要充分。 他让吉祥离开之前,竟然早已经安排了马车。 第一千二百三十三章 被打乌龙 而驱赶马车的车夫正是之前为他们驱使马车的王诚。 看到王诚,沈芳慧便也放心了几分。 此时倒是原本一直满心期待的吉祥,在到了马车前,她反而有些舍不得沈芳慧了。 毕竟沈芳慧对人是真的好,她在沈芳慧这里没有受过什么磋磨,甚至有时候,她只觉得沈芳慧就是自己的姐姐。也是如此,她才对沈芳慧是如此的死心塌地。 所以其实如果能一直在沈芳慧身边待着那其实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沈芳慧不知吉祥在想什么,送她上马车的时候,她见吉祥正频繁回身看着自己,便也忍不住朝吉祥挥了挥手道“吉祥,你上去啊?你是还有什么事没有做完吗?” 面对沈芳慧的问询,吉祥没有回答,她直接朝着沈芳慧的方向冲了过去。 随后到了沈芳慧的面前后,吉祥便也立刻抱住了沈芳慧。 沈芳慧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先还只是惊讶了片刻,等她意识到眼下的情况后,她便又坦然接受了对方的拥抱。 她只是笑着回手拍了拍吉祥的背脊道“好姑娘,如果我们有缘分的话,我们一定还会再遇见的,况且与人做奴婢,总是不如自己顶门立户来的更好。” 听到沈芳慧的话,吉祥只是默默点了点头,不过她还是小声道了一句“小姐我都知道的,我只是……只是舍不得你罢了。” “又不是不能见了,以后等这场风波过了,我可以来找你,你也 可以来找我啊。” 听到沈芳慧的话,吉祥只再次重重点了点头。 沈芳慧随后只又交代了许多在外面需要注意的事情,吉祥边听边点头。 朱赞郇看了看天色也不早了,再等片刻,也许夜班的门卫便要换岗了。 那白班的门卫可都是朱月武的人,让朱月武知道这些总是不免横生波折的。 而夜班的门卫则是府里的老人,这些人原本就是自己母亲安排的人,所以这群人倒是可以信任的。 也是因为如此,朱赞郇不得不出言打断这二人的对话。 “行了,马车该出发了,你们赶紧走吧。” 听到朱赞郇的催促,吉祥这才不情不愿的与沈芳慧分开了。 随后吉祥只还主动出手去牵李云珍的小手,等牵好李云珍的手,吉祥便带着李云珍从此处离开了,不过在上马车这段路,她也只是频频回望。 直到上了马车,直到马车出了朱府,直到再也看不到沈芳慧的身影,吉祥此时方才放下了手中的帘子。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放下帘子时,朱家二少此时也终于回到了自己家中,二人一进一出,几乎是擦肩而过。 此时的门卫明显已经换过一轮了,这些人都是朱月武的人,若是平时这群人肯定会要为难吉祥他们,可今日朱月武一个人便把所有的火力给吸引走了,故而当下没有一个人是关注这辆出去的马车是干嘛的。 不过朱二少眼下也实在是太狼狈了,他的面色 惨白,手里只还拄着一根拐杖,这自是不必说的。而他的衣服也是脏兮兮的,头发更是蓬乱成一团,任他再是如何英俊不凡,此刻的他看起来也只像是一个穷酸的破落户,所以朱月武的这些门卫们一时只也没有认出他就是朱二少来。 如今他们看到朱二少一副乞丐模样,却还想直接大摇大摆的进入朱府大门里,故而当下这群人便也不客气了起来,他们只直接拦住朱二少道“干什么呢?这年头真是什么穷酸破落户都能往朱府里凑了吗?” “穷酸户,你可看清楚了,这里是朱府,可不是你那乞丐窝!什么地方都进只会害了你。” 朱月武本是千辛万苦回到朱府,昨夜在外面受了一夜的风吹日晒,寻找他的那群蠢货却是没有过去找自己,这已经让他心中十分不爽了,如今他只又听到自家府上的门卫居然叫自己穷鬼,还如此奚落自己,他哪里能忍。 故而他只立刻道了一句“你们这群没有眼力劲的蠢货都给我好好看清楚我是谁!你们都瞎了你们的狗眼了吗?” 然而那群人怎么可能会将一个穷酸破落户的话放在耳里,他们只哄笑着道“一个穷鬼还想让人怎么看?” “你这小子再废话一句,我们可打你了!” “废什么话,这臭小子都骂我们是狗了,不打他,简直对不起我们自己。” 说完这话,一群人居然摩拳擦掌真要准备对朱学武动手了 。 朱月武哪里见过这种阵势,故而他只立刻道了一句“你敢?” 然而他的话音不过刚刚落下,一个左勾拳便直接打到了他的鼻子下,瞬间他便被一圈勾到踉跄倒地,而且他的鼻子只也流出了鲜血。 其他人一见这情形,便也如同鬣狗闻到了猎物的血肉,他们包围了朱月武,随后竟然是准备同时将朱月武按着爆揍一顿。 朱月武自然奋力挣扎,并且他只高声怒吼道“你们赶紧给我住手!我是朱月武!你们再敢这样对我,可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然而这群人根本不信朱月武的话,朱月武这番话音不过刚刚落下,堂下便是一阵哄堂大笑“哈哈,穷鬼还想冒充我们二少爷,你还是想拿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模样吧。” 说完这话,那群人又抓着朱月武一顿暴打,这样的动静只闹得屋里的人也不得不出来道了一句“你们在干什么呢?你们怎么在这里打人,这里是你们打人的地方吗?” 出言训斥他们的是一位原本的管家,虽然如今这管家已经被朱月武罚着看守其他园子了。 不过到底是做过管事的,他的话还是有些份量,也有些余威。 故而那些人在被训斥了之后,只也立刻做了鸟兽散,只那老管家却是心善,他看朱月武趴在地上似乎伤的不轻,便也有心想要看看对方是不是需要医治。 “这位公子,您要不要我送你去附近的医馆看一看?” 说 话时,老管家只还准备出手去扶朱月武,然而不想朱月武却是在此时突然抬起了自己的头,随后老管家便也立刻看清楚了对方的面貌,在看清楚来人是朱月武后,老管家只是一惊“二少爷,您怎么弄成这副模样了!” 听到有人居然认出了自己,朱月武便也立刻冷冷道“还不是因为一群蠢货!” 他本是想吐槽对方的,可是随后朱月武很快便也意识到了自己吐槽的是自己的人,而面前这人是被自己驱赶的人。 自己在这些老人面前吐槽自己的人,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他怎么可能让这些曾经的老人看自己的笑话。 故而想到此处,他便也立刻闭嘴不言了。 而看着朱月武不吭声,那老管事也没多想,他一个人扶不起来朱月武,故而他只又招手示意刚才的那群门卫赶紧过来搀扶朱月武。 那些门卫本来还有些嫌弃这老管家多管闲事,可是在随后听到老管家居然呼唤的真是二少爷的名字,再联想到二少爷昨夜一夜未归的传闻,他们当下便也不禁心思忐忑了起来。 毕竟他们刚才可是对着这个疑似二少爷的人拳打脚踢啊,如果这人真是二少爷,那他们还要在云洲混吗? 想到此处,瞬间一群人只都面面相觑,看样子,他们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老管家自然知道他们心里的弯弯绕绕,故而他只又立刻道了一句“你们还不赶紧过来赎罪,二少爷 才真要生气呢。” 一听老管家这话,瞬间这群原本不知如何是好的人只也立刻抢着去扶朱月武,他们抢着去扶朱月武后,老管家自然也乐得轻松。 他立刻便也放手了,反正让他们自己去闹,他们总能照顾好自己的少爷,至于朱月武要怎么处置这群连人都认不出的下属,那就不是他需要在意的事了。 老管事功成身退,门卫们则围着朱月武大献殷勤,他们似乎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让朱月武忘记他们刚才的所作所为,或者朱月武能原谅他们刚才的所作所为。 然而朱月武只是背脊受了伤,又不是脑子受了伤,他怎么可能看不出这群人是打的什么主意呢。 他这个人向来斤斤计较,睚眦必报,所以这群人他只都规划好了该怎么处理了。 而在这群人的簇拥下,他只也终于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朱月武院子里的管事一见朱月武回来后,便也立刻一阵哭天喊地。 “主子!您可算是回来了,我们都快把这云洲城给翻过来了,竟然也没找到您,您都不知道,我们当时是有多担心您,我们真的不希望您出事。” 听到那管事的事后哭丧,朱月武只十分不耐烦的道了一句“你们有没有用心找过我,我心里有数。更何况我就不在云洲城,你就是掘地三尺也找不到我。所以你就别再我面前尬吹了。我不吃这一套。” 说完这话,他便往屋里去了,那管家自然 只也能随他一道上去。 不过管家上去之前,只还在心里尴尬的想着自己与自己相同处境的那些人恐怕是没有好果子吃了。 第一千二百三十四章 被责罚了 而事实也同这管家所估计的一般,朱月武在进入自己的院子后,便立刻对管家道了一句“你赶紧将昨夜随我一同出门的那些随从,还有今日早上守大门的门卫都给我叫过来!” 听到朱月武的话,那管家自然只能装作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应了一声是。 随后那管家便也匆匆离开了。 只是不想这管家不过前脚刚刚离开,这后一脚,朱鹮志身边的仆人便找上门来了。 那仆人是跟了自己父亲十几年的老仆人了,此人的年纪辈分只也与自己父亲的年纪差不多。 据说此人还是老爷的玩伴,他的父亲更是救过自己父亲的命。 故而此人在这府里的地位超然,便是他们这些少爷小姐们也不得不给这老人几分面子。 所以朱月武纵然心情很是不好,可是在面对着对方的时候,他还是不得不伏小做低。 “忠海叔,您怎么亲自过来了。”朱月武只强打着笑容迎了过去。 徐忠海作为老爷的情绪传达器,他本来在来见朱月武的路上便已经板起了一副脸孔,可当他亲眼看到朱月武此刻的模样后,徐忠海还是不免惊讶的道了一句“二少爷,您这身上是怎么弄的?” 朱月武听到徐忠海哪壶不开提哪壶,心里虽然很是不悦,可想想自己如今把事情办砸了,他当下自然也没那个脸装无所谓,故而他只能低声道了一句“昨夜的事说来话长,总而言之,是我把事情办砸 了。我这就随您过去给父亲请罪吧。” 说完这话,他便准备随着徐忠海过去了,徐忠海看他这副模样,本是想让他换一身衣服再过去的,可是转念一想,这小子把事情办砸了,老爷正打算怪罪他,如今他若再磨蹭几分,老爷不定要更生气,而且这小子装几分可怜,没准老爷看到他这样反而能对他从轻处理几分。 故而想到此处,徐忠海到底也没有点破朱月武的心思。 他只道了一句“老爷现在很生气,你赶紧随我过去,把事情解释清楚,或许也是好事。” 说完这话,徐忠海便也立刻朝着朱月武挥了挥手。 朱月武见状自然只也立刻跟了上去。 当徐忠海领着朱月武到达朱鹮志的屋里时,徐忠海正在书房里来回踱步,而他养的那些门客们此刻只也在下面激烈的争论着什么。 然而当徐忠海通报了一声“老爷,少爷回来了。” 瞬间那原本热闹的堪比菜市场的书房里只也在瞬间鸦雀无声。 来回踱步的朱鹮志更是立刻将目光落在了门口的方向。 由徐忠海领头,朱月武只紧随其后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 所有人的目光只都齐刷刷的落在了朱月武的身上。 那些人的目光里有窥探,有惊讶,有打量。 然而面对着这些目光,朱学武只通通无视,他只径直朝着朱月武的方向走了过去。 而且当下的他只顶着朱月武的目光,神色十分平淡。 不过他这副模样 却是太过狼狈不堪了。 看到朱月武这副模样,便是朱鹮志也禁不住皱起了眉头。 朱月武则是低头给朱鹮志行礼。 “父亲,儿子回来了。” 听到朱月武的话,朱鹮志可半点也没有因为对方这副模样而心生几分同情,当下的他只劈头盖脸朝着朱月武的方向狠狠骂了过去“你还有脸回来!你怎么不死在外面。” 被朱鹮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斥,朱月武有一瞬间很是恼怒,他只觉得自己的面子都被人驳了。 可是最后他还是只能握着自己的拳头随后任凭朱鹮志辱骂着自己。 而朱鹮志对着朱月武劈头盖脸骂了一通之后,便也立刻道了一句“我当初就不应该把这事交给你来办!你看看你都办了些什么事,这李云澜交给你才多久,这人就被你弄丢了!你大哥他跟李云澜还是师生,他尚且都没有放走李云澜,你怎么一办事就出问题了。” 听到朱鹮志这责问,朱月武当下便也有话说了。 “父亲!这事不能怨我一个人!儿子已经在尽力找补这件事了,可有些别有用心之人却是一直在拖儿子的后腿。” “你还有脸狡辩,要不是你粗心大意,你倒是说说谁能拖你的后腿?”朱鹮志不悦的看向朱月武道。 朱月武自然便也立刻出言道了一句“那拖儿子后腿的人您也认得!他就是我大哥……” 几乎一听朱月武提到朱赞郇,没等朱月武把话说完,朱鹮志便 也立刻怒声打断道“一派胡言!你简直就是在一派胡言!你把事情办砸了难道还要诬陷你大哥不成?” 听到自己父亲这话,朱月武便也不禁嘲讽的一笑:果然不管自己之前做过多少事情,可一旦只要这一件事情办砸了,他的父亲便会否定自己过去做的一切。 反而是他的大哥,明明这些年来他什么都没有做,可如今只要他动手做了一两件事他便会得到旁人的夸赞,一想到此处,朱月武的心中便很是不悦。 可最后他还是将这种不悦再一次压到了自己的心底里。 随后他只再次开口道了一句“父亲,我没有说是大哥,我说的是大哥的未婚妻陆小姐!” 一听到朱月武这话,底下立刻议论纷纷。 而这一次朱鹮志自然也没有再对自己的这个儿子大声加以训斥了,毕竟在他看来,陆芳慧虽然马上即将成为自己的儿媳,然而不管怎样她到底也只是一个外姓人。 而且她还是来自京城,谁也不知道这样一个女子到底是送来联姻的,还是送来当探子的。 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当初在沈芳慧的这门婚事上门之前,他虽然短暂的为二儿子争取过这桩婚事,可后来他却还是将这桩婚事放弃了。 而这其中有一个缘故便是有这个原因在其中。比起参与了太多他们家族事务的二儿子,什么都不知道的长子显然更适合被推到台前来迷惑众人。 不过虽然他心里 虽然也有些怀疑沈芳慧,可在众人面前,他却还是要低声道一句“你可不要胡说,你大嫂不过一个女流之辈,她能在其中做些什么?你若是不能说出个一二三四,你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听到朱鹮志的话,朱月武自然知道他的口气已经有些松动了。 故而他在随后只立刻道了一句“儿子自然不敢胡说,这陆小姐,她虽然是个女流之辈,不方便出事,可她有一个贴身侍卫却是一直在跟随着她,那贴身侍卫帮她做了很多事情,李云澜便是被她的贴身侍卫带走的。” 听到此处,朱鹮志立刻追问道“你真不是在胡说?我可得提醒你一句,月武,你可不要在我面前随口胡说啊。” 听到朱鹮志的话,朱月武只又接着道了一句“父亲,李云澜不过一个空手之人,他被关在那牢狱里,若是没有人里应外合,你想想他如何能从那重重的关卡里突围呢?并且现在还逍遥法外呢?” 听到朱月武这话,朱鹮志不再反驳,他只是低头看向身边的徐忠海道“你让陆芳慧过来吧,别惊动赞郇了,你就说是我找她商量大后天的婚礼。” 听到朱鹮志的话。那徐忠海只立刻应了一声是。 随后那徐忠海便也立刻去找沈芳慧了。 此时的沈芳慧正在与朱赞郇手谈棋局,谈到一般,便听自己的丫鬟月娥说朱鹮志找自己过去商量婚事,沈芳慧也没多想,当即便也准备过 去了。 然而一直没吭声的朱赞郇却是在此时突然对沈芳慧道了一句“我随你一起过去吧?” 一听这话。不想那徐忠海只立刻道了一句“不行!” 他这一声,反而只让沈芳慧也觉得有些怪异了起来。 沈芳慧当即便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看向徐忠海。 朱赞郇更是直接开口问道“为何不行?” 而那徐忠海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这话说的有些太过激烈了,所以他只能尴尬的笑了笑。 “没什么不行,只是这事是有关陆小姐娘家的事情,大少爷过去恐怕不合适。” 然而朱赞郇闻言却是满不在意的道了一句“有什么地方不合适?如果是接待我大舅哥,那我有什么不合适的,我们之后反正都要成为一家,我过去同父亲讨论不是更合适。” 随后朱赞郇只又顿了顿,接着道“而且我是知道父亲很忙的,关于我们的婚事,其实也不必操劳父亲了,我也正要去同父亲说这些呢?还是说你觉得你比我更合适去同父亲提起这事?” 听到朱赞郇这话,那徐忠海立刻尴尬的笑了笑“大少爷说笑了。” 随后朱赞郇便又接言道“我可没说笑,既然要去见那我们便一起去见,否则我们就都不去。” 听了朱赞郇这话,徐忠海哪里还好再说什么。 他只是尴尬的看着朱赞郇,而朱赞郇在说完这些之后,便也主动对沈芳慧道了一句“慧娘咱们走吧!” 说完这话,他便率先往前 走去了。 沈芳慧虽然不知道朱赞郇为何这样做,不过朱赞郇都已经说了这话了,那必定有他的缘故在那里,故而当下的沈芳慧也只选择了配合朱赞郇。 第一千二百三十五章 拖人下水 二人跟着徐忠海到达书房的时候,沈芳慧看着一屋子的人,她便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了。 同时她也不得不佩服朱赞郇的先见之明。 这种场面若是让自己一个人来面对,多少还是有些弱势了。 而且这群人里,朱月武也在,当下还不知这小子私底下憋着什么坏呢。 朱赞郇看到这场面,自然只也下意识挡在了沈芳慧的前面,他只低声道“儿子与慧娘回来了。” 听到朱赞郇的话,朱鹮志的脸上却是并没有笑容。 他只示意朱赞郇与沈芳慧起来,随后他只又转头看向朱月武道“好了,你现在可以当着你哥哥嫂嫂的面说话了。” 听到朱鹮志这话,朱月武便知对方是想让自己扛雷。不过他与那兄嫂本来也没什么感情。 故而朱月武只立刻转头看向沈芳慧道“嫂子,你身边那位功夫高强的暗卫呢?他没有跟着你一起吗?” 沈芳慧听到朱月武的话,初时只还有些不懂,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沈芳慧只也是微微一笑道“二少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暗卫?” 朱月武也不退却,他只低声道“嫂嫂,你现在不用给我装,李云澜是你的暗卫救走的吧?你知不知道你救的是什么人?而你救的那个人会给我们带来什么后果?” 面对着朱月武的咄咄逼人,沈芳慧却是一直只做糊涂模样“我真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什么暗卫?什么李云澜?我统统都不认识 !我若是能用得起暗卫,我便也不会出现在这山高水远的地方了。” 随后沈芳慧只又反客为主道“哦,我知道了,你该不会是事情办砸了便想将一切都怪在我的头上吧?” 此时就连朱赞郇只也配合着沈芳慧对朱月武开始了一通输出“二弟,我把你当亲兄弟看待,你怎么能这样信口雌黄!我与你大嫂时刻在一起,她有没有暗卫,有没有一些小动作,我难道会不知道。” “你搞砸了一件事就搞砸了,父亲又不是会因此抹杀掉你从前的功劳,你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大家都眼明心亮,谁还能被你这套小把戏骗到呢。” 当下沈芳慧只也立刻开口道“老爷,我没有养暗卫,更没有做那些小把戏,若是不信,你们大可以去搜我的屋子,我的屋里如今就几个丫鬟而已。” 然而沈芳慧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当下众人谁还会真去与她计较呢?加之朱赞郇又一直在旁边助攻。 一场较量下来,众人只都觉得这沈芳慧也算光明磊落。 可朱月武又怎么可能甘心沈芳慧就这样轻易从中脱身呢? 故而他只又立刻补充了一句“嫂嫂,你口口声声将自己说的这般无辜,难道您便真的无辜了?” “我昨夜带了十多人去找那账本,若非是被暗卫所伤,昨夜我为何会弄得这般狼狈?还有那暗卫居然可以将李云澜从朱家救走,可李云澜明明在我朱家的暗牢里, 若非有人从中相告,那他能知道暗牢的位置?他还能毫发无伤的避开所有机关?这若是也说是没有人里应外合,从中相助这也未免太蹊跷了吧。” 很显然朱月武的图穷见匕首便是藏在此处。 朱赞郇还有什么听不出来,他说是针对沈芳慧的一番问询,其实都是在往自己的身上反推。 朱赞郇瞬间脸色也变得难堪了起来“你说了这么多,原来矛头还是指向于我,芳慧她根本就不清楚里面的构造,但你知我知,父亲知。所以你觉得是我帮助李云澜给外人通风报信了?” 听到朱赞郇的话,朱月武毫不客气的应道“也不是不可能,毕竟李云澜再怎么样,也是你的恩师,人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你难道真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恩师死掉?” 朱赞郇听到朱月武的揣测,随后只立刻道了一句“他是哟恩师不错,可你也别忘了,我姓朱,我与朱家才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命运共同体。我若是帮了他,我家人怎么办?我怎么办?” 话音落下,朱赞郇只又是一顿道“更何况,月武,你若是有证据便拿出证据来,没证据便找出证据再来说话,你在这里平白的污蔑人,只会显得你不堪!” 听到朱赞郇的话,朱月武的脸色便也是一青“我污蔑你?你在说什么笑话!” “那你拿出证据啊!”朱赞郇只也立刻反击道。 他是有这个自信的 ,朱赞郇这一时半会肯定是拿不出证据的,就算能拿出证人,可那些证人多半是干了不光彩的事情的,他若是让他们来说,那他做的那些龌龊事便也掩盖不住,所以这种杀敌一百,损己一千的做法,他想朱月武大概率也不会做的。 而且此刻那吴承卫也已经不在府上了。 他根本不用担心这些人能搜出什么来。 故而一时之间,这场面却是有些僵持了起来。 不过谁都能看出来,在这场较量中,朱赞郇夫妇始终是占据着上风的。 故而这一时半会儿倒是不用担心其中会有些什么。 而朱鹮志只也在此时突然开口道了一句“行了,别说了,你们再往下说下去。也是争不出一个结果的。” 话音落下,朱鹮志只又转头看向朱月武道“我现在也不想追究你做的那些蠢事了,你也不用一直在我面前说你的那些蠢事,我如今只要你做一件事,只要你做成了这一件事,我之后的事便不与你追究了。” “所以你也不用一直拉你兄长下水,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所以你这三言两语还是不要放在你兄长的身上来说事了。” 听到朱鹮志的话,朱月武虽然心有不甘,可他没有确切的证据,所以他说的那些话也确实在自己父亲这里是成不了什么气候的,故而只也立刻伏低做小道“父亲,儿子什么都听你的。” 见朱月武没有再纠结这件事,朱鹮志便也不禁 点了点头道“你既然听我的,我也就放心了,我现在只有一件事需要你做,那就是我希望你能赶紧找出李云澜的下落,在这之前我会封锁整个云洲,只进不出的状态之下,若你还找不出李云澜的下落,你可别怪我不客气。” 听到朱月武这话,朱月武也是心中一惊。 云洲很大,没有大量的兵力,想要封锁整个云洲其实是很难的。 纵然是从前李云澜出逃到关渊镇附近,他几乎也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会安排这么多的兵力去围堵他一个人,如今看来这事还真是成了烧到眉毛上的难事了。 然而想一想那暗卫的手段,朱月武又觉得自己是吃力不讨好的存在。 毕竟自己手上人再多又怎样,那人武功高强,最重要的是对方在暗,他在明,他根本不知对方到底是什么人,又有一些什么手段,眼下他若是再去抓那李云澜,那他必定是吃力不讨好的,也许他不但不能抓到李云澜,而且那人说不定还会弄死自己也不一定。 功劳再多,也不如自己的小命重要,更何况,这功劳他还抓不到自己手里。 一想到此处,朱月武便也不禁主动开口道“父亲,您不如还是直接惩罚我吧,反正您也不相信我的话。我昨夜带了二十多号人,可回来的时候,我却是被人挟持了,而且我还弄到如此狼狈,如此伤痕累累。” “我都这样了,可您还是不相信对面有高手,也 不相信我们之中有人通风报信,那这事我是真干不了。” 说完这话,朱月武只又看了朱赞郇一眼“父亲既然如此相信大哥而不相信我,那父亲不如直接将这最为重要的工作交给我大哥好了,我想说不定对方看到是我大哥这事还能成功几分呢。” 听到朱月武这话,朱鹮志险些被气到,他还从来没有听过朱月武说过这种话,一直以来他对自己都是言听计从的,也是看在他一直以来都十分听话的份上,所以今日他虽然捅出了这么大的篓子,可他也没有想过要处罚他。 他自认为自己也算是够偏袒他了,可他没想到,朱月武却是在此时居然与自己闹起了不快。 他的脸色一片黑黑沉。随后朱鹮志只声色严厉的道了一句“你以为我不敢处罚你吗?你以为我让你做这些,是来让你挑挑拣拣的吗?当初我让你大哥来管这事的时候,是你说你也要来管这事!如今事情办砸了,你又想把锅往你大哥身上推!你以为这世上真有这么好的事!” 话音落下,朱鹮志随后只冷着一张脸道“这事我是来让你将功赎罪的,你答应就给我好好干!不答应的话你便给我从朱家滚出去!我倒要看看你没了我朱家能混出个什么鬼样子来!” 朱鹮志的话,只让场下众人都是一惊。 虽然有些人不喜欢朱月武,可他们也得承认朱月武对朱家还是有大贡献的,反而是他的大 儿子因为体弱而很少管过朱家,所以不管是从人性角度来看,还是从朱家长远发展来看,让朱月武滚这显然也不是个明智之选。 第一千二百三十六章 画大饼 故而此时包括徐忠海在内的一些门客只也纷纷劝阻起了朱月武“朱老爷,您话可别这么说,二少爷也不过是一时气话嘛。” “是啊,就算二少爷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听着众人的劝慰,朱鹮志没有说话,他只是沉默的看着朱月武,很显然他在等着朱月武开口,他在等着朱月武服软。 此时就连那些门客有眼力见得只也跟着劝起了朱月武道“二少爷,老爷不也是为了您好嘛,您看看你诬告大少爷,可老爷不也没有与你计较,事情搞砸了,老爷不也没有对你怎么样,而是再给你机会。” “是啊,二少爷,您赶紧同老爷道歉吧!” 然而这些人的话听在朱月武的耳中却是充满了嘲讽的意味。 他错了,他有什么地方错了。 那大嫂就是个奸细,他的好大哥就是与这奸细大嫂有一些不可言说的交易,可是他的父亲不信他。 他们还要他道歉。 虽然这些人其实也是想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然而朱月武却是始终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他能说什么呢?他不过一件事错了,这老头便让他滚,自己说到底在他眼里也不过就是一个野种罢了。 他若是真有些出息,便该立刻离开这里。 可他没有,想到此处,便是他自己都要忍不住看不起他自己了。 他怎么就这么没出息呢。 父子两的较量最终还是要在朱月武的低头之下结束。可另一方面,他也发现自己对自己 的这个便宜父亲似乎也越来越恨了。 而朱鹮志见朱月武迟迟不吭声,便也有些失望了。 故而他只主动道了一句“朱月武,你既然不愿意,那你走吧,我们朱家看来也是留不住你。” 听到这话,朱月武终于抬起了头,他只觉得十分屈辱的对朱鹮志道了一句“父亲,是儿子错了,儿子不该与您赌气。” 见朱月武终于还是低头了,朱鹮志的脸上便也不禁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他只十分傲慢的道了一句“既然知道错了,当时早些认错便好了,我们又何必闹到这一步呢。” 随后话音一顿,朱鹮志只又道了一句“行了,那你知错了,这寻找李云澜的事情,你也可以做了吧?毕竟你大哥与大嫂马上就要成婚了,他们很忙,你大哥未必有这个功夫做这件事。” 听到朱鹮志这话,朱月武只嘲讽的勾起一边嘴角。 其实这事根本就不是他的大哥忙,而是从一开始朱鹮志便没打算让他的大哥去做,毕竟这种任务重,还劳累的工作,他怎么可能交给自己的大儿子做呢。 既然不能交给大儿子,那这种事便自然是只交给他这皮糙肉贱的二儿子来做了。 反正他也从来没有打算认自己和自己的母亲,反正他也不过是他手上的一张手套而已。 手套不合适抛弃就是了。 朱月武只越想心里越阴暗,越想到这些,他心中便越发的仇恨。 他恨自己的父亲,恨自己同父 异母的哥哥与弟弟,可现在他什么都不是,所以他只能忍。 想到往后,朱月武便也立刻生生压下了自己心中的不快。 “知道了,父亲。”朱月武只低声应道。 随后朱月武便也准备起身离开了。 然而就在朱月武准备跟其他人一起离开这个书房之时,朱鹮志却是突然又在最后一刻叫住了朱月武。 “月武,你先留下来。” 朱月武觉得有些意外,不过想来被留下来多半不是什么好事,故而当下的他只是冷脸看着一切。 而等其他人都离开,书房的大门也已经合上了,随后朱鹮志方才开口对朱月武道了一句“你今日真遇到了一个高手。” 朱月武沉默的点了点头“那人功夫很快又狠,我带了二十多个人,一般人在这种阵势下怎么着也该被扣住了吧?” 听到朱月武的话,朱鹮志配合的点了点头。 他随后又道“你给我好好讲讲那暗卫有一些什么特征。” 朱月武听了朱鹮志的话,便也立刻点了点头,随后他便认真的同朱鹮志讲述起了吴承卫的外貌和自己对他身份的猜想。 而朱鹮志听自己的儿子说了这些,便也忽然开口道“这人是不是暗卫我不知道,不过我敢肯定他一定是从京城而来!” 一听到朱鹮志这话,朱月武便也立刻追问自己的父亲道“父亲为何会如此认为?” 朱鹮志闻言却只是冷漠的道了一句“这手段像是京城人的手段,只是我也不 知道到底是我们云洲被圣上盯上了,还是说这事其实是陆家人想要建功立业,所以拿我们家开刀的手段。” 听到朱鹮志这话,朱月武便也立刻道了一句“所以父亲您其实也是怀疑陆家人的?” 朱鹮志闻言只慢慢道了一句“自然怀疑,可光是怀疑没有证据,那就只能打草惊蛇。” 说完这话,朱鹮志便又对朱月武道了一句“你今日行事便十分鲁莽,我还以为你有什么确切证据,倒没想到你什么证据也没有,我若是知道你没有证据。我便也不会让你去与他们对峙了。” 一听父亲这话,朱月武便也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去。 倒没想到父亲原来也是为自己考虑过的,那刚才自己的那些想法会不会太过偏激了。 想到此处,朱月武只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父亲原来是这样考虑的,是儿子误会你了。” 此刻朱月武方才心悦诚服的同自己的父亲道歉。 然而朱鹮志却似乎也不计较自己这儿子坐下的蠢事,他只低声道“道歉倒是不必了,父亲总是向着你的,毕竟也只有你才适合这个位置,我老了之后我的一切还不都是你的。” 听到朱鹮志这话,朱月武的眼睛瞬间便也更加明亮了,他随后又只立刻道了一句“父亲放心,这一次我一定会将李云澜抓回来的。” 朱鹮志闻言只是满意的点了点头,不过他在随后只又道了一句“云澜,你说的话是不错的, 不过我也不是那种什么都不管不顾,只知道让你办事的父亲。” “既然你说有人对你的事情十分管束,而那人又武功高强,那我自然也不可能让你赤手空拳的去与对方打交道,所以我明日会安排几个武林高手在你身边,你有了高手保护便也不必再怕那什么暗卫了。” 一听朱鹮志说这话,朱月武的眼睛瞬间便也更加明亮了“多谢父亲安排。” 然而朱鹮志却是在这话音落下之后,只又对朱月武道了一句“你也先别急着谢我,这事毕竟关系到我们家的生死存亡问题,所以这一次,你一定要给我把事情办成!只有办成了这件事,我才能放心的把家族的食物全部交给你。” 听到朱鹮志的话,朱月武当下自然只又连连应是。 而朱鹮志又在随后加了一个前提“还有我让你办这件事也不是没有前提的,你必须在那陆小侯爷来之前把事情办成。” “毕竟我们谁也不知道这位小侯爷到底是来拿证据的。还是来对我们的人下手的。而且有他入镜,我也不好大规模的封锁云洲,倒时你想要找到李云澜便更是如同大海捞针失败率极高了。” 朱月武听到自己父亲的话,立刻便也觉得自己肩膀上的担子似乎更重了,不过因为朱鹮志的一再暗示,朱月武当下便也有种如果自己能将这件事办成,那没准自己的父亲或许便也会将一切都交给自己来打理的错觉 ,就算不是这样,至少他也能以未来准接班人的架势在这朱家彻底立足。 而且如果他父亲说的高手是真的,那他有了高手加持,没准他还能报回自己之前的大仇。 想到此处,朱月武瞬间便也充满了干劲,甚至在这种情形之下,他只还生出了一些新的想法。 “父亲,那李云澜如今不知在何处,他们在暗我们在明,云洲又这么大,我的确一时半会不能找到他们,所以在这种非常时刻,我可不可以用一些非常手段?”不过在做这事的时候,朱月武还是决定先同朱鹮志请示一声。 朱鹮志还算谨慎,他只主动问朱月武道“你打算用什么非常手段。” 朱月武当即更加谨慎的看了看周围,随后虽然没有人在此,他却还是凑近到自己父亲的耳朵旁,随后他只低声同自己的父亲说起了自己这些时日的见闻,以及他的办法。 朱鹮志听了朱月武的话,便也不禁配合的点了点头。 他只道“只要没有捅出什么大篓子,你要做什么我都是不会管的。” 听到朱鹮志这话,朱月武瞬间只也觉得自己备受鼓励。 然而朱鹮志在这之后,却又忽然道了一句“不过关于这事你也得想好怎么同你大哥解释!你们若再闹起来,我可不会再替你们散开场。” 听到朱鹮志这后一句,朱月武虽然觉得朱鹮志多少有些过于老滑头了。 不过当下听到他没有阻止自己的意思,朱月 武便也立刻保证道“父亲,您就放心吧,等一切真相大白了,大哥就算生气也不会再多说什么了。” 朱鹮志则只是道了一句“但愿如你所言吧。” 第一千二百三十七章 吉祥的下落 “少爷,大少夫人屋里最近没有什么人与她来往,也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您看咱们还要不要继续观察呢?” 书房里,一名奴仆只低声汇报着自己这几日的见闻。 然而朱月武显然是并不想听这些的,他冷脸看着这名奴仆,随后又看了看那群跟了自己这么多年的亲信。 说实话,他也实在不想把这群人当成一群废物来处理,可奈何,这一次的行动却是明明白白的告诉自己,自己这么多年就是养了一群废物。 你敢相信一群门卫本该是守家卫主的,可结果他们却连自己的主子都认不出,甚至因为认不出自己的主子,他们只还将自己的主子打了一顿吗? 你敢相信一群随从任由自己的主子被人挟持了,而且一群废物找了一晚上都没有找到自己的主子,当下只害得他们的主子在荒郊野外躺了一晚上吗? 所以有了这一群废物做陪衬,现下他只能这个一直被他安排在东厢外院的暗探也有些不敢相信了。 当下的他只是冷着脸道了一句“你确定你看到的就是这些,你敢说她陆芳慧真的没一点问题?” 那暗探听到自己主子的话,只也有些无辜,他只低声道“主子,我是真找不出她有什么问题,您要是不信我的话,您大可以另外再派别的人跟踪她啊,这样一来,您就知道我说的话是真是假了。” 这暗探说这话的本意,本是想说明自己到底 有多无辜,然而这话听在朱月武的耳中却像是一种对自己的侮辱。 故而他只立刻愤怒的道了一句“你以为我不敢吗?你既然找不出她的半点不对,那你便赶紧给我滚吧!我这里可不留没用的废物!” 听出了朱月武的愤怒,那侍从立刻便也不敢吭声了,而被一同叫进来的其他人自然只也更加不敢吭声,他们一个个只如同鹌鹑一般,倒似是生怕因为自己的缘故而引起了朱月武的注意。 只可惜他们挤在朱月武的屋子里,每个人都这么大的块头,朱月武怎么可能看不到他们的存在呢? 故而当朱月武意识到自己屋里还有这么一群废物后,他当下便也立刻朝着那群人道了一句“还有你们?你们最好也赶紧给我滚!” 听到朱月武的话,当下众人更是大气也不敢出。 最后还是刚才那被问话的暗探只在此时想到了一个十分重要的事情。 “少爷,我想起来了!我想起一个很重要的事情了。” 听到那暗探的话,朱月武这一次方才没有再继续发飙了,他只是冷脸对那暗探道了一句“说。” 随后那暗探便也立刻将自己的见闻说给了朱月武。 “少爷,那陆小姐的屋里虽然的确没有进人,更没有什么可疑人员来往,不过奴才也发现了一件不同寻常的事情。” 听到那人的话,朱月武便也立刻道了一句“继续往下说。” “少爷应当也知道的吧,这陆小姐的 屋里从来是有四个奴才,除却那小满被大少爷要到了自己的屋里,她也还有三个奴才。” “可是就从昨日开始,奴才突然发现她屋里只剩两个人了,那两个人除了刘平安,便是月娥,他们中还有一个叫做吉祥的丫鬟我从早上到今日都没有看到她。” 说这话时,那暗探其实也没有真的将这条消息当做什么十分重要的消息。 毕竟他一直以来都是在东厢最外围,对于内院的情形,他其实也并不清楚,所以他也不能保证那吉祥没有出现便一定是不在这府里了。 他甚至不能保证自己的消息准不准。 不过现在没有什么比应付了朱月武来的更重要。 毕竟他也是听说了朱月武昨日的遭遇,这二少爷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主,那群废物让二少爷如此生气,他可不想成为被迁怒的对象,而且他也承受不住二少爷的愤怒。 故而他现在随便抛出一段话,先等二少爷出了这口恶气才是正经的,至于事后二少爷会不会与自己生气,那都是之后的事情了。 虽然这暗探只拿这件事当成是一条防止被朱月武迁怒的拖延计策。 然而他这话却还是让朱月武感觉到了一丝希望,他的眼中立刻现出了感兴趣的神色。 “你是说她房里少了一个人?那人去哪里了?” 看得出朱月武对此显然充满了兴趣。 一时,那暗探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毕竟他只是随口一说,因为觉得没 有价值,他甚至都没有继续打听那丫头到底在没在。 如今少爷这么问,他哪里敢让朱月武对于这件事抱有什么更高的期待。 故而他随后只立刻道了一句“这我也不知道,我也只是观察到了这一个现象,至于那丫头到底在不在院子里,其实我也说不清楚,毕竟我也不是内院的人不是。” 然而朱月武对于他这啰嗦的一大堆废话显然根本不敢兴趣,他只是对那暗探立刻道了一句“行了!你别说废话了,既然你找到了这条线索,那你赶紧过去给我打听,看看她那丫鬟到底还在不在她房里,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你一定要给我打听清楚,她如果不在了,那她到底到底是为什么不在这里的,还有她到底去了哪里,是一个人出去的,还是同别人一起出去的?她手里还有没有别的消息?” 听了朱月武这一大堆废话,那暗探只能呐呐应了一声是。 随后那暗探便是立刻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朱月武对于那暗探的离开倒是并不在意。 而且正因为有了他的这一个消息,他对另外这两帮人的怒气倒也轻了不少。 不过该处罚的还是要处罚,毕竟如果不是这群废物,他昨日不用这般狼狈,或许他也不会任务失败。 所以他在送走了那名暗探之后,他只又冷脸看着门卫与随从的两帮人。 “我也不想对你们多做什么解释了,对于你们,我只说一句话,这个月的 月俸你们没了,还有之后的月俸我都会对半减掉一半,毕竟我这里不养闲人,除非你们下次立功。否则这月俸便一直只给这些了。” 说完这话朱月武随后又道了一句“对于我的处罚,你们要是有意见的,便给我滚就是了,我这里也不需要废物!” 听到朱月武的话,虽然很多人听到月俸减半便都皱起了眉头。可是他们本就是一群盲流子闲汉,如果不是朱月武他们也是在街上混日子过的,所以有总比没有强。 虽然众人都很不情愿,可在朱月武面前,他们还是不敢吭声的,甚至有懂事的只还主动对朱月武道“少爷,我们哪里敢有什么意见,昨日实在是我们太蠢了,您放心,有了昨日的教训,我们是绝对不敢再犯像昨日那般的错误了。所以您也消消气,我们只要有任务,我们还跟着少爷您!” 听到那人的话,朱月武也只是冷淡的道了一句“行了,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虽然听起来,好像朱月武似乎仍旧没怎么领他们的情,可他没有继续责骂了,也就是说朱月武其实便已经消了大半的气了。 知道朱月武不再生气了,那人便也松了一口气。 而另一边那名暗探在从朱月武处离开后,便也匆匆往东厢外院去了。 此时外院的一群奴仆只都在忙着清扫竹林,另一部分人则忙着清理院子,张灯结彩。 人们忙忙碌碌的,一片喜气洋洋。 看起 来整个东厢分明是好事将近的模样。 那暗探回到外院的时候,正好一名管事只在安排着人事,他只高声吩咐道“你们有谁愿意去内院做一些重活,搬一些东西的?” 听到那管事的话,当下却是明显没什么人愿意主动去做。 毕竟内院里男丁不多,进去做事多半全是一些重活,体力活,而且内院的那群姑娘们还看不起他们,只会将人当成奴才使,明明她们自己也是奴才。 不能划水,还要被人看不起,谁愿意去做呢,故而听到管事的话,本就在做事的人只也立刻装作更勤快的干活起来了,大家几乎只都无视了那管事的话。 管事看到这群人当即便也有些生气起来,可他又挑不出这些人的毛病,故而他只能强压着怒火道“好吧,既然你们都不出声,那我就自己挑人了。” 然而他的话音不过刚刚落下,有人却是突然高高举起了自己的手“管事的,我正好没活干,愿意进去帮姐姐们的忙。” 听到那人的话,管事便也不禁满意的看向那人,随后发现对方是那暗探,管事的只又道了一句“你能这么主动过去,我是很欣慰的,不过我也得把丑话说在前头告诉你了,你别想着进去打什么歪主意,不然被人抓住了,我可保不住你。” 原来这暗探的口碑一直不好,他平日里最是喜欢躲懒,而且此人还喜欢调戏小姑娘,加之手脚也不太干净,故而这 管事的也怕这小子惹出什么新事来。 那暗探听到管事的话,只也立刻笑着道“管事的,你这是把我想到哪里去了?我这不也是想好好工作吗。” 第一千二百三十八章 看不起人的郝姑姑 听到那暗探服软的话,考虑到这小子今日也算是给了自己一点面子,故而那管事的倒也没有多严厉的训斥暗探,他只是对暗探道了一句“你能这样想自然是最好的,你好好干,今日若是你没有惹出什么不该有的祸事来,等你回来,我格外给你一两银子。” 听到管事的话,那暗探虽然看不上那一两银子,毕竟少爷为了让他安心当暗探,除了他每月二两银子,而且他还只在这个的基础上又另外给自己加了五两银子,所以他每个月实际上就能赚足足七两的月俸。 所以这说多不多,说少也不算少的银钱其实也并不能让暗探有多高兴。 不过谁也不会嫌银子烫手就是了,故而那暗探只也立刻笑着与对方搭肩勾背。 “管事,您就放心,我保证会将这事办好的。” 管事点了点头,随后考虑到内院的男丁太少,管事的只又另外指了几名相对老实不会抱怨的老实人往内院去了,而去之前,他只还让暗探管着他们,当下倒也算是给足了暗探面子。 而那暗探往内院去,自然不是为了干活的,或者说他就不是那干活的人。 一进入院子后,他便也立刻摆起了小组长的架势。他只先是主动与那接待他们的婢女打招呼道“郝姑姑,我们管事的让我带人过来了,他们可都是一群能干人,您有什么重活累活的便只管招呼他们干就是了。” 那被唤作郝姑姑的婢 女只淡淡道了一句“怎么才来这么几个人?你们活儿能干完吗?” 被郝姑姑如此挑刺,那暗探也不生气,他只嘿嘿赔笑道“姑姑您就放心吧,他们可都是能吃苦的,手脚也快,没什么是他们不能干的,我保管不出半天,他们便能按照您的吩咐将事情办好的。” 听了暗探的话,那姑姑却还是一脸傲慢的嫌弃道“但愿你说的都能做到,可别又弄出别的麻烦事来。” 很显然她很是看不上这群外院的奴才的,故而在说了这话后,她便立刻不耐烦的道了一句“行了,我也不废话了,你们赶紧弄两个人去将左侧厢房里的石磨,还有小厨具都抬出来洗了吧。” 随后她又毫不客气的指挥着另外几个人“你们去右边厢房,将那里的博古架子,还有八步床都给抬出来吧,今日日头正好,屋里的东西都可以搬出来晒晒日头。” 听了郝姑姑的话,显然众人都不想动,那暗探便也立刻狗仗人势一般道“姑姑叫你们去搬东西,你们还愣着干嘛,赶紧去搬啊?” 那郝姑姑他们是不敢怼,但这暗探明明是跟他们一样打杂的奴仆,他凭什么也在这里装模作样的指挥他们。 想到此处,其中一人便也立刻道了一句“我们都做了,你做什么?你不是跟管事的说你没事做吗。现在你来了,怎么倒又指派起了别人,我们若是都做了,那你做什么?” “就是,你别以为 我们不知道,管事的可是许了你好处的。” 当下一旦有一个人站出来了,其他人便也都陆陆续续站出来了,当下一大群人只都围着暗探讨伐了起来。 暗探架不住这么多人的谴责,只得立刻回答道“我当然也是来做工的,人家郝姑姑还没把人任务安排完,我当然不能急。” “你们别吵了,郝姑姑怎么安排事呢,你们要是眼红我那一两银子,大不了我到时候收到银子就分给你们,这样总该足够公平了?” 众人听了暗探这话,方才不再吭声。 而于此同时那郝姑姑显然也有些不高兴了,她只大声道“你们怎么分配不管我的事!但是这里不许大声喧哗,你们要是再乱喊乱叫!可别怪我不客气!” 有了暗探的保证,加上这郝姑姑也发飙了,当下众人便也沉默了。 随后那郝姑姑见众人不再吭声了,便也继续道“除了少爷的想法,少夫人的厢房也是清理的重点,你们再安排几个人去少夫人屋里,至于做什么,少夫人身边的月娥姑娘会将你们安排好的。” 听到郝姑姑的话,也不知是不是为了堵其他人的嘴,那暗探随后便也立刻高声喊道“姑姑,我去少夫人屋里好了。” 听了暗探的话,那郝姑姑点了点头,随后又有几人被安排了过去。 郝姑姑显然对于他们怎么安排这事并不怎么感兴趣。 话音落下,她还是小心的道了一句“你们怎么安排我不 管,不过我也得提醒你们一句,你们之后可得给我小心一些,我的这些东西可是很贵重的,要是砸坏了,便是把你们卖了也是还不起的。” 听到郝姑姑的话,也只有那暗探笑着应和道“郝姑姑放心,我们一定会小心摆弄这些的,绝对不会让东西碎了的。” 郝姑姑即使得了暗探这样的保证却也没有一丝要将对方看进自己眼里的意思,她只是冷漠的道了一句“你可别只是话说的这么好听,你们这群大老粗做事不细致我是早就听说了的,要不是眼下太忙,实在找不到人手,我是真不想让你们来做这些活。” 说完这番看不上人的话,那郝姑姑便甩着帕子离开了。 看着对方那副高人一等的姿态,众人多少心里是有些怨气。 “真是倒霉,到这种晦气地方来,做了事还得被她数落一通,她既然干活细致,那她自己做就是了,何必劳烦我们。” “就是,这老巫婆,仗着有几分资历便看不起人实在是可恶极了。” 当下众人只是你一言,我一语的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郝姑姑倒是不知他们在说自己,只是她走到园门口,却见这一群人只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不知在商量着什么,故而那郝姑姑便也立刻道了一句“你们窃窃私语的,在说什么呢?还不赶紧干活?” 听到郝姑姑的话,众人没有吭声,他们只都冷冷看着郝姑姑,一时这郝姑姑也有些上火“ 你们瞪着我干什么,还不赶紧干活!” 说完这话,那郝姑姑甚至还准备回身来骂人。 眼见这郝姑姑要回身,那暗探立刻笑着道了一句“姑姑,您放心,我们是在讨论事情怎么处理呢?您尽管忙自己的去吧,我们商量完了便好干活,这叫磨刀不误砍柴工,您就放心吧。” 说完这话,那暗探便也第一个道了一句“大家开工啊,咱们早些干完早些休息。” 说完这话,那暗探便率先离开了此处。 很快他便来到了沈芳慧的屋子里。 沈芳慧此时正在院子里晒太阳,见他们过来请安,她的态度倒是与那郝姑姑的态度不同,她显得平易近人的多。 她只笑着道“诸位可是外院安排过来帮忙的师傅。” 暗探立刻点了点头“正是。” 说话间他只还看了一眼沈芳慧的身后,沈芳慧身后果然只有一个月娥站在身后,至于那吉祥却是不知所踪,那吉祥离开,也不知是在哪里。 沈芳慧随后笑着道“我们院里的东西可能有些重,便麻烦各位帮忙搬运了。” 说完这话,沈芳慧只又对一旁的刘平安道“平安你带几位师父进去吧。” 一旁的刘平安早被叮嘱过了要做些什么活,故而在沈芳慧的安排之下,那刘平安只应了一声是,随后他便领着那几人走进室内。 暗探有心想与刘平安说话,便也主动走到刘平安面前道“刘兄弟,等下不如咱们一组来搬东西吧。” 然而 不想刘平安却是想也没想便直接拒绝了暗探的请求。 “不用了,你还是跟其他人一组吧,我一个人就可以搬东西了。” 话音落下,这刘平安只还一把抓起了一个两人大的紫檀木衣柜。 看着对方力大无比的模样,暗探便也知道自己跟这人搭档多半得累死,他只是来打探消息的,可不是真来干活的,将自己累得半死才获得消息,这不管怎么想,怎么不划算。 故而那暗探随后只也立刻改口道“大兄弟说的是,大兄弟你这力气可真大啊。” 刘平安扛着柜子没有吭声,他只几乎是让那暗探一个人在那唱独角戏,故而那暗探便只能跟在他身后与他说话,眼看着他都跟出来了,手上却还两手空空,那刘平安便也忍不住对着暗探道了一句“你怎么什么都不拿。” 暗探当即尴尬的一笑“你说我,这不是忘了吗?” 说完这话,那暗探便也随手拿起一条凳子往外面搬去,不想那凳子看起来不大,搬起来还挺重的,他只能费劲力气将那凳子扛了起来。 而等他好不容易将凳子搬出屋子里时,刘平安早已经回身去屋里搬东西了。 如此来来回回一番,这暗探倒是一句话也没有与刘平安说上,反而自己只还白白做了一个上午的搬运工。 等到好不容易可以休息的时候,他已经累得是一句话都不想多说了,而同来的一群伙计自然只也都在阴凉处休息了起来。 然而此时众人休息之时,那刘平安却还能继续将屋里剩下的一些东西搬走。 虽然暗探是不想凑过去的,不过想到自己的目的,他便还是跟着凑了上去。 第一千二百三十九章 从刘平安处套话 凑上去的暗探一见刘平安准备抬起一张书桌,他便也立刻主动道“兄弟,我帮你一起抬吧。” 刘平安闻言本是想要拒绝的,然而这暗探已经抓住了桌子的另一个边缘。 并且他只像是怕被刘平安拒绝一般,立刻对刘平安道了一句“兄弟,我知道你肯定又要跟我说,你一个人就可以抬起这一整张桌子,不过这都一个上午了,就算是头牛也该累了,而且我同你一起早些把这工作干完,咱们也可以早点休息不是?” 刘平安嘴笨,听到暗探的话他也不好拒绝,故而随后他只好不好意思的对暗探憨厚的笑着道了一句“多谢。” 话音落下,刘平安便和那暗探一起抬起了书桌。 那暗探便也趁机与他说起了话,刘平安不知暗探打的什么主意,他只知道这暗探一直在陪着自己说话,帮助自己,这时候的他甚至为自己一开始觉得对方是个偷奸耍滑之人的印象而感到惭愧。 这人一旦对另一个人印象改观了,出于愧疚心理,他的防线便也被拉低了。 这话匣子自然便也被打开了。 刘平安当下便也只与那暗探愉快的交谈了起来。 暗探东拉西扯了许多,随后只又似是不经意的对刘平安问了一句“刘大哥,咱们少夫人这屋里的人可真少啊,怎么才两个人,你们平时忙得过来吗?” 对于暗探的问话,刘平安是没有防备的,他只老老实实道“我们屋里确实有些 忙不过来,原先四个人的时候还好,现在真是忙不过来,可我们少夫人不肯加人,我们也没办法,我倒是还好,就是可怜了月娥姐,原先她跟吉祥一起工作倒没那么累,而且不用布置新房倒也没什么,可如今又要布置新房的档口,吉祥却说不干了,少夫人也放人还真把吉祥给送走了,你说月娥姐怎么忙得过来嘛。” 听到此处,那暗探心中自然也是一喜,他本还以为自己想要打探这些消息,肯定会十分艰难。 可没想到这刘平安看起来憨厚老实,其实也是个大嘴巴,自己都还没打探到此处,他倒是一股脑的将他主子的事都倒给了自己听。 不过他本是随口一说,倒不想这吉祥居然是真不在此处了,而且还是那种永远不回来的离开。 暗探只觉得这其中定然有些蹊跷,故而他只也有心想同刘平安好好打听一下细节。 如此一来,他也好与自己主子说的更为详细。 而在暗探套取刘平安的话的时候,那群在树下休息,随暗探一起过来的人却是对那暗探惊奇道“彭磊这小子,这是在抽什么疯?从前偷懒耍滑他次次都是第一名,我还以为他这次又要偷懒了呢。” 暗探的举动看在另一名奴仆的眼里,那人只道“他与那刘兄弟投缘,也许他受到启发,也想改悔呗。” 然而听到那人的话,众人顿时便发出了一阵哄笑,一旁的一名同伴闻言只立刻冷 嘲热讽道“他能改悔,我倒立吃屎!就他那德行肯定又是想从人家手里讹什么好处吧。” 随后那人的话音不过刚刚落下,却听身后只突然传来一道女声“今日辛苦诸位了,这天气这么热,大家都来吃块西瓜消消暑吧。” 众人听到女子的声音便也立刻噤了声,也是此时他们方才发现跟在沈芳慧身后的月娥姑娘也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们身后。 月娥手里端着个托盘,满月银盘的脸上挂着盈盈笑意,看起来倒是十分和善,可众人都不知她在身后到底站了多久了,故而当下众人却是谁都不敢吭声。 还是月娥主动将托盘里的水果递到他们跟前道“怎么大家都不吃?” 众人这才不好意思的一人从托盘里拿了一块西瓜。 而等在树荫下休息的人接过西瓜之后,托盘里却是还剩了两块。 她是按人头切的西瓜,她当然知道还有人没有吃到瓜,可她却还是主动道了一句“还有谁没有吃瓜吗?” 那些人听到月娥的话,便也立刻指向屋外的刘平安与彭磊。 “彭磊,和平安大哥还没吃上瓜呢。” 听到这话,月娥的目光这才看向屋外的二人,此时这二人一边搬着桌子,一边似乎还一副聊的欢快的姿态。 看到这副情形,月娥便也立刻不喜的皱了皱眉头。 她可实在不喜欢看到这些。 不过她不喜欢将心思挂在脸上,故而在随后,她只也很快便将这种心思收了 起来了。 她微微笑着调侃道“这平安我知道他一直是个勤快的性子。怎么彭磊小哥也这般勤快,我可得过去劝他们休息一会儿,不然中暑了可就不好了。” 说完这话,月娥便也朝着他们的方向走了过去。 其他人并未多想,自然也只是笑着道“那彭磊平日里可不是这般勤快的人物,今日也不知中了什么邪。” 听了这话,月娥只是挑了挑眉,她只浑不在意的笑了笑,随后她便等着刘平安进到屋里长廊下的时候拦住了刘平安与彭磊,她只微微笑着道“你们俩都累坏了吧?不如还是赶紧休息一会儿吧,这活一时半会也做不完,你们要喜欢做,我可以让大家伙都去休息,可没人会跟你们抢。” 月娥的一番话,只逗的大家哈哈大笑。刘平安倒是被月娥调侃的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 彭磊却是笑着道“月娥姐姐说笑了,我们可也不是想多干活,我们就是怕午后越发的热,所以便想先干完活,之后早点回去休息呢。” 他这一番话说的倒是很在理,可另一方面他的这一番话只也让月娥意识到了面前这人是个能说会道的。 这样能说会道的人主动接近一个不善言辞的人而且还是个同性,不管怎么想怎么可疑。 可月娥虽然心中怀疑,她的脸上却还是时时挂着笑的,她笑着道“不与你们贫嘴了,你们赶紧吃瓜吧。” 说完这话。月娥只还主动将瓜 递给彭磊道“来,你先吃瓜。” 彭磊接过西瓜后,月娥方才将另一股剩下的西瓜交给刘平安道“平安你也吃瓜。” 随后送完了瓜,她也不走,只等到刘平安也吃完了手里的西瓜后,她方才微微笑着对刘平安道了一句“平安,夫人还有些事,要你过去帮忙。” 刘平安闻言自然点头,随后二人一前一后,便也随之离开了。 而其他人在吃完手里的西瓜之后,便也开始继续干活了。 只有彭磊看着刘平安离开的背影似是有些不舍。 一旁的伙伴,见他如此,便也不禁出言调侃道“彭磊,你这是干嘛呢?那又不是个姑娘,你干嘛看得这般入神。” 被同伴调侃了,彭磊便也不得不收回自己的视线,随后他只微微笑着道“不是美人难道就不能看了。” 可话虽如此,他心里想的却是这月娥来的也实在是太不巧了,他刚要同那刘平安仔细问问那吉祥离开的内幕,不想这月娥却在此时过来了。 他的话还没问完,她又将刘平安叫走了,她这举动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不过眼下不管事有意还是无意,他也知道自己已经得到一个重要情报了,而这个情报应该足够他的主子不会再惩罚他了。 故而虽然他心中有些微不爽,可很快这不爽便又被完成了任务的心态给掩盖了过去。 而另一边,月娥在将刘平安叫到了转角处的一个角落里,确定了没有人跟 上来之后,她方才开口对刘平安道了一句“平安,刚才你跟那彭磊在聊什么?” 听到月娥这话,刘平安并不明白月娥问这话的意思,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他就跟我随便什么都聊啊。” 因为对方聊天时,却是什么话题都聊过几句的,所以当下在回答月娥的问题时,他倒是一时不知该从何答起。 而且他也没觉得彭磊问的那些问题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所以即使月娥一脸严肃的问话,他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里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然而月娥的态度却是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听到刘平安如此敷衍的话语,月娥只板着一张脸道“什么都聊聊是聊了什么?你最好一五一十的把原话都告诉我。” 刘平安还从来没有看到过月娥如此严肃的时候。 听到月娥的话,刘平安只能小小声的道了一句“他问我叫什么名字,我告诉他了,他就也介绍了自己,之后他又问了我的家庭情况,我自然也问了他的,之后他跟我聊开了,我们就什么都聊了。我说天气好热,他说是啊。之后我们又聊了一些对过几天婚礼的期待,他说还想去讨喜糖呢,只是也不知这陆小侯爷好不好打交道,我问他觉得咱们少夫人怎样,他说感觉很和气,是个好人,我说既然少夫人是好人,那陆小侯爷肯定也好打交道。” “之后他又感慨少夫人屋里的人可真少,为什么不加 人,我说少夫人喜欢清静。基本上我们说的就是这些不会聊的很深的话题了。然后你就来了。所以我们也就没有继续聊下去了。” 第一千二百四十章 引起警惕 老实交代完了自己今日说过的话,刘平安随后又有些忐忑的看向月娥道“月娥姐,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那彭磊有什么不对的吗?” 因为这彭磊什么问题都问,什么问题也都没问的太深,在月娥听来,这彭磊的问话似乎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只是她心中还是有些不安。 听到刘平安的问话,月娥便也不禁看向刘平安道“也没什么,不过是我觉得这个人有点可疑罢了,你等下回去的时候,他如果继续问你什么,你记得观察一下,他对什么话题问的比较深,比较仔细,之后你再回来告诉我,还有他问你的事情,你别什么都说真话。” 听到月娥的交代,刘平安一时倒是有些糊涂了起来。他根本不知道什么话题能聊,什么话题不能聊,故而一番犹豫之下,刘平安倒是有些退缩了,他看着月娥道“月娥姐,要不你过去跟他说?” 听到刘平安这话,月娥只觉得刘平安实在是有些愣,自己能跟对方说什么? 意识到刘平安多半会把事情搞砸,当下月娥便也不再对刘平安抱有什么指望了。 她只低声道“那他再同你说什么,尤其是与小姐少爷有关的事情,你别再胡乱开口。这个你总是可以做到的吧?” 月娥把话题的方向指明了后,刘平安的思路便也终于清晰了一些。 他觉得自己做到这个倒是没有问题。 所以这一次他只立刻拍胸脯同月娥保 证道“月娥姐,我保证不会将小姐与夫人的事情告诉他的。” 月娥点了点头,随后只又示意刘平安回去。 而刘平安回去的时候,果然那彭磊只又凑到了刘平安的身边。他主动出言问询着刘平安道“刚才月娥姑娘说夫人找你有什么事啊?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听到彭磊的的问话,刘平安只立刻便想起了月娥关于不能泄露夫人与少爷的秘密的话,而且他也确实没有被夫人喊过去,如今让他现编个话题,他还真不会,故而刘平安只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他憨厚的一笑道“也没什么,就是一些小事罢了。” 彭磊自然听出了刘平安是在说谎,可人家不愿意说,他自然也没有继续打听的意愿,毕竟比起沈芳慧与朱赞郇的事情,他其实更关心的还是与吉祥出走有关的内幕。 故而彭磊随后很快笑着道“哦,那咱们继续搬东西吧,等东西搬完,我们也可以早点走。” 听到彭磊的话,刘平安点了点头,也不知为何,在此刻的刘平安看来,这彭磊似乎也并没有那么可疑。 然而沉默了不过片刻,彭磊很快便将话题提上了正题。 “我听你刚才说那吉祥在这个关头离开,这个时候这么忙,你们夫人也舍得放她走?” 听到彭磊这话里似乎又一次提到了沈芳慧,刘平安便也有些奇怪的看着彭磊。 彭磊被他打量的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故而彭磊只主动 开口问刘平安道“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刘平安闻言却是低声道了一句“你为什么总问我们夫人的事情,你对我们夫人很好奇吗?” 听到刘平安这话,彭磊瞬间便也感觉到了十分的尴尬。 看来这傻子还是被那月娥提醒了什么,自己此刻想要套他的话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了吧。 而且被人怀疑自己往后再想打探什么,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一旦考虑到这一点,彭磊便也打算见好就收,反正朱月武要的也只是吉祥到底有没有在朱家的消息,自己现在已经能肯定吉祥不在朱家了,至于吉祥为何会不在朱家,如今的她又到底在何处,这些,便不是他的事情了,反正朱月武有这么多探子,自己打探到这个程度也算是够了。 想到此处,彭磊立刻笑着道“我这不是随口问问嘛,你要不想说我不问就是了,或者你有什么想问我的,你问我就是了。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啊。” 听到彭磊的话,刘平安只是尴尬的笑了笑。 而之后彭磊在说了不问他话之后,便也果然只与他聊些毫不相干的问题了。 他倒还是高看了刘平安一眼,他以为对方是对自己询问吉祥的事情产生了怀疑,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刘平安这样反问他,不过是因为月娥曾经告诫过他不要透露任何与夫人少爷有关的事情,而彭磊提吉祥的事情时又顺带提了一嘴沈芳慧,所以这也算是触发 了刘平安的防御机制。 所以刘平安倒也算是歪打正着。 彭磊因为心中有所顾忌,当下他说话,自然便是一句不合适的话也都不愿意透露给刘平安了。 二人没边没迹的闲聊,只让刘平安更加看不清楚彭磊的意图。 而之后直到过了晌午,彭磊方才随着自己的同伴重新回到外院。 不过他是不愿意跟他们混在一起的,毕竟食堂的饭不好吃,下午天又热,他也不想在外面晒太阳,所以一回到外院,他便立刻寻了个自己中暑了的借口开溜了。 同伴们看着又一次开溜的彭磊不禁摇了摇头“我还以为这小子是变勤快了呢,谁曾想他刚才在那陆小姐的屋里表现的那一下倒是回光返照。” 另有一人语气不悦道“这小子倒是知道躲懒,不过他这一躲懒,接下来的活计不又是我们的了吗?我们凭什么多干,不行,我必须得去找主管说一说这事。” 然而其他人听了对方的话,却是纷纷嘲笑道“你就别管他了吧,你还找主管举报他,你可得小心他反手便将你举报了。” 听到那人的话,其余人只也调侃道“就是,他可是主管的亲爹,你看我们若是慢一点,主管会不会说我们,他要是不去,那主管却是坑都不吭一声。” 众人只你一言我一语的吐槽着彭磊。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他们吐槽这彭磊的话,只也被月娥给全听进去了。 她本就怀疑那彭磊的目的,如今 听到他们说那彭磊的身份不简单,她便更加好奇这彭磊到底是个什么身份了。 所以思来想去,虽然在刘平安这里问不到一点有用的信息,可当下的她却还是决定主动去同沈芳慧提起此人了。 另一边那彭磊在发现路上没有人跟着自己之后便也匆匆往朱月武的院子里去了。 因为太高兴了,几乎还没等见到朱月武。彭磊便立刻脚步匆匆的跑去朱月武身边道“少爷,我打听到了!我打听到了!” 刚刚换好衣服,收拾完自己的朱月武只不悦的问道“你打听到了什么?” 看着浴池里腾腾的白雾,和浑身湿漉漉的朱月武,以及那雾气中的美人面,彭磊便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多少是打扰了朱月武的兴致了。 故而彭磊只立刻低头答道“贵少爷的话,我打听到的就是您今日叫我去打听的事情,也就是那位吉祥姑娘的消息。” 听得此言,朱月武倒也不再生气了,他只随手在屏风后信手取了一件长袍给自己披上,随后他只又主动对彭磊问道“哦,那你打听到了什么?” 面对朱月武的问话,彭磊只立刻道了一句“一切就如同奴才听到的那般,那吉祥姑娘确实是不在沈芳慧屋里了,而且我听说的是她不是请假,听说她是直接被送出去了,据说当下只连她的卖身契都已经还给她了。” 听到彭磊的话,已经穿好衣服的朱月武便也不禁直接走了出来,他平 淡的看了一眼彭磊道“你说她被送出去了?在这个紧要关头,她为何会被送走?按照常理这似乎也不合理啊。” 说这话时,朱月武只仿佛是在思考,可他的一双眼睛却是定定看着彭磊,当下的他仿佛是在等着彭磊给出自己一个完整的答案一般。 彭磊被朱月武注视着,便也不禁立刻低下头去了。 他可不敢面对着朱月武,毕竟自己现在是真不能再去沈芳慧跟前凑,要再凑,他的身份便也该暴露了。 然而他低他的头,朱月武也只管继续注视着彭磊。 二人这样一番较量,彭磊虽然硬着头皮,只做不知,可最后他却还是败下阵来,故而他只能主动接过朱月武的话道“少爷您要问我这些,我可真是一点也不知道了,你若说要我再去打听我也是不敢了。” 朱月武闻言只挑了挑眉“哦,为何?” 听到朱月武的发问,彭磊只能小声回答道“关于那吉祥的事情,我都是同沈芳慧身边的侍卫那里打听到的,我已经打听的很隐晦了,怕他知道我的意图,我是什么话都跟他说了,可是他好像根本就不相信我说的话,而且后来我好像还被那名唤月娥的奴婢给怀疑上了,我现在若是再过去打听,她非得认出我是您安排过去的探子不可,所以少爷您也是花了不少心思,才将我送到东厢去的,您也不想我就这么一点功夫就又被退回来了吧。” 听到彭磊说了 一大堆的话,朱月武自然也听出了彭磊的意思,他这话分明就是在向自己表达一个内容,他不想再继续打听有关那吉祥离开的内幕了。 第一千二百四十一章 云永巷 不过考虑到彭磊确实是自己花大力气塞进去的人,此时若是因为这么一点小消息便被人拔掉了,这便的确有些亏本了。 故而在思考一番过后,朱月武只挥了挥手道“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彭磊见朱月武终于不再暗示自己,便也不禁偷偷松了一口气。 待彭磊离开之后,朱月武便又立刻招来了身边的侍从道“帮我去问问管事,就问一问那吉祥离开是因为什么缘故。” 听到朱月武的话,身边的侍从只是点头应了一声是。 随后那侍从便也匆匆下去了,并且那侍从随后很快便为朱月武带来了相关信息。 “主子,我刚刚问过他们了,他们说那吉祥离开并不是她亲自过去登记的,他们说是那吉祥离开有一阵时间了,朱赞郇方才安排了一个人过来通知众人一声。他说那吉祥是因为自己母亲病重所以被放归的。” 听到此处,朱月武只更觉蹊跷了,什么病重需要将一个签了卖身契的丫鬟放归呢。 朱赞郇这话明显只是个借口托辞,不过当下既然有了方向,朱月武自然不愿意错过这一个方向。 所以他在随后只对自己身边的人道了一句“那吉祥家住在什么地方,你们赶紧给我找出来,我要亲自过去看看。” 朱月武想的也简单,这吉祥只要真是回到了自己家里,那他随便找个借口,便都可以将他扣留起来。 到时候严刑拷打一番伺候,他想自 己总是可以听到一些消息的。 而他的手下对于朱月武的要求也十分配合。他们得了朱月武的话后,便也立刻去问那管家关于吉祥家的住址到底在何处。 而问过了这些之后,他们便也立刻安排了马车,随后他们直接领着朱月武往吉祥的家里去了。 吉祥的家就住在云永巷,这里一眼看得到头的永远是低矮又破旧的茅草房屋,黑暗脏乱臭的街道环境。 朱月武对于这种地方其实也是有些记忆的,最艰难的时候,他与母亲便也曾在这种地方容身。 一想到那些过往不太愉快的经历,朱月武便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自己还想着这些做什么呢? 反正这种破烂地方也不过是他偶尔路径之地罢了,他永远也不可能,更不想再回到此处。 一身锦衣华服的他冷漠的走过黑暗的街道,街道上的人们只呆滞新奇的看着仿佛从另一个世界到来的年轻公子,他所代表的一切是那么的光鲜亮丽,人们仿佛能从他华丽的衣着上,一眼看到他身后的荣华富贵。 小孩们可没有这么多心思,他们一看到这光鲜亮丽的人便也立刻簇拥了上去,他们围着朱月武说着吉祥话,某一瞬间,他们仿佛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换取一些。 然而朱月武却只觉得这群小鬼烦的很。 恰好当下一名小鬼几乎已经凑到他的眼皮子前了,那小孩拿着几个脏兮兮的破娃娃对朱 月武道“少爷,买一买我的娃娃吧,我的娃娃很便宜的,十个铜板就可以带回家了。” “少爷,您买一个吧,买一个吧。” 看着那脏兮兮的小鬼靠过来,他身上肮脏的气味只几乎让朱月武感觉到恶心想吐。 恰好那小孩还试图拿自己脏兮兮的小手去抓朱月武的衣袖。 故而不胜其烦的朱月武只直接一把便将那孩子给推倒了。 小孩随后当即便在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被朱月武给直接推倒了。 孩童被推倒后,当即便开始哇哇大哭了起来。 朱月武虽然觉得烦,却也对这种小鬼没什么感觉。 不想那些原本跟木头似的围观朱月武的大人们却是突然都站了起来,并且他们只都朝着朱月武的方向走了过来。 而那些原本围着他们的小孩在大人过来后,便也一哄而散。 到时其中一名男子只扶起还在哭泣的小男孩,并且他只将那小男孩带到了朱月武的面前。 一看到这情形,朱月武便觉情况不妙。 然而还没等他有所反应,那些大人们便如铁桶一般将朱月武给直接包围了起来。 虽然朱月武以及朱月武身边的人从来也看不起这群穷鬼。 可此刻他们只有几个人,然而包围他们的穷鬼却有十几号人,如果被这样包围着,那么打起架来,他们也明显不占优势。 故而朱月武身边的随从只立刻主动道了一句“你们想干嘛!” 听到那随从的话,其中一名精瘦的汉子 只面无表情的看着朱月武,不知为何这汉子明显看起来还不如他高,可他的气势却明显压了自己一头,那汉子只直视着朱月武,并且他只对朱月武面无表情的吩咐道“道歉!给这个孩子亲自道歉!刚才是你推了他。” 听到那汉子的话,朱月武不禁嗤笑了一声,给一个穷鬼,还是一个黄毛小子道歉?他这么多年来,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他什么时候跟那些人道过歉,如今他不过打了那小孩子一巴掌,他们就想让自己道歉,这一切未免也太可笑了。 不过虽然不屑于道歉,朱月武却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他不认为这群穷鬼真是想让自己道歉,他们之所以这样,恐怕不过是想找个借口那要钱吧。 想到此处,朱月武只一脸鄙夷道“不就是要钱吗?行了,我给钱给你们就是了。” 说完这话,朱月武只对身边的侍从道“既然这群穷鬼们要钱,你便拿着钱扔给他们,便当是行善了。” 听到朱月武的话,那侍从立刻便也从自己的荷包里抓出了一把铜钱。 不过他拿出铜板后却并不是直接将铜板给那些孩子,他所做的却是直接将那铜板往这群包围着他们的成年人的地上扔去。 他扔了一把后只还不忘朝着那成年人嘲讽一句“拿着钱去买顿饱饭吃吧。” 他们说的这些话,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无疑是种嘲讽,那为首的人脸色铁青,自然他也更加不可能 给他们让出道路了。 反而是那些原本做鸟兽散的孩子在看到地上的铜板后,他们便也立刻想跑回去捡起那地上的铜板。 然而等他们不过刚刚钻进来,并且猫腰想要去捡那铜板的时候。 那成年人却是突然开口了,他只面无表情的对那些忙着捡钱的孩子道了一句“都给我扔了!” 明明对方也没有说出什么更过分的话,然而那群孩子便像是受到了什么教训一般,他们只当即便又将扔在地上的铜板给直接重新扔回了地上。 朱月武当即便也不喜的道了一句“怎么?这是嫌钱不够?要不再来点?” 他身边的随从只也立刻学着朱月武的轻蔑语气道“没想到一群穷鬼还挺贪心的,这么多钱还不够赔的嘛?” 说完这话,那人只又朝地上扔了一把铜板。 随后朱月武只对对方道“现在总该是够了吧?” 说完这话,朱月武甚至只还试图将对方推开,然而不想那青年此刻却是纹丝不动。 朱月武不满的道了一句“给我让开!” 然而那人却也十分坚持,他挡在朱月武的身前,只是又道了一句“给我道歉,向这孩子道歉,否则我不会让你走的!” 听到那人的话,朱月武突然便有些明白这人的思维逻辑了。 他是真想让自己跟这个孩子道歉。 没想到这如今在这种穷的一清二白的地方,居然还有穷鬼真把面子看得比金钱还要重要。 想到此处,朱月武不禁嗤笑出 声,不过他可一点也不觉得这小子做的有多聪明。 甚至他只还觉得对方是个傻子。 连饭都吃不上了,他居然还想要得到他人的尊重。 然而这种尊重他配吗? 看着朱月武的嗤笑那青年冷漠的道“你笑什么?” 朱月武只道“没什么。” 随后他又道了一句“我若是给这孩子道歉了,你便放我走?” 听到朱月武的问询,那青年点了点头。 朱月武随后只满不在意的道“好,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道歉便是。” 他并不在意给人道歉,说实话,在他从前惹过的那些事情里,从来没有一个人解决问题的方式能像他这么好打发。 不就是一句对不起嘛,他又不是没有嘴,一想到此处,朱月武便也不禁没什么诚意的道了一句“对不起。” 然而这人看起来没什么要求,其实却也不是个好打发的,他看着朱月武吊儿郎当,甚至都没有看着孩子的一句轻飘飘的道歉,他便觉得十分不满。 朱月武不知对方的想法,他只是在对不起的话音落下后,便又看向朱月武道“好了,现在我对不起也说了,你是不是可以让我走了。” 然而那人却是斩钉截铁的道了一句“不行!” 朱月武闻言便也立刻道了一句“我歉也道了,怎么就不行了?你说话都不算话的吗?” 听到朱月武的话,青年只立刻道了一句“我要你看着孩子,有诚意的道歉,你刚才那一句道歉算什么! ” 朱月武并不觉得自己刚才有什么,他只觉得对方就是在找自己的茬。 故而当下的他只也很是不喜“我看你是在故意找茬!” 第一千二百四十二章 道歉 话音落下,朱月武的耐心显然也已经耗尽了,他只满不在意道“不就是要钱吗?你要多少报个数就是,搁我这演,我可不吃这一套。” 然而那青年却仍只是语气坚定的对朱月武道“我不要钱,我要你道歉!不然你今天别想从这里离开!” 朱月武当下也上火了“你什么东西?也敢这样跟我说话!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想那青年也是个倔强性子,他只瞪着朱月武道“我管你是谁!我只知道你推倒了这孩子,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给他道歉!” 朱月武听了青年的话,只差点没给对方气笑“行!你小子能耐!” 话音落下,他便想动手,然而看一看对方的人数,以及自己身边的这三两个人,朱月武便也意识到了自己在这方面的人数上,那是真的一点优势也没有啊。 故而为了让自己现在不吃亏,大不了等离开这里之后,他再秋后算账就是了。一旦意识到这一点,朱月武便也不再跟青年犟嘴,他只接言道“不就是道歉吗?当谁不会似的!” 说完这话,他只转头看向那小孩道“对不起!” 道完歉后,他只又看向青年道“我现在这个歉道的够诚恳了吧。” 虽然青年知道对方并非真心悔过,不过他也知道要让对方真心悔过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当下的那青年只对朱月武道了一句“嗯。” 话音落下之后,那青年便也示意众人给朱月武让 出了一条道路。 虽然有人觉得青年这样简单的就放过了朱月武实在是不伐算,可当下也没有人能说什么。 而朱月武离开之后,那被道歉的小孩却是明显有些不领青年的情,在青年将他的布娃娃还给他的时候,小孩只闹别扭一般道“我不要这个!我要钱!他刚才都要给我赔钱了,你为何要阻止我!” 青年面对孩童任性的话语,却是并没有生气,相反,他只还摸了摸孩童的脸颊道“孩子,他打了你便该认错,他们拿钱出来不是在道歉,他们只是在羞辱你。” “人家羞辱你,你捡了他的钱,便只会更加助长他们的气焰,让他们以为这世上有几个臭钱就可以将一切摆平,长期如此他们只会更加嚣张,而你们的人格也会被他们的臭钱给污染!” 孩童听了青年的话,却是明显不解,他只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人格真有这样重要吗?它比钱还要重要吗?可是我的母亲快病死了,这人格能换多少钱呢?” 听到小孩的话,青年一时也顿住了,他以为自己是对小孩好,可显然小孩并不需要他这种方式的好。 没有物质上的平等,又哪里谈得上人格上的平等呢。 人家占据着社会高位,他就是可以肆无忌惮的犯错,就算被处罚了,那板子也不过是轻轻落下。 而那些身处社会底层的人,一次错误,便是终身的烙印,纵然是个完美受害者,想要维 权,却也需要耗尽半生心力。 在这样的现实之下,说人格平等,其实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虽然青年还不明白这个道理,不过他知道孩童不接受他这样的帮助。 所以青年只是默默叹了一口气。 随后他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十枚铜板递给小孩“那这个给你,你把娃娃给我,就当我同你把娃娃买下了好不好?” 听到青年的话,原本愁眉不展的孩子立刻便喜笑颜开了。 他立刻便十分痛快的将那布娃娃交给了青年。 随后他道了一声谢谢,便也匆匆离开了。 很显然这样的帮助才是这孩子想要的帮助。 比起那一声虚无缥缈的对不起,至少眼前的十枚铜板能换来他一顿饱饭,一副药钱。 看着小男孩匆匆离开的背影,一直以行侠仗义为宗旨的青年便也不禁在心中暗暗想着,难道自己这样做是错了吗? 不过没等青年想明白什么,很快其他的孩子一见青年掏出了铜板,他们便也立刻围着青年恳求起可青年能将财产也分一些给他们。 看着这一张张稚嫩却饱经苦难的脸容,青年当下便也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而朱月武在离开了包围圈之后,自然便也立刻往吉祥的家里走去。 而当下的他不过刚刚走到吉祥家中,不想他随后便听到那大门里只传来一阵鸡飞狗跳的怒骂声。 “你这没用的小娼妇,我花二两银子买你过来可不是为了让你当少奶奶的 !你不就是怀了个身孕吗?怎么矫情的像是病重要死了似的,老娘当年怀着孩子时,不也是给一大家子的人洗衣做饭,怎么到你这儿便是不行了,你少给我找借口!赶紧去将衣服洗了。” 听着对方的骂声,一时之间,朱月武甚至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不过听到自己身边的侍从肯定的回答,所以他最终便还是敲了敲那薄薄的木门,然而也不知是他的敲门声太过斯文,还是那妇人的骂声太过洪亮。 所以他敲了一阵之后竟也没有人来给他开门。 无奈之下,他便也只能默默等着那怒骂声消了下去。 好在等过一阵之后,那怒骂声便也渐渐消失了,接着他便只又听到一阵年轻女子的哭泣声。 不过此时声音小了,他便也示意自己的仆从去敲门,仆从有了自己主子的教训,自然只也将这门板敲得震天响。 屋里的妇人听到这敲门声,便也没好气的骂道“敲什么敲!不会轻点嘛?门板敲坏了你赔啊!” 话音落下,那妇人到底还是过来开门了。 只是看着门口站了几名男子,而且为首那男人只还一身锦衣华服,瞬间这妇人便也不禁噤了声。 她上下打量着对方,眼里有几分畏惧,又有几分贪婪与讨好。 “几位有什么事吗?”她换了一种语气问话,这和风细雨的方式简直要让人怀疑刚才门外听到的那一顿怒骂,其实不过是众人的错觉。 朱 月武身边的随从只首先开口问道“这里是吉祥的家吗?” 妇人听到吉祥这个名字,先还是愣了一下,随后她只谨慎的点了点头“几位找吉祥那丫头有什么事?” 听到妇人的问话,朱月武只低声道“我们是朱家的人。” 一听这话,那妇人立刻便也露出了几分谄媚的笑容“原来是朱老爷啊。朱老爷好,朱老爷快请进。” 说完这话,那妇人只一个劲的将众人往里面请。 朱月武也觉得站在门口不大好看,故而在妇人的盛情邀请之下,朱月武最后还是跟随着妇人进入了内室。 此时这屋里也只有一名瘦弱的女子正在搓洗着堆积如山的衣物。那些衣物分外的肮脏,想来是很难洗干净的,而那年轻妇人则只是挺着个大肚子,她只时不时便艰难的锤一锤自己的后背。 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儿媳妇的肚子上,妇人倒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磋磨多少有些过火了。 故而她只又立刻朝着那除了肚子高高挺起,其他部位都骨瘦如柴的年轻女子斥骂道“平日里也没见你多勤快,现在在客人面前装什么装,你还不赶紧给我滚回屋里去。” 年轻的妇人闻言只无力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婆婆。 随后她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当下的她只独自一人默默回到了自己屋里。 等到自己那儿媳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她还不忘数落对方“这婆娘懒惯了,从他爹娘手里开始就是 懒鬼一个!让你们看笑话了。” 虽然妇人嘴上这样说着,可看一看她那干干净净的一双手,与崭新的衣服,明眼人便都知道这妇人说的话不但不能信,可能还需要当反面教材来听。 不过朱月武显然对这些家长里短不感兴趣,他也不是来管这些的,故而他只对那妇人道了一句“我们是来找吉祥姑娘的。” 听到这话,那妇人只惊讶的道了一句“那丫头不是已经完全被卖到朱家了吗?我上次去找她,她还不肯搭理我呢。” 妇人信誓旦旦道,不过她可不会告诉人家,其实她上次去朱家找吉祥其实是为了问吉祥要银子花。 毕竟她可是听说隔壁二丫头被父亲卖到附近大户家里,每月也还能有一两银子回来呢。 故而虽然他们为了给儿子娶媳妇,而将吉祥完全卖给了牙婆。 可在每个月一两银子的诱惑下,他们便也又想去找回那吉祥。 只是他们大约怎么也没想到吉祥会比他们想的还要心狠。 第一次她去找吉祥,倒是见到了吉祥。 可吉祥对于那妇人却是直接道了一句“我已经被卖给了朱家,以后就是朱家的人,你们是什么人,我不认识!” 说完这丫头便直接进去了。 他们见状自然也想进去闹上一闹,然而还没等进去,他们便被门卫拦住了,而且那些门卫只还抓着他们打了一顿。 从那之后,他们自然不敢再在朱家门口造次了,他们只能远远守 在朱家附近等着那女娃子出来,可那吉祥却是一次也没有出来过。 不过他们后来倒是有从其他人嘴里打听到自己女儿的消息。 第一千二百四十三章 略施手段 这吉祥如今在朱府有足足四两银子的月俸,而且她们那主子大方,时不时还会赏下一些东西给她们。 听到这些,这妇人便更加眼红了,只可惜他们的女儿不肯见他们。 纵然她有心想造谣,只说自己这女儿狠心,如今发达了只连自己的父母都不管了。 那朱府的老人们也是门儿清的道“你们本就将她卖了,她是朱家人,不管你们不是很正常。” 如此蹲守了几次,吉祥没有见到,反而吃了一肚子的憋,所以这夫妻二人才不再去找自己女儿的麻烦。 如今听到朱家人说来找吉祥,这妇人便也觉得这吉祥定是给自己惹了麻烦的。 故而当下的她只立刻道了一句“这死丫头是不是惹了什么麻烦?” 随后顿了顿,那妇人只又立刻澄清道“朱老爷,我可跟您说这丫头若是犯了什么事,你们只管抓着她狠狠处罚就是了,至于我们家,我们与其可没有一点关系,您要找什么麻烦,便直接找她就是了。” 妇人的一番话听下来,朱月武便也知道那吉祥多半是没有在自己家中了。 朱月武本想说吉祥没有犯事,她是被人清退了。 可是考虑到这妇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性格。 如果她知道自己女儿被清退了,还拿了一大笔钱,这妇人说不定会抢了她女儿的钱,将对方二度转卖。 他倒是不在乎这妇人将吉祥转卖。 然而如果吉祥被转卖了,他之后想要处理 起来,怕是不免有几分麻烦。 故而他思考一番,只立刻板着一张脸道“她难道不是你生下来的女儿?” 妇人听了朱月武的话只立刻摆手道“老爷,您可别乱说,这丫头虽然是我生的,可我已经将她卖给朱家了,那她就是朱家的人,我们与那丫头能有什么关系呢?” 随后那妇人又压低声音道“老爷,那丫头到底惹了什么事啊?” 听到妇人的话,朱月武只轻声道“她偷偷从朱家跑了。” 一听这话,妇人只立刻惊讶了一声“她跑什么啊?我听说她在朱家日子过得不是挺滋润的吗?” 朱月武只冷声道“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只知道她的卖身契是我们用五两银子换来的,如果我们找不到她,那我们便只能找你们要钱或者要人了。” 一听朱月武这话,那妇人立刻一跳三尺高“哪里有这样的道理呢!那丫头自己欠下的债,怎么能让我们来还!” 随后那妇人又道“况且我们当初卖给那牙婆时都不过才拿了二两银子,之后这丫头根本没有一分钱拿回来过,她不给钱,怎么还问我们赔多的,朱老爷,我们真是没钱人家,要不也不能住在这云永巷了,而且那丫头的事跟我们没关系,您就是要找也不能找我们啊!” 朱月武听到这妇人居然开始推卸起了责任,便也不禁低声道“你们之间的恩怨我是不管的!反正我只要人,或者你们给钱也行。” 说话时 ,朱月武的目光只落在一旁的座位处。 那座位是一套老家具,不过老檀木雕花椅子在市场上或许也还能卖上价。 当然朱月武其实也不在乎这么一点小钱,他不过是想让这妇人做出一个选择罢了。 果然那妇人一见朱月武看向那套檀木椅子,便也立刻紧张了起来“朱老爷,这套东西,是孩子他爸的爷爷留下来的老物件了,咱们可不能拿去卖了。” 听到这话,朱月武只又将目光落在妇人身上道“不卖这个也行,不然你替你女儿偿债,你便上我们朱家去做工好了。” 不想那妇人听说去朱家做工,脸上不见难色,反而她当下只是一喜道“去朱家做工,做什么工?” 朱月武无语道“自然是做杂活,我也不为难你,你不是说你洗衣服做饭是一把好手嘛,我们那里正需要一个洗衣服的,还需要一个劈柴的。你过去正合适。” 这婆子只想着多年媳妇熬成婆,如今这些活计她是一个也不想碰了。 故而在听到朱月武让自己去干这个,她多少有些不乐意,可是想到自己女儿一个月能赚四两银子的月俸,她虽然不乐意,却也还是有些心动的,故而她只主动道了一句“那我一个月能拿多少银子的月俸!” 不想朱月武却是冷笑道了一句“你女儿卷走了五十两置物款,你还想拿月俸?你知不知道你是去干嘛的?你不是去做工的,你是去还债的!” 一听朱 月武这话,那妇人立刻便也不乐意了,这活如今累就算了,而且当下还没钱,这种蠢事谁爱干谁干,反正她是不愿意。 尤其想到这丫头居然没有拿一分钱回来,她便更是恨得牙痒痒。 “朱老爷,我这身子骨大不如以前了,我根本干不了这些,而且那吉祥既然都卖给你们家了,那她又怎么能还算是我家的人,您拿我去抵债会不会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你这种婆子不是手脚最麻利了吗?到时候打死你了,我们埋起来就是了。”不想朱月武身边的随从只也开始出言恐吓起了那妇人。 那妇人一听这话自然也跟着愁眉苦脸了起来。 而朱月武见那妇人这副神色,便也知道自己想要的效果如今已经达成了。 朱月武便也在此时开始改换手段。他只柔声安慰妇人道“我知道你也不想去那里,所以我也不为难你,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听到朱月武不用拉自己去朱家当苦力,那妇人还有什么不乐意的,故而当下那妇人只也立刻道了一句“只要不让我去当苦力,不让我还钱,您说什么我都可以商量。” 朱月武见自己恐吓的效果也已经达成了,便也不再继续卖关子,他只直接对那妇人道了一句“我要你做的也简单,你的女儿从朱家离开之后,还有没有别的去处?” 听到朱月武的问话,妇人立刻摇了摇头“自然是没有的。” 朱月武听了此言, 便也不禁点了点头“如此便好,我想她既然没有别的去处,如今她从朱家离开了,保不齐,她还会回家一趟,我要你做的就是从今日开始,如果你的女儿回来了,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当然如果你能将她直接送去朱家那便更好了。” 那婆子听了只连连应是。 不过随后她只又立刻想到了一个重要的点。 “我们绑着人去朱家,可我们该怎样见到您呢。” 朱月武只冷声道“你跟他们说朱二少要你们抓的人,门口的侍卫听到这个便会明白一切的。” 听到朱月武这样说,那婆子自然连连应是。 随后朱月武交代了这些便也离开了。 而另一边月娥只也主动找到了沈芳慧道“娘子,今天有个十分可疑的人到了我们的院子里。” 听到月娥的话,沈芳慧自然立刻追问道“什么可疑的人?” 月娥闻言自然便也将今日那刘平安与彭磊聊天的内容说给了沈芳慧听。 不过听了二人的对话内容,沈芳慧却是有些不解道“他们的话语在我听来是根本没有什么问题的啊,你说那彭磊可疑,他可疑在哪里?” 听到沈芳慧的话,月娥倒是一点也不觉得意外。毕竟如果只是从谈话内容来说,那彭磊的所有对话的确不管从什么角度看都只像是再普通不过的闲聊。 然而此事不寻常的地方就在于她从旁人嘴里听到的这彭磊其实分明就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愿意干的懒汉 ,可是这懒汉如今却是突然勤快了起来,并且他只还对一个同性大汉大献殷勤,关于这一点,不管怎么想这都似乎是有些奇怪的。 毕竟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考虑到这一点,月娥自然便也将这点担心说给了沈芳慧听“那彭磊的风评不太好,大家都说他平日里就是个懒汉,一个懒汉再怎么样反常也不会突然这般殷勤吧?所以虽然他跟平安聊天的内容没有问题,可是我还是觉得那彭磊有问题。” 听到月娥这话,沈芳慧只低声道了一句“我知道了,既然你觉得这彭磊有问题,那我会让大少爷好好调查一下这彭磊的背景的。” 听到沈芳慧对自己的信任,月娥只也立刻笑着道“夫人说的是。您能相信我就好了。” 沈芳慧闻言只也轻笑一声道“月娥你这说的什么话?我若是不信你,那我还能信谁?只是吉祥走了,你这段时日便不免辛苦一些,加之我们的婚礼也要举行,所以我考虑良久,还是决定从大少爷那里调几个丫鬟过来,不知你意下如何?” 月娥闻言自然只道“一切都听夫人的安排。” 话音落下,月娥随后又轻声道“只是也不知吉祥她们有没有到达潭州。” 说到此处,月娥还叹了口气。 沈芳慧听到月娥提及吉祥,她便也不禁笑着道“吉祥吉人自有天相,我想她现在多半已经到了潭州了吧,只是想要在潭州立足,她也还有很多 事情要处理,所以她一时半会恐怕也没时间同我们报平安。” “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吉祥了,等她安顿好了,我想她的平安信便会寄回来了吧。” 第一千二百四十四章 满城风雨 听到沈芳慧的话,月娥自然也只能点了点头。 然而很显然这一切还是沈芳慧想的太美好了。 此刻的吉祥别说是到达潭州了,事实上她如今只连云洲都没能走出去,而这一切的原因,自然是因为在这不久之后,全城突然戒严,整个云洲城只进不出。 其中尤以男性所遇到的情形最为严重,甚至有人因为长的像某个画像上的人,所以他们便被直接抓了起来,一番严刑拷打,不死也残。 在这样的高压政策下,吉祥别说是去潭州了,她如今只连云洲也出不去。 所以她如今也只能带着李云珍在客栈里居住。 而住在客栈里,她们几乎每天都要被那些官兵骚扰三次。 好在他们只是搜查什么,而且他们对女子的搜查会轻松一些,所以,她们如今才能好好的住在客栈里,而不被人抓走。 之后吉祥有时也会外出,随后她很快便发现这些官兵在搜查的人似乎正是李云珍的父亲李云澜,而除了李云澜,当下还有另外两个人,虽然她不认识,但想来他们也与李云澜脱不了干系,她当下唯一庆幸的只能是他们没有牵连到幼童,他们调查的人里也不包括李云珍。 不过即使如此,吉祥也还是很小心,她除了让李云珍很少出门,便是在出门的时候,她也会为李云珍戴上面纱。 好在孩子年纪小,也没什么人怀疑。 至于那墙上的通缉画像,吉祥自然也不瞒着李云 珍,她只是嘱咐李云珍不要担心,不要害怕,既然他们还在下通缉令那就证明他的父亲还没有被抓到。 这李云珍也算淡定,虽然她心里很担心自己的父亲,可是在吉祥面前,她却是从来也不会表现出来。 自然在外人面前,她便更是镇定了。 二人如此在客栈里躲了两三日,关于那大规模的搜捕,便也随着城内城外的怨声载道,而减轻了下来。 至少一开始的不允许出城的禁令只也改成了有官府路引能出城的规定。 吉祥便也动了心思,想拿到路引离开。 然而要官府给路引,她除了得说明去哪里,做什么,她还得有原本的户籍证明。 虽然她当时签了朱家的卖身契,然而它的户籍证明却没有被迁走,她的户籍还在自己原来的家庭里放着。 所以这也就表明,她如果还想离开云洲,那她便必须去原来的家里拿到户籍证明。 只是一想到自己的原生家庭,吉祥便又不禁连连叹气,她那个大家族简直就是一个吸血蚂蝗。便是蚂蚁去了都得被榨干一滴血,她如果现在回去找她们,他们没有好脸色便算了,只怕就算自己让他们三分吧,他们还能借机开染坊,也是因此,她其实一点也不想回去。 可如果不回去,自己难道还要用这点事去劳烦大小姐与大少爷吗?他们如今正忙着自己的婚事,已经是有做不完的事情了,自己没帮上忙就算了,若此时再 为了这点小事去给他们添乱,那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也是因为不想麻烦沈芳慧与朱赞郇,所以吉祥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回家去。 反正她只是回去的话,那群人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而且她的母亲也只是想要钱罢了,自己给她几两银子打发了她,再与她断绝关系应当也是没问题的。 想到此处,吉祥便也立刻开始了自己的行动。 她只先是将五十两银子交给了吉祥,随后她手里只又另外拿了十两银子,这是她能给她母亲的最高价格了。 想到此处,吉祥当即便也不愿再耽误,她只直接往云永巷的家中走去。 考虑到自己还有一个嫂子,她也曾听人说他们父母卖了自己后,便又将自己那嫂子给娶进了门,但这一家人都欺负她那嫂子,听说她怀着孕,这群人也只还让她那嫂嫂干很多活计呢。 虽然那嫂嫂是用卖了她的钱,娶进门的,可是沈芳慧对这嫂嫂却还是有几分同情的,毕竟她也不能为自己做主。 而且她也做过自己父母的女儿,他们父母是什么德性,她这做女儿的最是清楚,所以她那嫂子嫁进来大约是过不上好日子,甚至可能过的比自己还惨。 想到这些,故而在回去之前,她除了给自己父母买了一些东西,她只还给自己嫂嫂买了一些糕点和几件小孩子的衣服。 其他东西她是直接提在外面的,然而那糕点和十几文铜钱,她却是藏 在衣服里的。 做好了这些安排,她方才重新回到在云永巷的家中。 几乎还没进到家门她便听到自己母亲的喝骂声,而被骂的自然是自己的嫂嫂,她只是听着都觉得自己那嫂嫂实在可怜,毕竟她曾经也受过那样的磋磨。 想到此处,她立刻用力拍了拍大门,并且她只高声道了一句“娘!娘!我回来看你了!” 听到这声音,那屋里的妇人也是一顿,随后意识到是谁后,那妇人脸上立刻闪过一阵精光。 一想到自己前几日差点被人拉去偿债,她便也不禁出言骂开了“你这死丫头还有脸回来!谁是你娘了,你这死丫头不是说从今往后都不认我们家吗?如今又巴巴的死回来是想干嘛。” 不过这妇人嘴里虽然骂骂咧咧,可她的行动却还算迅速,她可没有忘记前几天那朱二少对自己的吩咐。 她就算不拿自己这女儿去换赏钱,她也不能叫这女子给自己害死啊。 想到此处,那妇人只甚至还快走了几步。 随后她只一把拉开大门。 她本还要骂,可是当看到吉祥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她那些脏话便也勉强卡在了喉咙里。 她只不咸不淡的道了一句“你还知道回来啊。” 说完这话,也没等吉祥开口,她便已经先一把夺过了吉祥手里的东西。 吉祥虽然觉得她娘很粗俗,不过知道她娘一向如此,故而她也懒得计较,吉祥只是微微笑着道“娘,那里面有一件大 花裙子是给您的,还有一条新裤子是给爹爹的,大哥也有新衣服……” 听到吉祥说起这个,那妇人脸上的表情方才舒展了一些。 她只迫不及待的拆开来看里面的衣服,她一件件拿出来,一件件的说“这布料摸着舒服,衣服看起来也好看,你倒还知道惦记我们,还算你有点良心。” 不过她随后很快便又摸到了其中多了一件粉色的年轻女子穿的宽松衣服,当即她便准备拿上去试。 吉祥连忙小声提醒了一句“娘,这个是给嫂子准备的。” 听到这话,妇人的脸色便是一拉“你这一天天的就知道瞎浪费钱,你嫂子怀着孩子穿的这般花枝招展做什么!” 听到这话,吉祥只觉得心中一阵不舒服,可想到自己来此处是为了拿到户籍证明,只要自己拿到了户籍证明,她便与这个家族再没有瓜葛了。 故而她又强行忍下了这种不悦的感觉,当下的她只小声对自己的母亲道了一句“嫂子衣服都那么破了,给她买一件又怎么了?娘你要是喜欢我下次再给您去买啊。” 听到吉祥这话,那妇人脸上的表情方才缓和了一两分。 她当下这才不情不愿的对着在搓洗着脏衣服的年轻女子道“你先过来一下。” 看着堆积如山,洗也洗不完的衣服,吉祥便知道这定然是自己母亲在外面揽了洗衣服的活来让自己嫂子做了。 而且估计自己这嫂子洗了这么多衣服,手里还 拿不到一分钱。 毕竟她曾经也是被这样对待的,而且自己赚了洗衣钱却还要被自己的母亲骂什么赔钱货之类的话。 一想到这些,看到年轻妇人那张憔悴的脸蛋,吉祥便也不禁觉得一阵窒息。 而年轻女子得了自己婆婆的吩咐,便也缓缓走了过来。 吉祥虽然是第一次见她,可她却是一眼便知道这挺着个大肚子来到自己面前的女子便该是自己的嫂子了。 “嫂子好。我叫吉祥。”吉祥主动同年轻妇人打着招呼。 那妇人也只是怯怯笑了笑。 吉祥随后便将一件粉色的衣服递给妇人“嫂嫂。这是我买给你的衣服,您看看合不合身?” 看到那粉色的裙子时,年轻妇人的眼中明显有一丝惊艳闪过。 可很快她便又是怯怯摆手道“这个我不能要。” 吉祥却是亲昵道“嫂嫂,怎么不能要了?嫂嫂该不会是嫌弃我挑的衣服不好看吧!” 一听吉祥这话,那嫂嫂只立刻连忙摆手道“我没有这个意思!这衣服很漂亮。” 吉祥闻言随后便也立刻笑道“好啦,嫂嫂,既然你没有这个意思,那你便接过我的衣服,我也是第一次见你,更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呢。” 听到吉祥的话,那年轻妇人便也再次露出了一个笑容,她得承认,她是喜欢这个小姑子的,至少在自己夫家这是唯一一个向自己展露过善意的人。 只是可惜了。 而且她不认为这件衣服能有穿到自己身上的机 会。 她心中灰暗,故而当下的她只继续摆手道“衣服穿在我身上也是浪费,这衣服阿娘若是喜欢,便还是给阿娘穿吧。” 第一千二百四十五章 虚与委蛇 话音落下,她只又怯怯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妇人。 那妇人听了自己儿媳的话,便也不禁心中一阵满意。 算这儿媳还算懂事。 故而她只也顺坡下驴道“是啊,秋娘哪里适合穿这些,还是我穿着更合身。” 听到妇人的话。吉祥都几乎有些忍不下自己心中的吐槽了。 她娘实在不算年轻了,皮肤粗黑,满脸的褶子,分明就是个又干又瘦的老太太。 可她娘却还想穿这粉色衣服。她只以为自己还是十八,穿这样招摇的衣服出去,也不怕旁人笑话。 不过吉祥也知道自己母亲的厉害,故而她嫂子既然推辞不受自己的这份礼物,她当然便也不再坚持要将那衣服送给对方了。 而虽然对方穿着一身破烂,可显然比起穿,对于她来说更重要的恐怕还是吃。 看看对方面黄肌瘦,营养不良的一张脸,她都能想到对方从前一定也跟自己一般常年挨饿。 妇人手里拿到了衣服,自然欢喜,她当下只立刻往屋里走去,她只道了一句“我进去换换新衣服,你们等下给我看看我好不好看。” 说完这话,吉祥的母亲便进屋去了。 吉祥只应了一声好。 然而一等对方进去后,吉祥便也立刻从自己怀里掏出了一盒糕点和几十枚铜板道“嫂嫂,这个给你。” 年轻妇人下意识还要推辞。 吉祥便又立刻压低声音道“嫂嫂,你莫推辞了,若是被我娘看到她还不知又要生出什么幺蛾子 。” “我娘什么性格我清楚的很,你在这里的日子肯定也不好过吧,更何况你还怀着孩子,就算你不要吃,孩子也要吃呢。所以您就别跟我客气了。这点东西也是我的一点心意。” 听到吉祥说的如此情真意切,加之这也确实是自己需要的东西,所以那年轻的妇人倒是没有再推拒了,她只是不好意思,小小声的道了一声谢,随后她便又立刻将东西塞进了自己的怀里。 藏好了食物,她便也才开口道“吉祥姑娘,你这次回来是做什么的?” 吉祥闻言只笑着道“我是来拿户籍证明的,等拿了证明,我就准备去别的地方了。” 年轻的妇人惊讶的问道“你一个人吗?” 吉祥点头道“是啊,我一个人!” 随后那妇人不知想到了什么,她还要再开口说话,不想门里却是突然传来一声咳嗽。 年轻妇人只觉得自己受到了惊吓,当即她便一声不吭了。 吉祥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何突然不吭声了。 不过当她娘的声音响起后,她便也知道原因了。 吉祥的母亲此刻只穿着她给大嫂买的粉色衣衫,为了配那粉色衣衫,她只还甚至戴了一朵花,涂了一些脂粉。 然而她这模样看在吉祥眼里只觉得滑稽的厉害,这等打扮,倒是与那喜欢穿红挂绿的媒婆子对应上了。 偏偏她母亲还没觉得有半分不妥,或许在她自己看来,她是觉得自己还是风韵犹存的吧。 妇人虽然爱 美,却也还是警惕的,她目光严厉的看向大嫂道“你们再聊什么呢?” 大嫂被问话,只瑟缩了一下“回母亲的话,我们没有聊什么。” 而吉祥则是直接开口道“母亲,我这次回来是有事要求您。” 妇人闻言只以为吉祥是走投无路想要回来了,故而妇人只一脸傲慢道“你要求我什么?” 吉祥斟酌了一下,随后方才缓缓开口道“我想求您将我的户籍凭证给我。” 一听这话妇人便也警惕了起来“你要户籍凭证做什么?” 吉祥自然不可能说实话,她的母亲是个贪婪无度的人。 如果她知道自己的卖身契如今已经握在了自己的手里,如果她知道自己被放还了,那她一定不会放过自己,甚至她还有可能将自己再卖一次。 她回来自然不是为了让自己母亲再卖自己一次的。 故而吉祥只立刻撒谎道“这是我们主子的意思,她说凭证收上去的人能多二两银子的补贴。” 她是知道自己亲生父母贪婪的,故而她只用银子当诱饵,当下的她只试图用这样的手段激发自己母亲的贪婪。 这个诱饵对于吉祥的母亲来说的确是个好诱饵,如果前些日子,那朱家二公子没有来过,也许她就咬钩了,毕竟她从来也不在乎自己的女儿过的怎么样,更不在乎她能不能活下去。 反正她只觉得女儿的命就是一条贱命。 她丈夫不喜欢女子,她便主动作践自己的女儿来表达自 己与自己的丈夫是一体的,是忠于她的。 然而如今朱二少已经来过一趟了。所以吉祥说的那些鬼话,她是一个字也不信的。 不过她也不打算直接拆穿这丫头。毕竟这丫头从小就机灵的跟只野兔子似的,一有风吹草动便转身就走。 所以自己自然不能惊醒了这丫头。 “二两银子?那你往后不就有六两银子一个月了?”妇人的目光里充满了算计的精光。 吉祥一看自己母亲的眼神便知道她是在打自己的主意了。 如果她还是朱府的丫鬟,她自然不会理会自己母亲的这番算计,她也别想从自己手里拿到半分好处。 毕竟自己这母亲是个贪得无厌的女人,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对自己的父母卖掉自己,其实是有怨恨在身上的。 毕竟她当年被卖到朱府其实也不是因为日子不好过,而是因为他大哥要娶媳妇,他们便用二两银子卖了自己。 虽然这里的人都是这样生养出来的女儿多半会被卖掉,可是她还是怨恨,她怨恨他们将自己卖了,更怨恨她父母的刻薄。 如果这两个人只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或许她都还比较能接受一些,可这两个人是自己要叫爹娘的人。 一想到那些陈年旧怨,吉祥的心里便充满了怨恨。 为什么这样的一对夫妇却是自己的父母。 不过一想到自己只要拿到了户籍,便可以摆脱他们,从而远走高飞。 吉祥便也还是决定拿出六两银子 来给他们,毕竟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嘛。 吉祥微微笑着道“是啊,就是母亲说的这样,如果我每月能有六两银子,那大哥和爹爹的日子会不会也会好过一些呢。” 听到吉祥这话,那妇人却是反而冷笑道“你大哥和你爹爹的日子会不会好过我不知道,不过你的日子肯定好过。六两银子呢,当初我不过问你去府上要些银钱你便将我一通驱赶,还不肯见我。” 听到妇人提起这事,吉祥立刻赔笑道“娘,我那时候不是不懂事嘛,我现在也是想通了,我也只有你们了,如果我不对你们好一点,我还能对谁好。更何况在那府里,我其实也用不上那钱,所以我当时也只是赌气罢了,阿娘要是计较这事,那我把我赚的钱都给阿娘好了。” 听到吉祥这话,妇人的眼中果然显出了几分亮色。 随后那妇人只故作和气道“你能这样想才对嘛,父母始终是生你养你的父母,你也始终是我们的好女儿,我们作为你的父母,难道还能害了你不成。” 吉祥听着自己母亲的话,只觉得一阵恶心。 正因为有她这样的母亲,她才觉得恶心,可她居然还有脸说这些。 吉祥心里恶心,面上却是配合道“母亲说的有道理,吉祥如今也想通了,所以这钱我全部都给母亲。” 当下这母女二人只俨然一副母女情深的姿态。 话音落下,吉祥便去自己的衣服口袋里取用那六两银 子。 将那六两银子取出来后吉祥便直接将自己的银袋子交给了自己的母亲。 吉祥的母亲先前还是高高兴兴,客客气气的。 可是当她发现那银袋子里只有仅仅六两银子后,她的脸色便也立刻变了。 那人可是说了,这死丫头卷走了他们五十两银子,她还以为这死丫头要将五十六两银子全部交给自己,可谁能想到这死丫头居然只给了一个零头给他们,她自己则偷偷给自己留了一手。 吉祥自然也看出了自己母亲的不开心。 很显然她并不满意自己给她的这六两银子。 吉祥并不知道她为什么不满意,就像她不知道朱月武曾经来过一样。 故而当下的吉祥只是无辜的道了一句“娘,我虽然是有六两银子一个月,但是从那婆子将我卖到朱府,我也才待了一个月不到,六两银子已经算多的了,我是一分钱也没花啊。” 况且我之后又不是没有钱来孝敬你们了,你们便等着我每个月都给你们六两银子吧。 吉祥这话说的好,许诺也认真,若不是她知道这丫头的经济状况,她都差点要信了这死丫头的鬼话了。不过可惜的是她已经清楚了这死丫头的经济状况,故而吉祥的母亲只皮笑肉不笑的道了一句“你话倒是说的好听。” 吉祥的母亲本想指责吉祥的隐瞒,可想到自己如果现在就将这话说出口,这丫头不就溜了吗? 她可不想让这丫头溜了。 故而那吉祥 的母亲只满不在意的道了一句“算了,我就相信你这一回吧。” 吉祥听到对方终于肯松口了,便也是心中一喜。 “多谢母亲。” 第一千二百四十六章 磋磨嫂子 随后觉得自己的计划马上便要成功了的吉祥只又立刻对自己母亲道“娘,那您现在能不能将我的户籍证明给我啊?” 听到吉祥的话,妇人只立刻皮笑肉不笑道“不急。” 然而吉祥怎么可能不急,她是一刻也不想与这样的母亲多待。 故而吉祥只立刻追问了一句“为何?” 吉祥的母亲随后想也没想便直接道了一句“这事我不得与你父亲和哥哥商量商量?他们才是这一家之主,我能做什么主。” 说完这话,吉祥的母亲似乎也看出了吉祥不高兴,故而她随后只又道了一句“况且你也有些日子没有回来了,不管怎么说回家吃顿饭总是没有问题的吧。” 听到自己母亲这话,吉祥都觉得有些意外,毕竟从前她在家里当姑娘的时候,她可不会这样说,甚至如果自己吃多了,她下一餐便不会留给自己了。 不过心中虽然怨恨,但吉祥到底没想太多,她只以为自己的母亲是看在这每个月六两银子的份上所以才留自己吃饭的。 吉祥虽然不想留,可是为了自己拿到那户籍证明,她即使不愿意,却也只能留在此处了。 她暗暗提醒着自己,反正也就一个中午的事,等吃完饭,拿到户籍证明。她便打算永远从此处离开了。 想通了这些,吉祥便也只道“母亲既然都这样说了,那我便留下来吃饭好了。” 说完这话,吉祥便也不禁看看外院其他人家家中升起的 袅袅炊烟。 故而她随后只又对自己的母亲道了一句“娘,这看着也是吃饭的时辰了,父兄他们大约也要回来吃饭了吧?要不我去做饭吧。” 吉祥还保留着以前在家做饭的习惯。 然而吉祥的母亲却是一把拉住吉祥的手道“你多什么手,你就在这里安心等着吃饭好了。” 吉祥听了这话,本来还想要反驳,然而吉祥的母亲却是已经朝还在洗衣服的大嫂招手了。 “你过来一下。” 大嫂沉默了一下,可随后她还是走到了妇人面前,她低声道了一句“娘,您有什么事?” 她这话音不过刚刚落下,那妇人便立刻将她劈头盖脸一通怒骂“你还问什么事?你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你老公和公公吃完饭就要去上工,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啊?不知道赶紧去做饭,你等着我动手呢?” 听到对方的话,大嫂明显有些委屈。 吉祥也看不惯自己母亲的做派,故而她只出言对自己母亲道“娘,大嫂还怀着身孕,不如这事还是我来吧,反正我以前在家中不也是做饭的吗?” 然而听到吉祥帮着自己大嫂,吉祥的母亲反而更加嚣张了,她只直接将吉祥也劈头盖脸的骂了进去“你是不是一条贱命啊,都这时候了,你还想着给你嫂子做饭?她又不是没手没脚,做顿饭怎么了?想你娘我当年不也是这样过来的,那时候谁心疼我,我都做的,她怎么就做不得了?” 说 完这话,吉祥的母亲只又道了一句“况且她还花了我二两银子才买过来的呢。” 听到这话,吉祥便知道自己母亲说的太过分了。 而当下那大嫂明显眼中也有泪花儿闪烁。 如果她但凡能自己做主,能走的出去,她想她都不会愿意继续留在这破落地儿上了。 便是做乞丐,也比在这屋子里日复一日的洗衣服,受自己这恶婆婆磋磨的好。 只可惜她没有立足之地。 不想再听自己婆婆多说这些难听的话,故而女子只低声道“娘,我去做饭了。” 说完,她便一头准备往厨房去了。 然而还没等她钻进去,那吉祥的母亲只又忽然开口道“等等!” 她这一声等等,只让大嫂一阵心惊肉跳,她只几乎要以为对方又要数落自己了。 然而吉祥的母亲当下显然也数落够了对方,故而她只在随后又对大嫂道了一句“你跟我进来。” 大嫂闻言自然也跟着进去了。 吉祥见状也怕自己母亲处罚大嫂,故而她只也想跟着进去。 然而吉祥的母亲却是直接对吉祥道了一句“你去替我搬一搬柴房的柴禾吧。” 吉祥听了这话,只得不情不愿的过去了。 随后吉祥的母亲便将大嫂领进了自己的屋子里,随后她转身只去自己的衣柜里将吉祥给自己的六两银子收了起来,收好了银子,吉祥的母亲随后只又掏出了十几枚铜板道“你去刘屠户那里换几斤肉回来,你小姑子回来了,是 该吃的好一些。” 说这话时,吉祥的母亲只故意高声说话,而她这话自然便是说给吉祥听得。 吉祥大嫂闻言只沉默的应了一声好。 而吉祥的母亲再说完这话后,只又看了一眼门外,在确定吉祥没有偷听之后,她方才压低声音又对大嫂道“这里的肉钱是十文,剩下的三文钱,你去叶医师那里取用一些迷药过来。” 一听吉祥母亲的话,吉祥大嫂只立刻睁圆了眼睛“母亲,您这是要做什么?” 吉祥母亲只冷冷道“我的事情你少管,我让你做什么,你便去做什么就是了,别一天到晚那么多废话。” 听到吉祥母亲的话,其实吉祥大嫂便已经有了一些想法,她总觉得吉祥母亲让自己去买迷药多半是用来对付吉祥的。 一想到此处,她便觉得自己只又对这婆婆有了新的认识,人家都说虎毒不食子。 她这婆婆不会真要对自己亲女儿下手吧。 然而吉祥母亲见吉祥大嫂愣愣的,便也不禁对吉祥大嫂道了一句“你还愣着干嘛,赶紧去买菜啊!” 随后那吉祥的母亲只又对吉祥大嫂警告似的道了一句“你别给我到处乱说!如果我听到你乱说,你可别怪我不客气。” 听到这话,吉祥大嫂只能神色晦暗的走出自己婆婆的屋子。 而之后吉祥见自己大嫂出来了,又见对方神色晦暗,脸色苍白,她只以为对方是不舒服,故而吉祥只也立刻道了一句“大嫂,看起 来不舒服,既然是去买肉,不如还是由我过去吧。” 然而吉祥的母亲此刻怎么能允许吉祥离开呢。 故而她只立刻出手阻拦吉祥道“这事你去干嘛,让她买点东西怎么了。你就在家等着吃饭吧。” 话音落下,吉祥的母亲只又指挥着大嫂离开。 吉祥大嫂虽然担心吉祥,可一想到自己婆婆在屋里的威胁,她便只又似是鹌鹑一般不敢吭声了。 吉祥见对方不理自己当下自然也不再往自己大嫂跟前凑。 之后虽然她母亲说什么让她坐等着吃饭,可其实在随后,她那母亲便又开始指挥起吉祥做起了别的事情。而吉祥虽然被对方指挥着。可显然比起坐着什么都不做,被对方指挥反而让人能没那么不安。 而吉祥大嫂走路到了镇上的刘屠户门口的时候,她只看到那刘屠户门口分明门庭若市。 她还是第一次主动过去买肉,一时之间,她都有些不好意思,故而她只等着众人都买了一轮,摊子前的人是越来越少了,她方才对那刘屠户道了一句“这肉……怎么卖?” 刘屠户只立刻熟练的道一句“猪肉十文一斤,猪大骨五文一斤,您要什么?” 听到刘屠户这问话,吉祥大嫂只尴尬的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铜板。 她婆婆给她十文,还让她称几斤肉,如果自己只称一斤,她婆婆定然要骂她,说不定还得怪自己藏了私房钱,昧了她的钱。 一想到此处,吉祥大嫂倒是 有些纠结了起来。 刘屠户见对方迟迟不吭声,便也不禁道了一句“你买不买?不买就给后边的人让一让位置。” 被刘屠户这么一说,吉祥大嫂也觉得不好意思了,她故而只又立刻脸涨得通红的道“您这肉还可不可以便宜一点。” 刘屠户也是第一次遇到有人同自己还价的。 故而他只立刻指着自己的令牌道“看到没有,我这上面写着的是价格公道,童叟无欺。我这肉就是这个价格,整个镇上也没有比我家更便宜的肉卖了,你要是不想买,便让一让。” 听到刘屠户的话,吉祥大嫂的脸瞬间涨的更好。 这一看就是个小媳妇,还没被事情磋磨的脸皮厚起来,此刻的她脸上分明臊的很。 而就在她纠结要不要买肉的时候,不想屋子里此时却只又突然走出一名膀圆腰阔的干练妇人。 她只一把揪着自己男人的耳朵道“又在与哪个小媳妇儿搭话呢。” 话音落下那妇人随后方才发现与自己男人说话的居然是云永巷张家的儿媳妇。 这妇人面子薄,平日里也不怎么出来,可这一条街上的却没有不知道她的。 不过大家知道她自然是因为她那个好婆婆了,那婆子一天到晚到处与人说嘴,只说自己这儿媳妇每天好吃懒做,什么都不做。 当然她这鬼话是没人信的,毕竟稍微去过她家的便都知道这婆子才是那个好吃懒做,一天到晚无事生非的那一个。 而且这 婆子还领了附近码头上给那些苦力洗衣服的活计,可其实她根本就不做,这些活她都扔给了自己的儿媳妇做。 也是因此她才能一天到晚到处闲逛。 第一千二百四十七章 一丝善意 再看这吉祥大嫂面黄肌瘦,整个人只有肚子大的离谱,这妇人便知道这吉祥大嫂定是在他们家受尽了苛待的。 毕竟从前他们对于自己的亲女儿也是出了名的苛刻。 妇人也是生过孩子的人,她知道一个女人挺着大肚子到底有多难,她更知道一个孕妇在孕期吃不好会有什么后果。 故而那刘屠户的娘子在发现来人是吉祥大嫂后,她便也换了一副笑吟吟的面孔“吉祥大嫂,你来买肉啊?” 吉祥大嫂闻言只淡淡点了点头。 刘屠户的娘子便也立刻笑道“你想买多少啊?” 吉祥大嫂有些窘迫道“这肉不能便宜点吗?” 刘屠户的娘子笑道“你想买多少?” 吉祥大嫂有些纠结,可她也觉得自己不能太过分了,故而她只伸出两个手指头道“我想买两斤肉,不过我只有十文钱。” 说完这话,吉祥大嫂的脸便烧的更厉害了。 她心里总觉得自己这要的太过分了,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骂自己一顿。 然而不想那刘屠户的娘子却是笑着道“行啊,我给你多挑些瘦肉,怀着孩子多吃些肉啊,蛋啊,对孩子也好一些。” 说完这刘屠户娘子便真给吉祥大嫂割起了肉,明眼人一看刘屠户娘子这般,便知道人家是在发善心,也没人会眼红这吉祥大嫂能买到半价的肉,毕竟这吉祥大嫂实在是他们十里八乡的可怜人。 然而当下也有一个闲汉见状在一旁起哄道“刘屠户, 您这可就不厚道了,怎么她买肉就能只花五文钱,我们就得十文,你这不是欺负人吗?” 刘屠户被问的有些尴尬,他正不知如何回答。 然而那屠户的娘子显然也不是好欺负的,她只立刻看向对方道“你要是也挺着个大肚子,能生出个大胖小子,我也给你算五文一斤。” “要是不能生孩子,又不想买这十文一斤的肉,你可以去别处买肉。” 说这话时,这刘屠户的娘子倒也不怕客人会被自己赶跑,毕竟都是街坊邻居,谁又不知道她是什么性子呢。 而且他们家的肉也是确实公道,整个镇子里恐怕也不会有比她家还要便宜的肉了。 所以为了这便宜出来一两文的猪肉,镇上的客也不会跑。 而且她这话儿说的也是俏皮,听到她这话的,场中只立刻爆发出了一阵哄笑。 那闲汉看了看自己虽然大,却没什么卵用的肚子,当下那闲汉便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好姐姐,我不就是随口一说嘛,您至于跟我置气嘛。”闲汉说完这话,便也乖乖给了钱,随后他立刻便灰溜溜的走了。 吉祥大嫂自然也知道这刘屠户的娘子是给了好处给自己的。 故而在拿到那两斤多的肉,吉祥大嫂只对刘屠户的娘子郑重道了一声谢。 那刘屠户的娘子却是笑吟吟道“谢什么呢,大家都是街坊邻居的,照应着点也是应该的。” 随后那刘屠户的娘子只又出言叮嘱道“这女 人怀孕可不比其他,你啊,得给自己多吃一些好的,下次你要是再来买肉,姐姐我还给你算五文,你啊,在这孕期里得多补补,不然等生完孩子,这身子骨也垮了,可就不划算了。” 听到对方的话,吉祥大嫂只是一阵感激。 她没有想过自己居然也能收获这么多人的善意,先是小姑子,再是这屠户娘子。 她原本晦暗的心灵只也有了一丝光。 然而一想到自己的目的,这一丝光便又沉寂了下去。 从屠户娘子这里买了肉后,吉祥大嫂便也往附近的叶医师的药铺子里走了过去。 她一进来,跟着叶医师学徒的年轻小徒弟便也立刻机灵的凑了过来“嫂子,您要买保胎药吗?或者是想让叶医师给您切一切脉?” 然而对于那小徒弟的话,吉祥大嫂却是尴尬的摆了摆手。 徒弟意识到自己猜错了,便也小心翼翼的问道“那娘子是想买什么?” 听到徒弟的问话,吉祥大嫂明显是紧张的,故而紧张的吉祥大嫂随后只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话,小徒弟便也不禁低声问道“嫂子,您该不会是来拿打胎药吧?” 随后他又立刻劝道“嫂子,这可没法打,您看看这孩子都这么大了,若是再打胎,不止是对孩子,对您也是有严重伤害的。” 一听到对方这话,吉祥嫂子瞬间便更加紧张了,她连连摆手道“我不是要买这些。” 而在那徒弟还要猜测吉祥嫂子 的来意时,叶医师只也恰好从屋里出来了,在看到自己徒弟与人说话,只使得病人更加紧张了,那叶医师便也不禁主动走了过去。 他只先是对自己的徒弟道了一句“你去接待其他人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徒弟听到叶医师的话,自然点头离开了。而叶医师在发现来人是吉祥大嫂后,便也不禁对对方道了一句“吉祥嫂子是你啊,你今天过来是要买些什么?” 听到叶医师的话,吉祥嫂子只立刻低声道“我想买……买一些迷药。” 听到这话,叶医师不禁惊讶的看向吉祥大嫂,在他看来迷药这种东西可不是与什么好事有关,而吉祥大嫂是个老实人,他实在想不通这样一个老实人到底要这种东西做什么?吉祥大嫂被叶医师看着,脸上也不禁一红,随后她低声道“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我……这东西是我婆婆要买来给猪用的。” 叶医师自然也意识到了自己失态了,他们做这种生意的是最忌讳打听人家的隐私的,故而叶医师只立刻笑着道“那您要买多少,如今这迷药可要五文一包了哦。” 吉祥大嫂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铜板,随后犹豫一番,她闻言只立刻低声道了一句“给我来一包。” 叶医师应了一声好,随后他又道了一句“购买迷药,需要登记在册,你过来跟我签个字吧。” 吉祥大嫂显然也是第一次买这种药,她只觉得这东西不好,签 字便更不好了。 故而她只低声问道“这个一定要签吗?我不会写字。” 叶医师只笑着道“自然是要签的,毕竟这种东西很容易被人运用到一些作奸犯科的事情上,我们这边登记在册,官府那边如果出了什么事,我们这边也好有个备案在这里供差爷们查看。” 听到这话,吉祥大嫂顿时一阵心惊肉跳。 自己现在做的事可不就是作奸犯科之事。 如果登记在册了,小姑子如果出了什么事,自己定然是走不脱了。 一瞬间,吉祥大嫂只是心乱如麻。 叶医师看她这般神色,便也觉得对方说不定是一时走错了道路,故而他也有心拉这可怜人一把,他只低声问吉祥大嫂道“吉祥大嫂,你还要买那迷药吗?” 吉祥大嫂没有吭声,可想想自己那婆婆,吉祥大嫂最后还是开口道了一句“我要!” 叶医师闻言只是叹了一口气,不过他也没有再说什么,他只低声道“既然如此那你且等等!我去给你将药拿过来。” 吉祥大嫂却又道“我不会写字,可不可以不签字啊。” 那叶医师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道“这个不可以的,你不会写字。我会写,我帮你写就是了,你只需要在后面按个手印就可以了。” 听到叶医师的话,吉祥大嫂只心事沉沉的点了点头。 随后那叶医师便拿了药包递给吉祥大嫂,之后他又去柜台上给吉祥大嫂登记了迷药。 随后他只又让吉祥大嫂在 上面按下了手印,他方才目送着吉祥大嫂离开。 不过在离开前,那叶医师还是对吉祥大嫂道了一句“你这孩子也快生了吧,你还是要多为孩子想想,孩子出生了,可不能没有娘亲在身边照顾着。” 听到叶医师的话,吉祥大嫂的心事便也更沉了,自己做这种事不就是在造孽吗?如果小姑子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她只觉得自己那婆婆定然会将自己推出去顶缸。 只是自己如果坐牢了,那自己的小宝可要怎么办? 一想到此处,吉祥大嫂只也心乱如麻了。甚至当她跨过脚下的台阶时,她都没有注意到自己脚下的台阶。 而她这一脚自然只也差点将她绊倒,若不是她旁边进门的一名孕妇出手扶住了她,她或许便重重摔了一跤。 当下的她不禁面带感激的看向对方。 “谢谢。”吉祥大嫂低声道谢道。 那孕妇却是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不用谢,我这也是想为孩子多积一些福源罢了。这样孩子往后才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听到孕妇这话,吉祥大嫂的笑容便也更加勉强了,她只能勉强的笑着道“有你这么善良的母亲,你的孩子会健康平安的。” 听到吉祥大嫂的话,孕妇脸上立刻露出了一丝微笑。 之后回去的路上,吉祥大嫂显然也陷入了一种天人交战的心理之中,自己到底要不要助纣为虐,到底要不要帮自己的婆婆去害自己那小姑子。 毕竟自己那婆婆对自己可是一点也不好,这么久以来,自己被她磋磨的对这个家已经没了一点指望,反而是初次见面的小姑子对自己倒像个亲人。 第一千二百四十八章 抠门婆婆 自己若是帮着那样的婆婆去陷害小姑子,那小姑子定然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虽然那位朱二少说小姑子偷了朱家的银子,可她直觉小姑子应当是做不出这种事情来的。 只是如果自己帮小姑子的话,那她应该怎么帮她呢?而且自己那婆婆如果知道自己没有帮她,等小姑子一走,她定然便会找自己算账。 想到此处,吉祥大嫂心乱如麻。 很显然吉祥大嫂本就是一个性格纠结的人,几乎是在她走到了家里之后,她也还是没能做出抉择。 倒是她那婆婆见她回来了后,便也立刻开始嫌弃指点起来了“怎么肉才买了这么一点,你这肉到底花了多少钱啊?” 吉祥大嫂只老老实实回答道“花了十文钱。” “十文钱就这么一点肉?你会不会买菜,可别是被人坑了!你怎么这么没脑子!” “那刘屠户也真是,黑心肝了吗?知道我家没钱还收这么多钱,亏得外人还说他们家有良心呢!” 听到自己母亲又在指责大嫂,吉祥只也主动走了出来。 随后她便看到大嫂手里提着的起码有两斤肉,而且这肉在朱家附近起码得二十文一斤,可这里才十文两斤,就算刘屠户家卖的便宜,可很显然再便宜也不是这个价,所以这定然是刘屠户家的看嫂子可怜多给了他们家许多优惠。 然而自己这老娘却是实在不知感恩,反而在这里骂人黑了心肝。 当下不管怎么想,吉祥也 觉得自己母亲有些过分了。 可见她只是在人背后数落,她便也不想管了,她只准备伸手去拉嫂子离开这是非之地。 不想吉祥母亲却是越骂越气,越气越觉得自己有理。 言语间,她便要准备去找刘屠户家的算账。 “不行!这肉怎么能卖得这般贵,我得去找那姓刘的要个说法!” 话音落下,吉祥的母亲竟是真准备去找刘屠户说道。 这事本就是自己母亲没理,而且那刘屠户可能好欺负,然而刘屠户的娘子可不是她们,那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主,人家真要打骂起来,自己老娘这小身板只有吃亏的份。 故而想到此处,吉祥只也连忙拉住自己母亲道“娘,您这是去干什么?十文两斤,刘屠户家的已经给的很便宜了。” 此时那大嫂只也帮着道“是啊,娘,这肉本来是十文一斤,屠户娘子还给我们多饶了一斤呢。我们这样去找她!不好吧!” 然而这老太太也是能折腾,听到自己儿媳跟女儿都站在那屠户娘子那边说话,她当即便气的拍脚大骂了起来“你们这两个小贱蹄子帮谁说话呢?我生你,我养着你们是为了让你们胳膊肘往外拐的嘛?你们要是觉得那婆娘好,你们去他们家过日子去啊!” 说完这话,这老太太只又开始在自己的院子里撒泼打滚了起来。 吉祥与吉祥大嫂只也面面相觑了起来。 随后那老太太只又开始指桑骂槐了起来。 她的嗓门 大,这云永巷里屋子连着屋子,院子贴着院子,谁家说话声音大上一点,众人便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更何况吉祥母亲还是扯开嗓子来骂呢,她数落完自己的媳妇闺女,便又开始数落起了那刘屠户的娘子。 “什么屠户娘子,我看她就是个骚老娘们一个,整天在外面抛头露面,跟那些男人们嬉笑言语的,她真要这么喜欢去勾搭男人,怎么不往勾栏院里去啊。” 原本吉祥听到自己母亲只是骂她与嫂子,她便也不想多说什么。 可听自己母亲骂着骂着就往那屠户娘子身上拐了过去,她便觉得事情不好了。 毕竟这隔墙有耳呢。 而且自己母亲还把话骂的这么难听,这不是往与人结仇上操作吗? 想到此处,吉祥还是忍不住走了过去道了两句“娘,您就少骂两句吧,人家屠户娘子又没招你,又没惹你,人家还好心多送了你一斤肉,你这样骂人家也实在太不知好歹了吧。” 吉祥这话说的可就有些难听了,吉祥母亲一听到吉祥这话,立刻便也骂骂咧咧了起来“你刚才说我什么。谁不知好歹了,你这兔崽子,老娘真是白养你了,你别以为你赚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了!” 听到自己母亲又开始骂自己了,吉祥倒是无所谓,反正从小到大,她给自己娘都骂惯了。 只要她别惹是生非,她就谢天谢地了。 所以吉祥对于自己母亲的痛骂,倒是无所谓。 可吉祥大 嫂却是有心想帮吉祥解围的,故而她只也对吉祥道了一句“吉祥,你能过来帮我洗一下菜吗?” 吉祥自然知道吉祥大嫂是想帮自己一把,所以她麻利的过去了,然而还没等她过去接那盆菜。 这原本还在骂天骂地的老太婆只也立刻站了起来,随后她只一把将吉祥手里的盆子重重扔在了地上。 对于这老太婆的举动,二人只都是一惊,吉祥主动开口道了一句“娘,你干什么呢!” 然而老太婆却是恶狠狠的对着吉祥道“我让你动手了吗?你给我回去歇着。” 吉祥闻言只觉得有些惊讶“娘,你这是干什么啊,我就是洗个菜,帮嫂子搭把手罢了,你干嘛这么大火。” 不想听了吉祥这话,那吉祥的母亲却是立刻道了一句“她是没手还是没脚?她不会做饭吗?你没回来的时候,她不也做的好好的,眼下要你来多什么手!” “更何况她是我花二两银子买来的,她不干活,我难道还要将她供着不成?” 听了自己母亲这话,吉祥只十分不喜欢。 而听到吉祥母亲的话,吉祥大嫂的神色只也再度晦暗了下去。 吉祥真是再也忍不了自己的母亲呢,故而她只也立刻出言道“你别整天对着大嫂说什么二两银子卖来的这些屁话,这钱又不是大嫂拿的!你要作威作福找拿钱的人去作啊!更何况大嫂做儿媳做到这个地步也真是没话说了,你说人家不做事,可你 又做了什么?” “人家怀着身孕尚且能洗衣服赚钱,尚且能做家务,把这个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你又没怀孕,手脚也好好的,怎么就没见你洗一件衣服,做一顿饭呢!你整天东家长,西家短的,你以为人家真没眼睛?人家只是没有当面说出来,给你几分面子罢了,你要再这样作下去,我跟你说都不用大嫂做什么了,我们这家也迟早得散!” 倒没想到吉祥比她母亲还能说。 听了吉祥的话,吉祥母亲自然气的不轻“你这死女子真是要气死我了!我是你娘!你说什么呢!” 吉祥却是道“我没说什么,我只是让你对大嫂好一点,就算你不看在大嫂的面子上,你也得看在你那未出世的孙子的面子上对大嫂好一点吧。” 说完这话,吉祥便准备接手自家大嫂的活计。 “大嫂你去消息吧,这顿饭就我来做!” 说完这话吉祥便要进厨房去了。 吉祥大嫂没有吭声,她想如果这顿饭真是吉祥做的,那或许这也是一种天意。 这天意代表了吉祥不应该有事。 一想到吉祥也许可以躲过这一劫,而自己也不必出手,吉祥大嫂便也不免松了一口气。 然而吉祥的母亲不让吉祥做饭,可不是因为她心疼自己的女儿,当下的她可是另有目的的,故而吉祥母亲只立刻一把将吉祥推了出去。 “你这死女子,我让你做饭了吗?你给我去堂屋里坐着。” 随后她又语气 硬梆梆的补充道“我跟你大嫂一起做饭,这总行了吧?” 吉祥闻言只是耸了耸肩,她没有说行,也没有说不行。而吉祥母亲当下只直接便将吉祥给推了出去。 待将吉祥推了出去后,她便也回到了厨房里。 此时吉祥大嫂已经开始在切肉了。 吉祥母亲本来就打算将这药下在肉里,她一见吉祥大嫂居然把所有肉都准备切了,当即对方的这一举动可把吉祥母亲给心疼坏了,她只立刻骂了吉祥大嫂一句“你是猪脑子吗!切这么多肉,她又吃不了几口,等下全浪费了,你就不会留一部分给你老公和公公吃啊!” 说完这话,吉祥母亲一把推开了吉祥大嫂,随后她只又主动走了过去切了那肉一刀,她几乎是切了四分之一的肉出来,随后她将那一丁点肉放在案板上,而其他大部分的肉,她则直接收了起来。 做好这些之后,吉祥母亲这才重新看向吉祥大嫂道“那迷药我让你买的,你给买了吗?” 吉祥大嫂闻言轻轻点了点头,随后她从自己怀里掏出了那包迷药。 看到迷药,吉祥母亲当即便也不禁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她只又道了一句“我给了你十五文钱,这药三文钱,你应该还剩两文吧?” 然而听到吉祥母亲的话,吉祥嫂子却是低声道“叶医师说这药涨价了,要五文钱一包了。” 一听这话,吉祥母亲立刻眼神狐疑的看着吉祥嫂子。 “什么都是 你说了算,你是不是当我傻呢?我不知道这药多少钱嘛?说!你是不是偷偷昧了我的钱?” 一听吉祥母亲的话,吉祥嫂子脸上便也显出了无辜神色。 第一千二百四十九章 生气的大哥 “娘!我真没偷,叶医师说这药就是涨价了,他还给我登记了,您要是不信,您去问他就是了。” 然而吉祥母亲做贼心虚,她怎么可能主动去问这种事,若是她问起来,别人不就该怀疑她了吗? 而且自己女儿还在外面,她若在此刻与自己这媳妇儿争起来,那她女儿一进来不就知道她的计划了吗? 反正儿媳妇不会跑,所以她完全可以先解决了吉祥再来收拾吉祥大嫂。 想到此处,吉祥母亲只立刻对自己儿媳妇训斥道“行了,你没做就没做,我又不会吃了你!你就不能小点声?难道你就不怕人家听到我们的话?” 听到吉祥母亲的训斥,吉祥大嫂这才唯唯诺诺的点头。 而吉祥母亲显然也不再追问那两文钱的下落,她只是对吉祥大嫂道了一句“行了,你赶紧做饭吧!你老公和你公公马上就要回来了,他们吃完饭还要去上工!” 说完这话,那吉祥母亲只又道了一句“你记得肉最后做,其他菜你正常炒,最后炒肉时,你记得把药给倒到这肉里面。” 听到吉祥母亲的吩咐,吉祥大嫂显然还有些犹豫,她看了一眼吉祥母亲,随后低声道了一句“婆婆,咱们真要这样对待小姑子吗?” “这种事不太好吧,要不咱们就当是为还没出生的孩子积点福气,这事不如就这样算了吧。” 一听自己儿媳妇的话,吉祥母亲立刻便也上火了,她当下只立刻出 言讽刺道“你倒是大方!什么事你说算了就算了!这可是五十两银子,云永巷的人一辈子都赚不到这个数,你跟我说算了?你给我钱啊!” 那可是整整五十两,如果他们有了这笔钱,他们就可以从云永巷这种破地方离开了。 一想到这些,吉祥母亲随后似乎还嫌不够解气,故而她只又面色冷漠的补充道“更何况我要怎么对待她都是我的事,她是我的女儿,她的命都是我的,我要怎么处置她,那都是天经地义的事!这事可由不得她更由不得你!” 说完这话,吉祥母亲又出言警告道“你最好给我小心着点,再敢乱说一句,我连你一起卖了!” 吉祥母亲是真的觉得自从吉祥回来后,这大嫂分明有些胆子大了起来了。 从前这女子可不敢与自己顶嘴。 然而如今她都能为就见过一面的小姑子顶嘴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想到此处,吉祥母亲只又训斥了自己这儿媳妇几句。直到对方不再吭声,她方才心满意足的出去。 不过离开前她只还再次交代了自己儿媳妇用药控制量,别全把药倒了。 大嫂闻言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随后吉祥母亲便坐在角落处盯着吉祥大嫂。 而吉祥大嫂则是看了看自己婆婆,随后她只能低下身子,挺着个大肚子开始择菜洗菜,淘米煮饭。 而在吉祥大嫂做这些前置工作的时候,不想院子里却是突然响起了男子的声音。 “老 婆子!赶紧过来开门!” 听到对方的声音,吉祥婆子只立刻对大嫂道了一句“你给我好好收拾,别乱找麻烦听到了没有?” 面对吉祥婆子的警告,吉祥大嫂只默默点了点头。 而吉祥婆子则是立刻往院子门口去了。 不想有人却是比她更快一步开门。 吉祥为了拿回户籍凭证,她此刻自然只能对自己大哥和爹爹好一些了。 故而在听到自己父亲的声音后,吉祥立刻便主动去给自己父亲开门。 她将门打开,随后笑着看向自己父亲和大哥唤了一声“大哥,爹。我回来了。” 说完这话,她只又对着那两个呆在原地的人道“你们累了吧?我打了水,你们去那边架子上洗把脸,解解乏吧。” 话音落下,吉祥甚至只主动接过了自己大哥和父亲手里的工具。 于此同时,吉祥婆子一看吉祥已经先于自己接待自己的父亲和兄长,她便也立刻道了一句“老头子,他大哥,吉祥丫头回来看我们了,她这次可是客气的很,她给我们都买了新衣服,你们去房里看看衣服合不合身。” 话音落下,那两个大男人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吉祥的父亲憋了半天方才来了一句“死女子!你还知道回来了?” 吉祥闻言对于自己父亲这态度倒是见怪不怪,毕竟他从来也没有给过自己好脸色。 此时反倒是吉祥婆子只开口道了一句“当家的,你也真是的,吉祥没在家的时候,你 不还天天念叨着她吗?如今她回来了。你怎么反而还凶起她来了呢?亏她还把自己赚的钱都给我们了呢!你说她要是不回来你不还得念叨着她。” 骂完当家的,她只又拉着这两个人去洗脸。当下的她只边推着人去洗脸,那婆子只还一边低声道“你们洗完脸,便随我去房间里赶紧换上你们吉祥给你们买的新衣服。” 虽然吉祥的父亲还不知道自己家这老太婆为什么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过他还是能听话的。 刚才吉祥母亲说的那句,她把她赚的钱都给带回家来了便让吉祥父亲缓和了脸色。 而能让吉祥父亲态度转变的自然是之前那人说过的话了。 当日那朱家二少爷来他们家时,虽然他不在家,但后来他到家之后,吉祥的母亲便将这一切都告诉自己了,所以他是知道吉祥有一笔巨款的,而且这死丫头只还让买家来找他们算账,他怎么可能对这只会制造麻烦的丫头有什么好脸色呢。 然而如今听吉祥母亲的意思,这丫头似乎倒是把钱都带回来了,他的脸色自然便也缓和了,毕竟他只是要钱,有了这一笔钱他们家可就发了。 那位朱二少爷当时可也说了,如果他们能抓住吉祥,将之送回他身边,那么那五十两的债他可以不再追讨,只是吉祥也得被带回来才行。 所以他们此刻倒是变了脸色。 而吉祥大哥可没他父亲机灵,他尚且没有听出 那话里的意思,他只是对自己的父亲道了一句“父亲,我们又不是没衣服穿,还用得着她给我们买?她给我们捅出的篓子可……” 吉祥大哥显然没有领会自己父母的意思,故而见父母对小妹居然不追究,而且母亲居然更是对小妹笑脸相迎,他便觉得不可理喻。 吉祥母亲当下只不悦的瞪了自己这脑袋不灵光的大儿子一眼,吉祥的父亲更是重重咳嗽了一声,随后他的目光却是十分严厉的看向自己的大儿子。吉祥大哥虽然不懂自己父亲的用意,然而他还是有几分害怕自己父亲的,所以在自己父亲的话音落下之后他立刻便也不敢吭声了。 不过吉祥还是听到自己大哥的话,故而她只看向自己大哥道“大哥,你说我捅了篓子?不知我到底捅了什么篓子啊?” 听到吉祥的话,吉祥大哥却是没再吭声。 此时只又是吉祥母亲对吉祥道了一句“能有什么篓子,他这小子犯浑呢!” 说完这话,吉祥母亲只又张罗着自己丈夫和儿子道“走,我带你们去看看吉祥给你们买的新衣服,那料子可舒服着呢。” 这话音落下,吉祥父亲便走在了自己老婆子的身后,吉祥大哥显然有些不乐意,毕竟自己母亲可从来没有这般和颜悦色的对自己妹妹过,她更没有如今日这般凶过自己。 一直以来,他都是这家里的宝,他们的父母什么时候给自己脸色看过,所以想到 此处,吉祥大哥的心中自然是十分别扭的。 故而他只道了一句“我去看看巧娘饭做的怎么样了!她大着肚子不方便。” 话音落下,吉祥大哥便赶紧准备往厨房里钻去了, 他说这话倒不是真有多心疼自己媳妇儿。 毕竟他如果真心疼自己的媳妇儿,一个屋檐下,她媳妇每日又是洗衣服又是做饭的。 他又不是睁眼瞎子,他能不知道为自己媳妇儿争取好一点的待遇。 他不争取,不过是这坏事落不到他头上,他作为利益获得者故意装作看不见罢了。 而且他每次回来,不都是躺着当大爷吗? 如今他说这话,自然也不是真心想去帮那巧娘做饭,他不过是见不得自己父母对自己妹妹笑脸相迎。 然而他还没钻进厨房,吉祥父亲便立刻朝他道了一句“你给我回来!” 他这一声吼,只如平地一声雷,不止是吉祥大哥,便是吉祥也被吓了一跳。 吉祥大哥当下只能无辜的看着自己父亲道“爹。” 吉祥父亲仍旧板着脸道“你给我进来!” 吉祥大哥到底不敢违抗自己父亲的意思,毕竟在这个家里他爹还是这个家的顶梁柱,他不可能与自己的父亲对着干的。 所以当下吉祥大哥只能配合着不情不愿的来到自己父亲身边。 而等吉祥父亲与吉祥大哥都进屋后,那吉祥母亲便也立刻道了一句“你们等下可给我悠着点,别漏出半点破绽了。我打算收拾了那丫头。” 听到吉祥母亲的话,吉祥父亲只道“收拾倒不必了,你直接去通知那二少爷过来就是,咱们可不能得罪他。” 听到吉祥父亲的话,吉祥母亲却只道了一句“这事先不急。” 第一千二百五十章 意见不合 一听吉祥母亲不认同自己的意见,吉祥父亲当即立刻便瞪了自家老婆子一眼。 “这事不急,还有什么事急?朱家是什么人,在云洲谁招惹了他们,那可都是要倒大霉的!” 听到吉祥父亲的话,吉祥母亲只道“我又不是说不叫二少爷过来,我是说晚点再叫二少爷过来,毕竟这丫头还没把钱全部吐出来呢。” 一听这话,吉祥父亲的脸色便更加难堪了“她还没把钱全部拿出来?那我们直接动手将她绑起来就是。你与她费那么多的话做什么?” 吉祥母亲却只低声道了一句这你就不懂了,咱们直接关门打狗,狗还得叫呢,更何况是个大活人,咱们把事情闹大了,街坊邻居到时候说的多难听啊。” “拿到钱了,我们就走,他们爱说便随他们说就是了。” 听到老头子这话,妇人明显有些不太认同自己老头子的话了。 不过她也没法解释,故而她只直接道了一句“反正我已经做好了准备,我买了肉和迷药,你们等下别吃肉。” 一听吉祥母亲的话,吉祥父亲更加觉得这老太婆简直是不可理喻了。 故而当下的他只也立刻道了一句“你是疯了吗?你还给这死丫头吃肉,你知道现在肉多贵吗?还有那迷药多贵!你当我们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听到这老头子的话,吉祥母亲只立刻道了一句“反正东西我已经买了,而且给她吃一两口肉也没她带回来 的钱多啊。” “更何况,其余大部分的肉,我都给留着了,你们要想吃,等这事了了,咱们晚上再吃不也是一样?”吉祥母亲随后又补充道。 听了吉祥母亲这话,老头子方才不再吭声,他只是沉默了一阵,随后道了一句“行了,你说吧,这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吉祥母亲思索片刻道“自然是先将她药晕了,然后将钱从她身上拿走,我可看到了,她给我钱的时候是有另外的银袋子的,那银袋子里面肯定就装着银钱。” 听到吉祥母亲的话,吉祥父亲只是沉默着点了点头。 “好了,等这事了了,我便让老大去朱府通报。” 吉祥母亲闻言立刻点头。 不过在话题结束后,吉祥母亲只还不忘补充一句“对了,孩子他爸,你跟老大还有个事得注意,那死丫头说她回来是来拿户籍凭证的,她鬼扯什么是朱府需要,每个月能多拿二两银子,这种鬼话,你们听听就好,也不要拆穿她,如果她问起来要凭证的话,你们答应就是,不过你们记得告诉她,就说这凭证吃完饭再给她。” 一听老太婆的话,那老头子自然点了点头。 而吉祥大哥本来还是满腹怨言的,然而在听到自己母亲与父亲的话后,他便知道自己多少还是有些过于小心眼了。 她们之所以对自己妹妹这般温和,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她兜里有两个钱吗?而且这钱到头来也是给他的。 一想到 此处,吉祥大哥顿时倒也想通了。 吉祥母亲此时只也转身对自己的儿子道了一句“幺儿啊,我跟你父亲可都是为了你啊,等从你妹那里拿走了那五十两银子,咱们一家子便离开云永巷这鬼地方。” 听到吉祥母亲的话,吉祥大哥几乎都要两眼放光了,他重重点了点头。 一家子更是畅想着家中往后的未来日子。 甚至他们当下只连大嫂做饭做的晚了这事也没计较了。 不过他们也没好意思多待,吉祥母亲在交待完这些后,便径直走出来了。 当下的她在看到吉祥居然还想进去找她大嫂,吉祥母亲当下只也被吓了一跳,于此同时,她只立刻便叫住了吉祥。 “吉祥。” 听到自己母亲的话,吉祥便也不禁转头看向自己母亲。 “娘。” 吉祥母亲随后只立刻朝吉祥招了招手道“吉祥。你过来。” 看到自己母亲招手,吉祥虽然不情愿却还是主动走了过去。 “娘,你有什么事吗?” 吉祥母亲自然是没事的,可是她显然也不想让吉祥去大嫂那里,毕竟大嫂在炒菜放药如果恰好被吉祥看到了,这事可就不好说了。 故而吉祥母亲只微微笑着道“我能有什么事?不过是想让你过来帮我一个忙罢了。” 说完这话,她指着一旁的柴禾道“你帮我把柴禾码到屋檐下去可以吗?” 吉祥看着院子里的柴禾,立刻配合着点了点头。 而等吉祥去堆柴禾时,这吉祥母亲便 也开始守着自己的女儿寸步不离了。 “吉祥啊,我跟你说,我刚才把你的诉求跟你大哥还有你爹都说了,他们本来还不同意的,不过听我说你能多二两银子,他们便也答应了。” 说完这话,吉祥母亲随后又补充道“我呢,也没有别的想法,我只是希望你能把那多出来的二两银子给我们,其余的钱你拿去用,二两银子娘虽然拿了你的,却也不会用你的钱,娘只是替你包管好不好?等你之后出来,嫁人了的时候你只要有需要,娘便将银子拿出来给你用!” 听到吉祥母亲的话,吉祥只暗暗冷笑她母亲今日这话是说的真好听。 说白了,她就是在要钱。 至于替自己包管这话朝更不能信了,她若是将自己的银钱给她保管,那这钱便永远不可能是自己的了。 不过自己反正就要远走高飞了,所以骗一骗自己母亲倒也没什么。 想到此处,吉祥只立刻十分痛快的道了一句“交给母亲,我自然十分放心,今后别说是这二两银子了,便是将往后的银子都交给母亲,吉祥也是放心的。” 而在二人交谈之间,那大哥与父亲只也换上了新衣服走出来了,他们二人此刻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甚至一开始赌气的大哥只还一边摸着自己身上的衣服,一边只还对着吉祥道了一句“妹,你还别说你这衣服料子确实不错,哥还没穿过这么舒服的衣服,你这衣服要花 不少钱吧。” 吉祥此刻也只是微微笑道“不贵。” 随后她只又立刻将重点放在了自己父亲的身上,毕竟现在在这个家里,她父亲才是这个家里的一家之主,户籍凭证的事也只能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所以她父亲才是她要主动讨好的人。 想到此处,吉祥只也主动走到自己父亲身边道了一句“爹,您看这衣服合适吗?” 吉祥爹抬起头看了吉祥一眼道“合适,我闺女眼光好。” 见这老头一副笑吟吟的模样,吉祥便也觉得自己那事有希望了。 故而她便也立刻趁热打铁道“那爹,娘应该也跟你说了户籍凭证的事吧,我那户籍凭证您能给我吗?” 老头子看了一眼自家的婆娘,随后他默默点了点头。 一见对方果然是答应了自己的,吉祥便也不禁喜上眉梢。 “那父亲,您能将户籍凭证交给我吗?”吉祥出言问道。 然而听到吉祥这话,那老头子的话便又跟她母亲是一个说辞了“这事不急,咱们吃完饭我就去拿给你。” 虽然吉祥很想拿凭证走人,然而如今也不急在一时。 恰好此时那大嫂只也终于将饭菜都做完了。 她走出来道了一句“开饭啦!” 听着大嫂的话,众人便也立刻转了身,随后一家子人竟是主动去端菜。 很快饭菜便上桌了。 今日得饭菜十分的丰盛。 虽然饭煮的还是黄粟,然而当下只除了这些,她们竟还炒了三四个菜。 其中一个葵菜, 一小碗炒肉,一个小炒鸡蛋。 这些菜除了葵菜份量都不多。 然而这一顿对于他们家却是十分丰盛了。 不止是吉祥,便是吉祥大哥只也惊讶的道了一句“咱们家今天好像过年啊。” 吉祥对于自己大哥的话自然只也表示认同“是啊,今天的菜丰富的可以跟过年相比了。” 听到他们的话,吉祥母亲只是微微一笑道“你们别贫嘴了,赶紧吃饭吧。” 随后等一桌人都落座了之后。吉祥母亲只看似十分偏心得将那一小碗炒肉摆到了吉祥的面前。 “丫头你多吃些,我记得你最爱吃肉了。” 看到自己母亲这明显偏心自己的动作,吉祥觉得惊讶的同时,只也觉得一阵心酸。 这种偏心的事,他们家常常发生。 只是从前这种偏心都是给自己哥哥的,她从来也没有这些东西吃的。 如今虽然她知道自己娘对自己偏心也不过是看在那几两碎银的份上。 可吉祥在当下却还是一阵心酸。 吉祥母亲见吉祥不吃肉,便也主动道了一句“丫头,你怎么不吃肉呢?” 说完这话,她只还用筷子给吉祥夹了一大筷子的肉,这碗里的肉本就不多。 她用筷子一夹,那碗里的肉便也没剩多少呢。 吉祥有些忐忑的看了一眼自己大哥和父亲,然而这两人却意外的和谐。 他大哥更是主动对吉祥道“妹,你多吃点,多吃点才能赚更多的钱。” 吉祥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和颜悦色的家人 。 难道自己的这点钱,真能让全家都对自己态度大转变。 想到此处,吉祥也不禁生出了一层怀疑,她只对其他人道“你们也吃肉啊,别光吃菜。” 第一千二百五十一章 虚假的好意 然而当下无论是她的大哥,还是她的父亲却都拒绝了她的好意,甚至她的父亲只还将最后的肉也给夹到了她碗里。 “丫头你多吃点。” 吉祥看了看自己的父亲,最后又看了一眼大嫂。 大嫂并没有上桌,虽然她是做饭的人,然而她在给所有人端了饭后,自己却是只打了一点黄粟米蹲在角落里吃。 她的碗里没有肉也没有菜。 看到大嫂这般,吉祥便也不禁对大嫂道了一句“大嫂,您也上来吃饭吧。” 然而大嫂听了沈芳慧的话,却只是先看了一眼自己的婆婆。 吉祥婆婆对于大嫂今日这般听话,也还算满意,加上想到那五十两马上就要到手了,她心里高兴,故而她只也对大嫂道了一句“既然你小姑子让你上来吃饭,那你便一起过来吃个饭吧。” 只有吉祥婆婆开了口,吉祥大嫂方才敢端着自己的碗上桌。 吉祥见她过来了,便也立刻将自己的位置让了一半给吉祥大嫂。 吉祥大嫂便也终于有了位置,不过她当下虽然有了位置,不过她却是仍旧不敢夹菜,当下的她只是闷头吃饭。 见自己大嫂不吃菜,吉祥便也将自己碗里的肉分了一半给自己大嫂。 她好意的笑着道“大嫂,您怀着孩子,您应该多吃一些。” 而她虽然是好意,可她这一动作却让桌上的众人只都变了脸色。 其中吉祥母亲更是道了一句“吉祥,你干什么呢?这是给你吃的,你大嫂 吃不得这个。” 吉祥闻言却是一脸天真的看着自己母亲问道“大嫂为什么不能吃?” 听到吉祥这问话,众人一时却只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一时之间,众人便只也都面面相觑。 一见众人根本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吉祥便也立刻道了一句“行了,你们就让大嫂多吃点吧,这样对孩子也好一些。” 然而众人却都面色复杂,最后还是吉祥的父亲一言拍板,他看向吉祥大嫂道“既然你小姑子都这样说了,那你就把肉吃了吧,这样对你的孩子也好一些。” 听到吉祥父亲的话。吉祥大嫂脸色煞白。 其他人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虽然这迷药平日里对寻常人除了当时使人昏迷,几乎没有什么大的影响,然而谁也不敢说这迷药对孕妇肚子里的孩子能没有影响。 故而他们当下只都面色不好看。 吉祥大嫂更是不敢埋头造饭了。 当下直到吉祥父亲突然开口道了一句“你们都愣着干嘛啊,吃饭啊!” 听到吉祥父亲的话,吉祥大嫂最后只能默默的开始扒自己碗里的饭,只是众人都在注视着自己,她也不好不吃碗里的肉。 众人见吉祥大嫂配合演出,当下便也都松了一口气,吉祥母亲更是笑着道“大家吃饭!吃饭!” 吉祥母亲的话音落下,众人自然都开始吃起饭来了。 然而吉祥大嫂却在此时突然放下碗筷道“我有些不舒服,先去外面一会。” 一听吉祥大嫂这 话,吉祥只也连忙跟着放下了碗筷“大嫂我陪你过去!” 一听这话,瞬间除了吉祥之外的其余人只都瞪着大嫂,大嫂捂着肚子,苦笑着摇了摇头“不必了,你还是留在这里吃饭吧,我的问题不大。” 听了大嫂的话,吉祥还想跟过去,然而吉祥母亲却在此时发话了“你一天天的怎么这么多事,在这里装什么存在感呢。” 骂完吉祥大嫂之后,吉祥母亲又对吉祥道“吉祥你别管她,她就是一天天的没事找事!” 吉祥显然还是不放心“可大嫂都疼到按住肚子了。” 吉祥母亲还要骂吉祥大嫂装模作样。 而吉祥大嫂已经走出去了。 她看着吉祥道“我没事,你吃饭吧,娘也是为了你好。” 听到大嫂的话,吉祥虽然还想再帮一帮对方,然而大嫂已经出去了。 所以吉祥只得重新回到饭桌上。 随后在吉祥大嫂出去后。他们这一家人便又开始欢欢喜喜的吃起了饭,只有吉祥却是对自己那大嫂不放心,她只不时往大嫂的方向看了过去。 大嫂似乎真的只是在孕吐,可是一个孕妇在后期还会如此吗?吉祥不懂,可当下她也不敢多说什么。 吉祥母亲此时只又夹了菜快来,她和和气气的道“闺女多吃点,吃了才有力气干活。” 吉祥虽然觉得自己母亲有些过于殷勤,不过她显然没有往这菜有问题上想,而且她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家人能坏到这个地步。 她见大 嫂似乎真没什么大问题,而且母亲又在一个劲的叫自己吃饭,吉祥便也开始默默扒了一口饭。 然而在她扒饭的档口,她那正在吃饭的父亲和哥哥却是在此时只突然吃着吃着便栽倒在饭桌上了。 一看到这情形,不止是吉祥,便是吉祥母亲只也忍不住惊呆了。 吉祥愣愣问了一句“大哥和父亲怎么睡着了?” 然而吉祥母亲却似乎比吉祥更先反应过来,这哪里是睡着了,这分明是吃了迷药。 不用想这杰作,定然是她那个贱人儿媳干的好事,她想也没想便朝着自己儿媳那里去了,于此同时,她只准备一个巴掌甩在对方的脸上。 然而她也是吃了饭菜的,只不过她老公和儿子吃的多,所以他们的药效发作的快一些,而她吃的相对少一些,所以她的药效发作的慢一些。 所以她才有力气起身。 但吃了就是吃了,这迷药效果不错,加之大嫂又将迷药全放了,他们不可能没有一点反应。 所以吉祥的母亲再起身之后,只也只走了几步,随后她便一头栽倒在地了。 看到这情形,吉祥当下自然也意识到了情况不对了,虽然她恨着自己的父母,但看到自己父母的情形不对,她自然没有办法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故而当下的她只立刻起身扑向自己的母亲。 “爹!娘!大哥!你们醒醒啊,你们怎么了!” 吉祥推摇着自己母亲的躯壳,然而吉祥母亲却是连眼 睛都没有睁开。 而在吉祥慌乱无措之时,原本在院子外呕吐的大嫂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踏进了堂屋里,她看着悲伤不已的吉祥疑惑的问了一句“吉祥你哭什么呢?” 吉祥只觉得自己大嫂问的莫名其妙,她哭什么?她难道没有看到自己老公,婆婆,公公都倒在了地上吗? 她没好气的道了一句“我哭什么你不知道吗?” 不过很快,吉祥便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了。 她的爹娘大哥都是在吃饭的时候晕倒的,他们吃了饭,所以他们晕倒了,自己与大嫂吃的少,所以他们没事,而饭是大嫂做的。 想到此处吉祥突然好想有些明白自己大嫂为什么这副模样了。 这大嫂该不会是给她爹娘和大哥下药了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这大嫂未免也太过狠毒了吧。 想到此处吉祥只觉得毛骨悚然,后背发凉。 可想想自己大嫂在这里受到的磋磨,她好像也有些明白大嫂为什么要这样做,她们这一家子是真没把她当人看啊。 可想想大嫂这柔弱性子,她又觉得对方不像是会主动下毒的人,而且在自己回来的时候下毒,却留着自己,这样做是有多愚蠢啊。 抱着一切也许是自己的误解这样的心态,吉祥不免主动对大嫂道了一句“大嫂,爹娘晕倒跟你有关吗?” 大嫂看向吉祥,随后终于缓缓点了点头,她的眼神明显不安。 她只低声道“是我给她们下了迷药。” 吉 祥听到只是迷药,立刻便去试探自己父母的呼吸,他们此刻的呼吸的确是平稳的。 看来大嫂没有说谎,她的确是给自己的父母下的是迷药,这玩意儿没什么太大的损害,除了会让人短暂的睡上一觉,而且她也了解大嫂受到的那些磋磨到底有多难熬。所以吉祥没有出言斥责自己大嫂。 她平静的看向大嫂道“大嫂,你为什么这样做,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见吉祥虽然伤心自己父母,却也并没有训斥自己大嫂当下便也不禁偷偷松了一口气。 她悄悄看着吉祥,随后低声道了一句“这迷药不是我要买的,是你娘让我买的。” 听到这里吉祥有些糊涂,她不明白自己娘亲为什么要买迷药给自己吃,不过她心里疑惑却也没有出言打断吉祥的话语,她只是静静的看着大嫂,她在等着大嫂将事情的一切因果告诉自己,而大嫂也没有让她失望。 在停顿了片刻后,那大嫂终于开口说话了“这药其实是你娘买给你吃的。” 说完这话,大嫂便又接着道“我知道你可能不会相信我说的话,毕竟虎毒不食子嘛,可我真的没有骗你!” 其实听到大嫂这样说了之后,吉祥便已经相信自己的大嫂了,毕竟她的父母的确像是那种会做出也能做出这种事的人。 而且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她的父母为什么要买迷药,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的清楚他们的初衷。 只是她并不确 定她的父母这般做,是有什么目的,她要做的又是哪一种,所以她只是静静的看着自己大嫂,她在等着大嫂将一切真相告诉自己。 第一千二百五十二章 和盘托出 “前几天,一位公子来找过母亲,他说他是你主家的二少爷,他告诉母亲说你从主家逃跑了,而且还带走了朱家的五十两银子。” “因为没有找到你,所以他便打算让你娘过去抵罪。” “你娘哪里吃过这等苦头,所以他便哀求对方不要带走自己,那少爷想了想便又给你母亲出了一个主意,他说给他们一个月的时间,如果你回来了,他让你爹娘赶紧将你的消息告诉他。你爹娘答应了那位少爷的请求,那个少爷给了她们一个月的时间找到你。” “之后她们本来还一直在烦恼该怎么让你出现,可没想到,今天你却自己出现了,而且你还带着这么多东西,你不知道他们有多高兴,你母亲的打算是将你直接利用干净,把你身上的所有东西都带走,之后他们又让我去给那二少爷报信,除此之外他们还让我去买了迷药,这药本来是要放在肉碗里的。” “可是我没有放在里面,我把药全下在了菜碗里,他们吃的菜自然便也晕了过去。只是可惜了那肉,你都没吃几口。” 听到此处,吉祥便也意识到了事情正在往一个奇怪的方向发展。 而且这其中只还出现了新人物。 主家二少,她的主家是朱家。 朱家二少就是朱月武。 朱月武与大少爷一直不对付,自己这一次是替大少爷与夫人办事的。所以只要稍微想想,她就能明白朱二少为什么要到处找自 己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自己差点被自己的父母再次卖掉。 她的父母对她的算计可真是让她防不胜防。 在这一瞬间,往日的怨恨到如今已经彻底化为了无情,她甚至只恨不得自己大嫂给父母下的是毒药了。 如果今日大嫂没有把这一切告诉自己,那自己大概率是不能活着的了。 毕竟二少爷的手段可是出了名的残酷,自己又是大少夫人的人,如今在为大少爷办事。 他若能放过自己,那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呢。 想到这些,吉祥的心也在一点点的冷了下去。 不过自己的父母都这样残酷,那自己这不过见了一面的嫂子又为何要帮自己呢? 在这一瞬间,吉祥已经不相信人性到极点。 所以在吉祥大嫂将所有信息都告诉了自己之后,吉祥出言问道“大嫂,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吉祥大嫂听到吉祥的问话,只是低声道了一句“在这个家里,只有你是真正的对我好过,我不是个分不清好赖的白眼狼,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虽然我们只见过一面,可我知道你人不坏。” “而且她们今日能对你做出这种事,可见你往日与我的光景只怕都是一样的,而你的今日便是我的明日,吉祥,你是个好人,我不想害你,更不想你被你的父母害死。” 说完这话,吉祥大嫂随后又对吉祥道了一句“吉祥,你赶紧走吧!别留在这里了。” 然而吉祥听到自己大嫂 的话却是突然一把拉过了自己大嫂的手。 被吉祥拉住手的大嫂只也是一惊。 好片刻后,她方才看向吉祥道“吉祥,你这是干什么?” 吉祥只是怔怔的看着自己大嫂“大嫂,你跟我走吧!丛今往后,我来负责你的安全。你跟我一起走!” 在吉祥看来自己大嫂这样做是担了大风险的。 毕竟他们的父母与大哥如果在之后醒来的话,他们一定会因为自己逃跑而迁怒大嫂的。 大嫂心里应该也清楚自己可能会被处罚的很惨,可即使如此大嫂也还是这样做了,虽然自己跟大嫂没有血缘关系,然而她能为自己做到这样,这可不就是自己的亲人吗? 她怎么忍心让自己的亲人在这种地方受苦呢。 然而大嫂听到吉祥的话却是摇了摇头道“吉祥,我不能跟你走。我大着个肚子对你也是种拖累,而且你的主家一定在到处找你,我这样会拖累你的。你赶紧走吧。” 而在大嫂的话音落下没有多久,吉祥似乎也听到自己母亲嘤咛了一声,看来她是快要醒了,毕竟她吃的菜不多。 吉祥知道此刻自己是没法与自己大嫂多说什么的了,而且她的时间也确实紧迫。 她想大嫂虽然在他们家过的很惨,但大嫂还怀着孩子,她那父母虽然没良心,但对子嗣却还是看重的,所以她想大嫂应该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 故而吉祥最后只能跟自己大嫂道了一句“好,大嫂,我先走 。你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安定好了,我一定会来找你,接你回去的。” 听到吉祥这话,吉祥大嫂的脸上便也不禁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她笑着应道“好,我等你。” 而吉祥再与大嫂达成了共识之后,便也立刻跑回自己父母的屋里,她很快便从自己父母屋里摸到了那户籍凭证,拿到凭证后,她当下立刻便往外走。 却不想她不过刚刚走出来,却见自己母亲居然也在此时醒了过来,那妇人只捂着自己的脑袋道“我的头好痛。” 她似乎短暂还没想起自己如今要做什么。 直到看到那大嫂,她方才想起对方做的那些蠢事,故而那妇人当下便也没好气的道了一句“你这蠢妇怎么做出这等愚蠢之事,我问你,那迷药你是不是下到我们的碗里了?” 听到自己母亲的话,大嫂立刻便摇了摇头,并且她只示意在屋里的吉祥赶紧退回去。 吉祥是知道自己母亲的力气的,她不敢与自己母亲硬碰硬。 所以当下她在大嫂的示意之下,只也立刻退回了自己父母的屋子里。 而大嫂见吉祥退回了屋里,她方才松了一口气,她只朝自己的母亲摇了摇头。 “我不是!我没有!” 听到大嫂在此刻嘴里都还没个老实,吉祥母亲便也不耐烦了。 “你给我装什么装!不是你下了迷药,你爹和你哥怎么会晕倒。”话音落下,吉祥母亲已经站起来了,她只立刻便给了吉祥大嫂 一巴掌。 吉祥大嫂被这一巴掌给甩的半天也没有反应过来,她只觉得自己的脑袋瓜子都嗡嗡嗡的响了好半天了。 而之后等吉祥大嫂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吉祥母亲已经抓着她的衣领脖子开始问话了。 “我问你吉祥那死丫头去哪里了?你是不是放走她了!” 吉祥母亲那死金鱼一般的眼睛只怒目瞪着吉祥大嫂,仿佛吉祥大嫂若是敢说出一个不字,她便要将其生吞活剥了一般。 看着自己婆婆那恐怖模样,吉祥大嫂哪里敢说出一个不字,而且她也不想让自己这婆婆出去。 故而她在随后只立刻道了一句“没有,没有,我刚才可能是在给肉菜放药的时候不小心让菜里也沾到了这个,吉祥她吃了肉,你们吃了一点点都能晕过去,吉祥她吃了放了那么多迷药的肉,她怎么可能不晕呢。” 听到吉祥大嫂这样说,吉祥婆婆当下便也不禁松了一口气,她随后松开了吉祥大嫂的衣领,她只出言看向吉祥大嫂问话道“那她人呢?在哪里? 吉祥大嫂立刻指着吉祥从前的房间道“我把人关在那间屋子里了。” 听了这话,吉祥婆婆便也将信将疑的准备往吉祥的房间而去,吉祥大嫂当下自然只也跟在了自己婆婆身后,等她婆婆进了屋里之后,吉祥大嫂当下便也只立刻朝着躲在自己父母屋里的吉祥使了一个眼色。 吉祥此时也在盯着自己母亲,眼睁睁看着大嫂 掩护着自己,又看着自己母亲进了自己原来的屋子。 吉祥得到了短暂缓冲的时间,当下的她自然只立刻便夺门而逃。 吉祥原先的屋子不大,里面的东西几乎一目了然。 所以当吉祥母亲进到这屋里之后她只毫不意外的看到里面却是什么都没有。 当即她只立刻瞪着自己的大儿媳道“她人呢?你不是说她人在里面吗?” 面对着自己婆婆的问话,大嫂当下只也装模作样道“对啊,我怎么没有看到她人呢?她刚刚明明还在这里的啊。” 说完这话,吉祥大嫂只还四处看了看。 然而吉祥婆婆显然对她有所怀疑,所以她只是冷冷打量着吉祥大嫂,随后在怀疑产生之前,她只忽然一把推开了吉祥大嫂“你这死女子在这里给我装神弄鬼对不对?” 吉祥婆婆的话里话外充满了审问。 吉祥大嫂还想装做什么都不知道,然而院子外门栓响动的声音已经让吉祥婆婆产生了怀疑,当下她的婆婆只立刻三步并作两步,便要走出这屋子,去外面查看。 然而不想吉祥大嫂却在此时堵在门口。 吉祥大嫂已经意识到吉祥已经暴露了,故而她只立刻朝着门外的吉祥嚷嚷了一句“快跑。” 吉祥也想快跑,然而她父母防她防的紧,而且她只还将出门的门栓都给挂了绳索,她现在是又急又乱,心乱如麻。 偏偏她的母亲似乎已经发现自己了。 吉祥紧张的看了一眼身后,果然 她的母亲已经发现她了。 她怒目瞪着吉祥,破口大骂道“死女子!你别给我跑了。不然等我追到你,我非把你腿给打折。” 第一千二百五十三章 与生母恩断义绝 然而吉祥在知道自己父母打算怎么对付自己后,便已经对自己父母没有抱有任何指望了。 不知为何,她此刻在被对方发现后,心态反而平静了很多。 当下心态平静了之后,她反而顺利的解开了绳索,而大嫂则只是一直缠着自己婆婆哀求道“娘!您就放了吉祥吧,吉祥也是您的亲闺女啊,如果她被那人抓走了,她只怕会连性命也没有了去!” 然而面对着大嫂的哀求,她的婆婆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她心狠的就像是吉祥不是她的女儿一般,她只恶狠狠的威胁着大嫂道“她有没有命有什么要紧的,反正她也不过是烂命一条,死了就死了,你赶紧给我让开!” 然而大嫂却是仍旧堵在门口“娘!”您放过吉祥吧。” 此时吉祥已经将大门打开了,她回身最后看了大嫂和自己母亲一眼,她像是要将这里今日的一切都看在眼里。 吉祥母亲一见吉祥回头,便也立刻出言威胁道“死女子,你赶紧给我回来!” 吉祥闻言却也终于露出了自己冷漠的一面,她现在对自己的父母已经由怨恨变成了心死,这群人除了大嫂,他们对于她来说都只是陌生人而已。 她冷冷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道“娘!我不会跟你回去的,这也是我最后叫你一声娘,既然你从来也没把我当成你的女儿看待,那我也不必把你当娘了。” 说完这话,吉祥便也起了身,看着吉祥径 直离去的背影。吉祥母亲当即便也是一阵气急败坏。 她已经顾不得冷静了。 吉祥如果现在走了,那可是五十两银子飞了,是他们全家脱离这个贫穷的鬼地方的机会飞了。 想到此处,吉祥母亲只也立刻一把推开了吉祥大嫂“滚开!” 吉祥母亲的力气本就比一般人大,吉祥大嫂被她一推,只也立刻便摔倒在地。 她若是在平时倒也还好,然而不幸的是她现在怀着孩子,挺着个打肚子,吉祥母亲这一推,只直接将她从屋门口推到了屋门外的阶梯下,从阶梯滚下来之后,她便觉得自己的情形有些不对劲,故而当下的她只立刻痛的呻吟了起来。 然而吉祥母亲此刻只想追回自己女儿,她哪里记得自己儿媳还怀着身孕,根本经不得这样的折腾,故而当下的她只根本不管自己儿媳妇的死活,她只径直朝着自己门外的女儿追了过去。 而吉祥大嫂则在院子里痛的满地打滚。 人们不知道屋里的情形,只听里面又是骂又是哭的,人们已经习惯了这些,所以住在旁边的人们都没有兴趣了解这屋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此刻到了晌午,那刘屠户娘子自然只也结束了自己的工作,她让自己的男人守着店子,她则回去做饭。 不想就在她准备回去做饭的档口,路上她却是遇到了一个云永巷里出来的熟人。 那熟人一见了刘屠户娘子便也立刻热情的出言打招呼道“ 刘娘子,你这是回家做饭啊?” 刘屠户的娘子闻言只也笑容满面的点了点头“是啊。你呢?” 听到刘屠户娘子的话,那熟人只微微一笑道“我准备去买菜了。” 话音落下,刘屠户娘子只是微微一笑,随后二人这话题似乎便也该结束了,刘屠户娘子自然便也准备回去了,然而不想就在此时,那熟人却又突然再一次开口道“对了,刘娘子,今日你是不是买肉给吉祥她娘了?” 听到那熟人的话,刘屠户娘子纠正道“我可没有卖给他,我是卖给她媳妇了。” 说完这话,那刘屠户娘子自然也知道里面定然是有一些名堂的,所以她只也立刻问道“他们家又怎么了吗?” 听到刘屠户娘子的问话,那熟人随后立刻靠近过去,压低声音对刘屠户娘子道了一句“她在屋里骂你呢。” “骂我?”刘屠户娘子显然觉得这有点莫名其妙。 然而那熟人却是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就是在骂你呢,说你缺斤短两多收了他们家的钱,她还说要去找你算账呢。” 本来听到那老婆子说自己缺斤短两,刘屠户娘子便已经很生气了,如今听到那熟人说这老婆子居然还要来找自己,当下她便也被瞬间气笑了。 “笑话!她打算来找我?我还打算去找她呢。十文钱一斤的肉,我看她媳妇可怜见得,便给了她儿媳妇足足两斤多的肉,她不领情便罢了,居然还说我缺斤少两?” “她这般说我,真当我好欺负了不是!” 话音落下,刘屠户的娘子也不急着回去做饭了,她直接一撸袖子,随后恶狠狠的道了一句“不行,我得找她算账去。” 那熟人一见刘屠户娘子这般,便也立刻道了一句“您也不是不知道她就是那个个性,咱们知道就行,又何必去与这种人纠缠呢!” 然而刘屠户娘子就不是忍气吞声的性子,她气冲冲的道“我管她是什么牛鬼蛇神呢!招惹了我,我就要让他们没有好果子吃!” 听到刘屠户娘子这话,那熟人便知道自己是劝不住对方了,故而熟人只能无奈的道了一句“行了,我也劝不住你,不过你去找她,可千万不要说是我说的,我可架不住她纠缠!” 刘屠户娘子闻言自然只道“你且放心吧,我怎么着也不会连累了你去。” 说完这话,刘屠户娘子便也气鼓鼓的离开了。 想想她今日之事,那可真是她的一片好心被人当成了驴肝肺。 今日她男人都说她不该多切那一斤多的肉,毕竟这样一来坏了规矩。 可她当时也是可怜那吉祥大嫂,毕竟这女子从嫁入吉祥家里就没有过过一天的好日子。 一家子的活都是她一个人在做,做完还得做些女红补贴家用,可即使如此,她那婆婆也还是时不时磋磨她。 她以前瘦,但嫁进来前好歹还有一点肉。 如今她那瘦可真是瘦的皮包骨头。 一个怀着孩子的女人,都吃 不上好东西,这孩子能健康吗? 所以她当时一时好心泛滥,便多切了些肉给他们。 然而如今看来,她真是烂好心。 其实她媳妇买了肉回去又怎么样呢?她媳妇又吃不上这肉,最后面这肉还不是进了那老婆子的肚子里。 她当下是越想越气。 走路也是越来越快。 而此刻那吉祥的母亲已经挣脱了吉祥大嫂的束缚,她只拔腿便准备去追自己的女儿。 吉祥自然也发现自己母亲追过来了,为了不让自己母亲追到客栈,所以她有意在这巷子里晃悠。 故而没有走主路的吉祥只也带着她的母亲绕过了主路。 一时之间,那刘屠户娘子倒是与吉祥她娘错了个身。 刘屠户娘子见吉祥家的大门正开着,便也不禁气势汹汹的闯了进去! “陈刘氏,你给我滚出来!然而面对着刘屠户娘子的气势汹汹,这院子里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而当刘娘子主动走进这屋里的时候,她只也惊讶的看到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 躺在院子里的只有一个年轻的妇人,那妇人在地上打滚呻吟,似乎疼得不轻。 刘娘子见状便也不禁立刻朝着对方的方向走了过去。 走近了,她方才发现在下面疼得打滚的人居然是吉祥大嫂,而且看那地上的草却是分明染着鲜血。 吉祥大嫂肚疼难忍,模模糊糊之间似乎又见有人过来了。 她也顾不上看清对方,她只立刻同对方出言求救道“你救救我吧!救 救我吧!我肚子好疼。” 一见这情形,刘娘子哪里还顾得上找人麻烦。 她看了看血迹,那血迹分明是从吉祥大嫂的下面流出来的,这……这是要流产的先兆啊。 刘娘子吓得不轻,而此时吉祥大嫂只也抓住了刘娘子的手,她满头虚汗,脸色苍白,看起来像是一条躺在岸上频临死亡的银鱼一般。 于此同时,吉祥大嫂也终于看清楚了对方是谁,故而他只更是紧紧握着刘娘子的手哭求道“刘娘子,您救救我!您救救我的孩子吧。” 然而眼下都已经这样了,这孩子多半是保不住了。 刘娘子不忍心说出实情,她只立刻对着屋里喊道“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然而屋里却是一点声音也没有,刘娘子都想进去叫人了,然而吉祥大嫂就像是握住自己的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握着刘娘子的手。 刘娘子也走不开,她只道这吉祥家里是没有人在的,故而她只又立刻拉开嗓子对着外面高声喊道“快来人啊!来个人搭把手啊!要出人命了!” 虽然平日里这吉祥院子里的事情,大家都不会去多管闲事,他们家自己爱闹就闹,反正大家也不参与。 然而当人们听到里面说出人命了。 人们便也意识到了情况严重了,故而当下还是有那好心的赶紧围了过来看,随后当他们一进来之后,他们便发现那吉祥大嫂躺在血泊里,一时众人只都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最后还是刘 娘子立刻出言道了一句“你们还愣着干嘛,赶紧跟我过来拉人啊!她再这样下去,可就是一尸两命了!” 听到这话,有人也知道情况紧急。 第一千二百五十四章 是晕倒不是命案 故而有人只也主动走了过来,不过眼下这情形十分危险,他们也不敢就这样直接将吉祥嫂子抬出去。 当下还是刘娘子比较镇定,她只直接指挥着自己身边的一人道了一句“你赶紧进去看看。有没有木板子将人担着,没有的话,床板也行。” 听了这话,那人却是犹豫了“他们家人都不在,咱们贸然进去,他们家之后怪我们偷他们家的东西怎么办。” 这人的担心也不无道理。 然而刘娘子是个急性子,吉祥大嫂这情况更是一刻也耽误不得了。 故而她只立刻起身道“你们不去,我去就是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意这些事呢。” 话音落下,刘娘子立刻便准备进堂屋去了。 虽然平时不与人打招呼就进人家的屋里这的确是不合适的,而且人家如果丢了什么东西。她也不好说清楚。 然而如今事出从权,所以刘娘子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然而当她走进屋子里,看到大堂里的人,她当下便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她在这里忙着救吉祥大嫂,可她的老公与她的公公却在这里呼呼大睡。 当下那刘家大嫂便也觉得气愤了起来“醒醒!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睡啊!” 说话时,刘家大嫂只还动手推了推这父子二人,不想这父子二人不但没醒,而且随着刘家大嫂的一推,他们原本是趴在桌子上睡觉的。然而刘家大嫂不过轻轻一推,这父子二人便直接倒在了地 上。 这可把刘家大嫂吓了一大跳,当下她也顾不得多说什么,她只还以为对方也是跟吉祥大嫂一样出事了。 虽然她不待见这父子两个,但事关人命,当下她只立刻吓得大叫了起来。 “哎呀!屋里也出人命了!” 听到这话,所有人只都立刻朝着屋里凑了过去,随后他们果然毫不意外的看到吉祥家的大哥与亲爹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众人当下只也面面相觑了起来。 有人出言问道“现在怎么办?” 也有人出言答道“还能怎么办?赶紧送医馆啊?” “可是人都死了啊。”另有人回答道。 当下众人只都七嘴八舌的,竟是没有一个意见统一的。 最后还是一名长者忽然开口道了一句“试探一下他们的鼻息,再决定是埋还是送医馆吧。” 听到长者的话,众人只都觉得十分有道理。 随后一名胆子大的年轻后生主动凑近这两父子去试探了一下他们的鼻息,随后那年轻后生,很快便也得出了结论“他们还有呼吸,他们没死!” 听到这话,众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只也觉得刘娘子多少有些太过一惊一乍了。 刘娘子似乎也觉得不好意思,她只满脸尴尬神色道“可他们怎么推都推不醒,我可不就以为他们父子两个是死了。” 听到刘娘子的话,其他人也只是道“行了,咱们自己人就别说这么多了,咱们赶紧去救吉祥大嫂才是正经的。” 听了这话,众 人只都认同的点了点头。 不过也有人道“他们既然都没有死,那为什么咱们都这么大动静了,他们怎么都还没醒?” “别管那么多了,反正咱们直接将他们一家三口全都抬到医馆去就是了呗。” 众人商量着最后只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进屋去拆门板的时候,不想恰好在此时,吉祥母亲也回到了自己家里。 她心情正晦气着呢,刚才她差点就抓到自己那女儿了,可谁知这死女子属猴的,她都没自己女儿那般能蹿,她女儿带着她在小巷子里上窜下跳,不过几个回合下来,她便找不到自己女儿的身影了。 也是因此她虽然不甘心却还是不得不自己退回来。 毕竟她也终于想起了自己出来的时候没关门,自己儿媳妇好像被自己推倒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知道有没有事。 这般思索一番,吉祥母亲便也只能十分不甘心的再度回到吉祥的身边。 然而她大概也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才出去一会子的功夫,这屋里便会闹得天翻地覆,而且附近的邻居几乎全往自己家来了,甚至连自己屋里都有人进去了。 她当下便也是又气又急。 “你们这是干什么?我让你们进来了吗?” 一见吉祥母亲回来,众人本是想安慰她几句,被她这态度一激怒,瞬间所有人只都做了鸟兽散。 不过也有人走的时候,对着吉祥母亲骂了一句“真是狗咬吕洞宾,不 识好人心。” 吉祥母亲没有理会他们,她只径直朝着自己屋里所在的方向而去。 不想她一进屋子便看到一大群人抬着自己家的床板出来,而且这其中为首的居然还是屠户娘子。 当即吉祥母亲的脸色便是一垮“你们干什么呢?来我家抢劫啊?你们知不知道这样是错误的。” 随后她又看向屠户娘子道“还有你也是,我让你进屋了吗?你来做贼的吗?还偷我家的床板。” 听到吉祥母亲这话,刘屠户的娘子当即便也气笑了。 “笑话,你们家这破烂板子,我还用偷?你白送我我都不要!” “你这样急吼吼的回来,你看到你老公,你儿子晕倒了吗?你看到你二媳出事了吗?你整天往外跑的时候,怎么不看看你的家人在干嘛。” 被屠户娘子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通,吉祥母亲的脸色便也有些不太好看了。 而且她也知道自己家老头与儿子也就是吃了点迷药,一会子就能醒。 至于那儿媳,她一来不想管,毕竟她刚才如果不拦着自己,她也不会将她推开了。 如果自己不推开她,她自己也不会摔倒。 而且自己还因为她的阻拦没有抓住吉祥。 此刻她心里已经恨毒了自己这儿媳妇,她又哪里会管对方的死活呢? 她只会觉得自己这儿媳妇就是自作自受。 所以她只立刻指着所有人的鼻子道“我要你们帮我了吗?我们家的事要你们管了吗?你们可真是狗拿耗 子多管闲事!你们要是再与我废话一句!你们可别怪我不客气!” 众人被吉祥母亲骂了一通,自然便也不再管吉祥母亲家的事情了,毕竟他们又不是受虐狂,可没心思听吉祥母亲骂人。当下陆陆续续有人离开。 刘屠户家的娘子自然也不打算多待,她只退回院子道“我们不管,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把这两个大男人带走。” 话音落下,她总觉得吉祥母亲可能不会管吉祥大嫂的死活。所以她只又重新回到了吉祥大嫂的身边。 此时吉祥大嫂已经痛晕了过去,刘屠户娘子便也立刻招呼人来帮助吉祥大嫂,然而没等刘屠户娘子将人抬起来,吉祥的母亲便也冲出来道“你干什么呢?”吉祥大嫂闻言只也不禁恼火道“我还能做什么?你没看到你儿媳妇流了好多血,孩子都快保不住了吗?” 吉祥母亲朝吉祥大嫂看了过去,果然她看到了吉祥大嫂身上的血。 这是流产的先兆啊。 看到这一切,吉祥母亲瞬间便也跟着气不打一处来了。 “她怎么会弄成这样?”吉祥母亲出言质问刘屠户娘子。 然而刘屠户娘子闻言却是没好气的道了一句“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行了!你赶紧过来带你的儿媳妇去看病。” 听到刘屠户娘子的话,吉祥母亲此刻反而沉静了下去。 她摇了摇头道“不行,我不能带她去看病。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错!而且请医生要钱,说不定 会比卖她的钱还要多,反正孩子没了,她也可以不要了。” 一听这话,刘屠户娘子当下便也差点没气吐血“你还有没有良心,这可是一条人命,而且你孙子万一还活着呢?” 听了刘屠户娘子的话,吉祥母亲便也更加无理取闹了起来“人命又怎么了,她是我花钱买来的,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如今我这般自然是为了让你们清楚她是我们家的人,我才有资格决定怎么处置他们。你要想救她,你花钱买她啊!” 听到吉祥母亲的话,刘屠户娘子也是来气了。她就没见过像吉祥母亲这样不要脸的人,然而吉祥母亲如今确实才是能决定吉祥大嫂生死的人。 刘屠户娘子本来一气之下,想要说出自己可以救下对方这儿媳的话语,然而思来想去,刘屠户娘子却也明白,买下吉祥大嫂倒是花不了几个钱,她们家也不是没钱。 可是买下了吉祥大嫂之后,这吉祥大嫂又该怎么安置呢?她总不可能再给自己老公纳个小的吧,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更何况普通人家没有功名在身,便是纳小妾也是没有资格的。 所以犹豫一番,刘屠户娘子原本张开的嘴只也紧紧闭上了。 一见刘屠户娘子闭了嘴,而且分明一副吃瘪模样,吉祥的母亲便也十分得意了起来。 “怎么?让你出钱你就不说话了啊?既然你又不想出钱,那你也别光说废话了,你最好赶紧从我家离 开,你也别管我要怎么处理她,毕竟这是我们的家事,你们都是外人,你们若还打算插手,可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第一千二百五十五章 五两银子的纠纷 话音落下,吉祥母亲只直接拎起一把大扫帚便往站在院子里的人扑了过去。 众人一见这情形,自然只也个个如同鸟兽散。 而吉祥母亲则是冷冷看着这群人离去。 不想那刘屠户娘子却是在此时忽然开口道了一句“你这是做什么?不就是钱吗?你当初二两银子买的她,我现在二两银子买回去,我掏了钱,你也别再来纠缠她,这样的话,你又做不做得到?” 吉祥母亲倒没想到刘屠户娘子居然真要出这个钱,一时,吉祥母亲也有些哑口无言了。 而刘屠户娘子只还继续追问着吉祥母亲道“怎么?这就不说谎了?” 吉祥母亲似乎终于也反应过来了,她冷笑着看向刘娘子道“五两银子,你给我五两银子,我就放人。不然免谈。” 听到这里,刘娘子立刻高声道了一句“你这分明是在抢钱吧!五两银子!她现在都这样了,你给我要五两银子。” 吉祥母亲可不打算跟刘娘子讲道理,毕竟她也没真打算将这吉祥大嫂卖给她。 毕竟这吉祥大嫂今日做的事实在让她不解恨,她如果没死,自己也要折磨她一番,再转手二卖。 当然如果刘娘子愿意出这个钱,她也不会拒绝,毕竟转手二卖,可能一两银子都卖不上。 她真愿意出五两,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故而吉祥母亲只冷冷道“是抢钱又怎么了?反正我话就说在这里了,你们爱要不要,不要我就给这 孩子换一个买家就是了。” 一听吉祥母亲这话,刘娘子听得真是牙齿都要咬碎了。 五两银子对于她们这样的人家也是有些多了,那可是他们家几个月的开销了。 吉祥母亲见刘娘子不吭声,便也赶紧道了一句“行了!你赶紧走吧!不出五两银子这丫头便是痛死,我也不会放他们走的。” 于此同时,吉祥大嫂又开始痛的呻吟了起来,她在求救“救命啊,有谁来救救我,好痛。” 看着吉祥大嫂那副模样,刘娘子不免一阵心痛,她虽然平日里泼辣,可性情却最是软和的。 再看吉祥母亲站在原地,她分明是一丝去解救吉祥大嫂的意思也没有。 刘娘子闻言已经不想多说什么了。 她只是冷冷看着吉祥母亲道“你也是个做母亲的人,怎么忍心让你的儿媳妇这样受罪?她肚子里怀的还是你家的孩子呢!” “怀的是我家的又怎么样,孩子死了就死了,我们家就是不要这个孩子,也不能留着她这个祸害了。”吉祥母亲只毫不客气的职责道。 刘娘子听出了吉祥母亲的话意,看来这老太婆是铁了心要活活痛死这儿媳妇了。 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怨,不过再大的恩怨也不该用上这样的手段啊。 刘娘子不忍心,所以随后在吉祥母亲来驱赶自己之前,她只也立刻出言道了一句“行!五两银子就五两银子!我给你就是,人你也得给我。” 吉祥母亲都 没想到自己儿媳妇真能卖五两银子,她一时也有些傻眼了。 不过拿到五两银子,她便又能给自己儿子再买一个老婆了。 故而她只立刻道“行啊,你要的话就带走,银子你留下,人就随你带走了。” 刘娘子一时身上哪里有这么多钱,摸了半天她也只找到二两银子,随后她只又问其他人借着凑出了剩下的三两。 凑出了银子后,他们便将这银子交给了吉祥母亲,吉祥母亲看着这些钱整个人都傻了。 此时她哪里还顾得上管吉祥大嫂的死活呢。 而刘娘子将钱交给了吉祥母亲,便也道了一句“我现在人也给你了,咱们可就两清了,你别再嚷嚷什么了,这儿媳妇从今往后就是我们家的人了。” 老太婆哪里还有心思管那吉祥大嫂,她只道“这丫头片子你要就带走,我们家也不想要这烂货。” 此时刘娘子也懒得管吉祥母亲嘴里的没干没净了。 当下的她只直接便将吉祥嫂子带走了。 几个人抬着吉祥嫂子便也匆匆往附近的医馆去了。 再说吉祥在甩开了自己母亲后,便也匆匆往回赶。 而她如今虽然拿到了凭证,可经过自己母亲这事之后,吉祥心中便也有些不太确定自己在官府到底能不能拿到凭证了,毕竟如果这事把二少爷也牵扯了进来的话,她是真不敢确定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风险,这二少爷阴险狡诈的很。 而且官府是二少爷家开的,如果自己直 接过去,这不是自找苦头吃嘛。 想了一番,吉祥是不敢再去二少爷官府换凭证了,但一直留在这里显然也不是个事,她还得另外想法子,而思来想去,最好的法子,如今似乎也只剩下去求助大少爷了。 毕竟这事对于大少爷可能有点麻烦,但再麻烦也比自己没有保护好这小孩,让对方被人拽走强啊。 思来想去,吉祥便也决心去蹲守朱府,她倒要看看大少爷什么时候出来。 然而在她蹲守朱府的时候,不想那朱府门外也早有人在蹲守着了。 他们在阴暗处看到一个侍女朝着这个方向走来,吴承卫只一眼便认出了对方是沈芳慧的侍女。 他不知道吉祥如今已经被赶出了朱府,他以为对方还在朱府,自然他便也主动现身。 本就是偷偷摸摸的吉祥自然不知道这些,看着突然现身的吴承卫她只也吓了一大跳“你干什么?” 吴承卫知道吉祥不认识自己,毕竟一直以来他都只在沈芳慧面前现身。 故而面对吉祥的问话,他只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你别废话,你赶紧配合我往朱府去就是了。” 吉祥意识到对方是把自己当成了朱府的侍女,便也立刻道了一句“我不是朱府的侍女,我如今不在朱府做事了,你们还是找别人吧。” 听到吉祥这话,吴承卫自然不信,毕竟他可是看着吉祥晃悠在沈芳慧的院子里的,故而他只继续开口问道“你不是朱府的侍女 ,那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吉祥闻言不免叹了一口气“我从前的确是朱府的侍女,不过我如今已经不是了,我也是来找大少爷的。” 听到吉祥是找大少爷的,吴承卫便也立刻道了一句“既然你能见到他,不如你也配合一下我,便带我一起进去朱府吧。” 吉祥叹了一口气道“如今二少爷在追查我的下落,我根本不敢在二少爷面前现身,这府里都是二少爷的人,我若是出现在门口,不需要他们通报,我一定会被先送到二少爷的手里。” 听到此处,吴承卫自然也不免有一些好奇。毕竟一直以来这吉祥与那二少爷从来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然而如今从吉祥的语气里,他却能听出几分情况不对的意味来。 “你做什么了?”吴承卫不免出言问道。 吉祥听到吴承卫这语气,虽然觉得对方问的有些奇怪,不过她就是觉得对方莫名可以信赖,故而她只道“我没做什么,不过与他有些利益瓜葛,他想处置我呢。” 话音落下,吉祥又话锋一转道“对了,倒是你一直问我这个是想做什么啊?” 吴承卫听到吉祥的话,随后沉默着道了一句“我要帮一个朋友带出他的孩子,他的孩子就在这府上。” 听到此处,吉祥不免心生了几分疑惑。 此人说的小孩不会是李云珍吧,那朋友不会是李云澜吧?如果真是这样,那孩子岂不是直接找到亲爹。 不过虽然她心中 已经有了一些念头,但当下显然还是谨慎为好,故而她只试探着问道“你那朋友是谁啊。” 吴承卫记得吉祥是沈芳慧的丫鬟,而沈芳慧曾经帮助过自己,所以在他看来,吉祥自然也是可以信赖的。 “我的朋友你应该也听说过,他叫李云澜。”吴承卫十分简单的介绍道。 倒没想到对方说的居然真是李云澜,一时吉祥只都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吴承卫并不知道吉祥是什么心思,他只低声问吉祥道“吉祥姑娘你应该知道他的吧?” 吉祥好片刻后,方才重重点了点头,她愣愣看着吴承卫,直到沉默许久,她方才对吴承卫道了一句“你刚才和我说的什么?” 吴承卫没明白吉祥的意思,故而他只问了一句“你问什么?” 吉祥沉默着道“我是问你来此的缘由!” 吴承卫虽然不明白吉祥这么发问是为了什么,不过他还是配合着重复了一句“我是来帮李云澜找回他的女儿的,毕竟如今他们家也就剩下这一个女儿了,我们不能让这孩子也出事。” 说完这话,吴承卫随后又对吉祥问道“你问这些干什么?” 面对吴承卫的问询,吉祥这一次终于确定了事情就是往自己所希望的那种模式发生。 不过吉祥仍旧十分警惕,她先是道了一句“李云澜的孩子如今在我的手里。” “什么?你是说云珍在你那里?” 吉祥闻言立刻重重点了点头“是。” 吴承卫闻 言自然心中一阵欢喜“你说的是真的?孩子真在你那儿?” 吉祥再一次认真点了点头。 这一消息只让吴承卫有些晕头转向了起来。 第一千二百五十六章 前往野道观 似乎是过了好久,吴承卫方才消化了这个消息。 随后他只又小心翼翼的问道“那我能见一见那小丫头吗?” 然而对于吴承卫的这个请求,吉祥却是毫不留情的拒绝了“不行。” 吴承卫闻言却是立刻追问道“为何?” 吉祥看了吴承卫一眼,随后她只低声道了一句“我都不知道你是谁,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所以你要想见云珍你得先让我见到李云澜,我只有确定了对方在你手里,我才能让云珍见你。” 见吉祥对自己只是有所防备,瞬间,她只觉得这吉祥倒是更加可靠了。 而且吉祥的理由也合理。 吴承卫本来就是为了找李云澜的女儿才来到朱府门口的,如今吉祥既然说李云澜的女儿就在她的手里,那自己自然也用不着到处给这小姑娘到处寻找了。 所以吴承卫当即便答应了吉祥“好!我带你去见李云澜。” 听到吴承卫这样痛快答应自己,吉祥便也决定相信一次吴承卫,反正自己这事也急不得,而且如果自己能替云珍找到自己的父亲,也许云珍也能安心一些。 她看的出来云珍这孩子虽然乖巧懂事也早慧,然而在这种颠沛流离的环境里,小孩子显然还是更加渴望得到自己父母的关怀的,想到此处,吉祥便也不禁道了一句“既然如此,那咱们一起走吧。” 吴承卫也正有此意,二人当下也可算得上是一拍即合了。 在与云珍说好了 这样的事情后,吴承卫便也领着吉祥去找李云澜了。 他与李云澜还有牛道长,以及牛道长的那小弟子如今可以算得上是东躲西藏了。 正规的客栈他们是不敢住的,毕竟那里查的很严,而且城里那一带天天有守卫巡逻,他担心自己被抓到。 只是想要离开云洲也是有些难度的。 所以在一番思前想后之后,他们最后选择了藏身在东郊野外的一座野道观里。 这种地方便是落魄的书生,无处藏身急着赶路而错过投宿点的客商也不会住在这种地方,所以当下这寺庙倒也还算安全。 而当吴承卫将吉祥领回来的时候,原本藏身在各处的三人,便也同时出现了,于此同时他们自然也发现了原本应该去找李云澜小女儿的吴承卫居然只是将一个小姑娘带到了他们的面前。 这可不是李云澜的小女儿,故而当下那牛道长只立刻询问吴承卫道“这丫头是什么人?你不是说要帮老李找闺女吗?老李的闺女呢?” 听到牛道长的问话,李云澜只低声道了一句“我自然是去找了的,而且我已经有云珍的下落了。” 听吴承卫说有自己女儿的下落了。 李云澜自然一阵激动“什么?你有我女儿的下落了?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面对李云澜的问询,吴承卫并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疑问,相反,当下的吴承卫反而只是同吉祥介绍道“这位就是云澜先生了。” 吉祥自然也认出 了对方,虽然李云澜往自己脸上抹了很多灰尘,而且他的脸上也全是脏污的痕迹,但吉祥还是一眼便认出了对方。 而那牛道长见吴承卫不赶紧告诉李云澜老李女儿的下落,他居然还只想着跟这漂亮妞儿介绍老李,他便也不免出言对吴承卫道了一句“吴承卫,你这是做什么?老李问你话呢!她女儿的下落呢。” 吴承卫微微一笑,随后他指着吉祥。 不过牛道长可是个急性子,他见不得吴承卫这副不紧不慢的状态。 故而他只毫不客气的道了一句“你该不会是说这闺女是老李家的闺女吧?我只是眼神不好,可不是瞎。” 听到牛道长的话,不止是其他人笑了,便是吉祥也不禁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这位道长真是幽默,我当然不是云澜先生的女儿。不过云澜先生的女儿如今却是与我在一起,我是受了我们家夫人的嘱托,方才带着小姑娘住在客栈里。夫人要求我离开云洲,前往潭州,之后等着与先生会合,不过我路上出了一点问题,所以我被困在了云洲。倒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先生。” 听到吉祥的话,李云澜便也知道自己女儿如今是与这姑娘在一处了。 牛道长此时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他误会了吴承卫“你小子怎么也不早说,害我误会了你。” 吴承卫无辜的道了一句“道长,您快人快语的,我哪里是您的对手呢。” 牛道长闻言自然没 有再吭声。 他只是沉默着看向吉祥“那云珍在哪里?” 他这句问话,显然也是李云澜想知道的。 如今吉祥已经看到了李云澜,她已经确定李云澜就是云珍的父亲,当下的她自然也不再多做隐瞒,她只低声道“云澜如今就跟我住在悦福客栈。” 听到吉祥这话,牛道长也不禁道了一句“怎么住在那种地方,吉祥你知不知道这可是很危险的,毕竟云珍现在肯定很不安全。” 吉祥闻言也只能默默叹了口气“我们当然知道,可我们是女孩子,云珍年纪又那么小,我总不可能带着个小姑娘到处东躲西藏吧。” 说完这话,吉祥似乎也意识到了几人的处境。 这三人就是如今云洲城满城风雨的真正原因。 毕竟几天之前她还看到了这三人的通缉令。 如今全城戒严,需要路引才能出行的真正原因也是因为他们三人,所以他们的处境只会比自己更糟糕。 想到此处,吉祥便也不禁对吴承卫道了一句“我看到了通缉令,你们如今在被官府缉拿,到处都是关卡,你们想从这城里出去,恐怕难度很大吧!” 听到吉祥的话,众人便也都愁眉不展了起来。 这也正是他们所烦恼的事情。 “是啊,咱们要从这里出去可是不容易的。不过不管怎样,我都要让我的女儿出去,不然我也太对不起我的妻子了。”李云澜语重心长道。 吉祥听到李云澜的话语,只也不免出言 安慰道“先生,您也莫太过难过了。正所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我想我们总会找到办法出去的。” 知道吉祥是在安慰自己,他也不好一直说那些丧气话。 所以李云澜只也笑着道“你说的有道理。” 不过李云澜心里显然并不是这样认为的,故而他只又出言问了吉祥一句“对了,姑娘,你刚才说你是奉了你夫人的命,不知你夫人是谁?” 吉祥此时也不再隐瞒“我夫人是陆小姐,我想您可能不清楚她,但您一定知道我们夫人的夫婿是谁。” 听到吉祥这话,李云澜随后立刻出言追问道“所以你夫人的夫婿是谁?” 吉祥低声道了一句“朱家大少爷朱赞郇。”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李云澜默默叹了口气,他这学生到底还是有良知的。 而也正是因为听到了朱赞郇的名字,李云澜只也觉得这小姑娘是个值得托付的人,故而他不再吭声。 而吉祥与他们会合了,便也不禁主动提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道“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听到这话,还没等吴承卫开口,李云澜便忽然对着吉祥道了一句“吉祥姑娘,我想求您一件事,您能不能继续带着我的女儿去潭州,你们先走,如果我出来了,我会同您道谢的。如果没回来,你可不可以继续收养我的女儿,你放心,她很好养的,而且你现在收养她,她以后也可以为你养老送终。” 听到李 云澜把话说的这么重,吉祥一时也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先生,您说的什么话,有吴大哥在,你们一定会没事的!” 听到吉祥的话,李云澜苦笑一声“但愿如此吧。可,我还是想让你带着我的女儿先走。” 吉祥现在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她不禁下意识转头看向吴承卫。 不想吴承卫却也在此时道了一句“吉祥,我觉得他们说的有道理,你先带着云珍先走吧。” 想了想他又接着将青云观里的小道长推了出来道“还有就是,如果你方便的话,能不能把这小子也给带上,这小子没有上通缉令,他们查不到他的头上的。他跟着我们反而风险太大。” 听到吴承卫的话,吉祥便也不禁低声道了一句“我带走他?可是我自己也出不去啊。” 吴承卫追问道“为何?” 吉祥随后便也将自己这些时日的事情说给了他们三人听。 “如今出城需要路引,路引需要户籍凭证,我虽然拿到了凭证,但也惊动到了二少爷,我担心官府埋伏了二少爷的人,还有二少爷会不会也在暗中寻找我?” 听到吉祥的话,李云澜忽然开口道了一句“这件事你可能多虑了,那朱月武或许有些势力,但你们大少爷也跟我说过,你们二少爷如今的势力,只是在你们朱家有势力,至于官府的事情,他父亲正当壮年,倒是不可能让他们染指官府的事情的,他就算要做什么,也只能偷 偷的去做。” 听到李云澜的话,吉祥不禁低声问道“所以你是说我可以去官府办理路引?” 李云澜思虑一番,却是突然转头看向吴承卫。 第一千二百五十七章 虚惊一场 吴承卫被看的有些莫名其妙“您看着我做什么?” 李云澜听到吴承卫的问话随后方才缓缓开口道了一句“我想让你暗中护送吉祥姑娘去办那路引。” 吴承卫对于李云澜的提议自然是没有意见的。 不过他当下还是不免出言问了李云澜一句“那我应该怎么做呢?” 李云澜看了一眼吉祥,随后低声道“这个倒也简单,你跟着她就好了,如果有什么危险,你再设法将她救出来就是了。” 吴承卫想了想,这对他来说确实不是什么难题,毕竟自己如今只要不带着拖油瓶,想要从那些人手里逃走,其实也是很简单的。 故而他当下只十分痛快的应了一句“那也行,你们好好照顾自己。” 李云澜与牛道长自然点了点头。 而吉祥与吴承卫离开这野道观后,吉祥自然便也还是决定先回客栈一趟。 毕竟在云洲城想要办理路引没有银钱,可是没有那么容易办到的事,而如果有银钱的话,这事情要办理起来自然便也容易的多。 所以他只与吴承卫交代了自己的线路打算。 “吴大哥,我可能得先回去一趟。” “咱们不直接去官府吗?”吴承卫疑惑的问道。 听到吴承卫的问话,吉祥只能无奈的告诉对方“若是没钱咱们便是有理官府也不会为我们办凭证的,所以我得先回去拿钱,之后再去里长那里开证明,最后我才能去官府拿到证明。” 听吉祥一口气说了这 么多。 吴承卫便也低声道“既然是这样,那咱们也别在这里耽误时间了,咱们赶紧过去吧。” 吉祥闻言自然配合着点了点头。 不过因为吉祥如今住的悦福客栈正是在市中心,是整个云洲城最热闹繁华的地方,所以他们回去的话,吴承卫便也不方便继续跟着吉祥,所以在到达市中心之前,吴承卫便直接隐身在了茫茫人海里。 虽然吉祥没有看到吴承卫了,不过吉祥倒是也不担心。 反正她觉得吴承卫多半还会再来找自己的。 而当她重新回到客栈的时候,她当即便径直往自己所租住的地字号房间去了。 倒没想到当她走进这地字号房间里,不想那房间里居然一个人也没有。 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间,她只先是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而后等意识到自己没有走错地方,她方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一阵后怕。 难道是有人将云珍带走了? 可是云珍的警惕性一直都很高,按道理来说她不可能这样冒冒然的跟着其他人离开啊。 那如果不是跟人离开的,她就一定是被人带走了。 能强行将云珍带走的,除了二少爷几乎不做他想。 等意识到这一点,吉祥便也立刻朝着外面跑去。 然而她不过刚刚转身,却见拿着两个馒头的云珍正在她眼前静静的看着她。 看到云珍的一瞬间,吉祥只也立刻一把抱住了云珍“云珍,你吓死我了,你刚刚去哪里了?” 听到吉 祥的问话,云珍只也抬头看了吉祥一眼。随后她只慢条斯理的道了一句“我饿了,所以去后厨要了两个馒头,你要么。” 说完这话,云珍只还伸手递出了自己手上的另一个馒头。 看到云珍这一番举动,吉祥方才想起自己今日走的匆忙,也是心事太多,她只记得嘱咐云珍最近莫出门,却忘记给云珍留下食物了。 一想到这里,吉祥便也不禁主动道了一句“对不起,云珍,我忘记给你准备食物了。” 云珍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道“大姐姐,我知道你不是故意忘记这件事的,我不会怪你的。” 随后云珍只又满眼期盼的看着吉祥道“大姐姐路引已经拿到了吗?” 听到云珍的话,吉祥当下却是摇了摇头。 云珍不解的问道“姐姐那个路引很难拿吗?” 吉祥点了点头“是有点麻烦,不过我的问题不大。” 听到吉祥这样说了,云珍却还是小大人似的问了吉祥一句“吉祥姐姐,我可以相信你吗?” 吉祥本来还十分烦恼,听到云珍这话,吉祥当下便也不禁笑开了。 她只低声道“当然可以,而且我这次之所以没有办完这事,其实也是因为我办理别的事情去了。” 听到吉祥这样说,云珍便也不禁开口问道“吉祥姐姐,你做什么去了?” “自然是去见你的父亲了啊。”吉祥微笑着道。 云珍听到吉祥这话,眼睛立刻便也跟着亮了起来,不过她心中显然仍旧 满是担忧。 “你见到我父亲了?他还好吗?”云珍关心的问道。 吉祥本想让云珍不必担心自己的父亲。 可是很快那小姑娘便自己替自己解围了“不过我想我爹吉人自有天相,他一定会没事的。” 吉祥闻言自然也只是顺着云珍的话语道“是啊,你爹爹现在安全着呢,而且他们有大哥哥保护,不会有什么事的。” 听到吉祥的话,小姑娘虽然不知道那个大哥哥是谁,不过她还是松了一口气。 而吉祥在将小姑娘带回屋子里够,只也梦再一次交代对方道“小妹妹,你今日且继续在屋里待着,谁叫你过来开门你都不要开门。我会给你准备一些食物,你哪里也不要去,就在家里待着好不好?” 小姑娘立刻问道“大姐姐,你要去哪里?” 吉祥微微笑着道“我哪里也不去,我就是去继续办理路引,只有办理好了路引,我们才能往潭州去。” 不想原本乖巧的小姑娘在听到吉祥说要往潭州方向去,她当下便也不禁对吉祥道了一句“大姐姐,你不是见到我爹爹了吗?我想去找他,我不想去潭州,我们去潭州的目的,不就是为了等他吗?” “如今你都见到他了,我们为什么还要去潭州,你把我交给他不就可以了?” 听到云珍的问话,吉祥也知道这孩子还是想见自己的爹爹的。 她想了想,随后低声道了一句“是你爹拜托我带你去潭州的,他还是决定 在潭州与你会合,你要是想见他,我带你见他一面也好。” 听到吉祥的话,小姑娘自然是想见自己父亲的。 毕竟爹爹如今可是她在这世上的唯一亲人了。所以小姑娘立刻点了点头道“我可以见他一面吗?” 听到云珍的话,吉祥立刻配合着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听了吉祥的话,小姑娘立刻欢呼了一声。 而虽然如今云洲地界在追拿的人除了自己与那小姑娘倒也没有什么别人,可是吉祥显然还是觉得这小姑娘不适合抛头露面,毕竟他们一个不小心遇到二少爷的人可就不好了,想明白了这一点,所以吉祥在出门之前,只还特意让小姑娘戴上斗笠面纱。 等到二人都戴上那玩意儿,她们二人这才大大方方的出了门。 而当吉祥带着小女孩到达郊野时,一直偷偷跟踪着他们的吴承卫便也终于现身了。 他看向吉祥牵着的小女孩道“你怎么把她也给带上了?” 听到吴承卫的话,吉祥便也不禁直接道了一句“她想见自己的父亲。” 虽然吴承卫觉得吉祥这个决定做的风险很大,毕竟小女孩的父亲现在自身都难保,让他与小女孩见面,这无疑是在增加他的负担成本。 而在吴承卫为难不已的时候,云珍只也不禁主动道了一句“大哥哥,如果不方便的话,我也可以等到了潭州再与父亲相见,但你一定要帮我父亲离开这里好吗?” 听到小女孩这一番乖 巧的话语,吴承卫只觉得心疼之余,只也忍不住对李云珍道了一句“好,我答应你。” 随后他只又看向吉祥道“罢了,你人都带来了,我们也不好将她退回去了,你让她一个人留在屋里也不安全,不如你还是将她带着吧,我们晚点再去见他的父亲就是了,而且现在天色也不早了,时间上我们可再耽误不起了。” 听到吴承卫的妥协之言,吉祥自然也应了一声好,随后为了赶时间,当下他们只由吉祥去叫了一辆搭载的马车。 很快那马车便带着他们重新往云永巷的方向而去。 重新回到云永巷的吉祥是心情复杂的,虽然她也不用再回到那个家里,可是一想到自己今日中午的遭遇,她的一颗心便也在一点点变冷。而且她心中也有些担心自己会再度遇到自己的父母兄弟,虽然她戴了面纱,然而她却还是感到害怕。 而且她也不知道大嫂如今到底怎么样了。 一想到这些,她便心乱如麻。 她这份害怕便是连李云珍都感觉到了。 李云珍当下便也不禁抓着吉祥的手道“大姐姐,你在害怕吗?” 听到李云珍的话,吉祥只是勉强笑了笑。 不想李云珍随后却是又继续人小鬼大的道了一句“大姐姐,你不用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听到李云珍的话,吉祥不禁笑着摸了摸李云珍的头颅道“好姑娘,我不害怕,你不用太过担心我的安全。” 说完这话,恰好 那车夫只也主动道了一句“云永巷到了。” 听到车夫的话,她们二人当下便也从马车上下来了。 好在这一次他们要去的不是自己家里,而是里长的家里。 第一千二百五十八章 家长里短 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正是一天之中最为酷热的时候,纵然是云永巷这种阴暗之地也是闷热难耐。 此时也只有巷子口还能感觉到一两丝风。 一些人家便坐在巷子口只一边吹风,一边谈论着东家长西家短的。 “哎呀,你们知道今天刘娘子买了陈家儿媳妇的事吗?” “怎么可能不知道,说起来那陈婆子可真不是个人,她那儿媳妇多任劳任怨的,就这她还不知足,一不高兴了就打骂自己的儿媳妇呢。” “这些算什么,要我说,她今天才是真狠心呢,她儿媳妇那下身都已经见红了,倒在地上疼成那样,她回来也没想着给她儿媳妇送去给大夫看看,硬是生生逼得她儿媳妇差点痛死,要不是刘娘子发现的早,那肚里的孩子与那秋娘不定怎样呢。” “害,这婆子就是太精明了,就那个功夫,她还要与刘娘子讨价还价,硬生生将自己儿媳妇给卖了五两银子,这也太不是个东西了。要不是刘娘子发善心真出了那五两银子,她们家娘子真是要一尸两命呢。” 不想说到此处,其中一人忽然贼贼一笑道“陈婆子再精明又怎样,这一次还不是搬起石头砸到了自己的脚,我听人说,那秋娘下午在医馆里生下了孩子,也是秋娘命大,母子平安,而且这秋娘生下来的还是个小子。” “陈婆子家多稀罕男丁啊,这会子陈婆子只怕是在家里拍着大腿后悔呢。 ” “拍大腿后悔?”另有一人忽然笑出了声。 “我估计陈婆子这会根本拍不着大腿,我就住在他家隔壁的,我可是真真听到她男人醒来后,先是把她骂了一顿,下午出去,听说自己儿媳妇在医馆里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他那男人又带着五两银子去找刘娘子讨回儿媳妇,不想人家刘娘子根本不吃这一套,他们夫妻两个将他们轰了回去。那男人在刘娘子那里吃了憋,又丢了孩子,如今正拿着陈婆子撒气呢,那男人又是骂又是打的,陈婆子叫的可惨了。我嫌吵,所以才与你们来这巷子口吹风。” 说到此处,众人只都哈哈一笑。 而吉祥正恰好经过此处,在听到旁人提起自家的事务,虽然她如今早就不拿那群人当是自己的亲人了。 然而听到他们话题中提到的嫂嫂后,她还是不免忧心。 故而在经过此处时,她只不免拉长耳朵听着对方都说了一些什么。 只是此刻的她也不想被人认出自己。故而虽然她在偷听对方的言论,可是她却并没有过去打听这些。 而当她从人群中经过的时候,原本在讨论陈刘两家的热闹的人忽然噤了声。 只到吉祥过去了,他们之中方才有人道了一句“你们看刚才过去那个女子的身影像不像吉祥啊!” “我瞧着像,只是吉祥那丫头今日不是被自己母亲追着赶吗?这会子她应该不敢回去吧。” “唉,说起来这丫头也是 命苦,当年那秋娘吃的那些苦头,这丫头可没少吃,甚至秋娘当年进门的那二两银子都是他娘把吉祥那丫头给卖到牙婆子手里才换回来的。” 提及这二人,众人只又是一阵唏嘘。 吉祥自然不知道众人在唏嘘什么,因为此刻的她已经到了里长的家门口。 她心中想的也简单,早点在里长这里办了证,她还是想去看嫂子一眼,尤其在听到他们说嫂子在刘娘子那里之后,她就更想去看了。 刘娘子是个好人,嫂子在她那里,自己也能放心一些。 想到此处,她不免主动敲响了里长家的大门。 “请问有人在吗?” 听到有人敲门,片刻后那屋里方才颤颤巍巍走出了一名妇人。 那妇人抬头看了一眼吉祥,不过因为吉祥蒙着面巾,所以妇人倒是也看不出吉祥的面容来。 所以妇人只缓声问了一句“哪位!” 听到妇人的话,吉祥看了看四周,见周围没有围观的好事之人,她当下方才主动对妇人道了一句“婆婆,是我,吉祥啊。” 一听说是吉祥,妇人惊讶了一下。 吉祥随后又出言问道“婆婆,国祯大叔在屋里吗?” 听到吉祥的问话,老婆子似乎此刻方才反应过来什么,她重重点了点头“在的。” 说完她便要拉开嗓子喊自己男人,不想吉祥却是连忙拉住老婆子的手道“婆婆,不急,我们进去说。” 对方见吉祥都这样说了,自然便也选择了配合,随后 二人只一前一后,便进了自己家门。 邱婆子只领着吉祥进了自己家屋里。 这里虽然是里长家,然而里长家里显然也没有余粮。破破烂烂的屋子里,是与其他云永巷居民没有什么差别的生活场景。 “吉祥丫头?你来找我有什么事?”里长抬头看了吉祥一眼低声道。 因为吉祥进了屋子后,她便已经扯下了帽子,所以原本在屋里烧火,准备做饭的中年男人只一眼便看到了吉祥,故而他只主动对吉祥低声道了一句。 吉祥闻言先是甜甜笑着道“里长叔叔,我这不是有事求您吗?” 里长显然是清楚吉祥情况的,所以看到吉祥找上门,他反而还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过虽然不知道吉祥上门的原因,但里长还是放下了火钳道“吉祥你说,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听到里长的话,吉祥便也不禁主动道了一句“叔叔,我过来是想请您帮我写一封路引情况说明书的,我想到潭州去。” 一听吉祥这话,里长便也不禁道了一句“那你父母知道情况吗?” 他虽然同情吉祥,可是再怎么说吉祥也是陈家的女儿,自己如果私自帮着这丫头办路引,没有经过他们父母的同意,闹将起来,怕是他不但没有好处,反而还要受到刑事牵连。 故而当下的他只也不免主动问起吉祥这些。 然而吉祥闻言却是低声道了一句“邱叔,我又不是他们家的人了,我为何要与 他们告知。” “他们当年早就将我用二两银子卖给了王牙婆,王牙婆又用三两银子将我卖到了朱家。” “从被卖到朱家那一刻起,我就不是他们陈家人了,您说我要做什么又与他们有什么相干的呢。” 听到吉祥这话,里长只觉得吉祥说的话倒也有几分道理。故而他只道了一句“丫头你说的也有些道理,这样吧,只要你能拿出自己单独的户籍证明,还有朱家的放还证明,那这事叔就给你办了。” 吉祥既然决定来办路引,她又怎么可能不将这些都准备好呢。 她几乎就在等着对方发话了。如今邱叔既然都这样说了,吉祥自然便也十分痛快的将自己的户籍证明,还有当初沈芳慧交给自己的放还证明,甚至是当年她的卖身契,她都只是老老实实的拿了出来。 看到这些,知道吉祥是被光明正大的放还出来的,那邱叔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当下只确认了这些证件的真假后,便也不禁主动对吉祥道了一句“吉祥丫头,你这信,叔给你办了。” 一听这话,吉祥立刻高兴的对邱叔道了一句“谢谢邱叔。” 而后那里长便去拿了一份路引证明,随后他只又示意吉祥将路引内容给填上。 做好这些,他方才盖上自己的大印,吉祥拿到那证明后,自然只也同里长再次道谢。 不过道谢的同时,她也没有忘记将自己手里的一包酥糖递给里长。 里长见了自然只 是推辞不受。 “邱叔,这个是给您孩子吃的,您便拿着吧。也没什么值钱的。”吉祥出言解释道。 里长虽然也没想过吉祥会给自己送东西,不过礼多人不怪,故而他还是对吉祥的观感更好了。 这孩子多懂事啊,可惜进了那么一个家庭。 二人收下东西后,吉祥便也准备离开了。 不想就在此时,那门口却是突然传来一阵嚷嚷声“邱国祯,你在家吗?” 听到有人这样呼唤自己,邱国祯虽然只是一个小里长,可他还是不太高兴的。 而且听那声音,这来人就应该是吉祥的父亲。 听到自己父亲的声音,吉祥也不禁有些慌乱。 此时倒是邱母忽然对吉祥道了一句“丫头,你莫怕,你从我们家后门溜出去吧。” 听到这话,吉祥自然连忙同邱母道了一声谢,随后吉祥便领着另外两人从邱家后门溜走了。 而看着吉祥走了后,邱里长方才过去给在门口嚷嚷了许久的吉祥爹将门打开。 看到吉祥爹进来,邱里长只不冷不热的道了一句“你来干什么?你要是为了你那儿媳妇的事情过来。我可做不了主,你们将人卖给了刘家,她们就是刘家人了,刘家不愿意放人,你们就没办法去接人。所以你找我也没用。” 倒没想到一上门就吃了闭门羹,吉祥爹只尴尬的笑了笑,随后说话间,他的目光却是忽然落在了桌面上的酥糖之上了。 看到对方目光落在这酥糖之上 ,邱里长也不禁心生警惕了几分。 却不想那吉祥爹看到这酥糖说的却是“你这酥糖跟我丫头买给我们的那盒酥糖真像。” 第一千二百五十九章 吉祥爹来打招呼 听到吉祥爹的话,邱里长只不冷不热的道“这酥糖如今是时兴的小果,小孩子爱吃,所以我们便买了一盒给小孩吃。” 说完这话,邱里长便干脆将酥糖分给了自家的小孩。 分完糖果,邱里长方才抬头看向吉祥爹道“说吧,你来找我做什么?” 面对邱里长的话,吉祥爹只低声道了一句“其实俺来找你,就为两件事,一件您也说了,就是俺那媳妇的事,不过您说帮不上什么忙,所以俺也就不求你了,不过除了这个,俺就是想问问你,我那闺女有没有过来找你。” 邱里长闻言自然不可能说实话,可他也不好把话说的太死。 故而他只道了一句“你问这个做什么?” 吉祥爹立刻道“唉,你快别提了,这死丫头今天回来了,说是朱家辞退她了,所以她便回来了。我们都以为这丫头是准备在家里长住了,可谁成想这丫头居然是趁着偷拿户籍凭证来了。你说她这不是胡闹吗?她拿着个户籍凭证想去哪里,总该不会是私奔吧。” 听到这话,里长也是悚然一惊,因为他突然想起吉祥今日过来的时候,好像的确带着一个男人,而且除了男人,她手里其实还牵了个小孩。 一想到这些,里长便也不禁一阵心惊,不过想到这吉祥在自己家里的时候其实也是生不如死,就算是私奔,她也未必能过的比现在更惨。 而且那青年看面相也是个忠厚有福之人, 吉祥跟着对方总是比待在自己家里要强,故而考虑到这些,里长便也不仅对吉祥爹道了一句“你瞎说什么呢?你丫头这事我会帮你留意的,你媳妇的事你们自己想办法,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便回去吧,我还要做饭呢。” 话音落下,里长便已经先起身准备往灶房里去了。 见对方似乎不太待见自己,这吉祥的爹,自然也不好继续留在此处了。 而当吉祥爹离开里长家里后,从后门偷偷溜出去的吉祥此时自然只也立刻朝着吉祥大嫂的方向偷偷溜了过去。 此时刘家的房子自然只也是大门紧闭,有一瞬间吉祥甚至都要以为这夫妇二人是出摊去了。 可是自己进来的时候,明明是没有看到他们的摊子摆在外面的啊。 想到此处,所以吉祥便也立刻同旁边的人家打听了一下张屠户夫妻二人的出摊记录。 附近的人倒也热心“你说张家?张娘子在家的,毕竟那秋娘产后正虚着呢,需要人带孩子而且张娘子也怕陈家来抢人。所以他们家关上了大门,你要找她只管去敲门便是了。” 听到对方的话,吉祥立刻便同对方道了一声谢。 随后她便领着吴承卫与李云珍重新回到了张家门口。 咚咚咚!她敲了敲张家大门的门环。 屋里人自然也听到了外面的声音,所以屋里人只出言问了一句“什么人啊?” 听到对方的话,吉祥当下便也不禁主动道了一句“张姐姐是 我,吉祥。” 听到此处,张娘子原本准备打开的院门便也不禁暂时拢住了,她只毫不客气的道了一句“你来干什么?总不可能又是你爹安排你过来当说客的吧?” “吉祥丫头我可跟你丑话说在了前头,你这事谁说也不好使,反正人已经被我们买了,那她就是我们的家人了,你要有点良心,便不该帮着你那父母。” 吉祥如何不知道对方的担心,她连忙同张娘子解释道“张姐姐,你说的哪里话,我怎么可能替我父母放说客呢,我只是来看看我嫂嫂罢了,毕竟她会这样,都是我害了她。” 听到吉祥不是来当说客的,张娘子这才放心的开了门? 不过看到吉祥身边的一大一小,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吉祥,这两位是。” 吉祥不想多生是非,便干脆笑着道“这位是我朋友,小孩是我朋友的孩子。” 随着吉祥话音落下,李云珍只也无辜脸的唤了一句“姨姨好。我叫李云珍,你叫我云珍就好。” 而么高个子的沉默男人只也在随后言简意赅的道了一句“我叫吴承卫。” 从这三人截然不同的姓氏,张娘子便也能看出他们三人的确不是一家人。 当下张娘子只觉得这小女娃看起来又聪明,又可爱,她心下欢喜便也立刻招呼着三人道“你们进来吧。” 得到张娘子准许,吉祥方才走了进去。 不过进去的时候,张娘子却是对吉祥道了一句“你们先在 外面等着吧。那小孩跟秋娘都是刚刚睡下,秋娘这一趟可是凶险万分,你们还是别打扰她了,看一看,你们就回去吧。她能睡上一觉也是不容易了。” 听到张娘子的话,吉祥自然配合的点了点头。 随后张娘子便轻手轻脚的领着吉祥去了如今她嫂子睡的地方参观了一番。 此刻那秋娘正在沉睡,可即使是在睡梦中,她也是眉头紧蹙。而且她此刻脸色与唇色也仍是苍白,这模样,一看就是之前没有调理好伤势。 再看看那小孩,吉祥只也觉得不禁一阵悲从中来。 “张姐姐,我嫂子她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的啊?” 张娘子听到吉祥的话,也只是低声道了一句“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反正我中午过去看你大嫂时,她已经躺在台阶下叫救命了,我看她下身都见红了,便觉不妙,我连忙叫了左邻右舍去将她抬起来,可我没想到你娘是真无耻啊,我好心帮她儿媳送医馆,她不帮忙便罢了,她居然还试图阻拦我们。” “她说要我给她五两银子,她才给放行你嫂子!说实话我见过不少无赖,可我真没见过像你娘这样的无赖!” “你嫂子也是她的家人,她肚子里怀的也是你家的孩子,她居然能拿我们的好心坐地起价,我要不是人命关天,觉得你嫂子实在可怜,这破事我是真的实在不想管!” “之后我出了三两银子,又跟其他人家陆陆续续借了二 两银子,我方才将你嫂子带出去。” “说起来也是你嫂子命不该绝,这孩子命大,我们当时将人抬出去医馆的时候,都以为你嫂子怕是保不住孩子了,你嫂子都可能会一尸两命。” “可没想到你嫂子在喝了一碗参汤吊了一口气后,竟然又醒了过来,而且她还拼着一点力气,把孩子给顺利生下来了。” “这可真是少见的幸运,也是上天心疼这可怜人啊。” “只是你嫂子如今还是十分虚弱,而且也得好好休养,所以我也就没让你去见她了。” 听到张娘子说了前因后果,她一方面宽了不少心,另一方面,她也觉得心虚愧疚。 毕竟今日嫂子会遭遇这一场,其实也还是与自己有关的。 如果自己不是在今日回来,嫂子也不会为了维护自己,而与自己母亲发生争执了。 而且她大概都能想到自己嫂子今日为什么会遭遇这些,毕竟她出门的时候,其实就已经看到自己母亲再推搡嫂子了,可是当时的她为了不被自己母亲抓住,却还是选择了逃跑。 如今也就是自己嫂子没事,若是嫂子有事,那她这辈子恐怕都不会原谅自己。 想到此处,吉祥只也从自己怀里拿了一个锦囊交给了张娘子,这是她在外做工多年的积蓄。 “张娘子,这里是二十两银子,我将银子给您,希望您能帮我照顾好我的嫂子。”吉祥低声道。 然而张娘子看到那银子却是道了一句 “谁要你的银子了!而且我也不会让你嫂子再去你家里了。你那父母根本就是本性难改,他们现在看在孩子的份上,可能不会对你嫂子做什么,但孩子要是不需要你嫂子了,你觉得他们会做什么?我哪能让他们再这样糟蹋你嫂子。” 听到张娘子的话,吉祥便也不禁笑了一声。 “张娘子,您可能误会了我的意思,我这银子给你,不是为了让我嫂子再回去受我父母磋磨,我这二十两银子既是给你的,也是给我嫂子的。” “张娘子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但我也不能因为你是个好人,就对这一切不管不问。” “我知道这五两银子买了我嫂子其实也根本不是什么划算买卖,我更知道其实您做这事,家里也是不赞同的。您若再自己出钱让我嫂子休养,即使您愿意,后面也不免有许多难处。所以我给您这个钱也是想让您帮我照顾好我嫂子,更是让您这个好人不至于因为这些事被自己家人埋怨。” “您也别质疑我的真心,我做这一切的确是出自我的本心。毕竟我的嫂子今日会遭遇这些,其实也是因为我的缘故,如果嫂子不是替我拦了我母亲而被她推倒,她可能也不会这样了,您就当是我赎罪也好,求个心安也罢。您就收下我的钱吧。” 听到吉祥这话,张娘子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她接过了吉祥的钱道“你是个好孩子,你放心,我会替你照顾 好你嫂子的,而且在我们家,这事从来就是我说了算,谁敢说一个不字,我就叫他们卷铺盖滚蛋!” 听到张娘子的话,吉祥便也不禁噗嗤笑出了声。 第一千二百六十章 给弟弟拉媒 而等吉祥笑过之后,张娘子便也终于开口了。 “其实我这好事也不是白做的,我也有自己的私心,我家里有个弟弟,你也知道这小子的,他是个木讷性子。自从上一任老婆死了后,他便一直不肯说亲,如今他都三十多了,却还没娶上媳妇,所以我就有心想撮合他们两个。” “我弟这人虽然没什么大出息,不过他做的木匠手艺倒也能维持生活。而且他也就是性子木了一些,但他性格绝对温厚疼老婆,至于什么婆媳关系,在我们这里其实也是没有的,所以你不用担心委屈了你嫂子。” “当然你也放心,我不会逼婚的,这事还得你情我愿不是。” 听张娘子这么一说,其实吉祥也知道张娘子是好意。 而且二人也是登对的,她不过是谦虚的说辞罢了。 毕竟真要说起来,自己大哥那人可能还比不上张娘子的弟弟呢。 他大哥只会干些苦力活,风评也不好。爱做些偷奸耍滑躲懒之事,有些人若不是看在他爹的面子上,恐怕根本不会容许他大哥继续来码头上卖苦力。 所以现在他们家的生计,如果没有父亲和嫂子,是很难成活的。 如果等再过几年父亲做不下去重活了,她都不知道自己这一大家子要怎么成活。 而张娘子的弟弟可就不一样了。 说这小子木讷,平日里不言不语的,可这小子其实却是个很有想法的。 年纪轻轻的,他便喜欢上了木匠 活计,而且他心灵手巧,做的东西也不错。 所以他不过十来岁便放弃了继承家里的猪肉铺子,而选择跟着曹木匠去学木匠活了。 若不是如此,这猪肉铺子也不可能让张娘子继承了去。 而张娘子家也是不拘一格的,弟弟不肯卖猪肉,姐姐便学着卖猪肉了。 甚至当年为了继承家业这事,张娘子只还与自己的秀才未婚夫退婚了。 张娘子老爹虽然不反对女儿继承家业,可是显然他也不能接受自己女儿嫁人将家里的产业拱手送给他人。 所以他只有一个要求,继承人不能嫁人,生的孩子得跟他家姓。 符合这一点要求的可不就是招上门女婿了吗? 本来张娘子都有一门婚事了,当时那夫婿还是十里八乡都有名的秀才。 秀才有前途,张娘子有美貌,这原本也该是一桩锦绣良缘。 甚至那秀才如果往后考取了功名,张娘子的身价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自然这样的人也不可能为了张娘子去当什么赘婿。 可张娘子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她说她就是屠户的女儿,就爱卖猪肉。所以为了继承她家卖猪肉产业,她选择了跟秀才一别两宽。 不久之后那秀才便选择了上京一去不回。 而张娘子则是在几天之后在街上找了一个闲汉入赘。 此后张娘子经营猪肉铺,卖的还是他爹那块童叟无欺,价格公道的招牌。故而他们家不说风生水起,但也算是小康之家。 至于张娘子 那弟弟,也是个经营有方的,当年他与父亲赌气出走,说要学木匠,他父亲分文不给将他赶出门,他便真的分文不取,后来他学了曹木匠的手艺,继承了曹木匠的衣钵。这之后他还娶了曹木匠的女儿。开了三四家木工店。 这小日子本也是红红火火,如果不是曹木匠的女儿去的早其实他弟弟也算是人生赢家了。 所以如果单从家世来说,张娘子的弟弟与自己嫂子,或许也算得上是自己嫂子高攀了。 毕竟嫂子是流民,也是被人牙子卖过来的。若非是如此,她也不可能受自己父母磋磨却无处诉苦了。 吉祥是清楚这些的,故而对于张娘子的提议,她没有反对。 不过她还是同张娘子又道了一句“娘子,若是您弟弟,或者我嫂子没这个意愿,你可以让我嫂子去潭州找我,我会在潭州开一家饭馆,到时候,我嫂子也可以去我那里。” 听到吉祥的话,张娘子只也笑着道“行,我会跟你嫂子说的,多一个选择多条路,你嫂子若是想跟着你去潭州,我也不拦着你们。” 随后张娘子想了想只又道“潭州的治下比我们这里清明许多,你若真能好好经营饭馆,日子倒是比在此处要强,不过你一个女子到底还是身弱一些,往后不免有难处,我在潭州也没什么势力,不过我倒是认识一个潭州的闲汉,那个汉子平日里帮各大餐馆跑腿送餐,是个老实人,也 是个聪明人,加上他又是个强汉子,往后不管是给你撑场子,还是给你家跑腿,他都可以的。” 听到张娘子提及这些,吉祥便也知道人家是在好心给自己铺路。 面对张娘子的好意,吉祥自然也是一番感谢。 她只又追问道“不知那汉子却叫什么名字?” 张娘子只道“他叫谭卫平,就住在潭州永顺街三十五号。他家里除了他,就他一个老娘,你可以去那里找他,若他问起来,你便说是云洲云永巷的张屠户娘子叫你过来找他的,他是我认得干弟弟,还欠着我个人情呢,他听了是我,必定不会坑你,好多事情,你人生地不熟也可以交给他去办,比如招人这一块,他也很是在行的。” 听到张娘子许了自己如此之多的好处,吉祥便也不禁对着张娘子又是一番感谢。 而告别了张娘子之后,吉祥便也只觉得自己如今的心事也算是了了大半。 虽然可惜的是她打工攒了许多年的银子都给了张娘子,但想到自己大嫂和大嫂的孩子能好过一些,而且现在没钱不代表往后也没钱。张娘子又给了自己好的人脉,她当下倒是不再对那异地的生活感到茫然了。 甚至某种时刻,她只觉得自己的人生似乎又充满了希望。 云珍与吴承卫只都能明显感觉到吉祥的情绪在此刻得到了明显的放松,看到她情绪好转,他们便也不禁跟着松了一口气。 此后他们在离开了云 永巷后,便又直接去了衙门里。 虽然这手术在云永巷办的顺利,可吉祥当下却是显然还是有些紧张的。 毕竟如果二少爷在这里设了埋伏的话,那自己岂不是自投罗网。 而因为吴承卫的通缉身份,所以吴承卫没有跟着进衙门了,至于李云珍也因为是李云澜的女儿,她怕遇到二少爷,所以她只让吴承卫也带着李云珍一起消失,直到确定二人离开后她方才一个人进了衙门。 倒没想到衙门里的人会比想象中还要多,很多人甚至只还排到了外院门口。 吉祥排在一人身后低声道了一句“你好,请问这里是排队办路引的地方吗?” 听到吉祥的问话,那前面的人只道了一句“可不就是办路引的,他们朝令夕改,我们不得不重新来办,不然都不让出去。害,这破地方我可是再不来了。” “谁说不是呢,要不是我产业铺的太开了,我都不想留在这里了,一时一个法令,姑娘的脸都没有他们变化快。” 听到这两人的话,因为吉祥不是生意人所以她倒是插不进话,倒是那两个生意人有些惺惺相惜,相见恨晚,随后两人竟是直接聊上了。 而吉祥在确定了这里是办理路引的地方后,便也不再多言。 由于官府的效率不高,所以当下的队伍只几乎是在以一种乌龟爬行的速度前进。 吉祥等到后来,只也发现自己身后又拍了一长队的人。 而不想就在她排队的 时候,她却是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熟悉的身影,可不就是朱月武吗。 也不知他来此处是想做什么。 吉祥只能看到他匆匆忙忙的来。 怕被他发现,吉祥甚至只故意蹲下身子去捡东西,还好她不是女主,也没有光环,加上人又多,所以朱月武在经过她身边时居然也没有发现他,他进了院子之后,只是随意的扫了一眼人群,随后他又匆匆收了视线。他径直朝着前方而去。 很快一名师爷模样的人便匆匆走了出来,他们只立刻便将朱月武给迎了进去,意识到朱月武过来,吉祥心中便也不禁十分忐忑。 也不知这朱月武如今是个什么心思。又有什么打算? 如果他的打算与自己有关,那自己应该怎么办?或者在自己办理路引的时候,如果被他发现了自己,那自己岂不是自投罗网。 在这一瞬间,吉祥只能心事沉重的往前挪动。 甚至在某一瞬间她都在思考自己是不是应该选择不去办理这个路引了,或者自己明天去办会更好,可看着这排成长队的人群。吉祥便也不禁觉得自己或许还是不应该做出这种傻事的。 毕竟谁也不能保证明天不会再次遇到朱月武,而自己都排到了只差几个人的地步了,此时的自己如果再度放弃似乎也的确不太适合。 瞬间的一分侥幸只也让吉祥放弃了挣扎。 她在随着人群推移。 很快那队伍便只也迎到了她,起初 吉祥心中还很是忐忑。 然而当对方看到吉祥的路引,却只是简单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去潭州做什么?在那边可有保证人?” 第一千二百六十一章 有点运气在身上 吉祥可不知道只是办个路引,会有这么多问题等着自己,她一时也有些傻眼。 而那小吏见吉祥不吭声,便也不禁不耐烦的抬头看着吉祥道“问你话呢,你没看到后面还有很多人在排队吗?” 吉祥被对方一吼之后,倒是灵机一动。 这么多人排队的话,也就是说她的信息没办法核实,到时候,还不是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 想到此处,吉祥的嘴便也利索了许多。 她只低声道“我叫陈大妞,家住云永巷,我这次去潭州是想去那边开个小饭馆,我在那边有一个远房表哥,他叫谭卫平,住在潭州永顺街三十五号。” 吉祥想了想,还是没有报自己如今的名字,毕竟她当初在户籍上的名字就是陈大妞,当初她父母见她是个女儿,便也无心给她取名字,她们只随口给她叫了个大妞的名字,而吉祥这个名字则是在大妞之后,由一个叔爷爷给重新取下的名字,只是后来要改名需要办理很多手续,父母嫌麻烦,便只是叫她吉祥,却也没给她在户籍上改过名字了,所以此刻办理这些的时候,她自然还是得按照这上面的来。 听到吉祥的话语后,那人只也道了一句“行了,我知道了。” 随后一通笔走龙蛇,加上几个大印框框往上面戳,很快吉祥的路引便也给办好了。 吉祥接过路引连声同对方道谢。 不过她也记得朱月武也在衙门里,自己早走为妙。 故而 吉祥在道谢过后,便匆匆从衙门里出来了。 而于此同时,朱月武只也终于从他父亲屋里出来了。 不过人潮汹涌,他仍旧没有看到吉祥,他只是径直走到那办理路引的人员的面前,随后他只对对方道了一句“这几日办理路引的你给我注意着些,如果有什么情况不对的人员你都要小心一点,尤其是李云澜他们。”朱月武低声嘱咐道。 那办理人员听了这话自然小心点头。 朱月武说完这套话,随后却又压低声音道了一句“你顺便也给我留意一下一个女人。” 办理人员闻言立刻问了朱月武一句“什么女人?” 朱月武闻言只轻声道“她叫陈吉祥,如果你听到这个名字,便想办法拦截于她。” 办理人员闻言自然只低声应好,仔细回想他只觉得自己之前好像也办理过一个叫什么吉祥的人的名字,故而他只在随后又立刻对朱月武道了一句“少爷,且等一下,我好像办理过一个叫做吉祥的女子的放行记录。” 听到此处,朱月武立刻道“那还不赶紧拿出来。” 办理人员只连忙低声道“二少爷且等等。” 随后话音落下,他便开始翻起了记录。 然而那人还没翻过几页,其他在后面排队的人便也不禁十分不耐烦的催促道“怎么还没好,你们不是办路引的吗?做什么别的事啊。” 听到下面的声音,那办理人员只十分不喜的道了一句“催什么催!你们赶 着去投胎吗?没看到我跟二少爷在查人。” 一听说面前的人是二少爷,低下的人倒是不敢再吭声了。 而那人便在花名册上仔细的寻找起了记录。 最近几页的记录,自然只被他迅速翻过,而纵然朱月武也看到了一个叫做陈大妞的记录,不过他也没往深处想。 所以那一页记录只也被匆匆带过。 随后那办理人员很快便翻出了几个叫吉祥的记录。 然而这些吉祥明显不是陈吉祥,他们不是姓氏不对,就是住的地方不对。 看了一圈,朱月武便也不耐烦了,故而他只嘱咐了对方一句“你好好查找,如果有什么新消息便赶紧告诉我。” 听到朱月武的话。那人自然只是低声应是。 而朱月武在嘱咐了这些之后,当下的他便也不禁匆匆离去,此时的他很显然只还完全不明白,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另一边吉祥在拿到路引之后,便也匆匆上了马车。 而在马车里等候的李云珍只也立刻追问道“怎么样?吉祥姐姐,这路引已经办下来了吗?” 吉祥闻言只也立刻欢喜的点了点头。 而今日虽然有些小插曲,但事情的顺利程度显然还是有些超出了吉祥的预料。 她当下只是欢喜的对李云珍道了一句“云珍,我们明日便可以往潭州去了。你高兴吗?” 云珍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不想此时,那车夫却是突然道了一句“陈小姐,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 吉祥闻言 自然道了一句“你且再等等,我们还要等一位公子。” 听到吉祥的话,那车夫只能应了一声是。 随后那车夫只又开始了沉默的等待,此后不知等候了多久,直到朱月武也已经乘车离开后,原本跟在吉祥身后的吴承卫方才姗姗来迟。 虽然衙门门口停了不少的车,可他自然知道自己要乘坐的是哪一辆。 当下的他只径直走到那人面前道了一句“可是往悦福客栈去的马车?” 车夫闻言立刻点头,他只不太确定的看着朱月武道“您就是那位陈小姐口中要等的吴先生吗?” 吴承卫还没回答,听到声音的吉祥便匆匆掀开了帘子。 随后她只欢喜着道了一句“吴大哥!你快进来啊。” 听到主顾都主动同吴承卫打招呼了,当下那车夫还有什么好说的了。 故而他只让行,让吴承卫跟着他们上了马车。 而待三人在马车里座好之后,那车夫便也不禁对吴承卫他们三人道了一句“咱们还是往悦福客栈去吗?” 吉祥正要答是,不想吴承卫却是突然道了一句“不是。” “那诸位是要往哪里去?”车夫问询道。 吴承卫只道“城东东郊杨柳渡口。” 听到这话,那车夫不禁也有些诧异“大哥,天色不早了,往那边去,渡口的船也不行了。” 吴承卫却是果决的道了一句“这你不用管。” 吉祥虽然也觉得吴承卫突然变更地点一事很奇怪,然而她觉得吴承卫这样做, 肯定是有他的道理的,所以吉祥也一直没有吭声。 而那车夫见主顾都这样说了,虽然他觉得主顾的要求很奇怪,毕竟杨柳渡口可没有住宿的地,更没什么人家。 不过主顾既然都这样说了,那他自然也不用再管其他的。 很快那车夫便将几人带到了杨柳渡口,随后为了在宵禁之前回家,车夫也不敢多做停留,在收了对方的银钱之后,他便匆匆往回家的路上赶去。 另一边的吉祥在看到车夫回去了之后,便也不禁对吴承卫道了一句“吴大哥,您怎么突然改变了行程?” 听到吉祥的话,吴承卫随后这才将自己在吉祥走后的见闻告诉了吉祥。 “今日你排队的时候朱月武不是过来了吗?我想听听他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所以我便一直跟着他,所以在这之后,我也听到了他说的话。” 吉祥知道这个是关键,便也立刻追问道“他说什么了?” 朱月武复杂的看了吉祥一眼,随后他只沉默着说出了真相“他不但在调查我们,也在调查你,刚刚你前脚离开不久,他后脚便去找调查员留意你的事情。” “那调查员说有几个叫吉祥的,还为此翻了花名册,不过也不知为何,他们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你的名字。” 听到此处,吉祥也不禁心中悚然一惊,自己当初还想着现在回去明日再来,如今看来,没有半途放弃才是她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而且当时给对 方说自己的名字的时候,她本下意识想说自己现在的名字,毕竟一直以来,父母亲人,身边的朋友也都是叫自己这个名字。 然而当时的吉祥还是留了个心眼,故而她留下的并不是这个名字,如今看来,这事倒是她做对了。 不然等那些人追究起来,吉祥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逃过这一劫。 想到此处,她便也同吴承卫说了这事“其实我本名叫大妞,后来一个会看相的叔爷爷说我叫吉祥人生会更顺利,所以我父母亲人听了他的话,便给我改名叫吉祥了,如今看来这名字真没有取错,不过我虽然该叫这名了,可因为改名手续我父母嫌麻烦,所以他们没有去户籍上改名了。我想到这里为了节省麻烦,便说自己叫大妞了。” 听到陈吉祥的话,吴承卫立刻道了一句“看来这真是吉人自有天相了,那他现在应该的确不知道你处于什么状态。不过咱们也不能掉以轻心,毕竟谁都不知道那朱月武还会从何处着手来寻找你,所以你最好在离开云洲之前都不要去那些大型的地方寻找住所了,而且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明日你们便从杨柳渡这个地方乘船离开吧,这里检查的人少,他们最多在渡口检查一下手续是否齐全,就算在渡口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要打救也来得及,而当下只要船下了水,你们便不会再有别的检查了,而这时候,你们便也能顺利离 开这里了,所以为了你的安全和李云珍的安全,你们还是暂且先在野外道馆睡一晚吧,而且云珍不是也想见自己的父亲吗?” 第一千二百六十二章 朱月武找来 听吴承卫说的路途这般凶险,吉祥自然是不敢回悦福客栈了,她只低声道“一切都听吴大哥的,只是我们的行李包袱都还在悦福客栈。” 吴承卫闻言却是低声道了一句“这倒也不是什么难处,我替你们去拿就是了。” 听吴承卫都这样说了,吉祥还有什么难处呢? 故而当下的她也只是说了一句“一切但听吴大哥的吩咐。” 而吴承卫在计划好了这些之后,便也将吉祥与李云珍重新带到了他们几人如今栖身的野寺里。 此时李云澜和牛道长正在烤着附近河边串过来的鱼,小道童则在包里拿着馒头。 几人在听到吴承卫的一声我回来了后,只都立刻将目光看向吴承卫的方向。 随后李云澜在看到李云珍的时候,明显只是一愣。 而李云珍在看到自己父亲之后,眼泪却是刷刷的往下落。 她小跑到了自己父亲身边,随后泪眼婆娑的道了一句“爹爹!” 李云澜自然只也立刻接住了自己的女儿,这是自从自己妻子死后他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女儿。 一想到其中酸楚,纵然是李云澜这样经历过许多风雨的男人也不禁老泪纵横。 “珍珍,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你娘。” 小姑娘年纪不大,性子却是十分的聪敏。 “阿爹,你没有对不起我们!我知道的,我们之所以颠沛流离,都是因为那些坏人一手遮天,我知道娘是被坏人害死的,爹爹不过是想还大家公道, 为娘报仇罢了,您没有错,我们更没有错。” 小姑娘的这一番话,倒是让那牛道长也不禁夸赞了一句“老李,你这丫头倒是个深明大义的,嫂夫人也是,看来还是嫂夫人教的好啊。” 听到牛道长的话,李云澜只是苦笑了一声。 虽然当年为了这事,他夫人与他分歧很多,那些年他们夫妻二人更是争吵不断,彼此也都说过一些很是伤彼此心的话,可是后来当自己真的走上这条道路的时候,他原本是想与自己夫人和离的,他想给她一条活路。 却不想她那时候反而不肯与自己和离了,这些年她带着孩子东躲西藏,也是尝尽了苦头,虽然她嘴上说的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然如今都已经这样了,那她还有什么办法。 可他知道她其实是有办法离开的,只是她不肯离开罢了。 也是因此,他更觉亏欠了自己的夫人,他的夫人跟着他真是一天好日子也没过过,反而是因为自己的选择。她吃尽了苦头。 就算是最后,她用自己的死来成全自己的时候。她所想到的也只是她们得女儿。她要自己好好照顾孩子,还说不会拖自己的后腿。 可其实她从来也没有拖过自己的后腿,是自己将她带入了深渊。 只是想到这些,李云澜反而更加难过。 “爹爹,不哭,我们会为阿娘报仇的,会让那些坏人得到他们应有的报应的。” 此时小姑娘只低声同自己的父亲如 此说着话。 李云澜激动的抱着小姑娘道“你说的有道理。” 另一方面的吴承卫只也道了一句“老李,老牛,这丫头跟吉祥今晚便歇在此处了,你们可要好好照顾这小丫头。” 听到这话,李云澜第一个反问道“你让珍儿住在这里?这是为何?” 听到李云澜的话,吴承卫只是笑着道了一句“老李,你也别太激动了,我让你女儿住在这里,也是为了他们的安全考虑。” 说完这话,吴承卫便只又将自己今日陪同吉祥去办路引,却在府衙里遇到朱月武的事只都详细的说给了众人听。 众人听了吴承卫的话,便也只都觉得吴承卫说的有道理。 故而李云澜只道“那一切便交给吴兄弟你了。” 于此同时,馒头已经熟了,天色也有些黑了起来,不远处的郊野似乎还能听到狼狗叫的声音。 小道童在烤熟了后,往日第一个是一定要拿去孝敬师父的,后来和李云澜在一起后,在师父的指示下,他第一个包子也会先给李云澜,然而今日这包子熟了,不等自己师父开口,他便将第一个烤熟的包子给了小姐姐李云珍。 “珍儿姐姐这个包子给你。”小道童殷勤的道了一句。 看到小道童递来的包子,珍儿自然不肯接,她只低声道“我不饿,这个你还是给吉祥姐姐吧。” 那小道童却是直接道了一句“珍儿姐姐,你就拿着吧,我等下就去给吉祥姐姐拿包子。” 听 到小道童的话,还没等李云珍开口说话,那牛道长便立刻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这臭小子,倒是知道哄小姐姐,怎么不见你给师父包子啊?” 听到自己师父的调侃,小道童立刻便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而李云澜则是道了一句“老牛,你别这样调侃你徒弟。” 说完这话,李云澜只又教导自己女儿道“珍儿,你接着吧,这包子。” 李云珍听了李云澜的话,便也不禁重新接过了小道童的包子,并且她只对小道童主动道了一句“谢谢。” 随后那牛道长只是微微一笑,当下的他倒是不再调侃他的小徒弟。 而小道童在给了小姑娘包子后,便也立刻将包子又给了吉祥,之后依次是将食物交给李云澜,吴承卫,他师父,最后小道童才拿着那丁点大的包子自己吃了起来。 而等到晚餐结束之后,吴承卫便也不禁主动道了一句“我想出去一趟,你们回暗道休息,不管听到什么,你们都不要出来,更不要回应。明日清晨,我会回来亲自送吉祥与云珍一起去杨柳渡做船。” 听到吴承卫的吩咐,众人自然只都极力应是。 随后吴承卫一离开,牛道长与李云澜便带着吉祥三人来到了这野寺之上的雕像。 他们只用力搬动雕像下面的莲花台,不过片刻那雕像挪移,随后吉祥便看到了那台子上居然出现了一个暗道。 看着这暗道,吉祥不禁感慨一番,如果这暗 道朱家不知道,那这里倒的确是挺安全的,可如果这暗道朱家知道,那他们藏在此处,便也只能被一网打尽,屠戮殆尽了。 不过想到自己只是住上一晚,他们应该没这么倒霉吧,吉祥想了想,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另一边,吴承卫在告别了吉祥之后,便也匆匆往悦福客栈的方向而去。 此时天色入暗,这街道上自然只也什么人都没有。 吴承卫当下只借着夜色的掩护,倒是十分顺利的进入了悦福客栈。 因为之前他便跟着吉祥进入过这里,所以他当下倒是十分顺利的便找到了吉祥之前住的地字号房。 故而他当下便也只朝着地字号房的方向而去。 然而当他到达地字号房的时候,他却见吉祥的屋里居然灯火通明,而且当下只还不时传出人声。 故而原本准备从窗户口处攀爬进去的吴承卫便也不禁收了自己的脚步。 当下的他只重新翻上屋顶,随后他只轻轻揭开一片瓦,当下里面的情形便也因此看的一清二楚了。 只见此时那屋里朱月武正在与一名伙计问话道“你们确定住这屋的丫头叫吉祥?” 伙计闻言自然只也连忙点头道“我确定那丫头是叫吉祥,她自己跟我说的,而且她身边还带了一个小女孩。” 听到伙计的话,朱月武便也不禁轻声道“小女孩?” 思忖片刻,朱月武只又道了一句“那小女孩叫什么名字?” 听到朱月武的问话,伙计一 时也有些模糊记忆了“这我可就不清楚了,我只记得她好像叫那丫头珍儿。” 听到伙计的话,朱月武只反复念着这个名字。 “珍儿?珍儿?” 随后仿佛是灵光乍现一般。 他只忽然看向伙计道了一句“珍儿可是叫李云珍!” 如果是这个名字,那这丫头不就是李云澜的女儿吗?那李云珍如今已经失踪很久了,他到处找也没有找到对方。 如果是吉祥带着对方离开,那这一切便也说的通了,某一瞬间,他甚至只迫切的希望李云珍和吉祥赶紧出现,这样一来,他也好确认她们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 然而此时天色都黑了,吉祥却还是没有出现。 故而朱月武便也不禁对伙计道了一句“你说她们两在这里,那为什么他们还没有回来。” 伙计闻言只苦笑了一声“这我就不知道了,那吉祥一天到晚都出门,今日上午本来那小的还在这里,可是到了下午的时候,那吉祥便带着那丫头离开了,而且我看他们包袱也没收,他们肯定还会回来的吧。” 听到这伙计的话,朱月武很是不悦,他只又问道“你没听到他们说去哪里嘛?” 伙计闻言立刻苦笑着道“这一大一小嘴严的很,怎么可能透露这个给我,不过我倒是在拐角处听到那大的好像说要带小的去找他爸爸,至于他爸爸在哪里,这我可就不知道了。” 从店小二这里得到了这么多信息,朱月武也知道 自己不可能再从他这里得到其他信息了。 所以他没有继续再问店小二其他的信息,他只道了一句“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第一千二百六十三章 大规模搜人 店小二得了吩咐,便也立刻出去了,出去时,他只还小心翼翼的带上了房门。 朱家可是这云洲的活阎王,其中老二更是个笑面虎。 虽然不知道这段时间住在这里的那一大一小到底怎么得罪了他。 不过自己可不敢替对方隐瞒,毕竟他若是被朱月武发现有所隐瞒,那说不定今日倒霉的人就是自己了。 而朱月武在等着店小二离开之后,便也转头看向身边的其他人道“刚才那店小二的话你们都听到了?” 面对朱月武的问话,当下的一群人自然只都立刻点头道“听到了。” 见众人点头,朱月武随后方才低声道“既然你们都听到了,我也就不说别的什么了,你们留一部分人在此处房间守着,记住一定要关灯,万一那两人回来了,你们便直接将他们抓起来。” “至于其他人则随我一起去搜城,今夜便是将整个云洲城搜个底朝天,你们也得给我找到他们二人!”随后朱月武只又冷酷的吩咐道。 听得朱月武的吩咐后,一群人自然只立刻点头应是。 看到这群人点头离开之后,朱月武方才对其他人道了一句“行了,如果现在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赶紧离开。” 随后他又转头看向人群里的另外两人道“张军,刘武,你们两个留下来,藏在这屋子里就是了。” 听到朱月武的吩咐,被点名的二人只也立刻应是,随后朱月武便直接带着浩浩荡荡一大群 人离开了。 不过在下楼之际,在那店里伙计准备迎送他们出去之前,朱月武只又对那伙计告诫了一句“如果那二人回来了,你一定不要打草惊蛇,更不要多嘴说我们来过,如果让我知道你有此类行为,我一定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的!” 听到朱月武的话,那伙计随后只立刻点头道了一句“您就放心吧,我一句废话也不敢多说了,我保证会拖住他们的。” 听到那伙计这样保证以后,朱月武这才领着人转身离去。 不过因为朱月武带来的人实在太多,那伙计倒是不知道那二人的房间里原来还藏着两个人。 送走了朱月武后,当下的伙计们只是你一言我一语的道“咱们这也太倒霉了吧,居然撞见这活阎王。” “唉,那对母女也不知怎么得罪了那活阎王,若是真被人抓到了,那可就倒霉了。” “是啊,要不是如此,我多少得帮那母女一把。” “你别胡说,还帮她们,你小心你的小命都被帮没。” “嘘!你就少说两句吧。小心咱们隔墙有耳。” 虽然大家都觉得朱月武应该是离开了,可一想到朱家平日里的作为。当下所有人只竟然同时噤声。 而朱月武离开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于此同时正有一群人在巡逻宵禁之事。 远远的看见一群人提着灯笼上街,巡街的人只觉心中一喜,看来这是业绩来了。 说实话自从他们的严格看守后,这街上已经基本 没有人敢晚上出来了,就算晚上偶尔有一两个出来的,那也是一群穷鬼,那些人根本接不住他们的罚款。 而没有违反宵禁命令的,那他们可不就没有业绩了,没有业绩,靠手里那点死工资,他们根本养不活家人。 所以今夜看到这一大群人出行,巡街的守卫不但不觉得气愤,他反而还觉得十分欣喜。 这不就是渴水看到绿洲,瞌睡遇到枕头,饥饿看到一群牛羊吗? 其他的守卫自然也都看到了。 他们个个眼中都露出精光。 今日可真是个好日子。 那守卫们的小队长只大手一挥道“走!前面有人违反宵禁,咱们赚银子去!” “罚他个底裤掉!” 听到小队长的话,一群人只立刻一拥而上,于此同时那小队长甚至还没看清楚被他包围的人是谁,他就大声训斥道“你们给我站住!你们知不知道夜晚有宵禁,你们怎么还一大群人出街。” 然而听到小队长的话,那被包在中间的人里,却也有一人分外冷酷的道了一句“宵禁?蠢货!你们也不看看你们围的是谁?还不给我让开。” 倒没想到那人的口气还挺大,如果不是确定主子们出行,几乎都是坐马车轿子,他都差点要以为这来人是朱家人了。 故而想到此处,这小队长在人们的威胁之下,反而肆无忌惮的道了一句“笑话,你们以为你是谁,本事不大,口气倒不小,你们不遵守宵禁规则,还想让 我们退出,你不会以为你是朱家的主子们吧?” 小队长话音落下,那人立刻道了一句“蠢货!我就是朱家人,你给我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 小队长听到这话,本来还要嘲讽对方,然而听到对方这话之后,他也已经走到了人群的中心,故而在看清楚对方之后,小队长当下整个人都傻了。 没想到对方还真是朱家人,一瞬间,刚才还硬气无比的小队长只也立刻变了一副态度。 他小心翼翼的看着朱月武道“二少爷,您怎么出来也不行车马。” 朱月武冷眼看着面前的蠢货道“我不行车马自然有我不行车马的道理,你若是再与我废话一句,可不要怪我不客气。” 听到朱月武的话,那人当即便也不再吭声了。 朱月武本来是想处置这蠢货的,可想想云洲城这么大,自己虽然带了很多人,却也未必能够全部排查到。 故而他随后立刻转变了态度对那人吩咐了一句“今夜我出来是为了找寻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你们在街上巡逻的时候,若是看到一大一小两个女人,便统统给我抓起来!” 听到朱月武的话,那群人自然只也点头应是。 之后朱月武下了这样的命令之后,便也准备离开了。 然而还没等他走上几步,便有一人突然对他道了一句“主子,咱们这样只在街上寻找的话未免太容易一无所获了,毕竟谁都知道咱们云洲城的宵禁是出了名 的严格,这母女二人若是有些心思,便不会在晚上出行前往客栈。” 朱月武转头看向那人,随后冷冷问了一句“那你的意思是什么?” 听到朱月武的问询,那人随后只立刻道了一句“我的意思是,我们得搜,还得是挨家挨户的搜,毕竟她们母女俩若是回不去了,便该在别的人家里住下,此时不管是花钱也好,还是找熟人也罢,她们也不可能去违反宵禁的,毕竟她们又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外地人。” 听到那人的话,朱月武点了点头,他何尝不知道人家说的其实颇有些道理。 然而若是挨家挨户的去搜的话,他都不知道这得排查到什么时候,毕竟他手里的这十几人可就这么点人,而云洲城这么大,真要找起来,就算是花上一整个晚上。恐怕到明天早上见太阳的时候,他们也未必能找到那人。 想到此处,朱月武便也不禁提出自己的意见道“你说的虽然有道理,但我们的人手完全不够,所以如果真想成功办成此事,那便是得增派人手,不然我们明日等到天明也未必能成功。” “然而增派人手,我如今还没有调动这些人的能力。所以你的提议根本不可行。” 听到朱月武肯定了自己一半的提议,那人随后便又立刻对朱月武道了一句“既然如此,那我们重点排查几个地方呢?” 听到对方的话,朱月武便也不禁为止一震。 当下他这个提议 倒是十分可行。 想到此处,朱月武便也不禁低声道了一句“你打算怎么做?” 见朱月武问询自己下一步的计划,对方便也知道朱月武是赞同自己的,所以那人随后便只也立刻低声道了一句“我的做法很简单,那就是我们在有的地方有的放矢,比如离客栈近的市中心,咱们基本可以不用考虑,其他几个大区我们找找客栈就可以了,其他民宿咱们不用考虑,毕竟她们如果能回来是绝对不可能在这些地方借宿的。那些民宿对于两个女人来说风险还是很大的。” “除此之外,咱们还有一个重点就是城郊这种地方。毕竟城郊多山野荒寺,好借住,所以咱们可以多在城郊处看看。” 听到那人的一通分析,朱月武只觉得这人分析的倒是十分有道理,他赞许的看了一眼对方,随后他低声道了一句“好,一切就按你说的办。” 随后朱月武话音落下之后,只又转头看向其他人道了一句“赵路,你同徐虎领一队人在各大区的客栈寻找就是。” 随后朱月武又对刚才给自己提出建议的陈金道“陈金,你随我去荒郊寻人。” 那陈金自然立刻应是。 有了对方的安排,这下子,寻找吉祥与李云澜的女儿李云珍的任务便也简单的多了,也许如果他们运气好的话,他们还可以看到李云澜也不一定。 想到此处,瞬间众人只都也干劲十足了起来。 只是这短暂的干 劲随着直到深更半夜他们都没有找到那对母女之后,这干劲便也随之消失了。 甚至在到了杨柳渡的时候,有人已经忍不住唱起了反调。 第一千二百六十四章 搜寻杨柳渡 “主子,这里怎么可能藏人,她们两个女的藏在这种地方这不是纯纯给自己找不痛快嘛?” “就是啊!” 然而听到这些人的话,朱月武却还是个能沉得住气的,他只对其他人道了一句“你们都给我闭嘴!” 倒没想到朱月武会这样发火,一时间众人便也不再吭声了。 而朱月武则在此时环视四周的环境了起来。 杨柳渡旁有一条河,这条河是云洲城唯一的水路,每天很多船只从这里离开,有运盐运粮食的大船,也有搭乘商客离开的小船。 不过这种搭人的船一般生意都不怎么样,毕竟杨柳渡十分的偏僻,很少有人愿意从这里离开。 而且这里的沿路水匪祸患足够多,所以很多人都不敢冒险。 所以搭人离开的小船一般为了生存也都改做了运货的生意。 虽然水匪还是抢东西,抢人。 但能做水上生意的都是有些关系的,他们会与那些大船做好联系,与大船分成资金,之后他们便跟在大船之后就可以得到安全保障了。 而大船自然便是水匪们不敢轻易打劫的对象。毕竟能做的起米盐大宗交易的商船哪个不是有些实力与官府有关联的。 他们做这些生意的,要么是船上有经过训练的专业护院,要么就是有官府庇护的。 而水匪们多不过是一些附近的人落草为寇。 故而他们的势力其实很不成器。他们是不敢得罪大船,也没实力得罪大船的,所以他们 便也只能迫害一些没有门路的小虾米罢了。 所以这个地方基本上官府都是直接跳过的。 而这杨柳渡几乎方圆十里都荒无人烟,因为这一段路,常年发生水患,所以住在这附近的原本的村庄的人几乎大部分都被调到了别的地方去了。 而这里除了一些废弃的民房便只有河提附近的一个废弃寺庙了。 朱月武在到达杨柳渡后,便也立刻一挥手道“大家赶紧给我四处找找!看看这里有没有可疑人员。” 听到朱月武的话,众人自然只都应是。 随后一群人三五成群先去的自然便是离杨柳渡河岸最近的寺庙了。 倒没想到这荒野郊寺看起来破败,然而占地面积和建筑却是很大,一群人进去后,很快便在各个房间里搜寻了起来。 然而可惜的是,当下无论他们如何搜寻,那荒郊野寺处却也是漆黑一片。 人们在里面几乎找不到人住过的痕迹,当下的台阶前绿苔厚重,杂草横生,久经水患的寺庙残破不堪,而屋檐四处更是长满了蜘蛛丝。 看到这灰尘同样厚重的屋子,有人不禁出言道了一句“这里一看就没有人住了,应该两个女人家不可能住在这种地方吧?要不咱们还是去别处看看吧,毕竟这里可是连个能睡的地方都没有的。” 然而听到这话,那陈金却是仍旧坚持道“主子,她们如果要藏身,我觉得这里的可能性要更高,毕竟越是这种没有人住的地 方,对于她们来说才更安全。” 听到陈金的话,虽然因为他的话,他们现在只还连一根毛都没有看到,但这陈金每次分析的都很有道理。 所以朱月武只也勉强按耐住了心中的不悦道“好,那我就按照你的想法,再去找一次,不过你这次要是依旧不能带给我一丝消息,那之后你就都给我闭嘴。” 听到朱月武的话,那陈金自然只也高声应好。 而后,朱月武便也不禁挥手对身后的人们道了一句“这是最后一次,你们去里面搜查最后一次,如果还是没有人,那咱们便鸣金收兵。” 一听朱月武这话,原本已经一个个泄了气的人们只又立刻充满了希望。 毕竟找完这一趟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很快在朱月武的号令下,一大群人只都立刻朝着这久无人烟的地方进发。 荒寺里没有人烟,朱月武这一次甚至只主动走到了里面去。 然而令人失望的是,他们几乎将整个荒寺寻了个底儿掉,却也没有见到任何有人烟的痕迹。 就在众人准备放弃这座荒弃的大寺之时,不想一名去正殿搜寻的士兵很快踉踉跄跄的从里面出来了“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听到对方这话,瞬间所有人的目光只都落在了那人的身上。 你看到了?你看到什么了? 有人出言主动问道。 那人闻言便也立刻主动道了一句“我看到了这个。” 说话之间,那人随后便举起了自己手中的一支蝴 蝶钗子。 那钗子一看就是女子的用品,当下,朱月武也有些激动,他立刻出言问道“你看到人在哪里?” 然而听到朱月武这问话,那人却又只是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随后那人低声道了一句“我没有看到人,我只是看到了这支钗子。” 听了对方的话,朱月武当下便也不禁沉静的道了一句“行了,既然你看到了钗子,那便证明她们可能藏在了这里,就算他们没有藏身在此处,那也证明她们绝对就在这附近不远。你们给我好好的搜!仔细的搜!” 一听朱月武这话,其他人自然只都是齐声应是。 而这外面的动静,自然也足以让躲藏在这佛寺底下的几人听到。 当吉祥听到他们说找到了一支蝴蝶簪子的时候,她的脸色便是一变,于此同时,她只还主动去摸自己头上的簪子。 果然她头上那支蝴蝶簪子确实是不见了。 所以他们找到的很有可能是自己的簪子时,吉祥便也感觉到了一阵绝望。 “怎么办?那簪子是我落下的。” 听到这话,众人自然只都是一阵沉寂。 反而是那牛道长却是十分乐观的道了一句“掉了就掉了呗,掉了他们只能证明你来过这里,也不代表你们能藏在这里,而且我们这里足够隐蔽,这里不会轻易被人找到的。” 起初众人听了他的安慰,只也果然松了一口气,然而当人们意识到这朱月武还真打算在这里大动干 戈的找,甚至他旁边有人还提议此处会不会有密道,建议众人仔细寻找的时候,大家便也都在同一时刻开始慌神了。 “怎么办?他们已经意识到这里有密道了,如果他们按照有密道的规模来找,那我们被他们找到也只是迟早的事?”吉祥十分焦虑的道。 而当下李云澜显然也觉得十分有道理,故而他随后只立刻道了一句“不行,咱们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等着他们来瓮中捉鳖。” 听到李云澜的话,众人自然只也都表示赞同,只是赞同归赞同,但要怎么才能不坐以待毙,大家却显然都是愁绪不展。 “你说的是很有道理,可是我们应该怎么做才能不至于被瓮中捉鳖呢?”吉祥当下只不禁出言问道。 听到吉祥的问话,李云澜只道“底下有几条通道,咱们不如各寻一条通道逃命,如今只能逃出一个算一个了。” 然而听了李云澜的话,一向很是支持李云澜的牛道长如今却是说了不同看法。 “老李你这样的提议,我是绝对不可能支持你的。你这个提议实在是太愚蠢了。如果我们分散去逃,这不就等于给他们一个机会将我们各个击破吗?” “那你说咱们应该怎么办?”李云澜不满的问道。 牛道长闻言却是捋了捋自己的胡须道“这个办法其实也简单,只是却是得需要有一个人能站出来牺牲。” 听到这话,吉祥想到今日这祸患是因为自己不 够谨慎才引起的,故而当下的她便也不禁举手。 然而不想就连这种事居然都有人跟她抢起来,李云澜只立刻道“让我牺牲吧。” 听到李云澜这话,吉祥立刻道了一句“那怎么行,李先生,这件事都是因为走做事不够严谨才会引起的,不如还是让我去吧。” “不行,这事!与你没有关系,你属于被我们连累进来的,我怎么可以再让你受到这样的伤害。”不想此时李云澜却也是斩钉截铁的道了一句。 听了李云澜的话,吉祥又怎么可能被说服呢,她只也主动道了一句“先生,您快别这样说。这都是我不好。况且您还有使命在身,您要是也没了,还有谁能让这云洲重见天日呢。” 当下二人只争得面红耳赤,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二人在争什么好处,知道的人看到二人这般,也不禁是一阵叹息。 毕竟人求生是本能,选择牺牲都需要很大的勇气,更何况还是主动去做这件事。 当下众人的态度都很是不同,李云珍显得十分痛苦纠结,毕竟这两个主动选择牺牲的人,其中一个是对自己好的姐姐,另一个则是自己的父亲。 让他们之中任何一人做出牺牲选择,她都是不乐意看到的。 而那意见提出者牛道长却是十分淡定的模样。 等这二人争够了,牛道长方才出言道了一句“行了,你们也别再争了,你们先听听我怎么安排吧。这样你们才能知道这个 活你们干不干得来。” 听到牛道长的话,争执不下的二人这才不得不接受了对方的安排。 “道长,您说。”吉祥十分恭敬且自信的道了一句。 第一千二百六十五章 徒弟的心酸 她觉得自己是一定能被选中成为那个被牺牲的人,毕竟没有人比自己更合适。 而此时牛道长也已经开始说起了自己的计划“我的计划是必须有一个人出去调虎离山转移那些人的注意力。只有吸引了这些人的火力,又能不被他们抓到,或者逃的足够远,给其他人转移的时机这样才算成功。” 话音落下,牛道长看了一眼自己的好友李云澜。 李云澜还以为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是暗示自己去调虎离山,毕竟自己就算跑的不快,那也是他们想抓的人,如果抓到了自己,或许朱月武就会鸣金收兵,而自己也解决了其他人的燃眉之急。故而当下的他立刻充满期待的道了一句“我愿意!” 听到李云澜的话,牛道长立刻道了一句“你愿意个鬼啊,老李,就你那小短腿,我都怕你还没出洞口,就被人抓到了,到那时候可能你不出去他们还发现不了这个洞口,你一出现,你能让我们被一锅端,你那就根本不叫调虎离山,而是叫引蛇入洞了。” 不得不说牛道长的一张嘴是真的损,李云澜听了对方的话,立刻脸色都变得不大好看了。 不过牛道长可不惯着对方,而当他目光看向吉祥的时候,吉祥只也觉得自己可能是那个有希望的人。 毕竟自己腿不短,而且一切都是因为自己落下的那个蝴蝶簪子引起的,如果自己不丢下那个蝴蝶簪子,一切或许不 会变成这样。 这荒郊野外也只会成为他们走过场的一个地方。 故而当牛道长看向自己的时候,吉祥也道了一句“我可以。” 牛道长却是直接道了一句“你可以什么啊你可以?” “你一个女孩子能跑多快,到时候被人抓住了可比我们惨的多,我们不说最多直接杀了,你们女孩子可就手段更多了。到时候你承受不住招了的话,我们可就惨了。” 听到牛道长形容那些酷刑,纵然已经做好牺牲准备的吉祥听到这些也不禁眉头皱了起来。 她确实不能够保证自己不会对这件事产生什么心理阴影,更不能保证自己能撑得住这样的折磨。 所以吉祥也不禁有些退缩了。 不过她还是嘴硬的道了一句“牛道长,我尽量保证自己不被抓到,这样是不是比较可行?或者我尽量跑到河边自杀。” “你确定你一个女人跑的比他们快?”牛道长出言反问道。 被牛道长这样发问,吉祥便也闭嘴了,她确实不能保证自己跑的比其他人快。 而此时李云澜也已经听出了牛道长的意思,这老滑头说来说去就是不想让他们去冒险呗,可他们不去冒险,当下总要有人去冒险啊。 老滑头说的计划确实可行性高,而且牺牲一个能换来这么多人的安全,这确实是个相对划算的买卖。 想到此处,李云澜不禁看向牛道长道“老滑头,你说了这么多,既然你说我们不合适,那你倒是 说说谁合适?” 牛道长闻言只微微一笑,随后他只立刻指着自己道了一句“我啊!还有谁能比我更合适干这事的?” 听到牛道长的话,李云澜立刻鄙夷的道了一句“你?你合适?你年轻的时候,我或许还认,你现在这副模样,我可不信。” 听到李云澜的话,牛道长立刻道了一句“嘿!你个老李还真是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不是!你可别看我长的比你老,我的身体素质可比你强多了。” 说完这话,牛道长立刻看向自己的小徒弟道“徒儿,你告诉他们我现在怎么样?” 小徒弟有点木愣,也不知道自己师父若是争赢了这口气会怎样,他只记得师父每次都让自己配合他吹牛,所以小徒弟立刻道了一句“李伯伯,你别看我师傅现在这样,其实他还是老当益壮的。他每天都要在后山跑五圈才罢休,而且他跑的又快,我都赶不上我师傅呢。” 听到这话,牛道长立刻笑呵呵的道了一句“老李,你听到了吧?我这徒弟可是出了名的老实,他可是从来不说谎的,这回你总该信了吧?” 说实话,李云澜听到这小徒弟的话是真有些信了,如果这话是老牛这个老滑头说出来的他还真不信,毕竟这人平生一大爱好除了喝酒便是吹牛。 所以他自己如果这样说,他只会觉得这小子就是在吹牛,可是这小徒弟在他看来却是从来不说谎的。 而牛道长一看李 云澜没吭声,便知道他是信了自己说的话,故而他立刻笑着对李云澜道了一句“所以啊,虽然是要人牺牲,但其实这种事情最好是由我去办,我跑的快,而且我还会些小法术,我来的时候也已经看清楚了地形,我知道哪些地方最适合藏身,所以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选了。” 听到牛道长的话,李云澜倒还真有些动摇了,虽然他不舍得让好友以身涉险,可是如果好友的存活率更高,那他的确比自己更合适成为这个做出如此选择的人,毕竟当年自己能从朱家人的控制下差点逃到关渊镇可全都是因为有自己的这个好友帮助,在他看来对方的确比自己神通广大的多。 故而听了牛道长的话后,李云澜沉吟了片刻道“老牛,既然你这样说了,那我便也不跟你争了,毕竟如果都能活着总是比有人牺牲要强,我信你这一次,老牛,你可别骗我,你一定要给我活着。” 听到李云澜的话,牛道长只立刻笑着道“你就放心吧,我是什么啊?老滑头一个,他们抓不住我的。” 听到牛道长的话,又见李云澜似乎都选择相信了牛道长,故而当下吉祥便也没有吭声了,她想李云澜总是比自己更了解牛道长一些的。 如今李云澜都同意了牛道长的选择,那想来牛道长是真有些本事的。 所以她也没有再争这件事,她只是凑上去对牛道长道了一句“牛道长,你可 一定要保重自己的安全。” 牛道长闻言只微微一笑道“那是自然,不过在我出发之前,你得帮我一个忙。” 吉祥闻言只立刻迫不及待的道了一句“什么忙!” 牛道长看向吉祥道“把你的衣服借给我。” 听到这话,吉祥不禁下意识啊了一声,随后她有些不确信的看向牛道长和四周,很显然这里并没有适合换衣服的地方,而且牛道长要借自己的衣服干什么?这个要求听起来真的很变态。 此时反而是李云澜知道牛道长的计划,故而他只也对吉祥道了一句“吉祥姑娘,要想彻底引开那些人,的确只有借你的衣服才行,你将外袍脱给他就好了。事出从急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听到李云澜的话,吉祥只能沉默的点了点头。 随后牛道长的小徒弟只也明白了自己师父说谎的意图,他这是想要去以身涉险啊。 倒没想到这老滑头居然也会这样做,虽然小徒弟觉得自己这师父偷奸耍滑天下第一,每次什么活都让自己干,但自己毕竟是他后山捡来,养大的,他就算没有生恩也有养恩。 所以深知自己师父实情的小徒弟只觉得一阵心酸。 当下的他只也立刻站出来道了一句“师父,我跟你一起去!” 牛道长闻言立刻呵呵一笑“你小子想什么呢,你不说也要跟我去啊!” 倒没想到自己师父对于别人要求过去的请求推三阻四,各种吓唬,到了自己这边 ,他倒是从一开始就打算带着自己一起去以身涉险。 想到此处,小徒弟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不过想想自己本来也是他捡来的,当年如果没有他捡了自己,他可能那时候就死了。 虽然他一直觉得自己师父捡自己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能有一个可以使唤的小子。 可自己被救也是不争得事实,他能说什么。 就算不幸被抓了,那他也当自己是还对方一条命了。 牛道长可不管自己这小徒弟心里舒不舒服。 他说了这句话后,只又立刻转头看向李云澜道“老李,你也让你闺女赶紧脱了衣服。” 李云澜闻言只立刻道了一句“老牛,你也真是,你怎么能带你的徒弟过去,他年纪不大,万一被抓了怎么办?” 此时吉祥只也跟着道了一句“是啊,牛道长,您不如带我过去吧。” 然而牛道长却是立刻反驳道“你们不必担心,我是有万全之策的,这小子跟着我不会有事的,而且他虽然跑不过我,可也比你们强,加上他人小,藏身比我们更方便,这小子逃起来可快了。” 听到牛道长这话,牛道长的徒弟心中明显一酸,他师父都不让他说话,自己就被他给代表了。 别人都比自己师父要更心疼自己,这破师父如果不是对他有救命之恩,他是真不想要了。 不过小道长埋怨归埋怨。 然而当众人将目光看向小道长,李云澜更是训斥牛道长道“老牛,你别尽说 这屁话,你说的头头是道,可也得给你徒弟说话的功夫吧,你说的话,我可是一点也不信。” 听到李云澜的话,牛道长立刻双眼一瞪。 第一千二百六十六章 不按常理出牌 “你不信我,你信他?况且这小子命都是我捡的,他又年纪小,我作为他的师父自然他的什么事都是我说了算。” 听到牛道长的话,李云澜只也道了一句“老牛,你可闭嘴吧!他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有自己的想法了,就算有养恩,他也是个独立的个体,你怎么还能这样霸道,什么都替他做主呢。反正让你徒弟过去,我不同意,你要么就让我过去。” 牛道长一听李云澜的话,倒也跟着急了“你这头老犟驴,怎么就是说不听呢,我带着你过去干什么?送人头啊!” “况且我带着这小子,是因为他跟你女儿身形相仿,我们跑的远了,他们认不出我们。便会以为我们跑了,他会一直追着我们的,等我们跑远了,你们也就安全了。不然还落下一个,他们一定会继续来找你们。” 听到对方的话,李云澜还要再说一些什么。 不想此时一直没有吭声的小道长却在此时忽然开了口“李伯伯,我师父的意愿就是我的意愿,您不必再说了,况且我虽然是比我师傅跑的慢一些,但其实也慢不了多少,我有信心可以跑过他们,不会被抓的。” 听到小道长的话,牛道长立刻欣慰的拍了拍自己徒弟的肩膀道“不愧是我培养出来的小子,就是有担当。” 说完这话,他随后只又看向李云澜道“老李,你现在总不该阻拦了吧,这是我徒弟的意志,你不该说我 独断专行了吧!” 听到牛道长的话,李云澜只冷哼了一声道“你这老滑头真是……真为难你这徒弟能一直被你霍霍。” 听到李云澜的话,牛道长却是半点不恼,他反而只嘿嘿一笑道“我徒弟就是这么个乖巧性子。况且我是他师父,他若是连我的话都不听,那他还想听谁的。” 听了牛道长的话,李云澜没有再理会对方,他只是看着小徒弟低声道了一句“小子,你不必勉强过去,也不用管你师傅说的那些有的没的,只要你不愿意,我就会护着你的。” 听了李云澜的话,便连李云珍也站出来道“是啊,小哥哥,你不想去就不去,我替你去吧!” 小徒弟闻言只看了一眼小小的李云珍,这小姑娘可爱,小脸肉嘟嘟的,而且她父亲李伯伯的心地也好,如果是为了她去送这个死其实也是不错的。 故而小徒弟闻言反而只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选择“李伯伯,云珍妹妹,你们不必再多说了,这都是我自愿的,况且我师傅都能逃过去,我就更能逃了。” 听到小徒弟自己都这样说了,李云澜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他只是沉默的让李云珍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递给小道长。 云珍是很听自己话的,在自己话音落下不久,李云珍果然便将自己的衣服给脱了下来。 不过还没等李云珍将衣服递给小道长,李云澜便忽然十分严肃的对李云珍道了一句“跪下 。” 李云珍不禁被吓了一跳,不过她还是按照自己父亲所说的跪了下来。 不过她跪的是自己的父亲。 随后李云澜便对李云珍道了一句“你跪反了,你是该给小道长跪。” 李云珍虽然疑惑不解,不过她还是配合着调整了一下方向,随后她只立刻便给小道长跪下了。 随后李云澜道“你好好看看这个小哥哥,他是为了你去送死的,他往后就是你的救命恩人了,你一定要记得对他好。还不快谢谢小道长。” 听到李云澜的话,李云珍只能奶声奶气的配合着道了一句“谢谢小哥哥,小哥哥等你逃出来了,我会将我的好东西都分你一半的。” 小道长显然没想到还会有这一出,他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他当下只茫然的看一看自己的师傅,又茫然的看一看李云澜。 “李伯伯,您不用这样,我其实根本没帮什么忙。”小道长却是连忙摆手道。 倒不想他这平日里最是闲话的师傅却是表达的意思与自己完全不同。 “这个礼我徒弟还真受得。” 说完他甚至对小道长道了一句“小徒弟,你别客气,且好好受着,从今往后,你们就是结拜兄妹了。” 听了自己师父的胡言乱语,小道长只觉得自己师父好丢脸,有这样一个师父的自己更是丢脸。 而堂下听到这话,他只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好在这尴尬的事情总算过去了。 小道长便也接过了李云珍的外套换了 下来。 之后吉祥姑娘又给他们师徒两个挽了一个简单的女人的发髻,如此看起来,若是只看背影,那众人便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谁了。 当然若是看正面,那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而当下那牛道长在换好衣裳之后,只又突然出言叮嘱了李云澜一句“云澜,如果我们跑远了把火力都吸引走了,并且没有人被抓到的话,你们就可以不用转移了。但是如果我们没跑掉,你们便最好还是赶紧转移一下。” 听到牛道长的话,李云澜自然配合的点了点头“这个我自然知道,可我们在里面,如何知道,你们跑没跑掉?” 面对李云澜的问询,牛道长只拉出一个烟花炮竹道“这个简单,如果我们逃跑成功了,我就不会制造出任何声响,毕竟在那种情况下,谁若是发出一点声音,那不就等于暴露自己的位置。所以那时候你们也可以不用出来。” 听到牛道长的话,李云澜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并且他只在随后继续问道“那若是没有逃成功呢?” 听到李云澜的话,牛道长立刻道了一句“这个可就不一样了,是有些门道的。” “你们且听我说,如果我没有逃掉,我会用手里的烟花炮竹示警。如果你们听见这炮竹的声音很响,而且只拉响一环,那就表示我没有跑远就被他们抓住了,这时候,你们不能出来,我会尽量帮你们转移他们的注意力,不过如果我 跑远了,但没有找到合适藏匿的地方,那我也会拉响烟花炮竹,但这个声音会小一些,而且我会拉响两次,这时候,你们听到两声炮竹响可也要记得不要出声。但你们可以偷偷转移地方,毕竟他们如果看到我这样,一定会怀疑我们的。” 听到牛道长的话,李云澜只也沉默了片刻,他自然知道牛道长这样安排的道理,不过在听到牛道长说其他的情况时,他心里显然还是有些不好受了起来,甚至在某一瞬间,他只怀疑牛道长到底能不能逃出生天,毕竟对方可不是年轻那会那时的模样了。 牛道长似乎也看穿了李云澜的心事,当下的牛道长只立刻哈哈大笑着道了一句“行了,老李,我说后面这些,不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嘛?你就放心吧,我身体素质贼好,而且我还会法术,没人能轻易抓到我的。” 虽然李云澜其实也不是那么相信自己这老伙计,可是人家既然都这样说了,那或许自己还是应该相信他的。 毕竟如果连他都不能逃脱,那自己便更不可能了。 想到此处,李云澜只重重拍了拍牛道长的肩膀道“我记住你说的话了,你这老小子可一定要给我活着,若是让我发现你没有活着,我非抽死你不可。” 牛道长只爽朗道“我不会给你这头犟驴这个机会的,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 说完这话,牛道长便也立刻准备离开了。 而当下的其余人 自然也只能默默的送他离开。 当下众人看着对方离开的身影,便都只觉得一阵悲伤。 可是该发生的还是要发生,牛道长一脸若无其事的对其他人道“你们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吧。” 话音落下,牛道长便也从这里消失了,他们当下逃出来时还算幸运,这地道几乎就在那正殿处的供奉佛像的长桌之下,而那长桌之上铺满了黄布。倒正是遮盖住了他们出来时的路。 当下的牛道长只让自己的小徒弟看了一眼前方。 小徒弟自然便也配合着自己的师傅出去看了一眼外面的情形。 不得不说,当下的他们却是十分幸运的。 从正殿下面的长桌往上看了过去,小徒弟倒是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妥的东西。 也没有人在正殿里,不过小徒弟是个谨慎的人,虽然正殿没有人,可是这并不代表,他们就能顺利溜出这个大殿了,毕竟如果他们人够多,在殿里如果被发现了,其实那也就是瓮中捉鳖罢了。 所以小徒弟只示意自己的师傅先不要跟着出来。 等到自己这边的安全已经确定了,他便立刻溜到门边去观察了一圈,正门与后门的方向明显是守着人的,但好在这大殿里的窗户口子处却是一个人也没有。小徒弟四处看了一圈随后很快便确定了逃跑的方向,当下的他只立刻朝着自己的师傅招了招手,他只示意自己的师父可以出来了。 牛道长看到自己徒弟招手,自然 只也配合着爬了出来。 只是当下的他大约也没有想到自己这小徒弟居然会如此可靠,看来这小子还是成长的很快的。 想到此处,他看向自己徒弟的眼神都欣慰了几分。 第一千二百六十七章 逃出荒寺 小徒弟自然不知道牛道长在欣慰什么。 他一直都觉得自己这个师父不靠谱,所以很多事情他一直都是自己亲力亲为。 倒没想到如此一来,反而还锻炼了他的办事能力。 在牛道长上来之后,小徒弟看了看四周,随后只用手指了指左边的窗户。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左边的花园里是没有朱月武的人的,毕竟那里一片荒草横生,藤蔓缠绕更是不会让人轻易踏足此处,就算有人踏足,那杂草横生的花园也可以躲一躲。 然而牛道长在小徒弟指向那花园的方向时,却是直接无视了那个方位的。 看着自己师父居然大摇大摆的往后门走去,小徒弟只差点恨不得大声将自己师父叫住了。 这个时候,他师父不应该听自己的吗?他怎么还往后门走过去了。 当下小徒弟只也立刻打算去将自己师父拉回来,如此一来,他也好纠正自己师父的错误方向,他这师父也真是的,平日里不靠谱就算了,没想到都这时候都还这么不靠谱。 他当下只能气愤的去拉自己的师父,然而还没等他靠近自己师父,他便感觉到那后门那个方位的两个人只突然动了动身子。 他被吓得只能立刻躲在了自己身后的大柱子后。 此时守卫在此处的护院们只也在低声说着话“你说这荒郊野岭的,谁敢躲在这种地方啊,他们在这里找两个姑娘不是在搞笑。” 另一人闻言也只能低声道了一句 “谁都知道这里不可能有姑娘躲藏,可主子就是相信陈金的话,那咱们底下的这些人又有什么办法呢?自然不也只有配合着主子们到处去找人了,反正找不到人也不是我们倒霉,你没听到主子对陈金都说了吗?” “如果这一次还没有找到人,便要找陈金算账嘛!” “算账?怎么个算账法?” 听到旁边有人问话,那人便也下意识准备回答。 “自然是……” 可话不过刚刚起了个头,他便感觉到刚才问话的人的声音有些不太对劲。 故而那人只也立刻转头看过去,随后在看清楚那人后,那侍卫便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另一名侍卫也觉得奇怪,只也跟着转头看了过去。 随后在看清楚那牛道长后,那名侍卫便也跟着噗嗤笑出了声。 这一切实在是太可乐了。 他们见过穿女装的男人,也见过穿男装的女人,可他们就是没见过穿女装的老头。 而且这老头你说他不讲究吧,他还知道要梳个头发,可你说他讲究吧,他又在穿女装的时候还留了胡子。 这不是分分钟让人肚子笑痛的存在。 然而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那老头便突然拿出一个棒槌,随后他只一人往一人的头上敲了一下,随后他念了一句“倒!” 那刚才原本还在嘲笑他的人便连他是谁都没来得及问出来,当下二人便也立刻倒在了后院的方向。 等到二人倒地之后,牛道长这才朝自己的小徒 弟挥了挥手,他只示意徒弟赶紧随自己过来。 见那两人已经倒地了,而前门的看守却还没有发现这里的动静。 小徒弟也不禁暗暗感叹了一声他师父这运气是真好。不过当下他的师父既然都已经没事,那他自然便也不必继续待在此处了。 他在牛道长招手后,小徒弟便也不禁立刻挪移到了自己师父的身边,这后院里的人其实也不多,除了两个倒在地上看守后门的人,庭院里几乎一个人也没有。 不过这种没人的景象也只是暂时的,不过片刻,小徒弟便听到当下似乎有人正朝着自己的这个方向走过来了。 在听到转弯处的脚步声,小徒弟只也立刻转头看向牛道长。 然而牛道长却是径直往那转角处迎了过去,于此同时,他只示意小徒弟跟在自己身后。 小徒弟虽然不愿意,但此时要从一座大殿躲到另一个大殿的方向显然是来不及了。而且这个角度还容易被人发现。 而退回正殿似乎是个可行的法子,但这迎面而来的两人,如果看到后门的人倒地不起,那找到那个地道口不是迟早的事。 所以小徒弟在犹豫过后,只也终于做出了属于自己的选择。他紧紧跟在了自己师父身后,随后他只还抱着大不了与他们拼了的决心。 然而不想还没等他先做出属于自己的反应,他的师傅便突然掏出了一包白色的粉末,随后他只在那些人过来的时候,用嘴将那 粉末往前吹了过去。 前来的人可没想到转角处居然还有偷袭,而且这粉末居然只是沾在人的身上,便能让人头晕目眩。 故而不过片刻那些人便又无声的倒在了地上了。 看到自己师父接二连三将这些人弄倒,如果说一次是运气好,那两次三次不就说明自己这不靠谱的师傅其实也有其还算靠谱的一面了吗? 想到此处,小徒弟倒是觉得放心了不少。 看来这一次他跟自己师父出行还真不是送死来了。 然而就在他提着的心不过放松了片刻,不想不过片刻他师父便打了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喷嚏。 而随着他的喷嚏声一响起,瞬间不远处便传来了各种警惕的声音“谁!” “是谁在那里?” 听到那些人的声音,小徒弟起初还有些担心。 可是随后在想到自己这好师傅能几次弄晕这些人,小徒弟便又不担心了。 反正等他们靠近了之后,他师父可以继续故技重施,直接给他们喷上一些药粉。 然而小徒弟没有动弹,牛道长却是跑的比兔子还快,他当下只慌不择路的朝着一座殿宇逃去。 不过在逃跑之前,他还算有些良心,他只立刻对自己的小徒弟道了一句“快跑啊。” 然而小徒弟闻言却还只是跟个二愣子一样愣愣的看着牛道长。 “师父你跑什么?咱们直接将他们放倒了不就行了。” 听到自己这呆瓜徒弟说的呆瓜话,当师父的牛道长在某一刻是真的很 想放弃自己这个傻徒弟。 可在最后他还是忍住了。 他无语的告诉自己徒弟一个残酷的现实“药粉没有了。” 这句话的威力很大,听到这个残酷的事实,小徒弟果然跑了,他的速度几乎比路边的兔子还快。 无疑这小徒弟还算是幸运的。 几乎就在他前脚钻进殿宇的时候,朱月武只也领着一班人瞬间出现在了正殿的后门处。 自然他们在来到正殿后门的方向时,只第一眼便看到了倒在地上七倒八歪的人群。 而且这些人还是自己的人。 一看到这些,朱月武便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是怎么搞的?怎么竟然闹出这种事来,你们都是聋子吗。" 听到朱月武的话,众人却是一声也不敢吭。 事实上,他们还真没有听到后方的半点动静。 可是在朱月武的盛怒之下,众人却是都不敢吭声。 众人只能默默承受着朱月武的怒火。 倒是那跟着一起过来的陈金在看到这倒了一地的人后,只觉心中更是兴奋。 他自顾自蹲下身去检查着这群人。 随后再起身时,他只立刻汇报着自己的发现,以及说出自己的观点“主子,这些人不可能是自己昏倒的。我刚才查探过了,他们应该是中了迷药!” 听到那人的话,朱月武只是沉默了片刻,随后他再开口却是直接道了一句“所以你是觉得有人对他们用了迷药?” 陈金立刻点了点头“主子,既然如 此,那我就更怀疑,我们要找的人定然就在这里了!” 听到陈金的话,在这庙里寻了很久却还是一无所获的朱月武也不禁冷冷出言讽刺道“你每次不都是这样说的吗?” “可这次我能确定。”陈金也不甘示弱道。 “既然你觉得他们快找到了,那你倒是说说他们在哪里?你不能每次就让我们一群人为了你的可能到处跑吧!”当下有人听出了朱月武的不悦,便也立刻对着陈金为难道。 那陈金闻言也不生气,他只笑咪咪的道了一句“好,你们就在这正殿里给我好好的搜,我保证有惊喜。” 众人闻言,只看向那一眼就能看得出全部的正殿,当下人们只更加觉得陈金就是在夸大其词。 而就在众人准备反驳他的时候,不想门外却是突然传来一声大叫“我看到他们了!我看到他们了!快来人啊。” 听得那人的大喊大叫,瞬时间,所有人只都朝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 随后不过片刻,一个喘着粗气的男人便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朱月武冷冷问询道“你们看到了什么?” 听到朱月武的问话,那人只立刻出言回答道“我看到那两个女人了。” 听到这话,那人立刻意味深长的看向自己身边的陈金。 不过他还是不动声色的问了一句“你在什么地方发现她们的?她们朝哪个方向去了?” 面对朱月武的问询,底下的人自然只能低声回答道“我们是在 殿外看到她们的,她们看样子是想朝我们这个方向过来,不过在发现门口的我们后,她们便立刻拔足狂奔往杨柳渡的方向去了。” 第一千二百六十八章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听说二人是往杨柳渡的方向去了,朱月武的目光便也不禁看向那映照月光,波光粼粼的杨柳河。 果然在月光的映照之下,他能看到一大一小两个女子的身影,她们在月光下拔足狂奔。 朱月武看到这一幕后,只也立刻吩咐了一句“大家赶紧给我去追她们!” 听到朱月武的话,他手底下的那群护院便也只如同豺狼一般追了出去。 很显然他的这群手下还是有些底子在身上的,所以当朱月武发号施令之后,他们竟然只也差点追上牛道长师徒二人。 “别跑!你们给我站住!不然你们可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当下这师徒二人自然也听到了后面的追赶之声,甚至那小徒弟只还惊慌失措的回头看了一眼对方的方向。 果然那些人离他们都很近,而且他们没有现在追上他们师徒二人,也不过是因为他们起步比他们更早。 如果没有起步早,他们恐怕早就被抓了。 更为糟糕的是,师父似乎已经有些力竭跑不动路了。 小徒弟立刻对着牛道长道“师父,他们快追上来了,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啊?” 牛道长闻言,根本连话都说不上来了,他只喘着粗气道“眼下还能怎么办?凉拌吧。” 不过话虽这样说,可牛道长其实也并没有什么都不做,当下的他还是有所行动的。 只见他在话音落下之后,便也立刻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颗小铁球。 小徒弟刚要问师父这 是什么的时候,牛道长,便将那小铁球的引线一拉,随后他只直接将那拉开引线的小铁球朝着自己身后的方向抛扔了过去。 起初人们并没有在意那颗小铁球,甚至当下还有人试图穿过那小铁球去抓住那牛道长。 然而就在他伸手准备去抓牛道长的衣领的时候,那铁球便只在瞬间爆裂开了。 随后随着轰的一声响,一阵呛人的烟雾便在瞬间迷住了他们前进的方向,而且此时空气中也满是浓烈胡椒粉的气味。 众人在那呛人的气味,与遮掩的迷雾之下,自然是顾不得去追牛道长二人了。 朱月武看到这一群蠢货居然不再行动,便也不禁在后面催促道“你们这群蠢货,还不赶紧去追!她们二人若是这样都能跑了,我拿你们是问!” 听到朱月武的训斥,纵然大多数人其实当下还是有些受不了那呛鼻的气味,可后面有个苛刻的主子,他们自然也不敢不行动。 很多人只能捂着鼻子,强忍着那股呛人的气味朝着杨柳渡的方向跑去,好在大约跑了几米的距离后,那烟雾便也彻底消失了,他们的视野更是重新清晰了,只是唯一不太美妙的大概就是他们在跟踪的人也不见了。 他们举目四望,眼下四周除了山还是山,这里有哪里像是曾经有人来过匪样子呢? 看到这样的情形,他们便也不禁着急了“那人呢?人去哪里了?” 随后其中一名侍卫只立刻指着 前方的船蓬道“人会不会藏在那里?” 听到那人的话,众人只觉得十分有可能。于是一大群人便只都朝着那个方向追了过去。 然而还没等他们追上,那本就已经解开了木桩上的绳索的小船船头只也早已经站着两个人在那里撑船离岸了。 看到这情形,朱月武当即只差点没气死。 他大声吼了一句“还不快追!给我赶紧去追啊!” 然而在朱月武的怒吼下,众人却只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随后其中的护院队长只能小小声的对朱月武道了一句“主子,不是我们不想去追,实在是我们不会划船!而那两人明显是会划船的,我们这样其实是在浪费时间!” 然而朱月武哪里听得进去这些,他只愤怒的道“我管你们会不会划船,我只知道,你们要是放跑了这两个人,我便将你们都抓起来。” 当下众人听到朱月武这口不择言的话语,便也都不再言语了。 摊上这样一个主子,他们还能怎么办?硬着头皮上呗。 当下有人也寻了一艘客船,便准备走下船去。 然而还没等他们解开揽绳,身后小屋子里的人便也终于小跑了过来训斥起了众人。 “你们这是做什么?你们是想偷船吗?” 看得出来,这人是附近杨柳渡看守船只的人员,很显然他也是被这边的动静给吸引过来的,此时的他只十分的形色匆匆。 不过这人虽然气势汹汹,然而朱月武以及朱月武身 边的人显然却是对此并不以为意。 毕竟对方就一个人,而他们这里一群人少说也有十几号人,他们一对多怎么会将这小渡口的看守放在眼里。 加上朱月武还是朱家人,他们就是能横着走的存在。 故而朱月武身边的一名狗腿子只立刻人五人六的朝着那看守吆喝了一句“我们主子的事你少管!用你的船是你的福气!你别给脸不要脸。” “就是,你赶紧给我们从哪里来,便滚回哪里去。” 这看守哪里受过这样的气,尤其还是在对方不对的情况下。 故而那看守只立刻拦在人前道“我管你们主子是谁呢!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想从我这里偷走一艘船,那都是做梦!” 听到对方的话,那群人显然也来了气头“我看你是找死!” 其中有人甚至一把揪起了看守的衣服,一边扬起了沙包大的拳头。 眼看着那拳头便要砸在那看守的脸上了,不想那看守却是在最后忽然高声吆喝了一声“打人了!偷船了!大家快来啊!” 而在他吆喝过后,瞬间这原本空旷的草原上不知何时竟是突然多了十来名壮汉。 那十几名壮汉只将朱月武和朱月武的人包围在中间 虽然看起来他们的人数其实和朱月武带来的人也差不多。 朱月武应该也不算太过劣势。 然而这些人个个都是近两米的大高个,而且他们肌肉发达,皮肤黝黑,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被这群大高个虎视眈眈的 低头注视着,这种压迫感若说没有,那定然都是骗人的。 朱月武在这群巨人的包围下都想撤退。 他们怒目瞪着这一群人,于此同时,他们嘴里只还说着朱月武都听不懂的言语。 最后还是那被揪起来的看守高声说了一句“你们最好赶紧放了我!不然这些昆仑奴们打起人来可是很凶残的。” 如果说这昆仑奴是在这之前这样威胁自己的,那他们可能会对此不以为意。毕竟他一个人,他们有什么可害怕的,可是在看到这群昆仑奴之后,他们便也不禁害怕了起来。 在朱月武的眼神示意之下,那人只能一把放了看守。 不过那人可能是觉得就这样放开对方,自己其实也很没有面子。所以那人在放开看守之前还对那看守道了一句“算你走运!我们主子今日不想与你计较。” 听到那人的话,看守的眼中全是鄙夷。 这人在说什么屁话。他们不敢对自己动手,还不是因为那些昆仑奴,如果不是这群昆仑奴,他们多半已经直接动手了。 不过话虽如此说,那人却没有直接说出来,可从他鄙夷的眼神也能看出来,他真是不将朱月武等人放在眼里的。 一看到这人的眼神,有人便又忍不住要逞一时之气了。 然而没等那人狐假虎威,报出朱月武的名字,朱月武便已经用眼神警告了自己身后的众人。 他只示意众人让行,随后那人便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大摇大 摆的走回了昆仑奴们的中间。 当下回到昆仑奴们的中间,那看守方才满不在意的道了一句“你们是要见官还是想罚钱了事!” 一听这话,众人只觉得这看守幼稚的可笑又胆子大的可包天。 去见官?他们少爷可是那最大的官的儿子,他这样做,老爷最后肯定会惩罚这看守的。 然而不等众人发言,朱月武便又忽然开口道了一句“见官就不必了,我可以给你们钱,不过你们得帮我一个忙。” 听到朱月武的话,众人显然只都觉得大跌眼镜,他们显然怎么都没有想到这明明可以必胜的局,他们的少爷居然会在那看守的面前示弱。 不过当下示弱归示弱,朱月武显然也是有自己的目的的。 那看守此时倒是十分傲慢“你能给多少,我再决定帮不帮你。” 朱月武直接开口道了一句“五十两!” 不想那人闻言却是直接嗤笑一声“五十两连罚金都不够交的,你还想让我们帮你,你做梦吧你。” 朱月武听到对方这话,脸上也是一黑,他知道这人又是准备狮子大开口了。 只是从前从来都是自己狮子大开口,别人乖乖给钱,没想到这一次居然就这样轮到了自己。 不管怎样,被人敲诈勒索都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 朱月武当下只也冷着一张脸道“你想要多少?” 那看守显然并没有品出朱月武的语气,他只直接道了一句“我也不说多了,就按你说的那个数 打头,给我五百两倒也将将够了!” 一听对方这话,朱月武便也忍不住冷笑出声。 这人倒是想的美。 第一千二百六十九章 声东击西 五百两?他自己都不敢喊这个价。 可想想自己的目的,朱月武当下便也只能低声道了一句“五百两确实太多了,您看不如这样好了,我给你一百两银子如何?” 然而那看守此时明显已经有些坐地喊价的意味了。 “就五百两,一口价不还价,你要是想还价,咱们直接去见官。”看守梗着脖子道。 听到这话,朱月武差点没气死,可想想自己的目的,他最后还是忍住了愤怒的冲动。 “好,五百两就五百两!” 听到朱月武居然连那五百两的要求都答应了。那看守便也终于恢复了一点高傲的神色。 “好,既然你愿意给五百两,那我当下便勉为其难的配合一下你好了。” 听到看守的话,众人只都觉得这看守实在是可笑。 可朱月武这边的人却是笑不出来,毕竟他们一直以来都耀武扬威惯了,可如今他们的主子朱月武却对一个小小渡口的守船人卑躬屈膝。 不就是昆仑奴吗?估计只要他们主子亮出自己的身份,他们真要敢继续造次,那就算他们现在吃了这个哑巴亏,这些人也都会受到更严厉的处罚,可是现在他们的主子在面对这些人的时候,却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温和与卑躬屈膝。 朱月武并不知众人是怎么看待自己的,他此刻或许也不在乎这些了。 他只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诉求“我要你做的事情其实也很简单,你看到前面的那艘船了吗?” 听到朱月武的话,那看守这才重新朝着河面看了过去。 不过在看到那河面上只见一点踪迹的小船,他只低声道了一句“那船是怎么回事?” 倒没想到这看守原来还是个糊涂的。朱月武都有些想要翻白眼的冲动了,可最终他还是强行忍下来了。 “那船是你们自己的船,刚才我在抓的那两人偷了你的船走了!你没看到木桩上多了一根绳子吗?” 听到朱月武的话,看守似乎觉得对方说的其实也有几分道理,故而当下那看守倒是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他只干脆利落的问“所以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朱月武面无表情的道“简单,我们的人不会划船,你们的人会划船,我要你们上去划船追上那艘船,我们一起合作等你们追上了,船归你们,人归我们如何?” 然而听到朱月武这完全是让渡利益的提议,那看守却是并不接茬。 “这可不是合作,我们也不接受这样的合作,你们如果一定要是说是合作,咱们也不能答应了,而且我们也不能保证一定追的上他们。毕竟她们都跑那么远了。” 朱月武闻言都有些无语了,这群人怎么就这么油盐不进,非得逮着自己一个人薅? 如果不是他看在这杨柳渡是他爹管辖的地方,而且自己还办事不利,他才不会在这里受这鸟气,可恨这看守此刻却是拿着鸡毛当令箭。 不过自己现在受气倒也没什么,这老小子最 好不要等自己有朝一日逮着他的错处,不然等那时候,他非得让对方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不过朱月武虽然心中这样想着,嘴上却是十分痛快的答应了对方的要求“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咱们赶紧上去吧!” 那看守也没想到朱月武居然会什么都答应自己,他当下便也不禁配合了起来。 他随后指着一名昆仑奴叽里咕噜说着什么,那昆仑奴,随后点了点头离开了。 朱月武听不懂二人的交流,自然便也追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看守闻言只微微一笑道“其实也没说什么,就是让他去领一个船工过来,你放心我们找的定然是最老练的船工。” 听到这话,朱月武点了点头,随后很快朱月武便立刻在船工的带领下去到了船上。 而等着朱月武一行人都去追逐那艘小船之后,那看守方才对着旁边的一处草丛道了一句“行了,出来吧,他已经走了。” 听到对方的话,随后两名女装男便从草丛里钻了出来。 其中年长的那个一边出来,一边抠挠着自己的手臂道“真是见鬼了,这地方怎么这么多蚊子。” 小的那一个则忍不住吐槽道“这里蚊子多不是很正常,咱们能活着就不错了。” 说话间,月光也柔柔照在了二人的身上,年长的须发皆白,却穿着怪异的女装,梳着奇怪的堕马髻,不管怎么看怎么像是一个爱穿女装的变态,而小的扎的总角小 辫,穿着女童外袍倒还勉强像是一个不太可爱的小姑娘。 这两人可不就是牛道长与他的小徒弟。 此时那在朱月武面前人五人六的看守在面对着牛道长的时候却是十分的谦虚。 “道长,你要是觉得痒,我屋里有驱蚊的药膏,要不我回屋里给您拿一些过来用?” 然而听到对方的话,牛道长却是朝着对方摆了摆手道“驱蚊药就不必给我了,我不需要,你自己留着用吧。” 小徒弟可没想到自己师父能这样人五人六的吆喝对方,他觉得心里过意不去,便只同对方解释道“这位叔叔,您别介意,我师傅就是这么个脾气,如果我师傅有什么得罪您的地方,还请您见谅,同时也谢谢您刚才的帮忙。” 小徒弟道谢无疑是诚挚的,毕竟刚才的情形多危险啊,就算有他师父扔下一个迷雾蛋一时让那些人找不到他们师徒二人,可是他们其实也没有什么地方可逃,一面是长满杂草的草地,一面是杨柳渡口的河。 他们逃往草地,被找到那也是迟早的事,可如果去河边乘船,说实话,他们也不会划船。 更没有划船的好本事。 而就在他们师徒二人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他师父却是做出了一个决定,他让自己赶紧去草丛里躲着,而自己则去河边引那些人的注意,他们若是往河边来了,他的师傅便打算直接跳进河里。 说真的他师父根本不会水,也跑不快, 若是当时的他真跳进水里,那自己可能就从此以后都要没有师父了。 好在就在这个时候,这渡口的看守与他的两名朋友及时出现,他指路让自己师父和自己赶紧躲进草丛里,随后他的两名朋友则是赶紧披上蓑衣,乘船而去。 这短短一瞬间,他们三人便已经帮牛道长他们完成了藏匿且转移转移注意力的事情。 说真的今日若不是这三人毫不犹豫的帮忙,他与自己的师父可能真的会死,而且这三人这样不计代价的帮助自己,他们所要面临的后果就是得罪朱月武,虽然小徒弟也是第一次见到那朱月武,但关于朱月武的事迹,小徒弟却是早有耳闻,那可不是一个干好事的大魔头,而且此人瑕疵必报。 那看守似乎也没想到这小徒弟能这么客气,故而他只立刻朝着小徒弟摆了摆手道“小道长谦虚了,牛道长多次帮我们这些人,却不求回报,如今我能帮到牛道长一次这是小人的福气。” 小童显然也没想到这看守能这样客气。 一时他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不然这人怎么能说出这样一番话。 在小童的心目中,他师父可就是个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的饭桶,如果不是自己,师父恐怕早就完蛋了,而且他们道观也没有香火,所以他更加觉得他师父普通。 可如今山下人都对他毕恭毕敬的,小童也不禁有些怀疑,这到底是不是自己的 师父了。 倒是牛道长见自己小徒弟还在原地发愣,他不禁道了一句“小徒弟,你在这发什么愣呢,站在这里,你想被朱月武抓啊。” 说完这话,牛道长便大摇大摆的往后面走了过去。 不得不承认牛道长提及朱月武是十分有效果的,小徒弟在听到对方提及那魔头之后,只也果然一声都不敢吭了,他只立刻屁颠屁颠的跟上他师父的脚步。 而那看守则是恭恭敬敬的目送着对方离去。 小徒弟等到走远了,方才开口问自己师父道“师父刚才那人为什么要帮我们啊?还有他们这样帮我们难道就不怕朱月武报复?” 听到小徒弟的问话,牛道长这个做师父的显然是没什么正经的。 他只道了一句“他帮我们不是很正常吗?毕竟像为师这样仙风道骨的道长可不多了,他们看为师英俊不凡,自然要帮为师一把。” 听到自己师父这话,小徒弟瞬间不想再问自己师父做了什么了,他只是觉得自己师父真是脸皮有够厚。 如果是之前他穿个道士袍倒还勉强像个仙风道骨的道长。 可他如今穿的是女装,这模样哪里像什么仙风道骨的道长,这根本就是大半夜出来吓人的老变态嘛。 当然这样的吐槽,小道长是不敢当着自己师父的面吐槽的。 他只是默默看着自己师父,随后心中激烈吐槽。 不过牛道长虽然不愿意说自己与那看守有什么交集,但在回答这看守的安 全问题时,他却还是一本正经的回答了。 “至于那看守的安全你便不用担心了,这杨柳渡看起来是在荒郊野外,其实却是朱家最重要的收入来源。” 第一千二百七十章 继续忽悠 “能管着这条运河的人都是直接与朱家老爷有着直接关系的人。他们基本上都是朱老爷的心腹,他们直接听命于朱老爷。” “而这朱月武虽然风头正劲,说是朱家的下一任家主,可现在的他毕竟还不是。所以在跟自己父亲一辈的老人面前,他不敢放肆的。” “看守虽然不是管理杨柳渡的人,却也是那管理者的亲戚,有那管理者庇护,他们又只是正常捉拿偷船贼,朱月武不敢说什么的,所以这个哑巴亏他是吃定了的。” 听到自己师父的解释,小徒弟便也觉得自己好像有些知道其中的原委了,他轻哦了一声,随后只低声道了一句“原来事情是这样的,我们不会连累他们,那我就放心了。” …… 另一边的渡船上,只见得河流滚滚,水波荡漾。月光下正能看到两岸的山野石壁,猿鸣之声更是不绝于耳。 朱月武坐在这船上却是心烦意乱的很,他此刻甚至有些后悔自己跟上对方的这艘船了。 毕竟他坐船的目的本是想追上那艘船,可如今看去,他们却是离那两人越来越远。 甚至在到达这河岸湾多的地方,他连那两人的船竟都看不见了。 想到此处他只也忍不住对着在划船的船工忍不住催促道“你们是怎么回事,这人怎么在你们的带领下,反而还越离越远了,你们能不能再快一点啊!” 听到对方的话,那船工显然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他 直接冷冷道了一句“你催什么催啊!没看到这里湾很多,水流还急吗?我们要是开太快了!还要不要命了!” 听到这话,朱月武身边的人便也不禁准备拔剑相对了。 然而此时朱月武却是按住了对方的手臂,他到底还是有些在意自己的安全的。所以在那船工的话音落下之后,他只能强忍着怒火问道“行了,那你倒是直接说说,这船道通往哪些方向。” 听到朱月武的问话,那船工只用一种模糊的语气道“这个也不好说。他们近的可以通往市区河东,任何一个岸口他们都可以上岸,远的甚至能离开这云洲城。” 听到船工的话,朱月武只觉得更加气愤了。对方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 可现在在河中,自己还需要这船工,所以他有火也不能发泄在这河工身上,故而,很快他便将自己的怒火发泄在了陈金的身上“你这废物,说的口口声声的有道理,可结果让你抓两个女人,你却能让她们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跑了,我要你有什么用?你倒是说说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陈金被朱月武莫名其妙吼了一通,当下的他只觉得一切实在是太过莫名其妙了,毕竟自己的判断没有错啊,他只是推测这二人在哪里,可没有负责抓捕,反而是朱月武才是那个全程负责抓捕安排的人,所以跟丢了对方不管怎么看也应该是朱月武自己的问题,不过在面对着朱 月武给自己扣的帽子,他并不敢反驳。 甚至他不但不能反驳,他还得配合着朱月武道“是,都是小人不好,是小人的错。” 朱月武见这陈金态度还算端正,一时之间倒也消了一些气,他只冷冷道“你说吧,现在咱们该去哪个方向找人?” 面对朱月武的问询,陈金这一次却是直接道了一句“这个,我也不知道了,毕竟云洲城这么大,如果非要找起来,那也只能在每个关卡都设上一个关卡了。” 听到陈金的回答,朱月武显然并不满意,倒是一旁的船工忽然道了一句“想知道他们在哪里,这还不简单,你们只要看看船停靠在哪个方位,之后你们巡着那个方位走不就可以找到他们了?” 听到那船工的话,朱月武立刻认同的点了点头。 很显然这船工说的话正也是朱月武想要的结果。 他点了点头“有道理,那咱们便继续往下游的方向去吧。” 见朱月武顺应了自己的思路,那船工当下只立刻应了一声是。 随后他便直接带着朱月武往下游的方向而去。 而这一去,时间便也只匆匆从其中流失。 再说回牛道长与他的小徒弟,此时牛道长只直接领着自己的徒弟,重新大摇大摆的回到了那寺内的地道里。 地道里的李云澜与吉祥只都在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起初他们倒也能听到一些人声,可是很快随着牛道长离开之后,室内的那些人声便也越来 越远去,而他们便什么都听不到了,而且在这个时候,他们所能做的也不过就是等待与倾听。 一方面他们只有些期待听到对方的消息,可另一方面他们却又有些害怕听到对方的消息,毕竟在牛道长出去之前,他其实便已经与他们说过了,如果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那便代表他平安,如果他发出了声音,那便代表他被抓了,他们得赶紧逃跑。 虽然眼下他们是没有听到牛道长的消息,可是这种情形之下,人无疑还是会习惯胡思乱想一些。 比如他会担心会不会其实他们已经被抓了,只是因为他们还没来得及拉响警报,所以才会导致他们什么都听不到。 而这种猜想得不到一个正常的回应,便只让人更加的不安。 到得后来,这里居然便只有李云珍这个小孩居然安慰起了身边的两个大人。 而在二人不过刚刚放宽了一些心思,不想不远处的入口方向却是又一次传来了轻微的响动的声音。 听到那声音众人只在瞬间便提心吊胆了起来,一时之间,竟是谁也不知道那声音到底代表着什么了。 难道是那些人又去而复返了? 一想到此处,三人只同时屏住了呼吸。 李云澜更是在此时只下意识想将自己的女儿藏了起来,然而这个地道根本不大,或者与其说他是地道,还不如说这是一个用来储藏东西的小暗室,这里如今虽然什么都没堆放了,可放眼望 去,四处里却也是空空如也。根本没有一个可以躲藏的地方。 看到这情形,李云澜只感觉到了一阵绝望。 然而一旁的吉祥却是突然压低声音道了一句“这洞里挺黑的,不如咱们都躲在洞口的阶梯方向,如果他们胆敢下来,我们就用这个偷袭他们怎么样?” 说话间,吉祥只也迅速从一旁的地上摸出了三把锥子,这锥子虽然不大,但胜在其还算尖利,如果他们利用得当,这东西也是可以伤人的。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们现在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所以李云澜毫不犹豫的接过了那锥子,于此同时,他只还将另一把锥子放在了自己的女儿手里,他低声道了一句“云珍,你等下躲在我的身后,我跟吉祥出手的时候,你不要过来,这把锥子是给你保命的,如果你感觉到不对,你再出手,听到了吗?” 面对自己父亲的嘱咐,李云珍只奶声奶气的道了一句“听到了。” 得到了李云珍的回答,李云澜便也不禁松了一口气。 随后他只牵着李云珍往身后的台阶下而去。 这暗室里没有一丝光,然而李云珍却有一种无比的安全感。 也不知摸黑行走了多久,很快他们三人便都到达了那台阶的下面。 于此同时,在他们藏身好之后,那暗道的门便也被人打开了。 只是说来奇怪,这进来的人却是没有点燃烛火,而在李云澜思索一切是怎么回事的时候。 那两 个身影便也从台阶上下来了,顾不得思考,李云澜与吉祥只同时一哄而上。 随后他们只压在对方身上,并且他们只试图用自己手里的锥子朝着黑暗中的两个人狠狠刺了过去。 而在锥子即将刺中二人时,此时却是突然传来一声高声叫嚷“老李!是我!是我!” 虽然那人没有报上自己的名号,然而李云澜却还是仅仅凭着对方的声音认出了对方,这声音不是老牛吗?而且也只有这老滑头才会叫自己老李吧。 意识到对面的人是牛道长,李云澜立刻十分惊喜的揽住牛道长“老牛是你吗?” 而另一边的吉祥显然也已经感觉到了事情有些不对劲。 她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压着的似乎是个半大孩子,也是因此当下的她本来是要直接动手的一瞬间,她倒是没有敢直接下手。 而当下被她压着的孩子,便也只在她的压力下,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小徒弟本来被吓得有些不知所措。然而好在吉祥先听到了李云澜叫唤牛道长的声音,所以她只立刻便确定了这小孩子多半就是牛道长的徒弟了。 不过出于谨慎起见,虽然他觉得对方很可能就是牛道长的徒弟,可她在放开对方之前还是先从自己的怀里摸出了一个火折子,随后她吹燃火折子,借着火折子的微光,她便也发现那人居然真是牛道长的徒弟。 在意识到自己压错人了之后,吉祥的小脸也是一红。 随后她 只立刻便从对方的身上下来了。 “不好意思,小道长,我以为是那些坏人来了,所以我才出手的,我没想到是你。” 第一千二百七十二章 陆之章到来 听到朱赞郇的话,沈芳慧自然不再坚持。 她只低声道了一句“辛苦大少爷了。” 随后她便又重新坐回了马车里。 不过在进去之前,她能感觉到前方似乎有一道灼热的视线在注视着自己,她当下自然只是下意识朝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然而当她的目光朝那个方向看过去的时候,那里除了等着离开的人头攒动,却又哪里有什么人在看着自己呢。 沈芳慧当即只是苦笑一声,随后她只是摇了摇头。 也是,她在自作多情什么呢?她如今已经反复拒绝对方多少次了。 就算是个傻子,被人拒绝那么多次也不会再来守候了。 自己凭什么认为吴承卫还会来找自己呢。 而且就算他再来找自己一次,自己也不可能跟他走吧。 毕竟如今自己根本就没有任何退路了。 她恨自己一开始为何要玩弄人心,如果在第一次被救的时候,她早些看开这富贵,如果她当时对他也是真心。 那或许她便随他去了,毕竟那一路危险万分,她出个事其实也很正常,那人大不了就再换一个人就是了。 然而如今她已经在云洲了,不管她愿不愿意,她也没有什么选择了。 想到此处,沈芳慧便也不禁走是一阵伤感。 月娥自然不知道沈芳慧的心事,她只是见她这副表情自然只是不解“小姐,你在看什么?” 听到月娥的问话,沈芳慧又如何能说自己在看什么呢,她只是苦笑着对月娥 道了一句“没什么,我们回去等着吧。” 月娥也没有多想,在沈芳慧如此吩咐了之后,月娥便也掀开了帘子,任由沈芳慧进去了。 然而在沈芳慧重新进入这马车的时候,她却不知道,在不远处一颗繁茂的大树之上,吴承卫只在沉默的注视着她。 她不会知道吴承卫原来一直就在此处,她更不会知道吴承卫是如何违背了自己主上的命令在这里待着。 他其实是完全有法子混入船中随他们一起过去的。 可是因为沈芳慧在这里,所以他也想再多看她一眼,只要确定她安全无虞,那这一切便都足够了。 而此时一群人也不知在此后等候了多久的时间,临近正午的时候,他们方才看到一艘大船正朝着杨柳渡的方向靠近。 那船上写着一个陆字,想来确实是陆之章过来了。 朱赞郇在看清楚陆字后,便也立刻吩咐手下道“你且去告诉陆小姐和我爹,便说那陆小侯爷来了。” 那人得了朱赞郇的吩咐,自然只是低声应是。随后那人只一路小跑着过去,他只先是将陆小侯爷过来的消息告诉了朱家老爷,随后他又回去通知沈芳慧,沈芳慧得了对方的通知,自然只也立刻从马车里出来了。 此时渡口有风,然而太阳却也毒辣。 她看了一眼朱赞郇已经脸上出了虚汗,想到此处,她只又递了一条帕子给朱赞郇。 见朱赞郇看着自己,她只低声道了一句“你脸上都 出汗了,快擦擦吧。” 朱赞郇闻言这才接过了沈芳慧的手帕,他脸上只在此时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也只有在此刻,他方才真正的感觉到,自己的确是拥有了这个女人。 想到见过小舅子后,便会马上迎来大婚,他这心中便更是酣畅淋漓,快意不已。 那些人喜欢她又怎么样,到头来,她还不是要嫁给自己。 想到此处,他只又对沈芳慧道了一句“你就站在我旁边吧。” 面对朱赞郇的提议,沈芳慧没有拒绝。 她沉默的站在朱赞郇的身旁,而此时陆家的大船也已经越来越近了。 等到陆家的船一靠近后,立刻便有一群人迎了上去。 而沈芳慧则被安排在朱赞郇的身边等候。 等到船儿靠岸,过了片刻。 随后沈芳慧很快便看到一名锦衣华服的英俊青年便也朝着这个方向而来。 他的身后只还跟着不少的人,这青年面容英俊,周身更是有一种居高临下的高傲。 想来这人应当就是自己那未曾谋面的侯爷表哥了吧。 说实话,她也是第一次见到对方,毕竟之前的任务安排,都是由别人安排的,陆之章从来没有露过面,所以这也是她与陆之章的第一次见面。 而事实也如同沈芳慧所猜测的一般,此人不过刚刚走下船来,朱老爷便立刻朝着对方的方向小跑着走了过去。 “陆小侯爷!我在这里。” 听到对方的话,陆之章便也朝着对方的方向看了过去。 他看 了一眼对方,似乎是有些惊讶的。毕竟他是知道自己到来,对方的排场一定会很大,也一定会重视自己,可他显然没想到对方居然会亲自过来。 不过他也不会蠢到去问对方为何过来,他只是笑着道了一句“朱大您也来了。” 朱鹮志闻言自然只是笑道“是啊,陆大人不远万里过来参加婚礼,我这作为东道主又怎么敢有不敬之意呢?我自然是要过来的。” 随后朱鹮志只又问候了陆之章几句“陆大人这一路舟车劳顿,路上没有遇到什么凶险之事吧?” 面对朱鹮志的嘘寒问暖,陆之章只是微微一笑道“我自然是没有遇到什么凶险之事的,就算有,也没人敢找我的麻烦。” 听到陆之章的话,那朱鹮志立刻微微笑着道“是,大人说的是。” 于此同时朱赞郇只也跟着走了上来,他看起来与陆之章似乎是相当的年纪。 可一个已经是在朝为官,另一个却连功名都还没有。 朱赞郇当下只朝着陆之章拱了拱手道“赞郇见过陆小侯爷!” 另一边的沈芳慧见状自然只也朝着陆之章行了一礼“芳慧给小侯爷见礼。” 然而她这话音不过刚刚落下,众人的目光便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毕竟在他们看来,沈芳慧与陆之章的关系应该是十分亲昵才是。 否则陆之章为什么要大老远来参加一个堂妹的婚礼。 而在众人正觉得奇怪的时候,陆之章却是主动拍了拍沈芳慧 的肩膀道“傻丫头,你对着我又何必还要如此客气,你我是什么关系,你还像从前一般,叫我哥哥就好。” 面对陆之章的要求,沈芳慧自然也只是应了一声是。 虽然沈芳慧的态度还是有些拘谨,不过陆之章的态度却是十分自然。 故而众人只当沈芳慧是生性内向,倒也没有将她的态度放在眼里。 而陆之章随后只又嘘寒问暖了沈芳慧几句,他接着便又对沈芳慧道了一句“表妹,我之前给你写的几封信,你为何没有回我。” 面对陆之章的问询,沈芳慧心中便是一惊,她从来也没有收到过对方的来信,故而她只能低声道了一句“陆小侯爷,我并没有收到书信,您何时给我写信了?” 面对沈芳慧的话,而且她看起来也不像是在说谎,陆之章自然便也没有心情再继续试探对方了。 毕竟这路途危险,她没有收到书信似乎也很正常。 然而他们二人不知道的却是这书信其实都平安到达了云洲,只是每次这书信都落入了另外一个人的手中。 所以沈芳慧这才不知道这里的经历。 而陆之章见沈芳慧确实一副浑然不知的态度,故而当下的他便也只转换了语气道“你没收到就算了,反正我也来了,我当时给你的信上也只是告诉你我要过来了,还有就是你的嫁妆,我听孙嬷嬷说你们在路上被强人打劫丢了,所以我又另外带了一笔嫁妆过来。” 听到陆之 章这话,沈芳慧虽然不知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她还是朝对方表达了自己的感谢。 另一边的朱鹮志此时只也主动开口道“陆小侯爷也真是的,芳慧既然嫁到我们家,那自然便是我们的一份子,既然都是一家人那还客气什么,就算芳慧什么都不带,那也是我们的好媳妇。” 听到朱鹮志的话,陆之章只微微一笑道“朱大人客气了,您大方我是知道的,可我们也不能把你的大方当成理所当然不是。” 二人推辞客气一番,自然便也尽释了嫌疑。 之后陆之章只又主动开口问了朱鹮志一句“对了,朱老爷,不知小妹的婚讯是在哪一日?” 朱鹮志立刻笑着道“他们的婚讯就在后日,我算了那可是一个好日子啊。” 听到朱鹮志这话,陆之章自然也只是跟着点了点头,有朱老爷如此操心安排,我也就放心了。” 随后经过这么一个小插曲后,众人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而朱鹮志当下自然只是十分恭敬的将陆之章带到这云洲城最大的酒楼过去接风洗尘。 当下众人便也欢欢喜喜的离开了渡口。 所有人似乎都十分满意,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然而却只有沈芳慧走在众人身后,她似乎有些伤心,又似乎有些难过。 “芳慧,你是不是还在想他,如果是,我可以悔婚,你跟他走就是了,至于其他一切我来承担便是。”当下同样走在后方的朱赞 郇却只突然对着沈芳慧低声说了这样一句话。 听到朱赞郇的话,沈芳慧只觉得十分惊讶,她当下只也看了一眼朱赞郇,随后她笑着摇了摇头。 第一千二百七十三章 好好表现 “别胡思乱想了,我哪里也不会去的。” 明明这应该是朱赞郇最想听到的话才是,然而听到沈芳慧这话,朱赞郇却是觉得自己根本高兴不起来。 几人到达楼心月酒楼的时候,几乎整个云洲城的士绅名流都已经到了。眼下所有人都包围着陆之章,所有人似乎都想从这位京城贵公子的身上得到一些什么。 陆之章对于这些人的态度颇有些冷淡,倒是对自己这亲家朱鹮志却是一副热情模样。 朱鹮志见他态度热情,当下那朱鹮志自然也只是态度十分热情。 “陆侯爷,您能来云洲城可真是让这云洲城蓬荜生辉,咱们这云洲该有多久没有像您这样的大人物过来了呢?” 朱鹮志吹捧着陆之章,其他人见状自然只也跟着点头。 然而陆之章却是表现的十分平淡,他笑着举起桌前酒盏道“朱太守说的哪里话,云洲城里到处都是大人物,怎么到了朱老爷嘴里,这云洲城倒成了这样一个地方呢。” 听到陆之章这话,其他人并不知道陆之章是话里有话,其余人只还一味的夸奖于他。 然而朱鹮志却是听出了陆之章的话里有话,故而他只直接问道“陆侯爷谦虚了,想想这云洲哪里有比您陆侯爷还要大的人物呢?” 陆之章微微一笑道“那可太多了,我随便说一个,您就该知道了。” 听到陆之章这话,朱鹮志还是捧场的道了一句“您说。” 陆之章闻言随后便 也不客气了,他只直接说出了一个名字“比如晋王殿下啊,晋王殿下来云洲这么久了?难道您竟无所察觉?” 听到陆之章这话,众人只在场下窃窃私语,而朱鹮志的脸色却是突然大变。 “晋王殿下不是一直都在关渊镇吗?”朱鹮志是知道晋王殿下来了云洲的。 不过云洲这个地界并不是所有地方都归自己管的。 比如那关渊镇,虽然那关渊镇不过小小一块,占地不大,物产也不丰饶。 然而这里的地界对于整个云洲,乃至是整个雍朝这里都是十分重要的存在。 而这不大的地方更是屯积着十万精兵良将。 也是因此,当初李云澜在准备揭发自己在云洲城的所作所为时,却是没有选择出云洲城,他而是直接选择逃去了关渊镇。 一来关渊镇有着不属于自己,且自己奈何不得的势力,二来这关渊镇离李云澜更近。 他与关渊镇里那陈家三兄弟不和已经是由来已久的了,所以对于给这三兄弟撑头的晋王,他自然也没有过多拉拢的心思。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别看这晋王如今还是个王爷,而且他还身世显赫,然而如今这局势其实早就已经定下来了。 而他的母亲是陛下此生最讨厌的女人,扶持他的陈家势力也早已经按谋逆罪名处置了。 晋王如今虽有大声望,然而不得圣心,他日能有什么前程。 所以他一直以来因为与陈家的不待见,倒是没怎么将 赵衍桢放在眼里。 然而听到陆之章这话之后,他心中还是有些着慌的。 毕竟他虽然是圣上用来制衡,监督陈家三兄弟的棋子,对于这三兄弟的事情他也监视的还算尽心,然而他其实还有一些圣上不知道的小秘密,如果这秘密被发现了,那自己一定会死的很惨。 想到此处,朱鹮志倒是连脸色都白了。 然而陆之章却是并不体谅朱鹮志的为难之处,他只继续道了一句“自然不是,他如今不但就在云洲,而且他还就在离此地不远的耒阳城里。他在这耒阳城可是住了不少时间,怎么?朱太守居然不知道吗?” 朱鹮志听到这话,当即只吓得手中杯盏落了地,听到这边的动静,众人只都巡着声音看了过去。 然而陆之章却是在此时只还做出一副无动于衷的态度。 他微微笑着对朱鹮志道“朱太守这是醉了?怎么连一杯酒力都不胜?” 朱鹮志看向陆之章的眼神多少有些畏惧。 他告诉自己的这些,朱鹮志的确什么都不知道。 而当下作为远在京城的陛下的新臣,他说这话的意思,自然是比其他人要来的更意义深刻。 他总觉得陆之章说这话是别有用心。 一想到此处,那朱鹮志只也立刻跟着道了一句“我的确有些不胜酒力,侯爷见谅,我得回去休息一番。” 陆之章闻言却只道了一句“不若我陪侯爷一起过去?” 此刻的朱鹮志倒还不至于失态,他只立 刻道了一句“小臣怎敢让侯爷作陪,侯爷还是留在宴席之上,我可以让赞郇招待于您,等小人酒醒过后,再亲自来同侯爷赔罪。” 听到朱鹮志这话,在场众人并不知这其中有什么变故,他们只是疑惑千杯不醉的朱太守怎么这会子却是说自己醉了,难道这酒真能醉人。 而陆之章听到这话,却也没有勉强,他只跟着道了一句“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太守了,朱大人,可先回去醒酒,晚间我再与大人私下叙话。” 听到这话,朱鹮志只点头应了一声是。 随后他只又转头看向自己的大儿子朱赞郇道“赞郇,你且陪着陆侯爷。” 听到自己父亲的话,原本在与自己舅舅叙话的朱赞郇自然应了一声是。 而几个舅舅看到朱赞郇即将成为陆之章的妹婿,虽然只是表妹婿,可他们却还是十分欣慰,毕竟当下的陆之章在京中可算是新贵,风头一时无两。 虽然陆芳慧只是表妹,然而他能亲自来参加自己表妹的婚礼,可见他是十分重视自己这表妹的。 故而如果赞郇能与对方有了这一层关系,就算赞郇身子骨不好,但想来那朱鹮志也不敢过多偏心朱月武。 而且他此刻只还让朱月武亲自招待陆之章,众人自然只更觉得这是朱赞郇被看重的表现。 朱赞郇的小舅舅只立刻拍了拍朱赞郇的肩膀道“你小子好好表现,来日前途无限。” 而另一旁的大舅舅显然为人 要更加沉稳一些,听到小舅的话,他只对朱赞郇道了一句“你别听你小舅胡说,什么前路无限,你只要守住本位就好,不过好好与陆侯爷结识,这对于你来说的确是一个机会。” 听到大舅舅的话,朱赞郇立刻认真的点了点头,然而一旁的小舅舅却是撇了撇嘴。 不过也没人在意他的反应。 很快朱赞郇便随着朱鹮志的招呼,来到陆之章的面前。 另一边朱月武在经过一夜追捕之后却是一无所获,或者说他其实也不算一无所获,至少他在之后终于在城郊东野处发现了那艘船的下落,然而让人失望的是船他虽然是发现了,然而船上的人却是早已经上岸逃的无影无踪了。 他根本寻不到对方的下落。 而且他在不久之后,只又听说那陆侯爷已经到了云洲地界,而且已经到了楼心月酒楼。 一时之间,他便也没有心思继续追查那些人的下落了。 所以在听说陆侯爷已经来了之后,他便也匆匆往回赶去。 他虽然没有娶到沈芳慧,可在陆侯爷面前刷刷存在感,如果自己表现的好,他觉得自己未必不能吸引陆之章的注意力。 而且他为此可是调查了那陆之章很久,他已经知道了陆之章喜欢前朝吴俱喜的画作,所以他还特意让人寻来了吴俱喜的真迹,他本是想在对方面前好好表现,然而不想如今他大哥去迎接对方,自己却连一个表示的机会都没有,自己 难道便只能继续干这些脏活累活。 一想到朱鹮志对自己的承诺,与自己实际得到的好处,朱月武便越发觉得自己父亲不过是在画不切实际的大饼。 至于他口口声声说信任自己,在培养自己的屁话,朱月武都只觉得对方不过是在拿胡萝卜哄着自己干活了。 看来当下谁也靠不住,凡事还是得靠自己。 一旦产生了这样的想法,那什么李云澜,什么可能影响大后方稳定的事情,在他看来便都不是事了。 所以他在这之后,只是让那些人继续挨家挨户的调查,而他自己则是马不停蹄的往楼心月酒楼而去。 然而等他好不容易到达楼心月酒楼,拿到了吴俱喜的真迹,也整理好了着装,准备去见那陆侯爷的时候,不想他却是恰好看到自己大哥与沈芳慧,还有一众士绅名流正陪同着一个清俊的贵公子出来。 不出意料的话,那位贵公子想来就是陆侯爷了。 虽然他已经做好了准备,然而真正看到这陆侯爷的时候,他还是不免觉得有些紧张,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大哥居然就陪在陆之章面前,二人有说有笑,倒是相谈甚欢。 一看到这情形,朱月武只更觉气不打一处来。 此时朱赞郇的位置应该是他父亲才是。 可他父亲不在,却将这个机会留给了自己大哥,如果这还不是偏向自己大哥,那还有什么是偏向自己大哥。 想想自己一夜未眠,为了寻找那些人的下 落只一副狼狈姿态,尚且可能换不来自己父亲的一句夸赞,而自己大哥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在大官面前表现,陪着朝中大官说话。 第一千二百七十四章 与小舅呕气 他当下只更恨的面部扭曲了。 也是因此,他迟迟都没有上前。 最后还是朱赞郇的小舅先一步发现了站在门口的朱月武,一看到那朱月武,朱赞郇的小舅便也不免忍不住出言讽刺起了对方。 “哟,这不是月武吗?怎么这般姗姗来迟?酒席都散了,你却才来,怎么?莫不是睡过头了?” 这小舅子不过三言两语便将朱月武的形象给塑造成了贪睡无用之人。 听到对方的话,朱月武脸都差点气歪了,只是有这么多人在场,他倒是不好反击。 故而他只能笑着道了一句“舅舅说的哪里话,月武可不似舅舅一般闲人一个,只用花眠柳宿,沉醉温柔乡即可,月武可是很忙的。” 听到朱月武这话,这回倒是那小舅舅被气到了。然而他还要回击,朱赞郇的大舅舅却是突然咳嗽了一声,随后那小舅舅便也不敢吭声了。 朱月武既然出现,朱赞郇自然免不了与朱月武交谈几句。 “月武你怎么才来?”朱赞郇当下只是低声问道。 听到朱赞郇的问话,朱月武只低声道“自然是替父亲去办事了。” 朱赞郇闻言只是点了点头,随后出于流程,朱赞郇只又主动同陆之章介绍起了朱月武“陆大人,这是我的二弟朱月武。” 陆之章闻言只是点了点头,而朱月武却是已经直接凑了上来“陆侯爷好,早就久仰您大名了,今日得见,大人果然非同凡人啊。” 陆之章听到朱 月武这一番夸张的话,却只是淡淡一笑“过奖了,倒是二公子才是一表人才,非同凡响。” 朱月武寒暄几句,随后便也切入了正题。 “陆大人,我听人说您喜欢吴俱喜的画作,恰好前几日我从一好友手里拿到了吴俱喜的画作,您给看看这画作是不是真迹?” 朱月武说完这话,便只又将那画递到了陆之章的面前。 陆之章自然也不推辞,他只接过那画作仔细看了一眼,随后他眼中有一瞬间的惊艳,这画作的确是吴俱喜的真迹,这副秋林画更是一度一度被拍卖到一百万两白花银。 能拿得下这副大作,不是家中十分富有便是祖业丰饶了。 便是京中官员也不可能说拿下就拿下这样一副画。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画,随后便又对朱月武道了一句“这画是真迹。” 说完他便将画重新还给了朱月武。 朱月武本来就是打算将这副画送给对方的,此时朱月武又哪里肯接这画。 故而他只立刻讨好的道了一句“大人这画是真的就好,我是买来特意送给您的,您便拿着吧。” 然而在这众目睽睽之下,陆之章如何会接,而且在他看来,他只觉得不喜这朱月武。 毕竟朱月武虽然送的是自己喜欢的画,然而为了送这副画,他首先是研究过自己的,他不喜欢被人探究。 最重要的是,他送给自己的这副画价值百万,什么人家一个普通庶子便能拿出这么多银钱来? 看来自己路上听到的那些传言,可能还真不是空穴来风。 这一趟过来,他甚至觉得自己过于冒进,此刻的他又怎么可能会接对方的东西呢。 故而他只用手一推道“二少爷有心了,不过这东西我真不能收。二少爷还是拿回去吧。” 朱月武还要推辞,然而陆之章的态度却是十分坚决。 朱月武也看出了陆之章匪态度,在知道对方根本不可能接自己手中的画作后,朱月武只能不甘心的收回了自己手里的画作,这一瞬间,他只觉得自己的面子都被人踩在了脚底下。 他本是想用这副画来讨好对方的,然而现在陆之章却是根本不接自己的东西。 他只觉得十分的难堪。然而即使如此他还是只能收起了手中的画卷。 而就在他准备随着朱赞郇他们一起去驿馆的时候,不想身后一名仆人却是突然对朱月武道了一句“二少爷,老爷请您过去。” 听到对方的吩咐,朱月武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而朱赞郇自然也乐得这二弟不要再跟着自己了。 毕竟从朱月武拿出那副吴俱喜的画作后,他便已经被朱月武的嚣张行径给震撼到了,这不是在给自己家招黑吗?有一瞬间他甚至以为朱月武是因为拿不到好处,所以故意上赶着来恶心自己了。 等上了马车之后,朱月武便也立刻对陆之章为朱月武刚才的行为道歉。 “陆侯爷,我那小弟言行无状,如果有什么地方冲撞 了您,还请见谅,他并没有什么恶意。” 陆之章自然是不信朱赞郇这套说辞的,眼下他这么说也不过就是为了让场面好看。 而自己眼下到底是在对方的地盘上,想当然他自然不能直接翻脸 故而陆之章只也道了一句“大少爷多虑了,二少爷这般热情好客又何曾冲撞于我?” 听到陆之章的话,朱赞郇这才放了心,随后到了驿馆之后,陆之章只又忽然主动对朱赞郇道了一句“对了,大少爷,我与芳慧表妹也是许久未见,不知你可愿行个方便,让我与芳慧一叙?” 听到陆之章的提议,朱赞郇自然点了点头,随后陆之章便直接朝着沈芳慧看了过来“表妹,你且先过来吧。” 听到陆之章的呼唤,沈芳慧一阵胆战心惊。 毕竟这么久以来,她都没有主动给陆之章传递过消息,虽然这并非她的主观意愿。 然而事实如此,她也不知对方会怎样。 可自己是被对方买下来的,即使害怕,她也没有旁的选择。 故而当下的沈芳慧即使害怕,可此时的她却也只能主动走到陆之章的身边。 随后在进去之后,陆之章的态度果然便变了,之前那和蔼且笑吟吟的模样只都全部化作了不悦与难堪。 “我问你,如今这云洲城却是个什么形势?” 听到陆之章的话,沈芳慧明显不知对方是想听什么,故而她只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小侯爷想听什么?” 陆之章虽然脸臭, 倒也没发火,他只是冷冷道“自然是朱家现在是个什么情形!一百万一幅画说送就送,我原不知这太守竟如此有钱!” 听到陆之章提起这个,沈芳慧便也大概知道陆之章想要了解的是什么了,沈芳慧便也不禁小声对陆之章道了一句“朱家在这云洲可以说是一手遮天的存在,而且朱家大量搜刮民脂民膏,阳奉阴违,逆行倒施,在这云洲朱家几乎是让当地人恐惧的存在。” 听到沈芳慧的话,陆之章心中便也有了些数,甚至想起自己在路上的一些见闻,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些想法。 不过他还是出言又问了一句“我听孙嬷嬷说,你们在路上遇到了歹徒?” 听到陆之章这问话,沈芳慧只是沉默的点了点头。不想陆之章随后却又突然道了一句“那你们在路上可有什么奇遇,不然我想你恐怕也没法子这样安然无恙的出现在这云洲吧?” 问这话时,陆之章的表情只是似笑非笑。 听到陆之章的话,沈芳慧便也不禁心中敲起了小鼓。 这话实在不合适说,可当下的她却是又不得不说出来。毕竟等他把话说出来后,那自己肯定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故而在一番纠结过后,沈芳慧最后还是把实话说了出来。 “我在路上遇到了晋王殿下的车马队伍,当时他们出手替我们解决了匪徒,所以我与嬷嬷才能幸存下来。之后我们也曾跟着他们走了一段时间,不过 在遇到朱家大少爷后,我便与晋王他们分道扬镳了。”沈芳慧当下自然只能将当前的实际情况告诉陆之章,毕竟她在耒阳的遭遇,孙嬷嬷也是知道的,而如今孙嬷嬷就在那群随行之人的队伍里,如果自己不说实话,孙嬷嬷肯定也早已经将当日的见闻说给了陆之章听,陆之章问自己这个,多半只是在测试自己。 不得不承认沈芳慧的想法是十分正确的。 陆之章在听了沈芳慧的话后,只是点了点头,他似乎十分满意沈芳慧的诚实。 不过他随后又出言问道“那你可知道这晋王是为了什么而来?” 沈芳慧自然知道晋王是为了什么,毕竟从吴承卫搭救李云澜的情况来看,晋王看起来是在剿匪,可其实他也有插手朱家父子的事务,而这个消息大概便是陆之章想要听到的了。 然而想想还在这里的吴承卫,她便也不禁住了嘴,她不想让陆之章知道吴承卫的存在。 哪怕这是陆之章的又一次试探,她也不愿意吴承卫的消息是从自己嘴里被走漏的。 她是这样想的,便也是这样做的,她没有说出吴承卫的存在。 她只茫然的道了一句“我也不清楚,但从晋王的讨论来看,他应当是在耒阳剿匪吧,毕竟之前他就缴了大量匪兵。” 可以说沈芳慧这一次其实还算挺幸运的,显然陆之章此时是不知道吴承卫的存在的,故而对于沈芳慧的话语,他只是默默点了 点了头。 随后他只又道了一句“你给我盯着点朱家人,随我朱家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赶紧过来告诉我,我要第一手的资料!” 第一千二百七十五章 给人难堪 面对陆之章的嘱咐,沈芳慧自然只低声应是。 而陆之章得了自己想要的消息,便也示意沈芳慧赶紧出去。 沈芳慧当下自然也只是配合,在离去前她甚至只还小心翼翼的关上房门。 倒不想她不过刚刚走出来,朱赞郇便就在门外默默盯着她,一时沈芳慧只也被吓了一跳,而且想一想自己与陆之章的对话,沈芳慧便只觉得一阵心虚。 毕竟陆之章刚才可是让自己监听朱赞郇家里的事务,如果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话,大约她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吧。 某一瞬间,沈芳慧甚至只觉得朱赞郇其实已经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 而朱赞郇看着沈芳慧从进去后便一直小心翼翼,到如今脸上惊惶不定,他便知道沈芳慧与自己那表哥的关系定然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般简单,故而他当下只是主动问了沈芳慧一句“慧娘,你怎么了?” 沈芳慧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然而朱赞郇自然不可能相信沈芳慧这般的言语,故而他当下也只是主动对沈芳慧道了一句“慧娘,可是陆侯爷刚才训斥你了?” 听到朱赞郇这话,沈芳慧立刻惶恐的看了一眼朱赞郇“你都听到了什么?” 朱赞郇虽然不解沈芳慧为何这般大动静,不过他还是照实说了。 “我什么都没有听到,你与你表哥叙话,我若是去一旁偷听,我岂不是小人一个。所以我不会做这种事的。我只是看你从见到你 表哥的时候便小心翼翼的,如今出来又垂头丧气,惊惶不安,我便觉得你定然是被你表哥训斥了。” 犹豫了片刻,向来不善表达自己情绪的朱赞郇只是低声别扭的道了一句“芳慧,我只是担心你。” 听到朱赞郇的话,沈芳慧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听到就还好。 不过他能从自己的眼里看到不对劲,那看来自己从今往后还是得小心一些表现,不然若是让他看出自己的不对劲,那她也是十分难堪的。 而她不过刚刚这样想着,不想很快她便发现此时正有一道视线正在默默注视着自己。 被对方注视过后的沈芳慧只觉得一阵心惊,而顺着视线看过去,她随后便果然看到了站在窗户口正死亡凝视着自己的陆之章,一接触到他的目光,沈芳慧便也不自觉的低下了视线,她不敢多说什么。 “朱大少爷,我知道了,多谢你关心,不过我真的没什么,我表哥也待我很好,不然他一个侯爷也不用亲自过问我的婚事,更不会主动来参加我的婚礼,老太太虽然只有他一个独自,可是表妹,堂妹他还是有很多的。我与他的确不算很亲近,而且说来也不怕你笑话,虽然表哥对我很好,可我总觉得他特别威严,我心中多少是有些害怕他的。”沈芳慧随后只又再次低声解释道。 而朱家大少爷在听到沈芳慧这话后,便也终于低声道了一句 “说的也是,陆侯爷看起来的确十分威严,若你只是如此,我也便放心了。” 见朱赞郇没有多想,沈芳慧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只也立刻对朱赞郇道了一句“朱大少爷,咱们不若先行一步离开此处吧,后日便是我们的婚礼了,我们还需要办很多事情呢。” 听到沈芳慧的话,朱赞郇自然点了点头。 “你说的也是,既然如此,那咱们即刻便走吧。”朱赞郇当下也只是主动提议道。 沈芳慧自然不会拒绝对方的提议。 随后二人一前一后,便先后离开了这驿馆的院子,而陆之章在看着这两人离开后,便也对自己身后的张清道了一句“张清,你去打听一下朱家到底在这云洲执政如何!” 面对自己主子的嘱咐,张清不敢怠慢。 “是!属下领命。” 话音落下,随后一直沉默的青年,很快便消失在了驿馆之内。 而另一边,不情不愿的朱月武只也来到了自己父亲的身边。 此时的他已经搞清楚了自己父亲为何不在旁边陪着那陆侯爷了。 原来对方是身子不适,所以才让自己大哥作陪的,不过即使知道了原委,他心中也还是很不爽,毕竟如果对方不给自己安排这样一个任务,那今日在陆之章面前讨得对方欢心的人,也许就是自己。 不过另一方面,他其实也想起了陆之章对自己的态度,那般不冷不热,想来自己那好大哥和他的那些舅舅们定然是说了自己 许多坏话,所以那陆侯爷才对自己态度如此不好,怀着愤愤不平的心思,朱月武踏进了自己老爹的屋里。 他原以为对方定然是躺在床上,不然也该有太医诊脉。 不想此时,他爹就坐在卧室外的书房里,而那书房里只还不止他爹一人,当下平日里常给自己爹爹出谋划策的那几个幕僚只也在这屋里。 虽然朱月武是有些不爽,可他也不敢在任何人面前表露,故而在进来之后,他便收起了脸上的怒意。 而且这些人如今齐聚一堂,想来今日怕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发生了。 想到此处,他只立刻躬身拱手道了一句“爹,儿子来了。” 随后他只又朝其他几位幕僚拱手。那些人见朱月武朝自己行礼,自然也只是拱手还礼。 反而是朱鹮志在他进来后便劈头盖脸的问了一句“怎么样?我让你办的事情你办成了吗?” 面对自己父亲的问话,朱月武一时只还有些不知所措。 可在犹豫过后,他最终还是如实说出了自己所面对的事实,毕竟当下他就算是想假装自己已经抓到了那些人,可自己手上没人,交不了差啊。 故而想到此处,他只如实道了一句“回父亲的话,儿子尚且没有办成此事,那些人实在太过狡猾了。” 一听朱月武这话,不想本就不悦的朱鹮志却是突然将手中的一方砚墨朝着朱月武的方向狠狠砸了过去。 朱月武自然也看到了那一块砚墨, 可是在他父亲面前他却是不敢闪躲的,故而当下的他只是任由那砚墨砸中了自己的额头。 鲜血顺流直下划过了他的额头,当下的朱月武只是恨恨低头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在自己父亲的面前,他不敢表现出太多的情绪。 而朱鹮志显然并不心疼自己这儿子。一见对方这副低头的阴沉模样,他便也不禁破口大骂道“真是个废物,没有办成就没有办成,怎么你就这么多借口,真不知我要你这废物何用,我当初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废物,你跟你娘都是一样的没用!” 听到朱鹮志这话,朱月武多想顶嘴,可他不敢,从小到大受到的屈辱已经实在太多了,他若是顶嘴,那一定会更让自己失去一切。 小不忍则乱大谋。 他深吸一口气,随后弯下身子,只将地上被自己父亲顺手扔出去的砚墨重新捡了起来,顺便他只再次躬身靠近自己父亲道“爹爹,是儿子办事不利。还请爹爹不要生气,若是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说话间他只还躬身将双手之中的砚墨奉上。 朱鹮志没有接那砚墨,而那些幕僚们虽然也是支持朱月武的人,可在此时这种剑拔弩张的情况下,他们谁也不敢多嘴一句,毕竟这父子两个可都不好打交道。 这老子喜怒无常,他们若是帮了不该帮的忙。对方定然会将他们算进去的。 而帮了小的,那也是讨不到好的。朱鹮志此人心思极重 。而且自尊心极高,如今他们看了他这般狼狈模样,恐怕对方当下便已经在记恨自己了。 如果他们再过去帮对方说上一句话,那恐怕对方更会觉得他们是在折辱于他,故而在一阵不安之下,所有人只是低着头,不敢抬头看这父子二人之间的较量。 而朱月武见自己父亲还是不曾理会自己,便也不禁低声道了一句“父亲,不过我昨夜虽然没有抓到那要抓的人,不过儿子经过连夜追赶,已经锁定了他们具体逃窜的位置。如今儿子已经安排了人在那里挨家挨户的搜,相信不久之后便有好消息传来。” 听到朱月武这话,朱鹮志的脸色当下方才缓和了许多。 “若是如此,那你为何不守在原地,直接将人带过来。”朱鹮志当下只也主动提问道。 他问的这个问题自然是废话,如果当时朱月武守在原地,那今日的他恐怕连陆之章的面都未必能见得上,他从来也不相信自己爹爹能为他引荐对方。 可朱月武也不能照实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不然依照他这好父亲的德性,还不知会怎么数落自己。 故而思索一番过后,朱月武只也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父亲,儿子的确是想等找到对方再与父亲说的,可是儿子收到命令说驿站有人埋伏。儿子怕出了什么闪失,所以才匆匆过来,毕竟这事也是儿子负责的,今日下榻的又是陆侯爷,若出了闪失可就不好了 。” 不想在他这话音落下之后,朱鹮志却是突然低声自言自语的道了一句“若出了什么事反倒好了。” “父亲,你在说什么?” 第一千二百七十六章 不如大家都得不到 而就在朱月武以为自己听错了的时候。 朱鹮志当下也已经转换了话题“那你可有排查干净一切?” 面对朱鹮志的问话,朱月武自然配合的点了点头。 “父亲放心,儿子不会让任何闪失出现的。” 说完这话,朱月武只又低声对自己父亲道了一句“爹爹,这块砚墨十分珍贵,您看儿子是否将其放回原处?” 听到朱月武的话,朱鹮志方才发现对方到现在跟自己说话都还是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 想到这里,朱鹮志便也不禁点了点头道“你且起身吧,这块砚墨虽然珍贵,却也让你受了委屈,所以这块砚墨便给你了。” 听到朱鹮志这话,朱月武只是默默点了点头“多谢父亲赏赐,” 可他嘴上虽然如此做说,心中想的却是他这好爹爹莫不是在折辱于他。 不过虽然心中如此做想,他嘴上却是并不敢说的。 甚至他不但不敢说什么,在自己父亲面前,他只还十分小心翼翼的掏出一块丝帕,他只将那丝帕包裹起了那块砚墨。 作秀一般展示了自己对这些东西有多么珍惜之后,朱月武随后方才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道“爹爹,您此番找我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面对朱月武的问询,朱鹮志立刻点了点头“你猜的不错,为父的确有事找你。” 听到父亲的问话,朱月武随后只又低声道了一句“不知父亲找儿子什么事!” “我找你来,自然是为了陆之章的 事。”朱鹮志立刻轻声道了一句。 朱月武闻言,当下便也没有再说话,可在自己父亲的面前,他只还是表现出了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 朱鹮志见对方这副模样,便也不禁轻声道了一句“那陆之章今日在酒宴上同我说了一桩大事,他说晋王殿下如今就在云洲境内。” 听到朱鹮志这话,朱月武立刻笑着道了一句“父亲不是早就知道对方就在云洲境内吗?怎么他说一句,父亲便如此惊慌?” 听到朱月武这话,朱鹮志只是凉凉看了一眼自己这儿子,随后犹豫过后,他方才重新道了一句“我是知道他在云洲境内,可我以为他就在关渊镇,但从陆之章的嘴里听来,很显然那晋王却是根本就不在关渊镇附近的,而且不在关渊镇便罢了。他如今偏偏就在耒阳方向。” “耒阳有何不妥的吗?”朱月武显然还没明白其中关窍。 听到朱月武的问话,朱鹮志只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朱月武道“耒阳离这里多近,晋王是谁的人?” 听到自己父亲的提示,朱月武此时方才像是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晋王与关渊镇的陈姓兄弟,仔细说来还是表兄弟。晋王先前假死,便是陈姓兄弟做掩护,而也是靠着晋王的计策,他们与羌漠对峙才能不战而屈人之兵。 所以不用怀疑,晋王与关渊镇那三兄弟根本就是一伙的。 而自己父亲本就是邕帝派来制衡监视那三兄弟动 静的棋子。 上一次的假死,他们没有察觉便罢了,而如今晋王在耒阳附近,恐怕就是想帮那三兄弟拔掉他们这一颗眼中钉。 一想到此处,朱月武的脸上只也立刻不复笑容“父亲,您的意思是莫非晋王殿下在针对我们?” 朱鹮志见他终于反应过来了,便也不禁点了点头。 “是,我怀疑晋王有派人调查我们这里的事,而且若是晋王与李云澜勾结可就糟了。” 不知为何,听到自己父亲的话,朱月武的脑海里却是立刻浮现出了一个人的身影。 他想起了那人神出鬼没,几次救下了沈芳慧,之后似乎又与李云澜的女儿有些关系。 起初他只以为那人是陆侯爷安排给沈芳慧的暗卫,毕竟对方能从那危险重重的山匪区来到他们云洲,若没有几个高手,她根本不可能来到他们这里,所以眼下唯一可以证明的就是那人是陆侯爷的暗卫。 可是那人如果只是派来保护沈芳慧的,那为何从李云澜被劫走,到他的女儿被救走,这里却处处有他的痕迹呢? 有一瞬间,朱月武甚至只还无端产生了一些不好的联想。 不过他是不敢多说什么的。 “父亲,李云澜的女儿如今尚在云洲,他不会走的,等我抓到了他的女儿,再用他女儿威胁于他,我想他会现身的。” 听到朱月武这话,朱鹮志却是立刻道了一句“天真!他若是会被这个威胁住,他当年就不会背叛我,做 出这种事情来,那老顽固的个性我实在太清楚了。” 话音落下,朱鹮志随后只又沉默着道了一句“况且如今晋王也来了,如果我是他恐怕也是会不顾一切的去找晋王。” 听到朱鹮志的话,朱月武显然还是有心试探自己父亲,他想听到更多的信息,故而他只又道了一句“爹爹那李云澜就算找到了晋王又能如何?晋王如今已经失势了,他们难道看不出来什么?” “一切说到底都是陛下说了算,您一直以来对于陛下交代的事情不是都干的十分不错嘛,想来陛下也不会计较您这一点小小的过错的。” 朱鹮志自然没有听出朱月武的试探,他只对朱月武训斥道“蠢货!这事虽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你未免也太小看晋王这个人了,破船还有三斤钉呢,更何况他曾经还是夺嫡的热门人选,而且在夺嫡失败后,他居然都还能安然无恙,这不正说明了,他的实力还是很强大,夺嫡这种事,不到最后坐上龙椅的那一刻,谁都不能肯定自己就一定会是那个赢家!” 听到自己父亲的教诲,朱月武只低声应是,可显然他还是不服“父亲,可我以为晋王虽然厉害,但陛下不可能就这样撤了我们的,谁都知道陆侯爷是陛下的新宠,来日前途不可限量,他又是在京城,能接触到的风向肯定比你我更多,他能不远万里从京城跑到云洲,难道这还不能说明 我们对陛下很重要吗?而且如果不是想拉拢讨好我们,他们何必将晋王来到此处的消息告诉我们。” 然而朱鹮志听到朱月武这话却是冷笑出声“真是天真,你以为云洲这地方只有晋王一个人想插手吗?你以为那陆之章将自己的表妹嫁过来便没有别有用心吗?” “他一开始如果不知道我们被晋王盯上了,他可能会与我们联手,然而当下他知道我们被晋王盯上了,所以我怀疑他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落井下石。” “毕竟一个同胞倒下,与其便宜别人,其实倒不如被自己人吃了残躯。这样一来己方势力不损,对方也只会白费力气。而且云洲太守这个位置也不知多少人趋之若鹜。” 听到自己父亲这话,朱鹮志当下这才敢将自己的所见所闻说给自己父亲听。 “父亲说的是,是儿子肤浅了,其实儿子事后想想,只也觉得这陆之章恐怕是不安好心。” 听到自己儿子印证了自己的想法,朱鹮志立刻朝他看了过去“你好好说说,那陆之章到底是怎么不安好心的?” 朱月武自然是十分乐意说这种事情的,毕竟自己在陆之章那里不受待见,对方甚至连自己花重金买的画卷都不敢收,想想他都觉得自己被下了面子。 如今既然自己爹爹已经怀疑陆之章了,他不如当下便直接将计就计,将这陆之章彻底当成不安好心的外来分子。 如此一来自己大哥和他的 那些小舅们费心讨好的人,便也成了他们朱家的敌人。到时候他讨不到的好处,他大哥难道还能从中讨到什么好处吗? 如果他大哥继续与对方往来,那他就是勾结外人,而且他的妻子也会成为外人安排在他身边的棋子。 到时候这一步好棋可就成了危险的棋子。 想到此处,朱月武自然立刻出言补充道“其实早在这之前,儿子便觉得嫂嫂有些不同寻常,可儿子以为自己只是多心了,所以倒也一直没有说出来。” 听到朱月武这话,朱鹮志显然不喜欢别人与他卖关子,故而他只立刻道了一句“行了,小子,你别废话,你便老老实实与我说说陆之章的表妹怎么不对了。” 听到对方只将称呼都给改了,朱月武当下便更是一阵欢喜。 “不知爹爹可知道这陆小姐有一名暗卫?” 一直以来,吴承卫都神出鬼没,朱鹮志又怎么可能知道呢。 故而他只配合的摇了摇头“倒是不曾听说过?怎么这人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吗?” 面对自己父亲的问话,吴承卫立刻点了点头道“一切便如父亲所言,此人的确有不同之处,儿子发现他都只是在当初大嫂遇到危险的时候才知道他的。那场火灾是他救了大嫂。” “如果只是如此,儿子自然不会多想,毕竟京城贵女谁不会带一两个暗卫呢,更何况还是出远门,又是在云洲这种地界。所以带一两个暗卫倒是不足为 奇,然而大嫂的暗卫其实不止是救了大嫂,而且他还参与了营救李云澜的活动,甚至是当初在青云观的时候,儿子也是亲眼看到他与李云澜一起的。” 第一千二百七十七章 煽风点火 “您说这暗卫如果只是营救大嫂那的确不奇怪,可他还参与了营救李云澜的行动,这样一来,一切不是很奇怪吗?” 听到朱月武的话,朱鹮志的脸色越发阴沉。 他此生最恨的便是别人的背叛,如果谁敢背叛他,他是一定要让那人好看的,当初的李云澜便是如此,如果不是李云澜没有将账本的下落告诉自己,他根本不可能留着对方。 故而听到自己儿子说自己的儿媳妇可能就是那个奸细,他又如何能饶恕。 “月武,你说的可是真的?” 朱月武自然立刻点头道“父亲,儿子说的自然都是实话,儿子其实好几次都差点抓到了李云澜,若非是大嫂的暗卫从中多番阻挠,儿子也不能让那李云澜几次三番从儿子的眼皮子底下溜走。” “而且父亲若是不信,也大可以去问问护院们,就让他们看看是不是有一个男人从中作梗,多处为难儿子!” 听到朱月武已经说的如此信誓旦旦了,朱鹮志还有什么可以确认的呢? 故而当下的他只是立刻道了一句“既然你早知道有这种事情,当时的你又为何不早些告诉我这些呢?” 面对朱鹮志的责问,朱月武此时却是委委屈屈的道了一句“儿子也是怕耽误了大哥的婚事,毕竟儿子以为这是一门好婚事,儿子也没有证据完全证明什么,又怕是误会一场,所以儿子不敢多说,不过是今日见父亲也有这样的怀疑, 儿子方才斗胆将自己的疑惑告诉父亲。” 听到朱月武这话,朱鹮志转头看向身边的幕僚道“这事你们怎么看?” “大人,卑职以为,既然大人有所怀疑,二少爷这边也有一些证据,咱们是不是也应该去向陆侯爷求证呢?” 听到那幕僚的话,朱鹮志只道“你这出的什么馊主意,你以为陆之章是什么人。他能承认这事。你去问他,不就等于打草惊蛇?” 听到朱鹮志的训斥,瞬间当下竟是没人敢吭声了,随后其中一人只低声道了一句“老爷说的是既然不能同陆侯爷求证,那那位陆小姐咱们是不是可以将她请过来求证呢?毕竟她一个女流之辈,肯定更好从中突破,而且她如今就住在咱们府上,若是将她请过来,倒也方便。” 听到那幕僚的话。朱鹮志这才点了点头。很显然这人说的话,也正合了他的心意。 “你说的且有些道理,便按你说的办吧。” 话音落下,朱鹮志只又转头看向朱月武道“月武……” 随后似乎是觉得不妥,朱鹮志只干脆道了一句“你去叫李嬷嬷进来。” 朱月武点了点头,随后很快一名身材匀称的中年妇人便从外面走了进来。 一见到朱鹮志与所有幕僚都在一处,妇人便也立刻低头目不斜视的走了过来“李氏给大人请安。” 朱鹮志闻言当即抬了抬手,他只示意李氏不必多言,随后他低声道了一句“李氏,你去将陆小 姐请过来,便说是我找她有事商量。” 听到朱鹮志的话,李氏点了点头,随后那李氏很快便退了下去。 而朱鹮志随后则转身看向其他幕僚道“行了,你们也下去吧。” 听到朱鹮志的吩咐,众人自然只是点了点头,随后一群人立刻便从此处离开了。 看着众人离开之后,却说那李嬷嬷只也来到了沈芳慧的院子里,不过还没等他进去,她便遇到了朱赞郇屋里的人,那人见李嬷嬷过来,只也立刻道了一句“李嬷嬷,这是什么风倒将您给吹到这里来了?” 面对那人的打趣,李嬷嬷也不生气,她只微微一笑道“怎么?我倒是不能来了?” 面对李嬷嬷的反问,那人当下只能讪讪笑道“小人不是这个意思,小人只是好奇嬷嬷怎么自己过来了?” 听到那人的话,李嬷嬷只冷漠的道了一句“行了,我也不与你多说什么了。我还得去找陆姑娘呢,老爷找陆姑娘有事。” 听到李嬷嬷这话,那人虽然心中惊讶却也没有过多询问,而李嬷嬷随后便也径直去到了沈芳慧的屋里。 看着去了沈芳慧屋里的李嬷嬷,那人随后想了想便还是回到了自己少爷身边。 再说沈芳慧此时也在清点自己的嫁妆与各种东西。 毕竟后日她就要大婚,并且嫁给朱家大少爷了。而且因为婚礼的缘故,她明日还得搬去朱家在西郊的另一座宅邸,而她后日便是要从那里出嫁。 想到此处 ,她只更加仔细的清点起了一切。 然而不想他们这边正忙碌的时候,那李嬷嬷却是在此时走了进来。一见到沈芳慧,那李嬷嬷便也不禁笑意盈盈的道了一句“陆姑娘,陆姑娘!” 听到来人风风火火的呼唤,沈芳慧便也不禁回身朝对方望了过去,很显然她并不曾见过对方。 故而一时之间沈芳慧倒是不知来人是什么目的,不过虽然她不识得此人,可她也知对方定然是自己不能轻易得罪的。 故而沈芳慧只微微笑着迎了上去“敢问嬷嬷有什么事情来寻我?” 见沈芳慧主动迎上来,那李嬷嬷立刻脸上又多了几分笑“姑娘大概不知我是哪个院里的人吧?” 沈芳慧点了点头,那嬷嬷随后方才继续道了一句“姑娘,我是老爷院里的管事嬷嬷,真是好消息哩!老爷让我请您过去,说是有什么好事要商量。” 听到嬷嬷的话。沈芳慧虽然觉得奇怪,毕竟该准备该交代的都有这院里的大管事操心,这朱老爷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可是在这李嬷嬷面前,沈芳慧自然也不好表现的太过不在乎。 故而她只道了一句“好,我这便随嬷嬷一道过去。” 说完这话。沈芳慧便随着那嬷嬷一起离开了。 而那位嬷嬷则只是带着沈芳慧匆匆往朱老爷屋里而去。 很快沈芳慧便来到了朱老爷的屋门口。 “老爷,我将陆姑娘带过来了。”李嬷嬷当下也没敢进去,她只是先在外 面道了一句。 随后屋里果然传来了朱老爷的声音。 “行了,我知道了,你且退下吧。” 听到朱老爷的吩咐,李嬷嬷应了一声是,随后李嬷嬷便匆匆退下了。 瞬间这门口便只剩了沈芳慧,沈芳慧当下一时倒也有些拘谨了起来,她并不知自己在朱老爷面前应该如何表现。 正在她犹豫要不要开口的时候,屋里的人却在此时突然主动开了口道“你自己推门进来吧。” 对方有了吩咐,沈芳慧方才没有那么不知所措。 她轻轻推开房门,随后在一进门口的方向,她只也果然看到了就坐在门口正中位置的朱鹮志,。 他的另一边则还站着一个她并不是很想见到的人:朱月武。 看到对方的那一刻,沈芳慧便也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可她在随后却还是走进了屋里。 “芳慧给朱老爷请安,给朱二少爷请安。” 请安过后,沈芳慧方才重新看向朱老爷道“不知爹爹找芳慧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过问。” 事实也果真如沈芳慧所猜测的那般。 而当下朱鹮志见对方问话十分痛快,他便也跟着痛快了起来。 “芳慧,你还真猜对了,我找你的确是有话要问你。” 听到朱鹮志这话,又见对方一脸严肃,最重要的是,那朱月武在他身边,沈芳慧只更觉等待自己的多半不是什么好事。 可眼下自己来都来了,所以就算有什么风雨,有什么陷阱,她也只能继续硬着头皮 往里跳了。 “父亲,您直说便是。”沈芳慧当下只是低声道了一句。 “我且问你,你过来的时候,可是曾有一名暗卫跟在你身边?” 听到这话,沈芳慧当即便是心中一跳。 她知道朱鹮志口中的暗卫定然说的便是吴承卫了,而且他既然能问出这话,那必然他心中也是清楚什么的了,毕竟在这之前,朱月武可是见过吴承卫的。 所以即使她想说自己没有暗卫,那也是不可能的了。 不过朱月武虽然见过吴承卫救自己的场面,但在别的场合他也没有见过对方,所以自己大可以说吴承卫是自己请的保护自己的人,毕竟这种事情谁能说的清楚呢? 故而在朱鹮志与朱月武两父子的注视之下,沈芳慧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我在来云洲之前,的确曾经雇佣过这么一个人。” “你们只是雇佣关系?”朱月武显然不信,所以他第一个跳出来提出质疑。 面对朱月武的质疑,沈芳慧也没有生气,她只是点了点头道“自然是雇佣关系。” “既然是如此,那我们倒是得去问问陆侯爷了。”朱月武随后忽然道了一句。 听到朱月武这话,沈芳慧只是轻轻一笑道“您去问他又能得到什么消息呢?这人是我在路上雇的,所以侯爷也不知道这事。” 倒没想到沈芳慧居然做的滴水不漏。 朱月武心中自然很是不爽,可自己父亲还没有发话,他也不好多说什么,故而他还 是只能以循循善诱为主。 “嫂子说话倒真是滴水不漏,不过你既然说那人是你半路雇佣的,不如嫂子也让他出来,与我们见上一面又如何?” 第一千二百七十八章 悔不当初 面对朱月武的再次挑衅,沈芳慧只也笑着道了一句“若是他在,我自然也是十分乐意让你们见面的,只是可惜这人早在我之前结清给他的雇佣费用后,他便离开了。我也不知此人去了何处,所以我这边恐怕也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听了沈芳慧的话,朱月武脸上的表情便也有些难堪了。 不过这一次没等朱月武开口,朱鹮志却是终于出手了。 “此人你是在何处寻得的?” 面对朱鹮志的问话,沈芳慧并没有松一口气,相反此刻的她反而更加紧张。 她在朱鹮志的面前甚至不敢撒太多的谎,她总觉得对方可以一眼看透自己。 “是在云洲耒阳城附近。”沈芳慧并不知道朱鹮志的担忧,更不知背后的那些风起云涌,所以当下的她也只是如实回答着自己的见闻。 “你为何选择在那附近雇人,你又是从何处雇佣到此人的?” 面对着朱鹮志更加深入的问话,沈芳慧更觉紧张了起来,甚至在对方的问话攻势之下,她只也忍不住想要回答对方一句,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然而这显然是一个并不现实也不实际的回答。 所以沈芳慧还是只能硬着头皮道“我们在路上遇到了盗匪,如果不是那人拔刀相助,我们大约就都死在了路上,我见他武艺高强,所以才雇佣他的。至于组织,我想他应该是没有的,不然他也不会接我的单了。” 话音落下,沈芳慧似乎只 又陷入了某种思考之中。 沈芳慧以为自己已经说的尽可能不会带累吴承卫了,然而不想朱鹮志却是在听到那吴承卫来自耒阳,他的心中便也不禁升起了警惕。耒阳可不就是晋王所在的地方吗? 据他所知晋王可不是个什么好相处的人,而且耒阳没有高手,可晋王出行定然是带了高手的。 如果说那高手是晋王的人这或许便能说清楚一些什么了。 只是面前的女子,他却是不知对方是真的不知情,还是故意将这线索往晋王身上引。故而在沈芳慧话音落下之后。 朱鹮志却是又道了一句“你能保证你说的都是真话?” 面对朱鹮志的问询,沈芳慧自然立刻点头“我说的自然句句都是真话。” 然而朱鹮志却又在此时突然道了一句“可你怎么保证你说的句句都是真话呢?” 听到朱鹮志的问话,沈芳慧一时也愣在了原地。 是啊,她怎么证明自己说的就是真话呢? 如果早知要陷入这种自证的情形里,是不是刚才从一开始她就不应该承认有这么一个人呢,只要不承认陷入自证困境的其实就是朱月武了。 朱月武见沈芳慧朝自己的方向看过来,便也只是微微一笑道“嫂子,您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又没写着证据。其实要证明自己的清白也很简单不是,您只要将当初您找的那个人再找出来不就成了?” 沈芳慧随后只是低声道“我找不到那人了,他本就 是游侠,我怎么可能找到他。” “你们要是不信我,大可以将我抓起来。”沈芳慧随后只说了这样一句话。 听到这话,朱鹮志却也只是道了一句“你说的有道理,如此也好,这段时间便委屈你了,等事情水落石出了,我自然会放了你。” 听到这话,沈芳慧只觉气愤非常。然而朱鹮志当下显然根本不在意沈芳慧生气与否。 所以在这话音落下之后,朱鹮志只也立刻示意外面的暗卫直接将沈芳慧扣押了起来。 而待得沈芳慧被扣押走了之后,此刻那朱月武反而又显得怂了起来。 “爹爹,咱们将这陆姑娘就这样没有证据,直接抓了起来会不会不太好?” 然而朱鹮志闻言,却是没好气的反问道“有什么不好的?” 朱月武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了一句“陆侯爷如果知道了,难道不会生气?咱们再怎么生气,也不可能对一个朝廷命官动手吧,等他回去了,他还不得报复我们?” 然而听到朱月武这话,朱鹮志却是冷笑一声道“他动手?我们不动手就不错了。他报复我们?我们不报复他就不错了。” “毕竟如果不是她这表妹,我们怎么可能会被引狼入室?” “就算真证明陆之章的表妹与那人无关,可那人也是他表妹引进来的,我们不退婚就算不错了,他还有什么好话可说的!” 听到自己父亲言之凿凿的一句话,朱月武自然便也不再劝说。 当 下的他只由着自己父亲去做某些事情,或者说他甚至在某种时刻其实也很乐见的看自己大哥吃瘪。 而另一边,沈芳慧屋里的丫鬟直到入晚都不曾见得沈芳慧回来,故而也是在此时,沈芳慧屋里的月娥倒是急了,她也不敢直接去找朱鹮志,故而思前想后,她最后还是去隔壁找了朱赞郇。 朱赞郇这边自然也是十分忙碌的,而且因为有新娘与新郎在结婚之前都不能见面的习俗,所以他虽然与沈芳慧离得近,可为了沈芳慧的名节着想,他还是没有直接去找沈芳慧。 不想此时他都准备用晚饭了,沈芳慧的丫鬟月娥却是突然主动来找他了。 见到月娥过来,他虽然惊讶,却也还是主动问了一句“月娥,你找我来有什么事?” 月娥当即便慌慌张张的对朱赞郇道了一句“大少爷不好了!” “怎么不好了?”朱赞郇出言问道。 月娥只得将今日下午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朱赞郇“大少爷可能不知道,自您今日下午出去之后,我们家小姐便也被一位嬷嬷给叫走了,那嬷嬷说老爷找她,还不许我们跟着,之后我们就没敢跟过去,不想现在都晚上了,小姐却还是不曾见到。我担心小姐的安危,还请大少爷派人去找找我们家小姐吧!” 一听月娥这话,朱赞郇只也霍的站起了身。 “什么?你们怎么也不早些来找我!” 话音落下,朱赞郇便赶紧将外院的人叫 了进来问话“今日可曾有一个老嬷嬷来寻你们的少夫人?” 听到朱赞郇的问话,众人自然不敢隐瞒,他们只是默默点了点头“回少爷的话,今日老爷院里的李嬷嬷的确曾经来寻找过少夫人,之后少夫人便一直不曾回来。” 听到这话,朱赞郇脸上的表情便越发的不好看了。 他只又当即找了自己的小厮,随后他便匆匆准备往自己父亲的屋子里而去。 不想才只是走到半路,他却是遇上了自己的二弟朱月武,他与自己的小厮张清走在一处,那张清只不断的吹捧着朱月武道“二少爷,还得是您手段高明啊!果然您一出马,那陆家小姐便成了阶下囚,陆家侯爷也得与我们成为敌人,到时候大少爷可就成了众矢之的,您这是真高啊。” 朱月武闻言却只轻飘飘一笑道“这算什么高明,不过是他们自己该死撞上来了碰巧罢了。”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因为他们是走在朱赞郇的前面的,故而他们倒是没有发现朱赞郇。 反而是朱赞郇听到他们主仆两个的言语只气的气不打一处来。 几乎是想都没想,朱赞郇当即便直接冲了过去,于此同时,他只直接一个勾拳砸在了朱月武的脸上。 “你把慧娘怎么了!”朱赞郇愤怒的追问道。 朱月武一时显然也还没有反应过来,所以当朱赞郇直接给了他一个左勾拳的时候,他整个人都还是傻的,而等意识到发生了 什么之后,他方才忍不住想回手。 故而他只也立刻给了朱赞郇一巴掌“大哥,你在说什么胡话,我能把她怎么样!难道你以为她是我带走的吗?” “不是你从中作梗,父亲为何要对她动手?朱月武,你别以为我没听到你们主仆两个的鬼话!” “真是笑话,我从中做了什么梗?父亲难道看不出!” 二人当下只一边扭打成一团,一边只互相痛骂着对方。 而等到朱鹮志听说他们打成了一团,并且二人只都十分狼狈,他随之找过去的时候,他们二人已经打的发髻凌乱,鼻青脸肿,一看到自己的两个儿子成了这般模样,他当下便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他当下只立刻让人将他们分开了来。 随后等到二人都站在了自己的面前,朱鹮志方才出言训斥道“你们两个臭小子,也不看看你们这个样子,到底像个什么模样,我怎么就生出了你们这两个混账来了!” 骂完二人之后,朱鹮志当下似乎心中也痛快了许多,故而他随后这才道了一句“说吧,你们这次打架是为了什么?” 面对朱鹮志的问话,二人只互相看了一眼彼此,随后还是朱赞郇先行开口“父亲,我想知道我的未婚妻在哪里?” 听到这话,朱鹮志便也知道了二人原来是为了一个女人打架。 故而朱鹮志只也冷冷道“你就这么点出息吗?为了一个女人?你跟你二弟打架?” 朱赞郇立刻反驳 着道了一句“父亲,她可不仅仅只是一个女人,她是我的未婚妻,今日下午她被你叫过去,一个下午没回,我就是想知道我的未婚妻到底做了什么,难道我连这个资格都没有?” 第一千二百七十九章 婚事暂缓 面对朱赞郇的质问,朱鹮志只也低声道了一句“我没说你没资格知道这些,你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也可以直接过来找我!” “可是你为什么要与你二弟打架?” 面对朱鹮志的问话,朱赞郇只直接了当的道了一句“父亲,我并非有意要与他打架,你倒是亲自问问他到底说了什么!” 说罢这话,朱赞郇只又怒瞪着朱月武。 朱鹮志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不过他还是转头看向了朱月武“月武,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面对自己的问询,朱月武只低声道了一句“儿子也不明白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儿子只是与自己的奴仆在前面走路,谁知道大哥上来就给了我一拳!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见朱月武没有说实话,几乎只等朱月武话音还没落下,朱赞郇便是冷冷道了一句“朱月武,你用不着给我装无辜,你说了什么,你自己都没有胆子再说给父亲听上一次吗?” 面对朱赞郇的质问,朱月武还真没有这个胆子。 过了许久之后,朱月武方才低声道了一句“大哥,我什么都没说,你是不是听错了!” 朱赞郇见朱月武不肯说实话,便重新复述了一句“你说你利用父亲陷害于我,使慧娘被当成逆贼抓起来了,你还说陆侯爷也被你当成了敌人,你还说这一次看我要如何接招!如果不是你跟你的仆人说出这般下作之话,我如何能对你们动手?” 面对 朱赞郇的质问,朱月武倒是有些慌神了起来“大哥我真没说过这种话,您是不是听错了。” 说完,他甚至只还问了一遍自己身边的仆人。 那仆人是朱月武的人,自然只也配合着打起了马虎眼。 “二少爷绝对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大少爷,您真是听错了!” “我听错了?真是笑话!我如今根本就不知道慧娘在何方!更不知道慧娘遭遇了什么,我也只听自己院里的人说慧娘下午被父亲院里的李嬷嬷叫走,至晚未归,若非如此,我也不会来此处寻找!若非遇上二弟你,我更是断然不会知道慧娘到底遭遇了什么样的祸事!” 其实当下听到朱赞郇这样口齿清晰的言论,朱鹮志便知有人在说谎了。 故而当下的他也只是将自己的目光转向朱月武。 朱月武还要辩解。 然而朱鹮志便已经先行开口了。 “你大哥说的都是真的?”朱鹮志看似是在问询朱月武,然而他此刻脸上的表情却是分明根本已经将此事当真了。 朱月武咽了口吐沫道“父亲,我怎么可能说这种话,大哥分明就是在冤枉我啊!” “冤枉你?若非你亲口说了这种话,我如何知道这些?我今日可是一整个下午都在外边,若非晚上慧娘院里的人来找我,我都不知慧娘不在院里!”朱赞郇当下只继续出言逼问道。 面对着自己大哥的逼问,朱月武当下竟是也有些不知所措了。 一来这话他确 实说了,二来这话让朱赞郇听到纯属意外,他被朱赞郇抓到直接打了个措手不及,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根本没有想好要怎么说,而朱赞郇用行动推理自己的逻辑明显更能说服旁人。 故而当下的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是一遍遍的重复着“大哥,您何必这样咄咄逼人,我根本就没有说过这些话,您就算想慧娘出来,也用不着这样栽赃于我吧!那慧娘若非是逆徒,那为何她的暗卫却是会与李云澜有所勾结。” 然而听到朱月武这话,朱鹮志却是直接道了一句“你给我闭嘴!” 在成功让朱月武闭嘴之后,朱鹮志方才对朱月武道了一句“你大哥不可能诬陷你,他也不是那种无缘无故就出手打人的个性,他的性格我了解,所以这事定然是你不对,你也别不服,我真要追究起来,你也别以为真会死无对证!” “行了,你回去闭门思过几天吧。”说完这话,朱鹮志随后只又对朱月武补充了一句“你回去吧。” 朱月武显然并不服气,他还要再说,然而朱鹮志却是直接让朱月武闭嘴。并且他只让其他人将朱月武带走。 朱月武不禁又一次暗中捏紧了自己的拳头。 他这好父亲,说话做事可是从来也不给自己留一点情面。他从前是这般,如今更是这般。 想到此处,他心中暗恨非常。 哪怕这是他的错,可他仍旧将这笔仇恨给记到了自己父亲的头上,他只在 心中暗自想着若是等来日,他定然是要让当初欺负过自己的这些人统统都付出代价。 他眼里此刻只看得到仇恨,贪婪与罪恶,故而即使他的父亲已经很偏袒他了,他却仍旧觉得自己的父亲对不起自己。 即使自己的大哥,并没有一句话冤枉了他,然而被人抓到把柄,他并不会从自己的身上找原因,他更不会认为这是自己做错了,他只是觉得指出自己错误,抓包他的大哥是自己的敌人。 自己被他抓到只是运气不好,他爹不帮他就是不对他好。 不过他心中虽然如此做想,嘴上却是一点情绪也不敢表露。 很快朱月武便被人给带了下去。 朱赞郇见自己父亲还算相信自己,便也不禁松了一口气,他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道“爹爹,您应当也看到了吧?我与慧娘就是被人陷害的,爹爹,我也不想说其他的了,我只求您能将慧娘放出来,让我们得婚事继续进行就好了。” 然而面对自己儿子的请求,朱鹮志却是直接出言拒绝道“这事我不可能答应你的。” 听到父亲的话,朱赞郇立刻出言追问道“父亲这是为何?您不是都已经知道这不过就是一场误会了吗?” 面对朱赞郇的问话,朱鹮志却是只低声道了一句“你与你二弟或许有些误会,不过关于那陆家的事却是不见得就是误会,你二弟那人我也清楚他的个性,他不过就是有些言过其实,他的话 ,你不能全听,可也不能全盘否认。” “况且空穴不来风,那陆芳慧已经承认自己暗卫的事情了,所以你就不必再管这事了,你放心,我会替你另外再寻一门好婚事的。”朱鹮志只低声对朱赞郇道。 很显然。他此刻只想用这三言两语将自己的儿子打发了去。 然而朱赞郇哪里是这么好打发的。 “父亲,您了解二弟?那我也可以说自己了解芳慧,慧娘她怎么可能会是与您作对的,她若是与您作对,她何必来这里,若陆侯爷是您的仇人,他又何必来这里,他等着来这里自投罗网吗?” 然而面对朱赞郇的问询,这一次,朱鹮志却是直接不做回答了。 “好了,你不要问这么多了,你二弟的事情我自然会有我自己的手段,那慧娘的事我也会调查清楚,所以在此之前,我会对外说你与慧娘的婚事推迟几天,至于你那慧娘,你也放心,我不会让她立刻去那水牢,我会让她在一个屋子里住着,等到真相水落石出的时候,我再决定怎么处置她。” 听到自己父亲的话,朱赞郇只觉得自己整颗心都跟着沉入到了地底。 他知道自己父亲这样说便是心意已决了,当下不管自己说再多的言语,也不可能改变他的态度。 朱赞郇只能退而求其次,他继续追问道“父亲,您调查慧娘也好,她若是清白的,也不必再受人污蔑,只是儿子想恳求您两件事,还望父 亲一定要答应儿子。” 朱鹮志本来就指望着自己的儿子配合自己呢,故而当下对于朱赞郇的提议,他没有直接拒绝,他只是声色平淡的道了一句“说说你的要求吧!” 面对自己父亲的话,朱赞郇便也不禁低声道了一句“儿子想求父亲调查慧娘这件事的时候,是不是可以不要让二弟插手调查此事,不然我怕他怀有私心,反倒是对调查结果不公,影响调查结果。” 面对朱赞郇的恳求,朱鹮志当下自然只是点了点头“你放心,这件事就算是你不说,我也不打算再用他来调查了,他对你的确有些成见,搞不好的确会影响结果。” 随后朱鹮志只又缓和了语气对朱赞郇低声道了一句“赞郇,父亲其实也不是那等无情之辈,我知道你对那慧娘也算是有情有义的,如果她真不是敌人,我自然不会对她动手,更会成全你们的婚事,可如果她真是我们的敌人,我希望,你也能在此时不要为儿女私情所绊。” 朱赞郇闻言当即只立刻回答道“若是结果公正,真证明了慧娘是内鬼,那我自然什么都听爹爹的。” 有了朱赞郇这句话,朱鹮志便也不禁道了一句“好。” 而朱赞郇随即只又对自己的父亲道了一句“只是爹爹您打算派谁去调查这件事呢?” 朱鹮志自然心中其实早也已经有了结果,调查这件事只是为了排除隐患,而不是为了结仇,甚至朱鹮志 其实也希望陆之章不是自己的敌人。 故而朱鹮志其实比谁都渴望得到事实的真相。 故而在调查这件事的人选之上,他其实也是有深思熟虑的。 第一千二百八十章 可信之人 “我打算让卢至舒与董思贤出面调查这件事,你觉得如何?” 这卢至舒是随自己父亲一路走来的老人,对父亲的忠心自然不必怀疑。 而那董思贤则是父亲新收的幕僚,此人滑不溜秋,对于自己与二弟的态度他都只是一副不得罪也不靠近的姿态。加之他大约是还有往上发展的心思,所以他可以选择不用站队,而是直接跳出他们这一个禁锢的圈子。 所以这二人的确是当下调查此事最合适的人选了。 故而朱赞郇在听到这二人的名字之后,只也立刻重重点了点头“这二人合适,调查出来的结果如果没有外力干预,定然公正,只是那董思贤,父亲还请务必要肯定公正二字。” 听到朱赞郇的话。朱鹮志只道“那是自然。” 而在第一个问题放下了之后,朱赞郇随后很快便又提出了第二个要求“父亲我能不能再见慧娘一面?” 然而对于朱赞郇的这一个要求,朱鹮志却是直接予以了拒绝。 “这事不行,这事这事没得商量!” 随后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朱鹮志只又缓和了语气道“你放心,在真相没有出来之前,我除了关着她,是不会让她受到别的什么委屈的,只是你也得忍耐几天,我不能让她就这样随你过去。” 面对自己父亲的叮嘱,朱赞郇只也知道这事大约是果真没有自己商量的余地了。 所以朱赞郇当下也只是点了点头低声道了一句“儿子 知道了。” 看着朱赞郇不再多言,朱鹮志只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赞郇,你是未来的一家之主,父亲这样也只是希望你往后的路能好走一些,你得明白,你的前路还很长,你身子虚弱,我不想你往后的路上因为这些事情越发艰难。” 听到朱鹮志的话,朱赞郇显然有些惊讶,毕竟在他看来,自己父亲更加中意的继承人是自己二弟才是。 二弟虽然是庶子,他娘也没有什么名分。 然而二弟都已经认祖归宗了,那便是光明正大的朱家人了。 二弟聪慧又能干,身体素质也好,的确是比他与三弟更合适的继承人人选。 所以对于自己父亲的安排,他其实也没有想过要质疑,甚至当初如果不是二弟做的太过分,加上自己母亲背后的家族想推他上位,他其实也是不大愿意继续留在云洲的。 不过即使听到了自己父亲说的这番话,朱赞郇也没有将这话当真。 然而这话他没有当真,有人却是将这话当真了。 并且那人只通过偷听的手段将这话最后又传达给了朱月武,本就被自己父亲禁足的朱月武当下其实已经十分恼火了,之后在听说自己的父亲居然还对自己大哥说了这种话,他一时之间只也觉得愤怒非常。 毕竟当初他的父亲也是口口声声说什么自己就是他未来的继承人,他最看好的就是自己,他希望自己好好干。 自己有了他的这个许诺,所以他才 一直表现的十分卖力。 然而现如今他这话就像是打在自己脸上的巴掌,这一巴掌分明是在嘲笑他有多天真,他竟然真的为了这一个空头口号努力了这么久。 如果他还是在乎自己大哥的,那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不就只是与人做了嫁衣裳吗? 一想到这老头只是这样利用自己,他脸上的表情顿时也越来越阴鹜。 他伸手打翻了一盆千年松,随后他只咬牙切齿道“既然你不仁,那你可就别怪我这做儿子的不义了。” 是夜,驿馆内却是灯火通明。 歌舞过后,众人尽散。 陆之章在送走所有人之后,便也不禁对身边的小厮问了一句“今日怎么不见朱家来人?” 面对陆之章的问话,那小厮只低声答道“朱家的大管事曾经过来了一趟,他说大少爷在忙着筹备婚礼,朱老爷还是病着,那二少爷也在忙碌,所以当下他们才迟迟不曾过来,他们还说请您见谅。” 听到小厮这话,陆之章忽而冷笑一声“请我见谅?你觉得这事自然吗?来接我的时候,他们全家都到场了,如今他们开的欢迎宴会,朱家却是没有一个人过来,你不觉得奇怪?” 听到陆之章的问话,那小厮点了点头“是有些奇怪。” 随后到底是在别人的地盘上,陆之章也怕隔墙有耳,故而他也不与那小厮多言,他只对小厮道了一句“今天也不早了,你为我打些水来。” 小厮闻言自然也是,随 后那小厮便下去了。 而陆之章等到小厮离开之后,便也踱步回到了房中。 等他将房门小心翼翼的合上之时,黑暗之中一名男子突然出言唤了一句“侯爷。” 陆之章对于那人的现身也不意外,他的面容隐在黑暗的阴影之中,谁也看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 陆之章面无表情的对黑暗中的男子道了一句“说!” 面对陆之章的话,那黑暗中的男人便也低声道了一句“卑职走访了十多户云洲当地的人家,他们对于朱家的评价都不太好。” 对于这个结论,陆之章倒也并不意外。 不过他还是声色平淡的道了一句“你接着说。” 见陆之章发话了,那男人便也立刻便将自己的所见所闻都说给了陆之章听。 “主子,奴才走访的那十多户人家,说朱家在当地可谓是天怒人怨的存在,他们大量兼并收购当地农民的土地,还在各地实施不一样的纳粮赋税制度,听说他们更是吞没了大量赈灾款,其中所做之恶,不一而足。” 听到自己暗卫的汇报,纵然陆之章已经料到了朱家没那么清白。 可是在听到这些之后,他还是禁不住要为朱家父子做的那些明目张胆之事感到咋舌不已。 这一趟出行,他倒是真不知道自己是来对了还是来错了。 不过不管怎样,现在他的当务之急,显然都只是赶紧将自己置身事外,不然这朱家人一旦东窗事发,搞不好自己还要被其连 累。 不过虽然这事情处于危机之中,可如果处理得当,说不定他还可以从中得到一些好处。 一旦想明白这些。陆之章的眼中也有一丝精光闪现。 他随后只道“我知道了,点灯吧。” 暗卫本以为陆之章会让自己离开,不想他却只是让自己点灯,暗卫虽然不知对方的含义,却还是依言照办。 随后随着灯火被重新点燃,屋里便也被烛火照亮,陆之章当下只不缓不急的朝着书桌方向走去。 随后那暗卫似乎也明白了主子的意思,当即他只立刻在陆之章就坐之前开始研磨起了手中的砚墨。 等到墨汁磨好,宣纸铺好之后,那暗卫只又恭恭敬敬的将一支陆之章常用的尾狼毫递给陆之章。 陆之章接过那笔之后便也只是蘸了蘸墨,随后起笔落字,他手中的字十分娟秀,这般模样也可算得上是落笔生花了。 而他要写的便是这云洲的实际情况,反正赵衍桢已经在调查这件事了,那么朱家肯定是讨不了好了,所以与其让朱家的底被赵衍桢找出来,还不如由自己出手,让其成为自己更进一步的踏脚石,如此也算对得起他不远万里来到此处了。 一旦有了这样的打算,陆之章落笔便也不再客气。 而当下在陆之章正在奋笔疾书之时,不想门外却是突然传来了刚才那小厮的声音。 听到小厮的声音,陆之章当下便也不禁停下笔墨,淡声问了一句“何事?” 听到 陆之章的问话,小厮很快便低声答道“主子,水已经烧好了。” 陆之章闻言只淡淡道了一句“进来。” 于此同时,那暗卫只也赶紧上了房梁。 随后那小厮进来的时候,便仍旧只看到陆之章一人。 小厮提着水桶,随后问了陆之章一句“侯爷您是现在沐浴,还是等会沐浴?” 陆之章只淡淡吩咐道“等会,你先让其保温吧。没有我的传召你不必再过来。” 听到陆之章的话,小厮自然只是配合的点了点头。 随后等那小厮离开之后,陆之章便也重新继续将那封书信继续写了下去。 而等到书信被彻底写完之后,陆之章便也不禁将其信收纳了起来,他将信放进一个小小的竹筒之内,随后他只又取了一只鸽子过来,当下他只将竹筒系在鸽子的腿上,随后他独步至窗前,不过片刻那鸽子便被从窗口放了出去。 陆之章轻声对鸽子道“去吧,将我的消息带去上京。” 仿佛许愿一般低语过后,陆之章便也彻底放飞了鸽子,随后那鸽子只是抖动了一下自己的翅膀,紧接着那鸽子便扑棱棱的往北方飞去。 另一边,一辆马车正在黑夜无人的街道上飞速行驶。 巡街的守卫即使看到这辆马车,却也不敢有所行动,而这全只因为这马车上挂着的灯笼之上正写着一个大大的朱字。 谁若是此时找上去可不就是找死。 故而当下没有人动弹,也没有人行动。 而这辆仿 佛幽灵的马车最后只在驿馆的方向停下了前进的方向。 随着马夫放下了手中的长鞭,并且只对车里的人道了一句“老爷,我们到了。” 第一千二百八十一章 关键证据 那马车里的人闻言方才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当下那马夫自然又立刻十分利索的替对方将车帘打开,并且那马夫只还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对方下马,只是在朱鹮志即将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他的头顶却是突然落下了什么东西,朱鹮志感觉自己头顶一湿,便也不禁下意识的朝自己的头顶摸了过去,不想摸到手上凑近看过去,他方才发现自己手上的居然是一泡鸟屎。 看到这东西,不可谓是不侮辱人。 要知道在这云洲别说是人不敢得罪他朱鹮志,便是鸟儿也不敢放肆。 毕竟当地人流行羽毛装饰,为了给妻妾做漂亮的羽饰,他们也曾大肆捕杀附近的飞禽走兽。 所以很长一段时间,这方圆百里也不曾见得有什么飞禽走兽敢靠近此地。 而如今这鸟夜行便罢了,还是明目张胆的往街道飞,这胆子也未免大的有些反常。 除非它不是一只本地鸟。 朱鹮志脸上一黑,于此同时,他只立刻吩咐前面行走的侍卫道了一句“赶紧将那鸟儿给我射下来!” 侍卫闻言自然只是低声应是。 随后不过片刻一只死鸽子便被呈到了朱鹮志的面前。 看到那鸽子,朱鹮志便也将其拎了起来,随后他只果然看到那鸽子的腿上只被绑了一个小竹筒。 看来这是一只信鸽,而且鸽子飞出的方向正是驿馆,看来这鸽子只怕就是自己要拜访的人传出来的吧。 他取下竹筒里的信件,随 后一目十行的看完了这封信件,他看完中后,便只剩了冷笑连连,这陆之章的信里果然只写满了自己在云洲的恶行累累。 而自己多么的不知情。 而且此人只还大义凛然的说愿替陛下处置了自己。 如果自己是陛下,或者是不相干的人看到这样一封信必定要被其文采斐然所打动,更要为其深入虎穴的精神所感动。 此人还真是忠肝义胆。 只可惜,这封信落在了自己的手里,这可也算是冥冥之中的一种天意了吧。 只是这一封信,他便也不禁暗想自己倒也不用与他虚与委蛇了。 只是这一封信,便足够让他与对方直接撕破脸皮了。 想到此处,朱鹮志只冷哼一声,随后他对手下道了一句“咱们打道回府。” 听到朱鹮志这话,众人只都觉得莫名其妙。 “老爷您不是要来拜访陆侯爷,如今都到门口了,怎么反而要打道回府了?” 朱鹮志看向对方,随后只冷冷道了一句“因为这门婚事成不了,他也活着走不出云洲城。” 说完这话,朱鹮志只又朝跟随自己一起过来的卢至舒低声耳语了一句。 这一次听到朱鹮志的话,便连一直对他的命令从来不质疑的卢至舒只也忍不住低声道了一句“老爷,这恐怕不妥吧?他到底是京官,而且还是朝中新贵!” 然而朱鹮志却是冷冷打断卢至舒的话道“我管他是什么,反正如今我不叫他活,他便不能活!” 见朱鹮 志这般说了,卢至舒只得应是,随后卢至舒便也匆匆去了驿馆的后院。 而朱鹮志则是直接过了驿馆而不入。 马蹄前来又远去。 这一点动静自然也引起了陆之章院里的人的注意。 那小厮并没有看到朱鹮志射猎鸽子的情形,他只是看到朱家的马车在驿馆短暂停留后,便又扬长而去的情形。 而小厮虽然没有看到别的什么,但这小厮显然还是比别的小厮要更为警惕一些。 所以在看到那外面的情形之后,小厮只也匆匆小跑着将自己的见闻说与了内院负责的人听。 一个小厮都能感觉到情形不对,那内院负责人自然便更能感觉其中的情形不对了。 故而那内院负责人只也觉得此事还是十分有必要说给陆之章知晓的。 很快内院负责人便也重新敲响了陆之章的房门。 陆之章的声音透着几分慵懒“是谁?” 面对陆之章的问询,内院负责人只立刻低声道了一句“少爷,是我。” 陆之章随后方才听出了对方的声音,不过他显然是有些不悦的。 “我不是说了没有什么重要都事情不要来找我吗?” 面对陆之章的训斥,那人只低声应是。 而陆之章随后只又道了一句“我在洗澡,你有什么话直接在外面说就好了。” 那人自然不敢违抗陆之章的命令。故而那人只在门口站着。 随后等到陆之章的声音不再响起,那人方才低声道了一句“少爷,我刚刚听到外院的 人说刚才朱老爷曾经派人来过驿馆,可不知是什么原因。他到了驿馆却没有进来。” 听到外面这话,原本在热水里泡的有些昏昏欲睡的陆之章,便也不禁立刻睁开了他那一双眼睛。 随后他忽然问了一句“他几时来的?什么时候走的?” 面对陆之章的问话,那底下的人只低声道了一句“就在刚刚朱老爷过来了,朱老爷他也是在刚刚离开这里的。” 听到对方的话,陆之章脸上的表情当下便更加难堪了。 不过他虽然觉得此事蹊跷,不过他却也没有直接说出来。 他只是淡淡道了一句“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内院管事虽然负责了管理此事,但他的责任,显然也只是将一切可疑的事务都说与陆之章听,至于陆之章听了有什么打算与行动,那只都是陆之章自己的事情了,所以当下的他自然便也没有过问对方的打算。 而在陆之章吩咐自己下去的时候,他只低声应了一声是,随后那人便匆匆从此处离开了。 而陆之章送走了那人之后,便也重新披上了衣服,随后他走到大厅里只对躲了起来的暗卫低声道了一句“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 屋子里没有其他人,那暗卫当即便从横梁上跳了下来。 并且暗卫只朝陆之章点了点头“属下都听到了。” 见那暗卫回答自己听到了,陆之章方才重新道了一句“你觉得那朱家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暗卫自然 不明白,毕竟这里给到的信息实在太少了,他唯一清晰知道的也不过就是那朱鹮志的行为反常。 故而暗卫当下只是摇了摇头“属下愚钝,不知其意。” 听到暗卫的话,陆之章低声道了一句“其行有背,必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你趁着他们还没有走远,赶紧跟过去看看!” 面对陆之章的吩咐,暗卫当即重重点了点头。 随后不过片刻,那暗卫便也匆匆离开了屋子里。 而陆之章在暗卫离开之后,自然也是立刻睡意全消,他只忽然看了一眼那已经空空如也的鸽子笼,随后忽然身子震颤。 另一边的朱鹮志在回程的路上,他的属下随后方才小心翼翼的低声问朱鹮志道“老爷为何刚才去而复返,可是这信里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听到卢至舒的问话,朱鹮志只心事沉重的点了点头。 他没有多说什么,也是因为对卢至舒有足够的信任,他随后只又将自己手里拿到的那封信交给了卢至舒,卢至舒只是看到信中内容,面上也是大惊。 他一时倒是有些明白刚才朱鹮志为何勃然大怒了。 这种事若是自己遇到了,恐怕也会跟着勃然大怒,然而他还是觉得不妥,毕竟那陆之章可是京官“老爷,这陆侯爷咱们也用不着用这般手段吧?” 朱鹮志闻言只道“此人智多近妖,手段不知多少,我们本就是一屁股烂账了,也没有心思与他斗法。当下若再让他活着 ,我们恐怕不是死在晋王手里,便是成了他的踏脚石。” 听了朱鹮志的话,卢至舒这才不再吭声。 他当下只祈祷着这件事最好能真的如常按照自己希望看到的方向走过去。 然而他们所不知道的是,从他们过驿馆而不入,甚至还惊动了陆之章的时候,这一切便不可能顺利进行了。 他们算计着旁人,却不知陆之章的暗卫也在监听着他们的言语。 那暗卫在听到对方居然要对陆之章动手之后便觉十分不妙,他只匆匆回程。 而此时夜色越发的深沉了,陆之章在意识到什么而暗自心惊之时,不想门外却是再一次发出了咚咚咚的三声门响。 陆之章被吓了好大一跳,一瞬间他的脸上布满了阴霾。 然而站在门外的婢女却是不知陆之章的心事的,故而在敲门之后,屋里人不曾做答之后,那婢女便对着屋里低声唤了一句“陆侯爷可在此处?” 听到是一个婢女的声音,陆之章的眉目此时也微微舒展了一些。 他轻声应了一句“自己推门进来吧。” 听到陆之章的声音,随后那婢女心中也是一喜。 随后那婢女将门推开,只见她手中正端着一盅汤药。 陆之章的目光当下自然便也落在了那汤盅之上,不过只是片刻,他便收了视线,只转而似笑非笑的看向面前的婢女,他朝面前的婢女勾了勾手道“你且过来。” 婢女显然在宴席上早见过这位贵人的俊秀面容, 可她显然没有料到陆之章此时居然如此的随意。 正是夏日,他穿的浴衣本就极薄,加之有水雾氤氲,当下这位俊秀斯文的贵人看起来倒是有一股子摄人的气息了。 第一千二百八十二章 无情似深情 他懒散的靠在红木椅榻上,看起来极为的慵懒随意,可他那强壮修长的躯壳却又无处不展示出一股子震慑一切的力量感。 那端着汤蛊的婢女在走到他跟前之前都只有一种手脚疲软,心跳如擂鼓的感觉。 这种感觉已经许久不曾有过了。 在那种摄人的震慑力之下,婢女低下了头。 随后待走近到了陆之章的面前,婢女方才咽了咽口水,声音有些紧张的道“大人,我见你今日晚宴喝了许多酒,所以特意给您熬了一汤盅的解酒汤。大人可要尝尝?” 听到那婢女的话,陆之章只是轻笑了一声,有一瞬间那婢女甚至以为对方是不是已经识破了自己的诡计。 不想陆之章却只是懒懒开口道了一句“倒是不急,你且放下那解酒汤盅吧!” 一听这话,婢女明显还有些不放心,她只低声劝道“大人,这解酒汤得趁热喝!” 然而面对婢女的劝解,陆之章却只淡淡说了两个字“不急。” 明明他只说了两个字,可婢女却还是从他的话意里听到了威慑的感觉。 婢女当即不自在的将汤盅放下,随后陆之章只又朝婢女勾了勾手道“你且过来。” 听到陆之章的话,婢女很快便又朝对方的方向靠近了,越是靠近她越是觉得危险,有一瞬间她甚至想逃离此地,然而那人像是有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她在他的面前只能不断向前,而她的意志就像是濒临死亡在岸上扑腾 的鱼一般,不管如何挣扎似乎都只是徒劳。 她走得足够近了,便见陆之章忽然抬头看向她的脸庞。 他微微一笑,像是江南的草长莺飞。 “真是一张漂亮的面孔。”陆之章夸赞道。 被一个美男子如此夸赞,便是老太婆都不免要脸热,更何况她还只是一个年轻姑娘,那婢女立刻不自觉的红了脸颊,分明一副小女儿情态。 陆之章似乎十分欣赏对方为了自己红了脸庞的模样,而且他忽然发现这女子,杏仁眼,弯弯眉,倒是与姜念娇有些相像,虽然她没有姜念娇明艳,更没有姜念娇那肆意嚣张生刺的感觉,可作为姜念娇的替代品其实却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你可以为我梳头吗?”陆之章出言问道。 那婢女自然不会拒绝,她点了点头,随后便径直从陆之章的旁边拾起了那梳子,随后她便用梳子替陆之章处理起了他黑如漆墨的长发。 越是靠近对方,那湿润的带着松柏气味的木香便直往脑门冲去。 婢女在这样的香气之中整个人也是昏昏沉沉的,她一会儿想着自己应该让对方将那醒酒汤吃下去,一边又有些浑浑噩噩,不知所终。 偏这陆之章在让侍女给他梳头后,便也不再说话,他的头颅微微向后仰去,眉眼微闭,整个人看起来是极为放松的。 这种松弛感只让婢女甚至有这样一种错觉,那错觉只让她感觉即使她用手夺取了他的性命,恐怕他 也不会有过多的反应。 当然这也只是想象而已,毕竟有人在这事上其实是早早便嘱咐过自己的了。 要夺走陆之章的性命,然而不能让其有外伤,最好是让他看起来像是突发恶疾一般走掉。 故而侍女虽然心中想法许多,可是在面对着陆之章的时候,她反而并没有实施任何一种手段,她只是静默的看着对方。 之后等到头发梳好之后,她便也不禁小声对陆之章道了一句“侯爷,您的头发已经梳好了。” 听得侍女的话,陆之章此时方才缓缓睁开了自己的眼睛。他淡漠的看向侍女,随后低声道了一句“你下去吧。” 婢女没想到对方居然会赶自己走,想到自己的任务,一时情急,侍女连忙将自己手中的梳子方向,随后她一把端起汤药低声道“侯爷,您还没喝这醒酒汤呢!” 看那侍女三番五次的提到这醒酒汤,陆之章便知其中定然是有古怪的,他不说,反而在婢女急切的眼神里,他接过了那醒酒汤。 看到陆之章接过了醒酒汤,侍女明显悄悄松了一口气。 不想陆之章虽然接下了醒酒汤,可他此时却并不急着喝下这醒酒汤,相反,他只还出言问道“真是有心了,你叫什么名字。” 婢女闻言只得低声道“回侯爷的话,奴婢的名字叫晚香。” “晚香?真是一个好名字,人如其名啊。”陆之章喃喃自语道。 而随着他言语之间,他的手只也是一用 力,随后那晚香便被他拉扯着坐到了他的大腿之上。 晚香惊呼一声。 陆之章闻言却是当即哈哈大笑,他随后看着晚香受惊的面庞低声道“我此生最不喜烫的汤盅,不如你替我试试,这汤盅是否凉了?” 一听到陆之章这话,晚香更是连忙惊恐摇头“侯爷,这汤盅是给您喝的,婢子怎么敢喝!” 陆之章继续道“怎么不敢?你如此贴心,本侯赐给你,你不就敢喝了吗?” 听到陆之章这话,晚香还想拒绝,然而挣扎之间,陆之章竟是直接上手将汤盅往晚香的喉咙里灌去,虽然挣扎之间撒了不少汤药,然而那汤盅还是有将近一半的汤水被那晚香喝了下去。 而喂完晚香之后,陆之章便直接将自己手中的陶瓷汤盅砸了个粉碎,随后他更是不耐烦的直接将晚香推倒在地上。 此时晚香只忙着将自己刚刚不小心吞下去的汤水吐出来,然而不管她如何费尽心思,那汤水却也不可能被吐出来了。 陆之章见她这般更是不免出言讽刺道“别白费力气了,那汤是吐不出来的。” 听到陆之章这话,那晚香立刻一边掐住自己的喉咙,一边惊吓的拉住陆之章的衣角道“侯爷,救我!侯爷,饶我一命,奴婢也是迫不得已。” 然而面对那晚香的哀求,陆之章却只是居高临下的冷冷看着晚香,他似乎有些遗憾道“晚香,我不是不想救你的,我给过你机会的,毕竟像 你这样漂亮的脸蛋可不多了,可你不中用啊。” 说完这话,那晚香果然毒性发作了起来,随后她开始翻滚了起来,此刻她只觉得腹痛如绞,翻江倒海。 因为这些疼痛,她当下甚至只能无意识的开始求救。 “救救我,救救我!痛!好痛!” 然而面对晚香的痛苦哀求,陆之章却只是冷漠的看着。 直到这漂亮的婢女因为痛苦慢慢没有了生命的气息,他方才带出一丝惋惜,不过他惋惜的显然也不是一条生命的逝去,他可惜的只是对方的那张面庞。 毕竟像姜念娇的人可不多。 不过虽然可惜,他也没有想要放过对方的意思。 毕竟就算是姜念娇亲自过来喂自己喝这碗毒药,他恐怕也会直接让姜念娇去死。 想到此处,陆之章似乎也释然了许多,他冷眼看着婢女在他面前慢慢失去生气。 随后等他起身准备唤人进来处理了这婢女的尸体的时候,不想他刚刚派出去追踪朱鹮志的暗卫却是形色匆匆往回赶来。 二人碰面,一时竟是大眼瞪小眼。 陆之章不悦的看向对方道“你怎么这么快便回来了?” 面对陆之章的问话,那人只连忙低声道了一句“侯爷,大事不好。” 随后他显然是暼到了陆之章身后那七窍流血的女尸。 看到那女尸,暗卫当即便也不再多言。 而陆之章显然也知道对方看到了那女尸,故而他只淡淡道了一句“你要说的不会就是这个吧,她 来的时候,我便察觉到不对劲了,这蠢女人太迫切了,所以我便将她准备喂给我喝的汤药喂给她自己喝下了。” 听到陆之章这云淡风轻的一句,暗卫便也松了一口气。 陆之章随后看向暗卫道“我正准备让人将这女尸处理了,不想你就过来了。” 暗卫此时明显心思沉重“侯爷,那些人就是冲着您来的啊!” 陆之章淡声问道“哪些人?” 面对陆之章的问话,暗卫低声道了一句“就是朱鹮志他们,他们好像拿到了您的信,除此之外好像那沈芳慧只也让他们产生了一些怀疑,所以他们原本准备调查这件事,可因为您的那封信,他们大概率是准备先处理了你,之后沈芳慧的婚事继续举办,等到你的事情结束后,他们再将她也一并处理了。” 听到暗卫这话,陆之章的脸色顿时也冷了下去。 “侯爷这里就是一个是非之地,要不,咱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去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吧,至于这里的事我们往后再议吧?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而且我们又是在别人的地盘上,若是贸然行事,恐怕当下连怎么死的都未必知道。” 听到暗卫的话,陆之章显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只是淡淡点了点头道“如此也好,不过在做这件事的时候,你不可让我离云洲太远,因为那朱鹮志的人头我拿定了!” 听到陆之章的话,暗卫只也立刻点了点头“ 是!” 而见这暗卫还算配合自己,陆之章便也没有心思再理会那侍女了,他只收拾了一些贴身之物,便随暗卫匆匆离开了云洲。 第一千二百八十三章 狼狈出逃 至于他身边的那些侍从,他自然也没有心思将对方一并带走,毕竟带这么多人,动静可实在太大了。 二人谁也没说,从驿馆出来后,那暗卫便背着陆之章在黑夜里穿梭,他行走在屋檐瓦舍之间,故而即使底下就有巡逻的士兵,却也没有人发现这匆匆出行的二人。 不过二人虽然能顺利行走在街上,但想要连夜出城,很显然想直接出去,是根本行不通的。 毕竟城门口即使入夜也是有重兵把守的,而且这里的城墙高耸,又有侍卫把守,当下换作任何人恐怕也别想出去,所以在这样的前提之下,陆之章与那暗卫想要离开云洲,只能另寻别法。 而在这之后,那法子居然还真让陆之章寻到了,他低声道了一句“咱们今日过来的那个渡口上不是有很多商船吗?不若咱们便从此处出发如何?” 听到陆之章的提议,那侍从自然点头应是。 毕竟思索来去,当下似乎也没有比渡口更合适的地方了。 二人简单思索过后,便匆匆往渡口而去。 另一边朱鹮志在回到朱府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让人将沈芳慧牢牢看守了起来。 做完了这些,他方才放心的回去休息。 此后一夜无梦,直到天明时分。 到了白日早间之时,朱鹮志忽然转头看向自己的大儿子道“赞郇,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能因为我的事情连累你与芳慧的婚事,所以我还是决定让你与芳慧如 约成婚,不知你意下如何。” 桌上之人除了朱鹮志却是没有人知道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故而当下众人的表现却也只都十分精彩。 朱赞郇自然是高兴不已的,毕竟他喜欢沈芳慧,可也不希望对方真是奸细。 而朱月武听到这话自然是十分惊讶且不高兴的。毕竟他就是想破坏自己大哥和沈芳慧的婚事的。 故而面对着父亲的说法,他只第一个跳出来道“父亲如今那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咱们怎么就可以如此妄下定论?” 然而面对朱月武的质问,朱鹮志却是十分不悦的道了一句“我昨夜已经调查清楚了!” 不想朱月武大约也是对头戏唱多了,一听自己父亲这话,那朱月武便又立刻道了一句“可是卢至舒和董思贤都还没开始调查啊!” 一听自己儿子这话,朱鹮志的脸色便也跟着难看了起来。 这小子倒是真不给自己留一丝情面。 因为觉得难堪,所以朱鹮志当下对自己儿子的态度便也有些难堪了起来。 “我昨夜亲自过去调查的不行?” 说完这话,似乎是为了让朱月武闭嘴,他只又道了一句“而且我记得我最近有在让你闭关思过吧?你还有时间探听这些事情,看来你这闭关思过还是不够彻底啊!” 听到对方这话,朱月武终于不再言语了。 他只是愤恨的看着自己这个时时倒戈的父亲,当下的他只是越发的意识到面前的人实在不可靠。 而等 朱月武明白了这些之后,他便也不禁低声道了一句“父亲闭关思过不诚是我的错,但大嫂身份来历不明,儿子也是怕她成为内鬼,您若是计较儿子这话不中听,那儿子从今往后便再不提起此事便是。” 听到朱月武这话,朱鹮志却是冷冷道了一句“你早该如此。” 随后朱鹮志只又和颜悦色的看向朱赞郇道“赞郇,你们的婚事还是订在后日,今日劳烦你去你大舅子那里便商量一番明日的婚事如何安排可好?” 听到朱鹮志的话,朱赞郇的眼中瞬间有光芒闪过“此事自然甚好!” 随后他只又关心的道了一句“父亲既然咱们已经证明了慧娘不是内鬼,而陆侯爷也没有异心,那您是不是可以让慧娘也出来同我们一起吃饭呢?” 毕竟当下的朱赞郇环视四周,沈芳慧可是仍旧没有出现。 朱鹮志闻言却只是笑笑道“就你心急,赞郇,你们明日便要成婚了,我自然是早按约定将她送去西郊的庄园里了。” “你若是要问啊,我这做父亲的还真没法让她过来陪你吃饭,不过你要是不放心,也可以去拜访过你大舅子之后,再去西郊找她便是。”朱鹮志微微笑着道。 一听自己父亲这话,朱赞郇自然心中更喜。 而在用过早饭之后,他也是第一个离席的。 看着他匆匆离席,意气风华的样子,朱月武只觉心灰意冷,愤愤不平,故而等自己大哥离开之后,他 是第二个起身准备离开的。 然而见他准备离开,朱鹮志却是突然冷冷道了一句“你干什么去?你给我站住!” 面对自己父亲的训斥,朱鹮志只得停下了自己的脚步,他面带无奈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道“父亲,我去闭关还不行吗?” 朱鹮志却是冷冷道“你若真能用心思过,那才是奇哉怪哉。” 不过只是简单讽刺了一下朱月武,随后朱鹮志便又对朱月武道了一句“行了,你也别闭关思过了,我也不与你说别的什么了,你去给我盯着你大哥。” 听到这话,朱月武显然有些奇怪“为何要盯着大哥?” 然而面对朱月武这样的提问,朱鹮志却是又不吭声了“你别问那么多,总而言之我让你过去你便跟着过去就是了!” 听到父亲的话,朱月武便也只能应了一声是。 而看着二儿子也离开了之后,朱鹮志方才放心下来,他等着听到陆之章的死讯。 朱赞郇到达驿馆的时候,驿馆里已经是乱做了一团,在他到来的时候,这群人正是慌乱不已。 他不禁抓住旁边一个刚刚从驿馆里匆忙走出来的小厮问道“这是怎么了?” 那小厮听到朱赞郇的问话,又看到朱赞郇的脸庞,当下小厮便也不禁松了一口气“可算是有人来了,朱大少爷,不好了,我们侯爷不见了啊!” 听到这话,朱赞郇也跟着脸色一沉“你先别急,你赶紧给我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 小厮随后立刻便同朱赞郇说起自己今日早上的见闻。 “今日早上,我按照惯例去敲我们侯爷的门,可是不想里面却是迟迟没有人吭声,奴才觉得奇怪,毕竟从前我们侯爷经常不用他人叫他,他便已经起床了。怎么今日都日上三竿了,他却还不见起身,奴才觉得奇怪,所以便主动去找他。可您猜怎么着?” 朱赞郇闻言立刻低声问道“怎么了?” 那人闻言这才把话继续往下接。 “我看到我们侯爷的房门居然没有关,谁睡觉不关房门啊,我觉得奇怪,随后便推开了房门,不想小人才只是到达大厅之内,便见大厅之内居然躺着一个女人,而且那女人浑身是血,七窍流血,显然已经死去多时,她旁边只还有一盏破碎的汤盅,而我们的侯爷不知所踪,我们都怀疑是不是有什么人将我们侯爷给带走了。所以我们正准备去找朱老爷报案呢。” 一听还有如此稀奇的事情,朱赞郇当下的脸色便也不禁沉了下去。 他淡淡看了一眼身边的人,随后淡声道“走,带我进去看看!” 那人得了吩咐,自然便也很快将朱赞郇给领了进去。 另一边的朱月武则只是冷眼看着这府里发生的一切,他自然当下只也觉察到了屋里的气氛不对,所以他只也寻了一名附近驿馆的小厮问询这屋里到底发生了。 在听到这驿馆里发现女人的尸体,陆之章更是不知所踪。 听到这 些,联想自己父亲今日的反常举动,朱月武当下甚至忍不住要怀疑自己这父亲做这事是不是另有旁的手段。 今日的局面又是不是他造成的。 不过父亲只是让他跟踪大哥,所以他也不好进去一探究竟。 而当下的朱赞郇在屋子里看到了果然与小厮描述相差无几的画面,朱赞郇的心思便也不禁跟着迅速往下沉。 他看了一眼侍女,随后转头问那小厮道“这女子你们可认识?” 陆之章的小厮立刻摇头。 “回朱少爷的话,这女子我们还真不认识。想来应该是驿馆的人吧。” 听到这话,陆之章便又立刻招呼了驿馆里的人过来。 “这女子你们有谁认识吗?” 听到陆之章问话,众人走上去看了看,随后驿站的站长只主动走出来道“这姑娘是我们驿馆的婢女晚香,昨夜我们便是安排她过去伺候陆侯爷的呢。” 听得此言,朱赞郇随后又问道“那你们昨夜可有觉察到这屋里有什么异常?” 那人立刻摇头道“昨夜并没有任何异常。晚香还是老爷亲自安排的人呢。” 一听这话,朱赞郇忽而有些不安,他只继续追问道“父亲安排她做什么?” 面对朱赞郇的问话,那驿站站长只又低声道“就是安排她去陪侯爷啊,毕竟这长夜漫漫,怎么好让侯爷一个人睡呢,而且这晚香可是个老实人,之前她也陪过其他人,可那些人也没有发生过今日这样的事情啊!谁能 想到怎么偏偏今日就这样了呢。” 听到驿馆站长的话,朱赞郇瞬间便也跟着糊涂了,一时之间,他只甚至不知自己应该相信谁说的话。 第一千二百八十四章 安全感 而站长显然也不想这事拖太久,所以他只又重新看向朱赞郇道了一句“大少爷,您说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面对站长的问询,朱赞郇只是低声道了一句“你们直接去找官府的人来办就是了,至于陆侯爷的消息,我会派人去找他的,所以这点倒是用不着你们操心。” 听到朱赞郇的话,那站长当下也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随后朱赞郇便也从此处离开了。 于此同时,朱赞郇身边的小厮只也主动问道“少爷,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面对小厮的问话,朱赞郇只直接道了一句“自然是回去告诉父亲这边的消息!” 随后似乎是觉得还有什么事情不妥,他只又低声道“等等,咱们现在不如先去见少夫人一面吧,如果她那边也出了什么事,我们也省得多跑两趟。” 虽然朱赞郇嘴上如此做说,可很显然他心里却是对沈芳慧满满的担忧,他怕沈芳慧出事,更怕自己保护不了她。 如果那凶手只连沈芳慧也害了,那他该怎么办。 而等他们匆匆赶到西郊的时候,朱赞郇更是连门人的阻拦都顾不上了,他只直接道了一句“慧娘可在此处?” 见门人点头,他立刻高声道“我要见她!” 然而这门人显然并没有认出朱赞郇就是他们庄子里的大少爷。 故而那门人只立刻出言嘲讽道“我们小姐也是你们能说见就见的吗?你可知道她是谁,她可是陆侯爷的妹妹, 我们大少爷的未婚妻。” 听到那人的话,朱赞郇的小厮便也立刻道了一句“那你可知道你面前的这位爷是谁?” 那门子只道“我管他是谁!反正不是朱家人就不让进。” 见那门人这般,小厮立刻高声训斥道“你这厮真是好大的胆子!这位可是你们的大少爷,你们竟然连大少爷也不认得,也未免太不将大少爷放在眼里了吧。” 那门人还要出言嘲讽,不想朱赞郇却是直接将一块玉佩递到门人手里,门人看清楚那上面的朱字,当即便被吓得两股战战。 “大……大少爷,还请大少爷饶恕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见那门人如此,朱赞郇显然也没有惩罚对方的心思,毕竟他也还算尽职忠心,而这本就是他的义务,自己又何必与此人过分纠缠呢。 他只淡声吩咐道“带我去找慧娘。” 此时已经确定了面前的青年正是庄子里的大少爷,门人哪里还敢大小声,他只连忙领着人往内院而去。 此时沈芳慧正在一边用早饭,一看看着被临时拿出来的红嫁衣。 那丫鬟只巧舌如簧的说着好话,然而沈芳慧却是并没有一丝为之动容的意味。 她心事重重,毕竟从昨日到今日的变化实在是太快了。昨日下午她只还被当做是内奸关押了起来,等待她的是随时死亡的命运,可是不过一个晚上,一切便又都变了。她不再是阶下囚,她被重新送回了西郊的庄子,她还被 告知婚礼仍旧照常举行。一切不过是个误会罢了。 然而虽然是误会,可是她身边仅剩的两个人却都不知所踪,月娥,刘平安这两人直到她重新来到西郊的庄子里却也没有寻见,陪在她身边的人虽然个个唤她少夫人,然而这些人她却是一个也不认识,所以说到底,这些人也只是在负责监视自己罢了。 她并没有实感,更觉不安,这种感觉就像是将一个原本双目明亮的人蒙上了她的眼睛一般。 “少夫人,这里没有您喜欢的衣服吗?” 听到丫鬟的呼唤,沈芳慧方才回过神来,然而当她想要开口的时候,她却是突然看到门口方向一个风风火火的熟悉身影只突然出现在了她的眼帘之中。 那人看到沈芳慧之后,自然目光之中只也充满了惊喜。 “慧娘!”朱赞郇高声呼唤道。 随后似乎是觉得自己这般未免太过失态,朱赞郇当下便又立刻换了一副姿态。 “慧娘,我是爹爹派我过来的。”朱赞郇只低声道。 沈芳慧虽然对朱赞郇的感情不深,然而如今乍然看到朱赞郇,她心中明显还是十分惊喜的。 毕竟在来到西郊这处庄园的时候,她可是人生地不熟,对这里的人一个也不认识的。 然而如今总算看到一个还算相熟的面孔,她当下又如何不欢喜呢。 “少爷,您可有见到月娥和平安?” 听到沈芳慧的话,朱赞郇的面上只有淡淡的失落。 “慧娘,你就 放心吧,他们二人如今就在我身边。” 一听这话,沈芳慧倒是松了一口气“他们平安就好。” 随后沈芳慧只又看向朱赞郇道“那我们的婚事明日还是照常举行吗?” 听到沈芳慧问自己这话,朱赞郇一时只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她。 说照常举行吗?可如今陆侯爷不知所踪,驿馆还出了人命,这事真不知会如何发展。 听到沈芳慧这般发问,当下的他便也不免长长叹了一口气,沈芳慧自然也从他叹气之时感觉到了这其中的悲伤,故而她只主动开口道了一句“是不是有什么变故?亦或者是别的什么?” 听到沈芳慧的发问,虽然朱赞郇觉得不忍心,可是想着沈芳慧迟早要知道这件事,所以朱赞郇在考虑片刻之后,最后还是对沈芳慧低声道了一句“我们的婚事,我爹的确是想通了,他今天早上还跟我说,让我准备与你明日成婚,为此他还让我去找了你哥。” 沈芳慧听他这样说,方才知道成婚的事情原来是真的,故而她随后只又开口问道“既然如此,那你又为何叹气。” “我今天去找你哥的时候,我没有在驿馆里看到你哥,而且不止是如此,你哥的房里还躺着一具女尸,我们怀疑陆侯爷昨日可能遭遇不测,被歹人劫持了。” 听到朱赞郇的话,当下便是沈芳慧只也被吓得不轻“你说什么?陆侯爷被歹人劫持了?” 见沈芳慧重复,朱赞郇认 真的点了点头,随后他只又小心翼翼的拍了拍沈芳慧的肩膀道“慧娘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你也别太难过了,我会替你找到陆侯爷的,而且他失踪的时间也不长,加之他们又是昨日才失踪的,我想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然而被安慰的沈芳慧其实根本就不伤心。 被朱赞郇安慰的她当下想的也只是他们失踪便失踪了,自己没有陆之章反而可以做出更多的选择。 不过她也不好让朱赞郇意识到自己根本不伤心难过,故而面对朱赞郇的话语,她只是默默点了点头道“辛苦你了。” 朱赞郇自然只说自己不辛苦,而沈芳慧在送走朱赞郇过后,便也终于松懈了下来。 甚至她还在想着如果陆之章真的没了,那她的婚事是不是也可以不用成就了。 若是那时,她是不是可以去找吴承卫呢。 没有了陆之章的束缚,再没有了与朱赞郇的婚约,如果是这时候吴承卫出站就好了,若是他在这时候出现,那自己一定要告诉他,自己愿意跟他走,自己喜欢的一直是他,这个地方她其实一刻也待不下去。 朱赞郇并不知道沈芳慧的心思,他从西郊回去的时候,朱府其实便已经乱了套。 尤其他在听朱赞郇说陆侯爷不翼而飞的消息之后,朱鹮志更是勃然大怒。 他与朱赞郇不同,他是知道内情的,因为昨日的那碗汤盅以及那个叫做晚香的婢女都是被自己特意叫进去的 ,而他的目的自然便是利用那一盅醒酒汤。直接将陆之章给送上西天。 虽然谋杀朝廷命官的确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然而这里天高皇帝远,便是帝王真有心派人过来调查,等到了这里,他也早已经将一切都做好了算计,所以那些人绝对查不出什么。 而且他还可以买通对方,只要证明陆之章是死于疾病,那陆之章死了也就死了。 只可惜他想的显然还是太过简单美好了,他想好了怎么安排陆之章死后的说法,却没想过当下他安排的人有可能连陆之章都杀不死,反而得被陆之章反杀。 这晚香显然就是被陆之章反杀了的,至于陆之章能反杀了晚香来看,想来陆之章显然也已经意识到了着自己已经准备对他动手了。 所以现在陆之章很可能不是被人劫持,而且不但不是劫持,他多半还可能是主动逃跑。 一旦意识到这一点,朱鹮志便更觉难堪,如果就这样让陆之章跑了,那他留下来的后患可就更大了。 可当下他还什么都不能对朱赞郇说。 毕竟朱赞郇如今显然是对沈芳慧情根深种,若是他知道自己一开始的手段怕是不免又要哄着这小子了。 所以这事不但不能和他说,而且这事也不能交给他去办,一旦想清楚这些,朱鹮志便也不禁直接开口道了一句“赞郇,关于陆侯爷的事情还是由你二弟去调查吧。” 听到自己父亲的话,朱赞郇立刻出言反 问道“为何只由二弟单独调查?” 面对朱赞郇的问话,朱鹮志只不紧不急的回答道“自然是因为你们的婚事还是按照原来的时间举行了。” 第一千二百八十五章 无动于衷 听到自己父亲的话,朱赞郇一时只也不免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虽然他是想与沈芳慧早日成婚,但如今陆侯爷作为大舅子尚且不能知道下落,怎么父亲却还要急着举办婚礼? “父亲,如今陆侯爷生死未卜,我们的婚事却还如旧举行会不会不太好?”朱赞郇当下只是小心翼翼的追问道。 不想朱鹮志却是直接冷酷的道了一句“有什么不好的?你们的婚事已经拖得太久了,久则生变!” 朱赞郇似乎也从话意里品味到了什么,他短暂的沉默了片刻,而朱鹮志随后只又用心良苦一般道“赞郇,我也是为了你好,似咱们这般的家庭不好好经营,只需一代就能垮了去,你放心陆侯爷我也会继续寻找的。” 听到父亲这话,朱赞郇只能沉默的点了点头。 随后送走朱赞郇,朱鹮志只也挥手对下面的人道“让那小子也过来吧。” 虽然朱鹮志没有点名道姓,可底下的人却都知道朱鹮志说的那小子是正在闭关的二少爷。 朱鹮志身边的仆人只也立刻对底下的人道了一句“还不赶快去将二少爷请过来!” 得了那人的话,一名仆人此时方才敢去找二少爷。 那来寻找二少爷的小厮到达二少爷院子里的时候,只听得那屋内瓷器乒乓破碎的声音,以及二少爷痛声怒骂的声音。 而屋子外一排的婢子小厮只敢跪在走廊上。却是连头也不敢抬,故而当那来寻人的小厮进 来时,屋里只连一个通传的人都没有。 直到小厮走到近前,当下方才有人看了那小厮一眼。 不过当下也没人敢吭声。 还是那小厮主动问了一句“可是二少爷在里面。” 被问的小厮里方才有人点了点头,不过那人点头之后只又立刻对小厮低声道了一句“如今二少爷正在气头上,您有什么事最好明。” 小厮闻言却是立刻道了一句“明可就什么都来不及了,我是奉了……” 不想他这话还没有说完,屋里的人显然就已经听到了他的声音,那声音只冷冷道了一句“外面谁在说话?” 面对那人的声音,小厮只能小小声的道了一句“二少爷,老爷有请。” 一听这话,屋里瓷器破碎的声音便也短暂停止了。随后朱月武只道了一声进来。 听得朱月武这一声进来,那小厮随后方才进入了朱月武的屋里,却不想朱月武随后只将一个瓷器却又朝着那小厮匪方向狠狠砸了过去。 小厮被那瓷器砸的登时惊呼了起来。 而朱月武便冷冷哼笑了一声,直到那小厮缓过心神来,朱月武方才毫无诚意的道了一句“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现在会进来。” 说完他便又砸了一个瓷器。 “这瓷器砸碎的声音可真好听!你说是不是?”朱月武随后又道了一句。 被问话的小厮,一时也不知该怎么接朱月武的话,故而他只径直将朱鹮志的安排说给了朱月武听。 “ 二少爷,老爷找您有事!他让我邀请您过去!”小厮低声道。 不想朱月武闻言却是道了一句“你没看到我在闭门思过吗?父亲有什么事让大哥去办就是了。我算个什么东西,还得劳烦父亲大驾。” 听到朱月武这话,那小厮一时也有些哑口无言。 而朱月武随后只又对小厮道了一句“他找我什么事?” 那小厮以为朱月武只是说几句气话,他们是知道朱月武在为什么而生气的,毕竟朱月武虽然是一个庶子,可作为庶子,他确实为朱家做过很多事情,如今他出力最多,分羹的时候,却没他一份。 这换作任何人,恐怕都要气的一佛出世,恶人升天。 然而再怎么生气,作为朱家的一份子,该出手的时候,却还是要出手的。 也正是因为这人是如此认为的。所以他以为朱月武生气归生气,但应该最后还是会过去找他父亲的。 故而那人只道“老爷没明说,不过大少爷的婚事仍旧如旧举行,他没有时间去找陆侯爷,所以我们估计,老爷让你去做的事情应该是直接去寻找陆侯爷。” 听得此言,朱月武立刻想也没想便直接拒绝道“这事我可做不了,况且又不是我的大舅子,为何要我去寻找。” 说完这话,他便又开始砸起了手中的花瓶,那小厮还不死心“二少爷……” 然而他不过刚刚开口,朱月武便只又将一个花瓶砸在了小厮的身上。 小厮登时被 砸的惊呼了起来。 然而朱月武可不管这么多,他的花瓶一个接一个的砸落在了地上。看着小厮惊呼出声,他反而只还就挑着小厮的方向砸了过去,当下的他仿佛是要将在自己父亲那里受的气都出在那小厮的身上。 小厮反复后退,最后被逼无奈,那小厮只能匆匆离开了。 当小厮独自一人回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有些惊讶,朱鹮志更是直接主动出言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了?二少爷呢?” 面对朱鹮志的出言追问,小厮当下也只能苦着脸道了一句“老爷,二少爷说他不肯过来,他在生闷气呢。” 听到小厮此言,朱鹮志当下却是没有再吭声,他当然知道自己做的这些对朱月武有多不公平。 所以此刻他连生气也没了勇气,他只在随后道了一句“行了,既然你不能将他叫过来,那我便亲自过去一趟吧。” 话音落下,朱鹮志便也起身,他径直便朝着朱月武的院子里走去。 而朱月武在吓走了那仆人之后,只也赶紧对外面的仆人道了一句“你们都给我起来收拾一下屋子吧。” 说完这话,朱月武分明一副无事人的模样,有一瞬间他身边的人都也忍不住要怀疑朱月武是不是变脸达人了,不过朱月武让他们做的事情他们也不敢不办。 很快一群人进来之后,便也匆匆收拾起了屋子。 而等到他们将屋里收整干净后,那屋外只也恰好传来一个通传 的声音“二少爷,老爷来了。” 听到此言,若是从前,朱月武定然已经主动去见自己的父亲了。然而如今他却是半步步子也不肯挪。 在这种时候,他必须表明他的态度。 想到此处,朱月武只不紧不慢的道了一句“来了便来了,你让下面的人别拦着就是了。” 听到朱月武的话,那小厮只也不敢置信的道了一句“二少爷,咱们真个不去迎接。” 朱月武冷冷道“自然是不去的,你没看到我在闭关思过吗?” 说完这话,朱月武只又对那小厮道了一句“行了,你出去吧!” 小厮一时显然也有些不知所措,可当下朱月武都已经开口了,那小厮还能说什么呢?他自然只能配合着朱月武从屋子里走了出去。 看着小厮出去之后,朱月武当下便也继续装模作样在看书。 等到自己父亲进来之后,他方才装模作样放下了手中书本,随后他只朝着自己父亲低声道了一句“儿子给父亲请安了。” 朱鹮志只摆了摆手道“你我父子之间便不必说这些虚礼了。” 听到朱鹮志这样说,朱月武也没有推辞,他只果然站起来身了。 朱鹮志随后只也低声对她道了一句“月武,如今陆侯爷不知所踪,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我打算派你去寻找他,这可是一次在陆侯爷面前好好表现的机会,不知你意下如何呢?” 不想朱月武闻言却是直接道了一句“父亲,这个表现的机 会儿子恐怕是无福消受,您不如还是将这个机会留给大哥吧,我想大哥定然会更乐意做这件事的。” “你大哥在筹办婚礼,明日婚礼照常举行,你大哥也没有时间。”朱鹮志直接道了一句。 听到朱鹮志的话,朱月武只立刻哼笑出声“大哥没有时间,我有!可那又如何呢?” “父亲,这事我不会做,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你找别人吧!”朱月武直接硬气的道了一句。 “找别人,你说的别人是哪个?难道你指望你那不靠谱的三弟?” 一听这话,朱月武立刻想也没想便道“三弟不靠谱,我便更是不靠谱了。您看看我什么时候把一件事办成功过啊!我这么不中用,要不您还是找别人来办事吧?” 面对朱月武的话,朱鹮志一时显然只也跟着沉默住了。 “月武,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朱鹮志低声问道。 朱月武立刻低声道了一句“我哪里敢生父亲的气,父亲说什么都是对的,我总归是不如父亲的,所以我什么都办不好。” 一听朱月武这话,朱鹮志反而更加肯定这小子就是在生自己的气,他立刻笑着道了一句“都多大的人了,还跟我生这种闷气呢,月武你不明白啊,你不明白我的苦心!” 朱月武没有吭声,朱鹮志便挥了挥手示意屋里的所有人都退了下去,等到那些人全部都下去了之后,朱鹮志方才沉声道了一句“月武,我之所以对你这 么严厉,其实就是在操练你,毕竟你才是未来朱家的接班人,我想让你在这些事情里锻炼你的能力,你怎么就不懂我的苦心呢?” 第一千二百八十六章 谁被谁拿捏 听到朱鹮志这苦口婆心的言语,朱月武显然没有以前那么好哄了“父亲我的确不明白你的用心,毕竟我从来都是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的。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我做的那些事情在您这里却是什么都不是。为什么什么苦活累活都是我的事,可好事却全都是我大哥的。” “当家主不就是这样!”朱鹮志只立刻道了一句。 然而朱月武显然对于这话是根本不买账了“若当家主是这样一点好处也无的,那我宁愿不要当家主。” 朱鹮志随后只但了一句“月武,你别太任性了,家主就是家主,我也是真将你当成家主来培养的,你别太任性了。” 听到朱鹮志的话语,朱月武当下便也跟着沉默了下去。 “我知道你是为了什么生气,你不就是羡慕你大哥吗?羡慕他娶了陆家小姐?” 面对自己父亲的质问,朱月武没有吭声,然而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朱鹮志随后便又接着对朱月武道了一句“月武,你能跟我说说你以后如果当上家主了,你会怎么安排你大哥?” 朱月武只仍旧没有吭声。 朱鹮志便接着低声道了一句“我其实很清楚你,你的个性跟我一样,我如果是你,我根本不会给他留一条活路,毕竟我觉得是因为他嫡子的身份方才导致我的人生如此艰难的,如果我让他一条活路,那谁来给我一条活路呢?我之前吃的那些苦不都白吃了? ” 面对朱鹮志的话,朱月武很想否定,然而他心中很清楚,自己说什么,他父亲都不会相信的,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说自己不会计较与大哥之间的嫌隙,这话他自己说出来也是不相信的。 所以自己都不相信的谎言,说给别人听,别人走怎么可能相信呢?所以此刻的他只干脆噤声,不再言语。 而朱鹮志见朱月武不再言语,便又继续道“我能为你想想,可你能不能也为你的父亲想想,你是我的儿子,可你大哥也是,你们两个对于我来说,那是手心手背都是肉,我若是伤了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个,我都是会伤心的。” 听到自己父亲的话,朱鹮志还是没有吭声。 “你大哥那边我能做的也只有将你大哥先个好老婆,让他们婚后便去京师发展,到时候这里的一切不就都是你的了。而你大哥也能有个好去处。” 听到朱鹮志这话,朱月武终于吭声了“父亲,你说的很好,不过您说了这么多,儿子却还是处处受人制掣,您说我要怎么办事呢?” 面对朱月武的言语,朱鹮志只也终于低声道了一句“那你想怎么办?” “我要的也简单!我要父亲能放一部分权利给儿子。”朱月武低声道了一句。 听到这话,朱鹮志显然是不愿意的。 朱月武便又接着道了一句“父亲,您若是不愿意就算了,儿子不要便是了,但是,这里的所有事情,儿子也不想管了。 您让大哥管理也好,三弟管理也好。儿子都不想管了。” 似乎是真的被朱月武拿捏住了,朱鹮志只能低声道了一句“那这样好了,院子里的护院从今往后便都交给你管了,还有家里的各大铺面生意往来也都交给你了。” 然而听到朱鹮志这话,朱月武却还不知满足“父亲,这些我都不要。对于我们这样的人家来说,儿子深知这些生意都不过是小打小闹,儿子想要打理的是米粮换盐契的生意!还请父亲能成全儿子,如果父亲真将儿子当成是未来的家主的话。” 朱月武这话很显然是将自己父亲的前路后路都给堵住了。你不是说要让我成为家主吗?那你便将重要产业交给我来打理,不肯交出来,那一切便都只是哄骗我的假话而已。 听到朱月武的话,加之如今也确实很需要这个儿子来出手,故而在一番短暂的犹豫过后,朱鹮志只也终于道了一句“盐契的事情我不是不想交给你打理,只是这一块里面有太多你大哥的亲戚了,他们必然不会服你,你拿什么去与他们斗呢?” 面对朱鹮志的话,朱月武也没说自己怎么解决问题,他只直接道“父亲,他们现在不服我,难道之后就会服我吗?不去做,我永远都不能服人,去做了我才有服人的可能!” 被自己儿子一番话堵住之后,朱鹮志终于哑口无言,随后他只沉默着道了一句“你说的有道理 !好吧,既然你坚持要去这么做,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你想要盐契便拿去吧,只是你与他们斗法也不得太过苛待了他们,不然窝里斗伤的终究也只会是我们自己人。” 面对自己父亲的提醒,朱月武只轻声道“父亲,您就放心吧,儿子不会做出那等蠢事的!” “好!既然你这样说了,那我也给你最后一个课题,你得去设法说服十一人。这十一人如今都是把持着盐契的利益相关人,若你能让六票赞成票投给你,我便将盐契事业交给你。” 朱月武显然早就在等自己父亲这句话了,故而听到他终于松口了,朱月武只也立刻道了一句“父亲,这事,我若是最后办成了,您可不能反悔!” “自然不悔!不过在办这事之前你得赶紧找到陆侯爷,不管是用什么手段找到他的,你都得让他随你们一起回来,不能让他跑了。”朱鹮志只也立刻补充道。 听到自己父亲这话,朱月武终于也感觉到了自己父亲想要找出陆之章的心思,恐怕不会是一场玩笑那么简单。更不可能只是结交对方那么简单。 不过他也不敢多问,毕竟老头不打算说的事情,自己便是打破沙锅问到底也未必能问出个所以然来。 故而他只低声道了一句“父亲放心,这事我一定会好好办成的,您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听到自己儿子说出了这样的话,朱鹮志欣慰的拍了拍自己儿 子的肩膀道“好孩子!” 随后父子二人达成了协议,朱月武自然便也立刻安排人手去寻找起了陆之章的下落。 …… 船到达对岸的时候,那正是一个繁华的口岸,在河的两岸是各种青瓦白墙的小屋,他们是街市,是酒肆,是人声鼎沸。 随着船家忽而开口道了一句“船到潭州了,要下的赶紧下!不然之后我们可不会再停船了。” 听到船家的那一声吆喝,陆之章身边的暗卫便也不禁低声问了陆之章一句“侯爷,咱们……” 然而不等那人把话说完,陆之章便拿一双冷眼看着暗卫。 随后在暗卫噤声之后,他方才低声道“不是告诉过你唤我陆少爷不就好了?” 暗卫立刻便低声道了一句是,随后那暗卫只又低声重复道“陆少爷,咱们要不要从潭州下?” 陆之章却是开口问道“潭州不是还在云洲地界吗?” 暗卫闻言却是低声道“潭州是在云洲地界这不假,不过这潭州知府向来不买云洲那边的面子,所以卑职以为,也许我们可以在潭州暂时躲过许多风波。” “而且离这里近的话主子您若是想再回去操控云洲的局势也近一些。” 听到暗卫的话,原本十分不喜的陆之章当下似乎也终于有所动容。 “好,就按照你说的办。” 话音落下这主仆二人方才准备下船。 然而此时船上去潭州的人早都下去了,等他们过来的时候这船家只也准备启程了。 一听 到这二人的话那船家只不耐烦的道了一句“你们既然要去潭州怎么不早些下来,磨磨唧唧的,我们现在已经启程了,可没法再为了你们主仆两个重新回去了,你们要么自己下去,要么就等下一站下船。” 听到船家的话,那暗卫与陆之章自然也不想多生事端,故而在这之后陆之章与那暗卫只也选择了自己下去。 只见那暗卫突然出手抱住了陆之章,随后再听那暗卫只对陆之章道了一句“得罪了。” 话音落下,暗卫便直接抱着陆之章一个轻功便离开了船舷,等船家再看过去的时候,那暗卫已经抱着陆之章稳稳到达了对岸。 看到这情形,那船家都忍不住在心中暗暗惊叹,什么时候他们云洲居然也出了这样卧虎藏龙之辈。 不过船家当时也没有多想。陆之章行得匆忙,等这主仆二人真正站在潭州的大街上时,主仆二人却也都不知自己下一步该如何行走了,毕竟陆之章身上没有带路引,而暗卫身上也没有银钱。 没有路引就意味着他们不能住在任何店子里,没有银钱意味着他们生活都成问题。 主仆二人当下只狼狈的看着四周的酒肆与美食。 最后还是陆之章的暗卫出言道了一句“陆少爷,咱们直接去找潭州知府吧!相信咱们说明情况后,那潭州知府定然会接纳咱们的。” 然而陆之章却是直接出言否定了暗卫的言语。 “去找他也没有用,我 拿什么来证明,更何况我也不想太过高调行事。” 听到陆之章这话,那暗卫只也为难的道了一句“那陆少爷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第一千二百八十七章 追回钱款 陆之章没有回答暗卫的话,他的视线扫视了周围一圈,随后他便径直朝着一间卖包子的小铺处走了过去。 虽然市集热闹,周围的人家生意也都不错,然而那女子的包子铺里的生意却是更加红火,而且看的出来她应该是新开的小店,所以这里的人手是明显不够的。 当下那包子铺除了女子一人,便只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女童在此处忙碌。 甚至因为人太多了,有人拿了包子却不给钱,女子也无法去追回。 她只能大声喊道“我的包子!我的包子!你还没给钱呢!” 然而那人本就是奔着白吃的目的来的,又哪里会理会女子的追喊。 加之排队卖包子的人很多,所以女子想去追对方,也是不可能的。 女子只能恨恨咒骂了那偷贼最好吃包子被噎住便也作罢了。 暗卫与陆之章只都同时看完了这一整个情节。 暗卫不禁一言难尽的看向陆之章道“少爷,您该不会是想让我学那飞贼一般去偷包子吧?” 陆之章闻言只也道了一句“你想什么呢?我是让你去帮对方将钱追回来!” 听得陆之章这话,暗卫只觉都有些不认识陆之章了。 毕竟陆之章可不是这样会管闲事的好人。然而他虽然怀疑陆之章的动机,可陆之章说到底也是他的主子,所以主子的命令他倒是也不敢不从。 所以不过片刻功夫,那暗卫便从人群中消失了。 却说那混混光明正大白拿了馒头,便 也一口一个,大摇大摆的吃了起来。 不想就在他在这街道上大摇大摆的行走时,一名黑衣青年却是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那混混想也没想便直接道了一句“小子,你挡了大爷的路了,还不赶紧让开!” 黑衣青年却是立刻道了一句“要让也该是你让开才是,更何况你还偷吃了包子!你还不赶紧把钱交出来!” 那混混闻言只也十分无赖的笑着道“我偷吃了包子?你哪只眼睛看到了?” “两只眼睛!”黑衣青年当即冷酷道。 混混便也立刻道了一句“那肯定就是你的眼睛瞎了,我怎么可能做这种蠢事呢?” 话音落下,那混混便先下手为强,只见那混混竟是直接伸手去戳青年的眼睛。 然而没等混混将手指戳进青年的眼睛,那青年只顺手便将混混的手指拦截,随后他只直接将那手指反往混混的眼睛戳去。 那混混被吓得不轻,随后他只立刻紧紧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然而青年在混混闭眼之后,只又对着混混直接来了一个扫堂腿。 那混混顾头不顾腚,根本没法防备对方,青年不过几招便将他彻底制服了。 随后那混混只能哎呦哎呦的叫唤。 青年只是压着那混混道“你现在告诉我,到底是你的眼睛瞎了,还是我的眼睛瞎了?” 见识了青年的厉害,那混混哪里还有胆子说别的,他只立刻对着青年道“是我眼睛瞎了!是我眼睛瞎了!少侠饶命!我再 也不敢胡来了。求少侠饶命。” 青年显然也并不想与那混混纠缠太久,故而在见那混混求饶之后,他便也不禁主动对那混混道了一句“你把包子钱给了,我便放过你。” 那混混当下被人直接以性命相威胁,此时的他哪里还有什么心思护着自己兜里那三两碎银。 故而对方话音落下,他立刻忙不迭的道了一句“给!给!给!这个全都给你。” 混混话音落下,便只直接将兜里的碎银全部一股脑给塞到了青年的手里。 青年也不知这包子到底值碎银多少两,那混混给他多少,他便接下多少。 等到那混混将钱全部给他之后,青年便也直接带着混混给自己的钱回到了陆之章的身边。 此时陆之章正在一旁坐着,见自己的暗卫来了,他当下便也不禁直接道了一句“事情可是办妥了?” 侍卫闻言自然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于此同时那暗卫只将刚从混混处夺得的银两交到了陆之章的手里。 而在将手中的银两交给陆之章的一瞬间,那暗卫似乎也有些明白了陆之章的用意。 大约陆之章是打算用这个钱买包子吃吧。 虽然这样的手段不算光彩,然而对付那种混混,其实也不用讲什么道义,所以一顿打换一袋银子其实也足够了。 而陆之章只也真的接过了那银两。 于此同时,他只径直朝着那包子铺的老板娘的方向走了过去。 此时包子铺的生意终于缓和了一些 。老板娘便也终于能够抬头看一眼前来的客人了。 在看到陆之章的瞬间,老板娘显然有一瞬间傻眼,这公子哥瞧着可不似是凡人,倒似是世家大族的公子,这气度便是朱家大少爷都未必有其一二分气度。 故而老板娘只直接道了一句“公子,您要点什么?” 面对对方的问话,陆之章没有说话,他只直接将刚才从那混混手里拿到的银子全部放到了对方面前。 看到这么多钱,吉祥一时也有些傻眼,片刻后,她方才想起同对方解释。 “公子,我们的包子用不了这么多钱,您要多少?” 听得吉祥的话,陆之章只道“这不是我的钱,是刚才那吃包子没给钱的人给你的包子钱。” 听到陆之章这话,吉祥方才知道这其中的来龙去脉。 “您替我追回来了?”吉祥有些不敢置信道。 陆之章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吉祥只也还是有些不知所措,她一边只对陆之章道“这位少爷,谢谢您替我讨回钱,您的恩情我不胜感激,不过这钱不需要这么多。” 说完吉祥只还试图将钱交还给陆之章,然而陆之章却是并没有接那银钱。 于此同时,一旁看热闹的人,只也立刻道了一句“老板娘,这位公子既然替你讨回了银子,你便接着呗,大不了,送公子几个包子尝尝啊。” 听到这话,吉祥显然还有些局促,然而听到看热闹的人的提醒,吉祥只也立刻拉开一抽屉的包 子道“公子,你要是不嫌弃的话,这一笼肉包子作为谢礼给你。还有这些银钱也给你。” 然而面对吉祥的讨好。陆之章却是根本没有接过吉祥的包子,他只直接道了一句“这肉包子我收了,这银钱你拿着吧。” 说完陆之章便接过了那笼包子,吉祥见陆之章坚持不肯接受那银钱,当下的吉祥自然便也不再坚持让陆之章接受那银钱,她只对着陆之章千恩万谢,而陆之章只也对吉祥道“该说谢谢的是我才是,毕竟你还予了我一笼包子。” 话音落下,陆之章便大大方方的坐在了吉祥的包子铺里。 而同他一道的暗卫在看着陆之章的一番操作之后,显然也已经傻了眼了。 这可是一大笔钱,他们主子居然全拿给那老板娘了。 难道他们吃了这顿不用担心下一顿了。 或者说他们主子不会其实是看中这姑娘了,所以才这样做吧。 然而陆之章却是全然不管小暗卫心中怎么想,他只姿态优雅的一口一个肉包子。 见暗卫还在发愣,陆之章终于开口道了一句“你不饿吗?” 暗卫怎么可能不饿,一路舟车劳顿,早饭也没吃,还辛苦劳累了这么久,暗卫当下已经饿的是前胸贴后背了。 故而当下那暗卫只也立刻道了一句“我饿!” “既然饿便赶紧吃。” 有了陆之章这话,那暗卫方才敢拿了一个包子偷偷来吃,不想这肉包子看起来是简陋的食物,不想这口感 却是一点也不普通,那口感细腻,仿佛入口即化,包子的甜香混合着肉食的鲜香只将这简单的包子化成了世上绝美的味道。 难怪他们主子刚才吃了一个又一个,虽然他姿态优雅,但这也掩盖不了他们主子吃了很多个包子的事实,而作为一个常常跟在陆之章身后的暗卫,陆之章是什么样的个性,那侍卫是再清楚不过得了。 他从来一种食物不会吃第二口,更不会像今日这般大快朵颐,虽然他们是有些饿,但这种饥饿其实也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里。 可是吃了这个包子之后,那饥饿感便似乎被放大了好多倍,便连陆之章这样克制的人,只也忍不住多吃了好几个包子。 暗卫看着那肉包子快见底了,便也连忙又拿了一个。 吉祥见他们桌上的包子快见底了,便也立刻又端了一笼包子上来笑道“这包子你们喜欢吃就好,你们不用不好意思,我们这里的包子管够,你们放开了吃吧!” 然而听到吉祥这话,陆之章当下却反而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很显然当下的他只也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他只主动对吉祥道了一句“多谢老板娘款待,我饱了。” “不知老板娘……”他正欲再与吉祥说些客套话,不想就在此时却听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大哥,就是在这里,我就是在这里被人欺负的。” 随着喧哗声响起,一时之间原本在吉祥包子铺前排 队的客人们只也如同躲避避之不及的瘟神一般散开了去。 随后一群由地痞混混们组成的队伍便将吉祥这不大的包子铺给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第一千二百八十八章 找回场子 “谁是这儿的老板娘!”为首一人更是高声嚷叫道。 吉祥显然也没有遇见这种情形,看到这情形,她一时也有些傻眼。 很显然吉祥也没想到自己第一天便就会惹上这群不能惹的人。 不过她还算有些理智,在看到那群人之前,她并没有直接跳出来,相反她只是将李云珍拉到身前道“你赶紧去找董大哥!” 李云珍自然也知道情况紧急,虽然她当下也担心吉祥,可留在这里两个人可能会更危险。 故而李云珍在接到吉祥的安排后,便也立刻一溜烟跑了。 而当下送走了李云珍,吉祥这才敢当着对方的面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我就是这里的老板娘,诸位找我有什么事啊?” 听到吉祥说话,又见她势单力薄,当下这群混混们便只更加觉得吉祥属于软弱可欺之人。 故而其中一人当下只更是主动走到吉祥面前道“你就是这里的老板娘?你胆子够厉害的啊,竟然还敢出来!” 吉祥只强撑着道“我虽是小本买卖,却也是正当生意,我有何不敢现身的,只是不知各位找我有什么要紧事?” 一听吉祥竟然这样反问。 那为首之人便也立刻将自己兄弟拉了出来。 他拉出一个鼻青脸肿的青年道“这是我兄弟,你总该认识吧?” 然而吉祥显然对这混混的印象不深,故而她立刻摇了摇头“我不知这位是谁!” 见吉祥居然说不认识自己兄弟,那混混头子当下 便也立刻气不打一处来。 “你连他都不认识!这可是我的兄弟!刚刚他在你这里买包子,你诬陷他买包子没给钱便罢了,还让人打了他,还抢走了他全部的钱,你是不是看我兄弟好欺负啊!你可真是太岁头上动土!好大的胆子!” 听着混混头子那噼里啪啦一连串扭曲黑白的话语,吉祥似乎终于也想起了对方是谁“我记起来了,你就是那个偷了包子没给钱的小贼!” 一听吉祥这话,不止那混混头子,当下便连那混混的脸色只也跟着难看了下去。 “你这臭八婆,胡说什么!我明明给了你钱!” 那混混本来是高声嚷嚷着的,然而当他发现刚才打他的暗卫原来也在现场,当下他的声音便也不自觉低了下去。 他不敢直接开口,他只立刻躲在了自己大哥的身后,随后他只又强自撑着胆子对自己大哥道了一句“大哥!刚刚打我的人就是这人,是那臭女人安排他来打我的!” 混混大哥一听这话,自然只也朝着那个方位看了过去。 见对方虽然是男人,然而他们却也不过两个人,而且其中一个人还一副文弱公子哥模样,想来自己这边的胜算很大。 故而那大哥只也立刻鄙夷了小混混道了一句“你别告诉我你是被那小白脸打了?” 面对自己大哥的质疑,混混立刻摇头“是黑衣服那个!他很厉害的!” 混混大哥却是不以为意“双拳难敌四手,再厉 害的人难道还能赢得过我们这么多人,你今日有大哥我撑腰,你还躲在后面怕什么!你就等着看你大哥我直接收拾了这群兔崽子吧!” 说完这话,那混混大哥便也立刻准备叫人去打陆之章他们。 吉祥当下也有些担心陆之章,毕竟这陆之章刚才可是帮了自己,如果他不管这闲事,他也不会摊上这种事情了。 故而吉祥只也立刻站出来道了一句“我才是这里的老板娘,有什么话你们应该找我问才是。你们想要多少赔偿!” 一听吉祥这话,那混混头子终于贪婪的转头看了吉祥一眼。 “赔钱?你打算赔多少?” 吉祥从对方的话语里只也听出了赔偿有望的意味,故而吉祥只也立刻道了一句“你想要多少!” 那混混头子只道“算你识趣!” 随后他比了一个五字,看着那五根手指头,吉祥自然不敢将价钱往地处猜,故而她只不太确信的道了一句“你们想要五十两?” 如果是五十两,她去找人借上一点,或许也能勉强给出,虽然给出这么一大笔后,他们很可能就没有存款,而且还要负债,不过如果能解决了眼前的难题,负债倒也没什么。 反正她的包子铺赚钱,倒也不用担心还不上债。 不想那人看到吉祥比的数字后,却是大笑了三声“老板娘,您未免也太幽默了吧,五十两就能把这事了了?我兄弟看大夫养伤不要钱?我们撑场子不要钱?我 们这么多人五十两拿去打秋风都不够呢。” 听到对方的话,吉祥不肯开口,毕竟在吉祥看来五十两已经足够多了,可他们却还说五十两不够。 如果五十两都不够的话,他们想要多少?五百两? 如果是这么一个数字,那对吉祥来说这绝对是一个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甚至她这辈子可能都未必能赚到五百两。 可这群人一开口便是要五百两,自己哪里来的五百两给他们用啊。 吉祥整个人顿时都傻了。 “五百两没有,五十两你们爱要不要,我从他这里拿到的都没我给你们的多。”吉祥片刻后,方才想起回答对方。 那些人听到吉祥这话,便也立刻不满的道了一句“你当真没有这么多钱?” 吉祥自然点头“我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钱!我不过就是一个小包子铺的普通老板而已。” 不想之后,没等吉祥再说什么,那群人便直接准备上手。 然而他们不过刚刚准备上手,不想陆之章便也立刻吩咐自己的暗卫赶紧对这群人下手。 暗卫得了命令,自然毫不客气,这暗卫功夫高强,而那群混混们看似人多,其实却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暗卫在出手之时,只直接一脚将为首的混混头子踢倒,随后他只又对着那混混头子来了一顿狂暴输出,不过片刻。那混混头子便被打的惨叫了起来,而其他人一看自己的组织者们尚且都只落得这样的下场,其他人自然 便也更加不敢靠近陆之章的暗卫了,所以这些人便也算是被陆之章的暗卫用手段给控制住了。 那暗卫当下打完混混头子似乎还嫌不够,他只直接举起那混混头子道“你们谁还要过来试试?” 面对暗卫挑衅一般的言语,再看看自己头儿的悲惨境遇,这群人虽然很想上去,可当下却没人敢出手,毕竟谁也不想成为那只被杀鸡儆猴的鸡。 他们当下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将那暗卫与吉祥,陆之章围在中间。当下没有人敢出手,或者说他们还能留在此处已经算是他们十分英勇勇敢了。 而那混混头子即使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了,却还在嚷嚷着道“你们别想简单了了这事了,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你们知道我是谁吗?你们就敢这样对我!我姐夫知道了,定然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然而面对混混头子的虚张声势,陆之章的暗卫选择的却是统统无视。 那混混头子不过刚刚说完这话,陆之章的暗卫便又给了对方一拳。 而那混混头子随后只又立刻对着那群围着自己的小弟恶狠狠的道了一句“你们这群蠢货!在这里愣着干什么?你们全都给我上啊!” 听到这话,那群人还真有些蠢蠢欲动,可于此同时,他们只又忌惮着暗卫的手段。 不过当下最终还是有三五人冲出来想要出手,对暗卫动手,只可惜,还没等他们靠近那暗卫,那暗卫便直接一个无影脚 给他们一人一个心窝脚,蠢蠢欲动的小弟被重新踢回人群之中,他们哎呦哎呦的惨叫着。其他人一看这手段,只连包围的勇气也没有了。 不知是谁突然高声喊了一句“官差来了,瞬间那群人便也做了鸟兽散。” 于此同时,人群之中只也果然见一强壮憨厚的汉子正领着一群红衣官差来到了包子铺前。而在那汉子旁边只还跟着一名小女孩,那小女孩可不正是吉祥让去叫人的李云珍。 一看到李云珍,吉祥便也不禁松了一口气。 于此同时那官差只道“谁在闹事?” 面对官差的问询,众人只都将手指头指向那混混头子与他的三五个朋友。 那官差一见这情形,便知对方是谁了。 他只颇为无奈的道了一句“怎么又是你?” 混混头子见到对方反而不敢吭声了。 随后那官差只又道了一句“我真是服了你了,你姐夫那里我都不知道要怎么交待了。” 一听这话,吉祥与陆之章的暗卫只都心中咯噔一跳,原来这人还真不是信口雌黄,他背后居然还真有人,而且这人还是有官府背景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们当下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然而让人不敢相信的却是那官差的下一句话“这个月你就去牢里服役半年吧!再有下次,直接关到下辈子。” 听了那官差的威胁,混混头子显然是很不服气的,故而他只立刻道了一句“你敢!” 官差当下却也没什么 客气可言“我有什么不敢的,你姐夫可是说了再有下次直接关到下辈子。你闹上去反而更难堪。” 一听官差这话,混混头子便也终于不再吭声了。 第一千二百八十九章 互相帮助 收拾了混混头子,那官差方才彬彬有礼的对暗卫道了一句“小哥不好意思,让你们受惊了,你们的包子铺我们之后会安排人过来谈赔偿的事宜,所以你们能不能将这人交给我们来处理?” 暗卫显然还有些怀疑那官差是在做戏,然而刚才领着暗卫过来的老实汉子只也开了口。 “咱们潭州的官老爷都是有作为的,兄弟不用担心他们会在背后搞什么鬼,您大可以直接将人交给他们。” 而吉祥见那汉子开口了,便也连忙应和着道“这位公子,谭大哥既然都这样说了,那咱们不如就这样放了他们吧?” 当下吉祥都开口了,那暗卫自然也不再坚持,毕竟这些人本就是冲着吉祥来的,既然吉祥自己都这样说了,他自然也不必再苦苦坚持。 而那官差一见暗卫松开了对混混头子的禁锢,便也立刻接手将对方拿下。 离开之前,那官差只还打量了那暗卫一眼道“兄弟。你这功夫不错啊,要是有兴趣,可以考虑来我们潭州衙门当差啊。” 听到对方这话,暗卫没有说话。 他好端端的一个大理寺少卿,侯爷家的暗卫,他犯的着去干官差这种没前途的行当吗? 故而当下那暗卫也没有吭声。 而当下那官差也没有生气,在看着官差离开之后,那大汉只也立刻来到了吉祥面前。 “妹子,你没事吧?” 面对汉子关心的问询,吉祥摇了摇头“多谢大哥关心,我没 事。” 那大哥随后便又立刻道了一句“你没事就好,我本来还十分担心你呢。一听云珍说有人来闹事,我便立刻去了衙门。” 吉祥自然立刻道了一句“多谢大哥出手。” 于此同时她只又同陆之章道了一句“也谢谢公子和大哥拔刀相助,若是没有你们,小女子今日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面对吉祥的道谢,陆之章只道“姑娘不必同我道谢,说来应该是我同姑娘说对不起才是,毕竟我们今日行事还是太过莽撞了,若非是如此,姑娘也不会被我们连累。” 听得陆之章这话,吉祥立刻高声道“公子快别这么说,您这样说却让我们如何好意思。” 当下这二人只你一言我一语,倒是根本没有那汉子说话的份。 谭卫平见情况是这么一个情况,便也只能沮丧的道了一句“姑娘你没事我也就放心了!我现在也还有事便先离开了,你这里也早些收摊吧。毕竟那刺头虽然收拾了进去了,可他留下的那些人还未免不会来找麻烦,所以你最好避几天风头再开业。” 然而吉祥显然不想歇业几天,她只道“谭大哥,你的好意吉祥心领了,不过吉祥不能歇业,若是歇业了这意头也不好。” 谭卫平见吉祥如此做说,当下的他自然便也不再对吉祥劝说了。 “妹子,你怎么这么固执,唉。我能叫官兵过来,可你不是每次都能遇上别人帮你啊。” 而在谭卫平忧心 忡忡说了这句话之后,陆之章却是忽然道了一句“我可以帮姑娘。” 吉祥显然有些意外,谭卫平也有些惊讶“你打算怎么帮?” “我可以来给姑娘做工。姑娘管我一顿饭,给我一个睡觉的地方就好了。” 谭卫平显然听到这话便更加惊讶了,这年轻公子看起来就家世不凡,他需要做这种事情吗? 不管怎么看对方都像是没有安什么好心。 谭卫平正准备开口,然而不想吉祥却已经先他一步开口了。 “好啊,只要公子不嫌弃,包子管够,而且我们租的院子正有两个房间,二位公子同住一间,我与云珍住一间,倒也正合适呢。至于工钱,咱们便按市场价格,一两一个月,不过因为你们还有负责维持场子的责任,所以我给你们二两银子一个月如何?” 然而面对吉祥的提议,陆之章却是道了一句“姑娘,这样倒是不必了,我所求的本就不过是裹腹与有屋可供容身,姑娘能提供这些便已经很好了,至于银钱,这东西其实于我也没什么用。” 听到这话吉祥还要再说。然而谭卫平却也一把拉过了吉祥,随后他低声开口。 “妹啊,这可是两个大男人,你让他们跟你住在一起,你不害怕吗?” 面对着谭卫平的话,吉祥却是直接道了一句“这有什么可害怕的,谭大哥,他们二人是好人,绝对不是你想的那种龌龊小人,他们若是那种人又何必刚才替 我出手呢,大哥您就放心吧,他们说不定是遇上了什么难处,我与人方便,其实也是于我自己方便呢。” 听到吉祥这话,终于谭卫平不再开口了。 他只感叹了一句“妹子,你就是太天真了。” 而在他们嘀嘀咕咕的时候,陆之章与那暗卫其实早已经将他们的话都听到了耳朵里了,可当下陆之章却还是只做什么都没有听到的光明磊落模样。 不过在吉祥过来的时候,陆之章还是主动开口道了一句“姑娘。若是你们不方便,我也不会麻烦你们,毕竟我们两个男子的确可能会给姑娘的生活带来不方便。” 吉祥虽然没有说陆之章什么坏话,然而谭卫平与自己讨论过这个问题,所以吉祥正有些心虚,一听陆之章这话,吉祥便也立刻道了一句“公子说的哪里话,我们有什么不方便的,我又不是什么千金小姐出身,我们租住的地方也多的是男女混居,所以倒是没那么多讲究,只是我们住的地方简陋,倒是还望公子不要嫌弃。” 此时的吉祥可是直接开口挽留起了陆之章,而陆之章要的显然这正是这种效果,故而他在假意推辞了一阵之后,便也与吉祥达成了协议,二人只约定好了彼此的方向。 而那谭卫平见吉祥这般,便也知道吉祥是听不到自己的劝阻了。 故而他也不再开口,离开之时,他只还不放心的叮嘱了吉祥一句“妹子,你若是有什么事 ,便立刻告诉我,不管是什么事,我都会立刻出现的。” 知道谭卫平是一番好心,吉祥自然只也对谭卫平道了一句“多谢大哥的好心,如果我遇到了什么困难,我会来找大哥的。” 见吉祥都这样说了,那谭卫平似乎便也终于放心了下来。 随后谭卫平便也离开了。 而等谭卫平离开之后,因为今日忙碌确实弄坏了不少东西,加上还得安排这两个新人,而且刚才的客人也大半被吓走了,故而吉祥便也没有心思继续今日的生意了。 她只对陆之章道了一句“公子,今日我们先歇业吧,我们打算先回去,正好你们也可以去看看我们住的地方。” 对于吉祥的提议,陆之章自然应好。 随后他们一行几人便也往潭州永顺街而去。 吉祥收拾好了东西,便要去抬,然而陆之章却是立刻接过了吉祥手里的东西,于此同时那暗卫只又立刻接过了陆之章手里的东西,到得最后,那暗卫倒是十分狼狈。 他也想不通自己主子为何偏偏要去讨好这样一个女人。 不过想不通归想不通,暗卫只继续往前方走去。 而陆之章则在身后问道“还不知二位怎么称呼呢!” 吉祥闻言立刻道了一句“我叫吉祥她是云珍。公子你呢?” 陆之章自然不可能告诉吉祥自己的真名,故而他也只是淡淡笑着道了一句“我姓朱名之章。” “朱之章?公子这名字倒是取得有水平,说起来我 们这儿除了朱大人都没什么姓朱的人,公子是外地来的吧?” 陆之章便也低声道“倒也不算,我是从云洲来的。” 不想吉祥闻言却又立刻道了一句“公子你这可就是说笑了不是!云洲就更没姓朱的了,而且据我所知姓朱的大户更是没有。” 听到吉祥这话,陆之章显然也有些惊讶,他看向吉祥低声问了一句“姑娘如何如此做说?莫非姑娘认得所有云洲的大户?” 听到陆之章这样发问,吉祥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今日得话有些多了。 可自己这话说了应该也没什么事吧,而且面前的公子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坏人。 考虑到这一点,吉祥终于低声道了一句“云洲的大户我的确认得一些!毕竟我当年也是在大户人家里当丫鬟的,他们都是互相认识也互相来往的,他们来往的多了,我们见得多了,自然便也大概知道云洲的这些大户都是哪些人了。” 听到吉祥这话,陆之章只也微微一笑道“看来我倒是骗不了姑娘了。不知姑娘曾经却是在哪户大户人家里当差呢?” 面对陆之章的问话,吉祥只脱口而出道“自然是朱家,你听说过吧?” 听到吉祥居然曾经是朱家的人,陆之章心下震惊的同时,他只也不动声色的道了一句“朱家?你是说那个掌管着整个云洲的朱家?” 面对陆之章的问话,吉祥自然点了点头“除了那个朱家,还有哪个朱家,自从 他们朱家在云洲立足之后,很多本地姓朱的人便都被迫改了姓名,不肯改的便拽起来强行改名字。所以你们若不是这个朱家人,便一定是外地人了。” 第一千二百九十章 从吉祥嘴里套话 “而我在朱家这几年里,我更是没有听过公子这号人物。” 见吉祥如今都将自己的身世给直接说了出来了。 陆之章自然只也顺势道了一句“我确实并非云洲人,我自关中而来,当下也只是恰巧经过云洲罢了。” 听得陆之章这般说,吉祥方才重新点了点头道“你这样说了倒还差不多。” 陆之章闻言,当下也只是轻笑。然而当他意识到吉祥就是朱家的人之后,他这心中倒是更有些对吉祥的好奇之心了。 毕竟他可是被朱家害得如今在外面流离失所,如今他还想拿着朱家去给自己换一个更好的前程呢。 故而他只又接着道“说起来我与这朱家也有些渊源呢。” 吉祥听到这话,只立刻警惕的看了对方一眼,他可别说自己是与朱家有什么亲属关系,尤其如果与朱月武相熟,那便更糟糕了,想到此处,吉祥便也忍不住出言问了一句“你们有什么渊源啊?” 听到吉祥问话,陆之章便也立刻道了一句“我从关中运送了一批米粮到关渊镇,按道理来说一百斤可换一张盐契,我运了三百斤大米,可以换三张盐契,可结果朱家人却扣下了我三百斤大米,他说米粮只有一百斤,所以只能给我一张盐契,我自然不服气,找他们理论,可结果他们却扣下了我们所有的大米,就连一张盐契都不肯给了,而且我还差点被人通缉,若不是我的暗卫有些手段,我 只怕都逃不出来,可眼下我们虽然逃出来了,我们却也没有带路引,更没有银钱,所以我们回去都成问题哩。” 一听陆之章这话,吉祥自然只也松了一口气,是结仇的就还好,反正她也与朱家人没什么关系,故而她只也立刻低声道了一句“朱家是这样一个地方,我当年也曾见过他们如何厚颜无耻的剥夺他人手中的财物,朱家的财富都是靠从他人手里剥夺得来的。” 话音落下,吉祥随后只又道了一句“不过我虽然曾经与朱家做过工,却也与他们没有多少关系,我还算幸运只遇到一个好主子。” 陆之章有意诈出吉祥的身份,故而他随后只故意道了一句“好主子?朱家能有好人吗?” 面对陆之章的愤愤不平,吉祥只也立刻回答道“我其实也不算朱家人,我进了朱府之后,便被安排给了大少爷的未婚妻,大少爷的未婚妻是个好人,性格也很是温柔!我能从朱家出来都是托了她的福气,她与大少爷都是难得的好人,只是也不知道他们婚礼举办的如何了!” 说完这话,吉祥只还重重叹了一口气。 而陆之章却是听得心惊了起来。 这丫头居然是沈芳慧的丫鬟,这可不能不算是一种巧合了,他如果早些知道对方的来历,可能便会直接打着大舅子的名头与这丫鬟相认了。 不过自己这个名头,可能会更让这丫鬟没有忌惮一些,故而思来想去, 陆之章便也干脆不再纠正自己的身份。 而且他总觉得沈芳慧没有对自己说实话,所以如今遇到了沈芳慧的丫鬟,没准他倒是可以从对方身上知道许多关键信息。 想到此处,他内心更是狂喜。 …… 夜色深深撩人眼,云洲西郊的庄子上,几名妆娘与婆子正在给铜镜前的美人做着发型,那美人本就生的清秀,如今换上了新嫁娘的衣裳更是平添了一丝美貌与端庄。 婆子在插好最后一根凤钗之后,便也不禁对着沈芳慧道了一句“夫人,您看这个造型行吗?” 镜中人,青丝成黛,眉如远山,笑起来仿佛漫野的海棠花开,虽不算多艳丽,却也让人有种挪不开眼的感觉。 对于这妆造沈芳慧自然是十分满意的。 不过只是想起自己要嫁的却并非想嫁的人,她的眼中便又不免重重云山雾漫。 婆子见她不吭声,只还以为是她不满意这个造型,故而那婆子只又道了一句“少夫人,您要是有哪里不满意,我们改就是了。” 听得婆子的话,沈芳慧此时方才开口道了一句“没有什么不满意的。我只是没想到诸位的手能这般巧妙。我很满意这次的造型,我们明日便还做这般造型吧?” 听到沈芳慧说满意,那些婆子们便也不禁松了一口气。 看一看外面深沉的夜色,婆子们便又不免对沈芳慧道了一句“夫人天色也不早了,明日姑爷便来迎亲了,您看咱们是不是 也应该早些睡下呢?” 沈芳慧听闻此言也只是道了一句“那是自然。” 那婆子便道“那我替姑娘拆发可好。” 不想沈芳慧闻言却只是低声道了一句“这却是不必了。” 婆子闻言便也立刻出言追问道“为何?” “我想再看看,更何况,我身边的人可以替我拆发,倒也不用劳烦妈妈。” 听得沈芳慧都这样说了,那婆子便也知道自己是插不上什么手了。 故而那婆子便也不再多言,她只道“既然如此,那夫人我们可便退下了。” 沈芳慧闻言也只是点头。 随后待那婆子离开之后,沈芳慧却也没有继续留在那镜子前欣赏自己的美貌,她只是径直走向窗台,推开窗户,她很快便看到那窗户口处只也有一颗与当初在朱家西厢一模一样的合欢花树,只是这花树之上,如今却是绿意亭亭如盖,而那上头也不会再有一个少年坐在上头对自己遥遥微笑。 想到此处,沈芳慧只更觉遗憾,如果他看到自己这模样定然也会夸自己好看吧。如果自己当初选择跟他走的话,也许今日与自己成婚的人就是他了,只是想一想这种可能性,沈芳慧便只觉得心中一阵莫名心痛。 然而在沈芳慧暗自想着吴承卫的时候,她并不知其实吴承卫仍旧没有离开她,他就坐在对面的屋檐之上,他只是无言的看着那推开窗户,一身嫁衣的新娘。 她可真漂亮啊。 即使已经与自己没有 任何缘分了。 可吴承卫却还是忍不住为了对方一再心动。 而且当沈芳慧抬头看向那颗树的时候,他也会忍不住偷偷在想,沈芳慧抬头看树的时候,会不会其实也是在寻找自己的身影。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他当下甚至恨不得下去直接问询沈芳慧,可另一方面,他又害怕自己会因此吓到沈芳慧。 所以一番心思纠结,百转千回处,他反而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二人只同看着一棵树,仿佛在回忆着共同的回忆一般。 直到沈芳慧的丫鬟重新走了进来道了一句“少夫人天色也不早了,咱们是不是也早些入睡比较好。” 沈芳慧知道回忆也无用了,便也默默点了点头。 她回到妆镜前只任由侍女们拆卸着自己的头发,直到一切结束,她方才不得不回到自己的屋里安然睡下。 而在她睡着之后,不想吴承卫却是在此时突然翻身入内。 他只是想最后再看一眼沈芳慧,毕竟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与她再见面了。 想到此处,他只翻身入内。 此时那房间里只传来侍女与沈芳慧二人同时入睡那均匀的呼吸声。 吴承卫心中黯然,便也不禁主动朝沈芳慧的方向走了过去。 而当他掀开床帘的时候,月光透进来,他正能看到沈芳慧似乎已经熟睡,月亮照在她可爱的脸庞上。 吴承卫想到此处,忍不住在沈芳慧的脸庞上轻轻落下一个柔软的吻。 “我爱你,慧娘。” 他在心 中想着再见了,慧娘。 看到你幸福我也就够了。 然而就在他准备起身的时候,不想一双手却是突然挽住了他的脖子,于此同时他只朝对方看了过去,却见原本应该睡着的慧娘,此刻只也瞪大着眼睛看着自己。 在他正不知所措的时候,慧娘却是突然不顾一切的低声道了一句“我也爱你。” 她的声音很低,低到像是发出来的不过一阵气音,可她的声音又十分坚定,坚定到吴承卫几乎要以为自己会不会是在做梦了,毕竟沈芳慧已经拒绝过自己多少次了,他都已经不敢奢望沈芳慧会是喜欢自己的了。 可在他绝望道别的时候,他不敢相信沈芳慧居然会出言挽留自己。 他低声道“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沈芳慧摇了摇头“你不是在做梦,是我在做梦,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话音落下,沈芳慧的脸庞上已经有一道泪痕滑落。 吴承卫见状立刻手忙脚乱的替她擦起了眼泪。 “慧娘你别哭!你别哭。” 而也是因为吴承卫着急了,他的声音便也不自觉提高了许多。 睡在外屋的丫鬟便也立刻醒了过来。 她只立刻出言警惕道“是谁?” 沈芳慧怕那丫鬟进来,便连忙让吴承卫钻进了自己的床上。 等吴承卫躲好,随后她这才对丫鬟问了一句“怎么了?” 丫鬟听到沈芳慧的问话,自然立刻对着沈芳慧道了一句“夫人,你有没有听到男人的声音。” 沈 芳慧心中自然清楚这丫鬟听到的男人的声音其实就是吴承卫的声音。 可为了不让对方被这丫鬟发现,故而沈芳慧只道“你在发什么梦,这屋里就你我二人,怎么可能有男人?” 第一千二百九十一章 带我走 许是沈芳慧的语气太过坚决了,那丫鬟当下不免也只疑心自己刚才听到的声音会不会真的只是自己做的一场梦。 故而那丫鬟并没有再继续进去。 而沈芳慧此时只也继续发话了,她只低声道“行了,你别一惊一乍的了,明日还要早起,早些睡吧。” 丫鬟听了沈芳慧的话,自然只觉对方说的有道理。 随后很快那丫鬟便退下去了。 而沈芳慧与吴承卫听着丫鬟退下去后,也没敢有什么动作,更不敢说话。 直到听到那丫鬟似乎躺在了床上,并且等候了片刻听到那丫鬟发出的均匀呼吸声,沈芳慧方才低声对吴承卫道了一句“吴大哥,你怎么来了?” 听到沈芳慧的问话,吴承卫还没开口,脸却先红了,毕竟刚才他偷袭沈芳慧便也就罢了,而且此刻他还与沈芳慧离得这般近,这种距离之下,他只觉得自己所有的心思似乎都已经被沈芳慧看出来了。 见吴承卫没有吭声,沈芳慧便也立刻道了一句“你是来看我的吗?” 吴承卫见沈芳慧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便也拿出了自己多次表白的勇气,他点了点头,不过似乎是怕沈芳慧再次开口拒绝自己,所以他只又在随后补充道“慧娘,我对不起你,你别跟我计较,我就是想来跟你道个别,我不会再这样对你了。你原谅我吧。” 吴承卫说话明显有些混乱,当下的他自己只也不知自己到底在说什么。 沈芳慧 见吴承卫这般,便也不禁主动道了一句“吴大哥,我没有生气的意思,我更不会与你计较,其实我今日也在期待着你的到来。” 听到这话,吴承卫显然也有些惊讶。 “期待我的到来?为何?” 在吴承卫看来,沈芳慧是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的。 毕竟在他看来沈芳慧多次拒绝自己,那她一定是很想嫁给朱赞郇了。 毕竟朱赞郇看起来也是一表人才,而且还是大家族的公子哥。 故而他还以为沈芳慧是喜欢朱赞郇的,今夜的她定然也是十分高兴的。 不想沈芳慧听到吴承卫的问话,还没曾开口,便先径自落下泪来。 “吴大哥!我想你带我走!我想跟你走,去海角天涯,去到处流浪都可以。” 听到沈芳慧这话,吴承卫显然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他只立刻一边手忙脚乱的给沈芳慧擦眼泪,一边只又不知所措的对沈芳慧道“慧娘,你别哭!你别哭!你一哭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看着吴承卫为了自己慌乱的模样,沈芳慧终于止住了自己的哭泣,她平静的看着吴承卫道“那吴大哥,你是不是愿意带我走了?” 吴承卫闻言却并没有直接回答沈芳慧的话,相反,当下的吴承卫反而只是不答反问道“慧娘,那朱赞郇是不是欺负你了,他若是欺负你了,我可以替你去教训他,我会让他好好待你的。” 然而听了吴承卫这话,沈芳慧确是更加伤 心了“谁要你替我教训他!他能做什么?” 听到沈芳慧这话,吴承卫便也傻眼了“既然你不是想教训他,那你到底是怎么了?” 沈芳慧听到吴承卫的问话,没有直接开口。她只是直直的看着吴承卫的脸庞。 虽然床上的帘子已经被放了下来,虽然屋里的光亮也没有。 然而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却还是能感觉到沈芳慧在看着自己,而且她的那双眼睛亮晶晶的。 有一瞬间,吴承卫的心里只也跟着起了一个极为大胆的想法。 她会不会其实也喜欢自己? 然而这个想法不过刚刚萌芽,吴承卫便立刻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呢。 她如果当时也喜欢自己,那她就不会在自己表白四次的情况下却还直接拒绝自己了。 所以说来说去,她也不过是心里没有自己罢了。 所以她让自己带她走,某种程度上一定说的也是气话。 他虽然喜欢沈芳慧却也不能趁虚而入。 毕竟他的喜欢是希望与她过一辈子的那种喜欢,而沈芳慧如果是因为赌气方才对自己说让自己带她走,那他真将她带走了,她若是有一天后悔了,那自己又该怎么做呢? 故而考虑到这些,吴承卫当下反而是脑子清醒了不少。 他是渴望沈芳慧,但他的渴望并不是全然没有道理的占有。 如果沈芳慧也是喜欢自己的,那他一定会二话不说的将她带走,然而她如果 是赌气,那自己便还得继续做她的好大哥。必须得安慰她,开解她,让她明白自己对她所做的这些不是一时意气便可以的。 沈芳慧一时也有些气结,她不明白吴承卫到底是有多呆才能不明白自己的意思。 故而她一时也久久没有言语,可是如今没有了陆之章的束缚,没准对方还已经死了,沈芳慧当下便也终于放开了自己的心思。 如今离幸福只有一步,阻碍也已经没有了,她也是时候表白自己的心迹了。 “傻瓜,还能是因为什么?不就是因为我喜欢你吗?” 说完这话,沈芳慧便也等着吴承卫给自己回应。 在她的想象中,吴承卫应该还是喜欢自己的,毕竟如果他对自己没有感情了的话。他便不用特意来找自己了。 如果没有感情的话,他又为什么要亲自己的脸颊呢? 所以她以为吴承卫会立刻给自己回应,然而她等了片刻,对面的吴承卫却也都没有反应。 沈芳慧当下方才有些慌了,他只立刻对吴承卫道了一句“吴大哥,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到底怎么了?” 听到沈芳慧的话,吴承卫只是静静看了一眼沈芳慧,随后他只低声道了一句“慧娘,你说这些话不是在赌气吧?你与朱家大少爷都是要成亲的人了,你们相处那么久了,他什么品性你应该最是清楚,你们真要赌气,也不应该开这种玩笑。” 话音落下,吴承卫只又在心里默默补充了 一句:因为他一定会当真。 沈芳慧听到吴承卫口口声声老是提及朱赞郇,自己都明白告诉他自己就是喜欢他,他却还一再提及朱赞郇,她以为再迟钝的人也不会反复提及朱赞郇,说白了,朱赞郇可能也只是他的一个借口罢了。 而真相很可能是他真的不喜欢自己了。 毕竟自己曾经多次拒绝他,一想到自己曾经的拒绝,沈芳慧便更加觉得难受了起来。 她当初为什么要反复拒绝他呢。 自己只是被拒绝这一次,便觉得难受至极,被自己拒绝四次,他又该有多难受呢。 想到此处,虽然沈芳慧还是有些生气,可是她还是再次鼓起了勇气,她只定定看着黑暗中的吴承卫道“你听着,我喜欢的真是你吴承卫,我也没有赌气,更不是拿你当我与朱赞郇的挡箭牌,我是真的喜欢你,可能你第一次表白的时候,我对你确实没有这样的感情,可在后来的相处中,我其实已经爱上了你,不过我因为自己的身份,也怕你受到伤害,所以我才不敢接受你的表白,毕竟你要知道陆侯爷将我嫁过来,可不是单纯的嫁人这么简单,如果我背叛了他,不止是我自己。我怕他也会对你下手。我不能让他伤害你,所以我才一再的拒绝你!” 听到沈芳慧这清楚明白的表白,吴承卫一时也有些傻了眼。她起来太认真了,她说的话也全然不像是一时义气说的话,所以她是 真的喜欢自己吗? 而在吴承卫还在猜测沈芳慧说这些话到底是不是真心的时候,沈芳慧便又接着开口了。 “我知道你可能很难相信我的喜欢,但我是真心的,我喜欢你,我也希望你能带我走!” “当然你放心我也不是那种会死缠烂打的女人,如果你不喜欢我了,我也不会纠缠你的,只要你说你不喜欢我,那我们就不必在一起就是了。” “没事的,你可以告诉我你的真心,偶尔被拒绝一次也没什么,反正你不都被我拒绝了四次吗?” 沈芳慧这话看似是在宽慰吴承卫,其实这话更似是在说服自己。 虽然在黑暗中看不清沈芳慧的表情,可是吴承卫却还是感觉到了沈芳慧的认真。 而且沈芳慧说的这些话,也让吴承卫心疼死了沈芳慧。 他心中是有沈芳慧的。故而在沈芳慧话音不过刚刚落下的时刻,吴承卫便突然一把抱住了沈芳慧。 “慧娘,你快别说了!我也喜欢你!我带你走!” 突然听到吴承卫说起了这样的话语,沈芳慧便也立刻高声哭泣了起来。 “吴大哥,你说的都是真的?”沈芳慧立刻追问道。 然而没等吴承卫再次回答,外室的丫鬟显然又一次被吵醒了,这一次她能明确听到自己听到了女人的哭声,而且这哭声就是从沈芳慧的屋子里传来。 考虑到自己第一次出声,沈芳慧训斥了自己,这一次她决定去里面一探究竟之后再与沈 芳慧说话。 故而当下的她什么都没说,她穿好自己的鞋子,随后只立刻便大步朝内室走了进去。 一旁的吴承卫虽然动情,可他显然也是听到了脚步声的。 第一千二百九十二章 杨柳渡相逢 故而他在随后只立刻对沈芳慧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并且他只立刻藏进了被子里。 沈芳慧虽然感性,可随着侍女的越靠越近,沈芳慧显然也感受到了有人在靠近。 故而她当下只也立刻将吴承卫给裹在被子里,而她自己则做出一副安然入睡的模样。 而当侍女将帘子掀开的时候,沈芳慧便也立刻睁开了双眼,在黑暗中看清楚了来人是自己的侍女之后,沈芳慧当下便也立刻按住了吴承卫,于此同时她只对那侍女道了一句“你怎么又来了?你是想吓死我吗?” 这一次沈芳慧的话意里充满了训斥的意味。 侍女被训斥的只也有些不知所措。 而在侍女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沈芳慧便只又道了一句“行了,你别说什么了,我明日还要早起,你之后不管再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许再来打扰我!我要睡觉!你听到了没有?” 面对着沈芳慧的告诫,侍女只是沉默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而后,那侍女便也终于离开了。 等到侍女彻底离开之后,沈芳慧方才示意吴承卫赶紧出来,这一次沈芳慧也没有心思继续与吴承卫腻歪了。 毕竟那丫头在这守着,他们在这里做什么其实也都不方便。 如今他们已经明白了各自的心意,自然也用不着再解释什么了。 故而在那丫鬟离开之后,沈芳慧便也立刻用气声对吴承卫道了一句“咱们是不是应该赶紧离开这里啊? ” 吴承卫此时想的自然也是和沈芳慧一样的想法。 毕竟如果被那丫鬟发现了他们,事情便也更加麻烦一些。 而得到了吴承卫的认同,沈芳慧便也准备带着吴承卫一起离开了。 然而没等沈芳慧给出更多的反应,吴承卫便已经起身了。 沈芳慧见状自然立刻拉住了他,随后沈芳慧只走在前头,确定那丫鬟已经躺回外室的小床之上了,沈芳慧方才朝吴承卫招了招手。 吴承卫一看沈芳慧招手,自然只也连忙跟了上去,随后二人只一前一后准备从内室离开了。 而在这之后,沈芳慧只又赶紧将内室的窗户推开。 吴承卫自然也明白沈芳慧的用意,在沈芳慧推开内室的窗户之后,他当下只也立刻拉住了沈芳慧的手臂,随后他只一把将沈芳慧揽入自己怀中,随后的他更是径直便往外面飞了出去。 沈芳慧也是第一次出来,看到外面的景色。她的心情十分舒畅,当然让她更快乐的原因还是她在与吴承卫一起行走,而且自己很有可能能与吴承卫白头偕老。 此时月亮出来了,吴承卫带着她在上头行走,而月光之下庄园里的人们则在继续做着巡逻。 不过他们并没有看到上空的沈芳慧,所以沈芳慧只十分顺利的便与吴承卫离开了郊外的庄园。 而吴承卫带走了沈芳慧之后,只也立刻便将沈芳慧带到杨柳渡的方向去了。 毕竟也只有这里才能彻底离开云洲。 吴 承卫走到了小渡口的守卫的小茅屋,他敲了敲木门,随后里面便也走出来一个相熟的男子。 那男子显然正是前几日的船夫,那船夫自然也记得自己之前同吴承卫许过的承诺,如今他既然开拜,那船夫自然不好再拒绝。 然而就在船夫准备带他们去坐船的时候,不远处却是突然传来一阵喧闹。 一听到那喧闹的声音,船夫立刻警惕的将沈芳慧与吴承卫给推回到了房间里。 随后他只小声道了一句“我去看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在里面等着。” 吴承卫闻言自然点头。 而那船夫便也朝着人声的方向迎了过去,他本以为是什么偷鱼贼,毕竟杨柳渡除了船运生意,其实也做一些水产生意。 故而那船夫走过去后只也高声道了一句“你们在干嘛?什么人!” 然而当船夫看清楚黑暗中的男人后,那船夫便也立刻换上了一副笑脸。 “二少爷这大晚上的,您怎么想起来往这里来了?” 然而面对着讨好的船夫,朱月武却是一副面无表情的姿态,他只冷漠的问了一句“我问你,最近可有什么可疑的人员来这里坐船?” 一听朱月武的问话,那船夫的心中便也是跟着咯噔一跳,他不知道朱月武是在说谁。 故而船夫只能打太极道“最近能有什么可疑人员。” 然而听到船夫打太极,朱月武显然却是半点也不相信的,他只是默默看着船夫,随后就在船 夫准备开口的时候,他只道了一句“当真是这里没有,还是你在我面前打太极呢。” 那船夫自然不敢与朱月武硬碰硬,故而那船夫只也立刻无助的道了一句“大人说笑了,我怎么敢与您打太极啊,我是真没发现什么可疑人员,毕竟最近来我们杨柳渡坐船的人实在太多了,我哪里能记住这许多。” 随后他只又装模作样道“不如这样好了,您让我好好想想,我若是想起了什么,我定然都同您细说。” 一听船夫这样言语,朱月武方才沉默着点了点头。 而船夫既然说了这话,自然便不好不拿出一些甜头来招待朱月武,所以思来想去,他倒是很快便想到了一些什么。 “二少爷,我想起来了,您要说有什么奇怪的人,我倒是想起来了一个人,准确的说他们是两个人,他们似乎是一对年轻的主仆,主子生的十分出众,一看就是大户人家里的贵公子,他那随从十分普通,然而身手却是一点也不普通,我听同事说他们今日在潭州下船的时候下晚了,随后那仆从便直接带着那贵公子一个轻功飞到了对岸,我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出色的轻功呢!” 听到船夫的话,如今本就在找陆之章主仆二人的朱月武便也越发觉得这船夫说的就是陆之章主仆两个,故而当下的他只也立刻追问道“你说他们在潭州下了船?那他们可有说过他们去潭州干什么?还 有他们有没有受伤?” 船夫没想到朱月武还会进一步追问,船夫便也立刻道了一句“他们倒是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受伤。不过这主仆一定是匆忙离开此处的,因为他们来坐船的时候居然什么都没有带!” 一听这话,朱月武便也立刻道了一句“你且快些!” 船夫不解的看向朱月武“怎么了?” 朱月武便又立刻道了一句“你且快些与我们一艘船,我要去潭州!” 听到这话,船夫也不敢怠慢,他只能道了一句“如此也好,您且在此处等等,我这就去找人来送你们出发。” 虽然船夫嘴上这样说,可其实话音落下之后,他便立刻回到了自己的小屋里面。 沈芳慧与吴承卫自然也看清楚了外面那群人是谁。 沈芳慧当下一看到朱月武自然心中只也很是不安,她当下只还以为朱月武是发现自己失踪了,所以连夜派人来找自己。 倒是吴承卫还算冷静。 他心中十分清楚,就算侍女发现沈芳慧失踪了,她就算跑去找朱月武也要半个时辰,而朱月武从家里到杨柳渡也要一个时辰,而自己与沈芳慧到杨柳渡也不过才花了十几分钟而已,所以朱月武很大概率是为了别的事情过来的。 故而他在简单安慰了沈芳慧几句之后,便也直接开口问那船夫道“刚才来的人可是朱月武?” 船夫闻言立刻点头。 吴承卫便又接着问道“他来这里做什么啊?” 船夫闻言只 道“还能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寻人呗。” 一听寻人,沈芳慧便不由自主的紧张了起来。 倒是吴承卫只还不紧不慢的问道“他们来找什么人?” 面对吴承卫的问话,船夫自然也不清楚,他只能低声道了一句“我也不知道他们找什么人,不过他听我说有一对贵公子往潭州方向去了,他们便说要带着人也去潭州。” 一听这话,沈芳慧便也松了一口气,很显然对方要找的应该不是自己。 虽然她也不知道那贵公子是谁!不过想来这些事情也与她自己没有什么关系了。 而那船夫在话音落下之后,只又对沈芳慧与吴承卫道了一句“你们要不要跟他们一起过去啊?” 面对船夫的问话,沈芳慧想也没想便准备拒绝。然而吴承卫却是突然道了一句“一起过去也不错。” 沈芳慧正要问吴承卫这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吴承卫却先对沈芳慧道了一句“慧娘,吉祥可也在潭州,你这一次随我过去的话,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吉祥了,你难道就不想与我一同去见见吉祥?” 一听到吴承卫提起吉祥的名字,沈芳慧便也沉默了,不过她虽然觉得吴承卫说的十分有道理,可她心里显然还是十分担心朱月武。 她只道“去潭州看看吉祥,我自然是想的,然而我们与朱月武一起,如果被朱月武认出来了,我们不就完蛋了?” 吴承卫却道“这有何难?” 说完这话,吴 承卫只给沈芳慧套上了一个头套,随后当那头套一套上,沈芳慧便也立刻从娇滴滴的大美人变成了一名凶神恶煞的中年男子。 第一千二百九十三章 同乘一舟 吴承卫之后又让船夫给沈芳慧寻了一件船夫的衣服给她套上。 将那衣服换上之后,沈芳慧简直都要认不出自己来了,当下的她仿佛就是一个男人。 而在沈芳慧换好衣服的时候,吴承卫只也给自己乔装打扮了一番,二人都是一副粗犷面相。 二人看了彼此一眼,却都只哈哈大笑了一声。 随后那船夫见二人换好装扮之后,只又主动问起了吴承卫道“大哥,您会划船吗?” 吴承卫自然点头,作为一个常常出任务的暗卫,若是手上没点真本事,那可真是寸步难行。 见吴承卫点头,那船夫便也立刻笑道“您会划船那便更好了,我也不必想法子将你们塞上去了。你们'便是那划船的船夫,想来他也不能将你们怎样。” 吴承卫闻言自然也只是静静点了点头。 只是另一旁的沈芳慧却是明显担心起了自己。 “可是我不会划船。” 吴承卫只道“这有何难,你就在我旁边打打下手好了,他们若问起来,我就说你是我的徒弟,新来的,在我手上学习呢。” 见吴承卫只都主动给沈芳慧找好了理由,那船夫只也笑着道“正是这么个理儿呢!” 而吴承卫随后只又对沈芳慧道“你记住了,你等下就叫沈大牛!我叫吴大维!” 沈芳慧自然点了点头。 而当下二人既然约定好了方式,吴承卫便也在船夫的带领下大踏步来到了朱月武身边。 朱月武当下果然是没有在 当下的第一时间里认出吴承卫与沈芳慧的,他只是对船夫道“怎么来了两个人?” 船夫立刻笑着解释道“二少爷有所不知,这位是我们的老船手,他在带亲徒弟呢,所以他们会有两个人出发。” 然而朱月武却是皱了皱眉头道“带徒弟不能下次再带?我们这么多人,再带一个闲人有什么必要?” 然而不想吴承卫只也立刻道了一句“老子愿意带徒弟就带徒弟,你要是不乐意,那你换别人的船坐吧!” 朱月武一听这话,自然只也老大不乐意。 “你又算个什么东西?我只接受一个船夫,你不干就滚蛋!” 船夫显然也没想到二人居然就这样杠上了,船夫一时只也为难的看看这个,又为难的看看那个。 “你们二位都行行好,给我一个面子好好商量。” 话音落下,那船夫只又立刻对朱月武道“月武少爷,您也知道这个点愿意出来起夜值班的人已经不多了。” 不想朱月武立刻拆台道“怎么不多了,我前几日不也是大半夜出行,还是后半夜出行的,你们不也安排了人随我出行,你们不如就还继续安排那个人呗。” 一听朱月武这想当然的话,那船夫立刻苦笑着道“少爷,那人今日不在这里,他今日值班,已经去了惠州,如今多半在惠州相好的那里入睡呢。” 朱月武显然还有些不信“你说的是真的?” 船夫立刻道“自然是真的。” 听船夫这样 说,朱月武似乎也慢慢有些相信了,那船夫便又立刻趁热打铁道“而且你别看我们这老师傅他带着徒弟,但这徒弟还能打下手,倒也不算闲人,您这再多也只多了一个人,您就大人有大量,通融一下呗。” 朱月武似乎也觉得这船夫说的还算有些道理,故而当下的他只也开口道了一句“好吧,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便让这一切都按照你说的去办吧!” 一听朱月武认同了自己的方案,船夫立刻大喜道“二少爷英明!” 朱月武没有理会那船夫的话,他只是转头看向吴承卫道“我这是给他一个面子,今日便不同你追究了,你如果还有下次可别怪我不客气。” 虽然朱月武这话说的很是嚣张,然而吴承卫闻言却也不再吭声。 毕竟他的目的当下达到了就行,至于这人想吠几声便吠几声。 吴承卫只应了一声是,随后他便直接带着沈芳慧先一步寻了一艘还算宽敞的商船出行。 沈芳慧看到朱月武本还有些心慌,然而在发现朱月武只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她的心慌便也没了。 朱月武可不知道这些,在二人上了船之后。他只立刻一挥手,随后所有人便都跟随着他一起上了船。 上船的大约有十来个人,这十来个人来到船上的时候,吴承卫只也明显感觉这船身似乎都吃水吃深了许多。好在他选择的不是小船,不然这样一个小船吃水,他还真不知道自 己应该怎么办了。 那朱月武可管不了这么多,在上了船之后,他便直接进入了船蓬里,他的几个心腹当下自然只也跟着他一起走了进去,而站在外面的便也只有朱月武带来的一群小喽啰。 不过这些小喽啰反正他们也不认识沈芳慧与吴承卫,故而沈芳慧整个人只也不自觉的轻松了许多。 很快吴承卫接过了船桨,随后他便将船桨往下游划去,而那些上了船的人则开始在船上闭眼休息,毕竟这个时候大多数人都是睡觉的时候,而他们去找陆侯爷还不知得经历一些什么。 所以当下养精蓄锐倒也十分正常。 船行了一阵都只有哗哗的水流声和沈芳慧与吴承卫偶尔的交谈声。 此时一名跟随朱月武一起过来的家丁,只行走到船头便开始撒尿了起来,看到这情形,沈芳慧立刻转过头去。 那家丁也不觉得有什么,他只嘲笑的道了沈芳慧一句“害羞什么,都是男人!” 而另一名家丁则对屋里的人道了一句“二少爷不是被罚了吗?怎么如今又出来主事了。” 听到那人的话,另一人只无奈的叹了口气道“眼下咱们这样有什么办法?听说老爷许了二少爷一个天大的好处呢!” “什么好处?”另一个人便也立刻好奇的问道。 听到他们在讨论朱家的八卦,当下不止是吴承卫听得仔细,便是沈芳慧只也有种冲上去一听究竟的冲动。 好在那人的声音倒也不算 小,所以沈芳慧只清清楚楚听到另有一人低声道了一句“老爷说等找到了陆侯爷,他便打算将盐契的事情交给二少爷管理呢。” 一听这话,那人愣了很久方才道了一句“难怪二少爷今日不睡觉都要来找那什么侯爷,原来是有这样的好事等着他呢。” “唉,快别说了,他是可以拿大头了,只是可怜我们这些跟着他的人了,吃也吃不上,睡还睡不好。” 见那人这样说,那人只也道了一句“二爷也说了,等找到那陆侯爷,他便带我们去酒楼里好好大吃一顿!” 说完这话,那人只还做出一副期待的姿态。 然而那人显然看不上这样一点好处,他只满不在意的道了一句“瞧你那点出息,一顿吃的就把你收买了,狗都还有狗骨头啃呢。我们连个汤渣都没得。” 一听那人的话,刚才的小伙伴便也立刻出言回击道“你这是说的什么鬼话啊,怎么可能没有汤渣呢?找到陆侯爷后除了吃一顿好的,自然还有每人一吊铜钱可拿,不然谁傻吗?” 一听对方这样说,刚才对此不屑一顾的人脸上的表情这才好了许多“有钱拿,你怎么不早些说?” 被责问的人只也无语道“你也没问我这个啊,我还以为你跟我一样期待吃大餐呢。” “不过你说那陆侯爷如果没有被人追杀的话,他干嘛连夜逃跑啊?” 听到那人的问询,另一人只神神秘秘的凑过来道“我听说 他是被人追杀了,而且追杀他的人还是咱们老爷!” “老爷追杀陆侯爷这不是无稽之谈吗?他们都要成姻亲关系了,老爷犯的着将自己的靠山追杀吗?” “怎么不可能,这陆侯爷可也不是个老实的,我听说他来了这里之后便有安排人偷偷调查老爷的事情,而且最重要的是那陆侯爷还是大理寺的人,如果他想审判老爷,那可是大功一件,只是咱们老爷如果就这样算了,那也未免太好欺负了吧!'” 二人随后只又你一言,我一语的争执了起来。 不过考虑到他们眼下说的话题到底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之下讨论,故而这二人同时不再多言。 随后二人便摇摇晃晃,重新回到了座位处。 而当下的沈芳慧自然只也与吴承卫将二人的对话听了个十成十,只是沈芳慧显然也没有想到原来陆之章不是遇到歹人出事了,而是与朱家人翻脸了。如今正是生死未卜。 这一瞬间,不知为何她只也不自觉站到了朱月武这边,如果朱家真的与陆之章翻脸了,那陆之章一定没什么活头了。 当下似乎也只有他死了,或许自己才能与吴承卫大大方方的在一起吧,不然若是遇上了陆之章,陆之章大概率是不可能允许自己与吴承卫在一起的吧。 想到此处,她心中只也升起了一丝狠意。 吴承卫并不知道沈芳慧想的这般多,他只是对沈芳慧道了一句“你也别太难过了。我 可以保护你,不管是谁都不能将你怎么样的。” 听到吴承卫这话,沈芳慧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然而此刻的她心中想的却是要让陆之章死在云洲。 第一千二百九十四章 迎亲喜事 经过半夜的行船,行船只在凌晨四点方才到达了潭州。 等着船行靠了岸后,吴承卫便将那船上的绳索拴在了木桩之上。 而后,吴承卫只立刻高声道了一句“到岸了!咱们下船来吧!” 而随着吴承卫的话音落下,很快船里的人便也陆陆续续醒来了,大家揉着惺忪的睡眼,看着这黑灯瞎火的只还有些不知所措。 “这才什么点啊,现在出行会不会太早了?”有人出言追问道。 没有人回答那人的话,大家的目光只都看向身后的方向,显然大家都在等那个能做出决定的人给出反应。 而朱月武此时已经从船篷里出来了,他淡淡看着那尚且没什么光亮的人家道了一句“大家现在且在此处休整一会吧,等晚些时候,咱们再出发。” 听到朱月武的话,大家自然只都高声应好。 而沈芳慧与吴承卫却是不想与朱月武他们同行的,故而吴承卫只在随后道了一句“二少爷,您看我跟我徒弟都划了一夜的船了,我跟我徒弟能不能先去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啊?” 面对着吴承卫的话语,朱月武只淡淡点了点头。 “睡是可以,不过你们下午五点之前一定要回到这里等我!” 听到朱月武这话,吴承卫虽然根本不可能做到这一点,不过在朱月武面前他还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一定做到。 随后得到了朱月武的首肯,吴承卫便也立刻拉着沈芳慧从此处离开了。 至于 回来,他们或许会回来,但肯定他们是不会带上朱月武他们的。 随后二人不过片刻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另一边的云洲方向,天不亮,这街道上便响起了敲锣打鼓的声音。 朱赞郇一身红衣玄帽,俨然一副风光状元郎的模样。 他平日里总是病怏怏的,看起来弱柳扶风一般。 但也许今日却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他骑在高头大马上倒是颇为的意气风华,众人抬东西的抬东西,抬轿子的抬轿子。 风风光光,浩浩荡荡一大群人。 朱府门口更是张灯结彩,喜庆无比。 随着鞭炮声响起,朱赞郇便骑着那高头大马离开了朱府。 灯火下有围观的孩童们拍手,那路上的人便也一反常态的给孩童们分发着糖果的。 这一边的朱府自然是喜庆无比,然而西郊的庄子里此刻却是乱成了一锅粥。 “怎么会这样?你昨夜不是守了一晚上了吗?陆姑娘怎么会找不到人?你说说你都干了什么!” 屋子里,一名身着粉裙,约莫二十来岁的女子正满脸怒意的斥骂着跪在自己脚下身穿青衣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看起来不过十五六的年纪,被女子斥骂后,也不敢吭声,她只是一个劲儿的抹着脸上的眼泪。 她还试图替自己辩解“姑姑,我没有做什么,我不过就是睡着了而已,我怎么会知道陆姑娘去了哪里!” 被唤作姑姑的年轻女子只道“哼!你怎么就睡的这般死!我告 诉你,要是陆姑娘真是不见了,今日,你可要仔细你的皮!” 一听女子的训斥,小姑娘立刻哭的更加大声了。 然而那年轻女子显然并不喜欢这声音,故而在威胁了小姑娘之后,她只又立刻道了一句“闭嘴。” 小姑娘被训斥了,自然便也不敢再大声哭泣了,她只是抽抽搭搭的哽咽着。 此时的姑姑显然也没什么心思理会小姑娘,她只是茫然的看着屋外,她想如果陆姑娘真是丢了,那别说这小姑娘,便是自己,便是整个院子里的人怕都要倒大霉吧。 而在短暂的等待之后,被派出去在院子附近,以及院子外面不远的范围里都找了一遍的小厮们只也匆匆回来了。 那名年轻的姑姑立刻追问出去寻找的小厮道“怎么样?人找到了吗?” 然而面对着姑姑的言语,所有人却都是表情一致的摇头。 “姑姑,我们没有找到陆姑娘。” “姑姑,我们也找过了!” “里里外外,都没有陆姑娘,那陆姑娘还能去哪?” “她不会是被人劫持了吧?” 一见众人当下都只是摇头,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言语,那姑姑却是直接一把跌坐在了地上。 “完了!这下子全完了!”姑姑像是整个世界都坍塌了一般,喃喃自语道。 见对方一屁股坐在地上,另有几名侍女立刻将对方扶了起来。 然而被扶起来还没座到椅子上的姑姑此刻却是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随后她只恶 狠狠的瞪着跪坐在地上的少女。 “是你!都是你!你怎么连个人都看不住!现在找不到人,等大少爷来了,你看看你还能不能活!你真是要害死我们所有人啊!” 被姑姑指责,少女也不敢辩驳,她只是小声无助的哭泣着。 而那姑姑在指责了面前的少女之后,便又立刻不死心的追问道“你真不知道陆姑娘去了哪里?她失踪难道没有一点声音吗?” 面对着姑姑的追问,原本还在哭泣的小姑娘只也终于想起了一些东西,故而小姑娘随后只立刻道了一句“声音!我想起来了,今天上半夜的时候,我隐约听到有声音响动,可当时陆姑娘却说没有声音。” “之后第二次,我好像又听到了男人的声音,可陆姑娘还是叫我闭嘴!她说是我听错了,第三次听到声音,我还下去看了。可是我什么人都没有看到,所以我便又回来了。” 听到对方的话,那姑姑便更加无助了,这话一听,便知是沈芳慧在诓她的,今天他能不见肯定就是与当时的情况有关。 而沈芳慧既然掩护着对方的话,没准她还是自愿跟那男人走的。 所以二人实际上就是私奔。 一想到此处,姑姑当下只也绝望了起来。 毕竟她想没有哪个男人能容忍自己新婚之时的新娘跟别人私奔的。 虽然错的不是他们,可是因为找不到对方,所以他们这群人一定会成为那个被发泄的对象。 而这代价 一定是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她愤怒的道了一句“行了!你别再说了!你知不知道你今天的行为,真的会害死我们这些人啊!” 小姑娘更是不知道怎么办,她只是无助的哭泣。 而那姑姑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她当下只一边大声斥骂着小姑娘,一边斥责着守卫。 而被她斥骂的人也不敢吭声,倒是有人忍不住出言问道“姑姑,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把这丫头,还有几个看守你们也得给我抓住了,如果大少爷追究起来,咱们便先拿他们顶罪。” 听到姑姑的话,众人此刻只还是愁眉不展,不过他们也明白这已经是现在的最优解了。 然而就在众人互相指责,谩骂,攻讦彼此的时候,堂屋里却是突然走进来一个人。 那女子灰扑扑的,头发虽然一丝不苟,然而身上却是脏兮兮的。她只是在众人无助的时候出现在门口道“我有办法。” 看到突然出现的女子那狼狈的模样,众人显然也都没有将她的话语放在心上。 甚至有认识女子的人只对女子道了一句“苏燕秋,你就别在这里搞笑了,赶紧回去烧你的火吧,你有办法?你能有什么办法。” 然而面对着旁人的冷嘲热讽,那女子却还是语气坚决的道“我的确有办法!” 那姑姑此时也是病急乱投医了,虽然她也不觉得这丫头能有什么不同寻常的。 可是万一呢。 也是因为抱着这样一 丝侥幸,姑姑终于冷冷开口道了一句“你有办法?你有什么办法?你过来说说。” 听到对方的话,苏燕秋这才走进了大厅里,她随后只低声道了一句“姑姑,我愿意代替陆小姐嫁给大少爷。” 一听她这话,众人立刻便也哄堂大笑。 姑姑更是手扶额头,只朝对方挥了挥手道“行了,你别添乱,赶紧回去烧你的柴火吧。” 她真是昏了头才会以为那丫头真能帮助自己。 然而面对着姑姑的驱赶,面对着众人的嘲笑,那姑娘却还是没有丝毫改变。 “姑姑,我是说真的,你让我去吧,不然时间上来不及了,大家可就都完了!”小姑娘语气焦急道。 然而姑姑却还是朝她挥了挥手“你别捣乱,没看到大家正烦着呢吗?” 听到姑姑的话,当下你还有人出言嘲讽着那小姑娘道“是啊!大家都快烦死了,你还在这逗乐子,你觉得大少爷能看上你这样的?若是知道我们骗他,我们这些人可就更惨了。” 然而听到那人的话,苏燕秋却是一本正经的道了一句“我自然知道大少爷看不上我,我也没指望被大少爷看上,我嫁过去,不过是替大家解围罢了,毕竟只要我上了花轿,进了朱家的大门,那什么话都只能以我的话为准,我只说是我的个人行为,与你们无关不就行了,只要你们不跳出来,这事就是你们也被蒙在鼓里,而我利用你们与陆小姐达成协议 ,让她跑了,我自己则代替了她,这样一来,就算他不满意我,想杀了我!他也不会来直接找你们的麻烦。到时候你们不就解除了危机吗?” 第一千二百九十五章 热锅上的蚂蚁 虽然苏燕秋的话说的还是有些想当然,可如今大家都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而他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所以思考过后,姑姑最终还是同意了苏燕秋的提议。 “我觉得燕秋的这个提议还是有她的可行性的,咱们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这事只能这样去做了!” 一听姑姑终于认可了自己的方案。苏燕秋便也立刻重新目光灼灼的看向对方。 姑姑自然也知道苏燕秋跳出来解围定然不会是出于什么拯救所有人的无私愿望。 故而她只转身看向苏燕秋道“你能这样做我很高兴,不过眼下我也想问你一句,你有什么需要我们去做的吗?” 见姑姑主动发问,苏燕秋便也立刻欣慰的道了一句“姑姑,我要您做的其实也很简单,我希望您能放了燕衣,她不是故意的,我希望您不要因为这样的事情惩罚她。” 听到苏燕秋的话,姑姑并不觉得意外,毕竟她管着庄子里的下人,所以这苏燕秋有个妹妹叫苏燕衣的事情,她也十分清楚。 而苏燕衣就是昨夜守在外室的那个小姑娘,其实这小姑娘摊上这样的事情就是无妄之灾,毕竟谁能想到新嫁娘会在新婚前夜私奔呢。 而且那人没有太多的动静,加之又有陆小姐掩护,能知道他们这边的情形。那才是有鬼了呢。 故而在苏燕秋向她提出这个请求的时候,姑姑点了点头,不过她随后只又补充道“不过如 果你也不能解决这件事,大少爷如果回头再来找起了我们的麻烦,我们没有办法的话,那该是你妹妹的责任便还是他的责任。” 听到姑姑的话,苏燕秋当下自然也只能重重的点了点头。 二人随后便也直接达成了协议。 其他人见姑姑对苏燕秋的态度有了飞一样的转变,他们便也跟着改变了态度。 于此同时,姑姑只将苏燕秋领到了沈芳慧所在的屋子里。 此时沈芳慧的屋里早已经聚满了梳头的婆子,换衣服的婢子。 他们显然也早已经知道沈芳慧消失的消息了,所以等下的他们也只是坐卧难安的等待着更进一步的消息。 几乎是在管事姑姑进了屋里之后,这群人便也立刻出言追问道“姑姑,怎么样?陆小姐可是找到了?” 面对大家的追问,管事姑姑只是摇了摇头。 而在众人无奈的问道“那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啊?” “是啊,这陆姑娘不在,我们会不会受到牵连啊?” 然而管事姑姑却是道了一句“你们将昨夜的行头给她装扮上吧!” 一听管事姑姑的话,众人这才重新打量起了面前的苏燕秋,她浑身脏兮兮的,看起来实在狼狈,众人只都有些不知管事姑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倒是那婆子似乎已经猜出来了管事姑姑的打算,她当下只是不大确信的对管事姑姑道了一句“管事的,您不会是想让这姑娘代替陆小姐嫁进去吧?” 面对婆子的问 询,苏燕秋主动点了点头“是!” 一时之间那婆子差点没直接昏过去。 她看向管事姑姑道“管事的,咱们这样欺骗大少爷可是会被杀头的!” 然而管事姑姑却在随后立刻回了一句“可是陆姑娘如今人都不知在何处!你以为眼下我们没有人交差,我们难道就能活了?” 听到管事的话,婆子一时也有些哑口无言,她心中很清楚管事说的话,更知道其中的难处。 交不出人是死,假冒也是死。 然而虽然都是死,但婆子显然还是不愿参与到假冒之中,毕竟这样一来。自己受到的惩罚可能更重。 所以那婆子只道“我也不知道我这老婆子能不能活,可让老婆子造假,老婆子是不干的,这头你们谁爱梳就梳,反正老婆子我是不会梳的!” 其他人一见那婆子是这样的态度,便也立刻跟着表态道“是啊!造假的事情我们不干!不是陆小姐,我们是不会动手的。” 眼看着天光越来越亮。朱赞郇也快过来了,可他们没有找到沈芳慧便罢了,这一群人却还在跟自己闹内讧,管事姑姑心里急啊。 倒是苏燕秋只好言对各位央求道“婆婆,姐姐们,你们放心,你们给我梳头的事情我不会说是你们做的,而且我是自愿顶替陆小姐嫁过去的,所以那些事情我都会拦在自己身上,我绝对不会连累到你们身上的。” “你自愿?你自愿个什么?你敢冒名顶替,朱家 第一个就得灭了你!”一名侍女愤愤不平道。 面对那侍女的愤愤不平,苏燕秋还是有些感动的。毕竟她也听得出,对方是在担心自己,不过她还是主动道了一句“我当然知道会有这样的风险,可是我不去,难道风险就不存在了吗?如果能用我一个人的性命换来大家的安全,其实也是值得的。” “什么值得不值得的?别人的命是命,你的就不是了?” 被那人一怼,苏燕秋好久都没吭声,许久之后,她方才低声道了一句“我与陆小姐的身形很像,只要上了花轿,去了朱家,一切便都好说了。” 于此同时,那管事姑姑只也不耐烦的道了一句“行了,你们都别废话了,这事总得有人来做,你们做我保你们,你们不愿意的我第一个拉出去替死!” 一听管事姑姑这威胁,虽然众人心中也十分不满,可她这威胁,明显比别的威胁更管用,瞬间大家都不吭声了。 一见众人都不吭声了,那管事姑姑方才道了一句“大少爷马上就要来迎亲了,你们做不完造型,赶不上好时辰便等着死吧!” 知道现在确实没有多少时间了,而且管事姑姑说的也十分有道理,故而众人当下便也不再过多言语。 随后梳头的梳头,换衣服的换衣服,大家只都井然有序的做着一切。 等到苏燕秋被装扮出来的时候,镜中便也出现了一个清秀俏丽的小美人儿。 苏燕秋都是第 一次看到自己这般,看着镜中漂亮的面孔,苏燕秋一时只也都忘了眨眼。 这样的她可真漂亮啊,大约这就是她这辈子最漂亮的时刻了吧!只可惜她就要死了。 “姑娘,你还有什么问题吗?”婆子见苏燕秋目不转睛的看着镜中的自己,便也不禁主动提问道。 被婆子提问的苏燕秋立刻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觉得婆婆你的手也太巧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自己呢!” 听到苏燕秋对自己没有什么意见,婆子松了一口气。 随后她便只道“既然如此,那我可放下盖头了。” 听得婆子的话,苏燕秋认真的点了点头。 随后那婆子便将苏燕秋的盖头给放了下来,顿时苏燕秋的视野便也跟着狭窄昏暗了下去。 而于此同时,门外只也传来一声通报。 “大少爷来了!大少爷下马来了,你们赶紧出来。” 婆子听了这话,便也立刻示意侍女们搀扶着苏燕秋过去。 然而还没等苏燕秋走上几步,那婆子便忽然道了一句“慢着!” 随着她的话音不过刚刚落下,瞬间众人便也都顿住了脚步。 随后那婆子便径直来到了苏燕秋的身边,婆子接着只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她身边,于此同时,那婆子只直接握住了苏燕秋的手,也是此时众人方才发现苏燕秋虽然身形与沈芳慧相似,而她的脸蛋虽然不像,但当下有盖头遮着倒也没什么大问题。 然而她那一双手却太暴露 问题了。 试问哪个漂亮的大家小姐,能拥有这样一双手呢?这双手是肉眼可见的粗糙。这双手一看就是常年干各种苦活累活出来的。 而就在苏燕秋不知所措的时候,那婆子只立刻对苏燕秋道了一句“这样一双手是绝对不能露出来的。” 苏燕秋立刻点了点头,不过她显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做。 故而她只主动发问道“婆婆,那我应该怎么做才能不露出这双手呢?” 婆子没有说话。她昨夜巡视了一圈,却也发现没有合适的东西遮挡这样一双千疮百孔的手。 故而婆子只也主动道了一句“我不知道。” 而就在众人都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那刚才给苏燕秋换衣服的侍女却是突然道了一句“我有办法。” 众人立刻都将目光看向那女子。 那女子随后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只将苏燕秋的手藏在了那大袖之下,有了大袖的遮挡,她的一双手便也消失不见了,如果是非必要的情形之下,大多数人倒是发现不了这其中的不对来。 故而众人对于那女子的提议十分满意,他们随后在遮掩了苏燕秋的那双手之后,他们便也将苏燕秋给带出了门。 苏燕秋出门的时候,朱赞郇也已经跨过门槛,准备来接屋里的新娘子。 此时的他还全然不知这盖头底下已经换了一个人,他只是满心欢喜的对苏燕秋道了一句“慧娘,我终于娶到你了,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听得朱大少爷的话,苏燕秋不禁心中一惊。看的出来大少爷是真的很喜欢沈芳慧,而他现在有多惊喜,后面定然就会有多愤怒。 第一千二百九十六章 遮遮掩掩 一想到自己要承受这些,苏燕秋便更觉胆战心惊。 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她也没有后路了。 此时见沈芳慧没有吭声,朱赞郇也没有多惊讶。毕竟他以为对方就是在害羞。 而且管事姑姑怕在这里便被揭穿真相。故而那管事姑姑也没有给朱赞郇太多思考的时间,管事姑姑只对朱赞郇道了一句“大少爷咱们有什么话之后再说吧,若是误了良辰吉时可就不好了。” 朱赞郇只觉得对方说的也十分有道理,故而在管事姑姑的话音落下之后,朱赞郇只道“如此也好。” 话音落下,朱赞郇只将红绸准备递给沈芳慧。 然而管事姑姑怕朱赞郇通过那双手,看出面前的人不是沈芳慧。 故而那姑姑只立刻笑着去接了朱赞郇的红绸,随后她只又将红绸赶紧递到了苏燕秋的手里。 “姑娘,您快拿着,在这之后,您跟着咱们大少爷走就是了。” 听到姑姑的声音,苏燕秋倒也还记得那婆子的叮嘱,故而即使在这时候,苏燕秋也只是将手掩盖在大袖之下,之后她便悄悄的接过那红绸。 看到苏燕秋这般表现,管事姑姑便也不禁欣慰的点了点头,她欣慰的是,好在这姑娘还不是个傻的,倒也记得自己那双手容易被人怀疑,所以她倒是一直不曾示人。 而朱赞郇也自然没有怀疑的意思。 他此刻整个人满心满眼的都是喜悦。 毕竟能娶到自己喜欢的人,这换作任何人都 是欢喜的。 之后牵着苏燕秋到达轿子门前的时候,他只又主动替苏燕秋掀开了帘子。 苏燕秋小心翼翼的进去后,他方才重新将门帘给盖上。 而在西郊庄园里的众人在看着苏燕秋离开之后,只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不过当下却只有管事姑姑对于苏燕秋的离开仍旧表现的忧心忡忡。 而当下在苏燕秋离开之后,其余人便也开始重新恢复日常的工作。 另一边的朱赞郇则带着人回到了朱府。 一看到朱赞郇将人给带回来了。而此时也正是良辰吉时,故而朱府的下人只也立刻将炮竹炸的噼里啪啦做响。 当下前来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 朱赞郇在挑开轿门之后,只也对着坐在里面的苏燕秋道了一句“夫人,我们到了。” 听得朱赞郇的言语,苏燕秋便也在人们的搀扶之下下了轿子。 当下搀扶她的人,除了当时在西郊庄园伺候沈芳慧的丫鬟,朱赞郇只还特地让月娥也过来搀扶沈芳慧。 月娥再次见到沈芳慧,心中自然也很是欢喜,她只对沈芳慧道了一句“小姐,小心脚下!” 听到月娥的提醒,苏燕秋却还是一不小心踢上了轿门。 如果不是月娥及时扶住了她,很可能苏燕秋就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然而于此同时,月娥只也发现自己家小姐的手似乎十分粗糙,有一瞬间她甚至以为自己是摸到了树皮。 然而等她想要再去确认的时候,沈芳慧却已经立刻将自 己的手藏在了衣袖之下,月娥看不到这些,加上现在是等着拜堂的时候,外面人声鼎沸,众人都在看着这一对新人,故而月娥便也什么都没说。 而在苏燕秋旁边的另一名侍女一见朱赞郇将红绸递了过来,便也立刻学着管事姑姑的,她只先行接过了红绸,随后她再将红绸主动交给了苏燕秋。 朱赞郇虽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他也只以为这婚礼就是这样的规律与流程,所以他也没有多想。 很快苏燕秋便从丫鬟的手里接过了那红绸,不过月娥却是能明明白白的看见苏燕秋伸手的时候,却是并没有将自己的手露出来。 她心中一时便也有些不知作何感想了,不过在苏燕秋的面前,她还是选择了一言不发。 沉默的跨过三个火盆,在人们的提醒下,这一次苏燕秋倒是没有再闹出任何的事情来。 之后又顺利的拜了天地之后,朱赞郇便也使人陪着苏燕秋,将其引进了洞房,而他似乎还不放心,只又特地让月娥去陪着苏燕秋,毕竟他以为二人在一起一段时间了,也许看到月娥,对方也应该心情会放松一些,而他安排好了一切,自己便留下来陪着这满屋子的宾客宴饮了起来。 再说这月娥只与另一名侍女搀扶着苏燕秋去了新房,而等到进了新屋之后,月娥其实便有些怀疑了。 故而当下的月娥只主动对苏燕秋道了一句“小姐,您饿了吗?” 盖头 下的苏燕秋本是想点头的。毕竟她也就昨天吃了一点米汤,今日因为急着替妹妹顶罪,她还什么都没吃。 故而你要问她饿不饿,她现在肯定是饿着肚子的。 然而一想到吃东西得伸手去拿,得掀了盖头。 若是如此,那自己不就漏馅了,虽然这露馅也是迟早的事,可能挨得了一时是一时,加之她也没想好说辞,所以虽然当下她的肚子饿得咕咕叫,可在月娥的问话中,她却还是摇了摇头。 反正她又不是没有挨过饿,这一顿不吃,应该问题也不大吧。 然而月娥本就已经打定了主意,见苏燕秋摇头,她并没有选择尊重对方的意见,她反而还只是笑着道“夫人说笑了不是,您早饭也没吃,如今午饭也没吃,您能不饿吗?” “夫人放心吧,大少爷早就料到了这点,所以他早早就吩咐了厨房准备了你的饭食,眼下这屋里就我和另外一位姐姐在,倒也没人会说你。所以姐姐多少还是吃点吧。” 苏燕秋闻言自然还是想摇头,然而月娥随后便又对苏燕秋身边的丫鬟直接吩咐道“小姐饿了,你赶紧去厨房将饭食弄过来吧。” 那丫鬟闻言自然不好开口,她只能目带求助的看向盖头下的苏燕秋。 苏燕秋虽然看不到对方的求助,然而苏燕秋却能感觉到这有多不妥当,故而她只仍旧摇头。 那丫头一见苏燕秋摇头,便也立刻理直气壮的道了一句“可是夫人 不是说她不饿吗?这饭用不着去端吧?” 月娥到底是比这丫鬟更有气势一些,故而对于那丫头想用苏燕秋来反驳自己的行为,她只直接道了一句“是你跟夫人的时间长一些?还是我跟夫人的时间长一些?夫人若是不想吃饭自然会直接说,还用得着你多嘴!你还不赶紧去厨房。” 不得不承认月娥气场全开的时候还是挺能唬住人的。 那丫头听了月娥的话,便也立刻不敢吭声了。 甚至她只还差点真准备去厨房了,可回头想想又觉得不甘心,故而那丫头只又回头看向月娥道“那你呢?为什么不是你去?” 月娥闻言只悠悠一笑道“你这不是废话吗?我比你大,我比你更久待在小姐身边,你做什么不是应该的吗?” 随后月娥只又用一种近乎吓唬的语气不耐烦的道了一句“让你下去,还不赶紧下去,你想饿死小姐啊!” 听到这话那丫鬟终于不敢继续在此处停留,她只脚步匆匆的离开了此处。 看着那丫鬟离开之后,月娥便也重新来到苏燕秋的身边,她当下只假心假意道“夫人,您累不累啊?要不要我先替您取下头上的凤冠与盖头啊,如今屋里反正就你我二人,掀了盖头,姑爷也是不知道的。” 然而面对着月娥的循循善诱,和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苏燕秋选择做的却只是摇头。 她越是一言不发,月娥便越觉得其中有古怪,可她又不知这古 怪到底在哪里。 故而她见屋里四下没人,而且如果是沈芳慧,应该也不会对自己的冒犯太过计较,故而月娥这一次只干脆大起了胆子,她只直接一把抓住了沈芳慧的手。 她早就觉得那手有些古怪了,然而当真正握在手里之后,她方才更加觉得奇怪。 毕竟这样一双粗糙的手,一看就是常年累月干活干出来的。 而沈芳慧作为陆家大小姐根本没有这样的手腕。 所以她只立刻惊呼道“夫人?” 苏燕秋明显也被吓得不轻,她努力想抽回自己的手,然而月娥握住她的手之后,却是根本没有放开她的手的打算。 她只是惊讶着道“夫人,你的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话音落下,几乎还没等苏燕秋做出新一轮的反应,月娥便直接出手掀开了苏燕秋头上的红盖头。 当盖头被掀开的一瞬间,两张陌生的脸只互相错愕的看着彼此。 苏燕秋自然没有看到过月娥,而月娥显然也不认识苏燕秋。 最后还是月娥先一步做出了反应,虽然她感觉到了新娘的不对劲,也有些怀疑里面的人不是沈芳慧,然而当自己的猜测被证实的时候,她显然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你是谁?”月娥出言问道。 被问话的苏燕秋只是低着头,仿佛一个犯错的小孩一般。 月娥倒也不忍心说什么,她只是继续追问道“夫人呢?她现在在哪里?” 苏燕秋仍旧没有吭声,事实上她也还没想好 自己应该怎么回答月娥的提问。 见苏燕秋支支吾吾,不知是什么心态的时候,月娥便也有些生气了,她只立刻高声道了一句“我问你话呢!你怎么不说!” 第一千二百九十七章 假新娘 被月娥这样一激,加之如今身份暴露,苏燕秋登时便直愣愣的跪在了月娥面前。 她你你我我了半天,却也没有说出一个有用的字眼来。 月娥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丫头是个老实人,经不得吓。故而月娥只也终于放缓了语气道“你老实说。” 然而苏燕秋却还是有口难言的状态,月娥只能换了语气道“我也不问你别的,你给我老实说,我们家小姐呢?” 苏燕秋此时方才找回一些理智,她只磕磕巴巴的道“跑了,我自愿给她当替身。” 然而月娥根本不信这话,她直接对苏燕秋道了一句“你不肯说实话是吧,我去找大少爷。” 说完这话,月娥扭头就出去了。 不想她不过刚刚出门倒是与刚才那被她指使出去拿食物的侍女撞上了,那侍女显然还不知道苏燕秋已经被拆穿了。 她正打算打招呼问月娥去哪里。 不想月娥一看到她却是想也没想,直接吩咐身边的两名婆子道“给我将她拿下!锁到屋子里去” 婆子们都是大少爷的人,得了吩咐,自然依言办事。 而月娥在吩咐了这些之后,便也匆匆去酒席之上寻找大少爷。 此时正厅里觥筹交错,其乐融融。 月娥只一边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上首的朱鹮志,一边目光四处搜寻着朱赞郇的身影,她好不容易在人堆里看到大少爷,却也不敢立刻上去。直到看到大少爷离开那群人,独自一人的时候,她方才匆匆 来到大少爷的身边。 “大少爷!”月娥小心翼翼的呼唤道。 听到月娥的呼唤,朱赞郇显然是有些惊讶的“我不是让你好好陪着少夫人吗?你怎么出来了?” 月娥一脸的一言难尽,她只道“少爷,你先跟我回去看看少夫人吧!” 一听这话,朱赞郇显然也猜疑到了什么,他立刻焦急的问道“可是慧娘不舒服?” 月娥无言的摇了摇头“您跟我过去就知道了。” 见月娥不肯吱声,朱赞郇又实在担心沈芳慧,故而随后朱赞郇只找了自己的一个朋友代替自己敬酒,而他则随月娥往后院的方向去了。 到得后院的时候,看到后院里的情景后,朱赞郇显然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此时屋子里一名丫鬟正被手脚绑缚着动弹不得,而那张床上则坐着一名身穿红嫁衣的年轻姑娘。 只是那姑娘虽然一身新嫁娘打扮,然而朱赞郇根本就不认识对方,他更没有见过这样奇怪的女人。如果没搞错,此刻穿着这一身的人应该是沈芳慧才是。 看到那女子的一瞬,朱赞郇只觉得手脚冰凉。 好半刻在听到月娥说起了缘由之后,他方才回过神来。 “少爷,其实今日这新嫁娘下轿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了,毕竟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怎么可能手粗的跟树皮似的呢?所以我便一直在试探这个女人,之后赶走这陪同过来的丫鬟过后,我便掀开了她的盖头,我 没想到这人是真的胆大包天啊,她居然敢假扮我们大小姐,只是也不知道我们大小姐被他们弄到了哪里去了。” 一听月娥这话,朱赞郇的眼神便也越来越冷,而那侍女显然也十分焦急,她只立刻高声反驳道“我们绝对没有对大小姐做过什么事。” 朱赞郇闻言也不说话,他的目光只落在那侍女的身上“这么说,你知道她在哪里了?怎么?难道这一切都是她的授意?” 那侍女正要说是,不想月娥却是立刻道了一句“你在这里污蔑谁呢!不是你们假扮大小姐,大小姐怎么可能失踪不见!你们胆大包天现在怎么不敢承认了?” 然而朱赞郇虽然受到的冲剂比月娥大,但他的情绪显然比月娥要冷静。 故而他只对月娥道了一句“月娥,你先别急着否定他们,你先听听他们说什么吧。” 月娥虽然不想承认自己小姐是主动出走的,不过朱赞郇都已经发话了,她便也不敢再多言了,她只是默默的看着朱赞郇。 朱赞郇只对手下的婆子道了一句“先将这名侍女带上来吧。” 婆子们得了对方的话语,便也立刻将对方给带上来了。 随后朱赞郇也不急着问那情绪更清晰的侍女,他只是看了一眼不知所措的苏燕秋,随后他对婆子们道“先带她去别的屋里,让她冷静冷静一下吧。” 婆子们得了吩咐,便也搀扶着苏燕秋下去了。 等到苏燕秋离开之后,朱赞郇 方才对那侍女低声道了一句“好了,你现在可以说说你这些时日的见闻了。” 听到朱赞郇的话,侍女自然也不敢继续支吾,她只立刻道了一句“我其实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被掉包的,我是等化好了妆,盖上了盖头,出门的时候方才被人叫着过去伺候大小姐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若是什么都不知道,那刚才为什么你一步也不肯离开你们小姐身边,还有你要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为何你要去接大少爷手里的红绸?”月娥只立刻咄咄逼人的追问道 面对着月娥的追问,那侍女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而月娥最后也只是冷哼了一声“怎么?这就说不出来了?你刚才不是挺能说会道的吗?” “我没有,月娥姐姐你真是冤枉我了,我主动去接少爷的红绳,其实是我们管事姑姑的嘱咐,我不过是按照她的嘱咐办事罢了。至于我不肯离开,这也是姑姑的嘱咐,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少爷,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冤枉啊?” 面对着侍女的喊冤,朱赞郇什么也没有说,他只是对身边人道了一句“你们将这丫头带下去吧,我一会再来问她话。” 听到朱赞郇这话,那侍女偷偷松了口气的同时,只也有些不知接下来自己要面对什么样的处罚的茫然。 难道自己会死吗? 只是这样一想,她便觉得自己的情绪已经接 近崩溃了。 而朱赞郇在让婆子们将这丫鬟带下去后,只又让人将刚才被吓得不轻的苏燕秋给带了回来。 苏燕秋整个人的情绪看起来似乎真的已经平缓了很多。 朱赞郇只道“知道我让你来干什么吗?” 面对朱赞郇的言语,苏燕秋摇了摇头。 “你真不知道?”朱赞郇便又反问一句。 这一次苏燕秋便又改点头了。 看来这女子还是立场不坚定,这样的人倒是好搞定一些,故而朱赞郇便只又道了一句“我是问你关于慧娘的事情的,刚才那侍女已经将所有事情的真相都告诉我了,所以你最好不要对我说谎!不说谎,没准我还能给你一条活路,可你若是说谎了,那你可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听到朱赞郇又是威胁,又是说听侍女交代了情况,当下的苏燕秋便也有些慌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说谎,还是老实交代。 而在她天人交战之时,朱赞郇已经直接开口审问了。 “我问你,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做的是什么事情?”朱赞郇追问道。 面对朱赞郇的追问,她只能无助的点了点头。 “知道,我假扮大小姐嫁给了您。” 听到对方这话,朱赞郇一脸黑线,不过他还是强忍着不适道“那这是你一个人的主意,还是其他人也有参与?” 一听朱赞郇问这个,苏燕秋自然只说“是我一个人的主意。” 然而不想她这话音不过刚刚落下,朱赞郇却是立刻 高声训斥道“真是胡说八道!一派胡言,我本以为你丫鬟才是那个不老实的。不想你说话比她还要没边!你不会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吧?你最好老实给我交代,不然我的耐心没了,你可得倒霉!” 被朱赞郇这样一通训斥,苏燕秋只能低声道了一句“她给你说了什么?” “能交代的都交代了,她也是你的同伙!还有其他人也是。” 一听这话,苏燕秋登时傻了眼,倒没想到自己还没开口那丫头便全交代了。 朱赞郇随后便又接着道了一句“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面对着朱赞郇的这个问题,苏燕秋显然又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她到底是应该说实话,还是应该继续编谎话呢。 而在她天人交战之时,朱赞郇只又立刻冷冷道了一句“还不老实交代,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就是要看你敢不敢说实话!” 被朱赞郇这样一通吓唬,苏燕秋便也只能老实交代了。 “少爷饶命!少爷饶命,我这样做其实也是逼不得已啊,毕竟若是我不这样做,我妹妹的性命可能也就不保了。” 听到这话,朱赞郇只出言问道“为何不保?” 面对朱赞郇的问话,苏燕秋只能低声道“我妹妹是昨日在少夫人屋里守夜的丫鬟,可是就在今日早晨,我妹妹醒来的时候,却发现少夫人不见了,她没办法,只能去找了管事姑姑。管事姑姑随后便又发动了庄子里的所有人寻找少夫 人的下落,可是他们几乎把整个庄子都翻过来了,却也没有找到少夫人。” “管事姑姑便说人是在我妹妹手上丢的,若是怪罪起来,便要拿我妹妹去顶罪!” 第一千二百九十八章 应对方式 “我就这一个妹妹,我这做姐姐的又怎么忍心让她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为此丢了性命呢。我不忍心,所以我便想出了一个法子,我对管事姑姑说让我去顶替少夫人吧!” 听到这话,月娥只冷冷讽刺道“你胆子倒是真大。” 被月娥如此讽刺,苏燕秋也只是苦笑一番“月娥姑娘你若是有真心想保护的人,那你一定也会为她豁出命去的。” 说完这话,苏燕秋只又继续道“我妹妹就是我愿意豁出命来保护的人,我不想让她有事,所以我顶替了少夫人,起初我们管事姑姑是不同意我这个提议的,毕竟就像你说的一样,这是一种大冒犯,若是被发现了,是要掉脑袋的。” “然而被发现要掉脑袋,难道今日大少爷大婚来接亲,我们交不出人来就不用掉脑袋了吗?若真是这样,这不仅是丢了大少爷的脸,这更是丢了朱家的脸啊。” “管事姑姑听了我的话,便也决定铤而走险。所以我才来到了这里。” 说完这话,苏燕秋,随后只又对朱赞郇道了一句“大少爷,这就是我的故事了,我什么都没有瞒您。” 随后他又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您刚才说说了实话,可以从轻处理这事是不是真的。” 听到苏燕秋的话,朱赞郇点了点头“自然是真的。” 一听这话,苏燕秋便也立刻道了一句“那大少爷,您能不能从轻发落西郊庄园里的人啊!只要您能留住他 们的性命,我愿意去死!” 听得苏燕秋这话,朱赞郇的情绪一时显然也有一些复杂。 “什么死不死的,你在这说什么胡话呢?我只问你一句话。” “少夫人失踪这事果真与你们无关?”朱赞郇当下只是出言问道。 面对朱赞郇的问话,苏燕秋立刻低声道了一句“大少爷,这事真与我们无关,我们不过是在发现少夫人失踪后,才出手补救罢了,您想想啊,我们若真是做出让少夫人失踪的蠢事,那我们还要不要活啊?” 听了苏燕秋的话。朱赞郇只也点了点头。 随后他还是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那你知道她为何失踪吗?” 苏燕秋只道“我也不能说知道,可也不能说不知道,事实上,我妹妹昨日守夜的时候,其实也曾听到过少夫人与男人说话的声音,我妹妹本想去探看,可少夫人她拒绝了我妹妹得探看,她还说我妹妹是昏了头,所以我妹妹也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故而这事,我妹妹倒也没去仔细探看,毕竟谁会想到新嫁娘会在结婚的前一天跟别的男人跑了呢。” 一听这话,朱赞郇还没开口月娥便先开口了“胡说八道!” 月娥显然很难接受沈芳慧不是被绑架,而是主动失踪的这个事实,而且按对方的说法,她甚至还很有可能是跟男人私奔,故而她随后只又立刻道了一句“你这样胡编乱造,嘴里没一句实话,你是想死吗?” 一听月娥这 话,那苏燕秋顿时便被吓得连声都不敢吭了。 然而朱赞郇却是突然主动道了一句“那你除了这些动静,你还有没有听到其他的动静?” 面对朱赞郇的问话,苏燕秋只又仔细的回忆了一番,最后她还是摇了摇头“其他的动静我倒是不知道了,毕竟我妹妹就说了这些,少爷我说的句句是实话!若是我说了假话,你大可以将我天打雷劈了。” 听到这话,朱赞郇只道“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说完这话,他只又对一名婆子道了一句“你带她下去换一身衣服,便送她回西郊庄子里吧。” 听到朱赞郇的话,婆子们只低声应是。 只是另有一名婆子却又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少爷,那另一名侍女呢?” 朱赞郇却道“且留着吧!” 得了朱赞郇的吩咐,婆子们便也立刻带着苏燕秋下去了。 一看到朱赞郇不但不继续审问苏燕秋了,他只还让人准备将苏燕秋送回去,月娥便也忍不住站出来对朱赞郇道了一句“少爷您该不会就打算就这样放过那丫头吧?您不会真就信了她的鬼话吧?” 朱赞郇闻言没有吭声,他得承认他是真的相信了苏燕秋的话,毕竟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沈芳慧心有所属,而且那个男人他也见过,他不过是对一切还抱有幻想罢了。 但是如今沈芳慧果真跟那人走了,这似乎也没什么可值得奇怪的,毕竟他们本就是两情相悦。 而月娥显 然是不知道这些的,所以对于沈芳慧的失踪,她才显得这样难以接受。 不过这些事情,他自然也不可能直接对月娥说,故而他只是道了一句“我自然是不信的,不过凡事也还是要多去求证才好,我虽然不相信这些,但是万一是真的呢?所以我让她先去西郊庄子里,也是为了求证好这件事。反正那丫头在西郊庄子里也跑不了。” 听到朱赞郇这样说,月娥显然也已经接受了对方的说法,不过她随后只又继续道了一句“大少爷那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若是被老爷知道了,这事肯定会很难堪。” 朱赞郇此刻心里其实也是一片苦涩,可他知道自己才是整个院子的主心骨,故而他只低声对月娥道了一句“这事,你不用操心,我已经想好了说辞。” 话音落下,朱赞郇只又叫来自己院子里的主事道“你记得对院里所有人都告诫一句,别把今日得事情透露出去了,谁若是把这事透露出去了,便一律乱棍打死!” 听到朱赞郇的话,那管事自然立刻应了一声是。 随后朱赞郇只又对月娥道了一句“月娥你去安抚那侍女,你与她还守在新房里,就当一切无事发生,你要她配合着些。” 月娥当下闻言自然也只能点了点头。 随后朱赞郇交待完了一切,当下的他这才往别的地方去了。 只是谁也不知道朱赞郇离开之后,月娥便立刻去找了那侍女。 不过她不 是安抚那侍女,她而是对着那侍女一通威逼利诱,很显然,她是想通过这种手段,让那侍女老实交代她们之中到底有什么阴谋。 侍女被她一番逼问,倒也真说了实话,然而那侍女的回答却与苏燕秋的回答一般无二,甚至这侍女比苏燕秋说的还露骨,她都直接说沈芳慧就是与男人私奔了。 如果说这种话是他们串通好的,那从一开始被大少爷审问的时候,他们便应该老实交代了,然而他们什么都没有说。 而如今大少爷都走了,自己还是通过一番严刑拷打方才听到与那苏燕秋一般无二的答案。 若真是为了栽赃,那他们从一开始或许就应该说出这话才是。 所以虽然月娥很不愿意相信,但很可能这就是事实的真相。 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少夫人居然会与人私奔,她从前怎么就不曾见过他们口中的那个男人呢,要知道她与少夫人可是形影不离。 不过她随后又想到了一点,虽然她与吉祥是伴在少夫人身边形影不离,不过这种形影不离也十分有限,毕竟在少夫人睡觉的时候,她们是从来没有进过她的房间的,她们只在最外面守着,那屋里若只有一点点动静,他们是根本不可能知道的,而如果是那时她们守在外室,恐怕她们也不知道少夫人是在什么时候离开的。 想到此处。月娥除了觉得有些伤心,当下的她只还有些对沈芳慧的不辞而别感到 气愤,毕竟沈芳慧可是什么都没有跟她们说过。 而且她觉得大少爷如今对沈芳慧也挺好的啊,虽然他一开始可能性格有些顽劣,可后来他都改了啊。为什么大少爷都这样好了,沈芳慧却还要离开呢? 有一瞬间她甚至只都忍不住心疼起了朱赞郇。 不过木已成舟,现在想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而明白了这些之后,月娥便也不再恐吓那女子了,她只对对方道了一句“这事,你想活命的话,就谁都别说,不然你可别想活命!” 被月娥这样一说,那侍女立刻点头如捣蒜。 随后一切便又恢复了平静。 而朱赞郇在重新回到宴席之上时,宴席处仍旧是觥筹交错,似乎人人都没有发现他这个主要人员已经离开。而如今他一上来,大家似乎都没有发现他到来。 反而是朱鹮志注意到了朱赞郇,故而他只让人将朱赞郇叫到自己身边道“你刚才去了哪里?” 被自己父亲问话,朱赞郇自然也已经想好了自己应对的说辞。 “刚才院子里出了一点小事故,所以我过去看了看。” 朱鹮志显然也不是真的想要追根问底,故而他也只是道了一句“那事情解决了吗?” 朱赞郇点了点头“解决了。” 朱鹮志便也道了一句“解决了就好,你去你舅舅那桌陪一陪你的舅舅们吧?还有鄞州太守也来了,你也可以去陪陪,多认识这些人对你总归是没有坏处的。” 很显然这 才是朱鹮志真正的目的。 面对自己父亲这样的话,朱赞郇也只是沉默的点了点头,谁也没有看到他心中的苦闷,更无人知道他心中的苦闷。 第一千二百九十九章 心烦意乱 来到舅舅们身边的时候,此时朱赞郇正能看到自己的舅舅们正在陪着一个面皮白净,斯文模样,却又大腹便便的男子。 对方虽然一身常服,不过一普通富家翁模样,然而朱赞郇却还是一眼推断出了对方的身份,想来那人便是鄞州太守了吧。 朱赞郇意识到自己已经来到了对方身边,便也立刻收起了刚才颓废的神色,他只又重新回到了挂起了满脸的笑容。 而朱赞郇的大舅舅倒也配合,他们只高声道了一句“咱们的新郎官来了。” 随着话音落下,那太守自然只也转头笑吟吟的看向朱赞郇。 朱赞郇只立刻先给那太守行礼道一句“晚辈朱赞郇给鄞州太守见礼。” 鄞州太守只笑吟吟的道了一句果真是虎父无犬子啊,我原先只觉得二公子已经是人中翘楚,不想大公子竟也是一表人才,人中龙凤。 不想还没等朱赞郇自谦一句,朱赞郇的那小舅舅许是喝多了酒,当下他一闻言便也立刻道了一句“那小子怎么能与我外甥相比,他不过一个贱婢罪臣之女的后代,怎么能与我外甥相提并论,不过是我妹妹当年心善,他才能认祖归宗。” 听到这话,那太守自然也是一脸错愕,外加听到八卦的惊讶。甚至他眼里只还有一丝被反驳的羞恼。 朱赞郇的大舅见状便也立刻出言制止了自己的小弟“你胡说什么呢!酒喝多了便给我闭嘴!” 在喝止住了自己小弟 继续洋相百出的言论过后,朱赞郇这才对太守道了一句“大人实在不好意思,我这小弟一喝醉了酒便胡言乱语,还请大人饶恕。” 那太守自然也只是乐呵呵的道了一句“无妨,无妨,醉后失言也是人生常态,小舅子不过是个真性情之人。” 二人一番言论过后,朱赞郇自然只也跟在自己大舅身后赔罪。 等到那太守气也消了,朱赞郇方才开始给对方敬酒,他只祝那太守身体康健,前程似锦,那太守闻言却只笑着道“这身体康健却是不错,前程似锦,我这老头子还有什么前程可言,反而是大少爷你才是真正的前程似锦呢,这新娘子正是陆侯爷的表妹,陆侯爷还为此亲自来参加婚礼,您与陆侯爷拉上关系,若再提携一把,您到时候怕也是京城新贵呢。” 听到太守的话,朱赞郇自然只是轻轻微笑。 随后那太守只又说了一堆郎才女貌的赞美场面话。 也不知为何,今日他听得最多的便是这些,他原以为自己听多了,便也该对这话无感了。 可他没想到自己越是听到这话,却是越加的反感。 他午时发现自己的新娘逃婚,发现屋里那新娘是假新娘的时候,他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情绪,毕竟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沈芳慧的心不在自己这里。 可他显然不会想到她会在大婚之时逃婚。 不过即使如此,他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当他沉着安排处理后事 的时候,他甚至都为自己的冷静与冷漠而感到惊讶。 然而当冷漠退却之后,当自己与沈芳慧的婚事被越来越多人夸赞的时候,他便觉得越发的讽刺。 他自然是不可能奢求什么的,毕竟他的人生一眼到头便也只能是这样了。 他父亲是镇守在云洲的棋子,目的是制衡云洲关渊镇的兄弟。 而自己作为长子往后大概率也只是一颗棋子。 然而那些人却还以为自己的人生会与旁人能有所不同。 像他这样的人能有什么不同呢? 所以其实他能借到的福其实很少。 而且他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姑娘,可那姑娘却跟别人跑了,不明就里的人却还在夸赞自己与对方是如何的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而那不明就里之人只还在祝福自己与那姑娘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什么永结同心?他有吗?那女子早跟别人跑了,越是意识到这一点,他便越发的愤怒,可这愤怒还无处发泄。 陪过鄞州太守与自己的舅舅们之后,朱赞郇便做出一副不胜酒力的模样,退出了喜宴。 从宴会上回到洞房的时候,天光已经灰蒙蒙的了,他摈退了身边搀扶着自己的小厮,随后淡声道了一句“你们退下吧。” 小厮们显然只以为朱赞郇正是酒醉之时,他们虽然不敢违抗自己主子的命令,然而他们也担心不胜酒力的朱赞郇若是醉倒在洞房外可就狼狈了。 故而在朱赞郇下达如此命令时,那小 厮也没有松开对朱赞郇的搀扶,他反而只大着胆子道了一句“可主子您正是不胜酒力的时候,不如还是由小的送您去洞房里吧。” 然而朱赞郇却是冷冷道了一句“滚!” 被朱赞郇一反常态的暴戾惊吓到,那小厮很快便从朱赞郇的身边离开了。 而朱赞郇在赶走了那小厮之后,便也准备回去呼呼大睡,却不想屋里此时仍旧是满屋子的人,而那假新娘也还端坐在床头。 朱赞郇只觉得这假新娘简直是对自己人生的某种侮辱。 偏偏那些拿着交杯酒,拿着喜称的婆子们还没有一丝察觉,一见朱赞郇过来了,这些婆子们便也立刻笑着凑到了朱赞郇的面前。 “大少爷,良辰吉时,您快来吃杯酒吧。” 听到婆子们的话,朱赞郇却是冷冷道了一句“你们都给我出去!” 朱赞郇的眉头紧皱,看得出来朱赞郇的心情很是不爽。 婆子们立刻只是面面相觑,可她们当下却还是没有离开,朱赞郇便更觉不爽了,他当下只立刻大声吼道“我叫你们滚!你们没有听到吗?” 听到朱赞郇的话,婆子们顿时只互相看了彼此一眼,这一次其中为首的婆子只还微微笑着道“大少爷,今日可是大喜的日子,您就算心情不好,也不应该在这样的日子里发作,不然这般可是会破坏了喜气的。” 听到婆子们的话,朱赞郇只掀起一丝冷笑。 “你们说的喜气是什么?”朱赞郇冷 言冷语的嘲笑道。 他还有什么喜气呢?他明明知道那盖头下的不是自己的新娘,而自己的新娘则早已经跟着自己心爱的人跑了。 他算什么有福之人,又谈什么喜气呢? 婆子们不懂朱赞郇在嘲讽什么,当下的他们只还一个劲的说“自然就是今日您能娶到心爱之人了,公子与夫人郎才女貌,能似这般天作之合的,可是不多了。所以少爷与夫人真是彼此都幸运。” “幸运?你们给我下去!滚!统统都滚!”话音落下,也不知是那婆子的哪一句话惹到了这位大少爷。 朱赞郇突然高声道了这样一句话。 婆子们面面相觑,又见朱家大少爷正对着她们怒瞪着自己的双眼,婆子们当下便也不禁都不敢吭声了。 他们只觉得朱赞郇在下一刻可能真要来打人了。 而月娥一看这场面便也僵硬了起来,她只觉得心头有些慌张。 毕竟这些婆子们可不是自己院里的奴才能由着人打骂,当下看在大少爷的面子上,他们或许不敢有所行动,然而一旦婆子们以这种状态离开这个院子,那用不着多久整个院子一定都会只道大少爷将喜婆们驱赶进去,甚至如果这事被老爷知道,那场面一定会更加难堪。 月娥见朱赞郇唱起了白脸,她便也立刻唱起了红脸。 她只先对底下的下人道了一句“大少爷醉了,你们赶紧将大少爷送下去。” 随后她又对身边的婆子们道了一句“ 各位婆婆们实在不好意思,我家大少爷喝醉了,他这副模样也没法做这些仪式,不如劳烦各位先去别处吃茶,等我们大少爷舒服一些了我们再去请您可好?” 面对那月娥的话语,婆子们只相互看看,随后其中一人只也主动站出来道“没事,我们可以等!” 然而她话音刚落,便又听朱赞郇道了一句“滚!” 瞬间婆子们便也不吭声了,现场的气氛更是到了一种尴尬的氛围里,好在月娥却也是个聪明人,一见情形不对,月娥便也不禁主动道了一句“各位婆婆们,你们便也行行好吧,你们先去别处吃吃酒吧,我们晚些再办这些仪式。” 说这话时,当然最关键的一步还是得从自己兜里掏出一袋银两,月娥只将那银两,一人塞了一块。 没人是不喜欢这白花花的银子的,婆子们在看到那银子之后,便也立刻一个个都笑得见牙不见眼可。 随后看着朱赞郇从身边离开之后,婆子们便也不禁对身边的人笑着道了一句“月娥姑娘既然都说了,大少爷都喝醉了,那咱们都先下去吧。等大少爷酒醒了咱们再过来也是一样的。” 其他人跟那婆子的态度自然也都是一样的,他们拿人手软,吃人嘴软。 在为首的婆子铺了一条台阶之后,她们便也各自为各自寻了那台阶下去了。 “妈妈说的有道理,既然如此,咱们先去吃个酒也好。” 当下这群人只七嘴八舌 ,很快他们便从此处离开了。而那婆子只也被人目送着离开了。 送走了这群叽叽喳喳的婆子们,月娥方才主动走到自己家大少爷的身边。 第一千三百章 寻找吉祥 此时朱赞郇正双手双脚呈大字形摊在床上。 那假新娘被他挤的只也立刻从刚刚坐着的榻上匆匆下来,她只在一旁跟只鹌鹑似的缩在某个角落处。 一见那新娘这般模样,月娥便也不禁主动道了一句“你赶紧去内室换好衣裳吧。” 听到月娥的话,那假新娘立刻点头退了下去。 而等对方下去之后,月娥方才主动对朱赞郇道了一句“大少爷,那些婆子我都送走了,我另外给他们安排了酒席,又专门安排了人给他们劝酒,他们今日不醉,我们不会轻易放他们离开的,所以我想他们今日应该不会再来烦扰您了。” 听到月娥这话,朱赞郇这才收起了自己的手臂,他只用自己的手臂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随后他只用一种近乎虚弱的声音问询道“她怎么还没走,我不是中午就跟你们说过,要让这人离开吗?” 面对朱赞郇的言语,月娥只低声道了一句“我们本来是打算在午后将那女子送走的,然而不想您走了不久之后,那些婆子们便早早过来了,他们毕竟不是院子里的人,我们也不敢去送的太明显了,所以在她们进来之后,我只能让苏燕秋继续假扮新娘子了。” “不过还好少爷您回来了,不然这些婆子们还不知要堵在这门口多久呢。” 听了月娥的话,朱赞郇却是一点喜悦的感觉也没有。 于此同时,那苏燕秋只也终于换好了一身还算华丽的衣衫 。 看着她这般,月娥只又让两名知晓内情,而且还算机灵的女子去护送苏燕秋。 这样一来,一般人看到苏燕秋也不会想着去拦截他了,更不会有人觉得她奇怪了,毕竟今日喜宴,多的是豪门官家太太。她们看到苏燕秋也只会以为她是哪个宾客的太太。 又怎么可能会想到面前的女子其实就是今日的新娘呢。 送走了假新娘苏燕秋之后。月娥便也重新回到了朱赞郇的身边。 “大少爷,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做呢?”月娥当下一见了朱赞郇,便也只低声问道。 然而朱赞郇却只是冷漠的看了一眼月娥道“你也退下吧。” 月娥显然有些不明所以,所以她还是多嘴问了一句“可少爷如今都是烂摊子,咱们还没处理呢?” 听到月娥的话,朱赞郇立刻出言嘲讽道“烂摊子又怎样?明日处理不也是一样的吗?我叫你滚!你没听到吗?” 被朱赞郇这样一吼,月娥很快便退下去了。 离开朱赞郇的屋子时,月娥只还摇头叹了口气。 她也不知道沈芳慧去了哪里,更不知道沈芳慧早就心有所属,她只是在心中暗暗想着,大少爷看起来也实在可怜,她既然要离开,又何必要在这时候离开呢,大少爷一个人要面对这么多事,还要面对这么多风雨。 而且沈芳慧最后离开,没与大少爷告别就罢了,如今只连她却也都不曾告别。 就好像这么多年的情谊对于她来说好像 不过是一场幻梦,那幻梦只像是烈火将她灼烧了个干净。 从今往后她也不再打算再去寻找沈芳慧了。 在眼前擦掉自己脸上的泪水,月娥便也只继续镇守在外边。 …… 从港口下岸之后,天光明朗。此时同行的朱月武早已经带着自己的人到处去寻找李云澜他们的行踪了。 而沈芳慧与吴承卫自然便也下船到处去寻找吉祥的下落。 毕竟潭州并不是他们的终点站,他们之所以来到潭州,其实也不过就是为了看一眼吉祥与李云珍。 不过即使如此,沈芳慧的心中却还是多少有些歉疚的。 毕竟她或许对的起吉祥,也或许对的起自己。 然而她却对不起还在朱赞郇身边的月娥,毕竟月娥是真的对自己好,可自己却是一声不吭便从此处离开了,她几乎是和月娥连最后一面都不曾见过的,当然最过分的还是自己对朱赞郇了。 虽然从前的朱赞郇或许是真的很伤她的心,但后来,她也能感觉到朱赞郇对自己其实是大有不同的了,他心中有自己,可自己的心中却没有了他。 他处处以自己为重,甚至是知道自己与吴承卫的事,他也没有选择告发,可自己现在却是不辞而别。 一想到此处,原本因为与吴承卫终于得偿所愿的那点冲动的快乐过后,沈芳慧也不禁有些后悔自己昨夜一时冲动所做的抉择了。 当然她最后悔的还是自己没有打听清楚陆之章的生死,便 贸然与吴承卫离开的决定了。 如果陆之章没死,等他回去之后。他会不会继续追究自己呢。到那时,她跟吴承卫又该怎么办呢? 越是如此做想,沈芳慧便越是不快乐,当下的吴承卫只也感觉到了沈芳慧的不快。 故而他只主动对沈芳慧道了一句“慧娘,你怎么了?我看你一直闷闷不乐的。” 听到吴承卫关心的话语,沈芳慧只觉得心中一暖,可显然她也不想让吴承卫担心,故而沈芳慧只摇头道了一句“我没有不快乐,只是昨夜行了一夜的船,今日有些没精神罢了。” 沈芳慧不过随口一说,吴承卫却觉得这好像真是天大的事情,故而他只立刻道了一句“那不如这样好了,你随我一起去客栈,我开间房给你休息。” 沈芳慧闻言只轻笑了一声“别傻了,我们都没有路引,客栈就更加不可能收容我们了。” 听到沈芳慧这话,吴承卫这才想起这事,他显然也有些为难,毕竟他是个暗卫,可不能在此处暴露身份。 不过吴承卫显然有着多年的野外求生经验,故而他随后只又出言提议道“那要不咱们去寻找个野寺暂时休息一会儿?” 面对吴承卫的话,沈芳慧立刻摇了摇头道“我们明日便离开潭州,今日我们还得去找吉祥。” 吴承卫却道“其实在潭州多待几日也没什么。反正我也不急。” 然而听到吴承卫的话,沈芳慧却是立刻道了一句“不行 。” 吴承卫闻言立刻不解的看向沈芳慧,却听沈芳慧随后道了一句“我们不能留在潭州,毕竟朱月武不是也在潭州吗?我们虽然顶了别人的身份,他一时没有认出我们,可我总怕夜长梦多。” 听了沈芳慧这话,吴承卫虽然觉得朱月武不足为惧,不过看到沈芳慧祈求的眼神,吴承卫便也还是忍不住道了一句“好吧,一切就按你说的办。不过你真的不需要休息一下吗?其实我也可以去找人,你在这里等着我的好消息,其实也是可以的。” 然而面对着吴承卫的好意,沈芳慧却还是选择了拒绝。 “不必了,我想跟你一起去。” 吴承卫闻言只能道了一声好。 不过他随后又道了一句“不过找人之前,咱们也不能不先去用些早饭吧?” 面对吴承卫的提议,沈芳慧点了点头。 随后二人便也一同出现在了早市之上。 此时早市上车水马龙,一排排的早餐铺子里正散发出袅袅的热气,天边一轮红日正出,倒也说不出是一派如何繁华的景象。 早市里有卖汤饼的,有卖包子的,还有卖各种油炸货,小米白粥的,甚至还有附近的农户担来了茉莉花与自家种的小菜在街边叫卖。 二人看到这情形,一时也有些眼花缭乱,然而吴承卫却也是个有些懂浪漫的。 一见了满集市的东西,他并没有急着带沈芳慧去集市上找东西吃,他而是先带着沈芳慧去到一个挑着 花担走街串巷的小花郎身边。 那小花郎一见吴承卫过来了,便也立刻道了一句“公子,给您的夫人买束花吧,你们可真是天作之合。” 听到小花郎的话,吴承卫只也脸上一红,他随后低声道了一句“我想同你买一束茉莉花串。” 听到吴承卫的声音,那小花郎立刻便开始挑了一束茉莉花串给吴承卫。 吴承卫便在付过钱后,将花串戴在了沈芳慧的手上。 沈芳慧只是微笑着看一眼吴承卫,随后便默认了。 而那花郎在卖掉花串之后,便也准备离开了,不想吴承卫随后却又突然道了一句“小花郎且等一等!” 那花郎惊讶的看向吴承卫道“花串卖了便一概不退换。” 知那小花郎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吴承卫也只是道了一句“我没打算换,我是看你每天走街串巷,想来是认识不少人的,所以我只是想问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叫做吉祥的姑娘,她还带着一个小姑娘。” 听到吴承卫只是找人。小花郎便也不禁松了口气,而且吴承卫说的那个人,小花郎却还真见过,故而小花郎只立刻道了一句“当然认识,你们说的是吉祥包子铺的那一对吗?他们家掌柜的确实叫吉祥,而且那掌柜的还有一个小闺女,也就是你说的那个小姑娘吧,你们如果要找那人,他们就在这条街上,你们往前一直走,大概走个三百米左右可以看到他们的铺子。” 听到小花郎 的话,吴承卫便也只朝那个方向看了看,随后他只有立刻同小花郎道了一声谢,随后吴承卫便领着沈芳慧往小花郎手指的方向而去。 第一千三百零一章 早市之行 所幸前行不过几分钟而已,他们很快便看到不远处一面招展的旗子前正写着吉祥包子铺。 于此同时,那摊子前只还有一名年轻女子与一名十来岁的女娃娃正在拉开笼屉卖着手里的包子。 不用想,那人一定就是吉祥了。 意识到对方是吉祥,吴承卫立刻便准备拉着沈芳慧过去了。 沈芳慧自然只也听从着吴承卫的姿态朝前而去。 不过当她看到吉祥身边一个熟悉的身影时,她原本的一腔热情便也被浇了个透心凉。 她当即立刻叫吴承卫停住了脚步。 于此同时,那陆之章不过刚刚将自己的一笼屉的包子端送到客人桌上,随后他便立刻又折返身对吉祥道了一句“吉祥姑娘,麻烦再拿三笼肉酱包子过来,隔壁的王婶子让给送过去。” 吉祥闻言自然只也十分利索的抽了三笼肉酱包子交给陆之章。 陆之章接过肉酱包子的时候,只也感觉到似乎有人在盯着自己,然而当他下意识看过去的时候,他却并没有发现那一道视线,当下的他便也只能无奈的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而另一边的沈芳慧在发现陆之章后,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随后在意识到对方可能真的是陆之章,虽然不知道陆之章是如何与吉祥搭上线的。 可沈芳慧的心里却还是不自觉的跟着对方七上八下。 随后为了避免被陆之章发现,她只立刻拉着吴承卫躲到了旁边。 吴承卫自然也看到了陆之章 ,他虽然不明白吉祥为何这样怕他,不过他还是配合着沈芳慧躲在了角落里。 他随后低声对沈芳慧道了一句“其实慧娘,你不用这么害怕他,他不能将我们怎么样的。” 然而沈芳慧根本就不信,她只看着吴承卫道“吴大哥,我看到吉祥与云珍了,他们很好,我也不想多去打扰了,不如我们先去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吧,等休息过后,我们再一起回去如何?” 听到沈芳慧的话,吴承卫却是立刻道了一句“可是陆之章就在那里,咱们难道不应该看看陆之章会不会别有用心吗?毕竟他一个侯爷,却在这里给一个包子铺的老板娘跑腿,这事不管怎么看怎么奇怪。” 听到吴承卫的话,沈芳慧只也道了一句“咱们先回去行不行?之后的事咱们再慢慢商量!” 吴承卫闻言也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二人当下达成了协议,沈芳慧便也心事重重的离开了早市。不过吴承卫离开的时候倒也没有忘记给沈芳慧买了两个胡饼。 二人吃着早餐,在荒郊处方才找到一座破败的寺庙,之后二人便在此处落脚。 而吴承卫只道自己还是不放心吉祥,随后吴承卫便从此处离开了。 当下只留着沈芳慧却还留在那寺庙里。 不过沈芳慧等吴承卫离开之后,也没有闲着,她想了许久,还是决定主动出击。 故而她在吴承卫离开不久之后,只也匆匆离开了这座寺庙,她只戴着一 顶白色的斗笠,随后便开始四处寻找起了朱月武的下落。 倒也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她最后只终于在南边的郊野处寻到了朱月武的踪迹。 此时朱月武正带着一大群人询问搜查着什么,这么显眼的目标,想要不被发现,似乎也是不可能的。 当下的她本是藏在角落里,沈芳慧看到对方,当下便想去告诉朱月武这陆之章的下落,毕竟从昨夜朱家对驿馆痛下杀手的手段来看,朱家是不可能留住陆之章了,如果陆之章在这里被杀,那自己也就不用担心自己与吴承卫的未来了。自己也可以与吴承卫去京城光明正大的生活了。 然而如今陆之章跟吉祥走的很近,如果朱月武去吉祥包子铺找陆之章,那他便有可能发现吉祥与李云珍。 这二人,一个是忠心于自己的姐妹侍女,一个是忠良之后,不管对方是哪一个,她心中都十分不愿他们与朱月武有所牵扯,毕竟朱月武可不会因为捡了西瓜丢了芝麻,他只会两者同时捡拾起来,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所以最后她还是决定作罢,当下的她不再前去寻找朱月武。 而当沈芳慧失落的回到寺庙的时候,却见吴承卫也正满脸焦急的出来。 二人当下只差点迎面撞上。 沈芳慧还没来得及问询吴承卫怎么会这般焦急,吴承卫却是立刻便一把抱住了沈芳慧。 被吴承卫抱入怀中的时候,沈芳慧整个人 都还有些懵懵懂懂的,好半刻后,她方才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她看着吴承卫,随后低声问了一句“怎么了?” 吴承卫没有回答沈芳慧的提问,他只是反口问道“你去了哪里?” 面对吴承卫的问询,沈芳慧一直没有吭声,许久之后,她方才低声道了一句“我就是出去走走,这不是中午了吗?我想去买点饭食,可结果我到了地方才发现自己没带钱,所以我就又空手回来了。” 沈芳慧的话倒也没什么破绽,吴承卫自然也不再追问,他当下只是低声叮嘱了沈芳慧一句“慧娘,你往后别再一个人不打招呼的出去了好吗?我刚才回来没发现你的时候,我都慌了。我还以为是朱月武将你带走了!” 听到吴承卫的话,沈芳慧只也连忙低声道了一句“抱歉,我当时没想这么多,倒是害你担心了。” 吴承卫闻言却是只道“慧娘,你不必跟我说抱歉,我与你之间有什么可说对不起的。” 不过沈芳慧的心思显然也不在此处,她安抚好了吴承卫的情绪,便也立刻出言追问道“吴大哥,那刚才你去吉祥那里有没有搞清楚那陆之章为何在吉祥的铺子里做事啊?” 吴承卫有些遗憾道“我不知道陆之章为何会与吉祥认识,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缠着吉祥有什么目的,我只知道这陆之章缠着吉祥可是缠的很紧,他不止是在吉祥的包子铺里帮工,他只还甚至住在 吉祥租住的院子里,他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我根本找不到空间与吉祥私下会面。而且那陆之章身边还跟着一名暗卫,那家伙也有些身手,我不想打草惊蛇。” 听得吴承卫这话,沈芳慧只也跟着心事一沉。 如果陆之章一直缠着吉祥,纵然自己不去告密,可他一直缠着吉祥,显然也会给吉祥带来无尽的麻烦。 而且万一朱月武找到了他,那岂不是连吉祥也会被他给一窝端了去。 沈芳慧实在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就算不是为了自己考虑,也要为了吉祥与云珍的安全考虑。 思索到此处,沈芳慧终于决定将自己的打算告诉给吴承卫。 “吴大哥,我虽然不知道陆之章到底有什么打算,可如果他继续留在吉祥与云珍那里,那吉祥与云珍迟早也会被朱月武给发现的,到时候陆之章便有可能影响到吉祥,我不能让她们受到伤害,所以我们得想办法保护吉祥他们。”沈芳慧只一股脑的对着吴承卫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而吴承卫在听到沈芳慧的担心之后,只也同样显出了担心的情绪。 当下的他只是主动问询沈芳慧道“那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呢?” 沈芳慧显然就是在等着对方问这句话,一见吴承卫开了口,沈芳慧便也立刻道了一句“这个却也简单!只是这事还得吴大哥您来帮忙。” 吴承卫闻言立刻表忠心一般道“你想要我帮什么忙?” 沈芳 慧闻言随后便也立刻道了一句“我想让吴大哥将陆之章他们引到一旁的河岸边去,如果你能将他引去那里,那剩下的事情你就交给我就好了。” 然而吴承卫显然是那种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性子。 故而吴承卫只也立刻道了一句“交给你的话,你打算怎么做?” 面对吴承卫的问话,沈芳慧显然还是不想说,毕竟她不想让吴承卫觉得自己恶毒。 故而她只低声道“这个你就别管了,反正你就等着我将陆之章带走吧。” 吴承卫见沈芳慧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自然便也不再过多问询其他。 而后沈芳慧只又对吴承卫道了一句“你大概在下午五点左右将他们引到河边来吧。” 听到沈芳慧说得如此具体,吴承卫却是突然道了一句“你是不是打算引朱月武来对付他们?” 倒没想到吴承卫居然真能猜中自己的想法,沈芳慧只能尴尬的点了点头“我的确有这样的打算!” 她有些担心吴承卫会觉得自己是个恶毒的女人,她更担心吴承卫会否定自己的计划。 不想吴承卫闻言却是突然笑出了声。 沈芳慧想过吴承卫的应对方式,可她显然没想到吴承卫的应对方式居然是一笑置之。 她不太自信的问道“你笑什么?” “没,我只是替你也替我自己高兴。”吴承卫低声道。 沈芳慧闻言歪头不解的看向吴承卫。 吴承卫见状,便也同沈芳慧低声道了一句“我高兴的是 ,你是一个懂得保护自己且有手段的人,这么久以来我一直默默守在你身边,其实是因为我总担心你的安危,可是看到你如今的样子,我很欣慰,你比我想象中要聪明的多。” 第一千三百零二章 一体两面 沈芳慧没想到吴承卫的反应竟然是这般,不过能听他说出这番话,沈芳慧自己也轻松了许多。 不过她还是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了一句“你不会觉得我恶毒吗?人们都喜欢善良的女孩。” “恶毒?”吴承卫似乎是对这个词汇感到新鲜。 随后他斟酌着开口问询沈芳慧“你觉得恶毒是什么?善良又是什么?” 沈芳慧低声道了一句“恶毒自然就是有害人之心的人,善良大抵是为了他人着想,可以奉献自己的人吧。” 听到沈芳慧的话,吴承卫没有直接否定,也没有直接肯定沈芳慧,他只是低声道了一句“你现在为了避免吉祥被人伤害所以你决定让陆之章去死!那从陆之章的角度来看你一定是恶人。” “可你这么做却是为了救吉祥,吉祥因为你可以躲过一劫,那从吉祥的角度来看,你就是在做好事。那你觉得你是在做好事还是在做坏事呢?” 听到吴承卫的言语,沈芳慧一时也有些混乱了起来。 是啊,她这么做到底算是善良还是恶毒呢? 不过很快沈芳慧便也从中领悟出了道理“有时候人们对于善良与恶毒的定义往往只出于对自身或与自身相关的利益来判定对错。” “彼之蜜糖,于他却是毒药,所以如果只是用这个方式来定义善恶,这世上便根本没有绝对的善恶!” 没想到沈芳慧这么快便能领略自己的意思,吴承卫笑着点了点头。 “正 是这个道理,像我们这样的人与其追究虚无的对错,倒不如握紧实际的利益。毕竟我们的存在需要物质支撑,而争取的利益便是由物质构成的。” 听到对方的言语,沈芳慧似乎也终于通透了一些。 吉祥与陆之章,很显然是吉祥对自己更重要。 如果能将吉祥救下来,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了。 至于陆之章,他的死活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沈芳慧一旦产生了这样的想法,便也对这次的行动产生了某种期待。 想到此处,沈芳慧只主动站出来对吴承卫道了一句“你说的有道理,我要救下吉祥,吉祥不能暴露,所以我希望得到你的配合。” 而吴承卫闻言当下也只是沉默着点了点头。 随后吴承卫便往吉祥如今所在的地方而去。 他熟门熟路的来到永顺街的时候,正也能看到吉祥她们在卖完今日份的包子后,只推着那小车往租住的方向而去。 期间陆之章只也让自己的侍卫帮吉祥他们推拉小车。 看他这模样,谁能想到一个堂堂侯爷,大理寺少卿居然会在这种地方帮人卖包子呢。 他的那些事迹若是能回去,恐怕也要让人笑话不少。 不过他能不能回去,却也是个未知数。 虽然将陆之章杀了这事并不在他的任务计划之内。 不过当下的他却还是忍不住想出手,毕竟陆之章本来也是让自己的主子不待见的,如果能让他在这里意外死亡,那这事似 乎对谁都好,而且行这事的人还是朱家的人,那这不就成了狗咬狗吗? 想到此处,吴承卫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只对此充满着期待。 不过想要引起陆之章前往渡口,他却是不能直接动手,所以一番思量之后,他只是选择继续观察着陆之章等人。 推车推进一个小小的院子之后,吉祥便也不禁主动对陆之章与那暗卫道了一句“你们且在此处等着吧,我跟云珍去做饭。” 听到吉祥的话语,陆之章并没有再表现,他只微微笑着道“那就辛苦你了。” 吉祥闻言只立刻道了一句“辛苦什么,你们今天帮我做了这么多事情,我不过是做顿饭给你们吃,我辛苦什么啊。” 听到这话,陆之章只是微微一笑“你愿意收留我们,还给了我们这许多饭食,我们该感谢你们才是。” 吉祥倒没想到陆之章都这么久了,居然还这样客气,故而吉祥只也立刻道了一句“哎呀,我不跟你说了,咱们互相感谢彼此的,这总该行了吧?” 听到吉祥的话,陆之章忍不住轻笑出声,他只低声道“当然行了。” 而吉祥见陆之章如此,便也不禁松了一口气。 随后她只主动拉着云珍往厨房去了。 陆之章则在院子里忙碌着给花草浇水。 直到吉祥与李云珍完全进入厨房,视野里再也看不到任何人的踪迹,当下陆之章方才对暗卫道了一句“说吧,你要对我说什么?” 暗卫听到陆之 章的话,只先是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直到确定周围没有人在偷看,他方才走近低声主动道了一句“主子,我今日在送餐的路上好像看到了朱家人。” 一听此言,陆之章立刻追问道“那你可曾知晓那朱家人为何来此?” 听到陆之章的追问,侍卫当即只是点了点头“这个我没有仔细打听,不过我从被他们问话过的人里打听过了。” “你打听到了什么?” “他们在找一名年轻男子,那男子服饰华贵,模样贵重,此男名唤陆之章。” 倒没想到他们真是在找自己,便是陆之章只也跟着惊出了一声冷汗。 “你是说朱家人在找我?” 暗卫点了点头。 “主子此地不宜久留啊。”暗卫随后又低声道。 陆之章闻言,眉目只也阴鹜了下去“我当然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可如今我们什么都没有,银子,路引。这些东西你让我从何处去得来?” 听到陆之章的话,暗卫随后便也终于开口了,他低声道“主子,其实这些东西都好办。” 陆之章闻言只低头看向暗卫道“怎么个好办法?” 听到陆之章的话,暗卫只低声道了一句“我可以去偷路引,至于银两,我们可以找屋里那人借啊。” 陆之章显然还是觉得不妥,不过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故而他只道了一句“那你便快去快回,别让人发现了才是。” 那暗卫面对陆之章的叮嘱只道“主子,您就放心吧。我 定然不会让你失望的。” 话音落下,暗卫便也一个纵身消失在了屋檐之间。 而另一旁,一直在一颗枝叶繁茂的大树之上观察的吴承卫只也不禁在心中暗暗想道: 原本他还以为自己此番定然是要多经波折的,不想他们自己却已经有了往渡口处的打算。 那自己或许也不用在这里刻意为之了,自己眼下要做的也只是盯住这二人,随后在朱月武还没到来的情况下,他适当的拦住他们一下。 抱定了这样的想法,吴承卫的任务瞬间便也轻松了许多,而轻松下来,吴承卫便又不免担心起了沈芳慧,也不知沈芳慧那边办的怎么样了,她一个弱质女流,还是那朱月武的大嫂,如果她现身被抓的话,还不知朱月武会用什么手段来对她呢。 当下的吴承卫只越想倒是反而越加的担心起了沈芳慧。 而此时被担心的沈芳慧只也通过不断的打听,很快她便在一间茶寮里寻到了朱月武,此时朱月武等人正在大声吆喝着那店小二给带些茶水面食来。 而当店小二将面食端来,不想朱月武才只是喝了一口,他很快便直接吐掉了茶水,而尝了一口食物之后,朱赞郇只又忍不住全部吐掉了面条,随后他冷着一张脸道“你这什么鬼东西,这能吃吗?” 店小二只也有些无语,他侧开身子道“大少爷,我们这里的客人吃的跟你都一样,大家吃的都挺香的,您要是受不了, 还请去别处吃去,我们这里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听到店小二的话,朱月武只也立刻道了一句“你说的什么鬼话!我给了钱的!” 店小二只也立刻道了一句“给钱了又怎样!” 一听这话,朱月武身边带来的这一群人随后只立刻便将店小二给团团围住了。 店小二倒也知道自己势单力薄,所以当下的他没有选择继续与朱月武对抗。 他只立刻转换语言道“我大不了将您的面钱还给您呗,反正我们这里只有这面食。” 说完这话,那店小二便要去取钱,然而朱月武却是没有接钱。 他冷冷看了小二一眼“罢了。” 小二显然还没明白朱月武的意思,故而那店小二只是愣愣的看向朱月武。 而朱月武在这之后,只也从店小二身边离开了。 如果不是这地方实在太过偏僻,朱月武大概也不会留在写小破店里,可眼下没有更好的选择了,他自然也只能屈尊将就了。 看着朱月武坐在茶棚里的一举一动,沈芳慧当下便也计上心来。 她只打量着来往此处的人。 此处虽是郊野,却有不少人,其中只还不乏一些半大的孩子。 沈芳慧当即便主动走到了其中一名孩子的身边。 那孩子不知沈芳慧的用意,只还与其他人交谈着,直到沈芳慧挡在了他们面前,那孩子这才抬头看了沈芳慧一眼,孩子只对沈芳慧道了一句“姑娘,你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面对着孩 子的问话,沈芳慧只是低声道了一句“你能不能帮我办一件事,我可以给你十五文铜板。” 听到有钱赚,那孩子显然有些激动了起来。 第一千三百零三章 送信的小孩 “你想办什么事?”孩子主动出言问道。 沈芳慧倒也没废话,她只从自己的衣襟里掏出来一封书信,随后她只主动将那书信交给孩子道“这个你先拿着。” 孩子闻言便也傻乎乎的接过了书信。 随后沈芳慧只又朝着前方茶寮里一指道“你把这个信交给那位富贵公子,你的任务便算完成了,如果有人拦你,你就说你是受人之托,要将信交给朱家二公子,他如果问起是谁让你把这封信交给你的,你便说是一个体格壮硕的中年男人就好了。” 听到沈芳慧只是让自己办这样一个简单的任务,便能让自己赚到十五个铜板,这任务可是自己工作几天的收入,那孩子闻言自然应了一声好。 二人痛快的交换了铜板与信件之后,孩子便去直接找朱月武了,而沈芳慧则留着偷偷在角落里观察着朱月武的动静。 只见那孩子很快便找到了朱月武,他主动走到朱月武身边,然而还没等靠近朱月武,朱月武身边的随从便立刻将小孩一拦道“小鬼,想干嘛,没长眼睛啊,这里是你能坐的吗?” 很显然这群人是直接将小孩当成了想坐在朱月武的位置上吃饭的人。 而事实上朱月武也确实有够夸张的,这种小茶棚里不过才四五张桌子,很多人都是在这里拼桌而坐,可即使如此,这里的桌椅也还是不够,得益于这附近有一个天然矿场的缘故,故而很多人在这里做 工,所以茶棚虽小且荒僻,可这里却还是有不少人在此处吃中饭,所以桌椅常常不够,大多数人都只能席地而坐,然而朱月武却是一个人便占了整张桌子。 这样的行为又怎么可能不惹众怒,如果不是朱月武带的人够多,倒也不可能有人允许他这样的行为。 小孩当下却是并不知朱月武的心思,故而他只立刻举起手中的信件道“你们误会了,我不是要坐那桌,是有人让我将这封信务必交给朱二少爷。” 一听这话,就连朱月武只也忍不住看向小孩的方向。毕竟他又没说自己叫什么名字,这孩子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姓名的。 小孩见朱月武朝自己的方向看了过来,便也不禁主动道了一句“朱二少爷,这是您的信。” 虽然朱月武不认识这孩子,不过这孩子既然认识他,他自然便得好好研究研究。 故而他只对那孩子道了一句“孩子,你过来吧!” 于此同时,他只示意自己身边的人将那孩子给放了。 孩子被放下来之后,便也立刻将自己手中的信递到了朱月武的身边。 朱月武接过那孩子手中的信,便也将信拆开了看过去。 信中只有几个简单的大字:你要找的人在东郊河边等候就可以找到。 东郊港口不就是自己刚刚下船的那个港口,自己当时并没有走那条路,一旦意识到这一点,朱月武便也觉得这似乎是条可靠的信息,毕竟潭州的水路只能走 潭州东郊。 只是朱月武此人生性多疑,虽然他觉得对方孩子说的大概率可能是事实,然而他当下却还是忍不住会想这信到底是什么人让这孩子交给自己的。 也是因为想到了这些,故而朱月武只主动对那孩子问道“孩子,你老实告诉我,你是怎么认得我的?” 虽然朱月武的问话,似乎比那人多一些,不过孩子还是老老实实的道“是那个送信的人让我找你的,他说如果有人拦着我的话,便让我叫你朱二少爷。我是按照她说的做的。” 听到这孩子的话,朱月武的问话便也慢慢回到了正轨。 “他是谁?你又是谁?他为什么让你送信?” 面对朱月武这一连串的问题,孩子也只是低声给出答案“我是在这附近矿场做小工的,我本来是过来吃饭的,可那人却突然叫住了我,他说给我十五枚铜板,让我帮他把信交给你,我觉得这买卖不错,所以便答应了他,至于他是谁,我说实话,我其实也不认得他。” 听了小童的话,朱月武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不过他还是不死心,他只最后问了一句“那你可知道那人是什么模样?” 小童看了一眼朱月武,随后他低声又道了一句“那人是个长满络腮胡子的中年大汉,他给了我信息后,便往东郊去了。” 得到了这个信息,朱月武便也不禁配合着点了点头。 随后他便也给了那小童两文钱,随后他便任由小孩 离开了。不过在小孩离开之前,他只让人盯着那小孩。 直到确定这小孩真是矿场的小工,朱月武的人方才回来低声汇报道“主子,那小童真是矿厂的小工,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朱月武闻言只也淡声道了一句“咱们当然是往东郊而去,毕竟那一条街,我们可都还没去找过。” 听到朱月武的话,他的手下只也跟着应了一声是。 随后他们一群人便也与朱月武往东郊河边而去。 到达东郊河边的时候,朱月武倒也还算聪明,这一次他没有大张旗鼓,当下的他只是让自己的手下都假扮成港口的水手来来往往。 而他自己则在港口一家客栈二楼的雅间里观察着一切,这雅间正是一个上好的观察点。几乎港口的全貌只都在他的视野里。 而在他不过刚刚观察片刻,不想那进来送水果的店小二却是突然又递给了他一张纸条,这一次这张纸条上的字清晰有力许多,明显给自己写信的人不是同一个人。 上面只写着一个时间:酉时三刻。 得!看来他还得在这里打长久战,不过他还是出于好奇问了那店小二一句“你可看清楚了那送信人是谁?” 然而这一次,店小二的回答只让他感觉到了同等的失望。 “我没有看到,这个纸条我也是在端盘子的时候方才发现的,我见上面写着公子您的名讳便也以为那人是与您接头的。”店小二低声回答道。 没想到这 一次还是不知那神秘人是谁,朱月武觉得烦躁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微妙的不爽。 可再不爽,这小二也不可能问出个一二三四。 所以朱月武闻言当下也只是低声道了一句“行了,你出去吧。” 店小二闻言立刻便退出了屋子。而于此同时朱月武身边的下属自然只也看到了这个字条,在看到这个字条的时候,那下属只也不免主动出言问了朱月武一句“少爷,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朱月武冷冷的看着那张字条,随后犹豫许久,最终他还是道了一句“继续等!” “可咱们在这里等,那人若是在这时偷偷溜走了咱们又该怎么办呢?” 面对对方的问话,朱月武却只是冷漠的道了一句“不会的,陆之章跑的匆忙,想来他什么都没带,一个没有路引,没有身份的人走任何陆路都是死路一条,他不用出潭州城便会被抓,你要是不信,便派一两个人去过问,不过我觉得他不会这么蠢,他要离开云洲,还是应该走水路,我此刻在这里等他倒也正合适不过。” 那侍卫听了朱月武的话,便也不禁低声道了一句“还是少爷英明,那我们就在此处等着他到来好了。” 听到侍卫的话,朱月武只也跟着点了点头。 随后朱月武便也不再与那侍卫多言了,他只直接从侍卫身边离开了。 再说那陆之章这边,陆之章与暗卫既然决定离开此处,那他们现在便必须想办 法搞到路引。 而路引这种东西,永顺街的人自然是不可能有的,所以他们要想离开这里,还是得去外地客商云集的地方,毕竟只有那里的外地客商才能随身带着路引。 而外地客商云集的地方自然便是这潭州的各大客栈了。 毕竟这种地方,本地人一般也不会去露宿。 所以陆之章的暗卫在敲定好了对方之后,便也立刻在人群里寻找起了合适人选。 此时不过刚刚过了中午,而吉祥做好饭菜后,却只见到陆之章一个人在院子里,故而吉祥只惊讶的问了一句“陆公子,你朋友呢?” 听到吉祥问起此事,陆之章也正觉得这是个适合摊牌的时候,故而他只主动道了一句“他跟另一个朋友出去了,那朋友说有门路替我们办理路引,所以我让他跟着过去了。” 一听这话,吉祥便也不禁主动问道“你们是打算离开潭州了吗?” 陆之章点了点头“正是有这个打算。这段时日真是叨扰姑娘了。” 吉祥闻言立刻摇了摇头道“不打扰的,你们俩可是帮了我大忙,而且有你们在,我那摊子也没人闹事了,是你们帮了我们大忙才是。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呢。” 说完这话,吉祥只又道了一句“你且等等!” 话音落下,吉祥便也匆匆往屋里去了。 陆之章正不知吉祥为何离开之时,吉祥却是又一次来到了陆之章身边。 她掏出一个小袋子道“这个给你的, 有点少,你别嫌弃。” 陆之章有些不解的看向吉祥,他不明就里的拆开了锦囊看了过去,却发现里面装的居然是一袋子铜板。 第一千三百零四章 吉祥的资助 铜板大约是二十来枚的样子,或许就算出发也只够两个人的船资。 虽然这钱对他来说的确不多,然而在这种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时刻,很显然这一袋钱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他的救命钱了。 陆之章心中自然是感激对方的。 他虽是清贵公子,但在这段时日的相处里,他却也能知道这二十枚铜板代表的是他们这几日的营业额。 况且他本来也打算同对方借钱,如今对方主动将这钱拿出来,倒更不必他费这许多的心思了。 故而对于吉祥的好意,他一来是感激,二来也不再推辞,他接过吉祥的钱道“姑娘,多谢了,这钱待来日我回到了家乡,我便将其双倍奉还给你!” 吉祥闻言却是连忙摆手道“这倒是不必了,这钱本就是你们的工钱。” 陆之章见吉祥一再推辞,自然当下的他也不再多言其他。 他只在心中默默想着待得来日,他定然是要将这份情义还上的。 而吉祥在将钱交给陆之章后,他很快便张罗着大家开始吃饭,而之后吉祥只还特意为暗卫留存了一些食物。 好在那暗卫倒也没有浪费太多的时间,吉祥他们不过吃完饭片刻,他便推门回来了。 一见暗卫回来了,陆之章便也不禁对暗卫道了一句“怎么样?路引已经办好了吗?” 听到陆之章的问询,那暗卫只是沉默的点了点头。 陆之章见暗卫已经办好了路引,便也不禁主动道了一句“如此倒 是也好,既然如此。我收拾东西,你去吃饭吧。” 听到这话,那暗卫显然也有些意外。 而于此同时,吉祥只也主动端了一些饭食过来。 暗卫显然更加意外,最后还是陆之章道了一句“吉祥特意给你留的饭,你还不赶紧跟人家说声谢谢。” 朱赞郇显然也有些意外,片刻后,他方才对吉祥道了一句“谢谢姑娘。” 吉祥则是低声笑道“谢什么?我们都没有等你。你快吃饭吧。” 暗卫闻言这才点了点头。 而等暗卫用完饭后,陆之章只也收拾妥当了,随后二人便告别了吉祥往潭州渡口而去。 …… 朱月武本来以为自己今日定然会要等到酉时三刻才能知道那人是不是在骗自己。 然而没成想几乎还不到酉时三刻,他们便看到港口处正有一个熟悉的人影正朝着船只的方向靠近。 朱月武是见过陆之章的,而陆之章在人群之中又是如此的显眼,故而在确定了对方就是陆之章之后,朱月武只也立刻朝着守在港口靠近陆之章方向的侍卫挥了挥手。 此时的陆之章倒是不知朱月武还留了这一手。 而且当下这二人虽然一路小心翼翼,可二人再如何小心翼翼却也架不住朱月武的埋伏。 故而当朱月武安排的护院将他们二人团团身边的时候,他们显然还有些意外。 “陆侯爷,真是好久不见啊。”那为首的护院只主动同陆之章打起了招呼。 陆之章见状只冷冷道“ 你是什么人?” 那护院当即皮笑肉不笑的道了一句“陆侯爷连我们都不认识,看来陆侯爷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呢,不过我想等侯爷您见到我们家主子的时候,我想您一定就不会意外了。” 听到护院的话,陆之章只低声道了一句“你们家主子是谁?” 他的话音不过刚刚落下,却听身后一人忽然出言道“陆侯爷,是我啊。” 听得此言,陆之章只觉得那声音似乎有些熟悉,他不免回身看过去,却不想回身之时,那眼前之人正是朱家二少朱月武。 一见到来人是朱月武,他便知道自己此番是没有什么好遭遇了,不过该有的场面话还是得有“你家大哥正是大婚,二少爷不管大婚之事,怎么反倒是跑到了这潭州来了?” 听到陆之章的话,朱月武也只是轻笑着道一句“还不是为了请您回去吗?陆侯爷,您说说,您那表妹大婚,她还指望着您给撑腰呢,结果您怎么就跑了呢?这可实在是不好。” 陆之章冷笑一声“如何不好?” 朱月武闻言却是不答反笑道“侯爷是聪明人怎么可能还要我来说呢,您心中不是清楚吗?” “不过我想我们大约也是有些招待不周的地方,侯爷若是生气,我给侯爷赔罪了,还请侯爷随我们回去呗?” 不知为何,陆之章听了朱月武这话,他原本还只是感到错愕与意外,然而听了朱月武这话之后,他忽然笑着道了一句“如 此也好,小公子既然亲自来请我,我又有什么理由不跟随小公子一起回去呢。” 说完这话,陆之章只又朝自己身边的暗卫使了个眼色。 那暗卫虽然不明白陆之章为什么暗示自己,不过他还是根据陆之章的暗示只默默的跟在陆之章的身后。 随后陆之章便对朱月武道了一句“二公子,你们的船在哪里呢?” 朱月武显然也没有想到陆之章会如此痛快的应下此事。 一时他都有些愣住了。 直到陆之章又唤了朱月武一声“朱二少爷?你怎么不说话?” 听到陆之章的呼唤,朱月武方才回过神来。 一想到自己这几次办事屡屡失利,自己父亲已经很是不高兴了,所以自己这一次可不能再失手了。 此刻陆之章就在自己面前,虽然朱月武觉得陆之章如此主动邀请自己似乎其中有诈。 然而他实在是太过想要立功,加之如今这里就陆之章和一个暗卫当下他们二人也不过才两个人。 自己这边可是有十几个人。他就不信十多个人都控制不住这两个人。 而且实在不行,他还可以黑陆之章下药,或者直接将对方推进河里。 一旦意识到这一点,朱月武便只也觉得自己似乎是胜券在握的。 所以他当下只也出言回以朱月武一个笑容。 “我这就带你上船。” 说完朱月武只熟门熟路的往渡口走去。 然而到达渡口的时候,他却并没有发现那两个将他送到潭州的船夫。 朱 月武十分不满的问道“那两个船夫人呢?” “少爷,我没有看到他们,他们从离船之后,便一直没有回来过。”被问话的手下只一脸无辜的道了一句。 朱月武闻言明显也有些火大了起来,毕竟事情怎么能在这种关键的时候掉链子。 不过他也不想让陆之章察觉到自己这边掉了链子,故而当下的他也只是强压着怒气低声问道“怎么会这样?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被朱月武问话的人当即瑟瑟发抖,很显然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此时倒是朱月武身边的人只也主动道了一句“二少爷,咱们现在也来不及等那二人回来了,毕竟事情迟则生变,而我们也不知道那两人到底去了哪里,所以我的意思是,不如咱们直接找个会划船的人,咱们便先将船开往目的地如何。” 很显然提供这个意见的人提供的意见很符合朱月武的心思。 故而朱月武当下只也跟着点了点头,他的怒火当下只也跟着消失了一大半,他当下只是看向身边的人低声道了一句“你这个法子甚好,不过咱们去哪里找人呢?” 那人闻言立刻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二少爷,您若是信得过小的,这事不如就交给小的来办吧!” 朱月武闻言自然只也立刻点了点头“如此也好,你快去快回。” 那人立刻点头应好,随后不过一溜烟的功夫,此人便离开了朱月武的身边。 而朱月武此时只 也重新回到了陆之章的身边,他只笑着对陆之章道了一句“陆侯爷,我们的船就在这里了,您先上船吧。” 陆之章闻言却是没有立刻上船,他只低头打量着这艘大船,显然他心中正有一些别的想法。 随后也不知是忌惮,还是别的什么?他只道“还是朱少爷先请吧。” 朱月武本就有些胜券在握,所以在面对着陆之章的退让的时候,朱月武只也笑着道“既然陆侯爷让我先上去,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说完这话,朱月武只先人一步上了船。 而陆之章也是见朱月武上了船,在确定了朱月武并没有因此出现任何问题的时候,他当下方才小心翼翼的来到船上,而于此同时他在上了船之后,也不禁尴尬道“你这艘船还挺大的!” 朱月武闻言只立刻低声笑道“那是自然,不用这艘船我安排的这些人又怎么可能随我一起来到潭州。” “若是没有这些人,我又如何能这么快找到陆侯爷您呢!” 知道朱月武是在出言讽刺自己,陆之章却并没有生气,他只是看了看陆续上来的人,随着船舱甲板处的人越来越多之后。陆之章也不免眉头一皱。 如果这些人全都上来,那自己这边可就施展不开了。 他还等着自己的暗卫在船上将朱月武他们一窝打尽呢。 如果朱月武现在就安排了这么多人过来,那自己的暗卫还怎么将他们一网打尽呢。 故而陆之章看着陆续 上来的人后,只也忍不住主动对朱月武道了一句“二少爷,这上来的人会不会太多了,咱们这样是不是太拥挤了啊?” 第一千三百零五章 绝地反杀 不想朱月武却道“这船够大,侯爷倒是不用担心。” 见朱月武是打定了主意不打算让人数减少了,陆之章也不好再提。 反正不好施展拳脚的时候他踢开一些人就是了。 想到此处,朱月武安排的人只也陆陆续续上了船。而刚才去找船夫的人只也果然不负众望的将两名船夫叫了过来。 “二公子,二公子,人我找到了!” 听到手下的话,朱月武只是声音平淡的道了一句“行了,你们赶紧开船吧!我们早些回去,没准还能吃到我大哥的酒席呢。” 话音落下,那船夫只也终于上船了。 朱月武当下只对陆之章主动邀约道“陆侯爷,咱们去船舱里吧?” 陆之章闻言只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暗卫。 这一次那暗卫似乎明白了陆之章的意思,所以当下的他只是淡淡点了点头,而陆之章见暗卫点头之后,便也不禁微微笑着道“好。” 随后不待朱月武开口,陆之章便主动对自己的暗卫道“你留在外面吧,这船舱小,我不喜欢过分拥挤。” 说完这话,陆之章只又对朱月武道了一句“这船舱里就你我两个,其他人不许进,月武少爷这总该没有意见吧?” 朱月武看了看陆之章,想来这锦衣玉食的小侯爷应该不会比自己强上多少,反而是他那暗卫倒是个练家子。 这样的人的确需要更多人来对付。 等收拾了那暗卫,陆之章还不就是待宰的羔羊。 因为抱着这样的 打算,所以在陆之章的提议下,朱月武只也与陆之章心照不宣的同意了这一点。 随后他们二人准备进船舱,然而这时候那准备划船的船夫却在此时发话了。 这船吃水太深了,你们起码得下去五个人,不然这船划起来太危险了。 听到船夫的话,陆之章只欣然看着朱月武道“月武少爷,为了咱们的平安,这次咱们是不是应该尊重这专业人士的提议呢?” 虽然陆之章一点也不想听这专业人士的建议,不过他显然也不想真因为超载而被沉船,故而他虽然脸色黑的厉害,不过他还是配合着点了点头。 “如此也好,咱们就再雇一艘小船。” 随后不知怎的他忽然将视线落在陆之章的暗卫身上,他主动出言提议道“不如这样好了,我安排四名我的人下船,陆侯爷也安排自己的暗卫去那艘船上如何?” 若是如此,直接解决了陆之章倒是更不费吹灰之力。 不想陆之章闻言居然没有反对,他只道了一句“好呀,不过这多不公平啊,不如也让我随那暗卫一起坐小船,是不是这样才公平啊?” 万没想到陆之章居然会这样说,朱月武怎么可能真正让陆之章去坐小船呢。 小船坐五人,船上也只有三个自己人,他们两个人,加上那暗卫还身手了得,若是如此这陆之章还不得轻松拿捏那剩下的三人? 若是那三人被制服,他岂不是得了一艘小船离开。 朱月武 怎么允许这样的蠢事发生。 故而朱月武只立刻笑着对陆之章道了一句“侯爷说笑了,你是我们的贵宾,我怎么可能让你坐那种小船呢?” 陆之章闻言也没有反驳朱月武的话语,他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朱月武“可我就这一个暗卫,我也只有他在身边才有一些安全感,二少爷将自己围成铁桶一般,却将我的人全叫走,这又是何意?” 朱月武也不好在码头上与陆之章翻脸,毕竟一来这里人多,二来潭州虽然归自己父亲管辖,然而这潭州县令却很有一些叛逆在身上,自己父亲的命令在这里可未必好使。如果惊动了对方,自己这事不能处理便罢了,搞不好还得惊动潭州县令。 故而朱月武只得忍耐着不满,微微笑道“我不过与侯爷开个玩笑罢了,侯爷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陆之章闻言只也笑着道“二少爷可真够能屈能伸的啊。” 朱月武只是笑笑没有说话,随后他从自己船上划拉走了五个人,虽然人数上一下就少了一小半,不过自己的人数还是比陆之章的人多,人说双拳难敌四手,他就不信陆之章的暗卫能应付得了这许多人。 朱月武心中这般想着,脸上也是全然幸灾乐祸的笑容。 陆之章当下也只觉得自己稳操胜券。 二人互相恭维着,随后便走进了船舱里。 不想才只是刚刚走进那船舱里,陆之章便察觉这内室的香似乎是有些问题的,故 而当下他只站在舱门口,却不肯进去了。 朱月武见状不禁回身看向陆之章道“陆侯爷您怎么不走了?” 陆之章道“我闻不惯这香!二少爷能不能将这香熄了?” 朱月武没想到陆之章居然闻出来这香有问题了,他虽然觉得遗憾,可既然被人闻出来了,他自然也只有愿赌服输,所以朱月武点了点头道“是我招待不周,没打听清楚侯爷喜欢什么样的香,便贸然点香了。” 陆之章闻言立刻道了一句“我什么香都不喜欢,所以朱二少不必在这件事上浪费什么心思了。” 听得陆之章这话,朱月武只听得牙痒痒。 可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他让手下赶紧撤走了香,随后他主动领着陆之章进了船舱,这一次陆之章等到船舱里的气味都消失了之后他方才坐进了船舱里。 而朱月武便也在此时对船夫道了一句“船家,我们可以走了。” 那两名船夫闻言立刻便划起了船桨。 随着水声潺潺,很快行船便也离开了潭州,而随着离潭州越来越远,有些人想要动手的心思显然便越发的强烈。 而船舱里,朱月武正被陆之章拉着下棋。 不得不承认陆之章的棋技确实比朱月武高明,朱月武被杀的片甲不留,他心中很是不服却也无能为力。 不过虽然棋盘上不能见胜负,但朱月武只在心中暗暗想道:自己其实还可以在现实中分出胜负。 而这胜利者一定是他。 船舱 里是密封的,所以朱月武也不知船行到了哪里,不过很快他便听到船行之后有人吹了一声口哨的声音。 这声音代表的是船已离开了潭州,既然行船离开了潭州,自然他也不用有所顾忌了,故而朱月武在那哨声响起之后,只也主动对陆之章道了一句“陆侯爷,咱们这棋还是别下了吧,我看这胜负已经分了。” 陆之章微微笑道“胜负如何就分了,你我不过才下几子,二少爷如何看出胜负。” 听到这话,朱月武立刻志得意满的笑道“因为陆侯爷您是一定会输的。” “哦,这却是为何?”陆之章出言反问道。 朱月武笑着道“陆侯爷每次用棋凶险,兵行险着,一次两次或许有用,可用的多了,难道我就没有防备!我难道不会偷学侯爷的招数化为己用?” 听到这话陆之章似乎也是来了兴趣,他放下了自己手中执的黑子,随后他微微笑着道“不知朱少爷打算怎么个化为己用法?又是打算怎么防备我的呢?” 交陆之章问这样的话,朱月武立刻得意的道了一句“来人!赶紧把陆侯爷给我押起来!” 听到朱月武的话,随后原本只有两个人的船舱里只突然涌出来三五个人。 看着那朝自己袭击过来的人,陆之章似乎一点也不奇怪。 他甚至都没有出手反抗,他只是默默的任由着那些人朝自己袭击过来。 朱月武虽然不明白对方为何连一点反抗也没有 ,不过看到陆之章被抓起来之后,他还是不禁得意的笑着道了一句“陆侯爷,我这一招用的如何?” 听到朱月武的问话,陆之章居然也真有闲情雅致对此做出评价。 “我觉得还差了一点。” “哈哈,陆侯爷可真是嘴硬,您现在人都被我抓了,只要我动一动手,您就小命不保了,我倒是不知道我还差在哪里!” 听了朱月武的反问,陆之章没有吭声。 不过他虽然没有说话,他的嘴角却是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 这微笑里仍是成竹在胸,胜券在握。 “差的太远了。”陆之章声音平淡道。 朱月武厌恶极了陆之章这死到临头还装模作样的模样,故而他不以为意道“来人,将陆侯爷直接……” 然而当下没等朱月武将命令完全下达,他身后的门板便突然发出一声轰隆巨响,他下意识侧身躲开,随后便见自己船舱的木门竟是被人直接一脚踢开了。 看着那轰然倒塌的木门,朱月武显然还有些不在状况之中,他以为这是外面战况激烈所以导致的失误。 却不想还没等他问询,一个黑色的身影便如幽灵一般闪到了他的身后,于此同时一把冰凉的匕首只也抵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朱月武被那匕首抵着脖子,当即立刻气急败坏的对身后问了一句“你到底是什么人?” 面对着朱月武的问询,那黑色的身影没有做出回答,然而他接下来的话却足以让朱月 武明白自己的处境“将侯爷放了,不然你也别想活命了!我是说真的。” “你……你是陆侯爷的暗卫?”朱月武当下却只是不太确信的对黑衣人问道。 第一千三百零六章 识时务者为俊杰 黑衣人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是挟持着陆之章的护院,一看朱月武也被人挟持了,他们立刻便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们只对朱月武道“主子,咱们现在怎么办?” 听到他们的问话,朱月武只也忍不住在心里大骂这群人就是一群蠢货。 现在他都这样了,他们还能怎么样?而且就算自己真有计划,这计划也不能是他当着敌人的面对着他们大声密谋吧。 只可惜朱月武甚至都来不及骂自己那帮手下人愚蠢,陆之章的暗卫便已经将刀背抵着脖子转为了刀锋抵着朱月武的脖子了。 朱月武只感觉到自己的脖子上一阵刺痛,随后脖子上是一阵沁凉的湿润感觉。 而他的手下一看到这般,只也哇哇大叫道“二少爷,您脖子流血了!” 朱月武听到他们的哇哇大叫,只气的脸色都青了,这群蠢货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他们怎么就不能像陆之章的暗卫学习学习呢?哪怕他们能有人家一半的冷静沉着,自己也能省心许多啊。 而于此同时那暗卫只也对着挟持陆之章的人道了一句“赶紧将侯爷放了,不然这一次只是流血,下一次你们的主子可就没脑袋了哦!” 听得这话,那两人立刻吓得一激灵。 很显然抓捕陆之章事小,然而让朱月武丢了性命却是大事,故而当下那二人见朱月武被人控制着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他们很快便也做出了决定。 其中一人大着胆子道“ 好!我们放了陆侯爷,不过你在我们放了侯爷的时候,也要将我们的二少爷还给我们!” 面对那人的提议,陆之章的暗卫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好。我们以一二三为信号,数到三,我们便将人交还给对方。” 那两人也没有其他的办法,自然他们只也同意了陆之章的提议,随后陆之章便轻声数起了一二三来。 随着三字落下,双方只都将自己手里的人质往对方的方向推去。 双方接过彼此的人,朱月武的护院一看到朱月武安然无恙便也松了一口气。 然而朱月武却是忍不在在心里骂这群人简直是一群蠢货。毕竟那暗卫比他们功夫高那么多,刚才船上那么多人都没奈何得了这陆之章的暗卫,现在他们三个人在这船上还不是待宰的羔羊。 反而如果他们控制着陆之章,即使陆之章的暗卫会想用相同的法制逼他们制裁自己,其实他们也大可以反制回去,反正他相信那暗卫也是不想伤害陆之章的,而陆之章只要还牢牢控制在他们手里,陆之章的暗卫便不敢拿自己怎么样。 可现在她们连唯一一张可以拿出手的牌都被打出去了,所以现在的他还怎么办呢?想到此处朱月武的心头便也十分不爽。 顾不上人们对自己的嘘寒问暖,朱月武只是冷冷打量着陆之章。 陆之章见朱月武看着自己,便也不禁轻松一笑道“怎么样?大少爷现在您能承认您比我就 是差的不止一点了吧?” 朱月武没有吭声。 而陆之章只也对陆之章的暗卫问道“怎么样?外面的人都清理的怎么样了?” 面对陆之章的问询,陆之章的暗卫只是低声道了一句“回主子的话,人我都已经处理了。” 面对暗卫的回话,陆之章只是平静的点了点头,随后他只又转头看向朱月武三人,朱月武身边的护院只也立刻护在朱月武身前道“你们想干嘛?我们不是说了一手交人吗?我们现在可是无冤无仇!” 听到那人的话,陆之章似乎也被对方的新奇思路逗笑了,陆之章噗嗤笑了一声,随后他低声道了一句“你们把我交给我的暗卫,我的暗卫把你们的主子交给你们,我们的交易不是完成了吗?” “至于你们说我们无冤无仇?那你们可就说错了。我们怎么可能无冤无仇呢?你们也不看看你们是谁,我又是谁?你们不就是想杀了我吗?怎么?如今你们难道居然敢做不敢认吗?” 听到陆之章的话,当下所有人都没有吭声,他们只是无助的看着朱月武。 朱月武此时也知道自己没什么后路了,故而他只试图和稀泥“陆侯爷说的哪里话,我的人怎么可能对您动手呢?你我两家是姻亲关系,我们不过是与您开个玩笑,您怎么就当真了呢?” 然而对于朱月武的和稀泥,陆之章却是选择根本一点面子也不给。 “你是开玩笑,可我不是!”言 罢,陆之章只冷冷注视着朱月武,朱月武被陆之章瞪着也只能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那你想怎么样?”朱月武问道。 陆之章笑着道“我想怎样得看二少爷怎么做了。” 朱月武立刻追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之章顿了顿,随后方才低声道“你现在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我让我的暗卫将你扔下河中,现在是河心位置,水流湍急,我要是现在将你扔下去,你必死无疑。” 听到陆之章的话,朱月武的脸色一黑,不过他也知道陆之章说的是事实,所以他随后只又冷脸问了下一句“那第二个法子呢?” “第二个法子,我可以让暗卫将你送到小船之上,那小船虽然小,却也能将你安全送回云洲。” 听到第二个法子,是个人都会选择第二个法子,毕竟第一条路,只有死,第二条路却能活下来。 朱月武自然也是想选择第二个法子的,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就算要选择第二个法子,这第二个法子肯定也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不然陆之章没那么好心给自己留一条活路。 故而朱月武只低声道“陆侯爷,你就说第二条路的前提条件吧。” 听到朱月武还懂得问这个,陆之章便也不禁微微一笑道“真是聪明人,我的第二个法子的确是有前提条件的。” “什么条件?”朱月武继续问道。 陆之章只低声道“我知道你们父子三人不干净。而且你们也已经被人 盯上了。” “这事是注定谁也给你们兜不了底了,所以与其便宜敌人,我倒是有个法子或许能让你们断尾求生。” 听到陆之章的话,朱月武显然也来了一些兴趣“你有什么法子能让我们断尾求生?” 陆之章只低声道“你们可以把你们这些年的罪过,以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我,我可以替你们先将一切事情告知陛下,我们毕竟是一条船上的同伴,所以你父亲可能一定要死,但我会在适当的时候替你们兄弟求个情。” 听到陆之章这话,朱月武显然也陷入了深思。 他知道自己的家族每况愈下,毕竟他参与了这其中绝大部分不干净的事情,然而他还是想赌一把的,他只是没想到陆之章会把话说的如此直白。 “看起来,我不答应你的话,你就会让我选择第一条路了?”朱月武低声问道。 陆之章微微笑道“你觉得呢。” 朱月武没有回答,他已经在想后续的事情了。 随后思量许久,他方才终于开口“你说的事情,我可以答应你。” “不过我也有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陆之章问道。 朱月武低声道“我不要你放过我的那些兄弟,他们都该死,我不想用我的机会换他们活着。” 陆之章道“可我也没法为你单独求情,陛下何等聪明,他会以为你我二人有所勾结的,到时候我替你求不了情不说,我还可能跟着你一起阴沟里翻船,这种亏本买 卖我可不做。” 听到陆之章的话语,朱月武只道“你不用替我们任何人求情,我会安排好我的后事,不过我希望陛下来查抄我们家族的家产时,那个查抄官是你或者你的朋友,你能帮我少查抄一些资产吗。” 听到朱月武的话,陆之章自然明白了朱月武的打算。 很显然这小子如今听说大厦将倾,也意识到了自己这个家族没有别的后路了,所以他现在是想为自己谋条后路了。 虽然这小子的行为是有够卑鄙,不过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很喜欢这种识时务的人。 故而陆之章闻言只低声道“那是自然。” 而朱月武见陆之章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当下的他自然便也不再对自己的家族状况有所隐瞒,他只是将自己家族做过的那些恶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陆之章,而且他还承诺陆之章在必要的时候可以为陆之章提供证物。 二人谈好了一切条件之后,陆之章倒也守信用,他只将朱月武果然放到了那艘小船之上。不过那两个刚才跟着朱月武一起的护院却是直接被陆之章的暗卫扔进了水里,而这一要求也是朱月武的意思,毕竟这些护院可也不是完全忠心于朱月武的,如果不将他们解决掉,他们很有可能将船上听到的东西告诉自己的父亲。 到时候如果自己的父亲发现自己反水,那不用多想,他那好父亲要做的第一件事,一定是将自己碎尸万段,他可不 认为自己的父亲能对自己手下留情。 毕竟这么多年的经历,他也算是看出来了,他这父亲或许从来也没有想过要让自己上位。 第一千三百零七章 慧娘不见了 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做更多的脏活,为了更大程度的榨取他的利益。 既然他本就是个炮灰,那他又何必对某人手下留情呢。 想到此处,这一次的他反而平静了心态,他不再沮丧,更不担心自己会受到什么责罚了,反正自己办事不利,他会责罚自己,却不见得会要自己的性命。而自己也正可以趁着这段时日物色一个合适的替身,顺便转移走一部分产业。 等到朱家的末日来临的时候,他便可以假死脱身,用一个新身份重新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大家族。 一旦抱有了这样的想法,朱月武便也平静许多了。 而陆之章的暗卫在将朱月武扔到这条小船之上时,只还鄙夷的道了一句“想算计我们,你们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今日我且饶你一命,明日你回去便与你爹地说他死到临头了。” 说完这话,陆之章的暗卫便也扬长而去。 而当适时,清理完了大船上的所有人,那陆之章只也对船头的船夫道了一句“你们现在掉头,我要出云洲。” 看到船夫们还在瑟瑟发抖,陆之章便也知道自己如果不安抚好这几名船夫,自己是根本不可能走掉的。 故而陆之章只又对那船夫道了一句“你们放心,我们不是善恶不分的大魔头,你应该也看到了,是他们先动手的,我们不过是护卫自己罢了,我只要你们将我送出云洲,我绝对不会动你们一根毫毛 。” 随后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陆之章只又从袖袋里取出了之前吉祥给自己的那一袋铜板,他随后又道“这个是船资,你们拿着。” 那两名船夫哪里敢不接陆之章的钱,等陆之章离开之后,他们方才敢看一眼里面的钱,那铜板二十枚,很显然是不够渡船费用的,毕竟出云洲走水路得有好几天的路程呢。 不过眼下他们也不敢吭声,毕竟在眼下这种情形之下,他们能活命就算不错了,他们又哪里还敢奢望人家给什么渡船的费用呢。 故而那两人只苦涩的一人收了一半的铜板。 随后那为首的船夫只对学徒道了一句“走吧,按他们说的走,咱们没准还有一条活路。” 小徒弟听了自己师傅的话,自然也只是默默点头,随后他们在靠过一个岸口之后,便也掉了头。 而于此同时,陆之章的暗卫只也用轻功回到了陆之章身边。 而朱月武且坐着小船重新回了云洲。 他不知的是此刻本就不安宁的朱府似乎也正在酝酿着一场更大的风暴。 天光不过刚刚亮起,朱月武的屋里便传来了丫鬟们的大喊大叫“少夫人不见了,少夫人不见了,你们谁见到少夫人了!” 月娥当下几乎是逢人就问,被问询的人只都一脸莫名其妙,大家似乎都不知月娥会如此发问。 而月娥的这一番操作自然也没过多久便传入了朱鹮志的耳中,朱鹮志本来已经起身了,他起了个大早 ,本是打算喝一口媳妇和儿子敬的茶,顺便再给对方分一部分的田地家产。 不想他还没去正厅,便有人告诉他他那儿媳妇不见了。 听得此言他哪里还坐的住,故而他当下只也立刻往朱赞郇的屋里而去。 此时朱赞郇的屋里全然乱了套,大家只都在寻找着沈芳慧,便连朱赞郇也在四处寻找着对方。 朱鹮志一进到院子里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四处寻人的景象。 他看着自己那不太成器的儿子,当下的他便也不禁出言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听到朱鹮志的声音,所有人便都立刻跪下来了。 朱赞郇自然也停下了寻找的脚步,他当下只给自己的父亲请了个安。 随后他立刻便低声道了一句“父亲,慧娘不见了。” 朱鹮志闻言也不意外,他只淡声道“我知道,你不如还是给我详细说说慧娘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吧。” 听到自己父亲的问话,朱赞郇似乎此时方才缓过神来,他只低声道了一句“我也不知道慧娘是什么时候不见得,昨夜我喝的酩酊大醉,所以也没有喝过什么交杯酒,我就直接搂着慧娘睡了,之后我呼呼大睡,一觉睡到大天亮,还是我身边的丫鬟早上起来为我们洗漱,我方才发现慧娘居然不在我的身边,我心里不知有多着急呢!” 听到朱赞郇的话,朱鹮志只道“所以她昨夜都还在此处?” 听到朱鹮志的问话,月娥只也立刻跟着回应道 “老爷,我能肯定小姐肯定不是在婚礼之前失踪的,毕竟到少爷进洞房之前,我们都是守在少夫人身边的。之后少爷回来,我们还伺候了少爷与少夫人宽衣解带呢,我们是伺候好了这才离去的。” “那照你们的意思来说,少夫人其实是在睡梦之中失踪的了?”朱鹮志有些疑惑的问道。 被问话的人只是沉默的点了点头“是。” 朱鹮志随后便又道了一句“赞郇,你门口总该有守卫吧?” 听到自己父亲的问话,朱赞郇点了点头“有的。” “你去问问他们不就知道你老婆有没有出去了。” 面对朱鹮志的问话,朱赞郇只也不免叹了一口气。 “父亲,我问过他们了,他们都说昨天晚上没有看到任何人出去。” 随后似乎是迟疑了片刻,朱赞郇身边的月娥只也低声道了一句“会不会是有人将小姐从窗台处掳走了?我今天早上到小姐与姑爷的屋里时发现了这个。” 说完这话,月娥只拿出一根白色的尚未用完的白色迷香。 于此同时,月娥只又指了指窗台处道“昨夜离开的时候,我明明已经从外面将这窗户给锁起来了,可也不知道为何,今天早上我过来看的时候,便发现这窗户居然被人打开了,屋里的人是肯定打不开窗户的,所以这只能是外面的人来作案掳走少夫人的。” 听到月娥这话,朱鹮志虽然也觉得此事古怪,不过他还是没有怀疑自己 儿子,故而他只能下了一道命令道“等月武回来,我让月武去找你媳妇好了。” 然而朱赞郇听到自己父亲的话,却是立刻反驳了一句“父亲,这人还是让我自己去找吧,月武也挺忙的!” 见朱赞郇这样说了,朱鹮志只能答应了下来。 而恰好在此时,有人只也告诉朱鹮志,朱月武回来了,他显然更关心朱月武那边的事情一些,故而他只也对朱赞郇道了一句“赞郇,你媳妇的事,你要安排多少人去找,便安排多少人去找!” 朱赞郇闻言自然只也配合着点了点头。 朱鹮志随后便又道了一句“不过我得先去找你二弟了,他回来了。” 朱赞郇自然也是点头。 随后朱鹮志便匆匆往朱月武那边去了。 而等他到了大厅的时候,他只也恰好看到朱月武正在几个人的搀扶之下面色狼狈的赶了回来。 一见朱月武这副模样,朱鹮志心中便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了,不过他还是声色平淡的道了一句“月武,你怎么弄成这副模样了?怎么样?那陆之章可解决了?” 面对朱鹮志的问询,朱月武没有回答,他只是立刻低头并且给朱鹮志磕头道了一句“父亲,是儿子没用,儿子没能做好这件事。” 一听朱月武这句话,朱鹮志的脸色便也不太好看了。 “这么说,你又把事情办砸了?”朱鹮志冷冷问道。 被问询的人大气也不敢抽,片刻后,朱月武方才低声道了一 句“是。” “你怎么这么没用!你是个废物吗?我要你这废物有什么用!” 许是想起了最近所有的事情来,朱鹮志的脸色只也说变就变,并且似乎是即使如此也不够消解他心头的恨意,所以朱鹮志之后只又对着朱月武重重踢了几脚,本就是匍匐在地上的朱月武只立刻被踢的趴在了地上。 “既然没找到人,那你还回来做什么?你怎么不干脆死在外面!” 被朱鹮志这样折辱,朱月武自然也心中恨的牙痒痒,不过他心中也清楚,自己再如何仇恨这个父亲,其现在也不是报复的时机。 故而他不能将这种仇恨表现出来,他只是低声道了一句“父亲,我最近是办砸了一件事,可我之前也为你办成过很多事。” 听到这话,朱鹮志只阴鹜的看着朱月武道“怎么?你难道想拿这个来威胁我不成?” 然而朱月武面对朱鹮志的话语却是低声道了一句“不是,我只是有一句话想问父亲您。我希望你能跟我说实话。” 面对朱月武的问话,朱鹮志只冷漠的道了一句“你要问什么?” “父亲您说让我当朱家未来的继承人,这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若是真的,那为何我接触不到核心事业,若是假的,您又为何要许诺我这些。” 倒没想到朱月武问的居然是这个,朱鹮志冷漠的看了一眼朱月武道“你觉得你现在有资格当朱家的继承人吗?你这个样子,永远 没有你大哥能耐,就你这样还想成为朱家继承人,你怎么去吧你!” 听到朱鹮志的话语,朱月武终于不再吭声。 片刻后,他方才露出一个笑容。 第一千三百零八章 与谭卫平告别 “我知道了,不过还是谢谢父亲。” 说完这话,朱月武只也默默撑起了身子重新站了起来。 朱鹮志只觉得今日的朱月武也实在有些奇怪,不过具体是哪里奇怪,他却又说不上来。 而后朱鹮志便看着朱月武一瘸一拐的离开了此处,从此处离开之后,朱月武便也直接离开了。 另一边却说吴承卫与沈芳慧只眼睁睁看着陆之章随朱月武离开之后,二人便也不再继续追踪陆之章,他们只第一时间便往吉祥的家里去了。 吉祥就住在永顺街上,当吴承卫上前敲门的时候,吉祥只还以为是那谭大哥又来找自己了。 虽然前几日因为自己收留了陆之章,那谭大哥觉得不安全,一气之下只也有许多日没有理自己了,不过吉祥还是觉得也许是他来找自己了。 毕竟虽然她的铺子已经开张了,她也在这潭州算是初步扎根下来了。 然而在这潭州她认识的人却还是不多。 故而听到敲门声,吉祥只也道了一句“可是谭大哥?” 门口没等人应声,她却还是一把将门拉开了。 “谭大哥,我原还想去找你呢,我做了一些……” 吉祥话音还未落下便急于展露自己的心意。 然而等看清楚了对方是谁之后,吉祥便也不禁噤声,许久之后,直到沈芳慧出现在她面前,她方才有些不太确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大小姐?” 沈芳慧闻言只也微微一笑“吉祥,好久不见。” 不 过吉祥显然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毕竟如果她没有记错,今日应该是沈芳慧与朱赞郇大婚的日子才是,正常来说,现在的她应该是在朱家的洞房里等着朱赞郇来挑盖头。 所以看到眼前的沈芳慧,吉祥久久都没有说话。 直到沈芳慧主动开口对吉祥道了一句“吉祥怎么了?你这就不认识我了?” 吉祥闻言却是立刻摇了摇头。 她随后有些不可置信的对沈芳慧道了一句“小姐,你不是今日成婚吗?你怎么出来了?” 似乎是早就知道吉祥会问这个,沈芳慧嗤笑出声“是啊,我今日本该成婚,不过我心里已经有了别的人,所以我想选择属于自己的幸福。” 说这话时,沈芳慧只还一把握住了吴承卫的手,她回头的时候,吴承卫恰好也在看她,二人深情地像是能拉出丝来。 这种情况下,一切便也都不言自明了。 而沈芳慧在短暂的看了吴承卫一眼之后,便也终于想起了自己的正事。 “吉祥,不如咱们一起走吧。”沈芳慧低声道了一句。 吉祥闻言只也惊讶的问道“我们现在能去哪里?” 沈芳慧闻言只也低声道了一句“还能去哪里?自然是离开潭州啊。” 吉祥很显然是不想离开潭州的,毕竟她才刚刚在潭州立稳脚跟,一切也都才刚刚开始。 故而她只低声问道“为何?” 沈芳慧见吉祥问话,便也不禁低声同吉祥道了一句“近日是不是有两 名男子借住在你家?” 面对沈芳慧的问话,吉祥点了点头“是有两人,小姐你怎么知道的?” 随后见沈芳慧不回答,吉祥只又自言自语的道了一句“这两人还怪好的嘞,他们每天都帮我一起出摊不说,还帮了我许多忙呢。” 听到吉祥这话,沈芳慧也只能庆幸吉祥这傻丫头是傻人有傻福了。 她只道“他们当然要对你好,毕竟除了你这个傻丫头会不过问他们的身世接纳他们,旁人不得盘问一下他们的身世。” 吉祥也听出了沈芳慧话里有话,故而吉祥只也气呼呼的反驳道“我也问了他们的身世,若是不明不白我怎么敢胡乱收留人家!” 听吉祥这样说,沈芳慧便也接言道“哦,那他怎么跟你说的?” 面对沈芳慧的问话,吉祥只低声道了一句“他们说他们是来云洲做生意的买卖人,路上遇到了劫匪,货丢了,万幸人还活着,不过钱没了,路引也没了,我见他们为人也正派,还帮我追回了包子钱,便想着收留他们。” “那公子人挺好的,我说要给钱,他还不要呢。” 听到吉祥这喋喋不休的言语,沈芳慧便知道这傻丫头是被人玩的团团转了。 “傻吉祥,你还真是天真,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难道就没有想过那一切不过是他设计的桥段。” 吉祥闻言立刻出言反驳道“那不可能,他若是这样做,那他图啥啊。我又没什么可图的,而且 他们没钱没路引,谁配合他们演戏啊,小姐你会不会是多心了。” 听到吉祥反驳自己反驳的十分起劲,沈芳慧不免只也在自己的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这丫头还真是太傻了,一点心眼也没有。 当下的沈芳慧自然也懒得继续跟吉祥说那些过程了,反正自己的确是没有见证过吉祥是如何与他们相处的,所以她的确不知道他是如何骗取吉祥信任的。 所以与其与吉祥在这里浪费时间复盘过程,她还不如直接说出结果让吉祥自己长个心眼。 这样一来自己也能节省一些时间。 虽然朱月武短时间之内不会来这里,陆之章就算没死也不会再回来。 可能早些离开潭州或许才是上上之策。 所以沈芳慧只直接对吉祥道了一句“我的确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不过有一点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那就是他们骗了你。” “骗我?他们骗我什么?”吉祥仍旧一脸糊涂的问道。 “他们在他们的身份上骗了你们,他们根本就不认识那些不相干的人,认识他们的人只有我罢了。” “小姐,你认识他们?”吉祥显然有些惊讶。 “我当然认识,因为他就是我的表哥,陆之章陆侯爷。” 听到这话,吉祥显然是一点也不相信。 “这不可能吧,陆侯爷怎么可能这样?小姐你会不会认错人了。而且陆侯爷不是应该在云洲参加你的婚礼吗?他又怎 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面对吉祥的问话,沈芳慧只沉默的道了一句“我不是应该与朱赞郇成婚吗?我为什么在这里呢?” 沈芳慧这样一说,吉祥便也说不出话了,她沉默了许久才对沈芳慧道了一句“小姐,是陆侯爷又怎么样?难道陆侯爷……” 话音落下,吉祥忽然住了嘴,随后她仿佛真意识到了什么,随后她只又一脸惊恐的看向沈芳慧道“小姐,我对不起你。” 沈芳慧见吉祥一惊一乍的便也不禁立刻追问道“怎么了?吉祥,你怎么尽在这说这些胡话呢?” 面对沈芳慧的追问,吉祥只一脸懊悔的说“陆侯爷其实一直有在打探你的事情,我当时也觉得有些奇怪,不过我也没多想,加上他套话的技术高明,所以我就把你的事都跟他说了。” 听到吉祥这话,沈芳慧却也还是不慌不忙。 她一直都知道吉祥这丫头大大咧咧的,容易被人利用,所以很多事情,其实吉祥也不知道,而吉祥知道的事情又大多都是无伤大雅的事情,故而沈芳慧只是不慌不忙的对吉祥道了一句“你跟他说什么了?” 然而吉祥可不知道这些,她只一脸懊恼的将自己与陆之章说过的话又一股脑的告诉了沈芳慧。 而从陆之章感兴趣的话题里,沈芳慧也能听出陆之章感兴趣的话题,明明都是与朱家有关的话题,所以他现在大概是在打朱家的主意。 “小姐,我真正告诉 他的其实也就这么多了,小姐,你说陆侯爷为什么要打听这些啊?” 面对吉祥的问话,沈芳慧自然也不打算告诉她为什么。 毕竟对于吉祥这样的人来说,什么都不知道反而可能是对她的一种保护。 “吉祥,你也别想这么多了,事实上我那表哥可没安什么好心,我想他留在你这里也是因为发现了你我的关系,他想从你身上套取到更多与我有关的消息。” 听到沈芳慧这话,吉祥只也不免跟着点了点头。 “而且不止是我那表哥,其实我让你离开,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朱月武如今也来了潭州,今日他还在潭州到处找人,虽然我们将他们引开了,所以他没有来你现在开包子铺的这条街,可是吉祥,你好好想想,如果下次他来这里,你觉得他还会不来你这条街吗?如果他看到你跟云珍,他能放过你们两个吗?” 显然朱月武对于吉祥来说可比陆之章要来的更有震慑力。 故而吉祥只也傻乎乎的道了一句“小姐,你说的都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怎么样?你现在还要留在潭州吗?”沈芳慧见状只也立刻跟着追问了一句。 面对着沈芳慧的追问,吉祥只也低声道了一句“既然是如此,就算不是为了自己的安全,就算是为了云珍的安全,我也不能留在那里啊!” 听到吉祥这话,沈芳慧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能明白这些就好,好了吉祥,我 带你离开潭州,咱们直接去找李云澜他们汇合吧?” 听到是去找李云澜,李云珍自然只也跟着应好,毕竟这小姑娘也有许久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了。 第一千三百零九章 胜负已定 只是吉祥心里却也清楚,此次离开,必定他们大概率有可能回不到故土了,故而吉祥只也在离开之前向沈芳慧提出了一个请求。 “小姐,在我去之前,我能不能求您一件事?” 面对吉祥的请求,沈芳慧直接道了一句“有什么请求,你便直说吧。” 见沈芳慧这么说,吉祥便也不再客气,她只直接道了一句“我想回一趟云洲。” “你回云洲做什么?”沈芳慧显然有些不解。 听到沈芳慧的问话,吉祥只低声道“我想去最后看看我的亲人。” “你是说你的父母?”沈芳慧问道。 然而面对沈芳慧这话,吉祥却是摇了摇头“我要见得不是他们,他们是死是活也与我无关,我只是想见一见我的大嫂。除此之外,我还想见一见隔壁的一位邻居,毕竟如果没有那位邻居,我也不能在这里立足。” 听到吉祥的话,沈芳慧并没有反对。 “也好,你想回去,咱们便回去一趟吧。”沈芳慧直接道了这么一句。 吉祥闻言立刻感激的看向沈芳慧道“多谢小姐。” 虽然沈芳慧答应的很痛快,不过如今好不容易从云洲出来,现在却又这么回去,无疑这一路上还是充满了风险的,尤其是沈芳慧。 毕竟她不过才刚刚逃了朱家大少爷的婚,不用想,如今朱家肯定全城在搜寻沈芳慧的下落,所以对于沈芳慧说此时回去的提议,吴承卫其实是很不赞成的。 “慧娘,咱 们现在回去,我觉得这恐怕不太好,毕竟你是逃婚出来的,现在只怕云洲满大街都在寻找你的下落,我们现在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沈芳慧闻言却是低声道“承卫,你怎么会这样想,我不会有事的,你要是不愿意去,我陪吉祥去一趟就是了。” 听到沈芳慧明显是去意已决,吴承卫只也忍不住叹了口气,他无奈的道了一句“慧娘,你觉得我会放心让你一个人去以身犯险吗?你如果坚持要去,我自然也会陪你一起去,毕竟我不希望你有事,而有我在身边,你的安全也能得到许多保障。” 听到吴承卫的话,沈芳慧的脸上只也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她就知道吴承卫对于自己来说是与旁人不同的。 她低声答道“吴大哥,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吴承卫没有回话,他只是无奈的看了沈芳慧一眼。 而沈芳慧如今既然已经说服了吴承卫,一行人当下自然便也没有继续留在此处的必要了,吉祥在与房东夫妇退了自己手里的房子之后,只又决定去与谭卫平告别。 她知道对方此刻多半是在唐门酒楼里帮闲,故而她直接拉着沈芳慧他们往唐门酒楼去了。 她在一堆闲汉里看了一圈,随后她很快便看到了谭卫平。 谭卫平此时正在与十几名闲汉争夺一份外卖的权利。 不过他很快便被人挤到了后面,所以谭卫平只能沮丧的等着下一次的出餐。 然而 就在他等下一次出餐的机会的时候,不想他却突然听到一个娇滴滴的女声似乎正在唤着自己的名字,他下意识回头看过去,随后便毫不意外的见到了吉祥。 初时看到吉祥他还有几分高兴,然而想到吉祥最近常与那两个乞丐在一起,他心里便很不是滋味,故而当下的他不但没有回应吉祥的靠近,而且在吉祥呼唤他的名字之时,他只还故意别过脸去。 然而吉祥却是一点也不在乎这些,她当下只还是径直凑到了谭卫平面前,随后她娇滴滴的唤了谭卫平一句“谭大哥!” 谭卫平见她都已经来到了跟前,他自然也不好把事情做的太绝。 故而他只得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你来找我干什么?怎么不让那公子哥陪你说话呢!” 吉祥闻言也没有生气,她只是继续道了一句“谭大哥真是会说笑话,我让他陪做什么,我是来请谭大哥你吃饭的。” 听到吉祥这话,谭卫平这才有些奇怪的看向吉祥道“你请我吃饭干嘛?” 吉祥闻言只也斟酌了片刻,随后她还是将实情交待了出来“因为我就要离开这里了。” 吉祥这话,显然只让谭卫平简直有些不敢相信的自己的耳朵。 随后他像是立刻想到了什么“离开这里?你要去哪里?你难道打算就这样跟那个男人一起走,如果他是欺骗你的,人生地不熟的,你怎么办?” 见谭卫平这般紧张,吉祥只也噗嗤笑出了 声“谭大哥,你放心,我是要走不错,可我不会跟他们走的。况且那两个人都已经走了。” 听到吉祥不是要跟那两个男人走,谭卫平虽然还是不怎么相信,不过他却也开始慢慢放下了戒心,随后谭卫平还是继续道了一句“那你不是跟他们离开,你是跟谁走?去哪里?安全吗?” 面对谭卫平这一连串的关心,吉祥只是微微一笑,她没有立刻回答谭卫平的话,她只是低声道了一句“你跟我走不就知道了。” 谭卫平也是确实放心不下吉祥,所以即使吉祥在他面前卖关子,可他还是很吃这一套。 “好,我跟你走就是了,我倒要看看要带你走的到底是什么人。” 说这话时,谭卫平只也跟在了吉祥身后。 他已经做好了情况不对,便拉着吉祥一起离开的准备。然而不想吉祥却是带着他径直走进了唐门酒楼。 这里吃饭可是很贵的,谭卫平立刻道了一句“咱们要在这里吃吗?” 吉祥点了点头“是啊。” “这里会不会太贵了,我知道一个便宜又实惠的小店子,咱们要不去那边吧。”谭卫平下意识的说道。 如果是平时,吉祥可能就随谭卫平去了,然而如今吉祥却是只觉得赶时间,故而她只低声拒绝了谭卫平的好意。 “谭大哥,不必了,我们还赶时间呢。” 听了吉祥这话,谭卫平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他随后只随着吉祥上了唐门酒楼的第二楼 的兰字号雅间里,此时沈芳慧与吴承卫就坐在兰字号的雅间里,只等着谭卫平与吉祥的到来。 谭卫平并不认识沈芳慧与吴承卫,所以在看到二人的时候,他显然还有些懵逼。 倒没想到吉祥真不是要跟那姓陆的小子走,只是这一男一女又是什么人? 他茫然的看了看沈芳慧,随后他又回头看向吉祥。 吉祥只微笑着同谭卫平低声介绍道“谭大哥,这位姑娘就是我的小姐陆姑娘了,那位是我们姑娘的意中人吴公子,我这次能出来做生意。全是小姐给的钱,如今她要移居别处,所以我也想随她一起去别的地方生活。” 谭卫平并不知道吉祥的小姐是什么身份,也不知道吉祥以前是在朱家工作,毕竟吉祥也从来没有跟他说过这些,他唯一知道的也只是吉祥曾经给人当过丫鬟,不过那主家小姐仁慈,在她不久之后给了她一笔钱,让她来了潭州生活。 而且在没看到沈芳慧的时候,他便听吉祥反复说过她的这位小姐人到底有多好了。 所以此刻的谭卫平对于沈芳慧倒是真挑不出什么毛病,毕竟沈芳慧可比自己与吉祥打交道打的多多了。 故而谭卫平原本是想来说人家的,可真正看到了沈芳慧,他反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沈芳慧见到谭卫平,只也主动出言打招呼道“你就是谭卫平谭小哥了吧?我刚才便听吉祥提到过你,她说你可好心了,在潭州 的这段日子里,要是没有你,她们只怕也要让人给骗了,还好是有你帮忙。” 听到沈芳慧这话,谭卫平只淡淡笑道“这算什么,我也是欠了人人情,我得还人情啊,更何况吉祥妹子人还怪好的嘞!我帮衬着点也是应该的。” 之后恰好那店小二进来了,沈芳慧便立刻招呼着小二赶紧上菜,几人便也推杯换盏,直吃到酒足饭饱。 谭卫平见这二人的确磊落许多,加上沈芳慧还是吉祥原来的雇主,就算谭卫平心里其实有几分舍不得吉祥,可是到底是希望吉祥越来越好,所以他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默默的目送着吉祥离开。 吉祥自然只也与谭卫平依依惜别。 之后离开唐门酒楼,告别了谭卫平之后,他们一行几人便也决定前往云洲,不过去云洲之前,考虑到无论是吉祥还是沈芳慧,亦或者是李云珍,这张脸都有些太过招摇了,故而吴承卫只又在去云洲之前先将他们的脸容都改动了一下,简简单单的易容术之后,倒是没人能轻易认出她们分别都是谁了。 只是这样一番乔装之后,吴承卫方才放心的带着他们去渡口乘船。 而在等船的空隙里,他们只还正能听到人们的八卦。 “你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了吗?” “刚才有人在这里打架,那船上飘来好几具尸体呢。” “啊,在船上打架?他们怎么打的啊?都是些什么人啊?” “谁知 道呢,估计这些人都是推下水被水淹死的吧,至于两方是谁的人,这我可也不清楚了。” “我听说有一方的人还是朱家的人呢!” 第一千三百一十章 重返云洲 “朱家?谁这么傻居然连朱家都敢惹啊?”当下又有人忍不住问道。 然而听到那插话之人的言语的一名好事者却是立刻鄙夷的道了一句“傻?朱家这回可傻了,死的全是朱家的人,也不知道谁这么心狠手辣,居然只连朱家人都敢得罪。” 听到那些人的言语,沈芳慧心中便也不禁有些慌乱了起来。 她知道他们说的是谁,也知道这两方的背景,只是她显然没有想到陆之章当时就两个人居然也能反杀得了朱月武那十几个人。 如果他没有死,那等他回到了京城,那他会不会追究自己吴承卫在一起的事呢。 当下的沈芳慧越是这样想,心中便是越发的慌乱。 不过她的魂不守舍,吴承卫却是并不知道是为何罢了。 毕竟在他看来,这样的结果一点也不意外。 他虽然没有与陆之章的暗卫交过手,不过这种暗卫大概是个什么水准,他却是十分清楚的。 所以反杀朱月武的那几个暗卫其实根本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 故而见沈芳慧一副慌乱的模样,吴承卫只是不解的问了一句“慧娘,你在担心什么?” 听到吴承卫的问话,沈芳慧立刻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只是没想到陆之章的暗卫这般厉害。” 吴承卫闻言只也笑着道“倒也算不得多厉害,当时在水上,又是在船上,普通人只要被推下水去便也活不成了,而一个会功夫的人却能轻易将人推下水,所以 这种情况下,陆之章跟他的暗卫能实现反杀其实很简单。不过咱们只要解决了他们其中任何一方,吉祥的危机也就化解了不是吗?” 听到吴承卫的话,沈芳慧可是笑不出声。 不过她还是配合着点了点头。 之后四人拿着路引,便也很快一前一后上了船。 小船是在入夜时分到达的云洲,因为天色见黑,而云洲城里又有抓宵禁的人的习惯,所以船上的很多人,都只在此时找了附近的客栈投宿,沈芳慧她们自然也不例外。 好在这一夜倒是无事发生。 之后第二日不过天刚蒙蒙亮,沈芳慧与吉祥便也决定去看一看吉祥的大嫂了。 而也是经过昨天一晚上的时间,沈芳慧终于知道了吉祥在离开自己之后的经历。 所以对于吉祥不回去看自己父母这事她也表示了理解。 毕竟吉祥要真回去看她的那对父母,她都害怕惹祸上身呢。 沈芳慧与吉祥是在天光不过刚刚蒙蒙亮的时候来到云永巷的,到了云永巷的口子处,沈芳慧也没有急着先进巷子,她当下而是下意识的往张家的猪肉摊子前走去。 然而不想等沈芳慧与吉祥来到这曾经的张家肉铺门前,不想这里的摊主却是早就换了一个人。 吉祥不认识对方,却还是忍不住同对方打听了一句“请问这里是张家肉铺吗?” 听到吉祥的话,男人只是打量了吉祥一眼,随后他无语表情的道了一句“这里早换人了! 你没看到门口已经改挂了招牌了吗?” 听到这话吉祥只也与沈芳慧面面相觑。 事实上那招牌的确是早就换了,上面写的不再是张记肉铺童叟无欺之类的话语了,那招牌早换作了李家肉铺。 不过吉祥还是不甘心的问了一句“那您可知道这张记肉铺去了哪里?” 听得吉祥不买肉,却一直在这里问东问西的,那肉铺老板只也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你不买东西就别捣乱!” “去!去!去!往一边去。” 而就在吉祥被驱赶的时候,旁边一个买肉的邻居便也不免主动问道“你们打听张家做什么?” 吉祥自然也认出了对方,那是张家旁边的周婆婆家,不过因为吉祥易容过了的原因,所以那周婆婆并没有认出吉祥。 吉祥自然也不好主动与对方相认,她只低声道“婆婆,我是张家的远方亲戚,前年家里大旱,表姑姑给了我们家一大笔钱,我们家才度过难关,如今今年大丰收,我们家里的庄稼也买了个好价钱,我爹爹便遣我和哥哥姐姐们来这里也是想把前年的债还给他们。” 一听吉祥这话,又见这三人确实看起来年纪也不大,那婆子便也不禁唏嘘道“哎呀,你那表姑姑,可真是好人没好报,现在你表姑姑可不在这里了。” 吉祥也听出了对方话里有话,另有玄机,故而她当下只也立刻问道“婆婆,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表姑姑好人没好 报?她怎么了?” 婆子看了一眼口子的方向,随后方才低声道了一句“你们那表姑姑如今官司缠身,怕是要家破人亡,这事情说起来话长,你们且来我家中,我慢慢说给你们听吧。” 听了周婆子的话,吉祥点了点头,随后他们一行几人便也来到了周婆子的家中,随后那周婆子便也将事情慢慢说给了吉祥他们听。 原来这事还是要从吉祥的嫂子说起,却说那吉祥的父母原本见吉祥的嫂子差点小产之后,便也不打算要这个嫂子了,他们本是想着一尸两命,一了白了,毕竟看身子用钱,养身子也要钱,故而他们是奔着一尸两命去的,却不想在这时,这事情却是被来找麻烦的张娘子看到了,张娘子可见不得这种事情,所以张娘子与吉祥父母大吵了一架,便要带吉祥的嫂子去看病,可她也没想到这老赵家也忒不是人了,他们自己不救自己的儿媳就算了,他们居然还不允许张娘子救他们的儿媳,那张娘子见那儿媳快痛死,便主动提议花二两银子买下对方,老赵家的便以为拿捏住了对方,顺势他们便说要五两银子。 他们自己当年都只花了二两银子呢。张娘子也是觉得人命耽误不得,于是便花了五两银子买下了老赵家的儿媳。 之后那老赵家的儿媳因为送医及时,那孩子居然奇迹的保下了一条性命。而且那孩子还是个男孩。 当时巷子里的人 知道这事之后,谁不说张娘子心善,孩子命大呢。 后来那老赵家知道自己前儿媳居然生出了一个大胖小子,不想这没脸皮的居然又来找张娘子要孩子。 当初张娘子好心好意救他们的家人,他们却趁火打劫,把事情做绝了,此时事情转圜了,张娘子又怎么可能给他们白得一个孩子呢? 所以面对这两没脸皮的,张娘子直接便说这孩子跟那吉祥嫂子是她花五两银子买的,孩子,嫂子,他们别想要回去。 这两老的也是太想要个儿子了,故而他们只又说要花三两银子买下那孩子。 然而一来孩子还小,离不开母亲,二来张娘子也不想吉祥嫂子再回去受气,所以张娘子愣是没同意这事。 而且她不但不同意,后来还反手安排自己在镇上做工的弟弟与吉祥嫂子接触,二人似乎都对彼此有好感,张娘子便反手撮合了自己弟弟和吉祥嫂子在一起了。 之后他们便也算是一家五口,日子和和美美呢。 老赵家的能让他们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快活过日子吗? 老的看着自己的孙子管别人叫爹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小的看着自己的老婆管别人叫老公,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 那段时间这一家子天天在家里窝里斗。天天鬼哭狼嚎的,隔壁的邻居们便当听戏了。 后来不知怎的这一大家子忽然有一天就消停了,众人便也就以为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不想有一天张娘子的 弟弟与那吉祥嫂子突然便被官差拿去了。 张娘子大惑不解,自然只也跟着去了官府,去了官府,张娘子方才知道原来是老赵家的诬陷张娘子的弟弟强占人妻,而那吉祥嫂子与张娘子的弟弟勾搭成奸以致不理会原来的丈夫。 这事实哪是这样啊,张娘子自然不服气啊。 毕竟吉祥嫂子可是她花了五两银子买下来的,然而她却没有意识到,她当初买下吉祥嫂子的时候,光顾着凑钱了,却忘了立字据,根本没有纸条证据证明她买下了吉祥嫂子,虽然他们也有人主动去为张娘子做人证,证明这五两银子就是张娘子买的。 然而那官差只认纸不认人,他们认定来做人证的都是被张娘子花钱买通的。 甚至外面那些不知道里面内情的人,只也天然站在那老赵家一边,毕竟这两老货特别会利用自己弱势群体的身份颠倒黑白,而那张娘子虽然钱不多,却也算日子不错的,大众便天然的认为张娘子是个有钱便能为所欲为的。 故而张娘子可也算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虽然那两老货也主张张娘子也是从犯,不过他们不承认收过张娘子五两银子,所以这张娘子倒是侥幸没有被抓。 不过虽然她没有被抓,可她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弟弟被诬陷狱中啊,所以她现在是卖了肉铺,卖了家中家产,便是倾家荡产都要将她弟弟捞出来了。 而她男人从一开 始张娘子多管吉祥家里的闲事便十分不满,如今终于闹到这个地步了,这男人见她还是这般固执,便也与她和离了。 如今也不知道那张娘子到底怎么样了。 第一千三百一十一章 张娘子的夫婿 说完张娘子的故事,周婆子只还不免叹了口气。 沈芳慧与吴承卫听了这个故事自然也只是一阵唏嘘。 这还真是好人没好报啊。 然而吉祥对于此事却是感觉到特别愧疚。 毕竟虽然这事是因为她父母的坏引起的,可在她心中,她却还是觉得是自己引起了这一切。 如果自己当时没有回去,嫂子就不必帮自己了,没有帮自己,嫂子也不会与母亲发生挣扎,差点小产,如果没有这一切,那一切一定不会是现在这个模样。 想到此处,吉祥只也立刻追问周婆子道“那婆婆,你知不知道我表姑姑如今在哪里啊?” 听到吉祥的问话,周婆子也只是叹气“我也是不知道啊,害,我要是知道,我就让她住我家了。” 不过说完这话,周婆子只又道了一句“不过我虽然不知道她住在哪里,但我想没准你表姑姑的前夫知道你表姑姑住哪里,毕竟他们和离这事也是不久之前的事。” 听到周婆子这话,吉祥只又问清楚了张娘子男人原先的家,随后她便也谢过周婆子,随后吉祥便领着沈芳慧一行人往张娘子男人的家里去了。 这张娘子的前夫本就是个赘婿,家中自然也是不太好的。 所以当沈芳慧来到一处破烂的茅草房时,他们正能看到一个腰圆膀阔的男人正在一旁修补着茅草房的屋顶。另一名男人则扶着扶梯。 而一名妇人则在院子外的竹竿上挂晒着各种瓜果 。 吉祥自然一眼便认出了在屋顶修葺的男人是张娘子的老公。 不过考虑到自己现在假装的身份,故而吉祥只也假装不认识对方。 “请问这里是郑平安家里吗?” 听到吉祥的问话,那楼下的一男一女自然没有应声,反而是在屋顶的男人回身看了一眼吉祥,他用手臂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汗,随后他对吉祥道了一句“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吉祥闻言立刻凑上去道了一句“我们是来找我表姑姑张娘子的。我们来找她自然是为了来看她的。可我们到了那里却什么都没有找到,所以我们便来找表姑父你,想问一问我们表姑姑在哪里。” 听到吉祥说这话,那原本在晾晒干果的女人却是突然冷哼了一声。 随后那女人拿着空了的箩从男人身边进了屋子。 进屋子之前,女人只还不满的道了一句“真是晦气。” 男人似乎也有些手足无措。 他从梯子上下来后,只能对自己大哥道了一句“哥,我先去忙一会,等下我就回来修屋顶。” 被唤作大哥的男人倒是没有反对男人的提议,他只是低声道了一句“快去快回。” 男人应了一声唉,随后他对吉祥一行人道“你们还是跟我出去说吧。” 而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那进去的女子只还不满的道了一句“好事没想起我跟你哥,走投无路倒想起我们了,你就已经够晦气得了,以后那晦气人家的事可 别再往家里带了,我们家小门小户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听到女人的不满,男人的面上满是难堪,而男人的大哥也没有出言禁止,看的出来,即使是这大哥也不见得有多待见男人。 这男人就是个受气包。 男人低声道“我们出去吧?” 吉祥这一次没再说什么,她配合的随着男人出去了。 男人等出了门后,便也重新看向吉祥道“姑娘们,我跟张娘子已经和离了,你们之后能不能告诉你们的所有亲戚,不要再来找我了,我的日子已经够难的了!” 听到男人的话,吉祥表示理解的点了点头“表姑夫放心,我们这次过来也只是因为找不到表姑姑的下落,你若是肯告诉我们表姑姑的下落,我们保证从今往后绝对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听到吉祥的保证,男人点了点头,不过他随后还是又补充着道了一句“还有,你们别叫我表姑父了,我跟张娘子离婚了,所以我也不是你们的表姑父了,我有名字的。” 听了男人的话,吉祥自然也只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见吉祥确实乖巧,男人虽然给不到张娘子什么助力,不过他还是不想她更艰难。故而男人只低声道“张娘子如今就住在县衙附近的民房里,你们去葫芦巷最深处的那间老房子里找或许便能找到她了。” 听了男人的话,吉祥自然也表示了感谢。 随后男人却在最后,还是不忍心的问了一 句“你们找张娘子有什么事啊?” 吉祥闻言在男人面前的说法只又不同了,她只低声道“我们其实也是听说了表姑姑家里的变故,所以想来看看表姑姑,毕竟我们不能让表姑姑一个人去面对这狂风暴雨吧?” 听到吉祥这话,男人似乎若有所思,可最后他还是没有做出任何行动,他只是对吉祥道了一句“若真是如此,那我也只能祝你们好运了。” 话音落下,男人便也缓慢的回去了。 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吉祥也不禁有些感慨“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话还真是一点也没说错。” 听到吉祥的话,沈芳慧却只低声道了一句“行了,也许人家也有苦衷呢?” 听到沈芳慧的话,吉祥只嗤笑一声“这种人家能有什么苦衷,无非是吃不得苦怕惹祸上身罢了。” 二人也知道彼此意见不同,故而沈芳慧当下便也不再与吉祥多说什么。 恰好此时有一辆马车过来了,沈芳慧立刻招手唤来了马车,很快他们便也到了县衙附近的葫芦巷里,然而等他们去葫芦巷里最深处寻人的时候,却见那逼仄矮小的屋子里却是大锁紧闭。而这小屋陷在黑暗最深处只居然比云永巷那个有名的穷人巷还要不堪。 “人不在,咱们现在怎么办啊?”沈芳慧主动问其他人道。 面对沈芳慧的提问,几人只互相看了看一眼彼此。 “这还能怎么办?咱们问问附近 的邻居呗。”吉祥只主动道。 “邻居恐怕也未必知道吧。”沈芳慧不太赞同,然而吉祥当下却已经直接敲开了一户人家的大门。 那屋里的门被敲响,随后一个声音嘶哑的老太太只将房门打开,她驼着背,一脸警惕的看着众人“你们找我什么事?” 听到老太太问话,吉祥立刻将手指向巷弄最深处的屋子道“婆婆您好,我们是想问您这里屋的主人如今在哪里?” 然而不想那老太太一听这话,却是突然啐了一口“呸!晦气!” 话音落下,那老太太便再无话,她只直接将大门重重合上。 吉祥吃了个闭门羹,半天都没缓过神来。 她还要再去敲门,然而沈芳慧这一次却是直接拉住了吉祥“吉祥,别白费力气了,咱们这样问容易吓到别人,不如咱们还是留一个人在这里守着,其他人去外面找找吧?” 然而对于沈芳慧的这个提议,吴承卫却是提出了反对意见“我不赞同,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办?” “这里这么安全,怎么可能会有什么事,好了,承卫没人能认出我的,我自己也会小心一些的。” 听到沈芳慧的话,吴承卫没有吭声,不过他也没有再反对。 随后沈芳慧便也重新安排起了人员调度,她只主动对吉祥道了一句“吉祥,你就留在这里等着张娘子回来好了,我与吴大哥,一个去南边找,一个去北边找找看。” 听到沈芳慧的话, 吉祥只能应了一声好。 随后沈芳慧便往北边找去了,而吴承卫自然便也去了南边。 不想二人分道扬镳没过多久,沈芳慧在一条街上经过的时候,朱赞郇却也在带着一群人在寻找着她,朱赞郇只是不断的问着“请问你们有没有看到过她。” 他一身寻常衣服,加之又很少露面,故而周围的群众也不认识他,大家都只以为他不过就是个寻常的富家公子罢了,故而众人只都摇头“没有见过。” 朱赞郇自然还不死心,他随后又转身去问其他人,然而就在经过一条胭脂街的时候,朱赞郇的目光却是突然落在了前方一个窈窕的背影之上。 那个身影与沈芳慧很像,很像。 有一瞬间朱赞郇几乎要以为是沈芳慧回来了。 故而他当下只毫不犹豫的朝那个方向走了过去,随后他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臂道“慧娘,你回来了?” 沈芳慧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人从后面拽住,她当下自然也是吓得不轻。 一回头看清楚抓住自己手腕的人是朱赞郇,她更是吓得脸色一白。 她没有想到自己会直接撞上朱赞郇,她更没有想到自己都这样了,朱赞郇居然还是一眼便能认出自己。 然而没等她开口,朱赞郇便已经看清楚了沈芳慧的脸容,他突然意识到面前的女人不是沈芳慧,不是自己要找的人。 而一旦意识到这一点,朱赞郇的手,便也不自觉的收了起来。 他低声道了一 句“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沈芳慧听到朱赞郇这话,方才想起自己已经易容过了,一般人没有见过这种手段,又怎么可能认出自己呢。 第一千三百一十二章 苦涩的重逢 故而沈芳慧的心思只也重新回到了肚子里。 她勉强挤出一个微笑道“没事!认错人也很正常。” 听了沈芳慧的话,朱赞郇只是苦笑一声。 而沈芳慧则又看了一眼自己的画像道“这是谁?你在抓逃奴吗?” 然而听到沈芳慧这样的问话,朱赞郇却是直接摇了摇头,随后他一本正经的告诉沈芳慧“这不是逃奴,她是我的妻子,大婚之夜她失踪了,我怕她是被人掳走,更怕她在外面受苦,所以我想找到他。” 说这话时,朱赞郇的眉眼里是一片画也画不开的温柔。 见到朱赞郇这般,沈芳慧只也觉得有些苦恼。 毕竟在她看来,朱赞郇其实不必自己这般对待,然而朱赞郇却还在到处寻找自己。 心中酸楚过后,沈芳慧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在此时真与朱赞郇相认,故而她只是平淡的道了一句“看的出来,你是真心喜欢自己的妻子,我希望你能早日找到她。” 听到沈芳慧的祝福,朱赞郇只也微微笑着点了点头“我会找到她的。” 二人言语过后,沈芳慧不再多话,而朱赞郇自然只也重新与沈芳慧分道扬镳。 之后沈芳慧也不知找了多久,最后她只在一家酒楼门口看到一名女子正穿的轻佻花哨的端着酒水招徕着酒楼门前来来往往的客人。 那女子虽然轻佻,虽然浓妆艳抹,可沈芳慧却还是从那张脸上看出了熟悉的模样。 面前这人不是张娘子又能是谁呢 ? 只是张娘子这副妖艳模样,只让沈芳慧几乎有些不敢上前相认。 而或许也是张娘子的气势太强硬了,即使她已经如此浓妆艳抹了,然而她到现在却还是连一个客人也没有拉来。 一见张娘子这般,一名老板娘模样的女子便也从屋里走了出来,她无奈的看了一眼张娘子道“你走吧,这年纪大了就是不行,你也不是干我这行的。” 听到老板娘的话,张娘子却是立刻拉住对方的衣袖道“您就再给我一个机会吧!我保证这一次绝对不会再让你失望了!” 然而那老板娘却道“不行就是不行,你继续留在这里,也不过是在浪费彼此的时间罢了,你有这功夫跟我闲缠,还不如去外面看看别的工作,没准,你还能找到好的工作。” 听到老板娘的话,张娘子却是苦笑一声“老板娘,我要是能找得到别的工作,我便不会在这里求你了。” 说完这话,张娘子只又重重叹了口气。 “老板娘,您再让我试一试好不好,要是真的不行,不用你赶!我自己马上走!” 听到张娘子如此固执,那老板娘也不耐烦了“你问什么呢你,我们这里不是慈善堂!你再纠缠我可报官了!” 一听老板娘这话,张娘子立刻便也不敢再吭声了。 那老板娘随后只又道了一句“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非得是让人家凶你一顿你才肯走啊,你贱不贱啊你。” 张娘子没有说话,她虽然 恨得牙痒痒,可形势比人强,如今的她哪里还有过去的神采飞扬。 沈芳慧见张娘子进去后,也不免一阵唏嘘,她想得给张娘子一些钱,可她又担心张娘子未必肯接自己的钱。 故而一番看过去后,沈芳慧只最后来到了一个猪肉摊子前“老板。” “卖猪肉吗?小姑娘。”老板头也不抬的问道。 沈芳慧立刻摇了摇头,她只对那老板道“老板,我不买猪肉,不过我另有一笔买卖要与你做。” “什么买卖?”老板问道。 沈芳慧随后指着酒楼道“刚才那酒楼门口的女人,你看到了吗?” 老板闻言点了点头“看到了。” 沈芳慧随后立刻低声道了一句“我想让你雇佣她。” 老板一听立刻嗤笑一声道“小姑娘,我这猪肉摊子雇个女人做什么,她砍得动骨头,拿得动刀吗?” 听到这老板的话,沈芳慧立刻一本正经的道了一句“当然可以。她是屠户的女儿。从前做的便是这个营生!” 一听沈芳慧这话,老板倒也没再轻蔑对方,他只是低声道“即使她是老手,我也雇不起她啊,我们这里是小本买卖。” 沈芳慧闻言随后只立刻道了一句“不用你雇她,我来雇她就是了,她的工钱我来给,你的活儿她来干,这样您总该愿意了吧?” 那屠户听了沈芳慧这话,倒也有些明白沈芳慧的用意了。他只低声道了一句“姑娘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就是想给钱给人家 ,你何必这么麻烦,这钱你直接给她不就是了?又何必再经我手呢?” 听到屠户的话。沈芳慧只低声道“我就知道您会问这个。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这人是我的表姑姑不过我这表姑姑一生好强,如今虽然落魄了。却也不肯食那嗟来之食,我们也是没办法,所以才想出这么一个法子。” 随后沈芳慧的话音又是一转“而且我其实也观察您很久了,看的出来,你是个可靠厚道之人,我们倒是也不用担心别的什么,所以我才想求您帮我办这件事!您要是觉得自己亏了,我也可以再补偿你几个钱。” 一听沈芳慧这话,那老板立刻摆了摆手道“这倒不必了,我也不是那趁人之危的人,既然你表姑姑都要直接帮我做工了,我哪里还能收你们的钱。” 听到老板的话,沈芳慧自然只又对着老板千恩万谢,随后只等到那张娘子从酒楼里出来后,沈芳慧方才闪躲进了一个角落里。 张娘子垂头丧气的往回去的路上走着,这一路上,她也懒得再问这附近有没有什么活干了,毕竟这一带的人她可是都已经问过了,人家只都说这里不招女人。 若继续如此,难道真要去那杏红楼里躺着赚钱了不成。 张娘子一向不愿意做那种事,想到此处,她便也不禁叹了口气。 然而就在她即将离开这条街时,却听有人突然粗声粗气的唤道“喂!喂!你是不是要找工作啊 !” 听到这话,张娘子不禁下意识回头,随后她一眼便看到了那猪肉铺的老板正在看着自己。 很显然他就是在同自己说话,面对这猪肉铺老板突然伸出来的橄榄枝,张娘子还有些不敢置信。 好半刻后,她方才低声对那肉铺老板道了一句“您是在同我说话?” 面对张娘子的问话。猪肉铺老板点了点头“是!你之前不是来找我问我这里需不需要人一起干活吗?” 张娘子闻言点了点头,事实上。她当时来到这条街上时,第一个想找的工作,便是给猪肉铺子打工,毕竟她之前就是干这一行的,所以做这事她自然是熟门熟路。 然而这种猪肉铺基本都是小本经营夫妻档,他们哪里还需要什么帮工,就算真要帮工,他们也只招男的不要女的。 想到此处,张娘子只也主动走到猪肉铺老板的面前道“老板,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猪肉铺老板闻言只讪讪一笑道“你不是说你会砍猪肉吗?我这里正缺个帮手,你要不要试着干干看,我可以给你二两银子一个月。” 一听这话,张娘子显然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好半刻后,她方才不太确信的又问了老板一句“您说的都是真的?” 猪肉铺的老板点了点头“自然是真的。” 却不想这张娘子也是个较真的人。她随后只又立刻道了一句“可你之前不是说不要什么帮手吗?” 老板倒没想到有人找 到了工作居然还问这么多废话,老板是个直肠子,哪里有这许多解释,故而他只不耐烦的道了一句“你问这么多做什么,你就说这工作你干不干吧?” 一听老板这话,张娘子连忙忙不迭的道了一句“干!干!干!” 随后张娘子只又对那老板道了一句“那老板,我现在就可以直接在你这打工吗?” 老板闻言只道“今日就不必了,你明日再来报道吧!” 一听老板的话,张娘子虽然还是有些失落,不过眼下工作已经有了着落。最大的难题也解决了,张娘子这些日子为了自己弟弟与弟媳的官司奔走的脸上只也终于露出了一丝难得的松快微笑。 “好的,我明日一早便过来。”张娘子主动道了一句。 而后等张娘子离开,沈芳慧自然只也赶紧跟上了对方。 却说这边厢,沈芳慧只出面替张娘子解决了工作的问题。 然而另一边,在吉祥守着张娘子的屋子时,一名婆子却是突然来到了张娘子的屋门前,这里实在是太过黑暗了。那前来的婆子也没有看清楚那脚下居然还坐着一个人,直到凑近了感觉到黑魆魆的一团,那婆子方才吓得尖叫一声。 吉祥只也立刻警惕的询问着对方“你是什么人?” 听到吉祥的问话,那婆子只还以为吉祥是那张娘子,故而那婆子只没好气的道了一句“你还问我是什么人?怎么?你这房租是不打算交了吗?” 听到婆子的 话,吉祥只觉得一脸莫名其妙,她当下也没好气的道了一句“谁欠你房租了,我就不是这里的人。” 一听吉祥这话,那婆子立刻警惕的问道“那你是谁?” 第一千三百一十三章 张娘子的遭遇 吉祥没好气的道“我还想问你是谁呢!” “我?你问我!”老婆子当即反手一指自己道。 随后老婆子只又道了一句“我可是这屋子的主人!” 吉祥听到这话,只觉得有些怪怪的“你是这屋子的主人?可是这里不是我表姑姑住的地方吗?” 听到吉祥这话,老婆子只忽然上下打量了一番吉祥,随后她有些不大确信的看着吉祥道“你表姑姑是不是张娘子?” 吉祥闻言立刻点了点头道“是啊。” 一听吉祥真是张娘子的亲戚,老婆子便也立刻道了一句“是她亲戚就好。” 随后那老婆子只忽而道了一句“是这样的,你表姑姑如今已经欠了我一个月的房租了,若非是我看她可怜我早将她赶出去了,不过我虽然可怜她一个妇道人家不容易,可是我也不是做慈善的,她要是这几天再拿不出房租钱,那我这房子便也没得租了。” 那婆子虽然没有直接要钱,可是吉祥也不是笨蛋,她怎么可能听不出那婆子话里的暗示呢,故而吉祥只立刻道了一句“我表姑姑欠了你多少钱。我一并付了。” 听到这吉祥说话如此痛快,那原本臭着一张脸的婆子便也缓和了些许神色,她只道了一句“这房子租钱也不多也就十五文钱一个月。” 听到婆子的话,吉祥也得承认这房租确实不贵,不过这种又老又旧的破房子也实惠不了多少。 故而吉祥只道“这房子十五文钱倒 也确实不算贵,不过我怎么知道你是这房子的主人呢?” 老婆子闻言立刻道了一句“你可以随我去看一看我们当年租房的合同。” 吉祥立刻问了一句“远吗?” 老婆子只道“倒是不远,我也住在这附近。” 听了老婆子的话,吉祥想着对方一时半刻怕也不会回来,故而吉祥只跟随着老婆子一起去了。 而那老婆子见吉祥给钱也算痛快,加上这婆子是个喜欢与人说话的老太太,故而那老太太在去的路上便也直接与吉祥起了个话题道“你那表姑姑也真是个可怜人,一个人在衙门里替自己弟弟跟弟媳打官司,这男人还跟自己闹离婚,这日子可真是太艰难了。” “其实她要是狠心一点,完全可以不用管自己的弟弟了,毕竟咱们云洲人谁不知道这云洲的官府吞进去的人要再想吐出来那肯定都是死尸,好多犯人还没等流程结束可能就被放在大狱里被折磨死了,要想不被折磨,那外面的人就只能不断的往里砸钱,就算每天砸钱也只能保的了他们一时不被衙役们欺负,若是有一日断了供,等待他们的也只是更惨的报复,所以其实不管是对于进了那里面的人,还是留在外面的人,这其实都是一种折磨。” “所以如果不是有什么门路,你也该主动劝劝你那表姑姑,便当自己弟弟死了,如此一来这日子也才能好过一些。” 知道这婆子说的是实话, 也是一番好意,吉祥倒也没有吭声。 不过因为这两人,一个是对自己有恩的大嫂,一个是张大嫂的弟弟,所以她心里还是十分担心这两人的安危的。 只是自己眼下确实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去管这件事,所以她也只能尽自己所能,能帮就帮。 二人走了一路,随后那婆子只在附近一座同样的破落屋子前停下,当下的她一进入那破落屋子后,只立刻便抽开了自己的抽屉。 随后她只又从自己的抽屉里取出了她与张娘子的合同,随后她只主动将那张娘子的合同递给吉祥,吉祥确认了这合同的真假之后,便也主动替张娘子将这欠下的一个月房钱给了那婆子。 那婆子得了银钱,当下自然满心欢喜。 而吉祥与她两清之后,便也重新回到了张娘子的住处。 却不想当他从那婆子处回来的时候,张娘子只也正满心喜悦的回到那老房子里。 二人当下便也乍然相逢。 张娘子看到吉祥的时候还有些错愕,毕竟之前吉祥便说过自己这一次不会再回去,毕竟吉祥已经去了潭州。 所以在这云洲看到吉祥,而且还是自己的住所看到吉祥,她不管怎么想都觉得这似乎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而吉祥错愕则是因为她确实太久没有见过张娘子了。 张娘子现在奔波劳累的都瘦脱形了,而且她也苍老了许多。 而这也不过才将将一个月没有见面,看着这样的张娘子,吉祥简 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张娘子好半刻后才主动对吉祥道了一句“吉祥,你怎么回来了?” 张娘子似乎有千言万语,而吉祥也正是有着千言万语,二人相见,似乎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过纵然有千言万语,可此时二人之间也只将一切化作沉默。 “我是回来来看你的。”吉祥低声道了一句。 听到吉祥这话,张娘子有些无措,不过她随后只是豁达的笑了笑“原来你是来见我的,可惜我这里多少有些寒酸,你可别笑话我啊。” 听到张娘子的话,吉祥立刻摇头道了一句“我怎么可能笑你呢,是我对不起你才是,我嫂子的事是我连累了你。” 听到吉祥此言,张娘子立刻摆了摆手道“吉祥,快别这么说,是我没有把事情办好才是,你嫂子也是被我连累的,你说我做什么不好,干嘛非撮合自己弟弟跟你嫂子呢,若不是如此,他们两个也不用在那牢狱里受这许多磋磨了。” 听到张娘子的话,吉祥似乎也有些难受。 “唉,张娘子,你的事我都听说了,我知道这并非你的本意,是我的父母实在太无耻了!一切都是他们惹的祸。” 听到吉祥的话,张娘子没有吭声,二人唉声叹气了许久。 随后张娘子来开门,她对吉祥道了一句“吉祥,你进屋座吧。” 而在她话音落下,还没等二人再叙旧情,一直跟着张娘子的沈芳慧便也终于现身了 。 她只故作姿态的对吉祥道了一句“吉祥,张娘子可回来了?” 听到沈芳慧的问询,吉祥原本暗淡的瞳孔方才明亮了些许,随后她高兴的看着沈芳慧道“回来了,张娘子回来了。” 听到吉祥的话,沈芳慧便也不禁主动微笑着看向张娘子,张娘子则是疑惑的问了吉祥一句“吉祥这位贵客是?” 听到张娘子的话,吉祥立刻微笑着道了一句“这就是我之前伺候的主子,陆小姐。” 听到吉祥的话,张娘子也有了几分大概的印象,她虽然是第一次见到沈芳慧,然而她对于沈芳慧却不是第一次了解。 毕竟吉祥也同自己提起过这位陆小姐。 所以张娘子只也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道“陆姑娘好。” 听到张娘子如此称呼自己,虽然沈芳慧早已经放弃了这个称呼,可是她却并没有纠正这个称呼,她只是微微笑着对张娘子道“张娘子,我可是听吉祥说过你的,你可是大好人一个。” 听到沈芳慧夸赞自己,张娘子只不好意思的笑了一声道“听那丫头胡说,我算什么好人,不过是做事情凭本心罢了。” 随后因为沈芳慧的到来,那张娘子便也更加的恭敬了。 她知道沈芳慧嫁的是朱家,不过她不知道的却是沈芳慧原来已经逃婚了,毕竟从朱赞郇发现沈芳慧失踪到如今朱赞郇也并没有大摇大摆的将这件丑事揭露出来,他只是自己一个人偷偷的在街头寻找沈 芳慧。 所以其他人自然也不知道朱家出的这桩大丑闻。 故而那张娘子当下便也不禁将主意打到了沈芳慧的身上,当下的她几乎是在沈芳慧进来不久之后,她便立刻跪在了沈芳慧的面前。 “陆姑娘,我知道您也是个慈悲之人,我想求您救一救我的弟弟和弟媳,他们被人害进了监狱,我变卖家产才不过保得他们三五日的平安,可如今我也快山穷水尽了,我怕他们往后的每天都在那里遭受各种非人的折磨。尤其是我的弟媳也不过生产没多久,我怕他们死在狱中啊,陆姑娘我知道您是朱家大少奶奶。我知道只要您一句话,我的弟弟和弟媳就可以被放出来了,我求您给他们一个公道好不好!我别的什么都不要,我只求一个公道而已,陆姑娘,我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听到张娘子的话,吉祥闻言却是立刻摇了摇头,毕竟现在他们恐怕未必能帮上这个忙,故而吉祥只主动道“倒是不过分,不过我们夫人恐怕没有这样大的本事,倒是我这里还有一些银钱,您可以先拿去交了今日保平安的买命钱。” 听到吉祥这话,张娘子显然还不死心,或者说她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这点保平安的钱能帮她几时呢。 故而她随后只又立刻道了一句“吉祥,你别这样说,我知道夫人肯定能帮我的,我也不求少夫人能保下我弟弟和弟媳了,算我求你们了好 不好,我只要我弟弟和弟媳的冤案能够早日提审就行,不然多等待一日,他们便多危险一分。而且我也交不起这个平安钱了。” 第一千三百一十四章 不在乎他的感受 张娘子说的是实话,然而当下却没人敢应下她的话语。 当下倒不是沈芳慧不想帮那张娘子,实在是沈芳慧如今也没有能力帮张娘子,毕竟她如今都已经逃婚了,现在那朱家肯定已经在恼怒了,而自己的所谓表哥陆之章其实也已经彻底得罪了朱家,所以自己不但帮不到他们,而且自己回去,只怕也是死路一条。 只是如此一想沈芳慧便觉得有苦难言,而就在众人尴尬之际,一直不知去向的吴承卫却是在此时突然回来了。 他只道“还是我来帮你吧。” 听到吴承卫的话,张娘子便也立刻回头看向吴承卫,随后她的眼中闪过一阵惊喜。 “这位公子,您真能帮我?您若是能帮我,那便是做牛做马我也愿意。” 听到张娘子的话,吴承卫却是摆了摆手道“做牛做马倒是不必了,我与他们是一道的。” 听到吴承卫的话,张娘子便也立刻期待的点了点头“不知公子打算如何救我的弟弟和弟媳?” 吴承卫只淡声道了一句“这有何难,我功夫高强,我可以越狱去救你弟弟和弟媳。” 听到吴承卫这话,张娘子随后立刻道了一句“多谢大侠一番好意,不过这倒是不必了。” 一听张娘子这话,吴承卫自然也意识到这张娘子似乎并不指望自己帮她,他只不死心的反问一句“你觉得我这法子有何不妥?” 听到吴承卫的话,张娘子只为难的道了一句“若是越 狱而出,那就是真正的罪民了,我弟弟和弟媳便都不能正常的生活了,他们没有正常生活又如何维持生计?” 听到张娘子的话,吴承卫或许不知这其中背后的含义,然而沈芳慧和吉祥却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的。 尤其是沈芳慧更是清楚。他们没有身份的话,便是等同于逃奴。他们永远不能被人发现,一旦被人发现等待他们的就是被当成奴隶一般的命运。 奴是连人的尊严都没有的,他们只能被人肆意贩卖,被人任意压榨他们的任何价值。 一想到这些,沈芳慧的心情便也跟着沉重了起来,她自己就是奴籍,母亲是给人做奴婢的,运气好,母亲才嫁给了父亲,然而她生的自己还是奴婢,父亲见她是个丫头片子便又将她买到了那芙蓉园里,若非是后来陆之章给自己的这个机会,她可能一辈子就不过是个他人之妾。运气不好就是在某个青楼里卖身。 然而青楼卖身与成为她人的妾室其实对于她来说都不是什么好去处。 人毕竟是社会性动物,他们怎么可能安心的在这种地方生存下去呢。 所以沈芳慧只主动对吴承卫道了一句“吴大哥,你的心意是很好,不过我想张娘子的考虑也没错,毕竟如果他弟弟与弟媳被人抓了,那他们可就是被人贩卖的奴隶了,成为她人的私产,其实是一件很没有价值的事情。” 听到沈芳慧的话,吴承卫当下也沉默 了。 “可是如果不用这种法子救人,那咱们还应该怎么救人呢?”吴承卫不满的问道。 面对吴承卫的质问,沈芳慧只低声道了一句“不如让我去试一试吧?” 听了沈芳慧的话,吴承卫满心疑惑。 你试一试?你有什么好法子吗?”吴承卫只低声问道。 听到吴承卫的话,沈芳慧只忽然低声道了一句“这事你别管。” 听到沈芳慧这话,吴承卫却是突然清醒了过来,他忽然低声道了一句“慧娘,你不会是想去找……他吧。” 听到吴承卫的停顿,虽然他没有说出那人的名字,可沈芳慧却还是听出了吴承卫话里的意思,她沉默的点了点头道“我是打算去找他,而且我今天其实也遇到了他,他看起来……” 沈芳慧想了想还是没有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然而吴承卫却已经从这其中听出了沈芳慧的想法,故而当下的他只也主动道了一句“你去找他,那你有没有想过他会怎么对你?” 沈芳慧没有回答吴承卫的话,她只低声道“不会的,我觉得他并没有生我的气,我或许可以,要是不行,你再给他们救出来不就可以了吗?” 听到沈芳慧的话,吴承卫已经连与她说话的心思都没有了,他没法说出口的话其实却是他最想说的:她这样做,有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 只可惜从之前到现在,沈芳慧其实都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她对自己的诉求从来只是她 需要了,她不需要了,所以自己便成了那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爱人。 而即使如此吴承卫也没有办法将自己的想法说给沈芳慧听。 他心中忐忑,沈芳慧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故而沈芳慧只主动对吴承卫道了一句“吴大哥,一切便拜托你了。” 听到沈芳慧这话,吴承卫没有吭声。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吴承卫最后什么都没有说。 而沈芳慧则转而去找朱赞郇去了,吴承卫见沈芳慧离开,便也不禁主动道了一句“如果他答应你放人,但他有个要求是你留下来陪他,那你会怎么做呢?” 听到吴承卫的话,沈芳慧显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所以当下的她只是沉默的看着吴承卫。 而吴承卫已经从沈芳慧的沉默里看到了答案,他有些失望于沈芳慧的选择,不过他最后还是放任沈芳慧离开了。他失望的道了一句“你走吧。” 沈芳慧虽然不明白吴承卫为什么要让自己离开,不过既然吴承卫都这样说了,沈芳慧自然便也不再停留。 而吉祥却是从中看出了其中的不妥。 虽然吉祥也私心希望沈芳慧能替自己救一救大嫂。 少爷也好说话,可这不代表大少爷能忍受沈芳慧逃婚的行为啊。 所以在吉祥看来,沈芳慧回去多少有些像是自寻死路。 而且沈芳慧都与吴承卫在一起了,此时回去再去找朱赞郇,这换作任何人恐怕都不能接受吧。 吉祥看到沈芳慧真要走 ,连忙一把拉住沈芳慧,吉祥低声道“小姐,这事要不还是再商量看看有没有其他的解决办法吧?大嫂他们固然重要,可你的安危也很重要,我不希望你出事。” 沈芳慧闻言只微微一笑着安抚吉祥道“吉祥,没关系的,我不会有事的,你不用太担心我了,我安全的很。” 吉祥闻言没有理会沈芳慧的言语,她只是道了一句“小姐,你就算不为了自己考虑,也得为吴公子考虑一下吧,你如今直接去找朱赞郇,那您又置吴公子于何地呢?” 听到吉祥的话,沈芳慧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也该考虑一下朱赞郇的想法,故而她只是转头看向吴承卫,随后她低声道了一句“吴大哥,对不起,我忘记问你的感受了。” 吴承卫听到吉祥的话,心中也有些百感交集,吉祥可以说是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了,如果没有吉祥的话,也许沈芳慧就真的这样直接离开了。 可另一方面他也在想吉祥都能说这些,为什么自己不能说呢。 毕竟她不懂自己的心事,难道自己就不会主动与她交流,让她知道自己的心吗? 想到此处,吴承卫当下只也终于开口道了一句“芳慧,我也是吉祥的意思,我不能接受我爱的姑娘跟另一个男人有所交流,更何况那人还是与你有过纠缠的,你知道我从前每次看着你与那朱赞郇纠缠在一处的时候我是什么样的感受吗?” “我心如刀 割,不过你明确的拒绝了我,所以我没有资格让你拒绝他,选择我。” “可是你后来宁愿逃婚,也要跟我走,那在我看来,这便是你的心意了,可是你都跟我在一起了,你现在却说又要去找那个男人,那我在你眼里算是什么呢?” 听到吴承卫的话,沈芳慧也不再吭声了,仔细想一想,自己做的事情其实好像确实很过分。 毕竟如果是吴承卫跟另一个女人卿卿我我,即使他可能根本没有任何其他意思,可在沈芳慧看来,这种事情对她来说其实也是不能容忍的。 故而想到这一层面,吴承卫的生气便也不再是不能理解的问题了。 她只能继续同吴承卫道歉“吴大哥,是我错了,是我没有考虑你的感受,不过我会慢慢改变我的坏习惯的,所以吴大哥你能再多给我一点时间吗?还有如果我做错了什么,您能直接告诉我吗?” 听到沈芳慧这话。吴承卫只在随后低声道了一句“是我也有不对,我之后会跟你一起努力的。” 二人通过刚才的事情,倒是再度和好了,然而他们所面对的事情却还是存在,沈芳慧看了一眼还在愁眉不展的张娘子,便也不免转头问了一句“我们刚才的那个法子已经淘汰了,那我们接下来又应该怎么做呢?” 听到沈芳慧的话,瞬间众人只也陷入了愁云惨雾之中。 倒是那张娘子从他们的对话之中,已经大概知道了沈芳慧 的经历。 她也知道沈芳慧大概率是帮不上自己了,所以她立刻便放弃了这个选择,她只是转头对吉祥道了一句“吉祥姑娘,你能借我五两银子吗?” 第一千三百一十五章 委屈求全 听到张娘子开口借钱,吉祥自然二话不说就将钱给掏了出来,不过掏钱的时候吉祥还是多嘴问了一句“张娘子,您要用这些钱来做什么啊?” 面对吉祥的问话,张娘子只低声道了一句“我弟弟和弟媳住的那牢房里的侍卫都是豺狼虎豹,我若是不给他们每天送钱过去,我怕弟弟和弟媳会受到侮辱。我也只能维持这样最基本的生活状态了。” “往常我都是一早便去将这钱交给那些侍卫,然而如今,我买房产和铺面的钱也已经挥霍干净了,我手里实在是没钱了,我也不知该向谁去借,还好你们来了,我想现在去应当也不晚。” 听到张娘子的话,吉祥也终于想起那婆子跟她说过的话,这云洲的衙门,不止是上面的人贪污,便是下面的人也是上行下效,大肆压榨着云洲本地百姓的油水。他们敲骨吸髓,只试图将当地百姓敲诈个干净。 想到此处,吉祥只也连忙道了一句“那我们赶紧过去吧。” 面对吉祥的提议,张娘子只也点了点头“你说的是。” 随后当下他们几人只一前一后,匆匆忙忙往牢狱的方向去了。不过在快到达牢狱方向时,张娘子只对吉祥几人道了一句“牢狱脏污,而且我往常都是一个人去,如今若是我们几个人一起去,恐怕他们会坐地起价,所以几位便在此处等我吧。” 听到张娘子的话,吉祥一行人自然不再前进,他们 只留在此处等候张娘子。 而张娘子见众人不再前行,便也重新上路。 这不是张娘子第一次来这里了,或者说这段时间,她来的最多的便是这里,故而张娘子走的十分娴熟。 穿过几条弯弯绕绕的小巷子,在到达了衙门后院的方向,几颗大槐树下,两名衙役正躲在太阳底下无精打采的晒着太阳,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什么。 见了张娘子过来,他们甚至连眼皮都不愿掀起来看她一下。 年长的衙役只对张娘子道了一句“来了啊?” 张娘子卑微的笑了笑“是啊,来给几位爷送钱的来了。” 听到张娘子这话,那两人立刻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随后那年长些的道“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张娘子立刻道“来的,来的。” 说完这话,张娘子只立刻掏出刚刚同吉祥借的五两银子递了过去,那年长的衙役来接银子的时候,只还顺手摸了一把张娘子的手腕,如果是从前张娘子定然会大骂出声,然而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即使张娘子觉得这男人恶心透顶,她也只能笑着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爷,您给看看,是不是这个数?” 听到张娘子的话,那年长的衙役却并没有打开那口袋,他只是忽然笑着对张娘子道了一句“听说你男人都不跟你了?” 张娘子倒没想到这衙役居然会连这种事都打听到了。 一瞬间她看着那衙役都不会笑了。 衙役却还只 故自洋洋得意道“张娘子,没有男人生活很艰难吧?” 张娘子闻言差点下意识便要喷那衙役一个放你娘的狗屁。然而意识到这是一群祖宗,那话到了嘴边却又被张娘子给咽了下去。 她尴尬的笑道“那倒也谈不上,有他没他,我不照样将这钱给交上了?” 虽然张娘子说的十分痛快,然而那衙役却是笑得色咪咪的盯着张娘子道“我瞧你就难,不如这样好了,你正好没男人,我也恰好看上你了,咱们不如就这样凑合过日子吧?” 如果是从前张娘子一定会一巴掌将男人扇飞,她可不是好惹的,当年她一个女流之辈在铺子前可也没少一些来调戏的,面对动嘴的,她直接用最脏的话骂他们一个狗血淋头。而面对动手的这群人,她直接操起砍猪肉的杀猪刀追着这群男人跑,也是自此之后,那些男人们可不敢再在张娘子面前耍什么流氓了。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她被这人如此调戏,想的却不是将他们骂回去,而是觉得这人的提议其实也不错。 毕竟每天五两银子的供奉实在太难了。 眼下也没人能帮自己弟弟与弟媳,她想让自己一家子都过的轻松一点,所以即使她根本看不上这老态龙钟的衙役,然而此刻的她却也觉得对方这提议似乎也不错。 不就是跟个糟老头子在一起吗?那有什么,只要自己弟弟没事。 想到此处,张娘子只抬头道了一句“你 的提议我倒是可以考虑,不过咱们也不能平白的在一起吧,你总得许给我一些好处吧?” 听到张娘子说可以考虑,瞬间那衙役的目光便更加的肆无忌惮,他几乎是直勾勾的盯着张娘子丰满的胸部在看了。 他的目光就像是烦人的苍蝇一般让人觉得恶心,可是为了弟弟弟媳,她也只能强行忍受着这种肮脏的目光。 “这事好商量,你要是愿意跟我一起生活,我给你二十两银子,半扇猪肉。” 这钱给的算多的了,张娘子知道自己短时间是赚不了这么多钱的。 然而这些钱对比着自己供奉给这些衙役们的钱却也实在算不得什么了。 所以她只道了一句“这些东西我不要。” 听张娘子说不要,那衙役立刻脸上一沉道“我可是稀罕你,才给你这么多好处,你可不要不识抬举!” 张娘子立刻道了一句“你给我的这二十两银子,我能供奉几日给你们这些大爷啊?这钱一转手还不又回到你们手中?” 听到张娘子这话,那衙役闻言只笑了笑“那小娘子想怎么做?” 张娘子闻言只道了一句“我也不要你什么银钱,什么猪肉,我只要你能帮我弟弟,你若能保我弟弟弟媳出来,别说是不要这些了,只要你不嫌弃我情愿伺候你一辈子。” 听到张娘子的话,那衙役却是有些为难道“我可没这么大本事,毕竟府衙里审案我没权利干涉。” 听到那衙役的话,张娘 子立刻一副心碎难当的模样“你都没有权利,那谁还有权利啊?我就认识你这么一个,我弟弟和弟媳还不知在里面遭受着怎样的折磨呢。” 一听张娘子这话,那衙役立刻道了一句“不过我虽然不能保他们出来,可我能保证他们在审期间都是安全的,没人敢碰他们,这样总行了吧?” 张娘子其实也是要达到这个目的,她自然知道这衙役更多能做的也没有了,故而她在听到那衙役这话之后,张娘子便也立刻低声道了一句“你这话可当真?” 那衙役点了点头“自然当真。” 张娘子闻言便也笑了“那就好,那你能带我进去看看我弟弟吗?” 听到张娘子的话,那衙役只笑笑没有说话,张娘子便道“放心,您要是愿意带我进去,我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听到张娘子的话,那衙役这才同张娘子道了一句“好,我带你进去。” 说完这话,那衙役只用自己干枯如柴禾一般的手拉着张娘子的手进去了。 这期间那衙役只不停的抚摸着张娘子,他看张娘子的眼神也像是随时要将张娘子吞噬殆尽一般。 不过在进入那牢狱之后,张娘子反而忽视了这些,她此刻只一心想见到自己的弟弟。 然而偏偏此刻穿过长长的暗道,张娘子经过的也只是衙役们的休息区。 休息区的狱卒显然是认识那衙役的,一见那衙役过来狱卒们便也立刻打起了招呼“老张头,你 怎么进来了?” “是啊?你进来就进来,怎么还带了个女人进来啊?” 那些人说话时,只还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张娘子。 张娘子很讨厌这些审视打量的目光。 那狱卒却并不以为意,他只笑着道“这娘子从今往后就跟了我了,你们往后还得多照顾着一些。” 面对对方的话,休息区立刻有人不怀好意的道了一句“怎么照顾?她是哪个院的?” 听到这话,休息区里立刻爆发出一阵哄笑,那老衙役也不觉得难堪,只还跟着笑道“那可没你们的份,她是我的,你们要是想,自己花钱找姑娘吧。” 张娘子实在没有心思听这些人的污言秽语,故而她只对衙役道了一句“我弟弟,弟媳在哪里?” 面对张娘子的话,那老衙役还没开口说话,其他人便道“老张头你这也不行啊,怎么还让一个女人指挥上了?” 听到这话那老衙役只觉得自己的面子都被人下了,故而他想也没想,便直接甩了张娘子一巴掌“废什么话,这里有你说话的余地。” 倒没想到如今还没在一处,这衙役便直接给自己将巴掌甩脸上了,一时之间,张娘子都还有些懵。 如果是从前谁敢打她,她一定十倍奉还,可如今自己什么都不是,而且弟弟妹妹得安全还得靠眼前这人,所以张娘子只能恶狠狠的将这口恶气咽到了肚子里。 好半刻后,她方才不再说话,然而那老衙役却还觉得威风 不够,故而他只又立刻道了一句“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弄一桌酒菜来给几位爷下酒菜?” 听到这老衙役的吩咐,张娘子只无助的看了看老衙役。 第一千三百一十六章 置办酒席 毕竟她的银钱都给了老衙役,如今她已经是囊中羞涩,什么都没有了。 然而那老衙役并不能体会张娘子的难处,他只是不耐烦的又道了一句“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啊!” 听了衙役的话,张娘子只能从牢狱里出去了。 可即使出去了,她摸了摸自己火辣辣的脸颊,还是觉得那被打的脸颊上好像被人打下了刺印一般难堪。 明明外头烈日过曝,青天白日的她却觉得自己好像行走在了黑暗之中。 年轻的衙役见她一人失魂落魄的走了出来,也不禁低声问了一句“我师傅呢?” 张娘子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在里面吃酒。” “那你怎么出来了?” “他打发我出去给他买酒菜。” 听到张娘子这话,那人方才不再盘问。 而张娘子走出衙役之后,自然也在不远处看到了小饭馆,然而她已经身无分文了,故而她最后思来想去,犹豫一阵,还是决定去找吉祥再借。虽然她很不好意思,不过眼下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所以她收拾了心情便也重新回到了吉祥身边。 吉祥见张娘子回来了,便也道了一句“张娘子,眼下天色也不早了,咱们要不要一起去吃饭啊?” 张娘子闻言却是摇了摇头。 吉祥随后疑惑的看着张娘子,并且她只也很快看到了张娘子的脸上似乎有一个红印子,像是被人扇了巴掌一般。 看到这情形,吉祥便也立刻问了一句“张娘子,你的 脸上怎么了?是不是他们打你啊?” 张娘子可没想到自己那巴掌居然真的没有消去。 一时之间,那张娘子很有些难堪。不过再难堪,她也不想让吉祥他们担心自己,毕竟从今日得对话听来,他们其实也帮不了自己,既然他们帮不了自己,那自己又何必多说一句,惹得一群人担心呢。 故而张娘子只尴尬片刻后,便满不在意的道了一句“刚才不小心撞到了柱子,倒是不碍事。” 听到张娘子的话。众人只是一阵沉默,大家都知道张娘子明显是说了谎话的。毕竟撞了柱子也留不下什么伤痕,就算有伤痕,那也不该是在脸颊上留下这种大规模的淤青伤痕。 所以思来想去,这伤痕多半是被人一巴掌扇出来的。 张娘子明显不愿多谈这个问题,她只直接跳过这个问题道了一句“说起来这天气可真热啊。” “对了,吉祥,我能不能再跟你借一些银子。”张娘子继续问道。 吉祥只低声问了一句“您要借多少?” 张娘子咬了咬牙道“不如借我十两吧!我之后一定会还得。” 其实吉祥也没指望张娘子还钱,不过这一次张娘子借的数目明显越发的大了,所以吉祥没忍住低声问了一句“您要借十两做什么?” 张娘子闻言便也立刻道了一句“我已经找到门路了。” 吉祥惊讶的问道“什么门路?” “就是能保我弟弟和弟媳不受欺负的门路,不过我还需要 一些银钱去置办酒席,等他们吃好喝好了,我这边就再不用每日交银钱了。” 听到张娘子这话,虽然众人都为她高兴,然而十两银子对比每天五两银子,这明显是个亏本买卖,故而吉祥只又多嘴问了一句“这可靠吗?” 张娘子却是斩钉截铁的道“自然可靠。” 似乎是怕众人不信,张娘子随后又补充道“我也是打听了一番才知道我原来有个亲戚在里面做事,他听说了我弟弟的遭遇很是可怜,所以有他的帮忙我能省不少事。” 听到张娘子这话,虽然众人还是有些将信将疑,不过这种情形下,大家也不敢当面拆穿她。 故而吉祥只道“若是如此那就再好不过了,钱可以慢慢赚,人却不行。” 听到吉祥的话,张娘子只是点了点头,微微笑着道“正是这个理儿。” 随后吉祥便又掏了十两银子给张娘子,张娘子此刻对吉祥可以说是十分上心了。她再一次对吉祥保证道“好姑娘,今日真是多谢你了,若是没有你,我真不知该如何了,你放心等我有钱了,我一定还你。” 说完这番话,张娘子便也拿着那十两银子去附近酒楼订了一桌席面。 随后她只又着店小二快快的送去牢狱之中,而等店小二准备好饭食之后,她便同那店小二匆匆往牢狱而去。 有了老衙役在背后撑腰,这一次张娘子进去却是没有人为难。 而张娘子不知道的却是吴承卫一直在 跟踪着他,吉祥与沈芳慧到底担心张娘子被骗,所以他们只让吴承卫偷偷跟踪张娘子。 不过吴承卫能跟踪到的也只是张娘子果然办了酒席,也果然又往牢狱去了,而且这一次她进牢狱居然没有人阻拦,吴承卫便也以为张娘子果真是有亲戚在这里面,所以他没有再行跟踪。 当然那里面他想跟踪却也是一时半会进去不了了。 而另一边还没等张娘子踏进那牢房之时,她便忽然听到那些衙役们的调笑声。 “说起来,这小娘子倒是挺听你话的?” 被人如此说,那老张头立刻得意的道“那可不是,我宝刀未老,御女有术,你看看那小娘子还不是什么都不要都要往我身上扑。” 听到老张头的话,其他人显然都门儿清,不要钱,不图名的往老张头身上贴的女人多半是别有所图,毕竟谁能真喜欢上这样一个糟老头子呢?故而当下众人只是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随后其中一人却是不免拆起了老张头的话“你还御女有术?你这话可真要笑死我了,你这么能耐,你敢不敢让你老婆知道你在外面养女人?你老婆要是知道这女子的存在,还不得先撕了你,再撕了她!” 一听那人提起自己老婆,那老张头立刻怂了,他只道了一句“你没事提她干啥啊,那就是一条母大虫,凶悍过头了。” “更何况我跟那女子只是玩玩而已,她要不喜欢,我送给她去磋磨好 了。” 听到老张头的话,众人只是笑着点了点老张头道“你可真够损的。” 老张头被点了也不以为意,他只哈哈大笑道“彼此彼此!” 很显然他们只认为自己这是风流成性,是十分风雅的事情。 然而吉祥听了他们的话,却是恨不得转身就走。 毕竟她原本以为这老头是真个死了媳妇,才来跟自己凑对的,她可没想过要给人当外室,然而这老头的话明摆着就是打算玩玩而已。 他们的玩玩而已,对于一个女子的名节来说却是全毁了。 此刻听到他们对话的不止是她,便连那跟随过来的小二也听到了这话。 瞬间那小二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那种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一件脏东西一般。 张娘子从来不觉得自己脏,也没有太强的抗拒心里。 毕竟若是舍不得这一身剐,她又如何救下自己的弟弟和弟媳。 现在可不是讲尊严的时候,她在店小二鄙夷的眼光之下来到了那几名衙役的所在地,随后她直接对那些衙役们道了一句“你们要的酒菜来了。” 听到张娘子的话,那几名原本肆无忌惮的狱卒倒是终于收了声,不过他们彼此虽然收了声,可他们当下虽然收了声,然而他们自以为隐秘的挤眉弄眼却还是让张娘子只觉得一阵恶心。 她不再看向其他人,她也不想那小二继续看自己这副狼狈模样,故而她只主动接过小二的藤篮道了一句“你走吧,这里有 我就好了,等回去的时候,这些东西,我会再给你送过去的。” 听到张娘子的话,那小二自然也不愿意继续留在此处了。 故而张娘子都这样说了,那小二只也立刻便走了。 “如此也成,不过娘子可要记得将东西早些归还给我。” 张娘子看着店小二只道了一句“我知道了,你走吧。” 店小二闻言自然便也匆匆离开了。 张娘子看着店小二离开之后,便也主动走了过来,她主动开始替这些人布菜,斟酒。 那老衙役还欲在此时占她便宜,不想张娘子却是直接道了一句“你干什么呢?给人看笑话啊。” 说完这话,那张娘子便又接着布菜。 随后等这群人吃着喝着愉快的聊起了天的时候,张娘子方才对老衙役问了一句“我让你给我办的事情你办了没有?” 老张头明显有些惊讶道“你有什么事要办?” 一听这话,张娘子只觉得这老头子不是装傻,就是真的老糊涂了。 故而当下张娘子只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对方的身上,她点了点老张头的脑门道“你还给我装傻,我不是让你救我弟弟跟弟媳吗?” 听到张娘子这提醒,他方才一拍脑门道“哦,对!对!对!你瞧我这记性。” 不想听了老张头的话,那一旁的狱卒却是突然放下手中的杯盏道“老张头,你这可就不厚道了,你是抱得美人归了,我们哥几个却得给你当人情,这买卖可不是这样做的。” 听到那狱卒的话,张娘子却是立刻道了一句“谁拿你们当人情了,我这不是请诸位吃饭了吗?” 听到张娘子的话,那狱卒却是突然笑出了声。 第一千三百一十七章 见到弟弟弟媳 “娘子看来是不懂我们这里的规矩了,您想想我们平日里每天每人能有三十枚银钱的进账,你们要保的人还不知道要关多少天,一桌酒席就想打发了我们,这未免也太便宜了吧?” 张娘子显然没有想到入内还有这一套,她一时也有些恍惚,她拢共借了十两银子,这桌酒席就花了她八两银子,如今她手里也只有二两银子而已,这里面的人多,二两银子哪里够给他们分的。 不过张娘子也不是白让这老衙役占便宜的,故而她只立刻搂着那老衙役的脖子道“老张你可没跟我说这些,我都跟你了,你可得帮帮我。” 被张娘子摇的都快散架了的老张头此刻也真是鬼迷心窍,他只立刻笑着道“帮!我帮!我一定帮!” 随后他只嘿嘿笑着对桌上的人道“各位哥们,要不你们就当帮帮我老张,别的也不要,只要你们别为难我娘子的弟弟和弟媳,那往后各位要吃什么,我都给包了。” 随后似乎是觉得不妥那老张只又补充了一句“包一周,还有别超过五两银子哈。” 听到老张这话,众人只笑这老张几句话离不开抠门,不过老张与他们是同僚,所以这个面子他们还是给了。 “好,就这样说定了,你们告诉我一下,你弟弟和她媳妇叫什么名字。”刚才说话的狱卒此时主动开口问询张娘子。 张娘子知道这事算是办成了,心中也是一阵欢喜,她当下只 立刻报出了自己弟弟的名字“我弟叫张学念,我弟媳叫王睿娇。” 那说话的狱卒只问身边站着的小狱卒道“咱们这儿有这个人吗?” 面对狱卒的问话,小狱卒点了点头“有的。” “嗯,你跟下面的说,这两个人让底下的人别为难他们了。” 听到那人的吩咐,底下的狱卒只应了一声是。 随后那小狱卒便准备离开了,然而就在此时张娘子却是立刻跟着过去道了一句“我可以跟他一起去看看我弟弟吗?” 难得的那狱卒没有反对,随后张娘子便跟着小狱卒进了牢房。 牢狱里充满了腐臭糜烂的气息,即使过道处每隔一段距离便会燃起一盏桐油火把,然而这光亮却也驱不散牢狱里的阴寒之气。 隐在栅栏后面的眼睛如同恶狼一般狠狠的盯着行走在其中的任何一个人。 也有的人不断在痛苦呻吟,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张娘子甚至能闻见腐臭的气味与血腥混合。他们躺在稻草上任由蛆虫与老鼠从自己的身边经过。 即使张娘子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也早想到了这里会是这样的见闻,然而想到与见到却根本就是两件事。 她在见到这种情形的时候,还是生理十分不适了起来。 太恶心了,这一切实在是太恶心了。 可另一方面,她却又忍不住在心里想着也不知道自己弟弟和弟媳怎么样了,他们不会也在经历着这些人在经历的一切吧? 只是如此做想 ,张娘子便觉得一阵绝望。 而于此同时,他们只也很快便来到了关押着张学念与王睿娇的牢房。 二人因为是夫妻,加上张娘子之前砸了不少钱,故而他们二人倒是被安排在了一处。 不过这里可不止他们两个。 除了王睿娇与张学念,当下这里只还有大约三四个男人,其中一个男人更是频频骚扰着王睿娇。 所以当张娘子终于进来的时候,她看到的却是几个男人正在压着自己弟弟殴打,而弟媳王睿娇则泪流满面的对着男人们叫嚷道“你们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再打下去,他便要被打死了。” 然而男人们根本不理会王瑞娇,或者说他们本来就是冲着将张学念打死的打算去的。 眼见着拳头如雨点落下,原本还能反抗的张学念如今也只能蜷缩起自己的身子,保护着自己的脑袋不被打碎。 一看到这场面,别说是王睿娇了,便是张娘子看到后都只觉得心神俱灭。 她立刻同小狱卒求助道“我弟快被打死了,你快帮帮他。” 那狱卒通常是没有钱财多半是使唤不动的,听到张娘子的求助,他反而不急不慢的道了一句“娘子莫急这里面打架也是常有的事,你若是在意可不定会如何。” 然而张娘子又怎么可能不急呢,她焦虑的看了一眼狱卒,随后似乎有些明白了过来。 这狱卒虽然明显是被其他人使唤的,甚至他刚才连上桌吃饭的资格都没有。 然而这不代表他能听自己的,很显然他也知道张娘子是什么货色,所以他是打定主意要捞点的。 张娘子一旦明白了这一点,便也立刻对那狱卒低声道了一句“是我考虑不周,小哥,我这里有二两银子,能不能麻烦你救救我弟弟,顺便再替他们安排一个二人间的牢房。” 那狱卒倒没料到张娘子也是真上道,他本来就不过是想同张娘子榨一点油水,如今张娘子主动让利油水,狱卒自然也就不再客气。 他接过那二两银子道“成,你等着!” 话音落下,狱卒随后立刻狠狠一敲栏杆,他恶狠狠的道了一句“你们在干什么!” 听到狱卒的话,瞬间众人便都做了鸟兽散。 众人退去后,原本哭的伤心欲绝的王睿娇方才发现张娘子居然来看自己了,她立刻跑到张学念的身边,随后将张学念扶了起来,她唤了张娘子一声嫂子,随后她只,又立刻摇了摇张学念道“学念,你看是谁来了。” 张学念被打成了一个血人,他费力的睁开自己的眼睛,随后似乎是从自己模糊的视野里看到了自己的姐姐,随后他缓慢的道了一句“姐。” 他似乎是想让张娘子不要为自己担心,所以他努力想牵起一个笑容,然而当他看到张娘子的时候,他却是根本笑不出来了。 他的伤口实在是太痛了,他忍不住疼的嘶了一声,看到自己弟弟这般,张娘子当即心痛如绞。 这可是 自己的弟弟啊,如今被人欺负成了这般,她又如何不心疼呢? 而王睿娇一看到张娘子眼泪便如雨落下“姐,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张娘子难受的道“我怎么可能不来,你们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只有你们,你们也只有我,我如果放弃了你们,你们又该怎么办?” 随后话音落下,张娘子只又立刻追问了王睿娇一句“睿娇,你们怎么弄成了这副模样,我弟弟怎么弄成了这副模样?” 听到张娘子问这话,王睿娇却没敢回答张娘子的问话,她只是先下意识看了看刚刚在旁边围殴张学念的男人们。 张娘子自然便也意识到了这里怕是不方便说话。所以,张娘子只立刻转头对那狱卒道“我弟弟现在就可以转移牢房吗?” 狱卒倒是没有反对。 很快那狱卒便将牢房门打开了,随后他们很快便被安排到了一处小牢房里,这牢房里一个人也没有,只他们二人倒是刚刚好。 虽然这里十分狭小,但栅栏隔开了其他人,故而王睿娇与张学念倒也算是安全了许多。 看到自己弟弟这般,张娘子只又央求那狱卒弄来了一些简单的上药药膏。 随后待一切都收拾好了之后,张娘子便开始给自己弟弟上药。 而在上药的功夫里,张娘子只也主动问了王睿娇一句“睿娇,你现在可以说了,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张娘子的话,一直没吭声的张学念只还企图 粉饰太平“姐,我没事。” 然而张娘子可不是什么好糊弄的小绵羊,她只直接对着张学念道了一句“你闭嘴!” 被自己姐姐直接训斥,张学念终于不敢再吭声了。 随后张娘子便对王睿娇道“好了,你现在可以说说看你们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面对张娘子的问话,王睿娇这才低声道了一句“嫂子,其实这事都怪我,那些男人们见我们二人中只有我是个女子,他们便想轻薄于我,学念怕我受欺负,便一直护着我,不想他们便与学念打起来了,都怪我。” 听到王睿娇陷入自责的语气,张娘子叹了口气“这怎么能怪你,明明男女就应该分开关押,他们将你们关押在一处,这才是这场祸事的真正原因。” 说完这话,张娘子随后又道“你没事吧?” 王睿娇立刻摇了摇头道“我没事!不过如果再多住几天我就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了。” 听到王睿娇的话,张娘子心痛如刀绞。 不过她也从王睿娇的话语里也听出来了,他们是刚刚住进那地方的,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所以张娘子只主动问了王睿娇一句“睿娇,你们是什么时候被安排到这里来的?” 面对张娘子的问话,王睿娇只低声道了一句“我们之前就是住这里的,我们也是今天中午被安排去那边的,他们说没人替我们交钱,所以我们不能住小间,然后我跟念哥便被直接撵进了这群恶人之中 。” 说完这话,王睿娇只又立刻对张娘子道“嫂子,我刚才真的好害怕啊,我真不知道你今天要是不来,我跟念哥又该怎么办。” 第一千三百一十八章 铁石心肠 听到王睿娇跟自己弟弟真是因为自己交钱交晚了而被受到惩罚,张娘子的心里便更加难受了。 她立刻对王睿娇低声道了一句“对不起,我今日也是有事耽搁了。我保证之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你们就安心的在这里等着吧,我会打赢你们的官司的。” 听到张娘子的话,王睿娇愁云惨雾的脸上方才露出了一丝和缓的微笑“嫂子说的都是真的吗?” 张娘子闻言立刻点了点头“自然是真的。” 然而那张学念却是从中感觉到了蹊跷的。他抬头看了张娘子一眼,随后他低声道了一句“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听到张学念的话,张娘子只也毫不客气的道了一句“这你别管!反正我能保护你们这就够了。” 说完这话,张娘子只又点了点自己的弟弟道“还有你给我好好养伤,可不许再招惹是非了。” 被张娘子叮嘱,张学念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毕竟他并不是孤身一人,刚才打了一架,他也意识到了自己其实什么人都保护不了,所以张娘子的保护才显得这么重要。 不过他良心上到底过不去,所以他只主动对张娘子道了一句“阿姐,你也别太拼命了,有些事情你能不做就别做。” 听到张学念的话,张娘子只笑眯眯的道了一句好,随后她又补充了一句“没想到我们阿念居然也会心疼人了,看来还得是给我们阿念娶了老婆才是。” 面对张娘子的 话,张学念没有吭声。 张娘子在给自己弟弟上了药之后,便将剩下的药膏给了王睿娇,随后她只叮嘱王睿娇道“阿娇,你记得按时给阿念上药。” 王睿娇闻言只认真的点了点头。 张娘子接着又从自己怀里掏出了一叠饼子,这是她在置办酒席的时候,顺便让酒店给自己打包的东西。 她知道牢狱里的东西一定都很难吃,所以她带了这种外面的干净饼子回来,而且这些饼子里有肉,薄薄的一层皮下面铺满了肉食。 这样一来,吃上一个饼子也能顶很久的饿。 张娘子将那用油纸包包好的饼从怀里取出来后,随后她便将那饼递到了王睿娇的身边道“你们吃饼吧。” 王睿娇与张学念看到这东西,几乎都要眼放绿光了。 他们来这里的确是太久没有吃上正常的东西了。 要知道那些人对待普通老百姓尚且是大力压榨,对于他们这种囚犯,他们又怎么可能客气呢。 即使张娘子每日五两银子的供奉,他们所能享受到的待遇也不过就是不再挨打,能够两人单独在一起。 然而至于吃食,当下也还是他们吃什么,自己就吃什么,这里面每日只供给馒头与稀粥。 若只是单纯的吃这个倒也没有什么,毕竟馒头稀粥对于外面的人其实都能算是好东西。 然而那馒头根本咬不动便罢了,而且那馒头还有一股馊味,有的甚至还长了绿毛。这样的馒头你们甚至都不知 道他们是从哪个角落里搜刮来的。 你要是以为只是馒头不能吃,你还可以吃粥,那只能说你还是太天真了。这里的粥可不是一般的难喝,粥水里你能找到一粒米都算你赢,混浊的汤水里除了石头便是沙子。 这哪里是粥啊,这根本不过是拿石头沙子混合着黄泥水罢了。 起初王睿娇与张学念也是不肯吃这东西的,毕竟这种东西吃了还不得生病。 在牢狱之中最忌讳的就是生病,没有医生倒是其次,主要是这里的环境实在是太不适合养病了,甚至很多人可能还没被病痛折磨死掉,他们便已经先被真菌感染了。 而死于这种食物的人,比比皆是。 起初王睿娇与张学念还有些讲究,不肯吃那东西,然而再多饿的几日,他们便顾不上讲究这些了。 毕竟人就是需要进食的,而这牢狱之中什么都没有,所以他们就算再不情愿,可在饥饿的驱使之下,他们便也顾不得讲究吃这些东西会不会生病了。 不过张学念还是有些讲究的,他会将长毛的馒头掰掉,吃干净的一部分,虽然干净的也没有多干净,他还会用自己的衣服将那黄泥水过滤来喝。 他们有两个碗,其中一个碗就是用来装过滤后的黄泥水的,虽然这样吃还是饿,也并没有干净多少,不过他们还是挺过来了。 不过还是饥饿。 所以当他们看到张娘子居然还带了饼过来,他们的眼睛都绿了,他们 立刻接过张娘子手里的肉饼,随后很快便大快朵颐了起来。 张娘子怕二人噎着,只在旁边一个劲的劝“你们慢点吃,别噎着了,没人跟你们抢,饼很够。” 然而没人理会张娘子的话,他们二人吃的又快又急,偶尔噎着了,他们便喝一口过滤后的黄泥水。 这情形看的张娘子心底又是一阵发酸。 不过这种情形看在那群长期倍受折磨的囚徒眼里,这已经是足够让他们羡慕的神仙日子都不换了。 毕竟他们别说吃肉了,他们都已经多久没有吃过正常的米面主食了呢。 故而在闻到肉香之后,这周围的囚徒们只一个个趴过来,他们贪婪的嗅闻着饼香,他们贪婪的看着那流汁的肉饼,仿佛只是如此,他们便已经吃到了肉饼。 有的人甚至只还不断的用手里的镣铐敲击着木栏杆道“喂!兄弟给我尝一口!” “兄弟给我吃一点呗。就一点!” 然而面对这些人的祈求,张学念的做法却是置之不理。 不过想想也正常,一来这肉饼本来就不够,给了他们,他们自己就得饿肚子,再者便是他们与这些人没什么交情。若只是如此,便也罢了,更过分的是,他们之所以今日不过午时便被提到那边的恶人牢房去,其实也是拜这群人所赐,他们为了不分配到那里,只全都指着自己与王睿娇。 虽然那些狱卒并不以他们的话为宗旨,然而他们的提议,却让自己与王 睿娇被注意到了。 所以一想到这些,张学念对他们可是一点同情心也没有了。 毕竟今日如果阿姐没有过来,那他迟早要被打死,而阿娇则迟早要沦为那群人的玩物,他们根本没法想象一个人的恶念能恶到什么程度。 所以面对着这样一群人,张学念自然只也收起了自己多余的同情心。即使王睿娇看一个孩子可怜想要去分一部分饼子给那孩子,张学念只也立刻拉住了王睿娇。 他低声对王睿娇道了一句“别给。” 王睿娇不解的看着张学念。 然而张学念却在王睿娇不解的眼神里越发的冷酷。 他只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那孩子不是一个人住,他里面那么多人,你怎么能保证他们不会抢夺孩子的食物,就算孩子吃了,你信不信这孩子会被针对?会被弄死!” 在这种牢狱里,被孤立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他们在这里面,与其他人隔开了,能保证一定的安全,然而如果与他们一起住,那他们的安全就没了。 所以在这里面,一点善意都有可能酿成祸事,没有足够的能力,却去保持富有的善良,这实在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 张娘子是赞成自己弟弟的说法的,虽然她没有住在这里面,没有见识过这里的人性残酷,可对于一个一直在外面遮风挡雨的角色,张娘子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呢。 故而她只也对王睿娇道了一句“睿娇,这事你听我弟弟的没 错,人有善心是好事,然而在一个残酷的环境之下,保有的善良却是害人害己的存在。” 见张娘子都这样说了,王睿娇是个听劝的人,她最终没有将自己手里的食物分给任何一个人。 看到王睿娇与自己弟弟都算听劝,张娘子便也彻底的放心下来了。 等到二人吃完饼后,恰好外面的狱卒来催了,张娘子便也准备离开了。 不过张娘子在走之前只还是对自己弟弟道了一句“我来日会再来看你们的。” 说完这话,她便离开了。 从牢狱里出来,来到大厅的时候,一群狱卒加那老衙役只喝的醉醺醺的了。 她很讨厌男人这个样子,可是眼下她也没资格去讨厌这个男人了。 毕竟这个老男人让自己见到了弟弟弟媳,而且自己还改变了他们的居住环境。 所以这个老男人于自己是有恩情的。 虽然他买下自己,其实所图的也不过就是美色享受。 甚至自己跟这人不明不白的在一起,可能也不会有好下场。 可是如果只牺牲自己一个,便能保下自己的弟弟,弟媳,那这样的委身似乎倒也没有什么了。 想到此处,张娘子不用狱卒言说便直接将那老衙役给架了起来。 不过架起老衙役后,她只也问了狱卒一句“这人我该送往何处去呢?” 那狱卒闻言只似笑非笑的道了一句“这里可没他睡觉的地,你要是有胆子可以送他回家,不过他婆娘很凶,你要是送他去找 他婆娘,他婆娘一看你如此貌美如花,定然会嫉妒不已的。她娘子的手断可狠着呢。” 那狱卒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张娘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第一千三百一十九章 难两全 他们不就是想让自己将这老衙役带走吗?所以眼下去哪里根本不重要,只要自己安排地方。 客栈她是住不起的,眼下又不能丢下对方不管,所以她唯一能去的就只有自己住的那个破落巷子。 然而吉祥他们还在等着自己,而且那巷子里的人八卦的很,如果自己带了老衙役回去,不用一时半刻,关于她的那些传闻一定会飞的满天都是。 一想到此处,张娘子便也有些恍惚。 不过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她如果不想自己弟弟弟媳受罪,她能做的便只有将这老衙役带回去了。 不过她不想让吉祥他们知道自己的处境。 所以张娘子只决定在带那老衙役去她院子的时候,她得设法提前与吉祥他们分道扬镳。 想到便要去做,张娘子在扶着老衙役从衙门出来之后,行了一段路后,她只看了看四周,见四下里无人,而这老头又已经睡着了,短时间内,对方恐怕不会再醒过来了,所以张娘子便也立刻将那老衙役扶到了一旁的大树之下坐好,而在那老衙役靠在大树之上呼呼大睡后,张娘子便也立刻快速往吉祥他们的方向赶去,当她一路小跑着来到吉祥身边的时候,吉祥他们果然在一颗大树之下的茶摊子上等着自己。 张娘子匀了匀呼吸,随后故作轻松的走近吉祥与沈芳慧,她微微笑着道“让你们久等了。” 不过于此同时,张娘子似乎也没有发现他们 二人之中的那个男子。 故而她只先问了一句“怎么不见吴公子?” 见张娘子问起,沈芳慧只笑着道“我让吴大哥替我买东西去了。” “哦,原来如此。” 而吉祥只也开口问道“张娘子我们现在可以回去了吧?” 回去?听到这话,张娘子显然有些头大,他们该不会是想住在自己那小破屋里吧? 一想到此处,张娘子立刻道了一句“我过来正是要告诉二位,我今日可能暂时不能回去了,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办,所以我们还是明日再见吧,不过你们放心,你们告诉我你们住哪里,我明日便主动去找你们就是了。” 听张娘子这样说了,沈芳慧与吉祥只互相看了彼此一眼,随后沈芳慧只也低声道“那好吧,我们明日再来找你就是了。” 听到沈芳慧这话,张娘子脸上表情还有一些发僵,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 她想那老头至多待到今日晚上应该就会走吧。 所以当下的张娘子只毫不犹豫的应了一声好,终于送走了沈芳慧与吉祥,张娘子便也重新往回走。 不想等她重新来到那大树后的时候,她却并没有见到那老衙役,当下的她可是慌着了,她只四处寻人,于此同时,她只还同附近店铺的店小二打听道“请问你们有没有看到刚才躺在树上的那个人?” 听到张娘子的话,店小二只不解的道了一句“你是说树下的那老头?” 张娘子闻言只立刻点了点 头“正是那人。” 那小二闻言却是立刻道了一句“你找那老头的话,那你恐怕是见不到了。” 听到这话,张娘子只立刻出言问道“这却是为何?” 那小二随后便低声将自己的所见所闻说给了张娘子听。 “你走了不久之后,就来了一名年轻公子,那公子不过刚刚走近那老头,不想那老头便也醒了,当下那老头就开始骂骂咧咧,那老头似乎是惹到了年轻公子,随后那年轻公子不过几个功夫就收拾了老头,之后那年轻公子还同我附近的客人借了一条麻绳,之后他便将那老头带走了。” 听到此言,张娘子的脸色便也不大好看了,她冷冷道了一句“所以你们就任由他们这样走了?” 面对张娘子的问话,那店小二到底还是有些心虚,不过店小二还是点了点头。 张娘子不死心,她只又继续问道“那你可有看清楚那人长的什么模样?” 面对张娘子的问话,店小二只低声道了一句“那公子生的剑眉星目,瞧来气度不凡,小人也没敢多看。” 听到店小二的话,张娘子不知为何只立刻想到了与吉祥他们一道的那位吴公子,对方也是这小二描述的样子,只可惜对方没有什么个人特征,所以张娘子虽然想到了吴公子,可当下的她却是并没有什么更好的方法。 而就在张娘子一筹莫展的谢过店小二之后,准备去找那老衙役的路上,不想她却正遇到了那 吴公子。 一见到对方,张娘子立刻高声呼唤了一句“吴公子!”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吴承卫只也回头看向张娘子。 见真是对方,张娘子立刻出言问道“公子刚才可是经过那条街?” 当下的张娘子只手指着某个方向。 听到张娘子的话,吴承卫只也看向那个方向道“是,我是经过那条街。” “那公子刚才在附近的茶棚处可有见到一个发酒疯的老头?” 听到张娘子的问话。吴承卫并没有急着回答,相反,当下的他只是从角落里拉出来一名老者,随后他将对方推到了张娘子的身边道“你找的人是他?” 张娘子看了看那手脚被绑,嘴巴被堵的老头,她闻言随后只立刻点了点头“是他,就是他。” 吴承卫似乎是有些好奇“你为什么要救他?” 张娘子闻言却是只低声道了一句“他是我舅,我说有人帮我安排我弟弟弟媳的就是他。” 然而吴承卫闻言,重点却是根本没有放在重点之上,他只是出言讯问张娘子道“你真的确定他是你舅?” 张娘子虽然不知道吴承卫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她还是十分坚决的点了点头。 随后张娘子只又立刻道了一句“吴大哥,我也不知道我舅舅哪里得罪你了,不过如果有什么不对之处,我向您赔罪,还请您莫要与这粗人一般见识!” 然而听到张娘子的话,吴承卫却是低声道“如果他真是你舅,那我就更不 能放了他了。” 听到这话,张娘子明显有些不解,她立刻追问道“这却是为何?” 面对张娘子的追问,吴承卫直接道了一句“总而言之,你那舅舅禽兽不如,没安好心。反正我是不能放了他的!” 一听这话,吉祥当真是又气又急,她只立刻追问道“这却是为何?” 面对吉祥的追问,吴承卫没有回答,他只直接扯了那老头的口塞道“你自己说。” 老头闻言自然也是一肚子的火,他只恨恨的看着吉祥道“谁是你舅舅了!我不过就是想跟你睡觉,我帮你保人,你跟我睡觉,这买卖一开始就说好了的,这小白脸又是拿来的?” 听到这老头的话,张娘子只想让对方闭嘴。 然而那老头没闭嘴,吴承卫便已经惊声问了一句“那老东西说的是真的?” 张娘子见事情已经瞒不过去了,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他说的是真的,我是答应了他。” 听到张娘子这话,吴承卫立刻痛心疾首的道了一句“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张娘闻言却是神情木然的看着吴承卫道“我只有一个弟弟,也只有一个弟媳,我如果不这样做,我的弟弟会被打死,我的弟媳就要承受我要做的事情,而且她要承受的一定比我更惨,被玩死也是迟早的事。” “而我只是被玩,但至少我还有价值,我能帮到他们,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选?” 被张娘子这样问,吴承卫也说不出话了他知 道张娘子说的是现实。 毕竟她只是普通人,有的不过是一份并不丰厚的家业,她有的不过是普普通通根本无法抵抗一切风险的家庭。 她没有功夫,没有人脉。她有的不过是一张还算风韵犹存的脸蛋,以及那旺盛的良心。 如果自己是她,所做的不见得会比她现在的选择更好。 故而面对着张娘子的诘问,吴承卫没有吭声。 许久后,他才低声道了一句“要不,我还是劫狱吧?” 然而面对吴承卫的提议,张娘子却是直接拒绝了“劫狱便不必了,没人想要成为没有户籍的奴隶。如果是没有办法了,这或许可行,可现在有人愿意帮我,所以我不需要用这个法子。” 听到张娘子这话,吴承卫一时也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可选择这条路的是张娘子自己,那他又有什么资格替别人决定他的人生呢。 故而吴承卫当下只道了一句“我知道了,不过你也注意自己的安全。” 张娘子点了点头。 而张娘子见吴承卫松了口,随后只又立刻低声道了一句“吴大哥,我能求您帮我做件事吗?” 面对着张娘子的问询,吴承卫只能沉默的点了点头。 “什么事?” “我想求您要不要把这事告诉吉祥那丫头,我不想他们担心我。这个要求你可以答应我吗?” 虽然吴承卫觉得答应这个要求十分艰难,不过最后吴承卫还是点了点头,艰难的道了一句好。 不想吴承卫是搞定 了,那老头子却又在此时横生枝节了。 “你们这样就打算完了?我跟你们说这可没完,我现在不高兴了,你说的那笔交易我不做了。” 第一千三百二十章 半路截胡 一听这老头的话,吴承卫立刻直接一枚飞镖射到了老头的头顶,那老头看着飞镖贴着脑门子过去,立刻便不敢吭声了。 吴承卫冷冷的问了老头一句“听说你不想做这笔买卖?” 老头闻言还是没有吭声,他被吓得不轻,当是时,他只恨不得自己从来也没有过这样的非分之想,故而当下的他只立刻点头如捣蒜。 然而吴承卫见他这般,却是皮笑肉不笑的道了一句“你不想?” 老头闻言立刻摇头。 然而吴承卫却又反问了一句“你想?” 现在这哪里还是自己想不想的问题,老头一时也恨自己嘴快了。 又不是没有见识过吴承卫的厉害,你说他事后再去找这张娘子的麻烦就是了,你说他现在急着去做这件蠢事又是为了什么? 故而他只立刻道了一句“爷,我这老东西想不想的有什么要紧的,关键是还得看您的意思。” 见这老头如此好搞定,而且已经知道他是个公差了。 吴承卫当下自然也是计上心来。 他只低声道了一句“你当真愿意听我的话?” 老头以为吴承卫是要取自己的性命,故而为了活命,那老头只一个劲的点头。 当下二人倒也算是阴差阳错误会到了一起。 吴承卫也乐得如此,故而他随后只又低声道了一句“既然如此,那我们这规则是不是应该有所改变呢?” 面对吴承卫的问话,老头只立刻点头。 而吴承卫随后方才低声道了一句“ 我的想法其实也很简单。” “我要你将她的弟弟与弟媳救出来,你答不答应?”吴承卫冷冷问道。 老头有些为难道“这我可管不了。” 吴承卫闻言也不为难,他只道“那你能做到什么?” 老头低声道“我只能保证做到张娘子求我做的那些。” 听到这话,吴承卫只道“也好,那你便去办这件事好了。” “好。”老头答应道。 随后吴承卫又指了指张娘子道“还有就是你不得再来染指她!” 老头此时哪里还敢有这种心思,故而老头只也立刻配合的点了点头。 吴承卫接着又道“还有就是,你得好好伺候牢里那二位,他们若是没有吃好穿好,我找你的麻烦!” 一听吴承卫这么说,那老头只立刻点头如捣蒜,几乎吴承卫说什么他都答应。 随后他见吴承卫似乎不理会自己了,那老头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只也偷偷问了一句“那您现在可以放了我了吗?” 不想吴承卫闻言却是忽然道了一句“不行!” 老头闻言立刻出言追问道“这却是为何?” 吴承卫不甚客气的道了一句“因为我还有最后一件事。” 老头立刻追问道“您还有什么事,您说什么我都答应您啊。” 吴承卫没有吭声,他只是直接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瓷瓶,随后他从里面倒出了一颗黑乎乎的丹药,他将丹药递到老头面前道“吞下去。” 老头刚准备开口问这是什么的时候,吴承卫 便直接一扬手将丹药塞到了老头的嘴里,并且他只出言命令道“吞下去。” 老头知道自己不吞下去,今天恐怕是没完,所以他配合的吞了下去。 吃完丹药后,老头只又多嘴问了一句“您现在可以告诉我这是什么了吗?” 吴承卫只低声道“这是一日散。” 衙役孤陋寡闻的问了一句“一日散是什么?是药吗?” 听到衙役天真的问话,吴承卫笑着点了点头道“是,不过是要你性命的毒药。” 一听吴承卫这话,那衙役立刻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于此同时他只立刻抠挖着自己的喉咙,他仿佛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将那毒药吐出来,然而已经下肚的东西怎么可能抠出来。 他当下除了干呕,根本什么都吐不出来。 而吴承卫只也对那衙役道了一句“行了,你就别白费力气了,这毒药解不了。” 衙役看着吴承卫道“你为什么要害我?我不是都答应你了吗?” 吴承卫闻言却是低声道“你答应了我的话就一定会替我去办事吗?人的嘴可是最擅长骗人的存在了,所以我得给自己加一道保险。” 随后吴承卫只又看着一副要死不活模样的衙役道了一句“你放心,我没打算要你性命,这药虽然是毒药,却不会吃下之后马上就死。而我也有解药,这解药一天吃一次,大概七日就能解了,只要你听我的话,那我每天都会给你一颗解药,不出七天你的毒便解 了。” 一听吴承卫这话,那衙役还有什么好说的,况且他当下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当下的他自然也只能由着吴承卫折腾了。 只是这一下他的确不能拿吴承卫怎么办了。而这一切也只能按照吴承卫的要求去办了。 “好,一切就照您说的做,只是您能先给我一颗解药吗?”衙役低声问道。 吴承卫却道“解药明日给你也不迟,我会安排张娘子去探监狱,她明日探监,如果她弟弟没什么问题,她会给你第一颗解药,之后几日我们都会如此行事,你也别想着逼她交出解药,我每次都只会给她一颗解药,所以你逼她,也只能要到一颗解药,还有如果她弟弟有问题,那你的解药便也别想要了。” 听到吴承卫的话。老衙役只连连道了一句“您就放心好了,我一定会用心照顾他们二人的。” 听到这话,吴承卫这才点了点头,不过临走之前他又威胁了老衙役一句“还有最后一点,今日的事情,你遇到谁都不许说,如果让我知道你同别人说了这事,那你会有什么下场,你自己应该清楚吧?” 老衙役此时哪里敢说一个不字,况且因为好色偷鸡不成蚀把米这种事他也没脸对身边的人说起来啊。 所以面对吴承卫的叮嘱,他只立刻点了点头。 而吴承卫见对方只将所有事情都应承下来了,故而吴承卫便也将那老衙役给松了绑。 老衙役被松绑之后,立刻转 头跑远了。 而张娘子显然还有些没有回过神来。 她原本以为要屈辱的忍下一切才能换来自己弟弟与弟媳的安全。 然而刚才吴承卫的手段却是打开了她的新思路,原来并不是一味的顺从才有效果,如果自己能抓到他的弱点加以威胁其实也是可以做到这点的。 吴承卫解决了老衙役后,此时只也对张娘子道了一句“咱们走吧,这是明天的解药,你且拿着吧。” 说话的时候,吴承卫只将一颗解药从瓷瓶里倒了出来,随后他只将那解药送到了张娘子的手里。 知道吴承卫的计划,张娘子自然只也对吴承卫充满了感激“吴公子。今日倒是要多谢你了。” 吴承卫闻言却道“这没什么,如今能帮到你我也就安心许多了。” 张娘子闻言却也没有多言,随后吴承卫只带着张娘子从此处离开。 二人离开此处后,自然是要去找吉祥与沈芳慧的。 而此时沈芳慧她们也正在等着与吴承卫汇合,见张娘子去而复返,沈芳慧还很有些惊讶。 “张娘子,你不是说你还有事吗?你怎么又回来了?” 听到沈芳慧的话,张娘子有些尴尬的张了张嘴。 她都不知自己该如何说起自己的经历,好在吴承卫却是先替她开了口。 “我们是路上遇到的,恰好她办完事了,所以我便邀请他一起了。” 听到吴承卫没有提及自己的那些经历,她有些感激的看了一眼吴承卫,随后她只也 顺着吴承卫的话道“我舅舅突然有事,事情也办不成了,所以我就回来了,只是我也没想到这会子倒是与吴公子遇上了。这也实在是太巧了。” 当下张娘子也是无事一身轻,加上不用再与那老头子在一起,不必委身于他。 张娘子倒是也心事开阔了许多,她当下只是主动对吉祥一群人道了一句“吉祥,陆姑娘,吴大哥,你们要不要去我家做客?” 吉祥显然还有些担心“不会耽误你吗?” 听到吉祥这样问,想到自己一开始撒的谎,张娘子的脸上也是一红,随后她立刻摇了摇头道“倒是不耽误,你们就去我家坐一会吧。” 听得出来张娘子也是真心诚意的邀请他们,所以沈芳慧只也主动道了一句“吉祥,既然张娘子都这样说了,那咱们便过去吧。” 虽然沈芳慧早已经将卖身契还给吉祥了,吉祥如今也已经是自由之身了。 然而吉祥对于沈芳慧的话却还是言听计从。 “好的,小姐,既然小姐都这样说了,那我们就过去吧。” 而大家都同意了之后,张娘子便也在前面领路。 这路上,吉祥并不知道张娘子的事情其实已经被吴承卫给解决了,所以她只是继续关心着张娘子道“张娘子,您看到我嫂子和你弟弟了吗?” 张娘子闻言自然点了点头“看到了。” 吉祥立刻追问道“那你可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听到吉祥的话,张娘子自然是报喜 不报忧“姑娘不必太担心了,他们现在好的很呢,没人敢欺负他们的。” 吉祥不知道里面的情形,当下自然是张娘子说什么,她便信什么了。 第一千三百二十一章 情形反转 天不过刚刚蒙蒙亮,张娘子便提着食盒出门了。 她今日特地起了个大早,还做了一篮子的食物,她的脸上也是喜上眉梢的神色。 甚至路上遇到了附近的邻居,她都会主动与对方打招呼,那眉飞色舞的模样,一扫之前的阴沉,看起来倒似乎有几分从前的模样。 被打招呼的邻居都是一脸莫名其妙,显然谁都不知道张娘子为什么这么心情好,不过想来应当是遇到了喜事。 故而虽然不知道张娘子喜的是何事,众人还是配合着与张娘子打着招呼。 而张娘子就这样欢喜的一直来到昨日的牢狱,她虽然不知道吴承卫的法子能有多管用,不过只要能见到自己弟弟,一切似乎便也都值得了。 只是在进去的时候她心中还是有些忐忑的。 不想,她才只是刚刚出现在门口,昨日还对她爱搭不理的老衙役只立刻便下来迎接她了,懒对方这殷勤模样,想来他怕是已经在此处望眼欲穿的等了很久了吧。 老衙役殷勤的小跑到张娘子面前道“您可算是来了。” 听到老衙役的话,张娘子没有接话,她反而只出言问道“我弟弟现在怎么样了?” 老衙役立刻低声道“那自然是很好的,有我们照顾你根本不用操心。” 听到老衙役的话,张娘子这才点了点头。 二人走到门口的时候,很显然老衙役的徒弟都惊呆了。 他显然没想到老衙役不过一晚上的时间就化身张娘子的 舔狗了,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自己的师娘来了呢。 不过即使如此,小衙役也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毕竟一个女流之辈除了用美色换取殷勤对待还能有什么手段。 而且小衙役还没适应张娘子的转变。 然而老衙役自己舔就算了,等到了自己徒弟这里,他只又一转个性道“这个,你拿着!” 说罢,他便将食盒递到了自己徒弟手里,徒弟接过那沉甸甸的食盒道“师傅,这是小师娘给我们做的早餐吗?” 说完这话,小徒弟便要去揭开食盒。 不想老衙役没等张娘子给他眼神,他却是突然一拍小徒弟的手道“什么师娘,你别乱喊,这位是张娘子。” 听到师傅这话,小徒弟显然有些不知所措。不过师傅既然都这样说了,他自然不好再多说什么。 而且老衙役似乎是怕他偷食,故而在意识到小徒弟不靠谱之后,他只又一把从小徒弟的手里抢过食盒道“还有这东西可不是给你吃的。” 小徒弟撇了撇嘴“师父真小气。” 不过小徒弟也只是这样说了而已,随后他便放了手。 而老衙役便又开始鞍前马后的领着张娘子往衙门内部而去。 昨日的那群守卫只仍旧还在此处,他们是知道张娘子与老衙役的关系的,一看到张娘子与老衙役同时出现,他们脸上便都出现了狭促的笑容。 “哟?这不是老张头!” “老张头,你怎么直接带着这小娘子又来了?” “如何昨 夜是不是风流快活了一夜?” “老张头能有这本事,怕不是趴在人家身上哭呢。” 说什么污言秽语的都有,若是昨夜老张头不但不会反驳,他甚至还可能与对方开一样的下流玩笑。 然而今日,听到众人的调侃,老张头却似乎是生怕对面的张娘子不高兴,故而他只含糊其辞的道了一句“去!去!去!别胡说,我昨夜都醉酒了。” 说完这话,老张头便准备带着张娘子去内室里了。 然而不想还没等老张头进去。 一名同僚便突然对老张头道了一句“老张头,你早餐还没留下呢。” 老张头闻言只立刻道了一句“这可不是给你们的!” “不是给我们带的,你这老小子一个人吃独食也不怕噎死啊。” 面对那人的调侃,其他几人只也跟着配合道“就是啊。” 老张头闻言只能无奈的道了一句“你们想到哪儿去了啊,这东西我也没份啊,这是带给她小弟吃的。” 一听老张头这话,其他人便又道了一句“老张头你这可不行啊,看来是昨夜表现不好,夫纲不振啊!” 然而任由这些同僚如何取笑,老张头也不生气。 他最多只是道了一句“去!去!去!你们都别给我捣乱!我还得领着进去看人呢。” 然而听到老张头的话,他们却是道“不给我们吃早餐,那你可别想进去。” 老张头无奈的道了一句“晚些时候,我请你们吃面总可以了吧。” 听到老张头 这话,众人当下这才作罢“如此才好,你可不能出尔反尔。” 老张头无奈的赌咒发誓了一句“谁反悔谁是乌龟王八蛋总行了吧。” 众人闻言只哈哈大笑,这一次倒是没人为难老张头了。 不过老张头显然还是有些紧张,故而他随后只又对其他人道了一句“张娘子的弟弟现在在牢里,一切都还好吧?” 面对老张头的问话,有人有心调侃道“要是不好,你待如何?” 老张头无奈的道了一句“你们也给我一个面子吧。” 听到这话,众人自然也只是嘻嘻哈哈一笑道“你放心,我们怎么可能亏待了小舅子,你放心他们两个好好的在牢房里呢。” 听到众人这话,老张头方才放下心来,随后他只立刻讨好的看向张娘子道“张娘子,要不咱们还是进去吧。” 张娘子闻言自然点了点头。 不过她的内心却是在窃喜,她没有想到吴承卫的这个方法居然真的这么有效果。 看来他们这种人比自己可是惜命的多。 张娘子想到此处,只是矜持的点了点头。 而等张娘子与老张头进入牢狱之内,门外的衙役们只也议论起了这老张头与张娘子。 “你们说今日这老张头是不是有些奇怪啊?” “我也觉得奇怪,不过我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奇怪。” “还能为什么?你们没发现昨日老张头在那女子面前有多嚣张吗?那巴掌说扇就扇,那女子都不敢吭声。而且他还使唤那女 子给咱们哥几个买酒买菜。” “可是今日这鞍前马后的人便成了老张头,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老婆附体呢。” “不过这老张头本来就个性柔软,他能怕他老婆,怎么就不能怕这小娘子了呢?我瞧着这小娘子可也像是那种有些手段的,老张怕她不也正常。” “你说说这老张头,选的女人都是母老虎,这女子看起来简直跟他祖宗似的,他还选,他不会是有受虐倾向吧?” 听到这话,众人只是哄堂大笑,不过当下谁也没有真正的将老头的遭遇当回事。 “你们说他老婆要是与这小娘子较量,倒是也不知道哪只母老虎更厉害啊?” 听到那人的话,众人毫不在意,他们只是道“你小子就去损吧。” 被说的人也不在意,他只低声道了一句“你们也别说我损,你们难道就不好奇这些?” 面对对方的话,众人只是都不做声,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忽然就有了一些看好戏的心思了。 “你们谁去啊?”片刻沉默后,有人发话了。 听到那人的话,他们随后忽然指着一个资历浅的新人道“你小子去吧!” 那新人不敢反抗,自然只能硬着头皮离开了。 而另一边,此时的老张头还不知道等下会有怎样得狂风暴雨等待着自己,他只是仍旧在殷勤的为张娘子鞍前马后。 不想等张娘子来到牢狱之中时,张娘子却是看到王睿娇正在奋力拍着牢门,而 自己弟弟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一看到这情形,张娘子只觉得一阵心魂颤抖。 而老张头看到这情形也是惴惴不安了起来。 王睿娇拍着牢门大喊道“有人吗!有人吗?我相公快要死了!来个人救救他啊!” 说话的功夫,王睿娇几乎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张娘子立刻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王睿娇的身边,她关切的问道“怎么回事?阿念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 泪眼婆娑的王睿娇在看清来人是自己大嫂之后,她便也立刻擦了一把眼泪,随后她低声唤了一句“大嫂。” “别废话了,你快告诉我,阿念怎么了?”然而王睿娇却是直接打断了王睿娇的话,她迫切的想要知道自己弟弟是怎么了。 王睿娇此时也没有心情说其他的话题,故而在张娘子说了这话之后,她立刻道了一句“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我昨天晚上替他上好药之后,他便忽然上吐下泻个不止,之后便是昏迷不醒到如今,我昨天半夜就在求助,然而却没有人来理会我。大嫂,我现在怎么办?阿念不会有事吧?” 听到王睿娇的话,张娘子只道“你去探探他鼻子下面还有没有气息。” 听到张娘子的话,王睿娇立刻照办,试探了张学念的鼻息之后,王睿娇只低声道了一句“嫂子,阿念还有鼻息。” 听到王睿娇这话,张娘子方才放心了一些,看来自己弟弟还有气,不过她也不知道该怎么 治疗自己弟弟。 故而随后张娘子只又立刻转头看向一旁的老张头道“老张头,你能替我去叫个大夫吗?不然我怕我弟弟真的会死在这里!” 第一千三百二十二章 情敌相见分外亲热 面对张娘子的请求,老张头自然满口答应。 毕竟他在之前还满口答应张娘子自己将人照顾的很好,然而进来对方看到的却是奄奄一息的弟弟,和焦急拍门却没人回应的弟媳。 所以这老张头当下多少便有些心虚了,他担心张娘子会不理会自己,他更担心张娘子会将自己的解药不给自己了。 所以此刻在张娘子下达这样的请求之后,他却是根本不敢拒绝张娘子,当下的他只是立刻便小跑着出去请大夫了。 而张娘子在老张头出去请大夫之后,只也安慰着一直哭个不停的王睿娇道“睿娇,你快别哭了,先吃点东西吧。” 然而面对张娘子的提议,王睿娇却是摇了摇头,她此刻哪里有心情吃这些啊。 王睿娇只是对张娘子问话道“大嫂,你说阿念会不会有事啊?那人靠谱吗?他们真的会帮我们去请医生吗?” 面对着王睿娇的问话,张娘子只能低声安慰道“阿娇,你也别想太多了,那人既然去了,他便肯定会将大夫请过来的,你放心我给了钱给他的,况且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我就能让他们推磨啊,所以你不用担心。” 听到张娘子这话,联想着刚才那衙役为了张娘子鞍前马后的事情,王睿娇终于放心了些许,她当下自然便也不再多言。 然而当下的二人显然没有想到,老张头这一去,他们没有等来老张头,反而是等来了老张头的媳妇儿。 老 张头的媳妇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她看起来胖胖的,满脸肥肉,神色十分凶煞。 她手里拿着鸡毛掸子,在一名小衙役的领路下,她只不断的骂骂咧咧道“我今日倒是非的好好看看,是哪个狐媚子来勾引我老张了,我非的让他知道我老张媳妇可不是好惹的,敢勾引我老公,就要付出代价。” 她说话骂骂咧咧的功夫里,他们已经来到了牢狱里,其他人一见老张头的老婆真的来了,只也立刻一个个压抑不住兴奋。 他们只高声喊着“嫂子好。” 那肥婆可没心思理会他们,她只直接开门见山的道了一句“那狐狸精在哪里?” 其他人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他们只立刻指了指内室道“在那里面。” 那老张的媳妇闻言便也立刻走了进去。 其他人出于看热闹的心思,只也跟着进去了。 当下便是一群人往牢狱里而去。 老张媳妇看到一个女的就指着问道“这个是不是他?” 面对老张媳妇的问话。众人自然只是摇头,直到快要到达张娘子身边,他们方才指着张娘子道“那个就是昨天老张看上的女人。” 一听这话,老张媳妇立刻火冒三丈,当时是,果真是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老张媳妇立刻撸了撸衣袖,随后径直气势汹汹的走到了张娘子的身边。 而那些告密的男人们反而只躲在某个角落里等待着看这两个女人的撕逼大戏。 张娘子是背对着老张媳妇 的,所以当老张媳妇气势汹汹而来,她也是不知情的。 还是王睿娇看到气势汹汹朝着他们冲来的女人对着张娘子道“嫂子,有个女人冲过来了,她好像是冲着咱们来的。” 话音落下,张娘子只也立刻回身,随后他便看到一个庞然大物只朝着自己的方向袭击了过来。 张娘子立刻往旁边一躲,不想老张媳妇也不追赶张娘子,她只是径直来到了王睿娇面前,随后她指着王睿娇的鼻子便骂开了“好你个小浪蹄子!长的倒是人模狗样,没想到你居然勾引我老公,那死鬼年纪一大把了,你也下得去嘴!你说你怎么这么贱得慌!连一个老东西你都不放过,你要这么喜欢你去宜春院里躺着去啊,在这里祸害什么人啊!” 被老张媳妇噼里啪啦骂了一顿,王睿娇人都傻了。 张娘子整个人也是懵的。 她不明白这老张媳妇是何方神圣,她更不知道自己这弟媳到底哪里得罪了她。 不过她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的,自己弟妹一定没有做她口中说的那种事情,故而她只也立刻走过去对老张媳妇道了一句“这位小嫂子,事情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弟弟弟媳一直关在牢房里,根本没机会出来,我弟媳怎么勾引你丈夫啊。” 听到张娘子的话,老张媳妇立刻两眼一瞪道“你说的这些我可不管!反正外面的小浪蹄子勾引我老公就是不行。” 听到老张媳妇的污蔑,王 睿娇只也低声道“嫂子,是啊,您一定是误会了,您看我根本就不知道你说的那人是谁啊!” “你会不知道我老公,难道他们是诬陷你啊?”老张媳妇闻言只两眼一瞪,她愤怒的看着王睿娇。 张娘子闻言只立刻低声道了一句“您先消消气,您不如先告诉我们你丈夫叫什么名字啊,您只有把这些信息告诉了我们,我才知道是不是误会啊。” 老张媳妇闻言只也终于平静了一些“我老公是老张头,他是这里的衙役,这你们总该认识了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分明写着的是“装?你们继续给我装,我倒要看看你们能状多久!” 而张娘子一听到老张媳妇的话,便也意识到了对方是谁,看来这女人就是让老张头妻管严的那个女子了。 自己与老张本没有什么,就算有什么,自己也不可能这么快被人抓包,所以她能找到这里多半是有人在告密。 想到此处张娘子的视线只扫过旁边房屋的角落里,随后她果然便看到在角落里,几个人头正在鬼鬼祟祟的探头探脑。 这些人很多都是熟面孔,他们都是老张头的同僚。 不用想这些人摆明了就是想看自己与老张头的媳妇撕逼。 自己若是让他们得偿所愿可就太不值了。 想到此处,张娘子只低声道了一句“原来您说的是老张啊!” 听到张娘子这话,老张媳妇立刻警惕的看着张娘子道“你认识他啊? ” 张娘子闻言只立刻点了点头“当然认识,说起来,我丈夫与老张头还是同事呢。” 听到张娘子是自己丈夫同僚的妻子,老张媳妇的态度倒也和气了不少,她只低声道“不知您怎么称呼啊?” 张娘子闻言立刻笑着道“我姓张。” “这可不是巧了不是,我老公也姓张。”老张媳妇立刻笑着道。 张娘子动了动嘴皮子道“是够巧的啊。” “我之前总听我家那口子夸你贤惠,今日可算是见到您了。” 谁不喜欢被人夸呢? 老张媳妇也不例外,她只道了一句“害,你说这些干嘛,都是外面瞎说的。” 说这话时,老张媳妇似乎都忘记了自己是来找狐狸精的麻烦的。 而张娘子立刻严肃的道了一句“怎么是瞎说,我一看您就知道您是个有福气的人,老张娶了你可真是高攀了。” 听到张娘子这话,老张媳妇整个人都舒坦了“哈哈,哪能啊,就是我这口子不省心啊。” “怎么?他在外面惹祸了?”张娘子配合着道。 老张媳妇只叹了口气道“我家那老头子,真是临老入花丛,我听说他与别的女人又勾搭上了?我真是听到就生气。” 说完这话,老张媳妇只又问了一句“我这样想。你会不会觉得我嫉妒心旺盛啊?” 面对老张媳妇的话,张娘子只立刻道了一句“怎么会呢?若是真爱自己丈夫的女人,谁愿意见自己的丈夫与人三妻四妾的。是他不懂得珍 惜!” 听到张娘子的话,老张媳妇只更觉得找到了知音。 毕竟他们这个圈子男人们三妻四妾很正常,反而是不允许自己丈夫三妻四妾的女人往往要被背上一个妒妇的名声。 虽然她不觉得自己嫉妒有什么不好的,可是没有人赞成她的观点,她还是觉得有些寂寞,然而如今好不容易有一个人赞成了她的观点,她又怎么可能不将这人视为自己的知己呢。 听到张娘子的话,老张媳妇深以为然道“你说的正对哩,我也是这么想的,凭什么我们女人能守得住寂寞只嫁一个丈夫,他们男人却能三妻四妾,我心中是不服气的。所以只要我发现我那口子在外面沾花惹草,我便要找上门去!” 听到老张媳妇的话,张娘子只也道了一句“正是这个理儿哩!我之前也同夫人一般,只要发现我丈夫在外面沾花惹草,我就要打上门去,可即使如此,我那丈夫却还是继续在外面沾花惹草,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听到张娘子这话,老张媳妇也深深叹了一口气,很显然她从来也是这样做的,任何她的效果也不明显。 “我也是,我家那老不死的也是时时在外面沾花惹草,我年轻时候管不住他,本以为他老了会收敛一些,不想这老头子却还是老样子,他根本不会有一丝改变,我都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了。” 听到对方的话,张娘子随后忽然又道了一句“您有 没有想过您管不住他,是因为你从来也没有管过他!” “我怎么没管,我都教训了那些女人,也骂了他!可没效果啊。”老张媳妇随后叹了一口气。 第一千三百二十三章 临阵脱逃 张娘子闻言却是神神秘秘的低声道了一句“你这样管是没有效果的。” 老张媳妇看着张娘子道“难道你有好法子?” 张娘子点了点头道“法子自然是有的,只是看你狠不狠得下这颗心了。” 老张媳妇闻言只道了一句“如何狠不下这颗心?能让他收心我可是要谢天谢地了。” 张娘子闻言随后低声在老张媳妇耳边嘀咕了一阵“要让对方收心,单打女人是没用的,对方对那些女人可能本就是玩玩而已,你打了她们,她们感觉到痛了,至多只是离开,而那男人却可以去找其他女人,反正你也打不到他们身上。说不定人家正厌了,你这一打倒是正好将人给赶走了。” 老张媳妇闻言只十分认同的点了点头。 张娘子见对方真被唬住了,便也低声道了一句“故而想要收拾男人,你得直接将你的手段换个人去收拾。” “那男人既然喜欢去外面玩,你发现一次打他一次,人都是记痛记打的,你这样做的话,人家感觉到了疼痛,下次他自然不会再去外面沾花惹草了。” 老张媳妇闻言似乎还有些将信将疑的“你这说的法子可靠吗?” 张娘子只道“有没有用你试一次不就知道了。” 老张媳妇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下次试试。” 那狱卒们本来只是想看热闹的,谁都没有想到这张娘子居然就这样轻松的将一场危机给化解了。 这倒还是第一次 遇到这样的猛人。 他们当下也不好冲出去纠正张娘子就是那狐狸精。 看着张娘子与老张媳妇亲亲热热的模样,他们忽然有些懂了为什么张娘子能不过一夜的功夫便哄的那老张为了她晕头转向的忙碌了。 她都能让老张媳妇这出了名的恶妇与她交好,那老张又算得了什么呢。 老张回来的时候,一看到自己媳妇居然也在,便只觉得心神俱裂,他下意识想逃,毕竟这婆娘可凶了,他可不敢惹。 而且这老张常年也没少做亏心事。 所以如今看到自己媳妇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离开。 然而那群狱卒们已经发现了老张,他们在张娘子身上没有找到乐子,他们怎么可能会放弃在老张身上找乐子呢? 故而当下这群人只对老张道了一句“老张!你怎么才回来?嫂子过来了,你知道不!” 听到这群狱卒们的大声嚷嚷,老张恨恨的看了看这帮损人不利己的东西。 “你们嚷嚷那么大声做什么?”他声音压的极低。 其他人只是笑笑,没有反驳,因为就在此时老张媳妇已经出来了。 她一看到老张便劈头盖脸的骂道“你这一天天的不上班,如今又死哪里去了?” 面对着老张媳妇的斥骂,老张只是轻声笑了笑“娘子见外了不是。我这不是在上班吗我?我不上班还能上哪里去?” 然而面对着老张嬉皮笑脸的回答,老张媳妇却是根本不信“既然你在上班那怎么我 却没有找到你?” 面对老张媳妇的问话,老张突然想起自己还真没在外面沾花惹草,虽然他昨日之前还想沾一沾张娘子这朵花。 然而在被那人教训了一通之后,他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沾花惹草,他现在只想保住自己的小命。 不过也是因此,他倒是腰板挺的直了一些。 “娘子,我这不是出去找大夫了吗!” 说话的功夫,他身后只果真走出一名中年男人,男人背着药箱道“谁是病人?” 见与老张一道的还真是个大夫,老张媳妇松了一口气道“没想到你还真是去找大夫了,不过你找大夫做什么?” 此时老张不心虚了,说话的底气也足了,他哪里会理会老张媳妇的问话,他只满不在意的道了一句“这是我的工作,你先让开!” 随后他只又立刻将大夫给引到了一座牢狱门前。 张娘子一看老张给请的大夫居然是往自己刚才以为是狐狸精的那个牢房去的,她当下自然又是一阵气不打一处来。 这老张是怎么回事,怎么净给那狐狸精办事了。 老张媳妇一看这情形,立刻一把揪住老张的衣领子大声道“你还说你没有狐狸精,你给请的大夫,不就是为了去医治这狐狸精?” 面对着老张媳妇不分青红皂白的盘问,老张只也终于不耐烦了起来“什么狐狸精,狐狸精的,你给我看清楚了,我请大夫是让那大夫去看对方的丈夫的,你没看到他丈夫都快 死了,他们可还没有提审的,若是出了命案,我们可都脱不了干系,你这憨货一天天的就知道抓狐狸精,老子还要上班呢,你就来这里闹,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你若闹大了,老子真要休了你。” 老张本来只是想吓唬一下自己老婆,不想老张媳妇听了这话,却又是闹将起来“好你个没天良的,老娘陪你苦了大半辈子,你爹娘死的时候是我侍奉着离开的,我还给你生儿育女,照顾了你这么多年,你如今居然还要休我!你还有没有良心了。” 老张媳妇这样闹将起来,老张只觉得自己的面子里子全给丢光了。 他恨恨的看了一眼老张媳妇道“你给我闭嘴!你还嫌不够丢人的吗?” 不想老张媳妇便嚎啕大哭了起来,张娘子安排了大夫去治疗自己的弟弟,一见老张媳妇只是一哭二闹,还大有把事情闹大的意思。 张娘子便也走了过去打圆场道“老张媳妇,你也别哭了,我瞧着你丈夫不就是在上班吗?而且那小媳妇也真不是什么狐狸精,她要是狐狸精还能落得个跟自己丈夫被关押在这牢狱之中的下场吗?” 听到这话,老张媳妇也方才想起自己是来干什么的,自己是来捉奸的啊。 然而看一看那所谓的狐狸精此刻却是正在关切的看着另一个男人,并且她只在不断的给对方擦汗。 一见这情形,老张媳妇顿时对自己的判断也有些不确定了。 加上 老张似乎也很有些不同寻常。如果是从前他有狐狸精的时候,他说话的语气就会不自觉低下三分去,他也不敢与自己大声嚷嚷。 然而今日这老张顶撞自己便罢了,他居然还敢对自己大小声了。 这样看来,说不定自己家这老头子还真是没有在外面胡乱勾搭女人。 想到此处,老张媳妇倒是也没有心情继续与老张再闹下去了。 她起身对着老张道了一句“既然张娘子都给你说话了,我今日便不与你计较了,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你日后若是再敢去外面找女人,老娘可也不去教训那些贱蹄子了,老娘只对付你一个就够了。” 一听到自己媳妇的话,再想起自己媳妇那沙包大的拳头,老张只觉得一阵害怕。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在张娘子这里可是狠狠栽了一个跟头,如今小命还在别人手里握着,他哪里有心思想那些。 故而他只立刻对自己媳妇道了一句“找什么狐狸精,我有你一个不就够了!再多来几个我这条命都会被折腾没去。” 听到老张这话,张娘子只觉得顺意了许多,她只低声道了一句“你这话倒还算句人话,好吧,我就信你这一回。” 说完这话,张娘子便也准备离开了,不过在离开之前她也没有忘记给张娘子打了一个招呼道“张娘子,我先回去了,下次有空你记得找我来玩,我家就住在衙门附近的沉香巷里。” 听到老张媳妇这话 ,张娘子自然配合的点了点头“好,等我哪日得空了,便来看你。” 当下二人说话只十分热络,听起来这二人倒像是成了姐妹一般。 老张还没见过自己妻子对别的女人如此和颜悦色过,而且这个人还是差点成了她口里的狐狸精的存在。 故而他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跟我娘子说了什么?这婆娘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主!她蛮不讲理!” 听到老张这样评价自己媳妇,张娘子只也没忍住对老张翻了一个白眼。 “我没觉得你老婆不好说话,也没有觉得她不讲理,她只是见不得你去外面找别的女人,你说他不讲道理,可是生儿育女,侍奉公婆的事情她不是都做的很好吗?” “她不过是见不得自己的丈夫与别的女人亲热。可如果你不是她的丈夫,她会管你吗?夫妻本就是互相成就的,她替你看顾好后方,你撑起这个家的财政收入,谁也不比谁差。她能忠贞于你,你能忠贞于她吗?” 听到张娘子的话老张一时也陷入了沉思,其实他与自己娘子也不是没有感情的。 年轻的时候,他的老婆其实也是个美貌佳人,那时候自己家还困苦不堪,自己老婆的娘家对自己可是也帮扶了不少,之后她为了自己生儿育女,侍奉自己的父母,如果没有她的这些付出,自己根本不可能安安稳稳的上班。 想到此处,老张只也觉得自己媳妇确实很好了,是自己不该沾花 惹草,她对自己的要求不就只有这些吗? 如果自己老婆也学着自己三妻四妾,他一定不能接受。 听到张娘子的话,加上想起自己老婆的好,老张只也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第一千三百二十四章 特许的好处 而在老张沉思之时,那名被请过来的大夫只也终于将张娘子弟弟的身体状况看完了。 那大夫沉默片刻后,只道了一句“这是被打后留下的伤口感染引起的高烧发炎,我可以开一些草药给他用服,不过病人可不能再住在这种邋里邋遢的环境里了,不然我开再多的药也没有用,他只会被反复感染。” 听到大夫的话,张娘子对他自然只是反复感谢。 大夫闻言却是摆了摆手道“感谢便不必了,你得给病人换地方才是正经的事。” 一听这话,张娘子只也愁眉苦脸了起来。 她弟弟现在可是囚犯,就算给她换地方,也不过就是从一处牢房换到另一处牢房。 这牢房里都是昏暗潮湿的,到处都是脏兮兮的,她就算有能力给自己弟弟换一个环境,又能换去哪里呢。 张娘子一想到这些,便觉得头痛不已,不过张娘子虽然在为这事发愁,不过她心里也清楚这大夫只能提建议,可没能力帮自己解决这件难题。 故而张娘子随后只让老张头送走了大夫,而她自己则抓了大夫给开的单子,打算今日下午去给自己弟弟抓药,之后再送过来。 只是虽然如此做想,那王睿娇却还是在哭哭啼啼的抹眼泪“大嫂,阿念该怎么办,这里这么脏什么都不方便,也没有干净的水源,我们根本做不到保证阿念不被再度感染啊!” 张娘子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办,她知道老张头虽 然能给自己一些便利,然而这种便利却也是十分有限的。 不过张娘子虽然发愁,但是在面对着王睿娇的时候,她却还是直接道了一句“你不用担心。我自然有办法。” 于此同时,老张头在送走了大夫之后,只也匆匆往回赶,他可没有忘记自己的小命还握在张娘子的手里,如今事情也给张娘子办了,张娘子是不是也应该将解药给自己了呢。 故而他在送走大夫之后,便也回到了张娘子的身边,他当下只是主动对张娘子道了一句“张娘子,您看我今日也帮您办了这么多事了,您是不是也可以将药给我了呢?” 张娘子闻言却是只道“这事自然没问题,不过我也想请你再帮我一个忙。” 那老张头也听了大夫的话,他自然知道张娘子想要求自己什么,故而他闻言只立刻道了一句“这忙我可帮不了,我只是一个小衙役,我可不能让对方出去,不然来日提审起来,我可就倒大霉了。” 张娘子自然也知道老张头的难处,她闻言,当下只立刻道了一句“谁要你安排我弟弟出这牢房了啊?” 听张娘子的意思,这事似乎不用从牢狱里出去,老张头当下便也有些迷糊了。 “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娘子只低声道了一句“我想请您给我弟弟换一个位置相对好一点的牢房,你放心,卫生工作我来搞!只要您答应我这一个要求就够了。” 见张娘子的请 求只是这个,老张头便也有些理解了起来。 他当下自然满口答应“你说的是这个啊,那自然没有问题。” 张娘子见老张头答应自己答应的十分痛快,便也将药丸给了对方,老张头吃下了药丸,只觉得自己整个人似乎都神清气爽了好多。 说实话经过今日这许多事情,老张头倒也真把张娘子看顺眼了,比起之前那种亵玩的心态,他此刻对张娘子的心思也只有敬佩。 所以即使没有那药,当下只是帮张娘子跑跑腿,这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很快老张头便找到了一间相对没有那么阴暗潮湿,而且通风效果不错,此地还有一个小窗户。 所以老张头很快便将这大牢里的犯人都给赶了出来,他将他们分别安排到了别的监狱。 等到里面的人都清理走了之后,张娘子便开始给这里搞卫生,此时天气仍是炎热,所以张娘子只将地上那些不知道铺了多少年的干稻草全部收拾了之后再扔了出去,之后她又将屋里的石板床擦洗了很多次,直到这牢房恢复了干净的模样,张娘子又同老张头讨了一些干净的铺盖铺在已经干掉的石板床上。 而后她又找了一些水,为自己弟弟弟媳洗了身上的脏污,换了干净的衣裳,做好这些之后,王睿娇显然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里可比自己之前住的地方要干净多了。 “嫂子,你是怎么做到的?”王睿娇住进那 明亮的新牢房里时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张娘子自然没有说话,面对王睿娇的问话,张娘子只是淡淡笑了笑“你喜欢就好!” 之后张娘子又对王睿娇道了一句“睿娇啊,我先回去一趟,我给你丈夫去买药,等煎好药了,我会再来找你们的。” 说完这话,张娘子只又将食盒往王睿娇跟前推了推道“还有这里面的东西,你直接吃就是了,可别饿着自己了,毕竟你们还有一场大事要做呢!” 听到张娘子的话,王睿娇又是心动,又是放松。 她认真的点了点头“嫂子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有了王睿娇这话,张娘子便也放心下来了。 她不想耽搁自己弟弟治病,所以在交待了王睿娇一些事情之后,张娘子便也从牢狱里离开了。 而她从牢狱里离开之后也没有直接回去,她只是先去了医馆里开了一些药,随后它便又匆匆带着药回去熬煮。 而在她熬药的时候,不想沈芳慧他们居然又来找自己了。 其实按道理来说吉祥在看到了自己想看的人之后,便也该从这里离开了,然而当吉祥看到自己关心的人却都因为自己而受到各种磋磨,吉祥便也无法心安理得的从这里离开了。 她心中愧疚,只觉得非得等到这件事情办好之后,她才能离开。 而沈芳慧自然也是赞同吉祥的想法的,加上她也发现了,虽然她是逃了朱赞郇的婚事,然而这 事的影响似乎也没有这样大,至少对现在为止,她除了见到过一次朱赞郇,朱家似乎也再没有什么别的动静。 不过想想也正常,朱家现在可是风声鹤唳,四面楚歌。 那朱鹮志如今光是因为要处理自己的那些烂事便已经够头痛的了,他此刻又哪里抽的了时间再去管自己儿子的婚事呢。 所以她逃婚这事,甚至都没有张贴在云洲城里被大张旗鼓的去寻找。 而朱赞郇看起来虽然似乎受影响很深,然而他似乎也没有好好找自己的意思,或许他已经知道自己的心思了吧,所以他没有去寻找自己。是已经对自己的事情看淡了吧。 至于那朱月武,说来也是奇怪,她之前在朱家的时候,这朱月武可是个显眼包,做什么事情都要招人注意,也做什么都要招人讨厌。 他之前若是知道了自己逃婚这事,必定是要到处去找自己的,总而言之能让自己大哥和自己不爽的事情,他是十分乐意去做的。然而今日也是真正的奇怪,朱月武这一次,居然什么都没做。甚至他们在云洲城的这段日子里,沈芳慧都没怎么听到有关朱月武的消息,他一度像是已经人间蒸发了一般。 所以在这种宽松的环境之下,在这里多待几天似乎也没什么问题了。 不过这对于张娘子来说却似乎有些意外,她看着再度过来的三人只道了一句“你们怎么又过来了?” 听到张娘子的问话, 吉祥只道“我们是来看你的啊,怎么样?张大哥和睿娇姐姐什么时候能被放出来啊?” 听到吉祥的话,张娘子只低声道“快被放出来了。” 吉祥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都担心死了他们两个。” 说完这话,吉祥只又看到了张娘子手里似乎提着一包草药,故而她只又立刻低声道了一句“那你怎么卖药回来了?你是生病了吗?” 面对着吉祥连珠炮一样的话语,张娘子也不想再让吉祥他们担心了,毕竟他们为了自己弟弟的事情已经是花费了很大的心思了,故而张娘子想到此处,当下的张娘子只是微微一笑道“我今日去看我弟弟,发现他在狱中感染了风寒,我见着了,怕他发展成大病,所以我便去医馆里开了几副药。” 听到张娘子这话,吉祥却道“感染风寒,如今天气这么热,你弟弟是怎么感染上风寒的?” 被吉祥这么一问,张娘子倒是回答不上来了。 吉祥随后立刻又敏锐的道了一句“张娘子,您跟我说实话,你弟弟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张娘子闻言只下意识看了看吴承卫,不想吴承卫却也只是对张娘子道了一句“既然吉祥问你话,你便直说吧。况且大家都这么熟了,你也不用藏着掖着了。” 见吴承卫都这样说了,张娘子便也不再隐瞒,她叹了口气道“昨夜我弟弟与同狱的人打架了,他们围着我弟一个人打,我弟 不是对手,被打的伤痕累累,之后我发现了便要求他们替我弟弟安排了一个两人间,我还给我弟上了一些药,可我没想到这药居然不管用。” 第一千三百二十五章 自取其辱 “所以我只能再度请求那老张帮我去请大夫,老张倒也给力,他当即便替我去找了大夫过来。不过虽然他请了大夫,可我这边却还是多少有些不方便。大夫说他是伤口感染引发的高烧,所以他除了用药,还需要一个干净整洁的环境,然而那牢狱之内又哪里有这样的环境呢?所以我心中不免担心我弟弟会不会因此出事。”张娘子随后只低声道了一句。 听到张娘子的话,众人也是不免同时低声叹了一口气。 此时反而是吴承卫只不免出言安慰了张娘子一句“张娘子,你要是实在担心你弟弟,不如我将你弟弟救出来?” 听到吴承卫的话,张娘子一直一声不吭,她只是沉默的看着吴承卫,许久之后张娘子方才沉默的低声道了一句“可是救出来的话,那我弟弟与弟媳的身份怎么办?难道我要让他们做一个没有编户的黑人?” 听到张娘子的话,吴承卫便也不再说话了。 几人当下便也不再讨论这个问题,张娘子随后只是主动道了一句“你们慢坐,我先去替我弟弟熬药过来,等我弟将药熬好了,我会再来找你们的。” 听到张娘子的话,其实众人也不过就是想来看看张娘子如今过的如何了,然而张娘子都这样说话了,他们自然便也不再继续留在此处了。 吉祥只也更加主动道了一句“那倒是不必了,我们本来也只是一起来看看你,如今见你还 好,我们也就安心了。” 说完这话,吉祥只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你也放心好了,你弟弟和我嫂子的事情,我们会设法解决的,我们绝对不会让您说的这种事成为事实的。” 听到吉祥的话,张娘子当即感激的对其他人道了一句“你们说的是,我弟弟他们的事还要拜托各位了。” 而从张娘子院里离开的时候,几人便也准备回去休息了。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回去的路上,他们却是突然看到朱月武正鬼鬼祟祟的从朱家的铺子里离开。 他四顾无人之后,方才放心大胆的往那铺子附近的春风醉酒楼而去。 吴承卫只觉得朱月武的行迹十分可疑,于是他便也让沈芳慧他们先行回去,而他自己则去跟踪起了朱月武。 沈芳慧见吴承卫离开之后,却是突然又对吉祥道了一句“吉祥,你能帮我去弄一包街口西边蜜饯铺子里的蜜饯果子给我吗?” 面对沈芳慧的话,吉祥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随后吉祥便也从沈芳慧身边离开了。 看着吉祥离开的背影,沈芳慧便也不禁转身往另一个相反的方向而去。 当她重新走到一个画铺摊子前,她方才重新停下脚步,随后她只是轻轻拍了拍站在画摊前面的男人的肩膀。 被拍了肩膀的男人不禁下意识转身,他只是惊讶的回身,随后他低声道了一句“姑娘,你拍我的肩膀做什么?” 沈芳慧只是镇定的看着男人那张熟悉的面孔 。随后沈芳慧低声道了一句“朱公子,我有话想同你说,我们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虽然朱赞郇觉得面前的女子十分陌生,毕竟沈芳慧此人早已经给自己糊好了面具。 所以朱赞郇并没有认出对方是谁,然而他还是觉得对方有些眼熟,并且他很快便想起来,面前那个女子是他之前认错的那个女人。 故而面对着对方,朱赞郇还是有几分心软的。 他当下只是低声对对方道了一句“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面对着朱赞郇的问询,沈芳慧只是指了指不远处的酒楼道“公子随我一起去春风醉酒楼就知道了。” 听到沈芳慧的话,朱赞郇只也觉得那地方本就是自己的地盘,而且沈芳慧不过一个弱女子,所以自己倒也没必要如此提防于她。 考虑到这些,朱赞郇最后还是同意与沈芳慧去了附近的酒楼。 到达酒楼之后,沈芳慧立刻让店小二安排了一个雅间。 随后到了雅间之后,沈芳慧便将大门给合上了。 朱赞郇见她如此神神秘秘,只也很是不解。 “姑娘,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面对着朱赞郇的问话,沈芳慧没有回话,她只是沉默的将自己脸上的假面给撕了下来。 随后撕掉面皮之后,沈芳慧方才回身看向朱赞郇。她当下只是低声对朱赞郇道了一句“朱公子可认出我是谁来了?” 听到沈芳慧的话,朱赞郇闻言却是一直没有吭声,他似乎有些不敢相 信自己的眼睛。 毕竟他如今到处去找沈芳慧,然而他找了许久也没有见到沈芳慧,想一想沈芳慧在自己之前原来早就已经与另一个人有情侣关系了,所以她跟那人离开了也不一定,故而当下他也没有心思继续待在此处了。而在这里的沈芳慧自然也没有意识到朱赞郇再次见到自己会是这样的反应。她只是低声问了朱赞郇一句“朱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听到沈芳慧的话,朱赞郇闻言却只是忽然抬头看了沈芳慧一眼,随后他低声道了一句“你没有跟他一起离开吗?” 被朱赞郇问到这个,沈芳慧只也有短暂的沉默,许久之后,她方才低声道了一句“我们是打算离开的,然而我还有一件事没有办成,我想回来将这件事办完。” 听到沈芳慧这话,朱赞郇只道“既然如此,你去办你的事情就好了,你又何必来问我什么呢?” 听到朱赞郇的话,沈芳慧只是低声道了一句“话虽然是这样说,可是这件事如果没有你是绝对办不成的。” 听到沈芳慧这话,朱赞郇瞬间便也明白了沈芳慧来找自己的前因后果。 他只是沉默的看着沈芳慧,随后他低声道了一句“所以你就来找我了?可你觉得我一定会帮你吗?” 听到这话,沈芳慧似乎也毫不意外。 她只是低声道了一句“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帮我,不过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朱赞郇闻言却只是立刻嗤笑 了一声“沈芳慧,你怎么好意思再来找我?你如果一开始就不喜欢我,是不是一开始就应该说明,你如果一开始就另有所爱,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应该告诉我!可是你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我这些。” “反而是在你我的大婚之日,你一个招呼也不打便离开了,我找不到你,如果不是月娥帮我出主意稳住了那假扮你的新娘子,你知道我要面对的是什么吗?” “若是那日大婚,我的新娘子却逃婚了,我就将是整个云洲城的笑话!在那个时候,你有想过我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局面吗?” “当我听到这些事情的时候,我真的心事一点点凉寒了下去,你但凡有考虑过我的处境,从一开始的当时你就应该告诉我你要跟你那情郎离开,而不是在大婚当日你不告而别。” 听到朱赞郇的话,沈芳慧只觉得心事也在一点点的变凉。 随后许久之后,她方才低声对朱赞郇道了一句“朱公子,抱歉我当时确实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我不该逃婚,可是我也是没有选择的啊,我不怕实话告诉你,其实我根本就不姓陆,我只是芙蓉园的姑娘罢了,我叫沈芳慧,是陆侯爷买了我让我成为他的妹妹,然后他让我靠近你们。” 听到这话,朱赞郇显然又是一惊,他不知道沈芳慧原来还有这一层身世,所以随后他只过了许久,方才低声道了一句“所以说你从一开始接近我 们家你就是想为那陆之章做内应的?” 听到朱赞郇这直白的语言,沈芳慧没有开口说话,许久之后,她方才低声道了一句“他是有这个意思,可是我从来也没有同他汇报过什么不好的消息,所以他不知道你家是什么情形。” 然而朱赞郇在接二连三的冲击之下,又怎么可能再次相信沈芳慧的言语,他只是冷淡的道了一句“你觉得你说的这话我会信?” 面对朱赞郇的冷言冷语,沈芳慧一时也有些不知所措。 许久之后,她方才低声对朱赞郇道了一句“可是我真的什么都没说,你信我,我从一开始就是被迫的,也是因此,我什么都不敢说。朱公子,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只是我跟吴大哥的事情,我也没法同你说,有几个男人能容忍自己的未婚妻与别的男人染指呢?而且我与吴大哥虽然从来都是发乎情,止乎礼。然而我真的从来也没有背叛过你。只是感情这种事并不是管好自己的情绪就可以的事情,所以我是真的没法同你说这些。” 听到沈芳慧的话,朱赞郇只是低声道了一句“所以你觉得我应该体谅你是吗?” 面对着朱赞郇的问话,沈芳慧一直没有开口,她只是沉默的看着朱赞郇,随后许久后,她方才低声道了一句“我从来也没有这样想过。” “那你既然没有这样想过,那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你又为什么要同我说这些?” 面对朱赞郇的话,沈芳慧彻底的哑口无言了。 许久后,她方才低声对朱赞郇道了一句“我只是没有办法了,所以我才想来找你,我想也许你可以帮我一把呢?” 第一千三百二十六章 新的思路 听到这话,朱赞郇不免嗤笑出声“沈芳慧,你觉得我是什么?是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吗?还是你觉得我就应该事事都听你的吗?” 面对着朱赞郇的问话,沈芳慧没有吭声。然而朱赞郇却好似已经从这种情绪里看到了沈芳慧的态度。 沈芳慧似乎想了很久,许久之后,沈芳慧方才对朱赞郇低声道了一句“朱大哥,我想了想,觉得你说的也有些道理,所以不如这样好了,我们就当是一场交易好了,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但是我希望你能帮帮我。” 听到沈芳慧的话,朱赞郇只冷冷道了一句“你觉得你自己,对于我来说还有什么价值?” 听到朱赞郇这话,沈芳慧只低声道了一句“如果你能帮我救一个人,我可以任由你处置,我也可以永远留在你身边。” 然而朱赞郇闻言却只是突然嗤笑一声,他随后低声道了一句“你是不是有些太高看自己了,我之前想要迎娶你,不过是因为你是陆侯爷的表妹,可你如今什么都不是,你甚至都不姓陆了,你觉得你对我有什么价值可言?” 随后他又低声道了一句“还有我不过就是对你假意献献殷勤罢了,如果你不是姓陆,我也不会如此,你不会以为我真的爱上你了吧?你不会觉得我就真的非你不可吧?” 听到朱赞郇的话,沈芳慧一时也有些哑口无言,朱赞郇的话的确很伤人,可比他言语还要伤 人的却是朱赞郇的态度。 沈芳慧想替自己解释一些什么?然而此刻的她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被他这样羞辱一番,沈芳慧也意识到了自己如今所做的一切不过就是在自取其辱罢了。 知道已经没有任何改变的可能了,沈芳慧自然也不再继续停留了。 她只是低声对朱赞郇道了一句“我知道了,大少爷,今日是我太鲁莽了,您请见谅,我离开就是了。” 说完这话,沈芳慧便也准备离开了,然而就在她经过朱赞郇的身边,就在她即将擦肩而过的时刻,朱赞郇却是突然拉住了她的手臂。 “慧娘。”朱赞郇只也不免低声对沈芳慧道了一句。 听到朱赞郇的话,沈芳慧只也轻声道了一句“大少爷,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就说,不过您说话的时候能不能放手?” 说这话时,沈芳慧只还不忘低头看着朱赞郇握着自己手腕的手,意识到这一点的朱赞郇只也感觉到了尴尬,他立刻放下了自己的手腕,于此同时他只低声道了一句“我没什么好说的,不过你想就这样走了,也未免太不把我当一回事了吧?你不会以为这里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吧?” 听到朱赞郇的话,沈芳慧只也不免低声道了一句“那你想怎样?” 听到沈芳慧的话,朱赞郇只也低声道了一句“我不想怎样,只是你今日别想出这张门!” 听到朱赞郇这话,沈芳慧方才意识到今日的自 己多少有些失算。 故而在思考许久之后,她方才低声对朱赞郇道了一句“这里是醉春风楼,你大可以将我继续扣押在这里,而且吴大哥如今也在此处。” “你是见识过他的功夫的,你觉得我叫救命你能将我扣押在这里多久?” 听到沈芳慧的话,朱赞郇的脸色只也在瞬间变得十分难堪了起来。 他知道沈芳慧是在威胁自己,而且这威胁对他来说多少还真有些影响。 某一瞬间,朱赞郇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起来。 可是再不甘于此,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所以在短暂的威胁过后,朱赞郇终于还是开口了,不过他说的却不是让沈芳慧离开的话,他说的只有一个很简单的问题。 “你想要我帮你做什么?”朱赞郇低声问道。 面对朱赞郇突然而来的问话,沈芳慧一时也有些惊讶,毕竟一开始朱赞郇便说了不会帮自己,可如今他却又突然反过来问自己这事,所以沈芳慧一时也不知道朱赞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只是小心翼翼的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朱赞郇依旧只是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我问这个自然是得弄清楚他们是做什么的,犯了什么事了,只有弄清楚这些,我才知道我应该怎么帮他。” 听到朱赞郇这话,沈芳慧一时只都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朱赞郇随后便又道了一句“怎么?不需要我帮忙了吗?既然如此那你走吧。” 终于反应过来 朱赞郇是打算帮自己的。于是沈芳慧便也立刻低声道了一句“自然要你帮忙,如果你愿意帮忙那可就太好了。” 然而听到沈芳慧的话,朱赞郇却只是低声道了一句“自然是真的,所以你也用不着在这个时候拍我的马屁了。” 沈芳慧也知道时间宝贵,当下的她不再跟朱赞郇说这种浪费时间的话了,她只是觉得如今有朱赞郇出马,事情倒也没有什么办不成的。 所以她只一股脑的便将张娘子遇到的事情都说给朱赞郇听了。 朱赞郇听了沈芳慧的故事,只也不免沉思了片刻道“这起案子糟糕就糟糕在你那张家娘子没有证据证明自己早已经买下了她大嫂!所以如果真的去公堂对质,那张家大嫂的弟弟跟弟媳拿不出凭证来,多半是要被办的。” “那证人可以证明也不行吗?张大娘子买下对方的时候可是现场有很多人的,张大娘子还跟他们之中的一些人借了银子,他们难道不能成为证据吗?”沈芳慧不死心的问道。 面对沈芳慧的问话,朱赞郇只低声问了一句“那张大娘子借钱的时候有没有写借据?” 面对朱赞郇的问话,沈芳慧只是尴尬的道了一句“这乡里乡亲的,大家知根知底,加上事出从急,所以当下还真没有人留下借据。” 一听沈芳慧这话。朱赞郇便知道这事多半是要泡汤了,故而当下的他也只是低声道了一句“如果是一般的案子 ,如果没有什么决定性证据的时候,只要有证人,并且证据逻辑完整的话,证人自然也可以成为左右案情走向的关键。” “然而这个案子明显他是应该有一个关键证据的,买卖人口是要立契约的,拿不出契约你怎么证明这个人是你买的,他们家拿此事告你那张娘子不就是因为他们手里还有之前的契约,而你们什么都没有吗?” 听到朱赞郇这话,沈芳慧自然也明白正常走向多半是不能赢得了,故而她只眼巴巴的看着朱赞郇道“朱大少爷,你就不能帮帮我吗?这案子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 听到沈芳慧这话,朱赞郇却只是低声道了一句“你太看的起我了,我如今其实还什么都不是。而且多半这案子是要放到我父亲手里去审的,我什么事都不管,你觉得我突然去跟我父亲提这件事,你觉得他会怎么想怎么做?” 听到朱赞郇这话,沈芳慧只也跟着沉默了,朱鹮志一定会好奇,如果他查到朱赞郇是在帮吉祥打官司,没准自己的事情也要败露,所以这事还真不能这样做。 “所以这事我还真不能帮你直接出手。”朱赞郇只又道了一句。 听到朱赞郇反复告诉自己他帮不上什么忙,沈芳慧也不免觉得失望,她不甘心的低声道“难道好人就活该被关进大牢,坏人就应该在外面逍遥快活。” 见沈芳慧愤愤不平的模样,朱赞郇还是觉得不忍心, 故而他只还是给沈芳慧提供了一种方法“其实你们也不必非得直接去干预结果,你们完全可以用一种非正常的途径去做这件事,比如凭证这种东西。其实只要你们拿的出来,谁也不在乎他的时间前后。” 听到朱赞郇这话,沈芳慧只觉觉得自己好像只也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是啊,她怎么没有想过要用这种手段来对付那些耍无赖的人呢? 而朱赞郇见沈芳慧似乎已经想到了自己在说什么,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故而朱赞郇只也对沈芳慧再次低声提醒着道了一句“不过你做凭证的时候可别拿假凭证忽悠我爹,那凭证上面起码得有吉祥爸妈任何一人的手印只有如此,你们才有赢得可能。” 听到朱赞郇的提醒,沈芳慧当下也只是低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随后朱赞郇告诉完这些之后,二人当下只也有些相对无话,最后还是朱赞郇忍不住对沈芳慧低声道了一句“你走吧。” 对于朱赞郇居然就这样让自己离开,沈芳慧也是有些意外的。 不过能被放走,这对于沈芳慧来说其实也是好事一桩,故而沈芳慧虽然觉得自己确实有些对不起朱赞郇,可她还是低声同朱赞郇告别了。 “朱公子,那我走了,你自己也好些。” 说完这话,沈芳慧便扭头离开了。 看着沈芳慧离开的背影,朱赞郇只也是怔怔的看着沈芳慧。在这一刻他能清晰的意识到他其实根本 舍不得对方离开,他刚才说的那些近乎羞辱的话也不是自己的真心本意。 他喜欢她,或许一开始的确只是因为她姓陆,可是到如今这份喜欢根本已经与她姓甚名谁没有关系了。 第一千三百二十七章 最后一次机会 只是他心中也清楚,眼前人并不喜欢自己,所以无论自己如何请求,她多半也不会再度回到自己的身边。 眼睁睁看着沈芳慧越走越远,朱赞郇方才怅然若失的接受了沈芳慧已经离开的事实。 而另一方面,沈芳慧从醉春风酒楼出来之后,她只又立刻重新回到了刚才的那颗杨柳树下,此时替沈芳慧去买蜜饯果子的吉祥已经回来了。 她此刻正在树下四处张望,眼神焦急,甚至好几次她似乎都想去到处找人,然而她似乎又担心自己去找人的时候,沈芳慧会回来。 所以吉祥只在树下踌躇徘徊。 沈芳慧见吉祥在此处,只也立刻快步走了过去。 “吉祥,你等很久了吗?”沈芳慧仿佛没事人一般先行发问。 面对沈芳慧的发问,吉祥只低声道了一句“也没等多久,我也是刚刚过来。” “只是我回来便没看到小姐你了,不知小姐你去了哪里?” 听到吉祥这话,沈芳慧只笑着随口胡诌道“我能去哪里?只是等得有些口渴了,所以去附近讨了杯水喝。” 听到沈芳慧如此解释,吉祥倒也不曾怀疑。 “原来是如此,那我可就放心了。” 随后二人便只在树下有说有笑了起来。 再等了不过片刻,吴承卫便也从醉春风的酒楼里出来了。 在看到沈芳慧与吉祥的时候,他只匆匆道了一句“咱们赶紧走吧?” 沈芳慧闻言只立刻多嘴问了一句“我们去哪里?” 吴承 卫没有多言,他只是一把将沈芳慧给拉到了树后躲了起来。 随后他们不过刚刚躲好,便见那朱月武正大大方方的从那酒楼里走了出来。 看的出来,他十分志得意满。 而看着朱月武离开之后,沈芳慧方才多嘴问了一句“朱月武刚才在里面与人密谋什么呢?” 当下还没等吴承卫回答,却见醉春风酒楼里只再度走出来一名青年男子,那男子显然正是朱赞郇。 而当朱赞郇从酒楼里走出来之后,只还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他四处看了看,直到确定自己不可能见到沈芳慧,他方才失望的离开了。 看到朱赞郇的时候,吴承卫显然还有些惊讶,他倒是不知道朱赞郇居然也在酒楼里。 随后看到朱赞郇那样的神情,他只又不免看向身旁的沈芳慧。 很显然朱赞郇的表情是在寻找什么刚刚短暂见过之人。 不过他最终什么都没问。 而等到那朱赞郇也已经离开之后,吴承卫方才仿若没事人一般低声道了一句“那朱月武好像在转移自己家族的资产。” 听到这话,沈芳慧也只是惊讶的道了一句“他转移自己的家族资产做什么?” 面对沈芳慧的问话,吴承卫只低声道了一句“我也不知道。不过他既然敢这样做,那想来定然是朱家又有什么新动作了,所以这段日子,不如还是让我先送你们离开,我则在此处留着。” 听着吴承卫的话,沈芳慧只低声道了一句“ 我现在也不能离开!” 吴承卫闻言只立刻回了一句“为何?” 面对吴承卫的问话,沈芳慧只低声道了一句“张大嫂的事情还没有解决。” 一听沈芳慧这话,吉祥便也立刻跟着道了一句“是啊,大嫂的事情还没有解决的话,我也不能离开。” 听到二人这话,吴承卫只道“这事也不能急于一时不是吗?” 然而面对着吴承卫的话,沈芳慧却只是低声道了一句“虽然不能急于一时,可是我已经有解决的办法了,所以在判决下来之前,我们必须有所行动。” 听到沈芳慧这话,吉祥立刻激动的问道“小姐,你有解决的法子了?那法子是什么?你快告诉我呀。” 对于吉祥的追问,沈芳慧只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吉祥道“这法子说出来你恐怕不会乐意听到的。” 面对沈芳慧这话,吉祥只也不免低声道了一句“夫人为何如此做说?” 沈芳慧闻言随后却只是低声道了一句“因为这事还得从你父母的方面下手,这事最后牵连到的一定是你的父母。” 听到沈芳慧这话,吉祥便也不吭声了,虽然她是不想见自己父母,也不想管他们的死活,可那两个人到底是生养自己的父母,她最多只能将二人当成陌生人一般不管不问,真个要狠心让他们去坐牢或者受别的苦楚,她却又是做不到的。 沈芳慧见吉祥这般便也不禁低声道了一句“吉祥,所以这事我才不 想让你掺和进来,毕竟你大约是不想见到他们这般的。” 吉祥听到沈芳慧的话,却只是突然道了一句“若真是如此,那也是他们活该,如果不是他们恶人先告状,如果他们不坑害嫂子和张娘子,他们也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那是他们应得的!” 虽然吉祥嘴上一直没少说着狠话,然而谁都知道这狠话里其实有埋怨,有伤心,有不舍。 虽然情感上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但在理智上吉祥心里却是十分清楚自己生出这样事端的父母才是该收到处罚的那一个人。 不过他随后还是问了一句“若是他们被处罚了的话,他们会落得怎样得下场?” 听到吉祥的问话,沈芳慧只立刻低声道了一句“被流放偏远之地,或者被送去关渊镇发配。运气不好,可能被处死,不被处死,也会死在被发配的路上,或者死在流放之地。” 听到沈芳慧这话,吉祥只也彻底沉默了,许久之后,吉祥方才低声道了一句“那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不被流放,或者处死吗?” 听到吉祥这话,沈芳慧倒是想起朱赞郇曾经告诉过自己的一些关于审案的流程。 所以她低声道了一句“自然可以,只要还没有进行公审阶段,当事人交一笔钱,两方私底下和解的话也是可以结束这场争执的。不过这种事情,得是双方情愿才是,否则一方一厢情愿,事情也是不好解决的。” 听到沈芳慧 这话,到底考虑到对方是自己的父母,所以吉祥随后只又道了一句“那你能给我一点时间吗?我想说服我的爸妈!如果他们能撤诉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结果。” 沈芳慧闻言自然只也点了点头,她只低声道“吉祥,你怎么选择,我都是尊重你们的选择的,不过你这事除了要问你父母,还得问问张娘子愿不愿意和解。如果她愿意,你再问问你的父母,这样咱们才能做好两手准备。” 听到沈芳慧的话,吉祥随后只是心事沉沉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看到吉祥点头之后,沈芳慧方才低声道了一句“好了,吉祥,你也别太悲观了,张娘子也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如果你去说些好话,加上她也想自己弟弟出来,这事在张大娘子那里反而没有什么难度。” 听到沈芳慧的话,吉祥随后只是低声叹了口气道“张娘子那里,我其实一点也不担心,我担心的是我父母那边到底肯不肯松口。” “不肯的话你就威胁!”沈芳慧低声道。 听到沈芳慧这话,吉祥也只是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做了,如果他们还是像之前那样不肯悔改,那你们便也不必再手下留情。” 听到吉祥的话,沈芳慧自然也只是配合的点了点头。 而当下这二人既然达成了共识,他们要做的第一件事,自然便是去找张娘子,只是在张家没有找到张娘子之后,他们又往牢狱去了。 而在去牢狱的路上,张娘子只也恰好与吉祥差点撞上。 她愁眉苦脸的也没看路,直到吉祥唤了她名字,他方才抬起头来看向对方,发现来人是吉祥三人,她也不免有些惊讶的问了一句“真是好巧,在这里也能遇到,几位这是要去哪里?” 面对着张娘子的问话,吉祥只也低声道了一句“我们就是来找你的。” 听到这话,张娘子不免惊讶的睁大了眼睛“找我?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吉祥闻言随后只低声道了一句“找你自然是有事。” 说完这话,吉祥只又主动将张娘子给拉到了一边。 张娘子倒也配合,沈芳慧他们则配合的没有跟上去。 随后等到到了某处角落,吉祥随后这才低声道了一句“其实我来找你,是想与你和解的。” 张娘子笑道“我们之间有什么要和解的?” 吉祥随后低声道了一句“张娘子事情是这样的,关于你弟弟那事,其实还有一个转圜的机会,那就是让对方撤诉。” 一听这话,张娘子只也立刻道了一句“你怎么不早说,若是如此,那我早可以去求你的父母啊,我弟弟如今在那牢里病情反复加重,我正担心着呢。” 听到张娘子这话。吉祥只叹了口气道“这事我们也是才知道,所以我打算去找我父母,让他们同意撤诉。” 张娘子闻言只也立刻道了一句“那我随你一同过去如何?” 吉祥闻言却只是摇了摇头道“这倒是 不必了,你跟我过去,他们肯定是想着讹诈你,你哪里还有钱给他们讹诈,更何况这事是他们不对,哪有让受害人反而给钱给他们的道理?” 第一千三百二十八章 只想息事宁人 张娘子闻言却只是苦笑,如果是从前,她一定也是这样想的。她行的正,坐的直,她又有什么可惧怕的。 然而如今,在见识过真正的黑白颠倒之后,她已经真的不想再坚持了。 她只想息事宁人,全家平平安安就够了。 故而面对吉祥理直气壮的话语,她只低声道了一句“能解决这事就好,至于以后的事情之后再说。” 吉祥不明白张娘子的担心,但她清楚自己父母的秉性,故而吉祥只也立刻对张娘子道了一句“张娘子,我父母这种人不把事情一次性解决了,他们后面还会继续用这种手段来威胁你的,你觉得你们下一次就不会再遇到这样的事了?” 张娘子闻言只也眼眶红红的看着吉祥道“那你要我怎么样?我弟弟现在在那牢狱之中病情反复,他快死了!我不去息事宁人,难道我还非要等我弟弟死了才能息事宁人吗?” “我现在真的什么都不想做了,我现在只想好好解决这件事!” 听到张娘子的话,吉祥只也低声道了一句“张娘子,你别这样说,我没有不帮你解决的意思,我只是不想你去做这件事,这对于你没有好处,况且我们家小姐也已经有法子帮你弟弟脱罪了,只是你弟弟脱罪了的话,我父母是一定要被送进去的,我虽然不喜欢他们,可他们到底也是我的父母,我做不到对他们坐视不理,所以我想再给他们一个机会,让他 们去主动和解,如果他们不答应,我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不过我想我这样做其实是损害了你的权益,毕竟害的你们一家这样惨的是我的父母,我如果是你,也肯定不会原谅他们,可是我作为他们的女儿,却还是希望您能给我,也给他们一个机会。” 听到吉祥这话,张娘子终于有些搞清楚情况了,他们有能救自己弟弟出来的办法了。 也就是说他弟弟的罪名可以洗脱,吉祥的父母就会被判罪。 如果是之前听到这样一个消息,张娘子是绝对不肯原谅,也不肯饶恕吉祥一家的。 毕竟自己家倾家荡产,夫离子散,弟弟还差点死在狱中,可都是拜吉祥父母所赐。 在自己家因为这事过得如此凄惨的情况下,吉祥他们一家凭什么能跟没事人一般继续过着与从前别无二致的生活。 然而如今张娘子却也做不到这样了,一来她也确实想息事宁人。 二来也是看在吉祥的面子上,虽然吉祥的父母是很可恶,可是吉祥不一样,吉祥为了自己的事上下奔走,她是能清楚见证的。 而如果没有吉祥,别说是解决了,说不定她自己也会被拖累至死。 所以吉祥如果真的有私心,她大可以不管自己。 所以一码归一码,张娘子虽然仇恨吉祥的父母,不过在她看来吉祥是吉祥,吉祥父母是吉祥父母。 所以面对着吉祥真诚的请求,张娘子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见张娘 子愿意答应自己家的事情,吉祥自然只也十分感动。 她当即便对张娘子出言保证道“张娘子,你放心,我不会再让你家出一分钱了,如果他们愿意和解,我会让他们提早撤诉,如果他们不愿意和解,他们是什么下场,我也不会再管了。” 听到吉祥这话,张娘子便也不禁点了点头道“还是希望你能成功,这样咱们两家也不必损失什么。” 听到张娘子的话,吉祥却还是有些愧疚,虽然害张娘子落得如此下场的人是自己的父母,可吉祥此刻却还是觉得因为对方是自己的家人,所以自己也是有责任的。 她低声道“张娘子,等这事了了,该帮你的,我一定会帮!” 张娘子闻言只也点了点头。 二人达成了一致意见,吉祥便也拜别了其他人,随后她直接去找自己的父母兄弟。 再一次回到云永巷的时候,吉祥的心思无比复杂,街口巷尾里人们本还在闲聊着新近发生的一些七零八碎的东家长西家短。 然而在看到吉祥回来的时候,他们却只都下意识的噤声,随后众人的目光只都落在了吉祥的身上。 都是街坊邻居,吉祥如何不认识他们呢,故而吉祥只也主动对那些看着自己的人打了一声招呼。 其他人也只是笑着道“吉祥,你又回来了啊。” 吉祥闻言只淡淡点了点头,她随后低声问道“秋姨,请问你有看到我爹娘吗?” 面对吉祥的问话。那秋姨 先只是愣了一下,随后她又立刻笑得有些意味深长的道了一句“你是回来找你爸妈的啊?” 吉祥闻言自然只是认真点了点头,不想那秋姨随后却是突然低声道了一句“你爸妈最近准备给你哥娶新媳妇呢。” 然而那秋姨话才只是说到一半,然而不远处却听吉祥的母亲突然咳嗽了一声。 众人一看到吉祥母亲便也不再说话了。 吉祥母亲却还自顾自的道了一句“你们又在这嚼什么舌根呢?东家长西家短的,你们嚼的不累吗?” 听到吉祥母亲的话,秋姨没吭声,倒是吉祥主动唤了自己母亲一句“娘,秋姨他们没说你的坏话,是我问他们你最近有没有在家。” 一见吉祥回来,吉祥母亲脸上的表情便也不太好看了。她当下只是冷冷道了一句“你倒是还敢回来,昨夜我们可被你给坑惨了。” 听到吉祥母亲的话,吉祥只低声道了一句“母亲怎么这样说?那日的事实是什么,您比我更清楚。” 然而吉祥母亲还没回话,吉祥父亲却也突然道了一句“行了,废话别说了,既然回来了,那咱们便回去说。” 吉祥本也是回来有事要办的,如今听了自己父亲的话,吉祥自然只也点头认同。 然而那秋姨却道“你们家能有什么话见不得人吗?还非得去里面废话吗?” 一听这话,吉祥母亲只也立刻嚷嚷道“我们家说什么难道还得在你眼皮子底下说啊,你别搞 笑了,该滚滚!可别在我这里废话。” 面对着秋姨的话,吉祥显然也是不认同的,所以吉祥只道“娘,你少说两句,秋姨,我们先进去了。” 等到吉祥随着自己父母一起走进那小院子里,那秋姨显然还想进去阻拦,然而其他人却是在此时拉住那秋姨道“你忘了之前那张娘子是个什么下场了啊,他们家的那些事,咱们还是少管为妙。” 听到那人的话,其他人再想一想张娘子的下场,瞬间众人便也不再多言了。 而那秋姨也只是长叹息一声“这孩子也是可怜。” …… 吉祥进入家中的时候,她并不知道外面的人只都在担心她的安危,她更没有想到自己父母能丧心病狂到某种地步。 此时屋子里除了自己父母只还有自己大哥,他那大哥一见到吉祥回来便恨恨的甩下了手里的活计,很显然他这是看不惯吉祥的。 吉祥被自己大哥的态度只也给搅的有些不知所措。 好半刻后,吉祥方才低声对自己父母道了一句“大哥。这是怎么了?” 面对吉祥的问话,吉祥父亲只没好气的道了一句“你还好意思问,你大哥的老婆要不是因为你,怎么会发展到与人勾勾搭搭的地步,若不是因为你,你大哥怎么会就此成为别人的笑柄?” 面对着自己父亲劈头盖脸的指责,吉祥也是不怒反笑。 她倒没想到自己父亲的角度如此新奇。她只低声道了一句“所以你们觉 得这事是我的错了,可你们怎么不想想,当日如果不是你们闹出那些弄虚作假的事情来,如果不是你们平日苛待我大嫂,大嫂如何会选择其他人,如果当时大嫂快不行了的时候,你们及时送医,或者你们不去阻拦别人送医,那我大哥的老婆就还是大哥的老婆!” “更何况说起这事来,还是你们更无耻,明明你们五两银子将大嫂给卖了,如今你们居然还想反水!反将那脏水泼给张家,我如果是你们我都会害羞的抬不起头来。” 听到吉祥这话,吉祥母亲十分不悦“你回来是干什么的?就是为了来找你父母吵架的吗?你是个什么不孝女?” 听到自己母亲的话,吉祥只也毫不示弱道“我是什么不孝女不重要,我要真是不孝,你们全家死绝我都应该不闻不问才是。” 一听吉祥这话,吉祥父亲立刻一巴掌甩在吉祥的脸上,而吉祥的母亲只也十分愤怒的骂道“你说什么鬼话呢?你这不是找打。” 然而被打的吉祥却只是简简单单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随后她低声道了一句“我没有说鬼话,我这次回来就是想劝你们与张娘子他们和解的,不然等到公审那一日,你们要是再想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然而吉祥母亲闻言确是道了一句“你说什么胡话呢?” “什么后悔不后悔的话,你这话说的可就没有一点依据了。他们家不和解,唯一的弟弟可 就要死在牢里了。该是他们求我们家才是!” 随后吉祥母亲只又洋洋得意的道了一句“这事我们不会白白和解的,他要是想和解,我们得要五十两银子,不然这事免谈。” 第一千三百二十九章 贪心不足蛇吞象 此时吉祥的父亲闻言只也立刻补充了一句“还有你大嫂那孩子我们也必须要回来,那可是我们老赵家的宝贝大孙子,怎么能就这么白白便宜了别人。” 听到自己父母在讨论和解事宜,原本一直不理会吉祥的吉祥哥哥此时只也跳出来恶狠狠的提议道“还有你大嫂那贱人他们也得给我们好好送回来,那可是我的女人,她不管是死是活都得由我们家来处置。” 然而吉祥母亲听到吉祥大哥这话,却是立刻道了一句“那女人估计都烂在牢里了,你还想将这晦气的女人领回来啊?” 吉祥大哥听到自己母亲这话,自然很是不喜,他不满的道了一句“你当初为了五两银子卖了那女人,你觉得孩子保不住了,可结果呢,人家不但保住了孩子,而且那孩子还是个男孩!你就没想过万一这女人还没死呢,咱们不也可以将她绑在咱家继续给咱们家带娃,况且娃儿还小,有娘带着也能长的更好。” 听吉祥大哥提及差点没有的宝贝大孙子,吉祥父亲显然也有些怨恨起自己这老婆子了。 “行了,老太婆,你就别管这么了,吉祥她嫂子的这事不用你管!他大哥跟我能处理好,况且我觉得老大说的对,孩子不能没有母亲!” 说这话时,他们三人的眼中只都闪过各种贪婪的眼色。 听到自己家人死到临头居然还提出这么多贪心不足的要求来,吉祥只觉得自己这 一家人真是无可救药了。 她只冷冷道了一句“我不是来代张娘子与你们和谈的。” 一听吉祥这话,当是时的张娘子就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一般冷却了下去。 吉祥母亲只道“既然不是她来和谈的,你来说这个做什么?你不会以为你什么都不说,我们就会同意官府放人吧?” 一听吉祥母亲这话,吉祥大哥只也立刻跟着道了一句“如果你真是想做这种事,那你肯定是脑子进了水!” 面对吉祥大哥这近乎咒骂一般的言语,吉祥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我确实是想做这种事,爹,娘,大哥,我劝你们最好是现在去撤诉这案子没准还有回头的机会。” “回头的机会?我们需要这种东西吗?”吉祥大哥嚣张的道了一句。 吉祥母亲此时只也配合吉祥大哥出言嘲讽道“就是!你这简直是在说什么笑死人的笑话啊!你搞搞清楚应该受到处罚的人是他们才是!毕竟你嫂子本来就是我们家的,那孩子也是我们家的,如果不是他们有问题,官府根本不可能将这一对奸夫淫妇抓起来的!” 一听吉祥母亲这颠倒黑白的话,吉祥顿时很是不爽“母亲,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如果不是你们五两银子卖掉大嫂,大嫂根本不可能改嫁,如今你们这样说不就是在颠倒黑白。他们进牢狱,不也是因为他们当时急着凑银子救人,大家想着乡里乡亲的对你们倒是有一层信 任,如今你们却利用这信任倒打一耙,你们怎么好意思做出这种事的!” 听到吉祥这样说,吉祥母亲也懒得装了,她只冷冷道了一句“我怎么不好意思,她不仁我不义!那可是你大哥唯一的骨肉,我们想用银子赎回来,他们都不肯,既然他们不仁,我们自然不义,至于他们没签合同,那也是他们活该!是老天有眼,等来日我的判决书下来了,我就要去接我的乖孙。” 话音落下,吉祥母亲又恶狠狠的指着道了一句“你要是再帮他们家多嘴说一句,我连你一起赶出去!” “娘!赶出去做什么!我要娶新妇不是还差了一些银子吗?正好把小妹卖出去,我的银子不就凑够了!”此时吉祥大哥只也立刻出言补充了一句。 一听自己大哥这话,吉祥的心也跟着寒了半截,她随后只立刻高声道“你们想干什么?” 然而吉祥母亲与吉祥父亲却是十分赞同吉祥大哥的话。 “既然回来了你还想走!”吉祥母亲恶狠狠的道了一句。 而吉祥的父亲只也跟着道了一句“你大哥娶新妇你也该帮忙才是!” 一听自己家人把话说的这般,吉祥便也立刻明白了当时在巷口时,为什么那秋姨会出言阻拦自己了,原来这其中还有这样的事情。 吉祥立刻便十分不高兴了。 她冷冷问了一句“我是你们的私产吗?” 不想吉祥父亲立刻恶狠狠的接话道“不是私产又是什么 ,你是我跟你娘生的,你上到头发丝,下到脚趾头都是我们的!我们要给你做任何主。你都不能反抗!” 然而听到吉祥父亲这话,吉祥却是立刻道了一句“我呸!你别以为我会听你的!” 说完这话,吉祥转身就想跑。然而没想到当吉祥跑到门口准备去拉开门栓的时候,吉祥的大哥却是突然一个眼疾手快,他直接一把按住了吉祥与那即将被拉开的门栓,于此同时吉祥的母亲只也死死按住吉祥道“死妮子,你还想跑!我看你这回能往哪里跑!” 吉祥被自己母亲按着,只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所以在被吉祥母亲按住之后,她只是不断的挣扎。 看着吉祥这般挣扎,吉祥母亲却也只是毫不客气的死死按压住吉祥的胳膊道“死妮子!你还想跑!我问你你那五十两了,你把那五十两交出来,我就不卖了你!不然我就把你卖到窑子里去!” 一听到吉祥母亲这话,吉祥的心更是一点点变冷。 这就是她的家人,他们没有一点是为自己着想的。 面对吉祥母亲的话,吉祥只毫不客气的道了一句“你做梦吧你!那五十两银子我早花完了,我身上什么都没有,我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然而吉祥母亲对此却是不以为意,她只是对着吉祥上下一番搜索,直到确定真个在吉祥身上搜不出一点东西,吉祥的母亲方才十分不满的道了一句“你这臭妮子果然一分 钱也没留下,你大哥还要娶媳妇你怎么就不替你大哥好好想想呢!” 面对吉祥母亲这话,吉祥只冷笑着道“你们替大哥想想,你们怎么不替我想想,我十岁便被你们卖了出去,我早就是朱家的人了,你们要是敢卖了我!你们就是得罪了朱家!我看你们到时候因为得罪了朱家,又到底要如何收场!” 面对吉祥的话,吉祥母亲只也不禁低声道了一句“你还想骗我?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吗?你的契约早解了,你现在就是个自由身!你还想拿这个诳我们?要不是那二少爷告诉我们这些,我们今日没准还真叫你唬住了!” 说完这话,吉祥母亲只又道了一句“不过难得那二少爷对你倒也有几分心思,我看不如这样好了,我们就将你送到二少爷那里去,说不定还能将你换几吊赏钱,朱家那么有钱随便撒下来一点想来都是够普通人过一辈子的了吧!” 一听自己母亲这话,吉祥倒也是急了,那二少爷的地盘哪里是能去的。 吉祥当即挣扎起来,于此同时,她只立刻对自己母亲高声道“你别做白日梦了,你以为那二少爷能是个什么好东西吗?你们要是将我送过去,什么都得不到的,你们要是问他们要钱,他还有可能因此将你们直接打一顿,然后也充成奴婢!” 听到吉祥这话,吉祥母亲自然不信,她只觉得自己已经够无耻的了,不可能还有 人能比自己更无耻。 然而吉祥母亲显然还是再一次低估了人性。 还好吉祥大哥常在外面干活,就算没有见过朱家人,他也知道朱家是个什么地方。 故而吉祥大哥只也劝了自己母亲一句“娘!将这丫头送去朱家可就没有必要了。” “不送去朱家,那咱们能送去何处?”吉祥母亲立刻很不高兴的道。 面对自己母亲的问话,吉祥大哥只也低声对自己母亲道了一句“就送去窑子里吧,她也有几分姿色,加上大家族里调教出来的丫头价格怎么着也该高一些,而且周围那些穷光蛋可出不起价,也就窑子里能出的起价。” 说完这话,吉祥大哥只冷冷看了吉祥一眼,从他的眼神里,吉祥能看到仇恨,很显然她这大哥是故意这样提议的。 他恨着自己,恨自己帮大嫂摆脱了这个魔窟,恨自己不肯为了他的幸福牺牲。 而自己本就是这个家族的最底端,所以很多事情不是自己能做主的,所以他可以毫无忌惮的报复自己。 而自己父母作为他的帮凶是不会替自己考虑的,他们只会配合着他将自己推入深渊。 这一刻,吉祥已经不想再将这群人当做自己的亲人了,这是什么样的亲人呢?在她看来这群人是自己的仇人还差不多。 所以从今往后,他们是生是死,吉祥是一点都不想再管了。 吉祥很快便被家里人捆住了。 而在被自己家人捆绑的过程里,她只是一 直冷冷的看着这群人。 看到吉祥这般,吉祥母亲便也不禁恶狠狠的戳着吉祥的头骂道“吉祥,你这样看着我们是想做什么?” 第一千三百三十章 最离谱的真相 面对吉祥母亲的问话,吉祥只冷冷道“我要看着你们是如何下地狱的!” 说这话时,吉祥的眼中只有无尽的愤恨,那愤恨像是独行黑夜之人看到了幽冥的鬼火。 吉祥这一家人明显是讨厌这样的吉祥,所以一直不言不语的吉祥的父亲只也不禁再一次狠狠扇了吉祥一巴掌。 这一巴掌扇的极重,这一巴掌只将她的脸都打的侧过去了,而她的嘴角只也流出了鲜血,整个脸颊更是被打的高高肿起。 如果是旁的女子被打成这样,他们多半是要哀嚎求饶的。 然而被打的脸颊红肿的吉祥却是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她冷冷道了一句“你最好是打死我!不然我一定会亲自看着你们是如何一步步坠入阿鼻地狱的!” 说这话时,吉祥的眼睛只是狠狠的瞪着周围的所有人。 看着这样的吉祥,吉祥父亲不禁又想再一次动手。然而还没等吉祥父亲伸手打向吉祥,吉祥的大哥却是突然出手拦住了自己父亲伸向吉祥的手,众人对于吉祥大哥的拦阻都有些好奇,不想吉祥大哥却只是突然低声道了一句“爹,我们不是打算卖了她吗?你将她这张脸打坏了,咱们还怎么卖个好价钱。” “您要是实在讨厌她,您别理她就是了!” 一听吉祥大哥这话,吉祥的父母终于不再出手打向吉祥,甚至吉祥的父亲只还觉得吉祥大哥的做法很有道理。 很快吉祥的父母便从此 处离开了。 看着离开的父母,吉祥的心只也跟着一点点寒凉了下去。 而吉祥大哥看着吉祥父母离开之后,他的脸上不禁露出一分恶劣的笑容“你以为害我跟你大嫂分开,你能讨的了什么好吗?我告诉你,你是个奴才就一辈子是个奴才,你就是要被抛弃的那一个,而且你一定不会知道父母为什么这么厌恶你吧!” 听到吉祥大哥的话,吉祥脸上的表情的确也有些疑惑。 她从小到大最不明白的其实就是这一点,虽然所有家庭几乎都大同小异,重男轻女。 但再怎么重男轻女,这个家庭只要自己女儿能有一些价值的话,他们都会适当的笼络自己的女儿,他们如果还有别的办法,便也不会将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推。更不会将自己的女儿卖到那种地方。 可是自己的父母从小就对她苛刻,只要没有压榨死就往死里压榨,即使自己能给这个家庭带来利益,他们似乎也没有想过要给自己一点好处。 所以曾经无数次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他们捡来的,或者不是他们生的。 然而这个猜想从来也没有人解答过自己。 所以她一直生活在这种困惑之中。 而如今面对着吉祥大哥的问话,吉祥只毫不客气的道了一句“你问这个做什么?” 吉祥大哥脸上只突然浮现出一抹恶劣的笑容,他低声道“因为我要告诉你一个让你感到痛苦的秘密啊,你知道吗?其实你 根本就不是父母的女儿。” 一听到自己大哥这话,吉祥却并没有他预想之中的痛苦,相反,此刻的吉祥反而只觉得释然。 曾经每一次倍受折磨的时候,吉祥都希望自己的父母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这样她就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离开他们了。更不用管他们是什么人了。 然而那时候她得不了这种解脱。 如今她终于决定不管这些人是不是自己的亲人,她也再不要手下留情的时候,不想她的好大哥却还能在这时告诉自己这样一个好消息。 某一瞬间吉祥只觉得彻底的释然了。 “是吗?我不是他们的女儿?那我是谁的女儿?”吉祥面无表情的问道。 吉祥大哥闻言见吉祥脸上居然一点悲伤都没有,他很快便也不满的道了一句“你为什么不难过,怎么?你不相信我说的这话?” 面对吉祥大哥的话,吉祥只是摇了摇头道“你说的我当然相信!” “既然相信,你为何不觉得痛苦?”吉祥大哥恶狠狠的问道。 然而吉祥却只觉得自己大哥的发问实在好笑:她为何要觉得痛苦,这其实是她一直以来的愿望才是。 不过关于这一点隐秘的想法,吉祥便不想让自己这大哥知道。 她低声道“因为最痛苦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当年家里吃不上饭的时候,我跟你同样做选择,可我却被抛弃卖了出去,当年我比你小,却比你干的活多,你们吃饭我甚至只能在桌下吃 你们的残羹冷炙,你犯了错有人安慰,而我犯了错就是被打,比起这些,他们不是我的亲人又算得了什么?” 比起渴望得到亲人的温暖,却被对方一次次推开,一次次折磨,或许真的不是亲人的这种关系反而能让吉祥更加痛快的接受这种存在。 听到吉祥这话,这一次倒是轮到吉祥的大哥有些发怔了,然而仔细回想吉祥的话,吉祥大哥可不觉得愧疚,他甚至很为此自得,毕竟被偏爱的那个总是有恃无恐。 “原来你那时候也这么痛苦啊,可惜我没多欣赏留意你的丑态!”吉祥大哥洋洋得意的道。 面对着吉祥大哥的得意,吉祥只是一脸平静的问了一句“所以你知道我的身世!” 吉祥大哥只低声道“自然知道。” 不过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随后那吉祥大哥只又话音一转道了一句“不过我现在忽然不想告诉你,你的身世是什么了!” 面对着吉祥大哥的话,吉祥却还是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痛苦。 她的神情十分冷漠“哦,既然你不想说那你就别说了吧,反正我也不想听。” 一听吉祥这话,吉祥大哥只又忍不住问道“你为何不想听?” 吉祥闻言只是深深看了一眼吉祥大哥,随后她面上全是鄙夷的神色“这还用说嘛,像我们这种泥腿子,能有什么好出身,而且他们能收养我,多半我父母一方与他们还是近亲。” 说出这个分析的时候,吉祥 还有一点没说的是,如果自己不是近亲的孩子,也许当年在他大哥因为贫穷娶不上媳妇的时候,他们想的便不是将她卖出去,而是直接让她成为自己大哥的媳妇了。 不过这些也已经无所谓了,吉祥一脸面无表情道“而且我的父母他们既然能狠心将我交给你们,能狠心这么多年对我不管不问,那可见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人,他们心里也没有我,既然如此我又何必稀罕那些不在乎我的人是谁呢?” “天可当我母,地可当我父!” 听到吉祥这话,吉祥大哥倒是又有了一些逗弄吉祥的心思,他见不得吉祥这样满不在乎的神色,故而吉祥大哥只在随后道了一句“你就死鸭子嘴硬吧,我倒要看看你能硬多久,而且我突然觉得我或许还是应该告诉你你的父母是谁才对。” 听到吉祥大哥的话,吉祥便也知道自己的策略成功了,她沉默的看着吉祥大哥,却并没有开口问自己的父母是谁,而她的策略显然也是成功了的。 吉祥大哥一见吉祥居然面无表情,她看起来似乎是真的不稀罕自己父母是谁。 然而想一想她那低贱的出生,吉祥大哥便只更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让她知道她是什么人。 所以面对着吉祥的时候,吉祥大哥只也不免对吉祥道了一句“你猜的确实没有错,你的母亲是我的姑姑,也就是我父亲的姐姐。” 听到这话,吉祥只觉得心跳都停止了 ,她从来也没有见过那个姑姑,不过她曾大人们偶尔聊天的时候提及过自己的姑姑。 那姑姑似乎是早早便死了,只是那些大人们每次一看到自己便讳莫如深。 所以吉祥听到的关于她的消息是真的很少。 不过吉祥怎么可能死心呢。 她只继续满不在乎的看着吉祥大哥道“你要同我说的就这些?” 吉祥大哥闻言却是立刻露出更加恶意的笑容“我要说的当然不止这些,你知道你母亲是怎么生下你的,又是怎么死的吗?” 吉祥只道“谁稀罕知道。” 她心中清楚,要想套自己这大哥的话一切反着来就行了。 而吉祥大哥果然上了吉祥的套。 他只立刻道了一句“你母亲是被人强行生下的你,她在帮爷奶收摊的时候被隔壁的混混看上了,那混混便强上了你母亲,你是这样被生下来的。” “爷爷奶奶觉得很丢脸,却没有办法,因为那混混根本不在乎你这个女儿,你的母亲也觉得很丢脸,所以她生下你后便死了了。她死之后只剩下一个你,你没记事的时候,本来是爷爷奶奶负责照顾你的,可爷爷奶奶去的早,最后这责任便落到了我父亲的头上,你说你这么一个恶心的种子怎么还有脸活在这世上呢?我要是你我早就去死了,不过如今让你去窑子里生活,也正是让你的人生回归本位。” 听到这话,吉祥的脸上果然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不过她痛苦的 并非只是自己的身世,而是自己前一刻还在咒骂的母亲原来也是一个受害者。 她选择早早的去了,似乎也成了可以理解的事情了。 第一千三百三十一章 痛苦与释怀 看到吉祥脸上痛苦的表情,吉祥大哥的脸上便也再一次恢复了那种隐秘的快乐,他恶毒的咒骂道“知道吗?你现在的一切都是你活该。去那里也不过是回归你的本位,你本来就不是个干净的东西!” 骂完这些,吉祥大哥又欣赏了一阵吉祥的痛苦,随后在吉祥父母的呼唤之下,吉祥大哥方才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吉祥的父亲见吉祥大哥从屋里出来之后,只也不免主动问了一句“你刚才跟她在屋里都说一些什么呢?” 面对自己父亲的问话,吉祥大哥只平静的道了一句“没什么。” 吉祥父亲也不再多问,不过他还是出言告诫了吉祥大哥道“有些事你别同她乱说。” 吉祥大哥只是不耐烦的道了一句“知道了。” 而另一边吉祥的母亲只也对吉祥大哥道了一句“你现在先别急着将她卖过去,这外面都是人,免得那些八婆多管闲事,等到下午最热的时候,你再将这死丫头带出去,那时候人少。” 面对自己母亲的吩咐,吉祥大哥只是点头应了一声是。 草房里,吉祥正被捆绑在一颗木柱子旁边,这草房里杂乱无章且臭气熏天,她记得这里曾经是她的住所,然而那住所如今已经被改造成了烂牛棚。 所以里面全然都是动物的粪便臭味,而这里虽然有茅草遮挡自己的房间,然而随着午时的靠近,天气也是越来越热。 吉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一家三 口在门前晃悠。 在这种环境下,她自然不可能认命,更不可能坐以待毙。 她的性命从来都是她自己的,又与旁人有什么干系呢。 所以虽然她被绑住了,她却还在谋求着离开。 随后当下的吉祥只是默默的开始打量着四周,好在在自己左手边的不远处,当下的她只果真看到不远处的一个用柳条编织的竹篮框子里正装着一些工具,其中正有一把锉刀似乎能用来解开绑着自己的绳索。 而她那好大哥刚才只顾着羞辱她了,却忘记将她的脚也给绑上了,所以当下虽然她的手不能动,然而她的脚却还能有所行动。 故而当下的吉祥只悄悄伸出自己的腿,随后她便开始用自己的脚缓慢的扒拉着那用柳条编织的竹筐。 好在她的行动缓慢,而且自己那父母与兄长显然都嫌院子里热,所以他们如今只都躲在了阴凉之地,故而吉祥当下即使因为扒拉竹筐而发出了一些轻微的声音,可当下却也没有人会因此来找吉祥的麻烦。 不过虽然如此,吉祥的进展也是十分缓慢的,一来是她不敢发出太大的响声,怕因此惊动屋子里的人。 二来也是因为那竹筐里实在放了太多的工具,便是她平时都得用双手才能抱起这竹筐,而如今自己的双手不能使力,一切全靠自己用脚去拖,这样的做法显然更容易让吉祥感觉到疲累。 如此反反复复的折腾,许久之后,吉祥方才将 竹筐拖到了自己的脚边,随后她只又干脆将自己右脚的鞋子踢掉,等到那鞋子被彻底踢掉之后,她便一边注视着外面的动静,一边将脚伸进竹篮框子里挑挑拣拣。 好在她的脚还算灵活,很快她便挑拣出了自己需要的锉刀,随后她只直接将脚弯曲起来,随后她再小心翼翼的伸出自己的手,直到她十分顺利的将锉刀从自己的脚部转移到手上之后,她便算是顺利完成了逃跑的第一步。 接下来的动作显然要轻松许多,毕竟用手干活总是十分灵活的,通过她用锉刀在绳索上拉锯,很快绳索便被她直接给锯断了。 解开了绳索之后,她也没有将锉刀扔掉,相反当下的她只是握紧了锉刀,小心翼翼的伸出脑袋去看外面的情形。 此时院子里除了一只老母鸡带着一群小鸡在大树之下寻觅食物,院子里是没有任何活物的。 不过在正厅的大堂里,自己的父亲正在门口做木工,而自己的母亲则在堂屋的桌上做着女红。 如果自己冒冒然闯出去,他们一定会第一时间发现自己的存在。 虽然自己可以跑,但大门是紧紧闭合着的,所以自己即使想跑,也还需要将门拉开才能跑,而有这一段拖延的时间,自己的父母也足够再将她拽回去了。 所以这样直接出去明显是不行的,那现在的她便只能等待了。毕竟他们总不可能在堂屋里坐一个上午吧?他们总要吃饭做 饭吧。 如果他们去了小厨房,自己再跑,能争取到的时间可就充裕很多。 只是守在这里等待的风险似乎也很大。 可一时之间吉祥也找不出比现在更好的办法了。 所以她没有过多犹豫,当下的她只直接选择了继续等待。 反正如果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过来,她就立刻伪装起来就行了。 而他们的心思也没有多细腻,一般情况下,他们是不会特意来检查自己手上的绳索的。 当然如果运气不好,他们偏偏就是检查了自己手上的绳索,那便也是命了,她向来很认命,他们能做的也无非就是打自己一顿,然后重新将自己绑起来。 当然最好的还是这样的情况不要发生。 吉祥一边在心里如此祈祷着,一边只期待着对方不要来找自己的麻烦。 好在也不知是她太过了解自己的亲人,还是真的有上天在眷顾,从上午到中午也再没有人来看过她一眼,她就好像是被遗忘在角落里的垃圾。 而当下等到外面的炊烟升起之后,吉祥的母亲便也起身从屋子里出来了。她转身去了小厨房,吉祥的父亲在推磨木头的时候,只也去了后院拾取木材。 看着二人不在堂屋了,吉祥便也瞬间从堂屋里钻了出来,随后到了门口她只小心翼翼的打开门栓,等到拉开门栓之后,她便准备大踏步离开了。 然而不想就在她即将踏出堂屋之时,这一次她的母亲居然又一次发现了她 的出逃。 吉祥母亲只立刻高声叫嚷了一句“吉祥这死丫头要跑了,老头子,儿子,你们快出来啊!别让他跑了!” 吉祥在回身看到自己母亲,又听到她如此高声叫嚷之后,吉祥只也立刻跑的更快了。 然而这一次与上一次还要不同。 上一次只是自己母亲追逐自己,然而这一次随着自己母亲的话音落下,那大哥和父亲只也同时加入了这场追逐之战。 他们的速度可比吉祥快多了。 吉祥只能拼了命的逃跑,只要跑出了巷子,只要到达了人群之中,一切便没有那么困难了。 然而看一看遥遥无期的巷子之外,以及那越来越近根本甩不掉的父兄,吉祥只也感觉到了一阵彻底的绝望。 而于此同时吉祥的父兄只也在咒骂恐吓着吉祥。 “我让你跑!死丫头!你再跑!等我们抓到你了,非打断你的狗腿不可。” 听着这些人的威胁,吉祥便更加不可能停下了。 而更糟糕的是,随着无头苍蝇一般的奔逃,吉祥很快便发现自己走错了路,她居然走到了一处穷巷里。 这穷巷里什么都没有,前路更是没有,她所能看到的只有一堵隔绝了前路的墙壁。 虽然此处黑暗,然而黑暗之中已经什么都不见了。如果再过一时半刻,她的父兄就该追来了。 而就在吉祥感觉到绝望的时候,不想一团黑影突然从天而降,吉祥被吓得想大声叫嚷,然而那黑衣人就像是早就知道 她会嚷叫一般,黑衣人只死死的捂住了吉祥的嘴唇,随后等到吉祥平静一些之后那人只一把飞起,他只直接将吉祥带到了穷巷的墙壁之时。 这一切几乎是一气呵成完成的,等到吉祥的父兄出现在这里的时候,他们根本没有看到吉祥,他们只能看到前方是一条穷巷。 他们很确定吉祥就是进入了这条穷巷,故而在这里没有看到吉祥,吉祥的父兄显然都很是惊讶,吉祥的大哥更是不满的道了一句“那死丫头去了哪里?” 吉祥父亲此时只也忍不住道了一句“我们会不会是看错了!” 吉祥大哥十分肯定的道了一句“不可能,我看到这死丫头就是跑进这条巷子的。” “可这巷子根本没有路了。”吉祥的父亲道。 于此同时,他只又抬头看了一眼高高的墙壁“而且这丫头想要从这巷子里出去一时半会可没有这么简单。除非她生了一双翅膀,能直接从这巷子里飞出来!” 但很显然谁都知道吉祥父亲这话就是在说笑。 不过吉祥的大哥却是不死心,他只直接走近那巷子,他先是踢翻了一些垃圾,随后他又踢了踢这面墙壁,直到确定了垃圾里没有藏人,而墙壁里也什么都没有之后,吉祥大哥才不得不放弃在这里浪费时间的打算。 恰好吉祥的父亲此时只也开始催促起了吉祥大哥“吉祥他大哥,咱们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刚才或许是我们看花了眼, 咱们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想来那死妮子只会跑的更远。” 听到自己父亲的催促,吉祥大哥只觉得自己父亲说的有道理,所以他当即不再逗留。 第一千三百三十二章 窝里斗狠 然而当他们从巷子里出来,看到这千千万万条不知通往何处,迷宫一样的小路,以及不知所踪的吉祥时,他们当下便也有种不知从何下手的感觉。 “爹,咱们现在怎么找起?”吉祥大哥一脸懵逼的问道。 吉祥爹不满的道了一句“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要不,你找一条路,我找一条路,实在不行咱们就回家。”吉祥爹想了想随后只又改口提议道。 听到吉祥爹的话,吉祥大哥立刻嗤之以鼻“爹,路有这么多条,运气好咱们就走对了,可咱们能保证每条路都是对的吗?” “我们在这里走的本来就少,咱们如果继续留在这里其实也没有意思!” 听到吉祥大哥的话,吉祥他爹只也开口问了吉祥大哥一句“那你的意思是什么?” 吉祥大哥随后便也低声道“咱们还是回去吧,这天气这么热,找不到人就算了再把你儿子我给热化了,那可就一点都不值了。” 吉祥他爹只觉得自己儿子说的十分有道理,随后这一对父子便一前一后回去了。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吉祥面无表情的围观着这一切,而直到他们走出了很远。 那黑衣人方才松开了对吉祥的钳制,而吉祥被松开了钳制之后,只也不再吭声,她似乎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对待,而且她似乎也早已经认出了对方是谁。 吉祥等自己父兄走远之后,方才对那黑衣人低声道了一句“吴大哥, 谢谢你。” 被道谢的吴承卫只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自己的脑壳,随后他低声道了一句“咱们都是自己人,你同我谢什么?” 吉祥闻言随后只又低声问了一句“对了,吴大哥,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听到吉祥的问话,吴承卫只低声道了一句“还能怎么找到你啊,自然就是直接去你家找你了,不过我没有看到你,所以我就在外面搜了一圈,不过我在上面寻你,视野还是很好的,所以我也看到了你的父兄在追你。” 听到吴承卫的话,吉祥只也不免低声道了一句“那你怎么会想着来这里找我呢?” 毕竟在吉祥看来,就算是感觉到不对劲,他们也应该是在第二日才会觉得不对劲才对。 听到吉祥这话,吴承卫只继续道了一句“是慧娘与张娘子不放心,而且张娘子也说了你父母在之前便对你有过这种下作手段。所以慧娘便让我过去看着点你,免得你再中招。” 听到这话,吉祥原本冷却的心不免又热了一些。 从自己大哥口中知道自己的身世,虽然她已经有所解脱,然而另一方面她却也无法彻底释怀。 毕竟从前她还有羁绊,然而如今的她却是真的不知该何去何从。 毕竟她没有了来路,又怎么可能还有去路呢? 然而就在她对自己的身世感觉到绝望的时候,她却被人救了,这一刻她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去路在哪里。 家人何必需要血缘去维系,他 们对自己好,自己对他们好,大家互相生活,互相扶持不就是心之归处吗? 一旦明白了这些,吉祥便也像是释然了许多。 而吴承卫见吉祥一直没有说话,便也不禁主动出言问道“吉祥,你怎么了?他们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听到吴承卫的关心,一直以来紧绷着的情绪却是在此刻突然松懈了下来,吉祥心中感激“我没事。” 今日的遭遇,与往日在自己父母家中的遭遇都没有任何区别,所以她是真的没事。毕竟她都习惯了这一切。 然而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心中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多么大不了的事情,然而当听到来自他人突然的关心的时候,吉祥的泪腺却还是不自觉的促使着眼泪滑落。 然而她越是这般,吴承卫便越发的以为她是在哭泣,是在难过。 所以吴承卫只也不免主动对吉祥道了一句“吉祥你别哭了,你受了什么委屈都可以告诉我,我虽然不是你亲大哥,但我也是愿意为你做主的!” 听到吴承卫的话,吉祥的心中只有全然的感激。 “吴大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真的没事,我只是……只是我没想到你们会来救我。我是说真的。” 说这话时,吉祥虽然眼中泪眼婆娑,然而在看向吴承卫的时候,她不免低声道了一句“吴大哥,谢谢你。还有小姐,还有张娘子,我以后可以当你们是我的亲人吗?” 听到吉祥这话,吴承卫几乎 连想都没想便直接道了一句“当然可以,你不说我也放你是我的亲妹子。” 听到这话吉祥方才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能遇到你们真是我的福气。” 吴承卫听了这话,却只更加心疼吉祥,这吉祥看起来年纪比自己还小,然而不想她却经历了这么多。 没有什么比来自自己亲人的背刺要更伤人的事情了。 不过虽然如此,之后的工作还是要继续开展下去,所以吴承卫同情归同情,可他还是不免主动对吉祥道了一句“你与你父母那边谈的怎样了?他们愿意和解吗?” 听到吴承卫的问询,吉祥心中只是冷笑“他们不是我的父母,他们也不愿意和解,或者说他们和解的条件有些异想天开,所以你们根本就不必理会他们。他们也不值得被原谅,你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听到吉祥的话,吴承卫虽然不知道吉祥经历了什么,不过看她的态度,她说的似乎也并非全然的气话,很显然她是真的从这种情绪里走出来了。 所以吴承卫对吉祥只低声道了一句“吉祥,你说的我都了解了,你也别把这些事情太过放在心上,我们会处理好后面的一切的。至于这事你就不用参与了。” 听到吴承卫的话,吉祥自然知道对方其实是在照顾自己的情绪,所以吉祥便也不禁低声道了一句“我知道了,不过吴大哥我其实没关系,所以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你们还是 可以叫我,我是说真的,他们真的不是我的亲生父母。” 见吉祥一再强调这件事,而且她的情绪确实不算激动,吴承卫倒是也有些相信了吉祥的话。 不过他还是宽慰吉祥道“你能走出来我是挺为你高兴的,不过我们的计划确实用不到你。” 听到只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所以才用不到自己,吉祥便也宽了心。 而吴承卫当下宽了吉祥的心事之后,便也主动带着吉祥回到了沈芳慧他们的身边,沈芳慧他们听说了吉祥的事情,自然对着吉祥又是一阵心疼。 当然这些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所以略过不表。 …… “怎么样?那死丫头抓到了吗?”当吉祥大哥与吉祥父亲从外面回到家中的时候,吉祥母亲只也立刻眼巴巴的问了一句。 吉祥大哥与吉祥父亲没有抓到吉祥,此时心情本就不好,故而面对吉祥母亲的问话,那吉祥的父亲只冷冷道了一句“你问什么问?就你废话多!” 吉祥母亲也不是吃素的,一看吉祥父亲这般模样,再看回来的也就两个人,吉祥母亲便也不禁出言冷冷嘲讽了一句“怎么?我问一下都不能问了不成?” “当初我追那丫头追的头昏脑胀跟丢了,你们说我真没用!连个人都抓不住!怎么样!现在轮到你们了,你们不照样是抓不住那死丫头!” 一听吉祥母亲这话,吉祥父亲立刻双眼一瞪,随后他只恶狠狠的看着吉祥母亲道 了一句“你再废话,小心我打你!我收拾不了那丫头,难道还收拾不了你!” 一听这话,吉祥母亲也是不输,她的暴脾气只也跟着蹭的一下便上来了。 “害!我说你两句怎么了!我当初没抓住那死丫头不也被你骂的狗血喷头!如今轮到你了怎么就不行了?”吉祥母亲当即毫不客气的责骂道。 “而且大郎还要娶媳妇,全指着卖了那丫头换点银钱,你们怎么连这么点事都管不住!你们爷两个还想不想要香火了!” 见吉祥母亲居然还在挑衅自己的权威,吉祥的父亲当即便冲过去想要揪住吉祥的母亲打一顿,吉祥的母亲也是个不肯示弱的。 “你打啊!打死我我看谁来给你做饭!”吉祥的母亲于此同时只也揪住自己丈夫的头发叫嚷起来。 然而看到自己父母争执起来,那吉祥的大哥却像是什么也没有看到一般,当下的他只直接无视了自己争执的父母,他径直往厨房去了。 然而到达厨房的时候,他方才发现厨房里什么吃的都没有。 故而他这才开口对自己还在打架的父母道了一句“娘!你还没做饭吗?我好饿!” 听到吉祥大哥的话,与吉祥父亲打的不分上下的吉祥母亲便也不禁高声骂骂咧咧的道了一句“你吵什么吵!你这个没用的,让你看着你妹妹你都不会,现在连媳妇都娶不上了!还要吃饭,你不会自己做吗!离了我你就连饭都不会 吃吗?” 听到吉祥母亲这机关枪一般的话,吉祥大哥终于不再吭声了。 这一家子当下只是吵吵闹闹,一直到了午时过了,他们这一家子方才各自带着一肚子的怨气停战。 第一千三百三十三章 讨水喝的外乡人 下午的云永巷没有一丝风,虽然日光也照不进这黑暗的巷弄,可是即使如此,这天地也十分酷热。 故而到了下午,几乎没有人在外面晃悠。 而吉祥一家在激烈的争执过后,只也陷入了某种沉默之中,这沉默像是活火山随时在等待着下一次的爆发。 不过还没等这火山爆发,她家的门口便听到有人在敲门。 “有人在吗?”随着敲门声响起之后是一个嘶哑的男人的声音。 然而此时吉祥一家都在怒火的余波之中,故而当下竟是谁也没有说话。 见屋里的人都不出声,随后那门口只又传来了一个怯生生的女子的声音“请问有人在吗?我们没有恶意的。我跟我大哥只是想同您讨一口水喝罢了。” 听到女子清脆的声音,当下吉祥的大哥倒是有些鬼迷心窍,他只立刻主动下了台阶。 “有人的,有人的,我来开门了。” 吉祥母亲见他要去开门,只也立刻没好气的问道“你去做什么?还嫌自己不够丢人现眼的啊?” 吉祥大哥此时倒也不与吉祥母亲生气了,他只是指了指外面道“是女人!那外面说话的可是个年轻女人,而且我敢打赌这应该还是个漂亮女人。” 听到吉祥大哥这话,吉祥父亲立刻便知道自己儿子的意思了。 他使了个眼色道“你就让儿子开门去看看呗,一杯水能吃得了多少亏?” 吉祥母亲刚刚才和对方打过架,而且还打输了,她此时 自然是半点也不想理自己这老头子的。 故而听到对方的话,她只冷哼一声,随后她只一甩框子便进屋去了。 看到吉祥母亲这副姿态,吉祥父亲只觉得火气再度上涌,然而出于为吉祥大哥考虑,他终究还是将心中的火气给压了下去。 于此同时,吉祥大哥只也将大门打开了。 只见站在门口的果然是一对年轻男女,他们二人衣衫褴褛,风尘仆仆,看起来也是瘦骨嶙峋,不过即使如此,当下这样简陋的装束却也掩盖不了面前女子的美貌。 看着对方难掩清丽的面容,吉祥大哥便也不禁低声道了一句“好美。” 女子似乎是没有听清楚对方的话,她只微微笑着道“大哥好,请问我能同您讨一杯水喝吗?我跟我大哥实在是太口渴了。” 似乎是注意到了吉祥大哥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太过赤裸裸,女子只害羞的低下了头。 看着这女子如此美貌,吉祥大哥一时也有些找不着北了。 他随后只立刻对女子道“有的!有的,你随我进来喝水吧?” 然而女子似乎有些戒备,她只微微笑着道“我们在门口喝水就好了,我们喝完水就离开。” 然而吉祥大哥闻言也不觉得唐突,他只还一个劲的热心拉扯着女子道“你不用不好意思,进来喝点水吧,而且我看你们应该路上也没吃饭吧,不如你们进来吃点东西再上路啊。” 女子闻言没有吭声,她只是偷偷看了一眼 自己的大哥。 而那大哥只也在短暂的时间里思考了一会,随后他很快便做出了决定。 “既然这位大哥都这样说了,那咱们就留下来吧。” 听到自己大哥都这样说了,女子自然也不再纠结,很快她便随自己大哥走进了院子里。 到达院子里之后,吉祥大哥一改之前那懒惰的臭毛病,他只围着女子忙前忙后。 他先是招呼着女子与他的哥哥坐下,随后他又主动去替女子端茶倒水。 那女子见对方这般,便也是甜甜笑道“大哥,你人可真好。” 吉祥大哥闻言便也只是无所谓的道了一句“什么人好不好的,我不过“就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 话音落下,吉祥大哥便又进去了。 与吉祥大哥那没出息的样子相比,吉祥他爹倒是要冷静的多,他只是面色平静的看着女子大哥,语气还算和善道“我瞧着二位不像是本地人吧?” 一听老头的话,女子的大哥只爽朗的笑道“是啊,我们是沧州人。” 听到这话,老头也只是微微一笑道“原来是沧州人啊,我说二位的口音就不像我们这儿的人。” 不是本地人的话,想要做些什么手脚,他们多半也能申告无门。 老头只在心中这样想着。 不过问完这茬,老头只觉得自己还有一些话也该问问这小子,故而那老头只又低声问了一句“你们既然是沧州人,那沧州又离我们这里这么远,你们怎么想着往这边来的? ” 听到老头的问话,女子的大哥便也不禁低声叹了一口气“如果不是家中日子过不下去了,谁又愿意背井离乡,我们沧州发了大水,我们全家只能背井离乡去逃难,路上爹娘都死了,只剩我和妹妹,我们听说有亲戚在云洲便来云洲找亲戚了!可是我们在云洲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我们的亲戚。” 说到这里,女子的大哥便也不禁叹了一口气。 而吉祥大哥一听男人的话便也立刻追问道“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女子大哥听到这问话,便也有些茫然了。 倒是女子大大方方的道“我们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了,眼下我们也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了,其中一条路是继续找我们那亲戚,第二条路便是回沧州,然而我们亲戚我们现在也不知道对方在何处,回沧州我们又没有足够的盘缠。” 说完这话,那女孩只是局促的捏了捏自己无处安放的小手。 吉祥大哥听到这话,只也立刻产生了趁火打劫的想法,他随后只也立刻主动道了一句“要不,你们别回去了,就住我家好了。” 一听这话那女子立刻惶恐不安的道了一句“那怎么使得?” 吉祥大哥只被女子勾的三魂七魄都没了,此时听到女子的话,他只立刻道了一句“有什么值不值得的?我正好缺一个婆娘,你们正好缺一个家,有我保护,你们也能好好生活不是吗?” 听到吉祥大哥这话,女子害羞的没有 再接话。 倒是女子大哥道“若是你们愿意将她收留,我倒情愿将我家妹子留在你们家,不过我还是不留在这里,不然两家磕磕碰碰的,怕是难免难堪。你们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将我妹子直接嫁给你们,不过我要回去也要一些路费,不知你们可不可以给我提供一些路费,等我回了沧州,日子好过了,我便将这路费还给你们。” 一听对方这话,吉祥的父亲显然还是更认同女子大哥的做法一些,毕竟这弱女子的确对他们是没有威胁的。然而这男人再瘦弱显然也是一种潜在的威胁,所以让女子的大哥也住在自己家里,吉祥的父亲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所以眼下倒不如给人家一比钱把人家给买下来来的更合适。 更何况一群穷鬼,走投无路,价格再高又能喊到哪里去。 想到此处吉祥的父亲便也笑着应承道“还是你这大舅哥想事周到,不如这样好了,你这妹子就嫁给我儿做儿媳好了,我可以直接给你们一些盘缠,你也不用还了,这是该给大舅哥送嫁的礼钱。” 听到吉祥父亲这话,大舅哥只也微微笑着道“那怎么好意思。” 吉祥父亲便开口问道“不过我们家也不是什么富有的人家,给盘缠也只能给个心意,不知大舅哥想要几何的价钱呢?” 听到吉祥父亲问话,那大舅哥只也毫不客气的道了一句“五两银子就够了。” 一听大舅哥这话, 吉祥父亲脸上的表情差点没绷住。 五两银子,他前儿媳还只有二两银子呢,让他花五两他是绝对不愿意的,更何况他也没有这么多钱。 所以在听到女子大哥这话之后,吉祥父亲便也立刻道了一句“大舅哥真是说笑,就算是普通人家买个妹子也花不了五两银子的聘钱,大舅哥这一开口是不是要价也太高了?” 大舅哥闻言只道“我妹子如花似玉,五两银子可算便宜了。” 听到二人只当着自己的面讨价还价,女子当下也不高兴了“哥,你干嘛啊,我又不是你们买卖的工具,人家给盘缠给你,你怎么还挑上了?你真当我是拿去卖的啊。” 大舅哥一听自己妹妹急了,他闻言只也立刻道了一句“好妹妹,你别生气,我不说了,我不说了就是。” 随后那大舅哥似乎做出十分无奈才让步的样子道“我把妹妹交给你们,你们就说我妹妹你们愿意出多少钱吧?” 听到对方这话,吉祥父亲便也淡定的道了一句“二两银子!” “才给二两?”女子大哥立刻惊讶出声。 吉祥父亲闻言只也立刻点了点头“就是二两银子,而且咱们还得立契约,不然这小娘子跑了,我们都没处说理!所以你们要愿意咱们就这么做,要不愿意,你们也可以当这一趟没来过。” 听到吉祥父亲的话,女子的大哥自然很是不愿意。 “你这不是侮辱人吗?妹子,我们走!” 说完这 话,女子大哥便要拉起女子离开了。 不想女子却是不肯离开,她只是含情脉脉的看着吉祥的大哥,随后她嘴上只又同自己大哥央求。 第一千三百三十四章 花钱娶新妇 “大哥,咱们非要走吗?人家给你二两盘缠省省也是能回家的。” 一见女子似乎对自己有意思,而且对方实在是太漂亮了。 吉祥大哥只也主动对那男子道“大舅哥,你就让妹子留下来吧,您要不行,要不咱们再加点?” 一听这话,女子的大哥果然也不走了。 他只是上下打量着吉祥大哥道“你能加吗?你家长都只肯给二两银子呢!” 那吉祥大哥闻言便也立刻从自己夹袄里掏出一锭碎银,他悄声道“这是我的私房钱,三两银子成交,差价我补给你,您看这样成不?” 此时女子只也对自己大哥道“大哥,你看人家也是诚心娶我,三两银子便三两银子吧。” 听到女子这话,男子只是无奈的道了一句“你就非嫁给他?那李员外不行,人家可是给你哥我十两银子,还让你风风光光进门去当小妾呢。” 一听自己大哥这话,女子便也立刻不悦的道了一句“哥你快别说这些了,别说是十两银子了,便是一百两银子让我进门做妾我也是不肯的,更何况,我瞧着这郎君可比那老头子正派多了,所以我就愿意跟他生活。” 一见自己妹子都说这话,那大哥还能说什么呢,他只能无奈的道了一句“行了,行了,我已经知道你喜欢这穷小子了,你也别说那些话了,你大哥我不是那棒打鸳鸯的人。” 说完这话那大哥只又对吉祥大哥道了一句“三两银子就 三两银子吧,算是便宜你小子了,要不是我妹子非你不嫁,我还真不愿意将她这样随便的嫁出去。所以你小子可得好好照顾我妹子,你如果欺负我妹,被我知道了我就是在沧州可也不会对你有多客气!我一定会赶过来揍你的。” 一听对方这话,吉祥大哥只也立刻出言保证道“您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绝对不会让她受到半点委屈。” 见对方这样保证了,那女子的大哥这才跟着对方往屋里走。 吉祥大哥随后便也立刻对自己父亲道了一句“爹。他们同意了,咱们赶紧找人签契约吧?” 说这话的时候,吉祥大哥仿佛是真怕自己晚上一步对方就要后悔一般。 见吉祥大哥这般,吉祥父亲反而是不急了。 他只慢悠悠的道了一句“行,你们等一会,我去请族里的先生,等东西写完了,我就把盘缠给你。” 一听吉祥父亲这话,女子大哥便也立刻笑着道了一句“您说您废这老鼻子力气干啥,你们要契约,我这里就有一张现成的,你们签了,我签了那还有什么问题呢?” 说完这话,女子大哥只立刻便掏出了一张契约。 然而吉祥的父亲也不是吃素的,看到女子大哥如此轻易便掏出了契约,他反而警惕了几分。 “这契约,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蒙我们,我们不识字,若是签错了,这契约可就不能要了,甚至搞不好我们还要背上官司呢 。” 一听这话,女子的大哥顿时也上火了起来。 “那你们想怎样?” 吉祥父亲只平静的道了一句“咱们得请族里的长辈来公证!” 然而不想听到吉祥父亲这话,那人只也立刻道了一句“那我也不能答应你族里的长辈来做公证,毕竟你的长辈是你的长辈,可不是我们家的,我怎么知道他们会不会因为是你们的族人,而欺负我一个外乡人啊!” 一听这话,吉祥父亲立刻毫不客气的道了一句“你要是不愿意的话,你也可以走,我们这里不留你,你们可以去别处。” 女子的大哥也是有些脾气的,他只立刻道了一句“好!你记住你说的话,秀儿!咱们走!” 女子的大哥这次似乎是真的生气了,也不管女子愿不愿意,他拉起人便要走。 而且女子一旦表示自己想要留在这里,他大哥就会大声骂她“你贱不贱你,人家都没拿你哥我当回事,你觉得他们能拿你当回事?别搞笑了。你要是张被人拿捏,那我从今往后便再也不管你了。” 听了自己大哥的话,女子终于不敢再吭声,可她只是不停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吉祥大哥。 此时的吉祥大哥本就有心想在女子面前表现。 为此他还先掏了一锭银子,他们说走就走,那自己的银子一定拿不回来了。 故而一听女子的大哥起身要走,这吉祥大哥其实比谁都急。 他只立刻道了一句“大舅哥,咱们先别走!咱 们有话好商量不是?” 听到对方的话,大舅哥只是冷笑一声道“我与你父亲还有什么好商量的。我原以为你家是好说话的人家,所以才一退再退,不想你们家居然还得寸进尺!我要是将妹妹嫁给你们家,我妹妹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听到对方的话,吉祥大哥只能不停的同大舅哥安慰道“大舅哥,你快别这么说,我们有话好好商量,什么都可以商量不是吗?我爹知道个什么啊!” 于此同时吉祥他爹只也对吉祥大哥道“你让他们走!大郎!你看他们能往哪里去!” 然而此刻吉祥大哥根本不想理会自己父亲了,他只十分不满的道了一句“爹,您就别给我添乱了,我是真心想娶这位姑娘的,很多事情咱们做到一定地步就够了,你还得寸进尺是不是太过分了!” 一听吉祥大哥这话,吉祥他爹顿时也气的七窍生烟“你这臭小子说什么胡话呢!你是非要气死你爹我吗?” 听到自己老爹的话,吉祥大哥根本不理会他,他此刻满心满眼都只有这一个叫绣娘的姑娘。 秀娘见吉祥大哥看着自己,似乎也很是不好意思。 秀娘这样的表现只让吉祥大哥更加确定了自己与秀娘或许就是两情相悦的对象。 而于此同时秀娘只也跟着开口道“哥,你看这赵郎君会护着我,可疼人了,咱们要不也退一步吧。” 女子的大哥似乎也是被吉祥大哥的行为打动了,故 而他没有反驳对方,他只是低声道了一句“怎么个各退一步法?” 女子便低声道“不如这样好了,咱们既然谁也不信任谁,那不如咱们就去找一个谁也不认识的书生来起草这份契约怎么样?” 一听女子这提议,吉祥大哥自然立刻捧场叫好“爹,不如咱们就按秀娘的提议来做事吧?” 吉祥他爹显然还是在气头上,女子便也一同劝道“伯父,我哥就是这么个臭脾气,他其实也知道你们是好人家,只不过他就是脾气上头了,所以才说话没个轻重,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跟我哥这人计较了。” 听到女子温温柔柔的说话,想到他这提议也还算合理,他们不是本地人,在路上找个本地人,那本地人总不至于会诳他们。 而且这女子虽然是给儿子娶的,但谁不喜欢美女呢。 所以吉祥他爹也终于缓和了情绪。 “好吧!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 说完这话,吉祥他爹只又对自己儿子道了一句“你去巷子外面看看有没有书生愿意接这个单,他若是愿意,咱们便让那书生起草契约书得了,或者让那书生看看你们的契约书有没有问题,没有问题,我们就直接签字。” 一听吉祥他爹指派了吉祥大哥过去,这一次那女子的大哥似乎也没什么意见了,他只痛快的应了一声好。 随后吉祥大哥便去巷子外准备请一个识字的书生来起草契约书了 。 不想他才只是走到巷子口,一名书生便与他差点撞在了一处。 他一见那书生一副书生模样,而且这小子好像就是常在街边摆摊代写书信的那一个,所以这吉祥大哥便也顾不上生气了,他只立刻对那书生道了一句“会写信不?会起草契书不。” 面对对方的问话,书生只也立刻点了点头。 一听这话,吉祥大哥二话不说便准备拉着书生往自己家里去。 书生当即立刻急的大叫道“你干什么啊!” 听到书生这话,吉祥大哥只也立刻毫不客气的道了一句“不干什么!你来活了,我们家娶新妇,你得给我们家去写契约,当然最好的是替我们看看契约有没有问题,要是没问题,我给你一封书信的数。” 听到吉祥大哥这话,那书生终于低声道了一句“行吧,既然您都这样说了,那我高低得同您走一趟了。” 很快吉祥大哥便将书生给拖进了自家的院子,此时吉祥他爹看到那书生,只也觉得眼熟。所以对于吉祥大哥找的书生他是十分信任的。 而难得的是女子的大哥也对这书生没有提出异议,当下的他只是主动走近那书生道了一句“小公子,这是我的契约,他们非说我这契约有问题,我知道你识字,你赶紧给我看看,看看我这契约有没有诓骗他们!” 一听女子大哥的话,也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的,那书生也没废话。他接过那契约便高声念了起 来。 听到对方将整份契约都念完,他们也没有听出这契约有什么问题,很显然这就是一份正常的契约,一时之间吉祥他爹也不禁跟着松了一口气。 第一千三百三十五章 夫妻不和 而女子的大哥则主动对吉祥他爹道了一句“怎么样?现在你总该信了我说的话了吧?” 吉祥他爹没有接话,倒是吉祥大哥怕局面闹得太僵,故而当下吉祥大哥只也主动道了一句“信了,信了,咱们赶紧将这契约给签了吧。” 那女子的大哥这才道了一句“你们先签吧!” 这一次吉祥他爹没有含糊,他先在上面盖了印章。 而后那书生作为公证人,只也签了名字,最后才是女子的大哥,那女子的大哥只毫不客气的按下了手印,等到这手印按下之后,契约便也算是成了。 最后吉祥他爹按照之前商量的价格给了书生三文铜板,又给女子的大哥二两银子的回家盘缠。 不过这事一了,其中最高兴的人大概还是吉祥的大哥。 毕竟能以极低的代价娶到这样一个美貌的女子,他心中如何不激动。 当下的他只连自己的前妻王睿娇以及王睿娇生的孩子都给忘到了爪哇国去了。 反正跟谁生孩子不是生呢?如今能找到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老婆,他心中自然十分高兴。 他下意识想去握那女子的手,不想女子却是一改初时的热情与主动,她只下意识往旁边闪躲。 不过女子虽然躲开了他的牵手,不过女子几乎也没等对方产生出什么逃避的想法,她便也立刻主动害羞的道了一句“大郎,两情若是长久时,又何必急在这一时呢?等到咱们婚礼结束之后,咱们再 牵手如何?毕竟现在的我还没过门呢。” 听到女子的话,吉祥大哥不再动手动脚,而也正是庆幸他没再动手,当下那女子的大哥方才没有再出手。 而吉祥他爹当下也并没有看到这一段小插曲,他只是主动对女子与他大哥道了一句“这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日晚上,咱们便简单的吃个饭,办个酒吧?” 当下虽然是签下了契约,不过到底说是嫁娶,所以吉祥大哥家也还是要做一顿丰盛的晚餐来招待那秀娘的大哥。 吉祥他爹也正是因为考虑到了这一点,故而当下的他方才主动提议此事。 对于吉祥他爹的提议,女子与他哥哥自然不会反对。 而将这事彻底敲定了之后,吉祥他爹便也立刻使唤起了吉祥他娘。 “老婆子,新妇过门了,你也出来帮忙招呼着啊!” 吉祥他娘因为与自家老头子以及儿子呕气,所以从头到尾她都没有从屋里走了出来。 如今等到事情结束了,她也是不愿意出来的。 她不喜欢那小娘子,看着娇滴滴的不像是个能干活的,而且生的还美貌,自己儿子和那老头子都被她整迷糊了。 她最是看不惯这一点,毕竟她在这个家中,虽然原本的地位不如自己的丈夫,甚至有时候还不如自己的儿子,可是在当初王睿娇嫁过来的时候,她手底下总还有个可以奴役指挥的人。 而且王睿娇也是个勤快人,很多活都是她干了。 所以真要论 起来,她虽然磋磨王睿娇,可王睿娇跟面前这娇滴滴的女子比起来却是明显要好很多。 而如今这女子这副狐媚子模样,加上这副狐媚子姿态。 她几乎能感觉到自己在这个家庭中的地位一定比之前还要低。 她可不想沦落到跟王睿娇一样,是纯纯的被压迫者。 故而面对着吉祥他爹的颐指气使。 她动也不曾动弹一声。 没有听到自己老婆子的回应,那吉祥他爹不免压着火气对着吉祥大哥道了一句“你招呼他们,我去看看你娘。” 听到自己老爹的话,吉祥大哥不免点了点头。 随后吉祥大哥便将女子与她的哥哥往堂屋里引。 而吉祥他爹则迅速躲进了偏房。 一听到自家老头子的声音,吉祥他娘只也立刻躺回了床上。 她假装睡着,不想那老头子看到她睡着却也还是毫不客气,动作粗鲁的将她推醒了。 她只得没好气的假装醒来。 不想还没等她开口说话,吉祥他爹便劈头盖脸的骂了起来“你这个懒妇!你这个蠢妇!你儿子要娶新妇了,你怎么还只顾着在床上躲懒!你还不赶紧给我起来去做一桌子好菜!” 听到吉祥他爹劈头盖脸的骂声,吉祥他娘也不客气的道了一句“儿子是我一个人的儿子吗?你怎么不去做饭?人是你安进门的!我凭什么要做,你说那么多废话,还不是因为看着人家漂亮。” 听到吉祥他娘这话越说越离谱,吉祥他爹一时也是 脾气上来了。 当下吉祥他爹只又立刻狠狠给了自己婆娘一巴掌。 这一巴掌可比刚才那一下打的狠多了。 吉祥他娘捂着自己的脸颊,只用一种不可置信的语言道了一句“你打我?你个死老头子居然敢这样打我?” 说完这话,吉祥他娘便像是一只受到了攻击的母狮子一般,此刻的她出离愤怒,很快她便再度与吉祥他爹打成了一团。 听着屋里闹得是越来越难堪,声音是越来越大。 女子与他大哥只也不免主动对吉祥大哥道了一句“你要不要进去劝劝架,一家人以和为贵吗?” 吉祥大哥听到自己父母当着新妇与新妇大哥的面吵闹,心中已经很是不爽。 不过在对方面前,他又不好生气。 故而听到女子大哥的提议之后,他只能道了一句“好,我进去看看,你们且在此处等我!” 女子此时只也道了一句“可要我进去陪着一起劝说?” 听到女子的提议,吉祥大哥立刻摇手“你在此处坐着就是,我一会就回来了。” 听到吉祥大哥都这样说了,女子当下自然也不再有所行动。 而吉祥大哥一走进去便看到自己父母打成一团,他娘一边打还一边骂。 吉祥大哥一时只庆幸自己刚才没有让女子看到这屋里的情形,不然他们两个这般还不得闹得屋里屋外都难堪。 他心中虽然没好气,这两人在自己娶新妇的时候居然这般模样,不过考虑到外面的人听得到自 己这边的动静,所以他只也压低声音,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爹,娘,你们别吵了,让人听见可该让人笑话了!” “笑话?什么笑话?我看你娘我才是这里最大的笑话!你娶个狐媚子回家是想让你娘我给你照顾你老婆吗?我可是你娘,不是你家的老妈子!”吉祥他娘当下只没好气的骂道。 听到自己母亲的话,吉祥大哥当下只也没有再吭声。 倒是吉祥他爹却是没好气的骂道“死老太婆!你这好日子要是不想过了,那便别过了!” “你以为我不敢休你?你再废话一句,我真个要将你直接动手休了,反正你娘家只有你哥哥嫂嫂他们了,我倒要看看你回去,他们能不能让你!” 一听这话,吉祥他娘似乎真有些慌了,毕竟就算当年她爹娘还在世的时候,她的家中其实也没有自己的地位,她家中更是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如今的她都已经七老八十了,她那大哥大嫂只会更加的不容留自己,她几乎都能想到,她若是就这样回去,她大嫂或许就会直接将自己一扫把赶出去。 到时候沦落街头,那才真是苦不堪言。 一想到此处,那吉祥她娘,倒是不如先前那般主动了,她只哭着道“没良心啊!你这死老头子实在没有良心啊!我嫁给你家伺候公婆矜矜业业这么多年,我还给你生了个大胖小子,你就是这样对我的吗?你好意思这样对我吗?你还有 没有良心了!” 面对着吉祥他娘的无理取闹,吉祥他爹只是不耐烦的道了一句“你别再啰嗦,我对你的耐心已经用尽了,你以为你哭哭啼啼的我就会妥协吗?我告诉你,你的眼泪对于我来说根本一点用也没有。所以当下你哭什么哭?还不赶紧给我闭嘴去做饭!” 听到吉祥他爹的话,虽然吉祥她娘恨得牙痒痒。可一想到对方的休妻威胁,这吉祥他娘便也不禁不敢吭声了。 毕竟她其实并没有她说的那么好,她从一开始就是这种个性,从前公婆还在的时候,她也没有真正的侍奉他们,甚至在他们夫妻动弹不得的时候,她将对方赶进了棚子里,不给吃不给喝,就为了让他们早点断气。 而至于生个大胖小子那也都是假的,其实吉祥才是她生的,吉祥他哥才是她大姑子生的,当时两人同时有孕,同时生下孩子。 自己生孩子的时候,历经千难万险,只差点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不想生出来的却是个女孩。而且生了这个女孩之后,她还落下了病根,大夫更是说她从今往后可能都要没有孩子了。 所以她一点都不喜欢吉祥,虽然吉祥是她生的,可她让自己吃尽了苦头却还是个赔钱货。 而且也是因为她,自己往后再难怀孕。 反而是她那大姑子虽然是被隔壁混混侮辱了,可是她生出来的却是个大胖小子。 看到这里她心中如何不妒恨,不过比起妒恨 ,她更多的还是害怕,她害怕被人嫌弃,害怕他们会因为自己再难有孕而将自己送回娘家。 若是回去了,她再难有孕也不能找到比赵家更好的选择了。 第一千三百三十六章 刚娶的媳妇跑了 所以为了给自己丈夫一个交待,也是为了自己能继续留在赵家,她方才不顾自己身体虚弱,只央求着公婆将那男孩给了自己,女孩则给了大姑。 她公婆见她那副模样,也是心软,之后他们答应了她的请求。 并且这个秘密她公婆一直帮她保密着,他们一死这秘密自然便也跟着埋进了土里。 如果她不说大概也没有人知道事情的真相。 不过另一方面她心中其实也很清楚,真要论起来,其实她什么都没做到。 所以她还是心虚自己的过去会被人知道。 毕竟若是这些事情被人知道了,那么她也不用与对方打架了,吉祥他爹可能第一个就容不下自己。 也是出于这些方面的考虑。 也是因此,吉祥他娘只也终于偃旗息鼓了。 她心不甘情不愿的起身嘟囔道“没良心的,大的没良心,小的怎么也这么没良心。” 骂完这话,吉祥他娘只是再度看了一眼自己这儿子,其实她早也能看出来了,这孩子如今是越长便越不像自己了。 想到此处,吉祥他娘不免惆怅的叹了口气。 等到他们三人同时从屋里出来的时候,不想到达堂屋的时候,他们却并没有看到那对兄妹。 吉祥他爹不禁下意识看向吉祥大哥道“他们人呢?” 面对自己父亲的问话,吉祥大哥也是一脸懵逼,他们问他人在哪,他还想问别人呢。 几人没有说话,他们只是忽然同时看向门口的方向。 此时 大门似乎还是紧紧闭着的,当吉祥走过去看的时候,里面也仍是反锁着的,故而他们只觉得没准这两兄妹没有跑也不一定,说不定他们只是去了其他地方,有了这层考虑,故而吉祥大哥只也四处寻找了起来。 并且当下的他只高声呼唤着女子的名字“秀娘!秀娘,你在哪里?” 然而无论他如何呼唤,那秀娘只也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不见踪影。无论他如何寻找,那秀娘却也不知所踪。 把家里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一遍,也没有找到人,吉祥大哥方才不得不接受秀娘已经离开的事实。 而自己是被骗了。 不过他不可能承认自己被骗是因为自己鬼迷心窍,他更不可能承认是自己傻。 故而他想也没想便立刻将责任怪到了自己的父母头上。 “都怪你们!要不是你们吵架,秀娘也不会跑了去!现在可好,秀娘没了,银子也没了!你们说你们该怎么赔偿我的损失!”吉祥大哥愤怒的大声嚷嚷道 面对自己儿子小霸王一般的嚷嚷,吉祥母亲没有吭声。吉祥父亲只也脸色铁青的看着吉祥母亲道“我当初就不该娶你这没用的东西,如今一个媳妇被你弄走了,另一个媳妇也被你吓走了!你真是个扫把星,连孙子都给我弄走了!我留着你这个泼妇有什么用!你给我滚!赶紧给我滚!我可不要再留着你这没用的婆娘了!” 被自己的儿子与自己的丈夫双重 嫌弃,吉祥母亲却是没了先前的骄傲,她只是不断的低声哭泣。 她大概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处心积虑了一辈子,到老了反而会是面临这样的结果吧。 而此时这三人里,还是吉祥他爹靠谱一点,他只不耐烦的道了一句“哭!哭!哭!你现在就只会哭了吗?这两个外乡人一看就是个骗子!你们还在这哭,哭有什么用,钱能回来吗?你们还不赶紧随我一起去报案!” 听到吉祥他爹的话,倒是吉祥大哥不免犯了难,他只主动对自己爹道了一句“爹,报案有什么用啊?那女人一去不回,咱们现在还能怎么办?她们又是两个外乡人,咱们连他们真实名字都不知道,你说这样,官府能理会咱们吗?” 面对吉祥大哥的提问,吉祥他爹自然也知道这其实的确是个难题,不过他不愿意承认这样的失误,更不想看到自己那二两银子不见,毕竟二两银子也够他们家几个月的开销了。 所以吉祥他爹只道“那女人叫秀娘,他们来自沧州,这两骗子定然还有别的案底,不可能他们就只骗我们一家吧!只要他们不是专骗我们一家,你爹我就有办法找出这两王八蛋!” 听到自己父亲的话,吉祥大哥没有再吭声。 …… 而另一边,当吉祥一家再次闹腾起来的时候,那女子与那女子的大哥已经悄悄离开了吉祥的老家。 当下男子只是一个轻功便飞上了屋檐,他一个 轻功起落便彻底离开了云永巷。 随后他们只直接飞去了张娘子如今租住的地界。 在张娘子门前,二人方才卸下自己脸上的假面,露出自己的真容。 只见那女子的大哥不过片刻便成了吴承卫,而那女子撕下面具则分明就是沈芳慧。 吉祥看到他们回来,只也立刻主动迎了上去道“怎么样?事情处理的还算顺利吗?” 面对吉祥的问话,沈芳慧配合的点了点头。 “事情很顺利!我们拿到了这个。” 说话的功夫,沈芳慧只也立刻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份契约。 看着那契约吉祥是不怎么认识字的,所以她只是茫然的看着那张纸道“小姐,咱们拿着这张纸有什么用啊。” 张娘子虽然也不识字,不过她会联系前因后果。 所以当下的张娘子只立刻欢喜的问了一句“你们是不是拿到了他们的契约?” 沈芳慧微笑着点了点头“不仅仅是契约,而且这份契约还是给你的契约,你只要在这份契约上按下手印,等印泥干了,你可以直接拿着这份契约去告发他们父子。” 听到这话,张娘子显然还有些将信将疑。 “这契约真的可以告倒他们吗?” 沈芳慧微笑着点了点头道“当然可以!这份契约的实际内容写的是赵氏父子于六月二十八号自愿将王睿娇以及王睿娇肚子里的孩子以五两银子的价格卖给张家,此协议自愿自主,银货两清之后,即刻生效。现在契 约上这赵氏父子已经按下手印了,接下来只要你按下这个手印,你缺的证据不就有了吗?而且有了这个关键性证据,咱们就可以直接给他们下定义了。” “而且他们要是还要强辩,咱们也可以请云永巷的人来做人证,到时候人证物证俱在,你弟弟的案子还不得直接翻案?” 听到沈芳慧这话,张娘子的眼里也亮起了一束光。 她感激的看着沈芳慧道“慧娘小姐还得是你们聪明,我真是不知该如何感谢你们了。” 吉祥此时只也惊讶的问道“小姐,你们是怎么弄到这份契约的,而且他们居然还能直接按下手印?” 面对吉祥的问话,沈芳慧只是微笑着眨了眨眼睛道“这你就别管了!反正我们弄到契约书这就够了。” 她自然不可能说是自己牺牲色相,假扮新妇方才骗到这份契约书的事实了。 而吉祥见沈芳慧不愿说契约书的来历,她自然也不再多嘴。 沈芳慧摊开契约书之后,只立刻将之前吴承卫按下手印的那一张纸给撕了下来,不想那一部分被撕下来之后,这按手印的纸张便成了雪白一片。 不过这样一来,张娘子也正可以直接在这上面留下自己的手印,张娘子虽然不识字,不过她对沈芳慧他们却是全然信任的,毕竟自己都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也没什么可失去的了,他们真要害自己的话,也有的是手段,又何必这样哄自己呢。 所以她 甚至连过问都没有,便直接将手按在了印泥里,随后她又立刻将手印重重按在了纸上。 等到这一切完成,沈芳慧便也主动对张娘子道了一句“为了保险起见,张娘子,你去找找云永巷的其他人,请他们出面为你作证吧。” 听到沈芳慧的话,张娘子自然便也极其配合的去了一趟云永巷。 而当张娘子再度回到云永巷时,此时已经是下午了。 众人此刻只又聚在一块八卦的讨论着今日发生的事情。 “你们听说了吗?这赵家父子可是被一对外地兄妹骗了钱走了!听说他们现在正闹着要去报官呢!” “哈,若是果真如此,那他们可还真是活该!当年他们骗了张娘子一家五两银子,事后他们还将张娘子一家送去牢狱之中了,他们现在可真是现实报啊!最好他们去报官,官府也能将他们抓起来,这才好看呢。” “若果真如此,那对兄妹也算是为咱们云永巷除了一大害!” “是啊!谁说不是呢。” 听着众人热烈的讨论,张娘子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不过听到这群邻居们正在为自己打抱不平,她这心中还是十分感动的。 “各位街坊邻居,咱们真是好久不见了!”张娘子主动同巷子里的人们打起了招呼。 人们在听到熟悉的声音后,不禁下意识回头朝身后的方向看了过去。 随后在看到张娘子的片刻,所有人只都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张娘子。 张娘子在众人的注视下,只十分主动的走到了众人的面前,笑着调侃道“大家都这样看着我干什么?怎么?大家这是都不想看到我?” 第一千三百三十七章 远亲不如近邻 一听张娘子这话,立刻有人道“你说的哪里话,我们怎么可能不想见到你呢。我们只是没有想到你会回来罢了。” “是啊,你都太久没有回来了,我们都不知道你如今怎么样了。” 面对着众人的关心,张娘子说不感动那自然都是假的。 而片刻后,众人只又七嘴八舌的问起张娘子弟弟的事情。 见众人主动问起这事,张娘子倒也十分懂得就坡下驴。 她只低声道了一句“多谢各位对我弟弟的关心,其实我这次过来就是想请诸位能帮我一个忙。如果大家愿意帮忙的话,我会感谢各位的。” 听了张娘子的话,有人不禁试探着问了一句“张娘子,你想我们怎么帮你啊?” “是啊,只要能帮的我们一定帮你。” 张娘子感激的看向众人,随后她低声道了一句“我弟弟如今身体情况很不好,他在狱中生病了,所以我必须赶紧将他救出来,而如今我已经掌握了推翻赵家结论的关键性证据,现在我只是需要诸位能配合着我往衙门去。” 众人听到张娘子说自己能翻案,只都很是好奇的看着张娘子,毕竟在他们看来这案子其实已经没有多少翻案的可能了,虽然他们同情张娘子,可他们也知道自己帮不到什么。 毕竟谁让张娘子要忘记问那些人要契约呢。 如果当初给银子的时候签契约,或许他们家就不会有今日这一难。 然而仔细回想,其实当初张娘子 也是救人心切,而赵家又是不见银子不放人。 所以其实当初如果张娘子继续跟他们磨契约的事情,那即便契约拿到了,这王睿娇也多半要死在路上了。 毕竟当时医馆的大夫看到王睿娇的情况,只以为是张娘子的家人,那大夫当时只也不分青红皂白的骂了张娘子一句“人都快死了,你们才想着来送医,再晚一步这孩子跟大人便都要没了,真不知道你们这些家人是怎么做的!” 所以如果真按照磨契约的事去做,张娘子根本救不下王睿娇。 毕竟谁能赌的过对方的良心呢。 而当时张娘子被抓过去的时候,他们其实也跟着去了,自然张娘子弟弟与王睿娇被初审的时候,他们也是跟着去旁听了的。 那赵家只咬死了没有契约张娘子弟弟没有契约这事,所以王睿娇还是他们的儿媳妇。 可他们却在这时候勾搭在一起,这就是张家仗势欺人,勾搭成奸。 而在这种时候张家自然反驳,然而那县官却要求谁反驳谁举证。 当时是有人没忍住主动为张娘子站了出来的,他们说张娘子是确确实实给了赵家一笔银子的。 然而那县官却说人证没用,空口白牙,无凭无据他不信,他坚持要求张娘子拿出证据来。 张娘子又怎么可能有证据呢?毕竟当时为了救人起见,她根本没来得及要契约啊。 就算事后去问赵家要,赵家也只是抵赖。 然而那县官是个认死理的人 ,见张娘子拿不出证据,那县官对此便不予理睬。 甚至他只还下令将张娘子的弟弟与王睿娇一起关押了起来。 这起案子不知寒了多少人的心,甚至之前为张娘子做人证的村民只还差点被那县官打了一顿板子。 而那村民被打的理由就是做假证。 所以村民们虽然知道张娘子家冤的很,可此刻真正替张娘子出面喊冤的人却没有几个,如今村民们多少都有些公堂恐惧。 毕竟谁都不想无缘无故被打上一顿板子。 只是平日里张娘子这人确实热心,他们家猪肉价格公道且良心就不说了,谁家要是有个什么事解决不了的,张娘子都会主动站出来替人家解决。 大家也不是赵家那样的白眼狼,张娘子这人好,承了人家的情,他们是记在心里的,只等着来日报回去。 所以面对张娘子的请求,他们当下才没法做到直接拒绝。 既然不能直接拒绝,那自然他们也得听听这事的可行性有多高了,所以当下众人只都主动问起张娘子的情况。 而且如今张娘子也说了她掌握了关键性证据,没准她真能翻案呢。 所以当下众人只七嘴八舌的主动问起张娘子的意见。 张娘子见众人问话,此时却是欲言又止,她看向赵家紧闭的大门,似乎有些顾虑。 大家一见张娘子看向赵家充满了顾虑,便也立刻道了一句“张娘子,你不用担心那赵家会怎么样,我实话跟你说吧,现在 赵家也中了当年他们算计你们一家的招,如今正往衙门去了,说是要去状告一对外地兄妹骗了他们的银钱跑路了的事呢。” “所以他们现在根本不在家,我们这些人也都不是站在赵家那边的,所以你真的不用有什么顾虑。” 听到众人这话,张娘子闻言随后这才主动开口道了一句“其实我已经拿到了契约书。” 说话的功夫,张娘子只偷偷将那份契约取了出来。 众人闻言只都是一惊,赵家又没有与他们签约,他们怎么拿得到契约的啊? 而当下张娘子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之中,只也主动对其他人道了一句“我用了一些手段,” 听到张娘子的话,众人认同的点了点头道“你就该用手段!” 不过此时也有人提出质疑“你这契约是真的吗?我们虽然不识字却也知道眼下想要骗赵家按下手印可是很难的事情!” 张娘子闻言自然只是微微一笑道“自然是真的。不信你们可以找识字的来看这封信!” “那你需要我们怎么帮你呢?”当下有人见张娘子说的如此笃定,他便也不再多问其他的话了,他只直接开口问询张娘子的打算。 张娘子当下也不含糊,她只直接道了一句“你们帮我上堂证明我与他们是签过合约的,也就是替我帮个腔就行了,当然诸位如果有顾虑,我也不会怪罪大家的,大家量力而行就是了。” 听到张娘子这话,平日里就十分仗 义的几个人只也立刻跳出来道了一句“大家平日里都受过张娘子的恩惠,现在正是报答的时候,我们怎么可以不愿意呢?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 对那人都这样说了,底下的人自然只也十分认同。 当下不过片刻,这云永巷里便几乎有十数人愿意陪着张娘子过去了。 今日的登闻鼓似乎十分的忙碌。 官衙里不过刚刚受理了赵家被骗走银两的案件,不想他还没做决断,这衙门之外便又响起了登闻鼓的声音。 当下衙门的衙役只匆匆跑过来告诉那县官,今日来衙门告状的人,正是之前被赵家告上衙门的张家娘子。 对于那个案子,那县官还有些记忆。 故而他们家又来找,这县官多少是有些好奇的。 恰好赵家人如今又在这里,县官便也只想快速将这起案子给审完,故而他只主动道了一句“你说那两兄妹骗走了了你们的银子,可你们却又连被告是谁都不知道,那你们说说这案子应该怎么审?” 面对县官的话,赵家人立刻跳出来道了一句“大人,我们虽然不知道那小娘子是什么人,可是我们知道他们匪情况啊,那女的叫秀娘,他们是沧州人来云洲逃荒的,女的长的可漂亮了,男的也十分高大,我们婚事都议好了,可结果他们却逃跑了!” 听到赵家人的话,县官忽然冷笑出声“你们真是一派胡言,沧州近几年风调雨顺,根本没有灾民,就算 有灾民,沧州人也该是往上京去,怎么反而往最远的地方走!” “可大人他们是有亲戚在这里啊,他们来这边就是投奔亲戚的。”吉祥他爹立刻高声道了一句。 面对着吉祥他爹的话,那县官忽然冷冷问了一句“你说他们投奔亲戚,那你告诉我她的亲戚是谁?” 面对县官的问话,一时之间赵家人便又答不上来了。 最后还是吉祥他爹主动道了一句“这我们就不知道了,因为他们也没有找到亲戚?” 一听这话县官的面色已经十分难堪了“你们连这都不知道,你们不就是在戏耍本官!” 一听这话,当下吉祥他爹便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了,他们立刻磕头道“大人明鉴,我们真的不是在戏耍大人,还请大人给我们一个机会。” 那县官此时只想早些结案,故而对于吉祥他爹的话,他只道了一句“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我们总得去找人,所以这事我急不得,你们回去等消息吧。” 听到县官都这样说了。 赵家父子便也不禁跟着松了一口气“多谢大人,大人英明。” 他们知道事情急不得,只能同县官道谢过后便准备选择离开了。 吉祥大哥此时搀扶着吉祥他爹便准备离开。 然而不想那县官当下却是突然开口道了一句“且慢!” 赵家父子不解的看着对方“不知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那县官只也立刻道了一句“吩咐没有,只是你们那里正好有人状告 你们二人,所以你们现在倒是不用急着回去了,便在这里等着原告上来吧。” 听到县官的话,赵家父子都是一惊,吉祥大哥问道“大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一千三百三十八章 案情反转 吉祥他爹倒是能抓住事物的关键“大人,小的与小儿可是一直老实本分的人,我们从来没有惹过事,不知是谁要告我们!” 不想还没等县官说话,此时走进来的张娘子却是突然高声道了一句“是我要告你!” 听到清脆的女声,吉祥他爹不禁下意识朝着声音的来源处看了过去,随后他一眼便看到了大踏步进来的张娘子,以及跟着张娘子一起过来的村民。 看到这浩浩荡荡一大群人,吉祥他爹一时也有些傻眼。 甚至他只还不自觉的有些心虚胆怯。 毕竟这事本就是他做贼心虚。然而再想一想这张娘子来告自己无非是想替自己弟弟翻案。 然而当时那县官都说了,她要是想证明自己弟弟与王睿娇是合法的夫妻,他们就应该拿出契约来证明自己,然而自己根本就没有与张娘子签订契约,所以张娘子又怎么可能拿得出契约呢? 一时之间这吉祥他爹倒是也不心虚了。 他只冷笑着道“张娘子,你是为了你弟那案子来的吧,我说你来这里白费什么力气呢?毕竟当初判案的时候,大人就已经为这个案子定性了。如今你再怎么折腾还能有什么改变不成?” 听到吉祥他爹的嘲讽,张娘子当下也不生气,她只是语气十分平静的道了一句“事在人为,你怎么知道不能改变什么呢!况且我有证据在手,我相信大人也是会愿意相信证据的!” 听到张娘子这话 ,吉祥他爹哈哈干笑了两声“什么证据?你能有什么证据,总不可能是契约书吧?” 吉祥他爹本意是用来嘲笑张娘子的,不想张娘子却是低声道了一句“你猜对了!我要拿出来的就是契约书。” 听到这话,吉祥他爹只是干笑了一声“契约书?你在说什么笑话?我们都没有签过契约书,你们哪来的契约书。” 然而张娘子闻言却是直接掏出了一份契约书道“当日我与你签过契约书,只是我当时信任你,也没将这契约书当一回事,所以我才让你钻了空子,而如今我将契约书找了出来了,我看你这一次还要怎么说!” 听到张娘子这话,吉祥他爹显然是不信的,可看着张娘子手里的契约他又是有些心慌的。 毕竟虽然他是不信张娘子有真正的契约,然而谁也不能保证张娘子会不会用什么下作手段来欺骗他人。故而当下的吉祥他爹只也立刻道了一句“这不可能!你不可能有契约书的!大人这契约书一定是假的,小人从来也没有与她签过契约。” 然而那县官还是十分讲究证据的,不管证据真假,他都只是对底下的人吩咐了一句“呈上来!” 随着他话音落下,张娘子便也主动将自己手里的契约书交接给了前来接契约的师爷。 师爷拿了契约后,只立刻第一时间呈给了县官。 只见这信上写的倒确实是张娘子说的那个事,而且那契约上面的手印 也俱全。 看到这情形,县官不免对吉祥他爹与吉祥的大哥道了一句“这确实是一份标准的契约,也点明了你们的买卖日子,这话与之前张娘子的话倒也对的上,而且上面还有你们的指印,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听到县官这结论,别说是吉祥他爹了,便是吉祥大哥只也跟着道了一句“这不可能的!大人这绝对不可能的!” 吉祥他爹则道“大人,这契约上的手印一定不是我们的,一定是他们捏造的!您可以看手印!” “而且我们要真与他们签订了契约,那我请问我们的公证人是谁!”吉祥他爹咄咄逼人的问道。 不想张娘子却是不慌不忙的道了一句“我们的公证人就是对面街上摆摊写信的王生。” 听到张娘子的话,县官再次看了看那张契约,只见那契约上面的确是有王生的签字的。 看来这张娘子是没有说假话的。 只是自己断案也不可能就凭着这三言两语。 所以他最后只吩咐师爷去准备了印泥与白纸,随后他又让张娘子与吉祥他爹将那手印按在白纸之上。 拿到了二人的手印,县官便拿着新拿到的手印与他们的白纸进行仔细对比。 随后无论找来多少人过来观看,大家得到的意见显然都是一致的。 这就是他们两个的手印。 所以这封契约很可能是真的。 得出了结论,那县官立刻便将惊堂木一拍,并且他只高声怒斥道“大胆赵氏父子! 你们早与张氏买卖了王氏,收了人银钱,却还诬告卖家!不知你们是何居心!又该当何罪!” 一听惊堂木一响,吉祥他爹与大哥便吓了一跳。 不过他们还是坚信自己没有与张娘子签订契约,所以他们以为这一次的判决,还会与上次一样,甚至张娘子会因为伪造文书而也被扔进大牢里。 不想如今这判决却与上次截然不同。 文书是真的,张娘子甚至王睿娇以及张学念都是无罪之身!而自己却成了罪人。 这怎么可能,他根本就没有签过契约啊! 吉祥他爹只觉得百思不得其解。 而吉祥大哥更是高声叫嚷道“大人,冤枉啊!他们的契约一定是假的,我们根本就没有与他们签订过契约啊!” 然而听到吉祥大哥的叫冤,那县官却是怒斥了一句“如今契约就在此处,手印也是你们的手印,契约已经被证明是真的了,你们还敢称冤!你们真当本官是糊涂虫不成?” 话音落下,那县官只立刻对左右道了一句“来人,这赵氏父子目无法纪!眼中无人!你们且与我打他们十大板子以儆效尤!” 一听这话,吉祥父子只被吓得连连求饶,然而签令都扔出去了,那县官此时又怎么可能收回成命呢? 所以他们父子二人不过片刻便被架在了条凳上面。随后衙役们拿着杀威棍重重打在了赵氏父子的身上。 不过片刻这父子二人当即便被打的惨叫连连。 然而看到 这父子二人被打,围观的人却没有一个觉得这对父子可怜的,甚至当下还有人在堂下高声叫好。 这父子二人被打了之后,便被衙役们拖了下去收监处理了。 一看这情形,张娘子便也立刻出来主动对那县官道了一句“大人,如今我弟弟弟媳已经被证明是被诬陷的了,不知大人是不是能让他们回家了!我弟弟如今在狱中快病死了,我想接他出去尽快就医。” 听到张娘子的话,县官还没开口,此时一直只是围观的云永巷的人们只也立刻跳出来替张娘子求情了起来。 “大人,张娘子一家实在是无辜!还请大人早些放了张娘子的弟弟!” “大人英明,还请大人放了张学念,王睿娇!” 那县官本就打算放了这二人,只是程序上需要浪费一点时间,此时听到这么多人求情,他便干脆顺水推舟,此时的他只是点了点头道“那是自然!” 说完这话,那县官便签了一张无罪证明,随后他只又让一名衙役陪同着张娘子往牢狱里去了。 此时云永巷的其他人只怕张娘子再度吃亏,他们自然只也跟在了对方身边。 到了牢狱里交接的时候,那衙役只将无罪证明与牢头交接了。 于此同时。张娘子只连忙给那牢头递了一锭银子。 那牢头看在银子的份上,这才对身边的一名狱卒道“带他们去找王睿娇与张学念吧。” 狱卒点了点头。不过走的时候那牢头只还道 了一句“能从这里出去的就没有几个,你们可算是幸运的了。” 张娘子闻言只是笑笑。 随后不过片刻,很快张娘子便再次见到了自己的弟弟与弟媳。 此时张学念仍旧昏迷不醒,故而王睿娇一看到张娘子便立刻高声道了一句“大嫂,你快救救学念吧,学念刚才又昏迷了!” 听到王睿娇的话,张娘子当下也只是一阵心酸。 随后她主动道了一句“睿娇,你先别着急,我们马上就可以出去了,他们就是来放你们出去的!我马上就可以送学念去医馆了!” 一听这话,王睿娇自然也跟着喜极而泣。 “嫂子,你说的是真的吗?”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自然是真的!”张娘子微笑着道。 那狱卒将门打开了,随后很快王睿娇与张学念便被释放了。 张娘子在离开的时候只又给了狱卒几枚铜板,随后在即将离开大牢的时候,张娘子只又主动给刚才陪着自己一起过来的衙役二两银子。 打点好了一切,这些人对她的态度自然便也要好上许多。 当下没有人刁难于她,她只十分顺利的从牢里走了出去。 而到达了外面,云永巷的众人一见张学念被王睿娇与张娘子扶着出来,他们只也立刻主动去扶张学念,并且他们只还将张学念给送到了一辆马车上。 他们报了医馆的名字,随后便让张娘子陪弟弟去医馆了。 虽然他们并没有帮到多大的忙,不过张娘 子心中还是十分感激这些人,毕竟要是没有他们,自己弟弟或许不被这么快放出来。 也是因为有了他们,自己才更有勇气与他们抗争。 第一千三百三十九章 心急如焚 傍晚时分,街坊们方才从县衙里陆陆续续重新回到云永巷。 此时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着今日公堂里张娘子一家终于沉冤得雪一案。 各个人的目光之中都充满了酣畅淋漓的快感。 毕竟能让赵家被绳之以法,而张家还了清白,这一直就是大家都希望看到的事情。 如今一切都成为了现实,大家当下又如何不高兴呢? 只是当大家快走到巷子里的时候,他们却是突然看到一名妇人正不断探头探脑鬼鬼祟祟的往巷子外看去。 众人当下只还以为是巷子里来贼了,正要斥问,一位眼神好使的邻居认出了那妇人原来是吉祥他娘。 那邻居立刻对其他人道了一句“那人好像是吉祥他娘。” 大家伙一听是那个刁蛮婆子,只恨不得立刻绕路走,毕竟这婆子在巷子里人缘不好倒也便罢了,主要是这婆子个性也凶悍,几乎大家伙就没有没与这婆子吵过架的人。 不过有人倒是突然想到这婆子如今最大的依仗也没了,今日他老公与儿子都被送进了牢狱之中,众人便只觉得心中酣畅淋漓许多。 有人显然是想有心为难吉祥他娘的,然而他正要说,其他人却是立刻阻止了他的行为,毕竟吉祥他娘就是一条疯狗,平时大家看到她都要绕路走,你现在招惹她做什么,这不是招骂吗?而且她丈夫和儿子进监狱的事情,她迟早也会知晓,所以对吉祥他娘的做法,大家还是 只需要默默等着看她家的笑话就行了。 故而考虑到这一点,大家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只选择了集体无视。 而赵婆子看到众人前来,本也有心问上一问,然而话到了嘴边,这话便也问不下去了,毕竟这些人都是平日里便与张娘子交好的人,而且自己素日计较,只与这里面的所有人都吵过架,所以大家平日就互不搭理,如今若是自己再多嘴问上一句,恐怕也只是在自取其辱,得不到回应罢了。 故而赵婆子的嘴唇张了几张,可最终她还是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而大家也都无视了赵婆子,众人只直接选择从赵婆子的身边擦肩而过。 赵婆子看着众人经过,只也故作镇定无事人一般看着别处。 然而当众人远去之后,她强打起来的精神便又垮了。 毕竟自己丈夫与儿子平日里便是出工,此时也早该回来了,再过一会就是宵禁了,谁又敢在外面逗留太久。 可如今她丈夫儿子却还迟迟未归,当下的她只是想一想便觉得心中担忧无比。 而且她儿子丈夫又是去衙门报官的,难道他们是被官府扣押了。 可只是想一想,赵婆子又觉得这事不可能,毕竟自己是受害一方,县衙里是不可能抓报案人的。 可如果他们不是被官府扣押,那他们为什么还没回来呢? 想到此处,赵婆子只觉得越发揪心。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黑,更鼓声此时也已经敲醒了,赵婆子实在等 不到人了,便也只能重新回到院子里。 一夜乱梦,心中惊惶,夜里睡不安生,赵婆子今日反而起得晚了。 等到她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而且就这还是因为她听到门外有敲门声,她方才从梦中醒来。 听到敲门声过后,赵婆子心中欣喜若狂,她只觉得此时定然是自己的丈夫与儿子回来了。 她匆忙起身,当下的她只一边赶去开门,一边高声对门外的人道“你们怎么今日才回,都死哪里去了,可把老娘给担心死了。” 然而话音落下,随着大门打开,赵婆子看到的却不是自己一夜未归的丈夫与儿子。 来人是与赵婆子还有些交集的季婶子,此人酷爱偷鸡摸狗,常做些顺手牵羊之事,故而她在云永巷里的风评只与赵婆子不相上下。 也是臭味相投,二人时常往来。 那季婶子上上下下打量了赵婆子一番,随后那季婶子只匆忙道了一句“你不会刚刚起床吧?” 赵婆子脸上有些尴尬,她想为自己辩解几句“昨夜几乎一夜未合眼,也就是天快亮的时候睡了一会儿,不想就到了这个时辰。” 听到赵婆子的话,季婶子先是抽了一口气,随后她又重重叹了口气“唉,你也真是不着急,你还不知道吧!你丈夫和儿子被官府扣押了!” 听到季婶子这话,赵婆子明显只是一懵,很显然她还有些不能相信这个事实。 毕竟这是她昨夜担心一夜最害怕的 事情。 没想到这事还是来了。 她当下只立刻下意识的自欺欺人道“这不可能的,我儿子跟我丈夫怎么可能被官府扣押,你在跟我开玩笑吧!” 听到赵婆子这话,季婶子只立刻道了一句“怎么可能是开玩笑!现在巷子里的人都在谈论这事呢?外面传的到处都是,你居然还能睡得着,我真是佩服你。” 听到季婶子的话,赵婆子立刻便多嘴问了一句“外面怎么个说法?” 季婶子只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还能是什么说法,不就是那些说法。” 说完这话,季婶子突然眼睛一转,随后她目光只又落在了赵婆子身后的小菜园里。 随后她突然开口道了一句“哎呀,你这菜园里的葵菜生的可是鲜嫩,我家里的葵菜都没怎么长出来呢?你这要不给我掐一把。” 一听季婶子话说到一半,这爱占小便宜的心思又上来了,赵婆子差点没气到打结。 赵婆子也不是大方的主,她想也没想便毫不客气的拒绝道“掐什么掐,你自家又不是没种!” “我自家的不是还没长成吗?掐你一把怎么了,我都告诉你这么大一个消息,就掐你一把葵菜,我要不告诉你,你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哩!”说完这话,季婶子便要从赵婆子身边钻进院子里去。 然而赵婆子却是在此时拦住了季婶子。她怎么可能让季婶子得了自己家的便宜呢。 “季淑芬你别以为你告诉我这些我就能让 你掐我家的菜!我自家吃都不够,你还想掐?” 话音落下,赵婆子只更觉得季婶子多半是在胡说八道。故而她当即也没客气,她只直接对季婶子下了逐客令。 “还有你说我丈夫儿子被官府扣押了,他们又没犯错,官府怎么可能扣押他们,我看你就是在胡说八道!”赵婆子一番输出,只又将季婶子轰了出去。 季婶子被挡的密不透风,实在是进不了屋,那季婶子便也只能毫不客气了起来。 季婶子也是气结,此时她也顾不得拿赵婆子家的事卖消息人情了。 她只没好气的骂道“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老娘好心告诉你你丈夫儿子被官府扣押的消息,你不信便不信,怎还与我:吵起来了,我若不是见你与我有几分交情,我才不来你家门口哩!” “还你家清清白白?你家要真是清清白白,又怎么可能被官府扣押呢!” 季婶子被关在外面,只破口大骂。 巷子里的其他人自然只也乐得听一听乐子。 赵婆子今日本是不想搭理季婶子的,毕竟季淑芬这人嘴碎的很,搭理起她来,劳神费力。 她现在正担心自己丈夫儿子,又哪里有精力与季淑芬这人争吵呢。 然而不想季淑芬却还不依不饶了,她居然也有脸数落起自己苛待儿媳的事情了。 “你家要是良善人,你家那媳妇儿能自己跑了?真是笑死人,每天你媳妇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牛晚。吃 的比虫少。你那德性谁不知道啊!” 听到这话,赵婆子自然不服气。 其实这季淑芬与自己也是半斤八两,她家里穷的叮咚响,儿子好不容易娶到一个新妇,她不也是处处想摆当婆婆的款。 可惜那新妇家中也不是吃素的,这季淑芬磋磨新妇的事传到新妇的家中,新妇的几个大哥便过来给自己这唯一的妹妹撑场子。 他们砸了季家的东西,又收拾了季家的几个大老爷们,更是将季淑芬狠狠斥责了一番。 季家怕惹出什么事来,这才勒令季淑芬好好伺候新妇,那季淑芬也到底是怕自己丈夫儿子的,故而她也再不敢继续为难新妇。 故而听到季淑芬说起自己的事情来,赵婆子也不忍了,她直接拉开大门叉腰便与季淑芬对骂起来“你还好意思说我,你倒是想这么磋磨你那儿媳,可你敢吗?人家大哥五大三粗的,你敢吗?你不就是被你儿媳娘家人给压死了!你自己怂货一个,还怪别人有手段!” “况且你在我门前叫什么骂呢!你没手段收拾你儿媳,你不会以为我就能被你收拾了吧,你不会以为我儿子丈夫不在家,你就能欺负到我头上了吧!真是笑死人了,你自己没本事,没手段就好好回去收拾自己,多照顾照顾你那儿媳妇,不然啊,人家哥哥找过来又将你家一通砸,一通打!你又得给人家跪下磕头找人求情呢!那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 二人一番你来我往,只都往对方的心口扎刀子。 而且很显然这季婶子既然能与赵婆子走到一起,那么他们的三观其实也是一样的。 第一千三百四十章 互戳痛点 所以真论起来,在他们看来,折腾儿媳就是他们的本事与手段。 如今赵婆子只将季婶子家被她儿媳娘家折腾的事情反复来说,无异于是将季婶子的脸踩在地上反复碾压。 季婶子本就因为这事不痛快,更觉得自己收拾儿媳不成,反被儿媳的事,是她人生的一大耻辱,如今赵婆子在那翻来覆去的讲。 季婶子只更觉气疯了“你威风!你有手段!可那又怎样?你那儿媳还不是跟人跑了!而且你丈夫儿子都被关进大牢里了!听人说可是死罪!要被砍头呢!” “你现在嘚瑟!嘚瑟有什么用,你儿媳跟人跑了,你女儿不认你了,你丈夫儿子也要死了!你从今往后就是孤家寡人一个!我看你往后怎么办!”季婶子恶狠狠的骂道。 听到这话,赵婆子已经出离愤怒了,她直接扑倒了季婶子,她像是一只狂暴的母狮子一般骑在了季婶子的身上,她对着季婶子一通输出“我让你再胡说八道!我让你咒我全家!我今天非撕烂你这张臭嘴不可!” 赵婆子刚扑过来的时候,季婶子显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加之她的身形本就比赵婆子瘦小,故而当赵婆子朝她扑过去时,她都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她只被赵婆子按在身下狠狠打了几个大嘴巴子。 而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虽然还是身形瘦小,可是再弱小的女人都是有些子能力反抗的,季婶子反应过来后,只也 开始拉扯赵婆子的头发,抠抓赵婆子的皮肤,二人只打的难舍难分。 如果是旁人打成这般,巷子里的人多半已经上来劝架了。 然而当人们看到打架的是那季婶子与赵婆子,他们便都不吭声了,大家只是默默围观着他们二人的战斗。 甚至看到他们这般,人们也只当这就是一个笑话罢了。 季婶子身形还是有些弱势的,加之赵婆子压在上面占了上风,所以季婶子被打的已经是鼻青脸肿。 她只能不停的恶毒咒骂着赵婆子“赵婆子!你就是个绝户的命!你死儿死女死丈夫!你这烂命不值钱!且在这人间受着吧!” 听到季婶子如此叫骂,赵婆子当下自然更是生气了。 她只直接将季婶子打的更厉害了。 本来这只是一场妇人单方面的撕打行为,然而不巧的是季婶子的儿子恰好也经过这条路。 初时见人们看热闹,他还有些不明所以,只跟着凑了过去,想看一把子热闹。 然而当她发现这热闹中的主人公其中之一竟然还有自己的母亲,而且自己母亲明显是被压桌打的那一个。 一看到这情形,季淑芬的儿子便气的七窍生烟。 他娘虽然不好,可也不是外人能随便欺负的。 很快季淑芬的儿子便也加入了战斗! “我让你打我娘!你这死老婆子” 季淑芬的儿子一把拉开了赵婆子,随后他直接一脚狠狠踹在了赵婆子的胸口。 赵婆子被当胸一踹,整个人只也 往旁边飞撞了过去。 人们看到她被一脚踹了,当下却是并没有人对她施以援手,反而人们只嫌弃的闪到了一边。 当赵婆子被撞在了墙上后,她只是好半天都没有缓过气来。 而那季淑芬一见自己儿子来了,当即整个人也威风了起来。 她儿子过来扶她,她只还对着自己儿子指挥道“儿,你给我按着那死老太婆的手脚!她打了你娘!你娘我今日非得收拾了她不可!” 听到自己母亲的话,季淑芬的儿子只立刻道了一句“娘!咱们别打了!” “你不打那能行吗!你知道你娘刚才挨了她多少拳头吗?你看看你娘我成什么样了!你这做儿子的就忍心看你娘被打成这样?” 听到季淑芬的话,季淑芬的儿子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娘这人他是清楚的,别人没事她都要招惹几分,虽然赵婆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她娘能惹得那赵婆子这样揍她,想来她娘自己也有问题。 故而季淑芬的儿子只毫不客气的道了一句“娘!我不是将她踢开了吗?你儿子我做到这样就够了,你是个女人,她也是个女人,你们女人之间的事我掺和进来!万一把人打死了!你是想让你儿子我也去牢狱里待着吗?” “更何况你不去招惹她,她干嘛揍你!” 一听说自己儿子要进牢房,季淑芬倒是不敢再提自己被打,自己得打回来的事了。 毕竟她只是作,可不是傻,她人生的依 仗就是自己的丈夫,与自己的儿子,若是丈夫儿子也跟赵婆子的丈夫儿子一样锒铛入狱,那她还不如找块砖头砸死自己得了。 面对自己儿子的话,季淑芬立刻道了一句“可不敢胡说,咱大不了就吃了这个亏!咱不说了还不成!” 听到季淑芬肯善罢甘休,她的儿子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多少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赵婆子,赵婆子家的事他也是知道了的,毕竟他们家与赵婆子家还是有些不同的。 赵婆子家是全家除了一个被卖出去的女儿,以及那个被卖掉的儿媳,其他人可都是不好相处的主。 自己家也就是他母亲有些手脚不干净,喜欢作妖,可至少他跟他爹三观还算正,平日里也不怎么惯着季淑芬。 故而巷子里的人将他们家从来是看做季淑芬是季淑芬,季淑芬的儿子与丈夫是他的儿子丈夫。二人与她不同,甚至说起来,人们还不免要心疼季淑芬的儿子丈夫一番。 所以他们虽然不与季淑芬打交道,但平日里,季淑芬的丈夫与儿子,他们却还是与对方有往来的。 自然赵家这次出了这样的事,季淑芬的丈夫与儿子也是能轻易听到前因后果的。 当时晚上,季淑芬的丈夫也只是想着季淑芬与赵婆子往来紧密,便多嘴道了这事,他本是想以此告诫季淑芬少与那赵婆子往来,不想季淑芬第二日便跑过去将这事告诉了赵婆子。 于是他们当下才有 了今日这一场。 然而季淑芬自然是不可能说出真实原因的,面对自己儿子的斥责,她只是叹了口气道“我能有什么错,我不就是好心告诉她,她老公儿子被下大狱的事情吗?谁能想到她听说了这事便突然生气了,她不信我,还突然戳我的脊梁骨!我能不生气吗?自然只也跟着骂她!这不都是话赶话才赶成这样,赵婆子真的太不是个东西了,枉费我还好心告诉她这个消息,不然她什么都不知道,我看她怎么办。” 听着自己母亲数落着对方,季淑芬的儿子只是默默听着,偶尔他方才对自己母亲道了一句“娘既然那赵婆子如此不讲道理那咱们从今往后便不与她来往了好不好?” 季淑芬此时正在气头上,当下的她自然信誓旦旦的道“我当然不会理她了,她就是活该。” 季淑芬一走,这戏便也跟着散场了。 大家都走了,而赵婆子只也终于缓了过来,她看着空空如也的巷子,如果是从前的她,她想她是一定要追上季淑芬报回刚才的仇的,就算当时不报,事后等自己丈夫儿子回来,她也不介意跑去赵婆子家砸上一回,闹上一回。 然而此刻自己丈夫与儿子一夜未归,而她又得到了他们很可能不安全的消息,当下的她又哪里还有其他心思去闹呢。 她现在只想确认自己丈夫与儿子是不是真如季婶子所说是被官府扣押了。 巷子里的人是不能问 ,毕竟这些人都是看笑话的,也不会好心告诉自己,好不容易有交集的季婶子也被自己打跑了,想来季婶子多半也不会再理自己了。 所以她能做的只能是亲自去衙门里打听了。 赵婆子很少出门,衙门更是没有去过,她自然也不懂衙门里的规矩,更不知道衙门里的路怎么走,好在外面的人不知赵婆子是个什么德性。 见一个老婆子问衙门的路怎么走,一般人还是会好心告诉赵婆子一句。 最后赵婆子边问边走,最后方才终于走到衙门。 可一看到那巍峨的衙门官邸她却又不敢上前了。 她一路畏畏缩缩,探头探脑,看起来行迹便十分可疑。 故而门口的衙役只也立刻对赵婆子道了一句“你这是想干什么?你在这里鬼鬼祟祟的是想被送进大牢吗?” 赵婆子平日里战天斗地不知多么嚣张,然而今日被那衙役一吼,赵婆子倒是不敢吭声了。 好半刻后她才鼓起勇气问了一句“官爷我想问一问我的丈夫和儿子是不是被关在了这里?” 一听这话,那两个衙役相视看了一眼,这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土包子,这一看就没什么油水。 为首的闻言只立刻不耐烦道“去!去!去!你别在这里捣乱!没钱也想来打听你丈夫儿子的下落,你觉得人家真是闲得发慌吗?” 一听这话,赵婆子还是不死心。 “我丈夫儿子,昨日下午过来可是过来报过官的。” 然而那些 衙役哪里管这许多,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只直接便将赵婆子给驱赶了出去。 赵婆子问不到自己想要的信息,显然还是不死心。 她只默默站在衙门口。 第一千三百四十一章 偶遇朱月武 衙役们本也懒得再搭理她,然而不想就在此时,却见不远处正有一名衣着华贵,容貌风流的年轻公子正也往衙门而来。 那年轻公子身后只还跟着两名小厮,衙役们是见过对方的,此人可不正是云洲太守的二公子朱月武。 那衙役们眼尖一见对方来了,立刻假意驱赶起了赵婆子。 不想赵婆子却也不敢走,她只高声嚷嚷道“你们凭什么驱赶我!我又没有闯入你们的院子,你们凭什么不让我站在这里。” 眼见着赵婆子闹起来,而朱月武也是越走越近。 一名衙役不禁焦急的骂了一句“你个死老婆子可知足吧,我们二爷来了,你还敢闹,再闹起来将你关进牢狱之中!” 然而赵老婆子听到这话,此时却是突然闹开了“什么!你们要关我进大牢,我老婆子犯什么错了,你们要这样对我!你们说我相公跟我儿子是不是也是被你们这样对待的!” 听到那赵婆子的话,衙役们正想叫赵婆子闭嘴,不想双方推搡的时候,赵婆子一个身形不稳却是直接坐倒在了朱月武的身边,朱月武不禁嫌弃的将赵婆子往旁边一推,赵婆子一个不防只也再次摔倒在了地上。 而朱月武将对方推倒在地后,便也打算径直离开。 不想赵婆子却偏在此时突然看清了朱月武。 随后赵婆子便也立刻高声嚷嚷了一句“是朱二少爷吗?是朱二少爷吗?” 听到赵婆子的呼唤,朱月武只 觉得丢人,他下意识想快步走进衙门去。 不想赵婆子却还在大呼小叫“朱二爷,我是云永巷的赵婆子啊,就是吉祥他娘!” 听到最后一个词,朱月武闻言终于站住了脚。 他回身看向身后,随后他只果然便看到了那熟悉的老婆子,当初为了通过吉祥寻找到沈芳慧一行人,他是用过这样的手段去寻找他们。 所以他与这老婆子倒还真有些交集。 虽然如今他也没管这事了,更没心思管这事,可看到这老婆子,为了避免她嚷嚷更多,朱月武还是停住了身形“赵婆子,你怎么在此处?” 听到那年轻公子直接这样称呼自己,吉祥他娘也不觉得难堪,仿佛对方的身份便已经为他长了辈分一般。 赵婆子笑道“二公子安,难为二公子还记得老婆子我。” 朱月武闻言只是皮笑肉不笑的道了一句“您给我留下的印象可是深刻,我如何能不记得,怎么?你这次寻到此处来,可又是为何?” 听到朱月武的话,赵婆子便也立刻抹着眼泪道了一句“二公子可要为我做主啊!” 朱月武也没说做不做主,他只不耐烦的训斥道“说话便说话,你且哭什么?” 听到朱月武的问话,赵婆子这才说出自己哭的因由。 “二少爷,老婆子我实在是惨啊!我夫君为我儿子新娶了一个妇人,不想我夫君才只是与人给了钱财,那对兄妹便转身跑了,我夫君昨夜便带了儿子想来衙 门告状,不想衙门却将我儿跟我夫君扣押了,还请大人为我家做主啊,我们可都是苦主啊!” 听到这婆子原来是为了这事跑来嚷嚷,朱月武很是不耐烦的道了一句“我道何事,却原来不过是为了这鸡毛蒜皮之事,行!你且等着!我正好也要去衙门里,可为你顺道问问是何情形。” 他道此言,也是想尽早摆脱这老婆子,不想那老婆子闻言却是立刻拜倒在他面前。 “多谢大人为老婆子探知事物,多谢大人为老婆子办事。” 听到对方的话,朱月武只是嗤笑一声。 随后他便大踏步走进了衙门里。 进入衙门之后,那衙门里的县令听说朱月武来了,若是从前朱月武正得势的时候,他一定早已经亲自出门相迎了。 然而今日他听到只是二少爷来了,身形却是动也不动,他只不紧不慢道上一句“我道是什么人来了,且晾着他吧,他若问起便说我公务繁忙。” 不想这县令的话音不过刚刚落下,朱月武便进来了,朱月武只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县令道“卢大人,我现在过来不会打扰到你吧” 听到朱月武的话,县令只是尴尬的笑了笑。 “二少爷说笑了,下官真是有些事物繁忙,所以才没有前去迎接二少爷,还请二少爷恕罪。”县令当下只是尴尬的道了一句。 听到对方这话,朱月武闻言却是皮笑肉不笑的道了一句“便是大人公务不繁忙,倒也不必来接 我,毕竟到衙门的这几步路我还是识得的。” 话音落下,那县令只是尴尬一笑“二少爷说笑了。” 随后那县令只又将话题一转道“不知二少来我此处,却有何事?” 听到县令的问话,朱月武随后只低声道了一句“倒也没什么,只不过是我父亲让我过来问你取用一下库房的钥匙。” 听到朱月武的话,县令也是一愣,随后他低声问道“二少爷这钥匙可不敢轻易交给他人,不知您可有太守大人的公文明示?” 听到县令的话,朱月武只声色平淡的道了一句“自然是有的。” 话音落下,他便将一份批文给了县令。 那县令匆匆看了,确定了是朱鹮志的印章之后,他方才不敢继续怠慢朱月武,他还以为朱月武连着几次办事不利,如今多半是要被自己父亲训斥了,不想原来他竟还有这样的本事。 他立刻便让人去拿钥匙,而他自己则重新安排着朱月武去大堂就坐,随后又是安排茶水佳人。 朱月武对于他的态度倒也不奇怪,毕竟他真是见过太多的人情世故了,所以像这卢县令这般的人也不过是那些人之中的其中一个。 他根本不需要为他们伤神太多,他只需要达到目的就好。 不过在等钥匙的时候,为了不显无聊,朱月武只也还是多嘴问了卢县令一句“卢县令,不知您昨日下午可曾接过这样一桩案子。” 听到朱月武问询,那卢县令立刻高声道“ 二少爷,我们接的案子可多了,不知您说的又是哪一件?” 听到卢县令的话,朱月武只低声道了一句“我记得那家人应该是姓赵,好像还是一对父子。” 一听朱月武这般描述,那卢县令很快便知道了朱月武说的是谁了,毕竟这对父子的案子审了也没多久,而且他们父子被抓的过程也十分具有戏剧性,卢县令想不记得这二人也难。 他立刻笑着道了一句“二少爷说的可是赵智鼎父子二人?” 听到卢县令这话,朱月武看了一眼卢县令道“大约是他们吧?他们这是犯了什么事?怎么倒是被抓了。” 一听朱月武这话,卢县令显然还有些摸不准朱月武的态度,他不知道那人与朱月武是什么关系,故而他只小心翼翼道了一句“怎么?那父子二人是二少爷您的人?” 听了这话,朱月武只是嗤笑一声“我怎么可能用那种人,我不过是与有过一次交集,他们家婆子便非缠着让我过来问一下情况罢了。” 听朱月武嘴上说的如此含糊,那卢县令一时也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既然朱月武都这样说了,卢县令便只按着事情原本的样子同朱月武说了一遍。 “其实这案子已经发生有很久了,案子也是实在曲折,最开始这案子就是他们父子二人状告隔壁张家娘子的弟弟张学念与他们家儿媳王睿娇勾搭成奸,甚至不顾人伦,如今二人只姘居在一块。当时张家便 说这父子二人是诬陷他们。” “当时的实际情况是王睿娇早在与张学念认识之前,其实就已经被他们家以五两银子的价格给卖给了张家,之后那王睿娇方才与张学念在一起的,当时张家虽然有不少人证证明他们是在一起的,不过张家当时没有拿出契约,所以我们便收押了张家娘子的弟弟,与赵家的前儿媳,不想这二人在狱中却是死活不肯签字画押,认罪伏法。我担心其中有什么冤情,所以我便也打算等事情调查清楚之后再进行二次审讯。” “可不想还没等到二次审讯,这张家娘子便带着他们家与赵家的契约来了。而且我也有仔细比对过上面的痕迹,我可以确定那手印就是张家娘子与赵家老头的手印。” “所以这契约是做不得假的,赵家就是在栽赃诬陷张家,也是因此,我才抓了他们父子二人。” 话音落下,卢县令也算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交待清楚了。 卢县令随后只又低声提议了一句“二少爷,您要是想保他们父子,我其实也是有操作空间的。” 听到卢县令的话,朱月武却是挑了挑眉头道“卢县令有心了,不过这事不需要你操作,我也没打算替他们求情,这案子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能替她问上一遭,其实便已经足够了。” 听到朱月武这话,卢县令自然只连声应是。 恰好此时朱月武的钥匙也已经拿到了,所以朱月 武便也不再继续停留。 他只对卢县令道了一句“卢县令我先告辞一步,有什么事咱们日后再说。” 卢县令闻言自然只也客客气气的送着对方出了门。 第一千三百四十二章 出了个馊主意 朱月武从衙门里出来的时候,不想赵婆子却还在衙门口附近,她此时正靠在门口的大石狮子旁边打盹。 不过一听到朱月武的声音,她便也立刻从石狮子那头窜到了朱月武的身边。 于此同时,她只立刻同朱月武问道“朱二少爷,我能问问我丈夫和儿子的事是怎么回事吗?” 听到赵婆子的话,想到自己在那县令那里听来的消息,朱月武便也只是跟着道了一句“你还问我,你该问问你们自己家才是,你们之前是不是曾收了那姓张的娘子的五两银子,并且卖了你前儿媳?结果你们之后是不是又出尔反尔只将张家给告上了公堂?” 被朱月武一连串问话给问的,赵婆子只立刻心虚的低下了头。 她此时心里倒是有数了,看来自己丈夫与儿子会被告上公堂也正是因为这张娘子从中作妖。 可她实在不明白,这张娘子一家都被整成了那般也没拿出证据,而且之前卢县令也是支持他们的,怎么如今这案子却是立刻转变了呢? 也正是因为想不通这些,所以赵婆子只还试图反驳“二爷,那都是张娘子的一家之言!当时睿娇她肚子都那么大了,一看就是要生了,我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将她卖到别家去!我又不是疯了!” 听到赵婆子的反驳,其实朱月武也并不关心事实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毕竟他本也不想管这事。 他只冷冷道一句“你当时怎么想的我 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但你丈夫与儿子会被抓,是因为那张娘子状告了你们全家诬陷于她!而且她还拿出了契约与证据,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你儿子与丈夫被发配流放到羌漠这事肯定是逃不了的。” “而且我估计你也有参与其中吧,真要追究起来,恐怕你也逃不掉。” 吓唬完这赵婆子,朱月武便也准备转身离去,不想赵婆子却在此时立刻紧紧攀附起了朱月武。 “二少爷!那我该怎么办啊!”赵婆子立刻出言求助道。 朱月武看似好心的点了一句“离衙门远点,自保即可。” 然而赵婆子却是愁眉苦脸道“二爷,您这不是说笑吗?丈夫儿子都没了,我一个老妇人上哪儿自保去!” 随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赵婆子只又立刻充满希望的看向朱月武道“二爷,您面子大,您又是咱们太守的儿子,要不您替我救救我儿子跟丈夫吧。” 赵婆子说这话可是真心了。 然而朱月武身边的小厮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 “赵婆子,你可是说笑了!我们爷有这本事又凭什么帮你啊!你不会以为我们爷是做那白善事的吧?” 随着小厮的话音落下,场下立刻响起肆无忌惮的哈哈大笑。他们是在笑话着这赵婆子的痴心妄想。 然而赵婆子就算平日里再是强横,此时的她也是知道形势比人强的。 故而她只由着那小厮笑话自己。 等到小厮笑够了,又见朱月 武不吭声。 赵婆子便又重新开口请求朱月武。 毕竟在她看来,刚才的那番话就是那些奴才们说的,朱月武可是没开口,也没跟着他们笑话自己呢。 所以她便以为朱月武会拉自己一把。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像朱月武他们这样的贵人们,其实都是要体面的,有些话他们说了不免显得掉份儿。 故而此时那些小厮们便会察言观色主动替他们把话说了,把事办了。 如此一来,他的份儿也没掉,那话儿却也借着他人之口给说了出去,事儿也借着他人之手给办了出去。 可以说这本是成全他体面的事儿。 然而只可惜本就与朱月武是两个阶层的赵婆子可不懂这些,故而她当下只是继续出面求助着朱月武。 “大少爷,算我老婆子求您了,您说什么都成!只要我老婆子能做的我一定给您办!我给您磕头了成不成?” “磕头便不必了,这事我还真办不了!”在赵婆子这里吃了瘪,朱月武的脸色可不是太好,他干脆直接道了这么一句。 然而不想赵婆子听到朱月武的话,却是立刻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只接着道了一句“二爷,您这根本就是在说笑不是,还有您上次不是让我们去找我闺女吗?要不这次,我再去将她押过来给您赔罪如何?” 听到赵婆子这话,朱月武的脸色倒是更黑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赵婆子提到了自己的闺女吉祥,故而朱月武倒是被点了 ,他转而微微一笑道“赔罪?赔什么罪?该是我去与您闺女赔罪才是!” 赵婆子显然没听懂朱月武的话,她只开口问了一句“二少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朱月武只低声道“你还不知道吗?你女儿可是攀上高枝了,陆侯爷你知道吧?她之前伺候的主子就是陆侯爷的远方表妹,而且她如今还与晋王派来的人有所联系,你那女儿要救你儿子与丈夫那才是分分钟的事呢。” 赵婆子听得这话,只听得一愣一愣的,她显然还没想明白自己女儿怎么就攀上了这样的高枝,她一时都有些不敢相信。 “二少爷,您说的不是真的吧?” 听到赵婆子的问话,朱月武身边的小厮们只道“你自己去找她不就知道了,你女儿现在可是陆小姐身边的红人,你要是去求她,并且能够找到她,我想你丈夫儿子的事情一定可以解决,那真的就是她一句话的事情。” 听到大家都这样说,虽然赵婆子还有些将信将疑。 可显然她还是信了大半,故而她只立刻对着朱月武道了一声谢。 而后赵婆子匆匆离开了。 朱月武见终于赶走了赵婆子,自然便也上了车,有不明其意的小厮只还天真问了身边人一句“那赵婆子的女儿真的这般厉害?可老爷如今不是十分忌惮陆侯爷吗?陆侯爷的话能管用?” 听到这人天真的问话,周围的人只都跟着哈哈大笑。 “笨蛋!这陆侯爷说话 当然不管用了,在咱们云洲这地方,别说是陆侯爷,便是当今圣上来了,恐怕也不见得能顺利说服他们放人。” 听了小厮们的话,刚才问出这话的呆瓜便也不再开口相问了。 而此时的朱月武也只是微微道了一句“行了,别八卦了,咱们还得赶紧去库房呢!” 听到朱月武的提醒,当下众人方才不再讨论那吉祥的事情了。 …… 赵婆子从衙门无功而返的回来的时候,只见自己家门口正有人鬼鬼祟祟的,也不知是在做什么。 而且自己家的大门也是被打开的。 故而赵婆子便也不免以为自己家是进了贼。 她倒是没想到自己家丈夫与儿子才只是刚刚被扣押,这些贼人便会来光顾自己家了,果然不管任何时候,这家里都是不能离了男人的。 赵婆子正是这样想着,不过她心中虽然有些发怵,可她也不可能眼睁睁由着那贼人净占自己家的小便宜,所以她当下只是顺手便操起放在旁边墙壁的一根木棍,随后她只又小心翼翼的朝着自己家中靠近。 然而当她迈过门槛的时候,她却并没有看到来人。 这往往是最恐怖的情形了,毕竟你也不知道那人是走了,还是埋伏在暗处等着给你来个致命一击。 正当她心生疑惑,万分紧张之时,忽然她看到自家菜园子方向似乎有了一些响动。 听到那响动的声音,她立刻抄起手里的铲子朝着菜园子的方向而去。 想起早 上与季婶子的争执,她心中无名火又起,季婶子这老虔婆不会又临时跑来偷自己的菜吧? 若是如此,那她真是非要被对方气死不可。 不过也正是因为以为来人是季婶子,当下她对于那来人反而没有了畏惧。 而就在她如此做想的时候,不想那东西却是突然从里面钻了出来。 她当即便对着那钻出来的东西一通狂扁。 然而等她扁了一阵之后,她方才看清楚刚才自己狂扁的似乎只是一只偷鸡的黄鼠狼。 那黄鼠狼被打了之后,立刻丢下被自己咬死的鸡匆匆跑远了。 虽然是虚惊一场,但看着被咬死的鸡,赵婆子还是免不了又将那黄鼠狼狠狠骂了一通。 她心疼的看着哪只老母鸡,这可是他们家唯一的鸡啊,也是她拿来偶尔卖点钱换点东西的鸡啊,如今丈夫孩子在牢里,鸡也没了,只是想一想,赵婆子便不禁觉得一阵悲从中来。 然而她不知道更悲伤的还在后面呢。 她提着老母鸡,准备进去处理了,然后吃一顿好的。 不想才只是进到门口,她便发现此时只连内室的大门都是被打开的,而冲进内室看过去,只见得内室里分明一片狼藉。 很显然他们家最后还是遭了贼。 而当赵婆子冲进屋里去看自己平日里一大家子存钱的罐子里却是一文钱也没有了,甚至罐子都被人打碎了之后,赵婆子便更觉气疯了。 这不是把人往绝路上逼吗?要知道她一个妇 道人家可没什么赚钱能力。 也是因此虽然老公孩子需要钱打点,她都没舍得出钱,如今却白白让人占了这种便宜,这可是赵婆子不能忍的。 第一千三百四十三章 摆威风不成 她也不知道来偷东西的人是谁,不过想到季婶子今日的发言,她便觉得这季婶子十分可疑。 而且这种事情是不能想的,她只是越想这季婶子便也由之前的可疑便成了十分可疑,到后来她几乎觉得这事就是季婶子干的了。 毕竟季婶子平日里可是偷鸡摸狗,找人占便宜没够的主。 而且她们今日才大吵了一架,不管怎么看,这季婶子都有动机这么做。 此时的季婶子可不知道自己就这样被赵婆子给直接定为了可疑人员。 她此时只还在与自己儿媳作妖呢。 不过有了自己儿媳娘家几个哥哥的告诫,她也不敢将这妖做的太过,故而她只能暗搓搓的同自己的儿媳道上一句“儿媳啊,我头痛脑热心中实在不舒服,今日这饭要不你来做。” 随后季婶子又看了看苏氏手里的孩子道“我看着孩子就是了。” 她那儿媳苏氏倒也不是什么强悍性子,否则一开始也不会被这婆子给拿捏住。 加上听说对方不舒服,虽然之前有些不愉快,可如今这婆婆也全改了,所以二人关系倒也不算太难堪,故而儿媳苏氏听她说不舒服倒也真有些担心。 她只道了一句“婆婆,这晚饭我来准备就好了,你要是不舒服,就回屋躺着,或者我给你先去医馆买些药来!” 一听苏氏这话,季婶子倒是也急了,她本就是装病,如今若是让儿媳苏氏真陪着去看病,那还不疯了去。 故而季 婶子便也立刻摆了摆手道“也没有行不动道,而且我还走的动路,我自己去就好了,你就回屋做饭吧。” 苏氏再关心了几句,见那季婶子实在坚决,而且她看起来似乎也真能坚持住,故而苏氏便也不再多言了,她只低声道了一句“那婆婆你先去买药,我在家做饭就好。” 季婶子听了这话,只说再好不过了。 之后她看着自己儿媳进了厨房,这下方才大摇大摆的从屋里出来。 此时本就是做晚饭的时候,家家户户正是炊烟升起,妇人们都在忙着做晚饭,故而季婶子便是在巷子里走来走去的,众人也多是没心思理会的。 不过此时也有例外。当季婶子走到徐家门口的时候,徐家婆子此时正在带着自己四岁的小孙女在院子外择菜,所以她倒是一眼便看到了正在外面晃悠的季婶子。 此时是饭店,正常的妇人都在家中准备饭食,徐婆子见季婶子在外面晃悠,便也不禁多嘴道了一句“季婶子,都这个点了,你还在外面晃悠做甚,你丈夫儿子也快下工了吧!你还不快些回去做饭?” 听到徐婆子的话,季婶子这一刻心里可是得意极了。 她只立刻道了一句“我家有人做饭了,我用不着做饭。” 她们家的人口也简单,也就是老公儿子儿媳,老公儿子在外面做工,儿媳在家带孩子。 这随便用脑子想一想,徐婆子也能猜出来季婶子家现在正在做饭的人 是谁。 这徐婆子也是个直脾气,有什么话,她非得当着人面给说了。 “你还让你儿媳做饭呢!她又要带娃,还要做饭,哪来的功夫做这么多,孩子要是磕着碰着了,可有得你受的!” 一听徐婆子这话,季婶子可就不乐意了“谁说的这话啊!孩子是她自己的,孝顺公婆是她应该的,让她做饭怎么了?这不是她一个新妇应该做的事情吗?” 听到季婶子的话,徐婆子便也不禁跟着道了一句“孝顺公婆是应该的,可这公婆也不能老拿着长辈的款在这扭捏作态,女人生孩子本就艰难,她也才出了月子不久,还要带孩子,你这做婆婆的不帮衬着些,却还说些这混话,我要是你媳妇,我非丢担子不干。” 季婶子可听不得徐婆子这话,她只道“你丢担子不干就不干,你那就是没本事,你年轻的时候给婆婆端茶倒水的过来了,如今终于自己做了婆婆却还给媳妇端茶倒水,要我看你就是没手段,否则到你这个年纪,我就该躺着享福了。” “所以你自己没本事就不要嫉妒我们这些没本事的人了。” 说完这话,季婶子自还十分得意。徐婆子已经懒得搭理季婶子了。 她年轻时候的确也遇到过恶婆婆磋磨,可她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她并不会因为自己淋过雨,就让别人也跟着自己淋雨。 正因为自己不好过过,她知道那是什么滋味,又有多艰难,所以她 才想做个好婆婆。 如今她与季婶子自然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徐婆子见她振振有词只说些歪理,也懒得搭理季婶子了。 恰好手里的葵菜也已经摘干净了,徐婆子当下便也准备进屋了。 季婶子多少有些自讨没趣。 不过她不死心,她是觉得自己早上与赵婆子争吵是丢了份的,她只觉得人人都在笑她被媳妇跟那媳妇的娘家给拿捏住了。 她哪里忍得了这些。她就是得向旁人证明她季婆子还是有些本事的,她们季家才不怕儿媳妇。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她刚才的那番话只都被自己的儿媳听到了。 就在季婶子准备往下一家走去时,她突然听到身后响起一个冷冷的女声“婆婆。” 她只觉得声音十分熟悉,而当她下意识看过去的时候,却见自己儿媳此刻正抱着自家孙子在后面冷冷看着她。 季婶子当下只也觉得面上无光。 她也怕被人再次看了过去,故而她只没好气的训斥了一句“不是让你做饭吗?你丈夫和公公不要吃饭了啊!” 听到季婶子的话,儿媳苏氏明显脸色更冷。 她出来本是突然响起婆婆说看病,却没有带钱。 她担心婆婆被人赶出来,便也匆匆出来送钱。 不成想她这好婆婆可真是过分。她不去看病,反而还在这里与人说嘴。 而且说的也都是一些手段本事的话。被人当成了下马威,苏氏脸上怎么可能好看。 她也不拿着银钱出来了,她只道 了一句“我是来给您送钱的,不过我瞧着你像是病好了,所以我想您大概是用不上了。” 说完这话,苏氏便抱着孩子转身跑了。 季婶子多少有些心虚,故而面对苏氏的职责,她也不敢吭声。 不过回去她也是不想的,毕竟她得把今日上午与赵婆子打架时候的面子给找回来,她越想便越心气不平,故而她只对着苏氏训斥道“你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我还能忘记带钱!你还不回去给你公公丈夫做饭?” 听到季婶子的话,苏氏没吭声,而且她居然还真抱着孙子回去了。 看到苏氏这样,季婶子便也不禁松了一口气。 只是苏氏一走,她也没心思再去与赵婆子掰扯了。 当下的她只是在巷子里草草走了几圈,估摸着该到饭点,自己丈夫儿子也该回来了。 她便也打算跟着回去了。 然而不想等她回到家中的时候,家中却还在升着炊烟,自己儿子正坐在在门槛择菜,儿媳则在一旁逗弄孙儿。 一看到这情形,季婶子也是急了,她只立刻问了儿媳一句“不是让你做饭吗?你怎么让我儿在这里择菜?” 听到季婶子的话,几乎还没等苏氏开口,他儿子便先没好气的开口了“她要带孩子,怎么做饭!我回来择个菜又怎么了?我是没手没脚不会自己做了吗?家中事物不就是谁有空,谁方便谁干吗?” 听到自家男人帮着自己这样说话,苏氏心中也是一暖。 若 非是这男人拎得清,她想她当日只怕也早从季家离开了吧。 于此同时,季婶子的丈夫,季大叔只也从屋里端着一口锅子出来了,他刚洗了锅,正往外泼水,便见自己家婆子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一般回来了。 而且她回来便罢了,一回来她便又生事,季大叔便更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你倒是会指挥别人,你儿媳月子里刚出来,还要带孩子,你不见着帮衬些,还在这里闹事,你自己呢?你倒是说说你自己干嘛去了。一不要带孩子,二也没坐月子,你还好意思指派人家,你倒是说说你自己又做了什么?” 听到自己丈夫的话,季婶子一时也有些心虚,她只小声道“我这不是身子不舒服吗?我去看大夫了不行啊,你们自己不是也说,这家务也不是谁非干不可的吗?我去看病,你不关心我就罢了,怎么也不见关心我两句。” 不过说这话时,季婶子明显还是有些心虚的,毕竟她其实并没有去看病,儿媳也是知情的,此时只要儿媳多嘴说上一句,那他们就该知道自己没有去看病了。 然而听到季婶子这话,儿媳却是连看也没看自己一眼,她似乎是不想加入到这场战局里来。 不过想想也是,她那儿媳有的是人帮她说话,她哪里还用自己开口。 而季大叔此时也只是打量了一下季婶子,随后他接着道了一句“你去看病,怎么也不见你抓药回来?” 季婶子立刻出言答道“我忘记带钱了!” “既然忘记带钱,你不会回来拿,而且你真要是生病了,还能在这巷子里到处晃荡吗?” 第一千三百四十四章 百口莫辩季婶子 一听自己丈夫这话,季婶子很快意识到了自己丈夫是知道自己是在装病的,不用想,能跑去跟自己丈夫告状的似乎也只有自己这好儿媳了。 季婶子不敢凶自己儿子丈夫,却是敢对着儿媳苏氏吼道“苏氏,你又同你公公胡说八道什么呢!难道你看到我们夫妻不和你很开心!” 一听这话,苏氏正要开口说话,然而还没等她开口,她公公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便已经先替她出言怼了季婶子。 “你别胡乱怪责别人,她可是什么都没说,她一直在这里带孩子,我们问她她也只说你去看病了!你可别在这里一天天的没事找事!” 季婶子听到自己丈夫的话,显然还是不信的。 她只又道了一句“不是她那还能有谁!” “你到处晃荡,巷子里大家伙可都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一回来,他们就说了这事,你怎么还不长点记性!” 一听自己丈夫这话,季婶子当即便也不敢再吭声了。 事实上,她也是真的心虚了。 毕竟她今日的确到处晃悠了,很多人也看到了。 她当时只觉得自己面子找回来了。而且遇到多嘴问的人,她还会特意说苏氏在家里做饭,大家当时也都批评了她。 若非是批评她的人太多,她觉得索然无味,这会子她其实还不想回家呢。 所以当下听到自己丈夫的话,她是真的一句话也不敢说。 看着自己丈夫一身泥泞,她尴尬的要去接 自己丈夫的锅,不想季大叔却是将锅往旁边拿开了。 “你也辛苦一天了,这饭还是我来做,你们去休息吧。我这不也是鬼迷心窍,我一想起赵婆子上午的话就气啊!” 季婶子还要再说,可想着自己儿媳还在此处,她便又住了嘴。 而她虽然上赶子的过来讨好,然而她丈夫却是根本不买她这情面。 “赵婆子是赵婆子,你是你,我说了多少次你少于她往来,她家什么都没了你跟她学能有什么好下场!”季大叔只也恨铁不成钢的骂着季婶子。 季婶子这人也知道个好歹,自己丈夫当年对自己其实也是不错的。 故而她没又再吭声。 更没有再辩解。 然而就在大家都以为这事就要过去了的时候,不想外面却是突然传来赵婆子的叫骂声,谁也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季婶子一听到赵婆子的骂声,想起自己今日出了这样大的丑正是赵婆子给自己招惹得,他当下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故而几乎不等其他人先一步反应过来,她已经立刻朝着赵婆子的方向冲了过去。 “你说什么废话呢!谁偷你家东西了!你说话可要凭良心!我还没上门找你吵架,你倒来找我吵架了!你们这一个两个的是不是都觉得我是好欺负的吗?” 季婶子当下也只是怒气冲冲。 赵婆子显然没想到季婶子的气势会这么足,一时之间,赵婆子也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不过片刻后她 还是反应了过来。 而且当下的她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傍身钱都被季婶子给刮去了,她便更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她怒气冲冲的道了一句“你都在这里说什么废话呢!我的傍身钱要不是你偷得,那还能是谁偷得!” “我偷你钱干嘛!我都不知道你钱藏在哪个老鼠洞里呢!你可别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平日里是谁占便宜没够?是谁偷鸡摸狗,顺手牵羊!你今日与我吵架不就是为了一把葵菜吗!而且谁知道你事后会不会越想越气转而来偷我家的钱!” 听到赵婆子的话,季婶子也是气急了,她平日里是喜欢占人家的小便宜,毕竟当年她那公公婆婆对她可是苛刻,她们家几个兄弟,公公婆婆最不喜欢的就是他们家,所以他们家生活的最差,如果当年不偷偷摸摸去弄些东西过来,他们家根本连个孩子也养不活。 只是谁也不知道,这习惯养成了,季婶子却是再也改不了,哪怕日后,她因此有好过一些了,可她还是有这种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心思。 也是因此,巷子里的街坊们都有些不想与她打交道。 不过她虽然占些蝇头小利,却也还是知道些厉害的,她至少不会真去人家家里偷东西,更不会去偷人家的钱财。 所以季婶子只觉得赵婆子这话简直就是对自己人格的侮辱。 “赵婆子!你这不就是诬陷吗!我偷你家的钱!还撬开你家的门! 你这不是在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偷你家的钱!我连你家门都没进过,我下午更是去都没去过你家。” 此时季婶子的儿子与丈夫,只也跟着替季婶子说话“赵婆子,你别血口喷人!我娘子虽然是有些不好的习惯,但跑去你家偷东西,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是啊!我娘不可能干这种事。” “那是你的妻子,你的娘,你们当然要帮着她说话了。”然而无论这对父子怎么说,赵婆子也只是不依不饶。 “你没去过我家,那你敢赌咒发誓吗?”甚至话到后来,赵婆子只又揪住季婶子不放。 季婶子被话赶话也给赶到了一边“我怎么不敢!我今日要是去了你家我天打五雷劈!我要是偷了你的钱,我不得好死!” 然而就在季婶子赌咒发誓说自己什么都没有偷得时候,有人却在人群里看热闹不嫌事大。 “季婶子,你可别说,你下午不是还去过赵婆子的家门口,我还看到你进去过一回呢!” 一听这话,季婶子立刻有些慌了神。 “你别胡说,我根本就没有进去,我就是在门口远远看了一眼。我还以为赵婆子回来了呢。”季婶子慌慌张张的辩驳道。 然而季婶子这样一辩驳,她刚才的赌咒发誓,便也显得像是儿戏一般了。 赵婆子对于她赌咒发誓那一套自然也是不信了,她只是咄咄逼人的对季婶子道“你还说这些鬼话!你根本就是在骗我!你要没 偷我的钱,你下午过来做什么?而且还有人看到你进我家门了,我下午可没在你家,你没偷我家的钱却还往我家去做什么!” 季婶子也是急了“我真没偷你家的钱,我们家好日子过不够!我偷你那几文钱干什么!” 然而面对季婶子无力的辩驳,赵婆子也只是坚持一个原则“你没偷我家钱!那你今日下午过来做什么?你没偷我们家钱,怎么我家大门是开的!你没偷我家钱!你进我家门做什么!” 这些话,季婶子如何解释的清楚呢,她甚至都不知道赵婆子家是怎么开的门。 她只立刻道了一句“我怎么知道你家是怎么回事!我一进去的时候大门便已经是开着的了,你这不能怪我啊!” “不能怪你?我不怪你,我怪谁?难道怪我自己啊!我可没叫你来偷我家的钱!”当下赵婆子也是没好气的道。 而本来季婶子的丈夫与儿子只还觉得自己老婆娘亲肯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然而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他们竟也开始有些怀疑季婶子了。 “娘,您要真拿了她的钱,您就给他吧!咱们也不缺这点钱花。” 听到自己儿子的话,季婶子立刻气结“我真没偷她的钱!你们信我!” 然而当下从她承认了自己的确去了赵婆子家后,她其实便已经陷入了一种自证艰难的困境里,此刻没有人相信她,大家都认定了她就是偷了赵婆子的钱。赵婆子似乎 也是不想与季婶子废话了。 “什么拿我家的钱,我家我出去的时候还是大门紧闭的,我回来门却是被人打开了,而且我家当下还被人搜的稀乱!钱只也跟着丢了,她这哪里是拿啊!她这分明就是在偷钱啊!” “偷人钱财就是犯法!犯了法就该见官!走!你跟我去见官!”话音落下,赵婆子便要去拉季婶子见官。 季婶子哪里见过这阵势,她当即便被吓傻了,只可惜当下的她也只会嚷嚷一句“我没有偷你的钱!我凭什么见官!” 然而季婶子根本不是赵婆子的对手,眼看着季婶子便要被赵婆子拉去公堂了。 不想就在此时,本来只是冷眼旁观的苏氏却是在此时突然眼疾手快的拉住了自己婆婆,并且她只立刻对着赵婆子训斥道“赵婆子,我敬你是长辈,本也不想与你说什么!你若是说我婆婆别的什么,我也都认了!可你若是要说她偷了你的钱!我却是不认的!我婆婆什么个性,我心里清楚的很!她肯定不可能偷你家东西的!你不问青红皂白,便来怪她,还拿见官吓唬人,你未免也有些太过欺人太甚了!” 说这话的时候,苏氏只还一把将自己的婆婆护在了身后。 听到苏氏的话,季婶子的丈夫儿子也终于想起不管真相如何,他们现在该做的还是维护自己家人的尊严! 故而季婶子的儿子只也终于立刻护住自己的妻子道“是啊!捉贼拿赃 ,您不能因为我娘经过你这里就说我娘偷了你家的东西吧?难道那一个下午就没有其他人去你家了!若是没有人经过你家门前,那谁知道我娘去了你家门前呢!” 第一千三百四十五章 发现盲点 听到季家的话,众人只也跟着和稀泥道“是啊!这事不能这样论啊!” “季婶子平日里虽然是喜欢占些小便宜,但应该真的不至于做这种事情啊!”也有人开始为季婶子说起了话来。 听到众人这话,季婶子倒是有些感动的,毕竟她没想到在这种危急关头,自己平日里看不惯的人,也一直以为是假想敌的苏氏居然会跳出来挡在她面前,并且她还是第一个为自己说话的。 这让季婶子如何不感动,又如何不愧疚呢。 然而季婶子自是感动,赵婆子的脸色却是更加难堪了“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你们还要庇护她!有你们这样的吗?我跟你们说这事我跟季婶子没完!” 然而就在赵婆子还要去推开苏氏的时候,不想就在此时里长只也终于过来了,他十分不喜的道了一句“这会子都什么时候了,你们怎么还聚在这里?你们这是不打算睡觉了吗?” 听到里长的话,瞬间众人只也都醒悟了过来,天色不早了,快是宵禁的时候了,他们若是再不赶紧回去,倒是不知会遇上什么样的事。 不过赵婆子显然还是不死心。 毕竟自己的钱丢了,这不等于要她的命吗?所以其他围观的人她可以让他们走,然而季婶子一家她却是死活不肯放他们走的。 里长见赵婆子只在为难季家人,便也不禁道了一句“赵婆子你这又是做什么?你想被抓走吗?” 不想赵婆子此 番也是真的将心一横。 “被抓就被抓,我就算被抓也不能让他们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跑了!”赵婆子恨恨的道。 很显然他们之间是有什么事的,这事不解决了,赵婆子还真有可能不会走。 故而里长只也不禁对赵婆子道了一句“你要说什么事你就直接说嘛,你如今就一个人了,何必将所有事情搞得这样僵?” 听到里长的话,赵婆子立刻出言反驳道“不是我要将事情弄僵!是他们欺负我家中如今无人啊!里长这季婶子就是个贼啊!她偷了我的傍身钱这不是要我去死吗?” 听到赵婆子的话,季婶子只也立刻给自己辩解道“里长我绝对没有偷他们家的钱!” 里长看了看这黑乎乎的天,便也不禁主动道了一句“行了,你们也别说那些废话了!这天不早了,留在这里也是被抓,你们跟我先去我家,把事情说清楚可行!” 里长办事公道,说话也有威信力,所以对于他处理事情,众人其实也都是服气的。 故而听到里长这话,季家自然应是,而赵婆子也没有反对。 很快这两家人便都径直往里长家里去了。 里长在进去之前,倒也跟附近武侯铺的武侯们打好了招呼。 所以对于他们的夜行,武侯只也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等到了家里,里长夫人看到屋里进来的除了自家男人,只居然还来了季赵两家人。 这季婶子与赵婆子平时关系可是很是要好 的,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这两个老闺蜜居然只是一副谁也不想跟谁多说话的姿态。 看到这情形,里长夫人不禁多问了一句“这是怎么了,都宵禁了,他们两家人怎么还上这儿来了?” 听到里长夫人的问话,里长只道“你别问了,现在的我也是一团乱麻。你去给他们泡着茶水过来就行了!” 里长夫人闻言也没有生气,她只应了一声好,随后便直接离开了大堂。 里长在这之后,只也主动邀请其他人随他就坐。 等到大家都坐好了之后,里长方才主动开口道“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这话音不过刚刚落下,赵家跟季家便争先恐后的诉说起了自己的委屈,他们双方只似乎都怕对方赚到了好声誉。 “里长事情是这样的!” “里长,你听我说。” 几种声音一混合,整个现场便只剩下了叽叽喳喳的声音。 里长不禁对他们高声道了一句“行了,你们别吵了,你们一个个说!我点到谁的名字谁再发言,没点到的人就给我闭嘴。” 听到里长的话季赵两家果然都不再说话了。 随后里长看向作为苦主的赵婆子道“赵婆子你先说。” 听到里长让自己先开口,赵婆子立刻便将自己的见闻都与里长说了“里长,季婶子偷了我家的傍身钱呢!” 一听赵婆子一开口就是这话,季婶子也是怒气上心头“你放屁!我什么时候偷了你的傍身钱了!” “你就是偷 了!”赵婆子也是不客气的道。 听着二人又要吵起来,里长很是不悦的道了一句“到底是你们说,还是我听你们说,你们要是想自己解决,你们现在就可以出去了!” 听到里长的话,众人顿时不敢再过多言语了。 随后里长道“赵婆子,你继续说,就说你为什么认为季婶子偷了你的钱。” “里长今日早上我与季婶子打了一架,当时我们便算是结上仇了,我没当回事,出去找我丈夫和儿子去了,可是我没想到等我下午回来的时候,我的家里却是大门大开,我回到家中更是一片狼藉,我当时便觉得心中不妙,匆匆进去看了一眼,我便发现我家的存钱罐子里什么都没有了,里面空空如也。” “我当时也只是怀疑是季婶子做的这事,毕竟她平日里就喜欢做些顺手牵羊的事情,而且,我们今日又打了一架,所以我觉得她是有动机做这件事的,我便想去找她问清楚,与她对质!她初时还口口声声说从来没有去过我家,更没有进过我家门,不可能偷我的钱?可结果马上人群里就有人戳穿了季婶子,那人说季婶子进了我家门!” “季婶子当时也没有反驳,她只说她进了我家门但没有偷钱!” “里长,你说这可能吗?你仇人去了你家,把你家门也给打开了,完事,她说她没偷我家钱,我家钱难道还能自己长翅膀飞了不成!” 听到赵婆子的话 ,里长知道对方的依据大概是如此了,故而她只打断赵婆子的抱怨道“行了,我再听听季婶子怎么说,你先别说话。” 赵婆子虽然不情愿,不过她还是配合着点了点头。 而季婶子此时显然也已经有一肚子的话要说了,她首先道了一句“我真没偷她的钱!而且我也没有开她家的门!”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要去她家呢?你们不是刚刚吵了架吗?”里长顺势问道。 听到里长的问话,季婶子只立刻道了一句“我下午过去其实就是还想找她吵架的,我越想越气,恰好我进去的时候,她家门也是开着的,我就以为她在家里,我当时下意识便以为她在家里,所以我便大踏步进去了,我当时进去的时候家里其实就已经是那个样子了,这哪里能怪我呢!我看情形不对,可什么都没拿。” “你真个什么都没拿?”里长只出言诈道。 面对里长的出言,季婶子一时也有些尴尬了起来,想起自己刚才赌咒发誓没有去过赵婆子家里结果被人拆穿的尴尬。季婶子便也不禁低声道了一句“好吧,我承认我当时其实是有拿了一些东西的!” “你拿了什么?”里长出言问道。 季婶子尴尬的低声道了一句“我当时有掐了一把葵菜,还偷了她家一个鸡蛋。葵菜中午吃了,鸡蛋我放到自家篮子了!” “你就拿了这些?”里长用质疑的眼神看向季婶子。 季婶子这回 是真交代清楚了,故而她肯定的点了点头。 其实这倒也符合季婶子的毛病,只是很显然赵婆子却是不信这话的“都偷了这么多,还在乎那一点,你不就是觉得没人知道所以在这里随口胡说嘛!” 听到赵婆子的质疑,苏氏只也立刻道了一句“赵婆,我婆婆要真偷估计也只偷了你这两样,这一点我是可以作证的!” “你作证?你怎么作证?”赵婆子没好气的问道。 面对赵婆子的问话,苏氏只低声道了一句“今日下午她回来过一会儿,当时我看到她确实拿了这些东西,然而手里却是再没有其他了。” 听到苏氏这话,赵婆子立刻阴阳怪气的道了一句“她手里当然不可能有其他了,这钱她都放在了自己口袋里,可是没人看到!” 苏氏闻言只不服气的道“我要说的正是这个,当时我婆婆回来就已经一身狼狈了,所以她是直接在院子里换的衣服,她后来换的衣服可没有口袋,她手上也没拿钱,我家的衣服平时都是我洗,所以如果她偷了你的钱,那钱当时一定在她的外衣里,我洗衣服向来都会仔细检查过后再行清洗,所以如果我婆婆偷了你的银钱,我是能从口袋里掏出来什么的,然而她里面根本什么都没有!” 听到苏氏的话,季婶子倒是更感动了,要不是这儿媳仔细,她今日可真是百口莫辩了。 她只立刻配合着道“对!对!对!当时事 情的确就是这样的,我回来路上没注意,不小心掉到了臭水沟里,我当时嫌身上脏,又觉得这事丢脸,我回家立刻在院子里便将衣服给换了。” 第一千三百四十六章 水落石出的真相 二人当下一番言语,似乎只将一切都给说通了。 然而对于这一切,赵婆子显然是半点也不信的,她只冷言冷语道“你们本就是一家人,一切还不是你们说什么是什么!而且搞不好你们俩婆媳串供了也不一定。” 对于赵婆子的质疑,前半句倒还算中肯,毕竟季婶子的儿媳苏氏与季婶子是一家人,所以苏氏的证词的确可信度要大打折扣,不过说他们婆媳串供那却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了,毕竟谁不知道季婶子与苏氏可是向来不对付的。 苏氏能帮她出来说话,估计都是看在公公丈夫的面子上了。 所以当下要说她们俩串供那却是绝无可能的。 不过当下双方该说的其实也都说完了。 所以接下来还是得由里长来评判此事。 里长看着二人道“所以你们一个证明不了自己的清白,一个也没有亲眼看到事情的发生!那这样说起来的话,这案子的确是有各种各样的可能性!所以你们双方都不能把话说的太死!不如这样好了,你们今日且在各家休息一晚,等到明日我再去调查这件事如何?” 里长的结论是他现在其实也没有结论。 众人闻言虽然不服,可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故而在这种情形之下,众人只能谁也不服谁的直接各回各家了。 一夜无梦,第二日清晨,季赵两家只早早便起来了。 赵婆子想着那钱,倒是连自己老公孩子也顾不上了,她此 刻一心只想快点将这钱给找到。 而季婶子没受过这样的冤枉,也是气的半宿没睡,不过经过这事季婶子与自己儿媳苏氏的感情却是有所融洽。 毕竟昨日要是没有苏氏,她可能就已经被赵婆子拉去见官了。 而苏氏见季婶子低头了,自然也就不再计较过去的事情了。 所以今日早上,也是苏氏陪着季婶子来找里长的。 两家同时来找里长,只在门口遇着,赵婆子一看到季婶子便立刻道了一句“小偷!” 话音落下,季婶子自然不能忍“你说谁是小偷呢!” “说你怎么了?你个偷东西的贼!” 二人吵吵嚷嚷的,只也打破了云永巷的宁静,并且她们二人只还将里长给吵了出来。 里长没好气的看着二人道“你们怎么又吵起来了!” 季婶子立刻告状“里长,赵婆子骂我是小偷!” 赵婆子也是毫不相让“我难道骂错了?你不就是个小偷吗?” “赵婆子,你说话要凭证据!” 眼见着二人又要吵起来,里长不禁高声训斥了一句“行了!都给我闭嘴!” 里的话语还算有些威望,这二人听到里长的话,果然都不再吭声了。 里长随后方才没好气的骂道“都是当奶奶的人了,还这样子,真是让人看笑话。” 说完这话,里长便对自己屋里的婆子道了一句“我去去就回,你不用特意等我了。” 屋里的婆子应了一声是。 随后里长便背着手离开了,于此同时季婶 子与赵婆子自然只也立刻赶紧跟在了里长的身后。 当三人重新到达院子里的时候,这院子只仍旧维持着原样,季婶子的儿媳苏氏自进来后,便一直在四处打量。 当看到那挂锁的大门,苏氏不免问了赵婆子一句“赵婆,你那日出门的时候当真已经将大门给锁上了?” 听到苏氏这问话,赵婆子只以为苏氏是想替自己婆婆脱罪,想证明是自己忘记锁门。 她怎么可能背这口锅呢! 故而听到苏氏的话,她想也没想便直接道了一句“自然是锁上了的,而且我还不止将大门锁上了呢,这家里许多内门我都上了锁,也不知你婆婆是怎么进来的。” 听到赵婆子的话,苏氏立刻跟着道了一句“是啊,你都上了锁,没有钥匙我婆婆怎么进去呢?而且还是这么多扇门,我刚才都仔细看过了,你家里的门锁根本没有撬开的痕迹,我婆婆也不是锁匠,可没本事将这么多扇门打开,所以你可以好好想想,你家里的钥匙除了你会不会还有其他人拿了,我婆婆肯定不可能拿你家的钥匙,你也不会给!” 一听苏氏这话,里长只也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他立刻对赵婆子道了一句“苏氏说的有道理,你这一看就是熟人做案,而且作案的多半还是与你家特别信任的人。” 听到里长的话,赵婆子只也终于开始认真回想起了自己家的事情来。 随后在回想的过程里,她只居 然真的想到了一个问题。 她当即低声对里长道了一句“我们家的钥匙就我老公儿子有,除此之外,我娘家侄子也是有一副钥匙的!不过他不可能做这种事吧?” 赵婆子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有些心虚,而季婶子只也似乎是从中听到了突破口,她随后只立刻道了一句“什么不会!你家里就那么几副钥匙,我一个外人自然没份,你老公儿子肯定不会监守自盗,更何况他们还在牢里,就算想监守自盗也是不可能的,所以眼下不是你侄子的嫌疑最大,那还能是谁的嫌疑大?” 面对季婶子的话,赵婆子没有再吭声。 但其实她自己内心也已经有些相信这个结论了。 毕竟自己那侄子的手脚其实也不太干净,加上如今她那侄子还沾染上了赌瘾,所以如果说是他偷了自己的钱拿去赌博这似乎也是完全可以解释的。 然而赵婆子心里很显然还是难以接受这个说法的。 毕竟如果真是他侄子拿的,那她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故而她只还不死心的道了一句“这不可能的,我侄子都没有来过,他怎么可能拿走我的钱!” 听到赵婆子的话,季婶子也是立刻道了一句“他都有你家钥匙,怎么不能来了?我这没钥匙的,你还怀疑我偷了你家的东西呢?这会子怎么又反对我的说法了啊?” “有人都看到你进我家门了!”赵婆子也是不甘示弱。 季婶子更是不服气“ 难道就没人看到你侄子吗?” 季婶子补充道“你敢不敢去问!” 赵婆子也是立刻道“问就问!我怕什么!” 二人话赶话,倒是给了里长一些灵感,他只去附近的人家走访了一番。 恰好隔壁的邻居也在家,听到里长问起昨日除了季婶子还有没其他人来过赵婆子的家中,那人只是回忆了一下,随后很快他居然真的给回想起来了一件事。 “有的!有的,中午的时候其实就有一个年轻小伙子来过赵家,当时我因为没有见过这小伙子,所以不免多看了几眼,不过后来我看到对方直接拿了钥匙开门,我想她可能是赵家的亲戚,所以我也就没管了。” 话音落下,那人随后只又道了一句“下午季婶子便去了。” 听到这里,苏氏不免问了一句“那我婆婆当时去的时候,他们家的大门是不是其实就已经是打开的了?” 面对苏氏的问话,那人仔细回想了一番,随后他方才用一种不太确定语气道了一句“这个我没有注意,不过季婶子进去的时候,好像确实没用钥匙,很快就进去了,我想那小伙子出来的时候估计是没有锁门的!” 听到那人的话,苏氏只也道了一声谢。 随后苏氏看向里长道“里长如今这样我婆婆的嫌疑是不是也没那么大了?” 面对苏氏的问话,里长配合的点了点头。 而从昨天一直到今天都在大吵大闹的赵婆子只也终于不再吵闹了。 毕竟她想要的只是将自己的钱找回来,并且抓住凶手,所以她当时才怀疑钱是季婶子拿的,可如今很多事情都证明了季婶子便会凶手,那赵婆子自然也没有了继续与季婶子纠缠的理由。 之后她在同里长道谢过后,便准备离开了。 不想还没等她彻底离开,苏氏却是在此时突然叫住了她“赵婆。” 听到苏氏叫自己,赵婆子只以为苏氏是要找自己麻烦,故而她只立刻警惕的道了一句“你叫我有什么事?我跟你说你婆婆被怀疑也只能怪她自己。” 苏氏见她这般提防,不免笑道“我们没有要找你的麻烦,况且这事的确是我婆婆不该立足危墙之下,而且她也拿了您一些东西,我心里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所以我打算补还一些东西给您!” 话音落下,苏氏只也主动将自己手里的几枚铜板交给了对方。 赵婆子收到铜板还有些发愣,不过很快她便一把抢过了苏氏手里的铜板道“你们家早这样,我也不会怀疑你家婆婆了。” 说完这话,赵婆子便走了,她实在挂念自己的那笔钱,如果那笔钱在自己侄子那里,自己若是再晚一点过去,那自己的那笔钱很可能就什么都没有了。 而看着苏氏将铜板交给赵婆子,季婶子也是一阵心疼“哎呦!你怎么把铜板给她啊!” “不给的话,她拿那一把葵菜将你去送官的话,我可没资格阻拦她了。”苏氏认真的道。 季婶子以为苏氏是在吓唬自己,便道“一把葵菜,一个鸡蛋不至于见官吧?” 里长也是有心纠正季婶子的行为,故而他只配合起了苏氏。 第一千三百四十七章 洗心革面 “不至于?怎么不至于,那是平日里大家懒得跟你计较,真要追究起来,你可是得去里面坐个几年牢!” 听到里长这话,季婶子显然也是被吓住了,她嘴巴张得老大“啊!这么严重的吗?” 季婶子虽然知道的不多,可是在她看来坐牢是比死还重的刑罚的,死罪要的不过是她一人的性命,坐牢搞不好就是家破人亡。 所以在云洲坐牢这件事还是十分有震摄力的。 “当然严重了!你下回要真是遇到了硬茬子,你媳妇儿子可不会给你送牢饭。”里长一本正经的吓唬道。 季婶子听了里长得话,立刻对里长道“我下次再也不这样做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知道里长是有心帮自己婆婆纠正她的坏习惯,苏氏也是很感激里长的。 二人当下只打着配合,倒是让季婶子真是被吓坏了。 不过想来经过这事,季婶子也该长些记性了吧。 而等到里长也离开了之后,季婶子与苏氏便也终于打算回去了。 只是在季婶子与苏氏即将回到家中的时候,季婶子突然道了一句“苏氏,我有话想对你说。” 苏氏本来都要抬脚进屋了,如今突然听到自己婆婆的话,不免回头“婆婆,你有什么要说的直接说就是了。” 听到苏氏的话,季婶子似乎还觉得有些难为情,她四下打量了一下四周,确定了周围没人之后,季婶子方才开了口“苏氏,之前我那样对你都是我的不 对,是我不该把什么活都扔给你干,我昨日也不该说谎!就为了自己的那点臭面子。一切都是我不好。我希望你别往心里去,往后咱们婆媳两个好好生活成吗?” 苏氏显然没有想到季婶子居然会同自己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听到这话的时候,苏氏整个人都傻住了,好片刻后,苏氏方才对季婶子道“婆婆,您别说这样的话,我一个小辈怎么会与您生气呢。您能想通一些事那自然是最好的。” 听到苏氏的话,季婶子只也跟着噗嗤笑出了声。 二人当下似乎是真的已经将感情和好了一般。 于此同时,赵婆子在得知进入自己家的并非季婶子,而是自己大哥家的儿子之后,她便也立刻马不停蹄的往自己大哥家去了。 毕竟这会子功夫,她要是晚去一会儿,她那银钱还有没有恐怕都得另当别论了。 所以她只根本不敢耽搁,匆匆从云永巷到达乌衣巷的时候,乌衣巷里正是人来人往的。 她只直接走到了巷子尽头方才看到自己大哥与嫂子住的那间屋子。 此时他大哥正在外面茶棚里与人说嘴,她大嫂只也在家中洗涤衣物。 那大嫂正在家门口的井里打水,见了赵婆子来了,她也只是抬眼冷冷看上一眼,见赵婆子手里什么都没提,她便是连招呼也不打了,抬了水,她便将桶里的水往盆中倒去。 赵婆子看到这大嫂这般模样,也是没好气道“你儿子骏哥儿 呢?” 听到赵婆子这话,那大嫂方才不咸不淡的道了一句“出去了,你找俊哥儿啥事!” 赵婆子立刻气冲冲的道了一句“你赶紧去将俊哥儿给我找回来!” 不想听了赵婆子的话,大嫂却是连理也不带搭理赵婆子了。 不过她嘴上却还在这吐槽“真把自己当什么大户人家的大姑奶奶了不成,就这穷酸样,也配叫我俊哥儿过来!” 一听这话,赵婆子的怒气更是直线上升“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说谁穷酸样呢!你再多嘴一句,我非打的你找不着你北不可!” 一听赵婆子这话,赵婆子的大嫂显然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要打我!你来啊!你有本事就真个打死我算了!” 说完这话,赵婆子的大嫂只还朝着赵婆子的方向凑。 赵婆子又哪里敢真打自己这大嫂呢?她不过是些说些震慑人的话罢了。 反倒是赵婆子的大嫂一见赵婆子不敢动自己,她只顺手操起自己手里的东西便要朝着赵婆子的方向砸了过去。 还好在她将东西即将砸到赵婆子的时候,赵婆子的大哥只也终于回来了。 而赵婆子闪开了之后,她那刚好回来的大哥便也被自己老婆给直接砸到了脸上。 赵家大哥立刻道了一句“这是怎么个意思!怎么还打起架来了!” 那嫂子闻言只冷冷道“我可没与她打架,你要问就问问你这好妹子来做什么了?” 说完这话,那大嫂便再也不搭理赵婆子 的大哥了。 赵婆子的大哥也是没法子了,他只能转头看向赵婆子道“妹子,你怎么来了?” 面对自己大哥的问询,赵婆子显然还是余怒未消“你还问我怎么了?我正要问你呢!俊哥儿去哪里了?” 面对赵婆子的问话,她大哥也是有些发愣,他倒是不知赵婆子问这话的用意,故而他当下也只是小心翼翼的道了一句“俊哥儿怎么了?” 赵婆子也不直接明说,她吸取了在季婶子那里的经验教训,她只直接道了一句“你还问我怎么了?我只问你俊哥儿昨日是不是来过我家?” 对于赵婆子问的这话,他大哥倒是没否认。 “是去过你家,我让俊哥儿去同你家借些米粮,这小子去了,他说你不借,还将他赶出来了呢!” 一听这话,赵婆子人都气疯了“我什么时候说不借了!我什么时候将他赶出来了?他是疯了吧!” 一听到赵婆子说自己儿子的坏话,那赵婆子的嫂子此时也是老大不乐意了。 “不是你赶他出来的,难不成还是他自己出来的不成!你不借便不借,又来我家发什么癫!” 赵婆子也是生气了“我昨日根本就没有在家!我老公孩子在衙门里扣押着,我哪里还有心思在家里待着,我昨日都是快傍晚才回的家,当时他已经不在了,你们倒是说说他什么时候回的家!” 听到赵婆子的问话,赵婆子的大嫂便也不吭声了。 倒是那大哥配合着 道了一句“下午四点多回来的,他说你不肯借钱给他,所以他又去找旁人接了一斗米。” 听到这话,赵婆子便也基本确定了这破事不定就是自己那好侄子干的了。 故而她当下可也不客气了“他是下午四点到的家!那你们知道我是几点回的家!我一回家我看到了什么!” 见其他人不吭声,赵婆子便又语气激动的道了一句“我看到的是我家大门打开,我家里一片狼藉!我家进了白眼狼!” 听到这里,赵婆子的大嫂也知道赵婆子是在发什么疯了,她立刻道了一句“赵婆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可别血口喷人,我们家俊哥儿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 “可能不可能你家俊哥儿也都做了!我还能诬陷了他不成!昨日白天有人亲眼看到他开了我家的门进了我家的房!你还问我有没有这种事!如果不是证据确凿,我也不会来你们家门口闹!” 听到赵婆子这话,赵婆子的大嫂一时也有些哑口无言。 而赵婆子的大哥只也不免对赵婆子道了一句“妹子,这事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 “有没有误会,问问你们儿子不就知道了!我若不是看他是我的侄子!我现在就已经报官了!” 听到赵婆子这话,赵婆子的大哥与大嫂明显都被吓了一跳。 赵婆子的大嫂只还试图嘴硬“你要是报官,那你也太不是个人了。” 大哥是知道赵婆子的脾气的,他只立刻朝 自己媳妇使了个眼色,并且他只对自己媳妇道了一句“你快别说了!” 说完这话,赵婆子的大哥便也立刻道了一句“妹子,大家都是一家人不是!你快别说那些混话了,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我去找俊哥儿,如果他真拿了你家的钱,我立刻让他还钱。” 听到自己大哥这么说话,赵婆子方才顺了一口气。 随后赵婆子的大哥只眼神示意自己老婆先稳住赵婆子,而他自己则去找俊哥儿了。 赵婆子的大嫂有了自己丈夫的授意,此刻也对着赵婆子有些伏低做小了起来。 “你别往心里去,我就是这脾气,你别介意。” 赵婆子听了自家大嫂的话,也不搭理,那妇人在这里吃了闭门羹,便也干脆不再多言。 而在这里沉默着的时候,赵婆子的大哥却是熟门熟路的推开了一间赌坊的大门。 这赌坊里客似云来,故而他的进入对于其他人来说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没有人注意到他。 他便在赌坊里用目光梭巡,随后很快他便在一个开了局的庄子处看到了自家的儿子。 一看到俊哥儿他也没有大吵大闹。 他只是朝着俊哥儿的方向走近,随后他再轻轻拍了拍俊哥儿的肩膀。 见对方连头都不曾回一下,只是毫不犹豫的跟着下注,他不免又唤了一声“俊哥儿!” 俊哥儿此刻只沉迷在开局的喜悦之中,被人拍了肩膀,他也只是甩了甩对方,被人叫了他也只 是立刻回一句“别叫!没看到快要开局了吗!” 于此同时人群里只不断响起狂热的呼喝“大!大!大!” “小!小!小!” 第一千三百四十八章 奇葩父子 而随着那庄家将骰子给揭开,很快便是一方欢喜,一方愁。 欢喜的自然不会是属于俊哥儿这一方的。 俊哥儿这一边的赌注很快便被一方给勾走了,俊哥儿的赌注自然只也被人划走了。 而于此同时,那人却还在身后如同附骨之蛆一般叫着俊哥儿的名字。 俊哥儿正心烦意乱呢,听到那人呼喊自己,他不禁没好气的道了一句“叫!叫!叫!你给老子叫魂了吗?老子的好运气都被你给叫走了!” 恰好身上的钱也已经输光了,俊哥儿不禁愤怒的转身朝着来人看了过去。 随后当他发现站在自己身后的居然是自己爹之后,他立刻便不敢吭声了。 “爹,你怎么来了?”俊哥儿心虚的问道。 “我怎么来了?那就要问你干了什么好事了!”俊哥儿的爹此刻只是冷着一张脸对俊哥儿道。 面对自己父亲的问话,俊哥儿一时也有些糊涂,不过他直觉他父亲来找自己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他父母如今还是他的衣食父母,他可不能得罪了他们。 故而俊哥儿当下只也不免对自己父亲问道“爹,这是谁惹您生气了?你跟儿子说,儿子去教训他!” 他父亲闻言却只是冷冷道了一句“你别跟我油嘴滑舌,这一套对我没用!你跟我出去!” 听到父亲的话,俊哥儿恰好手上也没有赌注了,故而他只配合着自己父亲从赌坊里走了出来,走出赌坊之后,他只又 问了一句“父亲,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好好同儿子说上一说啊!” 见他还有脸问,他父亲便也道了一句“你还有脸问,我让你你昨日去找你小姑,你小姑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一听自己父亲问起这事,俊哥儿的脸上明显有心虚的神色闪过。 “爹,你问这个做什么?是不是我小姑来找你了?”俊哥儿出言试探道。 然而面对着俊哥儿的试探,俊哥儿的父亲却是并没有直接回答,他只道“你说呢?” 知道自己的谎言多半是被戳穿了,俊哥儿只能老老实实道了一句“我承认小姑昨日确实没有说过不借米粮的事,其实是我去到她家的时候,她们一家人都不在家。” 听到俊哥儿这话,俊哥儿的父亲只越发目光沉沉的看着自己儿子。 俊哥儿一时被看的也有些心下发怵,故而他不免主动开口问了自己父亲一句“爹,小姑来我们家做什么呀?” 听到俊哥儿的问话,他爹只反问道“你说呢!” 俊哥儿听到这话,心下也是一沉。 不过想想自己昨日去的应该也算隐秘,没人能这么轻易发现自己吧?小姑应当也不可能这么轻易怀疑到自己头上吧。 就算真怀疑道了自己头上,俊哥儿其实也没打算说实话,反正小姑又没有证据。 故而俊哥儿只还故作无辜的道“我真不知道小姑来做什么,她总不会是为了我说她不肯借米这事来找我麻烦吧。” 俊哥 儿的父亲又哪里不知俊哥儿的这些小心思呢。 他只冷冷道“你就继续装!装着什么都不知道,我问你你刚才的钱是哪里来的?” 一听到自己父亲这话,俊哥儿立刻被吓了一跳。 没想到他小姑还真是为了这事来的。 不过他不能承认。 故而他只满不在乎的道“跟朋友借的!” 一听俊哥儿还在死鸭子嘴硬,俊哥儿的父亲也是真生气了“你继续编!你继续撒谎!我看你能编到几时!反正你小姑找过来了!她说要送你去见官!” 一听到这话,俊哥儿果然被吓到了,他双腿一软,只差点没直接跪在了自己的父亲面前。 “爹,怎么会这样?”俊哥儿低声问道。 俊哥儿的父亲冷冷道“你还问我!我还想问你呢!我让你去找你小姑借米粮,你怎么倒去偷拿她家的钱财了,你不要命了吗!” 话音落下,俊哥儿的父亲又道“你老实告诉我,你拿了多少!” 俊哥儿被自己父亲一诈,便也低声道了一句“拿了十五两。” 十五两对于他们这样的人家可不是小数目啊。 他父亲重重叹了口气,随后道了一句“你糊涂啊!” 随后沉默片刻之后俊哥儿的父亲只又出言问道“那你现在身上还有多少钱?” 听到自己父亲的问话,俊哥儿翻了翻自己的衣兜,随后他低声道了一句“一分也没剩下了。” 一听这话俊哥儿的父亲只差点没直接对这逆子起了杀心。 “整整十 五两银子你是一分没剩下,我跟你娘在家里吃糠咽菜!你在这赌坊里挥浑如雨!你还是个人吗?你还有良心吗!” 听到自己父亲的数落,俊哥儿立刻便为自己辩驳道“爹,也没全用在我身上,那一斗米是我花五文钱买的!这个我不是也记得解了自家的燃眉之急吗!” 然而他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俊哥儿的父亲便更生气了。 “你这逆子!你还好意思跟我提这事!你之前还跟你娘说这米是跟你朋友借的,花了十文钱,还说一文一天的利息!我跟你娘都还在想着怎么赶紧补上这大窟窿!没想到你倒是给你父母都贷上了,你看我今日非打死你不可!”俊哥儿的父亲愤怒的道出事情原委。 便是这条街上的人见多了没下限的烂赌鬼,可听到俊哥儿父亲这话,他们还是不得不承认这俊哥儿可仍是其中的翘楚。 毕竟其他人至多不过就是用各种借口爆自己父母的银钱,这位可好,直接自己给自己父母放贷。 俊哥儿被自己父亲骂的也觉得丢脸,他只立刻道“爹,你小声点!儿子的脸都要被你丢光了,我承认是我不对,可您也不能说自己没有一点错吧!” 听到俊哥儿这话,众人只觉得是小刀剌屁股可算是开了眼。 俊哥儿的父亲气疯了“我有错!我有什么错!我错在不该生下你吗?” 俊哥儿的话只又再度刷新了俊哥儿父亲的眼界“那可不是 !您说您都这么穷了,您生我干嘛啊!您不生我!我也不用为了赌资到处跟人借了!您对我实在是不公平啊!” 若是旁人说这话,可能俊哥儿的父亲只会觉得对方是个奇葩,然而当这话从俊哥儿的嘴巴里讲出来后,俊哥儿的父亲便觉得这小子真是疯了。 他都懒得骂了,见路边恰好有一家放着扫帚,他当即操起扫帚对着俊哥儿便是一顿扑打“你个臭小子!我生错你了是吧!你要投胎是吧!老子今日就让你重新去投胎!” 话音落下,俊哥儿只结结实实挨了几下打,不过他也不是一直站着挨打的主。 所以在挨了几下打,反应过来后,俊哥儿立刻便逃窜了起来。 俊哥儿的父亲到底是上了年纪,扑打一阵已是疲累不堪,他此时又哪里还有力气追上俊哥儿呢。 俊哥儿的父亲只是沮丧的一把扔下了扫帚,随后一把年纪的老人竟是忍不住泪洒当场“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逆子呢,从他出生,我跟他娘便对他照顾有加,自己家中不好,可吃的穿的都给他最好的,别的孩子到了这个年纪都要么在田里卖力气了,要么在各处打工了,他却是什么都不干,只到处晃荡,如今只还跟别人学着赌博了。我们家本就不富裕,她娘靠给人洗衣服过活,我年纪大了,又有病只能给人帮闲!做些杂活赚几个铜板过活,前些日子我们才帮这臭小子还了赌债,谁成 想这臭小子居然又来爆我跟他娘的钱,就是地主家里也没有余粮啊?更何况是我们这样的人家!” 听到老者的诉苦,围观的人只觉得这人倒也可怜,有那好心的只留下三五文钱离开。 俊哥儿的父亲便一面对着众人说谢谢,一面收着别人给自己留下的银钱只也缓缓退了场。 然而当他迈着蹒跚的步子来到一处巷子里的时候,俊哥儿只也立刻对着自己父亲道了一句“爹,您刚才的演技真是不错,那些人又给了不少钱吧。” 听到俊哥儿的话,刚才还一副与俊哥儿势不两立的俊哥儿父亲只也转变了脸色道“给了二三十文钱吧!这些傻子的钱可真好赚!” 一听说有二三十文钱,俊哥儿立刻道了一句“爹,我刚才可也配合你了,您看您是不是也该给点给我?” 听到俊哥儿的话,俊哥儿的父亲只道“还给你!你小子给我留下的烂摊子难道是假的!” 这一句话倒是怼的俊哥儿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随后俊哥儿的父亲只又对俊哥儿道了一句“不过你小姑那事你小子是真狠,我现在都不知道怎么解决呢。” 听到父亲的话,俊哥儿只能低声道了一句“这事还不好解决,我小姑一个女流之辈能做什么?” “她一个女流之辈是不能做什么,可你别忘了他们家还有老公孩子,那可不是省油的灯!”俊哥儿的父亲立刻道。 俊哥儿闻言却是得意一笑道“父亲 你还大概不知道吧!我小姑她老公孩子如今都被扣押在牢里了,搞不好,这一家子便要四分五裂了,我小姑一个人能掀起什么风浪。” 第一千三百四十九章 沆瀣一气 听到这话,俊哥儿的父亲不是想着心疼自己的妹妹,他反而只是像听别人的故事一般,甚至在这种时刻,他只还想着自己要怎么落井下石。 而俊哥儿自然也是打的这种主意,当下的他只主动对自己父亲道了一句“爹,你不用担心,姑姑她一个女流之辈能做什么啊?” 虽然俊哥儿轻视他小姑,但俊哥儿的父亲可不敢轻视自己这小妹,要知道他小妹可是十里八乡的狠角色。当年的她为了一个果子就能与同村的小霸王打的你死我活。如今的她更是整个巷子里居民都怕惹的角色,所以她这会子自然只会更加的厉害。 “你可别小看你那姑姑,她狠起来可不是一般人能控制得住的,而且她来的时候可就直接说了,我们要是不把你交出来,她就要报官了。” 听到这里,俊哥儿立刻道了一句“我可是她的亲侄子诶!” “拿了她的钱,便是亲儿子都没用。”俊哥儿的父亲只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听到自己父亲这说法,俊哥儿倒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他老老实实看向自己父亲道“那咱们怎么办?要不我死不承认?” 听到儿子的蠢话,俊哥儿父亲冷哼一声“你去偷拿她家的钱时怎么也不仔细着些,她说他们村有人看到你进她家门了。” 听到这话,俊哥儿一时也有些为难了起来“那我应该怎么办?承认的话,她岂不是更要抓我去见官?” 此时俊哥 儿的父亲倒是冷静了许多,他只先是示意自己儿子不急,随后他方才低声道了一句“承认便承认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实在说服不了,收拾了她就是!” 说这话时!俊哥儿的父亲脸上露出一抹绝狠的神色。 俊哥儿听到父亲这话,不觉恐惧,反而举手称赞道“还是父亲想的周到!反正小姑如今只有一个人了,而且她与巷子里的人关系又处不好,便是失踪了,想来也不会有人在乎。” 俊哥儿的父亲闻言也只是点了点头“正是这个理。” 这父子二人倒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俊哥儿父子回到家中的时候,家中氛围很是沉寂。 自己的媳妇只顾着搓洗衣物,赵婆子则只是在一旁冷眼旁观,二人一言不发。 俊哥儿父亲一见这情形,便也立刻换上一副笑脸道“小妹,我回来了!” 听到这话,于此同时看到了偷拿自己傍身钱的俊哥儿,赵婆子脸上可没什么好神色。 她只冷嘲热讽道“倒舍得回来了?只不知这是去了哪里风流快活米。” 听到赵婆子的嘲讽,这俊哥儿倒也不生气,更不觉得羞赧,毕竟他做这勾当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赔笑只是最基本的操守。 他笑得欢喜的唤了一声“小姑。” 赵婆子只道“我可当不得你这一声小姑,你能把昨儿个从我那里拿的钱还给我就行了。” 倒没想到赵婆子一开口就是这事,俊哥儿先是一愣,随后他 立刻仿佛撒娇一般道了一句“小姑!我这会子还真拿不了银钱给你!” 一听这话,赵婆子立刻问了一句“为何?” 面对赵婆子的问话,俊哥儿只理所当然的说了一句“因为侄儿我全把钱花光了啊!” 一听这话,赵婆子简直气懵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可是我的傍身钱!你全花光了,你还是不是人了啊!啊!” 面对赵婆子的质问,俊哥儿丝毫不以为意,毕竟他从自己父亲提出最后一个方案后,他便觉得还不如直接选择最后的方案。 小姑子这种人不死了根本就不会罢休,所以此刻的他也才能这么的有恃无恐。 而赵婆子的大哥虽然提出了解决自己妹妹的方案,但到底是自己的妹妹,他想的也只是不到万不得已不动手。 万事以说服为主。 故而赵婆子的大哥便也不赞成的将自己儿子推开。 他挡在自己儿子与妹妹中间,随后假意训斥自己的儿子道“你这臭小子跟你姑姑怎么说话的呢!” 说完这话,那俊哥儿的父亲只又对对赵婆子假意道了一句“妹啊!你也知道你侄子就是这臭脾气,你别跟他往心里去!” 听到俊哥儿父亲的话,赵婆子又怎么可能轻易罢休“我不往心里去?我不往心里去,我往哪里去!” 话音落下赵婆子又补充了一句“真要我别往心里去也行,你们把你儿子偷我的那十五两银子还给我,这事我就不跟你们计较了。 ” “小妹,这话干嘛说的这么难听啊?”俊哥儿父亲此时只还继续道。 然而赵婆子却是也跟着道“你想说的好听一点啊!那你还钱啊!不还钱还想我说话好听,你是不是在做什么白日梦啊!” “小妹,都是一家人还提什么钱不钱的,咱们一家人不就是应该互相扶持吗?” “互相扶持?我现在也困难得不得了,怎么不见你们扶持扶持一下我?”赵婆子当即没好气的道了一句。 “我们这不是没钱吗?但别的忙,我们是可以帮你的啊。” “什么忙?” “你儿子跟丈夫不是被扣押起来了吗?我听说他们可能今生都不能回来了,毕竟欺骗朝廷命官,谎报案情可是死罪。”俊哥儿的父亲当时只是低声道了一句。 听到这话,赵婆子虽然不悦,不过俊哥儿父亲也确实精准拿捏住了她的三寸。 故而她当下倒是终于缓和了一些声气。 “你也知道这事了?” 俊哥儿父亲点了点头。 俊哥儿此时也站出来道“姑姑,您节哀顺变。” 赵婆子没有说话,她冷冷看着俊哥儿,随后他对自己大哥道“你说的忙是什么忙,你打算怎么帮?” “小妹,你家里就那一个独苗苗,如今身边也没有个知冷知热的人,日子必定难过,说不定哪天你要是不行了,都没个人给你哭灵收尸,好在我们虽然没钱,但儿子至少还在身边,我们就想干脆让俊哥儿往后照顾你好了,你 要是不介意卖了房子,来我们这儿住,或者我们去你家住也是可以的。” 一听自己大哥说的是这话,打的还是这主意,赵婆子差点没气晕过去。 她当即便冷冷道了一句“大哥,我的后事就不劳你们操心了,你们说让他给我哭灵,那也不必了,亲儿子都靠不住,更何况一个外人。你们也别叽叽歪歪说一些有的没的了。你们说再多,我也不听,我只知道,你们最好赶紧将那十五两银子还给我!不然我可就报官了!” 一听这话,俊哥儿父亲立刻道“小妹,你怎么这么绝情,那可是你亲侄子啊!” “别说是亲侄子,就算是亲儿子我都得问他要钱,不然告官!死老头子!你让你儿子快点还钱给我!” 听到这话,俊哥儿只也道“要是我没钱呢!” 赵婆子一听这话,立刻大声嚷嚷道“那我就去告官!你们别以为我不敢!” “那你倒是去啊!”俊哥儿此刻只还像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般怂恿着赵婆子。 赵婆子自然是更加生气了“好!这可是你们说的,我现在就去告官,我看你们一家子还不还钱!” 说完这话,赵婆子扭头便要走,俊哥儿父亲见状立刻拉住赵婆子的手道“小妹,你别走啊!” 赵婆子闻言却是立刻道了一句“我走不走关你什么事!你赶紧给我松开!” 然而俊哥儿父亲哪里敢放手,放了手不就意味着任由赵婆子去告官吗?他又不 傻,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呢。故而当下的他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肯松手,此时就连一直冷眼旁观事态发展的大嫂只也不免同赵婆子求起了情“小姑,你何必这样呢!俊哥儿是初犯,你给他一个机会!大不了我有钱的时候就还你。” 听到那大嫂的话,赵婆子却好像听到什么笑话一般“你有钱还我!你看看你干的是什么,一天能赚几个铜子,你就算不吃不喝的还我,那恐怕也得到猴年马月才能还清欠款了!” “那你想怎么样嘛。”大嫂焦急的问道。 赵婆子毫不客气的道了一句“送你儿子去坐牢!” 说完这话,她便又挣脱这夫妻二人的拦阻,却不想就在此时,一个铲子却是突然重重砸在了她的头顶之上,她只觉得头顶一痛,随后她整个人便直接晕过去了。 这一铲子落下,看着软软倒地的赵婆子,夫妻二人都有些傻眼,尤其是俊哥儿的母亲根本不知情他们父子二人的打算,她只立刻道了一句“儿子!你这是做什么!你疯了不成!” 面对着自己母亲的问话,俊哥儿却是冷静的很“娘!我没疯,也没傻!我要是不这么做,我就要下大狱了!所以都是她逼我的!” 虽然俊哥儿父亲也很不赞成自己儿子现在就痛下杀手,不过他心里也清楚,事情已经发生了,早发生晚发生对于这事其实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他故而在片刻错愕后,反而平静了 下来。 “是啊,事情都发生了,再多说也没什么意义了,儿啊。你看看你小姑还有没呼吸?” 听到父亲的话,俊哥儿立刻将自己的手指放到了赵婆子的鼻子下试探。 第一千三百五十章 一不做,二不休 果然在试探的档口,他探到赵婆子的鼻翼之间,却是根本就没有一丝气息流动。 而赵婆子也只是一动不动的瘫在地上。 俊哥儿直到此时方才意识到自己是真的杀了一个人。 他当即便被吓得不轻,他没想到自己只是打了一铲子对方就死了,他下意识往后蹬了一脚前方。 那一脚过后,他才缓缓爬了起来。 俊哥儿的母亲看儿子这般反应也只是不敢相信的问了一句“她真死了!” 俊哥儿无措的看着自己的母亲,随后他缓缓点了点头。 母子二人顿时都在心中惊惧不已。 而俊哥儿的父亲在事后倒是比儿子淡定许多,他见俊哥儿还一副慌乱模样,便也对自己儿子道了一句“瞧你这胆小模样,刚才说要杀人的是你,现在什么都不敢做的也是你!你说说你怎么就这么怂!” 听到自己父亲的话,俊哥儿没好气的道了一句“难道你不怕?” 俊哥儿父亲道“有什么好怕的,赶紧过来跟我处理了你小姑。” 一听自己还要负责处理,俊哥儿倒是连站都站不稳了。 “处理?怎么处理?” “还能怎么处理,你总不可能让你小姑就这样躺在咱们院子里吧!” “所以咱们得赶紧在院子里挖个坑,给你小姑埋好了!” “爹!这就埋在咱们院中吗?这会不会不安全啊!” “怎么不安全!这里是咱们家没人敢在咱们家土地下面动土!” 听到自己丈夫儿子的对话,俊 哥儿母亲此时终于回过神来了。 一听到他们二人居然要将小姑埋在这院子里,她自然是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 “那不成!你们不能把尸体埋在院子里!这尸体要是臭了,咱们又该怎么办?而且我不答应这事就是不答应这事!毕竟我就在院子里洗衣服,你们想吓死我啊!” 对于埋在院子里这个提议,俊哥儿显然也是不情愿的,如今听到自己母亲极力反对,他立刻站在自己母亲这边对自己父亲道“爹,我觉得娘说的有道理,我也不答应埋在院子里这事。” 听到他们娘两个居然都不同意自己的提议,俊哥儿父亲没好气的问道“你们这也不同意,那也不同意,事也是你们惹出来的,那你们到底想怎么办!” 俊哥儿还没说出个一二三四五,俊哥儿母亲立刻道“这里不行,但咱们附近不是有一个乱葬岗吗?那里都不知埋了多少无名之人了,所以我建议你们将人给弄到乱葬岗去!” 对于自己母亲的提议,俊哥儿自然很是认同。 “母亲说的是,我们就这样做吧!” 见他们母子二人都是如此提议,而且那乱葬岗倒也的确合适,所以俊哥儿父亲没有再反对,不过为了抬出去的时候,不被人认出来,他只让儿子将人给放在了麻布袋子里装好。 等到装好了人,他们父子二人便又扛了几个沙包袋子放在一辆板车上当做伪装离开了。 父子二人顺利来 到乱葬岗的时候,乱葬岗里却是一个人也没有,不过父子二人出于谨慎还是四下左右看了看,直到确定这里是真没人,随后父子二人这才准备将赵婆子给随便弄个坑,浅浅埋了。 不想当下他们不过刚刚将那坑给挖好了,阴沉沉的天空便突然下起了一场大雨。 而且这夏日的暴雨说来就来。豆大的雨点落在人的身上脸上,不过片刻便将人给浇灌成了落汤鸡。加之当下的电闪雷鸣颇有些吓人。 俊哥儿可是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鬼地方了。 故而他只立刻对自己父亲道了一句“爹,咱们赶紧走吧!这雨太大了。” “可你小姑还没埋好!”俊哥儿父亲还想坚持。 俊哥儿直接将尸体往坑里一扔。 “爹,咱们差不多得了,这乱葬岗多的是无主冤魂,谁会在乎这具尸体是怎么死的啊。况且乱葬岗野狗豺狼多,说不定过段时间他们就刨来吃了,那时候就更没人知道我小姑了!” 说完这话,俊哥儿便率先跑了。 俊哥儿父亲虽然心下不安,他推了几分薄土埋在了坑里,不过因为儿子催促,所以他最后还是跟着自己儿子一起离开了。 雨还在下,电闪雷鸣,一场狂暴的风雨掩盖了一切,却也唤醒了什么。 闷热与潮湿是她最切身的感受。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只觉得周围一片黑暗,空气里到处都是泥土的腥味儿。 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可她却能感觉到自 己似乎随时有窒息过去的风险。 所以当下的她只是拼命的挣扎,她仿佛是企图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让自己获得一点点的舒适。 然而无论她如何挣扎,她也挣脱不了困着她的束缚。 她只能张嘴呼喊挣扎“来人啊!有人吗!救命啊!” 然而当她呼喊的时候,那带着泥腥味儿的水便往她嘴里灌去。 而且她明明已经张了嘴,可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声音是微弱而渺小的,他们闷闷的困在口袋里,用几乎只有她一人能听到的方式回馈着她。 如果再这样下去,她会死的吧! 一旦意识到自己可能要死,她便又开始了挣扎,她撕扯着麻布口袋,试图从里面挣扎出来。 然而她用了很大的力气,花了很久的时间,却也只是证明她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费的,她不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出去。 也没有人会来救自己,这天地苍茫茫的,好像就她一个人一般。 久而久之,她也终于感觉到了沮丧,所以在寻了一个舒服的方式抖了身上的泥土,她只是费力的坐了起来。随后她整个人趴在泥土上,仿佛等待着下一次的力量汇合。 然而就在此时,她却是突然听到前方似乎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 是不是有人来了? 她心中一阵惊喜,故而在那交谈的声音越来越靠近之后,她立刻朝着上方呼喊道“来人啊!救命啊!救救我啊!” 然而随着她的话音落下,那上方交谈的声音却是突 然戛然而止,随后随着那二人一声惨叫“鬼啊!” 紧接着便有一个重物突然滚落到了她身边。 看来那两人是跑了,她心中不禁一阵失落。 然而这失落还没过去三秒钟,一双手便将她头顶的麻布袋给解开了。 这一次她终于看清楚了眼前的环境。 她掉在一个深坑里,她的脚下都是泥土,她的肩膀上还靠着一具跟她一模一样用麻布口袋装着的人。 除此之外,她的前方还站着一名黑衣青年。 她觉得青年有些熟悉,可一时之间她又想不起来对方是谁,倒是青年似乎早一步认出了她。 对于自己救出来的人,青年似乎也有些惊讶“怎么是你?” 赵婆子听到青年似乎认识自己,便也不禁出言问道“你是什么人?” 吴承卫看了一眼赵婆子旁边的尸体,随后他低声道了一句“我跟你女儿是朋友。” “我女儿的朋友?”赵婆子自然是想不起这号人物的,不过她听到了自己女儿的名字却是眼前一亮。 “你认识我女儿,那你知道我女儿在哪里吗?”赵婆子疯狂的追问道。 吴承卫是清楚赵婆子的本性的,故而他只对对方道了一句“我们以前认识,不过如今我们许久不联系了,所以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听到吴承卫这话,赵婆子明显有些失落,不过她还是不死心的又追问了一句“那我怎么在这里?还有这里是哪里啊?” 听到赵婆子的问话,吴承卫只 道“这里是乱葬岗,至于你为什么在这里,你自己都不知道的话,我又怎么可能知道你为什么在这里呢?” 毕竟吴承卫其实也只是在跟踪朱家的家丁,他想看看朱家的家丁在解决了的那个人身上是不是还有什么证据残留。 不想跟到乱葬岗,却听到有人在叫救命。 朱家的家丁因为心虚早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而他不信这些,加之听出来是有人求救,所以他才多事救了赵婆子一命。如今赵婆子问他为什么在这里? 他又怎么可能知道她为什么在这里呢?毕竟最开始他甚至都不知道这里面是赵婆子。 当然即使知道是对方他也还是会出手救人的。 赵婆子听到自己现在是在乱葬岗,只也被吓了一跳,不过此时的她却也只是在默默回想自己在此之前发生的事情,随后她很快便从之前的线索里推断出了前因后果。 “我知道了!”赵婆子道了一句。 “你知道什么了?”吴承卫一边解开旁边的裹尸袋,一边问着赵婆子话。 赵婆子只刚要说什么,见裹尸袋里的尸体露出头颅,她便又是一阵胆战心惊。 “我一定是被我那侄儿打晕了!这臭小子趁我病,要我命,他把我的钱全部偷走了!我去找他们家理论,不想他们不给钱便罢了,他们居然还动手打我!他们把我打晕了,就把我扔到乱葬岗!” 听到赵婆子这话,便是吴承卫也只觉得一阵心惊。 虽然他 不是不知道赵婆子不是什么好人,而且在此时,他也想起了那句恶人自有恶人磨,然而他心中还是不免对赵婆子的遭遇产生了一丝同情。 第一千三百五十一章 闹上公堂 毕竟这赵婆子虽然是坏,但她也没坏到需要用死来结束一切的程度,而且这赵婆子还是吉祥的母亲。 虽然吉祥嘴上说不在意,但生养她一场,这赵婆子若真发生了这样的事,她一定会很伤心吧。 所以这也是他毫不犹豫的救下了赵婆子的原因。 赵婆子意识到自己大哥一家对自己动了杀心之后,心中便也不免生出了仇恨。 她从坑里爬出来后便径直往前走去。 吴承卫不免多问了一句“你干什么去?” 赵婆子愤愤道“他们偷我钱,居然还敢对我动手。我得去找他们理论。” 听到这么一个愚蠢的答案,吴承卫都要无语了。 “你去找他们有什么用,他们能对你动一次手,便能对你动第二次手。你现在去找他们,除了去送死还能有什么作用?” 听到吴承卫的话,赵婆子不甘心的道“可是不将银钱弄回来,我心里便也不甘心。” “那你不会报官吗?”吴承卫无语道。 然而赵婆子闻言却是哈哈大笑“报官?这位小少爷一看就是外地人吧!我们这里与经济纠纷有关的案子,原告或许能赢,但赢了那钱多半也进不了原告的口袋,所以我不愿意去告,况且我丈夫孩子不就被扣押了。” 听到赵婆子的话,吴承卫只能无语道“可你过去也只是送死罢了。而且钱财乃身外之物,你去报官的话好歹你的人身安全有保证!” 听到吴承卫的话,赵婆子只道“ 没钱还谈什么人身安全!那可是我们全家的身家性命,没了那笔钱什么都没了。” “况且送死便送死!送死也比没钱强,我孩子都没有了,钱也没有了,我会饿死的。” 说完这话,赵婆子似乎便打算去找自己兄长。 吴承卫见拦她不住,便也只能暗暗跟在她身边。 赵婆子并不知道那人跟在她身边了,她只是重新大踏步的往乌衣巷那里去了。 然而当她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却是突然止住了脚步。 刚才的冲动过后,她也意识到了自己就这样直接冲过去,似乎也的确不太好。 他们能杀自己第一次,难道不能动手第二次吗? 有了这方面的考虑与顾虑。 赵婆子看了一眼自己兄长家紧闭的院门,随后重新选择了回去。 来日方长,她迟早要让她兄长一家付出代价的。 然而她随后很快又意识到了自己还有来日吗?如果自己丈夫儿子没有在牢狱之中,那遇到今日这种事,她还可以去找对方的麻烦。 然而如今麻烦躲不开了,所以她也只能默默的承受在其中的代价了。 而如果他们发现自己还活着,自己还会不会有明天,自己还有没有能力报仇。 想到此处,她一开始否决了吴承卫的提议,此时倒是再一次浮上了心头。 或许报官也不错,虽然没有银钱,但好歹自己的仇是当场报了的。 一旦想到此处,赵婆子便也重新朝着官府走去。 下午的时候,下过 一场暴雨,天空越发的晴朗。 刚刚街道上躲雨的路人又开始拥挤了起来,各种街坊小贩们也重新冒出了头。 不过当一身泥浆,浑身狼狈的赵婆子从人群里走过来的时候,众人只还是疑惑不止。 这婆子也不知是怎么了,怎么这副模样。 赵婆子当下只是任由其他人窥看,她只直接一路走去了官府衙门,随后在衙门口的鸣冤鼓前,赵婆子敲响了鸣冤鼓。 有好奇赵婆子的人跟了一路,如今见鸣冤鼓被敲响,众人自然只也跟着看了过去。 而当下衙门里听到鸣冤鼓被敲响,自然只能来到衙门里。 而赵婆子则被带到了公堂之上。 “堂下何人,有何冤情?”从赵婆子被带上来之后,那卢县令便沉声问道。 听到卢县令的话,赵婆子这才抬起头来。 卢县令看到赵婆子后也是一惊。 “是你?”很显然他是认识赵婆子的。 赵婆子有些尴尬的看着卢县令,她出过堂,所以对方是认识自己的。 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道“县令大人,民妇乃是云永巷的赵氏,我今日过来是要状告我兄长一家!” “哦,这却是为何?”卢县令闻言当下只是好奇的问道。 听到卢县令的话,赵婆子只立刻道了一句“因为他们一家侵占我的财务,昨日我大哥的儿子趁我不在,偷偷从我家中偷走了我家的钱财,之后我与他理论,他们父子二人又将我打晕过去埋进了乱葬岗,如果不是 路上得好心人救助,我就算没被打死,也定然要被活埋了去。” 听到此话,卢县令只道“你如何证明你所说的是事实。” 他这样询问,自然是因为他们家先前便有诬告的案底,为了那诬告的案底,他差点害死好人,还成了同行的笑柄。 所以在面对着赵婆子的时候,他不免也比对一般人要来的小心谨慎。 赵婆子自然也知道他的担心,所以在听到来自卢县令的问询时,她只立刻道了一句“大人,我这副模样便是刚刚从泥坑里爬出来的,您看我这样还需要再说些什么吗?” 听到赵婆子的话,卢县令只沉声道了一句“那谁能知道你就一定是从那里面出来的呢!” 赵婆子立刻道“我可以带您去我刚才掉下去的坑里,没准运气好,你们还能拿到证据呢!” 对于赵婆子的这个提议,卢县令没有反驳。 他只低声道“这件事可以容后再议,不过你说你兄长的儿子偷了你的钱,你如何能证明?” 赵婆子立刻高声道“我有人证!” “人证?什么人证?” 赵婆子随后便将自己的遭遇说给了卢县令听“我的人证就是我们村的胡寡妇,她就住在我隔壁,那日我家失窃之日,她亲眼看到我大哥的儿子往我家里钻!而且大人啊!他们要不是偷了我的钱财心虚,又怎么可能对我痛下杀手,将我打晕埋去乱葬岗呢。” 说完这话,那赵婆子只还扒拉开了自己的 发缝,如此一来他们也能看到赵婆子的发缝处正有几处伤痕。 不过卢县令显然没有心思理会这些,他只对赵婆子训斥了一句“行了,你且先退下。事情真相如何,我自有判断。” 随后他只又对衙役们道了一句“你们分两路人马,一路人马去云永巷找胡寡妇,一路人马去乌衣巷将赵氏的兄长一家给带过来。” 听到卢县令的话,很快衙役们便也匆匆离开了。 随后片刻功夫那两路衙役们便全都回来了。 只是这一次,他们却只带回了赵婆子兄长一家。 赵婆子兄长一家被抓的时候,其实这一家子都还有些心虚,故而当看到赵婆子的时候,那俊哥儿只也被吓得不轻,他差点脱口而出一句鬼! 然而这话他最后到底还是忍住了。 而另一边安排着去云永巷的衙役们此时却是空手而归,看到他们手上空空如也,身后也没有证人跟随,故而卢县令不免多嘴问了一句“证人呢?” 听到卢县令的问话,那衙役只看了一眼赵婆子,随后他低声回答道“回县令大人的话,不是小人不愿意将证人带来,实在是那证人一听说是帮赵氏出庭,她便立刻想也没想便拒绝了这个提议。” 一听到此处,卢县令不禁看向赵婆子道“这人拒绝出庭作证,所以你的证据不能证明你的观点。你可认同?” 赵婆子想说不认同,可显然她也拿不出证据来证明自己。 此时倒是赵婆 子的哥哥听出了其中的含义,故而他那兄长只也立刻故作无辜的问道“大人,不知您将小人一家扣押过来是有什么事要问询。” 听到对方的话,卢县令方才想起自己还没问过赵婆子的哥哥。 故而他只道“你就是赵氏的兄长?” 赵婆子的哥哥立刻点了点头“小民正是!” 卢县令随后便又道了一句“你妹妹状告你们全家侵吞他家的财产,还企图将她毁尸灭迹,此事你可认同!” 一听这话,赵婆子的哥哥自然是不认的,他只当即道了一句“卢县令,小民是不能认可小妹这样的指控的!毕竟血浓于水,小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来!况且小民一家子虽然是穷了些,然而小民从不在外面坑蒙拐骗!不信您可以去问小民的邻居,而且我们若果真偷拿了小妹的银钱,那我们家现在难道不应该过上短暂的好日子吗?可事实却是小民家直到此刻也揭不开锅!” 一听此言,卢县令只也觉得对方说的有道理,故而他很是不悦的道了一句“那这么说赵氏是在诬陷你们了?” 赵婆子的哥哥没有直接回答卢县令的话,他只是低声道“回大人的话,我小妹的确是有些喜欢胡乱攀咬人的习惯,这都是父母惯坏了,成年之后,她也没有改掉,我们也没有办法啊!” 一听自己大哥反客为主,反而诬陷自己,赵婆子也是气愤道“我没有诬陷他们!他们是在说谎! 大人!他儿子喜欢赌博,他们没钱是因为他们家儿子拿这笔钱全去赌了,不信您可以去赌坊查证!” 然而卢县令对于赵婆子已经是天然预设了立场。 第一千三百五十二章 痛打落水狗 所以赵婆子此刻说什么,他都是不相信的。 他狠狠训斥了赵婆子一句“行了,你不用再狡辩了!你这人满嘴谎言,没有一句实话!你若再多说一句,我就将你关起来,让你去跟你老公孩子做伴!” 卢县令的这句训斥,无疑是充满了效果的。 赵婆子一听这话,果然立时便不敢吭声了。 毕竟她老公孩子不也被关起来了吗?她可不想进去。 她可没忘记那张娘子的弟弟是被人横着抬出来的。 所以她不敢再多说什么。 而赵婆子的哥哥一见县令也帮着自己家,立刻高声喊着“大人英明!” 卢县令听到这话显然也很是得意。 他已经很久没有审过如此好断案的案子了。 他随后只对赵婆子道“念你是初犯,又是个老婆子,我今日便不把你抓进大牢了,不过你得挨十顿板子,以儆效尤,如此也可以让后来再想诬告他人的人得到一些教训!” 同赵婆子说了这话之后,卢县令立刻便召唤身边的左右手下。 “来人,你们赶紧给我行刑!”卢县令下达着指令。 一听要挨板子,原本已经放弃挣扎的赵婆子立刻便又反抗了起来“大人,我没有诬告他们!他们真的要杀我!大人!我是冤枉的啊!” 然而此刻无论赵婆子如何叫喊,卢县令其实都已经认定了赵婆子就是诬告,加上赵婆子家有前科,所以他已经先入为主的认定了赵婆子就是个喜欢诬告的人,故而 卢县令根本不相信她的叫喊。 毕竟每个罪犯受刑的时候,不都是说自己没有犯错吗? 所以对于赵婆子的言语,他心中其实也并不稀奇。 赵婆子可不知道卢县令的想法,她只还高声嚷嚷着,然而卢县令却已经直接道了一句“退堂。” 随后那卢县令便匆匆离开了。 当下这里竟只留着赵婆子与行刑的衙役,以及赵婆子兄长一家,除此之外还有就是围观的群众。 板子很快便落在了赵婆子的身上。 赵婆子被板子打的只也立刻开始哭天喊地了起来。 听到赵婆子的哭喊,所有人没有同情,大家反而只齐声叫好。 而赵婆子经过一场暴雨,又被兄长的儿子打了,她本就身体虚弱,如今挨了三个板子,不想她很快便是不嚷不叫了,她软软趴伏在凳子上很快便像是趴不住一般直接掉到了地上。 此时衙役们只还以为赵婆子是在装死,故而当下有人只用手中的杀威棒戳了戳赵婆子。 “赵婆子!醒醒!起来了,别装死了!你以为装死便能逃避一切吗?” 然而戳了许久没有动静,有人还是不免有些担心了起来。 围观的群众之中不知是谁道了一句“她不会是被打死了吧?” 一听这话,众人顿时悚然一惊,有人不免将自己的手指伸了过去,随后他只小心翼翼的试探着赵婆子的鼻翼。 不想赵婆子此刻却是果然一动也不动。而且她似乎再一次没有了呼吸。 “好 像真死了。”弯身测试的人不禁抬头对自己的同伴道了一句。 听到那人的话,同伴似乎也有些不敢置信。他只是惊讶的道了一句“怎么会这样。” 此时赵婆子的大哥想起他们初时也试探过赵婆子的鼻息,可结果对方还不是好好的活过来了,而且现在她还指责他们把他们告上了公堂。 虽然她的阴谋没有得逞,不过赵婆子的大哥却还是被提了醒。 故而赵婆子的大哥只在此时立刻跳出来道了一句“她这肯定没事的,这一时半会哪能死得了啊!她就是这样。” 听到赵婆子大哥的话,众人只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赵婆子的大哥。 赵婆子的大哥一时也觉得有些不自在了起来,他只尴尬的道了一句“我妹以前就有这样的毛病,所以你们可以继续打,她一会就该自己醒来了。” 听到赵婆子大哥的话,众人一时也有些将信将疑。 不过继续行刑还是要的,毕竟这是县令大人的命令,如果他们没有执行完毕,那挨打的就是他们了。 不过到底还是怕闹出人命,所以这一次动手的人倒是下手轻了很多。 赵婆子的大哥一见这般行动,便也不禁继续道了一句“你们下手这么轻怎么行!” 听到对方的话,衙役们只不耐烦的道了一句“你这人怎么这么多废话,该打多少下,该怎么打我们心里有数,还用的着你指挥,而且这可是你妹妹,你让我们往死里打 ?怎么着,你是想把你妹妹打死啊!” 听到衙役们这话,赵婆子的大哥只讪讪笑了一下,倒是没有再吭声。 很快十大板子便打完了。 然而赵婆子却还是没醒来。 衙役们想了想,干脆便直接将赵婆子扔给了赵婆子的大哥“你赶紧带你妹回去。” 赵婆子大哥本不想接手,可看着这些五大三粗的衙役,赵婆子的大哥只也不敢反驳,很快,赵婆子大哥便将赵婆子给带了下去。 人群散去,加之天色近晚,赵婆子大哥便也只将赵婆子扔在了巷子里。 “爹,你说她怎么还没醒过来,看她这样子,这会不会是真死了吧?”此时俊哥儿忍不住先行开口说话, 赵婆子的大哥只是看了俊哥儿一眼道“死不死的我怎么知道。” “那爹,我们要对她动手吗?不如我们直接让她领盒饭。”俊哥儿当下只又忍不住对自己父亲问了一句。 听到俊哥儿这话,这一次,他的父亲出言训斥了他“你是不是傻!这是衙门附近,我们才被她告上公堂,她说我们谋财害命。你现在就将她杀了,这不是让我们谋财害命的传闻坐实吗?” “可是让她活着,那笔钱她就不可能与我们罢休的!” 听到俊哥儿的话,俊哥儿的父亲冷笑道“她不罢休有什么用,就像你说的她一个女流之辈能翻出什么天来,而且不是我说,她既然告到公堂都没人信她,那她还有什么办法,她能做的无 非就是来我家闹上一闹,可她闹来闹去,又有什么用呢,咱家不承认不就行了!” 听到自己父亲的话,俊哥儿只觉得自己父亲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故而他看着仍旧昏迷不醒的赵婆子,对自己父亲问道“爹,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俊哥儿父亲看了看不早的天色,随后道了一句“还能怎么办?自然是咱们赶紧回家了!难道你想被抓宵禁的巡逻给抓了啊!” 听到俊哥儿父亲的话,俊哥儿认同的点了点头“父亲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我问的不是我们怎么办,我问得是我这小姑怎么处理!” 俊哥儿父亲看了看四周,随后他只冷漠的道了一句“还能怎么处理!当然是直接将你小姑给扔在这里了,就算她有什么,我们也不用管她!如果被巡逻队的抓了,那咱们其实也算是兵不血刃呢。” 听到自己父亲的话,俊哥儿当下也只是认同的点了点头。 随后父子二人很快便将自己的小姑给直接扔到了巷子里不管了。 而等到这父子二人离开,确定了此处没有人了,吴承卫此时方才缓缓现身。 他试探了一下赵婆子的呼吸,又确定了她的脉搏,直到确定赵婆子还有脉搏,他方才松了一口气。 他倒是没有想到自己的提议反而会害了赵婆子。 毕竟他也没想到那卢县令居然会做出这样的判决。 而事情到了在公堂上的这个地步之后,他又因为自己的身份不方便现 身,所以他也没有出手。 好在这赵婆子虽然昏迷了过去,可她的脉搏却是还在跳动的,所以想来她的问题应该不大吧。 想到此处,吴承卫只也不免松了一口气。 不过天色越来越黑,随着鼓声敲响,考虑到马上就要宵禁了。 若是赵婆子是在宵禁的时候醒来,在这外面,她不免要遭了殃去。 所以吴承卫只也决心送佛送到西,至少他也应该将赵婆子送回她自家的院子才是。 吴承卫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他很快便将赵婆子抱了起来,随后他便直接带着赵婆子穿过黑暗的大街小巷,他十分轻松的找到了赵婆子的家中,随后他便将赵婆子放在了她的房间里,在离开前,吴承卫想了想还是给赵婆子留了一两银子。 随后吴承卫便匆匆离开了。 等赵婆子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她茫然的看着屋内的陈设显然还不知道自己正身处何处。 不过她还是下意识起了身,她随手摸了摸身边的陈设,不想她竟摸到了一个烛台。 她记得自己是有随身带火折子的习惯。 所以当下的她便也立刻从自己怀里掏摸出了一个火折子,随着火折子被吹燃,灯烛点亮,赵婆子便也终于看清楚了眼前的陈设。 这屋里的摆设十分熟悉。 仔细看过去,倒似乎是自己家的布局,可她不是在公堂里吗? 如今怎么就回来了? 而她还没想明白这其中的因由,她的视线便又忽 然一转。很快她看到了自己的床边似乎还放着一锭银果子,这是给她的吗? 不过不管是不是给她的,她都决定先下手为强。 第一千三百五十三章 把希望放在女儿身上 只见当下的她熟门熟路的将那锭银稞子扫进自己的衣袖里,随后她又环顾左右看了一眼,确定四下里无人,她方才端着烛台大大方方的从房门里走了出去。 出了房门,她所看到的便是正厅,正厅里只放着一张八仙桌和四条长凳。除此之外,这里空空如也。 这样的布局倒是与她家的布局一样。 而随着出门她很快便也看到了更多熟悉的景象,当下的她便也基本确定了自己此刻就是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所以刚才的银稞子就是属于自家的东西。自己倒是属于白开心了。 而且当下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不过眼下这一切便都不重要了。 毕竟刚才在衙门里挨打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迟早得死在衙门里,如今她能回来那都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了。 而确定了这里就是自己家,赵婆子的情绪便也终于放松了。 于此同时,她也终于感觉到了自己屁股处那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所以这种疼痛带来的真实感,只让她更加确定自己今夜不是在做梦。 她也不敢继续在外面逗留,毕竟她从去衙门到现在,肚子里可都是没有一点存货的,而如今的她肚子饿得也是厉害。 故而一番衡量之后,她最后选择了匆匆往厨房里去了。 厨房里还有一些前日剩下的残羹剩饭,这些东西倒是没馊,她便也顾不得这些东西还能不能吃,她只一股脑便将食物风卷残云 一般卷入自己的肚子里。 当下的她只吃到打了饱嗝,随后她方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而酒足饭饱之后,她便也开始重新给自己的伤口上药。 在上药的档口,她也在思考着自己的未来,很显然这样的生活是不可能继续下去了。 儿子丈夫都锒铛入狱了,想要捞他们出来,倾家荡产都不一定能出来,所以自己与其浪费钱财去救他们,还不如当他们死了。 只是这世道又实在太艰难了,对于她一个老妇人来说,她几乎都找不到谋生的手段,虽然她也可以像自己大嫂一样给人做些浆洗衣物的活计,然而一来如今她没有这层关系过去包揽这个活计。 二来她也做不到如此勤快。 然而不勤快的话,她连饭都要吃不起了,毕竟自己侄儿偷了全家的钱,如今她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思来想去,她最后还是决定走一走歪门邪道。 此时的她也不知怎的,她随后突然便想起了朱月武朱二少同她说过的话,那朱二少只说过如果想救自己老公孩子,与其求他,倒不如求她女儿来的靠谱。 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求自己女儿靠谱。 不过能让朱二少说这样的话,她这女儿肯定混的不差,就算她不能将自己爹和大哥救出来。 自己如果背靠着她,那也一定是衣食无忧的吧。 不过一个丫鬟想要出人头地的可能性又实在很低,除非她给朱老爷做了填房,可就算是填房,那 地位也不定能比得过那二少爷啊。 所以二少爷这话到头来其实不会是在说笑吧!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她就算知道吉祥发达了,可她其实也不知道吉祥如今到底在哪里发达。 所以到头来她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而在这种迷迷糊糊的情绪里,她很快便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另一边,吴承卫在救下赵婆子之后,他的内心其实也是在纠结的。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把赵婆子如今的现状告诉吉祥。 毕竟赵婆子如今过的很不好,如果赵婆子因此有个三长两短,而吉祥因为不知道便眼睁睁看着她死在家中,他也担心这会成为吉祥心中的一个坎。 然而把这事告诉吉祥吧,一来是这赵婆子太能作妖了,他担心吉祥真管了她会被赵婆子拖累,二来便是吉祥对赵婆子如今恨意很大,他担心吉祥听到赵婆子的事会有一些应激反应。 所以一直等吴承卫回到住所的时候,他当下还是一副闷闷不乐,若有所思的模样,沈芳慧见他这般,便也不禁主动道了一句“吴大哥,你怎么了?可是今日跟踪进展不顺利。” 听到沈芳慧问话,恰好此时也只有她一人在此,吴承卫见状,便也索性承认了这事。 “是不顺利!我在找的证人被他们弄死了,而且我想要的信息也断了,不过我现在烦恼的并不是这一一桩。” 听到吴承卫这话,沈芳慧便也不禁问了一句“那是什么 事,还能烦得过你眼下在办的事情?” 听到沈芳慧的话,吴承卫便也不禁重重叹了口气。 “是啊,因为这事迫在眉睫,而且这事还与吉祥有关。” “与吉祥有关?那是什么事?”听到是自己身边人的事情,沈芳慧便也不禁关心的问了吴承卫一句。 吴承卫只偷偷看了看门外,在确定没有人后,他方才压低声音只将自己的见闻说给了沈芳慧听。 “是与吉祥有关的大事,而且这事还与她的母亲有关。” “我今日遇到了她的母亲,她母亲现在的状况很不好,我是在乱葬岗救下她母亲的,后来救下她后,我问了她为什么在这里,这一问,我才知道,她是被自己侄子偷了钱财,讨要未果之下,还差点被自己亲侄子谋财害命!总而言之就是她母亲过的很惨,我在想这事到底要不要跟吉祥说。” 听到吴承卫的话,沈芳慧一时也有些为难了起来,她思考了很久,随后她方才低声道了一句“我觉得这事还是要跟吉祥说的,毕竟她是有知情权的,我们现在不告诉她,等事后无法选择了,被她知晓了,她一定会更难过的,至于之后该怎么做这都是她自己的选择了。” 听到沈芳慧的话,吴承卫便也跟着点了点头。 而沈芳慧随后又道了一句“还有,你说的这事不如便还是交给我来处理吧!毕竟我们都是女孩,说话也更方便一些。” 对于沈芳慧的话, 吴承卫还是十分认同的。 二人当下选择了这种方式,沈芳慧便也主动去找吉祥了。 此时吉祥正在与张娘子处理一条鲈鱼。 这张娘子如今在他们的帮助之下,倒是暂时在一户人家家里租了一个大院子,当下张娘子便住在这院子里。连带着他们也跟着张娘子在此处顺利落脚。 看到吉祥与张娘子二人有说有笑的样子,沈芳慧只也觉得自己多少有些不忍心,可是思来想去,她最后还是唤了吉祥的名字“吉祥!” 听到沈芳慧的呼唤,吉祥便也不禁转头朝身后看了过去,此刻的吉祥可以说是真的无忧无虑了。 “小姐,你叫我什么事啊?”吉祥欢喜的回身问道。 沈芳慧并没有走过去,她只是朝吉祥招了招手。 “吉祥,你过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见沈芳慧招手,虽然吉祥也不知道沈芳慧的用意,不过吉祥还是配合着走到了沈芳慧的身边,当下的她只是主动对沈芳慧道了一句“小姐,你叫我过来有什么事啊?” 沈芳慧闻言便低声道了一句“是关于你母亲的事情。” “母亲?”吉祥一听到这个称呼,脸上的表情果然便僵住了。 看的出来,当下的吉祥很是不爽。 “小姐,你提她干什么?我才不想知道她的事情呢,而且她又不是我的母亲。” 听到吉祥这话,看到吉祥这般反应,沈芳慧倒是一点也不意外。 她只低声对吉祥道“吉祥,我知道你很 不满你家里的作为,不过你的家人是你的家人,你是你,你如今已经逃出来了,他们也不能拿你怎么样!所以我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把他们的近况告诉你。” 听到这话,吉祥只道“我哥跟我爹被抓到牢里去了,这我知道了,你不用跟我说了,至于那老太婆,就凭她那抠门与人为恶的性子,我想她短时间里肯定也过的还不错,他们的日子不就这样吗?你还特意告诉我干什么?反正我是不打算参与他们之中的任何事情了。” 面对吉祥这话,沈芳慧只是低声道了一句“那是当然,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都是支持你的决定的,不过你母亲的情况,可比你所说的要糟糕多了。” 听到沈芳慧这话,吉祥果然便也不再吭声了。 看的出来,她虽然抵触自己的父母,可是她还是有些在乎他们的。 沈芳慧随后便低声道“你母亲今天被人丢到乱葬岗差点活埋了。” 听到沈芳慧这话,吉祥果然一脸震惊的看向沈芳慧。 “怎么会这样!”吉祥惊讶出声。 “是你娘家大哥跟他的儿子做的这事,听说是因为这侄子偷了你家全部的钱财,你娘气不过,便过去与他们理论,不想他们因为不想还钱,便对你娘下了死手。不过你娘虽然被打了,却没有死,幸亏你吴大哥及时出现,所以你母亲被救下来了。不过你母亲现在的情况可能不太好,毕竟她之后拿 这事告官不被受理,还被县令打了一通,除此之外你娘的钱财也全被那娘家侄子搜刮走了,所以她现在其实是身无分文的状态。” 第一千三百五十四章 一世糊涂 听到此处,吉祥已经恢复了冷静。她冷笑着道“那也是她活该。” 不过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但吉祥到底也不是冷血动物。 她娘与她娘家大哥倒也算是一物降一物了。 她从小就知道她那舅舅厉害,她母亲的娘家教育有问题,偏她娘自己性格有问题,对人蛮狠便罢了,她偏偏对着自己娘家哥哥却是狠不下心,她哥哥年纪一大把了也没个正经工作,下地干活更是不愿,只每日在街上晃荡。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们娘家举全家之力,都还是帮其娶妻生子了,之后娶妻生子之后,他父母原还指望他能有所改变,不想他却还是整日无所事事。 没法子,那舅妈便只能一个人担起养家的重责。 不过虽然是如此,可舅妈一个女流之辈又哪里担得起这样的责任,所以她所能做的也不过就是在附近码头揽了一些浆洗缝补衣物的活计。 不过即使她日夜操劳,所能赚到的钱也不过就是刚刚够糊口罢了。 而他们家虽然也不算富裕。 但好歹他们父亲还算勤快,也在码头上卖力气,有赚下一些辛苦钱,后来大哥长大了一些,便也跟着父亲一起赚钱。 这下子家中等于有了两个劳力,他父亲与他大哥的钱只都由她母亲存着。 虽然后来他大哥又取了妻,不过因为父母在,不分家,而不分家,所以家中的财政大权便还是抓在他们母亲的手里。 也是因为如此,他们 的母亲虽然日子不算多好,却也过的还算不错。 然而她母亲这人脑子却是不好使,每次他那大哥一来同她借钱,她便将钱给了对方,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拿不回自己的钱。 也是因此,他们家虽然也还过的不错,却也常常有揭不开锅的时候。 不过即使如此她娘也没有反思过自己,加上家中财政大权又在她手上,她想怎么摆弄便怎么摆弄。 她的丈夫儿子倒是一直不知道这事,如果不是后来有一次他们二人前日才发了工资,结果第二日她们家就因为她娘将钱给了自家哥哥,导致他们家开不了锅,她父亲与哥哥怕还不知道自己的钱都被赵婆子给拿出救济了自己的兄长。 而也是因为这事之后,两家大吵了一架,钱没拿回来,他们虽然咬牙坚持度过了难关。 不过也是从那之后,赵婆子的财政大权便被她父亲剥夺了。 而赵婆子再想救济自己哥哥便也只能偷偷摸摸的救济了。 当然那件事之后,赵婆子其实也算是清醒了许多。 至少她也看到了一点。 那就是她们家当时因为把钱全给了她舅家,导致揭不开锅。 赵婆子也曾去找自己大哥试图收回一点银钱。 不想他大哥却是半毛都不肯拿出来。 从前赵婆子对他好,也是图个兄妹之间有所照应,然而他大哥把事情做的那样绝,赵婆子自然也算是看清了自家大哥的真面目,若是真有什么困难,她大 哥也不会管她。 所以也是从那之后,她其实已经很少会去贴补自家大哥了,所以这日子才慢慢宽裕了起来。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甚至这些事情,吉祥都是后来听邻居们说的。 因为吉祥早在她娘还在贴补大哥的时候,便被卖了出去。 她那时候一直不明白她母亲为什么能做的出这样的事情。 而如今她母亲能落得这样的下场,其实也算是自找的。 故而在听到沈芳慧的话时,吉祥也只是道这一切都是他母亲自找的。 而沈芳慧倒也没有苛责吉祥的冷漠态度。 她只是低声道了一句“吉祥,你母亲如今在老屋里,你要是想看她便去看一眼吧。” 吉祥闻言却是撇了撇嘴道“谁想看她。” 沈芳慧闻言只是轻轻笑了笑。 她知道吉祥只是嘴上说的狠心,其实这小姑娘的心地比谁都软。 而之后事情的发展也果然与沈芳慧估计得一模一样。 吉祥当日回去之后,夜里睡觉的时候不免辗转反侧了一个晚上。 之后经过一夜的思想拉扯,吉祥最后还是做出了属于自己的决定。 她还是决定看看那老太婆。 毕竟就算是一只猫猫狗狗她见到可怜都会喂上一两口饭。 而如今这个人还是自己名义上的母亲,真正的舅母。 所以吉祥思来想去,最后她还是决定偷偷去看她一眼,顺便再送一点东西,她想自己送了东西便走,之后的一切便与她再无瓜葛了。 而有了这样的想法 ,便要去实现,所以第二日她只起了一个大早随后便拿了一些馒头饼子重回了云永巷,不过与前几次不同,这一次回来她是偷偷摸摸的回来的。 当下的她只希望谁也不要发现她回来了才好。 而此时正是上午,家家户户,该去上工的早去上工了,妇人们也只在前面的巷弄里弄舌,故而吉祥从后面回到自己家中时,路上竟也没有遇到一个熟人。 而当她回到自己家门前时,她家正是门环紧闭的状态。 而且这门是从里面锁起来的。 所以想来是她的母亲此时多半还没有起身吧。 她随后在此时只又突然想起了沈芳慧的话,当时的沈芳慧只说自己的母亲先是被自己大哥与侄儿打了一顿,随后她又被官府打了一顿板子。 她母亲虽然强悍却也到底上了年纪。 被人这样一顿打,她不会死在家里了吧。 一旦有了这样的担心,她便觉得整个人都无法安心了。 只是当下让她直面那赵婆子,她心中却也是不大情愿的。 毕竟她心中还是无法释怀赵婆子一家对自己的伤害,而且她也害怕被赵婆子这样的人给粘上。 所以考虑再三,吉祥终于想到了一个好法子。 她只在门口放下了食盒,随后她又转身往别的地方去了。 她一直往外面走去,直到走到一家医馆,她方才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店里的伙计一看到吉祥进来,便也不禁主动招呼道“姑娘是要看病,还是抓 药?” 听到伙计的话,吉祥只沉默的道了一句“你们这儿有没有可以出诊的医师?” 听到吉祥的话,伙计点了点头“有倒是有,不过医师出诊的价格可比坐堂贵多了。” 吉祥立刻道了一句“贵不怕,你们给我找一个能治筋骨皮肉外伤的大夫就行。他只管去看诊,我就在这里哪也不去,等他回来我会给他报销一切费用的。” 听到吉祥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伙计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他很快便替吉祥找来了一个出诊的大夫,而吉祥则也立刻将自己家中所在的地方告诉了大夫。 随后那大夫便带着一个药童往赵婆子家中去看诊去了。 此时那赵婆子倒是不知道这些,昨夜想了一夜的心事,加上被打的屁股半夜火辣辣的疼痛,所以她辗转难眠了一整晚,直到天光近亮,她方才勉强睡了一晚。 而醒来的时候腹中饥饿,加上伤口也得去看看,她想着自己手中还有一些银钱便也想拿去医馆看看。 也是因此她最后还是勉强起了床。 不想她才只是打开大门,她却突然发现自己的门口居然摆着一个藤条编织的篮子。 所以当下的她又只是四下看了看,然而四下里却是无人。 于是她只也好奇的打开了藤篮,随后她只见那篮子里正放着几个白花花的大馒头。 看着这还存有余温的馒头,饿极了的赵婆子也不禁咽了口口水。 还别说她现在倒还真有些饿了, 而且她很确定,这些馒头就是给她吃的。 只是她不知道是谁送来的,毕竟在这巷子里,几乎家家户户都与她有仇,大家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又哪里有什么好心人呢。 所以她不知道这送包子的人是谁,她更不知道这人是善是恶。 不过不管是什么,人谨慎一些总是没错的。 恰好此时,她看到了邻居家的狗经过她家门前,她想了想只撕下一小块馒头,逗弄着那小狗吃了。 见狗吃了没事,她方才将那馒头收了下来。 而当她正准备进屋的时候,不想恰在此时,一名大夫只对着赵婆子问询道“请问这里可是赵婆家?” 赵婆子闻言很是意外,她点了点头道“我就是,请问您是?” 那大夫见自己找对了地方,心中也是一喜“我是来给你看病的。” 虽然赵婆子本来也是打算去看大夫的,然而她还没行动,而且她也没打算让大夫上门啊。 故而赵婆子只也不免道了一句“你是谁安排来的!我可给不起钱!” 听到赵婆子的话,那大夫只是满不在意的道了一句“这个你不用担心,你的医药费已经有人负责了,我回去她就能报销。所以你就放心吧。” 听到大夫这话,赵婆子便也不免起了疑心,随后她只又很快想到了吉祥,朱二爷当时说自己这女儿能救丈夫和儿子。 如今看来他没准说的还真是实话。 毕竟如果不是吉祥发达了,她想不到谁还能为她请 来大夫出诊。 一想到自己女儿可能出人头地了,她眼中不禁闪过一抹精光。 她想自己到底是吉祥的生母,如今女儿飞黄腾达了,她这当母亲的过去享一享福也不过分吧。 第一千三百五十五章 母女相见 意识到了这是吉祥安排过来的人,吉祥的母亲便也坦然了许多。 医师跟着赵婆子进去后,便给赵婆子看了伤口,之后又开了一些药。 这期间赵婆子只不断的问询起与自己女儿相关的问题,随后在那大夫准备离开的时候,赵婆子只还主动道了一句“大夫,我能跟你一起过去吗?” 因为吉祥并没有特地嘱咐那大夫不要理会自己的母亲,所以那大夫也没有多考虑,他只道了一句“你跟着就是了。” 吉祥母亲听到这话,心中自然一阵欢喜不尽。 “太好了!我跟你一起过去吧!”吉祥的母亲主动道。 随后在那大夫收拾东西的时候,吉祥的母亲只也一瘸一拐的跟着那大夫来到了医馆里。 大夫进门的时候,吉祥只正坐在角落里等候,所以吉祥的母亲在大堂里巡视了一圈之后,方才发现吉祥。 一看到吉祥,她眼中的精光便也更加明显了。 她径直朝着吉祥的方向走去。 此时的吉祥可没有发现自己的母亲,她还在无聊的摆弄着手中的一条手链。 直到赵婆子走到她跟前,满是惊喜的唤了一句“吉祥!” 吉祥随后方才抬头看向赵婆子,很显然看到赵婆子的那一刻,吉祥整个人都是傻的,她似乎怎么也想不到赵婆子为何会在此处。 也是因此,吉祥一直没有吭声。 于此同时,那大夫也恰好过来了“原来你们是母女啊!你娘听到是你后,刚才一直嚷嚷 着要过来呢!” 听到大夫的话,吉祥人都傻了。 她就是不想见自己的母亲,所以才让那大夫去自己家里跑一趟。 结果这大夫倒好只直接将自己母亲带过来。 那她还要他跟过去做什么,不过吉祥很快也意识到了,其实这事还是要怪自己,毕竟是自己没有说清楚,所以才会导致这大夫将自己母亲带过来。 如果她一开始嘱咐过大夫这话,或许对方就不会将自己母亲带过来了。 意识到了是自己的问题,吉祥便也心平气和了许多。 赵婆子见吉祥甚至都没有吭声叫自己一声娘,她也不觉得尴尬。 当下的她只还主动道“你说说你这孩子,回来就回来呗,怎么还找大夫过来坐诊。” 然而面对着赵婆子的碎嘴子,吉祥却是全程都没有搭理对方,她只是径直朝着大夫道了一句“大夫,这次出诊一共是多少钱?” 大夫也看出了吉祥的脸色有点黑,这对母女的关系有点怪。 然而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也没法再补救什么了,故而大夫只是低声道了一句“你给我一两银子就够了。” 听到大夫的话,吉祥眼睛都没眨一下,便将银子交给了大夫。 吉祥这样大方掏钱的主动,看在赵婆子的眼里,那便更是有钱的象征。 自己女儿如今越发的出手阔绰,如果不是给大户家做了填房妻妾,怎么能有这样的出手。 越是如此,赵婆子便越觉得自己此生有了指望,所以她 只一直主动巴结着吉祥。 然而不想吉祥却是连理都不曾理她一下。 好不容易付了钱,吉祥便也径直拔腿往外面走去。 不想赵婆子一见这情形,便也立刻跟了上去。 不过她到底年迈了,加上如今又受了伤,她走快了便牵动腿上的伤口,故而她快也快不得,她只能高声喊着“吉祥,你走慢一些啊,娘走不动了。” 她这一声呼喊,只招来不少人侧目。 一路上她头发花白,走路一瘸一拐的,看在不明真相的路人眼里,这老太太真是怎么看怎么可怜。 然而反观吉祥,这女子即使听到了老太太的呼喊,她的脚下竟也不曾慢下过一步。 路上的路人不禁多嘴对吉祥道了一句“你娘叫你呢!你怎么也不停下来等等她!” 不想吉祥闻言却是直接对那路人怼了一句“你家是住在护城河边的吗?” 听到吉祥这话,路人还有些发愣,他说“我不住旁边啊。” 不想吉祥却是接下来又道了一句“不住护城河,那你怎么还管得那么宽。” 这一次路人终于听懂了吉祥话里的讽刺意思了,瞬间那路人的脸色便也跟着有些难堪了起来“你这女娃子说话怎么这么冲呢!我这不是看你都不管你娘方才提醒你两句吗?” 听到这话,吉祥只也没好气的道了一句“你既然都来提醒了,你这么有善心,那你怎么不去管她?” 听到吉祥这话,路人尴尬的道了一句“你这女娃子 怎么说话呢!这是你娘又不是我娘!如果是我娘,我肯定上去照顾了啊!” 不想吉祥却也在此时跟着道了一句“她也不是我娘!” 而在吉祥与路人拌嘴的功夫里,吉祥的母亲只也终于跟上来了。 她有些尴尬的看着吉祥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呢,我怎么不是你娘了!你可是我十月怀胎生出来的!” 随后吉祥母亲只又对吉祥道“我的好女儿,我们现在回家吧?你跟娘一起回去好不好?” 吉祥闻言并没有理会自己的母亲。 眼看着吉祥还要往前走,路上的行人便也不禁主动拉着吉祥道“你怎么还走呢?你没看到娘腿脚不便啊!” 吉祥闻言也终于对那路人道了一句“我走不走不管你事,你别再拦我的路了!” 然而那路人却道“你如此不孝,你母亲要是告你一告一个准。” “怎么有这那不孝的儿女啊!自己的父母都这样了,她居然还能这样无动于衷。” 当下众人只你一言我一语的指责着吉祥。 被指责的吉祥便是想走也走不了,众人几乎将她包围了起来。 被人用言语攻击,这赵婆子没有想着替吉祥解围,当下的她反而只还附和着围观群众道“我这女儿就是这样,我都习惯了,她性子不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她发达了,自然更是不会认我这个母亲了。” “其实我这次来找她,也是想让她帮我救救她的父亲与她哥哥。” “毕竟她 大哥跟父亲都被奸人陷害在牢狱里,而她有这个能力帮助他们两个。” 一听吉祥母亲这话,瞬间周围指指点点的声音便也更大了。 人群的喧闹之声,只几乎像是汹涌的海浪一般只要将她拍死在沙滩上。 “我不是!我没有!我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女儿!而且我也没有不管她!可你们知道她是怎么对我的吗?”吉祥当下只立刻对着人群高声辩解着自己的行为。 然而此刻的人群其实大家并不在乎你说了什么,更不在乎你做了什么,他们不过是想借着你的事情表达自己的私货。 所以无论吉祥如何解释,人们也只像是没有听见她的委屈一般指责着她。 那指责像是海浪一般汹涌,吉祥被彻底拍死在了沙滩上。 她不再为自己辩解什么,也不再说话。 然而即使是用沉默去应对,这样的话语也还不时的钻进她的耳朵里。 “现在的孩子啊,真是不省心。” “是啊!父母说她两句她就急眼了,一点小事就不理我们了。” “而且就算是父母错了又怎么样?是人都会犯错!” “就算父母没有养育他又有什么,如果不是家里穷的揭不开锅了,谁会忍心将自己的孩子卖出去呢。” …… 听到这么多人认同自己,吉祥母亲不禁欢喜的认同着众人的话语。 没有人看到吉祥的崩溃,也没有人在乎她是什么感受。 而在这种即将窒息的环境里,一双手却是突然握住了 吉祥的手。 她温温柔柔的反驳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没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于此同时,另一个爽朗的女声只也道“你们真要这么有善心不如多回家看顾看顾自己的父母,别动不动就给人扣帽子,你们对你们的父母又有几分孝顺!” “搁这道德批判!怎么着?合着不用你动手是吧!你要这么喜欢当孝子,这老太太送给你孝顺啊!” 听到这两个声音为自己说话,吉祥只觉得对方的声音似乎有些熟悉,也是因此,吉祥不禁下意识抬头看向了对方。 随后她很快便发现替自己说话的人,居然是沈芳慧与刘娘子。 此时沈芳慧温温柔柔的握着自己的手,她眼神关切的看着自己,她似乎是要通过这样的方式给她温柔的力量。 而另一边的刘娘子则为了自己舌战群儒。 看着这二人,吉祥原本还不肯落下的眼泪,却是在此刻只也终于决堤而出。 而围观众人听了刘娘子说出了赵婆子的所作所为,当下再为赵婆子发声的人便也少了。 他们有的人悄悄退下,有的人被迫败下阵来。 等到人群散去后,就像海浪退潮。 空地里只剩着一地的狼藉,不过此刻的吉祥倒是觉得心里没有那么难受了。 至少在这种孤立无援的时候,她身边还有沈芳慧与刘娘子二人。 他们给了吉祥很多直面一切的勇气。 “你们怎么来了?”吉祥等人群退去后,方才主动开口 问询起了沈芳慧。 沈芳慧此刻倒是不吝啬说实话“当然是担心你啊,虽然我们是支持你去看你母亲的,不过我们也担心你被人欺负啊!” 第一千三百五十六章 自讨苦吃 说这话时,沈芳慧只还似乎目有所望的特地看了赵婆子一眼。 不过赵婆子被沈芳慧盯着看,却也只是一副无所谓的姿态。 反正她被人诟病了这么多年,如今不过是虱子多了不伤身。 加之赵婆子的舌战功夫厉害,故而她也不畏惧争吵。 甚至当下赵婆子在看到了刘娘子之后只还不免出言讽刺了一句“刘娘子,我们可真是好久不见呢!怎么?你如今居然也不回云永巷了吗?” 听到赵婆子的话,刘娘子只也没好气的道了一句“因为某些晦气的人住在那里,所以我才不想回去的?你也好意思说自己老公孩子是被奸人所害,你这算是哪门子被奸人所害啊,如果当初不是你们家自己作死,诬陷我弟弟弟媳通奸,你老公孩子怎么会下大狱!” “你明明在你前儿媳妇病中的时候趁火打劫,她见红了你也不肯放人,只逼得我给了五两银子买下了她,你才肯让她去医馆!结果我养好了她,你还倒打一耙,说她与我弟弟通奸,我家被你害的家破人亡,我弟弟被你害的差点冤死在大牢里!你还有脸说你们家是被奸人所害!你们家被哪门子奸人所害,你们家不就是一屋子奸人吗?” 刘娘子当下也不客气,她只直接将赵婆子家的事直接抖落在了众人面前。 因为刘娘子与赵婆子只是邻居,她这话听得便让众人对那赵婆子直摇头。 虽然子女孝顺父母是天经 地义,然而刘娘子与赵婆子可没有这样一层关系。 所以听到刘娘子的吐槽,原本只是一味指责吉祥的人,便也转而指责起了赵婆子。 赵婆子一见众人指责自己,便也立刻情绪爆发了起来。 “你们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陷害他们家了,是他们家倒霉!况且我们家的事情与你们有关系吗!你们赶紧给我闭嘴!” 此刻的赵婆子可以说是原形毕露,她与众人争执不下,模样十分的狰狞。 而原本还站她这边的人只也不免与赵婆子反目成仇,双方互相对骂一时场面竟是十分难堪,而于此同时,也有一部分人只灰溜溜的离开了。 沈芳慧见赵婆子陷入了与围观群众对骂的漩涡里,便也立刻拉着吉祥与刘娘子从人群里全身而退了。 看着赵婆子对骂,沈芳慧安慰了吉祥一句“围观群众都是盲目的,他们指责你有时候并不见得是你的错误,他们不过是想借着这件事说自己的话罢了。对于这些嘈杂的声音,你不听就好了,就算听见了,你也可以当他们是放屁!” 有了沈芳慧的安慰,吉祥其实已经感觉到了慰藉,她重重点了点头。 于此同时刘娘子只也过来道了一句“这些人也真是没有脑子!吉祥其实你也别怪我说话难听,我觉得你那娘,你最好是别管了,不然她就像是吸血的蚂蝗一样盯着你不放。” 听到刘娘子的话,吉祥怎么可能不知道刘娘 子是为了自己好呢。 她当下只是苦笑着道“刘娘子,你说的有道理,而且她其实也不是我的父母。” 听到吉祥这话,刘娘子不免惊讶的问道“吉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吉祥闻言便只主动同刘娘子说了自己家中之事。 她只将那日被抓的事情以及后来她大哥说的那些话都说给了刘娘子与沈芳慧听。 刘娘子听了吉祥的话,也只是沉默着道了一句“原来如此。我就说你这孩子可怜啊!这若真是亲生父母又怎么可能做的出这样的事情呢?” 当下沈芳慧却显然并不认同刘娘子的话“我倒觉得这亲生父母有时候也会做出这种事情。” 毕竟她不就是被自己亲生父母卖到那种地方去的。 虽然他们或许有什么苦衷,然而这也改变不了他们造成了自己如今不上不下的艰难处境。 遇到所爱之人,都不能真正去次。 刘娘子只也十分明智的没有与沈芳慧争执,她只是顺着沈芳慧的话语把话继续往下说去。 “当然这种父母也有啦,只是他们肯定是这社会的一小部分,大部分父母还是爱自己的孩子的。” 话音落下,刘娘子只又是话锋一转道“不过还好,我们吉祥没有遇到这样的父母,既然这一家三口只是舅舅舅母,那你自然便也不用理会他们了。” 吉祥听到刘娘子的话,当下的她并没有生气,她反而只是立刻认真的点了点头。 “你说的对。” 随后吉 祥又对其他人道“今日真是对不住诸位了,让各位为我担心了。” 听到吉祥这话,刘娘子只立刻道一句“吉祥,你快别说这话,你放心,你不是没有了家人,在这里我们就是你的家人!” 听到刘娘子的话,吉祥只也立刻认真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三人当下有了新的出路,吉祥便也明显开朗了许多。 赵婆子的事似乎没有在她心中留下太多的伤痕。 然而赵婆子这边却是明显有些鸡飞蛋打。 她虽然嘴皮子是厉害,为人也彪悍,然而双拳难敌四手,乱拳都能打死老师傅,更何况还是言语呢。 赵婆子对于这种你一言我一语的攻击明显回应的有些吃力。 她那嗓子更是骂的直接哑了火,然而等她好不容易恢复了一些情绪的时候,她看到的却是更多的指责。 故而满肚子怒火的赵婆子只哑着嗓子道“我不跟你们说了,你们就是一群蠢货。” 然而其他人明显都是乐得痛打落水狗。 一见赵婆子这话,有人只还拉着赵婆子不让走,赵婆子也是有够无耻的。 见那人拉着自己,她便立刻大声喊道“你们最好给我放手!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非去你们家让你们给我养老不可!” 一听这话原本还拉着赵婆子不让走的众人只也不禁立刻下意识的放了手。 而赵婆子也是趁着众人发愣的功夫里偷偷跑了出来。 她得承认在自己的强势领域被人痛打落水狗 ,她心中其实还是十分不爽的。 不过在见识了人群的厉害,她也没有心思再闹回去了。 反正如今的局面,她能从里面抽身出来,其实都已经算是不错了。 没有人知道赵婆子的心路历程。 而当下赵婆子从人群里出来后,只也终于想起了吉祥。 她都是因为这个死丫头软硬不吃,才会把局面闹成这样。 既然好言好语她不听劝,那自己便应该直接动手才是。 反正她是自己的女儿,自己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考虑到这一层面,她便打算骂上吉祥几句。 然而还没等她开口骂人,她随后却是突然发现吉祥根本不在自己的身边。 吉祥也不知是在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看着前方茫茫的人群,此时要去找吉祥,无异于大海捞针,她这时方才有些得不偿失。 不过既然确定了吉祥现在过的也还算不错,赵婆子自然也不是那种会轻易放弃的个性。 毕竟就算她救不出父兄,她也可以养着自己啊。 一旦打定这主意,赵婆子便也天天盯梢着吉祥什么时候能再回来看自己。 然而自从那次的事后,吉祥却是再也不回来了,而且她不回来就算了。如今她甚至都不再让大夫过来帮她看病,更没给她留下一点银钱。 赵婆子拿着吴承卫给自己的那一锭银子,只也很快便坐吃山空了。 没钱就没法子吃饭。 赵婆子为了能吃上一口饭,也只能去附近的人家求一份活计来 干。 然而附近的人家都知道赵婆子的品行,他们根本不理会赵婆子不说,而且一看到她过来,大家就会立刻将大门关上。 赵婆子没法子只能去更远的地方,不知自己底细的地方去生活。 然而那些不知底细的店铺,明显不愿用自己不熟悉的人,而且就算用了赵婆子,赵婆子也不会珍惜这样的机会,她没吃过什么苦头,干了两三天活,她便受不了了,之后她便要么自己离职,要么就是铺子里的店主因为她办事不可靠,还总于人起冲突,故而店主也只能因此将赵婆子辞退,而在这种手段的反复折磨之下,赵婆子便也终于放下了挣扎。 很快没有活干,也没有钱用的她便也成了沦落街头的乞丐。 谁愿意给她三瓜两枣她便能吃上两口饭,若是没有人愿意,她便连口热乎的饭都要吃不上。 而赵婆子起初还不能接受这样的命运,然而在寻找吉祥未果,而听里面的人说,自己丈夫似乎进了牢狱之后便生了大病,如今奄奄一息,是在里面等死之后,她的心中便也越加的认命。 毕竟自己的丈夫与儿子就是她的天。 如今这两个顶天的人,丈夫快死了,儿子到如今也还在牢里,谁也不知道会是个什么判罚。 至于家中那女儿如今也已经失踪了,而她也没有更多的钱帮自己的丈夫孩子出来,所以如今的他们真是什么也指望不上了,而对于这赵婆子来说 她现在的生活其实也真就是天塌了。 所以从前绝对不能接受的事情在习惯之后便也慢慢接受了。 毕竟现在的她绝对可以算得上是在行尸走肉了。 第一千三百五十七章 赵婆子被打 天色眼见着一分比一分暗沉,而赵婆子直到此刻也仍旧没有讨到一粒米,她只能饥肠辘辘的蹲守在一家面汤铺子前。 她在静静的等待着,只要有客人离开,客人吃剩下的残羹冷炙便能填进自己的肚子里了。 然而今日也不知是怎的,这铺子的生意差的出奇,直到行近傍晚,铺子里也没有一点生意,为此那店铺主人只还将全部的戾气都撒在了赵婆子的身上。 “你这老虔婆赶紧离我这儿远些吧!定然是你坏了我的生意。” 赵婆子见状自然不肯走“你生意差是你做的味道越来越差了,你缺斤短两留不住熟客关我什么事!” 一听这话,那店铺主人原还只是驱赶,到如今他便也真上了火。 “死老太婆!好言相劝让你走你不走!你是来找死的吗?你再不走,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音落下,那店铺主人便手持着扫帚朝着赵婆子挥舞起来做着恐吓模样。 然而赵婆子似乎已经笃定了那店铺主人不过是在做做样子罢了,看着店铺主人张牙舞爪的恐吓着自己,赵婆子却只是不以为意的看着对方。 那店铺主人被赵婆子的淡定映衬的如同小丑!那店铺主人原本只是想吓唬赵婆子,可如今看到赵婆子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他便也觉得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也是因此他只立刻便想对赵婆子痛下死手了。 故而原本高高举起的扫帚最终也重重落下“你 不走是吧!看我今日不打死你!” 赵婆子也没想到对方居然是真敢下手,她立刻疼得嗷呜直叫唤。 “疼!疼!疼!你这下手也太狠了吧!”赵婆子尖叫着道。 然而那店主却是根本不理会赵婆子的埋怨,他只怒声骂道“你滚不滚!再不滚我可就打你了。” 说实话,那竹枝子扎的扫帚打起人来也是很疼的。 赵婆子被打的只嗷嗷惨叫,不过路上看到的行人却没有一个人为此驻足停下,毕竟街上这样的乞丐实在是太多了,真要可怜可怜的过来吗? 而从他们成为乞丐的那一刻,他们便已经被隔绝在了正常人之外,像这样的人打死就打死了,反正他们没有亲人也不用担心有人来找麻烦。 而民不举官不究。 故而没人出手。 赵婆子被店主打的到处乱窜,然而就在那店主即将一扫帚砸在赵婆子的头上的时候,那店主手上的扫帚却是突然被人抓住。 店主见状便也不免怒气冲冲的道了一句“你想干嘛?” 面对店主的问话,那人只也缓缓开口道“自然是来救你!” “你来救我?我活的好好的。要你救什么救!”店主闻言当即怒气冲冲的问道。 那人闻言许久后方才开口道了一句“你现在是活得好好的,不过你马上要大难临头了!” 一听这话,店主显然是不信的。 他冷笑道“我大祸临头,我能有什么大祸临头?” 女子随后指着赵婆子道“这婆子你要 是打死了,可不就要负责,你说我是不是在救你?” 店主闻言只是不以为意道“这种老太婆又没有亲人,打死了便打死了,我要负什么责任?” 女子闻言却只是低声道了一句“谁说她没有亲人!” 店主冷笑道“若是有亲人,她的家人能允许她在外面乞讨?” 女子闻言片刻也没有说话,她只低声道“这婆子是云永巷的住户,她老公和孩子是码头上的力工,女儿在朱家做工!他们虽然管不到她,可是你要是打死了她,他们出现的话,你可就惨了!” 听到女子这样言语,那店家不禁道了一句“既然如此,她家人怎么能放她在外面丢人现眼,小姑娘你可别诓我!” 店家显然是不信,然而围过来的人里有人显然也是云永巷的住户,他们很快便认出了赵婆子,他们虽然不知道赵婆子家如今的情形,但赵婆子的个性他们却是早有耳闻,故而此时也有客人立刻出言劝着店主道“店主,这婆子,你真是得罪不得,这婆子可是远近闻名厉害的主,你真要被他们家摊上了,那你可就惨了!” 一听其他人的话,店主便也终于相信了女子的话,他沮丧的放下了手里的扫帚。 听到那人的话,店主方才不禁松了口气,他庆幸自己及时收手。。 而那女子似乎也无意与店主纠缠,达到目的后,她随后只又道“我带她离开可以吗?” 店主此时巴不得这瘟神赶 紧走,故而店主只立刻点了点头。女子与店主达成一致后,便也不禁主动对赵婆子道了一句“婆子,今日算你运气好,遇上了我,我这人见不得他人苦难,你且跟我走吧!” 赵婆子只觉得女子的声音熟悉,然而仔细看过去,这张脸却又分明不知是何人。 可听她刚才的数落,她又似乎分明十分熟悉自己家中事物。 思来想去,她只觉得这女子说不定也是自己女儿安排过来的。 果然这丫头还是看不得她老娘受苦的!想到此处这老太太心里还美滋滋的。 而且她想没准这丫头知道自己女儿在哪里,如果她能通过这丫头找到自己的女儿,那可真是美事一桩。 故而那婆子便也不禁对女子低声道了一句“你与我女儿很熟吗?” 听到对方的问话,女子只疑惑的道“你女儿是谁?” 婆子一时也有些着急了“你不就是我女儿找过来的吗?你赶紧告诉我她在哪儿!” 女子闻言似乎也知道自己是瞒不住,故而她只冷冷道了一句“我不知道她在哪里,就算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还有这是她给你的银钱,这算是给你的生活费,希望你们从今往后也不要再来烦她了。” 说完这话,那人丢下一袋银钱,赵婆子见状只也立刻接过了银钱袋子,她只顾着数袋子里到底有多少钱。 然而在发现袋子里只有十五两之后,赵婆子明显是觉得有些失望的。 她一直都认为自 己女儿是过上了好日子的,如今这区区十五两银子便想买断自己的母女亲情,她未免也太看不起她了吧。 眼见着对方就给这么一点,当下就要转身就走。 赵婆子便也不禁出言狠狠骂道“怎么才给这么一点?你别走!她是不是不想认我这个娘了,我告诉你,门都没有!你回去告诉她!我既然生了她,那我就是她的母亲!她有权利养我!她若是不听我的话。我便将她告上公堂!” 听到赵婆子的话,女子脸上只也跟着露出了一丝不耐烦,果然不管怎么看,这赵婆子其实也还是烦人的很,她不禁走近过去冷冷对赵婆子道了一句“吉祥同我说了,你只是她的舅母,你与她根本没有一丝血缘关系,她现在给你这些钱,也不过是看在你收养了那时候的她,虽然你很快就将她转手了。” “所以这钱你不要的话,大可以将他还给吉祥,我可以把你的话如实转告给吉祥,这样一来她也好及时与你拉开界限。” 一听女子这话,那赵婆子立刻便将那十五两银子藏进了怀里。 这银子她要,这吉祥她也要,故而她只立刻道“谁说她不是我女儿了!谁说我是她舅母了!我告诉你们我可是她亲娘!她就是不认也得认!我可是有她的出生证明!你最好让她赶紧出来,她娘我如今都成这样了,她如今难不成还想糊弄过去吗?” 一听到赵婆子这话,女子便也不 禁立刻高声道“你说谎!你不可能是她的亲娘的,她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娘。” 然而面对着女子的问话,赵婆子却是十分肯定的道“你不信!可以让她回来看出生证明!再不信她可以过去问当初为她接生的李婆子,你看看李婆子是怎么说的!” 女子哪有空去分辨这些,她只是摇头不肯承认这一切,“不!不可能!你不可能是我的亲生母亲!我的亲生母亲是父亲的大姐才对。” 一听这话,赵婆子只觉得心中有些古怪,随后她很快便从中发现了意外之处。 这女子说是代吉祥而来,可此刻说到激动处,这吉祥便成了她自己,所以从这些言语听来,她只直觉这女子其实就是吉祥假扮的。 一旦如此认定了,赵婆子的眼中便也不禁闪过更多的贪婪。 当下的她便也不禁恶狠狠的道了一句“你在做什么大梦,你父亲的大姐生下来的是个男孩!所以说你哥才是大姐的孩子!你才是我的女儿,吉祥!” 听到赵婆子这话,吉祥显然还有些不能接受,她不敢相信赵婆子居然真是自己的母亲。 她只下意识抵触道“你不可能是我的母亲,虎毒尚且不食子,我是你的亲生女儿,可你却二话不说将我卖了出去!为了给我大哥凑钱娶媳妇,你就问我要钱!你还几次琢磨将我二度转卖,你觉得我应该怎么想你!” 听到吉祥的控诉,赵婆子也怕吉祥真的不认自己 。 故而她只能立刻装起了可怜“吉祥,我也是没有办法啊!我生你之后便伤到身体生不出儿子了。你大哥就是你姑姑跟别的男人的孩子,娘当时也是没得选择啊。” 第一千三百五十八章 断绝关系 “如果有选择谁会愿意收养别人家的孩子,你才是娘的亲生女儿,娘生不出孩子,在他们家便就是低人一等。” “当初把你卖出去其实也是你爹的主意。” 听到赵婆子都这个时候了,她居然还想着推卸责任,吉祥的心便也跟着越发的冷淡了下去。 她低声道了一句“我当时只是年纪小,可不是傻!你与我爹都不待见我,我被卖也只是因为你把家里的钱全弄去填你哥哥的窟窿了,你拿不出钱财用于日常家用,所以你才将我卖出去填补家用,弥补亏空!明明那都是你犯下的错,为什么补偿的却成了我!” “其实你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从你把我卖出去后,我其实就不算是你的女儿了,你用二两银子买断了我的一生。” “我可以是朱家的奴婢,可以是谁家的妻妾,却独独不再是你的女儿。” “所以你是我的舅母也好,是我的亲娘也罢,那对我来说其实都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我对你也没有什么期待。” “现在我还能出现在你面前,也不过是因为我良心还未泯,我可怜你,我可怜你临到老时,明明有儿有女却无人可依!” “不过你也别以为你能凭借着我的善意再来伤害我!这十五两银子是我给你的交代,也是你下半生的保障。我马上就要离开云洲了,所以你告到云洲官衙他们也管不了你的事。” “你若是识相,你便拿好这十五两 银子,自己做些简单营生好好过日子,若是不识相,这十五两银子你也可以还给我,你大可以去告官!不过你也别忘了那县令给了你十大板子的事情!” 吉祥说起此事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十分的无情,赵婆子听到吉祥的话,一时也有些傻了眼。 “你要往哪里去?”赵婆子站起来高声问道。 吉祥冷淡的看了赵婆子一眼“我的事情你别管!我也不会你我要去哪里!” 听到吉祥这话,赵婆子立刻恶狠狠的道了一句“我可是你娘!你不管我!你不怕天打雷劈,来日投入畜牲道吗?” 听到赵婆子的话,吉祥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容“天打雷劈?天若真有灵,当初你卖女求荣,诬告他人的时候,那雷便该落在你的身上才是,可你都活到这个岁数了!可见什么苍天有眼都是假话,既然你都不怕,我有什么可怕的。” “更何况便是投胎做畜牲的儿女,也一定好过做你的儿女,至少畜牲不会在儿女尚无自理能力的时候便将之抛弃!” 吉祥的这番话对赵婆子的打击是很大的,他有片刻都没有反应过来,随后等反应过来之后,她的脸上便又是暴怒“你这是骂我畜牲不如?吉祥,你就是这样骂你娘我的?” 听到赵婆子的话,吉祥只是低头看着赵婆子道“我不是在骂你,我不过是在陈述事实而已。” “你就这样走了?你不管你爹,和你大哥了 ?”赵婆子出言问道。 “您都不管他们,我为什么要管他们,至少您这十多年的安生生活还有他们的供养的缘故,而我连一分好处都没沾着过,我要管什么!”吉祥淡声道 “你真是个冷血的东西!”赵婆子愤恨道。 听到赵婆子的话,吉祥只也立刻回敬道“这不是都跟你学的吗?” 说完这话,吉祥便也准备转身离去。 不过在离开之前,吉祥也怕自己再度被赵婆子黏上,所以她在随后只低声对赵婆子道了一句“还有你别再跟着我了,如果你跟着我这十五两银子便不是你的东西而是我的东西了。” 听到吉祥这话,赵婆子立刻紧紧攥着那十五两银子,她愤恨的看着吉祥。 而吉祥也在看着她,直到确定赵婆子没有跟着自己,而且她已经到了拐弯口子处,吉祥方才立刻转身离去。 而赵婆子没有跟着吉祥走的缘故,自然也是因为有这十五两银子的缘故,看来那丫头虽然话语说的狠,可自己如果过的不好,她还是会及时出现,那只要这样的话,她就算下次过的不好,吉祥也一定还会再度出现的吧。 赵婆子显然根本没有把吉祥说的那句好好过日子,找些活计干也能勉强过活的话当成一回事。 从吉祥离开之后,她便也出了巷子。 此刻的她连续饿了好多个时日,如今得了这么一大笔银钱,她就像是穷人乍富,此时的她还不得去自己一直想去的 地方好好吃上一顿。 有了这样的口舌之欲,赵婆子便也朝着附近的小馆子去了。 那小馆子的店小二一看赵婆子今日居然不走后门,便也不禁驱赶道“去!去!去!后门里有的是吃的喝的,你往后门去!” 赵婆子闻言却是立刻把腰板挺直道“谁说老婆子我还要吃那些残羹剩饭啊!老婆子我就要一整只烤鸭!” 听到赵婆子的话,那店小二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他上下打量着赵婆子,随后店小二嘲讽的道了一句“要一整只鸭,你拿得出铜钱吗?” 赵婆子立刻不客气的掏出了手里的银袋子,随后她从里面摸出一两银子道“这个够不够?” 倒没想到这老婆子居然真拿出了一两银子,而且看样子她手里还有别的银子,那店小二并没有立刻去接她的银钱,反而那店小二只对赵婆子道“你该不会是偷了人家的钱财吧?赵婆子偷窃行为可是要被抓去坐牢的!” 一听这话,赵婆子立刻不服气的道了一句“我还用得着偷!我女儿来看我了。她现在给朱老爷做妾,所以才能给了我这么一大笔钱!我还用得着偷!” 说完这话,那赵婆子只又不耐烦的问道“你到底做不做我的生意!不做我就去别人家了。” 听到赵婆子这话,店小二自然尸不信赵婆子这话的,他还是觉得赵婆子偷了别人的荷包的可能性比较高。 而如果是脏款,那人真要是找上来, 赵婆子不但要还钱,他们只也要跟着补钱给施主,至于吃鸭的钱,那就只能从赵婆子身上讨了,然而赵婆子一穷二白,她能补偿什么呢,所以那烤鸭大概率还得从自己的账面上扣。 他本就没钱,若是再被扣掉一些,那他可就更没钱了。 所以面对赵婆子的豪放行为,店小二选择了不肯接。 “那您去别家吧!这天也不早了,我们正打算打烊了呢!” 话音落下,那店小二便扭身进去了。 看到店小二居然不做自己的生意,赵婆子很是不解,不过财不露白,她见店小二不肯做生意,便也立刻准备换一家烤鸭店就是了。 然而她掏钱的时候,其实路上的人便也都看到了她有一袋银子。 正常人自然不会去偷她的银钱,然而那街面上的乞丐混混们却是见钱眼开。 而且她一个穷乞丐,突然间就拿的出这么多的钱财了,不是来路不正,还能是什么。 所以看到赵婆子的钱财之后,这些人便已经想要直接来个黑吃黑了。 不过大庭广众之下,他们也不好当众这么做,所以他们只是默默注视着赵婆子的行动。 赵婆子在走了几家之后,最后她终于在一家不知道自己底细的烤鸭店里买到了自己想要的一整只烤鸭。 不过因为天色快要黑了,马上便要宵禁了,所以赵婆子便也立刻收拾了一下,赶紧回家去了。 回家的路上不免是要经过一些人烟稀少的巷弄处。 也 是在这些地方,刚才跟踪着她的那群人,只也立刻现身,他们没有说什么话,便一拳将赵婆子给打到了,随后他们只又直接将赵婆子的银子抢走了,甚至临走的时候,他们只连赵婆子手里的烤鸭都不放过。 而等赵婆子反应过来的时候,那群贼人们却是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赵婆子不禁在巷弄里破口大骂。 不过看着越来越黑的天色,以及频频响起的更鼓声,赵婆子倒也不敢继续留在此处。 她只匆匆从巷弄里出去,随后便快速往家中而去,好在她一路竟没撞上巡夜的士兵。 不过当她到达家中的时候,她却发现自己家门口似乎蹲着一个人,她也是被那群人打劫打出了心理阴影。 此时一看到门口蹲着个人,她立刻操起墙边的一根枝条便要去抽那人。 而差点被抽到的人视线倒是比她要好,故而在她即将抽打自己之前,那人只也立刻拉住了赵婆子手里的枝条,于此同时,他只高声嚷嚷道“姑!小姑,是我,俊哥儿啊!” 一听这话,赵婆子先是一惊,她显然没想到这俊哥儿居然还有脸来找自己,故而她只立刻警惕道“你还来干什么?” “姑,我的小姑,我这次来找你其实是来跟你道歉的,我为我之前做的错事跟你说声对不起,小姑,你能不能原谅侄子的一时糊涂啊!”俊哥儿此时居然一开口便是道歉。 这倒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赵婆子只当看什么稀罕一般看着自己的侄儿。 不过对于这侄儿的话,她是一句也不信的。 毕竟这小子手黑的很,上次差点没弄死自己。 第一千三百五十九章 有话好商量 故而她只冷淡的看着自己的侄儿,她似乎是想从中窥见俊哥儿的一副黑心肠。 可从里到外看过去,这俊哥儿的眼神却是分外真挚,当下的他仿佛真只是来道歉的一般。 不过她是不信这些的,只是她也见识过了俊哥儿的心狠手辣,所以她不敢太过得罪于他,她只低声对俊哥儿道了一句“过去的事就莫要提了,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 说完这话,赵婆子便打开了自己的房门,随后她直接便将房门打开了,不想俊哥儿却在此时突然道了一句“姑母,我能进去和你说话吗?” 赵婆子自然不可能让他进去,毕竟谁知道这小子安的是个什么心思,故而赵婆子只立刻一口回绝道“不行!你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你若是不说完,便也不必说了,你若是不听我的,我可要喊人了,毕竟这里是云永巷,可不是你乌衣巷!” 听到赵婆子的话,俊哥儿倒是果真有一些收敛“姑母,您会不会多心了,我来找你,其实也是因为见你一个人怪可怜的,而且我都看到了,你这几日都在外面讨食,外面的东西能干净吗?” 见俊哥儿提起自己乞讨的事情,赵婆子的脸色十分不好“你们到底想怎么做?来这羞辱我不成?” 俊哥儿闻言立刻笑道“姑母,我吃饱了撑着不成!我来笑话你,可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那你到底是来干嘛来了?”赵婆子出言十分不痛 快的问道。 听到赵婆子的问话,俊哥儿脸上的表情时而阴沉,时而喜悦“姑母,我是觉得你孤身一人不容易,而且我爹也不想看你一个人流落在外,所以我爹让我来跟你道歉。” 一听这话,赵婆子立刻道了一句“道歉的话,你说到这就行了,你要真是为了道歉而来,也不必说了。” 说完这话,赵婆子便准备进去,不想俊哥儿却在此时拦住了赵婆子的去路,赵婆子立刻高声叫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被赵婆子的吼声吓到,俊哥儿委屈巴巴的收回了手“姑母,其实是我爹不想你一个人流落在外,所以他让我接你过去住的。我们家虽然没有锦衣玉食,却也不至于让您去街头乞讨的。而且表哥和姑父都在大牢之中,如今您就俊哥儿一个侄子,我就您这一个姑姑,我愿意给姑姑养老。” 如果是从前鬼迷心窍了的赵婆子,对方的这一番话一定会让赵婆子欢喜不已,然而如今什么牛鬼蛇神她没有见过,所以对于俊哥儿这话,她是一句也不信的。这小子指不定又憋着什么坏心思呢。 故而对于俊哥儿的话,赵婆子只毫不客气的轰赶道“养老什么的就不必了,你别再来找我麻烦了我可就谢天谢地了,行了,你回去吧!我们之间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你也不用再打我的主意了,你姑我现在真是一分也没有了。” 然而面对着赵婆子的劝退话术 ,俊哥儿此时却是一动也不动。 赵婆子不免又道了一句“俊哥儿你怎么还不走?是要我叫人吗?” 然而俊哥儿听到赵婆子的话,却是立刻一把捂住了赵婆子的嘴巴,于此同时,他只立刻将赵婆子逼进了自己的家宅里,此时俊哥儿手上分明亮出一把匕首。 看到那匕首,赵婆子人都吓傻了“俊哥儿,你这是想做什么!” 俊哥儿却是将那匕首搁在赵婆子的颈项上“姑母,我好言好语请你你不听是吧!那你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听到俊哥儿的话,赵婆子只能低声道“俊哥儿你到底要跟姑母说什么?” “姑母没有不听你的话的意思啊,咱们有话好好说,你先把刀从你姑母的脖子上放下好不好?” 赵婆子说这话时,只觉得自己已经用尽了自己此生最大的温柔了。 然而俊哥儿却也是个不轻易上当的主,他只对赵婆子道“你想让我把刀放下也简单,那你赶紧将你家的大门合上!只要你将大门合上一切便都还好商量!可你若是不肯,那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赵婆子此刻小命都被握在了这小子的手里。 她哪里还有什么肯不肯的自由,故而她只立刻劝哄道“俊哥儿,我现在就去关门好吧?” 俊哥儿也没多言,他只直接示意赵婆子往前走,赵婆子也是真怕被俊哥儿的刀子伤到,故而她只一点一点,小心翼翼的往前挪。 等到了前方,赵婆子这时 才将大门合上。 等到大门合上之后,天也黑透了,此时再想要赶他走,估计就更不可能了。 赵婆子心中多少有些后悔,当年她怎么就对着她大哥家的这伙虎狼这么好呢?她当年怎么要管自己大哥家的破事呢?如果当年任由他们家自生自灭,或许自己家中不会有那么多破事。 自己也不用临到老了,身边却是无儿无女。 如今的她对于俊哥儿可以说是恨之入骨,可她干不掉他们全家,所以赵婆子只能劝哄着俊哥儿冷静。 将大门合上之后,赵婆子不禁转身对俊哥儿道了一句“我现在这样可以了吧!门我也关上了,你可以将刀子从我脖子上放下来了吧。” 俊哥儿闻言点了点头“行,姑母,我放下来了,不过姑母我也还是要跟你说一件事。” 听到俊哥儿的话,姑母抬头看向俊哥儿道“什么事?” “姑母,你这房子我打算卖了!” 一听这话,赵婆子立刻一蹦三尺高。 “什么?你在说什么?你是不是疯了!你把我的房子卖了,我住哪里?” 听到赵婆子的话,俊哥儿只道“你住哪里这不是我的事,我只是告诉你你的房子要被卖了,你识相的便自己在上面按下契约!不识相的,这把匕首就是你的下场!” 说完这话,俊哥儿只再一次露出了那明晃晃的匕首。 赵婆子被那匕首一吓也不敢与俊哥儿拼命了。 她只是低声对俊哥儿道“俊哥儿,咱们有 话好好说嘛,你这样拼命是做什么?你就跟姑母好好说说,你为什么要卖姑母的房子,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听到赵婆子的话,俊哥儿没好气的道“我遇到了难处,跟你说了又有什么用!你身上一个子儿也没有,也就这套房子还值点钱,恰好有个主顾看上了你这套房子,所以你是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 赵婆子却是不按俊哥儿的套路说话,她只是继续道了一句“俊哥儿,你是不是又去赌坊里赌博了,你是不是欠了人一大笔银子,你告诉姑母说个数儿。” 听到赵婆子的话,俊哥儿显然有些讶异自己父母都未必能痛痛快快的说出这种话来呢。 俊哥儿此时觉得自己倒也没有必要隐瞒赵婆子,毕竟赵婆子如今孤身一人,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故而俊哥儿只低声“我欠了有足足五十两银子了。” 一听这话,赵婆子只也跟着咋舌,这可实在有些多了,他们家攒了小半辈子,也只攒了十五两银子,五十两的话怕是一辈子都不够吧。 故而听到俊哥儿这话,赵婆子杀死他的心都有了。 不过她还是忍住了,她继续问道“那你那主顾,愿意给我的房子出多少钱呢?” 听到赵婆子的话,俊哥儿立刻道了一句“三十两。” 一听这话,赵婆子立刻不满的道了一句“俊哥儿,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三十两你就想卖了我的房子!你知道我这房子 市值多少吗?起码也得五十两!” 然而听到赵婆子的话,俊哥儿却是直接道了一句“我当然知道,可是他们催我催得紧!如今能还上那三十两已经可以缓一段时间了。” 听到这话,赵婆子便又道了一句“三十两之后,你还有一个二十两!那剩下的二十两你又打算去哪里要呢?” 听到赵婆子的话,俊哥儿只也懊恼的低声道了一句“我不知道。” 赵婆子便又低声道“俊哥儿你听我的,让他们再缓几日,我给你筹钱去,你看这样行不行?” 听到赵婆子的话,俊哥儿只立刻哈哈大笑道“你给我筹钱?你上哪儿给我筹钱去?你自己都只能在街头乞讨?” 听到俊哥儿的话,赵婆子心中很是不悦,可为了自己房子不被卖掉,赵婆子只能再次好言好语的劝道“俊哥儿,我承认我是落魄了几日,不过我虽然落魄了,可我还有一个女儿啊!” 俊哥儿立刻接言道了一句“你是打算将我表姐再卖一次嘛?可她不值钱顶多卖五两!” 听到俊哥儿这话,赵婆子立刻道了一句“你这小子说什么傻话呢!你姐现在可是朱家老爷纳的妾,如今的她可不是以前的她,朱家是什么人家,别说是五十两银子,便是五百两银子他也能拿出来。” 一听赵婆子这话俊哥儿一时也有些糊涂了。 “你是说我表姐,嫁给了朱家老头子?” 赵婆子立刻点了点头。 不过俊哥儿显然 不信,他只继续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不去找我表姐呢?你宁愿要在这街头流落?” 赵婆子闻言只立刻道了一句“我这不是也是最近才知道你表姐的下落嘛。” 第一千三百六十章 上朱府借钱 说完这话,赵婆子只又补充着道了一句“而且你姐到底只是人家的妾,咱们也不好直接过去住在她那里了啊,不过住不行,问她拿两个钱花花应该还是问题不大。所以俊哥儿,你就别卖我这房子了成不?我帮你还债。” 赵婆子的提议无疑是让人心动的。然而俊哥儿显然也不十分相信赵婆子说的话,他只低声道“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你就给我一天时间成吧?如果一天之后,我不能找你表姐解决了,你的问题,你再来找我的麻烦!” 听到赵婆子的话,俊哥儿显然也有些心动了。 反正拖延一日问题应该也不大,不过他也怕赵婆子是在骗自己。 毕竟让她拿出五十两银子确实是一件很难的事情,然而她如果去报官这却是一个很简单的事情。 所以思量一番,俊哥儿便也主动提议道“找表姐可以,不过我要跟你一起去!” “你要跟我一起去哪里?”赵婆子出言问道。 “还有哪里,自然是去找表姐啊!毕竟你万一转身去找官府了,我岂不成了傻子。”俊哥儿没好气的道。 赵婆子还真没有俊哥儿想的那般有心机,而且有了上次不问青红皂白被打的经历,她如今对于官府也是极度不信任的,谁知道官府会不会动手打自己呢。 也是因此,赵婆子是一点也不想去找官府的,所以她立刻便对俊哥儿道“我真不会去找官府,不过你若是 坚持要跟我一起过去,我也不会阻拦你!” 听到赵婆子的话,俊哥儿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因为如今都有宵禁的习惯,而且云洲的宵禁更是到达了一种近乎变态的苛刻状态,所以俊哥儿如今自然也是不可能回去了,他只能跟在赵婆子的身后,与赵婆子一起说着闲话。 而在之后,赵婆子只还好言好语的劝了俊哥儿几句“俊哥儿等这钱还了,我再问你姐多要二十两,你找个媳妇娶了,之后你们好好过日子这不比什么都强?” 听到赵婆子的话。俊哥儿只是沉默的点了点头。 看起来他似乎也有些痛改前非的意思,然而赌狗上岸又有什么可能呢,他不过是现在陷入了绝境,所以他才开始反思,而等到这困难解除后,这人多半又会故态萌发。 所以二人此刻说话倒还算和气,不过因为考虑到第二日还要早起,所以赵婆子与俊哥儿在这之后,便还是选择了入睡。 等到第二日天不亮,赵婆子便醒来了,起床没多久,不想在另一个房间的俊哥儿只也跟着起了身。 他一醒来便兴致勃勃的同赵婆子道“姑母,咱们是不是今日就去找表姐帮帮我啊。” 赵婆子点了点头“是这样的,你先收拾一下自己吧,我也收拾一下自己,然后我们就出发吧。” 听到赵婆子的话,俊哥儿点了点头。 不过他倒也没忘记要吃饭,故而他只对赵婆子道了一句“姑母,咱们 现在要不要做了早饭再去朱府啊,我从昨天到今天都还没吃上一粒米饭呢。” 听到俊哥儿这话,赵婆子的肚子只也跟着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她其实也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毕竟昨日她也是一天没有进食,之后好不容易遇上了自己女儿吉祥给了她十五两银子,不想自己去买了个烤鸭,自己还没吃上一口,便被人打劫了,她身上的银钱全被人抢走了。 故而她其实比俊哥儿更觉腹中饥饿,然而钱被抢走了,就是被抢走了。 她此刻变不出食物,也变不出钱。 故而当下的赵婆子只是绝望的看着俊哥儿道“俊哥儿,你说的这些没有用,我没钱。你要是有钱可以拿些过来用一用。” 俊哥儿闻言脸色也是一黑,自己还什么都没捞到,她姑母就想他掏钱了,他可没钱呢。 就算有钱他也不会掏出来就是了。 所以俊哥儿随后只低声道了一句“姑母,我没钱,你若是非要我掏钱出来,那我也没有办法,我只能找您要钱了。况且你不是说表姐有钱吗?她难道就没有给你钱?” 一听这话,赵婆子立刻反驳道“怎么没给,足足十五两银子哩!” 一听这话,俊哥儿立刻道了一句“那你倒是拿出来用啊!” 一听俊哥儿这话,赵婆子脸上的表情便又像是被风吹雨打了一般。 “我倒是想拿出来,可是有什么用,昨日晚上我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群歹徒,我的钱 全被那伙强人给抢走了。”赵婆子心中难堪道。 一听赵婆子这话,俊哥儿便也立刻道了一句“怎么会这样?你不会是在诓我吧!” “我真买了烤鸭,也真被打劫了!可那伙人在我进巷子的时候却将我抢了个精光。”赵婆子立刻跳出来怒气冲冲道。 说到此处,赵婆子已经不想再说了,她只对俊哥儿道了一句“不过现在没有早饭也不要紧,朱家有啊,咱们去朱家讨一点食物,这问题应该也不大吧?” 此时俊哥儿只也觉得赵婆子说的在理,加之他心里也好奇像朱家这样的大户人家到底每日都吃一些什么。 故而虽然饥肠辘辘,俊哥儿也没有吭声。 随后这姑侄二人便也径直往朱家去了。 不得不说,作为云洲第一权势的大家族,朱家的排场还是很大的,他们家几乎占了云洲城的半个城池,从外面看去,这朱家也是雕梁画栋。不知天上人间几何。 看着这样的朱家,再想想关于朱家的那些传闻与谚语。 阎罗城,猪上坟,阎罗城里阎罗王。 虽然这只是孩童歌唱的歌谣,然而这样的歌谣却也说明了朱家在云洲城里的模样,所以,此时的俊哥儿也怕姑母真是来这里碰瓷,一时他只还不敢往前走,不过当他看到姑母昂首挺胸的往这里而来,他便也不禁壮起了几分胆子。 赵婆子一走近朱家,便直接朝着朱家大门而去。 然而朱家门口的侍卫一看到这 二人便是一通驱赶,虽然赵婆子已经将自己收拾的很好了,她甚至为了来这里已经收拾干净了自己,也穿上了好衣服,然而她以为的好衣服,看在朱家人眼里却与乞丐无异,故而等她真到了侍卫面前,不想那些侍卫便二话不说驱赶起了赵婆子“哪里来的疯婆子,讨食都讨到朱家来了,你不要命了啊!” 说完这话,那衙役甚至只还举起了手中的棍棒便要朝着赵婆子打了过去。 俊哥儿此时立刻补充道“大哥我们不是来讨米的,我们是来探亲的!我们是来找吉祥姐的!吉祥是我表姐!” 然而面对着俊哥儿的话语,那侍卫也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什么吉祥吉米的,我打的就是你们俩个,你们再不走!可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赵婆子与俊哥儿哪里见过这架势,二人被吓得只也立刻跑远了。 等跑到一定的距离,姑侄二人气喘呼呼的,俊哥儿心中便更生气了。 “姑母,你这是在骗我呢吧!你看他们理你吗!我报了吉祥姐的名字都不好使,我刚才要是跑的不够快,可就被他们打死了!” 听到俊哥儿的话,赵婆子似乎也有些沉默。 “这不可能啊,吉祥就是他们府里的啊,他们不可能不认识我的女儿啊。” 说完这话,赵婆子只仍旧不死心的道了一句“不行,我得再去找找他们,我就不信他们不认识我的女儿。” 说完这话,赵婆子还要起身再 去找自己的女儿,俊哥儿只觉得自己人都麻了“我刚才都报了吉祥姐的名字,他们都照打不误,你现在过去做什么!” 赵婆子不死心的道了一句“那肯定是你说话没有说清楚。” 听到赵婆子这话,俊哥儿整个人便也不免跟着呵呵了。 他刚才说的若是还不够清楚,那才真是可笑到家了。 故而他只道了一句“要去你去!我反正是不会再跟着你过去挨打了!” 赵婆子只也道“我去就我去!我就不信没人认识我女儿。” 话音落下,赵婆子便又再次朝着朱家去了。 朱家的守卫一看到赵婆子居然又来了,便也不禁不满的道了一句“老婆子,你怎么又来了,不是都告诉你了吗?我们这里没有什么吉祥!你赶紧走!” 说完这话,那守卫只还做出了恐吓的动作,然而赵婆子也是个固执的人,她只低声道“不可能,我这女儿一直便在朱府工作,你们不可能不认识她!” 然而那守卫还真是没有听说过吉祥,他只不耐烦的道“好言相劝你不听是吧,你非要上门来找死!那我就成全你,你有种便别喊!” 鞭子重重落在赵婆子的身上,赵婆子痛苦的惨叫了一声。 然而没等再多抽上两鞭,院子的大门却从里面被打开了。 随后一名青年从门内走了出来,他锦衣华服,然而身形却十分消瘦。 见门口有人在被府里的守卫打的惨叫连连。 青年只以为对方是普通 的老百姓,故而当下青年不免厉声道了一句“你们在干什么?还不赶紧给我住手! 被青年一吼,那些人便也立刻放下了手里的鞭子。 第一千三百六十一章 命丧黄泉 于此同时,青年走下了台阶,不过他并不是询问赵婆子的伤势,当下的他不过是在教训了家丁之后便径直穿过了赵婆子的身边,随后他只也准备弯腰登上那早已经为他准备好的软轿。 赵婆子却是在此时突然灵机一动。此人既然能帮助自己,那说明这人原就是个善心人,自己出言去求求赵婆子倒也应当不过分吧。 想到此处,赵婆子立刻滑跪到了对方的脚下,虽然她不知道这人到底是谁,不过这公子这般穿着华贵,身后还有小厮跟随,想来定然也是个少爷。 故而赵婆子只开口求助道“这位少爷,老婆子是想来求您一件事的。” 本来朱赞郇都要从老婆子身边离开了。 听到对方的话,朱赞郇最终只也终于停下了脚步,他声色温和的问了一句“你要问什么?你便直接来问就是了。” 听到朱赞郇的话,赵婆子便也立刻道了一句“不知少爷可知这府上是否有一位叫做吉祥的姑娘。” 听到赵婆子的朱赞郇不禁停下了脚步。 提及到吉祥,他便不免想到了自己的未婚妻沈芳慧。 虽然被那人拒绝了,虽然被那人逃婚了,可此时想起她,他的心中却还是无尽的温柔神色。 “你找她有什么事?你是她的什么人?” 一听到对方的话,赵婆子便觉得对方这话有戏,她立刻道了一句“我是吉祥他娘!少爷,我就是来找我家丫头的。” 一听到这话,朱赞郇 似乎倒有了一些印象。 吉祥的娘似乎并不是什么厚道人。 不过即使如此,朱赞郇却也仍旧只是温温柔柔的问上一句“你来找她做什么?” 赵婆子自然不可能直接说自己是来找女儿要钱帮表弟还赌债的了。 故而赵婆子立刻可怜兮兮的道了一句“昨日发了一场大火,我家的地基全被烧了个干净,我没有地方住了,便想着问吉祥有没有钱,不然我们一家三口都要流落街头了。” 听到赵婆子这话,又看到赵婆子确实一副落魄样。 虽然朱赞郇也被告诫过,对方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朱赞郇却还是对赵婆子道了一句“听起来倒也是个可怜人,不过你女儿,我们已经放了契约书了,她已经走了,所以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不过我与你女儿到底有些交情,所以我可以给你一些钱,你想用借多少?” 一听朱赞郇都主动开口了,赵婆子心中狂喜,随后赵婆子只也立刻道了一句“不多,不多,我们也才借八十两而已。” 听到赵婆子这话,朱赞郇不禁皱了皱眉头,虽然八十两对于他们这样的人家来说确实不算多,然而对于普通人来说却是很多的。 这笔钱他们大概率也还不起,虽然朱赞郇也没指望他们还就是了。 不过答应了对方的事总是要做到的,故而朱赞郇只低声道“八十两我可以给你,不过我也希望你不要再找你女儿的麻烦了,她一个人挺 不容易的。” 此时赵婆子为了把钱拿到手,嘴上自然一个劲的说好,然而其实从心里她已经认准了对方。 他说什么与自己女儿有些交情,一个少爷丫鬟能有什么交情,他们之间无非就是男女之间的那些事了。 他如今又说吉祥不在府里,那他就是将吉祥收在了外面。 赵婆子可不介意吉祥是给人当妾,还是给人当外室,反正只要吉祥有钱给她花用这就够了。 故而赵婆子只立刻笑着道“公子说的对,还未请教过公子的大名呢?” 面对赵婆子殷勤的试探,朱赞郇显然有些不耐烦。 不过他也没明说“既然只是一面,名姓便也不肖说,毕竟就这一面说不定都已经是永别。” 说完这话,朱赞郇便也对身边的小厮道了一句“你带这位婆婆去府上拿钱吧,我先走一步。” 说完这话,朱赞郇便也准备离开了。 赵婆子见对方不肯说名姓,自然不好再问。 目送着朱赞郇离开之后,赵婆子这才随着小厮进了朱家大门,于此同时,就在他们即将进去的时候,那原本坐在柳树下的俊哥儿一见赵婆子居然真要进朱家大门了,便也立刻跟了上去道“姑母,你且等等我。” 听到俊哥儿的呼唤,赵婆子不免停下了脚步。 于此同时俊哥儿只也气喘吁吁的来到他们面前。 朱赞郇的奴仆明显有些看不起赵婆子。 他只不满意的道“这又是什么人?” 赵婆子立刻道“小公 子,这是我哥哥家的儿子,俊哥儿!” “他怎么跟你过来了?”朱赞郇的奴仆明显有些不满的问询道。 面对对方的问询,赵婆子便也立刻道了一句“我家里人都没空,我哥担心我路上遇到人打劫,便让我带着他过来了。” 听到赵婆子的话,虽然少年不满,不过对方却也不再问询了。 随后有了这少年的领路,当下倒是没有人再阻拦他们,更没有人打他们。 不过他们还是不能直接走正门,所以最后他们只从侧门过了身,而这富贵人家向来都有这样的规矩。 赵婆子与俊哥儿跟在少年身后,只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她们二人一路上东张西望,看到什么都想上去摸一摸,问一问。 少年见他们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很是看不上眼,不过想起少爷的规定,所以少年还是耐着性子告诉对方这都是做什么的。 之后走了半个时辰,他们方才好不容易到了一个类似大厅的地方,少年实在不想继续与这二人同路了,故而他只道了一句“你们就在这里等我吧!不过你们要记得在我回来之前哪里也不要去!不然路上冲撞了什么人,被人打杀了,你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听到对方的话,赵婆子便也立刻配合着道了一句“我知道了,您就放心吧,我们哪里也不会去的。” 听到这话,那人方才道了一句“行吧,那你们就在这里等着吧。” 说完这话,那 人便离开了。 然而等那人离开没有多久,赵婆子与俊哥儿便有些坐不住了。 而且刚才来的路上没有吃过一点东西,如今可就饿得更厉害了。 最后二人一合计,赵婆子只说“我刚才来的路上可是瞧见了他们那池子里全是荷花,而且池子里还有莲蓬,要不咱们去那附近的塘边捞两个莲蓬垫垫肚子?” 俊哥儿对于赵婆子的提议,立刻便表示了赞同。 而二人互相做了决定,所以很快他们便将少年对他们的嘱咐扔到了爪哇国。 二人一前一后离开了这间偏厅,随后他们便往荷塘边上走去。 都是庄稼人家,加上俊哥儿会水,此时肚子饿得难受俊哥儿便也顾不得体面,他直接便下到了池塘的水中去摘莲蓬去了。 赵婆子见俊哥儿采摘莲蓬的地方倒也不远,便也乐得在岸上等着对方,不想俊哥儿之后却是越走越远。 等到赵婆子再要去寻他的时候,她只看到茫茫的荷叶与荷花。 她到底还是担心俊哥儿被淹死在此处,故而此刻的她只也跟着往前方而去。 她当下只能沿着池塘边走边寻找着俊哥儿。 呼喊她是不敢的,毕竟在这种地方大呼小叫她也怕被人责罚。 不想她越走越深,随后却是走到了一座小凉亭附近。 小凉亭里正坐着朱二少爷朱月武和一名黑衣青年。 赵婆子一看到朱月武便也心中欢喜,毕竟这可是熟人,她或许还能问他可有看到自己的侄子 。 不过听起来朱月武似乎在与那人说话,所以赵婆子便也没有立刻走出去。 “事情办的如何了?”凉亭内,朱月武面无表情的问道。 面对朱月武的问询,那属下只低声道“回少爷的话,一切都已经办妥了。” 听到事情办妥了,朱月武方才淡淡点了点头。 不过那下属随后又低声道了一句“不过少爷,那笔钱虽然被我们转移了出去,可是也引起了钱庄管事的怀疑,您说我们要不要杀人灭口?” 听到属下的话,朱月武只冷冷道“这种事你还用问我?你是要等着那老头子去我父亲面前告状吗?如果被我父亲知道了,那我之前的努力便全都白费了!” 听到朱月武这话,那人自然便也明白了朱月武的态度。故而那人只也立刻道了一句“我知道了少爷,我这就回去将他除掉。” 二人的对话不算隐蔽,赵婆子虽然无心偷听,可也将二人的对话听了个十成十。 听到这些言语,赵婆子便也只想立刻开溜。 毕竟她虽然不知道他们说的是谁,可这对话被她听到却是绝对的不妙。 故而当下的赵婆子只是下意识的便想开溜。 不想此时,有人却是突然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不禁下意识往身后看去。 当看清楚对方是谁之后,赵婆子便也不禁吓得惊声尖叫了起来。 然而她还没开口,那人便立刻将她的脑袋往后面一拧,随后这赵婆子便一命呜呼了。 杀了赵婆子 之后,那人便将赵婆子的尸体给拖到了朱月武的身边。 “少爷这人刚才一直在偷听我们的对话。我现在已经将人处理了!” 第一千三百六十二章 沉默的证人 听到对方的话,朱月武只冷漠的看了一眼赵婆子,他认出了脚下的人是谁,可他还是冷漠至极的道“将她扔到乱葬岗去吧。” 听到朱月武的话,那黑衣人只道了一声是,随后那人便寻了麻布袋将赵婆子装在里面扛走了。 而于此同时,朱月武只也从这凉亭里走了出去。 一直到二人走了很长一段时间,那凉亭底下的荷花池子里方才响起一声哗啦啦的水声。 随后便是有人扒开荷叶,奋力分开水的声音。 那人往前游上岸时,人们方才发现,这人竟是赵婆子一直在找却没有找到的俊哥儿。 此时的俊哥儿衣服都湿透了,头发更是湿漉漉的巴在脸上身上。 分明是六月的天,日头高高挂着,然而俊哥儿却像是被冻的不成了样子。 一上岸后他整个人都在发抖,牙齿更是控制不住的格格直响。 他也不敢继续在此处停留,顾不得岸边的莲蓬,他转身便想跑,然而脚软的厉害,他跑起来只时不时的左脚绊右脚。 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而在他跑路时,一双手却是突然拍到了他的肩膀上。 俊哥儿当即便被吓得高声尖叫了起来。 “别杀我!别杀我!好汉饶命!” 听到俊哥儿这话,那人只鄙夷的道了一句“谁要杀你!我不是说了让你不要到处乱跑吗?” 听到那人的话,倒在地上的俊哥儿这才敢抬头看一眼那人,在看清楚对方是谁之后,俊哥儿方才 松了一口气。 看到对方的他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 可当下的他也不知这人与刚才亭子里杀死赵婆子的人是个什么身份,所以他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倒是那少年只一脸生气的表情道“我不是都说了,让你们不要乱跑吗?怎么我才走开这一会儿。你们两个就都不见了!” 训斥完后少年只又出言追问道“对了,你那姑母呢?” 听到少年的问话,俊哥儿自然不能说出实情。 他只能无措的道了一声“姑母她上厕所去了。” 听到俊哥儿的话,少年也不生疑,他只直接将那一袋子银子交到了俊哥儿的手中。 俊哥儿看着那白花花的银子,心中自然也是有几分喜悦的,不过这喜悦似乎有没有那么的明显。 毕竟刚才在花园里的一幕给他带来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了。 他虽然也动手差点弄死过他姑母,可当时其实更多的还是气性上头,可那人刚才杀她姑母时,那可是直接手起刀落。 那手段,那行为,只看的俊哥儿心中战栗。 最重要的是,他很明白,如果当时他也被发现了的话,那他的下场其实就跟他姑母是差不多的。 此时的他也没有心情在这里多待了,毕竟那二人就是这府里的人,听称呼,其中一个似乎还是什么二少爷,他又听到了一些不该听的话,他虽然不知道那些话里到底有什么含义,不过他知道自己听到的总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他现 在唯一能做的也只是离这里远一些,越远越好。 在接过少年的银两之后,俊哥儿只也对少年道了一声谢,随后他转身就想走。 然而少年却道“你且等等!” 听到少年的话,俊哥儿便也不免停住了自己的脚步。 他胆战心惊的问道“小公子,您还有什么要问的?” 听到俊哥儿的话,少年只道“你走错方向了,要出去也是走那边出去,还有你姑母得跟你一起出去。” 听到少年的话,俊哥儿只点头道了一句是。 随后他便也只能与俊哥儿一同等候着对方的姑母出来。 不想等了许久一阵儿,却也不见俊哥儿的姑母出来,少年不免不耐烦的问道“你姑母怎么还不出来,这都什么时辰了,她总该不会是掉到茅厕里了吧?” 听到少年的话,俊哥儿没有吭声。 少年不满的看着俊哥儿道“你还愣着干嘛呢!你赶紧去叫你姑母出来啊!” 听到少年的话,俊哥儿只能拖拖拉拉的朝前方走了过去。 不过才只是走了几步的距离,俊哥儿便发现刚才那熟悉的两个人中的二少爷似乎正朝着那少年走近。 一想到自己姑母的下场,俊哥儿不禁吓得再次躲了起来。 他在想,这二少爷不会又想再次杀人灭口吧? 但是俊哥儿在这里等了一阵,他也没能等来杀人灭口的可能。 反而是朱月武当下只不免主动同那少年搭话道“淳安,你刚才不是跟大少爷一起出去了吗?怎么 这会儿又在这里?” 看清楚来人是朱月武之后,少年的脸上满是防备“是我们少爷忘了东西,他叫我回来拿!” 他几乎连眼睛也未曾眨过,便说出了这样一段谎话来。 听到少年的话,朱月武只也不免低声道了一句“既然是拿东西,那你杵在这里做什么?” 听到朱月武的话,少年只低声道了一句“我自然是在等人咯,我让小厮替我去拿东西了。” 说完这话,少年只又讽刺了一句“怎么?二少爷是要陪我一起等吗?” 听到少年的话,朱月武失笑的摇了摇头。 “我可没这功夫陪你在这儿耗。” 说完这话,朱月武便离开了。 直到朱月武走远,俊哥儿方才磨磨唧唧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少年不耐烦的抱怨道“你怎么走的这么慢?怎么着?你也掉屎坑里啦?” 听到少年的抱怨,俊哥儿立刻摇了摇头。 少年没想到他会一本正经的否认,当下的少年不免觉得俊哥儿说的话也是十分可笑,当下的他只立刻对俊哥儿道了一句“你姑母呢?” 面对着少年的问话,俊哥儿只吞吞吐吐道“姑母她……她刚才出去了!” 少年此时也觉得这俊哥儿似乎有些问题,故而他立刻警惕的问了一句“她去哪里了?出到哪儿去了?” 面对着少年的问话,俊哥儿只低声道了一句“他跑了!回去了!” 这话自然是不能说服少年的,这里是什么地方啊,这里可是占了足足 半座城池的朱府。 朱府大就不说了,寻常人没有人引路,第一次大概率是根本找不到出去的路的。 而且这里又是太守府,哪能给人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待遇啊。 故而少年只是冷笑一声道“你根本是在说谎吧!” 俊哥儿立刻跪下道“小的真没说谎,其实是小的也不知姑母去了哪里!” 然而此时那少年根本就不信俊哥儿的话,能给朱赞郇当心腹的人,哪能是那种没有心眼子的人。 俊哥儿这点道行,在少年面前明显是不够看的。 少年冷笑一声“不说实话!好!来人!把他给我押下去,等着少爷回来,我看你说不说实话!” 话音落下,一群人便突然现身,随后他们只直接将俊哥儿按在地上,等收拾了俊哥儿之后,他们只又迅速用绳子捆起了俊哥儿。 少年继续冷笑道“我看你就觉得古怪,你这臭小子别是在我们府上偷鸡摸狗了吧?” 俊哥儿此时也摸不准少年与那二少爷到底有没有关系,故而他也不敢说实话,他只能一个劲的求饶“小公子,我真没有偷府上什么东西,我就是不小心掉水里了,我也真不知道我姑母去哪里了!您就高抬贵手放了我吧!您要还不信,您搜身行不行!或者这八十两银子我不要了!我求求你了,放了我吧!” 然而少年怎么可能机会俊哥儿的求饶。 他只觉得俊哥儿就是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既然他不肯诚实说 话,那少年自然便也不想放了他。 “不肯说实话,那你便去牢里好好呆着吧!” 说完这话,少年便没再理会俊哥儿了,他只让人将俊哥儿押了下去,不过他又担心那赵婆子是俊哥儿的内应,二人都是不安好心的东西,所以少年只又带着一群人搜寻起了赵婆子的踪迹。 毕竟如今朱家风声也紧,在这个关键时刻,他们这些做下人的更应该小心行事才是。 然而少年的搜寻是注定要无功而返的,毕竟如今那人都已经被装在麻袋里扔去了乱葬岗。 少年又怎么可能找得到那赵婆子呢。 一番搜寻无果,少年只能无功而返。 等到下午时分,朱赞郇从衙门里回来之后,那少年便也立刻迎了上去。 “爷,您可算回来了。” 听到少年的话,再看一眼少年的表情,朱赞郇便知道这孩子肯定是有话要对自己说的。 故而他只也对少年道了一句“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面对朱赞郇的话,少年只是低声道了一句“爷,您还记得今日来找您借钱的吉祥母亲与她表哥不?” 听到少年的问话,朱赞郇点了点头“他们怎么了?” 见朱赞郇问起,少年便也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同朱赞郇说了个清楚。 “爷,是这样的,那吉祥母亲与她表哥在找您时,您不是答应借他们八十两吗?” 朱赞郇点了点头,只表示少年说的没错。 “怎么?他们又提高价格狮 子大开口了?”因为赵婆子给朱赞郇的感觉就是一个贪婪的感觉,所以朱赞郇能想到的也只是这样一个结果。 少年闻言却是依旧摇头。 第一千三百六十三章 步步紧逼 “若只是如此,那倒好打发,可如今的问题是这赵婆子不知去了哪里,这两人趁我不在,偷偷不知跑去了哪里!” “那俊哥儿也是我一番好找,方才找到的,这小子也不知是去了哪里,只把自己弄成了一副湿淋淋的模样。” “而那赵婆子却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所以我只能先将那俊哥儿给抓了起来,之后等你回来了,再做发落。” 朱赞郇也知道淳安轻易是不会怀疑别人的,除非这人确实值得怀疑,否则淳安都不会轻易出手,然而如今淳安既然出手了,那这赵婆子便一定有问题。 所以当下的朱赞郇只也跟着淳安去了地牢里,昏暗的牢狱里什么人也没有,眼下也就只关着一个无精打采的俊哥儿。 俊哥儿一见到有人来了,而且来的还是今日早上与自己姑母相谈甚欢的两个人,俊哥儿便也立刻扑过去道“少爷!这位大少爷,我冤枉啊!我真的什么也没做!求您放了我吧!那八十两我不要了,我只求您饶我一命,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会去乱说!我求您饶了我吧!” 看到俊哥儿这般激动,朱赞郇不免看了淳安一眼道“你们对他动刑了?” 淳安闻言只立刻冷哼一声“我怎么可能做这种蠢事,是这小子没出息,从我找到他开始,他便是一惊一乍的,我也就是怀疑他有问题,可他再有问题,也是吉祥姐姐的表哥,我怎么可能对他刑讯 逼供,我不过就是将他抓了起来,等着您发落呢!” 听到淳安这话,朱赞郇便也不再怀疑淳安,他只是对俊哥儿道“我又不会杀了你,更没打算将你怎么样,你做什么这副姿态?我很可怕吗?” 听到朱赞郇的问话,俊哥儿立刻摇头。 朱赞郇随后便道“那你就是遇到了很可怕的事情?” 不得不承认朱赞郇这话问的很准,俊哥儿当即不敢胡乱说话了。 他只是沉默的看着朱赞郇,不过没有沉默多久,他的肚子便发出雷鸣一般的声音。 他肚子饿了,毕竟从昨日晚上到今日晚间他都没有吃过一点东西。 也就是早上,他才去那池塘里摘了几个莲蓬。 可那莲蓬才几个啊,他吃了几颗便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当时的他只想着逃出朱府,又哪里还有心情吃那莲蓬。 加上之后担惊受怕的,故而虽然没有吃东西,可他也想不起来这事,而淳安又在到处找赵婆子,加上他也是有心想要搓一搓这俊哥儿的锐气,所以他故意没有给俊哥儿放饭。 如今那俊哥儿的肚子闹了起来,场面一时倒是有些尴尬。 朱赞郇看出了俊哥儿的饥饿,他便随后对身边人道了一句“你去厨房弄两个小菜过来,现在做怕是来不及了,便看看厨房里还有没有剩下的热上一些给他赶紧填填肚子吧。” 听了朱赞郇的话,很快身边的下人便也快速离开了。 朱赞郇便只是在此处默默的等着 他们回来。 俊哥儿还有些惶恐,以为这大少爷必定也要来问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他什么都不敢说,毕竟这杀人的是二少爷。这府里的人才是一家,他看到了那些事情,他们只会想着帮对方遮掩才是,他们怎么可能会管自己的死活呢。 然而朱赞郇却是什么都没问,他让淳安搬来了一张桌椅,随后,他便直接坐在那桌椅上看起了书卷。 见他不问话,俊哥儿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又不免产生了新的烦恼,他只不时偷看着朱赞郇。 似乎是感觉到了俊哥儿的打量,朱赞郇只对俊哥儿道了一句“你放心,在你没吃饱饭之前我什么都不会问的,还有就是,你是我故人的亲戚,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不用害怕!” 虽然朱赞郇都这样说了,不过这也并没有打消俊哥儿的疑虑。 不过在等饭期间,朱赞郇也确实什么都没有问,而且因为是端的剩饭剩菜,所以那小厮回来的速度也很快,他并没有等上太久,那小厮便将饭菜带过来了。 而且虽然说是剩饭剩菜,其实那食物也是精细到不行,这是俊哥儿平日里都吃不到的美味。 看着一桌子的美味佳肴,俊哥儿十分不争气的咽了咽口水。 随后许久之后,他方才低声道了一句“这是给我吃的吗?” 朱赞郇点了点头,而在他点头之后,俊哥儿便也立刻狼吞虎咽了起来。他实在是饿得太厉害了。 等到干 了一碗米饭,一大盘子红烧狮子头,他随后方才想起自己吃的好像有些太不讲究了。如果人家在这里面下了毒,那自己不就被毒死了吗? 然而饭都干了一碗了,他也没有任何不适,那下毒这件事便应该是不可能了。 俊哥儿想到此处,便又重新放心的继续吃起了饭,这一次细嚼慢咽,方才没有牛嚼牡丹。 默默干了好几大碗饭,确定自己是真吃不下了,俊哥儿方才打着饱嗝放下了碗筷。 他羡慕的看着朱赞郇,像他们这样的富家公子哥儿日子可真是好过啊,吃的这样好,穿的也这样好,身边丫鬟奴才成群,威风凛凛。 若是再有几个美妾,那日子更是舒心不已。 然而这只是他的单人想象罢了。 朱赞郇低声问道“你吃饱了吗?” 面对朱赞郇的问话,俊哥儿点了点头“已经饱了。” 听到这话,朱赞郇随后方才低声道了一句“既然饱了,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跟赵婆子是往哪里去了吗?” 俊哥儿一面对朱赞郇这问话,便又不吭声了。 淳安见他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便觉气不打一处来。 他只立刻出言教训道“主子问你话呢!你哑巴了啊!怎么不说话。” 听到淳安的话,俊哥儿只是叫苦不迭。 他也不好说别的什么,他便只能低声道“我该说的都说了,我说了您又不信,我不说您又非让我说,那你到底想听什么?你想听什么,我就 说什么好不好?”俊哥儿一脸无奈道。 然而俊哥儿的无奈看在淳安的眼里就是在耍无赖。 他分明是觉得自己不能拿他怎样,所以他才这样明目张胆的对待自己。 故而淳安只也怒气冲冲道“你别给我油嘴滑舌!我要听得是实话!你别以为我主子好说话,就是好糊弄的!” 不过淳安的话音刚落,朱赞郇便对淳安道了一句“淳安,你先下去,还有其他人你们都先下去。” 听到朱赞郇的话,淳安显然不服气,他还要说些什么。然而朱赞郇只又对淳安道了一句“淳安,你听我的!你先下去!” 淳安当下这才不得不无奈的下去了。 随后等所有人都离开之后,朱赞郇便低声道了一句“看的出来。你有所顾虑,我猜你大概是受到了什么威胁吧,所以你才什么都不敢说。” “现在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了,你可以同我说你的事情了,你放心,我不会将你怎样的,毕竟吉祥也曾经是我院里的丫鬟,她的卖身契还是我放还得,既然你是他的表哥,我自然也不会对你怎么样。” “你现在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吧?” 不得不说朱赞郇的言语十分真诚,有一瞬间,俊哥儿只都有种想要同他倾诉自己如今遇到的困难的冲动。 “我其实当时衣服会弄湿,是我自己下了池塘去摘莲子吃所以才弄湿的,我跟姑母早上都没有吃饭,我就是想去弄点东西吃,恰好看到附近 池子里的荷花长的喜人,我便下了池塘。” “之后我忙着摘莲子也没有注意到姑母是怎么不见得,总而言之等我上岸的时候,我已经没有看到我姑母了,所以我便只能到处去找我姑母,可是我不管去了哪里也没有见着我姑母,反而是我自己倒是迷了路。” 听到俊哥儿的话,朱赞郇也没有反驳,他只是低声问道“那你后来找到你姑母了吗?” 俊哥儿立刻摇了摇头“倒是不曾。” “既然你没有找到你姑母。那为什么淳安问你你姑母去了哪里的时候,你却要撒谎说你姑母去如厕了呢?”朱赞郇继续往下问。 听到朱赞郇的话,俊哥儿许久都没有再吭声。 他沉默的看着朱赞郇,许久之后,他方才低声道了一句“我……我也不知怎的,当时便这么说了。” 朱赞郇低声道“我也觉得你这样说很有问题,如果你真是在到处找你姑母,那淳安问你的时候,你便应该实话实说,毕竟只有实话实说,淳安才能帮你找到你姑母,他找总比你一个人在这里瞎找要强的多。” 听到朱赞郇的分析,俊哥儿只也一言不发,毕竟这的确是他说过的话,他根本没法辩驳。 而朱赞郇接着又道“其实淳安在将你抓起来之后,又在府里到处去找了你姑母。” “然而他将整个朱府都快翻了个底朝天,却也没有找到你姑母,而且他也问了门口的守卫,守卫只说,你们两 个谁也不曾出府!” “说实话,我觉得这事很蹊跷,而且我猜,搞不好你姑母也已经不在这人世了。而你当时肯定是看到了什么对吧?” 第一千三百六十四章 说出实情 俊哥儿显然没有想到朱赞郇居然只凭借着这么一丁点信息,便将事情推测了个十成十,一时之间俊哥儿也有些傻了眼。 在某一刻,他甚至都有些怀疑,朱赞郇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现在不过是在明知故问罢了。 许久之后,他方才对着朱赞郇道了一句“您怎么知道这些的?” 朱赞郇听到俊哥儿的问话,也只是轻笑了一声“这事要想知道真相也很简单,我是相信你没有说谎的,只是你的有些话前言不搭后语,那便是漏洞了。所以只需要将这些一联系,再加之联想,我便知道你发生了什么,所以你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是不是有人威胁了你?你告诉我,没有关系,我会保你的。” 说这话时,朱赞郇分外的和煦,他的话,只让俊哥儿真有些相信对方是会帮助自己的。 不过朱赞郇接下来又道了一句“当然你若是不信我,也可以不说,但是有些人并不是你不说,他就会放过你的,如果到时候,你出了什么事,我可没法帮到你。” 在朱赞郇这样步步紧逼,恩威并施的心理战术之下,俊哥儿很快便也败下阵来。 “我说!我什么都说!但是我说了,您可一定要帮帮我!”俊哥儿立刻崩溃大喊道。 朱赞郇闻言当下也只是轻描淡写的道了一句“好。” 虽然朱赞郇说的只有一个字,但不知为何,他给人的感觉却是莫名可靠。 俊哥 儿似乎也是彻底相信了朱赞郇。 他低声道“我与姑母确实是去荷塘边摘了莲子,我会水,所以下了水。姑母不会水,便在岸上等我。” “我之后越游越深,很快,我便到了那凉亭之下,我当时听到那二人在说话,说些什么杀人灭口之类的话,我心知不妙,便也不敢说话!更不敢游出水面,我本想等他们二人走了之后我再出来。” “不想我那姑母却是寻到了那凉亭里。” 说到此处的时候,俊哥儿的两眼有些放空,他显然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居然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许久之后,他深吸了一口气方才低声道了一句“她当时应该也是感觉到了不对劲,所以她没有继续前进,她当时只躲在一颗大树之后,然而凉亭里的人却还是发现了她。” “之后没过多久,他们便抓住了我姑母,那个黑衣人随后只是将我姑母的脖子一拧,我姑母便被他们拧掉了脖子。” 说完这话,俊哥儿只又打了一个哆嗦。 他仿佛很久之后才能接受自己的姑母被人拧掉脖子的事情。 倒是朱赞郇似乎并不意外。他平静的问道“你都听到了什么?可还记得?” 俊哥儿如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他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所以他只能立刻对朱赞郇道了一句“我听到那人似乎是叫他二少爷,他们在说什么要将什么人杀人灭口!” “他们为何要将人杀人灭口?”朱赞郇继续问道 。 听到朱赞郇的问话,俊哥儿有些傻眼的说“我也不知道他们杀人灭口是为了什么,我只知道他们想要除掉的似乎是一个什么钱庄管事,他们说不能让那钱庄管事告密!若是钱庄管事告密的话,一切便全都败露了。” 听到俊哥儿的话。朱赞郇脸上的神情十分的凝重。 他其实已经能猜到那下手的人是谁了,毕竟这府里能称作是二少爷的人可就只有一个朱月武,而且这小子最近也确实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 不过因为如今家里的事情可能要捅到上面去了,他与自己的父亲也确实忙的焦头烂额,所以他也没空管朱月武到底在做什么。 然而他如今又是杀人灭口,又是提到钱庄什么的。 朱赞郇便觉得事情大有不妙。 他们家钱庄有四个大庄子。这四个庄子在云洲四个方位分布。 钱庄管事自然也有四个。 他们平日是不会来府上的,然而后日便是对账的时候了,到时候他们会上门来对账。 所以对账的时候,那管事便可以见到他父亲,也是在那时候,他们或许可以将一些不合理的事情告知给自己的父亲听。 只是这四个庄子都重要。 所以他一时之间倒是不知道朱月武到底是准备对哪个庄子的管事动手,不过虽然是如此,可朱赞郇还是多嘴问了一句“你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俊哥儿看着朱赞郇一脸凝重,便也仔细回忆了 一下,随后他低声道了一句“我估摸着大约是上午九十点左右。” 一听这话,朱赞郇的脸色便更为凝重了,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如果朱月武的人足够效率的话,说不定那管事如今黄花菜都凉了,正在投胎的路上了。 不过这个时候,他也不能因为觉得黄花菜都凉了,就不去找那倒霉蛋管事。 毕竟这世上的事没有什么绝对可言,万一那管事躲过了这一劫呢。 而且早点过去,说不定还能找到什么线索。 故而他随后只立刻唤了一句“淳安!你赶紧过来!” 听到朱赞郇呼唤自己,淳安赶紧屁颠屁颠的进来了。 “大少爷,怎么了?”淳安闻言便也立刻道了一句。 “你赶紧安排几名高手,往四个钱庄去!”朱赞郇高声道。 听到朱赞郇的安排,淳安不解的问道“大少爷,咱们现在去钱庄做什么?” “给我盯紧了那四个管事,如果有什么不对的情况,你赶紧禀告我,若是有人要杀他们,你赶紧给我将他们保护了起来,不过你切记,没有动手的时候,不要让他们发现了我们。” “当然如果那里面有管事死了的话,你赶紧告诉我!” 听到朱赞郇的话,淳安不禁看了一眼旁边的俊哥儿。 他知道这话多半是从俊哥儿嘴里敲出来的,不过他实在不相信俊哥儿能说实话,故而他只又问了一句“他说的能是实话吗?这人可是最擅长撒谎了!” 然而不想朱 赞郇听到淳安的话,却是立刻训斥了淳安一句“不管他的话可信不可信!现在都不是怀疑的时候,他说谎了,我们最多白忙活一场,然而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这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的。所以你赶紧给我带人去四大钱庄,真若是被他说中了,你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听到朱赞郇用这般严厉的语气同自己说话,淳安当下自然也不敢再怠慢,毕竟这事若是真追究起来。可不是好事。 而且二少爷这人狼子野心,如果事情与他有关,那恐怕多半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所以在朱赞郇下达命令之后,淳安便也匆匆离开了。 等到那淳安也离开以后,俊哥儿方才对朱赞郇小心翼翼的问询道“大公子,我该说的都说了,您现在可以让我回去了吗?” 听到俊哥儿的话,朱赞郇思索了片刻却是低声道“现在还不行!” 一听这话俊哥儿便也急了。 这不是言而无信吗?他立刻出言追问道“为什么现在不行?” 听到俊哥儿的话,朱赞郇低声道了一句“我不知道老二知不知道你的存在,如果他知道你的存在,我现在放你回去,他要收拾你很容易,可如果你在我这儿,多你一个不多,他不会轻易注意到你,而如果他早注意到你了,你在我这儿,有我的保护,他也不能拿你怎样!” 一听朱赞郇这话,俊哥儿只觉得朱赞郇说的其实也在理。 想一想自己姑母被人咔 擦一下就给拧断了脖子的模样,俊哥儿只觉得自己或许还是应该留在这里。 为了活命,他很快便接受了朱赞郇的安排。 他低声问道“那我还是住在这儿吗?” 朱赞郇低声道“这里虽然是个地牢,但这里恐怕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了,就算他安排了人手进来,他们也不会注意到你的存在的,因为这里只有我的亲信能进。” 听到朱赞郇说这里安全,虽然俊哥儿觉得这里太暗了,不过为了活命,他还是接受了这个安排。 随后朱赞郇出于俊哥儿告诉了自己这么大一个情报的补偿心理,他只低声对俊哥儿道“俊哥儿,你想要些什么,我可以给你安排好!” 俊哥儿看了眼简陋的地牢,随后立刻道“我要一张舒服的床,还有一日三餐得按我刚才吃饭的标准来,嗯……待在这里也无聊,我还要掷个骰子!” 听到俊哥儿的要求只是如此简单,朱赞郇点了点头“好。” 俊哥儿都没想到对方能答应的这么痛快,一时他都有些后悔,自己没再提些别的要求,然而俊哥儿所见过的好日子可没有别的了,他一时也想不起别的什么。 而朱赞郇在答应了他这些要求之后,显然也没有心思与他继续讨论别的话题了。 所以在这之后,朱赞郇很快便从俊哥儿身边离开了。 俊哥儿看着朱赞郇来去匆匆的,也不禁出言问了一句“大少爷,不知我什么时候可以从这里离开 啊?” 面对俊哥儿的问话,朱赞郇也给不了一个很准确的答案,毕竟他也不知道到底老二在搞什么鬼,不过他还是对俊哥儿道了一句“很快!” 第一千三百六十五章 替死鬼 “庄管事,于员外说有事要与您一叙。” 正是时近中午,云洲东郊钱庄里的伙计只轻轻敲了敲庄管事屋子里的房门。 他们通告着于员外相邀的消息,然而这位庄管事得到消息之后却只是在屋里久久沉默。 伙计不禁又重重敲响了房门,然而屋里却是仍旧沉默一片。 “怎么?老庄你是连我也不肯见了吗?我说你这也太不厚道了吧,说找我有事要谈的是你,现在你又不让我进,你说你是在搞什么鬼。”于此同时,那于员外的声音只也同时从身后响了起来。 听到这一声响,那伙计立刻警觉的道了一句“于员外,您怎么进来了?” 听到伙计的问话,于员外并没有应答,他只道“老于怎么一直不吭声。” 说话间那于员外随后竟是直接将房门推开了。 看着被推开的房门,伙计还想去阻拦“于员外,您不能这样,我们管事吩咐了,没有他的允许谁都不能进来。他在整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然而此时阻拦明显已经没有效果了,于员外此时已经将大门推开了。 随着大门吱呀打开,随后二人只看到内室里居然却是连一个人也没有。 看到这情形,于员外便也不禁看向伙计低声道了一句“你们管事的人呢?你不是说他在钱庄里嘛?” 听到于员外的话,那伙计只惊讶道“刚才我还看到我们管事的在里面对账本呢?这一会子怎么不见了?” 说话间, 伙计只还特意往屋里看了看,然而这屋里本就只有一个房间,房里除了安着一个古董博物架子,便是一张梨花木椅与木桌。 这样简陋的布局只让室内的景象几乎一目了然。 所以没有看到庄管事那就是没有看到。 不过内室的窗户倒是似乎被人打开了。 不过这也没有引起伙计的好奇心,毕竟庄管事是个体面人,谁能想到他会遇到什么危险呢?故而那伙计什么都没做。他只是对于员外道了一句“于员外,要不您还是去会客室等着,我立刻去找庄管事,您看这样可行?” 然而于员外听到庄管事的话,却是立刻跳起来拒绝了这个提议。 “我可不去会客室,我跟老庄什么关系?还用得着避嫌?我们关系这样好,我们之间的事,你最好少管!”那于员外只毫不客气的一把推开了伙计,随后他便径直寻了内室的桌椅坐下。 看到于员外这样大摇大摆的落座,考虑到此人一来是与管事交好,二来也是这人是他们钱庄的大客户,不好得罪。 所以那伙计倒也没有再与这于员外争辩,伙计只低声道了一句“那员外大人且在此处等着,我去寻找我们管事。” 听到这伙计终于服软,那于员外这才点了点头道“这还差不多。” 随后伙计只又着了屋里的姐姐去看茶,他自己则是将他们管事的账本放在一个铁柜子里,随后那伙计又将柜子仔细上了锁,做好这 些,那伙计便匆匆下去了。 于员外本也对那账本没有兴趣,所以即使伙计将柜子上了锁,他也没有什么意见。 而伙计在收好账本之后,便也立刻到处去找起了庄管事。 伙计只找了好大一会儿功夫方才在茅厕里找到庄管事。 一看到庄管事,那伙计便也不免对庄管事道了一句“管事,刚才于员外在外面找您。” 听到伙计的话,庄管事只冷漠的道了一句“我知道了。” 随后他正要往前,之后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庄管事忽然转头看向伙计道了一句“对了,老于现在在哪里?” 听到庄管事的话,伙计立刻低声道了一句“于员外,在您屋里。” 一听这话庄管事脸上明显有些不悦“我不是交代过你,不管什么人来我屋里,你都得给我拦出去嘛?” 听到庄管事的训斥,伙计明显有些委屈。 “管事,我也安排了于员外在外面等着,我也说了,您不让外人进入,可是于员外他非是不听,我也不敢得罪他啊!” 听到伙计的话,庄管事也知道这于员外的性情,那老小子就是个犟驴,别人不让他做什么,他就非得做什么。 所以伙计的话,他大概率又当成了耳旁风。 自己的确不可能让一个小伙计去为难。 所以庄管事脸上的情绪倒是平复了下来,而那小伙计一见庄管事的情绪平复了,便也不禁对庄管事道了一句“管事,不过我虽然让于员外进了屋子 ,不过您刚才看的账本我都原封不动的放回了那个保险箱里,这是钥匙。” 说完这话,小伙计只还特意取了钥匙来给庄管事。 庄管事看到那钥匙,便也不禁对小伙计夸赞了一句“你倒还算机灵。” 说完这话,庄管事便接过了钥匙,随后庄管事只与伙计一同去找于员外。 然而不想当他们不过刚刚将房门打开,庄管事便看到于员外瘫坐在椅子上,看样子似乎是睡着了。 庄管事便也不禁开玩笑一般的拍了拍于员外的肩膀。 “老于,你这是怎么了?”庄管事开玩笑的问道。 然而听到庄管事的问话,于员外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或者也不能说他没有反应,至少当庄管事拍他的肩膀时,他的头颅就以一种诡异的姿态突然扭到了后方。 人的脖子是不可能这样扭动的,看到这情形,庄管事只也被吓得后退了好几步。 好半刻后,庄管事方才接受了于员外已经死去的事实。 庄管事一时也不禁伤心了起来。 而当时屋里的伙计更是吓得结巴了起来“死……死人了!” 然而庄管事却是比伙计先一步反应过来,随后他突然对那伙计道了一句“这屋里没有死人,你赶紧将这屋子封锁起来,里面什么都没有发生。” 听到庄管事的话,伙计显然还有些不明白庄管事这样安排的用意。 不过庄管事既然是这样吩咐的,那伙计自然便也只能照做。 不过他还是忍不 住提出自己的疑问“庄管事,我们这样可怎么给于员外家交代,而且他是在我们庄子里出的事,咱们还这样隐瞒,会不会不好啊!” 庄管事没有功夫给伙计专门回答这些问题,他只是立刻拿了钥匙打开了保险柜,在看到保险柜里的账本之后,他方才不禁松了一口气。 于此同时他只对伙计道了一句“这事你别管,我会处理的,就算天塌下来那也是我的事,而不是你的事!” 听到庄管事的话,伙计这才松了一口气应了一声是。 之后将伙计送走,庄管事便也不禁与伙计低声道了一句“再去找一辆马车!让车夫去后院等着!” 听到庄管事的话,伙计点了点头。 随后那二人只立刻分道扬镳,庄管事则径直往院子后方而去,而那伙计则赶紧替庄管事寻了马车。 而等到马车到了院子后方之后,庄管事便也不禁对伙计低声道了一句“你记得别人若是问起我来,你便说我不知去了何处!还有那间房也绝对不能让第二个人进去,等到大约晚上的时候,你可以再放出消息,便说是于员外死了。” 听到庄管事的吩咐,伙计立刻认真的点了点头。 而当下的他在与伙计下达好了命令之后,便也带着账本匆匆离开了。 车夫在离开前只问了庄管事一句“庄管事,咱们现在去哪里?” 庄管事立刻低声道了一句“往朱府去!” 随后似乎是觉得不妥,庄管事只 又立刻低声道了一句“别!还是去烟柳巷里。” 听到庄管事的话,那车夫应了一声是,随后便将人往烟柳巷子里带了去。 …… 东郊钱庄的大堂里正坐着几名散客,伙计们往来期间忙碌着,一切便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直到一名黑衣青年上了门,那青年一上门便对店里的伙计问了一句“庄管事可在这里!” 听到黑衣青年的问话,几名伙计只互相看了一眼,随后其中一人只站出来道“您哪位?” 黑衣青年闻言只冷声道了一句“朱家。” 一听到朱家两个字,伙计们立刻面面相觑,当下可没人敢怠慢这黑衣青年,他们只立刻低声道了一句“我们这就去找管事的。您且在此处等着。” 黑衣青年点了点头。 然而不过片刻,他没有等来庄管事的消息,相反,他只等来了死人了的惊声尖叫。 难道是庄管事死了?黑衣青年当下只觉得情况不妙,故而他只立刻往发出尖叫的屋子里闯了进去。 此时只见那屋里果然躺着一个身形与庄管事有些相像的男人,那男人躺在屋里,也不知死了多久了。整个屋子里都弥漫着淡淡的臭味,看来这人不禁死了,而且还死了有一段时间了。 不过好在他虽然死了有一段时间了,然而这人却根本就不是庄管事。 想到此处,黑衣青年便也不禁对其他人低声道了一句“这里是怎么回事?” 然而面对黑衣青年的问话 ,他们更是不知道,所以众人只能无奈的摇头“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从上午到现在,我们便不被允许住在这里了。” 第一千三百六十六章 如实交代 “是啊,我听林钟说,这命令好像还是庄管事下达下来的。”其中一人当下只出言说着自己知道的情况。 “那这人该不会是庄管事弄死的吧!”另有一人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众人当下都只是七嘴八舌,场面一时竟也有些混乱。 那黑衣青年并没有理会周围的纷杂,他只是走近那于员外的身边查看着于员外的死因。 在看到对方脖子歪到一旁,他便知道这人是被人拧断了脖子。 庄管事虽然身形肥胖,但也只是个普通人,他要动手杀人,可真不一定有这样的能耐,看这手段,动手的应该是个专业之人。 只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人要在这里将于员外给杀害了。 而为什么庄管事在发现这里的情况之后,居然不是赶紧找来官府报官,而是选择隐瞒封锁。 不过庄管事既然不是这动手之人,那黑衣青年便也有了相应做法,他只对其他人问了一句“那林钟如今在何处?” 面对黑衣青年的问话,众人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随后其中一人似乎是终于想起了什么,那人当下只立刻道了一句“林钟应该是在仓库里。” 黑衣青年闻言只立刻道了一句“那你们便赶紧去将他叫进来吧。” 听到黑衣青年的话,有伙计立刻便下去了。 不过小片刻,那伙计便在仓库里找到了林钟。 “林钟,你且出来,主家有话问你。” 听到伙计的呼唤,那林钟只也终于从仓库 里出来了。 他显然有些惊讶“主家?你说的是哪个主家?” 听到林钟这话,伙计只觉得林钟的对话有些过于好笑。 那伙计随后只低声道“还能是哪个主家,当然是朱家啦!咱们还能有几个主家不成。” 林钟闻言当下却只是皱了皱眉头“我说的自然是朱家,可朱家有老爷,有大少爷,有二少爷,我问得是来人是谁的人?” 听到林钟的问话,那人立刻摇了摇头“这我们可就不知道了。反正他一过来就说要找庄管事。” 听了那人的话,知道自己多半是不可能从这人这里套取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所以林钟便也不再过多的问询那人其他的话了。 而当林钟来到正厅里的时候,他自然便也与那黑衣青年打了个照面,他只是个普通伙计,自然不可能认出对方是谁的人,如果不是庄管事离开之前有所交代,他甚至都不知道要问一问对方是谁的人。 故而林钟只小心翼翼的对青年道了一句“大人,不知您来问我有什么事。” 听到林钟的问话,青年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围绕着林钟走了一圈,他打量着林钟。 随后他方才走到林钟前方对林钟低声道了一句“把你的手掌打开让我看一看!” 虽然不知道青年的含义,不过林钟最后还是按照青年的吩咐摊开了自己的手掌心。 青年看了一眼林钟的手掌心,随后最后方才低声道了一句“看来也不是。” 林 钟虽然很好奇青年的言语,可他也不敢开口问话。 而青年随后只也很快便主动问起了林钟“你知道庄管事去了哪里吗?” 然而此时那林钟却是不答反问“敢问公子是什么人?” 听到林钟的问话,青年倒也略微思索了一番。 他想自己是朱家人,他应该是知道的,可他还这样问,或许他就是在试探自己到底是谁的人了。 所以青年只也立刻低声答了一句“我是大少爷派过来的人。” 听到青年这话,想到庄管事离开前曾跟自己交代过的话语。 如果是朱老爷派人过来,你可以毫无保留的说。 如果是大少爷派人过来,你可以有所保留的说。 如果是二少爷派人过来,那就一句实话也不要说,尤其是不要透露庄管事如今的去处。 所以这三者一对应,林钟便也意识到了此刻是他该说话的时候,不过在这个时候,他还是多嘴道了一句“大少爷来这里做什么?” 黑衣青年自然低声道“庄管事似乎有些生命危险,我们大少爷让我过来保护他的安全。” 说完这话,似乎是怕伙计不信,黑衣青年只还拿出了自己手里的大少爷给的信物。 确认过了这确实是大少爷的东西,那伙计便也放心了下来。 “庄管事,如今就在烟柳巷子八号里等您救命。” 一听林钟这话,黑衣青年立刻道了一声谢,随后那黑衣青年便匆匆离开了。 其他人仍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 林钟也从屋里出来之后,有人问林钟那朱家的人到底问了什么?也有人问林钟这人是不是庄管事杀的。 林钟一边否认,一边打着太极。 直到前台的掌柜来了。 那掌柜一见屋里的人便是脸色一白。 随后他立刻道了一句“你们还愣着干嘛!赶紧报官啊!这尸体都要臭了!我们往后还要不要做生意了啊?” 听到掌柜的一吼,其他人便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然而就在其他人准备去报官的时候,一直迟迟没有现身的副管事此时只也方才姗姗来迟。 而他一到了此处,便也立刻对着众人道“你们这是去哪里?” 听到副管事的话,所有人便都是一惊。 当下没有人开口说话,也没有人敢说话。 直到掌柜的来到副管事身边道“吕管事,您大概还不知道吧?我们这里出了命案,我们现在得赶紧报官啊。” 听到这话,副管事挑了挑眉头道“哦?死了谁?” 他的反应十分平淡,仿佛早就知道了此事一般。 故而那掌柜的没有立刻回答副管事的话,反而只用一种玩笑的口吻道“掌柜的似乎一点也不惊讶,怎么?莫非吕掌柜早就知道了这事?” 副管事闻言立刻只也脸色一沉“别胡说八道了,你就说死的是谁吧。” 见这副管事确实十分严肃,那吕掌柜便也不禁对副管事低声道了一句“死的人是于员外,于员外死的可惨了。” 听到此处吕管事此刻方才露出一 丝惊讶的神情“吕员外怎么会死在这里?” 那掌柜的只摇了摇头道“这我可就不知道了。” 随后那掌柜的只又继续道了一句“所以我们只能去报官了。” 然而吕管事却在此时道了一句“我们不能报官!” 掌柜的十分不解“这是为何?” 吕管事随后立刻低声道了一句“你想啊,于员外是我们的大客户,他却在我们这里遇害,这事传出去可不就是一个大丑闻,咱们又怎么能将这样的丑闻传播出去呢?那不是让人看笑话吗?” 然而前台掌柜显然并没有被吕管事的这一套逻辑给说服,他在之后只还继续对吕管事道了一句“可若是不说,继续隐瞒下去,咱们的责任岂不是更大。” 副管事立刻低声道“你傻啊,你就不会想办法将他扔到别处去啊?只要不是死在咱们这里,谁还能把这事怪到咱们的头上呢?” 听到副管事的话,前台掌柜显然还是不认同“可大家都看着。” “叫他们闭嘴就是了!”副管事立刻打断了前台掌柜的话,那前台掌柜一见副管事都这样说了,便也不再反驳。 而也是因为有了副管事的介入,这件大事便也就这样被压了下去。 当然这些于家人是不知的,他们不但不知,甚至他们见天快黑了,老爷还没回,在遣人来找人的时候,那副管事也是一通忽悠便将于家人给打发走了。 而打发了于家人之后,副管事便也警告了所 有知情人不许将这件事给泄露出去。 然而这种人言又怎么可能轻易被控制呢。所以这事迟早还得再被牵扯出一番风波,当然在此刻,这些都是后话了。 再说那黑衣青年在得了林钟的告知之后,他只也匆匆往烟柳巷子而去。 那烟柳巷子,名如其巷就是一个烟花柳巷。 而当黑衣青年跟着一群男人们走进这巷子的时候,立刻便有一群暗娼前来拉扯黑衣青年。 黑衣青年也是一阵挣扎方才从这群女人里脱了身。 然当他寻到烟柳巷八号的时候,那八号门面里却是闭门不出,哪怕他扣响门环,当下竟也没有人回应。 黑衣青年觉得情况不妙,故而当下的他不禁看了看周围的姑娘,他不得不忍受着那股呛人的香薰味道,随后他低声问了一句“这屋里可有人吗?” 听到黑衣青年的问话,那女子立刻媚眼全抛。 “小公子,那里面就是个半老徐娘,有什么好的,您不如还是选我吧。我保证乖巧又听话。” 听到那女子的话,又见那女子只不断往自己身边贴,黑衣青年只也终于不耐烦了,随后他只立刻将腰间的配剑抽了出来。 “你还敢再胡乱说一句,可别怪我不客气。” 说这话时,为了震慑住那女子。黑衣青年只还特意将自己的腰间佩剑露了一些出来。 女子被那腰间佩剑的寒光吓到,当即女子便也不敢再贴过来胡言乱语了。 女子只能老老实实的道了 一句“那八号巷子的女子是在的,不过她可没空接待你,人家以前接的都是熟客,现在就只接待那个东郊钱庄的管事了。人家可是那庄管事的外室。” 第一千三百六十七章 平安无事 对于女子的这些信息,黑衣青年倒是并不在乎,毕竟他真正来找的人是庄管事,而不是那女子。 不过在过去之前他还是同女子仔细确定了一番“你是说这庄管事今日也来了?” 女子抚了抚自己的头发,随后她轻轻点了点头“是今日来了,也不知怎的,平日里都是偶尔晚间才过来鬼混,今日却是上午就过来了,我也是起床如厕恰好看到了的。” 听到女子的话,黑衣青年只道“行了,你走吧。” 女子知道自己的危险解除便也松了一口气。 此时的她可不敢再招惹这黑衣青年,毕竟这黑衣青年一看就不好惹,所以很快她便拉起了别的客人。 黑衣青年则重新来到了八号门牌前,他敲了敲门。见没人应声,便又重重敲了敲门。 如果对方再不开门他便打算直接将这门打碎了。 好在在他第二次加重力道敲门的时候,屋里终于传来了一名女子的声音“哎呦,你干嘛呀!他再这样敲下去,得把我门给砸坏了。” 说完这话,他不过等候片刻,一名袅袅娜娜的女子便也将大门重新打开了。 在看到黑衣青年的时候,女子只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青年,随后她不耐烦的高声骂了一句“你敲这么重的门,找死啊你!” 然而面对女子的喝骂,青年所做的却是不予回应。 他只对女子道了一句“庄管事可在屋里?” 听到青年的话,女子低声道了一句“你找他什 么事!” 然而那青年已经看到了屋里的庄管事,故而也不用女子再回答什么,他只直接推开女子,便往屋里闯去,女子的力气到底不如他,被他一推,女子便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倒在了旁边。 女子立刻高声喊道“诶!你干嘛?我可没说让你进我家门,你也太没有礼貌了吧。” 然而黑衣青年闻言却是仍旧无动于衷,他只是继续朝着庄管事的方向走了过去。 一看到黑衣青年这般,女子便也不禁立刻低声呵斥了一句“你这是在干嘛!” 于此同时,那庄管事也吓得鼠窜,他随手举起一个花瓶,随后高声朝着黑衣青年道“你是什么人?你别过来哈!再过来我打你了。” 黑衣青年也看出了庄管事如今就是一个惊弓之鸟,所以在走到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时,青年停下了自己的脚步,他低声同庄管事道了一句“庄管事,我是大少爷安排过来的人,我们听说了你们这边有难,所以大少爷让我特意派人过来保护你的。” 听到黑衣青年的话。庄管事显然还有些不信“你怎么证明你是大少爷的人?” 黑衣青年闻言也不废话,他当下只是直接便将手里的信物取了出来。 看着那信物,庄管事不禁跟着松了一口气,他慢慢放下了手里的花瓶,随后他低声道了一句“这确实是大少爷的信物。” 黑衣青年点了点头,随后他又低声对庄管事道“庄管事,你的 账本……” 然而没等黑衣青年把话说完,那庄管事便又是一脸警惕。 黑衣青年便只是笑道“您放心,我不是让你拿出来,这东西等你见到了老爷,见到了大少爷再拿出来也不迟,我只是怕你没藏好。” 听到黑衣青年这话,庄管事配合的点了点头。 随后黑衣青年便对庄管事道了一句“庄管事你是现在跟我去朱家,还是之后再去?” 说完这话,黑衣青年只还特意看了一眼桌上的酒菜。 庄管事自然也看到了桌上的酒菜,故而那庄管事只立刻低声道了一句“我现在就去!我现在就去。” 说实话,虽然到了烟柳巷子里他也算是温香软玉在怀,然而在钱庄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之后,他心中便一直很是忐忑,所以他在这里可以说是食不知味,甚至是自己的外室在自己跟前晃悠他都嫌烦。 然而如今他还活着,而且还等来了大少爷的救兵,他心中的忐忑便也在此刻终于放下。 所以他此刻哪里还有什么心思用餐,他现在只恨不得立刻跟那黑衣青年一起离开。 此时那被黑衣青年推开的外室只也终于爬了起来,她并没有看到二人的相谈甚欢,故而在爬起来后,她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找那青年算账。 “你这小子怎么回事啊!我说你撞倒了人也不知道道歉的吗?”女人高声骂了一句。 听到女人的喝骂,不成想那庄管事却也立刻道了一句“你给我住嘴。 这是本家的人,你大呼小叫个什么劲。” 一听这话,女人立刻便也不敢再声讨男人刚才的无礼了。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她小声抱怨了一句。 随后她看了看这桌酒菜,便又立刻对青年道了一句“小哥如今还没吃晚饭吧,不然咱们一起吃晚饭如何?” 黑衣青年仍旧没有吭声,女人便只在心中暗暗吐槽,这人莫非是个哑巴不成。 不过她嘴上却还是笑道“小哥,这是不想吃吗?” 庄管事立刻接言道“吃吃吃!整天就知道吃!我们现在有正事要处理,当然不能吃饭。” 说完这话,那庄管事只又立刻对青年道了一句“小哥,咱们现在就走吧?您的意下如何?” 面对庄管事的提议,黑衣青年终于点了点头。 随后庄管事便带着黑衣青年准备离开了。 二人随后雇了一辆马车,随后便匆匆往朱府而去。 一路上庄管事多少还是有些担心,不过这一路上的担心却都没有成为现实,他顺利的到达了朱家大门。 一看到朱家大门,庄管事只觉得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然而在他即将下车的时候,黑衣青年却是突然拉住了庄管事。 庄管事立刻不解的看向黑衣青年道“你怎么了?” 听到庄管事的问话,黑衣青年仍旧是沉默寡言。 不过他从马车下的小柜子里抽出了一件黑色的斗篷。 他对那庄管事低声道了一句“你赶紧将这黑色斗篷披上。” 庄管事虽然不明就 里,不过也还是配合着披上了。 随后黑衣青年这才领着庄管事下了马车。 而从马车上下来了之后,虽然谁都看不清楚庄管事的面貌,然而有那黑衣青年的令牌。 所以他们倒也不敢过问跟在青年身后的庄管事。 二人一路前行,有青年带路,他们倒也算是畅通无阻。 青年只一直将那庄管事带到了朱赞郇的屋里。 此时朱赞郇正刚刚用膳回来。 黑衣青年一见到朱赞郇便也立刻给朱赞郇行礼。 “主子,人我已经带回来了。” 庄管事虽然很少见到朱赞郇,毕竟大少爷朱赞郇传言他身体孱弱,故而他一直不曾出现在外人的面前。 然而今日见了朱赞郇,庄管事便也只道过去的东西多半是谣传,这位大少爷虽然看起来身影孱弱,然而那模样儿却也绝对是个精明的主。 他若是不精明,怎么能比他父亲先一步找到自己呢,他若是不精明,他又怎么能帮到自己呢。 所以对于朱赞郇的印象,这位庄管事可也是对此大有不同。 庄管事立刻在黑衣青年之后给朱赞郇请安“东郊钱庄庄聚德给大少爷平安。” 见那庄管事请安,朱赞郇只是点了点头示意他起来,随后朱赞郇只又主动出言问了那庄管事一句“庄管事,我且问你,你今日可是遇到了有人前来刺杀你!” 听到大少爷的问话,庄管事立刻认真的点了点头道“回大少爷的话,是有人想要行刺小人!那人 实在是太可恶了。小人当时也被吓得不轻。” 听到对方的话,朱赞郇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道“行了,我知道了,不过你得告诉我那人为何要刺杀你?刺杀你的人是谁。” 听到朱赞郇的问话,那庄管事此时却是突然不吭声了。 朱赞郇不免低声问道“庄管事你怎么不说话了?” 庄管事闻言只立刻道了一句“大少爷,我觉得有些事情还得是主动同老爷说一下才是。” 然而听到庄管事的话,朱赞郇却是意义不明的笑了一下“他没在家中,就算在家中,他也不会管这种小事,况且我代表我爹,你跟我说,不就等于跟他说了。” 见庄管事还是不肯开口,朱赞郇便也不免继续问道“怎么不吭声了?怎么?难道我二弟的名字这样拗口?你放心这事就是天王老子做的,我也会给他应有的惩罚,我更会保护你的性命的。” 听到朱赞郇都直接将二少爷的名字说出来了,他便也只能低声道了一句“大少爷,您怎么知道这些的?” 朱赞郇没有开口,他身边的小厮淳安便已经替他吹上了“我们大少爷神机妙算,这世上的事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他算到了的可还不止这些呢。你如果不待在他身边,可是会有危险的。” 听到淳安越吹越没边,朱赞郇便也不禁立刻喝止了淳安“淳安,别在这胡说八道。” 说完这话朱赞郇随后又对那庄管事道了一句“庄管事, 其实你那边的事也只是有人刚好听到了二弟的消息。他把这件事及时的告诉了我,所以我们才能找到你,如果他没有告诉我,那恐怕我们如今都还被蒙在鼓里。” 第一千三百六十八章 没有余地的选择 庄管事对此还是十分认同的。 毕竟当时情况危急,他也不知道谁值得信任,谁不值得信任。 所以他只是简单与那伙计交代了一下,便匆忙来到烟柳巷子里躲起来了。 谁能想到他也是幸运的。 在他还没来得及通知朱老爷的时候,大少爷便已经先行一步找上门来了。 而此时朱赞郇只继续道了一句“其实我就算让你见到我父亲,我父亲也不一定会相信你。老二如果再操作一番,你的下场不会比现在更好,所以与其直接去找我的父亲,你不如将消息告诉我,我可以帮你摆脱我弟的骚扰。” 听到大少爷的话,再想想自己的命的确也是大少爷救的,如果自己老实交代这些,自己的命的确不会比现在差。 所以权衡利弊之后,庄管事便也终于开口了“追杀我的人,我想可能的确是二少爷,毕竟他在几日前便找上了我,他说要与我合作瓜分了这次充进钱庄里的现钱,他六我四,他还说其他三位管事都已经同意了这样的分配,他还说朱家迟早要完蛋,咱们与其被困死在朱家的大船上,还不如趁着船没沉时赶紧拿了银钱跑路。” 听到此处,朱赞郇的眉头只越皱越紧。 看到朱赞郇皱起了眉头,那管事只以为朱赞郇是不相信自己的说法,故而他当下只立刻低声道了一句“大公子,我说的可都是实话没有半句虚言。” 朱赞郇冷声道“我知道,我没有 怀疑你,不过他说的这些话只能算是你的一家之言,我信你,却不代表我父亲也会信你,所以你说的这些,你可拿的出证据?” 面对朱赞郇的问话,那人只低声道了一句“证据没有,不过二少爷前一段时间从我们库房支走了好大一笔银钱却是可以见到的,而这笔账到如今也没对上。其他庄子,我估计也有这样的窟窿,但是其他人可能会帮他做假账,毕竟如果真按照二少爷的说法,那他们其他人其实已经被二少爷收买了,他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自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听到庄管事的话,大少爷点了点头。 而庄管事随后只又从怀里掏出来三个账本“这就是这近三月以来的账本不对之处,我本来是打算趁着这次对账的时候来将此事告诉老爷,我也料到了二少爷定然会对我多有阻挠,可我实在没想到二少爷居然对我动了杀心,如果不是于员外在我屋里替了我,我说不定也已经是那刀下冤魂了吧。” 说完这话,庄管事只也长长叹了口气。 “唉,只是可怜了老于。” 大少爷只声音平淡的道了一句“老于的事情,你倒也不必过多自责。毕竟人又不是你杀的,地方也是他自己选的,算是他倒霉,自己撞上了。” “至于他家里那边,我会帮你搞定的。” 听到朱赞郇会安排处理自己好兄弟于员外的后事,那庄管事便也像是再没了顾 忌。 “大公子,您之后若是还有别的什么事需要小人的,您都只管吩咐就是,小人就是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听到庄管事的话,朱赞郇只淡淡道了一句“也不必等以后了,过几日我就有一桩事需要您来做,你来不来?” 听到朱赞郇这话,庄管事立刻问道“不知是什么事情?” 朱赞郇随后便低声道“自然是对账之事!我需要你继续参加几日之后的对账大会。” 听到朱赞郇的话,刚才还慷慨激昂的庄管事立刻便又显出了几分犹豫“可是如此一来,二少爷不就知道小人还活着了吗?他若是知道小人还活着,而且还公开与他作对,那小人怕是会背二少爷视为眼中钉了。” 听到庄管事的话,朱赞郇轻笑了一声“如今的你可不就是他的眼中钉,如果不是他的眼中钉,那他为何要派人去绞杀你,而且你没死的事或许能蒙蔽他一时,却不能蒙蔽他一世,他若是知道你没死,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听到朱赞郇的话,庄管事便也陷入了沉默了之中。 他没法去赌自己的未来,其实也只是觉得自己或许还有后路,或许朱月武可以放自己一码。 然而一旦当他意识到自己其实已经一无所有了,他必须做出选择的时候,他便不得不去赌了。 而于此同时,朱赞郇只继续对庄管事道了一句“所以你出面,我们争取只用这一场大会便让他一无所有。” “如 果他什么都没了,你觉得他还能再威胁到你吗?” 听到朱赞郇的话,庄管事便也陷入了某种沉默之中。 在他看来,二少爷就是朱老爷的左膀右臂,未来的准位接班人,毕竟如今朱家的财务大权几乎都抓在了二少爷手里。 而大少爷说的好听是嫡长子,但因为身体孱弱,外界都传言这位大少爷最多只有几年好活了,也是因此,这位大少爷几乎从来也没有参与过家族中的事物。 他们都推测,这位大少爷最好的结局也不过就是当个锦衣玉食的废人。 所以如果有得选,他其实也不想选这位大少爷。 毕竟如今看来这位大少爷虽然聪明,可是这大少爷再如何聪明,如今都这么多年了,他想要夺回权利也岂是一朝一夕可以达成的。 而且他身体孱弱,也不知什么时候会死去,所以恐怕就算二少爷真有什么过错,但为了后继有人,老爷恐怕也不会当真处置了这位二少爷吧。 到时候只要没有彻底处置了二少爷,只要让这位二少爷还有翻身的机会,自己都会死的很惨。 然而如今他根本没得选了,从他不参与二少爷的拿钱邀请,到二少爷对他痛下杀手的时候开始,他就没有选边站的资格了。 所以他现在对于大少爷拿出来的邀请资格,也只能选择了接受。 而朱赞郇一见庄管事接受了自己的邀请,便也与庄管事彻夜长谈了今日的布局。 灯火葳蕤,看来 今日又是一场注定无眠之夜了。 …… “你看看你干的都是什么好事,我让你去干掉庄聚德,你倒好,现在杀错了人,你还好意思回来复命!如果不是东郊钱庄的副庄主加紧时间派人过来告诉我这些,我恐怕还被蒙在鼓里!” 东厢里朱月武的声音暴跳如雷。 他当下只是怒气冲冲的斥责着那名杀手,而那名被斥责的杀手则是一言不发。 他之所以这么生气,自然还是因为这杀手做事不干净。 今日上午他明明下达了命令,让他干净的处理掉庄管事,谁成想这人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让他杀了庄聚德,他却因为不认识庄聚德反手将那当地的乡绅于员外给杀了。 而且他还以为自己杀的就是庄聚德。他还将这件事告诉了我。 如果不是那副庄主下午发现情况不对,着人来通知自己,自己恐怕到现在都还做着心头大患已除,自己随时可以拿钱跑路的美梦。 一想到此处,朱月武似乎是嫌这般还不解气,随后他只又摸着桌上的东西朝着杀手的额头狠狠砸了过去。 杀手当下可不防朱月武的那些手段,当即那杀手便被朱月武的东西砸中只立刻额头流血。 可即使被如此惩罚,他也不吭一声。 此时倒是朱月武过了气头,他只又立刻对那杀手道了一句“这事是你负责的,你去办的时候我也一再嘱咐让你小心行事,如今你把事情搞成了这样,你倒是说 说你现在打算怎么解决这件事?” 面对朱月武的问话,杀手这次方才终于低声道了一句“二少爷放心,这件事是我办事不利,所以也还是由我来处理就好,我会再去找那庄聚德,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认错人了,我绝对可以将他杀人灭口,还请二少爷再给我一个机会。” 听到杀手都这样说了,朱月武便也终于决心就坡下驴。 毕竟他手底下如今也没有多少人可用,此时此刻他便是将这杀财杀了,那庄聚德没死的事实也不会改变,而且这杀手已经算是他最得力的干将了,如果他都不行,其余人便更不行了,所以与其让其他人去抓庄聚德,让其在外面逍遥,自己还不如留着这杀手。如此一来,自己也还能保存一定的实力,所以让这小子自己解决掉自己手里的难题。无疑是这次事件的最优选择了。 沉吟片刻后,朱月武做出了自己的决定“好,我可以再给你一个机会,但是你必须给我将那人抓到,若是没有抓到的话……” 听到朱月武愿意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几乎不等朱月武把话说完,那杀手便立刻道了一句“若是没有找到庄聚德,那属下就提头来见你!” 听到对方这话,朱月武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好!你记住你现在说过的话,到时候你可不要忘了你今日说过的话。还怪我没有给你机会。” 见朱月武似乎是准备宽恕自己了,那杀手 只立刻应了一声是。 随后很快那杀手便起了身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此时的他们还不知道他们要找的人其实就在这府里。 第一千三百六十九章 各有安排 入夜时分,朱家大厅里,朱家父子今日倒是难得聚在一块吃饭。 不过即使一家子团圆了,然而这大厅里却仍是愁云惨雾。 一直在上下打点求援的朱鹮志看起来情绪并不算好,而朱家其他几人也是心事重重。 饭厅里一时竟是只有沉默在蔓延。 随后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朱鹮志方才开口道了一句“这几日我会去洛城一趟。” 听到朱鹮志这话,原本沉默的几人只也立刻抬头看向了朱鹮志。 朱月武首先发问“父亲您去洛城的话,大概什么时候回来啊?” 面对朱月武的问话,朱鹮志只低声道了一句“这个还真不好说,如果顺利的话三日之后我便会回来了,不顺利的话可能得待上四五天。” “在这期间,我想把一些事情交到你们的手里。” 说完这话,朱鹮志只也看了一眼自己的这三个儿子。 他首先要敲打的自然是三儿子朱诚志,这小子一天到晚都把自己泡在赌坊里,自己在的时候他或许有所收敛,若是自己不在了,这小子恐怕能将家财挥霍一空。 故而朱鹮志便也不免对朱诚志低声道了一句“朱诚志,我虽然要去几日,不过在这几日里,你最好别给我到处乱跑,否则我回来第一个收拾的就是你!” 听到自己父亲的话,朱诚志撇了撇嘴,不过他还是低声道了一句“知道了。” 朱鹮志自然不信自己这儿子能老实听话,故而他随后的目光只又 落在长子与二子的脸上。 他首先看向的却是朱赞郇“赞郇,这小三性子多少有些跳脱,我不在的日子里你给我好好看着他,别让他到处乱跑。” 其实不用自己父亲说,朱赞郇也会这么做,毕竟朱诚志再混蛋那也是自己的亲弟弟,所以面对自己父亲的话,朱赞郇只立刻道了一句“父亲放心,我一定会看好诚志的,不会让他到处去乱跑的。” 听到朱赞郇的承诺,朱鹮志只也放心的点了点头。对于这个长子他如今倒是比较放心的。 毕竟这孩子除了身体不好这一点之外,其他的事情他其实一直都让自己很放心。 而后他又将目光看向了朱月武,这朱月武曾经是他最满意的儿子,他也一直是将他当成家族的继承人来培养的。 毕竟老三烂泥扶不上墙,老大又是个注定短命的。 所以即使他这几次办事不利让自己很不爽,可他还是没有放弃培养老二。 故而他随后又看向老二道了一句“这段时日,我让你反思,你可有认真反思。” 面对朱鹮志的问话,朱月武眼都不眨的道了一句“儿子日日都有反思。” 听到这话,朱鹮志赞许的点了点头,然而朱赞郇却只是一直冷冷的看着朱月武。 不过他什么都没有说。 而于此同时,朱鹮志只也对朱月武道了一句“老二,我知道你偏疼你三弟,你跟老三感情和睦,我倒是不担心什么,只是就算再怎么疼你三弟 ,你也万不可像从前一般,你三弟要什么,你就给什么。” 听到朱鹮志的话,朱月武只也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声是。 嘱托完了老三的去向,最后朱鹮志方才交代起了家中事物“老大,这段时间可能得辛苦你一段日子了,这家中事物便交给你来管理了。” 听到朱鹮志的话,朱赞郇只是沉默的点了点头。 他似乎还在等着下文,然而朱鹮志的视线很快便掠过朱赞郇重新落在了二子朱月武的身上。 他低声对朱月武道了一句“月武,这段日子我不在家,家里的财务便交给你来处理了。” 听到朱鹮志这话,朱月武愣了片刻,随后方才低声道了一句好。 然而就在此时,朱赞郇却是突然出言道了一句“父亲,财务交给二弟来管我是没有意见的,不过三日后的对账大会,您若是没有回来,我能否请求管理此事?” 听到朱赞郇的话,朱鹮志此时方才意识到自己还有这事没有处理好。 而且既然财务交给了朱月武来处理,那对账这事的确不能再交给他,毕竟一手抓天的失衡状态是最容易让人膨胀的。 也是因此,当下的他不免配合的点了点头“如此也好,便按你说的行事。” 听到朱鹮志这话,朱赞郇的脸上此时方才露出一丝笑容。 倒是朱月武听到自己父亲的安排,原本那颗明朗的心不免不免沉了下去。 他很有些怀疑朱赞郇是不是别有用心。 然而朱赞 郇在主动请缨之后,便再没有其他动静,一时之间,朱月武竟也看不出他到底意欲何为。 而在交代完了一切之后,时间便又陷入了沉默之中,这父子三人平日里话就少,如今各有心事,这话自然就更不多了。 沉默的结束了今日的晚餐,朱鹮志便于当晚前往洛城而去。 朱赞郇与朱月武自然是分道扬镳,只这老三朱诚志一见自己父亲离开了之后,心思便也活络了起来“二哥,今日父亲重新让你管着家中财务,恭喜恭喜啊。” 听到朱诚志的奉承,朱月武只冷笑一声道“暂时管着也算不得什么,他今日能将事情交给我处理,明日也能交给你大哥。” 听到朱月武这话,朱诚志立刻极力否认“那怎么可能,我大哥就是一个病秧子,能有几年活头,我父亲怎么可能放心把家业交给他来管!所以到头来管着这诺大家业的还不是二哥你嘛。” 听到这话,朱月武的脸上方才显出一丝舒畅之意。 朱诚志一见朱月武脸上舒畅了,便知是自己的马屁拍到了朱月武的心里,故而在随后,他只立刻趁热打铁一般道了一句“二哥,您如今日子是好过了,不知您能不能也给小弟一点甜头呢,我也不要多了,你给我三百两银子就够了。” 一听这话,朱月武的脸色便也变了,从前的他对于朱诚志可以说是有求必应。 然而如今的他却是越来越抠门了。 “三弟不是 哥不帮你,实在是你说的那三百两对于我们来说实在是窟窿太大了,父亲本来如今就有些不信任我了,现在他好不容易重新信任于我,若是我再被查出来包庇你的这事,我可怎么跟他交代。所以要不我过段时日再想办法给你凑上三百两?” 一听这话,朱诚志的脸色也是一黑“二哥,你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办事情有你这么办的吗?三百两很多吗?一个三百两也不过就是一场小宴的价钱,您拿这个来堵我,我可是不听。” 听到朱诚志这话,朱月武便也有些沉默了起来。 “我这不是手头没钱,更何况父亲离开之前也跟你说了,让你不要出去赌钱,你现在它一走,你就来找我要钱!我是你的提款机吗?” 听到朱月武这话,朱诚志可也不乐意了“不借就不借,不过一个外室的私生子也跟我在这人五人六,行!你不借是吧,我走就是了!” 说完这话,朱诚志便也气冲冲的离开了。 而朱月武显然也被朱诚志那一句外室的私生子给气的够呛。 他冷冷看着朱诚志,果然不是自己的兄弟,就都不可信,这老三说到底也只是一头白眼狼。等自己发达了,这小子他第一个要将其扫地出门。 不过要想成事,自己也得掌握了实际权利。 如今看来他父亲还是没有放弃自己的,想到此处,他心中倒有几分快意。 只是如今他唯一要担心的就是自己与其他 掌柜瓜分财产的秘密,可不能被别人发现了,尤其这事不能让朱赞郇知道,毕竟他可是要主持对账大会的,而如今他唯一的隐患就是那庄管事了,这老小子可是块硬骨头,只有处理了他,他才能安心。 想到此处,随后又盯了朱诚志一阵,他方才对身边人道了一句“我们走!” 听到朱月武的话,众人点头,很快朱月武便也回了自己的住所,然而不过刚刚回来,他便立刻追问身边的人道了一句“那杀手回来了吗?” 面对朱月武的问话,众人只是摇头。 朱月武之后又一连问了几次,然而得到的回答却都是了无音信。 眼见着夜色越来越深,朱月武知道自己多半也是等不到那老小子了,故而他还是决定去睡,不过在入睡之前,他还是对身边人有所交代。 “如果左权回来了,你告诉他一声,让他直接过来找我汇报!” 听到朱月武的吩咐,众人只齐声应是。 然而朱月武这一等便是足足一夜,却也不见左权回来汇报,他本以为这也不过小事一桩。然而他却不知道的是,正是这小事一桩却恰恰成为了他的绞命绳索。 …… 夜黑如墨,酷暑过后,便是秋日夜雨缠绵,这是好睡的时节,如今家家户户都已熄灯入睡。 大街上更是除了巡逻士兵几乎一个人也无。 然而在这个宁静的晚上,有一个黑衣青年正在各家屋檐处飞檐走壁。 只可惜没有人看到他 的行动有多迅速。 而黑衣青年在飞檐走壁之后,只很快便在烟柳巷八号房前停下了脚步,不过他没有如同旁人一般敲门,他而是选择了不告而入。 第一千三百七十章 一无所获 听到门外悉索的声音时,燕三娘正准备熄灯睡觉,初时她也不以为意,只以为是院子里的野兔子在蹦哒。 不过见外面秋雨忽至,当下的她也不禁准备转手将那撑开的窗户给合上,不想就在此时,她却忽然见到一个黑影朝着自己的方向奔袭了过来,当下的她自然被吓得不轻,她只立刻想要高声叫喊救命,却不想那人的速度很快,她几乎还没能出口呼喊,那人便已经逼近到她身前,于此同时,那人竟是直接抽出一把匕首架在她的脖颈之上,于此同时那人便也出言威胁道“给老子闭嘴,敢弄出声响!老子弄死你!” 男人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听起来颇有些穷途末路的恐怖感觉。 被刀架在脖子上,此刻的燕三娘哪里还敢说话,她只无措的低声道“我不说,我什么都不说,好汉饶命。” 听到燕三娘对自己还算配合,这男人方才不再多言其他,他只开门见山问了一句“庄聚德可在你这里?” 面对对方的问话,燕三娘立刻惊恐的摇了摇头“庄管事不在我屋里!他现在应该是在家里吧。” 然而那黑衣杀手显然并不相信燕三娘的话,毕竟在找燕三娘之前,他其实先行一步去了庄家,在庄家他也是搜寻了一番,却没有见到庄聚德,之后他逼问庄家大夫人,对方方才给出一个庄聚德可能在他的外室燕三娘的家中,所以他才能直接找到这里的,而 如今,正是因为他先去的是庄家,也是因此对于燕三娘给出这样的答案,那人不禁将手中的匕首又往燕三娘的脖子前送了送“不说实话?你信不信?我能用这把匕首让你去见佛祖!” 燕三娘可没想到自己会搬起石头砸到自己的脚,面对着男人的威胁,燕三娘立刻便被吓得花容失色。 她哭丧着脸道“大爷,我说的真是实话,那死鬼真没在我这儿!不信您去搜啊!” 听到这话,那男人倒也没有放弃搜寻庄聚德,于是他只一刀架在燕三娘的脖子上,一边则示意燕三娘带他去找庄聚德,然而他几乎将这家里给搜了个底朝天,屋里却也仍旧是没有庄聚德的存在。 看到这情形,男人便也意识到了自己今日不过是再一次无功而返。 可是这庄聚德居然不在自己家里,也不在外室家里,那他能去哪里?人又在哪里呢? 他总该不会已经去了朱府吧?然而仔细一想,他又觉得庄聚德不可能到达朱府,毕竟如今朱府里的人几乎都是自己主子的手下,如果庄聚德来了朱府,他们一定是第一个得到信息的。 而且庄聚德虽然拒绝了主子的合作,可这老小子可不敢与自己主子作对。 所以不管怎么想,他都觉得庄聚德是不敢直接从自己这里离开的,只是庄聚德不是从自己这里离开的,那他又能去哪里呢?这事不管怎么想便怎么蹊跷。 一想到此处,他不禁再 次对那燕三娘逼供道“庄聚德到底去了哪里?你最好老实交代,不然你的小命可是不保。” 听到那人的恐吓,燕三娘只差点真交代了对方的地址,不过,想到他们之前早有预见时对自己说过的话,燕三娘便也哭哭啼啼的道了一句“大哥,我是真不知道老爷去了哪里,今日上午他是来过我这里。” 一听这话,黑衣杀手只觉得自己可能要从燕三娘嘴里撬出一些什么来了,故而黑衣杀手只也立刻对着燕三娘道了一句“他上午过来找你做什么?” 面对黑衣杀手的问话,燕三娘只低声道了一句“我也不知道他来做什么,他什么都没跟我说,当下他一过来便吓得不轻,我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他径直就往屋里去了。” 说话的时候燕三娘只还指了指一旁的书房。 看到那书房,黑衣杀手只立刻示意燕三娘带自己往书房的方向而去。 到了那里,黑衣杀手先是打量了一番书房,书房里十分简陋,看起来也不像有什么机关布局,故而当下那黑衣杀手方才对燕三娘低声道了一句“他在这里做了什么?” 燕三娘立刻道“我可不知道他做什么,他这书房里怕不是放了什么宝贝,平日里他便不让我进,钥匙也是拿在自己手里,每次他只单独进去,却从不允许别人进去看一眼,就算是出门他也要将大门锁好,只今日不知怎的,他今日从书房出来之后, 我只看到他背着一个包袱,似乎还拿着三本书便往外走去。” “我问他去哪里,他也不肯理我,我见他这般自然也懒得再问。之后他便从我这里走了,走了他就再也没回来了。” 说完这话,那燕三娘只又似是什么都不知道一般,当下的她十分八卦的道了一句“大哥,那死鬼是不是偷了什么东西啊?” 此刻那燕三娘真是聒噪于比,黑衣杀手只对燕三娘道了一句“你给我闭嘴。” 知道自己问燕三娘多半是什么也问不出来了,所以黑衣杀手当下也懒得再问燕三娘别的内容,他只是在书房里搜寻着书房里的东西,很快他便发现一个被打开的匣子和一个空空如也的保险柜。 看来那庄聚德真是跑了,而且他还带着账本跑了,只是他能跑去哪里呢?他总不可能是打算跑去朱府吧,不过若真是如此,那自己的少爷其实还可以来一个瓮中捉鳖。 知道在燕三娘这里是问不出什么结果了,而且燕三娘表现的实在太正常了,所以黑衣杀手很难怀疑对方其实仍旧是在对自己说谎,是在同自己演戏,也是因此,那黑衣杀手在得到了这样的结果之后,便也放弃了对燕三娘的追问,因为燕三娘似乎确实什么都不知道,所以那黑衣杀手只也决定还是留下燕三娘一条性命。 所以虽然在这里一无所获,可最后那黑衣杀手还是留了燕三娘一条性命,不过在离开之 前他还是警告了燕三娘一句“今日之事,你不许同外人乱说,若被我知道你这条小命也别想留,还有就是庄聚德如果回来了,你一定要第一时间过来告诉我!” 面对黑衣杀手的叮嘱,燕三娘只战战兢兢应是。 随后那黑衣杀手这才飞檐走壁而去。 …… 一夜乱梦之后,朱月武一觉醒来,掀开床帘便看到那黑衣杀手正单膝跪在自己的塌下。 看到黑衣杀手的一瞬,朱月武也只是短暂的被惊吓了一下,等恢复平静之后,他很快便对那黑衣杀手道了一句“怎么样?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面对朱月武的问询,黑衣杀手只沉声道“主子,庄聚德如今可能不在东郊,他的老婆孩子身边没有他,他的外室说他今日上午便带着东西离开了。所以属下推测他很可能是往朱府方向来了。” 听到黑衣杀手的话,朱月武的脸上也显出了不悦的神色。 很显然他不想听结论,他只想听结果。 “所以说你还是没有找到他人?”朱月武犀利总结道。 对于朱月武的总结,黑衣杀手无可辩驳,他只能低声承认道“是。” 随后他似乎还想替自己挽尊一下,故而他只又立刻补充道“我想今日他可能会来朱府,只要二少爷您卡死进出人员,说不定我们就可以抓到他了。” 听到此处,朱月武便也不禁对黑衣杀手道了一句“行了,你别跟我说这么多了,我也不想听你说这些了 ,我要的是结果,而不是结论!更何况你的结论也不是绝对的。你还记得你之前跟我怎么保证的吧!” 听到朱月武的话,黑衣杀手愣了愣,随后他立刻道了一句“我记得。” 话音落下,那黑衣杀手便准备拔剑。 见他这般还算听话,朱月武便也不禁低声道了一句“行了,我也不要你的头了,三日后就是对账大会,我要你在三日之后的对账大会之前给我解决掉他,就算没有解决掉他,三日以后的对账大会,你也不能给我闹出什么幺蛾子,只要他不出现在对账大会之上,我便不与你计较办事不利的责任。” 听到朱月武这话,黑衣杀手知道对方已经算是法外开恩了,毕竟找到庄聚德并且解决掉他的这个任务可能很难,然而阻止庄聚德参加对账大会却是个十分简单的事情。 毕竟对账大会是在朱家举行,如果庄聚德想要参加这场大会,便要光明正大的前往此处来参加这场大会,然而这里的一切都是由朱月武控制的,庄聚德如果一来便会被门口的守卫给控制住。他这样一来岂不是自投罗网。 所以庄聚德如果想活命,想来也不会做这种蠢事。 知道朱月武其实还是有心想要留下自己性命的,他当下自然不再与朱月武争辩,他而是再一次同朱月武表达了自己的忠心。 “二少爷,您放心,这一次,我一定会将事情办好的,若是没有办好,不必 您说我自己就先送自己一程,绝对不会让您劳神。” 听了那杀手的话,朱月武只冷冷道“你若是能真正把这事办好,再来说这话吧。” 说完,朱月武似乎也不想再与对方多说什么,他朝那人挥了挥手,只示意对方下去。 第一千三百七十一章 有所取舍 再说朱鹮志,他在连夜离开云洲之后,便径直往洛城方向而去。 洛城里有他的老上司,更有他的连线人,他必须把自己这边的情况告知到京里,让京中的大人物捞自己一把了。 故而他今夜只也带了大量的金银财宝,这些东西一对,队伍自然便也浩浩荡荡了起来。 而人多,东西一多起来,为了安全起见,还得入夜则休息,这路程自然便也慢了一半不止。 不过朱鹮志觉得自己还有机会,所以倒也不急,他们是在第三日才到达洛城的。 想当然的此时再要回去参加对账大会,那已经是绝无可能的事情了。 “老爷!老爷!云洲朱太带了十箱金银珠宝求见!” 洛城闻家,那闻家老爷正只是与自己的客人品着香茗,不想才不过这片刻的功夫,那下人便说朱鹮志来到了洛城。 闻锦道很是奇怪,毕竟云洲到洛城路途也不算多近,而且从自己从朝廷里退了下来后,这朱鹮志已经很少自己亲自到这里来了。 怎么如今他却又亲自到来,这可实在是太过蹊跷了。 故而闻锦道不免问了一句“他来做什么?” 传话的小厮被问之后,也只能答出表面。 “朱太守说太久没来见老师了,他是特意过来探望您的。” 听到这话,闻锦道自然是不信的,毕竟他如果真想探望自己,也不用特意今日才来。 而从自己从京城大员的位置上退下来后,这小子便很少再来看自 己了。 而今日他一来便是重金厚礼。 所以他总觉得这小子定然是有事找自己。 不过到底从京城退了下来,故而他也不如从前耳聪目明。 便是自己昔日的学生已经找上门来了,他也不知他是为了什么来找自己。 倒是他的座上宾却是在此时突然道了一句“他来找您,定然是为了来求您办事。” 闻锦道捻了捻自己发白的胡须道“我猜也是,毕竟他都已经很多年没来找我了,只是不知这小子到底闯了什么祸!” 听到闻锦道的话,来客微微一笑“您老不问世事多年,或许确实不知道,我却是有所耳闻,听说他这些年在云洲可是欺上瞒下,横征暴敛,穷奢极欲。” 听到来客的话,闻锦道只微微一怔,这种事情其实每个治下都是如此,所以闻锦道倒觉得这事不算多大的事,只是这来客的态度却也有些奇怪,他一时不敢妄下断言“如此说来这小子倒是不做好事了,他来了我得好好教训他一番才是。” 听到闻锦道的话,来客却是接着道“恐怕用不着您来教训了。” 闻锦道心中一咯噔“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被晋王抓住了小辫子,如今晋王正安排了人手调查他,不日之后等晋王回京,这呈堂证据一上,一切可就无力回天了。” 一听这话,闻锦道也是一惊,虽然他久不在官场,然而一些大事,他还是有所感知的。 晋王之前一直是陈相的外 甥,是陈家助推的未来继承人,虽然后来因为陈家大房倒地,一切便都树倒猢狲散,甚至那长子还被立为了太子。 晋王无缘太子之位,然而这些年在战场之上他却是也立下了赫赫战功。 而且他还与陈家二房的兄弟勾连上了。 这陈家三兄弟虽然也是陈家人,然而从分家之后,陈家二房与陈家大房其实便算是决裂了,加之陈家三兄弟远在关渊镇对抗着羌漠外族,朝廷需要他们,所以当年的倒陈运动里,他们二房这个陈家大姓却是没有被陈家大房连累。 只是这些年来,雍帝也一直提防着他们,为了避免他们拥兵自重,云洲太守便成了雍帝掌控他们的牵狗绳。 所以算起来,朱鹮志对于雍帝也是重要的,如果只是一般的小事,雍帝根本不会理会。 然而这底下的事如果被晋王抓住,那就不是理会不理会的事了,那是必须要理会的事。 而如果晋王借着这件事大肆发挥。那雍帝的这根牵狗绳便很有可能被切断。 谁也不知晋王有什么打算,但太守之位空缺下来后,晋王一定会安排自己的人手控制在云洲。 如果是这样,那谁也不知晋王会不会有反心。 考虑到这些,闻锦道不免立刻对来客道了一句“陆大人,我那学生虽然混不吝,可他对陛下却是绝对真诚,还请陆大人替我的学生寻求一个破局之法。” 然而听到闻锦道的话,那来客却是淡声道 “闻老先生不是我不想替你的学生破局,实在是你的学生已经走进了死胡同,晋王是什么人,你我根本拦不住不说,而且你我今日还有可能会被他牵连,毕竟我表妹嫁给了他的大儿子,我们有姻亲关系,而您曾经是他的老师,您也知道陛下喜欢追根刨底,所以我们如果还继续往里面掺和的话,迟早有一日你我都会被卷进其中,我今日同您说这些,也只是因为我为您所救,所以才特地提醒您一声。” 听到陆之章的话,闻锦道便也明白了自己如今的处境,只是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那我就这样回绝了他今日的见面如何?” 然而听到闻锦道的话,陆之章却是突然道了一句“回绝做什么?先生难道就不想重回官场?” 听到陆之章这话,闻锦道只淡笑一声,他只低声道“官场如战场,老朽如今都七十有六了,也是知天命的年纪了,可没法再重回官场。” 陆之章却是在此时突然道了一句“您不想入官场,难道您的后代也不想。” 听到陆之章这话,闻锦道立刻眼前一亮,然而一想到这些子孙后代们各个都是不成器的存在,他便又不禁摇了摇头道“那几个小子,从他爹起就一个比一个荒唐,我这家业都会被败光去,恐怕入了官场他们还不得将我闻家基业毁于一旦。” 陆之章闻言却是低声道了一句“闻老先生,您怎么会如此做想。我看 您的长孙便很有上进的意愿。” 听到陆之章提及这大长孙,闻锦道此时方才眉头舒展几分,不过也只是舒展几分罢了,他的面上仍旧是愁云惨淡。 “那小子倒是有心想要重振我闻家,他也确实与其他人不同,可我这孙子,学业实在不好,恐怕来日连殿试都不能过。”闻锦道低声道。 听到闻锦道的话,陆之章却是低声道“今日之事何尝不是一个契机呢?你那学生既然来了,反正都是要死,与其让别人吃掉这个垂死的卒子,你何不用他的性命为你的长孙铺路呢?” 陆之章的话无疑是一条好的出路,闻锦道听了对方的话,不免也对这陆之章越发的不敢小瞧。 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一个上好的解法。 既然晋王硬是要吃掉雍帝在远方控制的缰绳。 如果他们先一步将那坏掉的缰绳收上去,并且由自己的长孙表现,那么即使自己长孙没有入殿试的资格,却也不是没有资格凭借其他渠道进入这官场。 毕竟他们这样做可是让失控的局面控制在了合理的范围之内。 如此一来,雍帝可以自罚三杯,也可以重重处罚那朱鹮志,毕竟朝廷里最不缺的就是人,而只要他们控制好了这些,那缰绳的人选也还是由他们把控。 这样一大功劳,雍帝不可能不给他们闻家一个机会。 想到此处,闻锦道的眼前一亮。 他不免对陆之章低声道了一句“还是陆大人想的周 到全面。我真是望尘莫及。” 夸赞完陆之章之后,闻锦道随后又道“陆大人,今日之事若是事成,还望大人入京之时能多多为我闻家,尤其是我那孙儿多多美言几句!” 听到闻锦道的话,陆之章也只是微微一笑道“闻老先生放心,您那孙儿本就是龙章凤姿,天命不凡。他往后的道路定然都是康庄大道,一路坦途。” 听到陆之章这话,闻锦道便也知道陆之章这是答应与他们闻家合作了,故而当下闻锦道只低声道了一句“多谢陆大人。” 而后,闻锦道便对其他人道了一句“来人,让朱鹮志进来吧,不过你记得跟他说,只让她一个人进来就行了,其他人另行安排个地方吧。” 听到闻锦道的话,其他人自然只都应是。 随后闻锦道只又考虑到自己这学生虽然是文试出身,然而他的武功也是不错,所以自己想要抓他还是不免要多安排几个人,故而他随后只又对身后之人道了一句“你去安排几个护院守在外院,听到我摔杯之声,你让他们们再赶紧进来也不迟!” 听到闻锦道的安排,那贴身仆人只应了一声是,随后便匆匆下去了。 而在外门等候的朱鹮志,一听说自己老师肯见自己,心中也是一阵激动。 不过在听说其他人不允许进入内室,他还是有些疑惑。 可想到他老师如今已经离开了官场,他只是需要老师帮自己牵线搭桥,他们又有师 生关系,想来他这老师应当也不会对自己用别的什么手段吧。 考虑到此处,所以朱鹮志没有过多犹豫,便对那管事道了一句“一切全听管事安排。” 第一千三百七十二章 自投罗网 那管事见朱鹮志都这样说了,便也是微微一笑“老爷在里面已经等您许久了,咱们赶紧进去吧。” 朱鹮志也没有多想,随后这一行二人,很快便进了闻家大宅。 而当下陆之章估计着朱鹮志也快要到了,故而他只对闻锦道道了一句“闻老先生,我与那朱鹮志有些个人恩怨,此刻多少有些不方便现身,我先去里面避一阵子。” 对于陆之章的请求,闻锦道配合的点了点头,随后那陆之章便径直去了大厅后面的小厅里。 而当下陆之章不过前脚刚刚进去,后脚那朱鹮志便风风火火的来了。 他一来也没有别的什么话,几乎是在见到闻锦道的时候,朱鹮志便也立刻埋头就拜。 “求先生,您可一定要救救学生啊!” 一看到朱鹮志这般,虽然闻锦道早就知道了朱鹮志此来为何,可当下的闻锦道却还是只故作不知,当下的他只立刻起身一把扶起了朱鹮志道“鹮志,你这是做什么?” 朱鹮志不答反道“先生您若是不救我,我就不起来了。” 听到朱鹮志这话,闻锦道便也道了一句“我没说不救你,可我就算想救你,你也得告诉我你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有了闻锦道这话,朱鹮志当下才似乎是放下了心防,随后的他只立刻道了一句“先生,学生闯了大祸了,那晋王如今已经在收拾学生了,他目前在调查云洲的情况,如果学生的事情败露,那这对你 我都是不利啊。” 听到朱鹮志这近乎威胁的话,闻锦道多少有些不悦,他只立刻出言训斥朱鹮志“够了!你说到这些就够了!” 随后闻锦道只又道“所以说你说你被晋王盯上了?” 朱鹮志点了点头“是,先生救我!” 然而不想闻锦道闻言却是立刻道了一句“这事我恐怕没法帮你。” 一听闻锦道这话,朱鹮志便也立刻问了一句“为何?” 然而闻锦道闻言却是立刻道了一句“你还问我为何!你可知你得罪的是谁!” 说完这话,闻锦道只将杯盏重重往地上砸去,他这突然的发难只也将朱鹮志给吓了一跳。 “先生,您何必如此激动!”朱鹮志低声劝道。 不想他这话音不过刚刚落下,随后一大群人便呼啦啦的一拥而上。 几乎没等朱鹮志反应过来什么,那些人便如同叠罗汉一般将朱鹮志给压在了自己身下。 而且于此同时,其他几人只也立刻便将朱鹮志给捆了起来。 朱鹮志当下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所以被人活捉了,他都没有什么激烈反抗。 而等一切已成定局的时候,朱鹮志此时再想要反抗,却是明显不可能了,也是因此,朱鹮志只能朝着闻锦道道“先生,您这是做什么!您压着学生做什么!” 闻锦道此时一见情况安全了,便也放心了。 他只道“你问我压你做什么,你不如想想你都得罪了哪些人吧!” 听到闻锦道这话,朱鹮志一番思索 却也没有想清楚自己到底还得罪了什么人。 毕竟在他看来自己是绝对没有得罪闻锦道的,这些年,他虽然因为闻锦道已经退了下来了,而不再经常登门,但是每年他也还是有送一份薄礼到自己的师门,如今闻锦道这样说自己,他自然便以为自己是得罪了闻锦道。 “先生,您难道是怪罪学生这些年,没来看您?可学生也是有苦衷的,毕竟学生这些年也是很忙的,可学生虽然有些年没来看您了,可是给您的好处,我可是每年都有准备。” 听到朱鹮志这话,闻锦道随后便低声道了一句“你得罪的不是我,我只是负责抓你就够了。” 一听这话,朱鹮志心中也是一凉,随后他只又立刻不甘心的道了一句“先生,您怎么敢抓我!我可是朝廷命官!” 然而听到这话,他却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内室里传来一声轻笑。 伴随着轻笑,屏风后走出来一锦衣华服的青年,那青年只面无表情的对朱鹮志道“他或许是不够资格,只是不知我是不是够资格了呢?” 一看到那青年,朱鹮志忽然便也有些明白自己的处境了。 这人不就是陆之章吗?当时的他本想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陆之章除掉,可惜他派出自己的儿子,却还是让陆之章跑了。 他之后一直搜寻此人却也找不到,不想他如今居然就在洛城。 他本也是觉得此事十分不安全。 可他以为陆之章应 该此刻只想着逃回京城才是,他如今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看到陆之章的时候,朱鹮志只像是看到了什么噩梦一般。 朱鹮志低声喃喃道“你怎么在这里?” 陆之章只微微笑道“自然是为了等朱大人你了。” “我好心于你将我表妹嫁给你儿子,可您在我上岸之后却对我用百般手段,您没想到我还活着吧!” 听到陆之章的话,朱鹮志当下便也多少有些哑口无言。 而后陆之章只又接着道“您说您老师不够资格抓你,不知我是不是够资格呢!” 听到陆之章这话,朱鹮志不再说话,他只是将脸别到一边,他心中恼恨,自己今日来的实在是太过草率,以至于如今的他竟像是自投罗网一般,可如今事已至此,他也是无力回天。 …… 时日推移,再说另一边的朱月武只也很快便迎来了三日之后的对账大会,不过在这三日里,那杀手并没有找到庄聚德。 当然庄聚德也没有出现在朱府门前。 他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也是因此,朱月武对于那杀手并没有进行责罚,当下的他只是选择了得过且过。 然而今日的对账大会与往年相比却似乎还是有所不同。 首先这几日朱赞郇便在对账大会的时候请了他的几位舅舅和一些族里的长辈过来。 那架势就好像是要三堂会审一般。 可他摸不到朱赞郇的牌。 所以他也没法出牌。 一直到对账大会召开的今天,他都 是摸不着头脑的状态。 不过虽然应对无措,他还是暗中让府里的护院听从自己的安排,他当下只打算如果有一点不对,他便打算直接用武力将这个局给打破。 而且他也有让门口的守卫盯紧大门,其目的自然便是不让庄聚德突然出现在院子里。 然而朱月武大概做梦也没有想到,他所日夜提防的人其实早就已经在安插在他的身边了。 对账大会无疑是热闹的,朱府大门前车水马龙,只像是市集一般热闹。 朱赞郇的舅舅,朱家的族老们,除此之外,当下只连那三位钱庄管事只也各自带着各自的账本下了马车。 当下的他们不免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直到他们互相点了点头。 随后这三人方才安然走进朱府。 而等着这三位管事到来之后,人员便也算是来的差不多了。 然而在此时庄聚德的位置上却是有所空缺。 主持此次大会的朱赞郇便也不免道了一句“你们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些人里却是不见东郊的管事。” 听到朱赞郇的话,朱月武只轻笑一声“大哥可能还不知道吧,那庄管事似乎是与于员外因为金钱起了纠纷,如今于员外死在他的办公室,他也不知所踪,如今官府正在大力抓捕他呢,所以他自然是不可能过来的。” 随后不待朱赞郇再说别的什么,朱月武只又立刻补充了一句“不过大哥放心,虽然那庄管事不知所踪,我还是有让副管事 前来顶替庄管事前来报账。” 而后随着朱月武的话音落下,很快那位副管事便也姗姗来迟。 “抱歉,各位,今日路上实在堵的厉害,让各位久等了。我今日代替庄管事前来汇报东郊的账目。” 见东郊居然真的有安排人手过来,朱赞郇的舅舅们虽然不爽,可也没话说。 而朱月武此时则对朱赞郇道了一句“大哥,现在对账大会可以开始了吗?” 听到朱月武的话,朱赞郇点了点头。 得到了朱赞郇的同意,这四个钱庄的管事们便也按照远近顺序开始做起了各自的汇报,他们报着今年上半年的营收与支出。 因为先前早就做平了账目,所以他们拿来汇报的账目,乍听之下,似乎也没有问题。 而朱赞郇也没有发难,他只是默默听着汇报的账目,随后一直到东郊副管事的汇报都已经结束了,朱赞郇似乎也还是一言不发。 一见朱赞郇这般,朱月武便也不禁松了一口气。 他老看向朱赞郇道“大哥,您对这些账目有意见,若是没有意见的话,这次的对账大会是不是也应该结束了。” 听到朱月武的话,朱赞郇只平静的看了一眼对方,随后他低声道了一句“你觉得这一切合理吗?” 朱月武听到朱赞郇这话,只嘿嘿干笑了两声“大哥这是什么意思?若是您觉得其中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您说就是了。” 听到朱月武的话,朱赞郇便也重新开口了。 “我 倒是不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不合理的。” 听到这话朱月武又松了一口气。 不想朱赞郇此刻却只是拉长音,实际上当下的他还有半截话没有说完。 第一千三百七十三章 对账大会 “可我虽然觉得没有问题,但有人却觉得这其中有问题,而且这其中还是大有问题。” 听到朱赞郇这话,朱月武立刻警报拉到最高“什么问题,你在说谁?” 朱赞郇微微一笑,他也没有卖关子,他只对着身后道了一句“庄管事,你出来吧。” 话音落下,听到这个名字,瞬间场下舆论哗然。 而在众人还不知发生了什么的情况下,以朱月武为首的几人却已经在现场变了脸色,几位管事只茫然无措的看向朱月武,他们仿佛是在指望着朱月武能将他们救出水火。 然而朱月武此刻哪里有空理会他们,他只是死死的盯着朱赞郇。 倒是他大意轻敌了,他可没想到自己这一次居然会栽在朱赞郇的手里。 朱赞郇对于朱月武的死死注视只是不予回应,他跟其他人一样,只都看向屏风之后。 不过与其他人的期待不同,他眼中满是大局在握的坦然。 而在众人的注视之下,那屏风后面的人只也终于从后面走到了众人的面前。 出来的人一身灰色布衣,黒须白面,身形矮胖,看起来分明不过一副普通家奴模样,然而仔细看外表,认识他的人却是一眼便认出来了他是谁。 其他三名钱庄管事一看到他便像是看到了鬼一般。 偏是此时,那庄管事居然还朝着他的这三位同僚微微一笑“诸位真是好久不见。” 这三位同僚只能干笑着道“庄管事,你怎么在这里?” 庄管事闻言也只是微微看了他们一眼道“自然是为了来做汇报的。” 不想那副管事的反应却是比其他人都快。他只立刻高声道了“你来做汇报?” “你能做哪门子的汇报?” 话音落下那副管事随后又立刻道了一句“你为了几分私财便能对我们的大客户于员外痛下杀手!像你这样的人就应该被赶紧绳之以法才对!” 听到副管事的话,那庄聚德明显也有些激动了起来。 毕竟这人不是他杀的,反而他才是受害者,如今这群人却全然不顾事实真相如何。只将这好大一盆脏水泼到了自己身上。这样的行事他如何能忍! 故而庄管事只也立刻道了一句“我没有杀害庄员外,反倒是你们为了不让我出现在这次的对账大会上,你们对我痛下杀手!只可叹你们的杀手不辩我与老于!老于竟被你们当做了我加以杀害,你们如今杀害了老于,居然还将这盆脏水泼到我身上,你们不就是不想让我来参加对账大会吗?你们不就是想让我闭嘴吗?然而可惜的是,我注定要让你们失望了!” “我在这里!我今日便是一死,也要将你们的一切公之于众。” 倒没想到一直以来唯唯诺诺的庄管事居然也会说出这样一番正义凛然的话来。 瞬间众人倒还真对这庄管事多少有些肃然起敬。 而也不知这朱月武是怎么想的,就在众人各有所想,各怀鬼胎的时候,他却是突 然鼓了鼓掌。 随后只听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好!好!好!” 见众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朱月武只低声道“我就是喜欢你这样敢讲实话的人!” 听了朱月武的话,不知情的人只还以为朱月武也是站在朱赞郇这边的。 然而知情的人却都只觉得朱月武现在就是一个疯子,毕竟他若不是疯子,他怎么能替他们的对手叫好呢。 也是因为朱月武的突然发疯,他的同盟们一时也不知要不要再度出手了。 一时之间场中竟也安静了下来。 不过即使如此,庄聚德却还是被朱月武的反应给吓到了。 毕竟事出反常必有妖。 谁也不知道朱月武打算怎么做。 他畏畏缩缩的看了一眼朱赞郇,直到朱赞郇给了他一个眼神鼓励,他方才鼓起勇气走到了人群之中,不过因为朱月武的恐吓,他说话便也没有了刚才的大义凛然,他只是低声道“这是我上半年记录的账本真实内容,诸位可以听一听。之后再拿来与副管事的账目先行对比。” 说完这话,他便准备开口。 副管事可没想到这第一刀会就这样毫无防备的落在自己身上。 故而当下的他也是慌的不择手段,当下的他只立刻便将自己准备的账本给撕个粉碎,之后他更是给众人表演了一个将账本直接塞进嘴里的操作。 看着他突然当着众人的面表演吃账本,众人似乎都有些瞠目结舌,当下竟是没有一个人说话,也 没有一个人去阻止他的行动。 大家似乎都没有反应过来。 倒是朱赞郇在这之后却是突然在那副管事因为吃纸吃到噎死的地步之下,让人去给那东郊副管事喂了一杯水。 那副管事接过水杯之后也顾不得道谢,当下的他接过水杯便开始大喝特喝了起来。 而此时的朱赞郇只还似乎特别体贴的道了一句“吕管事,您慢慢吃,慢慢喝,可别噎着了。” 听到朱赞郇这话,吕副管事不免有些疑惑的看了朱赞郇一眼。 不想朱赞郇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几乎让他差点背过气去。 朱赞郇随后只道“反正我从小就有一个过目不忘的本事,你刚才的账本,我如今已经记在了脑子里,所以你全吃了,我也可以给你再变出一个账本来。” 听到这话,那吕副管事便也知道自己是白费力气了,之后的他也不知是意识到了这一点。还是吃多了纸真噎着了,随后他在朱赞郇的话音落下之后竟是直挺挺的晕了过去。 看着背过气去的吕副管事,其他三位管事一时也是噤若寒蝉,人人自危。 他们感觉自己可能已经被二少爷当成了弃子,一时之间他们只都道自己此命休矣。 朱赞郇似乎还比较人性,他当下只对身边的小厮道了一句“你先扶着吕管事去一旁休息吧,还有你可要记得给吕管事叫来府中医师。可别因为这样一桩事而闹出了人命。” 听到朱赞郇这话,小厮应了一声 是,随后那小厮便匆匆离开了。 朱赞郇在交代完这话之后,方才看向其他三位管事语带嘲讽道“各位你们还有谁有吕管事一般吃账本的爱好你们尽可以吃。不过我好心提醒各位一句,吃账本的时候,大家可要记得喝水,可别噎死在我府上。” 听到朱赞郇的挖苦,当下谁敢出声呢。 大家都只是维持着这种沉默。 而朱赞郇见众人如今都陷入了沉默之中,便也不禁主动道了一句“没人要吃是吧?既然大家都不吃,那我也就不说别的什么了。” 说完朱赞郇只朝身边人使了个眼色。 淳安是个机灵的,一接收到朱赞郇的视线,他便立刻跑到那三名管事的身边道“三位管事,不好意思了,你们带来的账本恐怕得交给我们了。” 看到淳安提醒,其实他们也已经丧失了斗志。 毕竟挣扎也不过就是丢人罢了,所以当下的他们与其选择负隅顽抗,他们还不如选择老实配合。 考虑到此处,三人又互相看了一眼对方,虽然他们什么都没有说,然而当下他们彼此却还是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同样的选择。 随后西郊的苏管事最先交出账本。 其他人一见苏管事已经交出了账本,便也知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的道理。 随后其他两名管事只也跟着将自己的账本也给交了上去。 收到账本之后,朱赞郇方才同庄聚德使了个眼色,庄聚德接收到了朱赞郇眼神传 来的暗示提醒之后,便也终于拿出了自己带过来的账本,之后他开始与朱赞郇逐一比对起了账本上的账目。 而这一比对,他们很快便发现那吕管事带过来的账本里居然有诸多多报了的项目。二人之后只又将那多出来的项目逐一列了出来。然后他们再算差价,这一算,那差价竟然大约有三千两的亏空。 这还只是一个东郊银庄的问题。 其他三个银庄的问题只会更多。 此时那吕管事被人顺了气之后,其实便已经醒来了。 然而当他听到朱赞郇居然算出了自己这边的亏空,他便又立刻想要装死。 然而朱赞郇怎么可能允许对方装死呢。 故而朱赞郇只也立刻对那人道了一句“吕管事,你也别装死了,我知道你醒来了。我问你,这三千两的亏空是怎么回事?” 听到朱赞郇十分严肃的问话,吕管事还想装死,即使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他也坚决不睁开眼睛。 见他这般,朱赞郇便也朝身边人使了个眼色。 身边的人接受到了信号,便也立刻冲到了吕管事的身边,随后那人只直接掐了吕管事的大腿一把。 吕管事受不住痛,便也立刻跳起来惨叫了一声。 见他终于睁开了眼睛。朱赞郇便也不禁将自己的话再一次重申了一遍“吕管事,我问你话呢!” 听到朱赞郇的话。吕管事只低声道了一句“公子您想问我什么,您就直接问我就是了,您干嘛还 人身攻击呢。” 朱赞郇都懒得跟吕管事顾左右而言他,他只继续问了一句“那多报了的三千两去了哪里!你最好老实交代,不然我将你扭送官府!” 第一千三百七十四章 鬼话连篇 吕管事登时被吓得不轻,他抬眼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朱月武。 然而作为幕后主谋的朱月武却是根本不给他一点暗示,他坐在那里,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没有与朱月武的目光对上,吕管事便也委屈上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少了三千两,会不会是底下人算漏了,毕竟事出从急,我也是临时加班才记录好上半年的账本的,我也没有得到通知便来了。” 听到吕管事的鬼话连篇,朱赞郇直接道了一句“誊抄可不会出现这样明显的错误,你这哪里是无意为之,我看你根本就是有意为之,吕管事,我警告你,我不是好糊弄的,你继续妄图糊弄我,我真的会让你去官府里说明自己的行为。” 于此同时,那庄管事只也开始攻击吕管事道“誊抄我也是有认真记载的,在这些部分,我的价格从来没有超过记载的部分。这三千两还真就是你在里面造了假!” 庄管事这话一出,几乎便等于直接将吕管事钉死在了造假的耻辱柱上。 吕管事瞬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而朱赞郇此时只也顺势出来道了一句“三千两其实不过九牛一毛,我也不想太过为难你,这样吧,只要你老实交代那银钱出在何处,是谁教唆你的,我还是愿意再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的。” 然而朱赞郇这要求对于吕管事来说其实还不如一刀杀了他来的痛快,毕竟那幕后黑手就在 上首座着。 然而吕管事是什么人啊,听到朱赞郇说可以给自己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吕管事便也立刻道了一句“大少爷,您当真愿意给我一个机会?” 朱赞郇点了点头。 随后吕管事便也只将目光落在了朱月武的身上。 吕管事只突然对朱月武道了一句“二少爷,对不起了。” 说完这话,吕管事随后忽然用手指向朱月武道“大少爷,这一切都是二少爷唆使我做的,他跟我说只要我帮他做假账,他就可以给我一个机会,那三千两,我只分了五百两,其他的二千五百两几乎全数都归了二少爷。” “我本来不想答应的,可是在目睹了于员外的死后,我不敢不答应大少爷的要求,因为我怕自己成为第二哥庄管事!” 听到吕管事的话,场中瞬间哗然,而那三位管事却似乎从中看到了某种希望,不过此刻的他们也仍旧只是沉默,他们必须看清楚后路方才能行动。 此时族中一位长老便也不免主动出言道“于员外死了,与庄管事又有什么关系,你说你不想成为庄管事又是什么意思?” 面对族老的问话,那吕管事只低声道“于员外其实不是被庄管事杀死的,事实上,其实庄管事才是受害人。因为杀手一开始想要杀的人其实就是庄管事,于员外是自己硬要闯进去,所以才成了替死鬼的。也是因此,我才不敢违抗二少爷的命令。” 听到这话,族老 只又追问了一句“那你可有什么证据来证明你说的话?” 面对族老的问话,那吕管事只是茫然的摇了摇头“这其实也只是小人猜测的结果。小人也不知道真假,不过正是因为有了这一层猜测,所以小人才会去做这件事的。” 虽然吕管事的爆料显然是一次更比一次离谱,而且他的推测也没有什么证据支撑,然而场中的喧哗之声,反而越发的大了起来。 而朱月武虽然被指控了,可他的情绪却是十分稳定。 当下的他也只是直接道了一句“吕管事真是会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些?” “更何况我要用钱的话,还用得着偷吗?我姓朱,这整个钱庄都是我朱家的,我偷自己家的钱还拿来跟你们这群外人分,你不觉得你的说法很可笑吗?” “还有说我杀人那就更是无稽之谈了,你连证据都没有便指控我杀人,怎么?你是觉得我好欺负?” 说完这话,朱月武只还嗤笑了两声,表达不屑。 然而场中其他人听到朱月武的笑声却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好笑的事情。 毕竟就算是一家人都还可能分锅吃饭呢。 如今的他虽然管着家中的财务,但他的身份一直只是一个私生子,谁也不知道他最后到底能不能成为朱家的下一任继承人,而如果他不能成为下一任继承人,那么他管着钱庄也只是暂时的事情,等他没有了这一层身份,那么他迟早要被人踢 出局。 到时候没有了身份权势的加成,他绝不可能有现在的风光。所以这可能才是他监守自盗的理由。 不过当下没有人反驳于他,所以眼下看起来,朱月武似乎还是占有着绝对的权利。 而朱赞郇当下也没有与自己这个弟弟争辩什么,他只是平静的看着对方为自己辩解。 可吕管事显然也是报着想要捶死朱月武的心情出手的,所以他在朱月武话音落下之后,竟是直接道了一句“二少爷,我也不知道怎么反驳你,我也没有你杀人的证据,不过我不懂反驳,我没有证据,可不代表其他人都没有,你不是跟我说过吗?四大钱庄,只有庄管事是那个难啃的骨头,您到现在也没能搞定他!然而其他三大钱庄的管事你却是与他们有所交集,他们与你分的赃更多。” 说完这话,拉着其他三个管事准备来一场共沉沦戏码的吕管事也不禁对其他人嚷嚷道“你们说啊,现在有大少爷为我们做主,你们赶紧说啊,反正大少爷不会计较你们的,你们要是不说,那就是跟着二少爷准备一起沉船到底。” 听到这话,其他三个管事显然还在观望之中的态度,对于吕管事拉着他们共沉沦的行为,他们是拒绝的。 故而其中一名管事只立刻笑着道“你说笑了,我们怎么可能与二少爷有什么交集呢,那账本是我们认真比对过的,可不存在你说的那些话题。” “是啊 !吕管事,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要是脑子不清醒便赶紧自己去看一看脑子,我们怎么可能做出那种联合二少爷来开自己家钱庄的管事来,吕管事,您还是莫要血口喷人才是!” 听到他们这话,朱月武的脸上这才露出一丝欣慰,算他们三个还算识时务,若是他们也不识时务,他本来都已经打算对他们动手了,然而如今看来,或许他们倒是还可以留着。 而在此时,朱月武只也觉得是自己该出手的时候了,故而他当下只也立刻道了一句“吕管事,您看看您,自己偷拿了三千两便满世界的拿人下水做什么,大少爷不是说了吗?三千两银子你拿到了就拿到了,你再补上不就行了?” 随后朱月武只又阴阳怪气的补充道“还是说,这银子你已经补不上来了?” 说完这话,朱月武只又道了一句“不过也对,毕竟你们家上有老下有小,中间可还有五六个小孩要养。生活本就拮据,如今你又收了一个外室,这可就不是生活拮据能负责起来的事情了,所以你得从别处创造外汇,这做假账可不就是创造收入的最好手段?” 一听朱月武这话,吕管事便也气的不轻。 “你真是胡说八道!满口谎言!” 朱月武可不理会这些,他只直接道了一句“大哥,这吕管事污蔑小弟,您可得为小弟做主。” 然而朱赞郇却是在此刻突然道了一句“你觉得是他污 蔑你?” 朱月武点了点头“自然是?怎么大哥你难道不相信我的清白?” 说这话时,朱月武的眼中闪过一丝寒意。 然而朱赞郇闻言却还是点了点头。 于此同时吕管事只也出言怼起了朱月武“二少爷,真是说笑了,您有什么清白可言!从三月份开始,您就从我这里支出了二千五百两,这二千五百两您甚至都没经我的手便将其取走了,我这里可还有证据呢!” 说话的功夫里,吕管事只也将那条子拿了出来。 随后他将那张纸条在众人面前展示了一番,那上面的确有朱月武的签名,一时间场中也是一片哗然。 然而在这哗然之中。 朱月武的态度却是十分冷静“这条子的确是我写的,我既然敢开,就证明我心里没鬼,我实话跟你们说吧,其实我从这里签走的二百五十两最后只都替三弟还债去了。” “你们可以看看条子是不是四五月份的条子,那个时候三弟手里没钱,赌坊逼的又紧,你们可以不管三弟,我却不能不管!所以我从里面支出了二千五百两。” 听到这话,朱诚志倒也还算配合朱月武,虽然这段时间,朱月武没给他什么钱用,可他心里却还是对朱月武有一定的偏信的。 所以即使这把火烧到了自己头上,朱诚志也还是站起来配合着朱月武道了一句“是,我四月份确实欠了二千五百两,二哥也的确给了我这个钱!” 听到朱诚志这 话,当下众人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大家不再多言。 而朱月武一见局势又回到了自己的掌控之中,便也不禁主动道了一句“大哥,你不管三弟,我却不能不管啊。” 第一千三百七十五章 被赶出家门 “毕竟三弟也是我们朱家的一份子。”朱月武这话说的可算是苦口婆心,不知道的人恐怕还以为这朱月武是个多么心地善良的大善人。 然而听到朱月武提及这事,朱赞郇却只觉得一阵恶心,毕竟他一直都想管束自己这弟弟,然而朱月武却总是在后面拖后腿,甚至朱诚志认识的那些狐朋狗友都是通过朱月武认识的。 他很难不怀疑朱月武就是想通过这些人,将自己的弟弟变成废物,自己同母同胞的兄弟被人带成了一个只知吃喝玩乐的废物,这种事情放在任何一个兄长的身上都要心疼。 如今那罪魁祸首居然还用这种事情来恶心自己,朱赞郇又如何能忍得下这样的讽刺。 也是因此,朱赞郇只也不免对朱月武低声道了一句“他当然是我们朱家的一份子。他若是误入了歧途,我们也的确应该帮助他!不过我们应该帮助他的方式可不是给他提供赌资!” 听到朱赞郇这样说,朱月武立刻替自己叫起了屈“大哥,我什么时候给他提供赌资了?我这不是为了还他的赌债吗?” 然而对于朱月武的狡辩,朱赞郇几乎都懒得回应,他只道“我们还是说回正题吧,所以那二千五百两银子的窟窿,你们填上了吗?” 面对朱赞郇的问话,朱月武突然轻笑了一声“大哥,你这话说的可就严重了,那二千五百两不是都给三弟填赌债了吗?难道你连这都要跟三 弟算计。” 不得不承认朱月武可实在是个转移矛盾的高手。 他不过三言两语便激起了朱诚志对自己大哥的恨意。 当下的朱诚志只也立刻站起来道了一句“大哥,那二千五百两就是我花的又怎样?我可是你亲弟弟,难道你真要为了这二千五百两跟你的亲兄弟明算账不成?” 不想朱赞郇也是个直脾气,他直接道了一句“是!” 一听这话,朱诚志气的当场便举起茶几旁边的青花瓷茶杯往地上狠狠一砸。 瞬间场中鸦雀无声,众人只都紧张的看着这场一触即发的兄弟大战。 可朱诚志对此显然还是有几分克制的,他当下只用一种仇恨的目光死死盯着朱赞郇,他一连声的道“好!好!好!你可真是我的好大哥!既然你不仁,那你也别怪我不义!我朱诚志就当没有你这个大哥好了。” 然而他的话音落下,朱赞郇却只是用一种平静的语气道“你就算是不认我这个大哥,你也得把那二千五百两的窟窿给填上。” 一听这话,朱诚志立刻站起来道“老子没有,你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大不了就杀了我!” 然而朱赞郇听到朱诚志这话,却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杀了你?你的命难道竟值二千五百两吗?” 说完这话,朱赞郇又道“一条烂命而已,若是没人给你擦屁股,你横死街头也就那样了。” 听到朱赞郇的羞辱,朱诚志脸色涨的跟猪肝似的。然 而他还没法反驳朱赞郇的言语。 朱诚志最后只能恨恨道“那你想怎样?” 朱赞郇只平静的道了一句“你每月的零花钱是五十两,我从今日起每月只给你发二十五两!剩下的二十五两都用来扣除你之前的债务!而且那剩下的二十五两也不是让你白拿的,从今日起,你得给我去铺子里看生意,跑腿!还有你得给我做好手里的事!若是被我发现你偷奸耍滑,或者挪用家中财务,我会将你直接送进大牢里。” 虽然朱赞郇的这个提议明显是给朱诚志留了余地,毕竟寻常人家一个月都用不了一两银子。而且只要朱诚志不去赌,其实在家里吃用,他们甚至连一两银子都不用。 但是对于朱诚志这样过惯了大手大脚花钱的好日子的大少爷来说,这不是让他去死吗? 故而他立刻跳出来道了一句“零花钱是父亲给我分的,你凭什么砍我的零花钱!” 朱赞郇只道“凭我是你的大哥!” 朱诚志闻言随后立刻道了一句“我不是说了与你再无瓜葛了吗?你凭什么收我的钱财!” 听到朱诚志的话,朱赞郇只也冷酷的道了一句“我姓朱,你不承认是我的兄弟,你就是在否定自己的姓名!既然你不姓朱,那你连进我们朱家大门的资格也没有,这二千五百两,你自己想办法还吧!” 说完这话,朱赞郇突然冷冷道了一句“来人,给我将他轰出去!” 起初朱诚志还 觉得朱赞郇不敢,然而当一群人真的来到他的面前,当下的他方才感觉到了害怕。 “你凭什么轰赶我,父亲都没有赶我呢!” “就凭你挪用了家中财务!二千五百两,你说这事若是被父亲知道了,你会怎样?” 听到朱月武的话,朱诚志像是被人按了死穴,此刻的他终于不敢吭声了,毕竟挨一顿鞭子是肯定的事。 而且说不定挨完鞭子,父亲还会将自己赶出去,任自己自生自灭,毕竟他最后一次犯错的时候,他父亲就抽了他一顿鞭子,而且之后他还警告过自己,他说老朱家不养废物,如果再有下次,要么就让他自己滚出去,要不然他就要杀了他。 此时一直在看戏的朱月武只也终于忍不住站出来道了一句“大哥,您这样做会不会太狠了!毕竟三弟也不过是欠了二千五百两。” 此时朱诚志的舅舅,以及族老们只也同时来劝架。 然而朱赞郇却是并没有理会其他人的劝架,他只是恶狠狠的看着自己的弟弟道了一句“你若是想留在屋里,便得答应我刚才的要求,还有从今天开始你就得给我戒赌!要不然,你就给我滚出朱家大门!” 听到朱赞郇这话,朱诚志只又很是不服气。 而且眼下这么多人都站在自己这一边,他便觉得自己或许还有一丝希望。 所以他不打算服软。 他只倔强的嚷嚷道“我凭什么要答应你,父亲都不敢这样对我!你凭什 么这样对我!我不走,那五十两我也要!” 听到朱诚志站着把这话说了,朱赞郇便也终于开口了“好,既然你都说了不会悔改,那你给我出去!” 说完这话,他便直接示意押着朱诚志的人将朱诚志给叉了下去。 当下那朱诚志还在大声嚷嚷,他显然有些不敢相信朱赞郇居然真能狠下心来将自己赶走。 气急败坏的他自然只也立刻对着朱赞郇破口大骂了起来,一时之间现场的场面竟是十分难堪。 然而朱诚志到底只是小胳膊小腿的,几个大汉将他一架,他便像是小鸡崽子一样被拎了出去。 此时其他人还要再劝朱赞郇三思而后行,不想朱赞郇听到这些人的话,却是直接双眼一瞪道“你们不用再劝我了,这小子我早就想收拾他了。” 话音落下,朱赞郇只又将目光看向自己的几个舅舅道“舅舅,这小子若是求到了你们头上,你们可不许帮他!惯子如杀子,这外甥也是如此,他若是再不改改他那些臭毛病,他迟早得死在这赌场上,我这样做也是为他好。” 听到朱赞郇的话,几个舅舅只互相看了一眼,他们虽然也心疼朱诚志被自己大哥赶了出去。 可是他们也觉得朱诚志做的确实过分,而朱赞郇这一招虽然狠,但不出意外,这应该是对朱诚志这样的人最有效果的良方了。 毕竟重病需要猛药。 所以几个舅舅还是配合的点了点头。 而朱赞郇在解 决了自己弟弟朱诚志之后,只也终于将目光落到了朱月武的身上。 “你说的有道理,谁犯了错就应该处罚谁!我现在已经处理了朱诚志,从今天起他就不再是我朱家的人!至于他的那二千五百两银子的窟窿,我想他多半是还不上了,所以这二千五百两之后都由我来还。” 对于朱赞郇这样的安排,众人倒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随后朱赞郇又道了一句“至于那吕副管事虽然他侵吞了我们朱家的财产,不过看在他犯的事情还算少,而且他也交代了背后的实情,所以我决定不追究他的责任,不过我们朱家也不再任用这样的人。” 而后朱赞郇只又对其他三方管事道了一句“你们刚才的账本你们确定没有问题吗?如果有问题就早点交代,没准我或许能给你们留一个好的安排。” 听到朱赞郇的话,当下的众人也只是面面相觑,显然他们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做。 然而不等他们先开口,朱月武却已经从这里听出了其中的不对劲。 故而当下的朱月武便也不禁立刻跳出来对朱赞郇道了一句“大哥,你刚才说赦免吕管事这话是什么意思?因为他告知了幕后黑手?他这事有幕后黑手吗?你的意思是说我就是那个幕后黑手了,难道他往我身上泼脏水,你也要跟着往我身上泼不成?” 听到朱月武这话,朱赞郇只也冷冷道“我没有往你身上泼脏水,再者说这 也不是脏水而是事实。” “什么事实,连证据都没有,你就说我是幕后黑手,大哥你这野心也未免太多了,怎么?你见父亲信任我,为了搞倒我居然连这样指鹿为马的手段都使出来了吗?” “大哥,虽然很多事情都是做多错多,我这些年管着手下这么多人跟事,父亲都没有查到过我什么错处,如今难道你们查不出来了这些事,你们就想用这种手段来对付我了,一个莫须有可以斗倒岳飞,你难道便想用这种手段来斗倒我吗?” 听到朱月武这话,朱赞郇显得十分平静。 “你不是莫须有,我也不是秦桧,你用不着这般,我之所以说你是幕后黑手,那自然是因为我有证人。”朱赞郇闻言随后只突然低声道。 听到自己大哥说他手里有证人,朱赞郇当下便也不免心中一阵疑惑。 毕竟除了庄管事这件事因为自己手下办事不利,而导致对方站到了这里指认自己的账目不清楚,他觉得自己其他事情做的还是挺干净的。 他有证人,他能有什么证人?那证人又能证明自己做了什么? 第一千三百七十六章 俊哥儿的指证 而就在朱月武心中疑惑不解之时,不想朱赞郇却是突然在此时拍了拍手,随后从幕后只再次缓缓走出来一名青年男子。 朱月武很确定自己应当是没有见过那男子的。 故而看着对方走出来的时候,他只立刻对着朱赞郇出言嘲讽道“大哥,你这是让什么人来诬陷小弟我了,我根本就不认识此人!” 听到朱月武的话,朱赞郇也不言语,他只示意这青年开口。 青年先只是畏惧的看了一眼朱月武,随后在朱赞郇的鼓励之下,他终于开口道了一句“俺叫俊哥儿,俺跟俺姑妈是来找俺表姐借钱的,不想表姐没在府上了,幸而遇到了朱大哥,朱大哥跟俺说可以借些钱给俺跟俺姑妈用,所以俺跟俺姑妈便跟着大少爷进了府里。” “之后在等大少爷给钱给我们的时候,因为俺跟俺姑妈都没吃早饭,俺们也不好意思说,我们寻思着门口不远处有一片池塘,那池子里的莲蓬老多了,俺跟俺姑妈便想上那儿去弄些莲蓬来吃,之后俺便让姑妈在岸上等俺,俺则下了池塘去掰莲蓬。” “我没想到我一个不小心就游远了,之后俺就听到有人在说什么要将东郊庄子里的人给弄死这样的话,听到这话,俺只道俺听到了不该听的话,所以俺躲在水下一声也不敢吭。” “可俺姑妈不知情啊,他见我迟迟没有回来,便到处去找我,一不小心她便走到了那个亭子里, 随后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便听到了那些不该听的话。” “俺姑妈也是个谨慎人,知道自己听到了不该听的,便也立刻想转身退出去,可她也是运气背,在她后退的时候她一不小心就踩到了后面的树枝,弄出了声响。然后她就……” 说到这里的时候,那俊哥儿的眼睛圆睁,呼吸急促。 仿佛当下再让他说上一句,他便再次经历了一遍当时的情形。 他的眼中几乎全是恐惧。 然而朱月武听到那俊哥儿的言辞却是对此嗤之以鼻。 他只道“一派胡言,我都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你就在这里胡言乱语!” 听到朱月武的话,朱赞郇便也终于道了一句“二弟,你没有听过他也不奇怪,不过你应该听说过吉祥这个丫头吧。” 听到朱赞郇这话,朱月武立刻整个人悚然一惊。 而朱赞郇也不等他回答,便继续低声道了一句“这位就是吉祥的表哥了,你计划杀害庄管事之前,他与他的姑母二人曾同时进入我们府上。” “我想对于她的姑母,你应该也不陌生,她就是吉祥的母亲。” 听到朱赞郇的提醒,朱月武的记忆也越发的清晰,他好像回到了那个计划杀害庄管事的上午。 他在那个上午也的确遇到了吉祥的母亲,而且他新近收留的那个杀手也的确直接便将吉祥的母亲杀害了。 所以根据实际情况来看,这人可能是真看到了什么,而不是胡说八道。 只可惜当 时的他还是大意了,当时杀了吉祥母亲的时候,没有再检查一下周围,或者再跟门口的暗卫探听一下这吉祥母亲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还是跟其他人一起过来的。 想到此处,他眼神一暗,而朱赞郇见朱月武终于闭嘴了,便也对那俊哥儿道了一句“俊哥儿,你别怕,你继续说!” 俊哥儿在朱赞郇的鼓励下,也知道自己如今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故而当下的他也只是继续低声道了一句“然后她就被二少爷身边的杀手给拧断了脖子。我当时就在池塘里,只将这一切看的一清二楚,我清楚的看到了他们杀害了我的姑母,也清楚的听到了他们说东郊的庄管事不听话,他们要干掉他,之后换一个新人上来!” 听到俊哥儿的话,朱月武的脸色越发难堪,片刻后,他方才阴沉沉的道了一句“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说过这些话,你怎么证明你姑母是我的杀手杀掉的。” 听到朱月武咄咄逼人的逼问,俊哥儿自然是一句话也回答不上来的。 毕竟就像是朱月武说的一般,他唯一能证明的也不过是他的口述。他没有证据来支撑自己的口述。 所以在朱月武要求他提供证据的时候,他也只有用沉默来应对。 然而他是没有准备的人,无心算有心,可与他结盟的朱赞郇却明显是早有准备的。 所以在俊哥儿沉默的时候,朱赞郇却是立刻接上了俊哥儿的沉默, 他只低声道了一句“俊哥儿没有证据,然而我却有。” 说完这话,朱赞郇只几乎不给朱月武反应的时间,他对身边的淳安吩咐了一句“淳安,你让人去将赵婆子的尸体抬上来。” 淳安显然是早就在等着这一刻了,朱赞郇的话音不过刚刚落下,淳安当下便立刻窜了出去,随后等候不过片刻,淳安便着人将一副蒙着白布的担架给抬了上来。 淳安随后用一种难掩兴奋的语气对朱赞郇道了一句“公子,人已经抬上来了,是不是可以打开了?” 听到淳安的话,朱赞郇配合的点了点头。 随后几乎是在朱赞郇的头点第一下的时候。 淳安便一把将那白布彻底掀开了,随后白布底下的尸体便也彻底的露在了众人的眼前,虽然这尸体已经用冰棺镇过了,然而这炎热的夏日,加上有过去了三四日,所以当下这尸体只也发出了一股淡淡的腐臭气味。 而那尸体整个都已经出现巨人观的模样,尸体发青甚至有些腐败,但即使如此,但人们还是能看到这尸体的脖子只以一种诡异的姿态歪倒在一旁。 很显然他的死法与俊哥儿说的是对应上了的。 这老婆子就是被人拧断了脖子。 于此同时也有府中的老人认出了这婆子的确是吉祥的母亲,虽然此人不是朱府的下人,然而当初为了让吉祥给她钱用,她没少来朱府找吉祥,所以稍微与吉祥有些接触的人几乎都认识 她。 虽然大家都知道这老太婆不是个好人,可亲眼看到这老太婆这般模样,当下场中的众人便也还是不免唏嘘不已。 而那些不想干的人显然也没有想到,朱赞郇居然会真的将尸体给抬了上来,一时之间场中捂眼睛的捂眼睛,遮鼻子的遮鼻子。窃窃私语的窃窃私语。 便是朱月武亲眼看到这腐败的尸体,他的脸色也不是太好。 不过即使如此,可当下的他却还是在出言强辩道“这婆子确实可怜,可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难道这世上的人一死,我就一定是那个凶手吗?” “若是如此,那我是不是也可以找一句尸体过来,我寻人说一下死者的症状,之后再赖到大哥你的头上,若是如此,难道大哥你就能心甘情愿的接受我这样的抵赖?” 面对着朱月武的诡辩,朱赞郇只低声道了一句“二弟急什么,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朱月武闻言只也立刻气急败坏的道了一句“我那不是着急,我只是不能接受你往我头上泼这么脏的脏水!大哥你想让我让位你直说便是了,何必设计这许多套路来算计我,真的其实只要你说一句,我就会走!” 朱月武说到后面几乎都有些苦口婆心,楚楚可怜了起来。 然而朱赞郇闻言却只是低声道了一句“既然二弟这么坚定的认为自己是清白的,那这样可好,二弟就亲自检查这尸体,然后自证清白如何?” 而在朱赞郇话 音落下的时候,朱赞郇身边的淳安只也立刻打起了配合“二少爷,您不会不敢证明吧!” 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朱月武自然不好反悔,而且他也实在想看看朱赞郇到底在玩什么花样,所以当下的他虽然明知道,这一切不过就是朱赞郇的激将法而已,可他还是高声应道“我有什么不敢的!” 说完这话,朱月武只大踏步走到了赵婆子的尸体旁,于此同时他也在仔细的观察着赵婆子的尸体。 见他这样配合,淳安与朱赞郇二人视线相接的时候也不免同时会心一笑。 随后朱赞郇只不紧不慢的对朱月武道了一句“二弟,现在你可以打开那赵婆子的左手了。” 听到朱赞郇的话,朱月武其实已经看到了赵婆子那紧握成拳的左手之上似乎有一片熟悉的黑色布料纹样。 他心中也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可当他抬头看到朱赞郇那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得意模样时,他忽然便想让自己这好大哥也开心一下。毕竟自己这好大哥病了十几年,从前到现在可从来没有这样欢喜过。既然如此,那自己让他再多高兴一段时间又有何不可呢? 毕竟让人从狂喜到绝望是一种享受。 考虑到这些,所以朱月武最后还是低下头去,他试图从那赵婆子的手里扯下这块布料。 只是没想到这赵婆子拽的倒是死紧,当下便是尸体变形,她也没有松开对布料的紧握。 最后还是朱月武将 她的手指一根根掰开,他方才拿出了那块布料。 而当下的他不过刚刚将布料取了出来,不想那旁边的淳安便也立刻在他的旁边做起了注解。 第一千三百七十七章 关键性证据 “大家看到了吗?这块布料就是二少爷的犯罪证据。” 淳安说完这话,又像是怕人们听不懂,随后他只立刻对其他人出声解释道“这块布料你们别看着简单,这东西可是远远不同于别的布料,你们若是用火燎一遍,这布料便会显出里面的云彩模样,也是因此这布料才得名云锦!” 解释的功夫里,淳安只还接过了朱月武手里的布料,随后他用火折子远远燎了一下那片布料,不过片刻,那布料果然只隐约显出一阵华光溢彩的流云。 看到这布料,人们只啧啧称奇。 而这布料的特殊性便也的确能成为某种特定的证据。 可当下的淳安显然并不满足于此,故而他在随后只又继续道“这可是咱们隔壁庄子专产云锦的布庄里产出来的大货,这种货物一般是专供皇家使用的,也就是这布庄在咱们这儿,他们为了安稳做生意,所以当下的他们也才会每年拿一些过来孝敬一下咱们老爷。” “不过这东西产量不多,所以他们能拿来孝敬的也不多,一般一年也才二三十匹而已。对于这些布料怎么分配那可都是有记载的!去年这匹黑色的缎料并着一匹天青色,月白色的云锦只都专门赏赐给了二少爷,所以这种布料只能是二少爷手里才有货。” 话音落下,淳安随后又看了朱月武一眼“而据我所知,二少爷新近收容的那个杀手如今身上穿的便正是那匹黑 色的云锦布料。” “大家如果不信,也尽可以让二少爷的那名杀手现身,那杀手身上穿的那件黑色云锦缎料的衣服上定然是缺了一个口子的,而这个口子一定可以与这块布料拼接上来。” “一个临死之人能抓住的只有可能是凶手身上留下的东西,人死后也不可能再握住这块布料,所以这块布料只可能是在生前反抗的时候抓住的。” 说完这句话,淳安随后便一直在静静的看着朱月武,他仿佛是在等着朱月武能给自己一个回应。 然而朱月武却只是一言不发。 他的沉默看在淳安的眼中不过是沉默罢了,淳安颇为得意的道“二少爷,你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敢让你的人过来,难不成是心虚了?” 听到淳安再度用上了激将法,而且他眼中的得意十分强烈,朱月武却是一反常态的笑了。 他不再激动,也不再为自己过多辩解。 “我有什么不敢的,你们不就是想看到佘高山吗?我叫他出来现身就是了。” 说完这话,朱月武突然拍了拍手道“高山出来吧。” 随着朱月武的话音落下,一名黑衣青年很快便出现在了朱月武的面前。 “二少爷,您找我有什么事?”那黑衣青年十分诚服的问着朱月武话。 朱月武也不卖关子,他直接道了一句“我之前给你做过一件用云锦做的黑色外衣,大家怀疑你是凶手,你拿出来给大家看看吧。” 听到朱月武的话, 那黑衣青年几乎都没有反抗,他直接道了一声是。 随后他便下去了。 看着下去的黑衣青年,当下倒是众人只愣在了原地,而这其中尤其是以朱赞郇与他的属下淳安心中最是疑惑,他们只不知道这朱月武是打算搞什么鬼。 如今这布料都对上了,他们为何还能这般坦然,难道还是说这块布料虽然对上了,但其实他们根本就不在乎这布料对上呢? 因为他们有另外一件一模一样的衣服,但很快他们便又否定了这个想法,要知道云锦珍贵,便是同色的云锦都只可能有一匹,而一匹云锦最多能做一件成人的衣服,以及一件孩童的衣服。 孩童的衣服,那位是绝对不可能穿的下的。 所以他们绝对不可能在这云锦上做手脚的。 而在众人心中狐疑之时,那黑衣杀手最后还是捧着那件黑色云锦长衣来到了众人的面前。看到那件长衣,众人的目光几乎连眨也未眨。 而淳安也随时做好了用火燎这衣服的准备,毕竟,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用一件普通的黑色布料长衣来代替云锦。 不过好在云锦的技艺十分独特,一般的布根本模仿不出来这种云锦的彩纹,所以淳安倒也不担心他们作假。 而几乎不等淳安接近那云锦长衣,那黑衣杀手便突然将那长衣用力一抖,随后人们便也清楚的看到了那长衣上的一切。 忽然在后方的一名家丁突然出言惊呼了一句“这衣 服后面有一个破洞。” 听到那家丁的惊呼,众人便只都将目光落在了这衣服的某一处。 很快淳安便走了过去,他只立刻将那布料往衣服的缺口上拿去比对。 这一比对,这衣服的缺口竟正好与那布料对应上了。 得到这结果,淳安几乎都要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喜悦了。 他立刻抬头对朱赞郇道了一句“大少爷,这个缺口与我手上的衣服布料正好能对应上,赵婆子死之前抓的就是这一件衣服。” 得到了这样一个结论,朱赞郇心中也多少有些喜悦。 不过他只仍旧故作平淡的看着朱月武道“二弟,你现在还有什么可说的?” 面对着朱赞郇的质问,朱月武的脸上十分的平静,这平静就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一般。 “我没什么可说的。这衣服的确是高山衣服上的,赵婆子也是我杀的。”他几乎不再为自己辩解一点。 场中只也瞬间舆论哗然。 朱赞郇见他这样痛快承认,便也立刻道了一句“你为何要这样做?” 听到朱赞郇这话,朱月武的脸上显出一丝讽刺的笑“你不是知道吗?他不是都说了吗?你还问我干什么?我就是在计划杀了庄管事,被人听到了,我不得杀人灭口?” 他说的轻飘飘的,仿佛当下杀一个人原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一般。 然而场下的其他人却都被他这样平静的举动给惊到了。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你就是承认了 ?”朱赞郇只还继续继续追问了一番。 面对着朱赞郇的追问,几乎不用朱赞郇把话说明白,他便点了点头道“我是承认了,于员外是我杀的,赵婆子是我杀的,还有四大钱庄是我联合着盗取了财富。” 他疯狂的自爆着自己。在一切其实还有操控的余地之时,他便几乎将自己所有的退路给斩断了,听到他的疯狂自爆,朱月武一边觉得心寒,一边忍不住继续低声问道“你盗取了多少财富?” 听到朱赞郇的问话,朱月武只低声道“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具体数目,不过我想这钱大约有三四百万之多吧。” 听到朱月武这话,场下只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小子简直就是疯了啊,他一个人盗取这么多财富。 他到底是想干什么啊?当下几乎没有人敢细想朱月武的行为。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不知道父亲回来看到你这般该有多么的生气,你又知不知道?这些东西其实早晚都会是你的,你又何必用这样的手段呢?” 即使已经知道了朱月武的做法,可朱赞郇显然还是想不明白这朱月武为何要做这种监守自盗的事情。 然而朱月武在听到朱赞郇说这些东西迟早会是他的东西的时候,他不禁嗤笑出声。 “什么东西迟早会是我的?这里根本就没有一样东西是属于我的。” 说到此处,朱月武只又不免低声道了一句“大哥别傻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吗?父 亲或许一开始的时候是有想过让我继承家业,可是如今的他定然是后悔了的,他不就在慢慢将产业往你手里送吗?” “你们可真是好算计啊,你们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好处都是你们的,坏处都是我的,我做多错多。最难的几年我都挺过来了,最难收拾的人我也收拾干净了。可是你们却想让我滚蛋,我凭什么要滚蛋!” “我也是父亲的儿子,我凭什么就要成为那个被牺牲的角色,我做了那么多,我之前明明做了那么多,可我做的再多又怎么样,父亲从来也没有夸过我,我做的再多也不过是在给你们挪位置罢了,做多错多,我如今不过是做了几件失礼的事情,我的功绩就要全部抹杀,我不甘心!所以你们做梦吧!我是不可能给你挪位置的!” 听到朱月武这番发自心底里的疯癫言论,朱赞郇只觉得又难过又愤怒,他虽然不喜欢朱月武,可到底一样是兄弟,所以他还是不免想对这个入魔的兄弟多说几句。 “你确实是误会父亲了,父亲从来都是力挺你的,他根本就不在乎我们其他人,这产业他也确实是要留给你的。” “还有你以为的他对你严厉,其实也不过是因为他对你有所期待。正因为他是将你当成家主那定位,所以他才对你这么严厉。至于你说你的那些失误,我可以这么跟你说,这些东西关乎着我们朱家的生死存亡, 所以他不可能不着急!别说是你就算是我们,如果这件事没有做好,他一样会给我们惩罚。” 听到朱赞郇这句话,朱月武一时也有些茫然了。 第一千三百七十八章 悔不当初 “你是说父亲心里还是有我的?”朱月武像是不敢确信一般低声问道。 “自然是真的,月武,你知道吗?不止是父亲,其实我心底里原来也是认定了你的,虽然你是庶出,可你的能力确实很强,就算是走也不得不承认,你是比我更好的领路人。” 说到这里,朱赞郇随后只又苦笑着自嘲了一番“至于我,我其实心里也清楚,像我这样的人是活不长久的,我们朱家不能一日没有负责人,所以这一切迟早就该是你的,可你也实在太过心急了。你如今这样做父亲回来该会有多么伤心呢?” 听到朱赞郇的苦口婆心,朱月武终于不再吭声,他似乎也陷入到了沉默与迷茫之中。 原来从一开始他所想要的便唾手可得,原来一切根本不用他这样费尽心机便是一条坦途大道,那他当初为何还要费劲心思去做那些傻事呢? 想到此处,朱月武显然是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他更不能接受自己如今的错误,所以当下的他也只是在沉默之后,低声道了一句“不,这不可能,你现在不过是在对我说些好听的话,想要蒙蔽我罢了,一切一定是这样的。” 听到朱月武直到此刻还是一副死不悔改的模样,朱赞郇的眼中又是失望,又是可惜。 “你要怎么想我都随你,不过如今你已经没有机会了,我们朱家的确需要一个有能力的人来领路,可我们朱家却不需要一个 没有底线之人来当家主,没有底线的人,或许确实能带着朱家走上高速,然而这种捷径迟早有一天是会要翻车的。” “所以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不可能再给你一条路了。” 说完这话,朱赞郇只又低声道了一句“来人,你们赶紧将二少爷抓下去,让他一人在此静静思过。” 然而听到朱赞郇的吩咐,那些人却是无动于衷,或者说也不能算他们无动于衷,至少那些底下的护院,只将这大厅的门给何上了,至少那几十名护院只都一窝蜂的闯了进来,至少他们都抽出了自己腰间的佩剑。 然而可惜的是,他们佩剑手指的方向却并不是朱月武,而是以朱赞郇为首的这群人。 而在众人不知所措之时,朱月武收起了他短暂的悲伤,他用一种上位者的姿态看着朱赞郇道“大哥这番言论可真是精彩,小弟我都要被你的发言给感动了。我此刻也在想,如果当初我多听大哥的,是不是现在的一切便都是我的,不过我知道现在多半是不可能了。” “反正不管过程如何,结果我是一定要拿下的。” “所以各位今日真是对不住了,你们今日谁都不能离开这间屋子。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在这屋子里的人都得死!” 随着朱月武的话音落下,场中瞬间便乱成了一锅粥。此时这样的情形,谁还不知道朱月武是想要做什么呢? 当下几位族老与朱赞郇的舅舅们只立 刻便高声训斥起了朱月武。 “朱月武,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样做简直就是在自寻死路!” “朱月武,你以为你用这样的手段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了吗?你做梦!我是不会配合你的!” “你们还与这外室之子废话什么,外室的儿子就果然就只能是外室的儿子,如今能做起事来也如此的上不得台面。” 听到朱赞郇的舅舅们如此羞辱自己,朱月武当下的脸色都气青了,他最讨厌的就是被人这样说。 然而如今这几个讨厌的人却口口声声在自己的雷点上蹦迪。当下的朱月武又如何能够容忍他们呢。 虽然朱赞郇的舅舅们从头到尾给过他的屈辱也只是言辞上的冷嘲热讽。 然而他最讨厌的却还是这几人。 故而朱月武只立刻便指挥自己的手下道“你们先让他们几个闭嘴!” 随着朱月武的命令下达,很快朱赞郇的几个舅舅们便先被一刀封了喉。 他们似乎也不敢相信,朱月武居然真的有这么丧心病狂,故而即使到倒下的那一刻,他们也只是宛如死不瞑目一般睁大着自己的眼睛,直挺挺的倒下。 朱赞郇看到这景象,也不免立刻飞奔到了自己的舅舅面前,他扑腾跪了下去。看到自己的三个舅舅死在自己的眼前,他心中又难过,又悲伤。 毕竟他们三人就是朱赞郇最后的支撑,如果没有他们,朱赞郇其实也不能这么多年安然无事的生活在朱家。 想 到此处,朱赞郇这才第一次用那充满仇恨的目光看向朱月武。 “朱月武,你怎么能这样做?”他言辞悲愤,一字一句的质问道。 此刻的朱月武其实根本已经不在乎自己会遭遇什么了,所以他满不在意的道了一句“大哥,我也不想的啊,可是你刚才也看到了,是他们逼我的!” 说完这话,朱月武似乎是自己都觉得这话未免有些太过荒谬,所以当下匪他只噗嗤笑出了声。 而见识了朱月武的手段过后,当下有一群人便也立刻出言求饶了起来,其中除了刚才指证朱赞郇的吕管事与俊哥儿,只还有从一开始就站在朱月武这边的三位钱庄管事。 他们言辞恳切的请求着朱月武,而且他们也以为自己是朱月武的合伙人,朱月武不看僧面看佛面,也应该放过他们才是。 “二少爷。我们可没有出卖你,我们都是您的手下,我们跟您走!您看我们是不是可以从这里面出去啊。” “二少爷,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上有老下有小您就饶过我这一次吧!” 于此同时吕管事只也在此处呼天喊地。 看着这群人,朱月武的眼中充满了鄙夷,一群废物罢了,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想过要留下他们,然而这群废物居然还以为自己能与他相提并论。 她反正已经走到了最后一步,让他们留着,与其给自己留下把柄,还不如将他们也顺手给解决了。 而且解决 了这些人,他还用不着再分钱给他们。 只要如此,这些钱便都是他的了。 想到此处,朱月武只道“我非常感谢诸位对我的配合与合作,不过我留着你们可不是什么划算的买卖。毕竟留着你们,我还得与你们分赃,我将你们全部解决了的话,我连赃都不用分。” 听到朱月武这话,虽然那三位管事也不免震惊于朱月武的无耻。可此刻显然是活命要紧,他们根本不敢与朱月武赌良心,他们更不敢指责朱月武的背信弃义,毕竟朱赞郇的舅舅们刚才可给他们生动的演绎了斥责的下场。 故而为首的管事只立刻对朱月武道了一句“月武少爷,您说的对,那是您的钱,你想给谁就给谁,我们不要了!我们什么都不要了,那钱都给你!” “是啊,月武少爷我们什么都不要了,求您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听到这三位管事的话,朱月武似乎还真低头考虑了一下自己要不要放了他们,毕竟他们愿意把自己吞下去的吐出来,而且今日这事上,他们其实也能算是一条好狗,至少关于自己的一切,他们什么都没有说。 然而思考片刻后,朱月武却还是做出了最冷酷的决定。 “不行,我不能放了你们!” 听到朱月武这话,那些管事们都快哭了“二少爷,您还有什么不满的,我们都配合好不好,您就放过我们吧!” 看着他们那种绝望求生的姿态,朱月武感觉 到了一丝愉快。 他笑了一下,随后还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们的请求“不行,我不能放过你们。因为我不想给自己留下任何一点把柄,你们活着对于走来说就是把柄,我将你们全杀了,那今日的事情便是一个罗生门,就算是父亲回来了,他也不可能知道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而事实的真相便也可以任由我打扮了,这样岂不是更好?” 知道朱月武不可能给自己一点机会了,三位管事不免立刻怒气冲冲的斥责道“朱月武,你怎么能这么做!你简直背信弃义!畜牲不如。” 听到他们的斥骂,朱月武只觉的不痛不痒,毕竟他们又没有骂错,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人啊。 可即使他们知道自己就是这样的人,他们又能怎么样呢?他们还不是只能骂骂咧咧的等死。 朱月武最后看了一眼满屋子的人道“你们好好享受这在人世间的最后一刻吧。” 话音落下,朱月武只又看了一眼朱赞郇道“我的好大哥,我真应该谢谢你,你今日若是不把他们叫过来,我还真没法将你们的人一网打尽。” 面对着朱月武的嘲讽,朱赞郇只终于忍不住出声诅咒道“你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听到朱赞郇这话,朱月武立刻哈哈大笑道“以后的事谁说的清,不过现在不会有好下场的人是你,你与其担心我,还是不如先想想你自己该怎么办吧。” 说完这话,朱赞郇便哈哈大 笑着扬长而去。 他一离开,大门便也重新合上了,这屋子里的光线只也越发的暗淡了起来。 往日的老爷少爷们与这些护院们在原地对峙,只像是待宰的羔羊。 第一千三百七十九章 破局之人 朱月武从屋里出来后,便也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他眼神黯淡无光的看了看那昏暗的天空。 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一旁在外面等候他的贴身小厮只也立刻对朱月武低声道“少爷马上就要下雨了,咱们还是赶紧离这里远一些吧,免得这里的腥风血雨沾染了您的衣袍。” 朱赞郇没有给予小厮以回应,可当下的他却还是随着小厮走远了,不过他没有想到,他只是走到半路上,甚至当下的他还没能走出属于大厅的这个园子,不想一名黑衣青年却是突然从天而降,于此同时一把刀刃便突然架在了他的脖子之上。 他扭头朝着青年看了过去,他只觉得对方有几分熟悉,可他一时又想不起来,自己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对方。 所以他出言低声问了一句“你是什么人?” 然而青年却并没有给他以回应,青年只对朱月武吩咐道“放了他们!” 朱月武立刻便知道青年是为何而来了,他嗤笑着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面对着朱月武的犟嘴,青年也不含糊,他直接道了一句“你不放了他们,我就杀了你。” 不想朱月武听到青年这话,却是突然哈哈大笑“杀了我?好呀,你要杀就杀啊!反正我死了的话,我大哥也绝对活不了。” 听到朱月武这话,青年确信这朱月武此刻的精神状态不对,这小子根本就是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疯子,所以当下 的他也不再与朱月武说那些废话,当下的他只直接选择了架着青年往紧闭的大厅而去。 而那小厮一见自己的主子被人架住了脖子之后,当下的小厮除了被吓得尖叫,便也只有立刻对那青年嚷嚷道“你快放了我们家主子!” 青年嫌这小厮烦,他只直接便用一片飞叶封住了小厮的周身大穴。 瞬间那小厮还是维持着刚才的惊恐模样站在原地,不过那小厮却是不能动也不能言语了。 看到青年这样的身手,便连朱月武也不免暗暗惊艳,他忽然再次对青年道了一句“我大哥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我给双倍,你要不考虑一下我吧?” 听到朱月武死到临头,只还试图拉拢自己的手段,青年只冷哼了一声“我为什么要考虑你,你不过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听到青年的话,朱月武便也知道对方定然是对刚才屋里发生的事情了解的一清二楚。 他轻笑一声“我是个小人不假,可是你这样的人我可向来是奉为上宾的,佘高山你知道吧?我对他怎么样,你心里应该也清楚,我这人是小人没错,可是我也爱才啊,只要你对我有利用价值,金山银山我都愿意给你,只有没有利用价值的人我才会让他去死!” “可是像你这样的身手,你对我来说永远都有价值,就算真没有价值了,我想我也是杀不死你的,只谈价值与利益交换,这样的关系其实不是更加纯 粹吗?” 听到朱月武罗里吧嗦的话,青年不耐烦的道了一句“你跟我说这些也没用,便是金山银山堆到我面前,我也不会跟你合作的!” 听到青年这话,朱月武只道“你对我大哥倒真是忠心,我真好奇他到底许了你什么好处,竟让你能对他如此死心塌地。” 听到朱月武这话,青年只觉得一阵恶心“他能给我什么好处?他对于我来说还不够资格,我留着他自然有我的用处,你少拿这些屁话恶心我!” 说完这话,青年随后便只推着朱月武往大厅去了。 于此同时,那青年只对屋里人大声嚷嚷道“屋里的人,你们都给我听着,你们的主子朱二少爷已经被我抓在手里了,你们如果不想被清算的话。便赶紧放了屋里的人,不然我便将你们当成朱二少爷的余孽一起处理了!” 听到青年这话,屋里的众人显然都是一惊。 他们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然而那人的话他们却是听得一清二楚,故而不过刚刚解决掉了那三个管事与几名族老,他们便也不禁停下了手中的刀剑。 而在他们要朝朱赞郇动手的时候,听到外面青年的话。他们此刻反而不敢动手了。 佘高山见其他人不敢动手,加上他也确实担心朱月武。 故而他只立刻对底下人道了一句“你们先别杀了他,我出去看看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若是没问题,你们再动手也不迟。 其他人只巴不得 佘高山做出这样的决定。 故而在佘高山的话音落下之后,他们很快便十分利落的收手了。 此时的朱赞郇亲眼看着自己的亲朋好友被杀,本已经是万念俱灰的等死。 然而当他看到这些人忽然都停手了的时候,他忽然便意识到了,自己或许有反击的机会。 他顺手拔出手中的剑便朝着刚才指挥众人大屠杀的佘高山刺了过去。 然而不想那佘高山虽然背对着朱赞郇,然而当朱赞郇朝他冲刺过来的时候,他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似的,他微微一侧身便避开了朱赞郇朝他刺过来的刀剑,于此同时,他反而只还一掌便将朱赞郇给打趴了下去。 朱赞郇被击中胸口,立刻便吐出了一口鲜血。 佘高山见状只冷冷道了一句“大少爷,您用我擅长的东西来攻击我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说完这话,佘高山随后只又对着底下人吩咐道“看好大少爷!” 做好这样的嘱托之后,佘高山便也拉开房门朝着外面而去。 不想当下的他也不过才刚刚拉开房门,随后一枝飞叶便朝着他的面门直射而过,他慌忙狼狈的侧身躲开,如果不是他躲得够快,刚才那飞叶多半也对他见血封喉了。 然而虽然飞叶没有射中他,他却也看到了那裹挟着内力的飞叶在射中门扉之后,只在片刻,那飞叶便让这门扉成了粉末。 他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历,可他知道对面虽然只有一人,然而 只是这一人的功夫便远在他们之上。 所以刚才如果他们将朱赞郇给杀了的话,那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的。 而且此人还裹挟着朱月武,如果他们一个活口没留,那等待他们的结果必然是一个不留。 所以当下的佘高山倒是有些庆幸自己还留了一个活口。 吴承卫并不能看到那内室到底还有多少活人,他只能看到内室里血流成河,人们七倒八歪的躺在地上。 看到这情形,吴承卫只双眼猩红道“你们把人都杀了?” 面对着吴承卫的质问,知道对方即将暴走,佘高山也被这气势吓到了。 他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感受到恐惧。 故而他当下只立刻对吴承卫道了一句“没有,朱家大少爷还活着!” 听到这话吴承卫的情绪似乎才得到一定的安抚。 然而吴承卫的情绪平稳了,被挟持在吴承卫手里的朱月武却是情绪不再稳定起来。 本来他看到内室里的血流成河只还十分得意,然而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内室里的人确实死的差不多了,然而那个最该死的人居然还活着。 没有人知道朱月武有多么的愤怒,此时的佘高山,也只是想保住被裹挟的朱月武的性命,故而他当下只立刻便让人将一脸灰败之相的朱赞郇给拖了出来。 亲眼看到朱赞郇还活着,吴承卫便也感觉到了一丝欣慰。 好在最想救的人还活着,这任务也还算完成了。 随后吴承卫他当即只 对佘高山道“你们赶紧将他放了,我饶你们一命。” 然而他的话音不过刚刚落下,还没等佘高山做出准备,朱月武便用一种几乎变形的声音高声吼道“杀了他!杀了他!” 他咬牙切齿的看着佘高山,仿佛是穷凶极恶的恶兽一般“我命令你杀了他!你也不听我的话了吗?” 佘高山一时还没有明白过来朱月武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人的求生欲,只让他本能的想选择自保,故而他只不理解的道“二少爷,杀了大少爷,你不就也死了吗?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然而朱月武此刻的状态显然只能用疯魔来形容了。 “你不杀了他,我就杀了你!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得到!我不能让他活着,就是我死我也要拉着朱家的所有人陪葬!” 说完这话,朱月武随后只又朝着佘高山道“你杀了他啊!你杀了他啊!” 看着朱月武这般模样,似乎也是被朱月武的情绪感染。 虽然他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他虽然是个杀手,却也从来不是鲁莽之辈。 可是对于朱月武,他却永远不能用理智来平衡自己,他知道朱月武的命令不但会将自己燃烧殆尽,而且他的命令还会将其他人也一并葬送掉。 然而他就是没法拒绝朱月武的命令,就在他准备对着朱赞郇手起刀落之时。 吴承卫只也立刻道了一句“你敢杀了他,我就让他也跟着人头落地!” 然而 吴承卫这样的威胁对于那杀手已经没有了任何作用!此时就算吴承卫抛下朱月武,想要去救对方也多半已经来不及了。 吴承卫只立刻高声嘶喊道“不要!” 第一千三百八十章 功亏一篑 话音落下,他一个手刀便劈晕了朱月武,随后他抛下了朱月武,于此同时他只朝着佘高山的方向飞扑了过去。 他已经用尽了他生平最快的速度,然而这速度还是太慢了,佘高山在看到他劈晕了朱月武之后,便也立刻拔刀准备给朱赞郇一个痛快。 而朱赞郇看到刀刃落下的时候,也没有反应,他只是下意识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于此同时他只对过来搭救自己的吴承卫道了一句“你不用来救我,我本就是该死之人!” 吴承卫惊声尖叫道“不要!” 他也知道自己多半是要徒劳无功的,然而他不甘心,他不甘心让朱月武得逞。 可他离得实在太远了,想要从那杀手的手里救下朱赞郇,一切显然还是太过吃力。 然而就在他以为朱赞郇必死无疑之时,随着当啷一声响,那佘高山手中的剑却是在即将落在朱赞郇的脖子上时被震的脱了手。 佘高山也顾不得再去拾刀,他只下意识握住自己被震的几乎发麻的右手,并且靠着墙壁后退了几步。 “谁?是谁躲在角落里鬼鬼祟祟的偷袭!有本事你就赶紧给我出来。”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袭黑衣从人前飘过,很快,原本被他们牢牢控制住的朱赞郇便也到了那黑衣人的手里。 于此同时那黑衣人只带着朱赞郇退到了吴承卫刚才所在的地方。 吴承卫也只觉得眼前一花,朱赞郇便如同变魔术一般消失了,他还 有些不知所措。 然而这佘高山却是比吴承卫的反应要快,意识到自己手里唯一能拿来制衡对方的人也消失了。 虽然对抗吴承卫多少有些以卵击石,不自量力。 然而佘高山却还是用出了自己生平的速度,他只朝着吴承卫的胸口便是一掌。 眼见着吴承卫便要被他这一掌给击中,那黑衣蒙面人随后只又再度出手,他弹出一颗小石子,那佘高山见到飞石,立刻便也中途收手,他想避开这二人夹击,赶紧自保逃命。 然而黑衣人却又在此时对着吴承卫道了一句“好徒儿,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我将这罪魁祸首抓住!” 吴承卫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和熟悉的招式心中其实便已经有几分熟悉了,如今听到对方的声音。他便几乎更加肯定来人就是他的二师傅余十三。 他惊喜的唤了一句“师父,你怎么来了!” “人都跑了,你还述什么旧!你还不赶紧给我抓人去!”余十三听到吴承卫的问话,却是不答反嗔道。 被自己师父嗔怪,吴承卫便再也顾不得废话了。 眼见着佘高山便要越墙遁走,当下的他便也不禁立刻朝着对方的方向飞奔了过去。 “小贼哪里逃!”话音落下,佘高山甚至还没来得及与吴承卫交手,他便被吴承卫给点住了周身大穴。 不能动弹的佘高山只也立刻从墙头掉到了地面。然而对于这样的坠落,他却是无能为力。 “你们到底是什 么人?”佘高山的语气里明显已经充满了恐惧与绝望。 面对着佘高山的质问,吴承卫只低声道“你知道了也没用。” 倒是余十三只对一旁的朱赞郇道“朱大少爷,接下来这些人该怎么处置就交给你了。毕竟这是你们的家事。” 朱赞郇虽然一脸晦暗,却也知道自己是被这二人救了,所以他对二人还是有些客气的。 “多谢二位出手相救,这里的事物交给我来办就好了。” 听到朱赞郇的话,余十三只道了一声好。 而吴承卫见事情解决了,只也将地上的佘高山往人群里一扔,随后他便立刻蹦哒到了余十三的面前。 估摸着有功夫闲聊了,吴承卫方才对余十三道了一句“师父,你怎么来了。” 听到吴承卫的问话,余十三只低声道“是晋王不放心你一个人在那边执行任务,所以他特地让我过来帮你的。” 听到这话,吴承卫心中也是一阵感动。 而于此同时,朱赞郇也已经开始让自己的人将刚才参与到这起叛乱中的护院连同着佘高山一并给看押了起来。 等到处理一旁的朱月武时,身旁人便也不禁对朱赞郇道了一句“少爷,这二少爷该怎么处理?咱们是将他也跟他们关在一处吗?” 朱赞郇闻言却只是情绪复杂的看了一眼朱月武,随后他低声道了一句“你们将他关押到他原来的地方吧,至于他最后该怎么处理,我想等我父亲回来了,一切自有 定论。” 听到朱赞郇的安排,底下人只立刻道了一声是。 因为考虑到朱月武到底也是府上的二少爷,虽然成王败寇,可大少爷没发话,他们也不敢对朱月武像对其他人一样上绳索伺候。 然而不想就在此时,朱月武却是突然醒了过来,看着眼前的情形,朱月武显然还是有些不知所措的。 可是片刻后,他很快便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看着跟没事人一般站在原地的大哥,以及那被绑起来的佘高山与护院,他只感觉到一阵强烈的绝望感。 为什么他还活着! 为什么他还能站在这里! 朱月武只觉得一阵强烈的不甘心,故而当下的朱月武只也立刻想要爬起来朝着朱赞郇的方向冲过去。 他甚至趁着众人不备只还顺手抽了旁边人的刀。 “去死吧!”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吼道。 然而其他人不备,余十三的身手却还是很快的,他一片飞叶弹出,那飞叶便戳在了朱月武的穴道之上,瞬间朱月武便不能动弹了,看的出来,他想挣扎,然而不能动就是不能动,无论他如何挣扎,脸色涨红这事只也无动于衷。 他愤怒的嚷嚷道“你们放开我,用些偷偷摸摸的手段算什么英雄好汉!” 然而无论他如何嚷嚷,余十三也不搭理他。 反倒是他准备刺杀的对象却是突然走到了他的面前。 “二弟,你为什么这么恨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为什么要杀了这么多人!”他紧 紧的盯着朱月武问道。 被问的朱月武却只是死死看着朱赞郇,许久之后他方才沉声道了一句“因为你是嫡长子,所以我恨你!同样是父亲的孩子,凭什么你一出生就拥有一切,而我却应该一无所有。” “我这么多年付出了这么多,却连那个位置碰触都碰触不到,好不容易我有一定的机会接触到这些东西了,他们却告诉我我不过是在痴心妄想。你让我怎么不恨你!” “他们都支持你,就因为你是嫡长子,而我难道就应该在那阴沟里呆着?所以既然我得不到的,那你们也别想得到!” “我从幼时便生活在阴沟里,我的母亲为了生存,甚至做过娼妓,而我为了一两个馒头也被人当成小偷打过,可即使如此,我们也没有对生活绝望。” “因为我的母亲告诉过我,我是太守之子,他告诉我父亲很快就会接我们回去!” “而我将会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 “为了等到这一天我们苟延残喘,用尽一切来获得生存。” “可是真的太久太漫长了,我没想到我过上这种生活的时候会是在我的母亲死了之后,我也没有想过,原来锦衣玉食的日子是这么难过,我即使认回了父亲他也不曾正眼看过我,他在你们面前是慈父,你们不费任何力气就能得到一切,可是对于我来说他只是个残酷的陌生人。” “我曾经因为太饿,偷吃了宗祠的贡品,小叔叔 一句话我便差点死掉,从那时候起,我心里就恨极了你们,从那时候起我就在心里发誓,我如今的遭遇,迟早也要让你们尝一尝。” “你没想到,我除了让你弟弟变成个废物,除了转移家族资产,除了与那填房有瓜葛,其实小叔叔也是我杀死的。” 听到朱月武提起小叔叔的死,朱赞郇明显有些激动,他其实早就怀疑朱月武杀了小叔叔。 可是他没有证据,也找不到人在何处。 故而朱赞郇只立刻对朱月武追问道“你老实告诉我,小叔叔在哪里?他的尸体呢?” 听到朱赞郇的追问,朱月武哈哈大笑道“你问他?他早就死无全尸了。” “我啊,让人一把火烧了他,还让人将他的骨灰碾碎了,那骨灰就扔在大街上,我要让他死无全尸,被千人踩万人踏!” 听到朱月武这话,当下谁不觉得朱月武的手段残忍呢。 而朱月武大约也是已经全然破罐子破摔了,所以当下的他不再执着于伪装,他做了这么多也得不到想要的,他为什么不将过去的一切分享呢。 他洋洋得意的说着自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在场只要是三观正确之人,只要听到他的言语都不免为他的言语感到震惊。 而历数完自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他随后只又颇有些遗憾的道“只可惜,我今日竟让你活着了,若是将你也杀了,我心里才算真正的痛快呢。” “反正我什么都不要,我只 想看你去死!所以你为什么不死呢!”朱月武当下只状若疯狂的追问道 听到朱月武疯癫的话语,朱赞郇却只用沉默来应对。 第一千三百八十一章 又一个坏消息 许久之后,他才对身边人道了一句“将他押下去吧。” 得到朱赞郇的吩咐,底下人自然只也按照朱赞郇的吩咐将朱月武给押了下去。 此时一切事情都结束了,看着那一地狼藉,朱赞郇只也主动对吴承卫道了一句“吴兄弟,今日多谢你们出手了。” 吴承卫闻言只立刻道“这没什么,况且,是慧娘让我来救你的。”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朱赞郇的心中不免也是一动,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慧娘的消息了,他原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没有慧娘的生活,可原来听到慧娘的名字,他的心竟还会跳动。 他淡淡看了吴承卫一眼,随后他终于问了一句“慧娘如今怎样了?” “她好着呢,过段时间她便要跟我一起回京了。”吴承卫骄傲的回答道。 听到这个可能,朱赞郇先是有些诧异,随后他又低声道了一句“这样也好,回到京城她还是那个大小姐。” 吴承卫也不想刺激朱赞郇,故而他没有多说什么。 然而不想朱赞郇却在随后又提出了一句“我可以最后见一见慧娘吗?时间地点由你安排!” 听到朱赞郇提出这个要求,吴承卫多少是有些警惕的,毕竟朱赞郇是他的情敌,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没有竞争过对方,所以他其实也不想听朱赞郇提起慧娘的消息。 朱赞郇似乎也知道自己的这个要求有些唐突,故而他随后只又补充道“你放心,我不会做出 什么越规矩的事情,而且你也不用担心我们之间会有什么,毕竟从一开始到现在其实慧娘的心里便只有你!而我也不会强迫一个不爱我的女人做出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的。” 听到朱赞郇的话,吴承卫多少是有些意外的,毕竟他一直以为慧娘一开始喜欢的是朱赞郇,之后她是被朱赞郇伤了心,所以才转投自己怀抱的,然而如今从吴承卫这里听来,一切似乎有了另一副模样。 “她喜欢我?”吴承卫低声问道,他的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 朱赞郇闻言也只是低声道了一句“她当然喜欢你。如果当时没有婚约在身,我想她应该早跟你走了吧。” “我与她大婚之日,她便一直闷闷不乐,总是看着窗户外的大树发呆,那时候我不懂她在想什么,可如今看来,她多半是在想你吧。” 想到沈芳慧从一开始就是喜欢自己的,他不禁咧开嘴笑出了声。 吴承卫这小子也是单纯,在得到沈芳慧喜欢的人其实一直是自己之后,他便也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当下的他也不禁主动对朱赞郇道了一句“好吧,你要见慧娘最后一面,我也不是不能答应,不过我得先问过慧娘的意思,如果她说可以见你,我才能答应你。” 倒没想到吴承卫居然还能考虑到这一个层面上去。 朱赞郇只觉得他能尊重慧娘,倒也的确是个难得合适的人选了。 毕竟跟着自己只有可能成为 罪人之妻,那样的人生对于慧娘来说还是实在太过困苦了。 而且这人是如此的尊重慧娘,慧娘能有这样一个夫婿也是慧娘的福气。 想到此处,朱赞郇只低声道了一句好。 随后他还欲再说些什么,不想府里的管家却是匆匆来寻朱赞郇了。 “大少爷,不好了!不好了!”管家的神色沮丧的像是天都要塌下来了一般。 不过那管家在看到此处除了朱赞郇,只居然还有其他外人,那管家便也不禁闭口不言,直到来到朱赞郇的身边,随后那管家方才低声同朱赞郇说起了自己今日听到的消息,朱赞郇在听到管家说的事情之后,他的脸色只也跟着阴沉了下去,随后他立刻追问了一句“他人现在在哪里?消息可可靠?” 面对朱赞郇的问话,管家只低声道“如今那人就在大厅里等着您呢,他也是从那边逃回来的,而且也只有他一个逃回来了,我想这事多半是真的!” 听到管家的话朱赞郇显然还有些不明白“可是怎么可能?” 管家闻言也先只是一愣,随后管家便也偏过头去叹了一口气道“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少爷咱们还是直接过去吧!” 面对着管家的提议,朱赞郇点了点头“如此也好,我们一起过去!” 说完这话,朱赞郇便也不禁转头看向吴承卫与余十三道“诸位,今日实在是不好意思了,我恐怕没法亲自招待你们了,因为我的父亲被 自己的恩师按下了,所以我得赶紧去洛城救我的父亲。” 管家倒没想到朱赞郇居然会直接将这个秘密告诉这两个外人。 一时之间那管家也不知自己该说什么好了。 而吴承卫与余十三听到这个消息也是一惊。随后吴承卫更是忍不住主动问道“如今这个紧要关头,你父亲去洛城做什么?” 朱赞郇也不避讳这个问话,他只低声道“父亲他的恩师就在洛城,父亲这次犯了这么大的错,自然是想去找自己的恩师帮自己连线,找找上面的人替自己说情。” 说完这话,朱赞郇随后又叹了口气道“往日他与自己的恩师从来没有什么矛盾,往年过节,礼物都会有对方一份。” 随后朱赞郇低声道了一句“我先去问问情形,诸位请回吧。” 然而就在此时,一直没有说话的余十三忽然开口了。 “如果我知道的消息没有错的话,你父亲的恩师应该是受到了陆之章的蛊惑。” 听到余十三这话,所有人只都惊讶的看向余十三。 而余十三则只是侃侃而谈道“事出反常,必定有妖,你若是不信的话,也尽可以去听听那人怎么说。” 此时的朱赞郇怎么可能不信余十三的话呢?当下的他只立刻主动对余十三道“我怎么可能不信您说的话呢?事实上,我觉得你说的很有可能,我只是不知道这事我该怎么处理!不如你跟我一起过去如何?” 听到朱赞郇的邀请,本就 也跟着心思忐忑的余十三对于这样的邀请自然也是求之不得。 “如此也好,我们同去吧。” 听到余十三的话,朱赞郇自然欢欢喜喜的将余十三与吴承卫给引为了上宾。 随后现场只剩下一个凌乱的管家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少爷跟那两个不相干的外人走了。 朱赞郇到达正厅里的时候,他正恰好看到一名侍卫正在屋里如同焦灼的蚂蚁一般走来走去。 朱赞郇见状不免主动道了一句“你就是从洛城回来的侍卫?” 听到有人说话,那侍卫方才焦虑的抬头看向朱赞郇,而见到朱赞郇之后,侍卫只也如同守得云开见月明一般眼前豁然一亮。 随后那侍卫一撩衣袍便要跪下行礼,然而朱赞郇却是在他单膝跪下之前立刻道了一句“在我面前,你不必行这些虚礼,你赶紧说说你在洛城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听到朱赞郇的话,侍卫便也不再多行跪礼,他只直接对朱赞郇低声道了一句“大少爷,我此次随老爷到达洛城之后,便受到了闻府管家的刁难,那管家不许任何人与老爷一同去见闻老爷子。因此属下其实也不知道老爷的具体情况。不过属下估计老爷多半是被他们扣留起来了。” 听到侍卫的话,朱赞郇只道“你既然没有看到我父亲被扣留,那你如何肯定他凶多吉少呢?” 面对朱赞郇的盘问,那侍卫只立刻低声道了一句“老爷被请去直接见了闻老爷子 ,而我们则被安排到了下边,他们准备了一大桌子的酒席,我们当时也没有人怀疑,他们在其中用了什么手段,我们当时直接便吃了酒席,不过我算是吃的少的,因为闹肚子,其他人吃酒席的时候,我一直在茅房里如厕,所以我算是因祸得福。” “之后不想等我从茅房里出来之后,我便看到酒席上的兄弟们只都东倒西歪在了地上。” “他们之中很多人酒量很好,所以我敢肯定他们不可能全是喝醉了,我觉得情形不对,所以便也一直没有过去看,可我没有想到我之后等了不过片刻,他们便突然安排人来将我们的兄弟都给绑了起来。” “他们一边绑我的兄弟,一边还在数我们的人数,其中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男人更是直接说咱们老爷如今已经被抓了,所以我的兄弟们也没有留着的必要了,那人只要求将我们全部处决掉,毕竟只有处决了我们才不会走漏风声。” “我一看情形不对,倒也不敢在此处久留了,所以我只立刻打晕了一名仆人,并且我在与那名仆人互换了身份之后,我便伪装成了闻府的仆人这才躲过了一劫,出了闻府之后,我怕他们知道我逃跑了,所以我也不敢留在洛城打听老爷的消息,当下的我只立刻便回来将这个消息告诉你们了。” 听到侍卫的话,朱赞郇只也一丝侥幸也不敢留了,他心中清楚,这侍卫们都没有 好下场,那自己的爹肯定更加没有好结果。 所以在听到侍卫说完所有的话后,他安抚的对侍卫道了一句“行了,你说的我都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第一千三百八十二章 破局之法 侍卫闻言显然心中还有顾虑,他抬头充满期待的看向朱赞郇道“大少爷,我们会去洛城吗?” 朱赞郇刚要点头,不想吴承卫却在此时突然道了一句“去洛城也是徒劳无功,三五个人成不了气候,闻家既然敢扣留你父亲那定然就是算准了你们过去也是白费力气的。” 听到吴承卫居然抢自己大少爷的话,那侍卫自然也很是不服气的看向吴承卫道“你算什么东西!我们大少爷的决定也能由你来做。” 此时朱赞郇只对侍卫训斥道“不得无礼。” 不过他虽然训斥了侍卫,然而他的选择却与那侍卫一般无二。 “吴兄弟,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是死了那么多兄弟,父亲也在那里,我不得不去!”朱赞郇只低声道。 听到自己少爷还是选择去洛城,那侍卫自然也不再多言。毕竟当时虽然他打量形式,没有与人硬拼,然而这侍卫回来却明显是想回来搬救兵与自己兄弟们报仇的。 吴承卫显然仍旧不赞成此事,他低声道“你们三五个人不成气候,去了也是送死!若是带着大兵压境那就是给人以更大的把柄,这件事将会上升到叛乱的程度。” 听到吴承卫的话,朱赞郇却是没有情绪的轻笑了一声“其实我们朱家本来也走投无路,叛乱也好,腐败也好,我们都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所以选择什么方式去死,其实也没有什么区别。” 吴承卫还要再说,然而 余十三却是在此时突然拦住了吴承卫,随后余十三不免低声夸赞道“朱大少爷倒是仁义之辈,虽然这个决定未免鲁莽,然而这其中倒也不是没有破局之法。” 听到余十三这话,所有人不免都看向了余十三的方向。 余十三的话语里似乎蕴含着某种希望。 “不知先生说的破局之法是什么?”当下朱赞郇不免主动问询余十三。 余十三当下也不与朱赞郇卖什么关子。他只直接道了一句“事情的确与我徒弟说的一般,三两个人救人不成反而可能将自己搭进去。若是带着大兵压境的确会被定罪更高,到时候你们可就没有一条活路了,所以我的意思是这件事不如还是交给我们吧。” 听到余十三这话,朱赞郇自然是乐意的,毕竟见识过这二人的功夫,他心中清楚,他们想要救出自己父亲多半是易如反掌的。 然而吴承卫却是显然不知自己师傅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对朱赞郇提醒,也不过是因为与这人还算有些交情,而且这人也不是坏人。 可是他的父亲却是个明显恶贯满盈之辈。 然而他的好师傅居然还说要帮助这恶贯满盈之人。 这不是助纣为虐吗? 他们这次来的目的他师父会不会已经忘了。 可是在朱赞郇这个外人面前,虽然吴承卫心中只有满肚子的疑惑,可他还是憋住了没有问,更没有拆自己师傅的台。 朱赞郇听到余十三的话,自然只也 充满期待的道“如果是二位愿意帮我做这件事,那不管成与不成,我都愿意给你们优厚待遇。” 听到朱赞郇的话,余十三也只低声道“朱大少爷客气了!什么优厚待遇就不必了,只是来日还望大少爷能帮我们一个小忙。” 朱赞郇此时也不多考虑旁的什么了。他只直接道了一句“好!若是我能做主的,我自当尽力配合。” 有了朱赞郇这句话,余十三便只低声道“大少爷等着我们的好消息。” 话音落下,余十三便带着自己徒弟离开了。 一直到彻底离开了朱家,吴承卫方才忍不住低声道了一句“师父,您怎么能答应这种事情,我们若是出面救他,那我们岂不是成了帮凶,那时候岂不要连累晋王殿下?” 然而余十三却只低声道“我们不亮出自己的身份不就行了,更何况,如今他们的罪证都在我们手里了,这些东西在手里你还怕他们能脱身?况且我说我们去,也能阻止那朱家大少爷亲自过去,不然这朱家大少爷定然是拦不住的,我看着他就是想一心求死,所以你得顺着他来,至于咱们去不去,这就由晋王殿下来决定了,” 听到余十三的话,吴承卫仔细一想,只也觉得自己师傅说的有道理。 余十三随后又道了一句“不过不管咱们救不救人,咱们都得先在洛城待命,我会立刻写一封信给晋王殿下,之后你就跟我立刻启程去洛城!” 听 到自己师傅的安排,吴承卫自然只也点头应是。 …… 猪儿虫巷里竹影潇潇,当下侧室的书房里,姜念娇正伏在案边算着那李云澜送来的账目,而赵衍祯则只安静的站在一旁为姜念娇研墨。 此时风亦温柔,赵衍祯只静静的看着姜念娇,只觉自己得妻如此也算是岁月静好。 不想偏在此时,有人却是十分煞风景的闯了进来。 尽管门外的侍卫一再对来人道“陈大小姐,我们王爷吩咐了,他与王妃正有要事在办,若无要事,还请陈大小姐先回去!” 然而屋外的陈嫤年显然也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当下的她闻言只也立刻道了一句“我就是有要事要找阿娇!你们赶紧放我进去。” 门口的守卫闻言只也立刻问了一句“不知姑娘找王妃有什么要事,您尽可以说给我们听,我们会替你传达这件事的。” 一听这些守卫油盐不进,陈嫤年便也不乐意了。 “这是要事,是你们能听的吗?你们赶紧放我进去,要不然可别怪姑奶奶不客气。” 然而当下这群守卫无论陈嫤年如何威胁,他们也只是油盐不进的对陈嫤年道“陈大小姐,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 一听这群人真是油盐不进,陈嫤年自然便也想直接对他们动手,随后外面只也响起了拳脚之声。 听到外面吵闹的声音,原本在埋头算账的姜念娇便也不禁抬起头看向赵衍祯道了一句“可是嫤年来了?” 听到 姜念娇的问话,赵衍祯十分不情愿的点了点头,随后他低声撒娇道“阿娇,你不会是打算又不管我了吧?你前天被她拉去看戏,昨天被她拉去看戏,今天难道你还要陪着她看戏,我如今又头晕,这边的账本看不完可怎么办?” 话音落下,赵衍祯只还做出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 看着赵衍祯这副耍赖的模样,姜念娇只得笑着道“好,好,好,我这次不见她了,你过去和她说我在算账本可好?” 听到姜念娇这一次终于是愿意留下来陪自己了,赵衍祯心中别提多高兴了,不过虽然心中高兴,面上他却还装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当下的他只低声道“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就勉强过去告诉她一声吧。” 姜念娇闻言也只是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赵衍祯看着姜念娇片刻,随后似乎是觉得不死心,紧接着他便只又在姜念娇的嘴唇上落下了轻轻一吻,偷香成功,赵衍祯方才挂着一丝笑意离开姜念娇的身边。 不过这笑意也只够他维持到门口了,当他拉开门,一看到自己的老冤家陈嫤年,他的脸色便也是一垮。 陈嫤年此时正与守卫们打成一片,这群守卫明显不是前两日的那些人,自己根本不是对手。如果不能进去,她可就不能约到阿娇了。 若是让自己那表弟霸着阿娇,她心中总是不爽快的。 想到此处,陈嫤年心中便只觉老大不爽。 然而就在她 张口准备叫唤姜念娇的时候,不想赵衍祯却也在此时出来了,他只对陈嫤年低声道“你别嚷嚷了,阿娇是真没时间陪你,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别老是没事就来打扰我们夫妻二人的共同生活!” 一听这话,陈嫤年显然不死心“阿娇能有什么事情,我看是你又给她安排了事情吧!阿娇如今都怀孕了,你还指使她干这干那,你还是不是人啊。” 一听这话,赵衍祯立刻反驳“难道你拉着她到处跑就是好事了?反正我也告诉你,今天你别想霸占阿娇!阿娇她是我的。” 赵衍祯当下做完这幼稚的宣告主权的行为之后,便也对手下道了一句“她若是再不走,你们直接将她绑起来扔到严子卿那屋里去就可以了。” 一听这话,陈嫤年立刻又羞又气“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赵衍祯也只出声毫不客气道。 一见赵衍祯是这种口气,陈嫤年便也立刻道了一句“阿娇……” 然而没等她把话说完,不想赵衍祯便趁她不备直接点了她的哑穴,随后他直接对手下道了一句“行了,你们将人抬去子卿屋里吧!” 说完这话,赵衍祯也不管陈嫤年是什么模样,随后他便径直将大门给直接合上了。 一见赵衍祯脸上得意的微笑,姜念娇不免抬头对赵衍祯道“嫤年走了吗?” 此时屋外却是没有了声音,赵衍祯只笑着道“她说不打扰我们,所以自己走了。” 听到 赵衍祯这样说,姜念娇显然还有些不放心,毕竟陈嫤年可不是这么容易善罢甘休的主。 所以当下的姜念娇不免又问了一句“嫤年真是这么说的?” 第一千三百八十三章 去还是不去? 赵衍祯被问的多少有些尴尬,不过他可不打算说实话,故而他只立刻道“娇娇,你是不是怀疑我?你要是不信,我可以让她进来与你说话。” 看到赵衍祯这副与自己较真的模样,姜念娇不禁失笑道“好了,衍祯,我自然是信你的,你别与我生气了好不好?” 听到姜念娇安抚自己,当下赵衍祯方才放下姿态来。 “我没有与你生气,我只是陈述事实!”赵衍祯当即嘴硬道。 当下姜念娇也不再与他争执,一时之间书房里只也重新安静了下来。 然而不想今日注定是不得安宁的,他不过刚刚赶走陈嫤年,不想随后门口却又传来了侍卫的声音。 “主子,余十三紧急来信。还请您赶紧做出决断。” 听到门外的声音,赵衍祯多少是有些不耐烦的,他只低声道“知道了,不过我这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你们且等着吧。” 然而姜念娇却在此时突然道了一句“你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十三那边的事可是关系着整个云洲,既然是十三的消息,你便赶紧去处理吧,若是耽误了十三的时间可就不好了。” 听到姜念娇这话,虽然知道姜念娇说的没错,可赵衍祯多少还是有些郁郁,不过那些话他也说不出口。故而他只沉闷的低声道了一句“好吧。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就按你说的办好了。” 姜念娇听到赵衍祯的话,这才点了点头。 随后等赵衍祯便 也走到门口,一本正经的对那侍卫道了一句“你且将信拿过来吧!” 侍卫闻言自然只也立刻配合着从那只信鸽的腿上将那信筒里的信给交到了赵衍祯的手中。 赵衍祯拆开了被卷起来的书信后,便也静静的开始看着信中的内容。 随后他脸上的表情只越看越严肃。 最后他只对侍卫们道了一句“你们替我去请严子卿与郭世漳过来。” 得到赵衍祯的吩咐底下人自然只也应是。 而赵衍祯便也重新回到书房里,当下的他只也主动对姜念娇道了一句“娇娇,为了不打扰你,这账目可能需要你去内室里算,因为我刚才约了子卿还有郭世漳需要在外室商量事情。” 听到赵衍祯的话,姜念娇自然理解的点了点头。 随后赵衍祯只也立刻吩咐身边的人将姜念娇给引到了内室之中。 而等他不过刚刚安排好姜念娇,郭世漳与严子卿便也同时来到了赵衍祯的书房里。 严子卿进来的时候,只还特意看了一眼主坐,确定姜念娇没有在内室里,那严子卿方才敢踏入赵衍祯的书房里。 “殿下,不知您找属下们过来可有什么事?”郭世漳只诚心问道。 赵衍祯闻言却是淡定的道了一句“郭先生,子卿,我这里有一封十三送来的急信,你们给看看该怎么安排吧。” 听到赵衍祯的话,郭世漳倒是没有再抢着问什么了。 而于此同时严子卿只也立刻从赵衍祯的手中接过书信 ,看完信中内容之后,他方才将书信交给郭世漳。 等到郭世漳也将信中内容看完之后,赵衍祯方才开口“十三说那朱鹮志似乎跑去疏通自己的恩师闻锦道了,然而闻锦道却翻脸不认人,只将朱鹮志给扣押了,不知诸位当下怎么看?” 听到赵衍祯的问话,底下自然只也陷入了某种讨论之中,在一番争论之后,那严子卿方才主动对赵衍祯道了一句“殿下,那陆之章如今不是也已经发现我们的存在了吗?而且他也被朱家追捕,以我对陆之章的了解,我想他如今多半是在洛城上岸,并且他多半是摸到了闻锦道的家里,所以我想那闻锦道之所以与自己的爱徒反目成仇,我以为他多半是在背后捣鬼的那个人。” 听到严子卿的结论,赵衍祯当下只是点了点头,随后他又很快将目光转向郭世漳道“不知郭大人又有什么高见米?” 郭世漳只低声道“高见算不上,只是我与那闻锦道其实也有些交集,当年在洛城的时候我也曾在他手底下任职过,所以我觉得我对闻锦道这只老狐狸是有些了解的。” 听到郭世漳的话,赵衍祯与严子卿只同时选择了静静听他说话。 见众人都看着自己,郭世漳便也不禁主动道了一句“这闻锦道看起来似乎是个两袖清风的,其实此人却是十分的在乎自己的官途,我想之前他在京中狼狈退出,多半是他心中憾事,他恐怕 一直在谋划着重回京城呢。” “而且他重孙也到了要博取功名的时候了。我想他是在为自己重孙铺路也不一定。” 随后郭世漳又思索了一阵,方才低声道了一句“不过一切确实如您所说,此事若是没有人提供情报,他恐怕没法做出这样的决定。” 倒没想到郭世漳最后的结论居然与严子卿一致,当然赵衍祯的结论其实也是如此。 而这显然也不是事情的重点,赵衍祯的话锋一转,随后他低声道了一句“十三说那朱家长子意欲带兵去救自己父亲,不过那人已经被十三他们拦下来了。那人似乎对十三他们也十分信任,所以无论十三他们能不能完成任务,他都会接受这个结果。” “所以当下十三只询问我们是真去救人,还是就这样看着朱鹮志被带走。” 听到赵衍祯的话,二人这才有了分歧,郭世漳自然是主张不救朱鹮志的。 “殿下,我以为那朱鹮志实在不值得被救,就如同我所说的那般,救下了此人,有心之人恐怕还得对我们倒打一耙。所以朱鹮志就让他们带走好了。” 听到这里,严子卿也有话说,毕竟他是主张救下朱鹮志的。 “我倒是觉得咱们必须救下那朱鹮志,毕竟无论是朱鹮志还是闻锦道,他们其实与陆之章都是一个派系,若是让陆之章或者闻锦道的人将朱鹮志押送入京,那么这件事就注定只能成为他们的内部矛盾,我以 为,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听到严子卿的话,赵衍祯只道“你们二位说的都有道理,不过我的意思其实也与子卿是一致的。” 一听这话,郭世漳便想再为自己说几句。 然而赵衍祯却似乎是知道郭世漳在担心什么,所以当下的他只立刻道了一句“至于郭大人担心的那件事,其实也很好解决,本王其实除了这几个暗卫,也还有一队私兵,这些人早在前朝便从朝廷上退下来了,所以如果启用他们去救朱鹮志,然后我们将朱鹮志留在其领地,其实他们多半也不能抓到任何的把柄,之后本王安排一个人先行在朝中参奏朱鹮志,所以本王以为子卿的说法还是十分可行的。” 听到赵衍祯的话,室内似乎也陷入了某种沉默之中,郭世漳似乎也被说服了。 然而就在此时,内室里却是突然响起一道清脆的女声。 随后只听那女子突然道了一句“殿下的说法固然不错,不过我以为此事殿下最好还是不要出手。” 听到这话,众人只都看向了屏风口。 显然这位晋王妃是有些不同见解了。 赵衍祯不免对内室的姜念娇道“为何不出手,若是不出手,我们好不容易掀起来的风浪,可就成了他们内部的自查自纠,若是如此,除掉一个朱鹮志,也还会有季鹮志,李鹮志!若是如此,苦的还不是云洲百姓。” 听到赵衍祯的话,姜念娇只低声道“王爷说的固然不错 ,可是王爷,我想问一问你,这陆之章,朱鹮志还有闻锦道都是谁的人?” 一听姜念娇这话,赵衍祯自然没有吭声,因为他心中清楚这些人实际上都是自己父亲的黑手套,所以,他如果在此时出手,其实也不过是相当于向自己父亲宣战。 赵衍祯是觉得自己的这种手段其实还是很可行的,毕竟他父亲垂垂老矣,而且这一次自己胜券在握。所以便是自己真用了那些手段,他父亲也不可能反悔,而一旦将朱鹮志推下去后,他便可以在这个紧要关口安插上自己的人手。 而这个最合适上任的人自然便是新入伙的郭世漳了。 毕竟郭世漳虽然如今还只是一个小小县令,然而他却用自己的计谋保住了耒阳城,使其免于刀兵之祸。 所以推举此人的确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只是如此一来,他不免就让自己那本就对自己多加防范的父亲对自己更加怀疑加重。 姜念娇见赵衍祯不吭声,便也忽然道了一句“王爷不说话,想来是清楚自己这样做的后果了吧!” 赵衍祯只道“既然你这样说,那想来你是有新的见解了?” 姜念娇微微一笑,事实上她还真有新的见解。 故而姜念娇只从内室里走了出来“妾身确实有些新的想法,王爷,我觉得这件事不如还是由太子殿下来做如何?” 一听姜念娇的这个提议,众人显然只都觉得姜念娇怕不是疯了。 太子殿下可是当 今陛下亲自钦点的继承人,而且因为太子的身世,陛下对太子多有怜惜,故而二人说来说去,他们才是一条道上的人。 第一千三百八十四章 另辟蹊径 姜念娇让太子去做这件事,岂不等于将这功劳白白交给了太子去刷功业。 而且太子是雍帝的儿子,他与晋王本就是竞争关系,太子又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推举郭世漳呢。 故而他们这样怀疑了,便也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 当下严子卿只主动对姜念娇道了一句“王妃,您觉得太子可能按照我们之间的事行事吗?还有太子可能推举我们的人吗?” 然而赵衍祯却是在其中看到了可行性。 他知道姜念娇说的其实对自己有很大的利益。 所以他没有再吭声。 姜念娇见严子卿来问,便也低声回答道“太子虽然是殿下指定的下一任继承人,然而他们父子之间却并非铁板一块,诸位可能未必了解太子是什么性格,然而我作为太子的表妹,我想我对他还是有些了解的。” 听到这话,众人这才想起来,姜念娇原还是太子的表妹,而且这太子的养母就是姜念娇的姑母。 在更早之前,姜念娇似乎还对那位太子有些痴心妄想。 虽然后来不知怎的,她又另选了他人,最后的她更是直接成为了晋王妃。 虽然众人不知道她这其中的细节,然而她的八卦,众人却是有所耳闻的。 所以论起来,姜念娇的确是最有可能了解这位太子的性格的。 而姜念娇也果然没有让众人失望,当下的她只是主动道“我那表哥与旁人不同,他是个仁德之人,而这也导致他与其他人是 不同的。” “他这个人如果知道北地百姓受苦,必定是不会坐视不理的。所以只要他知道了这件事,我们就有办法让他出面来提议解决这件事,至于他推举郭大人,这事其实也是我要埋的一个伏笔。” 话音落下,姜念娇忽然将目光落在了郭世漳的身上。 郭世漳被姜念娇看的多少有些不自在了起来,郭世漳语气无辜的问道“您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姜念娇闻言只是微微一笑道“自然是因为这件事大人你才是举足轻重的那个人咯!” 听到姜念娇的话,郭世漳显然还有些不敢想“不知王妃对我有何吩咐?” 姜念娇闻言却是低声道了一句“吩咐是没有的,我只是希望郭大人能亲自进言主导今日这起事件。” 听到姜念娇的话,郭世漳显然也有些糊涂了“王妃,这事本是云洲之事,而非我耒阳城里的事,不知王妃是要我如何执行此事。” 姜念娇闻言随后也不再卖什么关子了,她只直接低声道了一句“郭大人是我们的人,这件事其实也只有我们几个知道,我想朝廷那边知道的消息恐怕也只是郭大人再一次保卫了耒阳,乃是耒阳功臣。” “所以朝廷之中必定是有人已经注意到了郭大人,所以我以为郭大人大可以主动出击,而这次的事情虽然并非耒阳城之事,然而耒阳城里的李云澜李先生目前却是在你的治下,我们这时候可以假定李云澜 一路奔逃到了耒阳城,之后他便得到了你的庇护,你知道了李云澜的事情,只觉义愤填膺,于是你想替李云澜打抱不平,之后你愤而写书信给太子殿下,请求其给李云澜一个公道,还云洲百姓一片清明之天。我表哥若是知道了这些,他一定不会不管,到那时候,他一定会管这件事,而且你还可能也成了他的座上宾。” 听到姜念娇的话,郭世漳点了点头,他觉得姜念娇的构想的确比自己更深。 可是这事对于郭世漳来说,其执行起来却还是有些天马行空了。 毕竟他是地方官,与朝廷官员尚且没有多少交集,他又怎么可能给太子写信呢!就算他能给太子写信,太子东宫那边的事务官肯定都会将他的信给拦截下来,所以他根本不可能与太子联系上。 只要与太子联系不起来,姜念娇提议的那些事情其实就根本执行不起来。 想到此处,郭世漳便也只将自己的那些想法都与姜念娇说了。 “王妃您的主意是很好,不过这事执行起来却很难,臣的信恐怕根本到不了太子殿下的手里。” 姜念娇闻言却并没有给郭世漳立刻出主意,相反,当下的她也只是微微一笑,问起了风马牛不相及之事“郭大人可是淮泰山城的人?” 听到姜念娇的问话,虽然不知道这位王妃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不过郭世漳还是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 姜念娇随后便低声道“这 淮泰山城近些年来可真是开过光了。据我所知,京中学政崔子安便是淮泰山城之人。” 听到姜念娇提及崔子安,郭世漳眼前也是一亮,他低声道“崔大人与我还是同年同榜的进士呢。” 姜念娇随后低声道“崔子安是雍帝留给太子的左膀右臂,此人如今可是太子的座上宾,虽然他仍旧没有得到朝廷的重用,然而等太子继位之后,在太子的提携之下,这位崔大人一定会前途无量,而且他如今在太子府中的地位也十分超然!” 听到姜念娇的话,郭世漳便如同被人拨开了眼前的迷雾,原本他还觉得山重水复疑无路,不想这原来却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他低声却难以抑制自己的兴奋道“王妃的意思是让我将东西交给崔大人,之后再由崔大人将这信成交给殿下?” 姜念娇微微一笑“我的意思正是如此。” 郭世漳只道“虽然我与崔大人其实也没有多少交集,毕竟当年在淮泰山城,我们就不认识,后来入京之后,我们也不是一个圈子的,所以我与他不过点头之交,他或许都还未必记得有我这个人,可是我们交集虽然少,但我与他当年的好友却是有些往来,若是由他这个中间人来为我们牵线搭桥,倒也不是不可行。” 听到郭世漳的话,姜念娇也只轻轻点了点头“我的意思正是如此,其实就算你没有那个共同朋友,我与晋王也可以为你将信投 到。” “不过既然你有你的渠道,那我们自然也就不再插手了。毕竟到时候就算真有人查起你的底细,你的底细便也不会摸到我与晋王这里。” 听到姜念娇的话,郭世漳只也表示理解的点了点头。 而姜念娇在搞定了郭世漳之后,便也重新看向赵衍祯与严子卿道“你们觉得我这样安排如何?” 赵衍祯鼓了鼓掌,而严子卿则低声道“还是王妃思虑周全。” 赵衍祯最后总结道“一切便按照王妃说的办。” 而有了姜念娇的提议加持,尽力阻挠陆之章这事只也成了没有争议的事,故而赵衍祯很快便给余十三他们修书一封前往洛城。 而余十三是在到达洛城的第二日下午收到赵衍祯送来的信的。 看到信中内容,余十三便也决定带着吴承卫前往闻锦道的府中去一探究竟。 然而当他们摸到闻锦道的府中时,他们却并没有看到陆之章等人,且不说陆之章没有看到,便是朱鹮志如今竟也不知所踪。 故而余十三随后只着令吴承卫去打听情况,明目张胆的打听自然不合适,所以吴承卫在进闻府之前只还特意换了一身府中仆人穿的衣物。 随后他便往府中最热闹的地方钻了过去。而这最热闹的地方自然便是闻家匪的厨房了,此时一群仆人们正在为了一头猪该怎么处理而争论不休。 “如今府中只老太爷和老爷在府中,就算加上夫人与几位小夫人,这猪肉 也消耗不了这么快。我觉得咱们应该将这猪全部宰了抹上盐做成腊肉!如此一来,这猪肉才不会浪费!” “那怎么行,虽然那客人走了,大少爷也走了,可是老太爷不爱吃腊肉。你这样处理,根本就是在中饱私囊。” 吴承卫混在人群里听着闻府的两个大厨在为了一头猪该怎么处理,随后听了几句,他便也只似是对身边人闲聊着道了一句“这两位大师傅这是在干什么呢?” 听到吴承卫的问话,那旁边的人也没有打量吴承卫,他只直接道了一句“还能为了什么,就是一头猪该怎么处理呗。这府中人不多,猪却买多了,他们一个想做处理,另一个不想做处理。所以为了这事二人争论起来了。” 听到这话,吴承卫便也立刻道了一句“既然如此,那从一开始的时候,采买的人其实就完全可以看人买菜,少买一点猪肉啊。” 听到吴承卫这话,那人只也立刻道了一句“正常情况下自然是按照你说的办法去办,可是今日这事不是事出突然吗?前阵子府上来了几位贵客,老太爷怕亏待了那位贵客,所以便让人去特意订了一头猪回来,可谁成想这猪需要提前几日预订,等我们订好猪回来的时候,那客人便已经走了,而且他自己走就算了,大少爷只也跟着走了,这么大扇猪肉,你说咱们该怎么吃啊?” 听到对方的话,吴承卫只低声道“那客人 走了?他什么时候走的,往哪里去了?” 听到吴承卫这话,那人不免立刻警觉的看了一眼吴承卫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第一千三百八十五章 一些新的线索 吴承卫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似乎有些过于求成了。 于是他只打马虎眼道“我这不是好奇嘛,那客人之前不是还说不走的吗?怎么这会子又突然说走就走了。你说这么大扇猪肉,这不是坑咱们嘛!” 那人闻言只也被转移了注意力,那人跟着抱怨道“谁说不是呢!我们厨房的经费本就紧张,上头的老爷们只管吃,府里的管事只管钱,每月拨给我们厨房的也就这么一百两,还得天天吃花样不重复的,可惜了这一头猪都花了二十两银子了,如今人说走就走了!管事那边也不报销了,我们却这样岂不是白白亏空了二十两银子。” 吴承卫只也附和着道“那这样说来,这事情可就难办了啊。” 那人闻言只也立刻跟着道“谁说不是呢。谁要能帮我填了这二十两的,我真得给谢谢他八辈祖宗。” 吴承卫则道“要不我给你想想?” 那人闻言只笑道“你能有什么办法?” 吴承卫却是低声道“我自然是有办法的,只是我需得知道那人是什么时候走的,又往哪里去了!” 听到吴承卫的话,那人只思索了片刻道“你知道这个能有什么用,难道咱们还追上去将这肉干送给大少爷不成。” 吴承卫闻言却是立刻摇了摇头道“他们一路上必然是要轻车简从的,你给人家整一头猪人家肯定不会要的。” 那人觉得吴承卫说的也有些道理,加之他也确实想处理了这 问题,所以此刻面对着吴承卫之后,他便也只干脆死马当成活马医。 “那位年轻公子和他的下人是在昨日晚上出发的,他们正准备往京城去,除此之外咱们家大少爷只也跟着他们押送了云洲太守朱鹮志上路。” 听到那人的话,不想吴承卫居然还真的出了一个好主意“你这样一说我可就有点子了!” 一听吴承卫真的有点子,那人便也立刻问道“你想到了什么点子?” 吴承卫也不卖关子“其实这事也好办,你们大可以将这猪拿去二卖了,你们支个摊子也行,卖给其他屠户也行,只要你们经手把这猪卖了,那卖猪的亏空不就补上了。而且我估计这一头猪你们的进价就挺低,你们就算用稍低于市场价格,我估计你们也还有赚头,到时候你们将二十两亏空补上,剩下的放进自己口袋里,之后你们再用这些钱去买适量的猪肉不就可以了吗?” 听到吴承卫的话,那人顿时眼前一亮,他只立刻一拍手掌道“对啊,这个办法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个呢。” 吴承卫闻言也只是轻轻一笑,随后那人只道“你且等我,我去找他们两个说说看。” 说完这话,那人便立刻去找中间争执的二人道“你们且都别吵了,你们都给我进我屋里去,你们这样吵吵闹闹的又成什么样子!” 听到厨房管事来了,虽然那两名厨子还不免不服气,可在厨房管事的威慑之下, 他们最后还是跟着厨房管事去了管事的屋里。 到了屋里之后,那厨房管事自然把自己的想法跟其他人交代了起来。 不过厨房管事并不打算吃独食,他答应另外多出来的补贴,都拿来三个人分了。 有了他这样的承诺,其他人还能说什么呢? 所以他们三个人很快就达成了一致看法。 卖猪肉分多余的钱。 之后解决了这个争论,那管事方才想起来最后去同对方道谢。 然而当他来到现场的时候,那人早就不知所踪了,而他也还没有意识到,那人最后问的那两个问题其实与朱肉没有一点关系。 再说吴承卫与那闻家厨房管事分别后,他便立刻将自己刚刚套得的消息都告诉给了余十三。 而将消息告诉完给余十三后,他只也不免出言问道“师父,他们原来昨天晚上就出发往京城去了,听说他们还带了一小队车马过去,所以我们难道真的还要继续跟过去吗?” 余十三闻言只道“自然是要继续跟过去的。不管事情是怎样的结果,我们都不能放弃继续跟踪。” 说完这话,余十三随后又问吴承卫道“那你有没有问过他们是走的哪条路线?” 吴承卫只低声道“我没问过,反正从洛城去京城,无非一条水道,一条旱道,他们既然带了车马,我想他们多半是从陆路出发吧!” 听到吴承卫这话,余十三只低声道“若他们是从陆路出发倒还好,我们走些捷径 ,或者让别的关口的人留意一下他们的动静,之后我们再对其进行拦阻,那都是十分容易拦截对方的手段,然而如果是水路那追不上就是追不上,这水路可没有捷径可走。所以如果我是陆之章,我一定会选择走水路!” 听到余十三的话,吴承卫立刻反驳道“既然他们走水路,那他们带那么多车马干嘛?” 余十三立刻回答“自然是用来迷惑你我这样的跟踪者!” 吴承卫不甘心的道“那照你这么说,他们就是走了水道,咱们又该怎么办呢?” 余十三略微思索一番之后只低声答道“若是他走的是水道,我们就不再徒劳无功的办事,我们回耒阳。” “如果他走的是陆路我们便抄近道出发,当然出发之前我也会给晋王殿下修书一封,让他在沿路设关卡拦住陆之章。” 听到余十三的安排,吴承卫这才点了点头。 随后因为不知道这陆之章到底是走了水路还是陆路,所以当下的余十三只也选择与吴承卫先去洛城码头口问一问具体情形。 而当二人到达码头的时候,码头的港口上只见得人来人往,港口处更是有各种大船往来停靠。 洛城码头可以算是整个雍朝第二大港口了,所以这里的人流与船流也是十分巨大的。 想要从这里找人也不过是如同大海里捞针一般,更别提他们如今捞的这根针且还是昨日落下去的 看着这样的局面,吴承卫不禁再度 追问自己师傅道“师傅,这里这么多人,你说咱们现在去问昨天的船只又该如何去问?难道咱们还要去点昨日各大码头的人员来往名单不成,那可是少则几千,多则几万的人流量,我估计光是找名字我们恐怕都够呛。” 余十三却是不急不缓的道了一句“自然不可能照名单,我如果是陆之章,既然我都用到了走陆路的障眼法,那为了小心起见,我一定不会登记真实名字,反正对于他们这种人,造个假其实也不是什么难题。” “如果造假的话,那我们岂不是更加不知该怎么去找他们了。”吴承卫十分无语的道了一句这话。 余十三却是不急不缓的道了一句“其实要找他们也没有那么难,你先替我去买些纸笔过来吧!” 听到余十三的话,吴承卫只也立刻焦虑的道“师傅,咱们现在着急找人,你要纸笔做什么?” 余十三却是朝着吴承卫眨了眨眼睛道“磨刀不误砍柴工,你照我说的去办就是了!” 见余十三说的如此笃定,虽然不知道余十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为了早点确定这陆之章是走的水路还是陆路,所以吴承卫最后还是不得不点头答应了余十三的要求。 不得不说洛城港口还是很大的,不大的功夫里,随后吴承卫很快便将余十三需要的材料给买了回来。 而买了这些材料回来以后,不想余十三却是寻了个平台做起了画。 吴承卫 可不知道自己师傅什么时候居然学会了作画,而且现在显然也不是作画的好时机,所以吴承卫只也赶紧对自己师傅催促道“师父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真画上了?” 余十三却示意吴承卫不要说话,随后他便在那纸上临摹了起来。 吴承卫见余十三这般自然也只能耐着性子看看他师父到底在做什么妖,不想这一看的功夫里,他师父居然已经画完了一张图像。 虽然他师父画的是简笔画,然而从这寥寥几笔里,他却还是认出来了画中的这个人分明就是他们在寻找的大理寺少卿陆之章。 所以当下没准他们如果真的按照这张图去寻找陆之章,他们没准还真有些得用! 不过他可不知道自己师傅居然还学会了作画,所以当下的吴承卫只也不免对自己的师父道了一句“师父,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个的啊?” 听到吴承卫的问话,余十三只道“你师傅我天赋异禀,自然是自己摸索出来的这个。” 不想吴承卫听了余十三的话,却是毫不留情的拆台道“你就吹吧,看你这样子,这手艺多半又是我师娘交给你的吧!” 一听这话,余十三立刻慌张的道了一句“什么你师娘,我怎么不知道你师娘是谁,你小子可别胡说。” 见自己师父这副嘴硬的模样,吴承卫也不着急,他只低声道了一句“师父,你既然这样说了,那我去问问师娘就是了。” 一听吴承卫要问师 娘,余十三也是急了,他立刻脱口而出道“你小子别去问她,你就说你想要什么好处吧!” 一见余十三这副模样,吴承卫便也笑容满面道“当然是要师父将这绝技交给我啊!” 第一千三百八十六章 师父还有这手艺 面对着吴承卫的请求,余十三只是指了指吴承卫道“你小子真是要将你师父的压箱底都给掏出来了,也罢,我就你这一个徒弟。你想学我就交!不过你往后可别再往翠翘跟前叫她师娘了,不然她真得把你师父给捶死!” “你也不是不知道你师……呸呸呸,不是,是翠翘那丫头的力气有多大,如果你不想看到你师父被倒拨垂杨柳,你就别搁她跟前叫师娘,你说你没事招惹她干什么啊?”余十三十分无语道。 然而吴承卫显然是没安好心“可是师父我其实还是挺想看倒拨垂杨柳的。” 听到自己这叛逆徒弟说的这些没良心的屁话,余十三吐槽道“我怎么有你这么个叛逆徒弟啊!得!你赶紧给我滚!” 不过闹归闹,余十三的手艺却没落下,很快他只又画出了一张年轻男子的画像,那画像虽然吴承卫不知是谁,不过他猜也能猜到这画中人多半是那闻锦道的长孙闻善休的画像。 不过吴承卫还是有些好奇的,在晾干画像的过程里,吴承卫忍不住问道“师傅,这个是画的闻善休吗?” 而当下余十三只也很快便给了吴承卫一个肯定的答案。 “是他。” 吴承卫便也好奇的问道“师父,你又没有见过闻善休,那你怎么知道这闻善休长什么模样啊?” 余十三闻言却只低声道“将他的父亲与他母亲一结合,不就知道他长什么模样了。” 一听余十三这 话,吴承卫立刻好奇的道“这样也可以。” 余十三只道“当然可以。” 一听这话,吴承卫便更觉神奇了,他只觉得这门技术可比学武功还要神奇了,如果不是现在有公务在身,他高低得央着自己师傅赶紧将自己的绝学传授给自己。 “那师父咱们办完这件事后,你可一定要交我这个!” 而余十三对于吴承卫对自己行事的反应却只是在心里捂嘴偷笑:这小子可实在太好忽悠了。 他自然不可能光凭一个人的父母便画出那个人的相貌了。 毕竟若是没有见过的人,他再怎么临摹也架不住这么多生长概率,以及某些人的基因突变。 所以其实真正的原因还是吴承卫见过闻善休一面,虽然那一面年代久远,那几乎还是在闻锦道还在京城之中的时候的事情了,那时候的闻善休还不过是个十一二岁的孩童,当年为了巴结晋王,他祖父只将自己的长孙闻善休给送来选书童。虽然这事已经过去很多年了,而且当时因为晋王是炙手可热的未来继承人候选人,所以当时将自己儿女送来给晋王当书童的人很多,可这闻善休却还是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这闻善休实在是太过木讷了,他祖父原本还想让他通过这层关系靠近晋王两头下注。 不想他这长孙实在不堪大用,一篇论语他都背的磕磕巴巴,其实背不出来的也不止他一个,然而其他人背不出来多半就 要么沉默,要么插科打诨。 然而这闻善休却是实在太木了。 他背不下去了,晋王看他本就一副要哭的模样了,他也不想为难闻善休,故而晋王本是好心提醒了他一句下面的词,不想那闻善休随后却是脸涨的通红,之后他更是当堂哭出了声。 他那一哭可是让不少人侧目,晋王那时候还没长成如今这副腹黑模样,虽是天之骄子却也对底下人颇有同情之心。 故而结果本来是给晋王选书童的大会,因为闻善休这一哭而不得不暂停,晋王都哄了闻善休很久。 而当时的他就在房梁木上看到了这闻善休。 他跟着自己师傅从来接受的都是铁血政策,所以当下的他对于那闻善休一点小事就哭唧唧的模样只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甚至当时的他还忍不住对着底下的人翻了个白眼。 毕竟他们习武出生,别说这些东西了,便是被师父责罚了,也得咬牙把任务完成。 故而他对于闻善休印象实在深刻,而有了十一二岁的模板做参照。 所以余十三还是能很顺利的将闻善休给画出来。 当然关于这一部分的事情,余十三是不会说给自己徒弟听的,毕竟这其实还勾起了他的另一些不好的回忆。 一想到那些不好的回忆,余十三便也不禁收回了思绪,当下的他只主动对余十三道了一句“徒儿,我们去找船舶司的人吧!” 对于余十三的提议,吴承卫自然只也配合的点了 点头,随后这师徒二人很快便前往了船舶司。 船舶司就建在洛城码头的中心位置处,他们管理着洛城与各地的货运往来,属于朝廷海上经贸的大港口管理中心。 所以这个主营经济的衙门建筑派头自然也比寻常官衙要恢宏气派。 而且这里如今占着国库税收的大头,属于一个肥的流油的部门,这样的部门,雍帝自然是不放心交给那些地方官们来管辖。 所以在这里的总管事一般都是直接从雍帝宫里派下来的公公们。 而小管事们也多半都是小公公们。 这群无根之人人可以算是雍帝绝对的护拥。 也是因此如果他们直接去找这些公公们,恐怕多半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尤其如果他们知道自己是晋王的人恐怕更是会将消息瞒得滴水不漏,所以在去找他们之前,余十三只还特意去洛城府衙走了一趟。 之后他们在洛城府衙里拿到了搜查令及其他信件后,他们只又在洛城府衙总捕头的带领下进了这船舶司的大门。 不过即使他们进了船舶司,那船舶司的公公们只也拿出怠慢的态度对待那总捕头。 在将他们领到一座大厅之后,那看守的公公便直接对那总捕头道了一句“你们且在此处等着吧,咱们大总管向来都有午睡的习惯,他向来不喜欢别人扰他清梦。所以我得等大总管醒来了,才能去替你们通传。” 说完这话,那人只还轻咳了一声,他当 下说出这些倒好像是天大的恩赐一般。 而那总捕头听了这话之后也只能陪着笑脸站起来道“那等大管事醒来后,还请公公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大总管。” 说话间,总捕头只还将一锭银子塞到了这位公公的手里。 公公看着自己手里的银锭子这才道了一句“行吧,既然你们都这样说了,那等他醒来,我就告诉他。” 说完这话,那公公便惫懒的离开了。 而等那公公离开之后,那总捕头便也苦笑着对他们二人道“让诸位辛苦了,这刘大总管向来不把我们衙门放在眼里,他那手下更是不贪不办事,我们自己办案若是要经手他们船舶司查人,都要行些贿赂手段,所以我们也是没有办法。还请诸位见谅。” 听到总捕头的话,余十三自然只也表示理解的道“总捕头,我们自然也知道你的难处,所以这人我们还是等得起的,不过在等下的交谈之中,我想请你帮我们一个忙。” 总捕头闻言只惊讶道“还有什么忙要帮?” 余十三闻言随后便也低声道“这个忙,其实也不大,我就是想请你等下将我们要查找的人说成是你们府衙的犯人逃逸,需要他们衙门配合,而我们则是你手底下的捕快。” 总捕头闻言也是一惊,因为他刚才受命的时候,县令大人明明跟他说的是上面锦卫司办案需要他们配合。 如今锦卫司的不像他们亮出自己的身份便罢,如今他 们居然还要隐匿自己的身份,这却又是为何,也是因为心中疑惑,所以这总捕头忍不住出言问道“这却又是为何?二位大人直接亮明锦卫司的身份不是比现在这样要收到更高的礼遇?” 余十三当下却也是滴水不漏的回应道“虽然这话是这样说,可我们在查的人却与这位总管有所关联,而且陛下如今也在怀疑大总管的忠诚度,所以我们探查这起案件,虽然需要总管的配合,却不能让大总管知道我们在调查什么。” 而另一边的吴承卫只也配合着道“你若是能帮我们把这件事办好,来日由吏入仕也未可知!” 这总捕头自然是不怀疑他们的身份的,毕竟他的顶头上司都将二人奉为上宾,而且顶头上司都认证了他们就是锦卫司的人,所以上司都不怀疑他,这总捕头自然也不会去怀疑他们。 如今又听了吴承卫的保证,这总捕头便也只觉干事起来有劲头多了,他立刻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大人放心,这事就包在小人的身上就是了!” 听到总捕头的保证,余十三只也在此时对总捕头加以肯定道“我们当然相信你的能力。” 肯定完了总捕头,余十三只又落座回原地,随后他低声道“既然这位刘大总管需要午休,我们不若也小憩一阵等那刘大总管醒来吧。” 听到余十三的话,总捕头立刻坚定的支持着余十三的决定。 随后不过片刻之后,这总 捕头便也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处,而后三人便都靠在左手边的位置处睡着了。 之后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们是在他人的呼唤声中醒来的。 第一千三百八十七章 层层盘剥 余十三睁开眼睛的时候,便看到这会客厅的主坐上正坐着一名约莫三十来岁,面白无须的锦衣男子。 而呼唤他们醒来的公公见他们睁开了眼睛之后,便也不禁立刻冷嘲热讽的道了一句“哎呦喂,三位爷可算是醒了,三位爷说有事来找我们总管,结果自己却睡的正香。” 听到那公公的讽刺,那总捕头也不敢还嘴,他闻言也只是陪笑着道“这夏日里确实好眠,船舶司这会客厅更是舒服,这不我这等着等着可不就睡着了。” 听到对方的话,那公公还要发难。 然而那位坐在上首的大总管却是终于开口道了一句“小五子不得无理!” 被大总管训斥后,那名唤小五子的公公才没有继续讽刺这位总捕头。 而后那大总管只懒洋洋的吃了一口茶,随后他才放下手中茶盏,微微抬了抬自己的眼皮道“不知总捕头来我处有何贵干?” 听到那大总管的话,捕头只笑着道“大人,是这样的,我们衙门前几日出逃了一名嫌疑人,我们收到举报,他们说这位嫌疑人是从这个港口搭船离开了洛城,我们想知道那嫌犯去了哪里,所以我们还需要总管底下船运的人进行配合。” 听到总捕头的话,那大总管便又不吭声了。 那名唤小五子的公公便也立刻道了一句“你们还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诸位这里是船舶司,可不是专门配合你们查案的下属机构,你们这样来 来往往真当我们船舶司是茅坑了不成?谁来都能拉一趟?” 听到小五子的话,总捕头的脸色便也多少有些难堪,可如今有事求人,便是再难听的话,他们当下也只能忍受着。 总捕头没有看向那名唤小五子的公公,当下的他只主动对那大总管赔笑着道“大总管,我们这也是没办法啊,您说如果我们有办法,谁又愿意来打扰大总管呢,大总管您就高抬贵手,帮我们这一回吧。” 然而面对着那总捕头的恳求,那总管事却是没有一点反应。 倒是那小五子只又道“你们查案关我们船舶司什么事,我们只管货船往来,充盈国库,你们的事情总来打扰我们,高抬贵手也不是这样抬得啊!” 听到小五子的话,那总捕头一时也有些不知所措了,倒是余十三此时突然点了点总捕头,随后余十三只从自己的袖袋里掏出了一枚精致的琉璃玉雕小摆件。 总捕头看到那东西,自然也知道余十三的意思,而那总管虽然看到了他们的小动作,却也只做不知。 随后那总捕头便立刻笑着将那琉璃玉雕的小摆件给献到了那位总管的面前,他一脸讨好的笑道“大总管,我们这真是最后一次了,您看我都将我祖传的宝贝给带过来了,您就大发善心,帮我这一回呗。” 那刘大总管也不讲究,见那总捕头将东西献上来后,他只也果真从对方的手里将那宝贝放到了自己的 手中把玩了起来。 他仔细端详了一会,随后方才得出结论“这东西是好东西,我看着喜欢。” 随后那刘大总管只又对总捕头道“不过我也不能白收你这玩意儿,不然人家得说我贪赃枉法,你说个数,我让小五子取给你。” 听到这话,总捕头自然不敢报真数,他只在心里一面骂这刘大总管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一面他又笑着配合道“刘大总管,你我之间本不需要这样客气。你我之间朋友一场,我怎么能收你的钱呢。” 然而那刘大总管闻言却是立刻一挑眉道“便是朋友之间也得走明帐,你既然这样说,那你这东西我可就不能收了。” 一听这刘大总管这副模样,总捕头只也不免在心中吐槽这人实在虚伪,可当下,总捕头还是只能笑着道“大总管果然是公私分明,既然大总管都这样说了,那我也不客气了,其实我这玩意儿也不值什么钱,一文钱的小玩意儿,难得刘大总管喜欢,不若大总管便给我一文钱吧。” 听到总捕头这话,那刘大总管这才满意的对小五子道“小五子,你去取一文钱给总捕头,这东西我买下了。” 小五子得了吩咐,自然只也取用了一文钱给那总捕头。 看的出来那琉璃小摆件可是不便宜,这总捕头只能在心里骂折刘大总管,可面上,他还得挂着笑道“大总管,那刚才我说的那件事,您可愿帮我一把。” 收了东西 ,这刘大总管总算是心情畅快了,也是因此他手中只也松泛了一些。 刘大总管只和颜悦色道“这倒是不成问题。” 说完他只又指使着自己身边的小公公道“小云子,你带几位大人去找聂管事他们吧。” 听到刘大总管的吩咐,他身边的小太监便也立刻带着余十三他们去找起了那聂管事。 这位聂管事也是个面白无须的中年太监,不过与那位刘大总管的喜怒不形于色相比,这位公公可实在是太喜欢笑了,他虽然生的矮胖,却生的十分和善。 在听说这几人是由刘大总管安排下来的人,这聂管事只也笑呵呵的道“诸位的事,就是我聂某的事,既然老祖宗都发话了,那我自然是尽力配合,总捕头,您就说吧,想要我如何配合您。” 见这聂管事还算好商量,这总捕头只也揉了揉自己快笑僵的脸,继续赔笑道“聂管事,配合倒是谈不上,我们如今正在查一个嫌犯逃命的案子,我们接到底下人的举报,他们说那嫌犯通过你们港口的船舶逃往了别的地界,这个嫌犯对我们很重要,我们得确定他是逃往了何处,方才好联系其他州府与我们通力合作!” 说话间这总捕头只又塞了一锭银子进入这聂管事的手里。 “聂管事,来的匆忙,什么也没准备,咱们也是相识一场,您就帮我一把呗。” 那聂管事看了看手里白花花的银子,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那是自然。” 说完这话,那聂管事只对自己手底下的小太监们道了一句“小春子,赶紧让人将船舶司港口的其他当值管事给我叫过来。” 听到聂管事的话,一名瘦弱却机灵的小太监只立刻便离开了。 看着那小太监离开之后,聂管事方才对总捕头道“诸位且在此处等着吧,我还有事便不奉陪了。” 说完这话,那聂管事竟是直接离开了。 不过他还算有些良心,在离开之前,他只同自己身边的小太监道了一句“我还有事,等会他们过来的时候,你便说是我的命令,让他们尽全力配合总捕头。” 小太监应了一声是,随后那聂管事便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之后他们在厅中等了不过片刻,便听外头一叠声的唤着干爹。 听到这呼唤声,总捕头只觉得一阵恶寒,这群死太监什么毛病,怎么没事就喜欢认干爹。 不过心中腹诽归腹诽,在这群死太监面前,他还是得挂起笑容。 毕竟这群人他若是有一个环节没有伺候好,今日这事便也不能办成。 到那时再想找那刘大总管出面可就是千难万难了。 所以即使看不起这群人,这位总捕头却还是只能在他们面前装孙子。 那群底下的小管事自然也还是那聂管事带出来的徒子徒孙。 他们踏入厅中之后,只四处张望,其中一人更是问身边的人道“干爹呢?” 那小太监得了聂管事的吩咐,便也立刻出来道了一句 “聂管事有事要忙,如今先忙去了,他叫你们过来,是让你们帮这位总捕头给办案的。” 听到这话,那群人没有吭声,他们只上下打量着总捕头。 其中一人更是压低声音道“干爹,除了这个可还有别的什么吩咐?” 听到那人的问话,小太监立刻摇了摇头,那人便也一副心里有数的模样。 他自然是认识这总捕头的,毕竟他们几番合作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所以那人只也主动站出来与总捕头打起了招呼“王捕头好些日子没见了,您这次过来又是要办什么事呢。” 知道这些人不过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可王捕头还是得陪着笑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一遍说给这群小管事听。 话毕,他还只能从自己兜里将剩下的散碎铜板掏出来分给这群小管事。 那些小管事一看这总捕头才拿这么一点东西打发自己,便也连装都懒得装的道了一句“王捕头这钱可是越给越少了,您是知道我们这里的规矩,这么一点小钱办事可是很难的。” 这王捕头听了小管事的话只能咬牙从自己的靴子底下连压箱底的私房钱都给掏了出来了。 “公公们,我就这些钱了,我实在是掏不出更多的钱了,你们就通融通融呗,下个月我请你们吃酒。” 听到王捕头的话,那几人对视一眼,随后只道“那也成,我们也是有些交情的,我们也不忍心让王捕头你走空趟,我们会让昨日当值的人 过来,他们说什么是什么,旁的我们可就不管了。” 听到他们的话,王捕头只继续陪着笑道“那是自然。” 随后这群人便也道“如今船务繁忙,我也不奉陪了。” 第一千三百八十八章 想要的信息 话音落下,这群人便也离开了。 王捕头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身家简直欲哭无泪,看来这个月又得找自己的朋友借钱度日了。 这群死太监可真不是人,来到这里之后,别的什么没学会,就这层层盘剥的本事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自己最不愿意来的地方便是与这船舶司合作,每个月只要有一桩这样的案子,他这个月的俸银便得打水漂,往后的几个月他更是得举债度日。 说起来他大小也是个捕头,然而一家还得节衣缩食,连累自己妻子给人浆洗衣服贴补家用不说,运气不好的时候他们全家都得饿肚子。 所以有时候他是真不想干这活计了,在衙门口站站岗,虽然没什么油水,但工资到手就是自己的,不用往外掏钱,没事顺个邻居街坊的三瓜两枣也不会被说。要不或者去大狱里当个小牢头,那地方别看着不上台面,可那里可肥着呢。 反正去哪里都比他这个岗位好,三瓜两枣拿不上,拼着性命干事有时候还得赔钱上班。 有时候他也真想摆烂不管,可一来这是他们家祖传的铁饭碗,二来他家中还有个老爹盯着他呢,这老爹一天到晚的让他好好办案,若是他有所松懈,他老爹便是劈头盖脸一通骂。 他若是不想当这苦哈哈的骡子,他爹还不愿意呢。 所以没缘法,他只能继续在这里苦哈哈。 而在王捕头思绪万千之时,那最后一层的负责人们便 也终于姗姗来迟,他们是各个码头的看守员,也是这里唯一干事的人,风吹日晒的,所以他们倒不是那群太监了。 他们对那王捕头的态度倒是十分的恭敬,毕竟他们虽然是在船舶司做事,可这也不是人人都能吃红利的,他们又是本地人,故而对这王捕头他们还是有几分敬重的“王捕头,我们都听说了,您有什么便直接问吧。” 只有在这群人这里才能得到一些尊重的王捕头,面上虽然不再挂笑,毕竟他这张脸都快笑僵了,可他心中却还是舒畅的,至少当下再不用对着那群阉人了。 王捕头只道“既然诸位这样说了,那我也就直说了,事实上我们最近在追捕嫌犯,嫌犯应该是通过你们的码头溜走的,我想请各位帮我们留意一下那嫌犯,看看那嫌犯你们有没有见过。” 对于王捕头的请求,底下人也不推辞。 “王捕头,这事办起来自然没问题,不过您得告诉我们那嫌犯叫什么名字啊,我们回去查查昨天的名单。” 然而对于他们的提议,余十三却在此时跳出来道了一句“诸位不用这么麻烦,我将画像带过来了,你们给看看就好了。” 听到余十三的话,他们显然也有些不太确定“我们昨日见了那么多人可能不一定认得出每个人。” 然而余十三却是十分笃定道“你们如果见过他们一定会对这二人有印象的。 见余十三都这样说了,那些人 便也道了一句“也成,你拿出画像让我们看看吧。” 余十三见状自然也不再浪费时间,他迅速抖开这两张画像,随后只供这群人辨认。 “你们可见过这两个人。” 不得不承认这两人还真是让人印象深刻的存在,毕竟这其中一个人可正是本地大户闻锦道的长孙闻善休,而另一名男子只也生的十分的容貌出众。 王捕头显然也是第一次看这画像,随后他结结巴巴的道了一句“这不是闻家老爷子的长孙闻善休吗?” 而其他人只也道“这闻善休犯了什么事吗?这小子可是个老实人诶!” “是啊,这小子能干什么坏事啊?” 面对着众人七嘴八舌的追问,王捕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余十三他们。 余十三此时只也主动出来道了一句“这闻善休自然不可能有什么事情,可是这小少爷太单纯了,那罪犯利用小少爷的关系,瞒天过海。” 听到余十三这样解释,这群人当下似乎终于相信了余十三的说辞。 随后其中一人只道“你说的这人我见过,那人通身气派,而且还是刘大总管亲自护送他们离开的,您说的这些,我其实是不信的。” 毕竟这群人只听说是衙门查案,他们不认为洛城衙门有权利管到连刘大总管都得亲自相送的人头上。 听到那人的话,王捕头也是一惊,他此刻仍旧没有怀疑这二人不是锦卫司的人, 他只是在心中暗暗想着,刘大总管亲自护送的人,那这人的地位肯定挺高,没想到这案子牵扯的还挺大的。 而余十三听到有人真认出了这二人,便也是心中一喜。毕竟他只要确定这二人是不是坐船离开的,如今有人认出了他们,那也就是说陆之章只还真是坐船离开的。 只是这样一来,他也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此时他们再想追上陆之章那便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不过虽然心中这样想着,然而余十三嘴上却也几乎没有客气过。 “那人是高官没错,但难道高官在我们地界犯事,我们便能不追究?王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难道这高官犯事就得一笔带过,这案子我们得查,我们管不了,就参奏给朝廷。县令大人都说了这话,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呢?当下我们自然也只能继续追查这件事咯。” 听到余十三一开始说的这般大义凛然,这些人只还觉得王捕头是不是脑子秀逗了,毕竟好吏不与官斗,他们这种出身真与官斗起来,那可就是灭顶之灾了。 然而听到余十三最后说这是县令大人的命令,他们便也平静的接受了这个设定。 毕竟官再小也是官。以小博大也不是不可能。所以他们只低声道“原是这般,那王捕头你可也得小心着些,您也别太卖力了,这种事您那县太爷可能没什么,毕竟只要他不犯事没人能动他,我们这种小吏却得小 心着些,可别到时候弄上一个城门失火,池鱼遭殃的下场。” 听到这群人的劝慰,王捕头只听得哭笑不得,不过他心中也清楚这些人是为了自己好,所以王捕头点了点头“你们放心,我不是那种傻子,更何况如今人都去往别地了,我负责调查清楚这件事其实就差不多可以交差了。” 听到王捕头这么说了,那人便也立刻道了一句“他们这一行人可不少,起码有十来名护卫护送他们,我看了一下他们的名字,他们都是用着假名字假身份过境的,闻善休用的假名是叫许佳明,而那位公子用的假名是陆文钦。” “他们是往徐州方向准备去往京城的。” 说完这话,那人只又看向王捕头道“他们昨日晚上强行发船,这会子只怕早就到了徐州,所以就算你们想要追上他们恐怕也是不可能的了。” 说完这话,那人只又补充了一句“王捕头您还有什么想要知道的吗?” 王捕头怎么知道自己有没有还想要知道的呢,所以他只转头看向余十三道“我们还有没有别的什么想要知道的信息呢?” 余十三自然知道王捕头是在征询自己的意见准备离开了。 而他也确实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所以他只也轻轻点了点头道“捕头,我们该问的都问完了,既然如此,那捕头我们走吧。” 王捕头听到他们终于说要走了,心中便也不禁松了一口气,所以他只立刻 点了点头道“是,我们现在就走,我这就去将你们的消息告诉县令大人。” 而后王捕头便大踏步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这里了。 然而这一次他离开了,余十三却在离开的时候也还不忘叮嘱其它人道“诸位,今日我们询问你们的细节,还请你们不要将其说给其他人听。” 面对着余十三的嘱咐,那群人只道“那是自然,您放心吧,一来我们与闻家也没什么交集,二来嘛这底下的事其实我们心里都清楚,我们根本没资格说三道四。” 得到这些人的保证,余十三这才选择从此处离开。 而出了船舶司后,这黄捕头便也不禁主动对余十三二人道“大人们,如果你们没有什么要问的话了,没有什么需要小人办的事了,那小人便离开了,毕竟小人等会还得去巡街呢。” 听到黄捕头的话,余十三只也真诚的同对方道了一声谢,并且他只在最后黄捕头即将离开的时候,他突然从自己怀里掏出了一袋子的散碎银子递给黄捕头。 黄捕头一开始还不知道这是什么,等接过来看到里面全是银子,黄捕头顿时人都傻了。 等反应过来后,黄捕头便也立刻道了一句“大人,这钱我不能要。” 然而余十三却是立刻道“你放心这钱不是贿赂你用的,而是你今日为我们办事却还掏出了自己的钱的补偿,这钱你必须得给我拿着!” 听到余十三都这样说了,而且想到自 己今日办事可能真拿不到报销。 如果他不接这笔钱,那这个月他又的吃土了。 他自己倒是熬得住,可老婆孩子还有那卧在病榻上的老头子恐怕是熬不住的。 第一千三百八十九章 善意提醒 这些人都是他最重要的人,如今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所以虽然他也想拒绝这笔钱,可为了活着,他还是接受了余十三给自己的报酬。 他郑重的看着余十三道“多谢二位了。” 余十三闻言只低声道“是我们该谢谢你才是,毕竟如果没有你我们也不可能这么顺利的将事情查清楚。” 王捕头闻言也只低声道“这是我份内之事。” 说完这话,王捕头便也先一步回衙门去了。 余十三与吴承卫当下只站在洛城码头上。 吴承卫看向余十三随后低声问询道“师父,如今我们基本上已经确定了这陆之章是走了水路,而且看来他应该还得到了船舶司的保驾护航,您说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面对余十三的问询,吴承卫只低声道“我得回耒阳城去请示殿下,你得回云洲城去稳住那朱赞郇!” 听到余十三的安排,吴承卫自然是巴不得这样安排的。 毕竟他上次随着余十三走的匆忙,却还将沈芳慧留在了云洲城。 如今自己若是能回去的话,倒正好可以将沈芳慧一道带回上京城,想到此处他心中十分欢喜。 余十三见他这般,突然也问起了他的感情问题。 “我记得那跟你一个屋子的女子似乎是朱赞郇的未婚妻吧?你们两个怎么混在了一起。” 听到余十三问起这件事来,吴承卫倒是有些小心翼翼了起来“慧娘喜欢我,我也喜欢慧娘,所以她跟我跑了。” 听到 此处,余十三皱了皱眉头道“那女子多少是个麻烦,而且她的来路不明,你的身份又特殊,我觉得你父亲肯定不会同意你跟她在一起的。若是你父亲不同意你们在一起,那你将她带走或许反而是害了她!” 听到余十三的劝告,吴承卫像是霜打的茄子般,不过他最后还是坚定的道了一句“我不会害了她的,会害了她的是朱赞郇才对,慧娘不能跟朱赞郇在一起,他们朱家如今已经日薄西山了,他们迟早是要被拿去抄家灭族的,若是慧娘跟他在一起,岂不是要被一起连累。” 听到吴承卫的话,余十三只也觉少年人的真心可贵,他并不愿意过多的掺和自己徒弟的个人感情问题,毕竟像他们这样的暗卫其实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如今这吴承卫能有一个喜欢的人也不容易,若是那女子老老实实的跟吴承卫过日子,那这对自己徒弟来说也未必不是好事。 所以余十三也并没有继续劝解,他只在心中暗暗想着,大不了他先去暗中调查这女子的身份,若是没问题那自然最好。有问题他再将事实摆在自己徒弟面前,所以余十三只道“我是不会管你这么多了,不过你父亲可能就没那么轻易松口,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还有那慧娘是什么身份你知道吗?” 听到余十三问起慧娘的身份,吴承卫便是一阵紧张,他如今当然知道了慧娘的身份,慧娘 是陆之章的远方表妹。 他不敢同余十三说实话,毕竟晋王与陆之章向来不对付,若是让自己师傅知道慧娘是陆之章的远方表妹,那他肯定更加不会允许自己与慧娘在一起了,他没胆子说自己爱上了慧娘。 所以吴承卫立刻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随后似乎是觉得不妥,吴承卫只又补充道“不过我觉得慧娘家应该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家吧。” 然而余十三听了这话,却是忍不住吐槽道“普通人家?普通人家可不可能嫁给朱太守的长子,更不可能带着那么多嫁妆,你就是想瞒我,也用不着这样辩解。” 被余十三识破了自己的辩解,本就不怎么会撒谎的吴承卫只也立刻脸上一红。 他不好意思的低声道了一句“师父,这事你别管了行不行。我跟慧娘是真心相爱的,而且她是个好女孩,他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种人!” 听到自己这性子还算沉稳的徒弟居然为了一个女子跟自己急,余十三只觉得有趣,他也并不是喜欢棒打鸳鸯的那种人,所以他只低声道“这些东西你自己知道就好了,只是我也劝你一句你喜欢她是可以的,可是要在一起,你自己得想好怎么去面对去解决你这边的难题,首先你得搞清楚她的身份,否则你爹肯定不会同意你跟她在一起的,其次你们也得商量好关于彼此的未来要如何去计划!喜欢是放肆,但在一起却是责任。 ” 听到余十三似乎并没有对自己喜欢慧娘的事有太多的反抗意见,吴承卫的心中也是一喜,毕竟他的人际关系很简单,再没有认识慧娘的时候,他的世界便只有同为晋王暗卫的同僚们,而他最重要的人便是自己的父亲与自己的师傅了。 如今这两个对他很重要的人,他已经取得了对方的认同,这又如何不让他感觉到欢欣鼓舞呢。 “师父放心,我会处理好这些事情的,而且慧娘如此的乖巧懂事我想父亲一定也会喜欢她的。” 听到吴承卫的话,余十三只淡淡一笑,他这徒弟还是有些太过天真了,这世上的事怎么可能这么绝对,他不用考虑沈芳慧是什么身份,然而他的父亲却不能不考虑这些。 那沈芳慧再乖巧懂事,那也不过就是个加分项而已,如果她的身份,那么即使吴承卫再喜欢沈芳慧,其实二人也多半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想到此处,余十三只又觉得有些于心不忍,他也不再继续与那吴承卫讨论沈芳慧的问题,他只对自己徒弟道了一句“你赶紧去云洲城找朱赞郇吧,我担心他会过来找事,坏了我们的大计,你过去稳住他吧!” 听到余十三的话,吴承卫只立刻欢喜的应了一声。 随后吴承卫便欢天喜地的与自己师傅分道扬镳了。 他们一个往耒阳而去,一个往云洲而去。 余十三的路程比吴承卫要近上许多,所以他倒是比吴承卫先一 步回到耒阳城里。 而一回到耒阳城之后,余十三便也立刻往猪儿虫巷而去。 于此同时,府中的下人一看到余十三回来了,便也立刻将余十三回来的消息告诉了赵衍祯。 赵衍祯此时正召集了李云澜,郭世漳等人商量郭世漳来日博得太子殿下欣赏的操作方式。 一听说余十三回来了,他便也立刻对屋里的郭世漳以及李云澜低声道“二位先慢慢对一下口供,我有事先出去一趟。” 郭世漳点了点头,李云澜也只道请便。 随后赵衍祯便步履匆匆的去往了余十三的身边,看到余十三的时候,他只立刻对余十三道了一句“怎么样?你们可找到了朱鹮志?” 听到赵衍祯的话,余十三只低声道“属下实在是让殿下失望了,扣押朱鹮志的人果然是陆之章,只是可惜等属下与徒弟吴承卫到达洛城的时候,那陆之章已经带着朱鹮志离开了。” “而且陆之章走的还是水路,水路本就是最近的路,也没有一点捷径可抄,他们比我们提前一晚出发,我此时去追他们也已经来不及了,所以属下便赶紧过来将这事告诉殿下,还望殿下能为此事做出决断。” 听到余十三的话,赵衍祯的脸色只也不太好看,他只低声道“此时想要去拦恐怕是来不及了,若是让陆之章抢先将此事捅到父亲手里,那我们这段日子便可以算是白忙活了,而我们如今所做的努力也不过是在 为他人做嫁衣裳。” 听到赵衍祯的话,余十三不免立刻问道“那咱们该怎么办?” 赵衍祯只道“如今我也想不出更好的应对之法。你让我再考虑一下吧。” 话音落下,赵衍祯便似乎是陷入了某种沉思之中,然而思索一番,他却是仍旧得不到一个妥善的解决之法,所以他只对余十三道“你先下去找翠翘吧!等我想到好法子了,我自然会来找你。” 听到晋王的话,余十三只能点头应是。 而赵衍祯随后也顾不得与余十三多说什么,当下的他只直接推开了大门道“郭大人,你的控诉信如今写的怎样了?” 面对赵衍祯的问话,郭世漳只道“已经写好了,不过可能还需要润色一片。” 然而赵衍祯却在此时打断他的话语道“你也别拿去润色了,那稿子你直接交给我吧!我准备现在就寄往崔子安的府上。” 听到赵衍祯这话,郭世漳立刻追问道“殿下为何如此着急?” 赵衍祯闻言随后便也将余十三带来的坏消息告诉了郭世漳,郭世漳听到赵衍祯的话,只也不免沮丧道“按照这样说的话,那我们便是现在寄信也来不及了啊,我们现在一定会在陆之章之后。到时候大家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我这么做也不可能将这事闹大。” 赵衍祯闻言只也不胜心烦,他只能低声道“虽从我的角度来说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不过从你的角度来说,你用证据补上 了这一环,所以无论如何,你都可以引起太子的注意,所以此事倒也不算完全没有希望。只是云洲太守这个位置可能就需要一些其他手段了。” 第一千三百九十一章 声讨朱月武 然而当下更多人的诉求却并非如此。 当下舅家的表哥们只也情绪十分激动的对朱赞郇道“赞郇,我知道在这事上你也是受害者,所以我不想追究你什么责任,我相信舅舅死了你的心里也很不好过。所以我是没有别的什么诉求,我只要求你把朱月武交出来,你让我们亲自处决了朱月武来祭告我父亲的在天之灵,只是这样就够了,这你总不该拒绝我们吧!” “是啊,大侄子,朱月武就是个祸害,他如此心术不正,祸害了我们整个家族,你就应该直接将他处死了才是!” “就是啊!这样的畜牲就不该让他活着,最后将他五马分尸,碎尸万段!” 众人包围着朱赞郇,牙咬切齿的吐露着自己的心声。 然而面对他们的吐露心声,朱赞郇却是根本没有心思理会。他只能低声道“诸位这件事我自然会给你们一个答复,可是我现在不能将人交给你们,所以你们能不能再给我一些时间!等我父亲回来之后,他会做主的,到时候二弟怎么处置都由他说了算。” 然而朱赞郇的话却根本不能说服这些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人们。 “表弟,你父亲能把人交给我们?你就这么袒护那杂种,你可要记得,你母亲是被那杂种活活气死的,你父亲更是将那杂种当成亲儿子在养,如果不是我们的父亲,还有你的这些叔叔伯伯们为你撑腰,你以为你能安然到如今? ” 听到众人的话,朱赞郇只也低声道“表哥,你说的这些,我心中当然清楚,看到舅舅,叔叔伯伯们一个个死在我面前,我心中只恨不得以身代之,所以我比你们更难受,更自责。” “朱月武,我当然知道他才是这起事件的罪魁祸首,可是他也是我父亲的儿子啊,我若是都不知会他一声便处理了二弟,他心中又会该有多难过。” “所以这事,我希望各位能给我一些时间,等我父亲回来,我相信我父亲一定会给你们一个好的交代,若是没有,我亲自与他去讨这份公道如何?” 听到这话,朱家这边的人已经有些消停了,他们心中还是有些顾忌朱鹮志的,虽然他下落不明,但他如今到底是朱家的门面,所以这一点尊重还是应该给到朱鹮志的。 然而朱赞郇的几个表哥却是一定要一个公道与交代的,他们与朱家的经济往来本来就不大,如今自己的父亲又死在了朱家,他们能保持着这样的冷静,而没有将一切怪罪在朱家所有人身上,这便已经是他们的克制了,而且他们只是要朱赞郇将朱月武交出来,如今这一切也算是冤有头债有主了。 只是站在朱赞郇的角度来看,这些事情也不是他一个人能做主的,所以在自己的这些表兄们提出这样一个建议时,朱赞郇选择了坚持自己的选择。 表哥们听到朱赞郇的话,也只是道“你现在说的都是漂 亮话,你也不想想舅舅们可是因为替你出头才出事的!你怎么能偏袒那畜牲呢。” 面对着无休无止的指责,朱赞郇似乎也终于有些疲惫了,他低声道“表哥们,我知道是我不好,我当日就不该让舅舅他们过来,不该让他们扯进这家事里来,这一切都是我不好,如果你们觉得不解恨,你们可以拿我去祭人头。” 一听朱赞郇这话,几个表哥都有些生气“你这说的都是什么屁话,我们有找你算账的意思吗?” “我们是让你将那杂种交出来!” 朱赞郇此时也只是沉默着道“我也说了,朱月武得等父亲回来了才能处置,至于我随你们处置。” 听到这话,这群人便也知道朱赞郇这边多半是不可能让他们如愿了,大舅的儿子只能气愤的道“朱赞郇!你也就是仗着跟我们有些沾亲带故,我们把你当家人,你才能这样拿捏我们,你说的这话实在是让我们太寒心了,我父亲的尸骨未寒,还是被那畜牲杀死的,你不寻思着报仇!居然还维护那畜牲,你这样做,那从今往后,你再有什么,可也别来找我们了!” 小舅的儿子则道“大哥,你也别说这气话,我们还是相信赞郇的,既然赞郇都说了那话,那我们就等他父亲回来给我们一个交代呗,若是他父亲不肯,赞郇肯定第一个跳出来为我们反驳。” 听到这话,二舅的儿子只也冷嘲热讽道“他反驳, 他反驳什么?说到底,他们才是一家人,我们算什么!你别自作多情了。” 说完这话,那三人只也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骂骂咧咧的走了。 等到他们离开后,朱赞郇似乎也陷入了某种沉默之中。 而就在他坐着发愣的时候,一名家丁匆匆跑了进来。 “大公子,那吴大侠回来了。” 一听这话,朱赞郇的眼前也是一亮。 他立刻道“你赶紧请他进来啊。” 家丁闻言立刻应了一声是,随后眼看着那家丁就要离去,不想朱赞郇随后又出言唤住了那名家丁“你且等等!” 家丁闻言只也终于停下了脚步,他颇为不解的看着朱赞郇道“大少爷,可是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啊?” 面对着家丁的问话,朱赞郇沉默着道了一句“吩咐倒是没有了,我只是想问问你,那吴大侠他是一个人回来的,还是同其他人一道回来的。” 家丁自然也知道朱赞郇真正想问的是什么,所以那家丁只直接对朱赞郇道了一句“是他一个人回来的,我没有看到老爷。” 听到家丁的话,朱赞郇沉默的挥了挥手道“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家丁闻言应了一声是,随后不过片刻,那家丁便又将吴承卫给请到了大厅之中。 吴承卫看到朱赞郇的一瞬间只也觉得心中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朱大少爷,这次实在是对不住了,不是我们不想救你的父亲,实在是我们没法救了,我们昨日 与你分开之后便连夜去了洛城,我们本意是想去找你的父亲,然而当我们到达那里的时候,你父亲便已经在前一晚被陆之章给带到了徐州,这一路上,他们走的还是水路,水路都是直路,我们根本赶不上。” 说这话时,吴承卫只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朱赞郇,一边做着如果朱赞郇有什么过激举动,他便一把将对方压下来的准备。 然而听到这一切的朱赞郇,却显出了一种不合常识的平静。 他低声道“你说的一切我都知道了。这事其实也不能怪你,毕竟你们能帮我这一程我已经很感谢了。” 见朱赞郇居然没什么过激反应,这倒是很出乎朱赞郇的意料之外,随后他不放心的道了一句“这事你打算怎么办?你不会是要去洛城给你父亲报仇吧?” 听到吴承卫的话,朱赞郇只低声道“若是只有我一人,我自然是想去报仇的,可是这里不是我一个人,况且眼下也是没有办法了,一切本就是我父亲的过错,我自然不可能再去寻仇了。” 听到朱赞郇这话,吴承卫便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你不去寻仇就好,其实寻仇,你父亲也回不来了,毕竟你父亲已经脱离了那闻锦道的控制,能做主的人只有陆之章了。” “陆之章此人心狠手辣,他对于自己的妻子尚且能用狠毒的手段,我想他对你们多半也不会客气,所以想用这种方式威胁于他,其实还是 十分残酷的。” 听到吴承卫的话,朱赞郇只也点了点头道“多谢你提醒,你放心吧,我不会去轻易报仇的。” 而吴承卫也只承诺着道“你放心,我们还会再努力一把的,船口靠岸的时候,我们会看看自己还能不能跟上去的。” 听到吴承卫的话,朱赞郇赞同的点了点头“如此也好。” 吴承卫见他永远都是一副你说什么便是什么的姿态,他一时也有些不知自己该说什么了,所以在随后他只主动道了一句“朱公子,若是之后还有别的消息,我会亲自过来告诉你的,你若是没有别的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听到吴承卫说要走,心事重重的朱赞郇方才点了点头道“好。” 随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朱赞郇只又低声道了一句“那我还能再见见慧娘吗?” 听到朱赞郇的提议,虽然吴承卫并不想让这二人见面,可想想这事到底只能由慧娘来决定,毕竟这是属于他与慧娘的私事。 他低声道“抱歉,我们那日走的匆忙,我忘记问慧娘的意思了,这一次回去我一定会记得将你的请求转达,若是慧娘愿意,我会再过来告诉你的。” 听到吴承卫的承诺,朱赞郇当下似乎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他低声道“好,我等你的消息。” 话音落下,吴承卫便也从朱家离开了。 而朱赞郇当是时却只是沉默的看着吴承卫走远。直到吴承卫的身影从正厅里消失,朱赞郇方 才开口对身边人道了一句“朱月武现在怎么样了?” 面对朱赞郇的问询,身边人只低声道“前一两日他还闹事来着,这几日不知怎的,他突然便安静下来了。” 第一千三百九十二章 墙倒众人推 朱赞郇闻言只抬头看了一眼身边人,随后他突然道了一句“走,还是你带我去看看他吧。” 对于朱赞郇的提议,底下人自然没法拒绝,很快那下人便领着朱赞郇到达了朱月武昔日的旧居门口。 往日朱月武这地方总是门庭若市,家中仆役也总是将这里收整的干干净净。 然而如今从朱月武被抓才不过两三日,他这门前便堆起了落叶,甚至守在门口的仆人也是一副懒怠的姿态,若是从前朱月武看到这样的景象是必然要训斥这仆人一番的。 想到此处,朱赞郇不免道了一句“这门前怎么积了这么多落叶?” 那仆人原本一副昏昏欲睡的姿态,突然听到朱赞郇的声音,那仆人方才惊慌的起了身。 他只立刻慌慌张张的取了一把扫帚便要来扫这捷径。 “大少爷,你怎么来了?”只可惜他没有在附近找到扫帚,所以他只能慌乱无措的唤了一声大少爷。 淳安见他这副临时抱佛脚的姿态,自然也不免开口骂道“你还问呢!大少爷不来,你就是这样守着二少爷的?若是屋里人跑了怎么办?” 被淳安劈头盖脸骂了一通,不想那仆人反而在淳安面前诉起了委屈“大少爷我冤啊,是他们不愿意看守二少爷,生怕被二少爷给连累了去,所以他们都调走了,如今这里就我一个人看守二少爷!” “一日三餐的饭都是我送,我还得日夜看守,有时候还得被二少爷 折腾,小人这几日是觉也睡不好,忙也忙得晕头转向!这会子屋里才刚刚消停会,小人不过才来这儿小憩一会儿,谁能想到小人的点会这样背呢,就休息这一会儿就给大少爷您看到了!” 听到那仆人的话,淳安便也立刻训斥了对方一番。 “这里都赃成什么样了,你还在我面前狡辩!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吗?” 听到淳安的话,那人只立刻低声道了一句“可不敢当您是三岁小孩,小人真是没时间。” 淳安还要再骂。 然而不想此时朱赞郇却是突然对淳安道了一句“淳安你别骂了,他也不容易。” 听到朱赞郇的话,淳安虽然不服气,可他也还是没有再说话了。 随后朱赞郇只转头看向那仆人道“这几日你辛苦了,不如这样吧,我让淳安带你去领二两银子吧!作为你这段日子的辛苦费!” 一听朱赞郇这话,那仆人立刻脸上放出了光彩,他当下立刻忙不迭的对朱赞郇道“大少爷仁慈!多谢大少爷恩德。” 朱赞郇自然也不是为了听这些阿谀奉承之语才对他如此行事的。 所以听到那仆人的话,他只挥了挥手道“行了,这些话你就别说了。” 随后他又转头看向淳安道“淳安你带他去库房取二两银子来用吧!” 一听朱赞郇这话,淳安显然很是不满“少爷这人明显就是懒惫,您怎么能这样便宜了他!” 然而听到淳安的话,朱赞郇却是立刻皱了皱 眉头,他不悦的唤了一句“淳安,你莫要再多言!不然你可别怪我不客气。” 听到朱赞郇都动怒了,淳安终于不再多言,然而他嘴角一撇,很明显他心底里挺不乐意的呢。 然而朱赞郇似乎根本不在意他的不高兴,所以淳安他只能死气沉沉的应了一声是。 随后他又十分不满的看向那名仆人道“走吧!” 那仆人可不在意淳安给他脸色,一来这人是大少爷的亲信,他惹不起,而且因为他是新入府的,给他脸色看的人多了去了,所以他也不差这一个。 二来则是因为自己马上能得到除了俸禄以外的二两银子,要知道他们一个月也才二两银子呢,今日次不过看守了几日他便能拿到一个月的月俸,这让他又如何不欣喜呢?所以被人翻几个白眼算什么,如果下次还有这种好事,便是这大少爷的亲信天天给自己翻白眼他都乐意受着呢。 而朱赞郇只是看着这二人一前一后离去,随后他便独自一人径直走进了朱月武的屋里。 才只是走进朱月武的屋里,他便也真正相信了那仆人的话,看来朱月武真是在发疯了,如今这屋里一片杯盘狼藉,地上满是各种文玩古物的碎片,在这狼藉之中,朱赞郇甚至有种无从下脚的感觉。 不过不管再如何无从下脚,他最后也还是从中走出了一条道路。 “朱月武?朱月武!”他快到达朱月武的屋里时,只突然出言唤了 朱月武一句。 然而这内室里一片空寂,根本无人回应于他。 有一瞬间朱赞郇甚至有些怀疑朱月武是不是逃了。 然而屋里没锁,所以他最后还是推开了房门,随后他只毫不意外的在屋里看到朱月武正赤脚倒在大厅里的青石地砖上。 他身上没有一丝受伤的痕迹,所以想来他应当也没有遭遇什么命案。 而当朱赞郇低下身子准备去试探朱月武的呼吸时,不想朱月武却是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那双眼睛就像是幽灵一般幽暗。 他死死的盯着朱赞郇,而这眼神只也吓了朱赞郇一跳,意识到自己失态,朱赞郇很快十分不悦的道了一句“你躺在地上做什么?若是着凉了可怎么办?” 朱月武闻言也只是幽幽的道了一句“想躺便躺了。” 随后他只又用一种嘲讽的语气对朱赞郇道“怎么?不是吧?大哥难道你连我睡在哪里都要管?” 朱赞郇听到朱月武这话,便知道自己多半是没法跟朱月武好好沟通了。 所以他只直接走到了他身后的一把还算干净的梨花木太师椅上坐下,随后朱赞郇只对朱月武道了一句“你用不着跟我阴阳怪气,我今日也不是来找你算账的。” 而朱月武在朱赞郇坐到自己身后之后,只也立刻匆忙起身,他转了方向,随后盘着腿面对着朱赞郇道“不是来找我算账的?那是来干嘛的?你总该不会是准备放过我吧?” 说完这话,朱月武似乎 自己都觉得这话未免太好笑了。 如果自己现在是处在朱赞郇那个位置上,他别说什么放过他,恐怕就算是让他去死,他也恨不得那人被五马分尸,碎尸万段。 然而不想在他笑出声时,朱赞郇却用言语证实了他的调侃。 “是,我是准备放过你!” 听到这话,原本还在大笑的朱赞郇只也像是卡壳的木偶一般突然鸦雀无声。 他沉默了许久都没有吭声,片刻后他方才哑声道“你说的是真的?” 朱赞郇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随后低声道“自然是真的。” 朱月武忍不住开口问道“为什么?” 朱赞郇没有正面回答朱月武的话,他只低声道“父亲被人押送往京城了,你可知道?” 听到朱赞郇这话,朱月武显然是不知情的,他知道朱家的大厦将倾,可他显然没想到这大厦居然会倾倒的这么快,他沉默着低声道“怎么会这样,父亲昨日不是还在去求见闻锦道的路上吗?” 朱赞郇也不避讳将事实真相告诉朱月武,当下的他只是沉默着道“闻锦道出卖了父亲,他与那位陆侯爷联手做局,将父亲押送上路。” 听到此处,朱月武便也沉默了。 “既然如此,你又为何放我?” 面对朱月武的问话,朱赞郇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他只低声道“我本来也不想放了你的,如果父亲此次回来,我本来打算将你交给我舅舅的几个儿子,让他们将你千刀万剐,碎尸万 段,他们也是这样要求的,毕竟死了那么多人,你这个幕后主谋怎么能安然无事?” 听到朱赞郇的职责,朱月武没有吭声,许久后他才低声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不现在便将我交出去!你为何不让他们杀了我泄愤?” 朱赞郇只是冷冷的看着朱月武道“因为比起死,活着才更艰难,让你死,不管用什么手段,那都只是一瞬间的事,可如果你还活在这世上,倍受折磨,倍受煎熬。我想我的舅舅们,我的叔叔伯伯们看到你那副狼狈的样子也一定会感觉到解脱。” 听到朱赞郇这话,朱月武的眼睛也是一瞪“你以为我会自责?你错了!我活着才不会自责,你会后悔我活着的!” 朱赞郇闻言却只低声道“你可以嘴硬,我不在乎。反正往后余生还那么漫长,只要你活着,你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说完这话,朱赞郇只又朝着朱月武扔下了一个包袱,那包袱里装着一件朱家家丁的衣服。 看到那衣服,朱月武只立刻眼睛一瞪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朱赞郇也懒得解释“想活命,你就换上这套衣服从朱家大门滚出去,滚的越远越好。若是你想死,你也可以留在这里,我明日便让我的几个表哥将你领走。” 听到这话,朱月武便也知道了朱赞郇的意思,他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随后他将包裹里的衣服取了出来,他低声道“你可别后悔!” 朱赞郇 没有回答他,而朱月武便当着他的面将包裹里的衣服给换上了,只是在换衣服的时候,他突然发现那包袱里居然还装着一些散碎银子。 第一千三百九十三章 看不透的人 虽然这钱不多,但如今的他却也根本不敢妄想这些。 而且里面除了一些盘缠,居然还有一张改名换姓的路引。 这哪里像是要置他于死地啊。 一时间朱月武只觉得自己也有些糊涂了。 毕竟换作任何人,别说是给自己留盘缠了,他们恐怕连杀了他的心都有。 然而他这从未看做是兄长的大哥却将他放了,虽然他说要活着让他受罪,可从他做的事来看,这似乎也不是遭罪,而是某种保护,他忽然便有些看不懂他了。 他抬头忽然有些像是看不透眼前人一般深深看了朱赞郇一眼。 朱赞郇注意到了他的注视,只也突然露出厌恶与不快的表情“你盯着我看什么,还不快滚!” 朱月武没有回击,他知道朱赞郇还是厌恶自己的,是啊,其实如果他站在朱赞郇的角度他也会恨自己的。 毕竟死了那么多人。 正常的做法是让自己以命抵命。 然而他却还是违背了自己的本能,给了自己这样一个选择。 最后在沉默之中他终于还是收拾好了自己的包袱,随后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朱赞郇道“你保重。” 话音落下,朱月武便卷了包袱离开了。 而朱赞郇也只是默默看着朱月武的背影离开,随后直到朱月武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之中后,朱赞郇方才也从这间一地狼藉的屋子里走了出来。 而后走到院子里的时候,看着那满地落叶,他忽然往地上扔下一根火 折子,他几乎将能点燃的部分都给点燃了,不过片刻这院子里便浓烟滚滚。 他匆匆从院子里出来,于此同时,见到院子里走水,有看到的人只也立刻高声嚷嚷着“不好了!走水了!快来人啊!” 听到那人的高声嚷嚷,很快便有人来泼水,然而里面的火势实在是太大了,所以当下虽然大家都意识到了这屋里还关押着二少爷朱月武,然而当下根本没有人敢往这火场里冲。 他们见朱赞郇似乎也没有要求他们去救那朱月武,所以他们便也默契的不再多谈此事。 纵然真有心着急的,却也不敢在朱赞郇面前表露出担心。 一场大火最后在人们的努力扑救之下,最后还是灭了。 然而这灭火背后付出的代价却是朱月武住的院子几乎被烧为灰烬,一片断壁残垣。 而且这只还连累着其他几个房间也被烧了一些。 所有人看到这情形,只都断定朱月武多半是被烧死在里面了。 朱赞郇站在火场前也是一言不发,谁也不晓得他在想什么。 许久之后,管家方才来到他身边低声请示道“大少爷您看如今火也灭了,我估计二少爷多半是被烧死了,您看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处理呢。” 听到管家的问话,朱赞郇只低声道“告诉他们人死了就行了,至于葬礼便不必办了,毕竟他也不配被办葬礼。” 听到朱赞郇是这样一个态度,管家便也不禁松了一口气。 作为从前便是 依附于朱月武的人,他们都一致认为,或许朱月武死了才好,只有这样他们或许才能有一条出路。 毕竟人死了,便能让一切尘归尘,土归土。 或许大少爷仁慈,也不会搞清算那一套。 而在那管家正低头打着自己的算盘的时候,淳安只也终于带着那名仆人回来了。 看到院子里的断壁残垣,他显然都有些傻眼了,许久之后他才问了一句“这是怎么一回事?” 朱赞郇只用一种风轻云淡的语气低声对淳安道了一句“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烧了一座院子。” 然而淳安闻言却似乎是被吓得不轻。 烧了一座院子还没什么,这得多大的火才能将这院子烧成这样啊! 随后淳安只又立刻看向朱赞郇道“大少爷,您没事吧?” 朱赞郇只道“我没事,不过老二被火烧死了!” 听到这话,淳安不禁瞪大了眼睛,不过随后他又立刻道了一句“他那是死有余辜,烧死了也算是给了大家一个交代。” 朱赞郇闻言却没有顺着淳安的话继续说下去。 随后他转头看向那管家道“本该守在这院子的都是哪些人?为何我今日过来的时候,这里却是一个人也没有?” 听到朱赞郇的问话,那管家本以为随着朱月武的死,一切便也都该结束了,然而如今看来,这一切不是结束,而是刚刚开始。 面对着朱赞郇的问话,管家诚惶诚恐不敢开口,不想朱赞郇随后再次出言威胁道 “怎么?你不想说吗?是想维护他们吗?若是如此,你便赶紧给我滚!我问下一个人就是。” 面对着朱赞郇的训斥,管家当即便诚惶诚恐的将所有名单给交出来了。 而底下人也都是人心惶惶。 他们没想到随着朱月武的倒台,这朱府里便也将迎来大清洗了。 而他们这些与朱月武有关,或者就是朱月武招进府里来的仆人们都将遭到一次彻底的大清洗。 谁都不知道被清洗的人将会得到怎样的下场。 “大少爷,当值的名单都在这里了,您要不要看看?”管家掏出了名单。 朱赞郇却是连看也不看一下,他只直接低声道“你唤他们所有人出来。” 管家不敢违抗朱赞郇的意思,便也将这些人给叫了出来。 出列的大约有十几人,管家看着朱赞郇道“大少爷,人都在这里了。” 朱赞郇闻言也只是低声道了一句“把名单给我。” 管家立刻便将名单交给了朱赞郇,不想前期对这名单看都不看的朱赞郇,此时却是突然一个个的点起了这些人的名字。 一看到朱赞郇这般,那管家立刻便吓得面如土色,他只主动走到朱赞郇的身边道“大少爷,要不还是由走来念吧。” 然而不想朱赞郇却是冷淡的道了一句“用不着,我又不是不认字。” 随后话音落下,朱赞郇便比对着名字一个个的念了起来了,而被念到名字的都要主动站出来应一声。 很快名单念完了, 朱赞郇只也立刻发现这名单上似乎还漏了四五个名字。 他将这名单甩到了管家面前问道“现在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我名单上的名字都念完了,这里却还差了三四个人?” 面对着朱赞郇的秋后算账,那管家哪里敢多说什么,现在的他也不过是在踹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要知道朱月武的这个院子,曾经可是最为红火的院子,一般人想要进入这个院子当个守门的都需要一些关系,所以在当时,他们这些有关系的人自然是将自家亲戚大量的塞入这个院子了。 也是因此管家并不愿意将自己的亲戚给揪了出来,然而天下哪有这种好事,跟着上一个主子横行霸道,吃香喝辣的时候有他们的份,如今前主子倒台了,他们还想从中抽身,又哪里是这么容易的事了。 管家只能也装傻道“是啊,怎么会漏了几个名字呢?肯定是我老了,老眼昏花忘了这几个名字。” 然而朱赞郇闻言却只是冷冷嘲讽道“管家说错了,或许老眼昏花的不是你,而是我。这些人都姓陈跟你一个姓。” 后面的话,朱赞郇没有点出来。然而管家自然也知道朱赞郇在说什么,所以听到朱赞郇的讽刺,管家终于不敢再吭声,随后朱赞郇只又将那几个漏网之鱼给重新捞了起来。 看着他们,朱赞郇随后只又突然要求管家道“你也站到那个位置去吧!” 管家闻言先是瞪大了眼睛。 最 后他还是站到了那群人的位置里,随后朱赞郇便也开口了“很好,现在人齐了,我知道你们过去都是二少爷给招进来的人,而且很大程度上,你们还走了某些人的关系,作为一名仆人,你们本该尽忠才是,然而如今二少爷被关押之后,你们一个个的却都避之不及。怎么?你们不会以为这样做我就不会追究你们的过错了吧!那你们可就天真了。” “今日这场大火,虽然是天灾,可也是人祸!你们如果今日在这里当值,那么在这火势起了一点苗头的时候,你们就应该发现不对劲!” “可是因为你们都擅离职守,所以这火才烧的这样大!” “我也无意深究别的什么,更没有心情与你们讨论什么,所以当下我直接便将对你们的处罚结果说了出来吧!” 听到要被处罚所有人都愁眉苦脸,毕竟这一次的事情确实有些大了,若是朱月武还在,只道他们将屋子给烧成了这样,他定然是要将他们杖毙的。 所以他们面无人色,只等着朱赞郇下达同样的命令。 然而不想就在他们等待的时候,朱赞郇终于做出了决定,但这决定似乎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他低声道“我们府上是不要这种玩忽职守的手下的,我也无意为难你们,所以从今日起,你们便不再是朱府的人了,淳安你领着他们结清如今手里的银钱,然后便让他们离开朱府吧!” 听到朱赞郇只 是提出这样一个方案,所有人便也都跟着松了一口气。 毕竟比起被杖毙,如今只是被赶出朱府,这已经是他们所能得到的最好的结局了。 第一千三百九十四章 放还卖身契 很快底下的这一群人便被朱赞郇给直接赶走了。 而剩下的人在听到朱赞郇的处置方式时,明显也有些心思浮动了起来。 毕竟他们是离朱家最近的一群人,就算朱家人有心隐瞒,然而大厦将倾,大雨将至之时,这些安家在大树之下的蝼蚁却也是能凭借着敏锐的直觉感知到这一切。 虽然他们也不知道具体的事情进展到了哪一步,但朱家大祸临头却是肯定的事。 所以看到那几人的惩罚居然只是被驱赶,而且月银还被足月发放了,一些人的心思便也跟着活络了起来。 甚至他们只恨不得那被赶走被处罚的人最好就是他们自己。 所以如果当下的他们也没有把事情做好的话。是不是他们也可以用这种方式离开朱府。 然而朱赞郇几乎不给他们表现的机会,他只对淳安道了一句“淳安,你让刘管家将府上所有下人都叫到大厅里去,我有事要处置。” 听到朱赞郇的话,淳安虽然心中觉得疑惑,可他是个很听话的孩子,所以当朱赞郇提出这个要求之后,淳安很快便按照朱赞郇的要求,吩咐了大总管将所有仆人都召集了过来。 大总管显然也不知道朱赞郇有什么安排,不过考虑到这大少爷向来是个稳妥人,所以大总管还是配合着将朱府所有的下人都给召集了过来。 “大少爷有事要与你们说,你们现在先放下手里的活都给我去大厅里等着。” 听到大 总管的话,所有人只立刻都放下了手里的活计只往大厅而去,而大总管便去一个院子,一个院子的通知所有人,等到通知好这些人之后大总管方才顶着蹒跚的步子和汗淋淋的身子最后一个来到了大厅之中。 此时大厅里大约容纳了二三百号人,一时之间还算宽敞的大厅,只也被满满的人头里的水泄不通。 大总管只能对底下人道“大家让一让。” 好在仆人们在看到大总管过来了之后,便也自发自觉的给大总管让出了一条路。 随后大总管这才擦着一脑门子的汗来到朱赞郇的身边。 不过到底是怕自己身上的汗水熏到朱赞郇,所以这位大总管随后只是从怀里掏出一条方帕子擦了擦自己脑门子上的汗水。 而朱赞郇也没有催促这位老管事,毕竟对方一个人跑了这么多院子感觉到疲累也是必然的事情。 所以朱赞郇直待对方气息均匀了之后,方才低声道“刘管家,人都到齐了,院子里的所有人都通知了吗?” 刘管家用帕子擦了擦自己后脖颈,随后他低声道“大少爷,我每个院子都通知到了,所有院子里应到的是256人,实际到的是234人,还有22人乃是二少爷院子里的人。不过我听说您把二少爷院子里的人都给赶走了?” 面对着刘管家的问话,朱赞郇点了点头道“是,他们所有人我都赶走了,因为今日起他们确实不适合留在此处。 ” 对于朱赞郇这样的安排,刘管家倒也没有什么意见。 毕竟朱赞郇送走的这22人本就是朱月武的心腹,虽然朱月武似乎是被火烧死了。 然而这样一群人留在如今的朱家终归不是什么安定的存在。 所以刘管家不但不觉得朱赞郇做的不妥,甚至他只觉得朱赞郇用这样的方式做的很大气且正确,至于那二十二个人,由于朱月武也已经死了,所以缺了那二十二人对于他们这样的大家族来说其实也没有什么大的影响。 而且真若是不行,他们也大可以再去牙行里物色新的人选,反正这二十二个人的缺口实在不值一提。 “大少爷既然也证实了这个消息,那么今日的确是没有人缺席的,大少爷现在可以同底下的人说话了。” 听到刘管事的确认之后,朱赞郇这才走到了台前。 “今日府中发生了很多事情,我想诸位应当也是有所听说的!甚至可能你们也亲眼看到了那些被处置的人,我不得不承认,二少爷背叛我们家族,中饱私囊这件事对我们朱家的伤害是巨大的,虽然因为发现的及时,家中财产并没有被他全部转移走,然而因为他的恼羞成怒,我们朱家和我舅家都死了很多人。这件事过去之后,他们天天来找我,诸位应当也是看到了。” “我呢,也知道你们之中的很多人都是朱月武招进来的人,甚至你们之中不乏有人与他沆瀣一气,中饱 私囊!” 说完这话,朱赞郇只还特意看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众人被朱赞郇注视着,只也情不自禁的缩起了脖子,他们仿佛是怕被朱赞郇点名,或者干脆成为那只杀鸡儆猴的鸡。 所以当下的现场里只有一片沉默。 然而不想朱赞郇随后却是低声道了一句“不过你们放心,我并没有打算与你们追究那些过去的事情了,所以只要你们愿意一心向好,你们还是能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听到朱赞郇这话,刘总管显然还是十分赞成的,毕竟这二百多人里恐怕就有一百多人是朱月武招进来的,若是人人都拿去处置,那这朱家便会乱了套去,这一百多人的缺口短时间内肯定也是补不上来的,所以此时还不如有的放矢,反正那个最大的祸害头子都死了,这底下其余的人也不是祸害圈子里的核心人物。 如今朱赞郇用这种方式分化稀释他们自然是最好的方式。 想到此处,刘总管甚至觉得如果大少爷能长命百岁,或许他管着的朱家会比朱月武管的更加清明。 然而只可惜他这些想法到底只是他自己一个人的一厢情愿。因为很快朱赞郇便是话锋一转。 “我也无意捆绑着你们留在府上,所以对于你们这部分人,我只有一个方式,那就是你们可以选择离开朱府,愿意走的去左边排队,我会让淳安提前给你们发放你们的月俸,你们拿着月俸回去,我不会阻 拦。同时签了卖身契的我也会在今日将你们的卖身契还给你们,从今日开始你们就是正常人,再不用如同奴隶一般生活。” 听到朱赞郇的话,不止是淳安,便是刘管家,以及府里的一些老人只都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朱赞郇。 他们此刻或许心里都在想着,他们的大少爷是不是疯了,不然他为什么能做出这样一种决定来! 要知道现在本就是人心动摇的时候,大少爷如果不用强力的手段挽留其他人,那是根本不可能留住任何人的。 想到此处,刘总管也不禁出来对朱赞郇出言提醒道“大少爷,咱们这样做会不会不妥啊?这些人也并没有什么大的过错,咱们就这样赶走,实在是不合适啊。” 听到刘总管开腔,淳安只也立刻跳出来帮腔道“是啊,少爷我觉得刘总管说的有道理,咱们把人全部赶走了,那院子里的活计谁来干?” 然而面对这二人的劝阻,朱赞郇却只低声道“刘总管,淳安我知道你们必然也有你们的考虑,可我也有我的考虑,所以你们不用再劝我了。” 说完这话,朱赞郇只又接着道“当然愿意留下来的,我也会在今日放还你们的卖身契,从今日起你们就只是我府上的雇佣工,我还是给你们同家丁一般的价格。” 听到朱赞郇的话,瞬时底下的众人只也议论成一片。 虽然他们有些人其实已经敏感的嗅到了朱家的问题, 然而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于是本来有一大群人本来已经走到了左边的位置等着由淳安领着他们离开的,然而在听到留下来的人也可以放还卖身契,而且还能拿到跟家丁一样价格的高工薪,瞬间,原本走向左边的人瞬间便又走回来了许多人。 毕竟如果朱赞郇说的这些真能兑现,那这一切对于他们来说简直是一次有利可图的事情。 毕竟朱家的月俸本就比其他人家高,而且大部分的人家其实都只需要签了卖身契的家奴。 朱赞郇家在这之前也是如此。 家奴有什么权利呢,生死都不在自己手里。 主家一句话,他们的生死便全由不得自己了。 又能赚钱又不用卖身。 所以在听到朱赞郇给出这样的待遇后,傻子才不愿意继续留下来呢。 随后经过一段时间的选择,人们很快便也站队结束。 当下几乎有大半数的人只全都站在了原来的位置上,而左边的位置则只有极少数人选择了站队此处。 这部分人坚守左边的缘故无外乎是不相信朱赞郇能兑现自己的承诺,还有一部分人则是自己心虚,怕朱赞郇在这之后还憋着什么大招用来对付他们。 所以他们倒是坚定的选择了离开,而这部分离开的人倒也不多,当下也才十三个人。 看到他们这样,刘总管与淳安便也同时松了一口气。 看来大少爷的考量也并非没有道理。不过刘总管显然心中还是有一个疑问 的。 那便是他不明白朱月武为什么要突然放还这么多家生子的契约书。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打算散尽千金一般。 不过他心中疑惑,却也没有当着众人的面来问。 第一千三百九十五章 值得托付的人 “淳安,你带他们去库房里领银子吧!”朱赞郇出言吩咐道。 淳安得了朱赞郇的吩咐,只是配合着点了点头。 随后他将目光看向这群想要离开的人道“诸位,跟我走吧!” 说完淳安便率先离开了,那十三个人一见淳安离开了,便也跟着往库房的方向去了。 而后等那十三人走了之后,朱赞郇也不禁又对刘管家吩咐道“刘管家,你去将卖身契拿过来吧。” 刘管家看着朱赞郇好几次欲言又止,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有问,当下的他只选择沉默的拿出了府中所有人的卖身契,而临时工他则是吩咐他们先下去干活。 大堂里也因为这部分人离开之后而空爽了一些。 朱赞郇在刘管家去拿卖身契的空隙里也不禁主动对那群人道“你们的月银在发月银的那天会一并发放给你们,为了感谢你们对府中的不离不弃,我会给各位分别在原来的月银基础上增加一两银子。” 听到朱赞郇的话,瞬间场下众人心中都是一阵欢喜。 一两银子可不是什么小数目,他们便是朱月武亲自招进来的也没有这样好的待遇,只能说大少爷就是大少爷,他的行事风格可比那庶子要光明磊落了许多。 朱赞郇几乎是在一掌权之后便笼络了这群人的心。 毕竟一个慷慨大方的主子谁又不喜欢呢? 所以当下众人议论纷纷,却无一不是在夸赞朱赞郇做的不错的。 而在等了不过片刻之后 ,刘管家很快便拿着一个木匣子来到了大厅之中。 那木匣子便是装着众人的卖身契。 朱赞郇只吩咐身边的人给自己支了一张桌子后,随后他便将木匣子放在了桌上。 然后他便将那木匣子给打开了,匣子里装着一张张契纸,这些契纸正是他们从自由人变成奴隶的噩梦,如今这枷锁也终于要从他们的身上被砸下来了。 当下的这一群人又如何不激动呢? 而朱赞郇在打开木匣子之后,便也与刘管家开始了分工合作。 他们只将一张张契纸放还到他们手中。 看着自己的卖身契被销毁,所有人都十分激动,他们谁都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一天。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想要这卖身契的,比如淳安,比如刘管家。 淳安是跟在朱赞郇身边的老人了,他几乎从小就跟在朱赞郇身边。二人一道长大,此后他便一直跟在朱赞郇身边,所以当下的他们几乎算是半个家人了,有着这样的感情,淳安自然是不肯收那卖身契的。 “少爷我是自愿卖身到府上的,少爷去哪里,我就在哪里,少爷这卖身契我不要!” 而于此同时刘管家只也跟着开口道“少爷,我们刘家世代都是家生子,也是因此,老爷才能放心将家中总管大权交给我,如今您把这卖身契给了我,我又如何再掌管这些事物。” 然而对于淳安与刘管家的请求,朱赞郇却只是意下坚决道“刘管家,淳安,在 我的心里你们自然也是与家人无异。但这种感情并不是用这样一张纸来维系的,这种感情是用我们相处的点点滴滴来促成的,而这张纸带来的是从社会层面上让你们只能成为贱籍的存在,我不愿意用这样一张纸来剥削你们的劳动力,让这一切付出成为理所当然,所以你们也别觉得我是在赶你们走,只要你们愿意留在这里,我朱家自然也是开着大门让你们来的存在。” 听到朱赞郇的这一番话,底下本就与朱家有些感情的仆人只也深受感动,淳安更是情不自禁抹了一把眼泪“少爷,我这辈子就认定您这一个主子了。我哪也不去!” 其他仆人只也跟着道“是啊!只要少爷不赶我们走,我们愿意一直留在少爷身边。” 听到他们的话,朱赞郇只是轻声笑了笑,他并没有将这一切当真。 毕竟只要退还了卖身契,他们便不算是朱家的财产了。 到那时,树倒猢狲散,自己也算是提前给他们安排了一条后路,他们也不用再被官府发卖到别处。 他们都是勤俭节约的人,自己最后再给他们一笔安家费,他想这些人来日或许也能堂堂正正做人,而再不必自己全家给人为奴为婢,不得自由。 而他们的子孙后代来日也能有所发展。 毕竟他们朱家作孽实在太多了。 若是能这般,他也算是在朱家这颗毒瘤被割掉之前给大家做了一件好事。 想到此处,朱赞 郇只也不免对众人道了一句“有诸位这句话,我朱某便先在此谢过各位了。” 说完,他便继续安排人一起将众人的卖身契分给彼此。 很快这个任务便被完成了。 所有人看到自己的卖身契如今被完整还了回来,心中只也十分欢喜。 大家只都觉得自己可以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所以当下的他们倒是干劲更足了,他们心里很清楚这位大少爷是个好人,若是能一辈子在这府里给大少爷当差,他们也能从一个奴隶彻底翻身。 所以人们甚至都不用朱赞郇说什么,他们在拿到自己的卖身契后,便默默回了自己的岗位。 而等到几乎大部分人的卖身契都给还回去之后,朱赞郇便也不禁主动对刘管家道了一句“刘管家,你随我来书房一趟吧。” 刘管家听到朱赞郇的呼唤,自然也立刻跟了过去。 路上他便在心里琢磨着朱赞郇要问什么,他在想什么。 而一番思考之后,朱赞郇只也终于领着他已经到了书房,随后朱赞郇便也不禁对刘管家道了一句“刘管家,你是不是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将大家的卖身契都还给彼此?” 听到朱赞郇的问话,刘管家点了点头。 朱赞郇便也不禁深深叹了口气,他低声道“那管家可知道为什么明明老二不用争其实也能成为这朱家未来的家主,可他却还是要联合外人盗取家中财务。” 听到朱赞郇提及朱月武的这个话题,刘管家 倒是不自觉的慎重了几分,他低声道“可其实二少爷这段日子总是被老爷训斥,他这人心思重,会不会是他觉得老爷有别的想法,所以他才一时糊涂做出这种事情来的?” 然而朱赞郇听到管家的话,却只是轻轻笑了一声“管家,你错了,如果只是这样,他用不着这么急的,毕竟我父亲的身体还很好,他想要继承也还需要很长的时间,而且做了这样的事,除非他不想在云洲待了,否则他也不可能头脑发昏做出这种蠢事来。” 听到朱赞郇这话,管家只觉得朱赞郇说的其实也很有道理,这些细节的确是他没有仔细考虑过的。 故而想到此处,管家不禁抬起头来看向朱赞郇道“那二少爷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然而朱赞郇只不断的挑起管家的疑问,却并不回答他的疑问,他只低声道“按理来说,如今都第三日了,父亲其实早就应该回来了才是。” 刘管家不再提问,只也跟着道“是啊!从云洲到洛城也不过半日的功夫,老爷若是想回来,早也该回来了。” 朱赞郇闻言,随后便也不再说话,他只是沉默着坐回了书房的主位,随后他在主位的桌子里只也很快取出了一把钥匙,接着他便将那钥匙交给了刘管家,刘管家显然有些不解“大少爷这是什么钥匙?您把这个交给我是要做什么?” 面对刘管家的问话,朱赞郇只低声道了一句“这片钥匙 是朱家祖业处留下的墓田处的钥匙,在那里的老宅子处还留着几亩薄田,与一些财产,我想您往后能替我看守那些祖业。” 听到这话,刘管家明显有些不知朱赞郇这话中的意思,故而当下的他只也不免直接道了一句“大少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您这是要赶老刘离开吗?” 面对着刘管家的问话,朱赞郇摇了摇头道“倒也不是如此,老刘,我实话跟你说吧,我父亲被闻锦道联合陆之章设计着被扣下了,陆之章已经在将我父亲押送进京师的路上了。” 一听这话,刘管家也是一惊“怎么会如此,朱赞郇没有回答刘管家的话,他只是低声道“我们朱家确实造孽太多,来日便是被抄家灭族其实也是正常的。” 听到朱赞郇这话,刘管家多少有些不知该如何做说,随后他沉默着低声道了一句“那也不该如此啊,这贪赃枉法之事也不是老爷一个人才有的啊,更何况老爷本就是为了制衡那边关军而存在的,在这事上老爷一直不曾有错,为何事情就到了这个地步?” 听到刘管家的话,朱赞郇十分沉默,许久之后他方才低声对刘管家道了一句“刘管事,在这官场之中是没有永远立于不败之地的人的。事情永远都是在变化的,不是东风压西风,就是西风压东风。我父亲也是离那漩涡中心太远,日子过得太安稳了,所以才忘了那些本该谨记的东西 ,如今我们朱家也是合该有此大难。” 话音落下,朱赞郇只又低声叹息道“也是因此,所以我才将你们的卖身契都交还给你们,我这样做也算是为我们朱家做一件好事吧。” 第一千三百九十六章 生死之托 对于朱赞郇的考虑,刘总管保持了沉默。许久之后,他方才开口道“少爷仁慈,或许事情也没有糟糕到这种地步。” 面对刘总管的言语,朱赞郇只沉默的低声道“若是如此,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然而我们不能永远只指望外力来解决我们的问题。” 听到朱赞郇的话,刘总管十分认同的点了点头“少爷说的是。” 朱赞郇便又接着道“刘总管,你可以说是我在这府上最放心的人了,你办事妥帖,为人也忠心,所以我也想将那片祖产交给你。” “如果不是诛九族的谋逆大罪,一般来说,这种祸事都不至于让所有朱家人都跟着被殃及,而祖产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被没收的财产,所以我希望你能带一部分信得过的家仆离开朱家,之后再好好收拾打理那片祖产。来日若是有落难的朱家人,你也好收容他们。” 听到朱赞郇的生死相托,刘管家自然也不再多言其他了,当下的他只默默的收了自己手里的钥匙。 随后他低声道“少爷,您不用再说了,我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我不会辜负您的期待,我一定会将这一切都收容好的!” 听到刘管家的话,朱赞郇只也默默点了点头。 随后刘管家便带着那钥匙离开了院子里。 送走了刘管家之后,一直在忙着将卖身契交给剩下的人的淳安也终于到了大少爷的身边。 一进来,他便大呼小叫的道“ 少爷,卖身契我全部都发完了!不过我的卖身契我还是不要了,我也不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少爷我就是情愿给您做牛做马,就算之后伺候小少爷,小小少爷,奴才也是心甘情愿的,您就别把这东西还给我了吧。” 听到淳安这番话,朱赞郇如何不感动呢。 淳安这小子不是他那些贴身小厮里最聪明的,也不是那些贴身小厮里最机灵的,然而他对自己的忠心却是天地可鉴的。 所以也是因此,他最喜欢的人就是淳安。 如果父亲没有出事,如果朱家不倒,他其实甚至都规划过淳安的未来,他要给淳安挑一个漂亮又机灵的丫头当老婆,他还要给淳安在府外面置一个宅子。 如果淳安有了孩子,是女孩的话,他就将那女孩儿收为干女儿,以后这女孩儿也能凭借自家的影响,嫁个好人家,若是男孩他就将其送入他们朱家的学堂里学习,若是来日孩子有出息了,淳安的后代便也可以有一个好的出身。 然而只可惜,如今他根本不可能为淳安安排这些了,甚至因为自己的身份,淳安还有可能被连累。 所以当下的他也只想淳安最好尽量不被自己影响与连累。 想到此处,朱赞郇不禁心中十分怅然。 “淳安,你可愿意听我的话!为我分忧解难?” 听到朱赞郇的问话,淳安只低声道了一句“少爷,淳安自然是愿意的,但是淳安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您收回 这卖身契!” 听到淳安句句不离让自己收回卖身契,朱赞郇不禁狠下心肠道“淳安,卖身契我是不会收的,你要是不愿意听我的,不愿意帮我的忙,那你现在就离开朱家便是,我朱家不需要一个不听话的奴才。” 淳安也是很久没见过朱赞郇这样生气了,听到朱赞郇说要赶自己走,淳安更是心急如焚,当下的他只立刻对朱赞郇妥协道“少爷,我听话就是了,我听话的话,你就别将我赶出朱家好不好?” 听到淳安的话,朱赞郇只也低声道了一句“好!既然你这样说了,我也不赶你走了,不过我有一个十分重要的任务交给你。我希望你能帮助我完成。” 淳安立刻道“少爷,您说。” 随后朱赞郇只又从柜子里取出了一把单独的钥匙。 随后他将钥匙递给淳安道“这钥匙你拿着。” 淳安不明所以的接过钥匙,随后他只问出了跟刘管事一模一样的问题“少爷这钥匙是干什么用的啊?” 面对淳安的问题朱赞郇只低声道“这是一口装了些财物的箱子用的钥匙。” “我把这个交给你,是因为我只能信任你,别人的话,我怕他们将这些东西全部收拾掉,所以我希望你能替我保管这片钥匙。” 淳安闻言却是不解的道了一句“少爷您要保管这个做什么?咱们朱家富甲一方,还需要这些?” 面对着淳安不以为意的话语,朱赞郇只低声道了一句“这箱 子里的财物自然不是给我用的。” “那给谁用啊?”淳安闻言只也立刻疑惑不解的问道。 而面对着淳安的问话,朱赞郇也只是直言直语道“你是知道的,我还有一个同父同母的弟弟,虽然当日我恨他不成器,所以将他赶了出来!” “可他到底是我的弟弟,我私心里还是希望他好的,所以这笔钱财是留给他的。” 一听朱赞郇要将这笔钱财留给朱诚志,淳安只也不禁立刻对着朱赞郇道了一句“少爷,您莫不是疯了不成!三少爷如今就是个烂赌鬼,您给他多少,他能输多少,您留的这钱给了他也会被他挥霍一空的!” 朱赞郇闻言虽然有些不愉快于淳安如此评价自己的弟弟,然而他心中也清楚淳安说的其实是事实,所以朱赞郇倒是没有与淳安计较。 “我自然知道他是个烂赌鬼,可我也没有要你现在就将这笔钱交给他啊!而且若是现在就准备将这笔钱交给他,我也不会要你保管了。” 听到此处,淳安只也觉得朱赞郇说的还是有几分道理的,所以当下的淳安便也不禁低声道了一句“大少爷,那您是要我寻个契机将这笔钱交给您吗?” 面对着淳安试探性的问话,朱赞郇点了点头道“是!我希望你能帮我观察这小子,我会设法让他戒赌的。若是你发现这小子终于不再赌博了,你到时候再将这笔钱交给他!但你若是发现他依旧还在懒赌, 那这笔钱你就永远不要交给他。” “反正我给他五年期限,若是五年后他没了,或者他改不掉,那他就是死在街头上,你也不许给他一个子儿!” 淳安闻言自然只也跟着重重点头“少爷您就放心吧,这个事情我肯定可以给您办好!” 朱赞郇闻言自然只是点了点头,随后他低声说“这口箱子如今在老家祖产地的群居房里,也就是独属于我的那一间房里,那间房如今都归你了,我希望你能到那里去替我守着那口箱子!” 淳安原本还以为这箱子就在府上,而他本人也完全可以留在府上,然而他怎么也没想到朱赞郇口里的木箱居然会在朱家的祖房里。 那可是远在郊华村的一片祖坟聚集地啊。 那个地方虽然只由信任之人看守,然而将他们这样一群正值信任的仆人扔到哪里去,其实还是相当于流放啊。 故而在听到朱赞郇这话之后,淳安只也吓得不轻,他只立刻跪倒在了朱赞郇的面前。 “大少爷,淳安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好,您直说就是了,奴才一定改!奴才求求你别把奴才流放到那里去。” 朱赞郇其实已经考虑到了淳安会有这样的顾虑,所以他已经尽量在安抚淳安了,可他没想到即使自己已经用了这样的手段,淳安却还是认为自己是想置他于死地。 便是朱赞郇也不禁叹了口气道“淳安,你多虑了,我怎么可能流放你呢!去那边,我是 有一些重要的安排的,这一次过去的那边的也不止是你,其实还有刘总管!刘总管在我府上矜矜业业多年,我难道还能流放他不成?而且我也是因为信任你们这些人,所以才安排你们去那边的。” “过段时间,等一些事情过去之后,我就会再次安排你们回来的,到时候我还打算让你协助刘总管呢。” 淳安听到刘总管也去,还有其他几个忠心的奴仆也去,当下淳安这才放下心来相信朱赞郇的话,他低声道“少爷不是流放奴才就好。” 朱赞郇微微一笑道“淳安,我怎么可能对你做出这种事,这一次过去其实也是你的一个机缘!刘总管年纪也大了,他儿子也考取了官身,刘总管迟早是要去那边养老的,所以之后咱们府上还得有一个新的接任者,而我对你很看好!所以你在刘总管身边的时候可要好好学学。” 淳安听到这话只想都不敢想的瞪大了眼睛。 “大少爷,您说的是真的?” 朱赞郇微微一笑,这自然不是真的,毕竟朱家如今都没有后路了,像淳安他们这样的家奴又怎么可能还有当上总管的那一日呢?至少在朱府是不可能了。 然而他也只能这样说,只有这样淳安方才能十分乐意的接受这个任务。只有这样淳安才会心甘情愿的去祖屋。 而且刘总管的确是个有大智慧的人,淳安跟着他多学学,就算来日朱家树倒猢狲散,但他在刘 总管那边学到的皮毛,也足够他在往后的人生里好好生存。 所以考虑到这些因素,朱赞郇最后还是决定将这个善意的谎言继续下去。 “自然是真的。” 第一千三百九十七章 疲惫 将自己能安排的人都给安排好了,虽然其实他不过是个下达指令的人,大多数的事物其实都是由底下人来完成的,然而朱赞郇却还是感觉到一阵深深的疲惫。 安抚好了淳安,他便也对淳安挥了挥手道“淳安,刘管家现在已经回去收拾东西了,你们明日便出发,所以你也赶紧回去收拾东西吧,因为你们可能需要在那里待一两年才能回来,所以很多东西,能带走的你要记得都带走!” 听到朱赞郇的话,淳安竟也没有怀疑,甚至因为朱赞郇的安抚,淳安只也不免对于来日的行程充满了期待。 不过他到底也不好意思立刻离开,所以淳安还是选择继续留在原地道了一句“大少爷!您还有什么吩咐吗?奴才还是留在这里再给少爷当一天值吧,等晚上奴才再去收拾也不迟。” 然而朱赞郇几乎一眼便看透淳安的心思,这淳安心思单纯,而且他跟着自己从小到大,他是什么心思朱赞郇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所以朱赞郇只对淳安道了一句“今日我也没什么事,真有什么,小竹就在门口守着,我唤他就是,所以你下去吧!” 听到朱赞郇的话,淳安还要再说什么,然而朱赞郇却是已经朝他挥了挥手,并且当下的他只还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一看到朱赞郇这般,淳安便也知道朱赞郇太累了,他是需要休息的,所以淳安没有再继续坚持。 他想着一两年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虽然这是他们第一次分别,然而一想到两年后,他能再回来,并且成为朱赞郇的左膀右臂。 他便又觉得这种分离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 他虽然还想说些别的什么话,然而这话到了嘴边,他只又觉得矫情。 而且大少爷如今已经将眼睛都闭上了。 想到大少爷这段日子确实太累了。家中事物需要处理的地方实在太多太多了,大少爷有时候几乎整宿整宿的不睡觉。 而且大少爷的身子骨也确实不好,虽然这几年经过调养,他没再如同之前一般动不动就缠绵病榻,然而那也只是因为他在那一段时间里确实如同富贵闲人一般,然而如今他又开始了劳心劳力的工作,他心里是真的担心大少爷会因为这样的劳作而累垮。 所以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尽管从刘管家手里学到真本事,也许等自己学会了这些东西,他也能早些回到大少爷的身边。更能早些为大少爷分忧解难。 也是想到此处,看着好不容易能得片刻平静的大少爷,淳安最终还是决定不打扰对方。 他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他只在心里默默道了一句“大少爷,您等着淳安回来。” 默念完这一句话之后,淳安便也默默关上了房门,随后他彻底离开了。 听到脚步声走远,内室里方才传来一声悠悠的叹息。 然而当下的淳安是不可能听到这些了。 不然当时的他,如果知 道这一面便是永别,他想他一定不会同意去祖屋,就算最后他还是熬不过少爷的意愿,至少当时的他也一定会好好陪着自己少爷度过这在朱府的最后一日。 只可惜,那时的他并不知往后,他更不知道大少爷为了让他能有一个好的归宿,做了多么努力的安排。 …… 再说另一边,当下的吴承卫从朱府离开之后,便也匆匆去找沈芳慧了。 而沈芳慧则正在与张娘子和王睿娇在新院子里的厨房里忙前忙后,张学念则在前院里招待来客。 张家今日正在大宴宾客,门前自然是热络不绝。 而今日这场大宴一来是为了庆祝王睿娇与张学念终于出狱,二来也是张学念出狱之后养伤许久,如今终于养好了身上的伤,故而为了庆祝他弟弟伤好,也为了庆祝他们一家人终于落了新家安定下来,更为了答谢老邻居们站出来为自己申冤,张娘子只也决定大宴一场。 而她请的除了新邻居,只还请了不少旧日在云永巷里的老邻居。 张娘子是个热闹人,走到哪里都是热热闹闹的,当下的她一扫了之前家破的悲伤模样,如今的张娘子只又容光焕发了起来。 而云洲城也不大,大家多少都听说了张娘子的遭遇,所以当下同情者有之,钦佩者有之,加上老邻居们的捧场,所以今日的张家只格外热闹,甚至张娘子在后方忙活只还有不少人催促张学念换张娘子过来。 张学 念怕旁人灌自己姐姐的酒,当下的他自然只不断的应付着众人的话。 众人见他这般,只也更加喜欢灌他的酒了。 而张娘子在内门看到张学念被人灌酒,也担心自己弟弟会旧伤复发,故而张娘子只也立刻站了出来,当下的她只立刻走到了自己弟弟身边,随后她一把夺下自己弟弟的酒,她只笑着对众人道“我今日十分感谢各位前来捧场,不管是新朋友还是旧朋友我都是十分欢迎的,不过我弟弟真是不能喝了,他如今伤还没有好,所以还请各位手下留情。” 说完这话,张娘子看了一眼自己双颊酡红的弟弟,随后她只又对跟过来的王睿娇低声道“你带学念先下去,这里有我就好了。” 王睿娇闻言,却是十分担忧的看了一眼张娘子,然而张娘子却是挥了挥手道“我没事的,睿娇,你赶紧下去吧。” 见张娘子说,张学念可是知道自己姐姐酒量不行的,所以他即使有些脚步踉跄,可他还是大着舌头对张娘子道“姐,我没事的,我还能喝!” 张娘子都有些上火了,她不禁皱着眉头骂了张学念道“还能喝?你还想喝多少,等下你又得让睿娇为了你忙碌不已,你这心里过意的去?” 被张娘子这样一骂,张学念便也乖的像一只猫了。 而后王瑞娇便也带着张学念下去了。 之后张娘子只又走到场地中央高声道道“我张某人是真的感谢各位,若是没 有你们,我们家只怕早就家破人亡了。” 说到此处,张娘子的声音也有些哽咽,不过她最后还是没有把话继续往下说下去了,她本不是个煽情的人,她也不喜欢煽情这种东西,毕竟她觉得这就是骗人的东西。 然而今日许多感情在胸口集结,张娘子百感交集,她欢喜的强忍着哽咽对着众人道“诸位,今日我就不与你们说别的什么了,所有感谢与感激都在这一杯酒中了,我敬各位一杯!” 说完这话,张娘子只也将手中的这一杯酒一饮而尽。 随后她又倒扣酒杯与众人致谢,场下自然都是叫好的。 而后张娘子只又走下台子对旧日的邻居一番致谢。 这些人一来因为张娘子圆滑,倒是没人敬上张娘子什么酒,二来也是因为张娘子再怎么豪爽,那也是一个女子。 所以底下人倒是没有再敬张娘子的酒,而张娘子便也不必如自己弟弟一般喝得醉醺醺的。 只是张娘子不知道的是,在她与众人有说有笑的时候,他家的门口,却也有一人在门外徘徊。 他脚步踌躇,徘徊不前,可他的脑袋却一直在伸着往前看。 有新邻居见他这样在张娘子门前鬼鬼祟祟,只以为此人定然是个贼人,故而那新邻居只也立刻盘问了一句“你是什么人?” 男人闻言脸色涨的通红,他越发的慌张了起来,新邻居见状便也不禁训斥道“告诉你,这里可不是你能打主意的地方, 你要是想混水摸鱼,可仔细我将你扭送到武侯铺!” 一听新邻居这话,男人几乎不等新邻居再警告别的什么,他便立刻匆匆走了。 确定那男人是真的走了,新邻居方才重新进入张娘子家中。 而后新邻居只也与众人说起了自己今日的见闻,众人闻言只也跟着啧啧称奇。 张娘子敬酒到这一桌,只也恰好听到了他们的交谈,故而张娘子只也多嘴问了一句“诸位,你们在说什么呢?你们口中说的男人长什么模样?” 众人见张娘子问起,便也将那男人的具体模样给张娘子形容了一番。 张娘子听到这话也是一怔。 他们说的男人,张娘子只是听了一个大概,便知道来人是自己的前夫。 虽然他们不算和平,但最后他们还是选择的和离,而且这男人本性倒也不坏,他不过是担不起责任罢了。 想到此处,张娘子最后还是决定再去见男人最后一面,在问过众人这男人从何处消失之后,张娘子便也匆匆追出了门。 一直到快追出巷子,她的目光也只在四处张望。 然而可惜的是,那男人的身影早就不见了。 张娘子多少有些失望便也准备往回走了,不想她一转身便看到了自己前夫。 一见到对方,张娘子便也不禁冷冷道了一句“你没走?” 男人点了点头“刚才遇到你的新邻居了,他们好像把我当贼了。所以我就跑了,不过我到底还是想再见你,所以我没 走远,我就想等你宴席摆完了再来找你。” 张娘子闻言只没好气的道“你鬼鬼祟祟的被人当贼也很正常。” 随后张娘子又道“说吧,你这次找我是有什么事?” 第一千三百九十八章 再无可能 面对着张娘子的询问,男人有些局促不安,也有些悔不当初。 如果当时的他没有提出与张娘子和离多好,如果当时他还是坚持陪着张娘子该多好。 或许今日站在张娘子身边的人就是自己了。 而自己也不必再用这种鬼鬼祟祟十分可疑的态度去面对张娘子了。 张娘子见他支支吾吾不肯出声,便也不耐烦的道了一句“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可就走了!” 说完这话,张娘子便转了身。 眼看着张娘子很快便要离开了,男人明显也急了。 “娘子,我还有话与你要说。” 然而张娘子闻言却只是皱眉道“别叫我娘子,我们已经和离了,如今我可不是你的娘子了。” 听到张娘子这话,然而男人却并没有感到受惊吓,当下的他只继续死皮赖脸的守着张娘子道“娘子,你不知道,其实与你和离之后,我心里便一直有你,我舍不得你。” 张娘子对于面前的男人其实并没有多么痛恨,她从小跟着自己父亲在那猪肉摊子前早见惯了世情冷暖。 所以男人的不辞而别其实是很符合人性的。 毕竟当时的她都以为自己家怕是要家破人亡了。 所以男人选择离开就离开了。 她也愿意放对方离开。 可是如今男人还想再回来她却是不可能给对方这个机会了。 毕竟当时接受他,也不过是因为父亲希望自己的儿女都能成双成对,而且她当时的未婚夫不愿意入赘,所以她才选 择了面前的男人。 然而如今父亲早就已经去了,这个男人与自己其实也没有多少感情。 所以张娘子是再不愿意复婚的了。 而且她虽然从理智上知道男人离开自己,其实也是人之常情,他们的感情也就这样。 可是从感情上来说,她却发现自己对男人已经生了一丝鄙夷。 这男人本就是入赘过来的,从身份地位上来说,二人就不是对等的,如果自己再看不起他,那么这男人在自己这边的日子也一定不会像从前那般好过。 她没法控制自己内心的真实感情,所以与其与对方继续纠缠在一起,她还不如放他自由,如此一来,彼此也都能有所发展。 然而男人却并不理解张娘子的苦心,当下的他只还在苦苦哀求着张娘子。 “娘子,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我知道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我选择离开你是不对的,但是我保证,之后如果再有今日这样的事,我绝对不会再离开你了。” “求求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吧!” 越是听到男人的哀求,张娘子便越觉得男人在自己心中的形象只也跟着越发的卑微,她低声道“你求我也没用,我可以这么跟你说,当时选择你入赘,是时移世易,我父亲当年是希望我能有一个好的归宿的,可是我弟弟不想继承那猪肉铺子,我想挑起这个担子,所以这便注定了我不能出嫁,只有招赘。可世上男儿哪个能轻易接受 得了入赘这个事实呢?我看你老实本分,所以我后来选择了你,然而今日我并不需要向我父亲证明我可以事业家庭两不误,所以你与我这桩交易从你主动提出和离的时候,我们便结束了。” 她低声道“我知道你跟着我最后离开其实也没多少幸福可言,我不是个残忍的人,所以我放还你幸福。” 随后她又低声道“我从前承诺过你,如果我们分开的话我会补偿你三十两银子。” “虽然是你主动选择离开我的,可我还是会将那补偿留给你,只是我眼下才刚迁了新家,肉铺子也才重新开张,如今哪里都需要钱,所以这笔钱我这会子也拿不出,但我可以像你打一张欠条,待来日我的猪肉铺子走上正轨了,我会将那三十两如数给你。” 听到张娘子的话,一般人应当便也清楚了张娘子与他是绝无可能了。 然而男人却还是死死的哀求着张娘子。 “娘子,我不要那三十两,我只求你留下我吧,我就是给你当牛做马我也心甘情愿。” 张娘子并不愿意看到男人这副狼狈模样,所以她也有些不悦了起来,她低声道“你不必再说了,和离我是尊重了你的意见的,如今我不想再复婚,你也应该尊重我的意见才是,这世界上的事并不是你想要如何,便能如何的!” 听到张娘子这话,男人明显有些沮丧。 而张娘子也不再愿意与男人继续纠缠,所以张娘子 转身就走。 然而不想那男人却是突然一把从后面抱住了张娘子,他哭哭啼啼的哀求道“娘子,你别离开我,我发现没有了你之后,我真的快要过不下去了,你别离开我好不好!” 然而面对着男人的哀求,张娘子却只是用冷眼以待,她用最严厉的口吻斥责着男人“你赶紧给我放手!” 不想男人却是死活不肯放手,无论张娘子如何训斥,这男人居然也只是耍起了赖“我不放!” 男人与女人的差距到底还是有的,这男人当年也确实有一磅子力气,所以当下张娘子想要挣脱男人的束缚居然还真有些为难。 偏偏此时也没人路过,张娘子倒是很觉得丢人,故而她只再次怒骂道“你赶紧给我放手,再不放手,我可不客气了。” 然而这种没有具体措辞的威吓对于男人来说明显是没有一丝束缚力的。 然而就在二人僵持之际,不想平空之中却是突然响起一道清亮的正义之音“大胆狂徒,乾坤朗朗之下,你竟敢调戏良家妇女!” 话音落下,随后那正义人士便立刻冲过来想要解救张娘子。 然而这位正义人士显然连张娘子都不如,他不过刚刚一头冲过来,不想男人不过一拳头便砸向了那正义人士,顿时这正义人士便跌倒在一旁,疼得哎呦直叫唤。 不过张娘子倒也借由对方的分神终于从男人的手上挣脱了出来。 那男人还想去追张娘子,不想那正义人 士却是立刻一把抱住了男人的大腿。 “不许跑!你不许跑!我跟你说,你要是敢再调戏良家妇女,可别怪我手下不留情,去找武侯铺的人来将你抓起来。” 面对这人的威胁,当下那男人便也有些生气了,随后他也不追张娘子了,当下的他只立刻举起拳头朝着男人砸了过去“我让你多管闲事,我让你警告我!这是我跟我娘子的私事,与你何干!我告诉你,我今日若是不打死你!我就不姓贺!” 说完这话,张娘子前夫的拳头便如雨点落下。 那正义人士被张娘子前夫的拳头砸的几乎毫无招架之力,他只能一边护着自己的脸面,一边吓得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惊声尖叫“来人啊!杀人了!救命啊!” 正义人士的惊声尖叫实在是太过惊险,张娘子也怕真就闹出人命,故而听到对方的惨叫,张娘子只也立刻返身折了回去,一看到这二人扭打起来,她只又默默叹了口气。 这正义人士也实在太不经打了吧,他被自己前夫压在身下,几乎毫无招架之力。 张娘子想着人家到底是为了救自己才落得这样下场的。 今日自己若是逃之夭夭,可就不太合适了。 而且她也不想前夫真就把人打死了,若真打出了人命,那可是要以命抵命的。 而且前夫对自己最多只是纠缠,比起闹出人命来,自己便是由他纠缠又有什么关系呢。 所以考虑到这些层面,张娘 子便也不禁抱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觉悟又折身返了回去。 随后张娘子便也不禁深呼吸了一口气,她终于决定叫自己前夫住手了。 然而这话还没说完,当她突然看清楚了这个被自己前夫狂揍的所谓正义人士。 她突然便不想解救对方了,好吧,这地狱谁爱入谁入,反正她不入。 她不但不入,还转身淡定的回去敬酒了。 而她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自然是因为对方那张脸生的与自己退婚的那个小白脸书生实在相像。 她对那书生退婚一事,多少是有些耿耿于怀的。当年火速与前夫在一起,其实也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与那书生赌气的成分。 她当日大婚甚至为了恶心对方,只还故意给对方发了喜帖,当时的她就是为了告诉对方他不娶她,有的是人嫁她,所以他算个屁。 然而如今想来,自己当时的做法实在幼稚。 与一个心里没有自己的男人赌气这实在没必要。 越是如此,倒越显得自己在乎他。 当日就算他真来了,她又能说什么呢?不管她说什么都只是在逞强,都不过是在向他证明自己心里还有他。 这样的证明毫无意义,且十分可笑。 想到此处,张娘子便也一步步回了宴席之上,此时宴席里正是十分热闹。 回到这里之后,张娘子竟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张娘子,您去了哪里了,怎么半天也不见你回来?”当下有人见她回来了,便 也忍不住打探起了张娘子的秘密。 张娘子正要开口,可还是无所谓的淡淡一笑“没什么,不过是我的一个故人来看我了。” 第一千三百九十九章 全给得罪了 众人见张娘子似乎不愿多说,知道是问不出什么了,所以他们只也不得不闭嘴。 而张娘子略过他们,只也很快看到自己的酒席之上,正坐着一名高大且酷意十足的男人。 那男人虽然一身粗布衣裳,然而他看起来却比寻常人要出众许多。 张娘子自然认得对方,毕竟对方可是自己亲自邀请过来的,男人是新家方向的武侯铺的武侯。 见张娘子朝自己看了过来,男人只是朝张娘子点了点头。 张娘子见他向自己点头,考虑到那二人也不知打的怎么样了,为了避免真的闹出人命,故而张娘子只也不禁主动朝着武侯的方向走了过去。 随后她只主动对男人道了一句“武侯,实在不好意思,我本不该来打扰您,不过我还是得请您帮我一个忙?” 武侯疑惑的歪了歪头,不过对方还是毫不犹豫的道“你说吧。” 听到男人这话,张娘子便也不禁主动对男人道了一句“事情是这样的,在我家门外不远处,有两个男人打起来了,我想请您帮我劝劝架,要是他们实在打的太狠了,您就干脆将他们收监得了。” 听到张娘子与武侯说的话,众人直觉有八卦,所以很多人立刻支起了耳朵想要听一听这一嘴八卦。 然而张娘子说完这一句,便不往下说下去了,所以当下众人只能失望的收起了耳朵。 那武侯倒也配合,一听说外面有麻烦,他当即便起了身,随后他只 大步流星的往外面走去。 张娘子见武侯离开,只也跟没事人一般继续招待大家伙儿。 她原本以为这武侯抓到人后,应该便会直接离开了。 然而不想那武侯抓到人后,却是将人给带到了她这里。 见张娘子看着自己,武侯不禁主动道了一句“这男人说要见你,他说是你指使他这样做的。” 他手指的方向明显是张娘子的前夫。 张娘子看到自己前夫只差一点后糟牙都咬碎,她都没想到这小子可真有够无赖的。 “我指使他做什么?”张娘子无语的问道。 然而张娘子的前夫却似乎并不觉得这样很丢脸,他只是朝着张娘子憨厚一笑“娘子,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不就是想让我打他吗?我打了!” 说完这话,他又看向其他人道了一句“大家好,我是张娘子的夫君,我叫贺俊兰。” 一听这男人只满世界介绍起了自己,张娘子很是无语的道“你给我闭嘴,你什么时候成我夫君了。你最多只能算是我的前夫!” 被张娘子如此训斥,男人当下只也没再吭声。 倒是那被张娘子前夫打的鼻青脸肿的书生只一脸无辜的对张娘子道“你们是夫妻倒是早说啊,我这打真是白挨了。” 张娘子见书生这般,一时也有些怀疑起了自己。 这书生看着实在不像是认识自己的样子,难道一切真是自己的错觉,其实这书生什么都不是? 想到此处,张娘子不免白白叹了口气。 也是因为考虑到男人可能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张娘子便也不禁对着这书生心软了三分。 她只老老实实道了一句“我与他先前确实是夫妻,不过我们如今已经和离了,所以现在便算不得夫妻了。” “不过不管如何,我今日还是十分感谢你,若不是你,他还不知要纠缠我多久。” 说完这话,张娘子不免又看了一眼这位正义之士,男人穿着一件粗布长袍,原本的书生模样,如今只成了一副猪头模样。 看着他这副狼狈模样,再想想对方到底是因为自己而被弄成这副模样的,所以张娘子只也不免主动道了一句“公子如今弄成这副模样,我心中也很是过意不去,不若这样好了,公子去医馆的费用便由我全包了。” 然而不想张娘子本是一片好意,然而这名书生却是立刻道了一句“笑话,大丈夫傲然于这世上,岂能因为你这三两蝇头小利而折腰。” 听这书生的口气倒是与自己那原有婚约之盟的前未婚夫有些相似。 张娘子不禁有些心生厌恶。 当下张娘子的口气自然也不好起来了,她有心羞辱对方“公子若是三两嫌少,那你也可以说个数。” 书生随后脸上果然露出了比之前更难堪的模样“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张娘子微微一笑“自然是都沦落到需要乞讨的地步了,却还想站着把钱讨了的臭乞丐。” 张娘子这话不可谓不毒,书生顿时脸色涨的 通红。 “你怎么能这样侮辱人?” 张娘子却颇有些恶意道“我那是侮辱你吗?我这不是陈述事实吗?怎么?只是如此难道便已经叫你不能忍受了?” 听到张娘子的话,书生一时也有些语塞,显然他并不是一个擅长言语之人,故而当下的他只立刻对着张娘子道“圣人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话果然一点没错。我不与你争论,我走就是了。” 话音落下,书生便也离开了此处,张娘子随后没好气的看着那前夫道“你呢?如今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面对张娘子的质问,而且刚刚还见识了张娘子的怼人功力,张娘子的前夫便也立刻慌慌张张的摆了摆手道“我……我没什么要说的了。” 张娘子随后又当着众人问道“那你还想不想与我复合了?” 瞬时所有人只都看着男人与那张娘子,张娘子的前夫显然没有想到张娘子会当着众人的面这样问自己话。 他虽然是想复合,然而前期是他主动提出和离的,而且还是在张娘子家最艰难的时候,这些在坐的左邻右舍可是最为清楚这其中的曲折原委。 如今张娘子家又起来了,他又立刻回来求复合,这些左邻右舍只要稍微动脑子想一想便知道是怎么回事。 虽然来之前他就已经想过要将自己的脸面抛到一边,但这并不代表他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将自己的脸面都丢光。 而且此刻不光是云永巷的邻居,便是 新邻居们只也都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云永巷的老街坊显然是看不惯男人的,所以他们也会向新邻居们提起这男人与张娘子的过往。 赘婿本就是被世人看不起的,更何况还是这种大难临头自己先飞的男人。 所以众人对于这种感情可是连起哄的心情都没有,当下的他也不禁脸上一红。 他就是脸皮再厚,也受不了这样的奚落。 而这种落差,只也让张娘子,主动说出来的话,像是在打他的脸一般。 他说不出话来了,他脸色通红“我……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来看看你过的怎么样,如今我见你过的不错,我也就放心了。” 张娘子听了对方的话,也只是轻笑一声“多谢关心,我很好。” 说到底她也只是想让对方知难而退而已,如今对方被自己恶整成了这副模样,想来也不会再好意思提及复婚的事,毕竟这是多么厚颜无耻的提议。 但张娘子的前夫显然并不甘心就这样结束一切,故而他只也不免主动道了一句“那我之后还能来看你吗?” 张娘子闻言只用一种毫不拖泥带水的口吻道“不用来看我了,我们既然已经和离了,那我们便是陌生人了,你说我们还有什么必要再来往。” 话音落下,张娘子只也对着自家的帮佣道了一句“来福!送客!” 听到张娘子的呼唤,本就摩拳擦掌的来福只也立刻道了一句“好嘞!” 话音落下,那来福只 也立刻走到男人的面前,随后他只主动对张娘子的前夫道了一句“这位前夫哥,我们夫人说好走不送,我们这里也并不欢迎你,你看看你是不是可以从我们这里离开了呢?” 面对着对方的驱赶,虽然男人很是不悦,可他显然也没法将这一切当成理所当然。 所以在对方提出驱赶意见后,男人自然也不好意思继续留在此处,随后他很快便从张娘子的府邸离开了。 而等到这男人也走了之后,张娘子府上便也恢复了风平浪静,大家还是该吃吃该喝喝。 当下的他们倒是一点也不浪费与讲究。 倒是那武侯对于张娘子将自己当成猴耍的行为明显有些不悦。 所以不必张娘子多说什么,那武侯只也准备起身了。 然而不待那武侯起身,张娘子便也不禁主动走到武侯的身边解释道“武侯,今日实在是对不住了,我那前夫对我确实纠缠不休,也真是那书生救了我,不过那书生可不是我前夫的对手,我真怕再晚一阵那书生便要被打死了,若非是如此,我也不会让您去找他们了。” 听到张娘子的解释,那武侯只低声问了一句“既然那书生是你的救命恩人,那你又为何那般待那书生?” 张娘子沉默了片刻,随后还是将那真实原因告诉了武侯“其实不是我想待那书生这般,是那书生自己理解错了我的意思,而且他与我退婚的前未婚夫不仅容貌生的很像, 而且他们只连性格模子都很像,我一看到他,我便想起与那个人有关的不好回忆,也是因此,我才这样对他的。” 听了张娘子与自己这般解释,当下那武侯方才与张娘子算是彻底释了恩仇。 第一千四百章 美好未来 而此时,吴承卫只也终于到了张娘子的新居,他见新居里正是宾客满座,到底自己的身份还是有些特殊的,所以为了谨慎起见,吴承卫随后只也选择了翻墙而过,当下的他只径直去了后院。 好在不管是前边还是后院里都没什么人,所以吴承卫翻墙入院的时候,也没人看到吴承卫的一举一动。 不然看到的人定然是要将他当成入室偷窃的盗贼的。 而顺利入了后院之后,吴承卫便也开始寻找起了沈芳慧。 恰好在他途径长廊的时候,一名后院的家属只也恰好来到了他的身边。 所以吴承卫只也主动与对方打起了招呼“婶子好,我想问一下慧娘如今在哪里?” 那婶子显然不认识吴承卫,自然她也没听说过那什么慧娘,所以当下的她也只是疑惑的道了一句“慧娘是谁?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人,而且我也没见过你,你是?” 面对着对方的质疑,吴承卫只也不慌不忙,他只低声道了一句“慧娘是张娘子的朋友,我是慧娘的夫君。” 听到对方这样说,那婶子的警惕心倒是降了下去了,她低声道“我虽然不知道慧娘是谁!不过你们既然是张娘子的朋友,我想那你们就一定是好人,我想那慧娘既然是女子,那我猜她如今应当多半也是在厨房里帮忙了,毕竟我们的女眷都在后厨里帮忙!你要不过去那边看看?” 听到那婶子的话,吴承卫想了想还 是点了点头。 “如此也好,只是不知后厨该如何走?”吴承卫再次低声问道。 然而听到吴承卫这话,那婶子的眼中不禁又一次浮现出了狐疑。 “你没去过后厨?” 吴承卫依旧淡定道“自然是没去过,这里毕竟是张娘子的新家,所以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 听吴承卫这般解释,那婶子只也将信将疑道“是如此吗?那不若我带你过去吧,反正我正好也是要去厨房的。” 很显然这婶子其实就是在说谎,她若真是要去厨房,一开始她就会邀请吴承卫,然而刚才的她却并没有邀请吴承卫去到自己身边,所以很显然她就是在怀疑吴承卫的动机,然而吴承卫显然也并不在乎自己被人怀疑,他只低声道“若能如此,那自然再好不过了,只是还得劳烦婶子替我带路。” 那婶子闻言只轻笑一声道“你与我客气这些做什么?” 随后二人不再多话,他们只一前一后而去。 好在张娘子这新院子也不大,二人不过行了一段路便来到了后厨里。 而到达后厨后,吴承卫考虑到后厨里可能全是女眷。 所以当下的他倒是没有跟着那婶子到达后厨的厨房里。 他只是在小厨房的院子外站着。 那婶子见他不走了,便也不禁主动问道“你怎么不走了?” 面对着这位婶子的问话,吴承卫尴尬的道了一句“屋里全是女眷,我一名男子冒冒然进去怕是坏了人的名节吧。” 听 到吴承卫的话,那婶子突然轻笑了一声“你倒是讲究,可惜咱们村户人家可不讲究这些,且别说里面差不多全是一些和我这老婆子一般年纪的,便是这里面有些乡下丫头,那也没什么,咱们都是人,多看了一眼也不能少了一块肉去,放心吧,我们这无论男人女人都得干活,可没法像城里的大小姐那般娇贵。” 见这婶子如此做说,虽然吴承卫多少觉得有些不妥,可是人家都不介意,且人家这般热情好客的拉着自己,若是此时他再不懂其中意思,那这未免也有些太过不识好歹了。 考虑到这个层面,所以吴承卫最后还是低声道了一句“打扰了。” 随后他便在婶子的带领下登了此处的门槛。 而那婶子一到了厨房门口,几乎还没等踏入厨房里,他便听到那婶子突然朝着里面高声喊了一句“谁是慧娘啊!慧娘在这里吗?” 听到这婶子的呼唤,正在择菜叶的沈芳慧不禁下意识抬了头,她觉得这婶子可能是在叫自己。 然而她也不太确定,毕竟她与那婶子并不相识,直到那婶子又呼唤了几声,然而当下却也没人应答之后,沈芳慧不禁主动认道“婶子可是在唤我?” 那婶子听到这话,又见沈芳慧站了出来,不免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沈芳慧,随后她低声道“你是慧娘?” 沈芳慧轻声道“是,我叫沈芳慧,身边人都叫我慧娘。” 确定了这里面还 真有个慧娘,而且这姑娘她虽然确实不认识,然而看面相这女子对她来说还是十分眼熟的。 这女子确实是随张娘子一道进来的,也听张娘子说过这女子对她的帮助良多。 故而那婶子只笑着夸赞道“姑娘生的可真俊。” 沈芳慧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她低声道“多谢婶子夸奖,不知婶子找我有什么事?” 那婶子这才想起正事儿来,当下的她只立刻道了一句“还能有什么事啊,自然是你的夫君来找你了。” 听到夫君这词,沈芳慧只也不免疑惑道“夫君?” 她如今可不算有夫君的主,毕竟与朱赞郇成婚他们甚至都没有拜堂,她便逃走了,所以夫君应当也不是朱赞郇。 感觉有些可怕,沈芳慧立刻准备澄清道“婶子说笑了,我没有什么……” 然而不待她把话说完,跟在那婶子身后的吴承卫突然出言唤了一句“慧娘,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慧娘不禁将目光朝着熟悉的方向看了过去。 她低声道“怎么是你?你可算是回来了?” 听到慧娘的话,吴承卫轻笑了一声“怎么?你不想我回来?” 听到这年轻人的话,屋里的婆子们只都有些嘻嘻哈哈了起来。 慧娘站在他们中间只也被闹了个大红脸,她立刻害羞的道了一句“谁想你了!你回来可是事情办妥了!” 听到慧娘这话,吴承卫轻轻摇了摇头道“不尽如人意,可我也实在没有办法了。” 慧 娘也知道这话不好在这些人面前继续说下去,所以她只对身旁张娘子的一位婶娘请求道“婶娘,我与他出去说会话儿,这菜心您能否帮我择一下?” 那婶娘也是一笑,她闻言只道“姑娘客气了,你按理来说,是客,本不该让你做这些的,今日你帮着我家张娘子忙前忙后,该说谢的是我们才是。” 听到对方的话,沈芳慧随后只也客气道“婶娘说的哪里话,这段日子我都住在张大姐这里,帮着做些事情原也没什么。” 二人随后只都笑笑,倒是不好让吴承卫久等,沈芳慧随后来到了吴承卫的身边,她低声道“吴大哥,你随我去那颗石榴树下吧?” 听到沈芳慧的话,吴承卫点了点头。 那一树石榴如今已经挂出了青涩的小果儿,这小果儿坠在树梢之上,模样儿很是喜人。 而且那一处也没什么人路过,倒正是个能说话的地儿,沈芳慧只等离开了众人,方才不免对吴承卫道“你刚才怎么那般说话,什么夫君娘子的,你我之间还没到那一步吧。” 听到沈芳慧的话,吴承卫只也有些不好意思道“慧娘,刚才确实是我不好,可我当时若不那样说,那位婶子怕是要将我当贼了,我也是迫于无奈才这样说的。” 说完这句话,吴承卫随后只又认真的看着沈芳慧道“不过我要娶你这事却是我真心的!慧娘我是一定会娶你的!” 听到吴承卫如此笃定的 承诺,沈芳慧不禁害羞的低了头去。 不过她考虑的到底比吴承卫要多,想到自己的出身,所以她不禁轻声问道“吴大哥,你对我的心意我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可是也不知吴大哥的爹娘能同意我们吗?毕竟我出身低微便也罢了,我还是那种地方出来的。” 听到沈芳慧的担心,吴承卫只十分乐天的表示“你放心,我们家不是那种看重门第的家庭,我娘是早就去世了,我爹这人虽然老古板,可是他其实也还挺好说话的。” “最重要的是,我已经跟我师父说了你我的事!我师父对我来说可是十分重要的人,他也已经同意我们在一起了。” 听到吴承卫说的如此乐观,便是沈芳慧心中有些担忧,可是在吴承卫的乐天情绪感染下,沈芳慧只也渐渐开朗了几分。 她一时也有些相信他们或许是真的能够走到一起的,而自己到底要多幸运才能遇上这样一个有情郎。 “若真能如此,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沈芳慧低声道了一句。 吴承卫闻言则只是对沈芳慧道了一句“那我能抱一抱你吗?” 听到吴承卫的话,沈芳慧点了点头。 而得了沈芳慧的首肯之后,吴承卫只也立刻一把抱住了沈芳慧。 二人当下互相抱了许久,沈芳慧一直没有出声,直到有人经过,远远看到他们抱在一处,沈芳慧方才与吴承卫不好意思的分开了。 而在二人分开之后,吴承卫 方才说起正事儿来“不过可惜,朱赞郇的那事我还是没有给他办成,他父亲早就被陆之章,也就是你那名义上的表哥给带走了。” 第一千四百零一章 有所担心 听到吴承卫这话,沈芳慧道“那朱大少爷岂不是有够伤心的?” 吴承卫也不拒绝沈芳慧这说法,他只认同道“自然是伤心的。” 随后他又叹了口气道“唉,他这人也是不容易,看着锦衣玉食,却是个病秧子,而且此番又是家变,又是家人背叛,途中还还出了个朱月武将他宗族亲友都给刺了个遍,他爹爹又被带走了,若是治下罪来,这家里怕是顷刻树倒猢狲散,如今最难的恐怕就是他了。” 听到吴承卫的分析,沈芳慧不禁也对这位大少爷生出了几分怜悯之心。 虽然她是不爱这朱赞郇,甚至在初期被朱赞郇狠伤了几回,沈芳慧只也对他没了一点念想。 若非是如此,后来她也不会这般毫不犹豫的投入吴承卫的怀里。 然而朱赞郇虽然伤了她许多,其实却也还能算是一个不错的人,至少当初在她还扮演着陆之章的表妹时,朱赞郇对她也还算不错,而且他也确实帮自己做了很多事,甚至在后来自己与吴承卫在一起后,他也没有因此眼要对她们赶尽杀绝。 他所选择的居然只是默默成全自己与吴承卫。所以考虑到这些综合因素之后,沈芳慧对于朱赞郇多少还有有些恻隐之心的。 只可惜她的恻隐之心多半也帮不上朱赞郇什么,故而她也只能对吴承卫这样问道“吴大哥,若是真治下罪来,那他们家会是个什么下场?” 吴承卫还算熟悉这些事 情,故而他只立刻道“抄家是必然的,毕竟他们家起家就在于贪腐。如今取来的自然也要还回去。” “还有便是这事必然得有人顶罪!那朱家老爷朱鹮志的性命多半怕是不保了。” 毕竟如今朱鹮志的事情是两方在较力,虽然朱鹮志是雍帝安插在云洲牵制陈家三兄弟的棋子,此人也可以算是雍帝这边的自己人。 然而因为两方在较力,所以朱鹮志是一定不能善终的。 无论是他被晋王这边带走,将罪行扩大化,让其成为打击对方营的手段。 还是落到陆之章手里,让其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大事化小的名单里也一定不可能有朱鹮志,毕竟他的事情已经闹大了。 要想给人一个公道,讨得一丝民心,他们便必须将朱鹮志当成一种典型,处以重刑,如此他方才能证明自己的公道。如此他们才能挽回一些形象。 至于朱鹮志本人,其实从他被晋王抓到把柄之后,他在对方的阵营里便已经是一步废棋了。 他们能做的也只是尽量与这步废棋做切割,只有让废棋打击牵连到的人越少越好。 至于这废棋其实也并不是他们独一无二的选择,虽然朱鹮志如今没有好下场,而且这个位置如今也是一个充满风险的争议位置,然而底下多少人在等着拱掉这颗棋子,取而代之呢? 这其中因由怎么可能是谁一句话能改变的呢。 所以朱鹮志是绝对不可能有好下 场的,毕竟不管是有能量的人,还是没能量的人,其实他们都在期待着朱鹮志去死。 听到吴承卫说起朱鹮志的下场,沈芳慧倒没多少情绪,虽然他是在朱家吃了这么久,住了这么久,可是她与朱鹮志交流的本就不多。 所以朱鹮志是生是死,其实都与她无关,她真正担心的也只是朱赞郇一个人罢了。 “那底下的人呢?”她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吴承卫显然还没有领会沈芳慧的意思,听到沈芳慧的问话,吴承卫也只是低声道了一句“底下人自然也不可能有如今的风光了,不过这事对底下的那些奴仆来说可以算是影响最小的了,越是底层的奴仆,越是不受影响,若是他们与朱家没有签订卖身契,那这次的事情,甚至对他们来说几乎没有影响,唯一的影响大概也只是让他们没有了一份工作而已。” “至于有卖身契的,其实也不算影响太大,他们最多不过是再由官府拘到牙行再被卖一次罢了,反正都是给人当奴隶,去谁家其实都没什么区别,这些人已经在泥潭底下了,倒也不可能更坏了。” 随后吴承卫又道“不过这事对于有些家生子来说却不见得是好事,毕竟他们如今已经得到了朱家的信任,在朱府里也算是半个主子一般的体面人了。若是此次再被发卖,他们又得重头再来不说,而且可能因为他们与朱家走的近,反而会成为不被待 见的存在,当然这一点也不绝对,毕竟这些人能得主子信任,必定是有些独到之处的,如果朱家的事情后续不再发酵,他们发卖的人家也重视这些东西的话,他们说不定可以凭借自己的本事在新的主子家里再度成为被信任的人。” 听到吴承卫滔滔不绝的说着底下人的出路,沈芳慧只也有些不忍打扰他,然而她心中也很清楚自己想听得根本不是这些。故而当下的她也只能换着问道“那朱家的那些少爷们呢?” 听到沈芳慧这话,吴承卫显然还是没有细想到什么,他只是继续侃侃而谈道“你说到这个,其实朱家三少爷朱诚志应该是受不到什么影响了,毕竟他如今已经被赶出了朱家,不过这人没了朱家做支撑,若他还是继续厮混在赌场里,那他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因为还不起赌债被人打死也是有可能的。” 听到吴承卫的话,沈芳慧只低声道“嗯。” 吴承卫随后又说起那二少爷朱月武,提到朱月武,吴承卫明显情绪有些轻松了许多,他出言调侃道“至于那朱月武,他的影响可就更小了,毕竟人都死了,也不可能再复活了。” 说完朱月武,接下来该提到的自然便也是大少爷朱赞郇了。 而在该说出朱赞郇这个名字时,吴承卫方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也许慧娘要问的根本不是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会有什么结果,或许她从一开始就是想 知道朱赞郇的结果吧。 想到此处,吴承卫便也不禁对沈芳慧道了一句“你想问的该不会是他吧?” 听到吴承卫的问话,沈芳慧一时也有些神色僵住了。 说不是似乎太假。 说是眼前人会不会觉得自己还放心不下朱赞郇。 而在沈芳慧犹豫的档口,吴承卫只觉得沈芳慧其实已经将答案告诉自己了。 他故作轻松道“其实也没什么啊,你与他相处那么久,就算做不成夫妻,那也是可以成为朋友的。” 说完,吴承卫只又看向似乎想要解释什么的沈芳慧道“你不用向我解释什么,我知道你只是出于对朋友的关心,所以才来问他的对吗?” 听到吴承卫这话,沈芳慧立刻点了点头“是啊,其实他这人作为朋友是还不错,我也承蒙过他一些恩情,所以我自然是不希望他落得太惨的结果了。” 听到沈芳慧真是这样想的,吴承卫此时方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刚才的他看似好像十分轻松,可其实他心中却是万分紧张。 他虽然觉得自己与朱赞郇比起来,沈芳慧既然选择了自己,那自己一定是比朱赞郇要更适合她,可另一方面他也在担心沈芳慧对朱赞郇会有什么别的感情。 然而如今听来那感情似乎只是朋友之情,听到此处,吴承卫便也放心了许多。 只可惜朱赞郇可能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他看着沈芳慧低声道“其实朱赞郇多半是没有好结果的。” “不 好的结果是什么样的?”沈芳慧低声问道。 吴承卫只低声道“重则砍头!轻则流放!” 一听这话,沈芳慧简直有些被彻底震慑住了。 毕竟不管是砍头还是流放,这对于朱赞郇来说其实都是一条死路。 “怎会如此?他什么都没做啊!为什么会这样!”沈芳慧低声不解的问道。 吴承卫的心情也跟着沉重了下去,虽然这话很残酷,可他还是不得不说“因为他姓朱,不管他做没做,他都享受到了朱家这些年的福利。他与朱家本就是一荣共荣,一损俱损的整体。所以不管他做什么,他的命运其实都与朱家的衰败息息相关。” “难道就没有什么方法改变吗?至少,至少留他一条性命啊。”沈芳慧低声问道。 吴承卫没有吭声,因为他说到底也只是晋王身边的暗卫,他不认为自己能帮朱赞郇多少。 所以他只能选择沉默。 沈芳慧虽然觉得朱赞郇落得这样下场,心中很是难过。 可是她也知道自己就更加不可能改变什么了,毕竟她又不是真的陆之章的表妹,若她真是表妹,她或许还能找陆之章求求情。 然而如今看来,一切是根本不可能了。 所以她还是沉默着接受了这个事实。 而当下提到了朱赞郇,吴承卫自然也想起了朱赞郇对自己提过的要求了。 所以当下的他只是主动对沈芳慧道了一句“慧娘,我今日是先从朱府过来的,事实上其实朱赞郇拜 托了我一件事。” “什么事?”慧娘问道。 “朱赞郇说想见你最后一面。” 听到这个提议,沈芳慧沉默了许久,随后她看向吴承卫道“那你想我见他吗?” 第一千四百零二章 输红了眼 吴承卫闻言却只是低声道了一句“我尊重你的选择。” 沈芳慧认真的看了一眼吴承卫,她没法逃避自己的真心,在这件事上,她自然还是想去的。 朋友一场,若因为避嫌,便连最后一面都不见,那岂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才能做出来的事。 她首先是人,然后才是谁的夫人,谁的母亲。 她很感动于吴承卫给了自己足够的尊重。 所以她主动对吴承卫道了一句“我想见他最后一面,不过我们一起过去吧!” 对于沈芳慧的提议,吴承卫点了点头“好。” 然而吴承卫这简洁明了的一个好字,却给了沈芳慧莫名的安全感。 …… 春生赌坊里,一群狂热的赌徒们正聚集在一处做着一次又一次的财富流失与收拢的买卖。 他们贪婪的看着那庄家只将手中的骰筒上上下下的摇晃,当下那那骰筒里仿佛只也装着他们的心,跟着一起上上下下。 “大!大!大!” “小!小!小!” 随着最后骰子被揭开的一瞬,有人欢喜有人愁。 也有人赌的双眼通红,根本不敢相信最后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不可能!怎么可能会是这样一个结果!你们是不是作弊了?我问你们是不是作弊了!” “我要看看你的骰子。” 朱诚志双眼通红的瞪着桌上的庄家怒声吼道。 说着他便要去抢夺那庄家的骰子。 庄家一见是朱诚志却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这人可是姓朱。这朱家在云洲地界 简直就是一手遮天的存在,所以当下那庄家只立刻陪着笑脸道“三少爷,我们真的没有做弊呢!” 然而朱诚志可不管那么多,他只伸手对那庄家不耐烦的命令道“你赶紧把骰子拿出来,不然可别怪我不客气!” 庄家哪里敢与朱诚志作对。 所以在朱诚志如此威胁自己的时候,那庄家只也有些颇为无奈。 还好就在此时赌坊的老板只也同来了。 那庄家便也立刻同赌坊老板求助道“老板!三少爷说咱们骰子作弊呢!” 那老板一看庄家口中的三少爷,居然是朱家的那瘟神。 而且那瘟神面前金银空空如也。 他便不禁在心中暗骂这庄家没眼力劲。 你说这庄家实在没有眼力劲。你说你看什么不好,非得与人这般说话,这不是找打吗?这人他难道就得罪的起了。 故而老板气势汹汹的冲过来,他一巴掌扇在庄家的脑袋上道“你个蠢东西,三少爷说你作弊那你就是作弊,你还抵赖什么!赶紧重新来一局啊!” 听到老板这话,刚才赢了的人可就不干了“老板,你这是什么话呀!” “就是,我们凭本事赢的,你凭什么算我们不做事。” 面对着这些泥腿子的七嘴八舌,赌坊老板可不害怕,他当下只直接冷冷道“你们这些扑街仔,与我庄家联合还敢抵赖,要是不想玩了,就赶紧给我滚出去!” 这老板还是很有些威名的。 众人一听到那赌坊老板都都发威 了,便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而且谁都能看的出来这老板就是在巴结这位朱三少爷,所以如果是这样,他们只要跟着朱三少爷下注其实就可以得到好的结果了。 也是因此,这群人没有对朱三少爷的提议发出不同的看法。 然而也有人头铁。 那人只还在高声争辩道“你们这根本就是在耍无赖,这东西怎么能是这样玩的呢!” 一听到对方的话,赌坊老板还没有吭声,然而朱诚志却是立刻道了一句“什么这样玩的,那样玩的,我的规矩就是规矩!我看你就是那个作弊的!” 一听这话,那人只立刻道“谁作弊了!最大的作弊者是你才对。” 朱诚志闻言立刻目露凶光。 “你说什么!” 然而那人还没有觉察到朱诚志的眼神要杀人,他只继续犟道“我说的就是你怎么了!你有意见吗?” 朱诚志冷冷的瞪着那人,随后低声道“你给我等着!我要杀了你!我真的会杀了你!” 听到朱诚志的威胁,那人只也丝毫不在意“你有种就动手啊!” 老板一见情形不妙,只也立刻出来拉偏架“朱大少爷,您别跟他一般见识,来人!赶紧将他架出去!” 一听这老板居然想将自己架出去,那人只也在瞬间火上浇油了“你敢将我架出去!你知道我是谁吗?” 老板还真不知道这位又是谁,还是身旁的庄家见老板不知情只匆匆在老板耳朵旁边低声提醒道“老板,这 位是刘家大公子,就是刑部衙门的那位提督家的大公子。” 一听这话,老板便知道自己也算是踢到了铁板。 虽然朱家是一手遮天没错,可这一手遮天可不代表他会罩着自己,如果朱家不罩着他们,这刘家随便出点毛病来查他们赌坊,那这可是名正言顺,自家真是一个也得罪不起呢。 想到此处,老板倒也不敢同朱诚志出头了,他只立刻看向朱诚志道“大少爷,这位是刘提督家的公子呢,您看看,小的真是不敢得罪呢!” 听到这话,朱诚志冷冷睨了那老板一眼“怎么?他得罪不起,我难道就得罪的气了?” 赌坊老板立刻笑着打了自己一巴掌道“您瞧我这张破嘴,真是不会说话!该打!” 话音落下,赌坊老板只又立刻接言道“三少爷,我可不是这意思,是你们神仙打架,小人真是一个得罪不起,故而要不您给看看这事该怎么解决?” 听到老板的话,那刘家大公子只也立刻出言嘲讽道“真是笑话,你不会以为他能给你撑什么腰吧!他朱家老三可是这朱家最没用的废物,他要是能动得了我一根汗毛,我管他叫爹都行。” 一听这刘家大公子如此说话,朱诚志立刻也火上心头“你这废物说什么呢!” 那刘家大公子也是不客气“说你这废物呢!毛都没长齐,也学人出来开眼!真是笑死人了!” 一听刘家大公子的讽刺,朱诚志的怒火也是 噌噌往上冒“我非打死你不可!” 话音落下,便见朱诚志竟是要对刘家大公子出手了。 看着二人将要闹成一团,老板赶紧出来劝架“二位公子消消气,不如这样好了,你们别生气,我来分配好不好?” 然而当下却是并没有人愿意听这老板如何分配。 他们只互相瞪着对方,像是两只斗鸡眼一样。 看来这二人的梁子算是结上了。 他们两人结了梁子应该就不会想到再来整治自己了吧。 想到此处,这老板只也不免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个天才。 而事实也如他所愿。 这二人即使被分开了,也还在互骂,这老板让人分开了他们,又两头说好话,这才算是平息了这场纷争。 不过那刘公子显然被朱诚志坏了兴致,所以当下的他是根本不愿意再陪着朱诚志玩那些什么无聊游戏了。 所以刘公子在劝了几句后,便离开了,然而朱诚志却是对对方还是怀恨在心。 他只想着他非得找一群人去揍那刘公子一顿才甘心。 只可惜如今他家中并没有人给他这个机会,所以他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直接对那赌坊老板道“你认不认识这里的地痞恶霸?” 赌坊老板一听这话,只也立刻紧张的问道“朱三少爷,您问这个做什么?” 朱诚志也不避讳对方,他只直接道“我真是想一步越想越气,那傻逼玩意儿也敢在我面前得瑟!不行,我必须得下下他的威风!” 听到朱 诚志这话,那人轻笑了一声“你说这个做什么?行了,我也不与你说别的什么了。您真要想报仇,我也不是不能与你去找人!” 听到这话,朱诚志便也立刻对那老板道了一句“既然如此,那你赶紧过去啊!” 听到朱诚志的话,老板只道“不过三少爷,我话可说在前头了,我可以帮您找人,但您可别将这事赖到我头上,说真的,你们两个,我可真是一个也得罪不起。” 听到老板的话,朱诚志只也立刻出言保证道“我当然不会将这事怪到你头上啦!你赶紧给我找人就行了。” 听到朱诚志这话,那老板这才低声道了一句“好的,既然朱三少爷都这样说了,那我赶紧去给您找人!” 话音落下,那老板便也立刻去找地痞流氓了。 之后那朱诚志等了不过片刻,那些人便齐活了。 老板只立刻对他们道了一句“还愣着干什么!这可是朱家三少爷,你们还不赶紧叫叫三少爷!” 听到老板的话,这群人只互相看了彼此一眼,随后其中一个还算机灵的便也主动唤了一声“三少爷好!” 听到这群人如此呼唤自己,朱诚志很是得意“你们赶紧随我去打一个人!” 听到朱三少爷的话,他们立刻小声出言问道“不知三少爷想要我们去打谁呢?” 朱诚志立刻没好气的道“自然是姓刘的臭小子。” 这话说的可就太抽象了,他们立刻又仔细问了一次“是哪个 姓刘的?” 毕竟这云洲城刘姓可是大姓,这里姓刘的不少,所以朱诚志若是不说出个名字地址,他们怎么知道朱诚志说的姓刘的是谁。 第一千四百零三章 做事留一线 然而朱诚志面对着这群人的问话,却是没好气的道“还能有哪个姓刘的,自然是刑部那个刘提督的大儿子了!” 一听到对方爆出来的名字,瞬间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可不是他们能得罪得起的了,他们若是敢对刘提督的儿子下手,那等他们犯事了,大刑伺候都是皮毛小事了,严重起来,可能他们都得完蛋。 他们只是喜欢打架,可不代表是傻子,没头脑。 故而面对着这三少爷的提议,他们只立刻摆手表示这事根本不可行。然而朱诚志可不管这许多。 “你们不同意?为什么不同意!你们是不是看不起我啊!”朱三少爷立刻怒气冲冲的问道。 于此同时,那老板只也立刻同那些地痞流氓们解释“那姓刘的你们有什么不敢得罪的,这位大爷你们才得罪不起呢!他可是朱家三少爷!朱家那是什么样的存在?一手遮天的存在啊!你们这样不就是在与朱家作对吗?” 听到那老板这话,一群地痞只也苦不堪言的给了各自一个眼神。 这朱家他们当然得罪不起,可难道刘家就能得罪的起了,他们这样做,不就是神仙斗法,池鱼遭殃吗? 所以他们谁也不吭声。 那老板闻言便又继续循循善诱道“你们这是在害怕什么!有朱大少爷罩着你们,你们还害怕什么?这可是给你们机会!你们可别不识抬举!” 这老板不得不说也是个小算盘打的噼啪响 的。 听到这老板的话后,所有人只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后他们只想着这朱家他们是横竖得罪不起了,而刘家也得罪不起朱家,若是他们真能被朱三少爷罩着,或许这也不失为一个方法。 想到此处这群人便眼见着便要屈服了。 为首的地痞头子只也主动走到朱赞郇的跟前道“朱大少爷,什么都别说了,我们愿意配合您!只是我们人微言轻,还请到时候若是真出了什么事,三少爷可得帮衬我们一二。” 面对着对方的话,朱诚志明显是在充大,如今的他早被朱家赶出来了,可他觉得自己父亲与兄长不会不管自己的死活,所以他只低声道“那是自然,我一定会罩着你们的!” 一听这话,这群人便也放心了。 他们随后只低声道“有大少爷这句话我们也就放心了。” 说完这话,这群人只一挥手,随后他们一群人便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也是合该这刘家大少爷倒霉。 这刘家大少爷在与朱诚志吵架之后虽然离开了赌坊,却并没有走远,他不过是又换了隔壁一家赌坊,继续自己的赌博大业。 也是因此,那朱诚志只是随便与人一打听,便打听到了这刘家大少爷如今就在自己隔壁的场子里。 故而朱诚志只也立刻领着人在这赌坊门口守着。 这位刘少爷虽然换了新的赌场,然而自从与朱诚志吵架过后,他便发现自己这手气好像是越来越不怎么样 了。 “真是晦气!”刘家大少爷不免骂骂咧咧了一句。 输完手里的钱,随后这位刘家大少爷便准备从此处离开了。 毕竟这东西若是再赌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 然而不想他出了赌坊,还没走上几步,突然便听到有人唤了他的名字“刘大少爷!” 听到那人的呼唤,刘家大少爷不禁回头问了一句“干嘛?” 然而不想他这话音才只是刚刚落下,随后一个麻布袋子便将他蒙头罩住。 随后刘家大少爷立刻高声呼喊道“你们想干嘛!你们是什么人!” 然而这些人自然也不会蠢到报上自己的姓名,他们只道“你别管我们是谁,反正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他让我们来教训你。” 一听这话,刘家大少爷几乎立刻便意识到了这群人的身份。 “我知道你们是谁了!”他高声道。 于此同时他只立刻扒拉起了麻布袋,然而双拳难敌四手,他根本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他只能被困在麻布袋里,高声嚷嚷道“是不是朱诚志叫你们来的!是不是朱诚志让你们做的,你们知道我是谁吗?你们是不是想死!” 然而当下无论这位刘家大少爷如何叫嚷,当下却也没有人愿意搭理他。 刘家大少爷在这样的氛围之下,只能无助的喊着“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然而谁会理他呢。 他们只将刘家大少爷给狠狠推进了一旁昏暗的小巷子里。 随后等着刘家大少爷被推进去之后,他 们只也立刻对着刘家大少爷便是一顿拳打脚踢。 刘家大少爷被踢的根本缓不过气来,他只疼得哎呦直叫唤。 而这群人在将刘家大少爷踢的动弹不得之后,他们方才对一直在围观的朱诚志道“朱三少爷,如今他都被打成这样了,是不是可以了?” 然而朱诚志却道“继续给我打!” 那地痞立刻低声道“三少爷,这要是再打下去可就出人命了,要知道这刘家大少爷可是刘家的独苗苗啊!” 听到那地痞的话,朱诚志却是满不在意的道“打死了就打死了,难道我还得罪不起了?那姓刘的老乌龟王八蛋难不成还能跟我拼命不成!” 听到朱诚志这狂妄的话语,他得罪的起,地痞们可不认为自己得罪的起。 那刘提督或许不能拿朱诚志怎么样,但他难道还不能那拿他们这些小蝼蚁开刀吗? 谁都不是傻子,地痞也知道如今上了朱诚志的贼船,他们其实也不能违背朱诚志了。 故而那地痞头子只对朱诚志道“那三少爷不如这样好了,我们继续打就是了,不过您之后可得罩着我们兄弟!” 朱诚志闻言只道“那是自然!” 那地痞头子随后便立刻对底下人使了个眼色道“你们赶紧将人拖下去打死吧。” 不想朱诚志闻言却道“为何要拖下去打!” 地痞头子当下便也立刻轻声道“朱大少爷,我们这不是怕脏了您的眼睛嘛,而且打人这种事有什么好看的啊。 ” “打死了我们还得处理呢。” 听到这话,朱诚志方才不再继续要求去那里面看了。 他只低声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出去吧。” 听到朱诚志这样说,地痞头子松了一口气,随后他只立刻示意其他人赶紧跟上自己。 而后一群人跟上了对方之后,那地痞头子留下的两名小混混却也并没有继续殴打那刘家大少爷,他们甚至只还在离开前对那刘家大少爷道“这事你可不能怪我们!我们也是没有办法,是朱三少爷逼着我们打你的,我们已经很手下留情了,您冤有头债有主,到时候可别来怪罪我们。” 说完这话,那两小喽啰只也离开了。不过在他们离开前,他们还是给套住刘大少爷的麻布袋留了一个活口。 那刘大少爷直到所有人都离开了之后,方才坐起了身,他一把掀开麻布袋,于此同时他只也露出了自己那张被打的惨不忍睹的脸容。 他恶狠狠的道了一句“朱诚志,我跟你的仇不共戴天,你等着,我会让你今日加诸在我身上的东西百倍奉还。” 咬牙切齿的发完毒誓,随后这刘大少爷便也缓慢的爬了起来,随后他只扶着墙壁一瘸一拐的从巷子里走了出来。 在出了巷子之后,很快便有人认出了刘大少爷。 他们见状只也立刻将对方扶着准备前往医馆。 然而这刘大少爷却在此时突然道了一句“送我回刘府,我不要去医馆!” 见刘大少爷如此 坚持,一群人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当下他们只互相使了一个眼色,随后刘大少爷便被人安排了一顶轿子回了刘府。 在到达刘府之后,刘家的家仆们看到刘家大少爷被人打的鼻青脸肿,只也立刻出言追问那轿夫。 “我们大少爷怎么被人弄成了这副模样。” 面对家仆的追问,只负责送人到刘府的轿夫们自然也是一问三不知。 “我们也不知道你们家大少爷怎么被人弄成了这副模样。我们也是受人所托,反正在这位大少爷上轿之前,他便已经被人弄成这副模样了。” 那家仆闻言只还要再问,然而不想那刘家大少爷却是比他更先一步开口道“还能是谁将我弄成这样,自然是朱家那个兔崽子了!” 一听这话,那刘家家仆只也赶紧追问道“朱家?哪个朱家?” 刘家大少爷闻言顿时没好气的道“这云洲城除了那个朱家还能有哪个朱家人敢惹本少爷我啊。” 听到这刘家大少爷这话,那刘家家仆心中便也明了了。 自家少爷这是惹了绝对不能惹的人啊。 不过那家仆还是不死心的问道“大少爷您惹下的人到底是朱家的谁啊?是本家的少爷还是旁支的少爷。” 面对家仆的问话,刘家大少爷没好气的道“还能是谁,不就是朱家老三!朱诚志嘛!那臭小子与我在赌场狭路相逢,他不过就输了两三个子儿便输不起了,他居然说什么庄家作弊,他甚 至还要求庄家重新来过,可恨那庄家居然也顺从他的意思,还真想重新来过,我才刚刚赢下来,怎么可能任由他无理取闹。所以当下我与他便发生了争执!” 第一千四百零四章 护犊子 “之后我与他分别被庄家劝了下来,我也没打算与那臭小子计较了,所以我去了旁的赌场赌博,可谁知那小子忒阴险!他居然安排了一群人埋伏在那赌场外面蹲我!” 一说到此处,刘家大少爷只还心气极度不平衡。 刘家的家仆们一听说自家大少爷惹的居然还真是那瘟神,此时哪里敢再多说话。 朱家三少爷是本家不说,而且这人出了名的混不吝,别说是今日大少爷因为与他们争执而被打,便是路过的狗挡了他的道,只怕他都要给那狗踢上几脚。 所以他们大少爷也真是吃饱了撑着,你说他没事惹那朱家三少爷做什么? 可这话刘家家仆们也不敢当着刘家大少爷的面吐槽,他们只立刻便将自家大少爷给安排回了自己的房间,于此同时另外有人赶紧去找自家的家医来安排一切。 而于此同时,刘家后院的太太们只也听说了自己儿子被人打了。 所以刘家大太太只也立刻带着大大小小的夫人们赶紧来找自己的儿子了。 一看到刘家大少爷之后,刘家大太太脸上便也立刻露出了伤心的表情“我的好大儿啊!你怎么弄成了这副模样!是谁对你这样的!你赶紧告诉为娘!为娘一定要让他不得好死。” 听到自己母亲的话,又疼又委屈的刘家大少爷这才像是找到了什么坚实的靠山一般。 “娘,儿子我今天差点就回不来了!” 一听这话,刘家老太太立 刻心疼的将自己儿子一把搂入自己怀中“我的好大儿啊!你可心疼死为娘了!” 刘家大少爷猝不及防自己母亲会突然这样来抱自己,而刘母只也不小心触及到了刘家大少爷的伤口,当下那刘家大少爷便也立刻高声喊道“娘!疼!疼!疼!” 听到自己儿子喊疼,刘家老太太这才松开了自己的好儿子。 “儿!你说说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老太太当下只继续出言问道。 被刘母问询的刘家大少爷只也立刻口称委屈道“是朱诚志那个王八犊子!” 一听刘家大少爷这话,别说是底下的人,便是刘母也不禁吓了一跳,她立刻出言道“儿啊!你没事惹那小子做什么?” 刘家大少爷听到自己母亲也这样说,便也越发委屈了。 “儿子可没招惹他!是他先招惹儿子的,这小子自己赌钱赌输了,他输不起就要毁约,儿子不答应,不过与他拌了几句嘴,谁知道这臭小子可阴险着呢,他居然安排人蹲在外面守我,之后他居然还要求那些人将儿子打死!如果不是那些人听说了儿子的名字,怕惹出什么事来,儿子今日怕是真的要被他打死了。” 一听自己儿子说明原委,这刘家老太太也不想听他说到底谁对谁错了,她只立刻嘱咐自己儿子道“行了,你别说了,今日如果你爹回来了,你可千万不要跟他说起你今日的这件事,他若是问你怎么弄成这副模样, 你就说是不小心摔的!不然你非得给你爹抽死不可!” 一听老太太居然做出如此要求,刘家大少爷便也越发委屈了。 “娘!怎么连你也不帮我!” 听到自己儿子无理取闹,这刘家老太太一改刚才的慈母模样,她只低声道“你还问呢!我敢帮你吗?你爹都是他爹的手下,你告诉了你爹,你爹除了打你一顿,押着你去抽一顿,可不会有别的什么了,而且你爹之前怎么跟你说的?他可是让你不要再去赌场了!” “你如今又去了赌场,你不仅得被他抽!便连你娘我都得被你这臭小子连累呢!” 虽然刘家大少爷知道理是这个理儿,但他还是觉得十分委屈,他立刻便对自己亲娘道“娘!难道我们就这样算了?这明明是那臭小子没道理啊!娘我可是你亲儿子,你看着人家都快把你亲儿子打死了,你就这么无动于衷?” 面对刘家大少爷的问话,刘家老太太只也心中十分窝火道“我当然生气!我怎么可能不生气!可那臭小子我们现在动不了他啊!” “那怎么办?”刘家大少爷问道。 随后他只又在刘家老太太面前道“反正我不管!这朱诚志打了儿子,儿子就要打回去!不然别人怕不是真要以为我们刘家是缩头乌龟了!” 刘老太太不悦的道“什么缩头乌龟?谁敢说你是缩头乌龟?” 听到刘老太太的话,刘家大少爷只冷笑道“还有谁,当然是朱 诚志,而且这朱诚志口里说的缩头乌龟也不是儿子,而是父亲,这也是儿子为什么这样气愤的原因。” 听到刘家大少爷这话,刘家老太太的脸色只也跟着越发的难看。 “儿!你放心,我会给你找个公道的,只是这事需要一些时间!” 听到刘家老太太的话,刘家大少爷这才接受了刘家老太太的安排。 随后恰好那府中的家医只也被带过来了。 所以在府医到来之后,这母子二人倒是谁也不说话了。 而在府医给刘家大少爷看过之后,也算是这刘家大少爷幸运,虽然当下这刘家大少爷看起来鼻青脸肿,面容十分可怖,然而这些都不过是些皮外伤,基本上他的这伤只属于养几日便能好的了。 只是这伤虽然不重,然而这伤给刘家大少爷带来的侮辱感却是极强的。而且疼痛感强烈,在给刘家大少爷上药的过程里,他只一边嗷嗷惨叫,一边破口诅咒着朱诚志。 而被诅咒的朱诚志却像是个没事人一般。 当下的他在教训完了刘家大少爷之后,心情倒也算不错,故而他只在随后领着那群地痞去他经常吃饭的那家店面开席。 然而那店小二一见到朱诚志却是避之不及。 朱诚志见状只也很是不悦,他只立刻道“瞎了你的狗眼了吗!你没看到本少爷来了吗?” 被朱诚志这样一番训斥,店小二根本不敢回嘴,他只能赔着笑脸道“我这不是没看到您吗?” 朱 诚志立刻愤怒的道了一句“说你瞎!你还真喘上了啊!” 随后朱诚志只立刻一脚踢了那店小二一脚。 店小二被踢了一脚当下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然而朱诚志却是继续满不在意的吩咐道“对了,你赶紧给我们上一席酒菜,全按你们酒店的招牌菜来!再来几坛玉壶春!” 一听朱诚志全要店里最贵的,店小二当下也是不吭声了,他只立刻皮笑肉不笑道“三少爷,您这可就太为难小人了,您就是把小人卖了小人也置办不出这样一桌酒菜啊!” 一听此言,朱诚志便也不悦道“我让你做的事情你怎么推三阻四的!怎么着?本少爷要你办一桌酒菜你都不能办了?” 听到朱诚志的话,店小二只在心中暗想这朱诚志心中还真是没一点数。 之前他在店里大吃大喝的那些款项还没结呢。 如今他又来要求自己置办一桌大酒席。 这事且不说他们掌柜的会不会同意,便是他们掌柜的同意了,今日这营业额多半也是亏损了的。 只是这朱诚志他也实在不敢得罪 所以店小二只能笑着道“二少爷,这里已经亏损很多了,若是再这样亏损下去,我们店子都要倒闭了。而且您看看您,从上个月的十五号到今日为止,您都赊了多少账了,我们是至今都没收到过您一分钱。” 虽然店小二是笑着说的,然而这话听在人耳朵里却是十分的刺耳,可他说的也是事实,然而朱 诚志明显是不能接受的,他当即怒气冲冲道“你的意思是担心小爷付不起这个钱?” 店小二只笑笑不说话“三少爷实在是我们店小!” “我告诉你们我上你们这儿吃饭那是看得起你们,你们可别给脸不要脸!” 眼见着朱诚志只又要与那店家起冲突了。 他们倒是不怕起冲突,然而考虑到这朱诚志一起冲突,到时候他们又要去善后,他们只是收保护费的,又不是真要没事将所有人都得罪光。 故而那地痞头子只也立刻对店小二道“你这蠢货!让你上菜你便赶紧上菜!你真当我们朱三少爷没钱是不!” 说完那地痞头子只也立刻将一锭银子抛到了店小二的脚下。 店小二终于见了银子,自然也不管这银子到底是谁给的。更不管这种方式有多么的羞辱人,当下的他只又立刻捡起地上的银子喜笑颜开了。 随后那地痞头子只也朝着店小二训斥道“蠢货!你们还不赶紧给我们去上菜,之后多少钱你只管将账单交给我就是了!” 店小二一听这话,自然也是求之不得,故而店小二只也立刻道了一句“好的!爷,我这就给您去布菜。” 说完那店小二便立刻下楼了。 而地痞头子随后便也安抚起了朱诚志“三少爷,您别给跟那小子一般见识,这种人一看就是见钱眼开!” 朱诚志对于地痞头子的表现自然很是满意。所以当下的他并没有发火。 另一边那掌 柜的只等着店小二从楼上下来后,便也立刻打量起了店小二,直到确定这店小二毫发无伤,那店家方才开口问那店小二道“怎么样?那朱家三少爷说什么了?” 第一千四百零五章 不必留情 店小二闻言只道“他说上菜!” 一听这话,掌柜的立刻出言训斥道“你就不会跟他诉诉苦,说说咱们的难处嘛?” 一听掌柜这话,店小二只差点没白眼翻上天。 他当然说了那些话,他怎么可能没说呢。 但人家不买账啊。 他朱诚志要是个会体谅人的人,他还会在这里白吃白喝吗? 他还会逮着一只羊毛使劲薅吗? “掌柜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这一套对他根本没用,他白吃白喝,甚至还觉得是看的起你呢。你说我能怎么办?” 听到店小二的话,掌柜的只也在一瞬间沉默了下去。 “而且掌柜的,这一次他倒不算白吃。跟他同来的已经给了订金。”店小二说完,只也从怀里掏出了一锭银子。 这掌柜的一看到终于拿来了钱也是喜笑颜开。 他低声问了一句“他们要些什么食物?” 面对掌柜的问话,店小二只低声道“咱们店的招牌菜全上一遍,他还要三坛子玉壶春。” 一听这话,那掌柜的只差点没将手里的银子当成烫手山芋给扔了。 “这点可不够吃这些的。这亏本买卖咱可不能做。” 听到掌柜的还挑上了,店小二也是无语了,他低声道“掌柜的,这都不是您做不做了,这是必须做啊,他一个人就算了,他现在带着一帮子人,这些人还是镇上的混混,都不用他出手,有这些混混都够咱喝一壶的了。” 掌柜的听到店小二的话,只也立刻出 言追问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面对掌柜的这话,店小二只低声道“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做这一餐了,而且混混们不是还说了会付钱吗?虽然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付,但咱们得做啊,不然咱们难道等着他们砸店吗?” 听到店小二这话,掌柜的不禁咬牙切齿,任由他这样闹下去,就是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心烦意乱的掌柜打发走了店小二,随后他便开始低头思索起了对策。 随后一番思索,竟还真让他想出了一个点子。 那朱诚志觉得白吃白喝是给他面子,无非是他们饭馆的饭菜做的比别家好吃,他这人吃霸王餐也是十分讲究的。 既然如此,那他就故意把这桌菜做毁好了,只要做毁了这桌菜,他就不信朱诚志还能逮着他们家继续薅。 掌柜的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在做好这些之后,掌柜的便也欢欢喜喜的去后厨找那忙的热火朝天的厨子。 七八月的天正是最热的时候,这厨房里因为要用火更是酷热难耐,在后厨里无论是厨师还是伙计还是学徒,当下就没有一个不是热的汗流浃背。 掌柜的不禁走到那厨师身边道“高大厨!” 那厨师本来正在颠锅。 听到掌柜的呼唤,厨师不禁转头看向掌柜道“掌柜的,您怎么来了?” 那掌柜的当下也只不慌不忙的道“你刚才也看到了吧!那朱家三少爷又来咱们家白吃白喝,而且还点了一大堆的东西 。” 高厨师看了一眼单子,随后低声道“是有些多。不过您想说什么?” 见对方接茬,掌柜的便也立刻低声道“我想让你不做他的生意!” 高厨师只用一种你没事吧的眼神看了一眼掌柜的道“不做他的生意,那大少爷还不将咱们店子砸了吗?况且来者都是客,我们有什么资格说不做他的生意呢?” “你听我说嘛,也不是真不做他生意,就是给他的玉壶春里兑水,再把菜做难吃一点,这样不好吃之后,他不就不会开咱们店了吗?” 然而听到掌柜的这馊主意,高厨师却是立刻出言反对道“掌柜的,您要是让我这么做,我可不会答应,您让我这样做还不如直接将我开掉吧!我们做的就是一个口碑,如今您将自己这招牌砸了可是得不偿失。” 掌柜的闻言只也有些生气“那你让我怎么办?他天天这样吃吃吃,还不给钱,我们家迟早得被他吃垮去。” 高厨师没有直接明说,他先看了看左右,在发现自己的徒弟正在看着这边,他不禁骂道“看什么看,盯着锅里!炒糊了有你受的。” 随后他又招呼了一名学徒来帮自己掌勺。 最后那高厨师方才将掌柜的带到了墙边道“掌柜的,我家里有一个兄弟是在朱家做杂役的,他说如今朱家老爷不在,家里的大权都在朱家大少爷的手里,这大少爷大赦天下,只将所有人的卖身契都放还了,我看他应该 是个大方的,你将这些日子的账单送进去,我想他不会不管的!” 听到高厨师这话,掌柜的这才点了点头道“好!我这就去办!” 掌柜的也是听过这朱家大少爷的,这位主似乎的确是一个仁善之人,如果朱家现在真是他当家,自己去要钱说不定是可以要回来的。 这可是个不能多得的时机,想到此处掌柜的便也立刻准备去找朱赞郇。 而此时朱诚志只还什么都不知道,他还在快乐的吃喝玩乐。享受着一群人对自己的吹捧。 他根本不知道别人对他这样的吹捧,也不过是因为他姓朱。 如果朱家不认他了,那他其实根本什么都不是。 最热闹的酒店与朱家离得并不远,掌柜的迫切想要见到大少爷,所以还是搭马车过来的,所以他到达朱府也不过才几分钟的时间。 一到了朱家门口,那掌柜的方才想起朱家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他没有引荐人啊,不过他最后想了想便还是给门口的门卫打点了一些钱财,然后求着门卫让他同朱赞郇通传了一声,门卫收了钱倒也办事,不过片刻朱赞郇便听说全聚安的老板请求与自己见面。 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必要与那全聚安的老板见面,毕竟他们之前从来也没有过交集。 不过在一旁擦桌子的杂役却是突然开口道了一句“全聚安的老板来找,不会是与三少爷有关吧。” 听到那杂役的话,朱赞郇不禁看向对方 道“你这话怎么说?这事又与三少爷有什么关系?” 见朱赞郇问起自己,杂役也没废话,他只低声道“是这样的,我的一个兄长是在全聚安做主厨的,之前我与他见面便听他说过三少爷好像总是在全聚安白吃白喝,这老板是一分钱也没拿到呢。” 一听这话,朱赞郇只觉得怒火噌噌往上冒,不过这怒火不是冲着这老板与杂役去的,这怒火是冲着自己那不争气的弟弟去的。 当下的朱赞郇便也没好气的道了一句“你让那老板进来,我倒要看看这臭小子又欠了多少钱。” 得了朱赞郇的命令,底下人自然也是有事办事,很快那全聚安的老板便也终于见到了朱赞郇。 那掌柜的本来还考虑着要不要给朱赞郇行礼,不想朱赞郇却是直接道了一句“行礼就不必了。” 随后他又道了第二句“如果有账目,你便赶紧将账目呈给我来看看。” 那掌柜的听了朱赞郇的第二句话,只也不禁愣了一愣。 他为了能进来都没敢说自己是来讨债的,这大少爷怎么知道的。 随后他又立刻夸赞道“大少爷可真是料事如神啊,您怎么知道小人是来找您要账的。” 朱赞郇没吭声,却只是盯着这老板看。 那掌柜的被朱赞郇看的整个人都有些发毛了起来,故而当下的他可是再不敢说那些什么废话了。 他只直接将账本老老实实的给了朱赞郇。 朱赞郇拿到了账单,这才对那老 板讲了一句“我这儿有个杂役说他的哥哥在你那当厨子,他与他弟弟抱怨过朱诚志在你们店子里白吃白喝的事情,他弟弟恰好在我屋里做活,故而一听说你来,他便推测你是为了这个来找我的,若非是如此,我也不会答应见你啊。” 那掌柜的一听就知道这帮自己说明来意的定然就是高厨师了,没想到高厨师在这里也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他想如果之后自己真能拿回这笔钱,他得给高厨师再涨一涨工资。 一想到此处,那掌柜的心中便也不禁十分欢喜。 而朱赞郇看到这账单,脸色却十分不美妙,只是半个月就吃了一百两,他是在吃金子吗? 而且他既然能在这家这样白吃,那在别的地方一定也不免有这样的行为。 看完这账单,朱赞郇十分不悦匪的一把合上账单。 那掌柜的只也被吓得双腿一软。他还以为朱赞郇要找他算账了,不想朱赞郇虽然面色冷峻,可他还是对身边人道了一句“张俊,你去给掌柜的取一百两过来。” 张俊闻言随后便也立刻去了。 而在张俊离开后,朱赞郇方才对那掌柜的道了一句“掌柜的,考虑到这一次,您可能对我们这边的事情并不知情,所以这个账单我付了,不过之后的账单我却是不会再付了。” “所以我希望你下次再遇到他来白吃白喝,您能直接将他赶走。” 一听朱赞郇这话,老板人都傻了“大少爷,他 要白吃白喝我们也没办法啊,更何况他还是朱家三少爷,这我们也不敢赶他啊!” 不想朱赞郇接下来说的话,却更是让这老板直接震惊。 第一千四百零六章 广而告之 “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他如今早就不是朱家人了。你们驱赶他,我也不会为他撑腰的。” 随后在这位老板目瞪口呆之际,朱赞郇只又接着道了一句“对了全老板,我能再请您帮我一个小忙吗?” 掌柜的只愣愣道“您说。” “我已经将朱诚志驱逐出了朱府,很多人可能都还不知道,他们只看在朱家的面子上让这小子到处去蹭吃蹭喝。我想这部分人应该也跟你一样十分苦恼,我希望您这次回去,能把这个消息告诉这些人,还有就是在告知之前的账目,他们都可以来找我结算,然而这之后的账目我们朱家是不会再负责了,所以你们是选择让他白吃白喝,还是将他赶走,这些都由你们自便。” 全聚安的掌柜显然还有些不敢相信朱诚志说的话是真的,故而那掌柜的只还同朱诚志再一次进行了确认。 “大少爷您说的这话是真的吗?” 朱赞郇只低声道“我自然是说真的。” 得了朱赞郇这话,那掌柜的只也立刻道了一句“有您这一句话,小的便也放心了!您就放心吧,小的一定会将您的消息给传递给其他人的。” 朱赞郇闻言这才点了点头,于此同时,伙计只也终于将那一百两银子拿过来了。 随后朱赞郇将银子交给了对方,这掌柜的便也立刻离开了朱府。 车夫看着那掌柜的愁眉苦脸的进去,扬眉吐气的出来便也不禁道了一句“掌柜的 ,这是要到债了!” 那掌柜的喜笑颜开道“岂止是要到债了,便是从今往后也不必再伺候那鸟人了!” 车夫不解的问道“什么鸟人?” 掌柜的只热心解释道“还能有什么鸟人,当然是那朱诚志了!” 随后想到朱赞郇的话,那掌柜的只又立刻道了一句“朱家大少爷说了,这朱三少爷如今已经从朱家开除出去了,我就说他这都半个月了,怎么都不回家,原来他是有家不能回啊!” 说完这话,那掌柜的只又十分欢喜的道了一句“那大少爷可还说了,让我都告诉其他同行,让他们赶紧来找他结账!” 听到掌柜的这话,那车夫只也不禁为掌柜的叫好“若是如此,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掌柜的只也跟着点了点头,他现在也不急着回店里了,他只吩咐车夫带着他去转告给所有与朱诚志有过财务纠纷的人家。 做完这些,他方才心满意足的重新回到酒店里。 而当他回来的时候,朱诚志与他那群地痞也还没有离开。 他们喝的东倒西歪,醉倒一片,旁边也没人敢去扶,更没人敢去要钱。 掌柜的自从得了朱赞郇的话,胆子倒也跟着大了起来。 所以一听说他们还是没有付钱那老板便也直接冲了上去。 此时的朱诚志倒是还没完全喝醉。 一见老板来了,他只立刻打着酒嗝对那老板吩咐道“老板再给我一坛玉壶春。” 一听朱诚志这话,那老板便也笑了“ 三少爷,您知道一壶玉壶春要多少钱吗?” “多少关小爷什么事!你给我只管将酒上上来,别废话!” 然而听到朱诚志的话,那老板却还是无动于衷。 “三少爷,不是我们不想上这酒啊,实在是我怕您喝不起这酒啊,您看看你都给我们喝了多少酒了?这一顿饭就差不多五十两银子了,我怕您付不起这饭钱啊!” 听到那老板这话,朱诚志只也立刻道了一句“我出不起五十两?这不是笑话!你知道我是谁吗!朱家三少爷!” 一听朱诚志这话,那老板便更乐了“三少爷,五十两银子对您来说确实很多,而且据我所知,您现在已经算不得朱家人了吧!” 一听这话,朱诚志立刻只也是一慌“你听谁说的?真是一派胡言!” 那掌柜的便笑着道“您就别管我从哪里得到的这个消息,反正我们店小,从今儿个起我们店里是再不接受赊账了。” 一听掌柜这话,朱诚志只也气愤道“什么赊账!小爷我就是不给钱!你能拿我怎么着!” 掌柜的没说话,他只朝身边人使了一个眼色。 随后那些人便立刻将朱诚志给直接架了起来。 朱诚志一见这情形只也立刻大吵大闹了起来。 “你们这是在干嘛!你们知道我是谁吗?你们就敢将我们扔出去!” 那掌柜的看着白吃白喝的朱诚志被扔到了外面,一时只觉得心中十分解气,他毫不客气的对朱诚志道“我们当 然知道你是谁!不过那又怎样呢!你大哥如今都不认你了,你都被赶出朱家了,现在谁还给你这个面子,你之前那般也不过是因为你是朱家人,有朱家给你兜底,我们才害怕你的。” “如今你什么都不是了,我们为什么还要给你这个面子!” “来人!给我将他扔出去!”说完这话,掌柜的只又立刻出言轰赶了起来。 朱诚志被轰赶的怒火中烧,他被人直接扔在了店子外面,朱诚志当下的酒意便也完全醒了,他只对着那掌柜骂骂咧咧的道“你等着!我会让你好看的!” 骂完这话,朱诚志方才起了身。 而当下那掌柜的则只任由朱诚志从此处离开。 朱诚志骂完掌柜的,便也准备往自己住的客栈去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这酒店掌柜做事也是迅速,如今那几个被朱诚志打白条的铺面只都知道了朱诚志已经被朱家赶出去了的事。 而且他们在发现这全聚安的老板居然只也真将朱诚志给赶了出来。 有了全聚安的老板带头,其他人便也更加的确定了朱诚志的事情多半是真的了。 毕竟之前的全聚安的老板可是最不敢得罪朱诚志的人,如今他的腰杆子都直了,敢将朱诚志扔出去了,其他人自然也乐得做这痛打落水狗的事情。 而且当下的他们做这事的时候,只还没有忘记去朱府进行最后一次确认。 在这些人里,除了那些吃穿用行的债主们,那赌 坊老板自然也是在其列的,这朱诚志在他这里都不知打了多少白条了。他今天还为了他可是甚至不惜得罪了刘提督家的大公子,如今正不知是什么情形,一想到这里,这赌坊老板便心里很不是滋味。 故而在其他债主们都在讨债的时候,他却是一言不发,等到其他债主们都讨完了债,陆续离开之后,他也没能开的了口,最后还是朱赞郇主动问道“你不是来讨债的吗?怎么你不说话?” 面对着朱赞郇的问询,那赌坊老板只能低声道“我这不是想等大家都弄完了再说嘛。” 朱赞郇没搭腔,他只道“朱诚志欠了你什么债?” 面对朱赞郇的问话,赌坊老板只能低声道“是赌债。” 一听是赌债,朱赞郇虽然不悦,却还是道“原来是赌债,我道是什么呢。行了,赌债就赌债呗,我也不是给不起。你拿过来给我看一看。” 赌坊老板听了朱赞郇的话,便也不禁小心翼翼的将赌债交给了朱赞郇。 朱赞郇一看到那赌债,脸色便瞬间不好了。 “怎么这么多?”他不满的出言问道。 这可是整整一千两银子啊。这笔钱便是让其他债主们把钱都加起来也用不了这么多啊。 故而朱赞郇只也不满的道了一句“怎么欠了这么多?” 那赌坊老板自然也听出了朱赞郇的言外之意,当下的他只立刻出言讨好道“大少爷,其实正常人是欠不下这么多的赌债的,但是架 不住大少爷热衷于赌博啊,而且输了他还不肯收手。非得尽兴才能如此。” 朱赞郇闻言只冷冷看着那赌坊老板,别的老板他还愿意相信他们真是拿朱诚志没有办法。 然而对于这赌坊老板,他却只觉得对方多半是有意引导自己弟弟这么行事的,毕竟如果他不放开手脚让自己弟弟去赌,不主动提供签单,他弟弟是绝对不可能欠下这么多赌债的。 不过他心里更清楚的却是这事还是只能怪自己弟弟,毕竟这小子若是不去赌,他又怎么可能欠下这么多债务呢? 所以朱赞郇在这种情况之下,也不好多说什么。 然而那老板此刻却还在对朱赞郇道“大少爷,我们都是正经赌场,肯定也不存在什么故意做局的可能。” 朱赞郇闻言只也立刻道了一句“对于官府来说就没有什么正经赌场,你说的正经正经在哪里了?” 被朱赞郇这样一问,那老板便也立刻不敢吭声了。 虽然有的朝代对于青楼赌坊都是允许经营的,也有的是只能官营的。 然而对于本朝来说,这种青楼赌坊其实都是不能在明面上经营的,因为这些东西经营带来的问题很大,只是这两个行业又实在是暴利行业,所以上面虽然明令禁止,然而底下却是阳奉阴违,只要有人来经营,只要当地官府允许,那他们也是能游走在灰色地带而存在的。 所以这也是朱赞郇能怼的他一言不发的原因。 而 朱赞郇在怼完这人之后,只也立刻又道了一句“不过我并不是打算用官威来压你,所以该给的钱我还是会给你的。” 第一千四百零七章 被发现了 不想听到朱赞郇这话,那老板却是立刻对朱赞郇道“其实倒也用不着这样。朱大少爷,我也不是为了这钱的事才来麻烦你的。” 听到老板的话,朱赞郇不禁出言问道“那你不要钱,你是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听到对方的话,那老板只低声道了一句“大少爷,是这样的,事实上就在今天我因为帮小少爷出主意,可能不小心得罪了刘提督家的公子。” 听到这里,朱赞郇不禁看向那赌坊老板道“你怎么得罪的刘提督?” 面对朱赞郇的问话,那赌坊老板自然只也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朱赞郇了,不过他还是留有一点私心,倒是没有说自己给朱诚志找了地痞去揍那刘家大少爷的事。 故而朱赞郇听到二人只是在赌坊里发生了争执,虽然老板拉了偏架,但其实这问题也不大。 所以朱赞郇并没有多考虑,所以他很痛快的答应了这位老板的请求。 “我可以帮你们从中斡旋一下,而且刘提督不是那样斤斤计较之人,只是小辈们的一点口角,我想他应当也不会与我们太过计较的。所以其实你完全可以不必过去。” 赌坊老板没敢说自己帮朱诚志提供了打手,然而这是客观存在的事情,所以那赌坊老板只也十分心虚的道了一句“那怎么行,这事说到底还是我自己做的不妥,我想我应该去同刘家赔罪才是。” 朱赞郇见这赌坊老板如此坚持 ,便也决定带这赌坊老板去刘家一趟。 再说那刘家从刘家大少爷被人抬回来之后,这刘家便乱的如同煮粥一般。 好不容易在刘家大夫人的一番教诲之下,这院里的信息方才做到协同一致,没有人敢说他们的大少爷是因为在赌场里与人结了梁子而被打的。 故而当刘提督回到家中的时候,他倒是不知道自己这好儿子给自己惹了这样一番祸事,不过这事到了饭桌之上后便还是露了馅。 因为刘家也同朱家有一样的规矩,那就是无论大家在忙什么,只要不是紧要的事情,一家人的晚饭便必须在一张桌子上吃。 毕竟这是他们一家人唯一相处的时间。 所以当刘老爷到了此处,却没有看到刘家大少爷,他便立刻不悦的问道“大少爷呢?他去哪里了?” 被刘老爷问话的众人却是谁也没有吭声。 最后还是刘夫人低声不悦的道了一句“你一整天的老问儿子在哪里干嘛,儿子这不是病了嘛!他如今正躺在病床上呢。” 听到此处,刘老爷显然并不怎么相信刘夫人的话,毕竟昨天自己那儿子看起来还是活蹦乱跳的,他看起来可没什么毛病的样子。 怎么今日突然就病得要卧床了呢。 而且因为刘夫人一直溺爱这个孩子,他心里觉得刘夫人多半是在骗自己,是在帮自己这儿子打掩护,也是因为不相信刘夫人的说法,所以刘老爷只又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如夫 人。 这是他新纳的妾室,还没与刘夫人沆瀣一气,所以他也比较信任对方,故而他只看向如夫人道“她说的是真的吗?” 如夫人没有立刻回答刘老爷的话,她只是颇为担心的看了一眼刘夫人,随后她轻轻点了点头“妾确实看到府医到大少爷屋里去了。” 听到如夫人都这样说了,刘老爷便也有些相信了。 随后他只对如夫人道“既然你都说了,那这事多半是八九不离十了。” 随后他又转头看向刘夫人道“你说说他到底是怎么了?” 面对刘老爷的问询,刘夫人只满不在意的道“还能怎么?不就是这天气反复感冒发烧了呗。” 听到刘夫人说的也算像模像样,虽然烧容易退,但发作起来,难受到不想吃饭其实也是十分正常的操作。 所以那刘老爷的情绪也缓和了几分“那请了张大夫去看过了吗?” 刘夫人点了点头“张大夫看了,他说问题不大。” 刘老爷点了点头,随后众人便也不再多言,刘夫人便也不禁跟着松了一口气。 虽然不知道明天能用什么理由搪塞过去,不过刘夫人还是觉得能瞒一日是一日。至少今日应当是对付过去了的。 然而她显然还是大意了,她只觉刘老爷对自己这儿子不太上心。所以她以为自己这样说完之后,那刘老爷或许便不会再问了。 然而也不知这刘老爷今日却是发什么疯。 在刘夫人觉得今日已经对付过去了的时 候,不想那刘老爷却是突然提议道“我们去看看阿郇吧!” 一听刘老爷这话,刘夫人立刻吓得一惊道“咱们现在去看阿郇做什么啊?” “怎么?我这做父亲的难道还不能关心自己的儿子了?”当下刘老爷十分不悦的道了一句。 一听对方这话,刘夫人只也立摆手道“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一点小病不需要如此。” 然而刘夫人越是遮遮掩掩,拦拦阻阻,这刘老爷便也越发的觉得这刘夫人看起来似乎十分有问题。 故而他几乎都懒得再听刘夫人到底想说什么了。 他只直接起身,随后径直往院子里去了。 刘夫人见状便也立刻高声道“老爷!不要!” 然而刘老爷根本不听她的劝阻,很快,刘老爷便气势汹汹的来到了自己儿子的院子。 此时刘家大少爷疼得一边骂娘,一边只能喝着身边小厮弄的鸡汤。 他这边正骂的欢呢,不想另一边却是立刻传来一声不太美妙的通报。 “大少爷,老爷来看你了。” 一听这话,刚才还骂娘的刘家大少爷只也顿时被吓得跳了起来。 “什么?父亲来了?你们怎么不早说!赶紧将鸡汤端走!” 一番手忙脚乱的指挥过后,那刘家大少爷随后只又立刻往床上躺去,等到躺好之后,刘家大少爷便也立刻将被子蒙住了头。 而他不过刚刚将被子盖过头顶。 刘提督便已经来到了屋里。 他一进来之后,便也立刻出言追问起了 在大少爷身边的小厮“你们大少爷呢?” 面对刘提督的问话,那小厮只能低声道“少爷正在床上呢。” 然而刘提督却是根本不信。 从他怀疑刘夫人开始,他便只又觉得这刘夫人多半是又在替自己儿子打掩护,而自己的好大儿多半根本就不在这屋里。 然而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当他冲进屋里,一把掀开对方的被子之后,没想到这里面居然真的躺着一个大活人。 而且对方穿着自己儿子的衣服,看起来与自己儿子似乎的确有些相像。 只是这小子却是背对着自己的。 故而他不禁试探性的问了对方一句“臭小子,你在里面做什么呢?” 面对自己父亲的指责,刘家大少爷心中也清楚,自己不可能一直不出声,故而他只瓮声瓮气的道“父亲,我发高烧了,你别抢我被子,我冷!” 说完这话,那刘家大少爷便也立刻准备去将自己的被子重新盖过头顶。 然而刘提督确认了这被子里的人真的是自己的儿子之后,语气便也柔和了些许“真是胡闹,这么热的大热天,怎么还捂着。难道就不怕捂出痱子吗?” 说完这话,刘提督不但不将被子还给自己儿子,反而只对身边人道“赶快去叫刘大夫过来。” 刘大少爷没想到自己爹会跟自己来这一招,当下的他只连心都吊到嗓子眼了,故而他只立刻对自己父亲道了一句“父亲,我没事,刘大夫已经替我看过了 ,他说这大热天的,就得用被子捂着发了汗就好了。” 听到刘家大少爷这话刘提督一时也有些将信将疑。 不过他最后还是将自己的被子还给了自己儿子。 重新拿到了被子,刘家大少爷不禁立刻将被子重新盖过头顶,于此同时,他只也不禁松了一口气。 然而不想刘提督在将被子还给刘家大少爷的时候,那刘提督只也发现这小子居然没有脱鞋就躺在了床上。 他心中觉得可疑,也懒得与自己儿子对话,当下的他只直接将刘家大少爷一把扳过了身子,随后在使那刘家大少爷面对着自己之后,这刘提督不禁眼疾手快的将刘家大少爷的被子给掀开。 掀开被子的那一瞬间,刘提督还是有些傻眼了。 他想过是自己那混账儿子找人假扮自己,也想过是这小子鬼混回来匆匆回屋。然而他却怎么也没想到他之所以不愿意见自己的原因居然是因为他的脸已经肿成了一个猪头。 虽然刘家大少爷鼻青脸肿,然而刘提督还是很确定这就是自己的儿子。 只是他明显是说了谎的,他这伤绝不可能是因为发烧,而更可能是因为与人打架才能弄成这副模样。 故而刘提督只也不禁立刻出言训斥道“臭小子!你怎么把自己弄成了这副模样?说!你又惹了什么事?” 面对自己父亲的训斥,刘家大少爷当下却是根本不敢吭声。 见他不吭声,刘提督便也立刻逼问常年跟着 刘家大少爷的小厮道“好!他不说,你来说,大少爷究竟为什么将自己弄成这样。” 那大少爷的小厮可不敢不说,可他也不敢说,故而当下的他只支支吾吾的。 第一千四百零八章 生了嫌隙 刘家大少爷也知道这小厮是顶不住自己父亲的审问的,故而他只也立刻帮那小厮解围道“爹!你别问他啦,他什么都不知道,是我自己不小心撞了墙才弄成这样的。” 然而刘提督也不是傻子,撞伤与打架的伤可不一样。 故而当下的他只也冷笑一声道“你这臭小子嘴里真是一句实话也没有!好,既然你不说实话,我就让你底下人说实话,他们不说实话,我就罚他们杖刑,我看你到底说不说实话。” 一听刘提督的话,底下的人只也被吓得一个个脸色苍白。 那刘家大少爷虽然是个混不吝,但他对自己屋里的人还是很有感情的,故而他只立刻道“爹!你别打他们!我说!我说还不行嘛!” 他心中委屈,便也立刻道了一句“儿子这伤确实不是被撞的,是被人打的,打我的人是朱家三少爷!” 一听是朱家三少爷,刘提督不禁眯了眯眼,那三少爷也是个混不吝,不过他们二人各过各的,可没什么交集,自己儿子究竟是怎么惹上他的。 想到此处,刘提督不禁主动问道“你说说,你究竟是怎么惹上对方的?他总不可能无缘无故就打你吧。” 听到自己父亲不问青红皂白就问是不是自己的过错,刘家大少爷只觉得心中十分难受。 “爹,你怎么老觉得是儿子的错呢,那朱诚志就是个路过的狗挡他的道他都要踢几脚的主,儿子虽然是不争气,但也 不至于这样行事吧!” 刘提督平日里虽然严肃,对待自己儿子,更是让他先反省自己,然而在这事上,他也知道那朱诚志其实也是个混不吝,而且那小子在他二哥的娇纵下可比他这儿子要坏多了。 故而他沉着脸道“那你倒是说说他为什么打你?” 此时这刘提督家的大公子也不装了,他直接道了一句“这事主要还是因为我跟他在赌场发生了争执,我赢了,他输了,他居然反悔要求重新来过,我能同意他,所以我跟他吵起来了,谁知道这臭小子居然与我生气了。我被赌场老板劝走后,就去了别的地方,谁知道这姓朱的真有够缺德的,他居然安排了一群地痞头子在我背后偷袭我,如果不是如此儿子也不会弄成这样!” 听到对方的话,刘提督的脸色只越听越难看。 “蠢货!你说了那么多,所以说你又去了赌场?我之前跟你怎么说的?” 刘家大少爷可没想到自己父亲的关注点居然会在这个事上面。 他顿时感觉有点心累。 “爹!您这说的什么话呢!我要表达的不是我去赌场的事。” “可你如果不去赌场,你会遇上他吗?你不遇上他,不与他争吵,他能打你吗?”刘提督出言训斥道。 一听刘提督这话,刘家大少爷不禁无语的撇了撇嘴“爹,你要这么说可就没意思了!” 刘提督只冷冷道“你被打成这样,也是你活该。你不会以为我能给 你出面吧!” 随后刘提督又看了一眼自己儿子道“如果不是看你伤成了这样,我甚至都想打你一顿,我说过多少次了,让你不要去赌!不要去赌!你从来也不听我的!” “这一次我也懒得再罚你了,不过你的月银我没收了,你别想再从家里拿走一分钱!” 警告完自己儿子之后,刘提督只又突然看向刘夫人道“还有你,最好别乱给这兔崽子钱,让他老老实实在家里关一个月的紧闭。” 随后他的目光又转头看向所有人“还有就是如果你们谁胆敢违背我的意愿!那我会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听到刘提督的话,底下人都不敢表达什么。就连刚才一直在与自己父亲掰扯的刘家大少爷也不吭声了。 倒是刘夫人忍不住出言道“你在自己家里倒是威风,那小子本就不占理,居然还打我们家明儿,你就没一点表示,就看着咱们儿子被打?” 刘提督闻言只冷冷道“那是他活该,我看他下次还敢去那种地方,便是被打死了!我也是这句话。” 说完这句话之后,刘提督又道“你们都给我出去,这小子的房间给我上锁,没有我的同意,谁都不许放他出去!” 一听刘提督对自己儿子居然还变本加厉,这刘夫人也是气疯了。 “刘长兴,你这个王八蛋!你这样拘着儿子无非是不能拿朱家怎么样?怎么着?你怂了?当年他们朱家来的时候咱们就盘 踞在这里了,说起来我们也是这里的大户,您就这样任由人家在你头上拉屎,这一拉还这么多年!你没胆子与他们反抗,还想让我们也跟着受这委屈?” “刘长兴!我告诉你,你受这气,我可不受!我非得去找他们说清楚才是!” 说完这话,那刘夫人便要冲将出去,然而不想刘提督却是立刻对自己身边的人吩咐道“赶紧拦住夫人!” 底下人得了吩咐,自然只也立刻将刘夫人给带回去了。 不过刘夫人当下只还在此处破口大骂。 刘长兴只越听脸色越难看。 他当年真是娶了个祸害。 而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不想门外的门子匆匆来到花园,随后他听到了一声通报“老爷,朱家大少爷说有事要叫见您。” 一听说是那朱家大少爷求见,虽然朱家大少爷并非那罪魁祸首,可他显然还是没什么心思见他的。 毕竟打他儿子的人,他虽然是不能将他怎样,可他心里其实也很不是滋味。 谁看着自己儿子被打能无动于衷呢。 所以如今他根本不想见朱家任何人。 故而他只对身边的侍从道“你告诉朱大少爷,便说我公务繁忙,不便相见。” 底下人闻言只也应了一声是。 随后底下人便匆匆下去了。 朱赞郇原本以为这件事不过通传一声就够了。 不想当那门口守卫再次回来的时候,他们却带回来一个并不算好的消息。 “我们老爷公务繁忙,恐怕没时间接 见各位。还请诸位先行回去吧。” 听到此处,朱赞郇并没有多想,而且他也不认为这件事对自己有什么影响。 所以他只对赌场老板道“如今刘提督正是公务繁忙的时候,恐怕没时间与你们说什么。咱们不如先回去吧,我下次再带你来见刘提督如何?” 听到朱赞郇的话,那赌场老板却是明显根本不想走,他虽然没有与刘提督见面,然而他却还是从中嗅到了不悦的气息。 不过说实话这也正常,谁家儿子被打成了那个样子,还有心情见那罪魁祸首的兄弟呢。 没打将上门都算是人家的客气了。 这刘提督只怕是真生气了,故而刘提督只不死心的道了一句“这样刘提督该不会是生气了吧?” 朱赞郇却道“这点小事有什么好气的,谁还没有一个争执吵架的时候。” 听到朱赞郇这话,那赌坊老板还是不死心的道了一句“那要不,我们再试试吧?就说有很重要的事要求见刘提督。” 他这不见到刘提督,心里不踏实啊。 朱赞郇最后只也觉得自己多半是拗不过那赌坊老板了,便也只能对那门卫道一句“麻烦您再去通传一声,便说我们有很重要的事情求见。” 门卫见朱赞郇这样说,也只能无奈道“大少爷不是我们不愿意帮你跑这个腿,是我们老爷真没空,要不您明儿赶早吧。” 然而赌坊老板却在此时直接给门卫塞了一锭银子道“诸位便通融通融 再替小人跑一趟吧,小人谢谢诸位了。” 那二人这才终于注意到了赌坊老板,不过他们显然没有见过对方,故而他们只上下打量了一番赌坊老板,随后他们方才低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赌坊老板只也立刻道“草民是是范春生!真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要求见老爷。” 赌坊老板明显是耍了个小聪明的,他知道这些人多半听说过春生赌坊,不过他们却并不清楚他的事情,他们更不知道自己其实就是春生赌坊的大老板。 而刘提督十分讨厌赌坊,如果自己自报家门,刘提督恐怕根本不会让自己过去。 所以他当下只选择了耍了这个心眼。 果然并没有想到这些的人们,看在这手里的银子后,终于还是给了他们这个机会“行吧,那我们就再去通报一声,不过如果老爷还是不同意,我们不会再跑第三趟了。” 面对他们的话,那老板自然也只是点头称是“那是自然!” 随后那门卫便又再次进去了。 刘提督听到门卫的再次通传,心中也很是不悦。 “不是说了不见了吗?你们怎么又过来了?” 面对刘提督的问话,门口的门卫只能无奈的道了一句“刘提督,可是朱家大少爷站在门口不肯走,他说您不见他,他便不走了,而且他还说他是有很重要的事来找你。” 刘提督当下其实已经消化完了情绪,如今又见朱赞郇如此锲而不舍的求见,他便也想着 朱赞郇是朱赞郇,他弟弟是他弟弟,两个人到底不同。 而且如果他是来道歉的,自己这样揪着不放,岂不是显得自己十分小家子气。 第一千四百零九章 商量 再或者他真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来找自己,自己这样可不就错过了吗? 也是因为考虑到这些缘故,所以刘提督在一番考虑之后,最后还是对自己身边人道了一句“罢了,你让他们去会客厅等着我吧,便说我马上过来。” 没想到第二次通传便是要顺利很多,那门卫立刻应了一声是。 随后门卫匆匆带着刘提督的门卫果真去门口找朱赞郇了,那门卫只低声道“二位恭喜了,老爷说让你们去会客厅等着他!” 听到门卫这话,赌坊老板心中立刻一喜,朱赞郇听到这话,却只感叹道“刘提督可真是不容易,如今工作这么繁忙,却还要抽空来见我们。” 赌坊老板心中一阵无语,可他嘴上却也只能配合道“是啊,刘提督真是不容易,爱岗敬业啊。” 门卫听了这话,也没多说什么,他只将二人默默领进了门。 随后朱赞郇与赌坊老板便一前一后在内院之人的引导下到达了正厅的屋里。 二人之后也没有等多久,那刘提督便也到了正厅里。 一见到朱赞郇,刘提督首先给朱赞郇行礼,朱赞郇自然也立刻站起身给刘提督回礼。 随后刘提督只主动走到主位坐下,随后他又朝站起来的朱赞郇与范春生示了一下意“二位坐啊!可别同我客气。” 听到刘提督的话,朱赞郇只首先坐了下来,而范春生见朱赞郇坐下之后,便也跟着坐下了。 随后刘提督便也将目光 转向朱赞郇道“大少爷,您今日怎么想着来我这里了?” 朱赞郇只也笑着道“是这样的,其实今日是我的一个朋友因为一些事情想要过来同您道歉,所以我就带他过来了。” 刘提督闻言只是淡淡笑了笑,随后他低声道了一句“原来如此。” 随后刘提督也不接这茬,他只又对朱赞郇问道“大少爷,老爷如今可回来了?我听说他去见闻先生了,如今这也有几日了,怎么也不见太守回来呢?” 一听刘提督这话,朱赞郇立刻也警觉了起来,不过他还是微微笑着道“是啊,父亲这次走的匆忙,我问过父亲了,父亲说是要与闻先生论道,加上如今府中也没什么事,所以也许是闻先生多留了他几日吧。” 听到此处,刘提督只轻笑了一声,他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随后他终于将话题扯回了正题。 “对了,朱大少,您刚才说您朋友要来同我道歉,不知他是想道什么歉。我可不记得我与他有过什么交集。” 那范春生闻言只也立刻从桌子上坐了起来“刘提督,其实我是来为了大少爷的事情来同您道歉的。” 一听是与自己儿子有关的事,刘提督倒是不笑了“哦?原来是为了这事啊。”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朱赞郇,他直觉朱赞郇眼下不过是给找来了一个背锅得人罢了。 故而他还算配合。 不想范春生见状。却是立刻小心翼翼道“今日大少爷来了草民 的店里,其中朱三少爷也在,小民看到二人争论起来了,便也立刻将他们分开了。” 刘提督听到范春生的避重就轻只觉可笑“既然你分开了他们,那这事说起来还有你的一份功劳,你来道歉做什么?” 那范春生闻言便也紧接着道“这事其实是因为小民而起的,小民其实是做赌场生意的。” 听到范春生这话,刘提督只转而看向朱赞郇道“没想到大少爷也有这样的朋友,怎么?大少爷这是也爱赌两把?” 朱赞郇自然也听出了刘提督的绵里藏针,他有些不大理解的看向刘提督道“刘提督为何说这话?” 刘提督自然不可能直言,他只也笑道“没什么,我不过就是同你开个玩笑罢了。” 话音落下,那刘提督只又转头看向范春生道“行了,你接着把话往下说吧。” 范春生也看出来了刘提督对自己的厌恶,可事情已经起了这个头,而且要想交代清楚,他也没办法继续隐瞒自己的身世了,所以范春生只沉默着道“其实事情是这样的,赌场里输输赢赢也是常常有的事,朱三少爷今日手气实在不好,他输了很多,所以他很生气,就怀疑是我们庄家在作弊,这事,我们也是没办法,所以我只好让庄家重开,谁知大少爷也不干了,他说朱三少爷玩不起就别玩,二人便吵了起来。” “我是觉得这事其实还是我做的不对,我当时不该完全顺着三少爷 来,若不是如此,我想三少爷应当也不会如此生气!” 听到范春生如此避重就轻,居然也只承认了一个办事不公,然而这种公与不公对他来说有什么影响呢。 故而他在听到范春生的解释后,心里只对朱赞郇倒是越发的有意见。 不过他心里有意见,嘴上却只道“我当什么呢?原来不过这一点小事?这也值当得说?行了,公与不公什么的,我也没那么在意。这事说来说去也是明哥儿的错,你们不必往心上去。” 听到刘提督的话,朱赞郇只道“我就知道刘提督是个开明之人,不会为了这点事与人计较,我就说你多心了吧。” 那范春生只也道“是!您说的是,是小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小人赔罪。” 说完这话,范春生只还立刻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盒子,那盒子里装着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 这东西可是好东西啊。 他笑着对刘提督道“刘提督小人的不是,小人新得的夜明珠愿意献给老爷。” 然而刘提督看到那珠子却是道“这东西就不必给我了,我不需要。” 那范春生见刘提督不接,心中便也有些为难“老爷,您就收下我这颗珠子吧,就当是小人给少爷赔罪的礼物,您要是不接,小人真是惶恐不安啊。” 然而刘提督却道“这有什么可惶恐的,你又没做错什么,更没打我儿子,我也不需要你赔罪,你放心如果只是因为这么一点事, 我还没有那个闲工夫算计到你的头上。” 朱赞郇也觉得范春生多少有些莽撞了,故而他只也道“刘提督怎么会是那等小气之人,他为官清廉,可不会接这些东西。” 在朱赞郇也这么说了之后,那赌坊老板只能惴惴不安的收回了自己手里的珠子。 而听到二人的话,刘提督虽然面上是笑着的,可他心里对朱赞郇的成见便更深了几分。 什么叫做这点小事他不计较?他儿子被打成那样,这还是小事吗?如果他非要计较是不是就成了不开明之人? 这朱赞郇可实在是傲慢的很。 之后刘提督又出言问道“大少爷,还有什么事吗?” 朱赞郇只道“没事了。” 刘提督便也道“既然大少爷没事了,老夫也还有些事要忙,不如今日老夫便与大少爷聊到此处结束吧。” 朱赞郇听到刘提督的话,只也应了一声“如此也好。便照提督说的办吧!” 话音落下,朱赞郇便也准备带着范春生离开了。 然而不想他还没走出正厅,便听到刘家夫人只骂骂咧咧的道“来了还想走?我这里有这么容易吗?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界?” “朱家大少爷呢!他在哪!” 眼看着刘家夫人堵在了门口,朱赞郇一时也有些愣住了。 而刘提督看到自己夫人过来,也只觉丢脸,他十分不悦的道了一句“你来这里做什么?真是胡闹?” 刘提督的夫人可不觉得自己是胡闹,她只满 不在意道“你说谁胡闹呢?我儿子被他三弟打成那样,你不吭一声,我还不能吭声了。” 听到刘提督的夫人这话,朱赞郇也是一惊,他转头看向范春生,范春生却也是一副错愕模样。 朱赞郇便也不禁出言问道“刘夫人,您是说我三弟将你儿子打伤了?” 刘夫人立刻提高声音道“是啊!打伤了!而且还是重伤。怎么?你还想不认?” 朱赞郇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他也不认为刘夫人会故意诬陷自己,故而他只也立刻道了一句“自然是信你的,我能知道是怎么回事吗?我能亲自去看看他吗?” 见朱赞郇还算认真,而且态度也端正,他看起来似乎也不知情,刘夫人的火气便也消了许多。 “你要去就去!不过你三弟打我儿子这事可没这么容易完事。” 朱赞郇只道“那是自然,夫人放心,我会尽快让人将这臭小子抓过来的。” 刘夫人听了这话,这才点了点头。 随后一行几人便又再次去往了刘家大少爷的屋里。 此时大少爷虽然还疼,却也还是能动的,加上躺着无聊,所以他正在跟自己屋里的人玩着叶子牌。 见自己母亲又风风火火闯进来,他不禁不耐烦的道了一句“娘!我都跟你说多少次了,你就不会敲门吗!” 刘家大少爷还要再说,不想刘提督却也在身后出现,一看到自己父亲,刘家大少爷便也低眉顺眼了起来“爹。” 随后他又 惊讶的看向其他人道“这又是谁?怎么都来了?” 面对刘家大少爷的问话,朱赞郇只轻声道“我是诚志的大哥,我听说我三弟打了你,所以我特意过来看看你!” 第一千四百一十章 刘家大少爷的诉求 一听说这来人是朱家的人,而且今日拉偏架的那个人也来了,刘家大少爷便是满心的不高兴。 “看我?看我死了没吗?”刘家大少爷没好气的问道。 不过他这话音刚落,便遭到了他父亲的训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怎么说话的呢?” 被父亲训斥,刘家大少爷便也老实了一些,可明显他心里其实还憋着一股气呢。 他在此时只也不吭声了,他背过身子去,只把自己当做哑巴。 而即使如此朱赞郇也看清楚了这刘家大少爷确实一身的伤,而且这些伤看起来还很有些触目惊心。 “这些都是诚志弄的?”朱赞郇小心翼翼的确认着。 背对着朱赞郇的刘家大少爷只将白眼都翻上天了,他没好气的道“不然呢。” 不想只是如此他父亲还是训斥了他。 一听自己夫君不断训斥自己儿子,这刘家夫人可也不干了。 “夫君!你这是做什么?明儿被人打成了这样,你还不断训斥着他,明儿难道就不委屈,就不能有情绪。” 一听自己母亲替自己说话,刘家大少爷一时也有些即将泪洒现场了。 “娘,你别说了,免得也被父亲训斥。”他带着哭腔道。 一听自己儿子都这样了,还关心自己刘夫人的护子战斗力也升级了。 “刘长兴,你不敢说,你装好人,我可没什么不敢的!反正咱们儿子被打成这样,不管是谁总该有个交代吧。” 随后刘夫人只根本不给刘提 督说话的机会,她只又转头看向朱赞郇道“大少爷,您就说这事怎么解决吧?” 听到刘夫人的问话,朱赞郇只低声问道“我想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 刘夫人只觉得朱赞郇这话里分明是话里有话,故而当下的刘夫人只也没好气的道了一句“还能有什么具体情况?不就是你三弟输了钱,事后越想越气,之后二人分开之后,他便又寻了人来找事呗。” “赌桌上输输赢赢不是很正常嘛,若因为输了钱就动辄要打人,那从今往后谁还敢跟他一起?还有我儿子被打成这样,你这做大哥的也不能一句话也没有吧?” 朱赞郇此刻只显得十分平静,他低声道“那是自然,刘夫人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的!我会将他亲自押过来赔礼道歉,你儿子的医药费用损失费我也会赔给您的。” 听到这话,刘夫人只是冷笑一声,他们这样的人家根本也不缺这么一点钱用。而且赔礼道歉其实也是没什么用的事。 故而刘夫人只道“赔礼道歉还有钱财于我来说是最无用的存在了。你赔礼道歉,我儿子难道就能好了吗?难道我儿子就不会受伤了吗?” 面对着刘夫人一迭声的质问,朱赞郇一直没有吭声,随后片刻之后,他方才认真的看向刘夫人道“那你的诉求是什么样的,如果我可以实现,我自然愿意满足你的诉求。” 听到朱赞郇的问话,刘夫人倒 是一时愣住了。 她只是觉得这事不能就这样善了,不能轻描淡写带过,她觉得这事得闹,可真让她决定怎么处理这件事,她却是没有想好的。 此时的刘提督只也终于跟着开口了,他从一开始对朱赞郇的误解,到如今看完朱赞郇的态度和处理问题的方式,这刘提督便也知道自己是误会人家了。 很显然朱赞郇在来这里之前可能根本不知道二人是闹出了单方面打人事件的,如果是这样,双方争执,那其实的确没有太大的必要去争论谁对谁错。 而如今的他发现事态升级了,他居然也没有回避问题,当下的他只选择了直面问题和解决问题。 看到朱赞郇这般表现,刘提督只也觉得这事至少不该迁怒到朱赞郇的头上。 他本也不想把事闹大,对方如今又能给出一个合理方案,并且他也愿意听他们的诉求,他就觉得这已经是很不错的解决问题的方式了。 若他们这边再继续纠缠下去,怕不是会将事情闹得更加难看。 所以考虑到这一层面,刘提督只也不免对刘夫人道了一句“行了!你没事便少说两句吧!我倒是觉得朱大少爷的这个安排其实挺合理的。” 刘提督一劝架,刘夫人便也不免跟着抬起了杠。 “你觉得合理是你的事,我觉得不合理,我就要说。” 刘提督也听出了刘夫人纯属是闲的没事干在这里跟自己抬杠,所以当下的他只也不禁对刘夫 人道了一句“那你倒是说说这不合理的地方在哪里啊。” 刘夫人闻言刚要开口,不想刘提督却是立刻又道“你能说出来你就说,你要说不出来,你就别再这瞎抬杠。” 刘夫人还真被刘提督说中了,她觉得面子上不好过去,故而刘夫人只也立刻跟着道了一句“那……那也不能就这样算了,你们至少得问问我儿子的意见吧!毕竟受伤的人是他,难道他不应该问问这解决的方式?” 她这话倒算是说到了点子上。 朱赞郇只也道“夫人说的有道理。” 随后他转头看向刘家大少爷道“那大少爷想怎么解决这件事呢?” 刘家大少爷猝不及防,他可没料到这皮球居然会落到自己头上,故而当他被问到意见的时候,他只还傻愣了片刻“啊?” 于此同时,刘家老爷只也立刻抢过话头道了一句“这臭小子能有什么意见,这事还是该看大少爷怎么安排。” 刘家大少爷此时闻言便也立刻道了一句“爹,我还没说话呢,你别抢我的话,你让我好好想想。” 刘家老爷一听自己儿子居然是人家给几分颜色,他就敢在人家面前开染坊的模样,他便十分的生气上火。 如果现在没有朱赞郇在这里,他真想骂自己儿子这种性子。 可是如今他也只能道一句“臭小子,你别给我太过分!” 被自己父亲又训斥了,刘家大少爷不禁撇了撇嘴。 这老头儿一天到晚,除了训斥 别人还是训斥别人。 这老头儿还真是没有一点新意呢。 “知道了,你让我好好想想。”刘家大少爷闻言当下只能没好气的道了一句。 随后说完这话,刘家大少爷便也开始思索起了办法。 然而不想那老头却是在此时突然道了一句“你还没想好。” 一看自己老爹吹胡子瞪眼的,刘家大少爷便也道“我当然想好了!” 随后他转头看向朱赞郇道“我被你三弟打了,你说的那些提议我不需要,我这人向来讲究公平,所以我也不会提什么过分的要求,我眼下只有一个诉求!” 朱赞郇闻言只也低声问道“什么诉求!” 刘家大少爷随后便立刻道“他把我打了一顿,我到现在还疼得不得了,所以我的要求也不高!那就是他打了我,怎么打的我,您再给我把他打回去就成。这样咱们便什么事都没了。” 一听刘家大少爷的这要求,朱赞郇没有立刻回答,显然这样的要求,对一个做大哥的人来说还是过分了。 故而朱赞郇只能低声道了一句“关于这一点我恐怕不能答应你。” 一听朱赞郇这话,刘家大少爷便也不禁立刻问了一句“为什么?” 朱赞郇没有回答。 刘家大少一见这情况,便也不禁立刻道了一句“如果是你下不去手的话,其实那也简单,大不了等我伤好了,我也叫一群人将他打回去就是呗!您放心,他怎么打的我,我就怎么打他!” 刘家大 少这话可就充满了挑衅的意味了。 一听自己儿子居然能说出这么混账的话来,刘提督便也不禁急了,真要按照自己儿子这种方式来处理问题,那这事都不是简单的处理问题了,这根本就是在结仇,故而刘提督只也立刻对刘大少道了一句“你小子在这里浑说什么呢!” 随后刘提督只也瞪了一眼道“你这臭小子,你要敢这样做,我今日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一听刘提督这话,刘家大少爷便也不禁立刻道了一句“爹,说这话的人是你,不同意的也是你!你至于这样对我吗?” 随后刘家到底还是怕惹到刘提督,所以他不禁低声道了一句“爹,那这样总可以了吧,我也不要他赔偿什么医药费,他就过来给我赔个礼道个歉。还有就是在我卧病在床的这段日子,他得照顾我!只要他能做到这些,那其他的事情我便也不再追究了!” 这个提议,刘提督只仍旧觉得有些过分。那朱家三少爷好歹也是朱家的少爷怎么能给人做仆从。 这便是朱家大少爷答应,他也不能答应啊。 故而当下的他便也不禁立刻道了一句“真是胡闹,他给你道个歉不就够了,你怎么还非得如此胡闹。” 一听这话,刘家大少爷便也不吭声了。 倒是朱赞郇却是在此时开了口“我觉得刘公子的提议还是十分可以的。这事不若就按刘公子说的来办吧。” 听到朱赞郇的话,刘提督 只立刻道“那怎么行?这事可不能这样做。若是这事这样做了,岂不是一切都乱了套了。” 朱赞郇却是道“这怎么会乱套呢?这不就是一种合理安排吗?” 第一千四百一十一章 狼狈不堪 “那小子胡来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他之所以这样肆无忌惮,也是因为有人给他兜底,若这一次还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那他这辈子也算是完了。” “所以我赞成大少爷的说法,这事就应该如此做,并且我希望刘家大少爷能不要因为他姓朱而对其轻轻揭过。” 一听朱赞郇赞同自己的意见,刘家大少爷便也来劲了。 “爹,你这回可听清楚了吧!是朱家大哥主动要求我这么做的。这回可不是我生事了吧!” 听到刘家大少爷的话,刘提督不免瞪了对方一眼。 随后他只沉声道“大少爷,这三少爷错也不至此,我觉得这事还是应该再多加斟酌才是。况且想来三少爷也应该知错了,我觉得咱们还是不应该再继续在此事上纠缠。所以这事还是让三少爷道个歉就行了,” 面对刘提督的话,朱赞郇却只低声道“刘提督这事自然是听你们的意见,不过我看大少爷的意思似乎还是想要三少爷赔罪的。” 刘提督随后只轻声笑道“什么赔罪不赔罪的都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罢了,算不得数。” “什么小孩子之间的玩闹,如今受伤的又不是你,是我儿子,我儿子要求这样做,你却不允许,你这又是个什么意思啊!我觉得我儿子的要求很合理啊!”刘家夫人气势汹汹道 听到对方的话,刘提督倒是不敢吭声了。 朱赞郇只也道“我觉得夫人说的也很有道理, 咱们要不还是再看看这边的情形吧。” 听到这二人都这样说,即使刘提督仍旧觉得这事不好,可他也不想被人认为自己是一个独裁之人。 故而刘提督在这之后,倒是什么都没有再说。 而让朱三少爷到刘家来照顾刘家大少爷的事情,便也就在这样的情形里被定下来了。 朱赞郇在定下这事之后,便也带着一群人去抓朱诚志了。 再说这朱诚志,他在当日上午因为吃霸王餐被人屡屡赶出来之后,他的倒霉日子便也因此来临了。 当下的他先是回了一趟如今在住的客栈。 不想当他到达客栈的时候,那店里的伙计一看他过来了之后,便也立刻上前一步迎了过去。 “三少爷您可算是回来了!” 朱诚志闻言只淡淡点了点头。 不想伙计接下来便又立刻道了一句“三少爷,您看您之前欠我们的钱是不是也应该还了啊?” 一听伙计的话,朱诚志倒是怔愣住了。 想到吃饭被赶的经历,朱诚志心中更是十分不悦。 “我不是跟你们说过了吗?这钱我过段时间就还给你们了,你们老是这样催来催去的又有什么意思呢?难道我还能不给你们钱?” 往日只要朱诚志用这种口气说话,那底下的人便也不敢再有所行动了。 然而今日这伙计也不知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别的什么,今日的他在听到朱诚志的话之后,却没有就此罢休,他只是继续道了一句“大少爷, 今日您要是不肯交房钱,那不好意思,我们这里也不能让您入住了,还请您去别处去住。” 当下这伙计的态度只比朱诚志还要简单粗暴。 朱诚志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挑衅,也不禁愤怒的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我要跟你掌柜的说话,你可别忘了,我姓朱呢。” 然而不想那伙计根本就不被朱诚志的恐吓所打动,那伙计只低声道“你姓朱,我还姓牛呢!牛爷爷的牛。所以不好意思,朱三少爷,不给钱的话,您去别处睡,谁收容您您就上哪去,反正我们店小不容人。” 说完这话,那店小二便后退了一步。 朱诚志还要冲上去与那店小二理论。 然而不想那店小二一退,他身后的那些彪形大汉们便全都站出来了。 一看到这些彪形大汉们,刚才还气焰嚣张的朱诚志只也被吓得后退了一步。 可想想自己的身份,朱诚志又觉得自己应该还是有几分面子的,谁敢真对他动手啊! 故而想到此处,朱诚志只还直接走到了对方的面前道“你拿几个汉子出来就想拿来吓唬我!你们赶紧让人出来,我要你们掌柜的与我说话!” 说完这话,朱诚志还想扒拉开大汉走进大门里去。 不想那几个大汉立在那里便如同门神一般,朱诚志根本无法将他们从自己面前扒拉开。 当下的朱诚志便也只能愤怒的道了一句“你们给我让开。” 然而没有人让开,甚至这些大汉不 但不让开,他们反而只还将朱诚志一人抱一个胳膊,随后他们便架着朱诚志直接从他们屋里离开了。 朱诚志愤怒的看着这群人,心中虽然愤怒,却也十分无奈。 随后他很快便被人扔在了大街上,于此同时,他原本入住时的行李也被一同扔了出来。 在扔出东西之后,那店小二方才对朱诚志道了一句“大哥,你的东西,我们就不负责。你想见掌柜的,掌柜的也不想见您,您有能耐就去别的地方投宿。 朱诚志听到他们的话,自然也只是一阵骂骂咧咧。” 而骂骂咧咧过后,他也不敢继续强行闯入其中,毕竟他根本不敢将对方怎样。 所以他只能骂骂咧咧的去其他人家家中投宿。 然而此时这一片的人几乎都知道这朱家三少爷如今已经成了朱家的弃子。 所以对于如今身上又没钱又没势的朱家三少爷,当下大家的态度只都是直接无视对方,不答应对方的投宿要求。 有宽松的也要求必须见了银子才能给三少爷投宿,三少爷身上如今所有的钱只都投入了赌坊,输了个精光。 所以朱家三少爷就算是想拿钱,如今也是身上拿不出一分钱的。 当下的他可算是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眼见着天色越来越黑,朱家三少爷在投宿无果之后,便也准备去再请求自己的好友们留宿自己一晚。 不想本就是宵禁时间,如今大街上正是有人在巡逻 。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抓到过入夜巡逻的人了。 如今的他们一见这些人又在此处巡逻,他们当下便也跟着一起在这里巡逻往返。 而在看到朱家三少爷独自一人夜行,他们自然只也都往前冲了上去。 “你是干什么的,怎么都宵禁了,却还在此处晃荡!”为首的巡逻队队长当即只高声训斥道。 被训斥的朱家三少爷便也不禁立刻道了一句“你们管我在哪里晃荡呢,怎么着?难道你们还想抓我不成?” 面对着朱家三少爷如此狂妄的叫嚣,那巡逻队长也不禁跟着笑了。 “还敢挑衅我们,看来你是没吃过什么苦头!来人,你们大家伙赶紧给我将他抓起来!” 听到朱家三少爷的话,底下的巡逻队的队员们只也一个个摩拳擦掌。 随后很快朱家三少爷便见到这一群人只差点要冲上来抓自己。 朱诚志一见这情形,便也立刻高声喊道“我看你们谁敢这样对我!我是朱家三少爷!你们敢这样对我的话,你们小心你们的小命不保!” 往日旁人若是听到这话,多半便也不敢有所行动了,毕竟顶头上司的上司姓朱,他们是活够了才会敢对姓朱的动手。 然而今日这群人也不知怎么了,当下他们所有人在听到朱家三少爷自报姓名之后,他们当下却是不但没有忌惮,相反他们只还露出不以为意的表情。 随后为首的队长只道“三少爷我们听过不少?不过朱家三少 爷我们却是真没听过!” 听到那队长的话,众人当下只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随后其中一人忽然开口道了一句“朱家三少爷不会是那个被赶出来的朱家三少爷吧!那我倒是听说过,不过朱家大少爷已经发话了,他跟大家伙儿可都说过了,从此以后这世界上再没有朱家三少爷,他让我们下次若是遇到这种冒充朱家的人一律不要客气。直接将他关押到大狱里处理就是。” 一听那人的话,其他人只也配合着道“大少爷真这么说的?” 另外一人立刻道“自然是真的!” 听到这群人的一唱一和,朱诚志只也咬牙切齿了起来。可惜他什么都不能说。 而且最可恨的还是自己那大哥,他在外面可都听说了,上次二少爷的事情东窗事发之后,他听说二哥就被大哥囚禁起来了,而且只是几天之后,二哥的住所便失火了,而二哥只也被大火给烧死了。 只是他根本不相信二哥的死是一场意外。 他一直都觉得这样行事的人一定是自己大哥,毕竟只有二哥死了,他才能重新拿到家里的大权。 所以一听到这些人说这是自己大哥下的命令他便也立刻相信了,当下的他只也不禁冷笑一声。 “大哥有必要这样赶尽杀绝吗?哼!二哥死的这样惨!他难道就不怕二哥来找他索命!” 可惜这群巡逻队员不是他大哥,也没人有这个心情听他说这种话。 所以当下这一 群人只立刻迫不及待的便将朱诚志给按倒在地,随后他们很快便将朱诚志给抓了起来,并且他们只也将人给直接押送到了监狱之中。 第一千四百一十二章 躲避追捕 朱诚志被抓到之后,反而安静了下去,不过他的眼中却是充满了某种刻骨的恨意。 杀人不过头点地。 他这好大哥,他往日倒是没看出来这病秧子居然还是如此心狠手辣的主,他对二哥狠就算了,如今他对自己竟也这样残忍,他会不会是故意让这些人抓住自己,然后他再将自己偷偷杀掉。 反正他早被自己大哥从朱家除名了,那就是自己死了,恐怕自己也无人知晓。 只要如此一想,朱诚志的心中便充满了某种恨意。 他要活下去,他要让人看清楚自己大哥这个病秧子的真面目。 朱诚志此刻在心里恨恨的想着。 然而他被这些人押着往官府去,他根本没有半分力气反抗。 而就在他如此做想的时候,他突然看到旁边有一辆马车驶过,他立刻高声对旁边的人出言道“那里不是有人夜行吗?这可是大生意,你们还不赶紧去抓!” 那巡逻队队长听到朱诚志的话,随后便果然看到旁边正有一辆马车飞驰而过,故而当下那巡逻队长只也立刻一挥手,巡逻队长一挥手大部分的人只也立刻朝着马车的方向飞驰而去。 而朱诚志一见他们去抓那马车了,自然只也立刻钻进旁边的小胡同里。 而那巡逻队长在追了一阵只也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随后他一转身便发现朱诚志如今还真不知所踪。 他随后立刻出言训斥道“你们是蠢货吗?怎么全过来了!我不是让 你们不要过来吗?” 面对着巡逻队长的训斥,众人心中委屈,他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从头到尾不都是他在说大家给我上吗?怎么如今他却又说这种话了呢。 好在巡逻队长也没有继续训斥,他随后只又立刻吩咐身边的人道“你们赶紧安排几个人去抓三少爷!这可是大少爷下达的命令,如果找不到三少爷,你们剃头来见!” 面对着巡逻队长的吩咐,底下人只得分出一部分人极不情愿的去找朱月武。 而另外一部分人则继续随那队长去追那马车。 朱诚志此刻就守在那巷子口,他本是想等他们过去之后,再去偷偷寻个地方投宿,然而如今看来,这个问题恐怕多半是不会实现了。 因为那些人已经朝这个巷子找来了。 朱诚志茫然的看向大街的方向此时他若是跑过去肯定是不可行的了,毕竟他如果跑出去,那其他人一定也都会发现他作为目标方已经跑了。 所以朱诚志唯一的选择,只有后方黑不见底的暗巷。 他心中害怕,一直以来他最怕的就是黑夜。 可如今为了躲避这些人,他必须躲起来。 他刚才可是听见了,这些人之所以这样对自己,其实根本就是自己大哥授意的。 他这大哥对他可真是没有一点情意,只是如此一想,他这心中便也不禁暗暗生恨。 而这恨意支撑着害怕黑夜的他转身走进了暗巷的更深处。 暗巷里深不见光。 他在黑暗里四 处寻找躲避。 然而这巷弄根本不深。 很快他便发现自己居然走到了底,而耳听着那些追捕自己的人的声音已经越来越近。 他茫然无措的看了看四周,随后他很快便发现在这巷弄里似乎还有一堆垃圾。 只是那垃圾的气味也太臭了吧。 他实在不愿与这些垃圾为伍,然而那追捕他的声音此刻分明也已经近在咫尺。 “大家都给我搜仔细了,可别让他跑了!还有这个巷子也安排几个人给我进去!” “是!” 听到这声音,朱诚志便也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犹豫了。 不想被抓,他就得躲进这堆垃圾里。 可他堂堂朱家三少爷,在这云洲城里也算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存在。 他为什么就得落到这个地步。 当下的朱家三少爷只一边感叹着时运不济,英雄路短。 一边他也只有捏着鼻子往那垃圾深处去了。 而他不过刚刚躲好,即使他已经捏紧了自己的鼻子,然而那刺鼻的臭气依旧像是无处可藏一般朝着他袭来,他根本无处可逃。 甚至这种馊臭混合着各种垃圾臭味的味道只让朱诚志感觉时时刻刻都想吐。 黑暗中,那群人只也终于搜到了这个巷子。 很快他们也闻到了这里的臭味。 当下一群人只也立刻捂紧了自己的鼻子感慨道“这未免也太臭了吧!” “这里是垃圾堆怎么可能不臭?” “三少爷不会藏在这种地方吧?” “我也觉得,我们都受不了,三 少爷怎么可能受得了这些啊!要不我们大家伙还是赶紧走吧!” “大家还是再搜搜看吧,没准大少爷就藏在这巷子里呢!” 听到这群人的话,朱诚志不禁一阵紧张又一阵放松。 他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态。 这臭味确实难闻,他感觉自己快被这臭味裹挟着死去了。 所以如果被人找出来或许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自己当下就不用臭死在这堆垃圾里。 可是很快他便又在心中想着。 若是这样也还是不行。 毕竟他被人抓到的话,他们一定会将自己送到大哥的面前,他大哥能狠心杀死二哥,那他肯定也不会放过自己的。 他刚才可都听到了,那群人之所以这样对自己,可就是因为自己大哥的授意,而且大哥还让他们无论如何也要抓住自己。他抓住自己想做什么? 还不就是为了让他像二哥一样不明不白的死掉。 这样父亲就算生气也只能选择他了。 越是这样想,朱诚志便越觉得这种方式十分有可能。 况且他怎么可能真被这种东西臭死? 所以犹豫一番,朱诚志最后还是选择默默蹲守垃圾堆。 而如今正在到处寻找他的那些人只也终于寻到了最后,他们根本没有发现这里有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除了眼前的垃圾堆。 但他们真心认为三少爷不可能躲进垃圾堆里,而且他也没有必要躲进这垃圾堆里。 所以当下他们只也立刻对负责人道“副队长,我们已 经找过了,这巷子不深,背后就是墙壁,也没有什么可以藏身的地方,除了这个垃圾堆。” 听到手下的汇报,副队长不禁也看向了那垃圾堆。 他突然出言道“要不还是去这里面找找?” 听到副队长的话,手下人脸上只也明显面露不愿“队长这种地方怎么可能藏人啊!” “就是,这种地方我们闻着都想吐,三少爷怎么可能愿意在这种地方呆着呢!” 然而那副队长却是道“人被逼急了,什么地方不敢去!” 一听副队长这话,那群人便也立刻道“这有什么急不急的,三少爷再怎么样也是三少爷,我们谁敢拿他怎样啊。” 有人开了口,底下人便也纷纷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话。 副队长闻言随后却只是低声道“你们真是太天真了,你们以为大少爷为什么要抓他?大少爷当下不就是为了那事吗……” 说话时,副队长的声音只越来越低。 那声音低到朱诚志几乎都听不到了,他当下其实很想凑过去听一听。 可惜他根本不敢露面。 而听到的人只也纷纷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原来是这样,那大少爷这样做岂不是太残忍了?” “这算什么残忍,那根本就是三少爷活该。” “说的也是!就是三少爷如果被抓到可就惨喽。” “不过三少爷又不知道是大少爷来抓他的,他何必被逼到这里面呢?” “说的也是啊!” 而就在众人准备打退堂鼓的时候, 那巷子外面只也突然传来一声“我们好像发现三少爷了,大家赶紧去追啊!” 一听这一声呼喊,当下众人便也根本不往这里继续寻找了,他们随后便直接打了退堂鼓,所有人只都往巷子外面追了出去。 直到所有人都跑出去了之后,三少爷方才从垃圾堆里爬了出来。 一爬出垃圾堆之后,这三少爷便像是受不了这气味一般对着地面一阵呕吐。 不想眼下他才刚刚呕吐完,很快一名青年便对他出言道了一句“喂!你要吐就吐远点,可别吐在我这里,你这可真是恶心死我了。” 朱诚志此刻根本不理会青年的话,他只仍旧蹲在地上大吐狂吐,一看朱诚志这副模样,那青年只也不禁道了一句“喂,你没事吧!” 朱诚志此刻只将中午吃的东西都吐完了,所以他只也对着青年没好气的道了一句“你看我像是没事的样子吗?” 青年听到朱诚志这话,原本还有些上火。 然而当他发现朱诚志那副狼狈虚弱的模样,便也不禁哈哈大笑道“你这样子好像一个蠢蛋啊!三少爷。” 一听那青年叫自己三少爷,朱诚志立刻便心生警惕了起来。 “你叫我三少爷做什么?你不会也是我大哥指使过来的吧。” 那青年却是出言嘲笑道“笨蛋!我要是你大哥指使过来的,你还在这里,我早让他们直接将你抓走了。” 朱诚志闻言随后仔细一想,只也觉得青年说的其实也 还是很有道理的。 故而他平复了心情道“那你为什么要帮我?” 青年无语道“我怕他们发现你之后,也连累到我。所以才帮你的,不然谁理你。” 第一千四百一十三章 不服气 得到这样的回答,朱诚志方才安心了不少。 不过他还是继续出言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谁的?” 青年没想到朱诚志会尽问这种没有丝毫意义的问题,青年不禁翻了个白眼道“我又不是个聋子,你不是都跟他们自报家门了嘛,而且他们对你的称呼也是三少爷长,三少爷短的,我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朱诚志闻言便也不禁低声道了一句“原来是如此,你这样说,我也就能理解了。” 青年都不带搭理他了,青年只道“行了,我也算是帮过你了,你现在可以离开我家了吗?” 听到青年的话,朱诚志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瞪着青年“你家?你住垃圾堆?” 青年都懒得理会朱诚志了,见朱诚志不走,他直接道了一句“是,是,是,这里是我家,你这大少爷现在可以离开了吧。” “这种地方你也待得下去?你不觉得他臭吗?” 青年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朱诚志道“我一个乞丐不住这里住哪里?而且你嫌这里臭,那你刚才躲我家干什么?” 说完那青年只还对着朱诚志再一次翻了个白眼。 朱诚志还没被人如此轻视过,而且青年的话他没法反驳,他立刻怒羞成怒的高声嚷嚷道“我那是没办法,你这臭小子懂不懂规矩啊。” 青年根本不带怕的,他冷笑一声“什么规矩,这里是我的地盘,我好心救你,你还冲我嚷嚷,行!你大声嚷嚷就是了! 你要是招惹他们过来了的话,倒霉的人反正也是你不是我。” 说完这话,那青年只借力旁边的柴墩子,随后他当下只是一个跳马跃便翻过了旁边的矮墙。 看着青年从柴墩子上翻了过去,朱诚志一时也有些傻眼。 片刻以后,他听到身后忽然有人道了一句“三少爷在这里!大家可别让他跑了!” 听到对方这话,朱诚志只也立刻转头看向身后。 当下的他在看到身后乌压压的一大群人之后,一时也有些傻了眼。 这不是刚才追捕他的那群衙役吗?他们不是往其他地方去了吗?如今怎么又返回此处了? 而就在朱诚志疑惑不解之时,不想那巡逻队的副队长却是满面笑容道“三少爷,你可真是让手下们一番好找啊!” 说完这话,那巡逻队的副队长只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垃圾堆道“我要早知道您喜欢在垃圾里寻找东西,我刚才就应该让他们在垃圾堆里好好找一找您。” 听到对方的话,朱诚志却是没有吭声。 他看向身后,他想起了那个人脱离的方向,然而一眼看过去,他又根本不敢往那个方向去。 毕竟那矮墙虽然矮,但他对这个娇生惯养的大少爷来说却还是十分艰难的存在,所以他一时还真是无路可逃。 而那衙役副队长只道“三少爷,您还是跟我们回去吧?” 说完这话,那衙役副队长随后只一挥手,很快一群人便朝着朱月武的方向飞扑了过去 。 朱月武下意识想逃,然而他又哪里是这一群人的对手,很快朱月武便被人给包围了。 “我不会回去的,你们别想抓我回去!我不去!” 表达完自己坚定的态度,朱月武便朝着前方的方向去了。 然而还没等他表达完自己的诉求,不想那些人便将他给直接抓了起来。 一路上朱月武都在不停的挣扎,然而面对着朱月武的挣扎,当下却并没有人将他当成一回事。 很快朱月武便被人给扭送往了朱府门前。 到达朱府的时候,几乎已经是将近下半夜了。 此时府里的人多半也睡了,当下就留着门口守门的侍卫仍在门口处虎视眈眈。 巡逻队的副队长只立刻上前对那守卫道了一句“守卫大人,麻烦您给通传一声,就说我们找到三少爷了。” 虽然朱月武一身狼狈,可那守卫也不瞎,他当然认得出自家的大少爷,故而当下的他只也将大门旁边的侧门给直接打开了。 随后这巡逻队的副队长便带着押解朱月武的两名队员一起走进了朱府,至于其他人则被留在了门外。 而很快朱月武回来了的消息便传到了原本还在睡觉的朱赞郇屋里。 听说朱月武回来了。 朱赞郇自然也是匆匆起身,也不知是不是起的太急,随后朱赞郇只又是一阵剧烈咳嗽,他身边伺候他的小厮,一见朱赞郇再次起身,心中也是一阵心疼。 他们大少爷这段日子可实在是太辛苦了。 从前闲 人一个,倒能将养身体,如今二少爷背叛,三少爷不成器,老爷又不知所踪,这所有的担子竟是突然直接全部压在了大少爷的身上。 大少爷也真是够拼命的,其实很多事情并不需要这么急于求成,往后可以慢慢做。 然而大少爷却像是生怕自己没有明天一般,他在拼命的安排,有时候一个晚上连一个整觉都不能睡。 想到这样的大少爷,他心中便是全然的心疼。 可是眼下他除了心疼,好像也做不了什么。 “大少爷,您慢点,三少爷如今就在大厅里等着,可不会再跑了。”小厮不免出言劝道。 然而朱赞郇却是朝他摆了摆手道“我没事,你不用管我。” 话音落下,朱赞郇只是随意披了一件衣服,随后他便匆匆离开了此处。 看着朱赞郇离开的背影,小厮免不了又是一阵心疼。 到达正厅的时候,朱赞郇几乎是一眼便看到了自己这个叛逆的弟弟。 这段日子不见,他分明瘦了不少,而且这副样子也很是狼狈。 看到自己弟弟这副模样,要说不心疼,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只是他心中也清楚自己不能心软。若是心软了,等朱家倒了,朱诚志之后的日子绝对会比现在还要难过。 此时的朱月武只仍旧不断的挣扎,而那些看守们则对他训斥道“三少爷,您最好老实一点!” 朱赞郇不禁轻咳一声。 听到朱赞郇的咳嗽声,这一群人便也立刻停下了自己手 里的行动。 而朱月武在发现自己大哥过来了之后,反而更加激动了,他直勾勾的用那种看仇人一般的眼神看着朱赞郇。 “你是不是说!从今往后我再不是你朱家人吗?你抓我回来干什么!” 朱赞郇面对着朱诚志的仇恨眼神,整个人却是十分的平淡。 “你闯祸了,你难道不知道?”朱赞郇声音平淡的问道。 听到朱赞郇的话,朱诚志立刻冷笑了一声“哼!老子闯的祸还少吗?我都不知你说的哪一桩!” “更何况,我现在不姓朱了,不是你朱家人,你管我闯什么祸?我又不要你负责。” “你不要我负责,可是人家却找上门了,更何况你是打着朱家的名号在行凶,我怎么能坐视不理呢?我当然得亲自把你抓回来交给受害人了。” 一听朱赞郇这话,朱诚志立刻追问道“谁找老子?” 朱赞郇问道“你今日是不是找人将刘家大少爷打了一顿!” 一听原来是姓刘的那小子,朱诚志立刻道“是老子!哼!那孙子跟那庄家一伙的,赢了老子钱!老子打他一顿是他活该!谁都不敢出头,就他出头!老子不打他打谁?” 听出来朱诚志是真打了刘家大少爷。所以朱赞郇只也冷冷道“你倒敢认,我此番找你,也不为别的。乃是那苦主找上了门,他让你给他道歉!” 朱诚志桀骜不驯道“他活该!老子凭什么给他道歉!他该给爷爷磕头才是!” “除了道 歉,你还得去他家照顾他,我要你真心跟他道歉!” 一听这话,朱诚志立刻恶狠狠的道“老子不给他道歉又怎样!还让我照顾他!他可真敢想。反正不管怎样!老子不去!” 面对朱诚志这话,朱赞郇也不生气,他只是轻描淡写的道了一句“你不想道歉也行,我亲自带你过去,你怎么打他的,我就让你当着他面让他怎么打回去!” 一听这话,朱诚志立刻高声道“那怎么行!老子不干!老子要早知道这兔崽子这么麻烦,老子当时就应该直接将这兔崽子打死才是!” 然而他这话音不过刚刚落下,不想朱赞郇便直接给了他一巴掌。 “你是个什么东西!你打人家!你凭什么打人家,你有什么资格打人家?如果不是你现在还姓朱,你爹如果不是太守,你现在这样的行为分分钟就是去找死!我反正也不管你是自己主动去道歉,还是什么,你不去也得给我去!反正我跟那刘少爷也说了,你不听话直接教训就是了!打死了我也不要他负责!” 一听这话,朱诚志只也气疯了“你!你简直不是人!你凭什么叫他来打我!你的目的就是想让我死吧!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一点心思,你把我弄死之后,你就可以独占家产了吧!我告诉你,没门!我要告诉父亲,你杀了二哥!还想害死我!我要让父亲看看你这丑恶的嘴脸!” 一听朱诚志居然这样说大少 爷,朱赞郇身边的小厮,便也不禁要出言反驳。 然而不想朱赞郇闻言却是突然轻嗤一声道“好啊,你去告啊!不过你不好好表现,恐怕你连刘家的门都出不了!” 第一千四百一十四章 朱诚志的道歉 朱诚志自然十分火大,然而到底是胳膊拧不过大腿,最后第二日他还是被人给直接安排到了刘家。 到达刘家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了。 刘家大少爷疼了一夜今日一大早便看到朱诚志,当下这刘家大少爷看到朱诚志自然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看着朱诚志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刘家大少爷只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朱家三少爷啊!怎么着?这是又准备来我家打我一顿不成。” 面对着刘家大少爷的挑衅,朱诚志只也不免正想怒目相向。 然而他昨夜可是被自己大哥教训过了,他心中清楚如果他不按照他大哥说的做,他大哥说不定现在能打死他。 所以在面对着刘家大少爷的挑衅时,他最终还是选择了一言不发。 而刘家大少爷虽然不是个见好就收的人,甚至看到朱诚志一副吃瘪的模样,他恨不得再出言讽刺几句。 然而刘提督也不是个混账的人,加上他本就不赞同自己儿子这样的提议,所以他只立刻出言训斥道“臭小子!你赶紧给我少说两句。” 刘家大少爷撇了撇嘴,倒是不再多说什么。 反正他在心里想着只要朱诚志进了他家门,孤身一人来到他的院子里,他还怕收拾不了这小子吗? 想到此处,刘家大少爷最终什么都没说。 于此同时他的心中也很是得意, 而刘提督随后便让人就座。 然而朱赞郇却面无表情道“诚志,你还不赶紧给大少 爷请罪。” 朱诚志心中很是不服气,他也很不想给刘家大少爷请罪。 然而见他不吭声,朱赞郇便用一种充满了死亡威胁的眼神看着刘家大少爷。 被朱赞郇这样死死盯着。 想到临出行前,自己这好大哥说过的那些话,朱诚志可是不敢再有什么反抗,他只面无表情的对刘家大少爷道“对不起,之前我不该打你,更不该与你发生争吵!我已经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请你原谅我。” 朱诚志这检讨说的就跟念课文似的不走心。 不过眼下能押着他来道歉就已经很不错了,所以朱赞郇没有再说什么。 而刘提督其实也根本不想把这事闹大,故而朱诚志道歉之后,刘提督便也立刻铺了台阶道“其实都是一些小错,谁还没年少轻狂过?这事不如就这样作罢,咱们没必要为了这种事而伤了和气。” 听刘提督的意思,他甚至都不想让朱诚志过来伺候自己家儿子。 毕竟这两个愣头青谁也不服谁,放在自己这里,到时候两方又惹出什么事来。自己可真是要头痛了。 若是伤了自己儿子他自然心疼,毕竟这可是他的老来子。 可若是伤了朱诚志,自己这边可也不好交代。毕竟朱诚志还是朱鹮志的儿子,而朱鹮志可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他是活的有多腻了,才敢去伤朱诚志啊。 所以即使眼下换人已经迫在眉睫,刘提督也还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换人。 可 他自己的儿子与朱赞郇此刻却分明是一条心。 一个铁了心要将人弄到自己家来收拾。 一个也不知抱了什么目的,非把自己三弟送到他家来收拾。 刘提督表示心累的很。 果然他的话音不过刚刚落下,他儿子便立刻跳出来反对了。 “爹!我不同意这事!我昨晚一宿没睡,疼得死去活来,罪魁祸首就是他,我让他照顾我一下怎么了?” 听到自己儿子的叫嚣,刘提督打死这兔崽子的心都有了,这小子真是不怕连累死他爹。 这么大一个烫手山芋他也敢往家里领。 而不知怀着什么心思的朱赞郇此刻只也对刘提督道“刘提督,小事不为,大事难了。若是不让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不让他为了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那他永远也不晓得疼,我这样做也是为了让他能好好收心。所以我希望刘提督您能接受我这弟弟为了自己犯的错误而诚恳道歉。” 朱赞郇这话倒也没说错,可刘提督并不知道他此刻到底是什么用心,所以刘提督什么都没有说。 他沉默的接受了朱赞郇的提议。 “既然大公子都这么说了,我当然只有赞同了。” 面对刘提督的接受,朱赞郇心中自然也很是欢喜。 “您能这样想,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那我就将三弟放在您这儿了。” 刘提督只简单道了一句好。 之后二人又寒暄了几句,朱赞郇只让人给刘家大少爷留了一些基本的吃穿用度 便离开了此处。 而等朱赞郇离开之后,刘家大少爷便也不禁摩拳擦掌。 他觉得自己收拾朱诚志的机会终于来了。 然而还没等刘家大少爷将朱诚志收入麾下。 不想刘提督便直接开口了。 “明儿,你先跟你身边的小厮一起下去吧!” 听到这话,刘家大少爷便觉得此事可能有些不妙。 他爹不会是想不允许自己跟朱诚志一起。 他正要开口,不想刘提督随后便又道了一句“我让你下去,你没听明白吗?” 他爹这话语气有些重。 听到这话,刘家大少爷自然也不敢再开口说别的什么了。 解决完了自己这儿子。 刘提督随后便又道了一句“诚志,你先留下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朱诚志新到一个陌生地界倒也还算老实,他什么都没说,只默默留在了刘提督的身边,随后刘提督便也直接开口了“诚志,你我两家也算世交多年,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小时候也没少来我家,所以我觉得我还是当得起你一声伯父吧?” 面对着刘提督这话,朱诚志只是默默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既然算是你长辈,那我说你两句我想你应该也是听得的吧?” 朱诚志虽然不服气自己家大哥,但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他还是懂的,更何况对于刘提督这个还算温和的长辈,他心中还是十分认同的。 所以在刘提督的话音落下之后,朱诚志只是继续认真的点了点 头。 而见朱诚志点了头之后,刘提督便也不禁低声道了一句“其实我也无意与你说些别的什么。毕竟这件事确实是因你而起,不过年轻人血气方刚,不免犯错,也属正常。所以我也无意与你纠结这些,只是在我这里的时候,我希望你也能收敛一些自己的脾性。” 刘提督的话谈不上刺耳,甚至这刺耳程度都远远不及自己大哥。 故而面对刘提督的话。朱诚志还是老老实实点头。 “我也知道我儿子的性子也是恶劣,若你们二人留在一处,不免委屈了你。所以我在这件事上会另外安排一个我的人进他的院子,那奴才是跟着你的,也是跟着我儿子的,不知你能不能接受?” 面对刘提督的话,朱诚志心中很清楚,自己孤身一人到刘家,若是没有人从中斡旋,在刘家他定然是要被欺负的,而有了刘提督留下的人,他或许便也能得到几分公平,所以当下的朱诚志只也立刻点了点头道“侄子自然是能接受的!” 刘提督闻言随后便道“你能接受就好。” “这一次我也不用你去伺候我儿子,你就陪他一起上学吧!” 一听这话,朱诚志整个人都焉了,他最讨厌读书,刘提督让他去读书,这不是与让他去找死没什么区别了吗? 然而刘提督接下来说的话却又让他十分心动。 “我的目的其实也简单,这混小子每日跟着朋友出去鬼混,我也怕他与人学坏 了去,所以我只有将他放进学堂里,不求他能有大功名,至少我得让他明理,让他知道人与人之间这些简简单单的事情,不该如此简单的去区分就成了。” 明明刘提督做的事与自己父亲大哥无异,可当这些话从刘提督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他却真有一种愿意相信对方,相信对方真是为了自己儿子好才如此行事的心理。 其中自己大哥的话更是让人觉得苦口婆心。 想到此处,朱诚志一时也有些恍惚。 不过这种恍惚的感觉并没有坚持太久,他很快便想到自己大哥烧死自己二哥的事。 他大哥才不是这样的人呢。 他的心思可是恶毒着呢。 想到此处,他只觉得自己还是老老实实保命要紧。 或许保住了性命,他来日还能为自己二哥报仇呢。 而且此刻的他也终于认识到了往日让他好好学习的好处了。 所以面对着刘提督的请求,他选择了点头答应。 反正只是给人做书童,而且还只用负责监督这位大少爷有没有好好用功读书。 这活计怎么看怎么像是对自己的一种帮助了吧。 所以考虑到这些因素,朱诚志选择了接受给对方当书童的安排。 而在朱诚志点头之后,刘提督便也不禁跟着松了一口气。 有自己的亲信在二人之间干预,想来这二人应该都会老实一些吧。 而且就算真出了什么事,他想自己的亲信也可以及时通知自己。 如此一来,虽然事情是 累一些,可至少他不会让事情闹大。 而且他也没想到朱诚志这段日子倒是还挺老实的。他几乎没怎么让自己感觉到为难,便同意了自己的请求。 第一千四百一十五章 吃瘪了 看来无论任何人,只要方法使用得当,其实这一切也没有那么难以解决。 当朱诚志进入刘家大少爷的院子时,刘家大少爷已经是在摩拳擦掌了。 他十分激动的道了一句“你可算是来了,你别以为我爹能罩着你!进了我院子你就得听我的!不然我定然给你好看。” 面对刘家大少爷的告诫,朱诚志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刘家大少爷不禁觉得很没有面子,他立刻高声道“我跟你说话,你没有听到吗?” 朱诚志只拉长音调道“听到了。” “既然听到了,那那为何不理我?”刘家大少爷随后立刻高声嚷嚷道。 听到对方的话,朱诚志却是十分不客气的道了一句“大少爷,我没回答你吗?我说我听到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怎么当奴才的!” 朱诚志也不是好脾气的,当了多年的少爷,如今被人当奴才使唤,他心中怎么可能服气,故而朱诚志只也毫不客气的道了一句“什么什么态度!你找打吗你!” 听到朱诚志这话,刘家大少爷当即便笑了,这小子如今还以为这里是自己的地盘呢。想到此处,刘家大少爷不禁十分得意的道了一句“朱诚志,你可搞清楚了,这里现在是我家!要打也是我打你,你不想被打的话,就给我夹紧尾巴做人!不然你可别怪小爷我不客气!” 然而朱诚志闻言却是毫不客气的出言挑衅道“你敢打我吗?” 刘家大少 爷闻言果然被激怒了,他只立刻激动的道了一句“我有什么不敢的!” 话音落下,刘家大少爷只又立刻对身边的其他人吩咐了一句“你们给我按着他,我要打他!来旺,你给我过去将我的龙头棍拿来!”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很快他身边的小厮便三两个往朱诚志的身边扑了过去。 然而他们不过刚刚将朱诚志给扑倒,不想门口便走进来一名男子,随后他只突然对着刘家大少爷高声道“大少爷,万万不可啊!” 刘家大少爷此刻正是怒火上头,他闻言只立刻对着那人吼道“什么万万不可!老子今日说打他就打他了!怎么着?你们谁有意见吗?” 不过当刘家大少爷看清楚了面前这人是谁之后,他突然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眼前的人分明是自己父亲身边的老人孙成海。 一见到对方,便是刘家大少爷只也不免要给对方一个面子。 毕竟这人在这里,便跟自己父亲在这里的效果其实是差不多的,虽然孙成海可能不会当面说他什么,然而在这之后他却有可能会将自己的所作所为告诉自己父亲。 只是想到这一个可能,刘家大少爷便也不敢太嚣张。 他说完刚才那话之后,便又立刻低声道了一句“孙叔,您怎么来了?” 孙成海闻言也只低声道“是老爷让我过来的。” “你是说我爹?”刘家大少爷似乎有些不太相信这话。 孙成海却是十分肯定的点 了点头。 一见孙成海点头,刘家大少爷便也不禁低声道了一句“孙叔,我这边用不着你。” 然而孙成海却是微微一笑道“需不需要我,可不是大少爷您说了算。” 刘家大少爷闻言便也不禁有些生气。 可仔细一想,他又觉得自己总能找到整治朱诚志的时候。 故而放一个孙叔在这里其实也没事。 所以他刚才还一副十分不服气的模样,然而现在他却十分平淡的接受了一切。 随后他只对身边的侍从吩咐了一句“行了,你们赶紧将他扶起来吧。” 说完这话,刘家大少爷只还出言解释道“孙叔,他就是不小心摔倒了,我让人扶他起来呢。” 听到刘家大少爷的话,孙叔只是笑了笑,他没有说话。 毕竟这种事情没有闹大就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然而刘家大少爷的话音不过刚刚落下,他身边那个去拿龙头棍的小厮便喜滋滋的捧着一根拐杖来到了刘家大少爷的屋里。 “大少爷!龙头棍来了。保证那小子定然要被打的嗷嗷叫!” 听到这小厮的话,刘家大少爷的脸都气青了。 而孙成海只也转身看向那捧着龙头棍的小厮道“谁要被打的嗷嗷叫?” 他收拾不了刘家大少爷,难道还收拾不了一个小厮? 听到孙成海的话,这小厮直到此刻方才发现来人居然是孙成海。 小厮顿时被吓得闭口不言。 而孙成海只是面无表情的道“怎么不说话了?” 小厮没敢吭声 。 反而是刘家大少爷出言道“孙叔,是我院里一个小子不听话,我正要教训他呢!” 孙成海听到刘家大少爷开口,不免转身看向对方“哦?不知是哪个小子?” 孙成海的话明显让刘家大少爷一愣,他还以为自己出面说了这话,这事也就这么结了,倒没想到孙成海居然这般计较。 刘家大少爷一时也有些不知该如何说话了。 他沉默片刻后,方才随手指了身边一人道“是他!这小子昨日没伺候好我,疼了我大半宿。” 面对这无妄之灾,刘家大少爷身旁的人只也被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大少爷!奴才冤枉啊!奴才可没不敢伤到大少爷!是那药本身就有疼痛的效果。” 孙成海也知道刘家大少爷就是在随口乱说,不想多牵连其他无辜,而且敲打也敲打的差不多了,所以孙成海只道“大少爷,这药确实效果只有一般,我看疼痛是免不了的,而且这事也怪不得这小子,我看这打人的事就不必了吧,我替你收起这龙头棍如何?” 刘家大少爷有些生气,可他不敢在孙成海面前发作。 故而他只先是狠狠瞪了一眼已经被扶起来的朱诚志。 等孙成海一走,他定要朱诚志好看。 随后他又转头恶狠狠的看向孙成海。 这孙成海可真是会装孙子。 当然这眼神他可不敢让孙成海发现。 所以当孙成海转过身来的时候,刘家大少爷便也换了一副表情。 “孙叔说的 是,不如这拐杖便交给孙叔保管吧。” 反正没有棍子他也有其他东西收拾朱诚志,他还就真不怕这小笨蛋不能被自己收拾了。 然而不想孙叔接着道“大少爷,老爷说了,从明日起,闫先生便要来你家教学,不知您可愿意接受?” 听到孙叔的话,朱诚志只低声道“也没什么不可以接受的吧。” 然而刘家大少爷的脸却是瞬间便垮了。 “他来干什么?我伤还没好呢。” 那孙叔闻言只是微微一笑“老爷正是考虑到你伤还没好,所以他才安排闫先生亲自来你院里教学。” “这事情老爷都安排好了,明日闫先生便来。” “老爷还安排了朱三少爷监督你的学业,至于老奴则暂时在你屋里亲自伺候您的起居。” 一听这话,朱诚志听了差点没把肺气炸。 他爹这是什么安排? 他原本还想狠狠整顿朱诚志一番。 不想这下好了,他爹直接让这朱诚志骑自己头上来了。 监督他学业?真是笑话,朱诚志自己都是一个纨绔浪荡子。 他能监督什么? 而且他爹也真是煞费苦心。 怕朱诚志的权利没用,他还安排了一个老人孙成海来到自己身边。 这下子好了,管他的人有了,骑在他头上的人有了。 什么人都可以在他头上拉屎了。 这一瞬间刘家大少爷都有些怀疑自己跟朱诚志到底谁才是自己爹的亲儿子了。 故而刘家大少爷当时脸上表情便是一垮。 “我不答应!” 孙成海只道“大少爷为何不答应?” 刘家大少爷一脸无语的表情,他为什么不答应这孙成海心里难道真没有一点数吗? 可此时这些话他又不能说。 刘家大少爷心中十分憋屈。 “反正我不答应就是不答应!” 说完这话,刘家大少爷甚至还想起身蹦哒。 孙成海立刻按住刘家大少爷“少爷您要去哪!” “我要见我娘!” 不想孙成海却是微微笑着道“少爷不用特意去见夫人了,老爷已经安排夫人与几位姨夫人去避暑山庄了,老奴估计他们得一个月后才能回来!” 没想到自己老爹还真是狠,他居然把他的后路都给撤了。 没了他娘给他撑腰,在这家里他不就跟地里的小白菜一样。 是人见着他了都能割上一割吗? 一想到此处,刘家大少爷便也不禁低声道了一句“他怎么不把我一起打包去避暑山庄。” 听到刘家大少爷的话,那孙成海只苦口婆心道“少爷,老爷也是为了你好,你这把年纪了,也该是时候考取一些功名在身了。若是没有功名,我们刘家也不会有如今的成就,少爷,您是老爷的老来子,也是老爷唯一的儿子,这守业不比创业容易,您若是不能好好守业,这刘家顷刻败落也不一定。这是祖宗的基业,老爷也不指望您有什么大功名,只希望在你这一代手里你能保住这一份祖宗的基业。” 孙成海这话说的可算是苦口婆心了。 就算是 一旁的朱诚志也听出了人家的良苦用心。 然而刘家大少爷听这话却是听到耳朵长茧子了。 故而他十分不耐烦的道了一句“孙叔,您这话都说多少次了,我知道了。” 第一千四百一十六章 拖人下水 知道是一回事,可真正意识到又是另一回事。 人在这世上不是不明白这许多的道理,谁都知道上进才会给人生带来正面反馈。 可没有内驱力的人做起事来,纵然有人牵着,打着,赶着,可没有内驱力的人就是能无动于衷,甚至你这样做他还能生出逆反之心。 而大少爷明显就是这样的人,想到此处,孙成海不禁默默叹了口气。 这一回,少爷身边又安排了另一个小霸王。 这小霸王跟自家少爷简直是臭味相投,二人都是仗着家里有几分薄产,不学无术的浪荡子。 若非是二人先前结了仇,如今将这二人放在一处,他还真担心原本就贪玩的大少爷会变得更加贪玩。 而如今二人虽然结了仇,可这样一个浪荡子带着大少爷,一切能变好吗? 管家心中很是怀疑与担心。 不过眼下木已成舟,很多事也非人力所能改的,所以当下的他也只有默默接受这个现实。 而后在宣布完规则之后管家便安排起了朱诚志的住处。 虽然朱诚志名义上是来伺候刘家大少爷的。 然而到底是朱家人,故而当下谁也不敢委屈了他。 所以朱诚志被安排的房间也是这院子里除了刘家大少爷之外最好的房间了。 其他小厮丫鬟都是几人一间房,他却是自个独自一间。 只是没有给他另外配备丫鬟小厮而已。 朱诚志这几日在外面风餐露宿,之前的心性其实也磨的差不多了,所以看 到这样的环境,他也没有出声。 孙成海只低声道“三少爷,我们能给你安排的就是这里,这里离大少爷屋里也近,您是独自一间房,您有什么需要,也可以吩咐下面的人去做,不过一般的事情,您最好还是自己解决。毕竟您如今也不是来做客的。” 听到孙成海的话,朱诚志只是点了点头,他颇有些敷衍道“我知道了。” 而另一边刘家大少爷只被气得七窍生烟,这可实在是太气人了。 这还是他的地盘呢,结果第一次交锋,他就吃了这么大一个鳖,这放谁身上都是不能忍的啊。 更何况刘家大少爷现在浑身都疼,一想起自己这一身伤还是拜那个罪魁祸首所赐。 他便更是恨得牙痒痒。 只可惜自己父亲太护着他了,现在这小子用然有骑到他头上的架势了,若是继续如此下去,别说报仇了,他不被气疯都是好的了。 越想越气,却又不能对着当事人发作,他当即气的直接踢了自己身边人一脚。 “狗奴才!你们也不看看自己办的什么事,这什么馊主意,那个王八蛋之前打了老子一顿便罢了,如今我将他领到屋里来,本是想收拾他一顿,结果我反而被他收拾了!” “你们这群狗奴才也没个眼力劲,看到他这样欺负你主子我,你们就不会想想办法收拾了他!你们就这样看着你主子我吃瘪。” 听到刘大少爷的话,屋子里的人立刻跪了一地。 这 大少爷近段日子脾气可不好,他们做错一点小事了,都是要挨一顿板子的。 前儿个小红姐姐不过端了汤药没有吹的更合适他口感,结果被他当场泼了一脸汤药不说,之后小红姐姐还被拉去打了板子,一顿板子下来,这小红姐姐如今还在院子里养伤呢。 也是因此,所有人都有些战战兢兢,他们只生怕自己会引发这刘家大少爷的注意,从而也落得这样的下场。 故而场下没有一个人敢吭声冒头。 不想刘家大少爷看到这情形却是更加的气不打一处来了。 “你们是哑巴了,怎么一个个都不吭声!怎么!你主子我挨的这顿打,你们没想法?” 见他们还是不吭声,那刘家大少爷便继续道了一句“好!你们不吭声是吧!不吭声我就打到你们出声!” 一听这话,谁还敢沉默啊。 有人立刻出来求饶,也有人叫冤。 刘家大少爷听了更觉心烦意乱。他愤怒的道了一句“行了!你们都赶紧给我闭嘴!你们再嚷嚷,我真把你们拖出去打死!” 一听这话,场下又是一片寂静。 倒是他身边的一名小厮,此时却是站了出来。 这小厮跟着他没少混,也没少给他出馊主意。 故而那小厮在刘家大少爷面前还是很得宠的。 他见刘家大少爷如此,也是有心拔弄是非,故而他只立刻道了一句“大少爷,那朱诚志实在可恶,好在他现在在咱们院里,一个老孙头在这里看着 ,他也不能时时盯着那朱诚志啊,所以我们其实有的是办法收拾朱诚志。” 听到那人的话,刘家大少爷阴霾的脸上仍旧没有阴转晴的迹象“你还好意思说?你这个王八蛋!这主意不就是你出的,现在他都骑到我头上了,你还给我说这一套!你是要气死我不成?” 说完这话,刘家大少爷只还狠狠踢了那小厮一脚。 那小厮被踢了一脚也没呼痛,他只陪着笑脸告饶道“大少爷,我怎么可能想要气死您呢,奴才这不是也没料到老爷会出手嘛,要不,您看这样如何?奴才有一个办法能给您出出气!” 听到小厮说有办法,虽然刘家大少爷也吐槽过这小子能有什么好办法,然而在听到有办法整治朱诚志,他却还是不免要听一听。 “什么办法?” 小厮却是看了一眼下面的人道“少爷我还是到您跟前偷偷跟您说吧,这群人里说不定就有孙成海的人呢。” 刘家大少爷不耐烦的道“他们谁要是敢同孙成海通风报信,活腻歪了不成?” 小厮闻言却是用眼神扫了扫那角落里一个身形单薄,眉目清秀的青年,随后他压低声音道“喏!那廖俊安可不就是老爷安排的人,您说孙叔要是问起,他廖俊安会不会告您的状?” 听到这里,刘家大少爷只觉得这小厮说的十分有道理,毕竟廖俊安原本是自己父亲的车夫的儿子,如果不出意外,这小子原本应该也只是 个车夫,可结果父亲一次出行的时候那马儿却是受了惊,眼看着马儿就要连人带马翻进阴沟里,是这小子巧用马蓿草安抚住了那马儿,这马儿方才停住脚步。 虽然那车夫没有让父亲翻进阴沟里,然而父亲却也还是被惊吓到了,按理来说父亲应该惩罚这车夫办事不利才是。 可父亲也不知是怎么想的,他居然觉得这青年聪慧,然后还要给这青年机会,他问青年喜欢什么,青年说喜欢读书。 他父亲就让这廖俊安一个臭车夫来自己跟前当书童了。 他父亲还许诺廖俊安可以跟他一起学习,若是争气,科考之时,还可以给他银子让他一起去考试。 那廖俊安是什么,一个臭马夫而已,他父亲居然让他跟自己上一样的学,考一样的试。 只是这样一想,刘家大少爷便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能气炸。此刻他终于示意小厮来到自己身边。 而那小厮便在刘家大少爷的面前偷偷说了起来,于此同时,那小厮只还出了一个馊主意“这事可以让廖俊安去做,他若是不做,您就打他,他若是做了,不就跟咱们一条船了吗?到时候他自己都有份,定然也不敢告状了。” 听到小厮的话,刘家大少爷深以为然。 故而在随后,他只示意其他人都退下“你们先离开吧。” 眼见廖俊安也准备走,刘家大少爷便又立刻道了一句“廖俊安,你留下。” 听到刘家大少爷的吩咐 ,廖俊安只得无奈留下。 “大少爷,您有什么吩咐吗?” 刘家大少爷清了清嗓子道“吩咐倒是没有,不过我要你帮我办一件事。” 廖俊安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看了一眼刘家大少爷身边洋洋得意的小厮。 他前些日子与这小厮发生了一些不愉快,这小厮定然是记恨上了自己。 果然这世上的事都是阎王好送,小鬼难缠。 他直觉刘家大少爷叫住自己,定然没什么好事,可他还是只能低声道“不知大少爷有什么吩咐。” 刘家大少爷也懒得兜圈子,他直接道“我要你帮我去打听这朱诚志平日里最怕什么,然后他怕什么,你就将他床铺里放些什么,只要吓到他,我就给你一袋银子。” 对于刘家大少爷这提议,廖俊安自然不可能同意。 他若是做了这事不就等于得罪了朱家大少爷。 这朱家在云洲一手遮天,刘家大少爷也未必会护着他,到时候出事了,好事没他的份,坏事全都他背锅。 所以对于刘家大少爷的这个提议,廖俊安几乎是想都没想便拒绝了“大少爷这事小人不能去做,若是如此,得罪了人是小事,到时候老爷问罪起来可怎么办?” 刘家大少爷此刻正在气头上,而且加上他做错事也从来有人兜底,所以他可不会想做错事了会有什么后果。 见廖俊安居然敢拒绝自己,刘家大少爷也是恼羞成怒“你居然敢拒绝我!你是找打吗你!好! 你要是不做,老子打死你!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你的命硬!” 说完这通话,刘家大少爷便也立刻朝左右招呼道“来人!给我打他!狠狠的打!打死为止!!!” 第一千四百一十七章 被胁迫了 然而就在刘家大少爷大发雷霆的时候,那小厮却是突然再次出言阻止道“大少爷,咱们不可以如此意气用事!” 刘家大少爷此刻正在气头上,他可是疯起来六亲不认的主,一听小厮这话,刘家大少爷便也立刻道了一句“什么意气用事!到底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怎么?你也想吃板子了不成?” 听到刘家大少爷这话,那小厮只能赔笑着道“自然是您是主子了,主子,我这话也是怕您真把他打死了,老爷得追究罪责。” 这小厮可比刘家大少爷更清楚廖俊安的倚仗。 他的倚仗是这喜怒无常的大少爷,高兴了他能讨好,不高兴了他就是第一个炮灰。 而这廖俊安可不一样,同样是少爷身边人,他的倚仗却直接是老爷,老爷对这廖俊安还是十分看重的,见他有天赋,老爷居然还将他的奴籍放还。 如此一来往后这廖俊安不但能当自由人,而且说不定来日他还能当官。 而廖俊安对于老爷是大有用处的,所以他如果被打死了,那老爷是肯定要追究的。 他追究起来肯定不可能责罚大少爷,到时候他责罚的人一定会是自己。 同样是奴仆,这样的待遇。说不嫉妒是假的,所以趁着还能欺负的时候他不免要多欺负对方一番。 可是真让他杀可对方,他却又是不敢的,所以当下的他也只能拼命劝住刘家大少爷不要打死对方了。 刘家大少爷听他这样 说,只也冷冷道“你的意思是我连我屋里的一个奴才都打不得了?” 说完这话,刘家大少爷只又踢了那小厮一脚。 这一脚可没轻没重。 小厮疼得差点直接跪倒在刘家大少爷的跟前。 可即使如此,他也不敢恨那真正踢他的人,他只敢将这仇恨再一次转移到廖俊安的身上。 刘家大少爷没理智了,他可还有理智,故而小厮强笑着道“大少爷,您当然有权利处置任何人,可咱们真正要处置的人不是朱家三少爷吗?咱们若是能带着廖俊安一起办事,那才是最合适不过的办法呢。” 刘家大少爷总算听进去了这小厮的话,他当然也明白这是一箭双雕,事成则成,一箭双雕,不成也能让一方难受一番。 然而如今这都不是能不能成事了。这是廖俊安宁愿被打死,也不同意自己的请求啊。 小厮也知道自家大少爷的难处,故而他只立刻道了一句“大少爷,您不用担心,这小子不答应我有的是办法让他答应。” 刘家大少爷便也道“行!那你去做吧。” 小厮闻言便也重新走到廖俊安面前,虽然他腿脚疼痛,可是在看到廖俊安跪着的时候,他心中却是十分得意的。 “廖俊安,这一次你不同意也得同意,你以为少爷告诉你这个秘密,是让你来拒绝他的?” 廖俊安闻言仍旧没有吭声,那小厮便也继续道了一句“我可告诉你,想背叛少爷那可是没门的事, 你今日若是愿意我们也不为难你。不愿意的话,你读的书我们全烧掉,你那好妹妹则要被嫁给刘全那个蠢货,你爹娘可也会受到惩罚哦。” 这小厮一出手,果然处处都捏在了廖俊安的七寸之上。 他愤怒的道了一句“你敢!” 小厮闻言却是洋洋得意道“我有什么不敢的,弄死你家里的人可比弄死你有趣多了,你说少爷会不会照我说的做?” 听到小厮的话,廖俊安眼中满是仇恨,可他不敢赌这二人会不会对自己家人动手,因为一旦他赌输了的话,他的家人可就全没了。 故而他此刻也只能咬牙切齿的骂着那小厮道“你是个卑鄙小人!” 然而小厮已经体会过了压制廖俊安的快活,故而他不但不以为意,他甚至只还以此为乐道“卑鄙小人?谢谢你给我安的名号,我觉得你说的还挺贴切的。不过很可惜,即使我就是个卑鄙小人,可你又能拿我怎么办呢?” 这小厮说的话虽然可恶,然而他的话语却也有着某种道理。 “是要继续对抗大少爷,还是保住你的家人,这个选择由你来决定!”小厮最后下结论道。 听到小厮的话,廖俊安一直都没有吭声。他或许也在衡量这其中的孰轻孰重。 而在短暂的思考过后,他终于也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好!我答应你们!我答应你们对付朱三少爷,只要你们能放过我的家人。” 听到廖俊安的话,那小厮立 刻得意的跑去同刘家大少爷邀功,而刘家大少爷眼见自己的计划凑效,只也很是喜悦。 虽然事情还没办成,然而他却已经能想到朱诚志被吓得满地打滚的模样了。 故而他心中十分得意。 这样的得意仿佛还能减轻他身上的痛楚一般。 他不再感觉到暴躁。 “好!只要你能办成这事!我就不再为难你和你的家人了,不过这事情若是没有办成,或者暴露了,你可得对自己负责!” 对于刘家大少爷的安排,廖俊安一点也不意外。 他沉默的道“我知道了,大少爷放心,我不会连累到你的。” 听到廖俊安还算上道,刘家大少爷方才不再为难对方。 …… 入夜时分,朱诚志熄了灯火之后便也准备上床入睡。 几日的逃亡与居无定所已经让他的精神内耗到了极限,所以当下的他便也决心在这高床软枕间做一个好梦。 不想当下他不过刚刚熄下灯火,不想门口却突然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他不耐烦的道了一句“谁啊!” “三少爷,我是刘大少爷身边的书童。” 一听此言,朱诚志沉默了。 难道这刘家大少爷准备这时候来折腾自己? 若是如此,他开还是不开? 他虽然性情也乖张,然而他还是知道这里是刘家大少爷的地盘,在他这里高调多半是要挨削的。 所以他想也没想便直接道了一句“我要睡了,有什么事明吧。” 然而那人听到朱诚志的话却还 是在门口徘徊。 朱诚志当下倒是也不意外。毕竟刘家大少爷想搞事也得顾忌着一些,毕竟他爹可是会处罚他的,如今白天他不敢下手,能下手的时机不就是晚上了吗? 想到此处,朱诚志瞬间只连原本的那一点困意都消失无踪了。 他自然也不是个坐以待毙的性子,他顺手抄起了手边的棍子,他想着谁要是敢闯进来,他就打的那人连路都不认识。 而在他这样考虑的时候,不想门口那徘徊的人只又突然开口了“三少爷放心,我不是要来对你不利的,您应该也看得到我只有一个人,我过来是想与您谈合作。” 听到这人在门口徘徊这么久,却只憋出这么一堆屁话,朱诚志便也不禁有些好奇了起来。 也不知这小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既然这小子都这样说了,那自己要不要出于好奇去看一看呢? 想到什么便做什么,朱诚志偷偷拉开了窗户,透过窗户,他果然看到那门口只有一个还算文气的青年。 这青年身边也再无他人,台阶下也没法隐藏行人。 知道自己不可能被这青年直接拿下了,朱诚志便也不禁想看看对方到底葫芦里买了什么药。 所以他最后还是将自己的大门打开了。 他随后对那青年道了一句“有什么话进来说吧!” 青年点了点头。 随后朱诚志忽然开口对青年道“你来找我做什么?你们主子又打算玩什么花样,你回去告诉他, 我奉陪到底。” 听到朱诚志的话,廖俊安先是干笑了两声,随后他沉默的道了一句“我们主子想让我打听您最怕什么,只要您告诉我之后,我会再去抓一些您害怕的东西放到你床上吓唬我。” 听到此处,朱诚志不禁疑惑的道了一句“你告诉我这些,那你觉得我还会告诉你我害怕什么嘛?” 廖俊安只是毫不意外的道“不会。” “那你还告诉我这些?”朱诚志觉得好笑的问道。 然而那廖俊安却是一脸平静的道“因为那不是我的诉求,那是我们少爷的诉求。” “三少爷我并不想与您为敌,我也知道这是一个很愚蠢的行为,可是我没有办法,这是我们主子的主意,我不想去做,所以我把一切告诉你,也是因为我想与你合作!不知三少爷能不能选择与我合作?'” “你想怎么合作?”朱诚志当下只觉得有趣,所以他只又出言问了一句。 面对着朱诚志的话,廖俊安只低声道“大少爷针对您无非是想看您吃瘪,您要不就配合着吃瘪几次,大少爷这人虽然记仇,也有一些别的毛病,但是我们大少爷并不是那种咬死一个人不放手的人,所以您配合着吃几次瘪,这事便也能翻遍过去了。” “所以我还是得吃亏啊,你这凭什么要让我退让呢?你可别忘了,我也是个不好惹的,你们大少爷不能退让,我也是!” 一听朱诚志这话,廖俊安一时也有 些为难。 可他显然还是不死心,他接着又对朱诚志道了一句“大少爷,你放心。我不是真让你吃瘪,您只要配合我一下,便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了。” 第一千四百一十八章 糊弄刘家大少爷 对于廖俊安这概念模糊的提议,朱诚志显然是不能认同的。 “所以你需要怎么去执行呢?”朱诚志出言问道 廖俊安闻言只立刻解答道“您就随便回答一个您害怕的东西好了,您假意弄出一点动静,装作是被吓到了就行。大少爷这人并不是什么真正心狠手辣之人,他只求一个心理平衡。您如他所愿了,他其实便也不会再折腾您了。” 说完这话,廖俊安似乎是怕朱诚志还是不答应自己,所以他又立刻补充道“三少爷,我当然知道您姓朱,在云洲是没有人敢将您怎么样!” “然而如今这也是形势比人强不是,您如今毕竟不是在朱家,而是在刘家,这里又是我们大少爷的院子,您还得在此处住一段时间不是?他若真要动手,比如此刻,比如半夜,这些时刻可没人看着,您说您是不是还是得吃亏?” 如果是从前听人说这一番话,朱诚志会认为这人是在威胁自己。他会因此更加愤怒,而让这人吃一顿苦头,之后他再去收拾了那拦路虎。 然而如今在外面的那几日他却是充分体会到了形势比人强的道理。 说到底那些人怕他不过是因为他姓朱,是朱家三少爷。 一旦将这些东西取掉,一旦他不再作为朱家少爷而存在,那些原本他看不上眼的东西便也能欺负到他的头上来了。 而无论他如何挣扎反抗,只要他不是朱家少爷,那这一切挣扎便只是 徒劳。 事实也证明,离开了朱家,他其实一无是处,也最是无用。 再想想自己如今的处境。 大哥已经是彻底疯狂了。 二哥做了那么多事情,大哥都没看在眼里,如今二哥不过犯了一点小错,大哥居然就能要了二哥的命。 那像自己这样的废物,大哥又能容忍多久呢,他甚至有些怀疑他大哥是不是想借刀杀人。 毕竟他与刘家大少爷可是结了梁子的。 刘家大少爷一直想报复自己,他便将自己扔给刘家大少爷。 如果自己继续如同之前一般作死,那他真怀疑自己的小命也会不保。 朱诚志并不知道自己父亲如今下落不详,更不知道朱家大厦将倾,他只是想着自己现在不能作死,不能让自己大哥的阴谋诡计得逞。 他必须活着,等活到父亲回来了,他便要去同父亲告发自己大哥的所作所为。 也是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所以朱诚志还是收敛了自己的脾气。 当下的他只对廖俊安道“好!我答应与你合作!” 见说服了朱诚志,廖俊安便也只觉得松了半口气。 毕竟这最难的任务便是说服朱诚志。 然而如今他做到了这一点。 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可就好办的多了。 “三少爷,您随便说一个您害怕的东西吧。当然这东西您最好不是真的害怕。” 听到廖俊安的话,朱诚志自然明白廖俊安的意思,他其实本来也没有什么害怕的东西。 之前或许他还有嫌弃 垃圾脏的时候,然而如今他却是连这个都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所以他看了看外面,此时正是盛夏,知了疯狂的叫个不停。 朱诚志随后低声道了一句“你就说我害怕知了好了!” 听到朱诚志的话,廖俊安眼前一亮“好,我这就过去告诉大少爷,大少爷等会可能会过来看您笑话,我到时候会给您一个口哨的信号,当口哨响起的时候,还请三少爷到时候能多多配合于我!” 朱诚志闻言也只是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当下二人很快便达成了共识。 然后廖俊安便从朱诚志屋里离开了。 他匆匆回到刘家大少爷的院子里,二人相隔不远,所以朱诚志几乎是很快便回到了刘家大少爷的身边。 刘家大少爷一见廖俊安回来了,便也立刻迫不及待的问起了廖俊安“事情办的怎么样了?这朱诚志最害怕什么?” 听到刘家大少爷的话,廖俊安只是为难的看了一眼他身边的小厮。 而那小厮显然是人为廖俊安是不可能完成任务的。 毕竟朱诚志的脾气比他们大少爷的脾气还臭,他连大少爷都不能搞定,又怎么可能搞定得了朱诚志呢? 然而他还没得意多久,廖俊安却还是开口了。 “这件事办起来的确很难,朱家三少爷的脾气不是太好,我当面问他还被他打了一巴掌。” 说完这话,廖俊安只还假模假样的捂住自己的脸颊。 一看到廖俊安这副模样,那小厮脸上 幸灾乐祸的笑容反而更深了。 刘家大少爷却是并不愿意听这些废话,他直接问道“所以这事你是办成了,还是没有办成?” 廖俊安钓足了那小厮的胃口,随后便也终于不再卖关子了。 他正儿八经的回答道“事情自然是办成了的,虽然朱三少爷不肯直说,不过我在与他交谈的时候,正好有一只蝉从他的身边飞过,他当时的反应很大,几乎是立刻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所以我猜想,他害怕的应该就是知了了吧。” 一听这话,刘家大少爷便也不禁抚掌哈哈大笑道“朱诚志这臭小子也有今天,他一个大男人居然害怕这种小玩意儿!可惜我当时没看到这情形,不然这事一定很快乐。” 哈哈大笑完,刘家大少爷随后只又立刻吩咐身边的小厮道“你们赶紧去院子里捉这东西,咱们院子里别的没有,就这东西管够!你们捉了全放到朱诚志的屋里去,我要他被这玩意儿吓哭!” 听到刘家大少爷的话,廖俊安不禁撇了撇嘴,这大少爷可真有够幼稚的。 然而那小厮也是个马屁精,听了刘家大少爷的话,那小厮便立刻准备带着下人们去寻找知了。 “少爷放心,奴才一定会将院子里的知了全送去朱诚志那屋里,奴才定然要他被吓死!” 听到那小厮谄媚的话,再想到这小厮之前对自己的陷害,廖俊安也不禁动了一些心思,所以几乎是在那小厮话音不过 刚刚落下之后,廖俊安随后只又立刻补充道“大少爷,知了奴才已经抓了,而且奴才已经将那知了抓到了朱三少爷的床上,如果不出意外,他现在应该已经被吓得满地打滚了。” 听到廖俊安这话,刘家大少爷不禁赞许的看了一眼廖俊安,他以前倒是没有发现这廖俊安居然还有这样的主观能动性。 故而他满意的夸赞了一句“你做的很不错。” 廖俊安闻言却只是淡淡笑着道“大少爷过奖了,这只是奴才该做的。” 而在廖俊安得到刘家大少爷认可之时,刚才那小厮却显得并不如何高兴,看到大少爷居然夸赞其他人,而且他夸奖的人居然还是廖俊安这样的聪明人,瞬间他的心中便也有些警铃大作。 他担心廖俊安抢走大少爷对他的偏袒。 若是如此那自己可绝对要比廖俊安惨的多。 而且他能看的出,廖俊安刚才分明就是故意在针对自己。 毕竟他本来是要表现的,廖俊安却出来横插一脚。 他原本还以为廖俊安能有多清高,不想他只是随便吓唬一下,他居然就打蛇随棍上了。 若是大少爷真跟他好上了,那自己可就什么机会都没有了。 也是因为有了这方面的考虑,那小厮不禁阴阳怪气的道了一句“你说捉了就捉了?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偏袒三少爷呢。毕竟我们都没有看到三少爷被吓。” “而且一个大男人怕知了,不管怎么想都觉得可笑。 ” 廖俊安此刻正等着那小厮阴阳自己呢,他听到对方的话后,不但没有生气,他反而只平静的道“你说的对,所以大少爷如果想看这热闹,不如现在赶紧随我过去,那朱家三少爷现在还没有睡觉,说不定现在过去还能看到一些热闹呢。” 对于廖俊安的提议,刘家大少爷显然是十分心动的。 能看到朱诚志的热闹,他可是求之不得。 故而刘家大少爷便也立刻道了一句“那可太好了。咱们赶紧过去看看吧。” 廖俊安只是微微一笑“好,奴才现在就带大少爷过去。” 说完这话,廖俊安随后只又像是讽刺一般看向刘家大少爷身边的小厮道“您要不要过去一起看看呢?毕竟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我觉得很有道理,您跟我们一起过去,若是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也不会再一遍遍的否认我了吧。” 那小厮如何不知道廖俊安是在讽刺自己,他的脸色十分难堪,可当下的他却也不好发作。 他只道“我当然要去看,毕竟谁知道你是不是在蒙骗大少爷呢。” 此时听到这小厮三番五次的唱衰,刘家大少爷多少有些不满,故而他只立刻道了一句“行了。你少说两句吧,你愿意去就去,不愿意去就拉倒。” 听到大少爷都让他下不来台,小厮心中不禁更恨廖俊安了。 可他心中十分清楚自己的位置,故而即使被大少爷抽了梯子,他也能自己若无其事的 给自己梯子下。 “奴才自然是要跟大少爷去的呀,毕竟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骗人啊。” 刘家大少爷见小厮还是这番说辞,便也懒得听这小厮废话了。 第一千四百一十九章 彻底结仇 他与廖俊安同时出门,那小厮见状便也立刻想跟上去,然而他跟了片刻,刘家大少爷身边却也没有他的位置。 故而当下的他便也只能缀在二人身后。 刘家大少爷的屋子与朱诚志的屋子隔的并不远。 他们几乎没走多久便到了朱诚志的屋里。 果然一切便如同廖俊安所言的一般,这边的其他屋里都是漆黑一片,然而朱诚志的屋里却是灯火明亮。 想到能看到朱诚志的笑话,刘家大少爷不禁十分高兴。 然而一旁的小厮见那屋里什么动静也没有,便也不免说起了风凉话。 “这屋里一点动静也没有,也不知道有些人刚才说的话是不是吹牛。” 廖俊安闻言却是平静的道了一句“我把知了放到他的被窝里了,他得睡下才会有动静。” 不想听到廖俊安这话,原本兴高采烈的刘家大少爷此时也不禁无精打采的出言问道“那他什么时候才能睡啊。” 他会有这样的反应其实廖俊安也不意外。 毕竟此时虽然是夏日的夜晚,然而如今正是三伏天,是一年之中最热的时候,加上这几日天气又闷。 院子里没有一丝风,并不舒服的刘家大少爷当下自然也是兴趣缺缺了起来。 廖俊安也是有心熬一熬他,如今见他快熬不住了,他也只是安慰着道“我猜他应该快睡着了,大少爷您再等等吧!” 随后话音落下,他又只接着道了一句“大少爷,我想如厕,我能不能去后 方如厕行个方便。” 刘家大少爷闻言只无精打采的挥了挥手臂道“快去快回。” 廖俊安应了一声是,随后便离开了。 一等廖俊安离开之后,那小厮便也立刻凑到刘家大少爷身边道了一句“大少爷,这廖俊安不会是在耍咱们吧?要不奴才跟过去看看?” 刘家大少爷愤怒的道了一句“他敢。” 随后他只又对小厮道了一句“行了,既然你想去便赶紧去吧!” 小厮闻言应了一声是,便也匆匆想要跟上廖俊安的脚步。 然而当他准备去跟踪廖俊安的时候,他却并没有发现廖俊安。 一时的他心中也不禁有千万种怀疑,于此同时那林中似乎传来一声鸟儿的鸣叫。 那叫声十分清亮,而后在小厮尚且还在晕头转向的时候,那廖俊安只也终于从他身后出现了。 廖俊安先是拍了拍小厮的肩膀,在小厮被吓得整个人悚然一惊的时候,他方才像是一个没事人一般对小厮问道“您刚才一直跟着我做什么?你在找什么吗?” 小厮被吓得不轻,在看清楚廖俊安居然在自己身后,他直觉廖俊安没有去厕所,毕竟那个方向根本不是厕所,想到此处,那小厮就像是发现了什么盲点一般,随后他十分激动的道了一句“廖俊安,你没有去厕所?你去那里了?” 廖俊安闻言只轻声笑道“我一直跟在你身后啊。” “你跟在我身后做什么?”小厮不悦的问道。 廖俊安闻言却 是笑着道“因为发现你跟踪我,所以我才跟踪你的啊,怎么?你不放心我一个人去上厕所吗?” 听到廖俊安的冷嘲热讽,小厮的脸都气绿了。 这臭小子真是要气死他了,怎么这小子就能这么尖酸刻薄。 他不敢直面对杠廖俊安,听了廖俊安的话 他强忍着愤怒道“什么跟踪你,你想多了,我就是想去上个厕所而已。” 廖俊安闻言,也没拆穿对方的言语,他只是微微笑着道“那可赶巧了,我正好也没上厕所呢,不如咱们一起去如何?” 小厮虽然很想说谁要跟他一起上厕所,然而想到自己的目的,小厮便也立刻道了一句“好啊。” 随后这二人便越来越远。 此时那小厮只是单纯的以为自己守住廖俊安便能不让廖俊安作弊了。 他却根本不知道廖俊安其实已经在这之前做好了弊,几乎是在他在林子里发出鸟儿的鸣叫不久之后,那一直在等着配合廖俊安的朱诚志,便也在鸟儿的鸣叫声响起之后熄去了灯火。 随后片刻之后,院子里便也响起了朱诚志的惨叫声。 听到朱诚志的惨叫声,刘家大少爷便也不禁默认朱诚志这是被吓到了。 故而他心中当即不禁十分欢喜了起来。 于此同时在惨叫声过后,屋子里不禁传来朱诚志的破口大骂“哪个杀千刀的拿知了吓小爷,不知道小爷平日里最怕这个吗?” 他这话一听就像是故意说给旁人听的,然而刘家大 少爷却是半点也没听出这其中的不对劲来。 他甚至在朱诚志浮夸的演技里,只真的相信了朱诚志是真的害怕知了的。 所以虽然他没有看到朱诚志到底是怎么被知了吓到的,然而自己如今既然已经知道了他的死穴,那么之后只要朱诚志惹了自己,自己就完全可以拿这知了来吓唬朱赞郇。 想到这里,刘家大少爷不禁心中一阵美滋滋。 而等他欣赏了一阵朱诚志的交响乐之后,廖俊安只也终于跟那小厮姗姗来迟了。 此时他们回来的时候,朱诚志屋里的闹剧也已经结束了,故而见那屋里灯都熄了,然而那屋里却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那小厮不禁心中十分高兴道“廖俊安你不是说那人睡着了之后便能被吓起来吗?而如今这屋里灯都黑了,怎么他们却是仍旧没有一点动静?” 听到小厮的责问,廖俊安只觉得这小厮的问话实在弱智,不过为了表现更逼真,他只故作不知道“哎呀,这是怎么回事啊,我的确放了一口袋的知了啊!” “该不会是跑了吧?”廖俊安为了方便自己推卸责任。只故意这么说道。 然而没等那小厮发难,刘家大少爷便也不禁主动开口道“你没听错,他确实害怕知了,刚才我听到他被吓得惨叫连连,那情形别提多有趣了,哈哈,这么一个大男人居然怕知了,真是笑死我了。可惜我没亲眼看到他那怂样。” 听到刘家大少爷 这话,那小厮只立刻补充道“少爷想看他的怂样还不简单,奴才可以去找些知了,明日拿去吓他!” 刘家大少爷闻言只心情大好的道“好!就照你说的去办,你赶紧替我过去捉知了!” 小厮闻言只立刻应了一声是。 然而等那小厮准备去抓知了的时候,廖俊安却在此时出言提议道“大少爷,现在时辰也不早了,明日还得上早课,闫先生估计也会早早到来,咱们早些去也能让闫先生对我们留下一个好印象,而那朱诚志若是到的比我们晚,肯定要挨说。” 或许是今日这事太过让刘家大少爷舒心,便是听到廖俊安提及明日上学的事,刘家大少爷居然也没有太多抵触心理,当下的刘家大少爷极为认真的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便按照你说的办吧。” 随后刘家大少爷便和其他跟随人员都回去睡觉了。 顿时这现场里便也只剩下廖俊安与那小厮。 看着那小厮,廖俊安只还特意嘱咐了一句“你可要多多抓一些知了,也别让这知了死了,不然少爷明日恐怕不会高兴。” 听到廖俊安的话,小厮气冲冲的道了一句“这话还用你说,我自然会办好。” “能办好就好,我也不打扰你了,你继续找你的知了吧。” 说完这话,廖俊安便也离开了。 而小厮也是彻底听出了廖俊安分明是在有意为难针对自己。 他不禁在原地咬牙切齿道“廖俊安,你给我等着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哭着跪在我面前。” 然而话虽是这样说,其实这小厮的智商却是根本不如廖俊安,而廖俊安也早从他用他的家人来威胁他的时候,他便对这小厮也动了杀心,所以往后漫长的日子里,谁跪在谁面前还真不一定。 小厮在抓知了,而廖俊安却是在离开之后,又绕道去了朱诚志的屋里。 他觉得自己作为朱诚志的盟友,他多少有些义务给对方提个醒。 而当他来到朱诚志门前的时候,朱诚志当下竟然也没有睡觉。 一见他来了,朱诚志便开了门。 不过朱诚志虽然开门开的勤快,嘴上却没一句好话“怎么又过来了?你们大少爷还没走吗?” 廖俊安笑了笑“大少爷走了,我折返回来是想告诉你,我们大少爷明天可能会拿知了来吓你,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当然我不可能让那人拿出活知了就是了,还有就是闫先生喜欢勤奋的学生,如果你想在闫先生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的话,你最好早些来少爷屋里。” 听出了廖俊安通风报信的意思,朱诚志不禁对廖俊安道了一句“谢了,兄弟。” 廖俊安只道“没什么,毕竟咱们如今算是一条绳子上的蚱蜢。” 对于廖俊安的这个说法,朱诚志还是认同的。 而后廖俊安与朱诚志通风报信结束后。便也回去休息了。 翌日,清晨。 天不过刚刚蒙蒙亮,朱诚志便起来了。 他疲倦的睁开眼睛,看了 看外面尚黑的天色,随后他不禁下意识的唤了一句“春兰,赶紧给小爷将衣服拿来,小爷要去上学。” 然而话音落下,屋子里却是空无一人。 也没人回应他。 第一千四百二十章 不比人强 朱诚志这才想起自己如今早就不是那个锦衣玉食,有人伺候的三少爷了。 一想到此处,他心中便又是一阵酸楚。 前路漫漫,还不知有多少困难在等着自己。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那好大哥到底会不会放过自己。 不过这些事情多想也无益。 想到廖俊安告诉自己的信息,朱诚志还是起了床。 不过他并不打算比刘家大少爷早到,毕竟那小子如今到处与自己较劲,自己若是再表现出一副处处都比他厉害的样子,他不气疯才有鬼呢。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所以他直等到天光大亮,直等到隔壁院子里的丫鬟们也过来三催四请之后,他方才起身随对方一起过去。 而等他到达小书房的时候,那内室里已经传来了磕磕巴巴的读书声,不用想,此时定然是刘家大少爷在读书。 他推开门随后低声道了一句“学生来迟了。” 听到他的声音,瞬间所有人只都转头看向他。 其中站在上首的一名中年男人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胡须,他声音十分不悦的道了一句“你倒是还知道来上课,我以为朱少爷已经忘记了呢。” 朱诚志面对着这位闫先生的讽刺也没有吭声。 而原本作为被训斥的倒霉蛋的刘家大少爷,一看到朱诚志这个垫背的来了,那心里也是老高兴了。 毕竟这人比自己更离谱,先生就不会逮着他一个人骂啊。 想到此处,他甚至忍不住乐出了声。 听到刘家 大少爷幸灾乐祸的笑声,不想闫先生却是又立刻转头看向刘家大少爷道“你又笑什么,你与他不过半斤八两,你刚才读的那叫什么东西?” 听到闫先生的训斥,刘家大少爷终于也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他原本以为朱诚志多半也会像嘲笑他一般嘲笑自己。 不想朱诚志却是全程面无表情。 而闫先生显然也不想对朱诚志进行太重的处罚,他只是对朱诚志道了一句“朱诚志,今日晚到我只当是你不懂规矩,今日我也不与你计较什么了,不过要是还有来日,你可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听到闫先生的话,朱诚志只是沉默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随后闫先生便示意朱诚志回到自己的位置处坐下。 朱诚志面对闫先生的示意,自然也只是老实回到原位。 随后那闫先生便也重新开始讲课了起来。 不想朱诚志才不过刚刚坐下没多久,一群知了便突然从那桌子底下嗡的飞散了出来。 纵然朱诚志早有心理准备,如今只也被吓了一跳。 而别说是朱诚志了,便是那闫先生也不禁惊慌失措的道了一句“这里是什么鬼东西!” 然而等他明白过来的时候,那知了早已经飞出了窗户外。 闫先生不禁气急败坏的训斥朱诚志道“你这是带了什么东西过来了?你想吓死我不成?” 面对着闫先生的训斥,朱诚志也没辩解。 闫先生便也以为这些知了是朱诚志带过来的 ,故而他也开始有些忍无可忍了,当下的他只立刻对朱诚志训斥道“你给我去一旁反思你的过错!没反思明白的话。你可别给我回来!” 面对着闫先生的愤怒,朱诚志没有选择与对方对抗,他只是沉默着走到门外去站着。 刘家大少爷原本还想看一看朱诚志的笑话,没想到对方的反应却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沉默。 虽然他最终还是受了处罚,然而这显然也并不是刘家大少爷想看的戏。 看到这一切,他只觉得无聊透顶。 恰好此时闫先生也终于注意到了刘家大少爷,他当下便也不免对刘家大少爷道了一句“你在干嘛呢?怎么?你也想学他去外面站着?” 听到闫先生的话,刘家大少爷终于收回了注意的视线,随后他磕磕巴巴的念起了自己手中的课文。 虽然他依旧读的勉勉强强,不过有了朱诚志的衬托,他便也显得不那么难堪了。 至少这刘家大少爷还有一个优点,他的学习态度还是挺端正,今日的他居然一大早便来到学堂了。 这一点他都没有想到,所以对于刘家大少爷的这一个态度,朱诚志倒还是十分肯定的。 而后向来不苟言笑,对着刘家大少爷从来也没有一个好脸色的闫先生今日居然没有训斥刘家大少爷。 他更没有将廖俊安再拉出来进行对比。 他只是对刘家大少爷的态度进行了肯定“你这课文虽然念的磕磕巴巴,但看的出来,你能 念成这样,也算是努过力了。所以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你若是能继续保持这种状态就好了。” 面对着闫先生的肯定,刘家大少爷多少是有些受宠若惊的。 毕竟从前他便是生活在一种倍受打压的环境之中的。 他的父母,他的先生,都对她十分严厉,他几乎从来没有受过一丁点的肯定。 而且他们还总拿廖俊安说事,本就是叛逆的年纪,听到这些话,这根本不会激起他的一丝一毫想要超越对方的心思。 他只会在对方指责自己的时候干脆的就地躺平。 如果他们还要拿自己与别人对比,他也不会激起斗志,他只会越发仇恨那个臭显摆的人。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他一直都不喜欢廖俊安的其中一个原因之一。 毕竟谁想看到自己的对比参照是廖俊安这样的奴才。 而且这个奴才还处处都比自己优秀,这不是纯粹的挑事吗? 所以他很不喜欢对方。 然而今日这闫先生居然没有再点名廖俊安,他甚至还出言夸了自己。 瞬间这刘家大少爷只也觉得自己心里美滋滋的。 而闫先生在肯定了他之后,只又对刘家大少爷道了一句“这学习不是什么取巧之事,还是得多花心思才能好好表现,你看你今日这样好好读书,是不是就能比之前念的通顺。” 听到闫先生的话,刘家大少爷受宠若惊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这东西就是要多读对不对?” 面对刘家大 少爷的配合,闫先生点了点头。 随后这一堂课居然上的再无波澜,而转身看一眼朱诚志,此时只见这朱诚志竟然也只是在低头学习。 这倒是有些出乎闫先生的意料之外了。 他赞许的点了点头,故而在随后,他只让朱诚志也从外面进到室内来听课了。 而后这一堂课居然上的顺利无比。 不过等课业结束后,该来找麻烦的还是得来。 刘家大少爷在朱诚志收拾了东西也准备离开的档口只突然对朱诚志道了一句“朱诚志!你这就想走了?” 听到刘家大少爷的话,朱诚志心中很清楚,对方其实就是想来挑衅,故而他毫不客气的道了一句“是,我是准备走了,怎么?你想找我麻烦?” 刘家大少爷一听朱诚志这话,便也立刻愤怒的道了一句“谁要来找你麻烦!这里不是一直都是你在找我的麻烦吗?” 朱诚志闻言却是用一种十分冷淡的态度道“我何时来找过你的麻烦?” 刘家大少爷还要再说,不想此时那孙成海却是突然出现了,孙成海只对朱诚志道“朱三少爷,你大哥找你。” 听到孙成海的话,听到自己大哥居然来找自己了,朱诚志瞬间心中的警铃只也跟着大作了起来。 “他来干什么?” 孙成海只低声道“大少爷没说,不过大少爷说让你回去一趟!” 一听这话,朱诚志更加警惕了起来。 他大哥找他肯定没什么好事,他实在不想回去。 可胳 膊拧不过大腿。 他大哥若是强迫他回去,他似乎也不得不服从啊。 考虑到这些因素,朱诚志最后还是决定去找自己大哥。 然而此时刘家大少爷却以为朱赞郇是准备将朱诚志给带回去。 他在旁边听到这话之后,自然十分不甘心。 故而他只立刻道了一句“你别想带朱诚志回去!他还要照顾我呢!” 听到朱诚志这话,孙成海只也不禁安抚对方道“大少爷,您身边已经有这么多人了伺候了,其实少一个人伺候也没什么不是吗?” 刘家大少爷那是缺少一个伺候的人吗?他是嫌还没恶整完朱诚志啊。他心中不甘心啊。 所以不管孙成海如何安抚,他也只是毫不客气的道“反正我不管!他没有伺候够我,他就是不能离开。” 孙成海当下也真是拿朱诚志毫无办法了。所以他不禁主动出言道了一句“那大少爷,您看这样如何?” “我让朱三少爷跟您一起离开。您看这样如何?只要朱三少爷同意留在您身边,我想大少爷应该也不会过分阻拦才是,” 听到孙成海的话,刘家大少爷似乎也觉得这个方式还算可行。 所以他点了点头。 而在一旁乐得看热闹的朱诚志似乎也终于从刘家大少爷眼里看到了一丝希望。 他其实可以利用对方来躲避自己兄长啊。 考虑到此处,原本他觉得碍眼的刘家大少爷似乎也顺眼多了。 那刘家大少爷可不知道朱诚志的心思。 他 只是觉得自己不能白白便宜了朱诚志。 倒不想他在朱诚志眼里反倒成了他的救命稻草。对于孙成海的提议,不等刘家大少爷出声,朱诚志便先开口了。 第一千四百二十一章 更深的误会 “大少爷,你跟着我回去其实也没有什么意义,不如这样好了,你让我一个人回去!” 一听这话,刘家大少爷果然是不愿意的。 他直觉朱诚志是想来个一去不复返。 所以他立刻出言反驳道“那可不行!我可不能答应你!” 刘家大少爷显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其实这正合了朱诚志的心意。 他只以为朱诚志是真想回去。 而朱诚志见他果然上当,自然也是求之不得。 随后在朱诚志回去的时候,刘家大少爷便也跟着朱诚志回到了朱府。 回到朱府之后,朱诚志只也发现如今的朱府赫然是大换血,从前那些被自己二哥器重的仆人只都换到了一些边缘角落。 而从前那些老家的奴仆却是被安排到了重要的位置上,自己二哥院子里的仆人如今更是一个也不见了。 看到这情形,朱诚志更是唏嘘不已。 刘家大少爷倒是没有这样的想法,他只是在朱诚志的身边叽叽喳喳的如同一只聒噪的小鸟儿一般。 刘家大少爷只是叽叽喳喳道“我告诉你,你别以为你能甩开我,我要是不同意被甩开,你就别想把我从你这里甩开!” 有了刘家大少爷的聒噪,原本充满担忧,紧张的行程倒是显得轻松许多。 然而这轻松并没有过去太久,不想就在二人经过一处花园时,朱诚志却是在这里看到了一个眼熟之人,那人似乎是自己二哥从前院子里的老人。 这些人从前在 二哥院子里也只是负责跟在二哥身边。 然而不想如今这人却被人安排到这花园里拔草来了。 一见这情形,朱诚志又生气,又有些激动。 他主动与那人打招呼道“您还记得我吗?” 听到有人与自己说话,那在太阳底下拔草的男人方才抬起头不经意的看了一眼来人的方向。 然而在看清楚来人是谁之后,那人便也立刻扑通一声跪在了朱诚志面前“三少爷!您回来了!您可算是回来了!” 朱诚志心中多少也有些唏嘘,他低声问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你之前不是在二哥院子里吗?” 那人只当朱诚志还不知道朱月武的事情,他便也主动同朱月武道了一句“大少爷,您有所不知,二少爷的院子已经被大火烧了,二少爷也跟着被烧死在了里面,如今只连骸骨都未曾寻到。” 对于这话,虽然朱诚志也早有耳闻,可是如今再听到朱月武提及此事,朱诚志心中还是不免一阵失落。 “怎么会如此?这火是什么时候的事?”朱诚志当下不禁关心的问道。 听到朱诚志的关心,那奴仆却是不免叹了口气“奴才也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奴才只知道在大少爷将二少爷关押在自己屋子里之后,不过三日那大火便将二少爷给烧死了,奴才听说这火起的也实在蹊跷,他是在大少爷去看望二少爷的时候燃起来的。” “而且当时那院子里根本没有火种也没 有燃油,可那屋里就是起了大火,而且当时就二少爷与大少爷在屋里,可二少爷死了,大少爷却还能在此处活得好好的,奴才不管怎么想怎么觉得奇怪,可奴才也不敢对人说,奴才说了他们就打奴才,而且二少爷的院子被烧之后,大少爷也不让其他人重建二少爷的院子,他反而只将二少爷院子里其他人全都解散了,只有我们这些无处可去的人他方才同意留下来,不过留下来,我们其实也没什么好事,您说这一切是不是实在太过蹊跷了?” 朱诚志本就有些怀疑自己大哥,如今听了那奴仆的话,他只觉得这事更加可能只是自己二哥做出来的了。 所以当下朱诚志对于自己大哥反而更是怀恨在心。 而且当下他也没能来得及多想什么,一群人便将他与刘家大少爷给直接引到了朱赞郇身边。 朱赞郇对于刘家大少爷的到来,多少还是有些意外的。 “大少爷,你怎么也来了此处?”朱赞郇先是示意刘家大少爷坐下,随后方才开口问询道。 被问询的刘家大少爷明显有些生气“你不是说要让你弟弟给我赔罪吗?这才一晚,你怎么就叫他回来了,你这不是欺负我!” 听到刘家大少爷的兴师问罪。 朱赞郇不禁轻笑了一声“刘大少爷,您可能搞错了,我叫诚志回来可不是要收回我之前的话,我只是有事要与他交代。交代完后,他会再次回去的。” 听到朱赞郇这话,刘家大少爷显然还是有些将信将疑。 “你说的是真的?” 朱赞郇轻轻点了点头“自然是真的。” 随后朱赞郇只又对刘家大少爷道了一句“大少爷,我有些事要与我弟弟交代,你能不能回避一下?” 刘家大少爷考虑到自己如今都跟过来了,倒是不怕朱诚志不跟自己回去,故而他只道了一句“好吧,既然你跟我都这样说了,我便按照你说的去做好了。” 随着话音落下,那刘家大少爷便径直去了其他地方。 等到内室里只剩了这兄弟二人。 朱赞郇方才主动开口道“诚志,我听孙叔说你在刘家的这段日子还是挺听话的。” 一听朱赞郇这话,朱诚志不禁轻嗤了一声“大哥,你有什么要说的便直说就是了,如今您又何必在我面前装模作样的呢?” 一听朱诚志这态度,朱赞郇身边的小厮不禁出言训斥了一句“三少爷你对大少爷怎么如此态度?” 朱诚志闻言却是立刻道了一句“我对人向来都是这种态度,你还想要什么态度?” 随后他只又转头看向朱赞郇道“要是你看不惯我的态度,那你就别叫我过来啊。” 朱赞郇只低声道了一句“罢了,其实这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你,我这次过来,是准备将你的户籍改成一人的户籍,你的姓我也改了,等刘家大少爷决定放你走之后,你也别回朱府了,我会安排淳安将你送到别处去!” 听 到朱赞郇这话,朱诚志这下算是彻底傻住了。 这是什么安排?这是真的要把自己从朱府切割开去。 虽然之前他也说过这话,然而那也只是口头上的言语而已。 而如今这言语好像成了真正的事实。 他是真想将自己赶出朱家。 如果是之前他可能出于赌气的理由,在对方说出这样的话之后,他会说走就走!谁稀罕姓朱。 然而有了二哥这个前车之鉴。 他也不禁气急败坏的道“你凭什么改我的姓氏,我姓朱,不姓别的什么!还有云洲朱府就是我家,父亲都没有说赶我走!你凭什么赶我走!” 倒没想到朱诚志这么不好打发。 朱赞郇只也独断专行的道了一句“你问我凭什么!就凭我是你大哥!人说长兄如父!我怎么就不能做你的主!” “那你问过我父亲的意思了吗?”朱诚志当下只也针锋相对道。 面对朱诚志的针锋相对,朱赞郇只一言以蔽之道“那是自然。” 然而他的肯定根本不能说服朱诚志,朱诚志立刻出言道了一句“你根本就是在说谎!父亲到如今都没有回来,你说父亲也要赶我走!你从哪里得知这信息!” 听到朱诚志的质问,朱赞郇反而不再吭声了。 他的确没有问过父亲的意思。 因为如今问父亲的意思也没用了,如今的父亲马上就要到京城了。 父亲无论是落在陆之章手里,还是留在晋王的手里其实也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而朱 家更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所以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在这之前将所有有关人员全部送走。 而这些人里自然也包括自己那好弟弟。 然而他不能跟朱诚志说这些,所以在朱诚志的话音落下之后,他反而陷入了某种沉默之中,而他的沉默看在朱诚志的眼里便也成了某种心虚的象征。 “你是不是心虚了?”朱诚志激动的道“我就知道你是心虚了,你是不是杀了我二哥!” 听到朱诚志这样的指控,朱赞郇一时还有些惊讶。随后片刻后,他方才对朱诚志道了一句“这话你听谁说的?” 朱诚志却是明显拒绝与朱赞郇沟通的,他当下只是出离愤怒的表达着自己的情绪“这话还用听谁说吗?如今大哥都说是你杀了二哥!若非如此,那日为何那场大火在别的院子里不烧起来,偏偏就烧了二哥的院子。” “若非如此,为何那日什么时候不起火,偏偏这火就是在你去过之后便突然大起来了。你与二哥不和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二哥死的这样蹊跷,他们不怀疑你怀疑谁?”朱诚志只是语气激动的追问道。 然而相比朱诚志,朱赞郇却是显得冷静的多。 “诚志,所以你也认为是我杀了你二哥?” 听到朱赞郇似乎想要替自己洗白,朱诚志不禁用一种仇恨的眼神看向朱赞郇。 朱赞郇一字一句道“不是你还能有谁?” “不是我也可以是别人!不过你若是 怀疑我也可以,只要你拿出证据来,你便是去告我也可以,我等着你来告我!” 朱诚志愤恨的瞪着朱赞郇道“你放心,我会拿出证据来证明这一切的!” 第一千四百二十二章 忠告 丢下这狠话,朱诚志便气冲冲的离开了。 然而他还没走出门口,不想朱赞郇身边的那两名侍卫却是突然出手拦住了朱诚志。 被拦住的朱诚志瞬间一点就着。 “你拦我做什么?” 朱赞郇的情绪倒是比朱诚志要平静的多。他缓缓走到朱诚志身边,随后低声道了一句“你忘了拿这个了。” 朱诚志闻言这才低头看向朱赞郇的手,不过在看清楚朱赞郇手里拿的东西之后,朱诚志却是又一次上火了起来。 “这东西我不会拿的,只要父亲没有发话,我就永远是朱家的人。你别以为拿几个破文折给我,我就会屈服。” “这么说,你是不肯离开朱家了?”朱赞郇依旧用一种平静的语气问询道。 然而他这平静之中仿佛蕴藏着狂暴的风雨。 便是朱诚志也从自己大哥的语气里听到了威胁。 然而想到自己若是丧失了朱家的身份,那么他或许连为二哥报仇的资格也没有了。 所以即使被朱赞郇威胁了,朱诚志也还是咬着牙道“我不会离开朱家的,我就是朱家人。” 听到朱诚志这话,朱赞郇突然阴恻恻的笑了一声,当下朱诚志立刻出言追问道“你笑什么?” 朱赞郇轻声道“自然是笑你天真,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 朱诚志没有吭声,他只是用一种充满仇视的眼光瞪着朱赞郇。 而朱赞郇却是接着若无其事的道“你二哥的事你应该知道吧?” 听到朱 赞郇提及朱月武的事情,朱诚志立刻毛骨悚然了起来。 “我知道你无非就是想替你二哥报仇罢了,可是诚志啊,就算你想报仇,你可也要想清楚了,你觉得我会让你有这个机会报仇吗?” 朱赞郇这话可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朱诚志感觉朱赞郇的潜台词分明就是在告诉自己若是自己再一意孤行,他便要出手杀了自己了。 而朱赞郇在威胁完朱诚志之后,只还继续若无其事的将那户籍递到朱诚志的手里边。 看着伸过来的户籍,朱诚志也明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 反而若是自己继续拒绝,说不定自己就是下一个二哥。 他不想不明不白的死去,也不想被当成炮灰。 或许现在不适合与他硬碰硬,等到父亲回来了,他再告发他的所作所为就是了。 想到此处,朱诚志便也不禁对着朱赞郇低下了自己的头颅。 他最后还是从他大哥的手中接过了那户籍,他只是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那上面写的是一个刘姓。 翻来翻去,上面也只有他一个户口。 看到这样的内容,他不禁脸臭的道了一句“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见到朱诚志对自己的诚服,朱赞郇当下只是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那是自然。” 随后他侧身为朱诚志让出了一条通道,于此同时,他只也示意身边的侍卫们也赶紧放行朱诚志。 朱诚志被放行之后,只也选择了脸色很臭的离开了朱 家。 而朱赞郇在朱诚志离开后,只也慢慢收敛起了刚才的嚣张姿态,他沉默的看着前方。 于此同时他身边的小厮只也不禁小心翼翼的问道“大少爷,您明明没有对二少爷动手,您又何必这样吓唬三少爷呢?” 听到小厮的话,朱赞郇只低声道“若我不这么做?你觉得他会离开朱家吗?” 那小厮摇了摇头。 朱赞郇便道“这就对了!我若是不这样做,等到船沉了的时候,他便要跟着这艘破船一起沉下去了。既然如今能在船沉之前救出一些人,你说我又何必将他们都捆绑在这艘沉船之上呢?” “可是三少爷本就怀疑您杀了二少爷,如今这般,他岂不是要更加怀疑您了?您为他做了这么多,还处处为他着想,他却什么都不知道,他甚至还说要替二少爷报仇,这事不管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委屈啊。” 听到小厮的话,朱赞郇只低声道“那也无事,我做这事的目的本来也只是想让他们平平安安的,所以他们做什么都无所谓,只要他们能逃离这艘破船,能走一个是一个,而我的付出没有白费,只要这样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面对朱赞郇的言语,小厮只也觉得肃然起敬。 而后朱赞郇在言语了几句之后,便也准备重新回去安排,不想门外却是突然传来沈芳慧前来拜访的消息。 朱赞郇在听说沈芳慧来了之后,自然也放下了手头的工作,毕竟见沈芳 慧最后一面这一直都是他的愿望。 而另一边沈芳慧只与吴承卫一道来到朱府。 然而到了门口的时候,吴承卫却是突然对沈芳慧道了一句“我就不进去了,我在外面等着你们吧。” 听到吴承卫的话,沈芳慧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随后在小厮的引领下,沈芳慧便也来到了朱赞郇如今所在的大厅之内。 朱赞郇原本在看一副兰竹图出神,在听到沈芳慧过来了之后,他这才缓缓转身。 而沈芳慧见了他,只也缓缓屈身行了一个礼“芳慧见过朱家大少爷。” 眼见沈芳慧行礼道万福,朱赞郇只也立刻拱手给沈芳慧行礼。 随后礼毕,他只对沈芳慧伸了伸手道“沈姑娘,此处你自己坐着就好,不必同我客气。” 沈芳慧闻言,只也果然坐到了旁边的梨花木椅上。 而朱赞郇在让沈芳慧坐下之后,却是有些局促不安了起来。 沈芳慧见朱赞郇这样,不禁主动出言道了一句“大少爷,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朱赞郇闻言只低声道“其实也没什么事,我就只是单纯的想再见你一面。” 话音落下,朱赞郇似乎只又觉得这话似乎有些过于暧昧,沈芳慧其实已经不是自己所能追求的人了。 而沈芳慧在听到这话之后,脸上明显也有些不自然。 他其实也看到了 然而放不下这个执念,他只能不断的试探着沈芳慧的底线。 “还有你能不能不要叫我大少爷,你叫我赞郇就好。 ” 听到朱赞郇这话,沈芳慧顿时更加尴尬了。 她低声道“大少爷,不好意思,我觉得直呼其名这事多少有些过于暧昧了,我如今已经有了新的恋人,这么叫您我怕他会误会。” 听到沈芳慧这话,朱赞郇不禁跟着出言道“你怕他误会,当初怎么不怕我误会?” 听得出朱赞郇对于之前的那些事,到如今他也还是耿耿于怀。 不过他也没说错,沈芳慧只能无力的道了一句“对不起。” 然而对不起却是最苍白的语言,一个人将另一个人伤害之后,其实一句对不起根本不能改变任何事情。 反而只会让被伤害的那一方更加的意识到自己曾经是被伤害过的。 所以朱赞郇低声道“你用不着跟我对不起,事情都过去了,咱们别说这些了吧。” “好。”沈芳慧响应了朱赞郇的言语。 朱赞郇知道沈芳慧对自己大约是没有一丝感情的,所以他也不想再多说过去的那些事了,当下的他,反而只继续与沈芳慧讨论着之后的事情,他低声道了一句“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听到朱赞郇的问话,沈芳慧只低声道了一句“我目前也还不知道。” “那他知道你的情况吗?”朱赞郇随后又低声问了一句。 沈芳慧点了点头道“他知道。” 不想朱赞郇却是接着又道了一句“那你知道他的身份吗?” 听到朱赞郇问起这个沈芳慧明显有些戒备“你问这个做什么?” 朱赞郇见他如此防备自己,心中多少有些伤心。 “你用不着这样防备我,我也不是在套你的话,你有什么便说什么就是了,我不会为难你的。” 听到朱赞郇这话,沈芳慧这才低声道“我知道。” “他是晋王的暗卫。” 不想朱赞郇随后却是笑着道“你知道的就这些?” 沈芳慧疑惑的看向朱赞郇“除此之外,难道他还有别的身份?” 朱赞郇闻言只也沉默的看向沈芳慧“我自从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后,我便调查过他。” 一听这话,沈芳慧不禁又意味深长的看了朱赞郇一眼,对于沈芳慧的注视,朱赞郇只低声道“你也别这样看着我。我这么做也是正常的吧,毕竟谁不想知道自己的情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自己又有没有机会让那情敌成为失败者呢?” 听到朱赞郇这话,沈芳慧终于不再开口。 而朱赞郇接着便低声道“他的父亲是吴千章,如今的暗卫大统领,他的父亲是直接对皇上的安全负责的,而且几乎宫中所有暗卫都是由吴千章调教出来的。这样一个人看起来好像在京中的高官如云中对比起来什么也不是。然而其本身可是十分重要的存在。” “暗卫家族的婚事本来就比一般人要谨慎的多,毕竟这些暗卫保卫的都是位高权重之人,他们知道的秘密可太多了,所以为了不让主人的秘密泄露,他们很多人终生未婚。” “当然这种不婚之 人多是底下的人,像吴家这样的大统领自然还是要留后的,他们十分得皇帝信任,所以他们的婚事一般也都是由皇上亲自赐下的。” 第一千四百二十三章 有所倚仗 “就算圣下不赐婚,他们娶妻也是要经过千挑万选的,这人必须是家世清白,与朝廷关系半点也不沾边的小家族。如果家世有半点不清白的,都不可能进得了吴家的门。” 说这话的时候,朱赞郇只是一直平静的看着沈芳慧。 然而沈芳慧听到朱赞郇这话,却是有些出离愤怒。 “你跟我说这些,是对我旧情未了吗?你以为我不跟他在一起,就会跟你在一起?” 听出了沈芳慧话里的意思,朱赞郇只也道“你觉得我是在恐吓你?” 沈芳慧正想说难道不是吗? 不想朱赞郇却是接着又道了一句“我不是在恐吓你,我只是不想你过得不好。我只是告诉你跟他在一起你会很累的。” “累?我这样的人跟谁不累呢?可他没有放手,他选择了我,那么他都不放手,我又有什么理由放手呢,而且他等了我那么久,我才看清自己的真心,我不想再让他伤心了。就当是我欠他的,只要他不放手,我肯定也是不会放手的。” 听到沈芳慧这样的回答,朱赞郇是又感叹又无奈。 年轻是真好啊,也只有他们这样的年轻人才能这样无所顾忌吧。 然而年轻也代表着天真与莽撞,他们看不清楚那外面处处是墙壁的世界,他们只能在墙壁与墙壁之间碰撞,仿佛只要有意志在,这墙壁便也能被人为破除。 然而现实却是,撞墙之人最后都会头破血流,而明白了现实的残 酷之后,他们便也会重新成为像他这样瞻前顾后的成年人。 可惜眼前的女子不懂这些,她企图与这样一个本就与她隔绝了千万重墙壁的青年在一起。 这或许也是她的一点天真吧。 然而像吴承卫这样的人天真是有人兜底的,可她若是天真了,那地方却有可能将她吞食的渣子也不剩。 他到底是爱过沈芳慧的,或者说他一直都在爱着沈芳慧。 所以他并不希望自己所爱之人往后颠沛流离,他更不希望沈芳慧过的不好。 只可惜沈芳慧不明白他的心意,或者说她其实是知道他的心意的,只是她并不在意。 就像飞蛾扑火,她心甘情愿朝着那个方向飞过去,哪怕最后会遍体鳞伤。 看着沈芳慧这般,他甚至有些羡慕吴承卫了。 沈芳慧显然对于朱赞郇刚才说的那些话题都有些敬谢不敏,所以她在随后只又补充着道了一句“你让我来,就是想跟我说这些吗?” 朱赞郇闻言只轻声道“是说这些,可是芳慧,我也是为了你好。” 听到朱赞郇这话,沈芳慧却道“你若是为了我好就别再说这些话了,我本不过是一叶浮萍,水流到哪我便漂到哪,像我这样的人本来就不该妄想能有什么归宿。可是我还是期待着能有这样一方归宿为我遮风挡雨。” “但你显然是不可能了,他却还有一丝希望,所以我愿意相信他,至于你,其实你都自身难保了,也给不了我想 要的东西不是吗?” 沈芳慧的一番话只让朱赞郇只也在瞬间哑口无言。 许久后,他方才低声问了沈芳慧一个问题“如果我们朱家没有败落,你是不是就不会逃婚了?你是不是就可以安心的做少奶奶了?” 听到朱赞郇这个问题,沈芳慧突然轻笑了一声。 朱赞郇不免开口问道“你笑什么?” “其实逃婚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你们家的事,而且如果他是你,即使他的家族要败落,我也还是会选择跟着他。他跟你们不同。” 得到这样一个回复,朱赞郇心中只是更加难受。 沈芳慧如果回答是,那他还可以认为自己所不能给沈芳慧的不过是她的权衡利弊。 然而如今她的这个否定却像是根本不愿意给自己一点机会,她彻底的否定了自己,所以那是一种无论他怎样努力都不能成功的否定。 朱赞郇得到这样一个答案,自然也无心继续追问。 而沈芳慧虽然这样回答了,可其实她并没有告诉朱赞郇,其实在一开始她也是想过要跟朱赞郇好好过日子的。 那时候在芙蓉园里朝不保夕,她便想着如果能有一个人来救自己就好了。 后来她等到了这样一个机会,那人不但收她做了义妹,而且还要将她嫁给高官的后代做正室。 这样的机遇可遇不可求。 她当时只想紧紧抓住这个机会。 毕竟她认为自己所有的苦难其实都来自于自己的身份太低贱,如果她站在了高 位,会不会她便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所以一开始的时候,即使朱赞郇对他并不好,她也还是热脸贴冷屁股。 那时候的她只想跟朱赞郇好好过日子,当好一个官家儿媳。 可是后来她发现其实不管处于多高的位置,人被裹挟的命运也不会有一点改变。 而且她的身份都是虚构的,若是有一日这个身份被识破,她其实是连活命的机会也没有。 屡次三番被吴承卫救下性命,他对她的那一片赤诚又如何不让她感动呢。 所以在面对着吴承卫的付出的时候,她那原本千疮百孔的心只也被熨烫的服帖了起来。 她也终于看明白了,虽然生存很重要,可是如果为了生存放弃底线,为了生存与自己所爱之人分开,其实这样的活着还不如死了干净。 也是因此,她最后才选择了吴承卫。 不过这些心路历程,她不会同朱赞郇说。 朱赞郇在沉默的看着沈芳慧一阵后,方才低声道了一句“好吧,我知道你的选择了,我也祝福你们,希望你们能过的幸福。” 说完这真心之言,朱赞郇随后又低头将一把钥匙交给了沈芳慧。 沈芳慧有些不解的看向朱赞郇道“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朱赞郇闻言却并没有告诉沈芳慧这是什么,他只是低声道了一句“这是我最后能帮你的事情了。” 沈芳慧反复的看着那一片钥匙,显然直到此刻,她仍旧不明白这一片钥匙对自己有什么作 用。 而朱赞郇也没有告诉沈芳慧这钥匙作用的意思,他只是低声对沈芳慧道了一句“这钥匙你只管保管好,谁都不要告诉,如果来日,吴承卫的父亲反对你们的婚事,你可以拿出这片钥匙求他成全你与吴承卫,你只要把这片钥匙交给他。他如果问你这是什么,你就说云洲青岛山下就够了,他会明白这代表着什么。” “我想这位暗卫大统领,既然能交出这样一个光明磊落的孩子,那他自身一定也是一个坐的正的人,我想他不会拒绝这片钥匙,应该也不会失言继续阻拦你与吴承卫。” 听到朱赞郇这话,虽然沈芳慧仍旧不知道这片钥匙到底代表了什么。 但她想朱赞郇给自己这片钥匙那一定是为了自己好的。 所以她沉默的接过了钥匙。 不过她在之后,又沉默的道了一句“那若是承卫说服了自己的父亲呢,若是他不需要你这片钥匙呢。” 面对沈芳慧的话,朱赞郇十分肯定的道“没有人能拒绝这片钥匙的,他们不会拒绝的,不过若是你们没有用到这片钥匙,那你也可以留着他,等到来日若是你遇到了杀头或者抄家灭族的威胁,你都可以将这钥匙拿出来,他或许能保你们一命。” 听到此处,沈芳慧直觉这东西定然是十分重要的东西了。 而且这如果真是能保命的东西,那自己拿在手上,还不如让朱赞郇将这东西留在手上。 毕竟自己与吴 承卫见吴千章的事八字还没有一撇。 吴承卫也说了他父亲很好说话。 所以自己与吴承卫在一起或许没有那么困难,况且即使真的不能在一起,她虽然会时时遗憾,但她却也不是那种离开人就不能活的存在,所以她觉得自己要这东西其实有些鸡肋。 至于朱赞郇,她觉得朱赞郇很需要这东西。 毕竟朱家如今已是强弩之末,只要朱鹮志一倒,朱家就将迎来抄家灭族的风险。 到时候朱赞郇就算不死,被流放也肯定是脱不开的。 他那身板子哪里能经得起这样的折腾。 若是如此,他还不如拿这东西去换一个逃过一劫的前程。 她虽然与朱赞郇从来也没有男女情意,但朋友的情谊还是有的。 所以就算只是作为朋友,她也没办法心安理得的看着朱赞郇身陷囹圄。 故而在听到朱赞郇说这钥匙有这样重要的作用之后,原本还在观察钥匙的沈芳慧便也立刻将这钥匙还给了朱赞郇“那这东西我不能要!” 听到沈芳慧斩钉截铁的回答,朱赞郇惊讶的道了一句“你为何不要?” “这东西这么重要,那你应该留着他保命才是,你怎么能给我呢?” 听到沈芳慧这话,朱赞郇却是苦笑了一声“我用不上,这东西只能给不相干的人用,给我用我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 听到朱赞郇这话,沈芳慧一时也有些大吃一惊,当下的她自然也就不再坚持。 她最后还是收回 了那钥匙,她诚恳的对朱赞郇道了一句“谢谢。如果你之后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不会推辞的,还有,我也会帮你替你说情的。” 第一千四百二十四章 回京之路 听到沈芳慧的话,朱赞郇只是笑了笑,他心中很清楚,如今的朱家便是晋王亲自操刀,这朱家也未必能一改之前的颓势。 所以当下的沈芳慧其实根本改变不了任何问题。 之后送走了沈芳慧,朱赞郇便也知道自己该处理的其实都已经处理完了,他如今也只是在等着朱家该有的命运齿轮重新转动。 …… 上京城的深水港口处,正是行人往来繁忙的地界。一艘艘大船从此处靠岸之后便也算是一脚踏进了最繁华的玄武街。 路上行人摩肩擦踵,项背相望。 而道路两旁有玄之又玄的飞天杂耍,也有卖各种小食的小摊,更有酒肆人家的歌姬正压酒劝客尝。 飞花落满行人头,纵马年少足风流。 这上京的繁华只让一路上小心翼翼的闻善休只也忍不住左右张望。 他们这一行人虽然在船上行了十几日,然而他们这一行人本就得到了船舶司的照顾。 所以他们看来虽然有些狼狈,但在一众船客里却还是显得格外瞩目。 这种瞩目也不仅仅只是他们的容貌,还有他们的装扮。 这副装扮一看就是外地来的富家公子哥。 这群人来京城无非两个目的,他们或为求功名,或为求财富。 不过无论是求财的还是求功名的,他们却都容易迷失在这京城的纸醉金迷里。 比如此刻的闻善休便因为左右探看,而被一旁的酒姬拉住了劝客尝酒。 “这位公子,这可是我们春兰酒馆 里新酿的百花酿,您就算不买也来尝尝吧。” 面对着那酒姬热情的推荐,闻善休只是一副斯文客气,敬谢不敏的姿态“姑娘,我不喝酒的,您找错人了。” 不想他这话音一落,很多人便也立刻围了过来。 “这年头还有不喝酒的男子,我可不信。” “公子,您便尝尝我们的酒吧,我们这酒是果酒,一点也不醉人哩。” “公子,您尝尝我们家的吧,我们家的口感更佳。” 面对着一群围过来的酒姬,原本高高大大的闻善休似乎也只是光长了个子,而没有长胆子。 他被包围在这群酒姬中间,只茫然无措的试图突围。 然而不想这群酒姬们却是将他包围的更加寸步难行。 而他越是茫然无措,这群酒姬们便越加的阻拦他,闻善休只也差点被他推入到了那酒店里。 一看这情形,闻善休便也不禁高声同往前而去的陆之章求救起来“陆……陆公子,你快救救我吧。” 看到这群酒姬们将闻善休包围起来,陆之章是一点也不惊讶,毕竟闻善休看起来确实跟头小绵羊一般,而且他周身富贵,一看就是头大肥羊,所以这些酒娘们最喜欢的也就是他这样的客人。 他只是冷冷看着闻善休道“你说不用就是了,他们不能将你怎么样的。” 听到陆之章的话,闻善休不禁低声道了一句“我不喝。” 然而他说的半点气势也没有,这些酒姬们反而越发的拉扯起了闻 善休。 眼看着闻善休就要被拖进路旁的一家酒馆了,陆之章便也不得不走了过去。 而就在闻善休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那酒馆之时,陆之章只也终于赶到了闻善休的身边。 他赶到闻善休身边的时候,也没有急着出手救闻善休,他只是在打量这个酒馆。 这间酒馆的生意似乎并不如何,酒坊里不过稀稀拉拉三两个客人。 他想这或许也就是这家酒馆为何拼了命也要将闻善休给拉进来的原因了吧。 大堂里一名女子则正在上头拨弄扬琴。 她信手拈来,低眉细细弹,平淡而轻松。 按道理来说这店子就在东市中心,这歌姬弹的扬琴也不错,按理来说他们这酒馆的生意应该也不错才是。 然而这家生意与其他家比起来实在太过普通,而这也让他觉得有些蹊跷。 也是因此,随后他一边出手拉住闻善休,一边他只冷声告诫那拉扯闻善休另一只手臂的酒姬道“我们不喝酒,你若再拉扯我兄弟,可别怪我不客气!” 听到陆之章的告诫,那酒姬只能讪讪的笑道“公子,你们何必如此严厉,我们也是看你们一路舟车劳顿,想让你们在店里歇歇脚罢了。” 于此同时一名倚门的酒姬只也笑意莹莹的留客“是啊,公子,你们便进来坐坐也无什要紧的。” 然而陆之章没有再多言语,他只是一个冷厉的眼神扫向那酒姬的手臂,于此同时他只冷声道了一句“放手!” 虽 然他言简意赅,然而那酒姬还是被吓得不轻,他刚才的眼神仿佛是切割机一般,被他眼神扫过的手腕也仿佛即将断裂一般。 酒姬不禁下意识的松开了手腕。 随后陆之章便准备拉着闻善休离开了。 不想就在此时,那原本在中间弹琴的女子那原本温柔的曲风却是突然变得凌厉起来了,甚至即使是陆之章这样的普通人也感觉到了一股子肃杀之气。 于此同时,陆之章身边的暗卫只也立刻将陆之章抱着往旁边而去。 “小心!” 随着暗卫的话音落下,那以气形成的浪潮只也如同利刃砍向一旁的大门,随后那张木门便也被砍成了两节。 亲眼看到这情形,陆之章只也吓得不轻,刚才如果没有暗卫护住他,他刚才可能就直接死于非命了。 然而也没等他高兴的太久,那以乐捉刀的曲子便又朝着他们的方向无差别攻击了过来。 一见这情形,那侍卫只也立刻一把将陆之章给甩出了酒馆。 于此同时,那暗卫只在最后一刻又将酒馆的大门合上。 而等陆之章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是直接趴在了大街上。 便是原本摩肩擦踵的人们只也被吓得让出了一小块地方以供陆之章躺在地上。 而等陆之章落在地上之后,他们方才发现这人居然是陆之章。 一看到落下的居然是人,人们显然还没明白为什么当下落下的会是人。 倒是陆之章在短暂的眩晕之后,只也终 于意识到了他们这群人是被人攻击了。 而且那群人的目的只怕还是与朱鹮志有关。 而回头看去无论是朱鹮志还是闻善休,这些人只都不见踪影。 发现这个问题,陆之章不禁将视线重新落在那大门紧闭的酒馆方向。 不用想,他们三个肯定还在那酒馆里。 故而在这随后陆之章也顾不得多说什么,他只立刻匆匆朝着酒馆方向而去。 而越是靠近酒馆,他便越是能看到刀光剑影的打斗,更越是能听到那兵器相交的当啷之声。 不用想,那里面打斗的声音一定是来自那扬琴女与自己的暗卫。 只可惜他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形。 不过他也顾不上这许多,毕竟他不能让那扬琴女裹挟着朱鹮志逃跑了,要知道那朱鹮志可是自己历尽千辛万苦才带回来的。 这是他的功劳,若是就这样被旁人夺去,你让他又如何甘心呢? 故而此刻的陆之章只也立刻朝着酒馆的大门狠狠踢了一脚。 然而当那酒馆的大门被彻底踢开之后,不想那原本喧哗的酒馆却是陷入到了一种奇怪的寂静之中。 而且于此同时,那酒馆里只也分明空无一人。 看着人去楼空的酒馆,陆之章显然还有些不相信这里的人都离开了。 所以他只也准备独自进去里面一探究竟。 然而不想就在他准备进去的时候,不想一名侍卫突然对着他道了一句“你在干什么?刚才是什么动静。” 听到侍卫的话,陆 之章只也不禁转头看向对方。 随后那为首的侍卫很快便认出了陆之章。 毕竟这人可是大理寺少卿,故而原本还对着陆之章吆五喝六的侍卫只也立刻转变了脸色“原来是陆大人啊!陆大人您是什么时候回京的啊,小的们都还不知道,若是知道了,小的们定然亲自过去为您接风洗尘。” 然而这侍卫的马屁明显是拍在了马腿上。 陆之章此刻心情极度不悦,他也没功夫与这侍卫寒暄。 不过这些人的到来倒也不算完全无用。 毕竟如果那群人真还在里面,自己一个人未必是他们的对手不说,而且只怕单独让自己面对那群人,只怕自己也会被折在里面。 故而陆之章在一番思量之后,他只也立刻对那讨好自己的侍卫道了一句“你能替我办一件事吗?” 那侍卫正愁巴结不上陆之章,如今陆之章主动向他伸出橄榄枝,那侍卫自然立刻配合着道“那可太可以了,大人您说吧,只要是小人能为您效劳的,您都可以指派小人过去!” 听到那侍卫这话,陆之章这才松了眉头道“其实事情也不是很难,不过可能有一点危险。” 那侍卫闻言立刻接过话头道“我们是干什么的,就是清楚危险的,大人您将事情交给我们就对了。” 被这侍卫反复抢了话头,陆之章虽然有些不高兴,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他只是轻描淡写的对那侍卫道“你说的对,京城有你这 样的巡卫官是我们大雍之福。” 被陆之章这样一夸赞,那侍卫也不免有些飘飘然。 而陆之章在终于让他闭嘴之后,只也重新交代了起来。 第一千四百二十五章 下落不明 “刚才有两名女飞贼袭击了我,他们抢走了我的一件重要宝物,我的侍卫为了帮我抢回那宝物,也与那女飞贼在这酒馆里缠斗。” “然而当我进来的时候,他们的缠斗却结束了,我怀疑那些女飞贼是为了不被我找到,所以故意躲起来了,你们能帮我一起在这酒馆里找一找她们的下落吗?” 听到只是女飞贼,感觉危险系数也不高。他们只需要在这酒馆里寻找,需要寻找的范围也不大。而且最重要的还是这可是一位上官的吩咐,故而那侍卫闻言只也立刻道了一句“大人您就放心吧,只要那女飞贼在这酒馆里,我们一定能将他们揪出来。” 话音落下,那侍卫只立刻大手一挥道“小的们,你们给我一起上!” 然而他话音还没落下,陆之章便打断了他的言语“且慢!” 听到陆之章的话,那侍卫只能放下自己的大手,随后一脸虚心求教的看向陆之章道“陆大人,怎么了?” 陆之章闻言只低声道“一股脑冲进去动静太大,而且酒馆并非密室,窗户后门口子很多,如果不将那些地方堵死,他们完全可以从那里逃脱!” 听到陆之章的话,侍卫只立刻吹捧道“大人说的是,还是大人思维缜密。” 陆之章可没心情与对方商业互捧,故而他只立刻打断那侍卫的话道“你有什么话之后再说。现在咱们都别废话了,我带十人去堵口子,你赶紧进去找 人。” 听到陆之章的安排,那侍卫也看出来了陆之章此刻有些迫在眉睫。 所以那侍卫也不再废话。 随后那侍卫只与陆之章兵分两路。而陆之章带了十个人,只将这酒馆有出口的口子都堵住了,而那侍卫则带着二十名侍卫冲进了那室内。 然而即使陆之章已经将所有出口都堵住,即使那侍卫冲进去四处搜寻。 然而这酒馆里却是依旧空无一人。 不过冲进去的侍卫倒也不算一无所获。 至少他们有将陆之章那昏迷过去的暗卫给带了出来。 陆之章一眼便认出了自己的暗卫,故而当下的陆之章只也立刻扑到这暗卫的身边,他轻轻拍了拍暗卫的脸颊道“醒醒!你赶紧给我醒醒。” 随着心情的焦躁,陆之章用手掌拍打暗卫脸颊的力道也越来越重。 那暗卫被拍打了几次脸颊之后只也终于悠悠转醒。 醒来的一瞬间,那暗卫显然还有些懵,不过在看到陆之章那张脸后,这暗卫便也立刻被拉回到了现实之中。 他立刻出言对陆之章道“大人,是属下办事不利,让他们全跑了!请大人责罚属下!” 陆之章闻言多少有些不悦,可他也知道此刻要责怪那暗卫其实也完全没有理由,毕竟那些女子明显功夫高强,他又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如今他能护住自己,并且保下自己的这一条性命都只能算他命大了。 而且此刻处罚了对方,那还有谁能帮自己办事呢。 所以他 只立刻打断那暗卫的请罪之言道“行了,咱们先别纠结这些事情了,我只问你你有没有看到闻善休与朱鹮志?” 听到陆之章的问话,暗卫立刻低声回答道“我晕过去的时候,闻善休还在我旁边,他当时已经被吓晕过去了,至于朱鹮志,奴才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到过他!” 听到暗卫这话,陆之章不禁叹了口气“行了,我看他们就是冲着朱鹮志来的,只是也不知那人带走朱鹮志却是所图为何。” 说完这话,恰好那侍卫只又带了闻善休回来了,所以陆之章便也不再言语。 他显然还是不想让这些侍卫知道他要找的人其实是一个大活人,而且这个大活人还是云洲的太守。 “大人,我们已经将这酒馆全都找了一遍,然而让人可惜的是,这酒馆里除了这两个晕过去的人,却是什么都没有!” 听到对方的话,陆之章只仍旧给了对方肯定“你辛苦了,能找到他们便够了,至于那宝物我会自己前去追查的。” 那侍卫随后又追问道“那大人可要去医馆看看?您的手受伤了。” 听到侍卫的话,陆之章这才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也是此时他方才发现自己的手臂划拉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而且他的伤口处还流了不少的血。 那鲜血沁透了他月白色的衣袖,看到这情形,他也并不意外,想来是刚才暗卫将他甩出去时,他落地发生的刮擦。 不过当下的他 也没有心思去医馆包扎自己的伤口,故而他只对那侍卫的提议进行了拒绝。 “这倒是不必了,不过一些小伤而已。” 说完这话,陆之章便打算离开,于此同时那暗卫只也主动来为陆之章包扎。 陆之章则在此时对那侍卫道“你去巡街吧,他们既然已经从酒馆出来了,那真要找起来必然也是一件费时费力的事情,你们没有具体的方向,找起来肯定更加为难。” 那侍卫在酒馆里没有找到人后,其实便已经有心想撤了。 毕竟他们也是有自己的工作要完成的,他们不可能一直在这里晃悠。 所以如今他听到陆之章这样说,自然他也只跟着顺坡下驴。 “既然陆大人都这样说了,那我们就先离开了,大人之后如果还有什么吩咐,也可以再来警卫岗来找我们。” 听到对方的话,陆之章自然点了点头“好!” 毕竟在没有苗圣之前,他也不想将这事闹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随后陆之章便示意那侍卫离开了。 等到侍卫离开之后,陆之章的伤口只也刚刚包扎好。 随后那侍卫只对陆之章道了一句“大人,这伤已经包扎好了,咱们现在去哪里?” 陆之章闻言只是面色阴沉沉的看了看这酒馆。 如今的他只觉这酒馆是越看越古怪。 毕竟这开在繁华闹市口里的小酒馆居然空无一人,这事不管怎么想都充满了古怪的意味。 故而陆之章只低声道“先去调查这酒 馆的主人是谁吧,也许我们可以从酒馆主人这里顺藤摸瓜摸到今日这些女子的下落。” 听到陆之章这话,那暗卫只立刻低声道“还是大人英明!” 话音落下,那暗卫便也准备按照陆之章的意愿去寻找那酒馆主人的下落了。 而寻找酒馆主人下落这种活计自然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很快暗卫便将酒馆的小老板给找到了。 当那小老板被人提溜过来的时候,他显然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而一看到陆之章后,这小老板更是被吓了一大跳。 “陆大人!不知您找小人可是有什么吩咐?”小老板当下只诚惶诚恐的问道。 然而不想陆之章却是立刻道了一句“我找你能有什么吩咐?我问你,你们今日到底是怎么营业的?你们平日客人也这么少么?” 被陆之章劈头盖脸的追问,小老板人都傻了,他显然不明白陆之章话里的意思,好半刻后,那小老板方才反应过来,随后他立刻笑着道“大人误会了,小人平日里的客人可不少,小人今日也没有营业。” “没营业为何开门?”陆之章闻言只以为这老板是要狡辩,故而他只十分没耐心的打断小老板的话语。 被陆之章打断话语,这小老板也是不急不躁的模样。 “大人您可能有所不知,小人这里在昨日便租给了别人,因为他们开的价格实在太丰厚了,而且他们只租一日,所以小人便也租给了他们。” 一 听这话,陆之章只与自己的暗卫互相对视了一眼。 看来这样顺藤摸瓜也是有些作用的。 “既然你将东西租给了他们,那我问你租你屋子的是什么人?” 听到陆之章的话,那小老板便也显得含糊了起来“这我可就不知道了,反正那来人其实也是安排了委托人来的,至于那签约书也是委托人代签的。” 听到此处,陆之章的脸色倒是越发难堪了“所以你什么都不知道,就直接将自己的酒馆给租出去了?” 听到陆之章这似乎是在责问的话语,看着陆之章这难堪的脸色,小老板当下只也以为自己是犯了什么杀头的大罪。 故而小老板随后只立刻磕磕巴巴的对陆之章道“倒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大人我这店子是出了什么事吗?还是说我这店子租出去耽误了大人什么事?” 陆之章本想指责对方,可看对方一副哆嗦模样,陆之章便也没有心思指责对方了,他只是低声道“倒也没有耽误我什么事,只是我们在查一窝罪犯,我怀疑那罪犯租了你这店子。” 一听这话,那老板只也给吓的一个机灵,他立刻磕磕巴巴道“大……大人,小的,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小的也是看在代理人王婆的面子上方才同意将房子租给那人的,小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听到对方的话,陆之章倒是一点也不意外。 “行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也用不着如此害怕。你只 要老实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事情就够了。” 面对陆之章这话,那小老板自然是重重点头,当下的他只恨不得掏心掏肺让陆之章看一看自己的心肝是红色的。 第一千四百二十六章 担保人 “你说的王婆是什么人?”陆之章出言问询道。 面对陆之章的问询,小老板只哆哆嗦嗦的道“王婆就是对面开茶馆铺子的那个老妇。” 说完这话,那小老板只将手指向对面一家面馆旁边支开一个小摊的方向。 那里靠近江边,有徐徐微风,一柄大伞遮住了绝大部分的阳光,伞下则简单放着一些桌椅条凳。 往来行走的贩夫走卒若是累了,便会在这里歇歇脚,当然他们有的人也会花个几文钱买上一碗凉茶解解暑气。 看着这摊子的是一个身形臃肿,褶皱满脸的老婆子。 不过老婆子爱笑,看起来倒也十分和蔼。 见陆之章注意到了那婆子,小老板这才低声道了一句“这婆子就是王婆子了,他在对面支了个摊子卖凉茶,也做些帮人拉媒担保之事,平日里有什么不好出面,又需要人促成的事,我们一般都会去找她,这婆子也可靠,所以我们见是她,多少也会更信任几分,我可实在没想到这婆子会坑我一把大的。” 小老板说完这话,只又偷偷抬头看了一眼陆之章,然而当下的陆之章却只是一副沉默的姿态,片刻后,他方才对身边人道了一句“你去将那婆子叫过来吧。” 得到陆之章的吩咐,暗卫很快便跑到了那个小茶摊前。 看到那婆子,暗卫只对那婆子道了一句“你就是王婆?” 原本在一个小火炉前煮凉茶的王婆闻言只也立刻站了起来道“ 我是。” 话音落下,她又打量起了这青年,见对方条靓人顺,穿着也不俗,倒是个好小伙。虽然不认识,不过感觉是可以做一门说媒的。 故而那王婆脸上倒是笑开了花“小哥,你找我有什么事?” 面对王婆的主动问询,虽然不知道王婆为何发笑,但那暗卫还是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我家主人有请,” “你家主人?”王婆有些惊讶。 那暗卫便用手指向对面的酒馆。 一看到那酒馆,王婆脸上的表情便也立刻转变了。 王婆刚才可是看清楚了,对面那里刚才发生的一切。 而且还有官府介入。 王婆直觉不是好事,所以她立刻磨磨蹭蹭的道了一句“老婆子我还要看火炉呢!可没功夫过去。” 然而那暗卫闻言却是直接将一枚银子抛给了旁坐的人。 “你替她看着火炉。” 一听这话,那客人自然立刻欢喜的应下“好的。” 而王婆子则是一脸痛心的看向暗卫。这小伙子啥都好,就是脑子不好,这银子给谁不好给那喝茶的客人。 他若是把银子给了她,说不定她还会痛快关门跟他走呢,毕竟她一天都未必能挣这么多。 故而一见那暗卫将钱给了对方,王婆子倒是磨磨蹭蹭更不肯走了。 那暗卫一见王婆这副姿态,他不禁开口道“我不是让人帮你看着火炉了吗?你怎么不肯走了?” 听到暗卫的话,王婆只不痛快道“我走了,谁帮我看生意?” 说完这话 ,王婆只还看了一眼那暗卫,眼见那暗卫掏了钱,又准备叫旁人帮她看顾生意,老婆子立刻十分痛心的打断那暗卫的话“你别给我找人看着了,你给银子给我弥补了我的损失不就够了吗?” 听到王婆子的话,暗卫觉得十分有道理,所以思考过后,暗卫只又将银子交给了王婆子。 而王婆子拿到了钱财似乎还嫌不够,她只又对那刚收了银子的客人道“现在这里用不着你了,你赶紧把那锭银子也拿出来给我。” 说完这话,王婆子甚至亲自动手,那客人也是苦出身,平日里都是给人拉车搬货,一天也赚不到这个钱,所以那客人只也不肯轻易将银子交了出来。 “你这王婆子也太没有道理了吧!这位小哥明明说这银子是给我的,如今进了我的口袋就是我的钱,你凭什么来抢!” 听到那人的遣词,只将自己说成了来抢的人,王婆子心中很是不开心。 “我来抢?他给你钱不就是因为你要帮忙看凉茶吗?如今我摊子都不看了,这凉茶也不用人烧了,你还拿着做什么?我看你才是白拿人钱财呢。” 听到王婆子的话,那人只觉得心中多少有些不痛快。 所以二人竟是互不相认了起来,二人先是吵吵嚷嚷,之后二人更是直接动起了手。 二人顿时互不相让了起来,暗卫显然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所以他立刻出言阻止道“你们别打了!你 们快别打了!” 说完这话,他只还试图将两人赶紧分开。 可王婆子哪里是这样容易善罢甘休的人,她可不能容忍这钱进入到别人的手里。 所以王婆子直到掏走了那刚刚进去的客人手里的那锭银子,随后她这才痛痛快快的跟着暗卫去了对面的酒馆。 而那被抢走银子的客人则在街头破口大骂。 不过王婆子可不打算理会他了。 随后王婆子跟着暗卫痛痛快快的来到了酒馆里,一见酒馆老板也在,王婆子惊喜的打了一个招呼“刘老板,您也在呢?” 听到王婆子打招呼,那刘老板立刻低声埋怨的道了一句“你快别说了,你可真是坑死我了!” 王婆子不解发生了什么,只也立刻出言追问道“怎么了?我怎么就坑着你了?” 刘老板闻言也不说话,现在这种情况他哪里好说什么,这王婆子也太没眼力见了。 而另一边,暗卫只对陆之章道了一句“大人,人我给你带回来呢。” 陆之章闻言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随后他们的目光只不约而同同时看向那王婆子。 王婆子被二人注视着一时也有些尴尬。 好在陆之章此时倒是先开口了“你就是卖茶水的王婆?” 王婆子闻言立刻点了点头道“老身就是。” 陆之章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 随后他又指着站在一旁的刘老板道“你认识这个人吗?” 王婆子听了陆之章的话,心里直犯嘀咕,这陆之章怎么尽问一些废话 呢。 不过心里嘀咕归嘀咕,王婆子还是老老实实点了点头。 而陆之章在问过两个常规问题之后,便也开始显得尖锐了起来。 “昨日刘老板这铺面是你帮着租出去的?” 王婆子闻言只还是老实点头。 “是老身帮忙顶出去的。” 陆之章闻言只又点了点头道“那你的主顾,你可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 一听到这个问题,王婆便也傻眼了“老身也不知道他们具体叫什么名字,他们没有留下自己的姓名。” 一听王婆这话,那刘老板立刻气冲冲的道“你之前跟我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的明明是那些人是你的远房亲戚的女儿。” 王婆子闻言只也立刻道“我那么说,不也是想促成这单生意嘛。” 陆之章闻言便也立刻道了一句“那你难道就不用了解客人的信息吗?” 王婆闻言立刻轻笑了一声“了解的自然更好。不了解的也不是不行,只要给钱痛快,有钱做担保,我也不会追究客人究竟是来自哪里。” 听到王婆这话,刘老板更加生气了“你这婆子真是鬼迷心窍了。” 王婆子闻言却是道“有钱不赚王八蛋,更何况刘老板你自己不也收了钱,这笔钱可比你一日的营收还多出来了一倍不止呢。” 刘老板闻言只叹了口气,他也是鬼迷心窍,如果被牵连进去,他便是花十倍的钱也出不来。 故而刘老板不再吭声,而王婆子则是对那陆之章道“大人,您还 有什么别的要问的吗?” 陆之章只是不死心的问道“你当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身份?” 王婆子只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自然不知道。” 一见王婆子这般表现,陆之章便也不禁叹了口气。 他本还以为这里能顺藤摸瓜,摸到线索,没想到线索却在这里断了。 王婆子可不管这么多,见陆之章不再吭声,她随后便又道了一句“大人,我可以走了吗?” 陆之章刚想挥手示意他们离开,可转念一想,他随后只又立刻板了一张脸道“走?你以为你能走到哪里去?你可知你犯了什么大错!” 听到陆之章这话,王婆子一时也有些傻眼,她摇了摇头道“我不知啊,还请大人明示。” 陆之章随后便道“你说的这客人偷走了我一件很重要的东西,还打伤了我的人!” 于此同时,刘老板只也在旁边提醒那王婆子道“这位可是大理寺少卿。” 听到面前这人的身份居然如此高,王婆子终于感觉到了后怕。 她立刻高声道“大人,冤枉啊,我们是不知情的,还请大人给我们一条生路。” “不知情?你这根本就是在助纣为虐!你们知道你们帮那女子设下的陷阱,耽误了我多大的事吗?” “如今你们一问三不知,你们跟我说不知情!不知情能换回我的珍宝吗?” 训斥完了之后,陆之章只又对手下吩咐道“来人!将这二人给我扣押起来!” 听到陆之章的吩咐 ,暗卫立刻便准备将这王婆子和刘老板给绑了起来。 那王婆子显然被吓得不轻,她都没有去过牢狱,只知道那里很恐怖,故而她只立刻嚷嚷了起来。 第一千四百二十七章 太平巷三十八号 “大人饶命!大人别抓我!我知道一些情况!我知道一些事情。” 陆之章本来就是想假意诈这王婆子的话,如今听到王婆子这样叫嚷,他的目的便也达到了,所以陆之章只用眼神示意身边抓着王婆子的人将王婆子放开。 待得王婆子被放开了之后,陆之章方才低声道了一句“你知道一些什么?如果你老实交代,我便不与你计较,可如果你不说实话,那你可别怪我不客气。” 听到陆之章的话,王婆子只能低声道“自然不敢隐瞒。” 随后王婆子略略思考一番,便也开始说话了“那些人是前日来找我的,来的两个人带着斗笠,不过我能看出来,她们应该是两个年轻女子,一个看起来应该不会超过二十四五,另一个应该不满十八,他们当时过来的时候,我心里便有些犯嘀咕。你说这么年轻的女子怎么能如此轻易抛头露面。” “那女子似乎也知道我心中怀疑,便主动介绍起了自己,年长一些的说他们是来自云洲的商人家庭,此番来上京是为了做生意的,但是他们需要一个场地招待自己的客人一天,他们看来看去,最后看中了刘老板家的酒馆。” “我当时虽然觉得疑惑,但想着云洲地界本就是蛮荒之地,那商人家庭的女子又确实没什么顾忌,抛头露面似乎也不奇怪。所以我也没多怀疑什么,我一口答应了他们的请求,随后年长一些的 女子说自己叫慈姑,年轻的说自己叫绣琳。我也不知道他们名字是真是假,我就说我这里一般不做外地生意,我得是知根知底的才行。” “他们听了我这话之后,立刻便说自己在上京是有住宅的。” 听到这话,陆之章只淡声问道“那住宅在何处?” 面对陆之章的问询,王婆子便也低声道“住宅就在紫薇街太平巷第三十八号住宅处,我当时其实又有些疑心,毕竟这紫薇街的太平巷里可是高官们的后花园,很多达官显贵都在那里购置了产业,如今他们说自己是商人又怎么可能住进那里面。” “他们之后还说让我跟着一起过去呢。不过我当时拒绝了,他们之后又十分爽快的付了我中介费,我看他们付钱付的这样痛快,所以便也懒得追究这么多了,不过我也没有坑刘老板,我是有让他们当场付了刘老板银票的。所以我们真是一点也不知情啊。” 说完这话,那婆子便也不再开口了。 陆之章于是又继续问道“你都说完了你要说的话?” 王婆子闻言自然立刻认真的点了点头道“大人我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我真是没什么可以交代的了。” 陆之章其实也得到了一条相对有用的线索,现在他正是想去验证的时候,故而他也懒得与那王婆子继续求证了。 他点了点头道“行了,我知道了,不过你们也别走远了,因为我之后可能还会回来找你们 。” 听到陆之章的话,这二人立刻点了点头。随后等这二人离开之后,陆之章便也立刻看向身边的人道了一句“我们去紫薇街的太平巷吧?” 暗卫闻言却是并没有应和陆之章,他只是十分为难的看了一眼旁边。 陆之章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随后方才发现这闻善休居然还没有醒过来。他扶额叹了口气,随后他低声道“你先找几个人送他回陆侯府吧!” 听到陆之章的话,暗卫这才点了点头。 随后那暗卫便出门招手叫了一名车夫过来,他在交代了这车夫将人送到陆候府之后,只又给了车夫一两银子,随后他便重新回到陆之章的身边。 而陆之章则领着他直接去了紫薇街的太平巷里。 上京城本就是最为繁华之地,太平巷又有很多达官显贵在此栖身,所以这太平巷里多的是豪宅大院,雕梁画栋,这里的繁华是半点也不输康平坊的。 不过这些场景对于本就处在京城繁华之地的陆之章来说却是一点也不意外的。 所以从此过身,陆之章几乎是目不斜视的。 直到他到达三十八号住所处,陆之章方才停下脚步。 这三十八号大宅与太平巷其他住户的宅子也没有什么区别,都是青瓦白墙的大院,门口蹲守着两座石狮子。他的外院则似乎有一颗大树的枝丫从院墙里伸出了墙头。 不过这院子比其他院子相比还是要显得荒芜。 他的门口并没有护院,而 那台阶前也生满了绿苔。 很显然当下这院子多半是很久没住人了。 而事实也如他所猜想的一般。 当他指使着暗卫去敲门的时候,暗卫敲了很久的门,屋里也没有一丝回应。 见这情形,陆之章只也对自己身边的暗卫道了一句“行了,你别白费力气了。这屋里多半没人。” 暗卫闻言便也立刻道了一句“难道说那王婆子居然又骗了我们?” 陆之章闻言轻笑道“便是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 “既然王婆没有骗我们,那这院子里怎么没人?” 陆之章轻声道“要么是她们骗了王婆子,要么就是她们之前的确住在这院子里。” “那我们怎么办?”暗卫问道。 陆之章低声道“直接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暗卫闻言点了点头。 随后那暗卫便带着陆之章直接一跃跳过了院墙。 不想二人翻身进入院子之后,他们却发现那院子里居然全是地蒺藜,如果不是那暗卫及时发现,立刻提气飞往旁边,刚才他们二人怕不是要命丧在这院子里了。 倒没想到这屋子的主人还有如此后手,这简直就像是已经猜到了他们会到这里似的。 而且那铁蒺藜还是新安装的,陆之章便也更加确定这铁蒺藜应该就是特意为了他而安装的。 所以他基本可以肯定王婆说的这处住址就算不是他们之前落脚的地方,也一定是他们的房子了。 陆之章随后只又让身边的暗卫赶紧去这 屋子里看看。 暗卫得了吩咐,自然也是以言行事。 然而当他将屋子的每个角落都搜寻一遍,他也没有看到任何一个活人。 不过在一间收拾整洁,似乎有住人迹象的房子里,暗卫看到了一张字条。 于是暗卫匆匆拿着字条跑了出来,他出了这房子后便立刻对陆之章道“大人,我看到了这个!您快给看看。” 陆之章闻言自然也出手接过了暗卫手里的字条,他打开字条后只看到了两行大字。 只见其中一行大字上正简单粗暴的写着滚出我家,另一行大字则写着别把手伸的太长,小心反噬其身。 除了这些内容,这上面便是再无其他内容了。 不过这字迹倒是十分娟秀,不用想也知道这应该是出自那女子的手笔。 而暗卫此刻什么都不知道,他还在巴巴的看着字条,等着陆之章给自己一个解释。 “大人,这上面写了什么?”侍卫最后还是没忍住,只不免出言问了陆之章一句。 陆之章闻言却是平静的道了一句“上面什么也没写。” 随后他又转移话题道“对了,这屋里有人吗?” 暗卫闻言立刻摇了摇头“已经全部找过了,如今这屋里是一个人也没有。” 陆之章倒是也不奇怪,他随后道“我们离开这里吧。” 暗卫只以为陆之章是终于要回去了,不想陆之章随后却是道了一句“我们赶紧往上京县令处走一遭吧。” 听到陆之章的话,暗卫心中虽然有 疑惑,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随后他们便又再一次往上京府去了。 到达上京府的时候,上京府的府尹听说陆之章来找自己,心中也不惊讶,毕竟这大理寺与上京府合作也多,为了查案,他们多有需要配合的时候,所以他也不意外。 在听说陆之章亲自来了的时候,那上京府尹只还亲自过来迎接。 在看到陆之章的时候,那上京府尹只笑着对陆之章道“陆大人,我听说您不是去云洲参加你表妹的婚礼了吗?怎么如今这么快便又回京了?” 陆之章闻言只轻笑道“婚礼结束了,我不就回来了。” 那上京府尹便也只是笑道“大人说笑了,您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看您回来只怕是又有什么案子要查了吧?” 陆之章倒也不避讳,他只也笑着道“真是什么也瞒不过许大人您啊,不过我不是有案子在调查,而是有别的事情回来的,不过来您这儿的确是有所求,只是不知许大人可愿意帮我这样一个忙。” 听到陆之章并不是为了案子来找自己,这许大人一时也有些傻眼了,好片刻后,他方才低声道“还不知陆大人说的是什么事呢?” “我想查一查紫薇街的一户住所的户主是谁。” 听到陆之章这话,那许大人闻言便也是一愣“您查这个做什么?” 陆之章只低声道“我的一个表弟看上了这附近的一套住房,不过还不知道户主是谁,会不会有什么 雷,所以他让我给他看看。” 听到陆之章居然只是为了这种私事来找自己,那上京府尹明显神色一愣。 毕竟在他的认知里,陆之章可不是会为了私事来找人的主。 第一千四百二十八章 不怕蠢的,就怕犟的 不过愣了片刻,那上京府尹的脸上便又堆满了笑容。 他几乎想连考虑都没有便直接答应了陆之章的请求“原来陆大人是为了这事来找我,这当然没问题。” 说完这话,他随后只立刻招手让身边的一名下属带陆之章过去。 虽然这是不符合正规流程的。 不过陆之章正是如今京中炙手可热的新秀,能用这么一点小事拉近与对方的关系,这对于上京府尹来说总不是坏事。 而且陆之章求的只是一些小情,这类小事也影响不到大局。 所以上京府尹是十分乐意做这顺水人情的。 而陆之章也是因为看透了这一点,所以才故意如此做说。 二人当下也算是一拍即合了。 而有了上京府尹的大开绿灯,陆之章来到档案库里可以说是十分顺利。 守档案的小吏在听说是府尹让陆之章进来的,加之陆之章与上京府也多有合作,那小吏只也以为这位陆大人是又来查案了。 不过陆之章虽然一路顺风顺水的到了上京府的档案库。那刚才由府尹指派的随从却也还是寸步不离的跟着陆之章。 看来这上京府尹多少还是有些警惕的,不过陆之章说的话也不是假话,他不过是隐瞒了自己的目的罢了,故而在那随从的带领下,他只轻车熟路的往房契库里去了。 此时那小吏只也亦步亦趋的跟在陆之章身后,小吏讨好道“陆大人,您要什么资料,小人都可以帮你找!” 虽然陆 之章对于这里的档案摆放如今也已经了如指掌,然而当下的他面对这小吏的讨好,却还是选择了不再动手。 他这样做既能让那随从放心,也能让这小吏不再惶恐,他只直接道了一句“麻烦你给我找一下紫薇街太平巷的房契档案给我看看。” 小吏闻言立刻应了一声是。 随后那小吏便去寻找起了这边的档案,然而可惜这小吏却是明显对这一区域还不太熟悉,他从一开始就找反了方向。 陆之章只也在心底叹息了一声。 如果是从前的陆之章多半是容忍不了这种蠢人的存在。然而如今的他却是已经能做到在不惊动这蠢人的情况下,又能不让这种蠢人浪费自己的时间了。 当下的他在那小吏找了几个方向之后方才对那小吏道了一句“那紫薇街的档案会不会在另一边?” 说这话的时候,他用手指了指对面的方向。 不过即使陆之章已经说的如此委婉了。那小吏却还是固执己见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听到那小吏的话,陆之章都无语了。 这世上人不怕蠢的,就怕蠢而不自知还犟的蠢驴。 他从前也犟,也清高,然而吃了苦头便也知道转换方式了。 可这小吏有人提醒却还固执己见,当下陆之章纵然已经收敛了自己绝大部分的脾气,可此刻他也懒得再与那小吏说话了。 他只对那小吏道“既然大人觉得不在此处,那你便继续在此处寻找吧!” 说 完这话,等那小吏反过身之后,他只又用眼神暗示了一番自己的暗卫,于此同时他只看向那紫薇街的房契档案库。 这暗卫跟在陆之章身边也已经有很多年了,他自然明白陆之章的暗示代表了什么。 所以在陆之章给了他暗示之后,他直接飞身直取那紫薇街太平巷部得档案。 他几乎以一种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速度将这部档案拿到手,于此同时,他只高声道“大人,我拿到了太平巷的档案。” 听到那暗卫的话,所有人都转身看向那暗卫。 那小吏明显是看到那暗卫是从刚才陆之章提及的方向取了档案过来的。一看到这情形,那小吏一时也有些尴尬。 毕竟他刚才还信誓旦旦的说档案不可能在那里,然而现在陆之章的暗卫却在那里找到了档案。 不过好在陆之章似乎也并没有要责罚他的意思,当下的陆之章只是平静的道“既然是那里的档案,你且拿过来吧。” 暗卫闻言立刻跪在陆之章的面前,并且那暗卫当下只立刻将手里的档案呈给了陆之章。 陆之章见状便也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特意让那随从看见这档案上的紫薇街太平巷的字眼,随后方才翻找起了里面的内容。 而虽然他的目标很明确,可他还是先翻看了好几页其他院子的信息。 不得不承认这太平巷里的购买者的确都是一群达官显贵,虽然这里面未必是他们的住处,但用来豢养一 些门客死士,外室姬妾倒也刚好合用。 而当他翻到三十八号住宅的房契信息时,虽然他已经想到了这房契背后的购卖者多半是个达官显贵,可是在看到购买信息的时候,陆之章显然还是有些愣住了。 这上面写的什么?这栋宅子的购买者居然不是晋王赵衍桢,而是太子太保张仁杰。 这可是让陆之章大感意外的存在。 毕竟他以为如今知道这事的人,除了朱鹮志本人,就是始作俑者晋王了,朱鹮志是被设计抓住的,所以他根本不可能完成自救。而晋王他却是觉得十分有可能,毕竟他一直都觉得晋王不会善罢甘休,他在知道自己带走朱鹮志之时,定然会出手,所以他才一刻不敢放松,走了水路回了京城。 虽然他也不认为晋王能这么快安排人拦截自己,然而他还是觉得晋王有很大的可能性。 至于张仁杰他是想也不曾想过的。 要知道这张仁杰可是当今太子的老师,也是太子党的人。 虽然太子仁善,与三皇子赵衍桢倒是不曾交恶,但二人也绝对不是那种可以好到坐下来共谋同一件事的关系。 更何况就算太子能与三皇子共谋,这张仁杰可也绝对不可能允许太子做这种蠢事的。 张仁杰一向主张的就是邕帝的主张,而他既是邕帝留给太子的助力,同时也是邕帝安排监督太子的人。 那群女子背后的主人如果是张仁杰,那是不是代表着邕帝如今 已经知道了云洲的事情? 如果他知道了,并且安排了张仁杰亲自出手的话,那自己的确没有必要再插手了。 毕竟邕帝虽然喜欢为他办事的人,然而他并不喜欢越级办事的人,而张仁杰想来应当也十分忌惮这种行为。 一考虑到这种可能,陆之章一时心中也如翻江倒海一般。 不过这种可能虽然有,却也不那么绝对,毕竟其实这里也还有一种可能。 可能赵衍桢有什么更快传达的方式传达了信息让人埋伏在此处,之后那些女子劫走了自己的人,又利用张仁杰的房子来给自己以迷惑。 不过不管是哪种可能,陆之章只都觉得十分意外。 那随从并不知陆之章心中的翻江倒海。 不过见陆之章将页面久久留在这三十八号住宅的这一页。 那随从不禁低声道了一句“陆大人,您表弟看中的不会是这一套吧?” 听到那随从的话,陆之章只顺势微笑着道“他的确对这一套住宅也有一些兴趣。” 一听陆之章这话,那随从便也立刻道了一句“大人,您看这购买者可是张太保,我劝您一句,要不这里还是作罢吧,我想张太保肯定不会卖出这一套房产的。” 听到那随从的话,陆之章多少有些意外“哦?你何出此言?” 面对陆之章的问话,随从便也立刻道“据我所知,张大人在这屋里可是养了一群女人。” 听到这话,陆之章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道“哦?张大 人很乐于此道?” 在他印象里张仁杰自然不是那种耽于女色之辈,而且张仁杰如今也是八十有六了,对于女色便是有心恐怕也无力。 所以不管怎么想他也不至于会在外面养着一房女子。 不过他之所以这样说,其实也是故意用一种错误的猜测来换取那随从更多的信息。 随从似乎也没有理解陆之章的真实意图。 故而在阻拦了陆之章后,那随从便也立刻道了一句“那怎么可能,张大人都八十有六了,想图女色也是不可能的了。” 随后陆之章道“既然不敢兴趣,那为何学人蓄养外室?” 听到陆之章的话,随从只低声道了一句“那些女子可不是外室,我听说她们好像是鸾衣卫的残余势力,张大人养着她们自然是为了让她们帮他做一些他不好出面的脏活了。” 听到此处,陆之章一时也有些偏向那刚才出手的人真是张仁杰的人了,毕竟那些女子的存在与这随从的话也是不谋而合。 所以搞不好,这些人还真是为了张仁杰办事的。 一时之间,陆之章竟也有些不知该如何行动了。 而且可惜他与张仁杰的关系也不近,所以他连去求证也不方便了。 想到那张字条上面告诫的内容,陆之章纵然还有些怀疑,可他当下倒是更有些投鼠忌器了起来。 不过虽然心中思绪万千,陆之章却还是能配合着那随从道“銮衣卫在先祖期间可是十分厉害的一支队伍, 如果能有这支队伍相助,那张大人可是如虎添翼。” 听到陆之章这话,那随从只也立刻笑着道“大人说的是,可不正是如此!” 第一千四百二十九章 母子生隙 “若是如此,那张大人这房子,我表弟倒确实不能拿下了。” 说完这话,陆之章只也将那档案给翻了过去。 随后陆之章又假意翻了几页其他档案,之后看了一番之后,他便也将那档案归还给了那小吏,随后与随从寒暄了几句之后,陆之章便也就此离开了上京府。 出了上京府,暗卫不禁对陆之章问询了一句“大人,既然如今这里什么信息都没有,那我们现在又该去哪里呢?” 面对暗卫的话,陆之章只看了一眼身后的上京府。 只可惜此刻那上京府已经在他面前合上了。 而他虽然担心朱鹮志被人抢夺了先机。 可如今有了张仁杰的加入,这事无疑便也开始变得有些棘手了起来。 虽然他的确有心用这件事来为自己立功。 所以为此,他甚至都没有与任何人通信。 然而如今张仁杰如果要横插一脚的话,他便不能再继续追查下去了,毕竟为了这点功劳得罪一个如今朝中的大佬,未来仍旧是元老的人物,这笔买卖不管怎么想都谈不上划算。 所以当下的他只也有些投鼠忌器了起来。 只是他百思不得其解张仁杰又是怎么知道自己要上京的? 毕竟一直到出发前他都是将这计划捂的严严实实,路上他也没有半点耽误。 他所做的不就是为了与人打出个时间差吗? 难道说这事是那船舶司的人走漏了消息? 可仔细想想,陆之章只也觉得这事不太可能是船 舶司的人做出来的。 首先船舶司的人是直接听命于圣上的部门,他们背后的老大就是邕帝,所以他们根本用不着再过一道张仁杰的手。 而且他们船舶司是他的计划里的最后一步,他们是最后知晓秘密的人,他们传达信息本就是靠水运。 而他与船舶司是在同一时间启程,而船舶司要传达信息给张仁杰的话,其实还多了一道程序。 所以张仁杰如果真想劫了朱鹮志,那他根本做不到在一开始就安排人埋伏在周围只等着自己下船。 所以不是船舶司的人与张仁杰通风报信的话,那这传达信息的人就只能是闻锦道,毕竟在做这个计划的时候,因为有很多地方需要闻锦道帮忙,所以很多事情他都和盘托出了。 如果闻锦道从自己见他,并且提出帮忙的时候就将信息传递到上京的话,那张仁杰提前一天布置,在他下船时对他动手也不是不无可能。 毕竟从他提出与闻锦道合作,到朱鹮志被抓,其实这其中也浪费了大概一个日夜的时间。 所以闻锦道如果真有这层关系,那他从一开始就传递了消息的话,那其实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在这之前,他觉得自己最好还是去与闻善休打听打听,这闻锦道如今与哪些势力走得近。 从怀疑晋王到确信是张仁杰,再到如今怀疑闻锦道做了内应,其实也不过是几句话的时间。 然而他所不知道的是,今日所看到的情 节原来也不过是旁人想让他看到的画面。 在上京的大门合上之后,那原本一直跟随着赵衍桢匪随从只也在一个没什么人的转角处停下脚步,转身走进一旁的假山石里,随后在那假山石后,他只突然撕下了自己的面皮,解开了自己的头发。 当一切展现,这大男人只也在一瞬间成了一个娇滴滴的美女。 而当长发如同绸缎落下之后,那女子甩了甩头发,她只又重新盘好了头发。 如果此时陆之章能折返身回来看一看那女子,那他一定会惊人的发现面前的女子居然就是刚刚在小酒馆弹琴,之后又与他暗卫交手,将他们逼到十分狼狈境地的女子,只可惜他并不在此处,所以此时他也不知道这一切了。 而后当那女子换装完毕,从假山石里出来的时候,另有一名端茶的小侍女只也立刻走到女子身边道“师姐,那陆之章看来是真信了我们的话,如今他已经从此处离开了,咱们是不是也该离开这里了啊?” 听到小侍女的话,女子只也点了点头。 不过在离开之前,小侍女还是忍不住道了一句“师姐,你说晋王殿下让我们拦住这人是打算做什么啊?还有咱们为什么不能直接对这人动手呢?” 面对小侍女的问话,被唤做师姐的女子却是并没有正面回答小侍女的话,她只低声道了一句“你别管这些,反正既然晋王让我们这样做,那便一定有他的道理 ,咱们只需要将任务完成了便足够了。” 听到女子的话,那小侍女只也认真的点了点头, 随后二人一起一落便也只在顷刻间,便从上京府离开了。 …… “爷,咱们现在去哪里啊?”陆之章身后的侍卫见陆之章不说话,故而他只又低声问了陆之章一句。 陆之章闻言只面无表情道“自然是直接回去。” 侍卫闻言一时也有些傻眼,他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啊?回去?咱们不继续追查朱鹮志的下落了吗?” 面对那侍卫的问询,陆之章只面无表情道“查不查的还得看能不能查。咱们先回去再说吧。” 虽然那侍卫仍旧没有听懂陆之章的话,不过陆之章说的总有他的道理,既然他都让回去了,他自然便还是选择回去了。 从上京府到陆候府也不过短短十几分钟的路程。 陆之章回到陆候府之后,虽然他很想去找闻善休把事情问个清楚,不过他最后还是选择先去见了自己的母亲。 陆候府本就是个十分的肃静的所在,纵然如今他的主人已经贵为大理寺少卿,然而这陆候府却还是一副人丁稀少,家业败落的模样。 他母亲喜静修佛。所以越往里走越寂静。 最后在到达一座小佛堂之外时,这门口的婆子见了陆之章虽然满脸喜色,可也不敢胡乱说话。 就连陆之章也不自觉压低了声音道“母亲可在佛堂里。” 那婆子点了点头小声道“在的,老夫人如 今诵经越发陈心,您来佛堂找她准是找对了。” 陆之章闻言点了点头,随后他又低声问了一句“母亲这段日子,身体还好吧?” 面对着陆之章的问询,那婆子却是轻轻摇了摇头道“还是老样子,三病两痛的。” 得到这样的答案,陆之章一时也沉默了片刻。 随后他才道了一句“劳烦陈妈妈多多照顾我母亲了。” 被唤作陈妈妈的婆子只立刻回道“这本就是老奴的份内之事。” 陆之章闻言随后又低声道“不知陈妈妈能否进去通传一声,便说是儿子回来了,想给母亲请安报个平安。” 听到陆之章的话,婆子点了点头,随后那婆子便转身进去了。 而陆之章则只是在外院沉默的等候,看着那佛堂方向,陆之章时时觉得这陆候府就像是一座巨大的坟墓。 他的母亲也其实早已经是这墓中人了。 片刻后,那陈婆子便出来了。 陆之章立刻问道“怎样?母亲可愿意让我进去?” 听到陆之章的问话,陈婆子叹了口气“怕是不成。” 陆之章立刻出言追问道“为何不成?” 陈婆子低声道“夫人说了,她已经知道你平安就够了,至于见面便不必了。免得见了彼此都心里添堵。” 听到这话,陆之章也是一滞,他心里其实很清楚自己母亲的想法。 他的母亲虽然总是冷面模样其实是个很温柔宽容的老太太。 对于他的婚事,除了姜念娇她有表达过明显的不喜, 对于其他人她其实都是接受的。 便是哪怕后来的齐佩佩,一个家族落魄的小贵族,他的母亲也还是选择了接受。 齐佩佩本身做的其实是无可指摘的,所以他的母亲其实后来反而比自己更能轻易接受齐佩佩的存在? 而这齐佩佩常年陪在母亲身边,又是温柔乖巧的,母亲是真把齐佩佩当半个女儿在看了的。 虽然齐佩佩的死并非是他所为,可是齐佩佩会死却也是因为自己的疏忽。 而且他母亲是最了解他的人了,她能很轻易知道自己在当日齐佩佩的死里做了什么角色。 所以她不愿意见自己,她也真是为了齐佩佩而伤了心。 但他以为时间会冲淡一切,只可惜如今都过去了这么多时日了。 他的母亲却似乎还在伤心。 不过或许这也不是纯粹的为齐佩佩伤心吧,她不肯见自己除了齐佩佩的死,或许还有自己一直以寡居的姿态面对着一切。 而她想抱孙子,想操持他的婚事。 只可惜自己这样的姿态无疑是让她的这些愿望都落空了。 想到此处,陆之章只也回归了沉默,他只低声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强求。” 话音落下他又嘱咐陈婆子好好照顾自己的母亲。 说完这话之后,陆之章便毫不留恋的离开了。 陈婆子看着陆之章离开之后,只也不禁默默叹了口气。 等到陆之章走远,陈婆子只也重新回到内室对那跪在佛前,虔诚念诵的陆夫人道“夫人, 少爷已经走了,不过他有嘱咐让我好好照顾您,可见少爷心里其实还是有您的!” 面对陈婆子的话,陆夫人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过。 第一千四百三十章 是时候张罗亲事了 “他心里有没有我,我比你更清楚。” 说完这话,陆夫人低声感叹道“若是佩佩还在便好了。” 说完这话,陆夫人便也陷入了沉默。 那陈婆子听到陆夫人提及齐佩佩却也没有吭声。 这陈婆子与陆夫人的看法自然不同,虽然这齐佩佩身前当陆家儿媳是合格的,对他们底下的下人们更是十分体恤。 然而陈婆子却仍旧喜欢不起来这齐佩佩,毕竟在陈婆子看来,他们的小侯爷原本应该找到更加优秀的女子才是。 比如之前的晋王妃,比如太子太保家的千金。 这些女子,论家世,论样貌,论人际交往手段,哪样又不比那齐佩佩更强。 陈婆子是有些心疼陆之章的,毕竟陆候府衰败至此,夫人又是个不怎么交际,也没什么进取心的。 这陆家的前程几乎全落在了他们小侯爷的肩膀上。 人人都道小侯爷是天才,可他们不知道这天才在背后其实也付出了诸多努力。 那是寻常人都难以想象的辛苦。 后来因为抨击以陈大司马为首的陈家集团,他们的小侯爷更是遭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如果当初夫人肯多交际一番,或者小侯爷当初能娶一个有助力的女子,小侯爷的人生也会顺风顺水的多。 只可惜一切都没有如果,他们小侯爷生生顶着人生低谷蛰伏,直到陈家覆灭,他才得以重新出仕。 小侯爷的辛苦不足以向外人道。 那齐佩佩对于小侯爷更是毫无用处 的存在,毕竟她们家站错了队只连国公府的爵位都削了,她的兄弟也都是一些无用之人,这样的女子在小侯爷的事业上几乎根本没有一丝作用。 甚至那齐佩佩只还不时要为了自己家的那些穷亲戚来麻烦小侯爷。 也就是他们小侯爷性子软和,来一个帮一个。 如今这齐佩佩终于死了,在陈婆子看来其实也是好事,毕竟小侯爷如今二服也快服完了,言论上是不会有人指责小侯爷了。 所以她一直觉得夫人应该为小侯爷的婚事继续操心才是。 然而这二人明明是最亲近之人,却在此时人为的划出一条裂缝。 这是赌气的时候吗? 想到此处,那陈婆子只也不免出声对陆夫人道了一句“夫人,您为少夫人日日祈福,我想少夫人如今定然已经安然托生,还不知在何处享福呢。如今那死者已经安生,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多多看一看那活着的人呢?” 听到陈婆子的话,陆夫人只淡淡盯着对方道“活人?你是说仁卿?” 陈婆子闻言立刻点了点头道“是啊,除了小侯爷还能有谁呢?” “夫人如今小侯爷服二服也已经快结束了,我是觉得咱们小侯爷也是时候该重新找一个枕边人了。” 然而陆夫人闻言却是冷淡道“他自己是个什么意思?若是他不上心岂不又平白耽误了人家姑娘。” 听到陆夫人的话,这陈婆子只不免觉得自己夫人实在是太过理想了。 此时那 陈婆子不免低声道了一句“夫人,我觉得小侯爷其实对少夫人还挺上心的啊,当初少夫人娘家几个不成器的兄弟也是小侯爷后来帮着安排了去处,还有那什么远房亲戚家的孩子刘澍怀不也是咱们小侯爷给照顾着吗?” “而且自少夫人嫁过来起,小侯爷可也不曾短过她吃穿用度。更不曾与她脸红过一句。小侯爷做到这样,我觉得也可以了。” 陆夫人闻言却是看了一眼陈婆子道“女子所求若只是这些,这世上便没有这么多痴男怨女了,他本来就已经够招人了,若再将人娶进来远远放着,辜负了人,又是一桩罪孽。” “他八岁那年大病一场,那医好他的和尚便说过他本是前生恶贯满盈之辈,今生是来赎罪的,若是他不行好事,再做罪孽,恐是不得善终。也是为此我才为他取字仁卿。” 听到陆夫人的话,那婆子只暗暗在心中无语,她是不信这些的。 不过她心中也清楚,陆夫人年轻的时候也是不信佛的,是后来大少爷八岁的那场大病之后,她才信佛的。 她日夜虔诚祷念其实也不过是在为自己的儿子祈福。 所以他们夫人也是对自己儿子有感情的,然而只可惜她用错了方向。 想想那和尚当年虽然救活了小侯爷,但她以为这不过是那和尚凑巧有这医术罢了。 至于什么前世今生,恶贯满盈的前世恶人,她以为这都不过是那和尚胡言乱语罢 了。 故而那陈婆子随后只又对陆夫人道了一句“夫人,小侯爷如今还年轻自然没什么,可他到底也只是个男人,家中总是要有个操持事物的娘子。而且他枕边也总是要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人才是,更何况咱们陆家三代单传就小侯爷一根独苗苗,小侯爷如今也是二十来岁的年纪,京中像他这样年纪的官家子弟不说孩子满地跑,那也已经是孩子呱呱坠地了啊。” “便是那遭逢巨变,几度传出死在边关的晋王殿下如今不也传出了他那王妃如今已经有身孕了吗?” 听到陈婆子提及有后之事,陆夫人显然也有些担忧了起来。 是啊,仁卿可是他们陆家唯一的孩子,她若是不帮仁卿找个妻子开枝散叶,又如何对得起那陆家的列祖列宗呢? 于此同时,那陈婆子一见陆夫人不吭声便也不禁继续道了一句“说真的咱们小侯爷当初就不该娶那齐佩佩,我看得出小侯爷对那晋王妃其实也是有情义的,当初他若是娶了姜小姐,说不定他们两的孩子都已经满地跑了。” 听那陈婆子哪壶不开提哪壶,陆夫人便也不禁皱眉道了一句“行了,你别再说了,她那样的家世哪里是我们这样的人家能配的上的?” 然而陈婆子却还在道“怎么不能配?咱们家小侯爷那也是年少有为的青年才俊,京城不知多少贵女想嫁进来,当时贤妃娘娘还在的时候也很是看好他们二人 ,当时夫人若是再主动一些,为小侯爷求得一个机会,这烈女怕缠郎,说不定二人也不是不可以成就一段佳话的。” 听到陈婆子的话,陆夫人只没有吭声,她心中十分清楚京中那帮贵女的性子,他们一个个的心高气傲,心性荒唐。 若是将她们娶进来那才真是要让陆府天翻地覆,不得安宁。 所以当下的陆夫人只道“贵女便罢了,小富即安便可。” 想到此处,陆夫人只又低声道了一句“最重要的是,得让仁卿中意。” 听到陆夫人的话,陈婆子只点了点头道“只要夫人开了口,我会替夫人留意的。” …… 这边陆夫人又开始筹谋起了陆之章的婚事,另一边那陆之章在请安过后,便立刻往闻善休的方向去了。 闻善休在到了陆府没多久之后便醒来了。 一睁开眼,见到陆之章。 闻善休便也不禁低声道了一句“陆大人!” 陆之章点了点头,随后他又温言软语的问了一句“你现在感觉如何?” 面对着陆之章的问话,那闻善休只是低声道“我现在感觉已经好多了。” 陆之章闻言便也点了点头道“那就好。” 而于此同时,闻善休只又关心的问了一句“陆大人,那朱鹮志可找到了?” 听到闻善休的问询,陆之章立刻摇了摇头“可惜我到的时候那群人的身影如今也不见了,我只找到了你和我的暗卫。” 听到此处,闻善休只也是一阵可惜。 随后闻善 休只又立刻抬头看了一眼陆之章道“陆大人,那咱们现在又该怎么办?” 陆之章闻言却是故作为难道“这事有些棘手,我甚至不知道她们劫走朱鹮志的目的,以及他们背后的人是谁!” 闻善休闻言随后便也立刻道了一句“她们背后之人不就是晋王吗?毕竟只有晋王是咱们的对手,也只有晋王知道我们带走了朱鹮志!” 听到闻善休如此斩钉截铁的回答,陆之章只淡声问道“你如何肯定这背后之人就一定是晋王呢?” 面对着晋王的质问,闻善休仍旧十分肯定的低声道“这不是必然的事情吗?最想拦住朱鹮志的人除了晋王还能有谁呢?” 听到闻善休的话,陆之章却是轻声道了一句“朱鹮志如今已是众矢之的,谁都想得而诛之。所以你说的这一点并不成立。” 听到陆之章的反驳,闻善休一时也有些傻眼。 而陆之章随后又低声道“而且在我的安排计划之内,正常情况下,他应该是要晚一晚才能知道我们的情况的。等他知道我的计划时,我们已经比他提前至少八个小时出发了,而且我们走的是最快的水路,中途也没有休息过,你说他如今人还在云洲,他如何安排人提前在我们下船的地方打埋伏呢?” 面对陆之章的问话,闻善休当下更是连话都回答不出来了。 “您说的也有些道理。” “只是如果那偷袭我们的人不是晋王安排的?那那 人还能是谁呢?” 闻善休这话可算是问到了关键的一点。 陆之章只也低声道“这正是难点所在,我如今也没有想出万全之策。” 第一千四百三十一章 陆之章的谋算 言罢,陆之章随后只又低声道“如今这事现在说起来也没什么进展,咱们不如还是说说另一个问题吧。” 听到陆之章话锋一转,闻善休一时也有些茫然“什么另一个问题?陆大人是有什么问题要问的吗?” 陆之章闻言只道“自然是你的问题。” “我的问题?我能有什么问题?”闻善休听到此处整个人倒是更加糊涂了。 陆之章见他这副模样,便也不禁出言道了一句“你祖父为何安排你与我同往京城,你不明白这其中的用意?” 听到陆之章的话,闻善休立刻脸上一红。 他祖父的确交代过让他好好跟着陆大人,好好学习,好好表现。 如果他能在京城立足脚跟自然更好。 只是这话只是他祖父单独跟他说的,陆大人如今怎么也知道了? 而陆之章见闻善休只仍旧是一副迷茫模样,他便知道对于闻善休这种人,他说话就不能太过含蓄,不然他可能听不明白,沟通困难。 所以考虑到这一个层面,陆之章也难得与他打哑谜了,他当下只选择了把话说白说透。 “你祖父将你安排到我身边就是为了将你从云洲带到上京这个地界来谋前程的。你祖父的心思只要想一想便明白了。这京城里多的是勋贵子弟,所以你也不用觉得难为情。” 话音落下,陆之章又低声道“更何况你与他们也不一样。” “我听你祖父说过,你之前还是参加过殿试的?” 面对 陆之章的问询,那闻善休点了点头,陆之章随后又道“那可有拿到名次?” 听到陆之章问起自己的名次,闻善休立刻脸上一红,他嗫嚅道“我是狩春元年的三甲第五十八名。” 陆之章见他突然脸红起来,又见他说话吞吞吐吐,原还以为这闻善休是落榜了。 如今听他这样说,陆之章方才松了一口气,毕竟当时与闻锦道谈话时,闻锦道就说过他这长孙是个小书袋子,学的三五酸文,倒也侥幸有些成绩。 这虽然是闻锦道自谦的说法,但他当时的神色可不像是自谦,而且他能特意提出来,那可见这并不是闻善休的短处,这里恰恰是闻善休的长处。 所以他才有此一问。 不想闻善休被问却是一副心虚模样,瞬间他还以为闻锦道真不是在自谦了。 直到此刻听到闻善休说他是三甲第五十八名。 虽然这名次对陆之章算不得什么。 毕竟他可是上一届的状元郎。 这闻善休的成绩虽然也难得,毕竟这可是在全国一百名之列的读书人了。然而这一点点对比还是不够看。 所以在他面前夸成绩,其实多少有些班门弄虎的嫌疑。 好在陆之章的关注点也不在这里,听到闻善休的话,陆之章只是低声道了一句“凭你这名次想要在京城谋个一官半职其实也已经绰绰有余了。当年你没有选择留在京城,是因为不喜欢京中气氛吗?” 听到陆之章这话,闻善休只是一 噎,好在他是个耿直人,根本没听出陆之章话里的意思,他老老实实道“狩春元年我虽然拿到了同进士出身的资格,然而当时我祖父在京中已经没有故友,而且众人只也忌惮着我家之前的事,所以我并没有得到留京的资格,” “至于其他的官职,也是因为同样的理由,排在我后面的都分到了,可我却还是没有分到,所以我也就回去了。” 听到此处陆之章点了点头“原来是如此,那看来你这事还需好好费心计划一番才是。” 见陆之章如此作说,闻善休似乎也被陆之章说服了,他静静点了点头。 随后陆之章只又低声试探道“那你喜欢待在哪个部门?” 面对陆之章的问询,不想从来笨拙的闻善休却在这个问题上闪了过去。 “我喜欢有什么紧要的,有部门肯要我才是最重要的。” 说完这话,闻善休只还憨憨傻笑了两声。 看到闻善休闪躲过了自己精心为他准备的语言陷阱,有一瞬间,陆之章只几乎都要以为对方是不是一直以来都在人前装傻了。 不过这人从之前的表现看来也不像是在装傻,所以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傻人有傻福? 陆之章之后也不再多言,他只看似关心的低声道“你这性子实在太单纯了,京城这地方看似花花世界迷人眼,其实也还是太乱了,他这平静之下更是充满了无限杀机,所以我觉得按照你这性子,你可能更适合 待在翰林院之类的地方。” 听到陆之章提及翰林院,闻善休一时也愣住了。 翰林院那可是一甲才有资格进去的地方。 自己一个往届的同进士如何能去那种地方。 然而陆之章却还是自顾自的道“如今翰林院里恰好在编《雍文大典》,这是一部上述各朝经史,诗文,下概民生,医药之典的书籍。这里面要编纂的内容良多,需要大量人员参与其中,所以翰林院今年的人员口子会开的很大。你也不是没有机会的。” 一听陆之章提及此事,那闻善休果然上钩了。 他对这些东西明显是十分有兴趣的。 陆之章只是看他的表情,便知这小子是动心了。 故而他只接着道“怎么样?你对这件事有兴趣吗?” 闻善休一脸兴奋的看着陆之章,他先是重重点了点头。 随后他又低声问道“陆大人,我可以吗?” 陆之章自然点头“不试试怎么知道可不可以呢?” 话音落下,陆之章随后又低声道“对了,你知道主编《雍文大典》的人是谁吗?” 闻善休听到《雍文大典》这件事都是从陆之章这里听到的,如今陆之章居然问他知不知道主编是谁? 他们闻家久离京城官场,他怎么可能知道这些呢? 所以闻善休只是茫然的摇了摇头。 不过不管闻善休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陆之章也还是选择将问题继续推进了下去。 “那《雍文大典》的主编正是如今的太子太保张仁 杰。” 一听这话,闻善休只是眨了眨眼睛,他显然还是没有理解陆之章说这话的意思。 陆之章便只能继续把话说下去“这位张太保与您祖父曾经还是拜在同一师门的师兄弟,如今你祖父是不是可以让这位张太保为你特意求情进入其中呢?” 然而闻善休听到陆之章这话,却是立刻道了一句“陆大人,我不曾听祖父说过他与张太保有什么交集,就算曾经有交集,我想他们如今多半也是没有交集了,毕竟祖父当初犯下的错只让所有人都避之不及。” “而且我祖父内退之后,也没人再与祖父有什么联系,所以那位张太保恐怕不会给我这个机会。” 然而陆之章却是故意怂恿道“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不如咱们还是去问问这位张太保的意思如何?你放心,我到时候会亲自带你过去,你只需要跟着过去就可以了!” 一听陆之章这话,那闻善休便也放心了许多,他此刻还真的对这个提议十分上心。 而且他也认为陆之章真是个好人。 “陆大人,有您帮我,我也就放心了许多,若是我能进入翰林院,我一定会重谢你的。” 听到闻善休如此的光明落磊,陆之章便也不禁轻声道了一句“这些都先不必说,毕竟我也不能百分百保证你一定会进翰林院,咱们如今能做的也只是尽人事听天命。” 听到陆之章这话,闻善休轻轻点了点头道“这是自然。” 之后陆之章又道“既然咱们说好了,那我打算明日就去拜访张太保,恰好明日也是休沐日,想来他也是在府上的,咱们去拜访也正合适。” 听到陆之章的话,闻善休认真的点了点头。 陆之章随后又道“你若是没有别的意见,我就先在今日写了拜贴过去,之后咱们明日再过去如何?” 面对陆之章的这个提议,闻善休只仍旧认真点头。 随后陆之章便示意闻善休先下去了。 而他自己则开始专注的写这所谓的拜贴。 不过他这拜贴,却并没有用自己的名义,相反他写的是闻善休的名字,用的也是闻善休的名义。 他只说是闻善休作为晚辈特来拜访这位长辈,当然他也有让人特意准备了一些礼物。 反正如果张仁杰看到这拜贴,却还是选择没有见闻善休,那便证明闻善休说的不是假话。 反之,那闻善休就很有可能是在扮猪吃虎了。 毕竟张仁杰此人十分傲慢也十分现实,如果他与闻锦道真没有什么利益往来,那这闻善休他只会当成妄图攀附他上位的阿猫阿狗。 如果是这样,那他自然不可能见闻善休了。 也是因为大概清楚张仁杰的个性,陆之章方才想了这么一招。 至于他嘴里说的陪闻善休一起过去的话,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毕竟他一过去的话,张仁杰院里的人可不就认出自己来了吗? 认出了自己,他们也会将闻善休给放进去的,到时候自己 还怎么验证真假。 所以他的做法是现在先说陪闻善休去往张府。 然而实际上,明日真正出发的时候他却是会借故不能出发。 第一千四百三十二章 母亲开心就好 翌日,清晨。 闻善休只早早便起了身。 而起了身之后,他便匆匆忙忙的往陆之章所在的院子而去。 他心中十分激动。 毕竟今日过后,他可能将入主京城,甚至还能进入翰林院。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 “陆大人!陆大人起来了吗?”一进院子,闻善休便对着屋里开始大呼小叫。 听到闻善休的话,陆之章只也示意一名小厮过去迎接于他。 随后将闻善休迎进屋里之后,陆之章方才落落大方的道了一句“善休老弟,你怎么这么早便起来了?” 面对着陆之章的问询,闻善休只怪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道“今日不是要去拜见张仁杰张大人吗?我想着我们早些出发没准还能给对方留下一个好印象。” 闻善休说这话的时候,俨然是把陆之章的话当真了。 他似乎什么都不知道,只还对今日的赴约充满了期待。 陆之章见他如此,倒是难得的有了一丝不忍心。 不过很快这一丝丝不忍,便也彻底消失了。 他微微笑着道“善休老弟,你可用过早餐了?” 面对着陆之章的问话,那闻善休只轻轻摇了摇头。 陆之章随后便道“既然如此,我让月儿她们先上早餐。” 闻善休刚想摆手。 陆之章便说“这早饭还是要吃的,毕竟咱们也不知道那边是个什么情形。” 话音落下,陆之章随后又低声道“你且在此处等着,容我换换衣服,等我换好衣服,咱们用过早 餐之后,我们便同去如何?” 面对着陆之章的问询,闻善休这才点了点头。 随后陆之章便去换衣服了。 待陆之章换好衣裳之后,恰好早饭也端上了桌。 陆之章与闻善休便也同时用起了早饭。 只是在吃饭的时候,陆之章屋里的一名丫鬟只匆匆而来“陆大人,老夫人有请。” 听到那丫鬟的话,陆之章多少还是有些惊讶的。 “母亲,想见我?”他出言问道。 毕竟在昨日他去求见母亲的时候,他母亲只还不肯见自己。 今日怎么又突然要见自己了? 不过不管怎样,既然是他母亲出言要求见自己,他当然只能去见了,而且这没准是一个更好的借口。 故而他只缓缓道了一句“没事,我用过早餐之后便去母亲屋里。” 听到陆之章的话,很快闻善休便也抬起了头。 他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 他抬头小心翼翼的看向陆之章道“陆大人,那咱们今日还去张府找张大人吗?” 陆之章只给了闻善休一个安抚意味的眼神示意“自然去,你放心,毕竟我的拜贴都已经下了,今日就算我不能去,我也会安排人陪你一同前去的。” 得了陆之章的肯定,闻善休便也松了一口气,他重新安心的与陆之章吃着早餐。 而陆之章在用完早餐以后,只又让闻善休在此处等侯了片刻。 闻善休倒也听话,陆之章这么说了,他便乖乖在这等着。 重新到达小佛堂附近的住所时,陆 母已经在堂中静坐了。 陆之章看到对方,心中多少有些惊讶。 不过他最后还是低头收敛了自己的情绪道“母亲,您找儿子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听到陆之章的话,陆母只是低声道“你可用过早饭了?” 陆之章闻言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陆母随后便又低声道“佩佩如今离开也有一年了吧?” 陆之章听到陆母提及齐佩佩心中也是一紧,不过当下他面上却是一副沉静模样。 毕竟齐佩佩还在的时候,他母亲与齐佩佩的关系便不错。 甚至他们母子之间如今生了嫌隙也是与那齐佩佩有关。 所以此刻他心中十分怀疑自己母亲是不是又要为了齐佩佩起什么幺蛾子了。 然而他等了许久,陆母之后说的竟也与齐佩佩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了。 “如今你也服了二服了,我想佩佩如果有灵,知道你为她服了二服,她应当也能含笑九泉了。” “之章,你年纪也不小了,咱们陆家如今也只有你一个孩子,咱们陆家的香火还得延续下去,而你枕边也还是得有一个知心人。” 听了陆母说了这么多,陆之章算是听出了陆母的意思,其中千言万语无非要表达的也就一个意思: 二服服完,他也该是时候结婚了。 听到陆母的话,陆之章显得十分平静。 他从前或许还有过一些妄想,若是此生能娶一个所爱之人那这或许也算是他这不完美人生里的一个甜点。 然而如今都过 去这么久了,他所爱之人都已经怀上了对家的孩子,如今他们或许是再无一点可能了。 从前的那些纠葛,不过是一场梦罢了,梦醒之后,自然什么也没有。 所以本来就一无所有,本来就心无所依。 他留下的那个位置,他所钟情之人也不会来认领。 那他又何必继续坚持,继续纠缠呢。 想通了这些,陆之章便只觉得大道广阔,这世上的事又有什么是不可放弃的呢。 想来姻缘也与他的前程一般都是可以用来交换的东西。故而他十分平静的接受了陆母的安排。 “母亲说的是,既然母亲有心为儿子寻一良人,那这事就麻烦母亲为我操劳了。” 没想到陆之章如此平静的接受了这个安排,陆母有几分错愕,不过她并没有多想,而那一旁的陈婆子更是欢喜不尽。 “难得少爷能想通。这可真是我们陆家的幸事!”陈婆子欢喜道。 陆母则问陆之章道“之章,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听到陆母居然还关心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女子,陆之章也是微微一愣,其实他都已经不记得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了,甚至于姜念娇他也记不起太多了,故而随后他只声音平静的道了一句“什么样的女子都可以,只要母亲喜欢儿子就喜欢。” 听到陆之章这话,陆母眉头也是微微一皱。 她喜欢他就喜欢? 他果然会喜欢吗? 毕竟当初的齐佩佩她就喜欢,可是陆之章不还是 无视他。 如今齐佩佩都嫁进来这么久了,不也没有留下一个子嗣就走了。 故而想到此处,陆母只又严肃了面容道“之章,你别敷衍我,我希望的也是你能找一个真心喜欢的,我可不希望下一个人也跟佩佩一般不明不白的消失。” 听到陆母的话,陆之章只低声道“母亲放心,这一次儿子不会再让那女子受委屈了,之前的确是儿子有些事情没有想明白才会如此,如今儿子已经想通了,所以儿子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听到陆之章信誓旦旦的话,陆母似乎也终于释然了许多,她轻轻点了点头。 而另一边那陈婆子只也出言道“既然少爷都这样说了,那我觉得少爷还是应该找一个家中权势大一些的女子,少爷如今正是上升的关键时期,如果能有一门好婚事,这对少爷来说可是好事一桩。” 听到陈婆子的话,陆母显然不尽赞同。 然而陆之章如今的思想却是又有所转变。 “我觉得陈妈妈说的也有道理,只是我一个羸弱之身,又是个鳏夫,恐怕那豪门贵胄家的小姐也未必能看上我。” 一听陆之章这话,陈婆子立刻抢言道“少爷切勿妄自菲薄,京中如今仍旧不知有多少女子对您情有独钟呢。” “您若是说您要娶亲,那些京中名门小姐还不得踏破门槛。” 听到陈婆子的话,陆之章只轻笑一声“陈婆,你可真幽默。” 随后他似乎也无意将这话题 继续下去了,故而他只又转头看向自己母亲道“娘,我的婚事就交给您了,这婚事还是得由您来选,只要是你选的,儿子都能接受,而且儿子也相信母亲的眼光。” 听到陆之章这话,陆母虽然还有些担心,不过她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而陆之章随后只又出言问道“母亲,您可还有其他的事情需要儿子操办的?” 面对陆之章的问话,陆母轻轻摇了摇头。 而陆之章一见陆母摇头便也低声道了一句“既然母亲没有什么事情了的话,那儿子便就此退下了。” 见陆之章退下,陆母只仍旧点了点头。 随后从陆母处出来,陆之章身边的小厮只也不免出言问陆之章道“陆大人,咱们现在该去哪里啊?” 听到小厮的问话,陆之章只轻声道“出去。” 小厮也是一愣“去哪里啊?而且闻公子不是还在等着咱们吗?” 陆之章闻言只轻描淡写道“正因为他在里面,所以我们才要离开。你过去告诉他,便说我有要紧事需要临时出去一趟,回来的时间也不定,你挑几个小厮乘坐府外的马车带领闻善休一起过去吧。” 听到陆之章这吩咐,那小厮便也明白这是陆之章的套路来了。 所以小厮不再多言,他应了一声是。 随后便依照陆之章的安排去挑选了几名在内院里打杂,很少出去的小厮随着自己一起去找闻善休了。 此时的闻善休还全然不知道这不过是一场对自 己的套路。 他陷在能入京成为翰林院编译的喜悦之中。 他以为陆之章的赢面很大,方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故而即使陆之章去了也有许久一阵了,他却还是欢喜的坐在原处等侯。 第一千四百三十三章 当猴耍了 “闻公子!闻公子!” 外院里似乎传来人的呼喊声,坐在内室的闻善休也不禁主动走出了内室。 随后他只不过刚刚到达门口,便见一名气喘呼呼的家丁正双手撑在膝盖上做着深呼吸。 那家丁在感觉到头顶一片阴影之后,便也不自觉的抬头了。 一见来人是闻善休,那家丁便也不禁立刻道了一句“闻公子!” 闻善休见来人真是唤他,当下,他也不禁问了一句“你叫我是做什么?” 随后见那家丁似乎有几分面熟,看那家丁的模样,赫然正是陆之章身边的人,故而闻善休只又补充道“可是陆大人说我们可以出发了?” 见闻善休主动接起这个话茬,那家丁闻言便也不禁低声道了一句“陆大人是说我们可以出发了。” 听到可以出发了,闻善休面上也是一喜。 他随后只又立刻道了一句“既然如此,那咱们赶紧走吧。” 然而一看闻善休这副兴冲冲的模样,那家丁却是露出一副面有难色的模样,闻善休见状便也不禁道了一句“你怎么这样一副表情?该不会是有什么事情吧?” 那家丁闻言便也立刻点了点头。 随后闻善休便又问道“不知是什么事呢?” 他想如果今日不方便过去,那便改日好了。 不想那家丁却道“咱们家小侯爷临时有事恐怕不能随闻公子一起过去了,不过闻公子大可以放心。我们家小侯爷虽然是不能过去了,不过我们拜贴已经 下了,所以眼下的行程也并不会耽误,咱们还是按照之前的计划去见张仁杰张大人。” 一听这话,闻善休也有一丝丝慌神了。 “可是陆大人不一起过去的话,我一个人如何能与张大人相谈?” 面对闻善休这问话,那家丁只道“这事还不好办?闻公子您就与他聊聊云洲,聊聊你祖父,顺便再聊聊关于《雍文大典》您的一些看法呗?” 听到小厮的话,闻善休只觉得整个人豁然开朗。 他觉得小厮说的很有道理,所以他只是沉默的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好吧,既然陆大人没有时间,那你便与我同行,领我去张大人那边吧,不过如果我在其中有什么失礼之处,还请你一定要多多提点我为好。” 听到闻善休一本正经的言论,那小厮只也不免在心中偷偷发笑。 这闻善休还真是天真的让人想笑。 他们此去可能连那张仁杰的面都未必能见上。 他却还在担心不能在那位张大人面前失礼。 其实如果他祖父闻锦道与张仁杰果然有利益往来的话,别说是失礼了,恐怕就算他说要拆了张仁杰的家,张仁杰恐怕也未必见得会发怒。 而如果闻锦道果然与张家没有利益往来的话,那闻善休就算做的再好恐怕也未必能见到张仁杰。 只可惜这位闻公子还是被保护的太好了,他太容易相信别人了。也很少会发自内心自己好好的去想一想别人为什么愿意帮助他 。 而这也正是他会被自己少爷利用的由来。 陆府与刘府隔着两条街的距离。 虽然陆家也曾是勋贵之家,当年陆家先辈更是与雍朝的开国皇帝一起建过功勋的。 然而子孙后代一代不如一代,而且陆家子嗣一直单薄,所以到了陆之章父亲这一代,这候府已经只是空有一个候府的架子,而其世代却已经没有人在朝为官了。 也就是陆之章的父亲凭借着一副好容貌惹得陆母倾心,这陆家方才有所好转。 然而这陆家的好转也没有转太久。 陆母是前任邕帝的表妹,然而那前任邕帝因为昏庸无道而被陈大司马联合当时的太后直接给罢黜了。 所以陆母这位郡主也随着拿前任邕帝失势而跟着落寞了下去。 不过这位郡主虽然家族落寞了,然而其家族教育还算出众。 所以陆母培养出来的陆之章倒也算是有望中兴这陆家。 不过陆之章如今还在中兴的路上,所以他的待遇比那些京城新贵差不了多少。 他如今只仍旧还在原来的陆候府居住。 然而这张仁杰却是与其他人不同。 张仁杰也是三朝元老,如今又是太子太保,是太子党的重要首脑,所以他这样身份贵重的老人自然被安排在了与他老师高毅忠一般的王留街上。 也是因此,他们几乎行了一个时辰方才到达张府门前。 此时正是上午最为酷热的时段。 闻善休从轿子里出来的时候,也已经是汗水涟涟了。 那 小厮见状只示意身边其他人为他打扇。 而那小厮则主动对闻善休道了一句“闻公子,如今天气正是热的时候,小人先过去通报,等张府让咱们进去之后,您再过来如何?” 听到小厮的话,闻善休立刻摆了摆手道“我不要紧,我还是跟你一起过去吧。” 听到闻善休这话,那小厮都快白眼翻上天了。 这闻善休还真是说他精明的时候他糊涂,说他糊涂的时候,他又精明起来了。 总而言之这小子真是不好对付。 不过小厮还是很快想到了一个理由,而且他想用这个理由的话,闻善休肯定不能拒绝他。 “闻公子,我是很想跟您一起过去啦,不过您现在这副模样,若是被刘大人看到了的话,闻公子这模样可就实在太失礼了。” 一听小厮这话,闻善休果然便也显得紧张了起来。 “那我应该怎么办?”闻善休紧张兮兮的问道。 小厮便也立刻指着不远处的树荫道“闻公子先去那里收收汗,顺便再整理一下仪容吧,等那边好了,我会再让公子过去的。如此一来公子不失礼仪,咱们也不耽误事。” 听到小厮的提议,闻善休自然是深以为然的。 当下的闻善休只果然不再坚持自己刚才的提议,他只对那小厮深深一揖道“那便有劳这位小兄弟了。” 那小厮只挥了挥手道“闻公子客气了。” 话音落下,那小厮便也带着拜贴前往张府而去,而闻善休则在其 他人簇拥下,只往不远处的大树下躲荫。 这大树离张府有十几米的距离,也是因此闻善休只能看到那小厮确实往张府去了,也确实与张家的下人交谈了。 但那小厮到底说了什么,又具体做了什么,他却是一概不知的。 “这是我们家公子的拜贴。我们公子昨日便曾下过拜贴,不知你们能不能放我们家公子进去。” 说完这话,那小厮只还指了指树下躲荫的闻善休。 那闻善休并不知这边是什么情形,见那小厮似乎有看向自己,他只立刻朝这边挥了挥手。 看到闻善休这副蠢样,那小厮只觉得自己简直是没眼看。 所以不待闻善休做出什么蠢事来,那小厮只也立刻转身重新对门卫道了一句“怎么样?我们少爷能见张大人吗?” 门卫显然对于这闻善休也是实在没有印象,不过他们也怕误了自家主子的事,故而他们当下只也模棱两可的道“能不能见到不是我们能决定的,我得过问过老爷。” 说完这话,他又看向小厮道“你们家少爷叫什么?” 小厮闻言只也立刻低声答道“少爷姓闻,他的祖父名唤闻锦道,轮起来你们家老爷还要叫闻老爷子一声师兄呢,对了我们少爷他是从云洲来的。” 虽然对于小厮的言语,那看守仍旧没有一点印象。 不过听对方攀亲论故说了这么长一堆。 那看守也怕误了什么是,故而他还是公事公办的对小厮道了一句“ 行了,我去问问我们老爷。你且在此处等着吧。” 小厮闻言自然只也是配合的点了点头。 而那小厮在门口等了一阵之后,许久之后,那看守方才回到大门口。 小厮一见对方出来了,便也立刻出言追问道“怎么样?如今张大人可愿意见我们家公子了?” 面对小厮的问候,看守颇为遗憾的道“大人说了不认识什么吕公子,也不知道你们要来做什么,不过不管你们要做什么,老爷也不会让你们进来的。” 倒没想到这看守居然拒绝的这么痛快,不过这样看来的话,那闻家便真是没有与张家有所勾结了。 而这是不是也可以证明,张家并没有参与到劫持朱鹮志的情形里来。 如果是这样,那他们小侯爷可算是又白白耽误了一天的时间。 一切很可能又回到了原点。 所以当下那小厮只也匆匆来到了闻善休这边。 闻善休此时还不知张家那边的情形。 他见那小厮朝自己走了过来,便也不禁对那小厮道了一句“怎么样?张大人可是同意让我们进去了?” 面对闻善休充满期待的问话,小厮只也有些心虚,他轻声道了一句“闻公子,实在不好意思,那位张大人说他有事在忙,恐怕不能见我们。” 听到小厮这话,闻善休却还没听出小厮话里的意思,此时的他只还是充满着期待道“没关系,我可以等!” 见闻善休根本没听明白他的意思,小厮不禁把话又 说白了一些“闻公子,这不是等不等的问题,今日是休沐,这位张大人怎么可能没空,他这根本就是不愿给我们小侯爷面子。” 第一千四百三十四章 过于耿直 听到此处,闻善休显然还没有弄明白眼下的情形。 他怔怔啊了一句,随后他只又低声道了一句“这不可能吧?” 小厮却是一脸坚定道“怎么不可能,如果不是这样,那为什么他不肯见一见您呢?” 听到小厮这话,闻善休似乎也觉得有些道理,他点了点头,随后神情无比沮丧。 然而就在他准备上车随那小厮一起离开的时候,不想那张府里却是突然走出来一个人。 随后那人只道“诸位请留步。” 听到那人的呼喊,又见他是朝着自己的方向,回头看到这一幕的闻善休不禁用手指了指自己道“你是让我们留步吗?” 那人看向闻善休道“你是闻公子吗?” 闻善休虽然有些疑惑这些人为何会认出自己来,不过他还是轻轻点了点头道“我是闻公子,怎么?你们还有什么事情吗?” 见闻善休说出了自己的身份,那人便也匆匆道了一句“闻公子,我们家主子要见你,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一听这话,闻善休便也立刻跟了上去。 而那跟在闻善休身后的小厮则是大为不解。 这张仁杰不是说不见闻善休吗?如今他怎么又问起了闻善休的下落? 这事不管怎么想都觉得奇怪。 而如今这状态似乎又可以证明那张仁杰或许真与闻善休有关了,若是如此,那自己家主子又该如何应对呢。 闻善休此时心里可没有那么多想法,从不被待见的失落,到如今张仁杰 突然再度约见于他,他的心中很是喜悦。 很快问善休便被领到了张家的大厅之中。 大厅之中的梨花木太师椅主座上正坐着一名头发花白,身形微胖,眉目平和的老者。 看到这老者的一瞬间,闻善休只也不自觉的想到了自己的祖父。 那来人自然也看到了闻善休,张仁杰直接开口道了一句“你就是闻家的长孙闻善休?” 面对老者的问询,闻善休只恭恭敬敬的道了一句“晚辈正是闻家长孙闻善休。” 听到闻善休的自我介绍,老者点了点头。 随后老者只轻声感叹道“当年我与你祖父还曾是同门,一别经年这么久,不想老闻的孙子都这么大了,而我也已经这么老了。” 自顾自感叹完这一句,老者随后只又对一旁的丫鬟道“还不赶紧赐座。” 那丫鬟闻言这才将闻善休给引到了旁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随后老者便又道了一句“善休,你这次过来是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那老者问话完毕,不想闻善休也是个耿直的,他竟是丝毫也不掩饰自己的目的道“善休此次来京城其实也是想寻一门户为自己生计,我听说大人如今正在翰林院主持《雍文大典》的编撰工作,我对这个也很感兴趣,之前在家的时候,我便搜罗了很多经史子集,我想没准我也能为这份工作添砖加瓦。” 听到闻善休的话,老者突然哈哈一笑“你能有这样的想法,那自然是很好 的。不过我们这个项目如今人员已经定好了,倒是没法子再另外安排人进来了。” 一听这话,闻善休便也有些失落。 而那老者随后又道“不过在这之后,我会替你再留意其他的工作,你看这样如何?” 听到张仁杰这么说,闻善休立刻点头。 老者随后便又看似关心的对闻善休道“你祖父如今身体还好吧?” 闻善休点了点头“祖父如今除了一些旧疾,身体还是很不错的。” 那老者便道“若是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随后张仁杰又出言问道“对了,你此次来京城可有落脚之地?” 面对张仁杰的问询,闻善休还是十分老实的道了一句“有落脚地的,我如今就住在陆大人的府上。” “陆大人?”张仁杰似乎对此有所疑惑。 闻善休随后便又立刻补充道“陆大人就是陆之章大人啊。” 听到闻善休这样的回答,张仁杰的脸上不禁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表情来。 “陆之章?你是说大理寺的那位陆之章?”张仁杰当下只是出言问道。 面对张仁杰的问话,闻善休轻轻点了点头“对,就是他!” 张仁杰闻言随后轻笑了一声“你怎么与陆大人认识的?” 闻善休还要再说,一旁的小厮却是真怕这小子会口无遮拦的将自家主子的信息全卖了。 故而那小厮只也立刻对闻善休道了一句“公子,咱们这次从云洲过来,不是带了很多特产过来吗?现在是不是应该 拿出来给张大人呢?” 闻善休被小厮这么一打岔,便也立刻道了一句“是啊!我怎么忘了这事呢?” 话音落下,闻善休随后只又对张仁杰道了一句“张大人,晚辈带了些土特产,晚辈这就去拿,还请大人不要嫌弃。” 话音落下,闻善休便准备去拿那土特产,然而还没等他拿上土特产,不想张仁杰便开口了“善休,您别去拿了。我这也没帮上您什么忙,正所谓无功不受禄。这东西你便自己留着给用得上的人吧。” 一听张仁杰这话,不想闻善休竟然就真不动身了,他只低声道“既然张大人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去拿了。” 说完这话,闻善休更是连动一下的心思都没有。 看到闻善休这样的举止,不仅是张仁杰,便是旁边陆之章安排过来的小厮也不禁嘴角直抽抽。 这小子当初考了同进士出身却连个一官半职都没捞着,如今看来这小子自己的问题可能比他的身份问题还要占比更多。 毕竟谁会在这种关键时候说不送礼就真不送礼了吗? 更何况张仁杰还没把话说死的情况下,没准张仁杰真会拉他一把的情况下,他居然也是一点客气也没有。 照这样下去,谁还肯拉他一把。 而当下张仁杰见闻善休如此,只也态度明显冷淡了几分。 他自然也不缺闻善休这一点土特产,所以倒是没有太与闻善休计较,或者说他表面上至少显得不想与闻善休计 较太多。 故而在短暂的冷场之后,陆之章只也不禁对闻善休道了一句“善休,现在时候也不早了,你要不要留在我这里用些午膳呢?” 听到张仁杰的话,闻善休不禁立刻点了点头“若是您愿意的话,晚辈自然也没问题。” 听到闻善休这话,张仁杰顿时更加无语了。 这不过是他赶客的套话,一般人要脸面的听了便都会拒绝于他,不想这闻善休却是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虽然他不太待见闻善休,可当下刚才那客气话他也说出去了,所以现在他也不好再驱赶闻善休。 故而那张仁杰只能沉默的接受了闻善休这个二愣子。 随后他只让底下人去准备中午的饭食,之后为了不被闻善休的更多言语雷到。 那张仁杰只与闻善休简单的言语了几句之后,便也借口年纪大了,需要休息,而独自留着闻善休在待客厅里待着。 而出了待客厅之后,张仁杰脸上的表情便也难堪了起来。 他冷着一张脸道“这陆之章是脑子抽风了吗?怎么突然想起带这么一个人过来,这不是存心隔应我吗?” 身边的老仆人闻言只也低声道“主子,我倒是觉得这陆之章肯定有别的什么目的。” “他能有什么目的?除了隔应我,这人能做什么事。”张仁杰当下此刻没好气的问道。 听到张仁杰气愤的语气,又见他一言不发,那底下人便也不禁低声道了一句“这小人便也不知了,不 过他能将自己身边的小厮留在闻善休这里,可见他肯定是有其目的的,毕竟这位陆大人会做那种无本的买卖吗?” 听了底下人的分析,张仁杰只觉得对方分析的十分有道理。 所以在沉默过后,张仁杰只也不禁低声道了一句“那陆之章如今越来越精明,任用这么一个蠢货,这的确不像是他的风格。” 话音落下,张仁杰只又担心的道了一句“他不会是发现了当年的那件事,想用那件事做文章吧?” 听到张仁杰提及旧事,那老仆人虽然也很想安自家主子的心。 可对于陆之章这样的人,他们也不得不提高警惕来对待。 所以那老仆只道了一句“这也很有可能。” 得到这样一个回答,张仁杰脸上的表情瞬间便也有些精彩纷呈了。 “那如今我们该怎么做呢?” 听到张仁杰的问话,老仆只是低声道了一句“老奴也不知道,不过咱们与其让闻善休留在陆家,老奴以为,不如咱们将闻善休安排到咱们这儿来,可能要更加的稳妥。” 张仁杰明显不想安排闻善休,故而他只道“安排?我问你我能将他安排到哪里去?” 面对张仁杰的问话,老仆只是低声道“他不是想去翰林院工作吗?咱们不如便让他加入呗,这样一来咱们又能拉拢闻善休,又能让他在你眼皮子底下工作,从而做到监视闻善休的目的。您觉得呢?” 听到老仆的话,张仁杰不禁点了点 头。 虽然他仍旧不待见闻善休,不过如果当年那件旧事被翻出来,那他很可能地位受到影响,甚至还有可能晚节不保。 这样一想,闻善休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了。 第一千四百三十五章 多说多错 闻善休此时并不知道各人的心路历程,他只还在大厅里等着中午的开饭。 他更不知这一顿饭之后居然还会有怎样的好事等着他自己。 之后在待客厅里待了小片刻,闻善休很快便也被人请进了饭厅里。 那陆之章的小厮本也想跟着过去的。 不想此时那张府的管事却出来对那小厮道“您还是随我们去小厅吃饭吧,那里已经备好了您的饭食。” 陆之章的小厮感觉到了异常便也坚持道“还是不必了吧,我陪同闻公子一起去就可以了。毕竟我还得伺候闻公子用膳呢。” 不想听到那小厮的话,张府的管家却是突然呵呵一笑“闻公子难道不会自己用餐吗?” 说完这话,那管家只根本不给小厮说话的机会,他随后只又立刻道了一句“况且我们大人与闻公子有些事需要商量,而且我们也另外给您备了饭,您不如还是随我们下去用饭吧。” 人家都把话说的这样白了,而且这里又本就是张仁杰的地盘,那小厮自然不好再坚持。 故而那小厮只能低声道“既然您都这样说了,那我便随你过去吧。” 管家笑了笑,随后他只让身边的随从引着那小厮离开,而他则亲自引着闻善休道“闻公子,我们主子有请,您随我来。” 闻善休也没觉得这其中有什么奇怪的。 他点了点头,情绪十分稳定的跟在了管家身后。 到了饭厅的时候,闻善休本以为这饭桌子上定然会 是山珍海味数不尽。 不想就算是他这个客人来了,这桌上也不过才三个碗碟,那碗里不过一盘蔬菜,一盘青豆炒肉,另一盘也还是蔬菜。 这东西看起来就未免太过寒碜了,而且明明这吃食极简,供着这些饭菜的碗碟桌椅看起来似乎也十分粗陋。 但是这桌子椅子分明是紫檀木做的,而且看桌面切面,这种工艺其实是十分复杂的。 而那些乘装碗碟的更是有着霓轩坊的标志,那霓轩坊一个碗碟可就价值百两了。 所以看到这又昂贵又简陋的一餐饭食。 闻善休很有些不解。 为什么用得起这样价值东西的人,待客却只有这些东西。 不过他倒也没往人家是故意怠慢他上面去想。 毕竟他这人心大也是真的。 而张仁杰一见闻善休过来了,便也只是呵呵一笑道“粗茶淡饭慢怠了,闻公子不会介意吧?” 闻善休其实倒也不怎么介意,毕竟他在家里吃的山珍海味也已经够多了,倒也不缺这一顿两顿的。 “不介意,不介意,正好我在家里山珍海味吃多了,偶尔吃吃这粗茶淡饭也很是不错嘛。” 听到闻善休这窒息发言,张仁杰的脸上又是一黑。 而张府官家也只能跟着尴尬一笑,随后那管家便又接着道“咱们老爷一生清廉,平日里在吃穿用度上也没什么讲究,平日里老爷一个人都只吃一个菜,今日还是看闻公子过来了,所以才特意嘱咐下面的人多备了 两个菜。” 这张府管家本意是想表现他们家老爷虽然身居高位却为官清廉,不想耿直如闻善休,在听到这管家的话之后,却是又一次语不惊人死不休。 “啊,是这样吗?可我看这套檀木桌椅应该就要一千两银子了吧,还有这个碗,你看起来觉得它平平无奇,实际上他也真是没什么稀奇,可因为是霓轩坊出品的,所以这破碗都要一百两一个,我觉得用这种碗实在太亏了,您要是要买这种碗,我还是推荐另一家的碗,他们家我觉得那碗才不算亏呢。” 闻善休只还在侃侃而谈自己这些年在用度上的见闻。 然而张府管家与张仁杰的脸只都黑完了。 有一瞬间,张仁杰是杀了这闻善休的心都有了。 你说闻锦道那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老狐狸,怎么就有这么一个三言两语便能得罪一帮人的长孙。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故意讽刺自己呢。 张仁杰心里很不舒服,脸上只也绷不住了,而张家其他人只也陷入了低气压之中。 侃侃而谈,真心推荐合用品牌的闻善休此时却是什么也不知道,不过说了一阵见张仁杰不吭声,其他人的脸色又确实太难看了。 一向不擅长读空气的闻善休只也终于意识到了自己这话是不是说错了。 故而他只也终于闭了嘴,不再往下说了。 那管事的也不想把气氛弄得太僵,故而那管事只尴尬的笑着道“闻公子对这些东 西倒是很有讲究吗?如此看来闻公子家定然用的都是好东西了?” 另一边,那张仁杰似乎也是想为自己找回一些脸面,故而当下的他也只是低声道“倒没想到这些东西竟如此昂贵,我也是对钱没概念,若早知如此,便不用这些东西了。管家,这些东西你之后给我退回去,就买普通的桌子,剩下的钱若是拿去救济百姓,不知又有多少百姓能受到实惠。” 万能背锅的管家只能道“是小人糊涂。” 闻善休虽然有些看不懂张仁杰的发言,不过他还是没有插这句嘴。 随后闻善休只接着管家的前一句也不避讳的回答道“是啊,我爹爹虽然不是读书的料,但生意做的还是挺大的,所以我们家对这些东西用的还是很讲排场的。” 见闻善休这张小嘴终于不再叭叭自己了,那张仁杰便也跟着道了一句“看来老闻这些年倒真是去养老了,他可比我们这些老东西潇洒多了。早知如此,当年我便也该同锦道一起退了。说不定如今也是儿孙满堂,尽享天伦之乐。” 不想闻善休闻言却道“大人说的哪里话,我祖父一直都想重回朝廷呢,他还想再为朝廷效力。” 听到闻善休这话,张仁杰不禁在心里冷笑,这老东西倒真是不肯死心,然而当年的事已经了结了,谁还敢让他回来呢。 不过从闻善休这话里听来,想来这老东西也还是不死心,他自己是回不来了, 他便想安排自己的后代回来。 所以为了不让这老东西临老把事情真相撕破,他还真得帮这老东西把他这宝贝长孙给安排好。 “你祖父倒真是个忠心之人,若是陛下知道他还有此心,陛下一定十分感动,不像我们一群老东西,活到这个年纪便只想早日回去养老。” 这本不过是张仁杰的一句自谦之言。 不想闻善休却道“既然您老也想回去养老,那您就告老还乡嘛,我看您也上八十了吧,我朝不是规定七十就可以告老还乡了吗?您这都八十了,思维肯定也不如年轻人灵活,就算再怎么用人,也不至于将人往死里压榨吧?” “我看当初那陈大司马七十五请辞的时候,也才三次便请辞成功,他当年对当时的朝堂得有多大的影响力啊,可圣上看他这年纪,不也还是体谅了他,最后同意他请辞吗?” 闻善休这话说的十分真诚,只是这真诚,诚的让张仁杰的脸子只又有些挂不住了。 他面上十分尴尬。 这小子还真是让他里里外外都挂不住。 是啊,虽然他是太子太保。 可是太子底下也不是没有能臣,更不是没有用臣。 他不过是资历老一些,又是太子的老师所以才占据了东宫的上座。 而且他留在这里分明也还是想为自己的后辈留一个好的局面罢了。 所以别说是他自己请求告老还乡了,恐怕当年就算是邕帝让他告老还乡,他只怕还得求邕帝收回 成命呢。 然而闻善休却并不知道自己把人的面子都给下了,他只还认为自己说的十分真诚,给的建议也十分合理。 他想这位老先生对他的好感印象一点也会噌噌上涨吧。 张仁杰确实有什么在噌噌上涨,不过那蹭蹭上涨的不是好感而是怒火与尴尬。 他都懒得解释了,他只道“咱们还是赶紧吃饭吧。” 闻善休便也立刻端起了饭碗,随后吃饭的时候,他又觉得自己或许还应该再夸一夸对方。 所以闻善休只是吃了一口那青菜,便也立刻放下筷子夸赞道“这是什么人间美味,没想到这么粗茶淡饭的饭食,居然能做的如此精细,大人你们家请的这个厨子一定也要花不少钱吧?” 张仁杰此时都已经有些懒得与闻善休说话了,那管家只也心虚的道“闻公子,您还是吃饭吧,我们这厨子真没花几个钱。比不得闻公子家的山珍海味。” 听了对方的话,闻善休只还不死心道“山珍海味倒也谈不上,想想其实我们家也确实太浪费了,还是张大人好啊,每餐就吃一个菜,也不浪费,而且老人家身体不好,消化功能也不如以前了,少吃好啊,少吃才能长命百岁。” 虽然听得出闻善休是想极力夸奖自己,然而被闻善休刚才结连暴击,张仁杰已经懒得再给闻善休什么好脸色了。 他只低声道“食不言,寝不语。闻公子家没有教过你这个道理吗?” 一听张仁 杰这话,闻善休脸上顿时也是一红,他当然是知道这个规矩的,在家的时候他也是要讲这样的规矩的,只是出来了之后,他便也随意了一些。 第一千四百三十六章 有所忌惮 而且他也是想多与这位长辈拉近关系,所以才说这么多话。 毕竟他是真把张仁杰口头上那句往后有合适的缺口便给他顶上的话给当了真。 所以他才想与对方拉关系。 只是他没有想到他这张嘴一张口便是在得罪人。 如今张仁杰让他闭嘴,他自然也就不再开口,而没有人说话,这内室里便也只剩一片沉默与尴尬了。 好在之后用餐完毕之后,张仁杰便也重新开口了。 “你对翰林院主持编撰的《雍文大典》果然十分感兴趣?” 面对张仁杰的问询,闻善休只连眼睛都整个亮了,他立刻点了点头道“自然是感兴趣。” 张仁杰闻言内心只是毫无波澜“那你有兴趣参与《雍文大典》的编撰吗?” 闻善休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能参加这样的大项目,听到张仁杰的邀请,闻善休只没差一蹦三尺高。 “自然愿意!”他几乎连想都没想便迫不及待的回答。 张仁杰比他理智,他只挥手示意闻善休先别急着回答。 他只低声道“想要参与《雍文大典》编撰的编内人员,你的资格是不够的,毕竟翰林院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听到张仁杰的话,闻善休只仍旧认真的点头。 随后张仁杰便又继续道“不过我可以安排你作为编外人员参与《雍文大典》的编撰工作,如果你在期间表现优秀,有你的同进士出身,我想之后再将你收编入翰林院这难度应该还是不大。只 是这期间不免要耽误一两年的时间,毕竟《雍文大典》的编撰工作也不是三两个月就能速成的。所以这一两年你若是等不得,我也可以再给你留意其他缺口!” 一听张仁杰这话,闻善休只半刻都没有说话,张仁杰甚至只也以为闻善休是不满意自己的安排。 故而他只又对闻善休道“当然你若是不愿意,也还有其他选择。你可以同我说。” 在张仁杰看来,这不过是在同闻善休谈条件罢了。 然而这在闻善休看来,却是这位太子太保人还怪好的嘞。 他当下只有一种被天降大馅饼砸晕了的感觉。 在张仁杰的催促下,闻善休方才终于清醒回神了过来。 “愿意!我当然愿意!能参与编撰《雍文大典》的工作,这对我来说简直是莫大荣幸。而且其实这么多年,从殿试到如今也有三年多了,我其实也一直是赋闲在家的状态中,所以便是再多等一两年也没有关系。” 听到闻善休这话,张仁杰便也不禁松了一口气。 他原本还担心闻善休会不同意自己的提议,没想到这闻善休却是一副捡到宝的表情。 他这么好搞定,张仁杰便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所以他随后只又低声对张仁杰道“既然你愿意参与编撰工作,那你也不方便继续住在陆大人家中了吧?” 听到张仁杰的话,闻善休点了点头。 张仁杰随后便低声道“恰好我在太平巷三十八号有一套住宅正是 空置状态,你从陆大人家中出来之后,可以住在那里。而且那边很多翰林都住在太平巷,之后的编撰工作,也方便你与他们经常交流。不知你觉得如何呢?” 闻善休此时整个人都被刚才的喜悦所冲击,所以对于张仁杰后来的话,他几乎是张仁杰说什么,他便是什么了。 从张仁杰屋里出来的时候,闻善休整个人都像是踩在了软乎乎的云端之上飘飘然。 便是陆之章的小厮也能看出来闻善休如今的心情其实十分愉悦。 面对着闻善休的喜悦,小厮的心情却并不是太好,毕竟他们说是来帮闻善休来找工作的,其实他们的真实目的却是在利用闻善休来测试张仁杰是不是劫持了朱鹮志的人。 如果张仁杰没有理会闻善休,那很有可能劫持朱鹮志的人另有其人,而这一切也或许还有机会。 然而如今张仁杰也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他竟然见了闻善休,而且那态度似乎还十分和蔼。 难道朱鹮志真是被张仁杰劫持了? 想到此处,那小厮不免有意无意的试探起了闻善休。 “闻公子,你与那张大人吃饭的时候,都说了一些什么啊?” 寻常人若是听到这样的提问,定然会很是警惕。 然而闻善休却是根本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妥,他当下只是老老实实的道“张大人说要帮我找工作。” “找什么工作?”小厮问道。 闻善休呵呵傻笑着道“自然是计划让我进入翰 林院啰。” 听到闻善休这话,小厮心头顿时大惊。 这翰林院可不好进,毕竟翰林院的名额有限,从来只是当届的前三甲才能进入其中,其他人哪里有这资格。 而闻善休不但不是前三甲,还只是第三甲的中游,他居然能进翰林院。 这待遇恐怕刘仁杰的亲儿子都未必有吧。 想到此处,这是不是更说明了闻家与张仁杰有往来呢。 说不定他们就是合伙劫持了朱鹮志。 闻善休并不知道那小厮的心思,只还呵呵傻乐。 他对小厮道“我真是运气好呢。” 小厮只能强笑着点了点头。 之后回到陆府之后,闻善休听说陆之章已经回来了,自然只也主动去找陆之章。 “陆大人,好消息,张大人已经愿意安排我进翰林院了!”闻善休一回来后便屁颠屁颠的告诉陆之章这样一个好消息。 然而他认为的好消息,除了让人感觉到震惊以外,却并没有人为他而感到高兴。 陆之章听到这个消息虽然也惊讶,不过他还是比自家小厮淡定很多,他淡淡笑道“是吗,那真是恭喜闻兄了,果然这是金子总是会发光的。” 听到陆之章这话,闻善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不是什么金子啦,其实这一次进翰林院也没有那么顺利,还得看我的后续表现呢。张大人也只是说让我先进《雍文大典》做为编外人员来工作。等雍文大典完成,他再替我论功请赏。让我破格进入翰林 院。” 听到闻善休这话,陆之章知道这其中虽然波折,然而这样安排,其实也分明已经是最好的安排了。 毕竟这样做的话,就算闻善休还会有一些争议,但这争议也不至于会向一边倒。 而且能参与到雍文大典的制作工作,这本身就已经很不可思议了。 所以陆之章只也在暗暗心惊,这傻子究竟是有怎样的运气,居然能让张仁杰如此费心为他安排工作。 这两家的关系真有这样好? 一个朱鹮志真能换得这样的待遇。 不管怎么想陆之章都觉得这事情对于闻善休来说都有些太过顺利了。 不过他心中疑惑,却也不说。 他只道“张大人为了你的事情还真是操劳呢,他亲儿子恐怕都未必能有这样的待遇,若是一切真按照张大人为你规划的路来走,你的人生确实是一条康庄大道。” 说完这话,陆之章只又拍了拍闻善休的肩膀道“张大人也真是煞费苦心,你可要好好表现,别辜负了他对你的期望才是。” 听到陆之章的话,闻善休立刻点了点头道“那是自然,我不可能让张大人对我失望的。” 听了闻善休的话,陆之章轻轻点了点头“那就好。” 全程这一段话,根本没人能听出陆之章话里话外的真实意图,甚至闻善休只越发觉得眼前这位陆大人可真是一个好人啊。 他当下甚至有些把陆之章看做一个受人敬重的兄长。 一想到可能要与对方分开,他 甚至还有些不舍得呢。 不过为了更好的工作,该分开的时候也还是要分开。 所以想到此处,闻善休只又对陆之章道了一句“对了,陆大人,我明日可能就要搬出去了。” “搬出去?你要搬去哪里?怎么?是我这里住的不舒服?还是有人欺负你了?”陆之章惊讶的问道。 面对着陆之章的关心,闻善休立刻连忙摆手道“大人您误会了。没有人欺负我!也不是您这里不舒服,事实上如果可以我真不想离开这里。只是今日张大人同我说,为了方便我以后工作,所以他让我最好还是从您这里搬出来!” 听到是张仁杰的意思,陆之章不甚意外的道“哦,原来是张大人的意思,那他这么安排一定有他的道理,不过他准备将你安排到哪里去啊?” 闻善休闻言只轻声道“好像是紫薇街什么巷三十八号。” 听到闻善休这话,陆之章心头咯噔一跳。 他补充道“不会是太平巷三十八号吧?” 闻善休闻言立刻眼前一亮“对!对!对!就是这里。” 听到此处,陆之章眉眼一沉。 难道说朱鹮志真是让张仁杰给劫持了。 毕竟他给闻善休安排的地方都是那几个劫持朱鹮志的女人曾经住过的地方。 而一旦这事如果真与张仁杰有关。 他虽然心中不服气,却也不好在这时候与对方硬碰硬。 毕竟这老头资历老,又是太子太保。加之没有什么致命把柄在别人手里。 所 以只要他后续不犯大错,这张家多半还有很久的运势。 而自己虽然是后起之秀,但凭实力却绝对没有资格在现在将他推下去。 所以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忍与让。 第一千四百三十七章 面见太子 崔府里崔子安在辛苦一天上朝工作之后,便也终于回到了家中。 当下的他不禁下意识唤了一声“夫人,妹妹。” 然而大厅里却是空落落的,也是此时崔子安方才意识到妹妹与娘子已经回了淮泰山城,短时间之内,怕是不会入京了。 而她们虽然离开也有一时日了。然而崔子安却显然还是没有习惯二人的离开。 故而在坐在大厅之中后,他不禁出言问道“怎么样?我夫人与灵薇如今可有来信了?” 听到崔子安的问话,屋里的婆子不禁笑着道“大人,夫人的信前日才刚刚来过,如今哪里会这么快到来。我想这若是天天一封书信,这马儿都怕得累死不少匹吧?” 听到婆子的打趣,崔子安也只是尴尬的笑了笑。 随后取笑完了崔子安,那婆子方才小声道了一句“不过大人,虽然我这里没有灵薇小姐与夫人的信,但我们今日却是真的收到了一封信。” 知道郑婆子不会说废话,她既然说收到了一封信,那便必然是有什么紧要的,所以崔子安只也接言道“哦,是什么信?” 崔婆子没说话,只从怀里取出一枚竹筒。 没想到这信居然还是加密的。 崔子安觉得新奇,随后他只主动拆开了信筒,只见那信筒里正写着郭世漳的名字。 他对这郭世漳其实还是有几分印象的。 毕竟是同年同榜的进士,又是同一座山城出来的,虽然二人因为拜师不同,而没什 么往来交集,不过他还是知道郭世漳的,毕竟前一阵子这郭世漳只还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他竟然在大军压境的情况下,居然保住了耒阳百姓,而且没有大量损伤。 这在耒阳城的受难史上都是让人不可置信的存在。 毕竟耒阳城最出名的便是那位在叛军面前不肯降,城在人在的钱县令。 然而在崔子安看来这事其实也没什么好吹嘘的。 毕竟最后城还是破了,而且那代价是城中百姓几乎被屠戮殆尽。 如今耒阳新城的人几乎都是从各地迁移过来的。 所以在崔子安看来,这人至多只能算是忠君但却不算许国,而且他能力也有问题。 像这郭世漳这般最后能护住城中百姓之人才是真正值得提倡表扬的人。 所以他对郭世漳还是十分看好的。 也是因此,虽然二人没有什么往来,可是崔子安却还是毫不犹豫的拆开信封,将这信中内容看完了。 而越往下看,他便越生气。 这里面写的自然便是云洲太守朱鹮志这些年在云洲的所作所为了。 看到这朱鹮志的恶行,崔子安几乎整个人都坐不住了。 而信的末尾只还表明,这掌握着朱鹮志恶行账本的证人李云澜不日便会上京,还请崔子安能代为多多关照。 崔子安看到信的最后,自然只也招手同自己府中小厮嘱咐让其这几日白天去京城西郊的港口看看是不是有从云洲那边过来的一名叫做李云澜的客人。 交 代完小厮这些话之后,崔子安便也连夜去见了太子赵念泽。 赵念泽如今是彻底不回自己原先的府邸了,而且因为苏芷柔如今临盆在即,所以赵念泽几乎每天下朝之后,都会直接去苏芷柔那边守着。 也是因此崔子安要见赵念泽也只能赶在宵禁时分出城。 好在他不过刚刚出城,那城门也才刚刚准备关上。 听说崔子安有要紧事出城,城门卫兵只说入夜不能回城,便也放了行。 之后崔子安便连夜前往太子在外城的别郊。 而当崔子安到达别郊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了。 今夜夜色漆黑,然而门口的侍卫们却都还守在此处,防守严密,这大门口更是灯火如昼。 几乎是在崔子安不过刚刚到达此处,他还没来得及下马,一支羽箭便朝着崔子安的方向直直射来,幸亏崔子安闪身避开了,那箭矢方才没有伤到崔子安,于此同时那门口的守卫便也立刻对着崔子安高声道了一句“你是什么人!擅闯此地格杀勿论!” 话音落下,所有守卫只都举起了手中的箭矢。 这躲一根箭矢还行,这一群人上,自己还不得被打成筛子啊。 所以听到守卫这话,又见他们把箭头对准自己,崔子安也怕他们再次射将过来,故而他只立刻高声道“学政崔子安有急事求见太子殿下,还请诸位与太子殿下通报一声。” 听到对方说自己是崔子安,守卫首领这才示意身边的守 卫也都放下了各自手中的箭矢。 随后那守卫只走近过去见真是崔子安,便也立刻拱手道了一句“刚才多有得罪,不过殿下如今在这里,我们也不得不紧张一些。” 听了守卫的话,崔子安只表示理解。 随后二人只又不过等了片刻,那崔子安便被人带了进去。 此时赵念泽一身便衣,见来人是崔子安,他只也让人将赵念泽请到了上座赐了坐。 待崔子安做稳以后,赵念泽方才开口问道“先生怎么突然来此,可是有什么紧要之事。” 崔子安闻言只立刻又站了起来道“殿下,确实是有要紧事,这是耒阳县令郭世漳寄给我的信,我看完之后觉得这信您很有必要知道,所以我便连夜过来将信交给您。” 说完这话,那崔子安只恭恭敬敬的将郭世漳写给自己的那封信递到了赵念泽的面前。 赵念泽看到这信,居然也没有立刻去接那信,他只是声色平淡的道了一句“你与郭世漳似乎没有什么交集,他给你写信做什么?” 崔子安只也立刻答道“郭世漳与我虽然是同年同榜的进士,不过他的恩师却是洛善丘,这位老先生早在三春元年便病逝了,那时候他也才刚刚下放到耒阳城。他恩师一死,他便没有了靠山,所以这么多年来,他才一直只是耒阳城的县令。” “我想他把这信寄给我,恐怕也是觉得我能将这信呈给殿下,而他定然是听说了殿下圣明,所 以想让殿下为那云洲百姓做主吧?” 听到此处,赵念泽这才接过那密信来看了看。 不想看了那信中内容之后,赵念泽却是也跟着勃然大怒了起来。 “混账!都是混账!他怎么能如此行事!这事我一定得让父王知道!” 说完这话,赵念泽便喊了身边的侍卫道了一句“你们赶紧去将先生请来!我要马上起草奏章,我明日便要向父亲奏明此事。” 然而一听赵念泽这话,那崔子安反而是冷静下来了,他见赵念泽要去找张仁杰,他只也立刻拉住赵念泽道“殿下,今日已经不早了,我出来的时候便已经宵禁了,而且仁杰先生如今年纪大了,咱们还是不要在此时去打扰他吧。” 听到崔子安的分析,赵念泽便也终于冷静了下来。 “那咱们明日再同张仁杰商量?” 然而崔子安却在此时突然道了一句“殿下如果要拿这事与太子太保商量,那我觉得殿下还是别管这事了比较好。” 听到崔子安这话,赵念泽明显有些不喜“崔先生为何如此做说?” 崔子安只低声道“这朱鹮志之所以敢在云洲如此肆无忌惮的作为,那是因为他本就是当年邕帝安插在云洲的一颗旗子,他本就是用来制衡关渊镇陈家三兄弟的旗子。这事殿下或许不清楚,然而太子太保却是一定清楚的。” “所以您觉得他如果知道您居然要参这颗棋子一把,你说他能让你去做吗?” 听到崔 子安这一番分析,加之这段时日与张仁杰的接触,赵念泽便也意识到了崔子安说的是一点也没错。 如果此事真要去找张仁杰,那这件事最后的结果绝对是不了了之。 毕竟张仁杰虽然是他的老师,但他却也是在自己父亲与他的矛盾不可调和之时,方才被自己父亲安排过来成为自己的坐上宾的。 而且张仁杰虽然确实有远见,也帮自己办了很多事,教会了自己很多东西。 然而每当自己与父亲有什么冲突的时候,他却也会引导着自己最后在父亲的面前妥协。 虽然有了他之后,他与自己父亲的关系的确没有之前那么剑拔弩张了。 然而他心中仍旧十分不认同自己父亲的一些做法,而那张仁杰和稀泥的做法他也是不认同的。 所以在崔子安提及这其中的厉害关系。 赵念泽便也歇了让张仁杰参与其中的想法了。 他看向崔子安道“那先生以为我们应该如何去做呢?” 崔子安只道“这件事咱们应当先按下不表,等那李云澜出来之后,我会引导他来京城告御状。把事闹大了,这才不会伤及殿下与陛下得父子情分。” “告御状?他这御状告给谁也没用啊!” 毕竟在赵念泽的认知里,大理寺与上京府尹可都是圣上的人。 他们若是知道了这事还不得把事情给直接压下去嘛。 然而听到赵念泽的话,崔子安却是微微笑着道“告御状怎么会没用,咱们到时候 直接在天子脚下告御状,您说这还能没用吗?” 听到崔子安的话,赵念泽只是怔怔道了一句“可他连天子面都见不着,这要怎么告御状?” 第一千四百三十八章 李云澜入京 毕竟那李云澜不过一届落第书生,就算能上京,可他一来不是举子身份,二来他也没有官身,他也未必能面见天颜啊。 所以在赵念泽看来,让李云澜面见天颜无异于开玩笑,除非自己领着那李云澜入宫还差不多。 故而想到此处,赵念泽不禁道了一句“将他安排到我身边,之后我带他面见圣上,您说的是这样吗?” 然而听到赵念泽的说法,那崔子安却是摇了摇头道“自然不可用这种手段,若下官这样做了岂不是将太子殿下置于了不义之地。而且这样做,也改变不了任何一切。” “那咱们应该怎么做?”赵念泽立刻不死心的问道。 崔子安闻言只是主动走到赵念泽面前,随后崔子安只将自己的想法都说给了赵念泽听。 赵念泽听完这个法子只也立刻鼓掌道了一句“这法子妙!实在大妙,有了先生的计策,那云洲太守朱鹮志定然不能再作威作福了!” 听到赵念泽的肯定,崔子安也只是微微一笑。 …… 一路舟车劳顿,李云澜在晋王的暗卫的暗中护送之下只也终于来到了京城。 虽然十几年前他也曾来过京城,可是如今再来,看着京中的气象万千,他心中还是不禁感慨万千。 而正当他准备就地诵诗一首之时,一名身穿灰色粗布衣裳的小青年突然小跑着朝他们一行人过来了。 随后那人只主动对李云澜道了一句“先生可是李云澜?” 听到有 人认出自己,李云澜不禁心中一惊。 不过想到这里是京城而非云洲,故而李云澜只又大大方方的道了一句“我是李云澜,敢问阁下又是何人?” 见来人真是李云澜,那小厮便也不禁立刻自报家门“小人乃是崔学政家中小厮,此番知道先生要上京,我家大人只让我守在此处等厚先生。” 虽然李云澜本也是要去找崔子安的,可是如今听到崔子安居然主动来找自己,而且明明自己与崔子安都没有见过面,他这又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想到此处,李云澜不禁主动开口道了一句“我们也不曾见过,您是如何认出我的?” 听到李云澜的问话,小厮也不回避,他只大大方方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张纸来。 那纸曳上正描摹着李云澜的容貌。 “这是随信附带的小像,我家主子说这是先生的小像,他让属下按照这个画像来寻认先生,小人已经在这里蹲守一天了,好在先生终于来了。” 听了小厮的解释,李云澜自然便也知道他为什么会认出自己了。 想来还是郭世漳怕崔子安认不出自己,所以特意给自己画了一副画像。 而如今问题得到了解决,李云澜自然便也大大方方的随小厮去了崔府。 不过李云澜到达崔府的时候,崔子安还没有下班。 所以李云澜便也只在小厮的安排下先行入住了。 而待崔子安回来的时候。他在听说李云澜已经到了家里的时候,便也 立刻去找起了李云澜。 “先生,您可算是来了!”崔子安当下不免激动道。 李云澜见到了崔子安自然也安心了许多,因为二人都有同样的目标,所以这二人相见之后倒是颇有些相见恨晚之感。 “能见到大人,我也安心了!” 说完这话,李云澜随后只又对崔子安道“想来大人应当知道小人来此的目的吧?” 崔子安闻言立刻点了点头“自然知道!” “既然大人知道那就好!老身也不说什么废话了。还请大人仔细看看吧。” 说完这话,李云澜随后便从自己的包袱里取出了一本账本。 “这便是那朱鹮志这些年在云洲贪墨的证据。我将此交给大人,还望大人能替云洲百姓做主,还云洲百姓一个清白。” 说完这话,李云澜只示意崔子安去接这账本,然而崔子安见状却是根本不曾接手。 在李云澜疑惑的看向崔子安的时候,崔子安方才笑着道了一句“李老先生,这事恐怕还得由您参与其中,否则这账本交给我也没用。” 李云澜不解的问了一句“为何?” 崔子安闻言便低声道“先生且听我细言。” 随后崔子安便凑到李云澜跟前低声将自己的想法说给了李云澜听。 说到最后崔子安只又道了一句“只是这一次先生恐怕又要受些皮肉之苦,不知先生可能承受?” 面对崔子安的问话,李云澜只也立刻道了一句“皮肉之苦有何惧,我当年若是畏惧这 份皮肉之苦,便不会与朱鹮志分道扬镳了。” 对于李云澜的回答,崔子安倒是半点也不意外。 毕竟郭世漳的信里其实便已经同他详细介绍过李云澜的身世来历。 故而他对于李云澜的身世倒是有些大概的了解。 所以他能说出这话来郭世漳并不觉得奇怪。 随后崔子安只又道“既然有了先生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 随后崔子安只又道了一句“恰好我这里有几名云洲的学子,不知先生可有兴趣与他们一见?” 面对崔子安的提议,李云澜自然毫无意见的点了点头“自然没问题。” 得到这样的回答,崔子安的脸上不免也露出了一抹笑容。 “先生愿意就好,我这就安排人去请他们过来,先生若是不嫌酒菜简陋,便也权当是我为先生接风洗尘。” 李云澜对于崔子安的了解虽然不多,不过这人的名声很显,他刚才出的那个主意也很绝。 所以李云澜自然只也觉得崔子安这个安排定然是有自己的深意的。 而当下李云澜也真没猜错对方的意思。 虽然崔府如今没有了崔娘子掌管操持家中大事,不过崔娘子留下的婆子伺候崔子安的生活起居还是没有问题的。 婆子见是大宴也知自家厨子弄不好这样一桌酒菜,便让自家小厮去附近酒楼订了一桌酒席来崔府府上。 所以等人来齐的时候,酒菜便也像模像样的上桌了。 这几个云洲的学子显然是了解崔子安的个 性的,今日见崔子安突然邀请他们,又摆了这样一大桌子的菜,他们只也很是不解。 毕竟崔子安那是真正的勤俭持家,就算偶尔他们回的晚了,崔子安留他们吃饭,他们也几乎从来没在崔子安这里吃过超过三个菜的安排。 不过菜样虽然不多,但有师母在,饭总是管够的。 所以今日看到崔子安居然真的弄了这么一大桌子菜,他们不禁互相看了彼此一眼,只不知崔子安这般意欲何为。 崔子安似乎也不意外,见这群人都在看着自己,他只道了一句“怎么?你们一个个傻站在这儿,是要我亲自过来请你们就坐?” 听到崔子安的调侃,这群人倒也没有了刚才的紧张。 他们只立刻笑着道“那怎么会,我们只是太惊讶了嘛。” 说完这话,他们的目光看向那满桌子的菜。 “毕竟我们还没见您做过这么丰盛的饭食。” 崔子安闻言只道“现在见着了?” 他们随后立刻点了点头,有人忍不住好奇道“师父,您快告诉我们,您给我们安排这么一大桌子菜到底是有什么打算啊?” 崔子安闻言只低声道“是为了迎接一位来自云洲的贵客,我想起你们也是来自云洲的学生,便也有心想让你们来与他作陪?不知你们可有意见?” 那几名学生看着桌上的菜肴,随后自然立刻点头表示这当然没问题。 毕竟这一桌子菜肴可是十分丰盛。 他们虽然在太学院里学习 ,也有一定的补助,不过为了更好的学习,这群学生其实平日里也根本不敢大吃大喝,如今先生请客,那自然是能吃一点是一点。 不过也有学生显然关注的重点并不在这一桌酒席之上,他觉得崔子安这样安排肯定有其深意。 所以那名学生也不禁主动道“先生,您说的远道而来的贵客是谁啊?” 听到学生好奇的问话,崔子安自然也不卖关子了,他随后只道了一句“李先生,您出来吧。” 听到崔子安的话,李云澜便也从屏风后缓缓走了出来。 他一头白发,身形干瘦,看起来不过就是一个丢在人堆里都认不出的小老头。 然而有人看到他走出来的一瞬间却是立刻站了起来。 其他人只还在底下议论纷纷,不知这老头到底是谁。 “先生怎么给这样一个老头疾风洗尘,他看起来实在太普通了。” “其貌不扬,说不定人家是什么大佬呢。” “切,我们云洲那暗无天日的地方能有什么大佬。” …… 听到其他人的议论纷纷,那老者也没有生气。 他只是目光祥和的看了一眼这群云洲的学子,倒没想到他们云洲居然也能有学子从中走出来,他眼中很是欣慰。 而崔子安也只是轻咳了一声,随后他突然道了一句“诸位这位是来自云洲的李云澜先生,这位先生曾在朱府做过幕僚,我想诸位云洲的学生,对于他应当不陌生吧。” 听到崔子安介绍此人就是 李云澜的时候,原本议论纷纷的众人只也不禁都将目光看向了这老者。 李云澜,他们虽然没有见过对方,然而关于对方的事迹他们却是有所耳闻的。 第一千四百三十九章 沉默的御史台 当初李云澜作为幕僚的时候,也曾有许多惠及云洲百姓的提议,后来为了还云洲百姓一片晴天,他更是公然与朱鹮志反目成仇。 此后他被朱鹮志追杀多年,所有人都以为这人应当是死了。 当初云洲的他们只还以他为榜样,他们读书的目的,也是为了能去那青天之上拿回属于他们的公平。 却不想他们初时的偶像目标如今居然就出现在了上京,站在了他们的面前。 当下率先有一名云洲的学生站了起来,面带愧色道“原来是先生,学生刚才实在是失礼,还请先生见谅。” 李云澜却只是摸着自己的胡须呵呵一笑道“谈什么失礼不失礼的,我本也是老头子一个。” 见这李云澜似乎并不与他们计较,他们便也更为尊重李云澜了。 随后崔子安开席,众人便只都在席间高谈阔论了起来。 也有人忍不住好奇的问起了李云澜“先生,您这次过来是有什么目的吗?” 李云澜闻言便也立刻道了一句“自然是完成之前的未竟之业,我是上京来告御状的!” 一听这话,众人只又是一阵惊讶。 当下一名学子忍不住出言问道“先生说的未竟之业,难道是那云洲太守之事?” 李云澜闻言只也点了点头。 一听这话,现场反而安静了下来,随后这几人只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 在眼神对过之后,其中一人不禁主动道了一句“不知先生打算如何行事?” 听到他们的 问话,李云澜只不急不缓的放下酒盏道“我打算去告御状。” 几人闻言只都是眼神对过。告御状?去御前告状吗?他们也算是读书人里的佼佼者了,然而他们到如今也都还没有见过当今圣上。 这李云澜的胆气虽然值得佩服,然而其想法却是不免有些天真。 “李先生,不是我们看衰您,实在是您说的告御状听起来似乎也不太靠谱啊。” “是啊,您连圣上的面都见不着,您怎么去御前告状啊。” 听到人们的质疑,李云澜只是微微一笑。 于此同时,崔子安只也主动走出来,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听到崔子安的计划,这群学生方才不再质疑。 之后酒宴散席,杯盘狼藉之后,众人便也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 玄武街上,御史台的登闻鼓前,一名老者正在敲击着擂鼓。 听到有人在敲鼓,那府里的衙役们只也立刻走了出来,见来人是一名老者,那衙役不禁低声道了一句“这位老人家,您为何击鼓?” 见终于有人出来与自己说话,老者只不卑不亢道“我是来申冤的!” 衙役多少有些奇怪,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道“老人家,我当然知道您是来申冤的,不过我们这里是御史台,您要是有什么寻常案子还是往隔壁上京府去,上京府尹会为您做主的。” 然而老者却是语气十分肯定道“我没有弄错,这里是御史台我也是清楚的,我要告的也不 是那些家长里短的小事。” 衙役见老者的口齿如此清晰,态度也十分不卑不亢,当下的他自然也不敢怠慢于老者。 毕竟这里可是天子脚下,官员显贵们多如牛毛,若是他们一个不小心没有表现好。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到时候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也是因此那衙役只立刻道了一句“既然老人家是有冤情要申诉,便请里面走,不过我还是得多嘴问一句,不知您可带了诉状?” 李云澜闻言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自然是带了的。” 那衙役便也道“那就好,先生同我一起进去吧。” 说完这话,那当值的衙役便将李云澜给领到了御史台处。 此时御史台当值的乃是一名中年御史,他肤色极白,身形胖如发面的眉头,细长眉眼自带一种书生之气。 这御史姓黄名廷中,见李云澜进来后,他不禁看向台下道“何人在此处击鼓鸣冤?” 听到黄廷中的话,李云澜只声色平静的跪叩道“草民乃云洲都正街的李云澜。” 黄廷中听到这人是自云洲来的便也不禁心生警惕了起来,故而他随后只低声道了一句“你所告何人?所为何事?” 李云澜只仍旧用一种平淡的语气道“草民要告云洲太守朱鹮志,他为官十载,贪赃枉法,草菅人命!他对上欺瞒作弄,对下仍旧是欺瞒压榨。” “云洲百姓在他治下,民不聊生。几乎要到十室九空的地步,草民费劲九牛二 虎之力方才从云洲逃出!还请大人一定要为小人与云洲百姓做主啊!” 听到此处,黄廷中便也知道他们御史台是又有事干了。 所以他当下只也立刻道了一句“那你可有凭证证明他的所作所为。” 李云澜闻言十分肯定的道了一句“草民自然有,其实草民在云洲也曾做过一段时间朱鹮志的幕僚,所以他这些年的账目草民都有参与。其中有他这些年从朝廷收到的赈灾款项的记录,以及实际拔出到灾区的实际用度的记录,草民不忍云洲百姓,所以特意偷出了账目四处告状,只是没想到底下多是官官相护,草民被朱家多次找到,这期间草民的妻子更是被他们报复惨死,而草民也是在耒阳县令郭世漳的帮助下方才到达此处,恳请大人一定要为草民与云洲百姓申冤,还云洲一片青天白日。” 听到朱家竟然如此嚣张,黄廷中多少还是有些惊讶的。 毕竟在他们看来,这朱鹮志似乎并不是嚣张跋扈之人,当然他每年入京给各级官员送的礼物倒确实有些夸张的惊人。虽然他说云洲物产丰饶,然而每年申请救济最多的也是他。 只是他把上头的人伺候舒服了,所以下头的事便也随便他摆弄了。 一直以来大家都心照不宣,加上众人都清楚这朱鹮志是邕帝安排在云洲的一颗重要旗子,所以这些年来,底下人只都心照不宣对此不闻不问。 然而如今有人却 是把这层窗户纸捅到了眼前。 这让人如何不惶恐? 所以此时那黄廷中在看了证据之后,除了心中惶恐,不知该如何是好之外,他也有偷偷让人去把这边的情形告诉御史中丞。 而他则依旧在台上与李云澜打着太极。 很快御史中丞的纸条便到了御史面前。 御史在看到上面的内容之后,只也很快便也有了自己的处理方式。 “老人家你给我们的信息我们已经看到了,关于这部分的内容,我们也已经详细了解过了,不过我们还需要对此进行核实,所以这期间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您不如回去去等消息吧!” 听到那御史的话,李云澜只道谢过后,便也离开了此处。 然而不想这一等便是好几天,而且当他再次去御史台的时候,御史台已经换了一个人当值。 那人见李云澜来问询结果,随后也只给出了这样一个回应“这事不归我们管!所以你反映的情况,我们这边是没法给你解决的。” 听到对方的话,李云澜只也觉得奇怪了,毕竟这御史台不是一向都是掌握着考核审查官员们的职责吗?平日里这官员们但凡有一日礼仪不规,私行不整都要受到他们的参奏,然而如今这朱鹮志真是做的天怒人怨了,他们居然说这不归他们管了。 故而李云澜只也出言道“大人,您说这不是您的职责所在,那我想问,你们的职责究竟在何处?是看看刘大人又吃了 多少酒,李大人路上与人拌了几句嘴,还是陈大人又忘记系环佩了吗?” 听到李云澜的嘲讽,底下人禁不住暗暗憋笑,这人的嘴可真够毒。 他这话只怼的坐在上首的御史哑口无言。 那御史自然也知道这李云澜没有讽刺错。 可是如今的御史台已经不是从前的御史台了。 从前有御史大夫高毅忠在,这里还是有几分清明的,毕竟高毅忠是邕帝的孤臣,邕帝有什么错处,从前的高毅忠指出来,邕帝也会加以接受并改正。 然而高毅忠还是那个高毅忠,如今的邕帝却已经不是从前那个邕帝了,他如今迷上了问道求仙,整个人也越来越刚愎自用,多疑敏感了,他听不进高毅忠的谏言。 高毅忠也是因此与邕帝越来越离心,好几次在殿上高毅忠为了太子都与邕帝对上,二人剑拔弩张,邕帝对他也越来越冷淡。 高毅忠见自己改变不了什么,便装病不朝,不想邕帝却也乐见如此。 一对君臣典范便生份至此。 而高毅忠虽还体面,然而人们看到了高毅忠的结果,又还有什么人敢出言相谏呢。 是人都怕死,当以死谏之的人都死绝了,更不曾达到目的,人便也开始惜命了。 更何况李云澜是孤身一人,也无盟友在背后。 而朱鹮志不但是邕帝当年钦点的云洲太守,他更是制衡陈家三兄弟的重要棋子。 再加之这朱鹮志如今虽不在朝中,然而这些年他与很多朝 廷重臣们却是很有往来。 所以在两方势力差距这么大的情况下,在他们看来这样盲目的管事很可能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也是因此他们不能管,也不敢管这事。 第一千四百四十章 一码归一码 然而对于李云澜这样敢于为民请命之辈,他们心中还是十分敬佩的。 虽然李云澜这样的做法似乎更多的只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蛮勇。 然而能做出这样的行动,他便已经比他们在场的很多人都要勇敢很多了。 想到曾经他们也是意气风华,如今却只是蝇营狗苟,庸庸碌碌。 这勇气甚至不如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这李云澜也真没讽刺错。 然而他们又有什么办法呢?真正的乱象他们心知肚明,然而这乱象背后的根源就在那大雍宫里坐着。 他们参奏,其实也什么都不能改变。 他们死谏也只能换来黄土一杯。 如今世人皆醉,他们又怎么敢独醒。 所以那些真正的问题他们只能选择视而不见,而因为他们到底还是御史台官员,参奏官员不端本就是他们的工作。 所以他们便也只能参奏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来粉饰这太平。 只是今日当值的御史虽然为李云澜动容,然而他也有自己的任务,所以他在被李云澜讽刺之后,也没有任何别的表示,他只是低声暗示着李云澜道“老人家,您的事情与云洲百姓的事情,我们不是不想管,我们是实在没法管啊。” 见对方这样说,李云澜便也不禁道了一句“既然你们不能管?那谁能管?” 御史也不知李云澜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在将自己的军。 不过见对方真是软硬不吃,那御史也只能无奈的道了一句“要不, 您去刑部看看吧。这朱鹮志贪墨如此之多,没准可以当成大案来办。” 李云澜得到了这样一个建议,他自然便也不继续在御史台浪费时间。 毕竟这群人嘴皮子比他还利索,这群人如今就跟滑不溜丢的泥鳅一般,自己留在这里也只是在白白浪费时间。 所以李云澜选择了再去刑部。 然而这一次李云澜吃的闭门羹比御史台还要大。 御史台好歹还会敷衍他一下,说一些冠冕堂皇之言,不想刑部直接却是让他连堂官都没有见着。在听说了他的名字后,他们便直接将人给驱赶撵走了。 而李云澜会有这样的待遇,自然也还是与御史台有关。 毕竟他这件事还在御史台耽误了几日,而在这耽误的时间里,御史台早已经将他的事传的各部门都知道了。 所以见李云澜找上门来,刑部那是半点也不想沾惹上去。 李云澜自然也不是肯轻易罢休的,一见刑部如此行事,李云澜不禁主动蹲守起了刑部堂官。 而当下那堂官为了躲避李云澜也是想尽了办法。 然而就是这短短几日,李云澜早已经掌握了这位堂官的容貌特点。 所以他一见了对方,便也不禁立刻出言唤道“陈大人。” 听到李云澜呼唤自己,一身便装的陈大人便也想装做自己不是对方。 然而不想李云澜却是目标明确的朝对方的方向走来。 “陈大人,草民有案子要报。”李云澜语气十分肯定,而且他 的目光十分炯炯有神的看向这位陈大人。 陈大人见李云澜如此,便也不禁无奈的叹了口气。 如今装死是不可能了,他只能语气不大高兴的问道“有什么案子你进去报就是了,非得在这里大呼小叫?你就不懂一点规矩?” 面对这位陈大人的训斥,李云澜只低声道“大人教训的是,草民的确不该大呼小叫,可是草民刚才已经同衙门口的几位官差说过草民有事要报,可是衙门的官差们一听我名字都不肯收我,只把我往外赶,若非如此,我也不会在此处了。” 听到李云澜的话,那位陈大人脸上哪里还有什么好脸色,他只是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你那案子,我也有所听闻,不过你这回真是来错地方了。” 李云澜听了这话,不免挑了挑眉道“大人这话怎么说?” 那陈大人便也不耐烦的道了一句“你这案子虽然最后是由我们与大理寺来共同审核,可我们是最后一步,你要报案也不应该直接奔我们这边来,我们也不能接受你的报案,所以你还是得按规矩来,我这边是不能给你受理的。” 一听陈大人的话,李云澜也有些急了,没想到这人居然也是个踢皮球的。 “可是大人御史台的御史大人已经说了,他们说这案子就该你们来办!若非如此,小民也不会来这里,陈大人你们得为民做主啊,您不能这样推诿啊!” 听到李云澜这话,那陈大人只 没好气的道了一句“为民做主?你就会说为民做主,我们替民做主了,谁替我们做主!你以为有案子我们是不想办吗?我们是不能办!办不起!” “行了,你也别再继续纠缠我了,不然我便是以你妨碍公务杖毙你,那也无话可说!” 说完这话,那陈大人冷哼一声,随后他摔了手中袍袖便直接进去了。 李云澜虽然被如此怼了一番,可他显然还不死心。 他还想跟着那陈大人一起过去,然而不想到了衙门口,陈大人倒是进去了,然而轮到他的时候,那些衙役们却是直接将他给拦住了。 “你们放我进去!你们放我进去!我要申冤!” 然而不想那些士兵闻言却是直接将他用手中的长戬给架了起来扔到了大街上。 于此同时他们只出言告诫着李云澜“别再来烦我们大人了!你若是继续来烦我们大人,小心我们大人将你直接杀了。” 丢下这句充满威胁的话语,那士兵们便也不再管那李云澜。 李云澜摸了摸自己被摔痛的屁股敦,只还要进去硬闯,不想此时一名青衣小吏却是在此时对他出言相劝道了一句“你听我一句劝,别来刑部找死了,陈大人可不是同你开玩笑的,你这样擅闯刑部可是真的会被杀头的。” 李云澜听到对方的话,语气不免也有些激动了起来“我来刑部是有冤要伸,有案要报!我怎么不能来了!陛下当年将他们安排在这些位 置上不就是让他们为民做主吗?如今他们连这都不管!那这位置要他们何用?” 听到李云澜这话,那青衣小吏原本是好心告诫,如今听他这样嚷嚷,只招引的围观百姓都看向自己,而且这其中甚至还有围观百姓只对李云澜那一段愤慨之言高声叫好,故而当下的他不免立刻道了一句“真是疯了,疯了。” 说完这话,那青衣小吏便也不再管那李云澜,他只直接进了衙门。 而围观者们只还是在远处远远围观着失魂落魄的李云澜。 李云澜只喃喃看向众人道“如今豺狼当道,大肆祸害云洲百姓,我费劲千辛万苦而来,本是想为那些远在千里之外的百姓换得公义,然而不想如今却与人肯受案!更无人肯管!” “我原本以为这云洲的一片乌云不过是云洲的一片乌云,不想原来这上京的乌云更是遮天蔽日!你们说若是这上京都如此,那这世上还有公道可言吗?” 听得李云澜的质问,围观的百姓只都良久沉默。 许久之后,其后有一名同样年龄的老者不禁从人群里主动走了出来,随后他缓声对李云澜道“老人家,你也别这么难过!你要是有案子要报便去上京府好了,那上京府尹不会不管报案的。” 听到有人出声,李云澜不禁看向那老者,老者穿的是一身绫罗褂子,戴的是儒士冠巾,看起来仿佛是一个富家翁,又仿佛是一个老儒生。 李云澜叹 了口气道“我已经被人踢了两轮蹴鞠了。大理寺的让我找刑部,刑部则让我闭嘴!我再去上京府恐怕也只是白跑一趟。” 然而那老者闻言却是十分肯定道“我保证你不会白跑一趟的,你跟我走!我带你去!” 于此同时,其他人只也都嚷嚷着道“是!我们陪你去!若是那上京府尹不管,我们就闹将起来!” “是啊!我们都陪你去!我就不信那上京府尹还敢踢来踢去!” 听到这群人的话语,李云澜只觉得十分感动。 这是他来上京这么久,第一次遇到真正不怕事的人,也是热心帮他解决问题的人。 李云澜感动的道了一句“好!我跟你们走!” 说完这话,李云澜便在人群的簇拥下,往上京府的方向去了。 而此时上京府里,那上京府尹也不过刚刚在府衙后换上自己的官服。 在他换官服的空隙里,一名小吏只还在同对方说起刚才从刑部经过时的趣闻。 “大人,您知道吗?今日我可是在刑部衙门口免费看了一场好戏。 看到小吏眉飞色舞的模样,上京府尹不免道了一句“你看到什么了?” 小吏立刻激动道“您应该知道前几日大闹御史台的那乡下小老头吧?” 听到小吏的问询,这上京府尹自然只是默默点了点头,随后他好奇的问道“听说过了,怎么这老头又去刑部闹了?” 一听上京府尹这话,那小吏只立刻先是对着上京府尹溜须拍马了一 阵“大人还真是英明神武,一猜就中!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大人的火眼金睛。” 上京府尹此刻显然更想知道刑部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故而他只也有些不耐烦了起来。 第一千四百四十一章 骑虎难下 “行了,你就别吹了,再吹下去这牛皮都要被你吹破了,你还是赶紧说说刑部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听到上京府尹的吩咐,小厮只也立刻将今日早上的见闻都说与上京府尹听了“那老头子今日的确还真跑去刑部官署闹将起来了!而且那老头子只还在门口与陈大人大吵了起来呢,当时大人直接威胁他,再敢纠缠,便要打断他的腿,之后陈大人便将他扔出去了。” “不过那老头子也不是吃素的,他被威胁之后便在刑部门口控诉起来了,如今刑部官署前可是围观了不少百姓,这群百姓平日里最爱凑热闹,您说这回一传十,十传百的,那刑部也该头疼了吧?” 听到这小吏的调侃,那上京府尹只也幸灾乐祸的笑道“这陈子荣平日里只会给我们找麻烦,打回我们的提案!如今他这样也算是他的报应,我想如今也是时候让他头痛一回了。” 面对上京府尹幸灾乐祸的话,那小吏只也配合着道“那是肯定的,这位陈大人今日可是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若是咱们告到御史台,这陈大人恐怕又要因为言行无状而受到责罚了。” 听到小吏这话,上京府尹不禁指着那小吏格格坏笑道“看来还得是你小子脑子活,那你现在就写,今日就写!” 听到上京府尹的话,那小吏只也立刻应了一声是。 随后这上京府尹还要说些别的什么内容,不想那门口的 衙役突然对着内室道了一句“大人外面有人在敲登闻鼓。” 听到那衙役的话,上京府尹只立刻与自己身边的亲信对了眼神,随后他小脸一白,毕竟据他了解,当初那乡下小老头前往御史台的时候,也是敲得登闻鼓。 而自己这边又离刑部很近,这老头子不会是闹完刑部又来他这边闹吧。 那小吏似乎也知道上京府尹在怀疑什么,所以他只也立刻接言道“大人那人应该不可能来咱们这里闹,毕竟我们这衙门可不管这事。” 听到小吏的话,上京府尹只也松了一口气,是啊,他们上京府与云洲其实都是属于平级部门,他们是真没有权利管那云洲太守的破事,所以那人应该不可能找他们这种衙门才是,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当下只还是对着门口的衙役问道“你们可曾看到那敲登闻鼓的人是什么模样了?” 听到上京府尹的话,那衙役只回忆了一下,随后便立刻在门外回答道“回大人的话,今日那敲登闻鼓的人是个青壮年,他看起来有一帮子力气,十分有劲。他身后还跟了一群人,看起来像是跟他一起来的。” 听到这话,虽然上京府尹也知道这样的安排对于自己来说多半不利,然而只要不是李云澜,那便一切好商量。 所以上京府尹还是松了一口气,他语气平和的道了一句“行了,我知道了,你将他们先引到大堂之中,便说我换好衣服之 后,随后便来!” 听到上京府尹的吩咐,那衙役应了一声是,随后便也退了下去,之后不知过去了多久,那衙役便也立刻离开了。 然而等上京府尹换好官服之后,当他看到那大堂之下的人居然并不是衙役口中的壮汉,而是一名头发斑白的老者,那上京府尹虽然没有见过李云澜,可他还是立刻有种不好的预感。 而那刚才还信誓旦旦与他说李云澜绝对不可能来上京府的小吏,在看到堂下的老人时,他只也是目瞪口呆,整个人更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看到小吏的表情,上京府尹那心里的预感只也似乎在一瞬间被坐实。 可他显然还有些不甘心,所以当下那上京府尹不禁主动出言问道“你是什么人?你叫什么名字,为何来上京府?” 听到上京府尹的话,李云澜只也立刻将自己之前说过无数次的话又一次重复了一遍“回大人的话,草民李云澜,乃是云洲人士,今日上京乃是为了替云洲百姓申冤,草民要状告云洲太守朱鹮志,草菅人命,欺上瞒下!” 听到李云澜的话,上京府尹的猜测便也彻底被坐实了,此时这位上京府尹在听到李云澜居然真的叫做李云澜之后,他可是根本没有再听李云澜在说什么,毕竟他整个人的脑瓜子此刻只都在嗡嗡叫唤。 他刚才还笑话那陈子荣来着,没想到这么快,这笑话便落到了他的头上。 他看一看堂中的李 云澜,再看一看下面围观的百姓。 此刻的他方才明白什么叫做进退两难。 如今那群围观陈子荣的百姓,居然也跑到他这里来围观了。 他该说些什么,又该怎么做呢? 此刻这上京府尹只觉得自己的思绪都如一团乱麻。 现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也做不到将人驱赶,更不好弄虚作假。 而且更要命的是,他在看向台下一群人时,只还看到了自己家的二大爷。 这二大爷可是族中长辈,他要是没将这案子审好,他二大爷非得把他脊梁骨戳穿不可。 可是如果他管这事,很显然这事上面的都管不了,那他这下面的肯定也管不了,如果他强行去管,恐怕只还不免会给自己招惹上麻烦。 而就在上京府尹不知所措之时,那小吏只也在他旁边提醒着他道“大人,大人,李云澜已经陈述完毕了。” 那小吏一连唤了上京府尹很多声,那上京府尹方才回过神。 他强装镇定的看向李云澜,随后轻咳两声道“咳咳……你就是李云澜?” 李云澜闻言只也低声道“回大人的话,小人是叫李云澜。” 听了李云澜的话,那上京府尹只也不禁低声道“你刚才说的我都了解了,不过这案子你可有诉状?” 李云澜立刻答道“自然是有的,草民不仅有诉状,而且还有证据。” 听到李云澜的话,那上京府尹却只想拖延时间,所以他主动出言道“既然如此,你把诉状跟证据呈上来 吧。” 李云澜闻言自然只也熟练的将自己的东西交给旁边的衙役。 很快衙役们便将诉状与账本交给了那上京府尹。 上京府尹其实根本不想管这个案子。毕竟这案子谁管谁倒霉啊。 然而眼下这么多人围观,他二大爷也还在人群里,他若是说不管那他二大爷能给他撕碎了去。 所以这上京府尹此刻真是骑虎难下,如坐针毡。 偏偏底下的围观群众只还在底下起哄道“大人,前面那两府衙可都说不管这事,您可不能再不管这事啊!” “是啊!您可不能让远道而来的朋友再寒了心啊!” 若只是围观群众起哄便罢了,偏偏他二大爷只还跟着围观群众在他这起哄架秧子。 “那不能!我们宗宝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好孩子,他办案可公道了!” 他二大爷在这一个劲的替他解释,纯粹的属于将他给架在上头了。 如果不是知道这人是他二大爷,他真要怀疑对方是不是对他居心不良。 他现在骑虎难下,自然也不得不低声承诺“诸位放心,这案子我会好好调查的。” 说这话时,他的目光只不断看向身边的府丞,他似乎是在向对方求救。 好在这府丞在最后关头倒也终于接收到了府尹的求救目光。 随后那府丞只也代那府尹朝底下的人道“如今大人还要研究一下这卷宗,今日你们且先回去吧!等我们研究好了卷宗,会再来宣判的。” 不想听到府丞的话, 那李云澜却是机灵了一回。 毕竟他之前便已经接受过了一回这样的教育,所以当下的他只也立刻道了一句“大人,之前御史台也是这样说的,然而等我回去等了几天消息,之后我再去御史台的时候,御史台的人便改了口风,他们说这事不归他们管!大人您不会也是想对我们来这一招吧?” 听到李云澜识破自己的诡计,上京府尹不禁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道“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呢,哈哈,我也不是这样的人啊。” 那府丞自然也意识到这法子是行不通了。 所以那府丞只继续道“你们先退下吧,你们至少得给大人与下属们留下一点讨论的时间吧!你们要是不肯走,下午再过来便是,这总可以了吧?” 听到对方给的时间很紧,而且如果有其他人一起陪同,倒也不怕他耍赖,所以李云澜只也终于同意了对方的提案。 而终于让李云澜点了头之后,上京府尹便也成功从大堂脱身。 一到了府院后方,上京府尹不禁焦急的看着自家府丞道“现在可怎么办?这棘手之事居然落到我手里来了,你说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啊?” 看着上京府尹像是无头苍蝇一般满地乱转,那府丞不禁低声道“大人,我知道您很急,但您先别急!” 上京府尹道“我能不急嘛,那些人都在看着我,我二大爷退休之后没事干,如今也日日在盯着我,我要是表现的不好, 我二大爷非抽死我不可。” 听到上京府尹的话,所有人都是一阵沉默。 那老头他们当然也认识,因为他就是上一任的上京府尹啊。 第一千四百四十二章 心生一计 这上一任的上京府尹可是一个十分精明干练之人,当然他自身也行得端正,所以对于底下人的要求也很高。 对这上京府尹他的要求便更高了。 之前上京府尹家的千金为了一个叫焚梅的相公,与人争风吃醋,在宁月坊里大打出手,为了这事,那二大爷便以上京府尹教女无方为由而差点没将上京府尹的腿给打断。 那还只是私德,虽然这事确实丢脸,但那也只是一些小打小闹。 这回上京府尹要再没处理好这件事,那二大爷说不定真会直接将他从宗族里给除名。 被从宗族除名,这对于一个小家庭来说还是十分有震慑力的。 毕竟对于他们这样的大家族来说,能从中套得的好处是个人奋斗一辈子都得不到的。 所以上京府尹根本不敢跟自己二大爷对着干。 可这事显然也不能顺着他二大爷的心意,毕竟真要这么做了,那他们可就栽坑里了。 御史台和刑部都不敢掺和的事,他又怎么敢掺和。 府尹心中苦,可府尹不敢说。 好在这府丞还真是个干事的,虽然他们家大人只在他眼前来来去去的晃悠,只晃悠的人心烦意乱。 然而这府丞随后却还是想出了一个主意,随后那府丞立刻对府尹道了一句“大人!有办法了。” 一听这话,只顾着府尹根本不曾考虑过办法的府尹也不禁立刻激动的走了过去道“你有办法了?真有办法了?你有什么办法?” 听到 府尹的问话,那府丞只示意府尹再过来一些,随后那府丞只在府尹的耳边低声嘀咕了一阵。 府尹听完对方的法子只还将信将疑的低声道“这能成吗?” 那府丞只道“能不能成就看大人怎么操作了,不过只要能摆平他,我想应该也没人会继续关注后续。” 那府尹闻言却是立刻反驳道“可我二大爷会啊。” 听到府尹的话,那府丞只觉得一阵窒息,不过他还是平静的低声道“下官能想到的法子也只有这个了,大人若是还要问小人,小人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而且这世上的事本来就是鱼跟熊掌不可兼得,所以这其中的取舍只能看大人您怎么抉择了。” 听到府丞的话,那上京府尹只也不再说话,他沉默了很久,随后似乎方才从中做了什么决定。 再抬头的时候,他只对那府丞道了一句“走吧,咱们继续升堂审案。” 府丞也知道这位主君多半已经是做出了自己的抉择,所以他只沉默的点了点头,随后他陪着上京府尹重新去了大堂。 此时衙门的大堂里,刚才围观的百姓已经少了许多,然而陪着李云澜的却还有十几人,而这其中就有自己那早被辞官的二大爷。 他二大爷只在堂下对着上京府尹道“怎么样?陈大人,你们可研究出什么结果了?” 很显然他是觉得上京府尹只怕是又想躲闪了。 所以他此刻只亲自来发问。 他也能感觉到,如果不是 已经被辞了官,他这二大爷只怕是恨不得自己亲自上了。 上京府尹只清了清嗓子随后道“经过本官与其他人的研究,我们已经研究出了结果。” “不知大人研究出了什么结果?”李云澜只也在堂下低声问道。 “云洲太守确实欺上瞒下,作恶多端,这般行事确实可恶,本府以为这云洲太守行事确实有罪。且罪大恶极,只是本官与云洲太守本是同级,倒也不便审理,所以本官会将此案按程序往大理寺上送!” 然而经历过这些的李云澜只也不免道了一句“大人往大理寺上送之后,不知此案又要草民再等几日,之后草民又该如何与大理寺搭上联系,还是说你们管到此处,便打算把草民当蹴鞠一般踢开?” 听到李云澜的话,云洲太守只低声道“本官自然不会做这种推诿之事,本官虽是一届微末之身,却也为先生大义感动,所以下官会一直关注此事,也会亲自安排先生前往大理寺,若是他大理寺不管的,那本官便是舍了这官身,也要替先生撞开一个口子!” 一听这云洲太守居然不是推诿责任,底下人自然只也不免高声叫好。 随后那上京府尹在发下这样的结论之后便结束了堂审,而在堂审结束之后,那上京府尹只也走到李云澜身边道“李先生,您初来乍到京城,怕是不懂这边的规矩,为了避免您被再度驱赶,不如还是让本官安排人亲 自送你一程吧。有本官的人亲自送你去大理寺,想来大理寺也不会不管您的事。” “若是大理寺不管,我就再安排人送你去别的衙门,直到有人来管这事为止。” 李云澜听了上京府尹的话,又见他要亲自派人送自己过去,他心中自然十分感动。 所以他只十分动容道“大人,您可真是爱民如子的好官,草民遇到您可真是草民的荣幸。” 那上京府尹闻言只淡声道“这是本官应该做的。” 说完这话,那上京府尹便使了一个眼神示意手下陪同李云澜一起去大理寺。 只是在离开公堂之后,那上京府的官员却并不是与他走路前往公堂。 他们直接带着李云澜上了一辆马车。 李云澜多少觉得有些奇怪“这位差爷,据下官所知,这上京府与大理寺也不过一条街的距离,咱们走过去就行,又何必骑行马车呢!” 倒没想到李云澜还知道这些,看来这老小子不好忽悠,那衙役闻言只道“这是我们的规矩!每次我们往大理寺派送公文都是坐车去的,所以你要想去大理寺,就得骑咱们的马车,有这马车您才好进大理寺。” 听到还有这样的规矩,李云澜只道“哦,原来还有这样的规矩,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 随后二人不再多言,之后马车辘轳前行,那一边一个的官差只也不再多言,李云澜便也故意装作睡觉。 然而在睡觉的时候,李云澜却是感觉一切 似乎越来越不对劲。 他并没有真的睡着,所以当下的他也能大概推测出自己大概行了多长的时间。 这上京府与大理寺只相隔一条街,就算是只相隔了短短一条街,就算是走路,现在也应该到了大理寺啊。 然而如今他们坐的是马车,可这马车却还没有停下的意思。这可就十分不对劲了。 不过他也没有直接开口问询这个问题。毕竟直接开口问这个问题,他不可能得到正确的回答,还有可能更加引起他们的警惕。 所以在行了一段路之后,李云澜只装作刚刚醒来的模样,随后他只若无其事道“咱们还没到大理寺吗?” 那官差闻言只也低声道“还不曾。” 李云澜闻言便也只喃喃道“嘶,怎么还没到?” 那官差闻言也只轻声笑道“老人家您这才睡了一会儿,这大理寺与我们上京府隔着一条街哩!哪有那般容易到。” 此时坐在他旁边的另一名官差只也跟着附和道“就是,老人家要不您再睡会儿?我保管用不了片刻咱们就到了。” 李云澜闻言也没再反驳,他仿佛是已经被对方说服了。 不过他还是脸上面露难色道“那你们俩能不能放我先下去撒一泡尿。” 那两人闻言,却是出言劝道“老人家咱们这要不了一会儿就到了,您要不再忍忍?” 听了对方的话,李云澜只立刻露出更为为难的神色,他声音急促道“嘶,我真是忍不了,你们赶紧让一 让!” 说完这话,他只还一副尿急的姿态。 看着李云澜这副真是急到不行的姿态,他们也不好继续再阻拦。 而李云澜从他们身边匆匆冲出去时,他便也立刻看到了外面的景色,只见得这里一片荒芜,也没有人烟,只有各种高高低低的树木,以及行道高的野草。 这些官署向来都是安排在人员密集的地方,他们又哪里会将自己的官邸安排在这种地方呢。 所以其实不用想,这些人肯定是有心故意给自己做出这种安排的。 至于这么做的因由,肯定是他们打算说一套做一套。 只是这一次,他倒是不知道这些人是打算将自己杀人灭口,还是对自己威逼利诱。 不过不管他们对自己用的是哪一种法子,李云澜也不打算如了他们的愿。 而且其实对于这外面的景象,他真是一点疑惑也没有。 毕竟他在车里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眼下的情形似乎不太对劲。 而如今冲出来看到这满地的荒芜,他心里哪还有半点怀疑,这简直就是却认了的他的猜想。 而那两名衙役一见他冲了出来,他们虽然有短暂的发愣。 然而很快他们便也意识到了外面的情形很不对他们,可不能让这老头跑了。 所以他们只也立刻冲下车来。 然而当他们下车的时候,他们却突然发现刚才说自己尿急的李云澜只突然便没有了踪影。 此时满地所能见的不过是深一层,浅一层的灌木。以 及层层叠叠的蓬蒿野草。 这样的环境想要藏匿一个成年人简直是轻而易举。 故而也是在这一瞬间,这二人只都为自己的大意感到遗憾。 第一千四百四十三章 事情闹大了 “兄弟咱们现在怎么办?” 当二人视线相接的时候,一名衙役只看向另一名衙役出言问道。 那名兄弟闻言只不耐烦道“你问我,我怎么知道,现在他人都跑了,我都不知该如何同大人交代了。” “要不咱们别管了吧?”另一名衙役立刻出言补充道。 听到提议,他兄弟只是冷笑一声“不管?你说的轻松,这里可还是上京的地盘,大人要的结果是把他遣送回云洲,让云洲朱鹮志来管他,你这样做,他再跑回来不就等于白费力气吗?” 听到自家兄弟的分析,那衙役只沮丧的道“可现在不是找不到人吗?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那兄弟不吭声了,他只是仔细的盯着那道路两旁的无尽的蓬蒿野草。他似乎试图从这些野草的风吹草动里寻到李云澜的蛛丝马迹。 然而让人可惜的是,当下的他竟是什么也没有找到。 所以之后,他只能无奈的道“你往那边去,我往这边去!咱们分头行动吧!” 听到对方的话,那名衙役只也应了一声好。 随后他们二人便也打算分头行动起来。 二人只在道路两旁的蓬蒿野草里翻找。 “老人家?老人家?您在哪里?” 然而任由他们如何搜寻寻找,他们却也找不到对方的踪迹。 “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啊?”同伴当下只能无奈的道了一句。 听到同伴的问询,那同样失望而归的衙役只不耐烦的道了一句“还能怎么办!当然 是继续找。” 然而这在寻找的两人却是根本不知道其实他们要找的人根本就没有跑远,他一开始就躲在那马车的后方。 在他们去分头行动的时候,李云澜便打算驾驶马车离开了。 只是他们回来的太快,所以此刻的李云澜只又重新躲进了马车的车厢里。 这兄弟两个此时要是能掀开车帘,那他们一定会发现自己要找的人其实就在车里。 然而这两兄弟是认定了李云澜肯定是冲去草丛躲起来了。 所以当下这二人竟然谁也没有想着要去掀开这帘子看看里面的情形。 所以在找了一轮没有结果之后,这兄弟二人便又决定扩大范围去寻找,李云澜只偷偷从马车的车帘缝隙里看着这兄弟二人离开了。 直到确定了这二人短时间内不会再回来了,他立刻便驱车掉头回奔。 那兄弟二人也是在马车被调动的时候,方才发现李云澜居然就在车上。 兄弟二人同时一惊,他们试图留住李云澜。 “你给我站住!” 你别跑!” 然而在听到他们的计划之后,不跑的人才是傻子吧。 这上京府尹可比前面几个要狠毒的多啊。 那几个一个是主打威胁,一个是主打踢足球。 只有这上京府尹一出手便是命门三寸。 他刚才若是没有看出其中的不对劲,或者那两个衙役没有这么呆,他如果被交给了云洲太守,那他的下场一定很惨。 不过如今还好是他背后有人。 李云澜只一边胡 思乱想,一边驱车往前。 而在他胡思乱想的功夫里,因为他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马比人快,所以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将那两名衙役甩开很远一段距离了。 此时的京城也已经近在咫尺,李云澜思考了一阵,随后还是将那马车给扔下了。 随后他只徒步入京,一路上竟然也没有遭遇到任何的阻拦,不过经历了这么多,而且此番去上京府尹处只还差点又被人卖了,这李云澜便也开始有些不信这京城官吏了。 说到底他们都是官官相护。 也是因此,李云澜只心灰意冷了好几天。 而那上京府尹从最开始听说那两名衙役把人弄丢了的着急上火,再到后来他发现李云澜根本没来上京府闹,于是这位上京府尹便也慢慢安心了。 虽然不知道这李云澜为何突然偃旗息鼓,不过他既然没有出来闹,那就代表没事了。 所以这上京府尹只觉得自己当下对自己二大爷也有交代了。 反正只要李云澜不出来闹,他二大爷如今也不可能知道那云洲的事情。 所以他只骗自己二大爷说这事已经妥善解决了。 然而这位上京府尹大概做梦也没有想到,几日过去之后,李云澜突然便又再次闹了起来了。 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去任何一个衙门闹,他是直接在市中心最繁华的街上支了一个摊子在现场说书。 因为他不收钱,愿意听的便听,愿意给钱的便扔三五个铜板。 所 以他李云澜这里每日只被围个水泄不通。 而他说的这书自然便是那云洲百姓的苦难与云洲太守的骄奢淫逸,甚至是他入京上告的遭遇只也被他编成了段子。 上午说云洲苦难史,下午说京城告状记。 他的语言十分生动活波,加之情绪饱满,人们听得也是有笑有泪。 不过短短一周这整个京城便都知道了这位李云澜李先生的遭遇。 甚至连小孩都编起了段子,这衙门的公信力只也跟着遭到了人们的质疑。 自然这样的事情,衙门也不是聋哑人。 不过片刻这整个上京都传遍了此事。 “你们听说了吗,紫薇街有个老太在那街头说书,编排了刑部,御史台和上京府呢。”大理寺内,一名官员才只是刚刚进门便迫不及待的跟同事分享着近日京城最为热门的事情。 不想同事们听了那人的话,只也立刻道了一句“我们不止是早就听说了的。前些日子下班之后,我们还过去听了一嘴,还别说这老头还真有些水平。” “你们说当日这老头子若是来的是我们大理寺,那我们大理寺该不会也要受到编排吧?” “这谁知道,反正咱们不是还有个陆大人吗?说不定他会管。” 不想这最后一人的话音还没落下,他的同事们便立刻一个个咳嗽了起来。 那同事不解的道“你们咳嗽什么?怎么,一个个都得风寒了不成?” 随着话音落下,他朝门口望去。 随后那人方 才发现今日原本应该还在朝廷上早朝的大理寺卿李致知和大理寺少卿陆之章居然同时出现在了门口处。 一看到这二人,那官吏便也立刻闭了嘴。 毕竟在上司面前如此散漫,若是被抓了包搞不好还有小鞋穿。 好在那大理寺卿根本没有理会他们这些。 倒是陆之章意味深长的看了众人一眼。 随后他便也跟着大理寺卿走进了对方的办公室。 而后不想一直不参与任何八卦讨论的李致知却是突然转头看向陆之章道“那李云澜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听到李致知的话,陆之章立刻诚实的摇了摇头“属下不知。” 那李致知闻言只不死心,随后他便又继续道“那你可知陛下是什么意思?” 听到李致知的问话,陆之章只仍旧摇头道“属下还是不知。不过大人,我觉得这事恐怕不能善了。” 听到陆之章的话,李致知只无奈的点了点头道“是啊,虽然陛下没有提这件事,可那李云澜确实是个一踢就爆的球,我们能做的也只有尽量不掺和到这事里去,不过就怕咱们也躲不过去啊,如果此时能知道陛下的心意就好了。” 说完这话,李致知根本没给陆之章说话的机会,随后他只又换了一个话题道“对了!高大人如今还是在病中吗?” 听到李致知问起自己老师高毅忠,陆之章只也继续点头道“是,老师这一病怕是不能好了。” 听到陆之章这 话,李致知只也不免道了一句“这病说来其实也是心病,你说他这么固执做什么?如果放下了不也是可保一世荣华富贵?” 然而听到李致知这样的评价,陆之章却只是声色平淡道“若是如此,那便不是老师了,老师也用不着如此作践自己。” 听到陆之章的话,李致知也知自己到底说了不该说的话,虽然陆之章是他的下属,可是他如今到底是高毅忠的学生,很多人都传他会是高毅忠的接班人。 高毅忠当初在邕帝那边有多受信任啊,所以对于这陆之章李致知也不敢怠慢,更有几分防范。 如果不是李云澜这事闹得实在太难堪了,李致知怕引火烧身。 他不知上意,他也不会主动去问李致知这些话。 然而如今到了这个地步,他如今当然也只能摇头叹息一声。 “我知道高大人高风亮节,可如今我们也不知上意如何,真到我们脚下了,我们又该怎么办?” 听到李致知的话,陆之章只轻笑着道“大人放心,这事落不到我们身上。而且想要知道圣心如何,那就直接去问好了。” 虽然不知陆之章有什么自信说出这句话,不过想来陆之章是有些计策的。 只是李致知不知道的是,其实从李云澜的球从刑部踢到上京府衙其实都有他的运作。 所以他只道“直接去问?你说谁去问?” 听到李致知的话,陆之章只轻笑一声“自然是谁着急谁去问了,大人 放心,不管是刑部也好,还是御史台也好,或者是上京府也好,他们一定谁都比我们急,所以就算我们不去问,他们之中也一定会有人按耐不住的。” 第一千四百四十四章 牵着不走,骑着倒退 正是午时,本该是用饭的好时候,这上京府尹的府上却是在上演着全武行。 只见得大厅里正是碗碟筷箸乒啷乓啷碎了一地。 若不是当下有人拦着,那花枝招展的陈家大小姐怕是能将整个桌子都给直接掀了。 那看似柔弱的女子只朝着上京府尹高声怒吼道“我不嫁!谁爱嫁谁嫁!爹!那贺家三郎丑成那般,你居然给我找那样一个丑八怪,你不知女儿就是看不得丑八怪吗?明明那陆郎君家中如今也在谋定婚事,你不给我说他,你居然给我找个最丑的!你是要气死我吗?” 听到自己女儿的怒吼,那陈府尹只也无动于衷“贺家三郎哪里丑了!他生的不就是正常样貌吗?什么最丑!你这话说的好像你多好看似的。” “还说让我去陆家提亲?那位陆大人是你我能肖想的吗?”陈府尹毫不客气的贬损着自己的女儿。 这陈大小姐闻言却也不甘示弱“我为何就不能与陆之章般配了,他那前任妻子生的容貌平平,家族还是个累赘。我不说倾国倾城,也算花容月貌了,我们家族与他联合也算强强联合,他既然都能看上他那前妻,那他为何不能看上我呢?” 听到这话陈府尹却是毫不客气道“陆大人娶那前妻,证明陆大人也知道娶妻当娶贤的道理。我听说那齐佩佩在的时候,陆府可是被打理的井井有条,老太太也哄的十分高兴,你再说说你,你说你 除了这张脸还能看,其他哪样能跟人家比,你看看京城里的女郎哪个如你这般,整天就知道往那相公馆里跑。跟一群男人们吃吃喝喝,还为了那些男人打架!你爹我的面子可真是要被你丢光了!再不把你嫁出去!你爹我都快被御史台的老匹夫们给抬出朝堂了!” 听到自己父亲的控诉,这陈家大小姐的气焰终于低了一些,只是她还是十分不甘心的道“那您也不能给我找个贺三郎那样式的啊,他又丑,还臭,整个就是一个硬邦邦的臭男人,我可不喜欢!爹,您就赶紧给我退婚吧,我不说找个多好看的男人,可这男人至少也还得凑合吧?” 然而陈府尹闻言却是无动于衷道“这贺三郎为人刚正,怎么就不能配你了!更何况人家不过是多了些刀疤而已,你还嫌弃上了?你以为好人家的能要你这种,贺三郎如果不是养他的姑母贪图那笔银子,你以为他那样的能要你!” “爹!你这也说的太过分了吧,我就算不嫁贺三郎,我也有人要!叶郎他就说愿意跟我一辈子呢。” 听到这话,陈府尹的脸色更为难堪“什么夜郎?” 陈家大小姐立刻开口道了一句“就是那风花坊的新头牌叶容莲啊,爹要不我们招赘吧?我跟那叶容莲也算情投意合,您要是不介意,我……” 然而听到自家闺女居然胡闹到还想将一个相公馆的相公赎回来做赘婿,他只差点 没气的直接撅过去。 这蠢女子怎么就这般胡闹? 要真让她招个那样的男子,他们家可就不是没脸那么简单了,他们家那简直就要成为整个上京城的笑话。 故而他只立刻打断自己闺女的话“你真是胡闹!我怎么生出了你这么个无耻玩意儿。” 然而陈家大小姐却也不肯罢休道“爹!我什么时候无耻了!你不也经常去逛青楼?三姨娘,五姨娘不都是你从里面抬出来的,怎么你抬得我就抬不得?” 陈家大小姐这话音落下,在场众人的脸色便都不好看了,那被cue到的三姨娘,五姨娘只是小心翼翼的看向坐在陈家老爷旁边的陈家大太太。 大太太则是一脸冷酷,她那表情就好像是即将要烧出一锅烫水泼死谁一般。 而陈家老爷的气势只也跟着弱了下去,随后他立刻道了一句“咱们这样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反正都不过是将人给抬进门呗?”陈家大小姐当下只毫不客气道。 听到陈家大小姐的话,陈家老爷只看了看旁边自己妻子的脸色,随后他立刻出言反驳道“咱们那能一样吗?我抬小三跟小五进门,可她们是妾,终究上不得台面,而你娘至少总是正妻!你若是抬了那叶什么的进门,那你就是在将一个低贱之辈端上了台面。咱们这能一样吗?” 听到这话,陈家大娘子的脸色没有变好,反而是那三姨娘与五姨娘的脸色只也跟着黑了 下去。 而陈家大小姐却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她登时便眼睛一亮,随后她毫不客气的道了一句“那爹的意思是我可以端一个上得了台面的上桌,之后再抬几个可意的进门?” 听到这话,陈家老爷只也立刻一拍桌子道“你这不是就在胡闹吗?” 然而他的话音不过刚刚落下,一名小厮便形色匆匆的过来了“老爷,二大爷来了。” 那陈家老爷闻言只刚欲开口问那二大爷怎么就过来了?不想他在看向小厮时,他二大爷却是已经跟在小厮后面了。 二大爷此刻闻言也是脸色阴沉沉的,他似乎是听到了陈家老爷的言语,故而他只也重重一顿自己手中的拐杖道“可不就是在胡闹!” 听到那二大爷的话,陈家老爷也顾不得继续跟自己女儿争吵了,他只带着一脸做小伏低觉悟的迎将过去“二大爷,您怎么来了?” 听到陈家老爷的话,那二大爷只毫不客气的道了一句“怎么?我不能来了?” 陈家老爷闻言只也立刻道“那哪能啊?二大爷您吃饭了吗?您要是没吃饭,那您便赶紧上我屋里坐坐?我给您备饭!” 说完这话,这陈家老爷便要出言迈出当下的第一步,然而不想他二大爷闻言却是立刻出言打断了陈家老爷的话“那倒是不必了,你别白忙活了,我过来就是想问你一句话的。” 听到二大爷的话,陈家老爷心知不妙,可他当下却还是只能 硬着头皮道“您说。” 二大爷见状也不憋着,当下的他只直接开门见山道“我问你李云澜的事你办的怎么样了?如今是什么结果?” 听到二大爷的话,陈府尹整个人立时便焉了。 之前二大爷就问过他这话,他当时因为李云澜没有出来闹,他便以为这李云澜是已经对这事死心了,不会再出来了,所以他当时也是托大,便只说这事已经妥善解决了。 然而谁能想到几天之后,这李云澜居然还真出来了,而且他也不直接找任何官府了,他只在上京最繁华的地段,当起了说书先生,他说的是云洲太守的贪婪无度,他说的是上京官员的虚与委蛇。 那地段繁华人也多。多少人听到了他说的事,又有多少人在传播他说的事。 他二大爷又是个喜欢管闲事的小老头,所以他几乎能想到这小老头在听到外人说的那些事时是个什么态度了。 而这事他二大爷肯定也是知道了的。 所以当下的陈家老爷可是半点也不敢说之前的那些话了,他只低声道“二大爷,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吗?” “没办法?你有什么没办法的?”当下那二大爷只毫不客气的反问了一句。 听到二大爷的反问,陈家老爷只看了看身后的女眷道“你们都先退下去。” 听到陈家老爷的吩咐,又想着对方当下是与二大爷在谈话,那陈家大娘子倒也知道个轻重,所以她只能再度发言道“咱们走 吧。” 大娘子这话音一落,那些个小妾方才敢跟着对方出了门去。 然而当下大娘子的威信显然也不是对谁都好用。 此刻就有一头犟驴正杵在大厅里道“爹,我才不要嫁给贺三郎!” 听到对方的话,陈家老爷只毫不客气的道了一句“你现在别烦我,这是你能说嘴的地儿吗?” 然而不想那陈大小姐还怪机灵的,她闻言只也立刻道了一句“爹,您这话可就不厚道了。” 听到陈家大小姐的话,陈家老爷当下却是立刻不悦道“我怎么便不厚道了?” 不想这小丫头片子转头就朝他二大爷出言道了一句“二爷爷,您给评评理!您说我也不算那么差劲吧,我好歹也是金枝玉叶,生的也算花容月貌。怎么这一转头我就得嫁给一个粗鄙之人了?” 听到这话,那二大爷本是来兴师问罪的,可此刻他也不免问了一句“你说的那粗鄙之人是谁?” 当下面对着二大爷的问话,陈家大小姐便也只能低声道了一句“粗鄙之人便是那贺家三郎,他贺三郎不过一个粗鄙之士,自己还被兄嫂扫地出门,在这京城连个宅子也没有,如今他不过立了一点小小功劳,侥幸被太子提拔,怎么我就得出人出钱的嫁了他!更何况那贺三郎还丑陋无比,我听说他脸上全是刀疤。” 陈家大小姐只极尽所能的贬低着贺三郎,不想原本还想给她评评理的二大爷只也对这小丫头道了一 句“若是贺三郎的话,其实你爹这选择还真是不错。” 陈家大小姐闻言只也立刻道了一句“他那么丑!怎能与我相配!这上京难道除了他贺三郎,我就无人相配了?” 第一千四百四十五章 走投无路 陈家老爷一见自己二大爷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他当下便也气势十足的出言反驳道“你能与谁相配,一个贺三郎配你,我看那是绰绰有余。人家如今可是前途无量,你现在若是不赶紧嫁他,来日你想嫁过去恐怕都没有门槛儿,而且若不是你是我女儿,你以为上京能有人娶你这种女子?” 听到陈家老爷的话,那二大爷却又只是立刻瞪了陈家老爷一眼“行了,你也别说这种鬼话,小嫣说的也是事实,那贺三郎不过一个小小中郎将,倒也稀得给你吹的天花乱坠,小嫣说的也是事实,那贺三郎确实现在什么也没有,小嫣嫁过去那是下嫁,小嫣配他一个贺三郎还是绰绰有余的。” 听到自己二大爷的话,陈家老爷当下更是不敢反驳。 而那陈家大小姐得了他二大爷的偏袒,此刻心气儿倒也顺了一些。 而那二大爷便也顺着毛捋道“嫣儿,你说的那事儿,你父亲会好好考虑的,我跟你父亲还有话要说,不如你先下去如何?” 听到二大爷的话,陈家大小姐这才肯道了一句“好,那二爷爷我就先下去了。” 二大爷闻言也只是笑着点了点头,然而那陈家老爷听了二大爷的话,整个人却是立刻急眼了,他当下一等自家闺女下去以后只也立刻对二大爷道了一句“二大爷,您还说这事要跟她商量?你可知这贺三郎的婚事是我废了多少心思才联系上的吗? ” “是!我承认贺三郎现在是没什么,可他如今是太子的人,太子是未来的帝王,您就说他以后是不是前途无量,我现在于他有恩,我这是在投资啊!那丫头真是根本就不懂我的苦心!” 当下那二大爷听到陈家老爷这话之后,只也立刻道了一句“行了,我能不知道你给她找的是门好婚事?你这门婚事倒是找的不错,我刚才说那话不过也就是为了哄她罢了,若不这么说,就那头骑着不走,打着倒退的小犟驴能下去?” 明白了二大爷的用意,陈家老爷便也立刻道了一句“二大爷原来是这意思,是我心眼子笨没听出来。” 听到陈家老爷的话,那二大爷只也立刻道了一句“你还知道你心眼子笨啊!你既然心眼子笨,那你怎么就不听我的嘱咐!还把我交代的事情给办成了那样?” 一见话题又拐回到李云澜的事情上,这陈家老爷整个人便也立刻焉了吧唧的了。 “二大爷,我也为难啊!您想想御史台和刑部都不敢管的事,我一个小小上京府尹又有什么资格去管!而且我听说那云洲太守还是陛下当年亲自给安排上的。我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我也不敢接这活儿啊!您这不是让我翻天吗?” 听到陈家老爷这话,二大爷的脸色便更不好看了“所以你就把事给办成了这样?” 听到二大爷的话,陈家老爷当下却是也不敢吭声了。 说实话,他现在也 是急得不行,毕竟这话若是传到雍帝耳中,那他可真是不要做这官了。 而二大爷当下只还在继续教训陈家老爷道“你说说你干的这都是什么破事!你是怕得罪这个,怕得罪那个?可你怎么就不想想,那云洲太守如今也不过一枚棋子而已,邕帝手中难道就他不可替换?” “而如今你们把事闹成这般,伤的却是帝王的体面,你说说陛下是会顺应民意,还是继续保那云洲太守,而选择了云洲太守的你们又会被怎样?” 听到自己二大爷的一番分析,陈家老爷只也立刻冷汗噌噌而下。 “二大爷您说的有道理,那我现在到底应该怎么办啊?” “我是不是应该将他给抓起来,不让他被陛下知道啊?” 听到这话,二大爷当下只更忍不住在心里暗暗骂了这陈家老爷一句:蠢货 这蠢货可实在是太蠢了。 他冷笑一声“你尽可以这么做,那李云澜一个云洲前用任的小吏居然能走到上京来,你就半点也不觉得可疑?你就没想过他背后其实是有势力的?” 听到二大爷的话,陈家老爷当下整个人都傻住了。 是啊,他怎么就没想过这些呢? 可是他还是忍不住道了一句“二大爷,他背后若是有人,那他可直接让那背后之人出面啊!若他背后有人那他还用得着四处碰壁吗。” 听到对方这蠢话,二大爷只觉得这陈家老爷可真是傻到了某种极限。 “你就没想过那 人不好出面,你就没想过他如今的四处碰壁也是他计划中的一环?” 听到此处,陈家老爷只觉越听越糊涂。 所以他傻乎乎的道了一句“二大爷,您这是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 二大爷显然也不想再跟他分析了,那二大爷只直接道了一句“既然你听不懂那我就告诉你你做错了什么吧?” “你看看御史台跟刑部是怎么做的?御史台是踢皮球,刑部是表示他们不能管。这二者虽然消极怠工,可也还有个说法,而且他们选择的是把球踢开了。这样既不得罪邕帝又不得罪那李云澜后面一大帮子的人。” 你再看看你如今又是怎么做的?你先是表示会管他的事,结果真让你管这事的时候,你却又对那李云澜加以迫害,你这迫害也没有成功,但你还是得罪了李云澜背后的人。你说不管成与不成,来日那李云澜背后之人会不会与你拼命?” 听到二大爷如此分析,那陈府尹便也立刻道了一句“二大爷,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啊?” 听到陈府尹的话,二大爷当下只立刻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你当初便不听我的,自作聪明玩这一出暗渡陈仓,如今却是阴沟里翻船,你问我怎么办?我怎么知道你要怎么办?” 听到二大爷的话陈府尹只也沮丧道“二大爷那我之前做的这些事,若是我不管,我会是什么下场?” 二大爷闻言却也只能叹了口气道“ 你之前做的事,若那李云澜背后之人还算大方,你可能只是被贬官,但是他若是计较,或者他们另有别的打算,那你这官身迟早要丢。” 一听这话,陈府尹当下只立刻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那我怎么办啊?” 二大爷闻言却只道“丢了便丢了。我看你也不是做官的料,好歹能留住性命便也算幸运,说不定这也算是因祸得福。” 一听二大爷这话,陈府尹立刻不甘心道“二大爷,您得救救我啊!您可不能不管我啊!” “我救你。我怎么救你?你当初不听我的安排,如今我也跟你一样,什么都不知道,更何况我如今久不在官场,你让我怎么救你?” 听到二大爷的话,当下那陈府尹的心思只也越来越往下沉。 然而二大爷却还叮嘱陈府尹道“你这回得听我的,我跟你说你可不能再掺和李云澜的这件事了,若是你再掺和便是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听到二大爷的话,陈府尹只也立刻跟着连连点头。 “二大爷,我听你的,我都听你的。” 听到这话,二大爷方才放心了下来,他郑重点了点头“那就好。” 嘱咐完这些,二大爷便也终于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 另一边太子从朝会上离开的时候,只忽然对一名身形高瘦,眉目冷峻,脸上有疤的青年唤了一句“贺彦。” 听到太子的呼唤,贺彦只立刻从队伍中走了出来道“太子殿下可是有什么吩咐。 ” 听到贺彦的话,太子赵诚远只是轻声笑道“也没什么,我就是有话想与你聊聊。” 贺彦自然也不会天真的以为赵诚远只是想与他聊聊,故而他当下只也立刻走了出来道“殿下,您有什么吩咐,便只管说吧。” 见贺彦走了出来,赵诚远便也只径直往前走,贺彦见状便也只能立刻亦步亦趋的跟在赵诚远身后。 待到了一处无人的宫墙处,赵诚远方才对贺彦道了一句“贺彦,我听说你近日可是结了一门婚事?” 听到赵诚远的问话,贺彦闻言只也沉默的点了点头“是。” 随后赵诚远只又出言问道“那你说的可是那上京府尹陈子荣的大女儿?” 那贺彦闻言只仍旧沉默的点了点头“是。” 不过他心中其实已经在翻江倒海了,如今李云澜的事情闹的那样大,他虽然不知道这背后推手是谁。 可他心中也清楚李云澜这事对于那上京府尹的影响有多大,此时与他联姻其实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 所以他在随后只又立刻补充了一句“不过这门婚事乃是我嫂子与大哥自作主张所为,我与那陈家大女儿并不以为意,我想她恐怕对我也没什么心意。” 听得此处,赵诚远似乎也放心了许多,随后他只低声道了一句“既然你无意,这门婚事便是退了倒也没什么。” 听到赵诚远都这样发话了,他只也不禁松了一口气,随后他只立刻单膝跪地道“属下一定按照 殿下说的去办!” 然而赵诚远闻言却是对贺彦道“你当下倒也不必完全按照我说的办,你只要能不被那些人所左右我便十分欣慰了。” 第一千四百四十六章 干预婚事 贺彦闻言只仍旧直直跪在地上,不过他随后还是轻声道了一声是。 作为太子身边的人,贺彦的嗅觉自然要比平常人要敏锐一些。 更何况李云澜那事只将一切搅得天翻地覆。 而他那兄嫂为他说的那门婚事自然也并非他所愿。 只是兄嫂强势他无法拒绝,而且他对自己的婚事也并不看重。 然而如今太子殿下既然亲自来过问自己的婚事,那就表示这门婚事几乎可以影响到自己的政治前途了。 所以贺彦如今只也下定了某种决心,他得拒了这门婚事。 毕竟如今看来这门婚事甚至可能影响到自己的前途。 所以贺彦便也觉得这门婚事留着或许也没什么好处 贺彦如今只又默默的回到自己的岗位,一切好像从来也不曾发生过一样。 然而换班回去之后,这贺彦便径自朝自己兄嫂所住的地方而去。 甚至他这一次只还罕见的提了一些孩子爱吃的小点心。 虽然当年父亲一死,还算年幼的他便被自家兄嫂分了家产,之后的他更是被直接赶出了家中,扔去了军营,然而也许这贺彦是重情义的,所以这些年他居然没有对他们产生一丝一毫的怨恨。 而兄嫂仍旧是兄嫂,待他到了小叶街的贺府之后。 在下人们通报过后,贺家人便也让他进了家门。 这要是放在以前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存在。 然而如今贺彦从军营回来又得太子看重,贺家兄嫂只觉这弟弟或许对他们有 些作用,所以他们便也很快改变了自己对贺彦的看法。 只又重新与自己弟弟往来了起来。 而这贺彦也真是个神奇的存在,当初他兄嫂将他赶出家门的时候是那样的狼狈,后来在军营里他兄嫂更是不曾管过他,他也曾因为南地湿寒,而他衣物极少差点被冻死在南国的路上。 然而如今衣锦回京,他却像是全然忘记了自己兄嫂的所作所为,他只仍旧与他们正常往来,甚至他那兄长拿出大家长的架势为他说的这门婚事他居然也没有反对。 而当下他不过刚刚进了贺家大门,贺家大嫂便欢欢喜喜,亲亲热热的对着贺彦道“这不是彦儿回来了吗?” 随后那贺家大嫂只又低头看到了贺彦手中的点心,当下这贺家大嫂便更是欢喜了“彦儿,你说你来就来,怎么还带这些东西过来。” 话虽这样说,可贺家大嫂眼睛却是直勾勾的盯着贺彦手中的东西。 贺彦倒也本来就是打算将这些东西送给自己的兄嫂的。 故而见自己大嫂盯着那点心看,他便也立刻将那点心主动递到了自己大嫂手里“嫂子,我是给芝儿他们买的小点心,这些小玩意儿也不值几个钱,还望大嫂不要嫌弃才是。” 那贺家大嫂闻言只笑笑道“瞧你说的什么话,嫌弃什么?难为你还挂念着芝儿他们。” 说完这话,贺家大嫂便招了婆子过来,随后她只对那婆子嘱咐道“这糕点是小叔子买给 孩子们吃的,你们赶紧将糕点拿下去分给芝儿他们去吃吧。” 听到贺家大嫂的话,婆子只应了一声是,随后那婆子便拿着东西离开了。 等那婆子离开之后,贺彦便也主动开口道“嫂子,大哥如今可在府上?” 听到贺彦的话,那贺家大嫂只也立刻点了点头,她微微笑着道“你大哥自然是在的,怎么?你要去见你大哥?” 贺彦闻言只也轻轻点了点头,随后那贺家大嫂便也不禁低声道了一句“你找他有什么事啊?” 听到自己大嫂的问询,贺彦只是尴尬的笑了笑“是有些事情。” 见贺彦这副犹豫的模样,贺家大嫂直觉有事,故而她很快便也立刻出言问道“贺彦,你就直说吧,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们?” 听到大嫂如今都这样问了,贺彦便也终于忍不住沉默的开口了“大嫂,还是等大哥来了再说吧。” 贺家大嫂见他死活不肯现在就说,又想着自己迟早会知道,他便也不再问询。 她随后只低声道“好吧,既然你什么都不肯说,那我也就不问你了,你自己好好的就成。” 听到贺家大嫂的话,贺彦只也立刻道了一句“谢谢大嫂。” 随后贺家大嫂便让人去将在附近串门吹嘘的贺家大哥给叫了回来。 不过贺家大哥回来的时候,附近的邻居只也跟着一起过来了。 毕竟贺彦如今今非昔比,人们自然也乐意来贺彦这边露露脸。 然而贺彦在面 对着这些邻居的时候,却是明显有些意外的。 贺家大哥还不知道贺彦是来说事的,他只道“贺彦,三叔公,四叔婆还有李柱子,大家听说你回来了,都想来看看你哩。” 听到自己大哥的话,贺彦很是有些意外。 他当下只是尴尬的低声道“大哥,这不太好吧。” 然而贺家大哥却是根本没有听到自己弟弟说的话,他只是故自跟自己的弟弟道了一句“好弟弟,这有什么不好的,你如今可算是光宗耀祖了,大家都想看看你哩。” 贺家大哥话音落下,众人便也只开始进入了某种认亲环节“贺彦,你还记得我不,我是李大柱!” “彦儿,我是你三叔公啊,你小时候调皮跳进水里扎猛子,还是我将你捞起来的呢。” “彦儿,我是你四叔母,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哩。” 听到一群人都来找自己攀认,而且这些人还都是自己家的亲戚,贺彦自然不好拒绝他们。 不过他显然也没有什么与他们继续攀谈的心思,故而他只笑呵呵的听着。 “彦儿如今可真是出息了,你又是中郎将,如今还娶的那上京府尹的女儿,咱们贺家这一脉可真是要祖坟上冒青烟了。” 然而听到这话,贺彦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不想他这大哥却是又一次转头吹上了。 “什么祖坟冒青烟?娶那上京府尹的女儿,那是他女儿高攀了我家阿彦,若不是看在这上京府尹还给陪嫁一幢宅子的 份上,我们阿彦哪里能看得上她。我跟你们说,我们家阿彦那可是有的是人追!” 听到这话,贺彦只也觉得自己大哥吹的太过分了,故而他不免出言提醒了自己大哥一句“大哥,你别说了,人家那是看得起我,她也算金枝玉叶了,咱们这样的人家能娶上那样的女子确实是祖坟冒青烟了。” 那贺家大哥闻言还要反驳,然而贺彦却是闷闷不乐的道了一句“大哥,我真是有事要跟你说。” 不想贺家大哥也没想着避人,他直接道了一句“你说啊!” 贺彦看了一眼自己大哥,又看了看周围一脸兴致,满脸八卦的其他人。 随后他终于长长叹了口气“罢了,也没什么,大哥我改日再来。” 说完这话,贺彦最后还是没有将这事立刻说出来。 而另一边,四时游园处的一艘画舫上,正在举办着一场花花宴乐。 京城的一帮贵家小姐只都依在一群莺莺燕燕的男伴之间。桌上是佳肴美酒,眼前是丝竹管弦。 众人在这画舫之上自然是好不快活。 然而这群人中,那陈家大小姐作为主办人却只是一副闷闷不乐的表情。 她旁边喂酒的男子不免柔声细语道“嫣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 陈家大小姐闻言只闷闷点了点头道“是啊,我父亲不肯答应退掉我跟那姓贺的的婚事,我可真是要郁闷死了,那姓贺的我听说跟罗刹鬼似的!我爹真是鬼迷了心窍,怎么 就非得找那姓贺的呢?” 一听陈家大小姐这话,旁边的一名小姐只默默与陈家大小姐身边的男伴对视了一眼,随后她突然掩唇而笑。 陈嫣没好气的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傻啊,你爹不同意,你就不会直接去找那姓贺的?” 陈嫣闻言却是冷冷道“我找那姓贺的有什么用,那姓贺的要什么没什么。我爹答应给他一座宅子,那种小门小户的肯定得巴着不放,我找他有什么用啊?” 听到陈嫣的话,那小姐却是立刻反驳道“我听说的可不是这样?” 陈嫣没听懂,只也不免出言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坐在旁边的小姐闻言却是轻笑了一声“嫣儿,你知道我前阵子听说了什么吗?” “什么?” “我听说那贺家大哥如今正到处说你们家高攀了他们家贺彦,他们还说要不是看在那宅子的份上,他们家贺彦也不能娶你。我想既然他们家这么看不上你,你主动去找他们家谈谈不就好了吗?” 一听对方的话,陈嫣当下只连脸都气歪了。 “我们家高攀?他在说什么冷笑话!贺彦他也不过一个小小中郎将,他们家在他之前也不过就是个下九流!而我们家世代簪缨,我且不说我那些叔叔伯伯们,单是我父亲也是这上京府的府尹,他哪来的脸说我们家高攀!”陈嫣当下只气的一顿疯狂输出。 听了陈嫣的话,那女子只又立刻道了一句“嫣儿,你 犯得着跟他们那些下九流生气吗?他们不过就是过过嘴瘾,他们家既然都这样说了,那咱们不正好便直接找他们理论清楚,把这婚事就此给退了呗?” 第一千四百四十七章 前往贺家 “只要他们没理,主动退婚,你爹也不能说什么,就算知道了,你也是为了自己家声誉出头,你爹就算再生气也不过就是将你禁足一段时间呗?” 陈嫣听了女子的话,只也觉得对方说的十分有道理。 “你说的有道理,我这就去找他们算账!” 话音落下,陈嫣立刻便要起身离开了。 不想此时陈嫣旁边的男伴却是突然对陈嫣道了一句“嫣儿,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你去做什么?”陈嫣闻言只毫不客气的反问了一句。 陈嫣身边的男伴却是低声道了一句“我想跟你一起去,而且我也想看看那男子到底长什么样?我更怕你到时候见了他就不理我了。” 见那男伴主动开口,陈嫣不禁低声道了一句“乖,你听我的,这热闹你就别去凑了,我怕他们伤到你,而且你是我的宝贝,我永远都最喜欢你,我怎么可能看上他。” 听到陈嫣的话。那男伴却是不依不饶“嫣儿真会说谎,你在我之前不是就喜欢一个叫焚梅的头牌吗?” 陈嫣毫不犹豫的道了一句“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你现在就是我的唯一。” “那我呢?之后也会成为你的过去式吗?” 陈嫣闻言却是立刻摇了摇头道“你当然不会是我的过去式,你是我的永远,你放心等我搞定这件事之后,我就替你赎身,之后我再将你安排进我府中,我要我们永远长相厮守,这样总可以了吧?” 面对陈嫣 的画饼,旁边的人都快酸死了,那陈嫣的男伴却还只对陈嫣道“嫣儿,你对我真好。” 好不容易哄好了这名男伴,陈嫣便也气势汹的往贺府去了。 而那些日日与陈嫣混在一处的姐妹们此刻却是拒绝了与陈嫣同往贺府。 不过陈嫣也不在乎这些。 所以他们拒绝了便拒绝了。陈嫣只带了一群下人便气势汹汹的往贺家如今所在的小叶街去了。 这小叶街就是一条平民街,这里离权利中枢很远,所以雕楼画栋是不存在的,巍峨建筑也没有。 在这里,青瓦白墙的平层小房都算还能入眼的了,有些人家的房屋更是破破烂烂的存在。 他们的存在与对面的朱楼大户简直形成了某种强烈的对比。 而自从下了马车之后,到达这小叶街的小巷弄口子处。 这陈嫣便更是是一脸嫌弃的模样,当下的她也只是用帕子一边掩着口鼻,一边满脸嫌弃的走在这脏污的石板街上。 而每走一步,陈嫣便对自己那素未谋面的未婚夫越是嫌弃一分。 一想到这男人之前都是住在这种破烂巷子里,陈嫣便也只觉得对方十分的让人恶心。 带着这种深切的嫌恶感,陈嫣只是一步步的往贺家去。 而她的模样自然与这里格格不入。 也是因此,走在路上,只不断有人盯着她看。 她在发现一个脏男人目光在自己身上流连,当下的陈嫣便也立刻骂了一句“看什么看!还不给我滚!” 那脏男 人也不知陈嫣的来历,他只满嘴不干净道“看你怎么了?老子看你是给的起你面子,况且你在外面晃悠不就是为了被人看吗?” 听到这脏男人的话,陈嫣气的直接对着自己身边的手下道“抓住这淫贼!” 其他人自然也明白陈嫣的意思,所以他们只也很快便将那脏男人当着杀鸡儆猴的鸡,当下的他们只也当着人来人往将那脏男人狠狠的抽了一顿。 而这一招杀鸡儆猴的效果明显也很好,瞬间原本还在看向陈嫣的目光此刻只也便成了回避不及。 毕竟谁都害怕就因为多看了这陈嫣两眼,之后便要被拖出去乱棍打死。 而陈嫣警告了众人之后,这才朝着贺家的方向走了过去。 而在靠近贺家之后,她便能看到一群人正聚在一个棚子里一边喝着凉茶一边聊着八卦,其中为首的男人更是拉高了声音在说话,所以陈嫣很快便听到一群人居然在讨论着自己与贺彦的婚事。 而中间的那名中年男人只是满面笑容,眉飞色舞道“正是因为我们家彦儿优秀啊!所以那上京府尹才会上门求我家彦儿娶他的闺女呢。” 听到男人的吹嘘,也有人不免出言提醒道“贺家大哥,你家彦儿是优秀,但你也别吹的天上有,地上无的。一般这种官宦人家的女儿怎么可能嫁给我们这种下九流,你这事可得查清楚,别是人家那姑娘有什么问题。” 一听这话,也有一名妇人出 言道“是啊,我听说那些大小姐们的脾气可都是十分厉害的。彦儿若是娶了那种姑娘怕不是每天都会被大刑伺候,那时候可就苦不堪言了。” “哎呀呀,我还听说那些大小姐男女关系也很混乱呢,到时候若是给彦儿来个娶妻带娃的惊喜那可就不好看了。” 一听众人居然不捧着自己了,这贺家大哥便也立刻不乐意了“你们都在胡说八道什么了,我跟你们说我们全家可是见过那陈家大小姐的,当时他们家设宴款待我们,那陈家大小姐也在,她可是生的花容月貌,不止是如此,她那性格也是温柔的很,她一眼就看上我家彦儿了,我家彦儿指东她不敢往西!”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家老丈人十分看重我家彦儿,毕竟我家彦儿可是太子殿下的人!太子殿下是什么人啊!那可是未来的九五之尊,我家彦儿得太子看重前途无量,他那老丈人现在可不得好好巴结我们家彦儿!” 因为这里十分嘈杂,其他人的声音说的也不大,故而陈嫣并没有听到其他人的话,她只听到那中年男人一个劲的踩着自己与自己爹来吹捧自己的弟弟。 果然这肮脏之地生出来的人也都是些粗鄙烂货。 陈嫣当下一听到那贺家大哥居然还敢说自己父亲要巴结贺彦。 当下她便更是气炸了。 陈嫣直接一头扎进那凉茶铺子里,随后她只接着对方的言语道“什么老丈人?谁是 他老丈人了?还巴结他!他算哪根葱!” 听到陈嫣的训斥,又看着她莫名其妙的闯将进来,众人只都有些莫名其妙。 好片刻后,才有一个人出来问道“这位姑娘,您是?” 陈嫣却是没好气的道“你管我是谁!” 随后她又指着中间的贺家大郎道“你给我出来!” 贺家大郎一时有些莫名其妙,于此同时他也有些心慌。 “姑娘,你叫我出来做什么?你又是什么人?”贺家大郎当下只是轻声道。 陈嫣当下只是气呼呼的道了一句“你问我是什么人?你刚才不是说你见过我吗?既然见过我,怎么这就不认识我了?” 听到陈嫣这话,贺家大郎顿时十分尴尬,他刚才说见过的人可不就是自己弟弟未来的媳妇儿吗?这小姑娘该不会就是上京府尹家的千金吧? 不过虽然是如此,贺家大郎一看众人都在后面等着看自己的笑话,那贺家大郎便又立刻道了一句“认得!我怎么会不认得你呢!你不就是我弟妹吗?弟妹,你说这大老远的,你怎么还往这儿来了!” 一听贺家大郎这话,陈嫣立刻冷声道“谁是你弟妹!别乱叫。” 那贺家大郎闻言立刻嘿嘿讪笑道“姑娘说的是,我刚才唐突了,还没过门不能叫弟妹。” 看着贺家大郎这副谄媚样,此时的他又哪里还有什么说一不二的气势。 在茶棚里的众人交换了脸色之后,便也只是在心中暗暗发笑。 而陈嫣见 这男人终于收住了嘴,便也立刻道了一句“你弟在家吗?” 男人立刻回答道“我弟不跟我们住一块。” 陈嫣不耐烦道“那他住在哪里?” 贺家大郎便也轻声道“他在徐家巷租了一套房子。” “徐家巷?那是哪儿?”陈嫣皱起了眉头。 “你从这里出去,往右走一百米,之后再往右拐弯走一百米,之后再……” 一听这么麻烦,陈嫣便也不禁立刻打断了对方的话道“行了,你别说了,你去将贺彦给我找来!我有话要跟他说。” 一听这大小姐居然要跟贺彦说话,那贺家大郎便也立刻笑着道“好,我这就去叫我弟,姑娘,你要不先去我屋里等着?” 陈嫣虽然是一刻也不想多待。 可是当她看着那些似乎鬼鬼祟祟窥探着自己的人,陈嫣便也勉强同意了贺家大郎的意见。 她当下便也只在贺家大郎的引领下,只往贺家大郎的屋里去了。 其他人见状只也想跟着过去,然而贺家大郎当下却是立刻主动将他们驱赶了。 眼下清净了些许,这陈嫣的心气便也跟着顺了些许。 而一进贺家大门,贺家大郎便立刻朝着妇人道了一句“孩子他娘,你快看谁来了!” 听了自己丈夫的话,一名中年肥胖,脸色红润的女人便也匆匆从屋里走了出来。 然而当她看到自己丈夫居然领着一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儿之后,她的脸色便也是一黑,她直接毫不客气的道了一句“你这 又是带了哪个狐媚子进门了!” 听到女人的话,贺家大郎立刻出言纠正道“什么狐媚子,你真是口无遮拦!这是彦儿的未婚妻啊。” 第一千四百四十八章 讨厌孩子 听到自己丈夫的话,那中年女人显然对此还有些怀疑。 然而打量来者的衣着与身后的侍从,她便也有些相信了自己丈夫的话,毕竟这姑娘一看就是大家出身,就他丈夫那个熊样,哪个好人能跟他。 故而当下那女人只也立刻换了一副脸色,她笑眯眯的准备伸手去拉陈嫣的手“原来是弟媳来了,刚才我可真是失礼,弟媳你别怪我眼拙。” 一见那妇人要来拉自己的手,陈嫣只也不禁往后缩了手,她明显十分戒备的瞪着那妇人,妇人当下在她这里倒是自讨了个没趣。 瞬间那妇人脸上也有些尴尬。 而贺家大郎仿佛惘然未见,当下的他只是出言提醒着妇人道“娘子,你如今好生招待陈大小姐,我马上去叫我弟过来。” 听到贺家大郎的话,妇人只是平静的点了点头“你去吧。” 随后待贺家大郎兴冲冲的离开之后,她的脸色便也没有刚才那么热情了,她只是不冷不热的对那女子道了一句“弟媳进来吧。” 陈嫣不用她招呼,也是要进来的。 然而当她准备落座的时候,看着那破破旧旧,连个垫子也没有的座椅,她的眼中便也不禁充满了嫌弃。 贺家大嫂可不知道陈嫣此刻对自己家有多么嫌弃,故而她只也是平淡的道了一句“弟媳,坐吧?” 然而面对着贺家大嫂的招呼,陈嫣却是根本没有坐下的意思。 她声色不悦的道了一句“别叫我弟媳,谁是 你弟媳。” 那中年妇人只又自讨了个没趣,他便也改了口“那姑娘且在堂中等着我弟吧。” 话音落下,那妇人便也起身离开了。 陈嫣便只忿忿的在大堂里等着贺彦。 然而她站在门口都等了片刻了,却也不见那贺彦到来。 当下反而是几名孩童突然出现在堂屋里。 他们在看到陈嫣的时候只也立刻对陈嫣道“姨姨,你就是彦叔叔的媳妇儿吗?” “姨姨,我要吃糖糖。” “姨姨,你头上的头钗好漂亮,我也要一个。” 听到这些孩子们围着自己叽叽喳喳个没完,陈嫣此刻只觉得不胜其烦,她当下只是十分不耐烦的出言骂道“你们别烦我!滚出去!” 不想她这一吼,孩子们立刻便也全都大声哭了起来。陈嫣当下便也不胜其烦了起来。 “我叫你们闭嘴!你们听到了没有,你们不许哭!”陈嫣听到孩子哭,当下整个人更是彻底抓狂。 然而这些孩子才不会管陈嫣怎么样,他们被陈嫣一吼,当下反而只是哭的更凶了。 陈嫣当下便也更加不耐烦的吼道“我叫你们闭嘴,你们没听到吗?” 然而这就像是一场恶性循环,她越是凶巴巴的,孩子们便哭的越凶。 陈嫣当下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暴走了。 她烦躁的准备去外面冷静冷静。 不想那中年女人却是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贺家大嫂一看孩子们个个哭的泪眼汪汪,便也立刻对陈嫣凶了一句“你是不是打 骂孩子们了?” 陈嫣闻言白眼一翻“你自己不会教孩子吗?我都快被烦死了。” 不想陈嫣这话一落那贺家大嫂便也激动的道了一句“他们都是孩子,你一个大人跟一群孩子计较什么!孩子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 一听贺家大嫂这话,陈嫣当下便也不禁怒意上心头。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你孩子不懂事,那是你做大人的没教好!你们知不知道一群小孩子围着你嗡嗡嗡有多讨厌!” “那你也不能凶他们啊,他们才多大,你多大啊,你这么欺负一个孩子还有没有良心!” “我欺负他们?你在说什么笑话?”陈嫣闻言只不耐烦的道了一句。 听到陈嫣这话,妇人只还要理论,然而她一转眼便看到自己夫君和那贺彦进了门。 故而不待陈嫣说什么,那妇人便也立刻出言哭出了声。 “姑娘,你怎么能打我的孩子呢!孩子再怎么不对,你说几句不就够了,实在不行你打我啊,你打孩子干什么!” 那群孩子一听自己母亲哭了,便也跟着呜呜大哭了起来。 等贺彦和贺家大郎看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所看到的画面就是这样的情形了,当下那贺家大郎只也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自己媳妇身边关切的问道“娘子,你跟孩子这是怎么了?” 听到贺家大郎的关切,那贺嫂子也不说话,她只是看一眼陈嫣,随后便又呜呜咽咽的哭。 而那些孩子们只也与妇人们 打着配合,他们只口齿不清的哭着控诉起了陈嫣“姨姨,坏人!” “姨姨是坏人!” 任何人只要懂联想,在看到陈嫣这副凶煞模样以及那贺家大嫂跟孩子们哭哭啼啼的模样之后,他们唯一能联想到的就是陈嫣欺负了孩子与大嫂。 贺彦自然也不例外,故而他当下不免皱了皱眉头,可是陈嫣对于他来说到底是外人,所以他连责怪也不能。 不过从陈嫣身边擦肩而过的时候,他还是十分冷淡的从陈嫣身边抽身过去。 陈嫣见他这样一副模样,又见他脸上有一道浅浅的刀疤,陈嫣便也不禁主动道了一句“你就是贺彦?” 贺彦闻言当下只是抬头看了陈嫣一眼,随后他默默点了点头“是。” 陈嫣闻言随后立刻道了一句“我有话要和你说。” 然而贺彦却是根本没有理会陈嫣,他当下只是在缓慢的哄着孩子,陈嫣见状,不免也有些气恼的道了一句“贺彦!你听到没有,我说了我有话要和你说。” 听到陈嫣气势汹汹的话语,贺彦却像是没有听到她说话一般,陈嫣不免气愤的将贺彦拉到了身边,此刻那贺彦这才不免抬头看了陈嫣一眼,随后他低声道了一句“你有什么要说的?” “我叫你跟我出去说,你没听到吗?” 贺家大哥见状只也示意贺彦哄哄陈嫣。 然而面对陈嫣气势汹汹的责问,贺彦只是一副爱搭不理的姿态“你要说就在这里说啊,这里敞 亮有什么不能说的。” 一听这话,陈嫣明显有些气结。 随后故自生气了一阵之后,陈嫣便也立刻对贺彦道了一句“好啊!你要这么说是吧?你要这么说,那我就直接说了!贺彦!我要跟你退婚!” 听到陈嫣原来是说这个,贺彦便也终于抬起了头,他淡淡道“好啊,你回去说就是了,只要你退了婚,你家给的那些东西,我都会立刻还给你们家!” 陈嫣原本还以为这贺彦听说自己要退婚,多半会巴着自己,恳请自己不要退婚。 毕竟在她看来这贺彦的人品应当不怎样,不然但凡一个要点脸面男人也不可能接受这样的要求。 然而听到贺彦这话,再看他对自己这冷淡态度,陈嫣只觉得这男人倒还挺别致的。 尤其他板着一张脸看向自己的时候,更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酷酷姿态。 虽然他脸上是有一道疤痕,不过倒也不是那么难看。 当下陈嫣倒也对这拒绝自己的男人生出了几分欣赏来。 “好,这可是你说的!”陈嫣当下只立刻接言道。 而那人也只是对陈嫣淡淡道了一句“是我说的!” 不想他这话音才只是刚刚落下贺家大哥便立刻道了一句“贺彦,你真是胡闹,这婚事既然已经退下来了,那你怎么能说退就退呢?” 贺彦闻言只是看了自己大哥一眼“既然陈姑娘无意与我结亲,那我为何不能退婚。” 贺家大哥一时也有些语塞。 此时贺家 大嫂一听这姑娘居然是来退婚的,她此时哪里还有心思继续整治人家,毕竟到嘴的鸭子,它还能让她跑了不成?所以贺家大嫂当下也顾不得做些别的什么了,她只立刻跳出来道了一句“贺彦,这话可不能这么说!”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能由得你反驳。” 训斥完贺彦,随后那贺家嫂子只又转头看向陈嫣道“陈家大小姐,你说退婚这事,不知你可曾经过府尹大人的同意?” 听到这话,陈嫣只也立刻道了一句“你管我有没有通过我父亲的同意!” 随后那贺家大嫂便也立刻道了一句“那你们就是没通过我的意思啰!” 一听这话,陈嫣还要开口,然而看一眼贺家大嫂,陈嫣便也不禁立刻道了一句“谁说没有!” 然而贺家大嫂却仿佛早就已经笃定陈嫣就是独自过来的了,故而她只立刻出言回应道“既然要退婚,那也不应该是你一个大小姐独自上来抛头露面。你要退婚就应该同你父亲知会一声,若是他过来了,那我就相信你的话!” 听到贺家大嫂的话,陈嫣只被气的七窍生烟,这大嫂说的是什么话啊,她听到这些可真是要被气死了。 “我父亲来不来与你们有什么关系,一群下九流也配我父亲亲自退婚?” 随后不待那贺家大嫂反驳,陈嫣只又立刻对着贺彦道了一句“你到底退不退婚?你该不会是想伙同你的大哥与大嫂来诓骗我家 的财务吧?” 贺彦哪里受过这种侮辱,他闻言当下只也立刻道了一句“你别胡说八道!我早跟你说了,你要退婚便退婚!我不会与你过多纠缠!” 第一千四百四十九章 逼迫退婚 听了贺彦的话,陈嫣便也知道自己是走对了路,故而她只继续刺激着贺彦道“既然你说要退婚,那你兄嫂说的这话又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们家是想占着我家的房子不放吗?” 贺彦哪里受过这样的怀疑,他当下立刻替自己兄嫂辩驳道“陈嫣,你别说这种鬼话,我兄长岂是你以为的那种人!” 说完这话,像是为了自证清白,贺彦只也立刻对自己兄嫂道了一句“大哥,大嫂,那房子的钥匙你们拿出来给她就是了,反正那屋子我们也没住过,还有他爹之前不是还给送了一箱金银吗?你们也拿出来还给他们家就是了!” 听到贺彦这话,那贺家大嫂只道了一句“彦儿,这事不急的,更何况他爹都没来,咱们这样冒冒然的退婚恐怕不是大好吧?” 听到贺家大嫂的话,贺彦只低声道了一句“有什么好不好的,陈小姐既然不愿意,那咱们又何必勉强人家呢。” “什么愿不愿意的,这事不都是父母之命,更何况你们俩在一起还挺般配的,这婚事怎么就不合适了?” 听到这话,陈嫣只不屑的轻嗤了一声。 而贺彦也只是冷冷道“大嫂,我们既然高攀不起人家又何必强行去攀呢!” 贺家大嫂闻言也只是轻声道了一句“什么高攀不高攀的,你也不差啊!” 此时贺家大郎只也脸色铁青道“是啊!彦儿,这门婚事我们是同陈家老爷订下的,我们两家都 十分满意,这婚事除非陈老爷亲来过来说退婚,不然我们是不会理会的。” 听到贺家兄嫂两个只是一味强辩,陈嫣也算是看出了门道。 故而她只出言冷嘲热讽道“说的这么好听,还不是看中了我爹给的那套房子。” 说完这话,陈嫣只忽然顿住,随后她只直直的看向贺家大嫂,当下的陈嫣也不说话。贺家大嫂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你……你看我做什么?” 陈嫣闻言只是微微一笑“看你好看呀。” 听到这话,贺家大嫂有些疑惑。 早过了花朵盛放的年纪,加上岁月磋磨,她自然不会天真的以为陈嫣是在夸赞自己。 而随后陈嫣的话语只也十分彻底的证明了这一点。 她微微笑着道“尤其是你这头上的这支金钗,那更是好看的很。” 说话的功夫里,陈嫣只一把取下了贺家大嫂的发钗,随后那黄金莲花做的金钗便也彻底落到了陈嫣的手中。 陈嫣只低声道“这支簪子,我娘家也有一只同样的,这做工,这手艺看起来也太像了吧。” 话音落下,贺家娘子只也立刻道了一句“你这是做什么?你怎么拿我的簪子。” 然而在贺家娘子顺手要去夺她手中簪子的时候,陈嫣却只是立刻将那簪子抛到了她带来的随侍手中。 那随侍接过簪子只也立刻对着光线处仔细端详着看了起来。 随后那随侍只也很快便得出了一个结论。 他高声嚷嚷道“大小姐,他们家的 簪子只连上面的字都一样呢!” 贺家大嫂一听这话,便也立刻替自己解释了起来,她当下只高声替自己解释道“这有什么稀奇的,簪子上有一样的字迹这很奇怪吗!” 不想此时陈嫣却也只立刻跟着拉长了语气道“这簪子上有字迹当然很奇怪啦!因为这上面的陈字除了代表我的家族姓陈,这个陈字只还是特意按我的家族来设计的。” 听到陈嫣这话,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陈嫣却偏还要将这最后一层窗户纸也给一并捅破“哦!我知道了!你不会是偷拿了我的嫁妆吧!” 一听这话,贺家大嫂便也有些心虚了起来“怎……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这簪子就是我家的,如果你不是从那箱子里拿的,那你就是从我家里偷出来的!”陈嫣当下只毫不客气的高声道。 听到陈嫣的话语,贺家大嫂便也似乎陷入了某种沉默之中。 “你别血口喷人!”贺家大嫂此刻只也立刻心虚的嚷嚷道。 然而陈嫣闻言却是立刻道了一句“谁在血口喷人了!我看你自己才是在张嘴说胡话呢。你要是清白的,那你敢不敢跟我去官府见证,或者你敢不敢将那箱子抬出来!” 面对着陈嫣这样的问话,贺家大嫂便也立刻开不了口了。 而贺家大郎在听了陈嫣的话之后,他自然也清楚自家婆娘有没有这样一支金钗子,或者更为准确的说,他心中十分清楚这支钗子其实 就是从陈嫣家里给的那箱嫁妆里拿出来的。 所以当下那贺家大郎只也立刻对陈嫣道了一句“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一支破簪子,谁稀的要似的!这东西我们不要!” 听了这话,陈嫣便是基本坐实了他们就是偷拿了自己的东西在用,故而陈嫣只也立刻冷笑道“既然不稀得要,那你们又何必这样拿着我这簪子出来戴,我如果没记错,我的嫁妆应当也不是放在这里的,而是放在我家来保管的,你们这样随随便便就拿出来了,对我来说可着实不公平。” 听到陈嫣这话,贺彦也觉得有些丢脸,不过他只先看向陈嫣道“陈小姐,你放心,东西我们一定会亲自拿给你,你要退婚,我也不反对,只是在此之前,我希望你能先出去一下,我想与我大哥和大嫂商量一会儿。” 听到贺彦这话,陈嫣想了想还是退了出去“好,我给你一柱香的时间,我在院子里等着你,你商量好了,再来告诉我结果。” 话音落下,陈嫣便也立刻离开了。 而贺彦待陈嫣离开之后,他随后只也立刻对自己兄长与大嫂道了一句“兄长,嫂子,这东西不是我们的,她既然要你们就拿出来吧。” 听到贺彦的话,不想刚才还帮着贺彦说话的二人却是立刻一转态度道“什么东西拿出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贺彦!你该不会是怀疑我们拿了她的东西吧!你这话可就太污蔑人 了!” 听到自己兄嫂的话,贺彦只也陷入了某种沉默之中。 许久之后,他方才低声道了一句“那钥匙呢?” “钥匙?什么钥匙?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贺彦闻言只也低声道“就是陈家送的那套宅子的钥匙,你告诉我在哪里!” “什么在哪里?你想干什么?你不会真听那丫鬟的诓骗,想要退婚吧?” 听到这二人的话,贺彦便也不再说话,然而他的双眼却是通红,他只是死死的盯着自己大哥和大嫂看。 这二人被盯的有些不好意思了,那大哥此时方才道了一句“你别这样看着我,我也是为了你好,这陈老爷说不定对你之后还有帮助呢!况且那陈大小姐生的也是花容月貌,她家条件好,脾气坏一点又怎么了?你跟她在一起这不是挺好的?” 此时听了贺家大郎的话,贺彦便也不禁低声道了一句“可你没听到吗?她不想和我在一起,而且这门婚事本也不是什么好婚事,就当是我求你们,你们替我退了这门婚事好不好?” 然而面对着贺彦的恳求,这二人却还是在推辞。 贺彦实在没有办法,只能跪在了贺家大郎的面前“哥,算我求你了,这门婚事,我与她本就不合适。大不了,以后我的俸银都取给你们用,我求你们退了这门婚事吧!” 然而贺家大郎闻言此刻却是低声道了一句“合不合适不试过怎么知道,更何况你那点俸银才几个钱 !” “长兄如父,父亲如今不在了,兄长替你操持个婚事难道也是他的不是了?”贺家大嫂此刻只也出言打压着贺彦。 贺彦只是沉默的不再说话,他跪在地上沉默了许久,许久之后,他方才站了起来。 他此刻方才深刻的意识到他的兄嫂是不会管顾他的死活的。 就像从前父亲死后,他们为了不让自己分家产,而将自己赶进军营,之后他差点死在军营里的经历一般。 他们决定好了的事,他是求不来半分同意的。 所以当下的贺彦不再请求自己的兄嫂站在自己的处境办事了。 他沉默的起身,又沉默的离开。 贺家大郎见他不说话了,只转身就走,便也立刻不安的道了一句“贺彦,你干什么!你往哪里去!” 然而贺彦根本没有理会贺家大郎的意思。 贺家大郎还想去追问清楚,然而贺家大嫂却是一把拉住贺家大郎的手道“大郎,你且由着他去,反正咱们不把这东西交出来,他还能反了天不成。” “而且那小丫头片子既然能单独来我们家退婚,可见当下是她父亲不同意的。只要陈府尹不同意,咱们这边不同意,他们两个小年轻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所以咱们也不用怕!” 听到贺家大嫂的话,贺家大郎便也不再追了。 而贺彦当下只也是沉默的来到了院子中央。 陈嫣感觉到了贺彦的靠近便也立刻转身,随后她只对贺彦道了一句“贺彦,怎么 样?你们商量出了什么结果来了吗?” 贺彦没有立刻开口回答,他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如此反复好多次之后,贺彦方才鼓起勇气道了一句“对不起。” 第一千四百五十章 互相帮助 面对着贺彦的对不起,陈嫣只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对不起?你对不起我什么?”陈嫣当下不禁出言反问道。 贺彦闻言却是不开口了。 虽然陈嫣很讨厌有人说话吞吞吐吐的,可是看到贺彦这副模样,她很神奇的竟是十分的心平气和。 她没有催促贺彦,她只是在平静的等待着贺彦开口。 而贺彦在沉默了许久之后,只也终于开口了。 “陈大小姐,关于你家的那些东西,我可能没法立刻还给你,甚至可能会要很长一段时间,不过你放心,我总是会还的。” 说完这话,贺彦便也不再出声,他当下只是沉默的等着被羞辱。 然而陈嫣在此刻却反而平静了下去,她只是满不在意的道了一句“那些东西还不还是你的事,我们家也不缺这些。” 听到这话,贺彦明显一愣。 他忽然有些不明白陈嫣这样做到底有什么目的了。 他声音暗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嫣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不过我也有一个小前提。” “什么前提?”贺彦神色平静的问道。 面对着贺彦的提问,陈嫣只是低声道了一句“前提是你主动去陈府退婚。如果你可以答应这个,你说的那些我全都不要!” 听到陈嫣这话,贺彦的眼中满是疑惑。 而陈嫣当下也觉得自己没有隐瞒的必要了,所以她直接道了一句“贺彦,你大哥大嫂猜的没错,我爹是不同意我 退婚的,但我也真的不同意这门婚事。你如果非要娶我,你的日子也不会好过,而且我觉得你应该也不怎么喜欢我,既然如此,你来退婚可以吗?” 面对着陈嫣的问话,贺彦似乎也有些怔愣住了,随后他低声道了一句“可是你爹……” 几乎不待贺彦把话说完,陈嫣似乎就已经猜到了贺彦要说什么了。 她打断了贺彦的话“你放心,我爹对我们严厉,但对于外人还是十分宽容的,而且如果是你主动退婚,他也不会太过为难的,所以算我求你了好不好,你去同我父亲恳求退婚。” 本就收到了太子赵诚远的提示,贺彦便也知道为了自己的前程,这门婚事也是非退不可的。 而如今这当事人都求到自己头上了,贺彦便也觉得这婚事更是非退不可了。 只是自己大哥和大嫂如今占着陈知府许诺给自己的那套房子,他要不出来,而且他自己也填不上这个窟窿,所以当下的贺彦只仍旧觉得十分为难。 “我来提出退婚这当然没问题,实际上我对姑娘也无意,只是我兄嫂一手促成了这门婚事,所以退婚我是答应的,甚至姑娘的嫁妆与房子我也是愿意退还的,只是我兄嫂占了这些东西,我如今怕是不好过去退亲。” “毕竟退亲哪有人送走东西留下的道理!” 一听贺彦这话,陈嫣对贺彦的观感便又好上了几分。 不过按照贺彦的说法,如果这样退亲, 确实也不好。 所以她只又主动出言道“那这样好了,我帮你搞定你兄嫂,让他们将东西还给你。你帮我退婚如何?” 听到陈嫣这话,贺彦多少有些不太相信“你可以吗?” 陈嫣毫不客气的道了一句“当然可以,你不信你给我等着!” 听了陈嫣的话,贺彦终于不再说话,他只是沉默的看着陈嫣。 随后在陈嫣往前走的时候,贺彦当下也只是选择沉默的亦步亦趋的跟着陈嫣。 而看着陈嫣去而复返,贺彦只是跟在后面不说话。这贺家大哥大嫂便都松了一口气。 他们正要开口说话的时候,不想陈嫣却先一步开口了。 “我听贺彦说,我们家房子的钥匙在你们手上,你们现在拿出来一下。” 听到陈嫣这话,那贺家大郎只道“你要这个干什么!” 听到贺家大郎这话,陈嫣立刻嗤笑一声“你问我要这个干什么?这是我父亲给我的嫁妆,是我父亲给我跟贺彦来日成婚要用到的房子。” “我现在要重修装修,你不把钥匙给我,你想干嘛,你们总不至于是打着让我跟贺彦以后继续租房子住的想法来办的吧!” 一听陈嫣这问话,这贺家两兄嫂顿时只都不吭声了。 陈嫣一看他们这表情便知道事情是给自己猜中了。 所以她随后只立刻补充着道了一句“如果你们真是有这样的打算。那我劝你们最好还是早点死心比较好,贺彦这人可能比较老实,他不会说 什么,但我会,你们要是不拿出钥匙,我就带着贺彦,去找我爹。” “你们可要想清楚了,我爹是上京府尹,我爹若是知道你们连我们结婚用的房子都偷,他可是会生气的。” 说到最后陈嫣这话已经带有赤裸裸的威胁意味了。 一听陈嫣这话,贺家大嫂顿时也有些害怕了起来,她只立刻对贺彦叫道“彦儿,你媳妇这是在威胁我吗?你这媳妇可真是反了天了!你就不会管管她吗?” 听到贺家大嫂这话,陈嫣忽然冷笑了一声“大嫂,你这样叫贺彦做什么,贺彦又能做什么?” 说完这话,陈嫣只也转头看向贺彦道“贺彦,我这可是为了争取我们两个的利益才说话的,你该不会是想让人欺负到头上吧。” 听了陈嫣的话,又想到一开始的那些提醒,贺彦只也不再沉默,他看向自己大嫂“嫂子,嫣儿说的也没错,这是她的嫁妆,我拿着也只是代持,她拿着才是正经的,嫂子,这房子你就把钥匙拿出来吧,还有那一箱财产,你们最好也拿出来,毕竟之后生活的方方面面都要用到。” 听到贺彦居然也能把这没谱的事说的好像头头是道。 陈嫣当下便也不禁在心里暗暗佩服贺彦。 不过有了贺彦的明确站位,陈嫣便也更拿得起架子了。 她当下只是看着那贺家大嫂道“嫂子,您也看到了,我们家贺彦都发话了,这东西你总可以交到我手上了吧?” 然而贺家大嫂怎么可能愿意将自己吞下去的东西再吐出来呢。 所以面对陈嫣的话,贺家大嫂只道“东西肯定是在的,但是我肯定也不会拿给你的,你们就当是我在保管了吧!” 一听这话,陈嫣便也知道贺家大嫂是根本不可能给自己一点希望了,所以她只是低声道了一句“保管什么?我的东西还用你保管吗?” 说完这话,陈嫣便也不跟那贺家大嫂废话了,她直接让自己身边的人跑去贺家搜了起来。 贺家大嫂和贺家大哥一看这情形,立刻要拦人,然而他们又哪里是陈嫣带过来的这些家奴的对手,不过片刻,那些人便进了贺家大门。 贺家大嫂与大哥一见这情形,便也立刻高声嚷嚷了起来,贺家大哥激动道“贺彦!你这媳妇儿,哪里有一点媳妇的样子,她这样对你的兄嫂,你都不会说说她吗?” 贺彦此刻虽然也觉得陈嫣做事似乎有些太过分了。 可他也知道自己大哥与大嫂是什么样的人。 如果不用一些非常手段,那些东西他就是要一辈子也要不回来。 而至少在此刻,这个女孩还是与他站在同一条阵线上的,他只是重感情所以才软弱,但他又不是傻子。 所以面对自己兄长的指责,贺彦也只是低声道了一句“大哥,这房子本来就是陈家的,咱们拿着也没用,你就还给人家吧,更何况当初父亲死的时候,你们不是已经分走了父亲全部的 资产了吗?” “如今这些东西,你们就还给陈嫣吧!” 一听自己弟弟的话,贺家大哥便也立刻开始对着自己弟弟大声斥骂了起来“你这个没良心的!娶了媳妇就忘了你大哥是吧,我给你辛辛苦苦拉扯长大,又给你找了门好婚事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一听自己大哥的话,贺彦便也低声道“大哥,我十三岁就被扔进军营里,所以算起来,您也不算照顾过我,父亲死的那年冬天特别的冷,旁人都收到了家里寄来的冬衣,而我在军营里却是什么都没有,只有出来时的那三四件单衣,最后还是军营里的大叔们看我可怜,然后还是我们那一个营的大叔只轮流拿自己穿过的冬衣给我换,我才熬过这个冬天的。而且父亲死的时候,我也没有分到过一丝一毫的东西,大哥,你说我这样也算得到了好处吗?” 听到贺彦的话,贺家大郎只还想为自己辩解。 “这不可能吧,我有让人给你寄东西过去的,一定是军营里的人没有把东西给你。” 贺彦闻言立刻反驳道“他们没有吞过这些东西,大哥,我每天都亲自过去看过,我亲自去找的,可我也是真的从来没有收到过一件从我家里寄来的东西。” 贺家大郎便立刻道“那不可能,我有给你寄冬衣的,如果不是军营里私吞了,那就一定是底下的人糊弄了你我,我会好好调查这件事的。” 然而这一次听到 贺家大郎为自己辩解说的那些鬼话,贺彦没有开口,陈嫣却是忍不住出言怼道“您还真好意思说,当时家财都在你手里吧?当时这家是你在当吧?” 第一千四百五十一章 拆穿伪装 面对陈嫣的咄咄逼人,贺家大郎只能沉默的点头“这家是我在当,不过我当时太忙了,又要处理父亲的事,又要管家,我这一时半会也不可能约束所有人啊!” 然而陈嫣可不是贺彦,别人随便说两三句话,他便觉得人家是不容易,人家是有苦衷。迫不及待便要将人原谅。 所以听完贺家大郎的话,陈嫣只是出言嘲讽道“得了吧,你这话或许骗骗不知情的傻小子或许没什么问题,骗我未免就有些可笑了。” “这底下的人都是看上面的脸色行事,你弟弟好歹也是这个家的二少爷,底下人是失心疯了才会只凭个人喜恶去得罪一个不能得罪的人,所以你要真是看重你弟弟,底下人是会争着把这事办好的,毕竟办好了,他们才能在主家面前长脸,才能得主家看重。” “就算你不看重你弟弟,可他好歹也是二少爷,谁也不知道之后的变故,你若真交代了这事,他们也犯不着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得罪你弟弟。” “所以他们如果敢糊弄你弟,那这事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你的那些奴才真不省心,他们奴大欺主,可再如何欺负主子,他们心里也有个度,他们应当知道什么能欺负,什么不能欺负。所以这个可能性根本不大。” 话音至此,陈嫣只又低声道“所以他们敢这样糊弄贺彦,那定然是有人在背后唆使他们这样做了。而能唆使动他们的人除 了自己的主子,那还能有谁呢?” 陈嫣的一番话只让众人哑口无言,甚至一时半会贺家大郎都找不到词语来反驳陈嫣的说辞。 而贺府的这些差点被迫背锅的下人们只也觉得陈嫣这话说的实在是太好了。 若没有他的辩解,说不定今日为了他们这虚伪的兄弟情,他们之中不知又有哪个倒霉鬼要被推出去顶债。 然而贺家大郎此刻显然也不想失去自己弟弟的心,所以他只立刻对贺彦道“阿彦!你别听这女人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这样对你,你可是我唯一的弟弟,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呢。” 听到自己大哥急切的辩解,贺彦许久都没有说话,片刻后,贺彦方才低声对陈嫣道“行了,我们没必要讨论这件事了。咱们拿完你的东西便离开吧。” 这陈嫣虽然混不吝,可这正是因为在外面混久了,所以陈嫣对于人情世故方面倒是看的很通透。 她清楚知道自己的目的,自己的目的不过是帮贺彦拿回属于自己的那笔财产。 而刚才的那番分析,纯粹是她看不惯这贺家大郎的做法,也看不得贺彦这呆瓜处处为自己家人着想的傻模样,所以她才故意点拔几句的。 然而如今看来,这贺彦其实根本就是知道自己大哥的作为的,他只是或许为了亲情,或许有别的因由,所以不想把这层窗户纸捅破。 既然人家揣着明白装糊涂,那陈嫣便也觉得自己 完全没有必要继续说下去了。 所以陈嫣当下立刻只见好就收。 当下的她倒是不再吭声了,恰好底下的人只也抬出了自己的箱子,陈嫣一见目的达到便也准备走了。 然而抬出东西的下人却是立刻对陈嫣道了一句“大小姐,我们刚才点了一下清单上箱子里的所有物品,我们发现这里还少了一对金酒壶,还有一对玛瑙耳环,除此之外,我们还有一些东西也都是没有的。” 听到对方的话,陈嫣只直接拉过清单来看,虽然这里面丢失的东西不多,但零零碎碎加起来丢失的也够大多数普通人家喝一壶的了。 不用想,这绝对又是贺家大郎干的好事。 而在旁边看着的贺彦此刻简直快要因为自己大哥做的这些蠢事而哭出来了。 他这大哥怎么就这么贪婪。纵然他不想贪图陈家的这些东西,可此刻他也只觉得自己在陈嫣面前那是完全抬不起头来了。 陈嫣可不知道贺彦此刻的想法,她在点完自己少了的东西之后,便也立刻转头对贺家大郎道了一句“我东西呢?” 贺家大郎还想装傻“什么东西,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陈嫣闻言却是直接道“就是清单上面的东西啊!” 那贺家大郎闻言只是尴尬的道了一句“那这东西,你可不能污蔑在我们的身上啊,我们只负责保管。可不负责添置,谁知道你上面都有一些什么东西啊?” 此刻那贺家嫂子只也出言 道“我家大郎说的是!这东西抬进府里的时候就是这模样了。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虽然贺家大嫂这样说,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二人分明还是有些心虚的。 也是怪自己不识字,当时陈府抬了箱子过来的时候,他们便打起了这里面的东西的主意,虽然他们家在父辈几代人的努力下,如今也已经是小有一些微薄资产了。 然而这微薄资产又哪里能与陈府给的嫁妆相提并论。 他们被里面的东西迷花了眼,又觉得自己弟弟的就是自己的。 所以夫妻二人只以保管的名义从自己弟弟这里要来了这嫁妆的代持权。 之后他们想着东西那么多,就算少了东西,一般人应该也不会发现,所以他们夫妻二人便在里面挑挑拣拣。 当时他们其实是看到那张放在最上面的清单的,不过因为他们不识字,所以这清单他们也没在意,然而谁能想到这清单原来才是最应该销毁的东西。 此刻这夫妻二人只都有些后悔莫及。 而且他们挑挑拣拣拿出来的东西,其实如今也早就没有了。 毕竟人在面对一笔意外横财的时候,往往是心生狂喜的。 他们有的人对于这样一笔财富往往是不能冷静对待的,所以在狂喜过后,他们会开始报复性的把之前不曾尝试过的生活都过上一遍。 去平常不敢去的馆子,吃平时不敢吃的东西,进平时不敢进的铺子,买平时不敢买的东西 。 甚至贺家大郎如今只连赌场也进了。 所以虽然他们保管这箱财物也不过才一个月不到,然而他们精心挑拣出来之后被拿去当掉的首饰钱如今也基本上全部都被他们挥霍一空了。 故而现在对着清单上的缺失,他们真是一分钱也拿不出来。 故而此刻这夫妻二人只能心一狠咬死了自己根本就没有见过陈嫣说的那些清单上缺少的东西。 陈嫣其实也没有打算要回那少了的东西,毕竟她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这夫妻二人保管东西还挑出来的东西多半是没了,如果这对夫妻知道知难而退,好好承认错误,那大家就好聚好散,之前的事情她就当什么都没有过,不过如今很显然,这对夫妻是铁了心要反咬一口。所以陈嫣只也觉得自己该有的态度还是要有的。 “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拿这张单子与你们说什么废话了,我就把这事告诉父亲,让他亲自来点一点这些东西的数,毕竟这一箱子的宝贝都是我父亲亲自挑选的,若是有个缺斤少两的那就是你们干的!” 听到陈嫣这话,夫妻二人明显也有些心虚了。 如果是别人,他们还能诬陷栽赃对方,然而如果真的打扮收拾的人是陈府尹那他们夫妻二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敢这么做。 也是因此,这夫妻二人在听到这箱东西是陈嫣父亲亲自收拾的,他们便也立刻转变了态度,贺家大哥只道“你 这丫头,干嘛把话说的这么难听,这东西我们不就是拿了一点嘛。人家保管不得拿点补贴。” 见自己丈夫这样说了,贺家大嫂只也立刻附和道“大郎说的是,我们保管难道还不能收点额外的保管费用吗?” 陈嫣其实也就是吓唬吓唬他们,毕竟自己父亲哪来的功夫和精力处理这些事,而且若真是什么都要自己父亲亲力亲为,那他们府上请那么多下人又算怎么回事? 不过说法不在多精妙,只要他们相信就够了。而且他们这种小门小户随便糊弄一下也就上当了。 而在陈嫣打算与他们跳过这个问题的时候,不想贺彦却是突然提出不干了的要求。 当下的贺彦只也不禁主动走到自己兄长的面前道“大哥,你把东西拿出来还给陈嫣吧!这不是我们的东西,我们不要好不好,之后等我涨工资了,我把我的钱都给你用。” 说实话贺彦说的这些话,对于贺家大哥来说是没有一点吸引力的。 毕竟谁会在见识过大富大贵之后,还看的起眼下这一点小鱼小虾呢。 “我都说了我没有拿,你要我怎么还,行了,你别给我说这些废话呢!你爱还你就去还,我跟你嫂子之后再不管你们的事了,你以后也别来烦我们了!” 说完这话,贺家大哥便似乎十分嫌弃的道了一句“你赶紧走吧!别来这里烦我跟你嫂子了。” 话音落下,贺家大哥便让人将贺彦连同着陈嫣 一起给赶出了自己的家门。 贺彦显然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还想说些什么,然而在遭到了自己大哥的无情驱赶之后,他只能同陈嫣一起暂时先出来。 第一千四百五十二章 折中的办法 贺彦被赶出贺府的时候,只还一步三回头,看的出来他对这份亲情还是有着无限眷恋的。 而陈嫣从贺府出来之后,便也不禁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见贺彦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陈嫣只也不禁对贺彦道了一句“贺彦,你不会还惦记着他们吧?” 被陈嫣直接这样说出来,贺彦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回了身却没有吭声。 陈嫣只觉得这贺彦颇有些老实巴交的意味,所以她也不免好心的道了一句“看得出来你那大哥大嫂其实也没拿你当亲人,不然他们不会那样对你,有时候有些人不是身上流着一样的血就能称之为亲人的,人家对你既然没有情义,你又何必浪费自己的一切去委屈求全自己讨好这些人呢。” “说到底人这一辈子都是要自己走的,更何况你自己也走到了今天,之后只会越来越好,你要真这么重感情,你完全可以去找一些跟你一样的人,你对人家好。人家对你好,这样才是一段关系的良性发展。” 贺彦闻言只仍旧一副沉闷的模样,他低着头,陈嫣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见他这副模样,陈嫣便也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毕竟很多事情说多了可能反而适得其反,所以当下的她也只是主动将从贺家大郎手里拿到的钥匙交给了贺彦。 “这个给你了,还有这口箱子你现在住哪里,我让人给你抬过去,你找个时间再抬去我家, 你就说你直接退亲好了。至于什么理由你随便编一个就行了,我想我爹应当也不会太过为难你的。” 听到陈嫣的话,贺彦没怎么说话,他当下显得有些沉默。 陈嫣便也不禁主动问道“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你不会是反悔了吧?” 一听陈嫣这不靠谱的猜测,贺彦只也不禁立刻摆了摆手道“没有,没有,我没有反悔!” 见贺彦这么说,陈嫣便也不禁松了一口气,她低声自言自语道“没有就好,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是个颜控,说实话,我现在也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虽然我跟他不一定能在一起,不过我也还是想跟个长得不错的人在一起的。” 贺彦本是想说话的,听了陈嫣这话,他显然也有些不太懂陈嫣的感情观念。 毕竟在他看来,这女子于婚姻之道,不应该是所求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怎么到了陈嫣的嘴里,这感情就可以成为朝三暮四,有所爱的人也还可以和别的人在一起。 不过贺彦是个边界感很强的人,他虽然不能理解陈嫣,但他也觉得自己这话最好还是不要同陈嫣说。 所以他对于陈嫣的那些话只选择了继续不掺和。 好在陈嫣在感慨了片刻之后,只又把话题给拉了回来“对了,你退婚那事你是还有什么顾虑吗?” 面对陈嫣的问话,贺彦只是面露为难之色。 “我的确有一些顾虑。”他低声道。 “那箱子东西不是被我兄长和嫂嫂 给用了吗?我在想我该怎么把那些他们拿走的东西要回来。” 一听贺彦这话,陈嫣立刻轻嗤了一声“你还想着把东西要回来?别傻了,那些东西他们估计早就当了,我都没要回来的东西,你这呆子肯定就更不可能要回来了。” “那我到时候补不上那箱东西可怎么办?” 一听贺彦原来是担心这个,陈嫣便也立刻一摆手道“原来你是担心那个啊,那你不用担心了。” 贺彦闻言呆呆的看向陈嫣道“为何?” 陈嫣微微笑着道“因为我们家不可能去点数的,你听我的,直接将这两样东西还过去就行了。” 然而贺彦闻言却是立刻道“那不行,我怎么能因为东西补不上就糊弄别人呢。” 随后贺彦只又认真的看向陈嫣道“你说说你那些东西都是从何处购得的,我用我的俸银给你补上。” 一听贺彦这话,陈嫣倒是噗嗤一声笑了“你可真是个傻子!那些东西是你说补就能补上的吗?” 贺彦闻言立刻道了一句“我可以去借。” “借?”陈嫣像是打听到了新鲜词汇一般,随后当下的她只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贺彦有些不解的看向陈嫣“你笑什么?” 陈嫣立刻道了一句“我笑你要去借钱还这烂账,你打算跟谁借?怎么借?借了你打算怎么还,用一辈子去还?” 贺彦并不喜欢陈嫣这样笑,那种笑容就好像是在嘲笑一个傻瓜一样。 陈嫣看着贺彦道“贺 彦,我这么跟你说吧,那对金壶就是一百两银子,我记得你的俸银是一个月三十两吧?京城租房子,有其还是靠近中心区的房子肯定不便宜吧,最差也得需要十两银子往上走吧!你现在单身,在外面吃饭一个月也得十两银子左右吧,若是朋友应酬再多一点,那你其实根本剩不下什么钱吧。” 贺彦倒没想到陈嫣居然对这些东西了解的这么清楚,他多少是有些惊讶的,毕竟京中的千金大小姐一个个都是高高在上的,她们活在上层打造的金丝笼里,便不知底下人的生活困顿。 然而这陈嫣却好像跟他们完全不一样,明明她也是千金大小姐,然而她居然还能了解这些普通人的生活。 这种感觉只让她瞬间有一种割裂感的存在。 对于陈嫣的猜测,贺彦沉默的点了点头,随后他只是低声道了一句“不过我也可以搬离那里,之后省着花用,一个月省十两的话还是没问题的。” 一听贺彦这话,陈嫣立刻笑出了声。 而在贺彦无错的看向自己的时候,陈嫣不禁低声道了一句“贺彦,我刚才说的只是一对金壶的价格,还有其他东西我都没跟你说,那些东西的价格比金壶还要贵,你说你打算怎么还,怎么借?什么人能脸色都不变的借给你一千两银子,我还等着你退婚呢。” 一听陈嫣这话,贺彦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简直是他不能想象的价格啊。 的 确这一切就像是陈嫣说的那般一样,他根本还不起这笔钱,也没法找到人借这笔钱给自己。 就算是太子赵诚远,恐怕他从自己的小金库划拉一笔钱借给自己也只能拿出几百两银子来,而自己要补剩下的缺口,这不简直是要他老命吗? 所以贺彦显然也陷入了某种无奈之中。 陈嫣本来也没想着让贺彦补上。 毕竟这东西本来也不是贺彦花的,她如今都不打算跟那花用自己的贺家兄嫂计较了,如今更何况是这个比较老实的贺彦呢。 所以她只继续道“所以说啊,这事你就别管了,反正我爹也不会去查看这些的,你呢,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就算哪天我爹心血来潮想起检查这个,他也绝对想不到这些的。所以你按照我说的去做就是了。” 然而即使陈嫣说的如此循循善诱,不想贺彦这呆瓜,却还是道了一句“我会补上这些东西的,你给我一点时间。” 听到贺彦这话,陈嫣立刻没好气的道了一句“你怎么补?要多少时间?你补个几十年,难道我还要等你几十年不成?” 贺彦立刻道了一句“我可以去借。” 听到贺彦这话,陈嫣却是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这东西本来就用不着你还,你怎么这么轴呢!” 被陈嫣说,贺彦也没有出声。 而陈嫣也已经看出来这人就是头犟驴,她从来也不跟犟驴一起犟。 故而她当下只也提出了自己的办法。 “这样吧, 你既然打算借,与其东家借西家借的,你不如借我的吧。反正钱你慢慢还就是了,别饿死自己了,你还一辈子我也没意见。” 贺彦显然还有些没捋明白“这样合适吗?” “不合适你就等着下个月跟我结婚吧。”陈嫣毫不客气道。 听到陈嫣这话,贺彦终于妥协了下去。 毕竟这婚肯定是不能结的,太子殿下既然都暗示了自己,那肯定这里面有什么不好的后续。 所以贺彦低声道了一句“那好吧,就按照你说的办。” 而陈嫣也不觉得这钱多值钱,所以在给了贺彦一千两的银票之后,她只是再次嘱咐贺彦“贺彦,你补完了这些东西,记得马上来我家,我不想我们的婚约拖的太久。” 贺彦闻言,虽然沉默,却也还算配合的点了点头。 …… 另一边的湖心小厅里,几名妇人站在一处正在一边品茗,一边说着家长里短。 她们穿着华贵,俨然一副官家太太的模样。 坐在中间的瘦高个贵妇只转头看向自己左侧的妇人道“陈夫人,我还是羡慕你啊,孩子们的婚事都操心好了,就连小女儿陈嫣也有了自己的归宿。” “不像我那女儿,心高气傲的很,寻常家庭她还看不上,非得去找那陆之章说亲,她就看上人家了,可他也不想想人家能看上她吗?” 听到这刑部侍郎的娘子如此吐槽自己的女儿,陈嫣的母亲也只是淡声道了一句“夫人不知,我那女儿也 是不情愿,这也是我们强逼着她,我们才勉强说到这门亲事,而且只要没将她嫁出去,没让他消停,我这心里其实也很不踏实,毕竟我那女儿个性很糟糕。” 第一千四百五十三章 儿女婚事 “而且她的鬼主意也多,我真怕我们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听到陈嫣母亲的感叹,那刑部侍郎的夫人周娘子只也跟着感叹道“说到底这儿女都是父母的债啊。” 陈嫣母亲对此倒是十分认同,故而她只也跟着点了点头。 她本想劝劝这周娘子让女儿另寻别嫁,毕竟那陆之章在她看来总不是良嫁,而且一个鳏夫还不知是不是命里带煞。 不想她还没曾开口,右下首一名小官吏的夫人,却因为自己夫君在刑部侍郎手里办事,今日她难得参加这茶话会。此刻她自然是极力想表现自己。 故而那小官的夫人倒是抢先她一步与那周夫人说上了话。“夫人,其实我觉得咱们还是胜算很大的,琳琳生的那般花容月貌的,陆大人不可能不动心,而且您又是出了名的持家有道,就这家教,就这气度,别说是让琳琳嫁给陆大人了,就是让琳琳嫁给太子殿下做太子妃也是使得的呀。” 听到那妇人夸张的拍马屁,陈夫人脸上的表情多少有些微妙。 然而那位周夫人却似乎对此十分受用。 不过她嘴上还是谦虚道“瞧你这话说的夸张,你以为那陆大人如今门庭如何?我听人说便是那刘家的千金只也跟着上门去了。而且他之前相的还是姜相女儿那般的人家。” 听到这话,那右下方的夫人便也立刻开口了。 “夫人,姜相女儿虽然花容月貌,可是那性子也不怎么 样啊,她时时顶撞自己的母亲,我听说她那继母根本就不是病死的,而是被她活活气死的,而且她还长期霸占着娘家的资源,我听说她等那继母一死,只还把自己的庶妹也给赶出了家门,你说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女子,若是当时那陆大人看上了她,那才真叫倒霉呢。” “而那刘大人的女儿听说也是姜相女儿那款式。我觉得陆大人一定不可能看上她。” “毕竟当年追求他的人更多,其中也不乏名门望族,可在这么多出众的女子之中,他却找了那么一个平平无奇的女子,我听说那陆大人就是孝顺,那齐佩佩能嫁给他,就是因为持家有道,而且会讨那陆家老太太的欢喜,你说咱们琳琳也是持家有方的,想来她应该也是很会讨陆家那老太太的欢心吧。到时候那陆家老太太一高兴了,难道您还怕琳琳小姐不能嫁入陆家。” 听得那人的一番话这周娘子只也眉头舒展了下来。 她低声道“若果真如此,那我明日就带琳琳去见那陆家老太太。” “夫人正是这个理儿!说起来,我还与陆家的婆子相熟,不如我给您递个话,打听一下?” 周娘子闻言立刻喜笑颜开道“那感情好啊。” 听那周娘子只与那位王娘子说的火热。 陈夫人原本还想劝她多多考虑一番。 可看对方这副心动模样,陈夫人便也知道自己的提醒多半会当成驴肝肺,所以她便也不再 多言了。 而等到二人终于把事谈成了,这陈夫人便也把话题岔到了一边“周娘子,你听说了吗?如今紫薇街那边有个说书的正日日夜夜编排你我夫君呢。” 一听陈夫人的这个话题,周娘子只也立刻皱起眉头道“怎么没有听说。那人可实在过分,我夫君都为了这事烦死了。” 说完这话,那周娘子只又转头看向陈夫人道“对了,陈夫人,我问你,你夫君如今可有什么好法子了吗?” 一听周娘子的话,那陈夫人立刻摇了摇头道“若是有好的解决之道,我夫君也不会烦的整夜不能成眠了。” “你说这事要是传到陛下耳中,那他们做的事可真够咱们两家喝一壶的了。” 周娘子闻言也只是叹了一口气“是啊,你说这人也真是固执,我听说他在云洲本来也过的很不错,可他非要折腾,如今他只把事闹的这般难堪,我真不知我们从前是得罪了谁。” 一提起这事,这二人当下只也立刻配合着同时叹了一口气。 不想那右方的王娘子却是出言道了一句“其实这事也好办的很。” 听她说的这般轻轻松松,二人不免同时朝她的方向看了过去。 那周娘子是真觉得这王娘子或许真有法子帮到自己。 而陈夫人则只是抱着一种,我倒要看看你又能整出什么幺蛾子的心态看向那王娘子。 故而周娘子当下只也主动开口道“你说这事好办?那你是有什么好的法子 吗?” 一听周娘子的话,那王娘子便也立刻点了点头道“我也是刚想出来这么一个法子,若是想法不成熟的,你们可别笑话我。” 说完这话,那王娘子只也转头看向陈夫人。 陈夫人被她看了一眼便觉这事可能得扯到自己头上。 故而她甚至都有些想立刻告辞走人的冲动了。 不过她又好奇这王夫人到底能整出什么馊主意,所以当下的陈夫人只是一动也不动。 而那王夫人在周娘子的催促下,这才开口道了一句“这事陛下不是还不知道吗?那人又是在市场说书,编排朝廷官员,咱们不如便随便给他寻个罪名,让他去牢子里吃牢饭不就成了,到时候进了牢房收拾他不是小意思,他若还不听话,咱们就再关,直关到他听话为止。” 听了王夫人这话,周娘子居然还觉得有些可行性,她竟然只也跟着道“你说的有道理啊,我怎么没想到啊。” “不过这事到底应该让谁去办呢!” 面对周娘子抛出来的问题,王夫人只也立刻将目光看向陈夫人。 陈夫人此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总而言之他们这是在等着自己接这活呢。 毕竟自己夫君是上京府尹,的确有权利管理京城治安,他要真用这个借口拘留李云澜也不是什么不合理的事情。 然而陈夫人心里也跟明镜似的,这事有风险,太有风险了。 毕竟这李云澜背后明显也有人指点,之前他夫君就是一时不 查,与那李云澜交了手,所以如今才把自己弄到泥坑里。 而如今他们若是再与李云澜交手,就算真把李云澜扔进了大牢里,她有种预感,那他们得罪的就不是一个李云澜那么简单了。也许后面会有更棘手的事情等着自己。 这两人没准也是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想推自己下水。 所以对于这种赔本买卖,心里跟明镜似的陈夫人自然也不会接应。 “我觉得陈夫人不就可以去办这件事吗?毕竟陈大人是上京府尹,也管京城治安,这事由陈大人去处理可是最合适不过了。”王娘子笑着道。 看到王娘子这笑容,陈夫人便道对方果然是没憋好屁,她当下只是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你倒是会算,不过我们家老陈可能管不了这事。” “为何?这不是顺手之劳的事吗?”周娘子此刻也忍不住将自己的心声说了出来。 陈夫人便也立刻装上了“没办法啊,我们老陈上次自作主张,不就是为了把人给送走,把这事给了了吗?结果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我们家二大爷只还亲自上门来闹了,现在他二大爷处处安排人盯着他,他若是再做错事,他二大爷得打死他。你们也知道他二大爷是什么脾气。所以老陈哪里还敢碰这事?” 说完这话,陈夫人随后只又转换了语气道“对了,说起来,王夫人,你家里不是也有一个在金吾卫里当差的弟弟吗?你要不去找找你 那弟弟?赶明儿让你那弟弟去那一带巡街,你弟弟随便找个茬不就把人给关进去了吗?” 听了陈夫人的话,王夫人立刻便不吭声了。 陈夫人见她这副模样,心中也只是冷笑,都是千年的狐狸,跟她玩什么聊斋呢。 而且反正她可没什么要求那周娘子的地方,她却不一样,她处处都得求着周娘子。 所以她想推自己出去当羔羊,自己坐收渔翁之利,她未免也把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既然她这么爱表现,那她就让她实打实的去付出一回。 周娘子可不知道这些,她听到陈夫人拒绝自己,本还有些不太高兴,毕竟都是多年的闺蜜。 然而陈夫人拿出那二大爷来,陈夫人之前聚会便经常跟他们吐槽这二大爷管的太宽。可他们家又确实是蒙了二大爷的荫,所以现在她还真不好说什么。 而这陈夫人做事也确实巧妙,她说了二大爷又把王夫人家里的亲戚给推了出来。 现在她也算是帮周娘子解决了问题。 周娘子自然也不会觉得自己这闺蜜有什么问题了。 所以她欢欢喜喜的看向王夫人道“王夫人,原来你还有这样一个弟弟啊,要不你帮我找你那弟弟帮帮忙吧?” 王娘子闻言并没有吭声。毕竟她也知道这里面没好事,自己若是把弟弟拖下水那肯定会要倒霉的。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见王娘子不吭声,周娘子当下顿时可也不太高兴了 。 她知道自己能拿捏住王娘子,所以她当下对王娘子的态度便也大不一样了,她冷下脸来道“王娘子,我让你帮我办这么一点事,你不会不答应吧?” 第一千四百五十四章 达成交易 王娘子尴尬的笑了笑,她此刻可真是骑虎难下,答应了这事这对她家来说也没什么好处,不答应的话,她就平白得罪了自己丈夫上司的妻子。 她丈夫之前便交代过让她与对方打好关系。 如今要是她不答应,周娘子肯定会与她翻脸。 故而她只是尴尬的笑道“其实我弟也不是金吾卫,他要有这本事,我们家也不至于这样了,我弟就是个武侯铺的小武侯。” 一听这话,周娘子倒是不吭声了,一时之间这屋里的气氛都有些冷淡了下去。 之后周娘子便似乎有些刻意冷着王夫人的意思了。 “这么说,你是不愿意帮这个忙了?”周娘子十分不高兴道。 王夫人闻言立刻陪笑着道“自然不是。” 周娘子见她那般只道她是在为难与权衡。 周娘子更知道胡萝卜加大棒方为御人之道,若是她一味发火,丢的是自己的面子。 纵然之后找补也无济于事。 而且既然是有求于人,那当然就得拿出有求于人的态度来。 所以周娘子在刚才那句问话之后,只又换了一副脸色,她笑着拉过王娘子的手道“王娘子,我知道这事要让你来办,多少是有些麻烦你的事。不过我这人也不是喜欢让人吃亏的人,我丈夫那边还有一个空缺可以调任,如果你能帮我办成这件事,我可以帮你丈夫连升三级。” 一听到周娘子这话,王夫人整个都傻住了。 连升三级,那是什么概念啊, 有的人一辈子都没升过官,尤其是在京城这样官比人多的地方。 她丈夫若是能连升三级,她们家可就跟着发达了。 到时候纵然是回门见姐妹,她的腰杆便也能跟着挺直了。 周娘子许诺的利益无疑是巨大的,虽然之前他丈夫就说过那个位子,他的上司其实是有些属意他的。 不过因为还不是十分确定的事情,所以他才让自己多打打辅助,在周娘子这边常走动。 如果能用自己弟弟手上的潜力替自己夫君撬动自己夫君的前程,那她显然还是十分乐意的。 而周娘子此刻也只是继续道“王夫人,你是知道我的,我也是看中你才让你来参加这次茶话会的,你我两家常常走动,往后再有什么好事,我也能多多提携你啊。” 听到周娘子的这些许诺,王娘子明显傻住了。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可她单知道这李云澜把事情闹大了,但她却没想过,也不知道李云澜的背后,其实很有可能有人在背后操控。 所以她在周娘子的许诺下,只也终于答应了这件事吧“既然您都这样说了,那我还有什么不愿意的,虽然我弟弟只是小小武侯,不过我想他这点权利应该还是有的,我这次回去就同我弟弟商量一下这件事。” 周娘子见王夫人同意了这件事,脸上便也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而陈夫人则只是冷眼旁观的看着着二人。 …… 上京紫薇街杨柳巷的当口处矗 立着一座规模不大的府邸,这府邸之上只书着武侯府三个大字。 这里是管着这一片的武侯们的官署,平日里武侯们巡逻完了会来这里短暂的休息停留。 因为杨柳巷属于小区域,所以这里的武侯也不多,而且这里的人手也不够,所以这里平日里也基本不设岗卫。 很多时候,人们都不需要通报就可以直接进去。 王夫人当下只提着一个柳条编织的篮子往那武侯府里前行而去。进到内门处,她只朝内门一名容貌俊朗的青年走了过去。 那青年本还在与同伴聊天,直到有同伴用肩膀推了推他,他当下方才发现王夫人朝自己走了过来,当下青年多少是有些惊讶的,他低声开口道“姐,你怎么过来了?” 王夫人闻言去的只是微微一笑道“自然是过来看你的。” 说完这话,那王夫人只还展示了一下自己手里的提篮,她微微笑着道“你不是最爱吃炸果子了吗?恰好今天家里孩子们也说想吃这个,我便多炸了一些,又想着你平日也爱吃这些,所以我便让人将东西带过来了。” 听到王夫人的话,青年随后只是默默点了点头“谢谢姐。” 说完那青年便接过了王夫人手里的提篮。 随后他只直接打开了提篮的盖子,那盖子里果然装着炸的喷香的果子。 青年看到这些便也不禁先拈起一颗炸果子扔到自己的嘴里。 他低声道“这东西味道真不错。果然还得是 我姐的手艺。” 说完这话,青年便也出言招呼起了同伴“大家伙儿,快过来尝尝这炸果子吧。” 这武侯铺里也就五个人,听到青年的吆喝,平日里与青年关系不错的几人只也不客气的过来吃那炸果子了。 不过吃的同时,他们也没忘记跟着青年道了一句“谢谢姐,姐炸的果子真好吃。” 王夫人则只是微微笑着道“你们喜欢就好,我下次再带些过来。” 说完这话,王夫人随后只又看了自己弟弟一眼道“弟,我有话要跟你说。” 本来还在吃炸果子的青年自然也没想着起身,他只道“姐,你有什么事啊。” “咱们出来说吧。”王夫人低声道。 青年只觉得王夫人的表情十分严肃,所以当下的他便也立刻配合着王夫人起了身。 不过看的出他是真喜欢吃那炸果子,所以在起身出去之前,他只还出言交代了其他人道“你们别把东西吃光了,记得给我留一些。” 其他人只笑笑道“那不能留,你想吃,让咱姐姐再给炸些吧。” “我看你们就是讨打。”青年举起手只做出一副要打的威胁模样。 然而其他人却是根本不怕,他们只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 不过显然他们这也只是小打小闹小玩笑。 所以在嬉闹过后,那人高马大的青年还是跟着自己姐姐出来了。 “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此刻外面院子已经没有一个人了,王夫人此时自然也愿意把话说 出来了。 “弟,你认识在紫薇街东市那边管事的武侯吗?” 一听王夫人这话,青年立刻问了一句“干嘛。” 王夫人却不肯先把自己的原因先说出来,她只是对青年道了一句“这事你别管!你就回答我,你在那边有没有认识的武侯朋友?” 面对王夫人的问询,青年虽然不明所以,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 “有是有,不过……” 不想王娘子还没等自己弟弟把话说完,她便立刻道了一句“那就行,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小忙,这忙要是帮成了,我给你一百两。” 一听王娘子这话,青年也是傻眼了,他姐可不是什么大方人儿,如今她突然跟自己说要给自己一百两。 瞬间他也不得不考虑他姐这是有什么事了。 故而他只立刻狐疑的道了一句“姐,你真给我一百两?” 王娘子闻言只是淡淡点了点头“是,给你一百两。” 随后联想力十分丰富的青年只是立刻弹跳开去,他小心翼翼的看着王娘子道“姐,你不会是打算把我卖了吧。” 王娘子一脸无语道“谁会把你卖了,傻子,我给你一百两,是要你帮我去抓一个人。” “什么人啊?” “紫薇街东市有个老头儿每日在那边摆摊说书,说的是云洲太守还有京官们的事儿,我想你帮我把那人给抓了。” 一听原来只是抓那老头儿,青年只也道了一句“你说的原来是那老头儿啊,我觉得他说的还挺有意思的 ,你们没事抓他干什么啊?” 一听自己弟弟的问话,这王夫人倒也不瞒着他,她直接道了一句“他说的那些人里有你姐夫的上司,你姐夫上司的太太许诺我,只要我把这事摆平了,把那人弄走了,她就能帮你姐夫连升三级,你说你姐夫要是升了官,你这帮了大忙的小舅子肯定也是少不了有好处的啊。” 面对王夫人的话,青年点了点头“那成,不过我也得跟你说明一个事儿,这事我是不能直接管的,毕竟东市也不是我的区域,我在东市虽然是有几个朋友,不过那都是一些酒肉朋友,要他们办事,没钱是不好使的。” 一听青年这话,王夫人为了自己丈夫的升迁,故而她只也咬了咬牙道“好!你要多少钱!” 青年立刻道了一句“五十两不多吧!人家可是帮你办事耶。” 王夫人想了想只也觉得自己弟弟说的有道理,如今这世道没钱哪里办的好事,而且这还是关系到自己丈夫未来的好事,大事。 所以王夫人虽然心疼这一百五十两银子的支出,可最后王夫人还是将那一百五十两的银票拿了出来。 随后她看了看左右,见四下无人她才将那一百五十两的银票放在自己弟弟手里,于此同时她只压低声音嘱咐道“一百五十两,不多也不少,你这事给我尽快办成。” “姐!你放心吧!我肯定能帮你办成这事。”青年看着手里那一百五十两银票 ,心里乐开了怀,此刻他就像是走在路上被意外之财砸到了一般,他整个人都十分欢喜。 “好,你姐夫的前途可就全靠你了。”说这话时,王夫人只也十分信任的轻轻拍了拍青年的肩膀。 第一千四百五十五章 就去醉兰轩 东市里,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王俊安穿过红衣胡姬的包围,越过一个又一个集市摊子只径直往最里间的一处赌坊过去了。 此时赌坊里正是最热闹的时候,随着大大小小的狂热叫喊声。 王俊安只轻而易举便找到了在一个赌桌上叫的声嘶力竭的大胡子青年。 然而随着骰盅被揭开的一瞬间,青年对面的人群只发出了一声欢呼,而青年包括青年身边的人却只都是一副骂骂咧咧的姿态。 不过骂归骂,青年还是准备继续掏出一些银两来赌一盘,不想当他去抓腰间的钱袋子时,他却尴尬的发现自己的钱袋子里如今已经是空空如也了。 此时那换筹码的人只也恰好来到了他的身边,所以那人不禁对青年道了一句“喂!你换不换啊!不换就走开,让别人赌啊!” 大胡子青年虽然很不服气,不过他还是悻悻道了一句“等我一下会死!” 然而掏摸了一阵,他连一个铜板也没找到,一抬头见那人看着自己,他在随后只立刻若无其事的道了一句“真他娘的晦气!我今天不赌了!这什么破运气。” 说完这话,大胡子青年便也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不想他才只是刚刚从这里出来,他这一下便见到了王俊安。 看到王俊安的那一瞬,他多少是有些惊讶的“你小子怎么来这里了?你不是不爱赌吗?” 王俊安闻言只是笑了一下“我是不喜欢赌,不过你喜欢啊,我 来找你,不得直接来这里?” 听到这话,那大胡子青年笑了笑,他用手指了指王俊安道“还是你小子懂我。” 说完他又出言问道“对了,你这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王俊安笑着道“请你吃晚饭啊,你去不去?” 大胡子青年闻言立刻道了一句“当然去!” 要知道这俸银才发了几天,他就全输在了赌场里,现在正不知道去哪里打发下一顿呢。 如今听到有人说要请客,他怎么可能不愿意过去。 甚至此刻在听说王俊安是来请自己吃饭的,他便已经亲亲热热的搂住了王俊安道“走!俊安咱们一起吃饭去!” 而等到走出了门口,这大胡子青年方才想起要问王俊安去哪里吃饭“对了,俊安,咱们这是打算去哪里吃饭啊?” 王俊安闻言也不含糊,他直接道“你想去哪里吃我们就去哪里吃?” 对于王俊安这样的回答,大胡子青年多少有些意外,他出言问道“你说真的?” 王俊安笑着反问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大胡子青年只觉得王俊安说的也有些道理,当下他并没有过多的怀疑王俊安的话语。 他认真想了一下,随后便也出言报了一个地名“那咱们便去醉兰轩吃它一顿如何?” 这醉兰轩虽然不是最昂贵的酒楼,然而其中开销也够大多数普通人在这里喝一壶了。 便是像他们这样的武侯,想要在醉兰轩吃一顿饱的,那也 得小一个月的工资下去了。 所以他是故意这么说的,本意也不过是恶整王俊安。 毕竟谁让他说随便点了。 不想王俊安听到大胡子青年的话却也是不客气的道了一句“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也行,咱们就去醉兰轩吧!” 一听王俊安还真要往哪里去,大胡子青年不免出言道了一句“你是疯了?还是发了?去那里吃,咱们整两个馒头还差不多。” 听到大胡子青年的话,王俊安只笑着道“我没发,也没疯,你跟我过去就行了,我保证不会让你就吃两馒头的!” 然而大胡子青年显然还是有些不太相信,他随后只又道了一句“你不会是打算大吃一顿,然后把我压在那里抵债吧。” “都不是,你去不去!你不去,我可不管了。” 一听王俊安都这样说了,大胡子青年还有什么信不信的,现在当务之急自然是能搓一顿搓一顿。 毕竟他这个月的俸银都花光了,正连吃饭也没着落呢。 “去!咱走吧!” 见大胡子青年终于肯跟自己走了,王俊安便也立刻跟在他身后走了起来。 之后他们走了一阵只也很快便在一家插满彩色酒旗的酒楼停住了脚步。 门口的小二见他们过来,立刻殷勤的笑着道“二位爷里面请。” 大胡子青年见王俊安没有停顿的意思,便也跟着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随后店小二只又道“二位爷是要包间还是堂食?” 王俊安看了看堂屋里 来来往往的人,考虑到私密性,他随后只道了一句“包间吧。” 店小二随后立刻将他们往二楼引去。 不过引他们上楼的时候店小二只还好心提醒道“好的,客官,客官包厢是需要另外收二两银子的包厢费哦!” 王俊安闻言只道“收就收,小爷我又不是付不起这个钱,你别给我废话了,赶紧带路就是了。” 听到王俊安都这样说了,那小二自然也不多言,随后,小二只安排王俊安进了一间雅坐。 全程大胡子青年只都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同样是武侯,同样是一个月十几两银子月俸,这小子怎么敢就径直往这里来了。 不过王俊安似乎也不是在同他开玩笑的,他让小二报菜名的时候,只还戳了戳自己这同伴道“你不是闹着要来醉兰轩吗?你赶紧点菜啊!” 说完他又对小二道“你们有什么好菜给我们推荐一下。” 小二闻言便也立刻积极的推荐起了菜式,王俊安只示意大胡子给选了四五个菜。 随后他便让那店小二下去了。 而在等店小二上菜的功夫里,大胡子这才忍不住又问道“你小子真是发达了?这么贵的地方,你也敢来?” 王俊安见此时不用担心人多嘴杂了,便也笑嘻嘻的道了一句“老兄,不是我发达了,其实是我有事要求你。” 一听原来是有求于自己,那大胡子青年立刻道了一句“你不早说,早知你是求我,我刚才就应该点 他十来个菜,再叫小妞儿拉个小曲儿!” 王俊安闻言只立刻笑道“老兄,别闹,我说正经的,我这次请你吃饭就是想让你帮我一个忙,你放心你要是帮我办成了这件事,我给你这个数!” 话音落下王俊安只伸出五根手指头。 大胡子随后立刻出言道“五两银子?” 一听大胡子猜的这么少,王俊安微微一愣,可想想自己如果只给对方五两银子的话,他便能多赚四十五两银子。 所以王俊安立刻应道“是,就给你五两银子。” 大胡子听了竟也不嫌少,他只道“杀人卖命我不做哦。” “放心,这就是一个举手之劳。”王俊安当下只是出言安抚道。 大胡子闻言便也立刻道了一句“行,你说吧!” 王俊安闻言随后便也不客气的道了一句“我要你帮我抓一个人,把他抓牢里去坐一段时间。” 大胡子闻言立刻道“这可不能乱来!” 随后他只又对王俊安道“对了,你要抓的是谁?” “就你们东市说书的那老头。”王俊安闻言也没隐瞒。 大胡子闻言却是有些意外。 “你找那老头麻烦做什么?人家又没招你又没惹你的!” “那老头得罪人了,那人看着烦,你给管管呗。”王俊安不以为意道。 不想大胡子这次却是没那么痛快答应了,他似乎颇为八卦道“这老头得罪谁了啊?” “还能是谁,就他八卦的那些人里的一个呗。”王俊安当下只是不以为意 道。 一听这话,大胡子立刻道了一句“他们就给你这么一点?这不可能吧,你小子不会是从里面捞了大头,就给我一个小头吧。” 一听大胡子这话,王俊安也只能尴尬的道了一句“你说的哪里话,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呢,这不是你自己说要来醉兰轩吗?我就给你点菜吃了。” 然而大胡子显然根本不信这鬼话,他刚才还答应的好好,此刻却是立刻变了脸色,他只道了一句“十五两我就帮你做这件事,你不答应我就不帮。” 王俊安一听大胡子这话,心下也明白自己还是赚了的。所以他怎么可能不答应呢。 不过他也怕自己答应的太痛快,大胡子能看出他有鬼。 所以他只又含蓄的道了一句“你这也要太多了吧,十五两银子,那我真是一点赚头也没有了,要不这样好了,我给你十两银子,你给我赚五两好不好,你要知道,我也是从别人手里接到这个活的,我也是想起你这个好兄弟,才来找你帮忙的。” 不想大胡子为人也是贪婪,他只毫不客气的道了一句“我说十五两就是十五两,不然这生意没得谈。” 一听大胡子口气这么强硬,王俊安也只能故意为难的道了一句“真是怕了你了,怎么这么会赚钱,行了,都给你行了吧。我不赚这个钱了。” 一听王俊安这话,大胡子立刻喜笑颜开。 王俊安自然也十分满意,毕竟他在赚了自己姐姐一 百两的基础上,其实还赚了大胡子十来两银子。 不过大胡子不知道,所以二人都对各自十分满意。 而王俊安虽然给的钱少,但他对大胡子的要求却是半点也不曾减少。 第一千四百五十六章 说书先生 当下的他只对大胡子道了一句“不过我现在不能立刻把这十五两全部都给你。” 一听这话,大胡子果然便对王俊安有意见了“为什么不能现在给。” 王俊安只是不紧不慢的道了一句“万一你没办成这事我怎么交代?我手上可没多余的钱再找一个人去办事。” 那大胡子闻言便也立刻出言保证道“你把钱给我,我保证这事给你办成成不?” 然而王俊安闻言却还是出言坚持道“你还是按照我说的做吧。” “我可以先给你五两银子做订金,这五两银子你就算没办成,我也不会问你要回,之后等你把这事都办成了,我将全部的银子都给你。” 对于王俊安的这个提议,大胡子考虑了一下,反正不管成功还是失败都有人兜底,而且他跟王俊安也熟悉,他也不怕王俊安会拿了这十两银子跑路。 所以思考片刻之后,大胡子自然也没有意见“行!那这事就按你说的办好了!” 见大胡子同意了自己的提议,王俊安当下便也十分高兴。 二人此时只都对彼此十分满意,酒足饭饱之后,二人达成了协议,便各回各家,不再详叙。 …… “却说那云洲自从有了这云洲太守朱鹮志一家,这云洲便是是寸草不生,大旱三年,百姓们民不聊生,然而朝廷的灾粮却是迟迟不见到达……” 紫薇街东市的老槐树下,李云澜就地放了一张桌子,便直接坐在那老槐树下说 起了书。 因为他语言生动有趣,加之这老槐树下十分阴凉,所以在此处乘凉的听书的只都挤到了一处。 而李云澜也不强制要求人们给他钱。 他只放了一个铜锣在桌子前面。 有听得愉快的,手里有闲钱的,给个一枚两枚铜子他还会朝人家拱拱手,道个谢。 当然没有的,他也会继续把故事说下去,所以人们也乐意听这老头说书。 而这已经是他说书的第三回了。 然而就在他说到兴头上的时候,人群之外突然响起一声怒斥“让开!让开!” 听到外面的怒斥,众人不禁回头看了过去。 在看到来的人居然是几名武侯,人们便也立刻不自觉的让出了一条道。 而这样的动静自然也惊动到了里面的人。 当那几名武侯走到李云澜的面前时。 为首的大胡子只直接指着李云澜道“你就是那个编故事的李云澜?” 听到大胡子的话,李云澜终于站了起来,他顿了顿声,随后礼貌的拱了拱手,低声道“老朽正是李云澜,不知诸位军爷找老朽有什么事?” 然而大胡子可没什么心思与他讲文明讲礼貌。 他只直接对着身后的武侯一挥手道“带走!” 李云澜疑惑道“诸位军爷,老朽只是在这里讲故事,你为何要将我带走!” 然而大胡子根本不跟他废话,其他几名武侯只也立刻便将李云澜给控制住了。 此时听故事的人也终于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这里面自然也不 乏一些热心人,他们见不得有人蒙冤,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故事都还没有听完呢。 所以他们一见那群武侯准备将李云澜带走,只也立刻将去路拦住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我们是在抓犯人!你给我让开,别耽误我们办公,不然小心我们把你们也给抓进去!” 一听这话,有人明显有些犹豫了,然而一名书生模样的青年却仍是拦着他们不肯走。 “抓犯人?那我请问这位先生犯了什么事!所以你们要抓他!” 大胡子只冷着脸道“你管不着!” 然而书生却是直接冷冷道了一句“我是管不着,可那位先生显然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你不跟人家说清楚,那你就是在肆意妄为。胡乱执法,若人人都像你们一样,那这里还有什么安全可言!这里可是天子脚下。” 听到书生这不卑不亢的话语,众人只也立刻跟着道“是啊!你们这样肆意妄为就是在胡乱执法!” 听到这群人只都在逼问自己,加之这里人多,大胡子和其他几名武侯只被包围在人海里,竟是有种不能动弹的感受。 而且大胡子显然也没有想到自己只是抓一个说书先生,居然会有这样的难题。 不过事情已经这样了,大胡子显然也是没有退路的,所以他只能继续吓唬“你少煽动人心,我们是在正常执法,你们若是再行阻拦我们,小心我们将你们以妨碍公务的名义抓起来!” 然而 大胡子这样的忽悠对于那书生却是一点作用都没有。 书生只是继续道“您要抓我们也好,不抓我们也罢,我想这位老先生应该有权利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吧?” 听到书生的话,众人只也跟着纷纷应和。 大胡子本就没将这事当回事,只带着几个兄弟,便想随便将人先扣起来,之后再慢慢给这老头安罪名。 所以当书生问他们这老头何罪之有的时候,他也不知该说什么。 然而今日他若是不说出一个所以然来,这些人多半也要与他们僵持在这里了。 而当下他也只能吓唬一下这些人罢了,毕竟他这事还真是胡乱执法,若是事情闹大了,惊动了南衙十六卫,或者北衙六军,那真正该受到处罚的人就是他们才是。 所以大胡子在与人群对峙之后,只能命人先将这李云澜给放了“算你运气好,今日我们不抓你了。” 随后他又恶狠狠的盯着那书生道“你别以为你是学子,我就得给你机会,每年像你这样来京城赶考的穷书生不知凡几,能高中的没几个,你也别自命不凡,给我找麻烦!不然我真将你拘起来,让你也尝尝那监狱里的滋味。” 被大胡子如此威胁,这书生竟也不怕,他只道“好!真若是如此,我等着你。我叫温明玮,如今就住在朱衣巷第三十六号院子里。” 然而面对着温明玮的自报家门,那大胡子却是十分不以为意。 “我管你叫什么 温,叫什么玮,你的名字我记住了,你小子下次若是落到我手里,可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这话,大胡子便也不再与那青年纠缠,他只对自己的同伴挥了挥手道“咱们走!” 其他武侯听到大胡子都这样说了,便也跟着住了手。 随后他们一群人便也从这里离开了。 而本来拦着他们不让走的围观群众们此刻一见那大胡子放了人,他们自然也不敢再阻拦这武侯,毕竟这世上的道理从来都是神鬼好送,小鬼难缠。 他们之后还要与武侯打交道的,此刻众人自然也不敢将人得罪的太狠。 故而大胡子只也领着人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等到那大胡子离开之后,温明玮只也立刻走到李云澜身边道“先生您没事吧?” 李云澜闻言只笑着摆了摆手道“我没事,这都是小儿科。” 他说这话倒也没有夸张,毕竟之前在云洲的时候,他的遭遇可比这些要难得多,当初严刑拷打都没有让他屈服,如今的他又怎么可能因为这样的事情而被吓到呢。 此刻的他甚至只还站了起来,他只又朝着其他人拱了拱手道“诸位,刚才真是多谢你们了,若不是有你们的仗义执言。我怕是真要去大狱走一遭了。” 其他人闻言只也道“先生说的哪里话,那几个人明显就没安好心,我们听了先生的故事,怎么还能做故事里那些为虎作伥的人呢。” 听到这话,李云澜只觉得十分欣慰 “各位大义。” 随后他又继续道了一句“诸位要是还想听我说故事,我便继续说。” 然而听了李云澜的话,众人却只是出言担心道“先生,您还有心思说故事呢?我们瞧着那大胡子肯定不是个善茬,他说不定还会再过来找您的麻烦,您不如去别处躲一躲吧。” “是啊,我们不听故事也没事,您先躲上几日,可别让他给逮着了。” 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给自己出主意,李云澜明显是感动的。不过他显然也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所以他只笑着对众人道“我没事的,诸位也不用太过担心我了,我就是一个说故事的,可我也是一个说事实的人,云洲人民的水生火热都是那云洲太守造成的,我既然上告无门,那我就说给你听,他听,大家伙儿听,我要我的故事传到后人耳中,我要像那云洲太守一样没有公义的人遗臭万年!他们心虚是他们的事,我说出事实是我的事,诸位若是愿意听我就继续讲,不爱听也没关系。我还是要继续讲。” 听到李云澜这话,刚才的温明玮只也立刻道了一句“先生,您说吧,我爱听,我陪着你。” 李云澜闻言点了点头,他只也向温明玮表达了感谢,随后他便书接上回,继续说起了云洲人民的苦难史。 人们见李云澜继续说故事,虽然当下也走了一部分不敢惹事的人。 但是东市无疑是热闹的,这走了一部分人之后 ,陆陆续续便又有其他人走过来听李云澜讲故事了。所以很快这李云澜所在的槐树下只又立刻围满了人。 而李云澜只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继续说起了他在云洲的那些经历。 第一千四百五十七章 半路拦截 而当下那大胡子与其他几名武侯只也还没有走远,所以他们能很清楚的看到那大槐树下的人的一举一动。 看到李云澜又开始说书,而且散开的人群只又再一次围拢了过来。 其他几名武侯不禁看向大胡子道了一句“老大,这老头子又开始说书了,那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难道咱们要继续放任他们这样下去吗?” 大胡子冷冷看着那老槐树底下的摊位,随后他只斩钉截铁道“咱们当然不可能放任他们这样继续下去!不过现在人太多了,我们确实不好动手,所以我的意思是等他收摊了,人少了的时候再来找他动手,你们现在先找一个不良人盯着他就行了,其他人都跟我去巡逻就是了。等宵禁前,咱们再将他抓起来也不迟!” 听到大胡子的话,众人便也立刻应了一声是。 随后他们一群人只也终于离开了此处。 …… 夕阳将天色染红,日暮时分,便是更鼓将响起的时候了。 在东市闲逛的人们只也陆陆续续回家了。 东市的人当下便也越来越少了。 在老槐树下说了一天故事的李云澜只也收拾了桌椅准备回家了。 见李云澜收拾桌椅,原本一直守着他的温明玮只也立刻过来帮忙。 李云澜看到是他,便也不禁道了一句“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去。” 温明玮见状便也立刻道了一句“先生,我担心他们找你的麻烦,不如还是由我送你回去吧?” 然而李云澜听到温明玮的话,却是轻笑了一声“不必了,他们不敢的,况且如今时间也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吧。不然宵禁时间到了你还没回去,可就不好了。” 然而温明玮闻言却是低声道“先生没事的,我们现在回你住的地方,也不过才十来分钟的事,而宵禁却还有一个钟头,我回太学院的时间绰绰有余。况且我也是担心你。” 听到温明玮都坚持这么说了,李云澜自然也不再坚持,他只低声道了一句“那就麻烦你了,我如今就住在紫薇街东正巷,你陪我到那巷子口就好了。” 听了李云澜的话,温明玮只也应了一声是。 随后他只一把扛起了李云澜的东西独自一人往前而去。 而李云澜自然只也跟在了对方的身后慢慢行走。 另一边,大胡子在巡逻完成,即将与另一队人马交接班回去的路上。 一名不良人只匆匆来到大胡子的身边道“老大,那李云澜回去了,而且我也打听到了他的住址,他如今就住在紫薇街东正巷。” 听到那不良人的话,大胡子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一件事没有办。 虽然此刻他很想回家,可是想想那十两银子,最后大胡子还是对其余人道了一句“兄弟们,咱们走!咱们直接去找那李云澜!” 其他人闻言自然只也立刻跟在了大胡子身后。 随后浩浩荡荡一群人只也往紫薇街东正巷的方向去了。 也是仇人相见,狭路相逢 。 当大胡子带着人往东正巷赶的时候,李云澜也在回去的路上,他用今日得来的打赏钱只在包子铺买了四个包子,两个留给自己,另外两个则给了温明玮。 随后这二人便准备进巷子了。 李云澜见天色不早了,只示意温明玮赶紧离开。 温明玮放下东西,也正准备离开的时候。 不想大胡子就带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大胡子直接无视了温明玮,他看了看李云澜道“说书的,咱们可算是遇到了,今日白天那群刁民替你拦住了,我没能对你动手。不过好在此刻咱们总算是遇上了。你应该不会忘记我说过的话吧?” 温明玮与李云澜显然有片刻的愣神,不过温明玮的反应明显比李云澜快。 他只立刻对着李云澜道了一句“先生快跑!” 说完这话,温明玮只又立刻拦在他们跟前道“今日有我在,你们谁都别想带走先生,你们不问青红皂白便想将先生抓起来,你们知不知道若是有人将你们的所作所为上告,你们轻则丢工作,重则连性命都要不保的。” 一听温明玮这话,大胡子他们只是互相看了彼此一眼。 然而大胡子却是不耐烦的道了一句“行了,你别在这给我叽叽歪歪的,老子没兴趣听你说这些有的没的,你要是识相的,就赶紧给我让开!老子今天不收拾你!不识相的,老子说你妨碍公务,连你一起抓了。” 然而温明玮是铁了心要帮李云澜 逃跑的,所以他根本不理会大胡子的威胁。 他只是对李云澜道“先生,你怎么还不跑啊!” 李云澜却只是懊恼的道“跑,我能跑到哪里去!天都要黑了,宵禁被抓到的话,我是跑也没用!” 温明玮立刻道“你往太学院的方向跑!你报我的名字,我的很多朋友都在那里,他们会出手帮你的!” 听到温明玮这话,李云澜听了这话,方才转身准备离开。 大胡子一见这情况,自然也不跟温明玮废话了,他直接一拳便将温明玮给打倒在地了,随后打倒了温明玮之后,他便准备去追李云澜。 然而不想那温明玮却是突然死死抱住了大胡子的腿。 大胡子在温明玮的环抱下一时竟是抽不出腿,只差点跌倒在地。 也是发现到了温明玮,这大胡子当下也是被激怒了,他只狠狠踹了温明玮几脚,不想温明玮却还死死不肯松手。 大胡子便更生气了,他只一挥手对其他人道“你们赶紧去追那说书的老头子!这小子我来收拾!” 其他人得了吩咐立刻便要转身就走,不过当下还是有一名武侯出言提醒着大胡子道“老大,朱衣巷三十六号院子是太学院的学子宿舍,这小子只怕是太学生,您也知道那帮人惹不起,不如你还是赶紧放了他吧!” 不想大胡子听了这话,却是立刻毫不客气的道了一句“放了他?放什么放!老子今天打的就是太学生,你们都没胆子? 老子有!” 说完这话,大胡子随后立刻对着温明玮便是一顿胖揍。 其他人见劝不住自己老大只能转身去追李云澜。 李云澜虽然在温明玮的嘱咐下,已经跑了出去。 然而他这老胳膊老腿的,根本就不是这些武侯的对手,他不过才跑出东正巷,不想还没来得及呼救,那些年轻后生便将他团团围住。 他们一把将李云澜推掼到墙上,随后他们只又押着李云澜威胁道“你给我老实点!不然等下伤着你这老胳膊老腿的,到了牢里可有得你受的!” 他们的手法十分粗暴,李云澜整张脸都被逼着贴在了墙壁上。 当下的他也只是啊呦啊呦的叫。 然而众人并不理会于他,很快李云澜便被上了绳索押到了巷子里。 “老大,人我们已经给抓到了!” 而另一边压在温明玮身上狂揍温明玮的大胡子在听到李云澜被抓了后,便也终于松开了温明玮,温明玮此时已经被打的很惨了,他鼻青脸肿,只一副奄奄一息的姿态倒在地上。 看到温明玮这副模样,李云澜只觉得目呲欲裂。 “小温!小温!”李云澜急切的呼唤了几声。 然而温明玮根本没有回应他。 李云澜立刻激动的道了一句“你们怎么能这样对他!你们也太残忍了吧!” 然而面对着李云澜独自一人的大叫大嚷,当下却也没有一个人对他进行回应。 大胡子只道“谁让这小子多事,我本来只是来抓你的,他 非得多管闲事,这不就是他的下场。” 李云澜听了这话,只是长长叹了口气道“小温,是我害了你啊!” 然而大胡子却道“行了,别说这些废话了,你赶紧跟我走吧!在牢里老实待一段日子,没什么事的话,就给你放出来了,不过你要是再去说书,再去编那些没有证据的故事来污蔑朝廷命官,那你今日受到的惩罚就不止是这些了。” 听到大胡子的话,李云澜一直没有吭声。 他神色沉默却平静。 很快人们便推着他离开了巷弄。 从巷子离开后,夕阳也消失在了地平线,就像是烟火被熄入水中,终于这最后的一点光亮也彻底消失在了这巷子里。 温明玮被大胡子打的晕厥了过去,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的深不见底。 他此刻浑身哪哪都疼。 他艰难的想爬起来,然而此刻的他竟连手指蜷曲也都十分费力。 而就在他清醒过来不久之后,这巷子里突然亮起了火光。 随后他听到有人道了一句“老大!这儿躺了一个人。” 一听这话,终于有人下马看了过来。 随后那人只也下马对温明玮道了一句“小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躺在这儿一动不动的。你不知道宵禁的时候不能在外面吗?” 温明玮听到那人问话,只艰难的抬了头,又见对方一副武侯模样,他不禁下意识抱住了头。 那武侯见温明玮这副模样,而且被人打的也确实够惨的,想 来他也不是故意要犯禁的,这情形多半是被人打了被扔在街上的。 所以这武侯也没有对他动手,甚至武侯只还生了一分恻隐之心道“小子,我问你,你遇到了什么事?如今住在哪里?” 第一千四百五十八章 太学生被打 明晃晃的火光就照在温明玮的脸上,温明玮虽然被大胡子打的不成样子,却也没瞎。 他能认出来这些人都是武侯,虽然武侯里没有那大胡子,可他也不敢说出自己为什么被打的原因。 毕竟那大胡子与他们巡的是一条街,就算他们不是朋友,也是一个武侯铺的同事。 谁知道自己若是这样说了,会不会给自己招来更大的麻烦呢。 所以关于为什么被打这事,他是什么都没说。 不过见那人没有打自己,他也清楚自己不可能一直在这里,更不能去监狱,所以当下的他也只是艰难的报出了一个地址“小可温明玮,如今住在朱衣巷三十六号院子里。劳烦诸位将小可送回太学院。” “朱衣巷三十六号?那不是太学院的生员宿舍吗?怎么?你是太学院的学生?”那名武侯闻言不禁出言问道。 温明玮沉默的点了点头“是!学生是温明玮。” 见这人穿的似乎也确实像是太学院的学生衣服,那武侯也有些惊讶。 这群太学生如今虽然没有官职,但因为未来都有可能是要入朝堂的人,所以在京城里这太学生不说十分了不得,那也是寻常人惹不得的存在。 如今有人居然敢打太学生,那这人要不就是家里十分有背景,要不就是打人的是个二愣子,或者是他们太学生自己内部的矛盾。 然而不管怎么想,怎么看,这太学生似乎也是被一个粗人打了的。毕竟被 打成这个样子,一般人都做不到。 所以他只立刻招呼手下道“来人先送这学生去医馆。” 不想听到这话,温明玮却是立刻道了一句“不要去医馆,就回太学院,我没事!” 听了温明玮这话,那武侯只立刻道了一句“被打成这个样子,你还不如去医馆?我看你这纯粹就是找死!” 然而温明玮无论那武侯怎么说,却也只是摆手道“送我去太学院就可以了。” 见这小子如此固执,武侯叹了口气,随后他只出言道“来人,你们先赶紧将人给送去太学院!” 听到武侯的吩咐,众人自然只也立刻应是。 随后温明玮便被紧急抬去了太学院。 此时正是宵禁时分,太学院的宿舍如今自然也大门紧闭。 武侯们只上前敲了一阵大门,许久之后方才听到一个老头慢悠悠的从门内道了一句“屋外是什么人?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你们不知道宵禁的规矩吗?” 听到老头的呼唤,一名武侯只立刻出言道“我们是紫薇街东正巷的武侯,刚才巡逻的时候,我们发现一名你们的学生倒在路中间,现在我们把人给送回来了!你赶紧给我们开门!” 听到对方将因由全部说清楚,那老头当下方才慢悠悠的将大门打开。 见是他们,老头不禁低声道了一句“太学生在哪?” 随后一看到那被打的鼻青脸肿,奄奄一息的学生,老头不禁惊讶的道了一句“怎么被人打成这样?诸 位这是怎么回事!” 那武侯只道“我们也不知道呢,问他他也不说,现在是夜里,他伤的又那样重,我们这边也不好办案,我们也只能等明了!” 听到武侯的话,那老头只又道了一句“他伤的这样重,怎么没先往医馆送?” “我们也说了,要把他送去医馆,可他不去,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听到这话,那老头只又看了一眼这太学生。 住在这里的太学生,多是各地保送过来的孩子,这些人多半是成绩十分优异的学子,不过相应的,这里的学生也多半是些穷学生。所以他只问了一句,便不再问了。 毕竟穷人家的孩子就是这样,因为贫穷所困,所以很多事情,他们也只能苦一苦自己。 而眼前的这学生,虽然被打的血肉模糊,可是老头却还是认出对方来了。 这不是他们院里的温明玮吗? 这孩子是淮泰山城那边推举过来的,也确实是个有本事的。年年太学院测试他都是头甲。 这孩子成绩优异便罢了,性格也很是不错,平日里,对同学友爱,也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有时候看他老胳膊老腿提重物他都会帮着去提,所以这孩子应当不可能主动去犯事。 也是因此,那老头只对温明玮也多少有些怜悯之心,故而他只能出言对那武侯出言请求道“武侯大人,这孩子能不能麻烦你们给叫个大夫过来!我愿意出些钱帛给这孩子看看伤势。 ” 听到老头的请求,那武侯却是道了一句“这事你找我们也没用,我们毕竟属于越区办事了,一会儿遇到你们区的武侯,我们恐怕还得遭到驱赶,不过我们会同他们说清楚这事的。一会儿他们会安排人过来给他看病的。” 听到武侯的话,那看门的老头自然只对着这武侯千恩万谢。 而送走了武侯之后,这老头子自然只也立刻回院子里去招呼几名还在彻夜苦读,没有完全睡下的学子。 “你们谁有空,赶紧过来搭把手,把人给我抬进去!” 听到老头的话,几名学生便也立刻放下了手中的书卷,走了出来。 而当他们出来看到躺在地上的温明玮时,他们明显只都是一惊。 “温兄?” “明玮兄!” 随后他们只都转头看向老头道“温兄这是怎么了?” 见那人问起,老头只声色平淡的道了一句“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这孩子是被紫薇街的武侯抬回来的。” 一听这话,有学生不禁立刻出言道了一句“明玮兄近日好像常往紫薇街东市那边去啊,会不会是明玮兄在那边遇到了什么事。比如为了某个女人跟人打架。” 不想另一名熟悉温明玮的太学生却是立刻出言反驳道“你以为他是你?他往东市去那也是为了多赚几个钱,他在那边摆了个摊子给人代写书信呢!” 听到那名太学生的话,有人不禁小声嘟囔道“每次测试的头甲都是他,一期也能有二十 两银子,生活费够用了,他去凑那个热闹还不如多看几本书呢。” 听那人的话,另一名同样淮泰来的太学生不免立刻出言道“你以为他不想吗?这不是他家里爹爹病重吗,如今家里没钱,他又不能回去可不得多去赚点钱补贴家用。” 一听是因为这个缘故,众人便也都不再说话了。 毕竟能在这里住宿的多半都不是什么富裕家庭,大家都知道这样的事情意味着什么。 人们感到叹息的同时,那老头只也发话了“行了,你们别争论了,咱们赶紧将人抬回屋里才是正经。” 听了老人的话,众人果然都不再说话,随后他们只小心翼翼的将温明玮给抬回了屋里。 虽然在屋外的时候,他们也知道温明玮受了伤,更为温明玮身上的伤感觉到触目惊心。 然而当他们在灯火下看清楚温明玮的伤口形状的时候,他们还是不禁为温明玮感觉到一阵后怕。 “宿管老伯,明玮都被人打成了这样!您赶紧叫大夫啊!” “是啊!我看他那伤还挺严重的,要是不及时处理,怕是会死吧!” 听着这一群太学生咋咋呼呼的,宿管老伯只也低声道了一句“处理当然是要处理的,我已经叫那送明玮回来的武侯去请大夫了。” 一听这话,众人这才放心了许多。不过众人也不敢睡,大家只都陪在了温明玮身边,他们共着一盏烛火看书,一边陪伴着温明玮等着大夫过来。 然 而等到了下半夜,那大夫却也不见过来。 反而是温明玮到了下半夜忽然有了情况,他似乎短暂的清醒了过来。 人们看到他醒过来,只也立刻想过去问问温明玮的情况,不想温明玮醒过来却不是与那些太学生说话,他只突然直接对着地上便呕出了一口鲜血,随后他只又呕出了三两口鲜血。 地上都是触目惊心的鲜红。 所有人都被温明玮的状况吓到了。 有人赶紧跑去找宿管“大叔,明玮吐血了!大夫怎么还不过来!” 另外有太学生赶紧扶住温明玮,其中有人只也递了水过来给温明玮漱口。 “明玮,你怎么样了?” 温明玮面对着众人的关心,只是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他想说他没事,他想说他睡一觉明天起来就好了,然而刚准备开口,他便又呕出了一口鲜血。 这景象真是吓呆了很多人。 看着温明玮这副苍白的模样,所有人都大受震撼。 好在此时宿管也终于过来了,他一看温明玮还想说话,便也立刻道了一句“温明玮你别给我说话!好好躺着不要动,大夫马上过来了。” 一听说大夫马上要过来了,众人便也又像是看到了希望。 随后宿管只又捣鼓出一些自家平日用的伤药对他们道“你们先帮他处理一下伤口。” 说完这话,宿管便将那名与温明玮一道入京的那名淮泰山城出来的太学生叫了出来,他只低声同那名太学生道出实情“这都 大半夜过去了,大夫要来早该来了,如今这大夫都这时候了还没有过来,我想他多半是不会过来了,所以咱们还是得自己去找大夫。” 第一千四百五十九章 宵禁被抓 一听宿管这话,那名太学生只立刻低声道了一句“可是我们都没有通行令,如今都这个点儿了,若是遇到武侯保不准便是一顿毒打!” 听到太学生的话,宿管只能低声道了一句“可是我看明玮这孩子怕也要撑不住了,咱们若是不能叫大夫过来,他死在当场也是有可能的。” 听到宿管的话,那名太学生便也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对方多半是让他偷偷去找大夫,运气好,没准不会被发现,或者遇到好说话的武侯,没准他们还可以先办事再补程序。 不过太学生还是低声道“可现在这个点儿,别说大夫都睡了,也别说我能不能到医馆,就这个点儿,我估计也没人敢跟我过来啊!” 宿管闻言当下也只是沉默了片刻,片刻后,他终于开口低声道了一句“既然如此,那还是我去吧。我本来想着你去的话要快一些。” 一听宿管要亲自过去,再看对方这老胳膊老腿的,若是被巡夜的人发现,这宿管只怕都要小命不保。 所以太学生只也低声道“您说的也有道理,明玮的性命要紧,我怎么能因为这么一点未知的风险便不去办事呢,所以还是我去吧!” 说完这话,那名太学生便去里屋寻了一件衣服。 随后他便拉开门匆匆出去了。 看着那名太学生匆匆忙忙消失在了夜色里。 那老人只也不禁低声叹了口气。 夜色如墨,灯火漆黑,一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 ,李解只一边鬼鬼祟祟的往前行走,一边只不断回头探看这四下里是否有行人,直到确定路上没有了行人,更没有了武侯,他方才脚步迅速的朝着最近的一家药店跑了过去。 一到那药店门口,便见李解疯了一般咚咚咚的敲着药店的大门。 此时即使睡的再死的人只也不禁被这声音给吵醒了。 更何况这药店里有一些村镇收的小学徒,这些小学徒也没法每天回去,他们有些人便会在大堂里给自己用长条凳子拼个床。 所以这些小学徒可以说是首当其冲听到敲门声的。 故而在李解将门板敲得震天响的时候,他们自然也是听到了这些声音的,当下的他们只先是恐慌了一阵,毕竟宵禁时期基本没有人在路上走,这个时候出来的能是什么好人。 然而其中那个胆子最大的却还是主动出言道了一句“谁啊?谁在外面!” “我是太学院的学生李解,我朋友现在生病了,急需要你们的帮助,你们能不能先把门打开。” 听到李解的话,那人立刻道了一句“你等等啊。” 随后他便与其他人商量起来了。 “听起来那人应该也不是个坏人,咱们要不要开门啊。” “你怎么确定呢?”小伙伴们立刻出言问道。 听了小伙伴的话。小学徒只觉得对方说的有道理。 所以他随后只又立刻扯开嗓子对门外道了一句“你说你是太学生,你有什么证据。” 倒没想到这小学 徒还挺谨慎的。 好在李解倒也带了太学生的证明“我有证明,我可以将证明从门缝里扔过去,你可以看一下。” 一听李解都这样说了,学徒只也应了一声是。 随后很快便有一张薄薄的纸被从门缝里推了进去。 小学徒看到被推进来的纸只也立刻将那张证明从地上捡了起来。 因为他不太识字,他在捡起证明之后只也立刻咚咚咚跑上二楼,随后他只将这张证明拿去给药馆的老板看了一眼。 药馆的老头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儿,在被学徒推醒后,他只咪着眼睛看了看纸上面的字,然后他点了点头。 学徒是个急性子,只也立刻道“师傅,您的意思是这是太学院的证明?” 话音落下还没等老头点头,这学徒便又咚咚咚冲下楼去了。 随后不等旁人问什么,他便立刻将门栓给卸了。随后他将门开了一道口子,见来人是个斯文人模样,而四周也没人过来,他便立刻朝李解招了招手道“我们师傅说了,你赶紧进来吧!” 一直在门外提心吊胆的李解自然也不敢耽搁,他只匆匆进了门。 随后小学徒只也赶紧将房门重新给栓上。 等到老先生下楼的时候,李解便也立刻抬头看了过去。 “先生,求您一定要救救我的朋友。” 那老先生点了点头,随后只又将他的证明还给了李解。 随后他便示意李解往旁边坐过去。 李解不明所以,只配合着挪了过去坐了下来 ,不想这老先生随后便开始诊起了李解的脉。 李解这才反应过来,这先生多半是拿他当病人了,故而他只立刻道了一句“先生,我没病,是我朋友病了。” 不想老先生却问“什么病?” 李解瞬间有些哭笑不得。 还好旁边的小学徒出言道了一句“你说话大点声,我师傅耳背,你吼就对了。” 一听小学徒这话,李解立刻高声又重复了自己的话一遍。 这一次那老先生总算是听明白了,不过他却是朝着李解问了一句“你有通行令吗?” 李解摇了摇头。 那老先生便道“那我不能陪你过去,而且晚上我也不出诊。你们要想早点整治,明儿早上更鼓响便过来吧。” 李解一听这话便也急了。 他立刻便跪在了老先生面前道“先生!我求求您了,您就帮帮我吧!我朋友被人打的要死了。他现在都吐血了,我怕他再晚点,真的会死的!先生我求你救救我的朋友吧!” 说完这话,那李解甚至直接对着医馆里的老先生磕起了头,那老先生叹了口气“这事不是我不帮你,是我帮不了你。这大晚上的,你又没有通行令,若是被抓了,今夜死的就不止是你朋友啦,还有我这把老骨头!” 然而李解却还是不肯放手,他只是不断的恳求着对方。 老先生看到李解这副模样,便也只能抬头看了看自己的学徒道“你们将他送出去,我这事真管不了。” 不想就在此时 ,刚才为李解奔走的学徒却是突然高声道了一句“师傅,我想跟他一起过去!” 老先生道“你过去做什么?” 那学徒立刻低声道“师傅,您不是前几日还交过我怎么给人治外伤吗?我想去试试。” 一听这话,李解只也立刻眼睛一亮,此时他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能有人过去看病便已经很是不错了。 不想这医馆的老师傅却道“这也不行,你父母把你交给我是来学东西的,学东西期间,你乱跑出去,若是被打死了,我都没法跟你父母交代。” 然而不想那学徒却也是铁了心“师傅,我愿意跟他过去!这都是我自愿的,您就让我过去吧,您不是常说医者父母心吗?咱们治病救人不就是为了世上没有这么多遗憾吗?” 听到这小学徒的话,那老师傅只也跟着叹了口气,不过他的眼神里满是对自己这小徒弟的欣赏,他叹了口气道“罢了,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你就跟他过去吧。” 随后他只又对小徒弟道“你去准备你的家伙。” 之后等小徒弟离开之后,他才转身对李解道“为了不让你跑空趟,你跟我说说你朋友的大概症状,我给你朋友抓一些差不多的伤药。之后再让我徒弟具体瞧瞧,明日我再亲自过去看吧。” 听到对方的话。李解自然是千恩万谢,随后他便把温明玮的症状都说给了老师傅听。 这老师傅一边听,听完之后,他便问自己 的学徒,这是什么症状,要抓什么药。 大多数人都没回答上来,然而刚才的那个急性子回来后却是对答如流,老师傅满意的点了点头。 随后老师傅又让他过去给李解抓药。 好在倒也没浪费多少时间 而李解见这急性子学徒对答如流,心中对对方倒也多了几分信任。 之后小徒弟带着自己的用具便随李解出门了。 夜色匆匆,二人一路上东躲西藏的,不过也不知是上天也庇佑他们这样良善之人还是如何,他们这一路上小心翼翼,竟也是有惊无险。 到了太学院门口,李解随后立刻匆匆敲门。 宿管老头见李解带着人回来了,便也立刻准备开门。 不想就在此时,一名男子却是突然出言厉声呵斥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你们不知道宵禁吗?” 听到身后的训斥,再看清楚那些人骑着高头大马而来,李解只觉得一阵害怕。 这分明就是那些武侯。 然而不想宿管老头却是对着李解低声道“你们先进来,躲我身后。” 李解听了这话,便也立刻躲在了老头身后。 随后宿管老头等他们都躲进了屋里头之后,他只也站在门口。 而等到那些武侯下马过来的时候,他也只是微笑着朝那武侯拱了拱手道“诸位今日实在不好意思,宵禁的规矩我们自然是知道的,不过我们今日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有学生受了重伤,如今正急着救人,现在也没法出门去办通行令,所 以我们才不得不铤而走险,还请诸位通融通融。” 那武侯没有立刻说话,他的目光像是鹰隼一般透过那宿管老头看向他身后的小学徒和李解。 第一千四百六十章 交锋 被那武侯犀利的目光注视着,李解和那小学徒只都不禁瑟缩了一下。 宿管老头也摸不准这武侯的心思,故而他只能小声道了一句“大人,您看咱们这不是没来得及办理通行证,要不您给通融一下。” 说完这话,宿管老头甚至只还偷偷从衣袋里将一锭银子摸了出来。 然而那武侯见状却是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他直接将那银子推开道“我们不收授这些东西,你将这些东西给我也没用。” 听到武侯的话,宿管老头便也面色尴尬住了。 “可是大人,我们真是学生病了,所以才去做的这事,通行证后发办理不行吗?您要是不相信,我们可以任由您检查,我还可以带您去看看那学生。” 听到宿管老头的话,此时那小学徒只也急急忙忙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他师傅在他出门前交给自己的医师证道“大人,我们真是来给人看病的,您看这是我家先生的资格证。” 然而面对着他们的极力证明,面对着宿管老头极力的恳求,那武侯却是无动于衷。 “你给我看这些也没有用,我们的规矩就是巡夜,若是有人违禁,又没有通行令在身上,便是天王老子也要乱棍打出!”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难道你要看着一位太学生就因为不能得到及时医治而活活死在当场吗?若是这样,你能付得起这个责任吗?” 见软的不行,一直在屋里听着这一切的一名太 学生不禁出言驳斥道。 然而那武侯却是软硬不吃“这不归我们管,也不在我们的职责之内。你们将要如何都与我无关。我只知道我的职责是守卫上京城的安全!” “你们守卫上京城的安全,不就是为了维护上京城百姓的安稳吗?然而如今一名太学生病的快要死了!您却视而不见,那如果是百姓家中急症,您也视而不见,这是维护他们的安稳?我看你根本就是在以权谋私,空有一套形式罢了!”此时另一名太学生也忍不住站出来为了自己的同学发声。 论嘴皮子,这武侯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很快那武侯便被他们驳斥的一言不发了。 他也不想理会这些,他只立刻道了一句“我不管这些,反正规矩是这样的,我们就得按规矩来!今日你们谁要是敢阻拦我,便是太学院我们也照闯不误!你们识相的便赶紧将人给我们交出来!” 然而他这话,显然也激怒了太学院的学子,一群太学院的学子只立刻将大门给拦住了,他们堵在门口道“您要抓便将我们全部都抓进去!” 那武侯便也立刻恶狠狠的道了一句“你以为我们不敢。” 说完这话,那武侯便是立刻朝着身后跟随的武侯一挥手,很快那几名武侯便也将太学院的宿舍大门给堵住了。 此时这门口的动静已经惊动了很多人,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那些太学生一见对方如此行不通事。 便也只 都站了出来,他们结成门墙将那大门给堵住了。 “你要想从这里过去,便从我们的身体上踏过去!不然你们今日也别想踏进这道门!”一名太学生高声喊道。 于此同时,那名太学生只也立刻对宿管老头道“老伯,你先带大夫往宿舍去吧,明玮兄就在屋里,你们赶紧帮明玮兄看看。” 得了太学生的话,宿管老头只也立刻点了点头,在这帮学子的掩护下,很快那名小学徒便被宿管老头给安排了进去。 然而李解看着眼前的阵仗却并没有离开。 于此同时,另有几名学子只也立刻对李解道了一句“你也赶紧进去啊。” 然而李解不肯进去,他也不说话,显然此刻的李解正是思绪一片混乱。 而那武侯一见所有罪魁祸首都快被放进去了,又哪里肯罢休。 当即他只也高吼道“你们别以为只是如此,我便不敢动你们了你们若是再继续阻拦我们,我将以你们阻碍执法将你们全部抓起来!” 一听对方这话,那为首的学子却道“我们不会让的,你大不了就打死我们好了。” 那武侯性子也是够蛮横的“你们还愣着干嘛!赶紧给我闯进去抓人啊!难道你们还要继续愣着!” 一听对方这话,其他的武侯显然还有些犹豫,一名武侯甚至忍不住小声道了一句“老大,这太学院的不好惹,咱们得罪了他们有什么好处,他们中大多数人都拜在了哪位大人的门下, 或者与那些大人们有关系,他们都是前程似锦之人,我们得罪他们干什么,若是真被他们得了势,咱们还不得像只蚂蚁一样被人踩死!” 那人说的虽然是悄悄话,但其他人显然也都听到了,他们只都觉得对方说的有道理,他们本还想附和着将对方从这里劝走。 毕竟只要今日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事也就结了。 就算来日他们中真有人一朝得势,就算他们想起今日的这些事也不至于有人会为此恼火,而特意浪费时间来碾压像他们这样的小蚂蚁。 然而不想那人还只是刚刚说出自己的提议,那为首的武侯便已经直接将一巴掌甩在了对方的脸上。 “蠢货!你要是敢走!那从明日起你就不用过来了。” 其他人一看这架势哪里还敢吭声。 而被打了一巴掌的只也不敢再出言质疑,很快随着内部矛盾的解决,那人便直接一挥手道“你们都给我上!将里面的人给我揪出来!还有这帮子太学生也给我抓起来!” 很快有了那武侯使的指挥,武侯们便也由一开始的只是硬闯但不动手改成了不管不顾,痛下死手! 他们试图想将出头鸟打倒,用来威慑其他太学生。 然而不想这些太学生也不是吃素的,看到自己的同伴被人打伤,他们只也更加生气了。 很快这场防守战便也成了双方的撕打。 虽然他们单论体力,或许根本不是这群武侯的对手,但是他 们几个人合作,却明显是那武侯所不能占有的优势,所以即使他们采用了这样的方式竟也不能进去那宿舍里抓人。 李解还是怕事的,一见双方打成这样,他只也在混乱中高声大喊道“大家别打了,大家别打了!” “我跟你们走!你们别打了!” 然而陷入混战中的双方又有谁会去听李解在说什么呢? 李解在那混乱之中也不过就是被白白挨了几拳罢了。 混乱之中那武侯使只也意识到了自己根本不是这边的对手,所以他只也立刻安排了一名武侯去请救兵。 很快在这群太学生快要收拾了武侯,将他们请出此处时,不想街道上又出动了更多人。 他们只将太学院的这处宿舍围了个水泄不通。 他们穿着银光铠甲,骑着高头大马,火光照耀之下,他们只也显得异常勇武不凡。 武侯使一见此种情形,只也立刻小跑着走到那为首之人跟前道“大人,这太学院的学子阻拦我们秉公执法,还请大人出手襄助。” 听到对方说清楚来龙去脉,那人也不废话,他只是立刻便是一挥手,很快一列士兵便投入了战斗。 太学生们哪里是他们的对手,很快一群人便被抓了起来。 此时那宿管只也感觉到了外面的不对劲,所以他只也立刻从屋里出来了。 他可没想到自己一出来便会是看到这样的场面。 不过他倒也没有慌乱,他只是朝那坐在高头大马上的人拱了拱手道 “大人,我是这儿的管事,我想请问您为何抓我们的学生。” 一听那人的话,那武侯使只也立刻指着宿管道“大人,就是这小老头儿出动这帮学生动手的,您得把这罪魁祸首给抓住!还有这屋里也还有一个违反宵禁规矩的人呢,他们无视律法,肆意妄为,恳请大人将他们一网打尽!” 一听对方居然在这里颠倒黑白,众人便也立刻对着他呸了一声道“你别在这儿胡说八道!妖言惑众,我们做这些是我们自发做的,与老伯没关!” “是啊!你们要抓就抓我们好了!” “这人草菅人命,你们助纣为虐,若是温明玮出了事!来日你们必定会遭到报应的!” 听到这群学生的谩骂,那人也没有说什么,他只是一挥手,随后整个太学院的宿舍便都几乎遭到了逮捕。 随后他们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将他们全部收押进了监牢。 甚至是病的很重的温明玮只也被一起抬了进去。 这一幕显然是谁也料想不到的。 好在那名小学徒在离开之前,只为温明玮做了简单处理,之后被投进去之前,他还带了药包,他也表示自己是大夫,恳求了其他人放自己和温明玮待在了一块,如此一来,这温明玮方才勉强保住了一条性命。 第二日清晨,太学院的课堂上,崔子安在先生的带领下,只作为特邀来为这群太学生讲一堂课。 然而不想当他来到此处的时候,他们却发 现这课堂里几乎空荡荡的。 而当下这一个课堂里也才几名太学生。 一看这情形,那陪同崔子安一起过来的先生便也是彻底慌了神。 第一千四百六十一章 表达抗议 这也太离谱了吧,这学堂里没有几个人便罢了,便是平日里他最为看好的几个学生竟然也不在此处。 当下他只立刻问还待在这里的太学生道“今日这课堂是怎么回事?怎么这屋里居然一个人也没有?” 面对那位授课先生的问话,那名太学生却是一无所知的摇了摇头。 之后他又问了另外一名学生方才得到答案。 “昨日太学院的学生都被拘到了监牢里去了。所以他们半数都来不了了。” 一听这话,那先生只又立刻问道“还有半数呢?” 那名学子只低声道“还有半数去武侯铺闹起来了。” 这先生闻言便也不禁皱起了眉头,他正要道上一句“胡闹。” 不想此时崔子安却是突然开口问询道“他们为什么会被关进大牢里去?” 也是此时,那先生方才想起要问原因,他只也立刻道“你快说。” 那太学生终于放下了手中的书道“具体什么情况,我不太清楚,因为我不想跟他们过去闹事,不过我听他们说了,昨夜温明玮好像被人打了,他伤的很严重,还是附近巷里的武侯将他带回来的。” “半夜的时候温明玮突然吐血,看起来情况很是不妙,不过当时天色不早了,此时要去请大夫又需要通行令,然而这个点衙门都下班了,他们根本办不下来通行令。所以他们就派出了一个叫做李解的学生去帮温明玮请大夫过来,因为没有通行令,李解最后 还是被巡夜的武侯发现了。” “不过好在当时李解已经到了宿舍门口,所以那几名武侯没有立刻抓住李解和那大夫,他们被学院的学生挡在了外面,之后他们发生了冲突,我听说因为武侯们人数不足所以处于下风,之后他们为了能将人抓起来,所以他们甚至惊动了南衙十六卫,十六卫的人之后便帮武侯铺把书院宿舍里的学生全部抓住了。” “我们之中有学生听说了此事十分不服气,所以他们就找人去南衙十六卫和武侯铺要说法了。” 一听这话,那先生便也不禁道了一句“真是胡闹,他们现在去那里闹什么?你赶紧将他们都叫回来!” 然而此刻崔子安却也明显着急了。 毕竟温明玮如今是他的人,之前李云澜的事情也是他在暗中拉温明玮替他来办事的。 然而如今温明玮的状况却是很不乐观,那李云澜岂不更加糟糕。 故而他只立刻道了一句“温明玮为什么受伤?” 那学生只低声道“学生也不知道。” “那明玮现在在哪里?” 那学生闻言只是低声道了一句“他现在应该也在大牢之内,昨夜他们除了将所有闹事的拉走之外,昨夜屋里亮着灯的只也被一并拉走了!” 得到这样的回答,崔子安脸都白了。 不等那先生说什么,崔子安便快步离开了。 于此同时那先生只也试图去追崔子安“崔大人!崔大人,咱们还没上完课呢!” 然而此时 的崔子安早就已经不见踪影了。 那先生见追不回来崔子安,便也没好气的对刚才那名学生道了一句“你还不赶紧将那些闹事的人也给叫回来啊,难道你们想看着他们也被抓?” 被训斥的学生明显并不怎么给这位先生的面子,他撇了撇嘴道“他们叫不回来的,我去了也是白搭,况且那是他们的事,关我什么事!” 看了看说话的太学生,这人是京城本地的学生,这类学生多半其本身就是官宦子弟,属于自己得罪不起的存在。 故而那先生也不好太过威压对方,他最后只能让他们先自学,而他则也跟着出去了。 …… 外面日头十分酷热,一群儒士长衫的年轻士子们却只是静静坐在王留坊的汨桥之上。 纵然难耐酷暑,纵然有人已经直接晕厥了过去,可当下却也没有人从这里离开。 往来行人好奇围观驻足的只更是将这汨桥堵的满满当当。 平日里这汨桥便是没有他们也是个堵车的所在,人们往来不断。如今更是让汨桥堵的只从桥下延伸到了宫门口。 有刚刚下朝的官员,才只是从宫中出来,他便发现自家的轿子竟被直接堵在了宫门口。 他出言好奇的问一句方才听说是汨桥那边有太学院的学生在汨桥上静坐抗议。 这汨桥虽然堵车问题一直严重,但像今日这样的情形却是很少发生的,所以这话自然也传到了邕帝的耳中。 “陛下,汨桥堵车了, 如今队伍都快到咱们宫门口了。” 一听这话,邕帝只道“怎么回事?” “回陛下的话,是汨桥这里如今有人恶意在桥上静坐,他们只致使汨桥堵车,还请陛下下旨将那群罪魁祸首清理离开。” 听到这话,邕帝虽然有些好奇,不过他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处理,所以他只道了一句“这点小事难道也要朕处理吗?他们南衙十六卫的人都干什么吃的!” 一听这话,那人只立刻应是。 然而就在那人准备拿邕帝的话当令箭的时候,不想太子赵诚远却是突然道了一句“且慢!” 听到赵诚远如此说话,不止是那名小宫人,便是邕帝显然都有些意外,他当下只看向赵诚远道“你有什么事要说吗?” 赵诚远点了点头,所以他在随后只也立刻道了一句“回陛下的话,我想问一问在那上面静坐的都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静坐?毕竟汨桥是必经之道,谁都知道不能在汨桥堵车,他们若是能做出这一举动,不免有些奇怪。而且汨桥堵车,一般有介入调度就可以直接处理,他们也根本不需要把话传到父王耳中。除非这些人不好处理。” 听到赵诚远的话,邕帝只道“这些问题有什么好探究的。” 然而赵诚远却是坚持道“我觉得其中有可以探究的问题。” 而就在两方争执不下的时候,不想大殿外却是突然传来高毅忠求见的消息。 听到高毅忠来求见,邕帝与赵 诚远显然都十分惊讶。 毕竟自从高毅忠在几月前称病不朝之后,他便有许久不曾来过皇宫了。 不过邕帝在短暂惊讶后,突然便想到了一个问题“汨桥堵车,毅忠他是怎么过来的?” 见邕帝问起,那人只低声道“高大人是走路过来的。” 一听这话,邕帝便也道了一句“那你们快让毅忠赶紧进来!” 听到邕帝的话,很快一名太监便也匆匆去接起了高毅忠。 而当高毅忠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众人只都十分惊讶。 他看起来似乎真是大病了一场。 从前的他也只是纯粹的清瘦罢了,然而今日看来,他就像是一把枯瘦的老骨头,而且还是那种风一吹就能倒的老骨头。 他身形伶仃,头发几乎全白,他穿着宽大的袍服几乎有三分之二都是空的,当下仿佛随便来一场风,他都会被直接吹上天。 邕帝看到高毅忠的时候情绪明显是复杂的。 眼见着高毅忠起身要拜,邕帝只道“拜便不用拜了,你起来吧。” 随后他只又对底下人示意道“赐坐。” 很快便有人为高毅忠赐了座位坐下了。 邕帝当下也不管其他人了,他只看向高毅忠道“毅忠,你近日怎么过来了。” 高毅忠闻言却是低声道“臣有一事要报。” 说完这话,高毅忠也不多言,随后他便默默将一份奏折呈了上去。 邕帝见状,只也让自己的侍从接过那奏折,不过在看到奏折上面的内容,邕帝明显 还是有些脸色凝重了起来。 “陛下,我今日过来的时候,看到汨桥堵车了。” 邕帝点了点头只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这一点。 随后高毅忠便又低声道“可陛下知道这汨桥为何堵车吗?” 听到高毅忠的问话,邕帝并没有如对太子赵诚远那般不耐烦,他只低声问了一句“为何?” 高毅忠随后便低声道了一句“老臣刚才经过汨桥的时候,看到一群太学生就坐在桥上,他们有很多人中暑了也不肯离开,我便问他们,他们为何要在这桥上不肯走!他们便告诉我,就在昨日夜里,他们的同伴有人因为伤重求医而被武侯们带走了,同伴们见那学生被带走,自然也是愤慨不平,所以他们为了保护那个学生,却并不许武侯离开。之后他们发生了冲突,所以他们才被带走的。而剩下的学生知道自己的同伴被人带走了,所以他们在为自己的同伴求情,他们恳求陛下,恳求各位大人能让他们的同伴甚至是这大雍的百姓,也都能得到更温情的对待。而不是像今日这样因为没有通行令,所以病人不能就医只能活活病死。若是如此,这不也是一种暴行吗?” “更何况,我听说他们之中那名受伤的学生还是因为保护我奏折上那个人而受的伤。我奏折上书之人如今就因为说了几句实话,到如今只还被扣在武侯铺里。若是咱们如此行事那从今往后谁还敢说真话 ,长此以往,我们岂不是都要看不清自己是什么人了?” 听到高毅忠的话,邕帝没有立刻表态,他只是低声道了一句“你说的事我会考虑的。” 第一千四百六十二章 对簿公堂 不想当下邕帝的话音不过刚刚落下,赵诚远却在此时突然跪在了邕帝的面前。 “父王,儿臣恳请父王一定要严查云洲太守朱鹮志,此人恶行累累,简直到达到了一种人神共愤的地步。” 然而邕帝对于此事的态度却是不缓不急“云洲太守之事,我们自然要处理的,不过这种事急不得,还需取证,可是那李云澜如此污蔑朝廷命官也是不耻之行径。” 一听邕帝想来个各打五十大板,赵诚远便更为激进了。 “父皇,您这话未免有些失了公道!李云澜一开始也没想过把这些经历编成故事说书,他是投告无门啊!他先去的是御史台,御史台让他几日后再过来,再过去之后,御史台却说这事不归他们管!” “之后他上告刑部,却被刑部威胁再敢上门打将出去!最后他上告上京府,上京府的陈府尹确实说了一些好话,他说这事他不会不管,可到头来他前脚刚离开上京府,后脚便被人带上车准备送回云洲,去交给朱鹮志处理。” “父皇,您说若非上告无门,若非是他们三个部门行事不管,他怎么会闹的今日这般难堪!” 听到此处,邕帝忽然便对赵诚远产生了一些怀疑“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知道的这么详细?” 众人一听邕帝如此发言便知道邕帝是怀疑到了赵诚远的身上。他恐怕在怀疑太子暗中做局。 赵诚远自然也意识到了自己父亲的怀疑,所 以他只顶着压力道“此事何止是儿臣知道,便是整个上京城都十分清楚这件事。” 听到此言,邕帝不禁看向众人道“你们知道这件事吗?” 面对邕帝的问话,底下人只都沉默着不敢吭声。 毕竟做这件事明显是得罪人的。 大家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事,如果不是有什么利益纠纷,谁都不想去得罪别人。 然而就在众人不吭声的时候,姜放却是突然走了出来。 他目光坚定的道“回陛下的话,此事微臣也有所听闻。” 看到姜放走出来,邕帝多少有些意外。 他挑了挑眉道“你是在何处听闻此事?” 姜放闻言只低声道“那说书先生的故事说的确实精彩,微臣虽然不曾亲自去听过那故事,然而微臣的家人总归是要去东市买东西的,他们去东市买东西的时候路过那颗大槐树下,也曾听过那先生说书,他们说的精彩,微臣便也听家里人说过一段。” 说完这话,姜放随后又道“我想诸位如果有家人去过东市的,不会没有人不曾听说过这事吧?” 一听姜放这话,当下又有三两个人站了出来道“微臣也曾听到。” “微臣也曾听到。” …… 姜放随后又道“当然我们听到这事是一回事,但具体如何我们却是不知的,这事恐怕得过问三方方才能知道真相为何,毕竟这年头诬告他人的也大有人在。” 本来看到姜放出来替自己说话,赵诚远多少还有些意 外。 毕竟以前因为毓贤妃的缘故,他们还有一些交集。 然而从毓贤妃死后,他女儿嫁给三皇子赵衍桢之后,他能感觉到姜放对自己明显是当陌生人看了。 如果不是他女儿的选择确实是自己的抉择,或许他没准还会成为自己的反对者。 所以他能站出来说真话,他还有些意外。 不过听到姜放后面说的话,他便也意识到了这姜放果然是站在自己的反面的。 所以面对着姜放的话语,赵诚远不禁出言驳斥道“姜相,您这话可就错了,民与民污告或许还有可能,民告官从来只见官污民,哪有民敢污官的,这不就似是子弑父一般吗?” 听到赵诚远的话,姜放只是微微一笑道“太子殿下这话说的好,民若污官实为子弑父,此为大逆不道。但也不是没有人铤而走险。” 眼见姜放要往这方面引导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高毅忠忽然也站了出来道“殿下,我在收到大理寺少卿这份奏折的时候,其实便已经听到了外面的传言。若非是如此,我也不会来此与您说这样的话。” “而且在来之前微臣也去御史台探听过了,御史台那边也说他们确实曾经接待过这件事,不过他们以为这事不归他们管,所以才没敢接下这事,而且京中有大批高官曾经收受过那朱家的贿赂,他们不敢得罪这些人,所以才一时糊涂,只把这事压了下来。” 高毅忠这话基本上像是已经 证实了,那李云澜所言非虚。 听到高毅忠这话,邕帝冷冷道“御史台的职责本就是纠察百官,他们如此行事岂不是渎职失查!连自己本职工作都做不好的御史又有何用?” 一听邕帝这话,高毅忠立刻跪在了地上道“陛下说的是,我身为他们的上司,却对此事一概不知,更是我的罪责,微臣愿意接受制裁,还请陛下处置微臣。” 一听高毅忠这话,邕帝虽然生气却还是有心替高毅忠辩驳“毅忠,你与他们怎会相同?他们做出这种事情是他们的过错,你在病中,不知也是情有可原。” 高毅忠听到邕帝的话却只是低声道“可这事也确实是微臣失职,恳请陛下责罚毅忠。” 一听高毅忠还纠缠个没完了,邕帝也有些烦躁了,他只冷下脸道“你的事往后再说。” 随后他只又对身边的太监吩咐道“去将刑部尚书,还有上京府府尹也都一道请入宫中,朕要亲自过问他们。” 面对邕帝的吩咐,那大太监自然是十分配合的把邕帝的旨意给传了下去。 之后等了没有多久,刑部尚书便与上京府尹都被带入宫中了。 二人都是一副不安神色。 “微臣见过陛下。”二人同时行礼请安。 邕帝也没抬手示意他们站起来,他只让二人跪在大殿里,随后他方才开口道了一句“朕今日叫你们过来是有事要问你们。” 停顿片刻后,邕帝方才发问道“你们前几日是否接 待过一个叫做李云澜的云洲人,他控告云洲太守草菅人命,以权谋私。” 陈府尹一听到邕帝的问话,立刻便高声喊冤道“陛下冤枉啊,微臣怎么可能接这样的案子,微臣是上京府尹,只维护上京的安全,微臣怎么会管这种案子呢?” 听到陈府尹的话,邕帝只又看向刑部尚书道“那你呢?你们刑部接过此事吗?” 刑部尚书闻言看了一眼御史台的高毅忠,随后他只轻声道了一句“微臣也不清楚,不如陛下再给微臣一些时间,微臣去好好查清楚,一旦查明,微臣一定会给陛下一个交代。” 邕帝对于他们的回答似乎也不意外。 他只轻笑了一声“你们说你们不知道,然而那人却说你们刑部威胁他驱赶他,你上京府说没有此事,然而那人却说你上京府尹先是答应替他办案,结果之后反手将他差点送回云洲。” 一听这话,上京府尹立刻高声喊冤“陛下,此事绝无仅有,微臣怎么可能做这种蠢事,毕竟这事也不归微臣管啊!” 那刑部尚书此时也只是低声道“陛下,微臣也没听说过此事!” “好!都没听说过此事。你们去武侯铺将那李云澜提出来,朕要你们三方对质!我倒要听听你们都是什么说法。” “陛下,我们绝不敢欺瞒陛下,一定是那人无中生有,惹是生非。”此时这二人只同时开口道。 然而邕帝却是没有理会他们的言语。 很快那 李云澜便也被人给提了上来。 不过李云澜被提上来的时候,显然有些狼狈不堪,形容困顿。 他是被人扶着进入大殿的,在进入大殿之后,他匍匐在大殿的地面之上“草民见过陛下,陛下万岁。” 看到李云澜这副模样,邕帝只示意来人让他继续匍匐在地。 随后片刻后,邕帝方才开口道“你就是上京城告御状的那个李云澜?” 李云澜闻言只低声道“草民正是。” 邕帝随后又道“那你要告谁?” 李云澜看了看四周,随后方才低声道“草民要告云洲太守贪污,与上官勾结,致使云洲百姓民不聊生。” “草民还要告御史台,刑部,上京府不作为,乱作为之事,若非是这三部不行其事,草民也不会在这上京城兜兜转转十来日却上告无门,只能在槐树底下说书为生了。” “只是草民没想到他们之中有人无耻,草民都没有再行告状,不过是将这十来日的见闻说成了书,不想他们之中却还有人将我抓了起来毒打一顿。而且为了不让我们说书,他们只将我拘禁在了武侯铺里,甚至为了此事他们还打伤了一名太学生!那太学生生死未卜,草民很是愧疚,也很是后悔。” 听到李云澜的话,场下所有人只都没有开口说话,最后还是邕帝开口道了一句“你说你在那东市说书,你倒是把你在东市说的书也在这里说上一遍。” 一听邕帝这话,若是寻常人 多半便不敢了,然而李云澜却是道“好,草民愿意说书给陛下听,也让陛下听一听我们的疾苦,更请陛下能救一救您的子民。使他们能免与水深火热。” 第一千四百六十三章 大动干戈 话音落下,在邕帝的授意下,那李云澜便又将这几日在大槐树底下说的故事只又重复了一遍。 大殿里的众人听着李云澜说的书,只都面色各异。 邕帝坐在上首,面容严肃,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而邕帝下方的姜相在听到这故事也只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 高毅忠听到这故事则是闭目沉思。 没有表态的其他官员也有神色不安心虚的。 然而跪在地上的陈府尹与刑部尚书却是明显把这事听得战战兢兢,不知该如何是好。 等到故事说完,李云澜只还特意加重了一句“这就是草民这些年的经历,也是草民这十多天的经历。草民没有什么别的心愿,只是想恳请陛下能为百姓主持公道,还我们一片晴天。” “殿下,事情都到了这种地步,咱们若是再不管管恐怕也不合适了吧!”此时高毅忠只也站出来道了一句。 邕帝仍旧没有说话,他只是沉默着看向李云澜道了一句“你说的当真是你的真实经历?” 见邕帝似乎在质疑他的真实性,李云澜只也立刻指天发誓道“草民所言句句为实,没有一句是假话!若草民有一句假话,便叫草民天打五雷轰!万毒聚身不得好死!” 听到李云澜发的毒誓,邕帝只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这东西我不信,你不用给我发誓,你只要拿出证据来,我就信你。” 见邕帝只是审问李云澜,却没有询问他们,陈府 尹和那刑部尚书只都偷偷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他们想的是这事多半没有人能证明,然而不想李云澜却是低声道“云洲太守之事,我自然有证据,毕竟这么多年,我一直在苦心收集他的罪证,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将他绳之以法。所以我的确有云洲太守的罪证。” “那你便赶紧将罪证拿出来!”邕帝身边的太监闻言便也立刻出言道了一句。 那李云澜闻言却是突然转头看向了身边的人。 太子赵诚远便也只能在此时突然出言道了一句“父亲,这账本就在儿臣这里。” 听到这话,邕帝眼中不禁又一度闪过一丝怀疑,他这好大儿到底是在做什么?为什么账本在他这里,他却一直没说。 赵诚远可不知道自己父亲在怀疑自己,他只是将账本恭恭敬敬的呈到了邕帝的身边。 邕帝并没有接那账本,他只是对自己这费尽心思扶上来的太子道“这账本怎么在你这里,你不是与那李云澜并不认识吗?” 赵诚远面对自己父亲的指责,也意识到了自己所做的有些不妥了。 当下他只立刻道了一句“儿臣在这之前的确没有见过此人,不过听他说起这个,儿臣便也想起自己之前曾经也收到过一封来自云洲方向的信件,这里面就曾详细记录了云洲太守结党营私的证据与记录,所以儿臣便也想将这些都拿给父亲看一看。” 邕帝听了赵诚远这话,当下他方才沉 默着接过了自己儿子手里的奏折看了起来。 只是看了片刻,他的脸色便也越发的阴沉了起来,虽然他一直都知道,也有所耳闻这云洲太守并非清廉之人,但这云洲太守也确实有些本事,他以为对方能见好就收,然而如今看来,还是他把这人想的太过简单了。这账目早超过了他能容许范围,而且云洲本就不是富裕之地,常年洪旱灾害还需要朝廷拨款。而且云洲地理位置特殊,不拔款还不行。 所以这些年来,对于云洲的赈灾,邕帝从来是主打一个有求必应。 然而如今看到这云洲太守居然将赈灾款都瓜分了,没有赈灾款如何赈灾?那就只能假报灾汛,然而这种灾汛也不是空口无凭的胡说,那就是势必要与上面的人勾结了。 而且云洲本就是多灾之地,自古以来,这里收到朝廷的赋税就比其他州收的赋税要低上两倍不止,遇上灾年,甚至朝廷会免这一年赋税,发放免费种粮。 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减轻百姓的负担,防止这边城百姓逃反溃败。 而不止是边城百姓有所优待,便是他们边城的小官府也是有得到优惠的,每年朝廷的拨款就不说了,便是他们只减免百姓一成赋税,他也会选择不闻不问,让他们留下这一成赋税。 毕竟云洲就接壤羌漠,边防的压力几乎全在云洲。 虽然朝廷有驻军在最前线,但他们边关城市的压力 还是很大,而且羌漠那帮人可不讲武德,时不时便会有临时的突袭,面对临时的突袭,朝廷根本来不及组织人去抵抗,所以很多时候,这些边防城市的小官府需要自己组织人员撤退或抵抗。 每年为了应付边防压力,国库里的大半收入几乎都投入到了云洲。 而云洲交上来的税甚至还不如自己投入的多。 也就是晋王搅乱了羌漠的局势,如今羌漠正在为了王位争夺而无暇他顾,边防的压力才能小上许多。 可即使如此,云洲这边哭穷的奏折却还是不断被呈上来,从前大家因为云洲扛边防压力而没说什么,然而这几个月以来,云洲边防压力小了,云洲的钱却还在不断的被索要。各地其实都已经有很大的意见了。 然而如今这份折子一上,说明了什么,证明了什么? 这国库里的大半收入几乎都进了朱家人的口袋里。 他自己一年的开支都没朱家人多,这不是纯纯在花钱给别人打工吗? 哪个皇帝能受得了这个,之前他们便说云洲土匪众多,羌漠那帮子人甚至能打入到内陆城市。 云洲土匪多,如今看来这里边大半的土匪多半都是落草为寇的普通百姓。 毕竟他们对上欺瞒,谎报灾情,这钱款大半都落入了他们自己人的手中,而真正遭灾的百姓又能拿到几个钱。 甚至他们有些人只连免费发给百姓的种粮都拿去卖给各大商铺哄抬物价。 而对下,虽 然朝廷给云洲以优惠,他们的赋税比别的地方要低很多,他们这样做的初衷也是想这些百姓能平日屯下一些粮食,在小的灾年里,他们能不靠或少靠朝廷帮扶自己度过。 可是因为云洲官府有一定的定税权利,虽然朝廷明文规定不能超过正常定税价的一成,但这群人却根本不管这一点,他们愚弄着底下的百姓,这群人的定税加上朝廷的赋税。云洲百姓实际的赋税甚至比其他州县还要高出许多。 便是在丰年都有小农人家破产,最后只能卖田卖地。 所以云洲歌谣也道:宁做他乡乞儿,莫为云洲农人。 而到灾年,这样的小农家庭就更惨了,基本上没有人能逃过卖田卖地,卖儿卖女的结局。 毕竟常年的高赋税只让民间根本处于常年颗粒无藏的状态。 而在灾年虽然朝廷有免除赋税,也有发放救济粮食,更有发放免费种粮。 这些措施如果执行到位,或许也能救到很多人。 然而即使在这时他们也没有收手,朝廷不收,他们继续收,收的是正常赋税,钱粮揣进了自己的衣兜里,对下面却说这是朝廷要收赋税,他们没有办法,他们已经尽力将该给他们的赋税给免了。 最后他们得利,朝廷背锅。 百姓颗粒无收,卖儿卖女,土地兼并严重。 在这种情况下,要么是他们本身也作为物资并入到豪强的土地之中,要么就只能是落败为寇了。 就这种环境 ,这哪里是要他们活,这根本是要他们死啊。 如今看来,这朱家根本就是什么正事也没干,尽想着怎么捞钱了。 他虽然是想要一个人帮他看着那门户,也确实想要一个人帮他盯着陈家兄弟,免得这三人有什么反心。 然而这一切的前提得是这人忠诚可靠,得在他划定的一亩三分地里蹦哒,得按照他的政策来办事。 然而如今看来,这朱家其实也根本就是一个坑货。 得到这样一个结果,看到了这些数据,邕帝又如何不杀心渐起呢。 有了云洲太守这破事,再看那阻止李云澜告状的刑部尚书与上京府尹,这二人便也显得有些其心可诛了。 他也不问李云澜要证明了。 毕竟云洲太守这事便已经够叫他恼火了,他们居然就这样欺瞒着他,让他以为云洲就是这样的现状。 别说是这两个倒霉蛋了,如果有可能,那些跟朱家沾亲带故的他甚至都想一并处理干净。 他冷冷注视着那刑部尚书与上京府尹道“你们说你们不知道这事!也没有干过这事,我是不知真假的,外面满城风雨的闹,我就相信这一切就不是空穴来风!而且这人也拿出了他的证据,证明他真是为了告云洲太守而来的,如果他投告有门,我相信他不需要走这种极端!你们也应该正常应诉,而朕也不至于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才知道!” “你们说你们不知道?你们是果真不知道,还是不想 知道!不敢知道!亦或者你们与那云洲太守也有勾结!” 邕帝这话说的可就很重了,很显然邕帝对朱鹮志这事是真动了肝火,此时谁要是跟朱家沾了关系,那可真是要倒霉的。 第一千四百六十四章 君臣不睦 上京府尹和那刑部尚书如何感觉不到这朝堂里的低气压呢?他们又如何不知道自己很可能会成为天子一怒之下的炮灰呢。 邕帝的责问是他们根本不能承受之重。 “陛下,是微臣该死!是微臣失职不察,但此事与微臣实在关系不大啊!微臣知道这事的时候,事情已经过去了,而他人也已经被那刑部侍郎给赶走了,微臣也曾训斥过他的。更曾试图再去找回那人,然而微臣找到人的时候,方才得知他已经去找了上京府尹,上京府尹当时还说一定会处理此事,所以微臣也不好再继续管下去了啊!”刑部尚书此时只立刻高声嚷嚷道。 作为一个上司,他今日真是切实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的滋味了。 毕竟当初威胁李云澜的人真不是他,而是他的下属,不过是他当时以为这事应该没有多大的事,毕竟每年参奏云洲太守的人也不少,可那云洲太守不还是在云洲稳如泰山吗? 所以他以为今年也会是如此,而且他与邕帝是一样的,他也不清楚云洲那边的实际情况,也是因此他才会误判情况没当一回事。 不过虽然此刻惊险万分,但他把后半部分的内容篡改了一下,这话听着就像是他是有在积极处理问题的,只是他的下属不给力。 而且他这话只还顺带把上京府尹给绕了进去。 上京府尹的素质比尚书的素质差,此刻他被吓得 整个人都在打哆嗦。 根本没有注意到那尚书说了什么。 他脑子里更是乱成了一锅粥,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最后还是邕帝对他道了一句“这么说他也是去找过上京府尹的。” 此时那刑部尚书立刻斩钉截铁道“是啊,当时陈府尹还满口答应人家要帮人家处理问题来着呢。我看陈府尹这么积极,便也没再管这事的后续,我原本以为陈府尹多半已经把事情好好解决了,可我没想到陈府尹居然是这样解决问题的。” 听了刑部尚书的话,邕帝只冷冷看着陈府尹道“尚书都说你参与了这件事,他说的可是真话!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陈府尹只恨恨道“微臣并没什么要说的,一切都是微臣的错。微臣也没想到他会求助微臣。” “那你答应了他的求助之后,你又是怎么处理的?”邕帝继续认真的问询着。 面对着邕帝的问询,陈府尹只能老老实实的道“属下的确曾经试图将李云澜送回云洲,毕竟这事属下根本管不了。” “你管不了可以不管,送回云洲又是什么操作!难不成你与那云洲太守也有所勾结。”邕帝继续愤怒的追问道。 一听这话,陈府尹立刻吓的冷汗噌噌落下。 “回陛下的话,这可是天大的冤枉啊!您便是借属下十个胆子,属下也不敢啊,更何况就算属下想贪,人家云洲太守也未必愿意贿赂属下呢,毕竟属下跟他的工作 一点都不相交。”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要这样做?”邕帝只继续问道 陈府尹闻言只立刻低声道了一句“属下也是怕属下的二大爷骂属下,毕竟李云澜这事属下的二大爷一直在关注进展的,他知道属下管了这事,二大爷便让属下一定要好好处理这件事,然而刑部,御史台都不敢管的案子。属下哪里敢管。所以属下就只能想出这样一个馊主意来糊弄我二大爷了。” 场下听到陈府尹的答案,大家只都觉得陈府尹的回答虽然很可笑,但他的回答可以算是里面最老实的了,然而邕帝显然并不是想听这人说这些老实话的。 故而他只又立刻道了一句“那将人关入武侯铺,将其打成这样也是你所为?” 面对邕帝的问询,陈府尹立刻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陛下明鉴!属下在将人送走不成功之后,便被属下的二大爷知道了这事,为此属下还挨了一顿打,之后属下又被二大爷告诫了不应再管此事,属下此时哪里还敢再做这种蠢事呢。所以此事与属下真是一点关系也没有了。还请陛下明鉴。” “既然不是你?那这事还能是谁干的?”邕帝只能再次出言提问道。 此时这陈府尹也只想全力自保,故而他只在随后立刻将自己知道的内幕都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倒了出来。 “陛下,这事一定与那刑部侍郎有关系!我听我家夫人说过,那刑部侍郎见事情 闹大了,事情闹的也实在有些难堪了,所以他便让他手下人帮他出手解决了这些问题。我想这位李先生的事情一定与这件事有关系。” 见陈府尹都这样说了,邕帝没有再进行询问,他只是低声道了一句“你们一个说自己不知情,事情是手下犯的,一个说是因为自己二大爷的缘故才犯错。若是如此,我是不是该将他们抓起来呢?” 一听这话,刑部尚书没有吭声。 而陈府尹一听要抓自己二大爷只也立刻道了一句“不是,都是我的错,陛下是我一时糊涂!是我鬼迷心窍!” 那刑部尚书见陈府尹这副卖力悔过的模样,虽然他觉得这事真不应该他背锅,他还是也道了一句“属下当然也有错,属下错在失察,更错在用人不当。” 说完这话,他的目光随后只又突然看向一旁的高毅忠。 他可没忘记,这件事最先处理的人是御史台的人,如果不是御史台不接这个案子,这案子之后怎么会流到刑部来呢。 而且高毅忠也是御史台大夫,是他们御史台的最高长官,凭什么他在受到严厉指责的时候,这高毅忠却还能坐在旁边的位置上老神在在呢。 想到这里,他心中是不服气的。 故而他在随后只又补充了一句“陛下,您要怎么处置微臣,微臣都是接受的。不过微臣也请陛下能公平待我。毕竟当日这位李先生去的可不止是我们刑部,更不止是一个上京 府,他们最早去的可是御史台,御史台不是号称监察百官,直言不讳的存在吗?怎么今日只是如此,御史台便不管此事了。而且从刚才到现在都没有一个御史台的官员被问责。高大人作为御史台的最高长官居然还能坐在这里,而不是被一同询问,这对我们来说会不会不太公平。” 很显然这位刑部尚书是想拉着御史台与高毅忠来与自己共沉沦。 此时那陈府尹只也立刻道“是啊,陛下,这事御史台都不敢管,我们又怎么敢管呢!” 听到这二人的话,邕帝可以算是公然的偏袒高毅忠了。 “毅忠与你们性质不一样,他这段时日都在病中,又如何能得知这些事,况且他在知道这件事后,他便第一个来找我说了这事,若不是他说了这事,我只怕还被继续蒙在鼓里!” “而你们一没有生病,二没有家事缠身,你们明明知道云洲太守的事,却没有一个人告诉朕这件事,甚至你们还帮对方隐瞒,你们此刻还有脸来跟朕谈公平?” 被邕帝这话一怼,那二人便也立刻不开口说话了。 然而就在此时高毅忠却是突然站出来道了一句“陛下,我觉得陈大人,孙大人说的也没错,御史台的事的确是属下的过错。所以属下愿摘去这头上顶戴!只为还诸君一个公平。” 话音落下,高毅忠随后只突然将头上的顶戴取了下来。 随后他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之后他 又颤巍巍的跪了下去,最后他才将头上的顶戴小心翼翼的放在身前。 他蹲跪了下去,身形却似是一株坠在悬崖边上的傲傲孤松,他的眼神似是枯木蒿草一般,随后他只给坐在上首的邕帝磕起了头。 “陛下,微臣失职,不能担当大任,有负圣恩。还请陛下直接处置了微臣。” 此时听到高毅忠这样说,所有人显然都是有些错愕的,毕竟谁都能听出来邕帝其实是有心维护高毅忠的。 若非如此,他不会驳斥那尚书与府尹。 圣心在他这边,只要他再说一些场面话,这事其实在他这里就可以轻轻揭过了。 人们在他站起来的时候,也以为他会这样处理,然而谁也没有想到他的处理方式会这样决绝,他居然将头上的顶戴都取下来了。 这是明显在违抗邕帝的心意啊。 此时就连太子赵诚远只也不免替这位舅舅说起了话来“国舅,您这事到不了这个地步,您何必摘了头上顶戴。” 然而高毅忠却并没有理会太子的话,他只是继续磕头道“圣上是我的错,还请圣上直接处置了微臣吧。” 面对着高毅忠对自己的一再违逆,邕帝显然也是有些生气的。 可最后他还是压了下去。 他只冷冷道了一句“看来高大人这病是还没好。” 随后他只又对底下人道了一句“来人,送高大人下去休息!” 本来听到高毅忠如此违抗圣心,众人都以为邕帝多半会生气,甚至会 如高毅忠所愿对他进行处置,然而谁都没有想到。邕帝就算再生气,他所做的居然也不过是对高毅忠轻轻揭过。 这在邕帝的字典里可是亘古未有的。 第一千四百六十五章 姜相的提醒 而在众人目瞪口呆之时,姜放对此却似乎并不意外。 当下邕帝似乎也并不想给众人留下太多的吃瓜时间,所以在看到高毅忠被带下去后,他只也快速处理起了剩下的那两人。 邕帝看向那二人道“先将他们押下去吧!还有那位刑部侍郎也一并看押起来。等一切查清楚了,再行处置。” 对于邕帝这样的安排,眼下自然也没有人再提出异议了。 而那陈府尹与刑部尚书因为还没有立刻被处置,自然也不再多言。 等着那二人被拖下去之后,邕帝方才转头看向自己身边的这群人道“云洲太守之事,我需要调查,不知你们觉得这事由谁来调查会比较合适?” 听到邕帝的问话,此时一名青年官员站了出来道“陛下,让大理寺来调查如何,我听说高毅忠大人得到的奏折,还是那大理寺少卿提供的呢。” 听到此言,邕帝仿佛方才想起大理寺还有这么一号人。 “让他来办案倒也不错,不过我听说他家里不是有个远房表妹是嫁给了朱鹮志家的大公子吗?”此时有人听到这话,只也立刻站了出来,二人一时竟有些争论不休的意味了。 “他表妹之前的确差点嫁给朱家大公子不错,他也去参加了婚礼不错,可他发现了朱家这边的情形不对,所以是一路逃回来的,而且他表妹也逃了。所以他才立刻写奏折给高大人的。” 听到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邕帝 忽然开口道了一句“行了,这案子可以给他来办。不过不能让他一个人来办。” 话音落下,他忽然又转头看向一直被他忽略在旁边的赵念泽。 赵念泽一见自己父亲将目光看向自己,心中便也更加激动了。 邕帝看他那表情,随后低声道了一句“你也想调查这件事?” 赵念泽点了点头。 然而在他期待的眼神里,邕帝却道“你还要负责监国,这案子就还是交给大理寺来办吧。” 听到自己父亲的话,太子明显有些失落。 然而邕帝随后却又只看向一旁不发一言的姜放道“姜相这个案子便由你来监督办理如何?” 姜放闻言只道“臣遵旨。” 而另一边,赵念泽却还不死心道“父亲,这案子我以为崔大人也可以共同办理,毕竟我这边的信息都是从他那里得来的!” 听到赵念泽的话,邕帝沉默了片刻,他先是狐疑的看了一眼赵念泽,随后考虑到这崔子安也算是个能臣,所以最后他还是同意了赵念泽的提议。 “好吧,就让崔子安也加入到这次的调查中来。” 一听说有崔子安的加入,有人不禁想出言反对,然而还没等他们开口,邕帝便似乎预见到了他们要说什么鬼话了,所以当下的邕帝只道“这事就这么定了,你们也不用再多说什么了。” 有了邕帝这话,当下谁还敢反对呢。 故而这事很快就这么定下来了。 而后邕帝只又对身边人道了一句“你 去告诉汨桥静坐的学子,让他们先行离开,若是再有阻拦,格杀勿论。” 一听邕帝这话众人都是一惊,谁都没有想到邕帝会如此严苛。 “可是殿下他们不也是为了自己的同伴请命吗?而且若非是那温明玮受伤,咱们还未必能知道云洲发生了那样的大事呢。” 邕帝闻言只看向自己身边人道“朕有说不管这事吗。” 一听邕帝这话,那人便知邕帝的话里是有新的转折的,故而那人立刻面上一喜“陛下圣明。不知陛下打算怎么处理被关押在大牢里的太学生呢?” 邕帝闻言只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还能怎么处理?自然是将他们放了。闹事的还是得给予一定罚款,这武侯铺也得好好整顿,紧急事件盘问清楚,可以护送他们去办事,之后第二日再把通行令补上就是了,这些时日,京城的确有些风声鹤唳,但是如今这一套也用不上了。” 一听邕帝这话,众人自然都没有意见,所有人只都口称圣明。 而有了邕帝的处理,很快便有人先去解决了汨桥堵车的难题。 那人拿着圣旨,领着一队金吾卫,一路小跑到汨桥桥头。 烈日下,一群学子就静坐在汨桥之上,甚至这群人里还有一些云洲百姓。 领了圣旨的人也不禁庆幸自己是拿了圣旨来办事的。 不然就这么一群人,估计他好言相劝他们也是肯定不会走的。 所以他们最后一定会发展成武力驱赶。 若 是事情闹大了,这便是一个苦差事了。 他是要跟着倒霉的。 此时汨桥的学生并不知道那人是来干嘛的,他们只继续坐在桥头,此时,直到那太监忽然开口对众人道“诸位,皇上发话了,你们今日可以回去了,若是有违抗的,我们这边将会以故意扰乱公共的罪名,将你们逮捕。” 然而听到那人的话,汨桥的学子却还是无动于衷。 那太监随后便又立刻道了一句“我知道你们的诉求不就是想让陛下通融你们的同伴,释放他们吗?如今陛下已经决定释放他们了。” “而且陛下还说了虽然你们堵车堵了这么长时间,按道理,你们应该被处罚,然而考虑到你们也是情有可原,倒也算有情有义,所以陛下不打算与你们追究这件事的对错了,只要你们现在离开,那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若是你们还要继续坐在此处,那这事就不可能这么算了!” 一听这人的话,众人显然还有些不相信。 “您说的是真的?陛下真的愿意释放我们的人?” 面对这群人的问话,那太监只道“天子之言还能有假!今日也就是你们遇到了圣明天子,你们还不赶紧谢恩。” 汨桥静坐的学子们的诉求见自己的诉求已经得到了满足。 他们自然便也不再继续与之对抗,他们在听那太监念完圣旨之后,便也立刻谢恩。 谢恩之后,当下这些学子自然也如潮水退却了去。 于此同 时,汨桥也终于得以通行。 两方道路打开,堵了一路的马车便也终于一辆辆的离开。 不过皇宫宫门口却还是有些拥堵。 一时之间,便是姜放与赵念泽只都在一处等着车停。 那赵念泽见状想到今日姜放到底在关键时刻帮了他一把,所以他想了想便也立刻走到姜放的车前道“姜相,今日多谢你出言相助,若不是有你那一番话,父亲恐怕还不会给那二人定罪。” 见赵念泽来向自己道谢,姜放只道“太子言重了,殿下自己其实也有些听闻此事,他不过是不想管罢了。我说这事也不是为了太子殿下,所以太子殿下不必同我道谢。” 说完这话,姜放随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他低声道了一句“对了,太子殿下,您若是有空,还是多去看看老高吧。” 听到姜放的话,太子赵念泽明显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我其实之前也去过了,可是国舅并不肯见我,我也不知为何?他之前明明最疼我了。” 姜放闻言只道“他有些事没有想通罢了,他总归是最疼你得,你多去看看他,没准他想通了,这事便也过去了。” 听到姜放这话,赵念泽不禁又道了一句“国舅是什么事没想通,没准我可以去帮着劝说他一下。” 然而对于赵念泽这话,姜放却是摇了摇头“他这事是他的心病,你听了也没用,这事你开解不了他的,你能做的只能是等他自己想开。” 听到姜放 的话,赵念泽只是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随后等到前方道路通畅了,姜放便也选择直接从此处离开了。 于此同时,几名千牛卫只也带着一道道圣旨从皇宫离开。 此时谁都不知道京城里又将拉开一场清洗序幕。 另一处,陆府之中,陆家老夫人正与几位京城娘子举办着茶话会。 而说是茶话会,其实今日来参加茶话会的娘子们只都几乎是带着自己的女儿来参加这场聚会的。 而陆府这边,除了陆家老夫人,陆之章今日休息,所以他自然也是在的。 而今日的目的,自然也是各家夫人想为自己的女儿拉上与陆之章的姻缘线。 这清冷冷的陆府里如今也是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此刻只见得一群夫人正在与陆家老太太闲话家长里短,而陆之章身边则围绕着一群娇艳小姑娘。 他们像是蝴蝶追逐花朵一般,陆之章几乎是走到哪里,他们便跟到哪里。 陆之章对于这事本就不甚有兴趣,所以对于这些女子他的态度也很是冷淡。 若非是陆老夫人与各家夫人在此他甚至都不想应付这群大家小姐。 不过他现在就算心里不情愿,面上却也装的十分温和。 而在这群年轻姑娘里,也有相对矜持的姑娘,那姑娘只在其他人都围绕着陆之章去哄的时候,只有她是嘴甜的哄着陆家老夫人,之后她甚至还主动提出要帮陆家老夫人捶腿。 不过她捶腿的时候,目光明显是 幽怨的看着那包围着陆之章的姑娘们的。 陆老夫人如何不知这小姑娘的心思,故而她只道“周姑娘,要不你也去那边找之章吧?我们老婆子说话也怪无聊的。” 第一千四百六十六章 成为众矢之的 听闻此言,小姑娘面上明显一喜。 “真的吗?那真是……” 然而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周娘子却是立刻瞪了一眼自己的女儿。 看到自己母亲这般,那小姑娘便也不敢吭声了,她只能小声道“夭娘不无聊的,能听诸位长辈所言,夭娘只觉受益良多。” 陆老夫人并没有看到周氏与夭娘的互动,她只是心疼的道了一句“那你这样也该累了,咱们不需要如此,你也回原座位坐着吧。” 听到陆老夫人的话,周夭娘还真想回去坐着,毕竟她一直蹲着给陆老夫人捶腿,当下她的腿脚还真是蹲的麻痹了。 然而她还没能表达什么,不想她的母亲便在一旁忽然道了一句“哎呀!老太太,我们夭娘可不会累的,她平日里就做惯了这些的,你就让她帮你捶腿吧,我们从小就培养夭娘做这些了,也从小就教她如何侍奉公婆和夫君了,不是我夸我们夭娘,这京城里如今大小姐们个个都是凶恶脾气,我们夭娘可不是。她性子最软和了,也最听话了,我们从小也教的好,我敢说谁若是娶了她,那可真是幸福死了。” 说这话时,这周娘子的眼中明显充满着某种自豪。 然而在场的夫人们却一个个都感觉到了被冒犯。 本来看到这周娘子唆使着自己女儿独独留在这陆老太太身边伺候,她们心里便已经很是不喜了。 如今又听这周娘子为了吹捧自己女儿,只把他们的女 儿踩在脚底下,他们心中又怎么服气。 故而其中一人只看向夭娘笑笑道“那夭娘做你的女儿可真是倒霉。” “是啊,咱们女人最好过的日子也就是娘家里做女儿的这段日子了,日后幸劳苦楚不知凡几,想一想从前尚有甜意可回味,你家夭娘可就惨了,在娘家里过的就是这种日子,之后恐怕都不愿入你这家门吧。” “'也真是说笑,这女儿你说她是你的女儿,我怎么觉得她不像是你女儿,倒像是你媳妇。” “还是我们周娘子大气呢,她这是在给别人家养好媳妇儿了。我家要是有儿子,那我就让儿子娶了你家夭娘。” 当下冷嘲热讽扑面而来,周娘子显然都没有想到自己得到的待遇居然是这个模样。 便是那周夭娘原本只是在陆老夫人身边安静捶腿,可此时她也被陆老夫人给拉了起来。 “闺女儿,别锤了,我知道你累了,你去那边坐着吧。” 说完这话,几乎不给周夭娘说话的机会,这陆老夫人便让人去将周夭娘给请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处。 周夭娘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片刻的功夫,大家的态度便全都变了。 她怯怯看了看脸色铁青的母亲,又看了看在人群中被包围的陆之章,最后她只能无措的绞了绞手里的帕子。 而陆之章从头到尾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她过。 她的母亲从小就告诉她,她只有这样做,那样做才能嫁一个好人 家。 她也一直是按照自己母亲说的做的。 其实她也一直没有什么具体标准,毕竟在她看来,一切听从父母亲安排就好。 而自古以来婚姻大事,从来也都是由父母之命,媒芍之言做主。 所以她以为自己母亲说的应该没有错。 况且陆之章也真是符合自己母亲对男子的定义。 他年轻有才华,前程无量。又是候府身份,虽然他是个鳏夫,可好男儿不看这些。 而除了这些光环,他还生的清俊儒雅,仿佛话本里的谦谦君子。 她只是一眼便认定若能与这男子白头偕老,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毕竟他符合了她与母亲一切对男人的幻想。 她以为自己这样的淑女应当也是如此能吸引到对方的注意力。 他们会是天作之合一般。 可是如今她虽然看上了这个男人。 然而这个男人却连一个眼神都不曾分给自己。 反而是她母亲贬低的那些莺莺燕燕们能与他说话,能与他交流,甚至还能与他一起嬉戏。 而自己却只能陪着一群老太太说话,便是说话,她也是插不上嘴的。 而且听那些人对自己母亲的嘲弄,她便是想开口反驳,却也无从驳斥起来。 毕竟母亲从小就教育过她,长辈说话的时候,晚辈不要插嘴,除非长辈主动找你说话。 所以在众人与他母亲争执的时候,她没有出言反驳。 她第一次感觉到羡慕那些姑娘。也是因此她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那些小姑娘。 陆家老夫人见这小姑娘一直看着外面嬉戏的姑娘,不禁对周夭娘小声道了一句“你也想过去同他们一起玩吗?” 周夭娘求助性的看向自己的母亲,不过她的母亲此刻正在与人争执,根本顾不上自己的女儿,反而是陆老夫人看出来这小姑娘的小动作了。 看到这小姑娘连这点事都不能自己做主,她不免觉得可惜。 所以她便不再用问句,反而干脆主动道了一句“夭娘,你也过去同他们一起吧。” 周夭娘怯怯说了一声好。 随后见她母亲没有吭声,她这才朝着那群人走了过去。 那些小姑娘本来玩的很开心,看到周夭娘过来后,大家的脸色忽然便全都变了。 “哟!这不是咱们京城小媳妇夭娘吗?” “哈哈,夭娘,你不在屋里陪着老太太,出来干嘛啊?” …… 周夭娘都没有想到自己出来之后,会受到众人这样的冷嘲热讽。 她求助似的怯怯看了一眼陆之章,然而陆之章却根本没有为她解围的意思,或者说他的目光根本没有在自己身上停留的意思。 周夭娘觉得心里有些难过,这样冷漠的陆之章似乎和她想象之中的模样完全不同。 好在虽然有人冷嘲热讽于她,当下也有个性和善的女子拉过她的手压低声音安慰她道“夭娘,你别理会他们,他们就是嫉妒你罢了。” 有了对方的安慰,周夭娘只也跟着点了点头 周夫人到底没有舌战群儒的本事,在 与众人争论过招不久之后,她便败下阵来。 最后还是陆夫人出言打了圆场,道了一句“孩子怎么养都是自己的事,孩子什么样,只要不偷不抢不犯混就都是好孩子,可没个他好你不好的道理。” 陆夫人如此总结,加之有人出来转移话题,最后这事总算是轻轻揭过了。 只是旁的人都不再提及此事了,这周娘子却还是恨的暗暗咬牙。 于此同时她也发现自己闺女不见了,她正要骂一句这死女子不知死到哪儿去了时。不想陆夫人却又帮着出言道了一句“我让他跟其他小姑娘一起去玩了,不然她一个小姑娘总和我们这群老太婆待在一起也是很无聊的。” 听到陆夫人的话,那周夫人不再说话了。 毕竟人家都不让她女儿表现了,把她女儿留在这屋里干坐着,也确实没什么用。 不过虽然她默许了自己女儿也跟着出去玩。 可是看到自己女儿居然没有跟在陆之章身后,没有去追寻与陆之章有什么联系。 她便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尤其是在此刻看到其他女孩为了接近陆之章花招频出,她这心中便更不是滋味了。 好在没等多久,陆之章便接到了一道圣旨,随后他便也直接起身离开了陆府。 众人一见陆之章也离开了,当下他们除了夸一夸陆之章年少有为,不久之后,他们便也陆续寻了个理由离开了。 毕竟谁又不是为了让自己的女儿与陆之章擦出火花 才来的呢。 如今正主走了,他们自然也没有继续留在此处的道理。 最后周夭娘跟着自己母亲离开的时候,只也同陆家老太太道了别。 周氏则是冷着一张脸,等上了马车之后,周氏便也立刻出言训斥起了自己的女儿周夭娘“你怎么跟块木头似的,你娘我被人骂的时候,你就这样看着?你就没想过要帮你娘我说说话?” 听到周氏的训斥,周夭娘多少是有些委屈的。 “可是,娘不是你说过长辈说话的时候,晚辈不能顶嘴,不能插嘴吗?我是照您说的做的呀。”周夭娘说这话时是真心不解。 毕竟她之前是这样交的,怎么现在她又与说的完全不一样了。 周氏听到周夭娘的话,也是十分生气,虽然周夭娘根本不是在顶嘴,可周氏心气不顺“你真是想气死我吗?刚才该说话的时候你不说,现在你来顶你娘的嘴!你给我闭嘴吧你!” 听到周氏的训斥,周夭娘明显有些委屈。 不过她还是按照周氏的规训那般不再开口说话了。 她本以为这事多半也就这么过去了。 不想周氏却又在随后立刻道了一句“还有你这蠢丫头,不是为娘的说你,你既然都跟人一起在玩了,你怎么还净跟那些丫头片子一起玩闹呢,你怎么就没想着与那陆小侯爷说说话呢?” 听到周氏的话,周夭娘却是没有吭声。 周氏立刻不满的道了一句“你说话啊!哑巴了,跟我在这表达 抗议呢。” 被周氏这么说,周夭娘只立刻摇了摇头。 “娘,不是你让我闭嘴的吗?” 听到周夭娘的话,周氏一回想这话还真是自己刚才说的。 第一千四百六十七章 榆木脑袋 不过她是不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的,所以片刻后,她话锋便又是一转“我让你闭嘴你就闭嘴!你怎么就这么听话?况且我现在问你话,你还闭嘴!你不是要诚心气死我吗?” 周夭娘无精打采的道了一句“对不起,娘,可是男女有别,我若缠着陆小侯爷,那别人家又该怎么看我呢?” “您不是常说那样的女子是不知廉耻,是狐媚子吗?我是按照您说的去做的啊!难道我做错了吗?” 听到周夭娘这番话,周氏是彻底被堵的哑口无言,她可是全然没有想到自己女儿会用当年她说的那一套来堵她的嘴,而且她还真挑不出什么毛病。 一想到此处,周氏不禁恨恨道了一句“你啊!真是个榆木脑袋!那陆大人现在可不一定能看上你,他身边那么多狂蜂浪蝶,你不在他面前展现自己,他如何看到你的好,你又如何从这群人中脱颖而出!” 听到周氏的话,周夭儿却是忍不住低声道了一句“这世上也不是只有一个陆大人,他若是不能珍惜我,我另寻他婿又有何不可呢?” 一听周夭儿这话,周氏气呼呼的道了一句“谁跟你说的这鬼话?” 周夭儿闻言,神色一时也有些慌乱,她连忙低声道了一句“没有人跟我说过这话!是我自己这么觉得。” 听到周夭儿的话语,周氏怒气冲冲道“你觉得我会信吗?” 随后她思索片刻道“我知道了,是不是今日拉 着你一起玩的姑娘跟你说的那话,你蠢不蠢啊,她这么跟你这么说,就是为了让你离开这个赛道。她好少一个竞争对手。” 听到周氏的话,周夭儿只觉得一阵窒息。 她并不认为那姑娘有这样的意图,然而她的母亲却一直在施法一般的说着是为了她好,只有她才是为了她好,而其他人都是在骗她,在利用她。 看着狰狞的母亲,再想起那个给予自己第一份善意,为自己解围的女子。 她仍旧觉得那位姐姐那样说,其实就是在向她给予善意。 毕竟那位姐姐虽然也跟着出来了,可她并没有冲到陆之章面前表现,她只是淡淡缀在身后,似乎是觉得一切是那么无聊。 她是那么的不同,她不相信那位姐姐是母亲说的那样的人。 甚至她说那话还是自己勾起的话题。 当时她刚刚过去其实还是试图去主动结识陆之章的。 然而她自己一个人不好意思过去,所以她在当时有些故意怂恿这位姐姐随她一起去找陆之章,所以当时的她只是开口道了一句“姐姐,你怎么不跟他们一起过去?” 她记得那姐姐只是看着那些女孩道“她们喜欢他,我又不喜欢。如果可以,我这人随便飘零向何处,反正这个不行,也总还有下一个。总有一个合适我的。” 她当时听到对方的话,只觉得有点酷,又有点无奈。 而仔细想来,她对陆之章也不过是一种短暂的外貌迷恋,然 而当她发现他的眼睛里没有自己的时候,她其实便已经对陆之章也没有多大的情绪反应了。 毕竟在她看来,喜欢一个人是需要对方也喜欢自己的。 如果对方不喜欢自己,那自己或许也没有必要继续喜欢对方。 也正是因为有这种心态指引,所以周夭娘也是真正这样以为的。 然而她没有想到自己才只是刚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便会遭到自己母亲的痛骂。 难道这是错的吗?她有些糊涂了起来。 可是看着母亲那狰狞的模样,周夭娘第一次开始怀疑起了自己母亲。 然而她什么都没有说,被自己母亲数落了一路,好在一直到回家,她母亲都没有提出什么要求。 而之后,他们不过刚刚下了马车,不想一名家奴便脚步匆匆而来。 “夫人!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听到那家奴聒噪的声音,周氏本来是想训斥对方的。 “叫什么叫!天塌了不成?” 然而话音落下,看到在自己屋里守着四处搜寻的侍卫,她这话便是再也说不出来了。 当下的她只是慌慌张张的道了一句“这是怎么回事?” 面对周氏的问询,那家奴只立刻小声道“我也不知道,这群人一过来便开始四处搜寻了起来。我们问话他们也不理会。” 周氏一听这话,心中便有了不好的念头,可想一想,她又觉得这应该不可能! 所以她只噔噔噔跑到他们面前,随后她在一名青年卫兵的面前趾高气昂 的道了一句“你们是什么人?你们知不知道这里是哪里?这可是刑部侍郎的府上,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能不经允许便在刑部侍郎府上四处搜寻!” 一听周氏的话,再看她一身华贵打扮,那一直不吭声的侍卫终于将自己的牌子拿了出来。 “我们是千牛卫!这是我们的令牌。你夫君周侍郎涉嫌与云洲太守勾结,而且其还涉嫌指使他人非法囚禁他人。” 看到牌子的时候,周氏便觉得情况不妙了,一听对方这话,周氏当下更是只觉得自己整个身形都不稳了起来。 幸而在她跌倒之前,后面的仆妇扶了周氏一把。 可即使如此,周氏当下却还是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这感觉就好像天也跟着一起塌了下去一样。 “怎么会这样?你们是不是在开玩笑?周氏不死心的问了一句。” 然而面对着周氏的问询,那千牛卫选择了不再回答。 于此同时,一名队长只也不禁对其他人道了一句“怎么样?现在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面对队长的问询,所有人只是选择互相看了一眼,许久之后一名侍卫方才低声道了一句“队长,我们发现了这些书信往来。” 说话的功夫里,有人端来了一盒子的书信。 那队长找出书信翻看了一下,随后他只一挥手道了一句“将其带走。” 说完这话,之后又有人陆陆续续将东西搬了出来。 周氏一看到这情况,只当场直接晕厥了过去。 周夭娘显然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她吓得立刻问自己母亲怎么办。 然而她视做天一般的母亲却是根本不能给她做任何回应了。 周夭娘当下自然是伤心不已。可另一方面她忽然也发现了一个真相,没有人能成为她的天地,若是有一日天塌了,地陷了,那谁能来托起她? 难道是她那还不知什么时候可见的夫君吗? 可是自己母亲视作天地的父亲不就给她带来了这场塌陷吗? 想到此处,周夭娘也陷入了迷茫。 她趴伏在周氏身上,哭泣着,推搡着周氏“娘!您醒醒啊!您看看女儿吧!夭娘求求你了。” 而在她哭的泪眼婆娑的时候,一名千牛卫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只还冷漠的道了一句“你们作为罪人家属,最好也不要到处乱跑,你们这几日须得待在家中好好配合调查。” 周夭娘此刻正伤心着,根本没有心思听那些千牛卫到底说了什么。 然而那周氏旁边的婆子却是还算有几分敏锐,她在随后只立刻对那千牛卫道了一句“大人,若您说的这些案子坐实,我们老爷会如何?还有夫人小姐会如何?” 听到那婆子的话,那千牛卫道“这些我不知道,但陛下有心办理云洲大案,如果你们家真与这大案有关,我想家财被抄是一定的,至于你们老爷会如何,事态严重的话,砍头也未可知,而你们流放也未可知。当然这一切只是我的一个推测, 一切还是以大理寺那边的判案为准。” 听到千牛卫的话,原本醒来的周氏在听到这话之后,只又再一次晕厥了过去。 而看着千牛卫离开之后,那婆子便也不禁对眼睛哭肿的跟桃子似的周夭娘道了一句“大小姐,您别哭了,这什么事有其光鲜的一面,便一定会有其不光鲜的一面。我们能做的不是永远依靠别人。毕竟便是靠天天也会塌。” 听到那婆子的话,周夭娘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那依妈妈的意思,我该如何?” 婆子看了看周夭娘道“只要不死,总有希望。您看我在与自己的丈夫分开之后,不也靠我的劳力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吗。” “更何况小姐多才多艺,难道还不能谋出一条生路?” 听到那婆子的话,周夭娘没有说话,然而她在此刻却也终于止住了眼泪。 仔细想想,这府中,除了自己母亲,又有谁像他们母女一般呢,大家不都是靠着自己而堂堂正正活在这个世界之上吗? 想到此处,周夭娘在这迷茫之中似乎又看到了一缕光。 当下她陪着婆子便也将自己母亲给抬进了屋子里。 之后请了大夫替自己母亲施针之后。她母亲便也终于终于醒了过来。 显然她的母亲还是想救一救自己的夫君的,一醒来之后,她便立刻问了身边婆子一句“他们刚才说的是不是大理寺在接管这个案子?” 听到周氏的话,旁边的婆子低声回答道“ 夫人,千牛卫是这样说的。” 随后那周氏只又立刻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她在这之后忽然对婆子道了一句“你赶紧给我重新梳妆。” 第一千四百六十八章 吃了闭门羹 婆子闻言不解的道了一句“夫人这是何意?” 周氏立刻冷冷道“自然是去陆府!那陆之章不是大理寺少卿吗?他今日收到的圣旨也是召他入宫办案。没准他办的就是这案子!” “我们现在去求他!说不定老爷还能有一丝生还的希望。” 然而周氏这话音不过刚刚落下,屋外便又匆匆忙忙闯进来一个人“夫人,王夫人说要见你!” 周氏一听王氏过来,便也立刻道了一句“不见!你就不会说我不在家里吗?” 那仆人闻言当下只是为难道“可王夫人说了,娘子若是不见她,她便一直守在咱们家门口,而且她现在正逢人便四处诉苦呢。” 周氏也意识到了什么,她闻言只能无奈的道了一句“那你还是让她进来吧。” 听了周氏的话,很快王氏便被带了进来。 周氏倒是收了狼狈姿态,她只一副淡定模样道“王夫人,您这是来干嘛了?” 王氏此时发型凌乱,全不见往日姿态“周夫人,你害的我好苦啊!我弟弟,还有我夫君都被带走了,你说你办的到底是什么事!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样。” “你还说什么事成之后,便带我夫君升官,如今我把事都办成了,可结果呢!结果我父亲还有我弟弟都被下了大狱,您这不是要我死吗?” 听到王氏哭天喊地,周氏倒还算淡定。 “我倒是多大的事!你难道以为我能陷害你不成?若为了陷害你,我夫君也不 能进去。” “有没有陷害我不管!反正我只知道你得还我夫君和弟弟一个清白!不然我跟你没完!” 听到对方的话,周氏只道“有话好好说就成了,我这不是正要去找人帮忙吗?你拦在我家门口,我如何去求人帮忙?” 听到周氏这话,再看周氏神色确实不像是有悲伤模样,他丈夫如今也被抓了,她是知道的。 然而她此刻的脸上却是毫无悲伤。 难道说周氏真还有别的法子? 一考虑到这种可能性,王氏便也不禁跟着收了眼泪。 “周夫人,你说的这话是真的?” 周氏也没瞒着王氏“自然是真的,办理这个案子的是大理寺的人,而大理寺少卿应该是接管此案的人。” “你知道大理寺少卿是谁吗?” 王夫人微微思索一番,随后才低声“你是说陆大人?” 周氏点了点头“是啊,就是那位陆大人,我们今日才去陆家参加了陆家老太太举办的茶会。” “陆家老太太对我女儿很是喜欢,那位陆大人也对我女儿十分倾心。我有九成把握,我带着我女儿去求情,陆大人定然会帮我女儿的。” 周氏这话到了后面就全是吹嘘了。 然而这王氏竟也不怀疑,或者说她此刻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周夫人,您说的都是真的?”王氏轻声问道。 周夫人立刻道“自然是真的,我们正准备出门呢。” 王氏立刻道“那夫人您能不能也帮我夫君和弟弟一起求个情 !我们家,我娘家都不能没有他们,若是没有了他们,我们家可怎么活啊。” 一见王氏又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 周夫人只能轻声道了一句“行了,王氏,你说了那么多,我也不想与你废话了。我既然去陆家肯定是会帮你一家一起求情的,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帮你求情。” 听了周氏的话,王氏便也终于破涕为笑。 而周氏用三言两语哄过王氏之后,便让人将王氏给送走了。 待王氏离开之后,周氏方才低声道了一句“你们赶紧去将大小姐叫过来。” 听到周氏的话,堂屋里的一名婆子应了一声是,随后那婆子便离开了。 接着周氏只又对自己身边的婆子道了一句“你去将我妆匣子里的那些收拾都打包收拾起来吧。” 听了周氏的话,那名婆子很快便也下去了。 而在那名婆子也离开没多久,周夭娘便端着一碗汤药过来了“娘,您喝口药吧?” 周氏看了看自己女儿,随后她眼神复杂的道了一句“你把药先放桌子上凉着吧!” 周夭娘闻言应了一声是。 随后她低声问了周氏一句“娘,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周氏闻言轻笑了一声“是啊,我准备带你去你外祖家一趟。” 听到这话,周夭娘先是心中一喜,不过随后她很快便感觉到了这事情其实有些不对劲。 故而她只又立刻道了一句“娘,可是今日来的那些人不是说了我们哪里也不许去吗?” “我 们又不是一去不复返,我们愿意去哪里就去哪里,他们也管不着。”周氏闻言不耐烦的道了一句。 随后她又看了一眼周夭娘道“反正这事你别管了,你给我好好打扮一下自己,我们一会儿就出发了。” 听到周氏的话,周夭娘只能怯怯的点了点头。 随后她折返回了自己屋里,之后只又在别人的摆弄下为自己化了一个好看的妆,换上了自己平日最漂亮的裙子。 平日里她母亲总让她低调做人,不要把自己弄的太冒尖。 所以她一直穿的都很普通,而今日却突然穿成这样,她这一时半会竟还很不习惯。 “大小姐,您换好衣服了吗?咱们该出发了!” 听到外面的催促声,周夭娘便也终于出了门。 当下屋外的人只都在默默看着周夭娘,周夭娘一时很不习惯。 而等走到自己母亲身边时,她更是很不习惯的对自己母亲道了一句“娘,我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听到周夭娘的问话,周氏立刻道了一句“有什么不好的,我们夭娘这样漂亮,自然应该穿好看的衣服。” 周夭娘低声道“可娘您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 周氏此刻根本没有心情与周夭娘纠缠这些从前与过去的说辞,故而她只敷衍道了一句“现在与过去不一样了啊。” 话音落下,周氏便也让周夭娘戴上了面罩。 之后他们一行几人上了马车。马车碌碌行驶,马车里的人却是一言不发,众人各 有心思,谁也看不透谁。 周夭娘从来没有想过到外祖家的路程会这样短暂。 随着马车外车夫的一声道了。 周夭娘掀开帘子却看到那府上挂着一个巨大的陆府牌匾。 这不正是今日上午才来过的陆府吗? 周夭娘放下了帘子,尴尬的看了一眼自己母亲“母亲,这不是外祖家,这好像是陆府啊。车夫是不是走错了?” 听到周夭娘后知后觉的话语,周氏只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你说的没错,这里是陆府,不过不是车夫走错了,是我们的目的地就是去陆府。” 周夭娘显然有些意外“我们现在来陆府做什么?” 面对周夭娘的问话,周氏只是平静的道了一句“自然是去救你爹!” “爹在大牢里,我们怎么救?”周夭娘显然听得有些糊涂了。 周氏闻言却是平静的道了一句“这就需要你来帮忙了。” “娘,我帮什么忙?”周夭娘听得更糊涂了。 周氏平静的道“这一次你爹被抓进大牢里,审这件事的人正是那位陆小侯爷。你如果能让他同情你,你如果能去同他求情,没准你父亲还有救。” “就算不能求他,那老太太也是可以求一求的,看的出来她对你还是十分喜欢的。” 周夭娘听到母亲这话,便也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可是这一次周夭娘却是没有哭也没有闹,她只是安静的道了一句“娘,我知道了。” 见她明白了,周氏只还不免抓住周夭娘的手 道“好姑娘,你受委屈了,不过如果你能进陆家大门,这对你来说其实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娘,我知道的。”周夭娘此刻也是心情复杂,可她没法多说什么,她只能应着自己母亲的话。 很快这母女二人便也从马车上下来了。 之后周氏更是直奔主题往陆府去了。 然而她不过刚刚到达此处,门口的人便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 周氏见状不免高声道了一句“我是周侍郎家的夫人,我有事要见老夫人。” 然而对于周氏的自报家门,陆府的家丁却道“老夫人病了,不方便见外客,还请诸位回去吧。” 一听这话,周氏明显还不甘心。 “既然老夫人病了,那我就更应该去看她了,你看我还带了礼物呢。” 然而无论周氏说什么,陆府的家丁都只是面无表情的道“周夫人,不好意思,我们老夫人病了,从今日起谢绝一切来客,周夫人您请回吧。” 见对方都这样说了,周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可她虽然明白却也没法装作明白。 故而她只装傻道“你就让我去探望一下老夫人吧,我保证看完我就离开。” 说这话时,周氏甚至还从手上撸下一个玉镯子想要交给那陆府的家丁。 然而陆府的家丁在面对着周氏撸下来的玉镯子时,表现的却是十分冷淡。 “夫人,这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要,您还是收回去吧,况且我就是收了您的东西,我们也不能 擅自做主。” 听到那家丁把这话说的如此明白了,周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周夭娘也不禁拉了拉周氏道“娘,咱们还是走吧,他们也不能做主,咱们还是别为难人家了。” 第一千四百六十九章 娃娃亲寻上门 然而周氏却明显不甘心,毕竟如果她不求陆家,他夫君可怎么办? 然而这陆家也实在太过冷情,就这样一个上午的时间,上午她还在同陆家夫人一起吃茶说笑,不想下午她便成了陆家的不速之客。 就算陆家不想帮忙,出来见一面其实也没什么吧。 想到此处,周氏不禁咬牙切齿道了一句“当初办茶会的时候,只四处下帖子,请着我们来,如今有难了,倒避之不及了,我可没想到你们陆家是这样的门户。当初果真是我看走了眼!” 恨恨骂完这一句,实在无计可施,周氏也只能再去求见从前的姐妹。 然而世态从来炎凉,她跑了一圈,只把自己从前相熟的姐妹都求见了一圈,有的昔日好姐妹一听说是她上门只连大门都不曾开,便将他打发走了,还有些人虽然见了,却只处处说自己帮不上忙,各种推诿。 周氏忙忙碌碌一大圈却是什么人也指望不上。 她当是时不禁整个人也陷入了绝望之中。 回程的路上,她一言不发,只连表情都不曾有过。 周夭娘见自己母亲这样一副神态,心中也不禁十分失落。 “娘!咱们如今又该怎么办啊?要不,我们去外祖父家吧?” 然而听到周夭娘的提议,周氏却是苦笑一声“傻瓜,你以为你外祖父对我们好是为了什么?那不过是因为你爹是大官,你娘我的礼物丰厚,如今你爹沦为了阶下囚,你舅也沦为了阶 下囚,我们现在回去,你以为他们能有什么好脸色给咱们娘两。” “那难道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吗?”周夭娘闻言不禁焦急的道了一句话。 听到周夭娘的话,周氏没有吭声。 于此同时,他们也终于在更鼓响起之前到了家门口。 不过当她们此刻回家的时候,不想他们门口却蹲着一个衣衫褴褛,一路风尘的青年。 他蹲在大石狮子下头。 如果是从前,周氏只连眼神都不会分给这青年一眼。 甚至是今日她也是这样做的,她嫌恶的对门口的家丁道“这什么乞丐怎么也往我们家门口蹲守了,你们还不赶紧将这乞丐送走。你们是嫌还不够晦气的吗?” 听到周氏训斥的话,那家丁为难的道了一句“可是这乞丐说自己是小姐的未婚夫。” “什么未婚夫?”周夭娘有些惊讶道。 周氏闻言脸上明显也有些慌乱“没什么,咱们还是赶紧进去吧。” 然而周氏这话不过刚刚落下,那乞丐在听到周氏说话的声音,又见对方往这里走,他显然就意识到了对方是周家的主子。 故而当下那乞丐只也立刻走到了周氏身边,他不紧不慢的拱了拱手道“夫人,小子这厢有礼了。” 见对方这副模样,周氏没有吭声。 反而是周夭娘不自觉出言问了一句“你是什么人?” 那乞丐闻言笑了笑“这位想必就是夭娘姐姐了吧?” 听到对方如此亲密的称呼自己的名字,周夭娘明显 有些不太习惯。 那乞丐似乎也感知到了周夭娘对自己的不习惯,所以他只是轻声笑着道“夭娘可能不认识我,不过也不要紧,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滁州西涧的许天意,之前你父亲还在滁州为官之时,曾与我父亲是好友,我们又是同年同月同日生,所以你父亲曾为你我订下一门婚事。我们约定过待来日小姐及笄,我便要上门来迎娶小姐。” “不想还没到小姐及笄之日,我父亲便遭奸人陷害,锒铛入狱。小姐家又高升入京,故而晚生只能如今才来京城迎娶小姐,还望夫人与小姐不要见怪。” 听到对方这话,周氏只觉得见到对方,简直比见到乞丐还要晦气。 周夭娘则是一脸懵逼。 “娘,他说的都是真的吗?”半刻后,周夭娘方才怯怯问了一句。 周氏本想说怎么可能是真的,之后再让人将这许天意给赶走。 不想许天意却比周氏更快一步。 “自然是真的,小姐,我这里还有两家当年立下婚约的信物呢。” 说完这话,那许天意从自己怀里的脖子上取出了一把小金锁。 随后他只迫不及待的将自己的小金锁翻转过来,只见那小金锁背面正刻着灼灼桃夭四个小字。而这四个字里正暗含了她的名字。 见对方拿出了自己的小金锁,夭娘不禁也想起了自己有一把同样的小金锁。那金锁上写着的是天作之合。那四个字不也正应对了这许天意的名 字。 所以说面前的人还真有可能是自己父母在她幼时为自己订下的娃娃亲。 想到此处,她不禁又看了一眼对面的人,在看到对方的那一刻,周夭娘的眼里不禁有一瞬而逝的嫌恶。 毕竟这男人生的形容丑陋便罢了,他如今衣衫褴褛的,也十分不符合自己对未来夫婿的想象。 周氏显然也不想对这门婚事负责。 故而在看到对方的那一刻,周氏只没好气的道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乞丐,竟敢在这里冒充我周家的东床快婿!来人啊!你们赶紧将他打将出去!” 听到周氏这话,周府的家丁便也要对对方动手了。 周夭娘在某一刻只也不禁对周氏产生了一种听之任之的想法。 毕竟这婚事是她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如今突然冒出来,她真有些接受不了。 如果那许天意被打将出去了,她或许便也不用再理会对方了。 然而不想那许天意被驱赶的时候却还在高声嚷嚷着“小姐,我真是许天意,我真是你未婚夫,小姐救我啊。” 听到许天意求救,又见其他人将棍棒落在对方身上。 周夭娘终于还是心软了。 而且她总觉得自己若是拒绝了许天意,便是要被人嘲讽的。更是会让自己父母担上一个嫌贫爱富的骂名。 她怎么愿意让自己父母担上这样的骂名,而且戏文里这样家道中落的男子之后不都会有飞黄腾达的一日吗? 想到此处,周夭娘不禁低声道了 一句“娘!他应当真是我的婚约对象吧,我瞧着他不像是作假,要不,您就让他进来吧。” 听到这话,周氏立刻双眼一瞪道“让他进来,他一个男丁如何能与女眷住在一块。” 话音落下,许天意只也接着道了一句“夫人,您说的也对,我可以在门口继续等周伯父回来。我想他回来后,我再进来也是一样的。” 听到许天意的话,周氏只是冷哼一声“你别白费这力气了,你伯父不会见你的,你赶紧给我滚!否则你别怪我不客气。” 然而周氏话音不过刚刚落下。不远处便响起了更鼓的声音。 听到那更鼓声,周氏便也准备回屋了。 然而那许天意却还是不肯走。 周夭娘见状只对许天意道了一句“你赶紧先回住的地方吧,快要宵禁了,天色不早了,若是被守卫抓到可就不好了。” 听到周夭娘的好心提醒,许天意只是苦笑一声道“夭娘,我一路进京,本就没什么盘缠,路上还遇到了劫匪,我如今根本住不起旅店。” 听到许天意这话,周夭娘不禁有些同情。 然而周氏还是命人直接在许天意的面前将大门给关上了。 然而眼看着大门合上,周夭娘却是不肯走。 她转头看向自己的娘道“娘,不如就让他进来休息一晚吧,而且我瞧那许公子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没准我们收留了他,再跟他讲讲道理,他便能退了这门婚事,咱们何必把事情做的这 么绝呢?” 听到周夭娘的话,周氏却是冷笑一声“倒是你心善,可如今家中就你我两个女眷,你爹还不知如何处罚,冒冒然领一个男子进来,还不定要惹出多少麻烦来呢。” 一听周氏这话,周夭娘又道“可如今天也快黑了。” “他若无去处,不免被驱赶,他若因此恨上咱们,再如那说书老头儿一般编排咱们家,咱们岂不是抬不起头来。这事本就是我们不是,我们好好待他,说清楚因由,没准这事还能善了。” 周氏听了周夭娘的话,仔细一想,随后便也道了一句“罢了,罢了,你都这样说了,我这当娘的又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反正咱们家如今也好不到哪里去了,倒也说不上谁嫌弃谁了,行了,那便让他进来吧。” 听到周氏妥协,周夭娘满心喜悦“谢谢娘。” 随后她只也立刻对身边的婆子道“你们快快开门将那徐公子请进来吧。” 随着周夭娘的话音落下,很快周府的下人便也将周府的大门打开了。 此时许天意还没有走。 当大门打开的时候,那许天意正垂头丧气的坐在台阶之上。 然而当他听到大门吱呀打开的声音,再看到周夭娘站在门口的时候,那转过身来的许天意脸上便也不禁露出了一丝惊喜的神色。 周夭娘也只是微微笑着道“许公子,天色不早了,不管有什么事,咱们明日再说,你今日先在此住上一晚吧。” 听到周夭娘 这话,那许天意自然是千恩万谢。 随后他便跟着起身,走进了周家府邸。 于此同时,更鼓响彻整个上京,天色便也随着声声渐进而彻底暗了下去。 第一千四百七十章 退婚不成 “夭娘,你对我可真好。我爹给我安排的这门婚事果然是再合适不过了。”许天意进入周府后,只也立刻对周夭娘表达着感谢。 他眼睛亮晶晶的,仿佛能透过这面罩看清楚这面罩下的女子的容貌。 夭娘被盯的一时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她只尴尬的道了一句“你胡说什么。” 说完这话,夭娘便匆匆离开了。 看着夭娘离开,那许天意还想跟过去。 然而一旁的婆子却是对许天意道“许公子,男女有别。” 听到婆子的告诫,那许天意只能停下脚步,不过他还是目光专注的看着周夭娘离开的背影。 不想那婆子随后却又对着许天意告诫了一句“许公子,我们家小姐虽然算不上金枝玉叶,却也不是您能肖想的,我们府上能收留你也不过是因为我们小姐心善,至于其他不该有的想法,我劝您还是断了最好。” 听到那婆子的话,许天意没有说话,他只是轻笑了笑。 那婆子也没打算让许天意回复自己什么,毕竟她只负责提醒。至于许天意能不能接受,那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之后她在说完这番话话之后,便也领着许天意去西厢给他安排了一个住处,顺便那婆子之后只又找了一身还算干净的衣服交给许天意。 许天意得了安排,又拿到了衣服自然只也同那婆子道了一声谢。 而做完这些,那婆子只又告诫了许天意一句“天黑了,不要到处乱跑 ,你就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就好了,如果被人发现当成贼打了,可别怪我老婆子没有提醒你。” 听到那婆子的话,许天意也只是老老实实的应了一声是。 老婆子见这许天意还算老实,便也离开了此处,不过在离开之前,她还是特意交待了许天意一句“你如果有什么要帮忙的,可以去外屋叫我一声,我听到了,自然会过来帮你。” 许天意闻言只也应了一声好。 翌日清晨,天光不过刚刚亮起。。 这许天意却是早早便起了身,他起身之后,便在院子里晃悠了起来。 他见昨日那与他说话的婆子正在费力提着一个桶子,他便也不禁主动走了过去道“我来帮你提水吧。” 说完这话,没待婆子反对,他便已经上了手。 这婆子本就因为年纪见长,提水已经十分吃力了。 见有人来搭把手,她自然是求之不得,不过在看清楚来提水的是昨日的那年轻人后,那婆子显然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她当下只立刻冷着脸道了一句“还是我自己来吧,你到底是客,我这儿哪有让客人做这些粗活的道理。” 然而听到婆子的话,许天意也没有松手,他只是继续出言坚持道“婆婆,您这说的叫什么话,我有把子力气当然便是用来使的,更何况,我在老家也做惯了这活计,提水不过顺手之事。” “您要是实在过意不去,大不了您再管我一顿馒头就是了。”许天意 只老老实实道。 见许天意如此坚持,那婆子便也终于松开了手。 她只顺水推舟道“好!好,好,你帮我提到厨房,馒头管够。” 许天意见状立刻道了一句“多谢婆婆。” 之后那许天意果然便十分轻松的替那婆子将水缸给装满。 而那婆子见状自然也准备取一个馒头给许天意吃。 然而不想那婆子还没取出馒头。 周氏屋里的管事娘子便出现在了门口道“原来许公子在这里,可叫我好找!” 说完这话,那管事娘子只又对厨房里的婆子道了一句“夫人昨日睡得不好,你煮点小米粥,再弄点蜜饯宝塔菜过去给夫人当早餐吧。小姐的话还是银耳莲子羹。” 交代完这些,那管事娘子方才又对许天意道“天意公子,夫人找您有事,您跟我过去吧。” 许天意看了看那馒头,又看了看那管事娘子,最后只能选择随着管事娘子过去了。 而当他随着管事娘子到达周氏用饭的小偏厅时,周氏与周夭娘只都已经坐在小偏厅里了。 周氏一副疲倦木然姿态。 那周夭娘似乎也是心事重重。 然而许天意却是现在才看清楚面前的女孩,毕竟昨日周夭娘是戴着面罩的,他可没想到这女孩的面罩之下,是如此的清丽明媚,我见犹怜。 许天意看着周夭娘发愣的时候,周氏却是也看到了许天意眼里的痴迷。 她十分不喜欢这许天意,见他盯着自己女儿看,她更是心中老大不 舒服。 毕竟周夭娘可是她细心照顾的一块美玉,她怎么甘心将这样一块美玉交给这样一个乞丐。 若是美玉配于这乞丐,便是美玉都要变成顽石蒙尘吧。 所以周氏咳嗽了一下。 随后在许天意终于看向自己之后,周氏方才不甚喜悦的道了一句“知道我叫你来干嘛吗?” 许天意闻言只是懵懵懂懂的摇了摇头。周氏随后则是声色平淡的道了一句“我是来跟你谈你与我女儿的婚事的。” 一听此言,这许天意眼中明显一喜。 周氏甚至都能看穿他这喜悦为何。 周氏只在心中冷笑一声。 随后她毫不客气的道了一句“许公子,你别多想,我说的是商量与你退婚的事。” “你也看到了,我们两家如今差距很大,你娶了夭娘,我们夭娘未免委屈,而且我们夭娘也不喜欢你……” 听到这话,许天意眼中的笑意便也慢慢退却了,他冷声问道“所以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听到许天意的问话,周氏只是声色平淡的道了一句“我的意思是,你们这婚事我是不同意的,夭娘对你也没有意思。” “当然我知道这事是我们的不是,但是我们愿意补偿你,我可以给你二百两银子,你只要同意把这婚事退了,你可以用这二百两娶个年轻姑娘,开个小铺子,两个人好好过日子,这样不比你独自来京城强吗?” 虽然周氏的安排对于许的确是改变生活的一种好 方式。 然而对于许,周氏这话却还是有些让人难以接受。 听到周氏高高在上的话语,故而许天意一直没有吭声。 周氏当下便也只当他是默认了,所以她只立刻对身边人道了一句“行了,你们赶紧去取二百两银子,然后给他找辆马车,送他回滁州。” 听了周氏的吩咐,下人很快便准备下去照办了。 然而就在此时,许天意却是突然开口道了一句“周夫人,您不用这样麻烦,我也不需要那些东西。” 听到这话,周氏便只以为许天意是同意退婚了,所以她只立刻道了一句“是啊,这才是聪明人嘛,我们家确实不太能接受你这样的,不过你既然都主动这样说了,那这倒省了我们一桩麻烦。那我们可说好了,这婚事就这样算了,从此往后,你我两家就再无瓜葛了。” 然而听到周氏的话,许天意却只是低声道了一句“夫人,我想你是搞错了,我不要这二百两白银,并不代表我接受您说的退婚这个协议,我的意思是我要迎娶夭娘,毕竟,当初是你们家要求与我们家订亲的,我们家答应了这事,这婚事便算是落实了。之后虽然我们家道中落,可您也没说过家道中落并不将您的女儿嫁给我啊!” “而且我娶夭娘也不是为了我自己,我娶夭娘不过是为了完成我父亲的遗愿,毕竟他临死的时候,便让我来京城找夭娘成亲!” “若非如此 ,我也不会跋涉千山万水来这上京,这事不管说给谁听,都是我占理!” 一听这许天意的话,周氏只差点没气死。 “你也不看看你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我们夭娘嫁给你,你养得活她吗?你养的活自己吗?” 面对周氏的指责,许天意却也只是低声道“我会尽力养活夭娘的,就算我自己不吃,我也会先让夭娘吃了我再吃。” 听到许天意这话,周夭娘到底见得少,她听着竟然还有几分感动,眼前这素未谋面的未婚夫便也似乎显得不再那么狰狞了。 然而周氏却是见得多了,她只冷笑道“你就算一口不吃,她也吃不饱!等你饿死了,夭娘又要怎么办?” 面对周氏的问话,许天意没有吭声。 而周氏似乎也懒得跟许天意废话了,她只低声道“这事你再好好想想吧,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我答应你的那二百两银子,我还会再将之交给你。” 随后她只又冷声告诫道“不过你若是想让夭娘跟你一起去吃苦头,那我是绝对不可能答应你的!只要我还在这周府一日,你便别想带走夭娘。” 那许天意也是十分固执,他只低声道“夫人一日不答应将夭娘嫁给我,我也一日不会离开京城。” 听到这话,周氏似乎也不想跟那许天意废话了,她只挥了挥手道“行了,你下去吧。等你想通了,我们都不要再说话。” 有了周氏的话,许天意很快便被人哄赶了 下去。 此时直到许天意离开之后,周夭娘方才敢低声对自己母亲道了一句“娘,我觉得那许天意其实好像也还不错,这事我们有错,而且他看起来至少善良。” 第一千四百七十一章 虚伪姐妹情 周氏闻言,却是嗤笑一声“善良?善良能当饭吃吗?夭娘,你怎么这么天真,我这样培养你,可不是为了让你去当乞丐婆的,而且你这性格个性真嫁给那许天意只有吃不完的苦头,受不完的罪。” 听到周氏的话,周夭娘也闷闷了许久没有说话。 她刚才会这样说,其实倒也不是对那许天意改观了,真看上了对方。 她不过是觉得她应该信守诺言。 虽然嫁给许天意这诺言甚至都不是她许下的。 而周氏见周夭娘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便也不禁低声安慰道“夭娘,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可这人不对别人狠一点,别人就会对你狠。你看那许天意要什么没什么,你能忍受跟他过那种朝不保夕,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的日子吗?” 然而此刻的周夭娘明显听不进去周氏的话“可我们现在也没什么好下场不是吗?父亲那事如果坐实的话,等抄家了,我们与他家又有什么区别呢?到那时我要嫁的不就是他那样的人家?” 周夭娘的话明显有些太过尖锐,周氏闻言也是迟迟没有开口。 许久之后周氏方才抬头看了一眼周夭娘道“夭娘,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过上这样的日子的,我这样培养你,可不是为了让你跟许天意那样的人在一起的。” 听到周氏的话,周夭娘苦笑一声“可是娘,我不跟许天意在一起,如今又有谁敢娶我呢?你没看到那陆家如今甚至都避 我们如蛇蝎了吗?” “如果父亲定罪了,到时候恐怕连许天意这样的都未必敢娶我了。若是被发落到教坊,那就是贱籍了。” 听到周夭娘的话,周氏明显也有些伤心。 她喃喃道“不会的,我们夭娘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周夭娘甚至不知道她到底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说服她自己。 不过片刻后,倒还真叫她想出了一个好的法子,随后她忽然抬头看了一眼夭娘道“夭娘,如果你能在你父亲定罪之前嫁出去,那你或许也能幸免于难。不管你爹如何,这事都牵连不到你。” 听到这话,周夭娘显然有些不敢相信“所以母亲的意思是打算将我在这案子查出来之前将我嫁出去?” 周氏对于周夭娘的说法给予了肯定。 周夭娘不禁小声道了一句“咱们父亲如今都那样了,谁敢娶我啊。” 听到周夭娘的话,周氏却是一副信心满满的模样,她只压低声音道“这个你就放心好了,你娘我在京城这么多年,到底也有是有一些姐妹的。我平日也没少给她们好处,所以如今我有难了,她们也不可能坐视不理的,就算我不能将你嫁出去,我也可以找她们收留你一番。” “而且我记得江娘子有个儿子跟你一般大,她之前便说过想让她那儿子娶你为妻,为娘今日正打算带你去看看那江娘子家的小公子,说不定你们之间能有所发展,我那 姐妹跟我关系平日就不错,若是你能嫁进她家,我也能放心许多。” 听到周氏这话,周夭娘对此却是并不报什么希望,可是看到母亲这副充满希望的姿态,她也不好在这时候泼母亲冷水。 所以当下的周夭娘只是选择了沉默。 之后用过早饭,周氏只又让周夭娘好好收拾了一番。 随后他们母女二人便也先往母亲的好友江娘子家里去了。 然而就如周夭娘所预料的一般。 当周氏到达江府之后,她便如昨日在陆府一般,只在江府又吃了一个闭门羹。 “周夫人,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夫人和少爷昨日回乡下庄子里去了,如今正不在府上,您要找她的话,恐怕也得等上一周他们才能回了。” 一听这话,周氏立刻道了一句“我哪里等得到这个时候,而且我们前几日还约好了今日见面,她现在突然跑乡下庄子里去,她这算什么?” 听到周氏的话,那江府的人只能道一句“夫人,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夫人也是临时决定的,若非是有急事,他也不能回去啊,还请夫人原谅一二。” 在江府这里吃了一个闭门羹,周氏心中已经很不高兴了。 不过想到江家不是自己唯一的退路,周氏心中也稍微舒坦了一些。 故而在江氏这里吃了闭门羹,她心中虽然不爽,却还能痛快转身。 “原谅就不必了,我今日也算是看清了一个人,从前的那些好处就当喂了狗吧。只 是你们夫人往后若是有什么麻烦也别想我会帮他。” 丢下这话,周氏便拉着周夭娘道“夭娘,我们走!” 周夭娘虽然有些尴尬,可是被周氏拉着,她当下的选择似乎除了离开,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之后他们母女二人只又去了其他几个平日玩得好的姐妹家中。 然而让周氏失望的是,她在她这些昔日的好姐妹这里只无一例外的都得到了很不好的待遇:闭门羹。 就算偶尔有姐妹让她进了门,可是在听到她的来意之后,那姐妹只也忙不迭的找借口拒绝自己。 可以说她们从上午出发,到傍晚归家,周氏除了收获了一肚子的火气,看透了这群往日称姐道妹之人的虚伪以外。她今日几乎什么都没有获得。 一想到此处,周氏甚至在回来的路上只都在车厢里将她这群所谓姐妹骂了个狗血淋头。 周夭娘对于这样的结果倒是半点不意外,毕竟她母亲的这些姐妹,平日里便不是什么齐心的存在,他们各种勾心斗角,如今也不过是为了利益而凑合在一处。所以今日周氏落难求助得不到帮助倒是一点也不意外。 可笑她母亲却没看透这一点。 或者她也不是没有看透,她是没法子了。 看透了又如何,事情到头了,自己又无力解决,她所能做的当然只是四处去碰一碰。 万一运气好有人同意了这事呢。 运气不好也不过是白走一趟。 只可惜这一次她的母亲是走 错了,也没有人愿意帮助他们母女。 如今一切都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周氏在骂了一阵那些靠不住的姐妹之后,便也开始有些为难了起来。 她之前原本还觉得自己其实还有一丝希望,倒是可以靠一靠自己这帮姐妹,然而在这帮姐妹这里也看不到希望之后,她只觉得这一切对于她来说只是近乎毁灭一般的存在。 周氏十分苦恼,自己丈夫那边她也帮不上忙,更做不到任何帮助,也没有一点消息。 如今她本以为她至少能安顿好自己的孩子,不想如今就连自己的孩子她都没能做好安顿。 一想到此处,周氏便觉得有些沮丧。 而此时,周夭娘也是愁云惨雾的模样,一时间这车厢里更是愁云笼罩,竟是都没有人说话。 重新回到周府的时候,不想门口正有几名千牛卫与许着话。 许天意只彬彬有礼的送走了他们。 待周氏下了马车的时候,许天意正准备重新回到周府。 然而他一撇眼便看到了周氏与周夭娘。 故而原本准备回屋的他,也不禁立刻主动走到周氏的马车前,他当下只是帮着周氏停好马车。 随后在周氏的马车停好之后,许天意只也立刻去马车里拿了马凳方便周氏与周夭娘下马车。 对于他这样的殷勤,周氏是全不看在眼里的。 她只是冷冷看向许天意道“刚才那些千牛卫跟你说了什么?” 许天意立刻低声道“这也正是小婿我要跟您说 的呢,岳母大人,您怎么不早说,原来岳父大人是被关押进大牢之中了?” 听到这话,周氏的脸色十分难堪。 “跟你说这些有什么用?难道让你来看我的笑话?”周氏当下只是没好气的对许天意道。 听到周氏的话,许天意倒也不生气。 “岳母此言差矣,小婿我听说此事也是十分忧心呢。” 听到对方得寸进尺,已经一口一个岳母,一口一个小婿了。 周氏只觉得心中十分不痛快“你不要叫我岳母,我也不认你这个女婿,你现在别跟我油嘴滑舌,你只需要跟我说那千牛卫到底跟你说了什么就好了!” 见周氏一脸严肃,那许天意也终于严肃了几分,他只低声道“他们说岳丈大人这错放在平日里其实也不大,他们也没有查出什么岳丈大人与那云洲太守有什么勾结。” 一听这话,周氏脸上便是一喜“那这么说,我夫君应当也没什么大事了吧?” 然而看着周氏狂喜的脸,许天意却只是叹了口气道“恐怕不可能,这一次云洲太守那边的案子,让圣上十分生气,他下旨要重查,而且李云澜那事也让圣上十分生气,所以他除了要查与云洲太守勾结的那一批人,他可能还要整顿一下如今的官场,所以岳丈大人如今的处境很微妙。” 听到许起自己父亲的事,周夭娘不禁也跟着道了一句“怎么个微妙法。” 一见周夭娘也加入这个话题中,许 天意只又叹了口气道“他们说岳丈大人这一次很有可能要被立个典型。他们还说岳丈大人很有可能被流放到云洲关渊镇。” 第一千四百七十二章 为谋以后 一听此言,周氏与周夭娘只同时倒抽了一口冷气。 那关渊镇可是个苦寒之地,且不说流放路上如何颠沛流离,关渊镇又是如何的生活条件恶劣。 便是云洲那遍地土匪,瘴气从生的环境,他们能不能活着到达关渊镇恐怕都得对此打上问号。 一想到他们全家是要去那种地方,周夭娘第一个哭出了声。 “娘,我不要去那种地方!”周夭娘当下只立刻表达了自己的一千个一万个的不愿意。 “乖孩子,你别怕,我不会让你去那种地方的。” 听到周氏的话,许天意只也道“岳母,要不你把夭娘交给我吧,她嫁给我的话,不就不用流放了吗?” 然而周氏听了这话,却只是瞪了许天意一眼。 “你可真能做白日梦,你以为我们家到这种地步就非得把女儿嫁给你了不成?你别搁那儿做白日梦了,我女儿就算要嫁也不会嫁你这种癞蛤蟆,她生的这般好看,自然有的是人娶她。” 说完这话,周氏只又警告了许天意一句“还有就是,你往后离我家的事情远一点,我们家的事你也别再乱打听,更别乱管,不然我真将你赶出去你可别怪我心狠。” 被周氏噼里啪啦骂了一顿,许天意自然也不再吭声。 而周氏则是直接拉着周夭娘回自己屋里去了。 而当下虽然周氏说的如此坚决,态度也仍旧嚣张,可此刻她心里其实也十分的没底。 毕竟自己那些姐妹也靠不住 ,丈夫又要被流放去云洲,她们全家保不齐也都是要被流放去云洲的。 她自己便算了,反正她都活到这把年纪了,如果熬过去了便熬过去了,没熬过去也就这样了,可是她的夭娘却不能被耽误在那种苦寒之地啊。 那种地方又能有什么前程呢? 一想到这些,周氏不禁暗暗垂泪。 不过在面对着周夭娘的时候,她还得对周夭娘道“夭娘,没事的,娘还有办法,你放心,娘绝对不会让你去那种地方的。” 周夭娘闻言却是沮丧道“娘,要不我还是嫁给许天意算了吧,没准他之后高中状元,他还可以设法捞你跟父亲,我们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听到周夭娘的话,周氏一时也有些沉默,她似乎也在考虑其中的可行性,谁能想到,之前还说绝对不会将女儿嫁给那寒酸书生的周氏如今竟也真在考虑这事的可行性了。 意识到自己的妥协,周氏便也立刻摇了摇头道“这事不行,这事还是太冒险了,毕竟咱们见那许天意才几面,谁知道他如今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夭娘,这事我不能答应你。我们再试试别的法子,如果实在走投无路,我们再考虑这个法子如何?” 听到周氏的话,周夭娘自然也知道自己的这个提议有很大的风险。 她现在做的其实就是在拿自己赌了。 所以周夭娘只也跟着沉默了下去。 之后又是一夜无话。 第二日,待到天光不亮,周 氏便将周夭娘给拉了起来。 周夭娘不解的看着自己母亲“娘,您怎么这么早便起来了。” 周氏看了看周夭娘随后低声道“我们今日得去你外祖父家。” 一听这话,周夭娘只是不解的道了一句“可是娘您之前不是还说,我们若是回去外祖父定然会打断你的腿吗?” 听到周夭娘这话,周氏尴尬的道了一句“我那是夸张说法,你娘我到底也是他的女儿,如今他女儿女婿有难,他不可能不管的!你到时候去外祖父家避避风头也不错。” 听到周氏这话,周夭娘没有吭声“外祖父能管我们家的事吗?” 许久之后,周夭娘方才小小声的道了这么一句。 周氏闻言立刻道“你外祖父不可能不管的,你可是他唯一的外孙女。” 听到周氏这话,周夭娘便也不再多言,随后母女二人随便收拾了一番之后,周氏便也带着周夭娘一起从周府离开了。 不过在走之前,她只还能看到许天意在他们家中正帮着下人忙忙碌碌的身影。 那周氏身边婆子见周氏看向许天意,便也不禁低声夸了一番许天意“夫人,这小伙子可是很勤快呢,这些天里他是见着有活就干。” 周氏闻言显然并不买账,她只是冷哼了一声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丢下这话,随后周氏便扭身走了。 而周氏的娘家在京郊附近的小镇上,一家子祖孙三代只都挤在一个四合院里。 她娘家里倒也 算是人丁兴旺,加之周氏如今嫁的还算不错,而她夫婿也没少给她娘家出力。 所以周氏家中在这镇上其实也算是混的还不错的家庭了。 然而这几日因为女婿下了大狱,小儿子丢了官职还挨了一顿打的事,周家这几日也是愁云惨淡。 周氏也是听说了自己弟弟被从大狱里放出来了,才敢往家里去。 不然就她父母那宝贝儿子的样,她回去真能挨顿打。 如今弟弟出来了,她自然便也能借着去看弟弟的理由回娘家了。 然而即使如此,即使她这一次回去也没少提东西回家,然而他们家里人看到过来的周氏也还是没个好脸色。 她大嫂本来坐在门槛上逗弄着自己家的小女儿,一见周氏来了,她便也立刻阴阳怪气的道了一句“哟!我们家的大福星可是回来了。” 周氏见状也不敢辩驳什么,她此刻在周家可全然没了之前在自己家里那种说一不二的架势。 即使她大嫂冷嘲热讽,周氏也只好陪着笑道“大嫂,小弟好些了吧,我是特意回来看他的。” 一听周氏这话,那大嫂便又继续道“好些了?你问他好些了?我只能说他还没死!” 说完这话,那大嫂便也不搭理她了,随后她只一把抱起自己的女儿道“囡囡咱们走!咱们进屋里玩会儿去!咱们可别被某些人给害死了。” 即使对方都把话说成这样了,周氏也不好摆脸色,她只是牵住自己女儿的手,随 后沉默的牵着自己女儿的手进了周家的大门。 周氏走进屋里的时候,当下其实所有周家人基本都看到周氏回来了。 如果是从前,他们一定会立刻跑过去围着周氏亲热的说话了,毕竟周氏每次回去都会给娘家带来诸多好处,然而今日他们分明看到了周氏,可他们却都只当做仿佛没有看到周氏一般。 周氏只能尴尬的走近到自己母亲身边“娘,我跟夭娘回来看您跟爹了。” 此时周氏的母亲正在院子里用簸箕播选着里面的黄豆,灰尘满面中,那周氏的母亲倒是没有出言嘲讽周氏,不过她也只是不冷不热的嗯了一声。 周氏见自己母亲这副模样,便也不禁又多嘴问了一句“娘,弟弟他现在没事了吧?” 然而一问到她弟弟,周母便也不说话了。 而在周氏正不知所措的时候,屋里的周父一见周氏回来了之后,只也立刻拿着一把扫帚扑将出来“你还有脸问你弟!你弟要不是因为你出的那些馊主意会变成这样吗?你还有脸回来,还有脸问你弟有没事,你真是要气死我了。” 话音落下,周父只又举着扫帚朝着周氏的方向狠狠连扑了过去。 若不是周氏躲的快!周父这扫帚只怕都快扑到周氏的脸上去了。 当下周氏自然也不敢继续抓着周夭娘的手,毕竟周父的目标是她,周父要扑的也是她,她若是不松开周夭娘的手,自己父亲继续扑下去,周夭娘肯 定也要受到连累。 周夭娘此刻显然整个人都是傻的,她娘甩开了她,她都只是一副呆愣愣的模样。 显然她没有想到自己娘说的话那是半点也不夸张,她更没想到往日对她慈眉善目的外祖一家今日见到她这副模样都是一副冷淡,甚至漠视的姿态。 而她娘此刻则因为外祖父的扑打而满院子乱窜。 “爹,你不能这么打我啊!我如今怎么说也是个当家主母,还是妖儿的娘,你这样打我,我日后脸面往哪里搁啊!”周氏只高声喊道。 周父也是半点不客气“你还想起你是个当家主母哩?你如今怎么也不看看你办的这些事,可像个当家主母办的事吗?你弟如今工作也丢了,人还躺在病床上,你这是专门坑害家里人啊!” 不想听到周父的话,周氏却也立刻叫起了委屈“爹啊!弟弟会遭遇这样的事我也是没想到啊!你这样打我,我又怪谁去啊!我夫君如今还在牢中呢!” 说完这话,周氏只也委屈起来,周父追了一阵,似乎也是追累了。 随后他只冷冷道“行了,什么都别说了,你进来吧。你去看看你弟弟再来跟我说委屈。” 听到自己父亲至少还肯跟自己说几句话,周氏心里其实还是要好受一些。 毕竟自己父亲就算再怎么生气,可当下既然话都说出来了,气撒出来了,这便表示自己父亲对自己其实还是有一些同情的。 当下的她只要说几句好话 ,或许她父亲便能将这事翻篇过去。 至于其他人,她看了看自己母亲。 母亲虽然脸色也不太好看,刚才更是连理会也没理会自己。 第一千四百七十三章 回娘家 可至少在父亲追着自己打的时候,她拉开了夭娘带进了堂屋里,至少她还干巴巴的给夭娘递了一些农家的小零嘴。 想到此处,周氏心里一酸。 “爹,娘,我知道错了,我本来就是怕那事连累到我夫君,我以为这事也不是什么大事,所以我才让弟弟去办的这事,可我也是真没想到这事情居然会闹成这般。娘,爹,我错了,你们打我吧!我绝对不还手。” 见周氏都这样了,那周父只叹了一声道“你都这样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行了,你赶紧起来,现在去看看你弟弟吧。” 见周父都这样说了,周氏便也立刻应了一声是,于此同时,她只顺势便起了身。 在起身时,周氏只还不忘擦了擦自己的眼泪。 看到自己母亲这样,周夭娘倒是有些目瞪口呆,她可没见过自己母亲这样戏剧性的模样。 原本在内室堂屋里看周氏热闹的周家大嫂子一见周氏居然这么轻易便起了身,而公婆只居然这么轻易便放过她了,甚至她们连说都没说她什么,她不禁撇了撇嘴。 看来她这公婆也到底是偏心这小姑子。 之前听他们说的天花乱坠,只要将周氏如何如何。不想真等周氏来了,到底是自己的女儿,他们倒是这么轻易便揭过了此事。 想到此处,周家大嫂子不甚痛快的撇了撇嘴。 见周家大嫂子撇嘴,那原本在厨房里忙活的周家二嫂不免对周家大嫂道了一句“ 大嫂,这是怎么了?” 周家大嫂见那二嫂出来,不禁努了努嘴道“还能怎么样,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诺,你看人家坑了小叔子一把,这不是就这样轻易进屋里来了。” 周家大嫂这话,进屋的周氏自然也是听到了的,如果是从前这周家大嫂这样怼她。她定然是要怼回来的。 她之前便跟大嫂不对付,不过是后来她出去了,家中又发达了,她这大嫂方才收敛了一些。 然而今日她又这样说话,周氏却没法再去反驳于她,毕竟今日她正犯了大错,虽然她父母暂时没说自己什么了,可她若是太嚣张了,难免让人心生逆反。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考虑,她其实也还是为了自己女儿夭娘考虑。 毕竟要将夭娘安排到家里,自己便少不得要与家里人的关系打好,毕竟之后夭娘是要在这里生活的,没有她的庇护,这些人若是欺负了夭娘,她便是远在千里之外,恐怕也是要痛苦的。 故而她没有去逞这一时之快。 而此时她朝大嫂看过去的时候,那二嫂子倒是和善多了,见周氏看过来,她只是尴尬的笑了笑。 周氏自然也只能对她笑了笑。 随后她便进了自己弟弟的屋里。 她不过才只是将屋里大门打开,不久之后她便听到自己弟弟那近乎夸张的哎呦呼痛之声。 听到自己弟弟这声音,周氏不禁道了一句“别叫了,爹娘没进来,是你姐我。” 一听是周氏的声音, 周家老弟便也立刻瞪着自己姐姐道“你这丧良心的女人,你还有脸回来!你就这么坑你弟的!” 听到自家老弟的话,周氏也没客气“你还好意思说,你难道没接我的钱,你不也坑了我一百五十两银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请你那朋友拢共才花了三十两银子不到,你跟我却说这事要一百五十两银子才能办成这事!你说说你,你但凡多给那人一点钱,人能供出你来,人能牵连到你姐夫吗?” “你还好意思说你痛苦,父母知道你收了我钱吗?” 一见到自己老弟,刚才还演着痛苦戏码的周氏只也立刻脸色一变大声训斥起了自己这弟弟。 周氏的弟弟被自己姐姐如此训斥之后。刚才还像只神气十足的大公鸡一般的他,此刻只也像是被斗败的公鸡一般了。 “姐,我的好姐姐,你别跟爹爹说,都是我的错,我让爹娘别打骂你了行吧?” 听到自己弟弟这话,周氏这才罢休。 此时那周家大嫂只也鬼鬼祟祟的探了进来。 见周氏与小叔子都在看着自己,周家大嫂只也尴尬的道了一句“我就是进来看看。” 说完这话,周家大嫂的目光只又与自己小叔子对上了,随后她只又立刻道了一句“瑞虎,你这打可是白搭了,你姐姐今日进来可连一根棍子都没挨呢,看来爹娘不管怎么样也都是更心疼你姐姐一些。” 周家大嫂故意说些挑拔离间的话,她本以为 自己这小叔子肯定一被挑拨就会上头,没准他还会跟自己姐姐斗气。 然而不想周家大嫂话音落下,她预想中的场面却并没有出现,此刻周家小叔子闻言只轻声道“这事本就是我的错,怎么能怪到姐姐头上,父母不打她也是应该的。” 听到就连这提到自己姐姐就咬牙切齿的周家小叔子如今只也改变了口径。 周家大嫂一时有些目瞪口呆,一时又有些不敢置信。 而于此同时周家二嫂也过来了,不过她来的可比周家大嫂要光明正大的多,当下的她只出言道“小叔子,你该过来吃药了。” 说完这话,周家二嫂便将刚熬好的汤药端了进来。 一看到那草木腥味浓重且苦涩的药,周家小弟只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而看到自己小弟这般,周氏也拿出了她不多的良心道“小弟,我给你带了些蜜饯,吃药之后吃上一些会好一些。” 听到周氏这话,这小弟虽然刚开始对周氏赌咒发誓,然而此刻想起对方到底是自己姐姐,甚至自己之前找的那份工作也是自己姐夫介绍的,自己姐姐平日里对自己其实也是挺关心的。 所以今日虽然他因为自己姐姐而挨了打,还丢了工作。 可他此刻却还是慢慢平静下来了。 “谢谢姐。”小叔子当下只是老老实实的道谢。 随后在看到那蜜饯之后,小叔子只又道了一句“我之前怕苦,你也会买这种蜜饯给我吃,姐,你还记不记 得?” 周氏闻言只也跟着笑道“当然记得。” 眼下的场面倒是有些温情脉脉了起来。 周家大嫂最是看不得这些,她只觉自己碍眼,便也从此处离开了。 而周家二嫂此刻则是继续留在这屋里,她当下只是主动与周氏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了起来。 “念红,你夫君如今怎么样了?” 一听到周家二嫂的话,又想着这二嫂一向温和,周氏便也只道对方是关心自己,故而她当下只也立刻道了一句“唉,你快别提了,我夫君那边可真是不好说,我听千牛卫那边说,我们家很有可能被流放到云洲关渊镇那边去。” 一听这话,周家二嫂便也立刻跟着睁大眼睛道“去那里那还有什么活路?我听说那里可是土匪又多气候又乱。正常人到了哪里都有可能病死呢。” 一听周家二嫂这话,周氏便也只是黯然神伤道“可不是这个道理吗?” 随后她又道了一句“其实我们自己吃苦便罢了,主要是我们家夭娘,我却实在是舍不得让她吃苦啊。” 听到周氏的话,周家二嫂只表示认同的点了点头。 “你说的倒也有些道理,夭娘要是去到那种地方,那可真是没有什么活路了。” 见周家二嫂都这么说了,周氏自然只也感觉到了一丝希望。 故而她只也立刻道了一句“可不是吗?我一想着夭娘若是也跟着我们过去受那等子罪,我这心里便是难受的紧。” 周家二嫂随后又 道了一句“那念红,你可有想到什么好的解决办法没有?” 听到周家二嫂问起这个,周娘子只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办法倒也不是没有,只是这事可能少不得要麻烦你们了。” 周家二嫂闻言只也道“怎么会麻烦我们,你说说看嘛。” 周氏随后低声道“在流放去云洲之前,我想过将夭娘嫁出去,不过眼下这么急,恐怕一切也来不及了。” “所以我思来想去,还是想着,倒不如先将夭娘留在我爹娘身边,毕竟都是自家人,我将夭娘留在这里,自己也能放心一些。” 听到周氏这话,周家二嫂子只也跟着道“你这样说来,倒真是有几分道理。” 周氏随后又试探性的道了一句“二嫂,这事你们会不会有意见啊?” 听到周氏的话,周家二嫂只立刻道了一句“念红你这说的哪里话,我怎么可能会对此有什么意见呢?夭娘这么乖又可爱,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不就是多添一双筷子的事。” 听到这话,周氏便也放心了许多,而此时本还与周氏闹着的周家小弟只也道了一句“姐,姐夫他是真要去那种地方吗?” 听到这话,周氏只也不免跟着叹了口气道。 “是啊!你跟你姐夫可能都要去那种地方了,所以夭娘恐怕得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了。” “姐,就没有别的办法,不去那里吗?”周家小弟虽然与周氏打打闹闹,可到了关键时刻,他倒也还是有几 分关心自己家亲姐。 周氏见他这般,心中倒也安慰几分,自己往日待他不薄,如今倒也总算没有白疼他,只可惜自己夫君那事真是没有回寰的余地了。 第一千四百七十四章 二嫂原是两面派 她闻言只是摇了摇头。 “怕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小弟,我也没有别的所求,只求着你能帮我看着一些夭娘。” 周家小弟虽然此刻自己还躺在病床上,可是对于她姐的请求,这周家小弟却还是直接一口便答应了。 “那当然没问题了。” 周家二嫂此刻只也安慰着周氏道“小姑,你就放心吧,孩子放在我们这儿,我们都会当亲生女儿看待的。” 听到周家二嫂的话,周氏更只觉得心中一阵感动。 “二嫂有你这话,我心中便也放心很多。” 而周家二嫂则是笑着起了身道“都是家里人,客气什么。” 话音落下,她便又对周氏道了一句“对了,你这事告诉爹娘了吗?” 周氏闻言有些尴尬道“没好意思跟他们说。” 周家二嫂却道“不好意思也得说啊。” 周氏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等会过去说。” 而周家二嫂听了周氏的话后,只也起了身,恰好周家小弟也将药喝完了。 周家二嫂便也只道一句“小姑,我就先去忙别的了,你跟小弟好好说说话。” 周氏闻言自然也只是配合的点了点头。 等周家二嫂来到厨房里的时候,周家大嫂正在忙着砍一段腊肉,这肉虽然难砍,却也并不需要太大的力气,然而周家大嫂却只将这肉砍的砰砰作响,不知道的怕不是要以为周家大嫂是在砍柴禾。 周家二嫂见对方这般,只也立刻放下了手中的药碗,她当下只笑眯 眯的道“大嫂,我来帮你吧。” 周家大嫂听到二嫂说话,只抬了抬眼皮看了一眼她,随后又忿忿道了一句“用不着。” 周家二嫂倒也不强行凑上去帮忙,见对方拒绝了自己,周家二嫂便去旁边将菜园子里摘出来的葵菜开始择捡了起来。 恰好在她择菜的时候,周家婆子便也进了厨房,她只是进来出言道“秋霞,你今日别煮黍米了,多煮一些精米,还有今日家中老鸡生下的蛋你也拿三个出来炒吧。” 周家二嫂只立刻应了一句“好嘞。” 听到周母这样说,周家大嫂只立刻便将案板砍得更响了。 周氏见周家大嫂这般,便也不免出言训斥道“这案板都快被你砸烂了,你要不想做饭便一边歇着去。” 不想她这话音一落,周家大嫂便像是被点开了炸药桶“这肉砍不动我有什么办法,果然做媳妇的跟做女儿的就是不一样,平日我们自己家都只吃葵菜,腌菜,腊肉白饭是过年才能吃到的,这小姑一回来桌子上就是过年的式样。她回来什么都不用干,坑了小叔也不会被骂,我不过砍不动一块肉,便是骂也骂上了。” 一听这话,周母立刻出言训斥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两个儿子吃的难道不是精米,家里老母鸡生的鸡蛋,不也都给你儿子们吃了,艳红也就回来这一次,吃点好的,你就叽叽歪歪了,她给你丈夫找差事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话! 她给你儿子提点心,给你买衣裙的时候,你怎么不吭声了。” “有东西恨不得全搂在自己怀里,没好处就恨不得赶人出门,这做人太没良心了也不好。” 周家大嫂还要再说,然而听到屋里动静的周家老爷子只也将厨房的门帘掀开了,他先是看了一眼屋里,随后只是一眼他便像是摸清楚了情况,他只也朝周家大嫂道了一句“整日里就会比较,你要是觉得我们周家亏待了你,你就直接回你娘家去好了。” 一听这话,周家大嫂便也立刻不敢吭声了。 回自己娘家,那会子回去,恐怕是黍米都吃不上的。 而且自家还有两个哥哥,他们看到她回来又能给她什么好脸色呢。 所以在被周家老爷子训斥了之后,周家大嫂便也不敢再吭声了。她收敛了态度道“爹,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心疼小叔。” 听她态度缓和了,周家老爷子只也道了一句“行了,你小叔用不着你心疼。” 说完这话,周家老爷子便带着自家婆子出了厨房。 等二人离开后,刚才还收敛神色的周家大嫂只也立刻眼神又恶狠了回去。 她低声咒道“真是破烂玩意儿。果然只有她的一双儿女才是最要紧的,别人都是他家奴才。” 不过周家大嫂虽然骂的凶,可她声音也压的低,她不敢再让周家父亲和母亲听到这话了。 听到大嫂这咒骂,周家二嫂只也出言劝道“大嫂,你就别生气了, 这事你我心知肚明就行了,你把这窗户纸捅破到爹娘那里又能得什么好?” 听到对方的话,周家大嫂只也立刻道了一句“我就是气不过啊!小姑可是害惨了我们一家,他们凭什么还这样对他们。” 听了对方的话,周家二嫂却是又朝大嫂招了招手道“大嫂,你先别生气了,你过来跟我一起择菜好了。” 听了二嫂的话,周家大嫂这才朝着对方靠了过去“你是不是又听到了什么。” 周家二嫂闻言只是看了看门口的门帘子,在确定这一时半会不会有人来了之后,她方才对周家二嫂压低声音道“我刚才进去与小姑子套话呢,没想到我还真听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见周家二嫂说这话,周家大嫂便也不禁立刻凑了过去道“你听到了什么?” “小姑子一家这回真是摊上大事了,我听小姑子说这一次他们全家可能都要被流放到云洲关渊镇去呢。” 听到周家二嫂这话,那大嫂先是一惊,随后她只又像是想开了一般道“真有这好事?” 周家二嫂却没有默认大嫂这话是好事,她只是低声叹了口气。 周家大嫂见她叹气,不禁道了一句“你这会子叹什么气,你该不会是在同情她家吧?” 二嫂抬头看了大嫂一眼道“我当然不会同情她家,不过这事可未必是好事,我刚听她说她这一次回来,可是打算让自己的女儿留在咱们这里呢。” 一听这话,周家大 嫂当即只差点又要炸了。 还好二嫂早已经预料到了大嫂的反应,她只立刻一把抓住大嫂道了一句“大嫂,你可别太激动了,当心又招一顿骂。” 听到这话,大嫂便也冷静了些许,可她心里显然还是存着气的。 “她们这是打算吃死咱们家了,一个外姓小辈也往咱家放!你能同意这事?”周家大嫂气呼呼的道。 周家二嫂闻言却是头也没抬的一边择菜一边低声道“现在还能有什么办法,这家又不是我们当家做主,我们说了也不能算啊,不过家里老母鸡一天也才生一两个鸡蛋,平日里运气好,你两个儿子都能吃上一人一个鸡蛋,这夭娘一回来,你那两儿子怕是一个鸡蛋也吃不上了吧。” 一听这话,周家大嫂便也急了,她怎么能容许别人一直在她口里夺食呢。 “那我可不能答应,我不会答应让这夭娘回来的,她姓的周,是跟她父亲姓的周,跟咱们家有什么关系,她一个外姓人还想吃咱们家的饭?” 听到这话,周家二嫂却道“你可别冲动,你说了也没人同意的,我们这做媳妇的哪有资格说什么话。” 周家大嫂闻言便也急了。 “难道你就让她一个外姓人来咱们家吃白食!难道你心里就甘心?” 周家二嫂闻言却还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 说实话,这事她还真是不急。 毕竟因为她生的可是女儿,女儿能有什么吃东西的特权,家中丈夫又是 排行老二,属于爹不疼,娘不爱的位置,他自己更是没有本事,所以他们二房本来就是垫底的。 眼下再来一个夭娘,他们的处境也不会改变。 而鸡蛋他们本来也吃不着。所以这二嫂子只道“那有什么办法,而且这事真就是添副筷子的事罢了。咱们若是这样做,不免要被人说呢。况且我们家孩子也吃不上那鸡蛋,我急什么。” 一听这话,周家大嫂便也立刻懂了对方的意思,故而她随后只也立刻道了一句“那要不这样好了,之后家里老母鸡生鸡蛋了,只要有我儿子一口吃的,你女儿也能吃上一个。” 周家二嫂闻言却还是低声道“这事凭我们两个反对也翻不出花,这事首先爹娘就会同意,你我的男人孝顺父母肯定也没有意见,就连小叔子,我听他那口吻,此刻也正十分心疼她那好姐姐呢。” 一听到周家二嫂的分析,周家大嫂便也是一顿“那咱们怎么办,就由着这小拖油瓶拖我们的后腿?” 周家二嫂只也低声道“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说什么拖后腿?夭娘年纪瞧着也是可以出嫁的年纪了,若是能给她找一门好婚事,不比待在咱们这里正当?” 一听周家二嫂这话,周家大嫂便也立刻道了一句“你这话有些道理哈,” 不过随后她只又为难道“可咱们上哪给她找对象去?” 周家二嫂显然是早就算计好了的。 当下她只立刻道了一句“ 你大哥不是有一个儿子都快二十六了也没找到合适的的对象吗?要不就让夭娘嫁给他好了?” 不想周家大嫂一听这话,却是立刻一把跳了起来道“那可不行!” 第一千四百七十五章 说服周家大嫂 周家二嫂显然也没想到周家大嫂的情绪能这么激动,她当下只也被吓了一跳。 待缓过神来,那周家二嫂只也低声问道“大嫂,为何不行?” 周家大嫂没好气的道了一句“我家大侄子来日可是要考取功名的,若是娶了这样一个父母被流放的女人,往后我家大侄子可不跟着倒霉?” “你出的这什么馊主意,而且真要说起来你家不也有一个小侄子正好弱冠吗?若是论起来,你们家小侄子岂不是比我们家大侄子更为相配?” 听到对方这话,周家二嫂很有些尴尬道“我那小侄子混不吝,而且我们家又是庄稼人出身,来日怕是不免要懈怠了夭娘,毕竟庄稼人家里的女子也是要出工的。夭娘金尊玉贵的,怎么可能吃得了这份苦,而且就算我们家同意,小姑子恐怕也不会同意的。” 然而周家大嫂却是立刻出言堵道“这有什么要紧的?他们家都那种情况了,他们家夭娘还有什么可挑的。要我说赶紧出人嫁了才是上策。况且你们家小侄子有手有脚的,还是个完整人,她有什么不可能看上的,要我说,这事就该找你家小侄子,他们二人可是再般配不过了。” 听到周家大嫂这话,周家二嫂的脸色只也十分难堪,她可没想到自己这一次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不过她还是低声道“大嫂,你真要这样说可就没意思了。我们家小侄子早就已经在说 人家了,而且就算不成,他也不过才弱冠之年,他可以慢慢找,不着急,你们家大侄子都二十六了,可耽误不得了。” 然而无论周家二嫂说的如何天花乱坠,周家大嫂也不接这话,很显然她心中也明白,一切要真如二嫂说的那般好,那她怎么不接这事。 故而周家大嫂只满不在意的道“我家大侄子也不急,等他高中状元了,纵然是七老八十了也有的是人想要嫁给他。” 听到周家大嫂这话,那二嫂只在心中腹诽,一个考童生都考了四五回才过的,若是真能有高中状元的一日,那才真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说实话这周家大嫂家里其实与二嫂家也都是庄户人家出身,他们家都是目不识丁的,不过是结识了周家这样一个人家,他们家日子跟着好过了。 又想着周家有些人脉,他们便也跟着附庸风雅,想着自己儿子读着书,说不定也能当官。 然而谁能想到他们家大郎就不是读书的料,一个童生都考了四五回,最后是人家看在周家的面子上才勉强给他一个童生。 就这样一个草包,他们家却还当个宝似的供着。 其实说实话,若是周娘子丈夫没有入狱,就她家那条件,哪里敢肖想周家这样的人家。 不过这些话,她也不好说,更不想说。 反正捧着他们家自己不得罪人不说,而且她心里其实也乐得见这周家大嫂家日子过不好的。 毕竟她跟周家大嫂 可没有看上去那么和谐。 眼下她看起来处处在给周家大嫂出主意,其实也不过是因为她还有心想利用对方,而且在一个屋檐下,她才如此行事。 然而如今周家大嫂触及到她的利益了,她当下自然便也没有一开始那么好说话了。 “大嫂,你家大侄子是读书人不错,可您也别怪我说话直,一来你大侄子都二十六了,也才勉强一个童生,越往后越来,你真觉得你大侄子能高中状元?” 听到周家二嫂这话,大嫂倒也不说话了,那二嫂便又接着道“我看您这样,恐怕您自己都不是这样认为的吧。” “其实咱们现实一点分析,你家大侄子都二十六了,年纪也不小了,同年纪的可都娶妻生子了,就他一个人却还在那读书,如果他真能考取上什么功名那自然还好,可若是考不上呢,那不就是在蹉跎年华。” “所以我的意思是不如你给试着说说你兄嫂一家。这夭娘说实话,生的也不错,如果是之前,咱们这样的小门小户哪里敢肖想他们这样的人家,也就是人家遭了难。” “而且你别看夭娘如今家道中落,可破船还有三斤钉呢,你们家大侄子如果能娶了夭娘,说不定一分钱不要,而且他们家还能给你兄嫂一家分一些财产呢,到时候他们也不必要为了你家大侄子读书的事总来找你借钱借人了。” 听到对方的话,周家大嫂显然对这个提议真的动 心了。 虽然兄嫂是比这妯娌亲的多,可是周家大嫂其实也很烦自己大哥大嫂总来找自己借钱这事。 他们每次来借钱,理由都不带换的,以后大侄子如果有了出息,难道还能忘了她? 而她每次也总被这些说辞裹挟了。 如今想想,如果自己真能如对方所言的那般,她又何必做这些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这样想来确实省心省力。 所以周家大嫂不再反驳。 因为已经有了对策,周家大嫂便也不再为了周氏带来的这些破事而烦恼了。 二人很快配合着做好了一桌子的饭菜。 此时几个小孩子可不知大人们的这些心思,他们只是在玩完回来,发现桌子上菜品如此丰盛,他们便也感觉到万分开心。 周家大嫂的两个儿子更是因为平日里被家里人娇惯了,他们可没有那些讲究。 几乎还没等大人就坐,他们自己就已经先行爬上了桌。 “好耶,吃菜菜了!”他们伸手便要用自己的脏手去捻桌上的肉菜。 不过还没等他们伸手,他们便被自己刚刚进门回来的父亲给打了手。 周家大哥一把将小的给抱下了桌子,随后他又一把打开了大儿子准备伸过去的手道“小兔崽子,还不赶紧去洗手!跟你说多少次了,大人还没就坐,你们不要上桌,大人还没动筷,你不要动筷!” 听到自己父亲训斥自己,大儿子立刻哭开了,小儿子不明就里只也跟着哭了起来。 瞬时间这 大堂里竟然十分热闹了起来。 原本在听周氏诉说自己难处的周家父母肯定便也不禁跟着走了出来。 周母先出言道了一句“这又是怎么了吗?你朝孩子吼什么吼?” 听到周母的话,孩子如同看到了帮助一般,当下两个孩子只都立刻同时哇哇大哭了起来。 听到自己母亲的问话,周家大哥只也立刻对自己母亲道“娘,这两崽子不听话,您今日先别管这两崽子。我得先收拾了他们,不然他们之后还得爬桌。” 说完这话,随后他只又凶巴巴的告诫自己大儿子道“你赶紧给我闭嘴!不然你今日别想吃饭,还得挨顿打!” 一听这话,又看着祖母被父亲支开了,大儿子便也立刻紧张了起来。他不敢外哭了,而小的见大哥也不敢哭了,便也闭了嘴。 随后周家大哥便也不禁对大儿子教训了一句“往日里便也算了,今日客人都来了,你就爬上桌了,还有没有规矩了,你赶紧带你弟去洗手,你洗完之后,再来这里坐在此处。” 说话时,周家大哥只还特意指定了一个座位示意自己大儿子坐在何处。 大儿子听到自己父亲的话,当下也不敢反抗,他沉默的正准备带着弟弟下去了。 然而这大儿子眼睛尖,他几乎是立刻便看到了端菜进来的周家大嫂,随后他只立刻冲过去抱着自己母亲的大腿告起了状“娘!爹爹欺负我!” 周家大嫂立刻回身看向自己丈夫道 “你这么凶儿子干什么?” 听到自己婆娘混账,周家大哥也不客气“大家还没开席,这孩子就上桌想要吃饭了。这哪里有这样的规矩,你不帮着看孩子,还如此娇惯,这两孩子若是这样下去,迟早得被惯成废物!” 周家大嫂闻言却也不甚客气道“你这说的什么屁话!等会子你俩儿子连一点都吃不着,现在让他吃点东西怎么了。” “什么吃不着,菜上来了,大家都能吃,就你说这些个鬼话。” 一见这二人争论不休,其他人只也出来了。 好在有人劝架,这两夫妻才没有吵起来,而孩子则被孩子的祖母带到外面去洗手了。 等到一切都做完,很快大家便都正式就坐了。 而等到大家都就坐了之后,周父方才主动开口道了一句“孩子们,我今日要与你们商量一个事情,是关于你妹妹的。” 听到周父的话,原本吵吵闹闹的便也都住了嘴,准备动筷子的只也跟着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父亲,您说吧,我们大家都听着呢。”周家大哥立刻跟着道了一句。 周父看了一眼众人,随后便也终于低声开口道“我想你们应当也知道你们的妹妹如今的处境可是不大好的。这一次圣上在查朱家的事,所以你妹妹一家这事虽然不大,却有可能被重罚,砍头虽然不至于,但被扔到云洲关渊镇那种地方去却是很有可能的。” 听到这话,周家大哥只立刻惊讶的道 了一句“怎么会如此严厉!” 周家二哥只也跟着道“这样处罚跟将人砍头有什么区别,流放到那种地方那人还有活路吗?” 第一千四百七十六章 夭娘的婚事 随着两位大哥的话音落下,当下这一家子只都陷入了某种沉默之中。 而周父则是跟着悠悠叹了口气道“这事我也是没有办法了。毕竟上头的想法与决策可不是我们能左右决定的。” “我们能做的也只是能帮一把是一把,毕竟艳红也是你们的妹妹,而且你们能有如今的差事,艳红的丈夫也没少出力。所以我们也得感恩,如今也正是你们该出手帮助的时候了。不知你们愿不愿意帮帮艳红。” 听到周父的话,这哥两立刻对了一个眼神。 他们当然知道自己小妹对他们帮助良多,然而有小弟这个先例摆在面前,他们也不敢贸然答应对方的要求。 毕竟万一她的要求是要他们去大牢里捞人,那不跟找死没什么区别吗? 见这二人不吭声,周父只也知道二人是什么心思,所以他只又出言强调道“你们放心,我不是让你们去帮忙捞人。” 一听不是让去捞人,两兄弟便也都跟着松了一口气。 “那是什么忙啊?”老二立刻好奇的问了一句。 “周父看向周氏,周氏便也站起来出言道“我想让夭娘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你们收养夭娘。” 一听周氏的要求只是这个,两兄弟立刻便也松了一口气“原来你说的是这事啊,那有什么不能答应的,夭娘来就是添副筷子的事,你们放心,我们一定会把夭娘当成我们自己的子女看待的!” “是啊,夭娘放心,只要有 舅舅一口饭吃,就有你一口饭吃!” 听着这两兄弟这夸张的表白心迹,周家两位嫂子可都心里不痛快了。 周家大嫂最先出言道了一句“什么有你一口饭吃,人家用的着吃你那口剩饭!” 周家二嫂只也道了一句“我也想了想,只觉得这事若是如此解决恐怕还是不太好。” 对于周家大嫂的反对周氏倒能理解,毕竟她与大嫂本来就不对付,人家找茬也没什么奇怪的。 然而对于周家二嫂她便是怎么也想不通了。 毕竟对方一直善解人意,刚才也一直在替自家孩子说话,而且她开始也说过吃饭,吃他们家就可以了,怎么眼下不过这片刻的功夫,这二嫂便也跟着转变了态度呢。 而在周氏正不知周家二嫂的变化为何时。 周家二嫂只也笑吟吟的道了一句“其实将夭娘留在我们这里,我本心是没什么意见的。不过我后来我又在想,夭娘其实年纪也不小了,也是该出嫁的年纪了,若是一直留在我们屋里,这就是在蹉跎夭娘的年华。所以我觉得比起将夭娘留在身边,其实倒不如为夭娘择一门好婚事比较靠谱。” “而且夭娘到底是妹夫的女儿,她没有嫁出去便与妹夫算是一家人,所以如果真的流放起来,这人员名单里本也该有夭娘才是,若是上面不追究还好,真要追究起来我们难道再把夭娘送去云洲那种不毛之地不成?” 听到这话,其他人都没有 吭声,倒是周家大哥闻言只也立刻道了一句“哎呀!弟妹说的有道理,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个呢。如果遇到这种情况,那我们确实比较难办呢。不送吧,我们说不定一大家子都得被连累,护送吧又对不起妹妹。” 听得周家大哥这话,此时周家老二这才低声道了一句“哪里能这么巧,我倒是觉得留着夭娘在我们这里合适。” 听到周家老二的话,周家二嫂只恨不得打醒周家老二这糊涂虫。 不过一番纠结过后,周氏倒也终于开了口“二嫂说的有道理,我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些,其实在来找家里之前,我便已经试过走这条路了,然而可惜的是,这条路我恐怕是走不通的。我找她们都去尝试过了的。往日里那群称姐呼妹的她们却都拒绝我了” 听周氏这样说,周家二嫂似乎也不奇怪,毕竟人本就是有着趋利避害天性的。 利则合,不利则散。 便是他们家里亲人都是这样考虑的,她又怎么能指望别人会帮她呢。 不过周家二嫂此刻却还是笑着道“艳红,这外面的人不就是这样,他们没个好处,又如何能指使的动,而且你们现在也不是过去那种条件了,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其实你可以往下一层为你女儿找找对象啊。” 听到周家二嫂的话,周氏却是苦笑一声“外面的人我如何放心。” “家里人你总该信得过吧?”周家二嫂立刻道了一句。 周氏闻 言不禁抬头看向周家二嫂道“二嫂莫非是有什么好主意不成?” 周家二嫂微微一笑“好主意是没有,但是大嫂说她愿意帮你这个忙。” 听到此处,周氏有些意外的看向周家大嫂,她惊讶的道了一句“大嫂怎么帮忙?” 周家大嫂只低声道“我有一个侄子,你们应该也是知道的,他读了一些书,是个童生,就是年纪有些大,如今已经二十六了,不过这孩子实诚,而且如果来日考取了功名,说不定他还能替你们翻身。” 听到周家大嫂说的口若悬河,周氏心中多少有些疑虑。 然而周母听到这条件,却是跟着点头道“这孩子我也听你大嫂的娘亲说过,那孩子很是认真刻苦,他们可以算是他们家最好的那批孩子了,如果夭娘能嫁过去,虽然也算是低嫁,不过这也不算全然委屈了夭娘。” 周母会这样说,自然是因为之前周家大嫂便常常拿她大哥家儿子夸赞,大嫂家人也总是处处夸赞对方,所以周母便也当真以为对方是个肚子里有些东西的。 此时周家大哥只也跟着周母道“是啊,我那大舅子家的儿子生的也算是一表人才了,他又是个读书人,性格斯文的很,与你家夭娘可正是相配呢。” 这周家大哥倒是与周母不同,他心中很是清楚自己媳妇家的那些人都是一群脓包。 那家的长孙也是个肚里空空的货色,不过他听明白了周家二嫂的话,这 事不免会给他们带来麻烦。 所以如今他不过是想顺着周家二嫂的话往下走。 如果能将这麻烦踢出去,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至于将其送给谁,那显然并不在他的关心之内。 所以他只也顺水推舟了起来。 周氏可没想这么多。 见周家大嫂提出帮忙她本来还有些怀疑对方会不会这么好心,介绍的人会不会十分差劲。 然而今日之后,周氏却是对周家大嫂的说辞十分心动了,毕竟自己母亲都说了这大嫂家的孩子不错,而且大哥也加以了肯定,当下的她自然是什么顾虑也没有了。 她只立刻道了一句“若是这门婚事能成,那我自然是一百个愿意的,将夭娘交给其他人我也不放心,但是交给自己家人,我便也就放心了。” 说完这话,周氏只也立刻对周家大嫂道了一句“大嫂,夭娘的婚事可就要麻烦你多多操心了。” 面对着周氏的恳求,周家大嫂只满不在意道“你别这么说,我也只能说是帮你回去问问,若是我家里不同意,我也没有什么办法。” 听到这话,周氏只也跟着道“您能帮忙问问就再好不过了。” 周家大嫂闻言只嗯了一声。 于此同时,周母只也对周家大嫂道“既然你还要回去问问,那你今日吃了中饭便赶紧回家去问问具体情形吧。毕竟艳红家可是等不起这些的。” 周家大嫂闻言只道“倒是不用急着过去,我嫂子今日大约也是要过 来找我了,我正可以与她说说这事。” 一听这话,如果是从前的周母她多半是不待见的,毕竟周家大嫂这嫂子每次过来都没好事,不是借这个就是借那个。 可今日因为有求于他,周母倒是和颜悦色道了一句“那倒是挺好的,她来了,你便好好同她说说这事如何?” 周家大嫂闻言自然也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周父本来还想搞个投票看看哪些人愿意将夭娘留在家中。 他也有信心可以让夭娘留在他家里。 然而听到周家二嫂的这番分析,加上周氏显然也更愿意做出这样的选择之后,周父便也不再说别的了。 之后一家人沉默的吃完中饭。 果然在中饭过后不久,周家大嫂的嫂子便带着一个小孩子来周家了。 如果是往日,周家其他人多半是不待见这妇人的。 毕竟这妇人每次赶在饭点过来,其实就是为了来蹭他们家一顿饭,没蹭上,她甚至还会吆喝周家大嫂去给她做饭。 之前大家不搭理她,周家大嫂也没少因为她受气。 然而今日那妇人带着孩子过来的时候,周母却是亲自过来迎接。 “瑛娘子,你这大中午的过来可吃了饭?” 听到对方这话,瑛娘子只笑笑道“还没吃呢,我娘让我过来看看,我饭都没吃便过来了。” 说完这话,瑛娘子本以为对方便该给自己摆脸色了。不想那周母闻言却是笑着道“我就知道你没吃,所以特意让徽娘给你留了些 饭菜,你赶紧进屋里来吃吧。” 听到这话瑛娘子多少有些意外,毕竟之前对方看到自己上门便会走开。 怎么今日她不但不走,如今却还给自己送上吃的了。 第一千四百七十七章 连哄带骗 不过瑛娘子也只是心里犯嘀咕,面上却还是笑呵呵的。 “好,好,好。亲家母真是客气。” 等跟着对方进了堂屋,在看到堂屋里吃的居然有肉有蛋还是精白米。 瑛娘子只觉得走不动道了。 之前她哪里享受过这样的待遇,想吃个鸡蛋还得跟自己小姑子讨价还价许久,人家才给你弄一个鸡蛋。 如今这可是直接升级了。 这周母只也笑着对瑛娘子道“瑛娘子,知道你要来,这可是专门为你留的,一家人就别客气了,你赶紧带小孩吃点吧。” 瑛娘子笑着点了点头“亲家母真是太客气了,咋还整上这么多菜了呢。” 说归说,瑛娘子手上可没闲着,她直接带着小孩一屁股座了下来。 于此同时周家大嫂只也正将厨房的蓝布帘子掀开,她低声道。“嫂子,你来了?” 瑛娘子见周家大嫂来了,便也立刻道了一句“是啊,娘让我来看你,还给你整了一提子葵菜呢。” 说完这话,她只将手里的葵菜递给周家大嫂,周家大嫂看到这提葵菜,心中倒是老嫌弃了。 如今正是葵菜疯长的季节,大家菜园子里的葵菜都多得天天吃,顿顿吃,她还送过来,这不明摆着是自己吃不下了,送过来当礼物以小博大吗? 此时别说是周家大嫂,便是周母只也对对方这点小心思门清,不过是如今她有事求人家,倒也不好跟人计较这些了。 周母看了一会,便也对周家大嫂使 了一个眼色,随后她方才对周家大嫂道了一句“她大嫂,你好好招待你嫂子,我就先去院里忙了哈。” 周家大嫂应了一声好。 随后便也打算与瑛娘子商量她家大嫂的大儿子的婚事。 不想还没等周家大嫂开口,那瑛娘子便开口了,她停下了手中的筷箸好奇道“她大嫂,你婆婆今日这是怎么了?中邪了么?怎么今日端的这般客气?” 此时周母还没走完,听到瑛娘子的话,她心中多少有些不高兴,不过随后想想自己跟这种人有什么可计较的啊。 随后她便又生生忍住了自己的怒火。 周家大嫂听到这话,也是一阵尴尬,这院子和堂屋可不远,她大嫂声音这么大,是生怕自己婆婆听不见吗?不过她心里虽然无语,可面上她却还是道“嫂子,你这说的什么话呢,我婆婆不一直都是大方人吗?” 听到这话,瑛娘子显然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只呵呵傻乐道“大方啥啊,你之前我让你给我孩儿炒个鸡蛋吃,你不每次都说是你婆婆不准吗?” 听到这话,周家大嫂不禁看了看外面,随后立刻出言反驳道“我哪里说过这个啊,大嫂你记错了吧,哈哈呵呵。” 然而周家大嫂想将此事打个哈哈打过去,但这瑛娘子显然不想。 尤其听到周家大嫂居然说自己记性不好,她更是不服气,她一急起来声音都提高好几个调“我什么时候记错了,你上个月 还说了这话,为了那一个鸡蛋你还跟翻白眼呢,你说为了我孩儿吃这鸡蛋,你婆婆都跟你吵好几回了呢。” 一听这话周家大嫂脸都白了,于此同时院子里只也传来了周母的轻声咳嗽。 听到那咳嗽声,周家大嫂不禁低声道了一句“嫂子,咱们说这些干什么啊?咱们说点别的呗,比如你家大郎如今怎么样了?” 听到周家大嫂的问话,瑛娘子道“我家大郎用功的很,先生作日还夸他来日是将相之材呢。” 听到这瑛娘子口若悬河的夸着周家大郎,转移换题成功的周家大嫂不禁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而瑛娘子显然十分得意于自己这儿子,一提到自己大儿子,她的话匣子便像是彻底关不上了。 听着她说了许久,周家大嫂不禁轻声提醒了一句“大嫂,你这次过来还是为了大郎的生活费来的吧?” 面对周家大嫂的问话,瑛娘子点了点头道“是啊!俺们孩子不容易,他这周回来都只能吃白馒头,他回来人都瘦了,俺看着孩子可心疼了。便想着找你大嫂借点,来日等大郎高中状元,他肯定不能忘了你这好姑姑的。” 听到瑛娘子的话,周家大嫂面上只是一笑道“你说这话干啥,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你要多少钱啊?一百文够了不?” 听到周家大嫂居然也答应的这么痛快,瑛娘子一时倒是有些傻眼了。 这娘们该不会是被夺舍了吧。 之前每次来借这点 钱,都要靠反复拉扯,她才不情不愿的借出去,然而今日自己还没怎么与她拉扯,她怎么就自己开口了? 不过心中疑惑归疑惑,有这好事也不能耽误,所以当下这瑛娘子只像是生怕周家大嫂会就此反悔一般,当下的她只立刻忙不迭的道了一句“够!够!够!有你这样的好姑姑,那可真是我大郎的好福气呢。” 周家大嫂听到瑛娘子拍马屁,面上却也只是跟着露出一个浅浅笑容。 “大嫂说的客气了,这是我这做姑姑的应该做的。” 话音落下,周家大嫂随后只又道了一句“对了,大嫂,我看大郎年纪也不小了吧?他今年多少岁了?” 瑛娘子虽然不明就里,不过还是跟着道了一句“是年纪不小了,二十六了,不过比他大还在考秀才的也多的是,我们家大郎在里面还算年轻呢,而且人家算命先生都说我家大郎是大器晚成呢。” 听到瑛娘子又开始没完没了了,周家大嫂只也赶紧出言打断道“大郎来日确实不可限量呢。” “不过我今日问这个,也不是为了问大郎别的什么,我就是觉得大郎年纪也不小了,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结婚生子了?他这读书固然重要,可是孝道也是很重要的吧,人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说说大郎是不是也该找个媳妇儿,生他一窝孩子了啊?” 听到周家大嫂这话,瑛娘子只道“这事我们倒是不急,大郎要读书 ,可没有心思在这些事上动心思。” “再不动心思可就晚了,我们村有个小青年到了二十七才娶妻,结果这都几年过去了,他们夫妻两个却还是到现在都没有生下孩子。” 听到周家大嫂这话,瑛娘子倒也真有些急了“真这样?那我家大郎也该找媳妇了。” 可说到找媳妇这事,瑛娘子便又不禁叹了口气道“唉,可惜我们家里太穷,大郎眼光又高,这媳妇儿还真是不好找。” 一听瑛娘子说这个,周家大嫂面上便是一喜道“怎么着?大郎对媳妇儿是个什么要求。” 瑛娘子似乎也觉得这事有些丢人,所以她便压低了声音道“我们家大郎要那女孩儿起码得是刚出阁,容貌也得好看,还得温柔小意,还得是父母做官,家中小有资产,能对他事业有帮助的人家。你说这条件我上哪儿给他去找啊!” 听到这话,周家大嫂只也像是听了一席笑话。 不过她面上却还是微微笑着道“那这确实可有些难了。” “是吧!你说说这孩子真是要求太高了,虽然我觉得他能配上那样的人家,可现阶段,咱们上哪儿去找这样的人家呢?” 周家大嫂挺完这话,也是一阵无语,不过她在随后只立刻道了一句“其实我就是想给你做门介绍,才问你这事的。” 一听周家大嫂做介绍,瑛娘子明显一阵心动,不过随后她似乎也怕被周家大嫂坑。 所以她只又立刻补充了一 句“介绍什么对象?我可跟你说那种太差的人家我们不要,对我们家孩子前途没有帮助的人家我们不要,我儿子可不能被他们拖了后腿。” 听到这话,周家大嫂更是在心里冷笑:就他儿子那破条件,什么样的家庭能看上她这种啊。 不过于此同时,周家大嫂嘴上却道“那哪能啊,大郎可是我亲侄子,我不给他介绍好姑娘,难道还能坑他不成?我这一次给大郎要介绍的姑娘,还真是符合你大郎说的所有情况呢,姑娘人漂亮家境也好,父亲还是当官的。姑娘性格也温柔,是真正的大家闺秀。怎么样?你有兴趣不?” 一听周家大嫂这话,瑛娘子显然还有些不敢相信“你真认识这样的人家?我怎么不知道,你说他们要是见面,这事能成不?” 周家大嫂却是立刻道了一句“当然能成,怎么不能成,咱们俊哥儿也是一表人才,只要你答应,我立马给你们介绍。” 瑛娘子显然还有些疑惑“你什么时候认识当官的呢?我怎么不知道?” 周家大嫂此刻也懒得卖关子了,她只直接道了一句“还能有哪个当官的?不就是我家那小姑子的闺女吗?他们家最近不是出了一些事嘛?我这小姑子不放心自己家闺女,所以想找个合适的人托付,我这时候便想到了你们家大郎,你家大郎与他倒正恰好相配。” 不想瑛娘子听了周家大嫂这话,却是立刻道了一句 “你是说那兵部侍郎的女儿?” 周家大嫂闻言只也点了点头“可不就是,他们女儿生的亭亭玉立,很是美丽,与我们家大郎可正是相配呢!” 第一千四百七十八章 异想天开 然而无论周家大嫂说的如何天花乱坠,这瑛娘子在知道周家大嫂要给自己介绍的居然是周艳红的女儿之后。 她便是立刻一口回绝道“这姑娘便罢了,你前些日子不是才说过他们家出事了吗?她爹都下大狱了?她家都这式样了,我家大郎怎么能娶一个囚犯的女儿!” 这瑛娘子声音不算低。 听到这话,周母只气的差点将手里的黄豆苗捏碎。 周家大嫂只也尴尬道“你胡说什么呢?夭娘的父亲就是在配合调查,说不定哪日便又官复原职了,这官场上浮浮沉沉正常的很。” 然而无论周家大嫂如何说,那瑛娘子也只道“那也不成,我们家大郎来日可是要为官做宰的,怎么能娶那样的人家!” 听到这话,别说是周母了,就是周家大哥只也跟着听不下去了,他走出来冷不丁道了一句“哼,你家大郎可真是稀罕,兵部侍郎的女儿都看不上,那要不我给你介绍丞相的女儿?介绍圣上的女儿给你儿子如何?” 周家大哥这话本是反讽,不想瑛娘子却是根本没有听出话里的反讽来,当下她只还认真的品评了起来。 “公主便算了,公主脾气都不好,我听说她们都不侍奉公婆的。若是娶公主,我们家得遭老鼻子罪了。” “丞相的话,我听说这丞相家香火不旺,家里就两个女儿,可真是造孽呀,大女儿倒是漂亮,就是脾气不太好,小女儿听说虽然没大女 儿漂亮,倒是性格温和的多。” “如果真要娶的话,他们家小女儿是不错啦!如果能娶姜相家的小女儿,那可算是两全其美了。姜相没有儿子,若是我儿成了他女婿,他便算是有了半个儿子,如此一来姜相家无后为大的孝顺便也不用操心了,至于我儿的仕途也不用担心了,等姜相退位,我儿接位便是宰相!” 听到瑛娘子这噼里啪啦的算盘声,周家大郎都觉得无语了,他都已经不屑于跟瑛娘子继续说了。 而瑛娘子只还一脸期待的看向周家大郎道“你们家有没有什么关系为我儿牵一牵跟姜相家联姻的线啊,来日等我儿成了宰相,你们也能跟着沾光啊。” 听到瑛娘子这话,周家大郎冷哼一声“姜相可不缺你这点子孝顺,我也不认识姜相。” 瑛娘子一听这话倒还埋怨上了周家大郎“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渠道帮我联系上姜家呢,害我白高兴一场。看来你们家也不怎么样嘛。” 周家大郎也是个自负之人,瑛娘子这话无疑是踩到了周家大郎的痛点。 “我是不怎么样!你儿子难道就了不起了,考了几年也才是个童生,这辈子恐怕连个秀才都考不上,就这你还妄想给你儿子找丞相的女儿!丞相能看上你儿子这样的。” 瑛娘子一听周家大郎各种贬低自己儿子,显然也来气了。 “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家大郎?我家大郎那是大器晚成!而且丞相自己 都没有儿子,我有儿子我就是比他强,我儿娶她女儿怎么就不行了。” 听到瑛娘子这理直气壮的言语,周家大郎显然都对她无语了,他只甩袖道了一句“无知妇人!” 说完这话,周家大郎便闷头出去了。 倒是周家二郎却是听得新鲜,他心里笑得打跌,嘴上却还道“既然你觉得丞相家的小女儿这么好,那您为何不给你小儿子娶丞相家的小女儿?” 听到周家二郎的问话,瑛娘子也不觉得调侃,她只一本正经道“我之前是想过托人给我儿与那丞相家的小女儿做媒啦!” “你们家还有这关系?”周家二郎半是惊奇,半是调侃的问道。 毕竟无论是瑛娘子的娘家人还是夫家其实都只是耕种人家,这样的人家不管怎么想都不可能与丞相府扯上什么关系。 而眼下也真是一个敢问一个敢答。 瑛娘子听到对方的问话后,居然只是一本正经的道“怎么没有,我娘家隔壁的邻居之前是给丞相夫人的厨房烧火的。我之前本来想让她给我儿与丞相夫人说说我儿的婚事呢!” “谁知道那邻居还没来得及说,丞相夫人便没了,之后丞相府那大小姐一管家便将我那邻居还有很多人给裁了。” 说完这话,瑛娘子只还愤愤不平道“要是当年丞相夫人多活几年,我儿说不定都娶上丞相的小女儿了,哪用得着到如今还一事无成?” 说完这话,瑛娘子是忿忿不平。 而 周家二郎却是笑得抱着肚子打跌“哈哈哈哈哈哈,大嫂,你家嫂子真是太幽默了。” 周家大嫂虽然不怎么机灵,却也能听得出人家都是拿她大嫂当傻子逗弄,她脸色不太好,也为瑛娘子的大话感到丢脸。 倒是那周家二嫂见状,只出得门来,她撵了一把自己丈夫道“人大嫂跟你说笑呢,你乐个什么劲,孩子正找你呢,你还不赶紧过去。” 撵走了自己丈夫,周家二嫂便也不禁对瑛娘子道“嫂子,你就别跟跟我家那男人计较,他就是没事喜欢贫个嘴什么的。” 说完这话,周家二嫂只又对周家大嫂道了一句“大嫂你跟嫂子也是难得见面,二人肯定有些体己话要说,我看不如这样,你们二人私下去屋里悄悄说吧。” 周家大嫂看到周家二嫂出来,只也觉得自己像是看到了什么希望,当下的她自然忙不迭的点头。 她这大嫂说话没个把门,确实在这堂屋里只让自己又得罪人又丢脸。 把人拽屋里去,倒是没那么丢人了。 不过她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大概是根本说服不了瑛娘子了,所以她只也对能说会道的周家二嫂道了一句“二嫂子,我正好也有一个花样没有弄明白,你为人心灵手巧,等会你能不能随我一起去看看那个花样到底要怎么弄?” 周家二嫂看了看瑛娘子笑道“我过去会不会打扰到你跟嫂子说体己话?” 周家大嫂立刻道了一句“怎么 会呢?你就跟着一起进来吧。” 周家二嫂与这大嫂虽然平日里常常因为一些小事而与有些暗里不和。 但这是为了家里办事,办好了,家里人也能想起她的好,最重要的是大嫂还与自己约定好了分蛋计划,想到自己家孩子能吃上鸡蛋,所以虽然她也不怎么不待见大嫂家的这嫂子,可她还是笑着道了一句“那好吧,我跟你一起去。” 之后她与周家大嫂只对着这瑛娘子连哄带骗,可总算是将人给劝去了大嫂屋里。 虽然这屋里隔音效果也不怎么好,可一来离了院子,二来也关上门了,这一次只要瑛娘子不大嚷大叫,大家如果不是特意凑上去,其实也大概率听不清楚对方说了什么的。 周母自然也没有心思再去听他们说话了,毕竟瑛娘子说话可真够气人的,她凑上去也不过就是在生闷气罢了。 进了屋之后,周大大嫂还是首先开口道了一句“嫂子,我真觉得夭娘这丫头是真不错,我要是底下有个弟弟,我早让弟弟娶了这姑娘了。” 然而对于周家大嫂这样苦口婆心的劝慰,瑛娘子却是仍旧油盐不进。 “这姑娘配不上我家孩子,你别给我推销这姑娘了,反正你说的这些我是不可能答应你的。我儿日后可是要娶高官女儿的,娶了她不免误事。” 一听对方这话,周家大嫂终于也不客气了“既然你说你跟你儿子这么有能耐,那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你去找高官啊,你让他们去帮忙啊,他们的钱多的很,用不完,你去问一次,百十来两银子不就到手了。” 听到周家大嫂的话,瑛娘子尴尬道“我们这不是还没成为亲家吗?我哪里好意思去问人家要钱,要这时候去要人家还不得将我赶出来。” “怎么会赶出来呢?你不是有一个好儿子吗?人家看在你儿子的面子上说不定都会帮你一把呢。”周家大嫂此时只也跟着出言冷嘲热讽道。 瑛娘子当下闻言也不说话了,她说“你先借我钱吧,你之前不是说好了,要借我一百文吗?” 然而周家大嫂却道“可我现在不想借了。” 瑛娘子立刻气呼呼的道“你怎么能这么言而无信,而且你帮大郎不就是帮自己,大郎现在花你一点钱怎么了?等我家大郎学有所成之后,难道还能少了你的好处?” 周家大嫂显然也是生气的。 “你别说这些了,我就是这么一个人!” 瑛娘子闻言也有些生气“你怎么能这样言而无信!” 周家大嫂可不理瑛娘子怎么说,而瑛娘子此刻明显也有些急了。 此时周家二嫂自然只也跟着出来打圆场道“行了,嫂嫂们,你们别生气了。” “大嫂你也别气嫂子了。” 接着周家二嫂只又对瑛娘子道“嫂子,你也别跟我大嫂生气,她也是不容易啊。如今她手里也没有多余的钱,小叔子又还病着呢,这钱给小叔子看病去了,我们其实 都拿不出来了,这可真不是我们不帮你。” 瑛娘子听了周家二嫂的话,只也为难道“可我家大郎还等着要钱,那我可怎么办?找谁借去啊。” 第一千四百七十九章 事情办成了 周家二嫂见对方说出了自己的难处,便也立刻跟着道了一句“养一个孩子不容易,还送去读书就更不容易了,这一大家子都要花用,靠你们自己肯定是不行的。” 对于周家二嫂的这番分析,瑛娘子只也表示了十分认同。 “是啊,我们现在日子也不好过,饭都吃不饱,就为了省钱给大郎上学,可即使如此,我们也还是常常拿不出钱来。”瑛娘子应和着低声道了一句。 周家大嫂见状便也跟着道了一句“既然如此,那你们还让大郎读什么书,他如今都二十六了,别的庄户人家这个年纪都开始自己赚钱养活家人了,也就是他还在这读书。你们不如让他退学,这样一来省了钱,找个小工还能给自己一份吃用。” 然而对于周家大嫂的提议,那瑛娘子立刻跳了起来道“我们家大郎怎么能做小工,我们全家省吃俭用,不就是为了能让大郎出息吗?若是半途而废,他与平常庄户人家又有什么区别!” 一见瑛娘子这副激动模样,周娘子只也将真相摆到了她的面前。 “嫂子,你没钱也供不起大郎啊。” 瑛娘子闻言只又看向周家大嫂,然而那大嫂立刻十分警惕的道“你看着我也没用,我也是兜里一分也没有了。” 瑛娘子闻言便道“那怎么办?我家大郎若是没饭吃,怎么能读好书。” “瑛娘子,我们手上是没钱了,可是我们那小姑子家里却是有钱 的很,你家儿子若是娶了她家的女儿,难道还用愁那吃喝问题吗?” “到时候有了钱,你们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你儿子也有钱读书,这岂不是两全其美?”周家二嫂见状只也立刻跟着劝说道。 听到周家二嫂的话,瑛娘子没有开口,周家大嫂见状便也跟着道“是啊,娶了夭娘可不委屈你们,说句难听的,就算你儿子一辈子考不出个什么来,人家夭娘的钱财也够你们吃香喝辣一辈子了。” 二人合力劝着,那瑛娘子显然还有些犹豫,毕竟她心里真认为自己儿子以后是为官做宰的人物,既然是这样的大人物又怎么能娶一个阶下囚的女儿呢? 然而这现实显然也容不得瑛娘子犹豫。 比起那未卜的前途,眼下的难关显然才是更加具体的。 “好吧,既然你们都这样说了,那我就让我儿子相看相看你们说的那夭娘好了。” 一听瑛娘子松了口,两妯娌便也不禁同时松了一口气。 在她们看来那夭娘本身是没问题的,她生的可比庄户人家的小姑娘美多了,如果不是这次的事,这小姑娘怎么也轮不着对方。 不过周家二嫂也还是多嘴问了一句“不知你打算什么时候去相看?” 瑛娘子低声道“要不这周等他回来了再见面吧,我带儿子去她家好了。” 然而周家大嫂闻言却是立刻道了一句“那未免也太晚了吧,等他回来得是三四日之后了。” 瑛娘子闻言 却是道“怎么会晚?三四日之后他才有空,而且我们总得去看看那夭娘子家是什么情况吧?” 听到瑛娘子这话,周家二嫂便也立刻道了一句“你去看了也没用又不是你儿子入赘,她之后肯定是跟你们一起生活,而且这事情就是得一口气办完才顺畅。” 周家大嫂此时只也跟着出言劝说道“是啊,你家大郎也快没生活费了吧,现在看了成了事,下周还可以跟过去要生活费。” 周家大嫂显然完美捏住了重点,一听对方这话,瑛娘子便也立刻道了一句“你说的有道理,我不能让我儿再受这样的苦了,那我们明天见!不过我儿还得上学可耽误不得。” 周家二嫂闻言便也立刻出言道了一句“嫂子你就放心吧,你儿上学这事肯定不会耽误,我们明天会约着夭娘与她的母亲去你家大郎学堂附近的酒楼吃饭。到时候他只要吃饭的时候出来便是了。” 一听不会影响到自己家大郎,瑛娘子这回倒是终于彻底同意了他们的要求。 而后有了瑛娘子的同意,他们便也终于对着瑛娘子重新露出了和悦的笑容。 而瑛娘子考虑到想让自己儿子早些知道这个消息,便也匆匆回去了。 等她离开了之后,周家二嫂便也立刻去院子里同那周母邀功了起来“娘我跟大嫂总算是将那瑛娘子搞定了。我们约好了明日让夭娘与他们家儿子在镇上见面吃饭,不知您觉得这个安 排怎么样?” 周母听了对方的话,自然点了点头“你们今日都把事情办的不错,你们都辛苦了。” “这事如果能成,你们小姑子会另外感谢你们的。” 一听这话,两人此时却都只道“这是我应该做的,要什么感谢啊?” 听到周家二嫂这么说,周婆子那是一点也不意外。 然而听到周家大嫂也这么说,周婆媳显然还是有些意外的。毕竟她与那小姑子可是不对付的。 不过她心中虽然觉得古怪,却也没有多想,反正周家大嫂如今嫁过来了,她与自己儿子又有两个儿子,她就算不为了这一大家子着想,她也该为了自己的两个儿子着想。 所以周母只道“事情办成了,你就是头号功臣,我自然不能少了你好处。不过要是你有别的心思,我也不会客气。” 被周母软硬兼施了一番,周家大嫂只十分矜持的道了一句“娘!你就放心吧,我自然是为了我们这个家着想的!” 听到这话,周母方才点了点头认同道“你能这样想就好。” 而周家二嫂看着自家大嫂与自己婆婆说说笑笑的,一时心里竟也有些很不是滋味。 今日为了这事忙前忙后最多的是自己,主意是她出的,活也是她干的,甚至大嫂搞不定自己嫂子的时候也是她出来救的场。 然而即使她已经做了这么多,大家却仍旧会习惯将所有目光都放在大嫂身上。 而在周家二嫂还在为了这事而心中不 平之时,不想她那丈夫周家二郎却是突然来到她身边道了一句“媳妇儿,辛苦了。” 看到自己丈夫,又想起他与自己都是一样不受重视的同盟,但至少对方看得见她的付出,对自己也温柔体贴,周家二嫂便只也觉得心中温暖了几分。 而搞定了这事之后,周母自然便也将明天的安排说给了周氏听。 周氏对于明天的安排自然没有异议。而周夭娘因为听周围大人对那书生的夸赞,以及出于少女的幻想,她只也对明天的相亲充满了期待。 而考虑到万松书院所在的镇子离自己娘家更近,所以周氏便也带着夭娘今夜留在了自己娘家里。 翌日,清晨,一夜无话。 天光不过蒙蒙亮,周氏母女便早早起了身,而周家大嫂与周家二嫂作为中间人自然只会起的更早。 之后待他们几人用过早饭之后,因为留在家里也无聊。 所以周氏只也邀请了周家大嫂与二嫂一起去镇上逛逛。 一切便如人所言,破船尚且有三斤钉。 周氏虽然家中被抄没了一些家财,然而她自己手上却还是有几处私产与私房钱的。 所以要支撑这家中用度确实难度不大。 之后周氏倒也真是大方,她只给自己的两个嫂嫂置了几身新衣服,之后她又带她们在镇上买了些小玩意儿。 这两妯娌满载而归,自然心中也都十分满意。 而待快近午时,周氏甚至还在这小镇上最好的酒楼里置办了一席酒 菜。 只是没想到这瑛娘子与她的儿子却是并没有什么时间观念。 他们只等到所有酒菜都快等凉了之后也没有见一个人影。 周氏等的也有些不耐烦了。 她不禁对周家大嫂道了一句“你这嫂子该不会放我鸽子吧,她怎么还没来!” 周家大嫂此刻也有些不高兴,可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她也不好吭声。 而周家二嫂则主动出言解围道“她昨日还答应了我们,不可能放我们鸽子的,我想她定然是路上有什么事情耽误了吧,不如我过去看看吧。” 话音落下,周家二嫂便主动起了身。 而等到周家二嫂到了门口,瑛娘子与他的儿子方才姗姗来迟。 来迟了之后,这母子二人也没什么悔意。 瑛娘子只出言埋怨道道“你们怎么也不把地址说清楚,可害我跟我儿子一通好找。” 听到瑛娘子埋怨,周夭娘这才随着自己母亲的视线朝那说话的人的方向偷偷看了过去。 在看到瑛娘子与她的儿子之后,要说不失望那定然是假的。 那瑛娘子生的面相一看就是绝非善类,吊梢眼,高挑眉,颧骨高高,而她的儿子继承了他母亲的大部分特点,只也生就一副尖嘴猴腮的模样,加之他十分瘦削,没有骨肉支撑,他那副刻薄的模样便更加的明显了。 这二人也不是生的丑,而是生的就让人感觉到害怕了。 不过人都说人不可貌相,不可以貌取人。 所以她想自己或许是对他 们的外貌有什么误解。 加之之前她也听家里大人说过这青年很有些前途。 所以如果对方真的能让人有所依靠,那便是让自己跟他在一起其实似乎倒也不错。 第一千四百八十章 讹诈不成 而在周夭娘偷偷打量瑛娘子与她的儿子时,瑛娘子与她的儿子也在打量周夭娘。?她们二人的打量并不怎么让人感觉到舒服,夭娘子的上下打量,多少带有几分衡量计算的意味,而夭娘子的儿子则是死死盯着夭娘的脸庞看。?他看的眼睛都直了。?养在深闺里的闺秀自然与村里的那些妞不同,她们皮肤白皙,身材纤细便已经能让自己在人群里闪闪发光了。?更何况夭娘生的也清秀,细细柳叶眉弯弯,月牙眼里汪着天山融雪一般。樱桃小嘴琼玉鼻。?在那瑛娘子的儿子看来,这夭娘简直跟天上的仙子一般。?瑛娘子对于夭娘的容貌却并没有多少关注的意思,比起盯着夭娘的这张脸看,她更在意的是自己能拿到多少好处。?而且夭娘这种容貌在她看来是没有一点用的,她细皮嫩肉就意味着没吃过苦,干活估计也是什么都不会。?而且在村里那种地方抛头露面还可能无端引起许多风波。?不过为了能多要些钱,这些倒也不是不能忍。?反正娶一个老婆没什么成本,到时候她使劲磋磨对方,再将其踢出家门也是一样的。?而且这种姑娘一看就是逆来顺受的,要收拾他们可是好对付的很。?一想到此处,瑛娘子便也重新收敛了情绪。?周家大嫂见她来了,也不禁出言埋怨道“你们怎么这会子才来,我们都以为你今日怕是要不来了。而且我昨日不是已经托人将具体地址都告诉你们了吗?”?瑛娘子闻言只也高声道“我哪里记得这许多,而且我们家大郎可是很忙的。”?一听这话周家大嫂顿时也有些无语。?好在周氏倒也不计较这些,她只道“来了就好,你们赶紧过来坐吧。不然一会子饭菜都要凉了。”?瑛娘子闻言立刻拉着自己儿子在旁边坐下。?瑛娘子的儿子在落座的时候只还特意坐在了周夭娘的旁边,一坐下,他便又打量起了周夭娘。?周夭娘虽然没有看他,却也知道他在盯着自己看。?她很不习惯被人这样注视。可是出于之前的教养,她就算不舒服也不好开口说什么。?而且这瑛娘子的儿子离得近,身上总有一股子若有似无的臭味,她闻的多少有些想吐。?周氏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她十分不爽对方这样的注视自己的女儿。?她甚至有些怀疑这青年的教养。?可是在这么多人面前,她也不好直接说出来,?所以她只主动对那青年道了一句“请问你怎么称呼。”?瑛娘子的儿子直勾勾盯着夭娘看,根本没有理会周氏的话。这样一来,大家自然都注意到了对方这小青年的不妥之处,而瑛娘子一看自己儿子这副没见过女人的样子,只也觉得十分丢人,她拉了拉自己儿子只道“人家夫人问你叫什么名字呢。”?被自己母亲一拉,瑛娘子的儿子方才回神。?“我叫王轩。”?“哦!那你们万松学院的课业紧吗?”?“倒是不紧。”?而在周氏与那王轩说话的功夫里,周家二嫂只也十分体贴的对夭娘道“夭娘,舅妈一吹风就头痛脑热的,我能不能与你换一个座位?”?周家二嫂虽然这样说,可这周家的几个女人却都心知肚明周家二嫂这是在维护自己侄女。?所以夭娘只心怀感激的应了下来“当然可以。”?而二人调换了座位之后,周夭娘只觉得呼吸也通畅了许多。?而周氏见夭娘的位置也换过来了,自然便也不再拉着那青年聊天了。?她只道了一句“大家吃饭吧。”?听到她的话,众人其实都已经饥肠辘辘了,所以很快大家便也都响应了她的这一个提议。?然而在此时,有人却还在作妖。?“呜,这菜怎么这么冷,这还能吃吗?菜都凉了吧?”?说话的人是瑛娘子,而且不待别人把话说完,她便立刻学着外面人的做派高声道“菜都凉了,小二你赶紧进来。”?这种雅间自然是有小二在外面走动的。?听到瑛娘子的吆喝,小二敲了敲门便也进来了。?瑛娘子见那小二进来了之后,便也立刻劈头盖脸将那店小二骂了一通“你们这酒楼怎么做饭的,这种冷了的菜也往上摆,大家吃了坏了肚子怎么办?你们都是怎么做生意的。”?被瑛娘子劈头盖脸骂了一通的店小二只也立刻认错道歉“客人,实在不好意思,您说的是什么菜,我这就给您去更换。”?不想瑛娘子听了却还是心里不爽利“你们就这样端冷菜上桌,你们不会以为换一盘就没事了吗?我刚才可是吃了一筷子不舒服,我告诉你们我不接受这样的置换!”?听到瑛娘子的话,那旁边的周家大嫂也觉得有些丢脸,她只道“瑛娘子咱们算了吧!”?“怎么能这样算了!我就问你我刚才吃的那一筷子冷菜怎么给我处理。”?店小二闻言也有些无语了“客人如果您是吃了我们菜馆的菜肚子不舒服,我们可以带您去医馆,如果是我们的责任,我们会出医药费。”?然而瑛娘子还要闹。?周氏也觉得聒噪,周家大嫂只也不耐烦道“瑛娘子,这里你就别闹了,你刚才吃的是哪一盘子菜,我让他们给你换了就是了,我看你平日里来我家吃剩饭剩菜都没事,今日怎么这么矫情,这么多毛病。”?听到周家大嫂的话,瑛娘子立刻指向旁边的冷牛肉道“就这一道。”?一看到她指向的菜,所有人都无语了。?这菜本来就是冷菜,她想讹人也不是这么讹的吧。?店小二看到这情况都甚至有些怀疑这一伙人是不是在讹人。?如果不是看在周氏他们穿着也算体面,而且刚才他们也出言帮了自己,他真会把这事当做是他们在讹人处理。?所以也是因为那几人帮了自己,那店小二只也客客气气的对周氏道了一句“客人,这个冷菜是我们的特色,冷四盘,它就是要冷着吃才好吃。”?听了店小二的解释,众人只更觉丢人。?周氏只也道了一句“行了,你不用跟她解释了,我来解释就行。你赶紧下去吧。”?店小二闻言自然匆匆下去了。?瑛娘子可没想到自己会这样丢脸,故而当下的她只也不再吭声了。?而丢了这次脸,大家便都没再说话,瑛娘子虽然想说话,可见众人都只是沉默的吃饭,甚至她想说话时,周家大嫂都会警惕的用眼神告诫她。?所以当下这瑛娘子便也不再吭声了。?这镇上酒楼的饭菜味道并不算太好,周氏与周夭娘只吃了两口便停箸了,其他人却是很难吃到好的,所以众人只都大快朵颐,故而这一桌菜虽然多,却也还是很快便被众人给来了一个风卷残云。?而这一顿饭便也相安无事的吃完了。?等到饭食结束之后,周氏只也唤了小二撤了残羹冷炙。之后她又让小二上了一些瓜果点心。?而这个时候,周氏便也对周夭娘道了一句“夭娘,你与王轩去外面走走吧。”?听到周氏的话语,周夭娘配合的点了点头,她戴起了面罩,随后便同王轩一前一后离开了这个雅间。?不过周氏倒也留了个心眼,她只让自己身边的嬷嬷也跟着对方过去了。?不然她真怕那王轩不懂男女大防的礼节,而对自己女儿做出点什么来,若是如此,那她可就太丢脸了。?好在那嬷嬷倒也明白主家的顾虑,她跟在周夭娘的身后,如果那王轩有什么不规矩的动静,她都会主动过去制止。?故而周夭娘与王轩路上走的倒也平静。?而周氏在将自己的女儿送出去之后,便也正式与那瑛娘子讨论起了自己儿女的婚事了。?“瑛娘子,我女儿您看着可还行?”?瑛娘子闻言只笑眯眯的道“大小姐生的确实挺漂亮的,她看起来为人也很老实,我对她还是挺喜欢的。”?听到瑛娘子的话,周氏只也笑着道“你儿子也看起来不错。”?“如果你跟我家有这个结亲的意愿,那我们就开始说下边的事了。”?瑛娘子闻言便也立刻道了一句“对这门婚事我自然是没什么意见的,而且我心里其实还挺乐意与您家结为亲家的,不过这三媒六聘,举办婚礼我们家都是没钱的。”?对于瑛娘子这话,周氏虽然不爽,却也知道人家说的是实话。?更何况她让夭娘结婚也不是为了贪图这些虚礼的。?她图的是夭娘不必跟他们一起去云洲受苦,甚至生死未卜。她图的是给夭娘找一个潜力股。如果女婿上进,说不定来日他们家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所以周氏只道“这些事情,我并不在意,三媒六聘的事情我会给你们安排。至于婚宴,我也不想大办,咱们简单办过就行。”?见周氏说的如此痛快,瑛娘子心里自然也十分舒服,所以这一个要求算是暂时通过了。?瑛娘子见周氏把话说过了,便又立刻道了一句“那你们的嫁妆打算怎么安排?”?一听瑛娘子三媒六聘需要他们来处理便算了,如今这嫁妆她居然也盯上了,周氏多少有点不舒服。?不过她想着自己家如今的情况便也还是忍了。? 第一千四百八十一章 讨价还价 “嫁妆是我们夭娘的嫁妆,这个我们不方便透露。而且如今应当也没有人会盯着自己儿媳妇的嫁妆不放的吧。”周氏自然不是吃闷亏的性子,她只出言回绝了对方对嫁妆的刺探。 然而不想瑛娘子却是对这个的打听不依不挠“我当然不会打夭娘嫁妆的什么主意,这个你完全可以放心,不过我就是想知道你们会带什么嫁妆过来嘛。” “而且我们这边穷,没什么给他们小家庭的,夭娘有了这个,他们日子肯定才能好过啊!” 一听瑛娘子这话,周氏倒也明白是这个道理。 自己这女婿如果自己不帮衬着点,夭娘肯定是要跟着过去吃苦的。 夭娘娇生惯养的哪里吃得了这些苦。 所以她低声道了一句“夭娘的嫁妆是她的嫁妆,至于给他们小家庭的帮扶金,我会另外安排。” 一听周氏这话,那瑛娘子便也激动了。 “亲家母真是太客气了。” 周氏闻言也只是淡淡笑了笑“是我应该做的。” 瑛娘子随后便又立刻问了一句“不知道你们打算给他们多少帮扶金啊?” 周氏考虑到帮扶金反正也是要拿出来的,说出来反而显得自家大方敞亮。 所以周氏便也没怎么在意的道了一句“我打算给他们在万松书院附近置办一处小院,再买几个丫鬟婆子照顾他们的生活起居,这样女婿也能在那里好好读书了,当然夭娘自然也是在那里生活的。” 周氏本以为自己说 到这个,瑛娘子肯定会满意自己这样的安排。 而周家两位嫂子听到周氏这样的安排,只都是一阵惊叹。 周家二嫂甚至只恨自己当初没有推荐自家兄弟家的儿女上了,不然就凭着这门婚事,他们家也可以成为地主吧。 不想瑛娘子闻言却是立刻道了一句“这万松书院附近的院子才值几个钱啊。你们都那么有钱了,怎么就不会为我轩儿在京城办一个房产呢,我看那王留坊就挺不错的,要不咱们在那里置办房产吧,那里达官贵人多,说不定我们还能由此结识一些达官显贵呢。” 听到瑛娘子这异想天开的话,周氏心中多少有些吐血。 还王留坊呢?他们自己家都买不起王留坊一套房呢,这群人就想在那里置业了。 而且王留坊贵便罢了,那地方还得有资格,可不是随便什么人想买就能买的。 所以周氏闻言只也轻声道了一句“住在那边可能不太方便。” 听到周氏的话,瑛娘子立刻道了一句“怎么不方便了,那里上朝也近,达官贵人多,我帮我儿多结识一些达官贵人,不也正方便我儿以后的仕途之路吗?” 周氏见瑛娘子自己不花一分钱,只还把话说的如此理直气壮,她这心中便也多少有些不爽了,所以她便也道了一句“王留坊上千万一套房,您要真想买,咱们两家可以出钱对半分,对了,你儿还得跻身王侯行列,若是这些条件你们家都有 ,我是不介意买一套那里的房子给轩儿和夭娘住啦。” 听到周氏这话,众人只都跟着咋舌,大家也只道这瑛娘子确实是有些太过贪心了。 然而瑛娘子显然并不觉得自己有多贪心,她只是低声道“亲家母你这不是在为难我们家,我们家哪里有这么多钱,这么好的条件。” 周氏便也跟着道“你们家没有,我们家也没有。所以在王留坊买房是根本不可能的。” 瑛娘子听到对方都这么说了,便也只能道“那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们便也没有办法了。那咱们在京城别的区域买房,这你总该没意见了吧。” 然而周氏显然根本没有与瑛娘子商量的意思。 “房子我只会买在万松书院附近,这里才是你儿最需要的地方。至少未来这几年,他都会在这里度过,我们把房子买在这儿,他们小两口住着也舒服。等之后他们有本事了,你儿可以自己去京城买房不也一样?” 听到周氏这话,周家二嫂只立刻跟着道“还是小姑想的周到啊。” 就连周家大嫂只也跟着道“嫂子,我这小姑这安排确实是不错的,你轩儿如果在万松书院有套房的话,他就可以住在外面了,你轩儿不是常跟你抱怨书院里的宿舍太挤了吗?而且那宿舍也是要交钱的,如果在万松书院外面有套房的话,轩儿住起来也要方便很多。而且还给你省了钱,这又何乐而不为呢。” 听到众人 都帮着自己这样说,周氏心中很是自得,今日倒是花小钱办大事了。 不过她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原因却是没有说出来的。 她之所以坚持在万松书院买房,除了考虑到这里离王轩的学院近,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原因是这里离自己娘家很近。 走路也就一个小时,骑车半个小时不到。 而且自己娘家的两个大哥都是被安排在了这镇上衙门里当捕快,他们娘家在这里也算有点势力,有娘家撑腰,这瑛娘子也能收敛点。 她一看瑛娘子就不是好相与的,自己那女儿如何能是瑛娘子这样的人的对手。 自己不在身边,也没法给女儿撑腰。 所以她眼下能做的自然只是将女儿托付给自己娘家人照看。 当然关于这些小心思她是不会说的。 瑛娘子见众人都这样说,而且考虑到自己儿子的实际情况,所以瑛娘子最后还是同意了在万松书院买房的要求。 “行,在万松书院买房我是没什么意见,不过我儿也不可能一辈子就待在这小镇子里吧。所以我觉得为了我儿以后赶考方便,你们还得给我儿在京城再买一套好房子,我也不要求多贵,就普通的四进小院就好了,这样,我们一大家子便都能在那里住了。” “另外京城生活水平也是要求很高的,你们还得给我儿置办一些土地,如果再弄几个铺面就好了,这样我们一大家子也能衣食无忧。” 听到瑛娘子的要求,周 氏的脸色便也跟着黑了下去,其他人只也觉得瑛娘子的要求实在也太过离谱了。 谁家嫁女这样搭把手的,便是入赘的赘婿也未必有这样丰厚的待遇呢。 周氏也看出了瑛娘子的贪得无厌,所以她原本还打算再给一百两给这对夫妇的钱她也不打算说出来了。 所以当下周氏只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我能提供的就是这套房子,外加给他们在附近买一两个铺面,交给我家夭娘打理,除此之外,别的什么东西,你问我要我也没有了。” “还有这些都是给孩子们安排的,院子我只打算买个一进的。” 显然周氏说的这个条件是超出了瑛娘子的想象的。 当下瑛娘子整个人便也都急了。 “你买个一进的院子,我们一家人住哪里?”瑛娘子闻言立刻激动的道了这么一句。 然而周氏闻言却是故作惊讶道“可是我这是买给你儿与我女儿单独住的院子,你们凑进来不太合适吧,而且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你们在桑泉村可是有一亩地有一栋屋子的。你们不住在老家多浪费老家的那一亩三分地啊。” 瑛娘子一听这话,脸上便是老大不高兴了“你们就这么个安排。这也太小气了吧!” “你大气,那您倒是把对应的聘礼出出来啊!”周氏此刻也不客气的道。 瑛娘子闻言便也更加不爽了。 “你这样安排算是哪门子的安排啊!这也太抠抠索索了,我还以为侍郎家嫁 女能有多大方呢,原来就这么一点水平。” 周氏的脸色也不太好“你们家不也没好到哪里去!” 瑛娘子闻言立刻出言回怼道“你可别搞错了,是你们家求着要将女儿嫁给我儿子呢,而不是我儿子求着娶你女儿,我儿子不娶你女儿,之后说不定能找更好的姑娘呢。娶你家姑娘是我们家亏了。” “你们家夫妻两个都快成阶下囚了吧,现在也就是还有两个钱,若是没了这两个钱,你女儿便是想嫁给普通人恐怕都没机会呢。你还摆这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也不知给谁看!反正我是不会接受你这样的条件的。” “我也不说多了,万松书院得四进大院子,让我们全家住在那里,之后在那附近你们还得多安排三四个铺面供我们全家生活在那里,至于铺子那也应该掌握在我手里,我来管家比他们年轻人有经验,除此之外你还应该给我儿五百两银子用来为之后的道路进行打点铺路。” “你要是能接受,咱们就继续谈,不能同意那咱们就什么都不要说了。” 瑛娘子的这些要求,倒是在周氏的计算范围内。 不过周氏显然不能接受自己女儿与瑛娘子住在一块。 自己女儿如果与这老太婆住在一起,一定会被这老太婆给欺负到有苦难言。 而且这老太婆还想掌握家里的所有财产大权。 这东西若放在了他的手中,之后再想要他交出来恐怕是根本不可能的了。 加之自己女儿又是个性格懦弱的人,没有了他们撑腰,舅舅给他的支持有限,又有一个这么强势的婆婆,周氏是真不知道自己女儿往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第一千四百八十二章 谈崩了 所以对于瑛娘子的提议,她只继续选择拒绝。 “买四进的院子那是不可能的,我买院子也是为了我们家夭娘与王轩生活方便,至于那铺面我倒是可以同意多添三四个,但这个铺面也只能放在我女儿手上。” “毕竟她才是那个家的女主人,而且经营铺子讲究很多,你们恐怕也不知道怎么经营,夭娘跟着我却是学过的,所以她经营的恐怕会比你们更好。” “至于那五百两的打点金,且不说我手里没有这么多钱不说,便是有,我也只愿意出一百两,毕竟我夫君当年入兵部也没有打点过一分钱,可他还不是照样进了兵部,所以你儿子如果也有真本事的话,他其实也根本不需要打点,所以这一百两就当他们的备用金只都作为夭娘的嫁妆抬过来。” 周氏当下只死死握着主导权不放,瑛娘子听到周氏这安排脸都气歪了。 “你别搞错了,是你们有求于我们家,而不是我们有求于你家,你们这样安排我完全可以不答应!” “我们辛苦养大儿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让我们跟儿子分开生活那也实在太残忍了。” “而且谁家儿媳妇不跟公婆住在一起,不侍奉公婆的啊。若都像你家这样,那我们还娶儿媳妇干嘛。” 听到瑛娘子如此大言不惭的话,周氏只也立刻不客气的道“你没见过不侍奉公婆的儿媳,这不巧了不是,我也没见过不出一分钱聘 礼,却还想从女方娘家这里要走一堆钱的婆家。” “至于你如果非要说我们家是有求于你家,你们家也完全可以选择拍拍屁股走人,你看我会不会挽留你。” 一听对方这话,瑛娘子只也立刻道“走就走!谁还非娶你家女儿不可了。” 二人当下只你来我往,针锋相对了许久,一时之间这内室里也是刀光剑影,而当下这火药味也更是越来越浓了。 眼看着这件事是越谈越崩,双方更是越说越离谱。这样下去别说是讨论婚事了,他们双方只怕都快成为对方的仇人了。 周家大嫂连忙与周家二嫂一起出来做起了和事佬“你们别这么生气嘛,咱们这事也不是不可以商量的不是。” 周家大嫂只也对瑛娘子出言劝道“瑛娘子,人家是嫁女儿,又不是娶女婿,你见过谁家嫁女儿拿这么丰厚的钱财聘礼出来的?便是你让你儿子嫁那种小村子里的姑娘也得给一头牛的钱吧,人家不让你出钱,还拿这么多出来,你若还不知足,那就真是自己想不开了。” 然而那瑛娘子无论周家大嫂如何劝也只是气呼呼的道“他们家爹娘都快入大狱了,他们出钱当然痛快啦,反正去了关渊镇那种地方他们也花不上,她留给我们家,我们还能改善生活呢,他们家这样抠抠索索的实在太小气了。她不愿意跟我生活,我还不愿意她女儿跟我儿子生活呢。” “而且谁见过儿媳 妇不伺候公婆的,你不也在公婆屋里伺候着,我不也是,所以这事我也是说什么都不答应的。”瑛娘子此刻也只死咬着这一点不松口。 原本故意做出拿捏瑛娘子姿态的周氏便也知道自己此番是根本不可能拿捏住周氏了。 所以她当下只也立刻道了一句“你若真要这样计较,那咱们就都别谈了,你去花钱娶儿媳妇伺候你,我们家女儿也另寻高就。” 瑛娘子也是不肯改变道“好!走就走!” 这门婚事在双方的不肯退让中只彻底谈崩。 而另一边周夭娘只也与那王轩慢慢走在河堤边上,秋日阳光明媚,蓝天白云映着一汪碧水倒是风景颇好。 周夭娘便也不禁为这小镇景色心醉神迷。 另一边那王轩只也为身边的佳人心醉神迷。 只可惜每当他想靠近对方的时候,一旁的嬷嬷都会保护住周夭娘。 王轩根本不可能靠周夭娘太近。 而周夭娘看了一会子风景,便也立刻对王轩道“轩哥,这里的风景可真好啊。” 王轩目不转睛的看着周夭娘道“是啊!” 周夭娘随后又道“轩哥,这样好的风景,不如咱们一起作诗一首如何?” 听到周夭娘的话,王轩只心不在焉的答好呀。 周夭娘随后立刻道“那轩哥先作诗一首吧?” 王轩这才反应过来对方让自己干嘛了。 当下王轩立刻便有些抓耳挠腮了起来。 “这个嘛,这个……要不还是你先作诗吧,哥我还要好好想 想。” 周夭娘也没起什么疑心,她只笑着道“哥我没读过什么书,便借前人之诗咏诵一番吧。” 王轩闻言立刻点头好。 周夭娘随后清了一下嗓子便娓娓道了一首忆江南。 “江南好,风景曾旧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听了周夭娘的诗,当下那王轩只立刻鼓掌道了一句“好。” 周夭娘笑了笑只羞涩道“我拿的是前人诗作,让轩哥见笑了,我相信轩哥一定会创作出好的诗作。” 在周夭娘的吹捧下,王轩算是被彻底架在了那里。 他尴尬了片刻,随后方才干巴巴的道了一句“江水如碧波,潭中水草深,佳人曾在侧,我心很安然。” 听到这既不押韵,写的也不怎么样的打油诗,周夭娘不禁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王轩。 别说是周夭娘了,那嬷嬷似乎都有些吃惊。 不过周夭娘到底是善良的,她没有出言拆穿王轩写的这首诗其实狗屁不通的这一事实,她当下只是温柔的选择了转移话题。 “轩哥,咱们要不还是回去了吧?我想母亲他们谈的应该也差不多了。” 王轩本想说还不急,再走走。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酒楼上面的一个窗户便被推开了,随后窗户口出现了周家丫鬟的脸庞道“大小姐,你上来吧,咱们该回家了。” 听到这话,周夭娘只觉得像是终于得到了解脱,所以当下的她只也立刻道了一句好。 紧接着周夭 娘便也示意王轩往回走。 等这一对青年走回来的时候,周氏与瑛娘子似乎也已经吵完了架,二人之中,瑛娘子虽然臭着一张脸,周氏却是一副平常模样。 她甚至温柔的问了自己女儿一句“夭娘,你觉得这小镇如何?” 夭娘笑着道“娘,这小镇风景还是挺好的。” 周氏闻言便也是一笑,随后她道“你要是喜欢,娘以后给你买一套房子安排在这里如何?” 周夭娘立刻便道“娘,我不要。” 周氏只是笑了笑“为何不要。” 周夭娘便低声害羞道“女儿想留在娘身边。” 周氏笑了笑,随后她又看了看周家大嫂与二嫂道“这段时日多有打扰了,我今日便不留在此处了,我与女儿先走了。” 听到周氏告辞,周家大嫂与二嫂只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意味,然而周氏却已经直接离开了。 等到之后上了车,周氏忽然又问了周夭娘一句。 “夭娘,你觉得那王轩如何?” 听到自己母亲的问话,周夭娘却是不肯说话了。 周氏随后便又不禁转头看向那跟过去的婆子。 那婆子见周氏看过来,她可比周夭娘直接的多。 “夫人,我估摸着咱们大小姐应当也不可能喜欢这样一个人。那人可实在太不成器了。” 听到婆子的话,周氏很有些意外。 “为何如此说?” 那婆子闻言随后便立刻将自己的所见所闻说给了周氏听。 “那人我瞧着就不是个什么正经人,油嘴滑舌不 说还好色,他这一路上可没少往小姐身边蹭。” “而且若只是如此便罢了,他还整个就是一个草包,小姐与他作诗,你听听他做的什么诗,他说什么江水如碧波,潭中水草深,佳人曾在侧,我心很安然。” 听到那婆子把对方的打油诗给念了出来。 瞬时间那身边的丫鬟们只也不禁同时跟着噗嗤笑出了声。 “这都是什么呀!还说什么才子呢?这种东西三岁小儿都能胡诌出来吧,他这样的不能说很有文化,只能说识得几个字吧。”周氏身边的大丫鬟想着刚才夫人受的气,不禁也跟着出来嘲讽道。 其他人只也立刻哈哈大笑了起来。 周氏听那婆子这样说,心中倒也松了一口气。 看来自己女儿应当是没有看上那王轩的。 而只要她女儿没有看上对方,周氏便也不觉得有什么负罪感了。 “这样说来那王轩其实是一个草包啰?” 周氏身边的婆子立刻点了点头道“是啊,那绝对是个草包。” “夭娘,你对那人应当也不能接受吧?” 周夭娘闻言只道“我听娘亲的安排。” 听到周夭娘的话,周氏不禁叹了口气道“夭娘,你跟王轩婚事怕是不成了。” 周夭娘闻言也只是轻嗯了一声。 周氏见周夭娘一副平淡模样,便也不禁又道了一句“夭娘,你难道就不好奇你们这桩婚事为何不成吗?” 周夭娘闻言只抬头看了自己母亲一眼。 “为何不成?” 周氏随后 立刻便道“因为他们家实在是太过欺人太甚了,我本来是答应给他们家在万松书院安排一个一进的小院子,就你跟那王轩住在里面。” 第一千四百八十三章 又一个坏消息 “除此之外,我还答应给他们家三个铺面。当然这铺面是交给你管着的,收益你拿来贴补家用就是了。毕竟我看你那婆婆也不是个好相与的,若将家中财产全数交给她,她还不知要如何磋磨你,可总体来说他们家总归是受益的吧,毕竟我可什么都没要。” “可他们家不答应,他们家非要求我买个四进的院子让他们一大家子住,还要求你去侍奉他们!那女人还异想天开,想要我把铺子交给她去打理,他们这不是欺我家中无人吗?这种人家我怎么能放心将你交给他们家!” 周氏当下只说的义愤填膺,旁边的人也听得气愤不已。 “那这样的人家确实不能嫁。”跟着周夭娘一起离开的婆子也不禁道了这么一句 然而说完这义愤填膺的话之后,周氏便又不禁长长叹了一口气。 看着叹气的周氏,周夭娘自然知道周氏在愁自己该如何安置,所以她不禁低声安慰着周氏道“娘,我没事的,实在不行我还可以去外祖父与祖母那边啊。” 听到周夭娘天真烂漫的话,周氏却是道“夭娘,那里恐怕也回不去了,我的那两位嫂嫂肯定是不欢迎你的。” 周夭娘听到这话,心里跟着也是一沉。 最后她咬了咬牙道“那我可以跟娘你们一起去云洲关渊镇,反正就是死我们一家人也要死在一起。” 然而对于周夭娘的这个提议,周氏便更加反对了。 “那怎么能行 ?你可是我跟你爹的唯一骨血,若是你也跟去那里,我们家的血脉可就全断了。” 听到自己母亲的反对,周夭娘显然也有些难过,随后她们母女二人只也抱着哭了一场。 而在这母女二人抱头痛哭的时候,跟着这母女二人一路奔波到如今的婆子只也不禁出言提议道“夫人,其实我觉得小姐还是应该为她挑选一个人品贵重的夫婿,至于其他的条件咱们其实可以适当的放松,只要那人尊重小姐,爱护小姐,小姐不就能平安喜乐一生吗?” 听到那婆子的话,周氏只也不禁跟着恨恨道了一句“我如何不明白这些,可是这一时半会哪里去找这人,我又如何知道这人的人品可靠?” 听到周氏的话,那婆子不禁低声道了一句“夫人,我觉得那许天意就不错。” 一听这话,周氏便沉默了许久,随后她冷着脸道“那人不行,他远道而来,我也许久没有见过他了,谁能知道他不是冲着我的家财来的呢?我不能接受这一点。” 听到周氏这话,那婆子不免又出言低声道了一句“夫人,我其实也见过这许天意好几次,这小伙子其实还是很踏实可靠的!他这段时日我瞧着他可是跟着伙计们一起干活的,而且他跟大家同吃同住,和和气气的,可是一点也没有别的心思。这样的小伙子如今上哪里去找啊。” 然而周氏显然对这许天意充满了偏见,她闻言脸色 只也不太好的道了一句“谁知道他是不是装的,想故意用这种方式来博取我的好感?” 听到周氏这话,那婆子只也不禁又道了一句“夫人,咱们可没有那么多时间择婿了,我估摸着老爷的判决肯定也该快下来了,等那时候,您就是想托付小姐恐怕都来不及了。” “而且我说句实话,任何正常人家恐怕都不能接受小姐匆促下嫁,谁家不得三媒六聘,挑选良辰吉日啊,有父母在,他们也不好做决定。咱们家又是这种情况,有条件人品好的人家肯定不能接受咱们家这种,能接受咱们这种的人家人品就有待商榷了,比如咱们今日见得这对母子,不就是冲着咱们家的钱去的吗?” 那婆子的话可以说是牢牢戳中了周氏的点。 那婆子随后又道“夫人,但是这许天意不同啊,他父母早亡,如今又寄住在咱们府上,他与小姐又本来就有婚约,咱们若是安排他与小姐订婚,岂不是随随便便的事。小姐本与他就有婚约,等小姐嫁给他,便算是他家人,之后就算咱们家都要跟着流放,大小姐也不会有什么事啊。” 那婆子说的口干舌燥,然而周氏显然还是不能接受这样的一个女婿。 “这不行,我怕我跟夭娘的爹不在了,这小子会欺负我们家夭娘,他面相看着可不太好,我不喜欢他,也不能接受他。如果我们夭娘性格强势,我倒是可以让她嫁给对方 ,然而我们夭娘的性格显然实在太好拿捏了。” 听到对方的话,那婆子不免低声道“夫人,咱们要是信不过这许天意,咱们大可以去试一试他啊。” 周氏闻言似乎也觉得可行,不过她脑海里可没有一点计划,所以她不免低声问道“这要怎么试?” 那婆子便也立刻凑到周氏的耳边嘀嘀咕咕的出起了主意。 周氏听那婆子说了这么多,只也不禁跟着点了点头,她似乎很快便认同了那婆子的话。 随后等婆子将主意出完,周氏不禁坐直了身子道“你这话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咱们便按照你说的做,先考验一下他的人品,若他是个可靠的人,我便是将夭娘嫁给他,倒也不用担心夭娘会没有着落。” 见周氏终于想通了,那婆子便也立刻道了一句“可不正是这个理儿,夫人能想通,可是再好也没有了。” 婆子与周氏叙话了一阵,周氏倒也还在乎夭娘的意见了。 她看着周夭娘道“夭娘,若是那人人品还行,你可愿意嫁给他?” 周夭娘只垂着头低声道“夭娘都听母亲安排。” 一听周夭娘这样说,周氏便也知道周夭娘这是答应了自己的提议,所以当下她便也不禁道了一句“好,咱们今日不如就这样决定好了。” 之后回到了周府,周夭娘便也跟着周氏一起下了马车。 回到周府的时候,大家自然也都跟着出来迎接他们母子。 许天意也是在人群之中的 。 不过他不争不抢,也不在人群之中出风头。 虽然他面上的刀疤还是十分可怕,可如今有了那王轩这个所谓才子的一对比起来,许天意便也显得与众不同了起来。 他脸上的刀疤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见周夭娘朝自己的方向看过来,许天意也只是淡淡朝着她露出一丝笑意。 而另一边周府的管家则在围绕着周氏汇报起了周氏不在这几日发生的一些事情。 其中,这管家更是重点说了一件事“夫人,有件事我觉得我必须跟你说一说,就在您前日离开府上之后,那大理寺的人只又来了咱们府上一次,他们在老爷的书房里搜走了一个账本和一箱金银珠宝。” 周氏此时显然也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所以她只低声道“那又怎么样?谁家没有账目和财产?” 听到周氏这话,那管家只为难的低声道了一句“夫人话虽然是这样说。可是我问过那位陆大人……” 一听陆大人,几乎没等管家把话说完,周氏便也立刻打断了对方的话“你是说那陆之章?” 管家点了点头道“是。” 一听这话,周氏的脸色便也更加扭曲了。 “怎么偏偏是他,他可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我家留啊。” 听到是陆之章亲自来查抄自己家,周夭娘只也不禁跟着神色黯然了几分。 “夫人若只是如此便罢了,眼下最关键的是那个账本可能是老爷与那云洲太守勾结的证据,我听人 说,这云洲太守可是勾结了京中许多重要官员,好多人因为这云洲太守而落了马。” “咱们刑部尚书更是听说他不但被摘了头上顶戴,而且对他的判决还是要被砍头的呢,如今他们全家都羁押在沼狱里。” 一听自己丈夫的顶头上司都得到了这样的待遇,周氏也顾不上仇恨陆家了,她整个人直接腿一软,当下的她只差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幸而身边的婆子们眼疾手快,周氏倒是勉强被他们搀扶住了。 “怎么会如此,那他们可说了我夫君会如何?” 听到周氏的问话,那管家只是无助的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之前也去同那位陆大人打探过这件事,然而陆大人却说这事无可奉告。” “不过我想之前尚且没有查到证据的时候,便估计着要流放,这次发现与云洲太守有所勾结,这案子恐怕不能轻放了去,搞不好这事也与那刑部尚书一家是一样的结果。” 一听到那人的推测,本就有些承受不住的周氏听到此处,只也不禁白眼一翻,随后整个人竟是直接晕厥了过去。 当下众人一阵手忙脚乱,所有人自然只都簇拥着周氏兵荒马乱了起来。 然而在所有人围绕着周氏进去的时候,周夭娘却只是静静站在原地。 许天意自然也注意到了周夭娘,所以他没有跟着其他人一样一起去关心周氏,他只是缓缓走到周夭娘的身边低声问询道“你还好吗 ?” 听到许天意的问话,周夭娘摇了摇头。 她刚才听到那管家的话,虽然没有如周氏一样晕厥了过去,然而此刻的情形对于她来说却也像是天崩地陷一般。 第一千四百八十四章 第一次离开家门 若只是流放便罢了,虽然一家人天各一方,但好歹知道对方是平安的。 而且只要人还活着,一切便都还有可能。 说不定遇上大赦,说不定有人平反。 若是如此,他们一家便还有再聚的一日。 然而若是杀头的大罪,那人死了就死了。 死了就什么可能都没有了。 周夭娘害怕这样的选择,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应该为自己父母,也为这个家去做些什么。 然而思来想去,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为这个家做些什么,她觉得自己好像实在是个废物,居然什么也做不好。 而就在周夭娘自责的时候,她突然只又一次想到了那陆之章。 她想去求一求陆之章。 这是她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过的大胆想法。 看着周夭娘的表情变化,许天意是不知她在想什么的。 他只是陪在周夭娘的身边道“夭娘,你别太难过了,事情还没出结果,一定不会是这样的结果的,咱们还有希望的。” 周夭娘听到了许天意的安慰,她转头郑重的看向许天意道“许公子,我想你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面对周夭娘的问询,许天意想也没想便立刻点了点头“这自然没有问题。” 对于许天意这毫不犹豫便答应了自己要求的话语,周夭娘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感动的。 她低声道“许公子,我想请你带我去大理寺。因为我从来没有去外面走过,所以我虽然是在这京城出生,可我其实对这 京城的布局便不熟悉,我想你应该比我熟悉,你带我去大理寺好不好?” 许天意听到周夭娘的这个请求只道“带你去自然没有问题,我也愿意带您过去。” 听到许天意这话,周夭娘就像是生怕许天意会反悔一般,周夭娘当下只立刻对着许天意真诚的道了一句“谢谢你。” 许天意此刻多少有些骑虎难下,他又想着自己或许可以保护周夭娘,所以他最终还是同意了周夭娘的提议。 恰好此时,府里的众人只都在围绕着周夫人忙前忙后,所以周夭娘的这一点小变化却是没有一个人关注到了。 不过许天意可没有忘记门口还有守卫,那些守卫如果看到周夭娘恐怕不会轻易放行,所以他不禁对周夭娘道了一句“夭娘,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去换一套丫鬟的衣服。” 周夭娘听从了许天意的建议,之后在许天意的帮助之下,周夭娘换上了丫鬟的衣服。 随后周夭娘便在许天意的带领下匆匆离开了周府。 而在面对着周府的侍卫时,许去替夫人拿药,那侍卫闻言倒也没有怀疑,他们只由着许天意离开了。 而扮做丫鬟的周夭娘自然只也跟着顺利出了府。 而虽然之前周夭娘也去过一些地方,可每一次出行她总是坐在马车上或者软轿里,甚至母亲都不许她掀开帘子,所以周夭娘真是一次也没有真正见过这府外的世界,当下的她只看什么都新鲜,看 什么都新奇。 不过家中遭逢这样的巨变,她也没有心思看这些东西,她只是由着许天意带着自己往前走,一边小心翼翼的记着路线。 也是出了门之后,周夭娘方才意识到自己今日的决定到底有多么的大胆。 许天意虽然是在自己家住了一段时间了,可这一段时间他们根本没有什么交集,她也完全不了解这个男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可她就是这样不管不顾,她居然就让对方带着自己出了门。 如果面前的男人是坏人怎么办。 许天意似乎也看出了周夭娘的心思,他当下只还是坚持与周夭娘保持着距离,并且他只对周夭娘道“夭娘,你放心,去大理寺的路我走的都是大道,如今又是白日里,你不会有事的。” 听到许天意这话,周夭娘只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毕竟请求他带自己出来的人是自己,眼下怀疑他的人也是自己。 不过也因为许天意这话,周夭娘还是安心了几分。 之后在许天意的带领下,周夭娘果然这一路走的都是行人很多的大路,而且他们只也很快便来到了大理寺门口,不过到了大理寺门口,周夭娘也不敢进去。 她只是站在门口的大石狮子底下守着人。 外头的日头火辣辣的,周夭娘躲在老槐树下,一边躲着荫,一时不时的盯着里面看。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在周夭娘等了许久之后,直到午时,她终于看到了一个熟 悉的身影。 那是一名十分俊秀的青年,他穿着深绯色的官服,只在一群同样年青的官员的簇拥下,往外面匆匆走去。 这一路上,他们似乎也还在争论着某个话题。 周夭娘一看到对方,便也不禁立刻朝着对方的方向走了过去。 她低声唤了一句“陆大人。” 陆之章显然已经根本记不起她是谁了。 他疑惑的看着对方。 周夭娘只道“陆大人,您是要去吃饭吗?” 陆之章没有回答她的问话,显然他对周夭娘只也充满着戒备。 “你是?” 周夭娘也不藏着掖着“我是周侍郎的女儿,前些日子,我与母亲还去参加了老夫人举办的茶话会。” 见陆之章还是一副茫然的神色,周夭娘便也知道陆之章大概率是想不起自己是谁了,所以当下的她只也能低声道了一句“陆大人可能你不太记得我了,毕竟我当时一直在屋里给老夫人捶腿。” 一听周夭娘这样说,陆之章便有了一些印象。 那女子文文静静,柔柔弱弱一副逆来受顺的模样。 只是他没想到对方居然会跑到这里来。 不过想一想她父亲的身份,陆之章便也能猜到她是为了什么而来了。 所以在女子介绍完了自己,陆之章便已经想好了自己该用什么姿态来对待她了。 “原来是姑娘啊,我记起来了,不过姑娘如果是为了自己父亲的事来找我,那我可能只能对姑娘说一声抱歉,因为我大概率帮不上什么忙 。” 被陆之章戳破了来意,而且被对方如此毫不留情的拒绝,周夭娘显然是并不死心的。 她只激动的道“你怎么会帮不上忙!陆大人我听说了,这件事是您在主持,我求求你帮帮我们家,我母亲不能没有我父亲,我也不能没有父亲。” 陆之章有些无奈的道了一句“这事虽然的确是由我在主持,可是我主持的只是这其中的一部分,而且我也得对陛下负责,若是其中有不符合规定的地方,那我也是会受牵连的。” 听到陆之章的话。周夭娘便也只能低声道“那我父亲他会被怎么处置?” 面对周夭娘的问话,陆之章也只是低声道了一句“这个我无可奉告。” 周夭娘还是不死心“我听说我父亲是不是会被杀头?” 听到周夭娘的话,陆之章却还是原来那一句“我无可奉告。” 听到陆之章的这些话,周夭娘的心,只也跟着在一点点的往下沉。 “陆大人,您真不能透露一点吗?哪怕就告诉我一点,让我跟我娘能安个心也好啊。陆大人我求求你了,您就告诉我吧,如果您答应我的话,您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这周夭娘说着说着只还落下泪来。 陆之章看了一眼周夭娘,他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周小姐,我也知道你很难过,可是这事我也不清楚最后会走向什么方向,毕竟这一切的裁定,最后还是由陛下来决定,所以我不能保证你父亲的处置是什 么。” 说完这话,陆之章只又道了一句“不过周小姐如果想去看一看自己的父亲,我倒是可以让人带你去看看你的父亲。” 听到陆之章这话,周夭娘当下竟也不再哭泣了,她只是低声道了一句“你说的这话可当真?” 陆之章闻言立刻点了点头“自然是真的。” 听到陆之章这话,周夭娘立刻便也止住了哭泣。 而陆之章为了脱身,只也赶紧让自己身边的侍从带着周夭娘去了沼狱。 虽然这样的安排对于陆之章来说多少有些小违规,不过比起被周夭娘纠缠,显然这点代价其实也算不得什么。 之后周夭娘便在侍从的带领下去了沼狱。 周夭娘是第一次来到监狱之中,她显然也是第一次看到监狱里的众生相。 这里是京城,关押的又是官场中人,所以这沼狱比起其他监狱会规范整洁许多,然而这里还是黑的不见天日。 虽然是白日里踏入此地,而且此处只都燃着桐油火把,但这里的一切仍旧显得十分可怕。 她能听到有人在惨叫,也能看到一些人状似疯癫的喊冤。 她这一路上只都走的心惊肉跳,这感觉就好像是在地狱里走了一遭一般。 她也不知跟着衙役走了多久。 混沌之中,她只恍然听到那衙役忽然开口道了一句“到了。” 随后那衙役只又道“周侍郎,你家女儿过来看你了。” 话音落下,那衙役便自顾自的开起了锁。 而周夭娘的目光早已经 透过那栅栏门看向了这里面去了。 这是一间单人囚室,囚室里布置的十分简陋,这屋里竟然只有一张石板床和一条石板凳子,但好在这囚室里还算干净。 第一千四百八十五章 父女相见 此时,一名穿着囚服,头发蓬乱的中年男人就坐在那石板之上。 看着男人清瘦的身形,虽然对方的面容只完全隐在黑暗之中。 可是周夭娘却还是能感觉到对方就是自己的父亲。 当下的她只委委屈屈的对着石板上坐着的中年男人唤了一声“爹。” 听到有女子呼唤自己,而且叫的是爹。 周侍郎只几乎以为是自己在做梦,然而当他一抬头,他很快便发现自己的女儿居然就在自己的面前。 他当下甚至都要以为这是自己的幻觉了。 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直到看到面前的人影没有消散,他方才确定面前的人真是自己的女儿,而不是自己的幻觉。 看到对方过来的一瞬间,周侍郎不禁低声问了一句“你怎么过来了?” 听到周侍郎的问话,周夭娘只低声道“我央求了陆大人让我过来看看你。他答应了我。” 听到这话,周侍郎只立刻道了一句“真是胡闹!” 于此同时,他只又听到有人突然唤了他一声“周伯父。” 听到对方的呼唤,周侍郎不禁转头看向自己女儿身边的这名青年,显然他并不知青年的来历,所以他只道了一句“这位是?” 青年便自己为自己做起了介绍“周伯父,我是许昌吉的儿子许天意。” 听到许昌吉这个名字,周侍郎自然也有了一些印象。 当年他与他父亲还算是好友呢,两家只还因此订了一门娃娃亲,不过后来许家发生了变 故,他便也与许家断了往来,倒不想这青年居然都长得这么高大了。 他淡淡颔首,只示意自己知道了对方的存在。 “没想到老许家的孩子都这么大了,今日是你陪着夭娘过来的?” 面对周侍郎的问话,许天意只仍旧淡淡点了点头。 “有你在我也就放心了。” 说完这话,那周侍郎只又看向自己的女儿道了一句“夭娘,你娘她还好吧?” 一听到周侍郎问起这个,夭娘便是泪眼婆娑。 “爹,娘现在很不好,那陆大人安排了人来查抄咱们家,他查出了一箱珠宝和一个账本,爹,难道咱们家真如外面所言,与那云洲太守有勾结吗?” 听到夭娘的问询,周侍郎只也不禁跟着叹了一口气道“夭娘,这事你别管。” “可是爹,我不想你有事。”周夭娘痛苦的低声道。 周侍郎闻言只抬头看了一眼周夭娘道“夭娘,你不用管我,我没事的,你别害怕,照顾好你娘,你让她也别太自责了。我这事不会连累到你们母女身上的。只是家中钱财多半是保不住了。” 听到周侍郎的话,周夭娘却只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爹,我不要你出事,我去求陆大人。” 然而周侍郎此时却道“女儿,你不用替我操心了,这事已经不是任何一位大人能决定事情走向的了,你好好生活,照顾好你娘就好了。是我对不起她。” 说完这话,周侍郎只又看向一旁的许天意道“ 你这次来是来履行婚约的吧?” 许天意闻言只是镇定的点了点头。 周侍郎便又接着道“我对你有没有别的要求,你帮我照顾好他们娘俩就行,别的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许天意闻言只也点了点头。 之后像是怕被自己女儿勾起太多伤心之事。 故而他只又拍了拍许天意道了一句“好孩子,你带夭娘离开这里吧,能看到她我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听到周侍郎的话,许天意只点了点头。 随后他也出言劝起了周夭娘“夭娘咱们赶紧回去吧,不然等夫人醒来,看到你不在,家里得天翻地覆了。” 听到对方提及自己母亲,又想到自己是背着自己母亲来到这里的,周夭娘只也觉得一阵心里发酸。 她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父亲,父女二人只又抱着哭了一阵,周夭娘这才随着许天意离开了牢狱之中。 不过这一次送周夭娘过来的侍从却没有跟着周夭娘出去。 当下的他只是平静的看着周侍郎,那周侍郎自然也知道他没走,更知道他是谁的人。 所以他只是平静的道了一句“你让陆大人过来,我告诉他他想知道的一切。” 听到此言,那侍从只也道“周大人终于肯交代了。” 周侍郎闻言也只是冷冷道“是,你别伤害我的女儿与妻子,别把他们牵扯进来,我都可以配合你。” 听到周侍郎这话,那侍从只也低声道“周侍郎早这样做不就好了。” 周侍郎闻言 并没有吭声。 另一边周夭娘只随着许天意重新回到了周府,就如同他们之前所猜测的那样。 当下的周府的确翻了天一般,所有人只都在为了寻找周夭娘而四处忙碌。 刚醒的周氏只也不断在催促府里的下人赶紧给她去寻找周夭娘。 所以当夭娘与许天意回来的时候,几乎门口的侍卫只立刻便跑去跟周氏报告了大小姐回来了的这件事。 之后不大一会儿,脸色苍白的周氏便跟着婆子一起跑到了外院。 看的出来,周氏十分紧张夭娘。 从看到夭娘的那一刻,她的眼神就像是望眼欲穿一般。 不过一想到周夭娘居然胆大妄为到真跟一个男人跑到外面去了。 周氏当下只又觉得十分生气。 她一看到周夭娘便也立刻出言训斥道“你还能回来呢,我问你,你去哪里鬼混了!” 被周氏训斥,周夭娘也不反驳,她只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我去了大理寺,我还见到了我父亲。” 一听这话,周氏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女儿从来是个乖乖女,她什么时候敢做这种离经叛道的事情啊? 周氏一想到这个,当下的她便也不禁立刻瞪着那许天意。 她本来对许天意就不待见,如今怀疑是许天意带坏了自己的女儿,当下她看向许天意的脸色便更加不好了。 她只目光一转,随后她瞪向许天意道了一句“是你带我女儿去的大理寺?” 许天意不明就里点了点头。 周氏随后便立 刻道了一句“我就知道是你不安好心,你将我女儿带到外面去是想干什么!” 许天意此时也意识到了周氏的生气,所以他只连忙解释道“夫人,您别误会。我带夭娘只是去见了周世伯!我们什么都没做。” 然而周氏根本听不下去许天意的解释,她只知道自己醒来女儿就不见了,他也不见了,她担心的到处找人。 如今女儿虽然被他带回来了,可是刚才的担惊受怕却是她实实在在经历过的。 她女儿之前多乖的一个人,这个人一来,她女儿都能去外面抛头露面了。 一想到此处,周氏便觉得这许天意更加不能留在自己府里了。 所以她只立刻对身边人道“来人,给我将他给赶出去!” “夫人,您为何要赶我?”许天意显然十分不解。 于此同时,周夭娘只也立刻出言道“娘,你别赶许大哥离开,是女儿对不起你,让你担心了。一切都是女儿的主意,你要罚就罚我吧!” 然而周氏怎么可能相信自己这听话的女儿会做出这么离经叛道的事情呢,她女儿求情多半只是受了对方的蛊惑。 然而周夭娘却还是在求情“娘,我说的是真的,刚才听到那样一个消息的时候。我看到你晕倒了,我想为这个家做些什么,所以我才央求许大哥带我去大理寺的,我想那大理寺少卿陆大人到底与我有过一面之缘,所以我就想让他帮帮我们家。” 一听到周夭娘原 来是背着自己去找了陆之章,她一时间便也又是心酸,又是感动。 “你找他做什么?他又不会答应我们的请求。” 周夭娘只也低声道“我就是想着也许呢,不去试一试,就什么都不可能,去试了,说不定会有奇迹呢。” 周氏只也立刻问道“所以他答应你什么了吗?” 周夭娘失望的摇了摇头“他什么都没有答应我。” 对于这一点,周氏倒也不意外。 而周夭娘随后又接着道“不过我在他的允许下,见到了爹爹。” 听到见到了自己的丈夫,周氏便也顾不上训斥许天意和周夭娘了。 她只喃喃道“你父亲他还好吗?” 面对自己母亲的问话,周夭娘立刻点了点头道“娘亲放心,我爹他看起来还好,他如今就是吃住简陋了一些,不过爹爹没有被严刑拷打过。” 一听到周夭娘这样说,周氏似乎心里也好受了一些。 不过她还是低声道了一句“都是我害了你爹,如果我不去让我弟处理这件事,其实这件事也算不到你爹头上,是我害了他啊。” 听到周氏的嚎啕大哭,周夭娘只也立刻将她爹的话搬了出来。 “娘,爹让你好好养身子,他还让你不用太过自责,也不用太过难过,他不会连累到家里的,他自己也会没事的,他让我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好好照顾好你。” 听到夭娘的话,周氏却只是苦笑一声“傻孩子。你爹说这话不过是宽你我的心罢了 ,他那事怎么可能如此轻易便能善了呢。” 知道自己女儿是为了自己去看她爹了,周氏终于不再责怪许天意,也不再急于将许天意赶出去了。 第一千四百八十六章 三试许天意其一 甚至在意识到这一切是出自夭娘的主意,他不过是在配合夭娘罢了, 如今他没有趁人之危,将人带走,甚至他还将人带回来了。 如果从这一方面看来,这个青年至少还算正派。 周氏当下对这许天意的看法便也改变了些许。 当然这些许的改变也并不可能让周氏对许天意的态度大变。 不过她倒确实有开始考虑要不要将夭娘嫁给许天意了。 所以一旦考虑到这一点,周氏便也不禁对许天意道了一句“这么说来,你还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啰,我这个人向来也是赏罚分明的。” “你今日帮了夭娘,还将她安全送回来了,我很感激你,所以为了表达我对你的感谢,你随林嬷嬷去库房里拿些赏金吧。” 然而听到周氏这话,不想许天意却是立刻出言道了一句“夫人,陪夭娘这件事是我应该做的,夭娘是我的未婚妻子,我陪她去见岳父,这是我原本就应该做的,所以你给我这些我是不会要的。” 听到许天意这话,周氏倒是多少有些意外。不过想到那个考验,周氏却还是跟着道了一句“我给你你就拿着,你做的好,我奖励你,难道这也不行?” 不想许天意却还在坚持道“我做这件事是出于我的本心,我不需要得到奖赏。是我愿意这么做,所以我才如此选择的。” 听到许天意这话,周夭娘看向许天意的眼神都转为了欣赏,这才是她仰慕的那种君子 。 而周氏其实也对这青年生出了几分欣赏。 不过谁也不知道这青年是不是故意在自己面前表演来博取自己的好感,所以她面上只还一副愠怒的模样。 “哼!真是油盐不进,我有心赏你些东西,你还不要,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面对着周氏的愠怒,许天意显然有些茫然无措,他根本不知道怎么解释,此时的他只焦急的解释道“夫人,小可绝没有看轻伯母的意思,小可只是觉得这事是小可应该做的,伯母不应该为此奖赏小可,若是人人都是为了奖赏而做事,那岂不是我对小姐的一片心意也被玷污了。” 然而周氏存心要试他一试,怎么可能给他这个借口,故而她只胡搅蛮缠道“你的心意是你的心意,我的奖励是我的奖励,这二者有关系吗?你不接受我的奖励,就是看不起我!” 听到周氏仍旧坚持这样的说法,那许天意只也轻轻叹了口气。 看着左右为难的许天意,周夭娘想着许天意也是为了自己才陷入这两难境地,终于当下的她只也忍不住出言道了一句“娘,许公子不是这样的人。” 不想她才为那许了一句话,她母亲的目光便落到了她的脸上。 周夭娘被盯得脸上火辣辣的烧成了一片,她知道自己今日逾越的规矩实在太多了。 从前她是对什么事都不管不问的,然而今日她主动去见了父亲,还为一个青年说了话。 她觉得害羞 ,刚才那点情不自禁便也被她吞咽了下去,她当下便也不再为青年说话了。 而此时一旁的林嬷嬷只也跟着对许天意出言劝慰道“许公子,这是你应得的啊,您就别跟夫人他们客气了吧。夫人他是真心要给你的,你若是再不接受,夫人便该真与你生气了。” 许天意被夹击的左右为难,看一眼周氏的脸色,再看一眼林嬷嬷。 他终于还是低声为难的道了一句“好吧,既然夫人一定要给我这些好处,我便暂时接受了,若有一日夫人需要,我可以将之再行归还。” 听到这话,周氏只不耐烦的道“不需要你归还,我们家还没有穷到这个地步。” 说完这话,周氏只又不耐烦的朝许天意道了一句“行了,你下去吧。” 许天意听了周氏的话,随后果真便下去了。 待许天意被林嬷嬷领着下去了之后,周氏便也不禁对自己女儿周夭娘开门见山的道了一句“夭娘,你是不是喜欢上了那许天意。” 周夭娘没想到自己母亲会这么直接,当下的她立刻脸色爆红,并且她的心中只也十分忐忑。 她并不敢说的太直白,她只是低声道“女儿只是觉得这许天意其实还算是个正人君子,若是实在不行,他也不是不可依托的存在。” 听到夭娘这话,周氏心里多少有些惊讶,虽然夭娘说的似乎并没有多么直白,可是在她的认知里,夭娘对于自己的婚事其实并没有那么 多的主观意识,她似乎从来都是在等着自己安排的,所以她其实心中也明白了,她女儿大概率是真看上了那许天意。 一想到此处,周氏心中倒也有些复杂,一方面这许天意其实并非她心中嘉婿,可另一方面她也知道自己没得选择了,所以女儿喜不喜欢他对于周氏都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周夭娘可不知周氏心中有这么多想法,她只是想着自己母亲身体不舒服,于是她只又主动对周氏道了一句“娘,您再去休息一会儿吧,女儿扶你过去,你别太劳累了。” 听到周夭娘的话,周氏只也不禁转头看向周夭娘道“我倒是不劳累,我还有事要忙,你若是劳累的话,可以先回去。” 周夭娘闻言多少有些意外,不过她还是默默道了一句“好。” 随后周夭娘便下去了。 而等周夭娘离开之后,周氏便也忽然对自己身边丫鬟道了一句“随我去库房走走吧。” 丫鬟闻言便也立刻道了一句“好。” 随后周夭娘便与那丫鬟去了库房。 再说那许天意在林嬷嬷的带领下只往库房方向去了,而到了库房,许天意便只在库房外面站着,林嬷嬷见他在外面杵着,便也不禁对许天意道了一句“你在外面杵着做什么,你进来啊。” 许天意仍只是谨慎的道“瓜田李下,难以说清,小可在外面等着就是了。” 然而那林嬷嬷却是满不在意的笑着道“姑爷说的哪里话, 这可不是什么瓜田李下,这是你自己家啊,等姑爷取了小姐这财帛不都是姑爷的吗?” 然而那许天意却是立刻紧张的道“可不敢如此说,这是世伯与伯母的财产,小可不敢有一丝觊觎。” 听到许天意这话,林嬷嬷似乎不太认同的摇了摇头“唉,这有财之物,姑爷都不想要,你可真是不知变通。” 说话的时候,林嬷嬷只又慢悠悠的开了锁,随后开了锁之后,她抽了钥匙便将钥匙给直接随手扔到了旁边的桌子上,这所谓的库房看起来跟一个普通的书房没有什么区别,这里除了一张书桌,几张太师椅,便都是一架子一架子的书柜了,书柜里堆满了各种书籍。 看着这屋里的布局,许天意只觉得自己的眼睛都看花了。 当下的他倒是忘了自己的来意。 林嬷嬷没有理会许天意,她只继续径直往前走。 许天意见林嬷嬷往前走,便也不禁道了一句“林嬷嬷,这里是一个书房吧?” 林嬷嬷笑了笑道“你跟着我走,等会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见林嬷嬷这样说,许天意自然也不再多言。 随后他只见林嬷嬷居然开始挪动一架靠墙书架上的花瓶,随着花瓶挪动,很快那靠墙的书架便也跟着挪移开去,随后他居然只跟着林嬷嬷进到了一个黑漆漆的小库房。 看着这别有洞天的库房,许天意也只是瞄了一眼这里的外部构造便收了眼。 随着林嬷嬷将火折 子点燃,许天意能很清楚的看到这库房里正是火光明耀。 林嬷嬷笑着对许天意道“天意啊,你看看我们家这库房还是十分可观吧。” 许天意点了点头,他不得不承认这小库房里的一切的确十分可观。 这屋里满是各种箱子和各种架子,那些架子上堆满了各种宝物,打开箱子,箱子里也满是金银财宝。 那林嬷嬷只笑着道“姑爷,夫人说让我给你十两银子,您觉得如何?” 许天意只低头道“自然都听夫人的。” 林嬷嬷却是立刻道了一句“姑爷,您怎么能什么都听夫人的呢?这样可不好,夫人给的也太少了吧,从前她赏给下人都是二十两,三十两的。我这老婆子都为姑爷觉得委屈呢,不如这样好了,姑爷您就听我的一回,我给您拿五十两出来,您别跟夫人说,反正夫人从来也不来库房,她心里也没数,我给糊弄一下,她也不会知道自己少了这么一点东西的。” 听到林嬷嬷这话,许天意明显一惊。 “林嬷嬷您怎么能这样说呢?我……我不能这样做!” 然而林嬷嬷却是满不在意的道了一句“你怎么能这样说呢!这又没什么,我每次都是这样做的,只要底下人不说,谁知道呢。反正钥匙在我手里,夫人对我也是绝对信任的,姑爷何必大惊小怪?” 听到林嬷嬷的话,许天意只也不免低声道了一句“林嬷嬷我不能接受这种事,这银子我也 不要了,您不必再与我说这些。” 说完这话,不待林嬷嬷再说,许天意便似乎打算甩袖离开这里,林嬷嬷见状立刻便也紧张的拉着许天意。 第一千四百八十七章 三试许天意其二 “姑爷,您这是什么意思?“您不会是想将这事告诉夫人吧?”林嬷嬷当下只也立刻出言紧张的追问道。 听到林嬷嬷的追问,许天意只想也不想便道“这事我自然要告诉夫人,你们欺上瞒下,只连她都欺负上了,你们胆子真的是太大了。” 一听这话,林嬷嬷便也急了,她只立刻对许天意道了一句“姑爷。我可是出于一片好意才与您说这些的,您这样对我会不会不妥啊。” 一听到林嬷嬷的话,许天意便也立刻道了一句“我不说也行,那你自己去与夫人坦白吧,你与夫人坦白了,我就不用说了。你若是不说,我就一定会告诉夫人。” 然而听到许天意这话,林嬷嬷却是想也没想便立刻道了一句“那不行,我不能将这事告诉夫人,夫人若知道我欺上瞒下定然会将我发卖了去!姑爷!您就看在老身也是为您好的份上帮帮老身隐瞒吧。您若是肯帮老身隐瞒这件事,从今往后,您要是缺钱花了,您都只管找老身要钱花就是了。” 然而听到林嬷嬷的话,许天意却是立刻道了一句“你怎么还如此不知悔改!” 那林嬷嬷见状便也急了“姑爷,您真不能告诉夫人啊,大不了您要什么我都帮你好不好,你如果想娶我们小姐,我也可以帮你啊。姑爷,我们夫人对您可不是太满意的,您就算告发了我,我们夫人也不会对您另眼相待,您告发了我是没 有一点好处的。” 然而听到林嬷嬷这话,许天意只也毫不犹豫的道了一句“没有好处,我也要告诉夫人,这是我做人的底线。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欺上瞒下却不作为,若是如此,那我岂不是枉为人。” 林嬷嬷只立刻道“可是夫人信任我呢,姑爷您不是想娶大小姐吗?其实只要我多帮您说好话,您娶到大小姐的可能性会更高哦。” 然而听到林嬷嬷这话,许天意反而更加生气了“我对夭娘是一片真情不假,但我绝不会因为爱慕夭娘便与你做这种交易的。你也不必与我说你的那些心思,你要是不想我将你这些丑事告诉夫人,你便自己去告诉夫人,没准夫人看在主仆一场的份上,还能饶恕你一番。” 然而林嬷嬷却还是死死拉着许天意道“姑爷,求求您了,您不要告发我啊!您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然而无论林嬷嬷如何哀求,许天意只也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肠。 他并不理会林嬷嬷的哀求。 反而是周氏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她看着拉着许天意哀求的林嬷嬷,不免高声责问道“这是怎么了?” 许天意没有立刻吭声,他只是看了一眼林嬷嬷道“林嬷嬷我给你机会,你自己说吧。” 林嬷嬷看了看许天意,又看了看茫然不知所措的夫人,当下她的头只也低的更低了。 “夫人对不起,我做了错事。” “什么错事?”周氏似乎浑然不知的 问道。 林嬷嬷便也低声道“夫人,我之前偷用了库房里的一些钱财,我对不起您,有愧于您的信任!” 说完这话,林嬷嬷只也立刻跟着磕头,周氏显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信任的嬷嬷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来,所以当下的她只也立刻道“你怎么能这样做呢?你对的起我吗?我是如此的信任你!” 林嬷嬷闻言便也立刻道“夫人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您就饶恕我吧!” 然而周氏却是冷冷道“我饶恕你,那谁来填补我的亏空,我今日若是不处罚你,那底下的人岂不都得跟你有样学样!” 训斥完林嬷嬷,周氏便也对身边的人道“来人,将这婆子押下去,明日便拖去发卖了。” “夫人,我求求您,求您不要卖了我,我只是一时糊涂,您饶了我吧,我从今往后再也不敢了,而且夫人您要我为你做什么都可以啊。”林嬷嬷闻言却是立刻出言哀求道。 周氏闻言却是毫不留情道“你还有脸求我?如果不是看在你我主仆一场的情份上,加之你年纪大了,我给你几分面子,倒是不说你的事给外人知道了,不然按照我的性子,我非拖着你去受刑不可!” 说完这话,周氏便也立刻对左右两侧道了一句“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你们赶紧将她拖下去啊!” 听到周氏的话,众人便也立刻应了一声是。随后很快那林嬷嬷便也被人拖了下去。 而待林嬷嬷离开之后, 周氏便也不禁转头看向许天意道“林嬷嬷这事是你发现的?” 许天意听到周氏问话,只也轻声道“不是,是她告诉我的,她说要与我合作私吞这里的财产,我没有答应,说要告发她,所以她才主动与您坦白的。” 听到这话,周氏只也不禁低声道了一句“那你为何不与她合作?” 听到周氏这话,许天意一时也有些愣住了,他显然没有想到周氏的反应居然是这样的。 而在他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周氏忽然只又道了一句“行了。你今日到底也算是又做了一桩好事,我记着了。” 说完这话,周氏只又对身边的丫鬟道“紫鹃,你过去箱子里拿二十两银子给他吧。” 得了周氏的吩咐,丫鬟只也立刻点了点头。 随后那紫鹃只从箱子里拿了二十两银子交给许天意。 然而许天意却是道“夫人,我不能要,您肯收留我,供我吃住便已经很好了。” 之后那周氏只也对许天意道了一句“供你吃住是一回事,给你奖励又是另一回事,这京城里总有些需要花用的地方,你就别跟我客气了,直接拿着吧。” 于此同时那丫鬟紫鹃只也微微笑着道“是啊,许少爷这个是夫人给你的,是对你的奖赏。您就别客气了。” 说完这话,紫鹃只也直接将那银子塞到了许天意的手中。 许天意看着那银子,又看了看紫鹃,最后他终于勉强收下了,随后他只低声道了一句“ 多谢了。” 而周氏见他接了钱,这才似乎肯定了他一般“这样做才对嘛,省的我还要多费口舌。” 说完这话,周氏只又对身边人道了一句“你们今日去布庄找几个师傅给他量身做几件衣服吧。” 听到周氏这话,许天意立刻又道“夫人,这便不用了吧,我这衣服已经够穿了。” 然而周氏闻言却是嫌弃的看了看许天意道“你够穿什么呀?你这衣服这么破烂,从我府上走出去,我都嫌丢人!行了!你也别说了。我给你安排这些也是为了我家的脸面!” 见周氏都这样说了,许天意一方面只觉得自己这样十分丢脸,另一方面他也不好再拒绝周氏的好意,他默默接受了周氏的安排。 而周氏对他的安排显然还不止这些“对了,你现在住的东厢房还没有随从吧?” 面对周氏的问话,许天意只也老实的点了点头“还没有。” 周氏随后便又不客气的道了一句“紫鹃,你给他屋里安排两名丫鬟,一名小厮。” 周氏这话是对紫鹃说的,她几乎已经直接越过了许天意。 许天意见状还要开口“夫人,我屋里的卫生我自己可以收拾。” 然而周氏却是直接道了一句“你收拾个什么,你收拾的能有我屋里丫鬟干净。况且我也不是给你安排的,我是给那屋子安排的。” 说完这话,周氏便直接对许天意道“行了,这里没你什么事了,我还要清点财物,你现在可 以下去了。” 听到周氏的话,许天意明显有些沮丧,可他最后还是选择了默默离开。 而等他离开不久之后,原本一脸不耐烦的周氏便也收敛了自己的容色,她看起来至少心情还算是不错的。 不明就里的紫鹃只对周氏道了一句“夫人,我们可要清点这屋子里的东西?” 听到紫鹃的话,周氏只满不在意的道了一句“那倒是用不着。” 紫鹃有些担心道“可是,林嬷嬷不是……” 紫鹃的话还未曾说完,原本被人拖下去,现在应该在柴房里的林嬷嬷却是若无其事的走了进来。 紫鹃一时也有些傻了。 而在紫鹃傻眼看着林嬷嬷的时候,那林嬷嬷只恭恭敬敬给周氏行了一礼,随后她又将自己与许天意在这屋里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只都告诉了周氏。 最后那婆子才道“夫人,我已经考验过这小子了,我觉得他真不是个贪财的小子,在这方面,咱们似乎可以不用担心他会卷钱跑路。” 紫鹃听那婆子说了前因后果,便也有些明白了,刚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林嬷嬷与自家夫人的一场戏,而他们演这一场戏的目的自然就是为了考验这许天意的人品如何了。 毕竟他们小姐嫁给许天意之后,很大可能这许天意还得继承他们家的财产,如果这许天意不可靠,那他们的托付便算是肉包子打狗了。 所以在这一方面,他们夫人自然得仔细考较对方的人品了 。 周氏点了点头“看起来是个可靠的,只是不知别的方面有什么问题,毕竟我跟夭娘的父亲若是离开了京城,夭娘往后可没人给她撑腰了。” 第一千四百八十八章 三试许天意其三 叹息完,周氏随后便又看向紫鹃道“鹃儿,你记得给姑爷找一个丫鬟,和一个小厮,这丫鬟就去外院找一个粗使丫鬟就行了,小厮的话,就安排老爷身边的王才过去吧,他是个聪明细心人,另一个丫鬟的话。你记得找一个容色妩媚,有野心的丫头。” 听到周氏这话,已经完全领悟了周氏意思的紫鹃自然只也立刻跟着点了点头。 “夫人放心,我会安排好一切的。” 说完这话,紫鹃便也离开了这屋子。 而离开屋子之后,她先只是在外院里找了一个手脚勤快,但为人沉默的粗使丫鬟。 之后做完这些,她只又去了老爷所在的衡水院里。 到了衡水院后,紫鹃只也立刻找到了老爷身边的王才。 这王才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却已经是他们家老爷身边的贴心人了,这其中不乏有他是家生子的缘故,不过这其中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却是因为这王才足够机灵忠心。 “王才,夫人让你过去跟在姑爷的身边。” 听到紫鹃的话,那名唤王才的小厮只也不紧不慢的应了一声是。 不过他也没忘记问一句“紫娟姐姐,我去姑爷那边伺候不知得伺候多久呢?” 听到王才这话,紫鹃只也不禁叹了一口气道“这事不好说,老爷这边你肯定是伺候不成了,不过姑爷迎娶小姐是大概率的事了,之后这个家的男主人恐怕就得换成咱们姑爷了,夫人也是觉得你这人忠 心可靠。所以有意想将你留在姑爷身边,这一方面也帮助了姑爷,二方面,我们也能放心一些。” 听到紫鹃这话,王才明白了主家的打算,所以他只也默默接受了主家的安排“多谢夫人垂怜,请夫人放心,王才一定不会辜负夫人的心意的。” 听到王才这话,紫鹃微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她只又道了一句“对了,除了这件事的安排之外,其实夫人还要求得在姑爷屋里安排一名贴身伺候的丫鬟,毕竟姑爷未来也将会是咱们家的家主,这事还是得安排上,不知王才你有没有什么好的推荐?” 听到紫鹃这话,王才显然还没想到什么好的人选,所以他摇了摇头道“我还未曾想好。” 紫鹃闻言只也叹了口气“那行,我自己去找找吧。” 说完这话,紫鹃便要离开了。 然而不想还没等她走到那门口,不想那房门便突然被直接打开了。 随后一股香风便伴随着一袭红衫出现在了紫鹃的面前。 于此同时,一股甜腻腻的声音只也对紫鹃道“紫鹃姐姐,姑爷屋里是不是还缺一个丫鬟啊,您看看我怎么样?” 说话的人,生的秋波如水,妩媚多情,红唇似火。更绝妙的是她的身材也是十分曼妙。 而她显然也十分明白自己的优势在哪里,所以她的衣服只也比其他丫鬟改的更为贴身。 这样的女子在这一群丫鬟里,自然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这女子之前便爬过 几次老爷的床,她想靠这种方式成为老爷的妾室。只是夫人这边一直压着,她也没法子成功罢了。 如果是从前,紫鹃多半不会答应她。毕竟这女子心思多着呢,将她安排在一个血气方刚的青年身边,犯错恐怕都是大概率的事情。 然而夫人既然说了要寻找一个容貌妩媚又有野心的女人,那面前这女子无疑是合适的。 可是看一看对方那俗套的模样,紫鹃只又觉得对方的野心太过明显,若是就这样直接送过去,这意图性未免也太过明显,那位姑爷怕是不免要怀疑。 所以在思索再三之后,紫鹃只也略带打量的看了一眼对方,随后她方才漫不经心的道了一句“你?你过去该不会是为了勾搭姑爷吧?我可告诫你,姑爷是小姐的人,你可别随便胡乱勾搭。” 听到紫鹃的话,女子却是满不在乎的道了一句“你可真是,也不知将我当成了什么人?我会是那种人吗?紫娟姐姐,你就让我去姑爷屋里伺候吧。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说这话的时候,那女子只对着紫鹃撒娇央求了起来。 紫鹃本也是有意拿她当炮灰的,故而紫鹃只也道了一句“既然你这样求我,我也不是不能答应你,不过你得答应我,你就穿正常的侍女服,平日里也要少些打扮,最重要的是你与姑爷保持分寸。可不能再做出勾引之事。” 一听紫鹃这话,那女子虽然不太情愿,可为了 能靠近那姑爷,所以女子只也不耐烦的道了一句“你就放心吧,紫娟姐姐,我怎么可能做这种厚颜无耻的事情,你也真是的,你都把我想成了什么人?” 见对方都这样说了,紫鹃只也顺水推舟道“行,既然你都这样跟我保证了,那你跟王才都赶紧收拾好东西随我过去吧,不过你可不能穿这身衣服过去,当下别的丫鬟穿什么衣服,你就得穿什么衣服。” 听到这话,那女子只不满的嘟了嘟嘴。 不过她最后还是同意了紫鹃的提议。 而等那女子离开之后,王才倒也不多事,他虽然觉得疑惑,可不归他管的事,他自然不主动开口问询,他只是将事情放在肚子里自己慢慢琢磨。 在他琢磨的时候,紫鹃只也笑着对他道了一句“姑爷那边的事你什么都不用管,如果姑爷需要你你再管就是了。” 听到紫鹃的话,王才虽然还没明白其中的用意,不过他当下至少大概知道自己该用什么工作态度来面对新主子了,所以他只是感激的点了点头。 而紫鹃提醒了王才以后,这方月儿方才指使着一名小厮提着她的箱子姗姗来迟。 看到方月儿虽然穿好了衣服,但此刻却指使着别人一副拿自己当主子的模样,紫鹃便也不禁对方月儿出言提醒了一句“月儿姑娘,我让你过去是伺候姑爷的,不是让你去当主子的,若你不能伺候,那便还是留在这院子里吧。” 方月 儿自然知道紫鹃说的是什么。 她也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很显然刚才紫鹃对王才说的那番话,她也全部都听到了。 她本来依仗着老爷,日子倒也还能过。 然而紫鹃说老爷可能不能回来了,要被流放。而这家只能交给姑爷来当。 老爷流放,她方月儿可不想跟着过去流放。她还年轻,怎么能去那种苦寒之地吃苦呢。 所以她就算是为了自己不跟着被流放,她也得想办法跳到姑爷那屋里去。 至于之后,她相信凭借着她这过人的美貌,姑爷不可能看不到她的美丽。 毕竟在她的字典里,还没有哪个男人能拒绝她呢。 所以在紫鹃这话音落下之后,方月儿只也立刻将那人手里的行李箱又放回到了自己的手中,她只立刻道了一句“紫鹃姐,您真是说笑了,我当然是去伺候姑爷的,我怎么可能当主子。就是小刘见我一个弱女子提着这东西太重了,所以他才帮我搭了一把手,如今他搭完手了,我自然得随他一起过去。” 听到方月儿这话,紫鹃只是笑笑“月儿姑娘,你能明白这一点,我也就放心了,成了,咱们也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你赶紧随我过去吧,姑爷那里可能说不定还得大扫除一番,你早点过去,也能早点干活。” 方月儿此刻闻言只也立刻应了一声是。 王才心中讶异方月儿的转变。 不过他也没有太多时间去思考方月儿的转变。 所以 在这之后,王才只与方月儿还有另外一名叫做铃铛儿的丫鬟一起到了许天意的屋里。 许天意此刻正在屋里被夫人安排的裁缝量着他的尺寸,所以他并不知道周氏安排的人会这么快便到了自己屋里。 直到那紫鹃敲门进了屋里道了一句“姑爷,丫鬟小厮都过来了,我让他们跟您过来打个招呼。” 许天意此刻根本就是被赶鸭子上架,他闻言只能无奈的点头应了一声好。 随后那三人便也跟着进了屋,那铃铛儿与王才进来之后,只规规矩矩的低着头。 而方月儿却是在这屋里四处打量,进了屋里后她更是在低头打量着这位脸上留着刀疤印的新姑爷。 虽然这新姑爷看起来凶巴巴的,不过方月儿对这新姑爷却是很满意,这新姑爷看起来就是个很生猛的人,或许他们以后会过的很幸福。 方月儿想到此处,不禁朝着许天意微微一笑,而当许天意也因为有人注视而朝着她看过去的时候,方月儿却是立刻又朝着许天意抛了一个媚眼儿。 不想许天意在接收到她的媚眼儿之后,却是立刻害羞的低下头去了。 没想到这凶狠男人看起来居然是这样的纯情,方月儿当下只觉得对方似乎更有挑战性了,她甚至忍不住激动的舔了舔自己的红唇。 然而这许天意自她这样抛媚眼之后,当下却是再也不肯看她一眼了。 方月儿眯了眯眼,不过她想她也不急,反正来日方 长,她有的是手段让这新姑爷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而且比起那木头一样的大小姐,她想她一定会让新姑爷更加快乐。 第一千四百八十九章 三试许天意其四 王才与那外院的丫鬟在看到新姑爷许天意的时候,只也规规矩矩的给许天意请安。 “给姑爷请安,婢子铃铛见过姑爷。” “姑爷好,奴才王才。姑爷往后有什么事都可以招呼奴才。” 听到他们二人的招呼,许天意只是略略点了点头。 而紫鹃见那方月儿居然只是一言不发。 她便也不禁朝着方月儿的方向使了个眼色。 方月儿似乎很得意于自己的姗姗来迟。 她撩了撩自己的发尾,随后她只以一种神态羞答答,眼神却直勾勾的看着许天意的方向道“月儿见过姑爷,从今往后月儿就是姑爷房里人了,姑爷有什么事都可以让月儿去做哦。” 说这话时,她只还朝许天意调皮的眨了眨眼睛,这样的卖弄神态,若是放在旁人身上,不免显得夸张。 然而这番表现放在方月儿身上却是浑然天成,自然而然。 看到方月儿这样的表现,紫鹃的脸色便也不禁一黑。 如果不是夫人的意思,她其实是挺看不上这方月儿的狐媚表现的。 可此刻因为是夫人的意思,所以她什么都没说。 她甚至只还观察起了许天意的表现,许天意并没有抬头看向方月儿。 看来这位姑爷还算是个克制之人,至少在她们府里,那些男人每次一见着方月儿便都是一副仿佛被勾了魂的模样。 而姑爷却没有这样的行为。 当然也可能是今日的方月儿状态不好也不一定。 不过她在随后还是对方 月儿小声提醒了一句“你忘了出发之前我是怎么交代你的了吗?” 听到这话,方月儿当下这才悻悻的放下了自己勾着发尾的手。 几乎没等许天意开口,她便赌气的往后退了一步。 于此同时紫鹃却是往前走了一步,她开口同许天意出言介绍着这三人。 她先是指着铃铛对许天意道“姑爷,这位就是铃铛姑娘了,她是个干活利索的,为人也勤快,她会在外院做活,之后您就不必干活了,这些活计都交给她来做就行了。” 许天意听到紫鹃的介绍,只朝铃铛点了点头。 随后紫鹃又指着王才道“少爷这位王才之前是在老爷身边跑腿的,从今往后,他便跟着您了,您有什么大事小事都可以交给他去办,若有什么不方便,不懂的您也都可以差遣他。” 许天意听到紫鹃的介绍,仍旧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最后到了介绍方月儿的时候,紫鹃便显得及其敷衍了。 她只不甚在意的道了一句“这位月儿姑娘是帮您整理内务的,之后您穿衣打扮这方面的事就交给她了。” 方月儿本来都拿捏好了姿态,一听紫鹃只是如此介绍她,她心中多少有些不满。 不过想到往后还是有机会勾引这姑爷,方月儿的神色便又清明了几分。 而紫鹃也没管方月儿会怎样,毕竟她是夫人身边的丫鬟,如今内宅里的事物都是夫人在管,她作为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在这周府自然也是 有自己的话语权的。 反而是方月儿,当初因为勾搭着老爷,所以夫人才没有与她多说什么,然而如今老爷在牢狱之中,她纯粹是无名无份的笼中之鸟。 夫人如果看不过眼她,随时可以发卖了她。 也就是这段时日,夫人忙碌,根本没空管她。否则就凭她那点不够看的小手段,夫人怕是能让她有多远滚多远。 当然眼下夫人显然是回过神来了。 方月儿自以为自己能攀高枝平稳过渡。 然而她眼下却是根本不知道夫人将她安排在姑爷身边其实根本就是打算将她当成耗材使用。 所以方月儿挣扎也没有用。 她若是攀上了姑爷,那连同她与姑爷只都会被赶出周府。 如果姑爷对于她的勾引无动于衷,那么她就得单独一人被赶出周府。 往后就算老爷出来了,想起了方月儿,夫人只也可以说一句方月儿意欲勾引姑爷而被自己赶出去了。 然而方月儿却是并不知道这些,所以她还在为了自己能平稳的落地而寻个依靠。 而紫鹃作为局外人,早看透了这位夫人的手段,所以她当下自然也不会将方月儿看在眼里了。 当下她在交代完这些之后,便只又对许天意道了一句“姑爷,我们如今先只给你安排三名丫鬟与家丁,夫人这段日子忙,府里又是风雨飘摇,什么都紧张。” “等过了这段时间。夫人自然会给你再安排一些人过来,姑爷先委屈你了。” 听到紫鹃 的话,许天意立刻解言道了一句“紫鹃姐姐言重了,这事怎么会是委屈我呢?夫人对我已经够关照了,天意心中十分感激。” 听出这许天意倒也终于懂得接受夫人的好意,而不是一味的拒绝,紫鹃不禁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你能明白夫人的苦心就好了,我们夫人对于子女向来是劳心劳力的。” 许天意闻言自然只也跟着应和。 并且在紫鹃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只也立刻出门相送。 待得送走了紫鹃之后,许天意只又对屋里等着吩咐的三人客客气气道一句“你们搬家忙碌想来应当也已经够累了的吧!而且你们应该还没有安排好自己住的屋子吧,所以你们先下去收拾整顿自己的事情吧,我这里有我自己安排就可以了。” 见许天意都这样说了,王才只也率先道了一句“谢姑爷体谅,小的现在便先下去了。” 铃铛自然也跟着道谢。 许天意挥了挥手,这二人便都下去了。 然而他们二人都下去了,方月儿却还是站在原地要动不动。 许天意不禁看向方月儿道了一句“月儿姑娘怎么还不下去?你不用收拾吗?” 方月儿闻言只立刻微微一笑“月儿不要紧的,月儿得伺候姑爷。而且月儿是您房里的人,月儿其实就不用特意安排房间了。” 许天意闻言只立刻道了一句“那怎么行,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不安排房间,难道就直接打地铺吗?” 听到这话, 方月儿立刻笑得格格直乐。 她当下只身段妖娆的朝许天意走了过去“姑爷,您可真是会说笑话。” 话音落下,方月儿只在许天意的身边停下脚步。 她用手撑着许天意的椅背道“姑爷,月儿哪里需要什么房间,月儿是您房里人,自然是姑爷住哪里,月儿便住哪里了,姑爷放心,月儿一定会伺候您伺候得周周到到。” 没想到方月儿会靠的如此近,他一个没怎么解除过女色的人哪里见过这些。 而且当她靠近的时候,许天意能看到方月儿的波涛汹涌,他只觉得更加害羞了。 他立刻闭眼道了一句“月儿姑娘,请你自重。” 然而方月儿却还是不管不顾的道“姑爷,您要月儿自重什么,月儿是您的人,月儿需要自重什么?” 然而许天意却是仍旧固执己见的道“月儿姑娘,男女授受不亲,你别这样。” 方月儿闻言只也立刻道了一句“姑爷说的到底是别怎样?姑爷月儿是您的贴身丫鬟呢,您知道贴身丫鬟的意思是什么吗?” 许天意闻言立刻道了一句“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然而方月儿闻言却是直接落进了许天意的怀抱之中。 “不,您想知道。”方月儿在落入许天意怀抱之后,只还轻轻凑近许天意的耳边说了这么一句话。 许天意可没料到方月儿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贴身丫鬟就是得身子贴着身子伺候姑爷,如此才能算是贴身丫鬟。” “少爷放心,这里只有你我。没人会知道我们发生了什么。” 说完这话,方月儿甚至只还用手搂着许天意的脖子,她的脸上满是勾诱的笑容。 而许天意似乎也已经被方月儿给勾引了,他只是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方月儿。 方月儿笑得得意的朝许天意靠近。 她像是一个老道的猎手,没有人能从她手上逃脱。 然而就在方月儿觉得自己即将靠上这艘大船的时候,许天意却是突然一把将方月儿从自己身上推开了。 “姑娘,请您自重。” 他说的虽然还是那句老话。然而方月儿的处境却是跟刚才完全不一样了。 这一室的旖旎随着许天意将她推倒在地之后便全数消散。 方月儿重重倒在地上,她伏在红色的羊毛地毯上片刻都没有起得身来,她嘴里只还哼哼着。 看到方月儿这般,许天意只又慌了神,他以为方月儿因为自己刚才的那一推,受了很重的伤,所以当下的他只也立刻又对方月儿关心道“月儿姑娘你没事吧!” 然而方月儿却是根本不理会许天意,她此刻根本只顾着自己哼哼。 “疼啊,月儿好疼啊。”方月儿哭泣着道。 许天意只以为方月儿真是疼痛,原本已经准备落荒而逃的许天意只又立刻停住了脚步,他蹲下身子,想靠近方月儿。 然而他却忽略了一点,如果当下的方月儿真的被摔得很痛,那她根本没有功夫拍出这副柔弱又美貌,更是将 自己身材展现的一览无余的姿态。 所以当她靠近的时候,方月儿只立刻又挂上了许天意的脖子。 而在许天意又一次因为惊吓准备推开她的时候,这一次,她却是缠紧了许天意。 第一千四百九十章 三试许天意其五 “姑爷,月儿的脚好痛,刚才你推开月儿的动作好粗鲁,月儿现在都动不了了。” 方月儿一方面只如美女蛇一般缠紧自己的猎物,一边为了防止自己的猎物出逃,她只又对许天意提醒着他刚才的所作所为,已经让她受到了伤害。 这样一来,许天意因为愧疚,倒是不敢挣扎了。 方月儿见他挣扎的弧度变小了,嘴角便也不禁扬起一丝得意的笑容。 她安心的依靠在许天意的肩膀上道“姑爷,月儿现在动不了了怎么办?” 许天意当下也不敢挣扎了,他只能担心的道“月儿姑娘,你先松开我,我去叫人,我去给你找大夫。” 然而无论许什么,方月儿也是不松手,她哭哭啼啼道“姑爷就会哄骗月儿,姑爷是不是想推开月儿。” 许天意立刻道“月儿姑娘放心,我不会扔下你不管的,我真是去给你找大夫。” 然而无论许什么,方月儿也只是一副我不信的姿态。 “姑爷骗我,姑爷就是嫌弃月儿是个累赘。”方月儿哭哭啼啼着道。 许天意闻言只能不断的安慰着方月儿。他试图用这种方式哄骗方月儿放手。 然而方月儿根本就是故意在通过这种手段靠近许天意,许天意哪里是她的对手呢? 方月儿这样撒娇的同时只还紧紧缠着许天意。 许天意被缠的实在没了法子,他只能无奈的对方月儿道“月儿姑娘,你到底想怎样?” 方月儿抬头看 向许天意,她只眨巴着眼睛道“月儿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姑爷月儿腿疼,要不您抱着月儿去一个软一点的地方躺一会儿,月儿没准会好。” 许天意听了这话,只能无奈的应了一声好。 随后他只一把抱起了方月儿。 方月儿倒没想到这许天意一介书生,居然还有这样大的力气。 她嘻嘻笑着道“姑爷您真是好有男子气概啊,月儿都这样胖了,您居然还是随随便便便将月儿给抱了起来了。” 方月儿说这话的时候,多少有些刻意为之。 她看起来身材十分匀称,其实只要是个正常男人都能将她抱起来。 然而方月儿为了夸奖许天意,却是故意这样说了。 如果是从前,那些男人定然会开始安慰方月儿,他们会说月儿才不胖,月儿是天上仙女。 只可惜方月儿摊上的却是一根木头。 “你很胖吗?唔,小姐好像是比你瘦好多,如果你真的觉得自己很胖的话,那你可以减肥。”许天意一本正经,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听到这话,方月儿脸色顿时都变了。 “姑爷,您这是嫌弃月儿胖吗?月儿好伤心啊,呜呜呜。” 方月儿说完这话,只立刻伏在许天意的肩膀上哭泣了起来。 然而许天意明显并不觉得方月儿楚楚惹人怜,他只是觉得方月儿说的话莫名其妙。 他又不是她的谁,她胖她瘦关他什么事。就是这方月儿胖的成小塔山了。他也没有资格去点评啊 。 而且他之所以说这句话,也是方月儿自己问他自己是不是很胖。 如果不是方月儿问起来。他才不会多这一句嘴呢。 如今怎么倒好像是他的错了一般。 “月儿姑娘,刚才是你问我这句话的。你既然这样问我,我想你肯定是不满意你的身材的,就算别人满意,自己不满意,那也没用,我只是顺着你的话说罢了,我真没有别的意思啊。” 听到许天意这话,方月儿脸色一黑,她还真没遇到过这么能说会道的男人。 旁的男人都是被她迷的五迷三道,各种证明她不胖。 然而眼前的男人却是在不断的挑战她的底线。 被人肯定惯了,突然来个不沾手的,方月儿一方面只觉得生气,另一方面她只又觉得这一切可实在太有挑战性了。 她不是那么容易就影响情绪的人,或许也是因为她从不走心。所以即使她有过短暂的生气,可是很快她也能再次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哈哈,姑爷可真是幽默。月儿就喜欢姑爷这样幽默的男人。” 然而许天意却是仍旧十分直男的道了一句“我很幽默吗?” 方月儿觉得这许天意倒也算难得,居然对自己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若是旁的男人被她夸上这么一句,他们整个人一定会飘飘然,不知自己是什么人。 然而难得这许天意却是如此的清醒,他居然知道自己不幽默。 在这时候,方月儿对这许天意倒是有了一些情绪上 的改观。 不过她嘴上却还是道“姑爷,当然幽默。” 许天意没有再接腔,他直接将方月儿往一旁的贵妃榻上一放。 方月儿便直接坐在了贵妃塌上。 看着坐在贵妃榻上的自己,方月儿显然整个人都还处在一种十分懵逼的状态里。 因为在她的想象里,许天意应该是将她安排在床上,她然后在许天意将自己放在床上的时候,只立刻将许天意也给拖到床上,之后二人天雷勾地火。 然后许天意将她放在贵妃榻上,而且是以坐姿。 这贵妃榻一个人坐是很宽敞的,一个人躺着也还勉强可以。 但两个人躺上面,那肯定得两个人直接翻下地去。 而且这贵妃榻上有桌子,想躺也躺不成。 许天意似乎很满意自己这样的安排。 所以当下的他不禁看向方月儿道了一句“月儿姑娘,您现在好点儿了没?” 方月儿在许天意面前真是差点又一次绷不住了。 她脸色一黑道“我现在好多了,姑爷您还真是贴心呢。” 说完这话,不用许天意开口,她自己倒是松了手。 等王才进来的时候,他推开门的时候,原本还担心自己看到一些什么不该看到的。 毕竟有方月儿在的地方,不该看到的东西总是很多。 然而这一次他推开门,看到的却并没有任何不适宜的画面。 方月儿衣衫整齐的坐在贵妃榻上,许天意甚至都没在屋里。 王才不免低声对方月儿问了一句“姑爷在哪里啊 ?” 听到王才的问话,方月儿白眼一翻“他在屋子里。” 听到方月儿这话,王才将信将疑的准备走进去。 不想此时,许天意正恰好从屋里走出来,他满心喜悦,十分认真的对方月儿道了一句“月儿姑娘,我找到了一些敷的药,这是我从老家带过来的,这个是我娘特意做的,你敷上它一定很管用,一定会马上就好。” 王才错愕的看着许天意,许天意只也错愕的看了一眼王才。 不过很快许天意便也立刻收拾了脸上的表情。他只对王才道了一句“王才,你来了啊。” 王才点了点头,只也低头道了一句“姑爷,我都收拾好了,便赶紧过来找您了,不知您有什么吩咐。” 一听王才这话,许天意像是立刻松了一口气,他只立刻便将手里一团黑糊糊的膏药和一团绷带交给王才道“王才,你来的正好,月儿姑娘刚才不小心摔倒了,她摔到脚了,你赶紧给她上个药。” 王才接过许天意手里的膏药,他看了看一脸坦然的许天意,又看了看除了脸上表情有点黑,其他时候都没变化的方月儿。 在这一瞬间,他甚至都不知道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过许天意都这样说了,他作为姑爷的小厮,自然也得照办。 所以他只道了一句“姑爷,放心好了,这事交给我就行了。” 许天意听了这话,立刻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事就交给你了,我还有些事得先走了。 ” 说完这话,不待王才再问其他的事情,许天意便脚步匆匆离开。 看着许天意离开的背影,王才方才想到自己还没问方月儿伤到了哪里。 不过好在当事人还在这里,所以王才多嘴问了一句“月儿姑娘,你伤到了哪里?姑爷让我给你上药。” 方月儿闻言只是冷漠的看了一眼王才道“脑子!” 王才傻眼,他也没看到方月儿脑袋上有什么伤口啊。 所以他不禁道了一句“可我看你脑袋也没有摔到啊。” 听到王才这话,方月儿冷冷补充了一句“我说的是,你姑爷摔坏了脑子。” 话音落下,原本应该摔到脑子,生活不能自理的方月儿便也径直起了身,当下的她只跟没事人一般离开了少爷的房间。 看着离开的方月儿,王才不禁立刻道了一句“月儿姑娘,你这药还没用呢。” 方月儿冷冷道了一句“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 紫鹃从屋里离开之后,便直接回到了大夫人所在的屋里。 周氏见紫鹃回来了便也不禁出言问道“紫鹃,你的事情办完了?” 紫鹃闻言,立刻点头“夫人放心,紫鹃已经将所有事情都给办妥了。” 周氏闻言只也满意的点了点头“那就好。” 紫鹃随后只又主动对周氏道“夫人,奴婢刚才也偷偷观察了一下姑爷,奴婢觉得这姑爷似乎也不好女色,至少他从方月儿进来起都没有拿正眼看过方月儿一眼。我觉得姑爷多半是不会 被那狐媚子迷惑的。” 听到紫鹃这话,周氏却是一副看透男人的模样“紫鹃,你想多了,这男人在女色问题上都是一样,不过是一群真小人和伪君子的区别罢了。” 第一千四百九十一章 三试许天意其六 紫鹃听了这话,显然有些似懂非懂。 “娘什么是伪君子?什么是真小人?”显然不明白的还不止一个紫鹃,此刻周夭娘只也出言不解的问道。 周氏看了自己女儿一眼只道“男人在美色问题上的态度其实都一样,他们都是看到美人都走不动道的,真小人会直接将自己的喜好表达出来,会用各种无耻的手段来满足自己的欲望。而伪君子则要善于伪装的多,他们不会说自己有多么的喜欢女色,甚至在有外人看着的时候,他们都会表现的清心寡欲,不问女色。” “然而一旦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时候,他们玩起来其实比真小人还要疯。所以你也不要对男人有什么太大的指望。” 听到周氏这话,周夭娘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 不过她嘴上还是老老实实的道“娘,我没有指望过男人。” 周氏只道“行了,我只是给你提个醒,如果那人可靠,我自然不会说什么,更不会反对你,我跟你说这些,也只是想你不要对对方有太多的期待。” 听到周氏这话,周夭娘只是默默点了点头,其实作为大家闺女,她看到的都是这样的景象。 即使是自己的父亲也是有三妻四妾,甚至还有别的不知名的女人。 母亲没有儿子,所以对于那些女人的存在,母亲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然而也不知为何,即使是父亲娶了那些妾室,可那些妾室却也没有生下一儿半 女,所以很多女子只又因为没有一儿半女,便又都被自己母亲给发卖了。 她见得多了,男人三妻四妾,所以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毕竟她们嫁过去,不就是为了男人们生儿育女,开枝散叶的吗? 至于自己,不过是一叶浮萍。 水流到哪里,她们飘到哪里。 如果能有人收留她们,给他们一个家似乎这便已经是很好的结局了。 所以她其实并不会为了对方的三妻四妾而感到生气。 周氏并不知道周夭娘的心理活动。 在警告完周夭娘不要对男人太过期待,也不必太过放在心上之后。 周氏便也安心的让女儿离开了,另一方面她只又叮嘱了紫鹃一番。 “紫鹃,你继续盯着些那姑爷,就让王才偷偷盯着就行,别破坏了他们的氛围就行,哪有猫儿不偷腥,只不过有些猫儿喜欢背着人偷腥罢了。” 听了周氏这话,紫鹃只也应了一声是。 …… 方月儿从许天意屋里出来之后,便也终于想起自己也该收拾一个地方入住了。 然而西厢的院子明显不大,方月儿转了一圈,只发现这西厢也才三间房,王才占了一间,许天意占了主屋,她便只能与那外院丫鬟铃铛挤一个屋子住了。 对于与人挤在一处屋子里,而且还是一个外院丫鬟。 方月儿显然很是不满。 她转了一圈,最后还是选择不满的来到了铃铛所在的屋子里。 此刻铃铛其实也已经将自己的床收拾干净 了。 看到方月儿过来,她不是不知情。 可是大家都说这方月儿不好相处,所以她心里也不太乐意搭理方月儿。 而方月儿显然也看不上铃铛。 她一进屋便发现这铃铛看起来老实,可其实她因为先收拾,只直接占据了一个通风透气的好地方,而她自己的床则被安排到了一个角落里。 一看到这情形,方月儿自然十分不满。 她刻意拿捏着姿态对铃铛道“你住这里?” 铃铛闻言只道“是啊,姑爷说了,有房子我们就自个选,自个住。” 方月儿听了这话皱了皱眉道“我是姑爷的贴身丫鬟,你一个外院丫鬟在这里指颐气使个什么劲。” 铃铛闻言只也立刻道“我没有指颐气使,我只是告诉你,这房子住哪里,怎么安排是我们自己的事,姑爷都允许了。” 铃铛话锋一转,随后又道了一句“当然您要是不想住在这里,也可以换一个地方去住。” 一听这话,方月儿便也来劲了“我换一个地方住?我换哪里住,这里拢共不过三间房!姑爷一间,王才一间。除了这里哪里还有多余的房子。” 铃铛听了这话,也只是满不在意的道了一句“这里就这一张床了,你要想住就住,不住拉倒。” 然而方月儿却也不甘示弱道“我自然是要住在这里的,不过那张床我是不会住的。” 铃铛闻言立刻道了一句“你要打地铺的话也可以,我都随便你。” 方月儿一听这话 ,立刻便也气懵了。 “谁要打地铺了!我是说你应该从这里离开,那张床是我的!” 当下方月儿只直接便用手指着那张床了。 铃铛一看方月儿用手指着的方向,便也不禁立刻道了一句“那是我的床!” 然而方月儿却是直接往铃铛的床上坐了下去。 “这是你的床吗?我现在坐在这里这就是我的床了,更何况你一个粗使丫头,怎么敢跟我顶嘴的,你知道我是谁吗?” 一听方月儿侮辱自己,铃铛便也不客气的道了一句“我是粗使丫鬟没错,可你不也就一个丫鬟,更何况这地方是我选的,卫生也是我打扫的,你没资格待在我这里。” 说完这话,铃铛便一把将方月儿推搡在了地上。 地面刚刚撒过水,方月儿整个人便直接扑倒在了水中,方月儿显然也没有想到这铃铛儿居然会直接出手,她立刻不满的嚷嚷道“你怎么能推开我,你好大的胆子,你知道我是谁吗?” 铃铛可不管方月儿这些,她直接道了一句“我当然知道你是谁,你是方月儿啊,你我都是丫鬟,我凭什么要惯着你!” 说完这话,铃铛便不理会方月儿了。 而方月儿眼珠子一转,只觉计上心头。 所以片刻后,方月儿只又立刻对铃铛道了一句“好!你干的好!铃铛,你给我等着!我要是不给你一点颜色看看,你都不知道我姓甚名谁了。” 说完这话,方月儿便起了身冲了出去。 铃 铛看她那样子,短暂的害怕了一下,可一想到方月儿也没有老爷庇护着她了,她能去找谁,谁又会惯着她? 所以最后铃铛很快又恢复了冷静,她没有再继续追着方月儿。 而方月儿在冲出去后,便也径直去寻找起了姑爷许天意。 然而等她到主屋的时候,主屋里却是一个人也没有。 不过方月儿也不急,她只继续静静坐在屋里等。 甚至在等着许天意回来的时候,她还有闲情,给自己扯了扯衣服,又稍微弄乱一下头发,她只对着镜子又做出一副楚楚可怜又不失美丽的模样来。 而在她摆弄着自己的时候,铃铛见方月儿迟迟没有回来,她也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她便以为这事已经结束了,所以当下的她只也拿了扫帚开始在外院里打扫起了秋日的桂花。 而在铃铛打扫院子里落下的桂花的时候,许天意只也终于回来了。 他看了一眼铃铛,铃铛便也立刻同许天意打起了招呼“姑爷好。” 说实话,她打招呼的时候,多少还是有些担心的,她害怕姑爷也是方月儿的靠山。 如果方月儿傍上了姑爷的话,她可就惨了。 然而姑爷并没有说什么指责她的话,姑爷只是低声道了一句“院子里的落花,我来扫就好了。” 铃铛立刻道“姑爷,这是铃铛应该做的,您进屋去休息吧,外面热。” 许天意拗不过这小姑娘,见铃铛执意不肯让自己插手,当下的他自然 便也不再坚持,他只道了一句“好吧,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也就不坚持了,不过外面热,你扫完这里也赶紧回屋里去休息吧。” 听到许天意的话铃铛点了点头。 而许天意之后似乎又有些担心什么,随后他又低声问了铃铛一句“铃铛,对了,我问你,你知道那月儿姑娘现在在哪里吗?” 铃铛有些惊讶“姑爷要找月儿姑娘吗?” 一听铃铛这话,许天意立刻摇头“不是!我只是想知道她有没有在这院子里?” 铃铛刚才与方月儿吵了架之后便没有去找过方月儿,所以她也不知道方月儿去了哪里。 她摇了摇头,低声道“其实我也不知道。” 随后似乎觉得不妥,她之后只又开口道了一句“刚才我与月儿姑娘吵架了,她说要睡我辛苦铺好的床,我不准许,她便让我等着,之后她便跑出了屋子,我现在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听到铃铛这话,许天意便也以为方月儿是不在院子里了。 他道了一句“知道了。” 随后他便往主屋去了。 到了主屋,他却发现自己的大门没关,他也没多想,只以为是王才离开的时候忘记关门了。 加上这里也不是他家,他身无长物,这里又只是周氏的家中,所以他什么都没问,也什么都没说。 当下的他只直接推开了一扇门,随后在走到自己大厅之中之后,然后他就看到了方月儿居然就坐在了自己的房子里。 当下的 他一看到方月儿就像看到了鬼一般,他立刻便想转身开溜。 然而方月儿此刻也看到了许天意,她怎么可能允许许天意就这样离开自己。 第一千四百九十二章 三试许天意其七 所以她只立刻幽幽怨怨的唤了一声“姑爷~” 许天意听到她的呼唤,只觉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他当下转身就想跑。 然而方月儿却是立刻急了,她只出言埋怨道“姑爷你是不是故意躲着月儿,您是不是不想看到月儿啊。” 听到方月儿的话,许天意只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始乱终弃的渣男,当下的他只能无奈回身。 “月儿姑娘你怎么在这儿?你还有什么事吗?” 看清楚方月儿这副狼狈模样,许天意只又低声道了一句“你怎么把自己弄成了这副模样?” 一见许天意终于注意到了自己此刻的样子,方月儿当下也终于满意了。 她委委屈屈的道“姑爷,我被人欺负了。” 说完这话,她只又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王才见她这模样儿,便也不禁低声道了一句“谁敢欺负你月儿姐啊?” 一听这话,方月儿立刻瞪了一眼王才。 “怎么?才哥哥这是不信我?”方月儿故意委委屈屈的对王才道了这么一句话。 王才听到这称呼,只觉得想跳出去冷静冷静。 “信!谁敢不信你啊。不过我想先出去冷静一下。”王才违心的应和道 而看到王才这副模样,方月儿的眼里只也满是得意。 送走了王才,方月儿的目光便也重新落在了许天意的身上。 在许天意看着方月儿的时候,方月儿只也重新恢复了那失落模样。 许天意只能轻声问道“月儿姑娘,你说有人欺负你 ,到底是谁在欺负你啊?” 听到许天意的问话,方月儿立刻哭泣着道“是铃铛姐姐,铃铛姐姐她霸占了我的床位,不许我住在那房子里,她还打了我。呜呜,月儿好委屈,好心痛啊,我平时也不曾欺负过铃铛姐姐,我向来信奉与人为善,可我不明白铃铛姐姐却为何要这样欺负我。” “月儿真的好伤心啊,难道月儿信奉的与人为善规则竟都是错误的吗?” 许天意听到方月儿提及铃铛,便也想到了铃铛刚才跟自己说的事。 比起方月儿浮夸造作的演技,显然许天意还是更为相信铃铛一些。 所以他只帮着铃铛打圆场道“铃铛不可能如你说的那般,我想你定然是是误会铃铛了,铃铛是个好女孩。她应该不会做你说的那种事,你们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方月儿闻言立刻生气道“姑爷,您怎么倒帮起了那个丑八怪说话了,您可知道您这样是让月儿的一颗真心被人践踏啊。” 然而许天意闻言却是十分理智道“月儿姑娘,你别说这种话了,我眼下也不能只听你的一面之辞。这样对铃铛姑娘也不公平,您要真觉得委屈,我可以让铃铛姑娘进来与你对质?我来为你们调解矛盾如何?” 不想方月儿一听这话,却是哭得更加厉害了。 “姑爷,您说这么多,说到底也还是要维护那铃铛姑娘,既然您要维护她,月儿也不该求您做主就是了,月儿这 就去院子里打地铺,月儿这就离开,绝对不继续留在此处惹姑爷与铃铛姑娘生气。” 话音落下,这方月儿便作势要离开,不过她也不是真准备离开,她作势起身,只还在偷偷观察许天意的表现。 好在这一次,这许天意总算是没让她失望。 当下这许天意一看方月儿要走,明显也是着急了。 他起身挽留道“月儿姑娘,你怎么能去外面打地铺,如今都是秋日了,天气转寒,你一个人去外面打地铺,到时候冻着了可就不好了。” 一听这话方月儿只道这许天意对自己还是有几分关心的。而且自己这一套看来对那许天意还是有些效果的。 所以她心中得意非凡,面上却是只继续做出一副幽怨模样道“月儿会怎样又与姑爷有什么关系呢?是月儿不识好歹,一切都是月儿的错。” 许天意听到方月儿这样幽幽怨怨的说辞,一时心中也是十分无奈。 “月儿姑娘你又何必如此妄自菲薄,我并没有说是你的错啊,可是这也未必是铃铛的错啊,也许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我让你们当面澄清不是更好吗?” 方月儿不说话,她只继续赌气道“姑爷说来说去到底是不信我的,姑爷不必说了,我这就去外面打地铺。” 说完这话,方月儿便要往外面去。 不想还没等她出门,铃铛却已经直接从门外走了进来了。 而刚才说要去外面冷静冷静的王才只也跟在了铃铛的 身后,很显然他刚才出去也不是真的要去冷静,他是偷偷的去跟铃铛偷风报信了。 所以当下铃铛只是十分不爽的看向方月儿接言道“月儿姑娘既然要去打地铺,姑爷您就让她去打地铺呗,月儿姑娘要是怕冷。我可以多给你两床被子。” 方月儿看到铃铛过来,脸色也是一黑“你怎么来了?” 铃铛却是满不在意的道了一句“怎么?你不想见我啊?” 方月儿闻言却是没有说话。 随后这铃铛便也继续道了一句“月儿姑娘,人说话可不能凭着一张嘴就胡乱攀咬啊!你说我不让你住?我有不让你住吗?那屋子里分明放着两张床,里间也是有一张床的!你说我不让你住,那你大可以让少爷去看看你说的是不是实话?这里面是不是有两张床!” “您刚才与我争吵,说我是粗使丫鬟,不配跟您住在一起,我也没多说什么。反而是您,您与我争吵之后,还说什么让我等着!我还以为您让我等什么呢?原来您是来姑爷身边告我的黑状了。” 说完这话,铃铛只也看向许天意再次证明着自己。 “姑爷我铃铛不是个喜欢挑事的人,但我也不是个怕事的人,人家不欺负我,我自然也不会欺负人家,可人家如果欺负到我头上来了,那我也不是怕事的人。” 听到铃铛这话,许天意看向方月儿道“月儿姑娘,铃铛姑娘都把话说成这样了,你呢?你有什么要说 的吗?” 然而方月儿也是奸诈,她并不说话,可她却是一直在哭。 “铃铛姑娘可真是生的伶牙俐齿,我这人嘴笨,什么都不会说,我还能说什么,反正都是我的错好了。” 说完这话,方月儿便又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她生的皮相好,刚才又是刻意伪装过的。 所以若是此刻真有不明就里的人经过此处,怕是都要以为方月儿被人欺负了。 看到方月儿这副柔弱姿态,铃铛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她早听说过这方月儿的行事风格,几乎每次只要她扮出这副委屈脸,那么就算一切真是她的错,那些没了良心的男人们也只会觉得是她受了委屈。 所以在方月儿如此行事的时候,铃铛只以为今日也该轮到自己受这种委屈了。 然而不想这姑爷倒是十分厚道。 那姑爷并没有为方月儿那委屈柔弱的姿态给迷惑。 他只是低声道“月儿姑娘,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啊?铃铛姑娘她也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啊?她不过是在证明自己的委屈啊。” “你如果觉得委屈,你觉得铃铛姑娘欺负了你,她不对,那你也说出来啊,如果真是她有错,我们自然会帮你。” “可你眼下什么都不说,我们若是只凭着眼泪就相信是铃铛的错,那这事对铃铛显然也不公平啊。” 方月儿原本以为自己这样柔柔弱弱的卖惨,旁人便该心疼她了。 毕竟从前她用这一招,可从来都是所向披靡的 。 然而今日也不知是这两男人太不解风情,还是她的魅力大打折扣,她都哭得这样惨了。 可是这位姑爷却是连句话都不肯帮自己说。 方月儿有些无语,她眼下也看清楚了形式,这姑爷怕是根本没有心。 所以当下的方月儿也不哭也不闹了。 她只道了一句“姑爷,您别再说了,都是月儿的错,月儿不说了就是了。月儿这就走!” 说完这话,方月儿只立刻便往外面匆匆去了。 这一次方月儿是再不看许天意与其他人的眼色了。 她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继续留在这里,这三人是定然不会让自己好过的。 所以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看着方月儿离开,许天意只还似乎打算去劝一劝对方。 然而此刻王才跟铃铛却是同时劝住了许天意。 “少爷,这月儿姑娘不会有什么事的,她就是平日里被人捧惯了,所以才给养成了这副模样,若是没有人惯着她,她就会老实下来的。”铃铛只主动出言道了这么一句。 那王才也道“是啊,少爷不必太过在意月儿姑娘,她就是那种喜欢使小性子的人,您不在意她了,她自然便也会给自己台阶下了。况且她也与您没什么关系。” 王才这话多少便带了一些暗示的意味了。 虽然夫人是让他监视这位姑爷的,可从他的角度来看,这位姑爷无疑是个聪明人,他觉得这三个试炼对于这位姑爷来说多半不会是什么难题。 如果不出 意外,对方多半便是未来周家的家主了。 而他们如果不出意外,便也多半还是周家的奴仆。 所以即便是为了自己好过一些,他也乐意卖这位新姑爷一个面子。 第一千四百九十三章 游湖邀约 在王才与铃铛的劝解下,许天意终于不再去追方月儿了。 而方月儿在看到身后没有人追过来之后,只又灰溜溜的回到了与铃铛所在的房间。 并且这一次她只重新乖乖铺好了自己的铺盖。 …… 在经历过方月儿的又一次失败之后,王才自然便也立刻将方月儿在姑爷面前吃瘪的经历说给了周氏听。 周氏身旁的紫鹃与林嬷嬷显然都已经充分肯定了许天意。 紫鹃更是在听到姑爷帮着铃铛怼那方月儿的时候不禁格格笑出了声“这小娼妇平日里便仗着老爷的宠爱不把人当人,如今可算是碰到了硬茬子,姑爷果然是夫人没有看走眼,这姑爷果然真是最好不过的选择了啊。” 说完这话,紫鹃只又看了一眼没有出言反对的周夭娘道“大小姐,您往后可算是有福了,您可不用担心姑爷会是那种用情不专的人。” 周夭娘听了这话,只是淡淡道了一句“你们别胡说。” 可紫鹃能看出来大小姐心里其实分明是很高兴的,毕竟谁又不想自己的夫君心里眼里都只有自己呢。 周氏听了王才的汇报,只又淡淡扫了一眼沾沾自喜的紫鹃和周夭娘。 她只不平不淡道“这有什么可高兴的,我如果想娶一个富家千金,人家也给我机会了,在这种光明正大,几双眼睛都盯着我的情况下,我若是还在这种时候三心两意,那这种男人就活该娶不上老婆。” 听出了周氏话里的 埋汰意思,周夭娘不禁立刻道了一句“娘,您别这么说。” 此时紫鹃只也不免帮着周夭娘道“是啊,夫人,我看那姑爷确实是个正人君子,应当不是您说的那种装小人。” 听到这话,周氏却是低声道了一句“你们年轻女子不过看了几本话本,懂什么男人。” 话音落下,周氏只又对王才吩咐了一句“你继续观察,若是看到那方月儿在私底下勾引他,你便告诉我。” 听到这里,王才只应了一声是。 而周夭娘闻言却是立刻站起了身“娘,您怎么能这样说许郎,他定然不是那样的人。而且我们这样娄次三番的试探他,会不会太没有道德了?” 然而周氏闻言却是面无表情的看向方月儿道“道德?你想要什么样的道德?如果对方是个小人,难道你要我将你还有这一家子的财产都交给一个小人把握吗?” 面对着周氏的呛声,周夭娘只立刻道了一句“娘,我没有这个意思,如果您怕许郎君夺走您的财产,您大可以让女儿跟他净身出户!” 听到周夭娘这话,周氏明显有些愣住了,她可没有想到周夭娘居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毕竟从前的周夭娘可是从来不会反抗自己的意愿的。 虽然周夭娘能有自己的意识是很好的事情,然而她这天真的充满道德感的意见却还是让周氏有些不太满意。 看来自己还是将这个女儿保护的太好了。 她以为她能一辈 子为自己女儿创造一个无污染的世界,然而如今看来,是她天真了。 她护不住她了,自然想给对方一个安稳的,可靠的家庭。 她如果为自己女儿找了一个不可靠的女婿,那就是将抱金小孩推入土匪窝里。如果时间足够,她甚至真想为自己女儿在择婿问题上多花一些时间。 只可惜她时间不够了。 周夭娘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言语未免有些过激了,她尴尬的道了一句“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我们假定一个人是卑劣的,然后用各种手段去论证人家的人品,这未免有些不太妥当。” 然而周氏闻言却是不甚客气的对周夭娘道了一句“这有什么不够妥当的。他想娶你,他就该接受我们对他的考验,他如果不想娶你,我自然也不会去考验他。” 说完这话,周氏只又哄着自己女儿道“行了,夭娘,你不用管这些事,我知道你看不得这些,你既然看不得这些,那为娘就帮你来做,来看,我不想你受到伤害。你懂吗?” 听到周氏苦口婆心的话,周夭娘虽然还是不太认同,可她也不再反驳对方的话。 她只低声道了一句“娘,那你也别太为难许郎君了。不合适您让他走就是了。” 周氏闻言也只是微微一笑“我怎么会为难他,好女儿,我只是想给你找个好丈夫罢了。” 听到周氏这话,周夭娘不再吭声,她只也起身准备离开。 然而当 下的她不过刚刚走出这院子,不想许天意便来到了这院子门口。 如今的许天意,虽然看起来人还是凶巴巴的,他脸上的这道伤疤也没有退去。 然而也不知为什么,周夭娘看到这样的许天意却是没有之前那么可怕了。 她朝着许天意微微一笑道“许大哥,您怎么过来了?” 被问话的许天意也只是声色平淡的道了一句“我是想过来同夫人求一个与小姐约会的机会,我订了四时游园的船票。” 周夭娘没料到许天意会约会自己,更没料到对方会这样打直球,一听许天意的话,周夭娘的脸便也立刻红了一大片。 许天意只道“我本想先问过夫人,如今想想我或许应该先问过小姐的意思才是。” 周夭娘闻言脸上登时更热了。 她闻言只也不禁低声道了一句“你不用问过我的意思,我得母亲同意了,我方才能同意。” 听到周夭娘的话,许天意似乎也并不在意,他只是微微一笑道“小姐放心,我自然会去问过夫人的意思,不会私自拐带走小姐的,只是在我心里小姐的意思比夫人的意思还要重要。” 听到许天意这话,周夭娘怎么可能听不懂对方的弦外之音,她只是继续道“多谢公子厚爱,不过娘亲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您不必太客气。” 许天意闻言只是点了点头。 之后许天意不再纠缠,他随后直接进入了周氏所在的小花厅里。 此时周氏已经知道 了许天意的到来,所以她只赶紧让通风报信的王才先去屏风后面躲藏了起来。 随后待王才躲好了之后,周氏方才轻描淡写的对紫鹃道“让他进来吧。” 紫鹃闻言自然只也立刻将许天意给迎进屋里来了。 许天意进来之后仿佛也不知王才来到了此处,他只是仿佛没事人一般给周氏请安。 周氏对于许天意过来请安这事多少有些惊讶。毕竟许天意之前也没有过这样的客套时候。 不过她还是不动声色的问道“许公子,你今日过来找我怕不是简单的为了来请安吧?说吧,你来找我干什么?” 听到周氏的问话,许天意立刻低声道了一句“夫人果然还是足够了解我,的确就如夫人所言一般,我不是来简单请安的,我今日过来是想请求与小姐一起去四时游园里游游湖。不知夫人可能答应我的请求?” 周氏听到许天意这个请求,明显有些错愕。 不过她还是下意识问了一句“四时游园如今虽然对外开放,不收任何费用,但是游船画舫却都是要钱的,你有钱吗?” 好在许天意倒也不觉得周氏这话是在侮辱自己,他只是低声道“天意这段时日天天都在晚上给人抄书写信,也赚了约莫四五两碎银,天意想来这钱上画舫应该是够的吧。” 听到许天意这话,一旁的紫鹃不禁掩唇轻笑。 而周氏也只是面无表情的道“若是四五两银子去外面甲板上站半圈恐怕 都不够。” 随后周氏又道“罢了,我让林嬷嬷带你去领四五十两银子,到那银子到了你手里,你再带夭娘去外面游湖吧。” 一听周氏出手四五十两,许天意不禁低声道“四五十两?夫人这会不会太多了?” 周氏闻言只是面无表情道“多吗?我不觉得多,那画舫要订一个包厢都要四十两起步。更别提其他开销。” 许天意闻言显然有些错愕。 可他手上也确实没有那么多,故而一时之间他也有些为难。 不过他也不是傻子,这一次他没有拒绝周氏的安排,他只是对周氏道了一句“夫人放心,我会照顾好小姐的。” 话音落下,许天意便也准备接过银子离开了。 然而周氏显然还是不放心自己女儿出去。 上一次让夭娘去见她父亲,她就觉得已经十分荒唐了。 如今让她再跟许天意去游湖,她只更觉得不敢相信,而许天意的请求,其实也不过是因为如今的她还是想让自己女儿也能对许天意多些了解。 所以周氏没有反对许天意的请求。他只是在许天意的提议前头又道了一句“我会让紫鹃他们跟着一起过去的。” 说完这话,她似乎不是与许天意商量,而是与许天意下达通知一般。 她转头看向紫鹃道了一句“紫鹃,你随姑爷他们一起往四时游园去吧,对了路上多安排几个护院,你让他们一定要保护好我家夭娘的安危。” 见周氏这样交代了,紫鹃 只也立刻应了一声是。 随后周氏这才由着许天意离开。 许天意出了周氏的院子,很快便毫不意外的看到了站在一处紫藤架子下的周夭娘。 第一千四百九十四章 突发状况 此时阳光灿烂,那一树的紫藤只如云烟雾霭笼罩在了周夭娘的身边。 一身浅紫色裙装的周夭娘就像是花下的清冷仙子一般。 许天意似乎是被周夭娘迷住了,他脚步停顿了片刻之后,许天意方才小心翼翼的拂开花藤,来到那紫藤花廊下。 他轻声道“夭娘。” 听到许天意的呼唤,周夭娘终于抬头看了许天意一眼。 她的眼眸灿如星辰“怎么样?天意大哥,我娘可同意了你的请求?” 听到周夭娘的问询,许天意只觉心中涌起了万千柔情。 “伯母自然是同意了我的请求的。不过眼下我还想想求得夭娘的同意。” 听到许天意还是这样礼貌客气,周夭娘不禁害羞的道了一句“我自然也是愿意的。” 得到周夭娘这样的回答,许天意似乎十分高兴,他低声道“夭娘,我们走吧。” 周夭娘点了点头,随后他们二人便坐上了许家的马车去往了四时游园。 不想这车才只是行到半路上,却听底下突然响起咯噔一声。 而车身也是狠狠一歪,此时若不是许天意及时搂住周夭娘,周夭娘的额头怕不是已经直接撞在了车厢之上。 “夭娘,你没事吧?”许天意低声问道。 周夭娘惊慌片刻后,倒也终于回过神来了。她摇了摇头“我没事。” 许天意只低声道“你没事就好,我心中本还担心你呢。” 二人说了一阵话,周夭娘脸颊却是红红的。 许天意不解的低头看向 周夭娘道“夭娘,你怎么脸颊红红的?” 周夭娘害羞的低声道了一句“天意大哥,你可以放开我了。” 许天意起初似乎还不明白,等明白过来时,他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他立刻松开周夭娘,于此同时他的脸上也是一红“夭娘,我刚才不是故意要抱着你的,你别误会了。” 周夭娘却是摇了摇头道“天意大哥,我知道你是为了我的安危着想。” 之后似乎是觉得尴尬,许天意只也立刻狼狈下车“我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周夭娘只轻声应了一声好。 随后她便默默看着许天意离开了。 待许天意离开之后,紫鹃与她的贴身丫鬟杏花二人的哎呦声方才拉回了周夭娘的思绪。 周夭娘回身便看到杏花与紫鹃正东倒西歪在这车厢里,杏花的头似乎因为刚才的惯性,而直接撞出了一个大包。 紫鹃则在刚才的事故里划伤了手臂,二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轻伤。 周夭娘担忧道“你们没事吧?” 杏花摇了摇头“小姐我没事。” 周夭娘又看了看紫鹃。 紫鹃的手臂被划出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如今她的手臂上正是鲜血淋漓不止。 看到这情形,周夭娘自然是想做些什么的。 “杏花,你快去抽屉里帮紫鹃拉些止痛的膏药和绑带。你帮她处理一下伤口。” 听到周夭娘的吩咐,杏花点了点头。 于此同时周夭娘只也终于听到外面的人说话了。 “小姐车辕断了,车轮也崩 坏了一个,咱们的马车不能行路了,这可怎么是好啊。” 听到这话,周夭娘便也准备下去。 然而在她下去之前杏花,却是立刻道了一句“小姐,还是我去查看吧,你在屋里!” 然而周夭娘却是看了一眼还没完全包扎好伤口的紫鹃道“不必了,还是我去吧,你帮紫鹃包扎伤口。” 听到周夭娘这话,杏花虽然还是有些担心,可眼下她也走不开。 所以她只能妥协了,而周夭娘则抓住了面罩一把戴在了自己的头上。 随后她便也小心翼翼的准备下得车去,因为车是倾斜的,所以周夭娘行走的极为小心翼翼。 而在外面原本还在同车夫和侍卫研究这马车还有没有修复可能的许天意自然也看到了周夭娘。 他立刻出手扶了一把周夭娘,不过在周夭娘要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他却又摇了摇头道“夭娘,这路上尘土飞扬的,你还是莫要下来了,免得弄脏了你的绣鞋。” 然而对于许天意的好心劝阻,周夭娘却是摇了摇头“我想看看我能想出什么好办法不?” 然而许天意却是直接道了一句“夭娘,这里不用你们女人来帮忙,你去马车里等候吧,我们会想出办法的。况且你也不能帮上什么忙。” 听到许天意坚持如此。周夭娘心中多少有些失落。 她不再坚持。 见周夭娘去而复返,杏花不禁好奇的问了一句“小姐,你怎么又回来了?” 周夭娘有些失落道 “天意大哥说这里有他,我帮不上什么忙的,他让我在马车上等候。” 然而听到周夭娘这话,紫鹃却是立刻夸赞起了这位姑爷“还是姑爷懂得心疼小姐,” 听到紫鹃这话,周夭娘觉得心里别扭。 杏花到底还是在周夭娘身边待了这么久的丫鬟,她自然懂周夭娘的感受一些。 她只立刻道了一句“可是这姑爷说咱们家小姐帮不上什么忙耶!他这不是在贬低人吗?” 听到杏花这话,紫鹃摇头笑了笑。 到底是十来岁的小丫头,对谁都不服输。 争强好胜也来的如此强烈。 紫鹃笑着摇了摇头道“姑爷这样说其实也是心疼小姐,况且女人本来就不如男人。” 一听这话,杏花可是不服气“女人怎么就不如男人了!男人能挑两桶水,我也能一个人挑两桶水。而且他们男人挑水还喜欢把一桶水晃荡出去,一桶水倒缸里时也就一半不到了。他们要走五六趟,我却只要走三趟,说到底还是我赢了呢。” 一听杏花这话,紫鹃只鄙夷的道了一句“你看你这样子哪里像个女人,将来谁要娶你啊。” 然而杏花却也不服气的道“我为什么要嫁人,我就是愿意跟在小姐身边,我要守着小姐一辈子。” 听到杏花这话,紫鹃却是笑着道“那你是要当老姑婆了啰?” 杏花只道“老姑婆就老姑婆!反正跟在小姐身边我的吃穿住行不用操心,而且每个月我还能拿额外的银 两,我想吃糖葫芦就吃糖葫芦,想看连环画就看连环画,而嫁人的话,我就只能给人家家里打白工,还得生儿育女,还没钱拿,我才不要嫁人呢。” 听到杏花这话,紫鹃只是笑道“真是小孩子想法,我可记下你这话了,来日你要是嫁了人,我就拿这话取笑你。” 二人当下你一言我一语的,只将周夭娘本来的烦心事也搅散了,她只在心中想着,或许许天意真是心疼自己。 当下她的心思便也转换了许多。 然而她这心情不过刚刚好了些许,天空之上却是突然响起轰隆隆一声。 这一声轰隆,只将三人都吓了一跳。 杏花立刻下意识掀开了帘子,看情形外面竟似乎是要下雨了。 随着电闪又雷鸣,原本见晴的天空只也重新乌云密布。 看情形这场雨恐怕还不会小。 而且这地方本就是京郊,此刻这道路之上除了尘土飞扬,竟是连一辆马车也不曾见。 外面的人不禁都看向了许天意“姑爷,外面好像要下雨了,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啊?” 听到众人的问话,许天意只也只能无奈的道了一句“咱们先去避雨吧,我去附近看看有没有什么能避雨的地方,你们且在这里等候一番吧。” 其他人都道了一声好,然而此时一旁的王才却是突然出言道了一句“姑爷,您不用去找了,我知道这附近有一个荒废的寺庙,咱们快些过去,说不定还能赶在下雨之前到达 那里呢。” 然而听了王才这话,许天意却是立刻出言反驳道“咱们怎么能去那种地方,那种荒郊野寺若是冲撞上了什么野神可就不好了,更何况怎么能让小姐去那种脏兮兮的地方待着。” 王才显然也没想到许天意会突然这样反驳自己。 他有些尴尬的低声道“可是姑爷,咱们不去那里,这天就要下雨了,这小马车可挡不住这么多人,而且打雷下雨,这里林木又多,人若是不小心被劈中了,那就是死无退路了。” 听到王才这话,其他护院们只也立刻同意了王才的担忧,他们一起出言劝道“是啊,姑爷咱们还是赶紧去那里躲雨吧。” 然而许天意却还是坚持道“我去看看附近有没有民房。” 然而王才却是再次堵死了许天意的话“姑爷,您不用去别处看了,这附近是没有民房的。” 听到王才三番四次堵自己,许天意不禁转头看向王才道“你怎么对这里这么了解?” 王才闻言只是尴尬一笑道“因为我小时候就住在这附近的破庙里。” “你不是周府的家生子?”许天意好奇的问道。 王才摇了摇头“当然不是,姑爷,快下雨了,咱们还是抓紧走吧,到了那破庙里,你问什么我答什么成不成?” 听到王才的话,许天意知道自己是没办法改变这些人的意见了,所以他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那也行,咱们走吧。” 许完这话,便也只能主 动走到马车前停下,随后他低声对马车里的周夭娘道“夭娘,我看一会该下雨了,这雨天待在此处危险,恰好王才说附近有个破庙,咱们不如赶紧去那里躲躲雨如何?” 第一千四百九十五章 荒庙躲雨 坐在马车里的周夭娘自然早就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所以对于许天意的问询,她只欣然应好。 随后马车里的三人便也一前一后出来了。 只是在周夭娘准备下马车行走的时候,许天意却是背对着她道了一句“这路上尘土飞扬脏的很,还是由我来背小姐吧,免得鞋子弄脏了,沾染上灰尘。” 听到许天意这话,紫鹃立刻羡慕的道了一句“姑爷对小姐可真好。” 一旁的杏花却是不服气道“小姐,我也可以背你。” 周夭娘笑了笑,随后她只轻声道了一句“我没事,我能走。” 然而许天意此刻却是寸步不让“夭娘你上来吧,眼下快下雨了,若是再耽搁下去,这雨可就落下来了。” 许天意不让开马车口子,她也没法下去,而且众人都在看着她。 周夭娘当下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随后她最后还是趴在了许天意的背脊上。 紫鹃只再次发出羡慕的声音“姑爷对小姐可真好。” 杏花不服气道“这算什么,我也能。” 不过说归说,闹归闹,这二人倒是没有忘记从车里又拿下一些糕点伤药甚至油纸伞之类的东西。 随后这一群人便在王才的领路下往这附近的破庙而去。 这座破败的寺庙离马路并不远,虽然这寺庙还留着一个大框架,但这里显然也并不是什么好去处。 破败的院子里到处是残垣断壁,蛛丝横结。 甚至当他们推开这院子的木门时,这木门便 因为年久失修而直接轰然倒塌。 众人看了看院子里的其他房间,看来看去,似乎也只有主院才是最为宽敞明亮的地方。 所以众人在犹豫了一阵之后,最后还是选择了在这大殿之中进行短暂避雨。 然而当他们走进大殿的时候,正也有一道电光突然落进了内室里,电光落在斑驳脱漆的佛像上,只让人们也看清楚了那尊诡异佛像的眼睛似乎是流着血泪的。 人们还没从这诡异的怪相里回过神,紧接着那内室里便突然传来轰隆隆的雷声。 听到那仿佛劈天裂地一般的炸雷,便是胆子最大的人只也被吓得不轻,更别提那群小姑娘们了。 杏花抖着声音道“刚才那佛像是不是流了血泪。” 紫鹃立刻道“好可怕!咱们去别处躲雨吧,我们不要待在这里,我好害怕啊!” 然而她话音不过刚刚落下,这场预谋已久的大雨便轰然落下,他像是从天上直接倾倒下了瀑布一般。 这样大的雨点落了下来。 很显然紫鹃便是想去换一个地方躲雨也不成了。 她只能郁闷的走进了屋里。 然而因为这场大雨落下,天空也昏沉沉的,那乌压压的黑云遮天蔽日,人进到这内室的时候也是一副天将入夜的模样。 倒是王才似乎并不害怕这些,他只漫不经心的道“大家不用害怕,我在这里住了好多年都没事,你们也不会有事的。而且刚才那应该就是佛像生锈了冲刷出来的锈迹 ,不是什么血泪,咱们不用自己吓自己。” 有胆子大的护院们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只也道这一时半会肯定是不可能离开了。 所以他们只也跟着王才走进了寺庙里。 之后才是许天意柔声安慰着周夭娘道“夭娘,不用害怕,咱们也进去吧,外面雨太大了,淋湿你的衣裳可就不好了。” 听到许天意的安慰,周夭娘只也生起了无限的安全感。 随后她跟在了许天意的身后,只也走了进去。 之后杏花也对紫鹃道“紫鹃姐姐,外面雨太大了,咱们不如还是在屋里等一会雨吧。” 然而紫鹃却是依旧站在门口道“我在这里躲雨就好。” 看紫鹃这模样,她明显就是打算如果有什么情形不对,她便要立刻出门狂奔了。 杏花不懂紫鹃在想什么,她也不想懂,她摇了摇头,随后她接过了紫鹃手里的东西道“那你就站在外面躲雨吧,我不打扰你了。” 说完这话,杏花便径直走进去了。 不过进到寺庙里面,杏花便也感觉这里躲雨的体验其实也不大好,这屋子虽然宽敞,然而架不住这屋外下大雨,屋里下小雨啊。 而且这屋里阴沉沉,昏暗暗的,人行期间根本看不清一切。 好在此时,终于有人想起了火折子,并且那人只将火折子点燃了,随后人们方才看清楚屋里的一切, 这台子上除了一座佛像与一张供桌其他的东西都已经破破烂烂了。 而且这寺庙里因为年 久失修,很多地方只在上面灌小雨,那佛像便是其中十分狼狈的存在,佛像的上方的砖瓦几乎全都被挪开了。雨水从那个口子只直接往下灌,几乎每下一场雨,这雨水就在冲刷佛像,在这样的风吹雨淋里,这佛像又怎么可能不斑驳成一片。 人们寻了一阵,最后才寻到一处相对干净且没有漏雨的所在,他们十分自觉的将最好的地方留给了大小姐和姑爷。 待安置好了,王才不免出言提议道“咱们要不要烧些柴火?” 周夭娘看了看外面的大雨,和不知何处的柴火,只也道了一句“罢了,我们没有淋湿便别生火了,我想这雨一会或许会停。” 听到周夭娘的话。王才只能应了一声是。 随后大家席地而坐,许天意似乎还没有忘记之前与王才交谈的话题。 “王才,你刚才说你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这是怎么回事?” 听到许天意的问询,加上问题也解决了,王才自然便也有心思说起了自己之前的经历。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之前原本是沧州的流民,我八九岁的时候,家里就因为饥荒逃难到了京城,起初我们与同村的人寻到了此处,所以我们就在这里安顿了下来。” “我们白日里乞讨,晚上回这里,后来不知怎的,京城突然不让我们进去乞讨了,所以我爸妈就将我卖到了人牙子手里,之后他们凑够盘缠或许就回去了吧,反正我再也没有见 过他们了。” 说到这些经历,王才显然是有些失落的。 听到王才说自己是沧州人,周夭娘明显是有些惊讶的。 她只低声道“王才你是沧州人?” 王才点了点头。 周夭娘立刻道“你之前怎么也没跟我说过,而且我听你口音也不像是沧州那边的口音啊。” 王才闻言苦笑一声“那人牙子为了能多卖上价格,只让我们这群流民的孩子苦学京片子,不过也托学了这些的缘故,我才能去到老爷身边当小厮。” 周夭娘感兴趣的显然并不是王才这样的经历,她只对身旁的许天意道“天意大哥,你也是沧州人耶!王才也是沧州人,你们说起来还算是老乡呢,你们往后若是交流起来,正可以用沧州话交流呢。” 听到周夭娘这话,许天意却是笑着道“那倒是不必,咱们都会说京话,用沧州话倒显得我们好像在搞什么小团体似的。” 说完这话,许天意只又对王才道“王才,我说的还是有几分道理吧?” 王才闻言自然配合的点了点头。 随后或许是为了拉拢与许天意的距离,王才只又对许天意道了一句“对了,姑爷,您是沧州哪里人啊?” 许天意只漫不经心的道“我家住在南部那一块。” 王才听到这样的回答,心头多少是有些怪异的。一般人说自己家乡住在哪里不应该都是直接说住在哪个具体地方吗? 怎么这位姑爷却是如此笼统的回答他的提问。 不 过他心中虽然觉得怪异,却也没有多说什么,他只道一句“咱们沧州南部还是挺好的,雨水丰饶,又不至于生洪灾,南部比我们北部富饶啊。” 听到王才的话,那许天意只应了一声是。 而周夭娘却是心血来潮道“王才,你跟天意大哥都说说彼此的家乡话吧。” 而杏花只也跟着起哄道“我听说沧州话可好听了,你们说说看呗。” 王才笑道“咱们沧州话十里不同音,我是北边的,我估计姑爷跟我们说的话更不同。不如姑爷先说吧。” 然而面对王才的推让,许天意却道“我们沧州话没什么好说的,你们要是想听,还是问王才吧。” 当下众人都听出了许天意话里的不乐意,大家面面相觑,气氛一时也有些僵住了。 而就在这不久之后,紫鹃突然吓得惊叫了一声。 大家都被紫鹃的惊叫吓得朝紫鹃的方向看了过去。 许天意更是紧张的问了紫鹃一句怎么了? 然而紫鹃却是半刻都没有回答。 王才不禁主动道了一句“我过去看看。” 话音落下,王才便主动朝紫鹃的方向走了过去。 随后他很快便看到紫鹃正用一种惊慌失措的眼神看着前方。 于此同时院子外只响起了哒哒的马蹄声。 难道是京城盗匪? 虽然京城自从颁布了驱赶游侠的命令之后,这京城已经太平了好多年。 可这也不代表京城绝对安全,何况这里还是京郊。 王才想到此处,一时也不禁 警惕了起来。 然而待他们更靠近一些,仔细看过去,那些人骑的分明是膘肥体壮的高头大马,这种高头大马如果不是官府征用,一般人可骑不上。 第一千四百九十六章 鬼影重重 而且虽然他们都被淋成了落汤鸡,可从他们身上的蓝色官衣和黑色差帽王才也能看出来,这应该是一队官差才是。 而待这些人走近后,王才更是一眼便认出了那为首的青年。 只见那青年被雨水淋的透湿,红色的官服勾勒出他的身形,雨水冲刷着他如玉的眉眼。 他全身无一处不是湿漉漉的,其他人也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大家有着一样的狼狈。 可青年在这群人里却还是格外显眼,他像是一尊被雨水冲刷的玉面佛,白玉面庞在雨水冲刷下反而越见光洁。 他下马躲到檐下,本是想拧干自己袍子上的雨水。 然而一抬眼皮,他便发现这里早有了旁人。 王才自然也早早便认出了对方,没待陆之章先开口,王才便立刻对陆之章先打了招呼“陆大人。” 陆之章显然并没有认出对方“你是?” 王才立刻笑着自我介绍道“小人王才,是周侍郎府上的小厮。” 听到王才这么介绍,陆之章似乎才大概了解了对方是谁,不过他仍旧没给对方什么太大的回应,他只是略略点了点头。 王才殷勤道“陆大人,我们小姐此刻也在这里躲雨,您要不要进去?” 陆之章听到王才这话,多少有些意外,不过他也没有出言多问,考虑到男女授受不亲,他低声道“还是不必了,我在这外面等一会儿就好。” 然而此时那许天意却也从屋里走出来了,他主动道了一句 “大人,您进去吧,夭娘也邀请您进来呢。这屋里人多,并非孤男寡女。” 听到有人说话,而且来人还是个刀疤青年,陆之章不禁多看了青年一眼。 王才是个机灵人,立刻为陆之章介绍道“这位是我们的姑爷许天意,陆大人,咱们姑爷都开口了,您就进去躲会雨吧。” 陆之章只是直勾勾的看了看对方,随后他低声道了一句“公子看起来十分面善。” 对于陆之章这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的话,许天意只尴尬的笑了笑。 倒是王才主动替许天意解围道“陆大人觉得咱们姑爷面善倒也不奇怪,咱们姑爷是入京赶考的士子,他来这里也有一些时日了,京城就这么大,说不定你们在街上见过,您觉得他面熟其实也很正常。” 陆之章似乎也并没有在意,他只是随意的嗯了一声。 而王才随后又道“陆大人,这外面雨大,咱们去屋里说吧。” 陆之章这一次没有推拒,他选择了点头“如此也好,叨扰了。” 话音落下,陆之章便主动走进去了。 而许天意则选择了跟在陆之章的身后。 在陆之章往前走的时候,许天意这才低声问了王才一句“这位大人是什么人?” 王才听到许天意的问话也是惊讶道了一句“您不知道陆大人?” 许天意只懊恼道“确实不知。” 那王才这才低声科普道“陆大人是大理寺少卿,前两届的进士,不过按陆大人的水平,他其实 应该是状元才是,可惜奸人嫉妒。不过好在陆大人也还是凭借自己的本事出头了。” 虽然王才已经尽量压低声音说话了,可是陆之章却还是能清晰的听到王才与许天意的话。 他心中十分分明,这许天意似乎是在想通过这种方式来撇清他从未见过自己。 他虽觉得心中古怪,却也不曾多想。 到达周夭娘所在的空地时,王才只也立刻推了推紫鹃道“紫鹃,你跟我们一起进去吧。” 紫鹃像是终于回过神来,她揉了揉眼睛,只低声道“好。” 之后紫鹃只沉默的跟在了王才身后。 等到所有人都到了一处。 王才看了看黑魆魆的屋子,只也不禁主动道了一句“陆大人,冷不冷?要不我去取些干柴过来吧,我记得有间厢房里是还有些柴火的。” 然而就在王才这话音不过刚刚落下之际,许天意却是立刻站起来道了一句“要不还是我过去吧。” 王才闻言只也立刻道“姑爷怎么能让您过去,还是我过去吧。” 而在二人争夺这去厢房的权利时,陆之章却已经在吩咐自己的手下了“你们去吧。” 手下得了吩咐立刻应了一声是。 而许天意只也在此时立刻出言道了一句“陆大人!” 陆之章回身看向许天意“怎么了?” 许天意闻言只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陆大人,我去吧。你们都把衣服淋湿了,留在这里晾干比较好。” 然而陆之章却道“不用了,本来也是 我们自己的事,你们不必争了,便留在此处了。” 陆之章声音虽然平淡,然而他的话语之中却是有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力量。 许天意终于不再争执这件事,他平静的坐了下来。 场下因为陆之章的到来似乎陷入了一种压抑的氛围之中。 周夭娘见气氛冷淡下去,也不禁出言问道“陆大人,你们怎么会在此处?” 陆之章只道“自然是为了办公家的一些事。” 周夭娘闻言只小心翼翼的问道“陆大人,是与我爹有关的案子吗?” 陆之章点了点头“是朱家那案子,他牵连者甚广。” 周夭娘闻言便又立刻问了一句“那陆大人,我爹会被判处什么罪行呢?” 陆之章听到这个问题却只是轻声道了一句“请姑娘见谅,关于这一点,我现在无可奉告。” 周夭娘见陆之章什么也不肯透露倒也不再多问。 而杏花见谁都不说话,倒也没忘记刚才被吓得不轻的紫鹃,所以她只主动挪到紫鹃身边,随后她又偷偷递了一块点心给紫鹃,最后她才出言好奇的问起了紫鹃“紫鹃你刚才是怎么了?你该不会是看到陆大人他们过来被吓到了吧?” 紫鹃看了一眼陆之章,又看了一眼其他人。随后她方才压低声音道“刚才其实我也并不单单是被陆大人吓到了,我刚才好像看到旁边的房间里有一个影子在飘来荡去的,电光照耀下显得特别清晰,我觉得好可怕,以为是看到 了鬼影。不过现在想想我大概是看错了吧。” 听到紫鹃这话,杏花只也立刻取笑道“肯定是看错了啊,这世上哪里有什么鬼啊,姐姐肯定是自己吓自己。” 紫鹃听了这话,也只是轻笑了一声。 倒是陆之章又一次看向那许天意道“许相公,你们今日怎么也出得门来了?” 听到陆之章的问话,许天意却是迟迟没有说话,反而是周夭娘帮着开口道“我本来打算与天意大哥去四时游园逛一逛,不想行到半路,车子坏了,雨也下大了,所以我们便赶紧到了这里来躲雨了。” 听到周夭娘的话,陆之章只又低声道了一句“那确实不巧,若是雨停之后,我们先行一步,你如果不介意,我可以安排车马送你们过去。” 一听陆之章这安排,周夭娘立刻脸上一喜“若能得大人这样的安排,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陆之章却只是淡淡笑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正在二人还在想着要说些什么时,不想原本被陆之章安排着去旁边取些柴禾的官差只又再一次空手回来了。 而且他比之前还要狼狈,他脸上气喘吁吁的,一看就是刚才匆匆跑过来的。 看着他两手空空,陆之章不免皱了皱眉头“怎么没有柴禾?” 面对陆之章的问询,那底下人并没有选择回答陆之章的提问,他只是凑到陆之章的耳朵边,随后他与陆之章嘀咕了一阵。 陆之章在听到那人的嘀咕 之后,只也立刻起了身。 周夭娘不明就里,她只也立刻紧张的问道“陆大人,怎么了?” 陆之章看了一眼周夭娘。随后他温和一笑,他低声道了一句“没什么。” 接着他又对那手下吩咐了一句“行了,你先下去。” 那手下得了吩咐,很快便匆匆下去了。 而原本坐在此处的陆之章只也对众人道了一句“诸位,我有一件事也要忙,先下去了。” 说完这话,陆之章便起了身,他也顾不得收拾自己湿透的衣服,更顾不得其他。 看着陆之章匆匆下去,想着外面的大雨,周夭娘便也立刻吩咐身边的人赶紧去将雨伞交给了陆之章。 然而陆之章已经出了院子。 所以王才只能也跟着出了院子。 好在陆之章并不是直接离开荒庙,他只是站在了一间厢房门口,而在这间厢房门口只还站着好几名官差。 陆之章是到了廊下,方才被提醒着看向了身后。 在看到冒雨而来的王才,陆之章不免道了一句“王才,你来这里做什么?” 倒没想到陆之章的记性居然这么好,自己只是介绍了自己的名字一次,陆之章便似乎已经彻底记住了自己的名字。 王才微微笑道“没什么,陆大人,是我们夭娘小姐看外面雨太大了,想让我给您一把伞,谁知您走的实在是太快了,我都追不上您。” 说完这话,王才只也立刻走上了这个厢房房间里的檐廊下。 陆之章闻言明白了对方 的好意,也只道“多谢小姐好意,不过陆某本来就一身湿透了,眼下有没有伞其实都一样,倒是你们没有淋湿又何必跟着我过来淋雨,你也回去吧。” 第一千四百九十七章 两具尸体 王才没有立刻应好,他只是好奇的看了一眼那被两名官差把守着的房门。 那厢房的房门并没有合上,也没有人刻意遮挡王才的目光。 所以王才能很清楚的看到屋里的模样。 然而只是这一眼,王才却是顿时生出一种魂飞魄散的感觉。 只见那厢房处的破旧房梁处正挂着一具飘飘荡荡的尸体。 那尸体说是尸体或许还不准确,他与其说是尸体,不如说是半具干枯的窟窿架子。而且因为高度腐烂而年月日久,那窟窿架子还有大半截尸骨架子已经与其本身退散开来了。 他们散落在地上,只化作一节又一节的白骨。 王才只看一眼便差点叫出了声。 然而许天意却是朝他轻嘘了一声,他似乎是示意王才不要开口说话免得惊动到了旁人。 王才想到自家小姐,和那几个胆小的女眷便也还是沉默着点了点头。 当下的王才自然也没有心情看这些东西,所以他只把雨伞递给了陆之章,陆之章本想拒绝,然而王才却道“陆大人,这是我们小姐的心意,您便收下吧,不然小人没法交差。” 陆之章闻言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想了想,他最后还是收下了王才递给自己的伞。 王才见自己的任务也完成了,便也匆匆离开了。 而陆之章则只是将伞放在窗台边上,随后他走了进去低声问了一句“这屋里是怎么回事?” 听到陆之章的问话,为首的捕头只道“陆大人,这屋 里挂着的干尸看其身份准证,他似乎是一名前来上京赶考的学子,看准证还是淮泰山城的学子呢。” 听到捕头的话,陆之章只面无表情的道“你怎么确定他是淮泰山城的学子?” 听到陆之章的话,捕头只立刻拿出了一个包袱“这包袱在死者房间里,他的包袱里有他的身份信息,所以小人猜想这包袱里的路引应该是他的证明。” 陆之章闻言并没有说话,他只是沉默的翻着那人的包袱。 方明朗,男,身形瘦高,身高约八尺。淮泰山城人士,今入京城是为参加秋闱赶考。 除此之外,陆之章似乎只要再往里打开,只还能看到这里面除了书信只还有几件衣服。 见到了这些,陆之章随后只又问了一句“这房间其他地方都找过了没有?将这些地方也翻一翻。” 然而面对陆之章的吩咐,捕头只也立刻道了一句“陆大人,我们所有地方都已经翻过了,这屋里再没有其它痕迹。而且也没有其他人了。” 不过捕头话说到这里之后只又继续道了一句“不过我看他这痕迹,小人在想他应该不是他杀,而是自杀吧。” 陆之章闻言只回身看了那捕头一眼“你有何依据?” 面对陆之章的问话,捕头只又从旁边的抽屉里取出了一封信,那信上写着的是绝命信,里面的内容大致是说自己此番再次名落孙山,也没有盘缠回去,更无颜面对家中族老,所以他选择 绝命于此处。 这信的字迹与他包袱里的其他字体似乎是相对一样的。 不过光有这样一封绝命信,却也不能完全证明他一定就是自杀的。 陆之章看完这封信后,久久都没有说话,他只是围着这具尸体走了好几圈。 之后他方才开口对身边人道了一句“你赶紧再去其他屋子看看,如果确定其他地方也没有这些,咱们之后再来会合。” 听到陆之章的话,捕头应了一声是,随后那捕头便去其他屋子也查看了起来。 而陆之章则只是沉默的围绕着这具尸体开始进行观察,他当下甚至只还捡拾起了一具尸骨进行了细致观察。 这尸骨的颜色明显有些发黑,这种黑色是从里到外的发黑。 陆之章正在观察那黑色尸骨的时候,不想被他支出去的捕头只又立刻跑回来了“大人,其他屋子里也有,你赶紧过去看看吧。” 听到那捕头的大呼小叫,陆之章只看了一眼正殿,随后他示意对方闭嘴。 好在此刻这场暗无天日的大雨还没有停下,大雨冲刷着一切,所以即使这里吵吵闹闹,正殿的人只要不出来便也不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陆之章在示意捕头闭嘴之后,他当下只也终于缓缓站起了身。 他出言问询道“发现了几具尸体?” 捕头伸出一个指头。 陆之章只道了一句“还有一具?” 捕头点了点头。 陆之章随后便也跟着那捕头走了进去。 这一具尸体其实 藏的十分隐秘,他被埋在了旁边的床头底下,如果不是曾经有野猫野狗之类的小动物闯进来过扒拉出了那一圈头发,也许这具尸身大概连重见天日的机会也没有。 为了不破坏现场,人们只选择了直接将大床抬开了去。 随后人们能很清楚的看到床底下的泥巴填土,而扒拉开那些泥土,一具同样腐烂的很严重的尸体只也得以重见天日。 这一次的这具尸体与前一具显然完全不同,这具尸体有很明显的钝刀砍伤的痕迹。 而且这一次的这具尸体身份似乎也与旁人不同,他穿着短打的大褂,像是一个干苦力的苦命人,而且他连一个身份也没有留下。 人们在他周围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符合他身份证明的东西。 “陆大人,这人一定就是被人杀了的,这应该是一桩命案?”捕头只又再一次出言道了一句。 “不过在这附近被杀的劳力多半是在京城西郊的人,小人去那边找找线索,说不定可以找到一些线索。” 陆之章闻言只是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此刻雨似乎小了一些。 陆之章自然也没有心情再去烤干衣服了。 在他出去的时候,周夭娘只也跟着走了出来对陆之章道了一句“陆大人,刚才发生了什么吗?” 陆之章朝周夭娘摇了摇头,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 陆之章只又忽然对周夭娘道了一句“夭娘,你们可以先行离开此处吗?雨快停了,我让官差 先送你们去朱雀街如何?” 周夭娘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看陆之章一脸凝重,她还是点了点头。 倒是许天意不免出言道了一句“我们就在这里等到雨停再走就是了,这雨生,夭娘你淋到湿雨会感染风寒的。” 周夭娘想说没事,然而许天意却已经对陆之章道了一句“陆大人,我们现在在这里等雨停应该不碍你什么事吧?您若是发现了什么,需要我们配合,您可以直说。” 陆之章听到许天意这话也没有再吭声。他只是沉默的看着许天意,随后低声道了一句“既然你们怕淋雨,那就等雨停,我们可以配合你们。不过雨停之后,你们必须离开。” 听到陆之章的话,夹在二人中间的周夭娘一时也有些尴尬,她想说些什么。 然而许天意与她已经把话说的这么直白了,她也不好再开口了。 好在这场大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他们再等了片刻之后,这大雨便彻底停了,乌云也散开了。 看着大亮的天光,他们一行人便也准备上路。 只是这里到底是泥泞道路。 所以在往前行的时候,许天意只也出言提议道“夭娘,我背你吧,路上泥泞难行,我怕你沾染上泥土。” 听到许天意的提议,再看看那烂泥一样的路。 夭娘这一次没有过多纠结,她选择了配合许天意。 随后在泥泞里前行的二人只也很快便离开了这座寺庙。 另一边,陆之章看着他们离去 之后,便也示意众人来到佛堂之中,这佛堂里虽然破败不堪,可其空间却很大。 这里面除了放下了一尊大佛像,四周只还安了四大金刚。 四大金刚怒目而视,彩雕图像只还栩栩如生。 然而那佛像却已经十分斑驳,雨水冲刷着斑驳的佛像,那佛像似乎也在流泪一般。 陆之章进来之后只示意捕头们在这里面搜查一番,而他自己则只是静静的与佛像对视。 他不时看一看那佛像头顶破开的口子,不时看一看佛像头顶。 也不知他凝视了多久,捕头们只也低声道了一句“陆大人,小人们已经将这大殿里里外外都找过了,我们没有再发现其他的尸体了,咱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回去定案了?” 然而对于那捕头的话,陆之章却是面无表情的道“不,你们还没有检查完毕。” 捕头们疑惑的看了一眼陆之章“大人还有什么地方没有检查完?” 陆之章没有说话,他直接一脚踩上了祭台。 随后他用手敲了敲那佛像道“佛像空心,水从头顶能灌下来,而且那砖瓦明显是刻意被挪开的,里面一定有东西,你们若是不信,大可以安排一个人爬上去看一看。” 听到陆之章的话,捕头们面面相觑,随后他们还是安排了一个手脚灵活的捕快按照陆之章的吩咐爬上了屋顶。 不过这捕快虽然上来了,一路上却也是十分小心翼翼,毕竟雨天湿滑,这砖瓦之上又生了很多 青苔。 这景象不管怎么看都有一种让人摔下来的可能性啊。 好在这捕快足够小心,而且手脚也确实灵活,所以片刻之后,他终于顺利到达了那破了一个大窟窿的佛像头顶。 第一千四百九十八章 路遇陈嫣 从屋顶的洞口往下看过去,这底下的一切只都一览无余。 然而那爬上去的捕快只看了一眼便差点手脚一软直接掉了下来。 在众人的惊呼声里,那捕快只勉强抓住屋脊方才没有直接掉下去。 与其他人的大惊小怪相比,陆之章的态度明显比其他人要淡定许多。 甚至在那捕快准备下来的时候,陆之章只还示意他的同僚过去接他。 那人的手脚明显发软。 几乎手脚并用爬下来之后,他的同伴与捕头只迫不及待的问他在上面看到了什么? 然而那人并没有回答其他人的追问,他下到地面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对着地面大吐特吐。 看到那人连今天的早饭都吐出来了。 众人只立刻四散开去。 而待那人吐完之后,陆之章只递了一个水壶给对方漱口。 待漱口完毕之后,陆之章方才开口问道“你在上面看到了什么?” 面对陆之章的问询,那人只还两眼发直了一阵。 片刻后,他方才开口道了一句“陆大人,我看到佛像空心,里面就是一个容器,里面好恶心。” 说这话时,那人似乎是又想到了里面的情形,一阵胃酸上涌,那人只差点又吐出来。 可惜此刻他已经什么都吐不出来了。 陆之章的态度倒是比他平淡许多,他出言安慰对方道“你不用太激动,想不起来就不要想,待你好点再说吧。” 话音落下,陆之章只示意其他人搀扶着那青年去一旁的台阶下坐了 一会儿。 那青年心中觉得很是歉疚,只是一想到刚才看到的画面他又实在想吐,想他当捕快也有好多年了,什么案子没见过。 可今日这东西真的实在太恶心了。 他猝不及防受到的冲击也实在太大了。 不过到底是训练有素之人。 那人在就地坐了片刻之后,只又立刻来到了陆之章的身边。 陆之章看向那人低声道了一句“你好些了吗?” 面对陆之章关心的问询,那人轻轻点了点头“大人,我已经好些了。” 陆之章闻言便也点了点头“好些了就好,你现在可以慢慢说了。” 那捕快点了点头,随后他强压着恶心道“我看到那容器里装着血红色的尸液,在尸液浸泡下,还有一些残肢断手被灌注在其中,那里面塞的满满当当,我想里面恐怕死的不止一个人。” 听到捕快的话,陆之章的神色倒是十分平淡,或许是这样的场面口述不如亲眼所见震撼,也或许是陆之章就是如此淡定之人。 在听那捕快描述了自己的所见所闻之后,陆之章只道“这件事看来得让锦衣卫的人协助调查了。” 话音落下,这陆之章只道“你们先守在现场,其他人赶紧随我回去。” 得了陆之章的吩咐,众人自然只轻声应是。随后陆之章翻身上马便匆匆离去了。 另一边,周夭娘一行人在从荒庙离开之后,许天意只背着周夭娘行了很久,方才发现一辆过往的马车。 那马车十 分豪华,四马并驾,马车前方只挂着一个洛字。 一看到马车,这一行人便如同看到了救星一般。 紫鹃激动的朝前方招了招手。 然而不想紫鹃招手之后,那马车里分明露出了一张明艳的脸庞。 然而那马车的主人在分明看到他们之后,却是不但没有停下,反而在她们招手之后,那马车里的女子只反而对自己前方的车夫吩咐了一句“加速。” 随后那马车在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那马车竟是直接溅起了路上的泥泞。 星星点点的泥泞沾满了众人一身,这样的行径只让他们更加的狼狈。 那马车的主人掀开帘子看到这样的情形,不但不觉得愧疚,相反,她看到他们的狼狈反而只是拍手大笑。 杏花当即忿忿不平的骂道“四匹马了不起啊!过路没长眼睛啊!” 听到杏花的骂声,紫鹃立刻惊慌的将对方的嘴巴捂住。 好在那马车行驶的快,那马车的主人也没有听到这里的骂声便离开了。 直等到那马车消失在视野里,紫鹃方才对杏花道了一句“你不要命了,你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杏花闻言只也转头看向紫鹃道“我管她是什么人,她溅我们一身泥,就是没素质。” 听到杏花这话,紫鹃只能无奈道“人家没素质自然有人家的资本,那位可是从徐州洛嘉郡来的洛嘉郡主。她的母亲是康乐长公主呢。你招惹她不是找死。” 听到紫鹃这话,杏花只扁 了扁嘴道“郡主了不起啊。” 不过这一次她的声音明显比刚才小,很显然她此刻其实也只有那张嘴还是硬的了。 紫鹃没有接言杏花的话,她只是对周夭娘与许天意道“姑爷,小姐。咱们现在都这样了,要不咱们还是别去四时游园了,咱们回去算了吧。” 周夭娘无奈的看了一眼许天意“我随便,就看天意大哥的意思了。” 许天意只低声道“现在回去也是要趟着泥泞回去了,而且来时的路更远,这里反而离朱雀街近了,到了那里,是要雇马车回去,还是换衣裳都方便。” 听到许天意这话,王才只道“姑爷对这里还挺熟悉的哈。” 听到王才这话,许天意的神色明显有些尴尬。 他停顿片刻,方才道了一句“我之前走过几次这个道路,所以对这里还是有几分熟悉的。” 王才这才哦了一声。 而此时周夭娘只也道“既然许大哥都说前进离朱雀街更近的话,那我们便继续往前走吧,等解决了困境,咱们再决定去哪里。” 周夭娘都发话了,其他人自然只都应好。 随后许天意背着周夭娘只准备继续前行。 然而周夭娘到底是心疼许天意的,所以她只立刻对许天意道了一句“天意大哥,你累不累?要不你放我下来吧?我可以自己走!” 然而许天意闻言却是立刻道了一句“我不累,更何况我的鞋子本来就弄脏了,现在也不差这一点了,反而是你, 鞋子还是干净的。咱们继续走吧。” 说完许天意只又继续往前走。 而他们之后走在路上,路上只又陆陆续续来了好几辆马车。 不过因为刚才洛嘉郡主的教训,所以他们不再出手拦截马车了。 然而在第四辆马车从他们身边经过的时候,那辆马车的主人却是突然在她们面前停了下来。 随后里面探出一张女子的面孔“你们是往朱雀街去吗?” 见女子主动问话,周夭娘点了点头“是。” 女子随后道了一句“那可巧了,我也是往朱雀街去,你们要是不嫌挤可以进来,我可以捎你们一程。” 听到女子的话,众人只都觉得心中一喜,周夭娘更是直接道了一句“如果你愿意搭载我们一程,那可真是太感谢了。” 女子笑笑只道“你们上来吧。” 随后车夫甚至还给安排了马凳。 众人很快便踩着马凳上了车。 待众人上了马车,看着那原本干净的马车被践踏的满是泥泞,周夭娘只也不禁觉得心中很是过意不去。 然而女子却是满不在意道“没事的,这马车洗洗就干净了。” 感受到了女子的好意,周夭娘心中很感激。 她不禁主动问道“敢问姑娘是哪家府上的小姐。” 听周夭娘问起自己的名字,女子满不在意道“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我叫陈嫣。” 听到对方的表述,周夭娘仔细一想,便也能将陈嫣与其他人对号入座了。 陈嫣这名字她的确还真听过。 不过 这个名字代表的可不是好名声。 她只听人说上京府尹的女儿陈嫣可是个出了名的混不吝,之前她常在各种花柳之地出没,人们最常听到的就是关于她又为了哪个男人与人大打出手的传闻。 她活的活脱脱像是一个纨绔子弟。 她之前根本不敢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她更不敢想自己居然还会坐上了她的马车。 虽然对方是好意,可周夭娘还是不免生出了几分警惕。 陈嫣似乎是看出了周夭娘对自己的警惕道“你放心,我可没心思捉弄你。我现在都自身难保了。” 听到陈嫣的话,周夭娘自然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 她爹跟自己爹只都卷入了云洲太守朱鹮志的案件之中,她们的爹都被人关押了。 想到此处,周夭娘只觉得自己与她也算是同病相怜。 她不禁出言安慰道“陈嫣姑娘没事的,你父亲会没事的。” 听到周夭娘的安慰,陈嫣只突然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对方。 “谁说我担心他了,那老头子就是没事找事。我才不担心呢,我担心的是我的宝贝,也不知道我宝贝还愿不愿意跟着我。” “宝贝?什么宝贝?”周夭娘不解的问道。 见周夭娘连这都不懂,陈嫣的脸上只也露出了几分讥诮“你不知宝贝是什么?” 周夭娘天真的点了点头。 陈嫣随后哈哈大笑道“我跟风花坊叶容莲的绯闻你没有听过?” 周夭娘闻言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随后 那陈嫣忽然眨了眨眼睛道“那地方可好玩了,要不我带你过去?” 周夭娘此时其实已经听出陈嫣这话里的意思了,她虽然没有去过风花坊,但也大概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了。 第一千四百九十九章 为叶容莲赎身 所以她立刻摇了摇头。 然而陈嫣却是立刻道了一句“你看我都捎你一程了,你也给我一个面子呗,你陪我过去好不好?” “可是我们要去四时游园。”周夭娘为难的道了一句。 “你们这个样子也不方便过去吧,这样好了,我给你们提供换衣服的地方,反正我等下如果成功,也是要去四时游园的,到时候我还可以再送你们一程,所以你们陪我过去好不好?” 然而听到陈嫣的话,周夭娘只也感觉到了其中或许有些什么。 所以她没有立刻答应陈嫣,当下她只是好奇的问了一句“你非要我们过去,是有什么事吗?” 听到周夭娘的问话,陈燕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害羞的点了点头“确实是有一件对我很重要的事,我打算替叶郎赎身,不过我心里有些紧张,所以我想有人能陪我一起过去。” 听到陈嫣这话,周夭娘随后想了想,她终于点了点头“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们陪你过去也无妨。” 然而周夭娘话音不过刚刚落下,那许天意便立刻道了一句“夭娘,你怎么能答应她去那种不三不四的地方!” 听到这话,陈燕可也不高兴了“什么叫不三不四的地方,难道只许你们男人逛花楼,我们女人就不能去相姑馆吗?” “况且我又没让你去赌,更没让你去嫖,你这个丑男人激动什么。” 陈燕这话可不怎么好听。 许天意听了这话,脸都黑 了。 而周夭娘这一次也难得没有顺着许天意的话,她只是低声道了一句“天意大哥,陈嫣姑娘又不是让我们去做别的,她既然都说话了,咱们便是陪她过去也没什么吧。” 听到周夭娘都这样说了,许天意自然也不好再出言反对,他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而陈嫣也算是见好就收,她见周夭娘站在自己这边,便也笑着道“你真是太好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她是这时候才想起自己要问对方的名字。 周夭娘闻言只也轻声道了一句“我是周侍郎的女儿,周夭娘。” 听了对方的介绍,陈嫣只也觉得凑巧“你就是周侍郎的女儿?我原以为你是个木头呢,没想到你居然还是个大美人。” 周夭娘听了陈嫣这似夸非夸的话语也不生气。 而陈嫣也不再理会许天意,她在怼完许天意之后,便让车夫将马车继续前行。 搭上了顺风车,前行的道路便也简单了很多。 等他们一行人到达朱雀街的时候,此时只仍旧是上午。 马车之后只直接驶向风花坊。 风花坊与其他花楼倒也没什么区别,他们聚集在一处,在经过昨夜的纸醉金迷,通宵达旦的欢乐之后。 白日的花楼街只显得十分的寂静。 但即使如此,这也掩盖不住陈嫣的欢喜。 在到达风花坊之后,她几乎是第一个提着裙摆下去的人。 随后待到了风花坊门口 ,她便只又立刻砰砰砰的敲门。 听到敲门声,一个龟奴只揉着惺忪的睡眼将大门打开,随后在看到陈嫣之后,他只立刻道了一句“姑娘怎么这青天白日的便过来了。” 陈嫣也不理会那龟奴的话,她只道“苏妈妈,可在坊里?” 龟奴点了点头“在的。” 陈嫣只道“你叫她出来,我有事要与她说。” 那龟奴闻言便要过去,然而陈嫣却又忽然道了一句“等等,你先去给我弄一个干净的房间,再替我跑一趟腿,给他们去附近成衣铺买些干净的衣裳过来吧。那衣裳钱你说记我账上,过段时日,我会去结账。” 说完这话,陈嫣只随手打赏了一两银子,看到那银子,龟奴的眼睛便也立刻放出了光亮。 龟奴只应了一声好,便匆匆出去了。 而陈嫣等那龟奴离开之后,便也只对周夭娘道了一句“你们且在此处等着吧,我去找那苏妈妈说话。” 面对陈嫣的提议,周夭娘点了点头。 而陈嫣随后则只匆匆往二楼而去。 到达二楼拐角处第一间房的门口的时候,陈嫣只用力敲了敲那扇房门。 片刻后,那房里的人方才不耐烦的道了一句“谁啊,这一大早上的不睡觉。怎么来搅人清梦了。” 虽然是这样说话,但房里的人却还是将房门打开了。 随后房里只走出一名半老徐娘,那中年女人只穿着松散的衣服,在见到是陈嫣之后,那中年女人只也立刻露出营业的 笑容“这是什么风,怎么将陈大小姐给吹到咱们这来了,陈大小姐可也有段时间没来了。怎么今日这一大早上的就过来了?” 陈嫣也不在意,她只道“我是来给叶容莲赎身的。” 一听陈嫣这话,那中年女人便也收敛了脸上的笑容“陈大小姐,您应该记得吧,我说过给容莲赎身至少得是这个数,您要是拿不出来便还是回去吧。” 然而陈嫣并没有理会中年女人的提醒,她当下只直接将一张五千两的银票拍在了女人的面前。 “这个够不够?” 中年女人没想到陈嫣居然真拿出了这个数,一时女人也呆住了。 陈嫣只继续问道“现在我拿出来了,你可以将容莲给我了吧。” 然而女人看着那五千两却是没有去接,她突然道了一句“陈大小姐,不好意思,这是之前的价,可现在容莲的身份不一样了,我恐怕没法将其给你了。” 听到这话陈嫣立刻不服气的道“怎么?坐地起价?你嫌我银子少了?我给的起!你说个数。” 听到陈嫣的话,中年女人只不免为难的道了一句“陈大小姐,现在这根本不是钱的事。” 陈嫣冷笑道“不是钱的事,那是什么事?” 中年女人尴尬的笑了笑“这事恐怕得问过容莲的意思。” “容莲是愿意跟我走的!”陈燕立刻笃定道。 中年女人却是低声道“那是之前,可现在却未必了?” 陈嫣不服气道“之前跟现在有什么不 同?不过一周的时间而已。难道一周之后就不同了?” 中年女人闻言只轻声道“是不同了,叶郎君恐怕也未必愿意跟你走了。” 陈嫣不服气道“他现在在哪里?我去找他!” 然而中年女人却是低声道了一句“陈大小姐,叶郎君恐怕不想见你。” 陈嫣立刻激动的问道“为何?” 女人还没开口回答什么,陈嫣便已经匆匆往叶容莲的房间冲过去了。 她将房门敲的乒乓响,然而当下也没有人为她开门。 反而是隔壁的男子被敲的睡不着,他看了一眼陈嫣随后道“谁啊,一大早上扰人清梦。” 陈嫣没有理会对方,她只是不断的敲门“叶容莲,容莲你出来跟我说清楚!” 那男子横竖也睡不着,他便干脆倚在门框边对陈嫣道了一句“您别喊了,那叶容莲不在这里?” 听到对方提及叶容莲,陈嫣不禁看向对方道“那他在哪里?” 面对陈嫣的问话,对方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叶容莲昨儿个便陪着洛嘉郡主出游了,昨夜也没回来,想来是宿在洛嘉郡主那里了。” 一听这话,陈嫣的脸色果然变得十分难堪。 此时恰好那老鸨只也终于爬上楼来了,她气喘呼呼的看着陈嫣道“陈大小姐,容莲不想见你,您别敲了。” 她显然是想将陈嫣糊弄走。 然而陈嫣早在这之前便听了隔壁相公的话,又怎么会相信老鸨的话。 她怒目瞪着老鸨道“我包了叶容莲整整一 个月,你也说了这一个月他除了我谁都不会接,你现在怎么又让他去接了别的客人?” 一听这话,老鸨尴尬的道“没有的事,陈大小姐,我们怎么可能做这种背信弃义的事呢,那不是小人行径?” 一听老鸨这话,陈嫣显然不信“你还想蒙我,你敢不敢开门让我看看!” 老鸨尴尬道“容莲真是不想见你,陈大小姐,您也冷落容莲这么久了,他生气也是正常的吧。” 然而听到老鸨的鬼话,陈嫣却是冷笑道“你还想骗我,是不是要我找到洛嘉郡主那里去了。你才能给我闭嘴?” 一听陈燕都指名道姓了,那老鸨便也终于闭嘴了。 而刚才看热闹的那相公只也赶紧将门给关上了。 老鸨尴尬道“陈大小姐,不是我们不想遵守约定,只是洛嘉郡主看中了叶容莲,我们当下又有什么办法呢?我们难道敢得罪洛嘉郡主?” 听到老鸨的话,陈嫣没有开口。 老鸨便又接着对陈嫣道“陈大小姐,我们容莲跟我们也是没有办法,您要不就算了吧,洛嘉郡主喜欢容莲,我们谁也不敢拒绝啊,更何况,您爹现在又那样了,您也得罪不起洛嘉郡主,要不咱们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然而陈嫣听到老鸨的话,却是突然狠狠瞪了对方一眼“你敢再多说一个字,我弄死你。” 说完这话,陈嫣便气呼呼的下楼了。 周夭娘他们此时也刚换好衣服,见陈嫣下楼,周夭娘不 禁主动对陈嫣道了一句“陈姑娘,我们现在是去四时游园吗?” 陈嫣看了一眼周夭娘道“我要去找洛嘉郡主,你们今日还是自己去四时游园吧。” 第一千五百章 追上叶容莲 听到陈嫣去找洛嘉郡主,虽然紫鹃不明就里,可她还是好心提醒了对方一句“可是我们刚刚在路上好像看到了洛嘉郡主,她也是往这条路上来的。我们这一身泥水就是她给溅上的呢。” 一听这话,陈嫣不禁看向紫鹃“你确定她是往这边来的?” 紫鹃点了点头“洛嘉郡主的府邸可不在朱雀街,如果没猜错的话,她只怕也是准备去四时游园。” 得了紫鹃肯定回答,陈嫣便也立刻对周夭娘道了一句“走!” 周夭娘什么都不知道,她不明就里的问了一句“咱们去哪里?” 陈嫣冷酷道“去四时游园。” 话音落下,她便大踏步往外面走去。 周夭娘只得快步跟上对方。 之后跟上了陈嫣,上了马车,陈嫣的脸色也是不太好。 周夭娘见状便也不免对陈嫣道“陈姑娘,你怎么了?你不是说要去给人赎身吗?怎么又不赎了?” 陈嫣看向周夭娘,随后低声道“赎身,当然要赎!不过我得先去找洛嘉郡主。” 说完这话,陈嫣便又不再开口了。 周夭娘见陈嫣不再开口,她便也不再多问,之后马车辘辘,行了不过片刻,他们便到达了四时游园。 然而在到达四时游园的门口后,陈嫣便与他们分道扬镳了。 “我只能将你们送到这里了,剩下的路你们自己走吧。”陈嫣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 周夭娘点了点头“好。” 随后陈嫣与她们分开之后,便径直往画舫区 而去。 当下那湖面上正是波光粼粼,几艘画舫正张灯结彩的在湖面上招摇。 陈嫣看着那画舫只径直走到一条小船边上。 小船上的艄公见陈嫣过来,便也立刻殷勤道“小姐可是要游湖?” 陈嫣闻言却是直接道了一句“我要上那艘船,你有办法给我送过去吗?” 艄公有些尴尬道“那怎么能上去?” 陈嫣也不理会他这话,她直接出手扔给对方二十两银子。 看到那二十两银子,刚才还在说这怎么可能的艄公立刻便也不为难了。 他当下只直接道了一句“这事好办的很,姑娘找我就对了。” 话音落下,那艄公便也立刻搀扶着陈嫣上了船。 随后那艄公解了船绳便往湖心中央的那艘画舫而去了。 靠近画舫之后,艄公便只朝着画舫后面的船夫吹了一声口哨。 那船夫显然与艄公相熟。 他们在发现艄公与艄公身后的女子之后,只也立刻便熟练的将一副绳梯放了下来。 艄公本来还有些担心这娇贵的客人会摔下来,不想陈嫣虽然踩着绳梯晃晃悠悠,她整个人却是仍在持续向前。 不过片刻之后,陈嫣便已经爬上了画舫。 陈嫣在上了画舫之后,只又给了刚才接应自己的船夫五两银子“洛嘉郡主她们在哪里?” 面对陈嫣的问话,船夫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此刻他自然给陈嫣指明了方向。 “他们就在前面的一楼大厅里。” 听了船夫的话,陈嫣便也不再多说 ,她径直往画舫大厅方向去了。 越是靠近大厅,越是能听到丝竹管弦的声音。 陈嫣甚至都能想到这里面是怎样一派纸醉金迷的光景。 而且在这些声乐里她似乎还听到了叶容莲的箫声。 一想到叶容莲给别的女人吹箫,她心中便很不痛快,当下因为这不痛快,她只连步子都走快了许多。 到达正厅方向后,原本被愤怒驱使的她倒是终于平静了些许,她清楚的看到了门口的侍卫,如果她直接硬闯进去,那肯定是不现实的。 所以在片刻犹豫之后,她只平静了脸上的表情,整理了凌乱的妆发,接着她便光明正大的走到了正厅的门口。 那些守卫对于陈嫣的到来果然没有丝毫怀疑。 毕竟能上船的都是洛嘉郡主邀请的贵客。 所以在看到陈嫣过来之后。他们只立刻便将正厅的大门主动打开了。 随后陈嫣便径直走进去了。 虽然进去的十分顺利,可陈嫣的心中却十分不自然。 好在她进去的时候,大厅里只仍旧在歌舞升平,一群穿着艳丽且轻薄的服饰的男子正在大厅里跳舞,而四周管弦丝竹声也没有停下。 所以她进来后,甚至都没有引起太大人的关注,也只有门口的几个人才会多看她一眼。 不过只是看一眼,那人立刻便立刻偷偷推搡起了自己的姐妹。 她的姐妹自然不高兴,她不悦的问道“干嘛?” 那女子便偷偷道了一句“你看看前方。” 那女子循 着对方的视线,便也终于看到了陈嫣。 对于陈嫣,她们自然是认识的,甚至说起来,她们之前还与陈嫣也算是好朋友。 只可惜随着陈府尹被押进大牢之后,她们便将陈嫣排挤出她们的圈子了。 谁都没有想到她会来,可对于她的到来,大家却又都不意外。 毕竟谁都知道陈嫣喜欢叶容莲的事。 当时洛嘉郡主看上那叶容莲的时候,她们还隐晦的提醒过洛嘉郡主别惹这事。 只可惜洛嘉郡主并不将她们的劝告放在眼里。 陈嫣其实也看到了她们,不过她的目标并不是他们,所以,陈嫣并没有理会他们。 她只将目光直接放在在洛嘉郡主身边弹琴的绿衣青年身边。 那绿衣青年穿的十分随意,他只穿一件薄纱质地的绿色广袖大衣,黑发如瀑则用一支素色簪子半绾着。 在这一众花红柳绿里,看起来最为素静的他反而成了最惹眼的存在。 而这一切显然还是因为他的容貌实在太优越了,他的容色如玉石,只在人群里似乎也闪闪发光,更不必说他眉眼唇色无一不精致。那浓烈的美貌越是素静越是出众。 所以即使是在千万人中,她也能一眼便看到对方。 然而叶容莲显然是没有看到她的,他低眉拂琴。 主坐上的洛嘉郡主显然对他也极是爱怜。 她走向主座,只笑着将杯中喝了一半的美酒递到了叶容莲的唇边。 “喝!我赏你的。”洛嘉郡主笑着招呼道。 叶 容莲自然也看到了过来的洛嘉郡主。 陈嫣本以为叶容莲会推开洛嘉郡主,或者他不会饮用洛嘉郡主喝了一半的酒。 毕竟这实在太暧昧了,就算是迫不得已,他也不应该做到这种地步。 然而叶容莲看到洛嘉郡主递来的酒却并没有拒绝,甚至他只就着洛嘉郡主的手将那半杯美酒饮下,他直勾勾的看着洛嘉郡主,像是讨她欢心一般道“多谢郡主,这杯中美酒甚是美妙。” 洛嘉郡主闻言笑了笑,随后洛嘉郡主只顺势坐在了他的大腿上,而叶容莲竟也十分主动的搂住了洛嘉郡主的腰肢,洛嘉郡主笑着抚摸着叶容莲道“你这张小脸蛋我可真喜欢。” 叶容莲闻言也只是笑着道“若是郡主喜欢,不妨留着容莲在郡主身边啊。” 虽然叶容莲嘴上这样说着,可也不知为何,他此刻总觉得好像有一道视线正落在自己身上。虽然看他的人很多,毕竟他也知道自己这张脸有多优越,可对方的视线却还是让他觉得十分不适。 所以在与洛嘉郡主调情的空隙里,他只也终于抬头看了一眼来人。 然而只是这一眼,他便也不禁傻了眼。 他嗫嚅了几下嘴唇,可看到自己身旁的洛嘉郡主,他显然也不敢得罪。 所以在陈嫣即将朝自己的方向走来的时候,他只对洛嘉郡主道了一句“郡主,容莲有个惊喜想要给郡主,不知郡主可否让我先出去一趟?” 听到叶容莲这话, 洛嘉郡主只满不在意道“有什么惊喜能惊喜的过你在我身边。” 叶容莲眼看着陈嫣越走越近,他只立刻起身道“郡主等会就知道了。” 说完这话,他几乎是落荒起身而逃。 好在洛嘉郡主此刻也有了一些醉意,所以她并没有计较叶容莲突然起身离开的行径。 而叶容莲在甩开洛嘉郡主以后,便也匆匆往陈嫣的方向而来。 在他几乎与陈嫣将要擦肩而过的时刻,陈嫣却是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然而叶容莲却是一把甩开了陈嫣的手,随后他也不看陈嫣,他只低声道了一句“去外面说。” 话音落下,他便径直往外面走去。 陈嫣见叶容莲往外面走,便也不再计较洛嘉郡主,她只保持一定距离跟在叶容莲的身后。 大厅里很多人都心知肚明这二人的关系。 可眼下却没有人准备将这二人的关系说给洛嘉郡主听。 毕竟洛嘉郡主与陈嫣都是一个德性,谁都不想这两个混不吝惹出什么事情来。 好在陈嫣表现的也克制了许多。 她只跟在叶容莲身后,他们一前一后保持着距离。 直到到达船舱后的无人区,叶容莲方才停下脚步转了身。 他淡定看着陈嫣道“嫣儿,我们好久不见。” 陈嫣冷笑道“一周也算好久不见?那你能转投他人怀抱,我好像也可以理解了。” 面对陈嫣的讽刺,叶容莲没有开口反驳。 陈嫣看着他眉眼安静的模样,想起他们过往的那些日子 ,她只又不免在心中想着,或许叶容莲也没有变心。 或许一切果真如那老鸨所言一般,他不是变心了,他是被洛嘉郡主胁迫了,他其实是身不由己。 … 第一千五百零一章 摇摆不定 想到这种可能,刚才看到叶容莲对着洛嘉郡主投怀送抱的愤怒便也似乎淡下去许多。 不过她也不想让这事就这样淡化,所以她只仍旧板着脸道“你跟洛嘉郡主是怎么回事?” 叶容莲本来还想再哄哄陈嫣,毕竟陈嫣也是自己的大主顾。 然而想一想陈嫣的脾气,还有那洛嘉郡主的权势。 所以听到对方的问话,再想想自己的未来,叶容莲最后还是决定来个长痛不如短痛。 他低声道“就是你见到的那样,我跟洛嘉郡主在一起了,我如今被她包了。” 听到叶容莲这话,陈嫣明显有些目呲欲裂“为什么?你之前不是还说非我不可吗?你还让我给你赎身!我已经在准备给你赎身了,我弄到了五千两银子!我在想着给你赎身,可你在干什么,你为什么要跟那个女人在一起!” 听到陈嫣这话,叶容莲明显也是一愣。可片刻后,他却是凄然笑了笑。 “太晚了,嫣儿,一周对我来说太长了。而且你知道我是吃不了苦的,我喜欢钱,我喜欢奢靡享受。” 陈嫣立刻道了一句“难道这些我没有给你吗?” 叶容莲闻言只安静的道“你当然给过我,可是嫣儿我已经听说了,你父亲被抓进去了,你们家被抄家了,你们家都那样了,你怎么可能再提供这些东西给我,你就算今天有钱为我赎身,难道你有钱让我一辈子过好日子?” 听到叶容莲这话,陈嫣显然还 是不相信对方的说辞,她不甘心的道“可你说过你只是爱我,而且我不会让你吃苦的,即使如此,你也不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面对陈嫣的话叶容莲却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 “我不愿意跟你在一起。” “你说谎的吧,叶容莲你之前明明不是这样说的。”陈嫣显然还是不愿意相信。 “可我现在后悔了。”叶容莲面无表情道。 “嫣儿,你不知道,在你离开我的这一周里我都经历了什么?我之前也以为我是喜欢你的,可是嫣儿,我很快发现,我可能其实也没有那么喜欢你。” “你这一周没有出现,虽然你包了我一个月,我可以不用去接任何活,然而我还是很不安,我听到他们讨论你家被抄家了,也听到你父亲下大狱的事情了。当时我以为我会很担心你,可是后来我发现,比起担心你,我更担心我自己。” “我怕你这一个月之后便再不来找我了,我更怕一个月之后,我从风花坊的头牌交椅上跌落下来。” “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我选择了主动出现在洛嘉郡主的面前,嫣儿,你已经无法为我带来更大的利益了,你也没法将我捧上那头部交椅了,所以我只有为了自己自谋出路,另寻金主。” 听到叶容莲这话,陈嫣便也不禁有些失望起来了。 她也不知自己到底为什么失望。 而叶容莲只还在继续“嫣儿,就当是我求你好不好?你不要 再管我了,我知道是我不对,我不该在你对我的契约还存在的时候违反约定。你如果要追究,我愿意赔双倍的银票给你。'' 然而陈嫣闻言却只是静静的看着叶容莲,此刻的她又如何甘心呢。 为了这五千两的赎身钱,她坑蒙拐骗。 为了和他在一起,她跟自己父亲闹得天翻地覆。 她跟一个最有可能救出自己父亲的人退了婚,可现在说要在一起的人是他,现在说要离开自己,说算了的人也是他。 陈嫣看着叶容莲不禁咬牙切齿道“什么都是你说了算,你又算什么?说要赎身的是你,现在反悔的还是你,你当我陈嫣是你能随便愚弄的三岁小儿吗?” 面对陈嫣的指责,叶容莲只是低声道“对不起,嫣儿,可你也该体谅我的难处吧。我是真的不知道你能替我赚到赎身钱,更何况现在事实已经这样了,洛嘉郡主我们谁都得罪不起,所以就当我求你好不好,我们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我可以给你一笔钱,数字你填。” 然而面对着叶容莲的哀求,陈嫣却只觉得悲哀。 而就在二人纠缠不清之际,原本应该醉在大厅里的洛嘉郡主却是突然出现在了他们身后。 看到洛嘉郡主过来,陈嫣虽然很想一拳砸在自己情敌的脸上。 然而路是叶容莲自己选的,她有什么办法去迁怒旁人呢? 陈嫣不知想到了什么。她随后突然道了一句“你给我钱有什么用,我也 不差你那几个钱,要不这样好了,你如果真想要我就这样算了,那你亲一亲我,亲一亲我,我们就这样算了。” 听到陈嫣这话,叶容莲显然还有些不敢置信。 毕竟依照陈嫣的手段,她不像是能轻易就这样罢休的人。 然而陈嫣却是笑着道“怎么?你怕我说谎骗你?你放心,我真会放手,毕竟我曾经那么爱过你,我怎么可能舍得你为难。” 听到陈嫣这话,并没有看到洛嘉郡主的叶容莲在听了陈嫣的话之后,只也终于将自己的一吻献上。 然而就在他即将献吻的时候,陈嫣却是躲开了他的那一吻。 于此同时,出来透气的洛嘉郡主自然也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 不过因为距离很远,所以她并不知道这二人到底在说什么。 她能看到的只有自己看上的男宠此刻居然与一个女人举止亲密,纠缠不清。 虽然这叶容莲还只是一个相公,谁都可以花钱买他。 但洛嘉郡主显然不能容忍这个自己刚刚花钱买下的男人在她买他的时间里与别的女人纠缠不清。 所以看到这一幕,她只出离愤怒的唤了一声“叶容莲?” 听到洛嘉郡主的呼唤,扑空的叶容莲不禁回头看向身后,在看到洛嘉郡主的瞬间。他整个人显然已经彻底呆若木鸡了。 许久之后,直到洛嘉郡主来到他身边,他方才想起说话“郡主,你怎么出来了?” 洛嘉郡主冷冷道“我若是不出来,怎么能看 到这样的好戏。” 一听洛嘉郡主这话,叶容莲立刻焦急的解释道“洛嘉郡主,你误会了。一切不是你想的那样?” 然而洛嘉郡主显然也根本不会为叶容莲所左右,所以她只冷冷道“不是我想的那样,那是怎样,你们刚才差点都快亲到一起了,这难道还是我看错了?或者说这就是你给我的惊喜!” “还有她到底是谁!” 面对着洛嘉郡主的斥责,叶容莲显然十分无助,他只能求助的看向陈嫣。 然而陈嫣此刻也没想让对方好过。 所以她接收到了叶容莲的视线之后只对洛嘉郡主道了一句“我是容莲的雇主,我包了他一个月。” 然而不想洛嘉郡主听到她这话之后,原本的愤懑忽然便一扫而空。 她随后只突然变脸一般道“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你是他的前雇主啊,这个我倒是打听过了。他们说你爱他爱的死去活来。” 陈嫣听到这话,现在只觉得恶心。 而洛嘉郡主却是又突然朝容莲招了招手。 明明容莲比她还要高,可此刻他却像是一只乖猫一般来到了洛嘉郡主的身后。 看到这容莲还算识趣,洛嘉郡主的唇角不禁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得意笑容,随后她只又对陈嫣道“我知道你爱容莲,不过他现在被我看上了,所以你如果识趣的话,便离他远点,不识趣可别怪我不客气。” 陈嫣都没有想到这洛嘉郡主居然翻脸比翻书还快。 刚才明明她还在 生气,可眼下听到自己的名字,她便忽然不生容莲的气了,有一瞬间她甚至不免怀疑这洛嘉郡主是不是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洛嘉郡主见陈嫣盯着自己,便也不禁低声道了一句“而且我记得我好像没有邀请你吧?” 话音落下,不待陈嫣再说其他的话,洛嘉郡主忽然高声道了一句“来人。” 随后随着洛嘉郡主的话音落下,船板上便忽然出现了两名侍卫。 洛嘉郡主立刻用手指着陈嫣道“来人,给我将她抓起来!” 那些侍卫显然是洛嘉郡主的亲兵,几乎是洛嘉郡主指哪他们就打哪。 而陈嫣也不会功夫,所以在洛嘉郡主将手指向她的时候,她几乎是很快便被洛嘉郡主的侍卫给扣押了起来。随后洛嘉郡主只又道了一句“来人,给我将她扔下湖去。” 一听这话,叶容莲便也像是终于有了一丝担忧。 “郡主,嫣儿她不会水,这样会不会闹出人命?” 然而叶容莲这话音不过刚刚落下,原本还当他是只乖猫的洛嘉郡主便也立刻变了脸色“怎么?你心疼她了?” 叶容莲自然也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他立刻想要改口,然而洛嘉郡主却并不给他改口的机会。 她只冷冷看着叶容莲道“我本来想等下再跟你算账,不过既然你心疼她,我怎么能不成全你们。” 说完这话,洛嘉郡主只又示意自己的亲兵将叶容莲也给扣押了起来。 随后随着两声扑腾的响声 ,陈嫣与那叶容莲便被同时推到了湖中。 这湖心的水虽然平静,然而水深却不可估量。 陈嫣不会水,不过在水中扑腾挣扎片刻之后,她整个人便径直往下沉去。 第一千五百零二章 溺水救援 叶容莲似乎也不怎么会水,在扑腾片刻后,他便也消失在了湖面。 看着两条活生生的人命被湖水吞噬,从自己身边消失,洛嘉郡主并不觉得恐惧,也不觉得伤心。 相反,当下的她反而只是笑着拍了拍手。 一名同样出来透气的贵女见洛嘉郡主站在栏杆处,她当下有意接近洛嘉郡主,故而她只朝着洛嘉郡主的方向走了过去“洛嘉郡主,您也是出来透气的吗?” 洛嘉郡主回身自然看到了那名贵女在朝着自己的方向靠近,她微微一笑只道“是啊。” 那贵女见洛嘉郡主带着笑容与自己说话,便也不禁再一次朝着洛嘉郡主的方向靠近了一步。 她来到洛嘉郡主身边的时候,正能看到湖心一圈一圈的波纹,不过当下的她也并没有多想,她只急于巴结洛嘉郡主,所以她只立刻道“郡主可是喜欢这游湖?” 洛嘉郡主像看傻子似的看了她一眼“游湖?我不喜欢?” “那郡主是来透气的啰?”女子自以为贴心的出言解释道。 然而洛嘉郡主却还是摇了摇头,随后她只阴森森的看了一眼那名贵女“不是来透气的。” 女子仍旧不知情的道“那郡主在看什么?” 洛嘉郡主闻言微微一笑“我刚刚将人投入水中,我在看他们挣扎。” 听到洛嘉郡主这话,那贵女的脸色明显一白,再看到那水面一圈一圈扩散的波纹,虽然她看不到有人在湖面挣扎,但是联想着洛 嘉郡主的话,她还是不禁被吓出一声冷汗。 不过她虽然不怀疑洛嘉郡主的话,可她嘴上却还是只能道一句“郡主真会说笑。” 洛嘉郡主却是面无表情道“不是开玩笑哦。” 话音落下,似乎这场好戏已经落幕,洛嘉郡主也不再理会那名贵女,她径直重新回到会场。 于此同时,湖水底面,原本应该垂直下沉的叶容莲却是在水中憋气前行,只见他像是一条游鱼一般用用手臂分开水流与水藻。 他并没有急着上岸,当下的他只是在深水处似乎寻找着什么,很快他看到了水藻之间一片紫色的衣裾,那应当是陈嫣了吧。 意识到是对方,叶容莲几乎没有多加考虑,他只迅速的朝着对方的方向游了过去。 分开了水面,在对方即将沉入湖底之前,叶容莲只迅速拉住了对方,此刻的陈嫣也不知是生是死。 叶容莲看着一动不动,闭着双眼的陈嫣,他只立刻拉着对方往湖面而去。 他蹬着水,像是水中的鱼人一般灵巧。 在最后一刻,他终于破水而出。 水花四溅,涟漪更是被荡出一圈又一圈。 如果此刻洛嘉郡主还在此处,她一定能看到那原本沉水的两个人此时居然又一次浮出了水面。 不过叶容莲虽然出了水面,然而他们所在的却是湖心,叶容莲刚才在水中憋气寻找陈嫣便已经费了很大的力气,此刻的他根本没有信心再带着陈嫣离开湖面。 然而看着自己 废了好大力气救出来的陈嫣,叶容莲明显又有些不甘心就这样放弃。 只是如果不放弃,那他与陈嫣很可能会同时死在这水中。 他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陈嫣,随后小声唤了一声嫣儿,然而陈嫣对他却是没有一丝回应。 看着这样的陈嫣,叶容莲心中多少有些失落。 就在他天人交战,决定放弃陈嫣的那一刻,他眼角的余光却是突然看到一艘小船正朝着他们的方向而来。 叶容莲立刻高声呼喊道“救命啊,救命啊!” 而在船上的人自然也看到了那水面呼救的人了。 此时说来也巧,那船上的人居然正是周夭娘与许天意,他们二人自然也听到了有人在水面呼救。 周夭娘虽然没有看清楚来人是什么人,不过一看到那情形,她不免立刻吩咐船家道“船家刚才好像有两个人掉水里了,咱们赶紧去救他们吧!” 听到这话,船家却是明显有些为难。 “这恐怕救不了。” 周夭娘立刻追问道“为何救不了。” 船夫叹了口气“咱们船只有这么大,这船最多只能容纳四个人,五个人便是超重了,那水里两个人若全救上来,便是小船一翻,咱们全部掉到水里都有可能。” 听到船夫这话,许天意只也立刻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对他们也是爱莫能助,夭娘不如就这样算了吧?” 然而周夭娘显然有些不甘心“那怎么行?那可是两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许天意听了 这话,便也不禁道了一句“那咱们最多只能救一个人。” 听到这话,周夭娘也明白自己是在强人所难,她闻言点了点头“也好,能救一个是一个。” 见周夭娘终于妥协了,那船夫方才将船划到这二人的旁边。 叶容莲看到有船靠向他们这边只觉得自己好像也看到了生还的机会,他立刻拖抱着陈嫣朝着那船只游去。 也是到了船边上,周夭娘方才看清楚那青年怀抱中正抱着一个年轻的女人,不过那女人头发散乱,浑身湿漉漉的,她也辨认不出对方,不过看对方的衣裙,周夭娘还是不禁发现对方很可能是今日搭车送他们到朱雀街,还帮他们换了干净衣服的陈嫣,一旦意识到这一点,周夭娘便也觉得心中有些难以抉择了。 而许天意在叶容莲靠近自己的时候也只是道了一句“我们这船最多只能容纳四个人,若是五个人的话会超载有翻船的危险,所以你们两个只能选择一个上船。” 听到这话,叶容莲的脸色也有些暗淡了下去。 “所以说我与她只能活一个?”叶容莲艰难的开口道。 许天意点了点头。 而在叶容莲将要做出抉择时,周夭娘只也立刻道了一句“你怀里的姑娘是不是陈家大小姐陈嫣。” 听到周夭娘的话,叶容莲点了点头“是。” 周夭娘立刻道了一句“你快把她的手给我!” 听到这话,叶容莲便知道自己是连选择都没有了。 他们 选择了救陈嫣。 叶容莲苦笑一声,他没有辩解什么,随后他只将人托送到了陈嫣的身边。 两名男子分别压着船弦,周夭娘却在接着陈嫣。 等陈嫣上了船,叶容莲便也以为自己这条小命即将没了,他自觉的想要离开这艘小船,不想许天意却在此时对叶容莲道了一句“你虽然上不了船,不过我看你水性尚可,所以你不如扶着船弦跟随我们一段时间吧。” 听到许天意这话,船夫立刻反驳道“那怎么行,咱们船搭四个人已经有些吃力了,还让他靠着船弦,如果是这样,我们都划不到靠岸。” 听到船夫的话,许天意似乎早有对策,他只立刻道了一句“那如果我也跳下水呢?我们一边一个,你减轻了重量,我们也保持了平衡。” 听到许天意这话,那船夫这才道了一句“若是这样也不是不可行,只是船离湖边太远。你们的体力能跟到那里吗?” 于此同时,周夭娘只也担心道“天意大哥,那样太危险了吧。你会水吗?” 许天意给了周夭娘一个安抚的笑容“我当然会水,你不用太担心我。” 听到许天意这话,周夭娘当下便也不再开口。 许天意便也终于看向船夫道“谁说我们一定要靠岸,湖心不远处不是有一小片空地吗?您将我们暂时送到那边,之后您再寻人来接我们就行了。” 于此同时周夭娘的眼睛也是一亮,她只立刻对船夫补充道“您 放心,我们不会让你白做这事的,您叫去的船只,我们都会按照正常的价格来给你们的。” 听到二人的出言与保证,船夫当下便也同意了二人的决定。 “好,那便按照你们说的办。” 得了船夫的话,周夭娘不禁微微一笑“那便麻烦你了。” 说完这话,许天意便也下了水,周夭娘则对叶容莲道了一句“你也扶着另一边吧?你还有些力气吧?能坚持到那座小岛吗?” 听到周夭娘的问话,叶容莲虽然已经十分虚弱了,不过他还是道了一句“能。” 见叶容莲咬牙坚持,周夭娘便也放心了,她只道“那好,你扶着船弦,咱们赶紧去那个岛。” 话音落下,做好一切准备的船夫便要终于将小船划动了,而周夭娘不禁又看了一眼许天意,她发现自己每多接触对方一分,便要为对方所折服一分。 他聪明,仁善,刚才若是没有他出面解决,那个年轻人恐怕会被放弃了。 可以说许天意除了出身和外在容貌不那么显赫,其他方面却都能算是顶配了。 而许天意自然也接触到了周夭娘的目光,故而他只微微笑着道“夭娘,你放心,我没事的。” 听到许天意的话,周夭娘不禁脸上一红,她轻嗯了一声。 而在船夫划船靠岸的时候,一旁的叶容莲也在出言请求道“姑娘,能不能请您帮我看看嫣儿有没有事?” 听到叶容莲的话,周夭娘自然没有犹豫,她点了 点头,随后试探了一下陈嫣的鼻息与心跳。 陈嫣的鼻息十分微弱,心跳也几乎微弱了起来。 周夭娘感觉到了这些,脸色也是一白。 第一千五百零三章 死里逃生 叶容莲不知情,只还在继续追问着周夭娘“怎么样?嫣儿现在怎么样?” 周夭娘摇了摇头“情况怕是不太好。” 听到周夭娘这话,叶容莲便也觉得整个人都伤心了起来。 他随后低声道“要不你们还是放弃我吧。你们直接将嫣儿送到湖边医馆,你们别耽误时间了。” 然而许天意听到叶容莲的话却是道了一句“不用去湖边医馆,咱们自己便能救。” 叶容莲立刻追问道“怎么救?” 许天意只道“先靠了岸,我再告诉你怎么救吧。” 好在在他们说话讨论的时候,那船夫只也终于将他们给送到了岸边。 随后许天意便也立刻示意叶容莲随他一起上了岸,几人当下只同心协力将陈嫣给搬到了岸上,随后许天意便准备跨过陈嫣的身体,跨坐上去了。 叶容莲不知对方要干什么,只也立刻厉声问了一句“你这是要干什么?” 听到对方的问话,许天意看了一眼叶容莲道“你放心,我不会非礼她的,我只是给你示范怎么救她。” 听到许天意这话,叶容莲方才松了一口气。 随后许天意便先是查看了一下陈嫣的口鼻,在清理出入水的杂草之后,他方才将陈嫣倒放在自己的左膝盖上,随后他便开始按压起了陈嫣的背部。 很快陈嫣口中便也吐出了大量的积水。 接着清理了陈嫣口中的积水后,他只又立刻试探了一下陈嫣的呼吸。 陈嫣的呼吸明显有些跳停了 ,许天意脸色一白。 随后他便要立刻给陈嫣做人工呼吸。 只见他捏住陈嫣的鼻子,随后便要以口度气。 看到他俯身下去,叶容莲的脸色都黑了,这一次行动快于言语,他一把将许天意推开,并且他只立刻出言训斥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许天意猝不及防,当下的他只直接被对方推翻了身去。 叶容莲还准备揍他,不想反应过来的许天意到底是比他力气更大,当下的许天意见对方还想来揍他,他自然也立刻出手反击,不过三两下,叶容莲便被他彻底制服了,他当下只十分不悦的对叶容莲道了一句“你疯了吗?” 被训斥的叶容莲只还挣扎“我问你干了什么?你是不是想亲她!” 听到这话,许天意只立刻道“我疯了吗?我亲她做什么!我是在给她度气,你没看到他呼吸都跳停了吗?你小子能不能想我一点好。” 一听陈嫣呼吸跳停了,叶容莲这才不再挣扎,他不确信道“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叶容莲随后又立刻道了一句“什么样的方式要嘴对嘴?” “那你来,我教你!”许天意受不了这男人的磨磨唧唧,所以他只立刻道了一句。 叶容莲闻言只也立刻道了一句“那也好,那你来教我吧!” 之后许天意便开始指挥起了叶容莲“你先捏住她鼻子,然后向她口中吹气,每分钟十五次,记住勤换气,还有吹气量要大。” 听到许 天意告诉了自己秘诀,然而叶容莲显然还是不知改如何去做,看着叶容莲凑过去简直跟在亲嘴一样,许天意只觉得一切简直没眼看。 “停!停!停!你是在亲嘴还是渡气啊!” “你到底会不会渡气啊,再磨蹭人都要死了。” 被许天意指责,叶容莲只也沮丧道“我不会,你就不会示范一下吗?” 许天意听了这话,只立刻不爽道“你不是让我离她远些吗?我怎么示范?” 叶容莲听到这话,自然也是一愣。 他显然是不愿意许天意对陈嫣做那种亲密举动的。 难道要自己跟他学?可想一想叶容莲只又觉得两个大男人贴贴很恶心。 虽然他是个相姑馆里的相公,可是他也不曾伺候过男人,更不曾与男人暧昧过啊。 所以他是很不愿意跟对方有什么瓜葛的。 不过当他看向周夭娘的时候,他的眼前忽然便是一亮。 他可以选择不与对方学习,但是那周夭娘明显与他是一对,所以他立刻道了一句“你可以跟这位小姐示范啊,我看你们是一对吧,你们俩示范一下吧。” 一听这话,周夭娘立刻脸上一红,许天意也是一愣,他显然没想到对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看着夭娘红红的脸蛋,许天意不禁骂了一句“你真是胡闹。” 然而叶容莲显然知道根源在哪里,所以他只立刻看向周夭娘道了一句“这位小姐,就当是我求求你了,您就帮帮嫣儿吧,您与这位公 子给我示范一下吧。” 听到这话,周夭娘明显是不情愿的,虽然这岸上只有许天意和她还有叶容莲了。 然而她还是觉得很羞耻。 虽然她与许天意也有婚约在身,然而她一个大家闺秀怎么可以在这种时候与对方在一起呢。 此时许天意只也出言训斥道“你真是胡闹。” 然而叶容莲却还是不死心道“小姐,我看您与嫣儿也是好朋友吧,您就当是救救她吧,您放心我肯定不会乱说的,况且您这是救人,又不是为了别的什么。” 听到叶容莲这话,周夭娘脸上也是一红。 然而此刻的她却像是被人精准摸到了死穴一般。 她看了看许天意,随后脸色红红道“既然是救人,许大哥,要不我们就示范一次?” 说完这话,周夭娘便也立刻埋下了头,她不敢再看许天意,更怕对方误会自己是那种很随便的人而拒绝自己。 然而许天意听到这话,却只是低低叹了口气道“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自然是愿意配合的,只是夭娘这不免是要委屈你了。” 听到许天意这话,周夭娘便也知道对方没有看轻自己。 果然她只立刻抬头道“不苦的,只要你别误会我是那种轻浮的女子就好。” 听到周夭娘的话,许天意便也温柔的道了一句“我怎么会看轻你呢!我当然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听到许天意这话,周夭娘便也轻轻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随后许天意捏住了周夭 娘的鼻子,便开始了渡气的正确示范。 虽然周夭娘心中十分清楚,她与许天意其实不过就是在救人,可当他靠近自己时,她还是尴尬的恨不得钻进地洞里去。 她只能不断的说服自己,这只是为了救人而已开展的必要工作。 可嘴上虽然这样说了,她心里却显然还是不能接受的。 许天意当下也只能不断的出言安慰她。 好在这叶容莲学的太快,周夭娘方才不必与许天意多行示范几次。 而在结束之后,周夭娘更是直接觉得一阵恶心,她跑到一旁实在憋不住了,只是一阵干呕。 许天意口中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怪味道,仔细回想起来就和尸体腐烂的那股味道闻起来差不多。 看到周夭娘这般,许天意只觉得十分尴尬,而周夭娘自然也十分尴尬。 说实话,没有接触的时候,她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期待的。 然而当许天意靠近自己,当许天意渡气的时候,她刚才的那些浪漫心思便全没了。 毕竟二人渡气那一刻那气味实在太难闻了,她顿时什么旖旎心思都没了。 她甚至在想为什么这种情侣能做出这种举动,难道他们就不觉得恶心吗? 许天意关心的走近道“夭娘,你没事吧?” 话毕,许天意甚至只还轻轻拍了拍周夭娘的背部。 周夭娘看到许天意朝自己走了过来,想到自己刚才多少有些失礼,她心中只又觉得十分过意不去。 她超许天意摇了摇手,当下 的她在感觉到自己的状态好了一些之后,她方才重新抬头看向许天意。 只是在她准备开口说上两句什么话的时候,她只在看到许天意的那一刻,又想到了自己与许天意曾如此靠近,想到刚才的画面,她突然便又呕吐了起来。 而且这一次她连头都没来得及转,她当下只直接吐到了许天意的身上。 看到这画面,许天意的脸色顿时也是一黑。 不过在周夭娘抬头的时候,他的脸色便又恢复如常。 周夭娘又尴尬又愧疚道“天意大哥,实在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面对着周夭娘的尴尬,许天意却是柔声安慰道“你不必对不起,这是身体的自然反应。” 听到许天意这话,周夭娘不再说话。 叶容莲看着二人的反应,一时也有些尴尬,等会陈嫣不会醒来也对着自己大吐特吐吧?如果是那样,那可太恶心了。 想到此处他不禁做好了,如果陈嫣有什么反应他便赶紧离开的准备。 甚至在即将渡气的时候他不禁哈了两口气。直到确定自己的口气不太难闻,他才去给陈嫣渡气 好在他渡气之后,他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反而是在他的努力下,陈嫣终于睫毛颤动了一下。 一看到陈嫣睫毛颤动,叶容莲立刻惊喜的道了一句“她醒了!她终于醒了!” 听到这话,众人自然只也立刻跑到了陈嫣身边,在看到陈燕是真的睁开了眼睛。 众人自然都是一阵欢喜。 然而陈嫣显然还不在状况中,她眨了眨眼睛,片刻后,她方才不太自然的看向围住自己的人出言问道“我这是在哪里?我这是死了吗?” 第一千五百零四章 口不应心 听到陈嫣的话,周夭娘立刻出言笑着反驳道“你胡说什么,你可没死!” 陈嫣闻言只眨了眨眼睛,在看到周夭娘的时候,她似乎终于相信了自己是没有死的了。 毕竟这二人是自己活着时遇到的,就算是到了奈何桥上,她要遇到的也应该是叶容莲才是。 她最后挣扎之际,只记得叶容莲好像也被洛嘉郡主给投下了湖面。 她虽然不知道那叶容莲是为何被洛嘉郡主投下水的。 可是一想到对方也讨不到好,她便觉得心中满意了许多。 然而当她再度抬头看过去,却看到一旁远远站着的叶容莲,她不禁觉得一阵诡异。 “既然我还活着,那他怎么在这里?”陈嫣出言问道。 叶容莲明明刚才知道陈嫣可能会死的时候,还担心的不得了。 可此刻陈嫣活过来了,他却又表现的十分不在意了。 他只嘴毒的道了一句“因为你死了啊。” 听到叶容莲这话,陈嫣便也立刻道了一句“若真是如此,那我这一路上有你相伴倒也不错。” 叶容莲闻言竟没开口说话。 而陈嫣随后便又继续道了一句“叶容莲,怎么样?洛嘉郡主对你也只有这般吧?你以为她爱你呢?她还不是将你投湖了?” 听到陈嫣这讽刺,叶容莲立刻不甘示弱道“洛嘉郡主对我这样,那说明她心里还是有点在乎我的,不然她根本用不着为了你这点挑衅而生气。” 陈嫣听到这话,只像是听到了什么 好笑的笑话“她在乎你,那女子可比我难伺候多了,你跟着她定然会吃尽苦头,不得好死的。” 听到陈嫣这话,叶容莲脸色也是一白。 他当然知道洛嘉郡主是个变态。 而陈嫣随后又道“怎么?后悔了?” 叶容莲脸色很难看“我后悔什么?” 陈嫣闻言只得意洋洋的道“自然是后悔你这一周的所作所为啊。” “你说说你,如果你再多等一等我,你或许也不用经历这些了。毕竟我们家就算败落了,我也不会缺你吃穿,可你却还是选择了攀高枝,我得劝你一句啊,这枝头攀的越高摔得越惨啊。” 看到叶容莲不高兴了,陈嫣便也高兴了,她随后只又道了一句“当然你现在要是后悔也还来得及,你可以现在跟姐姐走,我现在也还是愿意为你赎身的。” “不过鉴于你之前的背叛,所以明媒正娶抬你进门成为我的夫婿那是不用想了,毕竟我也不能接受男人的背叛。” “不过我虽然不能接受男人的背叛,但有一件事我还是可以接受的。比如你成为我的贴身奴仆。” “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仍旧可以娶你进门。” 陈嫣说这话明显是带有侮辱性质的,而且叶容莲也实在太明白陈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她虽然说的如此大度,好像他真还有什么选择似的。 然而自己一旦再回头选择她,她这人报复心很强,自己从今往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而且既然 已经决定不在一起了,他自然也不会回头再吃窝边草。 “嫣儿说的真是宽宏大量,我听来也很感动,不过我现在也还年轻,可不是什么残花败柳。我还有的是选择,所以我的路便不劳嫣儿费心了,嫣儿若真要操心,倒不如多想想自己的家人往后怎么办?” 听到这话,陈嫣面上多少有些不喜。 看着二人你来我往的,不像是情人倒像是冤家。 周夭娘也不禁道了一句“嫣儿,你们俩不是情侣吗?” 一听这话,陈嫣立刻恶意一笑道“情侣?曾经是,可现在不是了。” 周夭娘立刻出言追问道“那现在是什么?” 陈嫣闻言只面无表情道“现在自然是仇人啊。” 周夭娘看向叶容莲道“那你呢?也认为跟她是仇人?” 叶容莲闻言也是虚伪一笑道“我怎么可能与嫣儿是仇人呢?毕竟来者是客,即使嫣儿现在当我是仇人,可在我心里,嫣儿也仍旧是我的大主顾,不过是从前的而已。毕竟现在的她可不如从前有钱了。” 虽然叶容莲说的是事实,可是陈嫣听到对方这话,却还是觉得对方这话多少有些欠揍的意思。 她冷哼一声,只不再看向叶容莲。 而叶容莲也只跟没事人一般。不过两人却是一副互不搭理的状态。 看到叶容莲这般,又看看陈嫣那般,原本想做和事佬,说一说刚才叶容莲救了她的事,周夭娘当下便也还是选择了闭嘴。 而陈嫣不知道最 先真正救了自己的人是叶容莲,所以当下她自然只感谢着陈嫣的救命之恩,并且不时挖苦叶容莲一句“夭娘,你其实根本不用救他,这人其实就是个白眼狼,可不值得人浪费心思去救他。” 听到陈嫣这话,叶容莲也不生气“我是白眼狼?那您又是什么?” 陈嫣正要继续反驳,然而此时那去搬救兵的船夫也已经回来了。 看到对方过来了,众人便也不再说话,他们只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闭嘴。 当下来的是两艘船。船夫只道“几位可是现在要上船吗?” 周夭娘闻言自然点了点头“劳烦船家了。” 那船家闻言却只低声道“不麻烦。” 随后周夭娘便先上了一艘船。 不想就在许天意准备紧随其后跟在周夭娘身后上船的时候,有人却是在此时捷足先登了。 而这捷足先登的人居然是陈嫣。 陈嫣登上船后,只还对周夭娘道了一句“我同你一道,你应当不会介意吧?” 陈嫣闻言自然摇了摇头。事实上刚才与许天意接触之后,她现在也还是有种恶心的感觉。所以对于陈嫣的提议,她其实也有种意外之喜的感觉。 不过当下的她也还是对许天意道了一句“许大哥,我们在岸边上见。” 听到周夭娘的话,许天意只微笑着应了一声好。 随后他便平静的看着周夭娘与陈嫣一起先行离开。 而等他们离开之后,叶容莲倒也终于恢复了平静。 他看向许天意道“刚 才真是多谢你了,如果没有你的帮助,我怕是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面对叶容莲的道谢,许天意只面无表情道“道谢便不必了,我帮你也是在帮自己。” 叶容莲却是道“不过我本来以为你只是想占那位小姐的便宜,我没想到你刚才说的那个法子居然还真有用呢。” 许天意没有理会对方。 他径直上了船。 而叶容莲则在兜里寻找摸索着什么。 见他不上船,许天意不禁催促了一句“你还不上来吗?” 叶容莲闻言立刻道了一句“来了!来了!” 随后等上了船之后,叶容莲只又鬼鬼祟祟的递给许天意一个小瓷瓶。 许天意不懂叶容莲的眼神,他只是直直看着叶容莲。 叶容莲立刻笑着道“你拿着啊,当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 听到这话,许天意方才接过了对方的瓷瓶问道“这是什么?” 叶容莲立刻笑得诡异,他看了看前方的船夫,随后压低声音道“自然是为了让你们更和谐的东西啦!” 一听这话,许天意差点没直接将东西扔进叶容莲的手里“这种东西你也给我,你岂不卑鄙!” 当下叶容莲见状竟也不生气。 他只是贱兮兮的笑道“我怎么卑鄙了?你想到哪里去了,这就是一个让口气清新的香含,你倒一片含在嘴里能香一整天,我看刚才你不是被那大小姐嫌弃了吗?我跟你说你这口气不清新也是会给你的爱人留下不好的印象的,所以你 就别跟我客气了,你就拿着吧。” 听到对方给自己的不是那种龌龊的小东西,而且想一想自己刚才与周夭娘示范渡气的时候,周夭娘好像的确是在与自己渡气之后开始呕吐的。 所以难道自己的口气真这么难闻。 想到此处,许天意不禁自己哈了一口气。 随后他便也立刻趴在了船弦边呕吐不止了起来。 叶容莲随后笑眯眯的道了一句“是很恶心吧?你尝尝这个就口气清新了。” 听到叶容莲的话,许天意显然还是充满戒备。 叶容莲见状便将那香含放进了自己的嘴里,随后他只露出一副十分享受的表情道“你看我也在吃这个,这个没问题的。” 许天意也能感觉到对方似乎的确是在口齿吐香。 所以当下的他想了想周夭娘,当下的他终于不再犹豫,他轻轻含了一片香含。 瞬间一股茉莉香含的味道在自己口腔里弥漫,许天意只觉得有种轻飘飘的快乐感觉。 叶容莲随后笑着道“你再哈一口气,看看现在是不是口气清新了?” 许天意点了点头,他吐了一口气,这一次他能明显感觉自己的口气清新了许多。 而叶容莲只还在笑眯眯的看着许天意,许天意一抬头看到对方这样的笑容,只觉有些不习惯。 他那眼神就像在看自己喜欢的心爱之物一般。 他为这眼神感到恶寒。 然而当他再去看叶容莲的时候,叶容莲脸上的表情却已经恢复了正常,他只笑着 道“如果你之后还有需要,也都可以来找我,我就在风花坊里等着你。” 许天意虽然觉得奇怪,不过他也没有太在意对方这话的意思。 第一千五百零五章 横行霸道 到达岸边之后,四人便也打算分道扬镳。 陈嫣选择了与周夭娘还有许天意一起离开,而叶容莲则选择了独自离开。 下船之后,陈嫣也没有理会叶容莲,当下的她只是在与许天意和周夭娘告别后,便匆匆回家了。 而叶容莲则只能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周夭娘看了一眼叶容莲道“明明是你救的她,为何你不跟她直说?” 叶容莲看向周夭娘道“我这样做是为了她好。你们替我保密吧。” 周夭娘叹了口气,不过她还是应了一声好。 随后待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叶容莲只是看了一眼不远处歌舞升平的画舫,随后便也准备了选择离开。 然而当他摸向自己的口袋的时候,他很快便发现自己这满身居然没有一个值钱的东西,而且他来游湖坐的是洛嘉郡主的马车。 此刻想要回去他或许只能选择走回去了。 四时游园离风花坊其实也不算远,可让一个花魁走回去,未免有些可笑。 最重要的是,洛嘉郡主买下的是自己的昨天与今天,如今时间还没有到。如果自己现在回去,下一次若是再遇上洛嘉郡主,他很难保证洛嘉郡主不会以这个为借口为难自己。 所以在犹豫片刻后,他还是选择了站在岸边等候洛嘉郡主。 此刻他浑身又湿又冷。他也不敢去换衣裳,好在外面天气还算暖和,他在这日光下,居然也生生烘干了自己身上的湿衣服。 洛嘉郡主他们的欢饮 往往是通宵达旦的。 直到天色入暮,画舫靠岸,女眷们方才三三两两下得船来。 此时的洛嘉郡主显然也已经是喝的酩酊大醉了,几乎是三两名侍女搀扶着她,当下的她方才能顺利下车。 一见到此刻头上环翠叮当响,面色酡红的洛嘉郡主,一直在船边等候的叶容莲只也立刻来到了洛嘉郡主的身边。 旁边的侍女并不知道叶容莲惹了洛嘉郡主厌恶,更不知他之前曾被洛嘉推下了水,见他过来,对方虽然疑惑他为什么比他们先到岸边,可是那侍女还是自然而然的让开了一个位置。 他接替了侍女的位置,并且轻声唤了一声洛嘉郡主。 洛嘉郡主虽然喝的很醉,却也还有一丝意识的,她缓慢的扭头朝叶容莲的方向看了过去。 一见原本应该被推到湖里的叶容莲此刻居然就在自己身边,她显然也被吓的酒都醒了两三分,她睁大了双眼道“你怎么在此处?你不是应该掉到水里了吗?” 听到洛嘉郡主的问话,再看洛嘉郡主这反应,叶容莲本来想说自己是被好心人救起,可看到洛嘉郡主的惊吓,他不知为何,忽然他便不想了,他只是轻声道了一句“得蒙郡主恩惠,所以容莲方才能重新来到郡主身边,尽心伺候郡主,郡主请让容莲送你回家吧。” 然而叶容莲这话才只是说完,洛嘉郡主便立刻一把大力的推开了他。 “你离我远一点!来人!将他给我 扔到湖心里去”洛嘉郡主显然也有些发毛了。 她只立刻高声叫喊道。 听到洛嘉郡主的呼喊,其他人自然只也打算将叶容莲再次投入水中。 有贵女看不过去,本想上前劝说两句。 然而同行的另一名贵女却是立刻拉住了同伴的手,并且她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她示意同伴不要强行上去替人出头。 被拉住的贵女终于不再上前。 随后所有人只都是默默看着这一幕发生。 而叶容莲也明显没有想到洛嘉郡主的反应是这样的,他像是被惊吓到了,随后他立刻跪地哀求着洛嘉郡主“郡主,求您饶了小的吧。” 然而洛嘉郡主显然是根本不将他这条蝼蚁小命放在眼里的。 所以在叶容莲出言恳求的时候,洛嘉郡主明显是不为所动的,她的脸上甚至有短暂的厌烦一闪而过,她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推下去!推下去!我真是讨厌这种哭哭啼啼的男人。” 得到洛嘉郡主的吩咐,侍卫们只再一次将叶容莲投下水去。 不过他们比上一次做的更绝,他们这一次竟是直接将叶容莲给捆绑了起来。 随后将人捆绑了之后,他们方才重新离开。 他们这一次捆绑的也是十分仔细,这一次他们不止是手被捆住了,便是脚也被捆上了绳索。 这一次很显然叶容莲是不可能再有活着的可能了。 而事实也如他们所估计的一样,当叶容莲这一次被沉入水底之后,他连挣扎也没有便直接 沉入了水中。 “郡主,那人这一次绝对不可能再有人救他了,您可以放心了。” 听到对方的话,洛嘉郡主这才放心的离开。 之后一直到夜幕降临,那水里也没有人再破水而出。 确定了对方这一次是不可能再活着了,洛嘉郡主这才准备回去。 然而此时天色已经入夜。 更鼓也已经响过三回了。 其他贵女们显然都有些担心道“郡主,天色黑了,宵禁之前,咱们不能在外面晃荡,现在要不我们在附近找个地方住下吧。” “我家有一座院子就在这附近,若是有愿意的姐妹可以随我一起过去。”于此同时另有一名贵女忽然开口道了一句。 听到那贵女的话,很多人自然选择了对方的院子。 然而洛嘉郡主却是毫不在意的道了一句“怕什么,我可是皇亲贵戚,我父亲战功赫赫,偶尔宵禁违约一回怎么了。他们难道敢将我抓起来不成。” 说完这话,洛嘉郡主只还笑了笑这群姐妹都是一群胆小鬼。 随后她便径直上了马车。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当她上了马车的时候,那湖面游出来的一只苍蝇大小的飞虫只也趴在了她的肩膀上。 而且因为已经入夜。所以身旁的侍女们也是没有发现的。 他们只是小心翼翼的将洛嘉郡主给扶到了车上。 随后上了车,在洛嘉郡主呼呼大睡的时候,那虫子便开始叮咬起了洛嘉郡主的脖子。 洛嘉郡主在迷迷糊糊之中也感觉到 了痛意,所以当下的她只是无知无觉的一把用手拍向自己的脖子。 而于此同时,洛嘉郡主的马车之外却是突然响起了某种争执。 “不管是洛嘉郡主还是谁也好,这里是上京,宵禁是针对所有人的命令,您没有通行令,更没有急事,夜晚就是不准出行的,我们念在你们是初犯,所以不与你们计较,今日只要罚款就可以了,可是你们若是要继续与我们计较,那不好意思,请你们往武侯区走去!否则别怪我们直接用上手段。” 说话的青年骑着高头大马,容色虽然普通,但他的身材却很好。 虽然他冷着一张脸,不过洛嘉郡主的这群仆人显然已经在这里横行霸道惯了,所以他们并没有将对方的威胁放在眼里。 “罚款那是不可能的,我们郡主现在要回去,你若是识趣便赶紧送她回去,若是不识趣,那你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然而那为首的巡逻卫显然并不打算让开自己的位置,他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众人,随后在人们惊讶的时候,他只是低声道了一句“全部带走!” 得了他的吩咐,很快那群巡逻的卫兵便准备将人给抓起来了。 此时洛嘉郡主的仆人便也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们带几名侍卫也才七八个人,这七八个人里还包含了两名伺候洛嘉郡主的侍女,所以实际上能反抗的不过六个人。 而对面可是十来人的精兵,所以那仆人发 现自己根本震慑不住对方后,只立刻大叫道“郡主,不好了,他们要抓我们。” 听到外面的话,洛嘉郡主终于睁开了眼睛,她不耐烦的掀开了帘子,随后她冷冷看着外面的人道“谁要抓我们?谁敢抓我们?” 听到洛嘉郡主的话,那仆人立刻颤颤巍巍的将手指向前方。 洛嘉郡主看向对方道“我是洛嘉郡主,我娘是长公主,我爹是平国公!你若是识相的,便赶紧给我让开!你若是不识相,便给我小心你的脑袋!” 听到洛嘉郡主的威胁,不想那人却是油盐不进。 “洛嘉郡主,守卫京城安全是我们的职责,在这方面便是天子来了也是与庶民一般得遵守这样的规则,所以不是我们不想给您行这方便,实在是我们得按章程行事,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可以安排你在武侯铺里等候到天亮再回去。” 虽然他的态度在面对洛嘉郡主的时候,倒是好上了几分。 然而他的决定却是根本没有改变过。 瞬间洛嘉郡主的脸色只也变得十分难看了起来“去武侯铺是不可能的,我要回去。” “不好意思,这是我们的规定。”那人当下只也毫不退让道。 洛嘉郡主显然也没有耐心继续与对方极限拉扯。 所以她只立刻变得暴躁了起来,她高声叫嚷道“我说我要回去!你们没有听到吗?还是说你们聋了!” 说完这话洛嘉郡主只又对着自己的手下道“你们给我前进! 我倒要看看谁敢拦着我!” 有了洛嘉郡主发话,洛嘉郡主的手下便也感觉到了一丝稳妥,所以他们不再理会对方,反而直接驾车朝着守卫的方向冲了过去。 第一千五百零六章 横的怕不要命的 看到洛嘉郡主居然敢直接硬闯过来,其他守卫不禁也有些认怂了,他们当下只立刻紧急调转马头,随后在勒马过后,他们只也立刻下意识的给洛嘉郡主让开了一条过道。 然而不想当下其他的守卫都为洛嘉郡主让开了一条道路,那为首之人却还是勒马直接面对着洛嘉郡主的马车。 青年的同伴立刻紧急呼喊道“队长,您赶紧让开啊!” “队长!您会受伤的!” 于此同时那青年的马儿只也似乎想要奔逃。 然而无论他们如何告诫,为首之人也没有让开洛嘉郡主的意思,他在看着马车迎面冲击过来的时候,甚至只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而在洛嘉郡主的马车即将与他的马儿撞上之前,他竟是手法快准狠的直接将那马头斩于马下。 马头被斩,鲜血淋漓,一股鲜红的血从马的腔子里喷涌而出,这画面就像是恐怖片里的情节一般。 看着这情形,所有人顿时都呆住了。这其中更被震撼的还是坐在外面的车夫和侍卫。 虽然青年挥剑砍的不是他们的头,可目睹对方挥剑斩马的人却还是只觉得自己后脖颈都是一凉。 那感觉就好像被斩的是他们的头颅一般。 所有人显然都被对方给震慑住了。 所以不过片刻后马身屈蹄跪下了,马车失去了平衡,也没有人回应过来。 直到车子里的洛嘉郡主,还有其他人也都全部狼狈的从倒下的马车里滚了出来。 人们方才 手忙脚乱的去搀扶洛嘉郡主。 洛嘉郡主在缓过片刻之后,便又是气急败坏了起来。 她仿佛不知道害怕服软是什么意思。 而她能这样嚣张,自然与自己的父母有关系。 毕竟她在北地长大,在那里称王称霸多年,所以她是真的不知道害怕该怎么写。 她只气急败坏道“你们这群蠢货扶我干什么!赶紧给我将那混蛋抓起来啊!” 那几名陪同洛嘉郡主过来的侍卫见状自然只能立刻与青年应战,他们抽出腰间的配剑便左右为攻同时朝着青年的方向冲了过去。 不想那青年,却是一个斜身从二者的剑锋处穿过。 随后那两名侍卫立刻回身又准备回身一剑刺向青年。 然而不想这一次青年却是直接先此人一步点住了那人的周身大穴。 而另一人在与青年简单交手几招过后,便也被青年将剑都挑开了。 看着自己身边的侍卫在青年面前如此不堪一击,只跟废物一般。 洛嘉郡主不禁气急败坏的骂道“混蛋!你们都是废物吗!赶紧给我上啊。” 然而见识过青年的厉害,当下并没有任何人敢上前挑战青年。 反而是青年在结束战斗后,他便因为讲究点到为止,而选择了收剑入鞘。 随后他回身看向刚才勒马退让的同僚,他也没有与他们计较,他是直接道了一句“还愣着干什么!全部带走!” 跟着青年一起过来的人虽然被洛嘉郡主的横短暂吓了一跳。 然而与贺兴 的不要命比起来,洛嘉郡主的行动显然都算不得什么了。 而且贺兴刚才的举动也确实起到了鼓舞士气的作用。 所以他们当下自然只也再不管洛嘉郡主如何威胁自己,毕竟他们老大都给他们示范了,他们自然也没必要再畏手畏脚,所以很快他们便将洛嘉郡主一行人给抓了起来,其他人都被他们关到了大狱之中,而洛嘉郡主则被单独给带到了附近的武侯铺里。 洛嘉郡主显然不是一个能安静的人,而且她还喝了酒,当下的她自然只比平时还要闹腾一些。所以当下的她在进了武侯铺以后便开始发疯了起来“你们放我出去!你们这群卑贱的蝼蚁,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我可是洛嘉郡主!” 然而当下武侯铺里并没有人理会她。 洛嘉郡主当下自然更加生气了,她只几乎将武侯铺里看到的所有能砸的东西都推倒砸碎。 旁人碍于她的身份或她的凶狠模样,只根本不敢去劝。 看着砸的一塌糊涂的武侯铺,留守在其中的武侯也不禁对抓捕洛嘉郡主过来的贺兴吐槽道“她是洛嘉郡主,你说你抓她过来做什么?你这不是给我们添堵吗?你还是赶紧过去给她道个歉,然后亲自护送她回去吧。” 听到对方的指示,贺兴只是看了对方一眼,随后冷冷道“这是我们的规定,什么人都不能法外开恩,若今日放了她,明日再放了他,那我们的规则还有什么约 束性可言?” 听到贺兴这话,那武侯都无语了“规则是死的,人是活的!她可是洛嘉郡主。她娘是长公主,她爹是平国公,给你几个脑袋,你能得罪她啊!你赶紧去道歉,让她原谅你,不然咱们整个武侯铺怕都是要被你连累了。” 听到对方的话,名为贺兴的男人,没有说话,可老武侯能看得出对方的不服气。 不过不服气也正常,这贺兴,之前可是金吾卫,他又是太子殿下的人,严格说起来,他这武侯铺的负责人在从前的他的面前那都是要叫他一声爷的存在。 所以他能服气自己才有鬼。 不过他不服自己,他也有的是手段。 故而那老武侯当下只也板着脸道“你若是不服我,你可以选择离开我们这里,我们这儿庙小,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听到老武侯这话,贺兴的眼睛微微一瞪,他似乎是没有想到老武侯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随后他似乎是明白了对方不是在开玩笑。 所以他不服气规不服气,可在对方的威胁下,他还是不情不愿的道了一句“我知道了。” 随后话音落下,他只径直朝着外面走了过去了,那武侯只也以为贺兴是终于上道了。 当下的他便也不禁松了一口气,他真是不知道自己近日这是倒了什么霉?先是自己这个坊的捕快牵涉到朱鹮志的案子里,如今太子又给自己这边突然塞了一个贺兴过来,现在这贺兴又抓了洛 嘉郡主。 他这事若是处理不得当,恐怕就不是挨削的事了,只怕是得直接滚蛋了。 想到此处,那武侯只又觉得不放心了起来,所以当下的他只也立刻选择了跟上贺兴。 大堂里,洛嘉郡主本来还在破口大骂,她甚至还准备将武侯铺的印章,卷纸都给撕碎。 不想就在此时,贺兴却是突然抓住了她的手。 感觉到威压迫近,而且自己的手腕居然也动弹不得,洛嘉郡主当下这才不得不抬头看向对方。 随后在看到来人是贺兴的时候。洛嘉郡主也不禁一阵紧张,刚才对方制服自己的手下,还有当她面杀她马的事可没少给她留下印象。 所以当下的她只立刻紧张兮兮的道了一句“你……你想干什么!” 而与那洛嘉郡主一样紧张的,自然也有刚刚跟出来的老武侯。 那老武侯一见贺兴居然抓住了洛嘉郡主。而且他表情凶恶,这看在老武侯眼里,他分明就是想打死洛嘉郡主啊。 所以那老武侯只也立刻紧张兮兮的道“你赶紧给我住手!” 听到老武侯的话,贺兴这才松开了洛嘉郡主的手腕。 随后在洛嘉郡主还没开口之前,他终于低声道了一句“对不起。” 听到他说对不起,洛嘉郡主人都傻了。随后片刻后,她方才低声淡漠道“你说一句对不起就这样算了,你将我扣押在这里,杀了我的马,还控制了我的人,你觉得一句对不起就能让我原谅你?” 听到 这话,贺兴只也觉得不太可能。 所以他只低声道“若是我我任你处置呢?” 一听这话,洛嘉郡主立刻道了一句“让我原谅你,那也没问题啊,你同我跪下,然后给我磕三个响头,我没准会原谅呢。” 一听洛嘉这话,周围人只都觉得洛嘉郡主的要求很过分。 毕竟男儿膝下有黄金。洛嘉郡主这要求不是在让人道歉了,她根本就是在羞辱贺兴。 贺兴怎么可能不知道对方是在羞辱自己呢? 可眼下要让洛嘉郡主闭嘴,或许也只有这一跪了。 所以考虑到这一点,贺兴虽然心中不甘,而他的拳头更是几度放了又紧。 可最后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他还是跪了下去。 看到贺兴跪下,脸上还有些屈辱的表情。 洛嘉郡主就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 她觉得这平平无奇的男人被人羞辱起来的表情可真好看。 而且意识到对方屈服了。 洛嘉郡主自然也想要加倍羞辱这贺兴。 所以当下的她只也立刻道了一句“我突然觉得只是磕头没诚意,要不你还是从我胯下钻过去吧,如果你肯钻我就原谅你。” 说完这话,洛嘉郡主似乎自己都觉得好笑,当下的她只立刻哈哈大笑了起来。 然而在场的所有人可都不觉得这是个什么好笑的玩笑。 毕竟在他们看来钻人胯下已经是种侮辱了,钻一个女人的胯下更是侮辱中的侮辱。 当下那老武侯也不禁出言对洛嘉郡主劝道“郡主 ,这个要求会不会太为难?” 洛嘉郡主显然已经明白过来现在的情形了,所以她立刻趾高气昂道“你们如果觉得为难,我可以继续待在这里,不过等明天一到,你们肯定没什么好果子吃。” 第一千五百零七章 出尔反尔 听到这话,贺兴的脸色更加难看,他恶狠狠的看向洛嘉郡主的脸色仿佛像是恨不得将洛嘉郡主撕碎一般。 洛嘉郡主自然也看到了他这副模样,她不禁又有些心里发毛,甚至当下她都只差点以为对方会杀了她了。 所以她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刚才提出的提议了。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怀疑贺兴会忍不住冲动砸向洛嘉郡主的时候。 贺兴却是攥紧了拳头,随后低下了自己的头颅。 随后他朝着洛嘉郡主的方向爬了过去,他最终还是选择了跪着从洛嘉郡主的胯下钻了过去。 不止是旁人,便是洛嘉郡主本人当下也被惊住了。 她并不觉得这个男人是个孬种,她提出这样的提议时,也怀疑这个男人会攻击自己。 可是她没有想到对方最后的选择居然是屈服。 这便有些索然无味了。 于此同时,她也更加认定这个男人不过又是一个屈服于权利之下的孬种了。 一旦意识到这一点,她对贺兴自然也没有刚才的那种畏惧了。 “郡主,您现在可以接受我的道歉了吧?”贺兴在爬过去后,只是一脸屈辱的冷冷问道。 洛嘉郡主闻言却是立刻哈哈大笑“居然真有人钻胯下,哈哈哈哈哈哈,我还以为你多有种呢?原来也不过是个怂货。” 面对着洛嘉郡主的羞辱,贺兴只是选择了一言不发。 而陪同洛嘉郡主一起过来的两个丫鬟自然只也跟着狠狠嘲笑了贺兴一番。 嘲笑完贺 兴,洛嘉郡主似乎是觉得一切都索然无味了,随后她选择了起身。 那老武侯虽然明白贺兴付出很大,可事是他惹出来的,所以这事也得他来完结才是。 所以老武侯在对方道歉之后,只也立刻追上了洛嘉郡主“郡主。” 洛嘉郡主见有人阻拦,便也立刻皱着眉头看向对方道“怎么?难道你也想拦我?” 老武侯闻言立刻笑着摇头道“自然不是。” “洛嘉郡主,刚才贺兴他实在是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您不要与他计较。”老武侯赔笑着道。 听到对方只是说这些,只是过来赔笑。 洛嘉郡主当下便也不禁鄙夷起对方来了,她看向那贺兴道“原来你叫贺兴啊?我还真以为你胆子能有多大呢,原来也不过是个孬种,你放心我从来不与孬种计较。” 话音落下洛嘉郡主便准备选择从武侯铺离开了。 不过离开前想到自己的马车被损坏了,她只又对那老武侯道了一句“给我备一辆马车,送我回去。” 老武侯立刻笑着道“马车已经备好了,我让贺兴送你们回去。” 说完这话,老武侯立刻朝着贺兴招了招手。 见对方招手,贺兴便也终于走到了对方的面前。 洛嘉郡主只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予对方。 “既然你要送我回去就好好送,可别再闹出什么让我不爽的事了,不然我可不会对你客气,你大概不知道吧,今日下午我还淹死一个不听我话的人,这下子你应 该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吧?” 听到洛嘉郡主的话,贺兴没有说话,而洛嘉郡主只也终于准备离开武侯铺里。 然而还没等她走出武侯铺,一直一言不发的贺兴却是突然道了一句“站住!” 洛嘉郡主回身,她扬起高傲的脸庞道“又怎么了?” 贺兴没有回答她的问话,他径直走向洛嘉郡主,随后在洛嘉郡主还没看清楚的时候,他突然抓住了洛嘉郡主的手腕。 洛嘉郡主显然也有些生气了,她立刻高声叫嚷道“你想干什么?” 贺兴没有说话,更没有回答她的问话,他只是径直拿出一根绳子,他将绳索放在了洛嘉郡主的手腕上,随后他便直接将洛嘉郡主的双手给绑了起来。 洛嘉郡主显然有些不在状况内,待反应过来的时候洛嘉郡主的手腕已经被缠上了绳索,当下洛嘉郡主立刻高声叫嚷道“你这个低贱的奴仆,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再不放开我,可别怪我不客气!” 然而无论洛嘉郡主如何叫喊,贺兴也只是不理会。 此时老武侯也意识到了情况不对,他立刻朝着贺兴道了一句“你干什么!贺兴,我告诉你,你小子可别范混,这里可是武侯铺,不是你的金吾卫府,你赶紧将洛嘉郡主放了。” 然而面对老武侯的叫嚷,贺兴也只是无动于衷,他拉扯着洛嘉郡主往堂内走去。 洛嘉郡主自然是不愿意被贺兴摆布的,所以当下无论贺兴如何拉扯于她, 她当下竟也不跟着前行。 然而贺兴显然对她也没有了怜惜的意思,所以见洛嘉郡主不动弹,他竟然直接便拉着洛嘉郡主往前而去。 洛嘉郡主又哪里是贺兴的对手呢。 她被贺兴拉扯的差点摔倒,也是因为怕摔倒在地,她只能跌跌撞撞的跟着贺兴往武侯铺的内堂走去。 不过当下虽然她的脚步选择了贺兴,她的嘴巴却明显没有饶过贺兴的意思。她当下只是继续对着贺兴又是骂骂咧咧加威胁。 然而贺兴显然根本不将这一切放在眼里。 她骂她的,他则继续走他的大道。 很快在到达了一处有廊柱的长廊前,他终于停下了脚步。 而洛嘉郡主大概还没有受过这样的侮辱,她被贺兴如同牵羊一般,牵过了武侯铺的大街小巷,她此刻如果可以报复,她一定要将贺兴碎尸万段。 所以在感觉到贺兴终于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并且在某一个地方驻足的时候,她只立刻便像是一头愤怒的母羊朝着贺兴的方向冲撞了过去。 只可惜她没有羊儿的羚角,贺兴也不是她所以为的那种没有力气的人,他下盘很稳,而且因为执勤,他穿的正装里还有一副软甲。 洛嘉郡主冲过去的时候,她只感觉到自己好像冲撞在了一副铜墙铁壁上。 她只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而贺兴也只是对洛嘉郡主道“郡主,你没事吧。” 洛嘉郡主只是愤愤瞪着贺兴。 此刻贺兴已经将她给绑到了柱 子上。 “得罪了。”贺兴面无表情道。 洛嘉郡主冷笑一声“你都把我帮这了?那你刚才何必道歉?” 面对洛嘉郡主的质问,贺兴只是沉默着道了一句“我道歉不是允许你离开,更不是因为怕了你,我只是为我刚才到现在的行为为你道歉,但是放你离开是绝对不可能的。” “既然你不想舒舒服服的寻个地方等到天亮离开,那你就在这里待到第二天离开吧!” 说完这话,贺兴便径直离开了。 于此同时,似乎他还怕有人在他离开之后又放走洛嘉郡主,所以他只又特意招呼了自己在武侯铺守夜的搭档过来。 而在他去招呼自己的搭档的时候,果然老武侯以及老武侯的手下只正准备鬼鬼祟祟的过来给洛嘉郡主解开手里的绳索。 然而贺兴的绳索只绑的很紧,他们解了许久也没有解开那绳索。 而且贺兴回来的也实在太快了。 贺兴一看到老武侯等人准备帮洛嘉郡主解开绳索,立刻高声唤道“你们在干什么?” 被贺兴看到了,老武侯干脆破罐子破摔,先发制人“你别问我在干嘛,我还想问你是在干什么呢!你可看清楚了,这是洛嘉郡主,咱们得罪了她,便等于得罪了长公主和平国公!” 贺兴听到老武侯的话,似乎并不意外,他当下只是平静的道“我当然知道,如果她没有违反宵禁规定,或者她有圣上的特别许可,我都不会多嘴一句。然而她 什么都没有,所以我们不能徇私枉法!” 老武侯一见贺兴油盐不进,便也立刻高声嚷嚷道“那你就不能通融一下吗?你就非得罪长公主他们不可吗?” 听到老武侯的话,贺兴的搭档却是在此时笑着道“老武侯,瞧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啊?遵循大邕律令便是遵循圣意,长公主与平国公是多深明大义的人,他们怎么可能会认为我们秉公执法是在得罪他们呢?你这话不厚道啊,是要将长公主与平国公置于一个不义之地啊。” 听到贺兴搭档这话,老武侯哪里能接的住这样大的帽子,所以当下的他只立刻为自己出言辩解道“我才没有这个意思,你们别污蔑我!” 最后他似乎也意识到了这就是一场神仙斗法,他一个小小武侯何苦陷入这场争斗之中呢。 搞不好自己搭进去了可就不值了。 想通了这一点,老武侯便也不再执着了,他只挥了挥手道“罢了,我不跟你们说了,你们要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不管了!只要你们别引火烧到我这儿就行了。” 说完这话,老武侯只也看向洛嘉郡主道“洛嘉郡主不是我不想救您,实在这两人太难缠了,您要是出去了,还望您不要与我计较,您要报复就报复他们两个就好了。” 话音落下,老武侯便也准备选择离开了。 洛嘉郡主没有吭声,她只是愤恨的注视着贺兴。 看来有贺兴在前头吸引仇恨,洛嘉郡主应该也 不会管他们这些小喽啰如何。 想到此处,老武侯便也离开了。 而贺兴在赶走了老武侯之后,只也立刻对自己的搭档道“你好好看着洛嘉郡主。” 第一千五百零八章 再一次死里逃生 那搭档明显也已经清醒过来了,他拍了拍贺兴的肩膀道“你就放心吧,有我在这人就跑不了,你与其担心我,还不如多想想明天人家爹妈知道你拘着他们的女儿,他们会怎么收拾你吧。还是说你不会真以为人家爹娘会大义灭亲吧?” 听到搭档的调侃,贺兴没有开口说话。 片刻后,他方才道了一句“若是如此,那也只能说明我命该如此,行了,我不会连累你们的。” 话音落下,贺兴便径直出门了。 …… 天色仍旧黑的看不清楚前路,天上也是一颗星子也无。 此刻白日的喧哗只都被死寂给代替了。 此时的大街上一个人也没有,四时游园内部自然也是一片死寂。 然而就在这一片沉寂之中,那黢黑的平静湖面却是突然传来破水之声。 随后一道身影从湖面再次出现,这一次他只奋力游向岸边。 直到他上了岸,人们方才发现那游上岸的人居然是叶容莲。 谁能想到他能在水底屏息这么久呢。 而且他居然还在湖里设法解开了绑在自己手脚腕上的绳索。 这样的人倒真不知是该夸他命大,还是该赞美他这媲美小强一般的能力了。 他抬头看了看已经漆黑的夜色,随后想了想外面的宵禁规定,最后他还是决定在这四时游园歇上一晚。 入秋的夜还是很冷的,叶容莲又穿着一身湿衣服,可此刻的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冻坏了,还是根本就没有觉得冷。 他 只是寻到一个角落里蜷缩起来,不过片刻他便沉沉睡去。 等到第二日天光大亮的时候,他只像是没事人一般一步一步的重新回到风花坊。 他敲开风花坊的大门时,风花坊里来给他开门的龟奴显然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弄成这副模样。 面对着龟奴的不解,叶容莲也不在意。 他只对龟奴道了一句“给我打桶水上来,我要洗一个热水澡。” 话音落下,叶容莲便上了楼。 龟奴自然不敢违抗叶容莲的吩咐,毕竟叶容莲可是这坊里的头牌。 等吩咐完龟奴,叶容莲便面无表情的上了楼,然而不想等他推开自己的房门时。 他却看到自己曾经的死对头鹤香兰居然坐在自己的梳妆台前,翻着自己的首饰盒子。 而在他身边见习的小厮玉郎却是埋头一言不发。 叶容莲觉得疑惑,也觉得好笑,他轻轻咳嗽了一声。 而他这一声咳嗽自然也引起了那二人的注意。 在短暂的惊慌失措过后,叶容莲身边的小厮却是立刻朝着叶容莲的方向扑了过去。 “主子,您可算是回来了,我都担心死您了。” 听到对方的话,叶容莲只轻笑一声“担心我怎么没想着找楼里的人来救我?” 毕竟这小厮是跟在自己身边的,第一次他被洛嘉郡主推下水,他还能理解成他是不知情的,毕竟当时这小厮没有在这里。 然而第二次,那小厮就在洛嘉郡主身后,可即使如此,他居然也没有站 出来为自己说过一句话。甚至此刻他居然还让自己最讨厌的人进了自己的房间。 所以叶容莲的冷漠也是肉眼可见的。 而在玉郎尴尬的时候,鹤香兰只也终于来到了叶容莲的身边,他轻笑着道“我们都以为你死了呢。” “死了你就能来我屋里?”叶容莲反问道。 鹤香兰只是轻声笑道“怎么不能呢?毕竟严格说起来,这都不算你的屋子。” 说完这话,鹤香兰只又拍了拍玉郎的肩膀道“看来你还是得再等等了。” 话音落下,鹤香兰便离开了叶容莲的屋子。 而玉郎明显有些不知所措,他低着头似乎在等待着一场暴风雨向自己袭来。 然而叶容莲在鹤香兰离开后,却是并没有冲着玉郎发火。 他只是面无表情的问道“你与他约定了什么?” 见叶容莲出言相问,玉郎只是不发一言。 叶容莲见他不吭声,也不生气,他只是声色平淡道“你有权利什么都不说。不过如果被我知道了你跟他的密谋,我也不是那种忍气吞声的人。” “所以你如果识趣的话,便最好自己主动告诉我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没准我知道了也会主动成全你。” 听到叶容莲的话,玉郎也是知道对方向来都是一个言必行的主。 所以在一番犹豫纠结之后,玉郎终于还是颤颤巍巍的开口了。 “昨日您出事之后,我曾经去寻过老鸨,可是这事也不知怎么的就被香兰公子知道了,他觉 得是个机会,所以便与我说您反正是不可能活着了,就算您活着也不可能再有什么太大的能力与本事,所以他让我别管这事了,他还许诺我,只要您死了,他就带我出道,到时候您的资源,他接一半,我接一半。” 说完这话,那玉郎只还胆战心惊的偷偷看了叶容莲一眼。 他担心叶容莲会动怒会对自己动手。 然而叶容莲听到对方的这些话,他却是什么反应也没有。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不过他倒也不怕吃撑。我的客户资源,他以为我就算死了,他又能带走吗?这世上可没有这样好的事,就像我能有今日的成就,可不仅仅是靠着这一张脸一样。” 说完这话,叶容莲似乎又一次肯定了玉郎“不过你还算聪明,倒也懂得跟我说实话,所以我这一次不为难你,也不惩罚你。” 一听叶容莲说话的语气轻描淡写,而且他还这样说了,玉郎心里便也是一喜。 “多谢主子。”玉郎感觉到死里逃生,他立刻跪下去轻声道。 叶容莲却在随后突然道了一句“抬起头来。” 玉郎闻言这才缓缓抬起了头。 叶容莲见状也是微微一笑“你倒是生了一张好脸,若仔细收拾一番,也是个美人胚子,而且我看你也有出道的心思了,那不如就趁着这次出道吧。” 一听这话,玉郎显然又开始担心了。 他不知道叶容莲到底是真让自己出道,还是想让 自己出事。 毕竟他们风花坊的男色竞争其实也十分激烈。 毕竟虽然朝廷允许他们经营这种相姑馆,然而大多数相姑馆其实还是为男人服务的。 也就只有他们风花坊的客源里有女客,而且他们接待的女客还有可能是达官显贵。 女客比起男客来说还是好伺候的多,首先他们大部分男人其实还是异性恋,在心理上也接受不了与男人在一起。 再者女客虽然少,但她们多金大方,运气好的话,他们甚至还能从此处脱籍,而男客什么样的人都有。 甚至男客人更容易让他们得病,所以风花坊大部分的清倌其实比起伺候男人,他们是更愿意伺候女人一些。 只可惜狼多肉少,社会风气虽然开放,却也没有那么开放。 能伺候到女客的都是少数几个人。而这部分人都是从业考核里最优秀的那一部分人。 而他虽然生的也算不错,然而他在这里面其实并不算多么出色的存在,而且他的技巧也不是特别好,甚至在琴棋方面,他还是差不多垫底的存在。 如果他直接出道,或许看他新鲜,会有女客选他。 然而等过一个月,甚至可能一个月不到,等他的新鲜感一过,他们便只能在男人堆里打滚了,在男人堆里他多半也只能混个中等模样,甚至之后他还有可能继续下滑,往后随着年龄增大,如果还没存到赎身的钱,他们只会越混越下,最后病痛缠身而亡。 他 不想落得这样的下场。所以他一方面想出道,一方面又不敢轻易出道。 而当他知道自己被安排见习居然是留在叶容莲身边的时候,他本来还是十分高兴的。 毕竟叶容莲对他们来说可算得上是一个奇迹了。 毕竟叶容莲如今出道也有五六年了,他出道的时候其实并不是业绩最好的,当时的花魁无论是那位梅郎还是后来的琴郎,其实这些人都比叶容莲出众。 也就是梅郎体弱多病最后病死,琴郎因为与老鸨有一腿,如今因为花期过了已经半上岸,他与老鸨共同经营这家风花坊。 若是这些人还在顶峰期,否则怎么也不可能轮到叶容莲出头。 甚至与叶容莲同一批的美人之中,比他更加出众的也大有人在,比如之前撺掇自己瓜分叶容莲资源的鹤香兰。 其实鹤香兰当年就是这一批里的头魁,他当初还是被金媛公主看中的。可以说他出道即巅峰。那时候的他多风光啊,每天多少贵女等着被他挑选。 然而如今他容颜也还未曾衰败。 由他挑选的贵女便离他而去了。 甚至虽然如今他还只是屈居于叶容莲之下而已,可因为大半客人是冲着叶容莲去的,所以他如今为了业绩好看,也只能偶尔违心挑选一些男性达官贵人。 可是叶容莲从之前到现在却都没有接过男客。 所以叶容莲对比他们还是太幸运了。 毕竟当初第一年出道时明明有十五个人待出道,然 而因为鹤香兰的宣传太足了,而且他的存在实在太出众了,所以所有女客只都疯狂追逐鹤香兰,其他人自然便也都被人冷落了。 所以那一年在女客里没出道的少年只几乎都被扔到了男人堆里。 第一千五百零九章 叶容莲的成长 然而当时的叶容莲却是他们之中的一个例外。 他虽然也被冷落了,可在最后时刻,他却还是得到了现在的金主陈嫣的青睐,他是那年仅次于鹤香兰成交价一千两黄金的存在,陈嫣用了五百两黄金买下了他的第一次。 而且陈嫣对他其实也是肉眼可见的仁义,虽然她也是常常留连风月的风月客。 偶尔有时候她也会为新人迷了眼,可不管怎么选,她的花销大头却还是会落在叶容莲这边。 甚至有时候因为去别的新人那里尝了甜头,她心中觉得过意不去,她还会在叶容莲这里报复性消费。 所以她虽然没有将他捧上高位,但她也没少给他花钱,也是因为有陈嫣的捧场他才能在那些年不敌鹤香兰的情况下继续选择只接女客,而且只接陈嫣一个人。 不过如果叶容莲只是有着迷惑陈嫣一个人的本事,那他倒也不会因为被叶容莲选择了而感到惊喜。 毕竟这种靠运气,靠缘分的事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可复制性。 更何况陈嫣都那么喜欢他了,可他求了这么多年。陈嫣也没见给他赎身啊。 所以前期的叶容莲只能算是一个没什么上进心的咸鱼。 可是后来的叶容莲也不知是怎么了,有一天他突然便开窍了。 从前他与那些痴情人也没有什么区别,他每日只等着陈嫣来找自己,只为了陈嫣守身如玉,他不接除陈嫣以外的任何客人。 在花楼里,这种存在其实多 半是不能为老鸨容忍的。可一来陈嫣多金,二来陈嫣不好得罪,所以那老鸨也不好多说什么。 所以他只能私下告诫叶容莲,来这种地方的男女都是为了寻欢作乐的,而你们就是他们的乐子。 一旦你们作为乐子的价值在他们那里消失了。 那么从前说的再好听的海誓山盟也只会是玩笑一场。 所以叶容莲不应该只吊在陈嫣这一棵树上,他应该多选几个人,这样即使有一个人走了,他也不至于被完全断了财路。 不过那时候的叶容莲显然是听不进老鸨的话的,他本就不过是一个渔家少年,也没有经历过太多人性的尔虞我诈。 在那时候陈嫣除了有点花心,其实陈嫣对他还是很好的。而且陈嫣也是个娇俏的女郎。 对一个欢场少年来说,他如何能抵挡得住这样一个娇俏女郎的追求呢。 在他心里,他其实早忘了自己与陈嫣只是恩客的关系了。 他当成了他们是在谈恋爱,只可惜他没本事为陈嫣做什么,他所能做的也只是讨陈嫣的欢心,为她守身如玉罢了。 人教人什么都不会,然而事教人却是一学就会。 他与陈嫣保持着这种关系大概一年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对陈嫣便越发迷恋了,他想与陈嫣长相厮守,哪怕只是当陈嫣身边的奴仆,只要能日夜看到陈嫣他也心满意足。 他一直都有攥钱的习惯,也是在一年后,他觉得自己攥够了自己的赎身钱,便 开始央求着陈嫣替自己赎身。 然而那时候的陈嫣实在太贪玩了,或者说她真的只是想玩玩罢了。 所以对于叶容莲的央求,她都是不了了之。 而且陈嫣虽然最后还是会回到叶容莲身边,然而她也没有断掉那种尝试新人的习惯。 从前叶容莲觉得自己不配,虽然不高兴却也不敢说什么。 可到后来,他发现自己似乎已经越来越不能忍受陈嫣对自己的冷落了。 他更不能忍受陈嫣除了自己还去与别的男子约会。 那之后他与陈嫣发生过一场很激烈的争吵。 他当时甚至恨不得绑着陈嫣随他一起去死。 可是到最后他还是没有下得了这个手。 不过陈嫣也被他折磨的不轻。 当时的他算是彻底得罪了陈嫣,陈嫣被抬着离开的时候,他也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事实上折磨陈嫣并不能让他感觉好受,他也不认为自己还能活着。 可是在他准备去死的时候,陈嫣的侍女却是抢走了自己的毒药。 那侍女说他别想死,要死也应该死在他们主子手里。 他后来便一直等着陈嫣调养好身子。 他等着死在陈嫣手里,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陈嫣在那之后嘱咐了什么,虽然他当时差点将陈嫣折磨死。 而且闹出了这样大的动静。 可是他却并没有等来老鸨对他的处罚。 他只是在浑浑噩噩的等着陈嫣好了之后过来杀了他。 他觉得死在陈嫣的手上也不错。 然而在那之后,他等了整整一 个月。他等到了外人都传言陈嫣已经养好了伤,甚至陈嫣都有了别的新欢,可是他都没有等到陈嫣的出现。 也是在听说她有了新欢之后,他方才彻底死了心。 谁也不知道他后来又经历了什么。 他颓废了两个月之后便又重振旗鼓开始了新的生活。 谁也没有想到他在那之后竟然像是脱胎换骨一般,人们仿佛是终于发现了他的魅力。 原本鹤香兰才是楼里的第一,可是在叶容莲失恋之后重新接客后,他居然第一次抢走了鹤香兰的第一宝座,甚至之后他还抢走了鹤香兰的一些客人。 也是在这时候,鹤香兰算是与他彻底结上了梁子。 从前鹤香兰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可如今为了夺回第一的荣光他不得不莽足了劲与叶容莲争夺。 然而可惜的是,无论他使出什么手段,他也回不到顶峰,更争夺不过叶容莲。 甚至为了与叶容莲打拼,他为了拉到更好的业绩,如今只连男客也接了起来,却还是不能压对方一头。 故而这楼里恐怕最想让叶容莲死的人就是鹤香兰了吧。 当然这些其实都与玉郎无关。 毕竟玉郎只是想从叶容莲身上学到他吸引客人的手段。 只可惜他待在叶容莲身边也有很多年了,然而叶容莲每次接客却从不肯让自己在身边伺候。 故而他到如今都不知道叶容莲到底是靠什么超过鹤香兰的? 所以这样什么都不会的他,如果直接出道,他怀 疑自己可能也接不到女客,到时候他得违背自己的意愿接男客,而且那些男客可不干净,他们很容易得病死去。 所以玉郎立刻惶恐的跪在地上道“求求主子不要给我单独安排房子,我不想出道,只想留在主子身边。” 话音落下,玉郎立刻磕头如捣蒜。 叶容莲只是容色冷漠的看着玉郎道“你答应与鹤香兰合作,不就是想出道吗?如今我放你出道了,你怎么又不愿意了呢?” 面对着叶容莲的追问,玉郎当下立刻苦笑一声道“主子,依靠我现在的成绩出道,我只能被那群男人玩死。您是知道的,我是个直男,我心理上只能接受女人。我怕我吸引不到女客。” 听到玉郎这话,叶容莲忽然轻笑一声“所以鹤香兰难道就能帮你吸引到女客了?” 听到叶容莲的话,玉郎只是垂着头道“是玉郎糊涂。主子我求您给玉郎一个机会吧,玉郎保证从今往后只忠于您一个人,如果玉郎今日违背了这个誓言,便教玉郎不得好死。” 听到这玉郎发的誓又狠又急,叶容莲终于开口道了一句“留你在身边我还是不放心的,要不我送你去其他人身边当差?” 听到叶容莲这话,那玉郎更是苦笑“现在恐怕谁都知道了我曾经背叛了您,我这样的叛徒谁又敢要呢?” 听到玉郎的话,叶容莲似乎觉得对方说的也有些道理,故而他只为难的道了一句“你说的倒也有些 道理,所以不如你还是出道吧。” “我不想出道。”玉郎立刻哀求。 叶容莲轻笑了一声“我帮你。” 听到叶容莲这话,玉郎几乎都要以为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他说他要帮自己,这能是真的?这能信吗? 心中疑惑,玉郎不禁低声问道“主子,您说的是真的?您打算怎么帮我?” 叶容莲面无表情的看向玉郎道“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正常来做的话,其实我也是打算将我的客人介绍一部分给你的。毕竟我这边实在忙不过来。” 听到叶容莲打算把自己的客人介绍给自己,而且这想法还是早在他背叛自己之前便已经计划好了的。 玉郎当下便也不禁又是欢喜,又是愧疚。 他原本以为对方没有为自己考虑,所以才想另攀高枝,却不想他们的主子却早已经替他们考虑好了这些问题。 想到此处,玉郎顿时只觉得自己心中一阵羞愧。 叶容莲要的便是这种拿捏人心的效果。 不过显然如果只是这样,那她的效果其实也还是不那么显着。 毕竟他要的是一个值得信任,真正能用的人。 所以在片刻后,在玉郎便要磕头道谢之时,叶容莲只也先他一步道了一句“磕头道谢便不必了,我收你也是有条件的。我需要你做一件事来证明自己的忠心。也需要一件事来作为你的秘密放在我的手里。你答应并且愿意做之后,我才能帮你,如果那时你仍旧觉得感激,你再 来同我道谢吧。” 叶容莲的话音不过刚刚落下,玉郎便立刻语气激动道“我自然是感激您的,您就说吧,您就是让我下刀山入火海都行。” 听到玉郎这话,叶容莲只是轻笑了一声“没那么夸张,不过你也还是要做好一些心理准备。所以你不用答应的这么快?” 第一千五百一十章 与傻表哥的婚事 话音落下叶容莲只朝玉郎招了招手,玉郎自然只也立刻朝叶容莲的方向走了过去。 随后叶容莲只在玉郎的耳边低声说了一些什么。 原本还豪爽表示上刀山下火海也不怕的玉郎便也终于不再吭声了。 叶容莲却仍旧是笑意吟吟的模样,他见玉郎不吭声便也低声道了一句“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你的。” 然而玉郎在思索考虑之后,却还是毫不犹豫的低声道了一句“我愿意,他本就死有余辜。” 说完他便准备拿起一旁的匕首离开。 然而叶容莲却道“这样多不好看,而且你手上如果沾了血,我可没办法帮你洗脱罪名,所以你不如用这个吧?” 话音落下,叶容莲只将一个装了香片的锦囊交给了玉郎。 玉郎随后立刻接过了叶容莲的锦囊。 二人心照不宣的点了点头,随后玉郎便离开了叶容莲的屋子。 而叶容莲在玉郎离开之后,这才终于回身看向镜子里的自己,也不知是看到了什么,他忽然暴躁的将那脖子上的坠子扯了下来。 随后在他准备举手将那坠子扔掉的时候,他不知为何,却只又在半路收了手。 最后他终于还是将那坠子小心翼翼的收到了一个妆奁盒子之内。 然而在他将那坠子不过刚刚放入妆奁盒子的时候,一名黑袍男人却是突然从他屋子后的屏风处走了出来。 感知到身后有人,叶容莲便也立刻匆匆回身。 在发现来人穿着一身 黑袍,面具遮脸之后,他并没有觉得害怕,相反此刻的他好像对此见怪不怪。 “既然舍不得,便留在身边又如何?你们雍人都这么自相矛盾吗?”黑袍男人用一种沉闷而古怪的声音低声对叶容莲发问。 叶容莲没有回答对方的话,他只是低声道了一句“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黑袍男人古怪的笑了一声“我一直都在这屋里没有离开过,包括那鹤香兰与玉郎密谋如何瓜分你的资源的时候,我都在这里。你不想知道那玉郎有没有对你说谎吗?你这样相信他,你就不怕他再度出卖你吗?” 听到黑袍男人的话,叶容莲只面无表情道“我为何要怕?只要你还是站在我这边的,他们想要的一切便永远都是水中月,镜中花。” 听到叶容莲这话,黑袍男人轻笑了一声。 “说的也是。不过其实在你生死未卜的时候,我其实也有考虑过让鹤香兰成为你的继任者。毕竟他看起来可是很渴望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呢。而且他能与你对抗到现在,我看他的能力其实也比你强。” 听到黑袍男人的话,叶容莲突然轻笑了一声。 黑袍男不禁再次出言问道“你笑什么?” 叶容莲抬头看向对方,随后低声道“我笑你跟我想到了同一个地方。” 黑袍男立刻道了一句“那你还要杀他?” 叶容莲闻言却是抬头看了对方一眼道“谁说我要杀了他?” 黑袍男人立刻高声道“你 刚才难道不是让那玉郎去杀他吗?” 叶容莲闻言立刻笑着摇了摇头“自然不是,你不是想让他入伙吗?我也在帮你拉他入伙啊,毕竟我可能得罪了洛嘉郡主,她在一天之内试图杀了我两次,如果她知道这一次我也没死的话,我不认为她会放过我,所以如果有一日我果真挂了,你身边也还能有个可用之人。” 听到叶容莲这话,那黑袍人随后只道“你与旁的雍地人倒是不同。你放心,既然你能为了我考虑,我也会帮你的。” 听到黑袍人的话,叶容莲只是轻笑了一声。 …… “小姐,表舅母带着舒表哥过来了。夫人催您赶紧过去呢。” 花园里,陈嫣正在与自己的小侄女踢着毽子,听到这话她只不耐烦的应了一声是。 “小姑姑,你陪蒲儿踢毽子嘛。”小姑娘一听说陈嫣要走,自然只也立刻依依不舍的纠缠了起来。 没缘法,陈嫣只能出言哄着孩子道“小蒲,小姑姑去一会儿就回来了,你先让朗儿陪你玩好不好?” 听到陈嫣的话,小姑娘只能点了点头。 随后陈嫣只又对院子里坐在廊下读书的陈朗唤了一句“陈朗!” 那小书呆子听到陈嫣的呼唤很有些不情不愿。 可他也不敢得罪陈嫣。 可以说他这小姑姑可是出了名的混不吝,孩子王。 虽然在族里跟其他姑娘相比,她的名声甚荒唐,而且她还为了一个男妓子要死要活便更是让人指指点点了 。 但是他们族里的小孩却都爱缠着对方玩,毕竟陈嫣手里永远有各种好玩的新奇玩意儿。 她明明也是二十啷当岁的人了,别的女郎在她这个年纪要么已经成为当家主母了,要么就已经待嫁闺中不常出门了,只有她却如男子一般天天在外面花天酒地,就算偶尔回到了府里,她也不爱和同龄的女郎们交流,她更喜欢混孩子堆,她每次都用这些玩意儿忽悠着族里的小朋友陪她玩。 他自然不会被陈嫣的这点诡计收买,他更是记得自己父亲母亲让他好好读书,远离陈嫣的敦敦教诲。 而他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其实也是因为自己家也被抄家了,而且他们家的情况好像比陈嫣家还要严重,父亲母亲,甚至是姨娘们都被下了大狱。 父亲像是有先见之明,只在自己锒铛入狱之前,将自己安排到了陈嫣家中。 所以他现在的情形其实就等于是借住在陈嫣家中了。 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 那陈嫣又总是拉着自己与妹妹玩耍。 虽然他不爱玩,可是架不住妹妹喜欢玩,而且妹妹虽然年幼,但这些时日她也能感受到家中的戚戚然,所以她总是哭哭啼啼的。她总是追问自己,是不是爹娘都不要他们了。 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也不想看到妹妹哭。 所以妹妹爱玩,他便让妹妹跟陈嫣玩了。 不想他那不靠谱的小姑姑居然真的让妹妹不哭了。 小姑姑还想拉他玩, 他自然是不愿意的。 毕竟他还要读书,他还要考取功名。 也只有考取了功名,他才有希望让父亲他们的案子翻过来。 所以听到小姑姑叫自己过去,他其实很不情愿。 可看着自己妹妹对自己期盼的眼神。 他终于还是放下了书卷。 不过他显然并不会玩这种小玩意儿。 毕竟从他记事起,他就是在学堂里的,他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玩这个东西。 所以当妹妹将毽子踢过来的时候他根本都没有接住。 而本来应该离开的陈嫣一见陈朗那不知所措的样子,便也立刻接了陈蒲的毽子。 随后她只对陈朗道“你看我踢,很简单的。好好带妹妹玩一玩。” 听到陈嫣的话,陈朗只闷声道了一句“哦。” 随后他便也还算认真仔细的看着陈嫣在自己面前踢起了毽子。 而陈嫣踢了约莫二三十下,方才将毽子又传给了陈朗。 可是陈朗一个常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书呆子哪里会这些。 他当下显然也只是眼睛会了,腿脚不会。 所以在陈嫣离开之后,他显然有些手足无措,就连他的妹妹陈蒲也开始怀疑自己大哥了“哥哥,你行不行啊?” 陈朗没有吭声,脸色涨的通红。 陈嫣默默叹了口气,她随后对陈蒲道“陈蒲,你哥哥不会,那你就当他的老师教他好不好?” 听到陈嫣发话,陈蒲方才点了点头。 随后安排好了陈蒲,陈嫣这才真正随着自己的侍女朝大厅而去。 陈嫣 到达此处的时候,表舅妈和舒表哥显然已经在厅中坐着了。 那舒表哥一看到陈嫣过来,整个眼睛便亮了起来。 他蹦蹦跳跳着朝陈嫣的方向奔跑了过去,明明也是二十有余的年纪,然而这舒表哥却还如同孩童一般,他紧紧用双手抱住陈嫣道“表妹。我们终于又见面了,我想跟你玩荡秋千!” 陈嫣对于自己表哥的拥抱也不避开,她只笑着道“表哥今天我们不玩秋千好不好?我们玩翻花绳。” 一听说有新的玩法,那舒表哥立刻双眼亮晶晶“好耶!好耶!我们玩翻花绳。” 而见自己儿子说这话,表舅母的脸色明显有些不好看,她立刻出言唤了舒表哥一句“舒儿!我们今日不是过来玩的,我们是有正事过来的。” 一听这话,舒表哥立刻像是想起了什么,随后他立刻低声道了一句“哦,对啊,我今日是要过来跟表妹成亲的咧。” 一听舒表哥这话,堂屋里不禁有丫鬟噗嗤笑出了声。 谁能想到这丫头居然最后会嫁给一个傻子呢。 老夫人自然也听到了这群丫鬟的窃笑,她冷冷看了一眼这几名丫鬟,随后那几名丫鬟便也立刻不敢再笑了。 随后老夫人终于看向表舅母道“金兰,舒儿跟嫣儿的婚事便一切从简办吧,如今咱们家都抄过家了。这嫁妆也是被抄走了的,所以咱们可没法子再与你们家大办宴席了,更何况舒儿又是个傻子,礼仪多了,他 也记不住。” 然而不想那表舅母一听老夫人说嫁妆也抄走了,她的态度便也立刻变了“我们舒儿虽然是傻,可我们家没有做掉脑袋的事。若是没有嫁妆那她陈嫣也别想进我家的门。” 第一千五百一十一章 上门讨债 听到这话,陈嫣也不禁立刻反唇相讥道“表舅母你们家的门是金子做的还是银子做的?进你们家门难不成还得用钱来砸?” 面对陈嫣的讽刺,那表舅妈的脸色虽然难堪,可她也是见识过陈嫣的厉害的。 所以她倒也不敢与陈嫣掰扯什么,她当下只是面无表情的对老夫人道“老夫人,我们家舒哥儿虽然人是傻了点,但是他没偷没抢更没犯法,咱们家也是正经人家,所以让我们收容她,若一点好处也没有,这可说不过去吧。” 老夫人只是默默叹了口气,她显然是放不下陈嫣的,所以当下的她只默默撸下了自己手腕上的一个翡翠镯子,她本想说拿这镯子交给对方,让对方好好照顾陈嫣。 然而陈嫣一看自己祖母只连自己平日里从不离身的镯子都拿过来了,当下的她心中便也十分不满了起来。 几乎没等对方接过镯子,她便一把夺过去了。 表舅母扑了个空,心中很是不爽“老夫人,您看看这女娃子也太无礼了吧,你给我的东西她都敢抢!” 听到表舅母的控诉,老太太也只能无奈的对陈嫣道“嫣儿,你便将东西给她吧,只要她能好好照顾你,我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然而陈嫣闻言却是立刻道了一句“我才不要她照顾我呢!这镯子是您唯一值钱的东西了,您也说过,这是咱们家的传家宝,既然如此,这东西要传也只能传到我手里,而不是 传到她一个外姓人手里。” 听到陈嫣这话,老太太不免只也跟着叹了口气。 “老夫人,既然你们家连嫁妆都没有,那我也不可能让我儿子娶她的。” 这表舅母一看陈嫣这样说,便也立刻以进为退的威胁了起来。 于此同时她立刻便试图将舒表哥拉扯离开,她心中想着那老太婆应该会拦着她。 不想还没等老太太做出什么反应,舒表哥一听到自己母亲这话,却是立刻闹腾了起来“母亲坏坏!我要嫁给表妹!母亲坏坏!” 说话间这舒表哥不但不肯走,相反他只还像是耍赖的小孩一般死缠烂打了起来。 看着自己儿子的举止,妇人明显也头痛了起来。 大堂里当下只是闹做一团。 而今日或许也是霉运当头。 就在他们这一群人为此闹得不可开交之时。 外面的婆子只又递进来一个消息,她只立刻道了一句“老夫人,外面的人进来闹了,他们说大小姐欠了他们家的钱,现在他们正嚷嚷着要大小姐归还呢。” 一听这话,老太太不禁看了一眼陈嫣,刚才还闹腾的陈嫣也不禁低声嘟囔了一句“不是说好一个月后归还吗?他们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 随后陈嫣只对那进来说话的仆妇道了一句“你跟他们说,一个月后我一定还。” 然而她这话音不过刚刚落下,那群前来讨债的债主们便已经直接闯进了陈嫣的家里“我们可不答应一个月后了,谁不知道你 们家现在是什么也没有了呢?我们可不愿意借给你了,你赶紧还钱!” “对!还钱没商量!” 眼看着一群人踏上陈家大门,原本还想考虑考虑的表舅母只也立刻感觉到自己若是将陈嫣当成儿媳妇,那他们家绝对会成为负债累累的存在,所以在这群人声讨陈嫣的时候,她只立刻强行拖着自己儿子离开了。 而陈嫣只顾着安抚这群讨债者了,当下她们倒是根本顾不上离开的表舅母。 老太太虽然看到了表舅母离开,可她也知道自己已经不可能让对方收留陈嫣了,所以当下的她只能默默叹了口气,目送着对方离开了。 而陈嫣一见这群债主上门,脸色也很是不好看“你们怎么过来了?我不是跟你们说过了吗?一个月之后我会给你们还钱的吗?你们现在又过来闹什么!” 然而面对着陈嫣的训斥,那群债主们却只是一个个面无表情的道“我们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能借这笔钱给你!” “是啊!万一你拿钱跑路了,我们去哪里找你!” “就是,我们可是听说了,你拿着从我们这里借的钱,根本没有去做生意,你反而是拿着我们的钱跑去赎你那老相好。” 当下庭屋里,大家只都七嘴八舌,他们的声音几乎掩盖了陈嫣的声音。 听到这群人的嚷嚷,老太太不禁叹了口气道“诸位先别激动,咱们有什么事可以先坐下来慢慢说。你们放心我们是不会拖欠 你们的银钱的,咱们好好商量吧。” 听到老太太说会还钱,这群人当下方才不这样激动。 他们落了座。 老太太便只又示意身边的大丫鬟去给客人泡茶。 大丫鬟离开之后,老太太方才对这群人道了一句“好了,你们现在可以一个个说了,我让管家统计一番,看看这丫头到底欠了你们多少钱,我们都会还的。” 一听老太太这话,这群人便也立刻数起了陈嫣的负债,而关于陈嫣的负债,除了一个五千两是借的现钱,其他的银钱几乎都是被陈嫣吃喝玩乐吃出来的。 毕竟家中抄家这事太突然,而她之前在外面吃喝玩乐从来都是用签一个月的单之后再结清的模式来实行的。 而这个月的上半个月她并不知道自己家中会发生这样的事,所以她只是照常吃喝玩乐。 也是因此她光是这一个月从外面送来的账单一统计起来竟是有一万两银子之多。 看到这账单,所有人不禁都跟着摇头叹气。 他们府上如今这情形哪里还能拿出这么多银子来。 老太太听到这数目也不禁叹了口气,不过她当下却也没有责怪陈嫣的意思,她只是对管家低声道了一句“你去点点看看我们家还有多少值钱的。咱们能还一点是一点的。” 得到老太太的吩咐,管家应了一声是随后便赶紧退下去了。 而老太太也一直没有看陈嫣。 从前她这孙女每次在外面欠了帐,都会来找自己。她 每次都会帮助对方将她的欠账还清。 然而这一次很显然这已经是她最后一次还债了。 如果对方之后再有这样的欠账,那她是不可能再将对方的欠债还清了。 甚至她这一次的欠债,她可能都未必能还清。 而恰在老太太斟酌着还钱的时候。 管家只也终于在清点了财物过后到来了,他趴在老太太的耳旁低声说了一个不太美妙的数字。 “老夫人,您的库房里如今也只有一百两银子了。” 一听这话,老太太的脸色便也不太美妙了。 “怎么会这样?” 那可是她的嫁妆啊。 而其他人一听说对方这话,便也立刻再次闹腾了起来“老夫人,咱们这钱您不会拿不出来吧!” 老夫人叹了口气“不至于拿不出来,这一百两,各位先拿着,只要你们再宽限个几日,我一定会将各位的银钱归还的。” 然而虽然老夫人一再强调自己会归还这比钱。可是只能拿到一百两,还要现场这么多人瓜分,显然当下是没几个人愿意离开的。 “老夫人您刚才可不是这样说的啊,您说会马上还钱!” “老夫人,我们还等着这钱急用呢。” “老夫人,您不说我们可也不走了。” 眼看着平息不了这场纷争,那老太太叹了口气,随后她只对陈嫣道了一句“嫣儿,你帮我去把我那镯子当了吧,应该能当个几千块钱。” 然而对于老太太这样的提议,陈嫣却是直接摇头。 “祖母这镯 子不能当。” 话音落下,原本一分钱也不肯还的陈嫣当下也只能无奈的掏了五千两银子出来。 “这里是五千两,能平一半的账,之后的账我过几天补上。你们也看到了,我们家现在就这个情况,你们愿意给时间,我便是不顾一切也会把账给平上,可你们如果再逼着我平账,再来闹,那不好意思,这账我一分不会还!” 听到陈嫣这话,又见她至少拿出了五千,众人便也陆陆续续拿着那五千两银子退下去了。 而陈嫣在送走了那些人后,只也立刻来到了祖母的身边,她十分难过的道了一句“祖母,你骂我吧,都是我不好,是我把您的钱都给花了。” 听到陈嫣这话,老夫人只是叹了口气。 她心中自然清楚,陈嫣花的其实都是小头,真正的大头是被陈嫣的父亲花了。 所以她也不忍心责怪陈嫣“嫣儿,这一次我不怪你,可我希望你之后可不要再这样花天酒地了。” 陈嫣闻言自然只也立刻点头“祖母,我都知道的,您就放心吧。我再也不会这样了。” 听到陈嫣的话,那祖母方才放心的点了点头“你能这样说,我也就放心了。” 随后她还是拿出了自己手中的镯子道“嫣儿,这个镯子还能当个几千,你拿去当掉吧。” 然而对于祖母的这个提议,陈嫣却只是一再的摇头“不,祖母,我不能这样做,这镯子不能当。” “傻孩子,你听祖母的话 ,你先把这镯子当了,等咱们好些你再赎回来也是一样的。” 然而陈嫣对于祖母的提议却是一再否认“祖母,你不用当你的镯子,我是说真的!” 然而陈嫣的祖母显然并不信陈嫣的话。 第一千五百一十二章 找叶容莲借钱 之后被祖母逼急了,陈嫣也只能道了一句“祖母其实我还有些钱没有拿出来,这笔账我自己真的能填平,所以你真的不用操心我。” “您看我刚才不就一下子拿出了五千两吗?” 见陈嫣说的神色轻松,而且当下的她也确实一口气就拿出了五千两。 那祖母当下便也不再坚持于要将自己的镯子当掉了。 不过在这之后她还是对陈嫣道了一句“嫣儿,你要是缺钱便跟祖母说,祖母跟你一起想办法。” 听到祖母的话,陈嫣只也生出了一丝泪意。像是怕被祖母发现自己爱哭的事实。陈嫣在这之后只像是逃似的离开了大堂。 祖母并不知道陈嫣其实都是在骗她的,她手上也是分文没有的。 可以说她们家这一次抄家是十分干净的大清洗,除了老祖母因为有父辈的恩荫得了圣上的体谅,他们家其他人的财产只都被抄的干干净净。 可是即使这样,她也不愿意再麻烦祖母了。 所以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只能是满世界的去借钱,她先是去了亲戚家中,可大多数人一听说她是来借钱的便将她烘走了。少数人象征性的借了她十几二十两,她听人说了很多,也遭了不少白眼,更遭了不少刁难,一圈亲戚里也就伯爷爷拿了一百两给她,然而这一百两对于她来说却仍旧是杯水车薪。 所以她在这之后,只能又去找之前与自己一起吃喝放纵的贵女。然而这些贵女们明 显比她的亲戚们更加现实,他们早在听说陈嫣家被抄家了之后,便连让陈嫣见她们的面的机会也没有了。 拿不到钱,眼看着期限越来越近,陈嫣甚至萌生过带着一家人离开上京去别的地方躲债的想法。 然而想一想祖母如果知道她这样做了,定然是要不高兴的。 所以陈嫣最后只能选择咬牙跟人继续借钱,大不了之后她再给人慢慢还钱就是了。 而思来想去,最后能借钱的一个人从她脑海里浮现出来的时候,她也不知怎的,当下的她突然想到了叶容莲。 叶容莲曾经还没成为花魁之前,就跟自己说过他早攥够了赎身钱,如今的他都连续成为花魁这么久了,那他身上攥的钱一定比之前还要多。 如果自己去找他借钱,他一定拿得出。 可是再一想若是她去找叶容莲借钱,他不定得怎样嘲笑自己呢,况且一个姘头罢了,他怎么可能拿钱给自己。 自己没钱了便也没价值了,他昨日不是说过了吗?她拿钱去赎他,他都不肯跟自己走,如今自己去找他借钱,肯定更要被他讥讽。 想到此处她摇头苦笑嘲讽了自己一声。 然而片刻后,她最后还是起身朝着风花坊的方向去了。 她心中想着面子算什么,被他挖苦算什么,这些日子她被挖苦羞辱的还不够吗? 反正她只是去借钱,又不是去下地狱。 他若是借自然最好,不借她也没什么实质性损失。 所以抱着 这样的想法,她最后还是在入夜之前去了风花坊。 风花坊还是如同之前那般纸醉金迷,她到达风花坊的时候,那花花绿绿的灯火也不过刚刚亮起。 也是因此,在她行进过来的时候,她看到的客人还不多,倒是那些揽客的人看到来人只都像是苍蝇见着了肉一般叮了过去。 还好她是女子倒是没什么人来拉扯她。 而当她到达风花坊的时候,因为风花坊的人其实也都对她面熟了,谁都知道她是叶容莲的老客户,而叶容莲是他们风花坊的花魁,所以当下也没有人会不长眼睛的去拉她。 故而她这一路倒是走的十分顺利。只是等她进入风花坊后,在听说她是来找叶容莲的,那老鸨却是一把拦住了陈嫣。 那老鸨笑得毫不客气道“陈大小姐,不好意思,我们家容莲现在正在伺候贵客,可没法接待您,您要不要看看其他人?” 听到这话,陈嫣也只能道了一句“我只要见容莲,你告诉我他什么时候有空?我可以等到他愿意见我!” 然而听到陈嫣这话,那老鸨却是立刻道“咱们家容莲可忙着呢,姑娘今夜怕都是见不到他的。” 然而陈嫣却是立刻低声道了一句“我可以在这里等他。” 那老鸨一听她都这样说了,心中多少是有些不情愿的。 她们这种地方自然消息最是灵通。像陈嫣家被抄家的事情她怎么可能没听说。 也是因此当初陈嫣想要来赎叶容莲 的时候她心中才不愿意。 好在叶容莲如今也看清楚了她,她倒也不用担心叶容莲会为了她发疯。 不过让对方一直留在此处也不是个办法,所以那老鸨只微微笑着道“嫣姑娘,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处,要是你不介意也可以跟我说说啊。” 然而陈嫣也不是没有出社会的小姑娘,这种老鸨是最不可信的。 所以陈嫣只道“没什么,我就是想最后见他一面。” “怎么?姑娘要离开这里了吗?”那老鸨惊讶的问道。 陈嫣没想到那老鸨居然会这样以为,故而当下她只也点了点头道“是啊,我要离开这里了,说真的我有点舍不得呢,我想跟他告个别。要不妈妈就给我一个机会呗。” 陈嫣一个劲的央求,那老鸨想着陈嫣到底也在他们这里花了这么多钱,而且如今人都要走了,若是完全不让他们见最后一面,这似乎也不好。 所以那老鸨只说“既然姑娘都这样说了,那这样好了,我可以帮你去问过容莲的意思,如果容莲愿意见你,我可以让你们见上最后一面,不过这个时间不能超过半柱香,毕竟容莲也是很忙的。” “当然如果他不愿意见你,那我便也没有办法了,你到时候要么进行其他消费,要么就赶紧回去,这样总可以了吧?” 面对老鸨的这个提议,陈嫣点了点头。 老鸨见陈嫣同意了自己的提议,便也终于决定去叶容莲的房里问过叶容莲 的意思。 此时的叶容莲其实也还没有接客,他正在挑选外套。 见老鸨过来之后,叶容莲不免心中很是惊讶。 “妈妈,你怎么过来了?我的客人不是还要一柱香的时间再到吗?” 听到叶容莲的话,老鸨只低声道“我不是来催你的,我是有件事想要过来问问你的意见。” 听老鸨说有事要问自己的意见,叶容莲多少觉得有些稀奇“什么事?” 老鸨随后便将所见所闻与叶容莲说了“是那陈家大小姐想要见你。” 听到这话,叶容莲显然是有些意外的,故而随后他只立刻低声道了一句“她想见我做什么?” 老鸨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不过听说她好像要离开京城了,所以她想来看看你,我想着他在你身上也花了这么多钱了,那咱们便满足她最后一个心愿,让她见你一面其实也无妨吧?” 听到老鸨的话,叶容莲的唇边却是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意,如果是从前他多半已经欢天喜地的去见她了。 然而如今他却只觉得他们或许还是不见更好。 故而他只用一种讽刺的语言对老鸨道“我倒不知您原来还这么心善,您真当我这儿是做慈善的啊?一千两银子预约一次见面都得提前一周,她都拿不出钱了,您却还让她来见我?您这不是跌我的身价?” 听到叶容莲这话,老鸨只明显先是一愣,她显然没有想到最有情有义的叶容莲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不 过听到这话后,老鸨很快便接受了对方这样的想法,毕竟叶容莲也没有说错,他们这种就是赚钱的,可不是卖人情的。 如果叶容莲没有现在的地位,不是风花坊的摇钱树,那么就凭借着陈家这落魄的地位,她可能都不会上来过问叶容莲的意思,她只会骂走陈嫣,并且将陈嫣来过的事瞒着叶容莲。 故而对于叶容莲突然说这样的话,她虽然有些惊讶,但却不是不能接受。 所以那婆子在片刻之后,只也立刻笑着道“容莲,你能想清楚这些最好,我这就让她回去。” 话音落下,像是怕叶容莲会反悔,那婆子只像是脚底抹了油,当下的她只匆匆离开了。 而叶容莲虽然把话说的狠,可是等那婆子离开之后,他却还是打开了窗台看向了一楼的方向。 一楼里,熙熙攘攘之中,他几乎一眼便能看到陈嫣的身影。 有男子误会将她当成楼里的女人,他们想对陈嫣动手动脚,不想陈嫣却是直接将对方一把打开。 看着她的桌前只是一盏清茶,再看到老鸨下去同她说话,叶容莲只觉得心怀意乱。 相见不如不见。 他是这样想的。 然而那黑袍人也不知什么时候又再次出现了。 他站在叶容莲的身后道“你又不是不想见她,为何要避开人家?” 叶容莲没有吭声。 黑袍人只能道“你们雍地人的感情可真复杂。” 叶容莲依旧没有吭声。 那黑袍人便又再次道了一句 “对了,你知不知道你那相好的前些日子好像被人讨债了的事?” 听到这话,叶容莲终于回身看他了,虽然他什么都没有说,可黑袍人知道叶容莲很显然就是处在一种什么也不知道的状态里。 第一千五百一十三章 出尔反尔 “看你这样子应该是不知道了。那些讨债的人好像都跑她家里去了。他们家好像都被抄干净了,我估摸着她估计是还不上债了,想来找你借点吧。”黑袍人只继续喋喋不休。 然而黑袍人虽然聒噪,可是叶容莲却并没有打断他说话的意思。 他只是沉默的听着对方说着陈嫣的近况。 黑袍人见他不吭声,便又再一次给他出了主意道“你们两个如今倒是风水轮流转呢,你也不是不喜欢她,要我说,要不你就拿点钱出来买下她吧,我想她应当是不会拒绝你这个提议的。” 听到黑袍人的这个提议,叶容莲终于开口唤了一声在外面的玉郎。 一听到叶容莲呼唤玉郎的名字,那黑袍人便又立刻消失在了叶容莲的屋子里。 什么都不知道的玉郎只好奇的问着叶容莲道“主子,您有什么吩咐吗?” 见玉郎问起,叶容莲便也立刻道了一句“你让人去将陈嫣请上来吧。” 玉郎听到叶容莲这话,不禁有些奇怪“可是主子您之前不是说不想见她了吗?”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要问她,你让她上来吧。” 听到叶容莲这样说了,玉郎自然也不再多嘴,随后玉郎带着他的主意离开了。 当下的黑袍人等玉郎离开之后,方才重新出现。 他还以为叶容莲是真听了他的劝,所以他只立刻道“你这样才对嘛,既然喜欢就留在身边呗,你又不是没有这个能力。” 叶容莲闻 言也没否认黑袍人的话,他只是低声对对方请求道“等会嫣儿来这里的时候,你可不可以给我和嫣儿一些私人空间?” 面对叶容莲的这个请求,黑袍人只立刻给了对方一个我什么都懂的表情,随后他在叶容莲话音落下的时候便提前消失了。 看着离开的黑袍人。叶容莲只寻了一个位置坐下,他在等着陈嫣到来。 而随着玉郎开口道了一句“主子,陈姑娘来了。” 叶容莲方才故作淡定的道了一句“既然来了,你便让她进来吧。” 听到叶容莲这话,玉郎只也对陈嫣道了一句“陈姑娘您进去吧。” 陈嫣得了玉郎的安排,只感激的塞了五两银子给玉郎。 然而就在玉郎准备去接的时候,叶容莲忽然道了一句“玉郎,你先去外面守着吧。” 他唤自己名字的时候声音极重,玉郎便也知道对方多半是不想让自己接受陈嫣的馈赠的,所以在面对陈嫣要给自己小费这一举动时,他只十分坚定的推开了陈嫣的好意。 随后他闷闷不乐的离开。 而叶容莲待玉郎离开之后,也不禁出言讽刺起了陈嫣“都穷成这样了,还给小费呢?楼下五两银子一杯的茶你喝的不肉疼?” 听到叶容莲这话,陈嫣自然知道对方是在讽刺自己,甚至她也已经做好了被对方羞辱的准备,所以听到这话,陈嫣不怒反笑“肉疼啊,当然肉疼了,可是有什么办法,要想进来见你,我不花 这五两银子,便连进来坐的资格都没有。” “好在你这人心地还不错,如今出场价一千两了,你居然也还是愿意免费见我一面。”陈嫣说这话像是在调侃自己。 叶容莲却觉得对方是在讽刺自己,所以他只面无表情道“你花在我身上的钱也不少了。我偶尔回馈一下老客户也没什么吧?” 陈嫣笑着道“那是。” “怎么样?那洛嘉郡主在这之后没有为难你吧?”陈嫣在这之后又仿佛没话找话的问了叶容莲这样一句话。 叶容莲只是面无表情的看了陈嫣一眼,随后他轻描淡写道“要让你失望了,洛嘉郡主怎么可能为难我。” 陈嫣知道叶容莲指的其实是自己报复他,让洛嘉郡主以为他们现在关系多好的这一件事,所以陈嫣只是尴尬的笑了笑。 “听你这样说,我也就放心了。” 叶容莲闻言却像是听不惯她这些言不由衷的假话了,所以他随后只道“行了,你也不适合尬聊,我也知道你绝对不是想要来关心我的。你还是直接说你找我有什么事吧?” 陈嫣也没想到自己的真实目的居然会被对方如此轻易的拆穿。 她尴尬的笑着道“你真聪明,我确实是有事来找你的。” 说完这话,她便又低下头去了。 虽然在过来的时候,她其实已经给自己做了很多的心理建设。 比如他就不过是一个之后可能不会再见面的陌生人。 比如脸皮能当饭吃吗?赶紧开口 借钱才是正经。 然而真到了这一步,陈嫣却又开不了口了,从前的她还以为自己多潇洒。 然而如今她方才知道她说到底也还是不想在叶容莲面前展现自己最狼狈的一面。 这样即使自己往后再也不会出现了,叶容莲想起自己的时候至少也是一个完整的形象。 见陈嫣一直低头不说话,叶容莲便知道此刻的她多半是开不了这个口了。 他也不想过多的为难对方。 到底相爱一场,他何必做的如此难堪。 所以在陈嫣没有开口的时候,他选择了主动开口“你是来找我借钱的吧?” 没想到对方居然一下就猜到了自己的来意。 陈嫣在短暂惊讶之后便也立刻点了点头“是,我想跟你借一笔钱,你放心我只是跟你借钱,等我有钱了我会还钱给你的!” 陈嫣像是生怕叶容莲不肯借钱给自己,当下的她只立刻反复向叶容莲肯定着自己是一定会还钱的。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即使陈嫣不还钱他也没有打算拒绝她。 他不想看到她这样狼狈。 所以他只立刻打断了陈嫣这一迭声的保证,他只是平平淡淡的问了一句“你想借多少?” 陈嫣比了五根手指头“我还需要五千两银子,当然你要是没有这么多,那你能借一点是一点,其他的我可以自己想办法。” 听到陈嫣这话,叶容莲终于开口道了一句“五千两,我可以给你。” 听到叶容莲这话,陈嫣便也不禁偷偷松了 一口气,看来他还是有商量的余地的。 不过他这话后面肯定还有什么附加条件。 当下的陈嫣只是平静的等着叶容莲再次开口提出自己的要求。 然而叶容莲却道“不过这五千两是给你的,不是借的。” 一听这话,陈嫣立刻问了一句“给我的?你为何给我?” 叶容莲平淡的道“你在我身上花了这么多,我还你一些也是应该的,你也不用想太多。” 然而在连续奔波中,陈嫣其实已经明白了这五千到底有多难借。 因为这五千两,昔日的亲人可以怒目相对,而昔日的朋友更是对他避之不及。 所以她其实来到叶容莲这里的时候也是没有抱有什么太大的希望的。 而她之所以没有放弃这个看起来最不可能的选择,那也是因为她实在没有路走了,所以她才想着死马当成活马医,来这里碰碰运气。 如今他肯借钱给自己,她心里便已经很感激了。 他现在却还说要免费给自己。 这种好事她想都不敢想。 所以陈嫣只道“你也不用这样,我当初给你花钱是我心甘情愿,你这钱我会还得。” 然而听到陈嫣这话,那叶容莲却道“你还得起吗?你现在没了父亲便等于什么都没有了。你我都知道你还不起,你何必跟我装这些。” 听到叶容莲这话,陈嫣多少有些不高兴。 可是仔细想一想,叶容莲说的也没有错。 待往后她一个人生活了,这五千两哪怕是搭上自己 一辈子,她恐怕也未必能还清。 当然除非她也进入很叶容莲一样的行业,那还他的钱或许还有可能。 一想到这个,陈嫣便也立刻道了一句“能还清的,你干这个不是就挺赚钱的嘛,要不我让老鸨也让我进来赚钱还债?” 听到陈嫣这话,叶容莲的脸色立刻肉眼可见的黑了下去。 “你觉得你能赚到钱吗?你不年轻也不新鲜了,你与他们也不同。”他面无表情道。 然而陈嫣却是笑着道“可是我曾经是府尹千金啊,那些人就算是冲着这个名头,也还是会愿意为我花钱的。反正玩人跟被玩也没什么区别?” 听到陈嫣这话,叶容莲的脸色更难堪了。 “你真觉得没区别?” “是。” “那你要不要试试?” 听到这话陈嫣显然有些诧异“试试什么?” 叶容莲随后冷冷道“你就当我花这五千两买你行不行?” 陈嫣听到叶容莲这话,显然呆住了。 她没想到叶容莲会对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 可为了这五千两,她还是选择了同意“好呀。” 叶容莲没想到对方居然真会同意,一瞬间属于人性阴暗的那一面好像彻底占据了上风。 他当下只是不断想起了那黑袍人的话,其实他可以让陈嫣留在自己身边,而且她有什么资格拒绝自己呢。 一想到这一点,他甚至真想将陈嫣彻底留在自己身边。 然而理智却在反复告诉他,他这个行为很蠢。 所以在陈嫣靠近他,居 然真要过来服侍他的时候,他突然一把握住了陈嫣的手。 在陈嫣不解的注视下,他冷冷开口道“我改变主意了。” 第一千五百一十四章 沉睡不醒的洛嘉郡主 陈嫣闻言立刻嚷嚷道“可不带反悔的啊!要求是你提的,我都答应了,你还反悔,那我可不答应了。” 听了陈嫣的嚷嚷,叶容莲只能无奈的低声道“你放心那五千两无论如何我都会给你的。” 听到叶容莲会给自己五千两,陈嫣当下也不嚷嚷了,她只紧张道“那你需要我做什么?” 叶容莲闻言只淡淡看向陈嫣道“没有什么需要你做的,你只要往后不要出现在我的世界就行了。” 陈嫣已经做好了接受各种为难的准备,然而她显然没有想到叶容莲的要求居然只是如此简单。 “你要求的就只是这个吗?”陈嫣不甘心的出言追问道。 面对陈嫣的追问,叶容莲只淡声道了一句“是。” 听到叶容莲的话,陈嫣当下便也有些失落了。 不过眼下,她也深刻明白,他们之间的感情不过是一场笑话。 这些年她在他身上付出的金钱时间都是笑话罢了。 毕竟这个男人在她落魄了之后便选择了跟着洛嘉郡主。 所以他爱的不是她,而是他自己。 如今她也不想再去问对方深究那些爱不爱的问题。 毕竟眼下她还得还债,她还得为了家人继续支撑下去。 如今家里只有她能支撑这一切了。 所以讨论那虚无缥缈的感情其实毫无意义。 虽然对方爱钱,可至少此刻他愿意在自己落难时帮自己一把,所以当下原本陈嫣对对方还有几分怨怪,可现在她不怪了,她好像突然 就释怀了。 所以在叶容莲的话音落下之后,陈嫣只也微笑着看向叶容莲道“好,我再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你放心,那五千两银子我会慢慢攥给你,我总会还给你的。” 看到陈嫣如此平静的接受了自己的提议,原本要求是他提出来的,可是看到陈嫣的表现,他却有一种好像她其实早就在等着这一天了。 他心中顿时有种说不出的失落感。 可他也清楚让她离开自己是他做的最对的决定。 所以他只立刻道“别来找我了,也不用还钱给我,因为我不需要这笔钱了,我想要的只是你彻底离开我的世界。” 听到对方都这样说了,陈嫣似乎也有些明白了对方的字面意思。 他想要的是自己好像从来没有来过他的世界。 也或许他正在追求洛嘉郡主,所以他希望自己不要再来打扰他。 洛嘉郡主的确是比她更有钱一些。 陈嫣看着那五千两,只也坦然的接受了叶容莲的提议“好吧,我会留着这五千两银子,如果有一天你需要的话,你再来找我就是了。” 然而叶容莲听到陈嫣这话,只是毫不留情的道了一句“都随你。” 然而陈嫣却好像不在意叶容莲说了什么,她说了一声“谢谢,再见。” 随后她便拿着叶容莲给的五千两银子离开了。 而在她离开这里的时候,叶容莲的目光却又一直在追随着她的背影。 直到她彻底消失,直到她好像从来也没有来过他 的世界。 看到叶容莲这依依不舍的目光,那名黑袍人只又忽然开口道了一句“她不是都答应留在你身边了吗?你明明也喜欢她,舍不得她,为何不留着她在你身边呢?” 叶容莲却是面无表情道“我不想让她知道我们的计划。” 黑袍男人却是立刻道“这有什么关系,一个落魄千金能为此做什么呢?” 叶容莲闻言却还是斩钉截铁的道了一句“不行。” 黑袍男人只也不禁吐槽了一句“我真是搞不懂你们的心理,罢了,这是你的私事,你做什么选择,我也还是尊重你的。” 话音落下,黑袍男人只又忽然道了一句“我估计那洛嘉郡主可能不会来找你的麻烦了。” 听到黑袍男人的话,叶容莲多少有些意外“为何?” 那男人闻言却只是神秘的笑了笑“这个现在不方便说,反正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听到对方的话,叶容莲不再开口问询。 话分两头,各表一枝。 再说这洛嘉郡主,昨夜她被捆在武侯铺的长廊廊柱上。 一开始她自然是愤怒不已只不停叫骂。 可是在叫骂过一阵之后,她很快便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叫骂是毫无意义的。 而且她声音都骂嘶哑了,加上人也疲惫了,所以她选择了沉默应对,在这之后她便睡着了。 等贺兴巡逻守夜回来的时候,她仍靠在廊柱上似乎还在沉睡。 贺兴过来后,也没看对方,他只是小声问自己也在打瞌睡的搭档道 “怎么样?昨夜没人为难你吧?” 听到贺兴的问话,搭档立刻摇了摇头“为难我倒是没有人敢为难,武侯他们后来都不管她了,就是这洛嘉郡主一张嘴特能怼人,我昨夜守在这可是跟你一样被她问侯了十八辈祖宗,她骂了一个上半夜,后来实在骂不动了才睡这一会。你下次再有这种活计可别再找我。” 贺兴笑了笑,拍了拍自己的搭档“辛苦了。” 随后他只又对着今日跟自己一起过去巡逻的守卫道“你们去给洛嘉郡主松绑,我一会亲自送她回国公府。” 听到贺兴的话,那搭档只也立刻用一种自求多福的眼神看向贺兴道“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去先烧柱香,大长公主有多心疼自己女儿,那可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你如此委屈她的宝贝女儿,我觉得她肯定不能善了。” 贺兴闻言只不以为意道“那是她女儿反抗执法,我不觉得我有错。” 然而他这话音不过刚刚落下,不想刚刚去给洛嘉郡主松绑的几名侍卫便突然开口道了一句“不好了!队长!大事不好了!洛嘉郡主她好像没有呼吸了。” 一听这话,贺兴终于不再与自己的同伴闲聊,他当下只立刻脚步匆忙的来到洛嘉郡主身边。 当下的他不禁出言追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贺兴的问话,场下并没有人回答他的问话,而他的搭档则立刻道了一句“这不可能啊。” 然而当他的搭档 走近到洛嘉郡主身边,并且当他的搭档用手去测试洛嘉郡主的呼吸时,他忽然发现洛嘉郡主好像是真的失去了呼吸。 随后他不禁遗憾的看向贺兴低声道“好像真没了呼吸。” 贺兴一时也只觉得脑瓜子嗡嗡作响,他并没有对洛嘉郡主用什么手段,当下无非是洛嘉郡主在外面被捆了一晚。 然而这一晚其实也不算寒冷啊。 就在其他人不知什么情形的时候,贺兴像是终于有了一丝反应,当下的他只立刻趴过去听了听洛嘉郡主的心跳声。 洛嘉郡主的心跳明显还是在起伏的,贺兴终于便也松了一口气。 随后他立刻立刻道了一句“大家先别慌,你们赶紧去将医馆附近的大夫请过来,也许她没事,只是暂时毙过气去了。” 听了贺兴的吩咐,众人立刻争先恐后着去附近医馆将大夫给请了过来。 当下那附近医馆的大夫也不过刚刚开门。 不想还未曾待客,一群武侯便冲进了他的医馆。 当下这一举动只将大夫给吓的够呛。 “诸位今日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小人遵纪守法可是什么都没有犯过的啊。” 听到那大夫的话。武侯们只立刻道了一句“我们来找你是让你赶紧过去看病,我们这有个病人病的很严重。” 听武侯们说只是去看病,那大夫便也不禁松了一口气。 原来只是去看病,那就没事了。 老大夫只简单嘱咐了给自己打下手的儿子一句之后,他便随 着那些武侯们离开了。 之后到了武侯铺,不止是武侯们便是武侯卫的大队长居然也在等着他了。 贺兴一看到那个背着个医药箱子的老人,只也立刻便将对方给迎到了后院的一间厢房里。 此时那厢房里正躺着一名年轻女子,而且看对方满头华翠的样子,想来对方的身份应该很是不简单。 而贺兴此刻的态度也是小心翼翼“大夫,这位娘子好像不能呼吸了,可是我还能感觉到她是有呼吸的,您能不能给我们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 面对贺兴的请求,那老者也没有拒绝,他点了点头。 当下的他只是观望了一下对方的气色,随后他又扒拉了一下对方闭合的眼睛,最后他才进行了诊脉。 诊脉了一阵之后,他放开了手,贺兴立刻出言追问道“怎么样?先生,这位姑娘会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她还能救不?” 那老大夫看了一眼贺兴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这姑娘的症状是什么,她的一切指标都正常,我觉得她应该没什么问题。” “既然没问题,那她为什么没有呼吸,而且她甚至都醒不过来!”贺兴也是着急了,他只进一步追问道。 面对贺兴的追问,老者只能无奈的低声道了一句“这我也不知道了,毕竟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我的医术不够高明,公子若是不放心,不如去找名医给看看吧。” 知道这位老大夫是束手无策了,贺兴 自然也只能给了对方诊金,随后他又让人将对方给送走了。 之后他又让武侯们去接其他大夫过来给洛嘉郡主问诊。 让他欣慰的是,其他大夫的结论也都是一致的,他们都说洛嘉郡主暂时是没有生命危险的。 第一千五百一十五章 女主的觉醒 然而让人失望的却是即便贺兴将整个紫薇街的大夫都给找了过来了,然而洛嘉郡主却也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 就算有善针灸的大夫用银针扎穴,洛嘉郡主也只跟一条死鱼一般毫无反应。 反而是那群被请来的大夫们只十分激烈的讨论着洛嘉郡主的病情,然而仔细去听,他们显然也是谁也不能说服谁。 看到当下的情形只是如此,那贺兴也知道没有法子了,他只能将刚才请来的大夫们都请了出去。 贺兴的搭档看向贺兴道“贺兴,咱们现在可算是惹上麻烦了,你说咱们现在这样可怎么办啊?” 听到搭档的问话,贺兴只能低声道了一句“实在不行,我只能去求苏姑娘了。” 听到贺兴这话,贺兴的搭档只不解的问“你去求苏姑娘有什么样?太子近日可都不去找苏姑娘了!就算你想通过苏姑娘去找太子求情怕是也没有什么门路。” 贺兴无语的看向自己的搭档道“你是不是觉得苏姑娘除了是太子安排在外面的小情人,她便没有别的一点能力了?” 贺兴的搭档闻言只也立刻道了一句“她还有什么能力?她们家又不是什么政治世家,一个小地方的大夫侥幸被太子看上了女儿,所以才能入宫当太医。如今她连名分都没有,住的都是宫外的别庄。” 贺兴无语的看向搭档道“你真是太不了解苏姑娘了,苏姑娘的医术可不是泛泛之辈。” 听到贺兴这 话,那贺兴的搭档立刻笑着道“我知道你之前给那苏姑娘守门守出了感情,眼下的你自然是觉得对方很厉害了。” 然而即使被搭档如此嘲讽,贺兴却也还是语气坚定的道“苏姑娘的医术确实高明,之前沧洲城的瘟疫,咱们殿下解决了那场瘟疫,可你知道那场瘟疫最后出来的方子是谁研究的吗?是苏姑娘研究出来的,所以这个找她的话,一定没问题。” 听到贺兴这样说,搭档多少有些小小惊讶,他甚至觉得贺兴是不是在说谎,然而仔细想想贺兴也不是那种爱说谎的人。 所以作为贺兴的搭档,他当下只也选择了闭嘴。 反正这女子已经这样了,如果他们不赶紧将人弄醒,真等到平国公府来找人问题可就麻烦了。 也是本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心态,贺兴的搭档只也跟着道了一句“既然你都说了对方有这样的本事,那你赶紧带人去给苏姑娘看看吧。” 听到搭档的话,贺兴拍了拍搭档的肩膀道了一句“我也有这样的想法,所以我打算带着洛嘉郡主去苏姑娘那里看病,这里就交给你来处理了。” 搭档自然点头。 而得到搭档的支持与配合之后,贺兴便也用一件黑色袍子裹着洛嘉郡主往出行的马车上座过去了。 而当下从他出了武侯铺,所有人也都没有人阻拦他,毕竟在众人看来,他惹出这样大的麻烦,谁都不想替他清理后面的麻烦事。 如果 他能选择主动从这里离开,这对他们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毕竟如果来日平国公府来找麻烦,他们还可以用贺兴来回复平国公府,之后平国公的矛头想来也只会对准贺兴。 所以在贺兴选择离开的时候,他们甚至是巴不得贺兴赶紧走。 而贺兴在对车夫报了一个地址之后,那车夫便也将马车拉到了京郊的一处占地四百的大院子里。 这院子在别处占地方面可能不算夸张,然而这里的侍卫却多到吓人。 几乎还没等车夫到达那大院子里,那条院子的必经之路处便突然射出来一支飞镖。 如果不是贺兴手快接住了那支飞镖。这名纵马疾驰的车夫想来便已经直接被人用飞镖给解决了。 等车夫回过神来的时候,贺兴已经在对着树林子高处喊道“兄弟别动手,自己人!” 听到贺兴这话,随后一名黑衣青年突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青年面无表情道“你们是什么人?” 面对青年的盘问,贺兴立刻出示了自己的腰牌。 青年这才看向贺兴点了点头。 不过他显然也没有立刻放贺兴进去的意思,他只低声道“你们是来做什么的?” 贺兴立刻笑着解释道“当然是来找苏姑娘的,我们这儿有个人生病了,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办了,所以您就让我进去呗!” 听到贺兴的话,那青年只冷冷看着那车夫道“他呢?有通行令牌吗?” 贺兴摇了摇头,青年便低声道了 一句“那他不能进去。” 贺兴想着自己也会驾驶马车,所以为了车夫性命考虑,贺兴不禁低声对车夫道了一句“行了,你就算到这吧。” 车夫为难的看了一眼自己的马车,这深山老林他上哪回去啊,然而再看一看那黑衣人,他只觉得对方可能会杀了他。 所以为了活命考虑,当下的他也只能默默点了点头。 而车夫离开之后,那黑衣人只又用刀挑开了马车车帘子,在确定里面只有一个昏迷不醒的女人之后,那黑衣人才朝贺兴点了点头,他示意贺兴进去。 之后贺兴驾着马车离开,这一路上,他不知行了多久,也不知经过了多少道关卡的审核,在最后他方才重新看到那座大院子。 而院子门口的守卫虽然森严,不过因为之前贺兴也曾在这里防守过,所以当下那些守卫并没有对贺兴动手。 甚至有相识的守卫在看清楚来人是贺兴后,他们也只是惊讶的问了一句“兄弟,你怎么又回来了?” 见没有人怀疑自己,贺兴便也立刻对守卫道了一句“我是奉殿下的命令,想请王妃出手救一救洛嘉郡主。” 对于贺兴这个说辞,这些人自然也是不怀疑的,毕竟在这里的人只要有个头痛脑热,他们也都是会去求苏芷柔,而且甚至上次太子安排人去治疗瘟疫,最后的方子其实都是苏姑娘研究出来的。 所以谁都知道苏芷柔的医术好,如今太子让苏芷柔治疗 其他人或许也再正常不过,故而他们当下也只是大概检查了一下马车这边的情形。 在确定里面确实只有一个洛嘉郡主之后,他们便也都放行了。 内室里,苏芷柔只仍旧在编撰着自己的医科百典。 这可以说是她如今唯一让她觉得有意义的事情了。 毕竟她从前也是一个有理想的女医者,然而认识了赵念泽,救下了赵念泽之后,她的人生轨迹便全部被打乱了。 多少人羡慕他们父女的荣誉,又有多少人说她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呢。 毕竟如果按照之前的生活轨迹走下去的话,她的人生其实最多也不过就是在一个小县城里结婚生子,治病救人。 可后来她们全家却因为救下了太子而成了医官,她更是打破了皇宫没有女医者的现状,之后她成了太子的心上人,还成了太子的侧妃,太子为了她不爱权势滔天的表妹,更不爱那武将世家的正王妃。不管怎么看这都是让多少女人羡慕的剧本了。 然而没有人问过她的心,没有人知道,其实她一开始的心愿也不过就是与一人执手一生,治病救人一生。 所得不能得,如今为了所爱,她甚至连侧妃的身份也没有了。 她虽然金尊玉贵的被自己所爱藏于金屋中,她的所爱也仍旧只爱她一人。 然而这并非是她想要的,所以她总是郁郁寡欢。 他们不懂她的苦,她如今只是被人困在牢笼之中的小鸟,纵然她有鲲鹏之 志,却也无法施展。 她只能无名无姓的等着自己的爱人偷偷摸摸来见自己。 甚至她的孩子也只能无名无姓的跟在自己身边。 她如今成了见不得光的存在,如果她不是为自己找了这样一份重新编撰医科百典的活计,她想她或许都要活不下去了吧。 然而没有人知道她的苦楚,大家好像对她的苦难视而不见,甚至他们都觉得自己是不知足。 毕竟太子的心在她这儿,毕竟她生了太子唯一的儿子。 虽然现在这位小世子还不能见光,但谁都不怀疑这位小世子未来一定会成为太子的继任者。 也是因此苏芷柔意识到了这一点,便也将自己的孩子全部交给了奶娘,反正小世子除了她之外会有数不尽的人爱着他,既然大家都那么爱他,那小世子便是少了她的关爱又能怎样呢? 可是太子好像很在意自己不关注小世子的这一点,甚至一开始还是支持自己编撰医科百典的太子,如今好像也不怎么支持自己继续编撰这书典了。 他说要让自己的书典永远烂在这笼子里。 他还责问自己为什么不把更多的目光放在他和孩子的身上。 她又如何不想呢,然而她发现自己如今已经做不到了。 从前为了爱情,她选择了放弃自己的过去。 然而如今她后悔了,她发现她也没法再爱着他们了。 甚至在某一种时刻,她都在想,如果自己不跟他在一起,是不是她会过的更快乐 一些。 如果自己选择的是不和太子在一起,或许她也不用被人嫉妒更不必被人陷害。 她如今更不用困在这牢笼里。 也是因为二人的意见分歧,太子第一次和她生了不和。他如今已经有十多天没有来看过自己了。 第一千五百一十六章 关键所在 所以当侍女说贺兴来见自己了,而且带的还是太子的命令时,她多少是有些不信的。 不过她还是选择见了贺兴,在看到贺兴抱着一名衣着华贵的女郎,并且求自己帮那女郎看病的时候,她便更加不信这能是太子授意的事。 毕竟太子如今冷落着自己,虽然有一部分原因是事物繁忙的原因,可她心里也清楚,比起事物繁忙,太子更在意的是自己的态度,他冷落自己,无非是想让自己反思。 他不想让自己关心除了他与孩子之外的事物,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让自己再给其他人治病。 故而在听着贺兴说谎的时候,她第一次反驳了对方“贺兴,你在说谎吧,太子怎么可能让我来为人看病了,事实上我已经很久没有给人看过病了。” 倒没想到苏芷柔会直接戳穿他的话术,贺兴终于也不再说谎了。他立刻跪下来恳求着苏芷柔道“苏姑娘,您说的对,我的确没有告诉太子,但是我是真的摊上事了,我想苏姑娘能救我一救。” 听到贺兴终于说出了实话,苏芷柔自然也不再为难对方,不过她显然也想弄清楚来龙去脉,所以她没有立刻开口问询,她只是低声问道“她是谁?你摊上了什么事了?” 面对苏芷柔的问话,贺兴只低声道了一句“这位是洛嘉郡主,就在昨夜我巡逻的时候发现了洛嘉郡主在大街上溜达,因为有宵禁的规矩所以我 想请洛嘉郡主随我去武侯铺待一晚,然而洛嘉郡主对此却是十分不配合,而且她在被我拘回武侯铺之后还闹将起来了,所以我便将洛嘉郡主给拘了起来,可我没想到洛嘉郡主只是在武侯铺待了一晚便会突然没了呼吸。” “没有呼吸那她岂不死了?”苏芷柔不免出言道了一句。 听到苏芷柔的问话,贺兴只是低声道了一句“她没有死,她还有心跳。” 听到贺兴这样说,苏芷柔这才靠近洛嘉郡主探了一下她的脉搏,顺便她只还仔细观察了一下洛嘉郡主的情形。 洛嘉郡主看起来的确面色红润,那模样像只是沉睡,而且她的脉相也十分沉稳探测起来不像是有恙的样子,然而探测呼吸,她也的确不像是有呼吸的样子。 探测了一阵苏芷柔便将洛嘉郡主的手给放开了,随后贺兴便也立刻看向苏芷柔道“苏姑娘,怎么样?您能看出什么来吗?” 听到贺兴的话,苏芷柔到底见识更广一些,她低声道“从测脉来看,我是看不出什么的,不过我之前也曾了解过一些旁门左道。我觉得她这样子像是被人下了毒蛊。” “毒蛊?”贺兴显然有些不敢相信。 “可谁会给她下这样的毒蛊呢?”贺兴当下继续出言追问道。 苏芷柔只沉声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看她的表现很像是中了蛊术。” 话音落下,苏芷柔只又对贺兴道“可惜我对蛊术没有太多的研究 ,所以如果你要想她醒来,恐怕还得找一个研究蛊术的巫医来为她看病。” 一听这话,贺兴立刻低声道“巫医?我上哪儿去找巫医,自从羌漠人搞出那种刺杀的大事后,如今在京的羌漠人只都被赶出去了,而这巫蛊之术也只有他们才懂。” 听到贺兴这话,苏芷柔只叹了口气道“那要不你先在我这里暂时躲避风头如何?我会让我爹替你打探巫医们的下落的。” 听到苏芷柔这话,贺兴显然还有些为难“可我没同殿下说过这事。” 苏芷柔闻言却是苦笑一声“你放心,他不会知道你在我这儿的。” 贺兴闻言立刻好奇的问道“为何?” 苏芷柔只低声道“我与他闹僵了,我想他这一时半会恐怕都不会来见我。” 贺兴听苏芷柔都这样说了,便也只能低声道“既然如此,那苏姑娘,我将人放在你这里就可以了,但我不能当懦夫,我怕平国公找其他人的麻烦,所以我还是得回去。” 听到贺兴这话,苏芷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如此也好,你去吧。还有你能不能给我带一封信给我爹。”苏芷柔在这之后却是突然出言问询道。 贺兴看了一眼苏芷柔,其实关于带信这事太子殿下是不允许的,毕竟为了与徐家合作,苏芷柔假死的事其实一直以来都是一个被瞒得死死的秘密,甚至苏芷柔的父亲都不知道自己的女儿还活着。 然而看着苏芷柔充满期待的 眼神,贺兴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听到个性答应了自己的要求,苏芷柔的脸上便也不禁露出了一丝期待的笑容。 随后她低声道了一句“这信里我会请求父亲帮你去找巫医的,如果寻到了巫医,我会对洛嘉郡主进行及时救治的。” 听到苏芷柔的承诺,贺兴自然只是感激的点了点头,随后他拿着信便离开了这里。 …… 平国公府的后花园里,各色菊花正在园中争奇斗艳。 而花园处的亭子里正摆放着曲水流觞格局的吃食。 一名披红挂绿,满头朱翠的肥胖女子此刻正被一群女眷们簇拥着赏花。 “大长公主,这绿蕊菊可是我们家佣人花了十年时间才培育出来的啊,我敢说这整个上京城也就这么一株,我今日都给您送过来了,您看它长的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 听到那女眷的问话,被唤作大长公主的黑胖女子却是面无表情道“这颜色我不喜欢。” 话音落下,那原本献花讨好对方的女眷便也不禁一阵失落。 不过那大长公主随后却又突然道了一句“不过这颜色我虽然不喜欢,可我女儿喜欢这种新奇玩意儿。所以你们将东西放进嘉嘉的屋里吧。” 听到大长公主如此说,那女眷便也立刻欢天喜地了起来。 只可惜那大长公主却是根本没有在听她说什么,她只是转头开口问自己身旁的下人道“对了,说到嘉嘉,你们看到嘉嘉今日回来 了吗?” 面对大长公主的问询,女眷们只都统一摇头道“郡主还没有回来。” 听到这话,大长公主不禁又皱了眉头“她怎么还没有回来,她都有三四天没回府了,你们都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吗?” 然而面对大长公主的问话,众人却还是只能无辜的摇了摇头。 倒是一旁的管家婆子只不禁小小声对大长公主低声道了一句“夫人,我听说郡主如今好像看上了风花坊的一个相公,没准郡主在那人那里呢。咱们是不是要去将郡主给找回来?” 然而听到这话,那大长公主却是突然低声道了一句“那风花坊在哪里?我亲自过去吧。” 管家婆子没想到长公主会这样说。她为难的看了一眼正不知他们在讨论什么,却眼巴巴看着长公主的女眷们。 随后她低声提醒道“长公主,这不好吧,现在大家都还在呢。” 然而长公主也是任性,她看了一眼眼巴巴看着自己的,随后突然扶住自己的额头道“我突然有些头晕,你们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就回去吧。” 听到长公主的话,当下所有人显然都不想大长公主走,毕竟他们会这样过来还不是因为他们有所求,然而不想他们话还没有说话完,长公主却说她头晕,难道她是想拿了东西不办事吗? 然而想到长公主的身份,就算知道长公主说这话其实也不过是在找借口,但当下却是没有人敢反驳长公主。 他们只能目送 着大长公主就这样大摇大摆的离开了这花园后。 而大长公主在离开花园之后,便又立刻问身边人道“你说的那个什么坊,里边的相公多吗?可漂亮?” 听到大长公主这话,那管家婆子虽然心中鄙夷,嘴上却只能道“这风花坊虽然是个男色坊,不过里面的公子的确个顶个漂亮。” 大长公主听了这话,自然心中一喜“那咱们过去看看。” 管家婆子只能无奈的低声提醒了对方一句“公主,这可不是咱们这种身份该去的地方。您要是实在好奇,我可以让他们将人送上来给您过目。” 大长公主听说还有这等好事,便也立刻道了一句“那行,你让人将他们弄进来吧,我倒要好好看看他们是怎样的绝色。” 听到大长公主这话,那管家婆子倒是再没有其他反应了,她只低声道了一句是。 于此同时,在准备下去之前。她只还好心提醒大长公主道“长公主,咱们是不是也要顺便将郡主找回来?” 然而大长公主却是满不在意道“找回来做什么?她喜欢玩你就让她玩,她都是郡主了,你还不让她多玩玩?” 听到大长公主这话,那婆子显然有些无奈。 不过想想这京城里的贵女声名狼藉的其实也不差她一个郡主。 况且这些贵女有自己的家族撑腰,她们玩的再疯再野,虽然入不了清贵之家,却也还是能有大富大贵之家来接手。 反而是那落魄了的人家, 不管昔日多么盛名远扬,可一旦家族落魄,她们便也会被人避之不及。 反正到头来那些规矩也不过是约束下面人的存在。 想到这些,那婆子便也不再多言。 而在她准备下去办事的时候,不想前厅突然跑出来一个冒冒失失的身影,那婆子闪避不及,只差点与那小厮撞上。 第一千五百一十七章 洛嘉郡主失踪 虽然小厮关键时刻刹住了脚,可是被吓到的婆子还是不免出言训斥道“你这是做什么?怎么冒冒失失的,一点规矩也无。” 被婆子训斥的小厮见是管事婆子,便也立刻跪下口称饶恕。 于此同时他只还将一封信和一枚飞镖高举过头顶呈给那婆子看。 那婆子不明所以只道“这是什么?” 小厮便也立刻低声回答道“回管事的话,这是门卫们今日收到的信,小人与他们都不知道这上面写了什么,可是小人看到这信是用飞镖插着的,而且我们都没有找到那送信人,我们觉得事情重大,所以特地送过来想让您给看看这到底是什么。” 这管事婆子是从宫里调出来的老嬷嬷了,在出宫之前她甚至还是有些品级的女官了。 像这样的女官自然不可能不识字。 她只示意那人将信送到她手里来让她过目。 只是看了一眼,那嬷嬷的脸色便也立刻变了。 她先是厉声责问来送信的小厮“你当真没有看到那送信人的样子?” 小厮无辜的摇了摇头。 他小心翼翼的问道“嬷嬷这信上写了什么啊?” 听到他的问询,管事婆子皱了眉头“不该你问的别问,待我见我长公主,你再来说。” 被管事嬷嬷一顿训斥,小厮自然也不敢继续问询了。 而管事嬷嬷随后只又对他道了一句“你先在此处待命,若夫人叫你你再进去。” 吩咐完这些,管事婆子便直接又进去了。 此时长 公主正坐在软榻上享用着邻国的贡果,见管事婆子进来了,她不免问了一句“事情办得怎么样?” 然而那管事婆子却是一脸神色沉重的对大长公主道了一句“长公主,大事不好了。” 长公主却是浑不在意道“什么大事不好了,你别一惊一乍的。我只问你我让你办的事可办成了?” 管事婆子无奈的叹了口气,她只能将那一封信与飞镖交到大长公主的面前。 不想那大长公主看到这婆子将信交给自己,她却是立刻火冒三丈道“你给我看这个做什么?我又看不懂!你这是在羞辱我吗?” 管事婆子闻言立刻跪下道“奴婢自然不敢,奴婢只是想让您知道咱们郡主被武侯铺的给抓了!” 一听这话,原本还在斥责管事婆子咋咋呼呼的大长公主只立刻呼啦一声站起来了。 “什么!他们怎么敢的?” 管事婆子没有答话,而这位大长公主也算雷厉风行,她在这话音落下之后,只又立刻道了一句“行了,我倒要去那武侯铺看看,你们赶紧给我带路。” 管事婆子见大长公主都这样吩咐了,也知道这是正事,当下那管事婆子自然也不敢耽搁,当下的她只立刻在大长公主的吩咐下去为对方准备了出行的马车。 然而大长公主在出门看到管事婆子为自己安排的马车居然是府上最简陋的马车,而且安排同行的也只有五六个人而已。 这大长公主显然便也十分不 满了起来。 “你怎么给我安排这样的马车,你这不是丢我们公主府的排班跟面子,还有你才带四五个人,等下如果发生冲突我们岂不稳输。” 听到大长公主的话,管事婆子只能无奈的道了一句“您是长公主,您的身份就是您最好的装饰品,人说月亏则满也正是这个道理,更何况,您是长公主,武侯铺的那群人也一定不会敢得罪您的。” 听到管事婆子恭维的话,长公主显然还是有些受用的。 不过显然她也不能接受这管事婆子对自己的说教,所以当下她只毫不客气道“我是长公主,自然我要做什么,他们也不能干涉,当然你也不能干涉,我就乐意豪华马车加上护院护送,这样才够排场。” 话音落下,长公主只又对身边的人吩咐道“去!给我安排府上最豪华的马车,还有给我安排几十名身手过人的护院陪我去武侯铺,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连我的女儿都敢抓!” 得了吩咐,很快马车与人员便都安排齐了。 长公主见到马车,自然准备上马。 那管事婆子立刻搀扶着长公主上了马车。 随后在她准备跟着长公主一起上马车的时候,长公主却是突然对那管事婆子道了一句“你就不用去了吧,这里有我就够了,你走吧。” 听到长公主这话,管事婆子自然也明白自己是惹了长公主不开心的。 可是长公主不让自己跟随,她 其实也是毫无办法的。 而长公主驱赶了管事婆子,便也吩咐马车带着自己直接前往了朱雀街的紫薇坊武侯铺。 这位长公主的排场明显是空前的奢侈,一路上没有人敢与她正面相逢,人们一边议论纷纷着这超豪华的座驾到底是谁的座驾,一边感叹着人家这权势滔天得样子。 而武侯铺的那群人自然也早早听说了长公主会过来的消息,故而当下的他们只都十分忐忑。 毕竟洛嘉郡主是在他们这里出的事,而且洛嘉郡主如今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那惹事的罪魁祸首也不知所踪,所以独自面对洛嘉郡主的老武侯之觉得自己的压力真是空前的大。 可人家都已经上门来找自己的女儿了。老武侯当下也不好不见对方。 所以在下面的人都传大长公主即将到达武侯铺的时候,老武侯还是硬着头皮去武侯铺门口迎接了大长公主。 “不知大长公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长公主多多见谅。” 几乎是在大长公主的豪华马车在武侯铺门口停下的第一时间,这老武侯便已经上前去迎接大长公主。 那大长公主只是看了一眼那老武侯,随后不耐烦的开门见山道“我问你,我女儿如今在哪里?” 面对大长公主的问话,老武侯只也显得哑口无言,他现在怎么可能知道洛嘉郡主在哪里,毕竟洛嘉郡主那事都是贺兴他们在处理,自己其实根本插不上手。 就算之后发 现洛嘉郡主与贺兴不知所踪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贺兴如今到底在哪里。 所以面对大长公主的问话,他也只能无奈作答道“回长公主的话,小人也不知道郡主在哪里?” 大长公主听到这话,只觉得对方是在推脱,故而当下的她只是毫不客气的道了一句“你不知道郡主在哪里?难道昨夜你们没有抓捕我的嘉嘉,难道你们昨夜没有扣押我的嘉嘉?你们这样说是不是想推卸责任,不想放了我的嘉嘉?” 面对着大长公主毫不客气的问责,也知道对方多半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那老武侯立刻出言解释道“公主,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绝对没有推卸责任的意思,我也承认我们武侯铺昨夜的确有人扣押了小郡主,不过扣押小郡主的人并不是小人,事实上昨夜发现有人扣押了小郡主,我就让那人给小郡主道歉,并且还让他亲自送小郡主回去了。” 听到这里,大长公主只不耐烦的打断了对方的话“既然你都这样做了,那为什么我的嘉嘉没有回来” 老武侯只能无奈的低声叹息道“长公主,我还没说完呢,这就是我要说的重点了。” “只是我虽然这样命令了对方,然而奈何对方根本不听我的话,他是太子下放到咱们武侯铺的下官,他叫贺兴。” “是这小子抓的洛嘉郡主,也是这小子扣押的洛嘉郡主。我劝他放了洛嘉郡主他也不听我的,我也是拿 他没办法啊。” 听到此处,大长公主只也不免道了一句“既然是他扣押了我的嘉嘉,那你们让他赶紧将我的嘉嘉放出来,还有你们赶紧将他弄出来,若你们能做到这些,今日我就不与你们计较了。” 听到大长公主这话,那老武侯却是只又立刻愁眉苦脸了起来。 见对方没有行动,大长公主不禁十分不耐烦的道了一句“你们怎么没有行动?你是不是不想把人交出来,你们是不是想庇护那小子?” 一见大长公主只将这么大一顶帽子给扣下来,那老武侯显然也着了慌,他只立刻同大长公主解释道“长公主。不是我们不想将他抓起来,是这小子现在根本不知道去了哪里啊,而且不止是他不知所踪,便是洛嘉郡主如今都不知所踪。” 一听这话大长公主显然是不信的“你把我当三岁小儿吗?他是你们武侯铺的人,你们能不知道他在哪里?” 老武侯闻言却只能无奈的低声道“长公主,我们是真不知道啊,毕竟那人是太子身边下放过来的人,虽然他名义上是受我管辖,可他们这样背后有贵人安排的人又哪里会真正受我们这些人管辖呢?” 听到老武侯的话,大长公主显然仍旧不信,她只觉得自己这时候带过来的护院就起了作用,所以当下她只先是对老武侯道“你说的这些我不信!” 随后她又对自己带来的护院们道了一句“你们给我进去搜人 ,今日便是掘地三尺,我也要找到我的嘉嘉。” 话音落下,大长公主原本以为老武侯会阻拦自己。 然而这老武侯却只道“既然长公主不相信,那长公主便搜吧。” 话音落下,那老武侯只还让出了一条过道给长公主去搜人。 第一千五百一十八章 谁的责任 没想到这老头会是这样的反应,长公主一时还有些愣住。 不过在意识到老武侯真是打算给自己让路之后,长公主立刻大手一挥往里面搜查了起来。 然而一切便如老武侯所言的一般,当下这长公主只差没将整个武侯铺掘地三尺,然而她要找的人却还是不知所踪。甚至她当下只连自己的女儿都没有找到。 当那些护院过来告诉长公主他们一无所获的时候,长公主的脸都黑了下来。 老武侯并不知长公主的心思,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配合对方了,对方也应该放他一马才是。 “怎么样?我说了吧?他们是真不在我们这武侯铺里啊。” 然而听到老武侯的话,长公主却是立刻道了一句“我知道了,是不是你们放走了他们,任由他们带走了我的女儿。” 一听长公主这话,老武侯立刻被吓得不轻,他当即出言解释道“公主,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便是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这样做啊,还请长公主明辨是非。” 长公主显然不能接受这样的说法,她只怒目瞪着老武侯道“既然不是你做的,那人呢?我的嘉嘉呢?” 面对长公主的问话,老武侯只又不吭声了。 还是那武侯下面的人突然站出来说了一句“今天早上那贺兴差不多把半个紫薇坊的大夫都叫到咱们这来了。之后他们又都被请走了,小的好像听他们说都没法治了。那之后贺兴便好像抱着 洛嘉郡主离开了。” 一听这话,大长公主立刻出言追问道“那你可看到他们往哪里去了吗?” 面对大长公主的问话,那人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老武侯也是一脸痛心疾首道“你怎么不拦住他,或者把这事报告给我。” 面对老武侯的指责,那人只低声嘀咕了一句“告诉您您也不会听我的啊。” 老武侯没有理会对方的嘀咕,他随后只看向大长公主道“长公主,事情就是这样的,咱们也真是不知情啊。” 然而大长公主却只是眼神凉凉的瞪着老武侯道“人是你们抓的,失踪也是在你们武侯铺失踪的,你现在跟我说不知情,你早干嘛去了!” “我不管你们是贺兴也好,张兴也罢,反正我女儿是在你们武侯铺失踪的,你们别想推卸责任,在我没有看到我的女儿,你们就得给我将我的女儿找到,不然我可不会从这里离开。” 说完这话,大长公主只径直往武侯铺里走了进去。 那老武侯只觉得头痛无比。毕竟大长公主真要在这里,他都没法开展正常的工作了。 故而老武侯只能赔笑着道“长公主,我们没有推卸责任的意思,我们当然会去找洛嘉郡主!您看这样行不,我们会尽快安排人手去寻找洛嘉郡主和贺兴,等找到了,我们一定押着贺兴给您来赔罪,再亲自将郡主送到您府上您看这样成吗?” 一般人听到这里便也得饶人处且饶人了。 然 而大长公主却是缓缓吐出两个字“不行。你们的说辞我可见得多了,你们说什么尽快寻找,实际上还不知要找到何年何月。我的嘉嘉与那侍卫待在一起,还不知要经历怎样的痛苦呢。你们必须赶紧给我全部去找嘉嘉!找不到嘉嘉我就不走。” 看到洛嘉郡主好说歹说都不肯离开。有那性情耿直的不禁主动走出来道一句“大长公主,我知道您思女心切,不过我们现在也没法全部给您去找人,我们的人手不够,工作很忙,若是我们现在给您找人,那我们今日的工作便没法完成了。” 然而洛大长公主显然并不在意对方的工作忙不忙。 她只是漫不经心的道了一句“你们工作忙不忙关我们什么事,我女儿是在你们这儿丢的,你们就有义务给我把人找到。” 听到大长公主的话,那人很不服气,他还要再说,然而当下他却是被老武侯给拉住了。 老武侯朝他摇了摇头。 随后他只能赔笑着对大长公主道“长公主说的是,我们这就安排人手去找贺兴。” 说完这话,老武侯只又用眼神示意其他人“长公主都说了让你们去找人了,你们还愣在这干嘛,赶紧去找人啊。” 听到老武侯的话,众人显然都是不情愿的。 毕竟找人这事其实与他们的关系也不大,然而每天的工作却是能够直接判定他们有没有渎职的存在。 然而他们也不能反抗上级的命令,所以 当下一群人只都垂头丧气的离开了。 不过在出了府衙的时候,他们却还是忍不住吐槽起了那个让他们经历这些的罪魁祸首。 “你说贺兴这小子到底在干嘛,明明我们白天的工作就已经够重要了,朱雀街这一带的商户都在白天开业,人多事也多,这小子还没事找事给我们找了这么个麻烦!” “要是市场上出了什么事,咱们一个人都没到,还不知道这算谁的头上呢。这小子真是疯了,怎么没事还去找那些贵人的麻烦呢。” “是啊。这规矩本来也不是为了他们贵族设立的,他居然还跑去找对方的麻烦,我真觉得他是脑子有病。” 而就在这群人愤慨的讨伐着贺兴的时候,不想这罪魁祸首却在此时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有人抬眼看到了贺兴,立刻便兴奋的道了一句“贺兴!” 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贺兴不免也回头看了对方一眼“你在叫我?” 那人立刻道了一句“是。” “你叫我做什么?” 然而那人已经懒得回答对方的问话了。 他太激动了,其他人看到贺兴也十分激动,随后他们不待贺兴反应过来便立刻一拥而上,他们试图通过这种多人模式直接将贺兴放倒。 只可惜他们还是远远低估了贺兴的实力。 就在他们准备围攻贺兴,他们捉的捉脚,捉的捉手。然而贺兴却是直接用内功将他们一把震开了。 看着五六个成年男性被震倒在地, 只躺的横七竖八的,其他人便也不敢再往上凑了。 然而贺兴看到这一幕却只觉得一切是那么的莫名其妙,他甚至不明白为什么大家要出手袭击他。 不过不明白归不明白,贺兴并没有停留住脚步。 他只径直往内堂里走去。 说到底他还是个负责的的人,他觉得自己应该对这一切负责。 而待他到达大厅的时候,此刻那老武侯正在哄着一个妆容华丽的肥胖女子。 他不明就里,却还是一脚踏了进去“大人,我回来了。” 老武侯本来是没有看他的,也不耐烦看他。 然而他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所以老武侯便也抬起了头,随后他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看到那熟悉的人,老武侯当下便也不禁立刻出言唤了一句“贺兴!” 听到老武侯激动的呼唤,大长公主当下只也不免跟着打了一个激灵。 二人当下只都目不转晴的盯着贺兴看。 随后在贺兴不解的目光里,老武侯只立刻指着贺兴道“长公主!他就是贺兴!就是他带走了洛嘉郡主!” 大长公主听到贺兴的言语,只也不禁立刻道了一句“你就是贺兴?” 贺兴在大长公主看向自己的时候只是沉默的点了点头。 随后大长公主只立刻示意身边的护卫赶紧将贺兴拿下。 贺兴看到这群护院正包围着自己,本来是想与对方动手的。然而武侯是知道贺兴的本事的。 故而在护院们动手之前。老武侯只立刻道“ 贺兴!这可是长公主,你当下见到长公主还不赶紧认罪!” 一听老武侯的提醒,贺兴便也知道大长公主这是来兴师问罪了。 他本就是为了一人做事一人当,所以才重新选择回到武侯铺的,如今在意识到是长公主来找武侯铺的麻烦之后,他便也选择了放弃抵抗。 故而不消片刻,那些护院便将他押跪在了长公主的面前。 大长公主见他被扣押了起来,便也立刻出言追问道“嘉嘉呢?” 面对大长公主的追问,贺兴没有吭声。 大长公主便也更加激动了,她只继续立刻追问道“我问你嘉嘉呢!” 面对大长公主暴怒的追问,贺兴许久后方才沉默着低声道了一句“洛嘉郡主暂时回不来,她中蛊了。” “中蛊?什么中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为什么会中蛊!”听到贺兴这话,大长公主明显变得更加激动了。 而贺兴在大长公主这话音落下之后,也只是低声道了一句“我不知道洛嘉郡主为什么会中蛊,我抓了她之后,第二日清晨我过来找她的时候,她便已经昏迷不醒了,所以我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你不知她发生了什么?嘉嘉是被你抓的!扣押在武侯铺的决定也是你做的!你觉得你说的话我会信吗?”大长公主激动道。 然而贺兴在洛嘉郡主的激动情绪里,只仍旧保持着平静“我知道您不信,可事实就是这样。” 随后似乎是为了让洛嘉郡主 宽心,贺兴只又继续低声道了一句“当然您放心我已经将洛嘉郡主交给了一名神医,那神医在帮洛嘉郡主联系巫医,也许过个几天她就能回来了,还请长公主不要太过心急。” 然而大长公主却道“那神医在哪里!我让你赶紧带我过去!” 第一千五百一十九章 搬来救兵 贺兴自然不可能将苏芷柔的真实地址告诉大长公主,所以他只是沉默着低声道“我不能告诉你他如今在哪里。不过等洛嘉郡主醒来的时候我自然会将洛嘉郡主给您带回来。” 然而大长公主根本不能接受贺兴的提议,她愤怒的道“嘉嘉是我的女儿!她要怎么样都应该由我来安排。你扣押我女儿的事我都不跟你计较了,但女儿你必须还给我!” 然而贺兴在大长公主的问询下却是不吭声了。 大长公主立刻愤怒的道了一句“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对你怎样!来人!给我按下他,狠狠的打!” 而当下在长公主这话音落下之后,一旁的护院便准备当场按下贺兴暴打。 老武侯虽然也看不惯贺兴,可他显然也不想贺兴在他这里出事。 所以他当下只立刻拦着长公主道“长公主,且慢!” 盛怒之下的长公主只扭头看向老武侯道“怎么?你也想挨打!” 老武侯立刻只能低声道“自然不是,长公主,我是觉得您就算打死了他,如果他不开口您也不知道洛嘉郡主的下落。” “我平时在这小子这里还有几分薄面,所以我想不如让我好言劝他一番。说不定咱们就问出了洛嘉郡主的下落,如果没问出来,我亲自脱下他这身官服,您要打要杀我都不再多说一个字。” 大长公主显然是觉得棍棒之下没有人会敢不听自己的话,更何况她本就有积怨,所以她当下只 对老武侯道“会不会打死我说了算,你别管这事!” 话音落下,大长公主只继续道“你们别停下,都给我狠狠的打!我就不信他会不说实话了!” 那些护院们在大长公主的吩咐下,只也立刻对着贺兴就是一顿暴打。 大长公主甚至亲自下场。 然而硬梆梆的板子打在贺兴的腰臀部,贺兴却仍是一副一言不发的模样。 但他脸上的表情却是分明扭曲的,他手中的动作也更加不知所措。 大长公主看到贺兴这副模样,只也暂时示意梃杖的众人先休息一会。 随后大长公主只主动走过去揪住贺兴的头发,她迫使着贺兴抬头看向她“我问你,我女儿在哪?你要告诉我我给你一个好死!不告诉我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然而贺兴在他的威胁与逼视之下却仍旧是一副沉默模样。 大长公主当即便也动怒了。 她再度一把揪住贺兴道“贺兴,你不会以为你不开口,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了!” 贺兴闻言却只是看了她一眼,他吐了一口血沫,随后他低声道了一句“随便你。” 大长公主也是被贺兴的态度给气到了,所以她当下只再也不对贺兴手下留情。 她只恶狠狠的宣布道“给我打!狠狠的打!打死算我的!” 看着贺兴这副模样,怕是就要命不久矣,老武侯只能让一名手下赶紧去找贺兴的搭档过来。 贺兴的搭档齐鹏昨夜值的是夜班,与人交接过后,他 自然是出了武侯铺的。 他先是在附近的早点铺子前为自己买了一份早餐。 之后在吃完早餐,他便回到了自己在紫薇坊衙门附近租的小院子里,简单洗漱过后,他便也准备回房睡觉了。 不想当下他不过刚刚上炕,就听外面有人将门拍的跟擂鼓一般。 “齐大哥!齐大哥!你在家吗!不好了!” 听着外面有人嚷嚷,齐鹏本来是想不做理会的。 毕竟外面的人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自己在衙门的同事,他们这时候来登门准没好事。 齐鹏作为一个打工人,最不乐意的就是下班之后还要被叫去加班。 所以任由外面人拍门拍的跟擂鼓响,他也只装作没有听到。 那人拍了一阵,许是手拍麻了,便也不再有动静了。 就在他以为对方应该离开了,自己此刻也许可以睡一个好觉的时候,不想外面的人只又忽然道了一句“齐大哥,贺兴快被人打死了!您如果在屋里便赶紧起来过去看看吧!” 听到那衙役的话,齐鹏第一反应是不相信,毕竟贺兴也不是等闲之辈,普通人谁能对他动手。 然而他很快又想到了昨日的那桩祸事,也许对方说的是昨日的那桩祸事呢?一想到这个可能,齐鹏是再睡不着了,他只一骨碌爬起来,随后便立刻打开了院门。 此时他家大门外那名叫门的衙役见齐鹏的大门迟迟没有打开,便也以为齐鹏多半是没有回家了。 所以那名衙役便也打 算去别的地方再找找齐鹏。 不想他不过刚刚转身,齐鹏家院子的大门便吱呀一声打开了。 齐鹏当下一看到那衙役便也立刻出言叫住了对方“刚刚是你在叫我门啊?” 听到身后有人说话,衙役一回身看到齐鹏,脸上只也立刻便露出了惊喜的神色“是啊!” “你刚刚说贺兴那小子快被人打死了是怎么回事?”齐鹏出言问道。 衙役也想起了正事,自然只也配合着将今日发生的事情都说给了贺兴听。 贺兴听了对方的介绍对这事大概也有了几分了解。 故而他当下只也立刻拔足狂奔着往武侯铺去了。 一到武侯铺的院子里,他甚至都能听到那棍棒打在自己搭档身上咯吱作响的声音。 而进去之后,他更是看到这屋子里已经围满了一院子的人。 因为人太多了,他走进来的时候,甚至都没有人发现他,还是那衙役小跑过去对老武侯道了一句“武侯,齐大哥来了。” 听到这话,老武侯方才转头看向齐鹏。 齐鹏朝老武侯点头以示感谢。 随后他只看了一眼几乎被打的晕厥了过去的贺兴,他又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大长公主。 他当下只立刻走到了大长公主的面前。 大长公主自然也看到了他,不过他不知齐鹏是为了什么而来,所以他没有吭声。 而那齐鹏在面见大长公主的时候也只是立刻蹲跪下来道“齐鹏见过大长公主,给大长公主请安。” 大长公主这才 明白这小子是冲着自己来的,不过这齐鹏长得也算英俊周正。 所以当下那大长公主倒是不讨厌面前的年轻人,她只朝齐鹏点了点头,随后她又再度开口道“你是什么人?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面对大长公主的问询,齐鹏只低声道了一句“回大长公主的话,我是那贺兴的朋友。” 一听是贺兴的朋友,大长公主原本对这青年的好印象只也立刻刷下去了,她冷淡道“如果你是来替他求情的,那我只能跟你说你跟我求情没用。因为我不会放过她的!” 齐鹏听到大长公主的话后只立刻道了一句“我当然不是来替这小子求情的,我只是想告诉您洛嘉郡主的下落罢了。” 大长公主一听齐鹏这话,立刻便也激动道“怎么?你知道我女儿在哪里?” 齐鹏闻言当下却是摇了摇头,随后他又点了点头道“我虽然不知道您的女儿在哪里,但是贺兴知道啊,大长公主,您这样审讯这小子是没用的,他吃软不吃硬,您就是把他打死了,她也不会告诉我们洛嘉郡主在哪里,如果我们不知道洛嘉郡主在何处,那您还怎么找到洛嘉郡主呢?” 其实在打了贺兴一顿之后,她便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加上此刻她的怒火也已经小退了下去,所以明明齐鹏说的话跟老武侯别无二致,然而大长公主却还是相对能听得下齐鹏说的话。 “你说的也有点道理,不过我可以把贺 兴交给你,可你若是还没有敲开贺兴的嘴,那到时候你又该怎样呢?” 听到大长公主的话,齐鹏只立刻道了一句“若我没能让贺兴开口,那小人便任由大长公主处置好了。” 一听齐鹏这话,大长公主的脸色忽然便如云开见霁一般。 “这可是你说的!” 齐鹏并不知道大长公主的心思,他点了点头道“是我说的。” “那你可别反悔!” “我不会后悔。” 得了齐鹏的保证,大长公主这才让自己的护院对奄奄一息的贺兴停止了梃杖。 而齐鹏在梃杖停止之后,只也立刻来到贺兴面前,他低声道“兄弟,我来了!刚才真是让你受苦了!” 贺兴费力的看了一眼齐鹏,随后他低声而艰难道“我没事。” 齐鹏在这之后只又对其他人道了一句“你们赶紧过来搭把手!你们给我把人抬到屋里去。” 在齐鹏的指挥下,加上大长公主也没有反对,贺兴这才被人抬到了一处软榻上。 随后齐鹏在进了内室之后,只又将身边的人全部驱赶了出去。 “你们都别来打扰我!我有话要跟贺兴说。” 驱赶了其他人,齐鹏方才来到贺兴身边,不过他也没有立刻游说贺兴,他只是将贺兴的裤子脱了半截,随后在贺兴问他干嘛的时候,他只从自己的衣兜里取出了一瓶金创药撒在了贺兴血肉模糊的皮肤之上。 贺兴的伤口本来就疼。被齐鹏这样撒了伤药之后,贺兴自然疼得 忍不住直吸气,他压抑不住怒气低声骂着齐鹏道“齐鹏,你大爷的!你是不是给我伤口撒盐了!” 听着贺兴叫的跟疯狗似的,齐鹏无语道“别动!老子在给你这臭小子上药呢!” 听到对方是在给自己上药,贺兴倒是终于不吭声了,不过他还是疼得直抽抽。 第一千五百二十章 说服贺兴 齐鹏看着他这样,只没好气的拍了贺兴的臀部一把,贺兴立刻疼得嗷嗷直叫。 “你疯了!我伤口疼着呢!你这么整我!是想我死啊!” 齐鹏只依旧没好气的道“我可没想你死!是你自己在找死!你说说你没事招惹那洛嘉郡主干什么?现在你还招来了那头母老虎,你是真话嫌自己命不够短的吧!既然你不嫌短,我来助你一程!” 说到恨处,齐鹏又是一巴掌,贺兴立刻疼得嗷嗷直叫。 在外面偷听的人也没听到他们二人再说什么,只听到这贺兴在嗷嗷叫唤。 听得人只都以为齐鹏也在对贺兴动刑,倒没想到这齐鹏居然是比大长公主还要残暴的存在。 而贺兴在嗷嗷叫唤了一阵之后,只也立刻对齐鹏叫道“别打了!别打了!再打我小命都得交代在你手里了” 听到贺兴终于给自己求饶,贺兴这才堪堪停了手,重新给贺兴上药 而齐鹏在给贺兴上药的时候,只也终于开了口“贺兴,你把洛嘉郡主拐哪里去了啊?” 一听齐鹏问这个,贺兴便又跟闷葫芦一样不吭声了。 齐鹏也不意外,他只继续道“贺兴,我说你小子咋想的啊?你不会是真打算被那大长公主打死吧?” 面对齐鹏的问话,贺兴也不吭声。 齐鹏也不惯着贺兴,他当下只又狠狠拍了拍贺兴的伤口处,贺兴立刻发出嗷的一嗓子。 “你还给我装哑巴了是吧!你知道我为了救你,觉都没睡吗 ?白班兔崽子又不会顶我的班,我要早知道你是求死,我就应该让大长公主直接把你打死。” 听到齐鹏的训斥,贺兴终于闷闷不乐的开口了“齐鹏,我不会说的,人是在我手上出事的。我会对她负责的,如果她死了,我给他陪葬也是应该的。” 听到贺兴这话,齐鹏的白眼都快翻上了天。 这世上怎么有这么傻的傻蛋。 “你是个傻蛋吗!那洛嘉郡主被抓是她该抓,是她犯了事!至于她会中蛊,这蛊又不是咱们种的,又关咱们什么事?而且我可以这么跟你说,我昨夜就没有离开过她的视线,所以她那时候根本没法被人下蛊。就算要被下蛊,估计也是早被人下蛊了,只不过我们倒霉摊上他发作了,所以你这蠢货还上赶着一个人去承担什么啊!” 被齐鹏一口一个蠢货的骂着,贺兴只能无奈道“齐鹏。你别骂了。我不会说的。洛嘉郡主会有人救的,等她好了,她自然会回去的。” 听了贺兴这话,其他人或许只会扫兴而归,然而齐鹏是什么人啊?他明显是听出了贺兴话里的意思。 故而当下的他只也立刻道了一句“行了,我知道她在哪儿了,我这就去找她!” “你别去!”一听齐鹏这话,贺兴明显也急了。 “我为什么不能去!你不就是把人放苏姑娘那里了吗?” 贺兴闻言却是立刻激动道“别去,他们会去找苏姑娘的麻烦的!况且苏姑娘 的身份可不能让外人知道了。” 然而听贺兴罗里吧嗦了这么久,齐鹏却还是满不在意道“你不就是怕被找麻烦吗?我不告诉他们苏姑娘在哪里,我偷偷去找苏姑娘不就行了?” 听到齐鹏这话,那贺兴终于不吭声了。 而齐鹏只也大咧咧的道了一句“你别废话了,我去给你找人。” 说完这话,齐鹏只又简单给贺兴上了一些药。 随后他便从贺兴屋里出来了。 其他人一见齐鹏出来之后,只也立刻将齐鹏给包围了起来。 “怎么样?贺哥说什么了吗?” “贺哥都交代了吗?” 听到这群人叽叽喳喳的声音,齐鹏只觉得特别烦,他没好气的道了一句“你们别问了,你们赶紧去给你贺哥找大夫过来才是最要紧的。” 一听齐鹏这话,众人便也意识到了贺兴多半是交代了。 故而众人只也默默让了一条道由着齐鹏去了大厅里。 此刻那大长公主正坐在堂中,有丫鬟泡了一杯茶,大长公主只喝了一口便将那滚烫的热茶泼到了侍女的身上。 侍女被热茶泼的瑟瑟发抖,却也不敢多言什么。 大长公主当下只毫不客气的道“你干什么吃的,茶水泡的这样烫,你莫不是想烫死我啊!” 话音落下大长公主甚至直接将那侍女踢了一脚。 侍女没有防备,当下的她竟是直接被对方踢翻在地。 所有人只都甚至不敢为那侍女说一个不字。 而即使那侍女在被踢翻之后顾不得伤 痛,只又开始跪下同大长公主道歉,然而大长主却还在谩骂着对方。 看来这位大长公主的脾气可不太好。 齐鹏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只默默走到走到了大厅之中。 不知为何那大长公主在看到齐鹏之后,她本来还在骂那侍女是蠢货,然而在看到齐鹏之后,她忽然便收了嘴,不过她还是踢了那侍女一脚,还不快滚下去。 侍女当下也不敢坏了大长公主的好事,见对方放过自己后,那侍女之忙不迭的下去了。 而大长公主在驱赶走了那侍女之后,只也对齐鹏转变了态度。 “怎么样?他听你的,改变主意了吗?”大长公主出言问道。 齐鹏点了点头“回长公主的话,贺兴已经将洛嘉郡主的所在告诉我了,我这就准备出发去为您将洛嘉郡主找来。” 听到齐鹏说自己女儿已经找到了,不知为何,这大长公主却没有开始那么激动了。 她只是目不转晴的看着齐鹏道“真让人遗憾。” 齐鹏被对方盯得毛骨悚然又莫名其妙。 他虽然有一丝好奇大长公主遗憾什么,但直觉似乎又在告诉他,他最好什么都不要问,大长公主的遗憾,他是一定不想知道的。 也是因为如此,齐鹏最后选择了闭嘴。 而大长公主只也主动对齐鹏道了一句“对了,你刚才说已经知道我女儿在哪里了。那我女儿在哪里呢?你告诉我,我去找她吧。” 齐鹏闻言却是立刻道了一句“还是我 去吧!” 听到齐鹏这话,大长公主显然有些疑惑,她皱眉看向齐鹏。 齐鹏自然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有些太过急切了。 所以当下的他只也立刻转换了态度道“长公主,人是我兄弟带走的。这本就是我们的不对,我怎么能让您再这般麻烦的去找人呢,不如还是我去亲自将洛嘉郡主带回来吧!只有这样才能显出我们的诚意。” 听到齐鹏这话,虽然长公主知道齐鹏多半是在哄她。 然而长公主却还是觉得齐鹏这张小嘴真甜,她乐意听他哄人,所以长公主没有出言反驳他,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她也不用担心齐鹏会在自己面前玩什么花样。 故而也是因为放心,她当下只对着齐鹏夸赞道“你说话可真有趣,比你那朋友可有意思多了,行吧,既然你愿意去接郡主回来,那这个活计就交给你了。我会在我府上等你过来的。” 说完这话,大长公主只还用一种暧昧的眼神看了齐鹏一眼。 齐鹏被大长公主这暧昧到能拉丝的眼神给吓的一个激灵,他当下只突然便有些明白大长公主为何会对自己这么宽容了。 这大长公主该不会是看上自己了吧? 一旦心中生出了这种意识,齐鹏当下只觉得自己好像都没法直视大长公主了。 不过他也得罪不起大长公主就是了,所以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有笑着点头哈腰,不去捅破那层窗户纸。 而待众人终于送走了大长公 主这尊大神以后,所有人只都在此刻不禁偷偷松了一口气。 齐鹏可不敢松气,毕竟没给大长公主将人找回来之前,他是一点也不能放心了。 而且一旦意识到大长公主对他的好可能是因为看上他了,他便更加觉得胆战心惊了。 齐鹏之后便怀着这样忐忑的心思前往了苏芷柔如今的住所。然而他并不知道的是,在他去寻找苏芷柔的时候,也有人在偷偷跟踪着他。 而这跟踪他的人自然便是对他始终不能放心的大长公主了。 其实齐鹏也算是一个细心谨慎的人了,然而他大概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不管如何谨慎,也总还是有比他更谨慎的存在。 甚至那人在跟踪齐鹏的过程里,在跟踪到那入口的时候,他便放弃了跟踪。 他只是在远远的山林里,观察着齐鹏被人拦住,之后齐鹏亮出一块令牌被放行进去的全过程。 而在层层叠叠的林木之中,他还能看到那树林之中分明有一些建筑的痕迹,看来这里多半是藏着一个人的。 虽然不知道藏在里面的人是什么人,更不知道那人藏在这里的目的,但是那观察者显然还是明显的意识到了这里藏着的人一定与太子有关。 他没有继续深究其中的秘密,当下的他只是选择了继续等待。 再说齐鹏再次见到苏芷柔,说明来意的时候,苏芷柔明显是有些疑惑的。 毕竟贺兴上午才将人送来,她甚至还没来得及等自己 父亲的回信,不想半天还不到,这齐鹏就过来要求带走那中了蛊术的洛嘉郡主了。 不过贺兴在苏芷柔好奇的时候,也只是选择了主动将贺兴的遭遇说给了苏芷柔听。 苏芷柔在了解到贺兴的遭遇后自然也选择了痛快放人。 当下的齐鹏自然也得以顺利带走了仍旧昏迷不醒的洛嘉郡主。 第一千五百二十一章 一场误会 深山处,林木莽莽。 齐鹏驾着一辆马车从林中小道行驶出来。 虽然来人仍旧看不到洛嘉郡主的身影,但从齐鹏轻快的神色也能看出这马车里一定就躺着洛嘉郡主了。 那暗卫只觉得自己大概能给大长公主交差了,故而那暗卫便也立刻飞身回去准备给大长公主交差了。 …… 平国公府中,一名黑衣暗卫正跪在大长公主的脚下。当下的他只同大长公主汇报着自己这一路上的见闻。 “长公主,小人一路跟踪那齐鹏只一直跟到了京城南郊附近的云水山庄。齐鹏就是在那里带回郡主的。” 听到那暗卫的话,长公主明显思忖了一下,片刻后,她方才继续开口问道“那云水山庄是什么人的庄园,齐鹏他们又跟他们是什么关系?” 暗卫只低声道“关于这些属下便也不知了。不过据属下所知,那似乎是太子殿下名下的产业。” 一听到此处,长公主忽然眼中闪过精光,她只立刻道了一句“你是说我家嘉嘉被送到了太子的庄园里?” 听到大长公主的问话,那暗卫只也点了点头。 长公主不禁道了一句“你说太子为什么要将嘉嘉送到他的庄园处呢?” 面对大长公主的问话,那暗卫只摇了摇头“属下不知。” 那暗卫虽然不知,可长公主这人却是十分喜欢琢磨,这琢磨琢磨着,长公主便得出了某种结论“我虽然是新近回京,可是我听说这太子殿下好像与太 子妃向来不和,而且他们都这么久了,太子妃膝下都无子。” “你说这太子该不会是喜欢我们嘉嘉吧?” 谁都没想到长公主琢磨了这么久,居然就琢磨出这么一个玩意儿来。 众人心中只都十分无语,可大家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即使太子不喜欢太子妃徐芷兰,可太子应当也不会喜欢洛嘉郡主这种个性嚣张的贵女。 毕竟当初的姜相女儿,论容貌,论亲近,论关系甚至论本事又哪点不比洛嘉郡主强呢。 当初姜念娇那样的高配版,太子都没有看上。 如今洛嘉郡主这种低配版得,太子能看上才有鬼。 可众人虽然心中是如此作想,然而当下却并没有人敢将这一点说出来。 而琢磨出这一点的大长公主显然还为了这事惊讶了好久。 倒是她身边的贴身嬷嬷却是立刻肯定了大长公主的猜测。 “长公主真是英明神武,奴婢也觉得这事只怕就是这么一回事。太子定然是见到咱们郡主受伤了,心疼之下便送去了他名下的云水山庄。” 有人肯定自己,长公主自然便也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了,所以当下她只立刻对那嬷嬷道了一句“哎呦,我家嘉嘉论起来还要叫他一声哥哥呢,而且他都已经有了正妃徐芷兰,他如今怎么能对我家嘉嘉有这种心思呢?” 听到长公主的话,大长公主的贴身嬷嬷只立刻对长公主道“这男女情爱从来也说不清道不明,既然太子殿 下喜欢咱们郡主,咱们要不要干脆来个顺水推舟啊?” “顺水推舟?推的什么舟?他如今已经有一个正妃徐芷兰了,难道我嘉嘉还要委屈着给他当侧妃不成?”大长公主闻言随后只立刻不满道。 那贴身嬷嬷却是立刻给大长公主出起了主意“长公主,咱们怎么可能让郡主当侧妃呢?其实关于这一点,奴婢是早有妙计。” 话音落下,那贴身嬷嬷随后便在大长公主的耳朵边嘀嘀咕咕了起来。 大长公主听了那贴身嬷嬷的话自然只是连连点头,随后她只又低声道了一句“若是嘉嘉对太子也有这个心意,他们两情相悦,那我这当娘的便是出手凑合他们一下其实也无妨。” 贴身嬷嬷听了大长公主这话,自然只又对着对方一顿溜须拍马。 正常人见那贴身嬷嬷溜须拍马只觉恶心。 好在在他们觉得恶心的档口,那外面却说有一个叫做齐鹏的青年求见,而且这一次他还带回了小姐。 大长公主一听说齐鹏过来了,自然只立刻让齐鹏进来。 她本想好好夸一夸那齐鹏,不想,当那齐鹏进来后。她看到的却是齐鹏此刻正抱着自己的女儿,而洛嘉郡主躺在齐鹏怀里,就好像睡着了一般。 当下一看到自己女儿居然一动不动,而且昏迷不醒,她便立刻有些不高兴了。 “嘉嘉这是怎么了?你们这是怎么搞的?我家嘉嘉怎么昏迷不醒。” 听到大长公主这么问,齐 鹏只能无奈的看向对方道“关于洛嘉郡主昏迷的状态我在之前便同您说过了,我相信关于这一点,贺兴应该也有同你说过。我们送洛嘉郡主到那边本来是要送去治疗的,可是是您说一定要让洛嘉郡主回来的,所以我们才将人带回来的。您现在不会因为他昏迷又来找我们麻烦吧?” 面对齐鹏的质问,大长公主方才想起他们之前说过的话,当下这大长公主便也也有些尴尬了起来。 不好让她惩罚她是不可能惩罚齐鹏的。 毕竟这齐鹏可是自己的菜,若是因为惩罚而吓坏了齐鹏,那她往后还怎么追求对方。加上大长公主还意识到了齐鹏是太子的人,而他们对太子也有图谋,所以大长公主自然不会苛责对方。 她当下只是微笑着道“我怎么可能为了这么一点小事与你们计较,你看我像是这样的人吗?” 话音落下,大长公主便又立刻对身边人吩咐道“你们赶紧将洛嘉郡主送回自己屋里去,还有便是你们赶紧去找大夫过来给嘉嘉看看。” 得了大长公主的吩咐,众人自然只齐声应是。 随后他们便从齐鹏的手里接过了洛嘉郡主,之后他们便将沉睡不醒的洛嘉郡主给带下去了。 而齐鹏听到大长公主居然没有怪罪自己与贺兴,他这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而且考虑到对方既然放过了自己,齐鹏自然也是会投桃报李的人,所以他在随后只又轻声提醒了 大长公主一句“大长公主,洛嘉郡主是被人下了蛊,您若是找一般的大夫,那他们过来多半是不能治好洛嘉郡主的,依小的看,您不如还是广发布告去找寻巫医来给洛嘉郡主看看比较好。” 对于齐鹏的提醒,大长公主自然也全盘接受了。 “你这提议倒是不错,不过如今京城里的羌漠人几乎全部被驱赶了。我估计在这里恐怕也找不到什么巫医。” 随后大长公主只又忽然道了一句“对了,你们家主子是不是手眼通天?他不是本来就要给嘉嘉看病吗?那要不我再把嘉嘉给你送过去,你让你们主子给嘉嘉看看好不好?” 听到大长公主这提议,齐鹏只立刻摇手拒绝了。 那云水山庄可不是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存在,如今他若是频繁在那一带活动,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那苏姑娘可就惨了。 大长公主还没有被人拒绝过,如今被齐鹏拒绝了,她自然不甘心。 故而大长公主只出言追问道“你们之前不是还带着嘉嘉去治病了吗?如今怎么又不愿意了。” 被大长公主追问,齐鹏只能无奈的道“那地方不是我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洛嘉郡主如今一来一去的进出那地方本就十分突兀了,之后若是再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对于那里面的人的安全可也是会有影响的。” 听到齐鹏这样说,虽然齐鹏的话语十分含蓄。 可是当下的这种含蓄却是 让大长公主只更加觉得那云水山庄里的人一定就是太子。 虽然她也并没有立刻为自己女儿筹谋婚事的打算,甚至从一开始她都没有想过要让自己的女儿嫁给太子。 然而如今太子既然对洛嘉郡主感兴趣,她的心思自然便也跟着活络了起来。 毕竟如果太子娶了洛嘉郡主的话,那她的洛嘉往后可就是一国之母了,而自己作为太子的姑母可就是亲上加亲了。 到那时候,他们家岂不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也是因为考虑到这一点,所以虽然洛嘉郡主没有醒来,虽然齐鹏拒绝了自己的请求,可她也还是没有生气。 相反,当下的大长公主只还对齐鹏道了一句“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勉强你们,只是嘉嘉醒不过来也不是个事,你要不给你主人说一声,就说让他安排个巫医过来给嘉嘉看看?” 对于这个提议,齐鹏似乎也没觉得其中有什么不妥的,所以他当下只是沉默的应下了大长公主的这个要求。 “好,我会帮您物色这附近的巫医的,如果我找到了,我一定会第一时间将他们带到公主府来的。不过我觉得公主的人脉更广,所以在我寻找巫医的这段时间里,公主也要记得广而告之。” 听到齐鹏这话,大长公主只是立刻配合的点了点头“好,我自然都会按照你说的做。” 齐鹏见该交代的似乎也已经交代完毕了,当下的他自然也不打算在此处继续 久留了。 所以他只主动对大长公主道了一句“大长公主,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想我也该走了。之后如果有巫医的下落,我会再联系你的。” 第一千五百二十二章 广发布告 然而此刻大长公主并没有应下齐鹏的话,不过她看向齐鹏的眼神却分明暧昧的能拉出丝。 “你每日在武侯铺出勤也是挺辛苦的吧?” 听到大长公主莫名其妙突然问自己这个,齐鹏立刻心生警惕,他只低声道“不辛苦,能在武侯铺出勤是我的荣幸。” 然而大长公主听到齐鹏这话却是发笑道“不辛苦怎么可能,那种地方日夜颠倒,若是有什么危险还要第一时间冲过去,发的月俸也不高,你这年纪可不应该在那种地方浪费青春。” 虽然大长公主说的是实话,但齐鹏倒没觉得这有什么,毕竟一来他们家也不缺钱,二来他下放到武侯铺其实也只是为了出任务。 武侯铺这种地方要处理的事情跟他们之前遇到的那些事情来对比,简直就是小儿科一样的存在。 所以他是真觉得没什么。 不想大长公主见他没吭声,只忽然又对他直白的道了一句“要不你来我身边吧,我给你每个月一百两银子,等咱们分开后,我再另外给你安置一套在京城的大宅子如何。” 一听大长公主这话,齐鹏也不禁被吓得直接打了一个哆嗦。 果然大长公主她就是在垂涎自己的美色。 不过拒绝这种女人显然是不能直接拒绝的,毕竟自己跟贺兴的小命如今可还算是被对方捏在手里。 所以齐鹏只笑着道“公主的提议十分让我心动,我在此也多谢公主厚爱,然而我的身契如今还 在太子殿下的手里,所以我不能答应您。” 齐鹏觉得大长公主跟太子殿下不熟,她应当不会多嘴到要去与太子殿下对质。 而听到齐鹏这话,大长公主虽然不算欢喜,不过当下她却果然没有再开口。 看着沉默的大长公主,齐鹏只再一次对大长公主恭恭敬敬的道了一句“公主,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便先行告退了。” 大长公主闻言只是扫兴的挥了挥手,当下齐鹏这才强装镇定的离开了。 然而他心中在想的却是大长公主这提议真是能要了他老命。 好在大长公主在这之后也没有再行为难他。 而且虽然大长公主是极力想促成自己女儿与太子的婚事的,然而大长公主却也没有拿自己女儿的性命开玩笑,她在齐鹏离开后,便让人赶紧在城里城外发布公告重金酬赏能救醒自己女儿的巫医。 而她的酬赏自然也是十分丰厚的。 “黄金百两,朱雀街豪宅一幢,啧啧,这可是大手笔啊。谁要是接了这个单,那可是马上要一跃成为富商啊。” 布告榜前人头攒动,一名书生模样的青年只一边看着上面的通告,一边啧啧感叹着这泼天的富贵。 身旁的同伴只也跟着感叹道“早知这富贵如此惊人,当初我就应该跟着我父亲去行医才是。” 然而他这话音不过刚刚落下,那对他也算知根知底的书生却是马上道了一句“人家要的是巫医呢?你就算把你父亲请来恐 怕都没用。” “你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那同伴不甘心的道。 话音落下,那同伴便要伸手去揭那榜。 然而守在榜下的大长公主家的家奴却是在上下打量着这名文弱书生。 这书生一看就不是羌漠人,所以那家丁只对书生道了一句“这位公子,我们是在给洛嘉郡主寻找巫医,您这样子就不是巫医,我看您还是别捣乱了。” 然而那书生却是大咧咧道“我不是巫医,难道我就没有资格看病救人了,我家世代行医!” 那家丁见对方还要胡搅蛮缠,便也立刻不客气的道了一句“您若非要揭榜我们也不拒绝,不过要是没有治好洛嘉郡主,那一顿板子可是少不了的。是生是死我们也不能给你保证,你要是敢豁出性命,那我们让你试试也无妨。” 一听治不好还要被打一顿板子,那书生立刻缩回了手。 他尴尬的笑了笑,随后又立刻对着人群道了一句“有巫医吗?有谁想去拿这百两黄金吗?” 然而在得知治不好洛嘉郡主就要挨一顿板子之后,当下原本蠢蠢欲动的众人,此刻是谁也不敢上去凑这个热闹了。 所以那书生嚷嚷了一阵也没有人上前。 而在他们吵吵嚷嚷之时,一名头戴帷帽的白衣青年也在看着榜中的内容。 而听到书生的叫嚷时,白衣青年只也刚刚好将榜中内容看完,所以在对方嚷叫的时候,白衣青年只主动走了出来。 “我来。”青年 高声应和道 一见还真有人上来,所有人只都想看看这青年的庐山真面目,然而对方的纱帽却是完美的掩盖了他的容貌。 他走过去时,一阵风动有芙蓉花的清香。加上他身高优越,看对方这身形,都能想象的出面前的青年是怎样的风姿卓越。 人们不禁主动给对方让出了一天小路。 随后青年穿过人群来到了榜前。 家丁上上下下打量着对方,随后那家丁只对青年道了一句“你是羌漠人?” 青年摇了摇头“不是。” “那你是巫医?”家丁只又出言问道。 然而青年却还是摇头“不是。” 家丁听青年这样说,便也不客气的挥手道“别胡闹,治不好可是要你性命的!” 然而即使家丁如此威胁,那青年却还是语气坚决道“我想试试。” 家丁大概也没想到自己会遇上这么一头犟驴,所以他只口气不好道“试什么试?一顿板子不够你尝的啊,你没这个实力就别来这里瞎凑,这里可不是你能凑过来的。” 然而青年却还是不依不挠道“我虽然不是巫医,然而之前一位老巫医教过我一些医术,我想我应当还是能试上一试的吧?” 听到青年这话,虽然对方仍旧觉得青年不靠谱,毕竟青年连个箱子都没有带,他能会什么啊。 不过这家丁也知道,这里肯定是不可能再有羌漠人现身的,毕竟方面羌漠安排人刺杀雍帝这事只闹得沸沸扬扬。 虽然他们刺杀失败 了,但雍帝为了个人安全考虑,却还是将这些羌漠人,不管是来经商的也好,行医救人的也好,他只将这些人统统赶出了上京。 所以当下他几乎都不用过多考虑,他们多半是找不到巫医的。 如今这青年说的如此信誓旦旦,而且他好歹也跟巫医有些沾边。 所以那家丁便也没再阻止对方揭榜,他只道“你要揭榜也行,不过没治好,你这条小命可就也要保不住了。” 面对家丁的话,青年只低声道“我知道的。劳烦诸位带路。” 话音落下,青年只伸手揭下了那榜单。 看到青年这般反应。家丁只应了一声好,随后他们这一行人便往大长公主府去了。 在到达大长公主府的时候,家丁本以为府里应当还是冷冷清清。 然而当他将人领到大长公主府的时候,他方才发现大堂里,院子里已经站满了前来试一试的人,当然这里面只仍旧没有一个羌漠人。 家丁也不想惹麻烦,他只对青年道了一句“大长公主等会就出来,你先在人群里站着等候一阵吧。” 青年点了点头。 随后在众人叽叽喳喳讨论着什么的时候,青年便默默站在一处角落里。 他在等着大长公主现身。 而事实也没有让他失望,在等候片刻之后,大长公主便也终于出现在了大厅之中,她扫了一眼底下这一律的黑毛,随后她忍不住对身边的嬷嬷道了一句“这么多黑毛能行吗?” 那嬷嬷只也 低声道“奴婢也不知道,不过咱们郡主都昏睡多少天了,为了郡主能早日醒来,咱们也应该试上一试。” 似乎是觉得那嬷嬷说的有道理,当下大长公主便也没将他们赶出去。 不过虽然没有赶走他们,可大长公主却还是对他们进行了一些基本询问。 而基本询问都没有通过的便会被直接扔出去。 很快大长公主便问到了那白衣青年。 虽然白衣青年头戴纱帽,大长公主根本看不清对方的容貌。 不过这青年的身形修长,穿着也得体,大长公主在看到对方的那一刻,只觉得自己是被清风拂山岗。 所以原本都有些怠倦的大长公主只也觉得自己好像立刻精神了一些。 大长公主本就爱男色,如今见这青年如此优越,大长公主便也不禁主动开口问道“你怎么戴着纱帽?” 面对大长公主的问话。青年只低声道“小人头戴纱帽是不想惹出什么是非。还请大长公主见谅。” 然而大长公主却道“惹是非?你这张脸能惹什么是非?你要不想露面,那你便离开这里吧。” 听到大长公主的话,那青年的态度只依旧不卑不亢。 “长公主,小人是来治病的!” “是来治病也应该揭开这张面纱,我不能接受别人在我面前装神弄鬼!” 听到大长公主这话,青年当下只能无奈的取下了自己的纱帽,而当他将纱帽取下来的时候,大长公主只也有些傻眼了。 她不是没有见 过美男子,甚至在她的别院里,她还蓄养了一群美男子。 然而看到这青年的那一刻,大长公主却还是有些被迷住了眼睛。 只见这青年剑眉星目,容色清俊,肤白如瓷。清俊之中又带着几分出淤泥而不染的高洁。 一看到这般容貌,大长公主对他也不禁心生了几分怜惜。 然而此时在场的人里却是有人已经认出了那青年。 “这不是风花坊的花魁叶容莲吗?怎么他也来凑这热闹了。” 听到有人提及叶容莲的名字,大长公主不禁看向叶容莲的方向,她问身边嬷嬷道“这名字我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面对大长公主的问询,那嬷嬷只立刻道了一句“风花坊好像是个娱乐场所,之前洛嘉郡主就曾在这里玩过,那叶容莲好像就是洛嘉郡主之前在那边作陪的人。” “这可真是好笑,如今一个卖笑的居然也跑过来凑热闹治病救人了。”有人见此情形不免出言嘲讽道。 第一千五百二十三章 束手无策 当下更多人在知道叶容莲的身份后,自然只也越发的瞧不上对方。 毕竟叶容莲的身份实在太过低贱了,而且他们都以为叶容莲对医术应该是一窍不通的,他此刻来到这里,他们也只会认为叶容莲是想来这里巧言令色魅惑长公主。 大长公主虽然不至于瞧不上对方,可她显然也不认为叶容莲能救治自己的女儿,所以当下的她不免主动对叶容莲道了一句“你是来看望我女儿的吗?我听说过你,之前我女儿是你的恩客,倒没想到你这小子居然也算是个有情有义的了。” 很显然大长公主是有心想给叶容莲一个台阶下的。 然而叶容莲却并没有顺着大长公主的话继续说下去,他只是低声道“长公主,我真是来治病救人的。” 一听叶容莲这话,底下立刻响起嘲弄的声音“治病救人?真是笑话,你会治病吗?” 面对众人的嘲讽,叶容莲似乎并不在意。 大长公主只也道“你会治病?” 叶容莲却是低声道“我之前曾跟一名巫医学过一些巫蛊之术,虽然我也不能保证,我能百分之百的救治下洛嘉郡主,可是不试试,我怎么知道我不能救呢?” 听到叶容莲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大长公主终于也不再质疑对方了,她只道“既然你想试试,那我便给你这个机会试上一试吧,不过如果不成功,我可不会对你怜香惜玉,该有的惩罚还是会惩罚。” 面对大长公 主的告知,叶容莲只毫无惧色的点了点头“容莲知道,容莲愿意一试。” 见他都这样了也还是愿意试上一试之后,大长公主便也对叶容莲多了一丝动容“好,那你也跟着他们过去试一试吧。” 叶容莲听到大长公主松口放行,便也立刻对大长公主道了一声谢。 随后他便跟在了大部队的后面。 很快这浩浩荡荡一大群人便也来到了洛嘉郡主的闺房。 洛嘉郡主就躺在这屋里,她看起来像只是沉睡了而已,然而当人们凑近看过去的时候,人们却还是被洛嘉郡主吓得不轻。 此刻的洛嘉郡主不但没有呼吸,而且她脸颊也凹陷了下去,呼吸更是完全没有。 如果不是她的心跳还在,众人只怕都要以为这洛嘉郡主是不是已经死了。 洛嘉郡主的病情果然十分古怪。 不过当下来都来了,大家此刻便也都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有人把了一下洛嘉郡主的脉,随后他很快便发现洛嘉郡主的脉相平稳,一切看起来十分正常。 除了她没有呼吸,不能醒来。 把脉把不出结果,那人不禁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随后那人只又在想会不会洛嘉郡主其实也是需要一些刺激的,考虑到此处,那人只从自己的医药箱里拿出了一把银针。 随后他便准备拿银针刺激洛嘉郡主的关键穴位。 然而不想当他的银针扎在洛嘉郡主的关键穴位处,洛嘉郡主当下不但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过,她 甚至连动一下的动作都没有。 一看到洛嘉郡主这般,那人当下便也急了。他随后只立刻又准备了几根银针,继续刺激,然而洛嘉郡主仍旧一声都没有吭。 一见对方这样,大长公主也是心疼自己女儿的,所以她只立刻质疑道“你行不行?” 那被质问的大夫不禁擦了一把冷汗道“再等等,我一定可以的。” 然而他这话音刚落,大长公主便立刻道了一句“我看你还是不行,之前也有人用银针扎过嘉嘉了,那都没用!” 话音落下,大长公主只冷冷道“来人,拖下去!” 一听要被拖下去,那人立刻大声叫喊道“长公主饶命!还请长公主饶命啊!” 然而大长公主闻言却是冷冷道“我之前便跟你说过治不好要挨板子!你现在跟我求饶有什么用!” 话音落下,长公主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很快那名大夫便被拖下去了。 之后很快便又轮到了第二名大夫检查。 而在那名大夫上前的时候,大院里正响起一阵哀嚎惨叫声,很显然刚才那名大夫多半是挨了板子了。 那第二名大夫在听着对方的惨叫之后,又哪里还敢继续诊治长公主呢。 所以在他坐下不过诊脉片刻后,他便立刻转身扑通跪在长公主面前道“公主,草民医术浅薄,确实诊治不出结果。” 一听这话,长公主也懒得废话,她只直接道了一句“拖下去!” 随后随着她的话音落下,那第二名大夫便 也被人拖下去了。 之后第三名大夫似乎并不是大夫,他是一名道人,在看到洛嘉郡主的时候,他只低声道“洛嘉郡主这眉心黑气浓郁,一看就是中了邪,我这就来为洛嘉郡主驱邪。” 话音落下,那道人只写了一道符,之后他又用桃木剑穿着符咒,在一碗幽蓝火焰中穿过,他口中念念有词,配合着他的张牙舞爪,当下倒挺像是那么一回事的。 很多人甚至也开始怀疑洛嘉郡主会不会真是中了邪。 然而他都舞了许久了,那洛嘉郡主却也还是没有醒来,甚至哪怕是那道士将含着符水的酒一口气喷在洛嘉郡主的脸上。 洛嘉郡主当下也没有什么反应,自然眼下也没有什么妖物出来。 大长公主一看这情形,脸都黑了,想着这人还给自己女儿喷了一口酒水,她便毫不客气的道了一句“给我拖下去打!” 之后又轮了四五名大夫,然而他们只都是对着洛嘉郡主的病症毫无头绪。 反而是院子里此起彼伏的惨叫只让人毛骨悚然。 然而来都来了,他们此刻也没有后路可以选择了。 所有人瞬间只都觉得自己多半是要死定了。 所以在这之后,其他大夫却是都不敢上前去查看洛嘉郡主的病情了。 长公主看着他们一个个只不断的后怕着后退,她当下便也有些不耐烦的道了一句“你们都后退干什么?我在之前便提醒过你们了,你们当时都是答应了我的要求的 ,怎么?你们现在难道就想反悔不成?” 面对着长公主的斥问,没有人敢说话,有腿软的更是扑通一声,直接跪倒在了长公主的身前求饶了起来。 “长公主饶命!” 长公主饶命!” 长公主冷冷看着这群求饶的人,本来她心中就烦,此刻这么多大夫,竟没有一个人能让自己女儿醒来。 故而长公主本想大手一挥让这些人都挨一顿板子。 不想就在这时,她却突然发现排在最后面的叶容莲居然没有跪下,更没有求饶。 他神态十分安然。 这看在大长公主眼里,这叶容莲只也卓越了几分。 她指着叶容莲道“其他人都在求饶,你为何不跪?” 面对长公主的指问,叶容莲只低声道“我还没替洛嘉郡主治病。我为何要跪?” 大长公主对这叶容莲只又不禁多了几分欣赏,她本就喜欢叶容莲的美色,如今对方这态度更是让她生出了几分好感。 故而她只指着叶容莲道“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你敢不敢现在过来替我女儿看一看病。” 叶容莲闻言只也点了点头,随后他从队伍的最后面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那些一开始还十分看不起他的大夫们在叶容莲过来之后,他们只也立刻给叶容莲让出了一条道。 叶容莲走在他们中间,随后他并没有如寻常人一般给洛嘉郡主把脉,他只是直接掀开了洛嘉郡主的眼皮子观察了一阵,之后他又查看了一下洛嘉郡主的口 鼻耳朵,在观察完这些,他只又让人抬起了洛嘉郡主的身子,之后他便查看起了洛嘉郡主的脖子。 大长公主见叶容莲观察的如此仔细,便也不禁好奇的问了一句“你在看什么?” 面对大长公主的问话,叶容莲只让出一个位置道“我在看洛嘉郡主是不是中了冬眠蛊。” 听叶容莲这么说,大长公主便也好奇的问道“冬眠蛊那是什么?” 面对大长公主的问询,叶容莲只十分耐心的解释道“冬眠蛊是一种相对温和的蛊虫,它不会让宿主产生痛觉,甚至这种蛊虫寄居在人身体之内会让人产生美好的幻梦不愿醒来,而不愿醒来的宿主一旦陷入到这种冬眠状态里,如果不及时处理,那这种蛊虫便会吸食宿主来作为养分,而宿主会被活活饿死。” 听到叶容莲这样解释,所有人只顿时都觉得这蛊虫实在太恶心了,大长公主却显然并不关心这些。 她只继续问道“那你看嘉嘉是中了这个蛊吗?” 叶容莲没有直接回答大长公主的问话,他只是让开了自己的身形,他示意大长公主过来看一看洛嘉郡主的脖子。 随后大长公主只突然发现自己女儿的后脖颈处正有一道黑乎乎的印记。 那印记看起来像是一只苍蝇一般。 大长公主甚至以为那真是一只苍蝇,她不禁下意识想拍开那只苍蝇。 然而当她伸手拍过去的时候,叶容莲却是突然抓住了她的手“长公主这 不是苍蝇,这就是蛊!您最好别惊动它,不然它到处乱窜对洛嘉郡主可不好。” 一听此言,大长公主便也住了手,于此同时,她只也发现这东西好像是嵌在自己女儿的皮肤之下的。 大长公主不敢动手了,她只是无助的看向叶容莲道“那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叶容莲只道“长公主不用着急,我会处理好这一切的。” 话音落下,叶容莲只对其他人道了一句“你们赶紧去烧一桶热水过来,记得弄个盖子,留一个头颅大小的口子。” 众人当下虽然不明所以,不过大家也还是按照叶容莲的吩咐来行事了。 随后待热水被抬上来之后,叶容莲只主动掀开了盖子,试探了一下里面的热水,大概是觉得温度刚刚好,他只又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药瓶,随后他只主动往里面倒了一滴药水。 倒完药水之后,他便又吩咐其他人将洛嘉郡主给抬进热水桶里。 下人们看了一眼大长公主,大长公主只让他们按照叶容莲的吩咐行事之后,他们方才洛嘉郡主抬进浴桶里。 随后抬进浴桶之后,叶容莲只示意两名侍女扶着洛嘉郡主。待洛嘉郡主的身形正立在桶中之后,他又亲自将那个留了口子的木桶盖子给合上了,当下洛嘉郡主只留了一个头颅在外面,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里面的水温太热,还是什么,在氤氲的水汽之下,一直面色苍白的洛嘉郡主的脸上忽然显 出了一丝难得的红晕。 第一千五百二十四章 洛嘉郡主醒了 看到自己女儿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红晕,大长公主的心中也是一喜。 虽然洛嘉郡主还没有完全醒过来,可是她此刻至少有了一点反应,那也许这就离自己女儿醒来其实也不远了。 而且在这之后,洛嘉郡主甚至还皱了一下眉头。 一看到洛嘉郡主皱起了眉头,大长公主身边的婆子只也万分欢喜的道了一句“公主,郡主她刚才好像皱了一下眉头。” 大长公主自然也看到自己女儿皱了眉头,她欢喜的点了点头。 只是在那婆子还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叶容莲却是忽然对那婆子道了一句“嘘!不要说话。” 婆子得到叶容莲的示意,立刻不敢再说话。 叶容莲又转头看向大长公主压低声音道“大长公主,外面太吵了,能不能暂时停止对他们的处刑。” 大长公主在意识到面前的人可能这么能救下自己的女儿,她当下自然十分配合叶容莲的安排,她只亲自去了外面 随后叶容莲只几乎是用气音对身边的侍女吩咐道“你们赶紧去拿一个密封的小香炉过来。” 他的声音很小,就像是怕惊动什么一般。 于此同时院子里的梃杖声也停止了。室内安静的几乎落针可闻。 得到叶容莲的吩咐,下面的人很快便下去拿了一个香炉进来,随后叶容莲只示意他们将香炉放在一个托盘之中,之后,他更是让一名侍女将香炉放到了洛嘉郡主的身前。 做好这一切准备之后,他 便又从自己的衣服里取出了一块有莲花清香味道的香片。 随后他只又用火折子将那香片点燃。 随着香片被点燃之后,一股若有似无的莲花清香气息便也直直钻入洛嘉郡主的鼻孔里。 随后等候片刻一直没什么动静的洛嘉郡主却是终于有了动作。 她忽然低头朝着香炉的方向凑了过去。 一看到洛嘉郡主有了反应,所有人心中都松了一口气。 毕竟洛嘉郡主如果真的醒过来的话,那他们很多人或许也能逃过一劫。 然而就在此时,一名侍女却是突然惊呼出声。 虽然在她短暂的啊了一声之后,他的同伴便捂住了她的嘴。 然而原本在低头贪婪的嗅着香气的洛嘉郡主却似乎还是感知到了这里的动静,随后她僵硬的扭转头颅看了一眼发出声音的那名侍女。 人们也是在此时方才发现洛嘉郡主此刻的眼睛居然是睁开的,只是她的眼睛只有眼白,而且她的口鼻里居然还有一些黑色的翅虫从里面爬了出来。 一看到这情形,刚才发出尖叫声音的侍女只直接便被吓得晕厥了过去。搀扶着她的侍女也只被叶容莲盯得毛骨悚然。 而在众人只都觉得一阵恶心之时,在叶容莲的示意下,当下的众人却是谁也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好在洛嘉郡主似乎是看不见人的,在后续没有其他声音再响起来的情况之下,洛嘉郡主这才咔擦咔擦扭转头颅重新贪婪的去低头嗅着那香片 的香气。 而那些黑色的翅虫在闻到那香气之后,只也立刻如同飞蛾扑火一般朝着那香片的方向飞扑了过去。 而那些翅虫在扑向香片后不过片刻便会身体消融。 洛嘉郡主就这样保持着口鼻掉虫的姿态大约维持了半柱香的时间。 待到半柱香后,她终于不再低头猛嗅那香片。 当下的她只无意识的僵硬的抬起了头。 而看到洛嘉郡主抬头之后,叶容莲忽然立刻走了过去。 随后他三步并作两步,他只立刻便将洛嘉郡主刚才嗅过的香炉用密封的盖子盖上,之后他又掏出一瓶药水将这香炉密封好了。 做完这一切,他方才对身边人出言吩咐道“好了,你们现在可以揭开那木桶盖子了。” 在叶容莲话音落下的时候,大家只立刻便将木桶盖子打开了。 随后洛嘉郡主只也重重靠回了桶壁,她靠在木桶之上,虽然她仍旧没有醒来。 然而这一次准备将洛嘉郡主抬出来的侍女们却是突然发现在洛嘉郡主脖子后面的那个黑色翅虫印记没有了,而且洛嘉郡主似乎也终于恢复了呼吸。 一名侍女立刻惊喜的准备备喜,可想到刚才叶容莲让她噤声的事,她便又不敢开口了。 她担忧的看了一眼叶容莲,直到叶容莲道了一句“可以开口说话了。” 那侍女方才惊喜的呼喊道“郡主有呼吸了! 其他侍女只也跟着道“郡主有呼吸了!” 原本在外面等着怕影响叶容莲的大长公 主,一听到室内的呼喊,她本来是想训斥这群人不要嚷嚷的。 然而待她听清楚他们说的是什么之后,大长公主脸上的表情便也转为了惊喜交加。 她只一把推开了房间的大门。 看到大长公主进来,叶容莲只微笑着道“公主,郡主恢复呼吸了,不过她太累了,暂时应该不会醒来,你可以先让郡主睡一会,之后您再安排侍女们给她送些白粥过来,我想她一定饿坏了。不过即使饿坏了,您也不要给他吃太多东西,免得吃坏肚子。” 听着叶容莲的话,大长公主立刻吩咐身边的侍女按照叶容莲说的去办。 而此刻因为洛嘉郡主到底湿了身,不方便被人观瞻,所以在那些侍女准备将洛嘉郡主抬出来换一身干净衣服的时候,叶容莲与其他大夫只都主动去到了大厅里。 大长公主自然也只是嘱咐了身边丫鬟好好照顾洛嘉郡主。 在吩咐完这些,她便也往大厅去了。 一看到叶容莲,刚才大长公主那一点对叶容莲肆无忌惮的美色欣赏倒也成了发自内心的敬佩与尊重。 “叶公子,今日多亏了你,我们家小郡主才能得救。我们夫人准备为您备下黄金百两,豪宅一栋。”老嬷嬷主动对叶容莲道。 然而叶容莲闻言却是连连摇头道“容莲不敢收下这些。” 听到叶容莲这样说,大长公主不禁好奇的问了一句“为何?” 叶容莲只低声道“这些东西对于容莲来说其实 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收下的必要。毕竟容莲也只是个身不由己的人罢了,赚多少那都与容莲无关。” 听到此处大长公主只立刻道了一句“这就是你用你的手艺赚下的黄金,这怎么会与你无关呢!” 然而面对大长公主这样的言语,叶容莲却还是选择了拒绝。 不过当下在拒绝大长公主之前,他也还是提出了别的要求“如果长公主真要感谢我的话,那容莲可以提出几个不情之请吗?” 见叶容莲主动提出要求,大长公主自然不会拒绝,她只立刻道了一句“你有什么要求便直说吧,我如果能做到的,自然都会答应你。” 见大长公主答应的如此痛快,叶容莲便也终于转头看向身边跪在地上的那群大夫,他只低声道“首先我想请长公主饶恕他们。” 如今自己女儿已经好了,这些人的生死大长公主自然也不在意了。 所以她当下只直接挥手道了一句“饶恕他们自然没有问题,反正今日我的嘉嘉都已经醒来了。” 一听到大长公主发话要放了他们,这一大群人只都觉得自己是劫后余生。当下他们自然只都对着大长公主一顿感恩戴德,然而大长公主看到他们这样,却是冷冷道了一句“救下你们的不是我,而是叶公子,你们要谢也应该谢他才是。” 那群人听到大长公主这话方才想起叶容莲,虽然这群人当下只都并不十分认同叶容莲这样的身份。 然而 在见识过叶容莲的本事,又确确实实受到过叶容莲的恩惠后,他们对叶容莲的态度便也跟着转变了。 他们当下只都走到叶容莲的身边道谢。 其中一位老者更是低声道“叶公子,先前我们看轻你实在是我老眼昏花,老头子我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技不如人,还请你不要与我们这些人计较。” 叶容莲闻言自然只说自己不会计较,之后寒暄几句过后,这群没有挨打的医者便离开了。 而后长公主只又对叶容莲道“现在我放了他们了,你还有没有别的愿望。” 叶容莲闻言只忽然又道了一句“当然还有别的愿望。” 听到此处,长公主自然只也表现出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 然而不想叶容莲的第二个愿望却是看向院中那三个挨了打的人,他出言恳求道“长公主,容莲没有别的请求,只是想求您也放了那三人吧,毕竟他们也只是在治病救人罢了。” 长公主自然也答应了叶容莲的这个愿望。 随后长公主只又问叶容莲“你还有没有别的愿望?” 叶容莲闻言却是轻笑一声“容莲此番倒是没有别的愿望了。” 然而大长公主却道“你替他们求了好处,也救了我的女儿,你对他们都有请求,怎么独独对你自己却没有一点请求呢?” 听到大长公主的话,叶容莲只低敛眉目道“容莲出身低贱,如今这样容莲已经十分知足了。” 然而叶容莲的这套说辞显然并不能 说服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在叶容莲的话音落下之后,随后只又似乎是思考了片刻,片刻之后,大长公主只立刻道了一句“你怎么能这样想,你若是觉得你出身低贱,那我为你赎身,待你赎身之后,你就来我府中当我的管家大夫。这样一来便是谁也不敢再看轻你了。” 第一千五百二十五章 成功赎身 对于大长公主的这个提议,叶容莲一开始也只是有些不敢置信。他似乎没想过有人会愿意给自己赎身,还愿意安顿自己。 在短暂的惊讶过后,他很快冷静下来“长公主这不合适吧?我本不过一介花楼人,若入了国公府岂不是平白给您添麻烦。” 大长公主却是把眼一瞪道“有我在,谁敢说你是一个麻烦。” 见长公主执意如此,叶容莲自然只也对长公主道了一声谢。 而长公主也是说到做到。 她说要帮叶容莲赎身,之后她就真让府里的人陪着叶容莲去了风花坊。 风花坊白日里是不接客的,所以当叶容莲回来的时候,这风花坊里只冷冷清清的。 最后还是一名龟奴来为叶容莲开的门。 而当大门打开的时候,叶容莲便直接对那龟奴道了一句“你赶紧让妈妈下来一趟。” 听了叶容莲的话,那人又看了看跟在叶容莲身后的客人。 虽然他也不知道对方是谁,不过这人看衣着便也知道对方应该是个非富即贵的存在。 所以那龟奴没有半分犹豫,他只立刻跑到楼上去敲老鸨的大门。 不过片刻,一名年过中旬的妇人便吱呀一声将门打开了。 她打了一个哈欠,此刻的她显然正困倦的很,她不耐烦的道了一句“你这青天白日的敲我的门做什么?没看到我在睡觉吗?” 那龟奴只能小小声道了一句“是容莲带着客人来找您了!” 听到是叶容莲,想到这些年 她在他身上赚的那些钱,那妈妈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睡的衣衫不整的模样,随后他只对龟奴低声道“行了,你让他们在楼下等一等吧,我马上下来。” 话音落下,那老鸨只立刻便将大门彭的一声关上。 而那龟奴自然只也立刻下去把老鸨的话传给他们。 考虑到有客人在,那龟奴只还贴心的将客人请到风花坊的贵客室里。 而那老鸨也不算怠慢,在片刻之后,她便匆匆过来了。 一看到叶容莲和一名中年男子坐在一处。 老鸨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不过很快这老鸨便又压下了心头的惊讶,她只笑着道“是我来迟了,有失远迎,还望客人见谅。” 那中年男人没有理会老鸨的客套,他只用一种趾高气扬的语气开门见山道“我是来为叶容莲赎身的,你报个数,我们买了。” 一听对方这话,那老鸨只暗暗惊讶,她仔细打量了一会,只几乎都要以为对方是自己的同行了,所以当下的她只不甚客气道“我们家容莲不买的,他可是我们的摇钱树。” 虽然如今这摇钱树明显有些颓势了,毕竟如今鹤香兰的业绩明显超过了他,而他的好多客人也投入了鹤香兰的怀抱。 最麻烦的还是她也听说了,叶容莲在伺候洛嘉郡主的时候好像曾经得罪了洛嘉郡主。 不过如果是对家,老鸨也怕对方拉叶容莲跟自己家打擂台,所以她只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对方的要求,然而那人显然也不死心。 他只冷冷道“我们是长公主府的人,长公主看上了他,那是他的福气,你们若继续抗拒,那你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一听对方居然是长公主府的人,那嬷嬷只立刻一惊。 随后她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看向叶容莲,她的眼神好像在问叶容莲这真是大长公主府的人。 叶容莲自然只也用眼神给予老鸨回应“是。” 老鸨得到了叶容莲的回应,又确认了来人真是大长公主府的人,虽然她也不知道叶容莲为什么会突然攀上这大长公主。 不过既然他结交的是大长公主,她自然只也乐见其成,而且如果能通过叶容莲攀上大长公主这颗高枝,那可实在是太好了。 所以老鸨只立刻转变了态度,她变得热情又主动“原来是大长公主想要帮容莲赎身啊,那我们自然是没有意见的啦。” 而那前来为叶容莲赎身的人显然也无心与老鸨继续纠缠,他只不耐烦道“既然没意见,那你说个数吧。” 老鸨看了一眼叶容莲,随后那那老鸨只低声道“容莲最初的身价是两千,如今他是我们的顶梁柱,是我们风花坊的花魁,所以这价格自然是要高一些的,所以容莲的价格是五千两银子。” 说完这话,那老鸨像是怕对方嫌贵,当下她只又立刻低声道“之前容莲的一个客人曾经还想用五千两银子为容莲赎身呢,不过我没答应下来,如今 我也就是看在长公主的面子上才答应用这个价格卖给你们。” 然而在那老鸨拉价格的时候,那长公主府的人却是连眼睛也没眨一下,他直接将一张银票递给了老鸨。 老鸨看到上面的价格,自然也是心花怒放。 毕竟叶容莲如今的价格也没有那么高了,也许下一次选花魁的时候,他便要败下阵来了。 所以老鸨只对叶容莲道“你还真是幸运啊,说实话,妈妈是真舍不得你,不过你既然能去长公主府,那我想他们来日自然是有泼天的富贵等你,我看到你这般,心里也能好受一些。” 听到老鸨的话,叶容莲只觉对方话语之外一阵虚伪。 可面上叶容莲却还是笑着道“妈妈别这么说,您这样伤感可不好。” 随后见自己的卖身事宜已经基本成了,叶容莲便也起身对那客人道“成叔,我去简单收拾一下东西。” 那人自然也没有为难叶容莲,很快叶容莲便上了楼。 而在到达二楼的时候,倒没想到自己的死对头鹤香兰居然也在外面。 他似乎是守在那二楼的栏杆处很久了。 见叶容莲回来,他只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叶容莲,随后他主动出言讥讽道“你可真是辛苦啊,为了拉客,这青天白日的居然也在工作,你这样折腾自己就不怕累死啊?” 听到鹤香兰这阴阳怪气的话,叶容莲也不生气,他只微微一笑,似乎不屑于与鹤香兰计较,然而鹤香兰最是看 不惯他这样子。 毕竟叶容莲压在他头上这么多年,如今眼看着自己终于要反超叶容莲了,他心中的得意自是不必言说。 见叶容莲不吭声,那鹤香兰不免又道了一句“我跟你说话呢,你为何不理会我!” 叶容莲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屋里的玉郎便匆匆出来了。 “容公子,您回来了。”玉郎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随后他又偷偷看了一眼鹤香兰,当下的他只又用眼神示意鹤香兰莫要继续言语。 叶容莲点了点头,随后他只又对玉郎出言吩咐道“玉郎,你替我过去收拾几件衣服吧。” 听到这话,玉郎只好奇的问道“公子,您这是要出门吗?” 叶容莲点了点头。 玉郎还没来得及问一问叶容莲这是要去哪里,不想被晾在一旁的鹤香兰只忽然开口了“出远门?这出得什么远门。” 叶容莲没有理会鹤香兰的叫嚣。 鹤香兰意识到对方是在无视自己,他心中自然十分不爽。 他开口道了一句“喂!我跟你说话你没有听到吗?” 叶容莲闻言只转头看了鹤香兰一眼,随后他便要往屋里去。 他这样的举动看在鹤香兰眼里简直跟挑衅没有什么区别了,所以鹤香兰只也立刻走到了他的面前“我跟你说话,你为什么不理我。” 见鹤香兰挡在自己面前,叶容莲只无奈的道了一句“你到底想怎么样?” 鹤香兰却是立刻得意道“这玉郎不能帮你去收拾衣服了。” 听到 鹤香兰这话,叶容莲挑了挑眉头“为何?” 鹤香兰得意的道“因为我昨日同老鸨讨了他过来,从今日起他就是我房里的人了,你的活应该你自己干。” 听到鹤香兰这话,叶容莲挑了挑眉看向身边的玉郎“玉郎,他说的都是真的?” 玉郎低下头去,他只轻轻点了点头。 随后像是怕被叶容莲指责,那玉郎只又接着对叶容莲道了一句“容公子,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我都这个年纪了。再不出道怕是不行了,可我又害怕出道。毕竟我也不想接男客,可是您却好像从来没有想过为我铺路,您赚的盆满钵满,难道您就不愿意漏下一点给我吗?我好歹也照顾你这么多年。” 听到玉郎因为害怕被自己指责,居然先一步过来指责自己,叶容莲当下只又是惊讶,又是满不在意。 “原来你是这样想我的。”叶容莲低声道。 玉郎没有再吭声。 而鹤香兰便也趁机出言嘲讽道“叶容莲,这做人还是别太抠门。咱们在这花楼里迟早都是是要接客的,你自己有那么多客人,也没想着引荐一些客人给玉郎,不像我,玉郎跟我第一日,我就把我的优质客源分了一些给玉郎,玉郎跟我不跟你,你有时候也要想想自己的原因,是不是你平时太抠门了。” 听到鹤香兰的嘲讽,叶容莲只面无表情的看着那玉郎道“你也不过才十六,这个年纪你若不能做到头部,只能成 为那些男人手里的货,他们最喜欢的就是你这个年纪的。我让你晚出道也是为你好。” 说完这话,叶容莲只又叹了口气道“罢了,我想你也是不信我的话的,我与你也只有这样的缘分了。” “况且我以后也不在这里了,本来我还在头痛应该给你一个怎样的安排,不过如今既然你给自己安排了去处,那我便也放你一个自由吧。” 第一千五百二十六章 叶容莲的选择 听到叶容莲说了这么多话,又从叶容莲身边抢走了叶容莲身边的小厮,鹤香兰本来还十分得意。 然而在听到叶容莲突然说自己之后不在这里了,他便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所以他只立刻出言追问道“什么不在这里了?你这是在说什么?你不在这里那你还能去哪里?” 叶容莲此刻却是淡淡道了一句“既然你问到了这个问题,那我我也不瞒着你们了,是这样的,长公主说要为我赎身,所以从今天开始,我就不是这风花坊的一员了。” 一听这话,鹤香兰原本还扳回一城的得意表情只也僵在了脸上,许久之后,他方才脸色扭曲的道了一句“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长公主能赎你?” 叶容莲淡淡点了点头“是要赎我的。” 然而不过片刻后,鹤香兰似乎是又想到了什么,所以当下的他不禁噗嗤笑出了声,随后他低声道了一句“长公主为什么会赎你,前阵子你不是还惹得洛嘉郡主生气吗?我想大长公主该不会是为了弄死你替她女儿报仇吧。” 然而面对着鹤香兰这样的无礼猜测,叶容莲居然也没有生气“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说完这话,叶容莲便独自一人转身回去了。 当下玉郎还想跟着叶容莲一起离开,然而叶容莲却是对玉郎道了一句“你也不必跟着我了,你既然选择了他,之后他就是你的主子了,你好自为之。” 丢下这话,叶 容莲便回了自己屋里。 看着叶容莲离开的背影,鹤香兰显然还是十分不高兴的,明明只要再等一个月就是花魁大选了。 他都想好了之后要用什么样的方式羞辱叶容莲,然而叶容莲却说他要赎身离开风花坊了,而且给他赎身的居然还是大长公主。 他所有的客人里,恐怕都没有一个人比他的这位客人来得尊贵。 而且他的这些客人虽然大把的在他身上花钱,然而他此刻的处境就像是叶容莲当年的处境。 毕竟如今为他花钱的人自然是大把的有,但真正想为他赎身的却是一个没有。 说到底他也只是她们的玩意儿罢了。 而想想叶容莲,虽然这次赎身他可能也只是长公主的玩意儿,但至少还是有人愿意为他赎身的。 前一阵子那陈嫣不就嚷着要为他举债赎身吗?如今又有一个大长公主要为他赎身,这大长公主现在可算得上是帝国最有权势的女人了。 所以从这一个角度来看,自己似乎还是比叶容莲要差一截。 可是自己到底差在了哪里?明明自己的一切条件都比他要好,甚至自己也掌握了叶容莲夺得那些人喜爱的关键信息。 然而自己却好像还是要比对方差上一截。 此刻嫉妒使人心理扭曲,鹤香兰的脸色可谈不上好看。 而另一边那玉郎在得知叶容莲居然攀上了长公主之后。他心中只也很是不得劲。 毕竟如果自己没有背叛叶容莲,说不定叶容莲 如果能攀上长公主,自己指不定也能脱离这是非之地。 这可比在鹤香兰这里做内应要来的可靠的多。 然而现在叶容莲已经不要自己了。 想到此处,他只也只能黯然神伤。 而另一边叶容莲在回房之后,便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而在他收拾东西的档口,那黑衣人只忽然又出现在了他身后,那黑衣人只低声道“事情办成了?” 听到对方的问话,叶容莲点了点头,于此同时,他只将刚刚从国公府里顺来的那香炉掏了出来,随后他只将东西交到对方手里“东西就在这里了。” 那黑衣人低头嗅了嗅,似乎确定了这真是自己想要的东西,他当下也不禁出言对叶容莲道了一句“你办事真是利索,果然什么事交给你来办,我都是放心的。” 听到黑衣人这话,叶容莲只面无表情道“别这么说,现在你不是又有人帮你了吗?鹤香兰的条件比我好,他一定会比我做的更出色的。” 然而听到叶容莲这话,黑衣人却是摇了摇头道“他不行,他这人不可靠,我只能让他做最基本的活,不然他这人隐患实在太多了,还是你最让我放心。” 叶容莲闻言却只是道“行了,你别说这些了,我马上就要去长公主府了。” 听到叶容莲这话,黑衣人只道“你还真打算去那里?那长公主可不是什么好伺候的人,而且你还得罪了洛嘉郡主,等洛嘉郡主醒来,你就不怕他们 找你的麻烦吗?” 叶容莲闻言却是满不在意道“从来富贵险中求,我都答应跟你合作了,那我还怕去伺候一个长公主吗?更何况我怎么说也算救了洛嘉郡主的性命,我想她应当不是如此知恩不报的人。” 听到叶容莲这话,那黑衣人随后只又道了一句“我说实话,容莲,其实你如果想的话,我可以让你心爱的人随你一起过去。” 然而叶容莲却是突然转头看向对方道“什么心爱之人,我叶容莲从来也没有,你别忘了我最爱的从来是我自己。” 丢下这话,叶容莲便也不再与黑衣人对话,他当下只是选择了沉默的从此处离开。 黑衣人没有拦阻,不过叶容莲出来的黑衣人还是不免低声叹了一口气。 而叶容莲出来后,不想那鹤香兰此刻却已经离开了,反而是那玉郎居然还在原地等着自己。 他心中有些好奇“玉郎,你怎么还在这里?” 面对叶容莲的发问,那玉郎只低声道了一句“主子,我错了,您带我走吧,我答应你我从今往后一定会好好侍奉你,绝对不会再有二心,你带我走吧!算我求你了。” 然而面对着玉郎的求情,叶容莲却只是突然问了一句“对了,香缘呢?他在何处?” 面对叶容莲突然问另一个伺候他的人在哪里,玉郎明显也是一愣,随后他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他只立刻道了一句“香缘接客了,他昨夜便陪着一名客人出去 过夜了。” 听到这话,叶容莲脸色也是一沉“谁让你们安排的?” 听到叶容莲这问话,玉郎撇了撇嘴道“这可不是我们安排的,是他自己要求的。” 然而叶容莲显然根本不相信玉郎这话,他只冷冷道“你别胡说八道,我从来也嘱咐过他不要去接我的客的。” 然而玉郎却在此时煽风点火道“您说了又怎么样?香缘这一直以来可是十分嫉妒您的资源的,他一直在偷偷拉您的客,发展自己的下线,只是您不知道罢了,他看起来忠心,其实花花肠子最多的就是他了,他可不像我,虽然我看起来这样,其实我对您的心可还算是忠的。” 听到这玉郎说了几句香缘的话,便又拉回到自己身上,叶容莲看向玉郎的眼神不禁有几分鄙夷。 他算什么忠心,背叛自己两次。 关键是自己对他们也算呵护,倒不想都是白眼狼罢了。 而就在叶容莲决定离开的时候。不想楼下只又上来了一名清秀的年轻小厮,那小厮满头是汗,很是狼狈,他头上分明扎着两个小揪揪,衣服也还是普通的小厮的衣服,而他手里只还拿着一些清洁的工具。 那小厮一看到叶容莲后,立刻脸上便是一亮。 “主子,您终于回来了!” 这说话的人就是香缘了。 叶容莲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香缘,他这模样儿不管怎么看也不像是去陪客人过夜了。 所以叶容莲只对香缘道了一句“你不是去 陪客人过夜了吗?怎么这副打扮?” 面对叶容莲的问话,香缘随后只立刻低声道了一句“咦?我没有去陪客人过夜啊。主子不允许的事,我怎么可能去做呢。” 听到香缘这样说,叶容莲脸上的表情也好看了些许,不过当下的他却还是面色严肃道“那你刚才去哪了?” 被叶容莲问话,香缘只能低声道了一句“我去院子里扫落花了。” 听到这话,叶容莲挑眉道了一句“你去院里扫落花?谁吩咐的?” 香缘看了一眼玉郎,随后低声道“是……是鹤香兰鹤公子让我这么做的。” 听到这话,叶容莲没有去找鹤香兰的麻烦,他只沉声道“我知道了。” 随后他又看了一眼香缘道“你也回去换身衣裳,再收拾一些东西吧。” 香缘也不好奇,叶容莲怎么吩咐的,他便怎么做,他应了一声是。 随后他便下去了。 而待香缘离开后,叶容莲方才转头看向玉郎“这就是你说的香缘去陪客了?” 被人当场揭穿自己的谎言,玉郎脸上明显有些尴尬。 而叶容莲只也开口道“我见你们是可怜人,所以我才不想为难你们,但你们最好也收敛一些,往后与人为善,不然真把事做绝了,往后落魄了,恐怕这世上连个为你们收尸的人也不会有。” 丢下这话,叶容莲便径直离开了。 看着叶容莲离开的背影,原本低头不语的玉郎不禁用一种充满仇恨的眼神看向叶容莲。 而叶容莲在下楼之后,只也立刻去找到了老鸨。 老鸨一见叶容莲下来了,只也立刻笑着道“容莲啊,我本来还想去找你的,不想你这会子就下来了。” “说真的妈妈可真是舍不得你啊,要不是看在你跟的是大长公主,是去享福的,妈妈说什么也不肯让你走啊。” 一听这老鸨又在这儿把些废话翻来覆去的说,叶容莲便也不禁道了一句“妈妈,您放心我就是去享福。也不会忘了您的。” 第一千五百二十七章 举手之劳 很显然这老鸨要的就是叶容莲这句话,一听他都这样说了,那妈妈便也露出一丝惊喜的笑容道“还是容莲好啊,果然我这些年没有白疼你,你往后可要常回来看看妈妈我啊。” 听到老鸨这话,叶容莲只轻巧道“那是自然。” 那老鸨一听这话便更欢喜了。 而叶容莲在哄得对方高兴了之后,便也只对老鸨道了一句“妈妈,我在走之前其实也有一件事想要求您,不知您可愿意答应我?” 那老鸨此刻心情很好,别说叶容莲只是有一件事要求她,便是有十几件事求她她也会答应的。 老鸨只道“你说。” 随后叶容莲便轻声道“妈妈,香缘也跟我很多年了。这些年我也习惯了他的伺候,所以我想在离开之前跟您讨了香缘过去。当然您放心香缘的赎身钱,我会主动支付给您的。” 一听对方只是想要赎香缘,那老鸨立刻便笑着应下了“这自然没问题,便是让这孩子免费去伺候你我也是愿意的。” 毕竟这香缘幼时倒还有几分清秀,可如今随着年岁见长,他这张脸却是越长越普通了。 这样的一张脸又如何能入得了那些贵人的眼呢。 不能赚钱的小童自然也没有太大的价值。 如今便是将香缘送给叶容莲,那也是一桩大人情呢。 然而听到老鸨这么说,却以为对方是不想将香缘的卖身契交出来,故而他只坚持道“妈妈,我还是想替香缘赎身,他的卖身 契在我这里,他办起事来才能更尽心,您就说个价吧。” 那老鸨见叶容莲坚持要给钱,自然也不再推拒,毕竟谁会嫌这银子多呢。 当下那老鸨只道“香缘是我花五两银子买下来的,这些年吃穿用度的花用也花了我将近二十两吧,我要求也不多了,你便给我二十五两银子吧,你把银子给我,我把香缘的卖身契给你。” 见老鸨把细帐算给自己听,他自然明白这老鸨是给了自己许多优惠的,不然就算是香缘这样的孩子,恐怕没有个一百两也是拿不下的。 虽然他不缺这个钱,不过这老鸨有心卖自己的好他不接,来日若有地方需要这老鸨的地方,这老鸨恐怕也未必会对自己尽心。 所以这样一番思考过后,叶容莲接受了老鸨的好意“妈妈,此番可要多谢你了,容莲定然不会忘记您的恩德的。” 说完感谢的话后,老鸨便也去自己屋里找了香缘的卖身契,随后她只主动将香缘的卖身契交给了叶容莲。 而此时恰好香缘也收拾好了行李。 他出来的时候,叶容莲便也对香缘道了一句“香缘,走!你跟我一起去平国公府。” 香缘呆愣愣的点了点头。 然而待他们一行人从园子里离开之后,在准备上马车之前,叶容莲只又忽然唤住了给他搬马凳的香缘。 “香缘。” 香缘不禁抬头看向叶容莲道“主人,你叫我可是还有什么别的吩咐?” 叶容莲看了看香 缘懵懂的脸庞,随后他点了点头“是有事要说,香缘,这是你的卖身契。” 说话的功夫里,叶容莲只突然从自己的包袱里抽出了一张卖身契。 看到自己的卖身契,香缘先是一愣,随后在慢慢意识到这是什么之后,香缘的嘴便又立刻咧开了。 他当下只看了一眼那卖身契随后便又立刻跪下去道了一句“多谢公子。” 叶容莲闻言却只是声色平淡道“你不用谢我,这些年,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事,还一直照顾我,这些就是你应得的。” “从今往后,你有了这个你便是自由之身了,你自由了,往后离这种地方远点,找个地方好好生活吧。” 说完这话,叶容莲只又取了五十两银子交给香缘。 然而香缘在听到叶容莲这话之后,却是突然不肯再接叶容莲的东西了。 叶容莲不解的看着香缘“香缘这是我给你的十六岁礼物,你为何不要?” 然而香缘却是立刻道“香缘是想要自身,但香缘也不愿意从您身边离开,算香缘求您了好不好,您不要赶香缘走,香缘也不想离开您啊!” 然而叶容莲说的话却是不容拒绝“香缘,这是我的命令,如果你不能听我的话,那我也不会再买下你,我会将你再度送回风花坊,到时候,你觉得是在外面苦还是里面苦。” 一听叶容莲提及送自己回风花坊之后,香缘便也不敢说话了。 要说苦那自然都是苦的,若不苦,他的 父母也不会将他卖到风花坊这样的地方来让人糟蹋了。 这是实在没法活下去了啊。 然而因为被送过来的时候他年纪还小,虽然他记得那时候的日子很苦,但那种对苦难的印象其实在他心里留下的印象是并不深刻的。 反而是风花坊的苦处却是实实在在的。 虽然这里纸醉金迷,奢华过人。 然而作为这里面的玩具,他们的日子却并不好过,粗活累活都是他们干,还得忍受主子们的打骂,当然这还不是最让人难受的。 更难受的其实还是吃不饱啊,这楼里其实也不是没有吃食,更不是供养不起他们,然而教养他们的管事却是从来也不许他们吃饱,甚至为了不让他们发胖,那些管事只还经常饿着他们。 而且除了要干活,他们还必须学那些上等人的玩意儿,什么弹琴读书他们都得会一些,他会干活,可让他做这些他就不会了,所以每次他都是挨骂挨打的那一个。 而且因为容貌清秀,他想去做打手护院都没有机会。 也就是后来他被叶容莲看上,进了叶容莲的屋里,他这日子如今也才好过一些。 所以如果再回风花坊,尤其还没有叶容莲护着,他自然是不愿意再回去风花坊的,所以他当下只将自己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我不愿意!” 叶容莲要的就是他的这一个回答,所以叶容莲当下只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好,既然你不愿意回去,那就 听我的,拿着这包银子回去找你的爹娘好好过日子。”叶容莲低声对少年嘱咐道。 少年的心中很有些失落,不过他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他也知道自己其实是受了叶容莲的恩情的,所以少年在那之后只又给叶容莲磕了几个头,之后少年方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叶容莲的身边。 那长公主府的管家见叶容莲如此行事只道“公子倒是仁善,自己尚且还在泥淖之中,却还想着将其他人托举出这泥潭之中。” 听到那管家的夸赞,叶容莲只淡淡道“我也是被卖过来的,我当初也曾无数次想离开这里,然而没有人来救我,如今我救他出去,也算是圆了我自己的心愿吧。” 见叶容莲这样说,那管家只是沉默的点了点头。 随后他只示意叶容莲先行上了马车。 而待叶容莲上了车之后,那管家便也紧随其后上车。 在放下帘子之后,马车便也碌碌行驶了起来。 …… 另一边的齐鹏在从长公主府离开之后,自然只也立刻去找了贺兴,他当下只与贺兴说起了在长公主府的见闻。 说到那长公主对自己媚眼如丝的时候,他本指望着贺兴听到后能有几分感动。 不想贺兴这小子在听他说了这样的见闻之后居然十分不厚道的笑出了声。 那齐鹏便也立刻不满意道“贺兴,我今日为了你可是豁出去了,你小子怎么还笑得这么欢快,你还有没有良心了。” 不想面对齐鹏的控 诉,贺兴当下却是笑得更欢了“老兄,不是我想笑啊,实在是你说的太好笑了。” “要我说,既然长公主看上了你,你怎么不干脆从了她啊,要知道傍上大长公主这条大粗腿,那你可是八辈子都不用努力了。” 面对贺兴没心没肺的调侃,齐鹏只面无表情道“好笑吗?我一点都不觉得好笑。” “还有你既然劝我不要努力了,那当初陈府尹想让你成为他女儿的未婚夫时,你当初又为何拒绝呢?陈家千金不好吗?” 面对齐鹏的问话,贺兴只立刻道“我这不是悔不当初吗?当初有一碗软饭摆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等到失去后,我才后悔莫及,所以我才劝你趁着年轻赶紧先把软饭吃起来。” 虽然贺兴说的一本正经,不过齐鹏也知道这人是在开玩笑,他只道了一句“我可去你的吧。” 随后闹了一阵,齐鹏只又突然对贺兴道了一句“对了,贺兴,你知不知道之前那想让你当上门女婿的陈家如今好像遭了劫呢,我听说他们家负了债,如今天天被债主堵门呢。就连之前那跟着陈嫣的那个相公好像也跑路了,你说你还好没娶他们家的女儿,不然你怕不是要跟着他们家遭殃了。” 听到齐鹏这话,原本还在与齐鹏嬉闹的贺兴却是突然不闹了,他只沉默的看向齐鹏,齐鹏被这样盯着也不禁有些发怵“你这样看我干嘛?” 随后在齐鹏不理解的眼神 里,他只低声问道“你刚刚说的是真的?” 齐鹏闻言自然点了点头“当然是真的,我朋友的朋友就是他们家的债主之一呢,我可是几日前亲口听我朋友的朋友说了这事呢。” 第一千五百二十八章 欠债还钱 听到齐鹏这话,贺兴顿时坐不住了,他刷地起身,随后又因为碰触到伤口,他疼得轻嘶了一声。 看到贺兴这般反应,齐鹏多少是有些意外的“怎么了?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贺兴闻言只抬头看向齐鹏道“我要去见她!” 齐鹏大惑不解道“你要见谁?” 贺兴这才低声道了一句“我要去见陈嫣!” 齐鹏闻言顿时只用一种这小子莫不是有病的眼神看向贺兴“你去见她做什么?你不是在他们家鼎盛的时候都拒绝了她的婚事吗?如今这种时候你凑上去,你想干嘛?” 贺兴也不顾齐鹏的嘲讽。 他只是费力的起了身,随后他一步步的挪到了旁边的柜子处,当下的他只从一个柜子里翻出了自己这个月的月钱。 随后他一股脑将月钱全部从袋子里倒了出来。 他如今调到了武侯铺一个月的月钱是二十两银子,从寸土寸金的徐家巷搬出来后,他便与齐鹏合租了这间相对外围的小院,这间小院一个月五两银子,齐鹏见他手头不宽裕,便主动出大头三两银子,他出小头二两。之后再抛去每月固定生活支出的三两银子,他一个月还能剩十五两。 然而因为之前是住在兄长家,他对兄长还是有些感情的,在外面拼杀的时候他更渴望家的温暖,所以在凯旋归来的时候。他淡化了兄长与嫂子当年为了多分家产,将他赶出家门,丢进军营里,他差点死在边关的事 。 起初他在他们的和颜悦色下,终于还是住回了曾经的家,不过他也还是意识到了这里已经不是自己原来的家了,加上嫂子常常与他哭穷,他便在调来京城时,只将自己每个月三十两的银子取二十两给兄嫂支用。 所以当初在兄嫂身边住着的时候他反而一分钱都没有存下。 不过他是个单身汉,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加上兄嫂如今对自己判若两人,他便以为他们是痛改前非了,他对这钱也没什么概念。所以他虽然来京有一两年了,如今却连一两分银钱都没有攥下来。 后来虽然因为一些小事,他从兄嫂家中搬出来了,但他每月也还是会拿出十两银子给自己的兄嫂。 也就是从这个月开始,从他降职到武侯铺之后,他才没有再交一分钱给自己兄嫂。 如果不是后来他们背着自己答应了陈府尹匪提亲,而且还擅自收下了人家的嫁妆却不肯退还这事发生,他或许都还不会认清自己兄嫂的真正面目。 说白了,他们夫妻二人在他回京之后对他好也不过是因为自己现在身份非同往昔,而且一个月三十两银子的月俸,对于普通人来说都算是高薪了,自己每个月给他们二十两银子那是足够他们一大家子相对体面的在京城过日子的了。 如果他没有这比钱,如果他还是籍籍无名的小兵,那么就算有一日他还能回到京城,恐怕他们的兄嫂都不会正眼看他 。 只是他那时候太蠢了,竟然怎么也看不透事物的本质。 如果没有陈嫣那一闹他或许还看不清这一切。 而且陈嫣的那笔嫁妆,自己到头来都没从自己兄嫂手里要回来。最后还是陈嫣设法要回来的,而且这其中还有一些东西没有要回去,虽然陈嫣自己说了,只要他亲自去退婚,这笔嫁妆就做废。 然而在他心里,退亲是退亲,归还嫁妆是归还嫁妆。 这两者是根本就不能相提并论的。 虽然最后陈嫣没有要自己补上那些缺失的嫁妆,虽然陈嫣还给自己一千两让自己去补上空缺。然而在他心里他却是一直记着这事的。 所以在听到陈家遭逢下大狱的劫难之后,居然还被人追债,他便很想在此时去帮人家还上一些外债。 他倒出自己那十五两银子,随后出言问对方道“陈家欠你朋友多少银子?” 齐鹏看向贺兴,随后出言调侃道“怎么?你想帮人家还啊?” 贺兴没有正面回答齐鹏的话,他只是继续问了一句“她欠你朋友多少银子?” 见贺兴一点开玩笑的意思也没有,齐鹏方才意识到贺兴可能不是开玩笑的,所以他立刻皱起眉头道“贺兴,你不会是真想帮她家还钱吧?你是不是疯了?你要看上人家了,当初就娶人家啊,你现在玩什么感天动地啊!你以为你很感人,你以为人家会领情吗?” 然而面对着齐鹏这劈头盖脸的唾骂,贺兴只是一副平 静的姿态“我没疯,也没开玩笑。我就是想帮她还钱。你说个数吧!” 听到贺兴这话,齐鹏嗤笑一声“好,你要充这个冤大头,我满足你,她家欠我朋友一百两银子。而这还只是他们家负债的冰山一角,他们家至少还有几千两的窟窿没有填上,他们家被抄家了,那祖宅也只是看在他们家老夫人曾经是诰命夫人,甚至救过陛下一命的份上才留着让他们住的,所以如今这房屋不能买卖,等老夫人离开之后,甚至她们都未必有栖身之地,你要去救?你怎么去救?你自己在这京城都没片瓦可遮身呢!” “这京城姑娘多的是,凭你的条件,随便找京城任何一个小官小门户的家庭的女儿那都是不成问题的,你何必要跟着一个即将坠入烂泥里翻不了身的家庭搅和在一起呢。” “从前他们家富贵在云端,你企及不上,如今他们在烂泥地里,你也救不出他们,你别白费力气了。” 被齐鹏骂了个狗血淋头,贺兴平静的道“我没想娶她。” 听到这齐鹏更激动了,如果说贺兴是贪图陈家女儿的美色,那他还能想通一些。然而如今贺兴还说根本就不是图娶她,那他是想干嘛? 齐鹏当即破口大骂“你脑子瓦特了!你不为了娶她,就为了上赶着去她家还债!你当你做慈善呢!” 被齐鹏骂的有些无语的贺兴只能低声道“齐鹏,你别这么激动。” 齐鹏还在 激情输出“我能不激动吗?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傻的呆子,我怎么交了你这么一个蠢货朋友!我真要被你气死了!” 虽然被齐鹏激情输出,然而贺兴也知道对方是在担心自己,所以他即使被骂也并不生气,他只是有些担心齐鹏真要被自己气死。 所以他只劝着齐鹏道“齐鹏,你真别这么激动,我真不是做慈善,我是为了还债。” “还债?还什么债?”好在齐鹏虽然在暴走边缘,不过他好歹还是将贺兴的话给听进去了。 贺兴见齐鹏这样说,便也不免低声道“之前陈家不是上门求亲吗?我兄嫂代我答应了这事,其实我还有件事没跟你说,就是我那兄嫂收了人家嫁妆,他们取用了一部分一直没有退,我也一直没有将那部分还回去,那笔钱都是陈嫣自己补上的,我本来是想一个月一个月攒着那笔嫁妆还给人家的,可是人家现在都这样了,我总不可能视而不见吧。” 听到贺兴说到这个,原本激动到死的齐鹏也终于态度平静了几分,他低声问道“你欠人家多少银子?你把你的部分还给她就算是两清了。” 不想贺兴闻言却是低声道“一千两。” 听到这里,齐鹏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么多钱得还到什么时候呢?就算齐鹏自家有些小富裕,他这小少爷也没法一次就拿出一千两来。 随后他叹了口气道“其实人家没要,估计就是不想要了,更何况当 初就算你把那笔钱还给他们家了,这次抄家,她那嫁妆估计也会被抄,所以实际算起来,他们命里本就该没有这笔钱。” 贺兴知道齐鹏是在安慰自己,所以他摇了摇头道“钱不是这样算的,这本就是我欠她的。” 齐鹏闻言只能无奈道“那你想怎么样?” “我想还她。”贺兴低声道。 “就你这十五两杯水车薪,还个牙缝都塞不上,你再省也只能省出这么一点了。我劝你还是别管了。” 然而贺兴却还是继续坚持“我必须还给她,那是我欠她的!” 然而齐鹏却在此时突然道了一句“你真想去还?” 贺兴点了点头“自然。” 齐鹏只又道“这钱其实都不是你花用出去的,要我说你应该让你兄嫂去还这笔钱才是!” 听到齐鹏这话,贺兴苦笑一声“我兄嫂身上是要不到钱的,如果能要到,我早要到了,更何况我估计那之前的账他们早就用完了,我兄长一个月才能赚十两银子,家里孩子都是要钱花用的,他怎么可能拿得出这么多钱。” 听到贺兴这话,齐鹏都无语了“你这小子真是太为他们着想了,我可是看到你兄嫂前些日子还上小叶街最好的馆子去搓了一顿呢,而且他们他们前阵子好像还联系了张牙婆准备卖掉手上的房子换一个更大的院子呢。” 听到齐鹏这话,贺兴有些将信将疑“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齐鹏轻笑一声“因为你大哥看中 的是我家准备出掉的一处小庄园。” 听到这里贺兴也不奇怪了,他只是想不明白他大哥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而齐鹏就像是明白贺兴在想什么似的,他只是轻声道“贺兴,你是不是在想他们这钱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面对齐鹏的问话,贺兴诚实的点了点头。 齐鹏随后低声道“我听说你哥拿着对方的嫁妆钱去赌坊赢了一大笔,我估摸他手里得有三千两,所以如今他手上应当是有一大笔钱,要拿出那一千应该没什么问题。不会影响他们的生计。” “而且你哥如今赌的越发来劲了,这赌场里十赌九输,你与其让他把钱投到赌场里花光,你还不如帮他将这银钱拿出来去还给人家,这样一来也好过你为了还那一千两每个月省吃俭用要来的强,更何况他们的日子可都比你好过,你哥孩子老婆热炕头,你呢,什么都没有,你听我的,可别再心疼你哥!” 其实贺兴也没心疼自己大哥,尤其知道对方过得好的情况下。 他只是心里明白,自己大哥就算能拿出一千两银子来。 但他大哥那个性也绝对不可能再把那笔钱拿出来的。 更何况正主也没有开口要这比钱,自己凑上去又算怎么一回事呢? 所以他只斟酌一下道“我不是担心我大哥还不上,我担心的是,我大哥不会还。他那个性,我如果能从他手里拿走一分钱,他都得追我到天涯海角,更何况还 是整整一千两。” 齐鹏也还算了解贺兴大哥的个性,听到贺兴的吐槽,他也不再开口说话了。 第一千五百二十九章 设局算计 气氛只在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 贺兴显然也不想让齐鹏为了自己的事情而烦恼,所以他主动道了一句“兄弟,别想了,这事我会自己解决的。” 然而齐鹏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很快他便计上心头了,他转头看向贺兴道“你来办?你怎么办?不如你还是按照我说的去做吧?” 说完这话,齐鹏只还冲着贺兴招了招手。 贺兴知道齐鹏一向就鬼主意多,所以他此刻只立刻毫不犹豫的凑了过去。 “你要说啥?” 而齐鹏也只是立刻凑到贺兴耳朵边嘀咕了一阵。 贺兴显然还有些犹豫,他低声道“这能行吗?他不会找你麻烦吗?” 齐鹏却是直接道“他不会知道是我干的,这事包在我身上就好了。” 听到齐鹏这话,贺兴不再多言。 二人当下既然定好了规矩,齐鹏便也准备离开了,他只对贺兴道了一句“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话音落下齐鹏便转身离开了。 …… 小叶街,贺府。 却说贺家大哥在赢了三千两白银之后,这几日,他只带着家里的一大家子天天吃喝玩乐。 虽然他们花用无度,不过他们的花用几乎没有出过小叶街,所以当下他们的花用也才不过几百两而已。 而且这其中的大头基本上全都是被贺家大哥给花用着拿去赌场了,只可惜自从上次中了那三千两银子之后,贺家大哥的好运气便好像被用光了一般,在这之后,他几乎就再也没赢过 了,虽然他每次都输,输的也不算多,有时候是几十两,有的时候是一百两,然而积少成多,坐吃山空却还是让人有些担心。 毕竟贺家大哥在赢了三千两银子之后便将自己原本的工作辞了,他们本来是计划着与自己夫人在京城开个杂货铺面,从此之后升级做老板。 然而因为委托牙婆留意铺面的事还没敲定。 眼看着贺家大哥似乎是准备出去赌博了。 贺家嫂子便也立刻拉住了贺家大郎。 “大郎,你这是要去哪里?”贺家嫂子声音急切的出言唤道。 贺家大郎不耐烦的看向自己媳妇道“我去牙行看看,那婆子都看了好几日了,也没消息回应咱们。” 不想那贺家嫂子闻言却是立刻道了一句“那我跟你一起去!” 听到贺家嫂子的话,贺家大郎可是立刻便站不住了。 “你一个妇道人家不在家带孩子,天天在外面抛头露面算怎么回事的?你还是赶紧回去带你的孩子吧!” 然而无论贺家大郎如何训斥,贺家嫂子也不肯松手,她当下只是死死抓着贺家大郎的衣袖道“我不管,我得跟你一道去!你这么想甩开我,该不会是想再去赌吧!” 听了贺家大嫂对自己的怀疑,贺家大郎立刻愤怒道“那怎么可能!你赶紧给我放手!” “不是你就带我过去!反正孩子们有佣人们看着可不会出什么事!” 听到贺家大嫂这话,贺家大郎便也知道自己今日是无论 如何也瞒不住贺家大嫂了。 而且他想着这钱是自己赚的,自己怎么就这么窝囊,想要花用难不成还要看对方的脸色不成。 故而想到此处,贺家大郎只也立刻对贺家大嫂道了一句“我就是去赌场怎么了!我去赌场又怎么了?我告诉你,这钱是我赚的,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你还没这个资格管我呢!” 说完这话,贺家大郎只一把甩开了贺家大嫂,贺家大嫂显然都没想到自己家男人如今会这样对自己,她被甩开之后,只还踉跄了几下。 待反应过来,她只立刻拉开嗓子大哭了起来“贺文武!你还有没有良心了!我让我娘家帮着你占了这么大的家业,就连你的赌资都是我从陈家娘子的嫁妆里抠出来的!你现在跟我说这话!我让你别去赌场还不是我们家好,你也不看看你这才进了几日赌场,如今银钱就花用了四百五十两,咱们可还是要买地买铺面的!你若全花用了,咱们家可怎么活啊!” 听到自己婆娘叽叽歪歪,哭哭啼啼,贺家大郎只更觉得心烦意乱。他其实都没敢跟自己婆娘说实话,他这几日其实不是输了四百五十两,他是输了整整一千五百两啊,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钱就已经赌出去了。 而剩下的一千五百两,想要买看上的那座宅子,起码得一千两,之后置地与买铺面是肯定不够了的。 最重要的是,这三千两还有一千两是在贺 家大嫂的手上,那二千两原本是用来置地置铺面的,所以他手头其实不过五百两,那是根本不够置这些的了。 他也不敢跟贺家嫂子说,说了她肯定也不会愿意将钱交出来。 所以他才想再去赌场碰一碰运气。没准这一把否极泰来,他又赚了呢。 然而如今他却被贺家嫂子抓了个正着,你让他又如何不生气呢! “你废话少说,我都给了你一千两,你还管我干什么呢!你如果再叽叽歪歪可别怪我休妻!” 说完这话,贺家大郎便离开了。 而贺家嫂子一听贺家大郎要休妻,倒是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人人都说男人就是有钱就变坏如今看来,这话是一点也不假。 自家这男人如今不就是想休妻吗? 可她又如何甘心呢,当下贺家嫂子自然是怕过之后,又哭又闹。 只可惜贺家大郎还是走了。 从屋里出来之后,贺家大郎只愁眉苦脸。 被对方这么一闹他也不想去赌场了。他便只去了附近的酒楼打算喝上一盅。 然而他前脚还没踏入这酒楼,他便忽然见到不远处的花林里正有两人只在外头摇骰子赌博,那二人一人是一个富贵公子哥,另一个看起来不过一个青衫书生,他看到那两人起初分别只压了些小钱在上面,周围许多人都在围观他们。 于是贺家大郎便也本着凑热闹的心思跟着过去看对方赌博了。 这两人起初还只是放的一两枚铜板,可随着后来越来越 激烈,他们只都花用起了银子,甚至围观的人只也跟着下注。 只是很快人们便发现了这青衫书生似乎是赌神附身,无论他赌什么,他似乎也总是赢的! 渐渐的,投资这青衫书生的便也越来越多。 而贺家大郎看到这情形,自然只也想着自己虽然屡赌屡输,但这青年不会亏啊,要不自己也在对方手里下些注? 想到此处,他便在上面投了十两银子,之后的那一把果然是那青年赢了。 他也因此跟着分红了二十两银子。 一看对方真是运气好到惊人,他之后只又拿了一些小钱一连试了几次,没想到他的运气也真是不错。 跟在这青年身后捡漏,他都差不多赚了有小一百了。 那富贵公子哥显然也急眼了,他说“我就不信我今日赢不了了,小穷鬼,我们今日要玩就玩一把大的!我就问你,你敢不敢赌?” 说完这话,那富贵公子哥直接砸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看到那银票,所有人只都啧啧惊叹,没想到对方居然玩的这么大。 不过要是这把赢了,那大家伙赚的可就更多啊。 所以跟在青衫青年身后的人只都跃跃欲试。 然而不想面对富贵公子哥的提议,青衫青年却是低声道“刘公子,咱们之前可说过了,就是小赌小闹而已,刚才你出一百两银子的时候我就不想来了,你现在这个我没法接。” 一听青年这话,富贵公子哥只也立刻不服气的道了一句“ 怎么?你赢了钱就想跑?” 听到富贵公子哥咄咄逼人的话语,青年只也哭笑不得。 “不是我赢了钱就想跑,是我根本没有那么多钱,我自己才五十两银子!” 然而一听青衫青年这话,刚才跟着青衫青年一起赌博的那群人却是立刻道了一句“大哥,这钱我们代你出,你就跟他赌吧!” 场下所有人只都跟着叽叽喳喳了起来。 青衫青年却还是摇头“那不行,我也不能保证每把都赢,你们跟着我投注,如果输了可怎么办?” 面对青衫青年的担心,所有人只立刻道“这有什么要紧的,这是我们的运气了,我们愿赌服输,绝对不找你麻烦。” “是啊,我们赌输了是自己的事,赌赢了,你把我们的那一份给我们就是了,我们愿赌服输。” 见大家都这样说了,那青衫青年方才勉为其难道“好吧,既然你们都这样说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青衫青年道了一句“下注吧!” 随后这群赌红了眼的赌徒们便也开始一个个下注了起来。有的投一百两,有的投三四百的也有。 贺家大哥一见大家普遍都玩这么大,而且投的越多,赚的越多。 加上那青衫青年又没有输过,瞬间贺家大哥只也跟着上头了。 他当下只一股脑将那四五百十两银子全放到了此处。 “我投四百五十两。” 在人们的踊跃配合下,很快青衫青年的筹码便凑齐了。 几乎所有人都投在了 青衫青年这边,而投给富贵公子哥的却是一个人也没有。 富贵公子哥也不知道是不是觉得脸上挂不住还是别的什么,他在别人摇骰子之前只对围在青衫青年这边的众人道“大家有没有人愿意考虑考虑跟着我投的啊。说不定跟着我投能否极泰来呢。” 听到富贵公子哥的话。立刻有人出言嘲笑道“跟着你投?还否极泰来,我们没跟着输的裤子底掉都算不错了。” 考虑到一开始也有人选择投给富贵公子哥,结果屡赌屡输,所以大家便都转换了阵营。 故而那人话音不过刚刚落下,所有人只都跟着哈哈大笑。 第一千五百三十章 输个精光 富家公子哥见大家都在哈哈大笑,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他当下只是冷哼道“你们不投我,等下输了钱可别后悔。” 人群里立刻有人嘲讽道“你放心,我们不会后悔的,倒是你可别又输了。” 富家公子哥还要说什么,然而青衫青年却是立刻道了一句“大家都别说话了,赶紧开始吧。” 听了青年的话,众人自然也不再开口,这一局仍旧是富家公子哥一人一边,而青衫书生则占据了所有人。 第一把是富家公子哥摇出来的他的数字是六。 众人一看他只有一个六,便觉得这把稳了,毕竟青衫青年之前摇骰子基本都没下过六。 所以当下许多人只按耐不住的哈哈大笑道“是六啊,看来这句你又要输了。” 而富家公子哥看到自己摇出来的数字也差点没气死,不过他还是冷着脸道“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等下你们大哥摇出一个四或者一,你们哭死都来不及。” 听到富家公子哥的嘲讽,大家只仍旧是哈哈大笑,无人在意对方的唇舌反击。 大家只是在想自己这一把肯定得赢了。 贺家大哥更是在美滋滋的想着自己这把得赚个几百两银子吧。 而青衫青年在接过骰筒之后便也开始摇了起来。 众人在他摇骰筒的时候,只都目不转晴的看着青衫青年,甚至有的人已经开始在喊着九九九了。 而在众人的期待之下,骰子终于停了下来,随后青衫青年只将骰筒 一把按在桌子上。 随后在所有人叫着开啊!开啊!的声音里青衫青年终于揭开了自己的骰筒。 然而很快让人大跌眼镜的结果便出来了。 青衫青年之前就没下过六的手气,如今在这一把里却是变成了四。 倒没想到居然还真给这富家公子哥言中了,青衫青年居然真的摇出了四。 他们现在是比大,如今富家公子哥的数字比青衫青年大了两个点,所以富家公子哥这一把自然是赢了的,而且因为没有人投在他后面,他几乎是一个人通吃对面所有人的钱财。 那富家公子哥立刻哈哈大笑“我赢了!我终于赢了!” 青衫青年脸色凝重没有吭声,而其他跟在青衫青年身后的人也没有出声。 他们的面色虽然难堪,倒也勉强还能沉得住气,毕竟大多数人虽然投在了青衫青年这边,但他们投的还不算多。 富家公子哥得意洋洋的对青衫青年和跟在青衫青年身后的围观群众道“怎么样?还来吗?我就说了让你们跟我,你们不跟,非要跟他,现在怎么样?结果你们输了吧?” 听到富家公子哥的话,众人没有开口,反而是贺家大郎显然更为激动“你们不会是在做局故意骗我们的钱吧!” 他心疼自己的钱,毕竟他可是将自己手里剩下的四百五十两全放这桌上赌了,如今输了,他又怎么能不两眼发黑呢。 他本以为其他人应该会跟着他一起闹,他这一声必然一 呼百应,然而不想周围的看客却是十分理智的道了一句“联合骗我们应该不可能,我眼睛可亮着呢,如果他真是作弊了,我不可能看不出来!” 另外一人只也安慰对方道“别伤心了,这钱没了就没了,咱们虽然是赌鬼,该有的赌品还是要有的。” “你要不服气,再拿些钱跟他赌就是了。” “是啊!你跟他赌啊。” 听到众人怂恿,那富家公子哥只也幸灾乐祸的看着贺家大郎道“我记得你投的最多吧,五百多两呢,你一个人就输光了,怎么样?要不要跟我玩一把?” 听到这些人的话,贺家大郎心中差点没气死。 可是大家都不闹,他也闹不起来啊。 听到那富家公子哥挑衅的话语,那贺家大郎心中也很是不痛快,如果他手里还有钱,他说不定早就头脑发热跟那些人赌起来了。 然而可惜的是,他手里根本没有一分钱了。 他冷冷道“不必了。” 听贺家大郎都这样说,那富家公子哥便也不再强求,他只是喜孜孜的将刚才得到的钱财全部扫进了自己的大口袋里。 而在对方扫钱进口袋的时候,不知道是谁突然道了一句“武侯来了!” 众人一听武侯来了,登时原本聚在一处的众人只都立刻做了鸟兽散,而那青衫青年与富家公子哥更是跑的飞快。 贺家大郎自然只也跟着立马跑开。 毕竟在京城虽然也有赌场,但开设赌场也是要有资格要登记在册 的。像他们刚才玩的那种一看就是没资格也没登记的散户在玩。 有些人为了省那几个铜板的茶水钱也乐意玩这种。 只是这种如果被武侯们抓住了也是真的要被处罚的很严重。 不管是庄家还是散户,几乎只要参与其中的人便都会被抓,也是因此,此刻看到一个武侯,这群人才会立刻做了鸟兽散。 而等贺家大郎混进了人群里,到达安全地界的时候,他想再去找刚才的那群人,然而如今在这茫茫人海里他却是一个也找不到了。 面对这样的情形,贺家大郎当下可别提有多失落了。 而等贺家大郎离开后,贺家大郎却不知道刚才那名富家公子哥和青衫青年却在同一个胡同里给刚才陪着他们下注的人员一人发了十五枚铜板。 而刚才还急赤白脸的围观群众,此刻只都喜笑颜开,甚至有人只还对这二人道了一句“你们二位下次要是还有这等好事可一定要记得我,我家就住在紫薇街葫芦胡同第二十三号门派处。” 听到那人的话,青衫青年却是摇了摇头道“咱们恐怕不会继续在京城做这种生意了,毕竟骗多了,我们也怕武侯铺的请我们喝茶!” 另一个富家公子哥打扮的也只是道“是啊。改邪归正,好好做生意比啥都强。” 发完最后一笔工资,众人便也如潮水散去。 贺家大郎如果此刻在这里,他一定会发现,今日的这场赌局其实就是一个陷阱, 所有人包括围观群众只都是他们早就安排好了的。 大家都只是在演戏,只有贺家大郎是实实在在损失了真金白银的。 只可惜刚才的那一句武侯来了将人群冲散,贺家大郎并没有跟上众人,所以他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是被人做局诈骗了。 而那两名骗子在给群众演员们发完工资后,便也只是往巷子更深处走去。 而当他们到达那巷子处的时候,却见齐鹏与贺兴居然早在这里等着他们了。 只是齐鹏与贺兴并没有对那人动手。 而刚才的富家公子哥也只是主动将刚才骗来的钱和原本的成本钱只都交到了齐鹏的手上。 那富家公子哥只讨好的对齐鹏道“鹏哥,那人一共下注了四百五十两,我本来还想再刺激他一下,不过他好像除了那四百五十两是再也拿不出来多余的钱了,所以我们就收手了。” “您看,我们要不要再继续骗他一手?” 齐鹏闻言只是淡淡道“辛苦了。继续骗就没必要了。” 说完这话,那富贵公子哥与青衫青年只又轻声道“那齐哥,你看我们偷偷开散庄这事能不能就这样算了?” “是啊,我们也只是初犯啊!” 原来这两人还真是开散庄的,只是他们的运气不好只被齐鹏跟贺兴抓了个正着。 贺兴看到那两人求情,只面无表情道“本来你们两个开散庄我是要抓你们两个下大狱的。不过看在你们这次还算配合的份上,我决定不 为难你们两个了。” 听到贺兴这话,两人只都是一喜。 贺兴只又道“不过你们两个也不能再继续行骗了,不然下次被我抓到,那我可不会再给你们什么机会了。” 面对贺兴的教诲,这二人倒也上道,他们当下自然立刻点头表示配合。 “鹏哥,贺哥你们就放心,我们下次肯定不会再做这种事了。” “是啊!我们一定金盆洗手。其实我们赚这钱赚的也是心惊肉跳呢。” 齐鹏没有理会这二人的说辞,反正在这种时候他们自然是说的比唱的好听。 然而狗改不了吃屎,估计过不了多久,他们又会卷土重来。 所以齐鹏只又道了一句“还有一件事你们得做到!” 所有人不明所以,立刻出言问道“鹏哥,您还有什么需要我们效劳的,您直接说,我们保证做到。” 然而齐鹏却是道了一句“离开京城。” 一听这话,二人不吭声了,毕竟他们在京城打拼这么多年,如今的根基只都在京城,让他们离开这京城,他们显然是有些不情愿的。 然而齐鹏却在随后又道了一句“怎么?不想走?你们在这一带骗的街坊邻居们可不少吧?不久之后,我们就要来一次大规模抓捕行动,而且我们还要向这一带的居民宣讲散庄的骗局,你们觉得你们不会被人人喊打!” 一听齐鹏这话,那两人立刻噤若寒蝉。 随后这二人只又立刻转变了态度。 “鹏哥,您放心,我们一 定走!马上走!” “今日还得是鹏哥,不然我们真是被抓了都不知道怎么被抓的。” 面对二人的溜须拍马,齐鹏只面无表情道“行了,你们两也别光顾着给我拍马屁了。我不吃这一套。还有这事你们可别跟别人说,你们偷偷离开就行了,如果坏了我们的事,那你们跑到哪里都没用。” 被齐鹏一顿恩威并施的吓唬之后,这二人立刻战战兢兢离开了。 而齐鹏只拿走了自己的本金,随后他只又将从贺兴大哥那里骗来的四百五十两交给了贺兴“喏,你先拿这四百五十两去还给陈嫣。这也算是你大哥还钱了。那陈嫣拿着好歹还能还上几家的债。之后剩下的钱,咱们再想别的办法吧。” 贺兴闻言自然也只跟着点了点头。 眼下看来,他们似乎也只有这种法子了。 而他们当下拿到了钱自然也只主动往陈嫣家里去了。 不过贺兴在前往陈嫣家的路上却还是忍不住对齐鹏道“齐鹏,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齐鹏不解“什么真的假的?你说我说的哪句话?” 见齐鹏压根不知道自己说的哪一句话,贺兴便也不禁轻声道了一句“就你说的我们要进行一次大的抓捕行动,还要宣讲?” 听到贺兴这话,齐鹏立刻嗤笑一声“怎么可能?上头的都没有动到自己的利益,怎么有空管这种小事,更何况咱们一个小武侯铺才这么点人,朱雀街又有最大的商业坊市, 咱们光是维稳就够累了,现在我们哪里还有这个时间搞那些花活。” 面对齐鹏的解释,贺兴多少有些失落。 不过他还是不死心的问了一句“既然是假的,你骗他们两个做什么?” 第一千五百三十一章 千金散尽还复来 看贺兴还没明白自己的意思,齐鹏只能无奈的道了一句“你大哥也不是笨蛋,等他回过神来,或者再去找人麻烦,如果遇到他们了,到时候又是麻烦一场。” “而且这两人帮咱们做这种事,你以为咱们可以威胁他们,他们不会拿这种事威胁咱们,到那时候他举报你我联手诈你兄长的钱财,你觉得咱们还能留在这里吗?” 听到齐鹏说的这样详细,贺兴便也终于明白了齐鹏的苦心。 倒没想到齐鹏还能想到这些,他拍了拍齐鹏的肩膀道“还是你想的周到,我都没想到这些呢。” 齐鹏也懒得废话,他只说“咱们先走吧,去陈家看看。” 贺兴自然点了点头。 …… 再说陈家府上,如今因为陈父锒铛入狱,家中财产被抄,如今诺大的陈府只落得个人才凋零,祖宅破败的结局。 能留在陈府的也不过一些还算忠心的家生子,他们如今也就六七个人,对比之前陈家繁华昌盛时的四五十人的家生子奴仆四五十人的长短工来比,如今的一切自然是不够看的。 可即使如此,陈家也还是过的够呛,毕竟加上主子们,如今陈府也还是有十几人。 十几个人虽然不要工资,然而十几张嘴都在等着吃饭。 而这十几人里才四个主子,一个老的,两个小的。也就中间的一个陈嫣还能去找些活干。 然而一来她是女人,二来她也没有什么可谋生的技巧,所以她能做的 也不过就是去酒坊里拉客,卖些酒水的工作罢了。 其实如果可能,她甚至还考虑过去教坊司之类的地方,反正她自己喝花酒喝的多,对那些事情看的也淡,而且那里赚钱来的快。 如果可能,她甚至还能利用从前府尹千金的身份吸引一波客人。 只可惜,老祖母不能接受她去做这个,还有那叶容莲也是不允许她做这种事的。 说来也是可笑,明明当日是他说的彼此之间不要再见面,可结果自己想要去卖身的时候,他却又来派人找自己让自己不许去那种地方。他这么精准的找上门可不就是一直在暗中监视自己。 虽然她从前多半是不会把叶容莲的这些劝阻看在眼里。 然而如今欠了他五千两,想到这人好歹也算自己的金主,那自己给他一两分面子似乎也是应该的。 所以她就只能在这里来来去去在那些小酒坊做酒姬。 好在她人其实还是聪明的,加上容貌也好看,小嘴更是抹了蜜一般。 故而在那酒坊里她也有了几分名声,如今的她勉勉强强倒也能让一家十几口吃上一口热饭。 但这离吃饱显然还是太远了,而且她几乎每日赚的银钱都剩不下什么。 所以她一直在琢磨着从叶容莲这里弄到的五千两到底是先还债,还是拿一部分出来做些小本买卖。 不过等她今日下工回来后,却发现前几日的债主们居然只又坐在了自己家门口,她便知道自己的这 一点心思是没有腾挪的余地了。 而当她走进陈府的时候,当下所有人只都立刻将目光看向了陈嫣。 为首的人更是道了一句“陈大小姐,不知今日您可有钱归还我们的银钱了呢?” 有人带头,其他人自然也跟着对陈嫣追问了起来。 而陈嫣的祖母虽然在这里,但应付这么多人,老祖母却是明显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也看向陈嫣,只用眼神询问着对方借钱的进展。 好在陈嫣倒是也没让人失望,她直接道了一句“当然可以,事实上我也已经借到钱了,诸位不用担心,我会一个一个把钱还给你们的。” 说完这话,陈嫣只又招手示意丫鬟去将一直苦读圣贤书的陈朗给找了过来,这是之前陈嫣与陈朗约定好的。 他在这段日子里可不能白吃白喝。 陈家的活他也是得干的。 不过陈嫣也不为难他,就让他做他善长的,比如给所有欠账之人列了一个账本,如今账本在陈朗手里,陈嫣自然便让这些人不要急,她只一个个让人先去陈朗那里销账,待账目销清了,那陈朗旁边的丫鬟便会将取来的银钱算给对方。 众人见陈嫣不再推脱,加上彼此都拿到了这最后一笔钱,所以大家都没再闹,众人只都欢欢喜喜领准钱离开了。 而在这群欢欢喜喜的人之中,陈嫣大约是不能算高兴的。 等所有人都送走,所有钱都回归各自的钱袋。 陈嫣只也看向刚才那名发钱 的丫鬟红儿。 “红儿,如今我们手上还剩多少银钱?” 听到陈嫣发问,红儿立刻摇了摇头道“小姐,结果不太好,咱们刚才将那笔钱都还完之后,如今手里其实已经没有一分钱了。也就是老夫人那里还有几十两银钱。” 听到这里陈嫣立刻追问了一句“怎么会只剩几十两银钱了,我祖母前几日不是还有一百两吗?” 听到陈嫣的问话,那侍女只立刻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 “大小姐您赚的那些钱根本不够日常花用,老夫人不想您压力太大,所以一直在偷偷贴补咱们这一大家子呢。” 一听到这里,陈嫣心中便只觉十分不是滋味,从前的她哪里体会过这种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日子。 而且她其实一直也不想再用祖母的钱了。 毕竟祖母年纪大了,往后可能还会有生病的时候,她本想让祖母留着这一百两给自己做生病防治的钱。 然而不想祖母却还是把最后一点老底都掀出来补贴家用了。 想到此处,陈嫣心中很有些难受。 不过红儿也只在此时安慰陈嫣道“大小姐,您也别太沮丧了,好在咱们债不是都还清了吗?往后的日子,我们肯定会越过越好,而且我们这些家生子其实也不是非要拘在家里,如今不同往日,我们也可以自己去做工养活自己啊。” 听到红儿这话,陈嫣只觉得有些感动,她立刻道了一句“其实我也有这个意思,不过既然你都 这样说了,那我也就按你说的做了,你去召集所有人过来开会吧! 面对陈嫣的吩咐,红儿点了点头,很快如今这府里的十来人便都到齐了。 他们都不知道陈嫣准备说些什么。 而陈嫣也只在此时开了口“如今咱们府尹府上遭遇了十分不好的事情,我想各位应该也都清楚,我们府上是真没钱了,如果我们不去赚钱的话,这日子怕是没法过下去了。而光靠我一个人也赚不来十几个人的饭钱,所以我想请诸位跟我一起出去赚钱,哪怕你们赚的只是自己的半口饭,我的压力也能小很多,不知诸位对于我这个提议有什么意见?” 随后陈嫣像是考虑到了另一种情况,故而她随后只又开口道了一句“当然你们如果不想留在这里,我也没意见,你可以直接问我要自己的身契,我会直接将身契还给你。” 然而听到陈嫣的话,台下却并没有人要求将身契还给自己。 毕竟这部分人里其实也是年纪大的比较多,除了少数一些人是因为感情缘故留在此处,更多的人却还是因为实在没有地方去了。 而陈家虽然落魄了,却好歹还有片瓦遮身,一口热饭食。 不过也没太多人响应陈嫣出去工作的号召,毕竟他们这些人里,有的光是在府里干自己的本职工作都已经够呛了,此刻他们又哪里还有多余的时间去别处打工了,而且有些年轻女子也不是个个都如陈嫣那 般豁的出去,所以让他们出去工作岂不等于让他们做贱自己的名声。 陈嫣这话落下后,说自己难处的人很多,愿意出去工作的也只有一个红儿,这红儿是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如今她留在这里纯粹是为了报恩。 所以她只主动支持了陈嫣“小姐的这个提议好,你们不是常常抱怨肚子吃不饱吗?咱们都出去赚点,小姐的压力小很多,我们也能吃饱饭啊。还是说你们想就这样饿死。” 陈嫣只也跟着道“大家伙儿,你们愿意留下来的,肯定是把我们当家人了,我也不可能要求你们做跟我一样的事情,只是家庭需要大家一起建设。” “你们说府上工作任务重得,我懂你们的意思,但是我就这么跟你们说吧,等我祖母去世,这宅子便不归我们了,所以我觉得这屋子大家也不用去大力维护了,扫洒保持自己住的几间屋子有个基本的卫生就成,这样一来,不用在这里花费时间了,你们也可以有功夫出去做事了不是吗?而且你们赚的钱不用贴补到我身上,你们想走随时可以走。” 听到陈嫣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所有人只明显都终于有了一些自主性,他们当下也终于想要自己出去看看自己是不是还有一些别的可能。 而在他们这样思考的时候,陈朗居然成了最先站出来的那一个。 他忽然开口道了一句“嫣姐姐,我出去工作吧。” 陈嫣都没想 到这孩子会第一个响应自己的号召,而且说实话,她甚至都没有将陈朗算在出去工作的人头里,毕竟这孩子在她眼里就是个孩子。 一个孩子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老老实实接受别人的供养,好好的长大。 所以对于陈朗的提议,她几乎是想也没想便拒绝了。 “那不行,你去工作?谁要你?你不是要考功名为你爹娘翻身吗?你跑去工作还怎么考功名?” 听到陈嫣的训斥,陈朗当下只是垂下了自己的眼眸,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的心事。 “嫣姐姐,你别说了,我知道你的好意,可是我跟妹妹不能在这里当吃白饭的,况且我不是会算账吗?我可以去当账房先生啊。” “至于功名,姐姐,我爹的判决已经下来了,我爹我娘他们都要被流放夜郎,而我们这些直系亲属也不被允许科考了,所以这条路我反正也走不上了。” 听到陈朗说这些话,陈嫣一时只也觉得心中有些酸涩。 第一千五百三十二章 新的安排 虽然这并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导致的陈朗上升无门。 可是想到这孩子才这么小,便要为了生计奔波。而且未来的上升通道只也被人为关闭了,她心中便涌起一阵心疼。 故而即使在陈朗如此作说的情况下,陈嫣当下也只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陈朗的说辞。 “那也不行,你年纪还那么小,怎么能就出去工作?” 然而陈朗显然并不领陈嫣的情“嫣姐,你让我去吧,我也有十几岁了,年纪也不小了,若是我什么都不管不顾,那有一日若是你护不住我了,我又该怎么办?” 听到陈朗的话,虽然陈嫣并不喜欢这孩子早熟的模样,她更不希望这孩子才这么一点小小年纪便为了生计奔波。 毕竟人生的苦难还有很长很长,她希望这孩子至少在这个年纪至少应该有些同龄人才有的天真。 然而很显然陈朗的个性显然是已经养成了,有的人天生早慧聪明,陈朗或许就是这样的孩子。 自己就算硬逼着他天真只怕也是让他感觉到尴尬的存在。 所以在陈朗的坚持下,陈嫣最后还是同意了陈朗的坚持,不过在她的坚持下,陈朗也必须答应自己的工作由陈嫣带着去找。 二人互相妥协,便也算达成了协议,其他人一见一个十几岁的小孩都能放下手里的东西去工作。 他们一群大人总不可能输给一个孩子,或者还要靠一个孩子供养吧,那说出去多丢人。 所以作为 管事的刘瑞只也在陈朗话音落下之后,成为第二个站出来的。 “老头子我或许也可以去谋一份管事账房的工作。” 对于刘瑞的这个提议,陈嫣自然给予了肯定。 毕竟他在府里的时候便管着家里账目,管着各种大小事务,加上他经验足,人情练达,在当管家的时候他也是有一些交情的,所以也许他会是他们之中做的更好的那个存在。 其他男丁一见管家都出面了,而且一老一小两男子汉都出来了,他们这种年轻的怎么能不站出来。 所以在刘瑞站出来之后,刘瑞的儿子刘子期与府里的园丁马威明只都在同时站出来了“我们还有一帮子力气,做帮闲,做苦力都是没问题的。” 男丁们都站出来后,陈嫣便也不禁转头看向女子的方向。 红儿自然明白陈嫣的意思,她只对那剩下的两名女子道“咱们可也不能输给男子啊,他们能出去赚钱咱们为何不可以?” 那两名女子闻言只道“这当然没问题,只是如今这样贸然抛头露面,我们心中也有一些害怕。而且我们也不知道我们能去做些什么?” 听到她们这话,陈嫣倒也理解她们的担心,毕竟女子比起男子来说,可供选择的工作更少,也更容易招来他人的闲言碎语,而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她这般对什么言语攻击和他人看法都不放在眼里的。 所以陈嫣并没有责怪他们,反而十分认同的点了点头“你 们担心的也不无道理。其实我也早为你们打听过了,京郊附近的一座绣庄里也接一些绣件儿,你们若是信得过我,也可以由我牵线搭桥为你们去拿绣件儿回来干活,你们的手艺不是都很好吗?” 红儿一听陈嫣这安排,立刻拍手叫好“好啊,便照小姐说的办,我们这样一来,倒也能兼顾照看家里,还能赚些银钱养活自己了。” 其他两名女子虽然没有说话,然而她们心中显然也是十分满意这个安排的。 所以她们只也在随后跟着表了态“我们听小姐的。” 陈嫣顿时满意的点了点头。 只是在大家都开始计划找新工作之后,陈蒲儿与老祖母一听说大家都安排了工作,他们两个便也都闲不住了。 陈蒲儿大声嚷嚷道“嫣姐姐,我也要去工作!我不能在家吃白饭。” 老祖母则一脸期待的看向陈嫣道“嫣儿,你也赶紧给我想想,看看我能找个啥样的工作。” 陈嫣看着二人顿时有些头痛,她的计划里可没有老祖母。 “祖母,您跟蒲儿什么都不用做,你们好好照顾好自己就行了。我能养活你们两。” 其他人只也对老祖母劝道“老太君,您就别出去工作了吧,您这样的年纪应该安享天年才是!” “是啊!我们也愿意供奉您。您若是健健康康的,那便是对我们最好的福报了。” 大家七嘴八舌只都在劝说老太君不要出去工作,老太君被安慰的只低声 叹了口气道“看来是我这老太婆年纪大了,大家都嫌我年纪大咯,都不愿意给我找工作了。” 说这话时,老太君只一边偷眼看陈嫣,她满心指望陈嫣能给出一点反应。 然而不想陈嫣面对着她的这些感慨时,却是根本没有安慰对方的意思“祖母,您别这样看着我,我给您找不了工作,如今也确实没有谁敢要您这个年纪的去工作,要是您出了什么事,还得怪我。” 一听这话,老太君不满的撅起嘴,居然像是一个老小孩一般。 而陈蒲儿一见老太君铩羽而归,便也想试试自己。她露出甜甜的笑容道“嫣姐姐,我呢?我年纪不大,我可以做什么工作。” 对于陈蒲儿,陈嫣便更好糊弄了“你啊,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不然像你这样的,但凡在外面露面了一会,那些人牙子便会盯上你,他们可是最喜欢你这样的小女孩了!卖去哪里,他们都稳赚不赔。” 陈嫣这话也不是危言耸听,虽然京城治安比别的地方要好上许多,大多数人家也都是在官方买卖奴婢,然而因为这里面的利润,所以也总有人盯上那些落单的女子,或者年幼的孩童。 京城里如今都有好几起这种孩童妇女失踪的案件了。 所以这也是陈嫣为什么只给另外三名女子安排在家里做的活。 听到陈嫣这话,陈蒲儿果然便也被吓到了。 此时陈朗只也跟着开口了“蒲妹妹,你留在家里帮衬 着一些红姐儿照顾太奶奶好不好?” 听到陈朗的话,陈蒲儿这才点了点头,奶声奶气的应了一声好。 而当下,几人商量好了做什么怎么做,这人生的方向便也有了,所有人在这一刻只也感觉到了这人生似乎是有些奔头了。 当下他们仿佛不再是奴婢,而是家人,大家只都想将这个家建设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陈嫣安排好一切之后,便也准备安排大家去找工作的找工作,留在家里的留在家里。 老太君因为觉得自己没有什么用,只又在大家伙都离开后叫住了自己的大丫鬟红儿。 红儿不明所以,却还是在老太君面前站住了。 随后老太君便偷偷拿出了自己的私房钱,安排红儿今日去买些肉食好物回来。 红儿之前便接受过陈嫣的教诲,所以在看到老太君拿出自己的私房钱时,她没有马上接过来,她而是犹豫的对老太君道“老太君,大小姐说过了,让您不要拿出自己的银钱来办事,所以这钱我不能接。” 然而老太君闻言却是立刻没好气的道了一句“什么能不能接的,我让你拿着,你就拿着!你是我身边的人,还是她身边的奸细啊。” 红儿闻言没有吭声,她只是抬头看了看门外。 老太君大概也没想到自己这偷偷说的话,居然会被去而复返的陈嫣给听了个正着。 “祖母,您这是做什么?我不是说了让你留着自己的钱吗!往后您若是有个三长 两短,我身上又没钱的话,我可怎么照顾你?”陈嫣不甚高兴的道。 被陈嫣追问后,老太君只也立刻道了一句“我这不是想着大家马上就要去工作了吗?去工作之前大家不得吃饱吗?” 听到老太君的话,陈嫣都有些无语了。 可仔细想想老太君说的也没错。这到底也是老太君对他们的一片好心。 所以陈嫣也只能无奈的对红儿道“别花用太多,等我们赚钱之后再庆祝吧。” 面对陈嫣的吩咐,红儿应了一声好。 而陈嫣在吩咐完这些之后,便也准备继续去酒坊了。 只是不想当下她不过刚刚出了陈府,却迎面撞上一人。 那人显然也没想到会撞上陈嫣,二人撞到一处之后,那人方才回过神,而陈嫣也是在此时看清对方的面貌。 她惊讶的唤了一句“贺兴?” 听到陈嫣的呼唤,贺兴自然只也立刻抬头看向陈嫣道“你刚才被撞到没事吧?” 陈嫣无所谓的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随后她又好奇的看向贺兴道“不过你来这里是打算找我做什么啊?” 面对陈嫣的问询,贺兴只低声道了一句“我找你,自然是为了来还钱的。” “还钱?还什么钱?”陈嫣迷惑的眨了眨眼睛,很显然她此刻甚至都不记得对方什么时候找自己借过钱了。 贺兴顿时有些无语道“你不记得了吗?之前退婚时,我大哥大嫂挪用了你的嫁妆,当时我填不上这个窟窿,你掏出了一 千两替我补上了那个窟窿。” 听贺兴这么说,陈嫣便也终于有了一些印象。 “哦,我想起来了,我之前的确是做过这事,不过我记得那只是一场交易。交易的内容是你主动退婚,后来你都主动上门退婚了,咱们便也算是两清了,你怎么还记着这事啊?” 第一千五百三十三章 蹲守小春山 “你认为两清那是你的事,我当时说的是这笔钱我一定会还给你的!况且当时想退婚的也不是你一个人。我当时也是不想娶你的。”面对陈嫣这个当事人一脸的不在意,贺兴只一脸严肃道。 “所以你是准备过来还钱给我的?”陈嫣当下明显有些动心。 如今再来看之前的退婚,或许贺兴其实早对他们家会倒台这事是了如指掌的,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选择了退婚。 所以如今看来这退婚对贺兴来说或许是真正的好事。 而且她也并不认为贺兴能还一千两给自己,毕竟如今离退婚也才不过一个月不到,贺兴一个月月俸才三十两,他当时都拿不出什么钱,现在也未必能拿出几个钱来。 故而如果是从前她或许不会在意这三瓜两枣。 然而如今他们家都穷得揭不开锅了。 那她自然是对于对方的好意全然笑纳了。 “倒难为你还记得这些了,行吧,既然你要还钱我也没意见。你还钱吧!” 见陈嫣还真没个客气,齐鹏心里多少有些不爽,他想出言讽刺陈嫣几句,然而此时贺兴却是拦住了他。 随后贺兴主动从兜里掏出来四百六十五两交给陈嫣。 陈嫣看到手里的钱时,整个人都傻住了,她似乎怎么也没想到这贺兴居然能拿出这么多钱来。 她使劲眨了眨眼睛方才确定自己是真没有看错。 对方确确实实拿出了四百六十五两。 陈嫣当下忍不住对贺兴 道了一句“贺兴该不会为了还我这钱去偷窃了吧?” 面对陈嫣的猜疑,贺兴立刻摇头。 齐鹏也不免嗤笑一声道“我们怎么可能做这种蠢事,那不是自毁前程吗?” “这里面的四百五十两是从他大哥那边骗过来的,还有十五两是他的月俸,毕竟真要算起来,这钱本来就该他大哥还。毕竟这傻小子又没用你的钱,也没得他大哥什么好处。” “不过这傻小子听说你欠了大债,想着能还一点你也能轻松一点,所以他就眼巴巴跑这里来了。” 听到这里陈嫣倒还有几分小感动。 毕竟这世人从来都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那些昔日亲人,昔日姐妹都未必有这样的好心呢。 他们花用自己的又何止这点小钱。 可到如今谁会想过自己也有难处,愿意给个一毛两毛的呢。 陈嫣多少有些感慨。 她接受了贺兴的好意,不过她也不想贺兴太过担心这笔钱,所以她主动对贺兴道了一句“其实那笔债我已经还清了,不过还是要谢谢你,因为我本来也想做个买卖,可惜如今手里没有钱,如今你既然主动给我这笔钱,那可算是雪中送炭了。你放心,等我发财了,我一定会给你分红!不会让你吃亏的!” 听到陈嫣这话,贺兴正要拒绝。 不想齐鹏居然先替他应下了“那感情好,等你发财了,我们贺兴也等着被你带上共同富裕的道路呢。” 听到齐鹏这话,陈嫣 十分爽快的应下“好!” 三人寒暄一阵,齐鹏便也与贺兴离开了此处,那齐鹏只低声道“这陈嫣虽然声名狼藉,但性格还算光明磊落。她若是男子,我是愿意结识她的。” “还有贺兴,她如果给你分红,你也别推辞,就直接收下就行了。” 贺兴自然知道齐鹏多半是为了自己好,所以他也只是配合着点了点头。 而说完贺兴,再提及陈嫣。 当下陈嫣乍然多了几百两银子,她这心中自然是十分欢喜的。 恰好她见红儿准备出门去买菜,她当下只立刻便拉住红儿道了一句“我这里有十五两银子,你拿出去买菜,老太太的钱你到时候还给她,咱们今日可一定要好好吃上一顿。” 听到陈嫣这话,红儿显然是有些疑惑的,毕竟之前陈嫣还训斥老太君用钱得节省,怎么才这么一会,她便比老太君还出手来的大了。而且这一出手就是十五两,这得是她几个星期才能赚到手的钱吧,现在她直接拿出来用了,她这是捡到钱了,还是不打算过了。 而且红儿从陈嫣的脸上看过去,只还能感觉到陈嫣此刻整个人明显是喜气洋洋的。 故而红儿在接过这钱后,只也忍不住问了陈嫣一句“大小姐今日您这是发生了什么好事?怎么这么高兴,而且你这钱是从哪里来的的?怎么突然就有钱了呢。” 面对红儿的问话,陈嫣只喜气洋洋的道了一句“还有更多的好事在 后头呢,至于这钱从哪里来,你先别管,反正咱们这一次是要发财了,你们也不必为了钱财发愁了。” 见陈嫣这样说,那红儿忍不住问了一句“大小姐,那咱们还用不用继续工作啊?” 陈嫣闻言立刻点头道“工作当然是要工作的,不过不用绣花或者去干苦力了,我打算盘下一个铺子。咱们一起把这个铺子做起来!” 听到陈燕这话,红儿立刻笑着连连点头“这个好!只是不知道小姐打算开个什么样的铺子呢?” “要不开一个饰品铺子?或者弄一个胭脂铺子?”陈嫣出言问询道。 红儿却是立刻摇头道“小姐饰品店花费昂贵,胭脂铺子如今就晋王妃那家名唤小春山的胭脂铺子最赚钱,咱们去里面头铁也没有用啊,除非我们卖的产品跟晋王妃一样。” 一听红儿这话,陈嫣立刻眼前一亮道“你这倒是提醒我了,这小春山如今的掌柜与我也有过一些交集。他的小春山生意再好也是在王留坊,那里离大多数地方终究还是太远了,而且那里排队的人也太多了,如果我能得到晋王妃的许可跟她开一家一模一样的小春山分店在朱雀街,那咱们又何愁没有生意呢。” 一听这话,红儿的眼睛也只跟着一亮。 “大小姐,您这个主意好啊,咱们如果能开一家小春山分店,那咱们一定可以在附近的胭脂铺子里称王称霸。” 面对红儿的欢喜,陈嫣心中也 很是高兴。 她是个想到什么就要去做的人,这行动力强也是她的优点。 如今既然已经有了想法,陈嫣自然便也准备去小春山的胭脂铺子看看了。 到达小春山的时候,小春山的门口只排队越发夸张了。 她走过去的时候,还能看到店铺里正是人满为患。 而小春山的店员一边在维持秩序,一边在售卖今季的新品。 有排队的见陈嫣不排队就往里面挤便也立刻不满的道了一句“你没看到这里在排队,要买胭脂排后面去,你插什么队啊!” 被对方训斥,陈嫣当下也只是满不在意。 直到店员过来维持秩序,陈嫣方才对店员道了一句“我没插队呢,我不是来买胭脂的,我与你们店长还认识呢,我是来见你们店长,与他谈合作的。” 听到陈嫣这样说,店员们又见她穿的还算气派,便也没再多言,他们只主动去为陈嫣申请与兰玦见面的机会。 不过在去之前他们只先问过了陈嫣的名字,随后他们便将陈嫣的话原封不动的带到兰玦面前。 听说有人与自己谈合作,兰玦觉得有些奇怪,他不明白这有什么可合作的。 而之后当他转头问对方叫什么名字的时候,听到这个名字,他却是明显想不起来了。 所以他只道“不见了,我这边忙的很,可没时间与她见面。” 见店长这样说了,其他人自然也只能把兰玦的话说给陈嫣听。 “陈姑娘,实在不好意思。我们 如今十分繁忙,我们店长恐怕没时间接待你。” 然而陈嫣闻言却道“那不要紧,我在这里等他就是了。” 听到陈嫣这话,其他人只能无奈道“陈小姐,我们店长恐怕根本不记得您了。您在这里等他他恐怕也未必愿意见您啊。” 然而陈嫣却是不死心的道“没事,我等得起!” 她嘴上说着等得起,然而这一等便是一天,便是中午,这里都没有客源淡下来的痕迹,店里的店员,包括店长兰玦直到饭点都没有时间离开铺面,最后还是一位店员去附近酒楼打包外带了许多饭食回到店里,大家互相替换着吃饭。 陈嫣见他们都吃饭了,也只觉得肚子饿得咕噜噜的叫, 可她此刻也不敢离开,她只担心自己一离开,兰玦便出来了。 所以思索一番,她最后的视线只落在了小春山对面的一家小面馆。 那小面馆说是面馆其实也不过就是在这里支了一个摊子,放了几条凳子,几张桌子在这一处的一个小面摊。 不过这小面摊没有墙壁,视野开阔,自己去对面嗦面的功夫里也是可以观察到小春山的人来人往的。 如果自己在此刻吃面,倒也不用担心小春山的兰玦会从自己眼皮子底下离开。 考虑到这是一个好去处,陈嫣便也立刻离开了小春山。 小春山的店员还以为陈嫣是终于守不下去选择离开了。 然而不想陈嫣一转眼便又出现在了对面的小面摊上,她在简 单同店员点了一碗面,挑了一张桌子坐下之后,她的目光便又盯在了小春山的胭脂铺子里。 当忙碌的店员偶尔得以休息时,她便能感觉到对面好像有一双眼睛正在死死盯着他们,而当店员与那道视线对上,她们便会发现那视线的主人正是刚才守在这里的女子,当下他们也不得不佩服这陈嫣还真是锲而不舍。 第一千五百三十四章 谈合作 而陈嫣在吃面的时候也没忘记眼睛盯着对面的小春山。 那店家见陈嫣盯着那小春山也不免好奇的问了一句“姑娘,您也是上小春山代购胭脂的?” 听到这话。陈嫣摇了摇头,不过她很快也感觉到了这其中似乎早有什么商机了。 所以她忍不住好奇的问了一句“代购胭脂是怎么回事?” 此时早已经过了饭点,小面馆里此刻也没什么客人了,那店老板闲着也是闲着,所以当下这老板倒是十分有闲情逸致同陈嫣提及这里面的商机。 他指了指前面队伍里偶尔排着的一些男子随后低声道“这些人一般就是代购了,他们平日里闲着没事干,有些人家不愿意排队买东西的,他便会收取人家十文代购的钱。” “之前因为没有购买上限,他们一次排队往往能赚上很多银子呢,甚至那种大代购,基本上他往那里一排,这店里便要没货。小春山的产量不如购买者多,所以有时候为了防止被买空,这小春山的掌柜便也定下了一个规矩,一个人最多只能买十盒。可即使如此,这代购的也还是很多。毕竟他们一次赚一两也还是有赚头的。不过那种大代购倒是少了。” 听到此处,陈嫣显然也有些心动,这种代购模式似乎也不错啊,这简直就是无本买卖,自己那些姐妹也算自己的一种资源,虽然他们因为自己家道中落而不理会自己了,可是自己不找他们借 钱,那其实也还是有些赚头的。 然而再看看那排队的长龙,考虑到自己如今也是有几百两银子的人了,陈嫣只在顿时便觉得自己似乎又有底气了,所以当下她最后还是决定继续等着与兰玦谈合作的事宜。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这一等,便是等到了坊鼓即将响起的傍晚,此刻店门已经准备关了,其他人只也陆陆续续准备回家了。 可她却还是没有等到兰玦出来,如果现在她还不回去,那宵禁开始她可就回不去了,而且一般巡逻队都是先从王留坊开始,这里的规矩可比其他坊市要来的更为严苛。 想到此处,陈嫣不禁主动走过去问道“你们店主呢?他在哪里?” 听到陈嫣这么问,众人这才想起陈嫣还没走呢。 有人无奈的低声道了一句“姑娘,你怎么还没走呢?” 陈嫣只浑然未觉,她低声道“我要见兰玦。” 此刻兰玦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只也终于走了出来,他无奈的看了一眼陈嫣,随后他低声道“姑娘找我有什么事吗?” 陈嫣只是低声道“兰玦,我想跟你谈一笔生意好不好!” “谈生意?我们这里的配方不买。”兰玦显然以为陈嫣又是来买配方的。 然而不想陈嫣却是立刻摇头道“我不是来买配方的!我是真心来与你谈合作的!” 听到陈嫣这话,再看天色也不早了,兰玦只能无奈的对陈嫣道了一句“你想谈什么合作?” 陈嫣见对 方终于松口了,心中也是一喜,她立刻对兰玦道了一句“我想在朱雀街开一家你们的分店,我们那边人也很多,过来买又太麻烦,所以我们每次只能找代购,可代购还要多收十文钱呢,所以我想加入你们铺子开一个分店。你们放心,我们朱雀街离王留坊远着呢,基本上咱们也不会影响到你们的店铺生意。” “当然我们也不让你白忙活的,我们开分店是愿意交一部分保证金的,我们从你们这里进货。” 听到陈嫣这话,兰玦显然也有些心动。毕竟他确实也看到太多别的坊市来的姑娘,因为到的太晚,买不到自己喜欢的胭脂而难受。 所以兰玦在面对陈嫣的提议时,他其实是有一些心动的。 然而这样的心动还不至于让他立刻做出决定。 毕竟加盟的话,那也得保证他们的货源充足啊,然而如今他们的货源自己都不足,所以他也没法保证答应陈嫣这件事。 再加上陈嫣加盟,他也不能保证对方能有他们店铺的水准啊。 所以在思考片刻后,他随后只低声道了一句“你的提议我个人来说还是很心动的,不过我也只是个打工的,店铺里的一些事我或许有权利来处理,但是关于让你!加盟开分店这事,我确实是不能做主的,所以这事我现在恐怕不能立刻答应你。” 听到兰玦这么说,陈嫣心中也是一喜,他能这么说,就是这事有戏,所以陈嫣只 也立刻道了一句“没事,我可以等晋王妃回京之后再考虑,我听说晋王妃如今应该也在回京的路上了吧?” 兰玦点了点头,也没说具体的日子,毕竟晋王与晋王妃如今身份特殊,如果泄露了行踪,难免会给对方带来麻烦,所以他只说“晋王妃确实快回京了,等她回来之后,我会再联系你的,之后我为你引荐王妃吧。” 听到兰珏这话。陈嫣心中一喜,看来这事还得是靠这兰玦。 之后因为天色不早了,陈嫣只也打算赶紧去附近寻了一辆马车匆匆回家。 只可惜此时这些马车车夫基本都是往家里赶的状态,而送她过来的朱雀街的车夫也因为先行蹲到了回程的客人,加上陈嫣迟迟没有回来,所以他也走了。 无奈之下,陈嫣也只能考虑先去投宿附近的客栈,只是王留坊的客栈可不是一般的贵。 听到他们报的价格之后,陈嫣那是真心肉疼,五十两就为了住一晚上。 然而那店家却是一副你爱住不住的姿态。 不过想想也是,现在马上就要开始宵禁了,各坊市的大门马上就要关了,此刻就算陈嫣能蹲到回去的马车,可按照她此刻的状态却也未必能出这坊市大门啊。 所以陈嫣如果不能出去,那最后她还是得找一个地方住下,不然她就只能等着被金吾卫们抓捕了。 这娇滴滴的小娘子哪里受得了那衙役的磋磨。 所以店家根本不怕陈嫣不做这笔买卖 。 然而陈嫣显然还报有一丝侥幸心理。 所以虽然店家一再告诉她这已经是最便宜的房子了,她却还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而就在她又被另一家轰出来的时候,她突然便被一名女子拉住了脚步“姑娘,你可是在找房子住?” 陈嫣闻言只立刻点了点头“是啊这些房子都太贵了。” 那姑娘随后便又立刻道了一句“要是你不介意的话,可以住我家来。” 一听这话,陈嫣自然提高了警惕,虽然这里是天子脚下,整个京城最安全的地方,可这也不代表这里就不会发生什么拐卖人口的事情啊。 一见陈嫣如此戒备,那女子便知道陈嫣是在担心什么,她只能无奈的笑道“姑娘,您就放心吧,我们这里不是人牙子的铺面,我们家主人也只是看你们可怜,所以才想给你们提供一个住的地方,我拉的也不止你一个。” 听那女子极力解释,加上听她说的意思,这屋子里不止她一个客人,这不就等于跟客栈一样吗? 而且此刻天色越来越黑,她实在没有别的选择了,所以陈嫣只能将心一横道“说吧,你们住宿需要多少钱?” 侍女比了个五。 陈嫣以为是五两银子,她当下只觉得这还在她考虑范围内。 毕竟五十两跟五两的差距价格她还是会算得。 所以因为贪图便宜,她准备掏出五两银子。 然而那侍女看到这五两银子却是摇了摇头。 陈嫣不禁破口而出道“难 道你们是要收五十两银子?” 不过如果实在不行,陈嫣也打算破费了,毕竟现在没有更好的考虑了。 面对陈嫣这话,侍女却还是摇了摇头。 陈嫣立刻道“那你们总该不会是要收五百两吧?” 如果是这样,那她打算先掉头去附近一百两一晚的客栈,毕竟五百两她可没有。 然而那侍女却还是摇头。 陈嫣当下也不耐烦了,总不可能让她花五千两住一晚吧,所以他蛮不客气的道了一句“那你们到底要多少?” “五枚铜板。”侍女低声道。 一听只要五枚铜板,陈嫣明显心动了。 可是在心动过后,她便也开始不禁怀疑起了事情的真实性。 毕竟五枚铜板甚至只够买两个包子,这能拿来做什么? “五枚铜板?你确定,你们真不是在做什么骗人生意?” 侍女无奈道“真不是,姑娘我若是骗你,我不得好死。” 陈嫣见此刻天也黑了,家家户户都在关门闭户,而且不远处,似乎有金吾卫正朝这边过来了。 所以当下没有选择的陈嫣只能随着对方的带领,往她口中的家里去了。 而到达对方口中的家里之后,陈嫣方才发现这居然是一幢小院。 虽然与旁边占地面积大的房屋比起来,这里显得小而不起眼,但在寸土寸金的王留坊,能在这里买下房子便已经是很少见,需要一定实力的了。所以当下的她根本不敢小看这样一套房子。 而女子在到了此处之后只 也扣响了门环,随后不过片刻,一名小厮便将大门打开了。 “姐姐,咱们赶紧进屋吧。”女子见大门打开之后,便也立刻出言催促道。 陈嫣没有感觉到这院子有什么问题,所以在犹豫片刻后,她最后也只是将心一横,随后踏入了这房子里。 第一千五百三十五章 原来是熟人 这间院子不大,走进去后,几乎一眼便能看清楚里面的构造,而且这屋里的佣人也不多,大概也就是一名婆子,一名丫鬟,一名男丁。 院子里灯火通明,屋子里是有精心装饰过的,那院中更是种着一簇一簇的绣球花。 陈嫣打量院子的时候,也在等待屋里的主人出来,然而她却是迟迟都没有等到那人出来,而且她也没有看到几个跟自己一般晚归的客人。 看到这情形,陈嫣心中也不禁有些忐忑了起来。 毕竟这屋子的主人不出来,她怎么知道自己不是被骗了呢。而且这里也没有其他客人。 那女子见陈嫣左右张望便也笑着道“姑娘不必担心,我们主人今日不在家,姑娘可以在这里歇上一晚再回去。” 陈嫣闻言却是低声问道“你们这屋里怎么没有其他客人啊?你不是说还有别的客人留宿吗?” 侍女没想到陈嫣鳖了片刻就鳖出这样一句话,侍女登时有些尴尬。 “我们之前是有别的客人居住,不过今日只有姑娘一人。” 听到侍女的回答,陈嫣撇了撇嘴。 这人嘴里果然没有一句实话,根本不能信。 可她不死心,只又立刻问道“那你们主人叫什么名字啊?没准我认识呢。” 听到陈嫣的话,侍女脸上明显有些尴尬的意味。 “主人……主人的名讳不方便透露,还请姑娘见谅。” 这一次那侍女直白的说了这样一句话。 恰好此时厨房里也做好了晚 饭,侍女立刻便想转移话题“姑娘开饭了。您还没吃晚饭,不如您先跟我们一起去吃点吧。” 听到这话,陈嫣只更加觉得这女子十分可疑了。 毕竟她怎么知道自己没有吃晚饭呢?这天色也不早了,说不定她早用过饭了呢,可他如此肯定的说自己没有吃早饭,那当下就只有一种可能,她一直在跟踪自己,不然她怎么能知道自己没有吃早饭呢。 想到自己早就被人盯上了,而且自己还不知道这群人的身份,陈嫣顿时只觉一阵后怕。几乎没等对方先开口,陈嫣便想跑路了。 与这群来历不明的人共处一室,说不定还没有被金吾卫抓住来的安全。 想到此处,陈嫣便想走。 可走也不能立刻就走,所以她只尴尬的道“你们先走吧,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东西落在了外面,我去拿了就回来。” 说完这话,陈嫣扭头便想往院子外面跑去。 然而她还没跑上几步,身后便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嫣儿。” 听到那呼唤,陈嫣顿时尴尬的回身。 不想当下她这一回身竟然还让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那人穿着一身青衣,身形伶仃而优越。 虽然他容貌清减了几分,然而陈嫣却还是一眼便认出了对方。 陈嫣怔怔半刻后,方才开口道了一句“叶容莲?” “原来是你啊,这是你如今的住所?” 问话的时候,陈嫣只又打量了一番叶容莲。 叶容莲点了点头。 在挽留住了陈 嫣之后,叶容莲只又恢复了一开始的冷淡。 他声色平淡道“你放心,这里没有人拐卖你,你住在我旁边的厢房睡上一晚,明天一早就可以回去,没有人会阻拦你的。” 陈嫣见是对方之后,心中的恐慌自然便也落了地,她不认为叶容莲会对自己不利,毕竟他如果真要对她动手,其实早就可以动手了。 所以她不用担心自己会在这屋里出什么事。 想到此处,陈嫣也不禁对叶容莲道了一句“今日真是多亏了你,叶公子多谢了。” “不必谢我,我的丫鬟也只是恰好看到了你,是她自作主张要收留你,与我无关。” 倒没想到叶容莲居然只还在此刻傲娇上了。 不过陈嫣也不打算戳穿对方。 毕竟叶容莲对她有感情这事其实不用他说她也是清楚的。 否则当时他也不会那么痛快的拿出五千两来帮助自己,他更不必,在这个档口守着自己。 所以若说他对自己没有感情,那他也不是那种喜欢做慈善的人。 只是当下他不肯说明白,陈嫣也没心思去探究他是不是还喜欢自己。 毕竟在她看来,风花雪月这种事必须得是在吃得太饱了没事做的情况下才能去沉溺的。 然而如今的她要什么没什么,而且还有一大家子要养活,此刻若是再将心思往情爱上纠缠,那自己也真是太蠢了。 她虽然是有些恋爱脑,但她还是觉得恋爱应该建立在物质基础之上。 如果没有好 的物质,那谈恋爱对她来说就不是享受而是折磨了。 毕竟感情这种东西在人性之上是十分脆弱的。 在一个人最贫困不堪,最失势的时候去谈一对感情。那其中结果必然是悲剧。 而且叶容莲看起来也有自己的苦衷,或许眼下这样是他能想到的最好方法。所以叶容莲既然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的感情,那她自然便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了。 她想到此处只对叶容莲和那名带自己过来的侍女道“也行,那我都谢好了,毕竟没有你的侍女带我过来,没有你愿意收留,我此刻或许已经被金吾卫给带走了,所以说白了,我还是应该谢谢你们两个。” 说完这话之后,陈嫣根本不给叶容莲发挥的机会,随后她只又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说起来,我此刻还真是有些饿了,咱们赶紧去吃饭吧。” 话音落下,陈嫣便主动往客厅里去了。 叶容莲是有话没说完的,可看着头也不回的陈嫣,他最后还是把自己那一肚子没有说完的话给默默咽回了自己的肚子里。 他跟在陈嫣身后,只对侍女低声道了一句“开饭吧。” 侍女心中也有些不服气,可是主子都没有说什么,他们这些做奴才的自然也不能说什么。 眼下这一顿饭虽是相对而坐,陈嫣也发现桌子上摆的都是自己爱吃的,可是因为陈嫣装傻充愣,而另一个人则是爱你在心口难开,所以两人的这顿饭居然吃 得十分平静。 叶容莲也只是不在意的问了一句“你怎么到王留坊来了?” 面对叶容莲的问询,陈嫣多少还是有一些心眼的,加上事情没办成,她也不想过早分享自己的秘密,所以当下的她也只能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道“家里如今穷得揭不开锅了,朱雀街也没什么好工作,王留坊这边非富即贵,所以我就想着来这边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工作是我能做的。” 听到陈嫣这话,叶容莲不免提前道了一句“我之前不是给了你五千吗?怎么你才这么一点时间就花完了?” 面对叶容莲的斥责,陈嫣无奈的道“我都拿去还钱了,之前光是给你借赎身钱我都借了五千,更不用说之前的花销了,所以你借我的那笔钱其实早在从我借你的那一刻便花用完了。” 听到陈嫣这话,叶容莲只也低下了头,而陈嫣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此刻说的话多少有些暧昧了,所以她当下只是继续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道“你看我这是在说什么。不过还好你没答应让我赎身,不然一万两银子的外债我是真还不上,你到时候跟了我也只能吃西北风。” 面对陈嫣的掩饰,叶容莲只是轻轻嗯了一声,随后他低声道“你如今还需要多少钱?” 陈嫣显然没有想到叶容莲会这样问。 她愣了片刻,片刻后,她笑着道“怎么?你还想给钱给我?不知你这次的要求是什么呢?” 叶容莲却只是声音平静道“我对你没有要求。” 听到这话,陈嫣都有些愣住了,不过片刻后,她又打着哈哈道“你怼人还是这么好啊,不过我不需要了。” 叶容莲低声问道“为什么?” 陈嫣便也道“因为我想自己赚钱啊,不过你要真这么想帮我,你可以帮我留意一下附近的工作,看看这附近还有什么又轻松又高薪的工作。” 叶容莲听陈嫣这话,也只是不高兴道“这世上没有这么好的工作,我也没时间帮你留意。” 对于叶容莲这个回答,陈嫣可以说是毫不意外,她怂了怂肩膀道“不过既然你不愿意帮忙,那就算了。” 话音落下,陈嫣显然也不想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了,毕竟她没有打算从这里获取叶容莲什么,她也不想叶容莲在她这里知道太多关于她的事情。 所以她随后只又转移了话题道“对了,你之前不是一直都在风花坊吗?怎么如今又来王留坊了?难道说是那位洛嘉郡主为你赎身成功,将你安置到了此处?” 说完这猜测,陈嫣只也觉得自己的猜测十分有道理,不想叶容莲却是面无表情道“我已经离开风花坊了,不是洛嘉郡主为我赎的身,是大长公主。” 听到这里,陈嫣终于有了一丝意外。她显然没有想到叶容莲放弃自己之后的选择居然是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虽然权势,金钱都不缺,然而大长公主年纪比他大几十岁不 说,而且大长公主身边可多的是男宠,他去大长公主身边明显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可是再想想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点评他的人生呢。 毕竟自己如今可是什么都给不了他了。 想到此处,陈嫣也只能黯然道了一句“选择大长公主也好,长公主有权有势,对男宠也是出了名的大方,你留在她身边可真不错。” 第一千五百三十六章 方月儿的改变 听到陈嫣这言不由衷的话语,叶容莲只冷声道“我不是大长公主身边的男宠。” 一听这话,陈嫣可精神了“不是男宠?那是什么?大长公主总不可能平白无故的为你赎身吧?” 面对陈嫣这话,叶容莲点了点头道“自然不是平白无故的赎身“她赎我是因为我救了她的女儿。她出于尊重才为我赎了身,并给我安排了这么一处所在。” 听到这里,陈嫣整个人都有些迷糊了“你说大长公主留你在身边是因为你救了洛嘉郡主?可我看洛嘉郡主不是好好的吗?” 叶容莲显然也不想对陈嫣把话说的太细,所以他只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这你别管!反正我就是救了洛嘉郡主。” 陈嫣本来也不过就是想转移话题罢了,如今叶容莲显然都不记得要问自己问题了,她当下自然也不再对叶容莲胡搅蛮缠。 二人当下只都安静吃饭,而这一场风波便也在这种时候平静度过。 之后用完饭,叶容莲便也让身边的侍女领着陈嫣去往另一旁的厢房休息,这一夜只也是安然无事。 …… 西城,周府。 是夜,星光暗淡。 许天意起身剪了剪灯芯,只让烛火更加明亮,随后他便又回到桌前翻阅起了四书。 他这样拼命,自然也只是因为周夫人说了他如果想要娶她的女儿,就得好好参加科举。 只是这书看得实在让人困乏,他不过看了片刻便有些止不住睡意。 所以他才起身活 动,而待他重新坐回书桌前。 不想此时门外只又突然传来敲门声。 听到敲门声响起,许天意不禁冷淡的道了一句“什么人?” 面对许天意的问话,屋外的人只是声音娇媚的道了一句“少爷,是我,月儿。” 一听到方月儿的声音,许天意的瞌睡瞬时全醒了。 而方月儿对他之所以有这样的功效,那自然还是因为近段时日方月儿对自己不怀好意的接近了。 方月儿这段日子只要一有时间就在自己面前卖弄风情,而且她看自己的眼神也很要吃了他一样。 所以在这样的眼神注视之下,许天意那是一刻也不敢小看的。 也是因此,即使方月儿自报家门,知道对方是谁之后,许天意当下只也没有一丝要将房门打开的意思,相反此刻的他反而只是隔门继续反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方月儿只娇媚的笑,她想先卖个关子,所以她只娇声道“姑爷,先让我进来呗,等我进来后我再告诉你呗。” 然而方月儿的这一套撒娇对于许天意显然是什么用也没有的。 许天意不但没有开门的意思,他反而只一脸严肃道“你进来做什么?没看到我在读书吗?你别进来添乱了,明日我还要去参加太学院的考试呢?这可是夫人为我争取来的机会。” 方月儿显然也没想到许天意对自己的态度居然是这样的,她一时只还有些懵逼,不过很快她又调整过来了。 所以当下的 她也只是轻声道“姑爷莫要生月儿的气,月儿不是来做别的,月儿是见姑爷夜读辛苦,所以特意为姑爷熬了一些糖水。” 听到是熬了糖水,此刻许天意还真觉腹中有些饥饿,所以他点了点头道“知道了。” 话音落下,他便也起了身准备去拾取那糖水篮子,却不想他不过刚刚起身,方月儿便已经推门进来了。 见她进都进来了,许天意只得无奈坐下道“你怎么进来了?” 方月儿立刻又装出一副受惊模样“月儿以为姑爷允许月儿进来了,月儿只是想端些糖水给姑爷喝,姑爷若是觉得月儿无礼,月儿端了糖水这就出去就是了。” 不得不说,比起那种直白的勾引,许天意显然更吃人示弱的方式。 甚至方月儿这样一示弱,许天意会觉得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所以许天意只对方月儿道了一句“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把糖水放这儿吧。” 一听许天意开口,方月儿这才装出一副惊喜模样。 “多谢姑爷饶恕。” 话音落下,方月儿便也起了身。 于此同时,她只朝着许天意身边靠近。 许天意当下也没在意,他只是继续翻着那蓝皮书。 只是随着方月儿的靠近,他却是能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馨香,这香味儿像是栀子花一般清甜。 闻到这股甜香,许天意不禁抬头看了方月儿一眼。 也是此时他方才发现方月儿今日的装扮可与从前不同,她今日卸去了 往日的浓妆艳抹,只一身素色衣衫,长发垂髫,看起来清纯又美艳。 也是此刻许天意方才不得不相信这周家老爷子的眼光其实是极好的。 而方月儿也是真正的美人,她平日里浓妆艳抹虽然艳丽,可却有几分俗气,然而如今去了浓妆艳抹,只是这样淡淡模样,她的容貌也还是如此出挑。 她就像是一朵盈盈立在风中的白色栀子花,甜美清新的让人眼前一亮。 如果说周夭娘也算是一位清丽佳人,然而如今这清丽佳人若真跟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的方月儿一比,那便也未免有些不自量力了。 方月儿如今似乎也不知自己美色如何,她只是轻轻取下盒盖,随后她只又取出篮子里的荔枝幽兰糖水递到了许天意的面前“姑爷,您请用这糖水。” 听到方月儿的话,许天意这才回神,他点了点头,随后只又像是鬼使神差一般立刻低下了头去。 面前的女子实在太美也太有亲和力了,她的美不是那种高天皓月,遥不可及的美艳,而是一种于田野间突然见到一层山野栀子花的美,这种美好像触手可得,当下这些更让他忍不住心生亲近。 不过他还能分清现实,虽然这野花的确触手可得。 或许只要他勾勾手指,这野花便会为了她折腰。 然而他也知道自己如今的处境可不是看到一朵野花便能摘下的。 所以他在片刻之后,只又立刻低头看着那碗甜水。 然 而在他喝着甜水的时候,那方月儿居然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她站在许天意的身旁。 许天意能明显感觉到方月儿此刻对自己的注视。 所以他不免对方月儿道了一句“多谢你的甜水,不过我也喝到了甜水,你先走吧,我还要念书呢。” 听到许天意的话,方月儿不禁小声道了一句“姑爷,我得等您把糖水喝完了才好把碗带走啊,不然这糖水碗留在这里会招蚂蚁的。” 听到方月儿这话,许天意只也觉得方月儿说的也有些道理,所以当下的他自然也就不再吭声了。 然而在他喝着糖水的时候,方月儿却是突然对许天意突然道了一句“少爷,月儿有件事情想求您。” 话音落下,方月儿只也立刻跪倒了下去。 看到方月儿这般,许天意显然还有些懵逼“你这是做什么?你这是怎么了?” 面对许天意的问话,方月儿也不起身,当下的她却只是哭。 她这一哭,许天意只也觉得整个人都乱了。 “你哭什么啊,你有话好好说嘛。如果你是遇到了什么难处,我能帮你的地方,我自然会帮你的!” 听到许天意这话,方月儿方才委委屈屈的开口道了一句“姑爷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啊。” 面对方月儿的话,许天意只放下手中的甜水,随后他低声道“什么事?你仔细说说。” 见许天意终于理会自己了,方月儿自然也不卖关子了。 “月儿想求姑爷收了月儿。” 许 天意一听是这个,立刻想也没想便要拒绝。 然而方月儿却是低声道“姑爷您若是不收留月儿,月儿过个几日可能就要被夫人发卖了,而且我因为与老爷有故,夫人肯定不会给我发卖到好地方去的。夫人只道我是勾引老爷,可是老爷看上了月儿,月儿有哪里有什么资格拒绝呢,月儿也是受害者呢,月儿不想去那种地方,所以也只能冒险求姑爷帮一帮月儿,可怜可怜月儿吧。” 一听是这样,许天意似乎也对方月儿更多了几分同情。 他只低声道“我自然是想帮你的,可是我要怎么才能帮到你呢。” 一听许天意这话,方月儿只能低声道了一句“其实姑爷你玩帮我很容易的。” “姑爷,过几日便是您的大婚,夫人为了试一试您的能力,会安排一名丫鬟过来伺候您,如果您能顺嘴提我一句,让我来伺候您,我可就不用被赶走了,夫人如今看中你,是定然不会拒绝您的要求的。” 然而听到方月儿这话,许天意明显是一点也不相信的。 他只低声道“你现在不就是在伺候我吗?我说你伺候我得力,想要你继续留在我这里,不也一样可以吗?” 然而方月儿闻言却是摇头苦笑“这样做夫人根本不可能答应你的,我们都是临时安排在你身边的,等您与小姐成了婚,您身边的人便都会由小姐来安排。如果小姐愿意将我们留下还好,可她一旦不愿意 ,我们就只能被赶走再行安排。” 一听这话,许天意立刻道了一句“那还不简单,我让夭娘将你留在身边不就好了?夭娘个性善良,又知书达礼,她一定会答应我的。” 然而听到许天意这话,方月儿却是继续苦笑“姑爷,小姐容不得我的。您这样做只会让大小姐更想将我拔除。” 第一千五百三十七章 最后的试炼 “您这话或许对那铃铛与王才有用,毕竟他们与大小姐的关系很好。就算您什么都不说,只要他们没有犯什么大错,大小姐也都会给他们安排一个好的去处。” “可我就不一样了,我是这府上女人们的眼中钉,肉中刺,别的仆妇容不下我,因为那些男人的眼里只有我,夫人也是容不下我的,因为她觉得是我抢走了他的丈夫,大小姐在他们的影响下,又怎么可能让我继续留在您身边呢。所以小姐若是听到您要留我在身边,定然会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提防,其实如果他们能看好自己的男人,又何必怕我呢?我毕竟也只是一个丫鬟,一个弱女子罢了,老爷的命令,男人们非要看我我能怎么办?我也不能拒绝啊。” 方月儿此刻只将自己说的楚楚可怜,此刻的她俨然也成了这其中的受害者,甚至是这其中唯一的受害者,她一身白衣楚楚,身形袅袅,竟有一种自带柔弱的氛围感。 许天意似乎也确实有些想要保护她的心思,可是听她说了这么多,许天意心中只越发升起几分疑惑。 “你说我若求小姐留下你,他们只会更加将你送走,是因为他们怕我被你勾引。” “可如果是这样,那让你替小姐试我,他们应当更加不会答应才是啊,毕竟你如果用这种方式留在我身边不是更方便你勾引我吗?” 听到许天意这话,方月儿立刻低声道了一句 “姑爷,您这就不知道了吧,其实如今这些府里的人都在等夫人的恩典,她们很多人是两家子,如果夫人愿意放还她们,她们很多人其实都是愿意回家的,就算日后找人嫁了,那至少也是正妻,身份上是有些保证的。” “所以等下愿意主动过来伺候姑爷您的人可不多,毕竟当了陪嫁丫鬟,运气不好就是个陪嫁丫鬟,运气好也只是被人抬成妾室,成了妾室仍旧是通买卖的,所以谁也不愿意被买来买去,而夫人在这种时候也没得什么太多选择的余地,如果在她苦恼的时候,您能帮我说上一句话,我就可以脱离这苦海了。” “您若是不嫌弃奴婢,奴婢愿意一直待在姑爷身边,用心伺候姑爷小姐。求姑爷给奴婢一个机会吧。” 许天意听了方月儿的话,几乎都有些心动了。他不太确定的看着方月儿道“你说的果然是真的?” 方月儿轻轻点了点头“自然是真的,月儿怎么敢欺骗您。” 许天意随后抬手示意方月儿起身。 然而方月儿起来后,却是突然走近许天意,她含情脉脉的看着许天意道“姑爷,其实月儿愿意伺候您,还有一个原因是月儿是真的喜欢您,每次月儿看到你心跳都会跳的很快,不信您摸摸月儿的心跳。” 说完这话,她只还温温柔柔的握住了许天意的手,旁的男人若是看到方月儿这般主动恐怕此刻都鼻血横流了,更别提他 们要在此时拒绝方月儿了。 而方月儿只拉着许天意的手往自己的胸口探去。 许天意当下也有些不知所措,他想抽开自己的手,然而方月儿却是握着他的手不放,他好像突然没有力气拒绝方月儿了。 方月儿见许天意是这样的反应,便也只是妩媚一笑“姑爷,我就知道您不会拒绝我的。” 话音落下,方月儿只又大胆的坐在了许天意的腿上。 方月儿身上的幽香若有似无,明明这是一股清甜的栀子花香,然而许天意却觉得自己好像在这种甜甜的氛围里变得头昏脑胀,不知自己在做什么了。 而且他明明刚刚才喝了甜水,可此刻的他却只觉得又热又渴,他好像一尾失水的鱼儿。 而眼前的方月儿便是能缓解他身体的苦痛,抚慰他心灵的一味灵丹妙药。 方月儿只低声道“姑爷,其实月儿早就已经打算好了,只要咱们生米煮成熟饭,夫人也不会说什么的,她会成全月儿的,姑爷放心,月儿会温柔的。” 话音落下,方月儿便也将自己的衣衫缓缓脱下。 然而就在方月儿想要靠近他的时候,许天意却是突然一手将方月儿给推开了,他低声痛苦道“你别碰我!” 方月儿被他推倒在地之后,一时显然还有些惊讶。 可她很快又镇定了下来,反正对方的药效迟早会发作,就算现在他可以忍住不碰自己,但他能一直忍着吗?更何况男人还不都是下半身动物 。 然而无论方月儿怎么反应,她显然都没想到许天意居然就宁愿这样捱着,居然也不愿意与她有所牵扯。 而且就在她还准备礼物纠缠许天意的时候,这书房外却是又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方月儿只觉得不好,因此当下的她只也立刻转身准备翻窗躲回自己的家中。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还没等她从窗户口翻出去,这书房的大门便直接被推开了。 随后几名护院,外加一名管事嬷嬷便看到了许天意躺在书房的地板上,他衣服虽然凌乱,面色也不太正常,但他的模样看起来也不像是享受的样子,他痛苦的在地上磨蹭,看起来十分的令人费解 而一旁的方月儿便更没有一丝旖旎之气了,当下的她不但衣衫完整,而且她还脸色煞白且惊恐的看着破门而入的人。 她突然有些不敢想象,如果姑爷刚才真的抵抗不住诱惑和自己发生了什么,那这群人看到这情形不知会怎么样。 一想到这些,方月儿已经是胆战心惊了。 然而没等方月儿想明白这一切,那婆子便对着方月儿一瞪道“你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干嘛?” 方月儿立刻尴尬的为自己解释道“我是来给姑爷送糖水的。” 听到方月儿这解释,那婆子的眼睛立刻微微一眯“送糖水?如果只是简单的送糖水,那姑爷怎么会变成这样?” 方月儿立刻慌乱的道了一句“我也不知道,我来这里的时候姑爷就已经这 样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而且刚才姑爷他还想过来抱我呢,不过还好月儿已经躲开了。” 虽然方月儿说的自己是楚楚可怜,然而当下谁都知道方月儿是什么德行,所以她说什么都没有人信。 于此同时一名侍卫只也主动朝许天意靠近,许天意此刻的意识都已经模糊了,他并不知道是谁在靠近自己,然而不管是谁朝他靠近,他都只是低声吼着“别碰我!我心里只有夭娘。” 看着对方这副模样,那护院便也大概知道此刻在许天意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以他们只对管家婆道“我们看样子,姑爷怕是中了春药。” 一听这话,那管家婆子看向方月儿的眼神便更加的扎人了,她那眼神就好像是一柄扎人的钢刀一般了。 她先是将手一摊只对方月儿道了一句“你赶紧把解药拿过来。” 然而方月儿显然还想抵赖“什么解药?我都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听到方月儿这话,那婆子的脸色便更加难堪了。 “你还嘴硬?姑爷会变成这样难道不是你下的毒手?” 方月儿面对那婆子的指责,只也立刻道“冤枉啊,我方月儿怎么可能用那种什么药!我要喜欢谁不都是勾勾手指的事吗?我对姑爷用这种药,我怎么不找别人。” 然而那婆子显然十分厌恶方月儿,所以面对方月儿的狡辩,她只冷声道“谁不知道你想勾搭姑爷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只是姑爷为人正直,并不愿意与你行这种不轨之事,所以你就用这种卑鄙手段设计姑爷,你这烂货的这点心思,你以为我会不知吗?” 然而面对那婆子如此的一番分析,方月儿却还是叫着冤枉,她半点也不肯配合,甚至她还对着许天意叫冤。 她仿佛以为许天意如果醒来的话,就会为她解围一般。 只可惜许天意的意识已经完全没有了,他在地上丑态百出也不肯让人靠近。 那婆子看了这样的情形,只能让人去找大夫,而她自己则直接将方月儿给押送到了那夫人的身边。 此刻正是深更半夜,周夫人原本都已经安然入睡了。 突然自己身边的侍女紫鹃跑过来告诉自己,那方月儿对姑爷用了下三滥手段,如今被他们抓了个正着,他们都在请周夫人去定夺呢。 周夫人一听这事自然便也起了身。 这大半夜的,只又是灯火通明。 周夫人见到那婆子之后,只也立刻出言问询那婆子道“眼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婆子面对周夫人的问询,自然只也将自己所知道的情况都和周夫人说了。 听到那婆子说方月儿居然用下三滥手段算计许天意,那周夫人自然也十分生气。 而听到婆子说即使方月儿用这种下三滥手段对付许天意,她却也没有得逞,而且许天意在意识不清的时候也记得要给自己女儿守贞,周夫人听到此处便又觉得十分欣慰。 此时那紫鹃只也 对周夫人道“夫人,难得姑爷对小姐如此情深义重,而且他也愿意为了小姐求取功名,小姐对姑爷的好感也多,依我看,小姐嫁给姑爷是定然不会受委屈的,要不咱们就答应这门亲事吧。” 之前周氏对于这事是怎么也不肯松口的,然而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周氏只也觉得对方或许还算可靠。 所以她最终点了头。 第一千五百三十八章 周夫人松口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既然如此,那这考验便在这里结束了。明日你们让人择一良日只将夭娘与许天意的婚事提上日程。” 听到周夫人这样说,周围的人自然也只都夸周夫人英明。 而周夫人之所以妥协做出这个决定,其实也只是因为如今对她夫君的判决结果基本已经下来了,她夫君最后还是要被流放到云洲关渊镇的。 虽然他们最后的结果是给自己夫君暂时留下了性命,而自己这些家眷们也不必跟着流放。 然而云洲本就是苦寒之地,关渊镇更是有刀兵之祸的苦处。 他夫君这一去还不知能不能留下性命。 更重要的是,自己夫君那一大家如今听闻自己夫君有难,也在往京城的路上赶。 不过你们可别以为这些人能存什么好心。 她想也知道这些人定然是存着侵吞自己夫君家财的想法来了。 毕竟在他们的观念里,夫君没有儿子,那他们家的财产就应该继承在叔伯手里。 所以此刻周夫人只也意识到了没有男人不行。 虽然将夭娘嫁人,那些人不免还是要来抢夺家财的。 但至少在他们到来之前,自己可以把周家的财产当做夭娘的嫁妆先安排一部分出去,之后他们再怎么闹能拿到的也不会多。 也是因为做好了这种准备,周夫人所以才能这么痛快的松口。 而一旁的紫娟在周夫人松口之后,只也看向底下被压着的方月儿。 紫娟出言问道“夫人,方 月儿这小贱货又该怎么处置呢?”紫娟出言问道。 周氏闻言这也才低头看向跪在自己脚边的方月儿,此时这方月儿已经被人五花大绑,而且为了防止她大喊大叫,所以她们在捆着方月儿来见周氏的时候,便已经将方月儿的嘴也给堵上了。 方月儿只能呜呜咽咽的表达着自己的抗议,可惜没人听清她到底说了什么,也没人想知道她到底说了什么。 而周氏似乎是嫌这方月儿有够惹人烦的。 在随后她只对那紫娟道“这小贱人既然如此放浪,那咱们应该成全她才是,你去那些暗娼馆着人问问,看看他们要不要这小浪蹄子!” 一听夫人这话,紫娟只也立刻道“夫人英明。” 周氏却是冷声道“这事别告诉夭娘他们了,免得夭娘从中作梗。” 紫娟只也立刻应了一声是,随后她只又提高声音对堂中此刻站在这里的丫鬟家丁们都说了一句“夫人说的话,你们可听到了?” 堂下众人都是周家的家生子,此刻听了紫娟的话,他们自然只都齐声应是。 随后在方月儿绝望恐惧的眼神里,周夫人只示意他们将方月儿拖了下去暂时关在柴房里,之后做完这些,周夫人便又安然入睡。 此后,一夜无梦。 周夫人醒来之后,自然只也立刻让一名婆子去偷偷给方月儿联系卖家。 而另一边对这一切都一无所知的周夭娘只也早早便去自己母亲身边共用早餐。 只是她没 想到今日当她过来到这饭厅的时候,她的母亲居然早就到了,而且这一次不仅仅只是自己的母亲,她的母亲身边居然只还坐着许天意。 这对于周夭娘来说多少还是有些意外的,毕竟在这之前他们从来都是一家人才一起吃饭。 而许天意虽然来他们府上这么久了,却很少被邀请同席,尤其是早饭更是几乎没有被邀请过,他从来是单独吃,由自己屋里的铃铛去领饭。 只是许天意今日却是破了个天荒。 一时周夭娘不禁都要以为这是不是自己母亲已经将许天意当成一家人的预兆。 然而想一想自己母亲从来也不待见许天意,她便又觉得或许是自己多想了。 她屈膝给自己母亲行礼。 而就在周夭娘胡思乱想的时候,紫娟只也立刻拉住周夭娘道“姑娘,您坐这边吧。” 周夭娘当下这才回过神来。她发现紫娟拉着自己坐的位置居然是许天意的身边。 她一时倒是有些迷糊了。 不过她在落座之前,还是看了一眼自己母亲,见母亲似乎没有反对自己的意思,当下周夭娘方才小心翼翼的坐在了许天意身边的位置之上。 许天意见周夭娘坐在了自己身旁似乎也有些意外。 二人当下只都是互相笑了笑。 而周氏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她倒也是沉得住气,在自己女儿给她行礼过后,她也没有宣布好消息的意思。 她只是沉默着道“将早膳传上来吧。” 随着她的话音 落下,紫娟立刻朝门外拍了拍手。 门外自然也明白这暗号代表的是什么意思,所以她们当下只也立刻对身边的人道“赶紧传早饭。” 话音落下,早膳便如流水一般被端了上来,这一大桌子的早膳只让周夭娘都不禁觉得浪费。 只是自己母亲有规矩,食不言寝不语。 所以虽然她心中觉得浪费,却也不敢在吃饭的时候说出来。 之后一片沉默,一直到她吃完了饭,漱完了口,她方才准备开口,然而就在她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周氏却是突然示意她不要开口。 随后周氏沉声道“我今日将你们都叫来其实是有一件大事要宣布。” “我准备将我的女儿夭娘嫁给许天意了。这段日子我也观察过了,这天意乃是一个忠厚的孩子。所以我也准备将我女儿托付给天意了。” 话音落下,周氏只先看向许天意道“天意你愿不愿意娶我的女儿?” 许天意本就是上门来提亲的,此刻周夫人终于松口了,他又哪里有什么不愿意的。 他只立刻低声道“天意愿意,天意一百一千个愿意。” 他脸上此刻洋溢着的幸福,那是想隐藏都藏不起来的。 周夫人欣慰的点了点头道“你愿意就好,我还怕你不愿意呢。” 随后周夫人只又看向周夭娘道“夭娘,你呢?你愿意吗?” 周夭娘虽然起初对这个突然上门的夫婿许天意是有些抵触的,毕竟作为一个在京城长大,金尊玉贵 的千金大小姐,她只好好长到及笄之年,她本还对自己的婚姻充满了各种想象,更以为自己会嫁给王孙公子,可是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诉你你将要嫁给一个穷小子,这换成是谁都一时不能接受,更何况这许天意也不算有什么出众的点,学业只能算是平平,容貌也是平平,甚至因为脸上有一道疤,这张平平匪的脸看起来只还有些恐怖狰狞。 也是在这种情况下,周夭娘又怎么可能接受这样一个人呢。 不过随着对许天意的了解与相处,在发现许天意原来也并不是外表看起来那么恐怖,至少他贴心,温柔,细致。 有了这些对他的了解,加上周夭娘也不想背上一个嫌贫爱富的标签。 所以在这之后,周夭娘对许天意的态度自然只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不过她当下可没有许天意这么直接,她只是害羞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愿意接受这样的安排。 见二人都没有异议,周夫人只也终于放下了自己这么多年追名琢利的心了。 他们家如今家道中落成这样了,京城同级的人自然是看不上他们这样的人家了,而且为了保住家里的钱财,如今她能做的似乎也只有这么一点选择了。 而面前的人他至少忠诚可靠。 也是因此周氏方才选择这样一个女婿。 “好吧,既然你们二人都对这件事是持肯定态度的,我自然也没有必要棒打鸳鸯,我会就近择一个良 辰吉日为你们举办婚礼的,不过你们在这段时日也要记得恪守礼节。” 话音落下,周氏只又看向自己的准女婿许天意。 “天意,你这段日子可不能住在我们府上了,在成婚之前,这都是有讲究的,所以你们在这段时日可是不能相见的,我会另外为你安排一座宅子,再安排一些家丁侍女陪着你一起过去。不知你可愿意?” 对于周氏的安排,许天意自然是没有意见的。 “天意听从伯母的安排。”许天意老老实实道。 然而听到许天意这个称呼,一旁的侍女却是笑着道“姑爷,您现在还叫伯母呢?” 听到侍女们的提醒,许天意像是终于有了一些反应,他立刻改口道了一句“天意愿意听从母亲的安排。” 见许天意还算上道。 周氏也只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 此刻的周府里,前厅里自然是喜气洋洋。 毕竟如今好事将近,大家都要开始布置安排府上的喜宴了。 然而后面的小院里却是一片人间凄惨。 “我要见夫人,你们赶紧让夫人过来。我是冤枉的。我没有给姑爷下药!定然是有人污蔑我!” 后院的柴房里,方月儿只声音嘶哑的叫喊着,可以说自从被关在柴房里一个晚上,方月儿便这样喊了一个晚上。 如今她几乎只连说话都困难了,却还在叫着冤枉。 虽然没有人理会她,更没有人愿意多看她一眼,可她却还是不愿意放弃对自己的冤枉的 控诉。 只可惜,此时竟是没有人愿意多进来看她一眼,更没人想知道她是不是冤枉的。 虽然平时很多男人都喜欢围着她转,他们见她就像是蜜蜂见了花骨朵一般眼馋。 然而如今她真正有难的时候,往日里总是围着她转悠的男人,如今却是一个也不曾见了。 第一千五百三十九章 方月儿被发卖 她像是一头绝望的小兽被困在了逼仄的空间里。 没有人愿意倾听她的苦难,更没有人想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 然而就在她行将绝望的时候,那间上了锁的柴房却是突然被打开了。 随后一丝透了进来,于此同时,方月儿只也能清楚的看到这亮光之中,正有一个身影朝着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方月儿一见到有人进来心中便是一喜。 她想说话,然而嗓子此刻只撕扯的疼。 进来的人似乎也知道方月儿是想说话的。 所以那人只道“你都叫唤一晚上了,你累不累?” 方月儿听到对方的话没有吭声,于此同时适应了外面的光亮之后,方月儿也能发现刚才同自己说话的人是一名身穿粗布衣裳的烧火婆子。 这些婆子平日里最爱嚼人舌根,对人也没什么同情心,自己都不知道被她编排多少次了。 所以方月儿很快便也意识到了这婆子过来必然不可能是安什么好心的,所以此刻她根本没有同这婆子说话的心思。 她只是不满的道“你们快放我出去!我要见夫人!” 听到她这异想天开的话,那婆子只立刻嗤笑一声“你这不是说痴人梦话吗?你觉得夫人能想见你?夫人是你能见就见的?” “既然你们不是带我去见夫人的?那你们想干嘛?”方月儿十分警惕的出言问道。 面对方月儿的问话,那婆子只是嗤笑一声。 “自然是怕你饿死了,过来给你喂点东西咯 ,不然卖家过来看到你这病秧子模样,万一不要你我们可怎么办?” 一听那婆子的回答,方月儿顿时立刻警惕了起来。 当下的她也只是突然便想到了一个可能。 那是昨晚夫人亲自下的命令。 但她以为对方只是在气头上随口说出来的话,然而如今想来,她说的也很有可能是真的。 “你们不会是想真将我发卖到暗娼馆里去吧?”方月儿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那婆子只点了点头道“对啊,今日先婆子已经去联系附近的买家了。” 一听果然是要将自己发卖到暗娼馆里去。 方月儿立刻叫喊着“你们不能这样做,我还是良家子,你们若将我卖做奴隶,你们是要受到处罚的。” 然而听到方月儿的话,那婆子也只是道了一句“你是良家子又有什么用?你父亲又不肯赎你,再过三个月你就是正式的奴籍了,所以眼下卖了你跟三个月后卖了你其实也没有什么区别,你就认命吧。” 听到那婆子的话,方月儿只立刻高声道“你们如果敢这样做,等我找到机会,我一定会告发你们的!” 然而面对着方月儿的威胁,那婆子只立刻道了一句“告发?你怎么去告发,你这话也未免太可笑了。你有这时间告发夫人,倒不如多想想你自己如今的处境吧。” 话音落下,那婆子只将带来的食物往方月儿身前一掼,随后那婆子便也打算转身离开了。 方月儿此刻显然还 想硬气的不理那婆子,然而经过一夜折磨,此刻方月儿已经是饥肠辘辘。 所以她在眼看着那婆子即将离开之后,只也不免立刻道了一句“阿婆,你帮我解了绳子吧,我饿,您就让我吃一口饭吧!” 面对着方月儿的请求,那婆子只也不免看了方月儿一眼,随后她低声道了一句“你早想通不就得了。如今你又何苦受这等罪。” 面对婆子的话,方月儿没有吭声。 然而那婆子却还是来为方月儿解了绳索。 她当下只是一边解,一边劝方月儿想开点。 然而方月儿等她将绳索解开之后,便也立刻将那婆子往后重重一推,那婆子措不及防,只也立刻便被方月儿推倒了,随后方月儿推倒婆子之后,只也立刻往门后面跑了出去。 而等那婆子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方月儿此时却是分明已经从柴房里逃脱了。 她当下迅速朝外面跑去,于此同时,那婆子只也立刻叫喊了起来“快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婆子的声音十分清晰,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了,加上此刻正是清晨,后院里的人也很多。 随着婆子的话音落下,很多人只也立刻看到了朝着一个门口的方向逃去的方月儿。 众人反应过来之后,自然只也立刻追捕起了方月儿。 虽然方月儿跑的也还算快,而且她对这后院也还算熟悉。 然而在人们的呼喊与追逐之下,方月儿并没有跑出多远,她最后还是被人捉 住了。 甚至捉住她的时候,她都没能跑出这个后院。 人们将她困在一个墙壁的角落中间。 方月儿见状自然只也立刻朝着人们大喊大叫。 谁要是敢过来抓她,她就咬谁。 大家都没想到方月儿居然也会有性格这么刚烈的一面,一时之间,这一群人都不敢再近方月儿的身。 方月儿凭借着自己刚才的发疯举动,倒是短暂的保住了自己的安全。 不过这样的发疯能保护自己也只是一时的。 指挥的婆子在听说去打听卖家的先婆子已经带人过来了,便也立刻对着包围了方月儿的人道“你们赶紧将她抓起来!” “谁敢抓她,赏银一吊!” 一听对方说有赏钱,无疑这赏钱的威力还是巨大的,此刻那些原本还有些害怕被方月儿撕咬的人只也立刻朝着方月儿的方向扑了过去。 方月儿虽然还在竭力反抗,持续发疯。然而双拳难敌四手,她只是一个弱女子便更无法抵抗对方了。 所以很快她便被人们抓了起来。 管事婆子看了一眼蓬头垢面的方月儿,随后她只又让几名烧火丫头打了些水,之后他们只简单给方月儿梳洗了一番,到能见人的程度,那婆子便亲自带着方月儿过去见那卖家。 这卖家是一个暗娼馆的老鸨,她家开了一个小酒馆,平日里似乎只做些酒肉买卖。 然而懂行的过来,如果对方说要点小曲儿,这婆子便会带一个被她养着的姑娘过来,而且因 为不必给姑娘抽成,也是因此,这老鸨只靠着这一门生意便赚了个盆满钵满。 如今她听自己认识的洗婆子说今日要卖给她一个美人,所以她便也跟着洗婆子过来了。 倒没想到她一来那方月儿便跑了,不过好在在众人的合力围捕之下,方月儿最后还是老老实实被抓了回来。 虽然当下来的人很多,方月儿也只是简单梳洗了一番而已,然而那婆子却还是在人群里一眼便看到了方月儿。 而这全只因为方月儿是个的的确确的美人。 尤其是她不施粉黛,在这一众人之中只更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那酒楼老鸨看到方月儿之后,几乎是许久都没有说话。 而在酒楼老板娘正沉默的档口,那管事婆子便也不禁对酒楼老鸨道了一句“这丫头你觉得怎么样啊?” 那老鸨此时方才点了点头道“不错,是个好苗子,只是不知道这丫头可还是个花苞?” 一听老鸨这话,管事婆子便也知道这老鸨在问什么,她当下只立刻摇头道“要是个花苞,我也不会往你们这送啊,我随便将她卖给哪个鳏夫不就好了?” 听了管事婆子的话,老鸨只是尴尬的笑,随后她低声道“既然不是花苞那她的价钱可就不值这许多了。” 管事婆子不客气的道“可是她长的漂亮啊,那些男人哪里会管这许多。” 老鸨只道“这您就不知道这些男人的心理了吧,他们向来自己不干不净 ,却总渴望着被自己玩弄的女人干净。” 听到此处,管事婆子便也沉默了。 其实他们也不是真的在意能将月儿卖出多少钱,他们真正在意的是能不能让方月儿受到惩罚。 所以管事婆子只道“行了,你也别说这么多了,你说个价格吧。” 老鸨立刻比了个手势“十两银子如何?” 这价钱倒是与他们之前买下方月儿是一样的价钱。 管事婆子想着至少没有做亏本买卖,便也点了点头“那行,人你领走吧。” 老鸨显然是有压价的,她可没想到管事婆子会这么痛快的答应自己,她一时都有些愣住了。 不过片刻后,那管事婆子便又道了一句“对了,这丫头个性烈,还有些心眼,你抓她的时候最好小心一些,可别被她算计了。所以你对她最好的做法是先看管着她,不要与她说话。” 面对管事婆子的提醒,老鸨自然只连连应是。 而做好了交易之后,管事婆子便也与那老鸨一手交钱,一手交卖身契与人。 当方月儿被送到老鸨手里的时候,她此刻早就已经被五花大绑,并且被人给堵上了嘴。 所以无论她怎么挣扎叫喊也没有人能救她一救。 方月儿只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人推着离开周家。 之后出了周府,那老鸨便也命令身边的车夫将方月儿推进马车里,然而方月儿似乎也已经知道自己这一低头,或许对于自己命运的改变便是天差地别,所以 此刻的她竟是倔强的不肯低头。 老鸨见按不下方月儿的头颅,她只立刻甩了方月儿一个巴掌。 “贱丫头!你还以为你能回去呢!你还不赶紧乖乖听话,想什么呢?” 方月儿没有回应老鸨,她只是用一种仇恨的眼神注视着周府。 总有一天,她一定要让周家的人都为了今日付出代价! 第一千五百四十章 擦肩而过 发卖了方月儿之后,那管事婆子只觉得是大功一件,当下在送走方月儿之后,她只立刻便赶去同周夫人报功。 “夫人,好消息!好消息!您要我办的事情已经办成了。” 那管事婆子还没进院子便开始嚷嚷着喜报。 此时周夫人正在同自己的女儿以及未来女婿用着早饭。 听到那婆子的话,周夭娘与许天意只都惊讶的看向门外的婆子,不过很快许天意便若有所思的回了身,而周夫人却是连眼皮子都没有掀一下。 她自己下的命令,她自然知道这婆子报的是什么讯。 而当下的她虽然没有开口,然而紫娟却已经开始出言训斥那婆子了“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整日咋咋呼呼的。” 被紫娟训斥了之后,加上也终于发现了坐在堂屋里的大小姐与许天意。 那婆子只也立刻意识到了自己喜出望外,忘记避人了。 所以当下的她只也立刻变得无比老实,然而她不说话,周夭娘却是忍不住有些好奇“奕妈妈,您在说什么呢?” 被问话的管事婆子自然是不敢吭声的。 周夭娘只觉得有些奇怪。 为什么这管事婆子刚才还一副欢天喜地的模样,如今见了自己怎么反而闭口不言了。 倒是紫娟只在此时对周夭娘道了一句“夭娘小姐,桌上的早餐都凉了,您赶紧吃饭吧。” 说话的时候,紫娟只还试图给周夭娘布菜,顺便打断周夭娘。 然而那管事婆子不吭声,紫娟 又是这样的态度,周夭娘心中反而被种下了好奇的种子。 “奕妈妈,您怎么不说话啊?”周夭娘继续低声问询道。 而在她这样问询的时候,周夫人终于抬起头不悦的道了一句“食不言寝不语,难道这早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面对周夫人的训斥,周夭娘自然只也在瞬时间意识到了自己家的规矩。 而且周夫人对周夭娘似乎也是有着无限的威严权利。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之后,周夭娘便也不敢再说话了。 之后他们只能继续沉默的坐回彼此的位置,于此同时周夫人只也根本没有理会那婆子的意思。 见夫人不理自己,那婆子只也不敢吭声,她只是默默站在院子外。 而在她被迫罚站的时候,周夫人只也终于将早餐用完。 紫娟见夫人用完早餐,只也低声问道“夫人可还要用些?” 周氏摇了摇头,紫娟便也立刻对身边伺候的丫鬟使了一个眼色。 那丫鬟自然只也立刻捧着一个痰盂来到周夫人身边,而紫娟则是端起桌上的茶水递给周夫人。 周夫人接过茶杯之后,便也漱了一下口,随后她只将茶水吐进痰盂之中。 接着她便起了身。 当下的她只对自己女儿与未来的女婿道了一句“你们慢慢吃,我还有事先回屋了。” 话音落下,周氏便也起了身,只是在她起身的时候,那管事婆子只也立刻跟在了她身后。 周夭娘待自己母亲走后,只也将早餐将将用完 ,她只是好奇的问了一句“母亲今日怎么这般神神秘秘的,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她如今竟只连我都要瞒着呢。” 听到周夭娘这话,她的丫鬟杏花只也跟着低声道了一句“会不会与昨天半夜的吵闹有关?” 听到杏花回答自己,周夭娘不禁立刻看向那丫鬟杏花道“昨夜院子里发生了吵闹吗?” 杏花面对周夭娘的问话只是沉默的点了点头“自然是发生了争吵的,不过奴婢也不知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天色实在太晚了。而且我们外院的婆子也不让我们这时候出去。” 一听杏花这话,许天意只也跟着短暂的抬起了头,不过很快他又将头颅埋了下去。 当下的他其实自然而然的已经知道了杏花他们说的是什么事了。毕竟自己昨夜就是那件事的亲历者。 只是后面他已经晕厥过去了,所以他其实也不知道他们对方月儿的处置是什么。 不过方月儿勾引自己这事一旦坐实,她是绝对讨不了好的。 而且一想到那之后的事情,许天意只又觉得自己还是应该闭嘴才是。 毕竟昨夜的经历实在算不得什么好事。 然而周夭娘对这件事的好奇心,明显有些过于旺盛,当下的她不禁主动提议道“那要不我们去母亲屋里看看。” 杏花向来是随自己的主子的,一听周夭娘这话,杏花只也立刻点头应好“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了,咱们便按照你说的做吧。” 而正 在这主仆两个说的津津有味的时候,一直没有吭声的许天意只也终于抬头对周夭娘道了一句“夭娘,你今日不是说要去王留坊的小春山看看吗?此刻时间也不早了,咱们不如早些过去吧?” 听到许天意这话,周夭娘只低声道“算了,那小春山实在是太难排了,而且你又不陪我去,我也不想去了。” 听到周夭娘这话,许天意只是轻轻一笑“那如果我说我愿意陪您去小春山呢?” 一听许天意这话,周夭娘的眼睛立刻闪起一丝惊喜“你说的是真的?” 面对周夭娘的问话,许天意也只是点头“我说的自然是真的!” 一听说许天意这么痛快的答应自己,周夭娘不免又对许天意道了一句“可是天意大哥,你不是近日快要参加太学院的选拔考试了吗?你今日陪我过去,不会耽误你的学习吗?” 面对周夭娘的担心,许天意只道“这一时半会的学也学不了多少,能让小姐开心才是我最大的幸福。” 一听许天意这话,周夭娘的脸上只也洋溢起了幸福的微笑“天意大哥,你对我真好。” 许天意闻言也只是轻声道“我对你好是我应该做的事。” 一听许天意这话,周夭娘只也害羞的低下了头。 而去自己母亲那里旁听的事,自然也就这样被搁置了。 也就是不懂看人脸色的杏花,只还在对周夭娘道“那小姐,我们不去夫人那里了吗?” 许天意也是怕周 夭娘还要坚持过去,故而当下的他不免对周夭娘道了一句“夭娘,我们现在就出发吧,那里太难排队了,晚点去,我都怕排不上号。” 周夭娘自然是许什么就是什么的,她闻言只也沉默的点了点头。 故而她只朝杏花道了一句“不去了,许大哥说的有道理,此刻也不早了,咱们如果打算去王留坊的小春山买胭脂还是应该早些出发才是。” 见周夭娘选择了听许天意的话,杏花对此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的,她应了一声好,随后她便按照周夭娘的选择道了一句“那小姐,杏花这就去安排马车?” 周夭娘点了点头“如此也好。” 话音落下,杏花便出门去为周夭娘办理出门事宜了。 好在这丫头脑子虽然不太灵光,但安排周夭娘的衣食住行却是十分稳妥。 在她这话音落下之后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杏花便回来了,并且当下的她只主动对周夭娘道了一句“小姐马车已经备好了,咱们赶紧出发吧。” 周夭娘此刻有许天意陪着自己,她自然只也忘记了要去自己母亲那里打探一下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在许天意的陪同下,只也上了马车。 然而就在她们不过刚刚准备上马车的时候,他们家后院方向只也行驶出来一辆马车。 那马车虽然只有一匹马在拉车,然而车身却是十分的奢华,雕花画栋,像是云上之车一般,而且马车行驶过去的时候,他们 只还在风中留下一串幽兰香气。 杏花轻轻嗅了嗅那香气,随后她低声对周夭娘道了一句“小姐这味道好香啊,你说那是什么车啊?” 一直被关在家里的周夭娘又怎么可能知道那是什么车呢。 倒是许天意只是看了一眼那马车便知道这多半是花楼里的车,毕竟也只有花楼才会弄得这般花里胡哨。 而这车又是从花楼后院离开的,难道说夫人最后还是决定将方月儿发卖到了花楼里。 可他心中虽然这样怀疑,嘴上却是半点也不跟透露的。 只周夭娘并不知许天意的心思,她见许天意也在看着那辆车,又想着他是男子,他定然是要见多识广一些,所以她不免好奇的看向许天意道“许大哥,你可知那是什么车吗?” 许天意被问话,却是反应很大“我不知道。” 周夭娘当下只也觉得心中有些古怪。 “天意大哥,你既然不知道,那你怎么一直盯着那辆马车看?” 面对周夭娘的问话,许天意只轻声道“我只是跟你们一样好奇罢了。不过我想那或许是哪位大家小姐的马车吧?” 听到许天意的话,周夭娘与杏花两人只都是噗嗤一笑,许天意只被二人笑话的莫名其妙“你们笑什么?” 杏花哈哈大笑过后,只也立刻摆手道“没什么!姑爷不用在意。” 最后在许天意不解的眼神里,还是周夭娘厚道的解释道“这里住的都是官家小姐,官家小姐府上的车一 般都有两匹马。这种一匹马,说富不富的,只是没想到他们居然也如此讲究。” 感叹一番,周夭娘只又催促起了许天意道“行了,咱们也别光顾着讨论车了,咱们赶紧上车吧。” 许天意其实也是想脱身的,如今见周夭娘主动提出离开,他当下自然只也举双手赞成。 第一千五百四十一章 他的偏见 马车辘辘向前行驶,经过半个时辰的行车,这马车最后只也终于到达了王留坊。 虽然周夭娘也是京城人士,然而来王留坊她显然也是第一次,她的侍女杏花只不断惊叹马车之外的雕楼画栋是如何的精致大气,周夭娘到底年纪也不大,杏花的举动只也让她生了好奇心,她不免也在杏花放下帘子的时候朝着外面偷偷张望。 看到外面的景象,周夭娘也不得不承认,即使同样是京城,但不同的地界,那条件也是天差万别的。 想到此处,周夭娘又不禁黯然神伤自己父亲下了大狱的事情。 虽然他的判决如今基本已经下来了,他当下也只是被流放到关渊镇罢了。 然而他这样的判决且不说是不是生死未卜,便是不死,他这辈子的仕途其实只也跟着到头了。 所以这上京城的繁华,如今其实也早已经与她无关了。 “小姐,小姐,你在想什么呢?”身边的侍女见周夭娘一言不发,当下只也不免好奇的问了周夭娘这样一句话。 周夭娘回过神来,见众人都在关切的看着自己,她不禁转过脸看向问话的侍女,随后她低声道了一句“没什么,我只是没想到王留坊居然如此繁华。” 许天意闻言只笑着道“住在这里的都是皇亲贵戚,这里又是天子脚下,怎么会不繁华呢?” 周夭娘闻言只也轻轻点了点头。 而许天意在随后只也对周夭娘笑着道“夭娘,我们到 了小春山了,咱们现在要不要下去?” 一听许天意的提醒,周夭娘便也立刻跟着回过神来了。 她微笑着看向许天意,心中不免多少有些庆幸自己身边此刻至少还有一个贴心人。 她点了点头。 而杏花则在此时只又翻开了马车的车帘道“我的老天爷啊,我知道这小春山的生意好,可我没想到小春山的生意居然能好成这般。” 听到杏花的话,周夭娘与许天意只也不免顺着杏花掀开的车帘看了过去。 随后他们便看到了那小春山只排队快排到了拐角处的景象。 这还是他们过来的很早的情况了,没想到,这小春山还是排满了这么多人。 看到那景象,周夭娘不禁皱了皱眉头道“咱们还要继续买吗?” 许天意只道“来都来了,不买好像可惜了。” 随后他只又低声道“若是小姐不想等,我来帮夭娘排队吧。” “那怎么好让你一个男子排队。”周夭娘立刻反驳。 许天意只还低声道“这有何妨。” 见二人推来让去,杏花此刻倒是善解人意了许多,她见状只也立刻道了一句“小姐,姑爷你们就别推来让去了,不如这小春山便让我来排队吧,姑爷您带着小姐去王留坊里转转如何?” 说这话的时候,杏花几乎是用一种请求的语气。 许天意见杏花都这样安排了,自然只也跟着点了点头。 而后杏花留下来排队,许天意便也带着周夭娘去别处买衣服首饰。 只是在周夭娘准备下车的时候,许天意却是取出了一顶面罩道“夭娘,你忘记带这个了。” 周夭娘闻言笑笑接过对方递来的面罩笑道“你不说我还真忘了。” 话音落下,周夭娘便也重新将帽子戴上。 只是在他们准备离开小春山的路上,周夭娘却是突然眼尖的发现了一名熟人。 她随后当即拍了拍许天意的手道“许大哥,我好像看到陈姑娘了。” 许天意还没反应过来周夭娘说的是哪个陈姑娘,随后顺着周夭娘手指的方向,他便也发现了周夭娘口中的陈姑娘居然是上一次免费搭载了她们一程的陈嫣。 其实看到那陈嫣,许天意是不想凑上去的,毕竟陈嫣与周夭娘家的身世其实都差不多,如今他们两家的家中都是被牵连进同一桩案子后而家道中落。 这样的人家并没有多少结交的价值,更何况他后来也听说了这陈嫣的事迹,这陈嫣可是京城出了名的混不吝啊。 让夭娘跟这样一个女子混在一起,他这心中其实也很不是滋味。他甚至有些担心夭娘会因为与那女子混在一起而学坏了去。 然而周夭娘许是见到对方实在太激动了,当下还没等许什么。 周夭娘便也匆匆朝着对方的方向去了。 她甚至还举手同陈嫣打起了招呼“嫣儿!” 听到有人唤自己的名字,原本准备走进一家药材铺的陈嫣不免回身朝声音主人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可惜那女 子戴了面罩,她看不清对方的脸。 不过她倒是认识女子身边的男伴。 周夭娘见陈嫣不吭声,只也立刻掀开了自己头上的帘子,露出自己的小脸来“嫣儿,你不认识我了。” 看清楚周夭娘的一瞬间,陈嫣只也欢喜的道了一句“我怎么可能不认识你,只是你戴着面罩我才一时没认出来罢了。” 听到陈嫣这话,不想许天意却在此时接言道了一句“女子出门向来都是如此,将一副容貌露在外面轻浮不说,还不免容易招来登徒子。” 陈嫣没想到许天意居然会这样说话,她立刻反唇相讥道“许大哥真是会说笑,您不也将自己的容貌露在外面了吗?怎么您就不算轻浮,您就不担心登徒子了呢?” 许天意听出了陈嫣话里的讽刺,他只觉自己是好心提醒陈嫣。不想陈嫣不领情便罢了,她居然还说出这样一番话,当下许天意便也立刻有些生气道“陈姑娘,我不过是好心提醒你罢了,你不领情便罢了,何苦讽刺我?” 陈嫣冷笑一声“许大哥,我说的是与你一样的话,怎么你说就是提醒?我说就是讽刺呢?我实在不明白这其中有什么区别?” 倒没想到这二人会争执起来。一时之间周夭娘也有些尴尬了起来“你们二位别吵了,大家都是朋友,今日这事都算我的错好不好。” 听到周夭娘这样说,许天意不再吭声。 而待陈嫣走近,周夭娘只又欢喜的道 了一句“我刚才便觉得你眼熟,没想到还真的是你。” 陈嫣闻言只是笑笑,她在随后只又朝杏花点了点头,最后她才回答周夭娘的话“是啊,我也没想到你会来这里,我们可真有缘啊。” 周夭娘欢喜的道“可不是嘛。” 随后周夭娘只又低头看向陈嫣道“对了,你来药店干什么?” 面对周夭娘的问话,陈嫣只低声道“我是来药店买药的吗。” “怎么?你生病了吗?”周夭娘闻言不禁立刻关切的问道。 然而面对周夭娘关切的问话,陈嫣却是摇了摇头道“不是,是我祖母身体不好,我想上药房为她抓些进补的药。” 一听只是这般,周夭娘便也不禁松了口气。 而陈嫣只也不免看向周夭娘道“对了,夭娘,你怎么今日也想着往这里来了?” 面对陈嫣的问话,周夭娘只是甜蜜一笑“我与天大哥好事将近,我想买一些好看的首饰与衣服。” 听到周夭娘这话,陈嫣只也立刻笑着道“那可真是恭喜二位了,不知你们的婚礼将在哪一天举行呢?” 面对陈嫣的问话,周夭娘只也笑着道“暂时我也还不知道是订在哪日呢,我母亲还没请人算过日子呢,不过我想我们的婚礼多半就在近段时日了。” 话音落下,周夭娘只又看向陈嫣道“对了,嫣儿,你到时候有时间来参加我的婚礼吗?” 陈嫣闻言只也轻笑了一声“时间自然是有的。只是也不知你们欢 不欢迎我?” 陈嫣这话自然是在点许天意,许天意没有吭声,倒是周夭娘欢欢喜喜的道“自然是欢迎的,我本来也打算就算今日没有遇见你,待日子订好了,我也是要去请你的,毕竟我的朋友本来就少,如今的朋友便更少了。我还是希望我的婚礼,你到时候能够参加。” 听到周夭娘这真诚的话语,陈嫣自然也不在意许天意会不会过来了。 当下的她只是欢欢喜喜的道了一句“好吧,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若是不去岂不是不近人情了。” 之后二人只又寒暄了一阵,陈嫣只又对周夭娘道“夭娘,你戴着这面纱会不会不方便?要是不方便,你可以将面纱取下来的,这里是王留坊,姑娘们安全的很,你可不用担心会被登徒子欺负。” 听到陈燕这话,周夭娘只是轻轻笑了笑,其实她又怎么可能没有看到这里的大街上许多女子行走,而且他们是不用戴面罩的呢?只是许天意显然是不希望自己取下帽子的,所以周夭娘自然也不愿意取下自己的帽子。 故而她只笑着道“我戴习惯了,不习惯不戴帽子出门。” 见周夭娘自己都这样说了,陈嫣当下自然便也不再多言。 之后陈嫣与周夭娘只又寒暄了一阵,便也各自分道扬镳了。 一等陈嫣离开之后,许天意便迫不及待的对周夭娘道“夭娘,我觉得那陈嫣你最好还是少与她往来才好。” 一听许天意这 话,周夭娘只也不禁好奇的问了一句“为何?” 面对周夭娘这问话,许天意不禁低声道了一句“他在京城的圈子里名声狼藉,我也是怕你被她给影响了,所以我觉得你少跟她往来可能会更好一些。” 然而向来对许天意百依百顺的周夭娘今日却是道了一句“我不觉得嫣儿有什么不好的。外面声名狼藉又怎样,我们都知道她不是那样的人。” 见周夭娘这样说,许天意多少有些闷闷不乐,可是想到如今一切还没开始,他便又端正了自己的态度。 “夭娘说的有道理,是我心思狭隘了。” 第一千五百四十二章 极品亲戚上门 当周夭娘一行人从王留坊回来的时候,天色已是近暮,今日的周夭娘不仅为自己买了衣服,她只还特意让裁缝铺子为自己与许天意一起订做了婚礼的衣服。 当下她的心中是十分清楚的,她们的婚礼定然会很赶,也许最晚下个月也该举行了。 而婚服一般制作也差不多需要半个月后才能拿到货物,所以她只想着自己还是应该早为婚礼做打算。 只是周夭娘虽然知道这婚礼会很赶,可她却不知道这婚礼居然会被提前这许多。 而待天色入暮时,当周夭娘与许天意提着大包小包回来的时候,不想母亲身边的紫娟居然只也不时在右边的门房里不时张望。 而在看到周夭娘与许天意的时候,紫娟只也立刻迎将上去,随后紫娟小声道“姑爷,小姐,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周夭娘多少有些惊讶“紫娟姐,你怎么在门口?你是在等我们吗?” 紫娟见周夭娘问话自然立刻点头道“不是等你们,还能是等谁!” 周夭娘看了许天意一眼,显然许天意也知道这事情定然是不简单的。 所以当下许天意不禁主动出言问道“紫娟姐姐,屋里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面对许天意的问话,紫娟只是道“你们把东西交给丫鬟下人,随我一起去正厅里吧。” 见紫娟这样说,周夭娘自然只也吩咐身边的杏花与其他家丁将她的大包小包给提回去了。 之后,他们随紫娟去正厅 的时候,紫娟便也开始低声同周夭娘说起了今日发生的事情了“小姐,周家大老爷和三老爷从宁远老家过来了,如今他们一大家子都在正厅里等着要见小姐与姑爷呢。” 听到这里,周夭娘便也想起了一些什么,记忆里这两位可是并不与自己家亲近的。 因为父亲在京城做官,而大伯和小叔他们则是待在宁远老家里。两家相隔甚远,所以他们几家其实都不常往来。 只有一年听说是老祖母过世了,父亲与母亲便回了一次老家宅子里。 而且因为是大伯继承了老家的宅子,奉养母亲,所以他们全家只都在大伯那宅子里守丧了三年。 那三年对她来说可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 大伯不苟言笑,她也不敢与大伯多话,大伯母则是一个极度偏爱自己女儿与儿子的人。 当然这二人其实还不至于让周夭娘感觉到不舒服。 真正让她觉得冒犯的其实还是大伯母家里的女儿,那姑娘比她略年长一些,正是爱美的年纪。 所以当日守丧的,听说要穿素服,不许戴钗饰,她只还与家里人闹了许久呢。 她当日第一次见到一个姑娘家居然可以如此不顾形象的撒泼打闹。 最后还是她妈妥协,让她偶尔没人的时候偷偷穿这些东西,她方才结束了这常闹剧。 后来她与自己混熟了之后,便是喜欢翻看自己带来的东西了,大到衣服首饰,小到胭脂水粉。 虽然守丧的时候,因 为要穿素服的缘故,所以她也没有带太多的东西过来。 但一两件好看的衣服一两件首饰她还是有偷偷戴过来的,就算不是为了现在穿。 那三年丧期满了,她也能重新穿戴啊。 可谁知她就拢共戴了这么一点东西,结果这一点东西居然也还是被那大伯父家的姐姐给搜刮走了。 她不过想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不想那主持公道的大伯母却是将她劈头盖脸一顿训斥。 大伯母训斥她守丧期间不该戴这些东西,之后她便以帮自己保管的名义,只将自己的东西没收了。 她本来以为这大伯母真是为了这个考虑。 不想第二日她就看到那大伯姐的头上居然戴着自己的钗环,她穿的也是自己的裙子。 周夭娘自然很是不满,可是她又拿这位大伯姐毫无办法。 最后还是自己母亲知道了这件事去与大伯母讲理。 然而那大伯母可是彪悍,她与自己母亲只由争执转为了大打出手。 而且自己母亲还打不过他们,所以最后是自己母亲输了。 后来母亲为了父亲的官声考虑只也忍气吞声了很久。 虽然争吵少了,可那段记忆对于他们一家可不是什么好记忆。 而小叔他们一家虽然当时因为分家了,而没在那座宅子里居住。 可因为两家离得近,所以他们时常往来。 小叔家里的孩子倒是没有什么偷鸡摸狗的习惯,可是那小孩喜欢欺负别人。 她当时就被这孩子抓着石头追着砸 呢,如果不是后来自己父亲及时看到,抱走了自己,她多半是要受到欺负的。 所以想起那段鸡飞狗跳的过去,周夭娘的心情自然也是不太好的,她只是小心翼翼的问道“堂姐跟堂弟他们没有过来吧?” 听到周夭娘的问话,紫娟只先开口道了一句“周新田少爷来了,不过他都长这样大了,应该不会再欺负小姐了。” 听到此处,周夭娘松了一口气。 而话音落下,紫娟随后只又低声道了一句“至于那如玉小姐,您大概不知道吧,在守丧结束后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她就嫁给了附近的富户朱家大少爷呢。她如今是朱家的少奶奶了,自然也不会过来。” 听到周如玉没有过来,周夭娘只也不禁松了一口气。 他们没有过来就好。 不过她还是多嘴问了一句“那这次过来的是哪些人啊?” 面对周夭娘的问询,身边的侍女只低声道“自然是大老爷和大夫人和他们家的大儿子周荀,还有三老爷和三夫人和他们的儿子周新田了。” 倒没想到他们这一大家子居然来的如此整齐,毕竟如今也不是什么节日,双方也不怎么往来,怎么今日这些人却是全都来了,周夭娘心中不免也有些好奇。 不过也没等她好奇多久,她便已经到了正厅里,正厅里那一大家子在看到周夭娘过来的时候,只也齐刷刷的将目光看向周夭娘与许天意。 他们只都在审视打量着周夭娘与 许天意。 “夭娘,你可算是回来了,我们这一大家子的如今可都在等你呢,咱们这一路上舟车劳顿,有够辛苦,可是连口热饭都没吃上呢。”说这话的是一名身材臃肿,面目如发面上面描绘了口鼻的年画妇人。 而这妇人便是周家大伯的妻子了,听她这样说,周夭娘便知对方是在阴阳自己了。 不过面对对方的阴阳怪气,周夭娘其实也并不在意。 她只是婷婷给对方行了一礼“夭娘给大伯母,大伯父请安。” 话音落下她只又看向他们身边的青年,那青年此刻分明一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模样。 周夭娘对此倒也也不介意,她只低声道“夭娘见过表哥。” 名唤周旬的青年闻言这才抬头看了周夭娘一眼。 他淡淡点了点头。 事实上周夭娘对这位表哥倒是真正的没什么印象。 她唯一知道这位表哥的也不过是他人的一句他为人实在荒唐。 毕竟当初守丧期间,这位表哥可是从来也不曾留在家里的,即使是在给祖母守丧的时候,他除了葬礼的时候出现过。 闹出了丧礼时勾搭侍女灵堂做乐的荒唐事情。后来他便更是整日不着家了,听人说他在那三年里,他几乎天天都在秦楼楚馆里泡着。 也是因此,虽然如今他也才不过二十来岁,然而他看起来却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一般体虚。 而同大伯父一家打完招呼过后,周夭娘的视线便也不禁落在了小叔 父一家了。 那小叔父一家子收拾的倒是比大伯父家要精致许多,且不提他们一家的身材只都十分标准,纵然是小叔父看起来也是一个儒雅模样,而小叔父的娘子郑氏看起来更是一副知书达礼的模样,不过这郑氏本来也是秀才的女儿,所以她看起来可比大伯母要文秀许多,而他们的儿子此刻一身青衣金线绣鹤的打扮看起来竟也很是吸引人。 听人说这位小少爷如今只也跟着自己父亲在他们家的铺子里学着经营商铺,再看他这斯斯文文的模样,想来他应该是不会再像幼童时候那样野蛮了。 见周夭娘在打量自己,那郑氏当即只主动同周夭娘打起了招呼“夭娘真是好久不见了,如今居然只也出落的亭亭玉立了。” 听到郑氏这话,大伯母只是冷哼一声“亭亭玉立?这瘦麻杆子的模样算什么亭亭玉立,你这张嘴可真是会凑趣。” 面对大伯母这调侃的话,郑氏的脸上便也显出了几分难堪。 周夭娘没有理会大伯母的冷嘲热讽,也不在意这二人的勾心斗角。 毕竟郑氏虽然不怎么给她留什么印象,可她也总是记得小时候她儿子抓了石头砸自己的时候,她当时其实也明明在场。 可是她明明看到了那一切却什么都没有说。 所以她对这二人也只是虚以委蛇,她微微屈身道了一句“叔母过奖了,夭娘没有叔母说的这般好。” 话音落下,周夭娘只又同自 己叔父行了一礼“夭娘见过叔父。” 最后行完礼,周夭娘方才对着一直在看着自己的表弟周新田微微屈膝行了一礼。 “夭娘见过新田表弟。” 第一千五百四十三章 没规矩的侍女 那周新田倒果然是与小时候不一样了,他见状当下只也立刻起身朝着周夭娘的方向施了一礼“新田见过表姐。” 他声音十分清亮,为人又有礼,加上外表出众。 见他行礼,周围人的目光只也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很显然叔父一家子对于自己这小儿子的表现是十分满意的。 而跟在周夭娘身后的许天意在周夭娘行礼过后,自然只也知道了这些人的身份。 所以在夭娘行礼过后,他当即只也同众人一一见礼。 所有人只都看着那其貌不扬的青年,显然他们还不知道对方的来历。 不过见他跟周夭娘年岁相当,他又只是一直跟在周夭娘的身后,所有人其实也都知道这人与周夭娘定然是关系匪浅的。 甚至对方还很有可能就是周夭娘的夫婿。 不过出于谨慎,周家大伯父见状自然只也还是先出言问了周氏一句“弟媳,这位小哥是?怎么不见你介绍?” 周氏闻言这才低声道“这位就是夭娘的未婚夫许天意了。” 周家大伯父闻言只也出言道“看来我们这一趟倒是来的巧了,如今我们居然也能观礼小侄女的婚礼了。” 虽然众人心中其实多少都有些数,可是当周氏介绍了许天意过后,这个话题便像是被从话匣子里打开了。 周家大伯母首先八卦的将许天意上下打量了一番,此时的许天意吃穿用度都是在周家,他如今的打扮自然也看起来跟一般的少爷一般 。 周家大伯母首先出言问道“你家也是这京城人吗?” 许天意闻言只低声道“不是,我家是在淮泰山城。” 一听说是小地方来的人家,周家大伯母首先便将对方看轻了一两分。她只不咸不淡道“我听说那地方可是个穷地方,常年水灾虫灾的可是十分凶险呢。” 不想面对对方的讽刺,许天意还没有开口,周氏便立刻开口道了一句“淮泰山城虽然穷,可也不是家家都穷呢,咱们天意家如今就在紫薇街落户了呢,他搬迁到了这紫薇街,可都是为了我女儿呢。” 许天意听到这话,一时也有些错愕,他可是要什么没什么的穷小子,他现在所有的不都是周氏给的吗? 不过他虽然惊讶,却也不傻。 周氏这样说自然有她的道理,他也不至于要蠢到去拆自己准岳母的台。 而那周家大伯母在听说了许天意能在京城买房,倒也立刻不敢小看许天意了。毕竟能落户京城可不光是钱的问题呢,还得有些关系,如果没有关系,一切也是白搭。 倒没想到这小子虽然其貌不扬,家室却是十分显赫。 随后她再一想到自己那不争气的女儿,明明自己女儿可比这周夭娘要好看许多。 可是结果自己女儿也只能嫁个地主家庭。 那朱家在他们当地虽然富裕,可也还是远远不及这许家的。 而且就这样,那朱家少爷如今只也下了一纸休书说要休弃了自己的女儿。 也是因此 周家大伯母嫌丢人,倒是死活不愿意带自己女儿过来了。 然而如今看来还是她目光短浅了。 她应该带自己女儿过来才是。 这京城地方大,上限也高。 自己女儿又生的漂亮,也许他们在这里还能找到比朱家大少爷更好的男人呢。 不过现在倒也不急于一时。 周家大伯母见这许天意都有钱买京城的宅子,便也不禁问许天意道“不知你父亲在何处高就啊?” 许天意立刻低声道“我父亲已经死了。” 周家大伯母有些惊讶。 于此同时周氏也怕许天意露馅,她当下只故意主动道了一句“他父亲没死的时候也是个读书人,跟我家夫君还是至交好友呢。” 一听周氏这话,周家大伯母自然只也主动将许天意的身份带入到与周家门当户对的官宦人家里。 一想到周家如今父亲下了大狱,这周夭娘居然也还能有这样的好运,她这心里一时之间也只有些酸溜溜的。 “你们家夭娘真是踩了狗屎运,居然还能嫁到这样的人家。” 听到周家大伯母的话,周氏也有些不爽,她挑了挑眉道“我们家夭娘可不是踩了狗屎运,我们两家是世交,这门婚事也早是订下了的。如今我们不过是遵守誓言罢了。” 而在周氏发话的功夫里,周家大伯父也只是立刻瞪了自己妻子一眼,他似乎是在示意对方不要满嘴跑火车。 周氏心中不爽利,可对她夫君她却还是十分敬畏的。 所以 在对方话音落下之后,她终于不再开口。 于此同时那郑氏只也在此时打起了圆场“哎呀!大家快别说了,这菜都要冷了,不如咱们先行吃饭吧?” 听到郑氏这提议,众人自然只都跟着点头。 毕竟周氏也不想他们继续查许天意的户口了,毕竟一个谎可是要无数个谎去圆的。 而周家大伯父显然也不想自己妻子再给自己丢脸。 所以周氏只也跟着道“那咱们便先吃饭吧。” 话音落下,所有人便也开始安静的吃起了饭,一时之间大厅里落针可闻。 然而这一处有安静的,便自然有那不安静的,周家大伯母当下只一边吃着那桌上的菜,一边吐槽着周氏这待客之道实在寒酸,毕竟桌上的菜有大半都是素菜。偶尔一两个荤的这份量居然只还少的可怜。 周氏听到周家大伯母的吐槽,要的就是这效果,所以在这之后,她只也终于装作忍不住了的模样对周家大伯母道了一句“嫂子,我可不是有意要怠慢你,你也知道我夫君如今身陷囹圄,我们家上下打点,加上还被人抄过家了,如今我们家可已经是没什么钱了,我能置办这样一桌菜已经是十分为难了,这不,为了置办这一桌,我只还将我的嫁妆镯子都当了呢。” 一听这话,周家大伯母立刻不满的道“你就装吧。” 周氏却是无辜道“嫂子既然要这样想,那我也没什么办法。” 话音落下,周氏便也不 再开口了。 于此同时,周家大伯父只也出言训斥自己的妻子道“就你多嘴,难道饭都堵不上你的嘴吗?” 被自己丈夫出言训斥,周家大伯母明显是有些委屈的,可是她也不敢再说话。 故而这气氛只也重新归于平静。 而在这之后,在这气氛陷入平静的时候,外面却又不太平了。 “夫人,这小贼偷吃我们的肉。” 说话之时,几名家丁只押着一名穿着侍女服装的女子来到了周氏的正厅里。 一听说居然有这种事,周氏便也不禁脸色一沉,她们府上的侍女向来讲规矩,怎么有人敢做出这种事。 不过随后她很快便也发现了这女子的穿着似乎是与自己这几位叔伯带来的丫鬟穿着一样。 所以她便也立刻缓了语气对周家大伯母与郑氏道“这丫头好像是你们带过来的人呢?只是不知她是哪位的丫鬟,其实我已经给你们的人备好了饭菜,你们的人怎么还能做出这种小丑行径呢?” 一听这话,周家大伯母立刻道了一句“我的丫鬟可从来不会做出这种偷窃的行为,我治家很严的,她们若是敢偷吃,我可是会打断她们的腿的。” 听到周家大伯母这忙不迭撇清的话,郑氏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她只冷冷道“这应该也不是我们带过来的丫鬟,毕竟我带来的丫鬟不会这么失礼。” 然而郑氏这话音不过刚刚落下,周家大伯母闻言便也立刻道了一句“郑氏,你怎 么能这样说呢,我看这丫头瘦的跟你似的,细麻杆一样,说不定这丫头就是你的人呢!” 一听这话,郑氏脸上的表情只也有些愤怒“你不要血口喷人!” 周氏虽然乐得看这二人狗咬狗一嘴毛,不过考虑到这是饭点,她也不想听二人在饭桌上吃饭,不然这一桌饭可没法吃了,所以她只道“既然你们都不承认这丫头是你们的人,那我让这丫头抬起头,你们来辨认一下不就知道是谁的丫鬟了吗?” 一听周氏这提议,自觉清白的郑氏便也立刻道了一句“好,就按二嫂说的办。” 而周家大伯母,也早做好了就算是自己的侍女她也只装作不认的打算,她闻言只也立刻道“好!让她抬起头,我倒要看看是谁没教养。” 见这二人只还互不相认,周氏轻笑了一声,随后她低声对堂下的姑娘,道了一句“抬起头来,让我们看看你是谁?” 然而面对周氏的话,那女子却是始终不肯抬头。 周氏便也不禁又问了一句“不肯抬头,那你便说说你是谁的丫鬟吧?” 然而面对周氏的问话,那女子只依旧一言不发。 见她既不肯配合,又不吭声。 周氏便也不禁朝大门口的婆子使了一个眼色,那婆子自然知道周氏的意思,所以在周氏使了眼色之后,那婆子只也走近那丫鬟,随后那婆子只趁对方没注意,用力捏着对方的下颌抬了起来。 虽然那女子随后在意识到自 己的脸被人抬起来之后,便又匆匆低下了头。 然而这一下众人却还是清清楚楚的看清了对方的模样。 周家大伯母看到那女子时,显然都有些惊的说不出话来。 第一千五百四十四章 老大一家的闹剧 而那郑氏在看清楚女子的容貌之后,却是突然轻笑出声“我道是谁做这种偷肉吃的事呢,没想到居然是如玉啊,当年守丧偷吃,如今又偷肉。哎呀,这丫头的性格果然是改变不了一点呢。” 郑氏说的风轻云淡,然而听到的人却都像是被人在心湖上投下了一颗炸弹。 就连周氏都不免在心中暗想这下子这顿饭怕是都不能吃安生了。 周家大伯母终于不再震惊,周家大伯父更是重重一拍桌子恶狠狠的训斥自己的女儿“我不是说了让你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吗?你怎么跑这来丢人现眼了!” 被自己父亲训斥的周如玉不禁将脖子一缩,她小声嘟囔道“你们一个个的都跑来京城吃香的喝辣的了,却把我留在家里,我才不要!” 面对周如玉这话,周家大伯父立刻出言训斥道“你还嫌你不够丢人!” 周如玉是自己父亲说一句,她便顶一句“我有什么丢人的,丢人的不应该是我大哥吗?” 一听周如玉似乎还要抖出一点什么家丑来,顿时大家只都尖起耳朵,准备好好听听他们家的丑闻。 然而谁也不曾想,周家大伯父的反应却也是很快的“你给我闭嘴!你再顶一句嘴,我今日非打死你不可!” 被自己父亲如此威胁,周如玉终于算是闭嘴了。 而周家大伯母到底还是心疼自己女儿的,她不免小声对自己丈夫道了一句“老公,你别说了,你看看你把孩子给 吓得?况且如玉来这里也是好事啊。” 一听自己老婆子居然还跟自己唱反调,周家大伯父当即更加愤怒的道了一句“你还有脸说,你看你把女儿教成了什么样。” 见他们家不说八卦了,只是互相指责,众人便也觉得这点子对方倒不是非听不可了。 所以当下大家只都不再过多言语,大家只是各自吃着各自的东西。 周氏作为这周府目前的主人,她也不免主动打圆场道“哎呀,嫂嫂大哥,你们快别吵了,如月来了也好啊,不过是填一副碗筷的事,她既然来了,正好一起过来参加我女儿的婚礼呢。” 听到周氏这话,周家大伯母倒是难得认同了周氏一回,她借着周氏的话怼自己老公“你看看人家都不嫌麻烦呢,就你只会一天天吼自己女儿儿子,不是你掉下来的肉,你不心疼是吧?” 周家大伯父本就余怒未消,听周家大伯母这话,他只道“人家跟你客气,你倒顺杆子爬,丢人的东西。” 周氏见这二人怕是一时半会不会住嘴了,也不理会他们二人了,她只是微微笑着对身边的紫娟道“紫娟你去搬一张凳子过来,再填一副碗筷吧?” 紫娟应了一声是,不过片刻,凳子与碗筷便都添置好了,周氏便也终于对杵在堂下的周如玉开了口“玉儿,你也过来吃饭吧?” 一听周氏这话,周如玉立刻欢天喜地的凑了过去,她只在嘴里嘟囔道“可饿死老 娘了!” 随后她便大大咧咧的往桌前一座。 然而在发现这京城的伙食可能还没她老家的伙食好之后,周如玉的脸色也是一变,她的反应几乎跟她妈一个德行。 “这都是什么啊,怎么全是素的?” 话音落下,她只还不满的搅拌翻动了一下这桌子上的菜,之后她又用嘴将筷子含在嘴里,如此反复挑挑拣拣后,大家只都觉得恶心,有些人即使没有吃饱也只主动停下了自己的筷子。 周如玉可不会管这些,见郑氏不吃了,她只立刻拿着筷子如雨点一般在有肉的盘子里扒拉。 最后还是周家大哥周荀实在看不下去了,他不免出言训斥了一句“你恶不恶心啊,你这样挑挑拣拣的,别人还要不要吃饭了?” 周如玉明显是不怕自己大哥的,一听对方这话,周如玉便也不禁立刻道了一句“你管我怎么吃饭?我又没吃你家大米!” 周荀闻言立刻板着脸道“周如玉,这可是别人家。” 周如玉立刻接言道了一句“是别人家啊,我叔叔家嘛,我叔母都没发话,你发什么话?” 周荀闻言立刻冷声道“叔母那是不好意思说你,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没脸没皮的啊。” 见这两兄妹叽叽喳喳,最后还是周家大伯父出言道了一句“丢人玩意儿,你们赶紧给我闭嘴!” 随着周家大伯父这一声吼,便如同平地一声惊雷起,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终于世界安静了。 不过在 这一家子的折腾下,众人终于慢慢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而后众人等到饭菜终于吃完撤桌,上茗茶的时候,他们当下方才把话题接入正轨。 而小辈们只都在饭后被赶了出去,大厅里一时都只剩下这些所谓长辈。 而当下首先说话的自然还是周家大伯父,毕竟他是长子,在老周家他从来是除了他们父亲之后最有发言权的那一个。 “弟媳,老弟的案子可落下定案了?” 听到周家大伯父的问话,周氏便也立刻换上了一副愁容“具体是怎样的情形我们还不知道。毕竟作为案件主谋的罪魁祸首,那朱鹮志只在如今都还没有落网。所以其他人的罪名便都还没有定性。” 听到周氏这话,周家大伯父随后便又道“我知道你们家如今艰难,你一个女流之辈,要打点家里的关系,还要维持这个家也很是不方便,二弟说到底与我也是兄弟一场,所以这事我跟老三是不会不管的。” 话音落下,周家大伯父只又对一直沉默不言的周家老三道了一句“老三,你也出来说两句,表个态。” 一听对方这话,那老三便也终于跟着道了一句“是啊,二嫂,我们不会不管二哥的。我们这次过来就是为了帮你们度过难过的,毕竟不管怎么说咱们也是一家人嘛。” 听到这二人的话,周氏听了直挑眉,若是不明就里的人听了他们这话那自然是会很感动的。 然而周氏到底与 他们同住过三年,他们这一大家子是个什么德性,周氏却是十分清楚的,所以她听了对方这话之后只也虚与委蛇道“大哥与三弟真是人太好了,老二若是知道您们三位如今惦记着他,他一定会很感动的。不过我们家这事也还没难到不能处理的地步,所以你们能来看望,我们已经很感动了,但是帮忙就不必了,因为我夫君可没有与那人扯上什么关系,所以他最多不过算是渎职,估计过个几天等那嫌犯落网,他也就被放出来了。” 这二人踌躇满志的过来,本来是想来捞一杯羹。 他们显然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这二人到底还要点脸,他们是想侵吞周氏家中财产不错,可是他们想侵吞归侵吞,但他们也不能做的太过分啊。 如今二弟还没有明显的被安排,他们这样做岂不是趁人之危的小人,所以思来想去,他们到底不好开口提接下来的话。 周家大伯只道“原来是这般,那倒是还好,我们也是放心不下三弟才过来的,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们也就放心了,不过我们兄弟二人还是放心不下老二,所以我们这段日子打算先住在这里,等老二回来了,我们就回去。” 此时老三的媳妇郑氏只也跟着帮腔道“是啊,这事虽然二哥可能没参与,但是我听说圣上还是为了云洲太守一案动了好大的怒气,这事怕是不免有反复,咱们留在这里,也 能给你们一点照应呢。” 周氏怎么不明白这二人的心思,她当下也只是面上笑着,然而她心中却在相那照这么说,我还应该谢谢你们留下来了。 随后周氏似乎是怕这二人还多言一句什么,她只又接着道了一句“既然大家都这么担心我夫君。那我自然也是领情的,你们也没有来过京城,我自然会尽这地主之谊,好好照顾诸位,正好诸位也来参加我女儿的婚礼,等婚礼过后再走也不迟啊。” 听到周氏这话,周家大伯母不禁问了一句“不知夭娘的婚礼什么时候举行啊?” 周氏闻言也只是轻笑“倒是快了,也就是七八天的事而已。” 一听周夭娘居然这么快就要结婚,几人立刻脸色一变,这周氏不就是在赶客吗? 可他们难道还能厚着脸皮,继续在婚礼过后留在这里。 不过其他人要脸,郑氏在这种关键时刻却是能适时的展现一下自己不要脸的特质。 “七八天后我们能看到二哥吗?若是能看到二哥,我们也就放心了。” “是啊,我们本来也是为了二哥才来的。”此刻郑氏的丈夫只也跟着强调了这么一句。 周氏可没想到这两夫妻看起来不言不语,居然本性却是最难缠的一对。 她也不好让他们离开,不让他们看老二,所以她只能无奈道“既然大家都这么关心我夫君,那大家便都留下来好了,等老二回来,你们再走也不迟。” 一听周氏这话 ,其他人自然也只是跟着点头。 毕竟现在局势还不明朗,他们名不正言不顺,所以此刻的他们确实也没有图穷见匕首的必要。 第一千五百四十五章 各有去处 而在屋里的一群长辈正在不见刀光剑影的厮杀之时,这一群小的倒是显得随意多了。 被赶出来后,周新田只也不免看向众人道“咱们现在去哪里啊?” 周夭娘想着自己作为这家里的小主人,更是在京城生活了十几年的土着,所以她只主动开口道了一句“我想大家应该都是第一次来京城吧,要不,我带大家看一看这京城的景色。” 听到周夭娘的提议,周新田立刻应和道“好啊,只是不知堂姐准备带我们去哪里呢。” 周夭娘虽然也是京城土着,然而平日里她其实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所以她闻言只也立刻轻声道了一句“不如咱们便去四时游园吧?” 听到周夭娘的提议,周如玉立刻问道“那是什么地方啊?” 周夭娘闻言只也轻声道“那里是一个游湖赏景的大园子,里面一园一季,不论春夏秋冬都能赏到四时景象,这是前任帝王造的园子,那可真是精美无比呢。算是咱们上京最有代表性的一个景点了。” 听到周夭娘的介绍,周新田还算捧场“堂姐说的好像十分有趣,我们不如过去看看吧?” 说这话时,周新田只看向身后的周荀与周如玉。 然而这二人却是一副懒散模样。 看得出来,他们对看景是实在没有兴趣。 周如玉直接吐槽了一句“没劲!” 周荀则直接出言问道“你们说的那个四时游园有陪游的花娘吗?” 周夭娘显然没想 到这两兄妹的反应是这样的,她一时有些愣住了。 倒是身旁的许天意见周夭娘招架不住这二人,便也不禁主动站出来为周夭娘解围,他当下只是道了一句“四时游园里是没有花娘的。” 听到许天意这话,周荀立刻也道了一句“那我不去。” 许天意也不恼,他看向这二人道“那你们想去哪里?” 周荀立刻想也没想道了一句“我要去花楼!” 而周如玉则道“那我要去买衣服首饰,我这一路过来都没带衣服首饰呢!” 周荀一听周如玉这话,立刻怼道“你觉得那地方有意思吗?我们几个大老爷们总不可能陪你们去那种地方吧!” 周如玉立刻不服气的道了一句“怎么不能去了,那里有什么不能去的。反而是你说的那个地方,你觉得那适合我们女眷去吗?” “适合!怎么不适合了!更何况,我也没打算带你们去啊!” “不带我们去,我就告诉爹娘你又去那种地方消遣了。你看爹娘会不会打断你的腿!” 二人只都叽叽喳喳,一时之间竟是没有一个定论。 最后还是许天意主动道了一句“大家别吵了,要不这样好了,咱们各自去各自想去的地方,想去花楼的去花楼,想去买衣服首饰的去买衣服首饰,想去别的地方的也可以去别的地方,不过咱们争取至少在一个街区,之后我们约定在下午五点的时候,在同一个地方集合,之后咱们再同去同 归如何?” 面对许天意的提议,周荀与周如玉自然是举双手赞成。 周新田似乎也没有异议。 随后这些事情便在许天意的安排下办好了。 只是许天意随后只又看了周新田一眼“新田弟弟,你呢?你打算去哪里?” 周新田只笑着道“我去哪里都可以,要不我还是跟你们一道吧。” 见周新田这样说,许天意便道“那我们还是去四时游园吧,那里风景很好,又是上京最有特色的一个景点。” 对于许天意的安利,周新田默默点了点头。 而周夭娘见许天意已经帮自己安排好了他们的去处,周夭娘便也立刻让杏花去安排马车。 只是在杏花离开之后,周如玉便立刻凑到周夭娘的身边来了。 她只看向周夭娘道“堂妹,你看我穿成这个模样,可没法见人吧,我这次出来没带衣服,咱们身材差不多,要不你借你的衣服给我穿吧?” 一听周如玉这提议,周夭娘不禁立刻想起了周如玉之前偷她衣服与首饰的事了。 她心里是很介意这个表姐的。 可是这表姐只对着她一通撒娇,她当下又不会拒绝别人,所以周夭娘很是为难。 许天意自然也注意到了夭娘的为难,所以他只又立刻替周夭娘解围道“如玉姐姐,您长的漂亮穿什么都好看,像您这样的漂亮姑娘怎么能穿别人的旧衣服呢?反正您也是要去买新衣服的,要不咱们还是直接去买新的吧!” 没人不喜欢 被人夸奖,尤其对方还说自己长的漂亮,还说自己应该穿新衣服,周如玉只也觉得对方说的很有道理,所以她当下只也立刻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对,那我就不换了,等下我直接穿新的。” 听到周如玉这话,周夭娘不禁偷偷松了一口气。 于此同时她只感激的看了一眼帮自己解围的许天意。 而搞定了周如玉之后,他们一行人便也立刻出发了。 之后上了马车后,许天意只对车夫道了一句“咱们去朱雀街在那颗市集处的大槐树下停车吧。” 车夫点头应了一声是,随后那车夫便将众人拉去了朱雀街,之后马车在一个种着一颗大槐树的十字路口停下了马车。 到了这里之后,许天意只也对众人道了一句“咱们不如便在这里集合吧,这里是市集中心很容易找的,你们要是找不到地方便问人也是可以的,不过我只有一件事要提醒大家!请大家五点之前一定要开到这里!不然宵禁开始的话,诸位可是会被抓进武侯铺挨上一顿毒打!” 很显然这最后一句才是重点,许最后那段话的时候,只不自觉的提高了音调。 其他人自然只也跟着应着知道了。 之后许天意因为周荀与周如玉都是第一次来京城,对京城的地界可能不熟悉,所以他只还特意安排了一名侍女和一名家丁跟在他们身后。 做好这些安排,许天意便也准备带周新田与周夭娘离开了。 不想此时的周新田在看到朱雀街的的市集之时,他却是突然走不动道了。 故而犹豫片刻后,周新田不免也道了一句“这四时游园要不我还是下次再过来看吧,我想逛逛这里的市集,了解一下这里的行情,之后要是有机会,我还想将生意做到这里来呢。” 面对周新田的提议,许天意与周夭娘自然也不反对。 不过许天意到底还是不放心,所以他只又道“这里市集很大,你别跑错了地儿,不然我还是让车夫陪你过去吧。” 周新田对于许天意的提议自然也是欣然应允。 随后许天意只让车夫去将马车存在附近的客栈里。 而在车夫存马车的空档里,许天意只又继续交待道“大家等会一定要记得五点之前过来集合啊!不然宵禁之后出来可是很麻烦的。” 众人只嫌许天意实在啰嗦,他们不耐烦的道了一句“我们知道了。” 之后在车夫回来之后,众人自然只也都开始各奔东西。 周荀去了花楼,周如玉去了商业街。周新田在市集。 周夭娘和许天意则是去了四时游园约会。 大家只都有自己的目的地。 而当下周如玉在到了衣服首饰店后她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挑选衣服。 店家见她一身丫鬟打扮自然也没把她当一回事。 周如玉对此自然也没太当一回事,只是在她不过刚刚挑选出来一条漂亮的裙子。 不想她身后便响起一个傲慢的女声“老板这件衣服不 错,我要了。” 老板听到这话,自然只也赶紧过来同周如玉交涉“姑娘,这裙子席姑娘看上了,您要不再挑挑别的裙子?” 虽然老板说话客客气气的,可是周如玉却还是感受到了冒犯。 “什么意思?这条裙子是我先看到的,我凭什么让给她?” 一听周如玉这话,那女子只是趾高气昂的挑了挑眉,她甚至不屑于与周如玉直接说话,她只是居高临下道“老板,这条裙子你卖不卖?” 老板显然是不想得罪大客户的,更何况对方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这种人一看就是惹不起的。 然而周如玉在小地方也是嚣张惯了的人,加之对方抢的还是她挑出来的衣服,她心中可就越发不爽了。 “凡事都要讲究一个先来后到,这条裙子是我先看到的,就应该我先试,我要是不喜欢你才能要,你懂吗?” 周如玉是懂内涵的,一听周如玉这话,对面的小姐只气的脸都黑了。 周如玉这话不就是在说自己只配穿她剩下的吗? 心高气傲的大小姐哪里受过这等羞辱,她当即只立刻对着店家道“这是哪里来的丫头,也太没规矩了!你们还不赶紧将她赶走!” 周如玉闻言便也立刻道了一句“想赶我走!你算老几?我不走,你们就谁也别想赶我走!” 一听周如玉这话,那大小姐只还对店家道“你还不赶她呢?” 然而店家一时也搞不清楚周如玉的身份地位,她虽然穿的 就是一个丫鬟模样,可她的口气可不像是一个丫鬟,这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块牌子砸下来都有可能十个人里有八个是当官的。 老板可不敢砸自己的招牌。 第一千五百四十六章 互相竞价 不过店家显然还是更加畏惧席家大小姐一些,所以他只又在随后对周如玉做出最后的努力。 店家小声道“这位姑娘,你就当帮我们一个忙,不如便将这条裙子让给那席姑娘吧,席姑娘父亲是吏部侍郎,我们这些开小店糊口的实在得罪不起啊。” 然而周如玉也不是通情达理的人,甚至往日其实她才是站在席小姐那个位置刁难人的存在,所以面对那店家的劝解,她没有半分退让的意思。 “这裙子我是肯定不会让的!谁让我先来呢,你与其劝我,不如让她去别处转转吧。” 店主哪里敢跟那席家大小姐说这话,他只是愁眉苦脸的看着二人。 而席家大小姐也只是高声道“让你走?你怎么还不走!店家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周如玉却是似乎还嫌刺激不够对方。她扬了扬手中的裙子道“我就不陪你了,我去换这条裙子了。” 席家大小姐果然被刺激的不轻“店家,这条裙子是我的!你说多少钱,我买了!” 周如玉一听只也立刻道了一句我也买了。 店家此刻看了看二人,他想了想,为了劝退周如玉,所以他当下只伸出三个手指头道“这条裙子得三百两银子呢。” 他想这不是小钱,周如玉如果没钱应该会知难而退。 更何况这裙子也不值这么多。 然而不想周如玉却道“三百两?好便宜,我要了。” 席家大小姐闻言只也立刻道了一句“老板我出 五百两买你这条裙子!你就说卖不卖吧?” 周如玉立刻冷声道“你想干嘛!恶意竞价啊!” 席家大小姐却是立刻出言讽刺道“我出五百两买这条裙子是我乐意,你这穷鬼要是出不起这个钱便赶紧把裙子放下,滚出这家店吧。” 周如玉也不能忍受别人骂自己穷,所以她当下只也立刻道了一句“谁出不起啊,不就是竞价吗?你怎么才加到五百两,我可真是看不起你!” 话音落下,周如玉随后只道“我出六百两,买你滚出这家店。” 席家大小姐闻言,只也立刻便用一种鄙夷的语气道“我还以为你能加的比我多多少呢,原来你也就加个一百两啊,这也不知是谁在装逼。” 随后席家大小姐直接道“你这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出一千两。你滚吧!” 听到席家大小姐居然把一件裙子加到了这个数目,不止是老板,便是在店铺里买衣服的姑娘们只也不禁凑过去看起了这边的热闹。 周如玉一听对方居然出价到了一千两,便也知道自己若是继续喊下去,那她简直就成了冤大头。 所以当下她也有心想退出了。 不想那席家大小姐一见她有退意,便也立刻道了一句“怎么?这就输不起了?刚才你那口气多狂妄,如今就这么几个钱你就输不起了,我刚才还以为你有多大本事呢。” “行了,既然你出不起这个价格,这裙子给我吧。你现在离开,我不为难 你。” 席家大小姐洋洋得意道。 周如玉自然不满,这都不是一条裙子了,这是自己的尊严被对方按在地上摩擦啊,她要是走了,那不就等于她承认自己是穷鬼了吗?故而周如玉立刻道“谁说我给不起,不就是一千两吗?我出一千一!” 席家大小姐闻言却还是嘲讽道“一千一?你可真小气,就每次只加一百两吗?那我出一千五!” “我出一千六!” “我出两千!” 二人当下只是不断竞价,竞价到了后面,他们口中的数字是越喊越离谱,两人只都不再嘲讽对方了,他们不断竞价,仿佛当下竞价的不是钱而只是一串数字。 然而席家大小姐就在周如玉喊到五千一的时候,她却是突然不出价了。 周如玉见对面迟迟不吭声,她不免心里也跟着慌了。 其实这价格早就超过了她的底线价格,她不过是想与席家大小姐争一口气所以才继续抬杠价格的。 她本来打算等对方喊到八千再停手,这样就算她输了,她也能让人家感觉到肉痛,成为那个冤大头。 不想对方居然跟她打的是一样的主意,她居然比她更早一步停下竞价。 不过心中虽然慌乱,可周如玉却还是忍不住讽刺起了席家大小姐“大小姐,怎么不出价格了?怎么这就穷了?” 然而那席家大小姐显然是打定了主意不加价格了,所以无论周如玉如何讽刺,她也不加价了。 她当下只是声音傲慢 道“五千两我当然有。” “那你怎么不竞价了?你是出不起了吗?” 面对周如玉的讽刺,席家大小姐也不直接用言语反驳,她知道说再多都是虚的。 “笑话?我会没钱?” 话音落下。她当下只是对自己的丫鬟道了一句“小翠,你掏出咱们的钱袋子给大家伙看看。” 名唤小翠的丫鬟自然立刻从随身的荷包里取出了一张五千两的银票。 而像这样的银票,她还有整整一打。 给众人展示过自己的财力之后,席家大小姐便也让那小翠将钱重新给装回了口袋里。 刚刚看到那五千两,这回倒是轮到周如玉不吭声了。 这些京城人可真有钱啊,五千两说拿就拿了。 这五千两可够他们一年的开销呢。 席家大小姐见周如玉不吭声了,只也转头傲慢的对众人道了一句“我们家要什么有什么?我之前也的确喜欢这条裙子,可是花五千两买一条裙子,这种冤大头的生意我不会做,什么东西我再喜欢,我心中都有一个底线,我的底线就是五千两。” 说完这话席家大小姐只又用一种嘲弄的眼神看向周如玉道“我也不坑你,你不过比我的底价多出了一百,你既然喜欢,那你就买下这条裙子吧。” 此刻周如玉明明兜里其实没有一分钱,可她却还是装大头道“我买就我买,不过我这五千两可不仅仅是买这条裙子,我还要买你从这家店子滚出去的权利!你要是不 滚!我可不会付款!” 不知为何,周如玉总有一种对方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底牌一样的感觉。 那女子被周如玉劈头盖脸一通训斥,她居然也没有生气,她只是十分爽快的道了一句“好!小翠我们走!” 不过她在转身之前只又对周如玉道“可你也应该先拿出钱来交给店主吧,不然谁知道你是不是在故意充阔吓唬人呢?” 听到对方的话,周如玉只觉得自己像是被对方架在了火上烘烤。 然而众目睽睽之下,她就算是想出言抵赖,却也处处充满了不方便。 她当下只能僵硬的转头看向身后的丫鬟道“五千两!你拿五千一百两出来吧。” 然而那丫鬟面对周如玉的提议却是立刻耿直的道了一句“堂小姐,我们没有带银子。” 一听那丫鬟这话,场中立刻便是哄笑声传开。 刚才认输的席家大小姐更是毫不客气的对周如玉道“我还以为你真有钱呢?原来真正连五千两银子都拿不出来的人是你啊。你这也太丢人了吧,我要是你我就恨不得弄个地洞钻进去。” 周如玉虽然在被席家大小姐讽刺,可她当下也真拿不出五千两,她顿时只觉得自己的老脸都被对方丢光了。 她只能继续训斥那小丫鬟道“你不带银子来,那你跟着我过来干什么!我要你过来,是给我丢脸的嘛!” 丫鬟被周如玉骂的也是一头雾水。 要买衣服的是周如玉,与人攀比的也是她周如玉 。 她只是一个丫鬟,给人做丫鬟,她自然是为了赚钱的,可不是为了赔钱的。 周如玉当下自然不好反驳其他人的斥责,她见丫鬟不吭声,只又继续摆谱示意那丫鬟道“我都骂你这么久了,你还愣在这里干嘛,你赶紧回去帮我要钱过来吧。” 那丫鬟被斥责之后也是一脸莫名其妙。毕竟她是周府的丫鬟可不是周如玉的丫鬟,她过来也不过是为了保证周如玉的安全问题而已。 而且她还算知道周家夫人对周如玉的态度,所以那丫鬟只也表示自己可不伺候了。 丫鬟闻言只也立刻对周如玉道了一句“堂小姐,咱们可没有五千两,我估计您就把这事闹到你母亲那儿,估计她也不会给你这个钱的,咱们丢脸就丢脸好了。这衣服咱们不买了吧!” 周如玉一听这丫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拆自己的台,她的脸顿时都气青了。 “我让你去拿钱你没听到吗?”周如玉气急败坏道。 然而这跟着周如玉过来的丫鬟,可不是周如玉的丫鬟,谁是她的主子她还是分的清的,所以任由周如玉如何咆哮,那丫鬟当下只也无动于衷。 店家本来还想大赚一笔,此时一看周如玉原来只是故意跟对方抬杠,他当下便也立刻对周如玉道“买不起裙子还来我这儿装富婆,你也不回去拿镜子照照看你自己有几斤几两。” 讽刺完周如玉,并且从周如玉手里抢回了之前席家大小姐看 上的那条裙子,店家不禁再次巴结起了这席家大小姐。 “大小姐,您给看看这条裙子!要不我五千两卖给您?” 然而席家大小姐却是冷笑道“你觉得这裙子值五千两吗?找我讹钱呢?” 第一千五百四十七章 装过头了 一听席家大小姐这话,店家心里便也是一阵失望,他原本看到这二人为了这条裙子竞价的时候,心中本还一阵窃喜,他只以为自己今日是要赚个盆满钵满了。 五千两那可是他几天的营业额呢。 然而没想到这欢喜还没落地,便像是泡沫落了地,他们只啪的一声便破碎了。 虽然明明竞价这件事是由席家大小姐挑起的,真要论寻他开心的,其实还是那位席家大小姐。 然而他并不敢怪罪席家大小姐。 所以那店家只能小声道“席大小姐,我刚才是开玩笑呢,您别介意,这条裙子就三百两成交好不好?” 店主知道对方不可能当这个冤大头之后,只也立刻放弃幻想,他只对那席家大小姐报出了正常的价格。 然而席家大小姐争这条裙子争到后来就只是为了赌气罢了,虽然如今她是一分钱没花,还让对方这么没脸,不过她显然也还是对这店主其实也生了些意见。 毕竟她很早就让店主将这女人给赶出店铺了。 可对方不但没有将人赶出店铺就罢了,她居然只还要自己亲自来挣这个脸面。 所以此刻她哪里会理会这店家的废话,她只面无表情的看了一下那件衣服道“我突然觉得这衣服也不好看,品味还忒低级,哎呀,我不想要了。” 说完这话,席家大小姐只转了身。 店家连忙赔笑道“大小姐不喜欢这款,也还可以看看别的,咱们店里好衣服可多着 呢!” 听到店家这话,那席家大小姐却道“你觉得你进的这衣服好看吗?我瞧着可没一件顺眼的。” 话音落下那席家大小姐只像是一只开屏的骄傲孔雀。 她面无表情的对自己的丫鬟道了一句“小翠!咱们走!” 听到自家小姐的呼唤,名唤小翠的丫鬟,自然只也立刻匆匆跟上自己家小姐的脚步离开了。 店家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是又气又急,这席家大小姐往日在这里每次一消费就是上千两银子,她一来就是他们店铺一天的营业额。 如今这财神奶奶在他店面转了这么久,今日却是一分钱也没有花。 而且看对方这态度,这财神奶奶估计往后也不会来自己店面了。 一想到此处,那店家便觉得又气又心疼。 所以他当下只立刻看了一眼周如玉道“你看什么看!我们这儿不欢迎你!你还不赶紧走!你是想招人赶了是不是!” 周如玉此刻也遭不住众人的指指点点,加上真正见识了这京城人的富有,这种富有对周如玉的冲击显然还是很大的。 想想自己当初费尽心思讨好那朱家大少爷,甚至连自己的名声都不顾了,为此她甚至都祸害的同族的女孩,只害的她们也因为自己那些丑事而没人上门提亲。 可即使如此,她付出那么多,那朱家大少爷给她花钱其实也很是扣扣索索了。 最初他还愿意几百两,几百两的给自己挥霍,后来进了他们家门之后, 她的零花钱就没有超过二十两。 再到后来,那朱家大少爷有了新欢,她被厌弃之后,她的零花钱更是经常没有。 一想到自己这些年的遭遇,周如玉只觉得自己到底还是眼皮子太浅了。 如果她当时跟随的不是朱家大少爷,而是京城的公子哥,那她现在岂不也是纸醉金迷,生活快活的很。 一想到这里,周如玉只又恨自己真是蹉跎浪费了太多时间,不过另一方面她也庆幸自己真是来到了地方。 也许到了京城,她也能为自己择一位好夫婿,开启人生第二春。 毕竟她也打量过这些官家小姐了,他们虽然一个个都生的皮肤很好,可真若要论美貌,其实那群人里还是她最美。 而周如玉是坚信美貌是可以为自己打开有钱人家的大门的。 毕竟她母亲不也是因为当初外貌出众从而被自己父亲看上的吗?虽然父亲也不算多有钱,但好歹也是当地有名的地主家庭。而自己母亲不过一个佃农的女儿罢了,她能完成阶级跃迁不就是因为自己的美貌吗? 她比之她母亲那可是有过之而不及。虽然她运气不好被退婚了。 可她至少在之前是确确实实用自己的美貌迷惑过这朱家大少爷的。 所以到了京城之后,她只又觉得自己的美貌或许也已经有了用武之地。 所以赌气到后来,周如玉甚至都不生气了。 她冷哼一声“我也不想在这儿待啊,你这里的衣服看起来也不 怎么样!” 吐槽完这一波,周如玉倒也还算有点眼力见,吐槽完毕之后,她便立刻开溜了。 等店主反应过来的时候,周如玉是早走了。 不过周如玉混了这么一阵也是知道自己虽然能看到京城琳琅满目的衣服和首饰,然而自己身上其实是没有一分钱的。 所以她在后来进其他店子的时候,便也低调了很多。 毕竟她现在没钱真是啥也买不起。 而跟随周如玉一起逛街的丫鬟在跟着周如玉走了一阵之后便也不想再跟随了,故而那丫鬟在她逛下一家店面的时候,却是再也不愿意陪着周如玉进去了。 周如玉倒也不在意,当下她只一个人在里面逛的不亦乐乎,而就在她准备试戴一个耳环的时候,那跟随在她后面本来还在跟周如玉卖力介绍自家产品的店员,在发现周如玉只试不买之后,那店员也不禁对周如玉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这耳环很贵的,你又不买就别试了。等你试完我们还要消毒呢,而且这耳环金贵的很,弄坏了可麻烦了!你又赔不起。” 一听这话,周如玉只也觉得自己被刺激到了,所以她只立刻道“谁说我不买了,我不过是没有看上这对耳环罢了,你看这东西做工这么丑!一看就是便宜货!” 说完这话,周如玉只将耳环重重扔回托盘里。 只是她运气实在不太好,在她将耳环扔回托盘里时,不想那碧玉珠子的耳环 却是突然无声爆开了。 看着滚落一地的碧玉珠子。 周如玉一时只也傻眼了,不过下一秒她便也立刻打算开溜。 然而店员怎么可能让她就这样跑路呢,毕竟她要是跑了,那店员就得背她的这口黑锅,所以那店员立刻眼疾手快的抓住周如玉道“你弄坏了我们家的产品还想跑!” 周如玉被扣住肩膀后,便也立刻道了一句“谁弄坏你们家耳环了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刚刚是不是你将那耳环摔进盘子里的?”店员立刻不满的问道。 周如玉只满不在意道“我是拿过你们家的耳环,不过我可不是摔回去的,我只是轻轻一放罢了,谁曾想这珠子就突然断了,要我说还是你们这耳环只怕是早坏了的,你们想拿这坏耳环来讹人吧!” 听到周如玉这话,那店员都快被气死了。 她见过无耻的,但她显然没有见过这么无耻的。 明明是她弄坏了耳环,她居然还能倒打一耙反过来怪他们讹人。 此刻陆陆续续有人凑过来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想周如玉却是立刻道了一句“大家快看啊!店家老板讹人了,大家可不要被他们蒙骗了,这家的东西可不能买不能摸啊!东西都是坏的却怪我们!这可太过分了啊。” “你胡说八道,这东西明明是你弄坏的!你怎么能这么无耻到怪到我们身上呢!” “不怪你们那怪谁!你们就是在推卸责任!”周如玉只也立刻大 吵大闹了起来。 于此同时这事只也惊动了店里的伙计“姑娘,我们可都是看到您将东西摔进盘子的!而且我们店里员工也提醒过您,这东西金贵不要轻易去碰!是您不听我们的劝告才弄坏了这只耳环,您难道不应该赔偿吗?” “如果说谁声音大谁就是对的,谁示弱,谁就是对的!那我们也可以这样去做,可我们不会这样做,所以小姐,您最好也还是按规矩来。” “是啊,您若是不给钱,可不要怪我们将您送去官府哦!” 一听这群人居然还要将自己送去官府,周如玉显然也终于急了,更知道害怕了。 可她纵然想赔偿,但她身上却也是没有一分钱的。 所以她只立刻声音一软,扯出哭腔道“这什么世道啊,明明是你们的东西坏了,你居然还怪我弄坏了你们的耳环。我真是好冤啊。” 她本还试图挤出两滴眼泪,如此一来好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显得可怜,只可惜这眼泪似乎是怎么挤也挤不出来的。 所以挤了片刻之后,周如玉便放弃了这一行动。 她随后只继续假哭。 而在她假哭的时候,居然还真有正义感爆棚的冤大头相信了她的眼泪。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你们怎么能这样欺负一个弱女子。” 听到这晴天霹雳一声响,所有人只都看向那从天而降的正义人士,并且大家只都主动给正义人士让开了一条道。 那正义人士显然是十分享受众人 对自己的注视,所以他在当下被人注视之后,只更加的优越感爆棚。 他抬头挺胸的走到了周如玉的身边。 周如玉一看到这冤大头便立刻假嚎的更厉害了。 第一千五百四十八章 席家二公子强势介入 她透过手指的缝隙,正能看到迎面走来的冤大头像是一个闪闪发光的金元宝。 他穿的一身金线绣花长袍,因为金线织就的缘故,那袍子只也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而这衣服已经如此闪耀了,他却似乎还嫌如此不够招摇,所以他头上只还戴着一顶笨重的金玉冠,他的手指上只还戴着几颗鸽子蛋大的翡翠戒指。 他像是只将自己的全部家当都带过来了,而他这身装扮也真不可谓不俗气,这位大少爷卖力在自己身上披金挂银的模样,只更是让他本就平庸的容貌只显得更加猥琐。 不过周如玉喜欢这样的俗气。 毕竟谁不喜欢有钱人呢。 这样能让她直观看到财富价值的男子,她自然便更加喜欢了。 也是因此,此刻的周如玉只难得的假装起了柔弱。 “呜呜,公子,他们污蔑奴家弄坏了他们的耳环,可是奴家很小心的,那耳环真是自己坏的。不是奴家弄坏的,公子,您可一定要为奴家主持公道啊!”周如玉当下只立刻哭哭唧唧道。 说话时,周如玉只还故意挪开了放在自己脸上的手,她当下这样做,自然是为了让对方看清楚自己的脸。 她不相信有男人能对自己这张脸不动心。 事实也没有出乎周如玉的意料,那大少爷一看到周如玉这般美人模样,当下这大少爷只几乎连眼睛都不会眨了。 他立刻放低声音用一种温柔的语气对周如玉道“我看得出来 你很委屈。妹妹你快别哭了,你一哭哥哥的心都要跟着碎了,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话音落下,这位怨种大少爷只立刻挡在周如玉的身前。 听到对方的话,周如玉的脸上便也立刻扬起了一丝得意的微笑“哥哥,你说的是真的吗?哥哥,你对玉儿可真是太好了。” 而那店家自然也早就注意到了这来人。 而且在发现来人是自己认识的大主顾之后,他便也立刻客客气气的道“席大少爷,您可真是有所不知,这姑娘是真的弄坏了我们的耳环,还不肯赔钱,我们也不是想怎么的,我们也只是想与她商量怎么处理这件事罢了,谁曾想她居然还反过来讹诈起了我们。你说我们有什么办法呢。” 听到对方的话,周如玉立刻对着这位怨种大少爷道了一句“公子,玉儿绝对不是这种人,他们是在血口喷人啊。” 怨种大少爷可没想到这件事居然如此难以处理,他们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大少爷一时之间也不知该怎么处理这件事了,不过他还是很会抓住这二人的诉求。 所以他只立刻便道“停!你们都先别说话!我问你们话你们再开口行不行!” 有对方居中调停,他们两方自然便也都不再说话了。 随后那位怨种大少爷只首先看向自己身边的周如玉,他语气温柔道“姑娘,你还是首先说说自己的诉求吧。” 听到对方的话,周如玉立 刻道“我不想背负弄坏那耳环的骂名,因为我没有摔坏耳环!而且我也不会赔钱的!我没找他们索要精神损失费就已经很不错了。” 听到周如玉这么不要脸的话,那人只也立刻道了一句“姑娘,你这话可就说的太没有良心,东西不是你摔坏的,那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听到对方的话,周如玉本打算继续回怼对方。 不想这怨种大少爷居然比她更先一步凶了对方“我让你说话了吗?你就开口?” 被对方吼了一声,店家委屈道“我只是受不得这委屈!” “你想让这事完美解决不?”大少爷立刻出言反问道。 面对对方的问话,商家立刻委屈的点了点头 随后大少爷便也冷酷无情的道了一句“既然想解决问题,那这点委屈你便是受不得你也得给我受着!” 听到大少爷的话,商家便也立刻不吭声了。 随后大少爷这才重新问询周如玉“所以你的诉求是不是一不道歉,二不给赔偿?最好他们还给你一笔钱?” 周如玉倒没想到这些,不过如果没有舆论和训斥,那他周如玉自然会更好的生活。 所以当下周如玉只也选择了立刻配合的点了点头。 不过点头之后,她只又不安的看向那怨种大少爷道“公子,你真能帮我吗?” 怨种大少爷立刻抬头道“你放心,在这朱雀街就没有我席万金摆不平的事!” 一听此言,周如玉适时的眼睛亮了一下,她故作崇 拜道“席大少爷可真是厉害啊,如玉好生佩服大少爷啊!” 说完这话,周如玉只觉得这姓氏似乎有些熟悉,不过当下的周如玉也没有多想。 而怨种大少爷虽然被夸的尾巴都要上天了,可此刻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沉稳,他却还只是故作平静的看向周如玉道“佩服便不必了,我也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人罢了。” 话音落下,他这才转头看向被自己训斥的店家“到你们了,你们的诉求呢?” 听到席万金终于想起了他们,他们便也立刻迫不及待的开口道了一句“我们的诉求也简单,就是她按原价赔偿我们这个耳环,之后再向我们道歉。” 一听这话,很显然他们双方此刻是都已经杠上了,一个要求对方道歉,另一个也要求对方道歉。 一个要求不赔钱,另一个要求必须赔钱。 这怎么看怎么都是一个死局,毕竟这两方一看可就是互相不对付。 席万金怕是很难说服他们双方谁道歉的。 然而席万金在问过店家的诉求后,却是立刻道了一句“这么一点小事还不好解决。” 听到席万金这话,众人只都以为席万金是在吹牛,毕竟席万金可是那种办事贼不靠谱,嘴皮子虽然灵光却也满嘴跑火车的人。 然而不想这话音落下之后,席万金只又立刻看向身边的店家道了一句“老板,你这耳环是多少钱?” 被席万金问话,店家老老实实道“五百两。” 一听 这话,席万金还没开口,周如玉便立刻出言吐槽道“五百两?我看你是想钱想疯了吧!你这破耳环值五百两吗?” 吐槽完后,周如玉方才想起席万金还在这里,而自己是想要钓这个凯子的,所以周如玉只也立刻住嘴,席万金一回头,周如玉就用一种委屈巴巴的眼神看向席万金,席万金显然是很吃周如玉这一套的。 “姑娘,你别伤心,我肯定不会让你受这种委屈的。” 听到席万金的承诺,周如玉默默点了点头。 “我自然是信公子的。” 随后席万金安抚好了周如玉的情绪,又给了对方充分安全感,顺便还刷了一波好感值后,席万金便也立刻对店家道了一句“店家,玉姑娘这钱我给了。” 随后他只示意身后的奴才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交给了店家。 店家看到那五百两银票一时还有些发愣。 他显然根本没有想到席万金居然会主动要求当这个冤大头。 “席公子,这东西又不是您弄坏的,您给钱给我们做什么?”那店员显然对于这样的处理方式还很是不服气,她只觉得这实在是便宜了对方。 然而席万金却道“东西是不是她弄坏的。咱们也不知道,不过我们都给了钱了,谁给的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你的损失是止住了。” 听到席万金这话,那店员还要反驳,然而店家却在此时突然咳嗽一声道“席公子说的有道理。” 于此同时,那店家只 用眼神示意店员闭嘴。 这小丫头片子还真是没有一点眼力劲,她居然都没有看出来这席公子明显是对那姑娘有意思的。 所以他才帮人家主动解围。 而且这席公子还是他们店里的大主顾,毕竟席公子不但自己爱买珠宝首饰,与他交往的那些女伴他也是爱送珠宝首饰的。 他要是一出手,他们这个月的营业额便都有了。 有这一个月的营业额打底,他们配合一下席公子怎么了? 这小店员到底还是不知钱难赚屎难吃的道理。 跟这席公子一比,这店里可多的是说不清的难伺候的客人。 而席公子只要哄一哄,给足了面子就好了。 于此同时店家喝退了那店员之后,便也立刻对席万金进行了一番全方位,无死角的赞美。 “席公子,您说的可实在太有道理了!您这个解决方案可以说是完美的,您大方善良的品质我们都实在佩服呢。” 听到老板对着席万金这样夸赞,店员看向自己老板的眼神一时也呆了。 他们老板到底是怎么说出这样一番眛着自己良心的话的。 而在店员发呆的时候,周如玉只也在发愣。 果然这世上还是有钱人好。 只要有了钱。 纵然自己有时候做出了脑残行为,旁边的人也不会骂自己傻,他们只会夸赞自己有钱又大方。 有钱人谁不喜欢呢。 也是因此周如玉几乎很快便确定了自己这一次的目标。 这一次她一定要拿下这位金光闪闪的 席公子。 席公子可不知周如玉的心思,他只是对店长道“你看钱我是赔了的吧?我至少是满足了你最核心的诉求了吧!” 店长闻言立刻狗腿的点了点头。 第一千五百四十九章 奇葩的解决方式 席万金在众人的追捧下,也很有些飘飘然。 他觉得自己能想到这样一个解决方法,那可真是天才中的天才。 然而周如玉显然还是不满意的。虽然那耳环真是她摔坏的,如今能有一个人帮她兜底,她其实应该谢天谢地了。 然而周如玉并不是一个容易知足的人,甚至有时候的她只还有些得了便宜还要卖乖的潜质。 所以此刻的她对于这样的安排显然也很是有几分不服气的。 “席公子,我没有摔坏他们的耳环,他们是故意诬陷我的,你怎么能跟着赔钱呢。” 席公子闻言立刻小意哄着对方。 “我这样做可不是为了平息这件事吗?不然他们因为这事纠缠你,不让你走,也是很烦的,咱们又不缺钱,他们要钱咱们给他就是了。” 说完这话,席公子随后只又对周如玉哄道“你放心,我一会一定给你找回面儿。” 听到对方这话,周如玉这才没有吭声。 而席万金在哄好了周如玉之后,便也立刻对那拍自己马屁的店家道“店家,如今钱我是给你了,你是不是也该给这位美丽的小姐道歉呢?” 小店员一听居然还得给人道歉,她心中自然很是不满,她们又没有错,她们凭什么道歉。 然而店家闻言却是几乎不带犹豫道“道歉!自然道歉!” 随后她只以一种生怕对方反悔的速度,迅速朝着周如玉鞠躬道歉“姑娘对不起,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刚才是 我们招待不周。” 周如玉可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在这里找回场子。 刚才在那衣服店受的气,她似乎也终于一并平息了。 不过她心中虽然受用,但看一眼刚才与自己发生争执的那丫头,她似乎只还是一副不服气的模样。 周如玉自然是有心想给对方难堪的,所以她只立刻对那店家道“您不必给我道歉哪,刚刚污蔑我的人又不是您。” 店家听到周如玉这话,只恨不得直接翻个白眼。 她刚才鞠躬道歉的时候,没见她说这话,如今鞠躬道歉完了,她再说这话,倒显得她多大度似的。 不过店家虽然在心里吐槽着周如玉的行为,可面上那店家却还是用一种笑容可掬的态度道“小姐说的是!是我们底下人办事太不用心了。” 说完这话,那店家秒变脸,她只用一种冷漠的态度对身后的店员道“看看你惹了什么事,还不赶紧过来给这位小姐道歉!” 店员显然是不服气的,她闻言只是一动不动。 这女的绝对是在故意整自己。她道歉不就增长了这女人的嚣张气焰吗? 店家显然也没想到自己店员是这样一个犟种,她当下不免立刻又对店员道了一句“我是使唤不动你了吗?赶紧过来道歉!” “不道歉你就给我从我店里离开。” 见店员不吭声,为了挽留自己的大客户,店家只能对着店员逐步施压。 那店员也不是全无软肋,一听说店家要赶自己走,她这才 终于有了行动。 她上前只对周如玉低声道了一句“对不起!” 然而她嘴上虽然说了一句对不起,可她脸上的表情显然并不能接受周如玉这样的指责。 所以周如玉对于她这道歉,也只用一种冷漠的不做回应的姿态回应。 店家一见这情形,便又立刻对店员道了一句“你这什么表情,什么态度,好好道歉!客人难道还能不原谅你?” 那店员到底年纪小,显然也做不到表里不一。 店家便只是骂那小姑娘,骂到小姑娘眼泪都刷的流下来了。 最后还是席万金比较怜香惜玉。他只不耐烦的挥手道“行了,行了,别骂了!骂的哭哭啼啼的烦不烦,这事就这么过去算了。” 一听席万金的话,店家便也立刻将席万金狠狠夸赞了一番“还是席大少爷心善啊!” 说完这话,店家只又让店员过来同席万金道谢。 面对席万金这店员倒是终于能恭敬道谢了。 毕竟她也知道席万金不是刁难自己的人,而且如果没有他帮忙解围,自己多半是要被扣工资的。 她只是心里容不下那周如玉。 然而她容不下周如玉,店家却是十分的能屈能伸。 她随后只对周如玉道“这位姑娘我们今日真是招待不周,这是我们的过错,我们也觉得只是这样道歉未免太没有诚意了,所以我们除了道歉之外,还准备送您一对珍珠耳环。” 说完这话,那店家只将一对做工精美的珍珠耳环递到 了周如玉的面前。 周如玉看到那珍珠耳环的一瞬间,虽然她觉得这耳环其实也并不怎么吸引她青睐,但免费的东西谁又不是真香呢。 而店家也很懂这些女人的心理,她只道“这对耳环可是今年最流行的珍珠耳环,京城不知多少名媛小姐都买过这对耳环呢。” “而且这珍珠水润无暇,看起来跟小姐您的气质可也很是般配的,往日这样一对耳环我们可也是要卖一百两一对呢。” 说完这话,那店家只又殷勤的道了一句“来,大小姐,我们来为您戴一下这个耳环,您就看看这耳环漂不漂亮?” 听到是免费的,而且价格还不便宜。 周如玉显然心动了。 “你赶紧让我试试看!”周如玉立刻开口道了一句。 店家闻言自然立刻应了一声是。 而给周如玉戴好耳环之后,那店家只又立刻适当赞美着道了一句“小姐戴上这耳环可真好看。” 周如玉被夸赞的也很是好奇“快给我看看。” 店家立刻配合的拿了一面小铜镜给周如玉看。 小小的铜镜只能照到头部,从头部来看,那长长的水滴珠形状的耳环只果然让周如玉的容貌更显几分淡雅清丽。 看到这里的时候,周如玉心里满意极了。 店家随后只又立刻对周如玉道“姑娘,您快转身让大少爷看看!” 周如玉本就有心吊那席万金,所以她当下只也立刻转了身让席万金看看自己的模样。 然而席万金看到这 模样却是立刻摇头道“这东西看起来太寒酸了。” 被席万金这样一说,不止是店家,便是周如玉也愣在了原地。 这少爷可不按照套路出牌,他难道不应该夸自己好看吗? 然而席万金显然没有改口的意思,他只是不断摇头。 店家还算有几分机灵,她立刻笑着道“席大少爷说不好看,一定是觉得姑娘身上的衣服不搭这耳环。” 听到店家这话,周如玉立刻警惕了起来,他们不会是想联手让自己买衣服吧? 周如玉警惕的时候,店家立刻开口道“姑娘,我旁边有一家成衣铺子,那间铺子也是我开的,姑娘若是不介意可以去我那试一试衣服。” 说完这话,那店家似乎也知道周如玉的紧张,她当下便也立刻道了一句“买不买的无所谓,姑娘便是试一试也无妨,若实在喜欢,下次来买也成啊。” 一听店家都这样说了。 周如玉终于点了点头。 随后店家便领着周如玉去了旁边的成衣铺子,之后在那店家的挑选之下,很快周如玉便换上了一身素色的裙衫,之后她又给周如玉重新仔细的打扮了一番。 等着周如玉打扮好了之后,店家这才示意周如玉去全身镜前看看自己。 周如玉不得不承认这店家的眼光是确实不错。 周如玉看着镜中的自己时,只简直都有些不敢相信这人居然真是自己。 此刻的她就好像那天上的仙女一般。 店家当下也只是一个劲的夸 奖周如玉。 周如玉在对方的夸奖之下,只更觉心动。 随后店家只又出言提议道“姑娘您要不要去让席少看看您的模样?” 周如玉自然点头,于此同时,她只主动同那店家问道“店家,那席少是什么身份啊,我看他出手可够阔绰的。” 店家自然知道周如玉此刻是什么心思,可她显然也是乐于做这穿针引线人的。 所以那店家也只是笑眯眯的道“席少可不是一般人!他是吏部侍郎家的二公子,这吏部侍郎在为官之前他家祖辈可是富甲一方的江北席家啊。你说他们这样的人家能不有钱吗?” 一听江北席家,周如玉的眼睛只也跟着噌亮了起来。 江北席家那可是大富之家啊,要知道自古以来商贾可都是没有为官的可能,他们家居然能富到让帝王给他们直接封官,这得是怎样的富贵啊,所以如果她能跟那样的人家扯上关系,那她这辈子岂止是吃喝不愁啊,她简直就是要发财的节奏啊。 周如玉一阵心花怒放,随后她便又单刀直入的道了一句“这席家二少爷多大了?可有娶妻?” 听到周如玉直接这样问,而且她一上来居然就问对方有没有娶妻,那店家显然也没想到,她愣了片刻,她可没想到这周如玉的野心这么大,她居然一上来就想成为席家二少爷的正妻,然而想要成为对方的正妻,又怎么可能只是靠着美貌便能成功的呢? 所以店家在随 后方才低声道了一句“二少爷他目前还没娶妻呢?之前他也交往过不少女子,可他家里都不同意,所以二少爷身边的女伴是很多,可这些女伴却很少能陪在大少爷身边超过一个月的,而且我听说二少爷可能之后要娶皇家的公主呢。” 第一千五百五十章 奇葩审美 “所以姑娘若是聪明人啊,那就陪这位少爷玩玩就好,反正他出手大方,只要陪这位少爷一个月,姑娘多半便也能成为一个小富婆了。” 对方这话多少有些劝周如玉跟对方玩玩就好了的意思,然而周如玉别的没有,爆棚的自信却是很多。 她只对那店家“我从来不跟男人玩感情,我要的是人家娶我。” 听到周如玉这话,店家只在心里撇了撇嘴,这女子还真是自信过头呢。 不过她嘴上却是道“那我祝姑娘幸运,早日实现自己的愿望。” 周如玉只道“那是自然。” 周如玉面对店家的祝贺,虽然嘴上说的信心十足,然而她心里却是很不淡定。 毕竟在她的想法里,她可是并没有做妾的打算的,然而如果那二少爷若是果真娶的是公主,那自己这种身份的人似乎也只能做妾了。 不过哪怕只是做妾其实倒也不丢人,毕竟若正妻果真是公主,这天底下的女子又有谁敢为正妻呢? 所以如果只是输给了公主,她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丢人的。 最重要的是,公主也未必一定会嫁入席府去吧。 这样说服了自己,周如玉便又欢欢喜喜的走到了首饰店里去了。 她以为自己这一番,定然会让席万金看傻眼。 可谁曾想,席万金看到她这模样却还是直接摇头“啧!啧!你们这是什么品味?好好的一个大美人倒让你们折腾的穷酸了起来。” 席万金到底没忍住,当 下的他只也不禁直接出言道。 听到席万金这话,店家倒是终于明白了问题的所在。 而周如玉也终于发现对方不是说自己不好看,他只是不喜欢自己这样的装扮罢了。 想到此处,那周如玉只也附和着席万金,对店家道“唉,你这一身确实不太衬我,我还是换下来吧。” 话音落下,周如玉便也准备去换回自己原来的衣服了。 然而那店家却比周如玉还要懂得接梗,店家闻言随后立刻道了一句“席大少爷,我眼光有限,的确是配不出什么好看的打扮,要是大少爷不嫌弃,不如您亲自打扮这位姑娘如何?” 说这话时,店家都不看周如玉了,周如玉只也有一种自己好像被对方当成了免费靶子使用的错觉。 然而席大少爷却十分吃这一套,他十分傲娇的道“行吧,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正的大美人。” 话音落下,席大少爷只对周如玉道“姑娘可愿意跟我先去铺子里挑衣服?” 周如玉闻言自然立刻欢喜点头“十分愿意。” 见周如玉这样说了,席家大少爷便也只让周如玉跟在自己后面,随后他便煞有介事的在衣服堆里挑选起适合周如玉穿的衣服了。 那些素静雅淡的他直接跳了过去,反而是那种死亡芭比粉,艳色大花金光闪闪的衣服他挑了好几件。 他随后让周如玉去换衣服,周如玉看到这一些丑陋的衣服她只连 换下去的心思都没有。 可是不换,这大少爷恐怕未必会与自己再产生交集了。 所以她还是按照大少爷的要求去换了那些衣服。 看到镜子里那些惨不忍睹的衣服,周如玉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如果不是她颜值够高就这位大少爷挑的衣服,随便来几个普通女子怕都能穿出丑人多作怪的效果。 然而即使她的颜值已经够高了,这些衣服穿在她身上也是又艳又俗气。 更可怕的是,这位大少爷挑衣服的品味差,他连欣赏的品味也很差。 就在周如玉因为这些丑衣服而直接翻白眼的时候,大少爷却是对自己的作品十分满意。 “好看!这套粉嫩,配着姑娘十分惹人怜爱!” “这套绿色大红花的衣服显得姑娘雍容华贵,倾国倾城!” 听着席万金的夸奖,周如玉是真想翻白眼了。 这人到底有没有审美水平,这搭配好看吗? 然而席万金却是十分自信,他随后只又拉着周如玉去首饰店里给周如玉挑选首饰。 他挑选首饰的风格基本是属于不求最精致,只求最大。 那种看起来像一把扇子的大金耳环,安排! 那种金钏项圈来他十几个,安排! 手指不能空落落,大金戒指十根指头全都安排上! 甚至是周如玉的头上只都顶了很多首饰,那首饰在周如玉的头上顶着,只几乎能开出一个小首饰铺了。 周如玉更是感觉自己的脖子都快断了,而镜子里的女人除了看起 来富贵逼人眼,其实本质却是俗的一塌糊涂。 周如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忍不住嘴角直抽抽。 然而席万金却是充满期待的对周如玉道“姑娘你快回头让大家伙看看你的美貌。” 听到席万金这话,周如玉垮着一张小脸回身。 虽然席万金是帮她解了围,还替她交了几百两的罚款,她之前也的确兴起过要追求席万金的心思。 然而如果追求席万金的代价就是每天打扮的跟行走的金矿似的,那她宁愿回去求朱家大少爷跟自己复合。 如果接受席万金,就是要接受他这种死亡审美,那她宁愿抠掉自己的双眼,只当从来也不曾认识过对方。 因为有了放弃的想法,周如玉也不笑了,当下的她也更不想讨好对方了。 她冷着一张小脸,只回身不耐烦的看着众人。 那店家看到周如玉回身的一瞬间,店家的脸色只也跟着肉眼可见的扭曲了起来。 然而这店家也真是能沉得住气。 在对着这种丑不拉几的打扮时,这店家眛着自己的良心也是真能夸的出口“天啊!这是什么神仙妃子!席大少爷的审美可太好了,如果说姑娘的美貌只有十分,那大少爷您的审美可就帮姑娘的美貌提高到了一个没有上限的地步!” 一边夸这身装扮好看,这店主还能眛着良心一脸真诚的看着周如玉。 如果不是周如玉已经亲眼见识过了这死亡装扮,她真要以为店主说的都是真的。 所 以当下她忍不住对店主道“我也觉得大少爷的审美真好,店家其实就应该请大少爷来为你们家进行货物挑选与甄选才是!毕竟这么好看的装扮,店家若是挂在自己店里,店里的产品一定会买爆去吧?” 周如玉这话很明显就是在阴阳怪气,那店主听到周如玉的话,只都脸色难堪的选择了闭嘴。 然而席万金是真的觉得自己的审美高级,所以他只立刻打着哈哈对那店家道“老板,我这审美的确是好,我们也算认识很久的老朋友了,你要不请我来给你进衣服其实我也是愿意帮你这个忙的。” 店主听了席万金的话,只尴尬的抽了抽嘴角。 这席万金还真是自信过头。 他挑选的东西要能卖的出去才有鬼了。 她之所以会在自己店里进这种衣服,也不过是为了配合他的审美罢了,如果不是他有这种审美,店主是打死也不会进这种货的,她是嫌自己店子死的不够快吗? 店家只能尴尬的笑道“大少爷的品味自然是很好的,大少爷若是喜欢,可以指定几件,小的一定亲自去为大少爷订购,至于由大少爷选品,那还是不必了,毕竟大少爷这么忙碌还要为我们家做这种事,我哪里敢呢。” 说完这一句,店家像是怕这位大少爷还要拉扯自己,所以她当下只又立刻道了一句“当然!如果大少爷非要来给我们做选品,那我也不是不欢迎的,只是大少爷们一 般都很忙,应该没功夫做这种绣花活!” 一听店家这话,席万金却是根本不接她的茬,他只是觉得这店家人还怪好的呢。 所以席万金当下只也立刻道了一句“这绣花活怎么了?我不忙,反正家业有我大哥担着,仕途有我父亲担准,后继有我三弟担着,我每天也无所事事,我与你也算是投缘!所以这选品的事就交给我好了。” 听到席万金这话,店家立刻愁眉苦脸。 而周如玉听了这话,却是忍不住心里直发笑,若是让席万金选品,这店家怕不是要陪的裤子底掉?这就是那店家眛着良心说话的下场。 然而就在周如玉这样幸灾乐祸的时候,席万金却是转头对店家道“你看看她今日这一身打扮值多少钱,我来结账!” 一听这话,店家立刻喜笑颜开了,而周如玉则是傻了眼:他来买单?买什么单?他难道要给自己买单? 店家当下只是欢天喜地的打着算盘道“大少爷,我刚刚给您算过了,这一整套是在八千两银子左右的价格上,不过因为大少爷是我们的常客,而且这笔消费的价值也很高,所以我们可以减免一些钱。算完优惠之后,大少爷您大概还要给我们六千九百五十七两白银。” 听到这一身丑装扮居然要这么多钱,周如玉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傻住了。 冤大头真是冤大头啊! 然而冤大头席万金显然并不认为自己就是那个冤大头,当下 的他反而只是十分得意道“行!老板真是个痛快人!那我也痛快。” 话音落下,他只对身后的小厮道“佳元,你赶紧给我拿七千两银票给老板,剩下的不用找了,算是她的服务费。” 第一千五百五十一章 周荀上花楼 佳元得了吩咐,只也立刻掏出了七千两银票交给店家。 而店家则立刻对周如玉道“姑娘,您是现在直接穿着这一身衣服出去,还是等我们打包好了送去您府上呢?” 面对店家的提议,周如玉只不可置信道“你是说这些衣服都是送给我的?” 店家自然配合的点了点头。 周如玉一时倒是不知该怎么说了。 虽然这一身丑陋的装扮,她其实很是看不上。 然而这可是实打实的白花花的银子啊。 就算那衣服不能二次利用,那些首饰也至少是可以拿去换钱的。 考虑到这一点,周如玉刚才垮起的小脸只也堆满了笑容。 “公子您真要将这些都送给我!”她不可置信道。 席万金只道“自然是真的!” 周如玉立刻道“那怎么好意思让您这样破费呢?” 果然这世上就没有不爱钱的。 席万金只微微笑着道“这谈不上破费,这么一点小钱我还看不上呢,倒是姑娘如此出色的人物却穿的这样落魄,我看了才真正伤心呢。” 听到席万金这话,周如玉只立刻腼腆一笑“公子真是客气了。” 席万金闻言,随后却只又对周如玉道“对了,都这么久了,还没问过姑娘的名字呢!” 一听席万金居然想知道自己的名字,周如玉只觉这可是好事,这代表席万金开始在意自己了。 所以周如玉只低声道“我姓周,名如玉,就是美人如玉剑如虹的那个如玉。” 听到周如玉这名 字,席万金自然只也立刻夸赞道“啧啧!这可真是一个好名字!” 随后席万金只又自报家门道“姑娘肯定也还不知我的名字吧!我姓席,名唤万金,字亿翁,姑娘可以叫我万金也可以唤我亿翁!” 周如玉只在心里想着不愧是江北席家的后人,这名字也是多金的很。 听到席万金这么说,周如玉自然只立刻唤了一句“既然公子都这样说了,那我也就不客气了。亿翁!” 听到周如玉直接唤字,席万金一愣,不过他随后只又道“姑娘还是挺上道的嘛!对,你之后就这么叫我好了。” 周如玉自然亲热的应了一声好。 二人这副模样,只分明是相见恨晚。 二人寒暄一阵,席万金只又道“姑娘接下来可还有什么地方要去吗?” 周如玉只含情脉脉道“我去哪里都可以!” 席万金便道“那我请姑娘先去德汇酒楼吃个饭,之后我再带姑娘去一个好消遣的地方如何?” 一听席万金这提议,周如玉立刻道了一句“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二人决定好了方向,周如玉自然便也准备跟席万金离开了。 而在她从对方门店出来的时候,跟随周如玉的丫鬟显然一时之间都没有认出那金光闪闪的人是周如玉。 直到周如玉来到丫鬟身边道“我要跟亿翁一起去德汇酒楼吃饭了,之后我们再要去别的地方玩,你就先回去吧。” 一听这周如玉说了这么多,那丫鬟方才认 出周如玉,随后她小声道了一句“小姐,咱们还是不要跟陌生人走比较好,不然谁知道这人安的是什么心思!” 然而周如玉闻言却是道“哪有什么心思!这位可是江北席家的二公子,我跟他去吃饭,你跟家里说一声就行了。” 话音落下,周如玉便不耐烦的挥手道“你别废话了,你赶紧走吧。” 那侍女有些委屈,虽然她是不想管周如玉这些破事,可如果她真丢了,自己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所以那侍女只能低声道“如玉小姐我还是跟你一起过去吧!” 周如玉其实是嫌这丫鬟碍事的。 不过席万金却是在此时道了一句“如玉,既然你这丫鬟也想过去,咱们便一并带过去吧,这样一来,你家人也能放心一些。” 周如玉不耐的撇了撇嘴道“那行吧,你赶紧上来吧。” 然而这丫鬟显然还是担心的,所以她只又立刻道了一句“小姐,要不我先去跟等我们的车夫说一声吧。” 听到这话,周如玉彻底不耐烦了“你这个人怎么磨磨唧唧的,你要是想去就跟着我一起过去,你要是不去就回去!” 被周如玉劈头盖脸骂了一通,加上周如玉已经顾自上了马车,小丫头见自己快要拦不住了,便也立刻匆匆跟着周如玉上了马车。 而这席万金只也果然带着周如玉去挥金如雨。 再说另一边那周如玉的哥哥周荀,他在那周家小厮的带领下只也立刻去了当地有名 的花楼里。 老鸨见他穿的也还算华贵,便也立刻迎了上去道“客人,您是第一次来我们花月楼吧!” 周荀点了点头“爷是第一次来,不过爷可也算是万花丛中过了,你们这要想让爷成为常客,可得拿出点看家本领来。” 倒没想到这周荀年纪不大,口气不小,而且看他那肾虚的模样,老鸨也是信他这话的,所以老鸨只也笑着道“公子既然都这样说了,那我不拿出点真本事来,可未免要让公子小瞧了!行吧,我让牡丹和芙蓉来见见公子。这二位可是我们楼里的双姝花魁。” 一听这话,周荀立刻淫笑着道“你这听起来似乎真有几分本事,好吧,本大爷可要见识见识这双姝的美色。” 老鸨见周荀这副急不可耐的模样,便也立刻招呼人将周荀给送到了楼上。 那小厮自然是不愿意做这种事的,所以他便只是在楼下等着周荀出来。 只是他本以为周荀应该很快就会出来的。 然而不想周荀有那两位美人陪伴之后,却是迟迟不见出来,他似乎在美色的包围之下,已经忘记了今夕是何夕。 眼看着天色也不早了,久久等不见周荀出来。 那小厮最后决定亲自上楼去催促周荀出来。 问过老鸨周荀在哪里之后,小厮便也立刻来到了周荀所在的门外,到底是怕看到什么辣眼睛的画面,所以小厮在进去之前只还敲了敲周荀的房门。 那屋子里不时传来女子的 嬉笑声与周荀的哪里跑的声音。 原来周荀此刻正蒙着眼睛与一群女子玩着捉迷藏的游戏呢。 眼下女子们跑来跑去的,周荀是一个也没抓住,偶尔他扑抱住了一个,另一个便又来招惹他,等他去抓另一个,那原来的又跑了。 他正苦于没法同时抓住这双姝,一听有人敲门。 他便也没好气的道了一句“谁啊!” “少爷是我!” 不用对方再往下说,周荀便也知道对方是谁了,他立刻没甚好气的道了一句“你来干什么?” 小厮闻言只小声道“少爷天色也不早了,咱们不是说五点要去大槐树那里集合吗?要不,咱们现在赶紧回去吧?” 然而听到那小厮的话,周荀却是直接道了一句“要回去你回去吧,我今晚就要在这里宿上一宿!” 小厮显然还是有些不放心“大少爷这不太好吧?” 然而周荀却道“这有什么不好的!怎么你难道对我的安排有什么意见不成?” “咱们不是说了同去同归吗?而且您来这里才多久就住在这里,夫人老爷恐怕会有意见吧。” 听到那小厮在门外的好言相劝,周荀似乎也终于意识回笼了。 虽然花眠柳宿是他的日常,然而父亲若是知道他一来京城便去了花楼肯定会要打断自己的腿。 所以他当下竟也真有了几分动摇。 然而不想此时,那牡丹却是突然主动贴了过来“大少爷,您就要走了吗?人家舍不得你嘛。” 另一名女 子芙蓉则只是略带嘲弄道“姐姐别劝了,人家怕他爹娘呢!可不敢留在咱们这儿!” 这二人一个撒娇挽留,一个拿言语激他。 本就不想走的周荀,自然只也十分受用这一套。 他当即便对门口的小厮道了一句“行了!你别说废话了!要么你就跟我留在这里,要么你就自己回去!反正今日便是天王老子来了,爷我也要留在这里。” 一听周荀这话,牡丹立刻夸赞道“公子好有气概哦。” 芙蓉则继续道“谁知道是不是嘴硬。” 听到周荀被屋里的女子缠住,那小厮想着对方多半是不会跟自己回去了。 而且天色也真是不早了,所以小厮不再出言相劝,他只是低声道了一句“既然大少爷您要留在此处,那小人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小人先回去了!” 话音落下,小厮便匆匆离开了。 而于此同时,朱雀街的市集大槐树下,周新田,许天意与周夭娘只都在大槐树下等着周荀与周如玉两兄妹回来。 然而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晚。 这两兄妹却是一个身影都没有看见。 一看这情形,原本就着急的周新田不禁立刻抱怨着道了一句“这两人也真是,都说了五点集合,如今他们竟然是迟迟不肯回来。” 一听周新田这话,其他人自然也只是跟着叹气。 随后周新田只又试探着道“要不然咱们还是别等了,这两人肯定不会亏待自己的,说不定这会子正在哪里吃香的喝 辣的呢!这天色都不早了,真要是宵禁了,咱们怕是不免还要惹出麻烦来。” 对于周新田的提议,许天意虽然也很想顺应对方的要求。 第一千五百五十二章 终于赶上了 不过考虑到自己到底是这次出行的主要向导,如果这二人在自己这里丢了,而自己却没有过一点行动,日后追究起来他们的父母怕不是都要把自己给撕了。 所以许天意虽然也归心似箭,可当下他只还是沉默片刻后道“要不咱们还是再等一等吧!” 周夭娘向来是许天意的应声虫。 一听许天意这话,她立刻道“我都听许大哥的。” 一见此刻都快火烧眉毛了,这二人居然还在这儿不紧不慢,周新田不免忿忿道“再这么等下去,他们没事!我们得去武侯铺了!” 许天意自然理解周新田的暴躁,如果自己不是今日的向导,他也不想管那两人的死活,毕竟他都已经反复交待过这个问题了。 所以当下许天意只好言好语的安慰周新田道“咱们再等五分钟好不好,等这五分钟也不影响我们回家,如果他们还是不回来,咱们至少也等过他们了,他们若还是不回来,我们立刻就走!绝不多等!这样可以吗?” 见许天意都这么说了,周新田自然也不再吭声了,不过他心里也是生着闷气呢。 而当下众人一不开口说话,这沉默便更加震耳欲聋。 许天意只连忙道“我下车去附近找找!” 周新田道“有什么可找的,这么大个树要回来他们早该回来了。” 见气氛不对,周夭娘只也掀开车帘看向窗外。 然而窗外都是匆匆归家,收拾东西的行人与小贩。 之后五 分钟一到,周新田几乎是在更漏流到五分钟后,他便立刻对许天意迫不及待的道了一句“五分钟到了,咱们可以走了吧!” 虽是问询,其实他这语气可算得上是催促了。 许天意此刻只也觉得自己也算是尽到了责任,见外面还是没有熟悉的身影,许天意便也不禁对那车夫道一句“那咱们走吧!” 然而他这话音不过刚刚落下,一直没有吭声的周夭娘却是突然道了一句“等一下!” 听到周夭娘这一声等一下,周新田立刻没好气的道“这又是怎么了?” 此刻就连许天意都用不太赞成的眼神看向周夭娘。 被众人这样看着,本就害羞的周夭娘不禁小小声道了一句“我刚才好像看到跟着堂哥一起过去的小厮了。他在跑过来了!” 听到这话,众人终于不再说什么! 随后那小厮果然气喘吁吁的过来了。 还没等他把气喘匀,站在车头位置的许天意便不禁对那小厮劈头盖脸的问道“周大少爷呢!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他去哪里了,你怎么也不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 许天意这一连串喝问,只把那小厮问的连大气都不敢喘了。而他这一张脸更是因为刚才的奔跑憋的都发红了。 周夭娘见状,便也温温柔柔的道了一句“许大哥,你别吓他了,他这会子都呼吸不上来了。” 说完这话,周夭娘只又温温柔柔的对那小厮道“陈旺你先上车!有什么事一会 再说。” 听到周夭娘的话,那陈旺这才敢重新大口呼吸。 并且沉默不语的爬上马车。 而在陈旺呼吸平稳的档口,周夭娘这才不缓不急的对陈旺道了一句“陈旺,我堂哥呢?” 面对周夭娘的问话,呼吸均匀了的陈旺,这才敢小声道了一句“周大少爷说他今日不回去了,他今晚就宿在那花楼里了。” 众人一听这话,自然只也更加放心的让马车往回家的方向赶了。 周夭娘随后又细心的问了一句“对了,你说的那花楼叫什么名字?” 陈旺自然详细配合“是杨柳街的花月楼。” 一听陈旺这话,周夭娘便也不禁将陈旺说的地址默默记下了。 而记下地址之后,周夭娘这才对许天意道“等会回去,如果大伯母问起堂哥的下落咱们倒是好交代了,不过这堂姐的下落,我们却是到现在也没看到人影,女儿家不比男人,也没多少地方可去,她如今寻不见还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咱们今日不找了,明日也要去找找才好。” 周夭娘虽然不喜欢周如玉,可是她显然也不想周如玉真遇上什么事,所以此刻的她不免也担心起了周如玉的安危。 然而那两人听到周夭娘这话,却像是被提了醒。 最是了解周家大伯母的周新田只也不免首先开口道“这周如玉也不知去了哪里?一会儿大伯母肯定得找咱们麻烦,所以为了不被她找麻烦,咱们不如先串一个口供吧!” 听到周新田这提议,虽然许天意没有应和,可他还是好奇问了一句“怎么串?” 周新田便也低声对屋子里的人道“我伯母这人就算没理她都能搅出三分理来,所以咱们一会可不能说她是一个人去买衣服首饰了,咱们得换个说法!” “换个什么说法?”许天意只继续好奇的问道。 周新田便也立刻低声道了一句“自然是换一个让她没功夫挑我们错的说法啊,我大伯母这人她可是最怕我大伯父了,而我大伯父这人平日里是最见不得周如玉到处勾搭男人。毕竟当初周如玉在给祖母守丧期间勾搭那朱家大少爷这事可是让整个周家未婚的女眷都跟着名声受损了,所以咱们这一次就用这个做借口如何?” “咱们就说咱们一起逛街,中午吃饭的时候,许大哥去点菜去了,我去如厕去了,屋里就堂姐跟周如玉。” “这时候外面走过去一个贵族男人,周如玉便骗堂姐说是遇到了熟人,要去打个招呼,堂姐拗不过她,便由着她去了,可没成想周如玉居然就这样一去不复返。之后我们到处找她也没找到人!” 说完周新田只还用一种期待的语气道“你们看这个借口如何?” 许天意还没有开口,周夭娘便立刻不高兴的道了一句“那怎么行!你这样岂不是污蔑她人的清白,你可知女子的清白有多重要!” 一听周夭娘这话,周新田只也扫兴的撇了撇嘴, 他可是好心为大家找一个开脱的法子而已,结果他这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人家不领情就算了,他们居然还站在道德制高点将自己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周新田当下便也不想出主意了,他看向许天意,然而许天意显然也是在意周夭娘的。 所以他只是温和着笑道“新田的这个提议其实很不错,我也知道新田是为了大家好,不过女子的名节也很重要。” 听到许这话,周新田不禁呸了一声道“别的女子名节或许重要,但她的肯定不重要,当初那事,她要是在乎自己的名节,在乎别人的名节,就不会做出那种丑事了,况且我们也不算污蔑她,她指不定真是勾搭了男人,跟男人风流快活去了呢。” 一听周新田这话,周夭娘更不愿意说话了。 可许天意能看出周夭娘的情绪不高,所以他只对周新田道“行了,新田,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们好,但是我们就算照实说了,那大伯母就算生我们的气,她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的!一来我们已经提醒过她了,二来我们也等过她了!三来我们担心她们的安危只还派了一个丫鬟跟着她了!” “在这方面,我们其实已经尽力了。所以咱们真用不着遮遮掩掩。” 听到许天意这话,周新田冷笑一声“行吧,你既然这样说,我也不说什么了,只是你们两个到时候可也别后悔。” 话音落下,周新田只不再吭 声,车厢里的沉默震耳欲聋。 所有人此刻只都不再说话,只有车轮滚滚的声音。 车夫着急于赶回家,他只将马车行驶的飞快,可即使如此,他的速度也赶不过天黑的速度,此时更鼓响起,仿佛在催人快跑。 好在这车夫的车技还算了得,而这一路上也没有什么别的意外,所以最后他们才能在天黑之前回到家中。 一回到家中,早已经过招完毕的周家人只都在翘首期待着自己的儿女回家。 而周新田在刚才的一番争论之后,只依旧一言不发,他走在最后面。 府中的下人一见他们回来了,便立刻迎了过来。 其中一人更是主动同周夭娘与许天意道“姑爷小姐,你们可算是回来了,夫人刚才可是担心死你们了。” 听到仆人们的话,周夭娘只也立刻快走了几步。 看样子她是想早些见到自己的母亲。 而等他们一行人到达院子里的时候,他们正能见到那花厅里果然坐满了人,当下几乎所有人都在。 而且在这些长辈之中,她居然还看到了一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 不过周夭娘还是压下了心中的惊天骇浪,她只是先给家里长辈请安。 待请安过后,周夭娘方才转头看向周如玉,她面无表情道“堂姐,你既然回来了怎么也不会提前与我们说一声?你知道我们刚才路上有多担心你吗?” 听到周夭娘的质问,那位堂姐显然并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 不对。 她只满不在意道“今日路上我遇上了席家二少爷,他非要送我回家,我有什么办法?更何况你们不是都回来了吗?” 第一千五百五十三章 夫妻不和 “什么都回来了!你大哥还没回来呢!”周如玉的话音不过刚刚落下,周家大伯母的声音就像一枚利箭穿透了所有人的耳膜。 于此同时她只立刻揪着周夭娘和许天意道“怎么回事?我儿子怎么没跟着回来,你们是不是把他丢下了。” 听着周家大伯母这劈头盖脸的一顿问询,周夭娘只能无奈的小声道“伯母,堂哥今日不回来了。” “不回来!他在京城又没有朋友,他不回来还能去哪里?”周家大伯母先是扯着嗓子道了一句,随后许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所以她只又将自己的声音压回正常状态。 听到周家大伯母这嚷嚷喳喳的声音,周新田本就有些不耐烦,如今便更是不耐烦了,所以当下周新田只是阴阳怪气的道了一句“我们也想带他回来啊!可是他自己不肯回来啊,腿长在他身上,那我们能怎么办?难道我们还得硬拉着他回来不成?” 周家大伯母一听这话,便也立刻道了一句“周新田,那可是你大哥!你们一同去的难道不应该一同回来吗?你们可是堂兄弟,兄弟之间应该互相照应,你们就不能等一等他吗?” 周新田闻言只也立刻反驳道“说到同去同归,我的好堂姐不也没等我们,我们在朱雀街为了他们两个没有回来操碎了心,如果我们今天因为等大哥和她回来!而被金吾卫或者武侯抓住了!你们还会说这屁话吗?你们会 觉得有一丝丝良心不安吗?” 周新田显然是早憋了一肚子的火,此刻的他是越说越激动。 便算是周家大伯母只也被他说的哑口无言。 周如玉显然还想为自己辩解“我不是不想告诉你们的呀,实在是我们去的地方太远回不来!我跑去通知你们可就回不了家了。” 周如玉的解释几乎是属于越描越黑的状态。 “行了,你闭嘴吧!”周家大伯父当下都听不得自己女儿这解释了,所以他只出言训斥了周如玉一句。 随后在周家大伯母准备开口的时候,他只又同周家大伯母道了一句“还有你也给我闭嘴!” 周家大伯母很不满,可是她到底还是怕她家的男人,所以在周家大伯父这话音落下之后,周家大伯母不吭声了。 而没了这两人呜呜渣渣,内室便也重新恢复了平静。 周家大伯父只对其他人道了一句“行了,你们现在谁都别说话了!” 随后他又转头看向许天意道“天意,你来说说,周荀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天意闻言自然只是照实说“伯父不用担心,大哥的安全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他如今就在花月楼里休息呢!” 一听这名字,周家大伯父便觉这不是什么好名。 因此他只沉着脸道“那是什么地方?” 因为周家大伯父沉着的脸,本就安静的空间瞬时之间只更是鸦雀无声。 “那是一座喝花酒的花楼!” 一听这话,周家大伯父的脸色更黑了。 如 果现在没有宵禁,谁都不会怀疑对方会不会跑去将周荀给找回来,然后狠狠抽那小子一顿。 然而因为周荀不在,所以周家大伯父只不好发作,他就像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只等着哪个倒霉人触上他的眉头,他便会全面喷发。 大家都意识到了自己不能惹周家大伯父,所以所有人只都没有开口说话。 然而周家大伯母之后却是立刻道了一句“你们怎么也不拦着他点,他人生地不熟的,他肯定不知道怎么去花楼,你们怎么能带他去那种地方!” 周家大伯母这显然是打算把所有的罪过都推到他们三人身上。 然而周家大伯父却是冷冷道“你给我闭嘴!你还嫌不够丢人的!如果他不想去,别人能拉着他去吗?” 一听周家大伯父这话,周新田早就看不惯那大伯母了,所以他只又立刻火上浇油道“我们可没有去花楼,我们本来说好了去四时游园看风景,结果周荀说他要去花楼,周如玉说要去逛街,大家意见不统一,所以大家只好分开走!不过许大哥有约定好时间,让大家就在这条街上的大槐树下,五点集合。谁知道到点了,这两人是一个也没看到。” 听到这话,周家大伯父更生气了。 “你听到人家说什么了吗?是你儿子坚持要做这种事!坚持要去那种地方!有时候你别总在别人身上找原因,你还是得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听到周家大 伯父这话,周家大伯母只也立刻道“可我儿子根本不知道地儿在哪里!他们不带他去!他怎么找得到!” 周家大伯母这反驳的话不过刚说一句,周家大伯父便忽然不发一言了,他只是突然便直接拉着周家大伯母的头狠狠往旁边的桌子上砸了过去! 周家大伯母根本没有料到对方会有这样的举动,所以她毫无防备,其他人只也一时之间被吓傻了。 谁都没有想到周家大伯父居然会就这样直接动手。 周家大伯母被周家大伯父抓着头发只把头颅狠狠往桌子上磕,周家大伯母只顿时便发出了阵阵惨叫。 而尖利的女人的声音刺破夜空,只让这黑夜都蒙上了一层阴影的色彩。 片刻后,还是许天意最先反应过来,他立刻主动过来劝架道“伯父,别打了,伯母也没什么别的意思!你们都是担心儿子吗?” 此刻周氏与夭娘还有周家老三一大家子只也跟着劝起了周家大伯父“大哥!您快别打了!嫂嫂知道错了,您就别教育她了吧!” 然而在这群人劝戒周家大伯父别打大伯母的时候,周如玉却只还在慢慢拨弄自己新做的发型,当下的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又好像她早已经习惯了这种事情。 反正父亲打一阵就该歇手了。 而且有这么多人劝架,或许父亲会更早歇手。 然而周如玉和其他人显然都对周家大伯父估计错误,当下越是这么多人劝,他越是火上 心头。 他当下见众人阻拦,便直接拉着周家大伯母的头发便要拖去屋里继续打。 周氏到底看不得这种事情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发生,而且这可是自己家里。 如今自家本就岌岌可危,这大哥若是再闹出一桩命案,那他们家可真是有理说不清了。 所以周氏见劝解没用,她当下便也不禁直接朝身边的几个小厮使了一个眼色,她的目标也很明确,她当下只示意那些小厮们赶紧过去阻拦周家大伯父。 而小厮们自然也明白周氏的意思,他们在周氏用眼神暗示了他们之后只也立刻开始着手于拉扯周家大伯父了,当下他们几人只在周家大伯父准备拉着周家大伯母出门的时候,他们只直接便朝对方扑了上去。 随后扑人的扑人,拉扯的拉扯,周家大伯父虽然愤怒异常,但在几个齐心协力拉架的壮劳力的作用下,却还是松开了周家大伯母的头发。 而被拉扯的头发凌乱的周家大伯母在感觉到自己头皮的控制力小了之后,只也立刻蹦跳到了一旁。 直到周家大伯父被众人制服之后,她方才敢嚎天痛哭。 虽然周氏真是不待见这周家大伯母。 然而同为女人,看到对方这般狼狈,周氏还是不禁心软了一回。 而周家大伯母也真是惨,此刻她的额头已经被磕的头破血流,鲜血更是从她的额头一直往眼皮子底下流。 而她的头发则是凌乱的跟个鸡窝一般。 周氏只对 周夭娘道“你赶紧带你大伯母去找胡大夫止血。” 周夭娘自然点头,她准备搀扶着周家大伯母下去。 “伯母,咱们先下去止血吧!” 然而周家大伯母却是继续痛哭“还止什么血啊!我还不如干脆被他打死算了!我也是一个当娘的女人了,我不要脸面吗!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我!你让我这脸往哪里搁!” 周家大伯母当下只还在继续闹腾,然而周家大伯父听到对方的闹腾之后,只也立刻对对方威胁了一句“你赶紧给我闭嘴!还想挨打吗?” 话语间,周家大伯父只还想挣脱束缚,不过大家牢牢锁着他,他此刻只是想动也动不了。 但他虽然不能挣脱束缚,然而他刚才的那一番话用来恐吓周家大伯母却还是十分好用的。 周家大伯母一听他这话之后,便也立刻闭嘴不言了,她只是默默哭泣。 而周氏在吩咐完周夭娘将人带下去后,自然也想到了周如玉,周如玉到底是周氏的女儿,她想这个女儿陪着母亲,安抚自己母亲几句一定会比自己女儿陪着强。 不想她这一转身便看到其他人都在劝架,然而作为这二人女儿的周如玉却还是只顾着坐在桌上欣赏自己今日新做的发型。 她对着掏出来的铜镜中的自己左看右看,对于自己父母的争吵她似乎也是毫不在意,更是漠不关心。 看到周如玉这样的表现,周氏只也不禁感觉到一阵心寒。这还是他们 的女儿吗?她这高高挂起的姿态,可比旁人还要让人觉得心寒。 毕竟周家大伯母再怎么不是,也是她娘,这些年,她可是眼看着周家大伯母是如何心疼自己这女儿和儿子的。 第一千五百五十四章 随口胡诌 而且周家大伯母会被打,还不是为了维护自己这一双儿女。 然而在她被打的这一刻她的女儿在梳妆打扮,儿子在花楼风流快活。 只是看着这景象,周氏便也不禁为周氏感觉不值。 她冷眼看向还在打扮的周如玉道“周如玉,你也赶紧跟夭娘一起扶你娘下去,去了胡大夫那里上完药之后,你记得带你娘去你那里住一晚,你晚上可要好生安慰一下你娘!毕竟她是为了你们才被打的。” 听到周氏这话,周如玉撇了撇嘴,她似乎是嫌周氏太过多管闲事。 不过她也知道自己没什么立场说别的话,所以她也只能撇了撇嘴,无所谓道“知道了。” 说完这话,她方才不情不愿的收起自己手里的小镜子,随后她走到周氏身边。 只假情假意的道了一句“娘,您别哭了,我带您下去先止血。” 虽然周如玉说这话做这事其实心中也很是不情不愿。 然而只是这样简简单单一句话,周氏却还是感觉十分欣慰。 “好!如玉,娘听你的,咱们下去。” 看着周家大伯母一群人下去之后,周氏方才示意自己家里的家丁赶紧放开周家大伯。 “大哥委屈你了,我也不想这样对你的,可是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这样打嫂子啊!” 此刻周家老三的媳妇郑氏只也跟着帮腔道“是啊!大哥,嫂子真有什么不对,你说他就是了,您这真打起来可就不太好了,嫂子有句话也没 说错,她都那么大年纪了,孙子都快抱上了,您还这样不讲究,您让她往后怎么在孙辈儿女面前立足啊。” 倒没想到在这事上,郑氏居然跟周氏站在了同一条阵线上。 然而周家老大明显觉得被几个娘们说教丢了他的人,所以他只冷冷道“你们几个女人懂什么?她说的那些话你们不觉得过分吗?我教训她也是想她好好教育儿女,而不是让她整日怪东家不对,西家不对。” 听了周家老大这话,郑氏显然是不认对方这个理的,毕竟之前周家老大也没少在家打自己妻子,如果不是周氏挨打成了家常便饭,她儿女也不可能这样无动于衷。 而且周家老大如果打人真有用,那如今也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嫂如果要改也早应该改好了。 所以可见打人也不会长记性,更对周家大嫂没用。 不过她也懒得再说什么了。 毕竟周家大伯母平日里确实惹人嫌。她能帮着出来说一句便算是仁义了。 如今周家大伯如果还要这样想,那她也是没有办法了,毕竟她自认为自己如今其实已经做到了仁至义尽。 另一边的周氏却显然是不打算就这样算了的,所以她只继续道了一句“大哥!我自然是不打算管你的家事的,可是这里是我们家,我丈夫如今正在牢里观察,我家周围也还有人在暗中监视着,您现在打你妻子,打的鬼哭狼嚎的,那暗探如果知道了,说不定又要 去参我家一个治家不严!” “而且大哥这里可不是你那乡下,这里是京城,你二弟也不是普通百姓,而是大雍的官员,他的一言一行,他家人的一言一行,可都是被监视着的!” 周家大伯显然没想这么多,一听到打老婆还要被治罪,而且还有可能会被抓起来,他当下便也立刻不再说话了。 他沉着脸道“我以后会注意的。” 对方能服软,而且还服软的这么快,郑氏当下也不禁有些佩服周氏了。 …… 周夭娘在紧急将周家大伯母送到胡大夫那里之后,便也赶紧让胡大夫给对方止血包扎,为了出现别的问题,周夭娘只还让对方给周家大伯母做了一个检察。 当下她忙前忙后的处理着周家大伯母的事情只比周如玉这个女儿还要上心。 而周如玉则在将自己母亲送过来之后,便又不管自己母亲了,当下的她只掏出自己的化妆镜又开始臭美了起来。 周氏看到自己女儿这副模样,要说心中不郁闷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故而在这之后,在胡大夫要求去西边库房拿些人参片过来的时候,周氏见周夭娘又准备过去,她只先发制人的对自己女儿道了一句“玉儿,你听到大夫说了吗?他让你去西边库房拿些人参片来!你赶紧过去拿一下吧。” 周如玉闻言只也立刻不满的道了一句“你让我拿干啥啊!夭娘不是也在吗?你别叫我了,我都快烦死了!” 周氏闻 言只也立刻道了一句“你烦什么啊?你从过来开始到现在不都只在照镜子臭美嘛,你烦啥啊你!我让你去给我弄点人参片过来,让你给我跑个腿怎么了?” 一听周氏这么说,周如玉只不耐烦的道了一句“行了,我知道了,你别念了,我去给你拿药就是了。” 说完这话,周如玉便拖拖拉拉的从胡大夫的院子里离开了。 而这一离开,周氏只等到了胡大夫说她可以走了,周如玉方才拿着那人参片姗姗来迟。 这还是大家都没在等这味药,若是谁等着这味药救命,怕不是那人都得等到自己嗝屁了。 周氏看向周如玉的眼神自然也不太好。 “怎么去了这么久?” 被自己母亲责问,周如玉只脸不红,心不跳道“我刚才不认识路,迷路了。” “你不会问路吗?”周氏没好气的问道。 周如玉脸不红心不跳的道了一句“我问了,可地方太偏,况且这大晚上的也没人在路上走啊,我没看到人自然只好先自己乱走。” 听到周如玉在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能力,当下便连那胡大夫只也不禁要佩服对方这能力。 西库房明明就在这院子旁边。周如玉也不知是怎么好意思说自己迷路了的。 而且她当下居然还能一本正经的瞎编。 不过好在周家大伯母也不知道西库房在哪里,加上大家伙都不愿意惹事,也没人告诉她西库房在哪里。 所以周家大伯母倒是没有再责问 周如玉。 而周如玉在偷到懒后,只也立刻殷勤的道“娘,现在可以回去了吧!我带你回去吧。” 见周如玉似乎还有那么几分良心。周家大伯母当下自然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随后周如玉方才对周夭娘趾高气昂的道了一句“你现在也回去吧。” 她那话语倒好像她是那高高在上的主子,而周夭娘只是她的奴婢一般。 而回到西厢之后,周如玉也没有安慰她娘。 她只是一直在兴奋的同她娘说着自己今日陪着那席公子出游所见的光景是如何的繁华。 她当下实在太想与人分享自己的震撼了。 毕竟京城实在太过繁华了,她在小地方长大都不敢想象这种纸醉金迷,丰富多彩的生活居然会如此精彩。 然而她的分享欲爆棚,从来都是她的最佳听众的周家大伯母却只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娘!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周如玉不满的撅了撅小嘴。 周家大伯母这才转头看向周如玉道“我在听。” 然而她那状态一看就是魂不守舍,所以周如玉只得道“那你说我刚才说了什么?” 面对周如玉的盘问,周家大伯母便又立刻哑口无言,周如玉见状便也立刻对自己母亲道了一句“娘,你还在想爹打你那件事啊?您平日也没少被爹打,你今日怎么干嘛非就跟自己过不去呢!” 一听这话,周家大伯母立刻瞪了周如玉一眼。 这女儿说的什么话,这不是在往她心上 捅刀子吗? 周如玉接受到了自己母亲投来的目光,便也意识到了自己是说错了话的。 故而她立刻又改口道“娘,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当下没办法去改变什么,一直记在心里除了徒增烦恼可没有别的什么用!” “只是徒增烦恼又如何?玉儿,你就没发现你爹如今对我是越发过分了吗?” “从前他可从来只在家中打我!定然不会在外人面前打我!可今日他居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我!你三叔母看到我挨打了,你二叔母也看到了,大家都看到了,之后你娘我还怎么在人前抬起头!” 周家大伯母显然是忍耐太久了,此刻她只一股脑的将自己的情绪都宣泄出来了。 周如玉看向自己母亲,多少有些不耐烦。 她其实真的很讨厌别人在自己面前哭哭啼啼,她也不想听自己母亲像是一个怨妇一样诉说自己的痛苦。 可是周如玉也明白自己如今还需要母亲的支持,所以在这种时候,她必须给对方提供情绪价值。 “娘,您别哭了,爹就是这样的人,这么多年也都过来了,咱们还能怎么办呢?” “而且女儿这次钓的可是席家二公子,江北席家不知多有钱呢!如果女儿能追到那位席二公子,成为席二公子的正妻,那咱们家不就发达了吗?到时候我就带娘去席家享福再不理父亲可好?” 周如玉只立刻开始同自己母亲画起 了大饼。 周家大伯母偏还很吃这一套。 听到周如玉这话,周家大伯母便也心情好了一些。 “要真是这样就好了,娘就不跟他过了,娘去找你们。” 第一千五百五十五章 系在一条绳上 面对自己母亲这天真的话语,周如玉只在心里暗自想着这件事可能吗? 谁见哪家丈母娘真跑去跟自己女儿和女婿住啊。 不过为了安慰自己母亲,也为了继续与对方进行更深度的绑定,让对方更加努力将自己托举起来,所以周如玉只也继续欺骗着对方。 “好啊,到时候我就跟亿翁说,让亿翁给咱们买一栋大点的房子!到时候我当家你做主,咱们娘两就要在这京城里立足了。” 周如玉编织的幻梦很美,周家大伯母只也跟着沉醉在这幻梦之中。 有了这样一个精神安慰,刚才的伤痛与心理创伤似乎也平复了许多。 只是周家大伯母还是比周如玉现实一些“你刚才说今日送你回来的是江北席家的二公子?” 听到周家大伯母这话,周如玉只也立刻兴奋的点了头道“是啊!就是席家二公子。” 随后周家大伯母闻言便也低声叹了口气道“不过那江北席家这么厉害,他们能看上咱不?你又是个刚离婚的。” 周如玉只也立刻不满的道了一句“二嫁怎么了?二嫁我也要风风光光的,娘,您就放心吧。现在那席家二公子如今可是为了我神魂颠倒,我敢保证我一定可以拿下他!不过在拿下他以前,娘您最好能帮我去打听打听一下那席家人。” 周家大伯母自然应好。 这母女二人只又开始商量起了要怎样才能彻底拿下那席家二公子,因为商量到太晚,所 以甚至周家大伯母与周如玉只都连吃早饭的时间都没有赶上。 周家大伯父对这事自然很不满,周氏便劝道“夫人昨夜伤心了一晚,许是不曾睡下,如今反正无事,她能睡你就让他们多睡一会吧。” 周家大伯父经过昨晚周氏的一番警告,如今只也收敛了很多,他闻言当下自然便也不再多言了。 只是在吃饭之前,周家大伯父却还是突然道了一句“我还是想去看看二弟!” 而随着周家大伯父的话音落下之后,周家老三只也立刻跟着道“是啊,咱们来京城这么久了,都没有看到二哥,这可实在是怪事一桩啊!二嫂不如就让我和大哥一起去看看二哥吧。” 周氏闻言只尴尬的道了一句“这恐怕是不大好吧?” 周家大伯父立刻截住周氏的话头道“有什么不好的?” 周氏只道“看守森严,我们都不曾得见夫君,我也没法子让你们见啊。” 一听周氏这话,周家老三只又立刻拿话堵道“可据我所知,如果老二真没什么大问题,他应该不会不允许见家人,还是说老二该不会是被关在了昭狱之中吧,如果是被关在了那种地方。那咱们确实是见不上二哥了,可昭狱一般也是关死刑犯或重罪者的。” 听到周家老三这话周氏方才意识到这兄弟二人分明是有备而来。 一时之间,她竟是不知该如何应对这几人,然而此时一直没有说话的许天意却是突然道了 一声“师伯自然不可能被关在那种地方,师伯的罪名也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般严重,不过因为前些日子那主要犯人还没有落网,而且此案牵涉实在太大。所以在这之前与这个案子有关的人员只都不能与其他人接触,他们怕有些人会通过他们传递消息。” 见许的如此一本正经,加上周氏又吹嘘过许天意家有背景。 所以他说的话,在众人心里自然只也十分有分量。 当下周家大伯父虽然很想确认自己弟弟是不是有事。 然而在周氏淡定的态度,以及许天意的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之下,这周家大伯父此时也不禁开始有些怀疑自己二弟是不是真的有事了? 不然为什么周氏这一家子为什么还能这样镇定。 而且这位许公子如果真出身名门大户,那如果周夭娘的父亲真的倒台了,像他这样的名门大户家的公子对于周夭娘的态度也应该是避之不及才是,而不是继续选择与周夭娘完婚,毕竟周夭娘的父亲如果被牵涉到那件事里了,那谁也不能保证许家不会被牵连。 也是因为有着这样一层顾虑,周家大伯父倒是不再提及这事,他想或许自己真要无功而返,在参加完外甥女的婚礼之后,他或许便要离开这京城了。 而之后也不等周家大伯父感慨了。 周氏只道“大家赶紧吃早饭吧。” 此时早餐都已经摆上了餐桌,对于周氏的提议,众人自然只都 选择了配合。 一时之间大堂里便只剩下了咀嚼的声音。 而没了周家大伯母与周如玉一起过来的早餐,大家顿时只都放开了肚子吃。 只是在大家吃香的喝辣的之时,一名早早便被周家大伯父打发了去杨柳街花月楼找自己儿子回来的小厮此刻却是突然慌慌张张来到众人面前。 “大老爷!不好了!” “不好了!大老爷!” 那人一到了大厅便也立刻朝着周家大伯父嚷嚷了这么一句。 周家大伯父见这人仍旧是独自一人来到自己面前。 他面上的表情便也不大好看了,他冷冷道了一句“怎么?那孽畜还是不肯回来吗?” 他想如果周荀还不回来,那他今日就亲自去将周荀逮回来。 然而被问的侍卫却是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样。 “不是少爷不回来!是他们不肯让少爷回来!” “谁不肯让他回来?”周家大伯父闻言只也立刻出言问了一句。 侍卫此刻只仍旧吞吞吐吐。 “是花月楼的人。” “花月楼的人为何要扣押大少爷?”周氏此刻也觉得十分稀奇了,毕竟这花月楼也是个开门做生意的所在,如果周荀没闹事,他们一般应该不可能扣押他才是。 所以想到此处,周氏只觉百思不得其解。 而那小厮被周氏问话之后,只也低声回答道“他们说是大少爷在他们这儿玩了花魁却不肯给钱,所以他们便将光着身子的大少爷绑在了花楼外面的柱子上倒吊着。” “ 他们还说了,若是没人来赎大少爷,他们便将大少爷一直挂在上面,给那些不花钱玩女人的人一个警告。” 一听这话,周家大伯父只觉得被吊在上面的人好像是自己。 他当下一口气没喘过来,只差点直接闭过气去。 还好在他倒地时,被人及时发现,他们立刻找了胡大夫过来给对方顺气。 一醒来之后,众人便听到周家大伯父气呼呼的道“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这逆子真是要将我家的脸给丢光了。” 话音落下,周家大伯父只又立刻对众人道了一句“今日你们谁都不许去赎那畜牲,我就要他在上面挂着,死了一了百了,也省得在这世上丢人现眼,继续丢我周家的脸面!” 听着周家大伯父这话,众人只都怕对方真被气的再次闭过气去,所以当下的众人自然只都选择了配合与安抚。 “好,好,好,大哥你别生气了。咱们都听你的。”周家老三此刻配合着道。 于此同时,郑氏与周氏只也跟着劝起了周家大伯父“大哥,您也不必太生气了,这事说到底也是那花月楼的做的太过分了。” “是啊,大哥,您就放心吧,我们不会让孩子有事的,您就好好养着这孩子吧。” 听到郑氏与周氏的话,周家大伯父也还是不吭声,他闭着眼睛明显有些不适应如今的情形,他本来是奔着侵吞自家二弟的财产的夙愿来的,他来之前还楚铸满志,只觉得 自己家人肯定能在这京城立足。 然而这才不过几日,他这对儿女便给他惹了这许多的乱子。 说到底还是一方水土一方人,这方土地看来是根本不养他们这样的人家,不然为什么他在家里好好的,然而如今一来了京城,他们家便一个两个出问题,而且这些原本听话的人,如今好像也越来越叛逆了。 这不是他所能忍受的。 而在他这样想的时候,周氏只也赶紧安排人将周家大伯父给送回了房间。 之后在到了对方的房间后,周氏只又让胡大夫给对方把了脉,确定对方身体没有问题之后,周氏方才让胡大夫离开。 而周家老三也明显感觉到了对方的情绪似乎不是太好,所以周家老三只主动选择了陪着周家老大,顺便开解对方。 郑氏与周氏出于女眷身份,在口头安慰了周家老大几句之后便陆续离开了。 而当下等屋里只剩了他们兄弟二人之后,在周家老三的劝说下,一直没有开口的周家大伯父却是突然对自己三弟道了一句“你别劝我了,我已经想好了,我还是得回去!” 周家老三可没想到自己大哥居然会突然给自己来了这么一句话。 所以他当下也不禁好奇的问了一句“大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我怎么好像都听不懂!” 见周家老三这样说,周家大哥便也不禁立刻道了一句“我要回去!这鬼地方我是一刻也不想待了。” 一听这话,周家 老三顿时也急了“大哥您这又是为了什么?这里可是京城,咱们如今好不容易过来,不就是为了能捞到在京城立足的资本吗?你现在说回去就回去,那二哥的家财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外人。” 第一千五百五十六章 借力打力 “什么便宜外人,你没看到周氏都说了吗?二弟随时会出来,他一出来这个家便还是由我二弟来当,等等二弟回来,咱们就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了。” “反而是我家那两个小畜生,他们一个比一个放飞自我,我真怕他们继续留在这里还不知要给我惹出多少祸事来呢!所以这个家我必须回。” 一听周家老大原来是为了这个才要走,周家老三便也不禁埋怨道“说要来的是你,如今说要走的也是你!大哥你觉得你这样对我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合适吗?” 听到周家老三的埋怨,仔细想想,这事也确实是自己拉着他一起来的。 他当时只光想着要怎么壮个声势,顺便拉自己这兄弟一把。 不想如今钱没捞着,他自己先被砸了脚。这地他自然是一刻也不想待了,可老三他也不好交代啊。 故而他只垂头丧气道“我是要回去的,你要是愿意就继续留在这里,若是二弟真出了什么事,这家里的东西,我们绝不眼红。” 周家老三一听对方这话,只也跟着沮丧道“你都走了,我留在这里又有什么意义呢!” 到底是亲兄弟,周家老三随后只又低声道了一句“大哥,您什么都别说了,咱们兄弟两个这回参加完婚礼便一起回去算了。” 见老三这样说,周家老大不禁欣慰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行,那我们到时候一起回去!” 这兄弟两个事没解决一件, 当下决定倒是做了一回。 而既然决定回去了,周家老大便只也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通体轻松了好多。 而周家老三见老大情绪好多了,自然便也选择离开了。 院子里郑氏还在等着自己丈夫出来,而周氏则忙着安排家里的喜事去了。 所以郑氏一见自己丈夫出来了之后,便也立刻迎上去,貌似关心的问道“夫君,大哥可情绪好些了。” 周家老三对于自己终于办成了一件事很是高兴。 面对郑氏的问询,周家老三只出言吹嘘道“事情自然办好了,有我在还能办不好。” 然而郑氏见他这副模样,倒是更加有些不放心了“你跟大哥都说了什么?” 周家老三闻言只是嘿嘿一笑道“其实我也没说啥要紧的,我就是说让他想开点之类的话,不想大哥自己却是突然跟我说他要回去!” 一听这话,郑氏立刻感觉到不对劲,所以她只迫不及待的问了一句“那你说了啥?” 周家老三道“我还能说啥,肯定是问他为啥要回去吧,还有就是问他能不能不回去呗。” “那他怎么说?”郑氏接着问道。 周家老三只声音平静的道了一句“他说不行,他必须得回去!他感觉这里的风水不对不旺他!他来了这里之后,这一大家子都不听他指挥了,女儿不贴心了,老婆不听话了,儿子还给他丢了这么大一个脸!这地儿他实在没法待了。” 郑氏听到这话,只在心中冷笑。 这哪里是什么风水不旺他的缘故啊,其实这根本就是他儿子女儿本来就是这么一个德性。 不过是来了这里之后便放飞自我罢了。 至于这小老头说白了其实也不过是大家长的控制欲心里作祟。 如今大家不听他的,所以他就急了。 想到此处,郑氏便也不禁出言问了周家老三一句“那你呢?你怎么说?” 周家老三立刻想当然的道“我还能怎么说,我不当然得说大哥要走干脆带我一起走得了,咱们参加完侄女的婚礼就回老家算了,这地方也实在没啥折腾的必要了。” 然而郑氏听了周家老三这话却是整个人都快撅过去了。 她是见过蠢的,可她显然也没见过这么蠢的。 郑氏一听这话,立刻压低声音骂道“你是个榆木脑袋吗?老大要走你就跟着他走!他要是去死的话,难道你也要跟着他去死?” 被郑氏劈头盖脸骂了一通扎实,周家老三居然也没有生气。 他对于郑氏倒真是言听计从的。 此刻即使他已经被对方骂到头上来了,当下的他竟然也没有太多的反应。 他只是有些委屈道“夫人,我又说错什么了吗?大哥不愿意留在这里我也没办法啊,而且大哥不留在这里,我们留着在这里又能做什么呢?” 听到周家老三的话,此刻郑氏的怒火也已经被平息了一大半,所以当下的她只是面无表情道“罢了,你话也说了,我现在教你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这事过去之后你可千万记得今日的话,你之后可一句也不要说了。” 面对郑氏的教育,周家老三只是立刻认真的点了点头。 见对方点头之后,郑氏方才对周家老三道了一句“行了,你忙你你的去吧。” 当下示意周家老三离开之后,郑氏便也只往西厢去了。 此时周家大伯母与周如玉只刚刚起来。 他们娘两个收拾妥当正准备出门,不想此时竟正遇上老三的妻子郑氏。 一看到对方,这二人只都想摆出一个不理会对方的姿态来。 毕竟周家大伯母与郑氏其实也是一直不和的,不过是因为彼此老公是兄弟的缘故,所以这两人方才有一些虚与委蛇的交道。 虽然郑氏昨天晚上在她挨打的时候只还帮她说了一嘴。 可是这说的一嘴在周家大伯母那里看来,她其实不过是在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罢了。而且自己昨天那般狼狈的样子都被她看到了,她背后还不知会如何嘲笑自己呢。 也是因为如此,所以周家大伯母便更不想理这郑氏了。 不想郑氏来这里可不是偶遇,周家大伯母想无视郑氏离开。 郑氏却在此时偏偏唤住了周家大伯母和周如玉。 二人闻言不得不同时回身,随后郑氏倒也不计较这二人无视自己这件事,她只笑着对周家大伯母道了一句“大嫂,你这是要去哪儿呢?” “我们要去哪儿关你什么事?”周如玉闻言只毫不客气的回怼道。 而 她会这样怼那郑氏,那自然是因为她与郑氏其实也是有过节的,而且这过节可还不小呢。 当年她与朱家大少爷在守丧期间私下往来的事只不知怎的,偏偏就被对方撞破了,她嘴上说着作为长辈一定会为她掩盖这事,可结果这事发生以后没几天,她的事情便突然被闹得满城皆知,如果不是当时那朱家大少爷真是昏了头的爱着她,在那种时候力排众议娶了她,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下半辈子应该怎么过。 虽然之后事情的危机解除,受到伤害的人也不是她自己,可是周如玉却还是将这笔仇恨默默记在了心里。 她后来也曾去质问过郑氏,虽然郑氏只是赌咒发誓,好像自己从来也没有做过这种卑鄙小人的行径。 然而周如玉自然是不信的,毕竟撞破她们奸情的是郑氏,当时郑氏娘家的一个姑娘正在与朱家大少爷说亲。只可惜朱家大少爷不同意,而郑氏抓到自己与朱家大少爷这样大一个把柄不拿出来利用才有鬼呢。 所以她心里对郑氏也很是不满的。 要说郑氏也是脸皮很厚的,此刻明显对方都不屑于理会她,她却还要做出一副热情姿态。 “如玉!我也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顺口问一问你们罢了。你别误会。”郑氏被怼了,也只是微笑着道。 随后没等周如玉再开口,郑氏只又对周家大伯母道“对了,大嫂,我过来是来告诉你,大哥刚才在饭 厅里差点闭过气去了!” 听到对方这话,周氏心中只先是一惊,不过她很快只又想起了对方昨夜那样对自己的事,她这心便也跟着狠了起来。 那人说到底还是没把自己当回事的,而如今她有了如玉,或许她也可以通过这种方式离开这里。 一想到此处,周氏心中便也不禁更恨了起来。 “晕倒了就晕倒了呗,你们赶紧送医啊,我又不是大夫,我过去也没用啊。” 说完这话,周家大伯母便准备要走,无疑她心中,眼中都是有恨的。 然而郑氏见状却是突然再一次拦住了她。 一时之间周家大伯母也有些不耐烦了“你到底要说什么?” “大嫂,大哥已经在胡大夫的治疗下好了很多,我要说的也不是说让您过去陪他什么的,我只是要告诉你,你们如果还想留在京城的话,你们便最好赶紧去劝劝大哥。” 听到郑氏这话,周家大伯母终于琢磨出一些意思来了。 随后她轻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郑氏闻言只左右看了看四周,随后她只是轻声道“大嫂,大哥刚才养病的时候只跟老三说他要回去!而且是过几天就走的那种!” 一听这话,周家大伯母只也立刻一蹦三尺高“什么?你说他要回去!” 听着周家大伯母这话,郑氏左右看看,随后低声道“可不是嘛,大哥打算带着你们一大家子回去!” “老三也劝了他,可他根本不听老三的话。” “我想着如玉不是才刚刚认识那席家二少爷吗?若如玉这时候回去了,那席二少爷找不到人,如玉跟席二少爷的缘分不就在这里断了吗?” 第一千五百五十七章 不愿回去 郑氏的话显然只如当头棒喝砸在了这对母女的头上,她们二人久久都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周如玉突然高声道了一句“娘!我不要回去!” 周家大伯母此刻的情绪只也与周如玉相同,她立刻出言安慰着周如玉道“咱们当然不回去!玉儿!你别伤心,娘这就去跟你爹说。” 说完这话,原本还不打算理睬自己丈夫的周家大伯母只也立刻准备冲过去找周家大伯父把话理论清楚。 然而此时郑氏却道“大嫂您也别太激动了,大哥现在可也在气头上哩,你说话太急不免会再次气到他的!” 周家大伯母闻言只也立刻道了一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生气?他生什么气?我昨夜之后也没再惹他啊!他发什么疯他就嚷嚷着要回去?” 面对周家大伯母这话,郑氏却只是轻声道了一句“您别激动啊,他不是气你!” “那还能气谁?难道是玉儿不成?”周家大伯母很快只又想起昨夜玉儿被席家二少爷送回家后,自己丈夫那难看的脸色,所以当下的她不免立刻问了一句 郑氏摇头。 “那是荀儿?” 周家大伯母再次出言猜测道。 这一次郑氏点了头。 一听还真是在生荀儿的气,周家大伯母便更是不解了。 “男人逛花楼不是很正常吗?他自己不也逛花楼吗?而且之前荀儿在那边也是逛花楼的啊!” 一听周家大伯母这话,郑氏叹了口气道“事情没那么简单,荀 儿这次可惹了大祸事!” 周家大伯母闻言只又迫不及待的问道“什么大祸事?你快跟我说啊!” 在周家大伯母的催促下,郑氏随后方才低声道了一句“荀儿昨夜不是宿在那花月楼吗?听说他一次性拿不出那么多钱,如今那花月楼的便认定他是在白嫖!所以为了警告他,他们只将荀儿给吊了起来!如今荀儿被吊在花月楼的外面正等着人给赎身呢。” 一听郑氏这话,周家大伯母便也不禁身形跟着踉跄了一下,幸而周如玉在她身边及时扶了她一把,当下她才没有直接摔倒在地,随后她不禁轻声道了一句“怎么会这样?” 郑氏只也摆出一副想不通的模样道“这谁能知道呢!” 周家大伯母随后便又立刻问了一句“对了,你们安排人去救荀儿了吗?” 郑氏闻言只立刻道了一句“我与老三本来是要去的,可是大哥不允许,我们也不敢气着他,所以暂时还没人敢去,你们最好还是好好劝劝大哥。等大哥想通了,咱们立刻便去救荀儿如何?” 听了郑氏的话,周家大伯母没有吭声,她心中知道郑氏其实根本指望不上。 而且郑氏此刻能过来通风报信,也定是有所图。 不过此刻因为她也有相同的诉求,所以她暂时也不打算对付郑氏。 不过她也不打算感谢郑氏,毕竟郑氏能告诉自己这些,说白了还是利用。 周家大伯母之后匆匆走了,周如玉自然紧 跟其后,而报信的郑氏此时反而不再跟过去了。 反正她话也传到了,他们一家子且如此闹去吧。 …… 周家大伯母与周如玉冲进周家大伯父的屋子里时,这周家大伯父显然已经是完全缓过气来了。 他听到推门声,只也立刻回了身。 一看到来人是这两位,周家大伯父的脸色便也跟着阴沉了起来,反正在他心里,这一大家子除了他自己就没有一个省心的,所以他只是冷冷道“你们怎么来了?” 听到周家大伯父这话,周家大伯母便也立刻道了一句“荀儿给人吊在了花楼外?” 周家大伯父闻言只是默默点了点头“是!” 周家大伯母闻言随后只也立刻道了一句“你让人不许去救荀儿?” 周家大伯父闻言只依旧点了点头“是!” “那可是你儿子啊!你怎么能这样对他!”周家大伯母一旦确认了这几点只也立刻爆发出了惊人的呼喝。 周家大伯父听着她呜呜喳喳的声音,只觉十分厌恶。 “你还想嚷嚷什么!你烦不烦?荀儿如今被吊在外面,不都是因为你吗?” 周家大伯母听到这话顿时只觉得不可思议,儿子会这样是因为她自己? 周家大伯母不免立刻问道“这怎么又与我有关了?” 周家大伯父冷冷道“当初如果你好好管教荀儿!荀儿能是现在这副模样?你把他可毁的不轻,你不好好反思!怎么反而前来与我掰扯。” 话音落下,周家大伯父便 也准备从周家大伯母身边离开了。 然而周家大伯母此刻情绪正激动呢。 她当下只是试图拉扯周家大伯父。 “你怎么能这样说?荀儿不也是你的孩子吗?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不然咱们谁都别想走!” 周家大伯母当下可真算得上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周家大伯父本来不想搭理她的,可是当下被对方拉扯着,周家大伯父便也不禁立刻对对方惯性的警告了起来“你给我放手!赶紧放手!” 然而在对方的警告下,周家大伯母却是根本没有松手的意思。 “我问你你到底想让荀儿怎么样!咱们可就这么一个儿子啊!荀儿要是出了事,咱们家可就都不能好了啊!” 听着周家大伯母叽叽喳喳的声音,周家大伯父的脸色只也跟着黑到了一定的地步,随后他冷冷对对方道了一句“你别跟我说这么多废话了!你再这样是不是又想挨抽了!” 然而周家大伯父这话,显然是刺激到了这周家大伯母的。 毕竟昨天周家大伯母对自己挨的那顿毒打可还记得清清楚楚呢。 新仇旧恨积在心头,本就如即将被引爆的炸药桶,如今周家大伯父居然再一次这样威胁自己。 或许从前她还会害怕,然而今日那害怕却显然已经完全被愤怒所取代了。 当下的她只也不禁立刻朝着对方直接先挥了一巴掌过去。 周家大伯父显然都被自己妻子挥过来的这一巴掌给打懵了。 而且当下不止 是周家大伯父惊呆了,便是周如玉也惊呆了。 毕竟从她记事起,她母亲就是被打的那一个,不管她在外面有多彪悍,可是在父亲面前,她也只有挨打的份。 所以在她幼小的心中,她的父母便给她留下了这样一种印记,父亲是家庭的中心,是不可逾越的统治者。母亲虽然也能掌控他们,然而在父亲面前,她也只有俯首称臣的份儿。 可是就在今天自己母亲居然打了父亲一巴掌。 这是一种多大的逾越,多么愚蠢的行为啊。 周如玉觉得自己母亲很蠢。 而周家大伯父在短暂的惊愕之后,只也立刻脸色阴沉沉的看向自己妻子道“你是要打架吗?” 面对自己丈夫的问话,周氏只也冷冷盯着他道“打就打啊!” 她说这话时,眼睛只直视着周家大伯父,那眼神充满了挑衅与冷漠。 周如玉本来是不想管这破事的,然而自己母亲的倚仗本就是自己的父亲? 如今母亲若是真与自己的父亲打起来了。 那事态的发展一定会朝着一种自己不想看到的方向走去!而周如玉显然是不想这一切发生的。 故而眼看着父母之间即将爆发大战。 周如玉只也不禁立刻拉住自己母亲道了一句。 “娘!您这是干什么啊!您怎么跟爹爹吵起来了啊!咱们不是来与爹爹商量的吗?” 劝完自己母亲,周如玉只也立刻代替自己母亲帮自己父亲道歉了起来“爹!娘不是真要做什么, 您别跟她计较。” 听来也真是讽刺,就在昨夜,周家大伯母都被自己丈夫殴打了,周如玉却还是一言不发,她仿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然而昨夜过后,周家大伯母不过打了自己丈夫一巴掌,周如玉顿时便是眼也不瞎了,心也不盲了。 原本也没扯上她的事,她也知道赶过来劝架了。 周家大伯父自然也不是真想与自己妻子打架的,毕竟刚才周家大伯母那眼神可真像是要杀人。 他虽然没少打她,可是她这眼神看向自己的时候,他还是不禁彻底怂了,如今他见周如玉过来劝架,便也不禁立刻对周氏道了一句“看看吧,你女儿都比你懂事,你这个样子像是什么样!” “我懒得跟你说!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然而面对着周家大伯父的贬低与讽刺,周氏却是一动不动。 周如玉当下也只能拉开周氏,她小声劝导起了自己母亲。 “娘,你跟爹爹较什么劲啊,他再怎么样也是我的爹你的夫君啊,而且你这样闹咱们也改变不了什么的对不对?您不是常说女人是水做的吗?男人是铁,女人就是那绕指柔,我们自然有我们的方法来对付对方。” 听到周如玉这话,周家大伯母只还是不说话,在这一刻,她眼中有对自己女儿的失望。 可是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如今到底在失望什么,毕竟女儿劝她的话不都是她当年在女儿与朱家大少爷吵架赌气回娘家时常说 给女儿听的话吗? 怎么如今不过这话的受众换成了她,她便开始觉得如此难以忍受了。 她久久都没有说话,当下的她更理不清楚自己的情绪。 第一千五百五十八章 先服软 然而周如玉却是显然对周家大伯母的表层情绪觉察的十分清晰。 毕竟她做对方的女儿也有二十来年的经验了。如今周家大伯母这样难过不就是还放不下自己的面子心中正恨毒了自己丈夫吗? 所以周如玉只又拉了自己母亲一把。 “娘,我知道你心里对爹爹恼火,我也没有说让你一直跟爹爹服软啊,不如你先委屈着这一段时日,等我嫁给了席家二公子,那您还用这么委屈吗?” 周家大伯母此刻还没完全将自己的情绪消化明白,周如玉便已经为她找到了情绪出口。 周家大伯母在短暂的情绪发泄过后,只也终于恢复了正常状态。 她抬头认认真真的看了一眼周如玉。 是啊,自己还有一个好女儿啊。 那男人总说自己教不好儿女,可是世人对教好儿女的定义不就是成功吗? 儿子的成功是金榜题名,功成名就。 女儿的成功是能择一门好婚事。 虽然如今儿子是全指望不上了。 毕竟周荀如今只会吃喝玩乐,整日里花天酒地。文不成,武不就的。让他去建立一番功业那多半是不可能的了。 然而她的女儿周如玉却是不同的,她继承了自己的好容貌,也有好手段。 至少当初在那小县城里,周如玉便是用自己的手段征服了朱家大少爷。 虽然后来二人到底没能走到尽头,然而周如玉至少也用自己的行为证明了自己。 而如今他们来上京城这才多久啊,现 如今江北席家的二少爷便看上了自己的女儿。 如果自己女儿能嫁给席家二少爷。 那他们家的地位都要不一样啊。 到时候无论是想经商,还是做别的什么只都方便。 想到这里,周家大伯母这才真正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情绪上头有多么的幼稚。 “玉儿,你说的对,刚才是娘想差了。”被周如玉一番引导安慰,周家大伯母那刚萌芽的一点情绪便也再次被她抛之脑后了。 甚至从来蛮霸的她,如今不仅只将对方的话听进去了,她甚至还在此时只同周如玉低下了头。 她在缓过心气之后,最后还是决定继续去与周家大伯父说说留在京城的事,至于荀儿的事,他不管,那自己也可以在这事之后出面去管一管嘛。 一想到此处,周家大伯母便也算是彻底想开了。 而周如玉此时只也对自己母亲道“娘,咱们现在去跟爹爹道歉吧,之后你我哄一哄他,与他说一说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不就好了吗?” 周氏对于周如玉的话,自然很是认同。 可是认同归认同,真让她去同对方道歉,她这心里却还是十分别扭的。 她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所以道歉的话不就证明自己错了吗? 而且她的脸面难道就不是脸面了吗? 周如玉自然知道自己母亲拉不下脸。 所以她只也不禁主动对自己母亲道了一句“娘!这道歉只是一种手段,您暂时还是别把这些事情太放在心上, 毕竟我好了,咱们家才能跟着一起好啊!” 听到周如玉这话,周氏只觉得心中多少有些安慰。 她低声道“玉儿说的是!” 有了周如玉的这番忽悠与安慰,周家大伯母最终还是主动走到了周家大伯父所在的书房里。 此时那周家大伯父正在书桌前逗弄着一只蛐蛐。 一见周家大伯母过来,而且此刻周家大伯母的手里只还端着茶水,他便只背手踱步一本正经道“你这又是在干嘛?” 周家大伯母长舒了一口气,随后只将茶水摆到周家大伯父的面前道“夫君,刚才是我一时冲动了,希望你别与我计较。” 听到周家大伯母居然是来道歉的,周家大伯父当下只觉得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 不过另一方面,他心里也是十分受用的。 这老婆子虽然打了自己,但她至少倒还知道认错。至少他这个一家之主还是有地位的。 不过他也不想让自己妻子觉得自己是个给个三瓜两枣就能哄好的。毕竟自己这妻子刚才可是实实在在挑战了他作为一家之主的威严。 他如果这次就这么轻松的原谅她了,那她下次再犯,自己难道还要再原谅。 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他是十分明白这个道理的。 所以他只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妻子,他手也没伸出去接周家大伯母那茶杯。 周家大伯母见他这般,便也不禁偷偷看了对方一眼。 见对方面色凝重,周家大伯母不免出言又道了一 句“夫君,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了,我之后不会这么冲动了,您就喝了这杯茶赶紧消消气吧。” 听到周家大伯母这话,被对方给了这么大一个台阶,这周家大伯父方才觉得自己在面子上得到了弥补。 他随后只是低声道“喝茶不急,我只问你一句,你日后当真再不对我动手了?” 周家大伯母点了点头。 周家大伯父随后这才道了一句“行,这一次就这样算了,可如果再有下一次我可不会对你客气。” 说完这话,周家大伯父便也装模作样的接过了周家大伯母手中的茶喝了一口。 而周家大伯母见他喝了茶,神色舒泰了一些之后,周家大伯母方才不免对周家大伯父道了一句“夫君,我刚刚听说,你是不是打算回去啊?” 没想到周家大伯母居然也知道了这个消息,而且她居然会来问这事。 不过他当时既然跟三弟说了那事,他就没有隐瞒的打算。 所以他当下只是点了点头“我是打算回去了,如今二弟迟早要出狱,咱们除了花钱,留在这里其实也没什么多大的意义了。况且今年再过不久,稻子就该熟了,我也只有亲自去监工才能放心!” 听到这话,周家大伯母便也立刻道了一句“夫君,监工你要是不放心管家他们,不是还有我娘家兄弟吗?他们与咱们都是一家人,总是可信的吧!更何况二弟那事还不知怎么说呢,如果二弟有事,那咱 们就可以留在京城了,京城这么大,寸土寸金的,机会也多,咱们留在这里不比面朝黄土背朝天来的强?” 然而对于周氏这话,周家大伯父却只是道了一句“你这真是妇人之见!你懂什么啊!” 一听这话,周家大伯母只又不禁有了一丝情绪上头。 不过想到自己的目的还没有达成。 周氏的情绪便又收敛了回去。她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只强挤出一个笑容道“夫君,咱们就留在这里吧!就当是为了孩子们好,你看咱们玉儿也不容易啊,咱们若是带着玉儿回家里,就那屁大点地方,玉儿想找个好男人也难啊!” “可这京城就不一样了,首先这京城大,其次也没人知道玉儿的过往,咱们如果暂时留在这里,来日若是有合适的夫婿,咱们也能将玉儿推出去啊。” 一听周家大伯母这话,周家大伯父便知道这话多半是周如玉的主意。 而周如玉想要留在这里可不就是因为昨天她勾搭了江北席家的二少爷吗? 虽然那江北席家地位是显赫。 可是周家大伯父却并不认为席家能是什么良配。 毕竟当初自己女儿嫁的那个朱家大少爷还只是家里有钱而已,可当初自己女儿想进他们家门也是费了千辛万苦,而且后来人家厌弃了她也就厌弃了,她才不过嫁到朱家短短几年便被休弃了。 而如今这席家可不但是有钱,人家还有权。 这种官商家庭可比一般 人家更要讲究家庭门第。 虽然自己家也算一方小地主,然而人家是肯定看不上他们这种人家, 他们虽然是做商人的出身,然而他们这种家庭能看上的却绝对不是一个小地主。 他们要找的要么是家中有读书人,潜力大的书香门第,要么就是本就是同僚的官员。 他太清楚这种社会的运行规则了。 所以他不认为自己女儿能嫁给那席家二少爷。 而且昨夜与那席家二少爷打过照面之后,他便知这男人可不是朱家大少爷那种傻白甜,那男人可精着呢。 所以他也绝对不可能为了自己的女儿置自己家族的利益而不顾,他能这样招惹自己女儿,在他看来,那人多半也不过就是想玩一玩罢了。 所以他当即只冷冷道“这话都是玉儿教你说的吧?她是不是想留在京城啊?” 一听对方这话,周家大伯母便也立刻想要摇头。 然而周家大伯父却是根本不给周氏说话的机会,他只是面无表情道“你让玉儿自己过来跟我说!” 一听对方这话,周家大伯母便也知道自己此刻是否认也没有用了。 所以她只能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 “行吧,我让玉儿进来。” 话音落下,周氏便也出门去了。 周氏一出门,周如玉便立刻紧张的问道“娘,怎么样?爹同意了吗?” 周氏无奈的摇了摇头“你爹就是个人精,我说什么都没有用。而且他一听我说话,就知道我刚才跟他说的话 都是你教的,他现在让我叫你进去呢。” 一听周氏这话,周如玉心中不禁一阵无语。 自己这母亲还真是说啥啥没用,办啥啥不成呢。 第一千五百五十九章 不许和席家二少交往 周如玉进到书房时,心中只还十分忐忑。 不过在见到自己父亲的那一刻,她便也知道自己其实是没有退路的了。 反正她娘不管怎么说也还有她哥,也还有她爹。 然而她却是什么都没有的。 她如今有的不过是一张还算漂亮的脸蛋,除此之外。她在这世上留下的也只有一个被朱家休弃出门的蠢妇身份。 可是她并不后悔当初自己做出的那些决定。 毕竟那朱家妇的身份至少真正让自己在外面风光了几年。 即使有人在背后唾骂自己,可他们也只敢在背后唾骂。 更多人对自己则只是羡慕嫉妒恨而已。 她体会过那种财富地位带来的快乐,又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一时的失意而退后呢。 她当下只是福身给自己父亲道了一个万福。 随后她便开口问道“爹,您找女儿过来可是有什么事要说呢?” 周家大伯父闻言只是看了一眼自己这女儿,随后他低声道“我听你娘说你想留在京城?” 听到这话,周如玉想对她娘翻白眼。 不过反正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周如玉只干脆也不装了,她点了点头道“是!爹!我想留在京城!如今我在老家声名狼藉,所以如果我想找一个好人家嫁了的话,我如今就只能留在京城了。” 对于周如玉的这句话,周家大伯父当下居然也没有出言反驳“你说的也有些道理,让你在老家恐怕我还得倒贴钱才能有普通人家愿意娶你,与其 回去,你确实不如留在这里才好。” 周如玉都没想到自己父亲居然如此好说话,一时之间周如玉甚至只不免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不过很快她便也发现自己到底还是想简单了,她父亲果然不可能老老实实的听她的话。 他在刚才的话音落下以后,只又加了一个不过。 随后在周如玉看向自己目光里,他忽然道了一句“不过我不允许你跟江北席家的二少爷在一起!” 听到这话,周如玉甚至都顾不上惊讶,她只是立刻道了一句“为什么!” 见周如玉这么问,周家大伯父便也不高兴了。 他也不告诉周如玉她为何不能跟那席家二少爷在一起,他更不认为自己女儿能明白自己的苦心,毕竟他只觉得周如玉被她母亲养的已经只往钱里钻眼了,她肯定不会认同自己的话,故而当下周家大伯父只是不耐烦的低声道“哪里有这么多为什么?你要是答应我这个要求,那我自然同意你留在京城!可你如果不答应我这个要求,那我也不能同意你继续留在这里!” 然而周如玉却是立刻道了一句“爹,你说的这不都是一码事吗?” 周家大伯父却是坚持道“不!是两码事,你要留在京城找如意郎君是一回事,你要为了席家二少留在京城那便又是另一件事了。” “可这二者有什么区别吗?难道席家二少还算不得如意郎君?” 周如玉不服气的问道。 面对周如玉的 问话,周家大伯父毫不意外的道了一句“他不算!” 周如玉自然不服气“江北席家可是京城首富。他父亲更是朝廷命官,席家二少爷这样的人家难道还不算如意郎君吗?” 见周如玉这么说,周家大伯父倒是半点也不意外。 他只低声道“我自然不是说他们家不够好,我只是想说你觉得那席家二少爷会想娶你进门吗?你能进他家的门吗?他们那样的人家可不是人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 然而周如玉闻言只也立刻反驳道“爹!朱家不是当时也说他儿子不可能娶我吗?可结果怎样?我不还是进了朱家的大门!” 于此同时,周如玉只又接着道了一句“爹,你就给我一个机会吧!你让女儿证明自己好不好,你要知道如果女儿能嫁给席家二少,那你们往后跟席家就是亲戚关系了,以后咱们要在这京城立足也简单,想要做些生意有简单,而且走了庇护,您还能少交担谷子呢!” 可以说周如玉的这些话只都卡在了自己父亲的死穴处。 然而周家大伯父在短暂沉默之后,却还是否决了自己女儿的提议“你爹我还不至于要靠着卖女儿来捞这点微末好处!” “你也别总拿那朱家大少爷举例了,说到底还不是你不知廉耻,一时迷惑了他!你嫁进他门又如何?他后来还不是不把你当一回事!你还不是被朱家扫地出门!更何况你这桩丑事只还闹得族里 的姐妹到如今都还有很多人没能嫁得出去!你现在跟我说这些,真是让我觉得丢脸!” 听到自己父亲这话,周如玉终于不再开口,她知道自己父亲到底不如自己母亲好忽悠。 他见过更多的东西,所以不是她许以一点好处,他就会跟着上到她的船上来。 她改变不了自己的父亲,当然他的父亲也改变不了她。 她心里很清楚,如果是把自己的婚事完全交给自己父亲处理,那他父亲便是将她嫁给一个泥腿子也是完全有可能的!毕竟他父亲从来要求的就是保险妥当。 而她追求的是冒险激进。 而造成这两种局面的原因,自然是因为他父亲有资本,而她没有资本。 毕竟他父亲从一出生就拥有了未来家庭主人的身份,更拥有了家庭中大部分财产的继承权。 而自己不一样,她什么都没有,她如果还在娘家里她倒是还能拥有一些做为小姐的资本。 然而这种资本在自己离开周家之后,最后最终还是要还回去的。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父亲因为有足够的资本和后路所以他可以选择保守稳当。 然而自己因为没有资本,所以就只能选择用这种以小博大的手段来换取自己想要的人生。 所以听了父亲的话,周如玉便也道“父亲,我想我们可能谁也说服不了谁了,我呢!也不想多说什么了!咱们就这样吧!” 说完这话,周如玉随后便直接走出来了。 周家大 伯母见女儿出来了,自然只也报有期待的问道“玉儿怎么样?你说服你爹了吗?” 面对周家大伯母的问话,周如玉只不甚欢喜道“说不通。” 一听周如玉出马都是这样的结果,周家大伯母便也急得团团转,她只道“你都说不通你父亲,那这事可如何是好啊。” 见自己母亲如此焦急,周如玉却是突然道了一句“郑氏不是一向鬼主意多嘛,你去找她呗。” 一听如玉让自己去找郑氏,周家大伯母明显是不情愿的。 “找她?她别出馊主意害咱们就不错了!”周家大伯母一听这话立刻不情不愿的评价道 一听自己母亲这么说,如玉当下便也不禁立刻道了一句“娘,我敢保证这一次郑氏肯定不会找您的麻烦的!” 一听这话,周家大伯母只也立刻道“你为何如此肯定?” 周如玉闻言只轻笑道“因为郑氏也想我们留在京城,她肯定不会乐意见看到父亲回去的。” 听到周如玉的话,周家大伯母只还有些不能理解“如玉,你怎么就这么肯定呢?你可别忘了她之前是怎么害你的!你还敢跟她这种人合作?” 周如玉见无法说服自己母亲,便也将自己的话说与了自己母亲听。 “郑氏这人向来是无利不起早!平日里如果发生了这样的事,郑氏会来通风报信吗?而且你没发现她的重点就在于这件事吗?所以你去找她,她肯定会给你出招的,至于我们要不 要听她的招儿,那就是我们的事了。” 听到自己女儿的一番分析,周家大伯母不禁朝自己女儿竖了个大拇指,她欢喜的出言夸奖道“还是我的好女儿聪明!我这就去找郑氏。” 见总算是说动了自己母亲,周如玉便也终于顺了一口气。 随后看着自己母亲离开之后,周如玉只也打算重新回去补一下自己的妆容。 顺便她还打算去找周夭娘带她多出去转转。 毕竟多出去了解一下外面的世界对她来说其实也不一定算什么坏事。 而且与自己父亲交锋一场之后,周如玉只也突然有了一丝危机感。 如果只把希望寄托在一个人身上,那自然是十分不妥的行为,因为只要这一艘船沉了底,那自己之前的努力可就全都白费了,而她的青春有限,美貌也是。可是如果当她有无数个备胎在同时进行的话,即使这一个不行,她也还有下一个。 所以她想她要多去参加一些能结识这些人的机会。 也是因此,她决定去找一找自己那傻白甜堂妹。 毕竟她夫君不是名门望族吗? 一想到这里,她便也决定主动出击。 只是说来也是不巧,当她去找对方的时候,对方屋里的丫鬟却说他们家小姐跟姑爷出去了。 所以当下的她也只能再次无功而返。 不过也是东方不亮西方亮,当周如玉正苦闷不知该去何处的时候,一名丫鬟却是突然说那席家二少爷过来找她了。 听到对方来 了,周如玉自然立刻应下了对方的邀约,不过今日她并没有按照对方的喜好打扮自己。因为她有一种预感,今日的自己不应该如此招摇。 第一千五百六十章 席万金的邀请 当周如玉按自己的心意盛装打扮一番来到堂屋里的时候。 席万金此时正在同周氏屋里的大丫鬟紫娟调笑。 一看到这席万金也不知同紫娟说了什么,那紫娟只被他逗得花枝乱颤。 周如玉顿时便也生出了几分危机感。席万金此刻的行为就好像在提醒自己。 他昨日可以对自己大献殷勤,今日便也能与另一个女人说说笑笑,相互凑趣。所以她对于席万金是真没什么特殊性可言。 看到他们卿卿我我的状态,周如玉都快气死了。 可是她还是不能生气,如果她生气的话,她就输了。 所以虽然心中生气,可是周如玉表面上却还是得装作风轻云淡,她先是轻咳了一声。 当紫娟与席万金看向她的时候,她只若无其事的朝着席万金微微一笑道“席少爷,您今儿个怎么想着上我这儿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周如玉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施舍给紫娟。 就好像她此刻多高贵多美丽似的。 当然紫娟也不得不承认周如玉生的好看,此刻这么一打扮便更是艳压群芳。 不过即使如此,这也掩盖不住紫娟感受到了周如玉的紧张与恶意。 紫娟对此只觉得好笑。 这位席二公子虽然家中的确财大气粗,但她紫娟也不是就一定能瞧得上这席二公子。 周府到底也是风光过几年的,虽然周府与席家没有交往,但那时候的周府也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的。 而她虽然只是 周家丫鬟,但她又是周家太太的丫鬟,所以她的见识也比寻常人要更远,这样的人性子也会高傲一些。 感受到了周如玉的恶意,她自然也不愿意继续留在此处了,所以她随后只微微一屈身对席家二公子与周如玉行了一礼。 她在这之后,更是直接对席二公子道了一句“席二公子,如今周姑娘已经到了,我就不打扰二位了。” 话音落下,紫娟几乎不给周如玉反应的时间,在这之后她更是直接选择从周如玉身边离开了。 看着出门离开的紫娟,周如玉心中多少有些微妙的不爽,不过在看到席二公子的时候,她却是表现的十分不在意。 反而是那席万金只跟真正的没事人一般,送走了周如玉之后,席万金便也立刻来到了周如玉的身边,随后他只微微笑着道“如玉,我今儿个是想带你去参加我朋友的宴会,如今不是菊花开了吗?他们弄了一个赏花大会。” 听到席万金这话,周如玉却是微微一笑“原来席公子是想邀我去赏花啊。” 席万金点了点头“对啊。” 周如玉随后便与席万金道了一句“不过席公子女伴这么多,怎么你却没有邀请他们参加,反而邀请我参加了呢?” 面对周如玉的话语,席万金只毫不掩饰自己女伴很多的事实,他低声道“我想了一圈还是觉得今日这个赏花大会你最适合过去。” 听到这话,周如玉只道“为何我合适?” 席万金闻言只是神秘一笑“姑娘过去了就知道了。” 意识到对方是在诚心卖关子,周如玉倒是不再多言。 反正他席万金是席家二少爷,而这席家二少爷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存在,自己倒是不用担心席万金会让自己出什么事。 不想随后席万金只又突然看了一眼周如玉的打扮道“你怎么没穿我昨儿个给你买的那套衣服?” 听到席万金的问话,周如玉只也立刻道了一句“成天穿那一套未免让人觉得太过无趣了吧?” 然而席万金闻言却是立刻道了一句“可是你现在的这身衣服实在太过寒酸了。” 一听这话,周如玉皱了一下眉头。她刚想说些什么,不想席万金随后只又道了一句“我要带你去参加的场合很大,你不穿的显眼华贵一些如何吸引人们的目光?” 一听这话,周如玉心中便也有了一些定数,虽然她还是觉得那种衣服穿的不过是一个元素堆砌,左右看来横竖毫无美感,不过如果他们聚会者都是这样的穿着,并且以此为美,那自己穿成这样可能反而融不进她们的圈子里,所以她随后只低声道“好吧,我去换一套衣服过来,你在这里等我吧。” 话音落下,周如玉便还是回去换上了昨日的那身。 不管怎么看,她还是觉得那一身衣服实在丑陋,而且当她从屋里走出来的时候,她只也觉得大家好像都在围观着她。 不过她肯定不认为大家的 眼光是惊艳。 甚至当下就连周如玉的母亲都只道“你这是弄啥呢?你这一身可太怪了,路上可别招贼惦记。” 周如玉闻言只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是席二公子约我出去的,他说他喜欢这种风格。” 一听是席二公子的审美,周如玉的母亲当下倒是不再多言了。 不过周如玉穿着那一身却还是十分招摇且惹人注意的。 当周如玉从院子里出来的时候,屋里的人只都在看着周如玉。 甚至有丫鬟只还特意拉了路过的紫娟打量周如玉这一身装扮。 “紫娟姐姐,你看那位周家堂小姐这身装扮可真是好笑,你说她这么好好的一个美人儿怎么非得把自己弄成这般?” 听到丫鬟的话,紫娟也不得不驻足打量起了周如玉,随后她面无表情道“估计是席家二公子让她这么穿的。” 一听这话,那丫鬟立刻八卦的道了一句“这么说她是真和二公子在一起了?” 紫娟却是冷冷道了一声“席家二公子若是能和她在一起那才是见了鬼,她自己才是应该小心行路的那一个,她可别到时候反而被对方带进坑里才好。” 说完这话,紫娟随后只又对那丫鬟道了一句“行了,你们别管他们会怎样了,你们赶紧去做自己的事情吧。” 听到紫娟这话,当下众人这才做了鸟兽散。 而之后周如玉便也随席万金一起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辘辘前行,甚至在这之后,马车只还出了城。 最后马车只在京郊附近的一座大庄子里停下。 那庄子占地极大,从外往里看去,当下竟是根本看不到尽头。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只让周如玉疑心自己是不是进了皇宫。 而在进入庄子之前,马车更是只在庄子前方的豪华马厩处停下,当他们从马车里下来后,立刻便有专人过来为他们进行引导,席家二公子随后只将一枚金子做的牌子交给那引路人,那引路人确认过令牌之后,便将一枚纯金打造的半面狐狸的面具交给了席家二公子。 席家二公子只也在离开之前戴好了面具。 然而这面具周如玉是没有资格戴的,周如玉见状便也不免出言问了席二公子一句“席二公子,为何我没有面具?” 面对周如玉的问话,席二公子却只是轻声道了一句“你有一张这么好看的脸,为何要遮挡?况且来这里的女伴也没有对比进行遮挡的人。” 便领着席家二公子到了庄子里。 在下马车的时候,周如玉只还看到马厩处正有马车驶来,也有人正从马车上下马。 看到这景象,周如玉不禁看了一眼那下马的女眷。 那女眷穿的与自己多少有些不同,不过她的主色调也仍旧是以奢华堆砌在身,而且她们穿的可是奢华又轻薄。 而在她偷偷看那女眷的时候,那女眷只甚至都没有将自己的目光落在周如玉的身上。 看来自己这样出场应该也不算夸张。 想到此处,周如玉 便也松了一口气。 于此同时,这庄子里与外面相比更是豪华奢靡的不像话。 一路上五步一廊,十步一亭,中有假山飞石,飞檐廊亭,云雾缭绕间依稀有白鹤飞舞,廊檐下更是有各色菊花正争奇斗艳。 而往来期间的也多是达官贵人之流,对于这里的景色,他们似乎只当做是寻常。 比起景象,他们更关注的似乎还是与人打交道,在席二公子到来之前,周围人只也与席二公子打起了招呼。 “二公子,真是好久不见了,今日您怎么想起过来这里了?”一名衣着华贵,戴着金羽面具的公子只突然出言问道。 被问的席二公子只微微一笑“今日我自然是要来的,毕竟这可是茉莉姑娘的首秀。我若是连这都不来捧场,那岂不是太不给她面子了。” 听到这话,那公子只也跟着心照不宣的呵呵一笑。 不过很快那男子的目光便又落在了周如玉的脸上,他看周如玉的目光可以算得上是肆无忌惮“二公子,这是你的新女伴吗?” 听到对方的问话,席二公子只是满不在意的道“别胡说,这位是兵部侍郎周府家的堂小姐。我目前还只是在追求她而已” 一听这话,那年轻男子也只是略点了点头,他出言问道“你说的是那个牵连进云洲朱鹮志案的周家?” 席二公子闻言只仍旧在点头“是啊,就是他们家。” 那年轻男子随后只又看了一眼周如玉,他轻笑一声 ,意味不明道“你这胆子倒是真大。” 之后他似乎是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完一般。 可是他当下只也不再言语。 在与席万金心照不宣的呵呵一笑后,那人便也转身离开了。 第一千五百六十一章 奇怪的地方 一路行来,周如玉能发现这里很多男人基本都戴了面具与女伴,女伴们多半穿着轻薄华贵的衣裙,像是养在他人手中的金丝雀一般。 她在打量着过往的人时,过往的人们当下似乎也在若有似无的打量着自己。 那种打量就像是隐匿在暗处的猎手在盯着丛林奔跑的猎物,而她无处可逃。 他们的目光肆意而狂妄,这让她浑身都感觉不舒服。 周如玉当下隐隐只也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可是来都来了,她也不能半途而废。 只是她心中还是十分好奇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还有刚才那男子口中的茉莉姑娘又是怎么回事? 她心中好奇,不免又对席家二少出言问了一句“席二少,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席家二少闻言却只是笑着道“您跟着我继续往前走就好了,你放心,我不会将你卖了的。” 听到席家二少这话,周如玉好像此刻方才平静了些许。她走在对方的身后,也再没心思欣赏这仿若天上宫阙一般的景致了。 好在再漫长的旅途也有结束的时候,当周如玉随席家二少来到大厅里之后。大厅里已经有不少人了。 人们站在一处言笑晏晏,而席家二公子自然只也跟着主动融入到人群里,人们对于这席二公子倒也似乎十分熟稔,他几乎很快便顺利融入了人群之中。 甚至在场的还有几名同样戴了面具的女子主动过来与席家二少爷打招呼。 而 席家二少爷在这样的场合里,只也如鱼得水。 周如玉能隐约感觉到这群人非官即贵,如果她能与这些人认识又该有多好。 不过她也能感觉到他们之中是有一个圈子,这个圈子有壁。 她作为外来者是融入不进去的,如果她在其中说了话,他们会觉得她很失礼,且大家会集体无视他。 所以她也只能在此时作为席家二少爷身边的一座花瓶出现。 在众人看过来的时候,周如玉也只需要负责微笑就好。 好在席家二少爷也没有一直让周如玉做一座不能说话的花瓶。他只是在这之后又带着周如玉去了另一个小包间。 在那个小包间里还另外坐着几名女客人。 她们此刻虽然都没有戴面具,可是她们的手里都拿着面具。 而这面具好像成了他们在这里最好的身份象征。 她们的穿着比那些没戴面具的女伴看起来要正常的多。 她们穿着得体而舒适,纵然没有华贵首饰堆叠一身,从她们的神态里,周如玉却也能感受出一种自下而上的慵懒傲慢。 她们的身份似乎根本不需要那些张牙舞爪的华贵首饰来证明。 此刻的周如玉站在她们面前,方才真正有种自惭形愧的感觉。 而席二公子在见到这些人之后,只也主动摘下了蒙在自己眼睛上的面具。 他笑着与那些女子打招呼。 那些女子自然只也笑着回应了席二公子。 她们似乎比外面的人态度要友善的多,在看到席 二公子身边的周如玉之时,她们也只是直接笑着夸赞周如玉道“这位姑娘好漂亮啊。” “姑娘叫什么名字?” 见他们终于不再是那种无视自己的态度,他们笑着跟自己打招呼,周如玉自然只也主动上前介绍自己“我叫周如玉。” 听到对方的名字,那些女子们只也笑着夸赞周如玉道“哎呀呀,这可是个好名字。一听就是人如其名。” 周如玉闻言只也立刻道“诸位过奖了。” 之后其中一名女子更是主动拉着周如玉与他们说话。 而席二少爷在周如玉离开后没多久,当下的他只也在此时,突然主动座到了一名身着青衫长裙,外罩珍珠小衫,头戴莲花冠的文秀女子身边,随后他只低声同女子咬耳朵小声嘀咕了几句。 周如玉眼看二人如此亲近,心中自然很是不满,可眼中不满,她也知道自己不能表现的在意。 好在席二公子也没有与那女子说太久的话,在这之后他突然起了身。 随后他只主动走到周如玉身边道了一句“如玉,你先跟我过来一下。” 听到席二公子的话,那些原本拉着周如玉打听的女子们自然也松开了周如玉的手。 随后席二公子只对周如玉道了一句“如玉,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你要不先在这里等一等我如何?” 面对席二公子的问话,周如玉自然选择配合的点了点头,毕竟这里的女子看起来非富即贵,他们自然是值得交际的 。 所以周如玉自然应好。 而见周如玉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席二公子只又将周如玉带到了刚才与他亲密相处的那位年轻女子身边。 一看到对方,周如玉的警报系统便也立刻拉了起来。 然而那女子面对周如玉的如临大敌,却只是笑着道“姑娘,不必如此紧张,我与席二公子不过朋友而已。” 席万金此时也道“如玉,这位是咱们京城有名的大才女张如梅,是金翰林的爱妾。她常与诸位才子唱和往来。” 听到席万金这话,周如玉也是一惊。 她自然听说过张如梅的大名,这女子才名远负,即使是她念不出她的诗,却也知道这张如梅是才女。 当初自己的前夫朱家大少爷便很是向往这张如梅呢。 只可惜他们离京城实在太远,所以那附庸风雅的朱家大少爷,直到如今都没有见过张如梅的真容。 一想到自己比朱家大少爷更早见到他口中的大才女,周如玉的心中便很有些微妙。 这微妙之中甚至还有几分警惕。 毕竟后期那朱家大少爷嫌恶自己的时候,便是让自己多识字,学一学那张如梅。 也是在那时候,她便对张如梅这个假想敌有了一丝危机感。 如今虽然她已经与朱家大少爷什么关系都没有了。 可是她还是担心张如梅会是自己追求席万金的路上的绊脚石。 毕竟她虽然是金翰林的爱妾,可是她也听说了,金翰林的正妻是容不下她的。 所以如今的 她其实早就脱离了金家,只被安置在寒山寺上的一座水月庵中。 那地方虽是一处道馆,却并非什么清净所在,她的艳名更是远近闻名。 而与她往来的更是富贵公子,才子书生。 所以这样的人她又如何能放心呢。 张如梅倒是不知周如玉在担心什么。她在这之后便若无其事的对周如玉招手道了一句“如玉姑娘,你过来坐啊,站着多拘束啊。” 听到张如梅的话,周如玉自然也终于坐了下来。 随后张如梅只又主动对周如玉道了一句“如玉,我问你你是谁安排你过来的?” 面对张如梅的问话,周如玉只轻声道“自然是席二公子带我过来的。” “那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张如梅只继续出言问道。 周如玉自然还是摇头,张如梅便也只是轻笑“我想他应该也不会告诉你,不然你多半不会愿意过来的。” 然而周如玉闻言却只是轻声道“那也未必。” 面对周如玉的抬杠,张如梅也并不怎么在意,她只是低声道“这里是拍卖花女的地方。” “拍卖花女?”周如玉显然也是第一次听说这种地方。 张如梅见她一副迷惑模样,便更加肯定了周如玉的不知情。 她多少有些同情的看着这女子。 “能在这里出现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拍卖者,一种是被拍卖者。拍卖者都有面具遮挡自己的容貌,而花女们则是露出面孔的那群人。” 一听这话,周如玉立 刻也有些紧张了起来,因为她突然想起来,自己是没有面具的,所以难道她成了被拍卖者。 张如梅似乎也知道周如玉在担心什么,便也只是轻声笑道“不过姑娘,你倒是不必如此担心,你是跟席二公子过来的,所以人们只会以为你是有主的,一般人也不会敢对你动手动脚。只是在这里你也需要注意一些安全问题。在这里我们知道你是什么身份我们自然不会对你动手动脚,不过你最好还是不要出去。出去了的话,你没有这个身份凭证一切可就难说了。” 面对张如梅的提醒,周如玉倒是感激的点了点头。 倒没想到这张如梅竟还算厚道。 只是在这里等了一阵,她心中也很有些无聊。 然而席万金却是迟迟也没有出现,所以在随后她只主动问张如梅道“如梅姐姐,那席二公子是去了哪里?他怎么这会还没回来?” 面对周如玉的话,张如梅只叹了口气道“席二公子此刻恐怕就在拍卖席上座着等拍卖吧。” 一听这话,周如玉立刻便坐不住了“拍卖?他拍卖什么?” 一名女眷闻言只是格格轻笑着低声道“自然是拍卖花女。” 不知为何,听到这话,周如玉只突然想起一个听过的名字“你说的那花女是不是茉莉?” 一听这名字,那女子立刻哈哈大笑道“姑娘居然还知道茉莉,看来姑娘知道的还不少呢。” 而随着那女子的轻笑,其他女子只也 跟着哈哈大笑了起来,随后那女子笑够了,她只又抬头对周如玉道“你要是好奇,姐姐我可以带你过去啊。” 一听这话,张如梅立刻出言阻拦“那如何使得?” 第一千五百六十二章 区别对待 面对张如梅的阻拦,女子只道“如何使不得?我们借一副面具给她不就行了。” 话音落下,那女子只从另一名女子的手里拿到了一副面具。 随后那女子只又将面具交给了周如玉。 周如玉接过对方的面具便要戴上。 然而张如梅显然还想试图阻止周如玉。 “如玉,你还是回来吧,席二公子说让我看着你,如果你出什么事,我岂不辜负了他的委托。” “你要是怕路上出什么事,你跟我们一起过去不就得了,更何况咱们还可以在席二公子过来之前先回来呢,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大家都不说,谁知道如玉姑娘去舞台看了表演呢?” 听到对方的话,又见周如玉也对自己说“如梅姐姐,您就让我过去看看吧,不然我心里刺挠。” 见周如玉都这样说了,张如梅自然也明白了,此刻自己如果再行阻挠于她,其实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所以她叹了口气道“行吧,我陪你一起过去,不过你可得在席公子回来之前先行回来!” 张如梅把这话说的苦口婆心。 然而周如玉此刻根本没心情听她说什么,而且她对张如梅并不喜欢。 所以她只敷衍的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别再说了。” 话音落下,周如玉便与那女子准备离开了,张如梅自然只也能紧紧跟上。 三人穿过曲曲折折的一段长廊小路,最后只在一处垂花门前停下脚步。 垂花门外此刻正有两名小厮守 在门口,一看到门口的小厮,周如玉多少还有些紧张的。 不过她见其他二人只大大方方的进去,周如玉自然只也跟着走了进去。 然而就在她的脚步即将跨过门槛的时候,那小厮却是突然道了一句“等等!” 听到这一声呼唤,周如玉心中只想完了,全完了,自己的身份多半是被人发现了。 然而就在她如此做想的时候,那小厮却只是道了一句“夫人,女眷的观看区不在这里,在另外一边。” 那小厮的语气十分殷勤。 然而为首的女子显然并不买对方的账。 “我当然知道哪边是哪边,不过几个臭男人有什么好看的,同样是会员,他们男客能看的难道女客就不能看?” 被女子劈头盖脸一通训斥,那小厮只能无奈的解释道“自然不是,我只是以为夫人应该喜欢看男人表演一些。” 那夫人闻言却道“只要是美人,我便都爱看,分什么男人女人?” 那小厮连忙殷勤点头“是,是,是!夫人说的是。” 而那夫人随后只又道“行了,你别跟我说废话了,你赶紧带我们去一个最佳观赏区吧!” 面对那夫人的话,小厮只得默默点头。 而有了小厮的领路,随后那夫人很快便带着另外两人来到了一个最佳观赏区。 而在就坐之后,周如玉便不禁下意识的在人群里寻找席二公子的身影,只可惜她目光转来转去,却也没有在人群里看到对方。 不得已,她只 能将目光转头看向台上。 舞台并非是在室内,他们建在一个露天的大院子里,大院子外一半是池塘,一边是陆地,陆地区三三两两座着观赏的客人,而表演者们则都在水上的一个大大的金莲花台子上进行着表演。 那美丽的女子们一边展示着自己柔软的腰肢,一边缓慢脱着自己身上的衣物,她时而拉着上方架子处的绸缎,随着绸缎飞舞。 时而在纷飞的花瓣里向台上的观众送去一个个香艳的飞吻。 她的表演只惹得一群男子纷纷喝彩叫好。 然而这在周如玉看来那姑娘的表演其实并不精彩。甚至她在那台上跳的都不能算是舞。 她不过是借助背景与噱头对自己的一种展示罢了。 然而就是这样一段别扭的舞蹈,却能让一群人跟着喝彩。 这倒也是十分新奇的存在了。 而且随着女子的落幕之后,很快便有女伴递给对方一件纱衣。 女子重新穿上纱衣之后,便也大大咧咧的站在了台上。 而她虽然穿了一件纱衣,可这纱衣却似乎什么都遮不住。 周如玉不得不承认她看到这样的表演还是十分震撼的。 这得是什么样的表演啊?她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居然如此坦坦荡荡毫不遮掩的展示自己的身体。 她出于害羞不禁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然而那领她过来的女子与张如梅看到那表演却是一点害羞的意思也没有,他们似乎对于这种景象已经是见 怪不怪了。 甚至那领着她们过来的女子只还在满不在意的点评着对方的身材。 张如梅倒是考虑到了周如玉,她只低声道“你要是觉得害羞,可以闭上眼睛。” 那领她过来的女子却是满不在意道“这有什么可害羞的,她有的你也有。更何况这是种艺术,你们怎么连艺术都不懂欣赏。” 听到对方的话,张如梅显然不尽认同,她只轻笑了一声却没有说话。 而听到那女子的话,周如玉只觉得对方说的有道理,而且她也实在很想融入这个群体。 所以当下的她只干脆放下了自己的手。 恰好此时台上也在报幕“茉莉姑娘能得到诸位多少的青睐呢,请大家亮出自己手里的牌子,让我们看看诸位对茉莉姑娘的喜爱能有多少!” 而随着那人的话音落下,很快楼上便传来一个声音“兰字号出五千两纹银!” 一听兰字号居然一出手就是五千两纹银,所有人只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毕竟这五千两对于很多人来说这已经便是最高的价格了。 然而对方居然一出手就出了这样的高价,那如果继续喊下去的话,这台上的茉莉姑娘还不知得卖出怎样一个高价。 而周如玉也是在此时发现原来那院子处的高楼上居然也有客人。 只是他们坐在了一间间的雅间里。 见周如玉看向楼上,带她过来的女子不禁好心介绍道“那里是拍卖者才能坐的位置,今日席二公子也在 拍卖者的行列,所以我想他应该也在这群人中间。” 听到女子的介绍,周如玉不禁又朝那个方位看了一眼。 然而当她一眼朝里面看过去的时候,她却是根本看不见里面的人,她所能看到的也不过就是一个又一个竟价员,他们帮那屋里的客人高声喊出他们的价格。 而那台上的茉莉姑娘一听上首的客人居然一出手就出了五千两,她当下只也立刻朝着上方予以一个轻浮的飞吻。 而在她的飞吻尚未结束的时候,另一间莲字号雅间只又亮出了自己的底牌。 “莲字号雅间出价六千两。”这个声音似乎有些熟悉。 周如玉听了对方的价格报幕,不禁又下意识抬头。 这莲字号雅间出价的客人明显有些过于离谱,他居然没有让报价员出价,他自己喊出了自己的价格,他依靠在窗台上,当大家的目光朝他看过去的时候,他甚至微微笑着朝台下的众人打招呼。 而在他打招呼的时候,周如玉只也看到了对方戴着的那个金狐面具和那一身金光闪闪的装束,不用想,那人一定就是席二公子了。 看到他竞价,周如玉心中醋意越加明显。 在意识到竞价者中有席二公子之后,她随后只又装作若无其事的对领她过来的人好奇的问了一句“那台上的女子是谁啊?怎么那么多人为她竞价?而且我看她的样貌,似乎也不像是咱们雍地人啊?” 那女子听到周如玉的话, 只是轻笑一声“那女子的母亲是羌漠人,她母亲原本是被买来的舞姬,所以他的父亲也不知是谁,只是最后她母亲被武侯守备买下了,所以她成了对方的姬妾,只可惜好景不长,她们母女在武侯守备死后没多久便被大夫人赶出了门。为了谋生,她们便来到了这里。” 听到这里,周如玉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如此说来,她倒也算一可怜女子咯?” 听到周如玉这话,那女子却是立刻漫不经心的轻笑着道“什么可怜不可怜的,那都是他们的个人选择。况且她过的可比大多数人要滋润多了。” “如今的她往来有人开路,结交的也多是达官贵人,她想要嫁入富贵人家做妾也是简简单单的事情,这不大长公主家的小侯爷可不就对她情有独钟吗?” 说到这桩八卦的时候,那女子只压低声音道了一句“刚才那个一出价就是五千两的人便是大长公主的小儿子。那茉莉如今也不知怎么就勾搭上了对方,那小侯爷如今可是为了对方神魂颠倒呢。” 周如玉闻言只漫不经心的道了一句“所以其他人出价都只是为了陪衬那位小侯爷?” 女子闻言只是笑了笑“说是这么说,可茉莉姑娘的裙下臣又不是只有一个小侯爷,所以那些竞价的也说不定就是想与对方一决高下呢。” 听到女子的话,周如玉的心思只也明显跟着沉了下去,所以席万金是不是也有可能 是对方的裙下之臣。 原来他喜欢的居然是这种调调吗? 而在周如玉失落的时候,那茉莉姑娘的竞价价格显然也是在一路高歌。 第一千五百六十三章 背后主人 经过一番激烈的举牌竞价。 最后那价格竟是停在了二万一这个价格上。 随着二万一的价格尘埃落定,底下立时响起议论纷纷,这可是史无前例的高价了。 而这一次的夺魁者自然还是兰字号雅间的小侯爷了。 一听到夺魁者是那小侯爷,那台上的茉莉便风情万种的一笑。 随后她大大方方下台,竟是直接朝着对方的雅间的方向走了过去了。 在茉莉经过台下的时候,周如玉这一次只也终于看清楚了对方的容貌。 那女子的身形窈窕修长,她细腰仿佛盈盈可堪一握,姿态更如风拂柳。 而她的容貌虽然略显粗糙,外貌也不够精致,可那深刻的五官加上烈焰红唇却也有一种吸引他人的异域美感。加上她肤白如雪,金发如瀑,这样的美丽还是能十分吸引人们的注意力的。 她就像一只金发碧眼的波斯猫只从人群中惊鸿一瞥便彻底消失了。 于此同时,台下的表演者也已经换了人,不过人虽然换了,他们的表演却还是一如既往的露骨。 张如梅此刻只也不禁出言提醒了周如玉一句“如玉,咱们也赶紧走吧。我估计席二公子一会儿该过来接你了。” 听到张如梅的提醒,周如玉自然也没有心思继续在此处观看这种表演,毕竟她真是欣赏不来这种东西。 所以在张如梅的提醒下,周如玉自然是配合着点了点头。 而当他们离席的时候,守门的小厮自然也没有 对对方进行阻拦,故而他们只比席万金更先回到休息室。 另一边的席万金此刻只也准备回到自己的休息室。 只是不想他的路途才不过行了一半,一名衣衫凌乱的女子便忽然从左边的长廊处冲了出来。 女子没有看路,他也没有看到女子,加上女子跑的实在太快了。 而当下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女子已经直接冲到了他的身边,二人当下竟是直接撞在了一处。 甚至因为冲击力过大,他都没能站稳,他整个人便被女子一同撞倒在地上了。 女子在发现自己撞倒的似乎并不是楼里的人,加上那两个追击她的人又即将跑过来了,所以当下的她只也立刻出言哀求道“公子救我!” 听到女子的哀求,席万金一抬头便发现这女子生的眉目温婉,瞧来更是楚楚可怜。 谁见了这姑娘不得多心生几把怜惜。 故而在女子求救的时候,席万金只也微微一笑道“姑娘,怎么了?” 见对方回应自己的求救,女子便也立刻道出事情的原委。 “公子,我不愿意接受这种表演也不想继续留在这种地方了,所以我想请公子救救我!求求公子帮帮我吧!” 听到女子的求救,席万金的神色却是十分平静。 “你想我怎么帮你?” “带我离开,公子,我想回到我父母家中,我是被人贩子弄到这里来的,求你送我回家吧,我父母一定会给您带来丰厚报酬的!”女子立刻出言 求助道。 听到女子的话,席万金却是摆出一副为难模样“我也想帮你,可是他们好像已经发现我们了。” 一听席万金这话,女子往身后看去,随后她很快便发现那些追她的人正朝着自己这边追过来了。 “她在这里!快抓住她!” “我倒要看看你往哪里跑!” 他们边跑边喊,他们的声音很快便惊动了四周的侍卫,所有人只都朝着女子包围了过来,而女子此刻只也很快发现自己此刻根本是想逃却无处可逃。 所以当即女子只能被吓得躲在了席万金的身后。 “公子救我!”她哀哀求助道。 而原本追过来的人,在发现女子躲在了什么人身后,而他们在看清楚那人的面貌之后,他们顿时只都不再敢多说一句话,更不敢继续靠近过来了。 只有为首的一名男子在看到席万金之后,当下的他只立刻躬身合掌道一句“二公子。” 本来见这些人不敢上前,女子只还松了一口气,然而在发现这些人居然同他打招呼之后,女子便也立刻感觉到了不对劲。 “你……你是什么人?”女子颤声问道。 被问的席万金只微微一笑“姑娘莫怕,我就是这里的主人啊。” 一听对方真是这里的主人,女子吓得立刻要跑,然而四处都围满了人,她便是想跑也是跑路无门。 在席万金的示意下,很快那群人只成合围之势,随后他们很快便将对方直接给包围了起来。 女子被 抓住的那一刻,席万金只面无表情道“抓下去!” 而女子当下只还在挣扎尖叫“你们放了我!我要回家!我要回家!爹,娘,你们救救我!” 然而无论如何女子如何呼喊,她的父母也听不到女子的呼喊,更没有人能救下那女子,很快女子便被人给拖了下去。 而等那女子被拖下去后,席万金只还面无表情的对尚没离开的手下骂了一句“你们都是一群蠢货吗?怎么如今居然连一个小女子都看不住,你们也太没用了吧。” 被席万金训斥的手下自然只都一声不吭,而席万金在解决了那女子之后,只又若无其事的回到了周如玉身边。 周如玉此刻只也若无其事的与那刚才领着她去看表演的女子说着话。 虽然她表面上似乎已经是风平浪静,然而谁也不知道此刻周如玉的内心又有多么的惊涛骇浪。 等到席万金若无其事的回来之后,周如玉只也仿佛并没有发现他一般。 还是张如梅主动与席万金打招呼过后,她方才转头看向席万金。 席万金倒是主动,他只对周如玉道“玉儿,让你久等了,刚才我有一些事情忙着要处理,如今事情处理完了,要不我带你去别处走走看看如何?” 周如玉其实对刚才看到的景象便已经生理不适了,可是一想到她还得研究席万金喜欢的东西,所以在一番纠结过后,她只无所谓道“好啊!你便带我过去看看也无妨。” 见周如玉这么说,席万金自然只也同其他人打起了招呼“我先带如玉离开了,诸位在这里吃好玩好哈。” 话音落下,席万金便带着周如玉离开了,穿过曲曲折折的长廊与院落,周如玉本以为席万金最后会带自己去那风月场所,不想席万金最后却只是将自己领到一处花园里。 如今正是早秋,园中各色各式的菊花只争先在园中争奇斗艳。 而与菊花相得益彰的是各色美人,她们穿的衣裳虽然寻常,却胜在端庄,加之她们的容貌只也十分姣好,故而即使她们衣着不算华丽,却也自有让人挪不开眼美丽。 她们三三两两站在一处或窃窃私语,或结伴游玩。 她们穿的衣服也再正常不过。 而在那菊花台的正中间,一名女子正在中央弹琴,另有一名美人起身迎风舞蹈。台下有人喝彩,也有人鼓掌赞叹。 不过这里都是女眷,看起来倒也没什么不妥。 这里的景象明显与周如玉刚才看到的景象是两幅画风。 这里的画风太过正常,有一瞬间,周如玉甚至都要以为自己刚才看到的景象不过是自己的一场幻觉罢了。 席万金见周如玉只是一声不吭,当下的他只也不禁对周如玉道了一句“玉儿姑娘,怎么你不喜欢看菊花吗?” 面对席万金的问话,周如玉只轻声道“自然不是,我只是没想到你只是想来带我看这个。” 席万金自然也听出了话中的歧义。 “如玉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我要带你去看什么?”说这话时,席万金的嘴角只还有一抹戏谑。 周如玉自然不可能告诉席万金实话。 毕竟从张如梅的态度来看,席万金大概率是不想让自己知道自己的爱好是这些。 所以她只是声色平淡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赏菊大会有些平常,难道除了这些菊花,咱们便不能有别的活动吗?” 席万金笑道“这里就有活动啊,姑娘难道没有看到吗?” “活动?什么活动?”周如玉此刻明显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席万金便只是声色平静道“那在台上表演的姑娘们都是京城最美的姑娘们,她们这一次来参加赏菊大会自然也不全是为了观赏这些菊花的,事实上,她们过来还是为了参加选美大赛的,我们的选美大赛会分别从女子的容貌,女子的才华和女子的仪态上进行挑选,三者评分综合第一的女子除了可以拿到五千两的奖金,她还可以为自己的婚事增加一层筹码,嫁给更好的人家。” 听到这里,周如玉只好奇的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他们都是为了增加筹码而来参加选美比赛的?” 席万金配合的点了点头。 周如玉看了一眼台上,随后又低声问道“那评委是谁呢?” 席万金闻言笑笑“在下不才,他们的评委之一有在下的一席之地。” 周如玉对于这个答案倒是一点也不意外,毕竟席万金在这里应 该花的钱也不少了。 只是她并不认为评委只有一个席万金。 所以她只继续问道“那其他评委呢?” 被周如玉问到这个,席万金倒是没有立刻开口了。 第一千五百六十四章 看热闹 周如玉见他不吭声,不禁转头疑惑的看向席万金。 “怎么?不方便说?” 面对周如玉的问询,席万金立刻摇了摇头反驳道“不是不方便说,是这里的评委我也不知道在哪里,他们隐匿在暗处为每一位选手打分。” 而席万金的话音不过刚刚落下,台前便突然传来一阵欢呼。 周如玉的目光也被欢呼声吸引了过去。 随后她只突然听到台上那主持人忽然高声道“恭喜城西的李云荣姑娘,您得到了评委们一致的最高分一百分,而您将会成为我们这一届赏菊大会的百花仙子,您将会获得我们一百两银子的奖励!恭喜!” 随着那主持人的话音落下,很快台上的一群女子里只缓缓走出一名容貌姣好美丽的女子。 女子心中显然也是十分欢喜的。毕竟一百两银子对于他们一个普通人家来说,这明显也是一笔巨款。 她欢喜的站在前方,随后有一名女子端着托盘上来,那女子只先是为李云荣戴上花环,随后那女子只又为李云荣送来一个香囊。 她让李云荣佩戴在身上,并且说这香囊是李云荣荣耀的见证。 李云荣也未曾多想,她自然在接过香囊之后便给自己佩戴上去了。 而待香囊接过之后,那女子这才将最后的一百两银子交给李云荣。 李云荣接过那一百两之后,便将目光落在了台下。 台下一对夫妻显然也是十分喜悦的。 他们夫妻二人只抱着彼此转圈 转了许久。 而李云荣只也在刚才那引路女子的引领之下下了台。 看着那女子离开的背影,周如玉不免低声道了一句“你们举办这样的聚会是想做什么啊?” 面对周如玉的问询,席万金只低声道“这样的聚会是我们日常都要举办的。” 席万金只低声道“自然是为了改变她们的命运啊。” 随后席万金只又指着刚刚下去的姑娘道“你别看那刚刚获得冠军的姑娘生的容貌姣好,其实他们家很穷的,哥哥要娶媳妇也置办不起钱财。” “这姑娘如果不来参加这场比赛,她很有可能会被自己父母给卖掉,或者成为置换新娘。姑娘显然是不想落得这样的命运的。” “而姑娘如今能来参加这场比赛,可就等于改命了!” 听到席万金这话,周如玉对此只表示怀疑。 “怎么算是改命呢?”她好奇的问道。 席万金只低声道“参加百花仙子比赛的女子都可以名声大躁,就说这李云荣,她拿到了一百两银子,她大哥娶亲可就没有问题了,所以她父母短时间也不会将她卖出去。” “而且她拿到了冠军,是公认的百花仙子,这种美名动天下,那些家境好的人家自然会想娶上一个美名动天下的美丽女子。她的人生也能走上更好的轨道。” “反正从我来当这百花仙子的评委开始,据我所知的五届百花仙子里便有四人嫁入了官宦人家,还有一人嫁给了一名富商 。而他们之前的家庭条件只能用一个贫困来形容。” 听到席万金这话,周如玉倒也生了好奇之心,她对于席万金的话显然是有所保留的,毕竟这园子的后面便是那种最低俗的表演。 她实在不相信这百花仙子的称号能安排什么好去处。 所以她当下不禁出言对席万金提议道“我能去后台看看那位李云荣姑娘吗?” 席万金倒是大方,他只毫不介意道“当然可以,不如还是我直接带你过去吧。” 话音落下,席万金便领着周如玉往台下去了,随后周如玉只毫不意外的在台下看到了李云荣。 不过此时的李云荣已经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她穿着暗红色的粗麻布衣,却也难掩这张脸庞的美丽。 而在她不过刚刚出来的瞬间,她便发现自己的台子前正坐着一名金冠玉带的年轻公子哥。 那年轻公子哥此刻正拿着她束发的同色缎带放在手里把玩。 李云荣几时见过这阵仗,她当下立刻小脸一红。 她想直接离开,然而那束发的带子可是她唯一的装饰品,如果没有了,她肯定得攥好久才能重新拥有一条发带。 可此刻的她如果直接过去,与那公子说话却又实在尴尬的很。 所以扭扭捏捏间她只站在门口片刻都没有动弹。 倒是那年轻公子一眼发现了她,随后那青年公子只主动开口道“云荣姑娘,我等你很久了,你现在有时间与我说说话吗?” 倒没想到那公子真 是冲着自己来的,那李云荣纠结一番,最终只还是来到了对方身边。 “公子,您能先归还我的发带吗?” 那年轻公子闻言却是笑着道“若是云荣姑娘愿意与我说说话,别说是这一条发带,便是京城所有的发带,我都可以买给姑娘。” 李云荣一听这话,只明显被吓了一跳,她匆匆看了对方一眼,随后她很快便又低下头去“别的我不需要,公子只要愿意将我的发带归还给我就成。” 一听对方这话,那男子当即面上一喜“这么说姑娘你是愿意陪我说说话了。” 李云荣闻言立刻害羞的点了点头。 随后那年轻公子哥只拉着李云荣道“那咱们出去走走。” 李云荣只低声道“公子不如先在外面等我吧,我一会儿过来。” 见李云荣都这样说了,那年轻公子自然也就不再废话。 很快那公子哥离开了。 在离开之前,经过席万金身边的时候,那席万金只也不禁主动同对方打起了招呼“程少。” 一听席万金打招呼,那程少只也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席少啊,席少好啊,说来咱们也是许久未见了。改日咱们好好聊聊。” 对于对方的话,席万金只也笑着应好。 而后等那人离开之后,周如玉不禁好奇的问了一句“这位是谁啊?” 面对周如玉的问话,席万金只低声道“你大概率不认识他,这位是礼部尚书家的大公子。” 一听这话,周如玉不禁在心中暗 暗咂舌,倒没想到往来期间的居然都是大家公子哥。 而且看那公子哥的反应,他显然真是看上了李云荣。 所以那李云荣难道真是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不过心中虽然羡慕,可是周如玉也还是对这事保持了一定警惕心理。 所以在后台看到李云荣真与那尚书家的公子哥离开之后,周如玉便也提出了自己该回家了。 席万金闻言自然出言挽留。 “如玉不如我送你回去吧?” 面对对方的挽留,周如玉第一次选择了拒绝“还是不必了吧,我突然想起家中还有一些事物没有忙完。” 话音落下,周如玉便匆匆离开了。 看着周如玉离开的背影,那原本应该离开的程少却是不知在何时突然出现在了席万金的身后,他冷不丁的道了一句“那妞看起来好像已经知道你在干什么了?你就这样放她离开?” 面对对方的调侃,席万金却只是满不在意道“她还会再回来的。” …… 马车将周如玉送到周府附近后便离开了,周如玉走了一阵便听到附近有一处府邸正是吵吵嚷嚷,十分热闹。 而且那府邸的外围只也围了不少正在此处看热闹的人群。 周如玉只觉得好奇便也不禁想凑上去围观一阵。 只可惜人群里围的水泄不通,她身板子又小,她挤了片刻竟是根本挤不进去。 而里面的人只还在不断出言感叹道“啧啧,这也太不是个东西了。” “是啊,这人真怨不得家 里嫌丢人不出来见他。” 听着大家议论纷纷,周如玉自然不免好奇的出言问道“你们在说什么?里面发生了什么啊?” 然而也不知是她声音太小,还是别的什么缘故,当下并没有人搭理她。 正无可奈何时,也是福至心灵,她只立刻高声道了一句“我是这家的人,大家快让让!” 而随着她这一声嚷嚷,原本还水泄不通的人墙便也立刻让出了一条小道以供她通行。 周如玉心中自然十分得意,自己也不过就是吼了一嗓子而已,倒没想到大家伙儿便自觉给自己让道了,这下她倒是能看清楚这里的热闹是什么了! 而当她走上前去时,她正能看到几名大汉正押着一名上身赤裸的男子在一处大门禁闭的府邸前大声吵闹。 或者更为确切的说是那男子一个人在闹,只听他口中正在振振有词“我不是东西,我嫖娼不给钱!我是个畜牲,你们别学我!” 听到对方的说辞,周如玉心中便也有了些数,只是倒没想到这人居然跟自己大哥一个遭遇。 不过还好自己大哥只是被吊在花楼门口,若来这里闹,那他们家的脸可真要被自己大哥丢光了。 不想就在她围观时,扣押那男人的大汉只也在此时回身道“刚才是谁说是他家人的!” 话音落下,众人只都立刻配合的退让开去,他们只让周如玉尴尬的站在中间。 周如玉见大汉看过来,立刻心虚的摆了摆手“我 不是他家人,你们误会了,我也是来看热闹的。” 然而就在周如玉解释的时候,那被押跪在地上的男人只也突然转头朝她看了过去。 第一千五百六十五章 热闹竟是我自己 那男人身形干瘦,脸却肿的跟猪头似的,他浑身脏兮兮的,一头凌乱长发只如野地里的蒿草,二人大眼瞪小眼了一阵。 周如玉还只是觉得对方看起来十分眼熟。 不想那男子便立刻朝她高声道“妹!妹!你赶紧救我!” 周如玉没想到对方会朝自己求救,她当即翻了个白眼道“谁是你妹!别乱喊。” 不想那乞丐男却是更激动了“如玉!我真是你哥啊!你哥周荀!你赶紧让爹娘出来救我啊!” 仔细听来这声音似乎的确有些熟悉,而且当她抬头看过去,却看到那府邸牌匾上写着的一个大大周字,周如玉只也不禁打了一个激灵。 仔细看去,那人好像还真是自己大哥。 得!她倒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想围观一下别人的热闹,没成想自己倒成了被别人围观的把戏。 然而虽然认出了对方真是自己大哥周荀,可周如玉却是根本没有救她哥的想法,所以当下的她只不禁立刻扭头就想走“我不认识你,你认错人了。” 开玩笑,有这样一个大哥实在太丢脸了好吗? 而且众目睽睽之下,被人知道自己有一个因为出不起嫖资而被人吊挂在花楼三天的大哥,那自己的名声岂不也要跟着受到影响。她还想在京城寻一门好婚事呢,怎么能被这样一个废物老哥影响。 然而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刚才的大汉却是突然出手将她的去路给拦住了。 “姑娘,别装傻了! 这人是你大哥吧!” 周如玉自然是不想认自己这大哥的。 周荀也是急了,他只立刻高声喊道“周如玉!你别装聋作哑,我知道是你,你赶紧让爹娘过来救我,不然我如果出事了,你也没有好果子吃。” 于此同时,周如玉只还能听到人群里议论纷纷,人们的画风似乎又是一转“哎呦,这还是他亲妹子呢,如今她大哥都快被打死了,她都不来救他哥一把,也是够心狠的呢。” “这周家人都是这种德性吗?咱们以后给孩子找对象可得远离他们家。” …… 听着众人的议论纷纷,周如玉虽然很不想理会她大哥,但她显然还是在乎舆论的。 所以她只冷着脸数落道“你还有脸威胁我,爹如今在大牢里生死未卜,娘让你好好温书,你怎么跑去那种地方了!我们老周家的脸真是要被你丢光了!” 周荀被周如玉这一通数落只给数落的莫名其妙,他显然没明白周如玉为何说出这种爹在大牢里的话来。 而周如玉显然也不想给周荀反应的时间,在数落过后周如玉只对旁边的壮汉道“我没说不管他,不过你们现在得放我回家,等我回家了,我自然能让我父母出面解决这事!” “我们放你回去了,那你等下不出来的话,我们又该怎么办?有人闻言当下只是十分不满的问道。” 周如玉闻言却只是平静的道了一句“我不出来,我哥不是还在你们手里吗?而 且你们都知道我家在哪里了,我们都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的,您又何必如此担心呢?” 一听周如玉这样说,虽然他们心中多少还有些怀疑。 可是眼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毕竟他们来这里闹事可不就是为了解决这事的。 所以那汉子最后退让了一步,他当下只让周如玉顺利从他的身边离开了。 而周如玉离开之后,便也不禁拍了拍周府的侧门。 周府并不知道周如玉回来了,但他们显然知道周荀还堵在自己家门口,他们觉得这种事很丢人,所以当下并没有人过来为她开门。 周如玉当下自然只能无奈道“是我,如玉,我回来了,劳烦各位让我进去。” 听到门口说话的确实是女声,而且那女子旁边似乎也没有男子说话的声音,所以周府的守卫当下只也不禁将大门拉开了一条缝,见台阶上真的只有一个周如玉而已,那人不禁又为周如玉将大门给彻底拉开了。 而周如玉便在对方开门的时候走进了屋子里。 她一路快步走到大厅里去了,她当下只直觉自己父母多半应该在正厅里。 而事实也确实如同她所猜测的一般,当下正厅里,除了她父母亲,三叔,二叔一大家子人居然只都在这门口。 此刻周氏与郑氏只都在出言劝着周家大哥,然而周如玉的父亲显然是死脑筋。 无论自己两个弟媳如何出言相劝,他都只是十分不悦的骂道“你们都别 给我废话了!我早说过了,那小子便是死在外面也与我无关,他的事我不会管的。” 而另一边的周家大伯母并没有说话,她只是在默默垂泪。 不过当她看到周如玉从外面回来了之后,那周家大伯母便也立刻来到自己女儿身边,她当下只立刻十分关心的问道“玉儿,你刚从外面回来,可见到你哥了?” 周如玉闻言立刻点了点头。 周家大伯母便又立刻追问道“那你看到你哥都成啥样了?” 周如玉闻言自然也只是实话实说道“他看起来被人打的不轻,几个大汉守着他,让他跪在外面认罪了,那么多人看着,我们家的脸可真是被他丢光了!” 周如玉一想到自己那大哥的德性,便不满的道了一句 不想周母却道“玉儿,你怎么能这样说你哥,他再怎么不是也是你哥啊!” 周如玉闻言只在心里腹诽:她倒是宁愿没有这样一个哥才更好。 不过她心中也清楚,自己若是真把这话说出了口,她那亲娘指不定又得与自己训斥一番了。 毕竟在她心里,女儿再争气恐怕也不如她儿子。 而周家大伯母见自己女儿不说话,便也不禁再度看向自己丈夫求情道“夫君,孩子都被教训成这样了,他肯定知错了,要不咱们还是将孩子赎回来吧!” 周家大伯母在出言求情,只可惜周家大伯父显然并不买账。 “就他那死样子,他能买账?我们家的脸面都给你们丢光 了!你还有脸求情!” 周家大伯母显然也觉得委屈“什么叫我给你们丢光了!” 然而周家大伯父却道“他能有今日可都是你给惯的!所以我们家的脸面不是被你丢光的还能是被谁丢光的?” 之后,周家大伯父又警告其他人道“反正我话就放这里了,我是不会救他的,你们谁要是去救他,你们就自己过去救!不救你们就别来烦我!” 丢下这话,周家大伯父便径直离开了。 周家大伯母一见对方离开,立刻便哭的更大声了“你这没良心的,那可是你的儿子啊!你不管他还有谁来管他啊!” 而周家老三这对夫妇一看周家大伯父当下都说了这话了,他们便也打算开溜了。 毕竟人都说了,他不出钱不出力。 他们若是再劝,指不定捞不到好处不说,还得惹上一身骚。 难道他们还要去救周荀不成。 而周氏对周家大哥这一大家子其实也不怎么待见,不过人家是在她家门口闹,不明就里的人可分不清谁家是谁家。 所以周氏纵然只是为了自己家脸面,其实她也是想让人赶紧将周荀这事给处理了的。 奈何周家大伯父这一家子脸皮够厚,儿子都这样了,他竟也能狠心不救对方。 所以眼下这事可能多半还得由她出面解决。 但是只是让她一家来出面解决,她显然也并不情愿当这个冤大头。 所以周氏在见到郑氏要离开时,只也不免立刻道了一句“三弟, 你们说周荀这事我们该怎么处理啊?周荀说到底也是咱们的侄子,咱们总不可能也对周荀不闻不问吧?” 一听这话,原本都要离开的郑氏脸上自然也是老大不高兴。 可是她能说什么,她总不可能直说这便宜侄子的死活与自己无关吧。 她如今可还打算联合周家大伯这对母女留在京城呢。 如今桥都没搭就过河拆桥,那之后的合作恐怕也不太好说。 想到这里,郑氏也只能假模假样道“自然是不能不管的,可是我们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外人,大哥不管,我们有什么办法。” 一听这话,周家大伯母立刻便道“咱们都是老周家的人,周荀是你们的侄子啊,你们怎么就不能管了!” 郑氏尴尬的笑道“我们不是不管,只是不知怎么管,不知大嫂可有什么好主意?” 周家大伯母又哪里能有什么好主意呢,她眼下也不过是听出了周氏话里的意思。 她是要管这事的,但这事不能只有她一个人管。 所以当下周家大伯母的目光不禁转头看向周氏。 “弟媳,你说咱们现在该咋办呢?” 周氏见话都说到这里了,当下的她自然也就不再踢皮球了,她只是低声道“咱们先都一起出去看看是什么情况,顺便咱们再把人弄进屋里看看人家是什么诉求!之后我们再与他们好好商谈让他们放了荀儿的条件,你们看这样如何?” 郑氏闻言没有吭声。 周家大伯母闻言却是 立刻道了一句“这样自然是最好不过了,不如一切就按弟媳说的办吧!” 一见周家大伯母这副恨不得贴上周氏的模样,郑氏可就不乐意了。 第一千五百六十六章 还有的谈 “大嫂,这些人可都是壮劳力,他们如今过来还不知要如何狮子大开口呢,而且他们来了这么多人,大嫂屋里如今也就几个老弱病残,真要打起来怕是咱们拦都拦不住!”郑氏出言挑拨道。 然而不想周氏可不是那种好忽悠的人,几乎还没等周家大伯母开口,周氏便直接道了一句“弟妹想多了,咱们京城不比小镇,我们这里的法律要严明很多,谁要是敢惹事,尤其是像做他们这种生意的,咱们完全可以将其告上公堂。” “他们只会比一般人更害怕上公堂,毕竟他们可不怎么干净。而且我相信他们只是想要回该要的钱罢了,这才是他们闹事的目的。” 一听周氏这话,周家大伯母立刻道“那就这样订了,弟妹,咱们赶紧走吧!” 显然比起其他事情,周家大伯母还是更为在意自己儿子有没有出事。 所以话音落下之后,她便拉着周氏的手急急忙忙往外面走去。 郑氏见自己没挑拨成功,心中自然也很不是滋味。 然而周家老三却还推了推郑氏道“娘子,咱们也跟过去看看吧。大嫂,二嫂他们都去了,咱们不去好像也说不过去吧?” 郑氏闻言只立刻瞪了周家老三一眼“你脑子有包啊,正事不积极,这种破事倒是见你急得不行!” 话音落下,郑氏便直接摔开了周家老三的手匆匆走了。 周家老三只能跟在郑氏背后,小心翼翼的像是一个小媳 妇一般。 当周氏一行人到达门外的时候,门外似乎更加热闹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只将周府给围的水泄不通。 而周荀只还跪在周府门前一边扇自己巴掌,一边大声骂自己不是人。 那巴掌声拍的清脆,他的嗓子也跟着嘶哑。 周围的看客们只都围着他指指点点。 周家大伯母几时让自己儿子受过这种委屈啊,她一看自己儿子都这样了,立刻惊呼了一声“儿子!” 话音落下,周家大伯母便想冲下台阶去抱住自己的儿子。 然而不想还没等她近身,一名看守她的壮汉便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 周家大伯母一见这情形,便也急了“那是我儿!你们赶紧让他住手别喊了!” 听到周家大伯母这话,又见周府大门终于开了。 那壮汉便也知道周家这是终于出来一个人谈话了。 所以壮汉们只都十分配合的放开了手。 周家大伯母一见到周荀,立刻心疼的扑了过去。 而周荀看到自己母亲只也是立刻泪眼婆娑。 “娘!” “我的儿啊!” 这娘两抱在一处,不过片刻便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其他人只是在台阶上观望,对于今日这情形,虽然周氏觉得自己是非管不可,可是她显然如果有得选择,她其实也不想管这事。 而郑氏他们就更不必说了,这事与他们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眼下他们过来不过是还想让周家母女两个能记自己一个好。 至于周如玉,她当下自然更是 连看都不曾看对方一眼。 毕竟她从来就不喜欢自己这个大哥,同样是父母的儿女,大哥一出生就拥有一切,母亲的偏袒,家庭的全部财产。 而自己从一出生就注定一无所有,她得不到财产,只能被嫁,在娘家的她像一个寄人篱下的可怜虫,一点点的爱与好处都需要她小心翼翼,用尽手段才能得到。 所以她对自己这大哥是真没什么好感。 而丽春院的壮汉一见他们其他人只都远远站在台阶上不下来,那个母亲又抱着儿子哭成一团,此刻显然也不是能交谈的对象。 所以那男人不禁主动走到周氏身边,虽然旁边还有一个周家老三和郑氏,可他几乎还是一眼便看出来周氏是这里的话事人了。 那壮汉只对周氏道“夫人,你们家的这小少爷我们是给您提拎回来了,您看您是要这小子,还是打算不管他呢。” 周氏只冷冷道“不管你打算怎么处置,提拎回来你们又需要多少呢?” 那壮汉闻言只微微一笑道“要是你们不管,那我们就打算拉他去京郊附近的乱葬岗给活埋了,当然你们要是还愿意管他的话,我们也可以把人还给你们。” 周氏看了一眼壮汉道“还回来多少钱!” 壮汉立刻笑着道“还是夫人大气,您放心我们也是正规场子里出来的,我们是不会乱喊价的。” 周氏显然也无心继续在门口接受众人的指点了,所以她只对那壮汉道了一句 “行了,你也别与我废话了。咱们先进去再说吧。” 那壮汉知道人家要脸面,如今她愿意谈,他自然也还算配合对方。 “行,那咱们就去屋里说,不过我丑话可说在前头,夫人不会对我动手吧?” 听到壮汉这话,周氏冷着脸道“我屋里才几个人,你与我动手,我们才是吃亏的那一方好不好。” 一听周氏这样说,那壮汉只觉得周氏说的也正是这个理儿,所以那壮汉当下也不废话了,他只直接挥了挥手道“行了,兄弟们,周夫人让咱们进去谈话,咱们就进去说清楚吧!” 有了壮汉招手,其他人自然只都配合着壮汉。 周氏也不想继续在这里丢丑买乖了。 一见对方同意了自己的要求,她当下便也直接往回走。 周家大伯母听到有得谈,自然只也赶紧搀扶着自己儿子往屋里走去。 围成一圈看热闹的人们还想跟着凑上去,然而周家的仆人却是直接出手阻拦住了他们“私人住宅,非请勿入,各位回去吧。” 有人探头探脑的往周府里面看去,然而看来看去,他们能看到的也不过就是正门口的影壁。 见不到里面的人,其他人当下自然也只能选择做了鸟兽散。 见没有人在这里指指点点,周氏只也不禁跟着松了一口气。 她几乎将人全部请进大厅里。 一旁周家大伯母只还在与自己儿子问话。 周氏咳嗽一声,周家大伯母方才反应过来周荀的事情还没 有完全得到处理。 而周氏提醒了周家大伯母之后,这才开口问那壮汉道“我知道诸位今儿个也是来我这要钱的,你们说个数吧。” 听周氏开门见山,那壮汉也不废话“夫人真是爽快,既然夫人不绕圈子,那我也就不跟着绕圈子了。这钱我也不多收你们的,你们给个三百两银子就行了。” 听到这话,不止是周家大伯母便是郑氏只也跟着惊呼出声“三百!这么多??” 面对他们的惊呼,那壮汉只道“夫人们可别惊讶,咱们丽春院可是高端场所,咱们一次最低消费都不能低于五十两,他一下子包了两个美人陪他过夜,这钱就得二百两了,就算按熟客价算也应该要一百五。” “这样算下来那也不应该是三百两啊,那剩下的一百两又是什么?”郑氏立刻出言追问道。 壮汉闻言立刻道了一句“咱们兄弟几个过来讨债,不得给些辛苦费。” 一听对方这话,郑氏只也不禁再一次吐槽“一百两的辛苦费,你可真舍得问人要钱花。” 那壮汉闻言立刻狠狠一拍桌子道“一百两怎么了?一百两我没偷没抢的!我们折腾了这么多天,又这么多人,我们多要几个闲钱这也不过分吧?” 听到那壮汉的话,郑氏没敢再开口,毕竟,真要动起手来,她可打不过。 然而郑氏不开口,周家大伯母却是急了“三百两,你把我们全家卖了,我们一时也拿不出三百两 啊。” “反正这钱不给,我们就准备拉这小子去活埋。” 壮汉的口气很硬。 在他们手里吃了很多苦头的周荀只也立刻藏到自己母亲身后哭嚷着道“娘!我不要被活埋!我不要被活埋!您可一定要救我啊!” 周家大伯母自然也是心疼自己儿子的,当下的她只跟自己儿子同时哭成泪人儿“儿呀!你放心,娘不回丢下你不管的!” 话音落下,周家大伯母只也立刻道“诸位,有话好好说,三百两实在太多了,你们再给少点呗!” 然而那几人闻言却只是毫不客气道“三百两就是三百两,你们给钱我们就放人。不给钱,这小子我们就带走!” “你们要带走真拉去活埋,我们可就报官了!你们不会以为我周家没落了,便能由着你们在我头上作威作福吧!”周氏见对方恐吓周家大伯母,不免也是冷冷反驳道。 不想周氏这样一说,他们的态度反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软了下去。 “夫人说的哪里话,这事自然还是有商量的余地的!我们刚才那样说也只是说最坏的结果不是,况且这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小公子确实在我们花楼消费了,您该给钱不正是一个理儿?” 周氏闻言只也平静道“欠债还钱当然天经地义,我也没说不还钱!只是你们这个价格确实不合理,我的意思是,这个价钱我们得好好商量。” 听周氏说还有得谈,那人倒也痛快“行!还有 得谈就行!我们也不是那种过分的人,这样好了,我们的差路费只要五十两,你给我们二百五十两就成。” 然而面对对方这样的退让,周氏却显然还是不满意“太贵了。” 第一千五百六十七章 砍价高手 “这还贵?您总不可能让我们白跑一趟吧!”说这话时,壮汉脸上的笑容只都跟着凝固了起来。 不想周氏比他们想的还要过分“一百五十两,给一百五十两我们勉强可以凑个钱给你!” 一听周氏这话,那壮汉当下瞬间坐不住了。 “你这话也说的未免太过分了吧!一百五十两!我们回去交差都不够呢!你这价报的也太扯淡了!” 然而周氏却道“消费一百五十两,虽然他不是熟客,可是他没在你们那少受罪吧,给人吊了三天,今天你们又带人来闹!我这侄子人都快被你们弄傻了,我一没让你们赔偿精神损失费,二没让你们赔偿我家的精神损失费,我只是让你们按熟客价格给我侄子算钱,我以为我已经够宽容了!” “至于你们的差旅费,我只问你们一句,那丽春院可会再另外出一份钱给你们?” 面对周氏的问话,那壮汉立刻摇了摇头“丽春院没有出钱给我们,我们已经说好了,只要追回二百两,剩下的钱随便我们要,能要到多少那都是我们的本事,他们反正只要二百两的本金就够了。” 一听这话,周氏顿时更是冷笑连连“二百两本金?真是可笑,你们可知道勒索他人财物被报官你们会是个什么下场?” 面对周氏的问话,那群人果然都是一问三不知的摇了摇头。 周氏对此也是毫不意外。 “而且我想你们也有一点没有搞清楚,你 们办这事不是我们委托你们来办的,而且我侄子被弄成这样,是你们动的手吧?”一听这话,周氏只在此时又出言反问了壮汉一句。 壮汉闻言自然只能心虚的点了点头。 周氏随后便低声道“你看你们动了手,还勒索我,如果我状告你们,你们觉得最终接状的是你们还是那丽春院呢?” 一听周氏这话,那壮汉似乎也终于有些想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是我们。” “对啊,钱是你们帮丽春院要回来了,事是你们做的,锅是你们背的,丽春院相当于什么都没有付出,就拿回了这个钱,而你们费心出力,我们受苦出钱。最后我们都付出了,他丽春院却什么付出都没有,她凭什么啊!” 周氏这话说的很绕,然而仔细想来那壮汉居然只觉得周氏说的还算有些道理。 他当即道了一句“是啊,我怎么没想到,我应该问他们要钱啊!” 周氏闻言随后只露出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 随后周氏只对那壮汉道“那如果你没什么异议的话,我们就以一百五十两银子成交。” 壮汉被周氏这样一通连吓唬带忽悠,他心中其实也已经不想再争执了,故而那壮汉只道“也好,就一百五十两。” 而周氏说服了那壮汉之后只也示意郑氏与周家大伯母先随自己过来。 待三人走进来之后,周氏只先看向周家大伯母道“你手上如今有一百五十两吗?” 周家大伯母立刻摇了 摇头。 周氏随后又道“这可是你儿子,若是一百五十两你都拿不出,我可没法帮你了!” 然而听到周氏这话,周家大伯母却是仍旧苦着一张脸道“我身上是真没有这么多钱,我家那口子可是抠门的很!他给我的从来不超过五十两。” 说完这话,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假话,周家大伯母随后只又立刻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些散碎银两。 那些散碎银两凑一起也不过才三十两。 周家大伯母随后只又将目光看向自己的两位妯娌。 郑氏此刻一见对方看向自己,便知对方是什么意思,她立刻也只低声道了一句“哎呀!我手里也没多少钱迷,我手头也才五两。” 周氏倒是大方许多“我手里有五十两。也只有五十两,你们应当也知道我丈夫如今还在牢里,家中也被抄过一遍了。” 面对周氏一下子就拿出五十两的表现,周家大伯母只也表示认同的点了点头。 郑氏觉得尴尬,她立刻道了一句“那这样算下去,咱们也凑不齐这个钱啊。” 话音落下,郑氏的目光只又在周如玉的身上打量。 随后她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她忽然道了一句“玉儿不是有钱吗?大嫂,如玉不是前阵子才与那席家二公子在交往吗?咱们可以让如玉去找席家二公子借钱啊。” 听到这话,周如玉的脸立刻便垮下去了,她立刻对着郑氏一通输出“您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 痛呢!您让我去找他借,那我怎么不干脆找你借呢!” 郑氏被怼的脸上也有些尴尬“我不是借了吗?况且我这不是看你们感情好嘛?” 听到这话,周如玉脸都气青了“五两银子?三叔母你真要我把话说难听吗?五两银子不过你一顿茶钱!” 郑氏当下脸色也不好看了,她只道“原来是嫌我钱给少了,行,我走就是了。我也不白充这好心了,五两银子,我就是去喂狗,狗都知道冲我摇尾巴了。” 说完这话,郑氏便要顺势取下自己刚才掏出来的五两银子离开。 而周如玉显然也是对郑氏积怨已久,她立刻推搡了郑氏一把“你这话什么意思?你骂我是狗?” 郑氏立刻道“我可没这么说,你别想多了。” 话音落下,郑氏便转身要走,然而周如玉怎么可能让她离开,二人当下立刻推搡了起来,周家大伯母见状便也准备冲过去。 一见这几人都快打起来了,周氏便也立刻高声道了一句“你们还要不要救周荀了,这个时候是你们内讧的时候嘛!你们都给我闭嘴!” 不得不承认周氏这一招很有用,所有人在听到周氏这一声吼之后,当下竟是没有一个人吭声了。 周氏见众人不再开口,随后方才不满的道了一句“你们这些人,一天天的也不知都在想些什么!行了,我也不与你们说多少废话了。你们要想救人就赶紧别废话了,要不想救人那我也不管 了!” 一听周氏这话,周家大伯母立刻不敢再动了,她只对周氏道“别啊,你不管这事那我们怎么办?” “要我管你们就别吵了。”周氏立刻出言警告道。 周家大伯母立刻拉了拉自己女儿道“好,我们不说话。” 而郑氏在周如玉松开自己后,只还有些不满“真是好心当了驴肝肺,没大没小的。” 一听郑氏这话,几乎没等周家大伯母他们开口,周氏便先开口堵了郑氏一句“你要是真心愿意帮你就帮,别拿五两银子出来恶心人。不愿意帮,也没人绑架你,你可以直接走!” 听到周氏这话,郑氏果然不再多言,不过她的脸色一会红一会白的,一看就是被周氏气的不轻。 只可惜周氏也没什么需要他帮忙的地方。 见他们居然真的不再吭声了,周氏随后这才低声道“你们刚才那点钱肯定是不行的,我的意思是,我出五十,三弟妹出五十,大嫂你们也得出五十,毕竟这是你们二人的儿子!你们总不可能拿着他来指着我们救吧,别说我不会答应,我想三弟妹恐怕也不会答应你们的要求的!” 一听周氏这话,周家大伯母立刻连声道“我们拿五十自然是应该的,不如一切就按照二弟妹说的办吧,我大不了再去找人借点就是了。” 然而郑氏显然还是十分心疼自己这个钱的。 毕竟连五两银子她都恨不得不要出才好,如今周氏居然提出要借五十两 。 想到这里,郑氏不免又阴阳怪气的道了一句“五十两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二嫂家还真是有钱,五十两说拿就拿了,不像我们,五十两还得省吃俭用用很久呢。” 听到郑氏这话,周氏自然知道对方是在讽刺自己,故而她只是毫不客气的道了一句“我说过你要是不想借就别借,没有人会为难你的!” 一听周氏这话,郑氏一时脸上也有些难堪,她当然不想借,可是这里就三个人,二嫂都拿钱了,她不拿便显得有些不近人情。而且她还要拉拢利用周家母女的,如今若是她不肯出钱,这母女两个只怕会离自己越来越远。 所以在一番衡量利弊之后,郑氏还是拿出了五十两银子“我又不是说不借,二嫂这样说我做什么。” 周氏见她拿了五十两,便也将她的五十两放在了周家大伯母手里,之后周家大伯母又拉着周如玉凑了一阵,几人也不过将将凑出一百五十两。 凑到这个钱后,周家大伯母只又将钱交给了周氏道“弟妹,还是你更加的见多识广,要不我这钱还是交给你来办吧。” 听到周家大伯母这话,周氏如今已经连钱都掏了,故而她也不在乎如今这一步了。 当下的她只主动接过周家大伯母的钱,随后她低声道“行,我跟他们去谈,我谈的时候,你就带孩子去看看大夫吧。” 听到周氏这话,周家大伯母立刻配合的点了点头。 之后,周氏 便也终于从后院来到正厅。 那伙人等了许久,正有些等的不耐烦,本想让周家老三去催催他们,不想此时周氏他们却是终于回来了。 第一千五百六十八章 过河拆桥 周氏回来后,只对那为首的壮汉道“我们这里是一百五十两银子,我们几个凑了一下钱,你看看这钱对不对数?” 那汉子闻言也没点数,他只道“我信您。” 随后他收完钱便也立刻示意身边的小弟们赶紧将周荀放了,不过在放了周荀之前,他还是拍了拍周荀的肩膀道“小子,也就是你家里这几个叔母心好,你这次才能侥幸捡回一条命,你啊下次没这种能耐,可别再学人白嫖了。” 周荀这几日没少在对方手里吃苦头,所以面对对方的警告,周荀只能顶撞也是不敢的,他连连点了点头,整个人缩成一副鹌鹑样。 随后那人只又对跟随自己过来的小弟一挥手道“咱们走吧。” 他这一发话,众人便也跟着他陆陆续续离开了。 而等她们离开之后,周家大伯母只又抱着周荀哭了一场。 “我的儿啊!你真是受苦了!娘心疼你啊!” 那周荀此刻知道自己安全了,也是一顿哭嚎。 一时之间整个大厅里都是这对母子鬼哭狼嚎的声音。 而当下其他人则只是静静的看着。 等这母子哭够了,周氏方才开口对堂中的几人道“明日就是我夭娘的大婚之日了,我知诸位此番前来路途艰辛,想来是没有带多少衣物的,所以我让周家裁缝铺给诸位定制的新衣服如今已经做好了,诸位都可以拿去试试看看合不合身,如果合身,明日诸位就穿这个好了。” 话音落下 ,周氏便对身边的紫娟使了一个眼神,随后紫娟很快让几名丫鬟上前来给各人看她们的衣服。 然而听到周氏说这话,郑氏心中却是明显有些神色闪烁,见周家大房拿了衣服准备离开,郑氏只也紧随其后跟在了周家大伯母身后。 周家大房不是不知三房跟在后面,可他们此刻实在不愿意搭理对方,最后还是周家大房的周如玉看不过眼了,她朝着对方莫名恶意的道了一句“三叔母你一直跟在我家后面这是何意?” 面对周如玉的训斥,这一次郑氏倒又没了之前的凶神恶煞之意,她快步上前,亲昵的唤了周家大伯母一声大嫂“大嫂,大哥如今可有改变心意?” “改变什么心意?”周家大伯母一脸莫名其妙的问道。 郑氏立刻补充道“就是夭娘成婚之后,我们继续留在京城的事啊。大哥可不能回去啊,他若是回去了,咱们家的钱财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周氏这个外人?” 听到这里,周家大伯母方才意识到郑氏是在说什么。 不想还没等自己母亲先开口,周如玉便率先开口了。 “我们哪里有这个本事让父亲改口啊,他还是决定要回去。” 乍然听到这话,郑氏立刻道了一句“那怎么行?” 随后话锋一转,郑氏只又看向周家大伯母道“大嫂,您难道就不急?您就甘心这样回去?” 周家大伯母没有立刻吭声,郑氏便又做起了对方的思想工作。 “尤其 是如玉,她回老家能找什么好对象,你们一家子难道就甘心窝在那穷地方生活一辈子?” 周如玉显然还是记恨郑氏刚才拉自己下水的行为,她知道郑氏心里发急,其实她的目标也与郑氏差不多,她是想留在京城的。 可是此刻为了与郑氏赌气,她只道“老家虽然穷,但是也生活安逸,来到这京城哪处不要钱,我们没有人家那资本,我觉得回去倒也挺好。” 郑氏自然知道这小丫头片子是在与自己赌气,所以她当下只也道“玉儿你要是现在回去了,那席家二公子可就算是彻底与你没戏了哦。毕竟这京城的花花世界迷人眼,不在眼前的怕是会被转头就忘掉。” 听到郑氏这话,周如玉只像是被踩到了脚的猫,她的脸色十分难堪。 郑氏随后便又低声道“玉儿,我知道我之前有些地方做的不好,可能得罪过你,我也没指望你能原谅我,但是我们今日可是为了各自利益前程而奋斗的,你今日若是回去了,那这上京城的荣华富贵可就都与你无关了。” 听到郑氏这话,周如玉只也不吭声了,她当然没有忘记自己千辛万苦来到这上京城是为了什么。 郑氏见她不吭声了,便知道自己摆平了她。 随后郑氏只声音平静道“咱们就当是为了共同的利益在一起,那咱们也不能在此时内讧啊,大嫂,你说我说的是不是?” 不想周家大伯母还没开口,周荀便 忽然开口道了一句“二叔母刚才可是救了我的命,咱们这么做会不会太过分了。” 周家大伯母听了自己儿子这话,方才想起刚才周氏确实帮了自己很多,所以当下的她只也跟着自己的儿子道“是啊,刚才要是没有周氏,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如今你让我过河拆桥,我可真是做不到。” 郑氏听了周家大伯母这话,立刻道了一句“大嫂,你这也太善良了吧。这钱财本来就是他们三兄弟的,如果老二出了事,不就应该交给其他兄弟来处理他的财务吗?周氏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外人,老三如果出事了,您觉得她会把这钱带去哪里?那只能是她娘家啊,就算她不将钱带回娘家,如果她日后改嫁,这钱说不定也要搬到别人家中去!到时候周家的财产岂不白白落入别人手里。” 周家大伯母听了郑氏的话也没再吭声,看她这模样,倒像是真被郑氏说服了。 随后郑氏只又给出了一个折中方案“况且您真要觉得于心不安,大不了咱们再各自给她分一笔安家费,让她去别处安家,这不也算是一种仁慈?” 听了郑氏这个提议,周家大伯母显然是彻底被郑氏说服了“你说的也有道理,只是我夫君是个犟脾气,他认定了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我们也不是没有劝说过他,可这都没什么效果啊。” 郑氏听了对方这话,只也立刻道了一句“若是这般,那咱 们可确实得好好从长计议了。” 随后这二人竟是很快便走到了一处。 而在他们离开之后,不远处一名身着紫色绢衣的年轻姑娘只也冷哼一声端着一个托盘往她们来时路回去了。 一回到正厅里,紫娟便将那托盘往桌上一放。 周氏见托盘上的东西还在,便也不免道了一句“紫娟,我不是让你去把这路上盘缠提前给他们吗?你怎么又拿回来了?” 一听周氏这话,紫娟立刻冷哼了一声“夫人,咱们可别再做这好事了,他们都是一群狼心狗肺之辈,亏您还想着为她们备盘缠,我这么跟您说吧,他们根本就没打算回去!” 对于这话,周氏倒是并不怎么意外。 她只道“既然不要,那咱们就收起来了。” 然而紫娟却是明显坐不住“夫人,咱们也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吧,他们实在太欺人太甚了!您是不知道他们说的有多过分!还说什么这笔钱本来就该是他们的,说您会改嫁,或者带回娘家就是周家财产外流!” “而且她们说这些就算了,那周家大伯母尤其恶心,枉夫人那般费心费力的帮她,可您可知道她又打的是什么主意吗?她居然说要给您一笔安家费,让您从这个家离开!您说说她还是人吗?” 听到紫娟的这番吐槽,周氏只声音平淡道“如果他们真要留下,我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他们如果要便拿回去就是了。” 倒没想到周氏居然这 般大方,紫娟显然还不服气,她还要说服周氏。 不想周氏却对紫娟道了一句“紫娟,别说了,我现在只想办好夭娘的婚事!” 而随着周氏的话音落下之后,恰好此时周夭娘只也来到了周氏身边,她端着一个匣子,来到自己母亲身边低声道“娘,我做了三个喜帕,一个是鸳鸯戏水,一个是龙凤呈祥,还有一个是花开并蒂,娘您觉得我拿哪一个更好。” 听到周夭娘说话,紫娟自然也不再吭声了,只是她脸上的表情却是憋屈的很。 周夭娘见紫娟这副表情便也不免对紫娟道了一句“紫娟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紫娟还没开口,周氏便代紫娟对自己女儿道了一句“紫娟她没事,就是与人闹了一点不愉快。” 之后像是为了堵住紫娟的嘴,周氏只又立刻对紫娟道了一句“紫娟,你先去库房清点一下嫁妆吧。” 紫娟闻言这才点了点头。 而等紫娟离开之后,他们母女二人便也开始挑选起了喜帕。 周氏只从三条帕子里挑出了其中一条鸳鸯戏水道“就选这个吧,母亲也不盼着你们大富大贵,母亲只希望你们能夫妻恩爱,白头到老,这样我这做娘的也就放心了。” 听到自己母亲的话,周夭娘只是沉默的点了点头“娘,您对我真好。” 话音落下,周夭娘只突然扑进了周氏的怀里,当下的周夭娘居然是泪如雨下“娘,女儿真舍不得您!” 见周夭娘哭了 起来,周氏此刻只也不免跟着心头一软。 到底是养了多少年的女儿,她舍不得自己,难道自己便能舍得她吗? 只可惜母女感情再深也终有分开的一日。 第一千五百六十九章 周氏求情 这是她们女人的宿命,也是她们的使命。 她们就像是蒲公英的种子,时间一到,风一吹,她们便也只能离开枝桠散到四野里落地生根。 哪里落地,哪里从此以后就是她们的家。 母女二人当下心中只都十分哀伤,周氏唯一能庆幸的是,这门婚事是她千挑万选,仔细观察过的。 想来只要他们没有大变故,那自己女儿一定可以安稳的过完这一生。 …… 这边周氏母女正在叙话,紫娟却是在忙着点数自家小姐的嫁妆。 小姐的嫁妆一共是八抬,里面装的有金银布匹,珠宝首饰。 这里面的嫁妆,有一些是夫人早就为她添置好的,也有一些是临时加上的。 不过为了凑出这八箱金银,周氏也是花了大力气的。 而这边紫娟在点数的时候,不想郑氏身边的丫鬟蝶婉只也不知在何时来到了紫娟身边。 在紫娟点数的时候,那蝶婉不禁出言唤了紫娟一声“紫娟姐。” 紫娟被吓了一跳,一抬头看到是那蝶婉一声不吭的进来了,紫娟面上多少有些不太高兴。 “你进来做什么?” 那蝶婉没有立刻回答紫娟的话,她只是贪婪的盯着那八抬嫁妆道“姐姐这里好多钱啊,这是咱们二老爷家的钱吗?” 面对蝶婉的问话,紫娟也不回答,她只不客气的道了一句“废话你别问这么多!你就说你是来干什么的就行了。” 蝶婉闻言只是撇了撇嘴,不过她最后还是说明了自己 的来意“我们家夫人说这衣服还大了一些,不太合身,她想让太太帮自己再改一下腰身。” 听到是改衣服,虽然紫娟心里还是不太情愿,不过当下的她却还是接过了蝶婉的衣服道“行吧,你把衣服给我吧,我之后会拿过去替她改好的。” 说完这话,紫娟见那蝶婉还在看,竟是没有走的意思,她当下便也立刻不满的道了一句“你还在看什么?我让你走你没听到吗?” 蝶婉只得不满的离开, 而当蝶婉重新回到郑氏屋里的时候,郑氏正在与自己丈夫还有周家大伯母商量着怎么让自己大哥回心转意留在京城呢。 不想那蝶婉一进门便对郑氏道了一句“夫人,二太太家可真有钱,我刚才可是看到了八口箱子,八口箱子里装的都是金银珠宝。紫娟那丫头还小气的很什么不让我看呢!” 一听这话,郑氏立刻看了一眼周家大伯母,见对方神色除了兴奋没有别的,她不免出言挑拨道“要不说还是人二嫂聪明呢,家里钱财大把,也只跟我们哭穷。让她帮忙救一下侄儿,她家都那么有钱了,她却还跟我们说她家也拿不出多余的钱,非得跟我们平分,我们拿出大半的钱还讨不到一句好,她拿出口袋里的九牛一毛,就让人对她感恩戴德。” 面对郑氏的阴阳怪气,周家大伯母没有吭声,不过她的脸色却是难看的很。 很显然她心里想的和郑氏只也差不多 。 也许之前她对周氏还有些感激,然而事情过去了,如今又得知周氏家中这般有钱,可是她居然没有花全部的钱救下自己的儿子,她反而是让自己掏出身上所有来跟她平分这个钱,她便觉得周氏等于是没有救下自己儿子一般。 所以周家大伯母的脸色难堪。 郑氏见挑拨成功了,便也是的眼睛跟着一亮,她立刻转身对周家老三道了一句“我说什么来着?我就说老二家有钱吧!咱们两家要是能用老二的钱在京城立足脚跟,那咱们儿子往后的人生也会大不相同啊!亏那周氏还总在我们面前哭穷!如今看来,她不就是想装穷把我们赶走吗?老三啊,咱们这回可是说什么也不能回去。” 那周家老三对郑氏可以算得上是言听计从了,所以此刻基本上不管郑氏说什么,他都是会选择跟着点头的。 只是当下想要留下大哥却似乎是个难题。 “媳妇,我们这次过来当然是不打算回去了。可是大哥不肯留在京城,没他起头,咱们就算想要回三弟得钱财那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啊。” “更何况,二嫂不是还说了吗?二哥可能没什么事,过段时间她说不定就被放出来了。” “二哥还在咱们总不可能直接要二哥给钱吧?” 郑氏当下却是不管这么多的,她只面无表情道“二哥要是能回来,这会子也该回来了,他们家就这么一个女儿,女儿大婚,二哥他都没有 回来,你说二哥能是小罪吧,要我说,周氏这一次只怕又是在诓咱们!咱们只管看二哥回不回来不就完事了。” “况且大哥是没看到那些钱,他要是看到老二家有多富裕,我就不信他会不愿意留下来。” 听到郑氏的话,周家老三点了点头。 而周家大伯母只也对周如玉道“玉儿,咱们回去继续跟你爹说道说道,咱们必须得留下来。” 周氏此刻倒是不知这两家在合计算计自己,她此刻也没心思去算计这些。 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今女儿要出嫁了,她丈夫总要回来参加女儿的婚礼吧。 思来想去,如今唯一能帮她办成这事的,或许就只有陆之章陆小侯爷了。 然而从前他们家没有落败时,陆之章尚且不常见到。 如今他们家落败了,想要见到陆之章肯定是更加不容易了。 思来想去,周氏还是决定去陆府门前再撞撞运气。 唤了马车,周氏带了些人参补品便往陆府去了。 然而陆之章早同人嘱咐过了,他如今在主持处理朱鹮志的案子,任何与朱鹮志案有牵连的来客,他都让家里的老人一律拒绝。 所以周氏来到陆府也是毫不意外的吃了闭门羹。可周氏不死心,别人不见她,她便只坐在门外干等,这一等,便等到日渐黄昏,好在陆之章也是要回家的。 当他从马车下来之后,周氏便也立刻凑了上去。 “陆大人!” 陆之章是知道周氏的,他只拱 手道“周夫人,这么晚了还守在这里做什么?” 周氏闻言便也立刻道了一句“陆大人,我当然是为了等你啊!” 陆之章疑惑的道“等我?夫人等我做什么?” 周氏便立刻道了一句“陆大人,我想求您帮我一件事。” 陆之章立刻板正脸色道“如果是关于你夫君的事,我很抱歉,我是帮不上什么忙的。” “而且你丈夫的性质也已经定下来了,明日午时我们便要领着他上路了,所以我现在就更不可能帮他了。” 周氏闻言却是立刻道了一句“不,大人您是可以帮他的,我女儿明天就大婚了。” 听到周氏这话,陆之章似乎还有些意外,那姑娘与他相亲也不过才半月的时间,没想到这转头她就要出嫁了。 不过一切似乎又是在意料之中,毕竟周家就一对母女,如今这世道对女子也实在艰难,她们若是不找个女婿来支撑门楣,他们的家便恐怕都要跟着塌下去了。 所以他随后还是道了一句“恭喜。” 话音落下,他只又道了一句“可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周氏立刻对陆之章道了一句“大人,我对此也没有别的请求,我只求您能让我的夫君来参加我女儿的婚礼,哪怕只是喝上一杯喜酒,路上他也能放心许多。” 听到周氏的要求只是这个,陆之章只也觉得这事说大其实也不算太大,说小也不算小。 毕竟要安排一个即将流放的囚犯回家吃顿饭,这 实在不算太难的事,就算是法外也能容些情。 只是如果看管不够严格,人跑了,那这事便就大了。 所以陆之章只低声道“你求的这件事对于我来说的确能帮,不过我若是帮了,那也是要担着很大的干系的,婚礼上人多事杂,你丈夫要是跑了,那该担罪责的就是我了。” 周氏此时也听出了陆之章话里的意思,她立刻出言道了一句“大人,我保证我丈夫不会跑的,更何况,他妻子儿女都在这里他要跑能跑去哪里呢!若是大人不放心,您大可以派人押着他来参加我女儿的婚礼。女儿想见父亲一面,求大人就成全我们母女两个吧!” 一听周氏这话,陆之章只也道“行吧,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可以答应让你们见他最后一面。” 一听这话,周氏立刻大喜过望“多谢陆大人!” 随后似乎是又想起了什么,周氏随后只又立刻脱下了手里的金镯子与带过来的那几根千年人参以及一封请柬交给陆之章。“大人若是不嫌弃,这是我女儿婚礼的请柬,还请大人过来吃顿便饭。” 陆之章闻言只轻笑一声“请柬我收了,可这人参和镯子我却是不能收的。毕竟如今我在办这个案子,不知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我,你这钱我现在若是收了人家日后恐怕得骂我收钱办事。我还要因此担上一些不好的事情呢。” 说完这话,陆之章便将镯子与人参还给了周氏。 周 氏见他这样说了,自然也不好再将那些东西交给对方。 毕竟这种银钱收了的话,那这事的确性质就变了。 而且这事若是传出去,更是不免影响对方的官声。 第一千五百七十章 答应留下来 周氏闻言,当下自然十分识趣的将人参与镯子收了回去。 二人谈好了让周夭娘的父亲来参加周夭娘的婚礼的相关事宜后,周氏便也匆匆回了周府。 好在这一路不算遥远,周氏只在天黑之前回到自己家中。 另一边,周家大伯母与郑氏也是没有闲着的,她们轮番上阵劝着周家大伯父留在京城。 “大哥,京城可不比咱们那小地方啊,你留在京城咱们的发展机遇都会大上很多的!到时候,无论是周荀还是如玉,他们都能在这里得到更好的发展。况且二哥如果有事,我们帮他管理财产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最先开口说话的是周家老三,而他能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来,其自然是少不了郑氏的说教。 而在周家老三如此做说的时候,郑氏当下似乎还不放心她只也跟着帮腔了起来“是啊,大哥,老三说的没错啊,咱们留在京城也是为了帮二弟一把嘛,他家大业大,一个妇人如何掌握的住,咱们留在这里,周氏也不至于独木难支啊。” 然而听到郑氏的话,周家老大却是突然道了一句“你们家不也是你在只手遮什么独木难支,怎么不见你独木难支?” 突然被周家老大这么一说,郑氏的脸上也闪过几分尴尬神色。 她立刻笑着道“大哥真是会说笑话,我怎么能算是独木难支呢,我背后不还有老三跟大哥你吗?而且周氏的环境与我们不 同,这可是京城啊,她一个妇道人家……” 然而没等郑氏把话说完,周家大哥便立刻对郑氏道了一句“行了,你们别劝了!老二这事我不会管的,也不想管,反正那小孽畜和那小孽女,我也不信他们能在京城有什么大发展,这两祸害不给我添麻烦就算不错了,当初在老家,好歹他们能闯的祸还有限,而且我在老家好歹还能说上话,人家再怎么闹也还会给我几分面子,让我给这两个畜牲擦屁股。” “如今到了上京,我在这儿可是什么都不是!况且京城物价高,老二如果回来,咱们也不能一直留在这里坐吃山空啊!” 周家大伯母闻言,此刻只也立刻道了一句“夫君,话可不能这样说啊。谁知道那周氏是不是在诓骗我们呢?” 郑氏此刻只也跟着附和道“是啊,大哥,二哥如果真的没事,都这么多时日了,他要回来的话,早也该回来了!就算不回来,至少自己女儿出嫁他总该回来吧!” 听到这群人的轮番劝说,周家老大当下也有些不胜其烦,所以在随后他只主动道了一句“行了,你们别劝我了,你们若真想我留在京城,我也只提几点要求!你们能接受,我就留,不能接受,我就走!” 一听周家大伯父松口了,周家大伯母只觉得这个机会千载难逢,故而她当下只立刻满口答应“行!行!行!只要你愿意留在京城,什么都好说。” 然而一旁的郑氏却是不曾开口,她自然是比周家大伯母要谨慎一些,万一大哥让她们答应的条件是独吞老二家的家财,那自己岂不是成了白忙活一场的冤大头。 而周家老三见自己妻子郑氏不曾开口,他当下自然也是不说话的。 偏偏周家老大见他们夫妇二人不吭声。 周家老大只也不禁看向周家老三道“老三,你是个什么意见?” 周家老三面对大哥的问话居然没敢吭声,他只看了看郑氏。 他这点小动作自然只也被周家老大看了个清清楚楚,周家老大见状很是不欢喜。 “我问你话,你老看你媳妇干嘛,你答不答应给个准话啊!” 眼见周家老三是半天也瞥不出一个屁来,加上郑氏也怕周家老三胡乱答话,故而她当下只也立刻先行开口道了一句“大哥,老三的意思是,这事咱们得先知道您提的是什么要求,我们才能答应啊。” 说完这话,郑氏只又看向老三道“夫君,我说的是这个意思吧?” 周家老三面对自己媳妇的解围,简直是热泪盈眶,他立刻配合的跟小鸡啄米似的“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然而周家老大却不甚高兴道“你是这么个意思,怎么不自己说?你是哑巴了还是不会说话了?难道你就非得让你媳妇开这个口。” 面对周家老大的训斥,周家老三不开口,反正他从小就怕大哥。 也就是自己媳妇才能与自己大哥相抗 衡一下。 不过郑氏此刻也不好开口说话,她脸色一黑,他看起来是骂老三,可明眼人一看都知道他是在说自己不该开口。 如果不是为了与他合作,郑氏真是不想理会这人。 不过好在周家老大也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下去,他在话音落下之后便也开始将自己的要求说出来了。 他首先看向周家大伯母道“要让我留在京城,你得让你女儿不要再和那席万金交往了,那席家二少花天酒地能是什么好人家吗?” 听到第一个要求,周家大伯母便也犯了难。 她才不管对方花天酒地呢,反正男人不是都这样吗? 只是要自己女儿嫁个有钱人家,衣食无忧一辈子她心中才欢喜呢。 而席家大少爷显然是符合这一要求的。 只可惜席家大少爷虽然符合这一要求,自己老爷却要求女儿不和对方来往。 周家大伯母当下显然有些纠结,郑氏见状只怕周家大伯母影响自己的大计,故而郑氏只也立刻对周家大伯母道“大嫂,京城是什么地方啊,这里可是有钱人遍布天下,有权的更是多如牛毛,如玉又长的这么漂亮,她要嫁什么样的人没有啊,咱们放弃这一个,说不定下一个更好呢。” 说完这话,郑氏只还一个劲的暗示周家大伯母。 周家大伯母显然是被郑氏说到心坎上去了,她思来想去,最后点了点头“行,我会让如玉不要跟那席家二公子往来的。” 见周 家大伯母答应了这事,周家大伯父这才点了点头道“行,那我第二个要求就是你必须得给我看好荀儿,不能让他再去外面花天酒地了,不然我真不会管他!” 对于这个要求,周家大伯母倒是与对方没有什么分歧点,她立刻点头答应“行!” 周家大伯父见她都答应下来了,随后当下的他方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而周家大伯母一见大伯父不再开口,便也问道“我都答应下来了,你现在可以留在京城了吗?” 然而周家大伯父却是不再看她,他只将目光落在老三与郑氏身上。 郑氏知道对方这会子该是对他们夫妻两个提要求了,故而郑氏只也不禁立刻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她都做好了,如果周家大伯父提的要求太过分的话,她要与对方据理力争的准备,不想周家大伯父却只是对他们道了一句“我知道你们留下来也是想瓜分老二家的财产,所以你们也不用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我对于这件事,其实本身也是赞成的,毕竟老二才是我们的兄弟,我们才是一个姓,他如果没了,这钱当然不能落到别人手里!” “但是我在此也有个前提,咱们要瓜分老二的财产我自然是同意的,可是咱们必须得保证一点,老二是真出事了,如果老二但凡还能回来管事,咱们都必须回去!不能继续在这里闹!” 面对周家大伯父的话,周家老三与郑氏只都立刻 点了点头。 郑氏更是松了一口气笑道“大哥说的是,你把我们想成了什么人,如果老三真的没事,那我们自然一句话也不会多说,我们会立刻打道回府的!” 此时周家老三只也配合着道“是啊,我们能干这缺德事嘛。” 一听他们这话,周家老大这才点了点头“行了,既然你们都答应我的提议了,那我留下来也不是不可以,之后如果瓜分到了老二的财产,你我要分配的话就按四六分吧!” 一听这话,郑氏立刻警惕了起来“四六分?大哥谁四谁六啊?” 周家大伯父冷冷道“当然是我六三弟四咯!” 郑氏听到这里脸上立刻没有了笑容。 当初她才嫁到这周家,脚跟子还没有站稳,就听说了周家三兄弟分家,老大作为嫡长子,一个人就分了财产的六分,剩下的四分本来是让老三跟老二平分的。 老二见老三还小,也是觉得自己更有前途,所以当年的四分,老二什么都没要就走了。 如今又来一次分财产,他居然还是这个提议,郑氏当下可就不服气了“大哥,你分六分,我们夫妻就分四分,这会不会不太合适啊?” 面对郑氏这话,周家大伯父只根本没把对方放在眼里,毕竟一个妇道人家能有多大见识,故而他只冷冷道“你觉得不合适可以不选择,你回去就是了!反正你也是一个外人!这里有你跟没你没区别!” 一听这话,郑氏可就不乐 意了“大哥,你要这么说,那我可不高兴了,我是外人没错,可老三不是啊!二哥是你二弟,可他还是我们的二哥呢。都是亲骨肉,您一个人占着大头吃肉,我们却只能喝汤,这又是个什么道理?” 第一千五百七十一章 再次落了下风 “还有您可别忘了,当初老二的那份家产,可是被您给吞了,这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就算周氏愿意把家产都给你,可你这名声应该也不大好听吧?况且京城可不比小县城,这名声影响的可不仅仅是人的声誉,更是一个人的前途!” 听到郑氏这话,周家老大显然一时也有些愣住了。 郑氏说的话固然有道理,可周家老大却还是有种权威被挑战的感觉。 他冷冷道了一句“郑氏,你这是在威胁我?” 郑氏是见过周家大哥殴打自己妻子时的模样的,自己到底只是一个女流之辈,偏自己这丈夫还是个怂包,如果真要与周家大哥闹起来了,她根本不用指望自己丈夫能帮忙,他没立刻跑掉躲起来都算不错了。 所以当下要说郑氏不怵周家大哥那自然也是不可能的。 她可不想落得周家大伯母那样的下场,故而郑氏在这之后,立刻呵呵一笑道“大哥,您这是什么话,我不过是提醒您罢了。” “况且大家都是手足兄弟,四六分怎么也说不过去啊。” 周家大伯父到底也意识到了郑氏不是自己妻子,他真要出手教训了郑氏,自己三弟脸上多半也不好看,所以他只冷声道“四六分是我的意思没错,我之所以四六分那是因为我还得照顾周氏与她的女儿,咱们全拿走了,他们母女两个怎么生活?” 一听这话,郑氏立刻道了一句“大哥,这事不如交给我们啊 ,我们也可以照顾周氏啊,至于她女儿,夭娘明天就出嫁了,也不需要咱们照顾了啊,咱们照顾的话,大哥也能省心不少不是吗?” 然而面对郑氏的提议,周家大哥却是想也没想便出言反对了“那不行!” 郑氏立刻问道“大哥,为何不行?” 周家大哥只立刻怒声训斥道“真是胡闹,我是长兄!本来就有义务照顾他们,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你们照顾她像什么样子。” 郑氏还要再说,然而周家老三已经被自己大哥给吓坏了,所以当下的他只立刻拉了拉郑氏的手臂道“媳妇儿,大哥既然都这样说了,那咱们也别争这个了,四六也没什么差别,反正都是钱,咱们能赚到就不错了。” 郑氏一听到自家男人在这里扯自己的后腿,她当下更是气坏了。 可周家老三都退让了,自己还有什么理由冲锋陷阵呢。 毕竟对于周家,她就是个外人。 她能借的力不过是周家老三而已,可此刻周老三自己先怂了,她能说什么呢?她还能挣扎什么呢? 郑氏脸色虽然难堪,可也不再开口说话。 周家大伯父一见这情形便也得意的道了一句“看来你们是对这事都没什么意见了,既然没有意见,那这事我们就这样说定了。” 说完自己的决定,周家大伯父只又看向郑氏道“郑氏不是我说你啊,你到底只是老三的妻子,有些时候,有些事不是你能做主的,你既然不能 做主,就不要妄想越俎代庖了。” 听到周家大伯父这话,郑氏的脸色别提多难堪了。 不过郑氏此时也只是阴阳怪气道“大哥说的是,其实很多事我也不想管,可是有什么办法,我们老三一见了您,那是话也不敢说了,气也不敢喘了,他见了您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我若是不帮他说两句,他怕是连屁都不会放了。” 一听这话,周家大哥只看向周家老三道“老三,你真如郑氏说的这般连屁也不敢放了吗?我平时有这么凶吗?” 周家老三都没有想到这把火能烧到自己身上,面对周家大哥的问话,他只是一声不吭。 不过他虽然不说话,然而他的屁却在此时十分应景的噗了出来。 听到那一声噗,周家大伯母第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周家大哥只也不免跟着轻笑出声。 倒是郑氏只被自己这没用的丈夫给气的不轻。 她不再说话,转身往外面走去。 周家老三一见郑氏离开,立刻只也对自己大哥道了一句“大哥,要没什么事的话,我跟我媳妇可就先走了!” 周家老大点了点头。 随后周家老三便立刻跟着去追郑氏了。 路上追到郑氏,他便立刻做小伏低哄起了郑氏“媳妇儿都是我没用你别生气了行不行?我从今往后都不多嘴了,你让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 面对周家老三的做小伏低,郑氏这一次却还是一声不吭。 毕竟从前的那些事都还只是小打 小闹,可今日这却是实实在在的利益让渡啊。 而且今日让了这一次,谁知道下一次他们又要出让什么利益呢。 所以郑氏今日真是一点也不想跟对方说话。 可那周家老三一见郑氏怎么哄都不起效应,当下的他便也不禁道了一句“况且媳妇儿,你做人眼光不能这么狭隘啊,大哥四六分也就比我们多一成!况且他还要照顾二嫂!” 一听这话,郑氏差点没被气死。 都这样了,他居然还觉得只是一成的事,他知不知道财富越大,这个一成的占比就越高。 至于他照顾周氏那便更是笑话了。 自古以来,孤儿寡母被兄弟们侵吞了家产的,有几个能过上原来的日子啊。 尤其一个寡妇,很多人都是被人直接扔到一个庵堂里青灯古佛度过一辈子,去庵堂里过日子才能花到几个钱啊。 更何况,周氏娘家也不差,人家兄弟姐妹若是感情和睦,那也不会不管周氏。 到时候周氏若是也回了娘家,周家老大等于白白多分一成财产,还有些分不动的,之后还不知得生出多少争吵来。 如今他在第一次就退让了,那之后的他还不得一退再退。 郑氏当下是越想越气,她当下只也忍不住对着周家老三便是劈头盖脸一顿骂“你可真是个没用的!四六她能一样吗?你知道钱越多,一成分的就越多,况且老二家还有些不能分的,你现在就低头,之后还不知你能挣到什么, 你怎么净给我扯后腿啊,你这个蠢货,我当年真是眼瞎,我当年怎么就看上你这么个玩意儿啊!” 郑氏虽然骂的声音不大,表现也已经足够克制了。 然而这里到底是周氏的家,这府中人也不少。 所以在郑氏骂人的时候,府中的一些丫鬟下人自然只也听到了郑氏的话。 他们只是在心中冷笑,这兄弟二人可真是有够贪心的,那可是他们的兄弟手足,他们不顾念兄弟手足之情便罢了,如今居然还跑这里上赶着落井下石,吃干抹净来了。 倒幸亏他们夫人有先见之明,想来这一次他们可不会这样轻易得手不属于他们的东西。 就这样周家几人吵吵闹闹,鸡飞狗跳着算是度过了这一天。 之后三更天,天不亮,周府便亮起了灯火,周夭娘更是一大早就被自家嬷嬷从床上挖了起来开始梳妆打扮。 周氏也是一大早便起来张罗安排各种事务。 周府里今日只都忙忙碌碌的,这景象竟是比之前周府没有败落时还要热闹。 郑氏与周家大伯母作为妯娌,自然只也跟着起来了,她们只用一种帮忙的借口开始打探起了周家老二的情况。 “二嫂,这大喜的日子,怎么也不见二哥回来啊,难道他都不打算参加夭娘的婚礼吗?”郑氏首先试探着出言问道。 然而听到对方这话,周氏却只是轻笑了一声。 “怎么可能,我夫君就夭娘一个孩子,他肯定会回来参加夭娘的 婚礼的。” “那我们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有见到二弟呢?”周家大伯母此刻只也跟着补充道。 周氏闻言当下倒是似乎有些悲伤了。 “老二怕是没这么容易回来,毕竟那朱鹮志还没有抓到!不过我昨天去求了陆大人,陆大人跟我说今日可以让我夫君来参加女儿的婚礼。” 一听这话,周家大伯母与郑氏的脸上明显都有些失望。周氏自然也将二人的情绪尽收眼底,所以她只故意道“我夫君今日回来,二位不高兴吗?” 郑氏最先反应过来“高兴!我们怎么可能不高兴!我们只是太过惊讶了!” “是啊,一直想见二弟却一直没见回,没想到这次居然可以回来了,老三跟我夫君若是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很高兴的。”周家大伯母只也跟着道。 听到郑氏与周家大伯母这言不由衷的话,周氏不禁也在心里发笑。 这两人还当周氏不明白她们的打算,他们二人只还在这里演戏,不得不说他们这演技也真是够可以。 想当初她们二人没有去戏班子唱戏,那可真是戏班子的损失。 而周家大伯母帮了一阵忙,显然到底第一个没有蚌住。 毕竟她今日愿意过来帮忙,也只是因为她觉得自己还是有利可图的。而且以后这周府还可能是自己的家,而她们就要在京城立足了。 然而如今老二要回,那这周府,这京城她还能待吗? 一想到这里,周家大伯母只也不禁跟着 垂头丧气了起来。 所以她在忙了一阵之后,只立刻对周氏道了一句“弟妹,我突然想起我家如玉还没过来帮忙呢,我先去找她。你且等等啊。” 话音落下,周家大伯母便匆匆离开了。 , 第一千五百七十二章 抢风头 郑氏一见周家大伯母离开了,她此刻自然也没有心情继续留在此处了。 毕竟老二回来了的话,那她们现在做的这一切可都不过是等于在给人做嫁衣裳。 不过郑氏显然比周家大伯母还是要冷静一些。 她看着周氏道“二哥这次回来了,就不用再去牢里了吧?” 周氏虽然想说不用,可她也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 更何况陆之章虽然答应了带周侍郎出来,可是他肯定是不被允许长久待在这里的。 毕竟他今天中午过后就要前往关渊镇了,一想到此处,周氏心里便又是一阵叹息。 不过周氏心中虽然难过,面上她却还是不动声色。 “怎么可能呢,毕竟朱鹮志这事还没了解,事情也不好定性啊。” 听到这里,郑氏倒是多了个心眼“若是如此,那二哥这日子恐怕也不好过吧。” 周氏只能跟着叹了口气“是啊,在那种地方不比家里,不过我夫君与那朱鹮志也没什么勾连,他的问题应该也不大。” 听到周氏这话,郑氏只是轻笑了笑。 另一边,周家大伯母只匆匆准备去找老大商量。 不想在她准备去找自己夫君的路上,她居然与自己的女儿周如玉撞到了一处。 周如玉今日可真是穿的有些过分夸张了,她穿的是金线织花的石榴红裙,手中戴的是玉石翡翠镯子,披的是织金薄翼纱衣,面上红妆,头上朱翠铃铛,只一番神仙妃子打扮。 若是不知情的,恐怕 都要以为这周如玉才是今日的新娘子。 而她这一路也真是好生招摇,大家指指点点,无疑是在职责周如玉今日这身装扮实在有些过分了。 毕竟今日是周夭娘的大喜之日,她才应该是今日的主角,其他女伴为了避免抢掉主角的风头,他们一个个的只都穿的十分素静,不想周如玉却是将自己打扮的跟新娘子似的。 周家大伯母路上看到她,起初只还以为是那周夭娘在晃荡,走近看到对方居然是自己女儿,当下的周家大伯母倒也觉得不妥。 她立刻对周如玉道了一句“玉儿你怎么穿成这样出来了?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结婚呢。” 听到自己母亲的话,周如玉也是毫不在意。 “娘,我这一身好看吗?”周如玉十分得瑟的问道。 周家大伯母却是道“再怎么好看,你这样也是不合适的,你这样太抢周夭娘的风头,咱们再怎么看不惯他们家,咱们也不能在这样大喜的日子去抢人家的风头啊。” 听到自己母亲居然不夸奖自己,反而只一个劲的批评自己,周如玉脸上的表情便也不太好看了。 “娘,您这说的是什么话啊?我抢她风头又怎么了?她生的没我漂亮那是她自己的事,我漂亮我打扮打扮又怎么了?” “更何况这京城来参加她婚礼的想来都不会少达官显贵吧,就算周家没有人往来,那姑爷家总该是有的吧,到时候他们看我长的这么漂亮, 说不定我就能在堂妹之后也举行婚礼了呢。” 听到周如玉这话,周氏当下竟然也不再多言了。 她甚至只还觉得自己女儿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毕竟自己夫君可是不让她与那席二少继续交往了。 如今周家老二这边的财产也不知道拿不拿得了,京城留不留得住,她如果想让自己女儿嫁个好人家,那他们家的时间也确实很有限,如今她唯一能做的也只是由着自己女儿自己去认识那些有钱人家的公子哥。 故而考虑到这里,周家大伯母也顾不上什么体面了。 她只立刻道一句“你说的有道理,是娘想岔了,你啊,在这婚礼上多看看,若是有合适的,先发展着,之后的事情咱们之后再说。” 周如玉虽然想要自己娘亲站在自己这边,但她娘此刻改口这么快。而且她那口气仿佛恨不得自己明儿个就出嫁,周如玉当下自然也不免有些疑惑了起来。 “娘,爹是不是还是要回去?我不是都答应他不与席二公子交往了吗?他还要怎样?”周如玉说这话时,心里头多少有些对自己父亲的埋怨。 周家大伯母也知道自己女儿是误会她父亲了,她叹了一口气,确定周围没人后,周家大伯母方才低声同周如玉道了一句“倒不是你爹要反悔,你爹这人虽然迷信,却也不至于如此分不清是非。” 周如玉可没心情听她母亲慢声慢气的说话,她当下不免着急的道了一句 “娘,您就别在女儿面前卖关子了,您这态度我看着可不像是有什么好事啊。” 见自己女儿似乎知道自己的态度,周家大伯母便也不禁低声道了一句“是你二叔啦。” 周如玉不免疑惑道“二叔怎么了?” “你二婶说你二叔今日就会回来。” 周如玉满不在意道“他回来就回来呗,自己女儿婚礼他本来就应该回来啊。” 话音说到此处,周如玉随后突然愣住了。 “娘!二叔回来的话,咱们是不是就不能留在京城了?” 周家大伯母见女儿终于反应过来,不免长长叹了口气,她随后重重点了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啊,他回来了,咱们可就得回去啊,你爹昨日也是这样说的。” 周如玉听了这话,心中多少也有些不开心,同时她也有些不甘心“娘,你确定二叔真会回来吗?” 周家大伯母闻言只是重重叹了口气“那还能有假。” 一听这话,周如玉立刻道了一句“我先去冷静冷静。” 说完这话,周如玉便提着裙摆离开了,周家大伯母闻言只也叹息着决定去找自己丈夫说道说道。 却说周如玉这一冷静却是往外面走去。 她心中想着,如果她爹不能留在京城,那她也不必继续听她爹的话,她还是应该继续与席二公子往来,或许席二公子还能想一个办法,让她可以继续留在这京城。 她想到便准备往外走,不想在她脚步匆匆准备去找席二公子的档口 ,一名身着紫色长衫,姿容清俊,气质高雅的俊美青年却是突然朝她拱手道了一句“姑娘,请问唯心堂怎么走?” 周如玉本来有些不耐烦,可是在看清楚那青年的容貌之后,周如玉一时也不禁呆住了。 虽然她是喜欢有钱的,可是这也不代表她不爱俏啊。 当下的她立刻转换了心情,她微微笑着道“公子是要去唯心堂吗?” 青年闻言只静静点了点头。 周如玉闻言便也立刻笑着道“我恰好也要去唯心堂,不如我领公子过去如何?” 青年当下也没有多想,他只拱手道“若是姑娘能领我前去,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那唯心堂是周家今日迎接招待客人的地方,不用多想,这应该是周家的朋友或者亲戚吧? 想到此处,周如玉只在前往唯心堂的路上开始打探起了这客人的信息。 “对了,我叫周如玉。是美人如玉的那个如玉。”周如玉当下只是大大方方的介绍着自己的名字。 话音落下,周如玉只又开口对青年道了一句“对了,还没请教您的名字呢?” 见周如玉大大方方,青年当下自然也没想过隐瞒什么,他只是声色平淡的道了一句“我叫陆之章。” “原来是陆公子啊,不知陆公子是哪里人啊?” 陆之章闻言只是声色平淡的道“京城人士。” 听到对方说自己是京城人士,而且看他这身穿着,也是非富即贵的模样,周如玉这心思便也更重了 几分“哦,那公子是我婶母的亲戚还是朋友啊?” 听到周如玉的问话,陆之章只继续平淡道了一句“算是朋友吧。” 周如玉笑了笑,她还想再问,然而唯心堂的路只有这么长,而且在陆之章到来的时候,唯心堂里的人只都走出来了。 其中有娇羞的女子,也有一些长辈。 那些人在看到陆之章之后,其中有些人只立刻迎将了过去“陆大人,什么风把您给吹过来了啊!” 那人一边说这话,一边只立刻伏低做小的将陆之章迎进了唯心堂。 周如玉便是纵然想与对方多说几句话,然而不过片刻,她便连站在对方身边的资格都没有了。 陆之章身边只围着几个长辈与青年男人。 周如玉心中多少是有些不甘,可是看着对方被一群人围着,她心中只又觉得这男人定然是不一般的。 故而当下的她不禁收起了自己的表情,她转头看向一名羞答答望着陆之章的女子低声问道。 “姑娘,这位陆公子看起来很是了不得,他是什么人啊?” 听到周如玉问询,那女子只立刻道了一句“什么陆公子,怎么?你连陆大人都不认识?” 周如玉点了点头“是啊,我也是才刚刚入京嘛。自然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见周如玉这样说,那女子只又看了一眼陆之章,随后她方才低声道“陆大人,陆之章可是个了不得的人,他是大理寺少卿,还是陆侯爷唯一的儿子,是名门清 贵,京城之中,不知多少女子只视他为梦中情郎呢。” 听到对方的出身竟然这般好,周如玉的心中便也跟着活络起来了。 第一千五百七十三章 郑氏的心思 那女子只似乎也看穿了周如玉的心动,她只道了一句“怎么?你不会是对陆大人动心了吧?” 周如玉没想到这姑娘说话这么直白,她一时也有些尴尬。 不想还没等她开口,那女子便忽然又道了一句“不过你动心也没用,陆大人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当初晋王妃那样的绝世美人他都没有看上,你这种就更没戏了。” 听到对方这话,周如玉多少有些不太开心。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女子却是满不在意道“就是你们没可能的意思了,陆大人喜欢的是那种内秀的女子。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能照顾人,打理家务的女子,她前妻就是那种,你一看就不是贤惠的类型,他是不可能喜欢你这种的啦!” 听到女子这话,周如玉只觉心中悚然一惊,倒没想到对方居然还是个二婚,不过自己也是二婚,如此一来或许倒谈不上谁嫌弃谁了。 不过她还是多问了一句“他前妻什么样啊?两个人有孩子吗?他前妻为什么离开啊?” 听到周如玉的问话,那女子也是闲得无聊,当下她便开始同周如玉分享起了这京城人人都知的八卦了。 “陆侯爷的前妻是前国公府家的大小姐,名唤齐佩佩,不过你别看这名头能唬人,但齐国公家可没什么真正的势力,更没什么多好的官职,齐国公家也就是一个花架子。而且陆大人看上齐佩佩的时候,齐国公府正因为站 队错误而被削了爵位。沦为普通人家。” “可就是在这种大家都对齐国公府避之不及的时候,陆大人他却是迎难而上,坚持娶了齐佩佩。” 听到对方说起陆之章坚持娶了一个落魄家族的姑娘,周如玉并不觉得浪漫,她只觉得对方要么另有所图,要么就是脑子摔坏了。 但这清俊公子哥一看也不是脑子摔坏的那种,所以她想也没想便道“他坚持娶那女子该不会是因为对方容貌美艳吧。” 毕竟男子好色可是公认的。 不想那女子却是白了周如玉一眼“陆大人才不是这么肤浅的人呢。齐佩佩生的可普通了,容貌连我都不如。” 一听这话,周如玉不禁下意识看了一眼对方。 在她看来,这女子其实就已经很一般了。 若是连她都不如,那岂不是普通至极。 这位陆大人的眼光难道真就如此普通? 周如玉心里自然是不信的。 “哪有男人不好色,他娶她不会是因为这女人用了些非常手段吧?” 听到周如玉这话,那女子可就不乐意了。 “你就不能想人一点好,陆大人与那些凡夫俗子怎么可能一样,况且那女子对陆大人的影响可是很不一般。陆大人自她之后,可都不曾再多看别的女子一眼,甚至为了那女子,陆大人这么多年可是都不曾再娶,到如今也有整整三年了呢。” 听到这里,周如玉似乎有些相信了,不过她还是提出最后一点疑惑“他既然这 么喜欢对方,那他干嘛还要跟对方和离?” 一听这话,那女子立刻白了一眼周如玉“才不是和离,是那女子死了。” 听到这话,周如玉只啊了一声“怎么就死了?” 那女子只道“前一段时间京城出现了一个变态面具男,那男人专杀落单的女子,那天这齐佩佩也是不巧,恰好一个人在酒楼里,然后她就被那面具男给杀了。陆大人可是连夜为爱妻找出凶手。” 听到对方原来是被杀,周如玉顿时只觉得晦气。 她始终觉得一个家大业大的男人,能让自己的妻子这样死去,能让对方在不安全的时候落单,那便绝对谈不上有多爱对方。 不过旁边的小女生显然还是十分相信这种爱情童话的。 毕竟她们还没有与男人有太多的接触,对男人也有很多不切实际的幻想。 她也懒得多说,说了她们也只会觉得自己多管闲事。 周如玉只问自己关心的问题“那他们有孩子吗?” 女子闻言立刻摇头。 当下的周如玉便也更加确定了对方对自己前妻一定没有多爱。 毕竟对方如果真的爱自己妻子,那他们一定会有至少一个孩子,除非他们相处的时间太短。 不过对方没有孩子对周如玉来说其实倒也是件好事。 毕竟她可不想嫁给一个带孩子的鳏夫,她更不喜欢被别的女人的孩子叫母亲。 如今这陆之章虽然在她心目中已经没有初时的吸引力,不过他仍不乏是一个不 错的选择。 也是因此,她见周围终于没什么人了,便也想凑上去继续与对方攀谈。 不想此时二嫂居然也来了,她一来便对着陆大人一番殷勤。 “陆大人,您来了怎么也不同我们说一声,您看看,我们都不知道您来了,陆大人,您可不能待在这种地方啊,这里可不是您能待的啊。我带您去别处吧。” 陆之章并不想搞特殊,听到对方的殷勤,他只是拒绝道“没关系,我在此处待着就好了,夫人不用管我。” 周如玉一见二嫂郑氏出现,当下的她只也立刻凑了上去。 “二嫂,这位陆大人是怎么了?” 郑氏见周如玉过来只在心里白了对方一眼,看她穿的这般花枝招展,不知道的怕不是要以为她才是过来结婚的新娘子。 而且这死丫头也太知道偷懒了,在自己跟她娘只都忙的跳脚的时候。她居然还有心思在这里躲清静。 一看到周如玉这番模样,郑氏便在心里不痛快。 不过此刻看着那陆之章与周如玉,郑氏心中却也清楚这周如玉多少还有些用。 故而当下的她只立刻改成笑脸道“如玉,你原来在这里啊。” 周如玉此刻为了接近陆之章,也只能假模假样的笑道“叔母,是这位陆大人不知道唯心堂怎么走,我便带他过来了。” 随后她只又假模假样的问道“叔母,您这是要带这位陆大人去哪里啊?” 郑氏闻言便也立刻笑道“这位陆大人可是咱们 周家的大恩人啊,恩人自然得上座。” “什么恩啊?”周如玉闻言立刻八卦的问道。 郑氏本就指望着周如玉能去陆之章那里套话,故而她此刻对着周如玉也不藏着掖着对方的身份。 “陆大人是大理寺的少卿,也是这次主办云洲太守案的人员之一,这一次你二叔父能回来可与这位陆大人有关呢。” 一听二叔父居然在此时回来了,周如玉脸上的笑容顿时便也跟着消失了。 她娘说的就是这事,原来二叔父真的回来了,二叔父回来,他们可全都要回去了吧。 郑氏见她这副模样,便知她定然是听到自己母亲说的那些话了,故而她只立刻笑着道“玉儿,既然人是你带过来的,咱们便也出言劝劝陆大人吧。” 周如玉闻言沉默的点了点头。 不得不承认周如玉比她母亲会收拾情绪一些。 片刻之后,周如玉便也笑着道“陆大人,我要知道您是我们周府的贵客我可绝对不会将您往这里引,陆大人,您就听我小叔母的话去上座吧,要不然一会子我们家中人指不定都得埋怨我不该将您带到此处来了。” 听了周如玉的话,陆之章最后还是道了一句“好吧,既然姑娘都这样说了,我也不好让姑娘为难,今日我便随姑娘一起走吧。” 听到这话,周如玉立刻殷勤引路,郑氏见状也不从中作梗了,她这一路上只不着痕迹的夸赞着周如玉。 等将人安排到了内室 ,郑氏便对周如玉道了一句“玉儿哪,你二叔父回来了,咱们过去看看他吧。” 听到郑氏的话,周如玉虽然不情愿,可她也不好在外人面前拒绝郑氏这样的请求,所以她当下只好随着郑氏离开。 而郑氏等周如玉出门了之后,便也立刻对周如玉道了一句“玉儿哪,你刚刚是不是听你娘说了什么?” 周如玉不甚待见郑氏“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郑氏闻言也不生气,她只低声道“玉儿,你娘说的话可不能信,你二叔父虽然是回来了,可这也不代表他一定能无罪释放啊。” 听到郑氏这话,周如玉似乎有些领悟郑氏的意思了,故而她只立刻道了一句“小叔母,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郑氏闻言只也立刻道了一句“我能有什么意思呢?玉儿,我啊就是希望你能跟那陆大人套套话,毕竟他可是负责云洲太守案的关键人物,我看他待你也旁人不同,没准你能问出些什么,要不你去他那问问你小叔父的事情呗。” 听到这里,周如玉方才知晓郑氏的意思,听郑氏这话,倒是自己母亲大惊小怪了,也许事情还没有到最糟糕的一步。 想到此处,她不禁轻笑一声“叔母原来是这么个意思啊,行,我一会去同陆大人套个话。” 话音落下,周如玉便似乎准备过去了,然而郑氏却是在此时拉住了周如玉的胳膊道“玉儿,你现在去也不急于这一时,你叔父 回来了,咱们要不还是先去看看你叔父吧?” 周如玉这人倒也聪明,反应过来后,她只立刻点了点头。 随后她们便也只往周家堂屋走去。 第一千五百七十四章 来见最后一面 还没进入堂屋里,周如玉便能看到一群人此刻只都围成了一圈。 当下这屋里更是叽叽喳喳,热闹非凡。 周如玉走进去的时候,正能看到堂屋的上首座着一名穿着白色囚衣的中年男人,不过这男人或许是因为风雨经历的太多,如今的他只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对比着自己父亲和三叔,他竟像是比那两人的年龄还要大了一圈。 周家大伯父见周如玉过来了后,只也立刻对周如玉道了一句“如玉还不快过来见一见你二叔!” 周如玉闻言自然只也主动走过来给周侍郎请安。 “玉儿见过二叔。” 周侍郎点了点头夸赞道“玉儿都长这么高,这么标志了,成大姑娘了啊。” 听到周侍郎的夸赞,周如玉心里自然美滋滋,然而一旁的周氏脸色却是十分难堪。 她穿成这样,是想隔应谁呢?毕竟今日是自己女儿大喜的日子,自己女儿作为今天的主角都没穿的这么夸张,她喧宾夺主的实在让人反胃,反正周氏是觉得自己有被对方隔应到的。 然而周如玉明显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而周氏虽然心里不满,可她显然也不想与对方有太多的口舌之争。毕竟这还是一个小辈。 虽然小辈不该顶撞长辈,可这做长辈的也不好去直接说道小辈,若她这样做了,这不是以大欺小吗? 所以纵然心里不满,她也没有把话说出来。 周如玉心里却是没有一点数的,她只低声 道“二叔过奖了。” 周侍郎看完周如玉只又对周家大伯父道“对了,大哥,你没带荀儿过来吗?” 一听到周荀,周家大伯父立刻脸色一黑“你别给我提这个孽子了!” 听到这话,周侍郎大惑不解的看向周围人。 然而当下所有人都不想说这事,便是周氏也觉得这事丢脸。 一旁的周家大伯母倒是随便找了个理由道“荀儿生病了,所以没有来见您,他怕自己将病气过给你。” 一听周家大伯母这样说,周侍郎不禁关心的问道“荀儿生病了?可严重?” 周家大伯母立刻摇头“不严重,不过是小风寒。” 听到这里周侍郎只一本正经道“小风寒也要重视啊,很多大病都是小风寒引起!” 周家大伯母自然只能尴尬的应声道“您说的是啊!” 而在周侍郎与周家大嫂寒暄的时候,郑氏只也匆匆进了门,此刻她身边只还跟着她的儿子周新田。 这周新田一见到周侍郎,不待自己父母说什么,他便立刻给周侍郎拱手叩安行了一个大礼。 “新田给二伯请安了,愿二伯身体康健。” 听到周新田的话,周侍郎面上淡定笑容,他立刻起身去扶对方。 “新田,快快起来,一家人行这般大礼做什么?” 听到周侍郎的话,周新田只也立刻起了身。 “对二伯自然是使得的。” 周侍郎只是拍了拍周新田的肩膀道“好孩子,一眨眼你们都这么大了,只是我这老头子也骤 然老了啊。” 几人正感慨间,不想此时外面只又有一人一路匆匆小跑而来。 身后的侍女们跟在对方身后只还一个劲的道“小姐,你慢点啊!等下头饰乱了可又要重做” 然而周夭娘却是根本没有理会他们的话,她一路小跑着来到自己父亲身边,随后她不过倾刻便跨过门槛进了堂屋。 她当下只也立刻抱着自己父亲道“爹!女儿可算是见着你了!女儿还以为你不会回来看女儿了。” 周侍郎听了自己女儿的话,也是不免老泪纵横。 “爹对不起你,夭娘,不过爹怎么可能不来参加女儿的婚礼呢。”周侍郎难掩悲伤道。 当下这父女两个只哭的泣不成声。 堂屋里的人似乎也是被父女两个的感情给感染,周氏只跟着眼睛红红的,紫娟也是。 见周氏这副模样,郑氏只也立刻道“二嫂,您快别哭了,二哥这下子不是不走了吗?二哥肯定会没事的,您哭什么啊。” 听到郑氏这话,周氏没有吭声。 倒是周侍郎只对周氏道“娘子,你别难过了,我们会有见面的一日的。” 听到周侍郎的话,周氏只也跟着点了点头“会见面的。” 可话虽这样说,然而周氏的眼泪却是无论如何也止不住了。 而周侍郎一见周氏如此,只也不禁将周氏搂在怀里轻哄了一阵。 这情形简直就像是生离死别,郑氏当下只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却只是在想,这对夫妻这副模样看起 来可真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而周如玉显然也是心中存疑。 可此刻大庭广众之下,他们也不好发问。 而在与自己的妻女叙话过后,恰好吉时也到了,一名喜嬷嬷只脚步匆匆的跨进堂屋道“夫人,大小姐,吉时到了,咱们该上轿了!” 周夭娘虽然还不舍得离开,然而周侍郎与周氏却只都对周夭娘道“夭娘,你赶紧去吧,别误了吉时。” 周氏心中此刻也是伤感无比,今日送女出嫁,送夫流放。 不管哪一桩哪一件都是一种离别。 周夭娘虽然不舍父母却也知道自己没法改变任何事情。 她没有立刻离开,在喜嬷嬷准备扶着她离开时,她只突然推开了喜嬷嬷,而在喜嬷嬷正以为周夭娘是不想走了的时候,她只突然沉默着来到自己父母身前,随后她跪了下去,只对着自己父母重重磕了三个头。 等三个头磕完之后,周夭娘方才对自己父母道了一句“爹,娘,夭娘走了,你们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啊!” 周氏与周侍郎只都点了点头“女儿,你也是啊。” 三人如此叙话之后,周夭娘方才在喜嬷嬷的搀扶下起了身。 而周新田作为送嫁的兄弟,他自然只也立刻跟在了周夭娘的身后。 而周夭娘虽然配合对方离开了此处,可当下的她却还是在不断回身看着自己父母。 看着周夭娘这般,周氏的心中只也不禁跟着泛起一阵酸楚。 而直到走出了堂屋之后,喜 娘为周夭娘盖上了盖头。 当下周夭娘方才不再回身去看自己的父母。 另一边周侍郎在自己女儿离开之后,他只也对其他人道“诸位,时候也不早了,我该走了,今日我便不陪各位了,还请各位见谅!” 话音落下,那周侍郎便也准备离开了。 周氏见状只也情不自禁跟了上去。 周侍郎在衙役为自己重新戴上枷锁之后,他不禁看了周氏一眼,随后他低声道“你要好好的管理这个家,以后夭娘有什么麻烦就拜托你了。” 周氏闻言只是含泪点头,周侍郎随后又高声道“诸位我走了!你们不用在意我,慢吃慢喝。” 随后他只又最后看了跟在自己身边的周氏一眼道“你别送了。” 周氏没有说话,她心中难受。 她想跟周侍郎一起离开,她想去送自己夫君最后一程 然而周侍郎却是对她再一次低声道了一句“哭什么,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更何况咱们这个家也还需要你来支撑呢!” 听到周侍郎的话,周氏这才收起悲伤,她强打精神,眼含热泪的送走了周侍郎。 之后自然又是一阵忙碌。 其他人见周侍郎也走了,周夭娘也走了,大家当下自然只都各自开始了各自的工作。 而另一边的周如玉却是在此时悄悄跑到了陆之章所在的席位,她只故意来到陆之章身边道“陆大人,我能有件事情问一问您吗?” 此刻周如玉一副眼含热泪的模样,陆之章看到周如 玉这副模样,心中已不自觉柔软了几分。 周如玉生了一双漂亮的眼睛,那眼睛水汪汪的,亮晶晶的,含着情绪时更是让人动心不已。 陆之章喜欢这双眼睛,透过这双眼睛,他好像看到了记忆中的某个人。 那人其实很少在他面前哭,她最后一次哭似乎是在她父亲失势之后,她求自己放了他。 她哭的那样伤心,那双漂亮的眼睛也是那样的楚楚动人。 他当时在她哭泣时,心都要跟着化了,可是最后他好像还是没有放过她,直到乱军入城,他们弃城逃走,他才真正的放过了她,他放任她死在乱军之中,放任她被火烧死。 所以他沉默着点了点头“自然可以,姑娘哭什么?” 周如玉只低声道“我刚才在堂屋里见到我叔父了,见叔父那般模样我心中不免心疼,所以我想问一问我叔父什么时候能被放出来啊?” 一听周如玉这话,陆之章多少有些错愕,不过他还是低声道了一句“你二叔这事恐怕难有释放的一日,他今日便要被流放前往关渊镇,除非天下大赦,否则他恐怕永远都不能回到上京了。” 一听这话,周如玉立刻瞪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道“不!这不是真的,我不相信!” 说完这话,周如玉便一副仿佛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的模样跑走了。 陆之章身边的小厮只还在感慨“这位周姑娘可真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姑娘啊。” 陆之章闻言沉 默的点了点头。 随后他只又对那小厮道了一句“行了,你给我去打听一下这姑娘是什么人。” 小厮听到自家主子居然想打听对方的身份,他先是一阵惊讶,不过很快那小厮便又表示理解的离开了。 第一千五百七十五章 又一场闹剧 毕竟他们家公子也是一个正常男人,他为了前任夫人守了这么久的灵,其实也已经够重情义了。 如今他难得又看上一个姑娘,虽然这姑娘看起来出生仍旧不太好,对他们家公子也多半没有什么助力,然而他们公子也很难看上一个人,今日他难得对一个女子产生兴趣,他们自然便也不能对其要求太多。 在想通了这其中的道理之后,那小厮便也立刻应下了陆之章的话,去打听起了那周如玉的身份。 却说周如玉从陆之章那里套取到了这样一个惊人的消息之后,她自然是再也坐不住了,虽然她表面上只还做出一副掩面哭泣的模样。 然而实际上,她此刻内心却已经是在狂喜了。 她匆匆来到郑氏身边,此刻郑氏正在招呼客人,她见周如玉一脸喜色,便也不免问了一句“玉儿,你有什么事吗?” 周如玉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左右,见左右无人注意到他们,她方才压低声音对郑氏道“是关于二叔的事。咱们先去隔壁的小屋里找我爹商量商量吧。” 一听周如玉这话,郑氏点了点头,只表示自己马上过来。 而通知了郑氏之后,周如玉只也立刻去通知了自己爹娘,郑氏则去通知了自己丈夫。 等这几人来到小厅里的时候,不想周如玉此刻却是卖上关子了。 “玉儿,你叫我们过来做什么?”周如玉的母亲很显然是根本不知道自己女儿叫自己过来的目的 。 郑氏却因为早与周如玉有所串通,所以她大概也能猜到周如玉要说什么,只是眼下她也还不确定周如玉要带给自己的消息是真是假。 所以当下的她也只能选择默默等着周如玉开口。 周如玉一开口便是喜笑颜开“娘,爹,三叔,是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啊?”周家大伯母奇怪的问道。 周如玉低声道“二叔的审判已经下达了,他虽然不用被杀头,但是他被流放了,流放之地还是在关渊镇,如果没有大赦,他这一辈子恐怕都回不了上京了。” 一听这话周家大伯母脸上立刻扬起了掩盖不住的笑容“你说的都是真的?” 周如玉立刻点头“自然是真的,这消息是那陆大人亲口告诉我的!他可是审理云洲太守案的主官之一。” 一听周如玉这话,周家大伯母立刻道了一句“若真是如此,那我们岂不是可以永远留在京城了?” 周如玉闻言只也欢喜的道了一句“是啊!娘!” 周家大伯父听了这个消息心中多少也还是开心的,不过他们的性情更为沉稳,所以当下的他们并没有表现出来。 “大哥,既然二哥出了这样的事,二嫂一个人定然独木难支,咱们是不是也可以要求与二嫂分担一些什么呢?” 听到自己三弟的话,周家大伯父只也装模作样道“三弟说的也对,只是咱们也不能急在这一时,咱们还是应该在这婚礼办完之后再提这档子事!” 老三闻言自然只也跟着道了一句“这是自然的。” 不想就在这兄弟二人对这事达成一致意见的时候,郑氏却是突然冷哼一声“你们两个倒是善良!人家都快把老二家搬空了,你们却还在想着等之后再动手,你看人家把你们放在眼里吗?等婚礼结束,估计这周家到时候也该一夜空空了。” 听出郑氏这话里话外似乎都有一些别的意思,故而周家大伯父只也立刻对郑氏道了一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郑氏见有人来问,这才开口道了一句“蝶婉之前不是说她看到一个库房里有八大箱金银财宝吗!” 对于郑氏这话,众人点了点头,大家只都对这事有些印象,不过大家显然也不明白郑氏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所以大家只都等着郑氏说出下文。 而郑氏也没再磨磨唧唧,在这之后,她便说出了自己心里的话“今日蝶婉又看到那八大箱金银珠宝了,如今那珠宝箱子正被人抬着准备抬去周夭娘的夫君那里呢!新田今日也看到了,他说那里面可都是成箱成箱的珠宝金银啊,你说这二嫂子该不会是将我二哥的财产当成她女儿的嫁妆给送出去吧?等她女儿出嫁了,我们再来问她要回二哥的东西,她就只能拿一个空壳来给我们啊。” 郑氏这话,赫然是已经拿她二哥家的财产当自己的财产了。 周家大伯父听了郑氏报告的这个消息直皱眉头。 他不能排 除有这个可能。 所以随后他只看了郑氏一眼,低声道一句“那你是什么个想法?” 郑氏立刻跟着道“还能有啥想法,大哥,咱们得搞清楚周家如今还有多少财产啊,就算不搞清楚这个,咱们也得确定一下那嫁妆是不是周氏挪用了二弟的财产啊。” 周家大伯父闻言却只是冷冷道“可咱们能用什么方式去查探这事呢?毕竟那可是侄女的嫁妆,你们好意思去要吗?” 郑氏闻言却是满不在意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大哥这都什么时候了,周氏诓骗我们说她丈夫的判决还没有下达!可结果呢?结果还不是她丈夫今日就要被流放!她既然都能做初一了,那咱们为什么不能做十五呢?” 听到郑氏这样说,周家大伯父只也立刻道了一句“既然你说的头头是道,那咱们便一起去!” 不想郑氏这边怂恿周家大伯父随自己去做这事,可待周家大伯父让她一起去的时候,她却又不自觉退却了。 “大哥真是会说笑,我跟老三到底只是做弟弟的,又哪里能做这种事呢!更何况您六我们四,这活出力的情况自然也不同啊!” 听郑氏这话,显然她心里如今只还记恨着对方昨日的分配呢。 周家大伯父闻言倒也不急,他只道“既然你不愿意过去,那这事且就这样算了,我也不是非要留在京城不可。” 一听对方这话,周家大伯母与周家老三可都急了。 “大哥! ” “夫君。” 二人几乎是同时开口“咱们可不能回去啊,咱们做了这么多,可不就是为了留在京城吗?” 听到这二人的话,周家大伯父只是看了一眼郑氏道“要么咱们就一起去,要么这事就这样算了!” 郑氏到底还是比周家大伯父更在乎这笔钱,更想留在这京城的。所以更在乎的人也注定要做出更多退让,郑氏当下只是尴尬的笑着道“大哥您这话说的,行吧,我们去就是了,不过您是大哥这事得由您来打头这个你总不该会有什么意见吧?” 周家大伯父闻言此时方才点了点头。 几人当下达成了协议,随后他们要做的自然便是去搞清楚那笔嫁妆的来历。 而等他们不过刚刚协议好了这事,他们一行人便也跟着到达了那抬放嫁妆处。 此时抬放嫁妆的人也不过在紫娟的授意下才刚刚将嫁妆箱子抬到肩头。 不想周家大伯父与郑氏一行人便形色匆匆来到此处。 “你们这里面放了什么?”周家大伯父主动出言问道。 其他人都不知周家大伯父的来意是什么,大家只都面面相觑,没有人说话。 反而是紫娟见众人都不走了,出来看到周家大伯父正在问话,她不禁主动道了一句“这里面放的是我们家小姐的嫁妆。” 话音落下,紫娟只又想到这群人的密谋,她心中正觉得一阵恶心,所以当下的她只也毫不客气的道了一句“怎么?你们难道觊觎我们 小姐的嫁妆!” 一听这话,周家大伯父的眉头立刻紧皱了起来“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郑氏此刻只也跟着道“你说这是嫁妆,你怎么证明这是嫁妆呢?而且八抬大箱子,这嫁妆未免也给的太多了吧。” 周家大伯父与郑氏还算配合,在郑氏这样说了之后,周家大伯父只也立刻跟着道了一句“是啊,我们要看看这箱子!你们赶紧打开!” 然而紫娟闻言却是立刻瞪了对方一眼“这是我们小姐的嫁妆,你有什么资格做出这样的要求?” 周家大伯母只也立刻冷哼一声“就凭我夫君是老二的大哥!你们就该给我们检查!” “是大哥又怎么样!这里是周侍郎的府上,不是你们家,这里的每分每寸也都是我们自家的财产,这里的一切和你们没有一点关系!你们又有什么资格要求检查我们大小姐的东西!” 紫娟此刻也是分毫不让,眼看着双方便要争执起来了。 不想周氏只也在此时进入了这个院子。 她只声色平淡道“你们在吵什么?” 她声音不大,然而院子里的争执却都在她的声音响起后平淡了下去。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然是谁也没有说话。 反而是紫娟看到周氏过来了,她只觉得自己找到了主心骨,所以她立刻小跑了过去告起了状“夫人!他们欺人太甚,他们作为外客居然要求检查大小姐的嫁妆!” 一听这话,周氏的目光自然只也 放在了周家大伯父这一行人的身上。 一行人被周氏注视着只都不好开口,毕竟这事本来就是他们有些过分了。 然而郑氏见对方看过来,却是神色坦然。 第一千五百七十六章 一人扛下了所有 周氏对于郑氏这样的表现也并不意外。毕竟这郑氏平日里虽然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但其实私底下心眼最多,小动作最多的人也还是她。 今日这事说不定也是她的主谋。 不过此刻也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周氏只赫然转头看向周家大伯父道“大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周家大伯父见周氏问询,脸上也是一热。 可想想自己的目的它的神色便又恢复平静了。 “我们都听说了,二弟其实是要被流放到关渊镇去的,那里山高路远,如果没有遇上大赦,我想二弟这辈子肯定都不能回到上京了。” “你们孤儿寡母的留在上京肯定多有不便,若是被人欺负了,那更是无处申冤,所以我与三弟一商量最后还是决定留下来帮助于你!” 听到对方要留下来帮助自己,周氏只挑了挑眉道“大哥这里不是那些山野小地,不是人多就不受欺负,也不是人少就会受欺负,这里是天子脚下,法度分明,只要不是内家人出幺蛾子,这周家便能安然无恙。” 周氏这话多少有些讽刺,周家大伯母不禁立刻道了一句“周家有你能安然无恙?谁知道你会不会等二弟一走就改嫁,会不会背着我们将家里的财产挪用到自己娘家去啊!” 周家大伯母这话多少便有些将那面子给捅破了,周氏听了这话自然也是愤怒不已“大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怀疑我!真是笑话, 我与夫君二十多年的夫妻感情到你们嘴里就成了水性杨花?还说我把家里的财产挪到娘家,你们真是天大的笑话。” 被周氏训斥,大家都没有吭声,显然他们只都认定了周氏就是这样的人。 于此同时,郑氏见这层窗户纸已经被人捅破了,当下的她便也干脆不做好人了。 她只闲闲道“二嫂,我们也不是有意怀疑你,毕竟你说到底也只是周家的外客,你的周是跟你娘家姓的周。老话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吗?你也得体谅大哥大嫂,他们也是担心你一个妇道人家担不起这个担子,二来也是不放心!” 听到郑氏这话,周氏只更觉扎心了,她与老二生活了二十多年,夫妻还生了一个女儿。 不想到了别人嘴里,她与对方竟然还只是一个外人。 好在这话不是老二说的,而且老二也亲口说了,这家里的财产就是留给他们母女的,可不是给对方的。 所以周氏只也立刻道了一句“郑氏,你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的前一句是什么?” 郑氏自然知道,可她不吭声。 周氏见状便也继续道了一句“那就是害人之心不可有,你们今日这般,老二人走茶还未凉,你们便想将我赶走!你们的心思怎么这么歹毒!” “歹毒,二嫂,你这话可就说错了,我们不是歹毒,我们这是天经地义的要回属于我们周家的财产!”老三此刻只也跟着开口。 “你们的财产?你们可真 是不要脸,我们夫人当初怎么就让你们进门了!我看夫人当时就应该把你们赶出去才是!”紫娟听了他们颠倒黑白的话,只也气的立刻出言还击了起来。 那周家老三见一个丫鬟也敢顶嘴,便也立刻怒气冲冲道了一句“死丫头,你给我闭嘴!这里是主子们说话的地,有你什么事吗?” 周氏见周家老三怼自己的贴身丫鬟,便也维护了紫娟一句“紫娟跟了我十多年,她是我的贴身丫鬟,在这府里也算是我们家的半个主子了,更何况她是替我说话,我看你说让她闭嘴,其实实际上是想让我闭嘴吧!” “可我是老二明媒正娶,正儿八经的媳妇,我跟老二风雨同舟二十多年,我还为他生了一个女儿!我如今就是这周家人!我在我自己家的地盘上说话,怎么?还要经过你允许不成?” 周家老三其实也就是个窝里横。 他出言怼紫娟也只是因为紫娟只是一个丫鬟,怼她一个丫鬟他本以为自己绰绰有余,不想周氏闻言却也出言怼了他。 他对这二嫂其实还是有些畏怕的,更何况周氏说话也有她的道理,所以周家老三在她的话语之中只也很快便要败下阵来。 而郑氏见状自然想要帮自己丈夫说上两句,不想此时周氏却是立刻对郑氏道了一句“郑氏,你也别想着帮你丈夫怼我说什么我是外姓人,我这个外姓人对于你们来说也确实是外姓,我姓周,你 姓郑!可我与我夫君却是实实在在的一家人!你若说不是,那你与大嫂算什么?你们既然是外姓人,那你们怎么不回你们自己的娘家!你怎么还整日拿捏着三弟,我看你一个做客人的才不该多嘴才是。” 郑氏此刻只也被周氏怼的哑口无言。 周家大伯母的思路却是清奇“我们跟你能一样吗?你跟老二就生了一个女儿,女儿要出嫁,你们连一个继承家产的儿子都没有,来日还不是得把家财交给我们!” “可我跟郑氏就不一样了,我们生的可是儿子!” “大嫂,你生了儿子那你难道就姓周了吗?你儿子跟你姓了吗?你看你儿子跟你丈夫一个姓,你一个外姓人生儿生女又有什么屁用。”周氏只也立刻用周家大伯母的那套思维回敬对方。 周家大伯母闻言只也立刻气的脸色铁青。 周家大伯父此刻只也立刻道了一句“行了,你们都给我闭嘴!今日是夭娘大喜的日子,咱们何必闹成这样。” 听到周家大伯父发话,所有人只都立刻选择了闭嘴。 周氏并不认为周家大伯父会帮自己说话,所以此刻的她只也默默选择了静观其变。 而周家大伯父在所有人都选择了闭嘴之后,他果然便对周氏开口了。 “弟妹,我们也不是真的怀疑你,只是你也知道的,二弟是你的丈夫没错,可他也是我们的兄弟,我们都姓周,流的也都是老周家的血,血浓于水,所 以我们几个兄弟是天然亲近的,我们这次过来也确实是想帮一帮二弟和二弟的家。” “我们最开始也没有想过别的什么,可是你最近的做法实在很难不让我们怀疑你的目的!” 周氏见周家大哥这样说,便也立刻问了一句“大哥,我做了什么?” 周家大伯父闻言便也开始说起了自己心中的担忧。 “首先周氏不是大哥我说你,我们来了这么久了,你都没有让我们见过二弟!结果也是这次夭娘大婚我们才见到对方!” 听到对方说到这个,周氏只也立刻出言辩解道“大哥,我怎么能让你见二弟,二弟关在大狱里,监狱又不是我家开的,我就是想让你们兄弟几个见面,我也做不了什么事啊!” “更何况你们若真是想见他,怎么不见你们自己去疏通打点关系呢?” 听到周氏这话说到底只又把皮球给踢了回去,郑氏只也立刻道了一句“二嫂,我们这不是人生地不熟吗?” 周氏闻言立刻顶道“就因为人生地不熟,你们就不去看二弟,你们都不试试,怎么知道他不能见到呢?你们人生地不熟不会张嘴,不会交际吗?” “弟妹啊,你儿子跟着你不都能言会道的很吗?据我所知您来京城这短短一段时间,你儿子可就结识了京城几大富商的公子哥。如今只还谈成了好几笔生意呢。你儿子有这口才,又有这样的人脉,要办什么事还不是轻而易举? ” 被周氏如此一通怼话,郑氏当 而周家大伯父虽然平日里与郑氏是不太和气的,但至少今日他们是站在一条战线上的,所以周家大伯父只紧接着又对周氏道了一句“这只是其中一件事,还有一件事便是,我之前几次问过你,我问二弟到底是个什么处置,你总跟我们说二弟会放出来了!我们当时也信了你的话,可结果刚刚我们却得知,二弟原来是要被流放,而你直到刚才也都还在说二弟没什么大事,你这样瞒着我们又是什么居心?” 面对周家大伯父的咄咄逼人,周氏只也立刻道了一句“大哥,我能有什么居心,我这不是怕你们担心吗?我以为老二这事告诉你们后,你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你们只会跟着担心,所以我就想与其让老二因为这事惹得这么多人担心,那我还不如就自己一个人偷偷担心一下得了,不想倒是我多虑了。” 周氏这最后一句话,只多少有些讽刺对方的意思。虽然在场的人都听明白了周氏的讽刺,可是在经历过刚才的口舌大战之后,周氏一个人便能对战他们三四个人,他们在见识过周氏的厉害之后,自然也是不敢再轻易开口了。毕竟谁也不想没事挨人一通怼。 而周家大伯父显然就更没心思在这些小事情上与周氏胡搅蛮缠了。 他随后只又立刻道了一句“好,我就算你这样说是有你 的道理,可是这东西你成箱成箱的往你女婿那里送!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转移财产呢?” 周家大伯父这么说可以说是图穷见匕首了。 第一千五百七十七章 嫁妆之争 周氏听到这话,显然只也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我转移财产?我转移什么财产?这里放着的可都是我女儿的嫁妆!”周氏瞪大了双眼道。 见周氏如此气急模样,周家大伯母只又觉得自己可以打辅助了。 故而她只又开口道“在咱们那儿,女儿家家的哪里需要出嫁妆,是男人该拿聘礼上门才是,就算有大方的父母出了嫁妆那也不过是一个箱子就能搞定的东西。你这一抬就是八箱,这阵仗咱们可没见过。” 周氏都没想到周家大伯母居然会在此时又一次跳出来说这种风凉话,看来她到底是个不长记性的。 “大嫂,这里是京城?京城这边嫁女儿,聘礼与嫁妆可都是对等的交到女儿手里的!你从前没有见过,今日算是见到了吧,我当年出嫁也是八抬聘礼,今日女儿八抬聘礼难道就过分了?” 周家大伯母立刻又道“女儿都是外家人,要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反正她们也拿不住,少不得又往夫家贴补去了。” 听到周家大伯母这话,周如玉的脸色那是当场就变了,周氏见这周家大伯母这般说便也不禁出言挑拨道“这么说,你女儿也是外家人了,也拿不得嫁妆了?” 周家大伯母闻言自然也意识到了自己说错话了,她居然就这样将自己的心里话给说了。 “你这说的什么话啊?我女儿能一样吗?” 可谁都知道周家大伯母这话说的苍白。 周 如玉对此自然也是深有体会的。 毕竟她是嫁过一回的人了,当年她嫁给那朱公子,在外人面前自然是风风光光的,朱家虽然不满她与朱公子的婚事,可此时生米煮成熟饭了,他们也不好抵赖,所以最后自己还是嫁给了朱公子,而朱家也是八抬聘礼抬进了自家门。 结果聘礼进门后她别说是让家里出嫁妆了,她爹嫌丢人,一分也不肯准备,她娘觉得自己辛苦养了女儿应该有回报,只将聘礼也据为己有了。 最后的结果是她嫁去朱家时,那是一分也没带回去, 当时朱家上下就因为这事对她嘲讽开了。她面子上过不去可没少觉得丢人,但好在那时那朱公子心里有她,所以当时虽然朱家上下都说她的坏话,可至少朱家公子是维护她的。 加上朱家大夫人也还算是个宽厚的,所以在朱家大公子的反对以及朱家大夫人的管制之下,那些风言碎语方才收敛下去。 可即使如此,周如玉也没在朱家过上什么好日子。随着朱家大公子对她越来越冷淡后,这件事便又一次成了他们争论的点。 朱家大公子每次吵架都必定会拿自己当时什么都没拿就上门,他们周家卖女儿来说事。 一想到那些过往,周如玉看向自己母亲的眼神只也跟着冷下去三分。 不过她没吭声。 周氏见状只又继续道“大嫂啊,我也好心劝你一句,这里是京城,可不是小地方,男孩女孩都 一样,您啊,若是想在京城嫁女儿,可得备一份好的嫁妆。你若真心在意女儿啊,这嫁妆可得备得丰厚一些,毕竟她可是你们唯一的女儿啊!她嫁过去,有没有面子,有没有底气可全看你们大不大方了,您若是连这八抬都舍不得出,那我劝您啊还是早早熄了在京城嫁女的心思吧,不然你们嫁到什么人家恐怕都不免要被人笑话出来卖女儿呢。” 周家大伯母闻言脸色也很难堪。 她虽然是想让女儿嫁一个好人家,可这前提是女儿能为他们家带来好处与进益。 然而听周氏这意思,在这京城嫁女她们可能拿不到聘礼与好处不说,他们还可能要倒贴一笔不菲的嫁妆出去。 听到这种规矩,周家大伯母瞬间只跟霜打的茄子一样焉了。 周如玉心中自然也是一样的担心,如果京城是这种规矩,那她母亲是肯定不会愿意出这样一笔钱的。 说不定为了赚到聘礼,她娘还不定会将自己嫁给什么人。 周如玉想嫁一个好人家是想自己当家做主摆脱原生家庭的同时还能让自己体面过日子的。 至于她爹娘她也不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父母偏心了。 所以在周氏说这些话时,她父母的反应虽然不免让她寒心,可是她也没有一直在这里自怨自艾,相反当下的她反而只是很快便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道“外人说便随他们说,反正是我们家嫁女儿,你们京城有京城的规矩, 可我们家也有我们家的规矩,是人家求娶我,既然是求娶我,那他们自然也应该尊重我家的规矩,若是他们连这点尊重都没有,那这样的人我也不会嫁。” 周如玉这番话说的十分漂亮,周家大伯母听了这话,只也觉得心理十分舒坦“好女儿说的是!” 然而周氏听了这话却只是不免替周如玉感觉到悲哀。 做女儿的谁不希望自己在被嫁出去的时候能有更多的资本傍身呢。 毕竟她可是要孤身一人去融入一个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大家庭。 而周如玉出嫁她是听说过的,她没有一分嫁妆不说,她的聘礼都被家里扣下了。 但凡只要不是脑子不好使的,便不可能不难受,可周如玉此刻面对这样的话却还在捧着自己母亲说话,这种话不用想也是违心之言罢了。 周氏想到此处,也懒得再戳人家的伤疤了,当下的她只是主动对对方道“我是管不了你们家的事,不过我希望我们家的事,你们也少管,这是我女儿的嫁妆,我愿意给她多少就给多少,这是我们的事,所以你们不用管!” 然而在周氏这样说话的档口,不想周家老三却是在身后突然掀开了其中一个箱子,随后随着一阵金光闪过之后,紫娟只也突然道了一句“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周氏此时自然也回身看到自己女儿的嫁妆箱子被打开了! 周家老三看到这满满一箱子的金银珠宝只也立刻发 出一声惊呼“这也太多了吧,你是不是把老二家的财产全转移了?” 周氏听到周家老三的话,只是冷冷道了一句“这里面有一半是我的,一半是我夫君为夭娘早就准备好的。” 说完这话之后,周氏只又对周家老三道了一句““你若是不信可以去看清单。” 话音落下,周氏只示意紫娟去拿清单,紫娟自然十分不乐意“夫人,这里可是咱们的家,这些东西自然也是咱们小姐的嫁妆,咱们凭什么给外人过目啊。” 然而周氏此刻显然是抱着一种反正对方已经什么都看到了,此刻自己也不差这一点的心思在与对方过招。 “紫娟你别给我说这么多废话,我让你去拿清单给他们过目,你就赶紧去拿清单给他们过目就是了。”周氏当下不禁出言对紫娟道了这么一句话。 紫娟虽然还是不情愿,可夫人的命令她也不敢不听,所以当下的她也只能不情不愿的去箱子里拿清单。 看着紫娟这般,周氏当下方才感觉到一丝欣慰。 很快紫娟便拿出了今日嫁妆的清单,周氏随后只又道了一句“紫娟,你把清单交给大老爷过目吧!这里可全都是我当年与夫君拟好的彩礼用品。” 听到周氏这话,小丫头点了点头,只把清单又交给了周家大伯父。 周家大伯父他们倒也真好意思去点自己侄女的嫁妆。 一开始他们只还想着自己侄女的嫁妆可能与清单上的会不合,毕 竟清单也才一页纸,八口箱子装这么多东西是肯定夸张了的。 可是当他们从上面往堪了起来,见周家老三不吭声,离得远一些的周家大伯父不免主动开口道“老三,你怎么不说话?怎么?你这是发现什么不该发现的了吗?” 面对周家大伯父的话,周家老三只是沮丧着道“大哥,你过来看看吧。” 听到老三的话,周家大伯父当下只也跟着过来了。 随后在看到那箱子里的情形后,大家只都不说话了。 虽然这口箱子里的珠宝的确金光闪闪,看得人心生爱怜。然而当他们打开箱子翻到最 这箱子上面虽然覆盖了一层珠宝,然而只是最便宜的麻布。 打开另外几箱子珠宝,这里面也都是如此布局。上面一层珠宝, 而那些珠宝也有很多看起来一眼假。 周氏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当其他人将目光看向周氏的时候,他们还没来得及开口,周氏就像是自暴自弃道“你们现在看到这嫁妆满意了?放心了?” “你怎么能这么糊弄夭娘的嫁妆?”周家大伯父忍不住先行开口。 这下子不用点清单,周家大伯父也能确定对方根本没有转移 财产的可能了。 毕竟这点东西即使在他们眼里看起来也还是寒碜的过分。 周氏只也戚戚然的看向其他人道“我有什么办法,家里就这么一点东西。” 第一千五百七十八章 一分也没有 “京城嫁女都是这么个规矩,嫁妆越重越有面子,轻了就会被人看不起,可家里从老爷被抓之后便花了家里大量钱财来打点,加上还有过一次小规模的抄家,所以我们家其实只不过是个空架子了,我只能与女婿女儿商量着如此作假给他人看。” 说完这话,周氏顾自叹息了一声。 其他人显然还是有些不相信这结果的。 毕竟他们谋划了这么久,千辛万苦来到京城可不就是为了发财致富才来的。 然而如今他们来到了这里,周氏却告诉他们,他们以为有钱的二弟家中如今居然也是空空如也。 这换作是谁也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啊。 郑氏当下更是主动站出来道“您话说的这样可怜,实际上谁知道您说的是不是真的!” 周氏显然也被郑氏这话给刺激到了,她闻言当下只立刻站起来道了一句“你若是不相信,你随我一起去看啊!你随我一起看到了家里所有的财产情况是不是就应该相信我了!” 其他人没有吭声,周家大伯母只在此时迫不及待应了一声好。 “行啊!您让我们去看看呗!” 其他人本以为周氏只会是说说而已,然而不想周氏在命令其身边人将箱子封起来照常抬走之后,她随后却是直接领着这一群人往库房方向去了。 到达库房外面周氏便事先声明道“咱们周府如今所有的财产都在这里面了!你们要看就自己进去看吧!” 说完这话 ,周氏只示意其他人将周府的库房给打开。 紫娟虽然不情愿,可夫人的命令她却不敢不听从,当下的她只十分不情愿的用锁打开了库房的大门。 其他人看到库房被打开,虽然大家都想去里面一探究竟,可是真到了这种时刻了,大家却又都只是彼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当下谁也不肯先进去里面看上一眼。 最后还是周家大伯母看不过眼“这是二弟家的财产,这里本来就有我们的份,你们几个推来让去的做什么?” 说完这话,周家大伯母便率先朝库房走了进去。 其他人一看她大大方方的进去了,当下所有人自然只也都立刻跟了上去。 然而当他们真正看到库房里面的景象之后,他们便也都不说话了,这里面虽然有十几口大箱子,然而这里的每口箱子里却都是空空如也。 看到这情形,大家不禁面面相觑。 周氏见他们将箱子检查完毕了,看着那些被打开的空箱子,周氏不禁开口道“诸位你们看到这里面的情形了,你们现在可满意了?可放心了?” 周氏这话说的多少有些讽刺与愤怒的意味。 郑氏却还在说风凉话“我们看是看过了,不过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装穷给我们看,其实真正的钱财你早就转移到了别处藏起来了呢?” 周氏显然被郑氏这话给气笑了,她冷声道“既然你们如此不相信我,你们大可以去我这家里搜,你们要是搜出了 一分一毫的财产,我这财产都归你们!” 听了这话,周家大伯母立刻便也应好,她也是不相信周家老二家家大业大如今能只剩这么一点东西的。 然而周家大伯母这好字不过刚刚落下,后来都没有再吭声的周家大伯父却是对着周家大伯母训斥了一句“你给我闭嘴!” 周家大伯母还想说些什么,然而周家大伯父瞪了她一眼,随后周家大伯母便也不敢吭声了。 郑氏虽然也不相信老二家能什么都不剩下,她更不相信周氏能让这个家穷成这样,可是眼下如果继续搜查下去,这传出去的名声一定不好听。 在自己弟弟女儿出嫁当日她们大闹婚礼就算了,如今弟弟家里什么都没有了,他们居然只还在此落井下石。 郑氏还要一点点脸,其他人自然便更是如此。 所以当下大家只都跟哑火的炮仗一般,所有人当下只都不肯再开口说话了。 而周氏见众人不再吭声便也再次开口道“如今的情形各位也看到了,我家中如今就剩这么一栋房子,如果诸位连我这套房子都要拿走,那我是无话可说的!只是这京城也不是那么好立足的!” 此刻众人看到周氏家中这副情形,哪里还有别的想法,如果周家老二真只剩一套房了。 那他们留在京城也确实没必要。 毕竟在京城的生活成本巨大,如果老二家真只有这么一套房子了,那往后在京城的开销他们还得自己负责 。 而且兄弟有两个,这院子也不好分,他们总不可能两大家子的人只都聚集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吧。 这种生活偶尔过一过还行,过久了可不难受。 所以眼下的情形至少对于周家老大来说是百害而无一利的。 不过周家老大显然对此还有一丝丝不甘心,所以他当下只主动出言问道“二弟之前难道就没有买下一些田产?” 周氏闻言只低声道“买了,怎么没买。” 听到周氏这话,众人立刻只都大喜过望。 然而周氏的下一句话只又将众人都给打回了原形。 “可买了有什么用,之前抄家的时候田产多半都被充走了,剩下的这一亩薄田,也不够我们一家子吃喝的。” 说完这话,周氏只又转头看了周家大伯父一眼道“我们如今都是举债过日子呢,大哥,我们如今可是什么都没有,大哥小弟,你们在老家日子过得可是很不错的吧,你们既然这么有兄弟爱,要不你们就帮帮我们家吧。” 然而对于周家老大来说,他们家可是进易出难,况且周氏嫁女,他们也出了一笔钱,此刻周氏再想让他出钱那可就困难了。 周家大伯父闻言当即便也开口道了一句“弟妹,不是我们不想帮你,实在是我们的日子其实也不好过。” 听到周家大伯父这话,周氏可以说是一点也不意外。 不过为了恶心他们,周氏只还是继续道“大哥,您既然这样说了,我也没办法。” 话 音落下,周氏只又看向周家老三道“三弟,你呢,你可别也跟我说你家一分也没有,据我所知,你们家可是生意做的十分红火,而且前阵子,你儿子还在京城谈了几笔大单!” 听到周氏这话,周家老三倒也没否认。 他刚要点头,不想一旁的郑氏便也急了,她立刻道了一句“咱们家也没钱呢。” 周氏笑笑不说话“郑氏,你这话说的可就有些假了,你们家要是都能没钱,那我跟大哥家就都该饿死了。” “你们家都这么有钱了,资助一点给我们家和大哥家应该也不过分吧?” 她不是不知道这一切在背后出谋划策的就是这郑氏。 所以当下即便是为了恶心郑氏,她也不免主动开口道了这么一句。 她不是喜欢拉帮结派吗?她不是喜欢倒打一耙吗? 那今日她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倒要看看郑氏在面对着这些的时候还能不能淡定接受这一切。 郑氏一听这话,自然想要辩解“我们家是真没有。” 然而这辩解太无力太苍白。 周氏立刻道“你儿子不是才谈了几个大单吧,而且我可是看了随礼的单子的,大哥家都随了一百两礼金,你们家都这么有钱了,居然还只随了五十两,这可是你的侄女结婚啊,你们这样做也未免太小气了吧。” 听到周氏这话,郑氏脸上明显有些慌张神色,而周家大伯母更是立刻便愤怒的看向郑氏。 她倒不是嫌郑氏 出的少,她气愤的点在于,昨夜他们商量好了大家出多少钱随礼,郑氏当时说的冠冕堂皇的,她当时说没个一百两拿不出手,毕竟这可是他们唯一的侄女。 周家大伯母虽然舍不得,可之后她又想到自己家反正也要拿到周氏家的财产了,她便也大方了一回,她只商量着与郑氏都出一百两,今日去交随礼的时候,因为忙碌,她也没有与郑氏一道去交这钱,更没有去探究郑氏到底交了多少。可结果她当时说的那般冠冕堂皇,这转背她便比自己少给了一半。 周家大伯母可不要名声,郑氏害她礼金白白多出了一半,就跟问她要了半片命根子一样。 如今周氏家没钱,他们的计划鸡飞蛋打,周家大伯母只觉得自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此刻周家大伯母能不跟她翻脸都算是极大克制了。 又怎么可能再站在她这一边呢。 所以周家大伯母不禁主动道“郑氏,你这可就不厚道了,你们家怎么能没有,你们在老家赚的盆满钵满,前阵子你不是还跟我炫耀说你儿子替你们谈成了几笔大单,能赚到半套京城的房子了吗?你们家都这么有钱了,怎么连出个礼金都只给这么一点呢!” 听到周家大伯母的话,郑氏的脸色很是难堪。 然而周家大伯母可懒得管她脸色难看不难看了。 本来他们几人也只是因为有共同的利益才临时走到了一起,如今利益没了。 加之真 要说起来周家大伯母其实更讨厌郑氏,毕竟郑氏可没少坑他们家。 而周氏远香近臭,心眼也没郑氏多,所以周家大伯母其实更看不惯的还是郑氏。 第一千五百七十九章 洞房花烛夜 此刻原先说好的一切只都跟着鸡飞蛋打了,周家大伯母还能继续站在郑氏这一边吗? 周氏是十分乐意见到周家大伯母与郑氏狗咬狗一嘴毛的。 所以她只也跟着煽风点火,拉一踩一“大嫂要不说还是你们厚道呢!不像三弟家里,明明都这么有钱了,却还惦记着我们家的财产,一个侄女的随礼都只给这么一点。” “我倒是觉得老三跟新田都不是这样的人,这主意多半是郑氏出的!毕竟他们家的财政大权可都在郑氏手里!老三更是出了名的妻管严,他能出什么主意啊。”周家大伯母此刻只还不忘将其他人拉出来,专门用来踩郑氏。 郑氏想要开口,周氏便立刻阴阳怪气道“弟妹啊,不是我说你啊,这做人做生意都一样可不能太实用主义了,你们家一点好处都不给人家,人家可也不见得会与你们家合作啊。” 随后周氏只又看向周家老三道“老三,你也是,你说你再喜欢媳妇,可也不能让你媳妇如此胡闹吧?” 周家老三倒还算维护自己妻子,他闻言只也立刻道了一句“我媳妇没有胡闹,她是为了我们小家好!” 然而周氏诚心想让郑氏日子不好过,所以她立刻嗤笑着出言挑衅道“她是为了你们家好?你可别忘了,她跟你就不是一个姓,她说到底只是姓郑,她自己都说了不是同姓同血缘的就不算一家人,你说她一个外人能跟你一条心? ” 周氏可以说是趁着这会子的功夫,只将郑氏攻击向她的言语,当下只又以回形镖的形式攻击回去了。 郑氏哪里受过这样的攻击,从前从来只有她攻击别人的时刻,她何时被别人这样攻击过。 郑氏就算再能装,也忍不下去了。 “你们两个够了,我不就是少给你们算了一笔钱吗?这五十两我补上还不成!”郑氏说完这话便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了五十两银子。 随后她只又将这钱愤怒的交到了周氏手里,她出言质问道“你这下满意了?” 虽然这五十两对于过去的周家不值一毛,可是能让郑氏不爽,周氏还是十分乐见的,所以对于这钱的态度周氏自然是保持着不收白不收的态度,不过钱虽然拿了,周氏却还是对郑氏道“弟妹,你这话说的可不对啊,一百两不是我满不满意的问题,是你们面子上过不去的问题,毕竟夭娘怎么说也是你侄女不是?若是你不是夭娘的叔母,我自然是一句话也不会多说的。” 郑氏没有吭声,此刻的她只想离开此处,她只冷冷道“行了,你别说了,我走就是了!” 话音落下郑氏便也选择从周氏身边离开了。 没了郑氏在这里阴阳怪气的坚持,其他人自然只也做了鸟兽散,谁也没有心思再追究这周家老二家到底是有钱还是没钱,反正看周氏那模样,老二家想来也真是拿不出更多的钱了,不然周氏绝对不是现在这 副模样,她更不会在自己女儿的嫁妆里塞土木砖头。毕竟周氏可是十分在乎自己的脸面的。 所以周家真到了这种地步,他们如果还与之计较他们家这一点散碎银两那还是人吗? 倒是老三家,虽然周家老三并不怎么拉仇恨,但架不住郑氏这么多年做了这么多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啊。 所以没有共同利益在前面继续铺垫,当下又有谁还愿意与郑氏站在一起呢。 而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后,这库房里便也只剩了周氏与紫娟以及几个心腹。 紫娟只对那些心腹道“行了,你们都把东西抬走吧。” 心腹们闻言自然配合紫娟。 而等他们清理了东西之后,紫娟只也不免对周氏道了一句“夫人,还是您有先见之明啊!倒是知道将这些东西都提前搬到姑爷那里去,若没有夫人的先见之明,咱们家的财产说不得只又被那两家给霸占了!” 听到紫娟的话,周氏只漫不经心道“这也谈不上什么先见之明,毕竟当初周家分家产的时候,老二就什么都没分到,见识过这两家的厉害,如今他们再过来,我这也是不得不多个心眼。” 说完这话,周氏只又感叹了一句“只是我跟着老爷吃了这么多苦头,我只希望我女儿不要再吃我这样的苦头了。” 听到周氏这话,一旁的紫娟只也立刻道了一句“夫人您就放心吧,许天意许公子一看就是个老实人,而且您都这样调查测试 过他了,他不也没有让您失望,我相信夫人这一次定然也不会看走眼的,而且这几次约会奴婢都跟在小姐身边,奴婢能看出来许公子对小姐可是贴心至极,有许公子陪在小姐身边,又有夫人为他们前程这般打算,我想小姐的日子必定会比蜜糖还要甜的!” 听到紫娟的话,周氏的脸上这才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父母之爱子女是必定会为其计长远的。 周氏自然也不能免俗的。 “若是果真如此,便是从今往后真让去街上乞讨,身无分文,那我也是愿意的。”周氏当下不禁如此感叹道。 …… 龙凤双喜烛照亮着洞房里的一切。 前厅里的人声鼎沸只也慢慢听闻不见。 坐在喜床上,头顶鸳鸯喜帕的周夭娘只静静坐在床头。 她已经如此静坐半天了。 此刻站在她身边陪着她的丫鬟杏花只也忍不住偷偷打起了哈欠。 周夭娘见杏花一副哈欠连天的模样,只也忍不住道了一句“杏花,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等着姑爷就好了。” 听了周夭娘的话,杏花自然也不好意思,她只低声道“小姐,要不,您也先行休息吧,我看前面姑爷恐怕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才会过来呢,您这一天也没吃点东西,更不曾休息一下岂不劳累。” 周夭娘却是摇了摇头道“杏花,你不懂,这是新娘子的规矩,况且我也只是今日辛苦一些,往后可不必如此的。” 杏花听自 家小姐都这样说了,当下的她自然也不再劝,毕竟今日她这都不知是第几次劝自己小姐吃饭了。 然而周夭娘却似乎根本没有将杏花的意思当成一回事。 所以劝了几次之后,杏花便也不想再行劝阻了。 好在当下这主仆二人对话没有多久过后,外面只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听到脚步声,困乏的杏花当即便也精神抖擞了起来。 “小姐,我去外面看看。” 周夭娘点了点头,随后杏花便快步跑到门口将房门拉开了一条缝隙,透过缝隙,杏花正恰好看到穿着一身喜服的姑爷正往他们这个方向过来。 杏花立刻欢喜的回身对周夭娘提醒道“小姐,姑爷来了!姑爷来了!” 得到杏花的提醒,周夭娘自然只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她当下只将自己的背脊挺的更直了。 随着吱呀一声轻响,那房门被人推开了。 而那登云靴踩在绒毯上的细碎声音只也越靠越近。 她甚至低头只还能看到那人正朝着自己走来,随后只又在自己身边站定。 一旁的喜嬷嬷拿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正放着一竿喜称,喜嬷嬷提醒着新郎道“公子,您现在可以挑开新娘的盖头了。” 听到喜嬷嬷的话,许天意便也从托盘里拿起那金称挑开了周夭娘头上的喜帕。 随着帕子被挑开,那妆容精致,一身喜气的周夭娘便也含情脉脉的抬起了头。 许天意一直觉得周夭娘实在太过单瘦,容貌也算不得 多惊艳。可是此时乍然看到周夭娘的瞬间,他还是不禁跟着看傻了眼。 周夭娘见许天意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她也不禁害羞的低下头去“天意大哥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许天意见周夭娘如此,便也不禁低声道了一句“夭娘,我们如今已经拜过天地了,你是不是该改口叫我夫君了啊?” 周夭娘闻言只更加羞涩的低头了,不过她随后还是低声唤了许天意一句夫君。 许天意自然立刻应了,并且唤了周夭娘一声娘子。 二人情意绵绵只道不尽的甜蜜。 看着二人这副黏黏糊糊的状态,喜嬷嬷不禁满意的点了点头。杏花只也十分欣慰于自己小姐能嫁给这样好的姑爷。 不过再甜蜜,这仪式却也是不能不继续的。 喜嬷嬷见小姐的帕子被挑开了,便也立刻示意其他端着酒过来的丫鬟们给二人分别倒了一杯交杯酒。 随后那喜嬷嬷则在一旁唱喏道“今日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杯中酒饮下,交杯换一生。” 听到喜嬷嬷的唱喏,周如玉心中只有些害羞,而许天意则主动端起托盘中的酒,他将其中一杯酒递到周如玉手中。 之后他只又在自己手里留了一杯酒。 “娘子,咱们喝下这交杯酒吧?” 周如玉害羞的点了点头。 不过好在有许天意在温柔的引导着周如玉,所以周如玉随后还是将那杯中酒跟着饮下了。 等到二人将酒水饮下,这喜事的流程便也结束了。 喜嬷嬷只笑着道“姑爷,小姐,所有仪式都结束了,老奴便不打扰二位了,你们二位早些休息吧。” 周如玉只是害羞的点了点头。 第一千五百八十章 厨房宵夜 夜色渐深,送走了喜嬷嬷,顺便将杏花也送走之后,洞房里便只剩下了周夭娘与许天意二人。 外面月色朦胧,廊下石青色的木绣球花开的正盛。 一阵风吹过,许天意不禁抓住了周夭娘的手低声嘱咐道“娘子,外面天色冷寒,咱们不如还是早些进去吧。” 周夭娘只也感觉自己手心一阵暖意传来。她含情脉脉的看了许天意一眼。 二人随后便同时进了房中。 许天意在这之后,只又关心的对周夭娘道了一句“夭娘,你今儿个都没吃什么东西吧?” 周夭娘闻言只是诚实的点了点头“是啊。” 许天意便又出言道“那我去为你端一碗银丝面来吧?” 周夭娘闻言自然只也立刻拉住了许天意道“许大哥,都这么晚了,厨房那边想必都睡下了吧,咱们要不还是别麻烦人家了。” 许天意轻笑一声“娘子,我会做面,而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问厨房要过钥匙了,所以你不用担心打扰到他们,你且在屋里安心等着吃面吧。” 听到许天意这样说,周夭娘当下这才不再反驳,她只是轻声道“那相公,我想同你一起过去可好?” 许天意闻言只是温言道“娘子,那厨房里很脏的,而且里面浓烟滚滚,我怕你被呛到。” 周夭娘闻言便也立刻跟着笑着道了一句“那你难道就不怕弄脏衣服,不怕被呛?” 许天意闻言只是满不在意道“我都习惯了,之前在家里便是 我做饭,所以我没关系的。” 听到许天意这话,周夭娘只也立刻跟着道了一句“既然你没关系,那我就更没关系了。夫君你让我随你一起过去吧。” 说这话时,周夭娘几乎是用一种撒娇的语气在同许话,她甚至还拉着许天意的手晃了晃。 许天意看着周夭娘这般模样,似乎有些无法拒绝周夭娘,他轻声道“真是拿你没办法,好吧,你随我一起过去。” 不过这话音落下之后,他只又用手指了指周夭娘的头上道“那凤冠带着怪沉的,咱们不如都换一身轻便的衣服再去厨房吧?” 周夭娘闻言默默点了点头。 随后二人只都各自去挑了一件平常穿的衣服套在身上。 虽然今日他们已经结发为夫妻,不过周夭娘还是有些羞于与许天意坦诚相见。 而许天意显然也是一位正人君子,她只对周夭娘道“娘子,你去屏风后面将衣服换下吧。” 周夭娘害羞的点了点头。 随后二人只都在屏风里外将自己的衣服换好。换好衣服之后,周夭娘只觉得一身轻松。 二人手牵着手,当下只主动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 此时夜风微凉,木绣球在微风里摇曳。 周夭娘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在这样的风里轻轻跳动。 看一眼身边人,虽然对方的脸上有一道刀疤,也并不是什么美男子。 可在这些时日的相处里,周夭娘只还是生生将对方看习惯了,她甚至觉得对方无比 可靠,自己如今能嫁给他实在是自己的幸运。 若是能与对方相伴到老又何尝不是一种幸运呢。 今日爹也说了,他说许天意的父亲也是一个忠厚人,他们家风颇好,若面前的人真是许天意那自己嫁给他倒也能安心生活。 只是他父亲个性过于耿直,许天意若是也遗传了自己父亲这一点,那或许许天意即使榜上有名,恐怕这仕途也不会多顺利。 而自己父亲也说,伴君如伴虎,这官当的也没多大意思。 若有机会,她还是该劝说对方不如弃文从商,如此一来,纵然商场之上尔虞我诈之事也不少,但只要摊子铺的小,他们家至少倒也还赔得起。 而这些家财只要不拿出去乱花,他们就是这样安然过一辈子其实也没什么的。 至于母亲,父亲也是有所交代的,他让自己过段时日去接母亲也同他们一道生活,这样一来财产也不必一分为二。 她只觉得若是能如此,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只是母亲在为官从商的问题上似乎与父亲的意见不一样。 母亲还是希望夫君能继续沿着自己父亲的脚步继续考取功名,进入仕途。 毕竟只有进入仕途,方才有所体面。 而商贾虽然有钱,然而在身份上却仍是低人一等的。 虽然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对商贾的限制如今已经没有这么严格了。 然而身份上的不同,却也让母亲不能接受。所以这倒是二人之间的一个矛盾点 。 许天意当下自然也注意到了周夭娘的目光似乎是在自己的身上流连的。 所以他不禁转身看向周夭娘道“夭娘,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面对许天意的问话,周夭娘也不忍心破坏这小风凉月,所以她只是轻声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能嫁给夫君你,可真是我的幸运。” 许天意没想到周夭娘会突然这样说,他一时也有些愣住,随后他只低声道了一句“夫人,这样说倒真是让我受宠若惊了,不过我能娶到娘子也是我这一生之幸。” 听到许天意这话,周夭娘只低头不再说话。 一路沉默,二人终于是来到了厨房里,许天意当下熟练的用锁打开厨房的房门之后,接着他只又从自己的衣服里掏出了一根火折子,随后他吹亮火折子,只用火折子点燃了厨房里的油灯。 周夭娘确实是第一次踏足厨房,虽然这里是新厨房,下人收拾的也还算干净,可是厨房就是厨房,再怎么干净也只是相对而言的,而周夭娘的脚是从未踏足过这种没有安上青石砖块的地面,所以看到厨房里的景象,她只还有些犹豫。 可是看到许天意就这样大步走了进去,她便也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矫情,毕竟提出要随许天意一起过来的也是自己。 如今裹足不前的也是自己。 想到此处,周夭娘不禁试探着迈出了自己的脚步。 许天意倒是不知周夭娘的心路历程。 他此刻只想煮一 碗面给自己一天没吃饭的娘子吃。 所以进了厨房后,他便在揭开锅盖加水添柴引火。 等到灶炉里的火光终于明亮起来,他方才看向自己娘子的方向。 此刻周夭娘正也恰好走了进来。 她有些无所适从,却还是问了许天意道“夫君,这里可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你尽管吩咐,我与你一道煮面吧?” 许天意是知道周夭娘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 所以他只低声道“娘子你还是去旁边的小厨房里等着吃面吧,这里不需要你帮忙。” 然而周夭娘却仍是坚持道“夫君,是你煮面给我吃,我怎么能什么都不做呢?” 见周夭娘坚持,许天意只能无奈道“好吧,既然娘子一定要如此坚持,那我也不同娘子客气了,娘子且为我洗些小葱吧。” 话音落下,许天意只还特意用手指向放着小葱的案板。 周夭娘见许天意终于肯让自己帮上一些忙了,她心中自然只也十分欢喜。 然而那放着小葱的篮子里除了小葱只还分放着韭菜,大蒜苗子,茭头叶子,胡葱这些植物都是长长的,周夭娘平日里也不曾注意过这些东西的区别。 所以此刻的她竟是有些五谷不分。 看着那些东西,她只能硬着头皮来到许天意的身边道“天意大哥,这里面哪些是小葱啊。” 见周夭娘问自己这个,许天意只笑着拿出一把小葱,他低声道“这个空心圆柱状的才是小葱。” 听到许天 意这样说,周夭娘方才明白对方的意思,她感激的点了点头。 随后她只又端了一个盆子放了一些水,接着她便像模像样的洗起了小葱。 许天意想着洗小葱也简单,加之周夭娘看起来也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所以当下的他便也不再多言。 他待锅中水沸之后,便用一旁的锅刷子将锅子刷干净。 刷完之后,他只又取了一个瓢将锅里的水弄干净。 待锅中水汽蒸腾干净过后,许天意当下这才往锅里放了一些猪油,之后他只又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两只鸡蛋。 油热过后,他便放下了鸡蛋。 鸡蛋遇油,锅子里立刻便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 周夭娘第一次听到这种声音,她当即吓的站起来,不想她刚一起身,那脚下却是一个趔趄,她竟是一脚踢翻了自己脚下的洗菜盆子,盆中的水全泼在了她的腿脚之上。 许天意自然也注意到了周夭娘这边的情形,见周夭娘这般惊慌,许天意也顾不得锅里的蛋,他立刻跑到周夭娘身边关切的问道“娘子,你没事吧?” 周夭娘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这样笨手笨脚。 她心中多少有些懊恼,她低声道“夫君,我没事。” 许天意却一把掀开她的裙子,看着周夭娘脚下湿漉漉的鞋子,他不禁低声道“怎么没事,你赶紧回去换一身干净的小鞋过来,病从脚起,若是着凉了,你可不让我担心!” 见许天意这样严肃的说话,当下又被 人看了脚,周夭娘只觉得十分害羞,她脸红红的点了点头道“好,我现在就出去。” 见周夭娘没有跟自己犟,许天意这才放下了周夭娘的裙子。 第一千五百八十一章 甜蜜的新婚夫妻 只是周夭娘在离开的时候,只也很快便闻到了一股烧焦的味道。而且她正能看到那铁锅的方向似乎燃起了一股焦烟。 她不禁吸了吸鼻子道“好奇怪的味道啊。” 许天意也是此时方才想起自己刚刚在煎蛋,他脚步匆匆的道了一句“真是糟糕,蛋煎糊了。” 随后他起身便想去拯救自己锅里的煎蛋。 周夭娘只也去换自己的衣服,待周夭娘换下湿漉漉的鞋子回来的时候,许天意当下也已经将面下好了。 他笑着对周夭娘招了招手“娘子快过来吃面了。” 周夭娘闻言自然只也配合着来到了许天意的身边。 许天意下了两碗面,他将面放在小桌上道“今日敬酒敬了一轮,都没怎么吃饭,我也是饿了。” 周夭娘闻言甜蜜的点了点头。 这面里有着柴火的烟火气息,许天意的手艺其实也只是平常。 可不知为何,这在周夭娘尝来,这面却似乎是天底下最好吃的面。 扒开面碗,她正能看到自己的碗里只还汪着一枚煎的圆润黄澄的煎鸡蛋。 她笑着道“好香啊,没想到夫君还是一个大厨师呢。” 说完这话,她又看了一眼许天意的面碗道“夫君,你碗里可有鸡蛋?” 许天意点了点头“当然有。” 说完这话,许天意随后只又笑着道“好了,夫人你快别取笑我了,我想你也饿了吧,要不咱们还是赶紧吃面吧。” 周夭娘闻言自然只是配合的点了点头。 二人随后 只是默默你一口我一口的吃着自己碗里的面条。 而等到碗里的面条都吃完之后,周夭娘方才抬头看了一眼许天意,这一看,她方才发现许天意的碗里虽然的确也窝着一个煎鸡蛋,然而那鸡蛋黑乎乎的,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入口的样子,然而许天意夹起那鸡蛋便要往嘴里送。 周夭娘见状立刻便阻止了许天意的行动“夫君,这是刚才那只煎坏了的鸡蛋吗?” 许天意闻言只是默默点了点头“是啊。” 周夭娘见状便也立刻道了一句“那这个鸡蛋还是给我吧,夫君。你吃我这一只吧。” 说完这话,周夭娘便要将手里的鸡蛋交给许天意,然而许天意在看到那鸡蛋之后却是立刻挪开了自己的碗“夫人,你这是做什么?” 周夭娘有些羞愧道“这鸡蛋刚才是因为我才煎糊了的,我怎么能让你为我的错误买单呢?” 许天意闻言却是立刻笑着道“什么你的错误,我的错误,这鸡蛋啊,是我给你煎的,煎鸡蛋的人是我,要说也是我自己的错误。” 说完这话,许天意随后又道“娘子你别跟我争了,我就喜欢吃这种煎糊的鸡蛋,只有这种鸡蛋才是人间美味!” 周夭娘自然知道对方这话是假的,她立刻道一句“那我也喜欢吃这种鸡蛋,你把他给我吧。” 然而许天意却是立刻端起碗起了身“娘子,你可不能跟我争抢。” 话音落下,许天意随后一口便将 自己碗里的鸡蛋给吃了下去。 周夭娘便是想与许天意争抢,却也没有争抢的机会。 周夭娘见状只是不高兴的撅了撅嘴。 不过她也无可奈何。 而许天意吃完鸡蛋,随后又笑嘻嘻的回到周夭娘身边“夭娘,你看鸡蛋我都吃完了,你现在总不应该跟我计较了吧。” 周夭娘闻言只是沉默着点了点头。 而许天意则是继续吃碗里剩下的面。 他吃完面后,本想用衣服袖子擦一擦嘴。 不想他袖子尚未举起,周夭娘便已经拿着一方雪白的帕子来到了许天意的身边,她递了手帕过来,手帕上只还有一丝栀子花的甜香气味。 许天意看着这雪白的帕子只也不免立刻道了一句“夭娘,你把这帕子给我用了,岂不弄脏你的帕子了?” 周夭娘闻言却是立刻嗔怪的看了一眼许天意道“你说什么胡话?这帕子本来就是拿来用的,怎么就算是弄脏了,你且拿去用吧。” 说完这话,周夭娘只也将许天意的帕子递到了许天意的手里。 之后二人吃完面后,许天意只又洗了各自的碗碟,二人方才重新回到洞房。 回到洞房的时候,周夭娘本还有些紧张,毕竟入洞房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夫妻二人睡在一张床上,她娘为她准备的嫁妆里自然也是有那教授夫妻房事的书籍,她在嫁作人妇的时候也有偷偷学习。 所以此刻的她只也算是知些人事的。 只是一想到夫妻二人要做这等子事 ,她心中便羞涩不已。 许天意可不知周夭娘心中想法,他只是对周夭娘道“娘子,天色也不早了,咱们不如早些睡下吧。” 周夭娘害羞的道了一句“不如还是先行沐浴吧,房间里有热水。” 许天意倒也真是正人君子,他只道“那夫人且先行去洗吧。” 对于许天意的这一点,周夭娘多少有些意外,她本以为自己夫君此刻应该是完全放不下自己的。 不想许天意此刻对她却全然只是另一副姿态。 不过她也没多想,毕竟她自己也羞于与人坦诚相见,夫君这般行事,想来也只是害羞,所以她只是点了点头,随后便一人先去沐浴了。 之后待她沐浴出来之后,她本想示意许天意也去洗澡,不想等她出来,她看到的却是许天意倒在床边睡着了,他发出轻微的鼾声。 周夭娘本想推他起来,然而见他一副疲惫模样,又想着他今日也是极为疲累的应付客人,而且在回来之后,他还为自己做了饭,这样一想,周夭娘便也有些心疼起了许天意,当下的周夭娘没有推醒许天意,她只是小心翼翼的为许天意脱下鞋子,之后又用尽自己所有力气将许天意搬到床上,并且为他盖上被子。 等到为他盖上被子之后,周夭娘便也吹熄了床头的烛火,随后她跨过许天意身边,只在里面蜷缩着睡下。 周夭娘还是第一次躺在一个男人身边,许天意的身上其实也有一股淡 淡的酒臭味,但不知为何,当她躺在许天意身边的时候,那味道似乎倒也不难闻。 而且与忐忑相比,睡在许天意身边的周夭娘只也生出了一种无以伦比的安全感 这一夜,他们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吃完一碗面便匆匆睡下。 第二日清晨,许天意醒来,只觉头痛难当。 看一眼身边人,周夭娘居然也跟着起来了。 许天意瞬间有些歉疚道“夭娘,我昨日是不是睡着了?” 周夭娘笑着点了点头“是啊,昨夜等我洗完澡出来你就已经睡下了。” 许天意听了周夭娘的话便更觉得不好意思了“那昨夜是你将我送到床上的?” 周夭娘微笑着点了点头“是啊。” “我昨夜喝了酒,身上一定很臭吧,你昨夜怎么也不叫醒我?”许天意懊恼道。 周夭娘闻言只低声道“我见你睡得也实在太过香甜了,我怎么忍心再将你叫醒呢!而且昨夜本来你就已经够累了,我若在那时叫醒你岂不是太过分了。好了,之后如果你睡下了。我再叫醒你好不好?” 听到周夭娘这话,许天意这才点了点头。 之后见周夭娘与许天意醒了,丫鬟们只也立刻伺候二人起身。 许天意多少还有些不习惯,周夭娘只也示意丫鬟们由着许天意去。 二人蜜里调油一番,只又一同去吃了早餐。 因为许天意是孤身一人来到京城,而且听许如今他父母都已去了,家中如今就只剩他孑然一身了 。 所以周夭娘倒也不必早早起来去给公婆们敬茶。 这日子倒也逍遥清净。 至少在这个时代来说,周夭娘算是幸福的。 而周夭娘显然也是这样认为的。 许天意在用完早餐之后,想起自己岳母对他的叮嘱,便也只同周夭娘道了一句“娘子,你若没什么事的话,我便先去读书了。” 然而周夭娘闻言却是立刻对许天意道了一句“夫君,你先别急,其实我有件事想要同你说。” 听到周夭娘的话,许天意不禁立刻停下脚步道“娘子,你要说什么?” 周夭娘闻言随后便也低声道“夫君,昨日我见到了父亲。” 一听周夭娘这话,许天意立刻一喜道“这么说岳父他回来了?朝廷可是已经放了他了?” 周夭娘闻言却只是摇了摇头“不是,父亲昨日回来,也只是因为母亲求了那陆大人,陆大人法外开恩,我父亲才能回来这一趟。” 说完这话,周夭娘只又顾自叹息了一声“可惜,父亲这次也是真不得了了,他被流放前往关渊镇了,这辈子我们父女两个还不知能不能再见面。” 听到这话,许天意立刻便也跟着道“娘子,你放心,我会去打点的,必定争取让老岳父少受罪!” 然而周夭娘闻言却只是低声道“父亲昨日便走了,该打点的我母亲也打点了,剩下的我们也只有听天由命了。” 话音落下,周夭娘随后只又认真的看向许天意道“不过父亲走的时 候,只对你还有些交代,不过当时你不在,所以他只让我转话给你。” 一听周夭娘这样说,许天意立刻便也跟着正襟危坐了起来。 第一千五百八十二章 杏花的劝告 “岳父都跟我留下了什么交代?”许天意恭敬的问道。 面对许天意的发问,周夭娘只还有些纠结。 她觉得大概没有人愿意成为商贾,许天意本身也是个读书人,目标是考取功名,让他去做商贾他恐怕多半会不愿意,所以周夭娘在纠结片刻后方才低声道“我父亲对你有一个建议,当然,这只是建议,他希望你能弃文从商。” 听到周夭娘的这个建议,许天意果然只是沉默了半晌,不过周夭娘并没有从他的脸上看到不高兴的情绪。 而在沉默片刻后,许天意似乎很快便接受了这个提议“从商我是不反对的,甚至我自己也想尝试一番。” 一听许天意这样自然的接受了自己父亲的安排,周夭娘心上也是一喜“你不反对就好,我原本还担心你不会同意的,父亲会这么说其实也是他自己想给你一个忠告,十年寒窗苦读未必能见功名,就算见了功名,那朝堂之上也是风云变幻名利场,伴君如伴虎,谁都不能笑到最后,父亲对咱们的要求也只是一生平安顺遂。” 听到周夭娘的话,许天意只也低声道“岳父说的是,只是岳父虽有此意,可岳母是怎么想的?我记得她还是希望我考取功名的,若是他们二人意见不合,我们这样选择其中一方的行为会不会伤了岳母的心?” 听到许天意的话,周夭娘只道“对啊,我都忘了我娘。唉,不过我是她女儿, 这又是父亲的心愿,我想我娘会同意这件事的。” 听到此处许天意却不甚认同,他低声道“我倒是觉得这件事岳母一时半会恐怕未必会同意,我们最好还是先行隐瞒一段时间。” 周夭娘显然也有些不明白对方的话意,所以她只低声道“可我觉得我母亲应该不是这样的人!” 许天意闻言却只是轻笑一声“那只是你以为,你能确定你一定十分了解你的母亲吗?夭娘,你便听我的吧,咱们也不是不告诉她,只是我觉得咱们最好是先做出些成绩来让她宽心。” 见许天意坚持这样与自己说话,周夭娘似乎也有些认同了许天意的话。 “行吧,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就依你吧。” 听到周夭娘同意了自己的提议,许天意立刻笑着对周夭娘道了一句“夭娘,你可真好。” 随后他只又立刻低声道“岳父就同你只说了这些吗?他还有没有别的交代?” 面对许天意的问话,周夭娘点了点头“自然是有别的交代的!” 许天意立刻追问道“还有什么交代?” 周夭娘只低声道“父亲说他想你过段日子将我母亲也接过来一起住,我娘就我一个女儿,如今父亲又被流放到了云洲,他不放心母亲一个人生活,而且父亲的财产也能融合在一起。咱们不必分家过日子!” 听到此处许天意只又迟迟不曾开口,周夭娘见状便也不免对许天意又道了一句“夫君,你怎么 不说话了?难道您不认同我这样的安排吗?” 听到周夭娘的话,许天意立刻道“我能有什么意见,毕竟我能有如今生活都是因为有你家帮扶,对于来接岳母生活这件事,我自然也是一点意见也没有的。我唯一担心的只是与岳母一起生活,她会知道我没有在读书,而是在经商的事情。” 周夭娘听了许天意的话,随后她只低声道“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见周夭娘一副十分依赖自己的模样,许天意只也微微一笑道“这事真要办起来其实倒也简单,只是这事得看你愿不愿意相信我了!” 周夭娘立刻低声道“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听到周夭娘这话,许天意这才低声道“这做生意总是要本钱的,如果没有本钱我也做不起来这生意。” 周夭娘听到许天意这话,她自然十分认同的点了点头,这点她倒是十分认同。 “本金的事你不用操心,其实我为你早就准备好了本金。” 话音落下,周夭娘只从自己的妆盒里取出了一叠纸契,这才是他们家最值钱的东西,几日前母亲因为担心这几个远道而来的叔伯们是打自己家财产的主意,所以她只早早便将这地契给转赠给了自己。 除此之外,家中大部分值钱的东西也多半早在他们来的路上转移了。 所以如今周家几乎全部的财产只都在他们的新家之中。 父亲与母亲虽然早在这之前便同自己 仔细交代过了。在时机没有成熟之前,他们只让自己不要与任何人交代自己家的底细。 但周夭娘以为,如今许天意已经与自己成婚了,而且她对自己也确实不错,在昨天她心里便已经认同了许天意,所以她以为这正是一个合适的时机。 “这里是我家的地契,里面除了几百亩田产,只还有二十来家在京城的铺面。” 一听这话,许天意也是一惊,随后他低声调侃道“咱们家可真有钱啊!” 听到许天意的话,周夭娘只轻声道“这算不得什么,如果父亲没有出这档子事,我们家的财产只会更多。” 说话的功夫里,周夭娘只还在挑选着几张铺面契约,随后她抽出几张契约道“这几张契约暂时还没有店家预约,咱们可以拿出去做生意,只是不知你想做些什么生意?” 许天意低声道“这做生意要做自然就要做最赚钱的生意了。” 听到许天意这话,周夭娘低声问道“什么是最赚钱的生意?” 许天意闻言则只是低声道“最赚钱的自然就是米铁盐了!” 一听许天意这话,周夭娘不禁叹了口气道“制铁生意是不允许民间私自开采制作的,至于制盐的经营没有官家的许可那也是做不成的,就算咱们拿到了许可,那其中的门道也很深,没有根基的人做这种生意,也只有赔的底掉的可能,如果我父亲还在职,咱们或许去拉拉关系还是能成的,然而如 今我父亲被流放,人走茶凉,这生意是做不成的。” 许天意也没有丧气,他只低声道“那咱们便做粮商,开个米铺!这大米是所有人的基本诉求,咱们开个粮食铺子不愁没有生意,而且这生意也容易成功!你觉得这样怎么样?” 听到许天意兴致勃勃的提议,周夭娘只低声道京城不缺粮铺,咱们那几家铺面的街上便至少有两三家米铺,这东西卖不上价,虽然不可或缺,不过也做不成什么大买卖。” 一听周夭娘这话,许天意也有些跟着丧气了“那你觉得咱们应该做什么生意呢?” 周夭娘被许天意这样一问,心中便也是跟着一紧。 事实上,她虽然对这些东西有所耳闻,可她却不精。 所以她只低声道“赚钱的生意我们够不上,若是能做盐商那自然最好,可是盐商显然是不好做的,所以咱们眼下不如还是先开一间米铺试试水吧。” 听到周夭娘这话,许天意点了点头。 随后双方便算是达成了一致意见,周夭娘只从中抽出一张还算合适的铺面契约交给许天意“这个你拿着吧,至于经营米粮铺子的钱与人,你去与管家商量,管家会拿钱与人来帮你的。” 听到周夭娘这话,许天意的目光甚至都没有从周夭娘的匣子上移开。 不过周夭娘显然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收敛好了自己的盒子,许天意的目光只也跟着转移了,他轻声道“这里面的东西 既然这么值钱,那你可要藏好啊。” 听到许天意的提醒,周夭娘立刻甜甜一笑道“夫君放心,我肯定会藏好这些地契的,我每次都将地契藏在了我的梳妆匣子里,那匣子上锁,一般不会有人去偷。” “而且这屋里带过来的丫鬟奴才都是老实本分,知根知底的旧人,所以夫君也不担心他们会做出那种监守自盗的行为。” 听到周夭娘这样说,许天意方才挑了挑眉道“夫人既然都这样说了,那我也就放心多了。” 说完这话,许天意只道“夫人,若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去找管家商量开米铺的事。” 周夭娘闻言点了点头“好。” 之后许天意便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看着许天意远走的背影,周夭娘便也准备收拾好匣子回房里去了。 只是身旁的杏花待那姑爷走远之后,不免对周夭娘道了一句“夫人,姑爷他走的可真快啊,才新婚第一日他就抛下您不管,我怎么觉得他对您好像都没什么情意呢?” 听到杏花这话,周夭娘不禁出言训斥道“杏花,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夫君这也是为了家里好才这么做的,好男儿志在四方,怎么能拘泥于小情小爱,况且夫君他人很好的,昨夜他担心我没有吃饭,可是亲自为我煮了一碗面,那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的面了。杏花是你误会他了。” 杏花听到周夭娘对许天意如此维护,她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不过 她还是觉得自己小姐应该多几个心眼。 所以她只又提醒了周夭娘一句“小姐,你别怪我多嘴,我觉得家里的财产情况您最好还是不要同姑爷透露那么多。” 第一千五百八十三章 回娘家 然而对于杏花的劝告,周夭娘明显是听不进去的。 “都是一家人,便是告诉他这些也无事,夫君他是个善良正直的人,我相信他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他对我好,我自然也不能对他有所隐瞒,若我有心隐瞒了那咱们岂不是成了在防着她。” 她此刻正处于一种甜蜜的恋爱状态里,许天意在她心目中就是风度翩翩的正人君子。 况且她与许天意已经结为夫妻了,既然已经结为夫妻,那便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怎么还能这样提防呢。 况且许天意的人品也有所见证,她自然是听不进去杏花的告诫的。 杏花见自家小姐根本听不进自己的话,加之她也只是一个丫鬟罢了,她说的话到底不如其他人有分量,所以杏花只也不再多言。 不过小姐这人性子单纯,也没见过什么风雨,所以杏花只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平时多留心一下姑爷,若有什么不对的,她到时再告诉小姐倒也不迟。 而许天意对于开店铺这事显然也是十分高兴的,他一大清早便兴冲冲的去找了管家说起了自己的打算。 然而管家对于许天意的提议却似乎并不怎么乐意接茬。 “姑爷,不是老朽不愿意出这个钱,实在是老奴也没有这个权利做主啊,毕竟这是主家的钱,我如果没有得到主家同意,这钱我是一分也不能拿的。” “更何况,姑爷您又没有做过生意,这生意可也不好做,您又是书 生,读书可比做生意好多了,老爷能有今日成就,不就是靠着读书吗?”此刻那老奴只出言劝阻着许天意。 许天意听到对方这话,心中自然十分不高兴。 可是他也明白自己现在虽然娶了周家的女儿,然而周家却还没有到他当家做主的地步,这里的任何一个家丁都有可能让他的白日梦破灭。 所以对于这些家丁,尤其是那些有些职位的家丁,他更应该表现出某种谦卑的态度来。 也是因为明白这一点,许天意并没有生气,他只是笑着道“老管家,您说的对,我完全能理解您的顾虑,其实这事也是我夫人与岳父的意思,尤其是我岳父更是说伴君如伴虎,他不求我与夭娘大富大贵,只要能一生平安顺遂就足够了。” 老管家闻言也只是笑着道“原来是老爷的意思啊,公子,我也不为难您,您明日不是要陪小姐回娘家吗?不如您过问一下夫人的意思,若是夫人同意,那我自然也没有意见。” 听明白了老管家的意思,许天意自然只也同老管家道了一声谢。 随后他只也离开了那院子,重新回到了夭娘的身边。 夭娘显然也没有想到许天意会突然回来,她惊讶的看着许天意道“夫君?怎么了?事情就办妥了吗?” 听到这话,许天意只尴尬的笑道“事情哪里有这么容易解决。老管家说不能给钱给我!” 一听这话,周夭娘立刻道了一句“这是我家 的钱,我想给谁使就给谁使!他既然这样说,那我这就去找老管家问话!” 话音落下,周夭娘便要起身去找对方的麻烦。 许天意怎么可能让周夭娘去与对方对线呢,所以他立刻拦住周夭娘道“夭娘,你别这么生气,老管家肯定不是真把这钱当成了自己的,他也是为了咱们好嘛,毕竟咱们两口子都还年轻,花钱大手大脚的他不放心也是正常。” 另一边杏花只也对周夭娘道“小姐,我觉得老管家肯定不会做这种事的,毕竟他都多少年的老人了,老爷出事他都没肯走,想来是我们误会他了。” 听到许天意与杏花都这样说,周夭娘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确实有些冲动了。 那老管家本就是家生子,这种家生子一般都是真拿自己当这个家的一份子来看。 她对老管家的个性也十分清楚,老管家这人十分谨慎,小心认真,但他为人却是绝对正直的。 想到此处,周夭娘也不禁为自己刚才的一时冲动而感觉到羞愧,她刚才居然想去与老管家吵架,这可绝对不是什么明智的行为。 想到此处,她不禁低声道“你们说的也对,老管家这个人平时就十分的谨慎,我想他会这样做,多半也只是一场误会,我亲自去与老管家说就好了。” 说完这话,周夭娘还是想去找老管家。 然而当下许天意却还是拦住了她“夭娘,咱们也不急于这一时,明日咱们就要回夫 人那里了,咱们到时候问过夫人的意思不就好了吗?” 听到许天意这话,周夭娘只也不免低声道“你的意思是要将这事告诉母亲?可是母亲能同意这件事吗?” 许天意无奈的看向周夭娘,随后他低声分析道“老管家是夫人的人,钱也是夫人给我们的,不问过夫人的意思,这钱我们恐怕也拿不到。而且瞒着夫人似乎也不太好,所以我觉得咱们还是应该主动告诉夫人这件事比较好。至于夫人愿不愿意接受这件事,那我们也只能看夫人的心意了。” 周夭娘听了许天意的话,只也立刻夸赞道“还是夫君想的周到,既然夫君你都这样说了,那我们明日便与母亲去沟通这件事,夫君你放心,我母亲很疼我的,我一定会说服她老人家的。” 听到周夭娘这话,许天意闻言只笑着道“我自然是相信娘子的。” …… 翌日,清晨。 天光熹微。 许天意与周夭娘只也早早起了身,他们忙着穿衣梳洗,下人们则为他们忙碌的准备着大包小包。 等到东西准备好了之后,周夭娘便也与许天意坐上了回娘家的轿子。 而周氏知道今日自己女儿要回门,她当下自然只也早早开始起来张罗起了一切。 今日有一场内席,吃席的都是自家人。 周氏一边指挥下人准备着一切,一边望眼欲穿的等着自己的女儿回来。 直到一个丫鬟脚步匆匆的跑来对周氏高声道“夫人!大小 姐回来了!大小姐回来了!” 一听自己的女儿回来了,周氏自然也是一阵激动,她当下只立刻朝着院子门外小跑了过去。 门外周夭娘在许天意的搀扶下不过刚刚下了马车,门口的炮竹便立刻劈哩叭啦的响了起来。 炮竹旁边只还站着几个小孩兴高采烈的呼喊道“新娘子回门了,新娘子回门了!” 听到他们的呼喊,许天意只立刻贴心的捂住了周夭娘的耳朵,并且他只还特意挡在周夭娘的身前。 等到炮竹声响过之后,他方才松开周夭娘的耳朵,改为拉住了周夭娘的手。 而在他们准备进入周家的时候,那群刚才吆喝的小孩们只立刻便将周夭娘与许天意给拦住了,他们闹哄哄的讨要着糖果。 周夭娘只也立刻喜滋滋的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糖果来分给这些小孩。 得到糖果的小孩一哄而散的在前面走路。 周夭娘在他们的引领下,第一眼便看到了站在门口,望眼欲穿的周氏。 她与自己母亲当下只都相顾无言。 周氏看到自己女儿的那一刻只更是感慨万千。 虽然她与周夭娘也不过才分别一日,然而周氏却还是有种自己与女儿仿佛久别重逢,许久未见的感觉。 周夭娘自然也是如此,她当下只匆匆来到自己母亲身边,随后她泪眼婆娑道“娘!” 周氏只也立刻抱住小跑过来的周夭娘道“女儿。” 母女两个抱着哭了一小会儿,周氏便立刻带着女儿进了 门。 而许天意就这样安静的跟在身后,他的后面是大包小包各种礼物。 周氏见到这些也只是低声道一句“你们来就来,怎么还提这么多东西过来。” 许天意只是安静的微笑,于此同时,当他们来到内院里时,他正能看到周家的这些叔伯们居然还在此地,看到这情形,他很有些意外。 他是知道这些叔伯们是冲着周家财产过来的,所以在看到眼前的景象时,许天意忍不住低声道“娘,他们怎么还不走?” 听到许天意的问话,那周氏只也低声道“可不是他们不想回,实在是他们想回也回不去了。” 许天意好奇的问道“这话怎么说?” 周氏便也将自己知道的信息告诉了许天意道“老家发了大水,现在老家人都在往外面撤!他们自然不可能再回去了。” 一听周氏这话,许天意便也知情了,他低声叹道“也真是不幸。” 周氏只也跟着道“可不是嘛!” 许天意只道“那难道他们就住在这里?” 周氏低声道“只能让他们暂时住在这里了,反正咱们现在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我倒也不怕他们赖在这儿,所以这事对我来说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 见周氏自己都说这事没什么大不了的,许天意自然便也不再多言。 而后周氏与周夭娘只去了内室的女席,他们当下只与那群女子欢喜的交谈着。 而许天意作为男宾,当下的他自然只能独自去招呼男宾 。 不过好在男席的男宾几乎都是老熟人,加上他还有一位管家作陪,所以当下的他倒也没有做出什么尴尬或者失了身份的事来。 第一千五百八十四章 回门宴 “侄女婿恭喜,恭喜啊!” 当许天意来到男宾席的时候,几名男宾只同时同许天意起身敬酒,许天意倒被对方弄得有些尴尬。 不过他也还算镇定,他在饮下杯中酒后,只又立刻倒了一杯酒对其他人道了一句“今日能得各位叔叔伯伯舅舅看重,能赏光参加我与夭娘的婚礼,我对此十分的感谢,我也不会说什么话,这杯酒代表了我的感激。我先干为敬。” 话音落下,许天意只又将杯中酒饮落下。 看到许天意这般,一群人只立刻叫好。 之后轮番敬酒,虽然许天意的酒量平时还算可以,可这也架不住这些叔叔伯伯们的轮番上阵,很快许天意便也感觉到了自己有些醉意上头了。 而这时候周家大伯和周家三叔只特意与许天意拉近了距离,他们似乎想从许天意的嘴里套出一些什么信息。 “侄女婿,你们家如今几口人啊?你们那大房子可真气派啊?您如今是为官还是经商啊!” 然而听着对方的询问,许天意却只是呵呵傻笑,他一句话也没有,他只是将空空如也的杯子往其他人面前一碰道“干!哥俩好啊,咱们再干一杯。” 两人倒没想到对方喝醉酒居然是这么个反应,两人都有些可惜,倒是一旁周氏娘家大哥一看这两人这副模样,便也立刻对身旁的小厮王才唤了一声“王才!没看到姑爷喝多了吗?你赶紧给人弄下去!” 周家哥俩显然还不 想让许天意就这么离开,周家大伯父只道“这才喝多少啊,怎么能下桌呢!喝!今儿个是大喜的日子,主角怎么能下场,咱们今日必须继续喝!” 周氏娘家大哥本来一直十分低调,他们喝他们闹他都只是默默看着,毕竟人家在跟他较劲,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不过是他懒得计较。 然而如今一见这情形,他便知道自己这是非管不可了,不然这外甥女婿被灌坏了可就糟糕了。 所以一看这情形,周氏娘家的大哥只一把抢过了外甥女婿的酒杯道“行!喝!今儿个咱们继续喝!我陪你们喝!谁要是先下桌!谁是怂包。” 一听周家娘家大哥这话,周家大哥也来火了“行!咱们喝!谁先下桌谁是孙子!” 他说这话的时候多少有些斗气的意味了。 好在这二人斗气归斗气,彼此相对却还算是文明,他们只是喝酒,而许天意也被王才趁机搀扶了下去。 等王才将许天意抬进一间客房睡下之后,许天意却是突然不装疯卖傻了,他只是皱着眉头对王才道了一句“你替我去厨房弄一碗醒酒汤吧,我头晕的厉害。” 王才闻言自然配合的点了点头。 而后目送王才离开之后,许天意只靠在柱子旁难受的闭上了眼睛。 另一边周夭娘在听说许天意被人灌的酩酊大醉之后,只也立刻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来到许天意所在的屋里。 而周氏不放心自己女 儿自然只也跟着到了客房里。 周夭娘不过刚刚寻摸到许天意所在的客房门口,便见到王才正端着一碗汤也来到了客房门口。 周夭娘不禁出言问道“王才,姑爷他怎么样了?” 王才立刻低声回答道“姑爷醉的不轻,席上叔叔伯伯们只都在给姑爷灌酒!幸好舅老爷替姑爷拦了酒,姑爷现在正在屋里休息,他让我替他端一碗醒酒汤过来。” 听到王才这话,周夭娘皱了皱眉头,随后她低声对王才道“王才,你把醒酒汤给我吧,我去伺候他。” 王才听到周夭娘的话,便也默默将醒酒汤交给了周夭娘。 周夭娘端了醒酒汤便进去了,王才没有跟进去,他只是默默守在门口。 周夭娘进去后,许天意已经睡着了,周夭娘正在纠结自己是要将许天意唤醒,还是等他醒来再喝醒酒汤。 不想就在她纠结之时,周氏却也跟着进来了。 “夭娘,夭娘!”周氏一进来就呼唤着周夭娘。 周夭娘自然也听出了是自己母亲在呼唤自己,所以她只也匆匆起了身。 “娘?您怎么一个人过来了?前面的客人怎么办?”周夭娘有些惊讶道。 周氏却是十分平静道“他们刚刚吃完,现在去后院打叶子牌了。我不想打便借口头疼过来了。” 解释完这些,周氏随后又低声问周夭娘道“夭娘,这许天意待你还好吧?” 听到自己母亲问询这个问题,周夭娘立刻害羞的低下了头“他 对我再好不过了!” 说完这话,周夭娘脸上只还挂着一丝娇羞的笑容。 看到自己女儿这情绪不似作假,周氏便也不禁叹息着道了一句“他能爱重你,我也能放心许多了。不过夭娘,人心是很难测的,所以你有时候也还是要多一个心眼,对人不可全抛一片心。” 听到周氏的话,周夭娘此刻其实根本没有心思听。 她只自以为清楚的对周氏道“娘!您说的我自然知道,您就放心吧,我不会这么傻的。” 周氏还以为周夭娘听进去了,自然也不再多言。 她随后只又道“对了,夭娘,这往后你还是得多多督促你夫君在家中好好温书,今年九月太学院有入学考试,若他能通过考试成为太学院的学生,那他的前途便也不可限量了。” 周夭娘一听自己母亲说到这个,便也想起了父亲在临走之前对自己的安排。 想到此处,周夭娘不禁期期艾艾的看向自己母亲。 周氏自然是了解自己女儿的,见周夭娘这样期期艾艾的看着自己,周氏不禁主动道了一句“夭娘,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怎么?你是有什么话要与我说吗?” 听到周氏的问话,周夭娘只得低声道“娘,爹在走之前曾经跟我说过一席话。” 周氏闻言有些意外“他跟你说过什么?” 周夭娘闻言便也低声道“爹说他不想天意步自己的后尘。所以与其读书考取功名,不如经商,哪怕庸庸碌碌一辈 子,但也至少平安。” 听到周夭娘这话,周氏这才低声道“这话其实我也早听你爹说过了,我当时没有同意,你想不想听听我的理由?” 周夭娘闻言只是默默点了点头,随后周氏便也低声同周夭娘说起了她自己的理由。 “夭娘,这男儿还是应该有些志愿为好,若是一个男儿连靠自己建功立业的想法也没有,那他就是一个废物。你嫁给一个废物能幸福吗?” 听到周氏的问询,周夭娘只是叹息了一声“若是能平平安安的其实也好,况且天意可以经商啊,若是经营得当,富甲一方不也是好男儿的本事吗?咱们何必非要靠仕途来获取功成名就呢?” 一听周夭娘这天真的话语,周氏便知道周夭娘这是根本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 “做一名商贾你以为就简单,就平安了吗?若是生意做不好家中财产照样被挥霍一空,况且他久读圣贤书,比起读书做生意他恐怕更是一窍不通,这样进去,如盲人入海自寻死路!就算有一日成功了,他也得去四处奔波还得各种应酬。这样一来,他可没什么时间陪你,你只能日日守空床。更何况应酬多了,声色场所去多了,谁知道他会不会在里面看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虽然让他多纳几房妾也是应当的,毕竟你体质弱,还得多几个人来分担你的生育压力才是。但这种事情也绝对不是现在,咱们至少得等到 嫡长子出生才能去做,而且那些女子还得是听话的。” “那种地方的女子不好控制不说,而且若是他早早看上了里面的烟花女子,那女子若是再有些心机手段先怀上他的孩子,你说不定这辈子就是在为他人做嫁衣裳了。毕竟你现在可没有强大后台了,他们若真将你踢出局,我也不能为你做什么了。而且京城也没少听到这种入赘的女婿联合外人吞并原配家财再将原配谋财害命的案子。” 听到自己母亲这话,周夭娘立刻出言反驳道“娘!天意不是这样的人,我相信他不会这样做的,况且您难道不了解天意吗?况且这要求是父亲的吩咐啊。” 听到周夭娘这话,周氏倒更是担心自己女儿了“夭娘,看来你是听不下我的言语了,害人之心不可有,可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夭娘,人性经不起测验。你听娘的,多留个心眼总是没错的。” “当然他若是实在读不下书,我也不勉强,只是他就算想要做生意我也不能同意立刻便给本钱让他去做生意。我只能考虑他现在先去别的铺子上上班,多了解了解情况,之后我才能决定要不要给他一个铺面。” 周夭娘听了这话显然觉得不好“娘,这样安排会不会对天意不太好,天意好歹也是我们周家的姑爷,一个姑爷去铺面给人家打工,这不是欺负他吗?本来他在我们这拿的我们的钱就已经够让人议论纷 纷了,若咱们再这样做,那底下人还怎么尊重他?” 周氏闻言只道“他若是觉得拿我们的钱委屈他了,他可以自己去挣创业的第一笔钱!” 第一千五百八十五章 周氏的教诲 周夭娘意识到了周氏大概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只以为刚才那番话是许天意教唆的。 所以她立刻出言解释道“娘,这些话可不是天意的意思,都是我的意思,天意也是尊重您的,我当时跟他说了父亲的安排,是他说要征求您的意思过后才做决定,所以我才来跟您谈论这事的。” 听到周夭娘的解释,周氏却是显然不信的,她只冷酷道“尊重从来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自己挣的,他若是连这么一点苦头都吃不了,那我看他也别经商了,他趁早待在家里每天什么都不干都比出去干活要强!” 见周氏这样说,周夭娘便也不再开口,她低声道“娘,您说的有道理。我会把您的意思传达给天意的,我想天意也一定会明白您的苦心的。” 周氏见周夭娘这样说了,便也低声道“人都是要进行磨砺才能成为更好的自己的。娘这么做也是为了你们好。” 周夭娘点了点头,随后她只又立刻问了周夭娘一句“娘,其实爹除了这一件事,只还有一件事对您有所吩咐!” 周氏闻言只道“吩咐什么?” “爹说让您过来跟我们一起住。”周夭娘轻声道。 她本以为自己母亲必定会满口答应。 毕竟她能看出自己母亲对自己的不放心和不舍。 如果自己母亲住过来,那她就没什么不放心得了。 而且他们一家人到时候便又生活在一起了。 不想周氏闻言却是直接道了一句 “那不行!” 周氏的回答显然只再次出乎周夭娘的意料之外,周夭娘不禁立刻出言问道“娘!为什么不行啊?” 周氏看向周夭娘道“你夫君有你夫君的路要走,他得自力更生,养家糊口成为你们家中真正的顶梁柱。” “而你也有你的路要走,你得操持家务,打理好家中的事务成为家里真正的女主人,我如果过去了,你永远完不成这一蜕变,所以我不能让你继续在我的羽翼下躲着了。” “更何况,娘如今还能走能动,娘住在老宅子里也挺好的!” 听到周氏这话,虽然周夭娘十分认同自己母亲的话,可当下的她却还是很舍不得自己母亲,所以她当即只是抱住自己母亲道“娘,夭娘舍不得你。” 周氏也有些动容,她同样回抱住了夭娘道“夭娘,没事的,乖孩子,咱们娘两个离得也不远,一条街的距离,你要是想娘了做个轿子也就回来了,娘要是想你,也可以过去看你的,傻孩子别哭了,这又不是生离死别对不对。” 听到周氏的话,周夭娘只是一个劲的点头。 而周父的提议只也都被周氏一一拒绝了。 周氏拉着夭娘又叙话了一阵,随后她方才放心不下的离开了。 而周夭娘在与自己母亲叙话过后,便也重新回到了许天意的身边,此刻许天意似乎仍旧没有醒来的迹象,反而是他醒酒汤似乎有些凉透的迹象。 想到此处,周夭娘不禁拨了 拨许天意的肩膀。 许天意被推了推肩膀,此刻方才迷迷糊糊的睁了眼。 见周夭娘看着自己,他只是迷糊的低声道“夭娘,你怎么在这里?” 随后他发现自己在床上。他不免又迷糊的道“我怎么在这里?” 他这状态一看就是喝酒喝懵了。 周夭娘见状只是轻笑一声“天意,你喝多了。” 许天意没接话,他茫然皱眉起身,似乎是觉得头疼,当下的他不禁扶住了自己的额头。 周夭娘见状,随后不禁端起旁边的醒酒汤,她当下只是低声对许天意道了一句“天意,你也醒了,来!你赶紧将这醒酒汤给喝了吧,喝了醒酒汤,你的精神也会好上许多的!” 听到周夭娘这话,许天意只能配合的点了点头。 随后许天意只一鼓作气便将醒酒汤给喝完了。 周夭娘见许天意喝完了醒酒汤,便也不再多言其他。 反倒是许天意主动开口道“夭娘,咱们是不是应该去找岳母他们了!” 周夭娘闻言只低声问道“找母亲做什么?” 许天意轻声道“咱们不是要将岳父的话传达给岳母吗?” 听到许天意这话,周夭娘只也终于下定了决心“其实你刚才睡觉的时候,我便已经同我母亲说过话了。我把父亲交代的事情都跟母亲说了。” 许天意立刻关心道“那岳母怎么说?” 周夭娘闻言只抬头看了许天意一眼,随后她低声道“娘说弃文从商这事,看我们自己的意思,不过 她也说了,如果你要从商,她想安排你去家里的店铺做一段时间的工作,从伙计到掌柜,你都得了解清楚,只有这样,你自己有了亲身体验,也才知道自己合不合适从商,才能知道这里面的运行规则。” “我觉得娘说的有道理,你觉得呢?”周夭娘随后只又低声问道。 面对周夭娘的问话,许天意脸上的笑容都有些消失了,不过他的情绪管理也很强,在短暂的情绪迷茫之后,他随后只又看着周夭娘低声道了一句“娘说的有道理,是我们考虑不周了,任何事情的确都得从最底层做起。” 没有看到许天意的不满,周夭娘不禁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你能想通这些,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的。”周夭娘低声道。 许天意却是道“什么想通什么想不通的,娘说的有道理咱就得听啊!” 话音落下,许天意随后只又对周夭娘道“对了,夭娘,娘有没有答应到我们这边来住啊?” 听到许天意问起这个,周夭娘失望的摇了摇头。 “娘没答应,她说今日是让我们成立一个新家,而不是让我们继续羽翼未丰的藏在她身下,我也得担起我管家的职责来。” 听到周夭娘这话,许天意只道“娘还真是为我们考虑周到。” 周夭娘叹了口气道“是啊。” 随后周夭娘也不知怎的,她突然便想起了自己母亲说的关于纳妾的事,所以她忍不住低声试探道“对了,天意 ,你说过段时日,我若是为你纳一房美妾如何?” 然而听到周夭娘这话,许天意立刻便不高兴了“这也是娘的意思?” 周夭娘闻言立刻摇头“不是!是我觉得我应该为你纳妾,毕竟这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 许天意一听是周夭娘的意思,便也立刻对周夭娘道“夭娘,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喜欢的是你,且我也只喜欢你,旁的女人我是看都不会看一眼的,你若是将他们弄回来左右也只会成为一个摆设!” 听到许天意这样正面的承诺。周夭娘的嘴角不禁扬起了一丝笑容。 许天意接着又道“夭娘,你信我吧,我这辈子只会娶你一个,旁的女人我是看都不会看一眼的,你若是担心我,可以让王才监视我!” 一听许天意这话,周夭娘立刻对许天意道“夫君,我自然是信你的,你不用这样赌咒发誓了!我也不会让王才监视你的。毕竟你我夫妻一体,我怀疑你不就是怀疑自己。” 听到周夭娘这话,许天意这才笑着道了一句“夭娘,能娶到你真是我的幸运。” 二人到底是新婚燕尔,如今这心结解开,二人只又黏黏糊糊,如胶似漆了。 不过在娘家吃完午饭又小憩了一阵之后,考虑到还有宵禁的规矩,以及不能在娘家过夜的规矩。 所以在周府待了片刻,许天意与周夭娘便拜别了周氏,离开了周家。 看到这小两口亲亲热热的上车。 周家 大伯母只道“夭娘倒是好福气,只嫁了一个好夫婿啊!” 说完这话,周家大伯母只又看了一眼自己女儿周如玉道“只是也不知玉儿的夫婿又在何方!” 周氏自从上次用计瓦解了她与郑氏的联盟过后,这些时日便与周家大伯母至少保持了表面的平和,所以她当下只跟着道“玉儿长的这样如花似玉的,还用愁嫁吗?京城男人又不是瞎子,如玉会找到一个好夫家的。” 听到周氏这样说,周家大伯母心中很是得意。 不过她嘴上却只是道“哎呀,我们玉儿生的再好也是养在深闺人不识啊,这婚事还是不免要您这做叔母的帮着玉儿物色才好啊!” 周氏也不推脱,毕竟周家大伯母的女儿若是嫁的好,来日说不定自己家里也有几分助力,就算没有助力,他们也不至于再盯着自己家不放。 所以周氏只道“若是有合适的对象我自然愿意给玉儿介绍。” 听到自己二叔母这样说,一旁的周如玉只也立刻道了一句“二叔母,前日过来的那位陆大人,不知是个什么身份?咱们可有机会再见他一面?” 听到周如玉这话,周氏轻笑了一声:这丫头心气倒挺高,那陆之章不知是多少女子的梦中情人,只可惜他似乎谁都看不上。 而且他前妻死的也惨。 不过他的地位也确实让人羡慕,前途更是让人看好,自己当初可不就是想自己女儿嫁给对方吗?只可惜对方没 有看上自己女儿,如今若是为自己这侄女做这门亲事的牵线搭桥,倒也不知会是成功还是失败。 不过不管怎样,帮人牵线搭桥对自己倒是没什么损失。 第一千五百八十六章 偶遇旧人 所以周氏十分痛快的道“这陆大人可是京城有名的青年才俊。他父亲是陆侯爷,自己又从小就是神童,虽然他这中间也有过一些挫折,但如今他也官至大理寺少卿了!加上他深得陛下与太子看中,未来他的前途可是不可限量呢!” 听到周氏这样说,所有人果然只都心动不已。 甚至连一旁的郑氏都只恨自己没有生下一个女儿,不然她也想让自己女儿与那陆大人结为夫妻。 不过周氏说完这陆之章的前程身份后,只又接着道“不过这位陆大人对择妻方面的事情似乎并不怎么上心,玉儿虽然美貌,他却不见得一定会看上,除了这个,还有就是他的前妻是死于非命,如果你们不介意这个,我倒是可以为你们牵线搭桥。虽然我如今不在官场圈子了,但原先的朋友却还有,让她们帮这种忙,他们不至于拒绝,恰好那陆家老太太急着为儿子挑选媳妇,所以如果你真想去试试,我也可以托关系让你去参加他们家的聚会。” 听到周氏愿意帮忙,周如玉自然心中喜悦。 “若是二叔母愿意帮如玉牵线搭桥,如玉来日定然不会忘记二叔母的恩情!来日若我真能与陆大人喜结连理,那叔母日后有事都可以来找如玉。” 虽然周如玉这人似乎也与自己母亲一样为达目的,不顾一切挺没心没肺的,不过在笼络人心这事之上,周如玉比她娘要强多了,她摆出 一副受人恩情,知恩图报的模样。周氏自然也是愿意帮她的。 “说什么帮不帮的,若你能成功嫁给对方,二叔母也是会替你高兴的。” 周氏这话也是真心实意的,毕竟这孩子与自己家可没有什么利益冲突。 帮周如玉早日解决了婚事,周家大伯母便更加不可能与郑氏他们联手合作了。 所以在这种对自己有利的情形下,周氏又怎么可能不愿意帮助周如玉呢。 周如玉听说大伯母愿意帮助自己,心里也很是高兴。 几人目送着周夭娘与许天意的身影消失之后,众人便也回门了。 …… 马车辘辘前行,因着天色还早,周夭娘便提议去市集里走一走。 许天意自知自己如今也算是无事一身轻了,所以对于周夭娘的提议,他自然选择了顺从。 而在周夭娘到达朱雀街的时候,她却是在一处小摊子前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当下不禁立刻快步走过去。 走过去后,她不禁脱口而出唤了一声“嫣姑娘。” 陈嫣不过刚刚送走一名客人,当下突然听到周夭娘的呼唤,她不禁转头看向周夭娘,在发现对方是熟人之后,陈嫣的脸上也不禁挂起了笑容。 “周姑娘,您来逛街啊?” 听到陈嫣的话,周夭娘只低声道“是啊,前几日招待不周,都没怎么与你说上话儿,你别计较。” 听了周夭娘的话,陈嫣也只是笑笑“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能是那种小心眼的人儿吗 ?” 周夭娘只也跟着笑道“说的也是。” 随后周夭娘只又打量着陈燕的小摊道“对了,陈姑娘,你不是说想开小春山的分店,你不忙着开店,怎么倒在这儿摆起了摊子?” 听到周夭娘的问话,陈嫣只道“我这不是因为晋王妃还没回京,我还不知能不能加盟吗,所以我那店子一时半会还开不成,去小春山做伙计,他们那又不缺人,打白工,我也不可能坐吃山空,所以我这不寻摸着有空,也能市集摆个小摊子维持一下生计嘛。” 听到陈嫣这话,周夭娘赞许的点了点头“你想的真是周到。” 二人说说笑笑一阵,也不肯离开。 而许天意是插不进话的,周夭娘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她只主动对许天意道了一句“夫君,我们在这街上也有一家店子,我还想与陈姑娘多说几句话,你若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先去对面铺子看一眼。” 许天意听了周夭娘的话,自然只低声道“好。” 话音落下,许天意便离开了。 不过他显然也并不想真去那铺子里问话,所以当下的他只是转了一个身,便往一家小酒馆处准备去那里喝上一杯,顺便再等着周夭娘来找自己。 然而当他拔步往那小酒馆而去时,前方却是一阵喧闹,随后在他还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时,他只与一个狂奔的女子撞到了一处,那女子当下更是直接被他撞倒在地,他心中只觉得十分过意不去 。 所以当下的他不禁立刻起身准备去扶那女子。 不想那女子在慌慌张张的回头看向身后时,她只立刻抓住许天意的衣袖求助道“公子,求您救救我!” 听到女子的求助,许天意只也看向身后,却见女子身后正有两名身强体壮的大汉朝着他的方向跑来了。 在跑到女子身前时,他们几乎是直接无视了许天意,他们试图来抓那女子“小娘们,继续跑啊!看我们回去不打断你的腿。” 听到那些人的话,许天意皱了皱眉头,他立刻拦在女子身前,对其他人道了一句“你们这是做什么?” 那些人只道“你别多管这闲事,这是我们丽春院内部的事!还轮不到你这外人插手!” 然而于此同时,那躲在许天意身后的女子只也楚楚可怜的哀求道“公子,求您救救我吧!我是良家子!他们诱拐良家子入那风月场所!” 听到女子的求助,许天意自然也更相信女子的话,他只是挡在对方身后,随后他对其他人道“你们拐卖良家子?那这事我管定了!” “哼!什么良家子,她可是我们妈妈花十两银子买来的!你若信了这小娘们的话,可不免要赔了夫人又折兵!”那人只也据理力争。 然而那女子明显也是急了,而且在后来她也已经认出了许天意,她怕自己被抛弃,便连忙开口恳求道“许公子,我真是良家子,我是方月儿啊!求公子救救月儿吧!” 听到 这话,许天意方才发现这发型凌乱,一身狼狈的女子居然真是方月儿。 他立刻惊讶的道了一句“方月儿,你怎么在这里?” 不过此刻显然也不是叙话的时候,那壮汉见二人认识,只也立刻道了一句“现在可不是你们说话的时候,你们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听到壮汉的话,许天意自然也意识到了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所以他只立刻看向那群人道“你们说你们花的十两银子买了她对吗?” 听到许天意的话,那两人点了点头“是啊!” 许天意随后只低声道“我给你们二十两银子买下她,这你们总该没有意见了吧?” 一听对方这话,那壮汉显然还有些不太满意,毕竟这方月儿的脸蛋实在漂亮!他们老鸨只还准备将其调教成一个人间尤物,往后他们家可以赚的盆满钵满可全靠这尤物了。 所以当下他们只立刻道“这我们可不能接受,虽然我们是只花了十两银子,但她在我们这花楼里待了这么多天,我们又花了这么大心力培育她,她在我们这儿的价值已经远远不是这个数了,二十两你想打发谁呢?” 听到对方的话,许天意只面无表情道“我能给的只有二十两,你们若是不想要,我就报官了,你们可以让官府来定义这事!” 一听这话,方月儿只也立刻道“是啊!咱们就等官府来,我是良家子,你们这样抓我!我要告你们!” 听到方月 儿这话,那群人立刻面面相觑,谁都知道此刻如果强行扣押方月儿他们恐怕是不成了。 而且因为这边争执起来后,所有人只都围过来看起了热闹。 那两人也不敢把事情闹大,所以他们两只能道了一句“二十两就二十两,钱给我们!赶快的!” 见这二人似乎终于松了口,许天意自然也没有继续坚持的意思。 他当下只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二十两递给那两人。 那两名壮汉拿到了许天意的银钱,随后他们立刻便逃之夭夭。 知道自己终于得救了,方月儿也立刻对着许天意三跪九叩的感谢。 许天意连忙将方月儿扶了起来。 “月儿姑娘,你别哭了!也不必同我道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在许天意的搀扶下,方月儿终于起了身。 到底此处人太多,许天意只也觉得自己此刻不甚方便与方月儿说话。 所以他只道“月儿姑娘,若是没事的话,咱们不如去酒楼里借一步说话吧。” 方月儿闻言看了看围观的人群,随后她默默点了点头。 他们二人当下只也立刻离开了此处。 到了酒楼,要了一间雅间,待方月儿平复了情绪后,许天意方才开口问道“月儿姑娘你怎么去了那种地方?” 听到许天意的话,方月儿只觉得心中有万分委屈,毕竟她直到如今都觉得自己这遭遇太冤枉了,然而她也知道许天意如今已经是周家的女婿了。 所以说真话,他恐怕不但不会 救自己,可能还会再次将自己送入火坑,想到这里,方月儿只是含了眼泪柔声道“我被人诱拐卖进了窑子里,这些时日,我一直在寻找脱身之法,可我已经惹怒了那老鸨,今日若不是遇见公子您,我怕是真要死在那地方了。” 第一千五百八十七章 求做外室 听到方月儿的话,许天意只也跟着低声庆幸道“是啊,幸亏咱们遇上了。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方月儿没有接话,她只是笑着转移话题道“对了,天意大哥,你与小姐可是成婚了?” 许天意点了点头“是啊。” 方月儿露出个凄然的笑容“这么说我还得恭喜许大哥了。” 许天意闻言只是轻笑了笑,他看起来十分的甜蜜。 方月儿却只觉得这笑容十分刺眼,毕竟在方月儿看来许天意他们二人的幸福完全是建立在自己的痛苦之上的。 好在许天意也没有诉说自己有多甜蜜,他只是同情的看了一眼方月儿道“你胳膊受伤了,要不等下我送你去医馆吧?之后我再将你送回周夫人府上如何?” 听到许天意这样的安排,方月儿立刻摇了摇头,再回周府她难保不会被对方再卖一次。 毕竟夫人眼里可容不下自己。 可若是不回去,她又能去哪里呢? 毕竟那丽春院的人虽然收了许天意二十两,如今已经跑路了。 但这明显不是他们心目中的价码,如果自己还留在京城,有一天与他们再度狭路相逢,他们一定不会放过自己的,到那时又还有谁能将她从那水深火热之中拯救出来呢? 她可不相信自己还能被再度拯救。 然而许天意并不知道方月儿的心理活动,他还在看着方月儿似乎是在等着对方给出自己一个回答。 方月儿看向许天意,这一刻她也意识到 了自己的走投无路。她看向许天意突然觉得对方或许也不是不可以值得自己信任一次。 毕竟他在自己面前可实在正人君子的很,而且周府人人都说这许天意道德高尚,对方这次也没有对自己的事情坐视不管,或许自己可以利用对方的同情心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反正自己本来就是对方救出来的,如果再被对方欺骗一次,那只能说是自己从来没有被人救过。 想到此处,方月儿不禁主动开口道“姑爷,我不能再回周府了,其实我刚才说了谎!” 听到方月儿这话,许天意不禁低声问道“你说了什么谎?” 方月儿只是低声道“我其实不是被人诱拐进那丽春院的,是夫人将我卖进去的。” 一听这话,许天意明显一惊“怎么可能?” 方月儿却只是泪眼婆娑的看着许天意道“怎么不可能,许大哥,你还记得那日我给你送夜宵的事吗?” 听到方月儿说起那件事,许天意怎么可能忘记,他当时吃了方月儿的夜宵之后便突然浑身燥热,他对此也不明所以,后来方月儿好像被人抓了,之后的事情他便也不太记得了。 好像也是从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方月儿了,不过那时的他终归觉得方月儿这事对自己来说实在太过耻辱,甚至当时的他都有些怀疑是不是方月儿给自己吃了催情的药所以他也没有再管过方月儿的去向。 如今听到她沦落成这般,许 天意似乎也多少有了一丝同情。 “怎么会如此?” 方月儿见许天意发问,便也只是低声道“姑爷,老夫人是生我的气了,她觉得我想勾引姑爷!” 说完这话,方月儿似乎又觉得自己这话太过于没有说服力。 所以沉默片刻之后,方月儿只低声道“老夫人还怀疑姑爷吃的那碗夜宵里被人添加了什么特殊调料,老夫人连这也怀疑是我做的!” 听到方月儿为这事喊冤,许天意只在心里想着难道这事不是你做的吗? 毕竟许天意也不是傻子,方月儿勾引自己的事是那么的清楚,他怎么可能感觉不到。不过是他知道这一切不过对自己的考验罢了。 如果自己与方月儿当时真有所往来,那当日被赶出去的就不是方月儿,而该是自己了。 方月儿似乎也看出了许天意的怀疑,所以当下她只立刻对许天意喊冤道“姑爷,我知道那件事您一定也怀疑是我在里面加了料!可是那件事我真是冤枉啊!我没有在里面加过一点料的,因为那夜宵根本不是我从厨房端过来的!” “这是怎么一回事?”许天意似乎也升起了一丝好奇心。 方月儿便将那日发生的事情明明白白的说给了许天意听“那日夜间本就不是我当值而是铃铛当值的,当时我起夜回来正恰好看到铃铛端着一碗东西往我这个方向而来。我想着到底是一个院子的人,便与铃铛打了一声招呼。” “不想 铃铛一看到是我便像是发现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她一脸内急的跟我说她今日吃坏肚子了,要去上厕所,让我帮她将这碗夜宵端到姑爷房里。” “我承认我当时确实是有些小九九的,我当时喜欢姑爷您,我想这不是天然给我一个接近你的机会吗?所以我答应了铃铛这件事,但我虽然是对姑爷您有些心动,但我也是真的没有在里面掺药。毕竟我甚至都不知道那日会有夜宵送到姑爷房里去,既然不知道,我又怎么可能提前去备药,姑爷请您信我!我真是冤枉的!” 听了方月儿的这番话,许天意只道“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被冤枉的,不过我也不想见到你在那丽春院里煎熬,所以我还是愿意帮你的。” 听到这里,方月儿没有立刻道谢,她只是谨慎的问道“姑爷打算怎么帮我?” 许天意只低声道“我送你回你自己家吧?你是良家子,总有父母在世吧?” 听到许天意这话,方月儿便笑得更凄惨了“我是有父母,可他们连周家都不如,当初我被发卖到周府,他们虽然是签的活契,可他们想的却只是我生的这样漂亮,长大后只会更漂亮,来日等我十八了,他们便要将我再卖个好人家。或者卖去那勾栏地。姑爷,我也是没有办法啊,我不想去那种地方,所以我更不能回到我父母身边。” 听到方月儿这样说,再看她那一张楚楚动人,又十分 无辜的脸庞,许天意选择了相信方月儿。 她看起来那么可怜,她一定有不能说的苦衷。 只是让自己帮她这明显他也没有一个头绪。 所以当下的许天意不禁主动问起了方月儿“月儿姑娘,您不肯回周府,也不肯回娘家,那不知我该送你去哪里呢?我也实在想不到怎么帮你了?” 方月儿听到许天意肯帮自己,眼中立刻有情绪翻涌起来。 “姑爷,其实您要帮我还是很简单的!” 许天意正不知方月儿这话是什么意思。 “怎么说?” “姑爷,您听说过外室吗?”方月儿轻声问道。 许天意点了点头。 他自然是听说过的,之前有个富家子弟的同伴便说过,他妻子脾性不好不许他纳妾,他又实在不喜欢自己那妻子,所以他只在外面租了个院子养着一个女子在外院。 所以这外室其实就等于是养在外院里的妾。 一想到纳妾,许天意只立刻便想到了今日午后周夭娘问过自己可要纳妾的提议,他当时想也没想便拒绝了,而且他还跟周夭娘发了许多誓言。 看的出来,周夭娘其实很在意自己纳妾这事的,自己如今一无所有,也的确不是纳妾的好时机。 想到此处,许天意立刻摇头道“这事我不能配合你,你如果是想我纳你当妾,我不能答应。” 然而方月儿此刻只又靠近了许天意,她微微贴近许天意的后背,随后柔声诱惑道“姑爷,外室不是妾,外室只 是外室,这辈子也进不了正门的,况且您只要养我在外面,月儿一定会老老实实的,他们不会有人知道的。姑爷,您若是答应了月儿这个要求,月儿情愿伺候您一辈子,您让月儿做什么月儿就做什么可好?” 看着方月儿这副模样,许天意似乎一时也有些失神。 在他失神之时,方月儿便知道对方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自己或许也可以从他这里找到突破口。 所以方月儿只加大诱惑力度可怜兮兮的跪在许天意的身前道“姑爷,就算是月儿求您了好不好?月儿只是一介弱女子,若是连姑爷也不管月儿的话,月儿只能在那风尘里打滚了。” 方月儿的提议无疑是让许天意心动不已的,他对方月儿其实并不是全无动心,她生的这么漂亮,我见犹怜,哪个男人能对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不动心呢。 更何况他本也不是正人君子。 只是许天意心中也清楚,在自己没有真正被周家认可之前,在没有娶到周家大小姐之前,别的女人他是看都不能看的。 哪怕是现在,他其实就算想帮方月儿,他也是囊中羞涩的。 周夭娘的母亲防他防的厉害,如今家中钱财她不肯给自己便也罢了,便是这周家新府里,虽然周夭娘的母亲给自己挂了一副许府的牌匾。 然而那许府里都是周家的旧人,甚至是自己身边的小厮也是周氏家里的旧人,这些人处处都是眼线,自己 若是将方月儿带回去那便更是不方便了。 所以眼下他能选择的似乎还的确只是将对方养在外面。 只是养在外面,他至少得给对方生活费,还得给对方房租费,这怎么看都不是一笔小钱。 第一千五百八十八章 改变主意 而他一个月的零花钱也才二十五两。 就在刚刚他已经为了给对方赎身而花了二十两了,剩下的五两银子恐怕也就是在这里的一顿茶钱。 所以如今他手头又哪里还有这多余的银子呢。 所以他虽然对方月儿的提议充满了心动,可他显然也明白自己如果答应了方月儿的请求,自己得冒多大的风险。 所以在一番权衡之下,他还是想拒绝方月儿的。 美人多的是,他也不急在这一时。 “月儿姑娘,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不过我手里也没有多余的银两,若是让夭娘知道你的存在,她定然是会伤心的,我不愿意夭娘伤心。所以我也没法子帮你。” 听到许天意这话,方月儿又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呢。 她当下只立刻抱住许天意的腰道“许大哥,不要离开我,就算是月儿求你了好不好,不要离开月儿,月儿如果没有您的帮助一定会活不下去的。” 她是跪抱着许天意的,加之衣衫凌乱,她那无边春色只也让许天意一览无余。 许天意立刻闭眼摇头。 方月儿却在此时攀爬着靠近了许天意,她侧耳倾听着许天意的心跳,随后方月儿低声道“许大哥,你的心跳好快啊,月儿知道您对月儿也是心动的对不对,许大哥,月儿也不想为难你,月儿不过是想与您在一起罢了,许大哥,您是囊中羞涩没错,可是小姐不是有钱吗?您可以问小姐要啊。只要小姐给您这笔钱 的话,我们就可以双宿双飞了。” 方月儿的提议十分的让人动心,如今再度遇上也像是命运的一场安排。 而且许天意记得方月儿的一句话,他忽然觉得对方也许可以成为自己的一枚棋子。 所以犹豫片刻后,许天意对于方月儿的提议还真有些动心了。 而且好在他虽然囊中羞涩,但周夭娘不是。 她母亲将所有地契都放在了她手里,如果是她要支取一些钱财,恐怕这些周府旧人也不会防着她。 他或许可以同周夭娘提出请求,只要周夭娘替自己保守秘密,那自己就可以实现自己的目的了。 想到此处,许天意只也低声道“你想让我帮你我也不是不可以考虑,不过你真能做到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的地步?” 方月儿只以为是自己的美貌征服了对方,也以为对方对自己的提议是关于那方面的事情,所以她只立刻暧昧的道了一句“姑爷,我说的当然是真的,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话音落下,方月儿只又想对许天意动手动脚。 然而许天意却是直接推开了她。 随后许天意只又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了五两散碎银子道“这五两银子你拿着先去附近找一个便宜的地方租下来。我过几日便来找你。” 然而方月儿显然对许天意的这个提议十分的没有安全感。 “姑爷,我怕,我怕他们还埋伏在外面,他们一定不会死心的,若是他们还跟着月儿,月 儿可是危险的很呢!” 说完这话,方月儿只也朝下方看了过去。 不想这一切还真被她一语中的,却见酒楼下方果然有几名男人守在酒楼下方鬼鬼祟祟的蹲守看着。 若是有女子出来,他们便必定要跟随着上去看上几眼。 一看到那情形,方月儿便更不愿意与许天意分开了。 毕竟许天意此刻就是她的救命稻草。 她必须抓紧这根救命稻草,她方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许天意自然也看到了方月儿犹豫,他朝下方看去的时候,自然也发现了那几名男子,意识到对方没有放过方月儿的意思。 许天意只主动对方月儿道了一句“你且先等等!” 方月儿点了点头。 随后许天意主动走到雅间外面对着不远处的店小二唤了一声“伙计你且过来一下。” 那店小二闻言立刻便也跟了过来“爷,您有什么吩咐?” 许天意没有立刻说话,他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仅剩下的五枚铜板递给小二,待小二接过铜板之后,随后他便低声嘱咐道“你们有没有干净的衣裳,我想拿上一件与这位姑娘换上。” 说完这话,他只也指向自己屋里衣衫凌乱的女子。 店小二自然知道刚才的热闹,所以他很清楚是怎么回事,他有些无奈道“衣裳是有的,不过我们店里都是男人,所以我们店里可没有女式衣裳。” 许天意闻言却是立刻道“衣裳只要是完好的,能遮身避体又何必在意是什么款 式呢?小二哥麻烦您行行好给她弄一件您常穿的衣服过来吧,待她回去后,我过一日便将衣服给您送来如何?” 那店小二见许天意都这样说了,加上这衣服本来也是店家发的,没花他们什么钱,旧衣服更是不值钱,那店小二觉得没什么损失,所以他便也痛快的对许天意道“行吧,我去拿一件旧衣裳过来,不过二位可别嫌弃我这衣裳旧啊。” 许天意只道“不嫌,不嫌。” 店小二很快去拿衣裳了,许天意则又准备下楼。 方月儿见状便也立刻对许天意道了一句“许大哥您要去哪儿?” 听到方月儿的话,许天意只低声道“我去弄点好东西过来,你且在此处等着我吧,你放心他们不敢进来闹事的。” 听许天意这样说,方月儿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而许天意在离开雅间之后便径直往后厨方向去了。 后厨里正忙忙碌碌,谁也没有注意到许天意,直到许天意突然对在烧火的丫头道了一句“姑娘能给我一些灰吗?” 那丫头方才发现一位面相斯文,衣着体面的青年居然站在了自己面前。 那丫头没怎么接触过外人,乍然看到这样的体面人还以为是酒楼的少东家之类的人,所以她根本来不及反问对方是什么人,相反当下的她只是磕磕巴巴的道了一句“当然可以,旁边灶台里有冷炭草木灰。” 听了丫头的话,许天意只躬身从里面取了零星几根木炭 ,又抓了一把冷灰放进一个小口袋里,随后他微微笑着对烧火丫头道了一句“多谢姑娘。” 话音落下,许天意便起身上楼了。 而等他上来的时候,店小二只也恰好将自己的旧衣服提了上来,他有些尴尬道“衣服脏,还望公子不要嫌弃。” 许天意看了一眼那衣服,那衣服确实很脏,上面的污垢都快结成一层壳了。而且这味道也不太好闻,不过此刻可不是挑剔的时候,而且越是这种衣服隐蔽性反而越强。 所以看到对方递给自己这样一件衣服,许天意不但没有生气,反而他只对店小二夸奖了一句“你做的很好。” 说完这话,他接过店小二手里的衣服便上了楼。 他敲了敲门对雅间里的方月儿道了一句“月儿姑娘我回来了。” 听到是许天意的声音,方月儿便也立刻将雅间的大门给打开了“天意大哥,他们还没走,看来我们若是不出去,他们能一直蹲守在外面,天意大哥我若是落了单,他们一定又会将我抓回去的!” 听到方月儿这话,许天意只低声道“我给你乔装打扮一番,我保证他们认不出你的。” 方月儿好奇的问道“怎么打扮?” 方月儿的话音不过刚落,许天意便将一个锦囊袋子交给方月儿。 方月儿抽开绳袋能恰好看到锦囊袋中正装着一些木炭与草木灰。 方月儿不解的看向许天意道“许大哥,这是什么啊?您将这个交给我做什 么?” 许天意只道“你往自己脸上抹上这些。” 一听这话,方月儿明显不情愿“为什么要抹这个啊,这个脏死了。” “你不想一出门就被他们盯上的话,你就抹这个。如果你不听,那我也没办法了。” 一听许要不管自己,方月儿此刻也顾不得这东西脏兮兮的了,她立刻道了一句“我抹,我抹还不行吗?” 话音落下,方月儿只往自己脸上先沾了些茶水,待脸部湿润后,她便也立刻往自己脸上拍满了草木灰。 看着方月儿脏兮兮的模样,许天意很满意,他随后只又问了方月儿一句“你会梳头吗?” 方月儿点了点头。 许天意随后又道“替男子梳头也会吗?” 方月儿闻言立刻又点了点头,她当年在老爷身边当丫鬟的时候,可是专门的梳头丫鬟,她怎么可能不会梳。 方月儿看了一眼许天意一丝不苟的头发,疑惑的问道“姑爷,您是要我替您梳头吗?” 许天意立刻摇头道“不是,我是让你自己给自己梳一个头。” 听到许天意这话,方月儿方才大概明了许天意的意思。 当下的她不必许天意再多说,只立刻便给自己简单梳了一个男子的发髻。 许天意看她梳好男子发髻之后,只又扔给她一件那店小二的旧衣服,一接过那旧衣服,方月儿差点没直接呕吐出来。 可惜在丽春院里缺吃少喝的,方月儿此刻肚子里空空如也,她只能干呕。 许天 意看到这样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低声道“你且忍一忍,这也是目前没有办法的权宜之计。” 方月儿这次居然没有反驳,也没有不情愿了。 第一千五百八十九章 躲过眼线 在许天意话音落下之时,方月儿甚至贴心的道了一句“许大哥,我都知道的,您是为了我好,我若是连这点苦头都吃不了,那我可真愧对了您的帮助。” 说完这话,方月儿便要当着许天意的面将那身衣裳给换下来。 不想许天意却是突然对她道了一句“且等一下!” 听到许天意的话,方月儿脱衣的手也是一顿。 “姑爷,怎么了?”方月儿眨了眨眼睛好奇的问道。 许天意没有答话,他只是主动走出雅间,随后在要将雅间的大门合上之前,他忽然对方月儿道了一句“好了,月儿姑娘,你可以在里面换衣服了。” 话音落下,不待方月儿再说什么,他便立刻将大门给合上了。 看到许天意这般举止,方月儿只觉得许天意是假正经。 不过另一方面,她也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了怀疑。 从前这些男人只都围绕在自己身边,怎么许天意却像是个呆子似的,只连这都要躲避。 不过虽然心头不满,方月儿却还是在随后换好了这身令人作呕的衣服。 而且考虑到男女胸部的区别,方月儿只还十分上道的撕掉之前的衣服缠了一下胸部,待胸部平坦了,她才重新穿上外套。 毕竟她也是实在不想再回那丽春院了,与那种生活相比,一时的脏臭又算得了什么呢? 换好衣服之后,方月儿便也来到了许天意的面前“许大哥,我换好衣服了。” 许天意看了看方月儿, 此刻的她看起来跟男子几乎没什么区别。 许天意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只是低声对方月儿道“月儿姑娘,你如果相信我的话,便且下去吧,我会在上面看着他们的,如果他们跟踪你的话,我也会出面保护你的。” 听到许天意这话,方月儿更知自己此刻其实也已经是别无选择了。 所以她沉默的点了点头。 随后她走下楼去,虽然她也觉得自己这模样不会让那群人认出自己,可此刻她心中却还是充满了担心。 也是因此,虽然此刻的她已经下楼了,可她却还是在大堂里裹足不前。 此刻店里生意不算十分热闹,自然一名小二只也看到了方月儿,因为方月儿这一身装扮实在太过脏兮兮,所以那店小二只以为方月儿是趁自己不注意偷偷溜进来乞讨的小叫花子。 故而那店小二只也立刻对她发出一声严厉的训斥“小叫花子怎么跑大堂里来了,你找打吗!还不赶紧给我滚!” 店小二一边说话,一边不给方月儿解释的机会哄赶着方月儿。 方月儿力气不比这些店小二,很快她便被人拎着扔出了酒楼。 而在店小二将她扔出去的时候,也是不巧,她居然只被扔到了一名跟踪者的身上。 她与那跟踪者对视一眼,心中忐忑不已。 对方不会认出自己来吧? 不过很快她便发现自己的担心多余了。 几乎还没等她起身,那跟踪者便立刻一脸嫌恶的推开了方月儿“臭 乞丐脏死了,赶紧给小爷滚!” 方月儿被对方一推这一次只直接倒在了地上。 她暗中怀恨的看了一眼那男人,想这男人之前可是隔三差五的想来占自己便宜,如今他却对自己唯恐避之不及。 这说出来也真是好笑。 方月儿缓缓起了身。眼下没有一个人认出自己,她心中十分满意,而另一边那客栈的小二在发现自己将乞丐推到路人身上只也立刻同对方道歉了起来。 毕竟这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 “这位爷实在不好意思,刚才小人实在是没有看到您,还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说这话时,那客栈小二只还贴心的帮对方掸了掸衣服上不存在的灰。 那人自然也发现了店小二,被店小二这么一搅他的注意力自然也全都放在了店小二身上。 他本就不爽,本来那店小二不出面他可能还要抓着方月儿暴揍一顿才解气。 然而这店小二出来道歉之后,他只也立刻抓着那店小二的衣襟道“那臭乞丐脏死了!你一句对不起就算了,你知不知道撞到这种臭乞丐,我有多倒霉!” 那店小二被抓着衣襟,脸上只也露出害怕的神色“大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您就饶过我这一回吧,况且是那臭乞丐不长眼睛,您应该找他的麻烦才是!” 然而在那店小二试图祸水东引的时候,不想那方月儿早在他们争执的时候便逃之夭夭了,如今他们又哪里可能找到那方月 儿呢。 况且一个臭乞丐身上也没有多少油水,所以当下那打手只更加揪着店小二不放。 “要不是你推了那臭乞丐,那臭乞丐又怎么可能撞到我身上,你们都这样了,难道还想抵赖不成?” 那店小二真是有苦说不出,他也怕事情闹大,只得低声道“大爷,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您别跟小人计较,小人赔些钱给您就是了!” 话音落下那店小二掏出五文铜板交给对方。 那人见只有五文铜板自然不肯罢休“你把老子的财运都撞了,你就赔这么一点,你打发叫花子呢!” 小二不想与对方继续纠缠,他只能无奈的再掏出五文铜板。 “就十文钱?都不够我塞牙缝的。” 小二一听也知道是不能善了了,他立刻道“我都把今日的收入都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打手没有听出小二是不想善了了的意思,他只以为对方是想让自己开个价,所以当下的他只也立刻狮子大开口了起来。 “你给我一两银子,一两银子这事咱们就算善了了。” 一听对方居然要一两银子,小二如何肯罢休,这一两银子可差不多是他一个月五分之一的工资了。 若是给对方赔去,自己平白无故损失这么多他又如何愿意。 所以他立刻只道“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可能给你这么多钱的!” 一听店小二突然这么豪横了,那打手先是有些惊讶,不过兵不厌诈。 所以在小二话 音落下之前,他立刻便抓起自己一个拳头要朝那店小二砸过去。 不过此时还没等拳头落下,一名客人便突然揪住了他拿捏拳头的手,随后那客人直接翻转过对方的手腕,将那打手直接给拧扔到了道路旁边。 那店小二得了解救,立刻对那客人道了一句“多谢客官出手相助!多谢客官出手相助!” 那小年轻没理会店小二的道谢,他只是冷声问道“这里间可还有雅间?” 店小二这才敢看向客人,此刻除了在前面开路的黑衣青年,他们身后只还跟着几名女客和那小春山的掌柜,店小二一看这阵仗,立刻殷勤的道“有!有!有!客官们往里面请。” 说话时,那店小二只忙不迭的将对方往酒楼里请去。 被打的打手还想出手,不想他身边的同伴在看到那年轻人身上的令牌之后,只也立刻按住自己同伴的手,并且示意对方不要冲动。 甚至因为对方在这里,他们只连监视也不敢,便拉扯着人撤走了。 待到了一颗勉强能看到客栈大门的大柳树下,几名伤兵败将不免对自己老大道“老大,你刚才拦住我们做什么?你们没看到那人打了三弟吗?而且那店小二的钱财也还没诈出来,难道咱们就这样算了?” 听到对方的话,打手老大只是冷笑一声。 “你们要是不怕死就去找人家的麻烦……” 不想那几个是急性子,加上憋了一肚子火,不等老大把话说 完,他们竟真要冲过去找那年轻人的麻烦。 那打手老大也急了,他立刻道了一句“你们都给我回来!你们是傻了嘛!你们没看到那年轻人是官府的人吗?你们这样冲过去是想找死吗?” 一听是官府的人,当下这群人立刻便也不敢继续往前了。 毕竟他们就算再怎么横那也横不过官府,真要得罪了那里面的人,他们的老巢只怕都得被人家掀翻。 而打手老大见他们真不再莽撞行事,便也立刻又强调了一句“更何况咱们此刻还有任务要做,若是与他们起了争执,跟丢了人,那我们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听到打手老大的话,所有人只都不再说话,他们像是认同了对方的话。 只是他们在这大柳树下都等了老片刻了,这里面的人却也迟迟不见出来。 一名小弟忍不住出言吐槽道“老大,你说他们两个该不会是在里面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吧?” 一听这话,那打手老大只愤愤拍了小弟一巴掌道“蠢货,一天到晚脑子里就这么点事了,这里是酒楼,不是客栈没有客房,你上哪里去颠鸾倒凤!” 骂完那小弟他随后又不禁摩挲着自己的下巴道“那小子该不会是已经发现我们了,所以才不出来的吧?” 越想他便越觉得有这种可能。 只是这种大酒楼背后指不定是哪个当官的大东家,故而他也不敢贸然去里面闹事。 而在这打手老大正怀疑许天意的 时候,许天意只也在楼上看到了刚才那黑老大从欺负人到被人欺负的全过程。 他甚至只还在这群人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第一千五百九十二章 恐怖的屠夫 许天意见那屠夫出来了,当下这才不慌不忙的道了一句“是我刚才在敲门,我以为你没有听到所以敲得重了一些,我不是故意来找麻烦的,还望你不要生气。” 听到许天意这话,那屠夫只是面无表情道“你不是故意来找麻烦?那你是来干什么的?” 见那屠夫问起,许天意连忙说明了来意“我听巷子口的孩子们说你昨日收留了一名小叫花子?” 屠夫听到对方的话,也没说自己收没收留对方,他只是上下打量着许天意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倒没想到这屠夫倒有些警惕心理,许天意当下只是耐心的解释道“我在找她,她是我的妻子,昨日我们在路上遇到攻击,我让她先跑了,我则留下来应付那些歹徒,没想到,我在赶走歹徒的时候便找不到她了。” 许天意的话音不过刚落,不想那屠夫却是突然将大门重重关上了。 难道说他不相信自己? 许天意想了想,又重新敲了敲院子的大门。 然而那屠夫却也没有开门的意思。 难道说自己刚才编的谎话太假了,他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言语。 仔细想想这似乎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他看了一眼颤颤巍巍,好像随时能被踹烂的木门,正在犹豫着自己要不要将这木门一脚踹开。 不想就在此时,那屠夫出来了。 他仍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你跟我进来吧。” 他的话语也仍是同刚才一般的简洁精要。 不过 他再次出现,还为自己开了门,这也不禁让许天意松了一口气。 他同那高高壮壮,络腮胡子一脸凶悍的屠夫走进了屠夫家的小院子。 院子里荒的厉害,生满了杂草,里面还堆积着一些破铜烂铁。 而越是往里走,那屋里便全是血肉的腥臭味道,甚至在一间房子的架子上,他只还看到了一排尖刀,与肮脏的几乎结垢的血渍地板。 而另一边的架子上只还吊着一些早被切割开来的肉。 这样的地方的确是让人感觉有些可怕。 不知为何,许天意直到此刻方才想起巷子口那群小孩们说的话。 他们说这屠夫是个杀人狂魔。 如果按照现在的手段来看,这屠夫还真有些杀人狂魔的模样。 而就在他感觉到危险的时候,那屠夫只突然钻进了一个更黑的屋子里。 看到他突然钻进那黑黑的屋子里,不知为何,许天意只感觉到一阵恐惧。 他没有跟着进去,他有些害怕那屠夫会隐藏在黑暗中对自己直接来上一刀。 可是一直站在门口似乎也很傻。 想到此处,他不禁对那屠夫直接道了一句“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许天意已经想好了,那屠夫要是不回答他的话,他就赶紧往外跑。 而等了片刻,那屋子里才慢悠悠传来一句“你在这里等着吧。” 说完这话,那老者便不再吭声了。 而许天意显然要等的也不是这样一个结果,他不禁立刻对屠夫道“我要等多久?” 然而 这一次屋里却是再也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屋里空荡荡的,似乎只能听到自己的回声。 许天意感觉到了恐惧,他想做些什么来缓解自己的恐惧,然而视线所及处,他只突然发现角落里似乎有一堆骨架。 一看到那骨架,许天意终于感觉有些破防了,他当下只立刻迫不及待的往屋外跑去。 在跑到那放满了尖刀的房间,他随手抽出一把尖刀。 他想对方如果真是杀人狂魔,那他就用这里的尖刀自保好了。 然而就在他如此做想的时候,不想他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阴恻恻的问候“你在干什么?” 听到这一声问候,许天意只也感觉到了一阵惊恐,他立刻回身想拿尖刀去刺对方。 不想在那声音之后,紧接着便响起一个喜悦的女声“许大哥,你终于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 听到那女子的声音,许天意方才不自觉的收起了刀。 而当他回身时,他正看到那高大的屠夫正带着方月儿出来,屠夫的脸色看起来十分正常,方月儿似乎也没有什么异样。当下的他这才不禁松了一口气。 方月儿随后只微笑着同许天意做起了介绍“许大哥,这位是我的堂兄,方大力!你唤他大力就好。” 一听是方月儿的堂兄,许天意当下倒是更加松了一口气。 然而方大力显然还是对许天意充满了警惕。 方月儿之后又为方大力介绍道“哥,这位是我东家女儿的女婿, 名唤许天意,昨日就是他为我解围,我才能从那虎狼窟里逃出来的。” 听到方月儿介绍自己,许天意只也尴尬的挤出一个笑容,他还想说上两句什么,他只将自己的手都给伸出去了。 然而方大力却像是根本没有看到许天意伸出来的友谊之手一般。 他只是冷哼一声,便不再理会许天意。 这下子方月儿只也跟着尴尬在了原地,她想要出言解释道“哥,这位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不想方大力却是连自己这堂妹的面子也不给,他直接道了一句“什么救命恩人,我看他就是一个不怀好意的臭流氓!” 听到这话,方月儿也不好说话了,而许天意只也突然想起了自己一开始说过的话,他这样说好像确实有些无耻。他居然说自己是方月儿的丈夫。 不管怎么想,这似乎都是一种占便宜没够的王八蛋行为。 想到此处,许天意便也不再吭声了。 然而方月儿却还在同自己堂哥撒娇道“哥,你别这样说人家啦,好歹人家也帮了我不是。” 听到方月儿反复这样说,他才没有继续多说什么,当下的他只是对方月儿道“那行,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你让他与你有话便赶紧说完,没话就给我离开这里!” 听到自己堂哥的话,方月儿只觉得好笑,不过她还是出言道了一句“堂哥,他不是来与我说话的,他是来接我回去的!” 一听这话,那方大力立刻暴跳如雷“ 回去?你还要回那虎狼窝里去?你不要命了?” 听到方大力的话,方月儿不禁咯吱笑出了声“堂哥你别这么紧张,许大哥他是个好人,他定然是来救我的。” “救你?他一个外人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在垂涎你的美色呢?” 一听这话,方月儿当下便也不禁笑得更欢了。 而许天意只觉得一阵尴尬。 好在方月儿笑了一阵便收起了自己的笑容,她一脸严肃道“大哥,你就放心吧,许大哥绝对不是这样的人,更何况他府上还有大小姐,有咱们大小姐在,他不敢乱来的,至于我们那大小姐其实她还是挺善良的,他们在新府居住,那老太婆不会发现我的,就算发现我了,我不是还有你吗?哥,你一定会救我的对不对?” 方大力没有说话,不过他还是重重点了点头。 看到方大力这般,方月儿不禁又对方大力低声嘱咐了一句“堂哥,你记得可千万别跟我爹娘说我去了哪里。不然等他们找到我,我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方大力沉默了片刻,随后他低声道“我不同你爹娘说你的去处,你爹娘过几天肯定也要去周府找你的,毕竟你的契约还有十几天就到期了。他们正琢磨着给你物色有钱人家呢。” 听到这里,方月儿的眉眼只都跟着冷淡了下去。 她当下只是冷哼一声“他们要去那儿找我就去呗,反正那老太婆得给我兜着。” 听到方月儿的话,许天意 却是道“若她兜不住呢,你父母将她告上衙门,衙门查起来,岂不是对你去了何处一清二楚?到那时你还不是得被送回你父母身边。” 听到许天意的话,方月儿只觉得十分的有道理。 故而方月儿在随后只又拉过自己堂哥嘀咕了几句,最后她才决定跟许天意离开。 而那屠夫方大力自然也没有再阻止二人。 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方大力不管怎么看都觉得这许天意可不像是个好东西。 …… 经过一个酷暑的煎熬,这天气是越来越凉爽了。 过了农忙时节,田间地头的活便也慢慢清闲了下来。 人们当下便也有时间往各家去串门了,还有那勤快的人家只也往城里去找些零工来做。 方家村里的人自然也不例外,他们离京城近,而京城的有钱人家也多,所以每年一到农闲时节,这方家村的人便都往京城方向去了。 只是今日在村口的牛车里,人们却是见到了两个不常出门的身影。 有人觉得稀奇,不禁立刻出言调侃道“哟!方懒汉,你这是也要去找工做了不成?” 听到对方的调侃,被唤作方懒汉的男人立刻白眼一翻道“谁跟你们这群穷鬼似的,还去做工?我们家要去做工吗?我啊,是去接我女儿的。镇上的刘老爷可说了,要找我女儿做填房,等我接回我女儿,我们可就是刘老爷的岳父岳母了!” 一听对方这话,众人立刻哄笑一声“刘有财这人 抠门的要死,你们能拿到彩礼就不错了,别的便宜你们可是一分赚不到,你要嫁女儿还不如把你女儿嫁给我家呢!说不定我们家还能给你隔三差五送些米面吃呢。” 第一千五百九十三章 方家的如意算盘 “去!谁稀罕你们家那点破糙米了,刘有才他再抠门,看了我女儿的画像后,他也承诺了待我女儿嫁进门了,他便接我们过去,他要让我们顿顿吃白米,天天穿绫罗!你以为他还能跟你们这群穷鬼似的。”方懒汉此刻只洋洋得意的炫耀着自己有一个多好的女儿。 明明他们家才是这方家村最穷的一户,可此刻因为自己女儿的缘故,他们却是立刻与其他人划清了界线,当下的他们就好像马上也要晋升为富人了一般。 听到方懒汉这话,众人也没有生气,有的人只觉得方懒汉可笑对此不以为意,也有的人只在心里想着这方懒汉倒也有些福运。 当年他卖女儿去做奴婢的时候,那方月儿也不过才五六岁的年纪。 别的小女孩还什么都不懂的时候,方月儿便被送去卖了给人做奴婢。 那时候他们都觉得这方懒汉太不是人了,自己有手有脚又年轻,天天不出门干活养不活妻儿就算了,如今只还要自己妻儿养他,他这人可真是畜牲不如啊。 虽然后来听说在他在京城卖肉的屠户大哥的劝说下,他方才答应只给自己女儿买了一个活契。 也就是说这丫头十八岁的时候还会再度回家来。 可人们却还是对那方懒汉十分不耻。 毕竟养不活妻儿在他们这些庄稼人看来就已经是很丢脸了,更何况这方懒汉还卖女儿。 然而如今看来,似乎也得亏是送去了大户人家 ,这大户人家给了钱,还帮他们把女儿养大了,听说方月儿在那大户人家的家里的吃穿用度可是一点不比旁人差呢,如今的方月儿跟城里的大小姐一般,那模样儿又哪里是村里那些小土妞能比的。 而如今养到可以嫁人的年纪,这方懒汉只又可以将女儿嫁了,这可不又是一笔买卖。 不管怎么看,方懒汉可是一点没亏。 而且不但没亏,他甚至还有得赚,毕竟那刘有财可是镇上数一数二的小财主,如果能去他们家生活,那还不是绫罗绸缎穿不尽,珍珠白米吃不完啊。 不过那方月儿也确实漂亮,能嫁到那样的有钱人家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不过有人羡慕,自然就有人仍旧看不起方懒汉,他们不以为意。 甚至只还不忘继续嘲讽方懒汉“方懒汉,刘有才那都六十来岁了,年纪看着比你还大,那老头拄着拐杖跟随时要死一样,你女儿与他到时候拜天地的时候,你可千万得往老了整,除此之外,你还要记得千万别到处乱跑,不然等下司仪把你当成新郎官拉去给刘有财磕头,那可就丢脸了哦!” 听到那人的嘲讽,大家立刻只都跟着笑出了声,一时之间这牛车里只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方懒汉却是有些生气了“你们就笑吧,反正你们也不过是在嫉妒我家有一个好女儿罢了,我眼下也懒得跟你们说其他的话了。” 说完这话,方懒汉便果真板着脸不 与车里的人说话了。 其他人也不急不忙,见方懒汉不开口,他们便也不与方懒汉开玩笑了。 之后这牛车又辘辘行驶了大约半个时辰。 牛车在城门停下,车夫下了马车只对车上的人道“京城到了,诸位可以进城了!” 听到对方的话,大家立刻便也下了马车。 方懒汉自然也不例外,在下了马车,其他人都往劳力市场去了。 方懒汉则是先去了自己大侄子方大力的家中。 此刻那方大力正剁着排骨噼啪响。 所以方懒汉敲了一阵门,方大力都没有听到,而就在方懒汉想着要不自己一个人去找找那侍郎府算了时,不想方大力却又在此时开了门。 突然看到自己叔叔,方大力显然还很有些惊讶“叔,你怎么来了?” 方懒汉只讪讪笑道“俺闺女当年签的不是活契吗?俺想着这合同也到期了,俺也是时候把女儿接回家了。前阵子俺不是跟你说了吗?让你带我去侍郎府找我女儿。” 听到方懒汉这话,方大力这才明白对方的来意,他本来是打算出去卖猪肉的。 不过见方懒汉来了,他便也暂时搁置了自己的计划,他只道“那行,你且等等我,我随你去侍郎府。” 说完这话,方大力只又将箩筐放下,随后他便带着方懒汉去了周府。 到了周府之后,方大力也不敢让对方直接往大门去,他只是在小门那里跟对方说明来意“大哥,我是来接我堂妹的,我堂妹 的合约今日也就到期了,您看您能不能通融一下,跟周夫人说一说,我们来接她了。” 听到方大力这话,那门房只几乎连头也不曾抬起过,反正这两人一看就是穷酸货。 “你堂妹叫什么名字?”门卫冷冷问道。 方大力立刻低声道“叫方月儿。” 听到方大力报上的名字,那门卫也是一怔。 方大力还以为是自己有什么不妥,当下的他不禁连忙出言问道“大哥怎么了?可是我说的有什么不对?” 门卫摆了摆手“没事,你们在门口等着吧,我这就传话告诉夫人去。” 话音落下,那门卫便进了里间只将方月儿的家人来找她的消息告诉了周氏。 周氏听到那门卫的话,第一反应自然便是不见他们的家人了。 毕竟方月儿早被她卖到丽春院了。 此刻她哪里再有可能将那方月儿交给他们呢。 所以周氏在听了门卫的汇报后,只是语气不悦的道了一句“不见,你让他们自己赶紧回去吧!” 门卫听到周氏的话,倒也并不意外。 他只沉默的回去复命。 那方懒汉一见对方回来了,立刻便又充满了希望的看向门卫。 甚至当下方大力还没从台阶上起来,方懒汉便殷勤的看向门卫道“大哥,怎么样?夫人怎么说?我女儿我可以带回去了吗?” 那门卫只看了一眼方懒汉,随后便连借口也懒得找的对对方道了一句“你们回去吧,夫人说不想见你们!” 一听这话, 方懒汉立刻道了一句“为什么夫人不见我啊,那夫人不见我,我女儿可以跟我走吗?眼下契约要到了,我女儿也应该跟我回家了才是。” 然而门卫却是不耐烦的道了一句“那是你的事,我不管,还有你们赶紧走吧。” 说完这话,那人便又开始不耐烦的哄赶起了对方。 然而就在方懒汉即将被他们赶出周府的时候,方大力却是突然抓住了门卫的手臂,他的脸色十分难堪,力气也很大,门卫当下被他攥住胳膊,竟然是真的连动一动的力气也没有。 也是此时那门卫方才感觉到可怕,他颤颤巍巍道“你想干什么?” 方大力脸上满是冷峻的表情“小兄弟,我们要带着月儿回去,你们夫人不想见我们,是不是也应该让月儿随我们回去呢?” 方大力本就生的凶神恶煞。 此刻他带着胁迫性质的与门卫说话便更显出了几分凶狠的意味。 那门卫果然也是个欺软怕硬的,在受到方大力的威胁之后,门卫立刻便收敛了自己刚才的嚣张态度。 “小兄弟,咱们有话好好说嘛,你别这样激动啊!我要不再进去帮您问问,您先给我放手如何?” 听到门卫求饶,方大力这才将门卫的手给一把放开。不过门卫的手虽然被放开了,然而他的手臂之上只也留下一个鲜红的手印,这手印看起来怎么看怎么刺眼。 而且门卫被放下手臂之后,只觉得自己手臂火辣辣的痛, 就好像有人用火将他手臂烧了一圈似的。 不得不说方大力刚才捏住那门卫的手臂这事其实多少是有些私人恩怨在里头的。 不过也是因为有了方大力的出力,那门卫也不敢随便糊弄方大力了他们二人了。 他恐惧的看了一眼这二人,随后便忙不迭的又往周氏屋里去了。 周氏见了那人去而复返,心中多少便也有些不太高兴了。她看着门卫冷冷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面对周氏的问话,小门卫只为难的低声道“夫人,方月儿的父亲和堂哥要求您放方月儿出来,不然他们也要等个说法呢,他们看起来可凶了,我让他们走,他们却说夫人不出来他们就不走!他们今日是一定要见到夫人您的!” 听到这话,周氏心中顿时很是不高兴。 不过她也知道自己是得给对方一个说法。 可眼下方月儿被她发卖了,她倒真不好说什么。 她总不可能再去丽春院将方月儿弄回来吧。 且不说丽春院会不会狮子大开口,便是他们丽春院不会狮子大开口,那方月儿受了这么多委屈,回去不得跟自己父兄说起这事?到时候岂不是又是麻烦事一桩。 所以当下周氏倒也有些头痛了,她看了一眼紫娟道“紫娟,你觉得这事咱们应该怎么处理?” 紫娟见夫人问自己的意思,便也立刻道了一句“紫娟以为这事没什么特别好的处理方法,咱们唯一能做的只有破财消灾。” 对于 紫娟这个提议,周氏明显是认同的,毕竟眼下他们家也不过就是还有点钱而已。 不过周氏还是看了紫娟一眼“那你觉得咱们给多少合适?” 第一千五百九十五章 忽悠的手段 “毕竟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可是,你女儿能有嫁给地主老财的资本,也少不了我们的培养吧,你们现在要将人带走,难道我们就不能要些损失费了。” “这样吧,我也不为难你们,毕竟你女儿也为老爷端茶倒水过,这样一来你们也算是为我们做了一些事,那这钱咱们就一人一半吧,你们给我七十两就成!” 一听这话,刘有财瞬时便也傻眼了,他哪里能有这么多钱。 随后磕磕巴巴半天,他只能将求助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大侄子。 然而方大力跟他一样都是一条筋,此刻方大力只也跟着傻眼。 这女娃的嘴可真厉害。 如果他不是早早就知道了自己堂妹其实早就已经被他们卖了的话,他想他一定还在跟方懒汉一样纠结这个问题。 可此刻知道了,他也找不到什么好的破局之法。 “你这张小嘴可真够能叭叭的!我跟你说你们要是再多嘴一句我真要撕烂你们这张嘴!方月儿是我大伯的女儿,现在他要见自己女儿,你们却推三阻四!你们这样鬼鬼祟祟的是不是把我堂妹给弄丢了。”方大力高声嚷嚷道。 一听他这么嚷嚷,紫娟当下反而被他吓唬住了。 “什么弄丢了,你真是在说笑话,我又不是不让你们见你女儿,不是不让你带你女儿回去,可是你们女儿在我们这儿吃穿住行这么多年,如今我们只是要一半的 费用已经足够仁慈了。” 紫娟只继续着这套话,不想方大力也懒得再与紫娟说话了,他当下竟是直接将拳头砸在了紫娟坐着的位置上。 瞬间那桌面便也立刻开裂了一条缝。 他这一举动确实短暂的吓到了紫娟,可是很快紫娟便调整好了情绪,她想这里好歹是周府地盘,这人胆子再大也不敢对自己动手,所以当下的她只是严厉训斥道“小子,这里是周府,可不是别的地方,你在我们这儿撒野也未免太过放肆了吧!你可知道这儿是哪里?你难道就不怕我将你告到官府那里去吗?” 听到紫娟这话,那方大力脸上的狰狞神色却是连变也不曾变过。 “那你赶紧让我堂妹出来!你让她出来!” 紫娟也是毫不退让,她只跟着对方大力道“你先给钱!给了钱我就让你见她!” “我看你是根本见不着人。” 方大力的话音不过刚刚落下,那木桌便突然开裂,随后分做了两半,看到这情形,不止是紫娟傻了眼,便是方大力也有些不知所措。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怎么就这么一会子的功夫,这桌子就烂了呢。 所有人都在看着那张开裂的桌子,鸦雀无声。 紫娟与门卫看着那张桌子只在心里想着这方大力得有多大的劲儿才能将这张小叶紫檀木做的雕花桌子给拍成两半。 而方懒汉与方大力则在想着这桌子被他们拍烂了,他们得陪多少钱! 最后最先反应过来 的是紫娟“这张桌子可是小叶紫檀木做的,一张桌子就是二十两银子哩!” 一听紫娟这话,方懒汉立刻道了一句“这不是我拍烂的,可是他拍烂的。你要找人赔你这张桌子,你可别找我,你找他赔去!” 说这话时,方懒汉只还用手特意指了指方大力。 方大力对于方懒汉的指摘似乎也并不意外,毕竟自己这叔叔向来都是这么没担当,不靠谱的人。 然而不想紫娟在经过方懒汉的提示后,当下的紫娟不但没有找方大力的麻烦,她反而只道“这位方大伯,你这话可就没道理了吧!” “我怎么没道理了。”方懒汉显然对紫娟的指摘只觉得莫明奇妙 “他是不是陪你过来的?”紫娟当下只是低声问道。 方懒汉点了点头“是啊。” 紫娟随后又道“他刚才是不是为了帮你才拍桌子的?” 方懒汉仍旧点了点头“是啊!” 紫娟随后便道“这就对了啊!你看他是在帮你做你该做的事情,如果没有他那做这件事的人不就是你了!所以这桌子该你赔才是!” 不得不承认紫娟还是十分懂得柿子要捡软的捏的道理。 方懒汉有些有苦说不出,他只无奈的道了一句“姑娘,话可不能这么说啊!我没让他拍桌子啊!” “可他是为了你拍的桌子啊!”紫娟也不退让。 方大力反而成为最后隐身的那个人。 “大伯,我们这张桌子也才二十两而已!加上你女儿的那笔钱 也不过才九十两而已,这笔钱甚至都没超过一百两。”紫娟微笑着道。 然而方懒汉一听要赔这么多,当下他都想直接晕过去了,他这辈子无论如何花用,都没有花用这么多的时候。 “姑娘,我没有这么多钱啊,我要有这么多钱,我当初也不会卖女儿了。”方懒汉试图跟对方卖可怜。 不想紫娟却是道“你反正都要嫁女儿了,嫁的还是富贵人家,您没有这个钱,难道您亲家还没有?她要娶你女儿不会这么点钱都不肯给吧。而且我这样做也是等于间接帮了你呢!” 方懒汉显然有些迷糊“你管我要钱还说是帮我?” 他显然是怎么也想不通这其中的弯弯绕绕的。 紫娟也是巧舌如簧“当然是帮您了,您想想啊。你这亲家应该是个有钱的吧?” 对于紫娟的猜测,方懒汉没有否认,他得意的点了点头。 紫娟随后又道“那他给你多少聘礼了?” 听到紫娟这问话,方懒汉只低声道“还没给聘礼呢,不过刘财主也说了,只要我女儿嫁过去,他就马上把我们也接过去跟他们同吃同住。他保证我们会顿顿有肉吃,天天穿绫罗。他还说女儿如果生了他的儿子,他要分一半家产给我们。” 听到这话,紫娟只觉这方懒汉更好忽悠了。 这人一分钱没有,光说了几句口头承诺,就让他们一家子看看他们地主家的财富,结果转头这老汉就以为自己女儿要嫁入豪 门了。 这老汉也真是有够天真的了。 紫娟随后便也道“这不就对了吗?” 方懒汉不解“什么对了?” 紫娟只低声道“您大概还不知道吧,有些地主老财家里,你别看人家家有钱,可你知道人家怎么变有钱的吗?” 方懒汉闻言摇了摇头。 紫娟便又接着道“他们可就是靠着抠门发家致富的。还有些人娶老婆那可是一分钱没花,他们就靠着漫以后会让人过上什么样的好日子来娶人家,结果等人嫁过去,那是什么好处也没有了。你想跟他和离,人家还就是不给你写休书,你说你能怎么办?” 方懒汉听了紫娟这话,似乎也生出了几分顾虑“那他们该怎么办呢?” 紫娟闻言只低声道“这还能怎么办啊?当然是防范于未然啊,你就跟他们说要娶你女儿可以,让她们先给你一百两,有这一百两,你们不就可以将我们府上的欠债还清楚了。而且通过要这个钱,你还能知道这家人是不是在欺骗你们呢,毕竟只有先拿到的钱才能展示他们的诚意呢,不缺这个钱的肯定也不会亏待你们家。” “反之不肯给这个钱的,你们就算现在什么都不要,他们也什么都不会给。” 一听紫娟这话,那方懒汉显然也觉得对方说的有些道理,他看向紫娟道“你说的是有些道理,他们家这么有钱,可抠门也是真的,那我回去跟他们家谈谈吧。要是他们愿意出 这笔钱,我回头把银子给你们送上,你们再把女儿交给我就是了。” 紫娟闻言也只是微微笑着道“好,你先去跟他们谈谈吧。我们等着你的好消息。” 方懒汉点了点头,随后他招了招手道“大力,咱们走!” 方大力没想到方懒汉居然就这样被人家给忽悠了,他此刻多少有些欲言又止。 不过想到堂妹的交代,他最后还是忍住了出口的话,他看了一眼紫娟,随后便默默随着方懒汉离开了。 而等这方家人离开后,那门卫不禁对紫娟拍起了马屁“紫娟姑娘,你这可以啊,他们居然一分钱没要就这么走了。” 紫娟闻言只不以为意道“不过雕虫小技罢了。” 不过在这之后,那门卫又有些为难道“不过紫娟姑娘,不是我说哦,你给他们出了主意,那对家如果真的给了他一百两过来,那咱们又该怎么办啊?毕竟那方月儿可是早就被我们给卖了啊,我们上哪里去给她将方月儿找回来呢。” 听到那门卫的担忧,紫娟只低声满不在意的道了一句“你就放心吧,谁家好人也不会愿意出一百两的,更何况那家人现在一分子也不愿意给,如今让他们出一百两,他们肯定更加不愿意,这家人如今多半不过就是在忽悠那老头儿一分不收嫁女儿罢了。这事只要方老头答应,他去哪里说理都没门,而且他闹起来,他女儿只会在那地方日子更不好过的。” 听到 紫娟的一番分析,那人只低声道“原来还有这样的啊,那这家人可也真是有够无耻的啊。” 紫娟只不以为意道“无耻?没这无耻他们怎么发家致富。他们可不就是靠着坑蒙拐骗才起家的。” 第一千五百九十七章 犯了众怒 谁都没有想到最先破防的居然是一直说反抗没用,消极处事的佃户菜农。 听到菜农这样说,方懒汉立刻道了一句“你看土地都是人家的,你能在这免费种菜你就知足吧!” 听到方懒汉这话,菜农立刻反问道“土地是他的没错,可我也付出了劳动,他的土地值钱,我的辛勤劳作难道就不值钱了吗?” 方懒汉被菜农怼的哑口无言。 而那卖莲子的老伯见状只也跟着激动道“我那莲子颗颗饱满,当时路人都看到了,他们家也是看上了才跟我买的,可是他转头就不认。” “就算我的莲子是在以次充好,可既然我都要求不卖了,难道他们不应该把莲子还给我吗?” 听到对方的质问,方懒汉只再次哑口无言。 而一旁的中年汉子则在此时道“这老头一看就是个脑子不清楚的,他如今自己还穿着一身破补丁蹲人墙角下,他这便以为自己是人上人了。你们理他做什么?” 话音落下,众人只也觉得有道理,所以瞬间大家只都无视了方懒汉。 方懒汉见大家都不理会自己,便也不再说话。 而就在他们悄然划出一道界线之时,一顶软轿只也吱呀吱呀抬着即将进到刘家大门。 不想就在此时。那轿子外的小厮却是一眼便看到了墙根脚下的方懒汉。 而其他人显然也认出了这是刘家老爷刘有财的轿子。 所以在刘有财下轿之前,他们只也立刻一拥而上。 “刘老 爷!我爹的腿伤需要钱!我们家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钱了,您就将我爹的钱还给我们把!” “刘老爷,上次的莲子您给我哪怕一百文也行啊,我急着给我孙子看病呢!” “刘老爷,您放过我们吧,我们真拿不出之前的钱了,而且我们家也要生活啊!” 听着这群人的叫嚷求情,刘有财却是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施舍给他们。 他身边的小厮一边护着刘有财,一边对那群叫嚷的人高声骂道“一群蠢货!你们是找打吗!” 同时那小厮只还示意门卫赶紧过来护送刘有财进院子。 而刘有财在快步走进院子的时候,方懒汉只也立刻高声叫了一句“刘财主,是我呀!我有事跟你商量。” 听得方懒汉这句话,刘有财方才分给方懒汉一个眼神。 随后刘有财在看清楚对方是谁后,这才让自己身边的人将方懒汉提了进来。 待方懒汉过去之后,那几个人立刻更加不满了“为什么他可以与刘财主谈话!我们不可以!” “就是啊!这也太过分了吧?” 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话,护院们只是无语的道了一句“那可是我们老爷的老泰山,他能跟你们这群泥腿子相提并论吗?” 一听这话,几人先是面面相觑,随后大家这才终于明白为什么方懒汉刚才如此维护刘家了。 原来这人跟刘有财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而另一边刘有财在看到方懒汉之后,只也惊讶的道了一句 “老丈你怎么来了?” 方懒汉闻言便也低声道“我来是想与你商量你与我女儿的婚事的。” 一听方懒汉是商量这个,刘有财倒是更上了些心,不过另一方面,他这心中也很是疑惑。 毕竟与方家的婚事他们当下其实已经商量的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了。 “我们不是都已经说好了吗?还有什么可商量的?”刘有财笑着道。 方懒汉低声道“按理说是这样,可眼下我女儿那边出了问题。” 刘有财听到这话,只把一双眯眯眼一眯,这老头狡猾的问道“怎么?你女儿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方懒汉闻言便叹了口气道“我今日不是惦记着我女儿与你的婚事吗?恰好我女儿的契约也到期了,我就想着把我女儿给接回来了。” 听到方懒汉这话,刘有财点了点头“是该接回来,那这么说月儿已经到家了?” 问到这里,刘有财更是露出一副垂涎神色。 在听到刘有财这话的时候,方懒汉只是默默叹了口气“若是他们果真到家了可就好了,然而事实是,侍郎府不肯放人啊!” 一听这话,刘有财立刻道了一句“不肯放人?他们为什么不肯放人?” 方懒汉闻言,当下也只是低声道“他们说夫人喜欢我女儿伺候,还说要与我女儿继续续约。他们虽然给出了很高的价格,可我想着与你家有约在先,便也没答应他们。不想他们家在这个关键时刻却是不肯当人了。” “他们有什么理由不肯放人?”刘有财立刻激动的问道。 方懒汉只也跟着道“我说的话可不也是这样的意思。可是他们也说了,他们将我女儿养到这么大。吃穿住行都是花用他们的,可以说没有他们的供养,我女儿也不可能有如今这如花似玉的模样。” 一听这话,刘有财当下只也忍不住感叹这周家没想到居然比自己还能坑人。 不过随后刘有财只又跟着道了一句“所以你觉得他们说的有道理?” 方懒汉点了点头。 刘有财立刻道“难道你女儿没有给他们工作?她给他们工作,他们给你女儿提供基本的待遇,这不是他们应该做的事嘛,至于待遇更好,那只是他们自己的行为,他们可没有经过你的同意,所以这笔钱你就不应该给他们。” 不过刘有财虽然这样教方懒汉说话,然而他心里却也在想着自己之后一定要向那些人学习。 听到刘有财的话,那方懒汉却似乎还陷在周家的逻辑里出不来。 “我觉得他们说的其实还挺有道理的,况且他们也说了,我女儿这费用他们愿意跟我们平分,我只需要出一百两他们就愿意把女儿交给我了。” 一听方懒汉这话,刘有财只觉得对方在给自己挖坑。 这老头子一分钱也没有,如果要出这一百两,那这钱他肯定是指望自己出的,虽然刘有财也不是没有钱。可是你让他出这么一大笔钱,那他肯定也是不 愿意的。 “那您打算怎么办?”刘有财没好气的问道。 而事实只也果然没有脱离刘有财的猜测,方懒汉将期待的目光看向刘有财道“刘财主,您看,要不您替我女儿出了这个赎身钱怎么样?反正我女儿也是要嫁给您的。” 一听方懒汉这话,刘有财差点没气笑。 他刘有财是什么人啊,那可是雁过拔毛的人物,他们居然还想让自己花一百两娶一个小妾,那不是做梦吗? “您这想法还挺好的哈!”刘有财皮笑肉不笑道。 方懒汉还以为对方是同意自己的提议,此刻的他也只能跟着呵呵傻乐“也没什么啦,只是老爷能给出一点诚意,咱们能度过这个难关,咱们也算是皆大欢喜啦!” 然而刘有财显然根本不想与方懒汉玩什么皆大欢喜的戏码。 他在方懒汉的话音落下之后只突然对身边人道了一句“来人,给我将这老头扔出去!” 方懒汉显然没有想到刘有财会说翻脸就翻脸,他只立刻着急的问道“女婿!女婿咱们这是怎么回事啊,咱们说的好好的,你为什么就变脸了!” 一听方懒汉居然还搁这叫自己女婿,刘有财就更生气了,自己都七老八十了,这老头子居然还叫自己女婿。而且还想管自己要钱。这不是在戏弄自己吗? 倒没想到自己这个终日玩鹰的,居然也会有一日被鹰啄了眼睛。 “谁是你女婿了,老东西!老子是你爹!”刘有财愤怒 的骂道。 话音落下,刘有财随后只又立刻示意护院道“这老东西看来还是得打!来人,你们给我打他一顿!我倒要看看这死老头子还敢不敢戏弄我!” 听到刘有财的话,刘有财院里的护院们自然只也立刻抓着方懒汉便是一顿痛打。 方懒汉显然还不明白之前还跟自己言笑晏晏的老女婿怎么就这会子功夫便会突然变脸了。 而之后他也来不及再想更多的事情,因为那些护院们打的他只有哀哀求救的本能了。 这群人也知道不能闹出人命,在教训了方懒汉一阵之后,他们便将方懒汉抬了出去,扔在了刘家的大门口。 此时那群围观者仍旧没有离开,甚至在方懒汉离开的这段时间里,这墙根下只又蹲了两三名同样过来讨债的村民,新人不知方懒汉的事迹,看到方懒汉被人又打又扔的,有人不禁心生同情“这群人怎么这样欺负一个老头,这也太过分了吧。” 话音落下,有人似乎便准备去将那方懒汉扶起来了。 然而刚才见过方懒汉那副嘴脸的人从一开始的疑惑到现在的愤怒却是怎么掩盖也掩盖不住了。 中年男人见其他人要去扶那方懒汉只是冷笑一声“你们要想去就去,不过我可告诉你们了,这位可是刘有财的老岳丈,他跟我们这群泥腿子可不一样。人家能需要你们帮助吗?” 听到中年男人的话,新来的也不傻,他当下自然也听出了这里面 有些什么没有被说出来。 所以新人不急着去搀扶方懒汉了,他只是对中年男人问道“老兄,你这话听起来似乎里面是有些什么别的故事,你们要不给我说说吧。” 第一千五百九十九章 写下死契 好在方懒汉也是一个很务实的人,在意识到女儿回不来了,那这个女儿自然没有手里的银子更重要了。 他叹了口气道“终究是我们对不起她,行吧,既然她不愿意见我,那我也就不见她了。” 紫娟一方面只觉这老头虚伪,一方便也只是继续平静道“您能想通,那可真是再好也不过了。” 说完这话,紫娟只也示意门卫赶紧去拿早就拟好的契约书递交给对方。 “老伯这是你女儿的契约书,现在我们要重现拟一张死契,您如果愿意在上面画押,之后我们会给您二十两银子和车马看病的药钱,您出了这里就可以去医馆给看看您这一身伤了。” 对于紫娟的提议,方懒汉也是不在犹豫了,他不认字,所以也懒得看纸上到底写了什么,当下的他只是在那张纸上画了押。 画完押之后,紫娟接过契约满意的点了点头。 随后在方懒汉开口问紫娟“姑娘,我押也画了,契约也成了,您说的那钱是不是也该给我了啊?” 紫娟当下倒也不含糊,毕竟二十两银子就能解决的事,她没必要闹大,所以当下的她只是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包银子道“老伯,这里一共是二十五两银子,您点一下数,看看您手里拿的是不是这么多银子?” 听到紫娟的话,那老头点了点头,随后在点过数之后,方懒汉便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而紫娟只也拿着这张契约去与周氏通 话,双方此刻倒真是皆大欢喜。 方懒汉到了门外,自然也先行把自己的车马钱给付了,之后那车夫好心还给方懒汉送到了城西一家医馆方才离开。 方懒汉之后只又在医馆里让大夫给自己看了病之后,拿着药离开,这些自然不必再表。 却说紫娟在拿了死契交给周氏的时候,周氏只对紫娟道“那人走了?” 听到周氏的话,紫娟点了点头“已经走了,花了二十五两银子与那人签了死契,从此之后这人不会再来找事了。” 听到这里,周氏只也不禁满意的点了点头道“那就好。” 紫娟随后又抽出刚才的契书,恭恭敬敬的对周氏道“夫人,这是那方月儿的死契。” 然而周氏却是对此不以为然“契书不必放在我手里,我不需要。” 紫娟立刻低声道“可咱们留着会不会更好,万一以后有用呢?” 然而周氏却不免吐槽道“人都处置了,这契约还能有什么用呢?咱们总不可能又用这契书把方月儿从丽春院接回来吧。” 不过周氏虽然嘴上这样说,可此刻见紫娟不高兴,所以周氏在吐槽两句之后,便又对紫娟道“行了,我不说了,你帮我保管着这总没错吧?” 紫娟闻言这才点了点头。 不想在这事结束之后,周氏只又忽然对紫娟道了一句“不过紫娟啊,我其实也有件事要跟你说。” 一见周氏一副面目严肃的模样,紫娟只也立刻跟着严肃了几分。 “ 夫人,您要说什么便尽管说吧。” 周氏闻言只先行叹了口气“紫娟,你今年多大了?” 紫娟闻言低声道“奴婢今年十八了。” 一听紫娟十八,周氏便也不禁感慨了一句“十八啊,那可是大姑娘了。” 而紫娟一听周氏这话,便也意识到了周氏此刻分明是话里有话。 所以她当下只也立刻对周氏道了一句“夫人,您该不会是想将紫娟给嫁出去吧?” 说到这里,不想周氏居然还真是沉默着点了点头。 紫娟立刻惊声道“夫人,为何?你为何要将紫娟给嫁出去?是不是我做的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周氏深深看了一眼紫娟道“紫娟我没有责怪你不好的意思,事实上,这桩婚事是你兄长给你说的,他之前就来过信了,可我私心里舍不得你,便没跟你说,不过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事应该告诉你。” “而且我们侍郎府的日子也未必好过,你继续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既然如此,你还不如早些去你兄长如今所在的孟竹县。” “而且你兄长给你说的亲事,我听说可是给当地世家大族的嫡孙做正媳呢,若是如此那自然是再好不活的婚事了,你往后可有说不尽的机会与风光了。” 听到原来是自己兄长的主意,紫娟只低声道“即使是我兄长的意思,我也不想离开夫人您。” 听到紫娟这话,周氏只也跟着唏嘘不已,她这人对人的感情不多,除了自 己女儿,便也只有一个紫娟是她将其当成了半个女儿。 虽然她也很想紫娟能好好照顾自己,然而如今有这样一个好机会摆在紫娟面前,她自然也不想耽误紫娟的前程。 更何况紫娟本就是她们本家的奴才,当初紫娟的哥哥也算是他们开了恩,免了其奴隶身份,让其能上学堂考取功名,如今他哥哥在外地做官,父母早也被接过去了,如今自己若是再将紫娟放回去,他们一家子也就能真正团圆了。 周氏这人对外人是十分残酷的,然而对自己喜欢的人,她却还是十分为对方考虑的。 所以在这之后,周氏只对紫娟劝道“你不听你哥哥的话,难道还不肯听我的话,紫娟,你还是回去吧,我们家如今是没什么希望了,可你不一样,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而且有你哥和你,你们过好了,日后咱们家落难,我还能再求你们帮帮忙不是。” 听着周氏对自己的劝慰,虽然紫娟还是不想离开,不过她终于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固执了,她只是沉默着看向周氏道“夫人,你让我再慢慢想想,等我想好了,我明日再告诉你答案。” 周氏自然是乐意给对方思考的时间的,反正他如果不走,自己也会再度劝说,直到说到紫娟愿意离开自己家中,她才会罢休。 而紫娟显然也因为这事太过突然,她当下一时心乱如麻。 故而那方月儿的死契的问题,反而被她抛之脑 后了。 …… 另一边,许府上,许天意只对周夭娘道了一句“娘子,我先去朱雀街那边看看什么生意做的更合适。今日我就先不陪你了。” 周夭娘闻言也只是笑了笑“好,夫君,你不用管我,你能上进就好。” 话音落下,周夭娘只又忽然对许天意问了一句“对了,夫君,你今日可会回来吃中饭?” 听到周夭娘这问话,许天意只道“中饭就不必了。” 周夭娘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那晚饭呢?” 许天意只不太确定道“这个也不太好说,如果我回来了就回来了,如果我没回来我也会安排人回来通知你的。” 见许天意这样说了,周夭娘只好应了一声是。 而许天意似乎也是去意坚决,几乎没等周夭娘再说什么,许天意便步伐匆匆的离开了许家。 而等周夭娘想起自己还不曾问过许天意如今手头可有银钱花用的时候,不想许天意此刻却早已是不见了人影。 无奈之下,周夭娘只能出门去追许天意,然而追到影壁处,周夭娘也没有追上许天意。 反而是在此时,她竟然只与安排在许天意身旁的王才撞到了一处。 看到王才没有跟着姑爷一起离开,反而手里只拎着两个竹笼子。 周夭娘不禁问了王才一句“姑爷呢?” 王才似乎也有些惊讶“姑爷不是在府上吗?” 周夭娘身边的丫鬟杏花立刻道“姑爷刚才出去了,还有你不跟着姑爷出去,你怎么还提着 两个竹笼子,你这是在干嘛啊?” 杏花的话里多少有些责备的意思,被责问的王才只也觉得十分委屈。 “我没有干嘛,是昨夜姑爷问小姐喜欢吃什么,我说小姐喜欢吃大闸蟹,姑爷便让我出去卖大闸蟹的啊,我这一大清早就出了门,就为了买到新鲜大闸蟹,所以我是真不知道姑爷去了哪里啊?” 听到王才的话,杏花往里面看了过去,随后她看到里面新鲜的大闸蟹后只也立刻忍不住道了一句“哇!今天可有好东西吃了,没想到姑爷对咱们小姐还真上心,他连这都能想到。” 听到杏花的话,周夭娘只也跟着娇羞一笑。 周夭娘随后只道“那等姑爷回来再吃吧。” 杏花立刻惨嚎道“这不好吧,万一姑爷中午不回来怎么办?” “那就下午吃好了。”周夭娘道。 杏花立刻道“那要是姑爷晚上也不回来呢?” 周夭娘只继续道“那就明天中午吃好了。” “可是这样一来食材不就不新鲜了。”王才此刻只觉得周夭娘的恋爱脑似乎有到一种没长脑子的程度。 周夭娘却是毫不介意的道了一句“不新鲜就不新鲜吧,夫君能记得我喜欢吃大闸蟹就已经很有心了。” 听着他们当下只都觉得动动嘴皮子的姑爷就已经很有心了。 真正一大清早就爬起来买大闸蟹的王才只觉得一阵无语。 他姑爷这能算好吗? 或许能算? 但这种好,还是太廉价了,这也绝对不 至于到达让人感动的地步。 毕竟买蟹的钱也不是他出的,买蟹的人也不是他。 他只是出了一张嘴怎么就能惹得大家都说他好。 第一千六百章 方月儿的状子 走在昏暗的小巷子里,虽然身后其实一个人也没有,可许天意还是不免一步三回头。 直到在一栋小宅子前停下脚步。许天意方才插了钥匙走进了小院子里。 这院子是他前几天为方月儿租下来的,里面十分空旷,除了几株花花草草,便只有一个竹竿搭起来的晾衣架子。 许天意接着往里走,却发现屋里什么人也没有。这个时候方月儿会去哪里? 他心中有些疑惑的同时,只也推开了方月儿的房门。 不想就在他准备往里走的时候,他居然听到门口传来吱呀一声轻响。 想到可能是方月儿回来了,他当下只也立刻来到了院门口。 随后果见一名身影窈窕的美人正挎着一个篮子回来了。 那方月儿见了许天意明显被吓了一跳,待回过神,她立刻拍了拍胸脯道“你怎么过来了?也没个声音,你是想吓死我不成?” 边说话的功夫,方月儿只还在边关门。 许天意当下却是不答反问“你去哪儿了?” 听到许天意问到这个问题方月儿的手明显一愣。 不过很快她又继续若无其事的关门了。 “我能去哪里?自然是买菜。” “买菜?你会做吗?”许天意警惕的问道。 方月儿被问到这个问题却还是无比的轻松。 “不会做也得学啊,你就给我这么点银子,我也没法天天让分荣给我送饭啊。” 听到方月儿的抱怨。 许天意只轻笑一声“这么说还是我的不是了。” 方 月儿也明白自己如今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所以在许这话的时候,方月儿只也立刻改口道了一句“不是,怎么可能是姑爷的不是,姑爷将月儿从那屋檐下拉出来,我心里感激还来不及呢。我怎么可能埋怨姑爷呢。” 听到方月儿这话,许天意却是皱了眉头道“别叫我姑爷。” 方月儿好奇的看向许天意道“不叫姑爷那叫什么?” 许天意只道“随便你叫什么。” 见许天意这样说,方月儿灵机一动,便也立刻道了一句“既然姑爷不让月儿叫姑爷,那月儿叫您爷可好?” 许天意似乎是觉得这称呼还不错,故而当下的他只是沉默着点了点头。 而方月儿见对方认可了这个称呼,便也立刻改口道“爷,您今日怎么突然过来了?怎么?难道是和少奶奶突然生了什么不快?” 听到方月儿这话,许天意只冷冷道“爷的事你少打听。” 说话的功夫,他只还试图从方月儿手里接过菜篮,不想方月儿却是不肯松手,许天意不禁疑惑的看向方月儿。 方月儿则是有些忐忑道“爷,您拿我菜篮子干什么?” 许天意只冷冷道“你不想吃上热饭热菜了吗?我自然是过来给你做饭的。” 一听这话,方月儿立刻惊呼道“爷,我怎么能让您给我做菜呢,我自己来吧!” 听到方月儿这话,许天意也没有将那菜篮放开,他只是冷冷问道“那你会做饭吗?” 这一 句话只把方月儿立刻便问懵了。 关于做饭这事她还真是不会。她当初虽然是周府的丫鬟,可当时因为年纪小,加上生的机灵可爱,所以她做的一直都是一些捶腿打扇的小事,后来身形长开了,变漂亮了,她又被那老头子以端茶倒水的名义给要到了自己屋里。 那时候她便更是什么也不用干了。 当时便是说她是丫鬟中的小姐也没错。 所以许天意这话还真没问错。 方月儿无辜的摇了摇头“我不会。” 许天意至此彻底拿下菜篮子。 “这不就结了,你都不会做饭,你拿什么菜篮子。还是我做给你吃吧。” 听到许天意这话,方月儿立刻还想夺回菜篮子“那姑爷,我来帮你洗菜吧?” 然而许天意压根不让方月儿再碰菜篮子,他直接道了一句“洗菜你会洗吗?你还是乖乖在旁边看着吧!” 方月儿不解的问道“为何?” 许天意面无表情道“你说的不错,你也不能天天去分荣吃饭,所以我决定教会你做饭。” 话音落下,许天意便开始示意方月儿跟自己一起进厨房了。 方月儿想接过菜篮,不想许天意却是指使着她去拿盆子盛菜。 待方月儿拿盆子的功夫里,许天意便也将菜篮子里的所有菜都给倒了出来。 只是在他将那些青菜倒出来之际,他只突然发现那篮子里居然还放着一封信的,出于好奇,他拆开了信纸,他是识字的,所以上面的内容他自然 也看了个一清二楚。 而方月儿好不容易找了盆过来,不想一回来,她便发现许天意居然在看她的信,她当即被吓得不轻。 “爷,您在看什么呢?”她故作若无其事,似乎试图打断许天意对那封信的阅读。 不想许天意却是直接举起那封信道“我在看你上面写的内容?这谁给你写的?润色的挺不错的啊。” 知道许天意看懂了信上的内容,方月儿立刻扑通跪下地“爷,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您别对我动手,我从今往后再也不敢了。” 然而许天意显然是根本不相信方月儿这话的,他只是面无表情道“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我要是你,我就是不敢也得敢了。毕竟好好的良家女被人转卖差点成了妓女,如今好不容易逃出来了,谁能咽得下这口气?” 说完这话,许天意只还拍了拍方月儿的肩膀道“月儿,我能理解你。” 方月儿听了许天意这话,只觉得恐怖。 他能理解?他能理解什么? 不管怎么听,对方都像是反话正说。 所以方月儿只仍旧道“爷,是月儿的错,月儿从今往后再也不敢托人写状子了,月儿再也不敢状告夫人了,您饶了月儿吧。” 看到方月儿这副瑟瑟发抖的模样,许天意都无语了。这丫头真是经不得一点吓唬。 “笨丫头这么害怕干什么?我的意思就是让你去状告夫人,不用顾忌我,不过关于我收留你的部分,你可以让那 状师再改改。” 听到许天意这话,方月儿一时有些傻眼了,她不知道许天意是真这么认为,还是再一次的试探自己。 虽然许天意没有试探过自己,可她在丽春院却遭遇过这种试探,那丽春院的先是安排人试探性的告诉自己可以救自己出去,结果自己动心同意了。那些人便会露出真面目对自己一顿殴打。 这种手段反复上演,如今的方月儿自然也不敢再对其他人轻易相信了。 更何况自己要告的还是姑爷的岳母,如今他们才是一家人,自己只是一个外人,她可不信这姑爷能容许自己出卖他的岳母。 所以她只还在一路求饶。 可是许天意却是不耐烦的道了一句“我可没心情与你求证什么?我只问你能不能状告周氏。你要是不能,当我没说,要是能,我与你联手合作。” 听到许天意这话,方月儿当下方才试探性的跟着道了一句“我们合作什么?姑爷想得到什么?” 许天意闻言只低声道“我想要什么你别管,我只问你想不想报仇?” 方月儿怕对方是在试探自己,所以当下的她只还是不敢吭声。 许天意见她这模样,便也不耐烦道“你要是再不吭声,我可把你的状纸给撕了。” 话音落下,许天意只还拿出一个作势要撕的动作。 方月儿看到这里立刻便也着急了,那可是她花了五两银子写的状子啊,这都够她买一个小丫鬟了,所以她当下立刻 高声道“别!别!别!我想报仇!” 听到方月儿这话,许天意当下这才满意的放了手,随后他只还将那张状纸重新还给方月儿“你让状师将有关我的信息再改一下,别说我参与其中,就说救你的是你堂哥。别带上我就行。” 听到许天意这话,方月儿只能低声道“是。” 而当下既然已经确定了许天意的意思,方月儿自然也不再诚惶诚恐了。 也是在这一刻她忽然发现,这之前在周家看起来正直勇敢的姑爷如今看来似乎也并不如表面正直。 他似乎也有很多的秘密与野心。 …… 清晨,紫娟只如平常一般准备伺候着周氏吃早餐。 不想周氏却是突然朝紫娟招了招手“紫娟你别忙活了,你跟我一道吃些东西吧?” 听到周氏这话,紫娟只还想摆手“夫人,紫娟不饿,您就让紫娟伺候您吧?” 然而听到紫娟这话,周氏却是立刻摆出一个不太高兴的脸容来“怎么?你不想与我同桌吃饭?” 听到周氏这话,紫娟立刻摆手“不是,夫人,我只是习惯了伺候您先吃的。” 周氏没多话,她只示意紫娟赶紧坐到自己身边来。 紫娟到底是拗不过周氏的意思的,所以她最后还是在周氏身边坐下来了。 周氏见她落座,脸上的表情这才柔和了几分,她低声道“这才对嘛,我让你吃饭你就吃饭,怎么能说这么多有的没的呢?” 说完这话,周氏只还将一块肉夹到了 紫娟的碗里。 待紫娟吃完早饭之前,周氏只也不再说话。 沉默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待早餐都用完之后,周氏方才对紫娟道了一句“紫娟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第一千六百零一章 方月儿发难 紫娟自然知道周氏问的是什么?事实上经过一夜的思想争斗。紫娟此刻留在周府的心思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坚定了。 毕竟她也是有家人的,与父母兄长分开这么多年,说她不想他们那定然都是假的。 可另一方面她也很清楚,自己兄长能去兰德县走马上任这背后还是少不了周家出钱出力的。 甚至自己父母能被安排去兄长那里养老其实也离不开周氏的例外开恩。 周家对他们一家的情分已经远远超过自己可以偿还的部分。 而周家如今大不如前,加上周家大老爷被流放,女儿成立了自己的家庭,周氏如今可以算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 虽然周氏嘴上不说什么,可有好几次,她也看到了周氏在偷偷流泪。 所以她才想留在周氏身边,继续照顾周氏。 而且周家如今这样的情况,她更加的担心周氏。 所以虽然辗转一夜,可是紫娟的思绪却还是跟一团乱麻一样。 “夫人,我也不知该怎么做?您还是让紫娟留在您的身边吧。” 周氏闻言只道“紫娟,我当然是想让你留在我身边的。可是你还年轻,还有更长的路要走,我一个老太婆没必要再拖着你留在这京城,所以孩子,你还是走吧。” “如果还是之前,我肯定也不会说这话的,毕竟那时候,我们侍郎府也还是能为你寻摸一门好婚事,可如今看来,你继续留在这里,我们也不过是在拖累你罢了, 所以你走吧,回你爹娘和大哥身边。” 听到周氏为自己做的这么多打算,紫娟只也立刻泪流满面“夫人,我舍不得你,要不你跟我一起走吧。” 周氏闻言却是轻声笑了笑“傻孩子,这里是我家,我跟你走了,我的家怎么办?夭娘怎么办?” 听了周氏这话,紫娟不再说话,随后周氏只又与紫娟说了一些体己话,最后她还给了一些钱财给紫娟在路上花用。 她将紫娟送到门口的时候,紫娟方才发现原来门口早有车夫在等着了。 那车夫与周氏请了一个安,随后便又立刻对紫娟道了一句“紫娟姑娘,大爷让小人来接您回去了,咱们走吧。” 紫娟自然明白这车夫说的大爷应当是自己的哥哥,只是她大概也没想到原来周氏与自己哥哥是早就说好了的。 所以自己这一次离开,竟是连缓冲的余地也没有了。 紫娟一想到自己要离开这熟悉之地,不禁又是眼泪汪汪。 周氏见状便笑道“又不是以后见不到我了,哭什么,兰德县离京城再远左右也不过两三天的行程,你要想我了,日后过来找我便是。” 听到周氏这么说,紫娟想了想,随后当下的她这才擦了擦脸颊上的眼泪,她低声道“夫人说的是,等紫娟安顿好了,我会给您报平安的,若是夫人需要我,只要您给紫娟写上一封信,娟儿我一定会再回来的。” 听到紫娟这话,原本不伤感的周氏一时也 有些伤感了起来。 “好丫头,我真是没白疼你。” 二人抱着又说了一会话。最后在车夫的提醒下,周氏最后还是放开了紫娟,看着紫娟上了马车。 看着马车辘辘远走,周氏心里只觉得又淡了几分滋味。 而可以说紫娟这一离开,这周府便更加冷清了。 不过好在周夭娘离得不远,她偶尔过来看看周氏,周氏倒也不算孤寂。 只是此时的周氏还不知道紫娟这一走,一重属于她的灾难却是劈头盖脸而来。 …… 一大清早,紫薇街衙门口的大鼓便被人再一次敲的咚咚作响。 一名衙役打着哈欠来到了衙门口。 他本想骂是哪个不开眼的这么一大清早的便上这里来折腾了。 然而当他看向那敲鼓人后,他的态度便也立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原本的困倦也化作了精神抖擞,他笑眯眯的打量着来人。 这来人穿的是一身粗布衣衫,她用布巾包着头,仿佛任何村庄里最常见的农妇一般。 然而真正让她不普通的还是她的那张脸,樱桃小嘴桃花眼,柳叶弯眉凝脂面。 这样的美人儿可不常见。 人只会为权钱色而折腰。 这女子虽然看起来没权也没钱,可她显然还有一张好颜色。 人们面对着这样一个柔弱美人儿当下自然不自觉的温和了几分。 “姑娘,你来咱们这儿是想做什么啊?”往日里最不耐烦的衙役,此刻在看到方月儿之后,只也不自禁把自己骂人的 话都给放进了肚子里,当下的他只是转头柔声细语的问候着方月儿。 方月儿自然只是轻声道“大人,民女要状告周侍郎府的周夫人!” 说完这话,方月儿只还很快便将自己的状子交给了对方。 衙役在看到那状子后,手只还在朝方月儿招着。 很显然美人归美人,但这孝敬显然还是不能少的。 方月儿起初还不明白对方这是什么意思,不过在对方比了个钱的手势后,她便终于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她连忙从自己的荷包里取了一两散碎银子给对方。 那衙役接过了散碎银子,之后他这才拿着她的状子去呈给了县太爷。 县尉看了方月儿的状子后,便让衙役赶紧将方月儿给叫了进来。 方月儿一进了大厅,县尉便也立刻开口问道“堂下是什么人?你今日过来所告何事?” 听到县尉的问话,方月儿当下也只能低声回答道“民女名唤方月儿,是方家村的良家子,家中当年因为贫困所以将我用活契的形式将我给送到了周侍郎府,如今这活契已经到期了,不想周侍郎的夫人却是将我先行卖给了丽春院,小女幸亏被大哥找到才没有沦落到那丽春院,事后小女越想越气,小女本是良家子,他们有什么资格将小女卖到那种地方去!所以小女要状告周侍郎府的周夫人。” 方月儿的语气十分激动。 如果是从前,周侍郎还在位的时候,这位县太爷多半是不敢对 周家动手的,甚至为了给对方卖个人情,他可能还会将方月儿状告他们的事情提前告诉他们,甚至对方记下他的好,他可能还会帮他们出手解决。 然而如今周侍郎锒铛入狱,家中又是后继无人。 所以这些人自然也是看菜下菜碟呢。 一听到是周家的事,那县尉便也立刻对身边的捕头道了一句“你赶紧去带人到周府去将那老太婆给带过来吧,若这姑娘说的事情属实,那咱们确实应该好好处理这件事。” 听到县尉这样说,衙役便知对方真正想处理的恐怕不是这件事,他真正想做的恐怕还是借着这方月儿的案子来让周家放放血。 毕竟周家当官这么多年,肯定也不可能没钱,加上那周侍郎虽然被流放了,可他却连抄家都没有过,所以这周家只有可能越发富有。 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县尉才对这桩案子十分上心。 而捕头在明白了他们大人的想法之后,自然只也立刻主动去了周府找人。 周府今日里本来是风平浪静的,周夭娘在听说紫娟也被家里人接走了之后,便也决定主动来陪一陪自己的母亲。不想当下这周夭娘不过刚刚与自己母亲才见上面,门外的门卫便突然进来对周氏道了一句“夫人杨柳镇的捕头来了。” 听说杨柳镇的捕头过来了,周氏与周夭娘心中只都十分疑惑。 毕竟自从周侍郎被流放之后,他们周家便已经很少再与旁人往来了 。 “他来这里做什么?”周氏不禁最先出言问道。 被周氏问询的门卫只是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那位大人的来意,他只说了要见您,还让我们赶紧通报您,别误了他们的大事。” 听到这话,周氏嗤笑一声“大事?他们能有什么大事?” 不过话虽这样说,可周氏却还是让门卫将那捕头给迎进来了。 待那捕头进来后,周氏本来还想率先发难搓一搓对方的锐气。 不想还没等她开口,她便先被对方给拿捏住了。 那捕头一进来,只连招呼也不打,更没有什么客气言辞,当下的他只是冷冰冰的问道“谁是周夫人。” 周氏自然走出来道“我是。” 随后不等周氏说什么,那捕头便立刻朝着手下一挥手道“将她抓起来!” 周氏闻言立刻愤怒的问道“你们想干什么!你们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可是周府,怎么能容得你们放肆!” 听到周氏这话,那捕头也不退让“周夫人!我们可不是随便乱抓人,是有人在控告你,所以不管您无不无辜,今日您都得跟我们走一趟。” 一听被人控告,周氏明显十分愤怒“控告?谁敢控告我?况且,我这几日都在家中,我能做什么事?” 捕头只不紧不慢道“夫人,这事您去了公堂不就知道了。” 说完这话,那几个小吏只还要过来扣押周氏。 周氏此刻心中倒也明了,自己可不能这样轻易被人扣押。 所以她立刻示 意身边的嬷嬷唱起了红脸“几位官爷且慢,你们何必这样紧急,有什么事慢慢说嘛。” 说完这话,那嬷嬷只还给了他们这群小吏一人一些散碎银子。 第一千六百零二章 主仆对薄公堂 那为首的捕头掂量了一下自己手里的银子。随后便也改了口,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周氏。 “夫人府上是不是曾经有一个姓方的侍女。” 听到方姓侍女,周氏立刻便想到了方月儿。 当下她的眼中只也不自觉的闪过了一阵厌恶。 她沉默着点了点头“是有一个方姓侍女,怎么了?那丫头跟你们说什么了吗?” 捕头点了点头道“是啊,那侍女说你们拐卖良家女,逼良为娼呢。” 听到这话,周氏立刻出言嘲讽道“逼良为娼?她是这么跟你说的?她那贱样还要我逼吗?到处勾引男人,她不就是个娼吗?” 听到周氏这话,那捕头只道“夫人,她的私德我们是管不了的,但是她是良家子的话,咱们的确不能将其往火坑里推,您不如还是跟我们走一趟吧。” 听到捕头的话,周氏虽然不想走,可眼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所以周氏最终还是跟着他们走了。 周夭娘担心自己母亲,自然只也跟着过去了。 他们一行人坐上了前往杨柳镇的马车,大约十来分钟后,他们便也到了杨柳镇的县衙。 一到了县衙,周氏便看到了一旁站着的方月儿。 一看到方月儿,周氏便是怒目而视。 “死丫头,你敢告我!”周氏出言骂道。 被骂的方月儿却是不以为意道“告你就告你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更何况你逼良为娼,我告你怎么了?” 周氏闻言便也立刻 道了一句“你还用我逼,你这贱人,你从来到我府上起便不断在勾引男人,我将你发卖到那地方,还不是为了满足你的愿望。” 不想方月儿一见周氏说这话后,也不与周氏争论了,她只立刻对县令道“大人,您听到了吗?她承认是她将我发卖往丽春院的!” “她就是在逼良为娼,您可一定要为我做主。” 因为周氏与方月儿的争执,场下乱糟糟的,那县令当即便用惊堂木一拍“你们都给我闭嘴!让本县令一个个来问你们话,没问到话的不许开口,不然大刑伺候!听到了吗?” 一听要用大刑伺候,不止是方月儿,便是周氏当即也没再吭声了。 而县令见这二人冷静下来后,便也立刻对二人道了一句“今有民女方月儿状告其主家逼良为娼,将良家子充做奴婢卖予丽春院,周氏你可服这个判决?” 周氏闻言立刻道“我不服,她本就是个娼妓,是我家的奴才,我将她卖到哪里去那都是我的自由!她以下犯上,状告主家,老爷,您应该对她大刑伺候才是!” 一听周氏这话,方月儿也是急了。她只立刻高声反驳道“大人,我并非她家奴婢,我的卖身契,也不过才签了十几年的契约而已。况且这契约几日前已经到期,可她却在契约还有几日的时候,将我转卖到了丽春院,在那里我受尽折磨,还请大人一定要为民女做主,为民女伸张正义, 将周氏绳之以法啊!” 县令没有应方月儿的话,他只是转头看向周氏道“周氏,这方月儿说的可是真的?” 周氏显然也是无所顾忌,当下的她只立刻道了一句“是真的又如何?” 一听这话方月儿立刻道了一句“大人您听到了吧!她承认是真的了?” 然而对于方月儿的嚷叫,县令却是只对她道了一句“你给我闭嘴!本县令没有问你话。” 听对方这样说,方月儿果然不再多言。 而周氏则也在此时开口了“她那契约确实是签的活契,可是我买她的这段日子里,她总归是归我支配的吧?” 听到周氏这话,那县令点了点头“那倒是。” 周氏随后又道“这不就结了,我在她契约没到期的时候将她卖给丽春院那可不就是我的自由!” 听到周氏这话,那县令都有些无语了“夫人,事情可不是这样算的。” “不是这样算的,那还能怎么算?您总不至于说我这丫头我还不能转让了吧?” 听到周氏这话,县令只能无奈道“您签的不是死契,理论上来说,您确实不能将对方发卖出去!毕竟这并非完全属于您家的财产!” “怎么就不是我家的财产,我花钱买了她,她去哪里可不就由我支配,更何况,我原本也没打算对她怎么样的,是这丫鬟自己不听话,我不过惩罚她一下,我怎么就没有资格了?” 听到周氏这话,那县令只也立刻出言纠正道“夫人 ,话可不是这样说的,事也不是这么办的!” “怎么就不是这样办的?”周氏显然十分不服气。 县令没奈何只能低声解释道“我打个比方哈,您去借隔壁的东西,人家把东西借给你了,可你转头就卖了,您觉得这有道理吗?” 周氏想了一下,立刻摇头“没道理!” 一听周氏还能说清道理,县令只也立刻摆出一副孺子可教的神态。 “你能想通,那倒是还好。” 可没想到周氏在说了没道理之后,只又立刻道了一句“可是大人,我觉得您说的没道理啊!” 县令无语道“我说的怎么没道理了?” 周氏闻言便也立刻道了一句“大人借邻居东西的人没给邻居钱吧,可我给了啊?当时的五两银子对他们来说可也不是一笔小数啊!您说他既然拿了我的钱,那我还能算是跟他们借吗?” 县令当下听了周氏的话,一时之间他也有些被周氏弄糊涂了。 不过很快他也回过神来了。 “夫人,如果大家明确说了是买而不是借,那这东西自然归你,可如果是借非买,那这东西还是只能由他们推定。” “而处理这件事,自然也是看契约来办的。如果你们的契约是死契,那么就算您一分钱都没拿,我们也认定您是对的,可如果你们签的是活契,那这件事就是你们不对。” 一听这话,没等周氏开口,方月儿便立刻激动的道了一句“大人,我们签的就是活契! 是活契啊!” 听到方月儿的话,那县令便也立刻道了一句“夫人,您看她都说了自己签的是活契了,您还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自己吗?” 周氏闻言冷声道“活契我有,死契我也有,我已经跟他爹签了死契了。” 一听这话,方月儿似乎有些傻眼,不过她很快又觉得自己爹不可能这么快找上门,况且他去找自己,肯定是要通过堂哥的,如今堂哥那边可没有什么消息。 所以想到此处,方月儿只也立刻对周氏道了一句“我看您这是在说谎!我爹怎么可能给您签什么活契呢!” 一听方月儿这话,周氏只也不缓不急道“我真与他爹签了死契。” “那死契在哪里?”县令追问道。 周氏只道“在我丫鬟紫娟身上。” 一听这话,县令便也立刻道了一句“那我派人去找她。” 周氏却是道“她去兰德县了,咱们用不着这么麻烦,我真签了死契,你不信我难道还信那死丫头不成?” 听到周氏这漫不经心的话,县令立刻不满的道了一句“我谁都不信!我只信契约!大胆周氏,你要是再这样愚弄本官,可别怪本官不客气!” 听到这话,周氏只道“我没愚弄你啊,我说的是真的,我与他爹真签了死契,可契约书也确实在我丫鬟紫娟的身上。紫娟在兰德县得有三天的距离,我是怕你们路上来去匆忙,所以才这样说的!” 然而那县官已经不想与周氏多说了, 他只恼怒的对其他人道了一句“来人!赶紧将她押下去!” 得了吩咐,很快便有人过来扣押周氏。 周夭娘见状只也急了“大人,你们什么都没搞清楚,这岂不是草菅人命!” “什么草菅人命!你们没有死契,我草菅人命什么!要么你们拿出死契,要么你们就乖乖认罪!我或许还能少为难你们几分。”县令训斥道。 周夭娘只也立刻道“大人,证人在千里之外,咱们就算要拿契约也得三四个日子啊!” “好!我就给你们四个日子,允许你们找到契约。四个日子之后,咱们再行判决!”县令立刻高声回应道。 话音落下,底下的人自然只也跟着高声道“退堂!” 一听对方说退堂,周夭娘只也立刻问了一句“那我娘能回去待着吗?” 然而那县令却是冷言冷语道“不行!她如今有嫌疑在身,我们必须就地看押,若是四个时日后,你们替他洗清了嫌疑,我们自然会放了你娘!” 周夭娘闻言还要再说“可是我娘身子不好。” 然而那县令却是摆了摆手道“你娘身子不好,那是她的事,而不是我的事!你们得明白,我们不管这些的!” 说完这话,那县令便高喊了一声退堂,随后衙役们只也立刻唤着威武二字。 待那县令离开之后,周夭娘只也立刻瞪着方月儿道“方月儿,你为什么要告我娘!你实在太过分了!” 被周夭娘指责的方月儿却是立刻 反驳道“我过份!那你知不知道你的好娘亲在你婚礼前几日将我卖到丽春院的事!” 听到方月儿这话,周夭娘一时也有些愣住了,她显然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事。 第一千六百零三章 谁都有嫌疑 见周夭娘一言不发,方月儿方才重新开口“大小姐,如果夫人不曾将我发卖,我自然不会也不可能这样对夫人,还是说你觉得我就活该被卖到那丽春院里?” 面对着方月儿的质问,周夭娘只低声道“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能撤诉,你若觉得我母亲对你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都可以替她同你道歉。也可以替她给你补偿的!” 然而方月儿听到这话,却只是冷笑“道歉?我不需要道歉!赔偿我就更不需要了。我当初在丽春院受了那么多委屈,难道就只是为了换取你们一句道歉了结吗?我不要道歉!我只要你娘受到应有的处罚!” 丢下这话,方月儿便漫不经心的离开了。 看到方月儿离开,周夭娘只是伤心哭泣,好在路上杏花倒是突然想起夫人说的话,她只连忙对周夭娘道“小姐,您别光顾着伤心了,我记得夫人之前不是说过了吗?她说她签的是死契,契约在紫娟姐姐身上。咱们去找紫娟姐姐不就可以将夫人救回来了?” 听到杏花这话,周夭娘点了点头道“自然是要去找紫娟的,我只是不放心我娘,毕竟我娘哪里吃过这种苦头。” 听了周夭娘的话,杏花只也低声提醒道“我们去牢房打点一下,有钱保着他们不敢对夫人怎么样的。” 听到杏花的话,周夭娘只是沉默的点了点头。 随后二人只是先去牢房打点了一番,接着他们 又回了周府。 周夭娘回到周府的时候,正是正午,她本想安排几个人去找前往兰德县的紫娟,不想她才只是刚刚回到家中,却见这几日忙的不见人影的许天意居然也在。 许天意见周夭娘回来,似乎也很是意外“夭娘,你不是陪娘去了吗?怎么你这么快又回来了?” 听到许天意的问话,周夭娘刚刚收住眼泪的眼睛便又立刻开始通红了起来。 “夫君,娘出事了!” 一听周夭娘这话,又见她这副模样,许天意也是一惊“娘出什么事了?” 面对许天意焦急的问话,周夭娘收了收自己的眼泪低声道“娘被方月儿告了!” 许天意立刻道“怎么会这样,那方月儿告什么了?” 听到许天意的问话,周夭娘似乎也觉得有些难为情,她低声道“这事倒的确是娘做错了,她将方月儿卖到了丽春院。可是再怎么样,那也是我娘啊。” 许天意显然并不想听周夭娘发泄情绪的话语,他更为关心的还是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先是安慰周夭娘道“夭娘,你别激动。” 随后他又转头对杏花道“杏花,你来说说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杏花点了点头,她的情绪没有周夭娘那么激动,所以她这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彻底说清楚“方月儿在杨柳镇的衙门状告咱们夫人逼良为娼,将她一个良家子卖给了妓院!县官认为死契才能脱罪,可夫人拿不出死契,她说死契在紫娟 姐姐的身上。” 一听这话,许天意只也立刻道“既然死契在紫娟的身上你们赶紧去找紫娟啊。” 杏花点了点头“我们回来就是打算安排几个人去找紫娟姐姐的,只是小姐担心夫人在那牢狱之中会受苦,所以她只是在难过。” 一听周夭娘只是在难过这个,许天意立刻低声道“没事的,这事我们会安排好的,而且夫人还没有定罪,他们也是不敢乱来的。” 听到许天意的安慰,周夭娘点了点头。 随后许天意只又继续道了一句“对了,夭娘,去找紫娟姑娘这事,你可安排好了人选?” 面对问话,周夭娘点了点头“当然安排好了人选,我打算让王才过去。” 一听这话,许天意却是立刻道了一句“你让王才过去?” 周夭娘似乎也听出了这许天意的话里有些不尽赞同的意思,所以当下这周夭娘只低声道了一句“是啊,怎么?你不愿意吗?我是看他跟紫娟关系好,而且你这些天在外面跑也没有带上王才,我想反正你也用不上他,那这事不如就让他去做好了。” 听到周夭娘这话,许天意只也立刻道了一句“谁说我用不上他,这不是不凑巧吗?” 周夭娘倒也没有与他继续争辩,她只低声道“既然你觉得王才不合适,那你说个合适的人选出来,我让那人代替王才过去就是了。” 听到周夭娘这话,许天意只也低声道了一句“你觉得咱们府上的管 事过去如何?” 一听只是让管事过去,周夭娘也没有立刻反对,她只是低声问许天意“为何要让管事过去?” 许天意闻言只轻声道“管事过去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嘛,如果是路上遇到紫娟,那自然是王才合适,可如果是到了紫娟大哥家中,那说起理来自然还是管事更容易说服人家啊。” 听到许天意这话,周夭娘立刻轻笑一声“这你倒不用担心,紫娟的大哥是个很通情达理的人,而且他们家本就是蒙荫我家,我们只是要一个契约书,紫娟大哥不会不答应的。” “而且咱们府上如今上上下下都是管家外打理,我们家可是一点也离不开管家啊。” 很明显周夭娘这话明显是比许天意更具说服力一些。 许天意此刻只也一副哑口无言的状态。 而周夭娘一看许天意不再开口,便也道“夫君,如果你不介意的话,那这事便还是让王才过去吧!” 一听这话,许天意只也立刻道了一句“他们家好说话,那是他们的事,可是我还是觉得这一趟应该让管家过去,我才能放心,毕竟这可关系到咱们亲娘的安全问题。那可是一点闪失也不能有,而管家心思细腻,他或许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见许天意如此坚持,周夭娘想了想,最后还是低声道了一句“行吧,既然你如此坚持,那我去问过管家的意思,若是他愿意我就让他过去,若是他不愿意咱们就再另 选他人吧?” 听到周夭娘这话,许天意只差没直接翻白眼了。 “这有什么愿不愿意的,这个家你才是家里的主人,他就算是个管家也得叫您一声主子,既然如此您何必这样客气。” 听到许天意这话,周夭娘显然并不认同“许大哥你快别这样说,在我心里管家就与我的家人一般。更何况大家都有自己的意愿,我并不愿意扭转别人的心意。” 说完这话,周夭娘只也让杏花赶紧将府里的管家给叫了过来。 管家显然还并不知道今日反而发生了什么,所以看到许天意与周夭娘一起,他只还好奇的问了一句“姑爷与夫人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周夭娘点了点头,随后她只又示意杏花赶紧将今日发声的事情告诉了管家。 不知为何,管家听到周夫人被扣押了的时候,只不自觉的看了许天意一眼。 许天意见那管家看着自己,也只是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管家是个性格十分尖锐的人,他看向周夭娘道“夫人确定这事真是方月儿一人所为吗?她背后会不会有什么高人指引?” 一听这话,周夭娘还没开口,不想许天意却是率先开口了“管家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那方月儿背后还有可能有人指引?” 管家也不遮掩,他只毫不避讳道“依我看,的确有这个可能。” “毕竟那方月儿被卖进了丽春院那种地方,如果只靠她一个人的力量,她根本出不 去丽春院的大门,而丽春院也不会轻易放她出去。而只要她出不了丽春院的大门,她自然也不可能来杨柳镇报官。” “更何况,我们一般人好不容易从那虎狼窟里逃出来后,如果不是有十足的胜算和保障,我们也不会轻易去报官反抗的,可是这才多久,她就能做到这一步,若说他背后没人,我是真不相信的。” 听了管家的分析,周夭娘只也觉得有些道理,随后她轻声问道“那管家觉得她背后的人是谁呢?” 这一次那管家没有再往许天意的方向看过去了,他只是轻声道“那自然是谁能从中得到好处,谁就可疑了。” 听到这话,周夭娘只道“您觉得有没有可能是外面的人做的呢?” 管家却道“不可能,咱们周府如今已经这样了,我们与人也没有血海深仇,他们用不着做到这个程度。” 听了管家的话,周夭娘只不免又道了一句“那管家的意思是做这事的人是我们内部的人?” 管家点了点头。 周夭娘轻笑了一声“管家,咱们屋里就这么几个人,你觉得谁有嫌疑。” 管家谁也没有看,他低声道“我也不知道谁有嫌疑,我只是有些怀疑罢了。具体是谁恐怕还得调查。” 周夭娘赞同的点了点头。 此时倒是那杏花突然想起几个怀疑对象,她想到什么便也立刻开口了“你们说会不会是大老爷或者是三老爷他们做下的这事啊?毕竟他们不是 一直垂涎我们夫人的财产吗?” 听到杏花这话,周夭娘虽然不想承认,可显然她也觉得这的确有些可能。 而管家也没有出言否认。 第一千六百零五章 联手欺骗 “那你的意思是?”方月儿小心翼翼的问道。 许天意只勾了勾手指示意方月儿凑近些,方月儿当下自然配合着走了过去,随后许天意便趴在她耳朵边说起了自己的计划。 方月儿听了后只似乎有几分顾虑道“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面对方月儿的质问,许天意只低声道“有什么不好的。你还能找到比他更合适的人选吗?” 方月儿闻言只低声道“怎么不可以,我们可以雇杀手啊。” “杀手?你有认识杀手的渠道吗?而且你能保证对方一定可靠?” 被许天意这样问过之后,方月儿只也乖乖摇了摇头“那倒是没有,也不能保证。” 见方月儿这样回答,许天意随后方才低声道“那不就结了,你如果不想后续再惹出别的麻烦,那你就得听我的。” 方月儿闻言只能点了点头,随后二人只又神色如常的走出了屋子。 不想当他们走进大堂的时候,他们却是并没有看到任何人。 许天意当下不禁给方月儿使了一个眼色。 方月儿则开始出言唤起了自己大哥的名字“堂哥,堂哥?你在哪儿?” 听到方月儿的呼唤,方大力随后只立刻便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他当下只是看向方月儿低声道“月儿,你叫我做什么。” 方月儿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看他手里的刀。 见方月儿看向自己手里的尖刀,他立刻出言解释道“月儿你别误会,我刚才是在厨房做饭。” 听到大 哥的解释,方月儿只立刻笑着道“堂哥,怎么还要你做饭呢,我们等下直接下馆子。” 一听下馆子,方大力立刻不赞同道“下馆子多浪费钱啊,你如今又没有工作,怎么还乱花钱。” 听到方大力的指责,许天意只也立刻开始为方月儿开脱“大力哥,你误会了,不是月儿请客,是我请客。” 一听这话,方大力便更不赞成了“那怎么行?你可是我们月儿的恩人,要请客也应该是我们请客才是,要不这样好了,我来请客,恰好我今日还赚了一吊钱呢。” 说话的功夫里,方大力拍出一串沾满油腥的铜钱。 许天意见状便也立刻道了一句“大力哥,您先别纠结咱们谁请客了,咱们要说的也不是请客这事。” 说完这话,许天意只又对方月儿道“月儿,你赶紧跟你堂哥说说你这边的情况吧。” 一听方月儿有情况,方大力立刻关心的看向方月儿道“月儿,你怎么了?” 方月儿本还有些扭捏,可是当她看向许天意,却见许天意根本不给予她回应,所以此刻的她也只好硬着头皮道“大力哥,我思来想去还是咽不下在周家受的那口气,所以前几天我状告了周氏将我卖进丽春院,对我逼良为娼的事。” 一听是这事,方大力立刻便表示出了对方月儿的理解“这是好事啊!那你这官司,官府受理了吗?官府处理的怎样了?” 一听方大力对自己这事表示 支持,方月儿这才把话继续往下说下去了“官府受理了我的案子,而且那青天大老爷为人也算公道。他暂时将周氏给关押在大牢里了。” 一听这话,方大力立刻道“那这是好事啊!你怎么还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啊?” 听到方大力这话,方月儿只是苦笑了一声“大力哥,我爹是不是又把我卖了?” 方大力立刻低声道“怎么?你都知道了?” 方月儿苦笑一声“都对簿公堂了,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周氏说她与我爹签了死契,县令说如果签了死契,那我就是诬告,是要被处以极刑的。” 一听方月儿这话,方大力也是悚然一惊“这么严重?而且你爹究竟是什么时候签了死契的?” 方月儿埋怨的道“这我怎么知道,不是你陪我爹去的吗?” 方大力闻言立刻摇头道“我没有陪他去签卖身契啊。” “你们担心的这事会不会是假的啊?” 方月儿闻言只也立刻道“那应该也不太可能啊,毕竟周氏可是信誓旦旦说她有签死契,如今她不过是将所有契约都放在一个叫紫娟的丫头身上了。他们还派人去找紫娟了,这事难道还能有假。如果真有契约,那我可就完了,那我就要坐牢了。堂哥我不想坐牢,明明是那死老太婆出卖我,我想反击为何就如此艰难呢。” 说到此处,方月儿甚至只还忍不住流下了一滴眼泪。 一见方月儿哭了,方大力显然也意识 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不过当下的他只还是低声安抚着方月儿道“月儿,你也不用想太多,我去找你爹求证好不好?” “求证的事依我看,还是之后再说吧。”一直不说话的许天意只在此刻也突然开口了。 方大力立刻追问道“为什么要之后再说。” 方月儿此刻已经擦干了眼泪“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我们做。” 方大力好奇的问道“什么重要的事情?” 方月儿低声道“我们需要一个人去拦住那紫娟和找紫娟的人,如果可能,最好那人还能将他们直接给干掉。” 一听这话,方大力立刻也是一惊“你们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不就是在杀人灭口吗?这可是犯法的事,要是被抓到了可是要杀头的。” 不想方月儿闻言却只是道“堂哥,这算什么杀人灭口,这不过是在求仁得仁罢了。” 方大力显然还是不禁赞同“那也不行,这就是杀人!没有人可以没有一点法律约束的剥夺另一个人的生命。” 方月儿立刻高声道“那堂哥你的意思就是要看着我去送死吗?” 方大力显然都没想过这事“月儿,你说什么傻话,我怎么可能会让你去送死呢!” “如果不能阻止那二人,我可不就是要去送死的。你觉得周氏如果从那大牢里出来了之后,他们还能让我活着吗?”方月儿面无表情道。 听到方月儿这话,方大力没有吭声。他心中明白方月儿说的其实也 十分的有道理。 所以在沉默片刻后,他看向方月儿道“那你们打算怎么做?又派谁去干掉那周家老太婆的丫头呢?” 见方大力终于上钩,开始问自己这个问题,方月儿的唇角也不禁勾起一丝笑容。 “堂哥,我其实是打算自己亲自过去的。毕竟这种事情若是连累到旁人了可就不好了。” 一听这话,方大力立刻道了一句“那怎么行,你一个柔弱女子能干的了这样的事情吗?” “可是如果不这样做,那也没人能帮我了啊。”方月儿故作可怜道。 一听方月儿这话,方大力便也立刻道了一句“那怎么行!月儿,你怎么能做那种事,那太危险了,这种事要弄脏你的手不说,而且搞不好这事还有可能让你遭遇危险被反杀,要不这样好了,这事你先交给我来处理如何?” 一听方大力要主动开口揽下这脏活,方月儿脸上的笑容便更加灿烂了。 她其实也早就料到了方大力会是这样的反应,毕竟从小每次只要她出来装可怜,方大力就会觉得她是真可怜,只要她撒娇,方大力就会出手一边帮助自己,一边替自己扛下所有。 所以对于今日方大力为了自己扛下所有她也是毫不意外的。 而虽然在方大力这么发话的时候,方月儿便很想答应方大力的请求,不过这事到底关系重大,她也不想让方大力觉得自己是在算计他,因此,方月儿只立刻低声对方大力 道“大力哥,那怎么可以,如果你去做这件事被抓了可怎么办?我不能让你陷入这种危险之中。” 方大力做出决定的时候,便已经是想帮方月儿真正处理问题了。 如今听到方月儿对自己这般不舍。他便更加觉得自己没有白疼这个堂妹。 这倒是更加坚定了他想替自己表妹背锅的决心。 所以方大力当下只也立刻对方月儿道了一句“月儿,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咱们可说好了,你这事就交给我来处理吧!” 方月儿还要再说什么,早就与方月儿商量好了的许天意只也在此时立刻出面帮忙助攻。 “月儿,你就别固执了,你能怎么做到轻易便杀了那两个人呢?他们其中一个人可还是男子,既然你堂哥愿意帮你你便答应下来吧,如此一来倒也不算辜负他对你的一片好心。” “此刻方大力只也跟着道“是啊,月儿,恩公说的挺有道理的,你便让堂哥去做这事吧,堂哥到底也杀过这么多年的猪。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看过猪跑啊。” 听到二人的都在这样劝说自己,方月儿这才做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顺驴下坡“好吧,既然大哥,你都这样说了,那我便不说什么了,一切都拜托给大哥了,只是大哥你可一定要注意安全。” 面对方月儿的嘱咐,并不知自己其实还是被人算计了的方大力只也一脸感动道“堂妹你就放心等着我的好消息吧,我绝对 不会让周氏这件案子反转的,我会帮你处理掉那拿着死契的丫头的。” 听到这里,方月儿自然只又对着方大力一阵感动与虚情假意。 第一千六百零七章 被迫留下来 对于紫娟的话,婆子赞同的点了点头。 随后紫娟便也立刻对人群中喊话的那人道“是我们的人。” 听到紫娟这话,那人本还想说上对方几句,可一看对方是个年轻姑娘,而且还漂亮,那人到嘴的话便不自觉温和了起来。 “姑娘,这人是你什么人啊?”他出言问道。 紫娟只低声道“这人是我家车夫,我刚才还在让我家嬷嬷到处找他呢,不想他居然在这里。” 听到紫娟这话,那人只道“这人刚才喝多了一倒头便栽进了粪坑。” 紫娟闻言点了点头“我刚才听嬷嬷说了,刚才真是多谢小哥将他救上来了。” 说完这话,紫娟只又朝张婆子使了个眼色,张婆子立刻便将一锭银子送到了紫娟手里,而紫娟接过银子便上前走了几步。 “小哥刚才真是多谢你了。若不是你,我家车夫怕不是要溺死在这里了。” 听到紫娟的话,那车夫只道“是啊,你们这也是在赶路吧,还是应该少喝酒才是啊。” 紫娟也没有辩驳,她叹了口气道“小哥说的是。” 随后她只又将手里的银子送到了对方手里“小哥,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还请你不要嫌弃。” 一见紫娟只将银子递过来,那人便也立刻道了一句“姑娘,这银子我不能收。” 紫娟却道“为何不能收?” 那人立刻道“救人本就是应该之事,我也不是为了找你要封赏才救下这小子的,所以我不能要!” 然而 紫娟闻言却道“不,这钱您更应该要,您是一个好人,救人也绝非应当之事。您这一举动可是让一条人命得以延续,更是让一个家庭免于悲痛,所以您就拿着这钱吧。” 实在推举不过,那人只能勉为其难收下了紫娟给的钱。 而也是因为收下了紫娟的钱,又见她不过一弱质女流,所以那人只也帮紫娟处理起了后续的问题。 见那车夫不醒,他立刻朝着人群看去“在场各位有谁是大夫吗?” 人群中有人站了出来“我看看吧。” 见那人站出来,青年立刻站起来,让出一个位置给那疑似大夫的人看病。 随后那大夫把脉过后,便也低声道了一句“你刚才救人救的及时,这小子问题倒是不大,你们等下给这小子清理一下就行了,不过这小子好像醉酒了,这一时半会恐怕不会醒。” 一听这话,紫娟便也心中暗暗发急“那大夫,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啊?” 大夫闻言也有些为难道“这我也说不准,说不定一两个小时醒了,说不定要睡半天。” 一听这话,紫娟心中便更加发急了。 “他是我们的车夫,若让他睡上半天,难道咱们要在这里过夜?”紫娟焦急道。 大夫只道“如今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紫娟闻言心中惶急,她转头看向其他人道“诸位,你们还有多余的车夫吗?能不能送我们去兰德县,只要谁愿意带我过去,价钱都好说。” 然而听到 紫娟的开价,虽然人人都心动,然而他们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所以大家此刻只都是默默围观着一切。 紫娟喊了一圈见无人回应,也只觉得为难。 最后还是这家小店的主人走了出来,那店主见紫娟这样便也不禁主动道了一句“姑娘,咱们店面虽然往日都不收留人过夜,不过今日这事到底也是因为我们的疏忽引发的,所以若是这位还没醒,你们可以在我们这歇上一晚。” 紫娟看了看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也没有立刻说话。 那店主自然知道紫娟是对安全有疑虑,毕竟他们这一行人多是女子,加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这换谁谁不害怕啊。 因此那店主便也立刻解释道“姑娘且放心,咱们这儿是正经营生,这里也还是天子脚下可没有小贼敢打这里的主意,而且不远处还有一个武侯铺,我们家在这做生意,有时也夜宿店面,这么久了都没有出过什么事,姑娘若还不放心,入夜姑娘可以单独留下一片钥匙,这店里就留姑娘几人单独居住如何?” 见那店主都这样说了,而眼下也确实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毕竟没有人愿意当他们的车夫,他们之中也没有人会驾驶马车前行,更不认识路。 所以紫娟在衡量厉害之后,最后她还是选择了接受店主的好意。 而后与店主商量好了之后,店主便也立刻安排人员送那车夫去洗身。 紫娟则往前堂去了 。 到底是那气味太过恶心了,紫娟过了片刻便也不禁呕吐了起来。 待呕吐过后,她方才镇定着回到大堂里。 大堂里的一群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其中一名侍女见紫娟过来了,便也立刻对紫娟道了一句“紫娟姑娘,咱们吃好了,车夫找到了吗?咱们现在是不是也该上路了啊?” 听到侍女的问话,紫娟颇为无奈的道了一句“咱们今日不上路了。” 一听这话,另有侍女惊讶的问道“小姐,咱们为什么不上路啊,我们都吃好了,现在出发也还能顺利到达下一个落脚点啊。” 紫娟没有立刻回答他们的疑问,她只是出言反问道“你们中有谁会赶马车?” 听到紫娟这问话,所有人只都是摇头。 紫娟随后又问“你们中有谁认识此处到兰德县的路该怎么走?” 一听紫娟这话,场下还是没有一人吭声。 紫娟随后这才将他们现在所面临的处境说了“刚才那车夫喝多了酒掉进粪坑了,他刚刚被人救上来,这一时半会醒不来,醒来了估计也不能立刻上路,就算能上路,估计咱们也错过了进城的时间,所以与其在荒郊野外过夜,咱们倒不如先在此处落脚。” 一听紫娟这话,果然也有侍女担心起了安全问题“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啊?” 紫娟闻言便也将店家的话给复述了一遍“店家说了这里很安全的,而且不远处还有武侯铺 ,若是有什么,咱们去报告武侯就是,要大家还是不放心也可以晚上留一个人值守。反正明日一大早我们就出发。” 见紫娟这样说了,众人自然只都齐声应是。 而解决了这桩难事之后,紫娟便也示意大家可以慢慢吃饭了。 不过她虽然让大家慢慢吃饭,她自己却是一口也吃不下的。 毕竟刚才在粪坑旁边待了那么久,她能吃得下饭才有鬼。 而这路边的小店也十分有特点,他们基本上只做上午与中午的生意。 如今中午的客人已经做了三两拔了。 越往后面人就越稀少,所以大概在下午三点的时候,他们便收拾了门店卫生,之后他们便赶着一辆牛车离开了这里。 店主在离开后,只还特地嘱咐了紫娟他们一句“你们等我们走后便将门给关上吧,这样也就不会有人进来了。” 紫娟闻言只是配合的点了点头。 而此刻那车夫还没有醒来的迹象,所以紫娟也只好在这店里留了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等到店家离开之后,不久之后这条路上便再没什么人过路了。 毕竟赶路的人差不多也只在赶着往下一个城镇去,此刻除了几个胆大的人,谁还敢在这半路晃晃悠悠呢。 见没人,紫娟这心是安也不安。 到了下午五点多的时候,天空突然下起了一场暴雨。 看这情形,恐怕此刻就更不会有人路过此处了,所以紫娟只也从二楼下来了。 而她不过刚刚下 楼,便有一名侍女对紫娟道了一句“小姐,这天色也不早了,咱们是不是应该生火做饭了啊?” 紫娟闻言点了点头,店家倒也还算厚道,在他们离开之前,他也给紫娟他们留了一些菜。 侍女们虽然不会赶车,但做菜却还是不成问题的。 所以在紫娟同意了他们做饭之后,那侍女便也立刻同其他人一起做起了饭。 之后等饭上桌之后,那车夫倒也终于醒了,他此刻仍是懵逼状态。 看到紫娟他们在饭桌前吃饭,那车夫只道“大家还在吃饭呢,大家赶紧吃,一会儿我们上路。” 听到车夫的话,众人的脸色可不好看,其中更有一名丫鬟忍不住讽刺匪道了一句“可算是醒了,还上路呢?这都五点多快六点多了,你赶路,你赶夜路啊。” 听到那丫鬟的话,车夫便也意识到了此刻似乎真是不早了,天色在此刻也显得昏暗了起来。 “真是下午了?” “不是下午还能是什么时候,我都说过让你别喝酒了,你非喝还说自己有分寸,喝了酒赶车更快,现在可好了,因为你没醒酒咱们可误了时辰。” 车夫有些委屈道“那你们怎么不叫我?” “叫你?谁敢叫你啊,你都掉进粪坑里了,是死是活都不清楚,谁敢叫你啊。” 一听这话,车夫立刻左右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不过他很快也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了。 而那婆子只也不冷不热的道了一句“ 别闻了,你掉下去没多久就被人捞上来了,之后小姐也已经请人给你清洗过了,还是店家好心收留了我们呢,不然要照今天这情况,我们怕不是都要宿在野外。” 第一千六百零八章 徐总管来了 车夫尴尬的笑了笑,他主动走到紫娟面前赔罪道“小姐,都是小人贪杯误事,要还有下次,小姐直接将小人扔下就是了。” 面对车夫的赔罪,想着之后还得靠他才能回到兰德县,紫娟便也没有打算立刻追究对方的罪责。 毕竟没他她们几人可到不了兰德县,所以紫娟只道“别说了,事情已经这样了,多说也无益,好在咱们得到了店家的收留,所以才没有宿在野外,这之后赶路,你可别再喝酒,贪杯误事。等你到了兰德县,你想喝多少都没人管。” 被紫娟教育,那人倒也态度良好“我晓得。” 见他态度不错,紫娟便也不再多说,她只道“行了,既然你知道错了,那你也赶紧过来吃饭吧。” 然而一听要让那车夫上桌吃饭,众人却只都露出厌恶表情“小姐,他要是上桌吃饭,我便不吃了。” “是啊,我感觉恶心。” 说这话的人,有人是觉得他掉进粪池一想着就恶心,还有的人则是对于他喝酒误事心生不满,所以大家此刻的言语都很不好听。 而没等紫娟说什么,这小店的大门却是突然被拍的咚咚作响。 起初大家以为是外面的风雨声所致,但很快大家便都听出了此刻是有人在敲门。 而且那人一边拍门,只还一边高声喊道“有人在吗?有人在吗!” 都这个时候了,谁还会在此赶路。 一想到此处,所有人只都停下了争吵。大家不再吭声 。 而那拍门的人见没人回应,便也立刻高声道了一句“要是没人,我可闯进来了哦!” 随着对方的话音落下。便听那人突然开始撞起了大门。 紫娟真怕这人破门而入,此刻她也不敢不吱声了,所以当下她只立刻道了一句“屋里有人,诸位请等等,我们马上开门。” 话音落下,紫娟只也立刻示意车夫拿起一根木棍蹲在门后,其他侍女也先躲藏起来。 等大家都藏身之后,那张婆子方才迈着步子走过来道“诸位别急,老婆子我就过来了。” 话音落下,那些人见屋里有人,便果然不再多言了。 而后那张婆子便将房门给缓慢打开了。 在大门打开之后,所有人只都以为外面会有一场狂风暴雨等着自己。 不想当那张婆子将大门打开之后,外面虽然的确是狂风暴雨,然而站在门口的两人被风雨裹挟着只一副落汤鸡模样。 他们一老一少,不管怎么看都势单力薄。 也是因此,藏在门后的人没有伸出棍棒痛打落水狗。 而紫娟也没有示意众人动手。 因为这雨也漂进了台阶上,那少年人被雨淋的受不住,所以见张婆子开门之后,他便也立刻先行一步从张婆子的胳膊处挤进了屋子里。 老者见状只先是训斥了那没规矩的少年。 随后他方才施施然取下自己头上的斗笠对老婆子道了一句“今日若非山中暴雨,我也不会过来打扰您,若是有什么不便之处多有 打扰,还请见谅。” 说完这话,那老头只还口中致歉,而在他脱下帽子的那一刻,紫娟却是已经直接认出了他。 也是因此,紫娟只也立刻放下了防备,当下的她只立刻快步下楼,她更是是高声唤道“徐叔你怎么过来了?” 听到紫娟的问话,躲在门后的众人只也彻底放下了手中的棍棒,很多人到底是在一个府中共事过的,一听紫娟这声徐叔,又见那老者面容,他们自然只也认出了这狼狈的老者可不就是之前与他们一起在周府共事的徐管事吗?只是前阵子他被安排到了小姐的府上,后来便不常见面了。 意识到来人是徐管事,众人自然只也都先后出来了。 徐管事先是看向楼上紫娟,又看向旁边突然蹿出来的众人,眼中也是一阵惊喜“可算是让我找到你们了。” 随后他似乎也意识到了有些不对,他看了看众人手里拿着的棍棒。 拿着棍棒的几个人一见徐管事看向自己,只也像是要与这些棍棒划清关系一般争先恐后的扔掉了棍棒。 还是紫娟出言解释道“徐管事,你别介意,我们刚才是不知道来的是您,也是怕进了贼人所以才举了棍棒。” 听到紫娟这话,那徐管事只也道“有警惕心是好事。” 紫娟笑了笑,随后她只对徐管事道“管事,你们衣衫都湿透了,要不赶紧去换身干净的衣裳。” 说完这话,紫娟只还示意张婆子赶紧去熬上一碗 姜汤,毕竟如今可没有什么良药,一场风寒都有可能要人性命。 那张婆子闻言只也匆匆下去,然而徐管事却道“紫娟姑娘,此事先不急,我其实是有事来找你的!” “找我?您找我做什么啊?”紫娟显然也自觉之前的事情都了了,所以她当下只是惊讶的问道。 徐管事未曾答话,却是先行叹了一口气,而紫娟只也在他的叹息声里,跟着心思下沉。 毕竟这位徐管事她也是共事过的,当初在周府的时候,他便将家中大小事务处理的井井有条,大事小事到了他那里好像都不是什么难事。 也是因为他这沉稳细心的性子很得夫人看重,夫人才会将这用惯了的老人放到了小姐的府上,这一来是用来监视那姑爷,二来也是为了能管好自己这诺大的家业。 所以在紫娟看来能让这老头子叹息的事那一定便是大事了,而且这事一定还与周府有关。 故而紫娟只也立刻出言催促道“徐管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您为何这般叹气,可是夫人出了什么事?” 倒没想到。紫娟居然一语中的。 徐管事当下也不再多想措辞了。 他点了点头。“是啊,夫人出事了。” “她出什么事了?”紫娟头脑一片空白,好像离开也才不过半日她实在不明白这半日里能发生什么意外。 徐管事也知紫娟急性,便也立刻道了一句“你还记得那方月儿不?” 紫娟点了点头,似乎还 是没能将夫人不好与这方月儿产生什么联系,毕竟方月儿在丽春院那种地方,如果没人赎她,她轻易是不可能出来的。 徐管事也没管紫娟怎么想,见她还记得方月儿,他便也立刻道了一句“那方月儿在衙门里诬告夫人对她逼良为娼。如今咱们拿不出契约,夫人正在牢中被人看押着呢。” 听到这话,紫娟只也立刻惊叫出声“怎么会生出这种事来?那方月儿不是还在丽春院吗?” 紫娟以为这方月儿的事真要惹出来也应该是被方月儿的父亲捅出来才是,而且找不到方月儿,他父亲也没法子做什么。 这方月儿又是怎么出来的呢。 听到紫娟的问话,徐管事只低声道“我听说那方月儿好像是被自己的堂兄一个叫方大力的屠夫给赎出来的。” 一听徐管事这话,紫娟便也有了一些印象,当日方月儿的父亲来闹事的时候,他身后好像便一直站着一个身形高大一言不发的凶恶男人,那男人十分的有威慑力,他虽然只会在关键时刻出手,可他的存在感却是不低的。 甚至他们周府会理会方月儿那怂包父亲的诉求,也是因为这方大力的缘故。 所以对于是有那男人出手,紫娟此刻似乎方才有些可以相信这件事了。 她声音焦急道“那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徐管事见紫娟开口问询,便也立刻低声道了一句“这事其实还是很好办的,只要你答应帮我们 做一件事。” 紫娟立刻追问道“什么事?” 徐管事随后低声道“我听夫人说,你们好像还与那方家老父亲重新签过一个契约吧,那个契约是一个死契,也证明了方月儿是一个奴婢,既然是奴婢,那他被主家发卖的行为便也合情合理了。所以小姐让我来找你就是为了要回那张契约的。” 听到徐管事这话,紫娟愣了一下,随后她似乎也终于想起了那纸契约。 她只低声道了一句“你等等,让我找找。” 话音落下,紫娟便匆匆上楼去了。 而在紫娟去翻找那封契约书的时候,徐管事只也在其他侍女的劝说下,最后还是去旁边的屋里将湿衣服给换了下来。 之后等到湿衣服换好之后,那张婆子只也恰好拿了熬好的姜汤过来,二人当下便也立刻一人捧着一碗姜汤喝了起来。 紫娟是在他们喝姜汤的时候下来的。 见她下来,徐管事的目光便也全部都落在了紫娟的身上。 而那少年车夫只还在咕噜咕噜喝着姜汤。 紫娟见徐管事一脸心急模样,只也主动走到徐管事身边,对徐管事道了一句“管事,你说的死契是不是这个?” 管事连忙结果契书看了一眼,在粗粗看到契书两个大字,徐管事面上便是一喜“是!我说的就是这个。夫人有救了!” 见那管事如此欢喜,紫娟却仍旧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 徐管事一抬头就看到了紫娟这副神态。也是因此,徐 管事只也不禁看了紫娟一眼道“丫头,你怎么这副表情?” 紫娟没有立刻说明原因,她只是对徐管事道“管事,您还是别高兴的太早,您先仔细看看这契约吧。” 第一千六百零九章 谁都不肯让 见紫娟这样说,那徐管事便也立刻仔细看起了这份契约。 到底是多年的老管家,徐管事只也很快便发现了这份契约之中的不妥之处。 “这份契约是几日之前的手笔,将方月儿发卖的时间却是在这之前,那时候方月儿的契约还是活契,虽然现在她已经是方家的奴婢了,然而在发卖之前的契约却还是十分有争议。” 见徐管事这么快便识破了其中的难处,紫娟只也立刻点头道了一句“我担心的也是此处,徐管家可能不清楚这些,我心中却还是有些担心的。” 见紫娟此刻说这种话,那管事便也不禁道了一句“既然如此,那你之前怎么不阻止发卖这丫头?” 被徐管事追问,紫娟叹了口气“当时没想这么多,你也知道那方月儿这些年与老爷的私情其实一直是不能为夫人容忍的,她勾引老爷便也罢了,当日她居然只连姑爷都想勾引。莫说是夫人,便是我也差点被她气昏头,心想怎么世上有这等不知廉耻的妖女,我们当时心中都只是想着对她欲除之而后快,更何况她本就低贱,谁又会在乎一只夹人的蚂蚁居然还有人替她申冤呢。” 听了紫娟这话,徐管事叹了口气“你们这就是轻敌大意了。” 紫娟只也点了点头“谁说不是呢,早知如此,当时就该再等上几日,等着小姐成婚了,等着给她先签上一个死契,之后再发卖了她才是。” 虽然徐管 事对于紫娟的观点不尽认同。 可眼下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他只低声道“好在那官府也只说了是要这张死契来做认,我们去上下打点一番,说不定这里的问题也不大。” 虽然徐管事说的轻松,可他面上却是半点也不轻松的。 如今今非昔比,如果是周侍郎还没有倒台的时候,那这件事或许只要他们打一个招呼便能被压下去,毕竟颠倒黑白一直是他们在行的。 然而这如今可不同以往了,他们虽然还有些钱,可这钱对于普通人家来说或许有用,但对于这种在官场里失意的家庭来说却是作用不大的,毕竟官场结仇很正常,即使他们没有与人结仇的意愿,但处理事务的时候,却还是不免会得罪人,他们虽然是被人拉下马了,可他们的仇家没有落马啊,有些仇家说不定也还在盯着他们,所以他们上下游走,说不定不但不能解决问题,反而还可能引起人家的注意,到时候他们花再多的关系去打点,说不定人家也只需要一个招呼,便能让你的努力全都白费,甚至倾家荡产。 考虑到这一层关系,徐管事又怎么可能真正安心呢。 不过紫娟长居于内宅,纵然有些见识,却也想不到这上头,见徐管事都这样说了,她便真以为问题不大,所以她将自己拿着的契约交给了徐管事。 外面的大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眼看着这雨一时半会怕是不会停了,所 以紫娟只也对徐管事道了一句“管事,咱们不如还是先吃饭吧。不然这饭也该凉了。” 徐管事看着桌上的饭菜,倒还真有些饿。 也是因此徐管事点了点头。 见徐管事点头了,紫娟自然立刻招呼其他人也赶紧过来吃饭。 因为徐管事的到来,大家也忘记嫌弃那车夫刚才掉进粪坑的事情了。 而在饭后,紫娟只也对徐管事道了一句“徐管事,今日这一时半会雨怕是不会停了,夜晚赶路不免有些危险,要不咱们还是明日再一道回去吧。” 徐管事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大雨,和日渐漆黑的天色,他当下也只是配合着点了点头。 “我们是打算明天一早就离开,这夜行安全也很重要,夫人的营救不急于这一时。” 不过虽然同意了紫娟说的明日离开的事情,可徐管事对于紫娟说要同他们一起离开的事情却显然有不同的看法“姑娘既然都行了半日的路程了,那您干嘛还跟着回去,不如您就继续回兰德县,我的话就赶紧回京城。” 说完这话,徐管事只又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契约,随后他只是低声道了一句“反正我有这契约在手,事情便能好怕很多,反倒是姑娘,我想您的家人一定也很想你了,为了避免他们担心,姑娘与我还是分道而行吧。” 然而紫娟闻言却是立刻道了一句“徐叔,我要回去的,你是知道的,若是夫人没事,我回去便回去了,可 如今夫人身陷狱中,你说我怎么可能放心的下这一切,您还是让我随你一起回去吧!” 徐管事是知道紫娟与对方的感情的,见紫娟如此坚持他自然也是不再多言。 他只是叹了口气道“我是拗不过你,也不能替你做决定,你要回去,回头夫人生气,你可别说是我的主意。” 听到徐管事的话,紫娟笑着点了点头“您就放心吧,我说什么也不会怪到你头上啊,本来要离开也不是我的本意,虽然我兰德县的家人也重要,可是陪伴了夫人这么多年,夫人对我也很重要啊,更何况我们家能有今天可全靠老爷夫人的帮助。” 见紫娟都这样说了,也是个知恩图报的,徐管事还能说什么呢,他当下自然也只能嘱咐紫娟道“那行,你明天一早跟我们一起回去,不过在这之前你还得写一封信寄回给你家中人,免得你家里人担心。” 听到徐管事的话,紫娟自然跟着点了点头。 而二人当下难道有了相同的看法,便也不再多言。 眼见着天色越渐黑沉,虽然徐管事的到来只让他们一行人暂时忘记了恐惧。 然而当这事情过去之后,在这密野深林,见不到一个人的地方,恐惧却是再一次如同潮水一般向自己袭来。 所以为了安全起见,紫娟只也示意大家赶紧将大门给关上。 之后他们还特意用一根木棍斜斜拄着大门,这样一来,即使大门被打开了,这屋里一时 半会也没这么容易进去。 做完这些,紫娟只也感觉到一阵困倦,其他人也是一样。 大家只当是这一路上旅途困乏,谁也没有当成一回事,紫娟更是直接对其他人道了一句“大家咱们今日早些休息吧?明日我们早些出发。” 听到紫娟的话,众人点了点头,随后各自都回了各自的屋里。 不过因为这酒楼本就不做入住的生意,所以这里面的住房不多,也就两间房而已,这两间房往日就是酒楼伙计或者店老板守夜用的,如今分给了他们,他们一开始也只打算男女各住一间。 但很快,大家便有了争议,这次出行的丫鬟婆子带上紫娟便有五六个人,这一张床也不够他们挤着睡啊,反而是男眷三人,他们倒是还能勉强凑合,女眷屋里只能睡三人,其他人恐怕要么得去别处凑合,要么就得在地上打地铺了。 这深山老林里,蛇虫鼠蚁本就很多,谁又愿意睡在这地下呢。 一来二去,一群女眷为了谁能睡到上铺只都争的不可开交。 见女眷们争执不下,紫娟只也立刻道了一句“行了,你们别吵了,我睡地下就是了,你们还有谁愿意跟我打地铺的吗?” 可即使有了紫娟的带头作用,当下也没有人愿意跟在她后面站了出来。 徐管事见状便也道了一句“那要不,我们让一让睡堂屋去,你们再分三个人睡我们那屋去。” 然而听到徐管事这话,那车夫与少 年却也都不吭声。 很显然他们是不情愿的。 那车夫更是道了一句“徐管事,您要去别处睡那是您的事,反正我是不愿意让床的,你们谁要是不怕丑,便来我们铺上睡,我一个大男人是没有意见的。” 听到车夫的话,一名年轻漂亮的侍女只立刻淬了车夫一口“你还真是只赖蛤蟆,人丑想的美事多,跟你睡,我宁愿跟蛇虫鼠蚁睡!” 不想一听这话,车夫还没开口,另一名丫鬟便见缝插针立刻道了一句“既然你愿意跟蛇虫鼠蚁睡,那你下去啊!” 那女子本是在怼车夫,大约都没想到这人会背刺自己。她当下只也立刻口不择言道“我凭什么下去啊,我只是说没有床我不睡,但听你的意思,你是愿意去跟车夫睡了,那你下去啊!你跟车夫睡不也一样可以睡在铺上,反正你也还没许人家呢,跟车夫睡在一块,男未婚女未嫁的也正合适。” 那女子明显是有些口不择言了,听了对方的话,丫鬟只也很生气,床上五人当下只闹成一团。 车夫与那少年见她们且闹便也都想离开这是非之地,然而徐管事站在此处却是大有管定此事的模样,他们也怕徐管事再替他们做主。 故而那少年只趁着他们吵架的空档拉着徐管事道“叔,这事咱们管不了的,咱们回去睡觉吧,且让她们闹去,闹累了,他们自然会睡的。” 紫娟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当下她也只 对那徐总管道“管事的,您去睡吧,这里有我,我能解决的。” 见紫娟都发话了,徐管事叹了口气“那行,我们先走了,你们也早点睡。” 第一千六百一十章 最终结果 待徐管事一行人离开之后,紫娟的语气便也严厉起来了。 她看着炕上只差点没扭打起来的几人,便也立刻毫不客气的道了一句“你们都给我下来!” 紫娟这一声颇有威严,大家都被吓了一跳,又见她板着一张脸。 大家此刻倒终于想起了自己这屋里还有一个主子。 而紫娟平日里便是个管教丫鬟的主,如今的她赫然也成了一个官家小姐,所以她的态度自然只会更加严厉。 她这一吼,大家便都不情不愿,惶恐不安的从榻上下来了。 见她们排排站好之后,紫娟便也立刻道了一句“你们谁都不会争抢了,这事我来安排!你们谁要是有异议,那便都给我睡外面去!” 一听紫娟这话,虽然大家心里都不满,可眼下,大家也没有办法。 谁让紫娟她是主子呢。 而紫娟见她们都不再吭声了,便也终于开口,她先是看了一眼张婆子,这婆子年纪到底大了,又有老寒腿。睡在地下不免旧疾复发,所以紫娟只也首先唤了张婆子的名字“张嬷嬷。” 一听紫娟唤自己,张婆子立刻站了出来“我在。” 紫娟见状便也道了一句“我知道你这么多年一直有老寒腿,受不得寒,所以你去床上睡吧。” 一听紫娟这话,那张婆子脸上立刻便是一喜“是啊,老奴这老寒腿都不知多少年了,稍微阴寒一点,老奴这双腿便跟不是自己的一样,难为紫娟姑娘还记得老奴这双 老寒腿。” 虽然张婆子说的喜庆,不过紫娟为了镇住场子,她脸上却是没有一丝笑容的,她的表情十分严肃“好了,你也别说了,赶紧上去早些睡下吧!” 对于紫娟的话,那婆子只也立刻收敛了笑容,她不再多话,当下的她只是默默爬上了炕。 之后紫娟又对另外一名身形娇弱的丫头道“我记得你身子骨不好吧,三头两头便病怏怏的,所以你也给我睡床上去!” 一听紫娟这话,那丫头心中自然也是一阵感激,她立刻对紫娟道了一句“多谢姑娘。” 然而紫娟却道“你谢我做什么,又不是我让了地儿给你们睡的,谁让的,你们便谢谁。” 那丫鬟一听这话,便也只立刻道了一句“姑娘说的是。” 她虽然不情不愿,可看着其他四人今夜很可能便不得不打地铺了,她如今只是同人家道个歉倒也没什么难为情的。 所以那丫鬟十分上道的对其他人道了一句“今日真是对不起诸位了,多谢各位让我们一个床位。” 其他三人心中显然很是不满,因为在他们看来,这剩下的一个床位肯定是紫娟的,毕竟她是主子,而他们只是下人,主子要睡铺上不是再正经不过的道理。 然而不想就在这几人都是如此认为的时候,紫娟却是又对接下来的三人道了一句“好了,如今还剩下一个床位,据我所知,你们三人的身体都还不错,我也就不自己挑选了,你们 当下便自己抓阄决定吧,谁抓到没字的纸团,谁睡上铺!纯靠运气的事,这你们总该没意见了吧?” 一听紫娟居然愿意让出这个位置给大家公平竞争,众人眼前便也是一亮“行,我们答应。” 见她们都同意了自己的安排,紫娟便也弄了三个纸团子之后她打乱顺序让她们三人随便抓一个纸团。 而这剩下的三人一见紫娟只弄了三个纸团子,她自己也是一动不动,她们当下便也不免开口对紫娟道了一句“紫娟姑娘,你怎么不抓阄啊。” 紫娟只道“我早说了,我打地铺,你们抓阄吧,输了的就跟我睡。” 一听紫娟主动放弃这个机会,众人当下心中便更加平衡了。 甚至之前那位漂亮丫鬟只也主动道了一句“那既然紫娟姑娘都不要这个机会,那我也不要这个机会了,你们自己抓阄吧。” 听到那丫头放弃机会,剩下的二人只是面面相觑了一下,不过少了一个人抓阄,他们便也多了一分胜算,虽然是二选一,但这并不影响他们觉得自己可能是那个胜出者。 见那丫头说了这话,紫娟只还象征性的劝了对方一句“芸儿,你可要想好了,你退出可就只能和我一起打地铺了。” 被唤作芸儿的漂亮丫头却是道“紫娟姐姐,你都能打地铺,我怎么就不能了。” 见她如此坚持,紫娟自然也不再出言相劝,毕竟再劝下去她不定能刷这芸儿的好感,可能还 要得罪另外两个人。 所以见芸儿如此坚持,她也只是道了一句“好吧,芸儿既然你坚持如此,那我也不与你多说什么了,你替我去做一件事吧。” 芸儿面对紫娟的请求,甚至都没问紫娟到底要自己做什么,她只是低声痛快的道了一句“好,您说吧。” 见芸儿这么痛快,紫娟只道了一句“你去将那三个纸团取下来一个吧,留一个空白的,和一个有字的就够了。” 听到紫娟这么说,芸儿点头。 而紫娟随后只又让这两个抓阄者转过身去,芸儿随后便抽了其中一张来看。 倒没想到她这运气可好,她当下居然一抽就抽中了那张空白纸。 也就是说她刚才如果不退出,那有可能抽中另一个资格的人就是她了。 紫娟自然也看到了那个资格,她轻笑一声“你这运气可真好,刚才若是没有退出该多好。” 听到紫娟的话,芸儿只满不在意道“退出了就退出了,这有什么可后悔的。” 说完她从剩下的两张纸里抽出其中一团。 随后她又将空白纸条团起来放在桌子上。 做好这一切,她对剩下的两人道了一句“好了,你们现在可以回头了,来看看你们的运气吧,你们准备选什么?” 听到芸儿的话,两人同时转身,他们死死盯着那两个纸团,他们仿佛是试图从其中看出什么破绽。然而两张纸团都被重新团过,他们实在看不出什么名堂来,随后还是紫娟道 了一句“开始吧,你们一人拿一个纸团。” 既然紫娟发话了,他们自然只都毫不客气的一人选了一个纸团,不想这二人居然还抢上了同一个纸团,这可真是冤家路窄,二人当下谁都不愿意放弃这一个纸团。 而另一个纸团倒是被他们弃如敝履了。 一见这情形,紫娟便也不免立刻道了一句“别抢了,你们谁拿剩下的那一团!” 然而此刻二人谁都不相让,他们越是争夺手下的这个纸团子,他们便越发觉得手里的那个纸团便是胜利者的存在。 所以她们只还斗上了嘴。 “你松开,这纸团明明是我看中的!” “你胡说,是我最先拿到的!” “是我!” “是我才对。” …… 眼见着这二人就要因为这么一个小小的资格而大打出手了,紫娟只觉实在没必要。她将脸色一扬。 “就你们两个人争抢的东西你们还不肯退让?我与芸儿甚至出让了资格,你们却还不满足!怎么?你们不想要这个资格了。” 紫娟板起一张小脸训人倒还十分的严厉。 听到紫娟的训斥,所有人顿时只都不敢吭声。可当下这二人却还是谁都不肯出让手里的资格。 一见这情形,紫娟便厉声呵斥道“都给我放手!” 紫娟这一声呵斥还是十分有效果的,她这一呵斥,那两人便也终于不情不愿的松手了。 而后,紫娟便又继续道了一句“你们两个等下要还是互不相认,那干脆谁都别选 了。” 听到紫娟这话,他们两个立刻便也同时道了一句再也不敢了。 不过紫娟为了避免刚才的情况发生,她还是同她们道了一句“行了,你们等下谁叫到名字谁来给我抽结果。你们可别再给我抢了。” 面对紫娟的交代,这二人自然只也是同时点头认同。 而紫娟叫人名字也很有缘故,她先指着胖女孩道“还是你先来抽吧。” 胖女孩得了指令自然只也立刻从其中抽了一张。 而紫娟会先让这胖女孩来抽纸团,其实也不过是因为这个女孩是在刚才的争吵里最先放弃纸团的那一个。 而且她还是从 也是因为这个缘故,紫娟愿意给她一个先抽的机会。 那个瘦女孩见紫娟让胖女孩先抽了纸团,她心里可是很不高兴。 不过当下有紫娟看着,她也没办法。 所以她只能拿人家剩下的。 等确保二人一人拿到了一个纸团之后,紫娟便也开口对那二人道了一句“行了,你们现在都拿到了纸团,可以打开看结果了。” 听到紫娟这话,瘦女孩与胖女孩同时打开了纸团。 随后在短暂的安静之后,突然室内爆发出一句欢喜的声音“太好了!我赢了!” 话音落下,紫娟不禁转头看向那声音的发源处,没想到得到空白纸条的居然是那个瘦女孩。 胖女孩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字条多少有些失落,不想那瘦女孩却还刺激着对方道“你看我拿的真是 空白纸条欸!虽然我是挑剩下的,可是我赢了欸!你没有挑这个纸团是因为不想吗?” 说完这挑衅的话语,那瘦女孩只还发出一阵刺耳的讥笑。 第一千六百一十一章 发现夜袭 胖女孩被刺激到倒明显有些不开心了,可那瘦女孩却还一无所知。 她还想继续出言讽刺对方。 一见这情形,紫娟便也立刻出言打断道“行了,你也别得瑟了,赶紧收拾东西睡觉。” 之后紫娟只又拉住那胖女孩的手低声道“咱们打地铺也不是在这地上打,咱们是上楼去打地铺。而且打地铺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宽敞总比他们三个挤一张床上好吧。” 听到紫娟这样说,那胖女孩倒也没那么生气了,而且她也知道紫娟让她第一个抽,其实已经很照顾自己了。 所以现在输了,她也没有那么不甘。 毕竟她就是输了啊。 愿赌服输,她又不是输不起。 见胖女孩不再生气,紫娟便也不禁拉住对方的手道“走吧,咱们上楼去收拾一下。” 听了紫娟的命令,他们一人端着烛火,另外两人则抱着被褥上了二楼。 二楼也储藏了很多瓜果蔬菜之类的食物,不过在这其中倒还有一间尚算干净的小阁楼,他们先是打开窗户通风透气。 此刻大雨已经停了,外面夹杂着泥土草木清香的气味只从林子里传到了屋里。 紫娟将烛火放在一旁的一张小桌上,之后她又让人将杂物搬开,最后她才开始打扫起了这木地板做成的地面。 经过一番清扫擦洗,这地面已经几乎用手摸不出灰尘了,紫娟这才示意他们将刚刚拿上来的被褥铺盖放在地上垫着。 因为他们的铺盖厚,而且 二楼也不算潮湿,这地铺倒也还算舒服。 几个女孩自然也都十分高兴,而紫娟眼见着天色也不早了,室内的气味也消散了,当下的她便也准备将窗户关上睡觉。 而在她关窗户的时候,她正能看到一旁的窗户口外墙处似乎还架着一架绳梯,担心这有心人通过攀爬绳梯爬上来,所以紫娟只也示意众人赶紧将绳梯给拉了上来。 之后他们将绳梯顺手丢在客厅里,再检查过各处的窗户都关严实了之后,紫娟方才招呼芸儿和那胖女孩道“天色也不早了,咱们明日一早就要赶路,咱们也早些休息吧。” 那两女孩也折腾很久了,此刻刚刚劳动过,他们还真有些困倦了。 所以紫娟发话之后,他们两便也立刻躺下准备入睡了。 只是在他们躺下之后,紫娟却是并没有立刻入睡,相反她只走到那灯火下,写起了书信。 这信是写给在兰德的父母与兄长的,信中自然写的是夫人这边有所遭遇,她得回去帮助夫人,所以这段时间暂时不回去了之类的话语。 写完这信,紫娟也没多想,她将信收放到桌子旁边。 恰好芸儿也在此时开口道了一句“姑娘,这天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见那芸儿呼喊,紫娟自然也不再收拾,她写完最后一行字,因着纸上墨迹未干,她也懒得再等,所以她便只是在旁边找了一个镇纸压着信曳,之后做好这些之后,她便熄灯睡觉 。 她心想着自己大不了明日再装信封倒也不迟,而且鸽子还在马车上,要传信明显还是明日出发更合适。 做好这一切准备,紫娟只也掀了被子便准备入睡。 这一觉睡得倒也香甜,或许也是真的太累了,他们原本还担心自己到这异地会睡不着,不想不到一会子功夫,大家便都睡着了,甚至那胖胖的女孩只还打起了鼾。 不过即使如此,另外两人竟然也没有被吵醒。 之后紫娟是被尿憋醒的。 她醒来之后,外面天色仍是漆黑,想着夜里睡觉之前,因为口渴她确实喝了不少水,她便准备摸一个火折子点燃油灯去上厕所了。 不想当她将手摸进自己怀中的时候,她却突然发现自己的火折子居然已经没有了,仔细想来今日到这里吃饭,她也没想过会在这里歇息,之后准备歇息的时候,他们又准备的匆忙,只拿了些被褥铺盖,她好像是把火折子这类小玩意儿给忘在了车里,便是今日这盏油灯都是车夫点的火。 所以眼下,她如果想去上厕所,便只有摸黑了。 虽然紫娟平时胆子还是挺大的,看起来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但让她摸黑去厕所,她还真有些害怕,而且楼下似乎还有些悉悉索索的声音。 所以因为过于害怕,紫娟最后只能硬着头皮推了推一旁睡着的芸儿。 芸儿此刻睡得正香甜,被紫娟一推,便也立刻不满的道了一句“谁啊,推我干 嘛啊!没看到我在睡觉吗?” 听到芸儿的嚷嚷,紫娟立刻压低声音道了一句“芸儿是我,紫娟。” 本来芸儿已经是半梦半醒了,听到紫娟这话之后,芸儿便更加是彻底的醒了。 她抬头看了一眼紫娟道“紫娟姑娘,你叫我干啥?” 紫娟连忙低声道“我有些尿急,可我又怕下楼一个人去上厕所,所以我想你能不能跑我一道过去。” 听到紫娟这话,芸儿只觉得自己好像也有一阵尿意,看一眼黑漆漆的天色,芸儿点了点头“行。” 说完这话,芸儿便也立刻起了身,只是在她下意识去摸自己的口袋时,她也很快发现自己的口袋里似乎空空如也。 没有火折子便点不燃灯火。 而外面无星无月,室内也甚是幽暗。 芸儿想了想还想推醒胖妹。 不想紫娟却是对着芸儿摇了摇头,她只低声道“咱们还是摸黑下去吧,火折子被我落车里了,我估计你把她弄醒,她身上也没有火折子,而且这丫头还有些起床气。” 一听紫娟这话,芸儿终于不再试图去弄醒胖妹了。 她说“行,那咱们就摸黑下去吧。” 见芸儿率先下去,紫娟自然只也赶紧跟在了芸儿的身后。 然而就在他们二人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她们却是突然看到楼下好像有一道黑影闪过,一看到那黑影闪过,芸儿差点被吓得叫出了声。 还好紫娟见情况不对,先行捂住了芸儿的嘴巴,之后紫娟示意芸儿 继续往下看,两人当下自然也不敢下去了。 毕竟那黑影看起来不像是幻觉,之后很快她们又看到了一条黑影在楼下走廊闪过。 真是有人在楼下,而且他们还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又是为了什么目的。 所以紫娟根本不敢高声呼救。 她只是立刻拉开芸儿悄悄回到了二楼的客厅处。 芸儿此刻冷静下来了,可她显然还是怕的厉害。 所以芸儿不禁抬头对紫娟带着哭腔道“紫娟姑娘,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紫娟此刻其实也怕的厉害,可是她知道自己此刻不能害怕,所以面对芸儿的问询,她只是左右打量了一番,不想这一番打量,她居然还看到了客厅里正有一架绳梯,瞬间一个主意就跃进了自己的脑海里。 紫娟当即立刻对芸儿道了一句“我有办法了,你还记得那架绳梯不,你赶紧把绳梯弄好,我去叫胖妹。” 虽然芸儿此刻怕的厉害,但性命攸关,芸儿闻言也只能立刻点头。 所以很快芸儿便去摆弄绳梯了,好在昨夜他们嫌麻烦,也只是将绳梯卷起来收了上去。 如今要放绳梯倒也十分方便。 她只需要解开绳梯,再将绳梯悄悄放下去就行。 只是紫娟这边可就麻烦很多了,她使劲推了推胖妹,那胖妹居然也没有醒来,甚至推的狠了,她也不过就是转过身子再度睡下去。 一看这情形,紫娟只也着急了起来。 她怕耽误时间,便也只能将胖妹身上堆 些杂物,希望那些黑衣人上来看到这情形会以为这里没人从而放过胖妹。 之后她便立刻走到了芸儿身边。 芸儿一见她过来了,便也立刻招手对紫娟道了一句“姑娘,你快随我下来。” 紫娟点了点头。 芸儿又道“她还没醒吗?” 紫娟闻言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是啊,怎么都弄不醒,我只能给她身上盖了一些杂物,希望他们不会发现她吧。” 话音落下,只听楼下似乎响起一声女子的厉喝“你干什么!” 而在这声呵斥过后,她们只又听到一声女子的惨叫。 那声惨叫让芸儿与紫娟只更加心惊肉跳,也更让她们只想快速逃离。 毕竟她们根本不知道底下有多少人,更不知道 而最重要的一点,大概还在于紫娟并没有听到男生宿舍里的几人传出任何声音。 所以她更担心的是那三个大男人是比她们更先一步被人处理了。 如果他们都被人处理了,那自己一个弱质女流又凭什么与那些人作对呢。 所以紫娟当下也顾不得与芸儿废话了,她只示意芸儿赶紧爬下绳梯,随后等芸儿爬了一段路程过后,她便也立刻往绳梯下方爬去。 而在她们往下爬的时候,那群人似乎也已经脚步匆匆的上了楼。 他们在二楼进行着搜寻,随后他们很快便发现了二楼处的窗户口正大开着。 所以其中一名黑衣人只立刻道了一 句“大哥,二楼窗户开了。” 听到呼唤,很快另有一名黑衣人顺着窗台口朝楼下看去。随后他们很快便发现了顺着绳梯往下爬的紫娟与芸儿。 第一千六百一十二章 分头行动 一见这情形,那黑衣人立刻朝着身后的黑衣人高声喊道“她们利用绳梯跑了。” 一听这情形,身后几人只也立刻从窗户口探出了头去。 此时紫娟还在攀着绳梯往下行。 听到上头的叫喊,她心头便只也跟着一震。 而他们在低头看向紫娟她们的时候,紫娟自然也抬头看到了他们。 四目相对之时,彼此只都在心中暗道糟糕。 之后没等紫娟说什么,最先做出反应的反而是那黑衣人中的大哥,那大哥只对其他人呵斥道“你们都给我退后!” 随后在众人后退之时,那大哥竟是唰的一声抽出了自己腰间的宝剑。 霎时一道白色电光闪过。 而宝剑出鞘之后,那大哥当下更是直接一刀便砍断了承载着紫娟的绳梯。 他的决断十分快速,紫娟在这期间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那绳梯便应声而断,紫娟此刻就像是那无根的野草应声而落。 随着惨叫声响起。 随后那大哥只又立刻对旁边的小弟闷声吩咐道“你们赶紧给我下去将这两人抓住,今日咱们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定不能让他们跑了。” 听着对方的话,这群小弟自然十分听话的下去了。 好在紫娟虽然还没有从绳梯上下来,然而二楼不算太高,她当下其实离地面也已经不远了,所以她从绳梯摔下来的时候倒也摔得还不算太过严重。 只是这样的坠落对于紫娟的冲击是很大的,她似乎有许久 都没有回过神来。 而比紫娟更先一步下来的芸儿此刻也没有丢下紫娟自己独自跑走,在紫娟因为绳索被砍断而摔下来的时候,她只立刻过来搀扶紫娟。 她担心的对紫娟道了一句“紫娟姑娘,你还能走吗?” 紫娟没有回答,她只是在芸儿的搀扶下自己站了起来。 见能站起来,紫娟自然立刻点头。 见紫娟表面看起来没问题,芸儿也顾不得查看紫娟到底有没有受伤,她只立刻道了一句“既然你没事,那咱们赶紧走吧!” 紫娟自己自然也顾不上受伤,她不知那些人是什么人,但也自觉危险。 所以在芸儿将她搀扶起来之后,她只也匆匆随着芸儿一起往外逃去。 “别让那两臭娘们跑了!契约书一定就在他们身上!杀人灭口才是正道,咱们可不能留下一个活口!”门内一黑衣人凶神恶煞道。 听到这话,紫娟只更心惊肉跳,眼见着大部队追来,紫娟立刻对芸儿道了一句“芸儿你听我说,咱们兵分两路,你往林子里跑,我往主路去!可不能让他们一网打尽了!” 此刻夜色漆黑,那群黑衣人还未完全追出,这样兵分两路的确可以让一个人逃出生天的机会增加。 而往林子里逃去,林中杂草樟木尽可藏身,这样逃去,其生还的机会的确明显会比主路更高。 故而明白了紫娟的用心,芸儿心中十分感动,她立刻摇头道“不,紫娟姑娘还是你往深山林 子里逃去吧!你如果逃出记得为我报仇!” 话音落下,芸儿便趁紫娟不备将她往林中推去,而她自己则是尽全力往前方奔去。 虽然夜色漆黑,然而芸儿的奔跑却还是吸引了那群黑衣人的注意,也是因此,他们只也立刻指着前方道“她往主路逃了,咱们赶紧去追!” 话音落下,十来名黑衣人竟是尽往前方追去。 而被芸儿推进林中的紫娟甚至都没有逃跑,她只是偷偷挪动身子藏身在一颗大树之后,如此一行居然却也无人怀疑搜寻。 很显然他们的注意力都被芸儿给吸引走了。 黑暗中,紫娟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直到确定身后的主屋里没有了动静,她方才敢深一脚浅一脚的往那林中方向而去。 而也是在此时,她方才感觉到自己刚才摔伤的后背真是火辣辣的疼。 不过虽然那些贼人已经被芸儿引开了,可是紫娟却也不敢继续留在此处太久,毕竟如果他们追上了芸儿,那他们一定会发现芸儿不过是在调虎离山。 而且芸儿也不是个擅长跑步的,她估计芸儿应当也撑不了太久。 到那时候,他们发现不对,一定还会回身来找自己,如果是这样,那芸儿的牺牲岂不是全都白费了吗? 而且紫娟之后只又想起了今夜离开的店主似乎曾经跟自己说过,他说这林子穿过去不远便有一个武侯铺,如果她能逃到那武侯铺门前,那群人一定就不敢动手了,而 且她还能顺手将这里的情形告诉武侯铺。 想到此处,紫娟只也咬牙给自己默默在心里打了一口气:紫娟,你可以的! 给自己打气完毕,她随后便在这山林里穿行了起来,只可惜这山林里看似宁静却并不安全。 她连火折子也没有,脚下都是杂草横生,她更是看不清脚下的路,虽然身后还没有人追来,可她心中惶惶,所以这一路行来,她只有好几次都摔得鼻青脸肿,甚至在行过某处草木杂草林时,她只感觉到自己的小腿上传来一阵钻心剧痛,很显然她是被什么东西咬了。 可即使如此,她却也不敢出声,更不敢停下,她只能忍着伤痛继续前行,她只能尽可能的奔跑。 仿佛只有奔跑才能带给她安全感。 而且因为那店家说前方有一个武侯铺的缘故,她心中有了一丝信念,被这口气支撑着,她才能继续奔跑下去。 只是这样的山路实在不好走,她感觉好累,而那所谓的武侯铺,她甚至连前方的灯火都没有看到一盏。 而在她这样绝望做想的时候,她倒是能感觉到身后似乎隐约有灯火照射了过来。 她弯身朝身后看去的时候,便见那身后不远处的确有火光照耀,那点点的火光像是蟒蛇的眼睛一般危险。 甚至隐约之间,她只还能听到那群人说要捉拿自己,让人仔细搜寻的声音。 所以感觉到有人追来,她心下更为惶急。 也是怕被人找到,当下她 也顾不得会不会暴露了,随后她只匆匆往前方跑去。 于此同时,身后似乎只也有人脚步匆匆追来。 她惶恐的看了一眼身后,却不想只是这一眼过后,她便感觉到了自己脚下一步踏空。 随后失重的感觉再次袭来,这一脚踏空,她竟是径直从一处高崖重重摔了下去。 她甚至没来得及尖叫一声,便彻底坠落悬崖。 而追她的人只也在此处堪堪停脚。 他们看了一眼崖下黢黑一片的场景,随后他们只对那大哥道了一句“大哥,咱们都这样找了,那丫头都没有找到,你说她会不会藏到别处去了?” 被问话的大哥没有说话,他只是冷冷看了一眼被五花大绑的芸儿道“说!跟你一起的女子到底去了哪里?” 然而面对那大哥的逼问,芸儿却也只是冷笑“都说了她先我一步跑了,你们怎么就是不相信呢?” 然而芸儿这话音落下,那大哥便立刻直接打了芸儿一巴掌“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老子是这样好糊弄的吗?” 说完这话,那大哥随后只又立刻对其他人道了一句“你们继续给我找!咱们今日一定不能让这臭娘们逃了!契约一定是在那臭娘们的身上,没有契约,咱们今日的努力可就全都白费了。” 听到他们大哥的呼喝,所有人只都应了一声是。随后他们便又推搡着芸儿深一脚,浅一脚的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 “啧啧!这也太惨了吧!这都是 什么事啊!” “是啊,这是得罪了谁啊,灭门也不过如此了。” “就是啊,这下子可又有得忙了。” 一大清早,这路边客栈的店家赶着自家的牛车来到自家开的店子门前时便听到有人在此议论纷纷,不过因为所隔甚远,所以他也听不清人们到底在议论什么。 而当下除了行人议论纷纷,甚至还有人特地停下马车围观着自家酒楼。 一时之间,自家的酒楼前竟是停了好几辆马车。 看到这情形,店家只觉十分诧异。 毕竟他们酒楼基本上只做中午的食客生意,所以店家才会在上午九点左右过来准备张罗中午的生意,而一般这种时候,吃早饭太晚,吃午饭太早。 赶路的行人基本也不会为了赶这一顿午饭而特意停留在此处。毕竟如果只是等着吃中饭,他们其实又可以赶十几里路了,而且像他们这种路边饭馆虽然地方偏僻,但隔个十几里也还是会有下一家的。 而如果是停在此处歇脚,这样的规模似乎也是说不过去的。 毕竟这赶路的人都是归心似箭,偶尔有人悠闲,却也不至于像今日这般。 所以一见这情形,那店家便也没有急着将牛车驱赶进去,他只是先将牛车给停在门口,随后他立刻快步走进去道了一句“各位,可是在此处歇脚?”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所以被问话过后,众人也没人回答老板的问话,他们只是疑惑的看着他。 老板其实也 见到了自家大门正大敞四开着。 不过此刻他也仍旧没有多想,毕竟他昨夜收留了一群人,他心中只也以为这情形应该是昨夜那群人将自家大门给打开了。 第一千六百一十三章 命案现场 而且他见那群人的马车只还停留在自己的院子里,所以他心中便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老板也算是个热情好客的,见人站在院门口,他便主动对其他人打起了招呼道“诸位若是要喝水,要歇息的尽可以去我的小店里坐一会儿啊。只是我们小店不做早餐生意,还请各位见谅。” 听老板这样说,屋子里方才有人意识到这一脸热情好客模样的人很可能是这家酒楼的老板了。 瞬间所有人只都充满同情的看向眼前的倒霉蛋。 被众人用各种复杂的眼光打量,酒楼的倒霉蛋老板只还有些怪不好意思。 “各位别跟我客气啊!” 终于有人忍不住对一无所知的老板道了一句“老板,你难道还不知道你这酒楼里发生了什么?” 酒楼老板茫然无措“不知啊,我也是刚刚过来。发生什么了吗?” 说完这话,酒楼老板终于往屋里去探头看了一眼。 只是这一眼,那老板便如同三魂被吓了七魄。 他跌坐在地,语无伦次道“怎……怎么会这样!鬼!鬼啊!” 他十分恐惧,那恐惧像是附骨之蛆一般将他包围。 而让他这么恐惧的自然是那屋里的景象,只见他那内门门框之上正吊着一具衣衫褴褛的女子尸体。而地下是鲜血嘀嗒 那女尸随着风一吹便来回晃荡。她凌乱的长发虽然遮住了脸部的一切。 然而那女尸的身体上却是明显伤痕累累,赫然一副死前遭遇凌虐 折磨的凄惨模样。 看到这悲惨模样,那店主好半刻才恢复一些意识,他更加茫然的看向周围议论纷纷的人们,于此同时,他也更加清楚的听到了人们的议论。 这一次他终于意识到了这里不是谁的恶作剧,也不是自己在做梦。 自己赖以为生的小饭馆的确是发生了命案。而且这命案恐怕还得对自己产生很不好的影响。 酒楼老板虽然热情好客,却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他只是立刻对与自己一同进来的伙计道了一句“你赶紧去将尸体抱下来,我们给她找个地方埋了,之后咱们再找一个法师给她超度一下吧。” 酒楼伙计闻言立刻进来了,随后他自然也立刻看到了门口挂着的女尸。 突然看到那女尸,酒楼的伙计的反应与老板几乎没什么区别。 虽然他已经大概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但乍然看到这样一具尸体,这酒楼伙计却还是被吓得够呛。 他哪里敢去主动放下尸体。 于此同时,院子里的一名书生只也出言阻拦了老板的行动“老板,我们已经有人去报官了,这里可是命案第一现场,而且这案子死的人不少,您最好还是不要去破坏。” 老板闻言立刻道了一句“报官?谁让你们报官的,这死尸挂我门口,我还怎么做生意啊!” 听着这老板吵吵嚷嚷的声音,其他人都无语了。 这人还真是掉钱眼里,他还想着做生意呢,这生意还能做成吗? 因为有 人看不惯,所以当下立刻便有人出言怼了他。 “还做生意,你赶紧进来看看谁能在你家吃的下饭,而且要是现在不报官,这么多大活人死在你客栈里,你一定是第一嫌疑人。到时候在大牢里我看你还怎么做生意。” 一听这话,酒楼老板不吭声了。 此刻那女尸还在他家酒楼门口晃荡,而且那女尸脚下鲜血淋漓,赫然血尽而亡,所以酒楼老板也不敢贸然进入自己的饭馆。 直到捕快们过来,勘验现场过后,人们便也陆陆续续离开的离开,走远的走远。 毕竟都是赶路的行人,如果不是发现了这里面的命案,他们恐怕都不会在此停留太久。 如今捕快们过来了,他们自然便也放了心,陆续准备离开了。 而一名缁衣捕快此刻只也对人群道了一句“谁是第一个发现的人。” 听到缁衣捕快的问话,所有人只都指着一名书生模样的青年,那缁衣捕快立刻对书生道了一句“你是怎么发现这院里的情形的?” 被问话的书生,只是低声道“小生这次秋闱又落榜了,便想早些回去,没准小生之后还能帮家里割些稻子处理收成,所以小生早早起来匆匆赶路,因为是步行,路上实在太累了而且还饿,小生见这家酒馆正开着大门,便想去这家酒馆讨杯水来咽干粮吃。不想等小生来到此处后,便见到这屋里吊着一具女尸。小生一看这情形可是被吓死了。” 听 了书生的话,缁衣捕快却是皱了皱眉头,随后他只朝身边的捕快使了一个眼色,立刻便有一群人卸下了书生的包袱,紧接着便有一群人对书生进行了搜查。 这书生当下倒是别无长物,然而他怀中却有一柄镶着宝石碎钻的匕首。 这书生一看就是个穷书生,他穿的衣裳灰扑扑的不说,便是他的脚下蹬着的都是一双补了很多补丁的布鞋。 而他的包裹里更是除了几件破衣服和一些干粮以及一些文房纸墨,书籍词典便再无其他了。 所以这样一柄匕首在其他人看来只更觉奇怪。 书生似乎也明白自己这匕首容易让人误会,所以他立刻出言解释道“这匕首是我捡的,就在来路上捡的。” 然而听到那书生的话,那淄衣捕头却只是在围着书生上下打量。 “捡的?这样一柄可吹毛断雪的好匕首怎么不是我捡的?” 一听这话,书生只还以为这辎衣铺头是看上了自己捡的这把匕首,所以那书生只立刻对着对方道了一句“官爷,您要是喜欢,那我这匕首送给您就是了。” 然而一听书生这话,那淄衣捕头却是冷笑一声道“这等凶器我可不敢要!” 一听对方说这东西是凶器,书生明显被吓得不轻。 他手中的匕首只也应声而落。 “凶器?您是说这匕首是凶器?” 淄衣捕头冷笑一声“这女子身上的刀伤可不正与这匕首能对应的上!” 话音落下那淄衣捕头只又 语气严厉的对那书生道“说!这女子是不是被你杀死的!你垂涎其美色,对其先奸后杀!” 一听淄衣捕头这话,那书生更是吓得直接便扑在了地上“大人冤枉啊!小可怎么可能做出这等丧心病狂之事!况且小可也是今日早晨才到此处,小可想犯案也没有这个时间啊,还请大人明鉴啊!” 然而那淄衣捕头却道“你还想狡辩。” 书生闻言只立刻道“小可没有狡辩。” 淄衣捕头随后又道“你怎么证明你说的不是狡辩呢?我且问你,你这路上可还有人为你做见证吗?” 书生仔细回想,只立刻道“我的好友韦兄,王兄可以证明我的确是今日出门,我与他们同租住在高山寺里,他们今日还曾为我送行!” 然而那捕快闻言却只是道了一句“我没有问你这些,我问的是你到这里的时候,可有人能为你做见证,证明你没有做其他的事情。” 听了捕快的话,书生连忙仔细回想,然而想了一圈。他不觉十分沮丧。 “倒是没有!” 话音落下,淄衣捕头立刻道了一句“来人,先将这书生押解起来。” 书生闻言自然只也立刻喊冤。 而就在书生喊冤的档口,刚才报官的那人却是立刻道了一句“且慢!” 淄衣捕头看向那人“你又有什么话要说?” 报官的人立刻道了一句“大人,我可以证明书生说的没有假话!” 听到那人的话,淄衣捕头只道“哦,你怎么 证明?” 那人便只是低声道“我是继那书生第二个发现这里情形的人,其实我们与那书生相隔也并不遥远。至少在快到这酒馆的时候,我家车夫还曾看到那书生似乎是在山林不远处确实捡了什么东西,本来我们如果不停车的话,我们可能就是第一个发现女尸的人了,只是因为我家内人突然心口不适,所以我们方才临时停车,我们在附近不远处停了一阵车,据我估计大约不过十来分钟,之后待贱内心口舒适了,我们方才继续行车,后来我们到达酒馆的时候,便看到了被吓得够呛奔逃出来的书生,于此同时我们也发现了酒馆里的情形。所以一看到这种情况我们第一时间便选择了回身报官。” “而这十来分钟是绝对不可能让这书生来得及对店里的人进行如此惨无人道的虐杀。更何况看这姑娘脚下的血渍,若非有些时间了,这些血渍也不会在地板上凝固。” 听到这人的话,其他人只也议论纷纷道“是啊,这绝对不可能的,大人,这书生一看就是个文弱之人,就算他能对一个女人动手,难道他还能对其他男人动手。这屋里死的可不止一个啊!” 一听这话,加上有人为那书生作证,那淄衣捕头这才放了书生,不过他也不许众人离开,随后他只又让捕快们赶紧进去查看屋里的情形。 屋里倒是没有太多恐怖场景。 只除了东西两间厢房, 三名男子,三名女子在炕上被人一击毙命。 其中一名婆子虽是栽倒在地上的状态,不过他们死的倒还算痛快,至少能看得出他们都是被一刀毙命。 第一千六百一十四章 唯一的活口 很显然这群人都是在睡梦之中被人毙命的。 所以真要追溯起来,这些人一定是昨夜就被人杀害了的。 而凶手此刻多半已经逃之夭夭了。 一想到此处,淄衣捕头只也觉得一阵眩晕与为难。 更要命的是,他只连这群人的身份都不认识。 他无语的对着外围喊道“这酒馆的老板在哪里?” 听到淄衣捕头的呼喊,又有那书生刚才差点被当成嫌犯的前车之鉴,所以那酒馆老板并没有从中站出来,相反他只还试图趁着人多,混水摸鱼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然而围观群众早知了他的身份,也有人怀疑这惨案是酒馆老板所为,所以当下他们又怎么可能让这酒馆老板就这样轻而易举的离开呢。 所以在淄衣捕头的话音落下之后,立刻有人用手指着试图后退的酒馆老板道“大人,他就是这家酒馆的老板。” 被人指认出来,酒馆老板只得停住脚步,他心中只也在此时暗暗谢着那群指认他的人的八辈祖宗。 随后他回身一脸不尴不尬的笑容“大人,我也是刚刚过来。” 面对酒馆老板讨好的笑容,淄衣捕头脸上却是一丝笑容也不见。 他只面无表情的对酒馆老板道“你就是这家酒馆的老板?” 酒馆老板面上挂着尴尬的笑容“是啊,大人。” “那你可认识这几人?” 酒馆老板刚想摇头。 那淄衣捕头便又立刻警告的道了一句“你最好老实交代,不然可别怪我手 下不留情!” 被对方这样警告,酒馆老板也不是个经得住吓唬的,所以他立刻收起了自己想撇清关系的心思。 他低声道“倒是认识!” “那他们是什么人?”淄衣捕头立刻厉声问道。 被问话的酒馆老板,只得低声交代了一句“他们是我家的客人,他们昨日在我家酒馆吃中饭,中途他们的车夫酒喝多了掉进了我们酒楼后面的粪坑里,因为车夫昏迷不醒,他们没法前行赶路。为了安全起见,我便收留了他们让他们在我这小酒馆里暂住一晚。” 听到这话,淄衣捕头只又出言问道“那这些人都是他们的人吗?” 酒馆老板只得道了一句“你得带我进去看看我才知道是不是都是他们的人。” 淄衣捕头闻言随后便立刻示意一名捕快将酒馆老板带去了里面查看那些尸体,酒馆老板一阵恶心之际,只也在捕快的帮助下对这几具尸体进行了查看。 很快,那酒馆老板便也得出了结论,他只指着其中一名老翁与一名少年道“这二人我是不认识的。” 淄衣捕头点了点头,他随后只指着剩下的那名中年男人道“那这个男人你可认识?” 酒馆老板自然配合的点了点头“当然认识,这就是那掉进粪坑里的车夫。” 听了酒馆老板的话,一名捕快只也立刻出言对那淄衣捕头道“大人,这两人是跟这车夫在一个炕上被砍死的!” 听到这话,淄衣捕头只道“若是 这么说来,那些两名死者多半也是与他们认识的。” 说完这话,那淄衣捕头只又道“对了,这死者的财物状况怎么样?” “大人,我们查看过了,他们的房间凌乱,明显是被人翻找过了,而且里面没有一分银子。” 淄衣捕头闻言只又看向酒馆老板道“他们就只有这几人吗?” 老板闻言仔细一回想,随后他立刻摇头道“我想起来了,他们之中好像还少了两个人。” 一听这话,淄衣捕头立刻出言追问道“还少了哪两个人。” 被追问的酒馆老板道“我记得他们之中有一个很胖很高的丫头,还有一个叫做紫娟的姑娘,那姑娘好像还是他们这群人中的主心骨,他们办事几乎都要问过那名叫做紫娟的姑娘。” 一听这话,淄衣捕头便也立刻道了一句“难道是这两人与同伴发生了争执,之后他们二人趁着夜色设法杀了这群人?” 酒馆老板听到淄衣捕头的推测,忍不住吐槽道“她杀其他人有什么必要,这又不是深仇大恨。” 淄衣捕头闻言立刻转头瞪向酒馆老板道“你刚说什么?” 酒馆老板一被对方用眼神瞪过,立刻便将求生欲拉满,他当即赔笑着道“大人。我说的是除了这个,小人还有一条线索要提供!” 一听这话,缁衣捕快倒也没再与酒馆老板计较刚才的话语,他只立刻对那酒馆老板道“既然你说你要提供线索,那你便赶紧交了线索出 来。” 酒馆老板闻言配合的点了点头“各位大人,请随我来。” 见酒馆老板在前方带路,缁衣捕快自然示意其他人也赶紧跟上。 随后酒馆老板只在院子不远处的一辆马车前停下。 因为停在这里的马车很多,所以淄衣捕头倒是没有发现院子里的这辆马车。 而如今他终于发现了这辆被卸了马的马车,而在他的旁边只还同样停着另一辆被卸掉马匹的马车,只可惜马棚里的马却是不知所踪。 酒馆老板只是看了一下,随后便让出身子对淄衣捕头道了一句“大人,这里就是我们所在的马棚了。这两辆马车就是他们的马车了,没准这里能寻到一些什么有用的线索吧。” 淄衣捕头闻言只是淡淡点了点头,随后他只又用眼神示意其他人赶紧跟上去看看。 很快捕快们便在马车里搜寻起来,不过片刻,一名捕快便从马车里搜出了一盏被取下的灯笼,那灯笼上面挂的是一个周字,之后其他人只又从另一辆马车里搜到了另外几人的路引。 有了这路引做凭证,辎衣铺头很快便确定了这几人的身份。 这几人分明是京城人士,而且似乎还是周侍郎府上的下人。 这周侍郎如今早已经不是侍郎了,他人也被流放到云州去了,然而周侍郎牵涉的那桩案子却还没有结束。 毕竟那云州太守可还没有被抓到,所以意识到是这个周家,那淄衣捕头倒是松了一口气。 这是 京城的案子,又与云州太守案有关,那这棘手的案子,他们倒是可以不用处理了,他们只要保护好现场,然后上报上司,之后再让京城那边派人来处理就好了。 想到此处,他立刻对几名捕快耳语一番。 那些捕快闻言点了点头。 而后交代完毕,那淄衣捕头清了清嗓子道“此事事关重大,恐怕与另一桩大案有关!我得回去通报给大人们定夺,你们看好现场,可疑人员留下,其余人等一律快快离开。” 交代完这话,那淄衣捕头便起身准备上马了。 不想就在众人肃穆之时,那原本应该已经空无一人的屋子里只又走出来一人。 那人身形又高又胖,小山似的,倒是与酒馆老板的描述对上了。 她并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打了一个哈欠道“怎么你们一个人都没了,小姐你们都去哪儿了!” 然而当她打完哈欠,看向楼下的时候,她只一眼便看到了还被吊挂在门口的女尸,随后她立刻便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啊!” 她这一声惨叫,只让众人的视线瞬间只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酒馆老板一看到她便立刻激动的道了一句“是她!就是她!” 淄衣捕头还以为这就是凶手,因此他只立刻示意身边人过去擒拿对方。 小胖妹虽然是个女子,可架不住她身形高大,又一把子力气,加上惊慌不知所措,在这群人擒拿的过程里,小胖妹只一把打退了两人。 一时 其他人倒也不敢近身。 然而他们也不愿意让小胖妹离开,所以他们当下只拔出手中的刀剑,将小胖妹围成一圈包围了起来。 那淄衣捕头一见这情形,更是临时从马上下来道了一句“刀剑无情,莫要负隅顽抗!大胆犯人,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小胖妹此刻终于认出了这群人似乎是一群捕快,既然是官府中人,小胖妹觉得自己没犯事,那她自然不怕对方,而且这青天白日还有不少人围观,这小胖妹便更不害怕了。 又见不远处那酒馆老板就站在一名淄衣捕头的旁边,小胖妹便也立刻对那酒馆老板求助道“老板,眼下这是什么情况啊?我家姑娘呢?还有我同伴呢?” 酒馆老板先是摇了摇头,随后他又颤颤用手指着上头的尸体。 小胖妹立刻不解的道了一句“你是说这具尸体,是我同伴?” 酒馆老板闻言立刻点了点头。 被包围的小胖妹闻言也没敢去看,她只是对那酒馆老板出言问道“老板,那这是咋回事啊?” 老板听到小胖妹的话,也是白眼一翻,她问自己怎么回事,他还想问她怎么回事呢。 自己这好好的酒馆,虽然不说他生意有多好,但这也还算不错,如今他们在这里出了事,自己这生意可也就跟着黄了。 而且他可不想被人误会自己跟这命案有什么关系,所以老板疯狂撇清道“你问我咋回事,我还想问你们咋回事呢,我们昨天早 早就回去了,那时候,你们的人是没事的,这你们是知道的,今早一来就看到这景象,谁知道你们趁着我离开后干了什么啊!” 第一千六百一十五章 寻找紫娟 一听酒馆老板这话,小胖妹只也觉得委屈“我干什么了啊我!我不就是睡了一觉吗?我哪能想到,我睡一觉起来就看到这个啊。” 而在小胖妹说话的时候,淄衣捕头也已经听出了这小胖妹只是那群死者之中的一个同行者。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没事,不过这样的同行者也未必就是凶手。 而且看她那一问三不知的痴呆模样似乎也并非作假。 所以那淄衣捕头只也跟着道了一句“你与她们住在一处,昨夜你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被问话的小胖妹十分无辜的摇了摇头“不知道啊。” 见那淄衣捕头似乎还充满怀疑,小胖妹便也立刻对淄衣捕头道了一句“大人,我说的是真的啊,昨夜临睡之前大家都还好好的,我这人睡得沉,雷打都不动,所以我是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然而那淄衣捕头明显还是不信小胖妹的话,他只是继续怀疑道“既然你说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为什么他们都死了,就你没事,还有我们的人上上下下找了这么久却为何独独没有发现你呢?” 听到淄衣捕头的话,小胖妹颇为无辜道“大人,这我哪里知道呢!我一醒来就发现自己睡在杂物堆里,一堆杂物压着我呢。我甚至都找不到自己了,大人你们又怎么可能找到我呢。” 听她这样说,那缁衣捕快也没有吭声,也不知道他信没信小胖妹的说辞。 小胖妹见他不吭声,便 又不免强调一句“大人,我说的都是真的!” 淄衣捕头见她这么说,便干脆道了一句“那你给我带他们去看看你的藏身地。” 小胖妹点了点头。 当下一行人到达二楼的时候,小胖妹便也带着这群人去了阁楼里的小房间。 那小房间里堆满了杂物。 小胖妹随后便指着那小房间道了一句“你看,我就是从那一大堆的杂物里爬出来的,也不知是哪个缺德的,居然把所有东西都堆我身上了,我看恐怕他是想活活闷死我!” 对于小胖妹的义愤填膺,并没有人对她感同身受,甚至很多人只是觉得这小胖妹多少有些不明事理。 毕竟这一堆杂物的房间,他们刚才搜查的时候,就是嫌里面太过复杂所以放弃了搜查,估计昨夜的强人恐怕也是一样的心理,所以放弃了对这里的搜查。 不然那些人但凡发现了这小胖妹,这小胖妹哪里还能在这里活蹦乱跳,吱哇乱叫呢。 虽然小胖妹很不满自己被这一堆东西盖着,不过从另一方面她至少稀释了自己的一些嫌疑。 而且在淄衣捕头让人重新搜查这个阁楼的时候,众人只也发现这阁楼的案几处写着一封信。 信是一个叫做紫娟的姑娘写的,她的信是写给自己家人的。 淄衣捕头也懒得详细去看,他将信收了,随后便又转头向小胖妹求证道“你们是周侍郎府上的?” 小胖妹点了点头“是啊。” “周府这是解散了吗 ?不然你们怎么都往外地去?”淄衣捕头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小胖妹立刻道了一句“你才解散呢,我们不过是按照夫人的旨意送紫娟姑娘回她兄长身边罢了。” 听到这话,淄衣捕头点了点头。 他随后又问了一句“你睡着之前,这屋里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吗?或者说你有没有觉得谁很可疑啊?” 淄衣捕头这话明显便有些异想天开了,他居然试图从一个侥幸逃生,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人身上知道事情的真相。 而听到淄衣捕头这问话,小胖妹只道“我真没觉得有什么异常,你要不让我好好想吧。” 对于小胖妹的提议,淄衣捕头选择了纵容。 随后这小胖妹还真开始了属于自己的认真思考。 并且在这之后,她似乎还真有一点什么信息可以说的。 “不过你说到这个,我倒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了。” 淄衣捕头见她有话要说,便也立刻道了一句“你有什么话要说。” 小胖妹只立刻神秘兮兮的道了一句“昨日晚上的时候,我们曾经因为床位不够而发生了一点摩擦,虽然后面有紫娟姑娘调停而把事情解决了,不过肖玉娘好像很不高兴,我有些怀疑会不会她就是那个凶手。” “肖玉娘?那是谁?”淄衣捕头疑惑的问道。 面对淄衣捕头的问话,小胖妹只低声道了一句“她是跟我们一起的姑娘,瘦的跟猴似的,她就睡在 去,她嫌疑最大。” 听到小胖妹的话,淄衣捕头突然有些反应过来这小胖妹说的是谁了,她说的恐怕就是刚才那下铺其中一个被一刀割喉的姑娘。 他要真信了这小胖妹的话,那他还不如直接将小胖妹当做凶手。 所以意识到这小胖妹又是一个屁用没有的见证人。 淄衣捕头直接无视了她,便要下楼去。 小胖妹只以为这淄衣捕头是不信自己的,她立刻着急的道了一句“我说的是真的,这肖玉娘平时看谁都看不惯!我觉得她有很大可能对其他人动手的。” 然而淄衣捕头此刻连搭理她的想法都没有了。 酒馆老板见小胖妹还在抵赖死者,他也不免立刻对小胖妹道了一句“你快别说了,你们昨夜过来的那一群人里如今就只剩下你和一个叫做紫娟的姑娘,而且那紫娟姑娘只还生死未卜呢,我们的人都把附近找了一圈了也没有找到她的人。” 听到老板这话,小胖妹显然还不太相信“那不可能吧!都死了吗?” “是啊,都死了,你赶紧跟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见这老板都这样说了,小胖妹终于不再多话,当下的她只也跟着对方一起下了楼,随后在楼下她毫不意外的看到了个都被一刀毙命了,小胖妹的心情十分复杂。 纵然里面有她看不惯的人,可在这一条条人命里,那看不惯的便 也被生生看惯了。 尤其当她看到被吊在门框上的孙香香,她更是觉得一阵眩晕。 孙香香是他们中除了紫娟以外生的最漂亮的姑娘了。 这姑娘平时最爱漂亮,也最讲究形象问题了。 然而她此刻衣衫凌乱,被折磨的几乎非人。 地下流了一地干涸的鲜血。 她几乎不敢想象孙香香昨夜到底经历了什么。 若这样死的人是肖玉娘,她看了都要感叹一句好惨。 更何况还是孙香香呢,要知道这孙香香可是他们这群人里性子最和善也最温柔的一个人了。 夫人也是觉得孙香香性格太软和所以才安排给紫娟的,可谁能想到她如今居然就静静挂在这异地他乡呢。 “谁!到底是谁干的!”小胖妹终于愤怒的发问。 然而站在这里的都是寻求答案的,她在问旁人,旁人又去找谁来要答案呢。 淄衣捕头看向小胖妹,随后他指着那两具男尸道“这两人你认不认识?” 小胖妹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空了,她看了一眼旁边的三具男尸,随后也是一惊。 倒没想到这一次连他们也是被一刀毙命了的。 她沉默的点了点头,看着这老中青三代男人,她低声道“老的那一个是徐管家他如今被安排到了大小姐府上继续做管家,昨夜他临时过来是想告诉我们夫人被抓了,因为需要我们拿出一个契约,所以他才连夜过来找我们了。我们本来都打算今天早上跟徐管家一起掉头回头了 ,可谁知道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听到小胖妹这样说,那淄衣捕头终于感觉到了小胖妹的一点作用,至少她能帮自己捋清楚这些人和这些人为什么会在此处的原因。 所以这小胖妹此刻倒也不是全无作用的。 而小胖妹在介绍完了老者之后,只又指着中年人道“这就是我们今日赶车的车夫了,如果他没有贪杯,如果他没有掉进茅坑,如果我们不是只有他一个车夫,那今日这事一定不会发生!” 一听小胖妹这话,酒馆老板立刻道了一句“那也未必,看这情形,你们只怕不是被人寻仇了,就是早早便被人盯上了,这一劫迟早要经历。” 小胖妹听了这话,眼里立刻喷火“你别给我胡说八道!什么寻仇!还不是怪你不该卖酒给他喝,说不定我们会遇到这样的事情都是你们设计好的呢。” 一听这话酒馆老板也急了“这话可不能乱说!什么叫我们设计好的!我们昨天晚上根本不在这里。” 小胖妹一听酒馆老板这么说,当下她便也立刻出言质问道“昨夜是不是你曾保障我们在这里安全的很,你说绝对不会出问题的。还说附近有一个武侯铺!” 一听小胖妹这话,酒馆老板自然只也立刻道“我是说过这话,那是因为我们在这里开饭馆有三四年了,在这三四年里,我们确实没有遇到过什么事!你说我们安全了这么久,怎么你们一来就出事了 呢?” 说完这话,酒馆老板随后只又上下打量起了小胖妹。 “倒是你,你口口声声怪这个怪那个的,可他们都出事了,怎么就你没事!” 第一千六百一十六章 渭水河边的姑娘 倒没想到这二人说着说着便开始互相朝对方甩锅了。 淄衣捕头想听的显然也不是这些,而且他要问的问题都还没有问完,所以那淄衣捕头只也立刻对双方厉声训斥道“行了!你们都给我住嘴别吵了,我没问你们的,你们不要说话!” 说完淄衣捕头只还着重白了酒馆老板一眼。 随后他看向那小胖妹,并且指着他们旁边的少年问了一句“那这小子你认识吗?” 小胖妹点了点头“徐管事家的亲戚,也姓徐,名字不清楚,这小屁孩很害羞,没什么存在感,之前一直只是在花园里种种花,后来跟着徐管家去了小姐府上好像就成了小姐府上的车夫了,听说这小孩还是他们家的独苗呢。” 听到小胖妹介绍这小子的时候,淄衣捕头只也不免跟着叹息了一声。 这些人都是互相认识的,如今看来这些死者至少不可能是内斗死亡的了。 只是虽然有了小胖妹的指证,这淄衣捕头如今已经对这些人都有了认识。然而光是认识又怎么足够,这也破不了案啊。现在唯一要找到的或许还是那个叫做紫娟的姑娘了。 想到那紫娟姑娘,淄衣捕头只也不免对小胖妹道了一句“你说那紫娟姑娘有没有杀了你们而后逃之夭夭的可能?” 面对这样一个问询。小胖妹给对方的回应直接便是一声呸,她只道“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便是说大人你杀了我们这么多人,她都不可 能杀我们,她与我们一没有过节,而没什么利益冲突,而且她兄长如今还成了兰德县令,并且她兄长还给她在兰德县找了一门很好的婚事,她是疯了才会对我们下手。” 听到小胖妹这样说,那缁衣捕快对于紫娟的怀疑便也被收敛了起来。 只是虽然紫娟的怀疑被降到了最低,淄衣捕头却还是觉得这紫娟一定是其中十分关键的人物,所以他当下只对其他人道了一句“你们再去四处找找这叫紫娟的姑娘吧。” 面对淄衣捕头的吩咐,众人自然也只连连应是。 之后那淄衣捕头只煞有介事道“若不是内部发生摩擦,那这事只怕还是从外部发生的,会不会是这附近的山匪恶霸们下的手?” 听到这话,众人只更加觉得这也就是一个无稽之谈了。 “大人,咱们这一带可是京郊,虽然说政令出京力度会小很多,可是前阵子朝廷才对这些山匪武者进行过大规模的清剿与驱赶,此时此刻那些山匪帮派谁还敢在这里闹事啊,那不是屎壳郎搬砖找死吗?”一名捕快忍不住嘴快道。 虽然被自己下属反驳了,这让淄衣捕头心理很不痛快,然而他心中也清楚人家说的那是一点毛病也没有。 而且如果在京郊真还发生这种山匪袭击路人的案件,那他们这部门怕是也会面临各种压力。 所以那淄衣捕头不再多话了,他只是吩咐一部分在此守着这群有嫌疑的人和现场 的尸体,他之后又吩咐另外一部分人去周围找找那叫紫娟的姑娘,而他自己则终于决定回去把自己今日勘察到的信息呈报给自己的上级。 …… 经过一夜大雨,原本松软的土地也开始充满了泥泞与坑坑洼洼,京郊不远处的渭水河更是被这一夜的大雨弄得浑浊不堪。 赵衍桢与姜念娇这一行人从渭水回京的路途自然只也因为昨夜的夜雨而遭到了阻拦。 虽然大夫早说过了姜念娇如今的胎儿早已经稳固了,其实只要不使劲折腾,这孩子都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了。 可赵衍桢对于这件事却还是十分小心,加上此次是临时回京,路途奔波,他自然便更加担心了。 这一路上几乎刮风下雨他都要命令车队临时修整,而且他还不敢让姜念娇坐在马车上太久,所以他们这一路上几乎比游山玩水还要游山玩水。他们这一路上每天行车能超过五个小时都算是晋王妃劝住了他。 而且因为官道没有太多的落脚点,所以他甚至只还重新规划了一条新的回京路线。 这种路线的划定也没有别的特点,他唯一的特点就是几乎一路上都有村镇可供落脚。这样一来即使他们没有做好规划,也不至于流落荒郊野外。 而除了这个特点,这条路线还有另一个特点那就是绕。 明明四五天的路程硬是被拖了小半个月才算是快要到达京城。 车夫们只都在心中计算着今日不管怎么说, 他们可都必须赶回京城。 昨夜大雨他们只在一处村庄寻到休息地,他们主子自然没什么问题,直接被安排进了里正家睡最好的房间。 可他们可就惨了,他们寄居在普通人家家中,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一夜滴滴答答,可未曾停过,很多人睡的都不算太好。 而且为了不扰民,他们也不敢暴露身份。 所以今日一大早他们便立刻跑到晋王妃身边请求晋王妃能让晋王允许他们快些入京。 毕竟他们这从不贪图享受的晋王殿下如今只连他们行马车的速度都有了近乎变态的要求。 慢也不能慢,快也不能快。反正一切得以晋王妃的舒适为主。 姜念娇对于他们的请求自然也是尽力配合的。 只是说的多了,赵衍桢便也能猜到姜念娇的那些请求有一多半是为了其他人求的。 所以慢慢的姜念娇说的话,求的情可也没那么好使了。 如今不过刚刚吃完早饭,他们一行人便也终于准备出发了。 姜念娇记挂着众人的请求,便也不免先是自作主张的对一名车夫吩咐道“王盼,你路上且快一点,这大路宽敞应该好行路,咱们今日可要争取一日进京好不好?” 面对这看似是姜念娇的请求,其实是他们的心愿的要求,这些人又如何不配合呢。 当下的他们只是立刻便对姜念娇应了一声好。 然而一旁搀扶着姜念娇上车的赵衍桢却又如何不知道姜念娇跟这些底下人 耍的什么伎俩呢。 所以赵衍桢只对姜念娇道了一句“这道路泥泞不堪,哪里好走了,若是太快了,路上颠簸你如何受的住。” 一听赵衍桢这话,众人心中不禁一阵哀叹。 看来他们的计划只怕又要再一次落空了。 然而姜念娇却在此时立刻低声道了一句“殿下说的哪里话,我此刻正归心似箭呢,昨夜我一夜未曾睡好,今日便是赶夜路,我也不要在别处过夜了。殿下,你便让他们快些行路吧。” 听到姜念娇折半是控诉,半是撒娇的语气。 想着昨日夜里,姜念娇确实辗转反侧,虽然说那里正家里最好的床如今都已经贡献给他们了,然而姜念娇却还是睡不惯那床,或者更为确切的说,她这十来天在路上其实都没有睡惯任何一张床。 想到她怀着自己的孩子,却还要随自己这般奔波,赵衍桢心中便不自觉更为愧疚。 所以在姜念娇这样说了之后,赵衍桢虽然明知这主意不是姜念娇的主意,可他还是叹息一声“真是拿你没办法,好吧,既然你如此坚持,那今日我们便是赶夜路,也要赶回去!只是这一路劳累,你若是受不住,可要与我提前说。” 一听赵衍桢这话,想着马上就要回到阔别已久的晋王府,姜念娇自然满心欢喜“您就放心吧,我是不会累的。” 说完这话,姜念娇便一马当先上了马车。 看她那强装出的精神抖擞模样,赵衍桢只能叹 息着摇了摇头,随后默默跟了上去。 车夫们一见这两位主子终于上了马车,便也立刻开始驱赶起了马车。 然而所行不过片刻,那马车里却是突然传来一声“等一下。” 车夫只得无奈停车。 “王妃,殿下。马车已经停稳,你们可是有什么吩咐?” 听到车夫的问话,姜念娇点了点头“我好像看到渭河边有人趴那儿了。” 说完这话,姜念娇随后只又对身边的翠翘道了一句“翘儿你赶紧下车去看看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姜念娇的吩咐,翠翘自然选择配合的点了点头。 随后翠翘便径直跑到了那渭水河河边。 趴在河边的姑娘穿着一身紫色衣裳,整个人被泥沙裹挟着,浑浊不堪,肤色青白。她的额头上还有一个很深的伤口。 看穿着倒不似是这村里人的模样。 不过不管是谁,既然是一条人命,那就不能坐视不理。 所以翠翘在这之后,她只是立刻便将这姑娘给翻过身来,随后她先是试探了一下姑娘的鼻息。 还好这人居然还有一些微弱的鼻息,只是看她这模样,应该还是泡水泡的太久了,所以整个人只也皱巴巴的,翠翘估计对方口鼻胸腔之内必定有这渭水河的河水,所以翠翘只还给对方排了水。 然而即使胸腔里的水都被排的差不多了,那女子却还是一动不动。翠翘没了法子只能将对方给带了回来。 “夫人,人我带过来了,是个年轻的 姑娘,还没死,不过我看她这一时半会的恐怕不会醒过来,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听到翠翘的话,姜念娇并没有吭声,倒是赵衍桢掀开了帘子。 第一千六百一十八章 案情推理 陆之章没有直接回答对方的问话。 他只是示意淄衣捕头跟自己过来,其他人见状自然只也赶紧跟了过去。 随后陆之章便一直走到酒馆外的一处靠近山林的小道岔路口方才停下。 他低声道了一句“你看。” 所有人只都茫然不知陆之章在说什么。 而淄衣捕头两眼茫茫的看向那岔路口的前方道“大人,您是说那伙贼人是从此处逃走的?” 仔细回想,刚才陆之章似乎的确曾在这个岔路口叫停过。 之后他还特地走过来查看过这一带。 然而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条小道好像其实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一条死路。 因为它的尽头就是悬崖,而悬崖找死呢? 陆之章听到缁衣捕快的猜测,一抬头便看到他两眼发懵的直视着前方,知道对方明显是认错了地儿,陆之章不免出言提醒道“我没让你看前面,我让你看的是地下。” 听到陆之章这句话,缁衣捕快这才低头看向地面,这条充满泥泞的泥地里明显有一个深深的车轮辙印,而他们旁边的草木只也被那车轮碾压的匍匐在地,泥泞满身。 很显然这里有一辆马车曾在此处停留,之后这一条坑洼车印一直引向正路,朝着京城方向而去。 陆之章见淄衣捕头终于对准了方向,便也不免问询了对方一句“怎么样?看出什么了吗?” 淄衣捕头点了点头 “曾经有一辆马车停在这里。” 陆之章点了点头道“是啊,这就是那凶手留下的蛛丝马迹。” 一听这话,淄衣捕头好像明白陆之的逻辑了,然而淄衣捕头并不认同陆之章的观点。 “大人您的意思是这是凶手的车?” “是啊?” 那淄衣捕头立刻出言质问道“大人,这里是官道,往来的车马这么多,您怎么就能确定这里的车马印一定就是那凶手的车马导致的呢?” 面对淄衣捕头的问询,陆之章只道“您有质疑精神,我很高兴,不过你问我这里我为什么确定是凶手留下来的印记,那我就不得不跟你说上一句你的观察还不够仔细。” 听到这句话,淄衣捕头自然不甚服气。 而陆之章也没有含糊,在指出淄衣捕头观察不够仔细之后,陆之章便也开始了自己的分析“首先我承认这里往来车辆很多,但是一般到了晚上九点这里基本就不会再有车辆往来了。可是这辆车明显是九点多了甚至往后推一两个小时,他们却还在这条路上。你不觉得很可疑吗?” 听到陆之章这个臆测,淄衣捕头不免又立刻出言打断对方的分析“等等,陆大人,您怎么能推断这辆马车是在九点之后还在马路上行驶的呢?” 陆之章闻言只是转头看向淄衣捕头道“你不记得了吗?昨夜八点多的时候下了一场大雨,若是平常,这地面必定不会留下这么深的车彻印,可是雨后 的地面潮湿,泥土松软,所以这车彻印才会如此深刻。” 听到陆之章的分析,淄衣捕头不免看了其他道路留下的印痕,在这一瞬间这淄衣捕头便也不得不承认陆之章分析的很有道理。 而陆之章随后只也继续分析道“我之所以说他不是九点来的,其实也是源于这个道理,毕竟如果是九点之后到来的,那这条路上留下的印痕便不会只有这一条道了,所以有了这一条道,我们其实也可以说明一点,那就是这辆马车早在此时到来了,他们一直在此守株待兔,直到这群人睡着了,他们方才对人动手。” “当然我说的也只是我的推测,我觉得他们很可疑,如果要证明我说的有道理,我们或许还要等仵作的鉴定结果。” 然而那淄衣捕头听到陆之章的分析,此刻却是已经心服口服了。 “大人分析的有道理,我这就让仵作验尸,推测出结果。” 听到淄衣捕头的话,陆之章却道“不劳大人了,刚才我已经让我带过来的仵作动手验尸了。” 说完这话,陆之章便又返程而去,只是在走到一处入山的口子,他只也发现这里似乎有一些行路的泥泞痕迹。 他低头看去,便见草木泥泞几乎沾到了草木的尖尖之上,这绝对不可能是大雨的杰作,他朝前方看去,还能看到一路的泥泞。 在这一路的泥泞,与踩踏的草木里,他甚至能感觉到这里一定曾经有一个人 在雨夜过后无助奔跑。 所以他只不自觉的顺着这条道路前行。 淄衣捕头不明所以,却也只能随着陆之章缓慢前行。 “陆大人您在看什么?”淄衣捕头出言问道。 然而陆之章并没有回答对方的问话,他只是顺着那若有似无的泥泞,已经脚下松软泥土留下的脚印步步向前。 这里的脚印不止一双,他们杂乱无章却都是朝着前方的方向而去。 随后他转头看向淄衣捕头道“我记得你是不是说过这里曾经有一个叫做紫娟的丫头目前还不知所踪?” 淄衣捕头点了点头“是啊。” 陆之章随后便忽然开口道“如果我没猜错,这丫头多半被人追到了这条路上。” 之后他又转头问那淄衣捕头道“对了,这前面通往哪里?” 淄衣捕头叹息一声,随后低声道“是悬崖,悬崖 听到这话,陆之章叹息一声,不过他随后还是道了一句“不管如何,你还是派人去附近看看吧,如果还是没找到,你们记得也要去下游的渭水河附近找一找,我估计那紫娟的尸体只怕也在这附近。” 一听陆之章的话,淄衣捕头不再多言,他只让自己的手下赶紧执行自己的命令。 而陆之章在指挥了这些之后,便也重新回到了那院子里,此时那仵作正恰好将尸体解剖检验完毕。 “大人,我已经查过了,这些人大多都是死于一刀毙命,他们鼻息之间有迷香残留,胃部 除了食物残渣倒是并无异常,我想凶手应该是在他们死前给他们薰了迷烟。所以他们才没有一点反抗能力。而根据伤口痕迹大小来判断,凶手们应该是用长剑抹脖,而根据伤口推测,他们死亡的时间大概已经有十一二个小时了。” “至于那名女尸,我们也已经检查过了,她在死前曾遭遇过鞭子抽打,火燎,匕首穿刺,甚至是性侵,她最后致命的死因还是因为窒息死亡。她死的时间大概也是十个小时左右,她的鼻息之间没有迷烟。” 听到对方的检查结果,所有人的神色都在瞬间变得十分凝重。 谁敢去深层次的猜想那名唤孙香香的姑娘到底经历了什么呢。 小胖妹此刻听了报告,也是咬牙切齿“混蛋!到底是什么混蛋要这样折磨香香姑娘!老天真是不开眼,尽让好人受尽折磨!” 话音落下,小胖妹只又立刻看向陆之章道“大人,若是您抓到了真凶,还请您一定要让他们被千刀万剐,不能死的比香香姑娘还要轻松!” 听到小胖妹的话,陆之章此刻却并没有说话。 反而是淄衣捕头对那小胖妹道“你说的不是废话,若是大人抓到他了,自然要让他绳之以法。你没看到大人在思考案情吗?你别捣乱。” 听淄衣捕头这样说,小胖妹自然也不敢吭声了。 而陆之章则只是看向孙香香鞋子上的泥泞,随着自己的探查,他当下只也几乎能猜想得 到昨夜发生的一切。 首先从院子里的断梯便能看出,这群凶手在解决其他人的时候,多半便已经被孙香香与紫娟发现了,之后他们也许还曾试图一起带走小胖妹。 然而也许是时间不够,也许是小胖妹弄不醒,所以最后他们为了逃跑,只选择了将对方藏在了杂物堆里,而也是因为这个决定,小胖妹才侥幸获得了一条性命。 之后她们在发现凶手已经登堂入室了之后,一定又曾经试图用这条阁楼的梯绳逃之夭夭。只是在他们利用梯绳逃亡的时候,那叫紫娟的姑娘定然是被他们发现了,所以梯绳被从上面砍断,那姑娘摔了下来,但应该问题不严重。 之后她们兵分两路逃亡。孙香香应该是往主路逃走了,那紫娟则逃去了山林里。 到底是弱女子孙香香跑不过他们,便被他们给抓住了。 而紫娟一定是下落不知的,毕竟如果紫娟被抓到了的话,他们该折磨的人或许就是紫娟了,挂在门上的人也应该是紫娟才是。 他们抓不到紫娟,便拿孙香香泄恨,说是泄恨,其实更有可能的还是这群人是在有意识的折磨孙香香,而能用上这样的刑讯手段,他几乎可以想见,这群人一定是在逼问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的下落。 只可惜这群人到底是在逼问什么,因为当事人已经死亡,所以他也不得而知了。 不过如果能找到那紫娟,如果紫娟还活着,他或许能离 真相更近。 至于那群凶手到底是什么人,这里留下的信息却是很少,他唯一能推测的点也只有凶手不止一个,这群凶手十分的穷凶极恶且组织严密。 第一千六百一十九章 死对头 而能达到这种手段水准的,除了杀手组织,便只有那些大帮派了。 而且他也仔细检查过那些人身上的伤口,那伤口一看就是刀剑之伤,普通人,哪怕是山匪野盗也不可能有配剑。 能配剑的除了那些士大夫阶层,便只有那些杀手帮派组织了。 鉴于京城附近的大帮派几乎早在晋王之前便被扫清了,所以大帮派出手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而那剩下的便只有那些秘密组织,或者杀手组织了。 若是这样,那自己要查起来可就麻烦的多。 毕竟这些组织行事一向隐秘,也没有什么定数。他们隐在地下,谁能知道他们是什么组织呢。 不过眼下,陆之章还是不禁要庆幸一件事。至少他还有一条明线。 而那条明线便是那道车彻印,他若是顺着车彻印一直走下去,那他一定可以知道他们是在什么地方下车的。 若是他们回的是京城,那就更好不过了。 毕竟京城进去都是要登记的。他们或许可以直接顺着这条路线彻查下去。 因为怀疑这起杀人灭口案可能关系着朱鹮志的下落或者什么消息,所以陆之章还是决定亲自接手这个案子。 他先是对那淄衣捕头道了一句“你们继续寻找那名叫紫娟的姑娘的下落,不管是这条官道,还是渭河下游的村庄,你们可要记得都给我好好找上一遍,她是本案最为关键的人物,咱们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经过刚才陆之章的 分析,这淄衣捕头此刻已经是对陆之章心服口服。 所以虽然陆之章不是他的顶头上司,他还是立刻应了一声是。 见淄衣捕头答应了自己的要求,陆之章便也放心了许多,随后他只走到小胖妹身边,对一个人坐在角落,郁郁寡欢的小胖妹道“你随我一起回京城吧?” 小胖妹心中也很是伤心,她本来是想随紫娟回兰德县的。 可是如今紫娟已经消失了,其他人也死了,她哪里还有脸面去兰德县呢。 所以她只能冲陆之章点了点头。 不过在答应陆之章之前,她还是同陆之章做了一个请求“陆大人,我是没脸去兰德县了,您能不能替我告知兰德县令,便说他妹妹失踪了。” 陆之章闻言,自然点了点头。 小胖妹见陆之章答应了自己这个请求,当下她这才随陆之章而去。 陆之章上了马车之后也没有急于回京,或者说他的目的不过是缉凶。 至于带上这小胖妹,他也是想第一时间在抓到凶手后,能让这小胖妹指认出一些什么。 除此之外,他还觉得这小胖妹作为唯一的活口,虽然她看起来什么都不知道,但陆之章也怕他们杀出一个回马枪,所以为了保护这最后的活口,他还是觉得自己最好将其带上。 上了马车之后,他便开始吩咐车夫顺着那条有着深深的车彻印的大路继续往前行进,直到最后的尽头。 车夫早明白了陆之章的意思,自然只也缓慢 驱赶着马匹按照那车彻印继续往前。 他们这一路倒也十分顺利,凶手似乎根本没有想过隐藏,或者说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这里的痕迹。 车夫顺着那印记居然真是直接到了京城西门口。 而马车印也是在城门口的位置消失的。 看着泥泞满满的外街,陆之章很确定这凶手多半是入了京城。 所以在到达城门口时,陆之章便直接跳下了马车。 西门口的守门士兵见他一身深绯色官服,知他是大官,当下也不敢阻拦。 好在陆之章也没有立刻进门的心思。 他只是在这两名士兵的面前站住,随后他拿出自己的官印给对方看了一眼“我是大理寺的。” 两名士兵立刻便要给陆之章行礼。 然而陆之章却只是对他们道“行礼不必了,我来是在调查一起案件,我希望你们能配合于我。” 听到陆之章的话,两名士兵面面相觑。 不过他们其中一个机灵的却还是立刻接口应道“一切好说,大人有什么需要配合的尽管跟我们老大说就是了,他在城门里头。咱们兄弟两个还要守着城门呢。” 说话的功夫,这车马通道便排了一小队长队。 后面的马车甚至不免探出脑袋出言催促道“前面的,你到底走不走。” 而那守城的士兵则立刻对这群人道了一句“催什么催,没看到大人在办案吗?” 训斥完那群人,随后那士兵方才小心翼翼的看向陆之章道“大人,您看您是不是要 进城先去。” 陆之章当下也意识到了自己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所以当下的他也只是默默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随后他便示意自己的马车赶紧先行通过西门的城门口, 之后在登记过后,又交了进城费用之后,陆之章便让马车停在了一旁不占道的地方。 另一边守城的小将早听说了陆之章的到来,所以那小将只也立刻起身来迎接陆之章“大人,我是西城门当值的,您有什么话便跟小人说,有什么想问的便直接问话小人好了。” 陆之章只道“今日早上从城门口经过的马车大约有多少辆?” 听到陆之章的问话,那小将只低声道“小人尚且不知,小人还要翻一翻折子,大人且等一等。” 说完这话,那小将便要去翻记录的本子。 然而陆之章却是按住他的手道“且慢,还是我来吧。” 话音落下之后,他只又命人将今日早间入城的四十个人的名字以及登记信息都誊抄了一遍。 做完这些,陆之章便让人往西城门各坊市的武侯铺下达通知,他只让他们务必将名单上的这四十号人送到大理寺。 之后陆之章便等着验收结果。 然而很显然当下并非所有人都一定会配合大理寺办案。 明明陆之章的人已经对名单上这群人所在的坊市武侯铺下达了通知,可是他只等到了中午,也没见到各武侯铺的人将自己想要的人给送过来。 “大人,要不小人下去催 催?”陆之章的一名心腹知道了这事后,不禁主动对陆之章道。 然而不想那小吏的话却被刚刚来大理寺报道的赵树海给听了个正着。当下那赵树海不禁出言嘲讽道“陆大人,云州太守案不知大人又有了什么新进展没有呢?我可是听说,你今日一大早就往京郊去了。好像查的还是一起抢劫盗案,怎么?大人这是已经查完了云州太守案,没有案子查了吗?不然怎么这京城里面的案子不见您处理,倒是京郊的案子给先处理了。” 听到赵树海的讽刺,陆之章并没有给予对方多少理会。 他与赵树海都是大理寺少卿,他虽然是靠恩师高毅忠举荐坐上这个位置的。但是他恩师高毅忠也并非任人唯亲的官场老狐狸。 虽然他是高毅忠的学生,然而如果自己没有能力,高毅忠也不会举荐自己。所以他其实还算是实干派上位。 这赵树海便全不是这么回事了,他是皇室的旁系皇族子弟,是老王爷家的嫡长子。 可以说这些老王爷从来也没有被好好培养过,所以他们本身就是花天酒地的主,而赵树海作为上梁不正的下梁,那他自然也是一个歪的。 所以虽然他也是个世子,还蒙荫安排了一个大理寺少卿的位置,可他却从来不尽珍惜这个职位就是了。 从他任职以来,这个位置似乎于他就是一个闲缺,而陆之章从来是一个人干两份活。 这小子每次过来迟到 不说,很多时候,他甚至只是在此处打了卡便走。 大理寺里谁都拿他没办法。大理寺卿都只能让自己多担待。 如果这小子只是屁事不干便罢了。 偏偏他还有官方背书,而且他的官瘾也很大。 如今大理寺卿的年纪是越来越大,他也多次以年纪大了,身体不适为由奏请圣上准许他告老还乡。 虽然圣上多次驳回他的请求,但外界还是有消息传说这位大理寺卿如果这一次再陈情,那圣上这一次可能会准许他的请求。并且让他今年年末回老家。 而只要这位大理寺卿回了老家,那这大理寺卿的位置便也会因此空缺下来。 还是听人说,陛下有意从两位大理寺少卿之中决出一位升职。 陆之章对这个位置自然也很是向往,然而那赵树海屁事不干的居然也对大理寺卿这个位置趋之若鹜。 所以他对陆之章也是由一开始的看轻转为了敌视。 甚至当初云州太守案他也曾试图从陆之章手里抢夺办案权。 只是陆之章有高毅忠强势推荐,而皇帝陛下也知道赵树海有几斤几两重,所以这个重要的案件,赵树海并没有抢过陆之章。 也是因此他对陆之章便更是处处针对了。 一见陆之章居然无视自己,赵树海便更觉不爽了,他提高声音唤了一句“陆大人!” 见陆之章不吭声,他便又提高声音道了一句“陆大人!” 他这一声喊的倒是够大,所有人只都跟着侧目回身 。 陆之章还要脸,他只得若无其事的看向赵树海道“赵大人有什么事啊。” 一看到陆之章那若无其事的脸,赵树海的心情便更不好了。 第一千六百二十章 赵树海的挖苦 不过为了恶心陆之章,他还是阴阳怪气的道了一句“陆大人,我是觉得咱们大理寺应该给您搬个劳模奖才是,毕竟您这手上的案子都还没处理完,就又想着接新案子,怎么?陆大人这是将云州太守已经找到了?” 面对赵树海的挖苦,陆之章只三言两语低声道“陆某的事情陆某自有分寸,便不劳赵大人操心了。” “还有赵大人过奖了,陆某所做的都是陆某的份内之事,倒是赵大人有时间与我在此处找茬,还不如赶紧处理一下手头上的事务,您若是不赶紧处理今日的公务,今日晚上您恐怕便不能去烟花楼里寻欢作乐了。” 一听陆之章这话,赵树海当下只连脸都气歪了。 “陆之章,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高毅忠是你老师你就很牛了吗?我告诉你,高毅忠那糟老头子就算再怎么样忠心耿耿,他也什么都不是!” 赵树海一翻脸便是什么话都能往外捅的,陆之章也是毫不在乎。 他就是喜欢看赵树海作死,他说的越多,便越离自己的目标更远。 毕竟这大理寺可不是他们赵府,这里多的是耳目,也多的是喉舌。 他这话,不出今日便一定会传到圣上的耳中。 这样一个刚愎自用,心无城府无视老臣的赵树海,他就不信陛下还会继续任用他。 不过他面上却还得装作义愤填膺“赵大人,您这话说的别太过分了!你这是在质疑我恩师,也是 在质疑圣上。” “陆之章,你就别再这假惺惺了,你以为你……” 眼见着赵树海再度开口,一直沉默的大理寺内突然听到一老者的轻声咳嗽“这里是大理寺!不是你们自己家,有什么话,你们去别处吵嚷。” 说完这话,那身着紫衣官服,须发皆白的老人便跨门坐进了正厅里。 这位便是大理寺卿徐禄了。 他虽然已经准备告老还乡了。 但到底是名义上的上司,而且他的举荐也是这一次他们谁能成为大理寺卿的一个关键点,所以二人谁也不敢在大理寺卿面前放肆。 陆之章只躬身道“大人教训的是,下官出门办案了。” 徐禄闻言只是点了点头。 而赵树海此刻只也狐假虎威道了一句“既然去办案,你就早些去,怎么还与人扯闲篇呢。” 说完这话,赵树海只又立刻殷勤的去搀扶那走路颤颤巍巍的徐禄。 而徐禄面对赵树海的搀扶也没有拒绝。 这老头子别看年纪大了,可这么多年的官场摸爬滚打,这老头子可是学有所成。 他对自己的这两个下官谁都不偏不袒,谁也不表现出一丝偏爱,他也不拒绝他们的示好。 可以说这徐禄不到辞官归隐的最后一刻,他与赵树海是谁也不知道这老头到底更倾向于谁。 陆之章看着赵树海搀扶着徐禄回到主座,他只是深深一眼,随后便立刻转头离开。 他身后的随从只也立刻紧随其后“大人,咱们现在去哪里啊 ?” 陆之章冷漠的道了一句“自然是去这几个名单上的坊市武侯铺了。” 听到陆之章这话,那随从只道“大人,他们应该会自己过来的吧,咱们何必辛苦跑这一趟就为了这点小事。” 然而陆之章却是立刻将那随从训斥了一番“蠢货,你若是等着他们过来,今时今日,便是你等到明年,他们也未必会过来。” 那随从立刻道了一句“那不能吧,大人您可是大理寺少卿啊,他们一个小小武侯铺难道连这点面子都不给您。” 不想陆之章听到这话,却更是冷笑连连“大理寺少卿,大理寺少卿算什么。不是一个部门从属,我亲自过去,他们能给我一个脸面都算是客气的了。” 话音落下,陆之章便径直往前而去。 他们最先去的是月牙坊,那月牙坊的一听是大理寺少卿过来倒是热情接待了。 然而当陆之章问起他们自己给他们的名单上的人可都找到了,那群人便开始推阻了起来。 “大人,不是我们不想为您办事啊,实在是我们坊市也有很多事情要忙的,您看看,我们的武侯们如今都在外面执勤,哪里有空处理您交代的事情呢,您要不再等等?”那名交待的武侯长不免在陆之章面前玩起了太极。 一见这人推三阻四,陆之章身后的随从立刻道了一句“大胆!你们可知道我们是在奉命调查云州太守案。你们如此轻慢,是想被责罚吗?” 一听那随 从的话,对方也不跟你硬刚,他只表现出一个害怕模样“哎呦!这位大人,您可别吓小人了,小人可不经吓,您要办案,我们自然会全力配合,可再怎么配合,我们也得做好本职工作不是,大人,我们不是不想帮您,实在是小人这边抽调不开人手啊。” 听到对方这话,陆之章也算是看清楚了这群老油条的态度。 服软也好,语气积极也好,诉苦也罢,反正他们的核心意思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事你们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反正这事与我们无关,我们也不想处理这事。 听明白了对方的意思,陆之章也只能低声道“我自然明白诸位的难处,我也不是想诚心为难各位的。既然诸位说自己抽调不开人手,那我们亲自抓人,您又是否愿意配合?这就是一个印章的事,大人不会连盖一个章的时间都没有吧?” 倒没想到陆之章也会变通,而且他当下只还将对方的路都给堵死了。 那人闻言也只能尴尬的哈哈一笑“陆大人说的哪里话,盖章的时间我们自然是有的,可内容我们不会写,也没时间写。” 几乎不等对方把话说完,陆之章立刻道了一句“问题不大,大人东西我已经备好了,您只需要盖章就是。如果还有别的什么问题,我们也不会麻烦大人的。” 说完这话,陆之章还真将刚才的名单拿了出来。 一看到这份名单,那武侯长的脸色便肉眼 可见的慌张。 不过虽然他还不情不愿。 可最后也拗不过陆之章的亲自出马,他们只都在名单上盖上了自己的名字。 陆之章对此自然十分满意。 之后他便带着这些名单一个坊市一个坊市的跑,跑过的坊市,他便将名单交给自己的随从,他只让他们去抓名单上的可疑人员。 靠着这样的手段,一个下午不到,他们便将这群人全都给集合了起来。 他们都是今日早上从各处到达京城的马车车户。 陆之章也不告诉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说是一次例行检查。 随后陆之章便用一个个问题来对他们进行筛选。 他会仔细过问这些人是从何处入的京城,并且让他们拿出自己的证据。 如果不是从官道过来的,他会让对方回去,是从官道过来的,他便会扣押下来。 然而在他问话的时候,也还是有人试图用谎言瞒天过海。 “大人,这人不老实,我问他从何处来,他说是从自己老婆娘家云安镇回来,然而小人查过他的路引却发现他这段时日根本未曾有过出城记录。”一名问话的随从只推着一名约莫三四十岁,身材干瘦,贼眉鼠眼,脸上还有一个大晤子的男人。 陆之章冷淡看了一眼那人,随后便面无表情的对那人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听到陆之章的问话,那人只无精打采的道了一句“李有田。” 听到这话,陆之章便也翻了一下李有田的记录。 在 薄子上他看到的今日车马登记分明是李有田,然而李有田的通行记录,甚至是路引却都是没有的。 要想出城必定会有登记。 他的车马都登记了,不可能路引却不做登记。 陆之章觉得奇怪,便也立刻问了李有田一句“李有田,你老实交代,你这车马在城门口做了记录,怎么你的路引却没有做登记,没有路引你是怎么出去的。” 一听陆之章问话,那李有田便也立刻露出一个愁眉苦脸的姿态来“大人,你们到底是来调查什么的?” 倒没想到李有田的警觉性还挺高,陆之章也大概能猜到对方在担心什么,所以陆之章只低声道了一句“你放心,我不是来调查你们用你们的车马到底做了什么的,我只是需要你配合我们做一个例行检查,你只需要告诉我们你将车马是不是借给了别人?” 倒没想到陆之章居然一下子就猜中了他所深深隐瞒的事情。 当下那李有田哪里还敢隐瞒,所以他只能低声道“大人,我是将马车借给了旁人,借马车的人是我隔壁的屠夫方大力,还请大人明鉴。” 听到他果然是将马车出借了,陆之章只又问了一句“那方大力借你马车做什么用?” 面对陆之章的问话,李有田立刻摇了摇头。 陆之章觉得可疑,不免继续道了一句“你摇头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就不好奇他借你的马车去做了什么吗?或者他借你马车的用意?” 李 有田闻言只是低声道“他们这些人的事小人哪里敢过问,反正小人只管拿钱出车,至于他们拿小人的车去干嘛,小人才不管呢。” 第一千六百二十一章 筛选嫌犯 李有田的线索明显是一个很有参考价值的线索,陆之章在这之后,只又让自己的下属去请那方大力过来。 而他自己则独自面对着一群已经被挑选出来的官道行车者。 之后他的问题便也问的更细,他问他们有多少人是昨夜下午从京城出去,早上回来的。 本来官道行者便淘汰了二十来个,如今只剩十几个人。 说到他们是昨夜从京城出来,今天早上回来的,他们被淘汰的人便更多了。 走官道的大多都是从外地进来京城的商户,他们的路程也不是几个小时的路程。 所以能满足昨夜下午出城条件的马车便更只剩下寥寥几人。 这其中,一辆马车是属于李有田的,他的马车记录便有清楚记载,昨夜下午出城,今日上午回城。 但因为他是将马车出借给了别人,所以关于他的这一个疑问,也只能等他的客户方大力过来后才能说清楚了。 至于另外几名下午出门者,他们当下只也给出了属他们自己的来龙去脉交代。 有得人是说他傍晚回到京郊的宅子里,白日来京城上班。 而对他身份进行背调,发现他真是在京城做生意,回京郊住宿,记录也一直都是如此,他的嫌疑便也被清洗了。 还有人是说他们去京郊探亲访友,烧香拜佛,这一部分人也在问过他们的亲友,以及寺庙主持后得到了他们说的话是没有误的。 如此一来,真正没有洗清嫌疑的反而只 有一个李有田和另一个借马车借给旁人的马车贩子。 得到这样结果,又见方大力迟迟不到案。 陆之章便也决定亲自去方大力的家中走一趟。 然而当他来到方家大门口的时候,却见方家大门紧闭,他问过附近邻居也只是得到一句方大力今日早上回来之后便不曾回来过了,谁也说不清楚他到底去了哪里。 而巷弄口子的一群小孩一听说他们是来找方大力的,便也个个煞有介事的说方大力是个吃人狂魔,他专吃小孩,他卖的肉也都是人肉。 虽然小孩子的话不能全信,不过从小孩子的可怕传言来看,这方大力看起来也不像是个正常人。 见这情形,陆之章也不想继续等待,加上时间也不早了,为免夜长梦多,陆之章便干脆招呼所有人直接来到方大力的屋里进行守株待兔。 而为了不让方大力发现自己家里进了人,他只还特意让众人翻墙进入方大力的家中。 好在方大力家中的墙壁也不高,他们几乎是顺着一颗枣树攀爬到一半便到了墙头,而在墙头之后,他们更是一翻身便进入了院子里面。 之后进来第一件事,陆之章只立刻让自己的手下对着方大力的家里进行了一番仔细搜查。 而他则对另一名车马贩子顺便进行了严刑拷打,那车马贩子经不住严刑拷打,最后终于还是老实交代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原来这人居然只是一个私盐贩子。 他昨夜出 城只是与另一个私盐贩子接头运盐入京倒卖。 虽然贩运私盐也是重罪,然而这破事明显不在陆之章的管理范围内。 所以逼那车马贩子吐出实情之后,他便也直接让人将那车马贩子五花大绑了,之后他将人处理了,便只让人将他扔到了一旁的角落里,等待桌方大力落网之后再行处理。 另一边,在搜查队的仔细搜查下,他们居然在方大力院里的柴火堆里捡到一柄藏起来的带血的长剑,这长剑倒是与杀害酒馆一行人的凶器能对的上。 然而他以为这凶手应该是训练有素之人才是,怎么如今得到的结果却是一个屠户。 陆之章总觉得事情似乎有哪里不对,然而屠夫其实也是常见血的,要论起杀人来,他的确应该是最没负担的存在。 眼见着最后一丝夕阳只也跟着沉入地平线,各坊市的更鼓更是响过最后一声,然而那方大力却还是没有回来。 陆之章便也不禁怀疑这人是不是已经觉察到情形不对,所以已经出逃了。 若是如此,那可不免又是一个麻烦,毕竟若是如此,那寻人便又是一个大工程,到时候不免更加麻烦。 而正在陆之章隐隐担忧的时候,不想门口却是突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仔细听去,那声音倒似乎是正在开锁的声音。 看来当下的他竟还算幸运,意识到可能是方大力回来了,陆之章只赶紧示意两名随从躲在这院子的大门后面, 其他人则随自己偷偷躲了起来。 而在陆之章一行人不过刚刚躲起来的时候,那方大力便也将自家的大门给彻底打开了。 一想到昨夜的事情他还是惊魂未定。 虽然堂妹他们只都安慰自己说今日这事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可他还是不免心惊胆战。 甚至他都在想,自己要不明日还是回乡下叔叔家里躲一阵子再说。 不过今日回去是不可能了。 他看了看漆黑的天色,加之他也没听说官府那边有什么动静。 所以方大力还是决定自己至少今天晚上要在此处将就一晚。 不想就在他做出如此决定而回到家中的时候,一场灭顶之灾却也在此处等着他了。 当下的他不过刚刚将大门推开,不想不过片刻,那门边等着他的两名随从便立刻朝着他扑了过去。 方大力感觉到有人扑着自己,立刻便往后面一退。 而待二人扑空之后,他本还想问这两人为何埋伏在自己这里,不想还没等他开口,躲起来的陆之章便立刻指挥其他人道“来人!赶紧将他给我抓起来!” 一听陆之章的话,又见将自己包围的人居然穿着一身官服,方大力当即便被吓得掉头就跑。 陆之章见他奔跑,自然也派人去追。 入夜的坊市里居然只在此刻还响起咋咋呼呼的追击之声。 这情形自然也引起了巡夜的武侯们的注意。 他们迎面而来,正与方大力撞个正着,后面的陆之章便也立刻高声喊道“拦 住他!赶紧拦住他!” 其实不用呼喊,这迎面而来的人也是要动手的。 毕竟这群人可是违反了宵禁的规则,而他们处理这样的事情自然也是天经地义的事。 然而方大力的力气也的确很大。他在狭路与武侯相遇,他当下只是看了看身后的四五人,又看了看身前孤身一人的武侯,很快他便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他径直往前冲,而且往前冲的时候,他还只一把掏出系在自己裤腰带上的杀猪尖刀。 随后他只又用那把尖刀对准了那武侯“识相的赶紧让开,不然别怪我杀你。” 那武侯哪见过这场面啊。 加上方大力人高马大,十分有胁迫他人的气场,那武侯只也吓得立刻贴住了墙壁。 这不就等于是在给方大力让位吗? 方大力见对方贴住了墙壁,随后便也立刻顺着墙壁直接冲去了大街。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人倒霉起来还真是喝凉开水都塞牙缝。 他当下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过刚刚冲出大街,不想那大街上便恰好有一队金吾卫经过此处。 一见方大力宵禁之时,居然还在大街上奔跑,他们立刻便拦住了方大力的去路“干什么的!” “不知道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吗?怎么还在到处乱跑。” 方大力自然不肯乖乖就范。 他还想转身奔逃,然而人哪能跑的比马还快,不过片刻,七八匹马便将他包围住了。 “你是什么人?为何在此鬼鬼祟祟!你莫不是敌方奸 细!”为首的小队长立刻居高临下的问询着方大力。 方大力还想逃跑,然而他已经在马匹包围圈里了,而且这些金吾卫只也亮出了身上的长剑,做出攻击的姿势。 当下的他们仿佛只要方大力做出一个不合时宜的举动,他们都能将方大力给直接解决。 这还真是功夫再高也怕菜刀啊。 当下的他立刻委屈的道了一句“大人饶恕,小民不是奸细!小民是方大力,就是旁边巷子的屠夫。” 听到方大力这话,那金吾卫只仍旧开口问道“既然你不是奸细,那为何这大晚上的,你却在此处奔跑逃窜!你不知道宵禁吗?” 听到金吾卫的话,那方大力顿时便更加觉得委屈了。 “小人自然知道宵禁时候不能出门,可小人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刚才小人回家时遭遇一伙强人突然出手偷袭小人,小人好不容易逃出生天,此时哪里还顾得上宵禁不宵禁,小人只想逃命要紧。” 听到对方这话,那金吾卫只道“既然你说有人在追杀你,那我问你,追杀你的人现在在何处?” 听到金吾卫的问话,方大力立刻准备指向自己的身后,然而当他回身看去的时候,一切却是空空如也。 别说是有人追杀自己了,当下那巷子里只连一只鸟也没有。 一看到这情形,方大力便也不禁对众人道了一句“他们一定是躲进我屋里去了,还请大人为小人做主啊!” 然而当下谁还愿意 为他做主呢。 加上金吾卫也不是管什么打打杀杀问题的,所以那金吾卫只大手一挥道“赶紧将他给我抓起来带回去!明天让他家人来赎人。” 第一千六百二十二章 保释出狱 眼睁睁看着金吾卫将他们要抓的人给逮了起来。而他们的老大却还只让他们躲在小巷子里。 一名随从便也不解的对陆之章道了一句“大人,咱们为何要躲在此处啊?咱们不如去找金吾卫交涉,让他们将人给我们吧!” 然而陆之章闻言却只是冷笑“交涉?你要是不怕死就你去!那群人不把你当闯宵禁的犯人抓起来都算你命大。” 说完这话,陆之章只又让众人赶紧退回刚才的院子里,之后他低声交代了自己手下一句“我们明天一早去金吾卫那里要人,今天你们早些休息。” …… 翌日清晨,天光不过刚刚亮起,金吾卫衙门处便来了一人,那人一过来就说自己要赎人。 虽然金吾卫们也很奇怪自己还没有发通知过去让他们领人,这人怎么就知道自己的家人被扣押在了他们的衙门里。 不过他们也没有多想,毕竟他们不认为有人会愿意花钱冒领这群倒霉鬼。 所以金吾卫们也没有过多询问,他只是问了一句“你们要认领的人叫什么名字?” 那人便立刻道了一句“云鼓巷方大力。” 金吾卫在薄子上寻找了一番,还真找到了那个叫方大力的男子的名字。 故而他也没有多疑,他只是提醒了对方一句“保释金二十两银子。” 听到是二十两银子,那人不禁感叹了一句“怎么又贵了,之前不是十五两吗?” 见那人质疑,金吾卫立刻没好气的道了一句 “之前的确是十五两,可此人形迹可疑,我们认为危害极大,而且他还有拒捕行为,所以要想给他赎人,二十两是不能少的。” 想到他们一群人都没抓住的人好歹给对面抓住了,虽然这二十两着实坑人,不过最后那人还是咬牙掏出了二十两。 反正陆大人一定会给他报销的。 见这人掏钱还算痛快,那金吾卫便也领着他们去到了他们的大牢里。 方大力被绑着铐在一处木柱子上,而这里还有很多跟他一样被铐的犯人。 看着这群萎靡不振,仿佛宿醉醉鬼一般的犯人,那金吾卫只面露嫌恶道“方大力!云鼓巷的方大力,你可以回去了,你家里人来赎你了。” 听到有人来赎自己,方大力十分意外,毕竟从去年他爹死了之后,他那云鼓巷的家里早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所以他以为应该没有人来赎他才是。 他都做好了在牢里做苦力的准备,直到刑满出狱。然而没想到今日居然会有人来赎自己。 不止是方大力,其他人只也十分好奇的看了过去。 他们在这无窗无门的大牢里并不知道时日,可他们知道方大力是第一个被救出来的。 而方大力便在众人羡慕的眼光里走了出去。 不过在随着衙役来到那来人面前之后,方大力便一点也不好奇了。 他只有满心的茫然。 他茫然的看着那领人者,随后他转头对那名金吾卫道了一句“大人,这人我不认识,您 会不会搞错了。” 那金吾卫很不耐烦,不过看在二十两银子的份上,他还是低头看了一眼名册念道“云鼓巷方大力。” 方大力应了一声“是我!” 随后那金吾卫便道“那就没错,他要赎的就是你。” 方大力十分无奈道“可是我不认识他呀!” 听到方大力这话,那人只是不慌不忙的自我介绍道“方大哥,您不认识我也不奇怪,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您呢,我还是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南街的苏光耀,走的确不是你的亲人,不过我是受你堂妹方月儿的委托特地过来将你赎出来的。” “我堂妹怎么知道我被抓了啊?”方大力奇怪的问道。 那人闻言便立刻道了一句“方大哥,你堂妹今天早上来找你却没找到你,她被人告知了这事,所以知道你被抓了,不过因为之前吃过官司,她自己又不敢过来这种地方,所以她便让我进来了。” 虽然方大力还是觉得眼前这人看起来有些古怪,然而他也实在想不出这人如果真与自己非亲非故,他花二十两银子将自己骗出来有什么用。 加上他也担心昨天那些官府的人过来提人。 自己眼下跟这人先行离开倒也算是个不错的主意。 他并不知道官府里的不对付,他还以为自己如果要被提出去,他们肯定会配合,所以他也没有想过这人会是个便衣。 见对方说的头头是道,他只又道了一句“那么说,我堂 妹也过来了?” 那人立刻点头“那是当然。” 见对方这样说,方大力心头一喜,随后他只道“好,我跟你走,我妹现在在哪里?” 那人只道“你妹跟李有田一起,都在奉天酒馆等你。” 奉天酒馆倒是个热闹所在。 而李有田他也认识。 想到此处,方大力倒也没有多疑,他只是跟着对方走了出去。 他一边走,还一边问对方话,那人本就是陆之章调教过的,陆之章早猜到了他会问些什么,所以方大力问什么,那人便答什么。 这一问一答之间竟是滴水不漏。 方大力自然也不再怀疑对方。 之后到了奉天酒馆,这苏光耀直接对门口的店小二道“我们找一位姓方的姑娘有事商量,你赶紧领我们上去吧。” 那门口的店小二显然早被交代了怎么回话,所以那小二只熟门熟路的带着他们上去。 之后他们便随着那小二上了二楼雅间。 虽然他还是有几分警惕,不过一切都是那么平常自然,他纵然再是警惕也不免松懈了几分。 之后当小二先行进去将大门打开的时候,他便也看到了就在雅间里坐着的李有田。 虽然没有看到自己堂妹,他心中还有些奇怪。 不过终于看到了一个熟人,他心中也松懈许多,而且那苏光耀并没有急着进去,他只是主动对着李有田问出了他心中的疑惑。 “有田兄,月儿姑娘呢?” 听到对方问话,李有田只道“月儿姑娘上厕所去 了,一会她就上来了。” 话音落下,李有田只又立刻对方大力道“大力,你来了啊!你赶紧进来座啊,还在外面傻站着干什么。” 听到李有田亲自跟自己打招呼,方大力终于走了进来。 然而也是在他进来的那一刻,这雅间的大门便啪的一声关上了。 他一回身,便看到自己身后站满了一群人。 这群人可不就是昨夜试图缉拿自己的那群人吗? 他转身想跑,然而后面的守卫早将大门堵的死死的,他四下一看,眼前唯一的口子竟然只有李有田坐着的窗户口。 虽然这里是二楼,掉下去不免受伤,不过为了逃命,他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而就在方大力准备朝着窗户口狂奔的时候,陆之章立刻厉声道了一句“抓住他!” 李有田只也立刻死死抱住方大力,他口中喃喃道“兄弟,你可不能跳啊!跳下去可是要摔断腿,摔断腿可就是个废人了。” 听得李有田这话,方大力几乎目呲欲裂“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诓骗我过来!李有田你真不是个东西。” 话音落下,方大力便欲对李有田来上一个面部肘击,好让对方放开自己。 然而就在他肘击李有田的时候,那些侍卫只也蜂拥而上,他们很快便将方大力给直接擒拿住了。 因为昨夜见识过了方大力的力气,所以他们抓捕方大力的时候,几乎是一拥而上。 虽然方大力的力气的确很大,可是再大的力气也架 不住一群男人一起上啊。 方大力很快便被死死按在地上重新绑了起来。 只待方大力被五花大绑了之后,陆之章方才走近了过来。 陆之章只声色平淡道“方大力我们又见面了。” 然而方大力却是连看也不看陆之章一眼,甚至当下的他只还直接扭过了头去。 当然吭声那自然更是不可能。 对于方大力这样的态度,陆之章也不意外,更不心急。 反正这小子已经被抓住了,有什么他都可以慢慢审问。 而李有田见方大力被抓住了之后,便也转头看向陆之章讨好的问道“陆大人,如今人也已经抓到了,您看我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陆之章却道“不急,我们可能还有事情需要你协助。” 一听陆之章这话,李有田立刻沮丧着脸道“大人,我不是都证明我的清白了吗?马车是他借走的,后面发生的事我是一概不知啊,大人怎么还不让我走?” 听到李有田这话,陆之章只低声道“我知道你洗清了嫌疑,所以我不是拘捕你,而是想让你配合我们。” 听到陆之章这话,李有田不免长长叹了一口气,他转头看向方大力道“唉,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认识了你。” 方大力对诓骗于他的李有田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 “哼!你活该!谁让你配合他们诓骗我们。” 李有田闻言只无语的道了一句“你搞搞清楚,我还是被你连累了呢,要不是你借我马车,他们怎么 会抓我,而且我都被他们抓住了,我不配合他们,难道你还想让我给你顶罪啊!我上有老下有小的,方兄弟,你可不能这么坑我。” 第一千六百二十三章 铁证如山 听到顶罪这个词汇,方大力终于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顶罪?顶什么罪?” 然而李有田对于这事也是一知半解,毕竟没有人跟他说那位陆大人到底在查什么。 而方大力前日出门也没有带上他,所以李有田也不知道前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故而他只立刻道了一句“你问我,我问谁?你自己做了什么好事,你自己难道不知道吗?” 方大力倒是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他心下茫然。 而想来想去,他能想到的也只有前日晚上在官道小酒馆里发生的事情。 难道是与那件事有关? 可如果是为了那件事,他们也不应该用这种手段来对待自己啊。 一时之间,方大力都有些糊涂了。 浑浑噩噩的随着陆之章来到了大院里。 在被人提到陆之章跟前的时候,他还是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事。 然而陆之章一开口却是“大胆方大力,你可知罪!” 方大力只是茫然道“大人,我实在不知我到底犯了什么错!” 然而听到方大力这话,陆之章却只是道了一句“大胆方大力,你竟还在本官面前装傻,你难道不记得你前日夜里在官道酒馆里的所作所为了?” 一听陆之章这话,方大力心头立刻咯噔一跳。 没想到陆之章还真是为了前日的事。 不过他显然还是不想承认自己去过那里,所以方大力只继续道“大人,我甚至都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陆之章闻言立刻 冷冷道“你不知?那我问你,你前日下午找李有田借马车到底所为何事?你又往何处去了?” 听到陆之章的话,方大力抬头低声道了一句“大人,我找老李借马车自然是为了回方家村找我堂妹方月儿的父亲了。” 陆之章没说话,他看向李有田道“你确定有此事?” 李有田回忆了一下,随后还是如实点了点头“小方兄弟的确跟我提过这么一嘴。” 见李有田还算老实,方大力便也松了一口气。 随后他挑衅的看向陆之章。 而陆之章也并没有急着否认他的话,他只是低声问道“你去方家村找你叔叔做什么?” 方大力闻言便也立刻道了一句“自然是要告诉他不要着急,我已经找到方月儿了,她被周府主母卖到了丽春院里,好在如今我们已经将人救出来了,我想让他不要担心,怎么?这也有什么不对的吗?” 面对方大力的诉说,陆之章只低声道“我自然没有这个意思。” “只是我查过你的路引,你的路引写的并不是方家村,相反你的终点是在杨柳镇。” 一听“方家村并不经过官道,然而杨柳镇需要通过官道前往。方大力,所以你从这件事上就已经在隐瞒我了。” 一听陆之章居然还查过路引了,方大力便也不吭声了。 然而陆之章怎么可能让他这样沉默下去。 “怎么?不说话了?难不成是心虚了?” 方大力冷笑一声“我心虚什么?” “ 你心虚什么,我想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大人,我真是不知道您在讲什么?”方大力还在装糊涂。 陆之章也不想与他继续打哑迷了。 所以陆之章便重重一拍惊堂木,直接对方大力厉声道“大胆方大力!你在官道酒馆屠杀了三男四女!你竟还敢跟本官在这里故作糊涂,怎么?你以为这样本官就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一听陆之章这话,那方大力立刻便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大人冤枉啊!小人从来也没有做过这等禽兽不如的事情,不知是什么人污蔑小人!” 陆之章闻言却是冷笑一声“你还用得着污蔑吗?我问你,你前夜九点到十点到底在何处?” 听到陆之章的问话,那方大力便又成了哑巴。 陆之章随后便又道“怎么不敢说话了?莫不是成了哑巴?” “大人,小人说便是了,小人那时候正在杨柳镇堂妹家里。”方大力轻声道。 然而陆之章却只是反问道“你真在你堂妹家中?” 方大力还是点头“是啊,小人其实是去看堂妹的。” “既然是去看你堂妹,你做的也并非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那我倒要问问你,你为何不敢说出实情?” 面对陆之章的问话,方大力只继续道“因为我担心我堂妹的安全,毕竟我堂妹的安全问题还是很重要的,那周家主母不待见我堂妹,虽然她如今已经被我堂妹状告进了大狱,可是像她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 安分。她家里人又怎么可能不报复,而且我那叔叔也不是什么好人,他若是知道堂妹的消息,肯定会将堂妹再卖一次,所以我本不想透露我堂妹的一点信息,如果不是大人执意逼问,我真不想说出这事。” 然而方大力这话音不过刚刚落下,陆之章便忽然冷笑一声。 “一派胡言!方大力,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说出实情,你是不是以为本官真拿你一点办法也没有?” 方大力闻言却还是继续语气无辜道“大人,我真不知您这是什么意思。我说的就是实情啊。” “这么说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啰?来人!传方月儿到场。” 一听陆之章要传自己堂妹到场,方大力神色明显慌乱了一下。 他可没有来得及与自己堂妹串供,毕竟他根本没有想过这件事居然会发展成这种模样。 不过月儿知道自己是无辜的,而且月儿应该也不会蠢到说自己在别处吧。 想到此处,方大力心思便又松懈了几分。 于此同时方月儿便也上了堂。 不过在方月儿上堂之前,为了避免方月儿与方大力有什么串供的行为,陆之章只让方大力躲到了屏风后面。 随后他便对方月儿道“方月儿你可知本官找你过来所为何事吗?” 方月儿神色怯怯“小女子不知,还请大人明示。” 然而陆之章怎么可能给她明示,他要的就是方月儿不知情。 故而他只低声道“我问你,前天夜里九点多, 你在何处?” 方月儿立刻低声道了一句“小女子在自己租住的地方。” “那你当时在做什么?”陆之章随后继续低声问道? 方月儿回想了片刻便立刻抬头道了一句“大人,都那个点了,小女子还能做什么?小女子当然是在睡觉啰。” “睡觉?你一个人?”陆之章继续问道。 方月儿闻言立刻捂嘴格格娇笑“大人还真是会开玩笑,小女子不是一个人睡觉,难道大人还陪在小女子身边不成。” 说完这话,方月儿只还轻浮的朝对方抛了一个媚眼。 陆之章对此自然不予理会,他只是强调了一句“这么说,你那院子里只有你一个人?” 方月儿并不知陆之章问这话的含义,加上她也不知道自己堂哥方大力已经被抓起来了。 所以她只如实道“自然是我一人。” 听到方月儿这样的回答,陆之章似乎十分满意。 而方月儿则满眼迷惑道“大人,您让我过来是什么意思?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面对方月儿的问话,陆之章只低声道“没什么事,我不过是想来向你求证一件事罢了。” “大人想求证什么?”方月儿立刻变得小心翼翼。 然而随着她的话音落下,陆之章只是拍了拍手。 随后两名侍卫便押着方大力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一看到方大力的一瞬间,方月儿的脸色立刻变得苍白。 “堂哥,你怎么在这里?”方月儿似乎不敢置信的问道。 然而方大 力却是面无表情的看向前方。 陆之章随后只对方大力道了一句“方大力,你表妹说的话,你刚才听到了吗?” 方大力不吭声。 而方月儿则立刻道“堂哥,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在这儿?” 听到方月儿这样问话,方大力显然有一瞬间的疑惑,不过很快他便冷酷的对方月儿道了一句“这事你别管!” 之后他重新跪了下去“大人,我的确没有去杨柳镇找我堂妹。” “既然没有去杨柳镇,那我问你,你去了哪里?”陆之章继续低声问道。 方大力面无表情道“我不会说的。” 陆之章见他不吭声,便也立刻道“你不会说,还是你不敢说,你前天夜里根本没有去杨柳镇,你是在官道酒馆停的车!那马车就停在酒馆的分岔口处!” 倒没想到陆之章居然连这都知道了,方大力当下便更没有言语去说话了。 而陆之章随后只又道“你把马车停在那里,等着一场大雨停下,雨停过后,你看到那酒馆最后一盏光亮都熄灭了,所以你带上了迷烟和这把长剑进入了酒馆里。” 听到这里,方大力明显就更加糊涂了“大人,小人不知您在说什么?什么长剑?什么迷烟?小人怎么可能有这些东西?” 然而陆之章却是朝身边人使了一个眼色,那随从立刻下去了,之后陆之章厉声道“你还要狡辩,这把带血的长剑可就是从你家柴堆子底下搜出来的!” 话音落下, 那随从只也恰好拿出了那柄带血的长剑,他们只将长剑展示在了方大力的面前。 然而方大力看着那柄长剑便更糊涂了“大人这不是我的东西,小人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 第一千六百二十四章 只是当时已惘然 “既然不是你的东西,那我问你,这柄长剑为何会出现在你的家中?”陆之章厉声问道。 方大力满脸无辜与茫然“大人!您问我,我问谁去?您昨夜撵我跟撵狗似的,小人甚至都没来得及回家便被金吾卫给抓了!我哪里有什么时间去发现这样一柄剑。” 见这方大力只还一味狡辩,陆之章也是瞬间怒从心头起,当下他的耐心也已经被对方给耗尽了,所以他只对方大力怒声道“如今都已经铁证如山了,你居然还在这里胡说八道!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大人,小人没有胡说八道,小人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啊!大人!”方大力也感觉到委屈,故而他立刻试图为自己辩解。 然而陆之章已经不想再听方大力说话了,在他看来,这方大力嘴里是没有一句实话的,再问下去也不过是拖延时间。 所以陆之章只高声道了一句“来人,给我将方大力扣押起来,先打他六十大板,我倒要看看他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一听得打六十大板,不止是方大力,便是方月儿似乎也被对方吓傻了。 “大人!我冤枉啊!”方大力高声喊道。 方月儿只也为自己堂哥叫起了屈“大人,我堂哥虽然外表凶悍,但他绝对不会是那等穷凶极恶之辈,况且他与人也无仇怨,他何故做下这等事情来?” 听到方月儿的申辩,陆之章只道“方月儿,你当真不知他为何做下 此事?” 方月儿听了这话也是一惊“大人,我自然不知,您不会是怀疑我与堂哥串谋吧?” 陆之章冷冷看着方月儿,他的视线太过犀利,被陆之章这样看着方月儿也不禁立刻低下头去。 陆之章随后一字一句的冷冷道“也不无这个可能。毕竟你堂哥绞杀的可是周府侍女!你与周府老太有怨仇!你为了报仇,与你堂哥联合也不是不无可能。” 听到陆之章的话,方月儿立刻道了一句“大人,您说这话,可有凭证?” 陆之章道“还没有,这不过是我的猜测而已!” 一听这话,方月儿不禁哈哈大笑“猜测?大人?仅凭猜测,您就能断人生死,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说大人的前任夫人并非死于杀手之手?乃是被大人所杀呢!” 听到方月儿这话,陆之章的神色立刻阴沉了下去。 他如同看死物一般盯着方月儿。 方月儿被这样的视线盯的心理发慌,故而她当下只改口道上一句“大人,您是猜测,我也是猜测,只是猜测您不会生气吧?” 听到这小女子居然还在这里不怕死的挑战陆之章的威严,陆之章身边的官员不禁立刻出言训斥该女子道“你还不闭嘴!你竟敢拿陆大人开玩笑,他是你能拿来开玩笑的吗?” 听到训斥,方月儿终于闭嘴了。她终于感受到了陆之章的可怕,更为自己刚才冒犯对方的举动感到懊恼。 而陆之章随后只低声道“看的出来, 你报复心其实挺重的,那周夫人如此待你,你难道竟不恨她?” 听到陆之章的话,方月儿眼里也现出仇恨神色。 “恨!怎么不恨!所以我出来第一件事便将周氏给报官了!” “奴告主要打二十大板,我如今伤都未好,不过能让威风一世的周侍郎夫人躺在大牢里,我这二十大板倒是挨得值!” 说完这话,方月儿只又看向陆之章道“不过大人,我与周氏虽然有仇恨,可我这人从来也不会连累无辜的,其他人不曾得罪过我,我何必对他们动手呢?我若是真要杀也该杀周氏才是!可我若是杀了她我还要坐牢,所以我没有杀她!” 听到方月儿这番辩白,陆之章似乎也觉得有些道理。 于此同时,被打了六十大板的方大力只也终于被人给拖了过来。 他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他被两名衙役拖扶着过来,到了堂前,他们便将方大力往地上一扔。 方月儿一看到自己堂哥这副模样,她当即便简直是目呲欲裂。 她一把跪了下去,抱住自己堂哥道“堂哥,你怎么被人打成这样!” 而方大力即使被人打成了这副模样,他也只是对着陆之章“大人,我是无辜的,我没有杀过任何人!” 看着挨了六十大板的方大力居然还不肯承认自己的罪责,陆之章只也感觉到颇为震撼。 如果不是有那么多证据在前,陆之章简直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冤枉了好人。 然而铁证 如山,难道他还要推翻自己的证据不成? 想到此处,陆之章只也不禁看向方大力道“你说你是无辜的,那你倒是说说你为何在前日夜里出现在官道酒馆处?” 面对陆之章的问询,方大力只又不说话了。 他的堂妹方月儿见堂哥这副模样,也是满心惶急“堂哥,你说啊!你倒是说啊!你说了没准陆大人还能为你翻案呢!” 然而方大力却只是闭眼不肯开口。 陆之章此刻也明白了这方大力就是一块硬骨头,想从他这里找到突破口,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所以眼下他唯一能做的,也只能先将他拘押起来,而自己则再去别的地方找找别的突破口。 故而陆之章只道“退堂!” 一听陆之章这话,方月儿立刻道“陆大人,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陆之章只是冷淡看向方月儿道“你可以走了,他得关押起来!” “大人,为何关押我堂哥!” 陆之章已经懒得再与方月儿解释什么了,这案子本不归他管,是下级官吏来报说这案子可能与云州太守案有关,他才接手的。 然而如今查询起来,这案子与那案子可能没有任何关系,自己不过是惹了一身骚。 所以他也只对方月儿道“如果有证据,本官连你都要一并抓进来!” 听到陆之章这话,方月儿吓得瑟缩了一下,她立刻解释道“大人,我与那案子可没关系!您可别冤枉好人啊。” 然而陆之章已经不想理会 方月儿了,他直接下去了。 出去之后,陆之章身边的小厮只对陆之章道了一句“大人,这案子既然与云州太守案没有关系,咱们不如把这案子推给赵树海吧,他如今不是兼任上京府尹吗?这案子本是他底下的大案,咱们让他头疼去,岂不正好?” 陆之章闻言只是看了一眼那小厮教训道“做事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况且这案子也已经审到此处了,如今我们只差一点证据,便能结案了。 小厮听到陆之章的训斥,当下自然不再开口,随后,陆之章纵身上马,小厮立刻迎头跟上“大人,咱们现在这是去哪里啊?” 陆之章闻言只冷声道“自然是去看周府的家主了。毕竟她府中人死了这么多,她或许会知道一些什么内情。” 听到陆之章的话,小厮立刻跟着上马道“大人,那咱们赶紧出发?” 陆之章闻言只是冷淡的点了点头,随后他们两人便也同时上了马往上京府衙监狱而去。 而在经过云水天街路段时,不想他们倒是与一辆马车不期而遇,那马车上挂着的一个晋字只让陆之章晃了眼。 晋王回来了? 云州太守如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会不会与他有关? 而正在他看着那马车发呆的时候,那马车里的车帘却是突然被人掀开了。 随后那帘子里只现出一张他日思夜想的美人面来。 那女子眉眼弯弯,眉心微蹙,一双小鹿眸子清亮之中只又平添几 分温柔。 她以手挡唇,似乎并不舒适,不管看她几次,他都还是会为她心跳如擂鼓。 她看起来似乎珠圆玉润了不少,而她身后一双修长的大手则正在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那画面不管怎么看都刺眼,而且他也听人说了,她似乎怀孕了,而且她怀的还是晋王的孩子。 在他们的上一世里,他明明与她抵足缠绵过那么多次,不论她爱不爱,他明明与她也做了那么多年的夫妻,可是他们那一世直到她死,他们都未曾有过一个孩子。 一想到此处,陆之章的眼神也变得犀利了起来。 似乎是感觉到了注视,姜念娇也不禁抬起头。 不曾想这一下倒是与陆之章的目光不期而遇。 陆之章身边的小厮原本还在身后跟随陆之章,见刚才陆之章只还纵马奔走,此刻却是突然勒马停在街头。 那小厮不禁多嘴了一句“大人,您在看什么呢?” 随后当那小厮顺着陆之章的目光看了过去,小厮便也发现了那对面马车上的晋王妃。 看到自家主子目光痴痴随她而去,那小厮不禁默默叹了一口气。 这都多少年了,怎么自家主子却还没忘记这位晋王妃。 而另一边姜念娇只看了他一眼,她只是微微一怔,随后她便又似是陌生人一般收回了视线。 倒是在她收回视线,重新回到马车之时,那双修长的大手却是再一次掀开了帘子。 随后其中探出晋王的脸容来。 赵衍桢只容色冷 淡看了一眼街对面,在发现对面的人居然是陆之章。 他只是朝着陆之章微微一笑,明明他的笑容如春风拂面,然而这在陆之章看来,那笑容里充满着胜利者的嘲讽。 第一千六百二十五章 吏部尚书的爱才之心 事实也果然如此,无论是在情场上,还是官场上。 情场他失了自己心爱之人,那人明明是他的前世妻子,可如今她却在别人的怀里。不止是身,甚至连那颗他不曾触及的真心她似乎也一并交给了对方。 而官场上,云州太守案虽然他是后来者,可他当时截了陆之章的胡,只差一点,他就要立功了,不想陆之章却还是将大局给掰了回去。 如今他都已经回京了,而自己却还在为寻找云州太守而焦头烂额。 想到此处,陆之章便也重新纵马而去,这一次他的速度比前几次还要快上许多,小厮一时竟也跟不上对方了,故而那小厮只能纵马追着陆之章,一边在身后呼喊道“大人,您慢点!您慢点啊!” 陆之章自然不会理会。 而当下他们不过片刻,陆之章便已经到达了上京府衙处。 自从上一任上京府尹因为云州太守案被拉下马之后,这个位置便到如今只都还是空缺着的,而空缺此位的原因,也并不是什么无人胜任,而是几方势力都在试图将自己的人安排进这个空缺里,所以当下他们谁都不肯服谁,谁都不肯让谁,所以这个位置竟是一直空悬在此处。 平日上京府尹的政务只由吏部来处理,治安全权归属金吾卫衙门,有重案要案便由他们大理寺全权接管。 故而没有长官的上京府衙倒成了一个摆设。 当下一见陆之章上门,上京府衙的一名小吏 便也立刻迎了出来“陆大人,不知陆大人来此有何贵干?” 这小吏由于三权分立,如今谁都能上上京府衙插一杠子,所以他已经将这些人只都认了一个脸熟。 一听小吏的话,陆之章只低声道“我要见周侍郎的夫人,你赶紧带我过去。” 然而面对陆之章的要求,那小吏却是面露难色“大人,我恐怕不能带您过去。” 陆之章立刻面色冷淡道“为何?” 小吏只低声道“上面发了话不管任何人来探监周侍郎的夫人,只都不许。” 听到小吏这话,陆之章的神色微妙了起来,他挑了挑眉道“上面?哪个上面?” 一听陆之章这话,小吏立刻低声道“大人,这个我不能说,小人也是奉命行事,您看您就大人有大量,您就别为难小人了好不好?” 听到那人的话,陆之章只冷冷道“为难?你说错了,不是我在为难你,而是你在为难本官!本官是来调查案子的,我有话要过问我的证人!你不许本官见她,岂不是在为难本官!就算本官体谅你有难处,问与你下达命令的人是谁,而你却还在阻拦,拒绝我与对方沟通,你这不是在为难本官又是什么!” 说到后面的话时陆之章的声调也跟着不自觉的上扬了起来,听到陆之章这话,那小吏倒是不敢再说什么了。 他刚要开口,不想此时身后正有一人从官轿下来,那人只朝着衙门口走近。 那人自然也听到了 陆之章的话,故而那人随后只笑着道“陆大人可真是官威甚厉,本官都要为大人折服了。” 听到身后这话,陆之章不禁回身看了过去,倒不想这一看,他方才发现来人居然是吏部尚书邱传云。 一见来人,陆之章不禁转身微弯身子拱手行礼“邱大人。” 邱传云闻言只是点了点头,随后在他准备往衙门口走的时候,他只对陆之章道了一句“陆大人,不赶紧调查云州太守案,怎么有心思往这上京府衙来了?怎么?陆大人也想为周侍郎夫人申冤?” 一听邱传云这话,陆之章立刻道“大人误会了,我不是来为周夫人申冤的,这案子原也不归我管,只是京城如今又添一桩要案,京郊来人递了消息过来,只说这案子恐怕与云州太守案有关,故而我才接手此案,而查来查去,这事恐怕又与周夫人还有些关系,所以我只是想来同周夫人求证一些事情,还请邱大人能高抬贵手,允许我与周夫人见上一面。” 听了陆之章的话,邱传云捻了捻自己的胡须,虽然与陆之章不是一个派系,不过与云州太守案有关的事情他也不敢耽误,又加之这陆之章还算恭谦,平日里除了查案他几乎不参与那些不相干的斗争,所以对于这种边缘人物,邱传云还是很欣赏的,而且同是大理寺少卿,他与那赵树海相比可是要强上许多。 也是爱才,那邱传云倒没有多么为难 陆之章,他只沉吟片刻后,便也低声道“既然陆大人都说了是为了云州太守案才来,那本官自然没有为难的意思。” 说完这话,那邱传云只道了一句“陆大人请吧。” 而邱传云的话音落下,陆之章也明白对方是给了自己这个面子,所以他当下只立刻朝着邱传云拱了拱手道“多谢邱大人。” 邱传云只摆了摆手,随后几名衙役便领着陆之章往关押着周氏的牢狱里去了。 走在昏暗的牢狱之中,这里处处都透着一种近乎腐朽的臭味,但有官员行过,关在笼子里的人们便开始四处在高声呼喊着冤枉,那声声呼喊,似乎是要捅破天去。 几名衙役见他们如此便也立刻厉声呼喝道“都给我闭嘴!” 听到训斥,那外牢方才安静一些,而在行过此处之后,他们便也进入了最里面的牢狱,这里关押的便全是女犯人了。 到底是上京府衙的牢狱,他们在管理上还是比其他地方官府要人性化许多。 男女分关在不同地方,便是牢里的牢头也分男女。 一名年约三十来岁的女牢头在接受了来意告知后,便也带着陆之章往关押周氏的牢狱方向去了。 女牢里比男牢要安静许多,而且因为都是女子的缘故,这里面也要干净清爽许多。 女牢头先是用刀鞘敲了敲那牢门,随后等那一身白色囚服,头发凌乱的妇人抬起头后,她方才对对方语气严厉的告诫对方了一句“陆 大人来看你了,他有话要问你,你待会一定要配合陆大人知道吗?” 听到女牢头的话,周夫人只像是一个听话的孩子一般立刻高声回答道“知道了。” 看来即使是男女分狱,这位周夫人恐怕该吃的苦头也还是没吃。 见她这副模样,陆之章倒也难免生出几分恻隐之心。 不过从刚才与邱传云的对话看来,这里面的恩怨自己还是不要参与的好。 毕竟这周夫人的案子原本是还没定性的,她原本被关押的也不是在上京府衙,她当时而是被关押在紫薇街的大牢里,甚至这案子当时都不是在上京府衙审理的,这案子是紫薇街那边的县尉处理的。 而且这案子其实也是说大不大,毕竟那方月儿曾经是周府的婢女,就算被周夫人卖了,那也不算什么大案。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案子。 这才不过几日,这周夫人的案子便被安排到了上京府衙由上京府衙亲自审理,而且这周夫人如今只连想探她的监都是千难万难,可见她夫君真是得罪了人。而且这人还被他得罪的不浅。 正在陆之章思绪万千的时候,女牢头也已经将大门给打开了,女牢头只低声道“陆大人,请吧。” 陆之章闻言点了点头,随后他弯腰走进了周夫人的牢狱之中。 不过短短几日,这位曾经的官妇便已是憔悴不堪,邕然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 等那女牢头离开了之后,那周夫人眼中方才亮起一 丝光芒。 “陆大人,陆大人!您是来为我平冤的吗?” 听到对方的话,看着对方那副像是抓住救命稻草的模样,陆之章叹了一口气道“夫人,我来其实是要告诉你一个坏消息的,还有几件事要问你,我希望你能配合我们。” 听到对方这话,周夫人也顾不得继续向对方求救,她只道“坏消息?什么坏消息?” 在她看来,还有什么会比她被人关押在这大牢里还要糟糕的消息? 或者说难道是这周家叔伯趁自己不在,霸占了自己的家业。 不过如果只是这样。她既不意外,也不难过,毕竟周府的财产早在他们来之前便被她转移到了自己的女儿女婿那里了,所以现在他们能得到的也不过是一具空壳而已。 陆之章叹了口气,随后还是低声开口道了一句“你们府上有人出事了。” 一听出事,周氏的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了,她抓紧陆之章道“陆大人,出事?谁出事了?总不可能是夭娘吧?” 听到周氏这话,陆之章立刻摇了摇头“不是夭娘,出事的是你们府上底下的人,一个是你女儿的管家徐管家,还有两个车夫,两个丫鬟,其中一个叫做孙香香,还有一个叫做肖玉娘,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叫做紫娟的姑娘更是下落不明。不过我估计也是凶多吉少。” 听到自己女儿没事,周氏虽然没刚才那么慌乱了,可显然她还是无比痛心。 毕竟人心肉长。 “大人,怎么会如此?怎么会如此啊!凶手到底是谁!他们为何要这样做?我的紫娟!还有徐管家!他们怎么会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第一千六百二十七章 新姑爷的两幅面孔 被陆之章训斥了,本有些碎嘴子的小厮便也不再多话了。 而等候了不过片刻后,那丫鬟便又匆匆过来开门了。 “陆大人!陆大人!我家主子有请!” 说完这话,那丫鬟便领着陆之章往屋里去了,这许府虽然看起来不大,然而一应物件俱全,而且中有小山流水,小而精巧倒是个费心所在,看来周氏为了自己女儿能过的好,可是处处都花了心思的。 只是在随着这小丫鬟一直往里走的时候,陆之章只也发现了一个蹊跷的所在。 那便是这府里的下人少的可怜,除了几个小丫头,便只有几个小年轻了。 这样一个大家族怎么可能只有这么一点丫鬟,而且还全是些少不更事的。 这种情形不管怎么看怎么奇怪。 毕竟没有中年的婆子管事来管理府中各种事情,这些情形能被管理好吗? 而就在他为这一切感到疑惑的这一刻,小丫鬟只也将他领到了花厅里,此时花厅里早就有一名身着宝蓝暗纹长直缀,头束紫金白玉冠的年轻人在此侯着了,如果不是他脸上还有一道疤痕,陆之章几乎都要认不出面前的男人是谁了。 而那男人在看到陆之章后,只也主动快走几步,而后他迎上去主动拱手道了一句“陆大人,许久不见,快快请进。” 陆之章只也拱手道“许相公。” 之后陆之章也没同对方客气,他直接走进了花厅里。 见花厅里没有周夭娘,陆之章不禁 主动道了一句“许相公,怎么不见你娘子?” 听到陆之章这话,许天意叹了口气道“娘子这几日天天都在为了母亲的事情奔走,昨日又听说了紫娟他们的事情,她一时伤心过度,竟是一病不起了,她如今只还在病床上不便见客还请陆大人多多包涵。” 随后话音落下,他只又道了一句“陆大人此番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陆之章只道“我就是为了紫娟他们的案子过来的。” 一听是为了案子前来,许天意立刻精神一顿道“原来是如此,不知那案子可有凶手到案了?” 听到许天意的问询,陆之章没有答话,相反他只是反问许天意一句“许相公心里有没有怀疑的对象?” 许天意立刻苦笑着道“大人真是会开玩笑,我怎么可能知道是谁干的,我要知道,我当时就带人去把他抓起来,若是山贼土匪,我就更应该劝住徐管家他们才是,这样一来徐管家他们也不至于白白丧了性命啊。” 听到许天意这话,眼下看来他似乎是知道一些内情的。 所以陆之章便也先问了许天意“怎么?许相公可是知道徐管家他们为何去找紫娟姑娘他们?” 许天意闻言立刻点头“是啊,其实徐管家会去找紫娟他们,也是为了夫人那个案子。” “哦?这话怎么说?”陆之章闻言似乎来了一些兴趣,他好奇的问道。 许天意闻言只是低声道“前几日,母亲还只是被关在杨 柳街的牢狱时,夭娘便去看过她一次,当时她就同夭娘表示了说她其实已经与方月儿的父亲签了卖身契。所以如果我们能拿出那张卖身契,那么这个官司我们就可以赢下来了。不过当时那卖身契一直放在了紫娟的身上,所以他们还是得去找紫娟,而夭娘也是听说了这件事,所以她便安排了徐管事前去兰德县找紫娟。” 关于许的这话,只也与那小胖妹的供词对上了,两张对比,想来这两件事是可以证实的事实。 只是如今他们并没有找到那卖身契,更没有找到紫娟。否则他们一定会离真相更近。 之后陆之章只又问了一些最基本的问题,在这些问题得到回答之后,陆之章便也看了看这屋子,恰好此时有一名小姑娘端茶过来,那小姑娘看起来不过八九岁,她端茶之时没有跨过那高高的门槛,随后她便连盘带人直接摔倒了。 瞬时间茶杯碎了一地,小姑娘竟也被那茶杯割出了几条小口子。 一见此种情形,许天意只立刻对那小女孩训斥了一句“你是怎么搞的,我不过让你泡个茶,你怎么给弄成这样,你怎么这么笨手笨脚!” 其实这小女孩在摔倒之后的第一反应便是端正跪下求饶了,可是对方的不依不饶还是让小女孩十分惶恐。 小女孩颤抖着道“姑爷,对不起,是小兰没有看路,还请姑爷饶恕。” 听到这小女孩求饶,加之此刻还 有外人在场,许天意也不好发作,他只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行了,行了,你赶紧收拾完这里,再下去重新端茶过来吧。” 听到许天意的话,小姑娘立刻应是。 虽然许天意没有再刻意刁难这小姑娘的意思了,不过他对比自己低一阶层的人的态度明显是与他对高自己一阶层的人态度不一样。 这小姑娘虽然有错,可在陆之章看来这还是他们用人不当的错误,毕竟那门槛已经很高了,这小女孩看起来也不会超过八九岁,她端着茶水还要迈过那对她来说很高的门槛,这对那小女孩来说简直和耍杂技没什么区别。 然而许天意这么玲珑心思的人却没想到,或者说他对比自己第一阶层的人可没有这玲珑心思。 倒没想到这小子还有两幅面孔。 不过男人嘛,也正常。 毕竟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他今日这般做小伏低,不就是为了以后让别人在自己面前做小伏低。 不过虽然是这样想,陆之章却还是对许天意调侃了一句“你们府上是没有年纪大一点的下人了吗?我这一路走来,看到的可都是小姑娘,而且他们手脚笨拙,看起来可不像是新伙计啊。” 一听陆之章这话,许天意也没有生气,他立刻解释道“哦,你是问这个啊,其实事情是这样的,娘不是被关在了牢狱之中吗?这段时日还被提到了上京府衙,夭娘听到有风声说娘的案子之所以被提到 上京府衙是因为父亲当年曾得罪了吏部尚书,那吏部尚书记着仇,娘在里面日子很是不好过,我们便也有了把这宅子卖了,再把府上的那些老人卖了换些银钱给母亲疏通关系,如此一来,在真相大白的时候,娘在大牢里也能日子好过一些。” 听到许天意这话,陆之章只道“原来如此。” 他没继续深究其他,他也没心思深究其他,眼下对话完毕,陆之章便也不禁对许天意道了一句“其实我过来之前还见到了夭娘的母亲周夫人,她有几句话让我带给你们。” 一听陆之章这话,许天意立刻道了一句“陆大人,您说。” 许天意只低声道“她已经猜到了你们定然会为了她的事情奔走。不过那吏部尚书与夭娘的爹结下的是死仇,所以你们奔走其实也改变不了什么,反而你们还有可能散尽家财,最后也被拉进这个漩涡之中。所以她想劝你们不要管她了。” 一听这话,许天意也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反对,他只是确认道“娘真这么说?” 陆之章刚要点头,不想门口立刻便传来一个女声“不行!” 她的声音尖尖的,陆之章都被吓了一跳,回身看去,他方才发现来人正是一脸病容的周夭娘。 许是这一声太过急促,很快她便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呛到了,她只立刻高声咳嗽起来。 许天意一见周夭娘这模样,立刻一脸忧心的走过去。 “夭娘,你这是怎么 了?你没事吧?”许天意一边搀扶着周夭娘关心问询,一边示意下人给周夭娘垫了一个软座。 周夭娘缓过劲来之后,方才对陆之章道了一句“陆大人,让您见笑了,刚才我没有吓到你吧。” 陆之章摇了摇头。 随后周夭娘才继续道“我知道那尚书不会轻易放过我娘,如果我们的家人有什么人落在他手里他也一个都不会放过。可是陆大人,我娘只有我一个女儿,我如果不帮她的话,我娘又该怎么办?而且为人子女当以孝字为先,我不能不管她。” 陆之章虽然觉得为了现实考虑,该舍弃的还是要舍弃为好,可是一来这并非自己的家事,而且个人也有个人的选择,陆之章只是个传话的,所以他并不对此多加评价,他只是低声道了一句“你说的也有道理。” 听到陆之章这话,周夭娘随后只又道了一句“多谢大人理解。” 随后陆之章又看了看许天意道“其实夫人也还有话留给你,不过既然你夫人不同意放弃这件事,那我便也不说了吧。” 许天意闻言却是立刻道“陆大人,虽然可能我们不会听母亲的话,不过我还是想听一听母亲的话。” 陆之章闻言只看了一眼周夭娘,见周夭娘没有反对,陆之章随后方才低声道了一句“其实夫人说的话也还是你夫人不爱听的,她是说只是不管她的事怕是不够,所以她想让你们把这房子卖了,带几个家 中老人回你老家重新置办产业,如此一来,你们夫妻二人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而且你们二人也不用因为你父亲的事而提心吊胆了。” 第一千六百二十八章 周府分家闹剧 然而面对这样明显有利于自己的言论。 这一次许天意却是立刻决口否认“那不行!” 听到他这话,不止是陆之章,便是周夭娘也不禁向他投去疑惑的眼神。 见大家的目光都看向自己,许天意似乎也终于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低声喃喃道“我是觉得我们不能放任母亲不管,若是回了老家,那母亲怎么办?难道我们真要不管她?” 听到许天意这话,周夭娘欣慰的点了点头“天意难得你有情如此。是啊,别说是你了,便是我自己也是舍不得母亲一个人去那远方。” 话音落下,周夭娘似乎是为了示好,她随后只又道了一句“不过天意你放心,等我救出我母亲之后,我一定随你回你老家,到那时候咱们与世无争去过那快活日子如何?” 听到周夭娘的这声提议,许天意回答的明显有些含糊“这事倒是不急,咱们还是先看看母亲这事怎么解决吧。” 许天意这样的态度让陆之章觉得有些奇怪,这小子的态度不像是担心周夭娘的母亲,倒像是不想回到老家去。 不过说到底这也只是人家的私事,陆之章并不觉得自己需要介入其中。 而且他自己都尚且自顾不暇呢。 一个云州太守案,寻找朱鹮志便已经足够他焦头烂额了。 如今周府侍女被杀案也在一点点的抽丝剥茧。 自己哪里还有心思再给自己揽上一些不痛快的事情。 不想他不找事,然而有人却 找他的事。 那许天意不知何时,只似乎想到了陆之章,所以他当下立刻转头看向陆之章道“陆大人,您是官场老人,我们也不需要您做什么,您看救夭娘母亲这事您能为我们指条明路吗?” 陆之章闻言立刻连连摆手“这事我恐怕帮不上什么忙。不过解铃还须系铃人,你们投那系铃人所好,或许还有救出自己母亲的一丝可能。” 听到陆之章这话,周夭娘不禁问道“那邱尚书喜欢什么?” 听到周夭娘这话,许天意不免出言打断“你真是蠢笨,邱尚书喜欢什么你还不清楚?” 周夭娘闻言只是摇了摇头。 她是真不知道邱尚书喜欢什么。 许天意随后想当然的道“男人不都是喜欢香驹宝马,金银美女吗?咱们可以送这些啊。” 听到许天意这话,陆之章不免道了一句“虽然这些东西,大多数男人是挺喜欢的,不过这东西,邱尚书恐怕根本不缺,而且他与你父亲结的梁子很大,你父亲还曾亲手将他送进监狱,差点他的为官生涯便要终结在你父亲手里了,所以这一次你父亲落马,最后你父亲被判流放,其实这最后的判决也与他有些关系。” 对于陆之章的告知,许天意便也不禁立刻道了一句“若是如此,那比起报仇,这些东西确实不值一提了。” 随后他又喃喃了一句“难怪你母亲让我们别管她,看来她是知道我们这一趟怕是白费力气。” 夭 娘闻言一直没有说话。 而陆之章在与夭娘提了这么一句醒后,便也告辞了。 他想了想最后还是往周府去了一趟,此时周府里大门紧闭,一片冷清。 他们家门前更是连只鸟雀也不曾进入过。 陆之章上门对一名门卫出示了自己的令牌,他还没来得及说明自己的来意。 不想那周府的大门却是立刻被人打开了。 随后陆之章只与一大群人不期而遇。那群人显然也没有想到自己会与陆之章撞上,不过在短暂的惊讶过后,他们显然也是很快想起了这人是谁。 最先开口的居然是周家大伯的女儿周如玉“陆大人!” 说完这话,她只又用含情脉脉的眼神看向陆之章。 然而此时显然并不是调情的时候,周如玉的话音不过刚刚落下,周府的管家便立刻气喘吁吁的对陆之章道了一句“陆大人!陆大人,这群人抢我家主子留在家中的唯一财产,还想逃离此处,还请陆大人为我家主子做主。” 一听这话,周家大伯母的脸色便也立刻十分难堪了。 “什么抢你家主子的财产,周侍郎如今都被流放了,你家夫人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我们总归都是周侍郎的亲人,我们有什么拿不得的!”周家大伯母理直气壮道。 然而听到周家大伯母的话,陆之章也不免提醒了对方一句“周家大伯母,请问我能多说一句话吗?” 周家大伯母看了小伙子一眼“你说。” 见对方终 于允许自己开口了,陆之章随后这才低声道“首先周侍郎没有死,他只是流放,周家夫人的案子也还没有定性,只是暂时关押在牢狱之中,所以这个家母亲来说还不算是无主之家,况且他们有女儿,实在不行还有她女儿代为主持一切。” 听到陆之章的话,周家大伯母立刻道“你的意思是让那死丫头管理这家中一切?” “陆大人啊,不是我说,她一个小丫头哪里守得住这些,而且她既然已经嫁给了许天意,那她就是许家人了,一个外姓怎么好意思再回来管理家中财产。” 陆之章没有说话,他只是转头看向周府管家道“管家,您是怎么看这事的呢?” 周府管家立刻道了一句“一派胡言,小姐就算出嫁了也是我周家人!” 周家大伯母闻言还要再说话,不想周家大伯父似乎也听不下去了,他立刻低声斥责了周家大伯母一句“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 话音落下。周家大伯父随后便又立刻看向陆之章笑着解释道“夭娘当然是我周家人,我们也是这样认为的。” 一听周家大伯父这话,周府管家立刻道“那你们既然认同夭娘是我周家人,你们为何还要偷抢我们周府的财产?” 一听这话,周家老二的媳妇郑氏立刻道了一句“管事,你这话可就是冤枉我们了,我们都是一家人,怎么能说是偷抢周府财产呢?我们这是代为保管才是,毕竟如今 周夫人也不在,周老爷也不在,这些东西若是再保不住,那可就可惜了。等老爷回来,我们自然物归原主!” 一听郑氏这话,周家其他人立刻应和道“是啊,我们就是这么一个意思。” 然而这话显然根本骗不到周府管事,只是周府管事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他只能气的发抖。 而郑氏一见哄骗住了周府管事,便也准备离开了。 然而陆之章却在此时对郑氏道了一句“三夫人,我也有句话想问一问你,不知我可能问?” 虽然郑氏并不想听陆之章说话,毕竟她算是听出来了,这陆之章嘴里可没什么好听的话。他根本就是在帮着周府管事。 不过这到底是个大官,她不好轻易得罪,所以她只低声道“大人,您说。” 见郑氏这样说,陆之章便也低声道了一句“敢问几位这背着大包小包的上马车是要去哪里啊?” 郑氏低声道“回老家,我们也是想着离开老家很久了,还是要回去看一趟。” “既然是回去看一趟,那你们干嘛带着周府的财产回老家?”陆之章的问话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犀利。 周如玉也不知是脑子抽了还是怎么的,她听了陆之章这话,便也立刻为陆之章说起了话道“陆大人果然是聪明人,这一句话很快便问到了点子上。” 听到周如玉的夸奖,陆之章只觉得这小女子有些搞笑。 所以他闻言只是轻笑了笑。 想他也是好笑,在 姜念娇不在京城的这些日子里,他居然会将这周如玉看成与姜念娇有几分相像的人,然而如今有了正主对比,这二人又哪里像了,这分明不过是自己看走了眼。 而听到周如玉这话,周家大伯母不免立刻打了自己闺女一下,她不满的道了一句“你这死丫头片子,你到底跟谁是一家啊。” 被自己母亲训斥了,周如玉没有再开口,不过她还是调皮的朝着陆之章眨了眨眼睛。 只可惜在她眨眼睛的时候,陆之章已经转过头去了。 周如玉的媚眼算是白抛了。 而此时周府管事只也立刻道了一句“大人这几人是见我家老爷如今被流放了,夫人便关押了,他们便看上了周家的财产,他们想把一切洗劫一空,只是他们又不想留在京城,因为他们听说了老爷夫人是得罪了某位高官,他们可不想受到牵连。所以他们才要走。” 郑氏闻言立刻道了一句“你这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 管事也不客气道“我胡说八道,你看看你的所作所为到底是我胡说八道,还是你胡作非为。” 陆之章眼见她们便要为了这事而争得不可开交了。 他可不是为了给他们处理这种纠纷的。 所以当下陆之章只打断了他们的口水大战。 “行了!你们都别争了,我出一个提议如何?” 听到陆之章的话,郑氏只道“你的提议左右不过是偏向周氏罢了。” 听到这话,陆之章只反问郑氏“ 那夫人以为我该如何做才不算是偏心一人呢?或者说,我应该让夫人将这一切都带走才算不得偏袒?” 郑氏虽然想应是,可她也还要脸,她只赌气道“我可没这么说。” 第一千六百二十九章 留下还是离开 陆之章要的便是这效果,他随后便继续道了一句“既然夫人也只是想要一个公道,在坐的各位也不是傻子,那诸位便看看我这说法公道不公道。” 陆之章话音落下,周府管家第一个应了好,其他人迫于无奈只也跟着应了一声好。 而见没人再跳出来与自己唱对台戏。 陆之章便也继续道“好,你们既然没有人反对,那我便也将我的想法说出来了。” “我记得郑夫人曾经这样同我说过,他说她只是帮夫人代为看管,如今却又说要回去。” “我想不如这样好了,夫人如果你们几位真有心替周府看管一切,那诸位不如今日便还是不要回去了。你们留在周府,直到周夫人出狱,直到周侍郎回府如何?这样一来你们便算是替人看家了。毕竟你们只带走周府的财产,却不看守周家的房子,那这对看守周府的老人可不厚道,毕竟你们要生活,他们也要生活啊。” 一听这话,郑氏立刻跳出来反对“那可不行!我们也有家啊,留在这里算个什么事?” 其他人自然也不同意,毕竟谁不知道周府如今其实是得罪了一位京城高官呢。 郑氏一家对此更是深有体会,毕竟他们一家行商,这京城繁华,能做的生意也是大生意,老三一家他们其实是最有意愿留在京城的。 他们的儿子周新田更是做好了在京城大展拳脚的准备,然而他们家的生意在周氏没出事前 做的也还算可以。 然而如今周氏一出事,他们先前与人家谈好的生意便纷纷泡了汤,人家宁肯不要定金也不愿与他们家有什么生意往来。 虽然他们家是拿了些定金,但当初初来乍到,为了做成生意,他们的定金其实定的也不高,所以他们如今货来了,销路却没有了,他们还是大赔的。 光是这一笔生意便赔了他们家一年所能赚到的。 所以周新田心里暗暗发急,一方面他只安排人再找别的商家,一边他只托人多方打听,最后打听来打听去,他方才知道周家是被人盯上了,他们想要报复周侍郎,然而这样的报复显然还不够,所以他们这些亲朋好友便也跟着倒霉了。 也是因为如此他们方才想要离开京城,回到老家。 毕竟老家才是他的基本盘,他与自己父亲经商这么多年还没碰过这样的壁。 然而他的父母与大伯显然并不甘心就这样灰溜溜的回去。 毕竟在这事上,当年周侍郎风光的时候他们没有捞到好处,如今周侍郎落魄了,他们却跟着倒霉了。 虽然他们之前便已经知道周府如今所剩的财产已经并不丰厚了。 然而能捞一点是一点,他们一路舟车劳顿可不能白来。 所以他们去拿了周府库房的东西,还与周府的奴仆发生了争执,于是他们这一行人也才舞到了陆之章跟前。 陆之章见她们不愿意留下来,便也继续道“既然诸位不愿意留下来 ,那不如诸位还是解开各自的包袱将从周府卷走的财产还回来如何?毕竟周夫人周侍郎如果回来了?你们把财产都带走,他们又要如何生活呢?” 听到陆之章这话,他们显然也不愿意放下自己的包袱。 周府管事便也立刻道“你们若是不肯放下包袱,那我可要报官了。” 此时陆之章只也跟着煽风点火道“管事可不能报官,要是报官可不得了,那上面的人正愁没法将周家人一网打尽,你将他们报官抓起来,那不管他们跑多远,官府为了报复也一定会去抓他们的,到时候他们想要出来可就难了。” 虽然陆之章此刻看似是在帮他们劝阻管事不要报官,然而谁都知道他这话其实根本就是在说给他们听得,是在帮着周家管事恐吓他们。 当下可没有人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尤其是像周新田这一代的年轻人更是觉得为了这么一点小钱让自己去坐牢,这可不是什么划算买卖,所以周新田不禁主动对自己父母劝道“爹,娘,为了这几两碎银坐牢可不值得,咱们还是放下吧,赶紧回去吧。” 周家三郎只觉得自己儿子说的有道理,他倒是跟着点了点头。 毕竟只有留得小命在,这生意才能继续下去不是。 然而郑氏却还是不肯罢休“咱们舟车劳顿就不说了,便是咱们最近做的生意,那可是亏了一年的财产啊,如果没有他们家这破事,那些人会不同 意跟我们做生意吗?就这样回去,我实在不甘心!” 周新田也知道光是说服他爹没用,他们家真正的一家之主还是他娘。 所以他只耐着性子劝说起了郑氏“娘,我知道你不甘心,可是你难道想坐牢吗?或者说你愿意留在这周府吗?” 郑氏摇了摇头。 周新田随后便又低声道“娘,回到我们的基本盘,我新进的这批货说不定还可以沿路售卖出去一些,如此一来,咱们便也不算亏损,可如果继续留在这里,那我这批货肯定还是得砸在自己手里了,而且万一他们哪天寻个由头抓了咱们可是不好。” 郑氏见周新田这样一分析,便也终于点了头“好吧,我都听你的。” 而另一边的周夭娘也在做自己父母的工作,不过她不是劝自己父母离开。她是劝自己父母留下来。 毕竟她还等着周氏给自己做介绍呢,她还等着嫁进豪门大院,如果回到那小家,她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像她这样的怕不是只能嫁给那些鳏夫,或者一些大户人家做妾了,嫁给平头百姓,她不甘心,做大户人家的小妾她受不了这个委屈。 而且见过京城的世面之后,谁还愿意回到那小破地方去啊。 所以即使眼下情形不好,周如玉却也不愿意回去。 她当下只是拉着自己的父母偷偷在一边说道“爹,娘,咱们不如还是先留下来吧,郑氏他们如果不肯留下来,那咱们正好把这一笔财产 独吞。这样我们能分下来的可就更多了,这可比回去守着那几十亩田强多了,更何况咱们屋里有人管事,咱们便是留个一年半载,问题倒也不大。” 虽然周如玉的提议很让人心动,便是周家大伯母也不禁转头看向自己家当家的道“老爷,我觉得玉儿说的也有道理啊。” 然而周家当家做主的大伯父却是比这母女二人要理智许多。 虽然如今在京城周府包了他们的住食,然而其他的消费他们可没有包,而京城物价又高。 他的儿女又是能花钱的主,所以在这里,他一个月的花销几乎顶的过一年的花销了。 最不争气的便是他那儿子了,他平日里便爱吃喝嫖赌,这京城又有得是这样的好去处,他是真怕自己这儿子寻到那些地方把自己家产败光,或者还要给自己惹上什么牢狱之灾。 其实从知道周氏府里也没多少钱后,他便已经后悔来到京城了。 如今有了这样的安全隐患,他自然便更不愿意留下来了。 所以他只斩钉截铁的拒绝道“不行,我们不能留在这里!” “爹!”周如玉见自己劝说失败便也开始撒起了娇。 然而这招对于她爹来说是一点作用也没有的,他面色冷酷道“你怎么说都没用,玉儿,我知道你是什么心思,我知道你想寻一门好亲事,可是你怎么不想想,这好亲事是那么容易找的吗?” “那些王孙公子哥儿们的正妻怎么可能会 是我们这种小户人家,就算是当年那朱家公子,你能进门那也不仅仅只是因为那朱家公子迷恋你,还有一层原因是你的父母在当地大小也还有些资产,虽不及他家百亩良田,但至少咱们家也还在他们那个阶层。” “可在京城,咱们有什么,咱们不过是一个投奔亲戚的破落户儿,若是你二叔还在,你挂靠着你家二叔,倒也还能寻门小官商贾门户给你嫁了,然而你二叔出事了,还有你二叔的政敌等着给你二叔落井下石,你以为你能有什么好下场?” 周家大伯父这番话可以算得上是苦口婆心了。 然而周如玉根本没有心思听自己父亲同自己说这些,她的视线不停的看向陆之章。 只可惜那陆之章却是连一个眼神都不肯施舍给她。 周家大伯父也知道周如玉其实还记挂着嫁到陆候府去的事情。 可如今看来,当年答应做媒的周氏已经锒铛入狱,虽然周氏曾说过那陆之章娶妻并不怎么在乎门第这些外在因素。 可周家大伯父也不认为陆之章能看上自己女儿,故而周家大伯父只又对周如玉道了一句“玉儿,咱们回去吧?那位陆侯爷是不可能看上你的。” “不,我不走!爹!我要留在京城,我若是不去争取,那机会永远不会到我手里,就如同那朱公子一样,我要去试试看!” “试试看?你打算怎么试试看?你如果再用之前那种下三滥手段,丢我 家族的脸面,我可不认你这个女儿。”周家大伯父并不怎么看好自己的女儿。 周如玉只道“爹,您放心,女儿不会再犯傻了,您再给我一天时间好了。” 第一千六百三十章 多留一天 “只要一天,我确定了他们的心意,如果不成,女儿立刻跟你回去!爹,您就给女儿一个机会吧!女儿求求您了。” 话音落下,周如玉甚至跪了下来只还给自己父亲重重磕了几个响头。 看着周如玉这般,本就摇摆不定的周家大伯母此刻只也立刻对自己夫君劝说道“夫君,你就给夭娘一个机会吧,咱们留下来晚一天回去也不会出什么事情啊。” 此刻就连周家大哥也忍不住为自己小妹说起了话“是啊,爹爹,小妹既然想要晚一点回去,那咱们就晚一点回去好了,如果小妹能嫁到京城的大户人家,往后我们来京城走亲戚也有地方落脚了。” 然而很明显周家大哥的话,在周家大伯这里所能起到的作用明显是反作用,他冷冷看着对方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你不就是想再留在京城多玩一天吗?你觉得我会给你这个机会?” 被周家大伯一番训斥,周家大哥撇了撇嘴,不过他也不敢反驳自己父亲,所以此刻他所能做的也只能是一些小动作罢了。 而周家大伯父在教训完自己儿子后,他又转头看向自己女儿。 虽然这丫头也不是一个省心的。 但周家大伯父一直都知道自己女儿是比儿子要强上许多的。 自己那儿子只知道吃喝嫖赌,总有一日自己的家财怕是迟早要被这小子败光。 如果自己女儿能找一门好亲事,那自己儿子往后还能 有个最后托底。 至少周如玉总不会不管自己大哥吧。 想到此处,周家大伯父只还是做出了妥协“好,咱们就留下来一天,一天之后不管结果如何,咱们都必须回去。” 听到自己父亲说愿意留下来,周如玉心里其实已经十分开心了,她像是生怕自己父亲反悔,所以当下的她只也立刻道了一句“好啊!父亲,咱们如果不成明天立刻回去!” 听到周如玉这话,周家大伯父随后这才点了点头。 此时所有人都把话商量完毕了。 周家老大一家是最晚商量好的。 远远看着他们一家子又是磕头又是哭又是笑的,众人只都觉得周家老大一家子真是脑子有毛病。 看着他们姗姗而来,郑氏只皮笑肉不笑的打探道“大哥,你们家如今商量的怎么样了?” 面对郑氏的试探,周家老大只低声道“老三,你们家商量的又如何了?” 周家老三没设防,见老大问起来,他立刻道了一句“我们当然是准备回去了。” 一听周家老三不问反答,郑氏不禁瞪了自己丈夫一眼。 好在周家老大最后也说了自己的事情“我们也是准备回去的,毕竟真惹来什么小事可是性命不保的。” 见对方都这样说了,郑氏只也赞同的点了点头“是啊!这种事情还是不能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说完郑氏只又看向周家大伯父道“大哥,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呢?” 听到郑氏这个问题,周家 大伯父只是平静的道了一句“随便什么时候,其实咱们都可以回去。不过我看今天也不早了,我不想在路上露营,落得跟那徐管家一样的下场,而且明天那日子天气可能不太好,所以我打算后天一早便离开。” 听到对方这话,郑氏一想起那凶杀案,又觉路上人多胆状,因此她便也立刻道“既然大哥后天走,那不如咱们也后天走吧。” 对于郑氏这提议,他们家的两个老爷们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意见。 而周家大哥对于他们决定留下来的事情自然更是没有什么意见。 当下这几人便也各怀鬼胎的将东西还给了周家的管事。 周家管事拿回了财产,自然也乐于再收留他们几天。 更何况这几人到底也是周家的亲戚,自己也没法将这些人赶出去。 而陆之章在帮助管家解决了这件事之后,便也对管家道了一句“管事,我能问一下昨天回府的那个胖姑娘如今正在何处?” 听陆之章问起这个问题,那管事的便也立刻道了一句“公子说的可是春喜这丫头,大人案子可有什么进展了吗?” 陆之章还没有开口说话,周新田听到这个话题,便也跟着走了过来“是啊,大人不知这案子什么时候能破啊,如今因为这桩命案,京城里可是闹得人心惶惶啊,好多西城门的商人可都不敢轻易出行了,如今说什么的都有,这案子若是查出来,大家也才都能吃下一个定 心丸离开啊。” 见周新田这样说,陆之章只声色平静道“这案子错综复杂,不过如今已经有了一些线索,我想不日便破,至于具体细节,我恐怕还不便透露。” 听到陆之章这话,周新田也是一喜“那就是不久便能破了了,若是如此,那我那些同乡便也不用害怕了。” 陆之章也没心思继续与周新田继续讨论这件事,他既然是这样觉得,陆之章便只是点头。 随后他便举步随着周府管事去院子里找那春喜。 春喜是厨房的砍柴丫鬟,有着一把子力气,她在柴房外面劈了二三十斤柴火,随后将这些柴火捆了起来,便准备往后厨送去。 而恰在她准备背起那二三十斤柴火匪时候,陆之章在周府管事的引领下来到了春喜的面前。 “春喜姑娘。”陆之章主动叫住了春喜。 春喜听到有人叫自己,便也立刻回头。 随后他一眼便看到了陆之章。 她立刻双眼一弯笑着道“陆大人。” 无疑他对陆之章的印象是很好的,毕竟在大家都怀疑她是凶手的时候,陆之章可是帮她洗清了嫌疑,而且最后他还把自己带了回来。 春喜心里很是感激陆之章,她连忙局促的放下柴火,随后她只又小心翼翼的问道“陆大人,您找我还有什么事吗?” “我是为了昨日的事来找你的,不知你有没有时间?” 春喜挠了挠头,笑道“有时间的,大人且等等,厨房急用柴火,我送完 这些柴火便过来。” 说完这话,她便急匆匆准备背起柴火往厨房去。 周府管事听到春喜这话,差点没被春喜吓死。 这傻丫头,站在她面前的可是大理寺少卿,他让一个大理寺少卿等她,她怕真是活腻歪了。 也是因此,周府管事立刻对着春喜道了一句“行了,你赶紧随大人去回话,这里的柴火,我会让别人给你提进去的,你可不要在我面前废话了。” 听到周府管事的话,春喜只是沉默着点了点头。 看着春喜离开之后,恰好厨房李婶子在烧柴火的时候发现身后已经没有柴火了,她只以为是春喜偷懒了,她当即便立刻高声道了一句“春喜!我这都没柴火了!你是怎么搞的,我刚才就同你说过了,厨房里没柴火了,你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提过来,你是不是又偷懒去了啊?” 而在李婶子嚷嚷的时候,周管事正气喘吁吁的提着那二三十斤柴火,他脸色十分难堪道“别叫了。” 一看进来的是周管事,而且本来应该是春喜干的活,周管事居然接手了。 李婶子便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她立刻小跑着过去道“周管事,怎么是你来了?春喜那死丫头呢?” 周管事冷冷道“是我让她去办别的事了。” 一听这话,李婶子立刻便不敢吭声了。 堵住了李婶子的嘴,周管事便也将柴火重新放到灶房。 随后那李婶子却是又想起前院听到的八卦,所以 当下的她不免立刻又对周管事道了一句“周管事,我问你一句话,那两家瘟神走了吗?他们真带走了咱们夫人的财产。” 没想到李婶子八卦到自己这里来了,周管事立刻冷眼一瞪“与你无关的事少打听。” 听到周管事这话,李婶子撇了撇嘴道“可不与我们有关吗?这个月十五号可是发工钱的时候,他们若是把钱都卷走了,咱们还怎么拿工钱。如今府里人心不安,都怕拿不到月银,咱们问一句安安心嘛。” 听到李婶子这话,周管事这才高声道了一句“你们放心,工钱我是一分也不会少你们的,这不是你们需要操心的事,你们好好干你们手里的活就好了。” 听了周管事的话,李婶子的心思这才放松了许多。 毕竟这周管事从来是个有多大把握做多大事的言而有信之人,如今他说了不会少他们一分钱,他们自然便也不再担心。 而周管事在从李婶子这里知道了这件事后,便也决定晚些时候,还是要给众人开个会,说一下这事,如此一来他才好给众人吃下一颗定心丸。 另一边陆之章只也在同春喜讨论案子的事情。 “春喜这案子其实查到此处,如今我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不知你可有听说过方大力?” 听到陆之章这话,春喜立刻点了点头“当然听说过,那方大力前阵子还和他叔准备接回他堂妹方月儿呢。” 听到春喜这话,陆 之章随后又低声道“那时候方月儿已经被你们夫人卖去丽春院了吧?” 春喜闻言便也立刻配合着点了点头“是啊。那方月儿也是活该,谁让她往姑爷碗里下春药!” 第一千六百三十一章 春喜的供词 “而且她平日里便喜欢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吊着府中的那些男人,夫人也是见她如此,所以才将她卖去那里,说实话这其实还是成全她呢。” 听到春喜这话,陆之章皱了皱眉,这小丫头嘴还挺毒的。 他自然不是来听这些的,所以他当下出言阻止了春喜的话头道“那方月儿是怎么从那丽春院出来的呢?” 面对陆之章这个问话,春喜只低声道“其实这事我也不是太清楚,不过我听李婶子他们说,好像这方月儿能逃出生天,其实还是因为方大力呢,是那方大力为她赎的身。” 一听春喜这话,陆之章随后又道“那你觉得这方大力有几分可能是害死紫娟他们的凶手呢?” 一听陆之章这么问自己,春喜便也立刻道了一句“哎呀!大人,那可太有可能了。那方月儿状告了夫人说夫人将她一个良家子卖进了丽春院,受尽了折磨。当时那官吏也是站在方月儿那边的。” “不过在最后关头夫人却是说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方月儿的父亲其实早与我们签了卖身契约,所以买卖方月儿是合法行为。” “当时那判官也说了,如果夫人说的都是真的,那她应该拿出契约来自证清白。” “而夫人也是这个时候方才想起自己签下的契约还在紫娟的身上,我听陪夫人同去的丫鬟说,当时方月儿听说了夫人这话,她脸色都白了。所以他们二人勾搭成奸, 祸害夫人其实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而且你看看,这死的还是跟这个案子有关的人员,大人,您难道就不觉得这个案子好像更加奇怪了吗?” 陆之章点了点头,他的思路其实也是如此,如今听春喜说了这么多,他便也觉得自己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所以他起身对春喜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如今我已经有了方大力犯罪的确凿证据,如今只是没有他的杀人动机而已,不过如今听你说了这些,我心中其实也已经有了一些属于自己的判断。” “之后如果有需要作证的地方,我希望你也能像今日一般把这些再说一遍,可以吗?” 面对陆之章的恳求,春喜自然只是配合的点了点头“陆大人,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也应该配合的,您不必同我们客气。” 见春喜这样说,陆之章便也从小院子里走了出去。 倒不想当他走出小院子的时候,屋外已经是小雨霏霏。 这秋天的雨倒是比春日多了几分萧瑟。 自己今日不免要冒雨出去了。 正在陆之章准备冒雨离开的时候,不想这屋檐下突然有女子叫住了他“陆大人。” 听到呼唤,陆之章便也不禁转头看向那女子“怎么了?” 也是此时陆之章方才发现檐下蹲着的女子居然是那与他有过几面之缘的周如玉。 所以在看到周如玉的一瞬间,陆之章不禁对女子低声道了一句“如玉姑娘,你怎么在此处?” 见 陆之章问起,周如玉便也立刻道了一句“陆大人,我是在等你啊。” “等我?”陆之章有些疑惑。 周如玉点了点头,她用手指了指天“对啊,我就是在等你啊,刚才我见外面下起了雨,我想陆大人没有伞,所以便特地来给您送伞了,只是我见您在审案便没敢进去打扰。” 说这些的时候,周如玉的眸子灿如星辰,她的眼中仿佛只有自己。 陆之章闻言便也不禁深深的看向周如玉。 如此走近了看去,便更加失望,她果然不是她,毕竟她的眼里怎么可能满心满眼都是自己呢? 她从来也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过,可偏偏他就是喜欢她。 想到此处,很快他便转过了眸子笑道“多谢姑娘的好意,不过这雨不大,这伞还是留给你自己用吧。” 听到陆之章这么说,周如玉只觉得对方分明就是在拒绝自己,一时之间她也急了“陆大人!我还有伞!您便拿着这伞吧。” 陆之章闻言没有说话,他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容色急切的周如玉,随后他低声道“如玉姑娘,你是个好女孩,你会有更合适的人等着你,你不必在我这个鳏夫身上浪费时间。” 周如玉显然也没想到陆之章居然会把自己的心思捅到人前来说,一时她面部的表情晦暗不明。 而春喜本来是要出门的,不过看到周如玉,春喜踏出去的脚便也不禁偷偷缩了回去。 这种时候出去,丢的可是周如玉 的脸。 而周如玉虽然觉得陆之章这话让自己很难堪,可对方既然捅破了窗户纸,周如玉便也立刻道了一句“陆大人,我不管你怎么想,我就是想和你在一起,陆大人,我不要当什么好女孩,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罢了。” “陆大人,你对我也不是全无情义的对不对?若是您对我无意,那之前您也不会邀请我去游湖,去赏花对不对?” 听到周如玉这话,陆之章回身看了一眼周如玉,他面上已经没有什么太多情绪了。 “抱歉,让你误会了,我只是觉得你很像我的一个故人,所以才对你贸然发起邀约,不过你到底不是我的故人,我也不想耽误你,所以我们就这样吧。” 话音落下,陆之章转身便要走。 不想就在此时,周如玉却是突然从身后抱紧了陆之章的腰道“陆大人,可是我喜欢你啊,就算做你的故人我也愿意,你告诉我你的故人是什么模样,我就算做她的替身我也无怨无悔,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罢了。” 听到周如玉这话,陆之章叹了口气,他低声道“如玉姑娘你别这样,你值得更好的。” 听到陆之章这样说,周如玉显然还是不想放手,她当下抱着陆之章就像是抱着救命稻草一般不肯松手。 陆之章也不好太过粗暴,在周如玉的拥抱之下,他只觉得自己好像快要窒息了。 春喜原本是不想去打扰他们二人的,然而眼看着陆之章明显 是对周如玉无意的,而周如玉却对他死缠烂打,可真是脸皮都不要了。 所以春喜便也立刻重重咳了一声。 果然周如玉纵然脸皮再厚,也是害怕被人发现自己行为不端的。 所以在春喜咳嗽的时候,周如玉只也立刻放开了对陆之章的掌控。 随后春喜从屋子里走出来,只对陆之章道“陆大人,您不是说还有公事在身吗?你怎么还不走吗?” 陆之章听到春喜这话,立刻反应过来,他轻笑了笑“姑娘说的对,倒是我忘记这件事了。” 话音落下,他朝着周如玉拱了拱手道“姑娘保重。” 随后他又朝着春喜送去一个感激的笑容,之后他便离开了这院子。 而周如玉只是失魂落魄的看着陆之章走远。 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她当下方才收回自己的目光。 随后她又回身用恶狠狠的目光瞪着春喜。 在她看来这春喜刚才根本就是在坏她的好事。 事实上春喜也真是故意的,一来是她想为陆大人解围。 二来也是她看不惯周如玉,她不想陆大人被周如玉这样的人纠缠。 毕竟像周如玉这样的人可没什么真心可言,她之所以纠缠陆大人也不过就是为了攀高枝罢了。 而周如玉虽然不满春喜打断她的好事,可看着春喜那结实的身板她也不敢多说什么。 况且其实刚才她也明白陆之章对她是真没有一点情义了,所以自己刚才那么纠缠是根本没有意义的。 不过到 底还是要几分面子的,周如玉随后看了一眼春喜道“我与陆大人今日在院子里发生的事情,你谁都不要说,如果让我听到什么风言风语,我可有你好看!” 听到周如玉的威胁,春喜也只是道“我当然不会去说,若拿出去说,岂不正中你下怀!” 说完那春喜便直接离开了。 周如玉听到春喜的话。几乎人都要被对方气疯了。 这死丫头说话可真不中听。 不过眼下已经没有了陆之章这个最好的选择了。 周如玉心里虽然难受,可她也知道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她只有一天半的时间,这个选择不行,她就必须赶紧去找下一家。 好在她这段时日也不止只是撒了陆之章这一个网。 没了陆之章,她总归也还是认识了其他人的。 想到此处,她便也决定出门去寻找一下自己的机遇。 而另一边,陆之章在从周府出来之后,便也准备往大理寺的衙门去了。 从衙门到达关押重犯的牢狱之中时,方大力正躺在牢房之中,蜷缩成一圈。 他身上伤痕累累,眼下就算有老鼠在他身边来来去去,他也无力驱赶,进去前的成年壮汉只在这几日里便快速的消瘦了,他眼窝深陷,神色涣散,看来为了逼供,大牢里的人没少对他用刑。 牢头见那方大力没有一丝反应,便也立刻踢了方大力一脚“起来了,陆大人来了!” 然而被牢头踢了一脚,方大力也只是躺在地上斜斜的 看了一眼陆之章,随后他便又维持着刚才那眼神涣散看向天花板的神态。 有人见他盯着天牢上面还以为这天花板上有什么,便也跟着看了上去。 第一千六百三十四章 遣散老人 说完这话,王才也知道那管事肯定不会信自己的话,所以为了转移话题,他随后只又看向那管事道“对了,管事的,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管事回答道“什么问题?” 王才随后立刻低声道“您说这马元在咱们这儿一直干的好好的,前阵子他还升了职位了,月钱都多了一两,我要是他我就不走了,毕竟别的地方哪里有这样好的待遇啊,你说这样好的事他如今怎么就说不干就不干了呢?” 听到王才这问话,那管事的脸上只也跟着浮现出了一丝尴尬,不过他最后还是尴尬的笑着道“这我也不知道啊,毕竟个人有个人的想法,可能他捡着高枝便往高枝上飞上去了吧。” 听到管事这话,王才只似笑非笑道“是吗?那这小子可真是不够意思。” 管事的此刻已经确定了马元应当是没有跟王才说那件事的。 所以管事的便也立刻收回话题道“对了,王才,老爷让你们去大堂里集合,你赶紧招呼花园里的兄弟去大堂里,我还得赶紧去通知下一家呢。” 说完这话,那管事的便要走,然而王才却是在此时拉住了管事的手“管事的,老爷这是怎么了?集合做什么?是有什么好事要宣布吗?” 听到王才这问话,那管事的却是不耐烦的道了一句“你废话怎么这么多,老爷叫你们过去,你们过去不就完了?” 听到管事的这样说,王才也不生气,他只是 对管事的道了一句“管事的,我这不就是好奇嘛,您就告诉我一下,让我也听听您的说法吧。” 听到王才的话,管事的感觉自己再不说,这小子能一直不放自己走,想来想去,那管事的便也偷偷同王才说了一句“行吧,看在你小子平日里还算懂事的份上,我偷偷告诉你这院子里如今在干嘛,不过我告诉你了,你可不能再告诉别人。” 王才闻言立刻道“那是自然。” 见王才点头之后,那管事的方才示意王才靠近自己,随后在王才靠近自己之后,那管事的便低声道“其实这一次,我听老板的意思,他好像是打算将府里之前的人全部赶出去!” “全部赶出去!”王才惊讶出声。 管事的立刻瞪了王才一眼,王才只也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周围,好在此刻本就是午休时间,花园子里也无人,所以倒是没什么人偷听。 不过在这之后,王才还是压低了声音“那我也是之前的那一批人,您的意思是我也要被赶走了?” 听到王才这话,管事的却道“我估计是。” 王才立刻为难道“那我岂不是没了工作?” 管事的听了王才这话却道“其实这事对你们来说也是好事,我可告诉你,你们这些老人离开之后,可不是卷铺盖走人,我听说老爷是打算给你们一人二十两银子的遣散费呢?有这二十两银子去乡下买几亩薄田,运气好也大小能混个地主呢。老 爷这手笔可是仁厚了。” 王才一听这话,只也点了点头“那倒是实话,虽然周家工作稳定,但一下能拿二十两好像也还不错,只不过这得花不少钱吧?小姐能同意吗?” 管事的见王才这样问“怎么可能不同意,老爷说了这就是夫人的意思。” 听到管事这话,王才显然不信,不过他还是笑着对管事道“那可真是太好了,我们可是走大运了。” 管事的羡慕道“谁说不是呢。” 说完这话,他们二人双方便也分道扬镳。 只是王才在与管家离开之后却是并没有立刻通知花园里休息的兄弟,他只是匆匆往小姐周夭娘的住所而去。 然而当他到达院子外围的时候,他却发现小姐那院子门口居然守着两名护院。 而这里很少有人进出,就算有人进出,也会严格遭到那两名护院的审查。 一看这情形,王才并不觉得这样的安排是在保护周夭娘,相反他竟只觉得这似乎是在变相的囚禁周夭娘。 而且这段时日从各人嘴里听来的那些话,王才总觉得这姑爷是在图谋什么,而且他明显还是那种没安好心的图谋。 虽然管家说驱赶所有的旧时丫鬟奴才是为了变卖资产,然而如今夫人已经死了一切根本没有意义了。 而且他大量更换周府原来的老仆人这不管怎么看怎么都像是那阴沟里的老鼠准备给自己换家。 王才对周家是有感情的,他虽然只是个奴仆,可主家不 曾亏待过他,而且他从小在周家长大,如今看着自己的家可能要被一个小人换掉,自己的主子也可能被算计,他这心里又如何甘心。 所以他一看到这情形便觉得自己更加应该做些什么了。 只是眼下正门被人看守了,便连后门也有人看守,这铁桶一般的情形,王才竟是进不去。 不过很快他的目光在院子里梭寻,一个大胆的想法便在他的心里成型了。 这个院子他熟,大小姐住的这个院子是靠着浪山的,如果他从浪山拿根绳索吊下去其实问题也不大,而且浪山地势高,也更方便他看清楚那院子里的情形。 王才是个行动派,如今已经看好了行动,他自然便也有了自己的一套行动准则。 他从花园的杂物间里拿出一根长长的绳索,随后他又绕到了浪山后头。 在后山的高处,他十分轻松的便将周夭娘的院子里的情形给看了个一清二楚。 如今那周夭娘的内院院子里反而没有几个人,里面除了在来回端水的杏花,剩下的人便都是一些熟面孔了。 看来这许天意还没有将小姐屋里的人给换掉,若是将这些人都换了,那自己今日进屋怕不是真会遇着什么麻烦。 而如今都是几个熟人。他自然也就不用顾忌这么多了。 想到此处,王才只立刻挑选了一颗结实的樟木树,之后他只又将绳索牢牢系在那一个人粗的樟树树身之上。 做好这些之后,他方才绑着 那绳索一点一点的往下爬去。 因为他下来的地方是院子的后方背阴处,这种地方一般人也不会来。 所以王才只十分顺利的便从樟树上爬进了自己的院子里。 之后他数了一下房间的顺序,在大概确定了哪一间房是主屋之后,他便也翻身从窗台翻了进去。 而在翻进窗台之后,不想此时杏花也正好端水进来,见屋里突然滚进来一个大汉,杏花差点吓得失声尖叫。 还好王才反应及时,他立刻抬头看向杏花,露出自己的一张脸道“杏花是我啊!” 杏花在看清楚王才的一瞬间也终于松了一口气,不过虽然王才不算是外人,可到底这也是个男子,所以杏花十分警惕的对王才道了一句“王才,你来这里做什么?” 王才也知道自己这样容易让人误会,所以他当下立刻解释道“杏花,我来是想告诉小姐一个重要的消息。” “什么重要的消息?”杏花却仍旧充满了怀疑。 然而王才显然也对杏花有所提防。 毕竟这么多老人可都被驱赶了,而杏花却还一直被留在这里,谁又知道这杏花不是被姑爷收买了呢? 所以王才也只是道“我要见小姐,见了小姐我才能说。” 见王才这样说,杏花叹了口气道“你见了小姐也没用,小姐如今人事不省。” 王才立刻低声问道“怎么会人事不省?” 杏花随后又叹了口气“我怎么知道啊,这些天来,从之前小姐咳嗽不止 ,到后来咳血,再到如今反复高烧不退,我都不知我哪里做错了。医生药也开了,我也按照吩咐给小姐熬药,可小姐的身子却还是一天比一天虚弱。” 听到杏花这样说,不知为何王才反而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了,他只是抬头对杏花道了一句“杏花,我能去看看小姐吗?” 杏花对此自然没有异议。 很快王才便看到了周夭娘,她双眼紧闭,眉头紧蹙,梦里也似乎是不得安宁。 而她面色绯红,额头滚烫,这一看的确是高烧不退的。 “杏花,大夫说小姐这是什么病啊?” 杏花叹了口气只道“好像是风寒。” 王才便又接着道“那你怎么不让小姐去外面就医。” 听到王才这话,杏花低声道“姑爷不让,他说怕小姐在外面风寒加重,所以这病只能是请了仁善堂的大夫过来坐诊。” 说完这话,杏花便又开始拧了手帕准备往周夭娘的额头上覆盖。 于此同时杏花只又对王才道了一句“对了,王才,你过来咱们这里是来做什么的啊?” 听到杏花的话,王才已经没有多少怀疑了,所以他只是低声道了一句“我其实是来告诉小姐,夫人出事了。” 听到这话,原本在洗帕子的杏花也不禁吓得将帕子掉进了水盆里,水盆里的水气只氤氲的四散开去。 “什么?什么出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见杏花这反应,王才便知道杏花这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所以 他小心翼翼的左右看看,见四下无人,他才压低声音更为小心的道了一句“就是你想的那种出事,夫人没了,听说是自杀的。就为了不拖累小姐。” 第一千六百三十五章 不知所措 听王才说到夫人的处境,还在病中的周夭娘自然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而坐在周夭娘床边的杏花却是不可置信道“怎么会这样?你那消息可信吗?” 见杏花问询,王才只低声道“自然是可信的,小姐之前不是让马元一直在打探夫人的消息吗?我可是听那小子亲口说的。” 一听是马元说的,杏花自然不再怀疑“是这小子嘴里说出来的话那就错不了。” 不过她还是不禁埋怨了一句“不过马元这小子怎么不来跟我们说,怎么反倒跟你说来着了?” 一听杏花这话,王才只低声道“人家倒是想跟小姐说来着,可小姐不是病着吗?姑爷便将他拦了,只说让马元把情况告诉自己,自己之后会等小姐醒来的时候把马元的消息告诉小姐的。” 一听这话,杏花可就又有话要说了,她当下立刻着急的道了一句“那姑爷也没跟小姐说过这些事啊。” 王才只故意道“那小姐不是没醒吗?他怎么说?” 听到王才这话,杏花可就又不乐意了。 “你怎么知道小姐没醒,你这不是胡说八道,小姐可是醒来过的,之前姑爷还与她说了一会话,还商量着要怎么去救夫人,怎么变卖咱们在京中的家产呢。” 听到这话,王才只故意道“那可就怪了,我听马元说的是夫人已经去世,不仅如此,他还将马元给赶走了,之后他还打算将我们这些原来的下属也给打发了。” 一 听王才这话,杏花可就不信了“那不可能,姑爷昨天与夫人商量的时候可还是说这些老属下都留下,其他新人重新发卖。” 见杏花不信自己说的话,王才只似笑非笑道“你不相信我的话就算了,反正等过了今天,我也要卷铺盖走人了。你好自为之吧。” 话音落下,王才便要走。 杏花也不敢不信王才,她连忙伸手去拉王才“哎呀呀,你急什么啊,我还没弄清楚呢,你说姑爷要真是赶我们走,他图什么啊?” 王才只没好气道“你问我他图什么?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 “反正他刚才已经让他安排的那个新管家找我们去开会了,我从新管家那里听说他是打算解散我们,不过他倒是大方,还肯给我们二十两遣散费呢。” 听到王才这话,杏花一直没有吭声。 而王才只也对杏花道了一句“我可真没时间跟你在这里磨叽了,不然一会大家都在大堂里集合了,他该发现我的不对劲了。” 话音落下,王才转身便要走,不想杏花闻言却是立刻道了一句“那我跟你一起走!” 王才也没拒绝,不过看着杏花准备往正门出去,王才却是拉住杏花道“别走正门了。” 杏花立刻反问“为啥不能走正门?你不走正门那你刚才怎么进来的?” 王才低声道“如今小姐院子外面守着人,我们这些一般人啊,那可是根本不被允许进去。我当然是 从后面的小浪山爬下来的。” 听了王才这话,杏花却还是不信邪“你们不许进来,我就不信我们里面的人还不准出去了。” 话音落下,杏花便往屋外走去。 王才也是想看看这外面安排的人到底是干什么用的,所以他也没有阻拦杏花“行,你要走正门我也不拦你,不过要去你去。” 杏花闻言只道“那是自然。” 话音落下,杏花便拉开了院子的大门。 而王才早已躲进了屋子里。 “杏花姑娘,你怎么出来了。”果然杏花一开门,门口那两护院便拦住了杏花的去路。 杏花一看这两个新面孔,便没好气的道“怎么着?我不能出去吗?” 不想那两护院却是立刻道“是啊。” 杏花立刻训斥道“谁给你们的胆子,大小姐高烧不退,我可是去给小姐请大夫的,你们若是耽误了大小姐的病情。你们负责得起吗?” 听到杏花的训斥,那两名护院也不敢反驳。 “杏花姑娘,还请您体谅我们一番,这命令是老爷下达给我们的。我们不敢不从啊。” 杏花听到这话,立刻问了一句“老爷还给你们下了什么命令。” 那两护院没有吭声,他们互相交流了一个眼神,他们显然也在纠结要不要说。 杏花立刻提高声音道“你们到底说不说!不说可别怪我不客气了!等老爷来了,我要告你们的状!” 一听这话两护院可不敢再沉默了。 “姑奶奶,您别生气,我们说, 我们说就是了,老爷给我们的命令是里面的人不许出去,外面的人不许进来。” 一听这话,杏花的脸色便也变得很不好看了。 “那小姐的病怎么办?” 一听杏花这话,那两人中的其中一个只立刻对杏花道“杏花姑娘,您放心,我们不会不管的,我们这就安排一个人去请示老爷,之后老爷一定会安排人去请大夫过来的。” 听到这两人的话,杏花没有吭声,她直接砰的一声,便将大门在这二人的面前合上了。 事到如今,她还是没法接受姑爷可能别有异心的可能,毕竟他们姑爷实在装的太好了。 而且眼下小姐病重,紫娟下落不明,徐管家被人杀了,夫人也自杀了。 眼下一个能收拾残局的人都没有。 想到此处,杏花的眼泪便吧嗒吧嗒往下掉落“夫人怎么这么傻,如今府里本来就没人了,夫人也死了,这可让我们小姐怎么活啊。” 听到杏花这话,王才也只能跟着默默叹息一声。 他这一时之间也想不到更好的法子了,毕竟他们都是些小人物,只要小姐不醒,只要小姐自己不硬起来,他们这些小人物无论如何折腾,其实也是枉然。 见王才不吭声,杏花看向王才道“你也没有办法吗?” 王才看向杏花,他苦笑一声“如今我都要被赶走了,我有什么办法。眼下若是夫人能醒来,能阻止这一切,或许我们还能保全一二,然而夫人在病中,她 保得了我们一时,也保不了我们一世。” 随后王才只又看向杏花道“杏花姑娘,事情如今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有句话我觉得我还是要跟你说一说。” 杏花只道“你说。” 王才随后便对杏花道“杏花,我其实觉得小姐这病有些蹊跷,我有些怀疑,虽然小姐身子是不好,但似乎也很少这样病的来势汹汹。” 一听王才这话,杏花立刻便明白了王才话里的意思。 “你是怀疑姑爷给小姐的药里下了毒?” 王才还是谨慎道“我只是怀疑,不过咱们也不能不排除这个可能。” 杏花立刻问王才“那怎么办啊?” 王才打量了一下四周,随后他终于道了一句“你院子里有活物吗?” 杏花低声道“院子里养着一只鸟。” 王才虽然觉得这鸟不尽然,不过他还是对杏花道“你拿这药去给鸟儿试一试,你看看鸟儿们什么反应。” 杏花点了点头。 而王才急着要走,在同杏花说了这个法子后,他便要走。 杏花却还是拉着他不让走。 王才都快急死了“姑奶奶,你再不让我走,等所有人都集合了,姑爷真得到处找我了!你可别害我啊,姑奶奶。” 杏花只是委委屈屈的看着王才“如果那药有毒,那我该怎么办?” 王才看着杏花这副模样,也是觉得这丫头有点可怜,她跟小姐差不多,也是心性单纯的要死。两人都没经过什么大风大浪,如今又遇上这种事,都 不给她成长,一上来就是这种老谋深算,狂风巨浪。 所以小丫头会手足无措,其实也很正常。 想到此处,王才心软了几分。 他低声道“你现在要做的自然就是做小伏低。如果我们走了,你好好保护大小姐。把真相告诉大小姐,之后你们如果有机会还是设法逃出去吧。如果这药有毒,你们逃出去后,便去告官,记得一定要找大理寺少卿陆之章,陆大人可是个不偏不倚的清官。” 听到王才这话,杏花重重点了点头。 话音落下,王才随后只又低声道“还有如果姑爷说要去他老家或去别的地方,你们不要去,京城里虽然大小姐得罪了很多人,但京城到底是个法制健全的地方。只有留在京城,一切才能得到保全。” 杏花依旧点了点头,于此同时,她也慢慢松开了王才的衣服,王才看向杏花,随后低声道“如果有机会,我会再从小浪山溜过来找你们的,我也不会忘记在外面调查的。” 听到王才这话,杏花依然默默点了点头。 王才觉得自己眼下也是把能交代的都交代了,虽然他还是觉得不放心,可是眼下,他显然也没有继续留下的必要了,所以他看向杏花道了一句“保重。” 随后他只又重走来时路,匆匆上了小浪山,又匆匆回到花园里。 花园里的伙计们也不过刚刚醒来,见王才气喘吁吁的,他们便又立刻道了一句“王才,你小子这是 干嘛去了?做贼了啊。” 面对小伙伴的调侃,王才可没什么心思,他只冷脸道“去你们的,老子是想多翻几块地给牡丹花腾地方,谁敢你们一样到点就要睡觉猪似的。” 第一千六百三十六章 怨声载道 被王才怼了的小伙伴也没有生气,毕竟他们都知道王才就是这么一个个性。 他们拿了自己的工具便要去上工。 王才见状却只是道了一句“等会儿,大家先别急着干活?我有个事情要跟你们说。” 有人贫嘴道“怎么着?要涨工钱了?” 王才只道“不是,是姑爷让咱们过去开会。” 一听这话,众人立刻道“开会?开什么会?他是觉得自己还不够威风啊。” 显然众人对于这位新姑爷如今只都有些微词了。 毕竟这姑爷之前在他们面前那装的多好啊,从来没有看不起他们,有时候还会帮不方便的人搭把手。 那时候他们都觉得这个姑爷好。 然而这才跟大小姐成婚多久啊,这姑爷的性子可是彻底变了。 对他们这些曾经帮他说过话的老仆从,他没有一句报答不说,还把他们从原本的重要岗位调走,如今他更是对他们大呼小叫,过河拆桥,见利忘义的小人大概就是他们姑爷那样式了。 王才也没隐瞒,反正一会他们也该知道的。 王才只冷笑一声道“是好事呢,他准备遣散我们这些老人了。” 一听这话,小伙伴们纷纷骂上了“这人太不是个东西了,他以为他是谁,让我们走!我们比他资历还老呢!如果不是大小姐喜欢他,他以为他算个什么东西!” 王才见大家骂骂咧咧立刻提高声音道“大家先稍安勿躁!听我把话说完成不成!” 众人虽然气愤 ,却还是给王才面子的,王才一说话,他们便不吭声了。 随后王才低声道“姑爷他是打算遣散我们不错,不过他也不是打算白白将我们赶走,他会给我们二十两遣散费用。” 听到王才这话,大家的怒火果然小了很多,二十两在外面的村镇小家庭里都不是个小数目。 加上这些年他们攥的钱,他们即使出去了,也是能过日子的。 不过嘴上他们总还是要说上几句的“这算什么?他还不是在拿着大小姐的钱财霍霍?” “就是啊,赶我们老人走,这小子居心叵测啊。” 不过虽然还有几个这样的声音,但总体来说众人还是平静了,毕竟形势比人强,如今有钱在前方开路,谁还有意见呢,而王才也只是道“既然大家都没什么意见了,那咱们就走吧。” 说完这话,王才便率先走出去了,其他人见王才走了,他们自然只也连忙跟了上去。 而跟上去之后,一群小伙伴们只又开始议论纷纷。 不想才只是走到正门口,王才居然与那管事的撞上了。 管事的看到王才可很是惊讶,毕竟王才可是他最早通知的,按正常顺序来说,此刻的王才应该早就到了大厅才是,可如今他怎么还会在自己这里了? 正在管事疑惑的时候,王才只笑着主动打招呼了“管事的,您可算是来了,咱们一块走呗。” 管事的闻言却只是道“你怎么还在这?我可是最先通知你的啊。 ” 王才闻言立刻笑着道“我这不是想着花园里还有一块地没翻吗?那些新人也不知道那块黑地是用来种牡丹的,所以为了不让新来的糟蹋了那块地,我就干脆自己给花苗种上了。” 听王才这样说,管事的只也道了一句“你倒是个勤快的。” 随后二人也无别话,管事的一心只想着快些去许天意那里报道,所以二人汇合之后,便匆匆往大厅里去了。 大厅里早已经是人山人海,济济一堂。 见管事的与王才过来,所有人的目光只都落在二者身上。 王才在其他人身后排队起来了。 许天意只直接对那管家道“管事的,如今所有人都到了吗?” 听到许天意的话,管事的立刻道了一句“老爷,所有人我都通知过了,也确认过了,大家应该都是来了的。” 不过管事的话虽然这样说,然而大家却还是很快便发现这队伍里零零星星还是少了几个人,还有几个新人居然也混在了里面。 这样一折腾,时间倒是过去大半了。 看到这新管事办事这样愚蠢的模样,王才都只觉得这就是糊涂蛋一个。 若早知道这人办事这样不利索,他刚才回去倒也不用这样匆忙,更不必跑出这一身汗水了。 看来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徐管家,也不是所有人都有徐管家那样的管事能力。 而在那管事的满头大汗的确认来人时,底下也是议论纷纷。 他们所讨论的无非也都是这人怎么办 事这么不利索,如果换了徐管家还在刚才根本不会出现这样的失误,更不会让一干人在这里等着,耗着浪费时间之类的云云。 时间过去了大半,好在那管事的也总算把一切都搞清楚了。 “老爷,人都清点清楚了,我确认过了,所有人都到场了。” 许天意闻言点了点头。 随后他清了清嗓子,看了看在场的所有人,显然他此刻正在斟酌该怎样说才能让这群人接受自己的言语。 而后在思考过后,他终于对在场的所有人道了一句“诸位,今日我叫各位过来,其实也是有些事情想要与各位宣布,想来各位应该也知道夫人如今被关在了大牢里。我与小姐正在筹钱设法救出来,只是想要救夫人,我们必然是要出一大笔钱的,所以我们这栋宅子也会拿去卖掉,我今日找诸位过来,也是考虑到各位都是这宅子里的老人,而我与小姐也不想耽误各位的前程,所以我与小姐商量过后还是决定遣散各位,这是一个不得已的决定,我与小姐都希望能得到各位的理解。” 许天意的话音不过刚刚落下,底下果然只如同一枚炸弹在人群里炸开了锅,底下议论纷纷,当下说什么的都有。 许天意也不着急,他只是示意管家赶紧让众人安静下来。 然而这些老人根本不服这新管家的管教,所以无论那新管家如何喊破喉咙。他们也没有一个人把那新管家当一回事的 。 反而在他叫众人安静的时候,大家反而议论纷纷声音闹得更大了。 他们有的人在讨论不知对方往后的路如何走,也有些人是真把周府当成自己的家了,他们愤怒讨论,他们高声抗议,也有人冷嘲热讽,质疑着站在台上的许天意。 这些人这么多,一时之间,许天意都有些压不住眼下的场面。 随后他视线一梭寻,他终于只看向一直冷冷打量着众人的王才,他记得这王才说话还算有些份量。 所以他只能对王才道了一句“王才,你上来。” 王才也没有反对,见许天意叫自己,他便走了上来。 “姑爷,您叫小人有什么事?”这王才倒也犀利,他也只跟其他老人一样称呼许天意为姑爷。 这一声姑爷仿佛是在提醒许天意,此刻他再如何得意洋洋也只是一个姑爷,一个上门女婿一般。 许天意的脸色明显也是一僵,不过这人到底是条变色龙,随后他很快便收起了自己不快的神色“王才,你看看话也有份量,你看,要不你给我说说他们,让他们安静一下成不?我还有话要与他们说呢,他们不安静,我这也没法将话往下说下去啊。” 听到许天意的话,王才倒也没有与对方继续对抗下去,他只笑着道“姑爷,这当然没问题了。” 随后王才清了清嗓子,只高声对着底下的人大声喊了一 句“大家都安静一下,给我一个面子,姑爷他还有一件好事要与大家伙儿宣布呢。” 王才一连将这话喊了几遍,场下果然安静下去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有胆大的喊了一句“你这可是有什么好事啊?” 王才闻言只是笑着卖关子道“自然是与你们有关的好事了,你们安静一下,给姑爷一个说话的机会,你们不就知道是什么好事了。” 见王才都这样说了,有的是想给王才一个面子,有的是想听听到底还有什么好事,总而言之,王才这话音不过刚刚落下,众人便也终于安静下来了。 见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后,许天意随后这才对其他人道了一句“大家伙,我知道让你们离开故土,你们肯定是不愿意的,我其实也舍不得你们啊,毕竟府上能安排的如此井井有条,那都离不开各位的创造,可如今我这也是没办法啊,不过考虑到大家到底都是我周家的老人,所以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在遣散大家之前再给大家伙一笔遣散费,这笔遣散费可供各位在京城以外的地方安家,也能供各位在京城谋生之际,能有一个落脚地。” 听许天意啰嗦了半天,却没有说遣散费到底是多少,有人当场就急了。 “姑爷,您说的遣散费到底是多少啊!” “是啊!您给我们说个数呗!” 见众人吵吵嚷嚷,许天意便也终于开了口。 “二十两银子。” 听到许天 意这话,底下人显然都是满意的,也有人惊讶道“您这说的是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我许话什么时候不算数过了?” 说完之后,许天意很快抬了抬手。 第一千六百三十七章 各奔东西 不过片刻,几个结实的大木箱子便被抬到了正堂里,大家看着那箱子双眼都直了。 这就是那遣散费。 而关于这二十两银子,有的人是觉得许天意办事算是厚道了。 也有些人是不想离开这里的,他们也觉得留下这钱没用,他们还是要跟周家一起留在这里的。 其中一名老马夫颤颤巍巍走了出来道“姑爷,那二十两银子,您就不必给我了,我是周府的老人了,要是没有周家就没有我,我是不会走的,小姐去哪我就去哪!” 见那老马夫站出来,一名年纪约莫四十来岁的妇人只也站出来道“是啊,我也不走了,这银子谁爱要谁要,我反正不要,我是小姐的奶妈,小姐去哪我去哪!小姐不让我走,我就哪也不去。” 见这二人站了出来,之后也陆陆续续有几个老人走了出来。 不过这部分人到底只是少数人,他们有些年纪大了,确实不好折腾,还有些感念周府的恩情不愿走。 看到这情形,许天意也没有继续刁难,反正这里也只有这几个老人,他收拾起来倒也不麻烦,故而他只是低声道“好吧,难得诸位如此有情有义,诸位如果愿意跟我们走,我们自然不会拒绝,只是这一路上不免舟车劳顿,日子肯定没之前好过,我是担心各位受不住啊。” 听到许天意这话,那些人只道“姑爷不用担心我们,我们就是死了也与姑爷无关,更不劳姑爷埋葬 我们,我们棺材钱还是存了几个的。” 听到他们这样说,许天意也准备应下,二十两本就不是一笔小钱,如果不是怕他们闹事,更怕自己的计划发展不下去,他怎么可能愿意将这样一笔钱拿出来。 如今这几个老家伙,非要留下来吃苦,他们既然爱吃苦那就吃苦吧。 他正好省下一笔钱,之后随便找个借口折腾不死这群老家伙。 王才如何不知许天意的心思,也是心疼那些老人,所以王才立刻对那老人道“柴叔,您跟着奔波做什么?这一路多累啊,您年纪也大了,要我说,您就别折腾了,您收下这二十两,寻个合适的地方养老他不好吗?” 听到王才这样说,老人本就看不惯王才没有站出来的行为,如今他自己要拿这二十两走人,他居然还想劝自己也跟着他离开,那柴叔当即便不问青红皂白的训斥道“你这畜牲还有脸说,老爷夫人平日里待你也不薄吧,如今周府式微,小姐夫人正是需要我们的时候,,你不愿意留在这里便算了,你居然还说这等风凉话,想怂恿我们跟你走!你还是人吗?” 被柴叔一通训斥,王才真是有口难辨,其他人只也纷纷指责王才“是啊,王才,你自己走就算了,怎么还让柴叔走呢。” 见众人七嘴八舌,自己也确实没法在这里将其中利害关系陈明清楚,所以王才便也干脆不解释了,他只道“好!好,好,算 我多管闲事,我要走,姑爷,您给我二十两,我马上走!” 说完这话,王才便排在了准备离开的那群人的前面。 许天意见只是如此便能轻易解决问题,他当下自然也是求之不得,他随后道“好了,既然大家对此都没有什么意见了,那我们就开始发钱了,大家排好队,一个一个来,咱们钱都算好了,不会少你们一分钱的。” 听许天意这样说,众人自然又是一阵忙乱拥挤,不过在王才与那新管家还有其他几个护院的帮助下,这秩序到底是很快便安排好了。 随后管家报上一个名字,王才帮着递给对方一包银子,之后管家再帮着划掉一个名字。 随着如此安排,大堂里的人是越走越少。 而人们提着鼓鼓囊囊二十两的银子只都喜气洋洋。 不过在众人高兴的时候,却也有人摇头叹息,而这叹气摇头的自然便是刚才以柴叔为首要留下的几个老人了。 柴叔是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离开的,年轻一点,如宋嫂这般的却是看的很开“柴老,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事很正常的,您也别觉得这事想不通,毕竟人各有志嘛,咱们管不了别人,做好自己,凡事无愧于心其实就很好了。” “是啊,宋嫂子说的有道理。咱们只要自己对得起周家就好了。” 柴老被劝着,又见人们还是不住的走,他想不通,却也知道自己不可能阻止这一切发生。 所以他 只是冷哼一声,随后便起身离开了大堂,其他人见柴老离开了,又想着这里也没他们什么事了,毕竟他们又不眼羡这二十两,所以他们只也跟着柴老一起走了。 他们这一部分人的离开,并没有给众人留下什么可供在意的事来。 他们只排队领着属于自己的遣散费用。 很快屋子里的人便越来越少了。 等到只剩几个人了,许天意只还来到王才身边,他假惺惺的道了一句“王才,你真要走啊,你看你这么能干,要不你就留下来呗,我还给你继续发工资。” 王才自然知道许天意这人假心假意,嘴里也没有一句真话,所以他也只是笑着假意道“多谢姑爷厚爱,不过我王才这人更喜欢稳定的日子,也不愿意离开京城,所以姑爷的好意我好心领了。” 见王才都这样说了,许天意便也道“行吧,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王才,你一路保重。” 说完许天意只亲自拿了一袋银子交给王才。 王才随后用手掂了掂那袋银子,倒没想到这袋银子掂量起来居然起码得有五十两的样子,他当即转头看向许天意。 许天意却是笑着对王才低声道“你就别跟我客气了,这五十两就是你的遣散费。” 王才明显觉得这五十两多了“那怎么好意思,我是无功不受禄啊。” 许天意又道“王才你也别跟谦虚了,你一直任劳任怨,我怎么能亏待你?你就 拿着吧。” 王才也不是真拒绝,在推拒了几次之后,他便坦然接受了许天意的好意。 此刻这屋子里所有能走的人几乎全部走光了。该处理的事情似乎也已经处理完了。 王才自然也不继续在此逗留。 不过走出去的时候,他与宋嫂相遇,看着宋嫂,王才还是唤了宋嫂一声。 宋嫂与柴叔不同,她似乎看待任何事务都只求自身无愧,这样的人也更好相劝。 所以他还是决定提醒宋嫂一句,这既是提醒宋嫂,也是为了小姐和周家。 “宋嫂子。” 宋嫂回身见是王才便也道了一句“王才,你准备走了?” 王才点了点头“宋嫂子,我的确是要走了,不过在走之前我有一句话想跟你说。” 宋嫂子没有拒绝“你要说啥?” 王才左右看了看四周,见四下里无人他方才压低声音道了一句“宋嫂子,我想请您替我做一件事。” “您是不是还在给大小姐送饭?”王才问道。 宋嫂点了点头“是啊,怎么了?” 王才又问“采买还是你的事吗?” 宋嫂点了点头“是啊。” 王才便道“那你能不能最近每天设法送一碗汤药过去。” “送汤药?什么汤药?”宋嫂莫名其妙的问道。 “治疗风寒的汤药。”王才低声道。 宋嫂似乎有些反应过来“怎么?有你喜欢的丫鬟病倒了?” 听到宋嫂这话,王才真是无语了,不过他想了想这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所以他只干脆道“对 啊,我喜欢的丫鬟病倒了。” 宋嫂有些八卦道“你喜欢谁啊?既然这么喜欢人姑娘,你怎么还要出去啊?” 王才被问的都快无语了“宋嫂,您能不要这么八卦吗?你真是。您就说您愿不愿意帮我吧。” 面对王才的不耐烦,宋嫂也只是和气的笑了笑“行吧,不过汤药钱你开出。” 王才自然没意见,他出了五两银子给宋嫂。 随后他又对宋嫂道“宋嫂,您多去看看小姐,如果可能,你们最好还是多安排一些人进去看望小姐。” 交代完这些,考虑到天色也不早了,如果自己太晚出去,不免会让许天意怀疑,所以王才当下也不管宋嫂怎么想,王才随后便也匆匆回到花园小屋里收拾东西。 花园小屋里的其他人早都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他们收拾了大包小包的,只是不知为何他们却还没有立刻离开。 王才见他们还在屋里也是觉得奇怪,便好奇问上一句“诸位,你们怎么还在这花园里不走啊?” 听到王才的话,那几人互相看了彼此一眼,随后其中一人道了一句“没啥呢,其实大家伙儿都舍不得走呢,毕竟大家伙儿都是在这里长大的,虽然在这里我们只是一个干活的,可我们还真把这儿当成了自己的家,夫人小姐对俺们也好,说真的要离了这里,我们这一时半会的可是很舍不得呢。” 其他人闻言只也点头称是“谁说不是啊。我这一时半会 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呢?” “我们本来还想去同小姐道别来着,不想小姐如今还在病中,我们也没见着人。唉。这一别之后大家都要各奔东西了。” 第一千六百三十八章 宋嫂介入 众人说着话,一时之间屋子里只有沉默在流转。 最后还是王才主动道了一句“兄弟们,既然你们都说舍不得离开这里,又说大小姐与夫人对你们好,那如果往后夫人或者小姐有难,你们愿不愿意出来帮她们一把?” 面对王才的问话,此刻众人只道“那是自然。” 王才随后便道“如此便好,诸位给我一个联系方式吧?” 见王才还真要他们留下联系方式,其中一人不免好奇的问了一句“王才,小姐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其他人也觉得王才这话有些奇怪,故而他们只也跟着纷纷应和的问道。 然而此刻显然不是说出真相的好时机,所以王才只轻笑着道“小姐能遇上什么事,我不就是瞎操心,想问问各位愿不愿意出手帮忙吧。” “如果小姐有事,那我们出手,这事没得说。”有人高声回答道。 听得这话,王才只也十分感动“难为兄弟们如此有情有义,我们也算相识一场,如今不如咱们互相留下一个联系方式再走如何?” 面对王才的提议,其他人只立刻应和。 很快王才便收集好了这几位的去处,他们之中所有人几乎都是京郊附近村镇的人,这些人有这样一笔银钱回去之后多半短时间之内也不会被安排到别处去了,如今留下他们的地址,日后寻找起来倒也方便。 在留下他们的地址之后,王才便也与其他人挥手道再见了。 而其他人见 王才都走了,天色也不早了,他们便也陆陆续续选择离开了。 …… 傍晚时分,宋嫂提着饭盒篮子到了周夭娘所在的绿烟园里。 园门口的两名守卫与宋嫂也算是旧相识了。 故而宋嫂进园子也没人阻拦,甚至其中一人只还主动与宋嫂打起了招呼“宋嫂,您怎么今日这么晚才过来?” 面对这些人的问候,宋嫂只低声道了一句“害,今日下午我看主子们遣散人,我这不是好奇嘛?也跟着去看热闹了,倒不想反而耽误了做饭。” 一听遣散,那两人便也好奇了“遣散,遣散什么人?” 宋嫂子见他们好奇便也神神秘秘的凑过去道了一句“你们还不知道?” 这些人能知道什么?他们几乎天天守在园门口,所以他们一无所知的摇了摇头。 宋嫂子便低声道“今日下午,姑爷给遣散了一大批老人,我听姑爷说,好像姑爷还是决定卖了房子去救夫人呢。” 听到这话,那两人立刻道“既然是遣散,那宋嫂你没被遣散?” 宋嫂闻言立刻道“我其实也去了,不过我年纪大了,也没家人了,所以我情愿留在这里。” 听宋嫂这样说,他们觉得也在理。 不过宋嫂接着又道“不过说真的,姑爷人是真心善呢,那些被遣散的人,姑爷只还给他们每个人都发了二十两银子呢。啧啧,这下子他们可算是发了。” 听到宋嫂这话,那些人显然也有些心动,其中一人更是忍 不住吐槽道“还有这等好事,怎么没有人来通知我。” 宋嫂立刻道“又没有遣散你,人家干嘛通知你。” 听到宋嫂子这话,这两人还是不免长吁短叹“为什么不通知我们?我们也是这院里的老人啊!” “就是啊,这种事情凭什么不过问一下我们的意思。” 这些护院并非家生子,对周家也谈不上多忠诚。而且他们有点子功夫,不管去哪里都能过的很好。之所以他们现在还没有离开,也不过是因为与周家的合约还没到期。 如今听宋嫂说周家要砸锅卖铁了,还不知道他们的工钱能不能发,其他人又都分了二十两离开了,你让他们如何不眼红。 一时之间,这两名守卫也没有太多心思在这里值守了。 “这不行,我得去问问姑爷。” 一听他们这话宋嫂便也立刻慌张的道了一句“哎呀!我真是不该告诉你们,你们去问姑爷,到时候姑爷问到我头上,我怕不是要被骂死,你们这不是害我吗?” 听宋嫂这样说,其中一人还算厚道“宋嫂你放心,我们不会告诉姑爷您的事情的。” “是啊,我们不会说是您告诉我们这些的。” 听他们这样说,宋嫂子随后这才道了一句“若是如此,那倒还差不多,我要是被供出去,姑爷怕是会将我哄赶出去。” 话音落下,宋嫂子便也准备进去绿烟园了。 其他人自然更没心思管这宋嫂子饭盒子里安排了什么。 毕竟 在待遇不到位的情况下,他们此刻可没什么心思好好工作了。 宋嫂子进入院子后,杏花早在门口侯着了,杏花可算是六神无主了。 如今见宋嫂过来,杏花立刻哭着道了一句“宋妈。” 这语气就像是看到了主心骨一般。 宋嫂见她语带哭腔,便也是心下一惊,她立刻出言问道“杏花,你这是咋了?好好的,怎么还哭上了?怎么着,可是小姐不好了?” 听到宋嫂这话,杏花这才擦了擦眼泪,她摇了摇头道“倒不是如此。” “那是什么啊?”宋嫂急了。 听到宋嫂的问话,杏花只低声道“也没什么,我们进去说吧。” 宋嫂想了想自己今日本就来的迟,也不好耽误其他人,所以她只道了一句“你且等一下。” 随后宋嫂拉开那大大的饭盒子,她取了其中一抽屉笼子,笼屉里放着十几个馒头,一盒米饭,一小碗炸鱼干,一碟时蔬,还有一碗炸丸子。 取出了笼屉,她便又招呼其他人赶紧过来吃饭, 在外院的也就两名丫鬟,两名婆子。 那婆子看到笼屉里的东西却是不免吐槽道“怎么又吃这些东西,宋嫂子,我说你咋就不给换个口味呢?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啊,吃的还不如以前能自由活动时自己过去吃饭的时候呢。” 听到婆子的吐槽,宋嫂子也不惯着“你还吐槽?我还想吐槽呢,家里如今手头窘迫,采买钱也不够了,你不想吃这东西,他们外面 很多人还吃不上呢。” 一听这话那婆子只道“那怎么可能?主子们弄下来的好菜,他们自己也不会吃几口,到时候不都是他们的,怎么到你这儿就没东西吃了呢?” 宋嫂子只是冷笑“主子们,屋里除了一个小姐,便是姑爷了。” “姑爷这段日子不归家,小姐也是在病中,大鱼大肉不用想了。我能给你们弄这个算是不错了。” 听宋嫂子这样说,那几人方才不再多言,不过也有人好奇道“宋嫂子,那姑爷大晚上的不在家里待着,怎么还出去啊?” 宋嫂子只道“这谁知道。” 也有人笑道“姑爷该不会是在外面有相好的了吧。” 宋嫂子只是瞪了他们一眼警告道“别胡说八道,传到姑爷耳朵里,小心你们的皮肉。” 警告完这些,宋嫂随后这才看向一直心不在焉的杏花。 杏花是屋里伺候的,不与他们一道吃,宋嫂安排好了这些,便招呼杏花随自己进去。 杏花早等着宋嫂招呼了,如今宋嫂一招呼了她,杏花便也立刻起了身。 宋嫂进屋之后,杏花便将房门给关上了,虽然那四人此刻只顾着吃饭,可杏花却觉得自己还是谨慎一些为好,而宋嫂进了屋后也没闲着。 她径直走进了周夭娘的房里。 当下的她先是看了一眼旁边装满冷水的脸盆和搭在一旁的帕子,随后她又试探性的摸了摸周夭娘滚烫的额头。 周夭娘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 此时杏花也 已经来到了宋嫂身边。 宋嫂便问杏花道“小姐还没醒吗?” 问到这个,杏花却是突然哭了起来“小姐如何能醒过来,宋嫂,你要救救小姐啊。” 宋嫂没想到杏花会是这样一种反应,不过她也只是以为杏花是被周夭娘的这场大病吓到了,所以她轻轻拍了拍杏花的背脊道“杏花,你就放心吧,小姐只是风寒,问题不大的,况且小姐每天应该都有人过来送药吧。” 然而面对宋嫂这话,杏花却是没有吭声,她只是拉了拉宋嫂,示意宋嫂跟自己过来。 宋嫂见状自然跟了过去。 随后她便看到了窗台上躺着的一只四肢僵硬的死老鼠。 不过即使到了此时,宋嫂也没太把这死老鼠当成一回事,她只道“杏花,你带我来看这死老鼠干什么?这也太恶心了吧?” 面对宋嫂的话,杏花只低声道“我把这些天小姐喝的药浸到馒头里给这老鼠吃了。这老鼠吃了之后便直接毙命了。” 听到此处,宋嫂方才吓出一声冷汗“你是说,有人在给小姐下毒?” 杏花没有吭声,不过他点了点头 宋嫂随后又道“那你知道是谁干的吗?” 杏花没有回答,她低声道“我也不知道,这事还是王才大哥提醒我我才开始注意的,我也不知道凶手是谁。” 一听到杏花说王才,宋嫂立刻便又想到今日王才离开的时候对自己说的那番话了。 难道说王才是知道一些什么,所以他才提醒 自己来看小姐,还让自己备了风寒药。 如今不管怎么看,这事都充满了某种算计的味道。 “他还跟你说了什么?”宋嫂继续问道。 第一千六百三十九章 病入膏肓 对于宋嫂,杏花是充满信任的,毕竟宋嫂是小姐的乳娘,她从小看着小姐长大的,可以算是小姐的半个母亲了。 如果宋嫂都不可靠。那其他人只会更加不可靠。 所以杏花没有选择对宋嫂说谎,她低声只将王才今日来到院子里的事都与宋嫂说了。 宋嫂一边听杏花说起这事,一边叹气。 她一方面没想到夫人居然会在牢中自尽。 另一方面她也实在不敢相信小姐的枕边人真会对小姐做出这种事来。 然而窗台边上的那只死老鼠,以及王才的嘱咐,还有姑爷近些时日的种种作为,似乎都在说明他们的这位姑爷充满了反常。 她思来想去,随后还是对杏花道了一句“你不要慌,今日的事情你也不要同任何人说起,你安心照顾好小姐就是了,如果之后再有人来送药,你不要给小姐喝就是了,小姐只是风寒感冒发烧,如今应该问题还不大。我会给小姐另外送药的,等小姐醒了,咱们就好办了。” 对于宋嫂的嘱咐,杏花只是默默点头。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宋嫂也没有给出具体的解决方案,然而宋嫂这三言两语却还是让杏花觉得心神安定了下来。 而宋嫂在这之后便也端了一些饭食过来,她对杏花道“你先去吃饭吧。” “小姐这里我来伺候吧。”说完,她又只从最底层端了一碗汤药出来。 看到那汤药,杏花倒是又生出了几分警惕“宋妈这是什么? ” 听到杏花的问话,宋妈只低声道“这是我给小姐准备的汤药。” 随后似乎是想到什么,宋嫂只又立刻同杏花解释道“你放心,我这汤药没毒。” 话音落下,宋嫂便准备先喝一口给杏花看看。 杏花闻言却是立刻拉住宋嫂的手道“宋嫂,我不是不信你,我只是好奇你怎么想着备药过来了?” 见杏花问询,宋嫂只道“自然也是那王才跟我说的,今日我也是遇到他了,他也没跟我说别的,只让我留意小姐这边的动向,还让我好好照顾小姐亲自给小姐送些祛风寒的药呢。不过他也说这事要小心行事,不能被人发现了,我起先还奇怪呢。” 听到宋嫂这话,杏花只道“倒难为他考虑这么多了。若是没有王才,我们只怕还被蒙在鼓里,只怕小姐被毒死我们都只会以为小姐是病死的吧。” 宋嫂闻言只是跟着叹了一口气“是啊,只是这王才如今都走了,咱们很多事可是也没什么头绪了。” 听到宋嫂这话,杏花却道“宋嫂这个你倒不用担心,王才出去也只是因为这屋里监视太多,他不方便办事,而且我们屋的后山处可以自由出入,王才还是可以与我们往来的。” 一听这话,宋嫂便也安心许多,她端起汤药去喂周夭娘,只是周夭娘如今根本张不开嘴,那药无论如何也喝不下去,就算用调羹灌下去那汤药也只会在片刻后自己从嘴角流出来。 看到 这情形,杏花也急了“宋嫂这可怎么办?” 宋嫂也是低声道“眼下没有法子了,咱们还是得想办法让小姐去看病。” 杏花立刻道“那我去求姑爷?” 听到杏花这话,宋嫂只用一种凉凉的眼神看着杏花“你觉得求他有用吗?当日小姐病了,他难道没有找大夫,那大夫难道没给小姐开药?” 听到宋嫂这话,杏花没吭声了:是啊,找姑爷有什么用呢?小姐可不就是因为吃了姑爷的药才发病越来越重的。 如果继续找姑爷,还不知道小姐会不会更悲惨呢。 想到此处杏花只又看向宋嫂道“宋嫂,那小姐怎么办?她不吃药,这病也不会好吧。” 宋嫂自然也明白这一点,她只低声道“这事,我会想办法的,你不用太过操心。” 见宋嫂都这样说了,杏花也放心了些许,到底不方便在这里久留,宋嫂在等着所有人都吃完之后便收拾了东西离开了。 当然她还是有给自家小姐留下了汤药与一些饭食。 毕竟长夜漫漫,万一有奇迹,中间小姐醒过来了,她也不至于饿肚子,还可以将那汤药自己喝下去。 宋嫂出来的时候,门口的守卫早已经换了一批,不过这些人与宋嫂倒也相识,所以宋嫂也没被为难,她很顺利的便从屋里出来了。 她在心中默默想着得给小姐寻找一个大夫过来,还不能让人知道大夫的身份。 这对于宋嫂来说的确是个不小的考验。 为此宋 嫂几乎一夜未眠,第二天,天色不过刚刚蒙蒙亮,宋嫂子便起了床。 到厨房的时候,那采购菜的老陈头也正在往缸里挑水。 一见宋嫂子过来,老陈头便也立刻对宋嫂子道了一句“宋嫂子,您来了,您看我们今日需要采买一些什么菜呢?” 宋嫂子见老陈头过来,眼下忽然也有了一番计较。 她随后淡淡道“老陈头,来了啊。” 老陈头只是笑了笑“是啊。” 宋嫂子随后又低声道“咱们今日便还是按昨日的菜式采买吧,故爷昨夜一夜未归,看样子今日至少白天又不会回来了。晚上回来,应该也不会有太多人。” 一听宋嫂子这样说,老陈头便也点了点头“那您得给我一百三十六枚铜板。” 听到老陈头的话,宋嫂子也没含糊“行,你等着,我去拿钱。” 不久之后,她便从一个陶罐子里取了铜钱交给老陈头。 老陈头常年采买,对于这铜钱的重量也掂量出了心得,随后他抬头看向宋嫂子道“宋嫂子,这铜钱不止一百三十六枚吧?” 宋嫂子闻言轻笑了一声“是啊,我给了你一百四十六枚铜钱,这多出来的十文铜钱,我是想让你请塘口附近的陈大夫过来上门看诊给我瞧瞧。若还有多出来的钱你便拿去给你买酒喝吧。” 一听宋嫂子这话,老陈头立刻道了一句“宋嫂子,您找陈大夫做什么?” 宋嫂便道“最近总是失眠,精神不好,睡眠不好,我 想让陈大夫给我瞧瞧。” 那老陈头闻言立刻又道“可是咱们屋里不是就有一个大夫吗?您找他看看不就得了,而且他还不要钱呢。” 听到老陈头这话,宋嫂子面色十分难堪“他便算了吧,能看个什么病啊,前阵子阿香让他给看个风寒感冒,他硬是害得阿香拖了一个月才好。找他看病,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对于那位家医不会治病的传闻,老陈头也是有所耳闻的,故而老陈头没有再说什么,他只是笑了笑,随后便下去了。 等老陈头离开之后,宋嫂便又开始一如往常开始在灶头忙碌熬煮汤粥,蒸上白面馒头了。 好在此时,厨房里的人只也陆陆续续到来,很快大家便将早饭给做好了,而宋嫂子在做好这些之后,只也立刻拿了篮子装了一些稀粥与白面馒头还有一些糖油做的干腌菜,剩下的她便招呼着众人赶紧吃。 做好这些,用布盖上饭盒子,宋嫂子便又出门了。 晚秋的早上还是很冷的,虽然薄淡的阳光从院子东边的杂树林子里爬出来了。 然而朦胧的雾,光秃秃的林子却还是平白增添了这秋日的肃杀之气。 宋嫂子有些风湿,一到冷寒季节便复发,往年这时候她都会给自己的各个关节做好防护,然而昨日的消息明显对她冲击太大,她昨夜几乎一夜未眠,所以她倒是不记得这事了。 然而此刻出了门,那寒风浸润,宋嫂子便也不禁疼得 又开始打起了哆嗦。 她艰难的走到一颗树下,便靠着树艰难的将饭盒子放下,之后她用手哈气,又搓了搓自己的手上的关节与腿上的关节。 直到搓揉的手上腿上都开始发热,而那种疼痛也不再剧烈的时候,她当下方才慢慢往前行去。 如此一番折腾,她自然是又一次来晚了。 守卫见她过来,不免对她道了一句“宋嫂子,你怎么这会子才过来?” 宋嫂子捶了捶腿道“哎呀,快别提了,路上老毛病犯了,我是走都走不了了,所以我只能一步步挪过来了。” 说完这话,宋嫂子随后又对守卫道了一句“怎么样?你们那事可去同姑爷说了?” 一听宋嫂子问起这个,他们便没好气起来了“快别提了,姑爷昨夜根本没回,我们去找那新管事说起这事,那新管事却说没我们的份,让我们不要想了。娘的,都是做工,凭什么我们不能有。” 而另一人只能散开场道“大哥,你别生气了,好在我们的合约下个月就到期了,之后我们不续约就是了,这什么破玩意儿,真以为我们离了这里没人要,他不就是在拿捏咱们。” “是啊,下个月说什么也不续约了。” 听到他们是这样的态度,宋嫂子只是轻笑了笑,随后她又道了一句“对了,你们吃早饭了吗?” 那两人一早过来换班,倒的确没来得及吃早饭。 宋嫂子见状便也给了他们一人一个馒头。 他们早受 过宋嫂子接济,如今早已达成默契,所以对于宋嫂子递过来的馒头这几人也没有客气。 甚至还有那脸皮厚的只问宋嫂子今日中午吃什么。宋嫂子告诉他们之后,他们便点了自己爱吃的让宋嫂子带过来。 第一千六百四十章 张大夫坐诊 宋嫂平日里便好说话,如今想着自己之后还有求于人,她当下自然便更不会拒绝他们的请求了。 “行!诸位想吃什么都可以跟我老婆子说,只要我老婆子能做到的我都会尽力满足。”宋嫂笑吟吟道。 之后宋嫂只又与他们闲谈几句便进屋里去了。 屋子里的人自然也是饥饿不已,甚至有人埋怨宋嫂来的晚,不过宋嫂也懒得与他们废话。 她在将早饭给了外院的人之后,便又匆匆往小姐屋里去了。 此时杏花还在给自家小姐用凉帕子降温,宋嫂来了,杏花一回头,宋嫂便看到杏花两个眼睛红红的,眼泡更是肿的跟金鱼泡泡一般。 而昨夜她留下的那碗汤药居然一点都没动过。 这一看便是大小姐没醒过,而且昨夜的情形估计也不好,杏花心里又急又怕只怕是一夜未眠。 想到此处,宋嫂不免对杏花道“杏花,你去洗漱一番,吃些早点吧。” 杏花眼睛红红“宋嫂,昨夜小姐又反复发了几次高烧,我好怕小姐会死啊。” 听到杏花这话,宋嫂却道“傻丫头,小姐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死啊,就你爱说傻话。而且大夫中午就会过来,你害怕什么。” 训斥完杏花之后,宋嫂随后又强势从杏花手里夺走了杏花的帕子。 见宋嫂强势接手了自己的活计,杏花当下自然也不再多言。 而宋嫂看着杏花离开之后,便也摇了摇头继续给周夭娘擦洗脸庞,她絮絮叨叨道 “小姐,你可不能有事啊,咱们周家如今可就您一个了,您要是再出事的话,那老周家可就全完了啊。” 只可惜她说的这些,周夭娘却是根本听不到。 宋嫂似乎也明白了这一点,在片刻过后,她不再说话,只任由沉默裹挟一切。 到了早餐结束过后,宋嫂只说自己中午还会过来,在这之后,她便彻底离开了此处。 而当宋嫂重新回到厨房的时候,不想出门采购食材的老陈头却是还没回来。 厨房里的人一时都有些无所事事。 而往日这个时候,老陈头是早该回来了才是。厨房里的人也早该为了中午的菜式忙碌起来了。 宋嫂不太欢喜的道了一句“老陈头呢?老陈头回来了吗?” 听到宋嫂的问话,一人立刻对宋嫂道了一句“这老小子还没回来呢。” 宋嫂不太欢喜,却也只能安排众人先做些别的事情,之后老陈头晚了整整半个时辰方才回到府中。 宋嫂一见老陈头这一时半刻才回来,也不免出言训斥道“你这是上哪儿去了?怎么这会子才回来?” 面对宋嫂的问话,老陈头有些委屈道“咱还能去哪儿啊?还不是给你找大夫去了。” 宋嫂自然不信,她没好气的道“堂口就离菜市场没多远,我还故意挑的最近的医馆,你跟我去了一个多时辰,你告诉我你是去找大夫?我信你个鬼。” 一听宋嫂这话,老陈头立刻出言解释道“我说的是真的,陈大 夫出去看诊了,堂口里没人,之后我又去了几家也差不多情形,我是去了城西才找到一位大夫愿意随咱们上门看病。” 话音落下,那老陈头只也立刻朝门口招了招手。 而随着他这一招手,很快一名背着医药箱子,留着羊须胡子,一副落魄书生打扮的中年男子便出现在了宋嫂面前。 老陈头似乎是怕宋嫂还不信他,所以他只又立刻对对方道了一句“大夫,你说说看,你是不是从城西来的?” 那大夫虽然不明所以,不过却还是点了点头“是啊,我是城西来的。” 老陈头一见他承认自己来自城西,他便也立刻看向宋嫂道“宋嫂子,你看他都认了。” 宋嫂脸色不大好看,不过也不好说什么。 她只低声道“行了,你赶紧放下你手里的菜吧让大家伙儿处理吧,不然一会儿该耽误吃饭了。” 说完这话,宋嫂便又对大夫招了招手。 她领着人家去了外头。 “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面对宋嫂的问话,那大夫只道“俺姓张,你叫我张大夫就是了。” 宋嫂笑笑点了点头。 随后她又道“张大夫从这里来一路还挺远的吧?累不累?” 那张大夫以为宋嫂只是关心自己,便立刻摆了摆手道“我不累,往年比这更远的出诊也不是没有,甚至有些山路还不好走,这算啥啊。” “咱们还是赶紧看病吧,生病的是你吗?”张大夫出言问道。 听到那人的话,宋嫂低声 道“这事不急,生病的人不是我。” 然而张大夫却是把眼一瞪道“这看病救人可是万分火急的事,你把我找过来总不至于是让我坐冷板凳的吧?” 听到张大夫这话,宋嫂自然立刻摇头“当然不是。不过我们现在不能过去,得是我送饭的时候才能过去,而且您还不能说自己是个大夫。” 一听宋嫂这话,张大夫可也不高兴了“你们这是干嘛?我这一上午就耗你这了?我坐堂都可以看不少人的病了,我这看病难道还得跟做贼一般不成?” 宋嫂叹了口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要不愿意,要不我给你揽几单生意?” 那张大夫闻言只立刻摆了摆手。 宋嫂立刻便又好言劝道“您看这来都来了,再什么都没赚的回去,您这一个上午可就白费了,而且您帮我这个忙我好处还能少得了你的?” 张大夫思来想去,只觉得宋嫂说的也有些道理,毕竟来都来了,再跑回去更划不来。 所以这张大夫只能低声道“行了,算我怕了你们成不,咱不回去,不过你这看病钱可得给我涨涨。” 听到张大夫的话,宋嫂立刻笑着道“您放心好了,我还能少的了您这钱。” 话音落下,因为宋嫂是主厨,所以宋嫂在这之后便又匆匆回去做中午的这顿饭了。 做好中午的饭,宋嫂子特意弄了两个饭盒,其中一个大的装了小姐屋里那群人的饭食,另一个小的饭盒里她装了张 大夫药箱里的必要带的东西,而在这些东西的上方,宋嫂子只也放了一碗汤。 之后她便领着张大夫往绿烟园里去了。 到达绿烟园的外院的时候,那几名护院正在门口摇骰子。 很显然经过那新管家的一番话,他们对于自己的本职工作此刻其实也没什么特别心思了。 不过他们这一涣散倒是能让宋嫂子对此来个混水摸鱼。 所以宋嫂子对此还是乐见其成的。 “各位,吃中饭了。”宋嫂子笑着道。 所有人一听吃饭了,只也立刻放下了骰子,他们迫不及待的掀开宋嫂子的竹篮道“今日吃什么好东西呢!” 也有人忍不住去翻张大夫的竹篮,不过一看到上面是碗汤,宋嫂子又说这汤是给小姐补身子的,那人便放手了。 之后这些人挑挑拣拣挑了自己爱吃的留下之后,便任由宋嫂子与那张大夫进去了。 对于多出来的张大夫,他们甚至连过问检查的意思都没有,这在以前可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这样也好,宋嫂子只示意张大夫跟自己进来。 再一次进来,这宋嫂子直接放下竹篮里的饭菜,便领着张大夫往屋里去了。 屋里的杏花一见宋嫂子回来了,顿时她便像是看到了主心骨,而看到宋嫂子身边的男子,她更是眼前一亮,这位想来就是宋嫂子说的大夫了。 杏花主动接过男子手里的提篮“您是来给我家小姐看病的吧。” 之后杏花又转头看了一眼 宋嫂。 只是宋嫂子也不等与杏花说话,她便只也匆匆拉着张大夫往里走道“张大夫,您快给我家小姐看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张大夫被对方拉的身形趔趄。 他原还以为对方不急,不想如今这人却又在这一时急不可耐。 他多少有些不高兴,不过考虑到治病救人,他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宋嫂于此同时只也拉开了床帘子,张大夫一眼便看到了里面虚弱的周夭娘。 他只对宋嫂问了一番周夭娘的大概情况,随后他便又立刻对周夭娘把脉了起来。 之后一番把脉过后,张大夫只低声道了一句“奇怪,这脉象浮紧,应是风寒之症,这病不算严重,用些麻黄,桂枝应能去病,怎么?你们就放着人不管,任由你们小姐不吃药吗?” 听到张大夫的话,杏花正要开口辩解。 不想宋嫂却是朝杏花使了一个眼色。 随后杏花便也不再说话,当下她只是取了一个口袋出来,那口袋里正装着一些药渣,她将那药渣递给宋嫂,宋嫂便将药渣交给张大夫道“张大夫,您能帮我看看这些药渣治疗什么的吗?” 听到宋嫂这话,那张大夫没有说话,他沉默的捡了药渣闻看分析,最后他一脸严肃的抬头对宋嫂道了一句“宋嫂,你跟我说,你这些药怎么来的?是用来干嘛的?” 宋嫂也不好再隐瞒,她只道“大夫,如果这药是用来治疗风寒的会如何?” 张大夫闻言只 神色凝重的看向宋嫂道“若是用来治疗风寒,那我只能说这人命大,侥幸没死,不过若是再服上几付,这人怕是迟早要命丧黄泉。” 第一千六百四十一章 原形毕露 听得此言,宋嫂也是一惊“有这么严重?” 张大夫点了点头。 “这药渣里有钩吻草,虽然份量不大,但长期食之,这女子迟早会毒发身亡。” 听到张大夫这话,宋嫂与杏花都被吓得不轻,宋嫂更是直接对张大夫道了一句“张大夫,那我们怎么办?” 那张大夫只得意洋洋道“如果你们找的别的大夫,这事儿或许是个难题,不过还好你们找了我,我这人除了研究药材也研究毒药,这个草我早有解毒的药剂了。” 话音落下,张大夫便下意识的全身翻找起来了,不过很快他便意识到自己把这次看诊当成了普通的看诊,所以他根本没有带解药。 “哎呀,我忘记带了,这东西我只能下次给你了,要不,我先给你开一张单子吧。” 听到张大夫的话,宋嫂点了点头“如此也好,辛苦大夫来咱们这儿走一趟了。” 说完这话,宋嫂便准备将张大夫送走。 然而就在他们出了小屋的时候,不想许天意却也在此时来到了绿烟园里。 乍然看到许天意,杏花立时一惊,宋嫂倒是比这丫头情绪稳定。 “姑爷,您今日怎么有空来看小姐了?”宋嫂出言问道。 而许天意看到宋嫂似乎也有些惊讶。 “宋嫂您怎么过来了?” 宋嫂笑了笑“院子外的人不准进来,里面的人不准出去,这送饭的总要有一个吧,老婆子能走,所以这饭食都是由我来送的。” 听到宋嫂这话 ,许天意只好奇的指了指旁边的张大夫道“那这位呢?” 宋嫂微微一笑“这位是厨房新来的帮佣,我今天特地熬了一碗营养汤给小姐,我本指望小姐醒来喝,如今看来是指望不上了。” 说完,宋嫂只还特意打开对方的饭盒来让许天意看,而里面也确实装着一碗营养汤。 看到这营养汤,许天意叹了口气道“夭娘还没有醒吗?” 一旁的杏花闻言只低声道“是啊。” 许天意随后道“我进去看看夭娘吧。” 说完他便准备带着一个丫鬟进去了。 不想宋嫂却是突然叫住了他“姑爷,等等。” 许天意回身道“怎么了,宋嫂?” 宋嫂看向他身边一直低头不敢看她的丫鬟道“姑爷什么时候身边添了这么一个丫鬟?” 见宋嫂问起此事,许天意的脸色明显不大自然“这丫头是我安排给夭娘,留在夭娘身边伺候她的人。” 然而宋嫂显然更为多疑,她并不相信许天意的话,故而她只是轻哦了一声道“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面对宋嫂的话,那女子却把头垂的更低了。 一看到他们这副模样,宋嫂的脸色明显难看了起来。 她要抬手去看女子的面貌,不想那女子却是立刻往后一躲。 不过这一动一闪之间,宋嫂终于看清楚了那女子的容貌。 随后她立刻怒不可遏的瞪向女子道“是你!” 女子不敢回应宋嫂的话,她只是怯怯躲在许天意身后。 许天意只也出面维护 此女道“宋嫂,你别这样激动。” 宋嫂闻言却是立刻反驳道“姑爷,我能不激动吗?你知道这女人叫什么名字吗?她可是名唤方月儿,之前她勾引您您忘记了吗?我们夫人可就是因为她才受了牢狱之灾,您如今跟谁不好,您居然将她领进门了,您让我如何不激动!” 随后宋嫂又看着许天意道“姑爷,这女子不能留在夫人身边,也不能留在您身边,如果您坚持如此,那我就只有死在你面前了。” 话音落下,宋嫂便准备往墙角撞去。 不想许天意却只是冷冷看着宋嫂去撞墙。 之后还是杏花拉住了宋嫂,宋嫂方才没有直接撞死在墙壁上。 而宋嫂被拦下之后,许天意似乎还有些好奇的道“你怎么不撞了?” 听到这话,宋嫂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许天意也是自忖如今的周家可没有人能阻止自己了,故而他只洋洋得意,满不在乎道“我说你为什么不撞墙了?不是很能耐吗?还是说你们演撞墙这一出,只是为了给我看?” 听到许天意这话,宋嫂明显被气的不轻“你觉得我是在演戏?” 许天意只道“不是演戏是什么?毕竟你都没往那墙上撞去!” 听清楚了许天意的话,宋嫂立刻死死瞪着许天意,很久之后,她方才道了一句“许天意!你根本就不是个人,你是个畜牲。你是不是对我们家小姐早有算计?” 而面对宋嫂的指责,许天 意只毫不掩饰道“哎呀呀,宋嫂子,我这点心思都被你知道了啊?可惜啊,你知道的太晚了,如今周夫人死了,徐管家死了,你们家小姐也是生死不明,如今谁能拿我怎么样呢?” 话音落下,许天意更是猖狂大笑。 宋嫂闻言只道“你还真是头白眼狼!枉费夫人给你建造府邸,对你这般好,还把女儿嫁给你,你就是这样回报她的?” 听到这话,许天意只是冷冷转头看向宋嫂子道“她对我好?宋嫂子,她真是为了我好吗?她对我好还不是为了她的宝贝女儿,而且这一切本就是我应得的,我与夭娘的婚约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如果不是我家道中落,而她出手横加阻挠,我与夭娘早就完婚了。” “况且如果这次他们家没出事的话,你觉得她会让我与夭娘在一起吗?我只怕这辈子都娶不到夭娘吧?” 听到许天意的指责,宋嫂一时还真有些噎住,其实他说的也没错,如果不是没有选择了,夫人其实根本不看好许天意。 会选择许天意也是无奈之中的抉择。 只是可惜夫人千挑万选,原以为至少是给小姐安排了一个人品好的郎君。 不想这人却只是个伪君子。 不过宋嫂自然不会承认这些,她只是跟着指责许天意道“许天意你口口声声指责夫人,可是你想娶小姐,你的心思难道就单纯了?你还不是看我们家日子好过才过来的?你不也是贪 图这荣华富贵?” 不想面对宋嫂的指责,许天意却是坦荡而直接道“是,我就是贪图这荣华富贵!我不否认。” 许天意的话音落下,许久之后,大厅里都再没有其他人说话。 大厅里几乎静可闻针。 显然不止是宋嫂,便是其他人都被许天意这份坦荡的近乎无耻的言论给镇住。 而许天意发表完自己的这些言论之后,只也立刻对外面喊了一声“护院!来人!把宋嫂给我拖下去!” 随着许天意的话音落下,很快那群人便将宋嫂给拉下去了。 宋嫂自然是对着许天意破口大骂。 不过许天意并不在乎。 宋嫂很快便被人拖下去了。 许天意在这之后,只又转头看向杏花道“杏花,你的意思呢?是要去陪宋嫂?还是要与方月儿共事?” 杏花刚刚见识了宋嫂的下场,在这事上很显然她是比宋嫂更为谨慎的。 她明白自己还得照顾小姐,如今,小姐还没醒来,她若也不在小姐身边,那小姐出事了的话,他们便只能干着急了。 所以在许天意发问之后,杏花只是立刻摇了摇头“姑爷,我……我想留下来。” 对于杏花的请求,许天意毫不意外,他只道“你想留下来就好好听方月儿的话,她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然我可有你好果子吃。” 面对着许天意的警告,杏花只是低声应是。 而张大夫在看到这里的情形后,只越发惶恐,他好像看到了人家的秘辛 ,这位姑爷明显不是什么好人。 他如今可是一分钱诊费还没拿,可他也不敢同对方要钱,毕竟看这姑爷的态度,那屋里小姐被人下毒这事只怕就是他授意的。 此刻自己如果再说明身份,谁知道这人会不会杀人灭口啊。 在张大夫胡思乱想之际,许天意便径直往屋里去了,方月儿自然紧随其后。 杏花没有立刻进去,她只是看了一眼那张大夫,示意对方赶紧离开。 张大夫明白了杏花的意思,他不敢久留,立刻匆匆而去。 还好因为他实在太过不起眼, 所以这一路上他也没有被人为难,可即使如此,他还是被惊吓得厉害。 而今日的他更是相当于白跑一趟。 这对于张大夫来说也实在是太晦气了。 所以在这之后,张大夫便也准备今天关门休整一天,不想就在他准备在自己的药店门口挂上休业的牌子时,他左边的肩膀似乎突然被人拍了一巴掌, 张大夫往左边看过去时,右边的肩膀却又突然被拍了一巴掌。 这下子张大夫倒是很有些生气了“谁啊!干嘛的!” 听到张大夫的话,随后那人终于跳到了张大夫面前,她笑容洋溢道“舅舅,是我啦!” 张大夫一回身这才终于看清楚了来人的脸庞,那女子生的双眼圆溜溜的,樱桃小嘴,方圆脸,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 一见那女子,张大夫在短暂惊讶之后立刻对女子道了一句“翠翘,你怎么回来了?你 不是跟晋王妃去云州了吗?” 听到张大夫的话,翠翘只道“那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如今事情解决了,我不就回来了。” 第一千六百四十二章 信口胡诌 随后翠翘也不待张大夫开口,她紧接着只又问道“舅舅,你上午这是去哪里了?我怎么也不曾见你回来。” 听得翠翘问起此事,张大夫立刻想起自己今日上午的遭遇,他只朝翠翘摆了摆手道“快别提了,你舅我最近真是倒霉他娘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听得这话,翠翘只有些好笑的问道“舅,你给说说呗,你怎么就倒霉了?” 见翠翘好奇,那张大夫自然便也将自己在周家的遭遇全一股脑说给了翠翘听。 说完之后,他只还对翠翘道了一句“你说他们那种情况,我若是还问他要钱,你说我这条小命是不是就得送到他们手里了?” 面对张大夫找认同的问话,翠翘只道“倒没想到,这又是一个负心汉,若我有时间,我非好好教训那人不可。” 听得这话,张大夫却道“行了,丫头,你别成天到处惹麻烦了,就算你有晋王妃护着,人家也快生孩子了,若这时候你还给她找麻烦,那你就太不懂事了。” 听到自己舅舅的话,翠翘很是不乐意。 “谁给晋王妃找麻烦了。我做的可都是她吩咐我去做的事。” 张大夫显然也不想与翠翘继续纠缠这个话题。 故而当他视线一转,却看到站在翠翘身边的女子的时候,他便也立刻将话题转移了。 “这位姑娘从来没有见过,她是?” 张大夫这话题转移的倒也巧妙,翠翘本来还在纠结张大夫说的那件事 ,他如今一说,倒也提醒了翠翘,她来这里是有正事要办的。 故而翠翘很快便也不再继续纠缠刚才那个问题了“说实话,这姑娘我们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我们捡到她的时候,她一身紫色衣裳,所以我们就叫她小紫,说真的,舅,你要不提醒我都快忘了自己来找你是有正事要办了。” 一听找自己办正事,张大夫便觉得这肯定没什么好事,他一个上午倒霉就算了,不能下午还倒霉吧。 想到此处,张大夫便想偷偷开溜,只可惜,翠翘很快便拉住了他的衣领,翠翘阴森森的唤道“舅舅!” 张大夫只立刻捂住自己的耳朵道“我没听到,我没听到,我什么都没听到。” 见自己舅舅这般反应,翠翘都要无语了。 不过她还是了解自己舅舅的秉性的,所以她在这之后,随后只又道了一句“舅舅,这次是有偿的!” 一听这话,张大夫果然不装聋扮哑了。 “你说什么?”张大夫不敢置信的问道。 翠翘只道“您真是两眼掉进钱眼里去了,还舅舅呢。” 张大夫不以为意道“亲外甥女也得明算账不是。” 翠翘只道“行了,我这次过来是想让你给我看看小紫。” 张大夫闻言上下打量“这丫头看起来没什么毛病啊。” 翠翘只低声道“我当然知道她没什么毛病,可是她记不起来自己是谁啊,这很要命的,我们小姐也不可能一直收养一个来历不明之人吧 ?” 面对翠翘的问话,张大夫当下倒是赞成的点了点头“你这样说,倒是有些道理。” 随后张大夫只又看向翠翘小声问道“那你这一次打算给我多少诊费啊?” 翠翘低声道“十两银子。” 一听这话,张大夫只也不禁跟着感叹道这打赏是真的大方。 不过一想到自己上午那场,当时的那人不也是许诺他多少财帛,故而张大夫也吃到了教训,他如今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那我怎么知道你是真给还是假给?” 翠翘闻言也不含糊,她从自己怀里掏出五两银子直接拍到了自己舅舅手里。随后她对自己舅舅低声道“如果你能让这姑娘想起自己的身世,剩下的五两我会在之后给你,当然你要是不成,那我刚才给你的五两,你也得给我还回来。” 翠翘这舅舅也真是见钱眼开,如今手里拿到了钱,他立刻便兴致勃勃道“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给你治好这姑娘的,我对治疗这个可是最拿手了。” 话音落下,张大夫便将二人往屋里引去。 翠翘也是觉得自己舅舅还是有几分手段的。 毕竟之前还没开起这个医馆前,他舅舅可是在村子里专给人看疑难杂症的,之前村里有个男人也是突然失忆了,结果后来还不是让他舅舅给治好了。 所以她只也招手让紫娟随自己进了屋。 甚至此刻的她只还十分乐观的安慰紫娟道“小紫,你别害怕,我舅之前就治疗过这类 病人,他一定会让你想起来你是谁的。” 听到自己外甥女对自己如此肯定,张大夫只是哼笑一声。 可惜翠翘根本不知道那些装失忆的男人其实根本不是真失忆,他们不过是犯了错,想用这种手段避免被自己妻子惩罚罢了。 不过这些说了翠翘也不懂,到手的银子不赚白不赚。 他就不信他今儿晚上把钱花出去,这外甥女还能找自己要回来不成。 想到此处,他只也煞有其事的看向紫娟道“小紫姑娘,我问你,你当真是一点过去的记忆也记不起来啦?” 紫娟迟疑的看向对方,随后默默点了点头。 张大夫见紫娟点头便也低声叹气道“那像你这种情况一般是比较严重的。这种情况要治疗起来十分困难,短则三五日,长则需要个月来月才能治好。你要做好这个心理准备。” 听了张大夫的话,紫娟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我等得,只要能想起我自己是谁,就算要一年我也等得。” 听到紫娟这话,张大夫随后又道“好吧,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想起来的。” 之后张大夫又仔细关切的问道“那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被他们捡到的吗?” 被问的紫娟只是无辜的摇了摇头。 翠翘只得无奈道“舅,我都说了,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她那会儿在水里泡着呢,而且要不是被浪拍上岸,她估计就淹死了。” 张大夫闻言只也白了自己外甥女一眼“我当然知道她失 忆,我问这个是想知道诱发她这病的病因。” “那你现在知道她的病因了?”翠翘问这话的时候纯属是跟自己舅舅抬杠抬惯了。 张大夫没有理会自己外甥女,他只是继续在同紫娟问道“那你当日有没有受伤。” 紫娟摇了摇头。 张大夫不死心问道“那有没有觉得什么地方不舒服?” 紫娟闻言还是摇了摇头。 张大夫见状只又示意紫娟将手放在他的脉枕上,随后他开始把起了脉。 不想在他把脉的时候,翠翘却是突然道了一句“舅,我记得你之前治疗王二牛的时候可没有诊脉。” 被翠翘质疑的张大夫脸上很是不喜,他只信誓旦旦道“你懂个什么呀你这丫头,这失忆也是分很多种的,我不得大概检查一下她是哪一种,之后才好对症下药吗?” 不过张大夫虽然嘴上这样说,但其实真相却是他在没开医馆之前,当那赤脚医生时,对于多数病症,他其实都是靠蒙着来的,所以如今的他自然也早不记得自己当初是怎么治疗王二牛的了。 后来医术精进之后,他学了望闻问切,如今的他自然便也开始学会了先问病人情况,之后再行诊脉的手段。 所以他现在纯粹是习惯成自然了。 不过他把过那女子的脉之后却也能确定对方真是身体上没什么毛病的。 他记得之前曾经听教他的师傅说过,有些人可能会短暂失忆,他们没有任何伤口,他们只是选择性 的失忆,他们是想逃避一些什么。 如果将他们带到他们熟悉的地方去刺激他们的大脑,也许他们没准会记起一些什么。 或许对于这女子,也可以采用这样的手段。 所以在这之后,张大夫很快便站起来道“我有治疗她的法子了。” 一听张大夫这样说,翠翘心中一喜,她先是对紫娟道“小紫姑娘,你看我就说了吧,我舅十分可靠的,他可是治疗这个的高手。” 听到翠翘这话,紫娟只是淡淡一笑“姑娘说的是。” 随后翠翘便又对张大夫道“那舅舅,咱们是不是该开药了啊?” 听到翠翘的话,张大夫只道“不用。” 翠翘不明白,立刻问道“为何不用啊!你不开药她这病怎么好啊。” 张大夫只道“你实在要开,那你去扯几副活血的单子好了。” “活血能让她恢复记忆吗?”翠翘立刻关心的问道。 张大夫闻言却是摇了摇头“当然不是,只不过我感觉她有些气血凝滞,你去给她开些这样的药也可以给他们调理一下身子不是!” “不能恢复记忆那你说啥?你这不开药,她记忆还怎么恢复嘛?”翠翘不满道。 张大夫立刻道“她这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我猜她在这之前肯定经受了什么重大变故,这变故刺激的她失去了记忆,要我说,你们还是得带她重新现场,没准回到她失忆的现场,她努力回想便什么都回想起来了。” 一听张大夫这话 ,翠翘闻言立刻点头赞成“舅,你说的有道理,那我这就带她去她出事的那里,我想她看到那里说不定就能想到一些什么了。” 第一千六百四十三章 恢复记忆的方法 看着兴致勃勃的翠翘,张大夫只笑呵呵道“就是这么个道理,外甥女,你赶紧带人小姑娘去事发地点看看,我想没准啊她就想起自己是谁了。” 说实话他说的这满嘴鬼话,他自己都不相信。 可是翠翘却对此深信不疑,她拉着紫娟便要走,眼看二人便要出门了,张大夫掂了掂自己手里的五两银子,不禁松了一口气。 可算是将这小魔星赶走了。 然而这心还没完全放回肚子里,翠翘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在之后只又突然转头看向自己舅舅道“舅舅,我想了一下,你还是跟我们一起去吧。” 一听翠翘居然还想带上自己,张大夫立刻连连摆手“我还是不用了吧!” 不想翠翘却是紧紧攥着张大夫的手道“那可不行!舅,你必须跟我们一起去!不然我怎么知道接下来怎么办。” 张大夫还要说些什么,然而翠翘哪里会给张大夫这个说话的机会,她直接拉着人便走。 张大夫无奈道“算我怕了你,我跟你们走还不成?你们让我至少关了门再跟你们走成不成?” 翠翘听到这里,这才点头配合的将张大夫放开。 之后翠翘驱赶着马车,直接便将一行人带到了渭水河下游处。 渭水河经过几天大雨之后,河水仍是混沌不堪。 翠翘在一处水草丰茂之地停下,这里水流湍急,中有一片凄凄草地。 翠翘转头对自己舅舅道“我们就是在这里的岸边发现小紫的。” 随后翠翘只又对紫娟道“小紫,你现在有想起什么吗?” 紫娟茫然的摇了摇头,她并不记得自己曾经来到过这里。 毕竟她现在什么都记不起来了。然而张大夫却也在提醒道“紫娟,你再好好想想。” 面对张大夫的提议,紫娟点了点头,她试图回忆起一些什么,然而当她决定回忆的时候,她却只觉得自己头疼的厉害。 她只能无奈的看向张大夫,并且向对方摇了摇头。 张大夫见状立刻便道“这地方肯定是没给她留下什么深刻印象。所以她才想不起一点东西。咱们还是得让她找到病点。” 翠翘好奇的问道“病点?什么是病点啊?” 张大夫只胡诌道“她这失忆就是被什么事情给刺激的,咱们只要找到关键的人物事,她说不定就想起什么来了。” 听到张大夫的话,翠翘立刻道了一句“那我觉得她遇到的最关键的事情还是在这里。” “毕竟我们是在这里捡到她的,她当时湿淋淋的,我猜她肯定是被河水冲上来的。” 张大夫闻言立刻又道了一句“那也未必,它这附近有个渭水村吧?这孩子是不是渭水村的人啊?” 然而面对张大夫的问询,翠翘却也是立刻给予了一言否定“那不可能,舅,你能想到的,我们其实也早想到了,我们之前还挨家挨户领着这姑娘去问过话,而且我们还找里正核实过这姑娘的身份,然而里正明显不认识这姑娘, 村里人也说没见过她,所以她显然是别的地方过来的,不过听她的口音,我又觉得她应该是京城人士。” 听到翠翘这话,张大夫都想撂挑子了。 他今天上午可是一分钱没赚,下午他还得陪这翠翘来这里探案不成? 他可实在没有这个精力,也没有这个心情配翠翘玩这种猜猜我是谁的游戏。 所以他只立刻道“你这丫头什么线索都没有,你就让我过来,不是我说你这丫头啊,你让我过来,起码也得弄清楚人家的身世吧,你都不清楚她受了什么委屈,我跟你跑过来也没用啊。毕竟我又不是探案高手,要我说,要不你这样好了,你直接将这丫头送去衙门里,你让衙门帮你找人不是更好?” 然而一听张大夫这话,那紫娟立刻害怕的抓紧了翠翘的手臂道“翠翘姑娘,我不要去衙门里。” 翠翘闻言立刻安抚的拍了拍姑娘的背脊“我们不去衙门里。” 随后她只又瞪了一眼自己舅舅道“你看你把人家给吓的!” 翠翘舅舅闻言却是满不在乎道“我可没吓她,你看她对衙门如此讳莫如深,说不定她还是个女飞贼呢,说不定是偷了人家东西被官府追赶,不小心掉进河里的呢。” 听到这话,翠翘立刻气不到一处来“那怎么可能!她都没有一点功夫,手上连老茧都没有,你看看她够养尊处优了吧,要我说小紫肯定是一个大家闺秀。” 倒不想当下紫娟还 什么都没想起来,眼下这二人却是争执起来了。 张大夫是早就想撂挑子了,一见自己外甥女不信自己,他立刻出言借口道“你看看你,我说什么你又不信,你不信又非要带着我过来,带我过来又要和我吵架,你既然这样你还不如自己带着人家姑娘到处去看看呢?说不定人家还能想起什么来呢。” 听到张大夫的话,翠翘也是不落下风。 “是你自己承诺你能治好小紫的,钱你也收了,你现在说不干了,那也行,你把那五两银子还给我。”翠翘也是反应迅速,她当下两手一摊,便开始找她舅想要回这五两银子了。 她舅都无语了“你这丫头怎么跟钻钱眼里似的呢,一天到晚钱钱钱的!你舅我千辛万苦陪你到这里来,还不能问你收点辛苦费了啊?” 两舅甥在这里吵得不可开交,却一点线索也没有。 反而是渭水村看热闹的村民忽然开口道了一句“二位你们来我们这儿寻找这姑娘的身世线索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如果这姑娘真是我们村子里的人,你们也早该帮这姑娘找到家人了。” “但眼下你们就是找不到人。所以很显然,这姑娘肯定不是咱们这儿的人,而且我们这里方圆百里都是村子,也没什么特别有钱的人家,有的话也养不出这样的闺女。所以我是觉得几位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寻找,你们还不如换一种思路去别的地方找找看。” “ 是啊,这样漂亮的姑娘别说是我们这里的人了,哪怕是经过我们村,我们都有可能对她留下深刻印象,可我们前段日子的确没有见过她,你们要不还是去这渭水河上面看看吧。看看这姑娘是不是从上面掉下来的。” 听到对方的话,翠翘下意识的往上看了看。 只见上方是崇山峻岭,凶险万分。 这样的地方真能掉下人来吗? 见翠翘终于看向上方,一名女子便也立刻对翠翘道了一句“那上面便是京城官道了,你别看这山好像很高,其实运气好的话还真是摔不死人啊。” 当下众人议论纷纷,似乎是想要印证对方的言语“是啊,我去年上那里采药一个不小心失足掉下来,我本也以为我必死无疑,还好我回水,掉进水里后,我自己便游上岸来了。” 听着众人的七嘴八舌,翠翘的心思便也跟着动摇了。 她当下只不再与人争吵,她一把拉起旁边的紫娟便道“走,我们上去看看。” 翠翘也是艺高人胆人。 她并没有走常规的路子,当下的她只是利用自己的轻功,将紫娟一把抱了起来。 随后她带着紫娟便往上方飞去。 一瞬间的腾空而起似乎将紫娟吓的不轻,她忍不住啊啊尖叫。 于此同时脑海里如同电闪一般闪过一些片段。 夜黑,雨急。她站在悬崖边缘径直往下跳去,随后坠落,剐蹭,坠入水中。 记忆里全是这些片段。 她惶惶然不知所措,即使 翠翘已经带她到达了一个安全的落脚点。 她却还是不言不语。 翠翘见她这般,只以为是自己将这姑娘吓坏了,故而她只立刻对紫娟道了一句“对不起,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终于回过神来的紫娟却是摇了摇头,随后她低声对翠翘道“我好像想起一些事情来了。” 一听紫娟这话,翠翘也是一阵欢喜“真的吗?你想起了什么?” 面对翠翘的问询,紫娟只低声道“我好像的确是从这上面掉下来的。我记起来我是从这上面跳下去的。” 听到这话,翠翘自然也为紫娟高兴“那你还有没有其他记忆?” 听到翠翘问起这个,紫娟沮丧的摇了摇头“其他的事情我便不记得了。” 翠翘不愿放弃,她立刻对紫娟道“那你再好好想想,看看自己还有没有别的记忆。” 听到翠翘的话,紫娟点了点头。随后许久之后,她都没有说话,而且她的脸上只还露出了痛苦的神色,翠翘见状立刻追问紫娟“小紫你怎么了?” 紫娟神色茫然道“我好像看到一群人在追我,他们穿着黑衣服,挥舞着大刀让我站住!而我拼命奔跑,我好累啊,好想休息,我好怕,可我不敢停下来,之后在他们的追赶之下,我站在了悬崖边上。他们还是不肯放过我,我百般无奈只能从悬崖跳下去了。我那时好冷啊,为什么没人来救我。” 听到紫娟的喃喃自语,翠翘只觉得自己可能离紫 娟的记忆越来越近,所以翠翘只又对紫娟道“那你还有没有想起别的什么来,你继续好好想想,你到底是在哪里,又遇到了什么事情?” 第一千六百四十四章 偏心手段 面对翠翘的循循善诱,紫娟自然配合的点了点头。 其实不止是翠翘他们,紫娟自己其实也很想知道自己到底来自于哪里。 毕竟没有记忆的人就像是迷失了方向的人,她们不知道自己是从何处来,又要往何处去。 不知道这些,人活着也像是在梦游一般。 而且紫娟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了,可他心里却总有一股想要记起一些什么的冲动。 所以她想拾起全部的记忆。 只是很可惜,她努力的回想,在这之后她却还是什么都记不起来,甚至因为长时间思考一个问题,她感觉自己的头好像疼得即将炸裂开来。 她捂住自己的脑袋,随后朝翠翘绝望的摇了摇头。 “我记不起来了,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我头好痛啊!” 听到紫娟这话,翠翘自然也不再追问,她心疼的抱住紫娟道“没事的。你如今想不起来就不要想起来好了。我们不急的。” 听到翠翘这话,紫娟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虽然当下紫娟还是没有想起什么关键信息,不过她能记起一些片段,这对于翠翘来说也算是一个大突破。 毕竟这至少证明了自己舅舅的方法兴许真有些管用。 也是因此,紫娟倒也决定不再去找自己舅舅的麻烦了。 …… “你不能碰!这是我们小姐的东西!” 绿烟园里,杏花对胡乱翻着自己小姐首饰盒的方月儿厉声呵斥道。 然而方月儿听到杏花的呵斥,却是根本不当一回 事,她从首饰匣子里掏出一枚银色莲花钗子道“这钗子漂亮,我肖想好久了。” 话音落下,杏花便准备将那钗子插进自己的头发里。 杏花见状哪里容得下方月儿这样挑衅,当即她便要来拔方月儿头上的钗子。 方月儿不防还真被杏花拔乱了头发。 当即方月儿也火了“杏花,你是不是疯了,连我你也敢动!你不要命了!” 然而杏花却道“我才不管呢!这是小姐的东西!小姐没给你你就不许拿!” “哼!有什么关系,反正你们小姐也是要死的!杏花儿,你要是再不松手,我可会让姑爷将你赶出去的!” “赶便赶!赶完我便上官府告你们这对奸夫淫妇!我要告你们侵占他人财产,不耻为人!” 当下场中二人争执不休,不久之后,二人便扭打撕扯成了一团。 当许天意来到这里的时候,场下二人已经打开了。 “你们这是干什么?怎么还打起来了?”许天意十分不满的问道。 二人都听到了许天意的话语,方月儿当下倒是最先放手“姑爷,你看杏花她好野蛮啊!她居然出手打我,人家被打的好痛啊!” 听到方月儿恶人先告状,杏花也是气愤不已“姑爷,是她先动的手!而且我也没想打她,我只是见不得她偷拿小姐的东西,我要将其取下来罢了。” 一听这话,许天意只立刻看向方月儿。 方月儿委委屈屈“姑爷,人家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吧?我拿一个簪子过分吗?而且大小姐都这样了,这簪子她也用不了了,我拿来用用又怎么了?姑爷我说的是吧?” 听到方月儿这话,杏花都被惊呆了。 她立刻对许天意道“姑爷,你看她!夫人还没死她就说这话呢!她眼里还有没有夫人啊!” 听到杏花的话,许天意只能无奈的看向方月儿道“月儿,你说这话干什么?” 方月儿不满道“我说的本就是实话。” 知道搞不定方月儿,他只能又看向杏花道“行了,杏花,你也收敛一些,你们夫人的簪子多的是,便是拿出一两支给月儿带也算不得什么。你要喜欢,你也去拿一两支就是了,反正她也不会在意这种小玩意儿的。” 听到许天意站在自己这边替自己说话,方月儿脸上的笑意方才重新回来。 她挑衅的看向杏花道“听到了吗?姑爷都发话了,这你没话说了吧!” 杏花显然还是不服气,可她想到宋嫂,她便还是选择了不吭声。 如果她也离开了这里,将小姐完全交给方月儿与姑爷,那小姐可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所以虽然心里对方月儿恨得咬牙切齿,可她也不敢有什么过激行为。 而方月儿显然也是看死了杏花这一点,所以在许天意哄完自己之后,她只又对许天意撒娇的道上一句“姑爷,你看我脸都给杏花抓花了,你说我以后还怎么见人吗?” 许天意面对方月儿的矫揉造作,居然也 不生气,他只笑笑道“那你想怎样?” 方月儿看了杏花一眼,随后她低声道“首先她得给我道歉,其次我是什么样的,她就也得给自己挠成什么样,并且她还不许再有下次!” 听到方月儿这话,杏花只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对方,然而显然还有人更让人突破下线。 许天意听了方月儿的要求过后,居然也没有反对,他只是板起脸对杏花道“没看到月儿姑娘说的话,你还不赶紧照做。” 杏花没有吭声,她冷冷的看着许天意,此刻的许天意在杏花看来只也与当初那些围着方月儿打转的男人没有什么区别。 亏她从前还觉得这姑爷与旁人不同,是不为美色所惑的正人君子,然而如今看过去,这所谓的正人君子恐怕连一般人都不如。 至少别人只是纯粹的喜爱美色,他们没有掩饰自己的喜爱,也没有用别人的资源去追求美色。 他们被方月儿耍的团团转,至多只能算是傻,却不算坏。 然而这姑爷算什么呢。 他根本就是一个坏种。 他欺骗了夫人,欺骗了小姐,欺骗了所有人。 见杏花只是瞪着自己,却没有其他动作,许天意心中自然很是不满。 “你瞪着我做什么,你弄花了方月儿的脸,我难道还冤枉了你不成!你若是不想做,我也可以像关押宋嫂一样将你关押起来!反正不听话的家生子发卖了就是了。” 听到许天意这话,一旁的方月儿只也格格 娇笑着道“姑爷,要发卖就发卖去丽春院,那里面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呢。” 说完这话,方月儿甚至只还看向周夭娘道“可惜这小丫头病的要死了,不然那死老太婆让我受过的罪,我真想让这丫头也跟着吃上一回。” 听到方月儿的话,杏花更加气愤。 可是她也明白自己根本无力与他们抗争。 所以尽管恨得牙痒痒,杏花还是只能语气硬梆梆的对方月儿道“月儿姑娘,对不起,我错了,你就原谅我吧。” 话音落下,她只毫不犹豫的便往自己的脸上划下了口子。 其实谁不在乎自己的容貌呢。 看到杏花这样卑微的同自己道歉,还把自己的脸给划花了。 方月儿不禁哈哈大笑道“算你识趣,今日暂且放过你了。不过你以后见着我可要给我放机灵点。” 话音落下,方月儿便由许天意搂着离开了绿烟园。 直待这二人离开以后,杏花才敢用仇恨的眼神盯着二人离去的方向。 可仇恨有什么用,她只是一个人微言轻的小丫头,如今所有可靠的人都已消失了,她又被困在了这小院子里,她甚至都不能为小姐寻人看病,她还能为小姐做些什么呢。 想到此处,杏花不免又只能回到周夭娘身边痛哭流涕“小姐!小姐,你快醒醒吧,算我求你了。” 然而周夭娘没有药,本就是自身难保,她又如何能醒过来呢。 杏花守着周夭娘痛哭了一场,迷迷糊糊之中 ,她似乎便要睡过去了。 然而房屋里却是突然传来蹑手蹑脚的脚步声,杏花立刻警惕的醒来,她看向身后道了一句“是谁!” 此时灯火并未熄去,她能很清楚的看清身后的来人,所以她很快便反应过来了,她回身看向那熟悉的青年,随后道了一句“王才?” 王才见杏花认出了自己,便也点了点头“是我。怎么样?小姐如今是什么情形?” 看到王才,杏花只也立刻便将小姐的情形说给了王才听。 随后她只又对王才提出了一个请求“王才,算我求你好不好,你能不能带着小姐离开这里,小姐需要看病,需要救治,那姑爷不是人,毒就是他下给小姐的,如果小姐继续留在这里,迟早有一日,小姐怕不是要葬送在这里了。” “而且我跟你说,宋嫂已经被他抓起来了,他准备发卖了宋嫂,他还准备将剩下的人都发卖出去。” 听到杏花这话,王才显然也意识到了,就算小姐的病好了,可这屋里的下人都被许天意大换血了,那么就算小姐没事,她恐怕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反而如果先救出小姐,然后替小姐治病,之后再去状告这许天意,他们或许还能有几分胜算。 想到此处,王才不禁叹了口气道“都怪我,是我没有照顾好小姐,杏花你放心我今天就带小姐离开,你也别留在这里了,你跟我们一起走吧。” 然而面对王才的邀请,杏花却只 是摇了摇头“我不走,我走了,他们必定会找到你头上的,我留下来或许还有一些用途。” 听到杏花都这样说了,王才自然也只能放弃杏花了。 第一千六百四十五章 装神弄鬼 天色越来越昏暗,绿烟园外的护院们有的在跟同事打叶子牌,也有的人开始躲在某个屋檐角下打起了瞌睡。 大家都各自偷着各自的懒,他们对于守夜这事可以算的上极为不上心了,毕竟如今的周府风雨飘摇,说什么的都有,大家都觉得周府要散了,而且没有老管家的约束,一群人哪里还有心思继续掺和周家的破事。 不过即使他们看守严密,但只要他们不进屋巡逻,那王才其实还是可以顺利带走周夭娘,毕竟他是从后山下来的。那后山可没有什么防守。 杏花虽然不打算跟王才一起离开,不过她还是跟着王才小心翼翼的到了后院。 后院里的几个丫鬟婆子都睡的死沉。 所以他们倒也不用担心会撞上她们。 王才在后院的墙壁处留下了一条绳子,那绳子直接连着上方的大樟树,所以王才只需攀沿着这条绳子往上行去便可。 然而为难的却是周夭娘,毕竟此刻的她只还昏迷不醒,根本没法主动爬出这院子。 不过这倒也难不住王才。 他看了一眼杏花,随后他低声交代了杏花几句话,之后他便先行爬上了后山。 而在王才往后山爬上去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立刻将自己刚才攀爬的绳索甩给了杏花,杏花接过绳索之后,只也立刻给周夭娘系起了绳子,她只是先将周夭娘的两个肩膀固定好之后,待一切就绪,她便推送着周夭娘往王才的方向 去了。 而她费力推举,王才费力往上拉,周夭娘便也被他们一点点的给送了上去。 然而眼见着周夭娘就要被送上去的时候,不想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训斥“谁在那里?” 一听到这话,王才吓的差点将周夭娘又送下去了,幸好他在关键时刻抓紧了绳索。 而杏花只也在此时眼疾手快的吹熄了烛火。 今夜无星无月。 没有烛火,人便更看不清楚了。 一时之间,那廊下的人是更看不清这里的动静了。 而她手中虽然拿着灯盏,可那微弱的光芒也只能照亮她脚下的那一点路而已。 而在她过来之前,杏花只也立刻提了已经熄灭的灯火朝她的方向而去。 杏花是刻意散了自己的头发的,她披头散发着缓慢朝她的方向飘去。 那老婆子本是想去对面看清楚那里到底在搞什么鬼。 不想当她不过刚刚下了台阶,一个白衣阿飘便突然出现在她面前。那白衣阿飘一头长发飘飘,她的头发基本上遮盖了她的面部。 没有人能看清楚她头发背后的模样。 而秋日的夜晚是十分寒冷的,凉风冷飕飕的从院子里刮过。更是让人心口寒凉。 那婆子也来不及看清楚那阿飘到底生的什么样,她惨叫一声,随后立刻便被吓得直接扔了灯盏往屋子里躲了去。 一回到屋子她便立刻将大门给重重合上,并且她只还用自己的背脊将大门给默默抵住。 其他人被她这样的操作给弄醒了。有 人不禁出言骂道“还让不让人睡了,这大晚上的怎么还弄这么大动静。” 被训斥的婆子只是魂不守舍的道了一句“有……有鬼啊!” “什么有鬼?”有人迷迷糊糊的问道。 那婆子立刻便道“院子里真的有鬼!我刚准备起夜上厕所的时候,亲眼看到那鬼似乎在拖着什么东西。我当时没看清楚,还以为是谁在偷东西呢,所以我当时还训斥了那鬼一声。” “可那之后,一个白衣女鬼便突然闪现到我身边,她看起来想对我动手,我当时便立刻跑回来了,你们要是不信,你们谁和我一起再去看看不就知道我有没有说说谎了!” 不想听到婆子的话,还真有人生了好奇心。一名丫鬟跳下来道“这年头能有鬼,我跟你看看去好了!” 话音落下,那丫鬟便下去了。 其他人见那丫鬟下去,便也好奇的跟过去道“我也去看看热闹。” 不一会儿这室内的四人便都不睡了,大家只都想去外面看看那鬼到底长什么模样。 然而当他们到达院子里的时候,王才早已经将周夭娘背上了后山,而杏花也早回了院子。 所以当其他人出来的时候,他们却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他们拿烛火照了一阵,这院子里也只是空荡荡的。 故而虚惊一场的人只都责备那婆子大惊小怪,打扰他们的睡眠。 到头来只有那婆子还在强调她是真见鬼了,然而大家没有看到任何动静,自然大 家便也都不肯信她。 而婆子站在门口说了一阵也觉得或许刚才的一切只是自己的错觉。 她自己也觉得没意思了,说了一阵之后,她便也回去睡了。 翌日清晨。 天光不过刚刚亮起,人们便匆匆起来了。 然而在他们一如往常的打扫外院的时候,不想杏花却是步伐匆匆的出来了,她只对其他人道“你们看到小姐了吗?” 所有人自然摇头。 杏花随后又对门口喊道“小姐不见了。” 话音落下,门口真有人进来探看,却发现那周夭娘真是不见了。 有人惊慌,也有人好奇的问道“杏花,一直以来不都是你守在小姐身边吗?你还是老实交代是不是你将小姐给藏起来了?” 然而面对那人的问话,杏花却只是无奈道“我怎么可能将小姐藏起来,我跟你们一样在这院子里休息,我跟你们一样被关在这院子里,你说我上哪儿去藏人!” 而在绿烟园里的人争执不休的时候,方月儿只也在此时姗姗来迟,她今日穿的更加艳丽,都是周夭娘的衣服首饰,甚至她一个丫鬟的身后只还跟着一个丫鬟。 看她这架势,不知道的人怕不是都要以为她才是这个家里的女主人。 方月儿施施然站在门口道了一句“你们在这儿吵什么呢?” 见方月儿来了,屋里的人也包括外面的护院反而不敢开口了。 谁都不想担起这个责任。 只有杏花眼光带刺的看向方月儿道了一句“夫人 失踪了!我们找不到她了。” 听到这话,方月儿自然是不信的“怎么可能,这院子围得铁桶似的,杏花,你不会是在给我玩什么花样吧?” 然而面对着方月儿的问话,杏花却只是一本正经道“我说的是真的,夫人真是不见了,不然你以为他们吵什么?你要是还是不信,你也可以自己去看看。” 面对杏花这一本正经的模样,方月儿这才将信将疑的过去看了。 随后进了屋子,她果然看到屋子里竟然是空空如也。 她当时的第一反应便是杏花是不是将人给藏起来了。 故而当下她看向杏花的眼神可不太客气“杏花,你将你家夫人藏哪里了?” 面对方月儿的质问,杏花立刻愤怒道“你问我把人藏哪里了,我还想问你把人藏哪里了呢?一直以来夫人在自己院子里都是养病养的好好的,我为什么要将她藏起来,而且你与姑爷将这院子围起来了,就算我要藏人,我又能把人藏到哪里去?” 听到杏花这话,方月儿觉得对方说的也有些道理,故而她不再质问杏花,她只是命令身边的人赶紧在院子里搜查周夭娘的身影。 当下这情形自然也是一无所获的,而就在方月儿好奇于周夭娘到底到了哪里去了的时候。 昨夜那名被杏花吓到的婆子,突然颤颤巍巍的站出来道“夫人该不会是被鬼怪拖走了吧!” 方月儿听了这话只是嗤之以鼻“要真有鬼怪,它们 也该拖你才是。” 然而那婆子随后又道“月儿姑娘,我说的都是真的啊,我真的看到那些鬼怪了,昨夜我撞鬼了,那鬼带着什么东西往后面的浪山去了!我现在回想起来,我怀疑那可能是鬼怪带走了小姐。” 听到这话,方月儿像是想起了什么,她立刻朝后山走去。 在大概看清楚这里的地形之后,她只又仔细看了一下地上落下的新土痕迹。 不过片刻,当下的她便算是全明白了。 她直接对着杏花道“来人,给我将这丫头看押起来!” 随后她只又对另一队护院道“你们赶紧带一队人马去后面的浪山搜寻。” 杏花当下还想要开口说话,然而方月儿却也只是立刻叫杏花闭嘴。 “你以为我会上当,你昨夜定然是勾连了外人,故意将夫人送走了,我虽不知你是什么用心,但像你这种背信弃主的丫头,我是不可能留着你的。” 话音落下,也不待杏花辩解,她当下便也立刻吩咐身边人将杏花的嘴巴给堵住了,而她的手脚更是被绑起来了。 这样做了,她才不能说也不能跑。 一切都只能由着她与许天意颠倒黑白。 而看着这样的杏花,方月儿只觉得心头十分畅快。 她丢下一句“等候老爷发落。” 随后她便往屋子里去了。 而进了屋子,方月儿刚才那副大义凛然的嘴脸便彻底消失了。 她迫不及待的进入内室打开周夭娘箱子里的嫁妆。 白花花的银子, 闪耀璀璨的珠宝。 方月儿看的心动不已。 都是她的了!都是她的了! 而且这下子那主仆两个都没了,方月儿只觉得自己往后就是这绿烟园的女主人了。 第一千六百四十六章 方老头前来寻女 许天意是随后进的绿烟园。 他在收到府里下人送来的信说夫人不见了后,他便也顾不得与买家商量这商铺买卖的事了,他道歉示意与对方约定之后再谈此事之后,便步履匆匆往家中而去。 他到达绿烟园的时候,方月儿已经过了刚才的狂喜状态,此刻的她只装模作样的听着那一队去后山搜寻的护院同她汇报后山的情况。 后山自然是找不到周夭娘的踪影了,不过那山口留下的蛛丝马迹还是证明了方月儿的一点猜测,昨夜的确曾有人出现在后院的小浪山处,而且看行迹这人只怕还是个经常光顾此处的人。 不过在方月儿看来,这也没什么,毕竟周夭娘如今还是中毒的状态,而且周家大势已去,周夭娘又是个性子软和的,她压根就不相信周夭娘能翻出什么花来。 如今没有了这周府原本的老人,见许天意回来,方月儿便更加肆无忌惮了。 她笑意吟吟的迎上去“老爷。” 听到方月儿的招呼,许天意只是淡淡应上一声。 他与方月儿的心态可不同。 毕竟很多事情都是他亲手做的,他还是十分担心自己会遭遇所谓报应的。 所以对于外界的情形,他是不能放松一点的。 而如今周夭娘失踪,就更让他不安心了。 他直接听取了那些汇报的人的汇报,随后他立刻道了一句“你们是说有人长期通过小浪山进入后院?你们是怎么守卫的!人都那样了,你 们居然还能让人家将一个活死人带走!而且你们还不知道来人是谁,该从何处寻找?我真是不知我要你们有什么用!” 面对着许天意的训斥,这群人其实对他也早就充满了不满,所以在许天意的话音落下之后,一名护院只是主动道了一句“姑爷,我们就是个拿钱办事的,您让我们守什么门,我们就守了什么门,您让我们放什么人进去,不放什么人进去,我们也都是按你说的做的,如今人跑了,你怪我们?这未免有些好笑吧。” 见有人主动开口,其他人只也跟着道“就是,拿多少钱办多少事,咱们做到了防守那几个门便已经很不错了,您如果还要说什么,那我们也没话说,只是您也别以为我们会替你去找人!” “是啊!还有几日,我们兄弟几个的合约就到期了,这活我们不干了。我们只做自己的份内之事。” 这群人早因为许天意许诺其他老人三十两银子,而他们这批护院却什么都没有,他们早就不满了,所以此刻他们一个个只都立刻跳出来出言顶撞许天意。 反正在他们看来,合约要到期了,他们可以不续约了,这样的雇主在他们面前算个屁。 许天意大概也没有想到他们的反应会是这样的。他本就不胜其烦,故而当下的他只也立刻对其他人道“行!你们有种,你们都给我滚!现在就滚!老子还不信没你们我就找不到夭娘了 。” 听到许天意这样说,众人对视一眼,随后他们匆匆忙忙退了下去。 方月儿都没有料到周夭娘离开会让许天意发这么大火。 故而她当下只是特意走近许天意道了一句“姑爷,您发这么大火做什么?怎么?您这是还舍不得那周夭娘不成?” 听到方月儿这话,许天意只是冷笑一声“我舍不得她?你真是会说笑话,我要是舍不得她,我能给她下毒,我要是舍不得她,我能跟你好?我怎么不乖乖做我的姑爷,反正她也不能管住我。” 听到许天意这话,方月儿只觉得对方说的也有道理,她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是,那姑爷你能告诉我,这女人失踪了也翻不起风浪来了,你怎么还能这样大动干戈呢?” 听到方月儿的话,许天意只是面无表情道“你懂什么,她被人救走了,就算她是个立不起来的软柿子,那救走她的可不是,而且她吃的是慢性毒药,如果这事被人查出来,她们再状告我们,你觉得是你能负起这个责任,还是我能啊?” 面对着许天意的训斥,方月儿只是低声道“咱们赶紧离开京城不就够了,反正我也不想继续留在这京城了,你带我去别的地方,我们变卖了这些家产,岂不还是一富家翁。” 听到方月儿这话,许天意也只是冷冷道“变卖家产也需要一个过程,甚至需要等待一段时间。而买这份家产的人对于周家的情况多多少 少也有所了解,如果他们知道周夭娘没在这里了,或者周夭娘之后在外面与我闹起来的话,你觉得他们还能继续与我交易这份有争议的资产吗?” 许的这个倒是方月儿没有想过的。 所以方月儿立刻追问道“那怎么办?” 许天意冷冷道“当然是赶紧将人找回来,如果不是为了让买卖这份资产更合理,你以为我为什么不给周夭娘直接一副毒药送她去见阎王,我还不就是为了有她在外面扯一副大旗吗?而且你也是,我让你看着人,你都看不住。” 没想到许来说去说到头来居然又开始责怪起了自己,方月儿可也不是省油的灯。 “姑爷,你这话我可不爱听了,昨夜是谁将我勾搭走的,是谁非缠着我不让我离开的。” 说完这话,方月儿只还给许天意抛了一个媚眼。 看到方月儿这般,许天意倒是无名怒火只也跟着消了几分,此刻屋里也没人了,许天意自然也不用伪装了。 他一把拉过方月儿的手臂,并且她只将方月儿拉进自己怀抱“那还不是因为你太有诱惑力了嘛。” 听到这话,方月儿也是勾唇一笑“姑爷,其实你不觉得周夭娘一走,咱们这行事起来也更加方便吗?如今整个园子都是我们的人,我们也不用再像从前一般避人耳目了。” 听到方月儿的话,许天意只道“那倒也是,之前那群人还在的时候,我看着你,可是根本 不敢动你,你当时也是傻,怎么非得在那时候挑逗我,你难道不知道他们是在试探我吗?” 方月儿听到这话之后也只是道“我怎么知道这些,当时也没人跟我说啊,况且我只是当时喜欢姑爷罢了,我喜欢姑爷难道还不能对姑爷表明心意了,更何况三妻四妾很正常的,那周夭娘一看就是个病秧子,她怎么能承受得住姑爷呢。” 听方月儿这样一说,许天意也是邪邪一笑。他一把抱起方月儿便要往之前周夭娘躺过的那张床上走去。 只是在他刚要放下帘子的时候,不想外面却是突然传来小厮的通报“老爷,外面有一个自称是月儿姑娘爹爹的老头来找月儿姑娘,咱们是不是要让这老头进来。” 听到这话,许天意自然也知道这老头的事迹,他似笑非笑的看向周夭娘道“你爹来找你了,你打算怎么办?” 听到自己那将自己发卖几次的爹爹居然还有脸来找自己,方月儿的第一反应便是将他轰走。 可再一想自己的人生波折可不就是因为对方吗?如果不是他当年将自己发卖了,自己也不至于在这淤泥地里烂成这样,更不必被当做奴婢发卖到丽春院里遭罪,而且自己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她爹却又一次与周氏签了合同,她上一次告发周氏,如果不是周氏与主审官有仇,如果不是那群人如今失踪了,那现在的她不是在大牢里恐怕就是被重新抓回丽 春院了。 想到此处,方月儿只道“我想亲自给那老头一点教训。” 说完这话,方月儿便要翻身下床。 然而许天意却在此时拉住方月儿的手臂道“其实教训也不是非要亲自现身不是?而且你就算再不喜他,他也是你爹,他拿这事与你闹将起来,咱们还容易惹上官司麻烦呢。” 听到这里,方月儿只也觉得对方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所以方月儿问许天意道“那你的意思是?” 许天意朝方月儿勾了勾手指,他只示意方月儿主动过来听他说。 随后在方月儿凑过去之后,他只在方月儿的耳边轻轻说了一个计划。 方月儿听的连连点头。 随后他与方月儿一同起身。 不同的是,他到达大厅的时候,他只让方月儿躲在背后的屏风处看戏。 等这一切就绪之后,许天意方才示意府中下人赶紧让方月儿的爹来大厅里说话。 方老头一进到这屋里便开始四处打量。直到许天意出现在他面前他方才抬头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您就是姑爷了吧,许姑爷好啊!” 听到这方老头的招呼,许天意却是一副不苟言笑的姿态“好?我如今可是不好,怎么?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向我问好的?” 一听对方这不阴不阳的姿态,方老头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了对方,不过在上位者面前他是善做这卑躬屈膝的姿态的。 所以方老头只低声道“姑爷,我这一来是向您问好的,我祝你 身体康泰,万事如意。” “不过我也还有另一件事需要找姑爷,那就是我有一个闺女叫月儿,我想见她一面。” “你是说方月儿?”许天意故意装作不熟的问道。 第一千六百四十七章 好心人 方老头立刻点头“对!我闺女就是方月儿,不知姑爷能不能发发善心让我见见我闺女,我们父女两个也是好久没见面了,我真是十分想念她呢。” 听到方老头这话,躲在屏风后头的方月儿只觉得对方满嘴谎言。他能寻到这里来,还不就是为了能从自己手里捞上几两碎银。 自己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可不就是源于他最开始的抛弃。 如果不是怕被他赖上,方月儿是真想冲上去将这厚颜无耻的老头狠狠骂上一顿。 可她不能。 而外面的许天意似乎也能感觉到屏风后面的方月儿内心的躁动,所以他只是挑了挑眉道了一句“方老伯,您稍安勿躁,不是我不想让你与你女儿见面啊,实在是我没法子找到你闺女啊。”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方老头的神色明显有些慌张起来。 许天意闻言便也立刻故作惊讶道“方老伯,你还是不是月儿的爹啊?” 方老头莫名其妙“我当然是。” 许天意闻言便也立刻道“您如果真是月儿的爹,那您应该便也知道这方月儿是早不在我们府上了,你还不知道吗?那周府的人早就将她发卖了。” “发卖了?”听到这话,方老头似乎有些支撑不住。 随后他又立刻道“你们把她发卖到哪里去了?而且你们凭什么发卖我的女儿?” 听到方老头这话,许天意倒还有些意外,不过想来这老头说这话,也不过是为了勒索钱财, 所以许天意只道“我可没有发卖你的女儿,发卖你女儿的是周家夫人,我一个做女婿的可不能掺和这事。况且你都把你女儿彻底卖了,她签了死契,本就与你没什么关系了,你何必这样苦苦找她呢,她的处境肯定不会比你好,你找到了又能怎样呢。” 听到许天意的话,方老头只立刻道了一句“那姑爷可知道我闺女如今去了哪里?我其实之前已经去问过周府了,可周府里没有主事人,他们让我有话就来找你们,他们说这里有周夫人的女婿和女儿,他们一定知道我女儿的下落,所以我就过来了。” 一听他是先找过老宅的,许天意便也知道自己不能再把锅往老宅推,而且他也没功夫与方老头耗,所以他只对方老头道了一句“这事其实我也不知,毕竟你女儿可是将周夫人告进大狱了,我们除了知道她先前在丽春院待过,之后的事情,我们可就一概不知了,而且她都害死了我岳母,您觉得我们周家还能容得下她吗?” 听到许天意这话,方老头倒是有几分老实了起来“是,是我女儿给你们添麻烦了,不过您真没有我女儿的消息吗?” 许天意闻言只低声无奈道“当然没有,你要实在想找你女儿,不如这样好了,你去丽春院吧,丽春院里那群人肯定不能放过你女儿,没准你女儿还在那丽春院里出不来呢。” 一听这话,方老头便也立刻对 许天意道了一声谢,随后他便转身离开了。 方老头居然没有敲诈勒索钱财,这让方月儿很是意外,可另一方面,她也觉得还是不解气。 看着方老头佝偻着背脊离开的模样,方月儿不是觉得对方可怜,她只是在想这人怎么还不死。 不过就算他死了,方月儿也不打算去收尸。 她最希望看到的结局还是这老头被乱棍打死,随后破草席一卷,乱葬岗一扔,那才能让她心中痛快。 所以等方老头走后,方月儿只是转身对许天意道“姑爷,您这是什么意思啊,就这样让他走了,您可要想想,我们之所以要兵行险招,可都是因为这老头啊。咱们就这样放他走了,我可不知道你有这样的善心。” 听到方月儿的挖苦,许天意只是满不在意的笑道“小姑娘就是年轻气盛,你急什么,这老头如果由我来动手,真伤着了,他去官府一告一个准,咱们没必要惹祸上身,不过如果他真想去找你的话,那丽春院肯定也不会给他好果子吃,咱们这样做其实相当于让别人教训了他,我们还没有脏手呢。” 听到许天意这话,方月儿这才消了气“你说的是真的?” 许天意笑道“自然是真的。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带你去看看你爹的下场啊。” 听到许天意这话,方月儿有些拉下了脸“去看就不必了,说实话,如果不是他自己跳上门来找我,我都不想搭理这老头,而且 你别说这老头是我爹。我没有这样的爹。” 见方月儿脸色难堪,许天意自然也不再刺激对方。 …… 京城西市有一条淮河街,这淮河街便是一条有名的烟花柳巷了,那条街上白日里人烟稀少,然而一到夜晚便是灯红酒绿,莺声燕语。 丽春院自然也是在那条街上的。 入暮时分,更鼓还未敲响。 方老头佝偻着背脊走在这条街上,行走在这条街上的行人几乎都是衣裳光鲜亮丽的男子,与容色妖娆,衣衫轻薄的女子。 似方老头这般衣衫褴褛,衣服上面补丁摞着补丁的行人还是十分少见。 人们见着这老头或窃窃私语,拿他取乐,或避他如臭鱼烂虾。 不过方老头脸皮厚,他也不在乎这些人的反应,他的目光只是在这些高楼与女子们的脸上梭寻。 他似乎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寻找自己的女儿,只可惜,寻来寻去,他也不曾见到自己女儿。 而他偏生又一个字都不认识,所以他甚至都找不到丽春院在哪里。 而当他想问丽春院的时候,那楼上的行人也都会不待他开口,便或避开他远走,或丢他一枚铜板叫他滚。 如此一番行事过后,他也只能去问那些站在街口揽客的女子了。 不想这些女子倒是不避开他来,他们当下却只是拿这方老头寻开心“老伯啊,您这么大年纪也来这种地方啊?” 方老头不懂人家取笑,或者懂了,可想着有求于人,他也只能 装作不懂,他满面讨好笑容“是啊,姑娘,你们知不知道丽春院在哪里啊?” 一听人家还知道青楼的名号,一名女子立刻道了一句“看不出来,老伯您还是行家呢,我想您一定没少来咱这花街玩吧?” 其他女子闻言只都跟着笑的直不起腰来,方老头闻言也只能陪着笑了笑。 而后这些女郎可是活波起来了,她们本就终日苦闷无聊,如今有个逗闷子的乐子,她们哪里愿意放方老头离开。 “老伯,丽春院有什么好的,你看看咱们几个哪个不比丽春院的姑娘漂亮年轻,您要是有钱不如来我们这儿吧。” “是啊,我们这里保管比丽春院有趣。”说完这话,这群女子只还故意拉拉扯扯。 方老头自然听出来这里不是丽春院了,所以他不肯进去,他只道“你们放开我,我是来找月儿的。” 一听这话,女子们立刻笑的更欢快了“人家还有老相好呢。” 一听这话,方老头便不再赔笑了,他有些愤怒道“她不是什么老相好。她是我的女儿,你们放开我,我要去找我的女儿。” 突然听得对方这样严肃说话,又听人说是来找自己女儿的。 当下的一群女子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们只满不在意的道了一句“切,真是没趣。” 随后她们便也做了鸟兽散。 倒是在她们做了鸟兽散的时候,一名白衣女郎却还留在原地。她看向方老头问道“你真是来找你女儿 的。” 方老头点了点头“是啊。” 那女子也不知是在想着什么,她忽然道了一句“你来找女儿干什么?” 方老头立刻低声道“我自然是想将我女儿带回去了,她不能在这种地方给人糟蹋。” 听到这话,女子似乎有些动容,不过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忽然嗤笑一声。 接着她只道了一句“老伯,不是我说,你既然想带女儿回去,那当初你又为何将你女儿卖到此处来,你可知这一来二去,你再想赎身又有多难?” 听到女子的话,方老头只低声道了一句“我也是没办法啊,孩子五岁那年,家里实在活不下去了,所以我才想着将她卖去了大户人家家里,我本是想着她给大户人家做丫鬟也比跟着我们吃了上顿没下顿强啊。可我也不知道我女儿是怎么就得罪了那家的大夫人,这大夫人将我的女儿卖到了丽春院里,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啊。” 说完这话,方老头只还抹了抹自己眼角的眼泪诉说道“我要知道那大户这样心狠,我当年说什么也不会将我女儿卖到那大户人家家里去的。” 听到方老头的话,女子似乎也生了几分恻隐之心。 “你比我爹强,这事也不能怪你,老伯您也别伤心了,我告诉你丽春院怎么走。”女子低声道了一句。 “你从这条街一直走,走过三栋楼后有一个十字路口,你再往右边走,走过三栋楼后,第四栋楼就是你要找的 丽春院了。” 听到女子的话,方老头立刻道谢“姑娘,你是个好人,俺谢谢你。” 白衣女子只道“只是指个路而已,老伯不必客气。” 第一千六百四十九章 活活打死 见老鸨都这样说了,方老头也只能既来之则安之。 很快他便在一间点着熏香,铺着厚厚蓝色羊绒地毯的华丽屋子里做了下来,这里的装饰无一不华丽,方老头只觉得自己都快看花眼了。 这地方可比刘财主家还要富丽堂皇,难怪那些去过青楼的都说这里是个好去处呢。 而在方老头打量这屋子的时候,老鸨只也笑着对方老头道“方老伯,咱们丽春院可是个奢华地,销金窟,我们这儿对姑娘那也是没得说,吃穿住行都是最好的不是,便是请的老师,那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老师。” 听到这老鸨的话。方老头不知去哪云,不过他还是默默点头。 老鸨随后便又道“所以你要赎你的女儿的话,咱们的要价会很高,毕竟你女儿还没给我们产生收益,我们前期是纯粹投本了,所以您要想收回你女儿,那你可不得不多花一些银子了。” 方老头听到此处,便也明白了老鸨的意思,刚才说了那么多,原来是在变着法子要钱,他当下也没有含糊“行!只要你们能放了我女儿,我自然尽力配合你们。” 不过方老头说完这话之后,只又谨慎的道了一句“不过俺们家也是真没啥太多钱,您能不能看在我老汉可怜的份上,不要太过为难我们。” 方老头早就已经露了财,老鸨虽然不知道对方到底有多少钱,不过按照龟奴们的说法,这老头应该带的钱不会 太少。 所以那老鸨在方老头与自己讨价还价的时候也还是和和气气的,她摇了摇手中的扇子道“老伯说的哪里话,像您这样的还能没钱?” 方老头立刻解释道“我真是没钱,这手里的钱还是别人给的呢。” 老鸨笑笑,她并不在乎这钱是从哪里来的。反正只要能到手的便都是她的钱。 所以她只道“好啦,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也不为难你了,我看这样好了,你身上有多少便给我多少好了。” 一听这话,方老头还是不禁一惊,他觉得这婆子也太贪了,他原想的是用一半银钱给女儿赎身,剩下一半也够他们父女两个过完下半辈子了。 不想这老虔婆如此贪财。 “那……那怎么使的,我这里可是整整一百两银子啊!”方老头惊讶出声。 听到有一百两之多,那老鸨立刻眉开眼笑,不过随后她还是收敛神色道“哎呀!一百两,这价格可实在不算什么,我原本可是要问你要二百两的,现在可算是可怜你呢。” 一听这话,方老头只更觉荒缪“什么日子,竟要这么多钱!” 老鸨闻言也只将脸色一板道“你女儿虽然只在我这儿住了二十多天不到,然而你女儿一天便要花费二十两,一日三餐五两总要的吧?房费五两总要的吧?先生教她唱歌弹琴十两总要的吧?” 一听老鸨张口便是这么多钱,方老头只道“你这还是太夸张了吧,我们乡下人,吃住 不用钱,那什么东西我们也不需要学啊!” 老鸨闻言立刻柳眉一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想不花钱带你女儿回去啊?” 方老头立刻出言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五十两行不行?” 如果之前不知道这老头有一百两,这老鸨或许也就同意了对方的提议。 然而如今知道对方有一百两,老鸨又怎么可能放过这个吃干抹净的机会呢? 故而她只毫不犹豫的拒绝道“那可不行,一百两就是一百两,这说什么也不能再少了。不然今日你也别想带走你的女儿。” 听到老鸨这话,方老头显然也有些犹豫了起来。 这实在不符合他的利益。 然而女儿只有一个,如果不救回来,那他的女儿便可算是彻底进入火坑了。 所以最后考虑再三之后,方老头还是同老鸨妥协了,他语气沉重道“好吧,一百两就一百两,不过我也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老鸨见方老头同意了自己的要求,她自然也恢复了笑容“什么要求?” “在我拿钱出来之前,你们得让我见见我的女儿。” 方老头说这话,也是实在被周氏忽悠了之后,如今便也多长了一个心眼。 一听方老头这话,这一次为难的便是那老鸨了。 方月儿如今早就不知所踪,她上哪儿去给方老头找他的女儿啊。 不过老鸨还是笑着道“哎呀,你急什么啊,咱们也不差这一时半会不是,你把钱先交给我,我难道 还能不把你女儿还给你。” 然而一听老鸨这话,方老头可不肯再退让了,他藏紧了自己的钱袋子,大有老鸨不让他见自己女儿他便不把这钱拿出来的架势。 老鸨见他这般谨慎,也是冷笑一声“成!看来这老头儿是拿我当贼访了,这样也成,你女儿你也别要了,这生意我不做了!” 说完这话,老鸨便作势起身,于此同时她只还给自己身边的两个龟奴使了一个眼色眼色。 这两个龟奴自然明白老鸨的意思, 方老头一见老鸨要走,自然也连忙想起身去追那老鸨。 然而那两龟奴却是一左一右将方老头给重新按坐在了椅子上。 方老头立刻警惕的看向这二人“你们想干什么?” 随着老鸨将大门合上,那二人同时狰狞一笑“你说我们想干什么?” 意识到情况不对,方老头立刻将那包银子紧紧护在怀中,于此同时,他只立刻大喊大叫了起来“来人啊!救命啊!抢劫啊!” 然而这里本就是丽春院的地盘,方老头的呼喊根本不会有人理会。 “方老头,别叫了!你就是叫破喉咙,也没人会来帮你的。你识相的便将你手里的钱拿出来,不然你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是啊,方老头,你那该死的女儿可让我们吃了不少苦头,你要是识相的话,就赶紧将这一百两乖乖交给我们!” 然而方老头也是固执“我不可能把钱给你们的,我要见我的女儿!咱们不 是说好了,一百两为我女儿赎身吗?你们怎么出尔反尔。” 见这老头子还被蒙在鼓里,他们便也立刻道了一句“笨蛋!你女儿早就不在丽春院了,她逃了,浪费了咱们这么多银子,你是他父亲,我们不找你要,我们找谁要?” 一听这话,方老头方才抬头惊讶的看向二人“你们是说我女儿不在你们这儿?” “是啊!她跑了,她欠我们一大笔银子,你识相的便赶紧将这银子给我们交出来。” 然而方老头是个认死理的,他是来找女儿的,这一百两也是为了女儿赎身的。 如今女儿不在这里,他怎么愿意把钱交给这样一群人,所以他当下只也立刻道了一句“你们做梦!这是为了我女儿赎身的钱,你们没有找到我的女儿,我是绝对不可能将这钱交给你们的。” 听到这话,那几人自然也不再客气,他们当下只是冷声道“看来你小子是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了?行!我们成全你!” 话音落下,他们当下便也不再与方老头争抢那袋银子,他们只是照着方老头便是一顿拳打脚踢,反正打死了这老头,这钱也是他们的。 而方老头被他们打的也没法还手,他只能一边紧紧护着自己的钱袋子,一边死死抱着自己的脑袋。 起初他还能呼救几句,到后来如狂风暴雨一般的拳头落下之后,他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而那两人对待方老头也没有什么客气可言 ,他们只当方老头就是给他们练手的沙包袋一般处理。 二人发泄一般将方老头毒打了一阵,打到后来手累了,方老头也不说话了,他们便也决定休息一会儿了。 然而当他们停手之后,方老头却还是一动不动的。 他们该不会是将这老头给打死了吧。 想到此处,二人还是有些心慌,他们虽然是打手,可一般来说他们也不敢将人给打死啊。 想到此处,他们不禁试探了一下方老头的鼻息。 还好,这老头还有气。 确定对方还有气。他们便也松了一口气。 于此同时,他们只也立刻盯上了方老头的那袋银子。 不想方老头对这袋银子看的还挺死的,他们费力扯了扯那银袋子,居然也没有从已经晕厥的方老头手里立刻扯出来那个银袋子。 甚至因为他们用力的拉拽,原本昏死过去的方老头只也跟着醒过来了。 他死死瞪着这几人,仿佛他们谁要是敢同他抢他手里的银子,他便要用眼神瞪死对方一般。 然而年迈体衰的方老头明显也不是两个年轻人的对手。 他与那两个年轻人争夺了一阵,不过片刻,他的体力便已经率先衰竭。 很快他手里的钱袋子便也被那两个龟奴抢走了。 他摇摇欲坠一般,还想爬起来再去夺回自己的钱袋子。 然而到了贼人手里的钱袋子又怎么可能再被抢夺回来。 他们抢夺了方老头的钱袋子后,只将试图爬起来的方老头又推倒再打 了一顿。 之后他们这才将完全无力挣扎的方老头给抬了起来,他们从后院出发,避人耳目一般,只将方老头扔到了丽春院的外面 第一千六百五十章 倒打一耙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透,更鼓也已经响过三轮了。 这大街上虽然大红灯笼高高挂,莺歌燕语,丝竹琴弦声不断,然而入了夜,宵禁开始之后,这花街里的门面也是紧紧关闭着的。 而且因为这一带鱼龙混杂,偷鸡摸狗之事很多,所以这里甚至还是金吾卫重点关照的地方。 被扔在这条街上的方老头自然也很容易被那群金吾卫给发现。 而金吾卫们对于这些宵禁之后还在外面逗留的人们自然没有什么好手段。 “老大,前面好像躺了一个醉汉!” 一队金吾卫在这条淮河街上巡夜,入夜的淮河街还是十分冷寒的,他们一边抱怨着这鬼天气,一边骑马往前行进。而在行进到丽春院附近的时候,他们自然也发现了被人扔在这大街之上的方老头。 起初他们只以为对方是一个喝醉酒了在外面闹事的醉鬼。 所以看到这方老头的第一时间,他们便选择了翻身下马,明灭的火光照在方老头的身上。 这群金吾卫当下方才看清楚面前的方老头一身狼狈。 看起来像是一个死人一般。 难道是发生了什么命案,有金吾卫蹲下身子试探了一下方老头的鼻息,在确定这老头还有鼻息之后,一名金吾卫立刻回到他们首领面前对首领道了一句“头儿,这老头没死,还有气儿,我估摸着这只怕是个玩女人玩到没钱的主儿。” 听到金吾卫的话,那首领点了点头“这事也不 无可能,不过一群烂人而已。” 说完这话,那首领甚至踢了那方老头一脚,然而方老头已经昏死过去了,他这一脚根本没将对方踢醒。 所以那首领不禁主动道了一句“咱们可不能让其继续留在这地方上了。要不咱们还是先抬回去吧!” 然而巡逻者里显然谁都不愿意做这种事,他们没打这老头一顿都算他们克制了。 于此同时丽春院上头忽然挑了灯火照下来。 一名金吾卫抬头看过去,便发现有人在楼外观望。 他直接对那观望者道“这人是你们里面扔出来的吧?这里可是宵禁,你们赶紧将人抬进去,不然明日一早我连你们一并抓了!” 听到这话,那老鸨立刻分开众人回话。 “大人,这人是个小偷,他来我园中偷取钱财,幸而我们的人发现的及时。” 然而不管老鸨如何做说,下头的人也只是道“我不管这人是什么身份,你们赶紧将人带走,哪怕明天去报官也好,总而言之,这外面不能有人。” 听了对方的话,也是怕方老头醒来告状,老鸨只能让那两名龟奴又将人给抬了回来。 龟奴们虽然不情愿却也没有办法。 很快他们便将方老头给抬回来了。 老鸨自然也责骂了他们“你们可真是愚蠢,居然就这样将人直接扔到了大街上,他人都没死透,你们扔大街上,不是告诉别人这人是我们打的吗?而且金吾卫刚才若是多管闲事审问起来,这 方老头岂不是正好要说我们偷了他的东西?那时候咱们可都要吃官司。” 面对老鸨的叱骂,二人虽然心中不甚服气,可他们嘴上却还是只道“妈妈,这人不打他,他就不肯乖乖将自己手里的东西交出来,你说我能怎么办嘛?” 面对那人的叫屈,老鸨只是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我没说不让你们动手,可你们动完手也不应该将人直接给扔到大街上啊,你们这不是等着告诉大家伙儿我们院里欺负人吗?” 那人还在为自己辩解“当时天色都快黑了。” 老鸨叹了口气“你难道不会先将人关起来,之后等天亮了,再将人抬去哪个荒郊野岭扔了吗?实在不行,你们哪怕将人扔到淮河水里也好啊。” 听到老鸨这话,那人还想说什么,然而另一人却是推了推他的胳膊,示意他别再说话了。 于此同时,那人只对老鸨道“妈妈,我们知道了,这次是我们兄弟两个干事不利索,给您添麻烦了,不过您放心,下一次,我兄弟两个一定会将这事处理好的。” 见他们二人服软了,而且看在自己今日白赚了一百两的份上,老鸨自然也不再与他们计较了。 而他们兄弟两个在老鸨离开之后,只也将方老头给绑了起来扔在后院的柴房里。 后院的柴房又冷又湿,时近入冬了,天气冷寒,然而方老头却只穿着一身单薄的衣衫。 这柴房虽有墙壁,却也还是四处漏风。 方老头是在半夜被冷风冷醒的。他身上没有铺盖,他浑身又痛又寒。 再想起自己的赎身钱被那伙人白白抢走了,他便心中悲愤。 “月儿,月儿,是爹没用啊,是爹没能保护好你。爹要来救你啊。” 一想到自己的女儿,方老头便觉得自己不能就这样平白的死去,当下的他只奋力挣扎起来,然而此刻他的手脚也被绑起来了,他的行动根本不便,他打量着四周,也没有发现什么锋利所在。 最好他只能试图反手摸索那绳结,然而让他失望的是,那绳结居然是一个死结,这死结根本解不开。 于此同时,更要命的是他开始感觉到自己心窝子竟是一阵痛似一阵。 那心窝子是被那两个龟奴踹过两脚的。 此刻痛到恍惚处,他感觉自己整个人好像都快要升上天去了。 他试图呼喊求救。 然而柴房是在厨房里的,这里的厨房本就是一个单独的小院,院子里除了白日有人在此做饭,晚上那些帮佣们却是多半不会在这里过夜的。 而且前厅里歌舞正升平,谁能发现这后院里有一个快要死去的人正在此处求救呢。 或者说,他们其实也没想过方老头还能活着。 而在方老头痛的冷汗直冒之时,他在恍惚神色里似乎看到了一个穿着麻布上衣,浑身黑瘦的小女孩。 那小女孩抱住他的胳膊哭着求他“爹爹,不要卖了月儿,月儿会听话的,月儿可以少吃东西,月儿可 以多干活,爹爹你就是不要将月儿卖了好吗?” 听到女孩的央求,方老头有些恍惚,这张脸似乎是他的小女方月儿的脸。 想想如今的苦处,曾经无视女孩央求的人,却是终于松了口“好,月儿,我不卖了,我们一家人就是饿死也要饿死在一块儿。” 听到这话,那小女孩只也跟着甜甜的笑了,她牵着方老头往前方走去。 …… 第二日一早,天光不过蒙蒙亮,那两名龟奴便也立刻过来处理这方老头,他们原想着方老头若是还活着,便将他扔出京城,随便丢在哪座郊野荒山上。 然而不想等他们到来的时候,他们看到的却只是方老头的一具尸体了,此时这方老头已经浑身僵硬,很显然他是被活生生冻死了。 不过这两名龟奴也并不意外。 毕竟每年像这样因为饥寒交迫死去的人并不在少数,他们兄弟两个虽然没有动手杀过人,但打人他们却还是打过的,而且楼里每年因病死去的花娘他们也见过不少,每一次都是他们去处理尸体。 所以他们对此也并不觉得奇怪。 而这种大清早的,客人都散去了,白日里也没什么人会来这条街上做什么。 所以这也算是给了他们处理尸体的机会。 “这老头都死了,咱们兄弟两个要不还是别麻烦了,直接将人给扔到淮河里好了。” 对于这人的提议,他的小弟倒是很快便认同了他的提议。 “如此也好,扔在淮河 里的人也不少,出城还得解释这人的来历,万一被人发现是个死鬼,还容易惹祸上身,如今将他扔去淮河确实是再好不过了。” 做好这决定,他们兄弟两个便寻了担架,简单给方老头蒙了一块白布。之后他们便直接抬着方老头出了门,此时天光灰蒙蒙的,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而金吾卫巡逻也早已结束,所以他们十分轻易的将方老头给领到了淮河水边。 不想也是在此时,一名白衣女子居然也在河边,她蹲守在此处烧着纸钱似乎是在祭奠着谁。 其实这倒也并不奇怪,毕竟这花楼里每年死的姑娘可也不少,有些花楼为了省事,多半会将那姑娘往淮河水里一送,到头来这里倒成了这些姑娘们的坟墓。 虽然这几年因为官府整顿,已经很少有人再往这里扔尸体了,然而这其中也总还是有些漏网之鱼,也还是会有姑娘为了祭奠相熟的姑娘来这里烧纸钱,做法事。 他们也不在意那姑娘烧纸钱,就像是那姑娘不在意他们往里面扔尸体一样。 大家各司其职。 只是在他们揭开方老头脸上的白布,准备将人抬起来扔入那水中之时,不知何时。那姑娘突然起了身往他们这里走来。 本来三人擦肩而过,偏偏那女子却是突然多看了一眼他们手里得尸体,随后只是这一眼,姑娘不禁立刻愣住了。 这不是昨日来寻女的老伯吗?她当时还给了这老伯一两银 子呢,之后其他人也给了他银子。 他怎么被弄成了这副模样。 他又为什么会死在这里? 想到此处,她不禁抬头看了一眼那两个龟奴,不想那两个龟奴却早在打量着她了。 第一千六百五十一章 好梦一场 此时正是天光未亮的清晨,街道上一个行人也没有。 视线相对之时,女子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升起。 她立刻转身,想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都没有发生。 然而那两名龟奴之中的其中一人却是突然将女子拦了下来。 被挡住去路之后,那女子心中大骇。 “你们想干什么?”她一脸警惕的问道。 那名龟奴也没有说出自己的目的,他只是用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眼神看着女子,那眼神似乎是要将对方彻底看穿。 而在女子因为这眼神害怕的发抖时,那人方才开口问了一句“你认识那人?” 女子立刻摇头。 那龟奴又问“那你认识我们?” 女子还是摇头。 他随后又问“那你叫什么名字。” 这一次,女子却是不肯回答了。 不过她在看到那龟奴身后的另一个人对着自己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之后,她还是老老实实报出了自己的花名“我叫白牡丹,是云水阁的姑娘,你们别伤害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没看到。” 见她还算识趣,那人方才道了一句“如果你真能按照你说的做,我们当然不会伤害你,这老头是一个小偷,他偷了我们的东西,所以我们才打了他一顿,可惜我们下手重了,也是他该死,我想你不会为了一个小偷去报官吧?” 听到那人的话,白牡丹不敢置信的看着对方,如果不是她见过这老头,如果不是她曾帮助过对方 ,她或许就真信了对方的话。 然而这老头明显是个老实人,而且他当时手里已经有大约一百两银子了,他如果真有心贪财,他大可以拿着这一百两银子回家,这也足够他过上好日子了,他根本犯不着去冒险。 所以这老头只可能是被二人打劫了。 只是可怜这老头没有救回自己的女儿却枉送了一条性命。 只是可怜那老头的女儿没有得到救赎,没了亲人的她,或许也只能跟着自己一起在这苦海里沉沦。 想到此处,白牡丹的眼神里闪过同情神色。 而这两名龟奴也看出来了白牡丹不好哄骗。 因此他们决定还是以恐吓为主“你不报官我们兄弟两个便会放过你,不过我们要是看到你报官,我们兄弟二人一定会先杀了你。” 白牡丹也是不经吓,她虽然同情这对父女,可是她不不敢与这群恶徒作对,所以她只能点了点头,惶惶然道“二位放心,我不会报官的。求二位大爷饶我一命。” 见白牡丹这样说了。这兄弟二人也是觉得对方一个弱女子是不敢再报官了,他们这才真正放她离开。 …… 天光未明,芙蓉锦帐里的方月儿却是再也睡不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甚为荒唐。 她居然梦到了小时候,梦里还是那逼仄的黄土小屋,还是那四处漏风的茅草瓦盖,她的娘亲躺在床上咳个不停。 梦里的她一个人照顾母亲,一个人照顾弟弟。 父亲好像从她记 事起便已经缺席了一般。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梦到过去那些辛苦的事情,而就在她怀疑这梦要一直如此辛苦下去的时候,她的父亲却突然出现了。 她当即欢喜的凑过去,虽然她不明白这有什么可高兴的。 然而她还是为了父亲的出现而感觉到了喜悦。 只是父亲好像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他带了大包小包回来。 她乖巧的接过了那些东西,里面有母亲的药,有给弟弟吃的糖,甚至还有一朵小小的绢花。 而在她看着那朵绢花爱不释手的时候,父亲忽然对她道了一句“喜欢吗?” 梦里的她天真的点头。 然而梦外的她却只是在心中冷笑。 梦里的绢花她见过,她也经历过。 一贫如洗的家庭,突然能买上这么多好东西了。 年幼的她以为是父亲突然发财了。 后来她才知道发财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他父亲所得的那一点钱财,不过是以卖了自己为代价。 而她得到的补偿只有这一朵小小的绢花。 梦里的父亲如同曾经一般对她道“这是给你的。” 梦里的她也如同曾经一般天真愚蠢的欢喜高兴。 直到那些人出现在父亲身后看向自己,并对自己的父亲说“这就是那丫头了吗?” 看到这里,她明白自己的父亲该把自己推出去了,她明白自己会在梦里再被卖一次了。 也许他的父亲还会再一次假惺惺的对那时候不愿离开的自己道他签的是活契,一家人 还会有再见的时候,等他有钱了他一定会来赎回自己的。 然而就在她以为自己会再一次被放弃的时候,父亲却没有将她推出去。 他说他不愿意送走自己,他后悔了,他还说他一定会好好工作,还清向周家借的钱财。 虽然梦里的周家人还是百般阻挠,然而父亲始终没有放开她的手。 父亲对她说他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一个也不能少。 梦里的他们虽然日子还是艰难,然而父亲痛改前非,一家人齐心协力,后来他们的日子也越过越好。 而她也以一个正常的良家女子身份过完了她这一生。 从梦里醒来时,她还是觉得恍惚。 而抹一抹眼角,她居然发现自己的眼角还有残留的泪水。 然而看一眼枕边人,她便瞬间清醒了。 说到底这也只是一场梦罢了。 自己父亲好吃懒做了一辈子,他怎么可能会痛改前非,将自己的活契改成死契,他怎么可能在乎自己的死活。 另一边的许天意只也朦朦胧胧睁开了眼,他掀开帘子看了一眼窗外,又看了一眼床内的方月儿道“月儿,你怎么哭了?” 方月儿嗤笑了一声“没什么,只是做了一个荒唐的梦。” 此刻许天意倒是也睡不着了,他将方月儿搂入自己怀中道“你梦到了什么?” 方月儿没有吭声。 见她不说话,许天意显然也并不在意她做了什么梦,所以她不吭声之后,许天意便也换了一个话题“我有一件事要 和你说。” 方月儿不禁默默抬头看向许天意“你要说什么?” “月儿,我想了想,咱们如今还是在京城里,这里还是周家的地盘,咱们这样勾勾搭搭的看在外人眼里还是不太好的。” 听到许天意的话,方月儿不禁抬头再一次看向许天意道“所以姑爷是什么意思?您是要我离开这里吗?” 听到方月儿的话,许天意只是笑笑“是离开这里,不过这只是暂时的。毕竟现在关于我们的风言风语实在太多了。” “我还要卖房子,而且我已经找到了周夭娘,如果我要将她弄回来,在卖房之前我肯定一些姿态还是要做起来的。” 听到许天意的话,方月儿只是冷笑“您这话说的倒是挺好的,不过我也不是傻子,离开这里了,我还能回来吗?姑爷,我也不为难你了,你要是不想与我在一起,咱们好聚好散就是了,咱们合作一场,你给我几个子儿,我主动离开就是了。” 倒没想到方月儿是这样的反应,许天意有些发愣,不过他也确实有些厌烦方月儿了,毕竟方月儿再好,他如今有钱了倒也不缺这样一个女人。 而且有她在,其实是会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做过的那些脏事,这不是让人愉快的回忆。 只是自己也有把柄在她手里,所以一条船上的蚂蚱,他也不好直接将人踹下船。 所以听到他如此开门见山,他一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方月儿随后又低声 道“姑爷,我好歹也跟了你一场,您看着给我一些就好了,我也不要求太多,只是姑爷我一个弱女子不容易,您总得让我在外面生存得下来吧?” 听到方月儿这话,许天意已经消化了方月儿说的事,他明白方月儿是在问自己要好处。 所以许天意只低声道“还是你说吧,你想要多少钱?” 方月儿低声道“三千两。只要三千两,我马上离开这儿,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出现在你的生命里了。” 许天意听到这个数字明显不乐意。 “那不行。” 方月儿立刻又道“姑爷,我堂哥可是在替你背锅啊,你说他帮你买了一条命,难道这一条命还不值你那三千?” 听到方月儿这话,许天意的眉眼便也冷了下来“你难道没参与,要知道这可是我在替你收拾你的烂摊子。” 方月儿看着许话,许天意也在看着方月儿,最后还是方月儿,最先败下阵来,她无奈道“那姑爷你说个数吧。” 许天意只道“三百两。” 听到这个数字,方月儿想了想,只觉得自己只要不是在京城,那这三百两的确足够她在任何一个地方安稳的过完下辈子了。 当然这个前提是她不能露财。 所以方月儿思考过后还是点了头“行吧,既然姑爷都这样说了,那月儿便只收三百两好了,姑爷,合作愉快。” 话音落下,方月儿便也起了身。 而此时许天意也没有挽留方月儿的意思。 他只对自己身边的心腹小厮让对方领了三百两银子交给了方月儿。 而方月儿拿到了钱之后,自然便也不愿继续在这周家园子里浪费时间了。 第一千六百五十二章 要面子 她憧憬着往后,只觉得自己终于算是苦尽甘来,迎来了新的生活。 有了三百两傍身的方月儿只连自己的衣物都懒得收拾了,她径直出了周府大门后,便决定先去朱雀街的铺子里挑几件漂亮衣服。 这还是她第一次以主家身份来逛这朱雀街,因为多了闲心,此刻的她是如此的安然。 她打量着朱雀街的陈设,只见两条街道之上正是店铺林立,货架之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商品,丝绸,珠宝,瓷器,茶叶,各种各样的商品尽入人眼。 人们在街头或行走,或坐轿,偶尔甚至还有高头大马从此处经过。 方月儿没有理会这些,她只是径直进入一家修的堪比皇宫一般富丽堂皇的大院子,这大院写着牌匾天香阁。 这天香阁是一家成衣铺子,里面的衣服与小春山的胭脂铺子齐名,这里的衣服随便一件都是惊艳众人的存在。 只是其价格昂贵,所以这里也让很多人望而却步。 方月儿来过这里一次,那年她还是跟在夫人身边的小丫鬟,夫人为了小姐挑选及笄衣裙。 她跟在夫人身后,看着那满屋子的漂亮衣服简直迷的走不动道。 她甚至想过自己如果能穿上一件天香阁的衣服,那自己该是多么惊艳的存在。 只可惜她什么都没有,她与小姐同岁,小姐及笄是在天香阁买的衣服,周氏还为了小姐举办了盛大的及笄仪式。 那一日小姐成为了及笄仪式上最明艳的 存在。 连那样普通的小姐都可以成为如此明艳照人的存在 从那时候开始,她的心里便埋下了一颗种子。 等她有钱了,她一定要上天香阁买一件衣服。 所以对于其他的,她都只是充耳不闻。 而那成衣店里都是各家的官家小姐,他们带着丫鬟婆子在其中挑选。 但凡看中了什么,她们便让丫鬟婆子收拾打包什么,那做派真是好不威风。 方月儿看到这群小姐的威风做派,只觉得自己有时间也要去挑一个丫鬟过来才好。 想完她便也看到了一件漂亮的衣裳,那布料流光毓彩的,只迷的方月儿挪不开眼。 方月儿觉得自己如果能穿上这件衣服,一定会是最光彩夺目的存在。 想到此处,她的双手更是不自觉的摸向了这衣服的布料。 然而就在她即将摸上那布料之时,不想堂屋里的伙计却是立刻对她呵斥了一声“等等,这可不是你能摸的料子,若是弄坏了,你可赔不起。你有那闲工夫不如还是去看看外面那些便宜衣服吧。” 方月儿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对方如此讽刺,她一时之间很是不满。 又见那伙计小心翼翼准备拿着自己看中的衣服去讨好另一名被众人簇拥,坐在太师椅上挺着大肚子的女客,那女客虽然看起来的确生的明艳漂亮,但大着肚子她穿起来能有多好看。 方月儿当下就更生气了,她立刻拦住伙计的去路道“你瞧不起谁呢,这衣服是我 先看中的,你凭什么拿去给别人?” 听到方月儿这话,不想那伙计却是上上下下打量了方月儿很久,之后他方才对方月儿鄙夷的道了一句“就你?你买得起这衣服吗?” 方月儿听到这话,不由挺直了腰杆,她出言冷笑道“我来这里不就是为了买衣服的!况且我有没有钱关你什么事,你放心,一件破衣服我还是买得起的。” 然而面对方月儿的大放厥词,伙计那是根本不信,他只是继续冷笑道“这衣服一千两,你买得起吗你?” 听到这话,方月儿刚才的狂妄倒是凝结在了脸上。 以前做丫鬟的时候,她就知道这家店的衣服十分昂贵,她也不敢肖想,毕竟做丫鬟时候穿的衣服最多不过一两银子一件,而这在她从前的认知里,其实都算顶好的衣服了,她以为这里的衣服再贵也不过就是贵十倍,贵百倍,不想这里的衣服居然是贵千倍。 再想想自己为许天意做的可是搭上自己亲人性命的买卖,而她居然只要了许天意三百两银子,三百两,连一件衣服都不够看的。 此时此刻,方月儿方才意识到自己当时拿着三百两离开周府的决定有多么愚蠢了。 伙计见刚才还嚣张跋扈的方月儿居然偃旗息鼓了,便也只是冷笑着道了一句“我就知道你买不起,一件一两银子的破衣服穿在身上得有两三年了的人怎么可能买得起一件一千两银子的衣服。” 说完 这话,那伙计便从方月儿身边径直离开了。 周围的人们似乎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大家都看向方月儿,她们眼中不乏幸灾乐祸与鄙夷嘲讽。 方月儿刚进天香阁的时候,还有些飘飘然,她本来还觉得自己也是与他们一样的存在了,不想到头来,她还只是那个买不起衣服只能偷看的小丫鬟。 想到此处,方月儿的脸上只觉得火辣辣的烧痛。 这感觉就好像一个小偷被人当众扒光了衣服羞辱。 她觉得大家似乎都在嘲笑她。 方月儿不是个能接受被人嘲笑命运的人,当下的她只试图强行挽尊,她直接冲到店小二面前道“谁说我买不起这衣服了,我就要这件衣服了!” 店小二还在说“你买得起这衣服吗?人还是要有一点自知之明的。” 方月儿根本不甘心,她只冷声道“你少瞧不起人了,不就是一千两吗?” 说完这话,她甚至推开店小二,径直走到那小姐面前对那小姐道了一句“我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但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的道理,这件衣服是我先看中的!这衣服我要了,你去别处看吧。” 听到方月儿这话,围观的人便更多了,有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也有人幸灾乐祸的看着方月儿,还有人饶有兴致的等着看那女客如何应对。 要知道坐在她面前的这位可是晋王妃啊,这女子也不知是什么身份,竟然敢这样直接冲撞晋王妃。 晋王妃大 概也没想到方月儿会跑过来跟自己说这些,不过在她身边的丫鬟准备训斥方月儿的时候,姜念娇却是摆了摆手,她微微笑着道“一件衣服而已,姑娘何必如此激动,姑娘既然喜欢,那我不要便是了。” 听到姜念娇这话,方月儿当下这才心中快意几分,她只道了一句“算你识相。” 随后她一把夺过那衣服便往试衣间去了。 见那方月儿这般无理,店里伙计连忙对着姜念娇卑躬屈膝了起来。 “王妃,刚才冲撞了您,实在对不起。” 姜念娇却只是摆了摆手“无妨,我们再看看别的衣服也可以。” 随后姜念娇又道“你先下去吧,我们自己看就可以了。” 见姜念娇如此做说那人只能下去了。 而试衣间里的方月儿在换好衣服出来之后,她只觉得自己就是那最耀眼的存在,她问店里伙计要来了一面铜镜,随后她只对着铜镜左照右照,不管怎么照,方月儿都觉得自己今日真是光彩照人。 那端着铜镜的伙计见她如此,便也立刻笑着道“姑娘,这裙子穿在您身上简直跟为您量身定做的一般,我可以说您要是就这样走在大街上,大街上一定会有一半男人盯着你看,还有一半男人因为盯着你看撞上了柱子。” 听到伙计的夸奖,方月儿脸上的笑容十分的灿烂。 伙计见状便也立刻对方月儿道“姑娘,您看这衣服我是给您打包还是直接带走?” 方月儿闻 言却只是低声道“我就穿着了。” 一听方月儿这话,那伙计又殷勤道“那小姐打算怎么结账?” 方月儿自然是拿不出这么多现钱的,所以她抬头看向伙计道“你们这儿有哪些结账方式?” 伙计闻言只是低声道“一种是直接结现钱。还有一种是我们把账单送到贵府上去,不过这后一种我们一般只针对知根知底的熟客。” 听到伙计这话,方月儿便也立刻道了一句“那你们这样结账行不行,我现在身上确实没有这么多钱,不过有人会为我买单,您看要不这样好了,你们帮我去周府一趟找周府姑爷,你们找到他们姑爷后就说方月儿姑娘看中了一件衣服,想请他过来付款。” 听到方月儿这话,那伙计原本还有些为难,然而方月儿随后便给了那伙计十两银子的打赏,这可是一笔不菲的打赏,那伙计立刻便由为难改变了态度,他只是对方月儿道了一句“我愿意为姑娘效劳。” 话音落下,那伙计便准备匆匆离开了,而刚才嘲讽过方月儿的伙计,见招待方月儿的伙计不留在此处,只反而往外跑,便也立刻拉住对方道“你跑什么跑?没看到店里正忙吗?” 那伙计连忙将方月儿的话告诉了那伙计,不想那伙计听完后却是道了一句“果然是买不起衣服的,看来是钓了有钱的凯子。” 不过那伙计虽然鄙夷方月儿,却也没有阻拦这伙计,毕竟只要他 们有钱付款,自己其实根本没有资格管对方的钱财是从哪里来的。 而那小伙计被放行之后,只也立刻匆匆忙忙往周府去了。 第一千六百五十三章 周夭娘的下落 正是农闲时节,一辆马车从郊外的田野处只直直行驶入一座小小的村落。 村落里仍是泥土道路,崎岖不平,各家各户住的也都是茅草屋。 许天意从车帘子后看到这景象也并不陌生,从前的他住的不会比这更好。 不过今天他可不是来感怀什么的,所以当下的他也只是对身边的家丁道了一句“你找人问问,便问一下王才如今家在何方。” 家丁得了许天意的吩咐,只也立刻小跑着到了一户坐在太阳底下晒太阳的农户家中。 此时院子里的几个女人正在忙着搓麻绳。 见了家丁,她们也不避生。 家丁便也连忙站在篱笆院子外对院子里的女人问了一句“这位婶子,请问这里是不是有一个叫王才的年轻后生?” 听到是那马车处过来的陌生人问话,女人们只也连忙警惕的道了一句“你们是什么人?” 见女人相问,家丁只笑道“我们是王家的旧家主人,这次我们主人过来是有事来问他的。” 见对方这样说了,农家人也是心思单纯,她们指了指前方道“你们往前一直走,王才家就在前面第三户人家处。” 得了对方的指路,家丁在与女人告别之后,便也匆匆回到了许天意的马车前,那人只将自己刚才探听到的消息都细细汇报给了许天意。 许天意见对方已经问明了前路,他便也只是神色平静的道了一句“往前走吧。” 而马车得了许天意的吩咐,自 然只继续前行, 不过很快他们便到了王才家中,王才家中只有一个老太太。此时这王家老太太正在院子里一边洗涮着自家的农具,一边听着邻居老太太与她说着东家长西家短。 她虽远远便从篱笆处看到了这辆马车,不过她当时也不以为意,只到那马车突然停在她家门口,这王家老太太方才感觉到事情有些不简单。 她主动凑了过去想看个仔细,邻居家也在打量这马车“这是什么车啊,也太好看了吧?别这车里坐的是你家才哥儿吧。” 面对邻居的调侃,王老太没有吭声,她只是在默默打量着这辆马车。 直到许天意从里面走了出来,许天意倒是第一眼便认出了王才的母亲,毕竟王才与自己母亲在面相上还是有些相像的。 当下的许天意只是主动道了一句“夫人好,敢问夫人可是王才的母亲?” 见这人真是来找自己的,王母一时也有些局促,她抓了抓自己的衣服,随后方才不安道了一句“不知大人是何人?” 见妇人来问,许天意只是低声道了一句“我是王才从前的主家,如今有事找王才,不知老夫人可能让我见上王才一面?” 听到许天意是王才的主家,那王母自然立刻热情的试图将许天意请进院子。 “原来是老爷啊,老爷进来坐。” 许天意却只是道“王才在家吗?” 王母摇了摇头“儿子今日去医馆做学徒了,他恐怕一时半会都不 会回来,大人要是不急可以留下来吃上一顿饭啊。” 面对王母的热情招待,许天意只摆了摆道“还是不打扰夫人了,您直接告诉我王才在哪处就好了。” 见许天意不愿继续留在此处,王母自然也不再强行挽留,毕竟他们肯定有他们的事情。 所以她只是老老实实告诉许天意道“我儿子如今在城西的张家医馆里,张大夫可是医术了得,我儿子想跟他拜师学艺,所以这段时日我儿子只要有空便都会在张大夫家中。” 听到王家老太太这样说,本就是冲着王才来的许天意自然也不愿意继续留在这里了。 他在与其他人简单交代了几句以后,便也立刻上了马车,之后他更是命令所有人往城西而去。 而到达西城张家医馆的门前后,许天意只让马车远远停在别处,而他自己则只带了几名奴仆直接走进了张家医馆里 西城的张家医馆说是医馆,其实也不过就是一间民房外面挂了一个招牌,与其他正规医馆相比那是根本没法比的。 不过这里还是有不少人进进出出,伙计们更是忙的恨不得飞起,所以当许天意进入张家医馆的时候,这屋里根本没有什么人注意到他,而他却是混在人群里观察,很快他便发现了王才熟悉的面孔。 在发现王才之后,他自然是立刻快步走到了王才的面前,他拍了拍王才的肩膀。 王才不知是他,只道了一句“客人有什么事吗 ?” 然而在抬头看清楚面前的人是许天意之后,王才脸上的微笑立刻僵住了,不过当下他还是一本正经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姑爷啊!怎么?姑爷有事找我?” 见王才摆出这副没事人姿态,许天意只点了点头道“是。” 王才笑着道“不知姑爷找我什么事。” 然而许天意看着王才却是没有一丝笑容“我为什么找你,我想你王才应该比我更清楚。” 王才见许天意这样说,只也一脸无辜道“我真不知姑爷要说什么?” 许天意看了看周围,随后他压低声音道“我是来找夭娘的。” 王才只仍旧惊讶道“夫人怎么了?” 见王才还在装,许天意明显也是不耐烦了“你别在我眼前装了,夫人是你带走的,你以为我不知道?” 说完这话,为了让王才说真话,他只还特意将从后山搜寻到的一块平安符摆在了王才面前。 王才几乎一眼便认出了那平安符是自己丢失的那一块,那可是他娘亲在他小时候为他求的平安符,所以他下意识想去拿那块平安符。 然而让王才没想到的是,许天意却是在此时突然将那平安符给重新收了起来。 “现在你能跟我出去说话了吗?”许天意缓缓出言问道。 这一次王才选择了点头“当然可以。不过那符……” 许天意看向王才“你出来我自然将符还给你。” 王才叹了口气,随后也只能把自己手里的活交给其他伙计,之后 他便随许天意走出了张家医馆,等到了外面,他抬头看向许天意道“我已经出来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把我的平安符交给我了吧?” 然而许天意却在此时出言反问道“你知道这平安符我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捡到的吗?” 王才见状没有吭声。 许天意便也在此时一字一句道“我是在周家后山发现这符的,你说巧不巧,也是在那天我发现我的夫人被人劫走了。” 听到许天意这话,王才神色十分不自然,不过他没打算告诉许天意实话,所以他只是继续装傻道“是挺巧的哈。” 而当下王才虽然嘴上这样说,但其实他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见王才居然都这时候了却还在自己面前装傻充愣,许天意的脸色便也不太好看了“你还给我装,你信不信我会将你这封平安符给烧了。” 话音落下,许天意便打算作势去拿火折子烧平安符。 然而不想王才看到许天意燃烧火折子的时候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只因为他在这之后已经做好了自己得不到平安符的准备。 而许天意见王才不吭声,便也立刻怒声道“你到底将夭娘藏到哪里去了?你别逼我报官抓你!” 面对许天意的警告,王才神色仍旧平静“姑爷,您真是会说笑话,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带走了小姐。” 见他这副表现,许天意更是恨得咬牙切齿“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带走了夭娘,你也别以为我真拿 你没办法!” “你要是不告诉我夭娘在哪里,我就立刻让你老母亲见不到今天的太阳落山!我可是去过你家的,更知道你家在哪里的!” 这威胁倒是王才没想到的,他显然没想到许天意居然会拿自己的母亲威胁自己,他当下便也有些慌了“你别拿我母亲威胁我!” “那你赶紧告诉我夭娘在哪里!”许天意只也高声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小姐在哪里?你坑害小姐,我若是帮了你岂不是成了与你一样的侩子手!” 见王才只是怒骂自己,甚至变相承认了他知道周夭娘的下落后,许天意只也不再多言,他冷笑一声“来人,我们往王家村去。” 王才就是在王家村长大的,听得许天意这话,王才立刻便也急了“不许去!你们不许去!你们想对我母亲做什么!” “我用周夭娘换你母亲平安,你不愿意那我当然只能找你的麻烦了,你带走了我媳妇,我带走了你娘,咱们这个交换手段还算合理吧?” 说完这话,许天意只也起身打算离开了,然而王才只在许天意准备离开的最后一刻拉住了许天意的手臂道“我告诉你小姐的下落,你别找我娘的麻烦。” 见王才终于愿意说实话,许天意不无得意道“你看看你,刚才我就让你说实话,你非是不肯,如今怎么样?你这不还是不得不告诉我夭娘的下落?” 面对许天意的调侃,王才没有吭声,他只是 用一种仇恨的眼神看着许天意。 不过不管如何仇恨,王才还是告诉了许天意周夭娘如今的下落“如今大小姐已经回乡下老家了。” 第一千六百五十四章 杨柳镇接人 对于周夭娘的乡下老家,许天意显然是处于一种迷茫状态之中的。 他从来也没有听周夭娘提及过那所谓的乡下老家,纵然是周家未发迹时,他们住的也绝非乡下,而是县城。 “乡下老家?夭娘哪里有乡下老家?”在许天意看来这周夭娘应该无处可去才是,毕竟父亲流放,母亲在狱中自杀,父亲那边的亲戚又都是一些不可靠之辈。 那周夭娘还能投靠谁呢? 王才轻笑一声,他只破罐子破摔般道“还能有哪个乡下老家,我们大小姐可是也有外公外婆的,她回的如今自然是杨柳镇的外公外婆家了。” 许天意闻言,脸上的表情只也明显难堪了几分。 他很少听周夭娘提及这些人,所以他对周氏的娘家确实是什么情况都不知道的。 “你们什么时候过去的?是你送去的?”许天意冷声问道 王才闻言却只是低声道“我可没这个功夫将人送过去,说实话,姑爷,周府里的忠仆可不少,我随便交代联络一个人,他们就会自主将小姐送过去。” 听到王才的话,许天意只是喃喃自语着杨柳镇三个字。 王才见他不吭声,只也以为自己该交代的应该是都交代了,故而他便也不禁看向许天意道了一句“姑爷!您还有什么要问的吗?要是没有了的话,我可就走了啊。” 见许天意不吭声,王才便也准备离开了。 不想他不过刚转身,许天意身边的家丁便又拦住 了王才的去路,王才只能不耐烦的回身看向许天意道“姑爷,您这是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许天意却只是声色平静道“你带人去杨柳镇把夭娘给我接回来。” 一听这话,王才立刻干笑了两声“姑爷,您放心让我去接小姐?您就不怕我将小姐转移。” 面对王才这近乎挑衅的言语,许天意却是面无表情道“放心,我怎么不放心?我又不是让你一个人过去,而且你老娘还在老家,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得到许天意这样的回答,王才只觉得自己是自讨没趣。 他随后低声道了一句“您让我过去,那恐怕也是没用的。我接不回大小姐。” 许天意闻言立刻问道“为何?” 王才只低声道“因为一来我可左右不了大小姐的外公外婆的决定。二来,谁也不知道那将大小姐送去杨柳镇的人到底说了什么!不过我敢肯定他肯定没说你好话。” “如果只是我过去,而您却留在京城,那他们对您的偏见一定会更深,毕竟他们的外孙女都病成了这样,可他们的外孙女婿却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如今来接人也连本人都不到场,您说说这会让那两个老人家怎么想啊。” 听了王才的话,许天意只觉得王才的话说的有些道理,只是他也不清楚周氏娘家到底是什么情况,所以他在下决定之前只对王才道了一句“那周氏什么家庭?” 王才只低声道“也就是一般的 农耕之家吧,老头老太太都是乡下人,没什么本事,就是生了个嫁给侍郎的女儿。所以在那乡下还算有点风光。” “而且老人家眼皮子浅,你客客气气上门,和和气气迎走小姐,他们也不会为难你的,毕竟他们家人多,也不可能一辈子养着小姐,所以你过去服个软的话,我估计问题不大。” 听着王才的分析,许天意明显仍是半信半疑的状态。 不过他心中也明白,如果他还打算卖完周家的产业,那他便必须将周夭娘迎回来,而要迎回周夭娘,那他看来是非去杨柳镇做一场戏不可了。 不过许天意这人也是个谨慎的性子,虽然他是决定上杨柳镇去演一场戏,可他也不打算做没准备得戏,所以他当下只对身边的家丁道了一句“咱们先打道回府。” 听到许天意居然打算打道回府,王才忍不住道了一句“你不去接小姐了吗?” 面对王才的问询,许天意冷声道“谁说我不去接她了。” “那你怎么打道回府?”王才明显不解。 许天意只声色平静道“演戏都得演全套,我第一次去夭娘外公外婆家中,我难道不得准备一份厚礼?不得把自己捯饬好?” 听到许天意这话,王才只笑道“姑爷,说的是,既然姑爷打算亲自过去,那小人便不奉陪了,我相信姑爷如此用心良苦,老先生和老太太一定会被您的诚意折服的。” 话音落下,这王才便准备开 溜了。 然而许天意却只是在王才准备开溜之际,只再一次抓住了王才的衣服,许天意面无表情道“王才,你急什么。这趟我要过去,你也要过去!” 听到许天意这话,王才立刻道“姑爷,您就饶了我吧,我这一去肯定得第二天到家了,我老娘要见我不回来还不得急死。” 许天意闻言却像是早已经为王才考虑过这个问题了,只见它不紧不慢的道了一句“这有什么难的,我让我的家丁过去同你母亲说一声,就说你如朋友家玩,今晚不回家。” 一听许天意这话,王才立刻便否定了他的提议“那可不行啊,我娘这人谁说的话都不会信,得我亲自过去说,她才会信。” 听到王才这话,许天意自然便也明白了王才的意思,虽然他觉得这王才屁事还真多,不过这个要求倒也不过分,反正他自己还得准备一阵呢。 故而想到此处,许天意便也只对王才道“这又有何难,我让家丁陪你过去,你亲自跟你娘说起这事,你娘不就信了。” 在许天意看来这样行事完全是一举两得,这既解决了张母不信自己言语的事,又让王才没法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耍花招。 而此时的王才,显然也在权衡这样做的利弊。 片刻后,他愁眉苦脸凑过去“姑爷,我这什么消息都告诉你了,你有我告诉你的消息,还愁找不到人啊?姑爷,要不您就放俺回家吧,我家在王家村, 我就是想跑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啊。” 见王才还试图跟自己讨价还价,许天意的脸色便也不大好看了,他将小脸一沉道“你要是不满意我这个决定,我现在就带着你走!让你母亲担心一夜也出不了什么事,而你我是一定要带走的,该怎么做,你自己选择吧!” 一听许天意的语气变得强硬了起来,王才便也知道自己在许天意这里是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了。 所以当下的他只能愁眉苦脸的选择了相对宽裕的决定。 “既然姑爷您都这样说了,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我跟姑爷您去就是了,只是我母亲这边我也得安他的心。” 见王才屈服了,许天意抬了抬下巴算是同意了王才的提议。 一旁的家丁见王才折腾来折腾去还是这么一个结果,只也不禁出言嘲讽道“你说说你刚才废那么多话做什么?现在不还是这么一个结果。” 听到那家丁的嘲讽,王才心中也只是冷笑,他嘲笑这群家丁不懂他的谋略。 当然他也不会说出来就是了。 而许天意在与王才达成一致意见之后,只也挑了两三名家丁陪着王才往王家村去了,而他自己则带着另外几名家丁重新回了自家院子。 而当许天意的马车到达许府的时候,不想那许府门口旁边却是突然蹿出来一个伙计。 一群家丁见那伙计蹿过来,只还以为对方是来袭击许天意的,故而当下他们只差点便将那伙计给 抓起来胖揍一顿了。 好在那伙计还算机灵,在对方一群人即将对自己动手之际,那伙计只立刻高声喊道“许老板!是许老板吗?” 听到伙计称呼自己为老板,许天意只觉得十分受用,而且看这伙计的打扮也不像是那种会袭击人的无业闲汉。 所以许天意只示意手下人先不要对这伙计动手。 毕竟万一这人是被哪位老板派来谈买卖的,那自己这样待客可就不太礼貌了。 也是因为这样的考量,随后他只示意家丁将人给送到了自己面前。 等对方来到了自己身边,许天意之后才开口问那伙计道“你是什么人?跑到我这里可是有什么事?” 面对许天意的问询,那伙计只也不慌不忙的道“回许老板的话,我是天香阁的伙计。” 听到这个名字,许天意显然有些疑惑,他不明白这是个什么地方,也不知道对方找自己所为何事。 好在这伙计不待许天意开口,便先自己说明了来意。 “不知许老板可认识一个叫做方月儿的姑娘。” 一听到方月儿的名字,许天意其实下意识想说不认识,毕竟他觉得方月儿找自己那肯定是没什么好事的。 可是另一方面,只要想到自己与方月儿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他便也明白,自己没法直接说不认识她。 毕竟这女人要是疯起来,连自己都坑怎么办。 考虑到此种原因,许天意选择了谨慎的问询“她怎么了?” 不说认识,也 不说不认识,这倒是进可攻退可守。 然而在伙计看来,许天意这话其实相当于就是在承认自己认识方月儿。 毕竟谁会关心一个陌生人的死活。 第一千六百五十五章 要回钱款 所以伙计只也放心的对许天意道“老板,是这样的,今日上午这位方月儿小姐在咱们天香阁里买了一件衣服,她到现在还没有结账,她说您能帮她结账,所以我就过来找您了。” 听到方月儿居然只是为了买一件破衣服就来找自己,许天意的脸上便也显露出了一丝不悦。 他们都分开了,他还给了她三百两,如今她却还想让自己给她花钱,她是把自己当什么了。 不过这些事情他也不好说,所以他只能面无表情的对那伙计道了一句“她不会自己结账吗?买一件衣服都要找我来报账。她当她自己是什么了,你回去告诉她让她自己结账!她的事我不会再管了!” 没想到这位的态度是这样,不过伙计到底见多识广,他也不觉得惊讶,在许天意明确拒绝后,他也没有立刻离开。 他只是低声对许天意好声好气道“老板,其实我们也不想为了这种事情来烦您,我估计那位方小姐也是不想麻烦您的,只是这衣服对她来说可能确实有一点点贵,所以她才想到了您嘛。而且那裙子方小姐穿的也确实好看,您要是看了也保准喜欢。” 然而面对伙计这话,许天意却是表现的无动于衷“她穿的再好看也和我没关系,况且我都给了她三百两银子,她还想怎么样?” 面对许天意这话,那伙计只露出为难的神色“才三百两银子?” “是!整整三百两,她应该 还没花光,你们找她去要就是了。”许天意没有听清伙计的话,此刻的他一心只想推拒这事。 毕竟有一就有二,谁知道这女人会不会因为自己这一次松口,便开始下一次又来找自己,拿自己当摇钱树呢? 所以他必须杜绝这件事。 然而在他一番强硬表态之后,伙计并没有被他吓到,相反那伙计反而只是对许天意道了一句“老板,三百两可能确实不够,即使他一分没花。” 听到这话,许天意倒是有些惊讶“你说什么?三百两银子还不够买你们一件衣服,你们的衣服是金子做的吗?” 面对许天意的嘲讽,那伙计也只是道“老板,我们成衣店走的是高端路线,进出的都是富商名流,而且我们的衣服都是用的最好的料子,方月儿小姐看中的那件衣服更是用了金粉碾磨在了衣服之上。这样的工艺价格自然也是水涨船高的。” 听对方都这样说了,许天意只也觉得对方没准还真是贵的有理由,当下他不想嘲讽这衣服了,他反而有些开始好奇这衣服到底能卖多少钱。 所以他只对那伙计道了一句“行了,你别说了,你就说她那件衣服多少钱吧。” 伙计听许天意这样说,还以为对方是准备付款了,所以那伙计立刻笑着道“老板是这样的,这件衣服的总价格是一千六百四十五两纹银,考虑到您们是新客,所以我们这边可以考虑给您便宜四十五两 银子。所以现在这件衣服就只要一千六百两银子了,您觉得这样怎么样?是不是很便宜呢?” 听到伙计的报价,许天意现在心里只剩下冷笑了。 便宜?呵呵,这群人当一千六百两银子是一千六百个大钱啊?他们还真是重新狠狠定义了便宜呢。 许天意几乎是冷笑着道“是啊,这价格确实不算贵,不过这钱我不打算付,谁买你们的衣服你们就找谁去要钱!我这儿可不惯着你们。” 话音落下,许天意便准备回府了。 不想那伙计却是在随后道了一句“老板,如果我们打扰到你,那真是不好意思,不过方月儿姑娘买了我们的衣服后没有给钱就离开了,我们也是看中了您的担保能力才答应放她离开的,如果您不愿意付钱,而她又没钱给付这件已经被她穿过的衣服的话,那我们就只能送她去官府了。” 听到对方要将方月儿送去见官,许天意本来想说这人他们爱送哪里送哪里。 然而思绪一转,意识到官府是做什么的地方,许天意的神色便也是一滞。 那伙计倒也没急着离开,他一边小心翼翼观察着许天意的脸色,一边低声道“许老板,这月儿姑娘若是就这么送去牢房不免可怜啊,您看看为了这么一点小钱折进去一个大美人,这想想都不值啊。” 这伙计倒是能说会道,他赌许天意会为了这美人心软。最后不管怎样,他还是会将这一千六百两 拿出来。 而事实也如这伙计所料,许天意松口了。 不过他可不是因为怜香惜玉,他纯粹是怕这女人被押进官府被大刑伺候,之后再招出些不该招的事情。 所以他才松了口“一千六百两给你可以,不过方月儿你也要给我带过来。” 这要求对那伙计来说倒也不算太过为难,毕竟方月儿如今肯定还在天香阁里。 至于他说放方月儿走了的话那更是纯属扯淡,方月儿就是一个新客,他也不知道具体背景,如今钱没到手,他如何会放走方月儿。 而他此刻之所以这样对许,其实也不过就是想诈一诈这许天意,毕竟他不相信像许天意这样的富家公子哥能忍心看着自己曾经追过的姑娘因为一件衣服被送进大牢里。 然而事实上,许天意还真能,他也不在乎这脸面,毕竟买卖完周夭娘家中的产业之后,他可是打算离开京城的。 如果不是方月儿掌握了他的死窍他倒是真不想管方月儿的死活。 伙计利落的应了一声是,随后许天意便让新管事拿了一千六百两银子交给自己身边的小厮,之后那小厮便在伙计的带领下往天香阁去了。 解决了这桩麻烦,许天意便也径直往屋里去了,不想那新管事在了解了刚才那件事后,居然主动对许天意道“老爷,那女人今日上午便拿走了三百两,下午又让这卖衣服的要走了一千六百两,咱们若是再任由她这样勒索 下去,那咱们这一趟可算是全为她人做了嫁衣裳。” 听到对方的话,许天意只用一个凉凉的眼神看着对方。他淡声道“我知道你的顾虑,我也有同样的顾虑,所以我才让那伙计将人带回来。” 听到许天意这话,那新管事似乎瞬间明白了许天意的意思,他立刻道了一句“还是老大英明。” 许天意并没有理会这新管事的拍马屁,他只是对对方道了一句“你们做事的时候记得给我做干净一些。不然这事可就不好看了!” 面对许天意的提醒,新管事自然只也应了一声是。 …… 从许府到朱雀街大约半个小时的路程,然而加上伙计等待许天意回家的时间,那却是有足足四五个小时了,所以当伙计领着许府家丁回到天香阁的时候,他们便看到百无聊赖的方月儿正在与天香阁的伙计争吵。 而争吵的原因,自然也是因为方月儿在这里等了四五个时辰她已经坐不住了,虽然天香阁的人也没饿着她,更没渴着她,可是被关在一个所谓贵宾室的小房间里四五个小时,期间除了上厕所,她是哪里也不能去,这让方月儿又如何不觉得无聊呢。 好在那去要钱的伙计回来了,而钱也要到了。 看到那伙计,当下方月儿只也觉得自己腰杆好像都挺直了不说。 在伙计对她说她可以离开这里的时候方月儿只也对那群伙计趾高气扬道“看到了吧,我就说了我不会赖 帐,你们还非不信!你们还真是狗眼看人低。” 面对方月儿的嘲讽,这群人倒也不吭声,毕竟他们就是来赚钱的,方月儿如今既然已经交了钱了,他们自然也不会再说什么了。 而方月儿在嘲讽了这群人之后,便也准备离开了,然而就在方月儿准备走出天香阁的大门时,一名家丁却是突然叫住了她。 “方姑娘。” 听到有人呼唤自己,方月儿只也转头看向那家丁。 方月儿只觉得对方有几分面熟,不过她记不起在哪里见过对方。 所以方月儿只低声道“你叫我有什么事?” 面对方月儿的问询,那家丁只立刻笑了笑“方姑娘,姑爷有事找你。” 方月儿此刻倒是有几分警惕“他找我做什么?” 家丁闻言只笑笑“还能做什么?姑娘刚才不是让姑爷给您花了一千六百两银子吗?难道姑娘连一点表示也没有?” 面对家丁这话,方月儿方才松了一口气。 她其实对于让许天意为自己花这么多钱她心里也是没底的,如今虽然他们人来了,可是方月儿只也觉得许天意肯定恨不得掐死自己。 然而听到这伙计说许天意居然只是想让自己陪陪他,反正自己也不是第一次陪许天意了。所以方月儿对于这个提议倒是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她笑意吟吟道“既然姑爷都这样说了,我若是再不过去,岂不是不识好歹了,行,我这就随你过去吧。” 见方月儿同意了自己 的请求,那家丁也只是微微一笑,随后那家丁便为方月儿招来一顶轿子。 之后方月儿上了轿子,这一行五人便领着方月儿离开了天香阁。 第一千六百五十六章 方月儿的脱身之法 “月儿姑娘,咱们到了,您赶紧下轿吧。” 听到呼唤,原本在轿子里一摇一晃的昏昏欲睡的方月儿只也不禁缓慢睁开了眼睛。 她懒懒打了一个哈欠,一手掀了帘子便要下轿。 然而当轿帘只掀开一角的时候,方月儿便意识到了情况不对。 那外面荒草疯长,枯树枝桠下是一座一座的坟墓。 他们想干什么! 答案很明显,方月儿心中慌乱的没了主意。 然而那些人都在等着方月儿下轿,眼睁睁看她掀开帘子又将手缩了回去。 这群人可没耐心等待,其中一人直接踢开轿子,掀了轿帘,随后在方月儿慌乱无措的眼神里,那人直接将方月儿从轿子里扯了出来。 方月儿吓的惊声尖叫“你们想干什么?” 听到方月儿这话,那几人只相视一笑,随后为首那人只对方月儿道了一句“有人向我们兄弟几个买了你的命。” 虽然在看到这坟冢时,方月儿便有几分不好的预感了,可是亲耳听到他们这样说,方月儿还是觉得神色恍惚起来。 她喃喃问道“是谁要买我的命?” 听到方月儿的问话,那为首之人立刻笑着道了一句“您花了老爷这么多银子,难道你竟想不到老爷也会生气吗?” 听到那为首之人说的话,方月儿还想再说些什么,然而那底下的人却是立刻出言催促了起来“三牛哥,咱们还跟这婆娘废什么话,咱们赶紧杀了她交差吧。” 方月儿一听这催促 立刻吓的花容失色“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不就花了一千两银子吗?你们让我去跟老爷说话,你们让我再见见老爷。” 方月儿立刻出言哀求道,虽然她是花容失色的,但她本来就生的好看,如今她出言求人的模样也是楚楚可怜,看到方月儿这般从来看也不看自己一眼的美人如今居然出言哀求自己,那为首之人只也觉得心痒难耐。 他一把拉起方月儿,随后捏着方月儿的脸庞上下左右打量。 “这娘们长的可真好看啊,若就这样死了,可真是浪费了?” 一看到对方那粘腻的眼神,方月儿几乎是立刻便明白了这意味着什么。 她太熟悉这些目光了,从被那周家老爷教过之后,她便明白了这些。 而按照以往的经验,她付出了自己也总是能得到一些什么的。 或许此刻这也能成为自己的一柄武器。 虽然她心中看不起这几个蛮野汉子,可为了活命,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老大,正事要紧,这种事儿,等咱们去管事那里领了赏钱再去花楼快活不好吗?”有人怕节外生枝,不免出言道。 然而那三牛看着方月儿都挪不开眼了,而且除了那个怕节外生枝的,还有另外两人看着方月儿显然也是走不动道的,他们的目光在方月儿身上梭寻。 “你怕什么,这里都是一片乱葬岗,平日里可没什么人来,而且这样的美人儿不玩玩那才真是可惜了。花楼里这 样的美人,我们可也玩不起。” “是啊,现在还早,咱们只要天黑之前能回去交差问题也不大。” 有了另外两人心照不宣的配合,那三牛便也立刻道了一句“好,既然兄弟们都想尝尝这美人的滋味,那咱们便一个一个来。” 说完这话,他便又道了一句“我是老大,我先来。” 这人也确实是他们的老大,他们对此倒也没有意义。 而方月儿此刻像是已然知道自己的命运,她没有反抗,在三牛要去拉扯自己时,方月儿只对三牛道“哥哥,别拉我,我自己走。” 话音落下,她便跟在了三牛后面,只是在跟三牛行走时,她还不忘朝后面两人抛了一个媚眼,她这媚眼可是让人瞬间找不着北了。 之后方月儿跟着三牛走进了一处大树后,不过片刻,那大树之后便传来女人的喘息与男人的低吼。 方月儿无疑是主动的,那三牛只也觉得无比快活。 而一直没有再反抗的方月儿只也在对方快活的档口对着三牛低声蛊惑道“三牛哥哥,你还没有媳妇吧,你留我一条性命好不好,我以后长长久久与你在一起,您就让我做你的媳妇吧?” 三牛大约是快活昏头了,此刻看着那张如花的面庞,他居然真的生出了几分不舍。 不过很快他便明白自己如果不杀了她可没法交差,所以他想摇头。 然而方月儿随后又道“三牛哥,我也是真喜欢你,您就留我一条性命不 好吗?我有三百两银子,咱们拿着三百两银子去别处生活不好吗?” 一听方月儿手里还有这么多钱,那三牛的眼神明显更加贪婪,他想去方月儿的衣服里搜那三百两出来,不想方月儿却是抓住他的手道“这银票我还没去兑现,不过我与银庄已经预约了,他们见过我的,这钱只能我去取他们才会认。三牛哥,只要您肯放了我,我立马跟你去银庄取银子,往后这银子是你的,我也是你的,咱们好好过日子不好吗?” 三牛没有说话可是他明显是动心了,他打光棍都打了二十多年,如今这样一个娇滴滴的美人说她自带三百两嫁妆嫁给你,这换作是谁能不动心呢。 不过他显然还有自己的考量“如果老爷知道这事他一定会报官的,我们是奴籍逃又能逃去哪里呢?” 见那人真动心了,方月儿便也立刻道了一句“你放心,老爷不会敢报官的,他自己身上都有人命官司,若是因此牵扯出什么,他可不好看。而且他最近在买卖家产,就是为了躲官司,咱们走了就走了,他什么都不会知道的。” 对于方月儿这样的爆料,三牛明显有些将信将疑。 见三牛不吭声,方月儿便知对方是不信自己,所以方月儿只对三牛道了一句“三牛哥哥,我知道你不信我,可你想想,我一个丫鬟纵然我陪过他,可他也不可能给我三百两的,而且我不过一个丫鬟他连三 百两都给的,如今却要为了一千两要杀我灭口,你不觉得荒唐吗?” 一听方月儿这话,三牛只觉方月儿的话也有几分道理,思量过后,他只道“那行,我留你一条性命,你给我当婆娘。” 方月儿闻言自然只是妩媚的笑了笑“能给三牛哥当婆娘月儿求之不得。” 林子外的另外三人见林子里久久没有动静,此刻也有人不免出言催促道“三牛哥,你还没好吗?” 三牛只不耐烦的道“你们催什么催!” 被三牛骂回去后,那两人倒是不再嚷叫催促,然而三牛心里只也十分明白,他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 然而让方月儿便宜给另外两个人,这三牛明显也是不愿意了。 毕竟在一开始,方月儿只是名花无主,他也没想过会与方月儿有什么之后,可是如今方月儿是自己的未婚妻了,那这时候,他可就不愿意继续慷慨了。 所以匆匆完事之后,她只让方月儿赶紧穿上衣服,方月儿知道自己已经离间成功,所以她也不过问,她只是配合对方的吩咐穿好衣服,而等方月儿穿好衣服的时候,三牛这才对等得不耐烦的其中一人唤了一句“大路你可以滚过来了。” 话音落下,三牛只又道方月儿警告道“等下,你给我放机灵点,别让他得手,配合配合我。” 方月儿只是点了点头。 而另一边一听终于轮到自己了,那叫大路的男人便也十分激动的搓了搓手。 他一 过来就想抱住方月儿。 然而方月儿却是一把推开对方道“大路哥哥,我喜欢主动,不如让我来服侍你吧。” 这大路跟三牛差不多,也是几十年的老光棍了,一看到方月儿,那大路几乎走不动路,如今见这美人儿要主动,他更是乐的找不着北,然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三牛便直接用一铁揪将那大路给砸晕了,之后,他瞪了一眼方月儿警告道“你刚才跟那人说什么?” 方月儿无辜的眨了眨眼“我这不是配合你吗?况且他也没占我便宜啊。” 三牛想了想只也觉得是这个道理,所以他没有吭声,二人只将晕过去的大路给扔到了一个角落里。 之后三牛又招呼了另一个急色的二狗。 “二狗,赶紧过来了。” 这二狗倒是比大路警惕几分,他来到这树丛后,不禁对三牛道了一句“大路哥呢?怎么不见出来?” 三牛只道“你大路哥上厕所去了。” 听三牛这样说,二狗也没再怀疑了,他只是对三牛一直看着自己的三牛道了一句“大哥,您出去等一下呗。” 然而三牛面对这样的提议,却是想也没想便拒绝“不行!” 这二狗身形弱小的多,在三牛强势拒绝后,他不敢再多说什么。 之后在二狗准备扑向方月儿的时候,三牛几乎不给他发挥的时间,便套着绳子将二狗给勒晕了过去。 看着这些本来都是用来对付自己的东西,如今都被用在了他们兄弟内 讧上,方月儿只觉得说不出的爽快。 一口气解决了两个人,纵然是三牛体力过人,可此刻他也有些累了。 不过此刻外面还有一个人。 第一千六百五十七章 塑料兄弟情 短暂休息了一阵,三牛便也决定一鼓作气将剩下的人也解决了。 而这剩下的人就是刚才对方月儿无动于衷,甚至提议早早杀了方月儿,早早回去交差的人了。 此刻他在树丛外来回踱步,视线只还不时往这树丛方向看去。 见三牛只是打量他,却没什么动作,方月儿不禁低声对三牛道了一句“三牛哥,你怎么不动手了?” 三牛看向方月儿道“这人是老爷的亲信,有点子功夫,我未必是他对手,他对你也没兴趣,用刚才偷袭那一套只怕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听到三牛的分析,方月儿立刻眨巴着眼睛道“三牛哥,你这样说的我好害怕啊,你可要保护我啊。” 明明不过是短暂的露水情缘,然而方月儿乖巧配合的模样居然也让这三牛对她生出了几分怜惜。 “我会保护你的,不过我跟那人只怕不好对付,咱们总有一个要出事。这种男人的决斗与你女人没什么相干的,你顺着这条路一直走,不远处有一个村子,你就在那躲着,如果我胜利了,我会来带你走的,如果我输了,你就别管我了。” 听到三牛这话,方月儿只是假惺惺的掉了几滴眼泪。 “三牛哥,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月儿会在山下等着你的,你可一定要回来啊。” 方月儿说这话时,一丝感情都没动,然而三牛听了这话却是十分感动,他只低声对方月儿保证道“月儿,你放心,我 一定会来接你的。” 说完,三牛只示意方月儿赶紧蹲身离开。 而另一边在丛林外等着的廖俊明显也有些等得不耐烦了。 因此他终于忍不住对着三牛道了一句“三牛?大路?二狗,你们还没好吗?这天色也不早了,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听到这话,三牛只道“嘿嘿,我们好了,兄弟,你也进来吧,不过这女人可能被我们弄死了。” 一听这话,廖俊终于走进了这林子里来。 然而不想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的背脊处便挨了狠狠一闷棍。 不过这一闷棍虽然让他吃痛,可是他还是没有彻底丧失战斗能力,所以在这随后,他只立刻反手抓住了那根闷棍。 三牛虽然在庄稼汉里也算一把好手了,然而他的体力到底不能与廖俊这种练家子相比,他虽然偷袭得手了,然而没过一会,那廖俊便直接将三牛来了一个过肩摔,于此同时那廖俊只也终于看清楚了偷袭自己的人是谁。 看到偷袭自己的是三牛,廖俊显然都有些不敢相信。 “三牛,你为什么偷袭我?”廖俊不解的问道。 三牛闻言却是还想爬起来,不过廖俊虽然不明情况,却也知道此刻的三牛危险,所以在这之后他只又死死制住了三牛。 三牛眼见翻身无望,便也只是对廖俊道了一句“要杀要剐随你便!” 廖俊气恼的道了一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三牛只道“人我放跑了!” 廖俊看过去, 只也发现此刻这草丛里除了三牛,其余地方的确空空如也。 他立刻气急败坏道“你怎么将人放走了!” 不过此刻也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所以廖俊在气恼片刻之后,只又对三牛问道“你将人放到哪里走的?” 不想三牛面对廖俊的问话,却只是闷闷道了一句“人是我放跑的,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她去了哪里吗?” 见这糊涂蛋此刻在自己面前充起了硬汉,廖俊不禁十分生气,他直接一巴掌扇在三牛的脸上“蠢货!一个女人就将你玩弄的不知天南地北了,我看你放了方月儿,你怎么跟老爷交待!” 然而被骂的三牛却是冷笑着道“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告诉你她的下落的!” 听到三牛事到如今,居然还在嘴硬,廖俊有一瞬间的确很想直接将这三牛掐死了事。 反正干这种事他得心应手惯了,这也不是他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然而此刻与方月儿这个祸害比起来,三牛这蠢货根本不值一提。 所以他在扇了三牛一巴掌后,便从旁边找来了一根绳索,他打算将三牛捆起来,三牛又怎么可能乖乖被捆呢,二人一阵挣扎对抗。一时廖俊竟然也控制不住这头蛮牛。 而于此同时,被人从背后敲了闷棍的大路在短暂晕厥过后,只也睁开了自己的眼睛,他并不知道是谁敲了自己的闷棍,虽然他觉得三牛是最有机会下手的。 然而当他一睁眼就看到廖俊在打 三牛哥。 当下的他便也顾不得思考了。 三牛哥与他们是一伙的,廖俊一个外来者居然在欺负三牛哥,那这廖俊一定是坏蛋,说不定自己都是被廖俊敲晕的。 一考虑到这种可能性,这大路也是恶从胆边生,他一把摸起一根棍子随后便对着正在控制三牛的廖俊狠狠一个闷棍敲了过去。 廖俊被打了一闷棍,只是觉得背部疼痛,竟也没有晕过去,他反手下意识想去抓大路的闷棍,再将大路来一个过肩摔。 然而没想到此时,三牛却是突然死死抱住了他,而且三牛在抱住廖俊之后,只还对大路喊道“大路,好样的!打死这狗日的!” 廖俊被三牛钳制着,大路打起这廖俊自然更没有顾忌起来,虽然三牛也因此挨了几个闷棍,不过廖俊被困起来打,明显还是吃亏的,三牛更是让大路直接对着廖俊的头颅狠狠打了下去。 之后这廖俊便终于被二人敲晕了。 感觉到廖俊的身子骨软了下去,三牛立刻将廖俊扔下,之后廖俊便软软倒了下去,也不知是死是活。 三牛也没心思管那廖俊。 他解决完这桩危机之后,不禁又开始担心自己兄弟会找自己报刚才自己下黑手之仇。 不想大路却是无知无觉的道了一句“刚才也不知是哪个居然将我打晕了。我头现在还痛!” 一听大路这话,那三牛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大路还不知道是谁打的他。 不过想想也是,他晕 倒的时候,甚至都没有看见自己呢。 想到此处,三牛只立刻开始了自己的甩锅,他指着地上的廖俊对大路道了一句“是他,肯定是他打的你。” 大路虽然也觉得有可能,毕竟这廖俊可不是他们的结拜兄弟,这外人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不过他心中也还是有个疑惑。 虽然廖俊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可是当时自己是在进入草丛之后被人动手的,而那时候廖俊还在草丛外面呢,他是怎么闪身进来的呢? 一见大路似乎是在思考,三牛也有些慌张了,他看着大路道“大路,你想啥呢?” 大路只道“大哥,我在想这廖俊虽然不是好东西,可他当时并不在草丛里,我是在草丛里挨得黑棍!你说这廖俊是怎么偷袭我的啊?” 这话还真把三牛给问住了。他能怎么说?难道说是自己把大路给打晕了吗? 而大路还在喃喃自语,他倒是一点没怀疑自己大哥“难道说这廖俊还会瞬移不成。” 不过想想,大路又觉得这实在太过荒唐了。 而三牛听到大路的喃喃自语,只也立刻道了一句“对!对!对!这廖俊就是用的瞬移,他先解决了二狗子,之后他就对你动手了,我想帮忙,他便又对我动手了。” 听着三牛干巴巴的描述,大路只觉得对方的话语还是十分可疑,可是他又找不到这可疑之处到底在哪里。 不过大路也想到了二狗子,所以他只对三牛道了一句“ 三牛哥,二狗子好像也晕死过去了,咱们要不先抬他下山,之后咱们再从长计议?” 三牛哪里有心思与大路从长计议,大路或许不知道是谁动的手,然而二狗子心里肯定明白,毕竟自己刚才动手的时候,二狗子是看到他了的。 如果等二狗子醒来,那自己可就是众矢之的了。 所以三牛想了想,虽然兄弟很仗义,可是为了自己性命得以苟全,他只能再对大路痛下杀手一回了。 想到此处,他便也趁着大路准备背起二狗子的功夫准备再给大路一闷棍。 然而这一次他没有了上次的幸运,在他举起闷棍的时候,二狗子却是突然醒了,他立刻对大路道了一句“小心!” 随后二狗子一把推开大路,三牛这一闷棍扑了个空,然而他的野心却是彻底暴露了。 大路简直不敢相信他的三牛大哥居然会对自己人做出这种事情来。 “大哥,你……” 三牛也意识到自己失了先机,两个打一个,好汉也难顶啊。 所以三牛只立刻装起了无辜“三弟,二弟,对不住,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杀你们。” “那你为什么打我?”大路不可置信的问道。 二狗子闻言立刻道了一句“还能为了什么,自然是为了那个娘们呗!” “那娘们有什么好的!她许了你什么好处!人说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大哥难道我们之间的兄弟之情还比不上那女人?” 大路质问道 听到大路的质问,那二狗子仍是不阴不阳道“女人如过冬的衣服,兄弟如蜈蚣的手足,大路,你还是不懂啊。咱们在他眼里算啥啊。” 第一千六百五十八章 杨柳镇问路遇亲人 不得不承认二狗子拱火的本事还是十分的炉火纯青的。 而大路的心路历程,也由一开始对三牛居然动手打自己一闷棍的事感到不可思议。转为了对三牛背叛他们兄弟情的愤怒。 “你真是这样看待我们的兄弟之情的?”大路当下不免愤怒的问道。 三牛自然不可能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大路,我错了,是我糊涂!是我一时鬼迷心窍!你就原谅兄弟这一次吧!我保证下一次我绝对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听到三牛的话,大路仍旧没有吭声,倒是二狗子对大路愤愤道“大路,我可跟你说,他打晕了你,还差点勒死我!咱们今天要是放过了他,往后还跟他称兄道弟,那咱们就是彻头彻尾的大傻子了。” 虽然二狗子这样说,可大路显然还是没有下起狠心。 他犹豫不决的看向三牛,三牛也知道自己还有机会,便也立刻对着大路说服道“大路,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大路,我真的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以后我们还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好兄弟好不好?我保证我之后再也不会做出今天这种事!” 二狗子见大路不吭声简直都无语了“行,你要是信他,那你就信他好了,我就当没你们这两个兄弟好了。” 话音落下,二狗子就要走。 大路自然也意识到了二狗子到底没有对自己动过杀心,虽然他们关系不怎么样,甚至有时候自己还有些看不惯对方。 可是跟被自己信任的人背叛,这种表里如一的人哪怕讨人厌,也还是更值得信任的。 所以大路只对三牛道了一句“三牛哥,就凭你对我跟二狗做的事,我们也不可能再相信你了,你什么都别说了,我也不会找你报仇,咱们就从这里分道扬镳吧!” 说完这话,大路便也跟着二狗子一前一后离开了。 看着这二人就这样放过了自己,三牛多少有些劫后余生的幸运。 不过在这之后,他很快便又心思重新活络起来。 他怎么忘了在山下他还有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在等着呢!三百两银子,还有一个大美人。 他这辈子算是彻底发达了。 想到此处,他一扫刚才的阴霾与灰败,甚至他此刻只还忍不住美滋滋的哼起了小曲。 乱葬岗的不远处有一座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庄。 他下山的时候,农人正在田中烧着稻草垛子,见山上乱葬岗来人,人们也不禁投去注视的眼神。 而三牛在与这群人的视线对上之后,只也立刻一瘸一拐的企图快速进入村子里。 只是村子里的人对他盯得很紧,其中一名靠近田埂的农夫更是直接对三牛问了一句“你是什么人?来我们这做什么?” 三牛被问话也是不慌不忙,他笑着朝那农夫道了一句“大哥,我是来找我媳妇的,你们刚才有没有看到一个年轻的姑娘从这山上下来?” 面对三牛的问话,仔细想来,他们倒的确曾见过一个十分 漂亮的年轻姑娘跑到了他们这里来,当时他们因为没有见过那姑娘也曾拦住那姑娘问了话,那姑娘说的却与这人不同,她说自己是遇到了一伙强人,被强人所掳,如今死里逃生,姑娘请求他们帮她摆脱他们,村里人见姑娘可怜,所以村里人便安排了村里唯一的牛车送这姑娘离开了。 至于这人,不用想,这人一定就是那姑娘口中所说的大坏蛋了。 所以那村里人在三牛这话音落下之后,只也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见过。” “她在哪里?”三牛顿时大喜过望。 村民只道“不如我带你去见她?” 三牛看了看面前的壮年男子,不知为何,他觉得有些心中骇然。 所以面对村民的好意,三牛只也立刻摆了摆手道“那倒是不用了,我自己去找她也可以。” 说完这话,三牛却是立刻打算转身。 不得不说他这警觉性还是挺高的。 只可惜就在他与那青年说话的功夫里,此刻只又早有几名青年村民将他们的来路去路都围了个水泄不通。 “大哥,您要找人往里面走才是吧。往外面走你媳妇也不在外面啊。” 三牛闻言呵呵讪笑两声“对,你们说的对,我这就走。” 说完这话,他也只能朝村子的方向走去,而其他青年则亦步亦趋跟在三牛身后。 看到三牛几乎是被被胁迫的往林子里走去。 此时不远处的草丛里正有一阵轻微的响动。 不过因为农夫们离开, 所以谁也没有发现这里的动静。 “不行,三牛哥这样进村子肯定有危险,咱们必须去救三牛哥。”躲在树下的大路担忧道。 同样躲在茅草下方的二狗子对于大路这样的行为,忍不住嘲讽道“你倒是讲义气,可惜谁对你讲义气了。你是不是傻,他为了一个女人就敢对我们动手,而且如今他还瞒着我们将那女人藏起来了,你没教育回去,居然还想帮他。要不我干脆把乐山大佛抬起来,把你放下去坐着吧。” 说完这话,见那些人彻底离开了,二狗子便也起身准备离开了,而大路见二狗子离开之后,再想一想自己那大哥对他的背叛,最后大路一狠心便也彻底离开了此处。 …… 再说许天意一行人,他们从决定去杨柳镇开始,便没有停歇过。 虽然是下午出发,但好在一路上紧跟慢赶,他最终还是在天黑之前到达了杨柳镇。 杨柳镇不大,一到接近傍晚的时候,这杨柳镇的大街上便更是连一个人也没有了。 而带他们过来的王才居然说自己不认得路,更不知周家在哪里。 没办法许天意只能差了人去问周家的所在,然而大街上却连一个路人都没有,几人寻了一阵只恰好看到一名拿着铜锣,穿着皂衣的捕快居然在大街上行走。 几人也顾不得这捕快好不好问话了,他们只径直走过去给那捕快行了一礼“这位捕头大哥你好。” 被这样称呼的捕快也 不知道是不是职业病犯了,他忽然上下打量起了这几人,片刻之后他方才对这群人道了一句“你们怎么还在大街上晃荡?怎么着?你们以为我们这小地方不用宵禁吗?” 一听对方的话,问路的人立刻摆手“自然不是,我们是从京城来的。” 捕快毫不留情道“京城来的也得守规矩!” 问路的人立刻道“捕头大哥,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我们是想告诉你,我们是来找亲戚的,只是因为太久没有来过了,我们也不知道亲戚如今在何处,所以我们想跟你打听一下,我们那亲戚的位置,这样我们也可以早点回去不是。” 听到只是来寻亲的,那捕头便也神色和悦了几分“原来是来找人的啊,那你们找我可算是找对人了,我对这大街熟的很,谁谁谁家只要是在这条街上的,我就没有不知道的。你说吧,你们找谁?” 听到这捕快夸下海口,那问路的人,便也立刻道了一句“你们认识周艳红吗?” 捕快听到这个称呼也是一愣,随后他闷声问道“你们找她做什么?” 问路的人便也立刻道了一句“我们老爷是周艳红的女婿,我们这一次过来就是为了来找周夫人的娘家的。” 听到这话,那人忽然透过他们对着不远处的马车上下打量起来了。 随后他沉默的道了一句“你们是来找夭娘的?” 没想到对方只是听到一个名字,便居然连他们的目的都知道了 。 此时要说不惊讶,那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问路的人只低声道“你怎么知道这事匪的?” 那捕快闷闷不乐的看向问路人道“因为周艳红是我姐。” 听到这话,那问路人立刻改口道“原来是小老爷,刚才是小的无理了,不知小老爷能否移驾去我们老爷那里?” 听到那问路人的话,捕快只冷笑一声“真是笑话,我怎么论也是他小舅舅,他不来见我,还让我见他?况且我也公务繁忙,可没功夫与你们在这里闲聊。” 话音落下,那捕快便准备离开了。 一见对方要走,也知是自己办错了事,那问路的家丁立刻连连道歉“舅老爷见谅,都怪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小人这就过去禀告老爷。” 说完这话,那人便也匆匆跑去找了许天意。 “老爷,我们见到舅老爷了,舅老爷他正在等着您过去见他呢。” 听到问路家丁的话,许天意只也掀开了帘子,他看向家丁道“舅老爷如今人在何处?” 家丁立刻指着那一身皂衣的捕快。 看到捕快,许天意便觉心中忐忑。 可是他还是镇定了一下,该来的总会来,更何况他也没法打道回府了。 所以他只问了一句“你怎么不让舅老爷过来?” 面对老爷的问话,家丁无奈的道了一句“舅老爷说了,没有舅舅给外甥女婿行礼的道理,您应该过去才是。” 听到这话,许天意都快无语了。 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况 且夭娘还在他们手里,自己能不能顺利带走夭娘,可全看自己的表现了。 想到了这些,本有些不悦的许天意便也终于从车上下来,朝着夭娘的小舅舅去了。 第一千六百五十九章 前后态度反差 到的这位看起来年纪跟自己相仿的小舅舅跟前,许天意只也收敛起了全部的不悦。 他带着十二万分的热情同小舅舅打起了招呼“小舅舅!” 他也做好了被这位小舅舅冷遇的结果,毕竟有周夭娘那事,这小舅舅绝对不可能给自己好脸色看。 然而不想这位小舅舅在看到许天意的时候,脸上居然也挂起了淡淡笑容。 “啊!是小天啊,咱们舅甥两个这可是除了那日喜宴之上的第二次见面啊。” 没想到周瑞虎是这样的反应,反而是许天意愣了一下,随后他笑着道了一句“是啊,那天事物实在繁忙,舅舅对不起,那日都是我疏忽了。都没好好陪陪你。” 周瑞虎却是大笑着挥手道“那有什么疏忽不疏忽的。你招待周全的很呢。” 说完这话,周瑞虎又主动道了一句“你是来见夭娘的吧?” 许天意点了点头,他关心的道“是啊,我是来找夭娘的,夭娘他还好吗?” 听到许天意这话,周瑞虎立刻笑着道“夭娘好着呢,你跟我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许天意正有此意,所以当周瑞虎这样提议之后,许天意只也欣然应允“那好,还烦请小舅舅往前带路了。” 面对许天意的请求,周瑞虎也没客气,他领着许天意便往自家园子去了。 一回到周家,周瑞虎便也立刻大喊大叫道“爹娘!大哥,二哥,你们看谁来了。” 听到周瑞虎的呼喊,屋子里的人都有 些疑惑,直到许天意出现在周家,众人也还是一副茫然神色,最后还是周家大哥惊喜道“这不是外甥女婿吗?快进来坐。” 周家老太爷与老太太见了许天意也只是将人往屋里请。 许天意只觉得自己都有些快要招架不住这群人的热情了。 于此同时周家老太太只也立刻进屋对周家大嫂与二嫂吩咐了一句“孙女婿来了,你们多炒几个菜,再多煮些饭。” 听到这话,周家大嫂多少有些不高兴“如今米都下锅了,他才姗姗来迟,来了也不见提前说一声,如今咱们真是吃饭也赶不上热乎的。” 听到这话,周家老太太多少有些不太高兴。 她瞪了一眼周家大嫂“让你干活就干活,一天天的怎么这么多废话?你兄弟上次来的不是时候,你不也做了饭?” 一听婆婆的训斥,周家大嫂终于不再吭声。 而随后那婆婆只又忽然对周家二嫂道了一句“老二他媳妇,你也别择菜了,你赶紧去街口打两斤白酒过来。” 这周家老二的媳妇倒没周家大嫂那么碎嘴子。 得了自己婆婆的吩咐,周家二婶便也立刻匆忙起了身。 到的堂屋里的时候,许天意正让下人们赶紧将礼物抬了进来,看着那一箱箱的东西,周家二婶子一时只也有些挪不开目光。 这外甥女婿倒是个大方的。 不过不管如何,礼多人不怪,周家二婶子只是想着这些便也快步走了,于此同时,周家老太太 只也对自己这孙女婿道“你说说你,来就来了,怎么还带这么多礼物过来做什么,真是浪费。” 虽然嘴上这样说,胆这老太太多少有些高兴的合不拢嘴。 许天意此时只也跟着对老太太说这东西不多,又说这东西是分给谁与谁的。 此刻那周家大嫂也在厨房里,听到许自己家也份,这周家大嫂的心态倒也平和了许多。而在这之后,许天意只也重新提起了周夭娘,他看向老太太道了一句“祖母,不知夭娘如何了?” 听到许天意问起夭娘,原本笑容满面的老太太,便也重新叹气起来了。 “夭娘这娃儿可怜啊,到如今都没醒,大夫还说她……” 周家老太太本还要继续说下去,不想周家老大忽然对老太太道了一句“娘,夭娘好不好的,你让天意自己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见周家老大这样说,老太太便也不再多言。 此时还没吃饭,周家老大便也对天意道了一句“我带你去看看夭娘吧。” 对于这提议,许天意自然也是欣然应允。 而到达一间小屋子后,他很快便看到了夭娘。 夭娘仍旧是昏睡不醒。 许天意不禁看向周家大哥道“大哥。夭娘还没醒来,您可为她请过大夫了?” 一听这话,周家大哥只轻描淡写道“请过了!大夫说是风寒,咱们也没办法,只能按照大夫的说法让夭娘继续将养着。” 听到周家大哥这话,许天意只也叹息了 一声,随后他又出言提议道“大哥,能让我与夭娘单独呆呆吗?” 面对许天意这个提议,周家大哥明显有些不情愿。 “大夫说了她只能静养,我们平时也不愿去打扰她,你也先别打扰她了吧,等她好了,你们夫妻有的是说话的时候。” 见周家大哥都这样说了,许天意自然也不再坚持。 恰好此时,周家大嫂也已经将饭菜做好了。 许天意当下便也只能跟周家大哥一起过去吃饭了。不过在这吃饭的档口,许天意也没有放下自己的戒心。 他还是觉得周家的反应有些矛盾,毕竟周夭娘被那样抬回他们家,抬回他们家的人肯定也说了自己不少坏话,可是他们在面对自己的时候,居然没有气急败坏,更没有一句质问,这不管怎么想都是不合理的。 所以到了吃饭的时候,许天意便更是小心翼翼,他几乎只在其他人落了筷子的碗里夹菜。 然而其他人根本不在意这些,倒是周家的男丁见他来了似乎特别高兴,加上又有周家二嫂子买了酒,当下几个大男人便开始轮流灌起了许天意的酒。 许天意纵然想不喝,人家也能变着法子给许天意喝。 许天意的酒量虽然还算可以,但是被周家三个舅舅轮流灌酒,他就是再好的酒量也支撑不住了。 当酒过三巡之后,许天意只连路都走不稳了。 周家的三个男丁似乎也有些不胜酒力,然而在场的周家老太太和老爷 子却还清醒着呢,一见那许天意晕乎乎的像是找不着北,周家老爷子只朝门口的一名家丁使了一个眼色,很快那家丁便突然拿出了一副绳索来到了许天意面前。 许天意喝的太醉了,以为人家是来敬酒,因此,他也只是晕乎乎的道“喝,咱们继续喝。” 然而他手不过刚刚伸直,那家丁便直接先将他的手给反向捆绑起来了。 之后,又有人将他的双脚给束缚了起来。 之后他们便抬着许天意下去了。 看到自家这番操作,不止是周家大嫂,便是那二嫂子也惊呆了。 爹娘这是什么操作? 周家大嫂不是个能忍住不问的,她有什么疑惑,自然便也不免要问出心中的疑惑“爹,娘,你们这是干嘛啊?这可是小夭的丈夫啊。” 面对周家大嫂的问话,周家二老只对周家大嫂道了一句“你别多嘴!这事跟你没关系。” 之后周家二老只又对其他人警告道“你们也是,什么都不要问!也不要说,听到了吗?” 见周家二老如此严肃警告,其他人只能应了一声是。 之后他们便眼睁睁看着前一刻还是贵客的许天意,在下一刻便像是一头死猪一般被人抬了下去。 不过在这一刻,谁都不敢对家中大家长做的这个决定提出质疑。 许天意从酒后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半夜了。 他觉得有些冷,想翻一个身起来,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翻不了身。 他一睁眼方才发现 自己被捆在了柴房的梁柱子上。 不用想,这一定是周家人做的。 原来刚才的和颜悦色,与轮番敬酒估计就是为了等着这一时刻。 而在他暗中思忖的时候,一个男人的声音只也在此刻响了起来“醒了?” 他顺着声音看过去,便见到小舅舅周瑞虎正用一种冷冰冰的眼神看着自己。 他一时有些尴尬“小舅舅,你说你们怎么把我捆在这儿了?可是我酒后耍酒疯了?” 面对许天意故作无知的问话,小舅舅周瑞虎居然也只是顺着他的话头道“是啊,你发酒疯了,而且你发的酒疯还不轻,我们没办法所以便只能将你捆起来了。” 一听这话,许天意也有些惊讶,难道自己真是因为发酒疯才被捆绑起来的? 不过周瑞虎接下来的话,很快便打消了他的这个疑虑“你知道你发的什么酒疯吗?” “我发了什么酒疯?”许天意也很想看看周瑞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故而他只也配合着周瑞虎的问话发问。 周瑞虎见他配合,便也接着说道“你当时在发酒疯,你一个劲的说你觊觎周家的财产,娶夭娘就是为了夺得周家财产而做的。你还说你给夭娘下了慢性毒药,所以夭娘才长睡不醒!” 听到这指控,许天意脸上的笑容便也绷不住了“小舅,这一听就是醉话吧,我怎么可能这样对夭娘?” 然而面对许天意这无力的辩白,周瑞虎并不吭声。 许天意只能继续小 心翼翼道“小舅,你给我先松绑好不好?我真没有做这种事。” 然而周瑞虎却是油盐不进“松绑那是不可能的。你有没有做这事你自己心里也清楚。” 第一千六百六十一章 好奇心害死猫 听到许天意愤怒的话语,周家大嫂的心思却是在此刻活络了起来。 一旦生出了某种念头,她的心下便也平静了许多,甚至在此刻她还能配合着许天意道“他们这样行事的确太霸道了。” 见周家大嫂配合自己言语,许天意的目光也是一转,他看向周家大嫂道“大嫂想来也是不知道这事的吧?” 周家大嫂闻言立刻配合的点了点头“是啊,我的确是不知道这事的,若是知道我也不会过来问你了。” 许天意随后便又接着道“大嫂,不如这样好不好?算我求你一件事,你放了我吧,我告诉你钱财藏在何处,来日你还可以自己去找那钱财这样不好吗?” 然而一听许天意让自己放了他,周家大嫂便是立刻摆了摆手“那不成,若是被婆婆知道,我怕是连这家都能不呆了。” 许天意看向周家大嫂道“大嫂,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我是怎么逃跑的,更何况,那小金库我全部告诉你在哪里,你们一家拿着那些金银不好吗?” 面对许天意的利诱,周家大嫂还是没有吭声,很显然她也在权衡其中的利害关系。 许天意便也只继续许着若干好处。 周家人并非铁板一块,周家大嫂子更是一个眼里只有小家的人,如今听信了许天意的话,她也只以为自己公婆是为了瓜分独吞那笔银钱才做下这事的。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们不仁,周家大嫂自然也觉得自己可 以不义。 而她只觉自己与许天意倒是没什么矛盾,而且许天意出手送给自己的东西也确实阔绰。 所以周家大嫂在两相权衡之下只也对许天意道了一句“行吧,既然你都这样说了,若是我再推脱便也没意思了。” 说完这话,周家大嫂便去厨房拿了一把尖刀,之后她只用那尖刀立刻先行挑开了许天意手上的绳索。 之后当她蹲下身子,准备再用绳索挑开许天意脚上的绳索时,不想许天意的手得了自由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却是直接对着周家大嫂的脑门便是狠狠一棍子敲了下去。 周家大嫂只觉得头部一痛,随后整个人便如倒栽葱一般倒了下去。 看着周家大嫂倒栽葱一般倒了下去,许天意只也立刻夺了周家大嫂手里的尖刀,随后他便立刻利用手中的尖刀将绳索划开。 之后他准备离开时,自然也感觉到了周家大嫂似乎有醒来的痕迹,为了给自己争取更多逃跑的时间,当下,他直接便用尖刀朝着周家大嫂的胸口狠狠戳了过去。 周家大嫂甚至都没来得及呼出一声疼痛,便再一次倒地不起。 解决了周家大嫂之后,许天意只又打量了一下这小院子,在确认过农家小院的后厨处有一个狗洞,他便也决定从这里钻出去,不过此刻他并不打算就这样出去。 毕竟出去了,这大晚上的他又能躲到哪里去呢? 所以在这之后,许天意又摸去厨房取了一个火折 子和油桶出来,他将油全泼在柴房里,之后他再对着那柴房点了一把火。 去死吧!都去死吧。 他恶毒的想着,并且在点燃火后,他立刻便去钻了狗洞,而从狗洞出来的时候,那小院子里此刻果然已经火光冲天。 “咳!咳!咳!老头子咱们屋里怎么浓烟滚滚啊!” 夜半时分,周家老太太在睡梦中被烟火熏醒。 周家老头子自然也感觉到了烟火,而他不过刚刚掀开床帘,便见外面火光冲天,于此同时他们的二郎只也立刻冲了进来对他们喊道“爹!娘!家中起火了!” 一听这话,周家老太太立刻问了一句“怎么会这样?” 周家二郎此刻没心思回答自己母亲和父亲的问话,他语气急促道“儿子也不知道外面是怎么起火的,娘,咱们先出去再说吧!” 周家老头子也知道火势不等人,所以他也催促道“老婆子咱们快走吧!有什么事咱们出去再说吧。” 周家老婆子几乎是被自己家老头子和二儿子一左一右给搀扶着出门的。 还好此时那火势还没进到前院来,而且街上的邻居担心火势起到自己家中,在发现外面起了大火之后,只也纷纷出了家门参与到了这场灭火行动中来。 街上人声鼎沸,人们提桶端盆而来,巡逻的周家老大更是拿着锣鼓敲得震天响,周家老婆子与二儿子和老头子从屋里出来之后,便也终于看到那失火的方向主要是自己家后 厨的方向。 后厨里的柴房内可是还关押着外孙女婿许天意,家里其他人也还没见踪影,老太太当下可是急的团团转。 好在不久之后,周家二嫂带着自己的女儿和大嫂的儿子便也匆匆从院里出来了。 一见二嫂出来,原本还要闯进去的周家老二便也不禁对一身狼狈的媳妇道了一句“不是让你去叫醒大嫂吗?大嫂呢?” 被老二训斥,本就一身狼狈的老二媳妇听到老二不关心自己,倒关心起了大嫂这话有些不开心了,她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她在哪里,我去她屋里看过了,屋里没人,附近也找了,我也没看到她,你倒是会关心她,说不定人家早跑了呢。” 然而谁都知道老大媳妇虽然是个自私的人,但再自私,她也不会落下自己儿子。 不过现在也不是互相指责的时候了,周家老太太只关心着自己的小儿子“瑞虎呢?瑞虎出来了吗?” 听到母亲提起三弟周瑞虎,周家老二此刻也终于想起了自己三弟周瑞虎还有外甥女周夭娘。 火势眼看越来越大,出路都被断了,周家老二一想到刚才是他让大家兵分三路,他去叫醒爹娘,他媳妇去找大嫂和孩子,三弟则去救昏迷不醒的周夭娘的。 如果今日把三弟落在里面了,母亲肯定会恨死自己。 一想到这些,周家老二便要再次往火里闯去,然而周家二嫂立刻眼疾手快的拉住了他“你想干嘛!” 周家老 二刚要说话,然而周家二嫂却是先说了一句“你不准去!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可怎么活!” 周家老二也是急了“别胡闹,老三还在里面,我得去救他。” 不想他还没冲进去,他不过话音刚落,一根火柱子便在他眼前轰然倒下,噼里啪啦的大火燃起,只将周家大院的出路都给挡下了,周家老太太一看到这情形便更加伤心了。 “瑞虎啊!我的瑞虎!”她几乎是拍着大腿哭嚎了。 然而就在周家老太太哭喊的档口,人们还是看到有人裹着一床湿透的棉被似乎背着什么人从门口冲来。 一见这情形,周家老二立刻招呼着邻居赶紧端盆提水将那门口的火柱子浇水,见火柱子烧的太旺,有胆大的年轻后生干脆拿着长棍将那火柱子断成两截,之后他们先行浇灭了中间的火焰,而断开柱子后,周家老三便也立刻从断开的火柱子里冲了出来。 随后在终于出来后,周瑞虎明显也感觉到了力竭,他脱力的坐在地上,周家老太太一见周瑞虎出来了,便也立刻冲过去一把抱住自己的小儿子哭哭嚷嚷道“瑞虎啊!太好了,太好了!瑞虎!还好你没事,你真是要吓死为娘了!” 而此时周家的大火烧的更大了,他们几乎已经进不去了,所有人心中都十分悲伤。 今夜的杨柳镇注定无眠,哭声,喊声,救火声夹杂着噼里啪啦的木柴点燃的爆裂声夹杂在了一起 。 人们虽然还在救火,可谁都知道周家如今是要被夷为平地了。 而周家被烧了大半过后,那救火兵丁方才姗姗来迟。 不过他们的到来,也让众人安心了不少,毕竟他们是专业团队,比起普通百姓不成组织的救火,他们的专业能力还是要比寻常人强上百倍的。 火情当时虽然迅猛,然而在救火兵丁到来之后,火势便也在片刻之后得到了控制。 周家老少自然也参与了灭火行动,如今见火势越来越小,在一片疲惫之中,周家一家人便也想靠着墙面休息一下。 人们东倒西歪的靠在墙上,对于那场大火还是心有余悸。 而周家小孙子却在到处寻找着自己的母亲。 “娘?娘!” 听到对方的呼唤,众人这才更进一步的发现了周家大嫂直到此刻也不见踪影。 周家大哥想去废墟里寻找什么,然而周瑞虎却道“大哥,嫂子应该不可能在屋里吧,小妹住的是最里面的后院,我一路过来都没有看到嫂子,而且外面那么吵,嫂子应该也不可能睡得太死!我想她一定跑出来了。” 此时周家二嫂只也跟着出言劝慰道“是啊,大哥,我是特地去你屋里找过了的,你家小娃娃还是我带出来的呢,当时我进去的时候就没有看到大嫂,我猜大嫂肯定是醒了的!既然醒来了,只要她不去后院,那这事就没什么问题。” 有他们二人的安慰,加上大火也还没完全熄灭,周 家大哥这才不再往火场里闯去。 只是他们心中也明白今日这场大火屋里只怕还是烧死了不少人。 比如许天意,再比如许天意带来的那群奴仆。 第一千六百六十二章 确定纵火凶犯 毕竟这些奴仆们都被他们下了迷药,他们当时也只是怕抓捕许天意的时候,这些奴仆们反抗,所以他们才对那群奴仆下了迷药,他们的目的本来也只是想让这些奴仆们睡上一觉罢了。 等到第二日将许天意送到官府,一切自然会见分晓。 然而因为这场大火,这群人怕是没一个人能逃出来了。 而许天意就在柴房里,他被绑住了,所以估计大火起来的第一时间,他就被烧了。 想到此处,周家众人都还有些人心惶惶,毕竟他们虽然没有动手杀人的主观意愿,然而这些人都死在了这场大火里。 任何普通人想来都会觉得有些难以承受。 而就在他们诚惶诚恐的时候,大火熄灭之后,救火队的成员们只也立刻从烧成灰烬的后院里搜寻可起来。 一点也不意外的是院子里那些奴仆们的确是被大火给烧了。很多人的尸体蜷曲成一团。他们虽然已经被烧的皮肤焦黑,不成人样了,但基本的外在形象却还是在的。人们还是能勉强通过一些外在的东西来辨认一切。 然而在这其中,有一具尸体却是被烧的几乎成了焦炭,这具尸体是根本没法辨认了,不过因为尸体是从柴房抬出来的。 所以起初众人只都以为这尸体应当是许天意的尸体。 直到一名老仵作对这尸体的体貌特征进行初步判断,人们方才发现被烧死的并非他们口中的许天意,这分明是一具女尸。 也是因此,老仵作只站起来对指认的周家老头道了一句“这应该不是你们口中的孙女婿,这是一具女尸。你们还是看看家中女眷之中有没有失踪到现在都不见的人?” 一听这话,众人便炸开了锅。周家的人口说简单也简单。 周家老头甚至不用点数,便能意识到那个失踪的人是谁。 只是当下谁都不敢相信,也谁都不能理解。 周家大嫂怎么可能出现在那柴房里呢。 如果周家大嫂被烧死了,那许天意又去了何处? 所以也是因此,当下周家众人只是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指认。 最后还是周家大哥站出来道了一句“还是我来辨认吧。” 见有人站出来,仵作便也示意周家大哥出来指认。 那尸首如今已烧的不成人形,她蜷曲着身子,全身焦黑,然而只是这一眼,周家大哥却还是确认了面前的人就是自己的妻子。 她身边的那枚银钗还是前些日子他买来送给她的呢。 一看到这情形,周家大哥一个一米八五的汉子居然在众人面前哭出了声。 他跪在了尸体面前一把抱住那尸体“是我的娘子,娘子,你醒醒啊!” 然而一具尸体如何能说话,这嘹亮的哭声似乎是将这黑夜都给拉开了一道口子。 众人此刻只都面面相觑,周家二嫂显然也没有想到大嫂居然真没逃出来。 她怕众人责怪,便也立刻道了一句“爹,娘,夫君,这与我无关啦,你们 应该也看到了,当时柴房已经烧起来了,我根本过不去,我也是没办法的啊。” 听到周家二嫂这话,众人虽然知道是她说得这个理,然而此刻大家的心情都不算太好,周家大嫂虽然自私自利,但也不是一无是处,一家人相处这么长时间了,就是畜牲都该有感情了,更何况是活生生的人呢?所以在面对着周家二嫂这样的话语时,周家两位老人只都是面无表情的状态。 周家老二更是瞪了一眼周家二嫂道“你闭嘴,少说两句话。” 被周家老二训斥,然而周家二嫂却是觉得更加委屈,她以为他们是想责怪自己,所以当下的她便也立刻开口道了一句“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嘛,谁能想到大半夜的,她会去柴房,不过她胆子也真是大,爹娘都将那小子给关起来了,她却跑过去,我怀疑她是不是被那小子的花言巧语给欺骗了,那小子会不会是将大嫂给杀了,之后才放的一把火。” 此刻谁都没有心思追究一个死去之人的责任,周家老太爷更是直接重重敲了敲拐杖对周家二嫂警告道“你赶紧给我闭嘴。” 然而此时让周家二嫂闭嘴已经来不及了,此刻在场众人都听到了这话,所以那捕快只对周家二嫂主动问了一句“什么小子?那小子怎么会被你们关在柴房里?” 周家二嫂终于也意识到了自己此刻说这些话说的可不是时候了,她没有再吭声,只 是颇为不安的看了一眼周家老太爷。 然而人家都已经追问上来了,她此刻便是想要闭嘴也已经来不及了,周家老太爷只是冷冷瞪了他一眼。 随后那老太爷只主动站出来道“官爷是这样的,我们抓的那小子原本是我外孙女的夫婿,名为许天意,此子与我外孙女原是指腹为婚,我们当初勉强同意了这门婚事,我女儿更是分了大半家产给我这外孙女做嫁妆,可谁知也是这嫁妆惹了祸,我这外孙女婿却是在我外孙女出嫁不过短短半个月里便试图对我外孙女谋财害命。我们当时也是不知,还是从前的老仆人救出了我外孙女,我们请来大夫,方才知道我这可怜的外孙女如今还在中毒状态里。大人若是不信,尽可寻来医者查验我外孙女的病情。” 听到对方的话,那仵作只道“我会一点医术,这入夜了医馆大多关门,还是我来吧。” 说要仵作在捕快同意了之后,便也立刻对着那仍是昏迷不醒的周夭娘进行了一番检查。 而检查结果自然与那大夫查的分毫不差。 周夭娘的确是中毒,而且还是慢性中毒,这样身子一天天衰弱下去,若是没有看过大夫,或者大夫作假,这周夭娘只怕会直接死掉。仵作起身看向捕快点了点头。 不过这周夭娘虽然中了毒却也不代表周老太爷说得话就一定可信。 毕竟在捕快的认知里,外祖父这已经属于外面的亲戚了, 周家出了这样的大事就算有人该管,那管事的人应该是父母祖父叔伯才是。 所以捕快只又道“你说那许天意这般凶恶,怎么不见周夭娘的父母亲来出面处理这事?而且实在不行,你们还可以报官啊!” 面对捕快的问话,老头子只是抬头道了一句“大人,我们的确是打算报官的,我们原本是打算明日一早便将这小子押送去见官的,可是我们谁也不知道这小子为何就逃了。” “而且我们虽然是外家,可她到底也是外孙女,我女儿出了事,女婿更是被流放到三千里之外的地方,爷爷奶奶也早死了,叔伯们又不是京城人士,所以那些仆人们才将我外孙女送到我们这儿来的。” “那送人过来的仆人呢?还有你那外孙女婿呢?”捕快继续冷冰冰的问道。 周家老太爷对这捕快的问话都感觉到了无语,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道“外孙女婿原本是绑在柴房里的,如今里面没有他的话,那老头子估计他是跑了。” “至于送人过来的仆人,老头子也不知他是生是死,还得去那堆被烧死的仆人里辨认。” 听到这话,捕快只也示意其他人赶紧再去柴房找找看看有没有第二具尸体。 而此时那老太爷只也准备拄着拐杖过去辨认那些尸体,不想于此同时,一名穿着粗麻布衣,看起来十分机灵的年轻后生却是突然出现在了人前,他对着捕快高声道“我就是送 小姐过来的仆人。” 见到王才,周家众人只又松了一口气,还好这王才没死。 面对王才的话,那捕快只皱了皱眉头“你是谁?” 于此同时,周家老二立刻走出来道了一句“大人,这就是前几日送我外甥女过来的周家老奴,王才了。” 听到周家老二这么说,那捕快便也只是上上下下打量起了这年轻人。 “你同我说说你运送你小姐过来的过程。” 面对那捕快的问话,王才只是不卑不亢的将之前的事情又复述了一遍。 那捕快便也道了一句“若是照你们这么说,那今日放火最大的嫌疑犯还是你们那外孙女婿了。” 说完这话,于此同时在已经被烧成灰烬的柴房里寻找的捕快只也小跑了过来对面前的捕头道了一句“大人,我们已经将柴房,以及其他房间都仔细搜查了一遍,如今已经再没有其他尸体了。” 听到这话,捕头便也很快得出了一个结论“那这么说,那许天意还真是十分有可能就是那个纵火的凶犯了。” 在得出这样的结论之后,捕头立刻便对自己身边的捕快道“你们赶紧给我搜查,全镇仔细搜查,我们务必要将这纵火犯抓起来!听到了没有!” 面对捕头的喊话,其他人自然只也高声应道“听到了。” 随后捕快们如同鱼入池塘,他们很快便四散开去在这不大的杨柳镇里寻找起了许天意的踪迹。 再说这许天意,从他放火翻墙之后 ,他便没有立刻离开此处。他只是躲在墙根下,毕竟大街上空无一人,而且还有巡逻的人,若是此时他贸然走上大街,那大街上的武侯对他可是一抓一个准。 第一千六百六十三章 寻找藏身之所 他是直到大火烧起,隔壁的邻居们发现了火情纷纷跑出家门之时,他方才从那街道隔壁的阴影之中走出来的。 当时大街上十分纷乱,人们当时只顾着浇水灭火,收拾细软逃跑,所以谁也没有注意到面前的青年。 而他正混杂在这伙人里逃跑。 所以在他们灭火的时候,许天意便已经跑去了别处。 只是今夜想要出杨柳镇,却也似乎没有那么容易,杨柳镇虽然只是一个不大的镇子,然而到底是靠近京城的镇子,所以这里也是有城门的,而且城门还有人把守,至于其他地方也都是被城墙围起来的,只有南面因为靠近杨柳河,所以才没有被围起来。 如果水性好,从这里出逃倒也不是不可能。 然而想要依靠杨柳河逃出去,在这种秋冬之际的深夜,也还是够人喝一壶的了,这河水冷的像是将人浸在了冰碴子里。 而且许天意对这杨柳镇可也不熟,他是第一次来,今日更是仓惶出逃,所以他甚至都没能找到杨柳河。 而且虽然他是趁乱跑出来的,然而杨柳镇其他地方却是没有大火的,所以其他街区却还是静悄悄一片。 意识到不能再逃了,他只能先暂时去别家躲躲,反正此刻正是宵禁,便是那群人再想查案,他们也可不能去敲开门对周围的人家挨家挨户的去搜查。 反正只要挨到了第二日,那他便有的是办法逃出这里了。 只是非亲非故的想要让人 收留,这却是一个问题了。 想到此处,他的目光只也在四处梭寻了起来,随后他的目光很快便落在了一个年轻女子身上,那女子左手抱着一个孩子,右手还牵着一个孩子,她也是最先出逃的那批人,此刻她跟着其他人出逃,能想到的去处,也只是娘家。 好在她娘家就在这镇里,所以她倒也不算为难。 只是在过了桥之后,各家便都开始走向了自己的去处,所以等她走到小巷子里的时候,她身后便只跟着两名年轻男人了。 那两名年轻男人一直跟在她身后,这让她也有些紧张了起来。 这两人看起来都不像是什么好人,甚至其中一人她还认识,那人可是街上有名的泼皮无赖,之前他便有好几次欺负她一个独居妇人想要对自己动手,如今自己遇上这泼皮无赖还能讨得了好? 而另一个强壮青年她虽然不认识,可是他脸上有刀疤,看起来也是穷凶极恶,这一刻,妇人甚至觉得这青年只怕也是那泼皮的同伙。 偏偏这巷子又这样长。 她因为害怕不禁频频回身看去。 而在走到半道之时,她忽然发现其中一名刀疤青年已经不见了。 可刀疤青年不见了,这对她似乎也不是好事,因为她很快便发现那泼皮无赖正朝着她的方向越走越近,越走越快。 那人加快了脚步,她被吓得只也拉着孩子试图快跑起来。 然而一个带着孩子的妇人想跑又如何能跑起来 。 很快那无赖便超过了她们,无赖拦在她面前,皮笑肉不笑的道了一句“小嫂子,你跑什么!” 那巷子被无赖挡住之后,妇人便是过不去了。 妇人立刻警惕的道了一句“你想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嫂子,我想你好久了,只是我一直也没有找到机会与你亲近,好嫂子,不如咱们今日便好好亲近亲近如何?” 意识到了这人没安好心,妇人如何还肯留下,她当即便拉着孩子快步往回跑去。 那无赖或许是觉得胜券在握,他居然生出了一点猫逗老鼠的心思,他没有立刻对那妇人动手,他只是不紧不慢的坠在妇人身后,随后就在妇人眼看着要跑出那小巷子的时候,他只一把抓住了妇人的手臂。 “小嫂子,你跑不掉的!”无赖嘿嘿笑道。 小妇人立刻试图出声呼救,然而那无赖很快便预判到了妇人的行动。 所以没等那妇人呼喊出声,她的嘴巴便被人捂住了,之后那人试图将妇人重新拖进巷子里。 妇人身边的孩子一见对方如此行动,为了保护自己的母亲,那孩子便也立刻对着那青年一顿拳打脚踢“你放开我娘!你快放开我娘!” 只可惜,一个孩童的力气根本不足以反抗面前的青年,那青年将孩童直接往旁边一推,那孩子便被推倒到了墙边。 孩子立刻哇哇大哭了起来,看到自己的孩子被这泼皮无赖欺负了,妇人当下便也挣扎的更厉害了 。 那泼皮无赖只觉得自己都快有些控制不住那妇人了。 不过这泼皮无赖也懂得制衡妇人。 在她挣扎时,那无赖只干脆放开了她,然而妇人手中的孩子却被那泼皮抢走了。 一看到孩子被抢。 妇人立刻愤怒出声“你想干什么!” 那无赖闻言却只是似笑非笑道上一句“我能干什么呢?你这孩子你还要不要?” 妇人闻言并没有说话。 那无赖见妇人没说话,便也立刻道了一句“如果你还想要孩子,你便乖乖听我的话,你说你跟了我多好,难道这不比你一个妇人在小镇里艰难求生要强!” 听到那无赖的话,妇人立刻道了一句“我夫君还没死,他在戍边!” 听到这话,那无赖笑的更猖狂了“那跟死了有什么区别,小嫂子你就跟了我吧!” 妇人还想拒绝,然而眼看着那无赖抬起自己的孩子就要往地上砸去她立刻高声喊了一句“不要!” 之后似乎是再无抗争的心气了,孩子便是她的命根子,妇人只能绝望的道“我听你的就是了,我听你的就是了,你别动我的孩子。” 看来还是威胁更管用,无赖哼哼邪笑两声“小嫂子早听我的话,又何必如此委屈?” 妇人没有说话,然而就在这无赖将要靠近害怕的妇人时,一根木棍却是突然重重砸在了无赖的额头上,那无赖瞬时头破血流,软软瘫倒,而妇人一见这情形便也立刻小跑过去,将自己的孩子从那 无赖手中抢夺了回来。 当她抬起头的时候,却见刚才帮他打晕无赖的居然就是那凶神恶煞的刀疤青年,看到那刀疤青年,妇人还以为自己是才出狼口,又入虎口。 她紧紧抱着自己的两个孩子喃喃哭泣道“你别伤害他们!你别伤害他们!我什么都听你的就是了。” 许天意没料到这妇人居然如此不经吓,他只能小心翼翼的对对方道“小嫂子,不用害怕,那人已经被我打晕了,没有人能再伤害到你的孩子和你了。” 听这样声音还算温和,而且他也确实没有对自己动手,那妇人这才像是缓过神来。 她有些不好意思道“刚才谢谢你出手相救!” 许天意只温言道“嫂子不用谢我,路见不平,谁都会出手相助的。” 妇人听到这话却只是笑了笑。 不过她还是起了身,她拍了拍孩子身上的灰尘,又检查了一下孩子们,见孩子们身上的伤其实也没有什么大碍,妇人便也准备带孩子们一起离开了。 而此时那青年只也立刻对妇人道了一句“小嫂子,不如还是我送你离开吧,这晚上夜路太危险,你一个妇人和孩子最容易被人盯上。” 面对青年的提议,妇人本想拒绝。 然而许天意不待妇人拒绝,便又立刻道了一句“小嫂子,您莫要推辞了,我反正也是刚刚从火灾那逃出去的,如今正没去处,我护送你一番也没什么要紧的。” 一听许天意这话,妇人自 然不再拒绝,她低声道了一句“那多谢这位小兄弟了,小兄弟若是不嫌弃,可以去我家将就宿上一宿。” 听到妇人的话,许天意只做惊喜道“小嫂子,这会不会太过叨扰你们了?” 妇人既然开了口,自然也是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她只是摆了摆手道“自然不会,而且小兄弟,你刚才还救了我母子三人,所以这没什么的,还请你一定要给我们这样一个报答的机会。” 见妇人都这样说了,许天意自然也不再推拒,他只是笑着道“好吧,既然小嫂子都这样说了,那我也不客气了,我就冒昧打扰一回了。” 之后许天意便护送着妇人往自己家中去了。 一路上因为有人护送自己,那妇人便也安心了几分。 路上听许天意也是从火场逃出来的,想来他们是一条街上的邻居,然而自己却并没有看到过这样一个年轻人,所以妇人便也不禁好奇的问了一句“你说你也是刚才起火那条街逃出来的,那我之前怎么没见过你?” 面对妇人的问话,许天意只道“小嫂子你没见过我也正常啊,毕竟我也只是来探亲的。” 听到许天意这样解释,妇人便也觉得对方说的有了几分道理,不过她在随后却还是低声道“探亲?你亲戚是谁啊?” “周家老太爷,您认识吗?”许天意本来想瞎编一个亲戚出口,然而考虑到自己不认识这里的人,然而这妇人明显认识所有 人,所以他还是决定老实回答这个问题。 妇人闻言立刻惊喜的点头“自然认识,他们家三个儿子,一个女儿,我跟她女儿还是从小的玩伴呢。” 第一千六百六十四章 再一次逃脱 提及周氏,年轻妇人的神色也有了几分失落“艳红姑姑从以前就经常带我们一群小孩玩,可惜她如今也去了。” 听到妇人的话,许天意只也假模假样的叹息一声。 之后那妇人又看向许天意道“对了,小兄弟,你跟他们家是什么关系啊?” 许天意已经发现这妇人与周家是十分熟稔的了,所以为了不被戳穿谎言,他也只能继续实话实说“我就是艳红姑姑的女婿,周夭娘的夫婿。” 于此同时,他已经在心里做好了决定,如果这妇人有什么不对的反应,那他也不会对这妇人手下留情。 不想一听这话,妇人便更加放心了几分,她出逃的早,并不知道这人是今夜纵火的元凶。 而且周家人觉得周夭娘这事说到底只是家丑,家丑不可外扬,所以虽然妇人知道周夭娘回了外祖父家,可是她并不知道这其中的故事曲折。 也因此她对面前的青年认知,也只是以为这二人最多不过是小夫妻闹别扭,青年如今是来接自己妻子回家的。 所以她还只是笑着对青年宽慰了几句“是夭娘跟你闹别扭了吧。这小夫妻就是这样,其实很多事情都是小事,只要不是什么原则问题,你们彼此各退一步,其实你们会发现你们为之恼火的事情其实也没什么啦。” 许天意显然也没想到妇人是这样的反应,不过看对方态度自然,他也只是尴尬的笑着道“小嫂子说的是。” 之 后那妇人因为许天意是周家外孙女婿,所以她对许天意的态度倒是更加亲昵了几分。 二人一路上有说有笑,只十分顺利的便到了妇人的娘家。 当妇人敲开娘家大门的时候,妇人娘家人对妇人大半夜突然跑回娘家的行为也感觉到了十分吃惊。 “你怎么这么晚回家了,难道说宵禁你也敢闯?” 面对自己母亲的问话,那妇人只能低声道“娘,我也是没办法啊,老家方向起火了,我怕没地方去,所以便逃回家了。” 话音落下之后,那妇人只又介绍了一下许天意。 妇人的母亲听自己女儿说她的住处起火之后,自然也不再多话,她连忙侧身让屋外的人赶紧都进来。 虽然因为那场大火,今夜多半巡逻的武侯都去了那条街,可这也不免有一些风险,所以有什么话自然还是进屋再说才安全。 而许天意自然也得以在这妇人的娘家落了脚。 之后一夜无眠,第二日清晨,天光不过蒙蒙亮,许天意便早早起了身。 不过此时,夫人与她娘家人也已经起身了,她们正在忙着张罗早饭。 许天意见状便也不免同他们打起了招呼,他不敢说自己是准备离开。 因为他怕对方挽留,也怕那妇人要求跟他一起出发,若是如此,他岂不是回去自投罗网。 所以他只是对妇人娘家道自己需要出去早练,众人没有在意,只是嘱咐对方饭点记得回来吃早饭。 而妇人也说让他吃 完早饭后便随自己回去。 他自然口中答应的很好。 只是出了妇人家门之后,他便径直往城门方向去了。 到达城门方向之后,果然城门口的守卫已经开始严格检查出城人士的容貌与询问一切。 看来这事多半与自己有关。 不过此刻只要开了城门,许天意便觉得自己总能出得城门。 他视线一转,随后先是去附近胭脂铺找人给自己化了一个女子妆容,此时那胭脂铺的老板也还没有认出许天意,毕竟此刻搜捕也没有搜捕到她家门前,她虽然觉得许天意的要求很奇怪,一个男子为什么非要化妆成女子。 不过在许天意将一锭银子放到胭脂铺老板面前之后,那胭脂铺老板便什么好奇心也没了,赚钱嘛,不寒碜。 之后在做了女子的妆容造型,她又去附近的衣服铺子换了一身女子衣裳,最后她才去人力市场雇了几名车夫抬着一个竹担架,之后找了一块白布蒙着她往城门口的方向而去。 而城门口的守卫在看到这样一队人的时候,自然只也按照惯例盘问对方。 “你们是干什么的?到哪里去?” 面对守卫的问话,那群人自然只也立刻低声回答道“回军爷的话,我们是镇上的轿夫,这位是百花楼的姑娘,这姑娘染了病快不行了,咱们正准备将这姑娘带出去呢。” 守卫对于这几个轿夫倒是认识,他们也知道百花楼,所以听到这话之后,守卫也只是随意 捏开了那张白布,虽然那女子被白布裹得严严实实的,然而当门口守卫掀开布帘子的时候,他们还是清楚的看到了女子的容貌,确认这人大概是个女子之后,守卫便像是怕染上什么瘟病一般,他动作迅速的放下了布帘子。 于此同时,刚刚检查过的守卫只也不耐烦的立刻朝着轿夫挥了挥手道“要走赶紧走!还有记得埋远一些。” 而事实上他们也真是担心被这女子传染,毕竟百花楼那种地方的确是个容易染病的所在。 那里面的女子对于百花楼来说简直就像是消耗品一般,若是染上了什么不好的病,她们根本不会得到治疗,她们一般只会被百花楼的老鸨抛弃。 也是因此,他们已经习惯了这一切,而许天意在装成百花楼的花娘之前只还偷偷给自己的脸上画了一些红色的小点,这些小点密密麻麻的布满脸颊,看起来十分怪异,十分恐怖。 所以这也成了那守卫立刻放开许天意的理由。 很快许天意便被人从杨柳镇抬了出来。 等到已经看不到小镇的城门,许天意几乎是在离开杨柳镇的第一时间里便起了身。 他随身倒是带了些银子,在出去后,他将自己的银袋子直接扔给了那几个轿夫,轿夫们在拿到银子后,只也贪婪的分数着银两,没有人在乎许天意是什么身份,更没有人在乎他的离开。 而杨柳镇里依旧在大范围的搜捕着这个昨夜的纵火 犯。 反倒是那曾得过许天意帮助的女子,在知道自己昨夜是与一名纵火犯在一起,她只能庆幸自己昨夜没有被对方杀人灭口。 不过也是因此,她反而越加不愿意被人知道自己曾经跟一个杀人犯在一起的事实。 如此一来,纵然杨柳镇的捕快只十分负责任的将杨柳镇几乎翻了个遍,可事实上,他们也不会得到一丝许天意的信息,毕竟这人早早便逃了。 …… 从杨柳镇仓惶逃回京城许府之后,还好此时那搜捕令还没有传到京城,所以许天意倒也能在杨柳镇喘一口气。 不过这口气也不能喘太久。 他心中十分清楚只要周家人还打算追究这件事,那自己的案子迟早会被呈递到京城来。 所以一进入许府之后,他也再顾不得售卖周家的那些不动产了,他几乎一进门之后便嘱咐那管家开始大量的搜刮收集家中的金银财宝,那新管家都被许天意的行为弄得有些懵。 “大哥,你今日怎么一回来便收拾起了这些,这怎么搞的跟逃命一般?” 命对新管家不甚在意的调笑,许天意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不是像逃命,咱们就是在逃命,你也赶紧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咱们赶紧离开京城吧,我估计要不了多久,我的逮捕令就会在京城贴的到处都是!” 一听许天意这话,新管家便更为震惊了。 “怎么会这样?”新管家惊讶的问道。 许天意也没打算瞒着对方,他 直接便同对方说了自己昨夜在杨柳镇的遭遇,新管家一边为这事感到震惊,一边只也立刻下去收拾东西。 等到二人收拾好了东西,许天意似乎方才想起一件事“对了,那廖俊与三牛将方月儿处理的怎么样了?” 管家听到许天意问起这桩旧事也只是叹了一口气道“姑爷,这事不好办啊。” 许天意立刻警惕的问了一句“怎么不好办了?” 管家随后便也低声对许天意道“他们四人在现场闹内讧了。” “当然这事主要还是那三牛听信了方月儿的许诺,方月儿承诺三牛要与三牛在一起,除此之外,她还要分三百两银子给那三牛,那三牛平时就垂涎方月儿的美貌,所以他当时就动心了,他一个人便将包括廖俊在内的其他三人给直接敲晕了过去。” 听到这话,许天意脸上的表情便也有些精彩纷呈了起来。 他是很不能容忍手底下的人这样办事的。 然而眼下他的身份也不能暴露了,在这朝不保夕的时刻,所以纵然他心中再不高兴,他此刻也不能拿这些人怎么办,而且如今自己反正也已经暴露了,此刻再派人去收拾方月儿其实也已经没有了意义。 再想到自己与方月儿也算有些露水情缘,便是留下方月儿也没什么,只是那叛徒却是不能留的,所以许天意只又问了那管事那三牛是否抓到了。 对于这件事,管事倒是早早办好了,他在廖俊回来告诉 他三牛背叛这件事之后,便在赌场里找到了三牛,之后管事更是直接解决了三牛。 听到管家的汇报,许天意明显十分满意。 他最后挥了挥手只让自己安排过来的兄弟都随自己赶紧撤退。 第一千六百六十五章 针尖对麦芒 正是清晨,大理寺内正是一派繁忙的景象。 眼见着云州太守案的日子近在咫尺,陆之章此刻是急在心里难以言说。 毕竟这个案子可是关系着大理寺卿这个位置花落谁家,如今自己在与赵树海争夺这个位置,那赵树海有着强大背景,自己可没有。 所以他要想脱颖而出,只能是将这云州太守案尽快破了,只有破了这个大案,他方才能有与赵树海一争之力。 只可惜如今都整整一个月过去了,这个案子却还是毫无线索,他根本找不到云州太守到底逃亡了何处。 而另一边那赵树海却依然是每天吊儿郎当,屁事不干。 每次只要想到赵树海这种不学无术之辈居然有可能成为自己的顶头上司,陆之章便感觉到十分不服气。 所以这几日,陆之章为了这个案子越发的废寝忘食,而这赵树海却是依旧每日没事便闲溜达,甚至他有时候都有些干扰了陆之章的工作,所以陆之章在今日早上只对自己身边的小厮吩咐了一句“如果赵树海再进我这个屋子,你就说我不在。” 不想陆之章这话音不过刚落,那赵树海便已经直接踏入了陆之章的办公区域。 他老神在在的笑着道“陆大人,您这可就说笑了,我可是听到你声音了,您怎么能说你不在呢?” 一看到赵树海,陆之章便也不禁下意识皱了眉头,不过片刻后,陆之章还是微微笑着道“不知赵大人今日过来 我这里又有何见教呢?” 听陆之章如此做说,那赵树海只忽然一本正经了起来“见教倒没什么,只是我今天一大早接到了一个纵火行凶的案子,我这人办案经验浅薄的很,我怕审错案子,所以我就想陆大人经验丰富啊,那我可以来找陆大人请教一下啊,还请陆大人可一定不要吝啬指教哦。” 赵树海这话说的多少有些阴阳怪气的,只是陆之章也不知道他到底来做什么,而且他的语气也多少带有几分不明的意味。 毕竟在这之前他可从来没有审过什么案子。 虽然明明知道赵树海定然没憋好屁,可为了知道赵树海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所以陆之章还是微微笑着接受了赵树海的提议。 “不知赵大人是为了什么案子来找我呢?”陆之章低声询问道。 见陆之章居然真接自己的招,赵树海立刻笑着道“说起来这案子还与陆大人您有关呢。” “与我有关?怎么个有关法?”陆之章不动声色的问道。 赵树海此刻却是不急不缓的卖起了关子“不知道陆大人可还记得那周侍郎一家?我记得陆大人与他家可是走得很近呢。” 听到赵树海这话,陆之章只面无表情道“我与他们家的确走得近,不过我们走得近也不代表我与他们有什么关系啊,赵大人说有案子请我分析,到头来该不会是为了膈应我吧?” 听到陆之章这话,赵树海立刻道“怎么会?陆大 人说笑了。其实这事是这样的,昨夜是杨柳镇那边起了一场火灾。” 听到赵树海说杨柳镇发生了火灾,陆之章身边的小厮不禁道了一句“杨柳镇的火灾关我们京城什么事,这火灾他们该灭火灭火,该抓放火的凶手便抓放火的凶手就是了,赵大人你怎么什么案子都接啊?” 被那小厮一通抢白,赵树海脸上多少有些不高兴,不过想到这案子实在有趣,所以他还是道了一句“我一开始也跟你是一样的想法,我想这案子与我有什么相干的呢?不过很快我便发现这案子是我想简单了。” 听到赵树海的话,小厮立刻道了一句“大人想简单什么了?” 赵树海此时只不缓不急的道了一句“这案子可不是我们想的那么简单啊,你们是不知道啊,这纵火的凶手居然是周家的女婿许天意干的啊,而且这小子居然烧的还是周氏娘家的屋子,听说当晚那大火可是将周家一位娘子烧死,还将几名许天意带去的仆人也给烧死了呢。” 听到赵树海提及许天意,陆之章也是一惊,那许天意他自然是有些印象的,这人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对谁都是温和礼貌的模样,也是因此陆之章实在无法将许天意与那穷凶极恶的纵火犯相联系起来。 不过陆之章也不好直接帮许话,所以陆之章只是委婉的问了赵树海一句“你说那许天意是纵火犯,你是亲眼看见了,还是 你有什么确切的证据?” 面对陆之章的问话,赵树海怎么可能满足这两点呢,毕竟这案子他都只是看了杨柳镇那里的简单汇报,所以他只能顾左右而言他道“我虽然没有亲临现场,可周氏娘家人可都指认了此人,而且当日大火就他不知所踪,杨柳镇的衙役第二日清晨便开始对整个镇子进行排查,居然也没有找到他,也是因为他如今是京城人士,这案子方才上报到了我这里,我听说那许天意很可能进入京城了,我自然第一时间便去了许天意的府上,可结果你猜我知道了一些什么?” 面对赵树海的问话,陆之章只是摇头,随后那赵树海便也对陆之章道了一句“我一去许府便扑了个空,许府下人只说许天意今日早上曾经回来过一趟,他一回来便找了管家问话。之后他们便开始对许府的金银财宝进行整纳,最后他更是直接与那管家带着大包小包离开了许府,如今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许天意还能不能回来。” 听到赵树海的话,陆之章的脸色便也有些不太好看了起来。 当下的陆之章不知为何总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古怪,可这古怪到底古怪在哪里,他一时之间却是说不出来。 而赵树海一见陆之章这副神色。便也不禁对陆之章道了一句“陆大人,您与那许天意也还算熟悉,而且你们也有往来,不如您告诉我我该去 何处抓那许天意吧?” 听到赵树海这话,陆之章身边的小厮便也立刻回击道“赵大人,您说话用不着这样阴阳怪气的。我们与许天意可是不熟,你这话说的倒像是我们大人包庇那许天意似的。” 赵树海听到小厮把话这样说了,便也不禁挑明了态度道“你也别把话说的这么满,说不定他还真与那许天意有些什么勾当往来呢。毕竟我可是听说这许天意与周家起冲突就是为了卷走周家的财产呢,而且那周夭娘还被许天意下了毒,如今想来,陆大人以前办的案子会不会那真凶其实是许天意呢?可是因为陆大人包庇对方,所以那方大力才成了替死鬼。毕竟这些事情不管怎么看受益人都是那许天意啊。” 听到赵树海的话,小厮十分愤怒,然而陆之章却似乎颇受震动,他看向赵树海道“你刚才说什么?” 赵树海以为自己激怒了陆之章,他很想看看这只笑面虎被激怒后的样子,所以他只又重复着道了一句“我说你是不是包庇了许天意!” 然而陆之章对于这句话却是并没有表现出愤怒情绪,他只是对赵树海道了一句“我问你的不是这一句,是最后那一句!” 赵树海被陆之章的激动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他还是重复道“那方大力说不定都是冤枉的,最后这件事的受益人是方大力!” 听到这话,陆之章终于意识到了这件事的不合理之处在哪 里了。 他虽然不待见赵树海,可是赵树海的这番冷嘲热讽却是让他心中有了一丝涟漪。 是了,这不合理之处就是在这里了。 他随后不再理会赵树海,他只是转身看向自己身边的小厮道“方大力的刑期是在什么时候?” 小厮只是折指算了算日子“是后日,后日便要行刑了。” 一听时间这般紧迫,陆之章哪里还坐的住,虽然云州太守案要查,然而云州太守案自己未必能查出来,如果在这个基础上自己再造成什么冤假错案,那这可是会让自己万劫不复的事情。 所以陆之章当下反而是再坐不住了,他只是对小厮道了一句“咱们赶紧去沼狱!” 话音落下,陆之章便打算离开了。 赵树海没想到陆之章居然是这样的反应,那赵树海便也立刻对陆之章道“陆大人,您还什么都没说呢!我这案子怎么办啊?” 陆之章考虑到这许天意可能有些问题,所以他在离开前还是对赵树海道了一句“你赶紧封锁京城各大城门,对过往出入行人严格盘查!我想赵大人这点本事还是应该有的吧?” 面对陆之章的问话,赵树海只冷哼一声“这当然没问题,这事不过本官一句话的事。” 赵树海还想对自己再多加自夸几句,然而没想到陆之章在告诉赵树海这事怎么办之后,他便带着小厮直接离开了自己的办公地。 赵树海多少有些自讨没趣。 可是考虑到自己虽然有 人力保,然而如果他想转正,手上一点功绩也没有,这也说不过去。 所以他还是决定先着手去处理这件看起来十分简单的案子。 第一千六百六十六章 再见方大力 昏暗幽微的走廊内,狱卒们只在内室巡逻着。 这里必须时时燃起桐油火把才能保持一定的明亮。 否则这里就是一个不见天日的地下堡垒。 这里关押着的一般都是各种死刑犯,也是因此这所大狱极少有人往来。 当然这里也不是完全没人过来,虽然这些人从关押其中之后便不再允许被探监,然而如果打点得当,或者权势到位,亦或者是犯人即将赴死,那在这犯人的最后一两日,原则上他们是会允许犯人的家人最后再见一次那犯人,就当是最后一次的道别。 当然前两者属于并不合法的底下勾当。只是因为处于灰色地带,所以大家只都心照不宣罢了。 陆之章从外面走进来的时候,也能听到室内低低的哭泣声,更能看到好几家还没到死刑期的囚犯正得到了他们家人的探视,不过陆之章也没有心情去理会这些事情。 当下的他只是径直往牢头的所在地而去。 牢头大概也没想到陆之章会来视察,一时之间,那胖胖的牢头只像是一只陀螺一般慌的找不着北。 “大人!大人,您怎么过来了?” 陆之章不是没有看到牢头的慌乱,如果是之前他还有心思追究一下对方的行为,不过如今的他可没有一分心思理会对方的慌乱了。 他只是直接开门见山道了一句“那个叫做方大力的囚犯是不是后日就要上刑场了?” 面对陆之章的问话,那牢头立刻配合着 点了点头“是啊。大人还有什么话要问吗?” 面对牢头的问话,陆之章这一次只依旧选择无视对方的话语,他只是直接对牢头继续问“那他已经符合被家属探亲的规定了吧?” 牢头已经不知道陆之章到底想干什么了,不过他估计自己已经安全了,所以在短暂的慌乱过后,他终于恢复了镇定道“是。” 陆之章接着又出言问道“那最近有没有什么人过来探监?” 面对陆之章的问话,牢头低声道“大人,方大力的爹娘都死了,他也没娶妻,如今怎么可能会有人来看望他。” 听到对方这句话,陆之章的神色多少还是有些失望,不过很快他便又收起了那失望对对方道了一句“不过这也不要紧,你替我办一件事吧。如果之后有人来探望方大力,即使那人没钱,你们也一定要放人进去,等人进去之后,你们赶紧派人来通知我!听到了吗?” 面对陆之章的问询,牢头只是低声道了一句“知道了。” 之后陆之章吩咐完了牢头,这才对牢头道了一句“行了,你赶紧带我去见一见方大力吧。” 牢头依然只应是,随后他便领着陆之章去了方大力的牢房里。 这方大力如今就被关押在了最里面的大牢里,这里的光线比前面还要幽暗,如果不是有桐油火把照亮着通道,那这里一定比最深的黑夜还要让人绝望。 只是纵然有桐油火把照亮道路,关押在这里 的犯人们其实也已经形容绝望。 毕竟他们这些人如今是根本就没有希望的一群人了。 死亡随时将要到来。到那时候,等待他们的便只有失去一切。 所以即使他们看到有牢头陪着身穿官府的人到来,然而在陆之章的所过之处,却都没有人喊冤。 甚至当陆之章来到方大力所在的这间牢房时,那方大力都只是趴在铺满稻草的木板床上,他甚至连头都没有抬起过,那姿势看起来就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牢头摸不准陆之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所以在陪伴陆之章的路上,这牢头也是诚惶诚恐不已。 如今又见这方大力焉头巴脑的,这牢头当下便更为慌张了。 “大人,我可是什么都没有做,从你走后一直以来,我都是按照您的吩咐在办事!” 面对着牢头的喋喋不休,陆之章只是不耐烦的道了一句“我知道了,你用不着同我解释。” 话音落下,陆之章只直接唤了方大力一句,当下那方大力听到呼唤,这才掀了掀眼皮,他懒懒的看向陆之章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陆大人啊?陆大人,我该招的可都配合你招了,怎么?陆大人还有什么要修改的吗?其实您如果需要修改的话,您自己改就可以了,反正您说什么,我都不会翻供的!” 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出了这方大力的讽刺,牢头当下不免立刻训斥了一句“方大力,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陆大人面前大 放厥词!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吧!” 然而面对着帮自己维护体面的牢头,陆之章却只是不耐烦的对他挥了挥手“行了,你下去吧,我这里还用不着你。” 牢头虽然有些不服气,不过他最后还是配合着陆之章离开了。 而待牢头与其他人都走了之后,陆之章方才对方大力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真实目的。 “方大力,我记得你之前曾经同我说过,你当时到达案发现场的时候,那周家的奴仆便已经死光了是也不是?” 面对着陆之章的旧事重提,方大力嘴上不禁挂起一丝嘲讽笑容。 “陆大人,您还问这些做什么?反正我如今就是一个死刑犯而已,这案子都尘埃落定了,您还有什么好问的!怎么着?难不成陆大人还想给我定几个同伙修修改改不成?” “我早跟你说过了,我已经签字画押了,您有什么需要增添删改的,您直接拿过来让我画押就行了,我反正不论您做什么都会配合的,陆大人,算我求您了,您就别再折腾我了吧。” 陆之章闻言只立刻道了一句“如果我能给你翻案呢?” 然而听到陆之章这话,方大力便更觉好笑了“陆大人,您说这话有意思吗?我的死刑还是您给定的!您现在说要给我翻案!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您就别再拿我寻开心了,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陆之章闻言只是面无表情道“我没有开玩笑,你如果觉 得自己是冤枉的,你便老老实实再同我说一次你当日的所见所闻,如果你觉得自己就是错误,你也可以不言不语的等待死亡。” 听到陆之章这样说,方大力只自嘲的笑了两声“陆大人,该说的我早同你说过了,您反正也不相信我,我如今都要死了,您是还想试探我什么呢?你放心,就算上刑场,我也不会翻供的。” “我想再听你说一次那日的过往,这一次,我会试着相信你的话,所以你能再信任我一次,再说一遍之前的事吗?” 听到陆之章反复强调这一点,而且看他的神情也十分严肃,这不像是在开玩笑。 虽然方大力仍旧不明白对方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不过如果还有活路,谁又想死呢,尤其还是这种蒙冤的死亡方式,所以纵然方大力意识到这可能是一次试探,所以最后他还是配合着道了一句“您说的是真的?” 陆之章只声色平淡的“自然是真的。” 见这一次陆之章不像是在开玩笑,方大力这一次便也终于再一次说起自己那日的见闻。 而且因为差不多已经死过一回了这一次方大力不再隐瞒一些关键信息。 “陆大人,我首先得承认一件事,在这之前,我的确是想杀了一个叫紫娟的姑娘。因为我堂妹在和周夫人打官司,她确实是在自己还没彻底成为奴身之前被周夫人给卖到了花楼,然而我与堂妹的父亲却不知此事,当日堂 妹的合同到期,我陪同堂妹的父亲来到周府接堂妹,可当时不知为何,他们却推三阻四,不肯让我与堂妹相见,甚至后来他们还私自与我叔签下了我妹的卖身契,我也是在后来见到我妹的时候,我方才发现我妹被卖到了丽春院。也是因为听说有了这卖身契我妹被卖这事就是合法行为,所以我本是想替我妹从那紫娟手里拿回卖身契的。可我没想到,我当日晚上过去的时候,那些人就全死在了屋里,我什么都没有找到,所以当日我就匆匆离开了。” 听到方大力的话,陆之章只道“有卖身契被卖便是合法行为这事你是听谁说的?” 面对陆之章的问话,方大力犹豫了片刻,随后他低声道了一句“我也是听许公子说的。” 听到许公子,陆之章忽然神色一震,他立刻继续追问道“哪个许公子?” “就是周夫人家的姑爷,许天意。” 一听这话,陆之章只觉得一切便也终于对上了,当下的他只是继续激动的发问“这许天意怎么会掺和进你们的事情里?” 方大力茫然的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也许他心好吧,见不得我堂妹受这委屈吧,而且我堂妹能从丽春院逃出来,其实也是托了许公子的出手相救呢。” 陆之章闻言,随后便低声反问了一句“你觉得许天意是好人?” 方大力立刻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陆之章随后低声道了一句“那你 有没有想过,从你堂妹被救,到你被我冤枉成为阶下囚,这一切其实都是他的算计呢?” 面对陆之章这样的猜测,方大力立刻不假思索道“那不可能,许公子可是好人!” 第一千六百六十七章 翻案的可能 倒没想到这年头居然还有人这样不假思索的信任另一个人。 不过再想想自己,自己与方大力不也是一样吗?他甚至从来没有怀疑过许天意,如果不是这次东窗事发,就算有一日许天意得到了周家的一切,他恐怕都只会以为这一切不过是一种偶然,那本就是他命里该有的东西,然而如今经过这件事的一番调查。他方才发现曾经的自己真是错的离谱。 “有卖身契买卖奴隶的确是没有罪责的,然而你堂妹是卖身在前,卖身契在后,这种情况一般不属于买卖奴隶的范畴,这仍旧是能算做买卖良家子的。所以你们根本用不着去动手杀人,更用不着去拿回那张契约!” “这事就算你不知道,你堂妹不知道,他一个读书人也不可能不知道!” 听到陆之章这话,方大力整个人都傻住了,过了许久,他像是方才消化了这个消息“大人,您说的可是真的?” 陆之章闻言只是点了点头“自然是真的!” 方大力听到陆之章的话,顿时哭笑不得“这么说,如果当日没有许天意的这个理由,我们根本用不着过去?如果我不过去的话,我根本不会被大人你错认成为凶手?” 陆之章点了点头“是,你成了他手中的刀,更成了那些真正动手杀人之人的替死鬼。” 显然方大力还有些糊涂“可是我与许天意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陆之章平静的道“自 然是为了周家的财产。” “他的许府是周家为了防止周家叔伯们觊觎瓜分自家财产而建立的转移根据地,所以许府虽然名为许府,然而这许府财富的实际掌控人却还是周氏!而管理这些财产的人也是周氏安排过去的老管家,那管家也还是听命于周氏的,所以只要他们还在,这笔钱财其实便与许天意没有半毛钱关系。” “可是如果周氏做实牢狱之灾,那管理者又被人弄死了的话,那你说这背后的受益人会是谁呢?” 陆之章把话都说的这么详细了,方大力怎么可能还不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他这辈子大概都没有见过这么复杂的事情,所以当下的他不禁深深倒吸了一口冷气,许久之后,他才对陆之章低声道了一句“陆大人!您的意思是我们都被许天意给算计了?” 陆之章闻言平静的点了点头。 方大力与陆之章这样一交流,他忽然便有些后悔,自己当初为了妹妹隐瞒自己出行的动机了。 毕竟如果当时的他不隐瞒自己的动机的话,也许与陆之章一对线,对方也能早些意识到许天意的不对劲,自己也不至于成为许天意的替死鬼。 一想到这些,方大力只也不免对陆之章道“陆大人,我当时真是想岔了,我不应该把这件事对您隐瞒的,如果我不隐瞒这些细节,您会不会早些怀疑到许天意,我是不是也不至于成为死刑犯?” 面对方大力 的思考,陆之章神色沉重的点了点头“也许有这个可能,当然也可能我还是不信任你,你这个案子算是给我上了一个很深刻的课。” 随后方大力只又道“那陆大人,我还要继续往下说吗?” 陆之章还想从头捋一下细节,所以他点了点头“你继续往下说。” 见陆之章同意了,方大力这才继续将之前的说法又复述了一遍,其实之前与之后的内容都是大同小异,除了他没有说自己最初的动机,这后面的都是他本身的所见所闻,而陆之章听方大力说了这事,只也觉得羞愧难当。 “我听了许天意的话,便知我堂妹的案子对我堂妹不利,我只有拿走那关键的信息,我堂妹方才能打赢这个官司!所以我当时便打算铤而走险去拿回那卖身契,至于卖身契在紫娟手里的消息,还有紫娟离开周府的消息,我们也是从许天意那里知道的,当时的他还与我说过做这事最好还是杀了那些人,我当时虽然听了他的话,可是我没有按照他说的去做,毕竟杀人可不是什么好勾当。弄不好是要砍头的。” 说到这里,方大力只又看向陆之章道“陆大人,我记得您之前曾问过我,您说我为什么有购买迷药的记录与柴房藏剑的行为,我虽然不知道那剑为何会出现在我的屋里,但是陆大人,那迷药我的确是购买过,可是那迷药却是我堂妹要求我买的,我买了那迷药 便交给我堂妹了,如今想来,只怕是许天意唆使我堂妹买的吧。” 听到方大力这话,陆之章只也觉得对方这话倒也能解释得通一些事。 他点了点头,随后示意方大力继续往下说下去,方大力也没含糊,我那夜的确找李有田借了马车,去的也是官道那家客栈。 “当时我应该是在九十点之前便到了那家客栈,不过因为客栈里一直有光亮,所以我也不敢立刻进去,我只能停在那个转角的地方等待时机。之后便是大雨倾盆,这大雨倾盆,我自然便更加不敢进去了。” “而且我那个角落与客栈还是有些距离的,所以客栈发生了什么我真不知道,之后大雨倾盆,我什么都没有听见,我甚至还窝进马车里睡了一个好觉,等我醒来时,天都晴了,雨也收了。我下车看到那客栈里的灯火也已经熄灭了,我当时便觉得我的机会来了,所以我那时便也下了车,不过我估计我下车的时候,也应该是那天晚上的后半夜了。” “我当时走进去的时候,一切都尘埃落定了,一屋子的死尸,门口还挂着一具,我当时就被吓的不轻,我也不敢去细看其他的,之后我大概在她们身上搜寻起了我堂妹的卖身契,然而我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找到紫娟,还有那卖身契。” “之后我担心耽误大事,而且我胆子也没那么大,所以我一无所获的离开了。” “之后的事便是我 回去被你们直接扣押起来的事了,大人这一次我说的可全是事实,没有一点捏造了。” 面对方大力的配合,陆之章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另一边他也在想,如果能找到方大力的堂妹方月儿,那这个案子一定更好审问,只是眼下也不知这方月儿有没有被许天意杀人灭口就是了。 不过虽然希望渺茫,可陆之章还是打算对方月儿下达一个隐秘的搜寻令。 而当下他也明白自己能从方大力这里知道的信息也只有这么多了,所以陆之章便也起身打算离开了,不想此时那方大力却是立刻对陆之章道“陆大人,那我这案子能翻吗?” 陆之章只是看向方大力“这案子我还需要继续调查。” 一听这话,方大力也有些急了“大人,这案子还要继续调查?那这得调查多久?小人后日可是就要被处斩了啊!” 听得方大力的话,陆之章只是声色平静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蒙受不白之冤而死的,在这之前我一定会先行暂缓你受刑的日子!” 随后陆之章只又低声道“当然如果你能提供你堂妹的线索,我想你的案子会更容易真相大白。” 听到陆之章提及方月儿,方大力便又有些踌躇了“这案子与我堂妹有什么关系?” 陆之章对于方大力的隐瞒也不生气,毕竟他知道这人其实不过就是想保方月儿的平安罢了。自己当初也是用了方月儿的人身安全致使 此人屈打成招。 如今要让他开口重新说话倒也简单。 陆之章只是平静道“你堂妹与这件案子有没有关系,我想你心中应该比我更清楚,而且其实你堂妹这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估计它跟你差不多,都是受了许天意的蒙骗。” “只是如今我们已经开始调查那许天意了,那许天意也不知道会不会反目成仇,开始转过头来对付你的堂妹啊?” 一听陆之章这话,果然方大力便也不淡定了。 “陆大人,小妹可不能有事啊,您说那我该怎么办啊?” 陆之章只道“你把她的地址告诉我,我来保护她,绝对比让她在许天意那里安全。” 一听这话,方大力只是叹口气“陆大人,其实我知道的也不会比你更多,我只知道月儿住在许天意为她安排的院子里,至于她如今身在何处,我是真的不知道了,毕竟从我进入监狱之后,她便再没过来探过监了。” 听到方大力所知的也只有这些,陆之章也知道对方大概是真不知道方月儿在哪里了,所以他当下自然也不再问询,不过为了让方大力放宽心思,好好配合,所以陆之章还是对方大力道了一句“你不用太担心,我们也会密切关注你堂妹的行踪,我想没有消息,可能就证明你堂妹目前还是平安的。” 见陆之章这样说,方大力自然只能道谢。 而陪同着陆之章在一处的小厮,见陆之章真有翻案的打算,那 小厮不禁低声道了一句“大人,这案子难道您真打算翻了不成?” 面对小厮的问询,陆之章没有答话,他只是径直往大理寺而去。 第一千六百六十八章 坚持翻案 年事已高的大理寺卿其实已经不怎么审阅大理寺的案卷了。 他如今老眼昏花,已经看不清楚案卷上的蝇头小字了。便是他的听力如今其实也不太好了,他听人说话如今也是要旁人大声吼才能听清了。 如果不是圣恩难辞,他如今早该回乡了。 好在这一次他总算是辞官成功,所以如今的他即使每日仍旧准时来大理寺报道,可他过来的作用其实也不过就是一个吉祥物的作用,他的工作,基本上都被底下的人分了去,他过来也只是浇浇花,喝喝茶,晒晒太阳,再与底下人谈谈心罢了。 当然一个快要告老还乡,也没有搞过拉帮结派的老头,如今他一要走,这里便也是人走茶凉了,大家都很忙,底下人根本不愿再听他唠叨。 能理会他的人,不过就是陆之章与赵树海这两人罢了,毕竟他们二人能不能顶替他这个位置,这老头子也还掌握着至关重要的一票。 而陆之章因为公事确实繁忙,所以纵然他想去老头子面前拉拉关系,他其实也没什么时间。 到头来有这闲工夫陪他的也只有一个赵树海罢了。 不过因为这老头最爱絮叨他的那些为官之道,所以赵树海如今也不太爱过来与这老头子说话了。 所以当陆之章进入到大理寺卿的院子里时,他正能看到这大理寺卿如今正在自己的院子里亲自侍弄着自己那一院子的蓝色绣球花。 而老头在听到下人贴 着他耳朵大声说陆少卿来了。 这老头当下方才放下自己手里的小水壶,他废力的眯起眼睛,看清楚了陆之章,随后方才道了一句“陆少卿,稀客啊,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我这老头子了?怎么?云州太守的案子已经调查清楚了吗?” 听到老头提及这事,陆之章的脸上闪过几丝惭愧。 “下官还没有调查清楚这个案子,大人别误会,下官此番过来其实也是有一件事想向您请令,所以下官才过来的。” 听到陆之章不是为了与自己闲聊才过来,那老头这才收起自己心里的寒酸刻薄。 他微微笑着道了一句“陆大人要请什么令?” 陆之章提高声音道“不知大人可还记得上一个月,您曾亲自批示过一个关于周侍郎家中仆人被杀的案子?” 听到陆之章的话,这老头似乎终于想起了这件事,他缓缓点了点头“这个案子我记起来,那凶手归案之后,我给的批示是死刑,下个月问斩!如果我没记错,那凶手这最近一两天就要被问斩了吧。” 倒没想到这老头居然还记得这么清楚,陆之章神色沉重的点了点头“难为大人还记得。” 面对陆之章的拍马屁,老头没接话,他那混浊的目光在某一刻似乎闪过一丝精光“如果我没记错,这个案子其实已经没有任何异议了吧?陆大人还要折腾这个案子做什么?” 被老头问话,陆之章只是惭愧的低下头去。 “大人, 这个案子,下官可能审错了!” 听到这话,老头眼中精光更甚,他忽然拍了一下桌子,随后他语气严厉道“什么可能审错案子?是就是是!不是就不是!陆大人,审案判案可不是儿戏,更不能模棱两可,你要知道咱们可是担着人命干系的!” 这老头还没如此严厉过,从他辞官成功之后,这老头便越发的和颜悦色了,陆之章也是自来这里后就没有被这老头训过。 所以当下他突然开口训话,陆之章身边的小厮只也被对方狠狠吓了一跳,他惴惴不安的看向陆之章。 然而不知为何,陆之章在被他训斥过后,心情反而无比平静。 “是,大人教训的是,下官愿意以自己的性命担保,这桩案子确实是下官冤枉了那方大力!下官也深感人命关天,这案子只让下官坐立不安,所以下官想请大人延缓方大力的刑期,下官想重新调查此案。” 听到陆之章的回答,老头似乎也终于平静了几分。 “这件事,我要帮你也不是不可以。只是……” 话音落下,老头忽然不吭声了,他用一种幽深的眼神打量着陆之章“只是那云州太守案的日期也近在咫尺。你如今可有什么头绪?” 面对老头的发问,陆之章只能摇头。 那老头随后便用一种不太赞成的眼神看向陆之章“圣上命你查的是云州这件案子,如今约期将近,你却对此毫无头绪,甚至你还在为了别的案子 进行调查,如果陛下知道了此事,你让陛下怎么想?让百官们又怎么想?这两个案子孰轻孰重,你心中难道没有数吗?” 面对老头的告诫,陆之章只是沉默道“陛下怎么想,百官怎么想,我都没法去干预,但我可以干预我自己,这两个案子我没法衡量孰轻孰重,毕竟一桩是圣上钦点的重案,而另一桩是我亲自经手的错案,陛下钦点的案子任命于我一人身上,这是陛下对我的莫大信任。可这错案关乎人命,人命对我来说也是沉如泰山的,我没法眼睁睁看着一个活生生的无罪之人枉死在错判的刀下。所以这个案子我必须重新审理!” 见陆之章此刻终于拿出了不顾一切的架势,老头当下也不禁陷入了沉思。 良久之后,他才低声道“行吧,这桩案子如果你能在他处斩之前查出翻案的线索,那我便可以亲自为你去刑场走一遭。” 听到大理寺卿的话,陆之章也不再多说,他只立刻点头道了一句“好!一切便还是按照您说的去办。” 随后达成了自己目的的陆之章便也立刻起身准备离开了。 在出去之后,那小厮也不禁对陆之章道了一句“大人,您怎么做出那样的决定?那大理寺卿都生气了,您怎么就不听听他的话呢?要知道现在可是评审的关键时候,咱们最要紧的是赶紧将那朱鹮志找出来才是,纵然找不到,咱们也应该摆出一个谦虚的 态度吧,您这直接上来就打自己的脸,还跑去查别的案子,这事若是被陛下知道了,咱们且不说能不能成为大理寺卿,恐怕这少卿的位子都要不保。” 这小厮罗里吧嗦说了一大通,本来陆之章也不打算理会对方的啰嗦,然而这小厮啰嗦的实在烦人,所以陆之章只对小厮道了一句“不保便不保,当初我也不是没有成为白丁被罢官的时候,这官场反复,今朝着顶戴,明朝做白丁的例子也不少,这本就是平常之事,毕竟这官场上哪有永远一帆风顺的赌徒。” 说完这话,陆之章便又从马棚里牵出一匹马,随后他纵马扬鞭朝着王留街的方向而去。 跟在陆之章身后的小厮倒是越发不明白陆之章如今所行之事到底为何了。 二人一直到得王留街上晋王府门前方才停下脚步。 陆之章纵身下马,小厮不免对陆之章道了一句“公子,这里是晋王府,咱们会不会走错了地方?” 这小厮是陪着陆之章从小长到大的,他也最是清楚陆之章与那人的恩怨。 如今见陆之章大大方方的往晋王府去,他不免提醒了陆之章一句,不想陆之章却只是对他道了一句“我当然知道这里是晋王府,我没有走错。” 话音落下,陆之章便走到了晋王府门口,晋王府门口的兵丁果然毫不留情的拦住了陆之章的去路,他们面无表情的问询道“什么人?” 面对这些兵丁的问询,陆 之章只也不慌不忙道“下官陆之章,有事想与晋王讨论。” 见陆之章说明了身份与来意之后,那兵丁只也对陆之章道了一句“行了,你且在门外稍等片刻吧。” 话音落下,门口的其中一名兵丁便往内室去了。 虽然已是时近深秋,天气也是一日冷似一日,然而晋王府内的花园里,却仍是鲜花明媚,各色紫苑,秋菊济济于花园之中争奇斗艳,一时竟让人忘了这是秋日。 只有凉亭下那颗大银杏树上飘落的黄叶方才让人知道这是秋日。 凉亭里姜念娇与赵衍桢只坐在凉亭里手持黑白棋子下着五子棋,眼见着自己的白子越来越多,黑子被一一绞杀。 姜念娇在又吃了赵衍桢的一颗黑子后,她不禁托腮笑着道“怎么样?殿下服不服啊?要是不服,那你的黑子可会被我杀的片甲不留哦!” 听到姜念娇取笑的话,赵衍桢却只是轻笑一声,他起身告饶道“是衍桢输了,败在娘子手下,衍桢心服口服。不知娘子想要何物?” 听到赵衍桢讨饶的话,姜念娇这才停止将另一颗决定性的白子落在那第五颗白子上。 她托腮用手指敲着脸颊,一双水润的杏仁眼更是闪着狡黠的光芒,她愉快的道“要什么还没想好,不过如果殿下能答应我一件事,我可以免于对殿下惩罚哦。” 说完这话,姜念娇只还朝他勾了勾小手指,似乎是示意他过去。 听到姜念娇这话,再 看她那副表情,赵衍桢便知道姜念娇当下肯定没安好心。 不过他还是带着宠溺的笑容凑了过去,姜念娇见他凑过来了,便也立刻趴在他耳边说起了悄悄话。 第一千六百六十九章 与虎谋皮 而就在二人咬耳朵说话的时候,不想那兵丁却也在此时进入了花园里。 “殿下,大理寺的陆大人说有事求见于您。” 听得兵丁所言,二人方才分开,赵衍桢只也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他面带疑惑“陆大人?” 随后他神色一肃“他来做什么?” 一旁改为动手继续摆弄小白子的姜念娇此时却是突然抬头道了一句“殿下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他如今最头痛的不就是那朱鹮志的下落吗?他来找殿下,左右不过是为了朱鹮志而来吧。” 听到姜念娇这话,赵衍桢只笑着道“还是娇娇有远见,那娇娇觉得我有必要见他吗?” 听到赵衍桢这似笑非笑的问话,姜念娇不禁抬头飞了赵衍桢一个白眼“殿下愿不愿意见他是殿下的事,殿下却在这里问我做什么?” 即使被抛了一个白眼,赵衍桢也只是笑着低声道“我要见谁自然都要问过娇娇,不然娇娇吃我的飞醋,我可就难办了。” 听出了赵衍桢的取笑之意,姜念娇没忍住只又抛了一个白眼“谁吃你的飞醋了!你与他若是能成,那我祝你们百年好合。” 说完这话,姜念娇只又道“我不与你说话了,我先下去了。” 话音落下,姜念娇转身便走,而赵衍桢也不行挽留。 在姜念娇离开后,他这才面容寡淡的对低头听了一耳朵八卦的侍卫道了一句“让陆大人进来吧。” 侍卫得了回应,立刻如释重负一般小跑 着去通知陆之章。 “陆大人,您可以进去了!”侍卫低声道。 于此同时,那侍卫只还放开了手上交叉的长戬。 陆之章只朝侍卫道了一声谢,随后便形色匆匆的在府内一名小厮的引领下,来到晋王府的花园处里。 深秋里,别处都是一片树木萧索的模样,然而这小小的花园里却是一片生机勃勃。 长身玉立的晋王只负手背对着陆之章而立。 凉亭里的棋盘里,黑白棋子以白子连成一线,黑子被散乱打断的诡异走势罗列在棋盘上。 在那黑白棋子两端只还放着两杯凉了的冷茶。 其中白子处的冷茶茶杯上还留着一个淡淡的口红印记,只是猜想,陆之章便也能想见这里曾坐着怎样的一位绝色佳人,那佳人又是如何持手吃下茶水,又是如何与面前的晋王言笑晏晏。 这样的情势,从前的她可从来不会在自己面前展露。 他没有出声,可赵衍桢还是感觉到了陆之章的到来。 他转身看向陆之章,见他望着那黑白棋子出神,他不禁笑着解释道“这是娇娇新想出来的玩法叫五子棋,黑白棋为营,谁先连成五步,谁算赢。这玩法虽然轻松,可也需要盘算,我这稍有不慎便被娇娇杀的片甲不留。” 听到赵衍桢的解释,陆之章反而更加疑惑,围棋还有这玩法吗? 好像从前她也不曾与自己这样玩过棋子,如今回想起过去的她,他竟不知她还有这样的一面。 不过 陆之章也不敢过多发散。 “大理寺陆之章给晋王请安。”陆之章拱手躬身行礼。 赵衍桢在娇娇的石凳上不动声色坐下,随后他朝陆之章伸手道“陆大人,不必客气,陆大人,坐吧。” 在赵衍桢开口之后,陆之章这才缓缓坐下,之后赵衍桢只示意身边丫鬟赶紧将桌上的冷茶与乱棋收拾好。 丫鬟得了吩咐,便也立刻招手,让亭子外的一名丫鬟收拾乱棋与冷茶,让另一名丫鬟则赶紧去备新茶。 而在丫鬟们忙乱的收拾之时,赵衍桢便也先行开口了“陆大人,可是稀客啊!不知陆大人今日过来,所为何事呢?” 听到赵衍桢的话,陆之章方才不再拘泥于那些对过去的想象,当下的他只也终于想起了自己的来意“晋王殿下,咱们明人不说暗话,陆某这次过来,其实是想与殿下商量云州太守一案的事情的。” 听到陆之章这话,赵衍桢只做恍然大悟道“哦,我记得父王是安排陆大人您全权负责此案的吧,不知陆大人是否查出什么端倪来了?” 面对着赵衍桢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行为,陆之章只是声色平静的道了一句“没有什么太多的线索,毕竟我再怎么查,也不如殿下了解这事来的详细啊!” 话音落下,陆之章只又抬头看向赵衍桢道“殿下,这个案子我多半是要辜负圣上的期望了,我也不指望靠我自己能破下这个案子了,只是在这之前我希望 殿下能与我合作一回。” “我为何要与你合作?与你合作我又有什么好处?”不想赵衍桢却是面无表情的直白发问。 “殿下,我知道朱鹮志如今在您的手里,我还知道您抓着他在手里,其实无非是想抓着这人在您的手里,让这个案子成为你们布局的棋子嘛。” “殿下,如果能勉强帮我这一把,那我也不再阻挠殿下的布局,殿下想安排什么人,我便听从殿下的指示举荐什么人。” 听到陆之章这话,赵衍桢都有些惊讶,要知道官员的任免一直是朝廷派系里的兵家必争之地,谁要是放弃了这个必争的口子,那就等于举白旗投降了。 所以这让利太多,反而让赵衍桢疑窦重重。 赵衍桢没有拒绝陆之章的请求,可当下的他却也没有答应陆之章的请求,他只是笑着道“陆大人,这是打算改换门庭吗?” 面对赵衍桢的调侃,陆之章只声音平静道“殿下莫要取笑于我,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毕竟如今这个案子我没法交差,只怕是自己的位置都保不住,我如果与殿下联手,将这个案子破了,那至少我还保住了自己的位置。所以眼下,与其他事务相比,我以为,当下还是这件事最为紧要。如果我能度过这一关,那我对殿下投桃报李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吧?” 倒没想到陆之章居然是真心想与自己合作,赵衍桢当下反而没有再说话了。 沉默良 久,他方才开口道了一句“你说的这件事,我还需要再考虑考虑,不过你放心,我会在这之前,给你答案的。” 对于赵衍桢给出这样的回答,陆之章倒也并不意外,毕竟他们可不仅仅只是情敌这么简单,他对自己心存忌惮,这其实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过他也相信赵衍桢不会拒绝自己的这个提议的。 所以在赵衍桢给出不确定的答复之后,他并没有选择死缠烂打,相反,他当下也只是对赵衍桢平静的道了一句“好吧,既然殿下还需要考虑,那陆某便不打扰殿下了,只是万望殿下能早日给陆某以回复。” 面对陆之章的请求,赵衍桢点了点头,他微微笑着道“陆大人放心,我不会耽误陆大人的大事的。” 得了赵衍桢的承诺,陆之章这才起身离座。 之后赵衍桢见他要走,也没有挽留,他只跟着起身道了一句送客。 之后便有侍女引着陆之章走出了这曲径幽深的晋王府。 而陆之章在出了赵衍桢的大院后,便也纵身上马。可他这样的做法却让小厮越发的看不懂了。 他们家主子无论是从旁的立场上,还是在情感的立场上,他与赵衍桢可都是敌非友,可如今自己主子居然为了破一个案子,居然提议要与晋王合作。 而且他一开口许诺对方的还是官员的任免,而这一任免职务中,最为被人争夺的便是云州太守一职。 这个职务虽然只是地方上的 大员,然而这可是直接掌控关渊镇陈家兵的咽喉的紧要职务。 对于太子与陛下来说安排他们的人掌控陈家兵,那这陈家就如同野马被套上了缰绳。 而对于赵衍桢来说,从他几次在关渊镇对羌漠的作战来看,赵衍桢与陈家兵分明是捆绑在一起的。 从前世赵衍桢造反的迹象来看,赵衍桢最初举旗的势力可就是从陈家兵这里得到的势力。 当时的陈家兵在赵衍桢的帮助之下,只搅得羌漠大乱,自顾不暇,而他们也是趁着羌漠大乱之际回身杀往京城。 他们一路所到之处势如破竹,京城治下各州府也是在与陈家兵交手之后,方才明白什么叫做势如破竹。 不过短短一个月,沿途各州府便纷纷沦陷。 其中虽然也有一些原本就属于赵衍桢势力的州府主动投降,然而这其中也还是有不投死守的州府,然而赵衍桢他们只用各种出其不意的招式,让这些州府纷纷守城失败。 软刀子割肉,硬刀子斩骨,他为了攻城可以说是软硬兼施,没有丝毫底线。 陆之章只要想起前世收到的各处战报,他便应该明白他此刻无异于养虎为患。 毕竟之前如果有云州太守压制的话,守军没有军备粮食,他们也无法一路而下,而且就算他们强攻太守城,太守也有办法让他们第一时间收到信,毕竟云州太守可是能直接与内阁联系的。 而如今如果云州太守也还是陈家的人,那 陈家若是谋反起来,这岂不是如虎添翼。 不过陆之章显然也有他自己的想法,或许比起这个,他已经想到了更好的压制赵衍桢的方法吧。 第一千六百七十章 心境改变 待送走了陆之章后,赵衍桢便也跟着去了后院。 后院里的葡萄藤架下,姜念娇正坐在藤架下的秋千里打盹,秋日的淡漠阳光照在人身上暖融融的。 侍女们见赵衍桢进来,本想唤醒姜念娇,然而赵衍桢却只是示意侍女们不要出声,随后他轻手轻脚走到了姜念娇的身边。 他也不做什么,只是静静注视着姜念娇。 现在与姜念娇每多待一天,他都觉得自己像是在做着一个不愿醒来的美梦。 毕竟前世的自己也在这晋王府待了很多年,那时候的他失去了所有亲人,被自己的父亲闭关其中。 他终日悔恨,被仇恨与痛苦支配。 如今亲人能活着,还能与姜念娇这样平静的待在一起,他已经觉得自己像是在那苦海里偷得了一丝甜,这一丝甜让他不愿从中醒来。 姜念娇也不知是什么时候醒的,见赵衍桢杵在自己面前一言不发,她不禁微微一笑“殿下,那陆之章走了吗?” 面对姜念娇的问询,赵衍桢配合的点了点头“是啊,他走了,你猜他来找我做什么?” 姜念娇微微思索,随后便低声道“我想他应该是为了朱鹮志来找你的吧。” 倒没想到姜念娇居然猜的如此准确,一时之间,赵衍桢只都跟着怔在了原地。 “娇娇,你怎么知道这些的?你该不会是偷听我们说话了吧?” 姜念娇闻言笑着道“我也是瞎猜的,毕竟最能让他焦头烂额的不就是那个案子 吗?这个案子是皇上亲自安排他来主持的案子,如今大理寺卿又准备退休,这时候正是他争夺大理寺卿的关键时刻,他太想办好这个案子了,毕竟这个案子关系着的可不仅仅是他的升迁,而他想办好这个案子,没有我们出手相助。他便是将整个京城的天都翻过来一遍也不可能找到朱鹮志的。” “而他一定也能想明白这一点。” “陆之章这个人我太了解了,你别看他这个人风轻云淡的,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其实他的野心很大,升官上位才是他的终极目标,不然前一世他也不可能这么年纪轻轻就成为百官之首,他这人从来是为达目的没有底线的,如今只是来同你合作,甚至这都没有触到他的底线。他又怎么可能会错过这个机会。” 听到姜念娇提及陆之章,赵衍桢心中多少有些吃味,他吃味于姜念娇曾经与那样的人有过这样的深刻感情。 不过他也明白,陆之章对于姜念娇是怎样的一个恶梦。 如今她能像这样的释然,便也说明她不管是爱也好,恨也罢,她如今已经彻底走出了陆之章的噩梦里。 想到此处,赵衍桢不禁又露出了一丝微笑。 姜念娇见赵衍桢这会儿一会儿像是哭,一会儿像是笑的,便也不禁出言道了一句“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赵衍桢自然不可能说出自己的心中所想,他低声道“我只是觉得能有夫人陪伴在身边,我 真是太幸福了,你说前一世如果你没有被纵火烧死,我们是不是还能在一起啊?” 听到赵衍桢的话,姜念娇只笑着道“那你可能未必看得上我,毕竟当时你的大军在京城屠戮三日,如果他不放上那把火,我死的可能比被火烧死还要惨。也可能苟活在某个军营,那时候你觉得你还能爱上我吗?” 听到姜念娇从另一个角度提及自己当年的那场复仇,赵衍桢的脸上便也不禁露出一丝愧悔。 “当时的我的确太冲动了,是我不该伤及无辜。” 听到赵衍桢居然也会反思忏悔自己当年的事,姜念娇一方面觉得稀奇,另一方面她也有些好奇赵衍桢对自己父亲的态度。 “衍桢,我能问你一个事吗?”姜念娇主动开口问道。 赵衍桢平静的看向姜念娇“你有什么便说吧。” “我想说的是这一世,你还想推翻你父亲的统治吗?” 面对姜念娇的这个问题,赵衍桢却是平静的道了一句“不带仇恨的活着,其实也挺好的。” 听到赵衍桢这样的回答,姜念娇不禁握住了赵衍桢的手。 赵衍桢低头看向姜念娇,他神色平静的又返回到最开始的那个话题道“阿娇,你说我该不该帮他做这件事呢?” 面对赵衍桢的问询,姜念娇也只是神色平静的看向赵衍桢“你若是帮他,他将很有可能问鼎大理寺卿的位置,不过他与人合作,最基本的信用还是有的,所以我觉得他 若是诚心想要合作,咱们与他合作一次,其实倒也无可厚非。” 听到姜念娇的回答,赵衍桢仿佛陷入了某种沉思之中。 而于此同时,翠翘只也带着他们前几日捡来的小紫姑娘回来了。 一看到这二人,姜念娇便也不禁朝着翠翘招了招手。 翠翘见姜念娇招手,自然也连忙走了过去。 “小姐,可是有什么吩咐?”翠翘出言问道。 姜念娇只是看了一眼翠翘身边的小紫道“小紫记起来自己的身份了吗?” 听到姜念娇问起这个,翠翘便也不禁失望的摇了摇头。 “她如今身子是大好了,可是她那记性却还是什么都记不住,之前我找我舅给她看过了,我舅说她需要一些与失忆前有关的事情进行刺激才有机会恢复记忆。所以我也带她过去那些地方接受了刺激治疗,那时她说她好像记起了一些与之前有关的记忆,我当时还挺高兴的,可是没过多久,不管我带她去哪里,她却是什么都再也想不起来了。” 姜念娇闻言只仍旧仔细问道“那小紫记起了一些什么信息?” 这一次,翠翘没有回答,她看向紫娟道“小紫姑娘,你自己跟我们小姐说说你都记起了一些什么吧。” 听得翠翘的话,紫娟便也不禁再次回忆起了之前的片段“我好像记起来我是从一个悬崖处跳下去才掉进渭水河里的。当时是夜晚,风高雨急,身后一群人还在追捕于我,我觉得一切都 好可怕啊,其他的我便不记得了。” 听到紫娟说她是从渭水河上方跳下去的,赵衍桢便也不禁跟着上了心,他只低声道“渭水河上方就是官道,官道劫匪不多,尤其是这些日子官府在大力打击这事,我想这种事如果发生了的话,那便一定会有记录在册。” 说完这话,赵衍桢只又低声道“渭水河那一段的官道是由渭水镇的官府在管理,不过这样的典型案件一般也会上报给大理寺,我们是十月二十号左右到的渭水村,所以我想如果我们去大理寺问一问十月二十一号的事情,或许小紫的身世便也能从这其中找到线索。” 听到赵衍桢的话,姜念娇的神色也是一亮“你说得对。” 赵衍桢随后微微一笑道“那需要我找陆之章问一问这事吗?” 姜念娇闻言却是摇了摇头“我想这事,你就算问他也没用吧。他如今光是调查云州太守案的事便已经够他喝一壶了。他怎么可能有心思去打听其他的事情。” 听到姜念娇这话,赵衍桢只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所以赵衍桢便也不禁低声道了一句“那我们还能去问谁?赵树海吗?其实这小子也不是不能问,可据我所知,这小子对自己如今的这个位置也没什么兴趣,他的工作基本上都是推给别人来办的,我怀疑我如果去问他,那一定是一问三不知。” 姜念娇微微一笑道“殿下,这个倒是不用麻烦你了, 我在大理寺也是有熟人的。” “你的熟人不就是陆之章吗?可你觉得你去问他合适吗?” 听到赵衍桢这话,姜念娇只道“殿下也太小看我了吧,我好歹也是姜相的女儿,我爹这宰相门前难道就不能有几个大理寺的人与之往来。” 听到姜念娇这话,赵衍桢也是哂笑一声“我倒忘了这一层,那你打算去大理寺问谁啊?” 面对赵衍桢的问话,姜念娇只是声色平静道“那大理寺卿与我父亲交好,幼时那大理寺卿还常常上我家中拜会,所以我与他也算混了一个脸熟,他如今虽然即将告老返乡,不过到底是大理寺的主官,我想他一定知道这事,就算不知道,大理寺卿也是掌握了案件库房的钥匙的,所以我去问他,准不会空手而归,而且我想我亲自过去拜会大理寺卿,那大理寺卿应该也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的。” 听到姜念娇这话,赵衍桢只道“你还怀着孩子,我不希望你走来走去的,那对你来说实在太辛苦了。” 姜念娇却是抬头看向赵衍桢道“我会注意情况的,而且整日闷在家中不仅仅是我,宝宝也说无聊呢。” 听到姜念娇这话,赵衍桢只是轻轻一笑“好吧,既然你坚持,我也没办法,不过你得让翠翘她们跟在你身边。” 姜念娇闻言,自然配合的点了点头。 随后她看向那紫娟道了一句“小紫,你记不起来也没有关系,我们去查一查就 能知道你是什么人了,等你回到亲人身边,我想你一定会更快记起之前的事情的。” 听到姜念娇的话,紫娟只也跟着感激的对姜念娇道谢。 第一千六百七十一章 两案合并成一个案子 从王留街到大理寺不过三十分钟的路程。 在到达面朝正街的大理寺门口之后,一路纵马疾驰的陆之章便也立刻翻身下马。 然而就在陆之章即将踏进大理寺大门的时候,不想就在此时,一名身着蓝色衣服风尘仆仆的官吏却也突然来到了陆之章身边。 “陆大人。” 听到对方的呼唤,陆之章只是一回身便看到了一个瘦高个的青年,他自然是认得对方的。 这人是他的下属官吏名唤肖白羽。 此人也是他的崇拜者,不过近段时日,他似乎已经消失很久了。 “白羽?你最近是去哪里了?荒寺的那件案子你如今办的怎么样了?”陆之章见对方同自己打招呼,便也不禁主动问起一个月前,自己在那荒寺发现的案子。 面对陆之章的问询,那肖白羽只低声道“大人,我去了沧州,如今这个案子我们已经查到一些眉目了。” 随后不待陆之章开口,这肖白羽只又像是想起了一个要紧的事情“对了,陆大人我们已经查到那无名尸体的身份了,说起来那无名尸体也许还与大人您认识,我想您绝对想不到他是谁!” 陆之章心中并没有多少好奇,不过为了不打击这年轻人的积极性,他还是顺着肖白羽的话头道“哦?说得这样神秘,不知那尸体是什么人?” 见陆之章出言问询,肖白羽只也立刻神秘兮兮的道了一句“是许天意。” 听到这个名字,原本对这个案 子半点也不好奇的陆之章当下只也被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他惊讶的看向对方“你确定那无名尸体真是许天意?” “当然!我们在现场,后来还是找到了一些正在誊抄的书稿,我们估计这人应该是个穷书生,平时他应该就是靠给人誊抄书稿为生,所以我们便拿了这书稿请人在各大书局里进行辨认,没想到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们居然还真找到一个认识这字迹的书局老板,书局老板说誊抄者就是叫做许天意,他说这许天意当初为了干上这誊抄书稿的活计只还将自己的学籍都押在了自己手里。所以他的姓名肯定不是作假,之后老板见他迟迟不来交稿,本来是打算去找他的,可是因为不知道许天意具体住在哪里,所以老板便也只能放弃了寻找,加上那段时间事务繁忙。他很快便忘了这事,如果不是我们找到他,他恐怕都不记得之前还有这样一件小事。” “当然即使是如此,我们也不能肯定这尸体就是许天意,所以我们又开始四处寻找许天意的同学亲友,不过很可惜,那一届与许天意认识的沧州学子都落榜了,他们落榜之后便回乡了,所以我们什么有用的信息也没有找到,我见学籍上标注着许天意是沧州人士,所以我们便带着许天意的尸体去了一趟沧州。” “也是在沧州,我们终于确认了这具尸体就是许天意。当时这尸体还是他 的父母亲自指认出来的,我想这其中应该是没有什么争端了的。” “只是我也记得大人您曾经说过,这许天意迎娶了自己指腹为婚的周家小姐。” “可是如今这许天意人都死了,那迎娶周家小姐的又是什么人呢?我们如今是越想便越觉得这个案子可能与那许天意有关,所以我刚从沧州回来,就是想请旨下令将那许天意给抓起来的。” 一听肖白羽的话,陆之章不禁叹息一声“你若是早些告诉我这些就好了,如今你请旨也没用了。” 听到陆之章这话,肖白羽也是一惊“大人何出此言?” 陆之章闻言只是神色平静道“那许天意已经跑了,我们如今也在到处捉拿于他。” 一听这话,肖白羽也是懊恼道“怎么会这样?若是早知如此,我当时还不如早些告诉大人您,这样一来,也不会耽搁了这事了。” 然而陆之章此刻却是比肖白羽看的开了“其实你现在告诉我这些,也不是一无是处,事实上,我如今也在调查他,我眼下只知道他恶贯满盈,可我却不知道他居然甚至不是许天意,如果是这样,咱们的方向或许也能明确一些,不如这个案子就你我合并一处来办吧。毕竟这一系列的案子很可能是同一个人作案。” 面对陆之章的提议,本就是陆之章的小迷弟的肖白羽自然不会拒绝陆之章的这个提议。 …… 而另一边姜念娇在给大理寺卿下了请 帖之后,便也择了一个不错的日子亲自去大理寺卿家中跑了一趟。 这老头为了方便上朝,只在主街靠近王留坊的方向租了一个带着一间小院,只有两三间瓦舍的屋子。 这屋里除了他便是老婆孩子挤拥在一处。 这样的配置,不管怎么看怎么寒酸。 然而能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租上这么一间小院,其实这已经是一个非本地土着,又还算清廉的寒门官员所能做到的极致了。 基本上这老头每个月的俸禄足有三分之二的银子都成了房东的收入。 也是因此这老头一到月末总有那么几天就上自己父亲的府中打秋风,连吃带拿,毫不客气。 父亲自然不会说什么,毕竟他们本就是同一个师门的师兄弟。 同门之人穷困潦倒,他自然是能帮扶一把就帮扶一把。 不过她父亲也明白这人在某些方面却又是有着一些奇怪的自尊心的,所以他从不主动提帮他,于是最后能与这老头相处的最自然的人还是自己的父亲。 所以即使是姜念娇提着东西上门,她当下倒也不显得奇怪。相反,因为父亲的缘故,对于她的到来,他们家只还表现出了最大的礼遇。 姜念娇自然也不空手而来,她备了一些路上要用的东西,又备了一些衣服糕点之类的小东西。 之后便上了门,她来的早,此时大理寺卿还没回来,所以来给姜念娇开门的是对方八岁的小女儿。 小女儿一见姜念娇上 门,便也十分欢喜。 她是这夫妻二人最小的孩子了,也是因为宠爱,小姑娘也没少跟着父亲来姜府蹭吃蹭喝,一来二去,姜念娇便也与这小姑娘认识了。 “姜姐姐!”小姑娘甜甜的唤了姜念娇一声。 姜念娇闻言只是笑着应下,她摸了摸小孩的手,随后低声道了一句“你爹娘在家吗?” 小姑娘只道“我娘在家,爹爹还没回来。” 随后她甚至主动乖巧的接过了姜念娇手里的点心,之后她便领着姜念娇进了主屋。主屋里此刻并没有人,不过那张八仙桌前却是摆了许多糕点。 厨房里,老太太正在与自己儿媳一起做菜。 看着一家子忙碌,姜念娇不禁笑着道“伯母您也太客气了吧,每次我来,您总要备上这么一大桌子的菜。” 听到姜念娇的话,那老太太立刻起身。 她用手擦了擦自己裙摆,随后低声道“王妃说的哪里话,您能来看我们,是我们的福气呢。况且我那老头子上你们家打秋风的日子还少了吗?” 说完这话,老太太似乎是也觉得自己说这话多少有些笨嘴拙舌,所以她立刻便又改口道“行了,不说这些了,屋里油烟味儿大,你别动了胎气,咱们还是出去说话吧。” 说完这老太太便要将姜念娇送出去,姜念娇只能与对方的儿媳互相点头带笑的示意一下。 而在出去之后,老太太只又对自己儿媳道了一句“念娟,你带王妃去外面堂屋 坐着吧,你们小年轻有话说,我老婆子烧饭就好了。” 说完这话,她也不管自己儿媳怎么说,当下的她,便将人往外轰。 拗不过自己婆婆,最后那念娟也只能忐忑不安的陪着姜念娇出去说话了。 他们二人虽然年纪相仿,不过因为不常见面,所以二人都有些尴尬。 不过姜念娇的性格还算随和,在短暂的尴尬过后,年轻人们便也快活的说到了一处去了。 而此时在姜念娇与那念娟谈地之时,那大理寺卿只也终于回了家。 他不过刚刚踏进自家大门,他的小女儿便兴冲冲的拉着自己爹爹往堂屋里来了。 “爹爹,姜姐姐来了。” 女童稚嫩甜美的声音在屋里响起来,不止是念娟,姜念娇此刻只也在同时下意识站起来了。 大理寺卿此时只是宽厚一笑道“这不是王妃吗?” 姜念娇只笑着道“郑伯伯。” 大理寺卿只道“王妃来我这小院是有什么事吗?” 见大理寺卿问起,姜念娇也不拖泥带水,她直接开门见山说明来意“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咱们郑伯。我这次过来的确是想请郑伯伯帮我一个小忙,这件事对我来说的确很重要,还请郑伯伯一定要帮我。” 见姜念娇说得如此严肃认真,虽然大理寺卿仍旧不知道姜念娇想让自己帮什么忙,不过他还是满口答应道“那是自然,只要伯伯能帮的上的忙,伯伯都可以帮忙。” 见大理寺卿这样说,姜 念娇便也直接说明了来意。 “郑伯伯,是这样的,我就是想问一问在十月二十一号的渭水河官道区域是不是曾经发生过抢劫事件?” 第一千六百七十二章 陆之章到访 乍然听到姜念娇提及与自己工作相关的事情,郑泌安一时还有些错愕。 这么多年的宦海浮沉,听话听声,敲锣听音,这似乎已经成为他的本能反应。 即使如今这只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家宴,而问他话的也不过是一个不知朝政的小女子。 可是他的第一反应也是迅速分析面前的女子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是否有为晋王打探消息的意思,自己告诉她这些有没有什么不良后果。 姜念娇似乎也明白自己这看似随意的一问,却还是不经意激活了对方的政治头脑。 所以她立刻出言解释道“郑伯伯,你别多想,我问你这话,其实是因为二十一号早上我们曾经捡到过一个晕厥的女子,那女子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过最近她却是记起了一些事情,她说她在渭水河那段官道的路上曾经被一伙强人追杀,之后她一路逃亡,掉下悬崖,所以这才被我们捡起。” 听到姜念娇这解释,郑泌安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如此,不知你们捡到的姑娘叫什么名字?” 听到郑泌安这话,姜念娇尴尬一笑,郑家儿媳也不禁出言纠正道“父亲,王妃的意思是,那姑娘如今自己也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我想王妃也是想替那姑娘找到自己的家人,所以才过来求您替她找找线索的吧。” 听到自己儿媳的话,郑泌安只缓缓笑着道了一句“不好意思,如今年纪大了,脑子也生锈了 。” 听到郑泌安的话,姜念娇立刻笑着道“郑伯伯说的哪里话,您这年岁还有半百的岁寿呢。” 听到姜念娇的追捧,郑泌安只是摆了摆手“忙,我帮了,不过你这话可就夸张了。” 说完他又补充道“我这年纪确实大了,很多事情确实不太记得了,而且我的事情大多如今都分给方才能给你一个答复。” 姜念娇并不是多着急,她本也只是为了紫娟过来求一个线索罢了,如今郑泌安答应了她的要求,她自然不再更进一步。 “好,若是郑伯伯能替我查到小紫姑娘的线索,那等我替小紫姑娘找到自己的家人。我一定带她亲自过来与你道谢。” 郑泌安也只是笑呵呵道“这些都好说。” 而在姜念娇与郑泌安聊天的时候,郑家老太太也正好将最后一个菜端到正厅的饭桌上了。 老太太朝众人招了招手道“大家别说话了,现在吃饭要紧啊!” 一听老太太的照呼,郑家儿媳只也立刻起了身去后厨帮忙。 姜念娇来这里的目的也已经达成了,当下,她自然只也在郑泌安的安排下款款落座,当最后一个菜肴被送上桌后,众人便也准备开饭了。 这热热闹闹一大桌人,菜肴也是一大桌,这在郑家还是不常看到,郑老太太八岁的小女儿在看到桌子上的一大桌好菜只也不禁笑着拍手道“好诶!今天 是过年吗?” 这童言童语只逗的哈哈大笑,郑泌安道“王妃,您别客气,爱吃什么便夹什么。” 听到郑泌安的话,姜念娇点了点头。 然而还没等大家落下筷子,那大门外却是再一次响起了敲门声。 众人只都觉得意外,这个点不知还有谁会上门。 不过老太太还是起了身道“来了,谁啊!” 门口的人并没有应声。 好在这院子不大,从正厅出去就是院子了,院子不过行得三五步便将院门给打开了。 乍然看到院子外站着一长身玉立的清俊公子,老太太一时还有些没有认出来人。 “公子找谁?”问这话时,老太太甚至不免怀疑面前的青年其实是认错了人,走错了道。 然而那清俊公子却只是声色平静道“伯母好,下官陆之章,有事来找郑大人,还请郑伯母为我通传一声。” 听到对方这文绉绉的话,郑老太太却是先上下打量起了陆之章,她这样打量倒让陆之章也有些不明所以,不过他还是维持着那温和的微笑。 “伯母,可是下官有什么不妥之处?”他温言笑问。 郑老太太立刻摇头,她大手一挥,爽快笑道“没什么不妥,只是素日听老郑说起大理寺的陆大人不仅生的玉面模样,而且办案也是十分了得。” 一听郑老太太这话,陆之章也只是道“伯母谬赞!下官没有伯母说得那般好。” 听着自家老太太与陆之章这般东拉西扯,却是迟迟不放 人进门,郑泌安不禁道了一句“老婆子你一直与人在门口说什么话啊,你赶紧让人进来啊!” 听得此言,郑家老太太这才想起自己一直让人站在门口似乎的确有些太过失礼了,当下的她立刻侧身对陆之章发出邀约“陆大人,还没吃饭吧,先上我家吃饭,咱们有什么事还是吃完再说。” 陆之章闻言微微一笑,然而当他抬头之时,他却发现屋子里此刻只还坐着另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人。 这院子本就不大,正厅几乎直接对着院门,只是一眼,二人便能四目相对。 姜念娇神色多少有点局促,她没想过会在这里与陆之章不期而遇,而且他们还要同桌吃饭。 如果可以,姜念娇真是恨不得立刻转身就走。 然而人已经落座了,姜念娇也不好表现的太明显,而且他们也不知道自己与陆之章有什么过节,这样表现岂不是把恩怨摆在了明面上。 陆之章自然也看到了姜念娇,他的神色倒是十分自若,纵然是看到了姜念娇,他面上也没有任何不自然。 不知想到了什么,在与姜念娇视线相对时,他只是转头看向那老太太道“还是不了吧,既然郑大人还在吃饭,我便不多打扰了,明日再说也是不迟的。” 说完这话,陆之章便要起身离去。 然而还没等他跨出这大门,老太太却是突然一把拉住了他的手“陆大人,您客气什么,我家老头子都发话让你进去了 。” 陆之章大概也没想到老太太会这么热情好客,他被拉的踉踉跄跄,几乎要一脚便踏进这屋子里了。 这样猝不及防的行动,只让陆之章脸上也不禁露出了与微笑不同的惊慌失措。 虽然姜念娇并不怎么想与这位扯上关系,可是乍然看到这伪君子的脸上居然还会有第二种表情,她还是禁不住噗嗤轻笑了一声。 不过这短暂的笑,在陆之章抬头的时候又恢复做了神态自若。 陆之章知道自己此番大概率是无法脱身了。故而为了终结自己这狼狈姿态,陆之章只能随着郑家老太太走进这屋子里了。 他淡然道“郑伯母,我自己可以走,多谢您的招待,您且放手吧。” 听到陆之章的言语,郑家老太太这才终于松手了。 之后他进入大厅,老太太拴门。 他拱手对郑家伯父以及他的家人一一见礼。 然而到的姜念娇这个方位的时候,他却是略微停顿。 郑家伯父可不知道他与姜念娇前一世的恩怨情仇,更不知道他们之前也曾相过亲,不过却都不成的事情。 所以那郑家伯父只十分热情的为陆之章介绍起了姜念娇。 “陆大人大约不知位姑娘叫什么名字吧?她就是晋王的妻子晋王妃。” 听到郑泌安的介绍,陆之章与姜念娇倒都有些尴尬,而在郑泌安正不知所以然的时候,陆之章却是突然拱手对姜念娇拱手道了一句“下官见过晋王妃。” 他这模样仿佛是新 相识。 姜念娇也不好不回礼。 所以她也只能拱手对陆之章道了一句“念娇,见过陆大人。” 倒不想她这一声招呼只让郑泌安发现了盲点“王妃,我还没介绍陆大人,你怎么就认识了?” 姜念娇脸上也有片刻尴尬,不过很快她便镇定自若的道了一句“郑伯伯,你以为就你有察言观色的本事,我就没有吗?这位公子生的这样俊俏,又口口声声自称下官,你们大理寺的寺草就这么一根,要猜出他的身份很难吗?” 听到姜念娇这话,众人只都不禁跟着哈哈大笑,姜念娇也跟着众人开怀大笑,明明她句句说得都是他,可是那字字句句里却都没有他。 陆之章不再多言,他只是打算安静的挑个位置坐下,不想郑家小女儿却是立刻拍着自己的位置对陆之章招呼道“大哥哥坐我这里!坐我这里!” 陆之章看向那个位置,方才发现那个位置几乎是与姜念娇相邻。 而另一个空位又是与姜念娇正恰好相对,一时之间他竟不知自己该落座于何处。 而在他犹豫不定之时,小姑娘已经下了桌子拉着他坐在了自己的旁边“大哥哥,你害羞什么,我只是个小姑娘而已。” 陆之章没吭声,他怎么能说,他害羞是因为另一边的姜念娇。 不过当下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陆之章只能沉默的坐在姜念娇旁边。 而在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时,姜念娇的目光却是半点也不 曾落在陆之章的身上。 陆之章自然也感觉到了她的尴尬。 可他能说什么?能做什么呢?如今已经落了坐,若要怪那也只能怪这该死的天意。 第一千六百七十三章 有所关联 虽然姜念娇只因为陆之章的到来而感觉到了尴尬,不过二人都还算自若,故而郑家人也没有多想。 他们故自热闹他们的,姜念娇与陆之章偶尔复合,然而他们彼此却像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一般绝不会与另一人产生什么交集。 一时间,尴尬的气氛倒在他们之中流转。 不过尴尬的是他们,郑家人可不尴尬,郑家老太太更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社交小达人。 见陆之章光吃饭不扒菜,郑家老太太立刻夹起一块大鸡肉放进了陆之章的碗里“小陆,吃菜啊,你光吃饭是嫌大妈做的饭不好吃吗?” 听到老太太的话,陆之章立刻摇头表示不是。 老太太心里高兴,所以她在之后只又与陆之章交谈了起来“小陆,你有对象了不?” 这个问题可太经典了。 陆之章也被老太太问噎了。 他思考了一下,还是谨慎的道了一句“没有。” 一听陆之章说没有,这老太太可就更加兴奋了,那眼神就像是老母鸡看到了自己的小崽子一般。 “还没谈对象啊,我看你也是该谈对象的年纪了啊,你这没有姑娘在身边打理你的生活起居那怎么行呢!” 陆之章还试图截住老太太的话头,他斟酌了一下,还是道了一句“生活起居有丫鬟伺候,而且我之前还有过一任妻子,不过是我无用,我没有保护好她,让她被坏人所害。” 听到这回答,老太太也短暂的沉默了一会,她说 “我就说像你这样的小伙子怎么可能没有老婆呢。那这事还挺让人遗憾的。” 不过随后她的话锋又是一转“可是身边没有女人,这事总归是不行的啦,你现在有没有再找?” 听到郑家老太太的话,陆之章一时都有些不知该拿这老太太怎么办了。 郑家老太太还以为他是认同了自己的观点,所以老太太随后只又道了一句“哎呀,你这容貌好,我老家有个侄女生的也是花容月貌,你们俩在一起,生出来的孩子那得漂亮成什么样啊,要不我给你介绍认识?” 听到郑家老太太拉媒只是为了种出好看的豌豆,姜念娇便忍不住轻笑一声。 听到姜念娇轻笑,陆之章不禁也看了姜念娇一眼。 姜念娇自然也感觉到了他的视线注视,所以姜念娇只也在随后立刻收敛起了自己脸上的笑容,板起一张脸来。 她这一板脸倒是让陆之章收回了视线,随后他低声对郑家老太太道“多谢伯母厚爱,不过我已经心有所属,此生除了她,我想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爱上旁人,老太太还是莫要耽误了自己的侄女。” 一听这话,老太太倒也不忙着拉线保媒了,她只八卦道“既然心有所属,那你就早些上门提亲啊。” 然而陆之章却是惨白一笑“我们不可能了。” 听到陆之章这话,老太太还要八卦,然而同桌的人看到陆之章那泫然欲泣的神色,只都以为陆之章说的是自己 亡妻,毕竟外面都盛传他对自己亡妻爱的有多深。 所以一看情形不对,郑家老太太的儿媳妇只也立刻打住老太太的话头道“娘,您就别问这些了,人家的伤心事你老问干啥啊,而且饭菜都要凉了,咱们还是赶紧吃菜吧!” 有了郑家儿媳妇的搅局,气氛倒是陡然轻松了不少。 陆之章也不再往下说,不过他在那一刻却还是又再看了一眼姜念娇。 而他心中真正的那个她,从一开始就是她,到最后也只能是她。 而在饭后不久,郑泌安却在此时突然想起了姜念娇的拜托,想到这陆之章最近也在处理其他案子,而他对于档案库里的档案其实是最为了解的。 想到此处,郑泌安先是看向姜念娇“王妃,这小陆平日里对案子最是有研究,档案库的事情,咱们一问他他一准就知道,所以你看你刚才说的这事要不我拿去问问小陆如何?” 听到郑泌安的话,姜念娇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可是想到这事也不是什么紧要事情,而且她也不想让人知道她与陆之章的关系很僵,所以姜念娇只是笑着道了一句“当然可以啦!如果陆大人能提供线索,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虽然姜念娇说准感谢陆之章的话,可是她的脸却是根本没有转过来看向陆之章。 而在话音落下后,郑泌安也不禁转头看向一脸茫然的陆之章“小陆啊,你平时经常出入档案库,我突然想 起有件事,我能问你一问吗?” 面对郑泌安的问询,陆之章自然只是点头“当然可以。” 见陆之章点了头,这郑泌安便也将姜念娇对自己的请求与陆之章说了。 “小陆,是这样的,晋王妃她在十月二十一号的早上曾经在渭水河的下游方向捡到过一个昏迷不醒的姑娘,那姑娘什么都不记得了,晋王妃出于好心,便将那姑娘带回了王府,可是在带回王府之后,那姑娘好像又有了一些记忆,她记起自己似乎遭到了一群强人打劫,她一路逃亡,却无处可逃,所以最后她选择了跳崖。” “我想这应该会有什么案子记录在册,所以我想问问你,你还记不记得二十一号在渭水河官道那一段可曾有过什么相关案情记录。” 听到郑泌安的问询,陆之章似乎也一时有些错愕,他迟迟没有开口说话。 郑泌安只以为陆之章是也不记得这些了,他便又立刻道了一句“不过你既然不记得的话,那这事也不要紧,我明日早上自己去档案库了解一下情况,这问题倒也不大。” 说完,恰好郑家老太太让自己儿媳妇又端了一些水果上桌,所以郑泌安随后只又示意大家伙吃些饭后水果。 姜念娇在饭后,见天色不早了,便也在简单聊过之后,便也打算告辞了。 不想就在她告辞之后,陆之章居然也起了身告辞。 这下倒是让姜念娇不禁多看了一眼陆之章。 郑泌安倒是 没多想,他只说“行,行,行,你们好走!” 还是郑家老太太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对了,小陆。你不是说来找我家老郑有事吗?你如今可还什么都没说呢。” 听到郑家老太太的话,郑泌安也才想起这事,而陆之章也只在此时不禁停下了脚步,他看向老太太道“是,不过今日天色不早了,一会儿就该宵禁了,我想我也该回去了,至于我的事情,其实明日再与郑大人说也是不迟的。” 话音落下,陆之章便也准备离开了。 二人当下目送陆之章离开后,老太太回身时,也不禁道了一句“这小伙子生的还怪好看的,也不找媳妇,可惜了。” 听到老太太的话,大家只是心照不宣的轻笑。 而在门口的姜念娇自然只也上了马车,准备往王留坊而去。 此时的陆之章与自己的小厮只也纵马准备往另一条道路而去。 发现没有陆之章跟随,姜念娇方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这口气也到底没能完全落地。 姜念娇在即将进入王留街之前,却是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的的的马蹄声,于此同时,似乎是有人逼停了自己的马车。 在仆人们过来告诉她发生什么之前,姜念娇先行掀开了帘子。 果然马车外的马上座着的正是陆之章。 一见到陆之章,姜念娇不禁出言问道“陆大人为何逼停我的马车。” 见姜念娇问话,陆之章只低声道“十月二十一号的案子我都记得,你 难道不好奇吗?” 没想到陆之章会同自己提及这件事,姜念娇愣住了不过她在随后还是点了点头,她谨慎的看向陆之章道“你记得二十一号的案子,可你当时没有与我说,怎么?你这时候想与我做什么交易吗?” 陆之章闻言点了点头“是!我想你带我去见一见你说的那个失忆的姑娘。” 听到陆之章这话,姜念娇松了一口气,不过于此同时,她也意识到了小紫或许与面前的陆之章在查的什么案子有关。 所以姜念娇当即只道“要让你见到小紫,这当然没有问题,不过你得先告诉我十月二十一号在渭水河边到底发生了什么?若是你不能告诉我这些,那么我也不能答应你的请求。” 陆之章本也无意隐瞒,而且他其实也无法隐瞒,所以陆之章还是主动对姜念娇说起了那日在渭水河官道段发生的惨案。 听到陆之章提及那日的惨案,姜念娇听得也不禁唏嘘不已,谁能想到在安全的官道客栈里居然会发生这样兴致恶劣的事情呢。 而陆之章在交代了侍郎家中仆人们的遭遇之后,只又特意对姜念娇说起了一个很关键的人物“其实当时这里面是还有一个下落不明,也最关键的人物。那就是那位紫娟姑娘。” “我今日听你说的这样巧合,便也在想你捡到的那位失忆的姑娘会不会恰好就是紫娟姑娘呢。” 听到陆之章这话,姜念娇心中也豁然透亮。 她说“我明日会带小紫去周府认认,若她真是紫娟,我会再带她来找你的。” 听到姜念娇能一下子给出这样明确的答复,陆之章只笑着应了一声好。 第一千六百七十四章 小春山的混乱 周府的大门显得有些破旧,红枫片片掉落,堆积如山的枫叶仿佛在诉说着这里的衰败。当姜念娇站在这里时,她几乎有些不确定这里是否真的有人居住。 但是既然已经来到这里了,她还是决定敲了敲门,她只在心里想着,如果这一趟能够找到周府的人,或许她就能找到紫娟的线索。 不久之后,大门缓缓打开,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丫鬟出现在门口。她的眼神漠然,似乎对来访者并没有什么兴趣。她直截了当地问:“你找谁?” 姜念娇心中微微一愣,她并没有料到这个小丫鬟会是这样的态度。她尽量保持礼貌,轻声问道:“请问,你们府上有人在吗?我有些事情想要询问一下。” 小丫鬟并没有回答姜念娇的问题,她只是用一种不耐烦的眼神看着她,然后转身向府内走去。 此时,紫娟从姜念娇身后走了出来。她轻声道:“姑娘,别介意,她就是这样的性格。我只是想问问她,我可不可以进去找你们当家的。” 姜念娇微微点头,她明白紫娟的意思。她们需要确认周府内是否还有人在当家,如果有人,那么也许就能找到紫娟的线索。 小丫鬟听到紫娟的话,再次出现在门口。她上上下下打量了紫娟一番,然后摇了摇头道:“我不认识你。” 说完后,她便转身离开了。 还没等小丫鬟走远,屋内便又传来了一阵妇人的呼唤声:“小七!你 个死丫头又去哪里偷懒了?还不快过来帮我拿东西!” 姜念娇透过门缝看向屋内,只见两名妇人正在为了一条丝绸马面裙争执不休。她们你一言我一语,争夺的模样如同土匪进村一般。 小丫鬟显然也听到了这声音,她不再说话,只是转身看向姜念娇,仿佛在示意她快点离开。这种事情毕竟关乎主子的颜面,如果让姜念娇继续待在这里,可能会给周府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姜念娇明白小丫鬟的意思,她没有继续进入询问,而是转身离开了周府。 来周府的这一趟行程,姜念娇几乎一无所获。 不过从那小丫鬟的态度来看,小紫可能的确不是紫娟。 不然一起共同生活的小丫鬟怎么可能会不认识面前的紫娟呢? 紫娟显然也因为刚才那小丫鬟说的话感到沮丧,她昨天还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家人,从姜念娇告诉她这个消息的时候,她高兴的几乎一夜未眠,可是没想到最后居然还是自己空欢喜一场。 被周家人否认过后,紫娟的身世线索便又完全断了。 姜念娇也觉得自己此刻是没必要再去告诉陆之章什么了。 毕竟她其实对陆之章还是有些难以释怀,如今的她自然是能与对方不联系,就尽量不联系为好。 不过姜念娇也看得出来小紫的失落,所以姜念娇在失落片刻过后,只也不禁对小紫道了一句“小紫,你也别太灰心了,周家没有线索, 我们还可以去别的地方寻找线索啊,我们一定会帮你找到你的家人的。” 小紫听了姜念娇的话,也是一阵感激“夫人,你对我真是太好了,我其实也不是为了这件事难过,我难过的是我想不起过去的事,倒为难夫人为我四处奔走,我心中真是十分惭愧。” 话音落下,小紫只还特意看了一眼姜念娇那如今已经挺起的孕肚。 姜念娇却是满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这事不打紧的,其实也是我自己想出来走走。” 话音落下,姜念娇为了安慰小紫,所以她只又对小紫提议道“小紫,我在东街上开了一家胭脂铺,名字叫做小春山,不如我们去那边走走吧。” 姑娘家都是喜欢这些胭脂水粉,珠宝首饰的。 虽然小紫什么都不记得了,可这并不妨碍小紫对这些东西的喜爱,她点了点头“好啊。” 得到了小紫的同意,姜念娇便也与他们一道上了马车,之后马车辘辘行驶,她们很快便到了小春山胭脂铺。 小春山胭脂铺里仍是客似云来,来来往往的客人只将这小春山给围的满满当当。 排队的更是排到了一条街后。 所以当姜念娇大大咧咧的直接领着人走进小春山的时候,排队人群里立刻有一名女子对姜念娇嚷嚷道“唉,你别以为你是孕妇就可以不用排队了!若是人人都像你一样,那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这女子说得仿佛自己是小春山的老板似的,而有 了女子的出声,其他人只也跟着配合道“就是啊,孕妇也不能插队啊。” 听到众人的指责,姜念娇也没有生气,她微微一笑道“各位抱歉。” 而在她还要往下说的时候,不想正在店里张罗生意的兰玦却是一眼便看到了站在外面与人陪着小心的姜念娇。 这可是他的东家啊。 考虑到此处,兰玦立刻小跑过来解围道“东家,您怎么来了?” 见兰玦过来,并且小心的唤着面前的女子为东家,刚刚出声斥责的女子们,一时也有些尴尬。 她们可没想到这位就会是那位晋王妃了,虽然她的容貌还是美丽,然而因为怀孕,她的容色还是有几分憔悴的。 姜念娇见兰玦过来,也只是低声道“怎么店里排队排成了这副模样。” 兰玦叹息一口气“这也没办法啊,大家都喜欢咱们店里的胭脂,纵然我已经提高了店里生意的进度,可这店子只有这么大啊。” 听到兰玦的话,姜念娇似乎也有些若有所思,她也不知为何,此刻她只突然想起那前上京知府的千金陈嫣了。 这女子曾经请求加盟自己小春山,她同意了,只是因为孕中,她一直没有去那边看过,她也不知对方如今开的怎么样了? 随后姜念娇正想开口问问陈嫣那边的情形,不想还没等姜念娇把话问出口。 人群里突然传来一声暴烈的呵斥。 “受死吧!”话音落下,人群里一阵喧哗,谁都不知道发生了 什么,但那高声的呼喝显然是某种暗示。 所有人都吓的不轻,随着一道银光闪过,人群里一道身影如闪电掠过,瞬间刚才排队的人只都混乱成了一片。 而那女子更是毫无预警地出现在了姜念娇面前,她手中的长剑犹如一条毒蛇,冷冷地盯着姜念娇。在这瞬间,姜念娇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她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已经跳到了嗓子眼,她的脸色更是瞬间变得苍白。她想要闪避,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那名女子已经开始了她的攻击。 幸运的是,翠翘及时出现了。她犹如一位守护者,只见翠翘正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她十分巧妙地挑开了那名女子手中的长剑。 那名女子的身形瞬间一滞,翠翘则趁机与她缠斗在了一起。她们的身形快速移动,剑光闪烁,仿佛是在演绎一场激烈的舞蹈。 翠翘的出手迅速而准确,她的每一次攻击都准确地击中那名女子的破绽。然而那名女子也不甘示弱,她的剑法诡异而凌厉,让翠翘也不得不全力以赴。这场战斗异常激烈,让周围的空气都充满了紧张和危险的气息。 姜念娇则站在一旁,她的心情紧张而惊慌。她想要做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的脑海中一片混乱,眼前的一切让她无法平静下来。 更要命的是,因为刚才的行动,她感觉自己的腹部只也突然绞痛了起来,还好兰玦只在此时立刻扶抱住 了姜念娇。 感觉到了姜念娇脸上的冷汗如雨下。 兰玦只也立刻意识到了姜念娇定然是动了胎气,所以在混乱之中,他只立刻招呼了几名还算冷静的伙计赶紧陪自己搀扶姜念娇迅速进入屋子里。 随后他又安排另一名伙计赶紧去请产婆与大夫过来。 翠翘自然也用眼角余光看到了姜念娇的行动,她心中也是暗暗发急。 阿娇怎么在这时候出事了?她不会有事吧? 而也是在翠翘分神之际,那本就与翠翘的功夫不分上下的女子只也立刻一剑刺向翠翘的胸膛。 还好就在这致命一刻,余十三及时出现,他再次一剑挑开女子手中的长剑。 并且他只回身对着翠翘吼道“这个时候,你发什么愣!不要命了!” 翠翘也是在此时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恍惚,她虽然担心姜念娇,可她也明白自己必须解决了面前这女子。 好在有了余十三的出手,那女子似乎终于力所不敌。 然而就在余十三与翠翘一剑朝那女子刺过去的时候,那女子却是突然化作烟雾消散了。 她的消失就好像刚才从来没有一场街头刺杀,也没有他们的并肩作战。 然而阵痛的站立不住的姜念娇,以及混乱四散的人群似乎又说明刚才的一切不是幻觉。 赵衍桢脸色阴沉的从马车里走出来。 刚才他就在街对面,小春山的混乱,他刚才自然也全部都看在了眼里。 他当时也以为是真有女刺客在刺杀 姜念娇。 然而从那女子化作烟雾轰然消散来看,刚才的混乱不过是一场幻术表演而已,很显然是有人利用这场幻术制造了刚才的这一场惊慌。 第一千六百七十五章 母子平安,顺利生产 只是他并不知道如今到底是什么人制造了这一切。 他更不知道制造这一切的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不过有一点他却是能肯定的,这一切都是冲着自己来的。 他的目光如鹰隼在街道巡梭,在感知到不远处的一座茶楼处似乎有一道视线打量着他们这个方位,赵衍桢只也立刻示意其余暗卫赶紧封锁那座茶楼。 随后他便立刻朝着姜念娇的方向而去。 姜念娇已经被安置在了小春山的软榻里,这里曾是兰玦午时休息的地方。 因为胎动,姜念娇疼得惨叫连连,那声音听在赵衍桢的耳中十分揪心。 翠翘更是紧紧握着姜念娇的手,她眼泪如雨水落下,明明痛的是姜念娇,可翠翘却觉得此刻在受苦的人好像是自己。 “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有保护好你,阿娇,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听到翠翘的话,姜念娇其实也想给翠翘递去一个微笑,然而她实在太痛了,纵然看到了翠翘,她想挤出一个微笑,可在随后她也只是痛得发出再一次的惨叫。 “娇娇,大夫马上就来了,你再坚持一下。”赵衍桢看到姜念娇这模样,也是心痛如刀绞,可他不想让姜念娇还要回头来安慰自己,所以他也只能这样安慰姜念娇,可他心中也知道自己这安慰有多苍白无力。 如果可以,他是真恨不得替姜念娇来受这样的罪。 好在大夫与产婆只也在伙计的催促下,匆匆到来了。 一见 他们过来,赵衍桢立刻起身将二人迎了进来。 “大夫,你快替我看看我的夫人,她没事吧!” 听到屋里产妇的惨叫,大夫也不敢耽搁,他只匆匆来到姜念娇身边,随后他便开始为姜念娇诊起了脉。 于此同时,一旁观察的产婆只也立刻道“哎呀!这位夫人是要生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准备热水,洗干净的剪子和襁褓啊!” 听到对方的话,众人便也终于反应过来了。 那大夫此刻只也检查出了结果,他只对赵衍桢道“夫人没有什么大碍,就是可能因为受到了惊吓,提前催动了生产。” 听到这里,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可即使如此,听着姜念娇因为生产的阵痛而发出惨叫。 赵衍桢的心情也并没有因此变得更好。 产婆此刻已经准备开始哄赶屋里围着的人了,她只留下了一个翠翘在屋里帮着自己,阿紫则被安排着去准备东西了。 其他人也知道这场景不适合观看,便也离开了,然而赵衍桢却是并不愿意离开。 婆子本也想如同寻常人一样驱赶离开,可看这人周身气派,那婆子倒又不敢造次了。 她只能斟酌着对赵衍桢道“这位公子,夫人就要生产了,这妇人生产最是凶险,这又是血光,又是不吉利之事,未免晦气,也未免血光冲之灾撞到您,您还是先出去一下吧。” 然而面对着妇人的劝慰,赵衍桢却是冷冷道“他是我妻子,此刻 这是她的鬼门关,我更应该护着她才是!况且这算什么晦气!又算什么血光之灾,她是在为我生孩子,这是大喜事,吉利事,至于血光我当年在战场上见到的血光可比这还要凶险!” 被赵衍桢一番训斥,产婆都有些被震住了。 一时那产婆也不敢说什么了。 见产婆不吭声了,考虑到自己妻子的平安还在产婆手里,赵衍桢便也不禁又对产婆软和了几分“你且好好做自己的事吧,有什么吩咐,你都可以叫我,我不会打扰到你的。” 见对方都这样说了,虽然产婆还是觉得这男子行事鲁莽,不过他这份魄力却也是旁的男子没有的。 而赵衍桢安抚好产婆之后,便也立刻回到了姜念娇的身边,他一边细致的为姜念娇擦汗,一边温柔的安慰起了姜念娇“阿娇,不要怕,咱们什么事也没有,是咱们的孩子要出生了,你一定要好好的。” 听到赵衍桢的安抚,姜念娇想点头,可是一阵痛似一阵的疼痛,让她翻来覆去,坐立不安。 看到姜念娇这副模样,赵衍桢突然想起自己之前便在看的那些与助产有关的书籍,他其实也早早备了缓解疼痛的药物,然而此刻是在小春山,再回王府也来不及了。 不过能缓解疼痛的倒也不止是那些药物,好像通过按摩,这疼痛也是可以被消解一些的。 他记得书中好像提及过按摩百会穴,风池穴,肩井穴等穴位其实也是 可以缓解疼痛的。 想到此处,赵衍桢只也对姜念娇道“娇娇,你且深呼吸试试看能不能缓解疼痛。” 姜念娇虽然疼得很,可是她话却还是能听清的,在赵衍桢的话语指导下,姜念娇果然开始深深的一呼一吸,待那气力恢复了些许,姜念娇便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而赵衍桢只在此时,便又立刻温柔的替姜念娇按摩起了这些相关的穴位。 而在赵衍桢的按摩之下,姜念娇只觉得自己似乎也跟着平缓了呼吸,疼痛似乎没有刚才那么撕心裂肺了。 而在赵衍桢安抚姜念娇的时候,恰好热水与助产的工具也被人给送过来了,那产婆当即便也吩咐翠翘赶紧给姜念娇在腹部进行适当的热敷,之后小紫也迅速端了一碗鸡汤。 姜念娇勉强将鸡汤喝完。 那婆子立刻便问“夫人可有力气了?” 姜念娇虚弱的点了点头。 那婆子便又接着道“若是夫人有力气了,咱们不妨采用站式生产吧,如此夫人也能顺利用力,夫人不用担心,胎像一切正常,夫人只需听我的吩咐行事便好。” 有了那婆子的话,姜念娇默默点了点头。 随后在众人的搀扶下,姜念娇便也顺利踩上了生产凳,之后她用手握着那生产助力绳,在婆子的指挥下,姜念娇只也开始调整呼吸,使起了力气。 “对!对!对!呼气,吸气!好,开始用力。好!好!好!我们接着再来一次。” 在那婆子的指 挥下,以及众人的照顾之下,姜念娇也不知过去了多久,虽然她也时时有一种自己快要脱力的错觉,可是在众人说着快了,快了的时候,她又觉得自己可以再坚持一把。 如此反复使力呼吸,孩子竟是在一个时辰内顺利生产了出来。 随着一声嘹亮的啼哭,姜念娇终于感觉到一阵放松,人一放松便身子发软,她像是软面条一般再站不住。 还好此时有赵衍桢小心的抱扶着她重新回到软榻。 产婆招呼着翠翘在用热水清理孩子身上的血污,清理干净之后,她又赶紧用襁褓包着那孩子。 此刻赵衍桢与小紫则在清理姜念娇身上的血污。 等到处理好一切,重新给姜念娇盖上被子的时候,那产婆只也抱着一个眼睛都没有睁开的小肉团进来了。 那孩子刚刚生出来,皱巴巴的跟个小老头似的,那模样儿谈不上有多好看。 可是这小小的一团,看起来是那么的可怜可爱。 婆子笑着道“恭喜公子,恭喜夫人,你们生的是一个金尊玉贵的小公主。” 听到这话,赵衍桢心中反倒更欢喜几分。 他立刻接过婆子手中的孩子,连声道“女孩儿好,女孩儿乖巧。” 那婆子笑着自然也连声说着一些吉利话。 赵衍桢知道姜念娇定然也很想看看自己生下的小肉团子,所以他只也将那女孩儿递到了姜念娇的面前。 “娘子,你快看看,这孩子可不可爱,像不像你。” 姜念娇 微笑着点了点头,赵衍桢啧啧逗弄几句,那小孩儿便也停止了哭泣。 翠翘也觉得新奇,只嚷嚷着要来抱那孩子,一时之间这孩子倒成了大家的宝贝儿。 赵衍桢满眼都是刚为人父的柔情与喜悦。 而产婆与那大夫在收了这家的赏银也是欢欢喜喜离开了。 姜念娇虽然生产时脱了力,可也不知为何,等到这孩子呱呱落地,等到自己休息了片刻,恢复了力气之后,她反倒是觉得自己精神头十足。 考虑到这里到底不是王府,不够安全,也不够舒适。所以赵衍桢早早便安排了布置的十分舒适稳妥的马车,之后马车辘辘往王府的方向而去。 姜念娇看着抱在对方怀里的孩子,也不禁对赵衍桢道了一句“殿下,咱们还没给孩子取名字呢?要不你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听到姜念娇的话,赵衍桢只道“孩子是你生的,这名字该你来取才是。” 姜念娇笑了笑,她没有推辞,她点了点头道“殖殖其庭,有觉其楹。哙哙其正,哕哕其冥。君子攸宁,不如咱们的孩子便换作赵攸宁吧?” 听到姜念娇取的这个名字,赵衍桢自然也是连声应好。 赵衍桢此刻看向姜念娇的眼神也是充满了柔情。 “娇娇,我此刻还像是梦一般,我没想到我们居然都有自己的孩子了。” 听到赵衍桢的话,姜念娇也是微微一笑,她其实自己也觉得这像是一场梦。 之后这马车很快又平又 稳的便驶入了王府之中,姜念娇自然又得到了一群婆子的护理,虽然姜念娇觉得自己精神头很足,根本睡不着,可是在赵衍桢的坚持下,她也不得不休息一会儿。 第一千六百七十六章 开明的婆婆 另一边,晋王府偏院的小佛堂里,一名深居简出的妇人正在屋里敲着木鱼,念着经。 而在她心下平静如水之时,不想一名婆子却是匆匆忙忙闯了进来。 “老夫人,老夫人,出大事了!出大喜事了!” 听到这婆子如此语无伦次,那妇人只看都不看一眼婆子,她目下无尘的训斥道“什么事情这般慌慌张张的,怎么这般没有规矩!我之前是怎么教你的?” 被训斥过后,婆子便也小心翼翼的收敛了容色。 见那婆子老老实实不吭声了。 身穿青色银线绣翠菊褂子的妇人这才对那婆子不急不慢的道了一句“说吧,发生什么事情了。” 婆子当下也过了狂喜的劲头,她只是小心翼翼道“夫人,是少夫人生了。生下一个足有七斤的小公主。” 听到此言,妇人古早无波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情绪,她欢喜道“是吗?” 话音落下,她已经起了身“那咱们赶紧过去看看。” 听到妇人这话,那婆子此刻只道“老夫人,咱们这样不太合规矩吧,哪有长者去见晚辈的道理?” 不想妇人却是看了那婆子一眼“那是我儿媳妇和长孙女,他们都是我的家人,我去看看又如何?难道御史台的那群老头子还要参我不成?” 被妇人再次训斥,婆子当下不敢再多话。 她算是明白了,这老太太口里的规矩说来说去最终解释权其实都只在她自己嘴里。 她是主子,自己只是个仆 人,人家都这样说了,自己一个仆人又能拿主子怎么办呢? 所以那婆子当下也只能随着老太太默默往前而去。 当她们来到晋王的小院时,姜念娇正在小睡。 屋子里如今已经生了炭火炉子,室内暖烘烘的。 赵衍桢一边安抚着沉睡的姜念娇,一边捧着一卷书籍在读。 他正读到兴处,不想门外一名丫鬟却是急匆匆的走进来,不过他倒还记得蹑手蹑脚。 “殿下,夫人听说少夫人生了,她亲自过来看少夫人和孩子了。”侍女轻声对赵衍桢汇报着这个好消息。 赵衍桢看了一眼终于睡着的姜念娇和同样睡在摇篮里的小宝宝,到底是怕再给这一大一小两大魔星给吵醒, 所以他只起身轻轻走了出去。 院子里虽然没有什么风,然而这样的气温却也不算什么暖和。 老太太就站在院子里,赵衍桢看了看自己的母亲,他的母亲看起来似乎比在宫中时要更加苍老了,而他的头发如今也早就已经发白,从回到晋王府后,她就很少与外人相见。 不过如今的她神色远比从前要平和安逸。 看到自己母亲还活着,赵衍桢已经感觉时光如今已经赐予了自己很多幸运。 而在赵衍桢打量老太太的时候,老太太也在打量赵衍桢。 赵衍桢如今的身形越发挺拔,这些年在边关的磨砺,他虽然还是温文尔雅的贵公子,然而这贵公子的身上似乎又平添了几分杀伐果断的肃杀之气 。 而且不知为何,他的衣服上也隐约见到几丝血迹,看到那衣服上的血迹,老太太多少有些触目惊心,说到底,她还是心疼这个儿子的。 “衍桢,你这是怎么弄的?怎么衣服上全是血渍?” 面对老太太的问话,赵衍桢只低声道“小问题。” 话音落下,他似乎也不愿过多说起自己今日陪着娇娇生产的过程。 毕竟他以为自己母亲最是讲规矩,若是她知道自己居然进了产房陪着娇娇,不定也要同那产婆一样唠叨。 见赵衍桢不愿多说,老太太也看出来赵衍桢没有受伤,所以只要他没吃亏,老太太如今也不愿再多问,她只是对赵衍桢道了一句“那衍桢,你媳妇儿呢。” 面对自己母亲的问话,赵衍桢只声色平静的道了一句“娘,娇娇她刚刚睡着。” 听到赵衍桢的话,老太太自然也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她没有立刻进去,她只是让自己身边的人将她准备过来的人参补品之类的东西都让身边的婆子安排去了小两口的库房。 随后老太太只又接着道“你父皇那边,你可通知了?” 赵衍桢点了点头“生下孩子之后,我便让婆子们一同通知了你们,父亲那边远一些,我想这会可能还在桥上。” 听到赵衍桢这话,老太太只是点了点头。 赵衍桢自然也不好不让自己母亲看一看姜念娇与孩子。 所以赵衍桢在随后只侧身让开道“母亲可要看看念娇和攸宁。 ” 老太太点了点头,考虑到身边的婆子一惊一乍的,怕惊扰了这母女二人,老太太故而没有让她进来。 然而当老太太与赵衍桢放轻了脚步进屋的时候,不想姜念娇也不知什么时候醒来了。 当然也可能姜念娇压根就没有睡下。 一见到老太太过来,姜念娇立刻便要下床请安。 不过她这意图,也很快便被老太太给识破了,老太太只立刻让姜念娇坐着休息,先不要下床,随后她主动走到姜念娇的身边,只轻轻握着姜念娇的手道“阿娇,你辛苦了。” 姜念娇看了一眼赵衍桢,随后笑着道“母亲,我不辛苦。刚才生产时是衍桢一直陪在我身边,他还给我按摩,还让我深呼吸,当时虽然疼了一阵,可是有了衍桢的帮助,我轻松了很多。” 听到自己儿媳说得话,老太太终于也知道赵衍桢身上的污渍是从何而来了。 她只是看了一眼赵衍桢,不过那眼神里也看不出什么情绪,而在面对着姜念娇的时候,老太太的眼里便又恢复了几分含蓄的微笑“是吗?那这小子总算还有点用,至少懂得心疼媳妇。” 赵衍桢倒没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也能从自己母亲嘴里听到夸奖的话,他一时都有些不可置信。 他这母亲从他出生起,便对他要求严格,虽然母亲不曾责怪过他,可也从来不曾夸过自己。 而且尤其是陪产这事,其实如今妇人生产却仍是被人视为不祥之 事,他虽然不是这样认为,可是其他人是这样觉得的,所以他原本以为自己母亲会觉得自己这行为唐突。 不想她竟然也能理解。 老太太不着痕迹的夸赞了自己儿子几句之后,便又对姜念娇道“不过我倒是觉得这生产之事,丈夫在一旁陪着本也是应该的,毕竟那可是他的妻子在为他走鬼门关,一个男人如果连这个时候都不在,都不能起一点作用,那他还有什么时候会在呢。” 姜念娇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她点了点头。 也是因为知道婆婆如今思想开明了许多,所以姜念娇才敢斗胆将赵衍桢陪她进产房的事情说出来。 事实上敏皇后如今虽然不常出来,可在赵衍桢不在的日子里,姜念娇与敏皇后便早已经建立起了深厚的关系。 而且之前在王府里的时候,她便每日晨昏定省,不过不久之后,老太太便免了这规矩。 不过即使老太太免了规矩,可那时候姜念娇想着老太太失去儿子,定然心情低沉,所以她还是常常去看敏皇后的,自然在这之后姜念娇也发现了对方的心境变化,经过那一场大灾难,敏皇后如今的思想倒是越发的开明了,所以如今这婆媳二人,虽然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然而他们的关系反而是越发的融洽了。 这一点变化,赵衍桢自然也看在了眼里,此刻他见姜念娇有母亲陪着,所以当下的他也安心了不少。 他低声道“娘,娇 娇,我先去换一套干净的衣裳。” 面对赵衍桢的话,老太太与姜念娇只是点了点头。 而赵衍桢得了肯定便也离开了屋子。 老太太随后又问“娇娇,孩子在哪里呢?” 姜念娇立刻让奶妈去抱出孩子来给老太太看,然而老太太却是摆了摆手道“别吵醒孩子了,我过去看看就行,不然孩子一哭起来也是个小麻烦精。” 听到敏皇后的话,姜念娇点了点头。 她不再阻拦敏皇后,敏皇后便也去摇篮旁边看了看那孩子,此刻小攸宁正在睡梦中,可可爱爱的,安安静静的。那小小一团,敏皇后看着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跟着揉碎了。 她没有生过女儿,如今见这小团子安安静静的,她笑着低声道“这女孩儿就是比男孩儿省心。” 话音落下,敏皇后便也起了身。她重新坐回到了姜念娇的身边。 随后敏皇后只又道了一句“我如今都能看到孙子了,倒是没有什么遗憾了,只是可怜你姨母,她生前最是疼你,如今却看不到你成家立业,生孩子,若是她看到这孩子,她定然也会十分喜欢吧。” 突然听到敏皇后提及自己姨母:毓贤妃,姜念娇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失落,这皇宫怎么就不能留下自己的姨母呢?她直到如今都不肯相信自己姨母是自杀的。 似乎是感知到了姜念娇的失落,敏皇后只也立刻改口道了一句“我也真是,怎么就哪壶不开提哪壶呢,娇娇你 别伤心,其实你姨母如果在天有灵,她看到你这孩子也会为你感到高兴的。” 姜念娇闻言,也只是轻轻笑着点了点头“母亲说得有道理。” 第一千六百七十七章 调查结果 赵衍桢从屋里重新换上一件天青色银线绣竹纹圆领袍出来的时候,余十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赵衍桢的门口。 余十三见赵衍桢出来,立刻单膝跪地,拱手出言道:“殿下,属下已经调查过那茶馆了,这茶馆的雅座一共十四间。其中靠着街面窗口的也就七间房。” “洛嘉郡主一人就占了三间,里面的人分别是洛嘉郡主与洛妃的小妹,还有几位礼部侍郎家的千金带着相关的丫鬟男宠在其中为了庆祝洛嘉郡主大病初愈而举办的宴会,这其中人员复杂,得有十几人的样子。” “他们旁边的则是陈尚书家的公子与赵侍郎以及李侍郎家的二儿子在里面饮酒。” “其他林林总总的还有一位叶姓盐商和与其他盐运部门的官员在其中商谈明年的盐引又该如何分配。除此之外在另一个角落边还有几位落榜文士在喝送别酒。” “不过在这其中,那座与小春山相对的雅座里却是一个人也没有的,按照小二的说法,当时这个雅座是什么客人也没有的,理论上来说,这里是没有人的,而按照实际来说,这无客的雅座其实是谁都可以进入的。而当时一二楼吃饭饮茶的客人便有一二百位,也没有相关人员证明谁来过此处,只要来过的人不认,咱们也不知道他们来没来过此处,所以也就是说,恐怕此番没有人能查出谁曾经进过那茶馆。” 赵衍桢闻言 自然也明白了余十三的意思,那茶馆人员混杂,谁也不好说这些人里谁是今日白天小春山这起混乱事件的制造者。 不过能在这里制造混乱,赵衍桢仍不愿意相信对方只会是临时起意。 可是如果不是临时起意,那此人怎么知道自己与姜念娇会去到小春山呢? 毕竟姜念娇会去小春山也是临时起意的决定。 甚至自己如果没有安排十三与其他暗卫在暗中保护着姜念娇,他其实也是不知姜念娇去了小春山的。 那人怎么可能比自己更先知道姜念娇在何处。 所以此人要想知道她的方向,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也在一直跟踪姜念娇。 余十三见赵衍桢迟迟没有开口,他只也突然想起来自己在那空置的雅间里的窗台处,曾经见到过一些纸屑灰烬。 那灰烬当时还没有燃烧殆尽,他觉得这可能与今日的事情有关,所以他在离开前还曾特意将那灰烬收拢进了自己的口袋。 想到此处,他不禁将那烧成灰烬的纸屑取了出来。 随后他便也不禁低声道:“殿下,我在那空置的窗台前其实还曾看到过烧灼的痕迹,以及一些被烧过之后的灰烬,我也曾问过店小二,店小二说他也不知是谁做了这缺德事,我觉得这可能也与今日的混乱有关,所以我便将其带了回来。” 听到余十三提起这纸屑的来历,赵衍桢看着这些灰烬的眼神便也不同以往了起来。 他其实已经想 到了这可能是幻术,可另一方面,因为京城治安太平已久,而且那些羌漠人也早都被赶出了上京,所以他虽然有想过这些,可他却并没太往上面去靠想。 可是如今看到这灰烬,再遥想那处的人影,赵衍桢便也不得不将这事往幻术上面挂靠。 而余十三见赵衍桢迟迟都不曾说话,便也不禁主动对赵衍桢道了一句:“殿下,这东西有用吗?咱们接下来又该怎么办呢?” 赵衍桢闻言,只是从余十三的手里接过了那包灰烬。 他低声道:“这应该是一种幻术,而且还应该是羌漠那边传来的手段,当年因为羌漠人刺杀事件发生,这些幻术已经被人禁了,大量羌漠人也被赶出了京城。如今这幻术再次重现,我以为这事定然与羌漠那边脱不了关系,而他们的存在一定会比今日更加隐蔽。所以咱们到处去找那凶手,到头来恐怕还是徒劳无功,我们如今只能防守,这一次不能得手,他一定还会有下一次。而且因为是幻术手段,你们其实也防不住,我会让阿九派人过来研究这幻术,顺便保护王妃的,只是在阿九派人过来的这段日子前,你们得确保王妃不要出门。其次便是,你们再安排人重点跟踪一下今日二楼雅间的这几人。我想这其中或许会有一些不得了的收获。” 听了赵衍桢的吩咐,余十三自然低声应是。 只是他还是提出其中一个难题:“殿 下这事恐怕没这么好办呀!洛嘉郡主可是长公主的小女儿,她自小在长公主府长大,且长公主府也是暗卫高手林立,我想我们跟踪起洛嘉郡主来,怕是会十分困难。” 听到余十三抛出的难题,赵衍桢只略微思忖了一下,便道“这有何难,洛嘉郡主总不是闲得下待在家里的人,她出门时,那些暗卫多半也不会跟在她身后了,到那时候,你再远远跟着她,你就看她身边跟了哪些人,又与哪些人有所交集就行了。” 面对赵衍桢的提议,余十三只也立刻应了一声是。 随后余十三几个起落,便从院子里消失了,当下的他就好像从来也不曾来过赵衍桢面前一般。 而当下赵衍桢安排好了余十三的工作,便也决定重新回到姜念娇身边陪着姜念娇。 此时赵衍桢的母亲已经离开了他们的小院子,姜念娇却还没睡得下。 此刻敏皇后走了,她觉得无聊,便只又拉着翠翘与小紫他们说话说个没完。 不过在看到赵衍桢过来之后,姜念娇只也立刻哄赶着翠翘与小紫,小紫跑到一旁装作在摇婴儿床,翠翘则是跑到一旁装作在给博古架上的兰花浇水,只可惜她手里拿的是桌子上的茶壶。 而姜念娇更是蒙头将被子一拉,倒头就睡。 这一切看起来竟有几分诡异的安静。 不过赵衍桢怎么可能识不破这样的小伎俩呢。 所以他先是看向小紫道“小紫,你别摇了,孩子 睡着了,你再这样摇床,小孩儿该被你醒了。” 随后他又看向翠翘道“还有翠翘,你也别给我的文心兰浇水了,那茶壶里都是热水,被你这么一浇,我的文心兰恐怕都得被你给浇死。” 听到赵衍桢的话,二人都有些讪讪的住了手。 最后赵衍桢才走到姜念娇面前,他只微微拉开被角道“还有娇娇,我知道你没睡,你也别把自己闷在被子里了。” 听到赵衍桢的话,姜念娇这才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她一脸无辜道“殿下,不是我不想睡,是我睡不着。” “你想啊,我今日除了造出一娃娃来,今日我可还命悬一线呢,那人想杀我。” 姜念娇本以为赵衍桢又会软刀子磨肉,哄着自己入睡。 不想赵衍桢闻言却道“行了,既然不想睡,我也不逼你了。” 听到赵衍桢松了口,姜念娇也是一喜,不过很快她似乎又想起了一件事“殿下,对了,今日偷袭我的那刺客抓到了吗?” 听到姜念娇问起这个,赵衍桢只是看了一眼翠翘道“翠翘跟你聊了那么久,没跟你说那刺客是幻术吗?” 面对赵衍桢的问话,姜念娇只立刻道“翠翘当然跟我说了,当时十三与她同时出手刺向那刺客,眼看那刺客就要被刺穿胸膛了,不想那刺客在被刺之前便突然化作一阵粉末烟尘消失了。可是即使是这样,那肯定也是有始作俑者的吧。而且这东西肯定是幻术。” 听到姜念 娇的话,赵衍桢只也跟着沉默般的点了点头“是幻术。我也发现了那幻术高手的作案痕迹了,不过此人藏匿的地方在对面茶楼,那茶楼里鱼龙混杂人又多,而且没有任何一张羌漠面孔,所以我也不知道那幻术高手是谁。” 听到此处姜念娇只也跟着一阵紧张。 而赵衍桢随后只又趁热打铁对姜念娇道了一句“那凶手显然是针对你我而来的,所以娇娇,这段时间,你给我好好在家休养,你可不要再给我到处招摇了。” 赵衍桢这话多少带有几分严厉,事实上他也的确是有几分生气的。 毕竟从回了晋王府后,姜念娇的肚子也是越来越大,眼看着是临盆将近,他早同姜念娇说过,这段日子没事不要到处乱跑,她为了调查小紫这事,其实自己也是不同意的,奈何他拗不过姜念娇偷偷跑路。 所以他真是拿她没有一点办法。 今日发生了这样的事,那凶手固然可恶,可姜念娇到处乱跑其实也等于间接给了凶手可乘之机。 只是当时赶过去,看到姜念娇那般痛苦,后来又那般虚弱,加上被孩子出生的喜悦冲淡了愤怒,所以最终对姜念娇的教训变成了等下收拾,再到如今的轻描淡写。 姜念娇也明白自己今日如果不出去,什么事也不会有,毕竟王府守卫森严,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的。 所以她只也立刻乖乖巧巧的应下了陆之章的话语“知道了, 夫君,放心,经过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到处乱跑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看她撒娇卖乖,赵衍桢心中那三分火气便更是被彻底浇灭。 第一千六百七十八章 紧张的父子关系 而姜念娇在与赵衍桢的相处里,其实早也已经摸清楚了赵衍桢的个性。 所以在估摸着赵衍桢已经消了气以后,姜念娇只也抬头看向赵衍桢试探道“可是夫君,咱们也不能任由那幻术者逍遥法外吧?” 赵衍桢闻言,只是摸了摸姜念娇的小脑袋道“那是自然,我已经写信给小九了。小九他会幻术,如今他又在羌漠那一带,我想他安排一个懂幻术的人过来。到那时候,咱们便也不至于被人隔空打物,一头雾水了。” 听到赵衍桢提到小九,姜念娇自然知道对方说的是九皇子赵琅。 虽然她与赵琅的交集不多,可是那赵琅的母亲会各种巫术,小九也跟着学习了不少。 如今他又在巫毒部落,想来他学习的巫术只会更多。 虽然幻术与巫术不同,可是这一类东西都是脱胎于同一个民族,所以要让赵琅去办这事,的确是再合适也没有了。 姜念娇笑着道“也不知阿琅如今在那巫毒部落过的好不好。” 听到姜念娇的话,赵衍桢只也点了点头跟着道“是啊,我会写信问询阿琅的。” 虽然赵衍桢在当日就给赵琅写了信,然而巫毒部落与京城的路途也算遥远,即便是快马加鞭也要十五日,所以姜念娇这段日子几乎都不能出门。 不过她也要养身子,坐月子,所以不能出门的日子里,她便在众人的照顾下只在自己院里走动。 而另一边,在皇宫的层层关卡之 后,赵衍桢安排报信的侍卫只也终于获得了通往御书房的许可。 此时,朝会刚刚尘埃落定,御书房内,只有太子赵念泽与他的父皇邕帝。 邕帝显然因为某事而愤怒不已,他将一道折子狠狠地扔到了赵念泽的面前:“你看看御史台是怎么弹劾你的!他们说你代我处理朝政期间,结党营私,大肆交友,甚至在朝堂上大搞一言堂!你是不是觉得我老了,没用了?想要早点取而代之?” 听到邕帝的话语,再看到那折子上劾的内容,赵念泽的内心也不禁为了此事感到惊心动魄。这简直是无中生有!他虽然与朝中大臣们关系亲密,但他从未结党营私,更没有不尊重皇上的意见。 听到邕帝的严厉训斥,赵念泽立刻双膝重重地砸向地面,急切地解释道:“父皇,儿臣绝对没有不敬的想法。御史台的弹劾完全是对儿臣处理了他们之中的几位无能之辈的报复,他们拉帮结派、为其他党派充当喉舌并陷害他人,所以儿臣才处置了他们!还请父皇一定要查明此事,还儿臣一个清白!” 然而邕帝对于赵念泽的解释如今明显是不信的,他本就生性多疑,反复无常。 如今随着年老体迈,他不免感觉自己对朝堂的把控越来越力不从心。 而赵念泽虽然是他的亲生儿子,而且还是他念念不忘的原配为他生下的唯一儿子。 甚至赵念泽这个太子还是他一手扶持上 位的。 然而如今当赵念泽真的上了位,而且羽翼渐丰之后,父子之间的矛盾反而越发的大了起来。 大到政务之争,小到生活琐事,这父子之间的嫌隙是越来越大。 如今的他眼看着赵念泽是越发的不顺眼,也越发的感觉到威胁。 他甚至后悔自己太早将太子定下来,这真正的权利掌控在他手中也不过才两三年而已。 他本以为赵念泽是个老实孩子,可是如今他越发怀疑赵念泽的老实不过是伪装罢了。 “清白?你有什么清白可言,你那小舅子难道没有在朝堂里外大肆安排人员?”邕帝继续出言训斥道。 听到邕帝对自己小舅子的训斥,赵念泽倒真有些解释不得了。 他那大舅子就是个大老粗,因着如今人人都知道未来的帝王将会是自己,这徐家的身份只也跟着水涨船高,那些见风使陀者自然更加巴结对方,偏偏徐勇这大舅子却是没有经过这阵仗,老朋友有求,他是有求必应。 新朋友有求,他也是能帮就帮。 所以对于这一部分内容,便是赵念泽只也觉得自己完全没法在邕帝面前解释清楚。 邕帝见他不吭声,本还要训斥几句,不想门外却是突然传来大太监田柄的声音“陛下,晋王派了来人说有事求见陛下。” 邕帝听到晋王派人求见,心中多少有些疑惑“他派人过来做什么?” 那田柄自然早把话问清楚了,所以他只低声道“回陛下的话, 来人说是晋王妃生了,晋王妃生下一个足有七斤重的小女娃。” 听到田柄的话,原本还在盛怒之中的邕帝脸上的神色也不禁淡然了几分。 甚至他脸上还跟着挂起了一个笑容,虽然晋王妃生的只是一个女儿,然而这却是他的这些皇子里最早为自己诞下孙子的王妃。 不管放在哪里,添丁进喜都是一件大喜事。 邕帝只对田柄道“这可是朕的第一个孙儿,这可是大喜事,你让晋王的人进来吧,再让齐妃为晋王府安排一些好东西过去。赏赐便按最高规格来吧。” 听到邕帝的吩咐,那田柄自然立刻应是。 随后邕帝只又看向旁边低垂着头,一直没有说话的赵念泽道“太子,你跟芷兰还结在衍桢前头吧?” 听到邕帝的话,赵念泽只能默默点了点头。 邕帝随后又道“你们也要加油啊,我知道你们夫妻感情不和,可不管怎么说她到底是你的正妃,你们要想继位总是得后继有人的吧,就算你不喜欢芷兰,你也可以多纳几房美妾,之后让那些孩子安排在芷兰膝下也是可以的嘛。” 听到邕帝这话,赵念泽在某一刻只差点便要对邕帝说出自己与苏芷柔其实已经有了一个孩子,而且孩子都有一岁了的事实,可是这话到底没能说出口。 他心中明白,苏芷柔如今已经在众人面前算是一个死人了,如果将她再抬到人前,那苏芷柔和自己还不知要经历多少风雨 ,他如今已经不再天真了。 倒也懂得思前想后,为自己和自己心爱之人顾虑了。 只是可怜他与芷柔生下的那孩子,如今不说别的,便是那孩子满月的时候,他们甚至都没能为孩子办一个满月宴,更不敢让旁人知道。 他想或许只有等自己登基了,芷柔和孩子才能重现于所有人面前,那时候他一定要给芷柔和孩子最大的尊荣。 而如今想来,他其实也有半个月没有去见过芷柔了。 这当然不是他不想看到芷柔和孩子。 事实上,苏芷柔才是他的所爱,而且是此生唯一。 如果可以他何尝不愿意日日陪在这母子二人身边,过着一家三口粗茶淡饭的生活呢。 然而从他决定回京,从他决定认父,并且为母报仇之后,他们便再也回不到过去。 尤其如今他已经成为了太子,他这个太子并非众望所归,虽然他父亲为他力排众议推举他上位,然而这也意味着有更多双眼睛盯着自己,自己之前就因为不够谨慎差点被人跟踪。暴露了芷柔的安全。 所以在这之后,他与苏芷柔能见面的次数便更少了。 不过如今风波已经过去了,他是不是也应该去看看苏芷柔和孩子呢。 邕帝自然不知道赵念泽在想什么,他只是心情大好,所以在赵念泽没有吭声时,他也没有生气,他只是挥了挥手对赵念泽道“行了,你赶紧下去吧,你记得没事多陪陪芷兰。” 对于邕帝的放行 ,赵念泽自然只是应了一声是,随后便默默下去了。 …… 从京城到京郊庄园大约也就十来分钟的时间,不过为了防止被人盯上,所以赵念泽还是先回了一趟王府。 王府里,他与徐芷兰如今其实已经算是连话都说不了几句,甚至连面都见不了几面的存在。 所以当他回府提出要征用府中下人办事的马车时,那下人虽然觉得离谱,然而徐芷兰从不管这事,所以下人也不该多问。 赵念泽换了一身粗布衣裳,又让自己信的过的暗卫扮做车夫纵马出城。 二人路径明确,一步也不做停留。 直到出了郊外,赵念泽也没有让那暗卫立刻前往苏芷柔他们如今新换的住地,他只是让暗卫去之前差点暴露苏芷柔母子二人的旧家宅子里。 之后他们将马车停在门外,进去旧宅之后,赵念泽只又与那乔装打扮的暗卫悄悄从后院出门,他们纵马行了小半个时辰,当下才算是重新到的一个新的庄园。 虽然他们已经十分谨慎了,可是赵念泽在进入庄园之前,却还是让暗卫们先行确定此处是否有人跟踪。 直到确定没有被人跟踪,赵念泽这才随之进入小院子里。 此时苏芷柔母子二人正在院里晒着太阳。 对于赵念泽的到来,苏芷柔还很有些心惊肉跳。 “殿下,你怎么来了?咱们不是约定好了,这半年都先不见面了吗?” 听到苏芷柔的话,赵念泽立刻低声道“可是阿 柔,我想你跟孩子了。” 听到赵念泽这话,苏芷柔脸上也没什么微笑,她只是低声道“是吗?” 赵念泽随后又问“阿柔难道你就不想我吗?” 第一千六百七十九章 心有挂念 面对赵念泽的问话,苏芷柔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在这常年幽暗的见不得光的关系里,苏芷柔对赵念泽的感情其实早就已经变了质。 要说没有怨恨,那也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 毕竟她也曾经是好人家的女儿。 她也有自己的理想与抱负。 然而就因为救下了他,她的人生被捣成了一团烂泥。 她为了与他在一起,如今只被迫成了一个没有朋友,没有亲人的人,更谈不上她曾经还有过治病救人的愿望。 甚至是她父亲的消息,她也只能从赵念泽的口中听说。 而且为了不让人知道她还活着,赵念泽甚至只连她父亲也都瞒着。 她如今还能不心性扭曲,其实一来是她心性好,二来也是因为她确实对赵念泽有过爱情,虽然在年岁磋磨里,这份爱情只也被磨得日益淡薄。 但那也是爱不是。 苏芷柔听到赵念泽的问询,只是不着痕迹的别过脸笑道“孩子都一岁了,说这些做什么。” 赵念泽自然知道苏芷柔这份情绪意味着什么。 他为他们之间的无言感到悲伤。 不过他也明白,这本就是自己的错误,是自己亏欠苏芷柔与孩子的。 “阿柔,你放心,等我登基之后,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出现了,我到时候一定让你坐在我身边,我们的孩子也将会是我们唯一的继承人。” 听到赵念泽的保证,苏芷柔只是声色平淡的对赵念泽再一次重复了自己的诉求“念泽 ,你应当知道,我从来也不稀罕当什么皇后,更不愿意只在这小小一方天地坐井观天,你是知道的,我所求的从来都是行医治病,与爱人携手同行。” 听到苏芷柔的话,赵念泽便又沉默了。 “阿柔,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阿柔,我有什么办法?我如果不入宫,我的母亲就是死不瞑目,我如果不去争,那你我都没有活路。” 听到赵念泽这话,苏芷柔不再说话。 今日天气晴好,她转身只又开始忙着翻翻捡捡起自己篮子里新收的药材。 赵念泽也意识到了他们的矛盾根本不可调和,也没法往下说,再说下去,除了争吵什么都解决不了。 他只能又走到苏芷柔身边一边帮她挑拣簸箕里的草叶,一边对她提及姜念娇的消息“芷柔,阿娇生了,是个七斤重的小女孩儿。” 一听到赵念泽提及姜念娇,明明生孩子的也不是她,然而苏芷柔脸上却是一脸明媚,那神色便好像生下孩子的人是她一般。 “你说的可是真的?阿娇真生了个小女娃娃?”苏芷柔面上全是喜悦。 赵念泽见她重新欢喜起来,便也点了点头“自然是真的,父皇对此很是高兴呢,他当下赏赐了很多东西给表妹,除此之外,他过几日还要亲自去晋王府看表妹呢。” 听到赵念泽这话,苏芷柔脸上的神色便更为喜悦了,她看向赵念泽道“那娇娇没事吧?” 赵念泽并没有去看过姜念娇 ,不过那过来报信的侍卫既然没有特地说明,那他们母子便应该是平安的。 所以赵念泽只也对苏芷柔道“我想表妹她应该是没有什么大碍的。” 听得赵念泽这话,苏芷柔反而放心不下了,她低声道“娇娇这样,我倒真是放心不下了,可惜我也不能去看她。” 随后她只是突然想起自己之前为了生产过后的身体能够恢复,也曾备过一些药丸。 那些药她自己也吃过,那效果也确实没什么可值得质疑的。所以她只是对赵念泽道了一句“殿下,您会去看望娇娇吗?” 听得苏芷柔的问话,赵念泽似乎也有些惊讶,他只是平静的看向苏芷柔,随后他低声道了一句“那你希望我去看望她吗?” 苏芷柔低声道“自然是希望的,如果可以,我甚至恨不得自己过去看他,可我也知道你肯定不会让我去见他的。” 听到苏芷柔这话,赵念泽当下倒是因此对苏芷柔反而更生出了几分愧疚“芷柔,是我对不起你。” 苏芷柔闻言并没有接话,他在自己面前其实已经说了很多次对不起了,每一次对不起都让苏芷柔感觉到无能为力。 其实他除了愧疚,什么都改变不了。 甚至他计划的未来,还将自己的人生也裹挟着一起改变了。 如果不是因为爱,这种一生的路都被人悄然改变,苏芷柔其实是无法去接受的。 可再爱一个人,谁也无法安然接受被他人摆布命运却没 有一丝不情愿啊。 所以苏芷柔没有接应赵念泽的话语,她的沉默像是她保留下来的最后一丝倔强。 赵念泽看在眼里,自然也明白自己无法让苏芷柔满意,所以他在最后还是有了自己想法,他在随后只一咬牙,接着他便对苏芷柔低声道了一句“不过去看望表妹这事,其实我还是可以带你一起过去的。” 听到这话,苏芷柔只感到十分惊讶,毕竟前一阵子,他们才因为赵念泽在自己这边往来太勤,差点被人发现,而将自己立刻转移到新的居所。 如今那些目光肯定还没有放弃对自己的注视,所以赵念泽此刻说这话不就是在发疯吗? 不过惊讶过后,她便又立刻对赵念泽低声道了一句“殿下?你怎么带我出去?若是带我过去,那他们不就都知道我没死了吗?到时候那些人肯定都会过来攻击你的。” 听到苏芷柔这话,赵念泽却是露出了一丝微笑。 虽然苏芷柔的声色充满了担忧,可是在这担忧里,他至少还是感觉到了阿柔对自己的关心。 所以为了阿柔开心,冒这一次险,其实还是十分值得的。 他温柔的低声道“阿柔,你不用担心我,我自然有办法让你见到我表妹。你放心,我有我的办法,我们谁都不会有事的。” 听了赵念泽这信心满满的保证,苏芷柔却也没有就此相信他,苏芷柔只是对赵念泽道了一句“你怎么保证我不会暴露在人前。 ” 赵念泽这一次带苏芷柔去看望姜念娇倒也真不是一时的临时起意,其实他在听说姜念娇生产之后,他便已经在开始琢磨这事了。 毕竟苏芷柔虽然没有激烈的对抗过自己,可是她整个人却也一日更比一日压抑,就像是将要枯萎的花朵一般,他也担心苏芷柔会想不开。 所以如今这般琢磨他倒也真琢磨出了方法。 当下的他只是低声对苏芷柔道“芷柔,是这样的,我会让人为你易容成一名王府婆子的,反正徐芝兰也不管王府的事务,我安插人手她更不会多说什么,而之后你跟在我们身后一起去王府看望我表妹就可以了。” 听到赵念泽的安排,苏芷柔只觉得这计划似乎隐约也有几分可靠,当下她这才感觉到了几分希望,她不再反对赵念泽的安排。 “好,那我们什么时候过去?”苏芷柔关心的问道。 赵念泽略微一思索,考虑到现实中的一些问题,他最后还是将计划定在了三日之后“那咱们便将计划定在三日之后再过去吧。” 而一想到自己终于能见一见自己想见的人,她心中便也埋下了几分欢喜盼望的种子。 “好,我等你。” …… 姜念娇正躺在床上昏昏欲睡,小孩如今也正被奶妈哄着乖巧听话的很。 她这段日子倒是十分安然自得,如果不是在半梦半醒之间听到那冰冷的机械声音。 姜念娇几乎都要忘记自己是一个重生之人,而且她其 实还绑定了一个给人拉媒保纤的系统。 所以在那喧哗的电子音响起的时候,她还有些懵逼。 “苏医妃因为与太子长久见不得光的关系而感到苦闷。二人的故事甜度下降,所以为了改变关系,太子将安排苏医妃与您见面,他希望您能为苏医妃排解苦闷。” 听到系统提及苏芷柔,姜念娇这才想起苏芷柔与赵念泽的烂摊子。 一想到这二人的糊涂账,姜念娇也不禁在心里冷笑一声“开解?你想我怎么开解他们二人?” 面对姜念娇的问询,那系统只也以为姜念娇是在配合自己,所以系统便也立刻出言道“自然是能让女主苏芷柔想开一些,并且看清楚自己的内心,她其实是十分喜欢赵念泽的。” 听到这里,姜念娇忍不住吐槽道“如果你把她脑子摘掉的话,其实我想效果会更好。” 听到姜念娇这话,系统立刻道了一句“那怎么行,如果摘掉脑子,那人还怎么活?” 听到系统这话,姜念娇便也不禁出言反驳道“是啊,人摘掉脑子不能活,可不摘掉脑子,她也一定会胡思乱想的,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人有自己的想法,而且这种想法根本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难道他苏芷柔除了爱情就不想要别的什么了吗?她好好的一个治病救人的大夫凭什么就一定要为了男主的感情牺牲自己的人生?既然你要让她顺从男主,做这见不得光的爱情里的隐 形人,那你又何必让她心怀天下,去治病救人?” 系统大概也没想到姜念娇会这样回怼自己,一时之间,那系统竟是久久没有出声。 第一千六百八十章 系统编的剧本 而就在姜念娇只也以为那系统大概是不会再出现了的时候,系统忽然又再次出声了“爱情是需要激情的,故事也是需要一些曲折经历的,既然改变不了她的思想,那剧情也会为她进行适当改变的。” 听到系统说会为对方进行剧情改变,姜念娇只觉得这还算是个事。 随后不想就在此时,一段文字便再度进入到了自己的脑子里:苏芷柔乔装打扮成婆子模样,跟在赵念泽身后,此时的晋王妃并没有认出她来,直到听到那婆子忽然唤了一声娇娇,那晋王妃这才抬头看向床前神色激动的婆子。 那婆子撕开面上的面具,只露出那张清雅如月光幽兰的面庞,她看起来仍旧没有什么改变,即使孩子都一岁了,她也还是当年模样。 晋王妃看到苏芷柔便也不禁想到自己,自己如今乱糟糟的,生下孩子如同死过一回般虚弱,倒也难过表哥不选择自己了。 想到表哥,晋王妃也是一阵黯然。 如今已经这样,都回不去了,她与表哥也只能是有缘无分了。 而在晋王妃神思恍惚之时,苏芷柔已经在她身边坐下了,她温柔道“娇娇,我来看你了。” 姜念娇闻言抬头看向苏芷柔,她声色不虞的问道“你来看我做什么?” 面对姜念娇的不虞神色,苏芷柔也并不生气,她轻声道“娇娇,妇人生产最是不易,我除了来看你,其实是我自己还研究了一些减缓痛苦的良 药,这药你拿着,可保你恢复更快。” 苏芷柔这番用心倒是十分良苦。 然而姜念娇并不领情,她直接打开了苏芷柔递过来的手,那小药丸立刻便骨碌碌滚了一地。 “我用不着你的药!”那晋王妃提高声音道。 她这一嗓门足够响亮,原本在外室说话的赵衍桢与赵念泽两兄弟自然也发现了内室的喧哗。 赵念泽当即一个箭步冲进内室。 在看到那散落一地的药丸和不知所措的阿柔,他心中只也不觉升起一丝怒火! “这可是阿柔亲手为你做的药!你不感恩便罢了,怎么还这般做态!” 听到自己表哥居然为了别的女人凶自己,虽然已嫁做她人妇的姜念娇心中也不禁泛起一丝酸楚。 然而没等那姜念娇表什么态,与赵念泽一道过来的徐芷兰自然也跟进了屋子里,她一眼便看到了屋里卸去伪装的苏芷柔。 瞬间她心中只涌起一股无名怒气,这女人居然还活着,她说她夫君近日怎么与这女人如此亲近,原来这两人居然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大变活人。 看着面前的苏芷柔,徐芷兰一时只不知到底是苏芷柔大变活人更让她生气,还是自己夫君与她卿卿我我更让她愤怒了。 她尖叫一声“苏芷柔!你竟然还活着!你怎么还活着。” 面对着徐芷兰的指责,苏芷柔更觉不知所措,赵念泽却是立刻将苏芷柔护在了自己身后“你别凶她,有什么你冲我来。” 听到 赵念泽的话,屋子里的两个女人,姜念娇与徐芷兰只都同时心中一痛。 徐芷兰出言质问赵念泽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个女人还活着!” 面对徐芷兰的质问,赵念泽也毫不相让“我爱的是阿柔!一直都是,我怎么可能让你伤害她。” 听得此言,屋中二女更为伤心。 姜念娇不知想到了什么,只立刻对徐芷兰挑拨道“太子妃,这些年他们的关系一直没有断过,他们还有一个孩子!你若是今日再不出手,来日待他上位之时,说不得你的地位也将不保。” 一听这话,原本只是伤心的徐芷兰,便也警惕起来了。 她恨恨看向赵念泽“今日我们之间必须有个了断,你是选择她还是选择我?” 面对徐芷兰的逼问,赵念泽几乎毫不犹豫的看向苏芷柔。 此时不用开口,赵念泽的选择也已经清楚分明。 看到二人视线相对,徐芷兰心中已然恨极,她咬牙切齿冷笑两声“好!很好!既然你们这么情比坚金,那我倒要看看你们感情能有多深厚。” 话音落下,徐芷兰便朝着屋外而去。 此时赵念泽只顾着安抚苏芷柔,所以他当下竟只任由徐芷兰冲出了屋子。 他还不知道徐芷兰将给他与苏芷柔的感情带来什么样的暴风雨考验。 直到晋王突然提醒一句“大哥,大嫂离开之后,会不会去告状。” 这一语惊醒梦中人,赵念泽想起去追徐芷兰的时候, 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 听着系统念下的这一大段,姜念娇只觉得一阵恶寒。 尤其是那系统说她与徐芷兰为了太子赵念泽争风吃醋,姜念娇便更觉得这系统是无中生有。 她都成孩子她妈了,又是做月子,又是带孩子,她哪来的时间吃这个醋。 至于太子妃徐芷兰那便更不可能吃醋了,她从头到尾也没有爱过赵念泽,二人夫妻这么多年却连孩子也没有,足可见真相。 所以让她生气吃醋,那可是半点也不现实的,如果非要说有什么让她在意的点,那可能就是这个太子妃的正位了。 而且依照徐芷兰的性格,她第一想法可能是与赵念泽和谈,和谈不成,估计她的想法才是再次弄死苏芷柔,然后将她的孩子弄到自己膝下扶养。 光是想到这几种可能性,姜念娇便也不禁摇头叹息。 系统见她叹气,便也不禁出言问询道“你叹什么气?” 面对问询,姜念娇只觉得无语:你如果不能操控人心,那我觉得你这个计划可能会失败。 系统显然觉得姜念娇的操心是多余的。 “你放心,我们的计划稳妥着呢,果然这感情是烈火,一直放在水下便会彻底冷下去,看来要让两人越发相爱,还是需要给他们一些刺激,只有被反复考验,被反复证明,这才是真正的爱情。” 听到系统一个比自己还没有人性的家伙居然在这里跟自己讨论爱情,姜念娇只觉得十分可 笑。 不过另一方面,她只也隐约觉得,如果能度过这一关,其实让苏芷柔重新出现在世人面前,这对苏芷柔来说其实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毕竟人从来都是社会性动物,没有一点追求的人生也注定会走向虚无孤寂。 所以她没有反对系统的话。 而系统在随后,只又接着道了一句“你不用管我能不能成功,反正你就按照这剧本上的演就好了。” 姜念娇闻言没有反驳,她只是低声道“那积分怎么算?” 然而当姜念娇问起这些的时候,那系统便重归于寂,他居然又再一次装死了起来。 姜念娇又试探性的呼唤了那系统几句,然而当下那系统也不曾给予姜念娇什么回应。 当下的姜念娇便也明白那系统是在装死了。 她不再多话,只当这系统是从来也不曾来过一般。 …… 赵攸宁的眉眼如今只一日更比一日舒展开来,她生着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她在好奇的打量这个世界,而在被母亲抱在怀里的时候,她便格格直笑, 这柔柔嫩嫩一团小肉,真是对什么也好奇。 哄着怀中的赵攸宁,姜念娇只也觉得心中安宁无比。 那是前世从未曾有过的感受,而想到前世,姜念娇便也不禁想起了陆之章,她在前世与陆之章真是互相仇恨了一辈子。 他们其实也曾有过一个孩子,只可惜第一个孩子因为仇恨还未成型便被她打掉了。 那之后,他们便再未有过第二 个孩子。 想到那些过往,姜念娇不禁有些伤感。 而在姜念娇正伤感之时,不想赵衍桢却是快步走了进来,他低声对姜念娇道“娇娇,太子和太子妃过来看你了。” 听得此言,姜念娇立刻便想到了系统那日在她半梦半醒之间说过的话了,她当时只还以为这一切都是梦,不想这两人居然真的过来了,难道说那系统真要出手了不成? 正想着呢,屋外很快便传来一阵通报的声音“太子,太子妃到。” 一听这声音,姜念娇看向赵衍桢道“既然他们要来,怎么也不见你早些与我提起此事?” 被姜念娇训斥,赵衍桢有些委屈道“我也是刚刚知道。” 听到是临时起意,姜念娇便更觉得无语了。 而在她正想着时,这房门便也被人打开了。 她那表哥穿着一身便服,徐芷兰则穿着一身华服出现在了她的房门口。 不过这二人如何,姜念娇可没有兴趣打量。 她的目光只在他们二人身后梭寻,看着他们身后的丫鬟仆妇,姜念娇只试图从这群人里认出伪装的苏芷柔。 然而他们身后光是仆妇都有三四人,虽然她们面貌都不一样,可是即使如此,她们的身材却几乎相差无几,而这种秀气的身材与苏芷柔也没什么区别,所以姜念娇在这些人里还真是认不出谁才是那苏芷柔。 徐芷兰与姜念娇有过几次交手,她与姜念娇可谈不上什么亲厚,客套几句之后,他们便 像是已经无话可说。 而姜念娇的表哥也是如此。 赵衍桢自然还记得姜念娇曾经有多痴心于他的表哥,虽然如今她不再提及对方。 可赵衍桢心中还是吃味。 第一千六百八十一章 苏芷柔的选择 所以在这表兄妹二人闲话几句之后,赵衍桢便道一句“大哥,娇娇如今还在月子里,时常疲惫,不能多费神思,咱们不如还是去外面说话,让娇娇多休息一会儿吧。” 听得赵衍桢言语,赵念泽没有拒绝。 不过在准备离开之时,他只突然又道了一句“我先前在外院求了一个女医师,那女医师对于产科颇有研究,我想不如让那女医师给表妹看一看吧,如此一来若是有什么病疾咱们也好直接治理不是?” 一听到赵念泽的话,姜念娇不禁一惊,看来这剧情大神还是开始运作了。 她甚至目光只在赵念泽身后的那群婆子里注视了。 不想赵衍桢却是根本没有按照剧情的方向进展,他想到姜念娇对赵念泽的痴心不悔,多少有些吃味,如今又见这赵念泽如此关心姜念娇,他心中更觉微妙,所以他当下闻言却是挑了挑眉道“不劳兄长操心,我也早为娇娇请了妇科圣手,娇娇的身体有对方调理,娇娇的事也用不到兄长操心。” 大概赵念泽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赵衍桢这里碰上软钉子。 而姜念娇也只是扶额感叹这系统实在不靠谱,他这剧情只连最边缘的赵衍桢都搞不定。 赵衍桢不肯放人,她倒有些好奇剧情到底要怎么发展下去了。 而在姜念娇多少有些看好戏的嫌疑时,那系统终于上线开始同姜念娇求助起来。 “快!快!快!宿主快开口挽留赵念泽。 ” 于此同时,赵衍桢已经伸手做出请的姿势了,徐芷兰也已经出了内室。 眼看着赵念泽在纠结之后,便也准备带着自己的丫鬟婆子离开了。 不想姜念娇却还在此时对系统道“可是晋王会不高兴的吧,你让我得罪晋王却还一点好处都不许给我,我还怎么帮你说话呢。” 此刻系统已经感觉到自己不可能掌控全局了,所以它只能无奈道“好吧,我给你生成任务就是,生成任务,你可以赚取积分。” 话音落下,系统这才不情不愿的在姜念娇的神识海里放下一个新的任务。 那个任务上写着的是开口挽留赵念泽安排的神医,成功与苏芷柔碰面,触发剧情,任务奖励积分+1。 看到最后面的积分奖励才加一,姜念娇多少是有些嫌弃的。 “怎么当下积分才加一?你以前也没这么抠门啊。” 系统只道“宿主,积分的加减是由任务难度决定的。而且您如果不愿意配合我们的剧情,那么您的积分将被再度扣除。” 一听这话,姜念娇是怒从心头起。 不过考虑到自己就算不配合,这系统肯定还会折腾出别的剧情。 姜念娇不喜欢生变。 所以想到此处,姜念娇便也在赵念泽他们即将离开之时,突然对赵念泽道了一句“表哥,你说的那妇科圣手在何处,我有些问题想要同他请教。” 听到姜念娇的话,赵衍桢明显有些不喜,他只道“娇娇有什么问题也可以 去问邱娘子啊,邱娘子的医术可也不差。” 姜念娇只是微微轻笑“夫君,邱娘子医术固然不差,可我也想听听旁人的说法。” 见姜念娇如此坚持,赵衍桢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而赵念泽见姜念娇说服了赵衍桢心下一喜,他对离自己最近的那名婆子道“苏娘子,我表妹可就有劳您了。” 那婆子闻言只是默默点了点头,随后看着众人离开之后,那婆子便也终于来到了姜念娇的身边,她果然如同书中所写一般,在走到姜念娇身边之后,她便也立刻对姜念娇口中称呼了一声娇娇。 姜念娇没等对方将自己的面具拆下,姜念娇便也不禁对苏芷柔道了一句“芷柔,你今日怎么想到要来看我了?” 听得姜念娇这话,这一次倒是换成苏芷柔惊讶异常了。 “娇娇,你怎么知道是我?”苏芷柔只是出言惊讶的问道。 面对苏芷柔的问话,姜念娇只微微一笑,她自然不会说自己昨日便过了剧情,她当下只是不甚正经道“自然是因为我会算命啊,我一算便算到你该来看我了。” 听到姜念娇这话,苏芷柔自然不信,不过她还是十分欢喜。 她抬手便要去撕下自己脸上的面具,然而姜念娇却是在此时突然压住了苏芷柔的手道“苏姑娘,这个皮咱们不如还是先留在自己的脸上吧。此刻这里不如承安山庄隐秘,而且这里太子妃也在,若是咱们不甚被人发现了 真实面目,往后这些事情不免要给你招惹来许多麻烦。” 被姜念娇制止过后,苏芷柔自然也不再撕下那张面具。 她知道姜念娇是在为自己着想,所以她在随后只又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瓶。 按照系统的剧情,她应该打翻这个小瓷瓶,可她总觉得那狗系统没安好心,而且她也想看看自己到底能反抗这系统多少东西。所以姜念娇在苏芷柔说这瓷瓶里的药丸能调养她的身体时,姜念娇并没有拒绝,她客气的接过了苏芷柔手里的瓷瓶。 并且狠狠夸赞起了苏芷柔“谢谢你,阿柔,你真是太贴心了,居然还能为我想到这么多,我能收到这样的礼物可真是再开心也没有了。” 话音落下,姜念娇便在静静等着那系统来纠正自己的行为,或者再对自己进行一次心脏大施压。 然而很奇怪的是,这一次她即使违背了系统很多,却也没有受到任何处罚,甚至她试图主动呼叫系统,但这一次,那系统居然也没有任何反应,它就好像是受到了什么重创一般,龟缩在了自己的乌龟壳里。 当下要说唯一有反应的,那大概就是对面的苏芷柔了,她只是想过姜念娇可能回收她送的药,可她没想到姜念娇会夸自己,而且还夸的这样大声。 在某一刻,她甚至觉得自己在姜念娇这里找到了一丝自己作为大夫的喜悦。 她小脸微微一红,不过那面色被藏在面具 之后,姜念娇可看不到这一切。 她当下只是轻声对姜念娇道“娇娇,你不必谢我,其实今日我能来看你,我便已经很开心了。” 话音落下,苏芷柔似乎只又失落了几分。 虽然她与赵念泽的孩子如今其实也已经有一岁了,而且这孩子还算听话,她自己在姜念娇的劝解下,开始写起了自己之前行医救人时的药房编纂成书。 可是一个心向自由的女人,日日被困在那一方小小院落,这是分明要出事的啊。 姜念娇又如何不明白苏芷柔的失落呢。 在见识过更为广袤的天地之后,姜念娇也不禁同苏芷柔问出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芷柔,如果有一个机会能让你出了那院子,让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你会愿意吗?” 听到姜念娇极为突兀的发问,苏芷柔只轻笑着道“你怎么这样发问?” 不过虽然疑惑,苏芷柔也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姜念娇的问题,她低声道“自然是愿意的。” 苏芷柔会这样回答,姜念娇也是毫不意外,她只是在随后,又道了一句“那若是这其中有一个前提,那个前提便是离开京城,离开你的夫君和孩子,这你又是否愿意呢?” 听到姜念娇这个前提,苏芷柔明显犹豫了。 她有自己的人生诉求是不错,可是很显然她对于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却也是万分不舍得。 所以真要让她从这两者之间做一个了断,这也无异于让她选择切断左右 手一般。 见她不说话,姜念娇也没有催促,她明白这是一个让人选择困难的难题。 而在思考许久之后,苏芷柔便也终于抬头看向姜念娇道“娇娇,这个问题对我来说实在太过困难了,我想要的固然重要,可要让我离开念泽与孩子我也是不想的,你让我再好好想想吧。” 姜念娇只微微一笑,然而她心中也明白其实在苏芷柔的回答里,她已经看到了苏芷柔的选择。 她虽有治病救人的心,可是她也显然放不下自己的老公孩子。而且比起自己已经得到的,此时要再去抛弃得到的来换取新生,这也已经让苏芷柔迷茫却步了。 所以在苏芷柔的话音落下之后,姜念娇没有选择更进一步的行动,相反她只是在苏芷柔认真回复自己问题时,突然想着道“还想什么想?我这话就是问着你玩的,就好像问你明日如果你成为天下之主了,你要做什么一样,我也不具备帮你圆梦的本事啊。” 听到姜念娇这话,苏芷柔只也跟着笑了,是啊,姜念娇也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她何必将一个假设当真。 可另一方面她也有些好奇姜念娇会怎么做?所以她转头看向姜念娇道“娇娇,你说了这么多,那如果是你呢?你又会怎么做呢?” 姜念娇满不在乎道“看什么阶段了,如果还年轻,那我当然是要选择我最在意的东西,别的就随便了,不过这么多年的经历,也让 我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命不由人,所以我会让一切随老天安排。我尽人事听天命足以。” 听到姜念娇的话,苏芷柔只也陷入了沉默。 第一千六百八十二章 夫妻争执 之后二人只又说了一些别的闲话。 到的赵念泽他试图过来催促苏芷柔离开的时候,她们方才打算告别。 而从头到尾,虽然自己没有按照系统的安排行事,可是自己这一次却没有受到惩罚。 看来要触发被系统惩罚的条件,其实并不在于自己不听从系统的安排。 然而当初自己拒绝苏芷柔的好意,并且继续对她心怀怨恨的时候,那惩罚她却也是实实在在的受着的。 所以说那系统限制自己的难道是自己不能做坏事,或者更为确切的说,难道是自己不能做对苏芷柔不利的事情。 而如今她与系统有分歧,可是系统也不能判定自己的选择对苏芷柔是好是坏,所以它便选择放过了自己吗? 而且按照原来的剧本,苏芷柔本来应该被曝光,然后她与赵念泽便会陷入新一轮危机里。可是因为自己的提醒,这系统的剧本似乎也不按照原来的剧本走了。 一想到此处,姜念娇不禁在心中升起一丝奇怪的感觉,那这样一来,是不是也可以证明这系统其实是可以被改变的呢。 如今眼见着赵念泽也来了,苏芷柔便也终于打算离开了。 她挥手准备同姜念娇道再见。 而赵念泽只也十分自然而然的将自己的手放在了苏芷柔的腰间。 突然被赵念泽这样搂着,苏芷柔也只是看了一眼赵念泽,随后便默认了对方的行为。 反而是赵衍桢看到自己兄长与一个年级足可以做他 母亲的女人如此亲昵,他只觉得心中一阵奇异。 而姜念娇此刻只也对赵念泽提醒了一句“表哥,在外面,你们还是谨慎一些为好。芷柔的身份毕竟不能被人知晓。” 听到姜念娇的话,赵念泽只是满不在意的道了一句“这有什么关系,芷柔如今这副模样,谁能想到她是谁。” 不过赵念泽虽然嘴上这样说,可是在随后的行动里,他还是默默放下了自己的手。 看到这人嘴上说得硬气,行动却还是很诚实的,姜念娇只觉得想笑。 而一旁的赵衍桢在听到姜念娇的话后,自然也有些明白面前的女人是谁了,只是苏芷柔怎么弄成这样就出现了。 当然这也不是自己方便探究匪的事情,所以赵衍桢只也选择了不再多话。 于此同时,不知发生了什么的徐芷兰只也终于姗姗来迟,她看向屋里的赵念泽道“咱们走吧?” 赵念泽配合的点头,随后这夫妻二人便同时上了马车。 于此同时,赵念泽到底还是心疼苏芷柔的,所以他当下只也让苏芷柔与另外三名婆子一同上了马车。 徐芷兰也懒得说什么,毕竟从来时他便是这样。 她懒得过多追究,而且昨夜她又通宵达旦的饮酒作乐,如今宿醉不醒,她只觉得整个人都昏昏欲睡偏偏她的脑子又像是要裂开一般。 随后想起赵念泽说那个面生的婆子是什么妇科圣手,她便也指挥着苏芷柔道“你过来。” 听到徐芷兰 的招呼,苏芷柔自然缓步靠近了徐芷兰,她学着几个婆子的模样同徐芷兰行了一礼“夫人您可是有什么要吩咐的?” 徐芷兰闻言点了点头“是有些事要同你吩咐。你过去那边先给我倒杯水喝吧。我口渴了。” 她显然是拿苏芷柔当丫鬟使唤了。 听到徐芷兰的这一声使唤,赵念泽自然不会高兴,他声色不悦道“你口渴怎么不使唤你自己的丫鬟。” 听到赵念泽的训斥,徐芷兰多少觉得有些奇怪,她转头看向苏芷柔道“都是下人,我为何使唤不得?” 随后她又撑头对赵念泽道“你别没事找茬,我不想与你吵。” 话音落下,苏芷柔只也朝赵念泽微微摇了摇头,随后苏芷柔主动对徐芷兰道了一句“夫人,您这是宿醉后的表现的,我建议您还是喝些解酒的茶水吧。” 说完苏芷柔便也倒了一碗解酒汤给徐芷兰吃下。 徐芷兰吃完这解酒汤后,倒也恢复了些许精神。 她在随后只也不免多看了苏芷柔一眼,她居高临下道“你叫什么名字?” 苏芷柔只轻声道“奴婢名唤苏缨子。” 知道了苏芷柔的名字,徐芷兰便道“苏缨子这个名字倒是不错。” “好,从今往后你便留在我身边吧。我这里正缺一个像你这样聪敏的婆子。你放心,我给你的月俸只会比你当妇科圣手还要高,你说个数吧。” 苏芷柔与赵念泽大约都没有想到徐芷兰居然会看上苏芷柔。 一 时之间苏芷柔也有些傻眼了,赵念泽虽然也想与苏芷柔日日厮守,可是一来太子府也是人员复杂之地,他与苏芷柔若是待在一处,反而容易被人觉察出不对来。 另一方面,他心中其实也十分担心苏芷柔能不能跟徐芷兰好好相处。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还是他不想苏芷柔给徐芷兰端茶倒水。 所以他立刻替苏芷柔出口拒绝了这个提议“徐芷兰,她不是丫鬟,她是个大夫,你别这样羞辱人。” 听到赵念泽再一次维护起这妇人,徐芷兰也有些没好气了。 “我什么时候羞辱她了?她是大夫又怎么了?我难道不给她月俸吗?我是看得起她才让她来我身边,况且刚才我也不过就是让她倒了一杯茶水,怎么就倒不得了,当年就算是你那侧妃我都可以让她倒一杯水给我吧,到这婆子这里就不行了……” 不想听到徐芷兰提及苏芷柔的事情,赵念泽却是只觉得自己心中突然升起无名怒火。 在徐芷兰还没反应过来以前,赵念泽便是一巴掌摔在了徐芷兰的脸上。 徐芷兰大约也没有想到赵念泽会出手打自己,在被打之后,徐芷兰只还不敢相信的捂着自己的脸颊,对于赵念泽会出手打自己,她简直不敢置信“你打我?” 赵念泽闻言却只是冷冷看着徐芷兰警告道“我警告你,你别在我面前提阿柔。” 徐芷兰被赵念泽警告过后,面上也是恼怒。 赵念泽这举动又 何尝不是在激怒她呢。 他只以为他与他的苏芷柔爱的惊天动地,却不想想自己与叶锦添当年又如何不是天造地设呢。 可嫁给他之后,她与她的锦添便不得不分开。 一想到此处,徐芷兰心中恨意便是越发强烈“我如何提她不得!我就要提她!苏芷柔!苏侧妃!苏……” 听到徐芷兰还在持续刺激自己,赵念泽真是恨不得直接再一巴掌甩在徐芷兰的脸上。 然而这一次苏芷柔却是立刻起身抱住了赵念泽“太子殿下,请息怒!” 被苏芷柔抱着,虽然赵念泽心中火气是半点也未消,可他显然也不想为此伤到苏芷柔。 所以他不再动弹。 在平复了怒气之后,赵念泽只又突然对车夫道了一句“停车!” 车夫自然也听到了里面的争吵,所以在赵念泽训斥过后,他们立刻便停下了马车。 随后待马车停稳之后,赵念泽便牵着苏芷柔离开了。 徐芷兰眼看着赵念泽就这样拉着一个老婆子下马,她心中只也有几分怪异。 不过她也不想关心赵念泽的那些破事。 所以他离开便离开了,她不觉得自己需要拉扯对方。 当下徐芷兰一言不发,还是徐芷兰身边的丫鬟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太子殿下,怎么与那婆子拉拉扯扯,看起来他们反而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了。” 听到这话,徐芷兰只冷笑一声“别开玩笑了,小冬,太子殿下就算与侍女是一对,他也不可能看上那婆 子啊。” 然而徐芷兰身边的忍冬却还在低声道“可是太子殿下对这婆子是真的很上心,我觉得小姐您还是派人去看看比较好。” 听到忍冬的话,徐芷兰思考一番,最后还是同意了忍冬的请求。 此时的赵念泽并不知道自己离开之后的后续。 他在拉着苏芷柔下车之后,其实心情便已经恢复了平静。 看着人来人往的大街,赵念泽倒有些不知何去何从了。 然而苏芷柔却是许久也不曾出过街了,她眼里满是对这花花世界的怀念与向往。 看着这样神色的苏芷柔,赵念泽不禁对苏芷柔道了一句“我现在不想回去,咱们要不要到处去走走?” 苏芷柔此时还想着徐芷兰,她担忧的道了一句“可是太子妃怎么办?” 赵念泽闻言却是面无表情道“你现在别提她,我不想听到任何与她有关的事情。” 见赵念泽这样说,苏芷柔终于不再开口。 而赵念泽则也在此时拉着苏芷柔往热闹的人群里而去。 人群里一名老汉正在引着孩子登天梯,眼看着孩子越爬越高,不过片刻便消失在了云雾里,之后这老汉便对着孩子喊道“孩儿,天上尸什么所在?” 随着老汉话音落下,是一声孩童脆生生的应答“老汉,这里有桃儿。且看我摇些下来分与众人裹腹。” 话音落下,那天上果然便下了一场桃子雨,又大又红的桃子只如同大雨在老汉周围落下,那老汉甚至顾不得被 桃子砸的头痛不已,他只是狂喜万分的收下自己的桃子,随后不过片刻,他只又对着高处喊道“好孩儿,且再多摘些下来。” 第一千六百八十三章 虚虚实实 随着这话音落下,桃果儿只下的越来越多,甚至围观的人们只都跟着争抢兜接起了这从天上掉落的桃子。 忽而桃果再落一阵,那天上便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呼喝“哪来的小孩,怎到我的桃园来偷桃儿了,且吃我一枪。” 话音落下,便是刀剑相交的声音。 人们听到那上方的声音,只也忘记了再接那桃果,他们只是同时抬头看向那厚厚的云层。 只可惜,云层后什么也看不到。 不过听着那刀剑相交之声,这便也足够让人浮想联翩了。 之后云端只又响起孩子的求救声“爹爹救我!” 听得孩子话音落下,那老头只也立刻再次抽出自己的登天梯。 只见得那登天梯随着老头的放手,竟是自往天上而去。 人们只一边看着登天梯生长,一边听着那云上的吱哇乱叫。 眼见着登天梯就要与云上相接。 老汉只也立刻道了一句“好孩儿,快下来。” 然而随着老汉的话音落下,却并没有孩子回应老汉的声音,那云层里的打斗在此刻似乎也已经偃旗息鼓了。 而就在众人等着看看云上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不想天上却是突然掉下一些碎肉块,于此同时那天上只再度传来中气十足的呼喝。 “小小凡人也敢借天梯偷桃,这便是我对你们的警告。” 于此同时,老汉在看清楚天上掉下的断肢之后,只忽然大哭不止。 这断肢碎肉可不就是刚刚上去偷桃的小孩吗? 人群 里,有看到此处的便也不禁在对方的铜锣里抛扔下一两枚铜子儿,这铜子虽然不多,但给的人多了,这铜子便也积少成多,倒成了百十来枚。 之后那人一边道谢,一边现场拼接起了孩子的碎块,不过片刻,那孩子便被拼接成功,再之后,他忽然对着那孩子吹了一口气。 瞬间原本被碎尸万段的孩子却又在此时突然恢复如初。 看到对方这样的表演,众人不禁纷纷叫好了起来。 于此同时那铜币只也抛洒的越来越多。 而那一老一小两个表演者在表演完这一段之后,只也弯腰致谢,之后年长的开始收拾铜锣,年幼的开始捡拾洒落在地上的铜子。 而人们在热闹结束过后,便也不禁一哄而散。 但拉着苏芷柔在此观看的赵念泽却是并没有离开此处。 相反,他只是在众人离开后,忽然来到了老者面前。 那老者收拾了行李正准备离开,忽然看到一位华服贵公子站在自己面前,老头儿不禁诚惶诚恐了起来“这位公子,表演已经结束了,小老儿与孩子也要离开了。” 然而听到这老头的话,赵念泽却并没有让开,他只是摊开自己的手,露出其中的石头道“你是羌漠人?” 一听赵念泽这话,那老头当即想到前一阵子朝廷下达的驱赶异族的命令,当时很多羌漠人都被直接赶出了京城,不知所踪。 想到京城之中关于那些羌漠人失踪的传闻。 一想到此处, 老头便被吓的连连摇头“老头儿自然不是。” “那这幻术是谁教给你的?”赵念泽仍是面色严肃的问道。 不想这老头此时却只是摇头“我不能说!” “你不说是想被关进衙门不成?”赵念泽面无表情的威胁道。 被赵念泽一威胁,这老头儿只能低声无奈道“大人,老汉说就是了,老汉什么都说,还请大人不要为难老汉与老汉的孩儿。” 见这老头似乎真要说出那教学之人,赵念泽自然也不再追问,他只是静静等着那老头作答,不想那老头却是突然朝准赵念泽的脸上甩了一脸云雾。 困在云雾之中,赵念泽顿时方向不明,什么都看不到了。 而那老头在被赵念泽晕头转向的时候,只也立刻牵起自己的孩子转身钻进人群便想跑走。 只是不想当他朝人群闯去时,那人群之前突然结成了一群士兵,士兵们拦住了老汉的去路 老汉被这突然而来的情境,吓得立刻又缩了回去,他还想往右边逃,然而右边也是成群结队拦路的士兵。 再看向左边,左边也是被士兵拦截着的。 老头虽然感觉这不合常理的一切很可能也是幻术。 然而老头却没有勇气赌这一切。 所以这老头当下也只能踌躇不前。 而在这老头正踌躇之时,他只忽然想起自己身后还没有被确认过。 想到此处,这老汉只也不禁立刻朝着身后的方向看了过去。 身后的方向似乎看起来一切正常,赵 念泽还在迷雾里打转,这一面没有士兵,更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过此处,倒是多了一名羌漠人模样的青年,青年金发碧眼,五官清秀精致。瞧来似是风吹就倒。 看到此处的情形,老头与小孩便也打算从此处离开。 然而他们二人还没有走上几步,他们便感觉到前方的路似是被鬼打墙了一般。 明明他们一直在前进,可是那青年却总是在自己面前,这感觉就像是他们一步也未曾前进过一般。 老头很快便也意识到了面前的青年多半也是一个幻术师。 所以以此类推,他们刚才看到的士兵一定也是幻觉。 比起在青年面前鬼打墙,这一刻其他方向似乎更为安全。 所以老头随后只又拉着孩子再次冲向那些围结成阵的士兵人墙。 然而当他以为那些士兵是幻觉,只要他冲破幻觉,这群士兵就会应声消失之时,不想随着那羌漠青年打了一个响指,那群士兵便突然一拥而上,很快这老头与那小孩便被齐齐绑了起来。 那老头直到被按倒在地时,也还在地上扑腾,于此同时,他口中只还念念有词“破!破!破!” 听到这老头在那喊破,羌漠青年只也不禁捧腹大笑。 “老丈,别破了,你喊破喉咙也没用,这可不是幻术,抓你的是真人。哈哈哈哈。” 而在他笑的前俯后仰之时,刚才被迷雾困住的赵念泽却是试探性的唤了一句“九弟?” 面对赵念 泽的呼唤,那青年这才回头看了赵念泽一眼,他平静的低声道了一句“大哥。” 赵念泽闻言却是看向那两个被逮住的老人与小孩,见他们已经被结结实实绑了起来之后,他便也不禁重新看向面前的青年“真是九弟你?可你不是在巫毒部落吗?怎么如今却是回京了?” 听到赵念泽的话,赵琅只是轻笑一声“大哥,我是回来了,不过我回来也是有公务在身的。” 听到这话,赵念泽自然不再多言,而赵琅与赵念泽从幼时交集便不多,所以在简单寒暄几句过后,赵琅便与赵念泽告别了。 不过在离开之前,他只也顺便将那老头与小孩给带走了。 “大哥,这两人可能与我要办的事情有些关系,您若是没有别的意见这人我可带走了哦。” 面对赵琅的请求,考虑到这人也不是自己抓住的,所以赵念泽也只能选择放手。 而赵琅抓到了这老丈也没有急着入宫,相反,他只是先带着那老头与小孩往晋王府的方向而去。 …… 晋王府门前,一名商人打扮的青年正对着门口嚷嚷道“我要见你们主人,我们这里可都是上好的名贵珍珠!” 听到这青年的嚷嚷,晋王府门前的侍卫却是十分冷静,他们低声道“要进去也简单!你有预约吗?没有预约,那就不允许进去!” 一听这话,青年立刻便道“有的,我有预约的!” 说完青年便又道“我是受到了晋王妃的 邀请。” “那请柬呢?”守卫继续公事公办的问道。 一听进个门还需要请柬,青年便也立刻无精打采了起来。 “我是来买东西的!你们要不要这样严格啊!”青年提高声音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而在他不满之时,恰好赵衍桢也正从王府里出来。 听到青年的吵闹,他只觉声音十分熟悉,又见那青年虽然面容陌生,可是腰间的玉佩却分明是自己去年送给赵琅的那一块。 所以他几乎很快便猜出了面前的青年是谁。 所以在这之后,他也直接从王府里出来了。 陌生青年一看赵衍桢出来,立刻便瞄准了赵衍桢道“喂!这位贵人,看看我们的珍珠吧,这可都是从东海捞出来的大珍珠哦,个个又大又圆,不信你看啊。” 话音落下,青年只还急急想要将自己手里的珍珠递到赵衍桢的面前。 然而不想赵衍桢却是并不出手接那青年的珍珠,相反,当下的他只反手抓住青年的手腕一个反转扣住。 “疼!疼!疼!三哥你快住手!我是阿琅啊!” 听到这小子不打自招,赵衍桢这才松手笑道“你小子怎么回京了?” 面对赵衍桢的问话,赵琅只道“我是来出公差的,而且再过一段日子便是母亲生日,而且嫂子也快生了吧,我想看看你们的孩子嘛。” 听得赵琅这话,赵衍桢便也不禁低声道了一句“这么说你早就上路了?那你也没有收到我给你发的信息吗?” “什么信息啊?”赵琅疑惑的问道。 从他疑惑的话语里,赵衍桢便也知道对方多半是没收到自己的求救信了。 不过没有收到也不要紧。 第一千六百八十四章 母子再相见 反正他本人都回京了,有些事情正好可以直接求助他本人。 想到此处,赵衍桢只也将赵琅往晋王府里请去。 有了赵衍桢带路,当下自然也没有人敢将赵琅拦住了。 而赵衍桢也是将赵琅带到了院子里,随后这才同赵琅说起了自己最近的遭遇。 “其实也没多大事,就是你嫂子生产那一天在自己铺子里去视察的时候,遇到一个刺客袭击,你嫂子被吓得早产了,好在最后她们母子平安。只是那刺客在捕捉过程中,我们发现那刺客并不是真人,而是幻术罢了。” 听赵衍桢说到这里,赵琅自然也明白了赵衍桢的意思。 他只道“那人也真是胆子大,竟然敢来您门前班门弄斧。三哥,你放心,你的事便包在我身上吧。” 见赵琅应承了自己的事情,赵衍桢也只是笑笑。 他道“你这趟回来还是先去看母亲吧,母亲正念叨着你呢!至于你三嫂她刚刚睡下,你晚点再过去吧。” 见赵衍桢这样说,赵琅虽然也想看看三嫂与那孩子,不过三哥都这样说了,他自然不好再出言提议。 “也行,那咱们便先去看看母亲。” 话音落下,兄弟二人便只往偏院的小佛堂去了。 而在去往小佛堂的路上,赵琅也没忘记问上自己大哥一句“三哥,嫂子她生的男孩女孩啊?” 赵衍桢只道“女孩儿,让你嫂子给取了名,就叫赵攸宁,小名宁宁。” 听得这话,赵琅只道“女孩 儿好啊,我就喜欢女孩儿,而且嫂子给取名取得这般秀气,日后肯定是个小美女。嘿嘿。” 听到赵琅这话,赵衍桢不知为何,他只突然想起赵琅之前鬼憎人嫌的一些事情来了。 这小子最喜欢做的事情便是与各种女孩子贴贴,而且还是那种偷走人家心,不想负责的类型。 一想到这小子的光荣事迹,那赵衍桢只也立刻对赵琅道了一句“赵琅,你小子可离我女儿远点,被带坏了我家宁宁。” “大哥,你这什么话,我怎么可能带坏宁宁!” 赵衍桢没理会赵琅,而于此同时,他们兄弟二人也已经来到了敏皇后所在的小佛堂。 所以兄弟二人不再争论。 赵琅几乎是在进了小佛堂后,不待其他人通传,他便高声呼唤道“娘!阿娘,阿琅来看你了!” 听得外面的高声呼唤,敏皇后本还有些惊疑不定。 直到赵琅随着通传的婆子一道将大门打开,看到贸然出现在面前的赵琅,她方才相信这一切不是自己在做梦。 赵琅穿着一件湖蓝色银线绣花球圆领袍,一头金发扎成小辫高高束起,那张原本雌雄莫辨的俊美脸容,如今只也有了几分深刻棱角。 而他的个子似乎又长高了一些,他站在赵衍桢身边似乎只比赵衍桢还高了半个头。 不过他的身形似乎也比从前更劲痩了几分。 看到敏皇后,他笑的一脸灿烂。 几乎不待敏皇后说话,这小子便像是一头小狮子一 把冲入了敏皇后的怀里。 “母后,孩儿可想死你了!”明明已经长的这般大了,可赵琅这小子却还是酷爱撒娇。 不管当初的刻意撒娇示弱是争宠也好,讨好也罢。 敏皇后还是十分受用这一套,虽然她与赵衍桢的母子关系也不错,可是衍桢与她却是从来也没有这样亲昵过,从前因为赵衍桢很可能是未来的储君,所以她对赵衍桢的培育方式从来都是往储君方向发展的,如今纵然不可能了,她与赵衍桢却也不可能有这种亲昵的方式。所以即使赵琅都这般高大了,敏皇后也仍旧只是笑着轻轻抚摸着赵琅的头。 “好孩子,你怎么瘦了这么大了,你一定是在那巫毒部落吃了不少苦吧?” 听到敏皇后的问话,赵琅立刻摇了摇头道“娘,没人敢给我吃苦头啦,只是巫毒部落离上京遥远,孩儿吃不惯那里的东西,所以不免消瘦了几分。说来,我还是想念当初在母亲屋里吃过的饭呢。” 听到赵琅这话,敏皇后便也立刻接言道“那你这一次就在晋王府住下吧,我屋里的厨师还是从前那个,你陪在我身边吃饭,好不好?” 听到敏皇后这话,赵琅自然欢喜不已“那自然再好不过,琅儿可喜欢陪在母亲身边了。” 听到赵琅这话,敏皇后脸上的笑容倒是更为温暖了。 这还是赵衍桢从回来后,第一次看到母亲这样发自内心的微笑。 所以虽然他本来是不想 赵琅住到这晋王府的,可是看到母亲这样高兴,他便也觉得这样也好。 至少有阿琅在母亲身边,母亲也不用日日对着青灯古佛。 所以赵衍桢只也没有出言反对。 而母子二人在刚才的欢喜过后,敏皇后便也不禁拉着赵琅的手,说起了他三哥添了一个女儿的事情。 那老太太说起攸宁,脸上也是抑制不住的笑容。 “阿琅,你看过你三嫂跟小侄女了没?我跟你说宁宁可听话了,生的也好看。” 听到敏皇后的话,赵琅没有回话,他只是默默听着敏皇后说。 而敏皇后一说到这里,便也不禁又关心的看向赵琅道“孩子,你如今可有找到心仪的王妃?” 一听敏皇后这话,赵琅立刻撅嘴道“娘,您快别问了!那里的老头都想把他们的女儿嫁给儿臣,可是那些女子个个泼辣的很,哪有我邕地姑娘香软,呜呜,儿臣在那边好惨的。” 听到赵琅这话,敏皇后便立刻接言道“既然你不喜欢那边的姑娘,那娘给你物色一下京城的姑娘如何?” 听到敏皇后这话,赵琅立刻双眼灿亮。 然而赵衍桢却在此时给他们二人同时泼了一盆冷水。 “娘,巫毒部落地处极南,湿热不说,而且瘴气毒虫也多,我估摸着如今怕是不会有姑娘能受的了那边的生活吧,我看这亲事还是作罢吧。” 一听赵衍桢这话,赵琅可也不乐意了“那人家姑娘就不能是为了爱情吗?” 赵衍桢 上上下下打量了赵琅一眼“为了爱情当然可以,但为了你不值得,你啊,还是老老实实娶个当地姑娘吧。” 一听赵衍桢这话,赵琅可不乐意了“娘,你听听三哥这说得什么话,我赵琅也是仪表堂堂啊,怎么我就不能娶邕地姑娘了,更何况我当年也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行了,别吹嘘了,娘帮你问问行了吧,你们也别争了。阿琅,既然你还没有看过你嫂子,那你现在也应该去看看你嫂子。”敏皇后只也在此时出言道。 有了敏皇后打圆场,赵琅自然也不再多话,他们同时出了敏皇后的小佛堂,随后赵衍桢便领着赵琅去了姜念娇的院子里。 此时姜念娇正在院子里哄着小宁宁。 乍然看到赵衍桢去而复返,姜念娇只也以为赵衍桢是忘记了什么东西,所以她抬头看向赵衍桢道“怎么又回来了?你是忘记拿什么东西了吗?” 面对姜念娇的问话,赵衍桢还没有开口,进门的赵琅倒先同姜念娇打起了招呼“三嫂!” 听到这一声招呼,再看向那突然进来的赵琅,姜念娇此刻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惊讶的道“赵琅,你不是在巫毒部落吗?你怎么回来了?” 面对姜念娇的问询,赵琅只笑得没正经道“嫂子,我想你了。” 他这话音落下,赵衍桢的脸色瞬间黑完。 见惹得自己大哥生气,这小子却是没心没肺的笑了。 他低头看向被姜念娇 抱在怀里的孩子,出言问道“嫂子,这就是宁宁吗?” 姜念娇微笑着点了点头“是啊。” 说话的功夫里,姜念娇只还特意让赵琅过来看看这孩子。 此时的赵攸宁如今已经完全长开了,与刚出生时那皱巴巴的小模样相比,如今的她可以算是生的白白胖胖的了。 那白嫩的小模样就好像一团水豆腐,一口一般。 她睁着水灵灵的葡萄眼,看到生人也不害怕,她抓着赵琅垂落肩头的头发,对着赵琅格格直笑。 看到赵攸宁这小模样,赵琅只觉得心都要化了,这小小一团,谁看不喜欢呢? 赵琅为了给孩子逗趣,只还特意用幻术变出两朵小花花,小团子便咿咿呀呀的乱语。 看到赵攸宁那一刻,赵琅甚至都有些嫉妒自己三哥了,怎么三哥就能有这么可可爱爱的孩子。 “三哥,三嫂,宁宁太可爱了,要不你把宁宁给我吧。” 听到这话,赵衍桢立刻回怼赵琅道“你小子别打我跟你嫂子的主意,你要喜欢娃娃,你自己生去。” 听得这话,姜念娇只也忍俊不禁。 这三人正逗着宁宁,不想院子外突然传来家仆的通报“夫人,小春山掌柜兰玦还有朱雀街小春山分铺的陈嫣姑娘来给您报账了。” 一听是报账,赵衍桢有意想让姜念娇多休息一会儿,故而他立刻开口道“报账日后再提吧,没看到娇娇还没出月子吗?” 听到这话,那家仆显然也有些为难 “我看那姑娘手里还提着一些东西,恐怕也不单单只是为了报账来的。” 而姜念娇只也在此时道了一句“既然都来了,便让他们都进来吧。” 第一千六百八十五章 主仆相认 在晋王府内,显然姜念娇的话是比赵衍桢好使的,那家奴在姜念娇开口之后,便也立刻应了一声是。 随后那家奴便匆匆下去了,等他再进来的时候,他已经带着三个人进来了。 为首一身穿着红色衣裳,美的雌雄难辨的青年正是替姜念娇掌管着小春山胭脂铺的大掌柜兰玦。 而与他一道,并肩而行的一美艳女子则是前些日子说要在朱雀街开一个小春山分铺的陈嫣。 最后那名衣着素淡,容色普通却气质高雅的女子姜念娇倒是一时没认出来。不过看陈嫣拉着她的手,姜念娇想面前这女子应该至少也是陈嫣的朋友吧。 其他人与姜念娇打招呼倒是比较随意,只有那陌生女子在见到姜念娇的时候,只还屈膝给姜念娇行了一礼“夭娘,见过晋王妃。” 姜念娇自然只让那女子不必拘束,随后她只又仔细问了女子的名字“你叫什么名字?” 周夭娘闻言自然只低声答道“民女周夭娘。” 姜念娇听得此言,只道“周夭娘?难道是周侍郎的女儿周夭娘?” 见姜念娇猜出了自己的身份,周夭娘显然还是有些惊讶的。 “王妃,怎么知道我是周侍郎的女儿。” 见周夭娘问起此事,姜念娇也是一笑“我可不是猜出你是周侍郎的女儿的,其实在前几日我曾去过你府上,不过当时你不在府上。” 听姜念娇提及前几日,周夭娘自然也记起了自己前几日还在杨柳镇 的外祖父家中。 当时家中变故突生,枕边人原是中山狼,就连外祖父家中也被牵连着烧毁了祖屋,大舅母更是命丧黄泉。 也是因为得知此事,周夭娘在三个舅舅的帮助下,倒是又回了原来的家中。 她们重新清点如今家中还剩下的财物。 家中大部分可到手的金银珠宝只都被尽数卷走,而那不能动手带走的不动产,比如铺子田产,那人则尽数带走了地契。 好在这些东西没有被变卖,而那人如今已经是过街老鼠,想来他也不敢四处晃悠,光明正大再来变卖这一部分财产,所以如今他们已经同官府报失了地契,只是这地契补办证明需要走很长一段时间的流程。 所以在这期间,周夭娘是身无分文的。 而周夭娘的外祖父家也因为那场大火财产尽数变空,如今这一大家子也只能暂时住在周夭娘的府上。 只有等到官府办好这个案子,他们才能回去在废土上重新建立自己的家园。 所以周夭娘虽然有落脚地,可是钱财,她却是真没有。 这事还是被前来探望的陈嫣给知道了,陈嫣听说了周夭娘的情况后,只毫不犹豫的提前给了周夭娘分红,并且她只说动了周夭娘和外祖父家的女眷来她铺子里帮忙,这下子这一大家子也才算是有了衣食着落,只再不必为了衣食发愁。 二人关系走近了,加上周夭娘原也让了陈嫣的股,而且陈嫣的铺面还是周夭娘的 铺面呢。 这一来二去,她便也成了小春山的二掌柜。 陈嫣这次分账带上周夭娘,一来是觉得周夭娘如果结识晋王妃,可能对她有些好处。毕竟这位的爹是百官之首,她的丈夫又是战功赫赫的晋王殿下。 而第二点私心则是她也不想看周夭娘每日在店里一副闷闷模样,所以她是有意带周夭娘出来走走,见见这广阔天地的。 周夭娘正想着这段日子的变故,不想一旁的陈嫣便开始插科打诨了。 “王妃,夭娘是个嘴笨的,还是我来介绍一下她吧,事实上我这小春山分店能开起来,她也是有入股的,而且我那小春山分铺的店面都还是她给安排的呢。所以她也算是我们铺子的掌柜,我想着她来见见王妃混个脸熟,哪日就算我不来汇报,她也可以过来嘛。” 听得陈嫣这样说,姜念娇自然点头表示欢迎。 只是那陈嫣却又是忍不住好奇的问了一句“不过王妃,您前几日去周府做什么啊?” 听得这话,周夭娘只也跟着抬起头来好奇的看向姜念娇。 见这二人都是一副好奇模样,姜念娇虽然觉得这事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她还是开了口“也没什么,就是我们前段日子捡到一个姑娘,那姑娘失忆了,我在帮她调查这事,然后调查到那姑娘可能与周府有关,所以我便去周府上门了一趟。” 听到这里,陈嫣立刻问道“那后来呢?” 姜念娇轻轻一笑“后来 我们上了周府大门,周府的人却说不认识这姑娘。” 听得此言,众人都有些失望。 恰好此时赵攸宁砸吧了一下小嘴。 姜念娇不禁对身边人道了一句“攸宁快醒了,你赶紧将这娃娃抱去小紫那儿哄着吧。” 听得姜念娇的言语,侍女立刻呼唤起了小紫的名字。 随后不过片刻,一名穿着紫色衣裳的女子便也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当周夭娘看到女子的那一刻,她整个人都傻了,她喃喃道“紫娟?” 被唤作小紫的女子只是疑惑的看向周夭娘。 有一瞬间,周夭娘甚至都要以为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 可是面前的人也太像紫娟了,就连眉心的痣她都生的与紫娟分毫不差。 姜念娇见周夭娘这副神态,而且她还喊出了一个名字,姜念娇心中便有了几分定数。 她立刻笑着道“怎么?周姑娘认识她?” 周夭娘尴尬道“她与我母亲身边的贴身侍女紫娟很像,不过我看她好像不认识我,也许我们不曾见过。只是他们太像了。所以我才认错了。” 听得周夭娘这话,姜念娇忽然开口道“有没有可能,姑娘你并没有认错。她只是不记得你了。” 听到姜念娇这话,周夭娘明显有些惊讶“怎么会?” 姜念娇看着周夭娘一字一句道“她就是我说的那个捡来的姑娘,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听到姜念娇这样说,周夭娘心中方才有了几分明白,她只是静静看着面前的女子 ,随后又问姜念娇“王妃,你们是在何处捡的她?” 姜念娇低声道“我是在渭水河下方捡到的她,当时她应该是被水河冲到了岸边。” “而她有记忆的地点却是渭水河上方的官道处,她说有很多人在追杀她,所以她才跳下河去的,而后来根据我的了解,她说的那个地方附近还有一个客栈,那个客栈正是在她出事当日发生了一起十分凶恶的杀人案件,周府有三名男仆,三名女仆被杀,一人侥幸活着,还有一名女子却是下落不明。” 听到这里,周夭娘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她定定看着面前的紫娟道“都对的上了,她就是紫娟!当日我母亲因为旧日婢女的诬告,自感撑不住这个家庭了,恰好紫娟的兄长又在下方县衙为官。据说他过的还不错,而且他哥哥还请过给紫娟安排亲事,母亲不想耽误紫娟,也有心想让紫娟与家中亲人团聚,她便特意放紫娟去往她兄长身边。只是不想当夜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听得周夭娘的话,一切便被彻底对上了。周夭娘心中十分喜悦。 “还好紫娟没事,母亲便是在天之灵,定然也能安息了。” 紫娟只在旁边看着周夭娘,听她说认得自己,而且还把自己记起来的片段给对上了,紫娟自然十分欢喜。 姜念娇也是替紫娟开心的。 见她们二人欣喜模样,姜念娇不禁出言提议道“夭娘,既然紫娟是你府上的丫鬟 ,那她便还是由你领回去吧。” 周夭娘听到紫娟可以跟自己回去,心中自然也是高兴的。 毕竟如今府中旧人尽数被许天意遣散,府里是需要一个管家的,而论管家能力,紫娟也是在行的。 姜念娇见她欢欢喜喜的模样,随后只又道“不过帮紫娟恢复记忆这事,你也不能忘,她既然是当日客栈案的关键证人,那你或许也可以去陆大人那里寻求帮助,他正在重审这个案子,所以如果小紫真是紫娟,那她一定是知道当日案件发生时的内情的,没准儿,她还能再回忆起一些事情来,你要是不嫌麻烦,等记起什么了,你们可第一时间去找陆大人。你们帮他破了这个案子的话,说不定你要找的那人也能更快被抓住。” 听到姜念娇给自己指名了道路,周夭娘自然对姜念娇更为感激,当下的她只连忙点头应是。 而紫娟虽然还没记起周夭娘来,不过因为周夭娘与她熟识,更知道她的一切过往,没准那紫娟有一日看到熟悉的东西,还会再想起一些事情来。 而这也是姜念娇舍得对小紫放手的原因。 而小紫虽然也有些舍不得姜念娇,不过对于找回自己的记忆,小紫显然还是要更为执着一些。 所以她对于姜念娇的安排她也是没有任何意见的。 紫娟与周夭娘只同时道谢,姜念娇却是挥手道声不必。 恰好此时兰玦只也出来打岔,姜念娇自然也不再多提及 此事。 之后这兰玦便来报账,按照兰玦的报账,今年的小春山自然也是赚的盆满钵满。 不过兰玦也反应了一个情况,上一次姜念娇在门口被刺客差点伤到之后,这生意似乎也变差了很多。 第一千六百八十六章 伊蕊的出现 而且如今也不单单是姜念娇这边的胭脂铺受到影响,便是这条街上的其他铺面其实只也跟着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当时虽然场面混乱,众人跑的也很快,但当时还是有不少人看到了那刺客化作烟雾的瞬间。 这种东西本就悬乎,再加上有心人利用,很快当日姜念娇遇刺的事便被人往鬼怪事件上引了。 而且那些传言越传越悬乎,起初还只是小春山有恶鬼袭击人,传着传着这传言便成了整条街上都有恶鬼吃人,反正各种八卦越传越血腥。 而小春山与其他商铺在这传言攻势之下,只也彻底成了远近皆知的鬼街了。 人们就算再怎么喜欢小春山的胭脂,也得惜命不是。 不过小春山正店的生意虽然因此变差,然而分店的生意却是十分火爆的。 陈嫣靠着主店漏下的客源,只也在短短几天时间里便挣了个盆满钵满。 只是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往分店购货,加上别的街道的客人也来抢购这胭脂,陈嫣那边如今也明显有些人手不够,她不知这波福利能吃多久,所以也不愿意再多增加用人成本。 而兰玦这边正缺生意,两人一合计,他们便想先让主店关门,让主店先去他们的门面帮忙,这样一来,她们也更加能证明她们是正品,兰玦这边也不至于让店员吃空饷。这倒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不过考虑到自己只是加盟商,兰玦也终究不是做主的人,所以二人还 是决定到姜念娇跟前来说道说道。 不想对于这事,姜念娇却只对兰玦与陈嫣道“这事其实你们不用过来问我,你们自己决定就好。” 随后姜念娇只又特意看向兰玦道“兰玦,我既然让你当掌柜,那店里的这些小事你都可以自己决定。除了分红或者破产。” 见姜念娇这样说,兰玦自然欢喜应是。 而另一边见兰玦提及了那日的遇刺事件,赵衍桢自然也想起了他找赵琅要办的事情了。 他看向赵琅道“阿琅,你跟我过来一下。” 赵琅本来就是个赵衍桢的跟屁虫,见赵衍桢呼唤,他立刻跟了上去。 而后赵衍桢只将那包在茶馆窗台找到的几乎都快烧成灰烬的纸屑递到了赵琅的跟前,他轻声问道“这个你能看出是什么吗?” 赵琅对于自己三哥交代的事情,从来都是十分放在心上的,所以当赵衍桢让他观看这纸屑时,他还真是仔细观看研究。 甚至他还将指灰送到了自己的鼻子下闻了闻。 而不管怎么闻,怎么看,赵琅也没看出这纸灰有什么特别的,不过他觉得他三哥让他研究这纸灰肯定是有什么深意,只是他资质太过愚钝,实在不明白三哥让他看什么,所以他只出言不解的看向自己三哥,小心翼翼道“三哥,这不就是纸灰吗?你想让我看什么?” 听到赵琅这话,赵衍桢也觉得有些意外“你没觉得这纸灰有什么奇怪的,而且这还有没有烧坏 的纸屑呢。” 说完赵衍桢只还特意找出那一丁点纸屑交到了赵琅面前。 赵琅眨巴眨巴了一下眼睛,他觉得他三哥可能是在逗他。 “三哥,你不会是在逗我玩吧?这么一点纸屑能看出啥,这不就是普通的纸灰吗?” 听到赵琅这话,赵衍桢显然还是不能死心。 “你再给看看。” 然而赵琅明显已经失去了研究纸屑的兴趣“哥,你想让我看啥,想让我干啥您就直说吧,您让我研究这些纸屑,我也研究不出来啥啊!” 听到赵琅这话,赵衍桢终于不再多问,他只是平静的将那天的见闻说给了赵琅听。 “路上我就跟你说过了。你嫂子生产当日在小春山的铺子处遭遇了刺客袭击,那刺客是幻影,其实还有一件事我没有跟你说,那就是我在当时曾经看到对面街上的茶馆里曾经有人注视着这里,我觉得他看起来十分可疑,所以我让十三将茶馆调查了一番,之后我们找到那间雅座时,这里已经一个人也没有了,不过十三在窗台上曾经捡拾到这些纸屑,我怀疑这是不是幻术的一种。” 听到赵衍桢这话,赵琅方才不敢小瞧这一堆烧成灰烬的纸堆。 赵琅看向赵衍桢道“大哥,我对幻术的研究还不够深,这种法术我其实也是第一次见,不过大哥你放心,我知道有一个人对此深有研究,而且我还让她跟来了。你让我去叫她过来吧。” 听到赵琅这话,赵衍 桢倒也点了点头,不过片刻,一名黑发碧眼,眉眼精致,身形高挑的美人儿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赵琅只介绍这美人道“这位是我三哥赵衍桢!” 听到赵琅的介绍,小美人只对着赵衍桢乖巧的笑着夸赞道“三哥生的真好看,果然兄长好看,所以阿琅才这般好看的吧。” 听到小美人的话,赵衍桢自然也感觉到了其中似乎有些什么情况,他不禁转头看向赵琅道“阿琅,你还没同我介绍这位姑娘呢,原来你已经有这么漂亮的姑娘跟在身边了,你刚才真应该让她也去见见母亲才是。” 一听赵衍桢这话,赵琅立刻一脸你别恩将仇报,你可闭嘴吧的眼神。 赵衍桢怎么可能闭嘴,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赵琅在女人面前吃瘪,从前从来只有他调戏别人的份。 所以赵衍桢反而更想知道面前的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了。 赵琅的脸色不太好,不过自家大哥都发话了,而且自己这次来办的公务,很多事情还需要依靠于这姑娘,所以他也不可能冷落对方。 “这位是伊蕊,巫毒部落穹窿部长老的大女儿,不出意外的话,她也将会是穹窿部落的继任长老。” 听到赵琅的介绍,伊蕊不满意的道了一句“我可不仅仅是长老。” 听到这伊蕊的话,赵衍桢可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他笑意盈盈的问道“不是长老还是什么?” 那女子立刻深情脉脉的注视着赵琅道“自然还 是未来的阿琅的妻子了。” 一听这话,赵琅几乎落荒而逃“我去三嫂那儿。” 看到赵琅这般表现,赵衍桢与那姑娘相视一笑。 随后他们只也跟在了赵琅身后,再一次来到了院子里。 姜念娇见他们出来了,便也笑着与他们打起了招呼。 而那姑娘自然只也一眼看到了姜念娇。 几乎是在姜念娇扬起自己的手,准备打招呼的一瞬间,那姑娘便一把热情的扑向姜念娇,姜念娇只被对方突如其来的抱了个结结实实。 “大美人,邕地果然名不虚传,连女孩子都这么香香软软的,我好喜欢。” 说完这话,那女孩子只将姜念娇抱得更紧了。 姜念娇大概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热情的姑娘,被对方拥抱着的她只不知所措。 最后还是赵琅对那姑娘道了一句“行了,伊蕊,我三嫂刚出月子,如果有什么事,可就不好了。” 听到赵琅这话,那姑娘这才依依不舍的放下姜念娇。 她甚至不用赵琅开口,便已经先迫不及待的同姜念娇做起了自我介绍“三嫂好,三嫂我是伊蕊,阿琅未来的媳妇。” 一听这话,姜念娇自然也微笑着道“你好。” 随后姜念娇又看向赵琅道“阿琅,你也真是的,自己偷偷找了这么漂亮的媳妇儿怎么也不带出来让我看看。” 赵琅闻言一脸一言难尽道“三嫂,你别说了,咱们还是说正事吧。” 姜念娇也是很难见到赵琅吃瘪,想想这小子之前 戏弄自己的种种,今日他可算是碰上对手了。 想到此处,姜念娇故而只笑着道“我们说的是正事啊,难道阿琅找媳妇就不重要了?” 听到姜念娇这话,赵琅对此还真是毫无办法,他只能梗着脖子道“重要,当然重要!不过我还是喜欢我们邕地女子,我们邕地女子香香软软的,性格最是可爱。” 一听赵琅这话,众人本以为伊蕊会生气,不想这伊蕊也不知是少了根筋还是怎样,她居然也连连点头赞同道“对啊,对啊,我也喜欢邕地的姑娘,阿蕊,既然你也喜欢,那以后咱们再纳几个漂亮的邕地姑娘如何?反正你作为酋长是可以娶四个老婆的。你如果娶了小老婆的话,我就可以和她们贴贴了。” 听到伊蕊这话,众人都有些雷的里焦外嫩。 听伊蕊这意思,感觉赵琅就算真娶了小老婆,这小老婆似乎也不是为他娶的,而是为了伊蕊娶的一般。 而伊蕊的视线只也开始在这两位来宾的面前打量了。 她看看陈嫣,又看了看陈嫣身边的周夭娘。 随后她笑着看向周夭娘,周夭娘见她朝自己露出微笑,她便也朝伊蕊露出了一丝微笑。 不想伊蕊可是个得寸进尺的“你好,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周夭娘不明伊蕊的来意,不过她个性老实,所以她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了伊蕊的问话。 “我叫周夭娘。” 伊蕊闻言立刻道“哦,夭娘可是一个好名字。” 随后 伊蕊只又用一种无比认真的眼神看向周夭娘道“夭娘,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周夭娘以为伊蕊有什么很正经的问题要问自己,所以她点了点头“你问。” 第一千六百八十七章 伊蕊的取向 不想伊蕊问的却只是一个十分私人的问题“你嫁人了吗?” 听到这样一个问题,周夭娘一时还有些错愕。 当下反而是陈嫣反应够快,她本来也是个混不吝,当年在外面,她也是个玩得花的,她自然也知道这世上除了男女,其实也还是有那种女女,男男的感情的。 这伊蕊对人可算是过分热情,而且就在刚才,她还说什么要替赵琅娶小老婆。 这话一听就知道,她与其说是要替赵琅娶小老婆,其实更大可能还是她想替自己找小老婆。 而且她肯定是看中了夭娘的。 夭娘虽然不是他们之中生的最漂亮的,她容色至多只能算是清秀,然而她气质高雅,如同幽谷深潭处盛开着的一株兰草花。 而且她周身自带一种柔弱气质,便是自己都忍不住对夭娘心疼几分,如今又更何况这伊蕊。 正因为明白伊蕊的心思,所以陈嫣只也立刻代周夭娘回答道“她已经有夫君了,你别打她的主意。” 听到陈嫣这样的回答,伊蕊显然还不死心,她深深注视着周夭娘道“真的吗?夭娘你真的已经嫁人了吗?” 夭娘虽然不明白伊蕊的意思,不过她显然还是更相信陈嫣一些,所以她没有告诉对方,自己虽然是有夫君,可是与夫君的感情名存实亡的关键。 她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是啊。” 听到这话,伊蕊看向周夭娘的神色明显充满了失落,那深碧色的眸子似乎也是摇摇 欲坠的伤心,看着她那般模样,夭娘只觉得心中有些过意不去,她虽然不知道对方失落什么。 不过她还是安慰起了伊蕊“伊蕊姑娘,九殿下与您也一定可以成为令人羡慕的一对的。” 一听周夭娘这话,本来对于与赵琅结婚这事还十分积极的伊蕊瞬间便对赵琅失去了兴趣。 她沮丧的像是刚刚失过恋一般“别提了,我们还是说正事吧。” 说完她回头只又看向姜念娇。 此刻也隐约看明白了一些什么的赵衍桢只也立刻不自觉护在了姜念娇面前。 开玩笑,当着他的面,居然还让自己媳妇被人占了便宜,这对他来说简直是耻辱好不好。 一见赵衍桢也对自己提起了警惕之心。 伊蕊只能耸了耸肩。 不过姜念娇倒是没有过多在意,她见伊蕊将话题回到了正中。便也不禁示意赵衍桢将那日的事情再说回去。 赵衍桢见姜念娇示意,自然只也按照姜念娇的示意又将当日的情形再说了一次,于此同时,他只还将手中的纸屑又交给伊蕊看了一次。 伊蕊看到那些纸屑,并没有如同赵琅一般仔细研究,她只是轻轻用手将那纸灰混合着一些银色的粉末搓揉了一番。 接着她又对着那纸屑吹了一口气。 不过片刻那原本是纸屑的粉末却是突然化成了一个拿剑的小纸人。那小纸人随着风在空中舞动着自己的身躯,而随着小纸人舞动自己身躯的同时,姜念娇只也发现 不远处的影壁上也有一个人在挥舞手中长剑,她的招式与那小纸人几乎一模一样。 甚至一旁的翠翘只也看出了其中的一些门道“这不就是当日那刺客与我交手时的招式吗?” 听到翠翘这话,其他人只也越看越像。 而随着伊蕊将那小纸人再吹了一口气,那小纸人便只在瞬间再一次化成了纸灰。 看着这神奇的情景回现,众人便也知道这伊蕊是真是其中的门道高手,一时在场的人就算因为对方的言行举止而充满了警惕,可另一方面,也没有人敢轻视伊蕊。 伊蕊最后拍了拍手中的灰烬对赵衍桢道“三哥,我看过了,这是纸傀儡术,这幻术可算是中阶术法,伤害性不大,迷惑性很强,我倒是觉得这人可能没有利用这种手段来对三嫂做什么,不过他警告的意思倒是可能很大。” 听到伊蕊的话,赵衍桢只道“那你能揪出这人的可能性大吗?” 伊蕊闻言只是转头看向赵衍桢道“这人如果再出手,那我就有一定把握将他揪出来。” 赵衍桢道“我也在等那人再出手。” 伊蕊立刻笑着道“那这样好了,你让我留在三嫂身边好了,我每日守着她,一定可以揪出那人的。” 然而赵衍桢已经怀疑这伊蕊是男女通吃了,他怎么可能放心在自己媳妇身边放这样大一个定时炸弹。 所以他只立刻道了一句“那倒是不必了,她如今在做月子出不了王府,王府是 安全的,而且我觉得他是冲着我来的,如果你非要跟着,可以下次在我出门时跟着我。” 对于赵衍桢的这个提议,伊蕊倒也没有反驳,她十分爽快的应下了这事“也好,反正我也觉得这件事可能与我们要来办的差事有关。” 赵衍桢闻言只也好奇的问了一句“你们的差事到底是什么?” 见赵衍桢问起这个,伊蕊便也低声回答道“京城不是在前阵子驱赶所有的羌漠人吗?” 赵衍桢闻言点了点头“是有这么一回事,当时驱赶的指令还是我下达的呢。” 伊蕊听到这话没好气的看了一眼赵衍桢道“你们驱赶人的时候,至少也得把人安全放还吧!这样扣押我们的族人算什么!就算当时有刺客,可也不至于所有人都是刺客吧,他们还有更多人只是想好好商业交流,仰慕你大邕文明的羌漠普通人民,你们这样一股脑的清算算什么。” 面对伊蕊的指责,赵衍桢只能低声道“是我欠缺考虑了,我们当时用兵紧张,的确没有考虑太多。” 听到赵衍桢道歉,伊蕊自然也不再多提这事,她只是接着又平静的道“我们当时听说自己的族人被驱赶之后,便准备接回这些人,不过当时我们的国王蛇鼠两端,我们也不被允许再踏入大邕的土地,所以我们只能在口岸等待我们的族人回来,然而让人失望的是,除了一部分被你们军队押送出来的族人,我们等了 很久也没有见到剩下的族人回归。” “这其中尤其以我们穹窿部落的族人失踪最多。” 赵琅在伊蕊说话之后,只也立刻补充道“他们穹窿部落,也是唯一一支能熟练使用幻术的部落。” 话音落下,伊蕊随后只又对赵琅道了一句“对了,阿琅,咱们今日过来不是还抓到一对会使用幻术的爷孙吗?咱们也去审问一下这对爷孙吧?” 见伊蕊提及此事,赵琅只也点了点头“好,咱们便去会一会这一对爷孙。” 当下该看的人也看了,伊蕊与赵琅自然只也准备去审问那被关在地牢里的爷孙俩。 不过赵衍桢在他们准备去审问之前却还是对赵琅道了一句“阿琅,你这次回来,可曾告诉父王?” 赵琅点了点头“告诉了。” 赵衍桢随后又道“那你可曾告诉父王你为何回京?” 赵琅只道“母妃生辰将近,而且我也想念家人了。” 听到赵琅这回答,赵衍桢不禁扶额叹息,他就知道他这弟弟是不可能靠谱的“那我觉得你现在应该先去见父王,并且同他说清楚你这次来办的公务是什么,不然你觉得你们就算找到了穹窿部落的族人,你们又能将这批人带走?而且我们都不知道他们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还不知需不需要助力,阿琅,你现在的身份与从前到底不同了,做事之前还是应该先考虑好大局。不然这种小事可能会成为两国摩擦” 面对赵衍桢的训斥 ,赵琅只能老老实实点头应是,赵衍桢对赵琅到底是不放心的,所以他只又道了一句“行了,阿琅,不如还是由我陪你入宫吧。” 赵琅闻言自然应好,随后赵衍桢便带着赵琅与那伊蕊入京面圣了。 而另一边的兰玦与陈嫣和周夭娘只也有各自的事务需要忙碌,所以他们只也在随后与姜念娇道别。 等所有人都离开之后,院子里也冷清了下来。 姜念娇觉得有些精神不济,便干脆回屋睡觉去了。 却说周夭娘在随兰玦与陈嫣出来之后,周夭娘只也提议要带紫娟去陆之章那里商量案情。 陈嫣知道周夭娘如今家中事务一团乱麻,如今她又有了兰玦的助力,所以她自然不强求周夭娘留在铺子里懒生意。 周夭娘得了释放,便也带着紫娟去了大理寺。 到了大理寺门口,周夭娘只对侍卫道了一句“我要见陆大人。” 然而面对周夭娘的问话,那群侍卫却只是道了一句“真是不巧,陆大人这些日子可不在大理寺。” 周夭娘不死心,只继续问道“那陆大人在哪里?” 然而侍卫却仍旧只是摇头“我们也不知道陆大人在哪里,您要见他,明日上午早些过来吧。” 听到侍卫的话,周夭娘有些无可奈何,可当下她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所以她也只能选择配合对方。而当下告别了对方之后,周夭娘自然也只能重新回到朱雀街的商铺里。 当陈嫣看到周夭娘去而复 返,心中也很是惊讶。 “夭娘,你怎么又回来了?” 周夭娘神色疲惫道“陆大人不在大理寺。他们说陆大人办案去了,却没说陆大人去了哪里,我只能明日再过去问询了。” 第一千六百八十八章 讨好长公主的女儿 如今已经有了兰玦帮忙的陈嫣当下自然也不在意自己这合作伙伴的旷工了。 她只是拍了拍周夭娘的肩膀,神色从容道“没关系,你慢慢找,先处理了家里的事情再来工作也没问题,你放心,分红还是会照发的。” 听到陈嫣这话,周夭娘自然十分感动。 不过虽然陈嫣虽然都这样说了,但如今没有进展的时候,周夭娘却还是选择留在了店里照顾生意。 毕竟今日店里也是大排长龙,如今店里自然是能多一些帮手便尽量多一些帮手了。 几人都开始了各自的营业,而小春山分店外面的顾客在看到正店的店主兰玦之后,便也更加激动了。 这队伍在小迷妹们的加持下竟是有些越排越多的架势。 而在街道的另一边,一辆华丽的马车正从朱雀街路过。 一看到这边的情形,那马车里不禁伸出一只纤纤玉手探看着这处的情形,随后马车里传来女子的声音“莲郎,那里在卖什么,怎么这般热闹?” 面对女子的问询,被唤作莲郎的柔弱青年只低声道“那是卖胭脂的铺子。你听说过小春山吗?” 女子点了点头“自然听过。不过小春山不是在王留街附近吗?” 听到女子的话,莲郎立刻低声道“这是一家分店。” 听到是分店的生意都这么好,女子终于也对这胭脂产生了好奇心。 她看向被唤作莲郎的青年撒娇道“莲郎,你可以去为我买一盒这样的胭脂吗? ” 莲郎闻言自然点头“当然可以,郡主大人。” 不过在莲郎答应对方的要求时,那女子身边的丫鬟只也不禁提醒了一句“郡主,这小春山的胭脂最难的还是排队,照眼下这个架势,光是排队,咱们可能都要排到下午去,咱们可是要随长公主入宫面圣的,咱们怕是不适合在这里久留的。要不咱们还是改日再来吧?” 一听这话,洛嘉郡主明显是不高兴的。 好在一旁的叶容莲出言道“星姐姐,没你说的那样夸张,你们最多给我十分钟,十分钟后,我保证给郡主将胭脂买回来。若是买不回去,你们不必等我,我便是排队也给你排到那胭脂。” 一听这话,洛嘉郡主这才欢喜的道了一句“好!就听你的。” 话音落下,洛嘉郡主只也让车夫停了车。 而叶容莲便也在洛嘉郡主饶有兴味的期待眼神里下了马车。 看到洛嘉郡主痴痴看着叶容莲,洛嘉郡主身边的侍女不禁叹了口气,这才不过几日,这叶容莲便将长公主与洛嘉郡主这母女二人都迷住了。 长公主如今是不知道洛嘉郡主正缠着他的男宠,并对这宠儿产生了别样情愫,她若是知道的话,一定会大动肝火的。 她实在不明白这叶容莲到底有什么好的。 而叶容莲在下了马车之后,便径直去了小春山胭脂铺。 他其实一抬头就能看到陈嫣正在前台忙碌,再次看到陈嫣,他嘴角不禁扬起一丝浅浅的 微笑。 随后他并没有乖乖排队,他只是走到陈嫣身边队伍的前排,在看到其中一名穿着普通的少女时,他主动走到那少女面前他先是礼貌的道了一句“姑娘,我可以请你帮我一个忙吗?” 那姑娘看他容貌秀美,倒也先生了几分好感,女子温柔道“你说。” 随后叶容莲低声道“我想买一盒胭脂,可是我没时间排队,所以我想花一百两买下你这个位置,不知姑娘可愿意?” 话音落下,叶容莲只果然掏出了一百两。 看到那一百两,小姑娘眼睛都直了。 虽然她喜欢小春山的胭脂,可这胭脂随时都可以再来买,但这赚一百两银子的机会却是不常有的。 小姑娘只觉得自己是遇到了散财童子,在胭脂和一百两之间,正常人都会选择一百两。 这小姑娘自然也不例外,她立刻道了一句“当然愿意,这个位置我不要了,您排吧。” 话音落下,小姑娘便拿着一百两拿走了,周围的人看到这情况虽然有些无语,可一来这男子花了钱,也没多耽误他们什么事,二来男子还算礼貌,只同后面的人道了歉。 所以大家倒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反正如今是采取限购政策的,这男子想来也不是代购。花一百两限购五盒胭脂,一盒胭脂也才一两银子,这买卖不管怎么想都亏得慌。 而也是因为众人都默许了这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忙于工作的陈嫣也没有发现这边的骚 动。 叶容莲只是静静的看着陈嫣,这样的陈嫣与从前不同,也是他没有见过的模样。 如果当初自己选择留在她身边,会不会如今站在她身边的人就是自己呢。 不过很快,叶容莲便也从这种妄想里清醒过来了。 他也真是可笑。 如果真是如此,那陈嫣大概率是开不起这个店子的,毕竟当时的她也在到处找钱,他听说陈嫣当日给自己赎身的钱其实也是找别人借的呢。 而在他收了心思之时,这队伍只也很快便轮到了叶容莲,陈嫣忙的头也没抬起过,她只是低头问道“客人你好,请问您需要一些什么呢?” 叶容莲听到陈嫣这陌生的称呼,只也低声道“阿嫣,请给我一盒石榴胭脂膏,一盒芙蓉色胭脂,再给我一盒幽兰清香水。” 听到是男子的声音,而且这声音还如此的熟悉,陈嫣不禁下意识抬了头,在看到叶容莲之时,陈嫣不禁微微一怔,而叶容莲也只是定定看着陈嫣,而在陈嫣发呆的时候,一旁的兰玦不禁催促了一句“是你熟人啊?发什么呆啊,赶紧准备东西啊。” 听到兰玦的催促,陈嫣方才回过神来,她只故作若无其事道“好巧啊,你今日怎么过来了?” 叶容莲不喜的看了一眼叶容莲,听到陈嫣的问话他方才想起自己的目的,他只低声道“我是来给长公主和她的女儿购买胭脂的,小女孩儿很难讨好的,要想让她承认我跟她母亲 的关系,我也只能讨好她了。” 听到叶容莲这话,陈嫣只立刻便又低下头去装作装那胭脂盒,可谁都能听出她话语里的失落与无措“是吗?” 叶容莲也没有说话,他只是继续静静看着陈嫣,并且他还指出了陈嫣的错误“你装错了,我要的是石榴胭脂膏。” 陈嫣更尴尬了,她几乎有些手忙脚乱,一瞬间她慌乱的只还带翻了好几个胭脂盒子,听到胭脂盒子当啷落地。 这一刻,兰玦突然有些明白面前的人是谁了。 陈嫣与他提及过叶容莲,而且她与叶容莲的故事在京城八卦里也十分热闹,毕竟一个官宦女子为了一个花楼男子离经叛道的故事还是十分惹人关注的。 所以他多多少少是明白一些二人的恩怨情仇的。 如今见那曾经为了攀附高枝而抛弃陈嫣的男人又回来招惹陈嫣了,他多少觉得这叶容莲有些贱兮兮的。 所以他只忽然挪到陈嫣身边道“嫣儿,你是不是太累了,忙晕了头,你要是累的话,便先下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你这样我会心疼的。” 陈嫣本想说不累,听到兰玦这最后一句,她只不禁觉得自己好像浑身被过了电。 这大哥没事吧。 不过看到兰玦朝自己使眼色,她好像又有些明白兰玦的意思了。 所以她只也立刻含情脉脉的笑着看向兰玦道“阿玦,我不累。” “不累也给我去休息!”兰玦却在此时提高音调。 随后他只在说话的 功夫里特意调开了陈嫣的位置。 于此同时,他只立刻对叶容莲扬起一丝标准的服务微笑“客人,您好,您是要石榴胭脂膏,芙蓉色胭脂,还有幽兰清香水对吗?” 说话的功夫里,他已经在装起了这些东西,然而叶容莲对于他突然调换了陈嫣位置这事显然很不满。 “你让嫣儿回来。”叶容莲低声道。 然而兰玦闻言根本不当一回事“客人,您的东西已经装好了,一共五两银子。” “我给你五十两,你让嫣儿回来。”叶容莲不满道。 然而兰玦却是仍旧不为所动“您好,客人,咱们是卖胭脂的铺面,不是陪聊的地方,我们这儿更不买卖人口,服务员是不能指定的,现在是她的休息时间。您没有权利使唤她。” 话音落下,兰玦只还将东西递到叶容莲面前“客人,这些东西,您还需要吗?如果需要,请您付钱,如果不需要,请您马上离开,不要耽误别的客人的时间。” 听到这话,叶容莲只又看了一眼里间,他知道陈嫣短时间里是不会出来了。 所以他不再多说什么,他只是直接接过兰玦的东西,在付了二十两银子道了一句不用找了之后,他便匆匆离开了。 看着他离开之后,兰玦这才让躲进屋里的陈嫣再次出来工作。 而另一边叶容莲在买好胭脂回来之后,他只特意将那芙蓉色胭脂递到了洛嘉郡主跟前“郡主,我觉得这芙蓉花色胭脂与您 的皮肤很衬,所以特意给您挑了这一种,我想您不会不高兴吧?” 面对叶容莲的讨好,洛嘉郡主明显十分高兴,她接过那胭脂满心欢喜。 第一千六百八十九章 提前要债 而在叶容莲离开后,一切工作只又重新恢复了正常。 她们工作到天色将暗之后,便也各自提前回了家。 只是万没想到当陈嫣到达自己家中之时,家里居然坐满了债主。 一看到这些债主,如果是往常,陈嫣定然是早溜了,可是这几日生意实在是好,陈嫣觉得自己还是有希望还掉手里的债务的,所以这一次看到这些债主,陈嫣不仅没有溜走,她反而只大大咧咧走了进来,并且她只主动同他们打招呼道“七叔,莫老板,杜老板,下午好啊,你们今日怎么愿意过来看我了啊?” 听到陈嫣这话,被陈嫣唤作七叔的男子只率先冷哼一声“我们可不是来看你的,你欠了我们多少钱,你心里应该清楚!” “是啊!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有了七叔开口,其他人只也跟着喊口号。 然而他们虽然声量大,然而陈嫣也不是被吓大的,她笑着道“七叔,你这是什么话,我有说我不还钱吗?” “那你倒是还钱啊!” “就是!赶紧还钱!”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嚷嚷着同一个诉求。 “还,怎么不还,可我们约好的日子不是每个月八号吗?如今离八号还有三天,你们这么急着上门来要做什么?” 面对陈嫣这话,当下一群人只不知说什么好。 最后还是那七叔先跳出来道了一句“你必须现在就还,谁家也没有余粮。况且你店子生意不是很好吗?这提前两三天还 又有什么关系。” 这一次还是因为有七叔在她面前打头阵,其他人只也跟着道“是啊!现在还!” 听到这话,陈嫣只能无奈道“既然七叔都这样说了,那我这一期的钱便先还给你吧。” 说完这话,陈嫣便去拿了除却分红之后另外剩下的那一笔钱。 她只对七叔道“七叔,我欠你三百两,这一期我先还五十两,剩下的四期我再每月八号还给您,这您总该没意见了吧。” 然而听到陈嫣居然能拿出这么多钱,那七叔明显便更不愿意了“谁跟你分期了!一分利息也没有,我要是拿这三百两去放印子钱,这六个月,我的印子钱都不止三百两了。” 其他人只也跟着嚷嚷道“就是啊!我们是要你一次性还清!” 听到这里,陈嫣可就不干了,她立刻也不笑了,已经意识到了这很可能是她的七叔在带着人闹事,当下的她只是冷冷看向那七叔道“七叔,我们上个月便说好了是约定,你们当时也答应了。说好八号还,你们提前三天,我也应下了!如今你们又叫我把钱全部还给你们,我想问,我从哪里来钱!你们还不如直接一刀杀了我得了!” 听到陈嫣这话,其他人都不吭声了,那七叔却道“嫣儿,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那铺子生意那样好,你怎么可能没钱!” 陈嫣听到这话,只道是这群人眼红自己的生意,所以她只能继续无奈道“我承认我铺子 如今生意是还不错,可我开业才几天,这生意再好,我也不可能一下子拿出五千两来啊。” 随后陈嫣只又看向其他人道“要不这样好了,我们大家都各退一步,我还是每个月还大家一部分钱,每一次我都在原有的基础上加二十两算做是我的利息,我也给了利息,这总可以了吧?” 一听陈嫣加利息,几个人立刻交头接耳了起来。然而那七叔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所以他立刻斩钉截铁的道了一句“那不行!” “咋么不行了?”陈嫣也不甘示弱。 “我们就要你把钱马上全部还给我们!你要是实在没钱,我也不逼你,那你就把你那铺子抵押给我们。这帐便算一笔勾销。”那七叔高声喊道。 听到这里,陈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人根本就是冲着自己的铺子来的。 不过其他人显然是没有与七叔达成统一意见,他们当下对于那每月追加二十两利息的约定显然还是十分心动的。 一旦了解到这种情况,陈嫣便也有了办法。 虽然七叔已经图穷见匕首了,然而陈嫣却并没有因为七叔手中的匕首而感到生气。 相反当下的她反而更加的平静。 “真没办法,既然七叔你非要我把钱还给你,那我还给你就是了,三百两我这里还是有的。” 话音落下,陈嫣眼睛眨也没眨就还了三百两给七叔。 她随后看向七叔道“七叔满意了吧!这里是三百两。” 七叔显 然没想到陈嫣真能拿出来,他一时傻了眼。 陈嫣随后对七叔道了一句“七叔,你既然拿了钱,那我请您离开吧。” 此刻七叔显然还不想走,毕竟他的目的还没有达成,所以他只继续嚷嚷“怎么只有三百两!” 陈嫣只也平静道“你当初只借给我三百两啊。” “可你不是说每月二十两吗?分六期你得再给我一百二十两。就算是分五期,你也得给我一百两。” 一听七叔这话,陈嫣显然还是低估了对方不要脸的程度。 “我说的这个提议,你拒绝了啊,我之前跟你立的借据上可没有写明这一点,你要是不服气,你可以去官府!” 听到陈嫣这话,七叔显然还不服气。 陈嫣却是没好气道“七叔,我敬你是长辈,现在钱也还了,我请你离开我家!” 于此同时,随着陈嫣的话音落下,陈嫣家中新养的小狗只也被陈家小侄子给放了出来,瞬间那小狗只对着七叔狂吠。 一看这情形,那七叔只能悻悻离开。 送走了七叔,要解决接下来的人可就简单多了。 毕竟很显然七叔才是今日这场要债的策划人。 所以陈嫣只也看向这些人道“我知道各位叔叔伯伯们愿意借钱给我,是对我的信任和看得起!我心中也十分感激诸位,不过我也还是有丑话说在前头的。我不是不愿意还钱给各位叔叔伯伯,甚至在原来的基础上,我还愿意加每个月二十两的利息,这钱对 各位叔叔伯伯们来说,可能不算多,但这却是我目前能给的出的最高价了。” “如果叔叔伯伯们还愿意分期,我可以在原来的基础上再加二十两给各位,如果有不愿意的,我就是砸锅卖铁,也是可以一次性把钱还给各位的。” “不过如果各位是打我铺子的主意,那不好意思,我这铺子是绝对不会转卖的。” 听了陈嫣这话,众人当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原本刚才还在跟着七叔嚷嚷的人几乎只有大半都选择了息事宁人,还是继续执行原来的分期还款。 毕竟比起什么都得不到,能每月多二十两银子其实也不算个差的选择。 而陈嫣在这之后,自然只也按照她的新规则开始还钱。 这下子虽然支出多出了不少,然而好在她总算还是不必去砸锅卖铁。 解决了这些事,送走了最后一批讨债人,陈嫣最后才将自己还剩下的一百两银子交到了自己祖母手中“祖母,这是我还剩下来的钱,您给拿着吧。” 陈嫣的祖母自然不肯接“嫣儿,你自己手上也得有钱,而且你这都多久没有添置新衣服了,你大小是个老板,也该为自己添置一些新衣啊。” 听到祖母的话,陈嫣心中也是一阵莫名发酸,自从被抄家以后,他们家中是真没钱了,之后为了熬过这段日子,他们几乎将能卖的都卖了,所以家中到如今只连几件像样的衣服也没有。 不过好在,自己开了 小春山的分铺,如今生意是越来越好。 自己的日子肯定也会越过越好。 所以想到这些,陈嫣只又觉得生活充满了希望,她握住祖母的手道“祖母,你就放心吧,我现在开的那家店子可赚钱了,您啊就不必操心孙女我了,这钱给您是想让您管着家中伙食的。” 说到这话时,陈朗与陈蒲这两兄妹只也走出来了。 看到这兄妹二人,陈嫣自然也想起来,这段日子没有收入来源,陈朗的学也几乎停了。 想到此处,她不免又对老太太道了一句“祖母,阿朗的学业也是要紧的,若是钱够的话,阿朗的学业也是不能放心的。” 听到自己孙女的话,老太太点了点头,她如何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他们陈家能发展到今日,可不就是靠着她培养儿子科举入仕吗? 虽然伴君如伴虎,可是除了这一条路,其他路也未见得好走。 而且陈朗是个读书的好苗子,老太太怎么可能舍得放弃这样一颗好苗子不去培养呢。 之前实在没钱,他们才不得不休学,如今陈嫣开始赚钱了。 其实从陈嫣将这第一笔钱交到自己手里的时候,老太太就已经在计划这件事了。 如今陈嫣既然都说出来了,老太太便也干脆看向陈朗道“阿朗,你可要记得,你这次能复学全靠你嫣姑姑,若是哪一日,等你学有所成,高中状元,你可一定不要忘记你嫣姑姑对你的付出。” 陈朗以前虽然与陈 嫣十分疏离。 然而在经过这么多的人情冷暖之后,他便也发现了陈嫣姑姑虽然混不吝,但与其他人相比,至少她是个好人。 第一千六百九十章 陈嫣的教导 所以对于太祖母的教导,陈朗是心服口服的。 他当场便给陈嫣磕了一个响头,那孩子只用稚嫩清脆的声音同陈嫣承诺道“姑姑,你放心,日后等朗儿高中了,朗儿便接您去朗儿官邸居住。朗儿一定奉姑姑为再生父母。” 听着陈朗这一本正经的话语,陈嫣只觉得又好笑,又好哭。 不过她惯来没正经,所以当下的她只是对陈朗道“那阿朗要是没有高中,那要怎么办?难道阿朗就不管姑姑了吗?” 听到陈嫣这话,陈朗一时也是语塞,不过他不是想着管不管姑姑,他只是没想过自己也是有可能不能高中的。 想到此处,陈朗也像是泄气的皮球一般。 倒是陈蒲机灵道“姑姑,我跟哥哥不会不管你的,等我长大了,只要我们有一口饭吃,就会有姑姑一口饭吃的。” 听到这话,陈嫣笑着揉了揉陈蒲的小脸蛋亲了一口道“阿蒲真是好孩子。” 随后她又笑着拉起陈朗道“阿朗,姑姑是同你说笑的,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只是有时候人生并不是非要走科举一条的,难道考不上科举,你就要一辈子在这里打转?” 听到陈嫣的话,陈朗似乎也陷入了某种沉思。 随后陈嫣低声道“我会供养你到二十岁之前,二十岁之后,如果你还是不能靠着科举入世养活自己,那你也可以去学门手艺,或者跟我一起经商也是使得的。” 听到陈嫣的话,陈朗认真的点了 点头,他抬头看向陈嫣道“姑姑,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的。” 陈嫣闻言笑了笑,她摸了摸陈朗的头道“真是好孩子。” 而随着几人话音落下,恰好屋里跟着老太太一起的陈嬷嬷已经将饭做好了,她只高声道了一句“吃饭了。” 听得呼唤,所有人只都跟着去了正厅。 如今陈府里剩下的奴仆已经不多了,大多数人都解散了,剩下的几个不过是没去处的,与那贴身伺候多年有感情的老奴。 前段日子因为家中这样大的变故,发不起月俸了,他们也什么都没说,甚至有一段日子,她们这几个主子走投无路的时候,连吃饭的问题都是他们自掏腰包,陈嫣心中自然也十分感激她们。 她想等过些日子,再双倍奉还欠他们的月俸。 不过眼下生意虽然红火,可是铺子里的开销也大,加之那群债主过来闹事,她这手里能拿出来的也的确不多了。 所以她眼下也没什么太大表示。 不过饭后几位老人却是对陈嫣道“嫣儿小姐啊,这债主一日三回的闹也不是个事儿啊,咱们几个一合计,便拿出了自己的老本,你看看这些银子够不够。咱们能还一些是一些啊。” 听到几位老人的话,陈嫣心中自然十分感激,不过她还是出言道了一句“多谢大家的关心,不过诸位放心,那些债主这段日子都不会再上门来闹,就算来闹,大家也不用担心,你们放着我来处理 就好。” “而且我做的买卖最近生意也不错,我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将账还清了,所以还账的事就不劳各位操心了。” “各位也放心,诸位对我陈嫣和我们家人的好,我都是看在眼里的,所以等生意好了。我一定会好好报答各位的。” 听到陈嫣这样说,大家也还有些不信,直到老太太跟他们说“多谢各位操心了,不过嫣儿确实是能撑起我们这个家了,所以诸位也是真不用为我的嫣儿操心了,咱们就跟着她把日子过好吧。” 听到老太太都这样说了,那几个老人这才收回各自手里的银子。 这边的陈嫣正是全家虽然清贫却和乐融融,上下齐心。 …… 再说这周夭娘在将紫娟带回去之后,周府其他人看到紫娟自然也是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毕竟当初周府的命案发生之后,紫娟下落不明,所有人只都以为紫娟定然是没有活着了。 如今紫娟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众人又怎么可能没有好奇之心。 虽然如今官府里只说那歹徒已经被绳之以法,不过一日之后,便要被杀头了。 可大家对这个案子还是很好奇。 只可惜紫娟也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而周夭娘则有心带紫娟去找陆之章。 毕竟从晋王妃口中听来,当初的那个案子似乎也还存疑,如今陆大人在重新调查这个案子。 如果紫娟能记起一些什么,没准她能帮陆之章找到关键线索,最为重要的是, 她想拜托陆之章帮自己找到自己的夫君许天意。 所以在另一方面,她其实也十分希望紫娟能想起一些什么。 只可惜让周夭娘失落的是,紫娟根本什么也不记得了。 紫娟看向周夭娘不禁安慰道“小姐,你也别太担心了,奴婢虽然什么都不记得,可是没准,明日见到陆大人奴婢便什么都记得了。” 听到紫娟这话,周夭娘只能轻轻笑了一声。 第二日一大清早,天光不过蒙蒙亮,周夭娘便拉着紫娟去大理寺蹲守陆之章。 然而今日也同昨日一样让人失望,她直等到日上三竿,却也不曾见得陆之章进入大理寺的衙门。 她自然也不会知,陆之章身上压着多大的干系,毕竟那方大力被处斩的日子其实早过了,方大力虽然因为大理寺卿临时喊停而保住了一条性命,然而大理寺卿给他拖延的时间也不过一周而已,一周得不出结论,方大力还是一个逃不出死字。 而现在离一周的期限也只有一日而已,这让陆之章又如何不心急如焚呢? 而要想翻案,留在大理寺自然是不可能有什么结果的,所以他这几日只都在外奔跑,他一方面是想找线索,比如查询当日的那些脏物到底来自于何处,另一方面他也在寻找方月儿的下落。 毕竟他十分怀疑这个案子可能也与许天意有关系。 毕竟他已经查到了,许天意与方月儿其实也有某种关系,而最后这桩案子事发之 后,更是让许天意成为这其中的最大获益者。 所以陆之章只越发觉得这人可能也与这个案子有关,而方月儿可能就是那个突破口。 所以这几日他辗转几处,倒是不再回大理寺。 而周夭娘这样蹲守自然也不会有结果。 “差大哥,我求你了,你便告诉我陆大人在何处吧,我真有重要发现要同他说,算我求求你们了。你们便告诉我陆大人的去处吧。”周夭娘见苦等无果,只能又再一次同大理寺门口的衙役求助。 然而这些衙役只是一个守大门的,他们又没有天天跟着陆之章,陆之章也用不着跟他们报备自己去了哪里,所以他们怎么可能知道陆之章在哪里呢? 所以面对周夭娘的求助,他们只将其一把推开“别捣乱,我们不是都说了不知陆大人在何处吗?你就在此处等着好了。” 周夭娘没有防备,这一推,只让她差点滚下台阶。 还好就在此时,一名青年忽然从后方接住了周夭娘,周夭娘这才没有摔倒。 周夭娘下意识回身,便见身后的青年穿的也是衙役的服装。 而正当周夭娘准备开口道谢的时候,不想那青年却是突然对周夭娘急急道了一句“你刚才说什么?” 周夭娘有些迷惑,青年便又耐心问道“就是他们刚才推你之前,你说了什么?” 面对青年的问话,周夭娘这才知道对方要听的是什么,虽然她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不过出于 信任,她还是低声道了一句“我说我求他们告诉我陆大人的消息,我有重大发现。” 听到周夭娘这话,青年脸色立刻一亮“对,就是这句,你有什么发现都可以同我说。” 周夭娘迷惑的看了对方一眼,青年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同对方介绍自己的身份。 所以在随后他只又立刻道了一句“哦,对了,你看我这猪脑子,我都还没同你介绍我呢。” “我是陆大人身边的差官,我叫付虎。陆大人正在调查一个案子,让我回来拿东西。” 听到对方的身份介绍,周夭娘面上也终于现出了喜色“那你一定知道陆大人在哪里啰?” “是啊,我跟陆大人这几日一直在一起。” 听到这话,周夭娘立刻恳求道“那你能带我一起去见陆大人吗?我知道陆大人在调查什么案子,付大哥,你放心,我的发现,一定不会让陆大人失望的。” 见周夭娘都这样说了,而且他们当下也确实没什么进展。 所以付虎一番衡量之下,还是决定死马当成活马医,不能错过任何一点线索。 所以面对周夭娘的请求,他只道“那你同我说说具体的发现。” 然而面对付虎这样的正常要求,周夭娘却选择了拒绝“我不能告诉你,我必须亲自见到陆大人才能说。” 听到这话,付虎有一瞬间甚至都忍不住要怀疑这周夭娘是不是为了见到陆大人才故意说这种话的,毕竟陆大人也是十里八 乡的美男子,即使他如今是个鳏夫,然而喜欢他的姑娘却还是大把的有,加之他如今未再婚,有些大胆的姑娘便借着知道案情线索为由,要求见陆大人一面。 第一千六百九十一章 终于找到陆之章 他们当时也是太年轻,没见过这样那样的套路。 见人家姑娘都这样说了,他们也是立功心切,所以没多问询,他们便真将那女子带去见了陆之章。 谁知道那姑娘也真是不讲武德,在见到陆之章后,那姑娘一句话也没有,几乎是一见面便生扑了陆之章。 而且她还说了一堆表白的话,然而这些话里却没一个与案子有关。 陆之章当时脸都黑了。 好不容易将姑娘拉开,一审问,人家姑娘什么都不知道,她说这话,不过是为了接近陆之章。 当时为了这事,他们事后还挨了二十大板。 如今一想到这事,付虎只还觉得自己的屁股真是火辣辣的疼。 所以在看到周夭娘不肯透露具体的事迹之后,那付虎只也对周夭娘道“姑娘,不好意思,你不肯同我说到底是什么发现,那我也只好走了。” 说完,那付虎便想抽手离开。 然而周夭娘却是死死抓着付虎的衣袖不肯松开。 “付差爷,你听我说,我是真有发现。” 说完这话,周夭娘只也低声对付虎道“陆大人是不是在为了方大力的案子寻找翻案的线索。” 听到周夭娘这话,付虎立刻悚然一惊,他们的确在调查这件事。 不过因为这案子到底是陆大人自己审错了案子导致的冤案,所以他们一直只是秘密调查,除了几个相关的人员,外部的人可是一律也不知道这案子的。 所以听到周夭娘居然知道这内部的 消息,他基本可以确定这女人绝对不是那种会生扑陆大人的疯女人。 可是这女人又不是内部人员,她怎么会知道陆大人在调查这件事? 见对方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周夭娘不禁适当的解释道“付差爷,我就是周府的周夭娘,其实这事也是晋王妃给我指的明路,若非如此,我的确不知道这个案子原来凶手还另有其人。” 听周夭娘如此解释,那付虎这才明白对方的来历,既然这女人是晋王妃指的明路,而且此人还是事主,那这其中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 毕竟之前他们大人似乎还曾与晋王妃有过一些共同的调查。只是后来晋王妃生孩子之后,他们便不得不暂时不再联系,所以此刻得到这样一个线索,那付虎只觉得这回应该靠谱了,所以他只先是对周夭娘道“好吧,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等我去官府拿到东西你再跟我一同去见陆大人吧。” 听到付虎这话,周夭娘心中自然十分欢喜“多谢付差爷。” 不过在周夭娘感谢自己的时候,付虎出于谨慎起见,他还是又对周夭娘提醒了一句。 “姑娘不用道谢,这是我们份内之事,而且若真有线索,也该是我们谢谢姑娘才是,不过付某人也有句丑话说在前头,姑娘如果是在戏弄在下与大人,那您可也得想好自己的下场。” 虽然不明白付虎为何说出这种话,不过周夭娘还是配合着道“付大人您 就放心吧。我不是那种随意胡乱说话之人。” 付虎闻言这才松了面皮道“如此便好。” 话音落下付虎便也匆匆回了官府衙门里。 之后,周夭娘等了一阵,付虎便果然出来了。 他将一包东西放入自己怀中,随后道了一句“我们走吧。” 不过看这二人都是女眷,付虎也明白自己是不可能骑马了,所以他只特意雇了马车带着二人往前而去。 之后马车一路辘辘行驶,出的城门,他们只再次来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这里正是之前那家发生命案的酒馆。 这里原先生意也算不错。 不过自从发生了命案,这一处倒是成了荒废之所,店家没有生意,还得接待这些官差,正是苦不堪言。 “大人,这案子不是都结了吗?您还来过问小人这些做什么?小人真是什么也不知道啊。” 周夭娘与紫娟还没进门便听到那店家叫着冤屈的声音。 付虎还是有些谨慎,他到了门口反而只对周夭娘与紫娟道“大人在审案调查,你们先在外面等着,等我问过大人之后你们再进来。” 周夭娘与紫娟倒也配合的点了点头不再进去。 随后付虎便大踏步进去了。 “大人,我回来了。”付虎高声道了一句。 听到付虎的话,陆之章只道“东西带来了吗?” 付虎立刻点头,他随后从怀里小心翼翼的取了包裹交给陆之章。 待陆之章接过包裹之后,他也才低声对陆之章道了一句“大人 ,周府的周娘子说她有重大发现,她要亲自说给大人听,大人见还是不见?” 听到周夭娘的名字,陆之章脑海里便也立刻有印象了。 这女子性子十分腼腆,轻易也不会凑到人前来的。 更不是满口谎言之人。如今她过来找自己,那便说明她应当是真有事情要同自己说。 所以陆之章点了点头“让她进来吧。” 得了陆之章的吩咐,付虎方才松了这口气,如今目的达成了,后面晋王妃指示周夭娘过来的话他自然也不再说了。 随后付虎只也对门口的周夭娘与紫娟道了一句“周小姐,你们进来吧。” 得了付虎的吩咐周夭娘与紫娟便也终于从门口走进了内室。 几乎是在他们进来的时候,陆之章便明白这个重大发现是什么了。 他的目光直直落在那紫娟的身上。 被一名男子,而且还是如此俊美的男子注视,紫娟似乎也觉得十分害羞。她低垂着头看都不敢看一眼上首的陆之章。 倒是陆之章出言问道“你是紫娟?” 他是见过紫娟的,毕竟这女子可是周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当初与周氏有所往来时,这个大丫鬟的存在感也是很高的。 面对陆之章的问询,紫娟点了点头。 如今有了紫娟的消息,陆之章心中自然也十分欢喜。 他看向周夭娘道“周小姐,这紫娟姑娘,你是在何处找到的?怎么也不早些告诉我。” 面对陆之章的问询,周夭娘只低声道“不是 我找到的,是晋王妃找到紫娟的,当日从那悬崖跳下去之后,便掉进了渭水河,好在晋王妃及时将她救起,她才侥幸捡了一条性命。” 听到周夭娘这样说,陆之章自然也想起了自己之前其实也曾派人去渭水河仔细搜查过,然而当时的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如今再听周夭娘这样说,陆之章几乎可以肯定这女子应当是在案子还没尘埃落定得出结果之时便被晋王妃他们给救起来了。 娇娇到底久不在京城,想来是不认识这女子的。 然而这紫娟既然被人救起了,她怎么也没站出来指认凶手呢。 陆之章想到这里,便也不禁开口问那紫娟道“紫娟姑娘知道我们在调查周府的案子吗?” 紫娟闻言轻轻点了点头。 陆之章随后又道“既然知道,姑娘为何当时不出来?” 听到陆之章这话,周夭娘不禁立刻维护起了“陆大人,紫娟当日根本不记得自己是谁了,她还在到处寻找自己的记忆呢,如果不是昨日我去晋王府遇到了紫娟,她只连自己的身份都不记得了。” 一听这话,陆之章多少有些失望“你什么都不记得了?那也就是说案发当日的事情你也记不得了?” 紫娟点了点头,随后她又低声道“不过也不能说是什么都不记得,我后面在王妃安排大夫给我治疗时,我还是记起了一些事情的。” 听到紫娟这话,陆之章立刻追问道“你记起了什么事情?” 紫娟低头思考道“我记得我是从这房子前方的小路逃到悬崖处的,我还记得那夜下了很大的雨,追赶我的人起码得有两三个人,我是走投无路跳的悬崖。” 听到紫娟这话,陆之章平静的点了点头。 周夭娘随后对陆之章一脸期待的问道“陆大人,你说紫娟记起来的这些,对你的案子有什么帮助吗?” 陆之章对上周夭娘期待的眼神,有一瞬间他都有些不好意思打断周夭娘对这案子的期待。 不过该说的还是要说。 他摇了摇头“我说实话,这对目前的案子并没有什么帮助。毕竟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也没有看清那个人的脸。” 听到陆之章这话,周夭娘显得有些失落。 紫娟看到周夭娘这副失落模样,便也不禁对陆之章道“陆大人,您可以带我再去看看当日的案发现场吗?还有你能同我说说如今的案件进展吗?” 陆之章警惕的看向紫娟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紫娟闻言却只是神色平静道“当日的我其实连这一点记忆都不曾有,是晋王妃的侍女翠翘姑娘带我来到这附近进行刺激疗法我才记起那些片段的,所以我想陆大人知道的多,没准您可以让我记起一些什么。” 听到紫娟这话,陆之章思来想去,便还是同意了紫娟的要求,之后他只带着紫娟去了案件发生的几个地点,甚至他还主动与紫娟说起了那案子可能的过程。 之后当紫娟与陆之章 一起上了二楼,陆之章与紫娟说起了二楼可能发生过的争斗之时,紫娟突然只觉得自己脑子里好像有许多片段闪过。 那些片段被一点点连贯成完整的记忆。 第一千六百九十二章 恢复记忆 随着大量的记忆涌入脑海,紫娟只觉得头疼的厉害。 陆之章并没有发现紫娟的异常,他还在往前边走边说。 “紫娟,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现在想起了什么没有?” 直到发现身后没有回应,他方才转身看向身后。 此时的紫娟正蜷缩在角落里,她捂着自己的脑袋,脸上满是痛苦的表情。 周夭娘无措的看向紫娟,根本不知该如何是好。陆之章只也疑惑的道“紫娟姑娘这是怎么了?” 面对问询,周夭娘只也是一问三不知,她摇了摇头“我也不知紫娟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突然之间她便捂着自己的脑袋了。” 听到周夭娘的话,陆之章自然不会以为这么简单。 而周夭娘只对陆之章道“陆大人,还请您赶紧找个大夫过来。” 而在周夭娘说话的时候,紫娟的眼角只也忽然落下泪来。 她不再捂着自己的脑袋,原本混沌一片的眼睛似乎也终于变得清明了起来。 “我记起来了,我全都记起来了。”她喃喃自语道。 周夭娘听得一头雾水。 然而一直在观察紫娟反应的陆之章心中却是已经有了猜测。 所以他神色平静的对紫娟道“紫娟,你想起了什么?” 紫娟看向陆之章“我想起了一切,包括那日发生的事情,大人,我愿意同您说出我那日的发现,只求大人能将恶人绳之以法,能让冤者洗清自己的冤情。” 陆之章闻言自然点头,随后紫娟便也声 色平静的说起了那日的见闻。 “那日的事情一切都如大人所言的一般,他们的确是趁我们睡着,对一楼的人使用了蒙汗药,所以一楼的人没有一点反抗便被结果了性命,不过有一点大人说得却不对,事实上在他们对楼下的人动手的时候,我与云儿便发现了情况,我们叫不醒胖妹,却还是利用楼上的绳索设法逃离了此处,所以我们没有与他们发生正面冲突,只是我们运气不算太好,在我们利用绳索往下逃跑的时候,我们被发现了,当时那为首之人并没有带面罩,所以我与他看的十分清楚,我可以十分肯定的跟大人说那人不是方大力,也绝不可能是方大力能使唤得动的人。” 听到紫娟的话,陆之章立刻问了一句“为何这样说?” 紫娟自然也不隐藏,她直接低声道“那人是个会功夫的,他腰间还有配剑,方大力虽然经营着一个猪肉摊子,可他却明显雇佣不起这样的一群人。” 听到紫娟这话,陆之章激动的道“你这个发现对我很重要,结合我之前的发现,以及你的证言,咱们足可以推翻之前的结论了。不过这还不够,如果我能找到凶手那便更好了,你可以同我说一说那人长的什么模样吗?” 见陆之章问询,紫娟自然也开始回忆起了那被唤作老大的男人的面庞。 随后她看了一眼付虎,付虎被紫娟看的有些毛骨悚然“你看着我干什 么,你该不会说凶手长我这样吧?” 紫娟闻言只认真的看向付虎道“他与付差爷还真有几分相像!” 一听这话付虎立刻高声喊冤“大人,我可什么都没干,我那日在醉春楼与花娘喝酒呢。” 陆之章看向付虎道“聒噪,没人怀疑你,你听她说完。” 被陆之章训斥了,付虎终于不再开口。 而紫娟也在这之后,开始详细的描述起了那所谓老大的模样来。 “那为首的老大,个子很高,他得有陆大人这样的身高了,不过他比陆大人还是要壮上不少的,其次他的容貌虽然与付差爷很像,可是那男人留着络腮胡子,他眉毛到眼尾处正有一道裂口的伤疤,除此之外,我还看到他的其他几个兄弟身形跟他们老大身形几乎差不多。” “这些人没有什么特别的外貌特征,除了第一个发现我的人,我记得那人好像左边脸颊处似乎有一颗大大的黑痦子。这种模样,跟他老大倒是显得十分显眼,如果我能再见到他们,我一定可以指认出他们来!” 听得紫娟这话,陆之章只低声道“身形相似的人很多,可容貌相似的人却是不多的,付虎啊,我倒是觉得你今日回去之后,可以去问问你的父母亲人,看看你们家中是不是有什么人与你生的相像。” 听到陆之章发话,付虎倒是不闹腾了,他只是默默应了陆之章的吩咐。 而说完这些人的基本特征之后,紫娟只又 道了一句“大人,您看我告诉您的这些信息,对您有用吗?” 陆之章十分高兴道“有用,这可太有用了。” 听到陆之章这话,紫娟便也松了一口气,她转头看向自家小姐周夭娘道“小姐,您不是也有事求陆大人吗?您赶紧同陆大人说啊。” 听到紫娟的话,本就拨开云雾见晴天的陆之章自然也是心情大好,他转头看向周夭娘道“周小姐有什么话都可以说,有什么忙也可以请求我帮助,只要我能帮得上的我一定答应小姐。” 见陆之章都这样说了,而且他还满心喜悦,周夭娘便也不再扭捏,当下的她只将自己的诉求同陆之章说了出来“陆大人,我想您应该听说了杨柳镇失火的案子吧,这件案子是我的夫君许天意为了杀人灭口造成的,而且就在前一阵子他还给我下了毒,使我昏迷不醒,如果不是家奴救我,我大约已经命丧黄泉了,他觊觎我的家产定然也非一日两日了,我甚至怀疑这个案子可能也与他有关,我只是希望大人能帮我抓住此人,将其绳之以法。” 听到周夭娘请求的原来是这事,陆之章便也不禁低声道了一句“你说的原来是此事,你放心只要我查明此岸真与他有关,那我是定然不会让此人逍遥法外的。” 得到陆之章如此肯定的答复,周夭娘心中自然也是十分欢喜的“那夭娘便在此谢过陆大人了。” 二人都暂时得到了自 己想要的东西。 之后陆之章便也打算带着所有人回衙门时,不想另有一名衙役忽然重新来到陆之章身边,那人激动的对陆之章道“陆大人,好消息!下官已经查到了那柄凶器的来历了!” 听得此言,陆之章只也不禁匆匆停下脚步。 “什么凶器?”陆之章出言问道。 那衙役立刻低声道“就是在方大力家院里柴垛子后面发现的那柄大刀啊,下官已经找到煅造大刀的那位师傅了。” 听到对方的话,陆之章便也立刻道了一句“那你赶紧带我过去找那师父。” 见陆之章发言,那衙役立刻往前带路。 而周夭娘虽然也想过去看看,不过陆之章却还是在此处提出与周夭娘分道扬镳。 毕竟周夭娘虽然是受害者的家属,可是他也不想周夭娘扯入这个案子太多。 毕竟她牵扯太多,如果被凶手盯上了,自己说不定可能还得分出一部分力量去保护她。 陆之章自然不希望得到这样一个结果。 而周夭娘对于陆之章的提议自然也只是尽力配合,不过考虑到二人都是弱女子,所以在最后,陆之章还是留了马车送周夭娘回去。 随后马车行驶在回城的道路上,周夭娘的心情只也跟着轻松了不少,想着陆之章如果能够凭着紫娟的回忆抓到幕后黑手许天意,周夭娘更是为此感到一阵喜悦。 然而不想就在这马车行到半路上的时候,那马车只突然便被强行勒马停了下来 。 随后随着马车前倾,周夭娘,与紫娟只也被迫从马车里滚了出来。 周夭娘还没有搞清楚情况,便看到自己身旁躺着脖子见血,已无一丝生气的车夫,而马车上的马匹更是前蹄跪地,哀哀嘶鸣。 周夭娘搞不清楚状况,经历过一次的紫娟却是十分清楚明白这里发生了什么。 她冷冷看向两边,很快她便看到一伙黑衣强人从官道左边的丛林里跳了出来。他们一个个手持利刃,面带凶狠的表情,显然是来者不善。 紫娟几乎顾不得查看她们有没有受伤,她只立刻便拉着周夭娘的手道“小姐快跑!” 周夭娘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她无助的道“紫娟,我们该往哪跑啊!” 紫娟没有回答周夭娘的话,因为她心中十分明白,此刻说什么都只是浪费时间。 在拉过周夭娘的手臂后,她只立刻拉起周夭娘便往右边的下山丛林里跑去。 其实说是跑,不如说她们是直接滚下去的,还要来的更靠谱。 毕竟那右边的下山林是一条几乎挺直的道路。 周夭娘几乎被摔得七荤八素,那些黑衣人显然也没想到这紫娟一上来就对自己这么狠。 所以他们看到滚落下去的紫娟,只还一时有些发愣,不过在愣神片刻,发现滚下去的紫娟又拉着周夭娘跑起来的时候,他便也立刻将自己的手下也给推了下去。 那下属毫无防备摔下去之后,那黑衣人这才对其他人也下了命 令道“大家都给我跳!” 得了黑衣人的吩咐,其他人也没有含糊,毕竟那两个小娘们都敢滚下去,他们又有什么不敢的呢。 第一千六百九十三章 遭遇追杀 很快这群强人便像是滚西瓜一般,一个一个的从官道上坡滚了下去。 好在此处灌木不多,下坡之下是一片相对平缓的丛林,从高处滚落,伤害倒是不大。 在缓过神之后,那伙强人便也起身去追周夭娘与紫娟。 紫娟因为芸儿的死心中很是愧疚,所以这一次即使被人追杀,她也再不肯与小姐分开,当然后面人多势众,她就算与小姐分开,其实这也只是一个毫无意义的选择。 不过因为紫娟足够果断,他们滚落下坡,倒是给自己与那伙强人拉开了一定差距。 不过她与小姐都是不善奔跑之人。 所以虽然他们依靠时间差与对方拉开了一定距离,然而这种距离却并不足以让她们安全。 因此紫娟只能边跑边呼救,然而这样的丛林里如何有人听到这里的呼喊了。 眼看着对方就要追上来了。 偏偏就在此时,周夭娘跑着跑着又扭伤了脚。 这可真是最糟糕的情况了。 扭伤的脚根本不可能碰触地面,她接触一次便疼得呲牙咧嘴。 于此同时那伙强人只也逼近。 紫娟知道她们是逃不出对方的手掌心了,所以紫娟当下只是绝望的将周夭娘护在自己的身后“你们别杀小姐,你们要杀便杀我吧。” 紫娟伸出脖子一副引颈待戮的模样。 看到紫娟这般,那人只闷声道“你倒是识趣,不过你跟你小姐谁都逃不过,我会给你们一个痛快的!” 话音落下,那人举着手中 的大刀便要向紫娟砍去。 不想那刀还没落下,一阵破风之声便突然从身后的丛林里传来。 随着一支箭矢插入男人的胸腔,很快那男人便直直倒了地。 眼看着有人被箭矢刺中,所有人不禁都将目光看向那身后的来人。 只见一阵马蹄疾驰,一名金发碧眼的女子突然出现在林中。 周夭娘几乎是一眼便认出了对方,那不是在晋王府遇到的那个奇怪的异族女子吗? 她当时拉着自己东家长西家短的,她本还十分不适。 可在此刻看到对方,周夭娘却只觉得自己好像看到神女降世。 是伊蕊啊。 伊蕊自然也看到了周夭娘,她朝着周夭娘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随后她一箭引三弓,再次连射三箭。 很快另外一名强人与自己的伙伴便被这箭矢再次射中了。 一看到这情形,刚才还穷凶极恶的强人们却是突然落荒而逃。 看着对方试图逃跑,伊蕊只再次纵马想要过去追赶。 然而伊蕊身后的赵琅却是叫住了伊蕊“伊蕊,你别追赶他们了,这事留着我来吧。你赶紧看看那两个姑娘怎么样了。” 话音落下,赵琅兴奋的纵马追去。 伊蕊虽然不服气,可是看一眼柔弱不能自理的周夭娘,伊蕊还是决定下马去看看周夭娘。 她当下立刻调转马头,在来到周夭娘身边之后,她立刻纵身下马。 “夭娘,你没有被吓到吧。”伊蕊微微笑着问道。 周夭娘闻言立刻摇了摇头。 “ 没有被吓到,伊蕊,刚才真是谢谢你,若不是你刚才出手相救,我与紫娟可能就沦为那人的刀下之鬼了。” 听到周夭娘这话,伊蕊满不在意道“夭娘,不用谢,这只能说是我们命中注定的缘分,若不是缘分,我们也不会在这里相遇。” 说完这话,她当下便也试图拉周夭娘起身了。 紫娟见状连忙对伊蕊道“这位姑娘,我家小姐受了伤。” 听到紫娟的话,伊蕊立刻关心的看向周夭娘道“夭娘你受伤了吗?你哪里受伤了?” 面对伊蕊的关心,夭娘立刻有些受宠若惊道“也不是很严重,你不用太担心。” 听到夭娘的话,紫娟立刻出言吐槽道“怎么不严重了,刚才你扭到了脚,可是走都走不了了,若不是伊蕊姑娘及时出现。咱们就毙于那歹人的刀下了。” 听到紫娟的话,伊蕊大概也知道了周夭娘到底是伤在了哪里,她低声同周夭娘道“你扭伤的是哪只脚,还是让我替你看看吧。” 听到伊蕊的话,周夭娘却是明显神色有些为难“这不太好吧。” 伊蕊却是强势道“有什么不好的。你我都是女子,而且我还是会些基本的正骨之术的,你若是不赶紧正好骨头,以后可有你疼的。” 听到伊蕊都这样说了,周夭娘终于不再推辞,她指着自己的左脚道“我的这只脚疼。” 说完,似乎觉得自己太过理所当然,她在随后只又试图取下自己的鞋子,再 露出自己受伤的脚踝给伊蕊看看。 只是不想伊蕊的动作却是比她更快一步。 她在周夭娘准备躬身脱下自己脚上的鞋子之时,她只先于周夭娘一步握住了周夭娘的左脚。 在周夭娘准备动手的时候,她更是对周夭娘道了一句“你别碰,让我来。” 听到伊蕊的话,周夭娘虽然觉得这样不好,可她也不敢再动手。 而伊蕊在这之后,只也三下五除二的除下了周夭娘脚上的鞋子。 于此同时,她只又将周夭娘脚上的足衣解了,当足衣解下之后,周夭娘的左脚便也映入了伊蕊的视野里。 只见周夭娘的左脚脚踝如今已经肿成了一个小包子模样,而那肿胀部分更是出现了瘀血的青紫。 这可以说是伤的十分严重了,光只是看着这外表,伊蕊都已经能想象得到这种伤的酸爽之处了,而且就这样的伤恐怕就算对方是个壮汉他恐怕也未必能就此站起来。 而周夭娘居然能忍到现在都不吭声。 伊蕊一时之间倒更有些对周夭娘刮目相看了。 倒没想到这柔柔弱弱的女子居然还能有如此坚韧的一面。 而当下周夭娘见伊蕊看着自己,她只也忍不住对伊蕊道了一句“没事的,我也不是很疼。” 然而看她皱眉的样子,不疼才怪。 不过伊蕊没有拆穿对方这用来安慰自己的话语,她低声道“不疼就好,不过夭娘,你这伤可不能小瞧了,咱们必须马上正骨,不过正骨肯定有 些疼,你可能需要忍耐一下。” 听到伊蕊的话,周夭娘不甚在意道“伊蕊,我没事的。只是辛苦你了。” 伊蕊虽然这样说,可她本心还是怜香惜玉的。 所以在周夭娘的话音落下之后,她只也从自己刚才骑的高头大马的马袋里取了一个酒袋子和一个装着粉末的小盒子。 她先是从那小盒子里取出了一勺药粉,她只对周夭娘道“你且含一口这个吧,这个是麻沸散,含上一口可以让你的躯体暂时麻木起来。等下我正骨的时候,你也不会因此感觉到特别疼痛了。” 听得伊蕊的话,周夭娘自然也不含糊,她只是当即便含下了那麻沸散。 随后在周夭娘感觉自己开始麻木无知觉时,伊蕊只也立刻将酒袋子里的酒倒入一个酒碗之中,随后,她又从自己的怀中取来了火折子,最后她用火折子点燃了酒碗,不过片刻,那酒碗里便燃起了幽蓝色的火焰。 之后她又含了一口酒,随后她对着那火焰喷了一口酒,最后她才用手对着受伤的部位进行按摩,搓揉,拍打。 最后在找准位置之后她便立刻对着那错位的骨头巧妙的用力一掰。 做完这最后一步的时候,周夭娘的麻沸散效果都还没有散去,一时之间,她整个人都没有站起来,不过也是因为这麻沸散,所以整个正骨过程,周夭娘几乎都没有为此感觉到疼痛过。 而在伊蕊处理好周夭娘的伤脚,并为她松松 绑好足衣之时,刚才纵马追击那群伤害周夭娘的强人的赵琅,只也提着一个半死不活的家伙重新回来了。 伊蕊一看对方只提回来一个人,她不禁出言嘲讽对方道“赵琅,你这是做什么?另外两个家伙你就这样让他们跑了?要早知道你就这么点本事,我就自己上来。” 赵琅闻言倒也没有特别生气,他只是冷笑着道“我怎么可能放跑他们,放跑了不就打草惊蛇了?我只是觉得他们没必要活这么多,留一个活口问问基本情况就可以了。” 听到赵琅这话,伊蕊这才赞同的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 而此刻听到他们的对话,那马上的俘虏明显也感觉到了十分绝望。 这人手段也是很残忍的,落在他手里自己肯定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只可惜他没办法拯救自己。 因为赵琅在将他抓住时,早点了他周身大穴,此刻的他根本动弹不得。 伊蕊不知赵琅的手段,她踢了一脚那活口道“问你话,到底是什么人派你来杀人灭口的?” 面对伊蕊的问话,那人一声不吭。 伊蕊见状,不禁道了一句“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挺能耐的嘛。” 话音落下,伊蕊当即还想再对对方动手,赵琅也是怕她把对方给不小心弄死了。 毕竟伊蕊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对待敌人审问的时候有点不知轻重,这是他唯一的活口,他可不能让伊蕊把对方给弄死了,所以赵琅当即便也对 伊蕊提醒了一句“伊蕊,这人带回去审问,而且我点了他哑穴,他就是想回答你问题也回答不出来,所以你现在就别折腾了。” 第一千六百九十四章 伊蕊的幻术 伊蕊见状,只能悻悻作罢。她转头看向了周夭娘,柔声道:“夭娘,你感觉好些了吗?脚还疼不疼?” 周夭娘闻言立刻微微一笑,道:“我没事了,伊蕊刚才真是多亏了你。” 听到周夭娘的感谢,伊蕊脸上不禁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她喜欢被周夭娘需要的感觉。 这时,赵琅也已经开始审问那个俘虏了。他冷静地问道:“谁派你们来的?你们为什么要追杀周夭娘?” 俘虏虽然不能说话,但他的眼神也已经给出了答案。他看向赵琅的眼神里恐惧中带着怨恨。 赵琅见状当即冷笑道:“看来你是不会轻易开口了。那你可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说完,赵琅转身对伊蕊道:“伊蕊,用你的幻术给这小子一点小小的震撼吧。” 听到赵琅的话,伊蕊十分激动,她对待敌人从来都是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残酷,她喜欢看敌人被自己的幻术折磨的心理崩溃,而肉体上却不见丝毫伤痕的模样。 伊蕊微笑着走近那俘虏,那俘虏看向伊蕊的笑容只觉得目眩神迷。 同时他也从心里看不起女人,毕竟他接触过的那些女人都是柔弱不能自理的弱女子,所以在他的认知里,他以为一个女人再狠又能狠到哪里去呢? 就算这女人抽鞭子估计也只会如同挠痒痒一般。 伊蕊微笑着掏出一块五彩夺目的玉石在对方面前轻轻摇晃,那俘虏并不知伊蕊的目的,他盯着玉石看 的时候,整个人只也开始迷迷糊糊了起来。 而伊蕊也是在这之后轻声开口道“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面对伊蕊的问话,那人低声道“陈珂。” “好的,陈珂,你乖乖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追杀周夭娘?” 然而面对伊蕊的这个问题,那人却是突然不开口了。 看到男人这副模样,伊蕊冷笑道“没想到你竟还是个嘴硬的,好吧,看来不吃些苦头,你是不会说实话了。” 话音落下,伊蕊低声问道“告诉我你最害怕什么。” 这一次男人终于开了口,虽然他的语句含糊,可是伊蕊还是听清了。 她晃了晃手中的美玉道“既然你害怕这些,那我就让你更加绝望吧。” 话音落下,那俘虏瞬间坠入一场将皮肉折磨到极致的噩梦之中。 梦中光怪陆离,他不明白为何人能被片到三百多刀居然还能留着一口气,他更无法想象那水银灌注入皮肤之中是什么滋味。 在那梦里,他好像只将所有刑罚都尝试了一遍,而刚刚死过一回的他眼见着自己又将进入新的刑场,他的手脚被分别绑在一头疯牛的牛蹄之上。 眼见着疯牛,就要将他四分五裂,他当即被吓的惨叫连连,冷汗连连。 “不要!不要杀我!” 惨叫声响起,于此同时噩梦里的一切也如同云烟消散。 他抬头看去,只正好对上伊蕊灿烂的笑脸,刚才那一切似乎只是一场梦,可是梦里施加于肉体的折磨,只 让他四肢都还隐隐幻痛,甚至他都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 伊蕊见状,冷笑道:“看来你还是不够坚强。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们是谁派来的了吗,为什么要追杀周夭娘,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听到伊蕊的话,那俘虏已经心理崩溃,他瞪着伊蕊,口中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你是魔鬼。” 伊蕊闻言,笑得更欢了。她知道,这次审问已经让对方的精神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她接着道:“我不是魔鬼,我只是一个追求简单世界的普通人。你们惹到了不该惹的人,这就是你们的报应。” 俘虏此时已经彻底崩溃了。恰好赵琅此时也走过来了,虽然刚才他曾亲眼看到赵琅是如何一刀解决了自己的兄弟,又是如何将自己俘虏起来的,可是与那个女人相比,赵琅此刻简直就是天使。 也是因此,那男人只他突然大喊起来:“公子我什么都告诉你!求求您别再让那女人折磨我了!” 赵琅见这男人已经完全破防,心里对伊蕊的手段还是十分佩服的,不过面对这俘虏他还是淡淡地道:“现在知道求饶了?早干什么去了?说吧,是谁派你们来的?” 那俘虏立刻颤声道:“是……是我们帮主派我们来杀她们的。帮主说这紫衣姑娘知道了太多秘密不能留,这黄衣服的姑娘也必须除掉。” 赵琅和伊蕊都愣住了。帮主?这帮主又是什么人?紫娟还有周夭娘两 个闺阁女子与那帮主能有什么交集吗? 想到此处,赵琅出言问道“你们帮主叫什么名字?” 那俘虏此刻只求早死早超生,所以在赵琅出言逼问的时候,他几乎是有问必答。 “我们帮主叫范畴成!” 听到范畴成这个名字,赵琅一脸茫然,伊蕊自然更是迷茫。 赵琅不禁转身看向周夭娘和紫娟,他想这人既然下定决心要将二人杀掉,她们两个必定是与此人结怨的,而且仇怨如此深,她们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仇家。 想到此处,赵琅不禁出言问紫娟和周夭娘道“范畴成你们谁认识?” 不想面对赵琅的问话,周夭娘与紫娟的表现却是比赵琅还要迷茫。 周夭娘直接道“我不认识什么范畴成,我一个闺阁女子怎么会认识除了家中下人和丈夫以外的外男。” 而另一边在努力回想无果的紫娟只也跟着摇头道“我也不认识什么范畴成,周家也没有姓范的家丁。” 听到二人的回答,赵琅与伊蕊都很失望。 不过就在此时,紫娟只也开口道了一句“不过这些人我虽然不认识,可他们的路数却与之前袭击我的那些人很像。” “袭击你?什么人袭击了你?”赵琅与伊蕊作为新近回到京城的人,他们自然不知道这其中的情仇恩怨。 紫娟自然只将之前在那客栈遇袭的事情都同赵琅与伊蕊说了起来,最后紫娟方才开口道“我也不知道袭击我们的是什么人?之前 他们说是一个叫做方大力的屠户,可是最近陆大人调查出来的结果,那屠户似乎又是无辜的,我是可以作为证人存在的,所以我想这事可能与上次的案子有关。” 听到这话,周夭娘只也立刻兴奋的站出来道“与上次的案子有关,那这事咱们是不是也应该汇报给陆大人知道呢?没准咱们能助他尽快破案呢!陆大人尽早破案,咱们也能早日变得安全起来呢。” 见周夭娘这样说了,而且赵琅与伊蕊也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所以对于周夭娘的提议,他们自然不反对。 不过她们眼下唯一要做的也只有两件事,一件事是护送周夭娘与紫娟平安回到上京城,第二件事则是他们必须将追杀周夭娘的这厮交给陆之章。 想到了便要去做,此刻他们要将周夭娘送回京城,其实这事倒也简单,毕竟这里到京城的路程也并不遥远。 至于将那俘虏交给陆之章,那便更简单了,他们只要将人往大理寺一送,这事便解决了。 只是周夭娘的马车坏在了路中央,她们也不可能腿回去,此刻他们又拢共只有两匹马。 如果不用考虑男女有别的问题,他其实可以与伊蕊一人带一个人上马回家。 可是自己到底是个男子,若是带她们其中一人在京城招摇过市的回去,他自己倒没什么,但这岂不是败坏了她们其中一人的名节。 赵琅正为难间,伊蕊只对赵琅道“想什么呢? 咱们赶紧回去吧?” 听得伊蕊的话,赵琅看了看一旁的周夭娘与紫娟,随后压低声音暗示伊蕊道“咱们就两匹马。” 伊蕊一脸莫名其妙的点了点头“是啊,就两匹马啊。两匹马怎么了?不也可以将她们驮回去吗?” 赵琅见伊蕊这般回答,便知她没听明白自己的话意,而且巫毒部落的男女更没有什么规矩,想到此处,赵琅只能将自己的顾虑与伊蕊完完整整的说了。 “在我们大邕朝男女三岁不能同席,她们一个是曾经的官家小姐,一个是未婚女子,我若是带她们任何一人回去,那都无异于败坏她们的名节。” 听到赵琅这话,伊蕊方才恍然大悟“原来你是担心这个啊,这还不好办,你把你的马匹交给她们主仆二人同骑,我再搭你回去啊。” 听到伊蕊这回答,赵琅低声道“我们大邕朝的女子多不善骑马射箭,这东西不是淑女所为。” 一听这话,伊蕊显然感觉到不可思议“不善骑马,那如果敌人来了怎么办?那不是坐以待毙,束手就擒吗?” 赵琅闻言只道“我们大邕十分安全,而且大邕的女子有我大邕男儿在边关铁桶一般护着,她们不会有危险的,就算有危险,我们也会先将她们护送到安全的后方,然后我们再上阵与敌人拼杀。” 赵琅十分为自己的这份男子气概自豪。 然而听到赵琅这话的伊蕊却是明显不赞成赵琅这话的,她开口 道“那也不是女子不学骑射的理由,你们中原王朝虽然地广人多,兵强马壮,可古往今来,总也有兵力衰弱,乱世纷争的时候。” 第一千六百九十五章 骑射之术 “我也看过你们的史书,到那乱世纷争时,你们的男儿们还可投军入伍,建立马上战功,可是你们的史书上却从没写过那些被外敌入侵的女子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当然只要你们的王朝没有全部沦陷,那些跟着父兄丈夫逃跑的贵族女子固然可以获得一份短暂的安宁,可是那些没人护着,又手无寸铁的女子,她们又怎么样了呢?” 伊蕊的话,只将赵琅问的哑口无言。 他能说什么,又能辩解什么呢。 一个王朝强盛的时候,那些女子固然可以过上安宁日子,可战乱时,她们的下场也一定会比男子更危险,在逃跑时,她们可能被抛弃,甚至可能成为最先牺牲的物资。 这些都是赵琅不能否认的事实。 伊蕊随后又道“其实我倒是觉得女子会骑射是最好的选择,甚至善骑射的女子也能上阵杀敌,更可当兵将一用,纵然不是乱世,像如今若只是遇上盗匪,她们也退可骑马逃跑,进可拉弓迎敌。这不是更能提高她们的生还率吗?” 面对伊蕊的慷慨陈词,赵琅没有吭声,然而紫娟与周夭娘却都已经将她的这番话听进了心里。 她们今日能活着的确是侥幸遇上了伊蕊与赵琅。 可若是没有遇到他们,那她们主仆两个便只能死在那伙强人手里了。 刚才伊蕊拉弓迎敌的模样本就深深镌刻在了她们的脑海里,如今又听伊蕊这番言论,她们如何不为之叫 好呢。 “好!伊蕊,你说的可真好!”最先出言夸奖的居然是看起来最为柔弱的周夭娘。 伊蕊闻言,不禁有些愕然。她看着周夭娘,心想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其实内心充满了坚韧和刚强。 周夭娘接着说道:“伊蕊,你说的没错,女子并不比男子弱。我们也可以像男子一样,骑马射箭,保护自己和家人的安全。我虽然是个女子,但我支持你的想法,我希望有一天,女子也能像男子一样,拿起武器,保护我们的家园。” 伊蕊看着周夭娘,心中充满了敬意。她知道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其实内心充满了力量和勇气。 紫娟虽然也十分赞同伊蕊的说法,可是有了小姐的珠玉在前,她倒用不着再去鹦鹉学舌的表现了。 她当下也更实际,刚才伊蕊与赵琅产生争论的原因明显不是为了男女该不该保家卫国,学习骑马射箭,而是为了她与小姐的名节考虑,这两匹马该如何分配。 所以在他们说完这话之后,紫娟只也主动站出来对赵琅道了一句“九殿下,伊蕊姑娘,多谢你们救我一命。我也觉得伊蕊姑娘刚才说的话十分有道理,不过我与小姐目前也的确不会骑马。所以我们可能还是需要你们载我与小姐回去。还请二位不要嫌我们麻烦,能送我们一程。至于之后是学马还是射箭,我们肯定会操练起来的。” 听到紫娟这话,众人这才想起自己刚 才是在为了什么事而争论了。 赵琅明显有些为难,然而紫娟却是丝毫不做为难,她先是转头看向伊蕊道“伊蕊姑娘,我家小姐可以拜托您送她一程吗?” 随后紫娟又看向赵琅道“九殿下,您能送我一程吗?” 赵琅显然还在为难,不想周夭娘却在此时站出来道了一句“紫娟,还是你跟伊蕊姑娘一起吧,我反正已经是个已婚的女子了,家中姐妹也没有了,我没什么名声好在乎的。” 紫娟明显不赞同周夭娘的说法“小姐,那我就更不用在乎了,我反正过不了多久就要离开京城了,去了我兄长的地界,谁也不能乱说什么,况且能与九殿下同乘一骑,那可是多少京中女子求不来的,我也是想与九殿下同乘一骑,小姐你就非要我把话说的这样明白吗?” 听到紫娟这话,周夭娘明显有些噎住了。 她不好多说什么。 伊蕊此时只也道“夭娘,既然紫娟姑娘都这样说了,那你赶紧来我这里吧,我们策马同行,之后我教你骑马射箭啊!” 说着,伊蕊还非常豪迈地拍了拍她自己的马背,以示邀请。 周夭娘看着伊蕊,不禁莞尔。这个伊蕊,还真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女孩。 周夭娘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对伊蕊也是很有好感的,她先是看了看紫娟,紫娟朝她点了点头。 她又看了看赵琅,赵琅也催促道“你赶紧上马吧。” 见他们都这样说了,周夭娘当下便也 不再犹豫,她在伊蕊的帮助下爬上了马背。 待周夭娘爬上马背之后,伊蕊便也纵身上了马。 见他们上了马,赵琅便也对一直在观察周夭娘上马的紫娟道“姑娘,你也上马吧,我会护好马匹的,你不用害怕。” 紫娟闻言只对赵琅点头道了一声多谢。 随后紫娟便也翻身上了马,虽然这是她第一次上马,不过因为有了小姐的前车之鉴,还有了伊蕊对周夭娘的指点,所以抓住诀窍的紫娟上马很迅速。 只是抓着缰绳的赵琅在看到紫娟居然对于上马这事一气呵成,他心中都不禁有些惊讶“紫娟,你真没骑过马吗?” 已经爬上马背的紫娟明显还是有一丝紧张的,这一丝紧张倒是暴露了她的真实处境。 “是啊,我第一次骑马。” “你第一次骑马就能这样顺利的上马,你这可以啊。”赵琅是发自真心的夸赞,这紫娟的确是个一点就透的聪明女孩。 紫娟闻言也只是笑着道“可能是殿下的马儿温驯吧,而且伊蕊姑娘刚才不是也将上马的诀窍告诉我了吗?” 听到紫娟这话,赵琅不再多言,他见伊蕊已经带着周夭娘准备纵马离去了,他当下自然也翻身上马。 至于那俘虏可就没这样的好运气了,他被绑束了双手,用绳子拉在马后前行。 不过他们对这俘虏唯一还算仁慈的一点便是他们没有纵马扬鞭,疾驰而行,不然这俘虏就算快步狂奔也只有被奔马活 活拖死的可能。 不过即使他们控制了速度,这俘虏也不算好受,他跟着前行,不敢有一步行慢,但凡走慢一步,他都有可能直接摔倒。 这五人一路行进,倒也终于在下午三点的时候进入城中。 赵琅与伊蕊只先将周夭娘与紫娟送回他们如今的府邸,之后他们又带着那俘虏去了大理寺。 倒没想到大理寺在听说九皇子赵琅亲自来报案之后,是一点也不敢怠慢,这一次大理寺卿只亲自来迎。 “不知九殿下前来,真是有失远迎啊。”那大理寺卿只低声道。 “不知九殿下来大理寺有何贵干啊?” 听到对方的话,赵琅只道“我是来找陆大人报案的。” 一听到赵琅说是来找陆之章的,大理寺卿只立刻道“九殿下,之章如今去外面调查案子了,我也不知他去了何处,我想恐怕他此刻也不方便接待您,要不您把这案子交给我,或者交给树海也是一样可行的啊。” 听到大理寺卿提及自己的名字,跟在大理寺卿身后的赵树海也能硬着头皮,笑着站出来对赵琅道“是啊,九殿下,您有什么案子完全可以交给树海,我一定会还您一个公道的。” 这赵树海与赵琅虽然也算是一家人,不过赵琅在没有入宫之前,至多只能算是一个小透明皇子,并不见得多被人看重,所以赵树海这个老王爷家中唯一的嫡子自然不可能与这样一个小透明皇子有什么交集,要非 说有什么交集,那大约也只是小时候陪着宫中其他皇子欺负赵琅的时候,他曾经帮着其他皇子站在外面守过门,通风报信过而已。 所以赵琅与他可实在算不了多对头。 赵琅自然也不可能给赵树海什么好脸色“哟,几年没见,如今五皇兄的跟屁虫都成了大理寺的人了?” 话音落下,赵琅随后看向大理寺卿道“大人,这赵树海是负责给大理寺守门来了吗?” 听到这话,大理寺卿脸上也有些尴尬,他没想过这赵琅与赵树海居然有仇,而赵树海也想到赵琅这样记仇。 不过大理寺卿到底还是人老姜辣,他呵呵笑道“九殿下,您说错了,树海世子爷可是我们大理寺右少卿。” 听到大理寺卿这话,赵琅只继续道“我还以为他守门呢?他当年守门可是一绝,不去门口守着实在屈才了。” 听到赵琅这话,赵树海脸色也有些不好,他也曾经欺辱过赵琅,现如今赵琅明着暗着讽刺他,让他十分不自在。 不过现如今赵琅已经是巫毒部落的首领了,此一时彼一时,他可不想给自己的父亲惹麻烦,故而只能陪着笑脸道“九殿下,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您何必这样挤兑我呢?我知道您一直记恨我,可当年我也只是站在五皇子面前的小跟班,我们这些人又能有什么选择呢?还请九殿下高抬贵手,不要与我一般见识。” 听到赵树海的话,赵琅只讽刺一 笑“五皇兄身边的人能有什么好的?不过我也知道往日无怨近日无仇这话肯定是不能用的,大约五皇兄与我才是无怨无仇,我与你这守门倒是有些旧仇。” 第一千六百九十六章 点拔不开窍的 话音落下,赵琅只又看向大理寺卿道“大人,我这案子要是不交给赵树海可以么?他的办案能力我实在怀疑。” 大理寺卿算是看明白了两个人的关系,他也为自己拉上赵树海这件事感到失策,所以大理寺卿只道“自然可以。” 赵琅随后转头看向赵树海道“树海世子爷,您还杵在这儿干什么啊!这儿可没您什么事了!” 赵树海脸色铁青地瞪了赵琅一眼,不甘心地转身离去。他心里明白,自己在赵琅面前的印象已经深深烙印上了,想改变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赵琅看着赵树海的背影,微微一笑,转向大理寺卿道:“大人,现在可以谈谈我的案子了吧?” 大理寺卿点点头道:“当然,九殿下请说。” 赵琅随后便将周夭娘与紫娟遭遇追杀,他们出手相救的事情与大理寺卿说了。 听到是与周夭娘和紫娟有关,这大理寺卿心中便也已经有了定数,这个案子的确还真只能让陆之章来处理,毕竟他一直在调查这个事。 不过陆之章也的确不在大理寺,不然,大理寺卿是不会考虑拉着赵树海来见客的。 好在赵琅也不是非要立马办了这个案子,在得知陆之章的确在外面后,赵琅也只是道了一句“既然陆大人不在府上,那我也不打扰了,你们将这人犯带下去,好生看守着,若是陆大人回来了,还烦请寺卿大人能告诉陆大人一声。” 大理寺卿闻言自然立刻点头“那是自然。” 话音落下,赵琅自觉已经没有什么要说的了,他正欲起身离开,不想伊蕊却突然道了一句“这夭娘她们是不是也要派人保护一二才好,虽然这里是京城,可也难保那范畴成不会再用别的法子伤害夭娘她们啊。” 听到这里,赵琅立刻点了点头“是啊,我怎么忘了这茬呢。” 话音落下,赵琅转头重新看向大理寺卿道“寺卿大人,那周夭娘与紫娟都是重要的证人与苦主,今日他们就是在路上差点被那俘虏所害,所以为了安全起见,我觉得您是不是应该派一些人去保护她们呢?” 听到赵琅的这个提议,大理寺卿点了点头“那是自然,我会吩咐下去的。” 见这老头答应了自己的承诺,赵琅这才与伊蕊同时离开大理寺。 只是赵琅也没想到在他们离开大理寺不久之后,刚才被赵琅羞辱一番的赵树海却是再一次溜到了大理寺卿身边。 “大人,九殿下已经走了?”赵树海低声确认道。 大理寺卿见是赵树海来了,便也点了点头“是啊,九殿下已经离开了。” 随后他又看了一眼面带殷勤的赵树海道“对了,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赵树海立刻嘿嘿笑道“大人,我能有什么事啊,我就是过来看看九殿下走了没?毕竟他刚才不是叫我滚吗?我怕碍着他眼,可是我又担心大人您累着。” 大理寺卿虽然年纪大了,眼也花了,可这心还没盲,他明白这赵树海突然过来同自己大献殷勤,定然是另有所图的。 一个九皇子,一个世子爷,该如何站位,他还是明白的,更何况,就算是九皇子又如何,世子爷又如何,他一个即将辞官归隐的老头子他们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眼下如今到底是案子要紧,所以大理寺卿难得开口道了一句“树海啊,我知道九殿下刚才如此羞辱于你,你定然是十分生气的,可是你们的私人恩怨还是莫要插手到别人的地盘上才好,不然弄不好便是船翻舟沉。眼下这节骨眼上,这案子你还是莫要追究为好。” 没想到大理寺卿居然这样直白的将自己的心思说了出来,而且这老头居然还顺带警告敲打了自己一番。 赵树海心中多少有些不满,这老头真是倚老卖老,真以为自己叫他一声大人,他就能在自己的脑门上拉屎了不成。 不过这赵树海虽然心眼儿只有针尖大,可是一想到这老头还决定着自己升迁的大事,赵树海当即便也还是决定将这口气给忍了。 “大人说得是,下官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更没有插手的意思。毕竟我与陆大人比起来实在是拙笨不少。”赵树海做小伏低道。 大理寺卿自然也不是吃干饭的。 “世子爷倒也不必如此妄自菲薄,他有他的本事,你也有你的本事啊。” 话音落下,大理寺卿只又道“世子爷还有什么事吗?” 人家都这样说了,赵树海自然摆了摆手表示没有了。 而赵树海在离开的时候,大理寺卿只也正叫来了自己的差官。 “孙守,你且进来吧。” 得到大理寺卿的呼唤,那名唤孙守的中年汉子只也立刻脚步匆匆的走了进去。 “大人,您叫我?” 大理寺卿点了点头,他低声道“孙守,朱雀街那边的周侍郎府你可知晓?” 面对大理寺卿的问话,孙守立刻点了点头“下官自然知晓,当日清点查封侍郎府的财物之事正是下官所做。” 听到孙守这话,大理寺卿便也跟着点了点头“如此甚好,孙守,最近陆大人在查一个旧案,这周侍郎的女儿与她们的丫鬟紫娟是最为关键的证人和苦主,她们今日差点遭人毒手,为免再有什么不妙之事发生,你带一队人马去保护这对主仆吧。” 听到大理寺卿的话,孙守立刻应了一声是。 随后他便匆匆出了门。 不想刚出门还没走出二道垂花门,一个身影便拦在了他的面前,待看清楚了那来人,孙守立刻拱手道了一句“世子爷。” 这赵树海也不知是怎的,往日里他可是眼睛长在头顶上了,从来是看也不看一眼他们这些小喽啰,可是今日的赵树海却是突然对孙守笑的如沐春风。 “孙差官这是准备去哪啊?”赵树海笑眯眯的问道。 孙守多少对赵树海还是保持了几分警惕的“下官是去办差的。” 赵树海听到孙守这回答,气的差点没吐血。 不过他还是笑眯眯的追根究底“孙差官这是准备办什么差啊?” 听到赵树海的话,孙守终于也出言反问道“世子爷问这个做什么?” 赵树海轻笑一声“本官想请孙差官和其他几位差官去琼花楼喝酒,其他几位差官都已经答应了我,如今只差孙差官没有邀请了,所以我想请孙差官去琼花楼,不知孙差官可愿给我这个脸?” 听到赵树海的话,孙差官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他也不敢得罪赵树海,毕竟大理寺卿就要退下来了,如今争夺这个位子的除了陆之章,便是这位世子爷赵树海了。 等大理寺卿一走,这两人中的一人便有可能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自己自然不能得罪了这位可能的新上司。 只是眼下大理寺卿也安排了任务给自己,且不说大理寺卿如今还是他的顶头上司,就算他不顾及这个顶头上司,他也得掂量掂量一下自己得罪不得罪得起陆之章陆大人。 毕竟这案子还是陆大人在负责的案子,他若是办砸了,导致那两个苦主被人杀了,那他这饭碗只怕今日便保不住了。 想到此处,那孙差官只能对赵树海面露歉意道“赵大人,实在不好意思,若是平日里您上门相邀,下官必定不管如何,都要随您去走一趟,可是这不也是巧了不是。寺卿大人,命我今日务必要去保护周侍郎的女儿和一个叫做紫娟的丫鬟,这事若是办砸了,下官的饭碗肯定也砸了,下官这是不敢不去啊。” 听到孙差官的话,赵树海只做漫不经心道“这什么案子,怎么这般重要,怎么?孙差官不去,那两人难不成还能遇害不成?” 孙差官一听赵树海似乎不依不饶,非要让自己去琼花楼喝酒,他闻言也只能无奈道“赵大人,不是下官不愿意去琼花楼,实在是下官走不开,那两人的确是有性命危险的,听说是有人想杀了他们。陆大人如今在查这案子,若是从这里中断了线索,寺卿大人和陆大人一定不会放过在下的。” 听到孙差官的话,赵树海其实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线索,不过赵树海嘴上却道“真是没劲,本世子的面子还真是不值钱。” 孙守没想到对方这么难缠,正不知该如何再说时,赵树海只也挥了挥手道“行了,行了,你当差官也不容易,虽然你放了本世子的鸽子,可这也是无奈之举,行了,本世子这次就放你一马,不过再有下次,你可一定不许再放本世子的鸽子!” 听到赵树海这话,孙守自然连连点头“那是自然,世子放心,下官下次一定不会再放世子爷的鸽子了。” 见孙守如此保证,赵树海像是终于想开了,他当下只也挥了挥手道“行了,孙差官你也赶紧去办你的事吧,本世子不麻烦你了。” 听了赵树海的话,孙守自然立刻匆匆离开了。 看着孙守离开之后,原本还一副哭恼模样的赵树海的脸上只也勾起了一丝笑容。 原来这事居然还与陆之章有关,这下子这件事情可就变的有意思了。 第一千六百九十七章 周家的三桩案子 虽然寺卿大人对赵树海的警告只还言犹在耳,然而赵树海怎么可能被一个小小的警告吓到。 他此刻满心都是好奇与激动。 到底是什么案子,能让陆之章放着圣上钦定的云州太守案不管,却为之奔走呢? 怀着这样的好奇,赵树海只也径直走进了记录各种案件的档案库里。 档案库陈列了不少书架,上面堆积着如山的案卷,而各种文书小吏们也正在忙碌的处理封存着各种案卷。 几乎没有人注意到赵树海的存在。 赵树海只是随意的从一个书架上拿起一本案卷,只翻看了几眼,便又放下了。 他发现这些案件大多都是些鸡毛蒜皮的琐事。这可不是他要找的东西。 之后赵树海又了转向另一排书架。 然而在这里翻了几卷,他看到的内容似乎也与周侍郎没有关系。 正当他毫无头绪时,恰好一名小吏捧着厚厚一叠案卷前来放存。 赵树海立刻示意了一下那小吏“喂,你捧着的案卷都是什么啊?” 听到有人叫自己,那小吏这才从厚厚的案卷里抬头看向赵树海。 在发现来人居然是大理寺右少卿,小吏立刻也跟着变得诚惶诚恐了起来。 “回大人的话,这是新近了结的案子,下官正准备将其存放。” 得到这样的回答,赵树海立刻念头一转。 陆之章在调查的案子一定是比较新的案子。 想到这里赵树海,只也从上面抽了一桩案卷重新翻看。 这里存放的案卷明显比刚才那些要新,上面的字迹都还清晰,墨迹也没有干透。 不过很可惜这案子与周家没什么关系,赵树海懒得一本本过去翻看,所以他忽然抬头对那小吏道了一句“这些新案子里有没有与周家有关的案子?” 听到赵树海的话,小吏有些迷茫,这里倒不是没有周家的案子,毕竟在京城周家也是大姓,姓周的官员都有好几家,他实在不知赵树海说得是那个周家。 “世子爷,请恕下官愚笨,下官实在是不知道世子爷说的周家是哪个周家,还请世子爷明示。” 听到小吏的问话,赵树海才明白他迷惑的症结所在,赵树海只低声道“周家不就是前些日子因为云州太守案被抄了家的周家吗?除了他们家还能有什么别的周家吗?” 听到赵树海这话,小吏方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他家,他家近段日子的确不怎么太平,我们这里记载的案子都有好几个了,大人是想看哪一个。” 赵树海无语道“就是最近一个月的。” 那小吏依旧低声道“他们家的案子都是最近这一个月发生的。” 听到这里,赵树海便也不耐烦道“那就全部拿过来让我看看。” 他倒是想看看这周家是什么妖魔鬼怪,居然能弄出这么多案子。 小吏闻言也没有含糊,只将三宗与周家有关的案卷都抽调给了赵树海查看。 这第一个案子就是主告仆案。原来是周家夫人发卖了一个尚是良家子的小丫鬟去了丽春院,这丫鬟逃出生天之后,反手便将周家夫人给告了。 小吏见赵树海看着这个案子发呆,只对赵树海道“大人这个案子是由上京府处理的,咱们也不过是最终审阅而已,这个案子不久之后,那周家夫人便死在了大狱之中。” 听到小吏的解释,赵树海点了点头。 随后他又翻了第二个卷子,这个案子虽然与周府有关,却与主子无关了,是周府的几个下人在回家的路上被人杀死了。 见赵树海看着这个案子,小吏便也立刻同赵树海说起了这个案子“大人这个案子就是由陆大人亲自审理的案子了。这个案子可以说是十分精彩了,听说他还与第一个案子产生了联动。这凶手方大力就是第一个案子里仆人告主子案里的丫鬟方月儿的堂哥了,听说这方大力为了拿回自己堂妹后来被她爹卖掉而新签的卖身契选择了杀了这几个仆人。当时陆大人的审讯可精彩了,犯人起初死不招供,不过在大人的审讯之下,他还是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听到小吏眉飞色舞的说起这件事,赵树海当下倒也对这个案子有了一些印象。 不过他怎么记得这个案子里的凶手方大力本来应该几日前就被处斩了,然而不知为何,那大理寺卿却又将对方给保下来了, 不过他实在想不到这个案子与陆之章在调查的事情有什么关联。 所以他在随后只又看向了第三桩案子,看到这桩案子的时候,赵树海只觉得眼前一亮。 这是一桩还未了结的案子。原告是周夭娘,也就是他们今日说要保护的人,而被告则是周夭娘的新婚丈夫。周夭娘告发自己丈夫的内容也与纵火伤人,谋财害命有关,这可比前一个案子还要精彩,按照周夭娘的说法,她的这个新婚丈夫从一开始就是贪图他们家的财富,为了卷走他们家财富,这人先是赶走所有家奴,之后又出手毒害自己的妻子,后来妻子被忠仆救去外祖父家,他怕事情败露又想上门去要人,不想那外祖父家早知道了他的事,所以反手绑了他,准备第二日送他去见官,可不知怎的,当夜那人竟然逃脱了,而且逃脱之时,为了报复,这人只还放火烧了周夭娘外祖父家的老宅,并且只还致使周夭娘的大舅母被火烧死。 这桩案子,如今那许天意还在外逃。难道说陆之章在查的就是这桩案子? 可是陆之章与周家实在算不得什么亲近关系,如今陆之章奉命调查的那个云州太守案的案子截止日期也是近在咫尺了。 他不忙着调查那个案子,却在为了这样一个案子忙碌,不管怎么看,这似乎都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可是如果不是这个案子,那陆之章目前在调查的还能是别的什么案子呢? 任赵树海想破脑袋,他也想不到陆之章还能是在调查什么。 他更想不到陆之章居然有翻自己案子的胆子。 也是因为这阴差阳错,赵树海只更是在冥冥之中错过了搅扰陆之章办案的时机。 他将所有发力点都盯在了第三个案子上面。 然而这案子明显是陆之章在办,自己若是去找那许天意,且不说自己不知道许天意在何方,便是知道许天意在何方,可这又关自己屁事呢。 自己毕竟只是想搞破坏,可不是想破案。 只要能让陆之章吃瘪,让九殿下不爽,他就觉得自己算是报复成功了。 而仔细一想,不管证人苦主这种事必定会惊动大理寺卿,那他眼下的选择便只有一个了,这个选择就是将九殿下今日抓来的俘虏放掉,这样行事虽然粗暴,但肯定能打乱九殿下与陆之章的棋局。 想到此处,赵树海隐隐还有些兴奋了起来。 小吏不知赵树海在兴奋什么,见他翻阅这些卷宗,他只还以为赵树海是也想管这个案子,便好心出言提醒道“世子爷,这个案子其实已经有陆大人发令追捕许天意了,所以您用不着操心这个案子。” 听到小吏的话,赵树海这才回神,他满不在意道“我当然知道这案子是陆大人在负责,你放心,我也不会与陆大人争抢这个案子的功劳的,我只是过来看看罢了。” 说完似乎是觉得这样还是不保险,那赵树海随后只又给小吏塞了一锭银子道“不要同外人说我来调查过这事,听到了没有?” 小吏哪里敢与对方作对,他只能慌慌张张的点头。 而赵树海交代完小吏之后,便也大大咧咧走出了档案库。 档案库外,跟着赵树海行走的小厮,只也立刻重新跟在了赵树海的身后道“主子爷,咱们现在是不是该去琼花楼了?” 赵树海点了点头“是该去了,不过你主子我还有一件事没办。” 听到赵树海的话,小厮立刻出言追问道“不知主子还有什么事没办?不如主子交给小人去办啊。” 赵树海显然就是在等小厮说话,所以他立刻招手示意小厮靠近自己。 待小厮靠近自己之后,赵树海便也在那小厮的耳朵边嘀嘀咕咕了起来。 听到赵树海的的嘀咕,那小厮只连连点头。 随后赵树海出了大理寺衙门,那小厮却是去大理寺牢狱处寻了那管事的牢头。 这牢头正在牢狱之中坐镇,听到说赵树海的小厮来找自己,他心里也犯嘀咕,不过他还是让人放那小厮进来了。 那小厮进来之后,也不急着说别的什么,他只笑意吟吟道“王牢头中午好啊。” 王牢头自然也拱手。 “不知赵大人找我有什么事啊?”王牢头主动问道。 小厮也不含糊,他只低声道“是这样的,我家主子今日中午在琼花楼设宴,邀请各位大人前去参加宴会,尤其是王牢头您可一定要赏光啊。” 听到是赵树海请客吃饭,而且还是在琼花楼那样的地方,这王牢头只也不免咋舌。 那地方可不是什么便宜所在。 听人说,琼花楼的随便一顿饭便能吃掉百两雪花银,这大宴宾客还不知又是多大的排场,故而他一直都想去见识见识。 第一千六百九十八章 琼花楼里的纸醉金迷 倒没想到自己居然也有一日能成为这地方的座上宾。 所以对于那小厮的邀请,王牢头甚至不必考虑到赵树海得罪不起的这一个层面,当下的他只巴不得去见识一下那琼花楼的排场。 而且赵树海邀请的又不是他单独一个人,大家都去,他又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所以面对小厮的邀请,这王牢头只立刻欣然应允。 “既然是赵大人请客,那下官自然不会推辞。” 倒没想到这王牢头居然如此识趣,那小厮脸上也是眉开眼笑“既然王牢头愿意赏脸,现在又恰好是午时,那咱们现在就走吧。” 现在正是午时,本就是吃饭的时候,便是晚一两个钟头回来上班也是使得的,所以那王牢头在听了小厮的话,他闻言依旧只立刻点了点头。 倒像是生怕自己点头晚了,那小厮便后悔了一样。 随后那小厮便将对方直接领去了琼花楼。 纵然王牢头以前也在外面观瞻过这琼花楼的排面,可当他真正走进去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如同刘姥姥进大观园,这里看看,那里摸摸。 乖乖隆地咚,这是什么神仙所在啊,说他是酒楼,还不如说他是王侯的别院。 只见这琼花楼的建筑风格独特,雕梁画栋,仿佛仙宫一般。 各色人等在其中穿梭,衣着华丽,有的甚至是王公贵族的装束。 琼花楼内各种乐器演奏着悦耳的音乐,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里面的店小二都是漂亮女子,她们穿着精致的衣服,态度恭敬有礼,对每一位客人都热情周到。 王牢头被这一切都看呆了,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来到这样的地方,此刻的他仿佛置身于梦境之中。 小厮领着他走进一个豪华的大包间,包间里已经坐了许多人,都是衙门里认识的人。 主坐的则是赵树海,他旁边美人环绕,看起来好不惬意。 不过在见到王牢头来了之后,赵树海便要举杯朝着王牢头做了一个相邀的姿势“王牢头来了。” 听到赵树海的话,大家见到王牢头来了,只也都纷纷站起来同王牢头打起了招呼,这只让王牢头受宠若惊。 王牢头环顾了一下包间,发现这里面不仅有美酒佳肴,还有温泉、乐舞等娱乐项目,这简直是神仙般的日子啊。 他不禁感叹: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啊!以前自己只顾着在监狱里吃喝拉撒睡,简直白活了这许多年。 小厮安排王牢头在赵树海身边坐下。 王牢头只都被这安排弄得有些坐立难安了,他本以为自己就是顺便来蹭个吃,谁曾想这赵树海居然直接将自己安排到了他身边。 自己在大理寺的地位算个啥啊。哪里配的上坐在赵树海的旁边。 然而赵树海却对王牢头道“王牢头,你怎么也不肯坐下,难道说你莫不是瞧不上我?” 听到赵树海的话,王牢头立刻将头摇成了拨浪鼓“下官哪里敢瞧不上赵大人,下官是觉得自己不配坐在大人身边。” 赵树海似乎是觉得王牢头有些好笑,他只似笑非笑道“什么配不配得上的,我说你配得上,你就配得上,这位置是我安排的。你就坐在我旁边,没人敢说什么。” 听到赵树海都这样说了,王牢头自然不再多言,他只是诚惶诚恐的坐在了赵树海的身边。 之后赵树海向大家拱手道:“今日请诸位同僚来此,只是为了尽地主之谊,还请大家不要见外。” 众人闻言自然也是纷纷称谢,随后赵树海只又拍了拍手,不过片刻一群着霓裳羽衣的美丽女子们便开始在台前翩翩起舞了起来。 眼前有美人起舞,有佳肴满桌,正是不亦乐乎。 赵树海甚至指使了一名陪在自己身边的女子去陪着那王牢头。 这琼花楼的美人一个个娇滴滴的,仿佛香软春光里最灿烂的花朵。 王牢头此刻看着她们只觉得自己是连眼睛都不会眨了。 那女子见王牢头痴痴模样,便只是掩唇娇笑,她举了一盏酒对王牢头道“来,王牢头,尝尝这琼花楼的美酒。“ 王牢头此刻已经完全沉浸在这温柔乡里,他接过那盏酒,一饮而尽。 美酒入喉,王牢头只觉得仿佛有千万个小人在自己的舌尖上跳舞,那感觉简直太美妙了。 他从未想过这世上居然有如此美妙的滋味,他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仙境之中。 那女子又为他倒了一杯酒,王牢头接过酒杯再次一饮而尽。 如此这般,王牢头已经不知道喝了多少杯酒,他的眼神已经开始变得迷离了起来。 那女子见王牢头已经有些醉意了,便又为他夹了一块肉道“来,王牢头,尝尝这琼花楼的佳肴。“ 王牢头此刻已经完全沉浸在这温柔乡里,他接过那块肉放入口中咀嚼了起来。 那肉质鲜嫩多汁,口感极佳,简直是太好吃了。 王牢头从未吃过如此美味的佳肴,他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天堂之中。 见这王牢头已经吃酒吃的差不多了,赵树海只也笑眯眯的看向王牢头道“王牢头,你觉得这琼花楼如何?” 王牢头此刻已经有些微醺,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赵树海,然后嘿嘿一笑“大人,这琼花楼简直是太好了!美酒佳肴,还有美人相伴,简直就是神仙般的日子啊!” 赵树海听后哈哈大笑,他摆摆手道“王牢头,你知道我为何请你来这琼花楼吗?” 王牢头听后一脸茫然的看着赵树海,他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赵树海继续道“我是想让你感受一下这世间的美好,让你知道这世上还有很多值得你去追求的东西。” 王牢头听后恍然大悟,他点点头道“原来大人是为了让我明白这世间的美好啊!谢谢大人!” 赵树海听后淡淡一笑“你明白就好,我也希望你能够珍惜眼前的这一切,好好地享受这一切的美好。” 王牢头听后一脸感激的看着赵树海,然后嘿嘿一笑“大人放心,我会好好享受这一切的美好!” 见王牢头对于这样的享乐一副完全受用的模样,赵树海便更觉好笑。 眼下既然这王牢头完全没有对抗的心思,如今又吃人嘴短,那想来自己要他办一件事应当也是不成问题的吧。 想到此处,赵树海只也举杯对王牢头道“王大人,今日大狱之中是不是关押了一名犯人,那犯人还是由九殿下带过来的。” 那王牢头此刻已是迷迷糊糊,他点了点头“是!九殿下是曾带过来一名犯人。” “哦,那人什么来历?”赵树海试探的问道。 王牢头此刻也已是醉的糊涂了,他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那人是何人,只是上面的差官让我们好生看管那犯人,他们说只有等陆大人回来了,才能提审对方。” 王牢头说得这些,赵树海自然也知道。 对此他并不意外。 而他要做的自然也不是套话这么简单。 他低声问询酩酊大醉的王牢头道“如果我想去看看那犯人呢?王牢头可有什么办法?” 王牢头趴在桌子上笑着道“赵大人如此慷慨,下官自然配合!没事!只要赵大人说话,下官就带大人去看那小子!” 赵树海继续低声道“可是寺卿大人不是让你只能给陆之章看吗?” 王牢头真是醉了,说话舌头都大了“没事,我有钥匙和腰牌,只要我想让谁进去,我就能让谁进去。” 听到这话,赵树海只道“大人可真是厉害啊。” 王牢头嘿嘿笑道“那是自然!” 话音落下,他忽然便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赵树海朝身边的女子和小厮使了一个眼色,随后那女子与小厮便合力将睡得正香的王牢头给抬进了屋子里。 如果王牢头还醒着一定又要感叹一番这卧室的豪华。 只是此刻的他已然醉倒,对此竟是一无所知。 而当小厮与女子合力将这王牢头给扔在床上后,女子不禁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胳膊道“嘶!没想到搬这人还挺费力的。” 小厮没有抱怨,他只是对女子吩咐道“赶紧在他身上找一找,看看他有没有带来大人需要的东西。” 女子闻言,自然立刻配合着重新爬上床,随后她便在王牢头的身上开始摸索起来。 等在对方腰间摸到一串钥匙和怀中取到一枚令牌之后,女子便立刻翻身下床,将东西恭恭敬敬的交给了小厮。 小厮确认无误后,便也丢了一枚银子给了女子。 女子接过银子眉开眼笑。 小厮看着女子,沉声说道:“这是大人的赏赐,你收好。” 女子感激地看了小厮一眼,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银子藏好。 小厮继续道:“你现在就可以走了,明天一大早再过来,我们会再给你一枚银子。” 女子一听,立刻高兴地跑了出去。 小厮看着女子离开的背影,淡淡一笑,然后便转过身来,开始研究那串钥匙和令牌。 他发现这串钥匙应该是牢房的钥匙,而那枚令牌应该是大牢的通行令。 这正是赵树海需要的! 小厮心中暗自感叹,他们家世子爷可真是聪明,居然想到用这个方法来套取牢房的钥匙和令牌。 第一千六百九十九章 一意孤行 他不知道赵树海接下来要做什么,但他知道,这一定是件大事。 小厮将钥匙和令牌收好,随后便又偷偷溜回宴席,将自己刚刚拿到的东西交给了赵树海。 赵树海自然也研究了一番这钥匙和令牌。 确定了是自己要的东西,赵树海不禁拍了拍小厮的肩膀:“你做得很好。” 小厮笑了笑,低声问道:“大人,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赵树海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他神秘地笑道:“接下来你带着钥匙和令牌,找几个差官去将那犯人带出来,牢中人问起来你便说是奉了陆大人的旨意的。他们不敢阻拦的。” 小厮听后心中一惊,他没想到赵树海竟然要放走那个犯人。 小厮低声劝到道“大人,咱们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好?这事要是查到您头上,岂不是要惹出什么麻烦?” 赵树海不耐烦的踢了小厮一脚“让你去办事就赶紧办事,怎么这么多废话!” 小厮被踢得一个踉跄,但他并没有生气,只是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知道,赵树海是他的主子,他不能反抗他的命令。 …… 从官道前往古月镇的铁匠铺,陆之章他们几乎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才到达他们要找的那间铁匠铺。 只见这铁匠铺坐落在古月镇的边缘,被一片古老的樟木林所环绕。铁匠铺的大门敞开,一缕缕热气从屋内溢出,与周围的冷空气交织,形成了一片淡淡的水雾。 陆之章迈步进入铁匠铺,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铁砧上堆满了待打的铁块,火炉中的火焰跳跃,映照出铁匠们辛勤的身影。 铺内的铁匠们身着粗布衣裳,手持铁锤,在火炉与铁砧间来回穿梭。他们脸上的汗水在火光下闪耀,彰显出他们对于铁匠技艺的热爱与执着。 陆之章环顾四周,最终将目光锁定在角落里的一位中年铁匠。他正在专心致志地敲打着一块即将成型的剑身,每一锤都精准而有力。 “这位大师,打扰了。”陆之章走上前去,礼貌地打断了铁匠的工作,“请问你就是古月镇的铁匠铺大师吗?” 中年铁匠闻言抬起头,他放下手中的铁锤,露出了一脸和善的笑容。 “我就是这里的铁匠铺大师,我叫李乾。请问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陆之章微笑着点了点头,他从身后官差手中取出了那日在方大力家中发现的大刀,递给了李乾。 “大师可曾见过这柄大刀?” 李乾接过断剑,仔细端详了一番,然后点了点头。 “自然见过,这把大刀还是我在一个月前亲手锻造的呢。” 陆之章听到这里,心中一喜,他终于找到了证明方大力清白的线索。 “那大师可记得这把大刀的主人是谁吗?”陆之章急切地问道。 李乾沉思片刻,然后点了点头道“大刀的主人具体是谁我不知道,不过我能为你们提供一个方向,那就是住在古月岛上的水匪帮,这群人盘踞在古月河附近的一个水岛之上,前一个月,古月岛上的采购曾经下来与我采购了一批兵器。这柄大刀就是其中之一。” 听到古月岛的水匪,陆之章明显也有些神色严肃起来了。 这帮水匪,他是有所耳闻的,当初附近的官府也曾组织过对这帮水匪的剿灭。 只可惜,说来失望,虽然有官府组织剿匪,然而这帮水匪却是十分狡猾的存在。 他们利用古月岛的地形对官府进行各种抵抗。官府在多次剿匪之间都吃了败阵。 自己难道查个案子,还得把这群水匪摆平不成? 当然陆之章也不是畏战,他只是单纯的嫌时间不够,毕竟为方大力平反的案子在时间上是一拖再拖,而云州太守案他虽然与赵衍桢联手合作了,虽然朱鹮志会被交出来,但这功劳到底不是自己的,他们只会怀疑自己的能力。 所以他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先剿匪。 “陆大人,这帮水匪,依我看,咱们还是先放一放。”此时与陆之章一道过来的差官不免出言道。 陆之章虽然也是这样的想法,可他还是沉吟片刻问道:“为何?” 差官立刻道:“咱们现在时间紧迫,这帮水匪又狡猾得很,而且他们对地形又十分熟悉,当地官府多次剿匪都未能将他们剿灭,咱们现在过去,说不定还会中了他们的埋伏。” “到时候拿不到证据,反而还把自己搭进去。那可就不值了。” 差官说得也是陆之章所担心的。 他转头看向差官道“那这个案子怎么办?如今线索可就定在了这古月岛上,咱们若是不去,方大力何时能被洗清冤屈,如今留给他的时间可不多了。” 差官听到陆之章的话也是一阵沉默。 此时反倒是那李乾忽然出言对陆之章道“您是陆大人?” 陆之章不明白李乾何意,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是。” “是大理寺的陆大人?”那李乾似乎还不太确信,只又再次确认。 陆之章仍旧好脾气的应承“是,大师有什么话要说吗?” 得到了确认,李乾的眼睛也是一亮,随后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陆大人,这古月岛前来采买的军师今日可能还要同小人采买一批铁器。如果大人不介意,小人可以帮助大人。不过小人帮了大人,小人也希望大人能帮小人一个忙。” 陆之章没想到李乾会给自己这么大一个惊喜,他立刻高兴道“你说。只要我能帮你办到的,你都可以提。” 李乾低声道“大人,我协助于您这事若是被那帮水匪知道了,他们一定会对小人杀人灭口的,小人没别的请求,只求大人能护我一家老小的性命,将我们迁到一个安全的所在。” 听到李乾的请求,陆之章点了点头“那是自然,你放心古月岛的这帮水匪我们迟早会绞杀。你们的安全也迟早会得到保护。” 听到陆之章的承诺,李乾十分放心,他对于京城陆大人的声名他早有耳闻,甚至他族里一桩奇案还是得陆之章审理,才被沉冤得雪的,所以他对陆之章十分信任。 他当下只继续往下说去“这采买,每次上岸都会带七八名兄弟扮做普通行脚商来我店里卖铁器,他们会用箩筐装货,小人本也不想与他们做这勾当,奈何住在这附近,小人也是别无选择。他们说是来采购,其实不如说他们是来打劫却还要更确切。至少与他们交易。小人从来也没有收到过货银。” 陆之章自然也知道李乾说这话的意思,更知道李乾他们的处境。 所以他点了点头安抚李乾道“您不用担心,官府知道你们只是受害者,不会对你们进行处罚的。” 听到陆之章的话,李乾自然感激涕零。 可看一看陆之章身后这四五个公差,那李乾又有些担心道“不过大人,您就这么点人,又要如何对付他们七八个人呢。” 陆之章还没开口,那差官便道了一句“你这店里的后生七八个,加上我们的公差,难道还拿不住一群小毛贼?” 一听这话,李乾立刻连连摆手“不!不!不!大人,我们若是参与进来,他们的性命也要不保。” 差官一听这话,也十分气恼“你们可还有几分血性?怎么如此贪生怕死!难怪他们能鱼肉你们这么多年!” 差官还要再说,然而陆之章却道“吴差官莫要再说了,咱们这几人也足够了。” “可敌人有七八个,我们只有四五个,我们如何能将他们全部拿住?若跑了这里的住户必定会遭殃!” 陆之章没有回答吴差官的话,他只是转头看向李乾道“那采买一般什么时候过来?” 李乾低声道“多半是在傍晚时分过来。” 傍晚一般是在四五点左右,如今还有一个钟头的时间足够布置。 陆之章随后低声问李乾“他们除了来你们这里采买铁器,还会采买别的东西吗?” 李乾点头“他们还会去米铺采米,通常来说,他们还会让那老板杀鸡宰羊招待他们一番。” 听到这里陆之章一喜“米铺在哪?” 李乾低声道“在镇子东边第三条街上,建筑最大的那家就是他们家。” 陆之章闻言也道“好了,你下去吧,这里没你什么事了。” 得了陆之章吩咐,李乾自然很快便下去了。 只有吴差官还在一脸莫名其妙的等着陆之章给自己一个回答。 陆之章自然也看到了吴差官的迷茫模样,他笑着拍了拍吴差官的肩膀道“今日这事可是大顺啊。” 随后他便附在吴差官耳边将自己的计划都说了。 吴差官当即看向陆之章道“还是大人英明。” 陆之章笑笑,告别了李乾的铁器铺,他们换上便装便往古月镇最大的米商铺子去了。 只见这米铺里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陆之章和吴差官几人来到米铺,米铺的掌柜见有客人来,立刻便起身笑脸相迎。 掌柜是一个矮胖子,满脸的横肉一看就知道是个奸商。 “掌柜的,我们想打听点事情。”陆之章说道。 “几位想打听何事?”掌柜问道。 第一千七百章 套话 吴差官闻言,立刻便想直接问那掌柜的可曾听说过古月岛的那帮水匪的事。 然而陆之章却是对他摆了摆手。 陆之章随后走到那米铺货架处,他指着其中最晶莹剔透的米出言问道“这种米价钱几何?” 见陆之章一出手便是问这最贵的米怎么卖,掌柜的只觉心花怒放“公子好眼光,这可是江州那边最好的珍珠白玉米,五两银子一斤。” 一听掌柜的这话,吴差官不禁惊叫出声“这么贵!五两一斤,你怎么不去抢!” 听到吴差官这话,那掌柜的也不高兴了“客人说得这是什么话,在我们这儿,这米一直就是这个价格,您要是买不起啊,可以看看别的米啊。你想买我还不一定能供应的了呢。” 陆之章虽然也知道这米铺老板多少有些哄抬物价的嫌疑,不过他现在也不是管制这个的时候,所以陆之章只道“别的米,我们家也吃不惯,我们就要这珍珠白玉米。” 听到陆之章的话,掌柜的重新喜笑颜开“还是公子有眼力,这可是江州最好的米了,圣上吃的也不过如此了,要不我也不敢卖这么贵啊。” “公子需要多少钱的米啊?”掌柜的继续出言问道。 陆之章只低声道“我们要两担。” 一听要买两担,这掌柜的也有些站立不稳了,这可是大买卖啊。 当下在陆之章这话音落下之后,掌柜的看陆之章的眼神跟看财神爷似的,他立刻殷勤的躬身将陆之章往待客室里请去“公子,您确定要两担珍珠白玉米吗?公子您快屋里请。” 陆之章闻言只坦然进去了,吴差官虽然不知道陆之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当下那吴差官也还是跟着陆之章走进了店子里。 而在陆之章坐进去后,店里的伙计很快便送了几盏香茶过来。 陆之章只略沾了沾口,掌柜的正要跟陆之章套个近乎,不想门口的伙计却在此时同掌柜的招手,那掌柜的便也只能对陆之章报以歉意道“这位公子,你们先在此处等等,我去为公子安排买米的事情。” 陆之章点了点头。 然而待那掌柜立刻之后,陆之章立刻示意吴差官跟上去偷偷听听他们都说了什么。 掌柜的也没有走远,在廊下,伙计见四下无人,便也立刻同掌柜的道了一句“掌柜的,我刚才去仓库看了,一共十二担珍珠白玉米,他们古月岛的就要十一担,我们前些日子还卖了一担了,如今仓库里是没什么存货了,这存货全在架子上了。” 那架子上的不过也才三四十斤大米,这客人如果听到这结果,也不知道愿不愿意接受。 见掌柜的一副为难模样,那伙计立刻低声道“掌柜的,那古月岛的这伙水匪反正从来也不给钱,咱们不如买两担给这客商,再给水匪换两担别的米也是使得的。不然咱们这生意买卖光是给他们供应大米都要亏死了。” 然而掌柜的听了伙计的话,却是立刻给了伙计一个栗头,掌柜的压低声音,语气严厉道“你个蠢货!真是蠢货!如果被发现了,你这是要我死吗?要是被那群凶神恶煞发现我们偷换了他们的口粮,我们还有命活吗?你别给我出这些馊主意了!” 话音落下,那掌柜的便道“这钱可以少赚,但命不能没有。” 说完这话,那掌柜的便又重新回到了内室,虽然对于这一千两银子的买卖黄了,掌柜的心中也十分痛心。不过古月岛的那群人他却是更加不敢得罪,所以两相权衡,他还是决定选择留下自己的性命。 所以在这之后,掌柜的只又重新走进了待客室内,此时,吴差官也听到了这掌柜的与伙计的对话,陆之章早知道这掌柜的要来说什么,可他就是装作仿佛什么都不知道。 掌柜的看到陆之章在品茶,也只能陪笑着搓搓手道“公子,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店里已经没有这么多米了,您看您能不能考虑买一些别的米呢?” 听到掌柜的这话,陆之章却道“怎么就没了,掌柜的您刚才不是还说你们仓库有十二担米吗?” 听到这话,掌柜的只是一愣,他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 陆之章看了一眼吴差官,吴差官立刻心领神会“就刚才在廊下,我出门想与掌柜的说若是有三担就更好了,我当时听到你家伙计可是说你家有十二担大米啊。” 听到这话,这掌柜的更是傻眼了。 他脸色难堪道“二位都听到了?” “听到什么啊?我只听到你伙计说你家有十二担米,我看你们鬼鬼祟祟的,只觉得你们是怕人家听了墙角去,所以我就又回来了,我刚才还跟我家公子说你不会不买米给我们呢。怎么现在倒这样了,你是看不起我们公子,还是认为我们没有这个实力?” 吴差官这一番连珠炮的指责,只让那掌柜的人都给轰傻了,他立刻出言解释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公子你们听我解释啊!” 见效果到位了,陆之章只也给吴差官使了一个眼色,吴差官自己懂味,他立刻见好就收“好,你给我们解释。我倒要听听你有什么好说的。” 见吴差官终于给了自己说话的机会,掌柜的这才一脸苦涩地说道“公子,不是我不愿意卖米给你们二位,实在是我们手上确实没有其他米了,你们说的那十二担米,早有客人定了,我就是想分两担给你们也拿不出来啊。” 陆之章对于掌柜的这个含糊的回答显然并不满意,所以他只道“这客人倒是出手阔绰,只不知是什么人竟这么大方。” 一听这话,那掌柜的可就颇有怨言了。 “什么大方啊!哼!他们不过是仗着人多势众欺压我们这些小生意人罢了。” 一听掌柜的这话,陆之章只也立刻道了一句“他们怎么这般行事?那岂不是成了土匪恶霸了吗?” 那掌柜的闻言立刻应和道“他们可不就是土匪恶霸嘛!” 陆之章随后又道“那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啊?” 掌柜的听到陆之章问起那人时,却是突然又变得无比警惕,他下意识看了看四周,随后才压低声音对陆之章道了一句“公子是外地人吧?大约是没有听说过古月岛的水匪吧?” 陆之章闻言只道“水匪的确不曾听说,不过古月岛我倒是听说过,我记得那里十多年前曾有一家佛寺,幼时我母亲还带我去那里烧香还愿过呢。” “怎么?古月岛难道如今竟成了那帮水匪盘踞的地方?”陆之章惊讶的问道。 “对对对,就是那地方。那佛寺几年前不幸收了一伙强人,寺里原本的僧人听说是都被杀了,那伙强人便占寺为王,哎,二位,你们可不要乱说话啊,那些人可是惹不起的。”掌柜说着,脸上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我们只是问问而已。”陆之章道。 “这古月岛离古月镇这么近,你们古月镇商户的日子恐怕也不好过吧?”陆之章随后又道。 “可不是嘛。”掌柜的再度叹了口气,“他们不仅抢劫货物,还经常杀人越货,无恶不作。我们这些小本生意人,可都是受害者啊。” “那你们为何不向官府报案呢?”陆之章问道。 “官府?那些当官的,谁敢惹那些水匪啊?我们报案也没有用啊。”掌柜摇头道。 陆之章和赵衍桢听后不禁默然无语。 掌柜的也已经是说得口干舌燥,他拿了茶水润了润喉咙,随后他只又斟酌着想让陆之章买一点其他的米,把这生意给做成了。 不想陆之章却在随后对掌柜的道了一句“掌柜的,你想不想不再给那古月岛的白送米粮了?” 掌柜的只当陆之章是说笑,他立刻道了一句“当然想,我是做梦都想。” 如果不用给古月岛送米粮,他也不用为了平摊损失,给店里所有米粮都定这么高的价格了。 镇上的人天天骂米价贵,说他的米价做的都比京城的价格还高了,自己还时不时得吃官府的传问,可他有什么办法,他一个生意人做生意就是为了求财,不求大富大贵,他总要能维持勉强有所收益吧。 可那古月岛的收米不给钱就算了,他要吃的还非得是江州的珍珠白玉米,这米本来就贵,路途运输又难。那古月岛的还不给钱,他之前也不是没想过跑路,可是那古月岛的抢匪们也真是狠心,为了扣押他们,他们的妻儿都被押到了岛上去了,他这真是赔本买卖做不下去也得做啊。 “那如果我能帮你让你不再给古月岛的人送米粮呢!”陆之章在掌柜的怔愣之际,只忽然又再度开口。 掌柜的听了这话之后,却是立刻摆手潸然的笑了笑“公子,您别说笑了,官府都搞不定的事,你们能搞定?” 听到这掌柜的话,吴差官正要跳出来说自己就是官府的人,而且就是来搞定这事的。 不过在他准备开口之前,陆之章却是摆手示意他不要多嘴。 陆之章继续虚心发问道“掌柜的,为何如此作说?这古月岛的人真就这般强?” 第一千七百零一章 恶僧前来 掌柜的闻言叹了一口气,认真道“自是强人,那古月岛如今水底处处是机关,这伙强人又武功高强,官府都不知组织了多少次剿匪行动,每次只都以失败告终。” “这样说来,那这伙强人可不容小觑啊。”陆之章道。 掌柜的立刻点头“是啊,官府年年剿匪,这匪却是越剿越强,而且每次官府剿匪失败还可以撤退,然而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却又往何处逃呢?” 听了掌柜的话,陆之章微微笑着道“掌柜的既然如此艰难,其实大可以去外地求生啊,米铺在哪里不是开,生意在哪里不是做呢?” 听到陆之章这话,那掌柜的只低声道“公子说得是,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不光你我是这样想的,那伙强人也是这样想的,他们早在我们想离开的时候,便挟持了我的妻儿去了古月岛上,我一把年纪了,就这么一个儿子,我怎么舍得放下我的儿子,远走他乡啊。” 听到掌柜说的话,陆之章倒也跟着点了点头。 “若是如此,那倒也确实艰难。” 吴差官却是在他们的对话里暗暗听得心惊。 自己刚才果然是鲁莽了。 幸亏陆大人刚才让他闭嘴了,若是刚刚他开口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这米铺老板恐怕还未必会说出这么多信息。 而且他的子女被挟持在了古月岛,那他肯定更加不愿配合陆大人了。 还好陆大人什么都没说,只不动声色套出了对方这么多话。 那米铺老板见自己也说了这么多,而客人也不再问了,便又对陆之章道了一句“这位公子,您看这米要不给您换成其他米行不?我们这儿还有一种江州产的米,吃起来也是十分弹牙软糯。” 见这米铺老板极力推销,买米本就是个托辞的陆之章却也只是对那老板道了一句“老板,实在不好意思,不是我不想买你家其他的大米,实在是我家老太太就只吃得惯那珍珠白玉米。” 一听陆之章这话,那米铺老板虽然觉得失落,却也表示理解。 陆之章随后便从米铺里出来了。 吴差官见陆之章在米铺转了一圈,只能对陆之章道了一句“陆大人,咱们又出来干什么?难道那伙人咱们就这样算了,不拿了?” 听到吴差官的话,陆之章只是声色平静的道“自然不是,只是你觉得那米铺老板能直接告诉他们,我们是官府中人,然后让他配合于我们吗?你想想你是米铺老板,你能配合吗?你敢配合吗?” 陆之章的一番话只说得吴差官哑口无言。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吴差官无奈的问道。 陆之章没有明说,他只是对吴差官道“现在一个时辰去趟衙门通报也来不及了,咱们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在这米铺老板这里下手。” “怎么下手?”吴差官继续低声问道。 陆之章示意对方靠近自己,随后便在吴差官耳边嘀咕了一阵。 吴差官听到陆之章的话,自然只是连连点头“陆大人说的是。” …… 冬日的傍晚总是来的格外早,天空也因夜色的驱使而被煊染成了深蓝色。 寒风凛冽之中,古月镇的江面上,一艘小船如同悄然而至的幽灵停靠在了古月镇的岸边。 随后那船里只立刻跳出了十几名身穿袈裟,身形结实强壮的黄袍僧人。 他们生的浓眉大眼,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兵器,看起来凶恶而强悍。 此时本就天色近晚,他们的到来只让古月镇附近的人们更加感觉到恐惧。 镇上的居民只纷纷躲避,不敢轻易露面。 黄袍僧人们从船上下来后,径直走向了镇中几家商铺。他们行动敏捷,步伐坚定,仿佛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挡他们的步伐。 他们先是从李乾家拿走了大批兵器,之后他们只又从另外几家商铺收走了一批需要用的物资。 最后他们才到了那米铺老板的店面。 他们重重敲了敲米铺老板的木门。 随后米铺的大门便被从里面缓缓打开,黄袍僧人们立刻鱼贯而入,他们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只留下几名守门的弟子,他们一脸警惕地盯着周围。 夜色中,古月镇变得更加寂静,只有寒风在吹拂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米铺老板见这些僧人来了,也不敢怠慢,他只笑着道“见诸位迟迟不曾到访,我还以为诸位今日是不会过来了,没想到你们还是来了。” 那米铺老板还有心说笑,然而那些僧人们却是连与他说笑一声的心思也没有,他们只是面无表情道“今日可是有官府的走狗来过这里?” 米铺老板立刻摆手“没有,没有。至少我是不曾见过有什么官府中人来过的。” 听到米铺老板这话,为首的一名僧人这才恶狠狠的道了一句“最好是没有,不然我杀光你全家。” 他这话音落下,只让米铺老板胆战心惊,他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堪的笑容“大师,我怎么敢与官府中人勾结呢,我不要命了吗?” 那僧人也知道这米铺老板不经吓,所以他不再威胁,反而只是转而开口提起正事“对了。我让你准备的十二担珍珠白玉米,还有二十担普通大米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面对僧人的问话,老板立刻低声道“早办妥了,我这就领大人们去看看吧。” 说完这话,米铺老板只连忙点起一盏油灯,随后他便在前方引着僧人们往仓库里看了过去。 只见那仓库里真是有足数的粮食,那僧人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掌柜的随后便又立刻对其中一人问道“大人们,您看粮食我都给你们筹备好了,那大人们是不是也可以让我见见我儿子了?我想看看他现在过的怎么样了。” 听到掌柜的这话,那僧人点了点头,随后他们只让自己的手下将那掌柜的儿子给揪了出来,小孩儿穿的衣着朴素,瘦骨伶仃,虽然他生的冰雪团子一般,可是这孩子满眼惊惶恐惧,一看就是没有被人好好对待过的。 这孩子的模样与他爹可以说是天差地别了,一看到自己孩子这副模样,那孩子的爹便只感觉一阵心痛。 他可怜的孩子,在那里可真是受苦了。 可在那种地方受苦其实都不算什么,至少如今他孩子还全须全尾的在这里,也没有被弄死。 “仲儿,我的好儿子啊,快来爹爹身边!”掌柜的小心翼翼放下灯盏朝自己的孩子呼喊道。 然而那孩子胆子实在怯懦,即使被掌柜的呼喊了如此多声,当下的他居然也没有什么行动。 反而是那将他揪过来的僧人推了一把,他方才敢缓步走到自己父亲身边。 一看到自己儿子,再将自己儿子抱在怀里,这掌柜的只觉得孩子都瘦的骨头开始硌人的疼。 这明显是在岛上没有吃什么好东西,活生生给饿得啊。 掌柜的到底心疼儿子,父子两个抱着痛哭一场。或者更为确切的说是那掌柜的一人在哭。 抱着孩子哭够了,那收拾了米粮的僧人们便也开始催促掌柜的赶紧将孩子送回来。 父子两个才见面多久,话都没说上一句,虽然说只是为了确认其平安与否,可父子相见掌柜的又哪里舍得就这样放自己儿子离开,他只能对僧人们道“大师们,还不曾用过晚饭吧,小人备了一些斋饭,大师们若是不嫌弃,便留下来吃上一顿饭吧。” 他这样挽留这群人的目的其实也很简单,他想让自己的儿子至少能跟着吃上一顿饱饭,就算他吃的没有那么多。 往日在这米铺老板的恳求下,这群僧人们也会心照不宣的选择留下来。 然而今日却是不知怎么了,那僧人面对掌柜的恳求却是道“今日不留了,天色不早了,我们也要走了。” 说完这话,那僧人便要抓着孩子回去了。掌柜的自然不愿就这样放手,他只能哀求对方让他再多看看孩子一眼。 不过僧人们显然是铁了心要离开,所以在面对那掌柜的请求时,他们直接拒绝了对方的提议。 他们抓了孩子便往船上赶去。 掌柜的不敢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带着自己的儿子扬长而去。 然而就在此时,僧人们出了小镇牌坊便看到夜色之下,那古月镇岸边处似乎正是大火冲天起。 这十几人一看这情形,便只道情形不妙。 毕竟火起处可是他们停船处。 当下这十余人只立刻脚步匆匆而去。 到的岸边,果然便见岸边枯黄的芦苇连着他们的木船只烧的火光冲天而起。 一见这情形,一名僧人只道“这怎么会起火了,我们船上也没放明火啊。” 另一名僧人道“还能因为什么,肯定是有人在放火烧船啊!” “谁活的这么不耐烦了?竟然敢烧我们的船?” 而在这群人吵吵嚷嚷之时,一直没有说话的首僧忽然示意众僧都给自己赶紧闭嘴。 随后他便侧耳倾听,双目环视起了周围。 冬日的寒夜,无星无月,虽然这把大火只将整片天空都照亮,然而更深处的丛林里却是什么也看不到。 那黑暗处似乎真的潜藏着什么,众僧立刻摆出一个戒备的姿势。 第一千七百零二章 古月岛镇民的选择 为首的僧人更是高声喊道“何方鼠辈,在此鬼鬼祟祟!有种你就给我出来!” 然而那首僧话音不过刚刚落下,他便只觉得一阵目眩神迷。 正当他怀疑自己究竟是一口气上的太急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时。 不想队伍里的孩童却是最先倒地晕厥。 看到孩童晕厥,这些僧人们顿时也大感不妙, 他们也有不同程度的眩晕症状,虽然他们不明缘由,但若是继续留在这里显然也不是什么好事。 他们拔腿便想跑,然而很多人跑了不过两三步路便晕厥了过去。 当下还是那首僧尚算镇定,他意识到情形不对,立刻不再多话,他只就地盘腿,随后试图将这毒性逼出来。 不想就在他盘腿打坐之际,一柄利器突然朝着他的方向刺了过来。 那首僧心中一惊,他迅速侧身躲过,再定睛一看,却发现袭击自己的居然是一柄闪着寒光的毒箭。 看着满地七倒八歪的同伴,他心中愤怒,却也明白此刻不是发怒的时候,他只立刻用内力将毒箭震飞。 同时他大声喝道“何方宵小竟在此鬼鬼祟祟,有胆量你就出来,咱们直接正面较量!” 然而他的声音不过刚刚落下,又一道寒光闪过,这次是一柄毒剑朝着他刺了过来。 首僧身形一闪,躲过毒剑,同时他迅速观察周围的环境,试图找出暗算者的位置。 然而芦苇从里遮遮掩掩,火光也照不到那些腌臜地,他还是无法看清暗算者的面目。 他不免出言怒骂“小鬼,你就只有这点本事吗?暗箭伤人,算得什么英雄好汉,老鼠转世都比你这腌臜货要来的磊落!” 他正骂的痛快,不想此时又是一道寒光闪过,这次是一名中年汉子提着一柄毒刀朝着他砍了过来。 首僧身形再次一闪,躲过毒刀,同时他迅速向后退去,试图远离暗算者的攻击范围。 然而他不过刚刚后退几步,便觉体力不支,提不起气。 随后片刻时间不到,原本就觉头晕目眩的首僧只也终于昏死了过去。 而待他昏死过去之后,芦苇丛中方才走出另外四名藏身者。 其中为首之人,一身青色锦衫赫然正是刚才不知去向的陆之章。 陆之章只对身边的吴差官道了一句“吴差官,你赶紧将这些人都捆了起来吧。” 吴差官听到陆之章这话,只也立刻点头表示了然。 随后在吴差官的示意下,他们几人只也立刻将那些恶僧给捆了起来。 只是被恶僧挟持的孩子,陆之章却让吴差官赶紧将他们送到镇上。 镇上的人本来一到这时候便大门紧闭,不再开门了。 然而当吴差官敲响米铺的大门时,那吴差官只也立刻对米铺道了一句“老板,你开开门!这可是你的儿子?” 听到儿子这个字眼,米铺老板多少有些心动,虽然他觉得儿子被恶僧抓走,这一个月都不可能回来了。 不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米铺老板在这之后还是悄悄打开了二楼的窗户,窗户下一个男人抱着一个瘦骨伶仃的孩子,虽然夜色浓深,面貌不清,不过米铺老板只觉这孩子的轮廓看起来的确有几分像是自己的孩子,而且那楼下的男人看起来似乎也有几分眼熟,所以在这之后米铺老板却还是将大门给打开了。 而借着灯火乍然看到吴差官的时候,米铺老板只觉有些意外。 他这一次终于看清楚了对方,只是他也没有想到这人居然是今日买卖没成的客商。 他再看一眼这客商怀里的孩子,此时离得近了,一眼看过去这孩子可不就是刚刚与自己分别的儿子吗? 孩子闭眼不醒,软软的像是刚刚睡着,又似是已经一命呜呼。 米铺老板也是关心则乱,他顾不得顾及其他,当下的他只高声道“我孩子怎么这般了?” 那客商倒也不生气,他只立刻解释道“孩子没什么事,只是闻了一些迷药,吃了一点迷药。” 听到这里,米铺老板一脸懵逼,他还不明白这孩子是怎么给安排到这里的。 只是没等米铺老板问那客商的话,那客商倒是先开口了。 他先是退让半步,只让老板看到他身后其他的孩子,随后他才对米铺老板道“老板,你看这些孩子都是这镇上哪些人家的孩子。” 听到客商的话,米铺老板又是一惊,他立刻拿了灯笼来看,在火光照耀到这孩子的脸庞之上时,米铺老板明显被再次吓了一跳:这些孩子可不都是镇上那几家商铺老板的孩子吗,他们的孩子跟自己家盖子还是同一批被绑去的呢,如果不是这一次收东西,他们甚至都见不到这些孩子。 若是按照平日来说,这些孩子们也应该是早早上了恶僧的贼船,然后又回到那不见天日的古月岛才是。 他们今日怎么还能回来呢。 而在米铺老板思量时,吴差官已经不耐烦的开口了“这孩子,你认识吗?” 米铺老板不敢闪躲,他只立刻点头“认得!认得!怎么不认得,他们都是附近商铺老板的孩子。” 见米铺老板说认识孩子,吴差官便也立刻甩了包袱道“那好,这孩子就由你送到各家手里了,还有不远处的岸头着火了,虽然我们已经弄了防火带,不过你要记得再叫上一些人去灭火,免得其中火势发生变化。” 话音落下,也不等米铺老板再说些什么,吴差官便径直闷头便往前走。 等吴差官走远,这米铺老板方才反应过来,又见不远处真的火光灼灼,当下的他立刻起身朝着附近的店铺而去。 “开门,张老板快开门啊!我有事要和你说!” “刘老板,快开门来接你儿子啊!” …… 米铺掌柜几乎挨家挨户的将几户与自己家情况相似的商铺大门敲开。 大家看着自己的亲人又回来了,自然又是哭又是笑。 当下竟是闹得好不欢喜。 也有人出言问那米铺掌柜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自己的儿子还能回来。 然而米铺的掌柜哪里说的清,他只是朝对岸方向指了过去“就是那里,你们看到了没有,那里起火了啊!” 听到掌柜的话,众人自然只也提着各种救火工具去了那起火的现场。 而等古月镇的人赶到火灾现场的时候,陆之章已经拉着这一伙强人往上京的路上赶去。 他们只能看到那伙恶僧的船只几乎被烧的只能看见一个船架子。 一看到这恶僧的船被烧了,众人却没有欢喜的意思,相反更多人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心中升起,他们畏惧的看了一眼那在茫茫古月江中处亮起的灯火,那灯火仿佛是恶魔睁开了他的双眼。 他正注视着这些无知之人对自己的背叛。 到底米铺掌柜是最先反应过来的。 他咽了口口水道“糟了!我们惹上大麻烦了!” 听到米铺掌柜的话,众人只还茫然无措,在他们看来,这船失火应当与他们没有关系才是。 所以众人只都看向米铺掌柜,他们似乎在等米铺掌柜说出其中缘由。 然而米铺掌柜却像是被什么吓飞了三魂六魄。 看着他这副神色,终于有人忍不住出言问道“掌柜的,你怎么又哭又笑的!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米铺掌柜一副天要塌了的模样,他用力敲了敲手背道“完了!完了!全完了!大家赶紧收拾东西连夜跑路吧!” “为什么要跑路?这船又不是我们烧的!”有人不解的道。 米铺掌柜看向那人似乎是觉得那人天真的可笑。 “船也烧了,那些恶僧也不见踪影,咱们的孩子却被人还回来了。这还用想吗?定然是有人收拾了那伙恶僧!咱们虽然没有参与,可是岛上的人根本不知道这些,他只会怀疑是我们做了什么!你们还不跑路,是想等着那岛上的人来找你们一个个审问,或者再来教训你们吗!”米铺掌柜的是越说便越觉得这事很有可能是自己想的这般模样。 他此刻也无心再做其他的事情了,虽然妻子还在岛上。如果自己跑路,妻子肯定会遭遇残酷的事情。 然而如今孩子回到自己身边了,他们的命根子在这里,现在他还不跑,难道是要一家人全部葬送在这里才离开吗? 考虑到这些,米铺掌柜的只立刻去收拾自己的细软,套起马车便想立刻离开。 而人群里,其他几家孩子回到身边的人家,所做的选择只也与米铺掌柜一模一样。 他们有能力离开这里,可不愿意再在这鬼地方待着了。 而于此同时,还有更多或是亲人被困在岛上,或是无力离开这里的人们只在此处束手无策,这恐慌的情绪只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妇人孩子已经哭出了声,男人们只也露出了为难的愁苦神色。 很显然要离开这个自己生长的地方,这是一个很难的抉择。 不过再难抉择,也还是有更多人做出了选择,他们默默收拾细软准备逃亡,也有一些人还抱有一丝幻想。 毕竟他们也不知道僧人是怎么消失的,他们什么也没做,也许那些恶僧老爷会放过他们也不一定。 第一千七百零三章 对不上的信息 陆之章是连夜回的上京,当他们回到上京的时候,宵禁都已经过了三旬。 此时城中大部分的人都已经睡下了,就连朱雀门处的守卫只都换了一轮。 他们举着火把在高墙之上走来走去。 而高耸的城门大楼此刻正紧紧闭着。 陆之章只让身边的差官下马唤门。 按理来说,宵禁过后一般是不允许行人在外面走动了,而朱雀四门如非必要,也不会再打开了。 不过因为有大理寺的许可通行令。 所以这事还是得到了特事特办,一名侍卫在看过他们的通行令后,还是将大门匆匆打开,让他们进去了。 之后陆之章直接进了城,一路上马蹄的的,大街之上更是冷冷清清的。 此处几乎没有行人路过,不过当他们回到大理寺的时候,大理寺居然还是在门口留了一盏灯,也就是说这里面还是有人在里面留门看守的。 陆之章上前敲门,随后门内不过片刻便匆匆跑出一名不过刚刚收拾好衣衫穿戴的老叟。 “陆大人,您可算是回来了。”老叟笑道。 陆之章闻言却是低声道“老家院还未睡下呢?” 面对陆之章的问话,那老家院只笑着答话道“寺卿大人说陆大人晚些时候会回来,特意让老朽守在此处给寺卿大人留门,因此老朽一宿没睡。” 听到老家院这话,陆之章也不禁感念起了寺卿的体恤。 他当即只对那老叟道了一句“老家院,多谢您与寺卿大人的体恤,时间不早了,您也早些去休息吧。” 听到陆之章的话,如今见他也确实回来了,那老叟只点了点头道“不急,陆大人今夜是准备留宿大理寺吗?” 陆之章点了点头。 那老叟连忙道“那我去给大人准备几个床铺。” 陆之章闻言立刻摆了摆手道“不必了,老家院,我们今日可能需要连夜审问犯人,恐怕这一夜都不得休息。” 见陆之章如此做说,老叟立刻点头,他从手中取下一串钥匙道“大人这是刑室的钥匙。” 陆之章闻言只又对老叟道了一声谢。 随后他转身对吴差官道了一句“吴差官将里面的人弄醒,押进来吧。” 吴差官得了吩咐,自然应了一声是重新进了屋子。 而这老叟却还没有离开的意思。 陆之章不禁出言又问道“老家院你可是还有什么事?” 那老家院只喃喃自语道“寺卿大人还曾交代过我一件事,可是老朽实在不记得了。” 听到对方的话,陆之章只能出言安慰道“老家院不用着急,您慢慢想,什么时候想到了,您再来告诉我一声也不迟。” 听到陆之章的话,那老叟点了点头。 恰好此时吴差官只也弄醒了那群恶僧,他押送着那群恶僧便往院子里来。 看到陆之章抓了一群僧人,老家院立刻道了一句“陆大人,您怎么将僧人都抓了。” 陆之章只低声道“老家院有所不知啊!这群僧人都是一群恶僧。他们为祸乡里,而且还与一桩恶事有关,所以我得将他们定罪之后,关押到牢里去。” 一听陆之章提到大牢,那老家院便也终于想起了大理寺卿对自己的吩咐了。 他激动的道“对!对!对!陆大人我终于想起寺卿大人说了什么了,他说的是让陆大人回来后,记得告诉陆大人,牢房里还关押着一个九殿下亲自押送过来的犯人,此犯人与大人正在调查的案子有关。” 听到这话,陆之章心神一震,他立刻转头看向老叟道了一句“我知道了。” 话音落下,陆之章只又匆匆往衙门大狱而去。 此时已是三旬,值守大狱的不过三个小狱卒,而王牢头从下午去喝酒后,便一直没有回来,而且就算是平时,他也不在此入夜,所以陆之章十分顺利的便走进了大狱之内。 一名小狱卒一见陆之章进来了,立刻诚惶诚恐的将陆之章迎了进去“陆大人,您怎么来了?” 陆之章看向那小狱卒道“今日可有新犯人被押入大牢?” 面对陆之章的问话,小狱卒立刻点头“有的,今日一更押入大狱的有五人。” 听到小狱卒这话,陆之章不禁转头诧异的看向对方。 小狱卒不知对方为何而诧异,他只还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道“大人,可是下官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陆之章立刻不满的道了一句“难道就没有人告诉你,寺卿大人曾亲自押送进来一个犯人。他说这个犯人需要交给本官处理?” 小狱卒明显没有与上一班的狱卒交接好,而且人都放了,他们此刻还能说什么呢? 所以那小狱卒只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小人不曾听说过。小人没有听说过这回事啊,而且这五人都是小偷小摸进来的,与大人在查的案子应该也没有关系啊,不信大人可以看看这里的册子。” 听到这小狱卒如此信誓旦旦的言说,陆之章便也以为是老家院年纪大了,记错了事情。 所以陆之章只是朝对方摆了摆手“不必说了,也许是老家院记错了吧。” 话音落下,陆之章便也风风火火的重新回去了。 之后重新回到大院的时候,老家院显然也是觉得自己已经将事情全部交代了,所以老家院便也回自己的住所睡觉去了。 而陆之章自然也不再同对方求证。 他当下只与小狱卒重新回到了刑院里。 此时那几名恶僧已经被冷水泼醒,他们被绑在架子上,神色十分阴冷。 陆之章随后冷冷看向那为首的恶僧道“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为首的恶僧没有吭声。 陆之章便又接着道“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到这里来吗?” 恶僧仍旧没有吭声。 吴差官见他不吭声,立刻便狠狠抽了那恶僧几鞭子“没听到陆大人在和你说话吗?还不赶紧开口。” 然而那首僧却是仍旧一言不发,他闭着眼睛,一副慷慨从容模样。 吴差官一看到他这模样便更觉厌恶了,眼见着吴差官就要一鞭子抽过去,然而陆之章却抓住了吴差官的鞭子,于此同时,陆之章只示意吴差官不要甩动手里的鞭子。 吴差官不解的看向陆之章。 然而陆之章却只是沉声道“吴差官,你先将他们分别送到不同的大牢里去,我要一个个审问。” 话音落下,陆之章只指着最右边一个看起来相对瘦小,神色也有几分怯懦的恶僧道“咱们不如就留他在此吧。” 听到陆之章的话,那首僧立刻瞪了一下那恶僧,恶僧被瞪的立刻瑟缩了一下。 这一幕自然也落在了陆之章的眼里,知道那首僧是在警告恶僧。 然而人的天性是早就注定好了的。 所以陆之章并不介意首僧告诫对方,反正他就不信这人是个硬骨头。 他既然能被那首僧威胁住,又怎么可能不会被自己威胁住呢。 果然等那首僧一走,那恶僧便也透露出了几分视死如归的气概“要杀要剐,随你便!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听到恶僧这话,陆之章反而轻笑了一声,人越是害怕什么,越是强调什么。 而且死亡可能没什么,但没人不害怕肉体的折磨。 就算这个不怕,他也还有别的俘虏可以拿来折磨。 他朝吴差官伸手示意对方拿了一柄匕首过来。 那恶僧只以为对方是打算直接捅死自己,不想陆之章却并没有对他动手,他只是不知从何处取了一个秋月梨,他缓慢的用匕首削着梨子皮,不得不承认陆之章的手法其实很漂亮。 从头到尾,这梨子皮削的竟然也没有断掉。 而在众人注视着他削梨的这个举动时,陆之章只也终于开口说了他的第一句话“你配合我的话,我愿意放你出去,不愿意的话,我可是多的是手段。” 听到陆之章这话,那人神色并无太大的波澜。 随后陆之章只又问出了自己的第一个问题。 “你有没有见过这把刀?”说话时,陆之章只示意身边的吴差官将刀子呈到那恶僧面前。 然而那恶僧在面对着这一切的时候,却是选择将眼睛别开了去。 一看到对方这副模样,吴差官当即便也没好气的道了一句“你这蠢货不回答我的话,你是在找死吗?” 说完这话,吴差官便直接给了对方两鞭子,这一次陆之章没有阻拦。 甚至他只对吴差官道“既然他不肯说,那便打到他肯说为止,不过你得注意行刑分寸,别弄死了,我还有大用。” 说完这话,陆之章便起了身。 而吴差官得了陆之章的吩咐,手中的鞭子自然便也挥舞的更加用力了。 那恶僧被鞭子甩的当即痛的惨叫连连。 而吴差官抽一下便要问一句“肯说了吗?” 他原以为那恶僧至少能挨过一轮鞭子,不想那恶僧不过才挨了三鞭便痛得惨叫连连。 并且他只忙不迭的告饶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人再也不敢了!” 听得此言,陆之章自然只也示意吴差官赶紧住手。 而等吴差官住手之后,陆之章方才对那恶僧道了一句“你现在终于肯招认了?” 那恶僧浑身疼痛不已,比起首僧那若有似无的威胁,明显此刻的痛楚才要来的更为真实。 第一千七百零四章 指认范畴成 所以面对威胁的恶僧只也立刻点头如捣蒜。 “我什么都说,只要我知道的我都说,只求大人给我一个活命的机会吧!” 见这恶僧如此不经吓,陆之章甚至还觉得有几分遗憾。 不过眼下正事要紧,所以陆之章还是决定给对方的机会,所以他只低声道“好,我给你这个机会,我也不为难你什么,你只要替我看看这把刀就行,你认识这柄长刀吗?” 这一次已经心里防线崩溃的恶僧,可不敢再装疯卖傻,他仔细打量着这把大刀。 并且他只也很快通过这柄大刀的一些缺口和花纹认出了这柄大刀的来历。 只是这人的身份他也真是不好说。 所以他在打量片刻后,只还一副犹豫姿态,在他犹豫时,陆之章递了一个眼神,吴差官立刻再度抽出了鞭子,那人此刻浑身还火辣辣的疼,那疼痛的记忆没有消散,眼见着下一鞭子又至,这人被吓得立刻恐惧的高声道出了一个人的名字“这柄刀我认识,这是范左使范畴成的刀。” 听到此言,陆之章只也跟着精神一震。 “范畴成也是你们岛上的人吗?” 恶僧闻言点了点头“是啊,他是几个月前逃过来的。” 陆之章闻言便又接着道“那这范畴成可曾参与过一个劫杀?” 听陆之章问出这话,那恶僧立刻笑了“大人说得哪里话,这范畴成参与的劫杀案可多了,不然他怎么可能只在短短几个月里便成为我们之中的左使呢。” 听到恶僧这话,陆之章显然并没有心思追究这范畴成参与过多少劫杀,此刻的他显然更关心的还是渭河官道的凶杀案。 所以他只继续低声问道“那你可知他是否曾经参与过一场渭河官道的凶手案?” 听到这里,那和尚只能摇了摇头“回大人的话,小人不曾听过。” 然而面对和尚的回话,陆之章只是继续平静道“你老实说话。真不曾听过?” 听到陆之章的话,和尚只仍旧一口咬定道“大人,小人真不曾听过。” 吴差官闻言,只差点一鞭子又抽了上去,那和尚瑟缩了一下。却仍旧没有改口“大人,我说的是真的!我真不知道范畴成有没有参与过什么渭河官道的劫杀案,毕竟小人只是负责采买这块的,我与范畴成他们没有什么交集。” 这人不是什么英雄好汉,一顿棍棒之下还能不改口,看来他说的应该也是真话了。 所以陆之章只跳过这个话题,又问了一个话题。 “好吧,既然你不清楚范畴成的事情,那谁知道他有没有参与其中?” 那恶僧低头想了一下,随后很快得出一个答案“大人您可以审问叶白师兄!他知道,他一定什么都知道。” 见恶僧这样说,陆之章继续发问“叶白师兄是谁?” 恶僧立刻迫不及待的指认道“就是刚才最中间的那位,那位就是叶白师兄,他是我们的领队,也是我们院长之前最信得过的人,如果不是那范畴成出现,叶白师兄他就是最受重用的那一个。” 听到这指认,陆之章自然便也知道他说的是谁了,这不就是刚才用目光威胁恶僧的那名首僧吗? 倒没想到自己这一次出手,居然还抓到了一尾大鱼。 陆之章心中一喜,不过他心中也清楚那首僧可是个难啃的硬骨头,自己恐怕还未必能轻易从他嘴里撬出一些什么话来。 所以陆之章看向那恶僧道“你们叶白师兄看起来可不像是个能够纵容走狗的人啊?” 听到陆之章这话,那恶僧只也如考砒丧。 陆之章随后又笑着提议道“你师兄看起来可是个硬骨头,你有什么办法让他开口说话吗?” 然而那恶僧显然还是不够了解自己那领队,面对陆之章的问话,恶僧提出来的方法居然只是将十大酷刑施加于对方的身上。 这办法明显是这恶僧以己度人了。 他以为自己害怕的东西也能让别人害怕,所谓硬骨头也不过是程度的深浅罢了。 然而他不知道有的人竟是真的能够不在意任何威胁。 陆之章虽然也没有打算放弃使用武力,可是他也清楚对付叶白这种人,光是武力威胁恐怕远远不够,而且要是全然动用武力那这事不免将落入最下乘。 他思来想去,随后只又问了那恶僧一句“你刚才说你叶白师兄原本是左使,这范畴成一来,他就不受重用了,那你能告诉我,他们的关系如何吗?” 恶僧闻言自然立刻高声道“他们的关系十分不好!” “怎么个不好法?”陆之章继续问道。 恶僧自然也是有问必答“叶白师兄一直怀疑这范畴成别有用心,他怀疑范畴成是奸细,毕竟他也不过才来咱们这里几个月就让院主不愿意再相信叶白师兄和从前的兄弟了,所以叶白师兄是很讨厌这范畴成的。” 听到这恶僧的话,陆之章眼前也是一亮,虽然这恶僧也出不了什么好主意,可是他提供的这个线索却是给自己提供了一条很好的线索。 陆之章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再从对方这里套取到有用的信息了,所以他只能出言示意吴差官道“先押送他下去吧。” 吴差官得了吩咐,应了一声是,随后那恶僧便被押下去了。 于此同时,那叶白师兄只也被人给带了上来。 此时那叶白被人押上来,面上也无什么波澜,他的姿态仿佛自己不是被人抓捕了,而是来赴宴一般。 陆之章一边看着对方,一边只在心里琢磨着该如何让对方开口。 而在陆之章围着他打量的时候,这位叶白师兄的神态只也十分自然。 他这心理定力可让陆之章佩服的不行。 他打量叶白的时候,叶白也在打量着他。 双方之间仿佛都在进行着某种较量。 随后陆之章终于开口说了他再见之后的第一句话“叶白师兄,看起来似乎有几分眼熟啊。” 听到这话,那叶白师兄的脸色终于露出一丝愤怒,不过这愤怒很快便又转为了平静。 “那蠢货什么都跟你说了?”叶白冷冷问道。 陆之章笑着点了点头“是啊,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他还额外跟我说了一点你与范畴成的恩怨。” 听到这话,叶白反而只用一种看不懂的眼神看着陆之章。 陆之章随后继续低声道“这范畴成对你来说可算得上是心腹大患了吧?” 听到陆之章的话,叶白仍旧没有吭声。 随后陆之章低声道“那你知不知道范畴成他其实是我们的人?” 一听这话,叶白的脸色明显完全破防。 毕竟陆之章这话无异于是在向自己证明自己的猜疑真的落了地。 “你说什么!那臭小子是你们的人。” 陆之章闻言只是微微一笑,这小子是个硬骨头,只可惜他不明白兵不厌诈的道理。 “是啊,他就是我们的人,我们几个月前与他策划了这一切。我们的目的就在于利用他,让他从你们内部进行琢个攻破。” 陆之章利用这叶白与范畴成的不和,将范畴成说成是自己一边的人,这一招不可谓不是杀人诛心了。 叶白的脸色十分难堪“那小子果然是个叛徒,当初他刚来岛上的时候,我就应该杀了他才是!” 叶白这边正兀自气愤,可他显然也不是个吃干饭的,在气愤过后,他只又忽然反应过来一点。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听到叶白敏锐的意识到这一点,陆之章轻笑,看来这孩子还不是太笨。 “我告诉你这些,自然是因为我需要你啦。” “你需要我做什么?”叶白惊疑不定。 “我需要你帮我们铲除范畴成,这小子野心太大了,我们也控制不了了,我怀疑他是想利用我们的资源,之后踢了我们成为古月岛的老大。” 听到这话,叶白显然有些触动,他看起来还是十分在意叛徒取而代之的。 所以在随后他终于转头看向陆之章道“你说的合作是怎么个合作法?” 陆之章想了想“你只需要跟我们具体说说他在岛上干了哪些勾当。” 听到这个问题,叶白立刻警惕的问了一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之章看着叶白道“你告诉我们与他相关的事情,我们才能分析他的具体动机和行事目标,如果对他一无所知便往前冲,这无疑是一个愚蠢的计划。” 听到陆之章的解释似乎也还有其几分合理之处,叶白终于不再多言。 他正儿八经的对陆之章道“那范畴成是几个月前来到我们这里的,他来的时候除了会使一手好刀法,还会易容,他的易容术可以算得上是出神入化了,不过这些他都不肯传给弟兄们。” “之后也有人问起过他的身世,他似乎也不太愿意提起他的过去,所以每当有人来问,他也只是简单的说自己是学了一些武艺,原本他是想去当游侠的,不想后来家道中落,加上京城突然驱赶那群游侠,没有了去处的范畴成恰在此时突然听说京城不远的地方正有一个古月岛,那古月岛上可是有一群志同道合的伙伴在那里聚集,所以他便也想进到这样一个所在来。” 第一千七百零五章 巧用计 叶白提供的这些信息显然与这次案件的调查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反正对方已经开口了,陆之章倒也不怕对方不说,所以一番斟酌之后,陆之章只主动提及渭水河官道的那起杀人灭口的大案。 “十月二十三号夜里,范畴成是不是曾经在渭水河官道处的小酒馆里劫杀了几个人?” 听到陆之章主动问及这件事,叶白只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陆之章也是面不改色道“他杀的人里有在调查他这件事的专员。” 陆之章说这话,赌的便是叶白对那群死者是什么身份不清楚。 而这一次,明显陆之章赌对了,那小酒馆里被范畴成劫杀的人里有男有女,有老有幼。 范畴成最开始说要劫杀的还只是一个年轻女子,后来他杀的人却不止那一个。 他虽然知道那件事,可是他没有参与那一次行动,更没有对那群死者的身份进行一一查验,所以他根本无从分辨陆之章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加上对范畴成先入为主的怀疑,所以在他们心中对陆之章的怀疑甚至都没有对范畴成的怀疑要来的更高。 所以叶白在一番斟酌之后,还是说出了范畴成的事情。 “是,他之前的确曾经劫杀过那个小酒馆里的人。” 听到这话,陆之章的情绪明显也高昂了起来。 他这话相当于是确定了那日的凶手就是这古月岛上的范畴成,方大力说到底也只是被冤枉的。 当下确定了凶手,接下来要办的便是捉凶。 只是在这时候,却又有一个新的问题困扰着陆之章,那便是这范畴成为何要对小酒馆的人动手,毕竟这古月岛的匪贼就算敢为恶,也不见得敢上官道啊,毕竟那可不是他们的势力范围。 可是当日他们就是这样明目张胆的上了官道。 而且匪贼劫杀所为的从来都是财富。 然而当日那些人身上并没有多少钱财在身,而且就算是为了钱财,他们的钱财也没见从此处消失。 所以这也是陆之章误判的原因,他只能再度看向叶白道“据我所知,那小酒馆里可没有什么有钱的客人,他怎么会想到带着你们去那什么小酒馆劫杀客人呢?” 听到陆之章的话,叶白带着一丝疑惑道“你不是说在那小酒馆里有正在调查他的专员吗?” 听到叶白的话,陆之章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差点露馅,他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脑门道“是啊,我真是糊涂了,倒忘了这事。” 随后陆之章只又对叶白问了一句“叶白,那他是怎么跟你说的?” 面对陆之章的问话,叶白只低声道了一句“他还能怎么说,无非是说那小酒馆有富商留宿,我当时是不赞成他去那么远的地方动手的,可是他一直强调那人有多富有,加上大哥也被他说的动了心,所以最后他还是带着人过去了,然而回来的时候,他却什么都没有带回来。我当时就好奇,这人跑到那么危险的地界,却是什么都没有拿到,他图什么,如今我算是明白了,他不过是利用大哥的私兵办私事。” 听叶白说了这么多,陆之章忽然意识到面前的青年恐怕也并不了解范畴成的行为,他说的那些事情都不过是一些最表层的现象,如果想了解他们表层之下的真实原因,或许自己还是应该直接将范畴成抓住,否则他永远也不会想明白范畴成对紫娟他们动手的真实原因。 这样想着,陆之章只也示意吴差官赶紧将叶白带了下去。 随后陆之章只又让吴差官提审了其他几名僧人,然而让陆之章失望的是,这些僧人对范畴成的了解可能还不如叶白。 忙碌了这么久,其实陆之章也不算完全没有收获,然而这样的收获显然也并不能让陆之章满意。 毕竟方大力的刑期也只有两天而已了,如果自己没有确凿的证据,或者说自己不能让范畴成直接伏法的话,那自己如今的一切忙碌其实都可以算是白忙活了。 不过陆之章也明白,自己今日再问下去,想知道的恐怕也不会更多,所以在随后,他只对疲惫的吴差官几人道“诸位,今日就审到这里吧,今日真是辛苦各位陪我走这一趟了。” 面对陆之章的道谢,众人都只是连忙摆了摆手“陆大人,言重了。下官能在陆大人手下行事是下官的荣幸。” 而在陆之章与其他差官互相客气之时,只有吴差官却是关心的问道“陆大人,这案子咱们就审到这里不查了吗?” 面对吴差官的问话,陆之章只平静的道了一句“自然不是不查了。不过现在再问这几人也不会有更多信息了,你再给我一些时间重新思索线索好吗?” 见陆之章如此做说,吴差官只能沉默的提醒道“大人,您说得我自然都听,只是您也得看看如今留给我们的时间可也不多了啊。” 听到吴差官的话,陆之章沉默的点头,他如何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比起时间不够,他如今更怕的还是将案子再一次审错。 所以他面对吴差官的提醒显得十分平静“吴差官,多谢你的提醒,我会把握好时间的,不过比起时间不够,我更担心的还是再一次审错案子,毕竟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我如果再审错,那我如今的翻案便也毫无意义了。” 见陆之章都这样说了,吴差官自然不再多嘴。 他也只能随着其他差官一起离开了。 而陆之章在他们离开之后,只也开始重新思考起了整个案子。 …… 翌日,天明。 陆之章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什么时候睡下的,当他醒来的时候,外面天光已经大亮。 如果不是门外小厮的呼唤,陆之章大概都还未必能醒的过来。 意识到自己是睡过头了,陆之章脸色多少有些尴尬。 当陆之章到达办公的房间时,一旁的赵树海见到他,自然也不忘挖苦讽刺。 “陆大人,还真是稀奇啊,怎么今日我都到了,您却才姗姗来迟到的这么晚,这可实在不应该啊。” 如果是以前被人如此挖苦讽刺,陆之章还会觉得不好意思,可是如今满腹心事的陆之章也没心思搭理赵树海。 所以赵树海此刻只又再一次唱了独角戏。 而在陆之章进来后没有过去多久,不想大理寺卿身边的小厮却是又匆匆跑到了陆之章身边道“陆大人,寺卿大人有请。” 听到小厮的话,陆之章连忙起身跟随小厮而去。 此刻薛寺卿正在院子里为院中的花儿浇水。 直到小童道“陆大人来了。” 这薛寺卿这才放下手中的水壶道“陆大人,你来了?” 面对薛寺卿的问话,陆之章平静的点了点头“寺卿大人,您叫我过来是有什么吩咐吗?” 那薛寺卿捻了捻自己的胡须道“我听说你昨夜在大理寺审了一晚上的案,怎么样?那案子审的怎么样了?” 听到薛寺卿的话,陆之章叹了口气“下官愚笨,下官本来查到了一些线索,然而线索越查越混乱,这案子目前下官也拿不出什么好的办法前来应对。” 听到陆之章这话,大理寺卿立刻道了一句“那你昨夜可审问了九殿下抓到的那个刺客?” 面对大理寺卿的问话,陆之章明显有些疑惑“什么刺客?下官不明白大人在说什么?” 大理寺卿此刻只以为这陆之章是是没明白自己的意思,便也笑着道“你这小子装什么傻,我昨日可是让老家院特地守着你们回来,他应该同你说了才是,九殿下抓到一个刺杀周夭娘与紫娟他们的刺客,你可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 听到大理寺卿这话,陆之章这才想起昨夜老家院同自己说过的话,只是当时的他只以为老家院是老糊涂了,记错了事情。 所以在大牢里没有提出老家院口中的犯人之后,他便也没再继续追究这事。 然而今日与大理寺卿对线之后,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大理寺卿的信息似乎并不一样。 如今又听对方说这个案子和周夭娘的案子有关,他自然便更不愿意错过这个信息了。 他当即便将昨夜自己在牢里没有提审到犯人的信息告诉了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听得此言显然也十分惊讶“这不可能啊,我昨天在九殿下押送了犯人过来之后,便让王牢头将这犯人关入大牢了啊,而且我昨天还明确交代过了他们,不管任何人来提审那犯人,都不许答应,除非是你来提审才能被允许!” 陆之章听到大理寺卿这样说,他还是愿意相信大理寺卿的。 毕竟这老头虽然有些年纪了,但他办事一向靠谱,所以这事不可能是出在他身上,那这事便只能是底下的人有问题了。 所以陆之章只立刻对大理寺卿道“寺卿大人,咱们不如还是直接提问一下王牢头吧!也许问题出在他们身上也不一定。” 见陆之章这样说,大理寺卿只也觉得十分有可能,所以当下的他只也跟着点了点头“你说的十分有道理,我让人传王牢头过来。” 话音落下,大理寺卿只也对身边人道“你去大狱那边找王牢头,便说我有事传他。” 第一千七百零六章 王牢头死了 得了大理寺卿的吩咐,底下人自然只也匆匆往大狱里去了。 而大理寺卿与陆之章在吩咐完底下人去寻王牢头之后,便也入了室内。 大理寺卿只对陆之章安抚道“这事应该没什么问题,我昨日亲自下的命令,这王牢头又跟了我这么多年,等他过来,我们就能知道那刺杀周夭娘的犯人是谁了。” 面对大理寺卿的安抚,陆之章只是点了点头“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大理寺卿随后又拍了拍陆之章的手道“你也不用太心急,你昨夜的审查其实已经可以证明那犯人是谁了,如今只要等那犯人被提审出来,你这案子便也可结了。” 听到大理寺卿的问话,陆之章自然只也跟着平静的点了点头。 这二人说话并没有避人,一旁的赵树海自然也听了一嘴。 听到大理寺卿要去寻王牢头,赵树海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 这可不兴找啊。 若是王牢头被找到了,那自己昨夜请他吃酒,导致他喝的酩酊大醉的事情不就全败露了吗? 一想到这里,赵树海当即便也是坐立难安了。 当下的他只趁着旁人不注意,便打算偷偷开溜。 不过大理寺的人对于赵树海的偷偷开溜也不在意。 毕竟赵树海本就是仗着关系来到这大理寺的。进入大理寺后他也是经常迟到早退,或者干脆请假不来,他这种态度,底下人其实也都是看在眼里的。只是大家心照不宣,不肯多说罢了。 所以赵树海这次的开溜,大家也没放在眼里。 而偷偷溜出大理寺之后,赵树海只也立刻对身边的小厮道了一句“昨夜宴饮过后的王牢头到底去了哪里?” 小厮低声道“昨夜宴饮过后,王牢头喝的酩酊大醉,我们按您的吩咐,给他在琼花楼安排了一间上房,我估计他这会子还在那里面休息呢。” 听到小厮的话,赵树海立刻按耐不住道“走!你赶紧给我备马,我们去琼花楼一趟!” 小厮闻言自然只也好奇的问道“公子,咱们去琼花楼做什么啊?” 赵树海一脸这小子真不上道的表情“别废话,赶紧备马。” 小厮被赵树海再三催促,当下自然也不再多言,很快他便从马厩里牵了两匹快马出来。 随后这主仆二人骑上快马便往琼花楼而去。 到的琼花楼的时候,赵树海不待小二打招呼,便直接抓住一名小二的衣领道“昨日我让安排的客人如今可还在琼花楼?” 店小二是认识赵树海的,面对他的问询,小二点了点头。 “昨日我们店里的慧娘是按照您的吩咐给王牢头准备的上房,并且慧娘缠着他,他一直呆在房里没出来过呢。” 赵树海闻言赞许道“好!既然他还没走,那你赶紧带我去他的房间!” 小二闻言赶紧点头,随后这小二便带着赵树海主仆二人匆匆往王牢头的房间里去了。 到了房间门口之后,赵树海抬手便要敲门。 不过在敲门之前,赵树海又回头对小二道了一句“等会你给我把门守好了,别让任何人进来,有事我一会再叫你。” 小二闻言自然配合的点了点头。 随后赵树海便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王牢头!我是赵树海!你在里面吗?” 然而面对赵树海的敲门,门内却并没有人对此做出回应。 赵树海见状皱了皱眉,他又看向那店小二道“你确定他还在你们店里?” 店小二立刻点头“小人十分确定,客人离开都是要办退房手续的,而且慧娘昨夜在房里也一直没有出来过。” 听到这话,赵树海这才重新抬手敲了敲门“王牢头!我知道你在里面!赶紧给我开门!” 然而即使赵树海加重了敲门的手,这门内却依旧没有回应。 赵树海见状当即脸色一沉,随后他直接一脚踹在了门上。 随着一声巨响,房门被赵树海给直接踹开。 踹开房门之后,赵树海一眼便看见了倒在地上的王牢头。 不过此时的王牢头脖子上正有一道勒痕,他被勒的面色青紫,舌头伸出,双眼圆瞪,已然全然没有了气息。 看到这一幕,赵树海当即脸色一变“王牢头!你这是怎么了!” 不过此时的王牢头对此已然没有了任何回应。 赵树海咽了口口水,他让身边的小厮去试探王牢头的鼻息,那小厮也十分害怕,不过他还是颤抖着伸手探了探王牢头的鼻息。 随后小厮只对赵树海摇了摇头“公子,他没气了。” 听闻此言,赵树海只感到自己浑身一颤,他整个人都仿佛掉入冰窖一般“这......怎么会这样?” 店小二也被里面的景象吓的连连后退。 然而赵树海身边的小厮却在这一刻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他对店小二恶狠狠的威胁道“你给我进来。” 店小二不敢说话,赵树海身边的小厮随后又道“让你们店主进来同我家主子说话!还有别大嚷大叫,不然你这店子得倒闭。” 店小二立刻点头如捣蒜,随后那店小二魂不舍守,只匆匆便往楼下去了。 而赵树海此刻显然还是没有一个主意,他只背手团团转道“这可怎么啊?这可怎么办啊!” 见赵树海一副魂不舍守的模样,赵树海身边的小厮思路却是十分清晰,他此刻显然已经有了一些主意,他看了看那推开的窗户和凌乱的房间。又回想起那店小二曾经说过这屋里陪着王牢头的慧娘如今也不见踪影。 小厮当下便也不禁低声对赵树海道“公子,您别慌,这王牢头死了其实对咱们也是有好处的,咱们不就是为了让王牢头闭嘴吗?现在王牢头都这样了,嘴巴不是闭的更紧?” 听到小厮这话,赵树海倒也觉得对方说得有几分道理。 只是他又看了看小厮道“他是不能开口了,可是昨日是我请他吃了酒,这大家都是知道的,如今他在这里死了,店家肯定要报官,一报官那陆之章那里,陆之章若是知道这事与我有关,他为了大理寺卿之位,肯定要将事情查到我头上,到那时候你说我能讨得了好?” 小厮显然早有谋划,他对赵树海摇了摇头道“谁说咱们要报官,公子,你且听我说吧。” 话音落下,小厮便趴在赵树海耳朵边嘀咕了一阵。 赵树海听到小厮的话,立刻拍手道了一句“妙啊!我怎么没想到。” 随后赵树海又夸赞了那小厮一句“关键时候果然还得是你小子的脑子灵活!” 待那店主进来之后,赵树海只也平静了些许,在与小厮商量过后,他当下只也立刻指着地上的尸体对店主兴师问罪道“你们最好给我解释一下,王牢头为何会死在你们店中?是不是你们将他勒死的。” 那店主看到这情形,自然也被吓得不轻“大人,这事跟我们可没有关系啊,小人也不知他是怎么死的,还请大人明鉴啊!” 听到店主这话,赵树海立刻冷笑一声“你不知他是怎么死的?可他就死在了你们店里,你说跟你们没关系,然而你们店里昨夜陪他的慧娘如今却不知所踪?你们拿什么来证明你们跟这一切没关系,要我说你们这店该不会是个黑店吧。” “赵大人,这人真与我们没关系啊!大人您一定要明鉴啊,还请大人一定要帮帮我们啊。”那店主仍然试图为自己叫冤。 “事实如此清晰,你还敢狡辩!难道那慧娘不是你们店里的人吗?你居然还在这里遮遮掩掩,你可知这店里死了人,你这店子会有什么下场?”赵树海怒声发问道。 被问话的店主已经被吓得魂不附体了,他们店里死人了,而且死的还是一个牢头。 加之那与他在同屋的慧娘如今也不知所踪。这慧娘是他们店里的员工。 这事不管怎么想,他们店子若是想要继续开业下去恐怕都是十分危险的,而且搞不好自己今日都要跟着吃上官司也不一定,也是考虑到这一点当即那店主也不喊冤了,他只目标明确的同赵树海求情道“赵大人,一切都是小人的错,还请大人一定要帮帮小人啊,小人愿意将近三年所得全部分给大人。” 赵树海见对方不再喊冤,便也觉得自己目的达成了。 他当即便对店主道“你这事我也很难办啊,毕竟这里死的可不是什么寻常的阿猫阿狗,这里死的可是一个牢头,而且这王牢头原先可还是大理寺卿的手下,你若是报官,大理寺卿必定会介入这个案子,而这案子又与你店里的姑娘有关,若是没一点相干还好,与她有些牵连,你便是不死也得脱层皮。” 店家被赵树海的这一番话只说得越发瑟瑟发抖。 “大人!赵大人!求您一定要给小人指明一条活路啊,小人情愿用五年所得,换大人的一条活路!” 听到这店家的话,赵树海只觉得威胁到这个程度也差不多了,所以他当下只是见好就收,随后他只又换了一副嘴脸道“你这事本来我应该是要秉公处理的!然而你我也算相识一场,我也确实不想太过为难于你,不如这样好了,我给你指明一条路吧。” 第一千七百零七章 赵树海的馊主意 店家听到赵树海的话,自然只也不尽感激“大人,若能得您指一条活路,小人感激不尽,小人情愿奉上小店这五个月的收入孝敬大人。” 赵树海听到店家的话,眼前也是一亮,他本只是想吓唬一下这店家,好让这店家能配合自己,没想到这店家如此不经吓,居然愿意拿出五个月的收入来孝敬自己。 赵树海心中一喜,脸上却是丝毫不露声色,淡淡道:“既然你如此有诚意,那本官就给你指一条活路。你可知本官最讨厌什么吗?” 店家一脸惶恐,连忙道:“小人愚钝,还请大人明示。” 赵树海只低声道“你们不报官不就完了,这事只有本官和你还有那个小二知道,只要我不吭声,你再找两个人将那王牢头给送出去埋了,这事谁又知道呢?” 听到赵树海的话,店家明显还有些顾虑“大人,这能行吗?” 赵树海见对方质疑自己,当即冷冷道“你们若觉得这事不可行,也可以现在去报官!” 店家见赵树海生气了,连忙对赵树海道“大人,您不必多心,小人自然不是质疑于您,小人只是担心那王牢头家里人如果找上门来,小人又该如何应付。” 听到店家的话,赵树海只道“这还不好应付,你便说王牢头的确来你店里吃过酒,可后来他说要回家便走了。你这样说就成了,而且有本官在,他们也查不到那里去的。” 听到赵树海信誓旦旦的如此做说,那店家只能对着赵树海一通拍马屁。 而且为了这马屁能拍好,也为了哄好赵树海,那店家只能亲自去自己屋里取了银票交给赵树海。 赵树海一打开木匣子便看到一叠厚厚的银票,看到那盒子里的银票,赵树海与那店家只都心照不宣的一笑。 虽然赵树海也是一名世子,然而谁也不嫌钱多,而且老王爷为了管住赵树海,给他每个月的花用也不过才一百两,就算是大理寺少卿的月俸也不过才五十两银子,如今突然见到这么多银票,赵树海当下很难不心动。 所以赵树海看着那些银票便是直接道“难为老板如此客气,那我便也不客气了,你这孝敬我收下了。” 说完这话,赵树海只又嘱咐那店主一定要将人拉去埋了,嘱咐完了一切,赵树海这才心安理得的从琼花楼走了出去。 此时兜里突然又多了这许多银票,赵树海自然也不愿意再回去了,反正他本来也不喜欢在仕途上混,比起这个,更幸福的事情果然还是有花不完的银子拿来到处挥霍。 却说赵树海跑出去的这一趟功夫里,那被大理寺卿安排下去寻找王牢头的仆人只也从此处回来了。 一见那仆人独自一人回来,大理寺卿不禁出言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王牢头呢?” 被大理寺卿问询的仆人立刻将自己的所为告诉了对方“大人,下官去了大狱寻找王牢头,可是当日的下属们只都说王牢头从昨日中午去吃饭后,便不知所踪了。” 听到这话,大理寺卿脸色一沉“你便不知去找王牢头的家里人?” 面对大理寺卿的问询,那仆人只能无奈的道了一句“大人,下官也去过了,可他家中家属只都说王牢头不曾回来过。他们也不知王牢头去了何处。” 得了仆人这话,大理寺卿的面色便也难堪了不少。 此时恰好陆之章来交案卷给大理寺卿批审,他见大理寺卿一副心事沉重的模样,陆之章不禁主动对对方道了一句“寺卿大人怎么这副神色?” 听到陆之章的问话,大理寺卿只摇头叹了一口气道“之章,你来的正好,我正要与你说呢,如今不止是那人犯不知所踪,便是那王牢头如今也不知去了何处。” 听到这话,陆之章的神色只也跟着瞬间沉重了起来“那这可如何是好?” 大理寺卿闻言也只跟着摇头叹息道“如今也只能派人再去找找王牢头了。” 然而听得大理寺卿的话,陆之章却只是低声道“大人,那王牢头的家里与工作地您可都找过了?” 面对陆之章的问询,大理寺卿只说“你还是过去问这差官吧。” 大理寺卿闻言便也立刻出言问那差官,随后那差官自然只也将刚才同大理寺卿说过的话都说给了陆之章听。 听到差官的话,陆之章随后立刻同大理寺卿出言请示道“寺卿大人,如若不然,寻找王牢头这事不若还是交给下官来处理吧?” 大理寺卿本也是这样的打算,如今见陆之章主动来请,他自然也应声答道“如此也好,这事便劳烦陆少卿了吧。” 得了大理寺卿的安排,陆之章随后立刻风风火火再度往大理寺的牢狱之中而去。 今日值守的自然又是另一批人,这一批人正是昨日白天值守的守官。 陆之章只与守官们问话“昨夜,王牢头中午去吃饭之后,便再也不曾回来过了吗?” 听到陆之章的问话,守官们只是点头“的确是如此。” “那他离开前可曾与你们留下过只字片言,比如说他是否曾说过自己今日要去哪里吃饭,可能要晚些回来的话语。” 面对陆之章的问话,那些守官只依旧摇头“也不曾说过。” 听到这话,陆之章心中多少是有一些失望的。 “他便一点征兆也没有吗?你们再仔细回想一下,还是说你们王差官经常如此?” 面对陆之章不依不饶的问询,众人互相看了看,随后仔细回想过后,其中一人只也不禁主动跳出来道“陆大人,其实咱们大牢里的人吃饭推迟一两个小时也是常有的事,毕竟大家下工的时间都是不一样的,只是像王牢头这样一个下午都没回来的情况却是十分少见的,尤其是发生在王牢头身上,小人们也是很惊讶的。毕竟王牢头可是从来也不曾旷过当值的。” 见有人替王牢头说话,其他人只也立刻跳出来道“是啊,王牢头平日从不曾旷过当值之日,那日却实在凑巧。” 大家七嘴八舌都没有一个关键信息。 正当陆之章打算离开这里时,不想其中一名狱卒忽然跳出来道“陆大人,我怀疑王牢头多半是遭遇不测了,平日里王牢头都是自己回去一个人吃饭的,这么多年我们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外客会主动来请王牢头吃饭,可是那日却是奇怪,我看到有一个小厮突然来请王牢头吃饭。而且王牢头之后还真跟他走了。” 听到这个信息,陆之章明显也跟着激动了起来“那你知道那小厮是谁人的小厮吗?” 面对陆之章的问话,那狱卒摇了摇头“大人,我就是一个守大牢的,我能认识什么人,不过要是大人将那小厮提到小人面前,那或许小人还是能认出那人!” 听到狱卒这话,陆之章也有些无语,如果他认识那小厮,他还用来问他吗? 不过那狱卒虽然不认识那小厮,可他显然还是听到了一些关键信息“陆大人,虽然小人不认识那小厮,不过我听说他们家主子好像请了咱们大理寺很多人,所以我想这小厮应当是咱们大理寺的人,也许大人可以问问昨天都有哪些大人受邀请出去吃饭了。” 见狱卒这样说,陆之章点了点头,随后陆之章只又去问询了一下少卿以下的官员。 他问的是谁昨日曾与王牢头一起吃饭。 大家都不知道王牢头的下落不明,没想到陆之章这样一问,还真有几人站出来说自己昨日中午曾经在琼花楼见到过王牢头,而邀请他们吃饭的人正是赵树海。 听得此言,陆之章便也觉得赵树海今日的偷偷溜走,似乎也有些形迹可疑了起来。 他越想越觉得赵树海可能有问题。 所以在这之后,陆之章立刻发动手下的差官赶紧去寻找赵树海。 那赵树海此时正在风花楼里与美人们调笑,他今日也真是气派,他一人便命了风花楼的两位花魁都来自己跟前作陪,而且他这一出手就是四百银两。 虽然赵树海不算缺钱花的主,但要一口气拿四百两银子,这显然还是让人觉得可疑的。 所以在陆之章听说赵树海这事之后,他当下便更是马不停蹄的往赵树海的所在去了。 当下那风花楼的老鸨便是想拦也拦不住。 陆之章带着人冲上去的时候,更是直接一脚便将大门给踢开了。 此时赵树海正蒙着脸在四处寻找那两名花魁,因为看不见,所以他也不知道陆之章来了。 陆之章只示意那两名被吓得瑟瑟发抖的花魁赶紧离开这屋子。 而待那花魁们出去之后,陆之章这才施施然来到赵树海的跟前。 赵树海可不知此刻屋子里的人早已换了。 他只欢喜的一把抓住陆之章道“小美人可让我抓到你了,让我来猜猜你是谁。” 话音落下,赵树海便开始胡乱的摸索起了陆之章。 见这赵树海作怪,陆之章当即便一把抓住赵树海的手道“赵大人,别猜了。是我。” 听到对面响起的居然是男子的声音,赵树海当即便也立刻将自己的面罩胡乱取了下来。 第一千七百零八章 不打自招 在看清楚来人是陆之章后,赵树海脸上立刻肉眼可见的慌张了起来。 不过就算输人也不能输阵,所以赵树海在短暂的紧张过后,只又强自镇定道“陆大人,您怎么也有空来这风花楼了?” 面对赵树海的污蔑,陆之章只是用一种绝对平静的眼神看着赵树海。 就在赵树海几乎都要以为陆之章不会开口的时候,陆之章终于说话了“我是来找你的。” 听到这话,赵树海脸上的表情立刻只比刚才还要显得不淡定的多。 他尴尬的笑道“您找我?您找我有什么事啊?总不会是想我给你介绍风花楼的姑娘哪个好吧。” 他只故意用这种不正经的语气同陆之章说话,他此刻的语气就好像是想用这种尴尬的态度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陆之章自然也不可能接他这个茬,他只声色平淡道“赵大人,我来找你是想问你一些关于王牢头的事情。” 他说这话的时候,其实也是一直在盯着赵树海的。 赵树海的心理素质到底不算是强硬过人的。 在被陆之章默默注视着的时候,他便肉眼可见的慌张了。 陆之章也是有什么问什么,不等赵树海开口,陆之章随后又低声问道“赵大人你慌什么?” 赵树海干巴巴的笑着道“陆大人可能搞错了,我没有慌张。” 而在他说完这话的时候,不想陆之章却又突然出其不意的问了一句“那你说王牢头在哪里?” 那赵树海也是被问的措不及防,嘴比脑子更快一步道“自然是被琼花楼老板……” 听到赵树海即将祸从口出,那小厮连忙也慌张的打断了对方的话“公子!” 听得小厮这一声,赵树海当下便也终于从这种奇怪的氛围里醒悟了过来,意识到自己居然在陆之章的引导下说出了一些奇怪的话,他连忙及时闭嘴。 而陆之章眼看着这赵树海终于要从自己的引导下说出实情了,不想对方的小厮转头便破坏了对方的话头。 陆之章不免觉得有些可惜,不过这可惜倒也不算强烈。 陆之章至少可以确定一点,那就是赵树海至少是知道王牢头在何处的。 所以陆之章也不着急,他只是接过赵树海的话道“这么说王牢头是在琼花楼了?那琼花楼老板难道对王牢头动手了?” 心惊于陆之章的敏锐观察力,赵树海尴尬的笑了两声“怎么可能?就是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啊。” 陆之章随后又道“那这么说至少王牢头是在琼花楼的吧?” 赵树海如今也是别无选择,他只能一条道路走到黑。 “陆大人,您就别开玩笑了!王牢头去琼花楼他消费的起吗?” 陆之章闻言不紧不慢的道“那若是有人请他呢?” 赵树海仍旧道“谁会请他一个小小的牢头啊,那这人也太没见过世面了。” 见赵树海还在装傻,陆之章便也干脆撕破了这层伪装道“赵大人,您也别装傻了,我既然能到这里来,那就说明我是掌握了一些信息过来的,你觉得你能瞒过去吗?” 听到陆之章这话,赵树海终于不再狡辩了。 他平静的道“原来你什么都知道啊。” “是啊,赵大人昨日大宴宾客,宴请的宾客里就有王牢头,据他们说,赵大人只还给王牢头灌了很多酒呢。” 听到陆之章的话,赵树海也只是尴尬的讪笑两声。 陆之章继续问道“赵大人,王牢头去了哪里?他是不是还在琼花楼?” 赵树海自然不肯招认,所以他只仍旧十分固执道“我怎么知道他去了哪里,我昨日宴饮过后便离开了,我怎么晓得他在何处。” 陆之章见对方还不肯说便也平静的道了一句“好吧,既然赵大人不愿招认,那我只能去寻旁人问上一问了,王牢头昨夜吃酒后便没有回去,我想没准琼花楼的老板知道王牢头在哪里!或许我应该去琼花楼问一问琼花楼的老板。” 一听到陆之章要去琼花楼,赵树海明显又开始慌张了“陆大人,琼花楼的老板与王牢头非亲非故的,他又怎么可能知道王牢头在哪里呢?” 听到赵树海的话,陆之章只也转头看向赵树海道“他什么都不知道,那赵大人知道吗?” 不等赵树海狡辩,陆之章又道“赵大人肯定知道,可是赵大人多半是不会跟陆某讲的,既然赵大人不肯讲,我自然只能去找那愿意说话又知晓内情的人来讲了。” 说这话时,陆之章的眼睛只一直看着赵树海。 赵树海见对方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便也只能坦诚道了一句“行了,我说就是了,你也别去找琼花楼老板的麻烦了,事实上这王牢头昨夜的确是喝多了酒宿在了琼花楼,不过那时候的他明明还没什么事,可不知怎的,今天早上我去找他的时候,便发现他被人勒死了,而且已经气绝多时了。” 听到这话,陆之章立刻起身,然而赵树海却又在随后立刻叫住了陆之章“陆大人,您别白费力气了,那人如今不在琼花楼。” “不在琼花楼,那还能在哪里?”陆之章好奇的问道。 赵树海没好意思说自己指示琼花楼的老板将人埋了,他只能说“我带你们去,你们就别问人在哪里了成不?” 陆之章闻言没说话,他只是静静看着赵树海。 赵树海被陆之章盯得浑身发毛。 他对陆之章道了一句“你这样盯着我看什么!你想吓死谁啊。” 陆之章只道“我突然在想人是不是你放跑的?” “什么人?”赵树海莫名其妙。 “就是寺卿大人昨夜吩咐抓起来留给我审问的那个刺客。” 赵树海没想到陆之章还能根据这个推测到这件事上来。 当下赵树海也有些尴尬了起来。 不过这事他打定主意也不能说了,毕竟王牢头可不是他动手杀的,然而那人却是他真放走的,这要交代了,他还不得往大牢里走一遭。所以他当下只也立刻道了一句“那这事我可就不知道了。你可别看我,我是真不知道这事啊。” “既然你不知道这事,那你为何昨日突然想起要邀请王牢头来吃酒,我记得你们平日里可也没有什么关系。” 面对陆之章的问话,赵树海只能不耐烦的道了一句“我请谁吃酒,那是我乐意。难道我连吃酒请谁都要同大人你汇报不成?你又不是我媳妇!” 一听赵树海这话,陆之章身边的小厮立刻对赵树海道“你别胡说八道,东拉西扯,赵大人,若说你不是别有用心,这话三岁小儿都不会信。” 而赵树海身边的小厮,一见陆之章身边的小厮也开口了,便也立刻跟着道“这里有你说话的地儿吗?我们主子请客吃酒,自然是愿意请谁就请谁的,更何况我们主子昨日请了那么多人!若是真要追究起来,是不是每个吃酒的人出了事都要算到我家主子头上,这不是欲加之罪吗?” 听到对方胡搅蛮缠,陆之章的小厮还要再说什么,然而陆之章在看到赵树海身边的小厮时,却是突然想起自己之前在大牢里听那狱卒说过来请王牢头吃酒的人是一个小厮,赵树海又承认是自己请的王牢头吃酒,若是如此,那狱卒见到的小厮不就是面前的小厮吗? 这小厮如此牙尖嘴利,多次救场,在赵树海身边多半也是个智囊团一样的存在,这小子肯定知道不少的事情。 一想到这里,陆之章忽然心中便也有了一个主意。 他不能对赵树海动手,难道他连赵树海身边的小厮都不能搞定吗? 反正只要将赵树海与这小厮分开,没了赵树海这个靠山,自己再将那小厮一举拿下岂不是轻而易举。 想到此处,陆之章轻咳了一声道“赵大人,你说要亲自带我们去找王牢头的尸体是吗?” 赵树海点了点头“是啊。你们就别去琼花楼了,那里不是案发现场,人家还要做生意呢,你们穿的这样明晃晃的过去,那不是砸人家招牌吗?” 没想到赵树海还挺维护这琼花楼的老板。 陆之章看向赵树海道“好吧,既然你说不去,那我们就不去吧,不过王牢头埋在何处,除了你还有什么人知道吗?” 听到陆之章的问话,赵树海觉得这都不算问题,所以他当下只是不以为意道“除了我,就是我的小厮了。他知道。” 陆之章要的就是这么一个回答,他微微一笑“还有人知道可就好办了。” “什么好办了?”赵树海一脸莫名其妙。 陆之章闻言轻声道“其实今日来找你也不单单是为了王牢头那事,我来找你更主要的原因还是寺卿大人找你。除了寺卿大人,赵老王爷也在那里,我也不知道为了什么,赵老王爷很生气,寺卿大人到处找你却也不见你,所以他便让我过来找找你了。” 听到陆之章这话,赵树海的脸色瞬间惨白“你说我爹来了?” 陆之章点了点头。 赵树海立刻道“那你回去告诉他我病了,所以才没在值房里。” 陆之章笑笑,这赵树海虽然天不怕,地不怕,但他果然还是害怕赵老王爷的。 第一千七百零九章 支开赵树海 他只是低声道“我恐怕代替不了您,赵老王爷已经发话了,你不回去他便不走!他还说你若不来见他,他便要打断你的腿。” 这话听起来像是他老子说出来的话,赵树海更害怕了。 此刻不止是赵树海,便是跟在赵树海身边的小厮只也胆战心惊。 毕竟虽然老王爷真生气的时候,也会打自家主子,可是很多时候,老王爷的鞭子还是抽在了他这个小跟班的身上。 而且赵树海好歹还是老王爷的儿子,老王爷再生气,下手也会有个轻重。 然而对自己,老王爷可就没那么知轻重了,他的鞭子抽在自己身上,那真是疼的要命,他有好几次被抽的差点连这条小命都保不住了,若不是世子爷拿好药保着他,他真是早死了千八百回了。 这小厮的反应,陆之章自然也看在了眼里。 所以他在随后只又对赵树海道了一句“我觉得你最好还是赶紧回去一趟比较好,毕竟那里是大理寺,这么多同僚看着,你父亲反而不好动手,你再顺着他说话,这一顿打,怎么也比留着回去挨要好一些吧?” 听到陆之章的分析,赵树海只也觉得对方说得还是有几分道理的,他点了点头“行!陆大人你这个恩我记下了。改日有机会我一定报答。” 话音落下,赵树海便打算招呼自己身边的小厮跟自己一起离开了。 然而陆之章这样设计本就是为了分开这对主仆。 如今眼看着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他怎么可能再任由他们又走到一处呢! 所以陆之章随后只又立刻对赵树海道“赵大人,你这小厮恐怕不能跟你一起走了。” 赵树海一脸疑惑的看向陆之章“为何?” 陆之章道“你不是也说了吗?你欠我一个恩情。你也不用改日再报了。便现在报吧。我现在需要人为我去寻找王牢头的埋尸地点,你这小厮不是很清楚王牢头的埋尸地吗?不如就让他陪我过去吧。” 听到这话,赵树海还要再说,然而那小厮明显也是不想去遭老王爷的罪,毕竟在大理寺打少爷的事,老王爷可能不会做,但打他这种事却是十分有可能的。 少爷对他虽然不错,但这也不代表他愿意被老王爷抽去半条命啊。 所以那小厮在陆之章的话音落下之后只也立刻迫不及待的跟着道“世子爷,咱们当日的恩当日还,您就让小人帮您去还恩吧。” 赵树海也没有多想,如今见那小厮自己也出来说这话,他当下便也赞同了小厮的话“行吧,那你跟陆大人去吧,我先回衙门了。” 话音落下,赵树海当即纵马往衙门而去了。 那小厮见赵树海离开之后,便也对陆之章道“陆大人,咱们也走吧,我带您去见王牢头。” 然而听到小厮的话,陆之章却是十分平静的一动不动。 而就在这小厮为之疑惑的时候,陆之章随后便也终于开口了“来人!将他拿下。” 随着陆之章的话音落下,几名差官立刻便将赵树海的小厮给拿下了。 一切发生的实在太突然了,那小厮当下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被扣押着的他自然也意识到了情况不妙,他当下只立刻挣扎了起来,然而他一个人哪里是那些差官的对手,他只能高声道“陆大人,您抓小人这是做什么啊?小人不是都说了愿意带您去找王牢头了吗?” 听到小厮的话,陆之章只是面无表情道“你这刁奴给我闭嘴!我抓的便是你!你以为我不知你唆使赵大人做了什么吗?来人!给我看打!” 听到这话,小厮顿时脸色一白,他原本还以为自己这一次是终于摆脱了老王爷的鞭子,可他万万没想到这陆之章居然我是个没安好心的,他说要用棍棒照顾自己,小厮当即便被对方的言论吓得不轻。 不过在某一刻,他到底想起了自己的主子不是陆之章,而且自己可没有犯什么错。 当下那小厮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他只也立刻梗着脖子道“你们给我住手!你们凭什么打我!我告诉你们!我可是赵世子爷家中的家丁,你们无缘无故打我,就是打了我主子,你们可要掂量好打我的后果。” 听到小厮的话,那差官与众人一时还真没人敢动手,倒是陆之章见没人动手后,便又只看了身边的一群人道“怎么?你们这就不敢了?” 被陆之章鄙视的下属们也只能低声道“陆大人,这没有缘由,我们的确不好乱用私刑啊!” 听到差官的话,那小厮立刻也来了神气“陆大人,您刚才不会就是为了调开我们家世子爷才使的这样手段吧?您为了抓我可真是煞费苦心呢!只可惜我没犯事,您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说完这话,那小厮只又对看守自己的侍卫道了一句“蠢货,还抓着我不放做什么?还不赶紧放开我。” 起先抓他的差官明显有些为难,他们求助的看了一眼陆之章,然而陆之章却是冷漠道“你没有犯事?你确定?” 那小厮闻言立刻道“那是当然,王牢头的死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跟世子爷从中午离开琼花楼后,可没有再回去过了,如果不是上午过来查看,我们甚至都不知道王牢头出事了。” “既然王牢头出事了,凶手不是你们,那为何你们不选择报官,却只是让人将王牢头偷偷埋掉呢?” 面对陆之章的问话,小厮几乎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而后陆之章只又接着道“而且我也早听狱卒们都说过了,当日中午去接王牢头的人和下午过来接走那犯人的人其实都是同一个人,你若是无辜,你敢同我去大牢里让那狱卒辨认你吗?” 面对陆之章的问话,那小厮当即更加不敢吭声了,他没想过王牢头会死,更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所以当日去办事的时候,他的确没有想过要避嫌,有心人只要过来对他进行一番辨认,那自己的确是一抓一个准。 见那小厮不吭声,陆之章只又提高音量道“怎么不说话了?心虚了?” 被陆之章讽刺,那小厮当下也只是低声道“陆大人,小人无话可说。” 陆之章要的可不仅仅是那小厮的一个态度,他只继续道“你可知那犯人是我正在抓的人,你偷偷将人放走,便是将你杖毙我都不为过!” 听到陆之章的话,那小厮明显也被吓得心惊肉跳了起来,可他嘴上却还在逞强“陆大人,你别吓唬小人,我说到底也是赵老王爷家的人,您就算要处置那也轮不到你们,只有赵老王爷才能处置我!” 听到小厮这话,陆之章更是忍不住嗤笑两声“你以为我不敢见赵老王爷吗?你以为你在赵老王爷面前有多少面子可言吗?赵老王爷若是知道你唆使赵世子做下这等事情,我相信他老人家一定会比我下手还要狠。” 当下的陆之章可以算得上是狠狠拿捏住了这小厮的三寸。 他说的这些话,没有一句夸张的成分,小厮心中也十分明白,若是真让赵老王爷出手,那自己可能就不是伤残了,那肯定是要公开处刑被活活打死才算完。 毕竟之前赵老王爷便觉得是自己带坏了赵树海少爷,如今若是再让树海声名坏了,自己便是死上几次恐怕也不够让赵老王爷泄愤的。 陆之章自然也知道这小厮是害怕了,所以他在威胁过那小厮之后,只又低声道了一句“告诉我那犯人到底被你们藏到哪里去了?” 那小厮闻言还不肯说,陆之章也不给他考虑时间,他当即便道“行!你不肯说是吧!那我们现在就去赵老王爷的府上,你现在不说,老王爷一会肯定会让你把什么都招了。” 这小厮哪里经得住如此反复的吓唬,他几乎是在被吓之后,绝望的道了一句“别!你别送我去见赵老王爷!我说,我什么都说!” 见那小厮被吓得屁滚尿流,陆之章自然只也在此刻停住了脚步,他平淡的看着那小厮道“好,我给你一个机会,不过你最好老实交代,不然如果我没有找到那个犯人,我还是会将你交给赵老王爷的。” 听到陆之章的话,那人立刻垂头丧气的道“大人,我老实交代,其实对于那犯人,小人还是留了一个心眼的,小人没有真的将他放走,小人其实还将他押送去了世子的别院。” 陆之章与赵树海本就没有多少交集,所以他自然不可能知道赵树海的别院在何处。 不过只要人没丢就好,所以陆之章只又对那小厮道了一句“你带我们过去你家世子爷的别院吧。” 听到陆之章的要求,那小厮大概还想给自己一些余地,所以他没有立刻答应陆之章的要求,他只是低声道“陆大人,我可以带你们去世子爷的别院。只是您也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听到小厮这话,陆之章只抬头示意对方继续把话说下去。 那小厮得了示意便也继续道“陆大人,如果那犯人被小人找到了,您可不可以当做今日这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第一千七百一十章 如此相似 陆之章并没有立刻给出答案,他似乎在考虑这其中的利弊关系。 片刻后,陆之章终于开口“这事我只能保证我将其当做没有发生过,至于其他人我可不能保证。” 小厮自然也听明白了陆之章话语中耍弄语言游戏的意思,可是他能有什么办法。他也没有什么砝码让人家可掂量的。 所以小厮不再多言此事。 不过在即将离开的时候,小厮还是多嘴问了陆之章一句“陆大人,您就不管王牢头的案子了吗?” 被问到的陆之章先是一愣,随后他低声答道“自然要管!不过我得先把手里的案子结了,所以咱们还是先去找刺杀周夭娘的犯人吧。” 见陆之章如此坚定的回答,小厮自然只也在前方带路 随后这一路上,二人只都一路无言,小厮在前面带路,陆之章便默默跟随在其身后,之后在小厮的指认之下,陆之章很快便来到了赵树海的别院里。 赵树海的别院不大,就坐落在朱雀街的一条民巷里。 而且从外面看过去,这屋子与其他院子也没有什么区别。 小厮敲了敲门,随后小院里一名中年男人将门缓缓打开了。 在看到来人是赵树海的小厮后,那男人立刻给对方问好。 然而看一眼身后来人不是赵树海,这男人便又立刻警惕了起来,他谨慎的看向陆之章。 随后低声问那小厮道“小哥,你怎么将外人引到这里来了?这里可是小娘子住的地方,您可不能让外男与小娘子见面啊。” 听到那男人的话,小厮只不满道“我自然明白,还用的着你多嘴多舌。我也不是来见小娘子的。” 听小厮这样说,男人随后这才低声问道“既然不是见小娘子,那你却是见谁?” 小厮不耐烦道“自然是将昨日关押起来的那个男人交出来,陆大人要审案。” 听到小厮这话,那中年男人这才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不过他还是没有动身。 他先是笑着同陆之章拱了拱手道“原来是陆大人,真是失敬,可惜咱们庙小,屋里又有一个小娘子,所以不能迎客还望陆大人原谅则个。” 陆之章本来也没指望被对方善待,毕竟他与赵树海除了是同僚,其实还是对手,他们的关系不说势如水火,却也算不得亲近。 所以被对方怠慢,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更何况他只是想办一场公事罢了。 所以他只拱手道“不妨事。陆某在外面等候便是。” 而在陆之章在外面等候的时候,那中年人立刻拉过小厮道了一句“小哥,您这事可跟少爷说了,这人不是说少爷不来,便不能交出来吗?如今咱们又变卦了,你让外人过来提人便罢了,怎么还让陆之章来提人了?” 面对那中年男人的多嘴多舌,小厮十分不耐烦“这事你不用管!万一有什么,也轮不到怪罪到你头上。” 然而男人不但没有放人的意思,他只还要说,小厮见状也越加不耐烦了,他只能小声道了一句“这院子是你做主还是少爷做主?少爷被那姓陆的抓住了把柄,你不赶紧交人出来,是想害死少爷不成?” 听到小厮这话,那中年男人这才不敢多说,他只低声道“我这就去!” 小厮自然也道“我跟你一起吧。” 说完这话,小厮只又对陆之章道了一句“陆大人,我们先去提人,你在门口先等着吧。” 陆之章闻言自然点头。 而就在他站在门口等候的时候,不想屋里却是突然走出一名穿着粉色衣裙的姑娘。 那姑娘提着一个盛了小半桶污水的小水桶从屋里走了出来。 她显然并不知道屋外有外客,在她费力抬着水桶,踏出门槛的时候。 她没有看清脚下,竟是差点直接摔倒。 陆之章见状,自然连忙伸手去接对方。 当下那女子在陆之章的搀扶下才没有被门槛绊倒。 女子抬头下意识想道谢。 然而话到嘴边,在发现来人竟是外客,女子的脸色瞬间绯红一片。 而陆之章看着女子的这张脸容,也是呆怔许久。 杏仁眼,樱桃唇,弯弯眉眼多情人。 这模样初看之下竟是与晋王妃姜念娇生的一般像。 “阿娇?”他喃喃唤道。 而在陆之章看着这张脸发呆的时候,被陆之章这样一个俊美男子盯着看的女子只也显得有些局促“公子?公子?” 陆之章当下这才回神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此刻多少有些失礼,陆之章立刻放开了女子,并且低声道歉道“姑娘与我的一个故人很像,刚才是我孟浪了,还请见谅。” 女子闻言也只是绯红着脸低头不语,空气中似乎有些情愫在默默流动。 不过二人虽然无言,女子却也在不时偷偷打量面前这个穿着红色官服的青年官员,这人生的长身玉立,翩翩风度,宛如寺庙里的玉面雕像。 陆之章自然也捕捉到了女子的注视。 她们实在太像了,一时之间陆之章竟舍不得离开。 女子自然也不愿让这气氛尴尬下去,她只是低声道“公子,也是大理寺的吗?” 此刻,陆之章显然也是同样心思,他在女子开口的时候,只也与女子同时出言说话“姑娘,叫什么名字?” 二人的话语撞在一起,初时尴尬,片刻之后,这尴尬却又成了彼此的莞尔一笑。 陆之章先开口“姑娘先说。” 见陆之章礼让,女子也没有客气,她微微笑着道“小女子名唤楚露,是这别院的……丫鬟。” 听得女子自我介绍,陆之章自然也拱手道“我是陆之章,是你们少爷的同僚。今日有事故而才来上门叨扰。” 女子闻言也是微微一笑,它还想与陆之章多说几句话,然而听到院子后方似乎传来管家的声音。 女子立刻慌慌张张扶了木桶道“陆大人,我先走了。” 话音落下,女子便匆匆进了屋。 陆之章闻言自然不再多语。 他默默看着楚露进屋。 随后那管事与小厮自然也来到了院子里。 管事看到原本在院子外的陆之章突然站进了院子内,便觉得有些蹊跷。 又见地上一小滩水,他便更加觉得蹊跷起来。 不过他没有多言。 陆之章自然也看到了管家的神态,不过他并没有多想。 “管家,你们这院里的梅花如今便开了,还开的这样好看。看来你这院里还有侍弄花草的高手啊。” 听到陆之章的夸赞,那管家只笑着道“陆大人过誉了。” 然而管家说这话的时候,只又往屋里看了一眼,随后那小厮过来道了一句“陆大人,这就是你要抓的人了。” 听到小厮的话,陆之章这才看向那犯人。 那人生的浓眉大眼,一看便是个凶神恶煞之辈。 他走近对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显然是根本没有什么心思反抗了,他只是无精打采道“小人名叫陈珂。” 听到这个名字,陆之章点了点头,考虑到这里终究不是什么审案的好地方,所以随后他只又带着陈珂离开了此处。 而那管家模样的男人在将陆之章与小厮送走之后,便也将小别院的大门给锁住了,之后他很快便到了内室里。 自然一进屋,他也看到了那空空如也的水桶。 内室里那着粉色衣裙的女子看着管家的面上不禁露出了一丝害怕的神色。 “你刚才是不是出去了?”管家立刻冷冷问道。 女子只是扯着手帕,怯懦的摇了摇头。 然而管家怎么可能相信对方的话,在女子的话音落下之后,那管家当下竟是直接狠狠拍了拍桌子。 “你蒙谁呢?外面地砖上的水不是你弄的还能是谁弄的?” 被训斥后,女子不再吭声。 然而管家却还在喋喋不休。 “你这蠢货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男女有别,你不要随便在人前露脸,如非必要你更是不要随便出门,更不要轻易在外男面前露脸,我同你说过多少次了,你这张脸就是一个惹祸的存在,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有心人若是多想,知少爷藏娇,藏的是这样一张脸,你知道这会给少爷造成多大的麻烦吗?” 女子被训斥后,却仍是不说话。 那管家随后便又低声道“楚露,你不会仍旧以为少爷将你藏在此处是在害你吧?我可告诉你,若是少爷不能得好,你可也不能得到什么好处。你要是被发现了,这院子你可就不能住了,你不能住在此处,又连个户籍都没有,你生成这样,会遭遇什么事你自己应该明白吧。” 楚露听到管家的话,脸上只也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她想起了自己初来乍到之时遇到的那些事情。 显然虽然这样的生活还不是她所愿,可比起那时还是要好上太多了,所以片刻后,她沉默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的,我不是故意出去的,我只是以为没人。而且我也没有告诉对方我是什么身份,我只说自己是这院里的丫鬟。”楚露闻言只低声解释道。 听到楚露这话,那管事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你知道就好,你这张脸实在太祸国殃民了。我不让你出去,不让外人看到,其实也是为你好。” 第一千七百一十一章 如何取舍 楚露闻言只是默默点了点头,待那管事离开之后,楚露这才松了一口气。 一想到那男子,楚露的心中便也不禁泛起了一丝甜蜜的感觉。 那名唤陆之章的青年官员与自己在这里遇到的所有人都要不同。 他生的俊俏,为人也彬彬有礼。 更重要的是,他看自己的眼神有惊艳与欣赏。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生的好,从前她为自己的容貌自豪,然而如今她却只为自己的容貌感到焦虑,毕竟这美貌在这里为自己带来了太多的苦难。 直到今日遇到了那人,她方才发觉自己的美貌其实或许也有一点用。 至少自己喜欢的人也能因为这容貌恰好喜欢自己。 或许自己吃了这么多苦头,就是为了遇见那人的吧。 只是也不知他们还有没有机会再见。 想到这里楚露心中不免又是一阵黯然神伤。 …… “公子,您说那陈珂到底是什么来历啊?他会不会也是古月岛上的一员啊。” “公子,您说这陈珂知不知道范畴成的事啊?” “公子,咱们真就这样放了赵树海这主仆两个?” 一路上,陆之章的小厮只都在叽叽喳喳的说话,如果是往日,陆之章心情好,便会回答这小厮一两个问题,若是心情不好,他也会让这小厮闭嘴。 然而今日他叽叽喳喳了一路,陆之章也只是充耳不闻。 这种情况还真是少见。 他虽然此刻还在纵马往大理寺去,可是他的思绪却似乎早在不在此处了。 见自家公子不再理会自己,这小厮自然也不再多言,他只是低声喃喃道“公子今日这可真够奇怪的,怎么从那赵世子的别院出来之后,便一言不发了呢。” 不过小厮见对方确实不理会自己,倒也不再多言。 而等陆之章到达大理寺,从马上翻身下马之后,一个身影便又怒气冲冲的冲出来了。 他一看到陆之章便立刻冲过来一把揪住陆之章的衣领道“我爹根本不曾来大理寺,你这臭小子居然敢骗我!” 陆之章被对方打断,自然也看清楚了对方的面相。 原来来人是赵树海。 此刻的陆之章对于赵树海的到来,倒也不稀奇,他语气平静道“不骗开你,我如何让你的小厮告诉我你将陈珂关在了何处。” 听到陆之章这话,再看一看身后被押送过来的陈珂,赵树海终于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你骗开我,就是为了让我那小厮告诉你们这个?” 陆之章挑了挑眉“不然呢?赵大人难道真以为我与你能有什么好交集?” 听到陆之章这话,赵树海顿时便更加生气了,他生气于自己居然每次都被这陆之章给骗得团团转。 “你居然敢骗我,你等着。”他当下只还试图放话威胁陆之章。 然而不想陆之章比他还要明白这一套。 他冷笑一声“我等着什么?赵大人,你可别忘了!是你私藏钦犯,光是这一点,我便能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听到陆之章这威胁,再想想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这一次,赵树海终于闭嘴了。 而陆之章随后便打算领着陈珂去见大理寺卿了。 只是路才走上一半,陆之章便又忽然想起自己在赵树海的别院里遇到的那名女子。 其实这一路上他除了惊讶于那女子与晋王妃的容貌是如此相像,他心中也还在想另一个问题。 女子虽然说自己是别院的丫鬟,然而那穿着打扮怎么可能是一个丫鬟。 况且这赵树海向来好色,他会放着这样一个绝色天香的丫鬟不碰才有鬼。 所以陆之章是不信这楚露说自己是丫鬟的说辞。 只是这赵树海也真是大胆,他居然敢私藏一个与晋王妃如此相像的女子。 而且这赵树海是见过姜念娇的,寻常人若是见到这样一个与晋王妃如此相像的女子,恐怕避嫌还来不及,又哪里敢如此招摇,可他赵树海却是敢如此作为。 只是想到赵树海的用心,陆之章便为他的觊觎感到一阵恶心。 想到此处,陆之章不禁停住了脚步,他不禁眯眼回身看向赵树海。 赵树海本是在瞪着陆之章的,见陆之章回身,他还以为是自己的小动作被陆之章看穿了,因此此刻的他只也不禁一阵手忙脚乱。 然而不想陆之章却只是对赵树海道“赵大人,我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 赵树海的眼神谈不上有多好看“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陆之章闻言只是微微笑着道“赵大人的胆子果然还真不是一般两般的大呢。” 赵树海闻言只也神色不悦的看向陆之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之章却只是压低声色道“你那别院里藏着的姑娘与晋王妃可是有十成相像,你说这事要是被晋王知道,你觉得你会有什么下场?” 听到陆之章的话,赵树海当即便瞪大了眼睛。 那女人居然也被陆之章看到了。 他警惕的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晋王妃是晋王妃,楚露是楚露,她们两个不同,这一点我还是十分清楚的。” 陆之章却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他对着赵树海嗤笑一声“你觉得你说的清楚?” 赵树海听到这话,意识到陆之章这是打定主意要拿捏自己了,当下的他便也不笑了。 他平静的看着陆之章道“陆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您想怎么着就直说。” 陆之章冷冷看着赵树海道“我能拿你怎么样?只是作为同僚我还是要劝你一句,有些人不能留,这女子今日是被我看到了,我不会拿去乱说,然而若是明日被其他人看到了,你能保证他们也不将你这事传扬出去,这事若是传扬到晋王耳中,你觉得你是什么下场?” 面对陆之章的提醒,赵树海只还有些惊疑不定。 陆之章自然知道赵树海这是被自己骗的不敢轻易相信人了。 不过他还是道了一句“你放心,这一次我不会坑你的,这姑娘你从哪里得来的,便送回到哪里去!” 听到陆之章这话,赵树海反而露出一丝为难神色,他低声道“这恐怕不妥。” 陆之章还以为对方是还舍不得放弃这姑娘,因此他只不悦道“有什么不妥的?怎么?你还舍不得放开人家?” 听到陆之章这样发问,赵树海立刻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自然不是!只是陆大人您可能不知道这姑娘的来历。” 听到赵树海这样说,似乎这女子的身份还有一些隐情。 陆之章便也不再急于训斥赵树海了,他只是声色平静道“哦?那女子什么来历?” 见陆之章终于出言问询,那赵树海便也立刻说出了对方的来历。 “这女子是我捡来的,当时几个街边的闲汉意图欺负她,是我救了她,我之前也问过她家里人在哪里?可她说的却是她没有家人,之后我又问她她的户口,然而她却还是告诉我说她没有户口!不过她倒是记得自己的名字,她说她叫楚露。” “后来我也去找过管理京畿户口的官员,然而他们也查不到这楚露到底来自于哪里。更没有丢失过一个叫做楚露的女儿。” 听到对方这话,陆之章挑了挑眉道“这么说,那女子有可能是黑户,亦或者是被人带入京畿的地方上的人?” 面对陆之章的猜测,那赵树海只低声道“大人猜的倒也不无可能,那女子实在太奇怪了,她穿的衣服与我们大有不同,衣服轻薄不说,款式也很新奇,说她没身份,她那料子又很独特,而且她说她二十多岁的年纪了,却还不曾绾发,只披头散发不成体统,我觉得她可能甚至不是咱们大邕的人。但看她那衣着,她似乎也不像是周边任何一个地方的人。” 听到赵树海这话,陆之章只是沉默的点了点头。 “她总说一些奇怪的话,做一些奇怪的事,她又没有身份,也是因此,我怕她闯祸,只能将她安排在那小别院里。” “至于你说我是因为对晋王妃有什么非分之想,那却是误会没有的。小人我怎么敢对晋王妃有什么非法之想呢,如果非要说有什么,我也只是觉得那姑娘漂亮罢了。” 听到赵树海又开始为自己解释,陆之章已经没有兴趣听下去了。 他只是面无表情的对赵树海道“行了,你不用再继续往下说下去了。反正我劝你的话只在这里,这姑娘留在你身边一定会给你带来麻烦,你信不信我的都不要紧,我只是给你提个醒罢了。” 话音落下,陆之章便从赵树海身边离开了。 此刻纵然赵树海还想为自己解释几句,然而陆之章根本不给对方这个机会。 陆之章在告诫了赵树海之后,便前往大狱去审问那陈珂了。 场中只留赵树海对那陆之章的警告是又惊又疑。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留下那姑娘,毕竟那楚露实在漂亮,他如今还舍不得放手。 可是楚露的那张脸也确实太像晋王妃了,这事要是被晋王知道了的话,他感觉晋王定然不会对他客气。 而且父亲如果知道自己在外面偷偷藏着一个很像晋王妃的女子这事,他一定也会先将自己打个半死。 第一千七百一十二章 某种关联 越是如此考虑,赵树海便越是觉得这女子不能留,甚至原本想起对方的美貌,此刻似乎也索然无味了。 他想等回去之后,他便将那女子赶走吧。 而另一边,陆之章在劝说赵树海将女子送走之后,他只又对跟在自己身边的小厮吩咐了一句“你去今日我们去过的那个别院帮我盯着那姑娘,如果她被赶走了,你便将其带回陆府吧。” 听到陆之章这话,小厮简直是目瞪口呆。 小厮不免压低声音劝到“公子,这不太好吧,那女子与晋王妃也像了,若是被晋王知道您私藏着这样一个姑娘,晋王与您还不得生出嫌隙?” 听到小厮的话,陆之章的面色一沉“我自有分寸,用不着你来说。” 见陆之章如此回答,小厮虽然觉得陆之章的行为真的十分老六,可是到底陆之章才是主子,小厮当下自然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随后小厮在陆之章的安排下离开了。 而陆之章直到那小厮从自己身边离开之后,他当下这才重新回去审问那陈珂。 陈珂在九殿下那里已经受过一番折磨,虽然不知道后续那人为何将自己带走,如今又为何带回来。 然而他知道自己其实也没有什么退路可以选择了。 毕竟对于古月岛的人来说他其实早就是一个叛徒了。 一个叛徒是不可能再回到古月岛的。 所以眼下的他除了一条道走到黑,是根本没有别的办法活命了。 陆之章看向死气沉沉的陈珂道“陈珂,你是古月岛上的人吗?” 陈珂看一眼陆之章,随后默默点了点头。 陆之章继续问“那你知道范畴成吗?” 陈珂依旧点头“当然知道,安排这次刺杀的人就是范畴成。” 听到陈珂这话,陆之章十分震惊。 “你也认识范畴成?” 陈珂点了点头“他是古月岛上的左护法,我是他手底下的人,我当然知道他。” 听到这陈珂与范畴成的关系如此接近,而且他还参与了这一次的刺杀行动。 陆之章心中十分欣喜。 他继续低声问陈珂道“那这么说,你跟他走的很近?” 陈珂闻言,依旧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陆之章接着便又道“陈珂,那你可知他在渭水河官道附近的小酒馆里杀了周家仆人的事?” 面对陆之章的问询,陈珂虽然犹豫了一下,却还是默默点了点头“这事我自然知道,那一次行动我也参与了,我们杀了一老一少一青年三个男丁,之后又杀了两个女仆。还虐杀了一个女的,最后面跑的一个穿紫衣服的女人我们也逼得她跳了渭河。” 陈珂说得人数与状态都能与那件事对得上,陆之章震惊之余,不免继续追问“他们过路无财也无门,你们为何要杀他们?” 听到陆之章的话,陈珂只抬头看向陆之章“范左使这个人心思深不可测,我们也不是他的心腹,我们可不知道他为何要杀那些人。” “不过前几天,我们在范左使的吩咐下,又刺杀了两个人,虽然没有得手,可是我认出了其中那个紫衣女人好像正是我们当初逼得跳下渭水河的女人,我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还活着,我觉得他肯定是跟那几个女人有过节的。” 陆之章闻言没有点头,他只是沉默的看向那人道“他不是一直在古月岛吗?你怎么确定他与那几个女人有过节?” 听到陆之章的问话,那陈珂立刻反驳道“那也没有,我们范左使并不经常待在古月岛上,他反而经常待在京城里,有时候经常一待就是十天半个月,这一次除了这两次刺杀,他更是很少回古月岛。” 听到陈珂的话,陆之章的心思便也活跃了一些,知道此刻再问陈珂什么话,也是得不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了。 陆之章只让人将陈珂押送回大牢里去。 之后陆之章审问完陈珂之后,便又前往案卷记录库去了。 档案库的文书见陆之章过来了,便也立刻殷勤的小跑了过来“陆大人,您今日要查什么案子?” 陆之章只是平静的道“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叫做范畴成的男人的案件?” 在陆之章看来,这范畴成逃到古月岛上去,必定是有些案子在身的。 文书闻言只是立刻平静的点了点头。 陆之章随后又道“对了!还有与古月岛有关的记录也发来给我看看。” 得到陆之章的吩咐,那文书点了点头。 然而他并没有立刻离开。 陆之章见他还是愣愣的站在原地,便也不禁开口问道“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可是还有什么事?” 面对陆之章的问询,那文书只能低声道“陆大人,小人有件事可能得和您说一声。” 陆之章点了点头示意他说。 随后那文书便低声开口道“前日,赵树海赵大人曾查阅过您近几日审下的案件,小人当时配合了他调阅您的案件,可后来小人是越想越觉得这事反常,所以小人觉得还是有必要同您说一说这件事。” 听到赵树海居然在调查自己的身份,陆之章先是觉得一阵惊讶,不过在听说是前日的事情之后,陆之章便又淡定了不少。 毕竟赵树海做的事情不正好与他私藏陈珂这事对上了,想来他在翻案这事他是猜不出来的,毕竟他跟谁都没有说。 而当下除了大理寺卿和吴差官等少数几个参与此案的心腹,还有谁能知道自己在调查什么呢。 所以陆之章只是平静的安慰那文书道“这事问题不大,不过你下次还是早些告诉我这事,以免给自己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见陆之章说了这话,那文书立刻点头应是。 之后在文书的帮助下,陆之章终于找全了与古月岛有关的信息,还有与范畴成有关的信息,这范畴成原是朱雀街落日坊生人,母亲给人做杂活为生,父亲是个闲汉。家中无人管教范畴成,这范畴成便也成了他父亲那般的人,偷鸡摸狗全都会,后来他母亲看不下去,将他扔进一家寺院,范畴成便是在那里跟武僧学了一些功夫,之后他嫌寺院无趣,便又离院出走。 因无钱,他做出了抢劫附近的客商的勾当,而他埋伏的地点则是那一个叫做云安寺的地方。 后来他被官府发放文书追捕,他似乎就是在那时候逃去古月岛的。在去了古月岛后,他之后的记录便也全都没有再行记载了。 看完范畴成的记录,陆之章并没有什么触动,他转头看向文书道“这范畴成既然曾经被官府通缉,那他一定有画像留下吧?” 听到陆之章的问话,文书立刻点头“好像是有画像留下,不过这里档案太多了,与他画像有关的东西,我可能需要一些时间去寻找。” 面对文书的话,陆之章平静的点了点头“好,劳烦你去找找吧。” 听到陆之章用语如此客气,文书连忙诚惶诚恐的道了一句“下官这就去找画像。” 话音落下,文书便匆匆离开了。 而文书离开后,陆之章便也开始回想文书刚才的话,云安寺?那云安寺却是给陆之章留下了一点印象,他总记得自己好像去过云安寺,可那云安寺到底在何方呢? 而就在陆之章努力回想这事的时候,不想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呼唤“陆大人!陆大人,您在里面吗?” 陆之章听到声音呼唤,便也立刻示意来人进来。 不过片刻,一名风尘仆仆的差官便出现在了陆之章的身边。 “陆大人,陆大人,云安寺那名不能被辨别身份的死者我们如今终于查出来他的身份了。” “云安寺?什么云安寺?”陆之章听得一头雾水。 见陆之章茫然不知情的模样,其中一人立刻出言提醒陆之章道“陆大人,您不记得了吗?就是九月份的时候,咱们曾经在朱雀街郊外一座荒寺躲雨,当时,我们还曾遇到周家小姐与她的未婚夫啊,我们那日在那厢房里发现好几具尸体,甚至那中空的佛像里也装满了尸体。其中有一间厢房的死者我们不知身份,您难道不记得了吗?” 听到那差官的提醒,陆之章终于回复了一些记忆,原来那里就是云安寺,难怪他觉得熟悉。 这云安寺既然是范畴成的落脚地,那这云安寺的尸体会不会与范畴成有关。 越想便越觉得有可能。 不过查案不能全靠猜测,还得拿出证据来才是。 考虑到这一点,陆之章还是决定先听取这名差官的汇报。 “我记起来了,当日是有这样一件事,不过因为这批尸骨太过久远,而且案子指向性不明,所以这个案子暂时搁置了,怎么样?你现在查出一些什么来了?” 面对陆之章的问询,那差官只立刻低声道“陆大人,我们经过反复查询与问询,基本已经判断出当日那厢房里的无名男尸是谁了,那无名男尸正是周小姐的未婚夫许天意。” 听到差官这话,陆之章明显也被吓了一大跳,那具尸体都几乎被风干了,可见那人其实是死了很久的了。 可另一边,还有一个许天意却是在这之后与周夭娘成了婚。当日那个还活着的许天意,甚至还与自己坐在了一处。 第一千七百一十三章 牵出案中案 如果不是前阵子他偷周夭娘的家产之事被曝光,这人大约还在周家混吃混喝呢。 可眼下这些人却说许天意早就已经死了。 如果许天意早死了,那这个偷家产的许天意又是谁呢? 陆之章当下真是越想越糊涂。 而就在陆之章疑惑之时,那文书正也恰好将范畴成的画像从某个角落里搜了出来。 文书对着陆之章激动的道“陆大人!陆大人,这范畴成的画像被我找到了!” 陆之章听到文书的话,立刻示意文书赶紧将范畴成的拿过来。 文书捧着画像恭恭敬敬的走到陆之章的面前,然后一脸激动的道“陆大人,这就是那范畴成的画像!” 陆之章接过画像,然后细细的端详了起来。 这一看,陆之章顿时一阵惊讶。 他没想过,画像上的这个人,竟然会长的这样像周夭娘如今的夫君许天意,而且两人甚至连脸上的那道疤痕都没有什么变化。 若非说有什么不同,那大概也只是画像上的范畴成是个光头,而他见过的陆之章却是有一头长发的。 可是他被缉捕的时候,正是刚从寺院出来的时候,那时候他没有头发也是很正常的,后来出了寺院几年时间更是足够他长出一头长发了。 若说这人不是许天意,那还有谁是。 而想想范畴成对周家所做的那些事情,一切忽然便也都对的上了。 这范畴成如果曾经是利用过许天意的这个身份去周家当女婿,那这便也说的通他为什么总是对周家人屡下毒手了,毕竟他的目的不就是想让周家家破人亡,之后他好独占周家的家财吗? 而从这一条线上,他甚至能想到这范畴成是如何得手的,他定然是先套取了许天意的信任,从许天意的口中得知他与周侍郎的女儿有亲事在身,他见利忘义,套取了许天意的一切信息之后,便杀了许天意,之后他再上周侍郎家中顶替许天意,成为周家的女婿。 只是此人罪行累累,却还能在京城大摇大摆的再度犯事,而他们居然差了这么久,才查明一切,这在陆之章看来,简直是一件耻辱。 不过陆之章也吃过武断的亏,毕竟方大力不就是因为自己的武断而被迫入狱的吗? 当下似乎也不能排除那范畴成只是与许天意生的像,也许他们并没有什么关联。 所以陆之章思前想后,还是对身边去探寻许天意身世的差官道了一句“我问你,你们可曾见过许天意的画像?” 倒没想到,陆之章这话还真给问对了,差官点了点头,随后低声道“下官的确见过许天意的画像,是他的家人提供的,我看过那许天意的画像,他生的就是一个白面书生的模样,长眉细眼鹰钩鼻,嘴唇薄又宽。身形大概是五五分,身高一米七二的样子。” 听到差官这样回答,那许天意与范畴成看来的确是天差地别。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陆之章还是指着范畴成的画像问差官“那陆之章与范畴成相像吗?” 听到陆之章的问话,那差官只是看了一眼范畴成的画像,随后那差官便立刻摇头。 “不像,他们的相貌差别很大,大人,这画像上的人和我见过的许天意是完全不像的,另一个一看就是文弱书生,这一个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可不就是作奸犯科之辈。” 陆之章听到差官的话,顿时一阵欣慰。 看来一切真是自己所想的那般了,真正的许天意早就死了,剩下的作奸犯科之辈却是古月岛的范畴成。 如今已经有了八分把握,陆之章只是朝差官点了点头道“你等下随我一起去见寺卿大人吧。” 面对陆之章的话,那差官立刻配合的点了点头。 之后陆之章便匆匆协带着从文书这里拿到的案卷往大理寺卿处去了。 大理寺卿听说是陆之章来了,知道他来找自己,定然是与那个案子有关,如今他也担着干系,那个案子与他也是有一些关系的,所以大理寺卿自然对这事也表现的十分上心。 “你们赶紧让陆大人他们进来。” 得了大理寺卿放行,陆之章便也来到了大理寺卿身边,他一进门便激动的道“寺卿大人,方大力的那个案子已经确定了凶手是谁!这还是一个案中案呢!” 听到陆之章的话,大理寺卿也是神情一震,确定了凶手,那不就只剩抓捕这一步了吗?他知道陆之章手段厉害,可他显然也没想到陆之章会厉害到这个程度。 不过他还是先问了一句“你真的确定了吗?” 这一次陆之章只十分肯定的对大理寺卿道“自然是真的确定了,那人您也认识,而且您绝对意想不到。” 听到这话,大理寺卿也十分激动。 “你说的那人是谁?” 陆之章随后低声道“周侍郎的女婿许天意。” 听到是那人,大理寺卿似乎也不觉得多奇怪,毕竟这人如今的野心已经暴露了,他就是为了贪图周家的财富才去寻亲的,如今说凶手是他,这似乎原本便也没有什么可值得稀奇的。 而陆之章见大理寺卿反应平平便又接着道“不过这人虽然是许天意,可他的真实身份却并不是许天意。” 听到这话,大理寺卿自然也意识到了这是一个案中案。 所以他出言追问道“他真实身份是什么?” 许天意立刻低声道“寺卿大人可还记得之前在云安寺那一个手段残忍,却没有查出凶手的案子?” 大理寺卿闻言自然点了点头。 许天意这才不再卖关子道“那里面有一具没有查出身份的尸体,如今李差官已经命人查出那人的身份了。” “那人其实就是许天意!” 听到这话,大理寺卿有些糊涂了“可那具尸体已经死了很久了,这许天意如果是犯事人的话,那他便应该还活着才是。” 听到大理寺卿的话,陆之章不禁嘴角勾起一丝愉快的笑容。 “寺卿大人,那真正的许天意已经死了,自然没法犯事,可是如果有人顶替死去的人作奸犯科呢?” 听到陆之章这样解释,大理寺卿才终于明白陆之章的意思。 “你是说有人利用死者许天意的身份,做下这等恶事?还杀害了周侍郎家的仆人?” 陆之章闻言淡定的点了点头。 大理寺卿随后又立刻追问道“那你可查出了那人的具体身份?” 面对大理寺卿的问话,陆之章平静的点了点头。 他将范畴成的资料和他当初的通缉画像交给了大理寺卿查看。 大理寺卿拿出放大镜仔细看了这些卷宗,随后他抬头对陆之章道“这人就是顶替许天意的人?之章,你是见过他的,你觉得那周家姑爷和这歹人相像吗?” 陆之章点了点头“除了有头发和没头发的区别,这二人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大理寺卿点了点头,既然陆之章这个亲眼看过周家姑爷的人都这样说了,那这人是凶手只怕是八九不离十了。 而陆之章随后又补充道“我刚才也问过在调查那无名尸身份的李差官,李差官是见过许天意的画像,我问他这画像里的人像不像范畴成,李差官说他们完全不像,所以这也排除了二人因为相像而被误判的可能性。” 大理寺卿闻言点了点头“陆大人你做的很好,这事远比我想象的顺利,既然你已经确定了凶手是那范畴成,那你赶紧安排人去捉拿范畴成吧。” 然而听到大理寺卿的话,陆之章却是有些为难道“寺卿大人,这可能就是这个案子难办的地方了。” 听到陆之章这话,大理寺卿立刻问了一句“为何?” 陆之章随后只平静的道“这个范畴成如今在古月岛上。那古月岛我听说地方上已经下令数次剿匪却都不能成行。他藏身在那里,我们要抓他就得剿匪。” 听到陆之章的话,大理寺卿忽然不吭声了。 陆之章随后又小心翼翼的道“所以寺卿大人,我想恳请您一件事。” 大理寺卿忽然抬头静静的看着陆之章道“你说。” 见大理寺卿如此说话,那陆之章便也低声将自己的诉求说了“寺卿大人,您能不能替我奏请圣上准许对古月岛的那帮人进行绞杀!如若不然,我也可以请命绞杀古月岛的那帮僧匪。” 陆之章原本以为这大理寺卿肯定会同意自己的请求,不想大理寺卿听了陆之章的话,却是立刻斩钉截铁的道了一句“那不行!” 陆之章立刻问了一句“为什么不行?” 大理寺卿随后低声道“我说不行就是不行!这事你别管!” 陆之章随后立刻激动的问道“可是大人,方大力的案子又该怎么办?难道咱们就这样任由凶手逍遥法外,却让无辜者命丧黄泉?” 被问到方大力的案子,大理寺卿重重叹了一口气,随后只又哑口无言。 见他没有吭声,陆之章便也明白,这其中必定是有些不能为外人道的勾当了。 而且想想也是,邕帝大力打击清扫游侠盗匪,不就是为了京城治下太平吧。 那古月岛虽然不是在京中,可它离京城也不过才三四百米的路程。 第一千七百一十四章 为官之道 这甚至仍可算是京城治下,然而他们却能在那古月岛上称王称霸,为祸一方,可想而知这古月岛背后定然不简单。 见大理寺卿仍旧不吭声,陆之章便又故意开口道“寺卿大人莫非与那古月岛的有什么牵连?” 一听陆之章这话,大理寺卿立刻重重冷哼了一声“怎么可能!我这官虽然做的糊涂,却还不屑于与那帮僧匪勾结。” 听到大理寺卿的话,陆之章继续故意道“那既然这事与您无关,您为何不肯让下官继续彻查此事?” 大理寺卿看着陆之章,他失望的道“阎王好办,小鬼难缠。这古月岛的水深着呢。” “可方大力的案子难道就不查了?” 大理寺卿只是静静看着陆之章道“这个案子自然也要查,不过咱们不一定非要查的如此细致。既然范畴成是凶手,那咱们就只下令抓范畴成。范畴成若是在古月岛上,咱们就只发令也算是尽心了,但只要他回到陆地上,咱们便可以将其一网打尽。” 听到大理寺卿这话,这一次倒是陆之章一言不发了。 见陆之章不吭声,大理寺卿随后又道“之章,你别多想,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陆之章闻言只是在心底嗤笑一声,如今的他早就已经黑白不分了,他深切的明白,若是想继续在这官场混下去,装弄作哑是必修课,他平静的道“寺卿大人放心,我也不是第一次混官场,孰轻孰重,我自然都明白,我还不至于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就将我自己的前程也白白葬送。” 听到陆之章这话,寺卿大人随后这才点了点头“你能明白这些,那就好。” 陆之章沉默片刻之后,只又对寺卿大人道了一句“寺卿大人,我在查案之中又发生了一个案子,我想这个案子我可能得跟您说一声。” 寺卿大人抬头看向陆之章,只示意对方把话继续说下去。 陆之章也没有含糊,他只将自己找回陈珂的过程,以及谁是始作俑者,并且这期间王牢头发生的事故都与寺卿大人说了。 那寺卿大人听其他的事情的时候,神色倒还是十分平淡,然而听到陆之章提及王牢头出事了之后,他当下只是猛然抬起头道“他怎么会出事?” 可见这老头到底还是对自己的老部下有些感情的。 “寺卿大人,这事我也不知是如何发生的,我只知王牢头是被人勒死的,而且在那现场,原本陪着王牢头的一名酒家女如今也不知所踪。我怀疑这个案子可能与那酒家女有关,如果能查出酒家女的下落,也许我们就可以找出杀害王牢头的凶手。” 听到陆之章这样说,大理寺卿立刻对陆之章道“这个案子必须查,咱们必须查清楚!” 得了大理寺卿的吩咐,陆之章只是平静的点头应是。 随后陆之章见寺卿大人不愿给自己提供什么帮助,便也拱手同对方告辞。 与李差官从寺卿大人屋里出来之后,吴差官只眼巴巴的看向陆之章道“大人,寺卿大人说了什么?可有下令让我们去抓捕那范成畴?” 问这话时,吴差官只摩拳擦掌,迫不及待,毕竟吴差官为了这个案子可也忙前忙后了小半个月,他是十分期待着能在此次行动中升职加薪,官升一级的。 然而听到吴差官的问询,陆之章却只是摇了摇头。 吴差官闻言立刻不解的问道“大人摇头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寺卿大人不同意此次追捕?可是为什么啊?” 陆之章没有回答吴差官的话,倒是同样跟出来的李差官不禁冷嘲热讽道“还能为了什么,又是一个有后台的呗。” “有后台就不管了吗?我们查了小半个月难道就这结果?既然有后台就可以逃脱制裁,那还要咱们大理寺干嘛?你不如干脆原地解散,让我们回去种地得了。”吴差官显然是一个暴脾气,一听了李差官这不阴不阳的一句话,当即是气的什么话都说出来了。 李差官只道“你气有什么用?生气也改变不了一切啊,我还为了这个案中案出了远差,奔走了一个月呢,行了,你听哥的话,你也别生气了。咱们好好听话就得了。” 李差官这话说的多少有些阴阳怪气的,很显然为了这事跑了一个月的腿,就得到这么一个结果,李差官心中也多少是不怎么认可的。 只可惜他们人微言轻,生气也改变不了任何事物的发展。 倒是陆之章见他们这么义愤填膺,似乎找回了几分少年心性,不过这种情绪也只是一时的。 他看向吴差官安慰道“行了,老吴你也别光顾着生气了,这个案子,我们当然不会放过那范畴成。咱们不能拿古月岛怎么样,但只是想要诱那范畴成上岸,然后再将他抓起来还是不成问题的。” 听到陆之章的话,吴差官还是一脸沮丧“怎么抓啊?大人,他只要躲在古月岛不出来,咱们怎么做都是没办法的。” 陆之章闻言轻轻拍了拍吴差官的肩膀道“我会有办法的,你们来日配合我就是了。” 见陆之章这样说了,那原本该有些阴阳怪气的李差官只也立刻道了一句“陆大人,您说了这话,我信您,若是来日真有这抓捕行动,您也记得叫上我老李!” 面对李差官的回话,陆之章轻轻点了点头“好。” 吴差官见李差官都这样说了,加上他与陆之章也配合了这么久,他对陆之章多少也是服气的,所以他也立刻道“陆大人,您先叫我!我老吴还是干的动这些的。” 陆之章笑了笑“你们放心,这事,你们一个都不会落下,不过为了引诱这条大鱼上钩,如今你们可不能对外透露这案子的一点信息,你们就当还在调查这个案子就好了。” 见陆之章这样说,另外两人自然点头拍胸脯保证“大人,您就放心吧!您都吩咐了,咱们自然不会乱来。” 陆之章随后又对吴差官道“对了,老吴,今日可能还有一个案子需要你去跑腿。” 老吴此刻没有了情绪,对于陆之章的吩咐,他自然立刻应下“陆大人,您说。” 陆之章也没也没多费口舌“王牢头死在琼花楼里,你还是得去琼花楼找找琼花楼的老板,还有王牢头的尸体你也必须给我们带回来。” 面对陆之章的提醒,吴差官只也深感此案事关重大,他认真点了点头“大人,您就放心吧,下官一定会将这个案子办好的!” 听到吴差官的保证,陆之章放心的点了点头。 随后三人说定了之后,便也各自散开了。 之后陆之章先往大狱方向而去,毕竟方大力的案子到底是审清楚了,不管能不能抓住凶手,他都得告诉对方结果,当然最重要的一点,还是他有事想要方大力配合一下自己。 想到此处,陆之章便也匆匆往大狱方向而去。 大理寺的牢狱与其他牢狱看来也没有什么区别,逼仄,阴暗又潮湿的空间里,关着不少犯人,这里唯一的光亮只有各种松枝火把。 “大人,您怎么又来了?您可是要提审那陈珂?”一名狱卒见陆之章过来,便立刻自作主张的问询道。 面对对方的问话,陆之章只是低声道“不是,我现在要提审方大力,你们带我过去就可以了。” 听到陆之章的话,那狱卒立刻将陆之章带到了关押方大力的大狱之中。 方大力是被单独关押在一个单间的,因为死刑还没解除,他整个人只都充满了绝望与惶惑,整个人更是瘦的皮包骨头一般。 不过一见陆之章过来,方大力的眼睛便又重新亮了起来“大人!大人。可是我的案子有反转了。” 面对方大力的大呼小叫,考虑到这里人多嘴杂,陆之章只道“没有。” 一听这话,方大力立刻失望的松开了大牢的栏杆。 “既然没有查清楚案子,那您来找小人做什么。” 听到这话,陆之章只道“自然有事要问你。” 然而陷入沮丧情绪的方大力明显对于陆之章已经绝望了“大人,您别问了,明日小人便又要上刑场了,到那时候谁能保我?” 陆之章闻言只平静道“明日也不用上刑场了,我查到了一些疑点,虽然还没查到凶手是谁,但保你性命还是没有问题的。” 听到陆之章这话,那方大力便又重新恢复了一些精神“大人也不早说,害我担惊受怕。” 陆之章没有吭声,他只是示意狱卒将牢门打开。 之后等那狱卒打开大门之后,陆之章只又示意对方赶紧下去。 待所有人都离开之后,陆之章方才对方大力问道“方大力你堂妹这段日子可有来看过你?” 面对陆之章的问话,方大力失望的摇了摇头。 “月儿自从失踪之后便一次没有来看过我了,大人您说我堂妹月儿不会出事吧。” 听到方大力的问话,陆之章自然也没法给对方一个确切的回答,毕竟方月儿到如今只都下落不明,而且因为她与范畴成曾经有过一些关系,范畴成既然连周家人都不曾放过一个,那这方月儿,他又怎么可能放过呢。 第一千七百一十五章 方月儿现身 方月儿遭遇不测只怕也是十有八九的事情。 只是眼下他们还没有在任何地方找到方月儿的尸体,所以他们便也只能假装方月儿如今是还活着的。 而且为了稳定方大力的情绪,让他配合自己,陆之章也只能说这方月儿有极大可能还活着。 他低声道“我们的人如今也在到处找她的下落,然而我们找了这么久也不曾见过你堂妹的尸体,我想你堂妹应该大概率是还活着的。” 听到陆之章的话,方大力的情绪果然平静了些许,他喃喃道“堂妹还活着就好。” 而陆之章也只在这之后对方大力道了一句“你想不想见到你的堂妹?” 方大力看向陆之章道“当然想!如果知道她平安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见方大力这样说,陆之章便也低声道了一句“你想见她那就好,那你可要配合我们。” 方大力自然立刻点头“那是自然,只要大人能让堂妹过来,我什么都可以配合大人。” 陆之章闻言便也跟着点了点头“那就好,其实这事你配合起来倒也简单,那就是等你见到你堂妹之后,你便说你明日要去法场了,你问她和许天意到底什么关系,以及当日劫杀周家奴仆那事到底是谁做的。” 听到陆之章的问话,方大力自然也配合的点了点头“大人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陆之章闻言点了点头,随后他离开方大力的牢狱之后,便也对那如今代王牢头管事的狱卒道“方大力明日便要行刑,今日如果有人要来看望方大力,你可不要阻拦,更不能收钱听到了没?” 面对陆之章特意点出这一点,那狱卒先是惊讶道“大人,可您不是说方大力暂时不用上法场吗?” 陆之章闻言只目光平静的看着狱卒道“我那话不过是安慰他的话罢了,他听不出来,难道你还不明白。” 听到陆之章这样说,那狱卒这才点头道“原来如此,大人我知道了,您放心,小人是绝对不会对方大力的亲朋好友进行阻拦的。” 陆之章闻言,随后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 送走了狱卒之后,陆之章随后只又重新回到大理寺卿身边“寺卿大人,下官有一件事想要请求您答应下官。” 面对陆之章的请求,那大理寺卿点了点头道“你说吧,你有什么事情想要请求于我。” 见大理寺卿既然顺着自己的话头说话,陆之章便也不客气的低声道了一句“其实我想求您的事,还是关于抓捕范畴成的事。” 一听陆之章这话,大理寺卿的脸色便也是一变,他当下只以为陆之章是还没想明白其中的关系,所以他的脸色只也不大好看。 “小陆,我不是都和你说了吗?这个案子不好查,不好管。” 听到大理寺卿的话,陆之章只低声道“我知道这事不好查也不好管。大人您不用一再来提醒我。我也没打算管古月岛的事,只是那范畴成必须抓!而且咱们还不能干等着,必须主动出击。” 听到陆之章这回答,大理寺卿只觉得这说法倒是新奇。 他不是不知道陆之章的能力,所以当下那大理寺卿倒是不再焦躁,他只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他倒是想看看这陆之章能搞出什么名堂,而自己在必要时候配合一下这小子似乎也无可厚非。 陆之章见大理寺卿如此姿态,自然也不再浪费时间,他低声同对方道“大人,我打算引蛇出洞,不过我这里还需要您配合我一件事。” 大理寺卿看向陆之章道“你需要配合什么?” 陆之章随后低声道“我希望您今日能发布一张假的布告,便说方大力将于午时三刻被斩首!” 听到陆之章的话,大理寺卿立刻双眼一瞪“那怎么行?如此发行假布告可是渎职之罪!” 陆之章立刻对大理寺卿道“可是发行假布告,咱们就能引出一个十分关键的证人,而且我们说不定还能通过她找到范畴成呢!” 听到陆之章这话,大理寺卿还要反驳。 然而陆之章随后又低声道“寺卿大人,底下的弟兄们为了这个案子可都是花费了不少时间的,如今您不能因为那古月岛动不得,便让兄弟们的辛苦白费啊,他们为大理寺的破案率可也是费心费力的。您不能寒了他们的心啊。” 听到陆之章这话,那大理寺卿不免叹了口气道“罢!罢!罢!你都这样说了,我若再不配合你倒显得是我辜负了你们。行了,我配:合你就是了。” 听到对方这话,陆之章立刻眼前一亮“多谢寺卿大人!” 而大理寺卿既然答应了陆之章的要求,自然便也让文书进来临时将一条关于方大力明日午时三刻将在正阳门外被斩杀的布告发了出去。 而这件事有了大理寺卿的布告,便也传播的更为广泛,也更加的有权威性了。 如果方月儿还在京城,那她便一定会看到这个布告。 而方月儿若是看到这条布告,想来她也一定不会对这条布告坐视不理吧,他想方月儿总会想来看看为自己背黑锅的堂哥吧。 …… 午后三时许,大理寺的大狱之中迎来了一名浑身脏兮兮,头发宛如蓬草的小乞丐。那乞丐只先是在门口打听方大力的消息。 在听到方大力明日真是要被处斩了,那小乞丐便也立刻倒出自己那破碗里今日乞讨所得的几枚铜币同那狱卒求情道“官爷,这是我今日所得,求求您发发好心让我进去看看我堂哥吧。” 听到小乞丐的求情,那狱卒本想将对方哄走,让对方不要来他们这里捣乱,毕竟他们放人探亲怎么可能只收这么一点钱,可是想着上头对方大力探亲这事的交代,以及这小乞丐打听方大力的事,那人将两件事一联系,便也忍住没有将小乞丐驱赶,他只是不耐烦的道“你堂哥是谁?” 小乞丐立刻低声答道“就是方大力。” 说完这话,那小乞丐只又低下头去,似乎是觉得不好意思。 只是没想到听到对方真是与方大力有些亲戚关系,那狱卒倒反而不再阻拦对方了。 “原来你就是那个明天要被斩死的方大力的堂弟啊。行了,我们这儿有个规矩,那就是不收死人和将死之人的钱财,他明日就要上路了,你要去看你就直接进去吧。” 小乞丐显然都没想到事情会这样顺利,他一时之间也是愣在原地的。 而那狱卒则已经将那几枚铜币交还给了小乞丐。 当下的他们倒也不是真不贪图这几个铜子儿,他们只是觉得没必要。 毕竟代理的牢头可说了,谁要是敢收这方大力亲属一枚铜子儿,他要是发现了,便让谁赶紧滚蛋。 所以为了这几枚铜子儿,他们的确没必要贪这几个铜子儿。 小乞丐得了他们的放行,自然也没生疑,他道了一声谢,随后便大摇大摆的进去了。 之后他一直到见到方大力都没有受到什么阻拦。 如今堂兄弟见面,自然是有说不尽的心酸苦楚。 只是方大力看着面前的小乞丐,显然是有些恍惚的,他虽然是有堂弟,可是他的堂弟显然不是这副模样。 所以在小乞丐来到他面前的时候,他都只是愣愣看着对方,不管怎么看,他对面前的人似乎都没有什么印象,许久之后,方大力方才憋出一句“你是谁啊?” 听到这话,不止是小乞丐神色一僵,便是跟过来的两名狱卒只也跟着一脸疑惑。 小乞丐怕被狱卒们赶走,听到方大力这话,他只立刻朝方大力眨眼睛“大力堂哥,我是方二牛啊!你连我都不认得了啊。” 虽然方大力觉得对方根本不像二牛,毕竟二牛身板子也很结实,可不是这小娃娃模样。 不过在对方疯狂暗示自己,并且使劲朝自己眨眼睛的时候,方大力还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所以他随后立刻配合着道“哦,原来是二牛堂弟啊!” 随后似乎是怕小乞丐被狱卒们赶走!他只也立刻出言道“二牛堂弟,原来真是二牛堂弟,堂弟,我们可是好久未见了,大哥我好想你啊!” 小乞丐闻言自然只也跟着应是。 狱卒们见这方大力认出了小乞丐,自然也不再继续在此逗留,他们腾出空间,只让方大力与那小乞丐在此叙话。 而方大力只等着狱卒们走远之后,方才主动问询小乞丐道“是月儿妹妹吗?” 见此刻这大牢里再没外人,面对方大力的问话,那小乞丐终于诚实的点了点头。 “堂哥,是我,我是方月儿。” 见来人真是方月儿,方大力的一颗心便也彻底安回了肚子里。 “是你就好,月儿这段时间,没有你的消息,我真的是担心死了。” 方月儿听到方大力的话,想起自己近段日子的经历,心中自然也是一阵苦笑。 方大力自然也感觉到了方月儿情绪里的低落,所以他继续低声问道“月儿,你怎么将自己弄成了这副模样?你这段日子过得一定不好吧?” 面对方大力的关怀,想起自己这段时日的经历,方月儿的心中也不禁泛起一阵苦楚与心酸。 第一千七百一十六章 诉心酸悔不当初 她默默点了点头,随后似乎想起方大力其实比自己还要惨,毕竟他明天午时三刻便要被问斩了。 而且这一切还全是因为自己。 一想到这个从小到大都对自己特别好的堂哥就要死了,方月儿不多的良心便也只觉得一阵隐痛。 她没有再诉说自己的那些事情。 或许是兔死狐悲,也或许她真是同情自己的这个堂哥。 方月儿眼泪吧嗒落下道“堂哥,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 听到方月儿这话,方大力只笑着道“月儿,你在这说什么傻话呢,我知道你也不想事情会变成这样,而我也从来没有怪过你啊。” 听到方大力的话,方月儿反而更加觉得愧疚了“可是堂哥,这事真是我害了你。” 然而方大力似乎并不认为方月儿会坑害自己。 他伸手揉了揉方月儿的头发道“月儿,比起我自己,其实我更担心的还是你。你好好告诉堂哥,你是怎么将自己弄成这样的?你如今有没有落脚的地方,我记得许姑爷不是给你安排了一个住处吗?” 听到方大力提起许天意,方月儿便更觉得一阵心酸委屈。 “堂哥,您别说了,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相信许天意的话,他这人狼子野心,一直没安好心,他其实一直在贪图周家的财产,他与我在一起也不过是想利用我搞垮周家。” 听到方月儿这话,方大力也是一惊,他在牢狱之中并没有人特意和他说这些,他也不知道居然还有这种事情。 他立刻追问道“月儿,他怎么利用你了?” 方月儿如今也是没有去处了,又想着自己到底是对不起方大力的,便是他死,她也得让他做个明白的死人。 所以方月儿咬了咬牙,最后还是继续低声道“您还记得我从丽春院逃出来这事不?” 方大力点了点头“自然记得,当时还是许姑爷收留的你呢!” 方月儿轻轻点了点头“是啊,他收留我,救下我其实也只是贪图我的美貌,在他收留我的时候,我们其实就已经勾搭在了一处。也是他怂恿我状告周夫人的,之后他为了让周夫人陷在大牢里出不来,还曾让你去紫娟那儿拿走卖身契,这事您还记得吧?” 提及此事,方大力只也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他怎么可能不记得,他可就是因为这件事落到这样的下场的。 “当时他为了让这个官司赢,只唆使我让你代我去除掉紫娟他们,我当时其实是不答应的,我不想让你卷入到这件事情里来,可是他一直威胁于我!他说我若是不找你除掉紫娟他们,他便要打死我,他还说就算他不打死我,我也是要因为诬告周夫人去做牢的,他说的很可怕,我也是没有办法,所以才拉你下水的。” “可是表哥,我真的没有想到他会让你成为替死鬼!” 听到这话,方大力只继续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所以说是他在陷害我!” 看着后知后觉的方大力,方月儿虽然十分惶恐,可是这一次她还是认真的点了点头“是,他根本就不相信你,所以在你之后,他亲自带着一帮人去解决了紫娟他们,你还记得之前我让你购买的迷药不?” 方大力闻言点了点头。 方月儿低声道“他当时让我央求你购买迷药的时候,只说是自己要用这个东西做药引,我当时没有怀疑过他,更不知他拿这个有什么用途,所以我答应了他,可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拿这个迷药用来迷翻紫娟他们。而且我更不会想到,他会在这之后将作案的凶器丢进你的院子里。” 听到方月儿这话,方大力脸色多少有些绷不住了,他就算再怎么心疼喜欢这个堂妹,可是当得知自己差点被杀头却也是与这个堂妹有关,而且人家还重度参与其中,他能拿出什么好脸色才有鬼。 而且他也对自己堂妹十分了解了,每次堂妹撒谎的时候,都会习惯性的眨眼睛,而且她刚才说的话也是漏洞百出,可见她根本从一开始就是在配合周家姑爷许天意的,若不是极度配合,他怎么会知道这几个将自己定罪的关键信息。 许天意如果要瞒她,应该就更不会和她说自己的犯罪事实了,毕竟这不是生生拿着自己的把柄往对方手里送。 而如今她这表妹之所以过来跟自己坦诚一切,多半是因为与那许天意翻脸了,所以她才来找自己。 方大力了解方月儿,方月儿又何尝不了解自己的堂哥呢。 她知道方大力多半是生气了。 可是她什么都没有说。 她只是静静的看着自己的堂哥,随后许久之后她才低声道“堂哥,对不起,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可是我是真的不想你死!所以我才过来同你说这些的,……” 然而没等方月儿把话说完,方大力便又立刻道了一句“你这些话都别跟我说了,你还是跟我说说你在这之后,与周家姑爷的事情吧,你怎么会落得这样的地步?” 听到方大力的问话,方月儿沉默了片刻,随后她又继续开口了“姑爷,从一开始或许就只是在利用我,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我之所以会被周夫人发卖,其实也是被他设计的。” “我承认,我在一开始的确是想勾引他的,可是堂哥我也是没办法啊,您知道的,我从小就被我爹卖到了周家为奴,十三岁那周家老爷便将我强行收到了他房里,又因我年轻貌美,老爷十分喜欢我,可是夫人却看我如眼中钉。从前我还能依赖老爷的喜欢勉强活着。” “可是后来老爷出了事被流放到关渊镇,我便真的好怕夫人将我赶出周府,我也是想寻一个依靠,所以才勾引姑爷的,可是我真的没有用迷药去勾引姑爷,当时,夫人将我捉住,说我意图陷害姑爷,也是因为这事,我才被夫人一气之下发卖到丽春院的。” “在丽春院里,我过得生不如死,而且我一直以为夫人说我给姑爷下迷药这事,是她自导自演的用来赶走我的。” “可后来我才知道,当初我被赶走的药其实是姑爷给自己下的,他当时的目的就是为了之后将周夫人诬陷入大狱之中而设计的。” “也只有除掉掌管着家中大权的周夫人,他才能将周家财产全部侵吞。后来杀掉紫娟和许府大管家这事,其实也是他在借刀杀人。” “可笑我一直不知是谁害了我,之后我还一直助纣为虐!” 随着方月儿越往下说,方大力便越是为这人的心思深不可测感到震惊。 堂妹固然是做错了事,可是有一个这样的小人在堂妹身边。 别说堂妹了,便是自己恐怕也没法逃的了这样的算计。 而且从堂妹的述说里,他几乎都能想象得到许天意之后会对自己堂妹做什么。 不过他还是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的听着自己的堂妹把话继续往下说下去“后来呢。” 面对许天意的问话,方月儿便继续说起了后来的事“后来周家大夫人败诉,也不知是真不堪羞辱,还是许天意用了什么手段,周夫人死在了大狱里,而周夫人安排在许府的管家,他也借我们的手拔掉了,你替他背锅之后,他更是觉得我没有用了,我其实自己心里后来也慢慢意识到了这一点。” “可当时我还只是想着好聚好散,所以我提议我可以闭嘴,他拿一笔钱给我,我便自己滚蛋!他当时表面上答应我,可是我没想到他后来会对我痛下杀手。如果不是我足够聪明,我可能已经死在城外的乱葬岗了。” “也是因为此事,之后我一直到处隐姓埋名的流浪躲藏,我就是害怕他再派人来杀我。” “堂哥,如果不是今日看到告示,我或许还不知怎么办,可是看到那告示,我就想好了,我不能让你死!堂哥,我要去见陆大人,我要给你翻案!你不能死!这世上也只有堂哥你曾经对我好过!我不能害了你!”说完这话,或许是情绪压抑太久,或许是愧疚不已,方月儿突然嚎啕大哭的像是孩子一般。 看着方月儿这副模样,再听她鼓起勇气说出的这番话,方大力忽然便也没有那么恨方月儿了。 而且方月儿说要替自己翻案,虽然他的案子早就不需要方月儿来翻案了。 可他也明白方月儿能说出这样的话,做出这样的事,那就说明她其实已经真心悔过了。 想到此处,他心中其实也早已经原谅方月儿了。 他总是这样,虽然他生的凶神恶煞,可是其实他的内心却是一直十分柔软的。 关于这一点,方月儿一直都十分明白。 方大力朝方月儿笑了笑“月儿,其实就算你不说自首,我也会劝你自首的,尤其看到你活成这样,我更是要劝你的。” “这里是大理寺,陆大人是个公正廉明的青天大老爷,虽然他审错了我的案子,可是他在审错之后,却也没有放弃对我的案子进行再度调查,如果不是他,我其实早在上一次布告的时候便死了。” 第一千七百一十七章 终于联系上了 听方大力提及上一次被法场留人的事,她自然是有印象的,虽然她当初一直没有现身,可是在方大力被行刑的那一天,她还是让人去偷偷看过他一眼的。 如今听方大力提及此事还与陆之章有关,方月儿心中不禁一阵庆幸。 方大力之后又继续对方月儿道“还有月儿,你当初状告周夫人的那个案子,咱们就算不杀了周夫人,咱们其实也是可以胜诉的。” “毕竟你被卖的时候还是自由身,你的契约是你被卖之后,他们家为了掩盖这桩丑事才与你父亲签的合约,所以你那个案子根本不算诬告。” 如今听到方大力告诉自己这些,方月儿最初的反应还只是不肯相信这一切,她笑着道“怎么可能,大哥你听谁胡说呢。” 然而方大力却道“月儿妹妹,是真的!我没有骗你!你可以说我不懂律条,可是陆大人应该不至于不懂律条吧,而且他也犯不着骗我们吧。” 听到方大力提及陆之章,方月儿只立刻追问了一句“你说这事是陆大人告诉你的!” 方大力点了点头。 方月儿随后便愣在原地许久,她或许也在想,如果当初她知道这些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后面的那些事情了。 见方月儿不说话,方大力便继续开口“月儿,陆大人真是个好官,若是你真要自首,便去找他吧。” 其实方月儿不必方大力说,心中便也打定了这个主意,她对着方大力点了点头“我知道陆大人是好官,我也的确有打算同陆大人自首,可是陆大人是大理寺少卿,咱们这等小民如何能得见陆大人呢?” 见方月儿已经打算同陆之章自首了,这方大力随后这才对方月儿道了一句“其实月儿,我也有一件事要告诉你,那就是,我其实骗了你!” 听到方大力的话,方月儿有些疑惑的看着方大力。 方大力随后便在方月儿的注视下,低声道“首先,我其实已经翻案了,明日午时三刻被斩首的布告是假的,是陆大人为了引你出洞的手段,我也只是在配合他而已。” “可是月儿妹妹,我真的是为了你好,我不想你继续待在那人身边,我怕你出事。” 面对方大力的坦诚,方月儿的情绪似乎并不激动,甚至她还有几分释然。 她微微笑着道“大力哥,你不必说了,我从小就知道你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所有人都可能会害我,可你一定不会!” 听到方月儿这话,方大力这才松了口气,他似乎也被方月儿的信任搞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害羞的挠了挠头“月儿妹妹,其实我也没有你说的那么没有私心,主要是我也想从这里出去。” 然而听了方大力的话,方月儿却更觉心酸“堂哥,你别说了,月儿如今已经明白了你的心思。” 听到方月儿这话,方大力终于不再多言。 他随后对方月儿道“月儿妹妹,我带你去见陆大人吧。” 方月儿没有反对点了点头。 随后方大力便用力敲了敲牢门,不一会儿一名狱卒便走过来了。 狱卒走过来后,方大力便对狱卒道“劳烦大人为我传个话。” 狱卒们早有上头的交待在前,这方大力让他们做什么,他们都不得勒索钱财,更必须主动配合方大力。 所以在面对方大力的时候,那狱卒只语气还算和悦“什么事?” 方大力便低声道“劳烦大哥请陆大人来一趟,我这小堂弟有重要的事情想要同陆大人说。” 听方大力提到陆之章,那狱卒也知道方大力的案子是陆之章负责的,而且方大力本来早就应该死了,也是陆大人将他保下来的。 所以这人跟陆大人多少应该是有一些交情的。 如今听说方大力要见陆大人,那狱卒不但不会推辞,反而求之不得。 “行,我这就给你去找陆大人过来。” 话音落下,那狱卒便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狱卒离开后,方大力便带着方月儿在大牢中等着陆之章。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陆之章便已经赶到了大牢。 他先是看向方大力,方大力点了点头,只表示面前这个狼狈的小子真是自己的堂妹。 陆之章随后这才看着方月儿道“你可是方月儿姑娘?” 方月儿闻言立刻用力点了点头“是我,陆大人。” 陆之章闻言,随后便低声道了一句“月儿姑娘找我有什么事?” 方月儿听到陆之章这问话,不禁又看了一眼自己堂哥,直到堂哥方大力点头,方月儿这才鼓起勇气对陆之章道“陆大人,小女子要为我堂哥翻案,要为了凶手绳之以法前来自首,求大人一定要给小女子和小女子的堂哥一个公道。” 听到方月儿这话,陆之章点了点头“这是自然!你要同我说什么?你要告的凶手是谁?” 方月儿闻言,随后便立刻道了一句“大人,我要状告周家姑爷许天意,我堂哥是无辜的,许天意才是当日渭河官道那起劫杀案的罪魁祸首,是他带着人杀了周府的管家和几个老仆人的!也是他唆使小女子诬告周夫人,是他害的周夫人冤死狱中,大人我愿意当污点证人,便是坐牢也在所不惜,我只求您能将他绳之以法。” 之后方月儿只又将刚才同自己堂哥说过的那些话又同陆之章说了一遍。 见方月儿一次性说了这么多,陆之章随后便也自然点了点头“那是当然,其实你就是不说我也是要制裁他的,不过有了你的指证,我们的证据便也更多了一环。” 听到陆之章的话,方月儿自然只是配合的点头。 随后陆之章只又对方月儿道“还有便是,你也不用当什么污点证人,因为你就是证人,你说的关于周夫人的死,这事其实也和你没有太大的关系。你那并非诬告,不管周夫人是被自家姑爷引导也好,还是这本就是他的本心也好,这也改变不了她确实是在愤怒之下逼良为娼,所以你后面告官,这本就是正确的选择。” “至于后面的事,一来你不知情,二来你也是受人蒙骗。三来你堂哥虽有害人之心,却没有害人之实。所以你也不用被羁押审判。” 听到陆之章的话,方月儿这才落下泪来。 她一把跪在陆之章身前道“陆大人,多谢您告知我这些,若是这案子了了,我还能好好活着,那我之后一定要堂堂正正做人!” 听到方月儿的话,陆之章只低声道“月儿姑娘,你能这样想,那自然是再好也不过了。不过你也说了那许天意是有将你杀掉的举动对不对?” 方月儿立刻点了点头。 陆之章随后便又低声道“那你信不信我?” 方月儿仍旧点头。 陆之章便也低声道“你如果相信我,那我自然会确保你的生命安全,只是你近段日子可能需要受一些委屈。” 见陆之章要保卫自己的安全,方月儿立刻答话“大人,您说。” 陆之章随后低声道“我打算先将你安排在大理寺的牢狱之中,你与你堂哥一样,将被单独安排在旁边的单人监狱里,我可以向你保证,这里的日子虽然不好过,但却是绝对安全的所在,如此一来,你也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全,而且你还能看到你堂哥。” 听到陆之章的安排,方月儿立刻点头道“大人,我自然是十分相信您的,别说是让我坐牢,便是让我在外面继续鬼混,我也无怨无悔,只要大人您能将许天意绳之以法。” 见方月儿同意了自己的提议,陆之章便也寻了个理由,只将方月儿也给安排到了方大力旁边的牢狱里关押了起来。 而且为了不让方月儿的身份被暴露,再引起一些不必要的注意,所以陆之章安排给方月儿的身份只还是方大力的堂弟方二牛这个身份。 有了这个双重保证,陆之章这才离开大狱。 此时天色已经不早,陆之章回了值房,匆匆打了卡,随后便也回了陆府。 …… 再说另一头,这赵树海自从被陆之章一番吓唬之后,只越发的坐立难安。 思来想去,他还是觉得自己将那生的神似晋王妃的小娘子留在自己的别院里,实在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而且这事越想越后怕,他最后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将对方送走,而且必须马上送走,也是因此,如此一番考虑之后,赵树海只又毫不意外的从大理寺内早退了。 大理寺的同僚对于赵树海的早退,如今已经是见怪不怪,所以即使他早早离开,也没有人会问他去做什么。 反正大家只默认,这大理寺有没有他赵树海其实都是可以的。 而赵树海从大理寺早退之后,这一次的他倒是也没有心情去其他地方寻欢作乐了。 他在离开大理寺之后,便径直往自己那小别院去了。 这一次去小别院,他只带着从来也没有过得小心翼翼。 之后到的别院门前,他只匆匆敲了敲门。 这一次来开门的居然是楚露。 一看到楚露,赵树海原本先还是一惊。 随后似是做贼心虚,他立刻往左右两边看看,见左邻右舍都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他便立刻将楚露往里推。 第一千七百一十八章 赶走楚露 待进得室内,赵树海只立刻便将大门给赶紧合上了,于此同时,他只立刻出言训斥楚露道“不是说了让你不要轻易露面吗?你怎么又出来了?” 面对赵树海的训斥,楚露多少有些委屈。 她只立刻为自己辩解道“我也不想这样,可是刘管家出门买菜去了,我如果不给你开门,便没人给你开门了。” 然而面对楚露的解释,赵树海那是在乎这其中的逻辑关系的人吗? 很显然他不是,他当下只还在继续道“那也不是你出来的理由!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贸然出现在外人面前有多危险?” 被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通,楚露不再吭声了,她如今已经慢慢摸清楚了这赵树海的脾性。更搞清楚了这里的社会运行规则,自己一个没有身份的丫头片子,打死了就打死了。 很显然如果自己再顶嘴,这赵树海怕是会给自己来一个狠的了。 而赵树海在骂完楚露之后,似乎也终于觉得安心了几分。 他径直的往里走,楚露便默默跟在他身后。 到的内室,赵树海只跟少爷似的吩咐楚露道“给我打盆水来,我要洗一把脸。” 楚露闻言自然只也十分配合的去替赵树海打来了水。 赵树海洗了一把脸后,似乎整个人也清醒了不少,他只是认真的端详着楚露。 往日的这个时候他早就动手动脚了。 楚露被他这样看着神色十分不安“公子,你这样看着我是发生了什么事吗?还是说楚露做的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说完这话,楚露心中一阵忐忑。 赵树海闻言却道“今日是不是有人来过?” 楚露点了点头“是有人来过,他们是冲着你关押的那人来的,管家最后将人交给了他们。” 赵树海点了点头,随后又道“那你有没有让他们看到你的容貌?” 楚露本想点头,可一想起赵树海不许自己与外人交流的规矩,她便又立刻摇了摇头。 不想她这一摇头却是直接激怒了赵树海“你没有见过外人,你蒙谁呢!” 他一把揪住楚露的衣襟道“你说!你快说,你今日是不是与陆之章那小子搭话了?” 听到赵树海提及陆之章,楚露心中也不禁咯噔一跳。 难道他都知道了? 可是楚露还是下意识想撒谎,她摇了摇头,刚要开口,不想赵树海见她摇头便是狠狠一巴掌朝着楚露打了过去。 “蠢货!告诉过你多少次了!不要与外人说话!不要与外人见面!你是想害死我吗?” 赵树海这一巴掌直接便将楚露打的摔倒在地,好半刻之后,楚露只都觉得自己的耳朵嗡嗡作响。 楚露也没想到自己会挨这一巴掌,她被赵树海打的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不明白,赵树海为什么在这个问题上这样激动。 虽然她也知道在这里的女子与外男单独见面,多少还是要避一下嫌的。 可是总体而言,这里还是相对宽松的。 至少男男女女有时候也会办一些见面会。 所以这里也不存在赵树海为了自己没有遵守礼仪而打自己的这个可能。 而且若说赵树海是金屋藏娇,怕自己被别的男人看到,让人起了觊觎之心,这似乎也说不通。 毕竟他的规定从一开始就是不论男女,他不准许自己见除了他与管家以外的任何外人。 所以与其说他是金屋藏娇,倒不如说他是害怕自己被别人看见。 只是为什么害怕被别人看见,关于这一点她却是无论如何也揣测不明白的。 而赵树海在这之后,只又走近了楚露。 楚露一看到赵树海过来,心中便也不禁更为害怕了。 她虽不明白赵树海到底为什么要因为自己无意见了外人而这样生气,可她也明白,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她害怕赵树海再打自己,当即她便同赵树海求起了饶。 “公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您便饶恕我这一回吧。我之后再也不敢了!” 话音落下,楚露更是在赵树海面前磕头如捣蒜。 赵树海看到楚露这般,心中自然也跟着软了几分。 这样一张脸,他很久以前从宴会上见过,那时候他便难忘,倒没想到这世上居然还会有如此相像的两张脸。 赵树海示意楚露不必再磕头了,他重新恢复了平静道“好了,你现在说说你与那人都说了一些什么?” 楚露此时自然也不敢再同赵树海隐瞒。 “我不是故意与那人见面的,我是以为院子里没有人了,所以才出去倒脏水的,可是我没想到外面居然会站着人,我也吓了一跳,还砸到了自己的脚,那人只是问我有没有事,我说没事。他之后又问我是这家院里的什么人,我也只说我是这院里的丫鬟。公子,我真的不是故意要与那人撞见的。” 听到楚露一再解释,加上她还算机灵,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赵树海便也只在短暂的生气之后便恢复了平静。 “行了,你不必再同我解释什么了。你起来吧。” 楚露见赵树海这模样,便也以为赵树海是终于不生气了。 故而她随后便也悄悄起了身。 然而她不过刚刚起了身之后,赵树海却道“你跟了我多久了?” 楚露低声道“有三个月了。” 见楚露回答,赵树海点了点头“好!你跟我不知不觉倒也有段日子了,我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应该将你拘在这屋里了,你想不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楚露听到赵树海这个问题,一时倒拿不明白赵树海的态度了。 她当下只继续小心翼翼的问道“公子,您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树海见楚露开口问自己这些,他便也低声道“我想想还是觉得我待你不太好,不应该将你拘在这屋里,如今我也想明白了,你出去吧!” 楚露一听这话,立刻怔怔看着赵树海道“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树海冷言冷语道“就是让你离开这别院,自谋生路去。” 一听这话,楚露立刻跪倒在赵树海的面前“公子!我不要离开别院,您别赶我走!我之后再也不敢了!” 如今正是越来越冷的时候,她没有一个正经的落脚地,只怕被冻死在街头也犹未可知。 而且如今京城里宵禁也不允许人们在外面留宿,自己若是单独留在这外面,怕是也会被拘役起来。 更不要说这街上还有一些不怀好意之人。 所以纵然她也觉得赵树海待她不好,对她更没有一丝耐心。可是她心里却还是不愿意离开这里。 毕竟与外面比起来,这里至少衣食无忧,更不用担心会遇到那些恶心的人。 然而赵树海对她的态度也早就决定好了的。 他不耐烦的看着楚露道“别跪了!你在我面前磕再多的头也没用,从你与那外人见面之后,我便不可能再收留你了。我早同你说过,你不能与外人见面,你当时不听我的,如今我若是再收留你,我麻烦可就大了!” 楚露明显听不明白赵树海话里的意思。 “公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奴婢听不明白,求求您至少在我离开之前告诉我为什么我不能见外人,大人,我到底会给您带来什么麻烦?” 然而赵树海又怎么可能将这些告诉楚露呢,他只是冷冷看着楚露道“我也不是个无情之人,赶你走之前,我可以给你十两银子,还可以安排人给你在客栈安排一个房间,替你续一个月的房费,不过一个月后,我可不会管你了,你也不用来找我。” 听到赵树海这话,虽然楚露心中多少还有些不太情愿,可她也清楚赵树海说这话的意思,他这分明是下定了决心,铁了心要与自己分开了。 而且他现在还至少愿意给自己安排住处,虽然只有一个月,但短时间内不用面对外面的疾风暴雨,楚露此刻的态度便也有些对此听之任之了。 也是因此,楚露当下自然也不再多言。 赵树海见她不在哭天喊地,心中便也多生了几分怜悯,思来想去,他还是觉得楚露身上的傍身钱太少,所以他想了想,只又低声道道“我想了想,觉得你也不容易,这么点钱,你肯定是不够过日子的。这样吧,我给你五十两,之后我会给你再安排一个身份,这样你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听到赵树海这话,楚露还能说什么,她如今能做的也只有平静道谢。 赵树海最后才道了一句“等管家回来了,我会让他送你去附近的客栈。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面对赵树海的嘱咐,楚露自然也只是平静点头。 而赵树海则不再多言,之后不过片刻,赵树海屋里的管家便买菜回来了。 这外面的天是真冷。 赵树海的管家在在外面是一分钟不愿多待。 他叫开门后,缺见赵树海居然也在屋里,他一时还有些愣住了,他们家主子有多久没过来了。 不过赵树海愿意来,那管家倒也开心,他立刻道“少爷,您饿了吧,老奴这就给您做饭去!” 面对管家的话,赵树海示意他不必去了。 他平静的道“今夜不用做饭了,我不会在此留宿了。” 听到赵树海这话,管家多少有些失落。 第一千七百一十九章 给楚露租房 不过管家也没多问。 而赵树海在表达了自己不会留宿的态度之后,他只又对管家吩咐了一句“对了,管家,我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 听到赵树海要委派自己任务,那管家立刻摆出一副恭恭敬敬,洗耳恭听的模样道“您说。” 赵树海看了一眼楚露,随后低声道“我不能将她留在这里了。” 管家没想到赵树海说得居然是这事,一时之间管家也很是惊讶,不过想到今日这楚露在外人面前露面了,估计赵树海是为了这事生气吧。 所以那管家随后立刻便对赵树海道“公子,您是不是为了楚露姑娘与外人见了一面的事情生气啊,其实这事真是个意外,她也没有在那人面前泄露自己的身份。您要不就再给她一个机会吧。” 他此刻替楚露求情,其实也是在替自己求情,毕竟这别院里就只有他跟楚露在此居住。 而他来这里,也是为了伺候楚露才过来的。 这里可比王府轻松多了,毕竟那楚露很多事情都是自己来,说她是主子,在这屋里她的地位怕还没有自己高,而且他拿的回扣也多。 所以他还是挺乐意留在这里伺候楚露的。 可是如今若是楚露走了,那他是不是也不能待在这个别院里了。 一想到自己往后没有什么油水可捞的话,管家自然得努力保住楚露。 然而赵树海却是心意已决“你不用替她求情了,我的心意已决,而且我已经与她说好了,她也同意离开了。” 一听赵树海都这样说了,管家立刻沮丧道“那大人,楚露姑娘走了之后,我怎么办啊?” 赵树海看向管家道“你,你自然还是留在这里,你打扫好这别院,说不定往后我还要安排姑娘来这里,或许我自己也会来这里小住,至于你的月俸,你也放心,一切还是跟以前一样。” 听到自己的待遇不变,只是不用伺候那楚露了,管家自然也乐的自在,他也不再替楚露求情了。 他只是越发恭敬的看着赵树海道“那公子,咱应该将楚露姑娘送到哪里去呢?” 面对管家的问话,赵树海只是略微一思索,随后便很快得出了结论。 “你将她送去附近的客栈吧,用你的身份给她续一个月的房租。” 面对赵树海的交代,管家多少有些惊讶。 毕竟赵树海不是不许她见外男吗?客栈那地方人多嘴杂,他难道就不怕因此惹出什么麻烦。 不过他还是应了一声好,之后管家又道“那公子,咱们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吗?比如我是否还需要给楚露姑娘去送餐?” 听到管家的话,赵树海摇了摇头“这个客栈会管了去,你不用麻烦,你只要给她安顿一个客栈就够了,除此之外,你不要同对方透露一点关于我的事。还有她的身份证明,我会想办法替她办一个,你到时候只要记得给送过去就行了。” 听到赵树海的话,管家算是明白了赵树海的意思,赵树海这话不就是表明他决心要与那楚露划清界限了吗? 只是这样一个弱女子,生的又如此美貌,若是没有一个强势的男人守护,她这往后的人生怕是不会好。 不过管家虽然多少有些同情楚露,可是他也不会为楚露去做什么事,他如今能做的也只是不趁火打劫。 他低声应了一声好。 随后赵树海又让楚露收拾了东西,之后他便让收拾好包袱的楚露戴上面纱随管家一起出了别院。 楚露已经很久没有出过别院了。 从前待在这别院里的时候,楚露心里总是向往着再去那外面看一看,她不想被困在这一亩三分地里。 然而如今出了别院,外面的世界是那么的广阔,她却像是一只被折断翅膀养在笼中已久的小鸟一般,她居然有些害怕外面的世界,甚至此刻的她竟然还有种想掉头逃回原来的笼子的想法。 可是楚露心里也明白,她回不去了。 那个人不会再收留自己了。 冬日的夜总是来的特别早,还没响起宵禁的鼓声,夜色便在一点点的灰暗了下去。 寒风凛冽,万物萧瑟。 好在那管家最后总算是在附近找到了一家看起来还算不错的客栈。 客栈的店小二此刻也已经准备关门打烊了。 管家见状立刻拦住对方“小二,还有房间吗?” 店小二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管家和楚露,有些疑惑的道“有是有,可现在都快宵禁了,正经的房间都住满了,客官若是不嫌弃,不如就住杂物间吧,您放心杂物间我们也会处理干净才安排您入住的。” 杂物间? 楚露闻言微微皱起了眉头。 对于住在杂物间,楚露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嫌弃的,毕竟在赵树海的小别院里,不说她过的是锦衣玉食的日子,那屋里至少也是窗明几净。 然而还不待楚露开口,管家便已经抢先一步道“杂物间与正经厢房的价格都是一样的吗?” 面对管家的问话,那小二立刻便明白了管家的意思,他立刻低声道“自然不一样,一间下房住一天也是需要一两银子的,不过因为这里是杂物间,所以我们只收你五百文铜钱,期间还包您一顿茶饭,客官您看这样可以吗?” 听到小二的话,管家随后又道“那如果我要租月呢?这个杂物间的价钱可以再少一点吗?” 小二听到管家要租月,自然也同意再少一些银子,毕竟客栈里也不是每日都有客人入住的,像这种长租客可就大大保证了他们的客房入住率。 所以小二立刻点头道“自然可以再少一点,不如您看这样怎么样?我们给您再少一百文钱,也就是说给您算四百文钱一天,您一个月可就只需要十二两银子了。” 管家听到小二的话,却还是皱了皱眉头道“三百五十文钱一天。你们杂物间闲置也是闲置,放在这儿可就等于每日都多三百五十文钱,这可等于白白多出来的钱。” 小二显然都没想到这管家这么会砍价,他无奈道“那可不行,四百文已经是我们的极限了。况且,您又不是只在我们这儿睡,您还得在我们这儿吃,我们吃的都不止这一点了。” 管家见小二没有回寰的余地,又见天色确实不早了,他便也道了一句“行了,咱们各退一步好不好,咱们便按您说得,算四百文钱一天,我一口气租两个月。您给她至少包个两餐成不成?” 听到管家这话,小二也知道自己这生意没亏,毕竟他们客栈里每次做饭菜都会按最高的估算,所以他们的食材其实就算不给客人吃,其实也是有浪费的。 而且厨子做饭,真不差这一餐两餐的量。 所以小二几乎没有多考虑,他点了点头“也行,那您给看看,两个月一共是二十四两银子。” 管家立刻道“成交!” 楚露闻言却是微微一愣,她有些不解的看向管家。 管家却并没有看楚露,他只是直接对店小二道“带路吧。” 店小二应了一声,随后便在前头引着路。 而楚露自然也就跟在了管家的身后。 杂物间在客栈的后面,因为客栈后院有厨房的缘故,这杂物间便在厨房的旁边。 一间不到十平米的小房间,此刻已经堆满了各种杂物。 店小二将他们带到房间后,便将一盏油灯放在了房间内唯一的一张桌子上。 随后那小二便开始清理起了屋子里的杂物。 而管家在店小二清理屋里的杂物的时候,只也将楚露拉到一旁低声道“楚姑娘,主人只给了我三十两银子,我能为你租到的也只有这样一个房间,你一个姑娘家是很不容易找到工作的,所以我为你安排这样一个房子也是想多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去安顿自己。” 听到管家这话,楚露方才明白对方的苦心。 她看向管家低声道了一句多谢,管家并不知道赵树海其实已经又给过她五十两银子了。 所以他在随后只又将剩下的六两银子只也一并交到了楚露的手里。 “姑娘,这里还有六两银子,你也拿着吧,出门在外,有什么事肯定不能少了钱财傍身的,不过这钱你也别露出来了,客栈里人多嘴杂。保不定有人见财起意。” 对于管事的嘱咐,楚露自然也只是继续配合着点头。 而在他们叙话的功夫里,那店小二也已经将杂物间里的杂物给搬出来了,他看向楚露与管事道“二位,房子已经清理出来了,你们可以进去住了。” 然而此时管事却是摆了摆手道“我就不进去住了,我得回家,这是我远方表妹来投奔我的,可惜我们家没地方给大姑娘住,所以才安排她暂时住在你们铺子里,我就住在这附近,你们可得好好伺候她,若是出了什么事,可别怪我找你们店面的麻烦!” 那店小二闻言自然立刻低声道“那是自然,大哥,您就放心吧,我绝对不会亏待了您妹妹去的,而且咱们客栈的人都是老实人,保证不会欺负了您妹妹去。” 得了店小二的保证,管事的只又打赏了一两银子给店小二。 之后这管事的方才离开屋子。 第一千七百二十章 制作牙刷 “姑娘,这地方我都给您收拾干净了,之后我再给您弄一床铺盖过来。”店小二在这之后也对楚露说了一声。 楚露闻言,只是默默点了点头“辛苦你了,这么晚了还得帮我弄这些。” 店小二闻言立刻笑着摆了摆手道“姑娘客气了。您是客人,这是我该做的。” 话音落下,店小二便也匆匆下去了,很快他便将铺盖弄来,还算干净的铺盖被平展在床上。 店小二铺完床铺,便打了一声哈欠,随后他只又同楚露告辞, 不过在离开之前他还是贴心的为楚露留下了一盏油灯。 而待小二与管事的一走,楚露立刻便将大门给合上,于此同时,也是在这时,她才敢掀开自己的面纱,露出自己原本的模样来,而也是在此时房间的灯火只一下子便变得昏暗了起来,此时此刻,只有那油灯还在发出微弱的光芒。 楚露想起自己往后的何去何从,便头痛不已。 她总不能一直在客栈待着吧,可若是不在客栈待着,她又能去哪儿呢? 楚露就这样倚在桌边,桌上的油灯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变短,最后彻底熄灭。 夜色渐渐退去,天边露出鱼肚白。 楚露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但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她揉了揉眼睛,随后解开包袱,拿出洗脸用的帕子,之后又在后院的井水边现折了一枝杨柳枝,她用牙齿将杨柳枝的枝头咬成刷子模样,之后她再沾了些青盐,随后她便开始刷起了牙。 说实话,用这种东西刷牙她之前也是不习惯的,甚至在那之前她还有想过要不要自己做牙刷来刷牙,这样她自己用起来也方便。 可惜一直以来,她并没有什么功夫折腾这些小玩意儿。 毕竟无论是在外面流浪,朝不保夕的时候,还是后来去了赵树海的别院。 她的日子其实都不是空闲的,她在外面流浪时,吃穿都成问题,洗漱只能做最简单的。 后来她去了赵树海的别院,她虽然成了赵树海的外室,可是赵树海也不知是抠门,还是担心什么,总而言之,她的身边可也没有丫鬟伺候,什么事情都得她亲力亲为,而且这个时代跟多事情并不便利,衣服得自己手洗,扫地得自己来。 所以在赵树海家中的时候,楚露只觉得自己是有做不完的活计。 不过如今到了这小客栈,楚露便也意识到了自己要做的事情可就少了许多,她看着这杨柳枝,忽然便在想,如果自己做牙刷出来卖的话,这样岂不是比杨柳枝要方便许多。 楚露当下越想便越觉得这事十分靠谱。 毕竟这里的女子能从事的工作就那么几样,体面的医者,然而她不是学医的,替人浆洗的仆妇,她也没有那么勤快,更不必说剩下的那些出卖自己身体的工作。 楚露当下更是不敢去做的,且不说心理上的障碍,便是没有这层心理障碍,她也是不愿意的,毕竟这里的医疗条件这么差,很多脏病若是染上了,怕是治都治不好。 也是因此,楚露想来想去,只觉得自己或许还是去贩卖一些新奇小玩意儿,摆个摊子谋生,或许才更为靠谱。 想到此处,楚露心中便也轻松了些许。 而后洗漱完毕,那小二此刻得了一些闲工夫,便也主动来找楚露了。 不过当他看到井边的绝代佳人时,他还是不禁看的发愣。 这张脸宛如神仙妃子一般,她生的可真好,小二还是第一次看清楚楚露的这张脸,一时之间,店小二甚至有些不敢认这女子。 直到楚露发现了对方“小哥,您好啊。” 听到楚露打招呼,那店小二方才回神“您是昨夜过来的姑娘?” 楚露似乎觉得不好意思,她伸手别了别耳后的碎发,随后默默点了点头“是啊,小哥有什么事吗?” 店小二立刻低声道“没什么,姑娘,我就是想说您要是饿了的话,可以直接去后厨端汤饼吃,当然您也可以让我给您送您房里去。” 楚露想了想,还是对店小二道“多谢小哥了,暂时还是劳烦小哥替我端碗汤饼过来吧。” 店小二也没客气,他点头应了一声是。 之后楚露又问了问店小二附近有没有什么手艺人。 问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楚露便信心满满的畅想着往后,她想那些种田文里的女主角们不都是通过这些东西赚的盆满钵满的吗?那她是不是也可以靠这个走向人生巅峰。 楚露当即是越想便越信心满满,出门的时候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楚露还是将面纱给带上了,她径直往手艺人的所在地而去。 于此同时,在她出了客栈门的时候,一个身影也在偷偷跟随着她,不过楚露并不知道这些,所以她没有多少在意。 …… 而在另一边的陆府,陆之章的小厮是在天亮之后方才回到陆府的。 陆之章正要去大理寺当值, 他不过刚刚出门便与小厮撞上。 那小厮一见到陆之章,便也立刻压低声音道“主子,您昨日让我盯着的那姑娘,果然毫不意外的让赵树海给赶出去了。” 听到小厮的话,陆之章立刻低声道了一句“那你怎么不将她接过来?” 听到陆之章的话,小厮低声道“主子,如果这姑娘流落在外面,我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理。” “可是她虽然被赵树海赶出来了,然而这赵树海对她却还算怜香惜玉,我打听过了,他给那楚露姑娘在客栈里安排了两个月的住房,所以楚露姑娘有两个月时间靠自己谋生。她有人安排住处,您说我找什么借口将她安排到这里来啊。” 听到小厮的汇报,陆之章不再说话,他上了马车,随后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又对小厮道“你继续过去盯着她吧,我下午下班的时候会过去找她的。” 听到陆之章的话,小厮立刻配合的点了点头。 …… 既然已经有了自己制作牙刷的想法,再想想自己之前在短视频里刷到的那些制作牙刷的方法。 楚露当即便也不含糊,她直接来到了一个手艺人的屋里,楚露只与对方说了自己想要做的东西大概的制作流程,之后她问对方会不会弄这个东西。 那手艺人则表示可以试一试。 有了手艺人的答应,楚露便也打算去采购制作牙刷的原材料了。 在准备制作牙刷的过程中,楚露精心挑选了原材料。 她首先去附近的商铺选购了一些优质的猪鬃毛,如此一来也可以确保刷毛的韧性和耐用性,于此同时,她还选购了一些竹筒和细竹条,作为牙刷柄的材料。此外,为了增加牙刷的美观度,楚露还挑选了一些色彩鲜艳的丝线。 在采购完原材料后,楚露便迫不及待地回到了手艺人的屋子。 在手艺人的帮助下,她开始自己制作起了牙刷。在手艺人将竹筒锯成适当长度的小段,以便嵌入猪鬃毛时。楚露便开始着手处理起了这些猪鬃毛,她用石灰水浸泡那猪鬃毛,以便脱去猪油脂。 这道工艺虽然简单,然而这却是最浪费时间的,他几乎要浸泡一整夜。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楚露只还额外多花了一天时间来处理猪鬃毛。 第二日,等猪鬃毛处理好了之后,他们便将竹筒的一端用丝线缠紧,固定好猪鬃毛,之后那手艺人又用细竹条将猪鬃毛牢牢地镶嵌在竹筒里。最后,手艺人用细线将牙刷柄的另一端也缠好,如此一来倒也确保了牙刷的牢固耐用。 在制作牙刷的过程中,楚露自然也是积极参与其中的,她细心地修剪着猪鬃毛,如此一来她只确保了每一根刷毛都整齐一致。 同时,她还为牙刷设计了独特的图案和色彩搭配,使得每一支牙刷都独一无二、精美绝伦。 经过一番努力,楚露终于制作出了自己心仪的牙刷。看着这初具规模的牙刷,楚露感觉十分满意。 不过为了确保这牙刷不是个美丽废物,她还是亲自用这支牙刷仔细地清洁了自己的牙齿,这期间她感觉非常舒适。 看着这次制作的十来支牙刷,楚露心中多少有些展望。 而猪鬃毛与竹筒,丝线的成本虽然不高,然而这手艺人的工钱却是不便宜,这手艺人只是制作了十来支牙刷便花费了她二两银子,所以楚露也不打算将这种牙刷定价的太便宜。 她打算将其定价成一两银子一支牙刷 她本以为请手艺人制作便是她需要付出的最大成本了。 直到她开始决定摆摊之后,她方才知道什么是一步一坑。 首先她先是寻了一个还算空旷的地方支了一个摊子,她本来以为人们看到这新奇玩意儿必定会客似云来。 然而让人失望的是,她将东西摆了半天,也没有人来看,纵然她高声吆喝,能吸引到的客人也寥寥无几。 就算有人因为好奇来她的摊前看了她的东西,又听她介绍了这东西的用途,那人也动了心思买这东西。 然而在听说她这玩意儿居然要一两银子,那唯一的客人便也头也不回的走了,毕竟他们平时咬咬杨柳枝子做牙刷可是一分钱不用的。 第一千七百二十一章 无奸不商 如今这玩意儿不过是用些猪鬃毛和竹子制作,居然便要自己花一两银子来买。 这些人可也不是傻子,他们的钱更不是大风吹出来的,大家普遍不富裕的情况下,这银钱大家自然也是恨不得掰成两半花的。 至于这牙刷,虽然东西是很方便,可是大家一来还没有用牙刷的习惯,二来也是价格太高,毕竟能在小摊上买东西的人群大多数也只是普通人家,所以楚露这一上午几乎等于白忙活了。 直到下午的时候,楚露方才等来了一名身穿丝绸衣裳,穿戴都十分考究的中年男子。他身后只还跟着一名小厮。 这一看就是一个有钱人。 若是对方识货,没准自己也能做成这第一单了。 楚露一看到对方过来,心中便十分激动。 而那中年男人也没有让她失望。还不待她招徕客人,那中年男人便在她的摊子前驻足了。 他把玩着这小小的东西,似乎是觉得这小玩意儿十分新奇。 楚露也是生怕这客人走了,便也立刻对那客人介绍起了这东西“这位老爷,这个是牙刷,就是平时用来刷牙的,这个东西比杨柳枝子刷牙可更方便,杨柳枝子是一次性的,他却是可以反复使用的。而且用这个刷牙清洁力也更强。” “不信,您看我的牙齿,我这牙齿就是常用这牙刷刷出来的。” 说话时,楚露为了这生意也是豁出去了,她一把掀开自己的面纱,露出自己的牙齿,她的牙齿生的糯米珍珠似的,颗颗洁白。 说服力倒也确实很强。 那客人笑了,他随后只又低声问楚露道“这东西怎么用?” 楚露自然只也示范给了对方看。 那客人点了点头,似乎对这小玩意儿真是十分欣赏。 随后他问楚露道“那你这牙刷怎么卖?” 楚露立刻比出一根指头道“一两银子一支。” 听到这话,那客人身后的小厮也不禁吐槽了一句“你这东西也太贵了吧,一两银子,我们就买一段竹子?” 再一次听到这个吐槽,楚露也不禁有些怀疑人生了,她当下只能底气不足的道“那要不八百文也行。您买个体验。要是觉得好用,下次再来就是了。” 中年男人笑笑没有说话,倒是那小厮又道“八百文?你不觉得离谱吗?你这一小段竹子都不用一文钱吧。” 楚露没想到这人也是个砍价高手,她有些无奈道“我们是小本生意,材料虽然不贵,可是制作起来艰难,制作费都不止这些,要不这样好了,我给你算七百文成不成?” 然而她没想到强中更有强中手,那男人终于开口了“五百文,五百文我就买一支,若好用,我会推荐其他客人过来你这里做生意,若是不成我便走了。” 虽然这五百文远远超过了楚露的心理价位。 不过楚露一个上午都没有做出一单生意,而这些牙刷若是都能卖出去,她其实也是不亏的。 所以楚露在纠结过后,还是对他们点了点头“那行吧,五百文可是最低价了,我不能再少了。” 中年男人笑着点了点头“那是自然。麻烦姑娘替我将牙刷帮我包起来吧。” 楚露闻言自然也只是点头,而在她点头的时候,她只还对那男人道“客人,您要是觉得好用,下次再光临,如果您能替我介绍客人那就更好了。” 中年男人闻言只是轻笑一声“好。” 接过楚露递过来的牙刷,那客人便领着小厮离开了。 而等这位客人一走,楚露便又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迎来客人。 而那中年男人在离开楚露的小摊子后,便径直往转弯处的一个杂货铺子去了。 杂货铺子的掌柜见了对方过来,立刻小跑着过来迎接“东家,您怎么来了。” 那东家没说话,他只是将自己刚才买来的小玩意儿顺手丢给掌柜的道“这东西看起来不错,你让人给研究研究怎么制作的。若是制作不麻烦,往后咱们铺子里也可以上架这种东西。” 听到东家的话,那掌柜的立刻点了点头。 随后那东家只又道了一句“对了,咱们外面铺子前头的那个摊子可是交了费用的?” 掌柜的闻言立刻低声道“没有。” 那东家随后似乎立刻有了计较,他对掌柜的道了一句“那里可不是能摆摊的地方,你赶紧将他给我报官!便说她占道经营。” 掌柜的听了这位东家的话,只暗暗道那小摊主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撞上了他们东家这个活阎王。 这人可没什么节操。 不过掌柜的心里虽然腹诽,却并不敢违抗自己东家的命令。 那掌柜的得了吩咐,便安排人告官去了。 楚露并不知道自己今日算是撞上了活阎王。她当下甚至还在想这客人真不错,在他离开之后,自己居然又等来了两位客人,她调整了价格,只将牙刷价格调整到了五百文居然也卖出去了。 虽然当下还没有回本,不过如果再来两个人,她这生意便也保本了。 而就在楚露畅想着保本的时候,不远处一群官差却也在此时气势汹汹的朝着楚露的方向而来。 楚露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而来,可是看对方这架势,楚露便也明白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 不是吧!难道这古代居然也有城管? 楚露这样一想,随后便立刻麻溜的收拾了自己的摊子准备开溜,然而她万万没想到这古代的城管可比现代的更拼命。楚露拼命往前跑,他们便拼命往后追。 最后楚露只被这群人堵在了三里桥的地方施展不开手脚。 “你这小娘子跑什么!”其中一名官差在追上楚露之后,只也出言训斥了楚露一句。 楚露闻言立刻低声道“难道你们不是抓我的?” 官差闻言随后只又立刻道了一句“自然是抓你的。” 楚露闻言立刻白眼一翻“这不就结了,你们抓我我还不跑,难道还等着被你们抓住不成。” 然而那官差只也跟着道“可是你跑了有什么用,还不是要被我们抓住!” 听到这话,楚露仔细一想,只觉得人家说的有道理,她顿时便也无语了。 她朝着官差道“差爷们,小女子我没杀人也没放火,只是好好做个生意,你们抓我干啥啊。” 听到楚露的问话,为首之人只道“有人举报你占道经营。” 听到这里楚露当时便傻眼了,她无奈道“官爷们,小女子只是在空地上讨口饭吃,他们摆的我为何摆不得?” 听到楚露指的其他摊贩,那为首之人只低声道“他们是同店家交了费用的。所以他们的生意我们管不着。” 楚露也无语了“那我这不是不知道要交摊位费吗?店主可以过来同我商量再说啊。我又不是不愿意交摊位费,他干嘛直接报官啊!” 听到楚露的嚷嚷,那官差只道“这我们管不着,鉴于你占道经营,我们将没收你个人所得,顺便再对你处以罚金五两银子。” 听到官差的处罚,楚露不禁睁大了眼睛“什么!你说五两银子!你这不是要我的命吗?我今天赚的都没有你们罚的多。” 然而那些官差可不理会楚露赚了多少,他们冷冷道“这个我们管不着,你赶紧交钱就行了,不然我们会将你扣押往官府。” 一听要进官府,楚露立刻也慌了神“那可不行啊!” 然而那官差才不管这些,他们只负责登记“你是哪个商会的!” 楚露立刻问道“什么商会?” 有官差不耐烦的道“就是允许你经营的商会啊!” 听到这问话,楚露彻底傻眼了“没有啊。我没有商会啊。” 然后楚露就听到那官差道了一句“很好,不具备经商资格,却在此处经营,非法经营得再加罚五两,一共十两,再加您的非法收入所得,我们这边得收您十一钱银子外加五百文铜板。” 听到这消息,楚露瞬间如同被晴天霹雳劈中了一般,十一两银子又五百文铜子儿,她若是再添上一个五百文铜子儿都足够她再续租两个月了。 她现在真是欲哭无泪,这做生意,果然从古至今都不是他们这种普通人能碰的,这一个不小心就会血本无归。 像她今日这买卖,可不就是一两没赚到,反而将原有的还给亏进去了。 楚露虽然很舍不得出这十两罚款,可是她心中也十分清楚,自己如果继续跟这些官差纠缠下去,那等着自己的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所以楚露在这之后,最后还是将自己的罚款交给了官差,而且她的摊子并着牙刷商品只也被一并没收了。 吃了这样一个哑巴亏,楚露自然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东西都被人收走了,楚露自然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她垂头丧气的重新回到客栈。 客栈小二此时此刻正忙的脚不着地。 好不容易得了空,那店小二只也立刻将一碗阳春面端到了楚露面前“姑娘,您应给也饿了吧,这是您的面,您就赶紧吃了吧。” 听得店小二的话,楚露露出一个感激的表情,随后他便抱着这碗阳春面恶狠狠的吃完了。 吃完之后,楚露也没有离开。她在等着店小二过来问话。 第一千七百二十三章 通过考验 她到底也只是个开医馆的,虽然因为给陆之章的母亲看病,他们有些交集,可是与陆之章关系再好,她也不敢把话说得太过分,所以老板娘自然也不再勉强楚露解开自己的面纱了。 不过在这之后,她还是同陆之章的小厮调侃道“我还没见过陆大人对哪个女孩这样上心?这姑娘该不会是你们陆大人的小女友吧。” 那小厮立刻笑着道“夫人莫要胡说!这只是我们大人的一个朋友。” 见小厮如此坚持,那老板娘也是看破不说破,她将自己的手伸到了楚露的面前道“我叫辛三娘,你可以叫我三娘就好。” 楚露这下也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有同对方打招呼,她立刻同样出言解释道“三娘好,我叫楚露。” 听到楚露的自我介绍,辛三娘笑着道“一看就是一个聪明伶俐的好姑娘,楚露,我听说你会认字是吗?” 楚露立刻点了点头,随后辛三娘又对楚露道“虽然说你是陆大人介绍过来的,不过咱们这儿也不是什么人都收的,所以楚露姑娘,我可能需要你通过我的一个小小考验。这样我才能知道你适合不适合我们医馆。” 听到辛三娘的请求,楚露自然点头道“三娘请讲,是什么考验?” 辛三娘笑眯眯的从自己的衣袖里拿出了一卷薄薄的纸章,她将纸卷递给了楚露道“这是我们店里基础考试的试卷,上面都是一些最简单的问题,如果你能看懂,那就说明你认得字,我可以收留你在这里做个小工,如果你还能答出来,也说明你是学习医术的苗子,我可以收你为徒。医馆不比其他地方,若是配错了药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也也只有这样我才能放心留你在医馆里帮忙。您看这样你能接受吗?” 楚露闻言,自然立刻点了点头。她接过那卷试卷,便立刻翻看了起来。 那书册虽然很薄,但是上面的字迹却并不潦草,反而每一个字都写得方方正正,很是漂亮。 楚露看的很认真,不一会她便抬起头对着辛三娘道“三娘,我想这应该不需要什么考验了,你可以收我为徒了。” 辛三娘一愣,她没有想到楚露竟然如此爽快,她立刻好奇的问道“楚露姑娘为何如此肯定?” 楚露闻言也只是微微一笑他对辛三娘道“你可以拿上面的试题考考我,你看我能不能答出来?” 听到楚露这样说,辛三娘立刻应了一声好,随后她便从那试卷里挑了一个题目来考验楚露了。 辛三娘挑了一个关于草药名称和功效的简单题目,她看着楚露道:“楚露我也不为难你,我只问你一个简单的题目吧,给你一柱香的时间,请你回忆说出五种常见的清热解毒草药,并简要描述其功效。” 楚露闻言微微一笑,她有些庆幸自己在之前还看过一些医书,而且她记忆力也不错,而这个题目她恰好看过,所以此刻她也能不假思索地答道“好的,以下是我的回答。” “第一种是金银花,它具有清热解毒,凉血化瘀的功效,常用于治疗热病和瘟病。” “第二种是连翘,它有清热解毒,散结消肿的作用,常用于治疗各种炎症和感染。” “第三种便是黄芩了,他能能清热解毒,燥湿止痢,常用于治疗肺热咳嗽和肠胃湿热。” “第四种则是板蓝根了,它具有清热解毒,凉血利咽的功效,常用于预防和治疗感冒。” “第五种是蒲公英,蒲公英能清热解毒,利尿散结,对治疗乳腺炎和尿路感染也有一定效果。” “以上便是我的回答,三娘你对我的回答还满意吗?” 辛三娘听后自然十分满意,这小姑娘对医术一看就是有些研究的,而且她能回答的如此条理清晰,可见也是个聪明人。 辛三娘闻言自然拍手称赞道:“楚露姑娘真是才华横溢啊!对于草药的知识也有所了解,我相信你一定能够成为一名优秀的医者,我决定收你为徒了!” 楚露没想到自己的回答居然真的能得到辛三娘的肯定,她立刻感激地看着辛三娘道:“谢谢三娘的肯定和信任,我会努力学习,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的。” 见楚露与辛三娘相处的如此融洽,而且辛三娘也已经决定要收楚露了,那陆之章的小厮办好了差事自然也不愿在此继续停留了。 而楚露在送走了对方之后,便也回到了辛三娘的店子里学习。 辛三娘虽然当时就说了要收楚露为徒,不过她在一开始也没有立刻就让楚露坐堂什么的,而且因为楚露没有系统的学过这些,所以辛三娘安排楚露最先去的还是只能先跟药房的掌柜学抓药认药,有时候后方忙碌,楚露也要去后方帮忙切药碾药。 做完这些若还有空,她也会去辛三娘身边看辛三娘是如何看诊的。 如此忙忙碌碌,一个上午便轻易的过去了,而楚露也慢慢在这医馆混熟了。 回去的时候,辛三娘甚至还将自己以前看过的一些带图画的草药认知的基础医书也送给了楚露去研究。 楚露也没有让辛三娘失望,这几日的时间里,楚露甚至都能在辛三娘的药房里独当一面了,她抓药算是相当熟练了,辛三娘对于楚露自然也十分满意。 甚至二人熟络之后,辛三娘听说楚露住在客栈里,只还主动邀请过楚露来自己家里住,不过这事被楚露拒绝了。 辛三娘考虑到楚露一个姑娘家到底不容易,在这儿当学徒可没有收入,辛三娘便还是自己做主又给了楚露一月一钱银子的工钱。 楚露对于辛三娘的好意自然十分感激。 只是不想这日中午,楚露去旁边街口吃面,她正看到对面杂货铺里似乎生意十分红火。 人们在抢购着什么。 起初楚露也没怎么在意,然而当一个抢到货物的客人来到这家面馆,并且炫耀自己抢到的东西时。 无意中看到那东西的楚露却是整个人都愣住了。 那不是她之前制作的牙刷吗?如今怎么会成为别的店家的招牌商品,她也没转让过自己的商品啊。 楚露一看到这情形,只觉得十分气愤,不过她还是强压着怒火,看向那路人道“公子,你这东西叫什么?” 路人并不知楚露的愤怒,还以为楚露是看上了这东西,当下那路人便也热心的为其介绍道“掌柜的说这个叫做牙刷,用来刷牙的。有了这个以后,大家便再也不用去取杨柳枝来刷牙了。这东西可方便了。而且清洁牙齿的力度也很不错。” 听到这东西连名字都没改,介绍词更是跟自己一模一样,楚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这是被人剽窃了创意啊。 不过一切还没搞明白,楚露还是强忍着怒气道“这牙刷多少钱一柄?这是他们的原创吗?在哪里可以买啊?” 听到楚露的问话,那客人也十分热情“贵是有点小贵啦,需要二两银子才能买到,不过新品试发行,他们现在只要一两银子就能买到,等过了新品试用期,他们可能就要涨到二两银子一支。” 听到这话,楚露差点没气晕。 同样的东西,自己一两银子都卖不出去,五百文铜板也才卖出去四把牙刷。 可是再看看人家,东西还是一样的东西,人家甚至连宣传词都没有改一下,可是人家的生意就是客似云来。 楚露这下可是越想越不平衡。 她看向那客人道“那这东西,他们是哪里来的啊?” 客人没有听明白楚露话里的意思,他以为楚露是问这东西是从哪里买的,那客人便伸手指了指前方道“是在对面的杂货铺子买来的。” 楚露自然也早就看到了那客人是从这里出来的了。 所以她不说楚露也知道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然而她想要知道的却不是这个。 她只继续道“我是说他们有没有说明这个东西是谁做的?” 那客人立刻摇了摇头,他一个客人,只要货好好用就行,谁还管这东西是谁做的呢。 不过想了想那客人还是对楚露道了一句“我听他们掌柜的说,这东西可是他们掌柜的花费了半个月心血研究出来的东西。” 一听到这里,楚露便更加生气了。 这人也太无耻了,这不就是把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还要说是自己的东西吗? 这世上怎么有这么无耻的人。 楚露只觉得自己肺都要气炸了。 而另一旁,与楚露一起吃面的同伴见楚露一直问这个牙刷的来历,那同伴不明所以,还以为楚露是看上了这牙刷,故而同事便也好心出言道“怎么,你看上这东西了啊?你要是喜欢,我们现在就去排队买啊。” 楚露闻言只是立刻冷笑一声“这东西我才不屑买呢!这不就是个小偷嘛!我得找他要个说法。” 听到楚露的话,那好心告诉她这些的客人只还以为楚露是在骂自己,因此他立刻跳出来反驳道“诶!你这小姑娘怎么还骂人呢?我这可不是偷得,这是我买的!” 不过面对那人的反驳,楚露却并没有反应,因为她已经气冲冲的去了对面铺子。 第一千七百二十四章 楚露大闹杂货铺 “大家不用挤!不用急!一个一个来,我们店里的货还很足,就算今天买不到,我们明天肯定还是会有卖的!” 荣记杂货铺前正是人头攒动,荣记杂货铺的伙计们便也只能一边维持着秩序,一边售卖着他们的新产品。 要说他们这东家倒也真是有两把刷子,人家不仅这生意做的大,而且他居然还能发明出这样好用方便的实物。 倒也难怪人家能是大东家,而他们这些小伙计却还只能是小伙计了,毕竟谁让他们没有人家的脑子活络呢。 正在这小伙计为了东家的创意而感慨的时候,不想就在此时,楚露正也气势汹汹的来到了荣记杂货铺。 她冲过来的时候,后面本还有些怨声载道“你这小姑娘怎么回事?怎么不按照指挥排队呢!” 就连看着楚露冲过来的小伙计此刻只也对楚露道了一句“姑娘,请您按照顺序排队,咱们这儿不能插队!” 此刻旁边的人也都帮着道“就是啊,这年纪轻轻的怎么没有一点规矩,要人人都跟你似的,这秩序还要不要了?” 听到他们的对话,楚露只是充耳不闻,她只是看着那伙计一字一句的问“你们这里是不是卖牙刷!” “是卖牙刷,不过姑娘就算您要买牙刷,我们还是得请您排队!”那伙计还算克制道。 不想楚露却是立刻道了一句“谁说我要买牙刷了,我是来找你们掌柜的,老板的!你赶紧让你们掌柜的或是老板给我出来!” 一听这话,众人便也知道这姑娘原来不是来插队的,人家是来找茬的。 故而刚才还出言帮着店家维持秩序的人,便也不再吭声了,他们一个个拉长了耳朵,只想看看这姑娘到底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居然敢来这家杂货铺找麻烦。 而伙计明白了楚露不是来买东西的,而是来砸场子的。 当即这伙计对楚露的表现也就没有那么克制了。 “姑娘,不管是我们掌柜的,还是我们东家,那也不是您想见就能见的,如果您不买东西,我劝你还是早点走!” 然而楚露在巨大的愤怒冲击下,又怎么可能被对方这三言两语吓走呢! 她只是继续愤怒道“我不走!你们要是不想生意做不成!你们就赶紧让你们掌柜的过来,不然你们可别怪我不客气。” 而她这样的吵闹自然也引起了在店里算账的掌柜的注意。 那掌柜的听到有人闹事,只也连忙带了一群伙计出来,随后他高声道“是什么人在我店里闹事!还敢说让我们生意做不成!” 而随着掌柜的话音落下,很快一群伙计便将楚露与同楚露同来的伙计给彻底包围了起来。 与楚露同来的伙计可不知楚露是来闹事的,如今被这么多人围着,他心中也有些认怂了。 “楚露,你这是做什么,咱们来这里闹什么?” 随后那伙计又笑着对其他人道“大家伙儿,都是误会,都是误会,我跟楚露马上走!” 然而此刻掌柜的已经出来了,想要息事宁人怕是没有这么容易了。 而且楚露看着周围包围自己的人,心中的怒火更甚,她先是不客气的对同事道“什么误会,这可没有误会!你要走你就赶紧走!这事本来也与你无关!” 同事可不知道楚露也有如此气盛的时候,自己倒显得多管闲事了。 那伙计只能不再吭声了。 于此同时楚露大声喊道“我要见你们掌柜的!” 见没人理会,她只又试图从人群中突围出来。 但是那些伙计们并没有退让,他们紧紧地围住楚露,似乎是在防止她逃跑。 就在这时,掌柜的只也终于走到了人群中,他看着楚露,有些不悦地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在我店里闹事?” 楚露一看对方的穿着打扮,便知这人就算不是东家,也该是个管事的了,所以她先是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随后她只又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是来向你们讨要一个说法的。” “讨说法?你凭什么在我店里讨说法?我们可没有你这样的顾客,你该不会是看我们店大便想讹诈我们吧!”掌柜的皱着眉头道。 楚露对于那掌柜的没了解事情便反口污蔑自己的行为也感觉十分气愤,所以当下她也决心不再忍让了,当下的她,听到掌柜的话后,只是立刻冷笑一声“真是笑话,我讹诈你们!我问你们,你们刚才卖的那牙刷是谁做的!” 听到楚露的发问,那掌柜的虽然不知道楚露为何这样发问,不过当下的他只也以为楚露就是一个疯婆子。 所以这掌柜的只是毫不客气的道了一句“自然是我们东家做的啦,不是东家做的难道还是你这个疯婆子做的不成?” 不想他这话音一落,这事还真让他说中了。 楚露见他一开口,便也立刻接着他的话高声道“你还真说对了!这牙刷就是我制作的!你们东家可真不要脸!这明明是我的产品,你们东家却好意思说是他创作的产品!你们这什么东家的脸皮可真是让在下佩服得不得了。” 一见楚露居然这样说他们的东家,那掌柜的自然也要维护自己东家的脸面,所以他当下只也立刻对楚露道“你不要给我在这儿胡言乱语,这里明明是我们的产品,你少在自己脸上贴金!” 楚露一听这话,便也更加不客气了“我可没往自己脸上贴金!我昨儿个就在这条街的前门楼子处摆了一个摊子,我当时卖的就是这个东西!” 楚露昨日确实在前门楼子摆了摊,而且还摆了差不多一天,虽然她的东西没有卖出去多少,不过这里来来往往的客人多,总有人是看过楚露和她摊子上的东西的。 一时之间还真有人站出来为楚露说了一句“说起来,好像还真是,我昨天在前门楼子处的确看到过她,她当时说这牙刷二两银子一支,我嫌贵没买。” 有第一个人站出来,第二个人便也跟着站出来了“哎呀!我也有印象,她后来卖不出去,又降价到了一两银子。” 第三个人更是直接道“我也记得,她当时卖五百文钱一支,我抱着试试看的心思拿回去试了一下,没想到这牙刷还真好用,所以我今天特意过来,就是还想同她再买几支给我家人用了,可惜她没摆摊了,我恰好听到杂货铺有卖,所以特意来这里排队了。” 说完这话,那第三个人只还对楚露道了一句“姑娘,你咋没有继续卖你那牙刷了!” 楚露一听自己还真有回头客,便也不禁将自己之后的遭遇也给说了出来“快别提了!我也是第一次做生意,可不知道你们这儿这么多规矩,我卖了牙刷给你之后,我就被官府的追捕了起来,也不知为什么,他们就是不追其他人只追我!我被官差堵在三里桥,官差硬是给我罚了十二两银子!我这一天才开张四个生意,就被人收了摆摊的工具,还多送出十两银子,你说我这生意还怎么做啊!” 听到第三个人与楚露的对话,众人便也意识到了这女子还真不是胡言乱语,而这杂货铺真有可能是店大欺人。 瞬间后面排队卖货的倒成了排队吃瓜的了。不过排在前面的人却还是十分执着于卖那牙刷,他们好像对于吃瓜不是十分热衷。 反而是后面的人只都紧着这新鲜瓜主看着。 楚露一见有人帮腔,她当即便也更加强势了。 “你们都看到了吧?我可没有诬陷他们,我才是这起事件里的苦主!反而是他们拿着别人的产品据为己用,还到处宣传是自己的产品,你们说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随着真相大白,人群里的福尔摩斯们甚至只还将楚露本人都没有想到的细节都给扒了出来,也不知是谁忽然在人群里喊了一嗓子“我记得那块空地好像就是荣记杂货铺的前面吧,你该不会是被他们举报的吧!” 一听这话,众人立刻恍然大悟, 楚露更是觉得这事还真有可能。 毕竟自己被没收了工具,还被罚了这样一笔巨款,这对于一个小生意人来说还真是雪上加霜。 她自己最后不就是因为这笔罚款而彻底放弃了摆摊这件事吗? 一想到此处,楚露脸上的表情越发的不好看了起来。 反而是那原本盛气凌人的掌柜,在意识到情况不对之后,他只也立刻摆出一副做小伏低的姿态。 他赔笑的看着楚露道“姑娘,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您看咱们是不是可以好好谈谈?” 楚露此刻只也鄙夷的看了一眼那掌柜的,算是对他刚才轻视自己的报复。 不过她戴着面罩,那掌柜的也看不见她的表情。 楚露只冷冷淡淡道“您刚才不是还说我是胡言乱语,故意诬陷你们东家的吗?如今怎么才这么一会儿,你就换了说法了。” 虽然知道楚露话里有对自己的嘲讽,可是此刻在众目睽睽之下,掌柜的即使听出来了什么,也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听出来。 他赔笑着道“还望姑娘大人大量,不要跟我计较。” 第一千七百二十五章 我想纳你为妾 “之前都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姑娘您就给我一个面子吧,咱们先别闹了,有什么事,咱们私底下解决不就好了,干嘛非要闹得这样难堪。” 听到这话,楚露便更加不爽了,如今想想自己第一次做生意就被人举报,只怕这举报的人就是他们。 毕竟随着他们的举报,自己的产品只今不就成了他们的产品。收益人也成了他们。 如果不是自己在这条街上做工,又恰好看到了他们的产品,今日他们还不赚的盆满钵满。 只要一想到前几日在他们举报自己的时候,他们也没有想过与自己先协商。只白白害她损失了十二两银子,楚露便觉得更加不爽了。 现在砖头砸到他们头上,他们却突然说要跟自己协商了。 她楚露必然不可能就这么轻易便宜了他们啊。 楚露当下只立刻高声叫道“那可不行!” “你们害我损失了十二两银子,这笔账咱们还没算呢。我今日非得报官,就等着官老爷将你们抓走不可。” 楚露这话一出,那掌柜的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楚露竟然这么不好说服。 要知道,这杂货铺在这条街上可是开了整整五年了,谁能想到一个小小的下里巴人就能毁掉这里的生意。 掌柜的原本还以为这楚露一个女流之辈,是个软柿子,很好拿捏。这才在几天前举报了她,想要将她的生意抢过来自己做。 却没想到,他与东家竟然都看走了眼。 这楚露居然会反将他们一军。 掌柜的当 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又不敢对楚露怎么样。 此刻的掌柜也只能继续赔笑道“姑娘有话好好说,不就是十二两银子吗?咱们给就是了,我只求您别再闹了,我这生意被搞砸了,我们全家可都得去吃西北风了,大家都有话好好说成不?” 楚露闻言只立刻道“十二两银子?你觉得我的损失就只值十二两银子吗?” “我是初次做生意就被你们算计了。” 听到楚露的话,那掌柜的尴尬的笑了笑“姑娘,我当然知道你的损失不止这一点,我们也不是不愿意赔偿你的损失,您有什么要算得,我们去里间好好商量成不成?” 楚露到底还是太年轻了,她看这掌柜的态度还算好,而且与自己商量的也有来有回,便想着这掌柜的也不容易,所以她同意了对方的话,决定与对方好好商量商量这门生意。 “行吧,既然你都这样说了,商量就商量。不过我可跟你们说了,若是商量的结果不满意,我还会再来闹的。” 掌柜的立刻赔笑道“我保证会让姑娘满意的。” 此时此刻,那小伙计立刻拉了拉楚露,似乎是想提醒楚露不要与那掌柜的说这些。更不要进去商量。 然而楚露却笃定了那掌柜的不敢拿自己怎么样,她拍了拍小伙伴的手道“没事的,我谅他们也不敢。” 楚露都这样说了,那小伙伴还能说什么? 不过他可不愿意再陪楚露去闯虎穴了。 他见楚露的工作做不通,便也立刻借口得去上班离开了。 楚露也没太阻拦他,只是让他去给自己跟辛三娘告个假。 说自己晚一点回去。 小伙计自然十分痛快的答应了楚露,随后那小伙计便也离开了。 楚露跟掌柜的走进去的时候,那掌柜的本来是想让楚露吃些苦头的,然而也算是楚露运气还不错。 在掌柜的说要与楚露谈的时候,一名小厮突然来到掌柜的身边说“少东家有请这位姑娘,他想亲自与姑娘谈谈这桩生意。” 听到对方的话,掌柜的只能将楚露放了。 楚露便这样稀里糊涂的跟着小厮上了这杂货铺的二楼。 她并不知道自己刚才差点挨打,她更不知道那小厮在带她离开时,只还朝掌柜的使了一个眼色,那掌柜的收了她的眼神提醒,立刻便心领神会的点头离开了。 而在二楼的雅间里,一名男子正负手而立,他出神的看着窗外。 直到小厮推开房门,低声提醒道“主子,楚露姑娘来了。” 听得此言,男子这才终于回身。 而楚露在看到男子的真面目时也是立刻惊讶的道了一句“怎么是你!” 男人留着一撮黑而直的长胡须,身形瘦高,一身富贵人士打扮。 这可不就是几日前在楚露摊子前跟楚露讨价还价的那个男人吗?没想到她原本以为的顾客居然是自己的对手,而且他将自己的产品压到那个低价才拿回去研究,这转头他自己却给自己做上了好生意,楚露心里如何能服气。 男人自然也明白楚露看到自己是必然不可能有什么好脸色的,所以他先对楚露露出一个笑容。 “姑娘,好久未见,别来无恙啊。” 楚露看了男人一眼,她可不吃男人这一套“别跟我套近乎,我是来跟你们谈对我的赔偿问题的。” 男人闻言哈哈大笑道“姑娘真是有趣,这当然没问题,只要给姑娘的赔偿合理,我其实是都可以答应的。” 一听对方这话,楚露先松了一口气。 随后她低声道“那好,那我可就直说了,首先你们前几日害我被官府罚了十二两银子,这个钱你说你是不是应该赔给我?” 听到楚露的话,男人没有说话,他只是微微笑着点头。 楚露随后又继续道“好了,我们说完这个,接下来我们应该再商量其他问题了。我制作这个东西,光是手工费就有二两银子了,除此之外,我的成本材料也花了一两银子……” 而在楚露滔滔不绝的时候,男人只是笑着点头,他没有反驳楚露的任何一句话,甚至在楚露说得口干舌燥的时候,这男人只还好心的招呼了伙计过来给楚露看茶。 楚露见茶水上来了,便也一把掀开面纱准备饮茶。 虽然女子的容貌只能看到一个绰约轮廓,可是男人却还是被楚露的容颜给惊艳了一瞬。 他原本对楚露另有算计,然而当看清楚楚露的这张脸后,他忽然便又生出了一些别的算计。 他笑着道“姑娘想要的都好说。我只是有几个问题想问姑娘。” 楚露见这人还算识趣,便也配合道“你说。” 随后那男人便真开口了,他问的第一个问题是“这牙刷当真是姑娘的创意?” 楚露没好气的道“不是我的创意,难道还是你的创意啊。” 不得不承认楚露在呛人这事上还是有些天赋的。 不过这男人在情绪控制上也是十分稳定的,男人轻笑一声,随后他又低声问了一句“那你现在可还愿意继续做这门生意?” 听到男人的话,楚露幽幽看了对方一眼“怎么做?又等着被你举报吗?” 楚露的直爽终于也让男人感觉到了尴尬,男人哈哈笑道“姑娘真是幽默。” 然而楚露却道“我可不觉得我幽默,你举报我难道不是事实?” 男人见楚露真要在这事上没完没了了,便也只能无奈的道了一句“之前是我不对,还请姑娘莫要怪罪,姑娘放心,我之后不会再如此对姑娘了。” 楚露对于男人的话,那是一句也不信。 直到这男人突然道了一句“不过不知姑娘有没有意愿与我合作?我可以给你一百两银子。” 听到合作,楚露其实也没有多少兴趣,然而听到一百两银子,楚露却是眼神立刻亮了起来。 她如今在学医,就是为了来日能在这里开医馆,所以她也打听过了这里盘铺面的价格。 听说这里一个小铺面,最少都要五十两银子才能盘下来。这还不包括其他东西的置办费用,他原先总共有五十六两银子,后来用在摆摊上面的银钱她就花用了十六两银子。她如今手里能用的也就四十两不到,而且这笔钱肯定还会持续少下去,毕竟她往后住满客栈两个月,如果要续租,那肯定还得花钱。 而且这医术也不知得多久才能学成。 所以不管怎么算,她可能连一个铺面都盘不下来,来日就算从这里离开了,她都未必能开起医馆。 所以如果自己能多出一百两银子的额外收入,那自己的预算可就绰绰有余了。 想到此处,楚露立刻看向对方道“怎么合作?” 见楚露果然上钩,男人立刻笑着道“我想纳你为妾。” 这人想的也简单,一百两买妾除了上花楼赎身,正常人纳妾是没有这个价格的。 不过楚露生的美貌,自己花一百两,光是让这样一个美人陪在身边,自己也是值了的。 更何况这楚露显然还很有些创意与才华,自己若是能让她为自己创作产品,她是妾,自己往后自然也不用另外支付产品费用。 而且就算楚露什么都不会,等厌弃了转手卖给其他人或花楼,这笔买卖也是不亏的。 楚露还真以为对方是想与自己合作,所以才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她完全没有想到对方说得居然是这等事。 给人卖身做妾,便是这个时代正常人家的女子也都是不会愿意的,毕竟宁为穷人妻,不做富人妾。 第一千七百二十六章 合作谈崩了 这个时代与楚露所在的时代可不同,人分三六九等那是分的十分明显的。 甚至有些人可能都被划分到不算人的那一等里去了。 而这说得正是富人妾,以及奴婢之类的存在。 做穷人的妻子,你还勉强算是个人,至少你有娘家,有律法规定,他们当下也不敢对你太过肆无忌惮,一切还有规章制度在这里约束着他们,虽然这约束更多的是在约束那女子。 然而若是做了富人妾,那可真就不能算是个人了,他们只能算是个玩意儿,哪一日便是这富人厌弃了她们,想将她们发卖了也就发卖了。虽然打死不敢,可是打伤惩罚却是免不了的。 所以只要是个还有一点活路的正常人,那都是不愿去做妾的。 更何况是楚露这种生在一夫一妻制度下的小姑娘呢,虽然在他们那个时代里,有些男人也还是会有些小三小四什么的,可是至少在他们那个时代,从道德意义上来说这些男人与他们的小三小四都是要被唾弃的。 原配揪打出轨男和那些小三小四,只要没闹出人命,她们天然就站在了道德制高点。 虽然如今小三小四们生下的孩子也是可以享有一定的继承权的。 可那也与这里不同,至少小三小四们虽然没有享有名分,却也是享有人权的。 原配真打出个好歹,人家还能一纸状书将其告上法庭。 不像这里的妾,纵是再美貌过人,再聪明才智,却也只能被人当物品贩卖,当牛马鞭打。 所以楚露觉得自己除非是脑子被驴踢了,不然她怎么也不能答应对方这样一个要求。 “老板真是会说笑,您这哪里是想跟我合作啊,您这压根是想将我吃干抹净,连根骨头也不肯吐吧。我若是今日成了你的妾,那我给您做的东西那还能算钱吗?” “到时候,我若问你要工钱,您肯定得说都是一家人,这么见外伤和气,可若是哪天我没用了,您将我往外面一推,我跟你说都是一家人,您肯定得跟我说谁跟你是一家人,你就是我买来的一个东西,我想扔就扔了。” 楚露的这一番话真是有够犀利的,这老板只也被楚露将自己的心思剥的一览无余。 他对于楚露的这番话是不大高兴的。 不过要面子的人,怎么也不可能将自己的心思表露出来。 “姑娘不愿意便不愿意,何故这样出口伤人。”杂货铺的东家只皮笑肉不笑道。 楚露只是微微一笑道“若是我的言语冒犯到了东家,那真是不好意思了。咱们在商言商,还是继续说回赔偿问题吧。” 那杂货铺东家听到楚露的话,只也点了点头道“如此也好,姑娘请继续说下去吧。” 楚露虽然为了这失去的一百两感觉到遗憾,不过她随后还是接着道“我是觉得你除了应该赔偿我的那十五两银子,您是不是也应该为我的创意付费呢?毕竟这牙刷的创意是我的,我可没有给你授权!而且你还因为我的创意可是花了一笔小财的。” 那杂货铺东家听到楚露这话,只觉得好笑,他还是第一次听说什么创意授权的话呢。 只可惜,他们这儿可从来没有什么授权的说法。 一样东西面了世,只要你能做,别人便也能做。 所以要想不被别人抢走自己的创意,那你只能自己将东西升级难度,或者加上独门秘方,然而楚露显然没有这样的意识。 首先这牙刷的制作方法实在简单,唯一刷毛处的处理技术,她也没有隐瞒,他们找为楚露制作牙刷的手艺人一问,这唯一的难点便也被公布出来了。 所以杂货铺老板只好笑的道“姑娘,你其他的赔偿,我都可以认,也愿意赔付给你,可独独这个我是不可能给你付授权费的,首先你这东西简单,谁都可以制作,其次你也没有亲自过来教我们,教我们的是那个手艺人师傅,所以你这授权费,我还真不能给你。” 说到这里,杂货铺老板又接着道“而且你说我靠你的创意花了一笔小财这话也不对。你想想吧,昨日你是不是也摆了一天的摊子。” 楚露点了点头。 杂货铺老板便接着道“可你降价到五百文,来买的才几个?” 楚露听到这话没吭声。 那老板也接着道“你再看看我这里有多少客人?” 楚露听到对方的话,更加沉默了。 “同样的产品,我为什么能卖一两银子却客似云来,你卖五百文却连客人都寥寥无几呢?” 楚露看向老板,她立刻道了一句“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你这铺子开了多少年了,我那摊子才摆多久,你是有固定客源的,我没有。而且我卖的是新鲜玩意儿,现在大家没有接受他,是因为这东西对他们来说太新鲜了,他们觉得没有必要!可是只要有人买了我的产品,他们发现好用,他们一定就会回购的,只要他们能回购,能帮我推销给其他客人,那我的生意一定会慢慢好起来的,我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来慢慢经营。” 听到楚露这话,那人只能低声道“时间成本也是靠钱来累积的,而且我们卖出这个产品,也是靠我们的手段来维系的,我可以这么跟你说,今日便是我卖的是一坨狗屎,我也有的是办法将这坨狗屎变成一坨金屎,然而你能吗?” “况且你这东西实在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今日就算不是我卖,别人迟早也会拿去卖,你这东西迟早是要烂大街的。所以这个钱我不可能给你。” 话音落下,那店家只又道了一句“而且除了这个钱不能给你,其实还有一笔钱我也要扣除一些东西的,那就是你在我们的门前租用了一天,没有给我们一分钱,我现在赔偿你十五两银子,但我们必须扣除你五两银子当做我们门面的租赁费用和损失费用,所以我只能给你十两银子。” 楚露听到这话,差点没气吐血,她觉得这老板明显就是在报复她刚才没有答应做他小妾的这个仇。所以才如此克扣自己。 楚露冷冷嘲讽道“你那地皮真金贵,五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 那老板笑道“你怎么能说是抢呢,我不还给了你在我门口摆摊一天的体验吗?” 提到这个,楚露更生气了。 毕竟如果不是他们的举报,自己也不会罚那么多钱。 当下的楚露只觉更咽不下这口气。 “什么地皮这样金贵。五两银子都可以在人家门前摆两个摊子了。” 听到楚露的话,这老板立刻笑着道“我也没说只是租金啊,这不还有损失费用吗?你摆在我门前影响我做生意了,我平时一天一百两进账,可那天只有五十两,亏损一半都是因为你,我只是收你这么一点罚金,而没让你倒赔我三十五两银子,这已经是我最大的诚意了。” 楚露听了老板这厚颜无耻的对话,只深感自己还是低估了一个人不要脸的程度。 她此刻也不想与那店家胡搅蛮缠了,若是她同意了对方的钱,收回那十两银子,她也还是觉得自己是被对方羞辱了。 所以一番思量之下,楚露只突然对对方道了一句“这钱我不用了!你也不用给我了!这么玩是吧?我的东西烂大街是吧?好,那我就让这牙刷成为真正烂大街的存在,我倒要看看当这东西真的成为烂大街的东西了,你还怎么做这个生意。” 说完这话,楚露便气冲冲的起身,那小厮见状本来还想去拦住楚露。 然而那东家却是朝小厮摇了摇头。 他只任由楚露大摇大摆的出了自己的杂货铺子,楚露从杂货铺出来的时候,排在杂货铺门口的人已经少了很多,不过这里的人数也还是不算少的。 有不明就里的看到人群在排队,只也跟着人家的吆喝在现场不明不白的排了队。 “大家快来看,新出的牙刷原价二两银子的产品,我们现在只卖一两银子了啊,就为了大家有一个好体验,牙刷好用又方便啊!清洁能力也是杠杠的。” 楚露见状,只也立刻跟着高声嚷嚷道“牙刷制作简单又方便,一个牙刷也不过就是用竹板与猪鬃毛就可以做成了啊!竹板与猪鬃毛才几个钱啊,大家都不要花这个冤枉钱了啊!你们要是想知道怎么制作,我可以免费告诉大家制作方法啊!” 楚露很显然已经打定了主意,这东西自己卖不成,那老板也别想卖下去。 几乎只要伙计吆喝一声,她便跟着吆喝一声。 听到她这话,现场当下乱了套,甚至还真有人也不排队了,就去问她这牙刷到底怎么制作。 楚露也不藏着掖着,只把自己的工艺制作方法都告诉对方了。 她这可真是把损己利人做到了极致。 有她搅和生意,这门面的生意哪里还能做下去。 掌柜的眼看着她这么闹,甚至都想将楚露抓起来打一顿了。 然而那东家的小厮却是示意掌柜的不要管她,且由着她闹去。 掌柜的自然对此十分不解,他着急的道“咱们就这样让她闹,咱们的生意还怎么做啊?” 第一千七百二十七章 沆瀣一气 那小厮闻言却只冷冷道“且由着她闹吧,一会有她哭的时候。” 而随着小厮的话音落下不久,不过片刻功夫,不远处便有一队官差来了。 等那官差来了,那小厮立刻示意掌柜的上去迎接。 掌柜的明白了小厮的意思,立刻转换了神色,只见的那掌柜的正一副苦哈哈的模样“诸位差爷们可算是来了,还请差爷们帮帮我们吧,我们店里来了一个泼皮无赖,他勒索我东家不成,便说要坏了我家的生意呢。” 听到掌柜的话,那官差只也立刻道“波痞无赖在哪里?你赶紧告诉我。” 见官差接话,掌柜的立刻迎着官差往自家铺面去了,于此同时。他只立刻指着那门口的铺面道“差爷,您看吧,就是那位了,她在破坏我们家生意。” 那官差本以为对方说得泼皮无赖,定然是一群穷凶极恶的歹徒,倒没想到,他口中的泼皮无赖居然只是一个姑娘家。 当下这官差的脸色便也不大好看了。 他没有先去喝止那姑娘,反而只转头看向掌柜道“掌柜的,这就是你口中的泼皮无赖?” 掌柜的点了点头“是,就是她一直在我们门前闹事,导致我们生意都做不成。” 听到掌柜的这话,那官差脸色更不好看了“一个姑娘家,看起来就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你们直接将人拘起来打一顿就行了,还用的着我们上门?你孝敬一两个钱,便真当我们是你门口的护院了不成?” 听到官差的这话,掌柜的立刻赔笑道“小人自然不敢,只是大人也知道如今官府都在处理这种事情,小人若是打了她,这姑娘闹将起来,我们还不得有理说不清。” 说完这话,那掌柜的只又立刻从自己的口袋里掏摸出了一块银锭子迅速塞进了那官差的手里,那官差得了银子,便也不再与掌柜的废话了。 掌柜的随后又低声嘱咐官差道“差爷,这丫头伶牙俐齿,我们家主子也是想给她一个教训,您将她还进去吓唬吓唬。” 官差闻言点了点头,随后他便大摇大摆的来到了楚露的跟前,随后他们只又似模似样的高声对掌柜的道了一句“你们说的闹事的人就是在这里了吗?” 听到官差的话,掌柜的立刻打配合“是的,大人,就是那个白衣女子,就是她破坏我们的生意,而且一直站在我家门口,影响我们的生意,还请大人一定要为我作主啊。” 那官差闻言只也咳嗽了一声“咳!那是自然!” 话音落下,那官差也没有浪费时间,他直接对着底下的人一挥手道“来人,赶紧将这女子给押送到官府去!” 得了官差的吩咐,那群人也没有浪费时间,他们直接便将楚露给抓起来了。 楚露对此不明所以,只还在挣扎“你们在干什么?你们这是想干嘛!” 掌柜的见楚露挣扎,便也立刻道了一句“别挣扎了,我们已经告官了,你休想从我们东家手里勒索到一分钱。” 听到这掌柜的居然倒打一耙,楚露差点都被对方给气笑了“什么叫我勒索你们东家,明明是你家东家剽窃我的创意,偷卖我的产品。而且也是你们少东家为了生意着想,主动来与我商议这事的。如今怎么这一切反倒像是成了我的错似的?” 然而此时此刻那掌柜的也不知是因为有谁在背后撑腰。 他只坚决不承认自己抄袭剽窃。 更不承认自己曾经与楚露发生过什么争执。 那官差显然也更不想了解前因后果。 那掌柜的说什么,他们便是什么。 官差直接对楚露道“走,你先跟我们回去,有什么咱们去公堂上说。” 楚露可不知道这些,她还以为人家真要给自己一个辩白的机会,便也没再争执跟官差们走了。 而在楚露跟着官差离开的时候,那与楚露一起的伙计,当下也也不过才刚刚找到辛三娘,他当即并将楚露大闹杂货铺的事情告诉了辛三娘,辛三娘是知道杂货铺掌柜的手段的。 在听到伙计的话的时候,辛三娘只惊讶的道了一句“什么!她疯了不成?她怎么跑去招惹那人了。” 伙计随后便将楚露与那杂货铺的恩怨说给了辛三娘听。 辛三娘听了,一方面感慨楚露的鲁莽,一面不禁对那伙计道了一句“你也是,怎么也不劝着楚露一点。” 听到辛三娘的责怪,那伙计多少有些委屈道“我劝过了,可是楚露姑娘根本不听劝,她太虎了,我根本拉不住她啊!” 辛三娘听了这话,不再多言,她知道此刻也不是怪罪谁的时候,当下还是应该赶紧过去劝架,可不能让楚露把事情闹得更大,到时候她惹出这事来,陆之章还不得以为是她办事不力。 所以辛三娘在了解了事情的大概之后,便也匆匆起了身。 她想只要事情还没有闹大,那或许她也可以让那掌柜的卖自己一个面子。 然而让辛三娘失望的是,当她匆匆来到杂货铺门口的时候,她甚至还没能进那大门,随后她便看到楚露正被一群官差押着往衙门而去。 而那掌柜的洋洋得意。 一看这情形,辛三娘便知道事情可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了。 不过她还是主动走了过去,笑着对那官差道“差爷,可让我好找!” 见是辛三娘,那官差倒也还算给面子的停住了脚步。 他道了一句“三娘子有什么事吗?” 辛三娘便笑着道“差爷,也没什么大事,我只是在找我的一个伙计。” 那官差只道“三娘子可是需要我们帮你找?” 辛三娘笑着摇了摇头“差爷客气了,这事倒用不着麻烦差爷去找了,只要差爷能放她一马,我便很是感激了。” 此时楚露自然也看到了辛三娘,见辛三娘过来,楚露自然也立刻唤了一声“三娘子。” 辛三娘没有接应楚露的话,她只笑着取了一锭银子递到官差面前道“差爷,这姑娘就是我的伙计,她就是个不懂事的,您能不能看在她没惹出多大麻烦的情况下,放她一马啊。” 听到辛三娘这话,差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只是他还没做出又一个选择的时候,一个声音便替她做了决定“不行!什么叫做没有惹出大麻烦!你知道我今天因为她损失了多大的生意吗?而且这种损失是不可逆的!我们的客人经她这么一闹,只怕人都要少上不少呢!三娘子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若是我也找人上三娘子店门前闹去,三娘子也能算了吗?” 说话的人赫然是这杂货铺子的掌柜,见这掌柜的把话说得这么硬,而且他还死死盯着楚露。 这摆明了就是要将楚露置之死地啊。 三娘子知道此时再多说也无益了。 她当下自然也不再多说了。 而那官差便也对辛三娘道“三娘子,不是我不愿意放人,是他们不愿意和解,我也没办法,要不我再做做调解工作,你这伙计过几天给你送回来。” 见官差都这样说了,辛三娘自然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而楚露这傻瓜,只还安慰辛三娘“三娘子,我没事,我就是去跟他们把事情说清楚,他们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辛三娘苦笑一声,此时那掌柜的在场。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也是因此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将辛三娘押送离开。 而回到店里的时候,辛三娘也还是坐立难安。 毕竟谁都知道女囚很少能去到大牢那种地方,就算真要去,很多时候也是让其父兄过去代为受过,毕竟谁能知道这女子去了那种地方会受什么罪呢。 而且在这几日的相处过程里,她其实也看到了楚露的真实模样。 那可确实是个大美人,这样的美人去了那样的地方,还不知要遭多大的罪呢。 所以虽然她并不想去打扰陆之章,可眼下这情形不求助陆之章怕是不行了。 在简单嘱咐了伙计几句之后,辛三娘便亲自去了大理寺,好在陆之章今日倒是没有在外面办案,听说辛三娘来找,陆之章的小厮便也接待了辛三娘。 “陆大人!不好了!大事不好了!”辛三娘一进来便着急忙慌的对陆之章喊道。 陆之章见她慌慌张张一身汗,便也立刻招呼她坐下“三娘子怎么了?” 辛三娘也没客气,只立刻道了一句“陆大人!楚露姑娘被上京府衙的衙役给扣走了!” 听到这话,陆之章果然也是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辛三娘闻言,随后便立刻将伙计与她说过的前因后果,只又仔细的告诉了陆之章。 陆之章听了只也道了一句“这楚露姑娘可真是鲁莽。” 辛三娘点了点头“谁说不是呢!我都不知道她与那杂货铺还有这恩怨,我要是知道,我得亲自盯着她。” 陆之章笑了笑“三娘子不必过于自责,这事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三娘子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说完,似乎又想起辛三娘如今与楚露到底也算有些情谊,故而陆之章随后只又道了一句“三娘子放心,这事既然教我知晓了,那我定然不会坐视不管的,楚露姑娘她也不会有什么大事的。” 第一千七百二十八章 救出楚露 得了陆之章的保证,辛三娘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毕竟她还是相信陆之章会去救楚露的,而且她看了那楚露都想自己要是个男人,自己肯定要把楚露追到手。 更何况陆之章自从夫人去世之后,好像便一直对那些小姐千金不感兴趣。 如今这楚露还是他第一个如此上心的姑娘。 她是不相信他们两个之间会没有一些什么故事。 至于陆之章能不能救出楚露,那她就更用不着操心了。 毕竟陆之章好歹也是大理寺少卿,他想要捞一个人出来难道还能成问题,更何况楚露这事明显还是楚露被杂货铺老板给套路了。 她本来就占理。 所以辛三娘见陆之章应下了这事,便也放心的回去了。 而在辛三娘离开之后,陆之章身边的小厮只也立刻做好了准备去上京府衙的牢狱。 然而陆之章在送走辛三娘之后,却并没有立刻吩咐小厮赶紧去捞楚露。 这小厮一时之间也有些拿不准陆之章的心思。 陆之章则在送走了辛三娘之后,便又一头扎进了案卷之中。 那小厮到底是不忍,在片刻之后,他终于忍不住提醒了自己主子一一句“主子,那楚露姑娘,咱们还救吗?” 经过小厮的提醒,陆之章这才抬头看了一眼小厮,他点了点头“自然是要救的。” 小厮随后对陆之章道了一句“那什么时候去救啊?” 陆之章抬头看了小厮一眼道“再等一柱香过去吧。” 小厮虽然不明白陆之章的用意,不过他还是配合了陆之章。 他只等到一柱香的时间过去后,方才前往上京衙门里。 上京衙门的人在知道这小厮是陆大人的小厮后,自然是不敢怠慢的。他们很快便引着小厮前往牢狱里了。 只是在与牢狱里的人交接的时候,牢头却说“什么楚露?我没听说过,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小厮没想到对方居然会否定自己的说法,不过这小厮也不是好忽悠的。 “搞没搞错,我进去看一眼不就知道了!”小厮毫不退让道。 然而那人却也十分不客气“你算什么东西,就凭你也想去!这里是大牢,除了被抓的,没有能进的。” 陆之章的小厮显然都没有想到对方居然如此硬气。 那与之交接的人还要再强调一次陆之章的身份,然而小厮却是摆手示意对方不必再强调。 很显然再强调,这人也不会让自己进去的,而且继续纠缠下去,反而可能让自己的主子蒙受名声受损的风险,而对方根本就不买自己的帐。 只是小厮也没打算就这样算了,他今天得进去,并且必须进去将楚露给救出来。 只是他应该怎么办呢? 到底是陆之章身边的小厮,他在思考片刻之后,只对那语气强硬的牢头道了一句“行吧,既然你不让我进去,那我不去就是了。” 说完这话,那小厮便离开了。 看着小厮离开之后,那牢头只还露出一副不屑的表情“切,什么东西,真拿自己当个人物了,不过是别人背后的一条狗。” 唾弃完陆之章的小厮,牢头随后便准备进去了。 只是没想到这牢头还没彻底进去。 上京府衙门的捕头却又来了。 这一次那牢头看到对方,却是丝毫也不敢怠慢了。 “王捕头,您今日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王捕头看向那牢头道“你这里有没有一个叫做楚露的姑娘?” 那牢头一听这话,便知对方定是那衙役安排过来的,他当即便想否认,然而那王捕头几乎不给他否认的时间,便又是一声威胁道“你还不赶紧带人出来!大人要提审此女,你继续浪费时间,等大人怪罪下来!你可别怪我没打招呼。” 那牢头还要再辩,可看捕快神色严肃也不像是开玩笑,那牢头只能低声道了一句“大人真要审问此女,这可只是一桩小纠纷啊。大人您该不会是为了那什么陆大人的小厮跑腿吧?” 然而王捕头也是丝毫不退让“此女还与一桩大案有关,如今自然是大人要审问此女,至于什么陆大人的小厮,我不认识也不知道。” 然而虽然王捕头出口否认,那牢头显然还是不信“你保证?” 王捕头显然已经没有耐心与对方继续叽叽歪歪了。 他直接对着那牢头道了一句“你小子是不是要府尹大人亲自过来请啊?” 一听这话,那牢头终于不再废话了。 他多少有些遗憾,可是王捕头是正经办差,自己与他虽然没有从属关系,可他们却是必须配合的同事,而府尹大人更是他的顶头上司。 他可以拒绝甚至敷衍一个不是办正事的外府大官,毕竟这里可是京城,不是谁能只手遮天的地方,就算自己这只小蚂蚁被踩死了,可真要追究起来,这理儿也是在自己这边的。要是他把这位陆大人的事说给他的政敌听。这位陆大人恐怕不死也要脱层皮。 然而如果是内府的事,并且上头的上司还走的是正规程序,那自己可就没有拒绝的道理了。毕竟自己这个小吏虽然没有什么升迁的机会,然而若是让本部衙门抓住了错处,就算不被罢官,往后的惩罚恐怕也够叫人难受的,而且自己还没有理由反驳,那时候才是真正的有苦难言,只能做一个枉死鬼了。 也是考虑到这个原因。即使牢头心里还是不愿意相信对方的鬼话,可是行动上,他却是不得不配合对方行事的。 所以那牢头在对方的再三恐吓下,终于还是让对方去见了楚露。 当下这牢头只领着王捕快前往了大牢里。 这大牢里关押着各种囚犯,也无男女分牢,环境自然也是更加恶劣的。 在牢头打开一个牢门之后,王捕快只探头往里看了一眼。 这大牢里散发着一股难以言明的味道,角落里还有一些老鼠在来回的窜动着。 王捕快只看了一眼,便觉得有些不忍。 他回头看了一眼牢头道“楚露姑娘真的被关在这里吗?” 牢头闻言立刻道了一句“回大人的话,这楚露姑娘确实被关押在此。” 王捕快又看了一眼牢里的环境,他只觉得有些无语。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牢头道“那楚露姑娘她在哪里啊?” 那牢头立刻伸手指了指最里面的一个牢房道“楚露姑娘就在那里。” 小厮顺着那官差手指的方向看去,他只一眼便看到了最里间的楚露。 此刻的楚露正靠在墙角,她的脸色很是苍白,衣衫也十分凌乱,只那张脸却是十分明艳,这一切只衬得她更加楚楚惹人怜。 她紧紧屈膝用双手抱着自己的膝盖,在那牢头陪着王捕快走近的时候,她只害怕的道“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这一看就是刚才遭受了一些刺激。 王捕快看了一眼那牢头。 牢头心照不宣的搓了搓手道“大人,这姑娘生的实在太漂亮了,这是个男人都无法抗拒啊,您看这事我不是也没得手,您就来了吗?” 听到对方说没得手,那王捕快方才收回眼神,不过在收回眼神之前,他还是讽刺了一下这个同僚“别跟只发情的公狗一样看到个女人就想上,这里是大牢,不是妓院。” 说完这话,那王捕快便径直走到了楚露身边,他也没有安慰楚露,而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对身边的捕快道“走!你们给我押上这女犯离开。” 楚露还想抗拒,然而她一个女流之辈能有什么办法。 而且楚露心中只也一阵绝望。 她原以为自己到了这里便是天之骄女,她更以为什么事都是只要自己有理,那就走遍天下都不怕。 然而如今她才恍然大悟,这里可没什么有理没理的,这里有的只是肉弱强食。 如果不想被吞并,那她或许还是应该乖乖的成为某个强大男性的附属品,否则在这种地方生存,柴狼野豹怕是随时会撕碎了自己去。 楚露当即便感觉到一阵绝望。 然而她对于自己的命运毫无办法。 然而就在此时,当楚露被拖出大牢之后,那王捕快却是突然变了一副脸色,他只对楚露道了一句“姑娘,刚才不好意思,多有得罪了,可是为了救你出来,我们也是不得已为之。” 对方在说这话的时候,只还替楚露解除了手铐脚铐。 楚露此刻纵然再迷茫,也知道对方是在帮助自己逃脱困境了。 她当下只是疑惑的看着对方,许久之后,她方才问出自己心底的那一句话“你们是什么人?” 面对楚露的问询,那王捕头只低声道了一句“是陆之章大人让我们过来救你出来的。” 听到对方这话,楚露方才心生了然。 原来是陆之章陆大人让他们过来的。 一想到陆之章,楚露心中只也生出了几分欢喜。 她看向对方道“陆大人现在在哪里?” 王捕快解释道“陆大人没有亲自过来,不过他派了他的小厮过来了,您现在可以跟着他的小厮一起离开了。” 听到对方这话,楚露自然只也对那王捕快道“他在哪里,劳烦大哥带我过去。” 王捕快也没有浪费时间,他很快便让楚露见到了陆之章的小厮。 第一千七百二十九章 告知周夭娘 从大牢出来后,楚露见到那小厮,自然只觉倍感亲切。 而那小厮一见楚露出来了,只也立刻迎了上去,看着楚露一副狼狈模样,那小厮眼中闪过一丝关切。他连忙低声问道:“楚姑娘,让你受苦了。你在大牢里没事吧,陆大人让我来接你了,我们的马车就在外面。” 楚露感激地看着小厮,她摇了摇头“我没事,不过你们要是再晚一会儿过来,我就不知道会不会有事了,多谢你们出手相救,也多谢陆大人。” 听到楚露的道谢,那王捕快只是立刻摆了摆手“谢我就不必了,我其实也只是一个办事的。” 小厮也道“姑娘也不必谢我,我只是按照主子的命令来救你,您真要感谢,便随我一起上马车,您还是直接去感谢我家大人吧。” 听到小厮的话,楚露点了点头。 坐上马车之后,楚露的心里也还是五味杂陈。这次的牢狱之灾只让她深刻地认识到了人性的复杂和世道的艰难。但是因为有陆之章在,她觉得自己似乎有了一丝依靠。 不过上了马车之后,小厮也没有真的将楚露直接带去大理寺。 他只是将楚露带去了一个府邸。 到那府邸的时候,楚露还有些惊讶,不过当抬头看到匾额上的陆府,她便明白这大概率是陆之章的府邸了。 从外看去,这陆之章的府邸还是十分气派的,门口的两头石狮子更是雕刻的栩栩如生。 门口的守卫见那小厮回来了,也没有多言,虽然他还带着一位陌生女子,不过因为是那小厮带过来的,所以他们更是直接放行。 楚露本来以为这内室定然也是亭台楼阁,丫鬟仆妇成群的模样。 不想进了内室,这里却是一个十分素静的园林。 园林里没有太多丫鬟婆子,走在路上,她甚至很少看到有他们的身影,不过这园子能保持这样的整洁,她便明白这其中是少不了这些丫鬟仆妇们的收拾的。 小厮没有多说什么,他只直接将楚露带去了一间厢房。 “姑娘且在此处休息吧。” 听到小厮只是让自己休息,却并没有让自己见陆之章的意思,楚露便也立刻站起来道了一句“陆大人在何处?” 小厮闻言只低声道“楚姑娘,大人还在大理寺,他如今还在查一个案子!现在恐怕没空见你,你不如在府上等着吧。” 一听这话,楚露可是坐立不安“那怎么行?既然大人不在此处,你且让我先去同辛三娘子报个平安吧,待大人回来了,什么时候有空了,我再来同大人道谢。” 话音落下,楚露便打算起身离开。 然而不想此时,小厮却是突然拦住了楚露的去路,在楚露不解的看向对方时,那小厮只低声道了一句“楚姑娘,您现在还不能离开。” 楚露露出诧异的神色,随后不知怎的,她只立刻警惕的看向小厮道“为何?” 那小厮见楚露面带警惕,便也立刻出言解释道“姑娘不用如此紧张。我绝没有任何不轨之意,是我们大人担心您的安危。特意让我将您安排到府中,姑娘也可放心我们大人是绝对不会对姑娘做什么的,毕竟这屋里还住着老夫人,大人若真对您有什么不轨之心,便不会将您安排在这里了。” 听到小厮这样一番解释,楚露松了一口气,她相信了小厮的解释,更重要的是,她真正相信的还是陆之章的人品。 她面带歉疚道“刚才是我多心了,还请你莫怪。” 小厮也只是体谅的笑道“姑娘有这种担心也是正常的,我能体谅。” 之后那小厮好言好语的安慰了一番楚露,又交代她可以在院子里走走,但暂时不要出去的话之后,那小厮便也离开了陆府。 另一边的陆之章在得到小厮的回话之后,知道楚露已经被安排在了陆府之后,他也只是点了点头。 小厮随后又低声问道“楚露姑娘看起来很想见大人,不知大人要不要去见一见楚露姑娘?” 然而看起来对楚露十分上心的陆之章,在听到小厮的这个提议的时候,却是摇了摇头道“我现在还有要案在身,有什么事,咱们还是之后再说吧。” 话音落下,陆之章便起了身。 小厮见他起身,便也立刻问道“大人,咱们现在去哪?” 陆之章言简意赅道“去周府。” …… 再次到达周府时,周府的大门虽然仍旧紧紧闭着,不过他家门前的大树虽然还在落叶,然而那地上的落叶却显得零星可数,很显然这里还是有人每天在打扫的。 陆之章翻身从马上下来,随后敲响了门上的铜环。 听到铜环声响,屋里传来一老者的声音“谁啊。” 听到老者的声音,陆之章立刻道了一句“大理寺少卿陆之章想求见周家小姐周夭娘。还请老丈为我通传一声。” 听得陆之章的话,那老者终于开了门,不过他却并没有邀请陆之章进来。 他带些遗憾道“小姐,今日早晨便去朱雀街的小春山胭脂铺做生意了,现在恐怕还在铺子里走不开身,大人若是不介意,可以直接去胭脂铺找小姐便是。” 听得老者的话,陆之章平静的点了点头。 他同老丈道谢过后,随后便翻身上马往朱雀街而去。 朱雀街的小春山的生意正是如日中天。他们几乎完美复制了王留街的生意模式,甚至因为王留街的主店铺遇到过袭击曾经暂时关业,这里的生意似乎比主街的生意还要好上不少。 陆之章到达朱雀街的小春山的时候,那小春山的铺面几乎被围的水泄不通。 陆之章并没有立刻进入店铺,而是在店外等候了片刻。 他能看到周夭娘居然也在这店子里售卖胭脂。 不过她的神色比之前要显得更为外放了。 此刻的她脸上洋溢着温和的笑容,温温柔柔的模样哪里像是一个苦大仇深的存在。 而她落落大方的姿态,更是与从前的畏畏缩缩不同。 看到周夭娘这般,陆之章这才让小厮钻进人群里去找周夭娘。 陆之章这小厮还算灵活,虽然人群里的人也不少,然而那小厮却还是钻进人群里十分顺利的找到了周夭娘。 周夭娘似乎是听了小厮的话,她惊讶的抬头看向身前的人群,随后在与陆之章的视线相对之后,周夭娘只也立刻绽放出了明媚的笑容。 她随后在与小厮说了一句什么话后,便分开了人群,走出了小春山的铺子。 而在到了陆之章身边的时候,周夭娘只对陆之章道了一句“陆大人,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看到周夭娘的这一瞬,陆之章并没有立刻谈及公事,他只关心的道了一句“你如今怎么在这小春山卖起了胭脂?” 听到陆之章的问话,周夭娘却只是笑着道了一句“我之前投资了陈家妹妹的生意,如今她见我落难,便邀请我成为了她的合伙人,如今我们店里的生意正好的不得了,我们人手不够,所以我便过来帮忙了。” 听到周夭娘如此解释,陆之章只低声道“原来如此,看到你能重新开始新的生活,我也就放心了。” 周夭娘闻言仍旧只是温温柔柔的一笑“陆大人来找我定然不是单单只为了关心我吧?” 陆之章点了点头“我是为了你们周府与你外祖母家中的两桩案子来的。据我们的调查,这几桩案子很可能是同一人所为。” 听得陆之章这话,周夭娘的神色立刻严肃了起来。 不过她也知道这闹市里人多嘴杂,所以在片刻的沉默之后,周夭娘只对陆之章道了一句“陆大人,这里人多嘴杂,咱们不如还是寻一个僻静处来聊聊这个案子吧。” 陆之章对于周夭娘的提议,自然表示认同。 随后二人便一同步行到了附近的一处茶楼。 这茶楼相对较为僻静,人也不多。 在找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之后,周夭娘便直接问道“陆大人,您说这两桩案子是同一人所为,那您有怀疑的对象吗?” 陆之章沉吟片刻后,低声道“目前还没有明确的证据指向任何人,但我们已经锁定了一个嫌疑人。” 周夭娘目光炯炯地看着陆之章“陆大人说得可是嫌疑人可是我那夫君?” 陆之章见周夭娘已经猜出来了,便也不再卖关子,他认真的点了点头“是啊,你那夫君嫌疑很大,而且他可能也不是你以为的夫君。” “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周夭娘惊讶的问道。 陆之章平静的道了一句“你还记得当日在朱雀街郊外的一处荒寺里躲雨发现尸体的事情吗?” 周夭娘的神色明显有些迟疑,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 她自然记得那时候的事,那日雷鸣电闪,本就好不恐怖,结果她还在那之后发现尸体。 只是想一想,周夭娘便觉得害怕的紧。 可她想不明白这件事与自己家的案子有什么联系。 而陆之章只也对周夭娘道了一句“我们在这之后,又发现了一具无名尸体,那具尸体没有身份证明,我们寻了很久的信息,方才发现那尸体居然是一个叫做许天意的年轻人。” 第一千七百三十章 人口稀少的古月镇 “而且那个年轻人与你夫君是一个地方,一样年纪的人。” 陆之章这话虽然说得含蓄,然而周夭娘却还是从对方的话语里听出了对方的意思。 “大人的意思是说我那指腹为婚的未婚夫许天意其实早就已经死了,如今与我朝夕共处的夫君其实是他人假扮的?” 听到周夭娘的话,这个事实虽然十分残酷,可是陆之章却还是沉默的点了点头。 陆之章原本以为周夭娘定然会很难接受这个事实,毕竟那人可是与她朝夕相伴,同床共枕的夫君。 然而周夭娘的反应,却是远比他所想象的还要平静。 而周夭娘之所以能保持这样的平静,也只是因为他心中其实早就已经怀疑这事是自己夫君做的了。 如今不管这夫君是不是由他人假扮的,这对她来说其实都已经不甚重要了。 毕竟不管是那个未曾谋面的许天意,还是那个假扮许天意与自己同床共枕之人,这两人对于自己来说其实都不算感情深刻。 所以对于她来说,许天意也好,其他人也罢,这一切其实都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不过她也知道至少这一次,她决不能任由那人逍遥法外了。 “那大人可知那人是什么身份?” 面对周夭娘的问询,考虑到自己本就是需要她来配合自己的,陆之章便也开口道“那人名为范畴成,之前不过是朱雀街郊野外那座白云寺的一名武僧,之后那白云寺不知遇到了什么大祸,僧人纷纷出逃,久而久之,这里便荒了,不过那范畴成却一直在寺里生活,我们怀疑当日那些尸体的案子,只怕也与他有关。” 听到陆之章的话,周夭娘只是沉默的点了点头。 而陆之章在随后只又低声道了一句“他在那个案子之后似乎也逃了,他投奔了古月岛,之后便是设局谋夺你的家产。” 听到陆之章说起这些,周夭娘不禁悚然一惊。 她是真没想到自己的枕边人居然还是一个这样残忍的恶魔,他居然造下这么大的杀孽。 尤其是想到那日在荒郊之外的见闻,周夭娘便只觉得更是一阵莫名恶心。 她是不是应该庆幸,那范畴成没有这样直接对自己动手。 可另一方面,周夭娘也在想,这个案子会不会并没有这么简单。 她是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她随后只对陆之章道了一句“陆大人,我倒是觉得那个荒野的案子可能与他关系不大,毕竟他若是真要对我们动手,他可以直接动手,完全用不着跟我们兜这么大一个圈子,而且这人虽然虚伪,平时隐藏的也很深,但我仍旧觉得他与那个案子可能关系不大。” 听到周夭娘的话,陆之章却是低声道了一句“夭娘,如果这个案子与他没有关系,那许天意的信物他从何而来?他又为何对许天意的身份这么熟悉?” 听到陆之章的反问,周夭娘也回答不上来了。 她没有选择再继续这个话题“大人说得也有道理,可能还是我对这人不够理解吧。” 话音落下,周夭娘只又看着陆之章道“对了,陆大人,您来找我应当也不是为了这么一点简单的事情吧?” 陆之章看向周夭娘点了点头“是啊,那人如今在古月岛上,那古月岛不许人动,所以我也没法登岛,我想你帮我引诱那人出来。” 周夭娘听到陆之章的请求,她本就想报仇雪恨,如今陆之章这样说了,她自然更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如果能抓到他,夭娘自然是求之不得,只是不知大人想要我怎么配合大人呢?” 陆之章随后示意周夭娘过来,之后,他便对周夭娘嘀嘀咕咕了一阵。 周夭娘听得只连连点头。 最后周夭娘只对陆之章道了一句“陆大人放心,我一定会好好配合您的。” …… 翌日清晨,一轮红日映照在郊野的山边上,也照亮了这座古月小镇。 这里的街道井然有序,两边的房屋更是赫然对立。 然而这街市之上却并没有什么行人路过,街市里的商铺更是大多都直接关闭了。 周夭娘带着丫鬟婆子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景象。 赶了一个清晨的路,大家都有些饥肠辘辘了,他们也是行了很久才看到附近有一家搭着棚子的汤饼铺子。 周夭娘立刻便对家中的仆妇婆子们道了一句“大家还是先在此处歇歇脚吧。” 有了周夭娘的命令,所有人心中便也都是一喜。 毕竟大家赶了这么久的路,也实在是饿了。 这家搭着棚子的汤饼铺子,生意并不算太好,稀稀拉拉的客人来的几乎屈指可数。 看来这家铺子的味道或者别的什么应该不会太好,毕竟顾客的多少决定了这家铺子的综合分。 然而他们太饿了,这里也没有别的早餐店了,所以不管怎样,他们都得待在这里吃个早饭。 店家一看这一行十几人正往自己铺子的方向走来,只觉这是一笔大买卖,他立刻让自己妻子出门去招待。 那店家的妻子约莫是三十来岁的年纪,他穿一身暗红色补丁袄裙,头包一块同色系的方巾布头。 她脸上笑吟吟的“客人从哪儿来?可用过饭了?” 这妇人的招呼十分家常,周夭娘只对妇人道“店家,你们店里有些什么?” 妇人知这笔生意多半是要成了,她立刻笑着道“小店里有汤饼,饺子,囊馍。不知客人要吃些什么?” 周夭娘也没心思多想,她只看向身后众人道“你们要吃什么?” 大家立刻七嘴八舌了一阵,最后大部分人还是选择了汤饼,也有几人选择了饺子。 虽然众人的选择都不一样,不过这也难不倒这老板娘,老板娘在统计过几人吃汤饼,几人吃饺子之后,便对自己那还在前面煮汤饼的老伴道了一句“这桌的需要十二碗汤饼,五份饺子。” 话音落下,那老板只应了一声知道了,随后老板便开始忙碌了起来。 而老板娘也开始准备给老板切汤饼。 不过她还没动手,老板便立刻对她道了一句“你待在我这儿干什么,你还不赶紧去招呼客人啊?” 老板娘想了想还是提了水过去,之后她又寻了几个小碗,之后她只将水倒入碗中道“客人们都过来吃茶吧。” 这老板娘家中虽然简陋,然而一应茶水用具却十分干净讲究。 周夭娘也觉得嗓子干,便也略喝了一口这琥珀色的茶水。 茶水甘甜清香,滋味倒是与别处的不同。 周夭娘可没想到这平平无奇的小摊子上居然还有这样的茶水,她只觉十分惊艳,便也不免道了一句“老板娘你这茶水味道可真不错,倒是比那些大酒馆的茶水还要好呢。” 听到周夭娘夸奖自家的茶香,那老板娘可是十分高兴。 “是吧,我们家这茶水可都是自家秘方,之前生意好的时候,那些客人就算只为了喝这凉茶水也要特意到我摊子前来吃上一碗汤饼,我家里原先做凉茶铺子的。那生意更是好的不得了,当然我老公家里也不错,他们家的汤饼可是一绝,我们家临对面的时候,我就是爱吃他们家这口,所以才缠着嫁过来的。” 听到这里,所有人只都哈哈大笑。 周夭娘也道“真有您说得那么好吃?” 老板娘也只是笑着道“您要不信,您等会尝尝不就知道了。” 老板娘与周夭娘说话的时候,老板也已经做好了几碗汤饼,老板娘见状赶紧将汤饼端到了周夭娘这一桌。 那汤饼是用羊肉汤打底的,那羊肉处理的很好,没有一点腥臊之味,鲜香扑鼻,那汤饼也十分劲道有弹性。 众人光只是闻到这羊肉汤的味道,便不免口中唾液急剧分泌。 周夭娘尝了一口,只觉得鲜得自己舌头都要掉了。 有人急切的问了一句“怎么样?小姐,好吃吗?” 周夭娘没有说话,她又急急吃了好几筷子,之后她才开口对众人道了一句“好吃!老板娘一点都没有吹嘘的成分,这汤饼是真的好吃。” 陆陆续续的,这汤饼便也全部出锅了,大家都吃上了自己的早餐,一时之间竟是没有人说话了,大家此刻只都顾着埋头苦吃。 而等吃完之后,有的人甚至还将汤也全部喝光了。 说实话在这冷冷的冬日里来上这么一碗又鲜又香的羊肉汤饼,所有人只都觉得身子暖和了,心气也活络了。 吃完汤饼,再喝上一杯老板娘泡的凉茶,便是腻也解了,人也清爽了。 一时之间,周夭娘见这铺子的老板人也热情,东西也好吃,她竟是不知道这铺子的生意怎么这么冷淡了。 所以在结钱的时候,周夭娘不免对老板好奇的道了一句“老板,你们铺面的东西这么好吃,怎么生意却只做的这般差。” 听到周夭娘打听这事,那老板娘只也立刻跟着叹了一口气“姑娘一看就是外地人吧,姑娘可能还不知道我们古月镇的百姓过的有多辛苦,总而言之,如今有能力搬出去的百姓如今几乎只都搬离古月镇了,剩下的人家除了那些贫苦之家,便是家中亲人被挟持的苦主了。” 第一千七百三十一章 合伙坑人 听这妇人说来,这古月镇里似乎还有几分苦难史。 周夭娘只也准备侧耳倾听道“这话如何说?” 妇人没有立刻回答,她看了一眼镇子外的芦苇荡,似乎思绪十分茫然。 而她刚要开口说话的时候,那妇人的丈夫却似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他突然疾步走了出来,他只气急败坏的对妇人训斥了一句“你还不赶紧收拾东西,瞎聊什么!” 妇人被自己丈夫的这一声训斥惊的回过了神。 她不再多言,只是沉默的抹着桌子。 然而等自己丈夫一走,她还是不免看向周夭娘,她一边收拾手里的东西,一边压低声音道“姑娘,总而言之,这古月镇可不是一个好地方,你别在这里久待。” 周夭娘闻言也不多话,她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而待那妇人一走,陪同周夭娘一起过来的宝成商行的秦管事却是立刻道了一句“这乡下妇人真是会装神弄鬼,她许是看出姑娘是来这边营商的,怕姑娘抢她生意,所以才在此装神弄鬼呢。” 听了秦管事的话,周夭娘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之后见自己这边的人只都早餐吃的差不多了,周夭娘便也起身离开了这个早餐摊子。 如今已经是上午十点了。 这分明就是一个做生意的绝佳时间了,然而沿途的铺面开门的却还是屈指可数,甚至有些铺面因为久未营生,如今已经是蛛丝生尘,凋零破败了。 走在街上的行人也是寥寥可数。 周夭娘只在离芦苇荡最近的一家商铺门前停下脚步。 此时那家商铺正开着门,屋里的人只忙忙碌碌的搬着东西上了马车。 看来这也是一家准备搬家的商铺了。 而在商铺外面的酒旗下,一名身形矮胖,面似硕鼠的老板正在酒旗下来回踱步,不时张望。 他的神色十分焦急且不安。 不过在远远看到周夭娘的马车之后,他的眉目便也立刻舒展开来了。 他匆匆迎了上去,眉目喜悦,在马车停下来之后,那老板立刻便喜气洋洋的候在马车旁。 待马车里戴着面纱的周夭娘,与一个身穿宝蓝色缎子衣衫的中年男人同时从马车上下来之后。 那商家立刻欢喜的道了一句“二位可是宝城商行的秦管事和客商周娘子?” 听到商家的话,那秦管事先笑着道了一句“是我们,你就是雷老爷了吧?” 面对秦管事的问话,那雷老爷立刻点了点头,低声谦卑道“正是小人。二位赶紧里面请。” 听到对方的话,秦管事没有立刻进去,他只是看了一眼周夭娘道“姑娘,这位就是这个铺面的主人雷老板了。您要不要进去铺面看一看呢。” 周夭娘闻言自然点了点头。 不过在她进去的时候,她还是看到了这门口的马车收拾的妥静。 周夭娘多少有些奇怪“雷老板,你们怎么此刻便已经收拾行李了?” 那雷老板听到周夭娘的话,也只是立刻道了一句早就想好的说辞,他只低声道“老子娘不好,我们也是急着回乡下,若非如此,我倒真是舍不得如此低价出售我这铺面。” 听了雷老板的话,周夭娘似乎表示理解的点了点头。 随后周夭娘抬脚又往里面走去。 之后那陪同周夭娘一起过来的秦管事,只也立刻同雷老板使了一个眼色。 刚刚用袖子擦汗的雷老板这才发现周夭娘已经进了铺子,那雷老板立刻小跑着殷勤着跟了上去。 他低声道“我这铺子原先就是卖古董字画,书籍珍画的,这些架子都是去年才购置的,店面也是去年才重新装修过的,姑娘若是想重新做这生意。几乎连装修都不需要了。” 听到老板的话,周夭娘轻笑了一声,她四处打量着这铺面,似乎是对这铺面十分满意一般的点了点头。 那秦管事随后又补充了一句“这家铺面大,连着后院的还有几间房间,姑娘可以安排两个下人房,打个大通铺就是了,您自己也可以住雷老板与其夫人二楼的原先的房间。那后院里也是可以住得下你们这十几人的。如此一来,姑娘也不必另外租其他的房子了。” 听到这里,周夭娘似乎十分惊喜“真的吗?您能带我过去看看吗?” 秦管事笑着道“自然不成问题。” 话音落下,那秦管事只又看向雷老板使了一个眼色,雷老板感激的朝秦管事点了点头,随后他便立刻引着周夭娘先往铺子的二楼方向去了。 那二楼装饰的虽然平常,却也舒适,屋里屋外分了三四间房出来,一间是卧室,中间一个小小的耳房放了卧榻,似是平日里丫鬟婆子守夜匪所在,而最外间的也是最大的,那看起来似是一个会客的所在,在最外间的旁边则是一个书房。 这二楼的房间虽然比不得府上气派,但也算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了。 而且这里的多数家具也不曾搬走,看起来很新,老板一走,他们也不需要重新布置。 周夭娘一边听老板介绍二楼的布局,一边打量房间里的布置,她似乎对这一切十分满意。 之后那老板又带着周夭娘去后院看了,后院里的布局虽然简单,却也还算合适,那院落中央就有一口古井,外面放着一些杂用工具。里面的几间房,一间是厨房,一间是柴房,一间是茅房,还有两间倒是可以打个大通铺做男女仆人的住宿之地,只是如此安排,或许略略拥挤了一些,但如今什么都紧张,却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参观完了这屋里的情形,周夭娘便也随着店家出了屋子。 到了正厅里,早有伙计端了茶水放在会客厅里。 那店家一边安排周夭娘吃茶,一边则与周夭娘询问着对自己这个铺面的看法。 “周娘子,您觉得我这铺面怎么样?” 面对雷老板的问话,周夭娘呷了一口茶水,随后方才声色平静的道了一句“雷老板的铺面自然不错,我看着也觉很是合适。” 一听这话,那雷老板立刻露出一副大喜过望的表情“那周娘子,秦管事,您看我这铺子?” 不想在对方大喜过望的时候,周夭娘却又皱了皱眉头道“雷老板我对你的铺子自然是没有意见的,甚至我都觉得您这铺面若是正常出售,肯定都不止这个价格。” “然而我也看了外面的营商环境,雷老板,这里的铺面,十家有八家关门,路上行人也寥寥无几,这没人就没生意啊,您说我来这里肯定不是奔着没生意来做的啊。” 听到周夭娘立刻便指向了关键所在,那雷老板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做说了。 不过他还是干巴巴的道了一句“许是天太早了,客人得到下午才多一些……” 然而他这话音还没落下,那商行的秦管事便立刻给他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对方闭嘴。 之后那秦管事顶替了雷老板接着忽悠道“周娘子,这古月镇的生意是有节季性的,你现在自然看不出什么,可等春头一上来,参加春闱的书生一多起来,我保管你这生意都要做不赢,雷老板我说的是吧?” 那雷老板此刻有了秦管事的帮忙,他自然顺着话头道“是啊,春闱,秋闱的时候,我们店里的生意可是十分不错的。那时候人最多,都是上京赶考的,那些个书生可都是爱看书的,我们店里也是靠着这两季赚了一年的钱,一年纯利润不说十多万两白银,那也是能至少有几万白银的利润的。您买下我这个铺面可不算亏。” 听到雷老板的话,周夭娘还是没有开口回话,反而是那秦管事道了一句“周娘子,我也觉得雷老板说得不错,这样好的铺面可是寻常不多见的,我手上也就这么一套好房子。您要不要,别人还在咨询这个铺面呢。而且您要是嫌平时没有生意,您也可以在淡季给别人租用啊。” 听到秦管事这样说,周夭娘这才终于开口道了一句“秦管事,您说得很好,可是这平时生意也实在太惨淡了,我这么多人都等着吃饭,我就这么一点钱,要做生意也得再等几个月,您说让我二百两买下这铺面,我还是觉得有些过于为难了。” 听到周夭娘这话,那秦管事立刻笑着道“周娘子,您可以出售您的府邸啊,那可是京城朱雀街的好房子,我给您定价五千两恐怕都得有不少人追着要呢。” 听到秦管事的话,周夭娘却是摆了摆手“那可不行,那是父母留给我的唯一遗产了,而且父亲只是流放,我不能让他没有家可回。” 听到周夭娘这话,那秦管事还要再劝,然而频频看着外面,神色紧张的雷老板却是没有心情再与周夭娘掰扯了,他直接开口道了一句“周娘子,想要多少两银子买下这铺子?” 周夭娘见这雷老板十分焦急的模样,想着对方或许能痛快一些,所以她也直接看向那雷老板道“一百五十两!若是能成,我立刻付钱给你,而且我手边也正带了一百五十两银子,都不需要您麻烦的等着之后过来再收银子,您能直接回去。” 第一千七百三十二章 还是逃不掉 “小峰,这是什么?” “太神奇了,竟然还能发光!” “而且气味好香啊,单单是闻气味我就感觉要飞升了。” 罗洪国与龚心兰自己儿子手掌上的三颗金色丸子,好奇的问道。 他们的鼻子嗅着,眼睛都是在发光,心中升起一种想要吞掉的冲动。 为此,他们认为是中了魔怔。 罗华也是露出惊讶之色,但是并没有开口说什么。 而是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三颗金黄色的丸子。 面色的惊讶之色化为了震惊。 他语气难以置信的说:“哥,你手中的三颗不会是小说中的丹药吧?” “小说中的丹药?”罗洪国与龚心兰对视一眼,纷纷都是疑惑,看着罗峰,想要对方给出一个答案。 在他们讨论的这一会儿功夫时间,整个房间中都已经被三颗丹药所散发出来的丹香给笼罩了。 罗峰微微一笑,点头说道:“阿华,你猜对了。不错,我手中这三颗正是小说中才会有的丹药!而且是真正的仙丹妙药!” 此话一出,罗洪国,龚心兰,罗华三人彻底震惊:“仙丹?!” 罗洪国不争气了咽了咽口水。 对于想要吃掉面前的丹药那个冲动越来越大。 他害怕自己控制不住。 龚心兰也是如此。 罗峰点头说道:“嗯,仙丹,这三颗丹药名为培元丹,是我在极限武馆所拜的一位神秘老师给我的,刚刚我就是吃了一颗,现在我神清气爽,脱胎换骨,如同重生,我现在一拳的力量已经达到了一万多公斤,初级战将最低才八千公斤,而我已经超越了这个标准!” “而刚刚你们闻到的臭味,恶心味,就是这一颗丹药帮助我脱胎换骨,洗筋伐髓后排出来的体内废物杂质。” 说着,他右手大力捏了捏,朝着前方空气打出了一拳,顿时引起音爆声,三人震惊的很。 “竟然有如此可怕的效果!这样的话,一定非常珍贵的难以想象,你那个神秘老师给你吃,你给我们吃,这样会不会不好?” “而且你给我们后对你的修炼速度也变慢了!” 罗洪国与龚心兰担忧说道。 罗峰摇头:“爸妈,你们放心吧,老师他就是多给我三颗,给你们吃的。” “快吃了吧,这样的话,你们就可以洗筋伐髓,脱胎换骨,成为武者了!” “而且它还能够让阿华的双腿恢复过来!”罗峰这一话,无疑是报出了一个对他们最大影响的信息。 “这丹药能够让我们成为武者!” “还能够让我重新站起来?!” 三人震惊之余,罗华恨不得直接站起来,他无比的激动,要是能够站起来,那么他就可以摆脱这个轮椅了,去找他的喜欢之人! 而且他还能够成为武者! 即便不能成为武者也没有丝毫问题,只要能够站起来,正常行走就足够了。 这是一位残疾人多么渴望的梦想啊! “行了别说那么多了,老师说了你们可以吃,那你们就不要客气,吃下去就行了。”罗峰开口说道。 “好,那我们就多谢你那位老师的再造之恩了!” 三人没有继续说什么,于是一人拿着一颗纷纷往口中送去,最后咽了下去。 咕噜一声,丹药入口即化,所以他们完全是咽了个寂寞。 下一秒,他们浑身就冒出金色的光芒。 三人都惊惧起来,毕竟是第一次服用,没见过这样的场景,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罗峰也皱眉,这是怎么回事,身体竟然向外冒出了金光。 刚刚他可没有这一幕啊。 很快,罗华三个人就变成了一个金人,盘膝而坐。 “这....”罗峰一晃,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忙想要拨打黄魏的联系方式,问个究竟。 但是下一秒,他正要拔出的时候,就看到了笼罩罗华三个人身上的那一层金光裂开,褪去。 金色光芒收敛,香味消失,转化为一股奇臭无比的恶心味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 皮肤上也是和罗峰一样出现许多黑色的污垢。 而且数量比罗峰还要多。 罗峰捏着鼻子,连忙躲开。 三人也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现在他们感觉前所未有的舒服。 罗洪国惊喜道:“我的肩周炎那些彻底好了!” 他活动了一下肩膀等腰盘那些部位。 因为常年干那些重活,所以他多多少少会有后遗症的骨伤,这些骨伤是治不好的,又或者说根治的话需要非常多的钱,他们治不起。 但是现在全好了。 而且他们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 就是非常臭。 罗华也在这个时候从轮椅中站了起来。 激动,兴奋的大笑起来:“爸妈,哥,我真的可以站起来了!我的双腿知觉回来了!我能够正常走路了!” 他立刻在客厅内动起来。 完全没有一丝不适应。 见此一幕,一家人都很是高兴,完全战胜了臭味。 罗华的残疾困扰他们如此多年。 一辈子就这么了坐着轮椅过了。 但是现在没想到,遇到这种机缘,让他重新站起来,实在是太好了! “一定要好好替我们多谢你那位神秘的老师,不,你让他有没有空,等我们搬家后我亲自煮一大桌,来感谢他!” 龚心兰流下了泪水。 在培元丹的作用下,她们原本的苍老面容,消失了,变得年轻,代表老娘的褶皱也消失的一干二净,还有头上的白发也乌黑发亮,光润有泽。 两人都重返了青春。 龚心兰恢复了年轻时候的美丽。 罗洪国恢复了年轻时候的帅气。 仔细一看,和罗峰与罗华真的好像。 罗峰见此也是震惊,不过嘴角勾了勾并没有说出来,等一会儿,洗澡的时候,他们会照镜子,自然就知晓了,这也是给他们父母的惊喜之一。 罗峰连忙伸出手挠了挠后脑勺,说道:“这个我也说不好,老师他行踪很神秘,我会告知他的,至于他有没有空来,我也无法决定。” 罗洪国开口说道:“只要和你他说就行,代表我们的这个心,他忙没有空的话,那么就选择一个他有空的来就行了,就算再忙也一定有休息的时候吧?” “对对,这也是我们的意思。”龚心兰激动点头。 罗峰点了点头:“放心吧爸妈,我会说的。” “现在你们还是快去洗澡吧,你们身上的污垢真的很臭!”罗峰说道。 经过这么一说,三人也回过神来。 不过洗澡房只有一个。 罗洪国与龚心兰对视一眼,而后震惊。 “你变年轻了!你的皱褶没了,白发也消失了!” 两人异口同声道。 罗华也回神过来,顿时震惊。 他老爸老妈年轻时候,竟然这么美丽帅气! 第一千七百三十三章 出手救下雷老板的妻儿 秦管事的告饶只得了其中一名恶僧狠狠踢了其一脚屁股。 那秦管事被踢的直接整个人栽倒在地。 他以为自己死定了,只抱着自己的脑袋哭嚎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求求各位大师不要杀我。” 看到秦管事那副窝囊样,其中一人这才没好气的道了一句“谁要杀你了啊,蠢货!还不赶紧给我爬起来!” 听到这话,秦管事这才重新爬了起来,他将信将疑道“你们真不杀我?” “自然是真的,毕竟你不是说要帮我们解决供奉的问题吗?我们杀了你,却去哪里再寻一个像你这样的小东西。不过这事得问过我们的大法王,所以你得跟我们去见一趟大法王。” 听得对方这话,虽然秦管事还是战战兢兢,不过此刻的他显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所以秦管事还是默默跟在他们身后行走。 他们并没有立刻回到古月岛,相反这些人只在到了古月镇上的时候突然敲锣打鼓了起来。 听到恶僧们的敲打,古月镇剩下的居民虽然不大情愿却还是出了门。 周夭娘自然也被这一阵锣鼓声响起。 她看到街面上的人只都往镇子口中央的广场而去,当下的她自然只也跟着走了过去。 此时此刻一群人只将镇子中心的那一块空地围的水泄不通。 大家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空地中心雷老板的妻儿已经从昏死中醒来。 一看到眼下的情形,雷老板的妻子神色惶惶不安,雷老板的儿子更是哇哇大哭。 他们母子两个只都被绑在了广场中心的柱子上,而他们的脚下则堆着一堆干柴,看起来这群恶僧是打算将这对母子活活烧死了。 人们唏嘘感叹。 在最外围的周夭娘却是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形,她抓住一个外围的人问了一句“里面怎么了?我怎么还听到孩子的哭声了?” 见另一个话题议论中心的周夭娘过来,这些人立刻选择警惕的闭嘴。 如果不是遇到今日上午早餐摊子前的那个老板娘,周夭娘几乎都要以为这群人都是哑巴了。 她一看到那老板娘便立刻同那老板娘打起了照呼“老板娘你怎么也在这儿?” 听到有人跟自己打招呼,那老板娘自然也选择下意识的看向周夭娘。 在看到周夭娘之后,那老板娘的脸上也是一惊,她快步走到周夭娘身边道“哎呀!你这傻姑娘怎么还在这儿,我不是让你吃完早饭便赶紧离开这儿吗?” 周夭娘虽然还想说谎,可是想想自己说谎以后也是要在这儿做生意的,大家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所以周夭娘还是跟对方说了实话。 “其实我不是路过这儿,我是来这里做生意的,我刚刚盘下一个铺子。” 听到周夭娘这话,那老板娘立刻用一种看冤大头的眼神看着周夭娘。 “做生意?这破地方有哪门子生意能做的?” 周夭娘立刻分析道“这里怎么不能做生意了,这可是进京的必经之路,就算这镇上不繁华,可是春闱,秋闱总有书生要在此地落脚吧。” “这里比京城价格便宜,又离京城不远,交通还算发达,坐车进京不过一两个铜子儿,便是花个半日走过去,其实也没什么。我要是那些书生我也选择在这里落脚。” 听到周夭娘的算盘打的噼啪响,那老板娘叹了口气“原先是你说的这样没做,我跟我丈夫两家也是在这时候积攒下家业的。有的书生图便宜,也有的书生图清净,只可惜如今可不是这样的光景了。” 周夭娘听对方这话。不安的感觉便更加强烈了。 她还想问问怎么回事,不想那中间已经有恶僧敲锣打鼓道了一句“大家安静!都给我安静一些!” 听到恶僧们的声音,那老板娘顿时便更加讳莫如深了。 她只摇头压低声音道“我不能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你自己去看吧。” 话音落下,那老板娘便不再多言了。 而周夭娘只也在这时听到了熟悉的哭声,她想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她不再与老板娘多言,她只直接从人群里挤了进去。 在看到人群里那两张熟悉的面孔,周夭娘一时愣在原地。 而雷老板的妻儿自然也看到了周夭娘,雷老板的妻子立刻朝着周夭娘哭喊道“姑娘,救救我们吧!” 听到求救,周夭娘手足无措,她不明白,刚刚还说是要回乡照顾病重的母亲的雷老板一家如今怎么就被人架在了这火刑架子上了。 不过她只知道,她不能看着他们就这样草菅人命。 可那些恶僧也十分凶狠,周夭娘可不敢与他们硬碰硬。 此时周围的百姓也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这母子两个怕是真的要被烧死了。” “烧死也活该!看到上一批妄图逃离古月镇的人的下场,他们居然还想逃,这不是自己找死路吗。” “话也不能这么说,留在这里不也是等死,如果可以离开,谁不想离开呢?” 随着那人的话音落下,大家便也陷入了沉默之中。 周夭娘自然也听到了他们的议论,她当下更有些犹豫了,然而没等她先开口,不想陪同周夭娘一起过来,扮做丫鬟的陈嫣却是先行开口了“你们这是在草菅人命!” 那群恶僧本来都已经要用桐油火把将这对母子脚下的干柴点燃了。 听了陈嫣的话,其中一人只立刻看向陈嫣道了一句“小姑娘,我劝你们最好不要多管闲事!这里是我们的规矩!烧死他们也是我们的规矩。” 陈嫣倒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她立刻冷笑着道“你们好大的规矩啊!人命大于天,我倒要问问,她到底犯了什么错,就算她们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那也应该由上京府衙管事!应该由大理寺管事,而不是你们这群人在此草菅人命!” 陈嫣说得正义凛然。只可惜这里就不是一个正义之地。 听到陈嫣的话,那恶僧们只对视一眼,随后哈哈大笑了起来。 “哪里来的憨货!这里可不是你主持正义的地方!你识相的趁着大爷心情好,赶紧从这里滚出去!不识相的可别怪大爷的刀不留情。” 话音落下,那人便要过来赶人。 周夭娘一边为陈嫣的勇敢赞叹,一边也为她的鲁莽感觉叹气。 见那些人即将过来找茬,周夭娘只立刻护住陈嫣,她赔笑着道“各位大师,我们不是故意来破坏你们的规矩的,我们马上就走,只是那两人真不能留下一条性命吗?” 听到陈嫣的话,那人只上下打量着这个蒙面的年轻姑娘“你们是什么人?” 周夭娘想起那早餐店老板娘的嘱咐,只刚要说自己只是路过的,不想那躲在角落里的秦管事却是突然冲出来道了一句“她就是买下书肆的新老板!” 一听这话,周夭娘与恶僧只同时看向秦管事。 周夭娘疑惑的问了一连串的问题“秦管事,您不是离开了吗?这会儿您怎么又回来了?还有他们是谁?雷老板呢?还有雷老板的妻儿为什么在这里。” 面对周夭娘这一连串的问话,秦管事只是讪笑一声。 他压低声音道“周娘子您还是少问几句吧,雷老板已经死了,你不想惹事便别问这么多,更不要管那对母子。” 压低声音告诫完周夭娘,秦管事随后只又高声道了一句“周娘子,这几位便是古月镇的管理者,也是这古月岛的僧人。” 听到秦管事这话,周夭娘只是不置可否。 而其中一名恶僧此时只也径直走到了周夭娘身边道“她就是买了雷老板铺子的人?” 秦管事闻言点了点头“是啊,这位就是了。” 秦管事话音落下,那恶僧随后通知一般指了指周夭娘道了一句“那你们等会跟我们一起上岛吧,你放心,你们好好交供奉,我们不会拿你怎么样。” 说完这话,那恶僧便准备转身离开。 然而周夭娘却是看着对方道“等等,大师,那雷老板的妻儿,你们能不能留她一条性命!” 然而那恶僧却是看向周夭娘道“不行,留下性命的都是听话的,他们不听话,还想活着,那岂不是等于告诉这里的其他人,从古月镇逃走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吗?” 说这话时,那恶僧的眼神恶狠狠的。 周夭娘看着对方,许久之后,她方才低声道了一句“代价当然要付出,大师留下这两条性命不行吗?况且雷老板不是都已经死了吗?他的妻儿就不能留一条性命吗?” 话音落下,周夭娘只又高声道了一句“若是你们愿意留下这条性命,我愿意多交一倍的供奉。” 听到这话,人群里立刻窃窃私语了起来。 那恶僧听了周夭娘的话,却是轻笑了笑,他们现在的确缺少供奉,所以周夭娘提出多交一倍的供奉,他们明显还是心动了。 这为首之人还是有一定的抉择权利的。 所以在周夭娘表示愿意多交一倍供奉的时候,那恶僧只也出言道了一句“既然你都说你愿意多出一倍的供奉了,那我们给你们这个面子,留下这条性命倒也无可厚非。” 第一千七百三十四章 带上古月岛 “这两个人就交给你们了,不过如果你们或者是他们再想逃出古月镇,下一次可没有这样幸运了。” 见对方如今已经愿意额外开恩了,周夭娘自然也不再继续纠缠。 她只连连点头“那是自然。多谢各位大师。” 话音落下,周夭娘只也示意身边的家丁赶紧将雷老板的妻儿从火刑架子上解了下来。 而那几名恶僧则对其它围观的镇民道“今日他们是幸运,这两母子才能活下来!然而你们可未必有这样的幸运,我们也不会次次都如此开恩!所以你们如果再有谁敢出逃,这雷老板便是下场!” 话音落下,其中一名恶僧更是直接将一个血淋淋的头颅拎了出来扔到人群边上。 众人看到那头颅只吓得齐齐后退。 周夭娘也被吓得脸色苍白。 她虽然也经历了一些家庭变故,家中还曾有奴仆被残忍杀害。 可像今日这般如此直观的看到人头,她却还是不免吓得浑身发抖。 陈嫣的态度倒是比周夭娘淡定一些,她扶着周夭娘只低声道“夭娘,不怕,我们不会有事的。” 周夭娘闻言也只是惊魂未定的点了点头。 而那恶僧见效果达到了,便也对其他人道了一句“怎么样?现在可知道害怕了?” 底下鸦雀无声,恶僧随后只又恶狠狠的告诫了几句,之后他这才放走了镇上的居民。 那雷老板的妻子看到自己丈夫的头颅更是心中惶惶,她只无端落下泪来“当家的,我就说了吧,我说了你不要走,你非要离开,如今好了吧,性命也没了。当家的,你走了,我跟儿子可怎么活啊。” 那雷老板的妻子哭的十分凄惨。 她想去抱住自己丈夫的头颅,可是看一看身边的恶僧,她却又不敢行动。 那恶僧见这妇人哭泣,只也立刻出言威胁道“不准哭!你去将你丈夫的头颅挂在镇子的内门牌坊处!” 一听这话,那妇人更是泪水涟涟。 “大师,您就给我夫君一个全尸吧。” 妇人还要再说,然而那恶僧却是直接对妇人道了一句“不准哭!你要是不愿意悬挂你丈夫的尸体,那我们可就直接悬挂你的尸体了!” 一听这话,那妇人脸色更是灰败。 到底没有直面死亡威胁的勇气,妇人不再哀求,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道“当家的,对不住了,我知你委屈,可是我跟孩子也还要活路啊。” 说完这话,那妇人便捧着自己丈夫的头颅往牌坊方向走去了。 看着妇人凄凄惨惨的将自己丈夫的头颅挂在那牌匾上,所有人心里都不是滋味。 毕竟死者为大,入土为安。 这雷老板虽不是什么好人,可也不是什么坏人,大家都是几十年的老街坊邻居,如今看着雷老板落得这样的下场,众人是又悲伤,又恐惧。 然而再不是滋味,却也没有人有这个勇气从人群里站出来哪怕替这妇人说一句话。 他们心理清楚这都只是小场面,毕竟上一次那些想要出逃的人可都被抓回来了,那才是大场面,镇子中心被杀的人头滚滚,那些头颅挂在了镇子牌坊上整整一周,直到尸臭了方才被随意掩埋了。而这古月镇那几天的水域都是红的,空气里都是腥臭味道。 有人想要求情,便被不分青红皂白的以儆效尤。 看到那血腥场面,古月镇大部分人只当即都被吓破了胆,当下倒是有大部分人更加不敢逃离。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这雷老板居然还有这样的胆子。 而他们虽然可怜雷老板,可他们也清楚,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毕竟他们也只是这群恶僧圈养的肥猪,就算这群人全部站出来求情,那恶僧恐怕也不会将之当成一回事。 所以众人都在最后选择了沉默。 而那恶僧见无人出头,便觉事情办妥了,他只点了周夭娘与秦管事,示意对方跟他们一起离开。 周夭娘自然配合着恶僧上船。不过在去之前,她还是带了一名家丁和陈嫣陪同她一起过去。 那恶僧当下也没当一回事,他只是示意众人跟着他一起走到了渡口,之后他只又示意陈嫣随自己一同坐上船来。 待得一行人全都上船之后,那船方才开动着往古月岛上而去。 到得古月岛的渡口之后,周夭娘便也不禁为这古月岛的别有洞天感觉到震撼。 只见这古月岛上,正是山清水秀,景色宜人。周夭娘不禁感叹,这里与外界的传言大相径庭。 而那恶僧见周夭娘看着岛上景色出了神,便也出声问道“你是第一次来这古月岛?” 周夭娘闻言只也回过神来,她看着那恶僧,脸上不禁挤出了一丝笑容“是啊,我也是第一次过来。” 那恶僧闻言只也笑了笑,之后他便又道了一句“既然如此,那便由我来带路吧。” 周夭娘闻言只是沉默的点了点头,之后她只也跟着那恶僧往岛内走了进去。 倒没想到这岛内居然也是有人家的,与山清水秀的风景相比,这里的住户可以说是过的很凄惨了,他们的房子与其说是房子,还不如说是用茅草搭成的棚子,屋里四处漏风。 而此处成片的土地虽然有人耕作,可还是有不少人在地里刨食,一个个面黄肌瘦,有的人甚至瘦的几乎形销骨立。 看到这情形,周夭娘只觉得心中十分震撼。 之后周夭娘跟着他们一行人走了许久,待得行了一个时辰之后,他们这才来到了一处山脚下。 山脚下是一个巍峨的山门牌匾,牌匾上正写着古月寺几个大字。 恶僧之后忽然开口道了一句“我们快到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周夭娘自然只也抬头看了过去。 只见这正前方,正是一条石阶砌成的宽阔大道。那石阶则一直延伸向半山腰的寺庙。 周夭娘听说过这古月寺的规模大,可她没想到这古月寺的规模居然有这么大。 只见那石阶两旁种满了紫竹,紫竹随风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响声,宛如细雨敲窗一般。 而石阶之上则是一些穿着粗布衣衫,瘦的宛如一把枯骨的男人正在此来来往往,他们或提或挑,或背或扛,每一个人肩膀上都扛着粮食或者蔬菜瓜果之类的食物,他们步履蹒跚的往山上缓慢搬运。 周夭娘见状,不禁有些奇怪。她低声问同行的秦管事道“秦管事,这些人看起来食不果腹。为何还要将粮食往山上搬?” 不想秦管事还没开口说话,那恶僧闻言却只是自豪一笑“这是我们古月寺的规矩,这古月岛连同着古月镇可都是我们的地界,古月岛上的农户得为我们上供瓜果蔬菜,镇上的人得交供奉,你们之后就知道了。” 说话间,再行了一段路,周夭娘便来到了这个依着半山腰而建的大寺庙。 这庙里瓜果供奉,鲜花锦簇,朱墙银杏,浓墨重彩,好不繁华。 这正是一座香火鼎盛,气象万千的大佛寺。 寺中僧人来来往往,眉眼疏阔,肤色红润,更有僧人脑满肥肠,这一看就是被这大寺的香火滋养起来的人。 而这山上与山下,无论是与人对比,还是与建筑对比,这两者的比对只都是让人触目惊心的存在。 那恶僧领着他们继续向前,随后他们很快便在一处偏殿停下了脚步。 他轻声对偏殿门外的武僧低声道“慧悟求见法王。” 那武僧一动不动,眼睛更是直接看着天上。 一见对方这反应,那恶僧便又立刻道了一句“我见法王是与古月镇的供奉有关。” 听到这话,那武僧方才施舍了一点关注给予对方,他言简意赅道“等着。” 说完这话,那武僧便径直进去了。 之后也不知那武僧说了什么,片刻后,他从偏殿出来,他依旧是那副趾高气昂,目中无人的姿态,不过那恶僧倒也并不在意。 他谄媚的迎了上去“怎么样?师兄,法王可愿意见我们了?” 那被唤作师兄的人只也终于道了一句“进去吧。” 听到这话,那恶僧便也立刻示意周夭娘他们赶紧进去。 殿内自然也是一派金碧辉煌的模样,一名年轻的僧人正坐在莲花台子上说话。 其他人便在台下听那僧人说话。 大法王看上去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他长得倒是眉清目秀的,不过他的眼神却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 周夭娘心中忍不住想到,难怪这大法王能够当上法王,就他这眼神,肯定没少干那阴人的事情。 这大法王身后同样也站着两名恶僧,这两名恶僧的模样,和之前那几名恶僧几乎一模一样,他们全都长得五大三粗,满脸横肉。 大法王淡淡的看了一眼进来的一行人等。 随后他挥了挥手,原本在他底下听他讲经的弟子瞬间便如同潮水一般退了下去。 待那些弟子离开之后,那年轻的法王方才看向这群人道“听说你们之中有人能帮我们解决供奉的问题,那人是谁?” 听到大法王的问话,那恶僧便也立刻推着秦管事往前一步。 随后那恶僧低声道“法王,是他能解决我们的供奉问题。” 大法王闻言,眼神立刻落在了秦管事的身上。 第一千七百三十五章 给恶僧的惩罚 木叶村外。 “站住,这里是木叶村,你们是什么人?”两个守门的龙套a和龙套b对着一队黑色皮肤的忍者警惕的喊道,自从三年前九尾事件后,历经三年,木叶才恢复正常,现在所有人都对外来的人抱有戒心。 “哦,我们是雷隐村的忍者,奉雷影大人的命令,来拜见你们的木叶的火影。”一个样貌普通的中年人走了过来,将拜帖递给龙套a。 “雷隐村的人吗?”龙套a结果帖子,转身对着龙套b说道,“将这个帖子交给火影大人。” 龙套b应声而去,龙套a对着一众雷忍说道,“请稍等一会。” “哦,没关系的。”那个为首的中年人暗中皱了皱眉,但表面上还是很客气的。 五分钟后。 “各位,火影大人请你们进去。”刚刚回来的龙套a客气的说道,然后转头对着后面的人说“把结界开一个口子,请雷隐村的诸位进去。” 一阵查克拉涌动后,龙套a客气说道“请进。” 而这时候的鸣人,已经从修炼中苏醒了。 “啊,这个时候了,雷之国的人差不多就要到了吧。”鸣人喃喃了几句,随即将经过三年的冰心诀日夜不停锻炼的精神力扩散出去,差不多笼罩了三分之一个木叶,忽的发现在村口附近有十多股不同的查克拉。 “就是那些人了,终于到了,这个拿到白眼的机会我等了整整三年啊,而且现在雷隐的人来了,三代应该会把监视我的那群暗部调走了。”鸣人翻身跳下床,随手将桌子上的衣服穿上,仔细观察周围,确实,没有了一丝气息。 “以那群白痴村民对我的态度,恐怕跟踪是不成了,只能用精神力锁定了,相信那里面存在的感知型忍者应该不到上忍级别。”鸣人稍稍一想,便盘膝坐在床上,精神力喷涌而出,但却没有扩散,直直的锁定了那一群人中领头的那个中年人,发现他们先是去了火影楼,然后又依次去拜访了日向一族、宇智波一族,磨蹭了半小时才找到了一个旅馆住下。 “呼....找到他们的住处了,这就好办了,今天晚上去探测一下。”鸣人脸色有些发白,毕竟用精神力锁定一个人足足半个多小时,这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期间更是还要随时提防有人发现他的存在,消耗不可谓不大。 “现在不用干别的了,睡觉,补充精神力,顺便麻痹一下那些暗部。”察觉到那些熟悉的查克拉气息正在慢慢接近,鸣人果断躺到床上,用精神力催眠自己进入深度睡眠,这是他三年来唯一一次睡觉。 “这是哪?”鸣人猛地发现自己的意识又清楚了,按理说深度睡眠是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的,可现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如同梦境的世界。 “幻术?不对,察觉不到一丝精神力的存在。”鸣人皱皱眉头,打量起四周的环境。 “小鬼,过来...到这边来....”鸣人忽然听到一阵极具诱惑力的声音,听到这个声音,鸣人恍然大悟,“原来是我的意识空间啊,真是有意思,九尾吗?” “小鬼,过来.....” 又来了。 鸣人摇摇头,这种级别的幻术对于他现在的精神力来说几乎没有任何影响,但他还是决定去看看九尾,他倒是不恨九尾,因为那件事和他完全没有关系,他能察觉的出,当年辛久奈分娩的时候,封印虽然薄弱,但九尾却没有一丝想出去的意思,相反,他还刻意收敛查克拉,不让他影响到鸣人的出生,再加上漫画的说明,都可以确定,九尾绝不是什么邪恶的化身,相反,还很可爱,只是这家伙的脾气不怎么样。 “呦,九尾,你叫我有什么事吗?”鸣人悠闲地推开大门,带着笑意的问道。 “臭虫!过来!让我杀了你!”九尾貌似杀气凛然的说道,顺带着,还释放了极小的一部分杀气。 “安啦安啦,不要这么无聊了,这没用的。”鸣人摆摆手,毫不在意的向九尾走过去。 “恩?”九尾一愣,在他的剧本里,这个才不到三岁的小屁孩应该已经被吓哭了才对,可这是怎么一回事。 “呐,你身上很舒服啊。”正在九尾发愣的时候,鸣人已经走进笼子,直接爬上九尾毛皮最软的的腹部,很享受的躺在了那里,“千年狐狸的皮,就是不一般的舒服呢。”鸣人微笑的对着九尾说道。 “混蛋!你这小鬼,我一定要杀了你!”九尾气急,这他丫的算怎么回事,没按剧本来也就罢了,这...这还得寸进尺了还。 “不要吼了,你的嗓子会疼的,真是的,这么大人了,和一个小孩子似的。”因为九尾的吼叫,所以鸣人感到一阵晃动,于是就略带不满的说道。 “......”九尾郁闷了,这是从哪来的极品?别人听到它九尾妖狐的名字,没被吓破胆就算是好的了,可这厮居然躺在他的肚子上还敢对它发牢骚?说出去谁信啊? “小鬼,我可是九尾妖狐!那个号称最强妖兽的九尾妖狐!是杀人如麻的妖兽,不是一只普通的狐狸!”九尾抓狂道。 “我知道啊,普通狐狸哪有你这么大,这么多尾巴啊。”鸣人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又重新躺下。 “噗.....”九尾泪奔了,合着我就尾巴多点,体型大点而已?尼玛我是妖兽啊,最强的妖兽啊,要不要这么欺负狐狸啊?九尾愤愤的想道。 “呐,九尾,你还真是很可爱啊。”鸣人抱住九尾的一撮毛,一边享受着极其舒软的感觉,一边微笑着对九尾说道。 “我...可...爱?!”九尾瞪大了双眼,仔细看了看鸣人,确定他没说谎后,直接蹲墙角画圈圈了,丫的,不带这么欺负狐狸的,最强妖兽在这厮眼里居然是可爱!要是让另外那八个家伙知道了,肯定能笑死。 “小鬼,你还真是奇特啊。”九尾看着鸣人,无奈的摇摇头,“在外面,你的性格可是很冰冷的。” “是吗?呵呵,冰冷就冰冷吧,外面的人没有一个会管我的死活的,他们都巴不得我早点死...世界上关心我的人现在都死了,只留下我一个不受欢迎的人,任由他们侮辱,我为什么要管他们的死活?”鸣人摇头一笑,很是坦然的对九尾说道。 九尾沉默了。 鸣人没有在意,接着说道“九尾,你说我是不是很白痴?外面没有一个人在意我,我没有一个能说话的人,没有一个!所有人都恨不得吃我的肉,喝我的血,或者是躲我躲得远远地,今天我遇到了你,一个不讨厌我的狐狸,就算明知道你是九尾妖狐,我还是很高兴....” “说真的,九尾,我恨那些人,我恨木叶的高层,我恨木叶这个地方,这个地方的人!有机会,我很想将他们全部捏死!”鸣人还是微笑着,但隐藏在他那微笑下的憎恨,就连九尾也触目心惊。 九尾还是沉默,鸣人不以为然的笑了一下,也静静的躺在九尾的肚子上。 “小鬼.....我支持你,将他们全部捏死!”沉默良久的九尾突然开口,说出的话语让鸣人一惊。 “小鬼,我理解你,这群臭虫确实该死啊,我支持你,捏死他们!”九尾裂开嘴,露出一个阴冷的笑容,“那群臭虫将我们当做武器,当做邪恶,当做憎恨的化身,当我们是地狱的恶魔,既然,他们都这样认为了,那我们干脆,就是恶魔!” 鸣人愣了一下,但随即便笑道“对,我们就是恶魔!侮辱我的人都要死,关心我的人都要拼命去守护,随意的生杀夺权,让整个世界为之颤抖!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我,漩涡鸣人,就是来自冥界的恶魔!就是充满憎恨的邪恶!” “好!哈哈哈,小鬼,你很对我胃口,你是这千百年来,最让我认同的人!小鬼,让这个世界,为你颤抖吧!哈哈哈哈,小鬼,记住我的名字,九喇嘛!” “同样,你也要记住我的名字,漩涡鸣人!这是一个迟早要让世界恐惧的名字!” “哈哈哈哈,我记住了,漩涡鸣人!” 第一千七百三十六章 被迫留下来的秦管事 听到法王的话,那莲右使只又眼神怪异的看了陈嫣他们几眼。 不过这情绪转瞬即逝。 莲右使似乎也已经明白这其中的关窍了,他再转头看向法王的时候,眼神之中已经满是了然。 “法王,看来,你们已经想到解决供奉的办法了。” 听到莲右使的话,那法王笑着点了点头“是。” 之后似乎是还有什么重要话题要聊,这法王这才想起这几个外来人员,他转头看向周夭娘与陈嫣道“你们可以走了,还有你们的供奉不必按照四百一年来缴纳,你们跟其他商户一样,便仍按两百一年来缴纳吧。” 听到这话,陈嫣自然连连点头,然而周夭娘心中却显然还有一些顾忌。 她抬头看向那法王,显然是不愿立刻离开的“法王,我们按照原来的价格缴纳供奉,可雷氏母子能不能求法王开恩,饶恕她们。” 说完这话,周夭娘心里其实也是七上八下的,毕竟这法王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一个好相与的。 在亲眼目睹了那恶僧没有说明的死亡,她其实也有些担心这法王会突然对自己动手。 想到那诡异的死亡方式,周夭娘只觉得浑身都在爆起颤栗。 然而她也没法当做对那对母子的不幸视而不见。 也是这勇气促使了周夭娘开口。 而听到周夭娘的请求,那法王只低声道“人已经给你们了,该如何处置自然是你们的事了。” 听到这话,周夭娘这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于此同时,那法王随后只又忽然道了一句“你们放心,我们不是不讲理的存在,只要你们完成每年二百两的供奉,不试图出逃,我们不会找你们的麻烦。” 听到那法王的话,周夭娘只垂眼道了一声谢。 解决了最担心的问题,周夭娘便也准备退下去了。 至于那供奉怎么办,周夭娘也无心去仔细回想。 反正眼下既然已经来到了这虎狼窝无法脱身,他们能做的自然也只有过得一日是一日了。 而那秦管事见周夭娘他们准备离开之后,自然只也跟在了他们身后准备一起离开。 然而秦管事人还没走出大殿,那些武僧便用棍棒将秦管事拦在了大殿里。 上首的法王只也道了一句“秦管事,我还没有允许你离开。” 听到那法王的话,秦管事人都快哭出来了。 他如今真是十分后悔自己当时接下雷老板这个单子了。 如果他当时不贪图这五十两银子,或许他也不用在这里走什么生死钢索了。 然而这世上没有后悔药,秦管事只用一种快哭出来的表情看着那法王。 这法王如果他开始只是觉得对方有点阴,那此刻他看对方就只剩下杀人魔头的印象了。 他害怕的打颤,尤其是如今这里全都是那杀人魔头的人。 “法王大人,您还有什么事?”秦管事战战兢兢的问道。 听到秦管事的话,那法王并没有回答秦管事的问话,反而是那青衣面具的青年掏出刚才被他收纳起来的锦绣口袋。 秦管事一看到那口袋,整个人的眼睛都直了。 而那青衣青年在秦管事的注视下,只缓缓将自己那锦绣口袋里的种子取了出来,并且他只将那颗种子递到了秦管事的手里 之后秦管事在看到那种子之后,只也立刻道了一句“您要把这个给我?” 青衣青年点了点头,并且他只对秦管事道了一句“吞下去。” 秦管事脸上立刻露出恐怖的神色,他可没有忘记这恶僧是怎么死的,他现在让自己吞下那恶僧身上长出来的果实种子,自己有一日不会也因此变成那恶僧模样吧。 一想到这里,那秦管事便是脸色煞白,他绝望的看向坐在上首莲花宝座处的法王道“法王,您饶了我吧!我不想死!法王,您救救我吧!我若是死了,谁来帮您办事呢?” 秦管事说话还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 原本那法王看起来似乎根本不想管秦管事的死活。 然而在听到秦管事说了这话之后,他终于开口解释了一通。 “这东西吃下去不会死,你放心吃就是了,只要你不违背我们的约定,你这辈子都不会有事的。” 虽然这法王的解释听起来十分和悦,但这在秦管事听来可是十分不靠谱的事情了。 毕竟那可是刚刚从恶僧身上取下来的东西。 这东西吃了能没事吧。 因此他还想求饶。 然而青衣青年显然不是一个耐性很好的人,见他迟迟不肯自己吃下那颗种子。 青衣青年便立刻用眼神摄住了秦管事。 随后他只对着秦管事蛊惑着道了一句“把东西吞下去。” 秦管事不觉脸上露出抗拒的神色,然而他的双手却似乎根本不受他的大脑控制,那双手机械的举了起来。 随后他只感觉到自己的喉咙处似乎有什么滑滑的东西在蠕动着,紧接着他便看到自己双手上的种子不见了。 那种子居然被他吞了下去了。 秦管事只惊骇的睁大了眼睛,他似乎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居然会鬼使神差的将那恶僧身上结出来的种子给吞了下去。 他不禁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喉咙,当下的他只感觉那颗种子仿佛随时会生根发芽,将自己炸的粉碎。 青衣青年看着秦管事,他嘴角牵起一丝诡异的笑容,随后他淡淡道了一句“你做的很好。” 然而此时秦管事却什么都听不见了,他只是死死扣着自己的喉咙,他仿佛是试图用这种方式将自己喉咙里的种子给抠出来一般。 只可惜他这一番操作,除了让他自己因为抠喉而将自己中午吃下的东西都吐了个干净,那颗种子却是根本没有踪影。 “别白费力气了,吃下去的种子是吐不出来的,你已经是他的宿主了。” 说完这话,青衣青年也不管秦管事怎么想,反正他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所以在随后他便也直接站了起来。 秦管事失魂落魄的看着地上的秽物,他不甘心,他害怕。 他似乎还试图从这里找到那颗种子,然而让他感到失望的是,他翻遍了所有的地方,却也没有找到那颗吞下去的种子。 于此同时,那法王只也对秦管事道了一句“秦管事,我们这样对你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你毕竟是外来人,你往后还是要走的,我们可没法控制你的行动,万一你一去不复返,或者把事情闹大,那都是我们难以控制的事情,所以我也只能委屈你了。” 随后那法王话锋一转,只又道了一句“不过秦管事,你放心如果你听话的话,那种子不会爆炸的,而且如果你顺利完成我们交代的事情的话,我会将解药交给你的。” 一听法王说有解药,那秦管事这才不再发疯,他看着那法王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救命稻草一般,他对着法王道“你说的是真的?如果我听话,你真的愿意将解药交给我。” 法王点了点头“我说的自然是真的。只要你能为我拉来新的供奉,我将在你完成任务的时候将解药交给你,不止如此,你每完成一单生意,都可以抽百分之二十五的提成。” 一听到法王这话,秦管事的眼神重新发出了光彩。 刚刚还觉得自己大概是要死了的秦管事,此刻只又觉得自己大概还可以拯救一下,毕竟百分之二十五的提成可是高提成,如果自己能多拉几个客户,到时候还完自己手里的赌债,那是轻轻松松。 说不定运气好,他还能再赚一大笔钱。 想到此处,秦管事的眼睛里只也发出了精光。 秦管事只又重新燃起了希望,他看着法王道“法王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的,我一定会为你们多拉供奉的。” 法王点了点头“既然秦管事愿意与我们合作,我自然是十分高兴的,若是管事没有什么疑问了的话,那你也下去吧。” 秦管事还是十分惧怕对方的,虽然对方如今已经给自己让度了很大一部分的利益,但这也改变不了这人是一个杀人魔头的事实,所以秦管事闻言只连忙对着法王道了一句“是。” 随后他便连忙站了起来,之后又有两名僧人领着他向外面的世界走去。 看着秦管事离去的背影,青衣青年对着法王道了一句“法王,如此安排,您觉得合适吗?” 法王点了点头“如此安排自然是最好不过了,那秦管事贪生怕死,只要掌控了他的生死,又给他足够的利益,他一定会替我们好好办事的,而我们只需要等待合适的时机就好。” 见法王如此笃定,青衣青年自然也不再多言。 之后那法王只又问了青衣青年的近况“你呢?你那边处理的怎么样了?” 青衣青年只是抬头神色平静的看向法王道“长公主如今已经是我的信徒了,有她在,那老皇帝迟早有一天也会成为我们的信徒的。” 听到青衣青年的话,那法王阴森森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莲右使你真是为我们的发展做出了汗马功劳的贡献,来日待我们成了正统,你便是我们的大功臣啊。” 第一千七百三十七章 招摇过市 上山的过程没有赘述的必要,随着海拔高度的增加,我们行走渐渐吃力起来,天黑的时候才停下来,腿脚已经很僵硬了。 老柴去做饭,今晚的伙食稍微丰盛了一点,我们在进山的时候,遇到几个卖水果的维族人,他们把水果从新疆运到西藏来卖,路途上被冻伤和碰坏的水果就在这里便宜卖掉。就这样,一个苹果要三十多块钱还是很让人吃不消的。 老柴把挂面、肉干和一点萝卜干混在一起煮,依旧是半生不熟,但味道非常香,我吃了两碗才停下来,身上稍微有了一点力气。 我们登山的路线是按照德国人的路线来的,但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他们,这个季节来这里转山的人也已经很少了,一路上几乎只有我们几个人。 也许那些外国人的速度很快,已经走到我们前面去了。对此广东仔表现得非常着急,生怕被他们抢先,但我本人却表现得很无所谓,因为我只需要找到那个地方,那里的东西对我来说没有什么重要性。而且我手里有普仁绘制的地图,它可以帮助我们少走很多弯路。 当晚我们在山上休息,三个人轮流守夜,老柴守第一班,广东仔的睡眠质量非常好,躺下没多久就打起了呼噜,比王盟的声音还要大,非常吵,我不由得怀念起王盟来,起码我能踢他两脚解气,对于他我却无可奈何。 我睡不着,从睡袋里爬出来,看到老柴正一个人坐在火堆旁边抽烟,不知道在思考什么问题,看着那堆篝火正在发呆。 他背对着我,坐在那里显得身材很高大,火光在他的身后拖出很长一道影子来,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像一尊雕塑一样。 我突然感觉到,老柴这个人表面看起来很厉害,起码一般人不会去轻易招惹他,但也许他的内心和外表很不成正比,里面装了很多感性的东西。 我没有立即过去,坐在原地也摸出一支烟来抽,随着海拔高度的增加,我已经很少能抽烟了,那种对咽喉的灼烧感让人感觉到非常不舒服。 我只抽了两口就咳嗽起来,胸腔一阵憋闷,几乎要炸开了。 听到我的咳嗽声,老柴扭过头看我,我也在看他,两厢对视了一番,全都尴尬地笑了一下。我掐灭烟头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正准备说一点什么的时候,老柴却先开口道:“吴老板,你知道我来过几次西藏吗?” 我摇摇头,我雇用他之前,彼此了解的时间很仓促,并没有机会去对他的背景进行一个非常深入的了解。 他思考了一下,说道:“算上这次,我来西藏一共有二十九次了,最长的一次我在这里待过五年半,最短的一次只待了两天,而冈仁波齐峰是我第三次来了。” 我没有说话,在心里帮他算了一笔账,老柴今年四十岁多一点,如果从他刚成年开始算的话,他的前半段人生几乎有一般是在西藏度过的。 “我十六岁当兵,最开始在四川的阿坝州那里,十七岁被分到了西藏,一待就是五年半,退伍后没什么事情可做,才入了这行。” 他这种情况在那个年代的退伍军人中非常常见,在部队里他们服从纪律,学到的那些东西一旦退伍,除非是去公安部门工作,否则只能当保安,但这种情况又是他们这些人非常不愿意面对的。潘子就是很典型的一个,他从越南回来后家里的地也没有了,只好跟着我三叔做事,混一口饭吃。 想到潘子,我的心里变得不舒服起来,只好把手里的半截烟撕开,把烟丝倒进嘴巴里咀嚼,好让心情稍微平静一点。 “吴老板,你为什么要来这里。”老柴问我道。 来之前我和他们简单地交代过这次来这里的目的,有些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一趟就是白跑,基本没有什么油水可以捞,他们能赚到的只有我给的佣金。 我以为他要和我提这件事,临时加价,我点点头,说道:“这一趟很不容易,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得复杂。只要到达那里,等回去后价钱可以再加一点。” 老柴却笑了一下,他把烟头扔进火堆里,说道:“我不是那种人,我不缺钱。我愿意跟你过来,也是因为自己的一点私事。” 说着老柴脱下他的手套,在他的食指和中指那里比划了一下,做出了一个非常不可思议的手势来。我立刻愣在那里,这个手势对于别人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但对我来说太他娘的熟悉了,那是当时闷油瓶夹出墓室青砖时候的招牌动作。 老柴是圈内人,但肯定不是和我们一伙的圈内人。我皱起眉头,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你认识他?” 老柴却表现得非常疑惑:“什么?” 我抓了抓头皮,把事情简单地描述了一下,他却摇摇头,给我讲起了另外一个故事。 “我刚入行的时候,曾经有人带着几样东西给我,他们知道我有入藏的经验,想让我把它带到西藏的一个地方去。那些东西被包裹得非常严实,我并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但对方的手非常特殊,食指和中指的长度非常长。” 我打断他,把闷油瓶的体貌特征对他描述了一下,得到的结论却非常令人失望,对方是一个中年人,并不是闷油瓶。但闷油瓶会易容,他在西沙海底墓里面假扮张教授,把我和胖子耍得团团转,不排除他也用这种方法和其他人打交道。 于是我继续听他说道:“入行之前我了解过这行里面的很多东西,我立刻就认出来,那双手指头不是普通人能有的。当时我试着留下对方的联系方式,但他很固执,只要求我把东西送到西藏,剩下的一概不说。” 这绝对是张家人的风格,这种不通人情的做事方法我已经领教过很多次了。 “我在西藏待了五年半,跟着部队去很多地方作业过,按理说除了真正的无人区和尼泊尔那一边的喜马拉雅山脉,没有地方是我不知道的。但他说出来的那个地方,我却从来没有听说过。” 他用手指头尝试着在雪地上写下一些字,但歪歪扭扭地写了半天,我根本看不懂他写的是什么,他只好放弃,说道:“后来我问了很多朋友,甚至去翻阅了当年国外探险队的报告,那个地方根本就没有被提到过。在我告诉对方我不知道那个地方的时候,对方就离开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所以你这次跟着我过来,就是为了寻找那个并不存在的地方?”我皱着眉问道,心说这实在是太他娘的天方夜谭了,我们三个算是小飞侠彼得潘吗?一路上都在寻找存在于传说中的永无乡。 老柴点点头:“不光是这一次,前面的十多次,我都在寻找这个地方。我这个人在这种事情上有一点执着,如果我找不到这里,这将会是我一生的遗憾。” 我抓抓头皮,感觉这一路上遇到的操蛋事实在是太多了,我的头都快被抓秃了。但是这也不一定就是坏事情,普仁见过的那处山谷,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地方。 “那个人有没有和你透露过,他拿着的是什么东西。” 老柴思考了一下,说道:“他没有说得很详细,不过那个东西是方形的,应该是盒子,他说那是从一座雪山里带出来的东西,要送到另外一座雪山里面去。” 一个地方立刻就从我的脑子里蹦了出来,和张家人(或者说张起灵)联系最大的雪山,那他妈不就是长白山吗。 长白山里面的那扇青铜门,曾经在我的脑子里形成了一种非常可怕的记忆,那种青铜建筑实在是太壮观了,让人不得不心生畏惧。而青铜门里面的终极,我至今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也许那个张家人手里的盒子,就是终极的一部分。 张家人做事非常严谨,而且具有很强的目的性,他们绝对不会无聊到把长白山上的一颗石头带下来,然后送到西藏那边去。如果真是这样,那张家人就不仅仅是牛逼那么简单了,那真是他娘的脑子有毛病。 我忽然变得兴奋起来,用力地深呼吸了几口,胸腔里的憋闷感缓解不少,这种即将要接触到折磨了我很久的、秘密核心部分的快感让我感觉到异常兴奋。 第一千七百三十八章 戏弄不成反落水 然而她自身的平衡感也不算太好,在陈嫣起身去扶周夭娘的时候,她只觉自己脚下也是一阵不稳。 而在她即将跌坐在地的时候,身后却是突然伸出一只手,那手只将陈嫣稳稳扶住。 如此一来,陈嫣方才没有摔出个四仰八叉。 于此同时,那人只对陈嫣道了一句“小心。” 随后待陈嫣站稳当了,那右护法方才收回了手。 陈嫣见状,连忙对右护法道了一句“刚才多谢了。” 那右护法没有回话,不过陈嫣也不在意,之后她又去伸手扶住周夭娘。 周夭娘的平衡感的确不好,刚刚她被吓得不轻,这会儿她还有些心有余悸。 见到陈嫣来扶住自己,她这才稳住了身子。 此时小船已经开拔,船行也已经相对稳定了,陈嫣与周夭娘也算是站稳了脚跟,不过为防生变,这一次二人还是老老实实的坐下了。 自然陈嫣还是考虑到周夭娘的个性,她还是特意腾出位置给周夭娘,而自己则邻着那右护法坐下。 船行的过程十分无聊,陈嫣多少有些无聊,又见这青衣护法看起来身材十分不错,声音听来也十分年轻,可惜一张脸却被面纱与面具遮掩的结结实实的。 穷极无聊,加上旧日的习性作祟,陈嫣倒是有心逗弄那青衣护法。 陈嫣无聊地看着船舱外的水面,然后转过头看向青衣护法,她决定找点乐子。 她故意靠向那青衣护法,随后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 “喂,这路上可真无聊,咱们聊聊天吧。”说话时,陈嫣只还故意用手指戳了戳青衣护法的肩膀。 青衣护法闻言只是微微侧过头,他用那双深邃的眼睛看了陈嫣一眼,他的眼中满是疑惑,却没有出声。 “我觉得你声音还是蛮好听的,怎么就这么不爱说话呢?”陈嫣继续逗弄他。 青衣护法没有回答,只是眼神中的疑惑更为浓郁。 不想陈嫣却是更加靠近了他几分,随后陈嫣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你知道吗?你的声音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青衣护法的眼神中立刻闪过一丝警惕,但陈嫣并没有在意对方的戒备。 “他是一个很温柔的人,生的很好看,身形跟你也很像,而且你与他的名字里都有一个莲字。”陈嫣朝青年笑着眨了眨眼睛道。 青衣护法依然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神却更加深邃了。 “你知道刚才在大殿之中看到你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陈嫣笑着问道。 青年自然不说话,他似乎也在静静等着陈嫣把话说完。 陈嫣见他当真了,心中只暗自觉得好笑。 “我在想,你那张脸是不是和那人生的也是一模一样。” 话音落下,陈嫣似乎便准备去拉扯青年的面具,然而青年的反应也十分迅速,他一把抓住陈嫣作乱的手道“姑娘请自重!” 那人即使抓着她的手,却也似乎害怕伤到陈嫣,他的动作多少带些小心翼翼,这姿态跟刚才大殿之上的冷酷姿态全然不同。 陈嫣不知为何,只觉得这位莲右使似乎更有趣了。 她在对方钳制住自己的左手之后,只顺势便往对方怀里靠去“痛!痛!痛!你抓痛我了啦!” 她故意这样撒娇,这位莲右使似乎也有些招架不住对方,他正手足无措,陈嫣却是立刻开始了下一步。 此刻的陈嫣虽然左手被钳制,可是她的右手却也不甘寂寞“别这么害羞嘛,你又不是什么大姑娘,便让我看看你的模样嘛!” 话音落下,陈嫣便已经准备伸手去揭那莲右使的面具。那莲右使见状立刻往后退去,然而陈嫣只也顺势靠了过去,此刻莲右使已经站起来了。 见陈嫣靠过来,他只能用手扶住陈嫣,他形容狼狈的威胁道“姑娘,请自重!若你再是如此,可别怪我不客气!” 听到对方的话,陈嫣笑着道“你打算怎么个不客气法,莲右使,你就让我看看你那张脸吧。我一个人看不让他们看好不好?” 陈嫣几乎将对方逼到了角落里。 莲右使心中叹息,却拿陈嫣一点办法也没有。 而其他人看到这场景只都不禁深吸了一口气。 这女人真是胆子大,她在这里调戏右护法便算了,她居然还想看莲右使的模样,要知道,莲右使长什么样,便是他们都没有看过,只有法王才见过呢。 这女人真是不要命了。 在场所有人几乎屏息,都怕打断了这极具戏剧性的一幕,唯独那莲右使十分无奈,而陈嫣则是十分兴奋。 陈嫣此刻只觉得有趣极了,她几乎已经能想象得到对方面具下的那张脸上的表情了。 然而下一刻,船身却猛地一阵晃荡,船上的人几乎都东倒西歪,陈嫣也因此没能抓稳那莲右使。 待船身稳定之后,陈嫣再看向莲右使时,却发现他已经不知何时不见了。 她抬头看向船舱的僧人,那些僧人此刻几乎都有些佩服陈嫣了,毕竟右护法那张脸是能看的吗?她要看就算了,居然还上了手。 这不跟摸老虎屁股一样吗? 所有人本都以为这女人肯定会被右护法扔下船去。然而谁都没想到这次居然是右护法落荒而逃。 陈嫣的目光看向那些僧人们,僧人们怕陈嫣调戏自己,在陈嫣还不曾开口时,他们便立刻齐齐摇头,他们只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陈嫣见他们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便也不禁转头看向一旁的周夭娘与秦管事道“夭娘,你们看到那莲右使了吗?” 周夭娘摇了摇头。 秦管事则是一脸佩服的看向陈嫣道“你胆儿大,那人你居然都敢调戏。” 陈嫣并不怎么在乎道“调戏便调戏了,他能拿我怎么办?” 说话间,又见确实不曾见到那右护法,她不禁又出了船舱问了一下船僧。 “小哥哥,你有没有看到右护法。” 那船僧不知是怎么了,他没有立刻回答陈嫣的问题,反而只是先行看了一眼船篷上方,随后他才摇了摇头道“不曾看到。” 然而陈嫣哪里看不明白,一见那船僧看向船篷,她便知道这其中必有蹊跷,所以她随后干脆从船舱里走了出来。 然而那船僧却是在她即将走出船舱时,突然大喊一句“等等!” 陈嫣身形顿住“怎么了?” 那僧人立刻道了一句“你赶紧回船舱里坐好,这船可不平稳,摔倒了可就惨了。” 陈嫣笑了笑,她说“好!好!好!我回船舱,你别激动。” 然而她嘴上这样说,她的行动却是与之相反的。 她整个人直接从船舱里扒拉出来了,随后她扒拉着船舱,探头往船篷看去。 此刻那船僧再要制止便也来不及了。 陈嫣已经看到了自己要找的人。 看到青衣青年端坐在船篷上,看到她的模样似乎有些慌张,陈嫣便觉得更搞笑了。 她只故意招了招手道“莲右使,你躲那上面做什么,你快下来啊。” 青年虽然没有行动,然而陈嫣却也看到对方已经做好了只要自己敢爬上来,他随时便要后撤的姿态。 陈嫣看到莲右使,不禁低声道了一句“莲右使,你躲在那上面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莲右使并不搭理陈嫣。 陈嫣便作势要爬上来,那莲右使出于担忧,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姑娘何必苦苦追着我不放,这外面危险,你当心落水。” 陈嫣却是笑着道“你是在关心我吗?” 听到陈嫣这话,那莲右使便又闭口不言了。 陈嫣见状便继续往上爬。 那莲右使自然不放心陈嫣这样胡闹,不想他伸手过来的时候,陈嫣却是突然拉着莲右使往船下跳。 莲右使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要推开陈嫣,他便已经被对方直接拉扯着落下水去了。 到了水里之后,陈嫣还想去拉扯对方的面纱,然而她根本就忘了自己是个不会水的旱鸭子。 等意识到自己不会水之后,陈嫣整个人已经在水里胡乱扑腾了。 “救命啊!救命啊!”陈嫣高声求救道。 此时的莲右使虽然是个熟悉水性的,可他因为这一时意外,所以并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陈嫣又开始在水里胡乱扑腾,他只也被陈嫣当成了木头桩子按在水里上下翻腾。 甚至他还因为这样的扑腾而一连呛了好几口水。 这可真是要命的存在。 莲右使此刻也意识到了自己若是继续与陈嫣共浮沉,那他们二人迟早都要一起死去。 所以在有一次被陈嫣按下去之前,他只调整了呼吸,在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他很快又被陈嫣按到了水下。 但好在这一次他深吸了一口气,而他在调整了气息之后,在陈嫣再一次将他按下了水之后,他只干脆顺势脱离了陈嫣的掌控,随后他竟是彻底往下沉去。 而在沉下水的时候,他便重新开始将没有了救命稻草的陈嫣给重新托举了起来。 于此同时,船上的人听到动静只也赶紧过来救援。 好在那船僧拖了船桨给陈嫣,又有莲右使在水下托举着陈嫣,陈嫣在双方的努力下,只也终于恢复了几分理智,她抓着船桨,随后缓缓往船头靠去。 第一千七百三十九章 说服莲右使 感觉到陈嫣不再胡乱扑腾,那莲右使这才浮出水面,于此同时他只继续扶着陈嫣往船舱的方向游去。 之后二人好不容易游到船舱方向,那些僧人便合力将二人拉了上来。 这一场落水真是好不狼狈。 二人同时上了船后,因为船舱里并没有可供换衣服的地方,加之此刻也没有多余的衣服换下。 所以陈嫣与莲右使只是静静坐在船舱的木凳上,本就是十二月的天,纵然今日正是晴日当空,那阳光也是无力的,当下那湿漉漉的衣裳贴在皮肤上,一阵湖面的风吹过,陈嫣也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而在陈嫣打哆嗦的时候,上方却是突然落下一件干净的披风。 那披风挡住了冷风,也让陈嫣抬起了头。 在发现为自己扔下披风的人居然是那莲右使。 陈嫣有些意外,又有些歉意。 她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莲右使,心中满是歉意。 “莲右使,刚才我不该对你那般,还请您见谅。也感谢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居然还愿意救我。” 面对陈嫣的道歉,那莲右使听来却是声音冷冷的,他只面无表情道“无妨。” 虽然莲右使的声音冰冷,然而陈嫣却还是在对方的实际行动之中感受到了关怀。 看着莲右使也是落汤鸡模样,陈嫣不禁好心提议道“莲右使,你冷不冷,要不这披风还是给你披一下吧。” 然而这莲右使根本用不着她的披风,因为就在莲右使将旁人披在自己身上的披风扔给陈嫣之后,很快他的肩膀上便又多了几件披风,这些披风自然是由旁边的那些僧人们提供的。 看到对方身边多的是大献殷勤的人,陈嫣便觉得自己刚才的提议多少有些多此一举,也是因此,她不再多话。 好在古月岛到古月镇的距离其实也不算太远。 所以他们并没有等待太久便到了口岸处。 眼见着那莲右使便要与他们分道扬镳了。 陈嫣忽然开口对对方道了一句“莲右使,你衣裳还是湿的,这天气冷寒,我那儿有干净的男子衣裳,您要不去我们那儿换一身干净的衣裳吧?” 听到陈嫣的话,那莲右使只下意识便要拒绝。 然而没等他开口,陈嫣的下一句话便又落下来了“莲右使,我猜您多半是要拒绝我的请求的,可是莲右使,我这人最不喜欢欠人情了,如今您若是就这样湿漉漉的走了,到时候风寒感冒了,我心里过意不去,说不定要去亲自照顾莲右使,那时候莲右使若是愿意,我贴身照顾也无妨。” 说这后面的话时,陈嫣甚至猥琐的笑了一声。 莲右使自然下意识拒绝“贴身照顾便不必了吧。” 一听对对方这话,陈嫣便立刻同对方道“看来莲右使是准备换衣服了,莲右使您放心,您换衣服的时候,我们肯定不会打扰您的。” 听到陈嫣都这样说了,加之这天气确实冷的让人难受,而自己还是骑马奔走的。 最后他思绪一转,所以他还是同意了陈嫣的请求。 从岸上下来之后,莲右使便随周夭娘与陈嫣去了他们租下的新门面处去了。 因为才来不久便被带走,所以很多东西甚至都还没来得及从马车上搬下来。 陈嫣爬上马车,随后在那箱笼里开始寻找起干净的衣服,很快她便为自己寻了一条橙红色带蝴蝶纹样的袄裙,而后她又在另一个箱笼里找到了一件石青色阴线绣鹤纹样的圆领袍。 这件衣服曾经是容莲穿过的,她也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带过来了。 如今自己与他也没可能了,陈嫣想着这衣服或许也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想到此处,陈嫣便也不再继续停留思索,她只转而将手中的圆领袍子取了出来。 陈嫣笑吟吟的道“原本我还担心没有男子衣服,可能要委屈你穿女装了,没想到我这里还有一件男装。” 说完这话,陈嫣抖开那衣服道“这衣服的主人身量和你差不多,你要是不介意他穿过,便给你吧。你也不用还我了,这衣服对我没用。” 说完这话,陈嫣只将那衣服抛给了青年。 青年接过陈嫣抛过来的衣服,随后点了点头。 二人同时进了铺面,陈嫣又寻了干毛巾让对方至少擦干净身子再换这衣裳。 等到二人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陈嫣看到青年的那一瞬间,她整个人都有些呆住了。 面前的青年长身玉立,宛如修竹,这身姿有一瞬间,她几乎都要以为对方是容莲了。 不过对方戴着面具,她看不真切那一张脸。 而且她也不相信这位莲右使会是容莲,毕竟容莲是一个柔柔弱弱的人,他若是这莲右使这样的身份,有莲右使这样的手段,当年的他也不会被人欺负的都不敢还手了,而且他也不会沦落到那种田地了。 当初与容莲在一起,她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容莲确实美貌,另一部分原因还是她见不得那些人欺负容莲,她想罩着他,罩一辈子。 只可笑她还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她自己原来也是被自己父亲罩着的,父亲一出事,她便什么都不是了。 别说罩着容莲,如今她能罩着自己都算不错了。 不知怎的,陈嫣此刻居然只又想起了容莲。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她有些厌烦自己对容莲的念念不忘。 所以她故作草率的吹了一个口哨“莲右使穿这一身可真好看,若是将面具取下来,我想莲右使一定会更好看。” 听到陈嫣这草率的口哨声,莲右使只是深深看了一眼陈嫣,不过他并没有什么进一步的反应。 他抓了抓那衣服的袖子道“你这衣服穿起来很暖和,谢了。” 说完这话,那莲右使便转身离开了。 僧人们原本以为莲右使可能还会与陈嫣纠缠很久,毕竟虽然莲右使什么都没说,可他们都看出了莲右使对陈嫣的与众不同,他们以为莲右使应该是看上陈嫣了,不想莲右使却只是换了衣裳便出来了。 这倒是让僧人们都有些惊讶。不过此刻也没有人会多嘴问什么。 莲右使换好衣服便不再逗留,他起身纵马而去,看那人纵马的模样,明显是长年精于骑射的,容莲可不会骑射,所以陈嫣看着对方离开之后,只是失笑的摇了摇头。 而一旁的周夭娘此刻只也端了些姜汤过来。 她见大堂里只有陈嫣了,便也不禁出言问道“莲右使呢?怎么屋里就你一个。” 听到周夭娘的话,陈嫣这才回身看向周夭娘淡淡道“他走了,刚才换好衣服就走了。” 听到这话,周夭娘只道“他走的可真急,我刚让雷夫人帮你们熬好姜汤呢。” 听到周夭娘的话,陈嫣笑笑,她走近周夭娘道“给我喝不就好了。夭娘,你刚才也受惊了,你也给自己来一碗。” 说完这话,她端起一碗姜汤便要作势喝下,不想她这眼角余光却正好看到那雷老板的傻儿子居然在看着她的碗直冒口水,如果不是雷老板的妻子抓住自己的儿子,那傻小子怕是要过来问自己在喝什么。 她想了想还是转手将打了两个鸡蛋的姜汤递到了那傻小子面前“给你喝吧,你要不要?” 那傻小子什么都不懂,见陈嫣要给东西给自己吃,他立刻便道了一句“要!要吃!” 说完这话,那傻小子便准备伸手去接陈嫣的姜汤。 然而他的手还没有伸过去,那雷夫人便狠狠打了自己傻儿子的手一下。 “吃!吃!吃!整天就知道吃!这是给陈小姐喝了驱寒的姜汤,你怎么这么馋。” 这傻小子也是真的不聪明,被打了两下手,他立刻便哇哇大哭了起来。 陈嫣看不过眼,立刻对雷夫人道了一句“雷夫人,您别这样对他,是我给他喝的,你便让他吃吧。” 听到陈嫣这话,雷夫人反而越发的难过了。 “吃!吃!吃!如今什么都没了,他爹也没了,他却还什么都不懂,只会吃吃吃!这往后的日子可可怎么过啊!” 说完这话,那雷夫人重重叹了一口气。 虽然雷老板的死与她们关系不大,毕竟是雷老板想逃离古月镇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然而陈嫣却也做不到对别人的苦难视而不见。 所以她只对雷老板的妻子道了一句“雷夫人,您不用担心,其实我们对这铺子生意也不熟,这铺子还是由您来打理。只要有我们一口吃的,就有你们一口吃的。” 听到陈嫣的话,那雷老板的妻子却并没有感觉到开怀,相反此刻的她反而越发叹了一口气。 “姑娘们,其实说来也是我们对不起你们,你们大概还不知道这里的规矩吧。” 陈嫣立刻道了一句“你是说半年交一百两的供奉的规矩吗?” 听到陈嫣的话,那雷老板的妻子点了点头“是啊,他们都跟你说了?” 陈嫣点了点头“说了,他们拉我上去就是为了说这个。” 听到陈嫣这话那雷老板妻子叹了口气。 陈嫣此刻显然有些过于乐观,她笑着道“雷夫人,您也不用过于担心了,等我们这里的生意正式开张起来,慢慢好起来的话,那一百两供奉不在话下。” 第一千七百四十章 古月镇苦难史 听到陈嫣这话,那雷夫人反而更是叹息一声。 “姑娘真是过于乐观了,若是我与夫君还能赚到从前那样多的钱,我们也不至于逃跑了,这么多人也不至于逃跑了。” “毕竟给谁交税不是交呢。” 听雷夫人的意思这其中倒似乎还有什么内情。 陈嫣看了一眼周夭娘,周夭娘只也走了上来“夫人这话如何说?” 雷夫人闻言却是满脸愧色“我们这里从前靠着山清水秀,加之离京城很近,这里的确曾经是春闱秋闱的学子们常常选择之地,这里从前因为这些外地学子的到来,还有去古月镇烧香拜佛的小姐夫人们的照顾,我们这儿的确生意做的很是不错,便是初时那古月寺的法王要求我们半年交一百两,我们也是拿的出来的。” “可是从前年开始,我们的生意便是一年不如一年了,自从古月岛被他们占据了之后,他们便时常来镇上兴风作浪,官府起初也想过要治理他们,为此官府还组织了几次剿匪行动,可每次的结果都是大败而归,而且每次官府剿匪失败后,那些古月岛的和尚,便会报复一次周围的百姓,久而久之官府拿他们没办法了,便也不管他们了,只是官府也怕影响变大,所以他们都会告诉外地的书生,我们这镇子不适合居住了,久而久之我们镇子里的生意便也跟着变的越来越差。” 雷夫人接着说:“他们不仅在镇上胡作非为,还经常跑到我们的店里来白吃白喝,甚至还强迫我们给他们免费提供食物和住宿。我们稍有不满,他们就以各种理由打砸我们的东西,甚至威胁我们的生命安全。我们这些小本经营的商户,根本无法承受他们的敲诈勒索。” 陈嫣闻言十分愤怒,她无法想象这些古月寺的和尚竟然如此嚣张,肆意妄为。他们不仅伤害了百姓,还破坏了整个镇子的经济秩序。 “雷夫人,那您们为何不跑呢?”陈嫣低声问道。 听到陈嫣这个问题,雷夫人心中越发惶然“我们今日不就跑了,可姑娘也看到了我们逃跑的下场了。” 陈嫣立刻低声道“我是说你们集体逃跑,你们如果集体出逃,他们人手不够总会抓不过来的。而且他们能杀你们,你们也可以杀他们啊。” 听到陈嫣这话,雷夫人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荒夜谭一般,她轻笑一声“姑娘以为我们就是心甘情愿交这供奉的吗?可我们没办法啊,我们很多人的亲人都被虏到了古月岛上,我们如果出逃,我们的亲人必死无疑。” 听到雷夫人的话,陈嫣立刻想起来自己在岛上见到的那群住在四处漏风的窝棚里吃着观音土的骷髅人。 一想到那些人,陈嫣心中也十分触动。 “我们其实也在岛上看到了那群人,他们很多人活着其实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听到陈嫣这话,那雷夫人随后只又道了一句“其实我们也有过一次集体出逃,可那次的结果实在不算太好,很多人就是死在了集体出逃的路上。那代价太大了,我们根本承受不起,谁能是那个逃出生天的幸运儿呢?” 听到雷夫人这话,陈嫣只也出言反问道“那你们难道就继续在这里等死?” 雷夫人闻言只平静的抬头看了一眼陈嫣“这是我们的命。” 一听到雷夫人这话,陈嫣便也丧了继续与之说话的心思,毕竟要救一个人出火坑,那人首先得有跳出火坑的决心,这雷夫人一看就没有这个决心,他们瞻前顾后,顾虑太多了。 所以陈嫣也不再多话,她只是对雷夫人道了一句“行了,雷夫人,咱们不说这个话题了,既然您自己都这样想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反正咱们就都留在这镇子里当一天和尚敲一天钟,如今你跟你儿子都暂时不会有危险,我们活一天是一天,你便安心留在我铺子里工作吧。” 听到陈嫣的话,那雷夫人自然只又是一通感谢“多谢姑娘收留,我真是不知还说什么好,明明是我们坑了你们,姑娘们却还不计前嫌帮助我们夫妻,我心里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陈嫣闻言只挥了挥手道“行了,这些话你也别再提了,我们不想多听了。” 说完这话,陈嫣最后还是将自己手里的姜汤交给了那小胖子。 随后陈嫣又开口问那雷夫人道“你这孩子叫什么名字啊,是一直都这么傻吗?” 听到恩人的问话,雷夫人不敢不答,她只低声道“他叫雷小明,今年十四岁了,这年纪原也该懂事了,事实上没傻之前他也确实是个懂事的孩子,可是他十二岁那年,那群人突然便来了,为了控制我们,他们将我的儿子和我丈夫的父亲只都给绑到了那个岛上,之后我们每半年才能见一次面,只要我们交了供奉,我们就能见到自己的亲人。” “可是不知怎的,这孩子十三岁那年再见面的时候,我们却没有看到我公公,而且这孩子人也傻了。我们直至如今都不知道他们在那岛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说到这里,雷夫人眼中便又不禁闪过几分悲苦神色。 “不过也是因此,他们可能发现这孩子傻了,可能没法在岛上存活,所以他们最后还是将这孩子还给了我们,然而我的儿子却已经傻了。” 说到心里,雷夫人便又是一阵悲从中来。 看到雷夫人这样,陈嫣心中也是一阵苦楚,她不再多言,如今都不过是一群苦命人罢了,她还能多说什么呢。 而此时恰好有客人上门了,陈嫣自然只也指使雷夫人去前堂门口招呼客人。 待雷夫人带着孩子离开后,陈嫣不禁转头看向周夭娘道“你那陆大人对他们的安排就只是让这些人自生自灭吗?” 周夭娘听到陈嫣的问话,她还是选择相信陆之章的,毕竟陆之章为了自己家里的案子却是调查了很多,她低声道“陆大人一定不是这样的人,我相信他,只是这案子可能不在陆大人的控制范围之内。他也没有办法啊。” “不过我们虽然没法拯救里面的人,但那秦管事不是说还要骗一批人进来吗?我想我把这个情况告诉陆大人,我想陆大人一定会对这种情况加以监督与控制的。” 听到周夭娘这话,陈嫣自然也不再多言。 …… “那两新来的姑娘看身段可真是杨柳一般能折断,皮肤也嫩的能掐出水啊,咱们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美色啊。” “是啊,咱们这破地方都多久没看到过这么年轻娇嫩的姑娘了啊,你说咱们若是过去闹她一闹,岂不过瘾。” 古月寺里几名恶僧正在讨论着今日来寺里的周夭娘与陈嫣。 而在他们议论纷纷之时,他们并没有发现他们身后此刻正站着一个身穿黑色衣衫的身影。 直到那身影突然开口道了一句“什么嫩的能掐水,什么新来的年轻姑娘,你们是不是背着我出去找外面的花娘了?” 这突如其来的威严声音只吓得那两名恶僧脸色煞白,不过在看清楚来人之后,他们脸上的笑容便又恢复了。 “左护法,原来是您啊,您可真是吓死我们了。” 被唤作左护法的黑衣青年显然并不在意他们犯禁之事,他只是笑着道了一句“你们几个臭小子是不是又背着我出去玩了?” 显然这左护法与他们是同道中人,那两人连忙拉拢那黑衣青年道“左护法真是会说笑,这段时间风声紧,我们哪里敢出去啊。” “那你们说得姑娘哪来的?”那左护法出言问道。 见对方问起,其中一人立刻道了一句“左护法您今日是不在,所以还不知道吧,法王打算重新吸纳一批供奉者进来,如今的新供奉者中,已经有两个姑娘进来了,那两姑娘看起来年纪不大,眉清目秀的,我们以后有福了,嘿嘿。” 说到那两姑娘,其中一人只是猥琐的笑了一声。 而另一人却是立刻拍了那人脑袋一下“你这猪脑子在想什么呢!” 骂完那人,随后那人便又凑到那所谓左护法面前讨好道“这两姑娘肯定是先由左护法享用啊。” 听到那人的话,那左护法冷笑一声“我对这些姑娘没什么太大的兴趣。” 另一人立刻道了一句“那两姑娘看起来很有钱呢。” “是啊,当时她们为了救下来一个人,四百两的供奉她们眼也没眨一下便同意了。” 听到这话,那左护法终于看向那两人道“你说她们真这么有钱?” 那两人立刻点头“可不是!左护法,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这左护法明显动了心思。 随后他装模作样的道了一句“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那我们是该去看看才合适,毕竟这新人肯定不懂我们这儿的规矩,我们应该去教教他们规矩才是。” 说完这话,那左护法又问“他们人多吗?” 那两恶僧立刻摇头“人不多,就两姑娘,最多再带两三个仆人,我想那些仆人应该也没多大用处,咱们四五个人去对付他们肯定绰绰有余,而且她们若是知道我们的身份也一定不敢反抗。” 第一千七百四十一章 绝不退让 听到恶僧们的话,那左护法还真有些意动。 毕竟自从上次在周府一分钱没有转移到手,反而惹了一身骚之后,他便一直很想再用别的法子去搞一些钱。 如今听到有送上门的大肥羊,他怎么可能会任由这肥羊继续在他面前招摇呢。 他看了看身后一脸期待的两名恶僧道“想去?” 那两恶僧立刻连连点头。 左护法轻笑一声“姑娘归你们,钱归我,干不干?” 那两人虽然也想要钱,可是他们心中也明白,在左护法这里要钱,那无异于痴人说梦。 而且这二人本也是淫虫,每月都要出去花楼寻快活,如今法王不允许他们出了古月镇,而古月镇里本就没有花楼,如今连年轻一点的姑娘都没有了,他们又哪里能耐得住这份寂寞。 所以这二人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干!” 左护法闻言轻笑一声“既然干,那你们便再去找两个人过来,咱们顺便再去镇上收一圈保护费。” 听到左护法的话,那二人已经兴奋的摩拳擦掌了,如今左护法的话音不过刚刚落下,他们便去寻人了。 不过片刻,人便跟着凑齐了。 左护法立刻带着这几人便以去巡逻为由坐船去了镇上。 而那法王对于左护法的作为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左护法到达古月镇的时候,天色已经近夜了。 因为前一阵子的事,镇子上大多都是一片漆黑,如今这街面上更是只有几家零星有些光点。 左护法等人来到镇上之后,在看到那几家零星的光亮,他的脸上不禁露出了贪婪的表情。 他贪婪的盯着那些光亮,仿佛看到了无数的金银珠宝。 左护法并不急着去找那两姑娘,他习惯好东西要留在最后面吃。 而且这些人如果现在就满足了,后面干事可不会利索。 所以左护法只对他们道“我们先收保护费,然后再去教那新来的店家规矩,你们谁反对?” 其他人哪里敢反对左护法的提议,大家只都配合着左护法道“左护法,我们都听你们的。” 对于他们的表现,左护法很满意,他点了点头,随后他率先走上前去,重重的拍打起其中一家的门来。 那拍门声在夜色中回荡,震得整个镇子都仿佛颤抖了起来。 很快,门便打开了,从里面露出了一对中年夫妇惊恐的脸。 他们在看到站在门口的左护法和那些恶僧,他们更是浑身颤抖着问道“大师,都这么晚了,您还有什么事吗?” 左护法闻言轻笑一声“这么晚了?你们不睡觉在做什么呢?” 那对夫妇对视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惶恐。 半晌后,那男子才颤声回道“我们……我婆娘在屋里绣花。” 那妇人闻言只也跟着道“对!对!对,我在绣花样,想着多赚几个钱好交那供奉。” “绣花?”不想那左护法闻言轻笑一声“你以为我是傻子吗?这么晚了,绣什么花?” 男子闻言低下头去,不敢再说话。 左护法见状轻笑一声,随后便看向那妇人道“把你们家的钱交出来。” 那妇人闻言立刻看向自己的丈夫,只见她的丈夫微微的摇了摇头,她立刻明白,她的丈夫这是不想交钱了。 她咽了口口水看向左护法道“大师,我们家是真的没有钱了。” 左护法闻言立刻眉目一冷“没钱?你是不是以为爷爷我很好糊弄啊!” 话音落下,那左护法便直接一拳将那男人打倒在地,有两人开始揍那男人,随后另外两人又去拉扯那妇人。 左护法则大摇大摆的进了屋子去搜钱。 女人的哭声与男人的叫骂声不过片刻便在这不大的镇子里响了起来,原本镇子里还有些光亮,然而这光亮在听到那异动之后便又熄灭了很多盏。 周夭娘与陈嫣初来乍到并不知道此处的规矩,更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听到女人的哭声和男人的叫骂声,她们也隐隐约约觉得不安,所以她们二人便也一同起了床,朝着大堂的方向而去。 不想当她们到达大堂的时候,那雷夫人居然也在堂屋里,此刻那雷夫人正招呼自己那傻儿子赶紧将堂屋里的大门再用桌椅板凳给顶上。 见周夭娘她们下来了,那雷夫人便立刻道了一句“二位小姐醒了?” 周夭娘点了点头,她见雷夫人的动作便也好奇的问“雷夫人可是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您干嘛将这桌椅板凳都给顶上啊?” 雷夫人看向周夭娘,连连叹气道“姑娘不知吧,这古月寺的恶僧们可不是讲规矩的人,他们寺里有个左护法,就是那左护法常常带着人来要钱,顺便骚扰我们的生意,我们遇到这种事多了,可是十分清楚这其中的关窍了。” 听到左护法,周夭娘与陈嫣都是一阵意动,她们对视一眼,随后周夭娘道了一句“左护法?那左护法可是叫范畴成?” 雷夫人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又道“你们认识左护法?” 周夭娘没说话,倒是陈嫣狞笑一声道了一句“算是认识吧,我们从前便有些过节。” 听到这话,倒是妇人愣住了。 周夭娘拉住陈嫣,随后对妇道“我妹妹开玩笑的,我们怎么可能认识那种人。” 听到这话,那雷夫人方才点了点头道“也是,遇上那人可没好事。” 随后雷夫人又道“我听那声音,他们应该是在张家的绣坊铺子闹事。” 说完这话,那妇人只又看了周夭娘与陈嫣一眼道“姑娘,你们还是早些休息吧,若是他们见了光亮不定又要来寻人闹事。你们又是两个姑娘家家的只怕会更加危险。” 在妇人的劝说下,陈嫣却道“那你们就不管这事了?” 雷夫人叹了口气“怎么管?” 陈嫣只不客气的道了一句“当然是让那范畴成知道我们的厉害。” 说完这话,陈嫣便抄起了家伙。 妇人连忙拉住陈嫣的手道“姑娘,不可如此莽撞,这会给您招来杀身之祸的。” 然而陈嫣却道“你以为我们就算躲着他走,他就能放过我们吗?” “我跟您说,他大概率还是来找我们的,这不是躲一躲就能躲过去了的。” 一听陈嫣这话,那妇人立刻慌了神“那怎么办?” 陈嫣却道“慌什么,我们也有十几号人,他敢来找我们麻烦,我让他竖着进来,横着进去。” 一听陈嫣这话,雷夫人只觉陈嫣这提议十分不靠谱,想着对方还是太过激进,妇人只又将目光看向温温柔柔的周夭娘。 她求助道“周姑娘,你说咱们现在怎么办啊。” 然而不想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周夭娘态度却是与陈嫣的态度一模一样“嫣儿的话说得在理,咱们不能怂。” 于此同时,周夭娘只也赶紧往后面去叫人抄家伙。 此时的范畴成还不知周夭娘与陈嫣的准备工作。 他不过刚刚找到那绣坊老板的钱匣子,而当他敲开钱匣子,却只在里面寻到三吊钱,一看到自己辛辛苦苦寻了这么久才得三吊钱而已,他显然是不甘心的,所以他只又让自己的人提着那被打的半死的绣坊老板进来。 “我问你,你家其他的钱藏到了哪里去了?” 一听对方的问话,那老头立刻哭着道了一句“钱都在这里了!” 一听这话,那坐在炕边的范畴成只朝两名打手使了一个眼色,随后那两打手便又对着老板一顿拳打脚踢。 等打的那老板惨叫个不停之后,他方才又问“我再问你一次,剩下的钱去了哪里!我的耐心可不太好,你若再不告诉我钱去了哪里,你可别怪我拳头不客气!” 听到这话,那老板只是哭,眼见着又要挨打,那绣坊老板娘只也立刻爬进来道了一句“左护法,这真是我们家最后的一分钱了,我们家前几天才交了供奉,如今我们真是一分钱也没有了!” “是啊!是啊!左护法饶命啊!” 见人已经被打成了这样,却还吐不出一分钱,范畴成便也知道这一家是真拿不出钱了。 不过费了一番力气才得到这样一点收益,他显然是不满意的,所以在随后他只又一把掀翻了绣坊老板的炕桌,之后他便带着其他人扬长而去。 等到他们彻底离开之后,那两夫妇这才互相对视一眼,他们眼中泪水模糊,却也只能相对无言。 毕竟谁让他们住在这古月镇,谁让他们遇上了这样的人呢。 妇人起身将自己丈夫扶到了炕上,随后二人抹了抹眼泪,那妇人只又步履蹒跚的跑去将大门关上。 而待他们关好大门之后,范畴成一行人只也重新站在了街口。 此刻大街已经一片漆黑,拜他们刚才闹出来的动静所赐,如今这大街上只连一丝光亮也没有了。 范畴成当即十分不满的道了一句“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几个恶僧只低声道“恐怕是我们刚才动静太大了,如今这些人都听到了动静,所以他们将灯火全都熄灭了。左护法咱们现在怎么办?” 听到恶僧们的话,范畴成垫了垫手里的三吊钱,说实话,他很有些看不上这三吊钱。 第一千七百四十二章 与右护法结下梁子了 再想想其他店家如今只怕也大同小异,手里没多少油水,还要让自己白费力气。 一想到此处,范畴成便也不禁收了手里的钱串子道“别在这里白费力气了,咱们走吧!或者咱们可以直接去找那新人。” 一听范畴成这话,原本还因为教训那老头老太太而感觉疲乏的几名恶僧,一听这话,整个人瞬间便精神了。 “左护法,那咱们赶紧走吧!” 范畴成笑了笑“那你们带路吧。” 这几名恶僧本就有趁火打劫的意思,如今有了范畴成的带领,他们自然也是熟门熟路的将左护法给带去了周夭娘如今所在的住所。 然而等他们靠近周夭娘如今所在的巷子口时,不想黑暗里却是突然跳出来一名僧人。 范畴成不禁被对方狠狠吓了一跳,在看清楚是一个同道中人之后,那范畴成不禁皱眉道了一句“你躲在这黑暗里鬼鬼祟祟的是想做什么?” 听到范畴成的问话,那人只低声道了一句“左护法好,我在这里守着是法王下的命令。” 听到这话,范畴成不禁道了一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法王让你守在这里做什么?” 面对范畴成的问话,那僧人只低声道“法王让我守在这里,一是怕这两位姑娘偷偷跑了,二来也是怕您……” 一听这话,范畴成可就不乐意了,他挑了挑眉“怕我?怕我什么?” 那僧人有些害怕的看了范畴成一眼,可在随后,那僧人还是老老实实的道了一句“法王怕您吓跑了这两姑娘,毕竟凡事都要适可而止,不可竭泽而渔。” 听到这话,范畴成的脸色只也越来越冷。 他可不记得法王是喜欢管自己这些破事的人,毕竟这法王从来只要自己能搞到钱,便不会管自己用的什么手段。 所以自己欺压这古月镇百姓的事他是从来也不过问的,想到此处,范畴成的脸色也是一变。 “你别诓我?法王怎么可能管这事?你老实交代是不是有人在法王面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听到范畴成的话,那僧人却仍旧只是面无表情道“左护法不要多想,这就是法王的意思。” 然而听了僧人的话,范畴成又如何会信。 他冷冷道了一句“如果我非要进去呢?” 说完这话,范畴成只还朝其他几个僧人使了一个眼色。 他是不相信法王会下达这样的命令,而且就算法王下发了这样的命令,他大可以说自己不知情就是了,自己为他们募集资金可也没少出力。他不相信这法王会为了这么一点小事怪罪自己。 另外四名恶僧虽然有些畏惧法王,然而眼下有左护法撑腰,他们便又觉得自己的胆子似乎只也跟着大了不少。 所以在范畴成使了眼色之后,他们便也将那僧人给围了起来。 他们本以为那僧人定然会十分害怕,不想那僧人却只是低声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而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那巷子里只又出来了好几名武僧,这些武僧膀大腰圆,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一看到这些武僧,那几名恶僧只也立刻被狠狠吓了一跳,他们匆忙退回到范畴成身边。 范畴成自然也意识到了对方不好惹,此时到底不适合硬碰硬。范畴成只能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原来真是法王的意思,是我打扰了。告辞。” 话音落下,范畴成只能带着那四名恶僧悻悻而归。 而等离那些武僧们远了,范畴成方才对这些恶僧们道了一句“这里为何管的这样严格?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法王他这是要做什么?” 听到范畴成的问话,其中一名恶僧便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范畴成“头儿,事情是这样的,其实是赵远他们几个抓住了古月镇想出逃的雷老板,那雷老板出逃之前,只还联合外面的人想将自己的房子卖了回回本。然后这两女子恰好卖了雷老板的房子来做生意,于是他们就进来了。” 听到这里,范畴成直觉这事情肯定没有这么简单,所以他只又接着问道“然后呢?” “他们抓了雷老板后,当时就将雷老板给杀了,那帮助雷老板卖房子的秦管事害怕自己被杀死,便说自己有办法为咱们提供供奉者。” 听到这话,范畴成立刻便抓住了事情的关键。 “提供供奉者?他怎么提供供奉者?” 见范畴成问起这个,那恶僧便也说起了这事“咱们前阵子不是才杀了一批意图逃离古月镇的供奉者吗?如今的古月镇十室九空,剩下的人其实也没有多少油水可供压榨了,所以法王打算让那在宝成商行工作的秦管事再弄些新的供奉者进来。” “考虑到那两姑娘是因为图便宜进入的古月镇,所以他们打算复刻这个模式,让那秦管事以低价出商用房的理由将一批商人骗进来,之后秦管事拿提成走人,而法王则扣押这群人。” 听到这话,范畴成却是立刻嗅到了一丝危机。 自己本来是因为搞钱的能力出众,所以才留在了古月寺,如今只还还弄出了这样一个左护法的位置,然而如今有了这样一个搞钱模式,那自己的存在岂不是很尴尬,加之如今法王甚至都不许他触碰这个新模式里的肥羊,这不是过河拆桥吗?一想到此处,范畴成的脸色便也不大好看。 “这么说,法王是不需要我了?” 听到范畴成这话,那几名恶僧立刻笑着道“护法大人说得什么话,您为咱们古月寺的运营耗费了多大的心力啊,就算没有功劳那也有苦劳啊!法王大人肯定不是这个意思。” 听了他们的话,范畴成的脸色却还是没有好转“既然不是如此,那法王大人为何突然如此限制我的行事?” 听到范畴成的话,其中一名知道一些内情的僧人便也不得不站出来道了一句“护法大人,这个限制其实也不是法王大人的意思,其实这是右护法的意思,当时他们说要弄进这批人进来的时候,右护法恰好也在场。” “右护法当时就跟法王大人说咱们不能再搞过去那一套竭泽而渔。咱们必须得给他们一些喘息之机,咱们之前说收多少,现在便还是收多少,咱们不能朝令夕改,也不能敲诈勒索,咱们还得给肥羊们保护。” 听到这话,范畴成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了起来。 虽然那右护法句句都没提他,可他却觉得对方句句都提了他。 毕竟竭泽而渔,朝令夕改,敲诈勒索一直都是他搞钱的手段,右护法如今说不能搞这一套,那他这不就是在变相否定自己吗? 他实在想不起来自己曾经在何处得罪了这位右护法,他甚至回想起来自己好像连这总是以面具示人,见不得光的家伙的面他都没有见过几回。 也不知道这家伙为何处处针对自己。 不过现在也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 想到此处,他不禁冷笑着对那人道了一句“你怎么现在才同我说这些?” 那恶僧低下头去,似乎也为自己的隐瞒感觉不好意思。 “当时右护法说的是之后得这么做,如今新的供奉者们甚至都还没有过来,我以为他们应该没有这么快把这个措施实施到位,所以我才什么都没说的。” 听到对方的话,范畴成冷冷道“这么看来这右护法是铁了心要跟我结梁子了。行,那咱们便骑驴看剧本走着瞧。” 话音落下,范畴成便也重新回到了渡口。 此刻江面风声阔,范畴成被那小风一吹,整个人只也跟着被吹得整个人都打起了哆嗦。 而想到自己今日白走一趟,他更是心有不甘。 他看向身边的四个僧人道“今日的事情,你们谁都不许说,听到了没有。” 被威胁的众人自然只也跟着点了点头。 而待范畴成一走,古月镇便又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只可惜此时的周夭娘与陈嫣还不知外面的变故,他们叫醒了家丁,又抄起了家伙,只摆出一副好战以待的姿态。 然而时间过去了大半,那外面狗都不叫了,人也不哭了。 大家都又累又困,陈嫣觉得情形不对,只连忙上二楼去,推开二楼的窗户,往外面看去,街道里静悄悄的。 不要说那范畴成的身影了,此时大街上万籁俱寂,便是连一只猫也不曾瞧见。 看到这样的景象,陈嫣也疑惑了。 难道自己猜错了,那来的不是范畴成,或者范畴成狗改了吃屎不来了? 不过不管是哪一种可能,陈嫣还是得下去告诉众人危险信号解除。 她关上了窗户,随后便往楼下去了。 此时离开的她并不曾看到那藏匿在阴暗处的僧人们。 她匆匆走下来后,便也对众人道了一句“那人好像回古月岛上去了,看来他们今日不会再来找我们的麻烦了。大家今日也早点睡下吧。” 众人听到这话,心中又是庆幸,又是无奈,毕竟那人不来了,对于他们来说自然是好事。 可是即使他今日不来,谁又知道他明日会不会来呢?如果他再一次过来,谁又知道是什么时候,自己能不能对付得了这人呢? 第一千七百四十三章 拉人入会 翌日清晨,天光亮起。 古月镇的今日与昨日相比似乎仍旧不曾有过太大的变化。 只是昨日的那个早餐铺子,今日的生意却是比昨天要好上许多。 当下里一群人聚集在杨柳树下,正是议论纷纷。 周夭娘与陈嫣到那铺子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光景。 见这夫妻二人的生意要好上许多,陈嫣还是打心眼里为这对夫妇感到高兴的。 毕竟在别处不赚钱,顶多是生意不好做,不做了,在这里要是不赚钱,那是要命啊。 而她们与这老板也算是不说不相识。 老板虽然觉得他们不听自己的有些替他们可惜,可是对于这生意他却还是要继续做的。 所以见她们来了,那老板娘只也笑吟吟的当熟客来了一般打招呼,她挑了个干净位置,又用帕子甩了甩桌椅上面的灰尘,随后笑着道“二位来了?吃点啥?” 陈嫣也不客气“还照昨日那般,一人来一份吧,另外我店里小伙计们也要吃饭,劳烦老板做好之后,给我送店里去。” 听到陈嫣这话,那老板娘立刻笑吟吟的道了一句“好嘞。” 而陈嫣在老板娘即将离开的时候,只也不禁看了一眼那群坐在杨柳树下的食客,他们穿的衣冠楚楚,你一言,我一语的正说得十分激动。 期间甚至有人拍桌打椅,仿佛下一刻就要撸起袖子与人干起架来了。 不过拍拍打打这么久,也没见这群人再有什么进一步的行动。 陈嫣忍不住问了老板娘一句“他们这是干嘛啊?” 这老板娘倒也真是个干情报的一把好手,听陈嫣问起,那老板娘立刻道了一句“还能因为什么事,昨夜你们难道没有听到哭闹声?” 陈嫣点了点头“听到了,我听雷夫人说好像是古月寺的左护法带人来闹吧?” 听到陈嫣的话,那老板娘立刻点头道了一句“他们说的啊,就是这事。” 随后那老板娘甚至还热心的指了指中间那个身穿绸衣,鼻青脸肿感动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男人道“那位就是昨日被打的张记绣坊的张老板了,听说昨天夜里那左护法带人将他跟他老婆打了又打,他老婆如今还在医馆里躺着呢。” 听到这话,陈嫣只也跟着点了点头。 随后那老板娘又接着指了另外几人,在道出这些人都是哪家的老板之后,接着她又压低声音对陈嫣道“他们这些大一点的老板搞了一个联合会,说是互帮互助,其实他们各个都是各怀鬼胎,你别看他们现在好像一个个都在替那绣坊老板义愤填膺,其实他们平常都是可着劲儿坑对方。加入那什么联合会,那是一点好处也没有,姑娘你们可不要掺和进他们那什么联合会里去了,反正平时都是当屁用,只会坑对方,等真正来事了,那是放屁添风,屁用也没有。” 听到面馆老板娘这粗俗又生动的话,周夭娘不禁噗嗤笑出了声。 此时,那群人自然也看到了周夭娘这边的动静。 或者说他们之中其实也有不少人从周夭娘他们两个进来之后便偷偷在观察她们了。 毕竟这古月镇里来了新商户,而且还是两个年轻姑娘,谁又能对这新商户不好奇呢。 如今听到周夭娘的笑声,其中一名自认还算风流,留着一副美须的中年老板只也不禁走到了周夭娘他们的座位前。 他还算彬彬有礼的施了一礼道“二位姑娘好,我是隔壁寿衣店的徐老板。” 听到对方的话,周夭娘与陈嫣便也不禁同时看向对方。 “徐老板好,不知徐老板突然过来找我们却是所为何事?”陈嫣只好笑的打起了招呼。 那徐老板只是笑着不慌不忙的道了一句“二位姑娘一定就是新来的商户了吧,不知二位怎么称呼?” 见这徐老板不肯老实讲明来意,周夭娘与陈嫣只互相看了一眼,随后还是陈嫣道了一句“我们两个都姓周,是一对姐妹,我是妹妹,她是姐姐,你可以叫她做大周娘子,唤我做小周娘子。” 听到陈嫣这话,那徐老板立刻笑着道“原来是两位周娘子,失敬失敬。” 随后客套几句之后,那徐老板便又接着道“二位小娘子昨日没遇上什么事吧?” 听到徐老板这话,陈嫣只道“徐老板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着?您这是怕我们不出事啊?” 一听陈嫣这话,那徐老板立刻解释道“不是,不是,姑娘误会我了,我怎么可能这样想呢。我只是见昨夜实在危险,我担心姑娘两个年轻人,怕你们有什么三张两短。所以才特意有此一问,我想姑娘们应该也听到了昨夜的惨叫吧?” 这徐老板此刻只故作亲切的与周夭娘谈地,他似乎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让周夭娘他们打开了话匣子。 毕竟他不相信有人能忍住不问自己昨天发生了什么事。 然而徐老板等了又等,却也没有等到周夭娘她们问话,她们就像是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一般。 “听到了。” 然后除此之外,二人的话语便也没有了下文,那徐老板当即倒是尴尬在了原地。 他站在原地终于忍不住道了一句“姑娘,难道你们就不好奇昨夜了什么嘛?” 听到对方这话,还是周夭娘开了口“我们昨夜便听到了那声音,不过僧人们也早告诉我们了,他们让我们习惯就好,这里经常有古月寺的僧人往来,是十分危险的,所以我们只要不出门就好。” 一听周夭娘这话,那徐老板只觉得自己这回算是抓住了话匣子。所以他在随后只又立刻补充道“姑娘事情可没有这么简单。” 陈嫣闻言只心不在焉道“嗯,我知道。” 这话倒是又让对方呛住了。 可徐老板虽然碰了不少软钉子,可他显然还是不甘心,所以他只又继续道“所以你们难道就不担心吗?” 陈嫣看向徐老板道“既来之则安之,担心也没用啊,日子还不是得往下过啊。” 听到陈嫣这话,那徐老板立刻道了一句“姑娘话可不能这样说,你也知道那古月岛的僧人实在是欺人太甚!” 听到这徐老板的话,陈嫣当下倒是赞同的点了点头。 见陈嫣点头,那徐老板随后又接着道“姑娘,你看你也是认同我这话的吧!” 随后那徐老板只又接着道“那些人就是在欺负咱们啊。咱们不能就这样任人宰割啊!” 对于徐老板这话,陈嫣也是认同的点了点头。 那徐老板见陈嫣与周夭娘点头,便也以为她们两个是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所以他随后只又继续道“咱们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啊,咱们得联合起来反抗啊,不然唇亡齿寒,皮将焉附?” 陈嫣听了这话还是点头,甚至她还夸赞了对方一句“徐老板你说的有道理啊。” 徐老板笑着道“那你要不要加入我们。” 不想他这话音不过刚刚落下,那面馆老板娘便将两碗面重重放下,那徐老板也不禁被吓了一跳,他抬起头看着面馆老板娘皱了皱眉道“你干嘛?” 面馆老板娘只道“没干嘛,我端面呢。徐老板您要是不吃了,我可就给您收碗了。” 听到对方的话,徐老板立刻道了一句“我当然吃,我还没吃上一口呢,你没看到我跟两姑娘说话呢,你就不会替我端过来吗?” 听到这话,那面馆老板娘立刻道了一句“要吃面就回自己桌上吃去,我现在忙的很,可没空理会你。” 说完这话,那老板娘只又对陈嫣道了一句“小姑娘,这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你们可别被骗了!” 说完这话,那老板娘也不管徐老板脸色有多难看,她随后便大摇大摆的走了。 那徐老板虽然被对方怼了,却也不在意,他回身只又看向陈嫣,重复道了一句“姑娘要不要加入我们。” 陈嫣看向在一旁放屁添风的一群人,随后笑笑道“你说的这么有道理,我要是不加入倒是我不识抬举了。” 听到陈嫣这话,那徐老板立刻喜笑颜开。 而一旁听着的面馆老板娘则不住叹气,这两姑娘咋这么倔,自己劝的,她们是一句也不听,自己不让她们踩的雷,她们是一踩一个准。 当下这面馆老板娘刚要再说上几句,不想陈嫣却是突然道了一句“不过我看那张老板确实可怜,那些僧人也真是过分,既然你们都知道那欺负张老板的人是谁,要不咱们去找那人算账,替张老板报仇如何?” 陈嫣这话是故意提高了音调说的,一旁的张老板自然也听了个清清楚楚。他当即便为陈嫣叫起了好。 “好!” 然而尴尬的是,现场除了他一个人叫好,其他人却是根本连话都不曾说一句的。 张老板顿时看向刚刚为自己叫屈,摩拳擦掌的众人。 或许是觉得不说话也不好,而且这小姑娘的提议应该也只是随口一说,他们最后在张老板的注视之下,只也干巴巴的道了一句“这事是不能就这样算了,咱们是应该去找个说法。” 虽然他们的态度不如先前热情,可张老板还是十分欣慰,至少人家拿出了态度啊。 第一千七百四十四章 人情冷暖 然而陈嫣随后又道“张老板的事要解决宜早不宜迟,趁着张老板的伤还没有好,张老板娘还在医馆里,咱们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日便去古月寺要个说法如何!” 陈嫣这话音一落,那张老板自然又是激动的第一个响应“好!咱们这就去要说法,凭什么咱们几天前才交了供奉,这才几天咱们还要再挨一顿打劫啊!兄弟们,咱们今日就去古月岛要个说法!” 张老板这话说的可是十分激动,然而他的话音落下的时候,这一次连响应他的人都不吱声了。 面馆里静的几可闻针。 倒是面馆老板娘看到这形式,不禁笑出了声,看来这姑娘不是犟,人家是用自己的法子整治这群光说不练的假把式。 不过另一方面,这老板娘也多少有些同情张老板,毕竟他们这个组织,说来说去就是互相坑人,可这张老板却是里面少有的实在人。 他不说替那个组织成员的人去打架,他至少每次看到乡邻遭了劫,他至少都会拿些东西看望乡邻。 然而他自己遭了劫,这些所谓的成员除了说些放屁添风的废话,又有几个人对他伸出了援手呢。 老板娘对于他们很是看不惯,只是碍于乡里乡亲的,有些话不好说,而且这张老板又确实是个十里八乡的老好人,自己就算提醒人家。人家也不当一回事。 也是因此,这面馆老板娘只能是提醒新来的姑娘可别被坑了。 见没有一个人应和自己,原本今日看到他们登门拜访,却连一点东西都没有提过来的时候,张老板其实就已经有些心寒了。 不过想着大家伙儿确实都不容易,没有东西,人来看自己了,也算是给自己面子了,他才没有在意。 之后看到他们为自己打抱不平,他心中也很是感动,只觉自己平日对他们的照应没白照应。 可如今陈嫣这话,却是分明拆穿了这群人是个演员的假面具。 在这一瞬间,张老板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了起来。 可他还不死心。 他不禁看向刚刚替他义愤填膺,最是激动的徐老板道“老徐,你刚刚不是还说要去找那范畴成算账,碰到他了高低得替我打他一拳吗?我不要你打他,我就问你,你能不能陪我去找他要个说法?” 听到张老板的话,徐老板立刻道了一句“老张,这个说法咱们要怎么讨啊,那些恶僧的手段你又不是没有看到过。咱们过去还不是又要被人家打上一顿。” 说到这里,徐老板似乎是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说下去了。 他刚刚不过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张老板还真的要他去古月寺找那群和尚要说法,他真要有那个胆子,当初早跑了,怎么可能还留在这个地方放屁添风,说这些废话。 张老板还在看着他。 徐老板觉得尴尬,他眼珠子转了转,不禁讪讪一笑道“老张,我突然想起来我那寿衣店里新进了一批寿衣,我得先回去了。” 说罢,他也不等张老板说话,立刻便溜了。 看到这一幕,面馆老板娘不禁摇了摇头,这张老板啊,终究还是太实在了。 而另一边,张老板看着徐老板溜了,心中也不禁一阵悲凉。 他看着在场的人,除了陈嫣和面馆老板娘之外,其余的人皆是一脸犹豫。 张老板心中一阵悲凉,他忽然想起之前那群人对他说的“张兄,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了,兄弟我自然是信得过你的,你也知道兄弟我的性子,平时最喜欢管些闲事。这些年承蒙你关照了,放心,兄弟们一定会给你报仇的!” 多么的信誓旦旦啊! 可现在呢? 张老板心中更觉悲凉。 而那群人见徐老板溜了,便也都不说话了。 他们其实本来也都不想去的,这古月寺里的恶僧哪里是他们惹得起的,说实话,他们今日要真是触怒了那些和尚们,他们又哪里还有好日子过。说不定会落个跟之前的那群人一样的下场。 可想着之后如果他们遇到了什么事情,他们还指望对方帮忙,所以他们才不好推辞。 可如今眼见徐老板溜了,他们自然也都找到了借口。 于是很快这群人便纷纷找起了借口溜了。 不多时,这群人便借故走的干干净净了。 而且这群人走的时候,只连面馆里的账也没结。看样子,他们是又打算让这张老板来付了,然而张老板家里刚遭了劫,手里又怎么可能有钱呢。 面馆里当下又只剩下张老板和陈嫣,周夭娘以及面馆的老板娘了。 张老板看着空荡荡的面馆,也不知在想什么。 许久之后他苦笑着走向面馆老板娘道“老板娘,今日这面条账,我先赊着,等过几日我再给您送钱过来。” 然而那面馆老板娘却道“张老板,您这说得什么话,这面算我请您吃的。” 此时那沉默寡言的面馆老板也跟着道了一句“是啊,张老板,您别客气,我们没什么能帮您的,但是面条管够,您要是没饭吃,我们可以送过去给你们吃,我们不要钱。” “是啊,是啊!昨夜听了你们遭了劫,我们就本来也打算去看看您的,只是早上生意忙,您又跟着他们一起来,我就没去了,这里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您就收下吧。” 说话时,这老板娘也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个用小柳枝编的篮子。那篮子只用一块干净的白色粗麻布盖着。 张老板掀开一看,方才发现里面是一篮子鸡蛋。 除此之外,那面馆老板只还顺手从自己的柜子里取了一吊铜钱给了张老板。 看到那鸡蛋和那吊钱,张老板明显也被这面馆老板和老板娘的好意给感动了。 “我这怎么能收,你们也才赚那么一点,而且你们自己面馆里也要用这个吧。我不能收。” 然而那老板娘闻言却是立刻道“张老板,您可别跟我客气!我跟大海两个当初还差一点供奉钱,急的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是您帮了我们垫了钱,那时候您可没说什么,要是没有您我们夫妻两个哪里有命活到现在。” “现在你遭了劫,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这点钱跟这点鸡蛋也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您可千万别嫌弃!” 见对方说得如此诚恳,而且如今的他也确实囊中羞涩。 收到了对方的馈赠,他心中感激,当下的他,自然也不再推辞“老板娘,你的好意好心领了。这笔钱我之后一定会还上的。” 那老板娘却是笑着摆了摆手道“说什么还不还的,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您之前帮了我们,我们现在做的这些事也是我们应该的。” 而见推辞不过,张老板自然也不再多说什么。 刚才的他还在想着这世上的人虚情假意,多是不值得,然而如今这面馆老板娘的一点善意却也让他想通了一些事情。 他虽然不知道周夭娘与陈嫣是故意在点自己,还是纯粹的一说。 然而她们刚才的话却也让他看清楚了什么是真心什么是假意,张老板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同她们道上一声谢。 所以他走到了陈嫣与周夭娘面前对她们拱手道了一礼道“刚才多谢二位姑娘的一番话,当下只让我茅塞顿开。” 陈嫣看着张老板,只觉得他为人确实实诚,于是她笑了笑“张老板,我们只是说出事实罢了,你不用谢我们。” 她顿了顿又道“而且我觉得张老板你也应该明白,这世上的人固然有许多不值得,但只要我们擦亮眼睛,还是能找到那些值得的人的。” “就像这面馆的老板和老板娘,他们虽没有说太多的话,却也是真心实意的对你好。” 张老板闻言不禁认同的点了点头“姑娘说得是。” 陈嫣随后又道“还有我刚才说要帮你去讨个说法,也不是随便说说的,我是真打算替您讨要一个说法的,毕竟我们也要在这里落脚,如果我们不处理这些事,而是对这些事一味忍让,那我想,那些人恐怕也迟早有一天会欺负到我们头上的,所以我们得去解决这件事。” 然而听了陈嫣的话,刚才还慷慨激昂的张老板此刻也像是彻底清醒了过来。 对于陈嫣的话,那张老板只是笑着道了一句“多谢姑娘的好意,不过这事还是往后再说吧。” 听到张老板这样的回答,陈嫣多少对这里的人都有些失望。 反而是周夭娘忽然问了张老板一句“张老板,你说昨日打劫你们的人可是古月寺的左护法?” 听到周夭娘的问询,张老板点了点头“是啊,就是那左护法。” 周夭娘随后又道“那左护法可是叫做范畴成?他的脸上是不是还有一道疤痕,整个人看起来又黑又凶?” 听到周夭娘的问询,张老板虽然觉得奇怪,不过他也不是那种随便问话的人,所以张老板什么都没有问,他只是配合着点了点头“是,姑娘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面对张老板的问话,周夭娘摇了摇头“我没什么要问的了,多谢张老板告知我这些。” 见周夭娘不再问话,那张老板又想着自己还在医馆的老伴,所以他随后只又拱手告辞了。 第一千七百四十五章 必须带走一个人 而待张老板一走,那面馆老板娘先是看了一眼周夭娘道“大周娘子,您问这个做什么?” 周夭娘自然不可能说实话,她笑着道“没什么,就是怕之后遇到他不认识,惹出什么麻烦,所以再仔细问问,以后遇上了也好躲着他走。” 听周夭娘这样说,那面馆老板娘随后低声道“姑娘能这样想就对了。” 之后那面馆老板娘只又看着陈嫣道“小周娘子,大周娘子说得对,您可别再说这个了,那些和尚横的很,他们可不屑跟我们讲道理,咱们也不敢招惹他们,你往后躲着他们走就对了。” 听到面馆老板娘的话,虽然陈嫣心中也清楚,人家其实也是一片好心,可是陈嫣还是觉得对这里有些失望。 从面馆出来之后,周夭娘便与陈嫣重新回到了自己的铺子里。 此时雷夫人喂着自己的傻儿子正在门口吃着汤饼。 从头到尾看过去,古月镇像是一潭死水,这里的生意几乎一片冷淡,街上也没有行人行走,而他们铺子里自然也是没有一点生意的。 要是继续照这样下去,他们这生意怕是也根本做不了多久吧。 陈嫣正等的有些无聊,不远处的几名僧人却是突然朝着这个方向过来了。 一见有人过来,陈嫣还以为是生意来了,她立刻站起身来,准备迎接客人。 不过在看到是几个光头之后,她便明白,这里来的多半不是生意而是麻烦。 所以陈嫣甚至都懒得起身去迎接对方。 那几名恶僧在看到门口一脸怠倦的陈嫣的时候,多少是有些不高兴的,以前他们来这古月镇任何一处商户的地界,谁不是好吃好喝的招待,远远的过来迎接,只这新来的商户真是没有一点眼力见。他们都到了跟前了,她居然还一副爱搭不理的姿态。 虽然心中不爽,可那恶僧心中也明白,今时不同往日,法王对他们也有一些约束。 想到此处,那恶僧虽然心中不爽,可是他还是面上不显,直到走到陈嫣身前,他才假装咳嗽一声,以示提醒。 听到这一声咳嗽,陈嫣这才抬头看了一眼恶僧。 “你咳什么咳?要买东西自己进去,有病去医馆抓药?”陈嫣不客气道。 听到陈嫣这话,那恶僧的脸色当即便也变的十分难堪了。 底下的僧人更是直接道“你怎么说话呢!没看到我们是古月寺的僧人们!我们可是替法王来传令的。” 不想听了这僧人的话,陈嫣嗤笑的更加明显了“古月寺的僧人又怎么样?就算是古月寺的法王来了,我也不欢迎!” 陈嫣此话一出,那几名恶僧立刻便也恼羞成怒了。 他们长这么大以来,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跟他们说话。 这小娘子未免也太不识好歹了一些。 心中的不满瞬间变成了怒火,那几名恶僧立刻便将心中的怒火发泄了出来。 “你这小娘子好不识好歹,居然敢这样跟我们说话,今天本长老就让你知道知道厉害!” 说话间,那几名恶僧便将陈嫣给团团围住了。 于此同时,原本在店里收拾的伙计只也突然甩了手中的帕子,摸了手边的家伙便准备过来解围。 眼见着一场混战一触即发。 那带领恶僧过来的人却是看到了屋里的动静,他也怕事情闹大了,传到法王耳里,那自己可就不好看了,所以那为首的恶僧没等伙计们过来,便先出言训斥了那群将陈嫣围住的僧人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像什么样子?” 那领头的语气十分不好听。 听到头儿的话,几个僧人互相看了彼此一眼,随后默默退开了去。 而在他们退开之时,僧人自然也看了一眼店里人的情况。 那些人在看到僧人们退开后,便也没有再围上来了,不过他们只是没有围过来,手里的家伙却还是没有放下,他们的动作,仿佛当下只要他们敢对陈嫣动手,他们便要出手一样。 这店里至少有十几号人,比自己带的人还多了一倍。那僧人见状便也笑眯眯的对陈嫣道了一句“周小娘子,让您受惊了。” 陈嫣闻言满不在乎道“受惊?我有什么可惊吓的,是您受惊了吧。” 听到陈嫣这话,那人只能尴尬的讪笑两声。 于此同时,周夭娘只也从后院走了出来。 在看到来人之后,她立刻出门迎接道“大师,你们怎么过来了?快请里面坐。” 不得不承认这周夭娘的脾气性格可比她那妹妹的脾气性格要好上太多了。 那大师被周夭娘迎进去之后,便也道了一句“周娘子,我们这次过来,其实是法王让我们过来传令。” 周夭娘看向对方,似乎有些不解“法王大人还有什么指示?” 那恶僧闻言便也低声道“周娘子,是这样的。你们是新来的商户,可能不知道我们这里的规矩。其实我们这里除了收供奉,还有一个规矩便是每一个商户想要在这里营商,那都是要将自己的一个亲人送去古月岛的,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相信你们是真心想在我们这儿营商的。” 听到恶僧的话,周夭娘又如何会不知道呢,毕竟雷夫人昨日都同他们说了这事。 而雷夫人的儿子更是这种规则的受害者。 几乎是在听说这个要求的时候,过来送茶的雷夫人的脸色便也是跟着一白。 她以一种几不可见的姿态朝周夭娘摇了摇头。 然而她这一点小动作却还是落在那为首僧人的眼里。 那僧人在看到雷夫人的时候,只也皮笑肉不笑的道了一句“雷夫人如今在你们手底下做事,她儿子跟公公就曾在古月岛做过一段时间的人质,这件事,我想雷夫人应该可以证明吧。” 听到对方这话,雷夫人低下头去,她并没有开口说话。 那僧人见场中沉默,只以为这两姐妹定然也不能接受这件事,毕竟谁不想一家人住在一起,谁放心把自己的家人交给别人当质子呢,于是那僧人随后便又立刻出言保证道“当然你们放心,每半年,你们还是能见一次面的,我们也不会为难你们的亲人的。” 这僧人例行公事的安慰一番,他想如果软的不行,他或许便只有来硬的了。 然而抬头看一眼屋子里看似是在打扫卫生的一群仆人,他却还是有一种羊入虎口的错觉。 这种环境下,他若是真与他们起了冲突,还不知道是谁欺负谁呢。 想到这里,那僧人便也越发脾气柔顺了不少。 他想如果再不行,他便再求一求,实在不行,他也只能先回去,到时候多带些人手过来,也只有如此他才有胆量硬气。 然而就在这僧人胡思乱想的档口,不想周夭娘却是十分配合的道“大师说得有道理,法王也是深明大义之人,我们对你们的政策自然是愿意积极配合的。” 没想到周夭娘会这么配合,当下这僧人只都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于此同时陈嫣只也走了进来。 那僧人看到陈嫣气势汹汹的进来,原本以为对方是来反对的。 不想陈嫣开口却是“你们打算分配谁去那古月岛,你看我过去那边行不行?” 陈嫣此话一出,那僧人只也立刻露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表情。 他没有想到这小娘子居然会这样问。 不过既然人质可以随意指派,那么对方提谁又有什么区别呢,所以那僧人随后便也点点头道“可以。” 他此刻只想赶紧完成法王交代下来的任务,所以自然是怎么简单怎么来了。 然而不想周夭娘却也在此刻忽然开口道“不如还是让我过去吧。” 然而陈嫣却道“姐姐,你不行,你身体不好,你留下来。” 周夭娘也推辞道“妹妹别这样说,你脑子好使,你留下来。” 这两姐妹一个个都争着要去那让人避之不及的古月岛。有一瞬间这僧人差点都要以为古月岛那破地方是什么香饽饽了。 不过看到雷夫人那傻儿子,他很快便清醒过来了。 他并不在乎谁过去,他现在只想交差,然而让这两姐妹同时过去显然也不合适,毕竟她们如果都去了古月岛,那她们的生意谁来做? 想到此处,那僧人便也立刻出言打断道“二位都别争了,还是由我来决定吧。” 话音落下,那僧人看了看周夭娘,又看了看陈嫣。 这大周娘子看起来性子和软一些,一看就是好管教,重情义的类型,这种人即使扔在这镇子里,那也是一个省心的存在。 这小周娘子看起来性格却是十分叛逆,而且不好管教,让她待在这里恐怕多半也不安全,而且他听在这里的眼线们说,小周娘子还经常想联合这镇子上的人造他们的反,将这样一个刺头留在镇子上后患无穷。 加之这小周娘子刚才那般无礼对他,他觉得自己应该让小周娘子吃些苦头才是。 所以一番权衡,那僧人方才开口道了一句“既然小周娘子想去古月岛上见识一番,那不如小周娘子便随我们过去吧。” 一听僧人选择了自己,陈嫣脸上立刻露出了一丝欢喜,反而是周夭娘的脸上全是忧心忡忡。 第一千七百四十六章 入住棚户区 那种地方,周夭娘自然不会以为那是什么好地方,而且在古月岛上没有眼线,她也担心陈嫣会遇到什么危险。 也是因此,周夭娘立刻提出一个请求“我小妹什么也不会做,更照顾不好自己,我能不能安排几个仆人随她一起过去?” 那恶僧没有立刻答应周夭娘的请求,他看了一眼那些肌肉纠结,人高马大的家丁,心中想着若让这些人上去该有多大风险的时候,不想周夭娘去的已经在此时往他手里塞了一袋银子。 看到周夭娘手里的银子,那僧人担忧的天平便也开始慢慢倾斜了。 周夭娘此刻还在劝说“大师,我妹妹实在是离不开人照顾。几个仆人随她上岛,不过是多些开销,我自然会加倍算给你们。何况大师是出家人,出家人慈悲为怀,怎么忍心我这妹妹饿死呢?” 那僧人看着周夭娘手中的银袋,心中犹豫。 他其实并不在乎多几个仆人上岛,只是怕万一这些仆人也是武林中人,上岛后和对方里应外合,那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看着周夭娘手中的银袋,他又实在舍不得拒绝。 周夭娘见对方没有立刻答应,便也立刻又道“大师不过是多几个人质而已,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您有什么可值得顾虑的?” 周夭娘这句话让那僧人心中最后的一丝顾虑也没有了。 于是那僧人便也点点头道“就依你说的吧。” 周夭娘见说服了那僧人,她此刻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这才终于也跟着落下来了。 不过那僧人显然也有自己的考量,在这话音落下之后,他只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你们最多只能带两三个仆人。” 周夭娘闻言自然点头“那是自然。” 如今确定了陈嫣上岛,周夭娘自然便也亲自为陈嫣点选了几个仆人,那些仆人,一个看起来人高马大,孔武有力。一个看起来颇为精奇古怪,老鼠一般鸡贼警惕。 还有一个男人看起来平平无奇,老实人一个。 这些人选的倒是十分有特点,只是他们之中没有一个是女子。 不过看外貌,很显然就算真有什么威胁,恐怕眼前也只有那人高马大的男人可能会有一点威胁,其他男人只怕都是绣花枕头。 所以对于周夭娘挑选出来的人,他没有什么意见。 而周夭娘挑选了这些人之后,自然只也上楼陪着陈嫣去收拾东西了。 那恶僧只当这两姐妹多少是有些体己话要说的,他也不在意,更不去阻拦。 而周夭娘在上楼之后,只也立刻对陈嫣道了一句“嫣儿,你去古月岛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可是会害了你自己的。那地方危险重重。” 听到周夭娘的话,陈嫣只也立刻道了一句“你还说我,夭娘,我问你,那你呢?你又是为什么要上那古月岛?” 听到陈嫣的诘问,周夭娘没有吭声,而陈嫣见周夭娘不吭声,便也将周夭娘的心思给直接说了出来“夭娘,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不就是想去找范畴成报仇吗?” 听到这话,周夭娘这才抬头看了陈嫣一眼“陈嫣,这是我的家事,要报仇也该是我去做才是!” “报仇是你的事,上岛却是我的事!夭娘,我也不想跟你为了这些事情继续争执了,反正你同意我上岛也好,不同意也罢,事情已经成了这样的定局了,你就是不答应也得答应了。” 话音落下,陈嫣简单收拾了两件衣服,便打算自顾自走下去了。 然而周夭娘却在此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她握住陈嫣的手道“嫣儿之前是我说话太冲了,你对我的好意,我心中也十分清楚,我其实也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不想将你拉进这火坑。那里真的太危险了。” 听到周夭娘的话音平静了下来,而且她心中也知道周夭娘是在担心自己,所以她握了握周夭娘的手道“我比你会照顾自己,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所以你不用担心我。” 听到陈嫣的话,周夭娘这才沉默着点了点头。这之后等他们二人下来的时候,那僧人只道“你们东西都收拾好了?” 陈嫣与周夭娘只同时点了点头“收拾好了。” 看着陈嫣一副轻车简从的模样,再想想周夭娘对自己好像也还算不错,所以那僧人只又好心提醒了一句“二位要不要多准备一些东西上路呢,毕竟那岛上很多东西都需要自备。” 听到僧人的话,周夭娘立刻便又为陈嫣准备了诸如被子粮食之类的日常用品。 虽然周夭娘备的东西很多,不过因为有三名仆从跟随,所以陈嫣拿到这些东西倒也不算费力。 而此刻准备好了东西,陈嫣便也开始与周夭娘告别,二人多少有些依依不舍。 周夭娘更是直接将陈嫣送到了渡口,直到陈嫣上了船,她的身影再也见不到了,周夭娘这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而陈嫣随着小船一路晃晃悠悠,很快她便到了古月岛。 再次回到古月岛之后,陈嫣的心情当下也很是有些复杂。 那些僧人在接到陈嫣之后,倒也没有浪费时间,他们直接便带着陈嫣往之前招摇过的那片棚户区去了。 此时正是午时的饭点,在此处吃饭的人倒是比平常要多上许多。 陈嫣看向那僧人,似乎有些不敢置信“你不会是就打算让我们住在这里吧?” 见陈嫣一副少见多怪的模样,那僧人毫不客气的道了一句“自然,不然你以为你能住在哪里?难道你以为您能住进寺庙里吗?” 听到这僧人的话,陈嫣简直都要无语了:这僧人到底是不是个傻蛋啊。 “你觉得这地方像是能遮风挡雨的存在吗?大哥,这可是冬天!冬天虽然雨水不多,但是这里的天气也是很冷的好不好,你让我住在这种四处漏风的屋子里,大哥我真的会被冻死的好不好?” 听到陈嫣的话,那僧人却并不愿意给予对方任何回应。 “你会不会冻死,不在我们管理的范围之内,我们这里都是这样的规矩,你自己去寻个无人的窝棚住吧,要是不愿意,你也可以住在野外。” 见这僧人这话都说出来了,而自己还是在对方的眼皮子底下,毕竟形势比人强。 陈嫣看着眼前破败的棚户区,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里四处透风,陈嫣几乎能感觉到冷风从四面八方灌进来,而且这里的人都瘦的跟树枝似的,他们就地搭火做饭,地界里脏兮兮的,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不禁在心里默默吐槽:这哪里是人住的地方,简直比乡下的牛棚还不如。 无奈,她只好强打精神,向那些僧人询问如何找到一个稍微好一点的住所。 那僧人似乎对陈嫣的抱怨早已司空见惯,他淡定地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处小木屋,“那里还算不错,刚刚有人腾出来的,不如你们就住那里吧。” 陈嫣顺着僧人的指引看去,很快便发现那前方是一间被废弃的小木屋,小木屋看起来还算完好。 她当即赶紧向那小木屋走去。 然而,当她推开小木屋的门时,却发现里面空无一物,甚至连基本的家具都没有。 “这怎么住人啊?”陈嫣忍不住惊呼出声。 “我们这里就是这样,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不错了,你还想怎样?”那僧人毫不客气地回道。 陈嫣闻言撇了撇嘴,可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陈嫣便也只能让众人帮忙收拾自己的这间屋子。 而陈嫣原本以为要在这里玩荒野求生便已经足够让她叹为惊止了。 但她显然还是低估了这里的人没有人性的程度了。 此刻那恶僧只又对陈嫣补充了一句“你们打算在这里种田?还是种菜?或者养殖?” 突然听到这话,陈嫣显然还没明白对方话里话外的意思。 她愣愣的问了一句“搞这些干什么?” 那恶僧一脸理所当然道“当然是为了让你交供奉的,你不会以为这里能混吃等死吧?” 听到恶僧的话,陈嫣整个人都傻了,这破地方荒野求生就已经够离谱了,他居然还要求自己交供奉。 这破地方真是比自己想的还要险恶啊。 “我什么都不会。”陈嫣实话实说。 毕竟她一个官家小姐怎么可能会种田打猎呢。 见陈嫣说自己什么都不会,那恶僧也只是道了一句“这不归我们管,反正种田得交两季的供奉,种菜得每天供奉庙里的素菜。打猎的一个月一头大牲畜。” 听到对方这话,陈嫣便也越发明白这里的人为什么都是一副骨瘦如柴的姿态了。 这里本来就要啥没啥,如今只还什么都要上交,东西都上交了,那这些人还能吃什么呢。 不过陈嫣也不再多言,她只是看着对方道了一句“这些我都不会,供奉我直接给钱不行吗?” 听到陈嫣这话,那僧人想着这里倒也不是没有出过先例,所以在随后他还是点了点头“这倒是也行,不过咱们要半年五十两,这个你没意见吧?。” 听到这话,陈嫣想了想自己的目的,随后点了点头“也行,半年五十就五十吧。” 第一千七百四十七章 吃大锅饭 反正半年之后,自己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而当下那恶僧见陈嫣这么爽快的答应了,自然也就不再多言。反正再过几天就是他们交新供奉的日子了,到时候陈嫣拿的出这五十两自然一切好说。 拿不出来,那他们也有的是法子收拾陈嫣。 二人当下只各自怀着各自的打算,倒也相安无事。 那恶僧见天色也不早了,在与陈嫣简单寒暄了几句之后,便也从此离开了。 而陈嫣面对着这破破烂烂,无处避风的屋子也很有些无语。 这种屋子即便是她,也是第一次住了,看一看上头漏出一个大洞的茅草顶,陈嫣只能庆幸如今是冬季,雨水不多,不然雨水一多起来,这里恐怕也要成为一个泥沼洼地。 而且这里虽然不下雨,可四处灌进来的风也让人感觉到一阵寒意上涌,只是再看一看旁边,旁边人住的明显比他们还要不如,这样一想,陈嫣的心情倒是更加复杂了。 而在陈嫣对着这地方一点也不满意的时候,跟随陈嫣一起过来的几个家丁却已经在开始收拾起了屋子。 这屋子经过他们的收拾倒也重新焕然一新起来。 见陈嫣看过来,其中一人更是直接对陈嫣道了一句“姑娘,咱们今日先简单凑合一下吧,明日一早我们便去修缮房屋。” “是啊,委屈小姐先这样住下吧。” 而另有一人则已经开始解开包袱,从里面拿出一些食物来就地煮饭了,那人搭了两个火坑,一个坑里煮着香喷喷的米饭,一个坑里炒着冬笋腊肉。 这香味一经散发,便让周围的住户眼发绿光的看着他们了。 这味道可实在是太香了。 他们用鼻子使劲的嗅着那香味,他们有多久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呢。 这群人种菜的没菜吃,种田的没米吃,狩猎的没肉吃。 很多人家吃的都是树皮野草之类的东西充饥。 如果他们都是吃的这种东西,那他们或许也不会有什么想法,毕竟大家过的日子都一样。 然而这新来的一来便住进了这里最好的房子,一来就能吃上白花花的大米饭,而且还配的是冬笋炒腊肉。 这时候谁又能再忍受这样的落差呢。 胆小的或许还不敢做什么,只敢远远的看着,只敢远远的嗅闻着空气中久违的米饭肉食那香香的味道。 然而胆大的却已经直接付出了行动。 “兄弟们,你们想不想吃饭,想不想吃肉!”一名骨瘦如柴,却还算高大的男人忽然开口问自己的兄弟们。 那群人饿的久了,自然只也立刻响应了对方的号召“想!” 得到众人的响应,那人便也觉得自己的胆子又大了一些,他对着这里的所有人道“想吃肉的便赶紧跟上我。” 话音落下,那人便先行走了。 当下他们反抗古月寺的勇气是没有的,但欺负几个新来的的勇气还是有的。 他们就像是一群饿久了的饿狼一般缓缓靠近陈嫣他们所在的房屋处。 一直在外面生火做饭的厨子自然也感觉到了气氛不对,看着这么一大群如同乞丐一般的人朝自己靠近,他立刻便站起身高声道了一句“你们想干什么?” 听到厨子的声音,那些人一时不敢太过靠近,于此同时,屋里的人自然也听到了,更看到了这边的动静。 只见那些人正缓缓靠近厨子,他们摆出一副包围的姿态。 知道情形不对,其他几人便也顾不得再收拾房屋,他们赶紧走了出来。 那为首的虽然人多势众,但是看到这几个身强体壮的男人,他却还是不禁下意识的感觉到害怕。 所以在片刻后,男人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他想自己先礼后兵也算是客气了。 他摸了摸自己干瘪瘪的肚皮道“兄弟们很饿,都好久没吃上好东西了,你们要不分些给我们吃呗。” 听到这话,那厨子下意识要拒绝。 开玩笑,他们这点食物都只够他们自己吃的。 若是给这些人吃了他们的食物,那他们吃什么。 而且这么多人也不够分这些食物啊。 然而就在厨子要拒绝他们的时候,陈嫣却是突然开口说话道“好啊。” 陈嫣的这一声好,不止是让厨子感到震惊,便是这些围上来的人都为陈嫣的这一声好感到了惊讶。 他们本来还以为自己需要通过打架才能吃上一些东西,然而陈嫣却说可以分他们一杯羹。 这样的转变,倒是让原本虎视眈眈的人群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厨子更是忍不住对陈嫣道了一句“小姐,您疯了吗?这里这么多人,饭就一锅,就算全给他们吃了也不够啊。” 陈嫣却是看向厨子道“饭不够,你不会煮粥啊。” 话音落下,陈嫣便又对众人道了一句“大家都吃米饭肯定不够吃,我想煮粥,这样大家都可以吃到,你们有意见吗?” 听到陈嫣这话,当下谁又会真的有意见呢。 要知道他们都已经很久没有吃过米饭了,如今哪怕是让他们喝口米汤,他们都愿意,更何况这还是一碗粥,所以大家自然都不反对。 之后陈嫣见大家都不吭声,便也继续道“大家都不说话,那看来你们大家是都同意我的提议了。” 底下还是没有人吭声,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而陈嫣也不在意这些,她只继续道“我是十分乐意与你们分享我的食物的,毕竟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会是邻居,所以我是愿意与你们做好邻居的。当然我也愿意分享食物给你们。” “不过我也不是白给你们吃的,因为我的食物也有限,等吃完之后,肯定大家就都要饿肚子了,所以我不求你们感激我,但这顿饭你们也必须去捡些柴火,再弄些添头进来,大家吃大锅饭,如果同意大家可以现在行动起来,如果不同意,我们虽然人少,可我们也是可以将这里一把火烧了,让你们什么都吃不到的。” 说到这里陈嫣甚至举起了手中的火把,而她这样说,也是得让他们明白,自己的食物不是理所当然给他们吃的。 当下这里的大多数人也不是真正泯灭人性的人,至少从他们先礼后兵也能看出这个特质。 所以很快还是有人站出来道“这当然可以,没问题!” 见有人站了出来,陆陆续续便也有不少人陆陆续续同意了陈嫣的提议。 反正眼下他们本来也什么都没有,与其眼巴巴的看着,还不如动些手,既然都已经饿了这么久,也不怕再等待这一时半刻。 如此想着,大家便也开始了分头行动。 纵然有人不愿意出力,可看着大家都同意了,他们当下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于是很快,便有人去捡柴火,也有人将家里存的野菜干拿了出来。 因为天色不早了,他们不敢去太远的地方寻找新的食物,而且加上这里是那些僧人们的地皮,他们可不敢超过规划的地界去做什么。 所以在寻了这些东西之后,他们便草草作罢。 看着大家分头行动,陈嫣只又让厨子往锅里切了一些腊肉加进去。 而厨子则还是一脸懵的看着陈嫣。 他实在不明白陈嫣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人都快饿死了,好不容易有点吃的了,却还要分给别人。 这简直就是傻透了。 然而陈嫣却不管这么多,她只对厨子道“赶紧烧火煮粥吧。” 听到陈嫣的话,想到周夭娘的交代,那厨子自然也只好照做。 很快这里便弥漫起了浓浓的米香味来。 虽然还没吃,但闻到这香味,大家的口水便都已经开始忍不住了。 不久后那冬笋炒腊肉便炒熟了,那香喷喷的味道只让众人口中的唾液分泌的更多了。 而那收好的野菜也被清洗干净下锅了。 不多时,一大锅野菜汤,一大锅米粥,一小锅冬笋炒腊肉便被做好了。 大家看着这些东西,当下是手脚都不能动了。 陈嫣看着他们的样子,只觉得好笑,不过她还是让所有人都回去找自己的碗筷出来吃饭。 起初大家谁都不愿动。 直到陈嫣说“先拿碗筷过来的能先吃上饭。” 瞬间原本不愿动弹的一群人便一哄而散的纷纷跑回家去拿自家的碗筷了。 不多时,便有一群人端着各种缺口的饭碗围了过来。 他们实在是太饿了,谁都想先吃上这第一口食物,大家互不相认,推推搡搡。 有一瞬间,陈嫣都有些后悔自己刚才说的话了。 好在此时他的这三个仆人已经开始帮她维持秩序“大家都给我排好队,大家都有份,一个一个来!再推推搡搡,这饭谁都吃不上。” 而有了他们几个男人帮忙维持秩序,果然现场的气氛便也好了很多,而等排好队后,陈嫣便也开始负责起了打饭的工作,考虑到人很多陈嫣也不敢打太多的粥,几乎每个人都是半勺粥,半勺野菜汤,外加一片冬笋,一片腊肉。 这些东西份量虽然不多,然而对于很久没有吃过米饭和肉食的人来说,这些东西却仍然算是他们在这个岛上吃的最丰盛的东西了。 而且汤汤水水很多,就算不能吃个饭饱,吃个水饱却也是没问题的。 第一千七百四十八章 轮流值夜 而因为陈嫣的合理分配,到最后这一大锅子东西竟然也真的分到了最后一个人,大家都吃上了肉,也都喝上了粥。 所有人都很满足,只有陈嫣和三个仆人忙活了一场,可留在锅里的那些东西,却还是不够他们三人分的。 陈嫣苦笑一声,她充满抱歉的看向那三个仆人道“不好意思,刚才让你们辛苦了一场,这会却还吃不上东西。我是不饿的,这锅里剩下的东西不如你们分着来吃吧。” 听到陈嫣的话,那三个仆人也纷纷苦笑了起来。 他们都知道陈嫣的用意,这锅里剩下的东西可不多了,这锅里的东西也根本不够他们四个人分着吃了。 陈嫣显然是想将自己的口粮省着分给他们吃。 然而他们又怎么可能真的问心无愧的吃独食呢。 此时那高个只也站出来道“我也不饿,姑娘,还是你们吃吧。” 见高个都说话了,厨子和那个聪明人显然也有些不知该如何说话了。 他们可没有这么多奉献精神,尤其是那厨子,他心中多少是有一些怨念的,毕竟他辛辛苦苦做了一顿饭,本来以为在这破地方,至少能吃一顿饱饭,然而谁曾想到,这第一顿饭便要喝西北风。 想到此处,厨子只也没好气的道了一句“就算你们都不吃,那也不够吃的啊,实在不行,我再去加些米来煮着吃吧。” 话音落下,那厨子便要去米袋子里加米,然而此时那聪明人却是一把抓住了厨子的手道“别再加米了,免得横生是非。” 厨子听了这话,当即气愤的道“不加米,我们吃什么?饿死不成?” 那高个子闻言脸色也十分难堪“你别说了,我们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好,你再多话,那干脆便别吃了。” “我辛辛苦苦做的饭,难道连吃都吃不上吗?我不做的话,你们也别想吃!”厨子涨红了脸,瞪着高个子。 “现在情况特殊,你以为就你饿啊,我们来这里可不是度假的。你要是连这点苦头都吃不了,那趁早滚蛋!”此时那高个子只也不客气道。 他的毫不退让让厨子感觉到了愤怒,厨子冷笑一声“好啊!我辛苦一番却还什么都吃不上,你行,你有本事,你这么能耐,那干脆我们大家都别吃!” 话音落下,厨子竟是端起锅子便要砸锅。 厨子与高个子陷入了激烈的争执,气氛一度紧张。 其他人见状,自然只也纷纷上前劝架。有人架住想冲上去打厨子的高个子,也有人拉住想砸锅的厨子。 此时倒是那聪明人冷静了下来,他只道“好了,大家都别吵了。” 听到他说话,大家自然也都看向了他。 随后这聪明人清了清嗓子道“眼下事情已经是这样了,刚才就算我们不分食物给他们,他们也会要过来抢着吃,咱们人少,也熬不过他们,所以与其他们来抢,不如我们主动分给他们。倒还能保有一丝体面,所以嫣姑娘的做法其实是没有错的。” 说完这话,聪明人随后又继续提议道“刚才咱们已经吃了一次米粮外露的亏了,此刻再吃这亏也不妥,因此我的建议是咱们再往锅里加水,做成稀饭,这样每人都能分到一些。” 经过一番劝解和商议,最终大家同意了这个方案。厨子重新往锅里加了足够的水,重新煮沸。 虽然食物不多,甚至大家碗里的米粮几乎都能数的清,不过大家就着那冬笋腊肉的汤水,几人倒是也因此吃了个水饱。虽然眼下不如预期中的丰盛,但在这样的困境下,他们已经非常满足了。 而在陈嫣他们喝稀粥水的时候,一名猎户忽然带着一群人走了过来。 看到那猎户带着一群人过来,众人还以为对方是要再来分一杯羹,一时众人都很有些警惕,然而那猎户走过来后,却是首先看向陈嫣,随后他低声道了一句“姑娘,刚才真是多谢你了,也实在抱歉,吃了你们的饭。” 听到那猎户与其他人,只是来表达谢意与歉意的,众人方才松了一口气。 陈嫣更是直接道了一句“没事,大家不用谢,你们也提供了干菜,我们不过是一起吃了个大锅饭而已。” 听到陈嫣的话,那猎户心里显然还是有些过意不去,不过眼下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所以那猎户只道了一句“我会还给你们的。” 其他人道了谢后,便也都纷纷离开了。 看着他们离开之后,陈嫣方才与另外三人吃完剩下的东西。 不过在吃东西的时候,陈嫣只也觉得还是不安全,所以她看向厨子几人道“我有个想法,不知你们认不认同?” 听到陈嫣的话,众人只都看向陈嫣,陈嫣随后只示意众人靠近些,随后她低声说了几句话。 听到陈嫣提议的几人居然都没有人站出来反对。 甚至那厨子都跟着表态道“我没意见。”有了厨子的不反对,陈嫣的提议自然便也被一致通过了。 而在陈嫣他们商量的时候,刚才吃饱饭的一群人只也都各自散去了,有良心的一些,吃完了会来道个谢,不客气的,吃完了便走了。 当然也有一群人吃完了饭却也不肯离开,他们盯着陈嫣他们吃饭,似乎是在盯着案板上的肉一般。 “老大,咱们走吧!这外面还怪冷的。”说话的人是他们这里面的一个小瘦子。 听到那小瘦子的话,被唤作老大的高竹竿只直接一巴掌拍在了小瘦子的脑门子上“回去个屁,咱们若是能干上一票,便能吃上几天饱饭了!” 一听这话,那小瘦子立刻结结巴巴了起来“老……老大,您……您的意思……是……是说我们去……去抢吗?” 高竹竿闻言只道“我倒是想抢,但我们几个可不够格去抢,他们人高马大的,我们怕是未必是对手。” 小瘦子立刻继续结巴的问道“那……那怎么办?” 那老大只不客气的道“还能怎么办?当然是等他们睡着啊,等他们睡着了之后,我们再去偷就是了。” 考虑到这里哪里都是棚户区,什么也防不住,所以大家对于这位老大的提议,自然是没什么意见的。 而在他们商量着偷盗之事的时候,陈嫣与其他人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伙人的行动。 也是因此,陈嫣谨慎的对其他人道了一句“我们虽然分配了食物给这些人吃,可人与人到底都是不同的,咱们手里有这些米粮,肯定便会有人惦记我们的米粮,所以今夜大家都不要睡太死。” 听到陈嫣的话,其他三人自然也认同陈嫣说得道理。 只是不要睡太死显然也还不够防备,所以随后那聪明人只又出言道了一句“依我看,咱们不若轮流来睡吧,我们有四个人,我跟厨子守上半夜,李松跟嫣姑娘守下半夜吧。” 听到他们的话,大家自然都认同。 随后厨子与那聪明人开始收拾卫生,因为四处透风,所以他们便也干脆将屋子里的旧家具当柴火烧了来取暖,如此一来,这屋子里方才暖和一些。 而因为屋里也没有睡觉的大床,所以陈嫣与李松也只能抱着衣服,靠着墙壁而睡。 虽然这样背靠墙壁睡觉并不是太舒适。 不过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今日太累了,还是别的什么缘故,陈嫣与李松还是很快便睡着了。 看着陈嫣与李松睡下了,那群小偷便开始等着另外两人睡下了,然而这两人也不知是夜猫子还是什么,他们两个在收拾完屋子的里里外外之后,好不容易跑去了火堆边,就在大家以为他们是终于准备睡觉了的时候,不想这两人却是突然在火堆边玩起了骰子。 外面又黑又冷,这古月岛的棚户区靠近江边,加上是冬季里,虽然如今还没下雪,然而入夜之后,昼夜温差大,这群窝在草丛里的人也没有厚实一点的衣服穿,所以其中有人便也冷的受不了了。 “老大,咱们不如还是回去吧,再这样等下去,我们都快要冻死了!” “是啊!这外面是真他娘的冷啊。” 一旦有人开了这个头,其他人便也一个个归心似箭,虽然他们那窝棚里也是四处透风,挡不住什么风,然而他们好歹还有一张床,床上好歹还有一床薄被子,待在被子里怎么也比在这外面吹冷风要强啊。 那被叫做老大的人,却是满心不满的道了一句“你们连这点苦头也吃不得?难道你们不想吃白米吃腊肉?” 一听对方这话,其他人便也立刻陷入了沉默,他们不再多嘴。 此后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那两个玩着骰子的人似乎也终于准备睡了,只见他们之中其中一人伸了一个懒腰道“好困啊,咱们睡下吧。” 另一个也表示认同“行,都下半夜了,咱们是该睡了。” 话音落下,他们便也收起了骰筒,就在他们以为这两人终于也要睡下了。他们的机会来了的时候,不想这两人在睡下之前居然推了推陈嫣与李松。 看到他们这般操作,当下那群小偷可就傻了眼了。 他们这是干啥?轮流值夜?还带这么玩的? 第一千七百四十九章 成功反杀 若是照他们这个守法,他们怕是等到地老天荒也等不到机会了。 此时夜色更深了,自江面吹来的寒风也越发刺骨,一名小弟也不禁适时道了一句“老大,照他们这样看守下去,咱们怕是偷不到那些东西了,要不咱们大家还是回去睡觉吧,明天我还得去干活呢。” 然而听到那人的话,那老大却是道了一句“不行,大家必须守在这里。” 一听这话,现场众人立刻怨声载道,最后还是其中一人忽然提出了一个提议道“我看偷是不可能了,不如我们直接抢吧。” 听到这话,那老大立刻道了一句“怎么抢?我们打得过他们吗?” 那人显然早有计策,在老大问话的时候,他立刻趴在对方耳边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那老大听了对方的话,居然也只是不住的点头“你这个提议好!就按照你说的办好了。” 话音落下那老大便一瘸一拐的从草丛里走了出去。 他一边快走,一边高声嚷嚷“给我站住!你这欠收拾的别跑!” 说话的功夫里,他便朝着陈嫣他们的窝棚小跑了过来。 陈嫣与李松看到对方过来自然也是一脸警惕。 李松迅速对着那靠近的中年男人道了一句“你做什么!” 听到李松的话,男人只是老实的笑了笑“大哥别误会,我就是想问你们刚才有没有看到一个人跑过去?” 听到对方的话,陈嫣立刻道了一句“没看到,你若要找人来咱们这儿可找错了人。我们这里除了我们什么人也没有。” 没想到陈嫣是这个反应,那中年男人一时也有些尴尬,不过他也还是不死心的对李松道了一句“小哥,我刚才真的看到一个人影朝你们这边来了,你们自己可要小心一点!” 虽然不明白对方的目的,不过陈嫣还是朝那人真心实意的道了一声谢。 而那人闻言随后只又道了一句“谢便不用了,我担心有小偷,这位小哥不如随我一起去前面看看吧。若是抓到了那人,我一个人也不至于没法应对啊。” 李松显然也有些犹豫,然而陈嫣却也跟着道了一句“既然他都这样说了,你便跟他过去看看吧。” 见陈嫣都这样说了,虽然李松心里极为不情愿,不过他最后还是同意跟那人一起走了。 那人随后只又看了看睡得正香的厨子和聪明人道“咱们人多力量大,要不然,咱们再叫醒他们两个一起过去。” 然而听到这人的话,李松立刻警惕的看向对方“用不着,我跟你就够了。” 那李松看起来还是压迫感很足的,那人自然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而等李松一走,这棚子里便只剩下陈嫣与两个睡着的家仆了。 外面黑魆魆的,陈嫣见状不禁又往柴火堆里加了一条桌子腿。 而在她加桌子腿的时候,不想那黑暗之中忽然发出了一些希索的响动。 陈嫣不禁又抽出了桌子腿,随后警惕的看了看外面,然而那响动很快便消失了,陈嫣于是也松了一口气。 然而在陈嫣松口气的不久之后,那外面却又忽然再次发出了响动。 陈嫣当即十分警惕的想要出去看看,可是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陈嫣最后还是坐镇住了。 她越想便越觉得不对劲,这大半夜的那人怎么还在外面晃,而且什么小偷会偷他们这种一穷二白的人。 一想到这里,陈嫣倒是把自己给吓了一身冷汗。 当下的陈嫣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不去外面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而是直接推了推厨子和聪明人,他们两个被陈嫣推醒之后,也是睡眼惺忪的,不过二人倒没有起床气“怎么了?嫣姑娘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随后那厨子更是道了一句“李松呢?李松去哪里了?” 陈嫣立刻对他们二人道“李松陪人去抓贼去了。” 一听这话,那厨子不禁嗤笑一声“抓贼?他抓哪门子的贼?这地方能有贼?” 听到厨子的话,陈嫣没有吭声。 反而是那聪明人道“看来真是有贼,而且这贼还是有备而来。厨子你做好准备。” 随着聪明人的话音落下,不想不远处居然真的跳出来一群气势汹汹的人。 这群人原本是想等着陈嫣因为听到外面的风吹草动而出去看的时候将陈嫣给偷偷绑起来的,之后他们再偷偷进去偷米粮。 不想陈嫣不上当,一直不肯出来,她甚至反而将其他人也给弄醒了。 而从陈嫣将那几人给弄醒之后,他们便知道这事偷偷摸摸的怕是干不成了,考虑到自己这里有七八个人,而他们那边才三个人,其中一个还是女流之辈,甚至那个看起来最有威慑力的李松也被弄走了。 他们当下立刻又觉得自己行了,他们一脚踢开那窝棚的大门,随后高声嚷嚷道“打劫!不想死的乖乖把你们的米粮腊肉交出来,不然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不想他这话音不过刚刚落下,却见陈嫣与其他两名仆人手里竟然提着刀具,李嫣手里一把杀猪刀,厨子手里两把菜刀,那聪明人手里也带着一把剔骨刀。 他们也气势汹汹的瞪着来人,甚至那聪明人与陈嫣手里只还一人抽了一条火把。 看到这架势,原本气势汹汹的那七八人此时倒是忍不住心里发怵了。 他们只是想偷东西,如今好不容易状起一点胆子,也做好了打架的准备。 然而闯进来之后,他们方才发现,这三哪个都不好惹,他们只做好了打架的准备,然而人家是跟他们玩命啊。 而且他们可没有菜刀,更没有火把,这两样东西,哪一样挨到身上,那都是剔骨剜肉,烂命一条的效果啊。 一看到这些家伙,刚刚还气势汹汹闯进来的一群人立刻便怂了。 为首之人干巴巴的笑着道了一句“误会,都是误会。” 话音落下,那为首之人转头便要夺门狂奔。 其他人见带头的人都跑了,哪里还有心思继续对抗,他们当下自然只也道了一句误会一场,都是误会之类的话后,便也匆匆跑了。 陈嫣本来都准备动真格了。 见众人跑了,她心里一时还有些遗憾。 不过能赶跑这群人,她心中多少也安慰了几分。 而于此同时,李松陪着那人在渡口走了一圈,却一无所获之后,在李松的坚持下,那人只能跟李松重新回到窝棚里。 此时窝棚里仍旧火光依旧,只是窝棚的大门却是被踢开了,屋里也是一片凌乱,看到这情形,那人心中也是一喜,他以为自己的兄弟们肯定是得手了。 然而当他顺着窝棚仔细看过去的时候,很快他便笑不出来了。 那米粮袋子还是鼓鼓囊囊的,腊肉也还是堆放在他们的脚下。 这群人到底在搞什么。 李松看到厨子两个醒了,也是惊讶道“你们怎么起来了?” 听到李松的话,陈嫣有些不好意思道“是我让他们起来的。刚刚屋里来了一伙强人抢劫。” 一听这话,李松也是心里一紧“强人?什么强人,他们去哪里了?你们没事吧。” 于此同时那人只也跟着道“哎呀!你们说的那伙强人,不会就是我们在找的贼人吧。” 听到那人贼喊捉贼,陈嫣只觉得十分可笑。 她摇了摇头“我想不是,那伙人只有一把瘦骨头,看起来十分眼熟,恐怕今日在我这里吃到饭的人里面就有他们呢。” 一听陈嫣这话,那人的脸色果然有些异样。 陈嫣也懒得与这人太早起冲突,所以她随后只做不知,点到为止道“不过,好在我们手里有这个,他们看到这个便跑了。” 说话的时候,陈嫣只还特意抓起两把菜刀碰了碰,菜刀碰撞发出来的刺啦声刺耳又尖锐。 看到陈嫣手里的菜刀,那人脸上的血色瞬间都跟着消失了。 这女人也太可怕了吧。 而陈嫣笑着道“我们发现他们打劫后,便打算拿着菜刀跟他们拼命的,毕竟他们要吃饭,我们也要吃饭啊,没有这些东西,我们岂不是要饿死,他们要敢来抢,我们也只好以命相博了。” 说完这话,陈嫣只还故意在那人面前挥舞了一下菜刀。 那人顿时被吓得脸色苍白。 随后他随便寻了一个借口,便准备偷偷开溜了。 而陈嫣看着他灰溜溜的离开,考虑到自己人生地不熟,怕这人狗急了跳墙,所以她也没有再为难对方,她只是看着对方灰溜溜的夹着尾巴离开了。 等到这事过去之后,陈嫣只示意厨子和聪明人重新睡觉,而她和李松则继续留在这里守夜。 她轻易便完成了一场对自己的守护,然而她却并不知道,黑暗之中,其实也有一双眼睛一直在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而在这之后,一夜未眠,却也一夜相安无事。 翌日清晨,天光不过蒙蒙亮,棚户区的住户便也陆陆续续扛起农具准备下田耕作了。 而他们下田的路是要经过陈嫣家的窝棚的。 一大清早,陈嫣他们四人便在用大锅煮粥了,香喷喷的米粥只勾引着又开始饥肠辘辘的农人们昨日的回忆。 昨天的米粥可真香啊,腊肉更是好吃的不得了。 第一千七百五十章 请全村吃饭 如果能再吃到这些东西该有多好啊。 可是虽然眼馋那煮的喷香的米粥,他们也不好开口再问陈嫣他们讨饭吃。 毕竟在这岛上生活谁又容易呢。 然而就在有人这样想着的时候,陈嫣却是笑着主动同他们打招呼道“下地去啊?” 昨夜吃人嘴短的人,只也跟着笑笑点了点头“是啊。” 陈嫣随后笑着又道“那你们可曾吃了早饭不?” 那人闻言摇了摇头。 陈嫣随后又道“既然没吃早饭,那你们等下记得过来我们这儿吃早饭啊,我们请全村的人吃饭,麻烦你们替我通知一声。” 听到陈嫣这话,这群下地的农人眼睛都亮了。 陈嫣这话是不是说明他们等会又可以吃到那香喷喷的米粥了? 只是想到此处,这群人只觉得今天一天的心情都跟着好了起来。 不到一会的功夫,陈嫣说的这个消息便传遍了村子里大大小小的角落,有那偷懒的更是早早便带着自己的碗到陈嫣这里等着了。 昨夜那些妄图打劫陈嫣米粮的几个闲汉,居然也混在人群里,他们倒也真是不害臊,见人看过来,他们便嘿嘿尬笑。 陈嫣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眼神。 厨子继续烧着锅里的米粥,等到村子里的人陆陆续续来到了自家门前,这白粥自然也煮开了。 往常,陈嫣煮粥是很爱配些爽口的酱菜来配粥,不过如今已经沦落到这田地了,配酱菜的愿望自然是奢侈了。 今日早晨的白粥煮的是又浓又稠,人们看到那锅里的白粥,只觉得眼睛都跟着亮了。 空气里更是浮动着白米粥的清香。 人们贪婪的嗅着那米粥的香味,他们只在心中想着,若是日日能吃上这么一顿,那真是神仙也不换啊。 而在大家期待的眼神里,随着锅盖揭开,厨子只还往粥里特意撒了一小袋白糖。 随后那厨子道了一句“成了,大家赶紧过来排队吧。” 这一次,因为有了昨天的经验,大家也意识到了哄抢浪费时间,而排队不管先后也都会有的吃,他们便也不再争抢,大家只是有序的在排队。 甚至还有人会自觉的帮忙维持秩序,这一次陈嫣与厨子一起打粥,速度自然也快了很多。 大家只都吃上了半碗浓稠的米粥,不管老人小孩还是妇人男人,大家都有半碗,而且这粥还有些淡淡的甜味,他们可是很难吃上什么甜食,毕竟糖这种东西更是价格贵的不得了,如今大部分人只连饭都吃不饱,谁有心情去买这种玩意儿。 当下尤其是小孩,他们吃饭吃的可认真了,有小孩甚至忍不住将碗都给舔光了,甚至有的孩子舔完还去舀水喝,仿佛那碗里还有甜味一般。 而且因为昨夜的经验,厨子今日只也给自己也算进去了,当下就算给其他人舀完粥,这锅子里也还剩了一些,这倒是够厨子他们吃喝了。 大家吃的很愉快,毕竟这可是正经的米粮,而且一大早就吃上了这个,大家只觉得自己好像干活都有力气了,至少到中午,他们都不用一遍遍的去喝水饱腹了。 等吃完米粥,那猎户也照例要来感谢陈嫣,并且这一次这猎户居然还拿出了一小腿鹿肉给陈嫣。 “嫣姑娘,多谢你的施粥,我也没什么东西可感谢你的,就是还有一点本事,猎得上一点鹿肉,姑娘若是不嫌弃,这个鹿肉,你拿着吧。” 其他跟在猎户身后的人只也纷纷道谢,有的人甚至还拿出一把干菜给陈嫣。 对于这群人的东西,陈嫣笑着道“大家不用道谢,其实我请大家喝粥,也是有我的打算的,我们几个都是新来的,这人生地不熟的,我们希望能得到各位的关照。” 听到陈嫣这话,那猎户先开口表示“姑娘放心,往后你们有什么事情吆喝一声,只要我在,我一定会过来帮你的。” 其他人只也跟着表态。 陈嫣闻言也是一阵感动,随后她只又让厨子将剩下的半袋子大米扛了过来,看到这半袋子大米,所有人的眼睛都直了,没人知道陈嫣是要做什么。 而陈嫣却是直接对猎户道“大哥,我其实从昨天起便一直有一个想法,大哥,我想将我们手里有的物资都做给大家吃,咱们还继续吃这大锅饭。” 听到陈嫣这话,猎户有些疑惑的看向陈嫣,显然他不明白陈嫣这是什么意思。 陈嫣却是风轻云淡的道了一句“大哥,我别的人也信不过,就您我还能信,所以我想将我的物资放在您这儿,大家一起吃饭好不好?” 听到陈嫣这话,那猎户这才明白陈嫣的意思,他当即推辞道“那怎么行,你全给我们吃了,那你们怎么办?这可还有半年才能回到陆地,就算你们家中有钱,那这些东西都给我们吃了,你们吃啥。” 陈嫣却道“大哥,这些,您不用管,反正你们吃啥我们吃啥,您就拿着吧。” “是啊,哥们,你就拿着呗,我们这些新来的,放在手里也守不住粮食,倒不如分了大家吃了。”厨子此刻也开了口。 听到厨子的话,那猎户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了,厨子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不想那猎户却是突然转身朝着那几个闲汉走了过去。 此刻那几个闲汉不过刚刚吃饱饭,他们正躺在草垛子上晒太阳了。 猎户一把揪住为首的闲汉道“你昨天夜里是不是去骚扰新来的人家了。” 那闲汉看到猎户,多少有些犯怵,他刚想摆手说没有的事,不想那猎户沙包大的拳头很快便朝闲汉的头上砸了下去,这闲汉哪里见过这阵仗,他当即抱着自己的头大喊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其他与那闲汉同伙的人自然也被猎户带来的人打的满地找牙,哭天喊娘。 很快猎户便将那闲汉与其同伙揪到了陈嫣面前道“姑娘,是我们对不起你,您就说是不是这几个家伙打你们米粮的主意吧。” 陈嫣没想到猎户是这样的行动,她有些愣住了,还没来得及开口那群闲汉便哭天喊地的说再也不敢了,还让自己原谅。 陈嫣没想到会收获这样的效果,不过这也说明在这个村子里,这个猎户是有绝对的领导力的,如果将自己的粮食放在他那里,自己是绝对放心的。 所以陈嫣只笑着道“猎户大哥,您别误会,我是真心想将我的食物放到您这里的,我也是真心想将食物分给大家伙儿一起吃的,毕竟这里的环境艰苦,我现在帮着大家,等我有难的时候,大家肯定也不会坐视不理不是,而且人多力量大,多做一锅饭,大家一起吃吃的也能好上一些,所以大哥您就别跟我客气了,这东西您就当是替我收着的好不好?” 听到陈嫣这话,那猎户这才勉强点头同意了陈嫣的说法,不过他心中也有了一个念头。 他随后忽然转头看向众人道“大家,我有一个想法,既然嫣姑娘能有如此想法,我们为何不能有呢,不如今日我们都将自己食物拿出来合在一处,如此一来,大家也能勉强吃上一些好的,大家以为我这个提议如何?” 这猎户在他们之中显然有着绝对的领导力,而且如果猎户愿意共同供食其实也是吃了亏的,毕竟其他人能拿出来的粮食可不多,可猎户提供的却绝对是肉食,这人要想有力气,还得是多吃肉,所以大家对于猎户的提议,自然只齐声应好。 只是在猎户组织大家一起贡献物资吃大锅饭的档口,那猎户却也还是将食物留在了陈嫣他们这里,毕竟做大锅饭也是需要厨子的,陈嫣这带来的厨子自然就成了大家共同的厨子,为了方便厨子做饭,自然食材也放在了陈嫣他们旁边的屋子里,而且为了防止有人偷东西,猎户只还挑了几名可靠的年轻人守在仓库外面。 如此一来,陈嫣不但解决了食物的安全问题,而且她也成功融入了这个群体。 当下的陈嫣倒是再也不用担心自己的食物会被人偷走了,也不用担心因为怀里的食物而被人收拾了。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有了这样的分配,陈嫣倒是什么也不用担心了。 而另一边,不远处的林子里,一名戴着金狐面具的青衣青年正在林深处一边看着陈嫣,一边听着属下的汇报。 他听着属下说完陈嫣的遭遇,许久之后,他方才开口道了一句“将人送到岛上的提议是谁提出来的?” 听到青衣青年的话,那僧人只低声道“回莲右使的话,这个提议是范左使提出来的。” 听到这话,那莲右使明显有片刻沉默,他看了一眼忙着收拾东西的陈嫣,随后忽然开口“范左使?他为何要这样做?” 不过话音落下,那莲右使忽然冷冷对武僧道了一句“你继续给我盯着这里,如果有什么情况你赶紧告诉我,她遇到了什么麻烦,能帮就帮!” 话音落下,那莲右使随后便往古月寺去了。 到了古月寺后,莲右使自然是直接去见了那法王,此时那法王还在给众人上早课,出乎意料的是那范左使居然也在。 第一千七百五十一章 左使与右使的矛盾 见到莲右使,范左使甚至还笑着打了一个招呼,不过莲右使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他只是径直走向法王。 见此一幕,那范左使脸上的笑容不减,只是眸中却划过一抹冷意。 莲右使并没有看到范左使脸上的阴沉,或者说他也不在意范畴成是什么表现。 从他出现在这里之后,他似乎就没有将对方放在眼里过。 而如今的莲右使得了法王的信任,他自然更不会将范畴成放在眼里了。 法王见莲右使来了,自然只也将弟子们全都遣散了。 然而等他们遣散之后,范畴成却还在原地坐在那蒲团上一动也不动。 那法王知对方心中有些结没打开,自然也不再驱赶对方。 而莲右使身边的僧人在得到法王的授意之后,方才对法王道了一句“法王大人,好消息,莲右使如今已经彻底得到了长公主的信任,并且长公主已经准备在下个月将其推给皇上了,等法王大人控制了那老皇帝,咱们便再不必窝在这小小的山野之中了。” 听到对方这话,那法王眼中自然也闪过了几分欣慰,他看向莲右使道“你做的很不错,咱们古月寺的成败都在你的身上了。” 听到法王的话,莲右使只低声道“属下定当竭尽全力,不负法王所托。” 对于莲右使的恭敬,这打法王显然也是十分受用的。 而本来一直在打坐的范畴成此刻只也突然睁开了眼睛道“莲右使真是好本事,不过一个月便搞定了长公主和郡主,要不了多久,莲右使怕是什么人都能拿下了吧。” 莲右使自然也听出了范畴成的阴阳怪气。他闻声,朝范畴成看了过去,他眸中也闪过一抹冷意“范左使过奖了,我不过偶然幸运,哪里像范左使,管理有方,只让这古月镇里连个生意也没有。” 一听莲右使几乎是在明面上嘲讽自己了,这范左使差点没气疯。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莲右使淡淡道“就字面上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我管理无方?你也不想想,当初我跟随法王大人南征北战的时候,这古月寺能有如今的辉煌,里面可有我很大的功劳的!”范畴成气愤道。 不想那莲右使却仍旧是语气平静道“范左使这么激动做什么,没有人否定你的功绩,法王大人不也还是十分尊重你吗?” 莲右使话音落下,随后他又看向法王道了一句“法王大人,我听说您让新来的住户上岛生活了?” 法王闻言点了点头“是啊,这个提议还是范左使给的呢,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咱们不能一味的怀柔,咱们还是得安排一些人质上岛,不然咱们的管理成本实在太大了。” 听到法王这话,莲右使只立刻道了一句“不过几个姑娘,有什么难管理的。法王大人,那窝棚地里终究太难生存,这种年轻姑娘怕是吃不了这种苦,如果她死了,留着的反而更加想逃跑,就像之前那雷老板一家一样。这样一来,咱们又去何处偷生?” 听到莲右使的话,那法王似乎也陷入了某种思考之中。 然而没等他想明白其中的关窍,范左使便又开口了,他冷冷笑道“莲右使还真是怜香惜玉,我听说来的可是年轻姑娘,生的也美貌,怎么?莲右使看上了那两姑娘?” “若是莲右使看上了,也不必如此拐弯抹角的说话,您直接求法王大人将那两姑娘许给你,法王大人怕是能答应的更痛快,毕竟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赏两个姑娘又怎么了?” 一听对方这话,莲右使明显生气了“范左使,你别满口胡言!我不过是觉得咱们要想被朝廷认可,可不能再如从前那般了,若是继续如此,即使我们有一日得了邕帝看重,然而若是让邕帝知道我们如此作为,你觉得我们又能得几时好。” 听了莲右使的话,那法王点了点头“莲右使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 听到这法王左右摇摆,范左使差点没气死。 范左使看着莲右使气愤道:“莲右使,别以为你得到了长公主的赏识,就有什么了不起的。你要清楚,没有古月寺的资助与栽培,你什么都不是。” 莲右使闻言,却是淡淡一笑:“范左使,你太抬举我了。我只是尽力做好自己的本分,不敢居功。” 法王看着两人争论不休,开口道:“好了,你们都是古月寺的得力助手,不要再吵了。” 然而这话又如何能让这二人平和起来呢。 那莲右使明白自己不好袒护单独的一个人,所以他转换了说法道“法王大人,我自然无心与范左使吵架,就是有,我也没有这个胆子,法王大人,我只是不想咱们功亏一篑,我也赞同范左使的说法,等之后寻来新的商人,咱们是应该将他们的家属集中管理,以便达到控制他们的目的,然而我也有个其他提议。” 见莲右使态度端正,法王看向对方道“你说。” 随后那莲右使低声道“咱们做事不管如何都得给人留一线生机。我的提议是,咱们必须规范办事,比如有些僧人不守规则,收了供奉,却还一而再,再而三的上镇子里骚扰商人,这一点咱们是不可再做了。” 听到莲右使这个提议,法王认同的点了点头。 他只又问“那第二点呢?” 见范左使不吭声,莲右使又道“那第二点呢?” 莲右使自然也跟着说了第二点“第二点便是,我觉得咱们还是应该改变一下这些住在棚户区的人的生存环境,咱们不说贴补什么进去,咱们是不是至少可以减免一些对他们的供奉征收呢,或者象征性的收一点供奉呢,毕竟他们生产出来的那点东西也满足不了我们几日所需,他们主要的作用也只是用来制衡古月镇上的商人的,咱们不说给他们多好的生活,但至少得保证他们活着吧,给他们一定生存空间吧?” 莲右使的说法,条条都符合他们寺庙的长远利益,然而,这些说法独独不符合范左使的利益。 而且莲右使举得这些例子,条条都是以前范左使干过的勾当,如今听莲右使否定自己的来财之路,这不就等于是在否定自己吗? 范左使本来就觉得自己如今好像在被边缘化,如今莲右使这样说,那自己过去所做的一切算什么。 罪恶还是笑话? 范左使脸色铁青,他握紧拳头,瞪着莲右使,心中怒火中烧。他冷冷地开口道:“莲右使,你这是在教训我吗?我管理古月镇都多少年了,我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古月寺的利益。我当初管理的时候,可曾让兄弟们饿过一次肚子,如今是形式变了,不是我管理变了,你提出的这些建议,不过是一纸空谈。你想改变现状,可是你了解这些人吗?他们只要还有一丝余力,就会想反抗,给他们一丝减免,他们就会想要更多。你这样的想法,只会导致我们古月寺的利益受损。” 莲右使听了范左使的话,并没有生气,此刻的他反而是淡淡一笑:“范左使,我知道你为了古月寺付出了很多。但是,我们不能只看到眼前的利益,而忽略了长远的打算。如果我们不做出改变,那么我们古月寺即使有一日到了邕帝的眼皮子底下,也只是上不了台面的小喽啰。” 法王听到两人的争论,心中也有些不耐烦。他出言打断道:“好了,你们不要再争执了。范左使,你觉得莲右使的建议不好我也理解,可眼下情况不会更糟了,如果不是我们古月寺越来越难以为继,我也不会同意莲右使的说法,可是你再怎么反对,你也该拿出真金白银来吧,然而问题是,你拿的出来吗?” 范左使听到法王的话,心中更加不满。他觉得自己是被边缘化了,而莲右使却得到了法王的认可。他心中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找机会扳回一局。 然而想要掰回一局这明显是得用真金白银来说话的。 原本先前他想过去掏空那周家的财富来填补亏空的,可他没想到最后付出这么大代价,自己都把自己弄成了通缉犯,可这真金白银却也没有一丝到手。 既然骗不到,难道他还是应该用抢的? 想到这里,范畴成眼中闪过一抹狠戾,抢也没什么不好的,反正也不过就是做回老本行。 因此想到这里,那范畴成只立刻看向法王道了一句“法王大人,您的意思是,如果我能够拿出足够的金银,您就不改了吗?” 法王看向范畴成,他点了点头“当然,你们两个也不要争了,我们的目的只是搞钱,你们两个谁能为我解决供奉问题,搞到真金白银,我就用谁的法子。” 听到这话,当下二人竟然都不再争执了,既然是看实力说话,那这二人都认为自己不会输。 所以法王既然都这样说了,他们自然也不会在争执了。 只是范畴成在离开前还不忘记对莲右使道了一句“莲右使,做别的事情,我可能不是你的对手,但是在搞钱这事上,你要跟我比,那你还嫩着点。” 第一千七百五十二章 饭点的摩擦 面对范畴成这充满挑衅的话语,莲右使的反应显得淡然很多。 “自然,您永远是我的前辈。不过长江后浪推前浪。这人要想在变化中站稳脚跟,最好还是不要太自鸣得意。” 面对莲右使的告诫,那范畴成只表现的十分不屑,他冷哼一声“哼!我还用不着你教训,你也别给我在这里耍嘴皮子!咱们用事实说话,若是你输了,你待怎样?” 莲右使看着范畴成道“若我输了,任您处置。” 听到莲右使这话,范畴成只也立刻道“好!我要是输了我便离开古月寺,你若是输了,你给我滚出古月寺!” 听到范畴成这话,莲右使低笑一声,他轻轻应了一声好。 随后二人这便分道扬镳。 而棚户区里,陈嫣他们只还在准备着今日的午餐,谁也不知道他们棚户区马上会迎来一个十分有利的好消息。 厨子此时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拿出今日煮粥的大锅做了一锅粟米饭。 而他们之所以吃上这粟米饭,自然也是因为猎户考虑到半袋大米吃不了多久,所以他在与陈嫣他们商量过后,便去与古月寺的后厨换了一袋粟米方才出来的。 这样一来,这粟米也能让大家多吃一段时日了,不过即使如此,这一袋米估计也挨不了多久,最多半个月他们恐怕又得回去啃树皮了。 不过眼下是快乐的,或者说对于厨子来说是快乐的,毕竟他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做饭和吃饭。 眼下他煮好一锅粟米,便又将干蘑菇泡在了水里,等蘑菇泡发,他是打算做一个干蘑菇肉片汤的,除此之外,他还打算将猎户上午拿来的鹿肉炒一个葱爆鹿肉,反正那些香料他备的还挺齐的,其他用料也可以去附近菜园子里扯,反正大家都是在这儿吃饭的,看到他扯这些菜,大家也不会有意见。 而每顿配汤,自然也是这厨子还是怕吃不饱,抱着吃不饱至少能喝个水饱的原理,他才这样做的。 而在厨子忙活着做饭的时候,陈嫣带着一群小孩子与妇女在田间地头取用稻草,寻找干柴和食物。不过可惜如今是冬日里,田间地头的干柴与稻草不少,这食物却是少有的。 也就是有调皮的孩子还能在地头挖到一些田鼠,这种田鼠似乎也是能被用来加餐的,除此之外,他们甚至还能从田鼠的洞穴里挖出一堆稻谷干果。 被挖到家的田鼠可以说是一夜之间痛失粮仓与小命。 而在屋子的另一头,其他人都在忙着刨木,李松与猎户还有其他精状小伙则在砍伐附近的树木。 一个上午的功夫,很多树木便被做成了一块块木板。 他们正打算用那木板做临时墙壁来给每家每户都装上,这样一来,至少这屋子就算冷寒,大家也不至于被风吹到了。 一个上午下来,虽然此时正是农闲,但因为有做不完的事情,大家反而觉得这农闲时节,似乎比平日里还要忙碌。 不过或许也是因为生活有了盼头,所以虽然大家都很累,可是当下却也没有人因为这疲劳而感觉到沮丧。 当然眼下倒也不是全无例外。那几名闲汉至少就是其中不和谐的份子。 他们切割了一会木板,便开始叫苦叫累了起来。 仔细想想也是,他们平日里偷鸡摸狗,虽然也吃不饱饭,但至少不用干活啊。 而且这几人秉性就是喜欢偷奸耍滑的,不过片刻的功夫,他们便已经休息了好几趟了。 甚至有人在刨了几块木片之后,便借口尿遁,之后便不见踪影,之后谁也不知道那人去哪里躲懒了。 而这些人干活的时候不见踪影,可到了饭点他们却总能冲在最前面。 这种人放在一个大集体里,是没有人喜欢的。 也是因此有人从木工工地回来,看到那几个闲汉居然已经在小孩子堆里等着开饭了,他们也是十分不满的。 就在这时,一名叫做大牛的壮汉忍不住了,他走到那几个闲汉面前,质问道:“你们这几个懒汉,就知道偷懒,活干不了多少,吃饭倒是跑得快。” 其他几名青年闻言自然也纷纷附和,指责起了那几个闲汉的不劳而获。 那几个闲汉也不是软柿子,他们闻言,便也立刻反驳道:“你们这些人别太过分了,我们也是人,我们也会累,我们累了难道就不需要休息了吗?” 一时间,双方争执不下,气氛反而是越来越紧张。 甚至那几个青年都已经发展到了互相推搡的地步。 眼看着他们要打起来了,厨子只立刻道了一句“要打架,远点打!不然打完架,没饭吃了可就不好办了。” 厨子这话可算是没心没肺了,不过看一看那锅里的饭菜,大家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 他们当下竟然觉得厨子说得十分有道理,于是他们竟然真的默契十足的准备离远点去找个地方约架。 而就在这时,陈嫣只也闻讯赶了过来。她在了解了事情的原委后,自然只也试图平息这场争执。 “大家冷静一下,我们都是同一个棚户区的人,不应该因为这点小事起争吵。”陈嫣高声说道。 见陈嫣来了,这一群人停住了手里的动静,倒是没有再打起来。 不过对于陈嫣的到来,他们倒是也没怎么放在眼里。 大牛对于陈嫣的话显然也并不买账,他气愤地说道:“陈嫣姐,这可不是小事,你不能就这样算了,他们这几个懒汉整天就知道偷懒,我们辛辛苦苦干活,他们却坐享其成。要是都跟他们这样,那大家伙儿谁还愿意干活,大家都躺着好了” 其他几名年轻人闻言也纷纷附和,表示不能让那几个闲汉不干活还白吃集体饭。 而那几个闲汉也说自己不是不干活,只是去休息而已。毕竟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 双方争执不下,竟是又要吵起来了。 陈嫣知道,如果不妥善处理这件事情,棚户区的和谐氛围将被破坏。于是她决定找猎户商量一下。 恰好此时猎户与李松几个精壮汉子也刚刚回来,猎户听了这话,也是皱了皱眉头,不过他还是道了一句“这事我来搞定,你去打饭就是了。” 见猎户都这样说了,陈嫣自然也不再多话。 猎户走过来的时候,现场的气氛明显都不一样了。 那几个闲汉一看到猎户过来便立刻不再吭声了,而那几个小伙,只也立刻跟猎户告起了状。 然而猎户却并没有处理他们的矛盾,他只是道了一句“吵什么吵,饭吃太饱了,都不饿?你们还不赶紧去吃饭,倒有功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被猎户这么一说,那几个年轻人便也都不再吭声了,他们虽然不满,可眼下显然还是吃饭要紧。 而当那几名闲汉以为这事大概率就这么过去了的时候,不想那猎户却是突然对闲汉们道了一句“你们跟我一起走,等下,我们一处儿吃饭。” 闲汉一听这话,便知这事没完,只是他们也不知道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所以他们心中格外忐忑。 倒是那几名青年在看到闲汉缀在猎户身后,一副小媳妇样儿,他们心中方才平衡了些许,反正,猎户肯定不会不管这事的。 之后大家重新排好队,很快一人半碗粟米饭,半碗干蘑菇肉片汤,两块葱爆鹿肉和一勺子干菜便也被分配齐全了。 这样的水准对于普通人家来说也算是少见的了,大家一脸满足的吃着自己的饭食。仿佛间有种自己已经回到了古月镇的亲人身边一般的感受。 厨子的手艺很好,那葱爆鹿肉被他做的是色香味俱全,让人垂涎欲滴。鹿肉的口感鲜嫩,与大葱的香味完美地结合在一起,每一口都让人回味无穷。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缺点,那缺点大概就是这鹿肉能分到人碗里的实在是太少了,也完全不够吃。 厨子自己吃的也不痛快,不过看到大家都吃的这么愉快,厨子心里好像又快活了一丢丢,更有成就感了那么一丢丢。 愉快的用餐时间总是短暂。就算人们吃的再仔细,午餐也是有结束的时候,大家简单洗完手里的餐具,便又重新回去干活了。 然而就在那几名闲汉也要起身的时候,猎户却是突然叫住了他们。 “你们下午别去刨木了。” 听到这一句,闲汉们立刻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随后猎户的话果然也证实了他们的不妙预感。 “跟我去砍树吧,我那里正缺人手呢。” 一听猎户这话,那闲汉当即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了。 让他们去砍树,等下还得搬运,这不是要累死的节奏,而且在这阎王手底下工作,他们连懒也没得偷。 “怎么?不愿意?”猎户冷酷的挑了挑眉问道。 闲汉看着猎户那张不苟言笑的脸容,总有一种他要是不答应,他便要将自己赶出棚户区的错觉。 若是离开棚户区,古月寺也不会收留他们,那他们肯定是会活不下去的。 也是因为有了这种预感,闲汉们虽然完全不想干这种苦力活,可是看着对方那张脸,他们还是只能违心的点了点头“愿意,怎么不愿意!” 第一千七百五十三章 整治懒汉 有些话答应起来很轻松,然而真正到了干起活来的时候,他们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苦不堪言。 这几个闲汉,平时在家里也是倍受宠爱的少爷公子,当惯了家里的寄生虫,在来了这里之后,没有了家庭救济,也不愿去挣钱谋生,他们自然便也成了棚户区的寄生虫,平日里东家偷一把野菜,西家偷一袋大米,日子虽然苦不堪言,却也勉强凑活。 就算是后来吃不上东西了,可大家都一样,而且他们还能通过欺负棚户区的老弱病残来获取食物,所以他们虽然过的苦不堪言却也比棚户区其他人过的要好上太多。 而且那猎户从前虽然有话语权,可是因为大家本就松松散散,只管自家瓦上霜,所以猎户对他们从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原本这几个新人来了之后,他们也想用从前的手段来对付这些新人,可是谁能想到这几个新人居然会这么快便跟猎户攀上了关系,结果他们反而成了被整治的对象。 虽然他们如今也算是吃上好的了,想想中午吃的那两块鹿肉,那味道可真是好啊,只是砍树也是真的辛苦啊。 尤其待在那猎户身边,他们更是如坐针毡。 就算他们想去偷一会儿懒,可只要被猎户看到了,那猎户便会用他那冷冰冰的眼睛盯着他们看。 被猎户这样盯着,当下这一群人哪里还敢偷偷开溜。 而且就算是真跑去上厕所,他们也是不敢停留太久的。就怕猎户突然跑过来收拾他们。 经过猎户一个下午的整治,下午从林子里出来的时候,这几个人几乎都已经不知道自己的腿脚是谁的了。 这活是真累啊。 有人在心中暗暗感慨。 然而当看到锅里的粟米饭和野菜干炒腊肉,他们便又觉得刚才的辛苦似乎也没有白费。 而且因为他们是干重体力活的,所以他们碗里的肉居然还比别人多了两块。饭也是盛满的。 看到这样的变化,这群人心中也不禁升起了一丝满足感,他们几乎是狼吞虎咽了起来。 这可都是用他们卖力干活换来的报酬,得多吃点才是。 而猎户在他们吃饭的档口,只也对他们道了一句“明日你们还来砍树吗?” 那几人下意识想摆手,想想那活干的可太累人了。 可也有人因为厨子做的饭菜实在好吃,而且干这活能吃的更好,所以累归累,可他们还是选择明天继续跟着猎户干活。 而不愿意再去砍树的,猎户也不勉强他们,不过对于他们,猎户是有一个要求的,那就是所有人都不许再偷懒,如果明日他听到有人还在队伍里偷懒,那他可以选择离开棚户区,或者跟自己来砍树。 这猎户虽然没有什么太多的说教,然而这群在这里已经吃到苦头的人只也连连表示自己再也不敢偷懒了,猎户当下倒也算是好好的整治了他们。 棚户区其他人看到这一幕,虽然觉得那几个闲汉多半是狗改不了吃屎,可他们能让猎户整治一番,所有人都觉得心中痛快了许多。 毕竟大家本就是平等的,是这帮闲汉自己不要脸,是他们自己选择来这里蹭吃蹭喝的,结果白吃白喝还不干活,所以现在被整治了,那也是他们自找的。 大家只也觉得这猎户真的太厉害了,居然在短短一个下午的时间,便已经将这帮人给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所以当晚所有人都安静了不少。 猎户当下也是松了一口气。 这帮人老实了,那他明日砍树便也能轻松不少。 而且经过今天下午的整治,他发现这些人虽然懒散,可是身体素质却也是不错的,如果明日再好好调教一番,想来砍树也能快不少。 如今天气一天比一天更冷,他们这里大多数人没有什么吃的饱的东西,也没有太多御寒的东西,如果还继续在四处透风的棚户里住着,今年冬天怕是又会有不少老人小孩离去。 所以改造棚户区的屋子这事真是迫在眉睫。 而且为了老人小孩着想,他们得先改造这群人的家园。 想到这里,猎户只又在饭后将自己的想法与大家说了,大家知道这屋子迟早会修到自己这边,所以大家对于猎户的想法都没什么意见。 之后大家商量好了明天的工作安排,便也各回各家了。 只是在其他人回去准备睡觉的档口,那群闲汉们却还聚在一块,死活不肯睡下。 毕竟他们本来就都是一群夜猫子,如今虽然他们也很累,可每日晚上聚在棚户中间那家小破屋里闲聊打屁却是他们一直在做的事。 不过也有几名闲汉,因为明日还要继续砍树,所以他们便退出了这个活动。 剩下的人便在那空屋子里点火堆烤火,棚户区没什么娱乐活动,他们的娱乐无非就是聊天。 今日这一场可是让人腰酸背痛的不行,大家说着说着便成了抱怨与吐槽。 毕竟他们原本在家过的生活是那么的滋润,后来虽然不滋润了,可是偷鸡摸狗至少也不算太累,所以现在突然干这么累的活,他们只也觉得不甘心。 “这猎户可真不是人,今日非拉着小爷去砍什么树,那砍树多累啊,我现在腰酸的不行。” “你那算什么?你能有我累,就因为我个子高,他们居然安排我跟那李松一个下午扛了五十根木头去刨木厂里,山上到刨木厂得有一段路吧,我被盯着一个下午没休息过,我现在可是浑身酸痛。” …… 听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抱怨,为首的闲汉张泽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他只是用木棍调动着火堆。 火堆在他的调弄下只也烧的更旺了。 终于有人发现张泽的不同寻常,他们立刻同时看向张泽。 “头儿,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说?” 张泽闻言这才转头看向其他人道“我在想既然你们都不想继续过这样的生活了,那要不我们集体都不去上工了吧?我就不信我们离了他们我们就不能生活了。” 然而听到张泽这话,刚才还一个更比一个抱怨的要大声的人在听到陈泽的这个提议之后,却是全都不吭声了。 张泽鄙夷的看了这群人一眼“刚才不挺能叭叭的吗?现在怎么一个都不吭声了?你们不是累吗?” 听到张泽这话,众人只是嘿嘿干笑了两声。 有人开口低声道了一句“这累归累,可是咱们搭建的却是自己的家园啊。” 听到那人开口,其他人只也跟着道“是啊,冬天里是冷一些,如果窝棚里能有墙壁,我们也不至于被冻坏了。” “而且在这里我们是真能吃上大米饭和肉啊,哥你想想我们都多久没吃上这些东西了。” 听到他们的话,张泽多少有些气的不打一处来。 “你们就这么一点出息!”张泽不满的质问道。 被质问的人们都没有吭声。 不过当下也还是有人忍不住道了一句“哥,我们大家跟你不一样,你家里的亲人还在,也能拿出供奉,你没半年就能回去与亲人团聚,运气好还能留下一些东西上岸,可是我们大家的亲人逃的逃,死的死,我们没有供奉,也没有亲人,我们能活着都算不错了。” “是啊,哥,我们情况跟你不一样,我们大家没什么大想法。我们只是想吃饱饭而已。” 听到那几个冒头出来这样说话的人,张泽差点没气疯“你们的意思是跟着我吃不饱饭了?你们好好想想,我什么时候亏待过你们了,我有东西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们,有没有分给你们吃?” 听到张泽的这话,大家都没有吭声,毕竟张泽可能不是个好人,但是他对他们这些兄弟们却是确实做到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不然就张泽这必须要求所有人都围着他转的臭脾气,谁愿意跟他呢,然而张泽再如何生气,他也得承认他眼下是没什么好东西给他们的这些兄弟们吃了。 上半个月,他的确回去了一趟,家里也确实交了供奉之后还给了他很多物资,他本来估算着这些东西能供他跟他的兄弟们把这个年给过完,可是谁能想到在回去的路上,那些恶僧们却是不讲道理,他们拿了供奉还不够,他们居然还将他的食物也全部扣算到了自己的口袋里。 也是因为这个缘故,他其实也很久没吃上什么好东西了。 或许也是因为这个缘故,他也感觉自己的兄弟们好像跟自己越来越不是一条心了。 他冷冷看了其他人一眼,随后低声问道“我再问你们一句,你们干活累不累?” 听到张泽的问话,大家都没有吭声,累肯定是累的,可再累他们也能吃饱饭啊。 而且如果有盼头,如果通过劳动就能有收获,他们大多数人谁又愿意这样躺着呢。 见他们不吭声,张泽的脸色也越发难看了起来“我明天反正是不会去上工了,我问你们谁去?” 话音落下,其他人还是没吭声。 张泽也来火了,他不忿的道了一句“你们不吭声是几个意思?你们要想去新来的那里讨饭吃的,就赶紧从我这窝棚里滚出去!” 第一千七百五十四章 害怕被抛弃 “要明天跟我旷工的便留下来,就这么简单的事情,你们不会吗?” 张泽吼的很大声,可他心里其实也在发虚。 他当然也害怕挨饿,可是如果大家都还聚在他身边,他就觉得挨饿也还好。 可如果大家都抛弃他了的话,他就什么都没有了吧,或许有一天自己死在这烂臭的地方也无人在意。 当下的他只在心里默默祈祷着众人不要抛弃自己。 不过他面上却还是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他别过脸去“你们要滚的赶紧滚啊!”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黑夜里,只能听到屋外呼呼的风声和柴火发出来的噼啪声。 然而就在张泽以为这些兄弟还是跟自己一条心的时候,从前总是跟着自己鞍前马后的胡胜却是第一个站了起来,他对着张泽道了一句“哥,对不起。我不想饿死,更不想被冻死。” 话音落下,那胡胜便起了身,张泽看到胡胜起身,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这小子居然会第一个抛弃自己。 从前他们关系多好,自己有什么好东西都第一个想到他,他那时候跟着自己也是狗腿的不行。 他还以为其他人就算走了,胡胜也不会走。 可如今看来这一切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一想到过往种种,张泽便觉得自己有种被人深深背叛的感觉,他不善于表达悲伤,只会恼羞成怒。 他恼恨的骂道“胡胜,你是一条狗吗!谁有吃的你就跟谁跑?” 胡胜被他骂的低下头去,脸上露出几分羞愧的神色,可也就是那么一闪而过,很快他便抬起头来看着张泽“泽哥,对不起,我真的不想过那种日子,我不想饿死,更不想被冻死。” 胡胜低头说着,他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他这般说着,眼里居然已经蓄满了泪水。 可尽管眼眶红红的,但是他眼神却异常的坚定。 看来这次他是真的下了决心。 张泽看着胡胜这副模样,只觉得对方有几分可怜,又觉得对方恶心,他冷冷道“你要走便赶紧走,我他妈又不是不让你走!”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又有一人站了起来。 “泽哥,我也不想饿死。”有人站出来道。 “我也不想饿死。”又有人站出来道。 随着一声声不想饿死的声音响起,很快便有七个人站了起来。 这几乎是小团里的全部人了。 张泽看着站起来的七个人,只觉得这些人简直狼心狗肺。 他心中恼恨,可是面上却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你们要滚便赶紧滚!我看到你们就心烦。” 他冷冷的说着,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很快屋子里便走的一个不剩,看到这群人都从自己屋子里出去了,张泽气的抽出身边的树枝朝着门口方向砸去“滚吧!滚吧!都滚吧!” 他像是一个坏脾气的小孩愤怒的发泄着自己心中的不满。 然而从今往后,大概也没有人再会哄着他了。 张泽泄气的想哭,一回身却看到屋子里居然还跟着站着一个留着齐肩短发的大高个子。 这大高个子是他们这群人中的打手,嗷嗷能吃,也嗷嗷能打。 平时里,他总是跟在他们这群人的队尾,由着大家伙儿将他当打手使唤,当狗般戏弄,反正能给一口饭吃就行。 张泽原本以为这家伙应该是第一个要跑的,毕竟他不觉得自己对大高个有多好。 可能是来自男人的嫉妒心作祟,看到这样一个比自己高大,比自己男子气概的男人,张泽的第一反应就是要将对方贬低到尘土里。 而这大高个似乎为了一口吃的,也不计较自己的戏弄。 如今那边都有东西吃了,他又有的是力气,只要他肯干活,他肯定能吃上好东西的。 然而这大高个居然还坐在这火堆边烤火。 他一言不发的烤火,甚至还偷偷往火里塞进去一个今日上午在山上挖到的小木薯。 见张泽看过来,他甚至道了一句“你要吃吗?” 张泽看到他留下并没有觉得有多安慰,他愤愤的道“你怎么不滚!你是想留在这里看我笑话吗?” 面对张泽的咄咄逼人,大高个并没有生气。 不过那大高个也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般,他只自顾自的拿起一根木柴拨弄着火堆,火苗在木柴上跳跃,伴随着一阵阵噼啪声,张泽闻到了一股烤木薯的香味。 他愣愣的盯着那大高个手里的木薯,只习惯性的觉得腹中饥饿起来。 虽然今日晚餐他还吃了一碗粟米饭,可是或许是消耗太大,他居然又饿了起来。 那大高个将烤好的木薯递到他面前问道“你吃吗?” 张泽看着眼前的木薯有些不敢置信,他记得这个小木薯还是他上午在山上发现的,那时候他还嫌弃它太小没挖,这东西大概还没有自己的拳头大,他们十几个人吃这玩意儿都不够分。 然而张泽也不得不承认这几天他们是吃饱了饭的。 所以他们宁愿放着这木薯,却是谁都没动过这个木薯。 这东西便被丢到了一边,没想到这大高个居然挖出来了。 此时被这大高个烤熟后递到自己面前的木薯打动,张泽只觉得自己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下。 这木薯他们明明都不够分,这大高个居然还能想到自己。 他有些生硬的别过头去,不想让自己这般轻易的被感动“不吃。” 听到张泽这话,那大高个立刻便将食物放进了自己嘴里。听他吧唧吧唧吃的正香,有一瞬间,张泽简直都要以为他刚才只是随口客气的一说。 想到此处,他不禁狠狠瞪了大高个一眼,大高个被他瞪的有些不明所以,最后略一思索,那大高个很快便也得出结论,他觉得张泽可能是想吃他的木薯,所以那大高个便将剩下一半的木薯又重新递到了张泽面前。 张泽被递过来的木薯搞得一愣,反应过来后,他立刻狠狠的将那木薯丢到了火堆里,他觉得对方是在戏弄自己,是在报复自己戏弄他的仇“老子不吃嗟来之食!” 他说着便觉得有几分痛快, 他气哼哼的发怒,却不知道自己这番模样落在对方眼里就是孩子气。 那大高个默默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他用木棍重新翻着被张泽打落进火堆里的木薯, 木薯因为被火烧过,外皮都烧出了一层黑炭,大高个觉得有些可惜,不过剥掉黑炭也能吃,他想着便往外面走去。 听到大高个的动静,张泽多少有些紧张的朝对方看了过去。 眼睁睁看着大高个走出了自己的窝棚,他下意识想问对方去哪里。 可是一想到自己如今的现状,他便又闭了嘴。 他最亲近的人都走了,这大高个又凭什么为了自己而留下来呢。 走吧!走吧!都走吧! 张泽气哼哼的想着,他背过身躺在铺满干草的地面上,只觉得腹中饥饿难耐,耳边听着柴火噼啪作响的声音,心中却烦躁不安。 他想起以前的日子,那时候他们虽然过的清苦,但是好歹大家都在一起,每天热热闹闹的。 可是现在大家却分道扬镳,只顾着为自己打算。 他越想越觉得心烦意乱,最后干脆用被子蒙住自己的脑袋。 而在这样想着的时候,累了一天的张泽便也开始有种疲累的感觉。 他慢慢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似乎很快便又要睡着了,然而风声呼啸,屋子里似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一听到那脚步声,张泽立刻吓得炸了毛。 也不知来的是心怀不轨的人,还是山里的野物。 躲在被子里的张泽也不禁吓得颤抖。 早知如此,他便不该赶走那大高个才是。 他一直都怕黑,所以不管是从前当少爷的时候也好,还是如今也好,他都喜欢弄一群人待在自己这里,陪着自己。 从前是丫鬟婆子守着,如今是兄弟们陪伴。 可当这些人都离开以后,这种对黑夜的恐惧便留给他一个人去独自面对。 感觉到那人似乎越靠越近。 他终于害怕的一把掀开了被子“是谁!” 可是当他做好了当面对峙的准备时,他看到的却是大高个冷淡的一张脸。 那大高个在他的床头边放了一块用叶子包着的木薯。 他似乎以为张泽已经睡着了,所以当张泽一跃而起的时候,他也只是错愕的看着张泽,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反射着淡淡的阴霭。 大高个似乎是觉得自己应该说明一些什么,他舔了舔自己那淡粉色的下嘴唇,随后低声道“我以为你睡着了。” 听到对方的话,张泽只是死死的看着面前的青年,看得对方无所适从之后,他方才冷冷道了一句“你给我出去!” 听到张泽的话,那大高个明显有些错愕,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了几分不解。 他是怎么想的,便也就怎么说了“可是你不是害怕天黑吗。” 张泽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怕黑,他觉得这很丢人,从前还小的时候,父母兄长在自己央求他们陪着自己的时候,他们便会说自己是男子汉大丈夫,这么大了不该怕黑,所以这种丢人的事他从来也没有对谁说过。 可是面前这个人居然看穿了自己的伪装。 第一千七百五十五章 陈嫣来访 他这样一个傻子居然都知道自己是怕黑的。 那其他人会不会也知道这件事。 一想到这里,张泽并没有觉得感动,相反他心里反而更加恼怒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的一切都被旁人一览无余了一般。 张泽觉得羞耻,他立刻出言反驳道“我才不怕黑!” 随后似乎是觉得这样解释还不够,张泽只又口不择言道“你赶紧给我滚出去!你滚啊!” 那高个子像是脚下生了根一般,他并没有选择离开。 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张泽,他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就像是琉璃一般一丝尘埃也无,张泽看不见他的心思,却只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气急败坏的自己。 而且对方高高的身形对于张泽来说也是一种无形的压迫。 他静静的道了一句“我不会走的。” 话音落下,那大高个便自顾自又回到了火堆边。他一边往火堆里添加柴火,一边静静的拨弄柴火。 张泽看着对方这副无所谓的模样简直要被气死了。 他看着那高个子动作娴熟的拨弄着柴火,不一会儿那柴火便噼里啪啦的烧了起来,四处透风的窝棚居然也因此变得暖和了不少。 张泽被那暖洋洋的温度吸引着,一时间竟忘记了生气。 他默默的重新躺了下来,他一边在心里默默的骂着那高个子,一边又不受控制的朝着火堆边靠了过去。 他只在心里默默的想着明天一早他就要将那大高个赶出去,然而他的身子却又不受控制的选择在那高个子的身边躺了下来。 这一刻张泽的心里竟有些庆幸起来,幸好傻大个没有走,他若是走了,自己这一晚怕是都要睡不安稳了。 张泽这一夜都睡得极不安稳,他睡睡醒醒了好几次,每次醒来都能看到那大高个居然也安静的睡在了一旁。 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对方睡着了的模样和醒着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 睡着了的对方安静的就像是孩子一般,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了一片扇形的阴影,挺直的鼻梁下那张微张着的唇透着淡淡的粉红色,竟意外的好看。 张泽有些看呆了,他一边在心里默默的骂着自己,一边又不受控制的打量着对方。 都说睡着了的男人最丑陋,可这高个子睡着了的模样竟意外的好看。 好看的人果然做什么都好看。 张泽在心里默默的想着,他一边想着一边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次,他真是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此时屋子里的火堆早已经熄灭了。 而张泽醒来的时候,那高个子也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看着空荡荡的窝棚,心里竟有些失落了起来。 他一边在心里骂着自己,一边又忍不住在窝棚附近寻找起了对方的身影。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这个时候他居然开始盼望着对方赶紧回来。 他在窝棚附近转了一圈,却依旧没有发现对方的身影,难道这人背着自己去赶工了,只是如此一想,张泽的脸色便又是一黑。 而恰在此时,陈嫣他们所在的窝棚处只也燃起了袅袅炊烟。 人声鼎沸处,一群人正端着碗或坐或站在陈嫣他们的院子外享用着早餐。 昨日他也是这其中的一员,更是那群闲汉之中绝对的中心,然而不过一日的功夫,从前围着他以他为绝对中心的小团伙如今却弃他而去。 而这一切不过是因为那新来的有几两米吃而已。 一想到这里,张泽便也不禁恨得牙痒痒。 总有一天,他一定会让那群白眼狼后悔的,也总有一天,他要这群新来的好看。 他咬牙切齿的想着,然而所想不过片刻,他的肚子便开始胡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 他这时才想起自己也没有吃饭,肚子正饿得慌,只可惜,没有人在乎他的腹中饥饿。 也是在此时,他突然想起昨夜那傻大个似乎曾在自己的床头留下一小块木薯。 虽然他十分看不上。 可人在饥饿的情况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想到此处,张泽便又返回屋里去了。 而于此同时,陈嫣的院子处,陈嫣与厨子正在给村子里的所有人打着粥。 等到粥打完,却还剩了不少,陈嫣不禁看向吃饭的众人,很快她便发现人群里似乎少了两个人。 那两个人似乎是那个闲汉群体中的成员。 她记得那里面还有一个高个子,那高个子生的好看,也有一把子力气,加之他还肯干活不偷奸耍滑,他与这些人完全不一样,所以陈嫣对那人的印象倒是还算不错的。 想到此处,陈嫣不禁主动走到那群闲汉之中问道“你们队里是不是有两个人没有起床?你们去叫他们起来吃饭吧。” 听到陈嫣这话,一群人不再说话,最后还是胡胜在陈嫣不解的眼神里说出了真相。 “张泽跟高明嵩可能不会过来了。” 听到这话,陈嫣惊讶的问道“为何?” “他们说你们这太累了,他们不想干了。”胡胜低声道。 如果这话是张泽一个人说得,陈嫣或许还会相信,毕竟那张泽一看就是个纨绔子弟,他不肯吃苦也正常,然而对于他们说高明嵩也不来了的时候,陈嫣多少是有些不信的。 “你们别诓我,他们不来我这里吃饭,还能去哪里?” 说完这话,陈嫣便主动往张泽他们如今所住的屋里去了。 此时张泽正揭开昨夜高明嵩留给他的木薯狼吞虎咽。 当陈嫣走进屋子里的时候,她便看到张泽正在屋里吞咽那块木薯,或许是吃的太急,他正干噎的厉害。 陈嫣看他噎的都直翻白眼了,出于好心,她连忙倒了些水给张泽,张泽接过碗,立刻便大口喝起了碗中的水,等到喝完之后,他脸上的表情方才自然许多。 不过在看到陈嫣之后,这张泽脸上的表情便又不大好看了。 他冷冷道“你怎么来了?过来看我笑话吗?” 陈嫣听到张泽这开口便如吃了火药一般的话语,心中多少也有些不爽,可想着那高明嵩,陈嫣脸上的表情又好了一些。 “张泽,高明嵩呢?”陈嫣开口问道。 张泽本来闷闷的,听到陈嫣这话,他多少还有些意外“他没在你们那里吃饭?” 陈嫣面上笑了笑“没有。” 心中却在想,他若是在,自己也不会过来过问了。 毕竟像张泽这样的小少爷不愿意干活实在正常,她也不必过来浪费口舌。 不过这些话可不好直说,陈嫣随后又笑着道“对了,你们今日怎么不过来吃早饭了啊?” 听到陈嫣的话,张泽只当没有听到一般,他继续啃着他手里的木薯。 陈嫣又问了一遍,张泽方才不耐烦的回道“我们不想干了行不行啊,你们那儿累死人了,就给一口饭吃,你当是打发乞丐啊。所以我们就是不干了!” 陈嫣听到这话,不禁道“你们若是不干活,那便没有东西吃,没有东西吃,你们又怎么活下去?更何况,咱们干活也不是单单帮别人干活,我们是一起盖房子过冬啊。” 张泽听到这话,只道“反正我不盖,至于我们会不会饿死也用不着你们来操心。” 说完这话,张泽也不再看陈嫣,他只继续啃他的木薯了。 陈嫣在屋子里站了一会,不禁看向张泽道“你要是今天太累了,可以休息一天,我给你留点饭,你想过来吃就过来吧。” 张泽听到这话,眼睛一亮,不过很快他又暗淡下去道“用不着你给我留饭,我不饿,也不吃你那嗟来之食。至于干活,我今天不干!明天也不干!你别白费力气了。” 陈嫣听到这话,也不禁摇了摇头,她刚准备离开,便看到高明嵩居然拿了几颗野果子过来了,不过那些野果明显是熟透了,有的还被鸟雀啄过。 见陈嫣看向自己手里的果子,高明嵩下意识想藏起自己手里的果子,不过随后,他似乎又觉得没必要,他当下便径直穿过陈嫣身边,来到张泽身边。 他将果子捧着放到张泽身边道“果子洗过了,你吃。” 张泽觉得有些丢脸,只一把推开了高明嵩道“谁要吃你那破果子。” 话音落下,高明嵩辛辛苦苦找来的果子便滚落了一地。 高明嵩见状也不生气,他弯下身子去捡那果子,似乎是对张泽的坏脾气早见怪不怪了。 然而陈嫣看着张泽,也不禁觉得这张泽实在太过了分,这明显就是在欺负老实人了。 陈嫣不禁开口道了一句“张泽,你这是在干什么?你别太过分了,人家可是在捡果子给你吃诶!” 听到陈嫣的话,张泽明显并不买账“谁让他捡了?我又不吃!” 最后他甚至道了一句“你要喜欢你吃啊。” 听到对方如此糟蹋他人的心意,陈嫣便也不再理会张泽了,她只是看向一旁的高明嵩道“高明嵩,你跟我一起去吃早饭吧。” 然而高明嵩却只是看了一眼张泽,见张泽还是那副气冲冲的模样,随后他低声道了一句“我不去,泽哥不去,我也不去。” 听到这话,陈嫣差点以为高明嵩不愿意去他们那里是受到了张泽的胁迫。 当即陈嫣便又没好气的看向张泽道“张泽,你别太自私了!” 第一千七百五十六章 一个人扛下所有 被莫名其妙骂了,张泽也是一脸懵逼。 片刻后,张泽方才反应过来自己应该回应对方,他无语道“我怎么过分了?我又没有欺负你。” 听到张泽的话,陈嫣只也冷冷道“你是不是威胁明嵩跟你共进退了?” 听到陈嫣这话,张泽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道“我威胁他?你是不是在说什么笑话啊?你看我像是能威胁住他的人吗?” 陈嫣默默看了一眼近一米九的大高个,而且这大高个看起来身材也十分有料,人家有的是力气,好像如果真要威胁,对方是完全不用怕张泽的。 而且张泽如果真有手段能威胁住他,那他身边的那些跟随者或许也不会走了。 此时的高明嵩似乎也是怕陈嫣误会张泽,所以他也终于忍不住开口解释道“姑娘,你误会了,我没有被泽哥威胁,我是自愿与泽哥同进退的。” 听到高明嵩这话,陈嫣十分不解。 这张泽看起来也没什么让人死心塌地的点啊,而且他自己都没有食物吃了,这高明嵩却还是愿意跟着他,所以这小伙子到底图啥啊。 陈嫣还没想明白其中的关窍。高明嵩却已经将地上的果子捡完了。 看着高明嵩这样一个正正经经的大小伙跟着张泽这种人,陈嫣多少有些可惜。 不过这是人家自己的选择,陈嫣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那行吧,你们要不愿意那就算了,不过今年冬天会特别冷,你们就算不愿意与大家合作,也可以收拾一下自己的屋子,如果床铺上需要多垫点稻草,也可以去我们那边拿一些,反正我们那儿还有剩。除此之外,你们还要多找点食物,大雪封岛可不是开玩笑的。” 陈嫣的嘱咐虽然絮叨,然而这絮叨里却是满满的关切。 知道陈嫣是为了自个儿好,高明嵩自然在点头应是之后又感谢了陈嫣。 看着高明嵩将陈嫣送出去,二人说说笑笑的,张泽当下只觉得十分不爽。 所以等高明嵩回来的时候,他便看到张泽的一张脸拉的老长。 高明嵩看到张泽这样,不禁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泽哥?” 张泽冷冷道“刚才人家都那样诚心诚意邀请你了,你怎么不跟她走?你留在我这里我可没有东西给你吃。” 面对张泽的冷言冷语,高明嵩像是完全不在意,他轻声道“泽哥,我就乐意跟着你,而且只要我们两个手脚勤快一点,我相信我们这个冬天一定能挺过去的。” 说完这话,高明嵩只低声道“泽哥,我去砍树修缮房屋了,你要是有空可以去外面找些东西吃。” 听到高明嵩这样自顾自说话,而且他居然还开始安排起了自己,张泽的脸色便也跟着一冷再冷。 “你是在教我做事?”张泽的语气十分不爽。 高明嵩并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惹到了张泽,不过他还是看出了张泽的不爽,所以他当即连连摆手道“泽哥,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您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 张泽看着高明嵩的唯唯诺诺,反而更加不爽。 他冷冷看着高明嵩道“我愿不愿意用不着你管,也用不着你安排。” 说完这话,张泽便去外面寻了个地儿直接躺下晒太阳了。 看着张泽这样,高明嵩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过他还是将刚才一半的果子清洗了之后,又用叶子包着放在了张泽的床头,之后他自己便带着剩下的一小半果子出了门。 出门的时候,他自然也看到了在外面晒太阳的张泽,张泽躺在外面一个大草垛子上,他双手枕头,二郎腿搭着向天翘着,看起来悠闲的很,高明嵩看着这样的张泽,也不禁摇了摇头。 不过到底高明嵩还是什么也没说。 他起身朝外面走去,在经过张泽身边的时候,高明嵩只对张泽道了一句“我走了。中午不会下山吃饭了,床头有些果子你要是饿了,便直接拿去吃吧。” 话音落下,高明嵩便上山去了,而张泽虽然听到了高明嵩的话,可是当下的他却也并没有搭理高明嵩。 而等高明嵩一走,整个村子便更是陷入了一种静谧的氛围。 几乎窝棚里的大部分青壮年要么都上山去了,要么便在村头边上的窝棚里刨木。 妇女小孩,甚至是一些老人,要么便在田地里捡拾稻穗,要么便在田地里挖野菜,捉田鼠,还有些妇人小孩会上山去采集山上的野果野菜。 大家各司其事,正是一派忙忙碌碌的景象。 看到大家都在各司其事,虽然张泽并不想做什么,毕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惯了,张泽还是少爷做派,那些泥腿子要干活,他张泽凭什么要干活。 所以虽然看到大家忙忙碌碌,他心里多少有些空虚,甚至早上的那半块木薯,他其实也没有吃饱,他有些想去找些吃的,可是想想高明嵩的话,最后他还是忍住了与他们融为一体的心思。 这样迷迷糊糊想着。加上冬日的太阳确实暖和,很快张泽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而在张泽睡着的时候,高明嵩只也终于上了山,众人看到高明嵩过来,多少还有些意外。 不过大家对高明嵩印象不错,所以大家对高明嵩的态度便也要热情许多。 “明嵩,你来了啊。” “明嵩,快来帮忙搭把手。” …… 然而高明嵩却只是朝众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并没有过来帮忙,看着好说话的高明嵩只是站着不动,大家一时都有些不明就里。 倒是猎户今天早上听陈嫣说了高明嵩与张泽的事,所以他还算知晓一些内情。 虽然高明嵩选择了单独办事,不过猎户也并不会因此仇视对方,他只是道了一句“别麻烦别人了,他与张泽打算单独建房子,我们忙我们的吧。” 听到猎户这样一说,大家都有些意外,而且人们只都下意识以为高明嵩肯定是受到了张泽的胁迫,甚至有人做出了与陈嫣一样的判断。 高明嵩自然还是为张泽辩解起来“这不是泽哥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我自己想留在泽哥身边。” 见本人都这样说了,虽然大家都觉得高明嵩选择留在张泽这种好吃懒做的人身边是一件极其愚蠢的事情,不过这既然是人家自己的选择,那他们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很快大家便开始卖力干活起来了,高明嵩自然也不例外。 只是大家伙儿,干活的有说有笑,高明嵩这边却是孤孤单单,连个搭把手的也没有。 高明嵩多少有些羡慕大家,他想如果张泽愿意上山,哪怕什么都不干,能陪自己说话也是好的啊。 不过可惜这样的想法到底只是奢望,而且高明嵩虽然有的是一把子力气,然而一个人做活还是十分疲累的,很快高明嵩便累的直不起腰了。 不过他咬了咬牙,却还是将这木头扛了起来。 但他的速度明显不如其他人快。 而且到了中午的时候,大家很快便都下山去吃饭了。当下却只有他还留在山上砍伐木头。 他只等到大家都走了,随后这才从自己的衣兜里掏出几颗干干瘦瘦的小果子,他将果子在衣服上擦洗了一下,随后便直接吃了起来。 很快那些果子便被吃光了,然而到底是做了重体力活的人,即使吃了这些东西,那也是远远不够的。 他还是肚子很饿,即使他喝了几口水,可这也是远远不够的。 看着山下袅袅炊烟,他多少有些羡慕。 不过已经做出了决定,张泽既然不愿意融入大家的集体里,他自然也不愿意抛弃张泽,想到此处,他只能暂时放下砍伐木头的心思,他决定先在山上找一找,看一看山上还有没有什么果实,毕竟张泽不愿意找吃的,那他们回去,可能也会面临无东西可吃的局面,到那时候再上山去找东西吃,这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想到此处,高明嵩便也开始了自己的行动,只可惜附近的野果几乎都被小孩子们给找的差不多了,高明嵩要想寻到果实只能去更深的山里。 他缓慢的往山中走去,此时已是入冬,山里万物萧瑟,层林尽染秋霜色,也不知道行走了多久,高明嵩只觉得身心疲惫,正当他想要放弃时,突然,一阵香气扑鼻而来,这香气只令他精神一震。 他顺着香气走去,只见不远处的山崖边,几株野果树正长得郁郁葱葱,上面挂满了金黄色的果实。 虽然这些小小的果子他也不认得是什么,不过鸟雀们都在啄食,想来这应该是能吃的东西,而且味道肯定也不错。 看到这一幕,高明嵩只觉得欣喜若狂,随后他连忙快步朝着那几株野果树走了过去。 他看着果实只是犹豫了片刻,不过到底还是没能抵抗住诱惑,他小心翼翼的摘了一颗果实塞进了嘴里。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果实不仅可以吃,而且味道还十分甘甜可口。 这可把高明嵩给高兴坏了。 他连忙动手开始采摘起了树上的果实,他想着这些果实应该足够他与张泽吃上一两天了。 这么一想,他便越发起劲了。 第一千七百五十七章 山上的野果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这果子看着多,然而果子却不大,等他采摘完之后却也只装了小小的一袋。 看着这点果子,高明嵩只觉得十分沮丧。 不过好在这果子味道不错,而且他想着自己明天中午还可以再去找找别的食物,当下他的心情便也也慢慢好转了起来。 此时下山吃饭的人们也陆陆续续上山来砍树了,高明嵩估计着自己也该回去了,当下他便也回到了那片树林地带默默砍树。 众人原本还好奇高明嵩去了哪里,不过在看到他兜里的果实,大家便也都明白他多半是去找吃的了。 毕竟张泽这家伙懒得很,他肯定不会为高明嵩去准备食物的。 倒是猎户在看到高明嵩过来的时候,忍不住走近高明嵩道了一句“明嵩,砍树呢。” 高明嵩见猎户过来,便也笑着应了一声“是啊,哥你找我啥事?” 猎户看了看高明嵩一个上午才砍了两三根木头,多少觉得对方有些浪费时间,不过人家既然拒绝了自己的好意,他也不是那种会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的人。 他只是皱了皱眉头看向高明嵩袋子里的果实道了一句“明嵩,这果实你从哪里弄来的。” 高明嵩见猎户问起,只以为猎户看上了他的果子,不过他也没有藏着掖着的心思,毕竟这山上的果子也不是他种的,谁都可以采摘,所以高明嵩只指着后山道“我是在后山深处摘到的,这果子味道还不错,您要尝尝吗?” 说完他甚至献宝一般拿出一个果子递给猎户,只可惜猎户并没有接受他的果子,猎户只是一脸严肃道“明嵩,你以后还是不要去那里摘果子了。” 高明嵩有些莫名其妙“为何?” 猎户只是声音平静的道了一句“那里是古月寺恶僧们的地盘,我们平日里都不敢去那里打猎,你最好也不要去,若是被他们发现了,轻则打断双腿,重则可能性命不保。” 听到这话,高明嵩方才恍然大悟,难怪那里看起来什么人也没有,小孩子也没有去造访过,原来那里是恶僧的地盘。 不过高明嵩虽然明白这一点,他心里却还是十分遗憾,他抬头看着猎户道“其实那里的东西真的很多,那些恶僧反正也瞧不上,咱们为何不能拿。” 听到高明嵩的话,猎户没有再多说什么,他只是道了一句“反正那里你少去,真遇上了他们,你可不会有好下场。还有别人再问你去哪里摘的东西,你别实话告诉别人。” 告诫完这些,猎户便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那堆人里。 因为高明嵩和大家隔着一些距离,加上猎户刻意压低声音问话,所以大家并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话。 高明嵩看着猎户的背影,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他想着如果张泽愿意融入这个大集体,那他此时一定和大家其乐融融的一起砍树,一起吃饭。 哪里需要像现在一样,孤孤单单一个人。 他也不知道张泽何时才会接受大家,也不知道张泽何时才会改变自己那自命不凡的性格,不过好在他还有时间,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去等待张泽。 很快时间在忙碌中过去,天色越来越黑,大家也都扛着一天的收获回去吃饭了,而高明嵩则径直回到了张泽所在的地方。 此时因为太阳落山,天气越来越寒冷,张泽当下只也从草垛子处挪回了那四面透风的窝棚。 虽然张泽今日还是什么都没做,不过或许是因为寒冷,张泽至少还是将柴火给拿来烧上了。 他坐在柴火堆处,今日早晨高明嵩留给张泽的果子此刻早已经吃的什么也不剩下了。 他明显有些饥肠辘辘之感。 一看到高明嵩回来,他立刻便没好气的道了一句“你没有找到东西吃吗?” 听到张泽的诘问,高明嵩没有多话,他从自己的腰间取下了刚刚在山上采摘过来的野果递到了张泽的面前。 张泽迫不及待的接了过去,随后在看到里面不过是一些野果子,他脸上便也不禁露出了几分嫌弃。 “怎么又是野果子?”他吃的都快口里泛酸水了,这东西是真倒胃口。 被张泽用这种带着一点诘问的口吻问话,高明嵩居然也没有生气,他只是讷讷道“不好意思,山上实在没有什么好东西,我能找到的也只有这种野果。不过这个野果跟早上的果子不一样,它是甜的,一点也不酸。” 虽然张泽是一点也不想吃果子,看到高明嵩那种卑微的讨好模样,他心里也十分瞧不上。 可是眼下肚子饿了,就算他再不想吃,却也没办法不进食。 抱着不吃会饿死的心态,张泽吃下了第一颗果子。 没想到这果子居然真的是甜甜的,虽然他更想吃饭。 可是总算能吃到别的味道,他的脸上表情便也舒展了很多。 高明嵩看到张泽脸上的表情总算舒缓了一些,便也不自觉露出了一丝傻笑。 “这果子很甜吧?” 张泽见高明嵩居然又不自觉露出一丝快表扬我的表情,便觉得不爽,他重新皱了皱眉头,清啧了一声“还行吧。” 听到张泽只是觉得这果子还行,高明嵩脸上便也显出了几分失落。 张泽可不理会高明嵩的失落,他吃完一个果子便又接着吃第二个果子。 高明嵩看着张泽一个果子接着一个果子下肚,本想说让对方不要吃这么多,而且他还没有吃呢。 然而他刚准备开口,张泽便立刻瞪着他了,于是刚刚准备说出来的话便也被咽进了肚子里。 眼睁睁看着果子越来越少,饿的实在受不了的高明嵩随后方才开口问道“好吃吗?” 听到高明嵩又问废话,他不耐烦的道“你是没记性吗?你这话都问多少遍了?” 被张泽吼了之后,高明嵩随后才小小声的道了一句“我也还没吃饭呢,而且山上的东西不好找,我是打算将这些果子当做我们这几天的食物。” 一听这话,张泽不耐烦的道了一句“这点东西当几天的食物?你觉得我们能吃得饱吗?” 高明嵩低声道“那也没办法啊,咱们没有那么多的食物,而且我还要抓紧修缮房屋,我没有时间去找吃的。” 听到这话,张泽便也立刻又不高兴了。 “那你的意思是怪我咯?怪我没有去给你找食物了?我早跟你说过的啊,你大可以去那新来的那里,谁稀罕你跟着我了。” 被张泽劈头盖脸这样骂了一通,高明嵩多少觉得自己有些委屈。 他刚想开口,张泽却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他继续道“你本事大可以不用管我,去那边也是一样能讨个活命的。跟着我干什么?真当我是什么好人呢?而且谁要你跟着了?” 说着,他拿着果子继续狠狠吃了起来。 听到张泽这么说,高明嵩脸上不禁露出了几分无奈的神色。 不过还没等他开口,张泽只又继续冷笑道“怎么?我说错了吗?本来就是你自己愿意跟过来的,我早就说过不想要你的,是你自己非要贴过来。怎么?现在听不得真话了?” 说着,他又将一个果子狠狠的扔到了高明嵩的面前。 “喏,这是你的,拿好你的东西,别再烦我了。” 被张泽如此对待,高明嵩只觉得心里十分难受。 他觉得自己真是一点尊严都没有了。 明明自己是为了保护张泽才跟着他的,可是此刻却被对方如此对待。 他心里十分恼怒,可是看着张泽那满是挑衅和怒意的眼神,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高明嵩只觉得自己好委屈,随后他才讷讷道“你不用发脾气,这些果子本来也是给你吃的。” 说着,他捡起了地上的果子。 虽然他也很饿,不过看着张泽如此生气,他还是决定自己挨饿算了。 然而张泽却不这么想,他看着高明嵩的样子便十分来气。 “谁要你做这种假惺惺的事情了?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你了,你跟着我就是你自找的。没人让你对我这么好。” 说着,他又怒气冲冲的拿了一个果子狠狠吃了起来。 这一下高明嵩彻底不说话了。 虽然张泽的话十分伤人,可高明嵩却根本不舍得对张泽生气。 他看着张泽仿佛泄愤一般一个果子吃一口又扔掉,只觉得十分无奈又可惜。 不过大部分的果子扔了其实倒是还能吃的,他想蹲下身子,伸手去捡,毕竟这些食物如果就这样浪费了那实在是太可惜了。 而且他真的好饿,好饿啊。 想到此处,他便真的蹲下身子了,然而没等高明嵩捡起那些果子,一双脚便提前将果子踩了一个稀巴烂。 高明嵩一抬头便看到张泽正洋洋得意的看着自己,他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还是小孩子脾气,到底要什么时候,这位小少爷才能长大呢。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后起了身,之后他转身往外面走去。 刚才还因为自己欺负了高明嵩而觉得十分得意的张泽一见对方转身便要走,他当下反而有些慌了。 他是怕黑的,如果高明嵩走了,那自己便要独自面对黑夜,一想到这里,张泽便感觉十分害怕。 第一千七百五十八章 高烧不退 可是要让自己跟高明嵩道歉,或者让自己出言挽留高明嵩,张泽只觉得自己也拉不下这个面子。 高明嵩可不知道张泽内心的想法,他背过身往门口而去,不过片刻,他整个人便消失在了夜色里。 起初张泽还只是恨恨的想着,滚吧!都滚吧!他才不稀罕他们谁留下来,难道没有他们自己就活不过这个冬天了? 然而随着天色越来越暗,黑暗里不断有奇怪的声音传来,四处的黑暗包裹了一切,张泽顿时被这种未知的恐惧逼的心里不禁越来越慌。 他不知道高明嵩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回来。 此时此刻,他竟然前所未有的希望高明嵩能够回来陪在自己身边。 冬日的黑夜里漆黑的不见一点光,遥遥处只有古月寺漏出了一点微光,高明嵩只径直往窝棚外走去,他饿得厉害,实在受不住了。 他心里也清楚如果今夜不解决吃饭问题,他一定会饿死的。 然而他能去哪里找吃的呢?高明嵩举目四望着这黑夜,能有现成吃的除了窝棚里的粮仓与古月寺内,其他地方寻找食物的概率几乎为零。 然而师父也说过,不能人谋生不能偷窃,更不能抢夺。 虽然他如今已经还俗了,可是若是做了那种鸡鸣狗盗之事,那他一定会坠下阿鼻地狱的。 想到这里,高明嵩不禁只能往更深的黑夜里望了过去。 这里一个地方是到达山上的,或许他还可以去深山里寻找食物。 而另一个地方便是他们常常打水的渡口边了。或许那片芦苇地还能寻摸出几根芦笋。 夜里的山上实在太危险了,看不清路都是小事,遇上什么野物可就糟糕了。 一番思索,高明嵩还是决定去渡口边碰碰运气。 高明嵩的肚子实在饿的厉害,他不得不先去了渡口边,虽然他明知道芦笋在冬天是根本不可能生长的,可是他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 渡口处一到夜晚风大得厉害,高明嵩走了没几步,便被寒风刮得摇摇欲坠。 他勉强的立在风中,然而风实在太大,他只能顺着风往那片芦苇地里寻去。 起初他还心怀侥幸能在芦苇里寻摸出一些芦笋来,可是越往里走,他的心便越沉。 果然如他所想,芦笋在冬天是根本不可能生长的。 高明嵩只能继续往更深处的黑夜里走去,然而四周除了风声什么也没有,别说吃的了,就连人也见不到一个。 可他饿得厉害,思来想去,就算不能吃饱饭,他还可以喝水啊。 或许他能喝个水饱,明日他再去山上寻找食物好了。 一旦打定了这种主意,他便也不再去四处寻找食物了。 他拿出自己那缺了口的破碗,随后从渡口处舀水,然后大口大口的往下灌,直到灌到腹中鼓胀,他才不再喝那渡口的水。 虽然此时他仍感觉饥饿如影随形,然而或许是那水有些作用,他还是感觉自己的饥饿感似乎有了片刻的缓解。 高明嵩重新回到了窝棚,他悄悄地推开虚掩的门,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看见张泽正蜷缩在角落里,他将那塞满稻草的棉被拉过头顶,他睡得并不安稳。 高明嵩虽然已经尽力轻手轻脚了,然而张泽却还是一下便被惊醒了,他惶恐道“是谁!” 拉下被子的一瞬,张泽一睁眼便看见高明嵩正站在自己面前,看到高明嵩站在自己面前,他不禁有些恼怒,他冲着高明嵩发了一通脾气,“谁让你回来了?你滚啊!我这里不欢迎你!” 然而高明嵩并没有理会张泽的怒火,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双眼无神地看着张泽。 张泽见高明嵩不说话,心里也有些没底,他不知道高明嵩到底怎么了,他回来不会是来打自己的吧。 如果高明嵩真的要打自己,那自己一定不是对手。 张泽的脸上此刻露出了害怕的表情。 而高明嵩在看了张泽一阵后,便朝张泽的火堆边走了过去。 张泽立刻吓得往后瑟缩了起来。 高明嵩仍旧没有理会张泽,他拉开自己那床薄薄的被子,随后很快便倒头在火堆边上睡着了。 张泽惊慌的看着高明嵩,直到片刻后,高明嵩发出一阵均匀的呼吸声,听起来,他似乎是睡着了,张泽这才重新回到了高明嵩身边。 虽然他也不想与高明嵩待在一处,可是这冬日的夜晚实在太冷了,他们的窝棚又是在江边,寒风一阵强似一阵,哪里都冷。 唯一能取暖的地方也只有这堆火苗了。 他只能重新拉过被子躺在了高明嵩的旁边。 夜里张泽睡得并不安稳,他时常听见高明嵩在低声地呢喃着什么,然而他听不真切高明嵩到底在说什么,他只是觉得高明嵩的声音有些虚弱。 甚至睡到半夜高明嵩忽然将被子也踢开了,那被子全甩到了张泽身上。 张泽顿时有些恼火了起来,他起身刚想再骂高明嵩,然而借着火光,他能看到高明嵩两颊红成一片,而当他伸手探过去的时候,他能明显感到高明嵩的额头正烧的滚烫。 探到那滚烫的额头,张泽立刻便慌了神。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小时候的一件事,那时候,他屋里曾经是有一个小厮的,那小厮是本家送过来的,他们很要好,可是有一天那小厮因为替自己背锅在冬日的晚上穿着单衣跪了一个晚上,之后第二日他便发起了高烧,而且因为一直没人管,他发高烧更是烧到神志不清,自己将自己最喜欢的东西给他,他也不要,自己去央求主母,主母也不肯给他治病,后来那小厮越烧越严重,之后便被直接被一辆马车带走,后来听说那小厮是被直接拉到乱葬岗去埋了的。 所以在他的意识里,发烧是会死人的。 张泽在寒冷的冬夜里徘徊,他的心乱如麻,眼前跳动的纷乱火苗,就像他此刻的心情。 他回头看了看窝棚里高明嵩烧得通红的脸颊,心中的恐惧更甚。他从小就知道,发烧严重是会死人的。 高明嵩的情况看起来很严重,如果不赶紧想办法,他真的可能会死。 虽然张泽并不待见高明嵩,可是他只是任性,并不是坏,而且他也不想高明嵩死掉,如果高明嵩死了,那自己身边便连一个人也没有了。 一想到这里,张泽便也陷入了深深的沮丧中。 可是如果要救高明嵩,他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去拯救的。 随后也不知怎的,他突然便想起了之前抛弃自己的胡胜,那胡胜没准能救高明嵩,毕竟他十分机灵,也总有些鬼主意,或许他能救高明嵩也不一定。 一想到此处,虽然他与胡胜还有些隔阂,可是如果是为了救人,现在也没什么好在乎的了。 想到此处,张泽只连害怕都忘了,他抽出一条火把,随后便深一脚浅一脚的往胡胜所在的窝棚处走了过去。 原本胡胜与他关系就不错,所以他们住的也近。 张泽没走多久便到了胡胜的窝棚处,这窝棚里四处透风,连墙壁也没有,所以也不会有门。 所以张泽只立刻进到胡胜的窝棚,对着胡胜高声喊道“胡胜!胡胜!” 张泽这一声只把胡胜给吓醒了。 抬头一看是张泽,胡胜多少还是有些意外的。 不过随后胡胜心中便又不禁冒起了一阵无名之火,这少爷还真拿自己当少爷了,这大半夜过来找自己肯定是没什么好事的。 胡胜看着眼前的张泽,心中涌起一股怒意。他本就对张泽的傲慢态度不满,现在又被半夜叫醒,更是火冒三丈。 “我说张公子,您可真是会找时候啊,这大半夜的你不睡觉,来找我是什么事啊?”胡胜没好气地说道,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讥讽。 张泽看着胡胜不耐烦的样子,心中不禁一沉。之前胡胜对自己一副言听计从的模样只还历历在目,如今不过分道扬镳才几天,没想到这胡胜对自己便如此的不耐烦了。 不过为了救高明嵩,他当下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胡胜,我求你帮我救救高明嵩,他现在在发烧,情况很严重。”张泽急切地说道,眼中满是恳求。 胡胜一听高明嵩的名字,脸色顿时一变,他不喜欢高明嵩,从与张泽认识开始,他就不喜欢那小子,那小子私底下可没少找自己说教,说让自己不要带坏张泽。 而且他一直都觉得那小子看张泽的眼神怪恶心的,连带着看张泽,他也觉得恶心,如果不是张泽有食物,他根本不想理会张泽。 如今张泽什么都没有,而且还随时可能饿死。 所以面对张泽的求助。胡胜怎么可能理会呢。 胡胜冷笑道“张公子真是会开玩笑,我又不是大夫,更不是退烧药,你找我,我能有什么办法。” 张泽听到胡胜这话,立刻道了一句“可你的主意不是一向最多了吗?你一定有办法救高明嵩的对不对?” 听到张泽这话,胡胜心底冷笑一声,事实上他还真知道一些退烧的法子,可是他又为什么要告诉张泽这些法子呢。 要知道他胡胜可从来是亏本的买卖不做的。 第一千七百五十九章 出了个馊主意 随后胡胜似乎灵光一闪,他突然转向张泽问道,“张公子,你是真的打算救高明嵩吗?” 张泽郑重地点了点头,以示决心。 胡胜的目光随之落在了张泽胸口的位置。 张泽见状,立刻捂紧了自己的胸口,他对胡胜摇摇头道“这个不能给你。” 他知道胡胜看上了什么,他看上的正是他贴身携带的那把金玉如意锁。 之前胡胜就曾觊觎这把如意锁,如果这如意锁只是寻常之物,张泽或许会慷慨赠之。但这是他小娘留给他的遗物,意义非凡,他岂会轻易赠人。 胡胜看着张泽坚定的眼神,有些不悦。但很快他又心生一计,他看着张泽道,“虽然张大少爷不愿给我些好处,但我这个人也不是见死不救的人。这样吧,我告诉你一个救人的法子,不过我也不确定能否救人,我只是告诉你,至于要不要试试看,这个就随你自己看着办了。” 见胡胜如此说,张泽自然也露出了一丝期待的表情。 胡胜接着道“你说他发烧时不是全身发热吗,热对应的是冷,我想你只需将他带到外面去吹吹冷风,应该就能缓解发热的症状了。” 张泽听后却是有些半信半疑,他小心翼翼地问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胡胜轻声道,“我又不是大夫,怎么会知道怎么降温呢?你要是不信就找别人去问吧。” 说完,胡胜不再理会张泽。张泽被胡胜拒绝了,十分生气。但他也傲气惯了,冷哼一声,“问别人就问别人,你以为我非要问你不成?” 说完这话,张泽便转身离开了。 虽然张泽嘴上说得很坚决,然而出了胡胜的窝棚,张泽却又左右为难了起来。 一阵寒风吹过,张泽只也跟着打起了一个哆嗦。 难道自己还要去求助旁人,可是想想自己与他们已经没有任何交集了,就算是胡胜也不愿意帮助自己,其他人难道会愿意帮助自己吗? 只要想到他们到时候又是出言羞辱自己,张泽便觉得不堪忍受。 可如果不管高明嵩,高明嵩被烧死了的话,那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一想到这里,张泽便觉得左右为难起来了。 他忽然想起张泽那个看似不靠谱却又有一定道理的法子。 他自言自语道“难道真的要将高明嵩扔到外面去吹风吗?” 不过外面又冷又黑,继续站在这里显然也不是一个事。 所以张泽随后还是重新回到了原来的窝棚里,此时的高明嵩仍旧是高烧不退,他胡乱的呻吟乱语着。 张泽心中纠结,但是看到高明嵩这痛苦的模样,他最终还是决定试试胡胜的办法。 他将高明嵩费力的抬到了窝棚外的一片空地上。初冬的夜晚,寒风凛冽,这冷寒吹得人直打哆嗦。张泽冷的都有些受不住,然而高明嵩的症状却似乎缓解了很多。 他伸手摸了摸高明嵩的额头,高明嵩的额头此刻似乎也已经温凉了许多。 看来胡胜这法子还真管用,张泽心中一喜。 不过到底还是担心高明嵩会着凉,所以他便将自己的被子也拖了出来,只将他包裹得严严实实。 站在高明嵩身边,张泽正犹豫着自己要不要回去烤火时。 不想尽管包裹得如此严实,但原本看起来有所好转的高明嵩却忽然又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了起来。他面色苍白,呼吸急促,明明身上的高烧还未退,可他嘴上却在叫冷,很明显他的病情显然比之前更加严重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高明嵩的情况也并未好转。张泽看到这里不禁心如刀绞,他知道自己的决定可能害了高明嵩。他心中满是自责和悔意,甚至在这一刻他都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做错了什么。 就在这时,高明嵩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张泽立刻俯身查看,然而查看之下,他却发现高明嵩的体温居然再次升高,而且病情正急剧恶化。 张泽立刻惊慌失措,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无能为力了。他痛苦地闭上眼睛,泪水滑落下来。他恨自己的无能,更恨自己的轻信。早知道如此,他宁愿一开始就求助旁人,也不该听信胡胜这个不靠谱的建议。 此刻的张泽心乱如麻,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看着高明嵩痛苦挣扎的模样,心中满是愧疚和自责。他明白自己已经犯下了无法挽回的错误,而这个错误可能会让高明嵩以付出生命为代价结束。 看着高明嵩,张泽的眼泪便也大颗大颗的掉落了“你不要死,你别死!你听到了没有。” 张泽的语气虽然充满了跋扈与命令,然而这话意里却全是担忧与害怕。 高明嵩此刻正体会着冰火两重天,他的身子像是一半被冰水浸泡,一半被烈火炙烤。 然而那小少爷的哭声与话语声他却也听得十分真切,他其实很想安慰对方,让对方不要害怕,他身体很好,就算是普通高热,睡一觉也是会好的。 然而身体实在太难受了,他什么都做不了,也什么都不能说。 张泽木木愣愣的守在高明嵩身边,或许是觉得这个法子还是不太靠谱,所以张泽在犹豫过后,还是决定再去求助岛上的其他人。 毕竟他可没法眼睁睁就这样看着高明嵩去死。 所以犹豫过后,张泽还是很快便跑去了其他窝棚。 这一次他没有去找从前的那些闲汉同伴了,他必须得为高明嵩找一个靠谱的人来救助。 而思来想去,这个可靠的人选似乎也只有猎户可以选择了。 一旦有了人选,张泽自然便也立刻去找那猎户了。 此时万籁俱寂,夜黑风高。 张泽脚步惶急的小跑到猎户的窝棚处。 “陈猎户,陈猎户,你快救救明嵩吧!明嵩快不行了!” 迷迷糊糊之中猎户正睡得正香,他起初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所以他并没有立刻睁开眼睛。 然而那声音只在此时却也是越来越近,越来越真实,陈猎户觉得这可能不是梦,便也不禁将眼睛睁开了。 在看到张泽的时候,他还有些意外,不过很快他便恢复了平静道“张泽,你来这里做什么?” 张泽见状自然也将自己的诉求立刻说给了猎户陈猎头听。 “陈猎户,求求你快救救明嵩吧,明嵩快要不行了。”话音落下,张泽生怕陈猎户不答应,他甚至还扑通一声跪在了陈猎户的脚下。 陈猎户看到张泽这样,又想着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情,自然也不敢耽搁。 他只连忙对张泽道“行了,你别废话了,你赶紧随我一起过去吧。” 话音落下,陈猎户因为怕反事,此时的他反而走在了张泽前头,于此同时,棚户区也有好几家醒了过来看热闹的跟着走在了陈猎户的身后,而这样的动静自然也吵醒了陈嫣。 陈嫣看着陈猎户门口围着的一群人忍不住起身走了过去,她紧张的道了一句“这是怎么了?” 听到陈嫣的问话,有人立刻热心的告诉陈嫣他们听到的话。 不过大家只知道高明嵩是出事了,却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那张泽六神无主的,大家也不好多问。 等大家到达张泽所住的窝棚,大家只一眼便看到高明嵩躺在外面的风口子处。 起初大家以为他是被什么猎物袭击了,倒在地上,可看他身上盖的被子也不像是被袭击了。 猎户没有多言,在靠近高明嵩后,他只立刻便掀开了高明嵩身上的被子检查起来了。 他的身体上倒是没有什么伤口,然而他浑身却是烫的厉害,两颊更是火烧一般通红,可在这种情况下,他却还在瑟瑟发抖。 这一看就是发烧了啊,而且这温度还不低。 看到这情况猎人也傻眼了。 穷人家的最怕的就是生病,如今这高明嵩明显是发烧了,这发烧了又怎么解决呢,他们这里连一个大夫也没有。 此时跟过来的陈嫣自然也看到了这边的情况,她也看出了高明嵩明显是发烧了,所以她直接开口对着身边的猎户道了一句“赶紧把人抬到火堆边去吧,他这是发烧了。” 随后说完这话,陈嫣又对身后的人吩咐道“赶紧去打盆水过来,再找块帕子过来。” 得了陈嫣的话,立刻有人去忙活了。 而陈嫣在等水的空隙里,只也忍不住训斥了张泽几句“这大冷天,你怎么还让人睡外面了?高明嵩跟着你,你以为他是因为什么,他是在照顾你,你不感激就算了,你怎么还故意折腾人。” 听到陈嫣的话,张泽此时居然没有生气,他只是紧张的问“他……他没事吧?我不是故意折腾他,我是看他发烧很热,我以为去风口子他就不会那么热了。” 听到张泽这话,陈嫣差点没直接对着张泽翻上一个白眼。 反正不管这人是故意的还是不是故意的,他的这个行为都快要害死一条人命了。 于此同时,有人快速递过来一盆水,陈嫣见状自然接过帕子和水盆,之后她又对着身后的人道了一句“来个人给他擦一下身子。” 听到这话,猎户见其他人不吭声,便要过来接手,然而此时那张泽却跳出来道了一句“还是我来吧。” 第一千七百六十章 被表白了 张泽的跳出,多少让众人有些意外,毕竟张泽可是一个惰性很强的人。 要让他主动跳出来,那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猎户见状自然主动退出。 张泽走了过来,陈嫣对他的语气倒也温和了些许“你用这帕子给他擦身子降温,一遍遍擦就是了。水要是不凉了,你就赶紧去打水。” 听了陈嫣的话,张泽点了点头,他从盆子里取出帕子拧干水分,然后又解开了高明嵩的衣襟,之后他开始仔细的擦拭起了高明嵩的身子。 而陈嫣则在之后开口问猎户们道“你们谁手里有金银花,黄莲之类的草药?” 然而面对陈嫣的问询,所有人都只是默默摇头,甚至还有人出言怎陈嫣道那是什么。 陈嫣仔细形容了一下那花叶。 然而即使如此,却还是没有人站出来说有。 陈嫣觉得有些遗憾,不过眼下如果张泽能这样照顾高明嵩,高明嵩再多喝一点热水,或许高明嵩也能因此挺过来吧。 想到这里,陈嫣便只打算去烧热水给高明嵩喝了。 张泽这里是什么也没有的,就在陈嫣准备回自己那屋里拿个锅来煮点热水的时候,人群里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孩突然道了一句“姐姐,你说的金银花是这个吗?” 小姑娘显然是刚回去拿花了,此刻他看到陈嫣的时候,气息都还喘的不太均匀。 陈嫣打开袋子,看到里面被晒得干干的长筒状花朵,又闻了闻那味道,随后陈嫣立刻肯定得给小姑娘点了点头“这个的确就是金银花,金银花很香的,他的花有时候双开两色,一种是象牙白色,一种是淡黄色。花开之时香味怡人。这花是一味中药,能清热解毒,疏散风热,凉血止痢。” 听到陈嫣说这东西居然是中药,众人都觉得十分惊讶,这玩意儿可不好吃,所以虽然它味道十分好闻,却也没有人在意这花骨朵儿,如果不是小孩儿喜欢这香味,有的小孩会采摘了装在口袋里把玩,他们谁也不会在意这花骨朵。 而另一边的猎户更惊讶的却还是陈嫣居然懂得这些医药知识,而且她居然还毫不吝啬的将自己所知道的知识说给了大家听,这得是多么难得啊。 不过除此之外,猎户也感觉十分高兴,毕竟如果陈嫣真会看病,那他们这些窝棚里的人若是有什么小病小痛也可以请陈嫣来看诊了,想到此处,猎户不禁主动对陈嫣道了一句“嫣姑娘可是大夫吗?” 听到猎户的话,陈嫣立刻摆了摆手道“我可不是。” “那姑娘怎么知道这花叫金银花,还知道他是能解热毒的中药呢?” 要知道,不管是中医药也好,还是别的行业也好,他们都会将自己所知道的知识捂的紧紧的,越是往上走的人知道的越多,越是底层的,对于这类信息便知道的越少。所以他以为陈嫣应该是个大夫。 或许是怕对方不相信自己,陈嫣随后又尴尬的补充道“从前我家里藏书多,父亲对这类医术也有涉猎,我小时候特别喜欢看有图的书籍,父亲的那些医书上面总有各种中草药的介绍,我看图的时候,顺便记住了一些中草药的功效。这类医书可以说是我的启蒙书了。” 陈嫣说到自己的父亲,心中多少有些忧郁,虽然父亲没死,可是这么大把年纪却还被流放到那偏远之地,也不知道父亲习不习惯,能不能得到恩赦。 想到此处,陈嫣多少有些伤感。 “我从前对于这种医书也是很感兴趣的,我之前还曾想过成为一名女医呢。”陈嫣笑着道。 听到陈嫣这话,那猎户一脸赞叹道“那姑娘若是成为一名女医一定很棒。” 听到猎户这话,陈嫣只是微微一笑,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有人夸赞她如果成为女医会很棒的夸赞。 毕竟在她从前的那个阶层来说,人们还是看不起那些女医的,他们也不允许女医存在。 就算是亲手领着她拿医术当启蒙物的父亲,在知道她想要当一名女医时也是极力反对的。 那年太医院挑选女医官的时候,她本是想去参加那次女医官的选拔,只可惜家中不允许,他们仍旧觉得女医官不入流,有损贵女形象,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她才变的叛逆,她们不让她做的,她偏偏去做。 几年荒唐梦,都换作一身狼藉。 如果不是家业凋零,父亲流放,这诺大的一个家如今竟只有她一个成年人,她或许还是过着那种混不吝的生活。 如今大梦醒来却什么都是一场空。 陈嫣在伤怀过往,她不经意流露出的伤怀只让远远处站着的人眼中也不禁流露出几分关切。 那人远远站着,陈嫣自然不知道事到如今居然也还是会有人心疼于她。 不过陈嫣也不是喜欢伤春悲秋的人,她抓了一把金银花扔进水壶里煮了起来。 在煮水的时候,她只还顺便对其他人道了一句“这渡口的水多半不干净,里面怕是有很多虫子,大家如果要喝水,建议还是平日里多将水烧开。” 陈嫣如今在这窝棚处也算是有些名声了,所以大家对于她的话也很是愿意听得。 烧开了金银花水,虽然这药可能效果也不出众,不过眼下这也是了胜于无的一味草药,陈嫣只对一旁照顾的张泽道了一句“他若清醒了,这金银花水你多让他喝上一些。” 说完这话,陈嫣便也离开了窝棚。 其他人见高明嵩有张泽照顾,而且高明嵩也确实没一开始那么难受了。大家便也都纷纷离开了。 而此时在陈嫣走出门口的时候,那陈猎户居然也跟在了陈嫣身后,见陈嫣看过来,那陈猎户立刻不好意思的道了一句“我送你回去,晚上姑娘家一个人走不安全。” 听到陈猎户的话,陈嫣只觉得有些惊讶,不过看着陈猎户不自然的神色,很快她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虽然这猜想过于自恋,不过对于陈嫣这种常年混迹风月场的人,她还是觉得陈猎户对于自己可能有好感。 只可惜陈猎户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陈嫣向来是一个喜欢有话直说的人,而且她也不喜欢浪费对方的时间。 所以在人大多都散去的时候,陈嫣忽然直接问了陈猎户一句。 “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那陈猎户显然都没有想到陈嫣问话会这么直接,当即他的脸色便红成了一片。 不过陈猎户也是一个敢作敢当的。 “是,我喜欢你。” 听到猎户的话,陈嫣也是一个直率的人,她不喜欢浪费时间和感情。当她听到陈猎户的回答时,她很坦诚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陈猎户,我很感谢你的喜欢,但很抱歉,我们不太适合。”陈嫣看着陈猎户,语气虽然温柔,但态度却很坚决。 “为什么?你不喜欢我吗?”陈猎户有些不解,他以为陈嫣对他有好感,但没想到会被拒绝。 “不是的,我很感谢你的好意。只是,我心里已经有了别人,而且我不喜欢我们之间的性格差异太大。”陈嫣解释道。 “你喜欢的人是谁?是李松吗?”陈猎户有些不甘心地问道。 “不是他,这是我的私事,就不必告诉你了。”陈嫣微笑着回答,她不想让陈猎户太过伤心,所以说话时尽量委婉。 听到陈嫣的话,陈猎户沉默了片刻,然后开口道:“好吧,我尊重你的选择。但如果你需要帮助,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好的,谢谢你。”陈嫣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 不过陈猎户虽然被拒绝了,却也还是对陈嫣道“你虽然拒绝了我,不过我还是想送你。走吧,我送你回去。” 见陈猎户的眼神清明了许多,陈嫣自然也不好再拒绝对方的好意,陈嫣跟在陈猎户身后,随后默默走回了自己的窝棚。 而陈猎户在将陈嫣送回窝棚之后,这时也才准备转身回去。 而陈嫣在看着陈猎户离开了之后,便也准备回去休息了,毕竟明天她们还需要继续干活呢。 而在陈嫣准备进屋的档口,不想身后却有人再次叫住了陈嫣,陈嫣闻言一回身,随后便看到了一名戴着金狐面具的青衣青年。 她有些惊讶的看着之前被自己调戏过的这位莲右使。 “莲右使,你怎么到这地方来了,你是来找我的吗?”陈嫣故意调侃道。 然而不想莲右使闻言却是点了点头“是,我就是来找你的。” 对方这一声是,可让陈嫣愣了片刻,不过很快她便也正了神色,她想莲右使对自己多半是有正事才会来找自己吧,所以她道了一句“莲右使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然而不想在陈嫣如此一本正经的时候,莲右使却是忽然开口问道“你喜欢的人是谁?” 莲右使的这个问题只再度将陈嫣给问懵了。 不过很快陈嫣便也意识到了一点,她不悦的看向对方“你偷听我说话?” 被陈嫣这样说,那莲右使的态度却是不置可否。 这只让陈嫣更加确定对方就是在偷听自己说话了,她本有些生气,说得话自然也有几分不悦,她反唇讽刺道“怎么?莲右使喜欢上我了?” 第一千七百六十一章 彻夜照顾 面对陈嫣嘲讽的语气,那人居然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陈嫣只觉得这莲右使也真是不知是单纯还是轻浮,怎么自己随便调戏一下对方,他就好像一副非卿不娶的态度了。那醋唧唧的态度倒是跟容莲很像。 一想到容莲,陈嫣便也不禁觉得一阵遗憾。 好在那莲右使还没有疯魔,他并没有回答陈嫣的诘问。 他只是低声问道“为什么要来这里?” 陈嫣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自己去哪里又关面前这人什么事呢。 “没有为什么,我想来便来了。”陈嫣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陈嫣这样怼他,他竟也没有生气。 不过陈嫣可不想与他在这寒风里磨磨唧唧,所以见他又不说话了,陈嫣不禁道了一句“你话都问完了没有?要是问完了,我就去睡了,我好困,明天还得去砍柴火呢。” 说到这里,陈嫣不禁打了一个哈欠。 那莲右使见陈嫣这样说,他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心疼。 不过这情绪一闪而逝。 他静静看着陈嫣的脸庞,随后低声道“我没什么多的话要说了,我来是告诉你,往后避开范畴成范左使,还有就是,从下一个季度开始,你们窝棚这里的供奉应该能被减免一大半,原本半年一交的供奉,如今只需要一年一交,而且我们这一次交的还是半年的量。” 听到这里,陈嫣方才切切实实感觉到了这倒还算得上是一个有用的信息。 她点了点头,欢喜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莲右使点了点头“何时骗过你。” 陈嫣没听出对方话语里的熟悉,她满心都是喜悦,若是这样的话,那他们倒是可以因此留下一些粮食了,只要能过完这个冬季,那或许这些人的日子便也能好过一些了。 而莲右使在说完这话之后,只又道了一句“不过这岛上冬日不好过,我会让人送些衣物过来给你御寒的。” 听到这话,陈嫣自然也只是笑着道谢“这倒是不用了,你若是真有心,能给窝棚里的大家都送一条棉被,或许这比送给我更好,毕竟我是带了衣服和被褥过来的。” 听到陈嫣这话,莲右使不禁笑了笑,他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等陈嫣还要与他说话的时候,他却是不知何时突然离开了。 看着再次空旷的窝棚,陈嫣甚至差点以为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不过既然人不见了,陈嫣便也准备回窝棚睡觉了。 然而在她不过刚刚转身之时,她身后却有一人举着一道火把出现在了陈嫣面前。 陈嫣在对方走近之后,随后方才发现那人似乎是古月寺的僧人。 陈嫣有些意外的看向那僧人道“大师,你们怎么过来了?” 那僧人只道“你们这里人员为何聚集吵闹?” 原来是被张泽的事情惊动了,陈嫣自然也将张泽那边发生的事情告诉对方了。 那僧人听了缘由这才点了点头,不过他们还是道了一句“你们晚上可不许到处窜访,这是我们古月岛的规矩。” 陈嫣听了自然连忙表示自己不会再犯,并且她只还给了对方十来两银子,之后那僧人这才放过陈嫣。 之后随着风波过去,窝棚里几乎大多数人家如今只都睡下了,然而张泽因为陈嫣的吩咐,却是几乎一夜未眠。 他害怕高明嵩死去,所以只持续在给高明嵩擦拭身子,之后张泽又找来自己的帕子濡湿了敷在他的额头和颈部,他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来帮高明嵩降温。在高明嵩有些意识的时候,然后他又端来了烧热的金银花水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喂给高明嵩。 高明嵩半睡半醒之间,只以为自己是做了一场梦。 毕竟张泽怎么可能这么温柔的对待自己,且不说这位小少爷的脾气恶劣,便是脾气不恶劣,在他心里张泽也不会是那个会照顾人的人。 所以迷迷糊糊喝下汤药,当这是一场梦的高明嵩在接受张泽的照顾时,是十分坦然的。 而高明嵩是舒服了,这一整个晚上,张泽却过的并不好。 他几乎一个晚上都没有合眼,他一直在观察高明嵩的情况,时刻注意他的体温变化。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给高明嵩换一次湿毛巾,确保他的身体能够得到及时的降温。 张泽还时不时地给高明嵩喂水,确保他的身体不会因为发烧而脱水。他用自己的手握住高明嵩的手,希望能把自己的温度传递给他,给他一些力量和温暖。 一夜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高明嵩的体温也逐渐降了下来。看着高明嵩安静的睡颜,张泽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他知道,自己已经尽力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让高明嵩好好休息,尽快康复。 看着天边霞光瑰丽,月亮还未落下,朝阳却出现在了山的那头,张泽方才感觉到了希望。 床头的高明嵩虽然还没有醒来,然而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和大致已经恢复正常的体温,张泽便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而由于一夜未眠,加上现在心情放松,张泽如今只也觉得困倦不已,不过片刻,张泽便趴在高明嵩身边睡着了。 在他打盹的时候,一直沉睡的高明嵩只也缓缓睁开了眼睛,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洒在窝棚的每一个角落。 在这一瞬,高明嵩只也生出了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他试图转动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却突然发现自己身边竟然趴着一个人。 低头看过去,他看到的那人居然是张泽。 此时张泽的头枕着手臂,安静地睡着,脸上带着一丝疲倦,却也带着安心的神情。 高明嵩仔细地打量着张泽,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感觉。 他记得昨晚发烧时,是张泽一直在照顾他,给他换毛巾,喂药,陪在他身边,当时他还以为是一场梦,然而看一看旁边的水盆和稻草旁的水缸,以及困得趴在他身边的张泽,他便也能确定昨夜的那一切真的不是一场梦,昨夜照顾他的人居然真是张泽。 一想到自己昨夜竟然真是被张泽照顾了,他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他不敢相信这嚣张的小少爷居然也有这么体贴人的一面。 不过他也记得从前在寺里时,师傅曾经跟自己说过的话,他说没有人天生就是坏种,他们的坏很多是他们所处的环境造就的果。 如果能渡人以仁,那么即使是坏人也会有变好的一天。 他从前心里是并不相信师傅这一套,后来师傅也被自己救下的坏种杀了之后,他就更不相信人心了。 可是在张泽这里,他却是愿意用师父教的那一套来对待的,他相信张泽本心不坏,也愿意用养一朵花的心态来改变张泽的品性。 只是他没想到张泽居然会变的这么快,而且自己这么快就得到了回馈。 高明嵩看到张泽这副模样多少有些心思也跟着柔软了起来,他轻轻地将自己的被子盖在张泽身上,不让他着凉。他想这个冬天,他一定要让自己跟张泽一起好好活下去。 有了这样的一丝温暖想法,高明嵩便也准备起身继续去砍树,就算不砍树或许他也该去找些吃的,毕竟昨天晚上张泽可是将所有食物都吃了,如果今天不去找吃的,那么他们可能会饿死的。 一想到这种可能,即使高明嵩还全身虚弱,他却也还是想掀开被子起身。 然而他这点动静,却是也将张泽给吵醒了。 此时的张泽无精打采,眼下青黑,一看就是一夜未眠,他双眼无神的看着高明嵩,脸上也有些不耐烦“你干嘛去。” 高明嵩看着张泽有些憔悴的脸,心里也有些不忍,他知道张泽也是为了他才一夜未眠。 他轻声道:“我想去找点吃的,你照顾了我一夜,还是好好休息吧。” 张泽一听,顿时有些急了,他瞪着高明嵩道“你才是应该好好休息的那一个,你身体可还没好,要是又病倒了,还要连累我继续照顾你,所以你躺着,我去找!” 说着,张泽便起身准备去找食物,高明嵩却是不信张泽能找到食物,所以他赶紧拉着张泽道“泽哥,我真没事,我已经身子大好了,而且我只是去找食物,这一点也不累的。” 然而张泽想着陈嫣的嘱咐怎么可能让高明嵩去。 二人正争执不下的时候,不想陈嫣居然来到了他们的窝棚里。 “张泽,明嵩好了吗?可还在发烧?”一进门,陈嫣便开口问道。 看到陈嫣到来,张泽的脸上多少有些不自然,毕竟从前他与陈嫣多少是有些不对付的,尤其是这新来的要吃的有吃的,要穿的有穿的,而且她这才来两三天便拉拢了窝棚里的绝大部分的人,甚至是自己从前的兄弟都离他而去,所以他对陈嫣是充满讨厌的。 如果不是因为眼下光景不行,他若是有能力了,是非得去给陈嫣找一些麻烦的。 可是经过昨天的事,他却有些不知该怎么面对陈嫣了。 虽然他还是不喜欢陈嫣,然而无疑,经过昨天那事之后,他如今其实已经欠了陈嫣的人情。 他不是白眼狼,自然也不可能当做昨夜发生的事情什么都没有发生。 第一千七百六十二章 不是白吃的 陈嫣可没有张泽这么九曲十八弯的心思,一转头看向高明嵩居然已经醒了,她脸上便也挂出了一丝舒心的笑容。 “醒了?”陈嫣见张泽不吭声,便也笑着同高明嵩打起了招呼。 高明嵩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陈嫣随后笑着将手里的米汤糊糊递到高明嵩面前道“烧了一夜,饿了吧,你且吃着吧。” 看到这米汤糊糊,闻到那香香的味道,一夜没有进食,而且还折腾了一夜的高明嵩确实饿了。 不过他还是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张泽,然而还没等张泽说什么,他肚子便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这一听就是肚子饿得厉害了。 陈嫣可清楚张泽的个性了,这小少爷多半是不可能给高明嵩去找食物的,虽然高明嵩如今不在自己这头吃饭,可是陈嫣还是十分稀罕这小子的。 加之,她也不愿意看着这小子饿死,所以在今日早上用过饭后,她还是省了一些米粥给端了过来。 如今见这小子还看着张泽,陈嫣可就直接开口了“你看着他干什么,怎么,我给你吃饭还要他同意不成?” 听到陈嫣这话,高明嵩立刻摆了摆手,他不知道怎么拒绝陈嫣,而且他也确实饿得厉害。 所以在犹豫片刻后,他还是接住了陈嫣递过来的米汤碗,之后他害羞的低声道“谢谢嫣姐。” 之后他又低声补充道“嫣姐,我不白吃的,等我好了,你们那儿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都可以叫上我。” 看到这大高个子,害羞的模样,陈嫣只觉得这小子十分可爱,她笑着胡乱揉了一把这小子的头发道“小傻子,同是天涯沦落人,咱们互相帮一把,你认真个什么劲儿。不过有事,我还真打算叫你。” 笑着说完自己的打算,陈嫣也没立刻走,她只笑眯眯的说出了自己的打算“这天气一天冷似一天了,日子确实难过,咱们修缮房屋的事也该抓紧了,你们这样单打独斗的干,还不知得什么时候才能修缮好房屋,到时候一场大雪可就难熬了,所以我想你们还是加入我们的队伍吧,等房屋修好,你们想干嘛干嘛。” 听到陈嫣这打算,本也忧愁的高明嵩下意识想应好,不过他还是看了一眼张泽,直到张泽点了点头,他方才道了一句“好。” 不过在高明嵩应好的时候,张泽却道“我就不加入你们了。” 听到张泽这话,陈嫣撇了撇嘴,不过她也没有想邀请张泽加入的意思。 高明嵩不解的看着张泽,然而张泽却并没有理会高明嵩。 高明嵩没有再说话,他想大不了他就多干一点,将张泽的份也一并干了,到时候他留一半东西给张泽吃。这样总也不至于饿死。 想到这里,高明嵩虽然很饿了,可一想到张泽也还没有吃早饭,所以他只又立刻道了一句“泽哥,你也没吃早饭,昨天你又照顾了我一晚上,你也来吃点吧。” 一听这话,张泽只道“明嵩,我不累。” 于此同时,陈嫣只也道了一句“小弟弟,我这米汤是单给你一个人喝的,他要喝自己去舀就是了。” 说完这话,陈嫣为了让高明嵩把米汤喝下,她甚至只还对张泽道了一句“张泽,锅里还有米汤,你跟我过去喝一口吧。” 张泽知道陈嫣是想哄高明嵩安心吃米粥,便也哄着对方道“明嵩,你快吃粥吧,我也有喝。喝完我再回来找你。” 说完张泽便跟着陈嫣走出了窝棚,之后他只跟着陈嫣走到了一处高明嵩看不到的地方,他方才打算与陈嫣分道扬镳。 他下意识想离开这儿,然而陈嫣却是突然道了一句“你往哪里去?” 张泽只冷冷道“这里高明嵩看不到了,咱们也不用演戏了。” 话音落下,陈嫣还有些错愕,不过很快陈嫣便明白了张泽的意思,她以为自己说有他的吃的这事是为了哄骗高明嵩的,看到张泽这样的反应,陈嫣当下多少有些哭笑不得,她随后只道了一句“我没跟你演戏,那锅里真给你留了米汤。” 听到这话,这一次轮到张泽错愕了。 他没想到陈嫣居然还真的留了食物给我。 陈嫣说完便道“你要不要去?” 张泽想拒绝,然而肚子的饥饿却不容许他高傲。 在陈嫣话音落下之后,他当下只也跟在了陈嫣身后默默行走。 到达那吃大厨房的窝棚处时,这窝棚里已经一个人也没有了。不过这样也好,他倒是能因此落得个清静。 而陈嫣在张泽过来的时候,只也伸手示意张泽将碗递过来,等碗递过来后,陈嫣方才给张泽乘了一碗米粥,之后她自己也给自己乘了一碗米粥。 张泽见她吃起了米粥,不免道了一句“你也没吃早饭吗?” 陈嫣点了点头,之后也不知从哪里寻摸出了一碟小酱菜。 她示意张泽也跟着自己一起吃,等他们吃到七八分饱的时候,村里的妇人小孩或许是安排好了自己家里的活计了,所以她们此刻只也来到了陈嫣这里。 见张泽过来在这里吃喝,众人多少有些不太高兴。 毕竟张泽这几天可没跟他们一起干活,怎么却还能在这里吃喝,不过看一看旁边的陈嫣。想着这粟米粥还是吃的陈嫣带过来的,所以她们也不好多说什么。 而此时的陈嫣在与张泽吃完饭后,随后才对张泽道了一句“我们走吧。” 张泽一脸莫名其妙“干嘛?” 陈嫣却是笑着道“你刚刚是不是吃了我们的粥?” 张泽脸上一红,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是,我是吃了你们的粥,不过等我下次回去,我会还给你们的。” 听到张泽这话,陈嫣却道“下次回去还不知何年何月,况且我也不需要你还我,我要的只是你以工抵粥,你跟我们一起去后山捡拾柴火,果子之类的东西,这你没意见吧?” 听到陈嫣这话,张泽想了想,随后只道了一句“全给你们捡拾柴火,寻找食物,那我跟高明嵩吃什么?” 陈嫣笑着道“那就看你的本事了,反正一碗粟米粥换一捆柴火,或者一袋果子,其余的以此类推,你如果能做完这些,还能有剩余,剩余的便都是你们的了,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加入我们,你跟大家伙一起干活,得到的食物大家一起吃,你也不用担忧每天吃什么了。” 听到陈嫣的提议,张泽冷哼了一声,虽然陈嫣与他有恩,但他显然还是不想与陈嫣他们一起。 尤其陈嫣的队伍里还有他昔日的跟随者,且不说他们会怎么看自己,便是自己也不想看到他们。 所以张泽只道“我选择第一种方式,我与高明嵩吃了两碗米粥,我会砍两捆柴火给你们的!” 听到张泽居然有这样的骨气,虽然大家并不看好他能做到这样的事,不过,大家心里也没那么不舒坦了。 而前一阵子,陈嫣带着妇人小孩,几乎将田里能找的吃的都翻了一遍了,所以这一次,大家只都往山上去了。 山中林木茂茂,看起来如果一个人手脚够麻利的话,那么用柴刀砍柴,恐怕一两个小时也能砍上一大捆了。 然而可惜的是,他们大多数人是没有柴刀的,当下的柴刀只都被男人们拿去砍树了,所以留给妇人们的工具便只有就地取材了,她们有人挑选着锋利的石头,有的人选择直接用手攀折那些枯松纤细的柴火。 看到他们这样取柴,一双手更是被磨练的生出了厚厚的茧子,他们的手上更是伤口纵横。 甚至有人一个不甚还有可能重新弄出伤口,张泽便也不禁生出了退却之意。 他虽然沦落到了这个岛上,可是他的一双手其实却比那些妇人还要细嫩。 他这一双手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头。 陈嫣一看他那表情,便知道他生出了退却之意,她漫不经心道“张大少爷,你不会是想打退堂鼓了吧?” 听到陈嫣这话,张泽只觉得陈嫣这根本就是在鄙夷自己。 他愤怒的道了一句“谁说我要打退堂鼓了,我只是不想砍柴!” “好,也行,那咱们去摘果子,我也不为难你了,你能找到能吃的东西,只要有一个小麻袋这么大,我都算你今天没白吃。” 听到陈嫣这话,张泽冷笑一声“用不着你减免,我说两袋就是两袋。” 说完这话,张泽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大家看着张泽这样,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而陈嫣则对其他人道“行了,大家都干自己的活吧,别废话了,时间可不等人。” 有了陈嫣这话,很快大家便开始各司其职了起来,在这片山林里,有忙忙碌碌为了砍柴火而忙碌的妇人,也有在山头里到处采摘野果的小孩。 张泽也在漫山乱跑,他就不信他摘不到两袋野果。 然而一个上午过去之后,张泽便也发现自己的话确实说大了。 这满山遍野里,他能找到的食物可不多,就算有时候找到了,可也有好几次被人捷足先登了,大家都默认谁先找到食物,这食物就归谁采集。 而且张泽本就是个五谷不分,四肢不勤的公子哥,还有很多能吃的食物,他甚至都不认识。 第一千七百六十三章 张泽不见了 所以一个上午过去,张泽别说找到两袋果子了,他此刻就连一个袋子都没装满。 到了饭点,大家只都在刚才早晨集合的地点碰面,大家都有不菲的收获,有人一个上午已经砍了几大捆柴禾了,也有的小孩儿一个上午已经装了好几袋食物了,陈嫣只也在掌握石头砍柴的技巧后砍了两捆小柴火了,大家一边欢欢喜喜的炫耀着自己的收获,一边等着其他收工晚的人过来集合。 然而等了一阵,就算是最调皮的孩子都已经回归了队伍,然而张泽却还是不见踪影,陈嫣不禁问了等候的众人一句“你们大家有没有看到张泽?” 听到陈嫣的问话,大多数人只是摇头“我们没有看到。” 也有人猜测道“就张泽那性格,只怕他躲在哪个地方去偷懒了吧。” “是啊,就他那大少爷脾气,他能搞得来这种活才有鬼,说不定他比我们还先下山了。” 大家对张泽的看法显然都惊人的一致,不过也有孩子表示他们之前是真的看到张泽到处在寻找食物,不过小孩儿们的话没有被大家当成一回事。 大家在山里卖力干了一上午的活,这可比田里累多了,而且大家早上喝的是稀粥,此刻已经饿得是前胸贴后背了,所以也有人对陈嫣道“嫣姑娘,咱们还是赶紧下山吧!” “是啊!我们都快饿死了!赶紧下山吧。” 在大家的催促声里,虽然陈嫣还想等等看张泽,不过考虑到其他人的感受,陈嫣只能让大家先行下山,而她自己则打算在原地再等等,如果还是没有找到张泽她便下山。 其他人对于陈嫣的个人选择自然是没有意见的,反正她也没有让她们跟着一起等待张泽。 所以不过片刻,山上的人便陆陆续续下去了,也有好心的孩子说要去找找张泽,不过这也被陈嫣拦住了。 这里毕竟是山里,层林里且不说地势不平,便是平时也是有些小型猛兽的,如今是人多,所以大家还敢在这附近转一转,然而如今就这几个孩子在这里,她一怕孩子们遇上猛兽,二怕孩子们在山里迷路,到时候张泽没找到,又搭进去几个人可就不好了。 赶走了孩子们后,山里便只剩陈嫣一人了,还别说这里虽然还算开阔,可是一个人守在这深山里,陈嫣多少还是有些害怕的。 凉风吹过脊背,陈嫣甚至都能感觉到凉飕飕的冷意。 甚至林子里鸟雀踩动树枝的声音都能让陈嫣感觉到危险,不过比起这些,陈嫣还是要更担心张泽的安危一些。 毕竟如果这小少爷真还在山里,那深山里可比她这儿还要危险多了。 她虽然也不喜欢张泽,可是那到底是一条人命,她还是十分担心张泽的安危的。 因为不知道张泽什么时候回来,她甚至也不敢胡乱走动。 她就这样等了半个钟头,随后等到半个钟头之后,她甚至还高声呼喊了张泽的名字,然而幽幽林深处,除了陈嫣呼喊的回声,眼下便再无别的声音了。 难道说他已经回去了? 陈嫣此刻也十分饥饿,思来想去,一直这样傻等,其实也毫无作用,所以陈嫣略一思索之后便打算先下山去看看了。 如果张泽已经下山了自然是再好不过,如果没有下山,她还可以多叫几个人上山去找找张泽,这样一想,陈嫣便也理直气壮的下山去了。 当陈嫣到达山下的时候,大部分人已经吃的差不多了。不过李松他们倒还是给陈嫣留了一口饭,见陈嫣终于下来了,李松只也立刻招呼陈嫣过来吃饭,陈嫣此刻虽然也很想吃饭,不过她也明白自己有比吃饭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看向刚刚下山的一群人和独自坐在角落的高明嵩,她忍不住对他们问了一句“张泽回来了吗?” 听到陈嫣的问话,高明嵩只也瞪大了眼睛,他道“他不是跟你们走了吗?他没有回来吗?” 被高明嵩这样一问,陈嫣摇了摇头“我下山的时候就没有看到他,我还特意等了半个小时,我也不曾见到他,我还叫了他的名字,可是也没有回应,我想他是不是回来了。” 听到陈嫣这话,高明嵩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张泽失踪了。 在山林里失踪是十分危险的事情,此刻的高明嵩哪里还坐得住,他连大半碗饭都没有吃完,便要往山上去找张泽。 不过在他准备去找张泽的时候,大家都出手拦住了他。 “明嵩,你别去,你身子还没好,等下你出事了,更麻烦!” 然而高明嵩却是万分激动道“可是张泽失踪了啊?那山林里说不定有猛兽,或者说他迷路了,我得去找他!他一个公子哥,他能怎么自保啊。” 说完这话,高明嵩便打算往山上而去。 不过没有等他上山,猎户出手拦住了他“明嵩,你别激动,我们没有说不管他,人是我们带出去的,我们肯定会去找他的,你不用担心,只要他没有往深山里去,应该就问题不大,我们多派几个人找他,一定能很快就找到他的。” 有了猎户的承诺,加上周围人的劝阻,高明嵩这才不再嚷嚷着要去找张泽。 陈嫣此时见猎户要上山,她自然也想跟着猎户一起上去,毕竟人是她带上去的,如今人不见了,她只觉自己也有责任,所以他同陈猎户道“我也跟你们一起去找吧。” 然而陈猎户却是看了她一眼道“你就别去了,我们去找就好了,你饭都没吃,还是赶紧去吃饭吧。” 陈嫣咬了咬下唇,看着猎户坚决的态度,心中的自责更甚。她明白猎户是关心她,不希望她在没吃饭的情况下参与这样的搜寻工作。 “可是...我是带张泽上山的,现在他不见了,我怎么能不去找他呢?”陈嫣喃喃道,眼中满是迷茫和无助。 猎户看着陈嫣,心中也是一阵无奈。他知道陈嫣心里的自责和焦虑,但他更清楚,在山中找人的工作需要的是体力,而不是情感。 “陈嫣,我知道你心里着急,但找人不是靠情绪,而是靠理智和体力。你还没吃饭,现在上去只会拖累大家。听话,你先去吃点东西,恢复一下体力。等会儿我们找到张泽,第一时间告诉你。”猎户柔声劝道。 陈嫣沉默了片刻,看着猎户坚定的眼神,心中的焦虑稍微缓解了一些。她知道猎户说的是对的,现在她能做的就是尽快恢复体力,等待他们的好消息。 于是,她默默地点点头,“那你们一定要小心。” 猎户闻言点了点头,随后他挑了几个熟悉山里路况的年轻人跟着他一起上山去了。 于此同时,另一边的张泽还不知道大家此刻都在到处找他,他只是在想,自己最起码一定得找到两袋果子,还清欠陈嫣他们的食物。 毕竟他可不想被人当成只会吃白食的无能公子哥。 虽然他当时吃饭的时候,谁都没有说什么,可从他们的眼神里,张泽也看到了厌恶。 之后寻找食物的时候,他更是听到有几个妇人在议论他,她们说他是个无能的公子哥,她们还说他甚至连女人都不如,他们还说自己一天天的只会偷懒。 张泽这人本就是个高自尊的,如今连那些妇人都可以嘲笑自己,他如何能接受,所以他就是要证明给他们看。 他可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公子哥,他有的是能力与本事。 而要想初步证明这一点,寻找两袋食物是最起码应该做的事情。 一想到这里,张泽便也一咬牙继续在山里寻找起了果实,然而理想丰满,现实骨感,他找了许久也没找满一个口袋,能找的差不多都被小孩哥小孩姐们找干净了,留给他的可不多,他只能继续往深山里走,即使他根本不认识路,他也没有想到要留下什么印记,当下的他越走越深。 很快他便走得越过了最初的界限。去到了古月寺和尚们的地界。 好在这山林里并不常有人来,所以他走的十分顺利。 之后等他意识到自己迷路了的时候,他恰好又看到了一条羊肠小道,既然这里有路,那顺着这条路一定可以下去,所以他便顺着这条小路一直往下走。 不想走着,走着,他便发现前面居然是一大片柿子林,那黄澄澄的柿子挂在树上十分喜庆。 不过与传统柿子不一样,这柿子虽然也是扁圆形,然而这柿子的中部却有一道勒痕,那勒痕将果子的上下勒成两层,仿佛一个小巧的磨盘一般。 看到这一大片长势喜人的柿子,张泽心中自然大喜,这里的果子可真多,他要是一个人在这里采摘,别说两个袋子了,便是再来十多个袋子那也是摘得的。 想到此处,张泽便也立刻走近了那柿子树,他先行采了一个果子品尝起来。 还别说这柿子口感真是不错,他没有一点涩味,口感甜软,却又不似一般柿子那般口感软烂,那口感与其说是柿子,倒不如说更像是熟透的香蕉与水蜜桃。 而且这柿子还很大,一个便能顶个半饱了。 第一千七百六十四章 惹祸上身 若是冬日里能有这些柿子充饥,虽然食物单调,但他们肯定不会饿死了。 一想到此处,张泽便觉得干劲十足了起来。 他吃完一个柿子之后,便立刻在树上采摘起了柿子,不过片刻功夫,他便将一个口袋摘满了,而且摘完这一袋子柿子,那颗柿子树上的柿子却还是有很多。 它们沉甸甸的挂在树上,几乎都要将树枝条子给压弯了。 张泽看到这景象十分高兴,他想他先摘几袋回去,之后在这里留个标记,等下下午再来摘。 这样想着,张泽不禁跨上树枝采摘起了第二袋柿子。 然而不想他才刚刚爬上树,不远处却是突然传来一阵狗的狂吠声。 张泽听到狗叫,小脸也是一白,他不明白这山林里怎么会有狗叫。 难道是野狗?如果是野狗,那他可就糟糕了,那些野狗可是堪比豺狼的存在,自己一个人在这里,也没有趁手的兵器,又该往何处脱身。 正在张泽纠结自己该如何脱身之时,不想那只野狗却是已经突然而至。不过片刻,那黄毛狗便朝着树上的张泽嘤嘤狂吠了起来。 张泽见状,吓得紧紧地抱着树枝,一动都不敢动。他可不想惹怒了这只狂吠的狗。 好在那黄毛狗也上不了树,而且看他那膘肥体壮,油光水滑的模样这狗似乎也不像是野狗,不过看着这狗的体型,张泽便也更加不敢下来了。 而那黄毛狗一见张泽不敢下来便也立刻朝着张泽嘤嘤狂吠的更加厉害了。 张泽被那狗吠的都快绝望了。 谁能来救救他啊,他总不可能要一直挂在这树上吧。 正在张泽绝望之际,那狗的叫声,只也引得几个人走进了林子里。 一看到有人过来,张泽心中也是一喜,然而当看清楚来人脑门蹭光瓦亮,张泽的心中便更只剩绝望了。 这古月岛上的光脑袋除了古月寺的那群恶僧,还能有别的什么人呢。 一想到这些人的所作所为,张泽便是想哭,自己遇到他们还能有什么活路。 那黄毛狗一见人来便更叫的卖力了,它呲牙咧嘴的凶狠模样像极了那群恶僧。 很快那几名恶僧便发现了树上的张泽,他们立刻气势汹汹的朝着他走来。 这些恶僧们一脸狰狞,仿佛要将张泽生吞活剥。 张泽一看到他们,脸上只也不自禁露出了恐惧神色,他张了张嘴,想要缓解一下这紧张的气氛。 然而很可惜,此刻的他大脑一片空白,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而那恶僧在看到张泽之后,只也愤怒的道“你这小贼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偷你爷爷家的柿子,你这小子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张泽闻言立刻辩解道“我不知道这里是你们的柿子树,要是知道,我是绝对不敢摘的。大师们饶我一回吧。” 然而张泽这样的解释,自然是没有人信的,他们只以为张泽是在说谎。 “你不知道,你哄谁呢,这么一大片柿子树林,你会不知道?” “行了,别跟他废话了,我看这小子就是欠教训!” 随着话音落下,他们不再多言,他们用力将张泽扯了下来,张泽立刻便重重摔在了地上。 当下的张泽只感到浑身疼痛,但他还是立刻想爬起来逃跑,然而他还没爬起来,那些恶僧们却已经围了上来,他们狠狠地踢打着张泽,让他无法起身。 张泽只能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他起初还想反抗,但很快那踢打便更加激烈起来,雨点一般的踢打只让张泽只能下意识抱住自己的脑袋,蜷缩起自己的身子,任由他们施暴。 这些恶僧们仿佛要将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在张泽身上,他们用脚踩踏着他的身体,用拳头击打着他的脑袋,让他几乎要昏厥过去。 张泽感到自己的意识渐渐模糊,身体仿佛被撕裂成了碎片。 他只希望这一切能够快点结束,只希望他们能够留住自己的性命。 然而这些恶僧们却仿佛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们继续殴打着张泽,直到将他打的昏死过去。 而那些恶僧们眼看着张泽已经没有了动静,只也以为张泽被他们打死了,他们当下这才终于停了手。 对于打死人这件事他们还是有些紧张的,毕竟如今与从前可不同了,有了莲右使的吩咐,他们也不能再将人给随便弄死了。 不过当他们躬身去试探张泽的鼻息,却发现张泽还有气,他们当下这才松了一口气。 “咱们现在怎么办,怎么处置这小子?”一名恶僧问道。 “还能怎么办?扔在这里吧,是死是活,看他的造化。” 听到那恶僧的话,众人正要如此行事,不想,另外有一名恶僧却是认出了张泽,看到张泽,那恶僧便也生出了几分灵光。 他说“别扔了,这人我认识,咱们抬回去吧,这人是古月镇酒楼老板的小儿子,虽然是个庶子,不过这张老板一家还算照顾这小子,咱们将这小子弄回去,没准还能让那张老板再出一笔钱给这小子赎身呢。” 听到这提议,显然也有人还有些担心“可是莲右使不是说了不许我们往后再勒索这岛镇上的居民吗?” 然而听到那人的话,恶僧们却是不以为意“我们这是勒索吗?明明是这小子不知好歹偷窃我们的财产,我们不过是让他兄长赔偿我们的经济损失,这能叫勒索吗?” “更何况,他莲右使算个屁!范左使都没说话,他说什么,而且如今他也不在岛上,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这钱不就到手了吗?他能去哪里知道我们干了什么?” 听了那人的话,众人只都心动不已,到底是贪念战胜了对莲右使的畏惧,他们抬着张泽便下了山。 却全然没有发现,在那不远处一双眼睛正盯着这里发生的一切,那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孩童。 那孩童直到恶僧与恶狗全都离开之后,方才敢从不远处的树上爬下来。 …… 当张泽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被关进了一个小黑屋。 这里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恶臭的气息,令人窒息。 张泽感到自己的身体疼痛欲裂,他想要挣扎着站起来,却发现自己被绑了起来,无法动弹。 他感到自己的心在慢慢沉下去,绝望的情绪笼罩着他,让他无法自拔。 他显然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因为只是摘了几个柿子,便被毒打一番,还被关押在这里,只是想一想自己的处境,张泽便无端的感觉到一阵绝望。 …… 另一边陈猎户他们还在漫山遍野的寻找着张泽,甚至因为寻找张泽,他们手里的活都暂时先停了,然而在他们几乎都要将这山林翻遍的时候,他们却还是没有找到张泽,反而是一个不知跑去了哪里的小孩突然慌慌张张的跑了回来。 在看到陈猎户之后,那孩子立刻小脸煞白的对陈猎户道了一句“不好了!不好了!” 一旁的青年想让那小孩别捣乱。 只有陈猎户认真的问了一句“什么不好了,你别急,慢慢说。” 小孩满面惊慌,看起来受了不少惊吓,如今见陈猎户问起,便也立刻将自己刚才的见闻都说给了陈猎户听。 “我刚才在古月寺那头的林子里休的时候看到张泽在偷摘古月寺的柿子,然后他还被古月寺的僧人们发现了,那些僧人将他打了一顿带走了。” 一听这话,陈猎户的脸色也是一沉。 他知道张泽不靠谱,可他没想到张泽居然这么不靠谱,他去哪里不好,怎么偏偏就跑到了古月寺的地盘。 而且还被对方抓住了。 如果是这样,那他还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毕竟古月寺的那群僧人可不是讲道理的主。 他们要本事没本事,要钱没钱,他们却拿什么去与对方对质呢。 也是对张泽感觉到失望,陈猎户只将到处寻找张泽下落的兄弟们都召集了起来,他只高声对众人道了一句“大家今日都别找了,都赶紧回去干活吧。” 听到猎户这话,不明所以的人只也不免对陈猎户道了一句“怎么?张泽已经找到了吗?” 听到对方的话,陈猎户摇了摇头,他低声道了一句“还没有找到。” “既然没找到,那为什么不找了?”对于张泽失踪,其实大家也并不关心,不过还是有人好奇的问起了不找的缘由。 陈猎户看向众人,随后低声道了一句“他被古月寺的僧人捉去了,咱们再怎么去找也是在浪费时间了。” 一听说张泽是被古月寺的僧人捉走了,大家自然便也都不再追问了,甚至有的人脸上只还出现了几分同情。 虽然张泽之前也偷鸡摸狗,不干正事。 但他这种只是小恶,与古月寺的那群僧人比起来,他那点坏事甚至不值一提。 而谁要是得罪了古月寺的僧人,那可就不是小事了。 想要从他们手里脱身,便是不死恐怕也要脱层皮了。 而张泽再怎么讨人厌,倒也罪不至此。 不过眼下同情归同情。大家却也都知道自己没有那个救人手段,所以大家只默契的选择了当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第一千七百六十五章 主持公道 所有人都回到了各自的岗位,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然而陈猎户却不能将这一切也当成没有发生过得事。 他还是得去给高明嵩和陈嫣一个交代。 他从山上下来的时候,陈嫣正在吃饭,高明嵩则在望眼欲穿的看着山上的方向。他仿佛还在试图等到张泽回来。 所以当陈猎户下山的时候,高明嵩是第一个发现他从山上下来的人,一见到陈猎户,高明嵩便也立刻焦急的凑了过去“陈大哥,泽哥找到了吗?” 听到高明嵩问话,看着他那双清澈的眼睛,陈猎户几乎都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 他低下头,语气沉重道“我们还在找。” 听到这话,高明嵩明显也有些失落,不过他们还在找,那就表示还有希望,所以他也并没有特别失望。 此时陈嫣只也对昏昏沉沉的高明嵩道“你先回窝棚去休息吧,人我们肯定会找回来的,你也别太担心了,张泽不会有事的。” 在陈嫣的劝导下,那高明嵩这才离开了这里。 而等高明嵩一走,刚才还在安慰高明嵩的陈嫣,只也立刻脸色一正道“陈大哥,你跟我说实话,张泽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陈猎户本也没打算对陈嫣说谎,此刻陈嫣一问,陈猎户自然便也将实情给抖搂出来了。 “他偷摘古月寺的柿子,被古月寺的僧人抓了个正着,如今他人也已经被那群古月寺的人打了个半死带走了。” 听到陈猎户这话,陈嫣的脸色也是苍白,甚至她还有一点愧疚。 虽然张泽遇到这事主要原因还是在于他,然而陈嫣却也觉得这事不能说跟自己没有一点关系,毕竟如果自己不叫他上山或许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陈嫣自责的道了一句“都怪我,如果我不叫他上山就好了,不上山他也不会遇到这种事情了。” 听到陈嫣这话,陈猎户只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啊,这事要怪,只能怪他自己不该往深山里跑,更不该去摘那些恶僧们的柿子。如今惹到了那群恶僧,也算是他踢到了铁板,咱们也没法帮他,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然而陈嫣听到这话,却是道了一句“那不行,这事也是我的错,我不能不管,我得去找他们说清楚。” 话音落下,陈嫣便要往古月寺的方向而去,陈嫣心意已决,陈猎户自然也拦不住陈嫣,不过他也怕陈嫣会出什么事,所以在这之后,他只也紧紧跟在陈嫣身后。 而在陈嫣跟陈猎户往古月寺的方向而去时,她并没有发现那一直在暗中观察她的僧人们只也迅速撤离。 陈嫣到达古月寺的大门时,寺庙正门处看门的僧人一见陈嫣空手而来,便立刻用僧棍拦住了陈嫣的去路“干什么的?” 陈嫣立刻道了一句“我是来找法王大人的。” 听到这话,那僧人也不禁上上下下打量着陈嫣“找法王大人?就你?你是什么人?” 陈嫣闻言只低声道“我是附近窝棚区的居民,我有事要找法王大人,要不然见见你们莲右使也是好的。” 听到陈燕这话,那两人立刻哈哈大笑了起来“就你?一个窝棚区的臭老鼠也敢要求见法王大人,还说什么见莲右使也行,你可真是好大的口气啊!” “哈哈,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寒酸小鬼,个子小小,口气倒是挺大!” 陈嫣听到他们的话当下也有些生气了“你们最好放我进去,我真有事见你们法王。” 说完这话,陈嫣甚至还想再闯进去。 然而她哪里是那些人的对手,他们直接将陈嫣往后一推,陈嫣便摔倒在了地上。 然后那些人举起棍子便作势要打陈嫣。 猎户见状立刻挡在陈嫣身前,他卑微的道了一句“大师饶恕,我们这就走,我们这就走。” 然而尽管猎户求饶,可他们却还是对着猎户与陈嫣狠狠打了几棍子,他们只道“今日就让你们长点教训,没事别来这里瞎闹,不然有你们苦头吃的。” 猎户被打的闷哼一声,却也只能小心翼翼的点头应是。 二人胡乱挨了几棍子,那些人便想将陈嫣给赶走了。 不想恰在此时,一人忽然从里面走了出来道了一句“住手。” 听到这一声,再回头看了对方一眼,那些守门的知客僧便住了手。 猎户护着陈嫣,二人在感觉到没有棍棒再上身之后,方才同时看向身后说话的那人。 那是一个留着花白长须,精神矍铄的光头僧人,他个子高高大大,眉眼凌厉的像是一头巡夜的猫头鹰。 知客僧们在看到对方的时候,立刻便也诚惶诚恐了起来。 “左堂主。” 然而被唤作左堂主的老头却是并没有看向知客僧,他只走到陈嫣面前,亲自将陈嫣给扶了起来。 看到左堂主居然亲自将陈嫣给扶了起来之后,那原本还十分嚣张的几名知客僧便也意识到自己可能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只是他们怎么知道这窝棚区里居然也会有不能得罪的人呢。 那左堂主看了陈嫣一眼,在陈嫣疑惑的眼神里,那左堂主施了一礼,微微一笑道“施主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虽然陈嫣也不知这老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看这老头子胡子花白,没准这本身就是一个大善人呢。 所以陈嫣也给对方还了一礼。 之后陈嫣便也将自己来这里的原因说给了对方听。 “大师,你好,我们这次过来,其实是有事相见,我这边有一个叫做张泽的年轻人误入了你们的柿林,他许是不知柿林是你们种的,所以偷偷摘了几个,之后他便被你们的僧人给抓到了,我想请求大师给他一个机会,让他重新做人,若大师能给这个机会,我往后也一定会对他严加看管的。” 陈嫣把话说得体面又小心,不过对方会不会答应她的要求,她心里其实也是没有一点底的。 听完整件事情的经过,那左堂主只皱了皱眉头,他看向自己身边的小僧道“你去查查这件事情。” 随后那左堂主只又对陈嫣道了一句“施主放心,这等小事,我们还不至于要人性命。等我找到张泽了,我会将他送回去的,你们也回去吧。” 得到那左堂主的话,陈嫣虽然还有些担心,不过这事说到底也只能由着对方来做了,所以陈嫣当下自然也不再多话。 她低声道了一句“多谢大师。” 随后陈嫣便领着猎户走了。 而待陈嫣一走,,他立刻便也看向了身旁的一名知客僧“刚才是谁出手打人?” 见对方问话,一名知客僧立刻便也跪在了地上“回左堂主的话,是弟子。” 左堂主闻言只淡淡道了一句“你可知错?” 那知客僧立刻道了一句“弟子知错。” 左堂主又道“错在哪里?” 那知客僧立刻道了一句“弟子不该打人,尤其是不该打窝棚区的那群人。” 左堂主听到这话,只道了一句“多嘴多舌,你不该打的是所有人,你既是迎客僧,便该懂迎客的礼数,纵然来人是一个乞丐,你也该问明缘由,如实禀报,若人人都如你们这般,不问缘由便将人往外赶去,你们岂不误事?” 听到左堂主的话,那迎客僧这才低声道“堂主教诲的是,是小人误事。” 左堂主见他似乎听进去了自己的话,随后他这才点了点头道“行了,打人的去领十棍,不问缘由的赶客领五棍,以示惩戒。” 听到这话,那知客僧们立刻跪下磕头谢恩。 在处罚了当值守门的知客僧之后,那左堂主这才重新回到寺中。 看来这人还真是特地为了陈嫣的事而特意出来的。 之后当那左堂主重新回到自己的香堂时,他安排过去打听张泽的事的僧人便也匆匆回来了。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这僧人不但自己回来了,而且他还将那几个抓住张泽的僧人,以及张泽本人都一并带到了左堂主屋里。 那几名恶僧显然也没有想到他们的事情会败露的这么快。 他们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写信勒索张泽的父母。 左堂主身边的僧人在回来之后,只还同左堂主耳语了一番。他似乎是要将自己的所知都告诉对方。 张泽看到这场景,也是十分懵逼的,他想他们难道是准备处置自己了吗? 张泽想开口求情。 然而他还没开口,另一边的那些恶僧们,倒是先惶恐的看着左堂主求起了饶道“堂主饶命,我们不是故意如此的。” “堂主,我们再也不敢了。” 听着刚才打自己的人求饶,张泽更懵了,他们求什么饶?该求饶的人是自己才对吧。 不过没等张泽想太多,那人便开口道了一句“你们可还记得法王曾经是如何交代你们的?” 听到左堂主的话,那群恶僧,立刻便都不敢吭声了,他们趴伏在地上,仿佛是害怕被左堂主提问。 好在那左堂主也懒得出言问他们这些话,他只是声色极为平静的道了一句“法王说了,任何人除了收取供奉,都不得以各种理由勒索镇上居民的钱财,若是违反他这条律令者,便该以极刑处置。” 第一千七百六十六章 不再处置 然而一听这话,那群刚才还不可一世的恶僧们便也开始瑟瑟发抖了起来。 若真按照法王新增的条例来处置,那他们岂不是要死。 一想到这里,这群人立刻开始了磕头如捣蒜。 “小人也是一时鬼迷心窍,还请法王大人开恩。” “小人什么都没做,也曾劝过他们不要如此行事,小人冤枉啊!” …… 一时之间这屋里都是这群恶僧们的鬼哭狼嚎,张泽看到他们也有今日,不觉想笑,只是不想这一笑,倒是牵动了左边嘴角的伤口,张泽当即痛得轻嘶出声。 他这一声,也让左堂主将注意力放在了张泽身上。 他并不打算偏颇张泽,本也想出言吓唬张泽两句,然而当他看到其身上的一身伤后,那左堂主便也收回了视线,他重新看向那群恶僧道“人是你们打的?” 其中一名恶僧看了一眼张泽,随后小心翼翼道“是我们打的,可这小子偷我们的柿子,他难道不该教训吗?” 面对那恶僧的问话,左堂主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他只是又看了一眼张泽,张泽并不知道对方看自己所为何事,他心中十分慌张。 而且到底是自己理亏,他如今虽然吃了教训,一身是伤,可谁也不知道那左堂主会不会还要惩罚自己。 见左堂主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甚至还瑟缩了一下身子。 好在那左堂主只看了他一眼,便转身看向了那顶嘴的恶僧,他声色平静的道了一句“我没有说你们不可以教训他,而且他应该不是一开始就是这样的吧?你们既然已经打过他了,就不该再跑去勒索他们的家人了。我说的是不是这个道理?” 听到左堂主的话,堂下的众人当下便也不敢再多说一个字了。 左堂主随后对只又对恶僧们道“本来如果按照法王的律令,你们是要被杖毙的,然而我念在你们是发布命令以来的初犯,而且还是违法律令未遂,我就不对你们进行加重处罚了,可是若是全然不做处罚,你们也不会畏惧,更不会记住这次的教训。所以我还是要惩罚你们。” 左堂主说完这话之后只又略一思索,随后他很快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就罚你们挨二十板子吧。” 听到挨二十板子,所有人的脸色都是一白,要知道这二十板子也是可以打死人的。 不过想到左堂主既然保证不是将他们杖毙,那这二十板子应该便不会要了他们的性命,所以这几人立刻便对左堂主道了一句“多谢左堂主饶恕。” 之后左堂主朝他们挥了挥手,这群人立刻便退了下去。 等恶僧们都离开之后,这屋子里便只剩下左堂主和张泽了。 虽然屋子里烧着银丝炭,地上也铺着蓝色的羊毛毡套,然而张泽却还是感觉后脖子凉风嗖嗖的刮。 他不知道左堂主会怎么处罚他。 而这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张泽忍不住不时的偷偷打量那左堂主。 直到那左堂主忽然对他开口道了一句“你就是张泽?” 张泽立刻点了点头“小人正是。” 左堂主闻言便也轻轻点了点头,他只在随后又发问道“张泽,我问你,你为何去那柿子林偷摘柿子?” 听到左堂主的问话,张泽只能低声道“小人走过头了,并不知道那柿子林是寺院的,而且小人实在饿得厉害,便想摘几个回去充饥,小人若是知道是古月寺的柿子林,小人是决计不敢偷摘的!” 听到这话,左堂主方才点了点头。 “听你说来,你也是不知者不罪,我本来应该处罚你的,不过念在你是初犯,而且你也不知情的份上,我就不再怪罪你了,而且考虑到你已经受过处罚了,便也不必再另行处罚了,只是你须得记住今日此番遭遇,不得再行造次。” 虽然左堂主的话语十分严厉,然而张泽却还是从对方的语气里听到了一丝不易觉察的温和。 他当即对左堂主道了一句“小人一定谨记左堂主的教诲,绝不再犯。” 见张泽还算配合,那左堂主满意的点了点头,之后他对张泽道了一句“既然如此,那你走吧。” 张泽得到左堂主的许诺,只也点了点头,很快他便离开了古月寺。 而当他离开古月寺,还没走上多远,他便看到那古月寺外的竹林处正坐着一名女子。 一阵冷风吹过,女子不禁抱住了自己的双臂,打了一个哆嗦。 而就在张泽惊疑不定时,那女子却是突然转了一个身。 随后张泽很快便发现那女子居然是陈嫣。 此时看到窝棚里的人,张泽只觉得万分亲切,毕竟比起那些古月寺的僧人,这窝棚里的邻居明显如今才是真正的温和派。 所以看到陈嫣,张泽居然也难得没有对陈嫣摆出臭脸。 他甚至主动走过去问了一句“你怎么在这儿?” 张泽被打的实在是太惨了,如今伤口到处都是,所以陈嫣一时之间竟然也没有认出张泽来。 直到张泽主动道了一句“我是张泽。” 陈嫣才从一些依稀的细节里辨认出了对方可能真的是张泽。 不过她也还是惊讶的道“张泽,你怎么弄成这样了?” 张泽扯了扯嘴角“不小心弄的?” 他不想让陈嫣知道他是被古月寺的和尚打成这样的,毕竟这实在是有伤自尊。 不过好在陈嫣似乎也并没有打算继续问下去,她只是在问了张泽一句之后便很快道“那群和尚没为难你吗?” 听到这话,张泽当即摇了摇头。 “没有,他们已经放我出来了。” 随后张泽只又问了一句“你该不会是在这里等我的吧?” 面对张泽的问询,陈嫣点了点头“是啊,我就是来等你的。” 听到陈嫣这话,张泽闷闷的道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陈嫣低声道“有小孩说你被古月寺的人抓去了。” 听到这话,张泽方才有些明白对方为什么在这里了,张泽并没有打算将那古月寺的和尚对他的羞辱说给陈嫣听,甚至他觉得,那根本就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那完全就是恶魔才干得出来的事。 一想起那些和尚,张泽便觉得一阵后怕。 陈嫣见张泽一身伤,心中也多少有些愧疚。她没有再多问什么“张泽,咱们赶紧回去吧,大家都在等你呢。” 张泽没有多话,他跟在陈嫣身后,二人一前一后也不知走了多久,陈嫣带着张泽回到村子里的时候,村子里并没有多少人,大家此刻都忙着在后山刨木板,修缮窝棚。 他到达窝棚地时,能看到的也不过是一群孩子而已。 好像大家对于他的回来都漠不关心,他心中多少有些失望,不过想想自己过去做的那些事,好像大家对自己漠不关心,似乎也不是没有道理。 而且自己今日会吃这样的苦头不也是因为自己贪心吗? 想到这里,张泽便又释然了。 陈嫣在回到了窝棚地后,只对张泽道了一句“饿了吗?” 陈嫣不说张泽还不觉得,她一说张泽倒还真有些饿了。 毕竟他中午就没吃中饭,下午又被一顿收拾。 只是他并不好意思再吃陈嫣这里的饭,毕竟他如今什么都没有了,那两袋果子也早被他们收走了,甚至是连同他自己摘的果子,一想到这个,张泽便觉得失望,他摇了摇头道“我不饿。” 然而陈嫣却还是给嘴上说着不饿的张泽一碗粟米饭,那粟米饭上面还盖着一层野菜干和两片熏干的腊肉。 饭菜都端上来了,而且还冒着热气,这对张泽来说简直是不敢想象的待遇。 张泽有些拘谨道“我没有摘到食物。” 陈嫣此刻倒显得没那么在乎了,她声音平淡的道了一句“没摘到就没摘到呗。下次努力干活呗,反正这个冬天咱们还有很多活要干,你不用担心没活干,现在最紧要的还是把伤养好,好好吃饭。” 听到陈嫣这话,张泽看似平静的点了点头,可谁也没有想过,陈嫣的这番话却是在张泽的心里掀起狂风巨浪。 不过张泽自然不会说,他静静接过陈嫣的饭“欠你的这碗饭,我会该给你的。” 说完这话,张泽便开始埋头大口大口的吃起了饭,有时候因为太过猴急,吃饭的时候扯到了伤口,他也根本顾不上。 而陈嫣在张泽吃饭的档口,只对张泽又道了一句“你吃完饭先别走,等我回来。” 张泽点了点头,随后陈嫣便离开了张泽的身边。 等陈嫣再回来的时候,张泽也不过才刚刚吃完饭。 于此同时,一直在等着张泽消息的高明嵩只也忍不住再次来到了窝棚处。 之前的好几趟,他几乎都白跑了。 然而这一次他却是终于看到了张泽,虽然张泽脸肿的跟猪头似的,可是高明嵩却还是一眼便认出了张泽,并且他只还激动的唤出了张泽的名字。 “泽哥,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了?”高明嵩一过来,便立刻跑到了张泽身边,他的眼神之中满是心疼与担心。 张泽看到高明嵩过来,心下方才感觉到安定,他自然也不想让高明嵩担心,所以他只轻描淡写道“是我自己不小心弄成这样的。” 第一千七百六十七章 为张泽上药 张泽与高明嵩此刻正说着话,陈嫣却是已经端着一个铜盆子过来了,她本来还在想着谁能来给张泽上个药。 如今见高明嵩过来了,陈嫣便也立刻有了上药的人选。 “明嵩,你来了啊。”陈嫣招呼道。 高明嵩点了点头。 陈嫣随后又道“你来的也是正好,你既然过来了,那你能帮我给张泽上药吗?” 高明嵩本就是个热心人,更何况如今这事还事关张泽,他自然便更加不会拒绝了。 他几乎是想也没想便答应了“好。” 不过等看到陈嫣端过来的一堆东西,他又忍不住请教了陈嫣该怎么处理张泽的伤口。 而在陈嫣告诉他该怎么做后,他方才按照陈嫣说得去办。 他先是用冷水给张泽敷了伤口,然而张泽的脸看起来还是肿的厉害,看来这已经不是简单的伤了。而且张泽每被毛巾触碰一次都要呼痛。 高明嵩看到张泽这样心疼不已,张泽何时吃过这样的苦头呢。 看到张泽这样,高明嵩便也陷入了自责“都是我不好,如果我不生病,你也不用去山上找食物了,你不去山上找食物了,你便也不会弄成这样了。” 听到高明嵩这自责的话语,张泽只觉得怪不好意思的,他面无表情道“这事是我自己不小心,与你有什么关系。” 然而高明嵩却还在低声道“泽哥,你放心之后你不必去寻找食物了,等我伤好了,我就去寻找食物。” 听到这话,张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寻找食物的事还是我来吧,我是第一次去没有经验所以才会犯错,但下一次我肯定不会再犯这种错了,而且你一个人也忙不过来。” 听到张泽这话,倒是高明嵩愣住了,他显然没有想到张泽居然也会有要与人一起分担的想法。 看着高明嵩愣愣的看着自己,张泽明显也有些不高兴“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东西啊?” 高明嵩闻言,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随后他又嘿嘿傻笑着摇了摇头“没……没有,我只是太高兴了。” 张泽可没心情理会高明嵩的想法,他捂着自己的脸道“我怎么感觉我肿的更厉害了,你别给我消肿了,这可太痛了。” 高明嵩闻言只道“可是不冷敷,你这肿很难消的。” 张泽没好气道“你就不会给我用别的东西消肿吗?” 听到张泽这话,高明嵩方才想起陈嫣交代的其他法子,随后他只匆匆从里面倒出了一颗大力消肿丸,他将那药丸碾碎打湿,随后再调和成糊状,之后等一切完成,他便将那糊糊糊在了张泽的脸上,张泽糊上那大力消肿丸的时候,虽然脸上还是火辣辣的疼,不过不时传来的清凉感觉好像又缓解了脸上的疼痛。 看着高明嵩贴心地给自己上药,张泽心中不禁也暖洋洋的。 不知为何,他看到高明嵩就总会想起小时候的那个跟他一起玩的小厮。 他想如果那小厮没死的话,就应该也是高明嵩这般的年纪吧。 如果那小厮没死的话,那他一定会像高明嵩一样守在自己身边不离不弃吧。 不过能有高明嵩这样的人守在身边也不错。 毕竟他从来就是被抛弃的那一个,没有人会坚定的选择他,甚至有时候他自己也厌弃自己,可是高明嵩却不会厌弃自己。 他是个庶子,虽然他的父亲对他的小娘也算宠爱,甚至爱屋及乌,连带着对他也算不错。 可这种宠爱终究是有限的,就像是喜爱猫猫狗狗一般,欢喜的时候,自然会逗弄几回,锦衣玉食的往上捧,可不喜的时候,却也会被一脚踢开。 他小娘到死也没在那个家里挣得什么太多的地位,吃饭她永远得伺候了主君与大娘子后才能吃,住的永远是那偏屋里,甚至是她生的孩子也是早早便被抱养到了大娘子的屋里教养,而他小娘到死也只能孤零零的单独埋在一个坟冢处。 大娘子也算得上是传统意义上的仁慈主母了,她在吃穿用度上给他们的待遇都一样,然而在学业之类的前途事上,大娘子待他与待兄长却大为不同。 他兄长屋里的奴才多是聪明伶俐又忠心的,他屋里的却多是些漂亮奴婢,歪心思的奴才。 他小时候还觉得兄长可怜,从小就被大娘子逼着学这个,学那个,没有一点自己的私人玩乐时间,不像自己,可以到处玩乐。而且也没有人会苛责自己。 可是到长大了之后,他方才明白真正的爱是什么,兄长到成长到他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开始接管家中的家业,独当一面了,然而他却还是什么都不懂。 他自己也乐的如此,毕竟一个庶出的小子不都是被这样对待的吗?如果没有古月岛的这群恶僧,或许他还可以一直当一个不学无术,一事无成的小少爷,并且他可能会一直以为自己这样也算是被爱。 然而当真正要做出选择的时候,他方才发现自己身边其实是孤立无援的,原来没有一个人是在乎他的。 当必须在他与兄长之间选出一个人来这古月岛吃这毫无意义的苦与磋磨的时候,他被放弃了。 父亲,大娘子,兄长,甚至是府中上上下下的丫鬟奴才们只都觉得自己才是那个该上岛的人。 因为自己对他们没有一点价值,只是一个边缘人物,甚至很多人觉得自己享得福已经够多了,如今来这岛上便是报答家人的时候。 后来到了岛上他也是鬼混,虽然主母他们放弃了自己,自己不再锦衣玉食,但或许是觉亏欠,他们也总还是愿意在供奉之外再多安排一些物资给自己。 所以他的生活比其他岛上的人要优越许多,也是因此,他身边才会聚拢很多人。 他们大多数人都是图他那口吃的。 张泽即使到了岛上,也还是喜欢那种被人捧着的感觉,所以他并不排斥他们。 甚至他以为如果自己对他们有用,对他们大方,他们就会一直喜欢自己。 然而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不吝啬只是为自己身边养了一帮子酒肉之徒。 当他不再有价值的时候,他却还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也只有高明嵩才是最后一直守在自己身边的人。 说实话,高明嵩对他无微不至的关心和照顾,是真的让他体会到了家的温暖和亲人的关爱。 如果没有高明嵩,他或许都撑不过来这一次的背叛吧。 他这辈子除了吃喝玩乐,都没有学过什么有用的东西,然而只有小娘曾经给过自己的一句教诲却是让他记住了很久。 小娘曾经跟他说过,人要感恩,若是有人以心相交,那自己也该以诚待之。 虽然他并没有很好的奉行过小娘的这句话,不过看着如今的高明嵩,他却终于记起了自己小娘的这句话。 或许高明嵩就是那个以心相交的朋友吧,自己也该以诚待之才是。 高明嵩给张泽上完药后,便发现张泽看自己的眼神亮亮的,而且他看起来与从前不同,虽然他肿成了猪头,可今日他的表情却明显要比从前温和。 高明嵩见状不禁也盯着张泽看“你看起来心情不错,是有什么好事吗?” 张泽一听高明嵩这话,只觉有些无语,他总不可能说自己是终于发现原来也有人是愿意接纳自己的吧。而且这人还是高明嵩吧。 所以一听高明嵩这话,张泽又立刻板起脸道“有吗?我看起来心情很好吗?” 虽然张泽极力想摆出之前的表情状态,然而高明嵩还是能看出张泽的心情很好。 不过他不愿意承认,高明嵩便也不再追问。 而等高明嵩为张泽上好药之后,陈嫣只又找了一些活血化瘀的伤药交给了张泽,让他按时按量吃。 从陈嫣这里拿到了药,张泽与高明嵩在谢过陈嫣之后,便互相搀扶着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 陈嫣本以为张泽与高明嵩应该会在自己屋里躺上好几天,没想到不过休息了一天,第二天一大早,张泽与高明嵩便一前一后来到了陈嫣这里。 陈嫣还以为这两是来自己这里蹭饭了。 虽然她也可怜这两人如今带病,然而这临时食堂也不是她个人的,大家伙儿都还在吃饭,她可不想让人觉得她允许别人吃白食,所以陈嫣不禁将他们拉到一边道“要吃饭,你们晚点来吧,这食堂不是我一个人的,大家都看着影响不好。” 然而陈嫣这话不过刚刚落下,张泽便立刻道了一句“谁说我要吃白饭了!我要跟你们一起干活!” 这张泽还真是炮仗脾气一点就着,他这话说的声音很大,几乎在窝棚附近的人们只都听到了,瞬间大家伙儿只都愣愣的看着张泽。 而高明嵩只也在随后补充道“我与张泽昨天夜里回去商量了一番,我们还是决定跟大家一起建房子,争取把这个冬天过完。” 对于高明嵩要加入这个小集体,大家自然都没有什么意见,毕竟高明嵩有的是力气,干活的一把好手,一个人能顶两三个人用。 所以谁不喜欢这样的人加入呢。 然而对于张泽的加入他们明显是不太愿意接受的。 第一千七百六十八章 留下还是出局 不过他们不愿意接受其实也很正常,毕竟现在可不是什么和睦的春野郊游,这可是一场生存竞赛。 如果想要活下去,他们便必须拿出全力努力干活,而张泽一个富家公子哥儿,且不说他态度端正不端正,便是他干活的速度,大家也是嫌弃的。 而且昨天他还跑到了古月寺的柿子林里,给大家伙可没少造成困扰。 所以对于这样一个浑身上下都写着麻烦二字的人,大家是打从心眼里便不愿意接受他的。 甚至有人只还直接道出了一句“明嵩,接受你,我们是没什么意见的,不过张泽的话,我可不能接受。” 那人说得话虽然扎心,然而这明显也代表了一部分人的想法,谁想要一个拖后腿的人加入他们之中呢。 所以在那人说完之后,立刻便有人起哄认同了起来。 甚至那些认同的人里,还有不少是之前跟着张泽混吃混喝的闲人。 一看到这群人,张泽的脸色便也跟着黑了下去。 而于此同时,那胡胜甚至还站出来对张泽道了一句“张大少爷,不是我们不想让你加入,可实在是你不适合啊,你一个大少爷来我们这里凑合什么,您就适合安安静静的当您的大少爷,你要是加入我们,我们恐怕除了干活,还得担心您会不会又出什么事呢。” 胡胜这话多少说得有些阴阳怪气,然而在他身边的人却明显都被他这句话逗笑了,大家只都跟着哄堂大笑,很显然大家都是赞同胡胜说得这个理儿的。 而站着的胡胜看了看周围人的反应,很显然他也很为自己得到了大家的认同而感到高兴。 张泽几时被人这样羞辱过,从前从来只有他羞辱别人的份,哪有别人羞辱他的份。 而且如今羞辱他的人,还是他昔日以为的好兄弟。张泽看到胡胜,脸色便也变得十分难堪。 他是个心高气傲的,哪里受的了这样的羞辱,也是因此,张泽直接对着众人道了一句“不加入便不加入,我也不是非要加入你们不可。我就不信我不加入你们我还能饿死不成。” 甩下这狠话,张泽随后只又看向胡胜道“胡胜,你从前好歹也是我喂养的哈巴狗,之前为了几根骨头冲我甩尾巴甩的不知多殷勤,如今我不能养你了,你怎么一点旧情也不念,倒冲我吠上了,要不怎么说畜牲是畜牲呢。” 张泽这话骂的胡胜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胡胜显然没想到张泽居然能这么骂自己,他被骂的脸色铁青,他当即便想冲上去打张泽,然而张泽身边有高明嵩,而且其他人也拦住了胡胜,胡胜只能气结的在八蛋,活该饿死!” 张泽也不是省油的灯,他那一张嘴可比胡胜还毒“我就是饿死,也比你这哈巴狗见着骨头就摇尾巴的样要强。要不说有些人怎么是贱骨头呢,像你这种人就是啊。” 这二人,一个嘴毒不肯让,一个气的想打人,加上看热闹的,劝架的,瞬间整个食堂都闹得沸反盈天。 陈嫣看到这样子也不禁气的顺手拔了李松的鞋子,她将李松的鞋子,在桌子上狠狠的抽了几下。 她抽的极重,当这清脆的啪啪声结束后,大家果然都看向了陈嫣这边。 陈嫣见大家安静片刻后,这时才板着脸,高声道了一句“大家都别吵了,谁再吵吵谁给我滚蛋!” 这粗鲁直白的话语果然效果很好,随着陈嫣的话音落下,场下果然静可闻针。 等到大家都安静下来之后,陈嫣便也转头看向身边的张泽道“我问你,你是不是真心想加入我们这个大集体。” 张泽听了陈嫣的话,没有吭声,他本来答应过来,也是高明嵩昨天晚上劝了好久的结果。 如今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要重新加入这个集体,可当下的他却被众人否认,而且刚才在胡胜的羞辱下,他也说了他不稀罕加入这个集体,如果此时他再说自己想加入,那不是打自己的脸,让人再羞辱一次吗? 张泽这人心高气傲的很,他此时怎么还愿意再开口。 然而一旁的高明嵩却看的心中发急,他是想让张泽融入大集体的,毕竟寒冬将至,他们的窝棚四面透风,食物储备也是一点都没有的。 等到最寒冷的时候来临,他们如果还不能解决这两个问题,那他们不得被活活饿死吗? 虽然加入这个大集体也不代表能吃饱饭,可人多力量大,至少这么多人的话房子是能修好的,而且这么多人寻找食物,吃个半饱也是不成问题的。 也是考虑到这一点,他才劝张泽加入这个集体。 然而他还是没有想到张泽会被大家这么拒绝。 不过他知道陈嫣肯定是愿意帮助自己跟张泽的,不然她也不会在自己病倒的时候给自己送粥送药,更不会在张泽被古月寺的人抓起来的时候亲自去解救。 所以他想只要张泽开口说一句我想,陈嫣便肯定有法子让他进入这个大集体。 然而他碰了张泽的手臂好久,张泽却也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高明嵩心里发急。 陈嫣只也继续道“张泽,我问你话呢,愿不愿意的,你给个话儿,你要愿意我能给你想办法,你要不愿意,我也懒得多费口舌。” 听到陈嫣这话,张泽终于看了陈嫣一眼“我愿不愿意的,有什么要紧的,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愿意,人家就能接受我似的?” “人家能不能接受你,是在于你的态度与日后表现。你只要告诉我你想不想进来。” 张泽还是没有开口,他有些别扭的看了一眼高明嵩,高明嵩正用一脸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 他的眼神清亮无比,那眼里的期待让人简直没法拒绝。 想到高明嵩,他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就算是为了高明嵩,大不了就再被羞辱一次呗,反正他们真要跟自己吵嘴也不是自己的对手。 想打架也得过了高明嵩这一关。 所以他怕谁啊! 这样一想,张泽便又豁的出去了。 “愿意。”他轻声却坚定的道了一句。 听到这话,陈嫣点了点头。 随后陈嫣看向其他人道“我当初办这个食堂,并没有什么别的目的,一来是我不想与诸位为恶,二来也是觉得诸位可怜,我想帮大家度过这个冬天,所以我才办起这个食堂的。我不要求各位对我有什么报答,我只是希望大家也能给其他人一个机会,没有人是活该被饿死的,大家如今聚在一起,也是为了不被饿死。所以我希望大家能给张泽一个机会。” “如果他愿意好好的干活,大家便当他是个犯错的小孩,给他一个改正的机会,如果他不愿意好好干活,那你们再将他赶走,我也不会说任何废话。” “好了,我的想法说完了,现在还有谁不愿意张泽加入进来的,尽管举手,我们少数服从多数。” 陈嫣的话音落下之后,便退到了一边。 此时高明嵩只也立刻跟着道“大家,我知道要你们接受泽哥很难,他不是个勤快的人,可是泽哥这一次是真的愿意改变的,你们放心如果泽哥不行,我会多做一些活儿来补充泽哥的份的,我希望大家能给我跟泽哥一个机会。” 话音落下,高明嵩甚至还朝 场下看到这形式只也议论纷纷,大家各说各的,虽然他们对张泽的看法还是没有改观,然而有救命恩人陈嫣的背书,还有高明嵩真诚的许诺,就算只是看在这二人的份上,显然场下的人心也是有所动摇的。 如果是在这之前,胡胜可能也不会多说什么,可是从刚才与张泽撕破了脸,还被张泽这样骂了一通。 虽然这事多少是胡胜在自取其辱,可是作为当事人的胡胜却并不这样认为,他觉得是张泽羞辱了自己,所以他们这个梁子是彻底结上了。 此刻的他又怎么可能接受张泽进入这个集体呢。 所以在高明嵩话音落下之后,胡胜只也立刻跳出来道了一句“你们都在这儿说留下张泽,那我作为反对者,可不可以也出来说两句呢?” 对于胡胜的搅局,陈嫣虽然不太高兴,可是她也不好明面上反对人家,毕竟她也不是这个窝棚区的独裁者,就算人家意见跟她相反,她也得让人家说话不是。 所以陈嫣点了点头“当然可以,只要你不上升到人生攻击,再跟张泽打起来。” 听到陈嫣这话,胡胜便也起了身,他走到上头,只是看了一眼张泽。 张泽见他看过来,便也立刻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不过胡胜似乎并不在意,他只是对着台下道“其实我本人是对任何人加入这个集体都没有意见的,就像陈嫣姑娘说得一样,我们得让更多的人活下来,这说法是一点也没错的,可是这事上的人并不是所有人都值得被拯救的。” “比如他张泽,作为一个跟了他几年的小跟班,我不说对张泽百分百了解。可我对张泽的了解一定要比各位了解的更深。” 第一千七百六十九章 张泽的转变 “我不愿意让张泽这人加入其中,其实就是因为张泽这人实在不是个好人,李婶子,您还记得半年前你家下蛋的鸡不见了这事吗?当时你还在村上找了好久也没有找到那只鸡,其实那只鸡就是被张泽偷了杀了吃了。” “还有张大叔,你还记得你家几个月前的萝卜地里的萝卜被拔吗?其实那也是张泽叫我们去偷得……” “我也是因为张泽这人性格实在太恶劣了,所以才从那个集体出来的,像他昨日去偷古月寺的柿子,那也是他本性恶劣,只是昨天她运气不好,如果我们让这样一个人进来,那不就等于放了一只老鼠进到米缸里吗?他还不得如鱼得水,把我们的粮仓都给霍霍光?” 听到胡胜这话,底下的人不禁又掀起了一场讨论。 虽然陈嫣的格局与高明嵩的真诚也让人动容,然而胡胜说得话却更是事关大家的实际利益。 张泽这人给人的观感实在不行,若是让张泽就这样直接加入这个集体,偷懒耍滑都是小事,偷鸡摸狗岂不成了粮仓里养老鼠了吗? 他们本来就过的磕碜,若是继续在本就不多的粮仓里养这么一只老鼠,那他们还吃什么,喝什么。 这个冬天还要不要过了。 不得不承认胡胜这一招确实狠毒。 台下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胡胜看着陈嫣道“陈嫣姑娘,我知道您是好心,可是您要做好事,也不能慨他人之慷,成自己之名啊。” 听到胡胜的话,张泽是很想反驳对方的,然而他曾经确实做过这种事,就算他想否认也无从抵赖,更何况他也不是那种喜欢抵赖的人。 是他做的就是他做的,辩解也掩盖不了他过去的所作所为。 张泽看向台下,他低声道“我是做过这些事,我也无意于为自己辩护,错了便是错了,大家就算不想让我进入这个集体,那也是正常的事,我不会因此说什么,不过大家也放心,从今日开始,不管大家如何选择,我张泽便是饿死,也绝不会再偷你们一颗粮食,之前都是我年少轻狂不懂事,我给大家道歉,如果来年我还活着,我会将之前欠下的都一并还给你们的。” 听到张泽这话,场下议论得声音小了。 张泽只也如同高明嵩一般朝着台下深深鞠了一躬。 之后陈嫣开口问道“台下还有没有人要出来说两句的?” 然而自张泽之后,便再没有人站出来了。 毕竟张泽再怎么讨厌,也不过是小打小闹,对他的讨厌也好,接受也罢都不是什么可以值得特别站出来说的事情。 能为他说话的,是与他亲密,希望他变好的人,能诋毁他,唆使拒绝他的人,是与他结了仇得人。 他的一切都是如此的明明白白展现在了台上。 陈嫣见底下再没人出来说话了,便也不禁低声道了一句“好了,大家既然没有人出来说话,那我们便开始举手投票了,不同意张泽留下来的人请举手。” 随着陈嫣的话音落下,胡胜以及之前的好几名闲汉居然同时举了手,于此同时人群里也有近半数的人陆陆续续举起了自己的手。 看来不支持张泽留下的人还是很多的。 陈嫣统计了所有人数之后,便也开始道了一句“我刚刚数了一下,我们窝棚区大概有五十三个人,举手不同意张泽留下来的人一共有二十个。” “没举手的有三十三个人,我想大家大部分人应该还是支持张泽留下来试试看的,所以少数服从多数……” 陈嫣的话还没说完,胡胜便立刻站起来道了一句“陈嫣姑娘,你这哪里是少数服从多数啊,我不服这样的选择。” 陈嫣看着胡胜,她冷冷道“那你想怎样选择。” “不同意他的举了手,同意他的人也应该举手才是,也许大家不举手只是觉得不好意思举手呢。” 胡胜的话还是有人起哄的,陈嫣并不想这样选择,因为她明白胡胜说得有道理,这里的确是她玩了一点手段,所以她不想这样选择。 然而还没等陈嫣应下胡胜的话,不想张泽便已经站出来开口道了一句“好啊!我接受安排。举手就举手。” 听到张泽这话,陈嫣差点以为张泽是疯了,不过骑虎难下,陈嫣只能接受这样的选择,她只能道“好吧,既然胡胜这样说了,那我们再来一轮投票,接受张泽的人请举手。” 随着陈嫣的话音落下之后,陈嫣便也举了手,之后是高明嵩,而了手,这是属于陈嫣的基本盘,陈嫣倒也不奇怪,不过虽然陈嫣与高明嵩都举了手,加上这些人举手的却还是只有十八个人,这些人数根本不够与胡胜对比。 陈嫣都有些难过起来,她看向台下的人道“还有没有人要举手的?” 然而台下没有人回答,反而是胡胜开口道“陈嫣姑娘,我知道您想留下张泽,可是您再想留着张泽,您也可以选别的办法嘛,您投票就别浪费时间了,赶紧结束投票吧。” 听到胡胜的话,陈嫣瞪了对方一眼,虽然不想接受这种失败,不过眼下没有人选择,陈嫣也只能认输了,然而就在陈嫣倒计时的时候,不想人群里却是突然又举起了四五只手。 而这最先举手的居然是一直没有参与这场争论的陈猎户。 陈猎户也是有一匹护佣的,见他举了手,那四五个青年只也跟着举起了自己的手。 有了他们的加入,在倒计时之前,支持张泽加入这个集体的人便也有了二十三个人,虽然没有全部人数都同意,有的人像是弃权了,然而这二十三个人却还是比胡胜的二十人要多了三个人,所以张泽最后险险拿到投票。 此时别说是陈嫣了,就是张泽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陈嫣微笑着道“张泽,恭喜你了,你可以加入这个集体了,不过加入这个集体只是给你的一张入场券,接下来的路还是得看你的表现,我想大家选择接受你,肯定也是相信你终于有了改变,所以大家才愿意相信你,所以我希望你能好好表现,不要让相信你的人失望,也要让对你有看法的人对你产生改观。” 面对陈嫣的话,张泽点了点头“你放心吧,我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选择过后,张泽与高明嵩便也得以在这里吃上了食物。 高明嵩身子已经大好,所以吃过饭后,高明嵩便跟其他人上山去砍伐木头了。 而张泽虽然身上还浑身是伤,不过他也显然并不愿意拖大家的后腿。 所以在这之后,他便也跟着陈嫣他们一起去寻找食物。 考虑到他身体有伤,大家在做采摘工作的时候,多少还会顾忌一下他,有时候大家甚至会故意留下一些好采摘的地段让他单独采摘。 而张泽看起来也是真的转性了,他一个上午都在认真采摘,居然没有半点偷懒的想法。 人们看着他从这头采到那头,甚至会跟着大家一起辨认哪些是可以吃的,哪些是不可以吃的。 一个上午过去,他居然也摘了一个袋子还有多的食物。 看来他是真的有所改变了,大家对于他的转变还是十分欣慰的。 之后他与众人一起下山吃饭。 他们下山的时候,高明嵩他们早就下来了,其他人都在吃饭,只有高明嵩正伸长脖子,时不时的探看着张泽上去的那个山头。 大家都知道高明嵩是在等谁,看到他这副望眼欲穿的模样,甚至有人调侃道“明嵩,你这是等媳妇呢?” 另有一人便道“等媳妇也没他这般殷切的呢。” 听完这话大家只是哈哈大笑,高明嵩却被臊的不行,他脸皮子薄,很快那脸上便是红晕满天。 不过即使如此,高明嵩还是一字一句认真道“你们莫要开我与泽哥的玩笑。” 虽然高明嵩说得认真,不过大家却仍旧只是嘻嘻哈哈。 高明嵩见状,便干脆跑去别地蹲着了。 不过当他看到张泽他们下山了之后,他便是饭也顾不上吃了,他只立刻小跑着到了张泽身边。 此刻的他像只哈巴小狗一般殷勤,他主动要去拿张泽的成果,一边还殷切的问张泽今日累不累之类的话。 张泽对于高明嵩的殷切简直哭笑不得。 “我不累,大家都让着我呢,况且我就是摘个果子而已,哪有你们砍树劳累啊。” 听到张泽这话,也有跟张泽同行的妇女对问询的高明嵩道“明嵩啊,张泽这娃儿今日确实勤快,咱们还有休息的时候,他一个上午都没怎么休息呢。” “哎呀,是啊,我原本还担心他上山得偷懒,没想到还是我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张泽是个好娃儿。” 听到大家都夸自己,张泽一时还有些受宠若惊,这还是他第一次听人夸他呢。 原来被人肯定是一件这么美好的事啊,张泽感觉心里美滋滋的同时也感觉到了与从前不一样的充实感。 高明嵩听到大家夸赞张泽,心里自然也是高兴的,不过他嘴上还是得帮张泽谦虚着。 第一千七百七十章 一片葛藤地 毕竟这些人夸赞张泽固然有张泽表现确实不错的原因,不过这里面夸赞更大的成分恐怕还是看在陈嫣的面子上吧。 而在众人说说笑笑,与高明嵩的殷勤小意时,却偏有人煞风景一般道“这人都一样,三分钟热度,他要吃饭,自然得好好表现一下咯,再过两天,等大家的关注过去了,我估计他又是老样子。” 听到这一声唱衰,张泽本还有些生气,不过在看到说话的人是胡胜之后,他便又转换了脸色。 他一脸藐视道“我还以为是谁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呢,原来是你啊,那就不奇怪了。” 听到张泽这话,胡胜立刻怒气冲冲,他一拍桌子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他这桌子刚一拍,猎户便看向了他。 瞬间他这气势也弱了下去。 不过他还是不甘心,随后他看向了张泽手里的那袋果子和那群人,随后他出言嘲笑道“我说是谁下山了,能让我们明嵩大兄弟这么殷勤呢,原来是我们的张大姑娘啊,张大姑娘真是好厉害呢,居然摘了一大袋子的果子,张大姑娘继续加油啊。” 胡胜这话过于阴阳怪气,而且张泽明明是个男子,可他却一口一个大姑娘,这话里话外明显是有嘲笑他的意思。 跟胡胜坐一桌的都是跟胡胜一样的一丘之貉,此刻他们听到胡胜的话,只也立刻跟着哄堂大笑。 张泽看着这群人,眉目都跟着冷冽了下去。 眼看着张泽要与胡胜再起争执,不想带队的陈嫣却是先行对胡胜道了一句“胡胜,饭都堵不住你的嘴吗?” 陈嫣训斥的虽然不重,可是加上陈猎户瞪他的一眼,胡胜便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而张泽虽然想还嘴,可是陈嫣已经替自己出头了。此时再还嘴也实在没必要。 所以张泽也没有再理会胡胜。 他瞪了胡胜一眼,随后便去打饭了。 可他心中显然有些不太痛快,高明嵩也是殷勤,见张泽要去打饭,便提出要帮张泽打饭,不过这个要求还是被张泽拒绝了,而等张泽打完饭,高明嵩便又凑到了张泽一处吃起了饭。 今日也是半碗粟米饭,三片腊肉,两片冬笋,外加一些野菜干。 考虑到中午吃完饭还有一个下午的重体力活要干,所以中午一般会煮饭吃,份量也比早上下午要多,尤其是砍树的成年男子,也几乎能得到一整碗粟米饭,外加一大碗肉片汤,当然肉片汤里的肉片屈指可数。 高明嵩的胃口其实很好,可看到张泽只得了半碗粟米饭,他还是想省半碗给张泽吃。反正他还能喝一个肉片汤充饥。 然而张泽却是拒绝了高明嵩的殷勤。 “明嵩,你自己吃吧,我又不饿,我们在山上摘果子的时候,还能吃些果子呢,我肚子是饱的,你再给我吃,我可要生气了。” 见张泽这样说,高明嵩这才不再硬塞东西给张泽吃。 而这边大家都在欢欢喜喜的吃饭的时候,负责做饭的厨子却是叫住了陈嫣。 “嫣姑娘,我有事要跟你说。” 陈嫣端着自己那半碗粟米饭问道“啥事啊?” 厨子没说话,只道“你跟我过来就知道。” 话音落下,陈嫣也没犹豫,她直接跟着厨子走进了临时的库房。 这间库房里也装了不少东西了,一堆稻草个野南瓜和一些地果儿,另一边的架子上更是放着一些干野菜,和吊着一些腊肉。 不过厨子显然不是让陈嫣来看这些的,他只是径直带着陈嫣来到了一个陶瓷小缸面前,他打开陶瓷小缸,示意陈嫣凑近了看。 陈嫣凑过去方才发现小瓷缸里几乎没剩下多少粟米了。 一看到这一点粟米,陈嫣不禁问了厨子一句“这粟米还能吃多久?” 厨子无奈的道了一句“最多支持今天晚上跟明天早上煮个稀粥了,明天中午的主食还不知道在何处呢。” 听到厨子这话,陈嫣便也跟着犯愁了起来。 她的目光落在野果与野南瓜上面。 随后她看向厨子道“明天他们还要砍一天的树,这不吃不行,中午更是得吃好,要不你看这样成不,晚上吃些野果,做些野菜汤,明天早上做南瓜粥,剩下的给大家中午做饭如何?” 厨子闻言只是无奈的看向陈嫣“就算拿这些一锅煮,大家中午也只能每个人分到半碗饭。而且现在的问题也不是今天,明天吃什么,而是往后我们可能都没有主食了。” 陈嫣也有些无奈,她看了看箩筐里的地果。 随后她看向厨子道“那你明天中午在往粟米饭里放上一些地果吧,地果煮饭,饭虽然会因此变的不好吃,但现在也不是讲究好吃不好吃的时候了,至于之后的主食问题,我会再想想办法的。” 虽然不知道陈嫣有什么办法,不过眼下也只有这样安排了。 厨子点了点头,随后厨子便也跟陈嫣一起出去吃饭了。 不过陈嫣的心情是沉重的。 五十来号人吃饭,虽然他们已经在尽力寻找食物了。 但明显她们能寻找到的食物还是太少了。 而且没有主食,人怎么可能有力气。 可要去寻找主食替代品又谈何容易。 毕竟这山里的东西不就是有什么弄什么吗。 不过到了下午上山的时候,陈嫣还是跟大家分派了任务。 “咱们找到的主食还是有点少,如今锅里都快见底了,我想大家下午能尽量找一些可替代主食的东西,大家应该没意见吧。” 对于陈嫣的话,大家自然应是。 随后大家便也都分散开去,到处寻找了起来,然而就如同陈嫣之前想的那样,这山里可没什么可值得人挑的,大部分人找来找去都没找到什么可以替代主食的东西,而且因为这片山林已经被大致搜过一次了,所以大家到下午能找到的吃食便更少了。 张泽也是找了许久却还一无所获。 他正发愁之时,不想他却是突然在一层矮灌木处看到一大片枯死的树藤,那藤条遮天蔽日的将灌木都遮掩住了。 然而张泽却还是一眼便看出了那些藤条似乎是葛藤的藤条。 这葛藤可是个好东西啊,不但能做养容美颜的葛粉,还能做夏日里爽口的凉粉。 而他之所以认识这葛藤,那自然是因为他们家有一片专门的葛藤园子,小时候他常在那边躲猫猫,也曾看到过那些手艺人制作葛粉或凉粉了。 如今看到这一大片葛藤,张泽只也心中欢喜非常,不过考虑到葛根难以挖采,而且大家上午对他也多有照顾,所以他也不吃独食。 当下恰好有一个一同上山的妇人经过。 那妇人见张泽看着那片葛藤发呆,便也不禁道了一句“张泽,你看着这片枯地发什么呆啊。” 听到妇人的声音,张泽心中一喜“来春婶子,陈嫣姑娘不是说没主食了吗?这里有一大片葛藤,这葛藤可是好东西,或许可以当主食。你赶紧去叫陈嫣姑娘他们过来吧,咱们一起挖葛根。” 这古月岛的大部分人明显不知道这葛藤可以食用。 听到张泽这话,那妇人明显有些将信将疑。 这一大片枯藤叶子能当主食?张泽不会是在说傻话吧。 而张泽一回身见那妇人还愣愣站在原地,张泽不禁对妇人道了一句“你发什么愣啊,赶紧去找嫣姑娘啊。” 妇人明显是不信的“这能吃吗?” 张泽此刻却是十分肯定道“这东西能吃,我们家以前还特地开辟了一个院子种这东西呢。这东西我家大娘可爱吃了,听说吃了对女人的身体可好了。” 见张泽说得如此肯定,那妇人这才将信将疑的跑去找陈嫣报信。 陈嫣此时不过刚刚寻到一小片地果。 她正准备用石头开挖,不想那妇人便直直走过来。 陈嫣以为对方是没找到食物,便主动同对方打起了招呼“来春婶子,你没找到东西吗?要不一起挖地果啊。” 听到陈嫣的话,那来春婶子还真有些心动,不过她也没有忘记张泽的嘱托。 “陈嫣姑娘,张泽让我过来找你,他说他发现一片能吃的什么滕,他说的可稀罕了,还说他大娘常吃,对女人身子好着呢,您看看您要过去吗?” 倒没想到这来春婶子名字没记住,别的倒是都记住了。 陈嫣本来听到什么滕,还有些疑惑,不过一听说女人吃了好,她立刻便想起了一种东西。 “是不是葛藤?”陈嫣出口问道。 一听陈嫣这么一说,那妇人便也有了一些印象,她立刻点头道了一句“对!对!对!就是这玩意儿。” 一听真是葛藤,陈嫣心中也是一喜,那东西也是能当主食的。 不过那东西很难挖就是了,所以陈嫣在这之后,只还问了那妇人那片葛藤多不多,在得到确切回答下,陈嫣便也跟着妇人去了张泽所在的葛藤地里。 此时张泽正在用一块石头挖着一根葛根滕。 不过因为这葛根扎根很深,所以张泽挖了许久也才不过露出一点点根部。 陈嫣看着这片藤地自然也认出了这就是葛根。 第一千七百七十一章 恶僧带来好消息 一看到这一大片葛藤,陈嫣心里不禁一喜。 这下子主食可算是有着落了。 这一大片葛根可以制作葛饼,制作面条,糕点,也可以制作成粉泡水喝。 而且冬季的葛根水分更熟,口感更佳。 陈嫣大概估算了一下,随后便也立刻示意来春婶子赶紧将所有人都叫了过来,大家听说有了主食替代品也是十分高兴的。 于是不过片刻,来春婶子便带着一群人过来了。 在陈嫣的交代下,大家便都开始清理起了这片葛藤地,不过显然这样一点点的用石头挖葛根是费力不讨好的事,所以之后,她们又匆匆回家里拿了一些挖土的工具过来。 不到片刻,大家便开始挖掘起了葛藤。 虽然葛藤扎根在地下又长又深,不过在大家的费力挖掘下,这葛藤还是很快便被大家一根根的挖出来了。 而一个下午的时间,这片土地,便被大家伙差不多给都挖了一遍。 陈嫣只想着先度过这个冬天,所以对于大家几乎将这一片地带的葛藤都挖掘干净了,也没什么意见。 等到天色一点点暗下来,大家只都背着箩筐满载而归。 虽然看似这是大收获,然而陈嫣心中却还是十分焦虑的。 毕竟他们这山头只有这么大,随着一日一日的采摘挖掘,如今能采挖的东西其实已经越来越少了。 今日虽然葛藤收获满满,然而这收获又能支撑多久呢? 砍树的男人们下了山,本以为今日下山至少能有一碗粥,不想厨子给他们的却只是一碗野菜肉片汤和数个果子。 一听只有这个大家便都不开心了“晚上怎么就吃这个?咱们可是干了一天的体力活,你就给我们吃这个。” 听到这群人嫌东嫌西的,厨子也没什么好脸色。 “有的吃就不错了,如今没什么主食了,你们爱吃不吃,不吃拉倒,我也不是欠你们的。” 说完这厨子似乎也打算撂挑子不干了,最后还是猎户哄着厨子,厨子才重新给他们打汤。 不过大家显然心里也都憋着火。 毕竟干了一天体力活就吃这个,谁愿意接受。 所以当他们看到陈嫣她们又回来了,只也忍不住阴阳怪气道“你们这一天天的在山上瞎玩啊?” “真当你们找食物去了,想着怎么也能有口饭吃了,结果你们就找些这东西唬弄我们。” “就是啊,几个破果子能吃个啥啊。” 还有人直接扒拉小孩背后的箩筐,在看到箩筐里全是树根,他们便更不乐意了“敢情你们一个下午就是去挖这破树根去了啊,这东西当柴火都不好使,你们这一天天的能不能干点正事!” …… 听着众人的怨声载道,也有妇人不满的反击道“你们一天天的倒是干正事了,你要真有本事,你去找啊,你一天找得一箩筐这个,我都叫你一声爷。” “呵,还拿这个激将呢?不就是去找吃的吗?这还不简单,问题是我能找一箩筐食物,你能砍一天的树吗?我一天能砍五棵树,我也不要你多砍,两颗你能成吗?”那挑事的男人只也反口相激。 都是斗起了气性的公鸡,这群妇人中一个看起来性子爽利的妇人只一把扒开其他女子对着男人道“有何不敢的,你若真有这本事,明日我便与你来赌,我一个上午能摘四袋果子,下午能挖两筐地果,我也不要你做多了,你能一天摘四袋果子,我也算是服了你。” 男人自然应道“别说摘四袋果子,便是再挖它几筐地果也不成问题。” 二人此时都起了争斗之心,二人且说且骂,不过片刻,妇人便与男人同时接下了对方的任务。 那男人只尤自轻视女人,他想不过摘些果子又有何难?而那妇人在其他女子担忧之时,只也不以为意。 陈嫣倒是没有阻止他们的比赛,毕竟在这事上,你说一千道一万,都不如自己亲自去做一回对方的工作。 只有亲身体会过了,才不会对旁人心生轻慢。 而且与那男子接任务的女人本就是这群人里出了名的手脚利索。干活的一把好手。 所以即使旁人不可靠,这女子应该也是可以完满完成任务的,所以陈嫣并不担心。 她见刚才的纠纷因为女子的应战而平息,便也领着其他人往库房那里去了。 厨子自然也看到了他们筐里装着的东西了,那厨子让一旁的李松顶替自己打饭,随后他自己先欢喜的先跑了过去。 他从一个箩筐里先取出来一根葛根上下打量,看着这品质,厨子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 “这批葛根好啊,一看就是品质好的,若是咱们没在这古月岛上,拿去县城卖给那些药店,那都能换好多大米了。” “不过不能卖出去也没关系,咱们可以拿这个当主食自个吃。咱们做葛饼,葛面条,那都是不错的。” 说完这话,那厨子又看了陈嫣一眼道“这东西,就是制作麻烦,如今这东西又多,我一个人还得做饭,恐怕做不来这么多活啊。” 厨子能想到的,陈嫣自然也早就想到了,她声音平静的道了一句“明日我安排几个手脚麻利的妇人跟你一起制作葛粉,你只要把工艺说给他们听,教他们做,之后她们来制作这葛根粉,这你没意见吧?” 厨子本也是这么一个想法,此刻的他闻言立刻笑着道“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呢。” 陈嫣闻言也只是笑了笑,之后有了主食,陈嫣与厨子自然也是笑着出来的。 厨子或许是食物充足了,此刻他的脾气也没那么差了,他甚至会安慰其他人道“明天中午还照常吃粟米饭,饿不死你们。” 想到明天中午还是照常进食,大家当下便也没有初时那么暴躁了。 而就在大家吃晚饭的档口,不想几名僧人却是突然来到了他们的窝棚处。 众人看到那些僧人到来,便也立刻将手里的野菜肉片汤都一口气喝了,还有的人甚至将自己的果子也偷偷藏了起来。 这也不怪大家会这样警惕。 毕竟这些僧人每次一来都没好事,每次他们过来一次,他们这窝棚区便要被恶僧们清洗一次。 大家敢怒不敢言的看着这几名僧人,甚至有的男子都在想着要不要反抗算了。 不过还没等他们反抗,那恶僧便先开口了“我们这次过来,不是来征收你们的粮食的,我们是来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的。” 听到恶僧这话,众人面面相觑,在这鬼地方还能有好消息? 随后那恶僧便开口了“是这样的,之前你们的供奉不是每半年就要交一次吗?这一次,我们法王仁慈,他决定从明年开始这供奉便一年一交,而且交的还是之前半年的量。” 一听这话,众人这才相信这确实是一个好消息了。 毕竟如果真按照他说的办,那他们大家伙儿明年只要天气不成问题,那他们便也能收藏下一些粮食了。 当然这事再好也是明年的事了,听说今年冬天会特别冷,能不能过冬显然才是最紧要的。 一想到这里,大家便也在底下议论纷纷了,不过能看出来,大家都十分高兴。 而那僧人在说完这话之后,也没有立刻离开,他们只是对着妇人群体道“谁是陈嫣?” 陈嫣闻言自然站了出来“我是?大师有什么事吗?” 听到陈嫣的问话,那僧人见陈嫣应话自然也是上下打量起了陈嫣,随后他道了一句“我听说你是这儿的管事?” 陈嫣不知对方的含义只是谦虚道“也不是,只是组织大家一起干活而已。” 听到这话,那人点了点头道“既然你能组织人,那明儿个你们去旁边那座山,将我们种的磨盘柿去摘一下吧。” 陈嫣听到对方这话,便也立刻道了一句“我们去采摘是没什么问题,不过咱们也不能干白活吧,您要不给我们一点报酬?” 听到陈嫣这话,那人不免轻笑了一声,这女娃娃倒是胆子大,居然敢问他们要报酬,她大约是不知道从前这些人都是无偿给他们干活的。 不过想到左堂主对他们的吩咐,那人便也对陈嫣道了一句“报酬?你想要什么报酬?你看要不你们摘一筐磨盘柿,我们便分你们十个怎么样?” 那僧人自认为这样的分配已经很大方了。 然而陈嫣却是摇了摇头道“那才能吃几个啊,我们也不要多了,我们能不能求你们一个事。” 僧人点了点头“你说。” 见对方让自己把话说下去,陈嫣随后这才低声道“其实我求的也很简单,那就是我们帮你摘完这磨盘柿子,完了之后,你们能不能允许我们去后山采摘一些食物过冬啊,您放心我们不会砍你们山里的柴,也不会摘你们种的东西,我们就是想去你们山头找些吃的。” 那僧人看了一眼陈嫣道“这我可做不了主。” 陈嫣立刻笑着道“那您帮我问问您那里能做主的人好不好?我们真的只是去弄些野果。” 那僧人只低声道“那片山头是左堂主管着的,要问,你得去问左堂主。” 一听是去问那个左堂主,陈嫣还是十分愿意的。 第一千七百七十二章 解他围棋之困 陈嫣与左堂主打过交道。那老头虽然看起来为人很凶,但其实他本人还是很好说话的。 说起来当初张泽被抓的事还是他处理的呢。 陈嫣觉得那老头很好说话,所以陈嫣便也跟着道了一句“行吧,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咱们便去找你们左堂主好了。” 那和尚不太确定的问道“今天去吗?” 陈嫣点了点头“当然是今天过去,今天问清楚了条件,我们明天才好干活啊。” 听到陈嫣这话,那和尚只觉得陈嫣这胆子也是真大。 她在这里与自己讨价还价便罢了,毕竟自己也只是个小僧人,就算陈嫣惹自己生气,他也不能把陈嫣怎么样。 然而她居然还敢跑去与左堂主讨价还价,要知道左堂主可不是吃素的,前阵子有几个僧人想勒索窝棚区的人,左堂主便将他们打了一顿,就这还是轻的。 要不是堂主说可以适当给他们一些报酬,刚才那十个磨盘柿的好处恐怕都给不到她呢。 不过她既然有这个胆子,那僧人倒也不阻拦,他只是声色平静道“姑娘既然要去见左堂主,那姑娘现在便随我们过去吧,晚了山路也不好走。” 听到僧人同意自己的请求,陈嫣自然便也立刻跟着他们准备去古月寺了。 陈猎户与李松都不放心她,只要求陪同陈嫣一起过去,那僧人看了看确实行将暗下的天色,便也没有阻止他们。 随后他们一行几人,便往古月寺去了。 到达古月寺的时候,天都擦黑了。 古月寺位于半山腰处,那左堂主正处于寺院左边的云安殿中。 这老头坐在一个罗汉榻上,罗汉塌上只还放着一张棋盘。 上面的黑白棋子棋布星罗,陈嫣也是下棋的,她看的出来这是一盘没有下完的棋,只是不知为何,与老头对弈的人却是不见踪影。 不过陈嫣也不在意那对弈之人为何不在。 一看到那身着袈裟禅衣的白胡子老头,陈嫣便也感觉亲切,见他似乎苦恼,陈嫣便也立刻上前道了一句“左堂主,这棋子应该这么放,只是如此,您便可以脱困了。” 话音落下,陈嫣甚至还帮着对方将那枚黑子落下。 左堂主本在思索如何破解这棋局,听到陈嫣这话,再看陈嫣下的这步棋,他方才豁然开朗。 也是此时他方才抬头看向了陈嫣。 对于陈嫣的到来,他多少还是有些惊讶的。 不过片刻左堂主还是故意沉下脸看向了陈嫣。 他并没有感谢陈嫣解他的围棋之困,反而只道“你这女娃娃怎么又来了?” 陈嫣闻言立刻道了一句“堂主,我听那位小师傅说,您想雇佣我们的人为你采摘柿子?” 听到陈嫣用了雇佣两个字,那左堂主疑惑的看了一眼带陈嫣过来的小僧人,那小僧人被对方一看着便不自觉的低下头去了。 他可没有说他是雇佣陈嫣他们,是这陈嫣自以为是,以为自己是雇佣的。 好在那左堂主只是看了一眼那僧人,便又转回视线看向陈嫣道“你这女娃娃倒是有意思,你知道吗?在你来这里之前,你们窝棚区的人是应该无偿为我们这里做活的。” 一听对方这话,陈嫣立刻道了一句“那怎么行!” 一听这话,左堂主的脸色也是一沉。 然而陈嫣却还是在故自说道“干活拿钱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您说没有报酬的工作谁愿意好好干啊。到时候干的不好雇主肯定也不满意,而且我们这一大堆人,也不是吃风餐露水就能活的呀。这人还得给口饭吃,才能可持续性竭泽而渔啊。” 听到陈嫣这话,那左堂主的脸色越来越黑。 这小女子胆子真是大,若非是受人所托,他真不愿意理会对方。 陈嫣说完这几句,似乎也终于看到了左堂主的脸色,她随后又笑吟吟道“不过我知道左堂主肯定不是这样的人,我知道您这个人最是心善了,您肯定不会看着我们活活饿死对不对?” 听到陈嫣这油嘴滑舌给自己带高帽的模样,左堂主冷哼了一声“你倒是胆子大,你难道就不怕我?” 陈嫣却是笑着摇了摇头“为何要怕?我知道您是这里的堂主,可是您赏罚分明,善恶明白,为人和善。您说我为何要怕您啊。” 左堂主闻言只继续冷哼道“和你!油嘴滑舌,不过你刚才说的话倒也有几分道理。我可以与你谈一谈报酬。” 一听这话,陈嫣立刻大喜,她笑着对身边已经为自己不知偷偷擦了多少次汗的陈猎户和李松道“你们看吧,我就说左堂主是个大好人。” 陈猎户和李松还没来得及配合,那左堂主便道了一句“行了,别给我戴高帽了吧,我看你帽子给我戴的越高,等下拿捏的肯定更狠,我不吃这一套,你还是直接说出你的诉求吧。” 见左堂主都这样说了,陈嫣自然也不再继续做个夸夸族了,毕竟夸人这事其实也是需要天赋得,她自认自己还差得远呢。 所以对方认真起来之后,陈嫣便也跟着认真了起来。 “左堂主是这样的,我们棚户区今年的收成都不太好,交完两个半年的供奉之后,余粮便也没有多少了。而且今年又是最冷的冬天,若是没有食物裹腹,怕是要冻死,饿死很多人。” “大家都想熬过这个冬天,所以我们也就修缮房屋,顺便漫山遍野的寻找食物,我想这件事,您应该也是知道的。” 听到陈嫣这话,那左堂主点了点头,他怎么会不知道呢,这些蝼蚁窝在自己的山头,每天敲敲打打,他就是想不知道也难。 他看向陈嫣道“所以你的诉求是什么?” 这左堂主只在心中想着,若是这些人想让自己将供奉拿出来,那自己是绝不可能同意的。 毕竟在这左堂主眼里,这些人不过是一群蝼蚁,死了也就死了。 陈嫣心里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她只低声道“左堂主,我们要的报酬其实也很简单,我们就是想您能为我们开放一下山头。” 左堂主听完脸色一沉。 不过陈嫣没等对方开口,便又立刻补充道“当然,您放心,我们就是去您那山里去寻些野果,野鸟尝尝,别的东西我们一概不会触碰。” 听到陈嫣这话,那左堂主还是没有说话。 陈嫣便又继续道“左堂主,我们真不找别的,就是想找些吃的过完这个冬天,您那山上也只有磨盘柿子是自家种的,其他的东西就是落了,您们也不会在乎,只倒是白白便宜了那些山雀,山雀们吃了您山上的野果可不会记得您的好,可我们吃了您山上的野果,却都会记得您的好,到时候我们干活肯定也会更上心一些。若是还不行,我们也可以摘一些孝敬您。” 听陈嫣说了这么多,那左堂主想了想,只觉得如果真按照陈嫣说得做,那自己这里似乎也是的确不亏的。 毕竟那山里的野果就去就如陈嫣所说,便是白白落在山里也没人在乎。 而且就算自己不同意,这些人饿的狠了,怕也会偷偷过来,比如那张泽。 自己这边的僧人哪里真的看顾巡逻的过来了。 如今这报酬只是任由他们去捡拾一些他们不要的东西,那左堂主又怎么可能拒绝呢。 思来想去,他也觉得答应陈嫣这个要求,自己是不亏的。 不过虽然答应陈嫣不亏本,他也不会让陈嫣觉得这一切是那么容易得到的。 所以那左堂主只道了一句“你这脑瓜子倒是灵活,我那山上从来没有多少人踏足,不知多少野果食物,你们去我那山头寻找食物,还不知能寻到多少好物,摘个柿子不过一两天的功夫,你就想用这点劳动力换我那山里的果子,我岂不亏了。” 陈嫣笑着道“您慈悲为怀嘛。” 那左堂主笑道“慈悲为怀也不是这么个慈悲法,这样吧,你们要去山里摘果子我可以答应,但是你们也得在这个冬天之前将我们云安香堂破旧地方修缮一番。” 听到这话,倒是陈嫣犹豫了,虽然从她走过的路看过去,这云安香堂似乎也没有多破败,可每次自己过来所经过的路线都是固定的,所能看到的地方也是固定的,所以陈嫣可不敢胡乱应下,若是需要修缮的地方多了,那他们自己的房屋还需不需要修缮了? 一想到此处,陈嫣问话便也留了一个心眼。 “左堂主要修缮的地方有多少?不知左堂主可能等我们将我们那住处修缮之后再来云安香堂?” 左堂主闻言也没有立刻答应,他只问陈嫣道“你们修缮自己的房屋需要多少天?” 陈嫣没有立刻回答,她没有这个经验,她只是看了一眼身边的猎户,陈猎户低声道“如今树木数量大约是够了,我想村子里的房屋简易修缮大约十天便够了。” 听到猎户的回答,那左堂主只低声道“若是如此,那倒是够了。” 随后左堂主率先应下“好,既然如此,那我答应你们的要求。” 陈嫣见对方这样说,却又立刻问了一句“左堂主,那修缮房屋的时候,能包饭吗?咱们窝棚区到您这儿来回来去的很是浪费时间。” 第一千七百七十三章 一盏提灯 听陈嫣这样说,那左堂主冷哼一声,不过他也知道做这种重体力活计还得喂饱了才好干活,所以他只痛快的道了一句“自然包饭,不过只包中午那一顿。” 虽然饱饭只是最基本的待遇,不过因为是在这古月岛上,他们这群人只连基本的人权都没有,所以也没有人敢奢想工钱。 如今听对方说还肯包一顿饭,所有人便只都松了一口气,而陈嫣自然也没有其他要问的了。 眼看着天色是越来越黑。 考虑到山里的夜路不好走,而且冬天的夜里也冷,所以陈嫣在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之后,便也同左堂主告辞了。 之后他们一群人便也心满意足的往窝棚区去了。 山路陡峭,夜黑风高,好在在他们走到古月寺的大门口时,一名僧人手持一盏提灯叫住了陈嫣。 “嫣姑娘,请留步。” 听着似乎是叫自己,陈嫣便也站住了。 待对方走近了,陈嫣方才看清楚对方似乎是刚才站在左堂主屋里的小僧人。 陈嫣以为那左堂主后悔了,不免心中惴惴“小师傅还有什么事?” 那小僧人只道“无事,只是山路陡峭,我家主人担心姑娘夜里看不清,所以特意命小僧过来给姑娘送灯。” 听到对方原来只是为了这种小事来找自己,陈嫣便也不禁跟着松了一口气。 她只当对方是左堂主派来的人,当下陈嫣不免想着这左堂主人可真好啊,知道夜路不好走,居然还特意送上一盏灯。 陈嫣当下也是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了。 她接过小僧人手中的灯盏,随后客客气气的道了一句“多谢小师傅来送灯了,你回头也跟左堂主说一声谢谢他了。” 说完这话,陈嫣转身便走,那小僧人听了陈嫣的话,却是有些莫名其妙,谢谢左堂主?她为什么要谢谢左堂主? 如果是谢手中的这盏灯,那这灯也不是左堂主让送的啊。 不过那小僧人虽然没有想明白陈嫣为什么要感谢左堂主,可他也不是执着的人,既然想不出来,他也就不想了。 目送陈嫣从寺里离开之后,那小僧人便也默默的回到了云安堂里。 此时云安堂中烛火通明,室内更是温暖如春。 罗汉榻前,那对弈的半局残棋又有人在重新盘棋。 左堂主此刻正和一名青衣公子正执棋对弈。 见小和尚进来,二人也没有看那小和尚一眼,最后还是那小和尚自己说了一句“主子,灯已经交给陈嫣姑娘了。” 青衣青年闻言略点了点头。 随后那小和尚又对左堂主道了一句“左堂主,陈嫣姑娘让我给你带路话,她说谢谢你。” 听到这话,左堂主也是一愣,他手执的棋子举在半空之中正犹豫不定。 他惊讶的问道“她谢我做什么?” 小和尚摇了摇头“我也不知,是陈嫣姑娘拿了灯,只说了这一句,便走了。” 听到这话,左堂主闻言不禁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对面的青衣公子“莲右使,听到没有,陈嫣姑娘她可是跟我说谢谢了。” 莲右使没有吭声,他的脸上戴着面具,谁也不知道这面具后是什么表情,不过左堂主还是看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黯然。 小年轻就是小年轻,谈个恋爱也是要死要活的。莲右使虽然看起来好像很淡定,可这心里还不定怎样翻江倒海呢。 左堂主轻笑一声“喜欢人家你就亲自送吗?何必如此躲躲闪闪,你躲着她,她怎么接受你的好意呢?” 听到左堂主这话,莲右使却道“左堂主别误测,我不曾喜欢过她。” 左堂主故意做出惊讶神态“原来莲右使不喜欢人家姑娘啊,我还以为莲右使是喜欢他呢,若非如此,我也不会做这顺水人情,毕竟我那山里的果子给鸟吃了就吃了,窝棚里的人打死就打死了。” 听到左堂主这话,莲右使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些开裂“什么顺水人情,我不过是想推行新政策罢了,这陈嫣只是其中的一个试验品。况且窝棚区的人也是人。咱们可是要好好的对待他们,这样才不至于竭泽而渔。” 听着莲右使这样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左堂主只觉得更好笑了。 他没有再揭穿莲右使的口是心非,反正总有他憋不住的一天,他也不急着非要今日就把莲右使的尾巴揪出来。 不想左堂主不急着揪莲右使的尾巴了,那莲右使只是突然道了一句“左堂主,那窝棚区的也不容易,你为何不以工代赈给他们一些米粮呢?我记得你仓库里不是有一些陈年旧谷还留在仓库里一直放着吗?咱们与其让他烂在仓库里,为何不干脆做些好事?给他们做工抵债来发放呢?” 听到莲右使这话,左堂主只觉好笑“我之前与陈嫣姑娘商议的是,两个工,一个是陈嫣姑娘带人帮我摘柿子,一个是让陈嫣姑娘给我找些人修缮香堂,不知莲右使说得是哪个工?” 听到这话,莲右使只淡声道“自然是所有的人最好都给一些粮。” 左堂主闻言却是不禁挑了挑眉“怎么?莲右使这是要为了陈嫣姑娘讨公道吗?” 莲右使闻言却是淡淡的道“她一人缺粮,自然影响不到大局,我只是觉得那窝棚里的人还有些用。而且做工哪有不结工钱的道理。” 左堂主闻言不禁笑了“是,我确实做得过了,所以莲右使这是要怎样呢?难道您还要我把扣了的工钱还回去吗?” 莲右使没有说话,不过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左堂主笑了笑却道“好,既然莲右使坚持,那我便给他们一些陈粮便是了,只是莲右使,我这么做的话,加上之前的事,您可就欠了我好大一个人情呢。” 听到左堂主这样说,莲右使只满不在意道“新堂口你随便选一个自己满意的好了。” 左堂主听了这话,不禁转头看着莲右使,他脸上不由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莲右使大气,日后若是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吩咐便是。” 这左堂主虽然嘴上这样说,可他心里却在想。 陈嫣啊陈嫣,你的魅力可真不小,居然能让莲右使这样的大人物为你破例。 陈嫣可不知道自己离开之后又发生了些什么,她更不知道莲右使为了给他们窝棚区的人争一些口粮,居然还将自己的几个新堂口也送给了左堂主。 此时冬夜寒冷,陈嫣被冻的鼻头发红,双手发紫,她本来以为自己回来之后,大家多半都已经睡下了。 没想到当她走到自己休息的窝棚里时, 却见自己的窝棚里居然温暖如春,而且这窝棚里不仅地上燃着火堆,棚顶还吊着一只锅炉,厨子正往锅中煮着落花生。 大约是快熟了,那落花生散发出一种独有的香甜气息。 而在火堆旁,窝棚里的众人正围着火堆做成一团,大人们在闲聊,孩子们便靠在大人身上或睡觉,或听大人们绘声绘色的说一些奇谭志怪的故事。 大家说说笑笑,竟是让这冬日都透出一丝温暖。 厨子勾开盖子正准备尝一个花生,不想此时突然有人道了一句“陈嫣姑娘他们回来了。” 听到这话,大家都朝陈嫣的方向看了过去,大家的神态都十分拘谨,不过那拘谨之中似乎又带着一点小小的期待。 “嫣姑娘,你可算是回来了!我们大家都担心死你了,姑娘快来这里坐,外面冷,姑娘冻坏了吧。”来春婶子打着招呼对陈嫣道了一句。 陈嫣笑着坐到了来春婶子让出的位置旁边。 她笑着对众人道“还没睡呢?” “没呢,一方面担心姑娘你们几个出事,一方面也是想看看这事有没有什么进展,所以我们便都来到了这里。” 听到众人的话语,陈嫣轻笑一声“我刚才说的事情,那左堂主已经答应了。” 一听陈嫣这话,众人心中只都跟着一喜,不想陈嫣随后却又道了一句“他愿意开放柿林的那片后山供我们采摘食物,不过他也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我们除了给他将柿子摘完,还得为他去古月寺修缮古月寺的房屋。” 一听陈嫣这话,众人立刻议论纷纷,有人甚至忍不住出言问道“咱们都去修缮古月寺的房屋了,那咱们这屋子谁来弄啊?” “是啊,我可听说今年冬天特别冷,若是不能遮风挡雪,怕是房子都能跟着塌下去。” 听到众人的话语,陈嫣却表现的十分平静。 “大家先别急啊,我还没把话说完呢。” 一听陈嫣说有后续,大家这才安静下来。 陈嫣笑着道“诸位,虽然那左堂主让咱们去修缮房屋,不过我也跟他说了,咱们得先安排完自己这边的活计,才能派人过去给他修缮房屋呢,而且除此之外,我还要求他至少包咱们一餐饭食呢。” 一听陈嫣这话,大家自然只都十分喜悦。 虽然这样的待遇很低,可是在古月岛上,人们连想吃一顿饭的资格都没有。 而且往日那古月寺的也常让他们去帮工,活辛苦不说,还啥待遇也没有,就是卖苦力,还得自带干粮,如今听说还包一顿饭,那自然也是极好的了。 第一千七百七十四章 融入大集体 这是他们从前不敢想的。 陈嫣笑着道“不过那边虽然包一餐饭,可我估计这活可能会有些辛苦,所以大家要是愿意的可以来我们这里报名,不愿意的我也不勉强。” 听到陈嫣说起这事,大家立刻讨论开了,有的人觉得今年冬天难捱,根据这些妇人们这几天的表现,她们还不定能不能寻到供应五十多人过完一个冬天的食物,所以如今能去古月寺混一顿饱饭,那似乎也是极好的选择了。 也有的人看不上这一两口饭食,加上对古月寺的了解,他们只觉得古月寺的伙食也不会太好。 而还有一帮人则是觉得去古月寺干活实在太辛苦。 不过虽然各种想法的人都有,然而大部分男人们还是不愿意留在棚子里吃白食的。 不管是担心自己吃不饱饭的,还是想把自己的口粮省给其他人的,大家最后的结果都是积极的跑到陈嫣这边开始报名。 陈嫣见大家报名,赶紧从自己的箩筐里拿出一些白宣纸和毛笔,她在临时磨墨之后便也将这群人的名字一一记录在册。 而这其中,陈猎户与高明嵩是赫然在列的。 前阵子最是吵闹的胡胜他们则是连今夜的守夜都没有过来参加。 而这边张泽虽然来参加了,可是考虑到一个四肢不勤的大少爷干这种活多半不会利索,所以陈嫣也不可能让对方去做这件事。 报名表很快便写满了,十来名男子都记录在册子上了。 而在陈嫣记录好名册之时,恰好厨子负责的那锅落花生只也刚刚煮熟。 随着厨子将锅盖揭开,露出里面在沸水中翻滚的花生后,厨子只立刻迫不及待的伸手捞了一颗花生来尝。 不过很快他便被烫的将花生左手倒右手的直抽气。 好在冬日里冷寒,食物冷却起来也很快,等到花生可以入口后,他便迫不及待的将煮熟的花生送入口中。 微咸得花生水混合着软糯鲜甜的熟花生入口好吃到恨不得吞舌头。 厨子的眼神都跟着明亮起来了,他只简单的道了一句“花生熟了。” 空气中那股熟花生的鲜味本来就勾的大家食欲大动,加上晚上只吃了几个果子和一碗野菜肉片汤,这根本就不顶饱,如今厨子说花生熟了,大家自然只都迫不及待的想尝尝这花生的味道。 如果是以前,大家肯定不待厨子发话,便会开始出手争抢这花生了。 毕竟你不抢,别人也会抢,抢不到的可就没有东西吃了,那是活命的东西啊。 然而如今虽然还是吃得不算太饱,但因为有人规范大家的行为,有人分配食物,大家都有份,所以大家再怎么馋饿,也不会再去争抢了。 厨子笑嘻嘻的用勺子一人分了一勺熟花生,虽然这么多花生每个人能分到的都很少。 不过眼下能分到的人却还是很开心,有些大人自己舍不得吃,还会特意将自己的花生也分给小孩吃,也有小孩会将自己剥好的第一颗花生给自己的母亲品尝。 场中氛围一时竟是说不出的温馨, 看着燃烧的火苗和锅炉里水汽蒸发的白雾在冬夜里升起,陈嫣心中只也升起了一丝莫名的温暖。 大家一边吃着花生,一边聊着家常,说着明年的打算,虽然眼下的条件还很艰苦,然而因为明年有了盼头,大家眼中便也都有了希望。 …… 翌日清晨,窝棚里的妇人只也起了一个大早,有些半大的孩子因为想替母亲分担一些事情,今日只也早早起来了。 好在她们起来的时候,厨子已经在煮地果稀饭粥了,虽然锅里的米粒几乎数的清楚,不过眼下条件艰苦,大家也没心情追究食物好不好吃,大家只都想尽可能的吃饱。 往日里因为妇人们干的是轻省活计,厨子分配食物的时候,多半只给一半的份量。 然而考虑到她们今日是去为古月寺摘磨盘柿子,而且还因为这事,他们打开了临近山林的缺口,所以今日厨子难得的一视同仁,他将地果放的足足的,今日不管是孩子妇人还是男人,大家只要来吃粥,那都是满满一大碗。 这种红薯稀饭粥也谈不上有多好吃,不过甜甜的口感却也不算难吃,大家难得吃了一顿稠的,原本冷寒的身子只也热和了起来,而且此刻她们也觉得力气充足了起来。 不过在这种时候,也有一群男人表示不满,毕竟平日他们都习惯了女人只吃半碗粥,如今女人们能吃一碗了,他们便觉得是女人们抢了他们的份例,当下一群人阴阳怪气的吐槽着。 如果不是顾忌着陈嫣还在这里,可能眼下就不是吐槽了。 陈嫣虽然对于这些男人们的吐槽也很不满,可是一来大家都要去做工,吵架影响心情,二来人家也没特意上你这儿吵吵,说这闲话的也只是一小部分男人,陈嫣便也懒得去理。 好在吃完饭后,男人女人们便各干各的去了,男人们在猎户和李松的带领下,砍得砍树,刨木板的刨木板。 而女人们大多在陈嫣的带领下去临近山里摘磨盘柿子,不过考虑到其中的道路遥远,大家来回来去浪费时间,所以陈嫣只还也早早便为大家都备好了一个熟地薯和几抓干果,显然女人们今日中午多半是不会回来吃饭了。 大家的想法都是最好是今日一天便将这磨盘柿子摘完,就算今日摘不完,那也最好只轮到第二日。 不过眼下也有一名女人表示不愿意去摘柿子,那女子正是昨日与大贵打赌的壮壮嫂,壮壮嫂可没忘记昨日与大贵打的那个赌。 如今眼见着男人们今日是最后一天砍树了,壮壮嫂便先是对陈嫣道“嫣姑娘,你们摘磨盘柿子,我今日就不过去了。” 听到这话,陈嫣很是惊讶“壮壮嫂,你是家里有什么事?还是身子不爽利吗?” 壮壮嫂听了陈嫣这话,立刻摆了摆手道“都不是,嫣姑娘,我是想今日随陈猎户他们去砍树,他们不是老说我们女人没本事吗?我就得让他们看看我女人们的能耐。” 听到壮壮嫂原来还是为了昨天的事赌气,陈嫣多少有些失笑,不过她倒也没有特地阻拦,她只道“壮壮嫂,你也别太气了,总有些人是看不见别人的,而且他们自己也不见得有多大的能耐,你犯不着与他们生气,不过如果你非要坚持我也不拦着你。只是你得当心别闪了腰。” 听到陈嫣这话,壮壮嫂立刻道了一句“谢谢姑娘理解。” 其他妇女只也道壮壮嫂你好好干,可别让这群臭男人看扁了我们。 壮壮嫂带着其他嫂子们的助威便也跑去找起了大贵。 此刻那大贵正跟在陈猎户后头准备上山了,他们几个正还在吐槽着这些娘们儿可真没劲,摘个柿子也把她们给能上了天,那厨子也是,今日居然给了这些老娘们小孩子跟他们一样份量的食物,这不是看不起他们吗? 他们正说着羡慕女人们做轻省活计,阴阳怪气的话,不想壮壮嫂却已经跟过来了,她直接重重拍了大贵的肩膀一把“大贵!” 大贵没想到自己后面居然还有人,他被壮壮嫂拍了一巴掌,大贵只也吓了一大跳。 一回身看到壮壮嫂,大贵立刻没好气的道了一句“壮壮嫂,你干什么啊!” 听到大贵的问话,那壮壮嫂只声色平淡的道了一句“大贵!我当然是来找你的啦!” 大贵一脸莫名其妙“你找我干嘛?” 听到大贵的话,壮壮嫂直接道“你忘了你昨天跟我打赌了吗?你说你羡慕我们摘果子轻巧,我说咱们换个工作,我今天来砍树!” 一听这话大贵这才想起自己昨日好像真跟壮壮嫂打过赌。不过他当时本就是一时气话,所以他也没当真,没想到壮壮嫂居然当真了。 大贵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壮壮嫂,随后他低声道了一句“壮壮嫂,不是我说,你一个女人家家的还是不要掺和我们男人之间的事情,还砍树?我劝你还是老实回去摘你的柿子吧,不然累的直不起腰了,到时候反而成了我的不是了。” 然而即使被大贵这样说,壮壮嫂也没有生气,她只是声色平静的道了一句“大贵,你也别太得意了,我今天还就是来砍树的,而且我不但要砍树,我今天还要砍五颗,我要是砍了五颗,你给我们全体姐妹赔礼道歉怎么样?” 大贵一听壮壮嫂这样说,当即也激起气性了“那你要是输了呢?” 壮壮嫂直接道“我给你赔礼道歉,从此往后随你说。” 一听这话大贵可不干“你给我赔礼道歉,我凭什么给他们赔礼道歉啊。” 壮壮嫂闻言只道“那也行,如果我砍了五棵树你给我赔礼道歉,你今日去找食物,如果找不到两袋,你给全体姐妹道歉!” 听到这话,大贵却道“那也不行,后山都被你们扫的差不多了,我去凑热闹,找不到怎么办?” 见大贵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辞,壮壮嫂立刻当面道了一句“大贵,你不会是不敢跟我比了吧。” 一听这话,众人只立刻一阵哄笑。 第一千七百七十五章 摘柿子 “大贵,你还是不是男人了,连个娘们儿的挑战你都不敢接。” “大贵,你该不会是怕输吧。” “不过就算赢了,也没什么可值得骄傲的吧。” 刚才还与大贵一起吐槽女人们的男人们,此刻看着大贵就好像看什么笑料一般,他们一边肆意嘲笑着大贵,一边从心底里看不起女人。 他们似乎认为女人就不该与他们去争夺一切。 而大贵被他们嘲弄,只觉得气急败坏,他一方面不想被同伴认为他比不过女人,一方面也不想与女人比试。 他从不觉得自己会输,他甚至认为这些女人们不配成为自己的对手。 在一群男人看笑话的怂恿下,大贵纵然不想比试,却也不得不继续与壮壮嫂道“行吧,既然你非要跟我比,那我就跟你比,这样吧,我让你,你能砍两棵树就算你赢好了。” 大贵不耐烦道。 然而壮壮嫂却是面无表情道“你不用让我,我说五颗就五颗,你还是看看你自己能不能摘两袋子果实吧。” 此时大贵见壮壮嫂都这样说了,他自然也不好比壮壮嫂不如,他当即立刻道了一句“既然壮壮嫂都这样说了,那我也不用减让。我跟她们去摘磨盘柿子,不管她们中手脚最快的摘多少筐,我都比她们多摘一筐,若是我没多摘一筐就算我输。” 一听大贵这话,壮壮嫂冷笑一声“那你恐怕输定了。” 话音落下,壮壮嫂只又看向刚才窃窃私语嘲笑大贵的男人们道“你们要是不服气的也可以跟我比。” 一听壮壮嫂这话,没想到刚才还兴奋的众人却也都不吭声了。 不过他们倒不是怕壮壮嫂,他们只是觉得一个男人与女人计较丢脸,而且发展到比试的程度就更丢份儿了。 壮壮嫂也不管这些人怎么想,见大贵同意了,壮壮嫂便将手里的筐子与钩子交给大贵,她自己则接过大贵的绳索与砍刀。 大贵虽然不情不愿,可是眼下赌约已经下了,大贵也不好再出尔反尔了。 他默默跟在陈嫣身后,一行人翻山越岭大约爬了一个时辰才来到那磨盘柿子所在的林子里。 好在他们起的早,到达林子时,也不过才上午八点钟。 这个时辰,也没有一个僧人到来,陈嫣不好立刻干活,她便让大家先在原地等一会儿。 她跑去古月寺里,大家便在柿子林里等候,此刻林子里满是黄澄澄的磨盘柿子,拳头大小的柿子果儿压弯了枝头,一眼望过去甚是喜人。 山林里,也有呼啸的山风,大家衣服都单薄,此刻大家都冷的直跺脚。 好在这柿子林离古月寺很近,大家没等多久,陈嫣便带着寺里的和尚过来了。 他们一共来了三个人,为首的是一个老和尚,老和尚身后跟着两个年轻和尚。 老和尚年纪约莫六十岁,他身材矮小,体型肥胖,走起路来慢慢悠悠的,一副慈祥模样。 几个年轻和尚则各个精神抖擞,他们看到陈嫣等人时,还双手合十向众人行礼问好。 陈嫣也双手合十回礼。 之后老和尚便开始教众人怎么摘磨盘柿子。 摘磨盘柿子看似简单,实则有许多讲究。 柿子不能摘的太早,太早摘下来容易坏掉,而且磨盘柿子不摘下来是不会变成金黄色的,只有摘下来放置几天才会变成金黄色,变成金黄色之后磨盘柿子口感会更好,甜度更高。 但是摘晚了也不行,摘晚了柿子熟透了,柿子就会烂在树枝上。 因为是供奉的果实,所以摘磨盘柿子之前大家还得好好挑选合适的果子才能摘下来。 还有一点就是摘磨盘柿子要留三分之一在树枝上,这样明年柿子树才会继续结果。 如果将树上的柿子全部摘光,明年这棵树可能就不会结果了。 另外摘柿子时也不能将树枝折断,否则来年这根树枝可能就不会发芽了。 教完这些,老和尚只又让身边年轻的和尚示范一下怎么采磨盘柿子。 年轻的和尚接过老和尚的活,他一边给众人做示范,一边讲解着采摘磨盘柿子的讲究。 他道“采摘磨盘柿子要选择黄中带红的柿子,这样的柿子既不会太生也不会太熟,摘的时候要将柿子连着蒂一起摘下来,然后将柿子轻轻放在筐里,记住不要将柿子捏破,也不要将柿子碰伤,否则这种柿子卖相就不好看了。” 年轻的和尚一边说着一边动手摘了几个柿子,他手法熟练,速度飞快,看起来颇有经验。 在得了年轻和尚的指导之后,大家便也都开始按照那年轻和尚说的认真的采摘起了树上的磨盘柿子。 而因为这采摘的一部分是要当做供果的,所以和尚们也没有立刻离开,他们只在柿林里监督了一番所有人。 没想到这些妇人虽然是第一次采摘磨盘柿子,然而或许是长期做惯了这种活计,加上为人也细致的缘故,她们采摘的磨盘柿子都质量很好,而且手脚还麻利。 看到这些妇人们干的活计,和尚们满意的点了点头,然而当他们走到大贵身边的时候,却是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 只见大贵采摘的柿子,有些柿子直接被采的果蒂也不见了,这种果子很容易腐烂,还有些果子已经有些破损,品相也不太好看,还有些则看起来过于青涩,显然还没熟透。 他的柿子与妇人们采摘的柿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和尚们只觉得大贵懒懒散散,对大贵采摘的柿子也有些不满。 老和尚忍不住叹道“这位施主,你采摘的这些磨盘柿子,我都挑不出几个能当供果的?” 大贵却是不以为意道“差不多就行了,反正这些柿子只是摆在台子上的东西,又不是卖钱的。品相差点又怎么了。” 那两个年轻和尚一听大贵这话,立刻便也恼了“你这人怎么说话呢,你可知这是供果!” 眼看便要吵起来,老和尚却是示意身边的年轻和尚不要激动,他平和的摇摇头对大贵道“施主,这磨盘柿子虽然不是用来卖钱的,但是它代表了我们古月寺对神灵的一片心意,这心意是不可以用钱来衡量的。这是我们的诚意。” 然而大贵本来就看不起这种活计,加上这和尚还好说话,大贵当即不耐烦道“不就是几个柿子吗?至于这么讲究吗?” 老和尚继续道“这磨盘柿子是我们古月寺的特产,它承载了我们古月寺的历史和文化,每一个磨盘柿子都是我们古月寺对神灵的一片心意,所以我们古月寺对磨盘柿子的要求很高,不能有丝毫马虎。” 大贵听老和尚这么一说,心里却还是十分不以为然。 老和尚随后又道“施主,这采摘磨盘柿子看似简单,实则有许多讲究,这需要经验和技巧,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掌握的。我看施主你第一次采摘磨盘柿子,手法生疏也在情理之中,只要你虚心学习,认真实践,相信很快就能掌握采摘磨盘柿子的技巧。” 大贵听老和尚翻来覆去说什么神灵,心中很是不屑,他是根本不信什么神灵的,若世上真有神灵,怎么这些神灵会如此善恶不分,竟让这些恶人居然还能如此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陈嫣便也看到了这边的动静,她是领队,自然不能不管。 她怕大贵惹出什么麻烦,便也立刻先行代大贵同对方道歉,随后又主动过来教大贵怎么采摘品相好的果子。 大贵心里也还是不以为意,不过陈嫣等那和尚一走,便也对大贵不客气了“大贵,咱们是来干活的,不是来挑三拣四的,雇主让我们怎么干,我们就得怎么干,你要是干不来可以回去,可别在这儿给我们丢人。” 大贵一听这话,顿时也来气了,他立刻道了一句“笑话,你说我干不来?” “我只是看不上这活计罢了。” 听了大贵这话,陈嫣轻笑了一声“看不上,你连这活都做不好谈什么看不上。你要是干不好就离开,别给我们添乱,我们也不需要一个拖油瓶。” “我是拖油瓶,那你们是什么?你们又有什么本事?” 陈嫣也笑了“我们是没多大本事,可我们能找食物,你们吃的是我们找来的食物,而且你要是不服气也别跟个爷们唧唧的小男人一样,你跟我比试一场啊,咱们就比摘柿子,你要是赢了,你可以说你看不上我们的活,你要是输了,就要么给我闭嘴好好干,要么给我赶紧滚蛋!” 陈嫣是懂如何激怒对方的,大贵听了陈嫣的话,只也立刻应激道“比就比,你要是输了,你给我道歉!” 陈嫣轻笑一声“好,输了我给你道歉,不过你得给我好好摘果子。咱们摘的果子必须品相好,品相不好的算无效采摘,在这个基础上,我若是输了,我才会给你道歉。” 大贵是真觉得自己不会输,他此刻也被陈嫣调动起了情绪,他看起来认真了起来“好!比就比。” 话音落下,陈嫣只又道了一句“咱们就用半个时辰来比赛定输赢。” 大贵自然也没意见。 第一千七百七十六章 意外收获 因为大贵认真起来了,所以这次大贵采摘的果子品相只也跟着上去了。 虽然他的采摘速度因此慢下去了,然而当和尚们再次来看大贵采摘果子的时候,他们却终于不再挑剔大贵的毛病了。 那老和尚甚至对大贵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过大贵可没心思理会老和尚的赞赏,毕竟他正跟陈嫣比赛呢。 而另一边,陈嫣也在拿出全力采摘柿子,她可没打算输。 若是她这次输了,那这大贵的气焰肯定更嚣张,往后他也会更加轻慢大家,所以自己必须赢,必须拿出自己的实力,只有拿出了实力,大贵这样的人才能对自己心服口服。 二人就这样较着劲儿采摘起了柿儿果。 半个时辰之后,随着春来婶子道了一句“时间到了。” 二人便也同时放开了手里的动作。陈嫣与大贵同时将手里的柿果儿搬了过来,只见半个时辰的时间,一个箩筐里的柿儿果已经满满一箩筐了,另一个箩筐里的柿儿果却还只有半箩筐。 而且那满箩筐的柿果儿,品相极好,个头大不说,那色泽也红润,看起来一点瑕疵也没有。 半筐的柿果儿虽然也挑的品相不错,然而那个头并不太均匀,而且仔细看去也有一些瑕疵。 不过如此,这样半筐柿果儿也还算是合格产品了。 那满筐的柿子果儿是陈嫣摘的,半筐的则是大贵采摘的。 来春婶子作为裁判,在看了这一目了然的成果之后,自然只说陈嫣获得了胜利。 妇人们看到这里,自然也只都不由得为陈嫣的胜利而感到高兴。 然而大贵却十分不服气“谁知道你这柿果儿是不是里面放了坏果儿,表面再放几个好的呢。” “你要不服气,可以去里面找啊。”陈嫣笑着道。 大贵还真去陈嫣的筐子里掏了起来,不过只掏了一圈,他很快便为此感到失望了。 因为陈嫣的果子几乎个个都是这样的品相。 陈嫣笑眯眯的问道“怎么样,大贵,你现在服气了不?” 不想大贵闻言,只又立刻道了一句“跟你比,你比我快,这我承认,但你也只是个例罢了。” 然而他这话一落下,其他妇人便也将他团团围住了,大家都端出了自己刚才半个时辰的成果,摘一筐的都是基本操作,还有的手脚特别麻利的,甚至此刻都摘完第二筐了。 大贵看着周围妇人们的成果,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原本他还想找些借口,但看到大家都有一筐果子了,甚至有的都已经摘完了第二筐,他便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原来人家就是比自己厉害,自己之前的确是小瞧了这些妇人。 这时,春来婶子走了过来,看着大贵的表情,她淡淡地说道:“大贵啊,你看,不是只有陈嫣一个人能做到,其他嫂子们也一样可以,我们可不比你差。” 听到春来婶子的话,大贵脸上更觉难堪了,自己之前的确太过自以为是了。 大贵沉默了许久,随后终于开口道:“春来婶子,我明白了。之前是我自己太自大了了,以为什么事都只有我们男人才能做到。现在看来,其实我也有自己不擅长的地方。之前是我妄自菲薄了。” 春来婶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大贵啊,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就好。以后做人做事你可要谦虚着些,你砍树厉害,不代表其他东西也厉害,就像我们摘果子厉害,也不代表我们砍树能比你厉害,大家都是各有长处和短处的,只要你能想明白这点,不再门缝里看人,便还是一个好孩子。” 其他妇人们也都纷纷表示赞同,好在她们觉得大贵虽然平时有些粗心大意,但本性并不坏,只要能够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并加以改进,将来一定会更好。 也觉得有些惭愧,他之前还嘲笑壮壮嫂和这些妇人们,现在看来自己才是最差劲的那一个。 他默默低下头,如今的他算是彻底心服口服了,他走到了陈嫣面前道“嫣姐,之前是我太自以为是了,还请嫣姐不要跟我计较。” 陈嫣本也只是要他一个心服口服,如今见对方愿赌服输了,她自然也不再与对方继续纠缠。 她摆了摆手,笑道:“既然你已心服口服,那我也就懒得与你计较了,以后做事你可得端正态度,别再轻视别人了。” 大贵连连点头:“是,嫣姐,我一定改正,以后不再轻视别人了。” 他转过头,又看向了其他妇人,认真道:“嫂子们,之前是我不懂事,对你们出言不逊,我在这里向你们道歉,还请你们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众妇人见他如此,也都纷纷表示原谅他。 之后再无波澜,大家只都和和气气,欢声笑语的采摘起了果子。 不过大贵虽然服气了,可他心里却还在偷偷担心,自己会不会在别的男人面前抬不起头。 毕竟他是服气了,可这事看在别的男人眼里,他们会不会嘲笑自己。 毕竟自己跟女人比赛就算了,如今只还输给了这群女人。 所以眼下除了大贵,其他人都是十分欢乐的。 之后在大家的努力下,这磨盘柿子林里的大量柿子便收的差不多了,虽然她们如果继续加班两三个小时,是一定可以在今天收工的。 然而冬天的夜晚来的特别早,陈嫣担心夜里山路难行,更怕大家出事,而且眼下天黑了,大家也看不清楚了,继续采摘柿子可没法看出这柿子果儿的品相。 所以陈嫣在天色开始灰暗的时候,便立刻对树上树下的妇人小孩们道了一句“各位,咱们今儿个的工作便做到这里吧。不然晚了,山里夜路不好走,为此摔出个好歹可不划算,剩下的柿子果儿,我们明天上午来收工。” 一听陈嫣这话,妇人们自然只齐声应好,之后大家在陈嫣的带领下,只将那柿子果儿一筐筐的送到云安香堂的储物室里。 负责接待他们的僧人们在看到她们采摘的成果只也不禁惊呆了。他们摘的可真快,这柿子果儿如果交给寺里的僧人们没有个四五天是摘不了这么多的。 而且一筐筐看过去,这些果子的品相也很好。 陈嫣陪着那接待的僧人道“大师,我们今日将大半的柿子果儿摘完了,明日再摘两三个小时便全部摘完了,您看这些果子的品相如何?如果合格的话,还请您验收。” 那僧人听了陈嫣的话更是惊讶,他们一周才能干完的活,陈嫣他们居然能一天多做完。 她们该不会是在里面掺了坏果吧。 这僧人做事还算细致,因为是贡果,他也不敢大意,加上陈嫣他们手脚太利索了,这利索的让僧人开始怀疑陈嫣他们的手段,所以他只特意多挑了几筐出来抽检。 不过很快他便发现,她们并没有投机取巧,她们摘的果子是真的品相极好。 再抽检下去也是同样的结果,僧人当下便也不再抽检了。 他满意的点了点头,于此同时,他只示意她们可以将果子抬进储藏室了。 果子检验合格后,这事才算结束,大家松了一口气,在将果子抬进去之后,大家便准备回家了。 然而不想此时,那接待他们的僧人却是突然道了一句“诸位请留步。” 听到这一声,大家顿时都忐忑了起来,这僧人该不会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吧。 陈嫣心中也有些担忧,不过作为领队,陈嫣还是主动走了出来,她微笑着对僧人道了一句“大师还有什么事吗?” 那僧人没说话,他只是打发两名僧人进屋里去抬了半麻布袋的旧粟米出来。 他低声道“这是左堂主给各位的报酬。” 听到是给自己的报酬,其他人还是开心的,虽然这粟米看起来陈旧,然而再陈旧的粟米,那也是正儿八经的主食。 然而陈嫣却十分警惕,这半袋粟米看起来虽然很多,然而分到大家手里的却不会太多。 若这左堂主用半袋粟米换她们不得出入这片柿子林的山野寻找食物,那她们恐怕捱不过这个冬天。 所以陈嫣只道“左堂主这是何意?他不愿意将这片林子对我们开放了吗?” 听到陈嫣这话,那僧人立刻哈哈大笑了一声“姑娘多虑了,左堂主并没有不允许你们出入林子,这袋大米是他额外给你们的报酬。” 听到僧人这样说,陈嫣这才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这左堂主人还怪好的。 又想到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陈嫣心中很是有些抱歉“大师,麻烦您同我向左堂主道谢一声。” 那僧人点了点头。 而陈嫣之后也不再磨蹭,担心天色会在此时暗下去。 陈嫣只让大家轮流扛着大米走一段路。 虽然大家已经很急着回去了,然而冬日的天黑的早,他们还是在行到半路上的时候看着天色暗了下来。 好在陈嫣还是做了两手准备,她带了桐木和火把,见天真黑下来了,她便也立刻从筐子里取出几根火把, 火把点燃被分发到队尾和队前,除此之外,队中抬米的人旁边只也举着一根火把。 因为是山路,加上天黑,大家只都在山上走的小心翼翼。 第一千七百七十八章 第二轮选择 然而她丈夫却又在此时拉住了来春婶子的手道“你也先别急,如果大家都没有反对分粮食,到时候咱们就留着粮食,不过如果反对分粮食的人多,咱们再主动上交。这样,我想他们总该没有意见了吧。” 来春婶子对于自己丈夫的安排,自然是没有意见的。 二人商量好了这些,来春婶子又带着孩子简单收拾了一番,随后这一家三口便也安静入睡了。 此时窝棚地里只有噼啪的柴火声和呼呼的风声响起。 此后一夜无梦。 一大清早,众人只又如往常一般来到了临时食堂里集合。 今日山里的木头已经砍伐的差不多了,男人们的分工便也成了刨木板和搭建木屋。 而女人们的分工也成了上午去将古月寺的柿子摘完,下午分流一部分人,一部分人继续留在柿子山里找食物,另一部分人则安排回来处理几天前挖的葛根。 在各自确定安排好了做什么活计,大家伙儿便又如同往常一般等着吃早饭了。 今日的早饭十分简单,大家能吃的只剩一人一碗地瓜粥。 虽然这地瓜也不错,然而对于吃的只有这些,大家还是颇有微词的,甚至有人忍不住问起了厨子“咱们今日中午不能也吃这个吧?” 厨子闻言立刻笑着道“当然不吃这个,陈嫣姑娘说了,咱们中午煮粟米饭。” 一听这话,大家心中立刻一阵欢喜。 不过也有人好奇的问道“可你不是说厨房没有粟米了吗?嫣姑娘上哪儿又弄了粟米过来?” 厨子闻言也没有隐瞒,他只道“这是昨日去古月寺帮忙的女人孩子们带回来的食物。” 一听这话,一群大老爷们倒是不吭声了。 昨儿个他们才见识了壮壮嫂的厉害,她与大贵打赌,昨日她一天就砍了七颗树,而且那树的个头都不小。 他们这群男人里都少有壮壮嫂这么厉害的人。 没想到那群妇人们如今又带回来了粟米,这谁说女子不如男啊,是他们应该为此感到羞耻才是。 此后大家便也再不言语,只等着吃早饭。 很快一人一碗的地瓜粥便分了下去,大家此时都饿极了,因此也只顾埋头吃饭。 待得大家吃的差不多了,陈嫣才站了起来道“大家伙儿今日我有一件事要跟你们商量,所以我希望大家先别急着走,大家先听我说说话儿好吗?” 对于陈嫣的话,大家一向都十分尊重,所以她的话音不过刚刚落下之后,大家便都停了手中的碗筷,大家只齐齐看着陈嫣,陈嫣随后便在众人的注视下,语气平静的道了一句“昨日我们去柿子林里摘柿子,那古月寺给了我们一些报酬,这事我想大家应该都知道了吧?” 听了陈嫣的话,大家点了点头,陈嫣随后便又继续道“昨天夜里,我与当事人们商量了一下食物的分配,大家有的想就地分了,也有人想继续充入粮仓供大家一起吃。不管是哪种选择,我都是十分尊重的。” “不过我这里也不是白分食物的,那就是分了粟米的,就不能再吃粮仓里的粟米了,充入粮仓的可以继续吃粮仓里的粟米。” “关于这一点,昨天她们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我这里还有半袋粟米,大概可以供大家吃上个几天,今日女人们已经做出了属于自己的选择,考虑到过段时间还要去古月寺修缮房屋,那些僧人可能还会给我们粟米,因为大家都有可能参与,所以我想问一问大家的意见,如果有食物,大家愿意充入仓库的有多少,不愿意将粮食充入仓库的又有多少?大家现在举手表个态好吗?” 随着陈嫣的话音落下,众人自然都说好。 陈嫣先是问了愿意将粟米充入粮仓的人有多少。 当下举手的人除了昨日愿意将食物放进粮仓的女人们,男人们举手的却是寥寥无几了。 昨天女人们的会议,他们虽然没有参加,可是参加会议的女人们却有很多是他们的母亲老婆甚至是儿女,所以通过她们的话,这群男人也多少知道了这件事。 很多人几乎在昨夜便做出了自己的判断选择。 吃大锅饭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本就是个无奈之举。 当初是没有办法才吃大锅饭,可如今听说古月寺干活也发粮食后,大家的心思便也跟着活泛起来了,他们在想的是,既然女人们摘个柿子都能拿到半袋米,自己如果到时候再去争取修缮的工作,那他们小家庭的粮食危机不就解决了吗? 而且他们本来就不服气,有的人干的多,有的人干的少,有的人勤快,有的人懒惰,这种种不同因素在里面催化。 干的多的嫌干的少的能吃一样的东西,勤快的嫌弃懒惰的在里面浑水摸鱼。 大家各有各的不满,尤其很多男人还是觉得自己其实挺有本事的,所以他们不愿意让别人占便宜。 对于大家的选择,陈嫣多少觉得有些失望。她没想到这群男人的选择比女人们还要现实。 而对此不满的人里显然也不止陈嫣一个,也有人出言道了一句“若是你们大家都这样选择,那你们往后去做工便算是没做一般,既然没做那他们凭什么还能分咱们的食物,要我说,既然要单独过,那还不如就彻底单独过,愿意一起干活的,大家还是一起干活,不愿意的,大家便将东西彻底分了,大家各干各的岂不是更好?” 一听那女人的话,大家没有吭声,陈嫣显然也不赞成这样做,她虽然知道这其中多少有些复杂的缘故,不过眼下房子还没有盖好,这事显然不能提,所以陈嫣没有给对方继续说话的份,她只又道“那愿意各自平分食物的人举手吧。” 随着陈嫣的话音落下,很快众人便一个接一个的举起了手。 陈嫣数了数人数,同意平分食物的人有二十多个,其中大部分还都是男人,而整个窝棚区也就五十几个人,若是照这样发展下去,如果古月寺招工是只招男工不招女工,后面就算有粟米发放,那待粟米发放下来之后,能充入粮仓的粟米可能不到十分之一,而需要后期瓜分粟米的人却会有很多,所以大家到时候只能吃更多的山里野货。 可如果在这个环节,因为这里面也有不愿意平分粟米的人的劳动成果,如果这部分食物再继续平分,这就会造成更多人吃不饱,而这对愿意平分的人也不公平。 陈嫣想到这里也不禁皱了皱眉头。她没想到大家在这个时候会这么自私,这个冬天还没有过去呢,可看眼下的情形,这似乎是分分钟便要散伙的节奏。 她心中甚至有了撂挑子的想法,毕竟她也不是什么魔法仙人,可没法凭空变出食物。 来春婶子的丈夫显然也没想到大家的选择居然是平分,不过如果大家都选择平分,那他也平分好了。 反正按照来春婶子的意思,他们平分等于可以吃两份饭,只不过是自己家里的那份粟米饭需要自己回去煮。 所以那来春婶子的丈夫朝来春婶子点了点头,他对对方表示了赞同。随后来春婶子和他丈夫还有孩子只也偷偷举起了手。 另一边,陈嫣这边还没有表示不满,不想厨子看到这么多人举手,他这边倒是先开了口“不干了!不干了!大家散伙得了,你们把东西都瓜分了吧,大家各管各家,各做各的,这样你们满意了?” 谁都没有想到一向和气的厨子会发这样大的火,此时就连陈嫣也十分惊讶。 大家都看着厨子,厨子却是满不在乎道“你们看着我干什么!不是觉得自己能行了吗?不是觉得这个冬天靠着自己又能过了吗?既然这样,那大家各凭本事,各过各的啊!” “古月寺的还没说会给你们发粟米呢,也没说谁去谁不去,一个个就像是生怕自己被别人占了便宜去一样,如果真要认真算起来,你们的食物还是在场的女人孩子们捡来的,摘来的。她们的食物现在是吃一份少一份,人家供你吃喝的时候,你怎么没想到这不是你的,你不应该吃啊,若大家不满这分工,真的可以散伙了。” “反正我丑话就放在这里了,你们今天要吃饭的,就自己想办法。” 厨子这话说的很多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而陈猎户作为同意吃大锅饭,共度困难的少有支持者此时只也道“要是不想吃这大锅饭的大家也可以不吃,大家还是把东西早点平分清楚吧,我觉得厨子说得对,既然要分锅吃饭,那干脆大家就分得更清楚一些,别留一部分分,留一部分不分,这对其他同意均分的人来说很不合适。” 说完这话,陈猎户便要去开贮藏食物的木门。 然而在他准备动手之前,已经有很多人悄悄把手放下了。 他们很多人只是想占便宜,可不是想独立出去,如今猎户说要将他们彻底独立出去。 且不说这十天怎么过,便是能过。万一古月寺修缮又不发粮食了,那他们岂不是要被活活饿死。 第一千七百七十九章 痛下杀手 谁也不敢赌这个万一。 很多人已经悄悄将自己的手给偷偷放下了。 看到这样的选择与转变,陈嫣只感到十分惊讶,陈猎户却是一点也不奇怪。毕竟他比陈嫣更了解这群人。 如果他们团结,便也不会在陈嫣上岛之前把日子过成这样了。 他从前是不想管这其中很多人的,如果不是看在陈嫣的份上,他真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而陈嫣也在这一场变故里意识到了自己之前还是把一切想的太美好,她以为大家都会选择共度时艰,到时候,就算有一小部分人自私一些,也可以适当救济一下,然而如今看来,人性果然是不能用来赌的。 好在他们还算相信陈嫣与猎户。 如今听说他们二人要将他们独立出去,这群人便也立刻认怂了,他们可不想被分出去。 人群里,来春婶子和来春婶子的丈夫只也偷偷放下了自己的手,甚至来春婶子只还在自己丈夫的眼神示意下将昨夜瓜分的粮食拿了出来。 “大家说得有道理,之前是我想差了,我们大家本来就是一个整体,除了我们自己想活,别人可不会在乎我们的死活,我们一个人活着艰难,一群人求生,肯定会越来越好。” 说完这话,来春婶子甚至第一个便将昨夜收的那一袋子粟米递到了陈嫣面前“姑娘,我之前想差了。您别见怪。” 陈嫣看着来春婶子点了点头,有来春婶子的加入,其他人只也将自己的粮食陆续上交。 厨子接着又道“今天中午吃的肯定是粟米饭,不愿意一起吃饭的,从今天开始,就可以自己做饭了。” 这话一出,大家的手便也纷纷放下去了。 举手的大多都是男人,而去古月寺修缮房屋是十天之后的事情了,他们这十天里得把房子修缮好,毕竟冬天来了,他们也冷,一修缮房屋,他们哪里有时间去找吃的。 所以他们难道得在这十天里饿死不成。也是因此,他们也不敢再坚持刚才的选择。 如今这事便算是彻底过去了。 男人们重新去建造房屋了,今日是他们正式造房的第一天,大家都十分激动。 而且外面天气难得不错,大家便更是干活卖力起来。 男人们开始建造木屋,女人们孩子们则上山的上山,处理葛根的处理葛根。 虽然今日阳光明媚,不过到了冬日里,这江水却还是十分寒凉,不过妇人们许是早已经习惯了,她们直接聚在一处清洗着筐子里的葛根,另有一部分女人则开始忙着搬运葛根,她们将清洗干净的葛根放到太阳下晾晒。 等到葛根晒干了之后,她们便将葛根送到窝棚里唯一的石磨处,之后厨子便开始将这些葛根放到石磨里研磨。 而研磨成粉末之后,另有几名女人便忙着用筛子将那葛根粉里的杂志筛选出来,最后得到的干净葛根粉她们则继续放到太阳底下暴晒。 厨子虽然有心再做些葛面条之类的东西,不过眼下先将葛根处理成粉末,之后去做面条也好,煎饼子也好,这都会是相对简单的工作。 所以厨子倒是完全不担心这些。 而另一边,陈嫣带着一群女人小孩,只也往柿子山去了,她们八点到的柿子山,之后用了两个时辰方才将柿子摘完,而送上寺庙让和尚验收之后,时间已经是中午了,陈嫣与那群妇人小孩便直接在古月寺吃起了自己带来的烤红薯。 此时这红薯已经冷了,不过饥饿的人也顾不了这许多。 而陈嫣这边正蹲在山门吃的香甜。 不想山门口却有一人从此处经过,那人形色匆匆,并没有注意到蹲在山门阶梯处如同小乞丐一般的陈嫣。 本来陈嫣也没有注意到对方,她正专心吃红薯呢,随后她是听到山门口的僧人唤了那人一声范左使,她方才发现那人的脸容十分熟悉,仔细看去,那人可不就是自己与周夭娘在找的从周家惨案里隐身的范畴成吗? 没想到这人真人也长这副模样,他这胆子倒真不是一般两般的大。 在发现范畴成之后,陈嫣也没有心思吃红薯了。 她往自己脸上抹了一把黑炭,随后偷偷跟在范畴成的身后。 这范畴成是径直去找了云安堂的左堂主,陈嫣本还想再跟进去一些,但看到门口守卫的武僧,她便也不得不收了自己的脚步,她蹲守在门口,只等着范畴成再次出现,之后她好继续跟随。 她本以为这等待会需要很长的时间,可没想到,她并没有等太久范畴成便气呼呼的出来了。 他仍旧没有看一眼陈嫣,甚至他都没有注意到陈嫣的存在,陈嫣要的正是这个效果,在范畴成离开之后,陈嫣立刻跟在范畴成身后悄悄跟随。 她本以为自己的跟随也算神不知,鬼不觉。 不想在行到一处密林时,范畴成却是突然闪身不见了,陈嫣见状,立刻冲上去,想要追寻对方的踪迹,不想就在此时,一双手却是突然卡住了她的脖子,那人用冰冷而残酷的声音对陈嫣道了一句“你为什么跟踪我?” 陈嫣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脸色发白,她本能的想要挣扎,不想对方的手劲极大,她的脖子被对方死死卡住,这令她几乎无法呼吸。 就在陈嫣觉得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对方却是又突然松开了手。 陈嫣猛地咳嗽起来,她抚着脖子几欲干呕。 范畴成却在此时突然道了一句“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听到对方的话,陈嫣便也知道对方是认出自己了,陈嫣抬头露出一个笑容,她试图缓和一下气氛。 不想,范畴成正满脸杀意的看着陈嫣,那眼神看得陈嫣有些心惊胆颤。 她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不过很快她便调整了状态,她装出一副惊喜的模样道“你是不是夭娘的夫君?许天意?” 听到陈嫣这么问,范畴成一时也愣住了,他都差点忘记自己曾经假扮过许天意这件事了。 而陈嫣只又在随后道了一句“我跟你很久了,我当时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眼熟,只是我一直也不敢确信你就是夭娘的夫君。” 听到陈嫣这话,范畴成脸上的表情方才柔和了几分。 他只开口问道“你不是跟夭娘一起开胭脂铺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倒没想到范畴成居然对她们的动态还挺熟悉的,陈嫣心中也是一惊,不过她嘴上却道“是啊,我们合伙开胭脂铺,这不是生意做大了吗?我们想再开一个分店,恰好有个认识的中人介绍我们京城附近有一个镇子的铺子卖的贼便宜,我与陈嫣想着便宜便买下了,谁曾想,来了这里就走不了了。” “他们怕我们走,便将我给抓到这翻上来了。” 说完这话,陈嫣只又神态自若的看向范畴成道“你呢?你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听到陈嫣的问话,范畴成随后这才低声道了一句“我?我也是被骗过来的。” 他似乎不想多谈自己被骗的经历,他只是看向陈嫣道“夭娘……她还好吗?” 陈嫣此刻自然是跟着对方继续演下去“好什么啊,我估计她都要哭死了。这破地方,要啥没啥,客人也没有,每半年还得交一次供奉,只出不进,这日子怎么过啊。” 听到陈嫣的吐槽,范畴成的心思却是十分灵活,他低声道了一句“可你们不是在京城还有一个旺铺吗?那个铺子可是十分赚钱呢。” 听到范畴成这话,陈嫣立刻点头道了一句“是赚钱不错,可咱得有办法出去才能拿到钱啊。” 说完这话,陈嫣只还有意似无意的问了范畴成一句“许兄弟,你有没有啥法子离开这地方啊,我真快要饿死了。” 面对陈嫣的问话,范畴成只道了一句“我恐怕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听了这话,陈嫣只似乎十分失望的叹了口气,不过随后陈嫣又道“你要是活不下去,可以来我们棚子里生活,咱们两个人也算认识也算有个照应啊。” 听到陈嫣这话,范畴成却只是道了一句“这恐怕不太能行。” 陈嫣只惊讶的问道“为什么?” 范畴成没有回答陈嫣的问话,他只是再度掐住了陈嫣的脖子,这一次,他没有再松手,甚至他还准备加重力度直接掐死陈嫣。 陈嫣感觉到十分惊恐,她不明白自己哪点说错了,为什么范畴成不相信她。 可她想不到的是,范畴成其实不是不相信她。 他只是觉得陈嫣根本没有继续活着的必要了。 而就在陈嫣以为自己即将见到自己的太奶之时,一颗石子忽然打中了范畴成的虎口,范畴成只能在此时被迫松开了对陈嫣的钳制。 陈嫣咳嗽的时候,范畴成正捂着自己被震麻的双手,他对着上方高声道了一句“什么人在此鬼鬼祟祟?为何不现身一见。” 随着范畴成的话音落下,那人似乎也没有现身。 范畴成只能将毒辣的目光再度落在了陈嫣身上。 陈嫣刚刚经历了一番死里逃生,此时自然不会再往范畴成跟前凑。 一见范畴成看过来,她立刻便爬起来,往身后跑去。 第一千七百八十章 一朵烂桃花? 范畴成还想追到她进行挟制,不想嗖嗖又是两枚石子朝他袭击过来,他躲闪那石子的时候,林子里的陈嫣已经不见踪影了。 他原本以为要除掉陈嫣简直轻而易举,倒没想到这陈嫣居然还有人护着她。 看来他也是应该好好调查一下这陈嫣了。 范畴成站在林中,冷冷地看着陈嫣消失的方向,眼神中满是阴霾。他摸了摸被石子击中的肩膀,感受到那微微的疼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转身消失在林中,心中已经有了新的计划。 …… “大哥,我晕飞,你快放下我!哇!呕!“ 风声呼呼的刮,陈嫣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拎着飞上了天,她吓得大叫,可对方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只一个劲的往前飞。 陈嫣被对方拎着双脚在空中飞舞,她忍不住吐了出来,此时她是真的要哭了。 这好好的怎么就遇上了一个拎着她飞的疯子呢? 对方将她拎到古月寺附近才将她放下,陈嫣双脚一着地便直接瘫软在了地上,她扶着墙壁干呕了好一会儿这才缓过劲来。 待她抬头看去,这才发现对方竟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和尚,那和尚一脸络腮胡子,看起来有些凶神恶煞。 此时那和尚正低头看着陈嫣,他道“小娘子,你不用谢俺,俺只是路见不平。” 听到这话,陈嫣一脸怨念的看着对方,谁说她要谢他了,自己刚才可是差点没死在范畴成手里,反而差点死在了对方手里。 而且他说自己是路见不平,陈嫣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那林子里一个人也没有,而且范畴成跟这大和尚好歹都是古月寺的僧人,他凭什么帮自己呢。 不过这大和尚看起来也不像是坏人,至少他帮着自己摆脱了范畴成的魔爪。 只是也不知这和尚为什么救自己,不过这人看起来脑子应该也不太灵活,或许自己诈一诈这人,他没准就把自己的目的说出来了 想到这里,陈嫣还是挤出一个笑容道“大师,怎么能这么说呢,大恩不言谢怎么行?我得好好感谢大师才是。” 话音落下,陈嫣只又笑容明媚的道了一句“大师,还没请教大师的名讳呢。” 听到陈嫣的问话,那和尚只道“俺师傅给俺取名云空,小娘子唤我云空便是。” 听到和尚这话,陈嫣又道“那敢问大师是在哪个香堂当值呢?” 那云空立刻道了一句“小娘子,问这个做什么。” 陈嫣嘿嘿一笑道“自然是报恩啊。大师看起来孔武有力是我喜欢的类型,如今大师又救小女子于水火危难之际,小女子无以为谢,唯有以身相许啊。” 陈嫣只是随口一说,那云空却似是被吓得不轻,他立刻瞪大了眼睛道“以身相许其实都是见色起意,我是受戒僧,女施主别这样。” 说完这话,那大师退了好大一步。 然而那大师退上一步,陈嫣便前进一步。 对方被陈嫣逼得都快贴上寺院的小红墙了。 那和尚被陈嫣逼得支支吾吾了起来“小娘子到底想怎样?” 陈嫣闻言轻声笑了笑“云空大师,要不你与我在一起吧。那坏人一看就还会来找我麻烦,你武功这么高强,有你在我也能安心一些啊。” 一听陈嫣只是如此,那和尚松了一口气“小娘子不必害怕,其实就算小娘子你不说,我也会一直保护你的。” 听到这话,陈嫣立刻挑了挑眉头,她听到了什么?这和尚救她果然动机不纯。 而和尚也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刚才说话没有把门,他的面上也露出了懊恼的神情。 陈嫣已经意识到了,这人并不会危害自己,所以她立刻笑着道“大师,你刚才说你只是路见不平,怎么这会子又成了就算我不说你也会一直保护我了呀?” 那和尚闻言十分懊恼,可他也并没有因此吱声。 陈嫣便又接着道“大师傅不肯说吗?嘻嘻,大师该不会是暗恋我吧,难得大师对我这般有情,那我怎么能辜负大师呢。” 说话时,陈嫣的手甚至已经摸上了对方的脸,那大师立刻像是惊弓之鸟一般,他一把抓住陈嫣的手道“小娘子,请自重,俺不是那种随便的人。俺也不喜欢你,喜欢你的另有其人,你就别调戏我了。” 陈嫣听了对方的话,差点笑到肠子打结,不过面上她还是柔柔弱弱的道了一句“哎呀,大师,你弄疼我了。” 听到陈嫣这话,那大师这才不得不无奈的放手。 陈嫣随后又接着问道“大师,你说喜欢我的另有其人,那你可以告诉我,喜欢我的人是谁吗?这对我很重要。” 大和尚却是道了一句“这个我不能说,你别问了,打死我我也不能说。” 话音落下那大和尚便落荒而逃了,陈嫣看着对方落荒而逃的模样,不禁哈哈大笑。 小样,他以为他不说,自己就查不到那个喜欢自己的人是谁了吗? 只是陈嫣大概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被这古月寺的秃驴喜欢,这算是什么烂桃花,狗屎运。 不过自己接触的古月寺僧人不多,没见过的肯定也不至于因为一面之缘要死要活,所以从自己身边排除,这人数圈子似乎一下子便缩小了。 陈嫣边想边走,回去的路上,她恰好看到云安堂的两名小和尚,其中一名和尚似乎正是当日亲自给自己送灯盏的和尚,陈嫣立刻便主动对那和尚道了一句“小师傅。” 听到陈嫣的呼唤,那和尚双手合十道了一句“女施主唤我何事?” 陈嫣立刻笑着道“我想同你打听一个人。” 小和尚脸上有一丝疑惑。不过他还是语气和善的道了一句“女施主请说。” 陈嫣便低声道“我想请问小师傅可认识云空大师?” 听到陈嫣这话,小和尚脸色更加奇怪。不过他的情绪虽然复杂,却没有迷惑,他点了点头“认识是认识,不过姑娘找他做什么?” 陈嫣自然不可能说自己被云空大师救了,自己却调戏他的事。 陈嫣只是微微笑着道“云空大师偶然曾救过我一回,我想知道云空大师是哪个香堂的,到头来,我才好跟云空大师道谢啊。” 一听陈嫣这话,小和尚这才道了一句“云空师兄是云安堂的武僧。” 一听这话,陈嫣的脸色便有些古怪了起来。 小和尚看陈嫣脸色古怪,只还好心的问了一句“姑娘你的脸色怎么这般?” 陈嫣却只是同小和尚摆了摆手,接着默默飘走了。 云安堂的武僧。 云安堂的武僧一般人哪里指使得动。 指使得动武僧的人跟自己又哪里会有什么交集。 思来想去,如今指挥得了云安堂武僧,又与自己有些来往的大和尚似乎就只有云安堂的左堂主了。 只是左堂主这年纪都一大把了,胡子也是白花花的。他都能当自己爷爷了,他真的喜欢自己吗? 但再一想,人家要是不喜欢自己,那干嘛给自己又是让利,又是送灯笼,又是安排武僧保护自己啊。 一想到这里,陈嫣是彻底石化了,她可以尊重老人,但她可没有恋老癖啊。 看来自己还是应该离这老头远点,不过确定了范畴成在这岛上,自己行动起来便也有了方向,剩下的事情,似乎就只有诱骗范畴成出岛了。 想到这里,陈嫣心里又轻快了一些。 陈嫣边走边想,很快她便回到了人群里。 此刻众人刚刚吃完午饭,一回头便发现陈嫣不见了,她们也不敢吱声,就怕和尚们责怪,所以大家只都守在这里等着陈嫣出现。 好在陈嫣也没有让大家等太久。 陈嫣出现之后,便也立刻对其他人道了一句“磨盘柿子已经摘完了,下午咱们可以自由的去山里摘野果,找食物了,大家两两一组出发,之后咱们在柿子林里集合如何?” 听到陈嫣的提议,众人点了点头,之后大家两两一组,很快便找好了自己的小伙伴。 只是来春婶子今日却似乎受到了排挤,大家都组好了队,却只有她,大家宁愿跟不熟的组队,也不愿跟她组队,这倒是不知为什么了,不过陈嫣也不在意。 她看着来春婶子道“婶子,咱们组个队吧。” 来春婶子显然也有些茫然,之前跟她关系不错的几个姐妹,似乎也不怎么愿意搭理她了。 她正有些失落,不过如今当她看到陈嫣选择了自己,那来春婶子便也应了一声好,之后,他们便两两一组上山去了。 陈嫣与来春婶子一路往山里走去,这古月寺所在的灵秀山风景秀丽,植被茂盛,漫山遍野都是果树植被。 而且因为没有什么人采摘这里的果子,很多果子几乎都是白白落在地上无人采摘。 此时虽然正值入冬,有不少果子已经白白腐烂,不过也有不少果子还挂在树上,两人便一边摘果子,一边聊起了天。 来春婶子道“嫣姑娘,你说我怎么了,为何今日大家都好像在疏远我一般。” 陈嫣看着来春婶子笑了笑安慰道“婶子,你莫要胡思乱想了,许是大家今日都有些闷,所以都不太想说话吧。” 来春婶子却道“嫣姑娘,你说会不会是我要求平分粟米这事做的得罪人了?” 第一千七百八十二章 转移矛盾 来春婶子见状,怒声道“你让开,我今天非要打死这个不争气的东西!” 陈嫣闻言却摇了摇头,随后她看向旺才道“旺才,你赶紧跑,别等我让你跑你再跑。” 一听这话,旺才也明白了,他立刻朝着四周看了一眼随后猛地一下就朝着山路方向跑去了。 一见旺才跑了,来春婶子也想去追,可她在追旺才的路上一不小心就踩到了松针叶的落叶。这落叶堆积在地上,又松又滑,来春婶子一个没注意便感觉脚下一滑,她一个没站稳直接朝着山路下方的一个斜坡滑了下去。 陈嫣见状也想去拉她,可奈何此刻一切根本来不及。 来春婶子摔了一个屁股墩,旺才则早已经跑了。 来春婶子坐在地上扯着嗓子骂“兔崽子,给我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要有种今生今世便都别回了。” 听到来春婶子的喝骂,陈嫣只能对来春婶子道了一句“婶子,你别总骂旺才了,这事还没定论,你现在骂孩子,万一是冤枉了他呢,那岂不是委屈了他。” “委屈?他委屈,我还委屈呢!我这一天天的,我容易吗?这兔崽子还给我来这一出,大家都指着我骂!你以为我好受?” 听到来春婶子的话,陈嫣只也跟着叹了口气。 其他人见事情都闹成这样了,自然也不再多说什么,大家只是在默默敲板栗。 而陈嫣则在一旁安慰开解着来春婶子“来春婶子,我知道你委屈,可是陈猎户不是也说了吗?这事还不一定是你家干的,也是因此,他才让大家不要跟你说这事,现在事情没定论你就对孩子喊打喊杀的,若是这事不是孩子干的呢?那你岂不是委屈了他。” 听到陈嫣的安慰,来春婶子却是继续道“嫣姑娘,这事就像大家说得,我那后山坡没几个人过去,要是过去了,我能不知道?” “而且这小子也没少干蠢事,就像大家说得,那仓库每天都有人守着,其他人根本没法去偷,反而是这小子,以前让他干活他就跑,最近跟我进山里他却十分积极,我看他一定是为了来山里玩,加之他自己摘了东西,好将东西藏起来才过来的。” 听到来春婶子这话,陈嫣都无语了。 这婶子怎么就这么固执。 “婶子,你有时候也别把旺才想的这么坏,这孩子调皮一点是很正常的事,可他调皮,不代表不心疼你啊,我看他摘的东西可是比大多数孩子都多,在这事上,我能肯定他是一定没有去玩的,而且他之所以主动去摘果子,也有可能是想为家里减轻一些负担啊,这孩子心疼你呢。” 听到陈嫣这个假设,来春婶子微微一愣,不过很快来春婶子便又冷笑一声“他能心疼我?真是笑话。他不气死我就不错了。” 不过虽然陈嫣不能改变来春婶子对自己儿子的看法与想法。但来春婶子此刻明显也已经消气很多了。她不再多说什么,只默默加入大部队打起了板栗。 有人打板栗,便有人捡板栗,捡来的板栗,他们只抬到一边让妇人孩子们拿石块来处理外面的毛壳。 陈嫣见状也去帮忙,她来到一堆板栗毛壳面前,随后拿起一块石头便开始砸了起来。 没一会,便有几个妇人主动上来与陈嫣聊天“嫣姑娘,你说这旺才真的偷了东西吗?” 陈嫣闻言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不过我相信旺才不会做这样的事。” “可这孩子确实有问题啊,你看他以前干活就偷懒,现在进山却十分积极,要说这里面没问题,谁信啊?” “而且今天交粟米,大家都交了,可是他却没交,你说他是拿去哪了呢?” 听到这话,陈嫣也有些无奈了。是啊,旺才今天举了手,但他却的确没有将粟米交还,来春婶子交还的明显也是她自己的那份,所以这里明显是有问题的。可是就算是这样,陈嫣也依旧相信旺才不是干这事的人。 “我也不清楚,不过我想旺才的粟米可能是没了吧,至于怎么没了的,咱们也不知道,而且来春婶子家这事还没有定论,大家也别这样说,万一冤枉好人了可就不好了。” 众妇人听了陈嫣这话,也点了点头。大家不过也只是说说而已,至于旺才到底有没有偷东西,大家其实也不太关心。 毕竟这年代,大家的精力与注意力都只放在如何生存下去上面,至于其他的事情,大家根本无暇顾及。 再说旺才一个孩子,就算真的偷了东西,那又怎样? 大家该干活就干活,只偶尔闲聊时说起这事才会议论两句。 虽然大家讨论的声音压的很低,来春婶子或许也不是不知道大家是在讨论她,不过本着眼不见心不烦的态度,只主动远离了大家。 因为众人携手合作,很快大家便将板栗处理好了。 之后大家平分了板栗,便又去寻找别的食物了。 大家一直寻到下午四点多,之后陈嫣这才带着所有人往回家的路上赶去。 大家说说笑笑,显然早忘了来春婶子与旺才的不愉快。 然而当他们不过刚刚下山的时候,隔壁留下来处理葛根粉的二凤却是对着刚下山的来春婶子神色急匆匆道“来春婶子,不好了!不好了!你快去看看旺才吧!” 一听这话,来春婶子也是有些上火“什么事这么急,这小子又给我惹出什么麻烦了?” 二凤立刻摇头道“不是旺才惹出什么祸了,是旺才出事了!” “出事?出什么事?”来春婶子终于也有些慌了。 二凤深吸一口气道“强生叔说要淹死旺才,现在旺才人正被绑在河边的树上挨打呢,强生叔显然是动了大怒,旺才就算不被淹死,恐怕也会被打死。” 一听这话,来春婶子立刻脚下一软,她险些站不住脚了“这咋回事?” 面对来春婶子的问话,二凤却只是道了一句“婶子过去就知道了。” 听到二凤的话,大家只能扶着来春婶子往河边走去。 还未靠近渡口,众人便听到那孩子鸭公嗓子的哭泣与嘶喊“爹!你别打我了,别打了!我真没偷!那东西不是我藏的!” 来春婶子心下一沉,她的脚步也忍不住加快了几分。 很快,众人便来到了河边。只见河边有一棵歪脖子老柳树,旺才正被五花大绑在那棵树上。 而他爹强生叔则手持一根竹鞭,狠狠地抽打着旺才。 男人们都在围观着强生叔教训旺才,他们并没有出手阻止。 此刻,旺才的背部已经是一片青紫,血迹斑斑。 “旺才!”看到这情形,来春婶子大喊了一声。 听到这声呼喊,强生叔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他回过头看了一眼来春婶子,只哼了一声“你看看你教的好儿子,还学人偷藏食物了,咱们又不是不给他吃,我这张老脸真是被他丢光了!” 一听这话,来春婶子的声音也是一顿“旺才真偷了?” 强生叔冷冷道“可不是偷了,这小崽子人赃并获,你让我怎么办?” 来春婶子听了这话,只也几步来到旺才身边,此刻只见旺才双眼红肿,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旺才先是抬头看了一眼来春婶子,随后他又看了一眼他爹,然后他低下头道“娘,我真的没有偷东西,我没有偷藏粮食。” 来春婶子没有说话,她只是久久盯着旺才道“旺才,你真让我失望。” 随着话音落下,来春婶子便给了旺才一巴掌。 旺才显然没想到自己爹娘居然都会不相信自己,他更加着急了,眼泪也是哗啦啦的往下流,他声音急切道“娘,你信我!我真的没有偷!他们都在污蔑我!” 然而旺才越是辩解,来春婶子便越是气愤,她只又啪的一声给了旺才一巴掌“你还狡辩,你快给大家道歉!” 然而旺才却是嘴硬道“娘,我没有偷,我真的没有偷,我没偷我为什么要道歉。” 这话音落下,来春婶子便又是一巴掌。 旺才哭着道“爹娘,你们都不相信我吗?” 然而来春婶子却道“别叫我娘,我没有你这样的孩子。” 眼见着这一家子又为了这事杠上了,陈嫣也不禁有些心生不忍。 她走到陈猎户面前道“这孩子真偷藏了粮食?” 陈猎户闻言点了点头“我们在那底下还找到了旺才的弹弓和一些别的玩意儿,其他跟旺才玩得好的孩子们也作证说这洞是旺才的秘密基地。” 听到这话,不想陈嫣还没开口说话,一旁的二凤便立刻道了一句“陈叔,这事会不会是误会呢,虽然这是旺才的秘密基地,可是知道这个秘密基地的也不止旺才一个,其他孩子显然也是知道的,而且这个地方也没有划到来春婶子家,有心人想过来也就过来了,这事怎么就非得是旺才干的呢?” 听到二凤的话,陈嫣只也跟着点了点头,她显然是赞成二凤这话的。 偷藏食物的事落在一个孩子身上,这事其实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孩子认错了这事其实也就完了,这事是大家心里都清楚的原则。 第一千七百八十三章 被冤枉的旺才 然而这旺才都被自己父亲打成这样了,却还不肯认帐。 谁家孩子嘴这么硬啊,这完全没必要啊。 所以眼下除非是这孩子真没做这事。 而且旺才眼里的情绪是完全无法被遮掩的委屈。 陈嫣不认为一个孩子能多好的伪装情绪。 所以陈嫣只也不免主动道了一句“我觉得二凤说的有点道理,咱们也没有眼见为实,这样的推断完全可以被推翻,咱们还是不应该冤枉了孩子。” 听到陈嫣这话,陈猎户也有些无奈道“嫣姑娘这事要是有人亲眼见,咱们也不必推断了,而且这才多大点事,我也没说非要揪着这孩子不放,是这孩子自己不肯道歉,其实一句道歉就能完事的事,他又何必如此固执呢。” 陈嫣闻言却在此时对陈猎户道了一句“这不是固执不固执的事,这事如果真是这孩子做的,那咱们就应该狠狠纠正这孩子的毛病,以免这孩子误入歧途。可是如果这孩子真的什么都没做,那咱们也应该还这孩子一个清白,毕竟这种事对一个孩子心性的影响其实还是挺大的。” 听到陈嫣的话,陈猎户立刻道了一句“可问题是这事根本就查不清楚啊!” 陈嫣闻言却是立刻道了一句“那这事让我来查如何?” 陈猎户闻言却是笑笑“姑娘若是愿意,我自然是随便姑娘去查的。” 一听陈猎户这话,陈嫣便也跟着点了点头“好,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便着手调查此事,只是如果我查出这事真与这孩子无关的话,我希望你们能给孩子道歉。” 听到陈嫣的话,陈猎户只低声道了一句“你说的这话,那是自然。” 当下陈嫣与陈猎户已经商量好了怎么处理这孩子的事后,陈嫣便也走到了强生叔与来春婶子面前。 此刻强生叔正还要抽这孩子一鞭子,他想让自己儿子给大家道歉。 然而这鞭子还没抽下去,陈嫣便先开了“强生叔且慢!” 听到陈嫣的话,那强生叔这才看了一眼陈嫣问道“姑娘有什么事吗?” 陈嫣只低声道“这件事还得再调查一番,我觉得不能仅凭着几个指认便认定旺才是偷窃食物的人。” 强生叔听到陈嫣的话,脸上也露出了几分惊讶的表情。 其实这事除了旺才本人之外,其他人都是半信半疑的。 毕竟这事也没人亲眼看到,而且就算旺才再贪吃,也不至于去偷食物。 但是这事又不能完全不信,毕竟旺才确实有动机。 所以大家对此都是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 当然除了强生叔夫妻二人之外,其他人对这事也是将信将疑。 毕竟如果这孩子真做了,那就算他现在不承认,一会也要承认。 可这孩子现在就是不承认,那这事就还有转机。 所以此刻强生叔闻言也有些迟疑的问道“那依姑娘的意思,这事咱们还要怎么查?” 陈嫣转头看向强生叔道“这你别管,你还是先把孩子给放下来吧。” 听了陈嫣的话,来春婶子便要替自己儿子解开绳索,不想强生叔却在此时拦住了来春婶子,并且他只对陈嫣道了一句“嫣姑娘,这兔崽子就是欠收拾,我是他父亲我能不清楚他的秉性吗?这小子平时就喜欢捣鼓这些东西,我是没管住他!你就别白费这个力气了,这小崽子我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 听到强生叔这话,陈嫣只觉得其中越发有些古怪起来,一般的父母如果听到别人污蔑自己孩子做贼,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任何父母都是要据理力争,维护自己孩子的脸面的,但是这来春婶子和强生叔两个人的表现却实在古怪。 尤其是强生叔这人,更是古怪的很,她一个外人都相信他儿子是被冤枉的,他却死活不相信。 而且在自己明确表示要还他儿子一个清白的情况下,这强生叔居然还拿屎盆子往自己儿子头上扣。 这别说是父母了,便是陌生人也做不到这样吧。 除非这两人是仇人,或者是有人想洗清自己的嫌疑。 一想到这里,陈嫣看向强生叔的眼神便也充满了怀疑,强生叔有些不自在的看着陈嫣道“姑娘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陈嫣闻言立刻毫不客气的道了一句“强生叔,你最好是赶紧把孩子放下来,如果孩子出了任何问题,我都会找你的麻烦。” 听到陈嫣这话,那强生叔这才不得不往后退让了一步。 随后陈嫣这才靠近旺才,并且解开了旺才身上的绳子。由于长时间被绑着,旺才的手腕已经充血发红,出现了明显的勒痕。 旺才的情绪还是很激动,他只是神色激动的看向自己父母道“爹!娘!我没有偷藏果实,我真的没有偷藏,你们信我啊!” 然而听到旺才的话语,来春婶子与强生叔却都没有理会孩子的委屈申诉。 反而是陈嫣看不过去,她拍了拍对方的脑袋,随后小声安慰着道了一句“好孩子,别哭了,我相信你没有藏私。你放心我会还你一个清白的。” 听到陈嫣的话,旺才却是没有说话,他只是故自抹泪,大家眼看着这事可能就要这样结束了,便也准备离开了。 只是对于这事就这样算了,显然还是有人十分不满的。 “这小孩子就是好啊,偷拿了仓库里的东西,哭一哭便连歉也不用道了。这事要是轮到我们,怕是哭也哭不上。”胡胜走的时候只故意出言讽刺道。 其他人自然也跟着应和“是啊,谁让我们不会哭,年纪不够小呢。” 他们嘻嘻哈哈说话的声音明显不算小。 然而这话却明显激起了旺才的气性。 他立刻冲到对方面前郑重其事的声明道“我没有偷东西!” 胡胜闻言却是满不在意的笑着道“你既然没有偷东西,那为什么那果子粮食不出现在别人家后院的坑里?怎么就偏偏出现在你家的坑里啊?” “是啊,你说不是你,该不会是你爹娘偷藏了粮食吧!” 一听对方说到自己父母头上,旺才明显更加气愤了“你们别胡说八道!” “我们胡说八道?哈哈,旺才你真是要笑死我们了。那可是你们家的后坡,谁没事去那里啊,你说不是你偷的,那可不就是你父母偷的啰!反正你们总有一个人偷了东西吧!”胡胜左一句偷,右一句窃的,而且他只还反复提及对方的父母,旺才明显也是忍无可忍了。 在胡胜的话音落下不久之后,旺才便握紧拳头朝着胡胜砸了过去。 可胡胜也不是什么善茬,他一边躲闪一边继续嘲讽“怎么,你还想打人啊!你说你偷了东西还不承认,你跟你那贪心的爹娘真是一模一样!” 胡胜的话,让旺才更加愤怒,他疯狂地朝胡胜挥着拳头,全然不顾对方的冷嘲热讽。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明明是你偷了东西,还不让人说!难怪村子里的人都疏远你们家,我看你们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胡胜一边躲闪一边继续挖苦着。 此时旺才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他全然不顾一切,只想把眼前这个喋喋不休的胡胜给打倒。而胡胜则是一边躲闪一边继续挑衅。 旺才被胡胜的言语刺激得失去了理智,他愤怒地朝着胡胜冲了过去,试图把这个一直挖苦他的人给狠狠教训一顿。 然而,胡胜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灵活地躲过了旺才的攻击,然后猛地一推,便将旺才推倒在了地上。 旺才吃了一惊,他没有想到这只有一个嘴把式的胡胜竟然还有两下子。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是胡胜却没有给他机会。 胡胜快步冲到旺才身边,一拳砸在了他的脸上。旺才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再次倒在了地上。 胡胜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倒在地上的旺才,“哼,早就看你家不顺眼了!偷了东西还不承认,真是不要脸!” 旺才躺在地上,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他愤怒地瞪着胡胜,“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和我爹娘!我没有偷东西!我爹娘更没有!” “你没有偷东西?那你们家的后坡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粮食和果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家可是出了名的贪心!”胡胜不屑地说道。 “你胡说!我们家没有偷东西!”旺才大声反驳道。 胡胜对此却是不以为意,他看了一眼那河水,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忽然对旺才道了一句“你张张嘴就能说清楚黑白对错吗?你要真这么无辜,你去跳河啊!你敢跳下去,我就信你!” “是啊!你跳了,我们就相信你不是小偷。你要是不敢跳,那就说明你心虚。” 此刻平日跟着胡胜的这一群人只都在起哄着让旺才跳河。 他们笃定旺才是不敢跳河的,毕竟冬日的河水这样冷,旺才也不黯水性。 他若是跳下去,不被淹死,也会被冻死。 而只要他不敢跳,他们便可以继续嘲讽这小子。 然而他们并没有想到十来岁的小子就跟钢铁一般过坚易折。 加上今日这事连他父母也是不信他的。 旺才在他们的起哄声中,也是头脑一热! 第一千七百八十四章 怂恿落水 旺才狠狠一咬牙道“好!跳就跳!我要是跳下去了,你们都得为你们刚才说过的话给我道歉!” 胡胜根本就不信这半大小子能跳下去,毕竟这天冷水寒,这小子又不会水,若真的跳下去,那就是找死,所以胡胜满不在意道“行啊,只要你跳,你让我们给你磕头都成。” 听到胡胜这话,大家也是嘻嘻哈哈的嘲讽着旺才“小子,你也别光只会说狠话啊!你要是敢,就给我们跳啊!” 旺才听到他们的嘲讽,心中的怒火更甚。他瞪着胡胜,狠狠地道:“好!我这就证明给你们看!如果我没出事,你们都得给我道歉!” 话音落下,旺才不再多言,随后他竟是转身冲向河边,在胡胜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旺才已经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随着旺财扑通一声落水声,看到旺才居然真的跳了下去,刚才还起哄的胡胜与其他人只互相脸色发白的看了一眼对方。 “这小子好像真跳了。”一名闲汉心中发虚的道了一句。 另一名闲汉更是直接看着胡胜道“胜哥,咱们怎么办?要救这小子吗?” 胡胜看了一眼水里扑腾的旺才,旺才与胡胜的视线对上之后,只也立刻高声呼救起来“救命啊!救命啊。” “胜哥,咱们要去救他吗?” 然而胡胜却只是道了一句“救个鬼,赶紧跑啊!” 听到胡胜这话,也有那良心未泯的道了一句“可是胜哥咱们跑了,那小子怎么办?难道咱们就由着他被淹死?” 胡胜冷冷道了一句“你要发挥伟大精神,你就赶紧去救,别在老子耳朵边上叽叽歪歪,反正救上来,也没人会夸你的。你没看到这小子爹娘都放弃他了啊。” 话音落下,胡胜转身就跑,其他人看到胡胜跑了,自然只也跟着跑了。 随后这一群与旺才打赌的人此刻竟是立刻便做了鸟兽散。 旺才显然也没想到这群人居然会就这样弃他而去,有一瞬间他只觉得心似乎也随着这冬日的河水凉透。 他跳下河去,本就是一时冲动,当那冰冷的河水冲刷着他的身体之后,他便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 他拼命的拍打着河面的河水试图爬上岸,然而一个旱鸭子又如何能轻易上岸呢? 旺才在河水中挣扎着,然而这冬天的河水实在太过寒冷了,他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冰窟窿里,眼下他的意识已经逐渐模糊,身体也不再听自己的使唤。 于此同时,心底里好像也有一个声音在悄然的对他说:不要挣扎了,谁会在乎你呢。这世上反正也没人在乎你了。 一想到自己今日的遭遇,旺才的心便也越来越冷寒。 是啊,没有人在乎自己,那自己为什么还要存在于这世间呢。 想到这里,旺才只觉得自己好累好沉,他终于放弃了挣扎。 然而就在旺才即将沉入水中之时,一个身影却是突然从河边的芦苇小道冲了出来,那人如同一道闪电一般,他从岸边冲入河中,几乎没做任何准备,他只随意脱了一件外套,便扎了个猛子跳了下去,随后不过片刻,他又快速游向旺才。 若是河边有人,那大家一定能看到,这人正是放心不下旺才的李松。 他今日也是看到旺才被自己父亲毒打的,他虽然有心想为旺才说几句公道话,可旺才的父亲却直接堵死了自己的话。 之后陈嫣为旺才解了围,虽然他也没有说什么,可是他心里也还是一直在关心旺才的。 如今见河边的大家都已经陆续回来了,只有旺才却还不见踪影,他便担心旺才做傻事,所以他才来这河边看看的,只是没想到他这一看,便看到旺才溺水了。 所以他也顾不得多想,只立刻便跳入河中,奋力向旺才游去。 李松游到旺才身边时,旺才正在缓缓下沉,很显然旺才已经放弃了一切挣扎昏迷过去了。 看到这情形,李松心中也是一紧,他知道时间紧迫,他必须尽快将旺才救上岸。 所以他用尽全力将旺才托出水面,然后向岸边游去。 于此同时,同样不放心旺才,特意跑来河边的陈嫣与二凤一看到水中这一幕,她们自然也被吓了一大跳。 她们二人立刻也匆匆跑来帮忙,眼见着李松快靠岸了,她们两人连忙合力将旺才和李松给拉上岸。 李松爬上岸后,便也立刻对旺才进行急救。他用力拍打着旺才的背部,好让他吐出河水。 之后李松又给李松做了人工呼吸,如此一番折腾,在旺才吐出河水之后。 过了好一会儿,旺才方才咳嗽着醒了过来。 只是他虽然醒来了,可那副冻得铁青的小脸和那了无生气的眼神只也让他看起来像是死人一般。 而当下还没等仿如梦游的旺才开口说话,李松便开始斥责起了旺才“你这傻小子,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就跳河,你傻不傻!” 旺才没想到自己还能捡回来一条小命,他看着李松,神情分明有些恍惚。 随后他似是终于想起了什么,他立刻对李松道了一句“我没有跳河,胡胜他们呢!” “你问胡胜干什么?难道是胡胜他们推你下去的?”陈嫣奇怪的问道。 被陈嫣问话的旺才却只是平静的道了一句“他们没有推我,只是刚才他们说我要是敢跳河,他们就给我道歉。现在我跳河了,所以他们人呢。” 一听旺才这话,陈嫣不禁皱了皱眉头,这胡胜也太缺德了,居然怂恿一个小孩跳河。 而且怂恿便罢了,小孩真跳了,他居然跑了。 这可真是缺了大德了。 听到胡胜的所作所为,李松也十分生气,不过他还是先对着旺才训斥了一句“真是胡闹,你以为跳河有用吗?跳河就能证明你的清白吗?你看他们看到你跳河是什么反应,还不是转头就跑,你就是死了,他们说不定还要骂你蠢呢。” 听到李松的责备,又经了这一番折腾,旺才到底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孩,如今听到这话,旺才不禁悲从中来。 “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大家都不信我啊。” “不信你,你就要去跳河?你跳河死了,你以为谁会痛快。你这样做还不是让你的亲人伤心”李松只继续骂道。 旺才闻言却只是失魂落魄的道了一句“我爹娘就是我的亲人,可是他们也不信我。所以连自己的亲人都不在乎我,我是死还是活又有谁在乎呢。” 听到旺才这话,陈嫣与二凤都觉得有些难受,他们同时道了一句“我们在乎啊,李松大哥在乎啊!” 随后陈嫣又道了一句“要不是因为在乎,因为担心,你这臭小鬼今日已经成了那水里的无名之鬼了。” “是啊,你好好的,别胡思乱想了。李松大哥可是特意来救你的,我跟嫣姐姐也是担心你才会过来的。”二凤高声道了一句。 听到二凤与陈嫣的话,再看一看虽然一直在责备自己,可是却也在实实在在关心自己的李松大哥,旺才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哇哇大哭了起来。 “呜呜呜,谢谢嫣姐姐,谢谢二凤,谢谢李松大哥,你们对我真好。” 陈嫣听到旺才的话,只觉更加难受。 她走上前去,轻轻拥住旺才,柔声道:“好了,别哭了,以后有任何事,都要勇敢一些,别再像今日这样了。况且我不是都说了要帮你洗清冤屈吗?” 旺才原本还在抽泣,听到这话,旺才的眼睛便也跟着亮了起来“嫣姐姐,你真的可以还我清白吗?” 陈嫣肯定得点了点头。 于此同时,二凤也上前来,轻轻拍了拍旺才的肩膀道:“旺才,你以后要坚强点,别再让别人看笑话了。” 旺才抹了抹眼泪道:“我知道了,谢谢二凤。” 李松看着旺才只也道:“记住,勇敢不是不害怕,而是在害怕的时候你依然选择面对。” 旺才听了李松的话,只也看着李松,他认真地点了点头。 胡胜他们此时早已离去,旺才虽然愤怒他们抛弃自己这件事,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无奈地选择接受现实。他叹了口气道“李松大哥,你们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傻子啊?” 李松看着旺才认真地道“不,你不是傻子。你只是太善良了,太在意别人的看法了。但你要知道,善良是好事,但过度的善良就是软弱了。” 旺才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陈嫣也看着旺才道:“好了,别想那么多了。你先回去换身衣服吧,这天气太冷了,河水也太冷了,你别着凉了。” 旺才闻言立刻感激地看着陈嫣和李松,“谢谢你们,我回去了。” 话音落下,旺才便转身离去了。 看着旺才离去的背影,陈嫣不禁感慨道:“这孩子真是可怜。” 李松看着陈嫣,“是啊,希望他能早点走出阴影吧。” 然而陈嫣却是不甚乐观道“这孩子恐怕走不出阴影。” 听到陈嫣这话,李松有些疑惑“你为何这样说?” 陈嫣看了一眼李松,随后她低声道了一句“我怀疑偷藏仓库里粮食的人可能是旺才的父亲,强生叔。” 第一千七百八十五章 查找证据 听到陈嫣的这个猜想,李松立刻予以反驳“这不可能吧?” 陈嫣却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李松“你见过哪个父母会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将锅往自己孩子身上甩的,正常的父母只会拼了命的维护自己的孩子。” 听到陈嫣这话,李松却只是闷闷的道了一句“这世上这样的父母多的是,不是每一个父母都喜欢自己的孩子。” 听李松这样说,倒像是自己曾经也有过这样不被爱的经历。 陈嫣想了想,最后还是选择了附和“你说的也对,也不是所有父母都爱自己的子女。只是旺才的父亲还是太过于古怪了,我觉得就算他不爱自己的孩子,也不应该逼着自己的孩子承认这事是自己孩子做的,毕竟这孩子可是他家的,就算小孩真私藏了东西,他脸上难道会有光?别人只会觉得他管教不严。” 听到陈嫣这样说,李松终于点了点头“你这么说的话,也的确有些道理。” 话音落下,李松随后只又看向陈嫣道“嫣姑娘,那你打算怎么查这件事呢?毕竟没有人看到是谁私藏了那果子。这事要查起来真的毫无头绪。” 陈嫣看向李松道“案子是查出来的,而不是说出来的,咱们现在虽然没有头绪,可是咱们先去了解了解,说不定就会有结果了。” 听陈嫣这么说,李松点了点头,随后很快她们便往仓库去了。 仓库门口此时正值守着两人,那两人一见陈嫣过来,便立刻语气和善的同陈嫣打了一个招呼。 “嫣姑娘,您可是过来检查食物的。” 陈嫣摇了摇头道“不是,我是为了旺才的这件事过来查找证据的。我想那藏起来的粮食果子如今应该已经放回仓库了吧?” 听到陈嫣这么说,那人点了点头“倒是送回仓库了,不过姑娘真觉得那旺才冤枉吗?” 陈嫣没有回答对方的发文,她只是转头看向对方,随后低声问了一句“你对此有什么看法吗?” 见陈嫣发问,那人便也低声道了一句“嫣姑娘,那批物品里,有昨日发的粟米,这东西只要不是监守自盗,那便只可能是那群妇女孩子们将昨夜的食物收藏了起来,今日她们大多数人只都将粟米还回来了,唯有旺才的粟米是没有交还的。” 听到这人的话,陈嫣沉默的点了点头。 “我可以看看那批粮食吗?” 守卫点了点头“当然可以,那一袋子粟米和果子如今也还没有放回原处呢。” 听到这话,陈嫣点头道了一声谢,随后她便进到仓库里,旺才藏起来的大概是一袋子粟米,几十个果子,这些果子的新鲜程度都不一样,看得出来,这应该是分了几拨被私藏的,里面甚至有柿子山才有的特产磨盘柿。很显然这种果子也只有去过那边山上的人才有可能将其带回来。 不管怎么看,旺才的嫌疑的确很大。 不过这些东西也不能排除监守自盗的可能。 毕竟守在仓库里的人就是有偷窃的可能,想到这里,陈嫣随后只又道了一句“对了,旺才他爹是什么时候当值的?那天和他当值的都有谁?” 听到陈嫣的话,那人仔细回忆了一下,随后那人低声道“旺才他爹当值的那天我记得他好像是跟孙老实一起。” 听到对方的话,陈嫣点了点头,她打开粟米袋子,在翻看了一下粟米之后,她便又放下了袋子。 陈嫣站起身来,在同对方道谢过后,陈嫣便也径直往孙老实的窝棚里去了。 此刻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孙老实正在一个单独的窝棚里烤火,他喝了两口酒后,便准备睡下了。 陈嫣开口道了一句“孙老实?” 听到陈嫣的呼唤,孙老实便也立刻起了身,他惊讶的问道“嫣姑娘,你来找我吗?” 陈嫣点了点头,她看着孙老实,直接开门见山的道了一句“孙老实,我过来是有件事想要问问你。” 一听这话,孙老实立刻点了点头,他十分热情的将陈嫣给领到了火坑旁边,于此同时,他便要给陈嫣倒上一杯果酒。 不过陈嫣却是直接拒绝了孙老实,她笑着道“我不喝这个。” 听陈嫣这么说,孙老实便也将果酒收回到自己手边,而在收起来的时候,他只还顺手给自己又倒了一杯果酒,他看向陈嫣道了一句“姑娘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陈嫣点了点头“是啊,我就是想问一问你跟强生叔当值那天,你有没有离开过仓库?” 听到陈嫣的问话,孙老实立刻摇了摇头“那不可能,姑娘,咱们守的是自己的仓库,我怎么可能离开仓库,便是拉屎拉尿,我也不可能离仓库太远啊,而且我跟强生两个人为了晚上更好的守夜,一般都是我守上半夜,他守下半夜,咱们配合的可好了。” 听到孙老实前面的话,陈嫣还没有太大的反应,然而当听到孙老实说仓库里守夜的事,陈嫣便也不禁挑了挑眉。 孙老实一见陈嫣挑眉,便也不禁道了一句“嫣姑娘,你该不会尸怀疑我跟强生吧?” “我们两个可是再老实不过了,强生更是那种老实人,他不可能做这种事的。” 听到孙老实的辩护,陈嫣没有再多说什么,在同孙老实道谢之后。 陈嫣便又去了陈猎户的屋里,在同陈猎户了解了一些旺才家的基本情况后,陈嫣最后才去的旺才家里。 此刻旺才家中也正烧着熊熊火焰,一旁的稻草席子上,旺才一边烤火,一边喝着热姜汤。 此时来春婶子正在给旺才上药,这母子二人倒也算是一幅母慈子孝的画面,不过另一边的强生却只是在火堆的另一边,他背对着来春婶子他们,似乎已经入睡。 当陈嫣走进来的时候,来春婶子明显也是一愣,好片刻之后,来春婶子的脸上方才勉强挂出一个笑容“嫣姑娘,你怎么过来了?” 陈嫣笑着道“我就是过来看看旺才。” 听到陈嫣说话,旺才只也立刻爬起来道了一句“嫣姐姐,你是查到凶手是谁了吗?” 听到旺才这话,来春婶子疑惑的问了一句“什么凶手。” 旺才还没开口,陈嫣便道了一句“就是那偷果子的贼啊,我想我大概知道是谁了。” 听到陈嫣这话,背对着陈嫣的强生叔稍微挪动了一下他的身子,可是他还是没有回身来看陈嫣。 倒是一无所知的来春婶子问了一句“做这事的不是我家旺才吗?” 陈嫣闻言摇了摇头,她看了看来春婶子,来春婶子的反应十分平常,她松了一口气“不是就太好了,我真是怕这孩子学坏了。” 陈嫣听到旺才的母亲来春婶子这样说话,也不禁道了一句“来春婶子,你别多想,我倒是觉得旺才还挺懂事的,他真是怕你太过辛苦,所以才来陪你上山的。” 听到这话,来春婶子的神色也微微一滞,她看了旺才好一会儿,也不知是想什么想的出神,许久之后,来春婶子方才对自己儿子道了一句“旺才对不起,刚才是娘太过激动了。你能原谅我吗?” 旺才看了一眼来春婶子,虽然他心里还委屈巴巴的,可是来春婶子到底是自己的母亲,而且她都同自己道歉了诶。 旺才看到自己母亲道歉,当下便也不再委屈巴巴了。 他点了点头,并且给了自己母亲一个爱的抱抱。 随后他这才转身看向陈嫣道“嫣姐姐,那个偷窃的小贼到底是谁啊?” 陈嫣听到旺才的问话,却并没有立刻告诉他们那人是谁,她只是笑着道“那个偷窃的人我还没找出来,不过我快找出来了,我只需要强生叔再为我提供一些帮助,便可以将那人抓住了。” 一听这话,来春婶子连忙唤了强生叔一声“当家的!当家的,嫣姑娘找你了解情况来了。” 然而听到来春婶子的话,强生却是连翻个身的动作也没有。 还是旺才以为自己父亲睡得太沉了,他连忙跑到自己父亲身边,轻轻推了推自己父亲的肩膀,他兴高采烈的道“爹!爹!嫣姐姐来了,嫣姐姐来了!” 他十分激动的呼唤着自己亲爹,不过片刻,强生叔被这小子摇的是真没法睡觉了,当下强生叔便也直接起身甩了旺才一个大巴掌。 “兔崽子吵什么吵!没看到你爹我都睡着了吗?” 这一记耳光那是甩得又响又亮,旺才一时都呆住了。 他脸上的巴掌印也清晰可见。 看到这情形,来春婶子终于有了一点做母亲的样子,她怒气冲冲的对强生叔道了一句“你这是做什么?孩子叫你也没错啊!你没看到嫣姑娘来了吗?” 听到来春婶子的话,强生叔看向来春婶子的眼神也不太好。 不过他最后还是忍住了。 他若无其事看向陈嫣,好像此刻才知道陈嫣到了这里,他声音惊讶的道“嫣姑娘,你怎么过来了?” 陈嫣闻言只是声色平静的道了一句“没什么,强生叔,我是为了旺才被冤枉的案子才过来找你的。” 强生叔故作惊讶道“怎么?这案子还真的另有其人?” 陈嫣闻言点了点头“是啊。” 第一千七百八十六章 牵出萝卜带出泥 此刻的众人,连萧楚为什么能在宇宙中生存,已经不在乎了,而他们此刻,完全被面前的恐怖一幕所震惊到了。 密密麻麻的巨大怪物,在屏幕之中出现,一张张血盆大口,还带着恶心的粘液,令人作呕。 “怎..怎么办?” 乐平和天津饭几人你望我,我往你,都是不知道该怎么是好。 “布玛,感觉用战斗力探测器看看,那些怪物的战斗力是多少!”天津饭赶紧说道。 “噢..嗯” 手忙脚乱的那出战斗力探测器,布玛有些颤抖的对那虚空中的巨兽指去.. “滴滴滴……” 战斗力飞速上窜的声音,连绵不断的响起…… “两万……五万……天啊……每只怪物,战斗力都在一万以上,那些最大只的,竟然达到了五万!”惊呼之声,从布玛嘴里传出,充满了震惊。 一万两万的战斗力,其实并不算特别强,如果是一两只的话,萧楚完全能够解决…… 可是面前那密密麻麻的怪物,至少也有近千只啊…… 一千只战斗力超过一万的星空巨兽,这是什么概念?就算堆起来,都能堆死一个战斗力十万以上的强者…… 此刻,众人的脸上,只剩下了震惊。 “你们先走,那美克星的坐标,我已经知道了,你们绕过这片区域,这些东西,就交给我吧”站在宇宙之中,萧楚转头对身后的布玛说道。 “可是..这些……” “没那么多时间说了,赶紧走!”目光一瞪,萧楚喝道。 面前那密密麻麻的怪物,已经快要接近了,如果布玛几人再不走的话,等他们来到这里的话,就麻烦了! 如果是萧楚一个人的话,要离开这里十分容易,萧楚要走,他们任何一只怪物都阻拦不住,可是布玛等人却不同。 如果他们在的话,萧楚还要顾及他们。 那些星空巨兽,面积太扩散了,就算萧楚能把他们全部杀了,也不是一分两分钟可以做到的。 “走吧,萧楚的实力我们是知道的,四十八万,那些东西那他没办法,倒是我们,如果留下来的话,会给萧楚添麻烦的”叹了口气,比克微微说道。 何曾几时,自己还是毁灭世界的大魔王,可是现在,竟然是累赘……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无奈…… 自己等人这点实力,在宇宙中遇到任何状况,都无法解决,唯有靠萧楚…… 心中虽然不甘,但却不得不承认…… “好吧,萧楚!你可要快点跟上来!”担心的看着宇宙飞船之外的萧楚,布玛大声喊道。 “轰!” 点了点头,萧楚身形对着前面的星空冲了过去,速度无比之快! “我们也走吧!”最后看了一眼萧楚,布玛终于是启动飞船,绕过这片区域,对着茫茫宇宙中快速冲去…… “吼!!!” 到嘴的猎物,突然消失,那群星空巨兽顿时愤怒的吼了出声,一头头巨大的怪物,化作一道道流光,对着离去的布玛等人追去!速度无比之快! “垃圾们!竟然敢挡住你大爷的路!死吧!” 身形快速的出现在那群巨兽的面前,对着那群还在快速移动的巨兽轰出一个个能量球。 “嘭嘭嘭” 爆炸之声,接连响起,萧楚的战斗力在抵达那些怪物面前的时候,已经上升到了四十八万,以四十八万的战斗力轰出的能量球,其实这些战斗力只有几万的垃圾可以抵挡的? 在萧楚的一波轰击之下,一只只星空巨兽爆成了血雾,泼洒在宇宙之中,原本漆黑的宇宙空间,瞬间有些殷红了起来…… “吼!” 瞬间死去了几十个同伴,巨兽们都是愤怒了起来,原本飞速一动的巨大身躯,也是停了下来,一个个拥着那一双闪烁着白光的眼珠,盯着萧楚,恨不得把萧楚生吞了下去一半。 “嘿!一群宇宙中的垃圾,还瞪小爷!有本事上啊!”萧楚故意伸出手指,挑衅般的看着那群巨大的怪物。 “吼!” 一声声的怒吼,从它们的口中吼出,传遍了整片空间,甚至已经远离这片地域的布玛等人,都可以听到这巨大的怒吼之声。 它们虽然巨大,但是不代表他们笨,虽然听不懂萧楚在说什么,但是萧楚那脸上的笑容,和手势,都是在表明,这个渺小的蝼蚁在挑衅他们! 作为星空的霸主,它们怎么能忍? 再说了,刚才萧楚还杀了他们几十个同伴! 带着恶心粘液的血盆大口,缓缓张开,愤怒的眼神瞪着萧楚。 “吼!” 齐声一吼,一道道千丈般大小的能量冲击波,瞬间轰出,那些挡在它们面前的陨石,毫无例外,全都被淹没,近乎近千道巨大的白色光柱,全部对着萧楚轰来。 数千只一万战斗力以上的星空巨兽,虽然单一并不算很强,但是合起来的话……那威力可想而知。 “哈哈哈!来吧!蝼蚁就是蝼蚁!再多也是垃圾!” 身形缓缓退后两步,一道火红的能量球,在萧楚手中出现,然后缓缓变大,很快!原本如篮球般大笑的能量球,已经变成如同一个小型行星般大小! 那些千丈般大小的光柱,虽然很大,但是和萧楚的火红能量球相比,却是渺小无比。 萧楚手中的能量球,散发着火红的光芒,如一轮烈日一般,在宇宙之中出现,原本漆黑的宇宙,似乎都被这一道光球给照亮了! 第一千七百八十八章 分锅一起背 “你们要说我有错,我承认!我是有错,可是偷东西的也不止我一个人,我是看大家都这么做,我才跟着做的,所以这锅要背也不该我一个人背吧!” 听到强生叔的话,陈猎户不甚客气的道了一句“你口口声声说,别人让你背了锅,大家都这么做,那你就好好说道说道,到底是谁这么做了?你如今总该给我说个名字出来吧?” 听到陈猎户的话,强生叔知道这戏终于要演到关键时刻了。 所以他当下只也立刻道了一句“我自然是看到有人偷了。” 随后话音落下,强生叔便直接对着台下的胡胜喊道“胡胜,你也别装什么大尾巴狼了,你还说要收拾我,行啊!我要是要被收拾了的话,你们这帮子人就更应该被收拾了。你们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监守自盗,偷藏粮食吗?” 胡胜显然也没想到自己会引火烧身,一时之间,大家都目光都看向了胡胜,胡胜的脸色只也变的十分难堪,他骂骂咧咧道“你说什么呢?偷藏什么粮食啊,你可别空口白牙的在这污蔑人!” “污蔑你,笑话,你还用得着我污蔑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跟你那伙兄弟偷藏粮食这事,我可跟你说,前几天你们值守的时候,老子去外面上厕所,可亲眼看到你这臭小子在那里搬东西,而且你这臭小子,昨儿个是不是还怂恿我儿子跳河了,我儿子要不是被李松救下,他就死了,你这王八羔子居然怂恿我儿子跳河证那狗屁的清白!你还是个东西吗?”强生叔愤怒的骂道。 此刻听到强生叔的怒骂,一道道怀疑的目光只都落在了胡胜的身上。 虽然这强生叔是不靠谱,可这胡胜也不是什么好人啊,以前他们跟在那大少爷身边的时候就没少狗仗人势,大家伙儿谁没受过欺负。 只是眼下要人干活,加上这群人虽然报团,却也还算夹起尾巴做人,所以大家伙儿只当他洗心革面了,大家才没拿他怎样,只是没想到这胡胜居然如此焉坏。 他居然还做了这种事。 胡胜见大家都看着自己,只也感觉到如芒刺背。 他自然不能承认这一切,而且这强生叔也是口说无凭,眼下只要没坐实自己偷窃的事实,他真不信别人能拿他怎样。 也是因此,胡胜毫不客气的道了一句“强生叔,我看你真是年纪大了,老眼昏花了吧,我偷东西?我偷他干嘛呀,是吧,我们又不是没有东西吃。” “是啊,你就算是看我们不顺眼,也不该说这个啊?我们不就是跟你儿子吵起来了吗?这小子非说自己是清白的,我们当时又不知道他清白不清白,我们吵几句就走了,谁知道他会去跳河啊?” “是啊。还是个男子汉呢,怎么就这么一点心理素质。” 当下这一群人只都在底下吵吵嚷嚷。 旺才显然没想到这群人会这么无耻,他立刻道了一句“你们可不是与我吵几句,你们是让我跳河自证清白!而且我跳下河以后,你们没有一个人过来救我,如果不是李松大哥路过这里,我就死在你们手里了。” 大家显然都没想到这事居然还有这么一个细节,大家只都在议论纷纷。 而在众人议论的档口,胡胜还想争辩,陈猎户却打断了他们的各执一词。 他道了一句“行了,都别吵了!” 随后他便直接看着胡胜说道“胡胜,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你今天最好把你那藏起来的粮食交出来,否则等我们找到证据,你可就麻烦大了。” 听到陈猎户的话,胡胜的脸色不由微微一变。 不过很快他便一脸冷笑的看着陈猎户说道“陈头儿,你说话可要讲良心,你说我偷东西,你可有证据?” 陈猎户微微眯起眼睛看着胡胜说道“怎么?现在想不认了?” “我告诉你,我根本就没偷东西,你们就是看我之前给大少爷当过狗腿子,所以故意找茬的吧,我告诉你们,门都没有。” 胡胜一脸怒容的说道。 只是他显然忘记了,强生叔可是亲眼看到他在偷东西的。 当下强生叔便立刻道了一句“胡胜,你别以为你嘴硬就没事了,我可告诉你,我可是亲眼看到你偷东西的。” “你说什么?你亲眼看到我偷东西?”胡胜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强生叔问道。 强生叔点点头道“没错,就是你偷东西。” “哈哈哈!真是笑话。”胡胜一脸大笑的说道“你说你亲眼看到我偷东西,你有证据吗?你说我偷东西就能定我的罪了?” “你……”强生叔显然没想到这胡胜这么不讲理。 陈猎户显然也不想跟这胡胜多费唇舌。 毕竟眼下他们也只是怀疑这胡胜监守自盗而已。 他们还没有真凭实据。 所以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这胡胜自己露出马脚。 随后他便直接对着身边的人说道“既然你们都不肯说实话,那就给我搜。” “所有人的家里都要被搜一遍,发现偷藏粮食的,一律集中处置!” 听到陈猎户的话,现场有不少人脸上露出了不安的神色,不过陈猎户显然是说一不二的,说完这话之后,他立刻便带着几个信的过的青年挨家挨户搜查起来了。 而陈嫣则将大家都集中在广场处等候,胡胜等人明显一脸紧张的看着李松他们去搜查自己的窝棚。 他们显然也知道,如果被搜出他们藏匿的粮食,那他们可就麻烦大了。 不过眼下跑出去阻拦,就更加可疑了,这不等于狼人自爆吗? 胡胜正这样想着的时候,很快便有一名妇人对陈嫣道了一句“嫣姑娘,我想上厕所,我能去那边上个厕所吗?” 妇人问这话时,明显心虚的不行。 陈嫣看着对方道“嫂子不能再忍忍吗?” 妇人一听达不成目的,立刻怒气冲冲道“我若是忍得住,我还来问你?你这人也太没意思了!你难道是想看我尿裤子吗?你这女娃娃咋这般恶毒!” 听着那妇人叫骂不停,也有人假装好心道“嫣姑娘,这上个厕所也没什么吧,这地方也不远,谁还能回去不成。” 听到这话,陈嫣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笑了笑道“婶子说得有道理,刚才是我想差了。不如这样好了,还有哪几位婶子要上厕所,你们都给我举手。你们一并过去吧。” 听到陈嫣这话,众人将信将疑。虽然不知道陈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大家还是偷偷举起了自己的手。 而陈嫣只对所有举手的人道“好了,婶子们且去上厕所吧!” 话音落下,陈嫣只又对二凤和来春婶子道了一句“二凤,来春婶子,你们二人且上来,替我看着大家。” 对于这二人陈嫣无疑是十分放心的,毕竟这二凤一看就是人品没有问题的,而来春婶子家里才刚被搜过一番,如今强生叔都站出来了,所以陈嫣也不担心来春婶子会徇私舞弊。 见陈嫣吩咐,来春婶子只和二凤同时上了台。 而等这二人上去了之后,陈嫣便跟着那几个要上厕所的大婶一起去了厕所。 他们显然都没有想到陈嫣居然会跟着他们,这一时之间,他们便都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陈嫣笑眯眯的道“婶子们,咱们都是女人,你们上你们的,我看我的,没事,咱们不用害羞。” 听到陈嫣这话,有些人虽然恨得牙痒痒,可他们一时之间也找不到理由将陈嫣赶走。 所以在这之后,她们只能在陈嫣的监督下上完厕所。 而在陈嫣这样严密的看护下,场下的人还真是一个都没能跑回家去。 另一边,陈猎户带着几个青年小伙在院子里挨家挨户的搜索,倒没想到这一搜索还真是收获颇丰。 很快他们便在四五家人家中搜出了一堆果子和粮食。 之后,陈猎户只又重点搜查了胡胜他们的窝棚,然而可惜的是,在他们的搜查之下,胡胜的窝棚里却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虽然还有人不甘心,他们不相信胡胜真能什么都不藏,他们也不相信强生叔会说谎,然而没找到就是没找到。 陈猎户虽然不甘心,却也不想继续浪费时间,所以他开口道了一句“行了!大家别找了,咱们先回去!” 听到陈猎户的话,立刻有人不甘心的道了一句“可是我们还没有找到胡胜偷窃的证据。” 陈猎户闻言立刻道了一句“那有什么办法,咱们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 也有人开始变的不太确定道“会不会这胡胜真是没有偷窃粮食,是咱们误会他了。” 一听那人的推测,陈猎户立刻道了一句“那不可能。他一定是偷窃了粮食的,只不过他藏在了别处,太过隐秘罢了。” 听了陈猎户的话,也有人道“那咱们就应该继续找啊,咱们不找,难道还要由着他继续这样下去。” “是啊,那胡胜太嚣张了,咱们这次若是找不到证据,他肯定下次还敢!” 他们都明白的道理,陈猎户又如何不明白呢?他只是没办法罢了。 “行了,别废话了!这事急不来,且让他先高兴几天吧。” 第一千七百八十九章 下不为例 话音落下,陈猎户便带着大家伙儿来到了刚才的集合处。 大家看到陈猎户到来,只都心中惶惶。 再看到那箩筐里装着的粮食和果子,有些人直接脸色都白了。 陈嫣自然也看到了这一情况,她不认为陈猎户能将所有人偷藏的粮食都找到,所以她决定在陈猎户公布答案之前诈众人一波。 她清了清嗓子,随后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陈猎户快来了,看情况他收获还不少呢,你们之中的一些人就没有什么想要说得话吗?” 听到陈嫣这话,众人没有吭声。 陈嫣她也并不气馁,她随后只又道了一句“你们没话说,我却是有话要说得,你们有没有愿意站出来主动认错的,现在站出来,我不与你们计较太多,可若是是被陈猎户揪出来的,那可就不好了。” 陈嫣的话音落下,众人依然沉默以对。 见状,陈嫣也并不气馁,她随后只又道了一句“既然你们都不肯主动站出来认错,那我也不勉强你们了,等下陈猎户来了,你们可要小心些了。” 说完这话之后,陈嫣便双手环胸的坐了下来。 沉默与等待无疑是十分考验人的,本就心虚的人更是在坦白从宽与隐瞒到底的天平上反复失衡。 最后终于有人因为受不住这样的折磨,只率先从人群人里站了出来。 “嫣姑娘,我要坦白!我之前的确偷藏了一袋粮食,但我并没有藏很多。我只是想熬过这个冬天。” 有人率先跳出来主动交代这件事,很快便也陆陆续续有几人跟着站了出来坦白。 到陈猎户抬着筐子过来的时候,本身站出来的便已经有四五个人了。 看着陈猎户过来,陈嫣的目光不禁又落在了陈猎户的身上,陈猎户此时却是朝她轻轻摇了摇头。 看来在台下的这群人里,还有人没有主动交代。 陈嫣便也示意陈猎户先别急着上来,她只是道了一句“还有人要主动交代吗?我可跟你们说了,这事不要有侥幸心理。如果我们找到了你们的东西,而你们又没有站出来,你们是有可能被赶出去的。” 听到陈嫣的话,众人又是一阵沉默。 终于,又有一人站了出来。 “嫣姑娘,我也藏了一些粮食。” 看着那人,陈嫣不禁感到一阵欣慰。 至少,大部分人还是有良知的,他们并没有因为一时的贪婪而失去理智。 随着站出来的人越来越多,陈嫣也开始统计起人数来。 当陈猎户来到台前时,陈嫣已经清点完毕。 “一共六个人主动交代了。” 听到这个数字,陈猎户不禁点了点头。 他原本以为会有更多的人站出来,但没想到只有六个人。 不过这也已经足够了,至少这六个人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以后他们应该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接下来,陈猎户便开始清点起粮食和果子来。 由于之前已经有人主动交代了,所以陈猎户很快就找到了那些被藏匿的粮食和果子。 当陈猎户将粮食和果子拿上台时,众人不禁感到一阵惊愕。 他们没有想到,自己竟然真的找到了所有被藏匿的粮食和果子。 看着那些被找到的粮食和果子,那些之前站出来的人不禁感到一阵羞愧。 他们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仅违反了村子的规定,更是对其他村民的不公平。 而那些没有站出来的人,也感到一阵惶恐。 他们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已经被陈猎户看穿了,如果再继续隐瞒下去,这一切只会让自己更加被动。 于是,又有几个人陆陆续续地站了出来。 到最后陈猎户主动公布答案的时候,人群里站出来的人便也已经足足有八个了,而且这八个人还真包含了陈猎户搜查到的那几家。 此时台上台下众人的心情只都十分复杂,被搜到的人家只庆幸自己上了台,如今倒可以免于被加重处罚,上了台没搜到的人家则只后悔自己站出来,可想想如果搜到没站出来,那自己的下场好像更惨,这样一想,他们便也释然了。 台下众人此时也是分为两类,其中一类人只暗自庆幸,自己没搜出来,也没站出来,所幸藏起来的东西还是没有被找到,可又转念一想,虽然眼下他们藏起来的东西没被人找到,但若是日后再被人找到,恐怕结局更加不好,一想到这里,他们便也提不起精神了。 另一类人没那么多心思,他们什么都没做,所以他们只满门心思的吃瓜加愤怒,他们就想看看这些偷东西的贼会得到什么样的处罚。 而胡胜这群人在听到公布的人里没有自己的名字,便也不禁跟着松一口气。 胡胜十分得意,他是个吃不得亏的人,如今见公布的名单里没有自己,胡胜只立刻觉得自己又行了,他看向强生叔道“强生叔,你听到了吧,我没偷东西,这些人里没有我的名字,你刚才污蔑我可污蔑的起劲,你现在打算怎么处理?” 听到胡胜这话,强生叔却只是道“我可没污蔑你,你就是偷了东西的!我亲眼看到!你现在没找到,那是你藏的深。” 胡胜闻言,立刻笑出了声“你口口声声说我偷东西了,那你倒是给我找出来啊?如今你连人都找不到,你凭什么污蔑我偷东西啊!” “就是啊,我们可没有偷东西,反而是你强生叔带头偷东西,还把罪怪到自己儿子头上,我要是你儿子我非亲自报仇才解恨!” “是啊,偷窃者就应该被处死,或者赶出窝棚区。” 听着胡胜这触目惊心的言语。 强生叔不禁看向陈嫣与陈猎户,然而他们二人只忙着在清点东西,根本没人在意强生叔的处境。 最后还是在人们的呼喊声里,陈嫣忽然开口道了一句“既然一切都已经查清楚了,那接下来咱们便按照咱们的村规来处置这些人吧。” 陈嫣的话音刚落,众人便立刻又是一片哗然。 首先跳出来的便是刚才那群主动站出来的人,他们只立刻出言指责起了陈嫣“嫣姑娘,你不是说我们如果主动交代,你就不处罚我们了吗?你如今怎么又变卦了?” “是啊,您可不能这么言而无信啊,不然以后大家谁服你啊。” 第一千七百九十章 漏网之鱼 听到这话,陈嫣却是不急不缓的道了一句“我当然想减轻处罚,可是这粮食不是我一个人的,所以这个主只能大家做,如果他们说减轻你们的处罚,我才能减轻。” 听到这话,一群人反而有些明白陈嫣的用意,他们当下倒是不急了。 虽然按照村规,偷窃者是要被赶出村去的。 可如果真的按照村规处置了这些偷窃者,那他们一家人便要被赶出村子,从此流离失所了。 虽然这些人犯了错,但大家毕竟同在一个村子里住着,大家打断骨头连着筋,多多少少都有人与其是一脉的亲人,所以虽然也有人想要狠狠惩罚这些人,但眼下还是有更多人都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 于是,便立刻有人站出来道“嫣姑娘,赶出去是不是太严重了?他们只是一时贪心,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如果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说不定他们会更加珍惜这个机会。” 听到这话,陈嫣不禁微微皱眉。 她很清楚,村民们这是在同情心泛滥。 可是,村规之所以存在,那必然是有它的道理的。 如果犯了错的人不受到应有的惩罚,那这个村规还有什么意义呢? 于是,陈嫣便立刻摇了摇头道“不行,村规是必须要执行的。我们不能因为一时的同情心而违背了村规。” 听到陈嫣的话,众人不禁一阵默然。 他们很清楚,陈嫣说的是对的。 可是,看着那些即将被赶出村子的人,他们又觉得十分不忍心。 于是,众人便立刻陷入了纠结之中。 而在这时,陈猎户却忽然开口道了一句“嫣儿,其实我也觉得小惩大诫一下就好,毕竟大家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人。” 陈嫣微微皱眉,看向陈猎户,陈猎户向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如此严格。 陈嫣深吸一口气,她知道陈猎户的意见不能不考虑,而且她也不愿让这件事影响村子内部的和谐。 于是,她便立刻道了一句“既然大家都不希望看到他们被赶出村子,那我们便对他们进行罚款吧。他们偷窃的家庭每个人必须交出他们藏匿的粮食和果子,除此之外,他们还必须赔偿村子里的损失。” 对于陈嫣的这个提议,大家倒是没有什么意见。 有意见的胡胜想闹事,可惜他本人却也不被大家重视。 只是对于这群一穷二白的人,让他们拿钱拿东西出来赔偿村子里的损失,这似乎也是不现实的事情。 所以陈嫣想了想,随后她低声道“此刻让他们拿东西出来,这肯定是不现实的,所以我有一个提议,不如这赔偿就先让他们欠着,等到来年种上春种大丰收了,咱们再收一部分上来,之后再分给大家。你们大家有意见吗?” 听到陈嫣这个提议,众人虽然还各有心思,然而都是一个村里的,而且沾亲带故的,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 陈猎户见事情如今已经基本解决了,便也带着大家伙重新修葺房屋。 虽然这胡胜狡猾,他们还是没有抓到他的把柄。不过这事一时之间倒也急不来。 如今他们既然已经盯上他了,他大可以安排几个人偷偷盯着胡胜的动静,胡胜也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去找那些食物吧。 到时候只要他去找那些食物,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处理他了。 一想到这里,陈猎户内心便也坦然许多。 而除了陈猎户,陈嫣此时也是这么做想。 天色一点点暗了下来,劳作一天,陈猎户只示意李松与自己一同前往胡胜他们所在的窝棚区。 此时胡胜所在的窝棚区里,与胡胜一道的几名闲汉正在议论着今天发生的事情,他们一边堆着柴火,一边讨论着今日早晨发生的事情。 这一群人明显都在庆幸自己今日没有站出来,而陈猎户也没有找到他们偷藏起来的粮食。 而在一群人嘲讽着其他人的愚蠢和强生叔的固执时,此时却也有人忧心忡忡的表示“胜哥,咱们虽然现在没有被抓住把柄,但之后不代表不会被抓住啊,咱们如今要不还是低调一点吧。我们在这里也不是吃不饱饭,要不咱们以后还是别偷粮食了吧。” 听到那人的话,胡胜却是满不在意的道了一句“你怕什么?他们又没有找到我们偷窃的证据,而且谁能想到我会将粮食藏在那种地方呢?” 说完这话,胡胜故自得意的哈哈大笑。 其他人只也跟着胡胜大笑,他们甚至只还嘲讽那担忧此事的人完全是在杞人忧天。 那人还想说些什么,然而他的话语几乎全被嘲笑声给掩盖。 而且这胡胜得意归得意,但或许是他知道最近是多事之秋,在一个人说自己饿了,想去拿些储藏粮食来吃的时候,胡胜却是打断了那人的话“吃!吃!吃!一天就知道吃,咱们可以嘲笑他们的愚蠢,但咱们可不能大意了,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盯着我们,若是被他们抓住把柄,那可就不好了。” 听着这群人的嘲弄又见那胡胜迟迟不去找吃的,陈猎户只听得心中冒鬼火,有一瞬间,他甚至恨不得冲出去找他们对质,抓他们一个现行,不过还没等陈猎户冲出去,一旁的李松却是立刻抓住了陈猎户的手臂,他朝陈猎户摇了摇头。 他低声道“你别过去,现在没有关键证据,咱们过去,这群无赖也只会抵赖。” 听到李松的话,陈猎户虽然十分气愤,不过他也明白李松说得有道理,故而他只能强行压下火气道了一句“那咱们就这样看着他们为所欲为?” 听到陈猎户的话,李松只能低声道了一句“你别担心,我自然有办法。” 话音落下,李松只示意陈猎户靠近自己,随后他在陈猎户耳边叽里咕噜说了自己的想法。 陈猎户听完,将信将疑“这能行吗?” 李松却是低声道“你这几天就等着看吧。” 陈猎户闻言点了点头,随后他继续道了一句“那我们这些时日是不是也不必盯着他们了?” 李松点了点头。 十二月的江边寒风呼啸,一点风吹草动也不会让人在意。 陈猎户与李松很快便消失了身影。 日子就这样相安无事的过去了好几天。 第一千七百九十二章 撇清关系 待众人赶到窝棚区的小广场的时候,只见这小广场里已经聚了不少人,眼前火光明亮,李松和陈猎户正站在那里,他们的脚下是一个已经被绑了起来却埋着头不肯露面的年轻汉子。 “这谁啊?” “这是怎么回事啊?” 问话的人很多,李松却并没有理会众人,他只是踢了一脚地上的青年道“抬起头来!” 那人虽然不想抬头,可是在被李松踢了一脚之后,那人最后还是不得不抬起了头。 而当大家看清楚那年轻的人庐山真面目之后,所有人只都认出了青年是谁,这不是马旭吗? 这马旭是原先跟在大少爷身边的闲汉之一,他跟胡胜关系很好,后来胡胜出走,他便立刻跟着胡胜走了。 这人虽然大家对他印象不好,现在也还是印象不好,毕竟这小子喜欢偷懒耍滑,可是他应该不敢做什么坏事才是。 如今他怎么会在这里,而且居然还被李松他们给捆上了。 人们正陷入更大的迷惑之时,陈猎户却是踢了一脚马旭道“马旭,你别给我装死,你赶紧交代你犯的事。” 马旭闻言却是并不吭声。 见他不吭声,陈猎户只能对众人道了一句“好吧,这小子嘴还挺硬的,他不说,那就由我来说,就在刚刚,我发现这小子偷窃粮食。” 一听这话,众人顿时一阵哗然。 “什么?偷窃粮食?” “这怎么可能,他是嫌上一次的警告还不够严厉吗?” “这人心肠可真歹毒,又不是不给他饭吃,他居然还偷藏我们的粮食!”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只都对那马旭表示了愤怒。 而那马旭此时也是脸色苍白,他知道自己这次算是栽了。 李松看了一眼众人,然后低声说道:“大家别担心,粮食我已经让人去挖了,人我们也已经将他抓起来了,接下来就是审问他,看他除了偷藏粮食到底还做了什么事情。” 陈猎户也说道:“对,我们一定要查清楚他到底背着我们还做了什么。” 听到陈猎户与李松的话,围观的人自然也表示了赞同,经过上一次的事,这一次大家都已经痛改前非了,如今见还有人偷窃粮食,他们又如何肯善罢甘休。 于此同时,那私藏起来的粮食只也被村里的小伙子们给全部挖了出来,当两大筐堆的跟小山似的粮食被抬到中心广场的时候,人们只更加出离愤怒了。 他们当时偷藏食物的时候也不过才偷藏了一两小袋东西,然而这马旭居然一个人就偷了这么多东西。 不过也有人意识到了这事应该不是马旭一个人做的,毕竟马旭胆小,一个人藏这么多粮食,且不论他有没有这个胆子做这件事,便是他如何得手的也是个问题,毕竟守夜从来是两两一组,他一个人偷这么多东西,他同伴不可能一点都不知情,除非就是他同伴与他是一伙的。 而且此时大家也突然想起了几天前强生叔指认胡胜他们偷窃粮食的事,当时他们就有些怀疑是胡胜做了这种事,只是当时没有证据,而且也找不到胡胜偷盗的脏物所以大家只能不了了之。 如今这马旭出事,大家自然只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胡胜。 人群里有人高声嚷道“这事该不会是胡胜让他做的吧!” 有人喊出这话,其他人自然只也跟着喊道“我看这事还真有可能!前几天强生叔不是就说这胡胜偷盗吗?” 听到众人的喊话,那强生叔立刻肯定了大家的言语“是啊,我几天前就看到他们偷盗了。” 然而面对着众人的指责,这马旭却是立刻道了一句“这事与胜哥他们没关系,你别血口喷人,这事都是我一个人的错。” 然而此时大家正群情激愤,谁也不愿意将马旭的言语当成一回事。 于此同时,胡胜几人只也终于珊珊来迟来到了广场上。 在看到马旭被绑在柱子上后,胡胜便觉大事不妙,他当即下意识便想脚底抹油,直接开溜。 不想陈猎户也一直在注意场外的动静,虽然广场中心的台子上人头攒动,可是因为视野开阔的缘故,这攒动的人头下,要注意到胡胜他们的存在其实也十分简单。 陈猎户几乎是在胡胜他们看到自己的时候,便立刻对着台下的胡胜道了一句“胡胜,你别走。” 底下的人一听说胡胜过来了,只也一个个的回身看了过去,在发现来人居然还真是胡胜之后,人们便也立刻拦住了胡胜他们几个的去路。 胡胜被众人拦住后,自然没法离开了,他尴尬的笑着道“各位这样拦着我们做什么!” 强生叔推开人群,只对着胡胜冷笑一声“拦着你做什么?你心里难道就没有一点数吗?你看看台上的是谁!还有旁边的食物你觉得熟悉吗?” 胡胜被这么多人围着,这心理素质也不是一般两般的强悍,他无所谓的道了一句“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那你总该认识马旭吧,马旭可是你小弟,他跟着你形影不离,可是就在刚刚,陈猎户和李松抓到这马旭偷窃粮食,他胆子那么小,如果不是你唆使,外加配合,这马旭不可能下手偷得了这么多的粮食!”有人指着马旭质问台下的胡胜。 胡胜心中自然也明白自己此番是逃不开这是非之地了,如今他唯一能做的便也只剩下了死不改口。 “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于此同时台上的马旭也高声道“胜哥跟这事没有关系,你们别污蔑他!你们有什么事冲我来。” 一听这话,胡胜立刻对众人道“你们都听到了吧,是马旭自己说我跟他没关系的,你们却还想往我身上泼脏水,你们这样做,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马旭听到胡胜的话,心中多少有些不适。他一直视胡胜为亲大哥,他虽然也是真不想胡胜出事,可是当自己撇清与胡胜的关系,和胡胜主动撇清与自己的关系比起来,果然被主动撇清还是会让人更觉难受。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悲伤情绪,但很快他便调整了自己的情绪,他只高声对众人道:“你们都听到了吧,胜哥都说了这事与他无关。这一切都是误会,是我自己想差了!” 第一千七百九十三章 与雷家的恩怨 胡胜闻言,此刻只也立刻补充道:“没错,大家都是误会。我和马旭只是普通朋友,我怎么可能让他去偷粮食呢?” “而且我们今天晚上根本没有看到马旭,我们在堂屋里烤火,马旭都没有去过我屋里头,我还以为他是太困了呢。” 陈猎户这时走上前,严肃地道:“胡胜,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我们已经查清楚,马旭偷粮食的事与你脱不了干系。你最好老实交代,否则后果自负。” 胡胜仍然嘴硬:“我什么都不清楚,你们不能随便污蔑我。” 这时,人群中有人喊道:“胡胜,你以为大家都是傻子吗?如果不是你指使,马旭怎么敢偷这么多粮食?” 另一人附和道:“对呀,而且你以前就经常带着人在窝棚里又偷又抢的,那马旭都只负责望风,这一次这事你说跟你没关系,可你觉得你这话谁会信!” 胡胜闻言也是脸色一变,但他仍是强辩道:“这些都是误会,以前的事是我的错这我承认,可我现在已经痛改前非了啊。” 强生叔闻言也是冷笑一声:“哼,到现在你还想抵赖。你以为我是瞎子吗?我之前可是亲眼看到你带着人偷粮食。” 此时,大家伙儿只都在指认着胡胜与马旭的关系。 胡胜还要狡辩,陈猎户却在此时直接对这件事定了性“胡胜,你别狡辩了,我最近一直在盯着你,今日也是我故意让厨子少做一些饭的,我的目的就是想让你露出马脚,所以从你们在一起烤火,到你让马旭去拿粮食这事,我基本上都看到了,也听到了。” “是啊,我们盯你好久了,今日本也只是为了抓你们才设的局,你就不要再多费口舌了。” 听到陈猎户与李松这话,胡胜终于不再甩锅。 他心中清楚,这锅其实无论怎么甩也都是甩不掉的。 所以自己与其否认,倒不如直接承认得了。 想到此处,胡胜终于道了一句“是,我是偷了粮食!这我不否认,所以你们打算怎么处置我?” 李松闻言只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我们这里不留小偷,所以从今往后,你们得离开窝棚区。” 一听这话,胡胜便也激动了“不就是偷了一点吃的东西吗?你们凭什么这样对我,而且偷东西的也不止我一个,他们都没有被赶出窝棚区,我凭什么要被赶!” 其他闲汉只也跟着胡胜一起嚷嚷。 眼见他们越闹越凶,陈猎户立刻脸色严肃的道了一句“我早说过了,当日如果你们选择坦白从宽,那我自然可以选择宽大处理,所以你当日如果站出来了,他们怎么处理的,你就怎么处理。” “然而可惜,从头到尾你都在否认你做过的事情。” “我也早说过了,那一次是特例,从今往后谁敢再偷,那他的下场就是滚出窝棚区!” 听到陈猎户的话,底下的人难得语气一致的驱赶起了胡胜。 “滚出窝棚区!胡胜滚出窝棚区!” 胡胜几时被人这样对待过,他的脸色十分难堪,不过他心中也清楚,如今天气越来越冷,如果自己真的离开窝棚区,那这个冬天他不是被冻死就是得饿死。 所以胡胜立刻软了声气“陈大哥,我知道错了,你怎么处罚我都行,可是您不能赶走我啊,这冬天太冷了。我跟兄弟们如果被赶出窝棚区,那我们不是被饿死就是被冻死。” 听到胡胜都开始求饶,其他人自然也有样学样。 然而听到胡胜又在这儿求饶,熟悉胡胜秉性的张泽却在此时跳了出来道了一句“陈大哥,我太了解这人了,这人绝对不能留啊,他这人坏的很,他是根本不会有所悔改的。咱们若是继续留着他,只会等于收留了一个祸害。” 听到张小少爷这话,胡胜立刻恼羞成怒“张小少爷,您这心肠也太狠毒了吧,我不就是当初没在留下你的选择里支持你吗?你就这么想要置我于死地?” 面对胡胜的逼问,张泽并没有理会,他只是又转头对陈嫣道了一句“嫣姐,这人是真不能留啊,我太清楚他的为人了,他以前偷雷老大爷家的鸡的时候,曾经被雷老大爷抓到过,他当时也是各种求饶,当时雷家老大爷与其他人也不知是什么原因饶了他,结果后来,他逃出来后,不但没有痛改前非,而且他还对那雷老头怀恨在心,所以有一日他趁着没人,只将老头子跟他家小子给引到后山山沟里,他当着小子的面活活打死了老头子,之后他还欺辱殴打了雷家小子,如果不是当时后山有动静,雷家那小子只怕也让他弄死了,他这种人留下来才是祸害。” 一听这话,众人的脸色便也跟着更加严肃起来了。 如果之前只是偷东西,他们或许还没有真的要下定决心赶走胡胜,然而如今听说胡胜居然还做过这种事情,瞬间大家便不再想留着对方了。 而陈嫣在听到张泽这话的时候,心中也不禁生出了一阵怪异之感,她突然想起在古月镇上的那对母子,雷夫人的夫君也姓雷,雷夫人说雷家老太爷死在了岛上,小子则被吓疯了。 难道说这事有什么关联? 一想到此处,陈嫣不禁看向张泽问了一句“你说的雷家小子,可是雷小明?” 张泽点了点头“是!就是那小子。” 随后张泽似乎又有些奇怪的看向陈嫣道“嫣姑娘,你认识雷小明?” 陈嫣点了点头,她低声道“雷夫人与雷小明,都在我姐姐的铺子里,之前雷夫人跟我说过小明在岛上受了惊吓,只是之前一直不知他为何受到惊吓,如今听你这么说,那看来这事倒还与胡胜有关了?” 说这话时,陈嫣的目光只不停的看向胡胜,胡胜此时心中也不禁恼恨自己当初不该跟张泽说这些话,如今这张泽将这件事情说出来,那谁还肯收留他呢,毕竟留着一个杀人犯在身边,那就等于多增加一份风险。 眼见着自己似乎是惹了众怒,胡胜哪里敢承认这事。 故而没待张泽开口,胡胜便立刻道了一句“张泽,我那时候就是跟你开玩笑的,你怎么还当真呢!” 第一千七百九十四章 激起众怒 说完这话,胡胜随后只又对着众人出言解释道“那雷家爷孙两个出事真与我无关,我就是一时口嗨。你们可别信我胡说八道。” 然而有了胡胜偷藏粮食这个前车之鉴,他解释什么,大家只都半信半疑。 甚至当胡胜想朝他们走上半步,大家便下意识的后退两步。 毕竟这胡胜如果真是杀人犯,那也实在太可怕了。 胡胜还想再解释,张泽只都立刻打断道“胡胜,我虽然是听你说的,可是我看你当时可没有胡说的意思,而且你当时为了证明自己真是亲手打死了雷家老爷子,你还拿了一件雷老爷子贴身藏着的竹快板。” 说完这话,张泽甚至只还从自己的怀里摸出了那块快板。 那快板如今已经发黄,然而快板上面正刻着雷家老爷子的名字。 之前他们一行人来到这古月岛上郁闷想家愁苦不堪的时候,雷家老爷子就是用这付快板为自己也为大家消解苦闷。 这雷老爷子为人和善,谁家有个不好的,这老爷子也会出手帮助大家,加上他儿子雷老板在镇上还算混的不错,所以雷家老爷子跟那孙子过的也挺优越的。 这老爷子整天笑呵呵的,大家也都喜欢这老头子。 谁能想到这老头子居然有一天会死在后山的山沟沟里呢,当时大家找到老头子的时候,老头子已经被打的面目全非,断气多时,大家虽然觉得可惜,可大家也不知道是谁干的,而跟在老头子身边唯一的孙子又已经被吓傻了,根本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加上古月寺的那些恶僧行事嚣张,打死人也是常有的事,他们便以为这事是古月寺的恶僧们所为。 当时他们自己都怕极了这古月寺的恶僧,他们又怎么敢去为雷老爷子讨公道。 所以这事便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然而如今听张泽提起这往事,且他还拿出了那雷老爷子的快板,之前的那些前尘往事便又再一次浮上心头。 虽然张泽有雷老爷子的快板,可他们却也不会怀疑张泽,毕竟张泽是最晚来到这个窝棚区的,当时他来的时候,雷老爷子都已经死了。 而且当时的张泽虽然混不吝,可他到底只是地主家的傻少爷,就算有几分坏心思,却也不至于坏到哪里去,甚至在他还算富裕的那会儿,只要谁跟着他混,谁便有肉吃,所以他们也不相信这张泽会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 可胡胜就不一样了,胡胜当初是跟他们同一批来到这里的,这胡胜先前似乎也是一家店铺的小少爷,可是后来他们家中不堪重负,便也放弃了他直接跑路了。 那时候他们跑的还算早,还能逃,古月寺的资金也没有出现问题,所以虽然胡胜的家人跑了,他们却没有打死胡胜,他们只是教训了胡胜一顿,之后他们便将胡胜扔在了这窝棚区里自生自灭。 胡胜之后为了存活,又想不劳而获,所以他很快便跟一群同样想不劳而获的混混们呆在了一起,他们欺负新人,收取对方的食物,偷鸡摸狗都做了个遍。 而且也许是因为自己被家人抛弃了的缘故,这让他的心性只也跟着一起扭曲了,他特别仇恨那种还有亲人罩着的岛民,之前他就特别欺负雷家老爷子的小孙子,人们看到了都会阻止,老爷子也是与人为善,不与他们计较,可谁能想到,这老爷子对他们的善良居然有一天会成为害死自己的原因呢。 众人的心绪此刻只都十分复杂。 他们看向胡胜的眼神只也不知不觉带上了仇恨。 胡胜被他们这样盯着,只觉得毛骨悚然,他还想解释些什么,然而已经有人开始对他进行了驱赶“胡胜,你赶紧滚出咱们窝棚区,不然咱们看到你一次就揍你一次!” “胡胜你这畜牲不如的东西,我们原先只道你是手上不干净,没想到你这畜牲的手上居然还沾了血。” …… 人们看向胡胜的眼神都充满了阴森森的意味。 胡胜虽然自认为自己已经混的水火不侵了。 人弱他就强,人强他就装弱,随后他再伺机反击。 他以为自己除了当年那群抓着自己毒打一顿的古月岛僧人以外,不会再害怕任何东西,任何人了。 然而当看到这群他曾以为是绵羊的人的眼神之后,他终于感觉到了害怕。 他能感觉到这些人是真的动了杀心,他们不再温和,也不再好说话,他们变的如此陌生。 所有的讨价还价在这里此时此刻似乎都已经失去了他本来的意义。 胡胜不禁下意识的往后退去,随后在其他人靠近之前,他只能僵着一张脸道“不收留就不收留,我也不是非要留在你们这破烂地里。” 说完这话,胡胜冷哼一声“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说完这话,胡胜便大踏步离开了。 不过在离开之前,他还是跟着之前跟在自己身边的跟随者们道了一句“你们谁愿意跟我一起走!” 听到胡胜的问话,这些小弟们虽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而此刻却并没有人跟着胡胜离开。 胡胜大概都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得到这样的对待。 看来这种事还真是风水轮流转,总有一天要转到自己家。 胡胜不再多言。 他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马旭却在此时道了一句“胜哥,我跟你走!” 此刻的胡胜大约都没想到马旭居然还会愿意跟着自己,就像是高明嵩愿意守着张泽一样。 不过自己比张泽可惨多了。 毕竟张泽还有一个窝棚区,然而自己辛苦了这么多天却连一个窝棚都没有,他们这不就是在卸磨杀驴吗? 马旭拖着一条腿跟在了胡胜身边,他低声却坚定道“胜哥,要不咱们一起走吧。” 胡胜多少有些嫌弃此刻的马旭。 可他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了,而且难得这马旭对自己还算忠心耿耿,此刻留在身边,多少还有些用处。 不过胡胜心中这样想着,嘴上却道“马旭,你不应该跟着我,你跟着我什么都得不到。我不想连累你,所以你还是留在这里吧。” 马旭听到胡胜此刻都已经这样了,可他居然还在一门心思的为自己考虑,马旭只觉得更加感动了。 他连忙对着胡胜道“胜哥,你什么都别说了,你去哪里,我就跟着你去哪里!” 第一千七百九十五章 不掺和他人因果 白狐! 山谷内还有一些常青的树木,只是绿色出现的不多,都被落雪给掩埋。 这处小树林中,时不时有白狐幼崽在打闹嬉戏,身形若隐若现的。 “你在找的就是这个?”参依霜低声问道。 “不是,”李玉目不转睛的打量,“不过我找的东西与它们是伴生关系。” 雪狐妖藤生长喜依靠大树,贴合生长环境! 为了居住在雪地甚至迁徙的白狐一族,贴合雪狐血脉! 这两点都有一定的验证,接下来就是想个方法进入其中,去实地考察一下,这个带有雪狐血脉的白狐一族能否有雪狐妖藤生长。 “环境这么符合,若是雪狐一族就好了,那肯定是百分百有雪狐妖藤了!”李玉有些惋惜。 找寻好久的目标近在眼前,他没有因此而失去判断力,径直进入其中。 “四个方向都有白狐守卫。” 山谷四面看似空荡荡的,可李玉将灵力灌入双目的时候,却是发现了其中的异常,每一个视野良好的‘小高处’上,都有白雪覆盖,若是仔细观察的话,就能发现,其中有部分是雪白的毛发。 只是因为颜色与白雪相似的缘故,令人难以察觉。 李玉秉着呼吸,“小树林内有些白狐看似同幼崽玩耍,实则有警戒的任务!” 小白狐打闹的时候是满林子的乱窜,有一些成年的白狐看似也参与在其中,实则不会踏出一小块的固定区域。 很明显,这是白狐的‘计谋’,若是有人想要对其内下手的话,潜入的过程很容易因为忽略这一些白狐而导致被发现。 “很棘手吗?”参依霜这才发现其中竟然这么多的讲究。 她看着李玉的脸庞,目中有好奇闪过。 “这些白狐都不是问题……” 李玉扭过头道,“难得是这其中意味的内容。” 若不是有一只智商极高的头狐,或者说是白狐之王的存在在调度,这些白狐是不可能有这般的行动,只有可能是被束缚命令,才会有如此的表现。 而能有这般能力的白狐,必定实力不弱。 这些成年白狐大概都在七品后期左右,不知道头狐的等级会是多少? 小树林之中若是有雪狐妖藤的话,李玉取走的行为,不亚于是刨人祖坟的行径。 那白狐之王自怕会撵着他,至死方休! “只可惜我必须获得!”李玉神情坚毅。 他情愿是这种最恶劣的情况发生,因为这说明这里真的有雪狐妖藤,清安琪的连环毒就有解毒的把握了! “那我们现在进去吗?” 参依霜不在多说什么,她如今没有束缚,秘境之大何处去不得? 若真是什么危机的话,她直接地遁就好,绝无被抓住的可能。 “不着急,再等一会!” 李玉眼眸深邃,深深的看了眼小树林后,竟是将自身埋入雪地之中。 参依霜依葫芦画瓢,也是这般。 “我们这是在做什么?” 声音含糊不清。 李玉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将灵力稍微外放一些,在参依霜那边撑出空间。 “你这是在干嘛?”李玉一愣,发现参依霜嘴中塞的满满当当的雪。 参依霜几口咀嚼吞咽了下去:“刚刚进来的时候挤到嘴里的!” 李玉:…… “咱们就在这里等到晚上,白狐说到底智商不高,夜晚必定会有些松懈,倒时候潜进去,找到雪狐妖藤就溜!” “雪狐……妖藤,妖藤?”参依霜呢喃道,随后摇头,有些奇怪为什么自己有些耳熟这个。 李玉没有注意到精宝的异常,他已经闭上眼睛,调整自己的状态。 …… “人呢?”嬴咏歌立在一处山头,这里正好与李玉所在之地毗邻,地势还更高一些,视野更广。 “殿下,在那边!”山志专手一指,自信道:“并没有下进山谷的痕迹,而且你看,那边有两处鼓包,应该是正在其中。” 他所指的,正是李玉与参依霜的藏身之地,只是细微的凸起,却被他注意到。 “应该是要准备夜袭白狐,”嬴咏歌目光扫过山谷,也看见了小树林之中嬉戏打闹的白狐,他嘴角勾起,“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大家休息一下,等他下手之后,咱们在出其不意,打他个措手不及!” 皇室内有隐秘的天下各方资料,每日都会增添并且整理成册。 嬴咏歌地位不低,自是可以看见其中大多数的内容,为了这次的秘境之行,他特意翻阅了许多氏族参与人员的信息。 要知道别的氏族之人是为了给氏族争取利益,而皇室之人可不这样简单,三个参赛之人就有三个团伙,每一次的表现都是搭建前往帝位的台阶。 “清衡郡公独女中毒,急需解毒……雪狐妖藤就是李玉的目标!”嬴咏歌沉思道,“清辕与郡公一脉并不和,这次必然不会帮忙,清修敏作为中立之人,或许被李玉以利益勾动,这才出手相助的?” 一个氏族出赛三人,却是貌合神离的队伍,背后各自有一脉势力在暗中操盘。 “自断双臂的做法!” 嬴咏歌冷笑,清氏割地为王占据一郡之地,他若是下手击毙三人,无疑是大功一件! …… …… 更远处,那个浑身包裹的青年目中流露灵光,似乎是一种瞳法,可以看清山谷上方的景象。 “一群蛮夷……” 他盘膝坐下,盘算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耐心等到入夜,说不定收获更大?” “到时候参精跑不掉,我还可以把狐王逮回去……” 接触地面的时候,积雪融开大洞,青年落入其中,然后两边的积雪在一股诡异的力量下移动起来,覆盖住青年。 这时再有人路过的话,绝对是看不出来这里有人躲着的! …… …… 夜色渐浓。 李玉与参依霜悄悄的从雪中出来,李玉眯着眼打量下方的场景。 “果然,不管什么种族到了夜里都会变的松懈!” 四面的白狐守卫依旧存在,可相比白日的时候,此刻的白狐已是半个身子拱出雪面,一动一动的应该是在进食。 而小树林边上,甚至有一只雪狐幼崽因为白日玩的过于劳累睡着了…… “你能看得清东西吗?”李玉小声问道。 参依霜闻言点头。 “那好,”李玉抬头看了眼天上,一朵云遮蔽了月亮,顿时山谷变得漆黑无比,伸手不见五指! “就是现在!” 李玉率先行动,朝山谷内潜行而去。 第一千七百九十六章 分而化之 陈嫣也不着急,她只是低声道“自己站出来的,或许还能留在这里,不肯站出来的,那就是打死算完。还有举报者可以多得一些粮食。” 随着这话一出口,一群人果然都心思蠢蠢欲动了,其中一人更是直接举手对陈嫣道了一句“姑娘,我之前曾经加入过这件事里,我当年不当事,为了跟胜哥混所以才动手的。” 而其他几人一见有人站出来,其他人也怕被举报,他们只也连忙在那人站出来后匆匆跟着站了出来。 这一下子就站出来三四个人,陈嫣看向身后,只又问了一句“还有人吗?” 身后没有人吭声,陈嫣随后只又看向站出来的人道“你们都站出来了吗?别乱说,乱说的我也会加以处置。” 陈嫣可以算得上是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听到陈嫣的话,那些人便也不再开口了。 陈嫣见他们自己站出来了,便也跟着点了点头“好,你们如今还肯承认,倒也还算诚实,如今天气寒冷,你们也都说忏悔,所以我不会赶你们走的,毕竟天寒地冻的,出了事可就不好了,不过我希望你们以后能好好做人。” 听到陈嫣还愿意收留他们,这群人便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他们可没有什么大的野心,更没有什么主见,如今只要能留在窝棚区,他们也不敢动手做些坏事。 可如果他们跟胡胜汇合了,有了胡胜的脑子,加上他们的执行力之后这么几个人说不定还要成为他们窝棚区的祸患。 所以陈嫣虽然不爽这些人杀害雷老头的行为,可是陈嫣却还是打算暂时将他们放在身边看管。 毕竟留一个未知的敌人在暗处,还不如将人放在身边来的安全。 至于他们的罪过,如果他们还有回到古月镇的那一天,到时候,她再将这几人扭送到官府也不迟。 想通了这一点,陈嫣便也只示意大家继续重新工作。 因为这几天男人们卖力干活,所以他们的窝棚区只基本都得到了修缮,男人们的工作完成了。 陈嫣便也决定今日便带着他们去云安堂里报道。 毕竟云安堂的修缮工作,早一天做就能早一天拿到粮食,而且如果能在还不算太过寒冷的时候完工,大家也不容易出事一些。 考虑到这些,陈嫣便也带着男人们去云安堂了,而女人们则都往柿子山去了。 不过陈嫣还是不放心这里的安全,所以她只又让李松和张泽,还有一些妇人孩子和老人都留在了村子里。 一来是巡逻村子,二来也是保护粮食的安全。 做好这些安排之后,陈嫣便带着村子里的男男女女往古月寺的方向去了。 不过此刻陈嫣的心思明显也有些复杂,只要一想到那云安堂的左堂主可能对自己有意思,陈嫣便觉得有些招架不住。 她长这么大,还没有被老头喜欢过呢。 这老头给她这样一个好处,不会是想睡她吧?如果他要自己付出什么,那自己到底还要不要接受人家的好意呢。 一想到此处,陈嫣只觉得自己都有些走不动路了。 好在此刻陈猎户也跟过来了。 所以思考一番,陈嫣还是对陈猎户道了一句“陈大哥,要不咱们商量一个事呗?” 陈猎户听到陈嫣的话,点了点头“你说。” 陈嫣随后低声道“要不等下还是你带着大家去云安寺报道吧,那云安堂的左堂主应该会记得这事,我的话,就直接带着婶子们去柿子山了好不好?” 听到陈嫣的请求,陈猎户并没有太在意,他点了点头“这当然没问题。” 陈嫣一想到不要见那左堂主便也不禁松了一口气,之后她便带着女人们与其他人在一个分岔口道了别,她们往山上去了,陈猎户则往云安堂去了。 今日虽然没有什么阳光,天空也是灰蒙蒙的,山里的风一吹,便冷寒不已,不过比起下雨下雪这些极端天气,这种天气显然还是要比之前好很多。 陈嫣在定好了集合地点,随后便让众人两两一组在柿子山里寻找起了食物。 只是经过他们大扫荡式的寻找,如今山里能找到的食物也越来越少了,加上冬天到了,很多果实都已经掉落枝头腐烂了,所以陈嫣找了许久都只找到半筐橘子和几根地果。 同行的来春婶子找到的要多一些,不过因为他们是同行者,所以再多也多不了多少。 对于这样的寻找,陈嫣多少感觉有些失望。 不过来春婶子却并不在意“嫣姑娘,要不咱们现在先回去,下午我们去别处找找,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咱们就去山里打猎,山里应该还有野兽这些,实在不行咱们就抓几只兔子回去。” 来春婶子说着,随后又看着陈嫣笑道“嫣姑娘你也别太灰心了,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当初咱们刚到这里的时候,那也是什么都没有的,现在在姑娘你的带领下,咱们还不是过得好好的吗?吃饭这事横竖不过是多吃一点,少吃一点的事,只要饿不死那都不是事。” 听到来春婶子的话,陈嫣也露出了一个笑容“我知道的,婶子,咱们现在有吃的,有住的,咱们一定能够度过这个寒冬的。” “嗯。”来春婶子点了点头,又见快到中午了,来春婶子不禁出言提议道“嫣姑娘,要不咱们还是先去集合吧。” 随后两人便带着找来的食物去了集合处。 陈嫣吹了一声口哨,寻找食物的女人们便也陆陆续续回到了集合处。 陈嫣数了一下,十个女人都到齐了,只是这找来的食物实在是少的可怜。 只有李梅与舒婶子运气好一些,他们找到了满满两筐地果。 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们也只才挖到了十几个而已。 其他的女人们运气也差不多,所以此刻众人找来的食物加起来也只才二十来筐而已。 看到这一幕,陈嫣不禁叹了一口气。 不过事已至此,她也只能让众人将找来的食物先带回去。 众婶子们看到大家的收获都不多,此时不免都有些忧心忡忡,但是想到仓库里的东西也不少,所以大家还是高高兴兴的准备跟着陈嫣回去了。 只是此刻陈嫣还没完全下山,之前跟着陈猎户一起离开的一名青年却是气喘吁吁的出现在陈嫣面前。 第一千七百九十七章 误会一场 “嫣姑娘,可算是找到你了。”青年激动道。 陈嫣见他这样,立刻问道“怎么了?” 青年随后低声道“嫣姑娘,那云安堂的左堂主说没有答应过要咱们修缮房屋这事,他还非说得姑娘过去,他才知道有没有这事。” 一听这话,陈嫣当即整个人都不能好了。 这老头还真是诡计多端,他不会是想借用这种手段来逼自己跟他接触吧? 一想到此处,陈嫣不禁有些怒气冲冲。 在示意女人们先回去吃饭之后,她便跟随那小弟往云安堂去了,到达云安堂的外院的时候,陈嫣果然便看到自己的人只都挤在了小院子里。 几名武僧看管着他们,不过一见陈嫣过来了,其中一名武僧立刻便将陈嫣往屋里请去。 陈嫣也没推辞,他只由着那武僧将自己领去见了他们的左堂主。 “左堂主,咱们真是好久不见啊。”陈嫣虽然只要一想到这老头子对自己可能图谋不轨便只觉得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可是在面对着左堂主的时候,她还是不得不陪出一个笑脸来。 那左堂主见陈嫣冲自己笑,便也道了一句“是啊,这么久没见姑娘,倒还真是怪想的。” 听到这老头说想自己,陈嫣听了只觉想吐。 可眼下在别人屋檐下,陈嫣也不得不低头,她笑着道“左堂主,真是会说笑话。您还说您想我,我看您是连我的名字都不记得了才是真的。不然咱们之前跟我说好的事,这会子倒是不承认了。” 听到陈嫣的话,那老头也不生气,他反而呵呵一笑道“姑娘说笑了,我小老儿怎么可能会不记得与姑娘的约定呢。是姑娘不记得我了才是,毕竟今日姑娘连来都不肯来了,若我不用这件事情来做说,姑娘恐怕连过来的意愿也没有吧。” 听到这话,陈嫣一来觉得对方这样的说话方式真让人恶心,二来也是觉得对方说得还真没错。所以陈嫣没有吭声。 见陈嫣不吭声,这老头也不恼。 他只哈哈大笑道“看来我说的没错了。” 陈嫣觉得无语,她果然还是接收不了,为了这么一点东西跟一个老头卖好,况且就如同来春婶子说得一样,他们还有一仓库的东西,穷有穷过法,富有富活法。所以陈嫣决定还是不为这三斗米而折腰了,陈嫣直接道了一句“那修缮房屋的事情,不知左堂主还做不做数?若是不作数,我就带人回去了。” 听到陈嫣这话,左堂主只笑呵呵的道了一句“自然做数,不过我需要姑娘帮我做一件事。” 来了!果然来了!这老头不会提什么非分想法吧? 如果是非分想法,她是不是应该臭骂他一顿,然后再离开?可万一这老头恼羞成怒,那自己岂不惨了? 可如果不臭骂他一顿,那自己难道要委身于他吗? 一想到这一点,陈嫣只更觉得想吐。 而左堂主见陈嫣迟迟不吭声,便也自顾自的道了一句“其实,我想请姑娘做的事也没有多为难,姑娘只需要用嘴就行!” 一听老头这话,陈嫣立刻道了一句“不行!” 老头显然都没想到陈嫣会这么快就反对自己的提议,他有些错愕,不过错愕过后,老头很快又对陈嫣道了一句“姑娘为何不行?老头子我只是想让你当个说客,成与不成,我都不再为难姑娘。” 听到老头说只是做说客,陈嫣当即闹了个大红脸“只……只是做说客吗?” 老头含笑点了点头“自然只是做说客,不然姑娘以为我想让你做什么?” 陈嫣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她顺口接道“我还以为你喜欢我呢。” 听到这话,老头秒懂陈嫣的意思,他闻言只是哈哈大笑道“姑娘真幽默,我这老头子再喜欢小姑娘,也不至于要对他们下手。” 一听这话,陈嫣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原来这老头不是喜欢我,是人真有这么好啊。 果然自己还是不该胡思乱想。 摆正了心态之后,陈嫣便也能与老头正常讨论生意了。 她先是关心自己的利益问题,她低声道“那我如果做了你的说客,修缮房屋这事,他们做了可能得到粮食?” 左堂主笑着点了点头“自然能,一日工一个人便能换三斤粟米如何?” 陈嫣听到这话,觉得也还算划算,所以她自然点了点头。 谈好了利益问题,陈嫣这才看着老头又道了一句“那您想我怎么做?做谁的说客,说什么?” 老头笑呵呵的道了一句“我要你帮我做莲右使的说客,你帮我说服莲右使让他再多给我增加一个堂口如何?” 听到老头这话,陈嫣马上就想起那个戴着面具的神秘男人了。 那莲右使看起来为人冷酷,其实好像也是个软和性子,要说服他或许也不是不行。 只是一个堂口换三斤粟米,这买卖明显是这老头赚大发了。 京城的一个堂口能换多少银钱了啊。 一想到这里,陈嫣便也觉得这生意不能这样做。 所以陈嫣沉吟了片刻道“你让我来说服那莲右使?这恐怕不好办?” 左堂主立刻道了一句“好不好办的我不在意,这事不管成与不成,我都会给你们一人三斤粟米。” 听到左堂主这话,陈嫣立刻道了一句“那您看这样行不行,如果不成你给我一人三斤粟米,如果成了,你给我们每人一天五斤粟米如何?” 听到这话,左堂主只是笑呵呵的道“你这小丫头片子还真是会说价。” 陈嫣只以为这左堂主是不答应自己的请求,她又立刻说道“左堂主,你想想,我这边才多收你五斤粟米而已,就算二十个人干十天也不过就多了两袋粟米而已,可我要是替您要到了堂口,您得到的可远远不止这些啊。” 听到陈嫣这样说,那左堂主笑着道“行吧,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就按照你说的办,不过要是没办成,我可只给他们两斤粟米。” 陈嫣觉得自己有信心说服莲右使,所以她也不甚在意的道了一句“行!你告诉我莲右使在哪里,我现在就去找他。” 听到陈嫣的话,左堂主只笑着道了一句“姑娘不必着急,我已经去请莲右使了,姑娘要是不介意就留在这里用午饭吧?” 第一千七百九十八章 与莲右使碰面 陈嫣点了点头,不过她也没有忘记外面的陈猎户等人,所以她只又问了一句“那我的人现在可以回去吃午饭了吗?” 左堂主笑着道“让他们下午就来上工吧,姑娘来监工,他们就留在这里吃午饭吧,跟我外院弟子一起吃就是了,我今天的半天也还是发他们两斤粟米如何?” 一听这话,陈嫣自然只连连点头。毕竟赚生活费嘛,不寒碜。 在得到左堂主的同意之后,陈嫣只又亲自跑去外院。 此时陈猎户等人正焉头巴脑的蹲在墙角处,他们显然都在发愁今日这事还不知能不能干上了。 不想陈嫣却在此时走了出来,有人眼尖一眼便看到了陈嫣,那人立刻推了推陈猎户道“嫣姑娘来了。” 一听陈嫣过来了,陈猎户立刻快步来到陈嫣身边道“嫣姑娘,这事怎么样?还能成不?我们都在这守半天了。” 听到陈猎户的问话,陈嫣笑着道“能成,包一餐饭,下午开始上工,今天按半天算,给你们两斤粟米。” 一听这话,众人心中自然一阵喜悦。 虽然今天白白损失了半天,可是如今能做成这事,这钱损失了便损失了,大家并不十分心疼。 而陈嫣虽然与左堂主说好了,谈成这件事就有五斤粟米一天,不过考虑到事情还没成,所以陈嫣便也不急着开口了。 反正成与不成,都在今日。 如果成了再说,大家的积极性会更高,不成的话,大家不知道,也不会让他们失望。 所以他没有刻意提起这些事。 而陈嫣说完今天的安排之后,只又对陈猎户道了一句“陈大哥,那左堂主说今日下午要我监工,可能你的监工职责就没了。” 听到陈嫣这话,陈猎户只不甚在意道“这也没什么要紧的,只要能赚到粟米,谁监工不是监。” 听到陈猎户这话,陈嫣笑着道“大哥,多谢你理解了。” 说完这话,陈嫣便让那大和尚带着陈猎户去外院的食堂吃饭了。 陈猎户本要和那和尚走了,见陈嫣不动,他不禁问了一句“嫣姑娘,你怎么不去?” 陈嫣立刻摆了摆手道“我还有事,咱们下午再见吧。” 听到陈嫣这话,那陈猎户只看了一眼陈嫣身边的和尚,他似乎欲言又止,可最后他还是什么都没说,便离开了。 陈嫣也没有注意陈猎户的表情,所以她对于陈猎户也并没怎么在意。 之后在那领路的和尚将陈猎户他们引到外院食堂的路上时,陈猎户身后的人只都在议论纷纷着陈嫣的离队。 “你说这左堂主不会是看上嫣姑娘了吧?” “那也难说,毕竟嫣姑娘长的可漂亮了。” “嚯,若真是这样,那嫣姑娘可亏了,我看到过那左堂主,那就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子。” “可有什么办法,咱们都是强龙拗不过地头蛇啊。” 陈猎户自然也听到了他们的议论纷纷,眼见他们越说越过分,陈猎户立刻出言警告了一句“你们莫要再乱说,谁要是再敢多嚼一句舌根子,便给我滚出去!” 众人还没见过陈猎户发这么大的火,所以众人只都给各自使了一个眼色,便不再吭声了。 之后他们进了食堂,便也终于吃上了饭,外院的饭食几乎都是素菜,不过饭是一整碗的粟米饭,而且也没有定量。所以大家中午还是吃的很饱。 而陈嫣这边原本以为能马上吃到中饭,不想那老和尚是做了一桌子菜,甚至他还在屋里放了暖炉,可这老头却并不许她先动筷子,听这老头的意思,她似乎是必须等到莲右使过来,才能吃上饭。 可怜陈嫣都已经饿得肚子咕咕叫了,她有心想偷吃一两点菜垫吧一下肚子,可旁边的侍女们却又在旁边虎视眈眈。 陈嫣当下只觉没奈何。 她只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视线只在那粉色清纱帐与一旁的宫灯处望去。还有那墙上的壁画看去,只见那太师椅主座上正挂着一幅空谷幽兰图。 陈嫣看那清瘦的叶脉只觉有几分眼熟。 她正想走过去看个清楚,不想一人的声音突然从屋外传来“左堂主何事相邀?何必搞得这般古古怪怪的?” 那人说话时,只还顺手将房门推开了。 那人的动静大,陈嫣自然也跟着回身看了过去,二人视线相对之时,那人明显也有片刻的愕然。 不过这愕然并没有持续太久,那人显然以为自己是走错了,所以他立刻道了一句“抱歉,我走错了。” 话音落下,那人便要转身离开了。 然而陈嫣可是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那人脸上的金狐面具,所以她几乎是一眼便认出了对方就是自己今日的目标人物:莲右使。 陈嫣眼见着莲右使便要退出,虽然不知道左堂主这老登怎么还没过来,不过眼下,陈嫣可不打算就这样放过莲右使。 毕竟他可是窝棚区五十多人的衣食父母,他们能不能吃饱可全看莲右使了。 想到此处,陈嫣立刻快步冲到莲右使身边,她笑着拉住莲右使道“你没有走错,就是这里,左堂主刚刚有事出去了,他马上就回,你就在这里等着吧。” 莲右使想将自己的衣袖从其中抽出,然而陈嫣却是紧紧拽着他不放,那架势就好像是生怕自己跑了一样,莲右使有些尴尬的看向陈嫣道“嫣姑娘,你能放开我吗?我的衣袖快要被你扯烂了。” 说完,似乎觉得不够有说服力,莲右使只又在随后加了一句“我不走!” 听到莲右使这话,陈嫣这才尴尬的呵呵一笑。 她松开了莲右使的衣袖。 随后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莲右使,请座。” 莲右使点了点头,随后他便在一处凳子上落了座,陈嫣想着自己今日的任务,自然只也在莲右使身边落了座。 二人之间谁也没有说话,一时之间,气氛竟是有些尴尬。 而在尴尬片刻之后,到底有人先受不住这尴尬的氛围,陈嫣只主动道了一句“那老登……和尚怎么还没忙完啊。他干嘛去了啊?” 听到陈嫣这话,莲右使只也连忙起身道“不若还是让我过去看看吧。” 话音落下,莲右使便似乎想离开。 然而陈嫣却在此时突然按住莲右道“还是我去吧。” 莲右使也道“还是我去吧。” 第一千八百章 都被算计了 莲右使低声道“你去找左堂主吧,我来跟他谈。” 听到这话,陈嫣兴奋的便要跑出门去。 可是跑到一半,陈嫣却是又突然停住了脚步,她转头看向莲右使,特别认真的道了一句“你这样帮我,我该怎么谢你呢?” 听到陈嫣这样问话,那莲右使似乎十分惊讶,不过片刻后,他便收敛了眸子里的哑然,他语气平静的道了一句“我还没想好,等我需要你帮忙的时候,你不要拒绝我就好。” 听到这话,陈嫣低头思索了一番,随后特别认真的道了一句“那行,我不拒绝你,不过你可别拿要命的这一套往我身上套。” 莲右使闻言自然也只是平静点头。 “好,我答应你。” 二人谈完交易之后,陈嫣便匆匆往门口去了,不想她才刚刚试图开门,却发现房门好像被从外面锁上了。 这老登在搞什么鬼。 陈嫣拉了好几次房门,然而那房门却也还是迟迟没有被拉开。 陈嫣当下立时便觉不耐烦了。 正郁闷间,不想身后那莲右使却似乎贴身靠近了过来。 陈嫣只也被对方吓了一跳,却见对方几乎半掩半遮的将自己困在了他的广袖之间。 他眸中波光流转,似春水流淌,又似晦暗心事疯长,那唇色在酒液的沾染之下,只也波光潋滟。 吞吐呼吸之间,那天鹅颈上的喉结更是不住滚动。 这暧昧氛围,只让陈嫣一瞬间便意识到了什么。 她不禁抬头看着莲右使,不想那莲右使居然也在低头看她。 她笑笑道了一句“莲右使,你该不会是中招了吧?” 莲右使没有说话,他脉脉不得语,眸子里的情绪仿佛被春光揉碎,陈嫣有一瞬间,也甚是恍惚,原本想要取笑对方的话语,滚过喉间便又被吞咽了下去。 不知为什么,虽然与莲右使不过几面之缘,可他却总给自己一种旧人之感。 有那么一瞬间,陈嫣只也想不顾一切的吻了上去。 她不是个会收敛自己情欲的人,而且男未婚,女未嫁,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妥的。 这样想着,陈嫣便也垫脚凑了上去。 那莲右使看起来似乎也十分期待,他的目光只定定落在陈嫣的身上。 眼中有些晦暗不明的情绪在流淌。 陈嫣看到这双眸子反而更加恍然,然而就在陈嫣即将亲吻上去的时候,莲右使却是突然开口对陈嫣道了一句“你看到我的时候,想到了谁?” 陈嫣轻佻的笑了笑,她知道这莲右使是对自己有兴趣的,而且他如今还中了药,这种感觉没准还可以促成一段情缘,作为一个情场老手,她不会看不出来这一点。 故而她笑着道“还能有谁,我自然是看你像你了。” 话音落下,陈嫣还想吻上去,不想那莲右使却是一把推开了陈嫣。 陈嫣大约都没想到对方会在这样的情况下拒绝自己。 她愣了片刻之后,莲右使却是突然用内力震开了木板门。 当门板都被震飞了的时候,陈嫣人都麻了。 幸好刚才这莲右使没有用内力震开自己,不然自己大概也得和这木板门一样四分五裂了。 莲右使并不看陈嫣的反应,他只是语气阴沉而又压抑道“你去找左堂主,我得好好跟他讨论讨论你的报酬问题。” 听到莲右使这话,再看看他刚才的杰作,陈嫣大概也终于明白了自己可能也被左堂主算计了。 什么随便替他当说客,这老登有够阴险的。 他根本就是打算用自己色诱莲右使吧。 到时候他再抓莲右使的把柄? 一想到这里,陈嫣便也觉得不能便宜了这老登。 所以在莲右使的吩咐之后,陈嫣只也立刻小跑着离开了。 陈嫣还没跑出多远,之前一直不见踪影的左堂主这才珊珊来迟,他只面带惊讶道“嫣姑娘,你怎么出来了?” 他不问还好,他这样一问,陈嫣的脸色当时都黑了。 “你还有脸问我?我倒要问问你这老头子是不是从一开始你就没安好心!” 左堂主闻言却是装模作样的笑着道“我都不知道姑娘你在说什么。” 陈嫣想开口,可看着左堂主身后跟着的小和尚只也眨着一双无知困惑的大眼睛看着自己,陈嫣便也觉得自己说这些影响还是不好。 所以陈嫣也不跟左堂主废话了,她只是示意左堂主跟自己过来,随后她便带着左堂主来到了刚才她与莲右使独处一室的地方。 此刻这会客大厅已经连门板都被震碎了。呼呼的穿堂风正从外面刮进内室里。 左堂主看到这情形,便知道陈嫣是怎么出来的了。 当下他脸上的笑容也没有了。 小和尚还在咋咋呼呼,大呼小叫“师傅,咱们门板坏了!” 左堂主听着小和尚咋呼只觉整个人都快要晕厥过去了,他立刻示意小和尚赶紧给自己闭嘴。 随后他这才小心翼翼的看向屋子里,好在此时此刻,屋里并没有什么动静。 左堂主等了一阵,见内室里还是没有动静。 随后他这才小心翼翼的走进去,甚至在走进去之前他只还对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和尚道了一句“你别跟着我。守到院子外面去,一会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许进来。” 小和尚撅了撅嘴,他还想说些什么,可是被自家师傅一瞪眼之后,他便闭嘴不再言语了。 左堂主一走进屋子,便见莲右使正盘腿在自己的座位上打坐,他闭目养神,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只是他的唇色嫣红的却如同滴血的玫瑰一般。 虽然陈嫣仍旧没有看清楚那面具下的一张脸,可陈嫣却还是不得不为左堂主的诱惑力叫绝,她不明白一个人是怎样将艳色与清心寡欲融合的如此融洽。 莲右使似乎也感觉到了来人对自己的注视,他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宛如幽深海水一般的眸子透着晦暗不明的情绪,像是潜藏深水的火种。 而他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场更是阴沉沉的。 看的出来,刚才的情潮已经被他压制过去了。 左堂主一看到他清明晦暗的眼神,便也不禁跟着心头一颤,当下左堂主也顾不得其他了,他立刻对莲右使道“莲右使,您这是怎么了?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第一千八百零一章 莲右使为何这样 莲右使闻言却是突然冷冷一笑“我的好堂主,你今儿个是故意设局让我入瓮的吧?你就不怕我出去之后将你做的好事情都告诉上面?” 左堂主闻言脸上的表情只也跟着一变,不过他脸上还是挂着一脸无辜相道“这话从何说起啊,莲右使您可不要冤枉了好人。” 他说着话,便也顺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莲右使看着左堂主这副样子只觉得十分好笑,他轻哼了一声之后便道“左堂主,你别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你让人引嫣儿姑娘过来,将我们二人锁在一处,自己却躲在暗处,你究竟打的什么算盘你真以为我都不知道吗?” “或者说,左堂主还是更想这事被法王知晓?” 一听这话,左堂主立刻擦了擦脸颊。 这事若是真的被法王知道了的话,那自己这堂主也不用做了。 当下他立刻擦了擦自己额头的细汗,随后干笑道了一声“莲右使,你这不是说的玩笑话吧?我怎么听不懂呢?” 左堂主这话音刚一落下,莲右使便似笑非笑的瞥了左堂主一眼“听不懂没关系,只要左堂主你还记得自己之前对我做过什么就好了。” 说到这里,莲右使眸子里的笑意更深了几分“我倒是可以答应你一些事,只是答应之后我要是跟上面再禀报一下左堂主你私底下为了促成这事做的那些小动作,不知道上面会作何感想?” 左堂主听着莲右使的话只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额头上瞬间便布满了冷汗。 这莲右使的意思是说自己若不拿出些好处来的话,他就要把自己暗算他的事情告诉上面? 这可不行!绝对不行! 所以左堂主也立刻反应了过来,他立刻看着莲右使道“莲右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左某人做事一向是问心无愧的。” “问心无愧?”莲右使听到这话却是突然笑出了声来。 “既然你问心无愧的话,那这会你怎么不说话了?怎么不继续跟我狡辩了?” 说这话的时候,莲右使已经站起身来。他眸子里的光阴测测,让左堂主只觉整个人如坐针毡。 那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左堂主已经不敢再往下想了。 他这会是真的怕了眼前的莲右使了。所以当下他也立刻对莲右使道“莲右使,有话好好说。咱先把这误会解除了再说。” “误会?”莲右使听到这两个字又是冷笑了一声“我倒是也想解开这个误会,只是不知道左堂主你愿意给我多少好处呢?” 在莲右使这样说话的时候,陈嫣看的一整个目瞪口呆,这事还能这样操作,左堂主这老登根本是完全被对方拿捏住了啊!看不出来这大兄弟还真是有点子东西在的。 要不是正邪不两立,陈嫣甚至恨不得当场拉人家拜一个把子不可。 左堂主听到莲右使这话,只觉一个头两个大,可他心里也清楚,今日这事自己是非得大出血不可了。 所以左堂主只在随后低声道了一句“莲右使,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你想怎么着,你还是直接说吧。” 听到左堂主这话,莲右使忽然轻笑一声“我就知道左堂主是个痛快人,我要的其实也不多。” 听到莲右使这话,左堂主只以为对方要的是真不多。所以他只立刻笑着道“我就知道莲右使是个体贴人,断不会让我为难,莲右使直接说吧,只要不是太让我难做的东西,我都可以答应你。” 见左堂主如此痛快应话,莲右使只也微微一笑道“不为难,左堂主肯定能拿的出手。” 话音落下,那莲右使只低声对左堂主吐了几个字“左堂主,我要的也不多,五识散你再给我一百包,我便不计较你今日对我所做之事,除此之外,你想多要一个堂口,那也是没问题的,怎么样?我的这个提议是不是很诱人?” 听到莲右使的话,左堂主的脸色都跟着黑完了,他直接开口道了一句“莲右使,我还真道你是啥好人呢,一百包五识散,你就是让五百个道士给你炼一年也练不出啊,你真当咱们这是地里小白菜随便扯就能有的啊。” 听到这左堂主如此心疼那玩意儿,莲右使也不急着与他讨价还价,他只直接道了一句“看来左堂主还是不在意我,既然如此也好,我这就去同法王大人说你对我所做的事情。” 一听莲右使这话,左堂主只不禁更加心疼自己,可是他也不能放着这事不管,所以他只能立刻拉着莲右使道“莲右使,莲右使,咱们有话好好说嘛,你没事干嘛非得去麻烦法王大人呢,是吧?” “再说,我这不是看你对嫣姑娘有意吗?你这又是给人家姑娘送灯,又是给这人姑娘送粮食,还让我救这姑娘好几次了,可你做了这么多,人家都不知道是你的意思呢,刚才人家还以为是我这小老头想吃天鹅肉呢。” “我这不是看你这样追人没效果,我寻思着给你们捅破这层窗户纸,你们在一起了,说不定还得谢谢我这红娘呢。” 莲右使显然没想到左堂主居然会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而且他居然只还将自己在背后为陈嫣做的这些事都给捅了出来,这一刻莲右使捅死他的心都有了。 他根本不敢去看陈嫣此刻的表情,他只是直接对着左堂主道了一句“你赶紧给我闭嘴。你可别在这儿胡说八道。” 左堂主自然也意识到了莲右使的气急败坏,他只想着这没准是个突破口。 他只还要对陈嫣说一说莲右使的情深似海,不想莲右使气急败坏之下,直接点了他的哑穴。 随后他着急的同陈嫣解释道“姑娘别误会,刚才的话都是左堂主在胡说八道。” 事实上,陈嫣此刻其实还没有完全消化这个事实。 莲右使喜欢她? 果真喜欢她吗? 她记得自己只对莲右使做了一件事。 那就是最开始因为无聊,她曾经调戏过他。 当时的他为了躲自己还被吓得躲到船蓬上去了。 如果是个正常人恐怕都只会觉得自己是给他们带来了无尽的麻烦。 可是这莲右使居然不觉得自己是个麻烦。 有一瞬间,陈嫣只觉得这莲右使还真是比自己都变态。这得是有多缺爱才能被自己勾勾手指头就骗走啊。 第一千八百零二章 为陈嫣谋福利 因此陈嫣只当左堂主在说笑。 陈嫣不甚在意的笑着对莲右使道“莲右使,你就算果真喜欢我,我也不会介意的。” 说完这话,陈嫣只还示意莲右使赶紧与左堂主谈一谈自己的待遇问题。 看到陈嫣如此轻浮的举动,和对自己的不屑一顾。 莲右使的眸光一黯,可不过片刻,他还是解了左堂主的哑穴,之后他冷面道了一句“别扯那些有的没的,你还是直接说一说你到底答不答应这笔交易吧。” 左堂主看着莲右使冷冷的眉目,一时也有些尴尬。 知道眼下是无价可讲了,左堂主只能低声道“行吧,一百包就一百包吧,你这小子还真是不念一点旧情。” 莲右使闻言只道“旧情?这东西也得你有才行啊。” “如果刚才某人不暗算我,我是真打算将那个堂口直接送给你的呀。” 莲右使这话才真叫杀人诛心,让人后悔不已。 不过左堂主可不吃这一套。这莲右使要真像自己说的那样大方,自己压根就不会拉着陈嫣来算计对方了。 不过眼下是他技不如人,即使人家拿这话恶心自己,左堂主也只能笑着道“莲右使怎么不早说,若你早说了,我也不会拉嫣姑娘下水了。” 莲右使闻言却是笑着道“左堂主下次想要什么,可以直接过来问我。” 左堂主只道“一定,一定。” 不想随后,莲右使忽然又对左堂主道了一句“对了,左堂主,我还有一件小事想与你谈一谈。” 左堂主看了莲右使一眼“你说。” 莲右使随后这才低声道“事情是这样的,你今日拉嫣姑娘来当说客之前是不是曾承诺过她这事成了便给窝棚区做工的人一人一天五斤粟米?” 左堂主闻言点了点头“是,你放心,这事我既然答应嫣姑娘了,那自然便不会抵赖。” 然而莲右使却在此处摇了摇头道“左堂主,我当然相信你不会抵赖这事,毕竟你这人向来最讲信用,也最是大方。” 一听莲右使给自己戴高帽子,左堂主只觉得对方肯定又是在算计自己什么了,所以他立刻道了一句“莲右使,你快别说了,你还是直接告诉我你还想要什么吧。” 听到左堂主这话,莲右使只还是习惯性的给对方戴高帽“哈哈,左堂主果然是个爽快人,其实我要的也不多,你看嫣姑娘为你办成一件多大的事啊,那个盘口的利益是每年三百万两雪花银。你这不得给人家多给一些东西。” 听到莲右使的话,想到那三百万两,左堂主脸上的表情便也柔和了许多。 他对陈嫣还是没什么意见的,毕竟人确实给自己办成了事情,而且自己还算计了她一把,这点小钱给也给的,他看向陈嫣道“等拿到盘口,年底分红的时候,我给你十万分红吧。” 听到这话,陈嫣都不禁轻嘶了一声,这十万两放在以前阔绰的时候,那也不是小钱啊。 有一瞬间,陈嫣确实有那么一点心动。 不过她也明白,这是不义之财,而且这钱还不知拿不拿得到,所以与其要这十万两分红,不如多要些粟米,反而来的更实在。 不过要他拿出十万两的粟米出来,恐怕这事也不可行。 所以陈嫣只立刻对左堂主道了一句“多谢左堂主的好意,左堂主果然大方,不过小女子不敢居功,毕竟这事能办成,主要还是左堂主与莲右使的关系到位。所以这十万两就不必给我了。” 听到陈嫣这话,左堂主这心里便也熨帖不少,还得是这姑娘会说话,而且办事也可靠,她这不争不抢的态度只让左堂主心里十分满意。 “十万两都是小钱,姑娘便拿着吧。” 听到左堂主这话,陈嫣立刻趁热打铁道“左堂主如果真的非要感谢我的话,不如便将您仓库里的陈米,粟米分给我,当做我们窝棚区修缮工作的报酬吧。” 这些陈米,粟米平日里也只是用来喂养家禽家畜的,倒是没多大的用处,听到陈嫣居然只是要这些东西,左堂主自然十分乐意。 莲右使却低声对陈嫣道“姑娘,你怎么才要这么一点东西,要知道机会难得,能从这老抠门手里拿到一点是一点,以后可不见得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陈嫣闻言却摇了摇头“莲右使,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是我不能这么做。” “再说了,我们拿这么多陈米粟米也吃不完,而且这左堂主对我们窝棚区有恩,我若狮子大开口,那便是有违道义了。” 听到这话,莲右使这才没有再说什么。 虽然二人是压低了声音说得,可是左堂主却还是听到了陈嫣的话语,听到陈嫣这般说话,左堂主只觉得心中十分感动,同时他也怕陈嫣反应过来,或者反悔什么的。 所以他立刻道了一句“嫣姑娘果然高风亮节,好吧,既然姑娘这么相信我,那我也不能让姑娘失望,我们仓库里的陈米粟米,都可以送给姑娘,除此之外,之后姑娘如果遇到什么困难也大可以直接来找我!我若是能帮的,一定会帮姑娘。” 陈嫣闻言自然也露出了笑容,要知道,比起那粟米陈米的价值,这位左堂主对自己的帮助,愿意罩着自己,可比别的什么东西都好使。 毕竟有了大米,银钱,没人保护的话,这些东西其实也很容易失去。 这古月岛里的人可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而且这里讲究群肉强食,他们窝棚区的人在这群恶僧眼里一不算人,二也是最底层。 他们对于他们这群人那是想抢就抢,想杀就杀。 如果自己还接受那十万两雪花银,那真是无异于孩童抱重金于闹市前行。 所以她只要一些恶僧们都不吃的陈米,粟米,也算是对村民的一种保护。 如今有了左堂主的承诺,他们的安全系数自然只也跟着增加了许多。 她同左堂主道了一声谢。 之后那左堂主像是怕陈嫣反悔,之后他只又立刻便让人去清点了一下仓库里的所有陈米粟米。 陈嫣被带过去的时候,正能看到那些陈米除了有些颜色发黄,别的都还好,煮成米饭也能吃,只是口感可能没有新鲜大米的味道好。 不过能拿到这么多大米,能让村民们不再饿肚子,这显然比什么都重要。 第一千八百零三章 一个好消息 并且孙志成还是有点慌的。 韩牧虽然嘴上说之前的事情过去了,但凭借对方的实力,随时都能灭了他青阳圣地。 这样一尊大佬在圣地内住着,他怎能不慌? 万一某个地方做的不好了,怕不是当场被拍死? 他这辈子没体验过这种心情,如今是相当的紧张。 “罢了,还是将韩公子交代的事情先做好吧。” “这一场晚宴,不管公子来不来,都要好好办才行!” 现在的孙志成,哪里还管的上那青阳圣尊的令牌以及唐尧青的血脉问题? 那特么都是韩牧的。 敢开口,找死呢? 当下他便是转身开始忙活去了,也不敢去再打扰韩牧。 很快韩牧便在几位长老带领之下,来到了一片山清水秀的半山腰上。 这里乃是整个青阳圣地位置最好的地方。 灵气浓郁,环境优美。 在此地修炼再适合不过了! 韩牧一行人落座于此,看着周围环境,他也感觉心情相当的不错。 他很明白心情好,签到的时候多半都是有好东西的。 当下他便立即将今天的签到机会使用。 “系统,签到!” 【叮当,宿主青阳圣地签到成功,获得青阳踏天步(大圆满层次)】 韩牧仔细翻看一番,这是个轻功。 并且是极强的轻功,甚至他仔细模拟感受一番,发现这功法竟然和青阳神剑诀是匹配的! 二者结合,威能更为恐怖! 青阳神剑诀威能惊天,而如果配合上这个轻功步伐,更是能做到鬼魅剑影。 速度更快三分,想要捕捉,甚至是抵挡阻拦,同境界根本不可能! 而韩牧心中所认为的同境界,乃是霸主九品左右! “不错嘛,果然心情好签到的东西就好,签到的东西好心情就更好了。” 韩牧呵呵笑道。 一旁,姜晚晴看着韩牧脸上带着笑容,不禁轻柔一笑。 “公子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吗,笑的真好看。” 韩牧轻笑,在姜晚晴脸上捏了捏。 “晚晴,你不觉得这里环境很好吗,看着这边我感觉境界似乎都有些松动了。” 此案一出,姜晚晴等人皆是心惊。 境界松动了? 公子没记错的话,您上一次突破是不到十天前吧? 这什么天赋? 就连二狗等人都是心惊。 他们纵横域内多少年,碰到的天才可以说是数不胜数。 然而也没有像是韩牧这般变态的啊! 搞得好像突破境界,如同喝水一样简单? 说突破就突破? “怎么,都这般看着我作甚?” 韩牧感受到众人奇怪的目光,旋即挑眉道。 众人谁敢多言,纷纷低着头摆手。 不敢说不敢说! 比不了比不了! 韩牧淡然一笑,他并非是在胡说,而是真的境界松动了。 这些日子他可从未停止过修炼。 别看一直在喝茶闲聊,甚至是逛街。 实际上他之前签到的那些资源,都在利用! 甚至韩牧从系统中得到的恐怖功法,也是无时无刻不在运转。 那修炼功法自身本就恐怖,更是能做到随心运转,永不停息。 外加自身天赋好,根基好。 这点时间境界松动,很困难吗? 而且只是境界稍微松动罢了,突破的话,还要个两三天时间。 在院子中坐下,韩牧也懒得和青阳圣地那些人多说。 刚来总是要休息休息的。 并且他也打算好好去九狱神魔塔中修炼一番。 … 时间缓缓推移,到了傍晚。 经历过一整天时间的发酵,韩牧等人到来青阳圣地的事情,在尧天城中传播甚广。 所有人都知道了! 并且众多势力凭借城门口那些情况,都在猜猜神秘青年韩牧到底是什么身份。 就连青阳圣地圣主孙志成都要这般恭敬对待? 各种各样的传闻从未停息。 什么碧玲仙宫的人,什么云霄剑宗。 最广为流传的乃是东华圣宗这一身份。 是从秦玉怀口中第一个说出来的。 那东华圣宗在整个中州圣地内都是最为可怕的存在,神秘,强大。 这也是最为让人怀疑的势力。 或许,真就只有从东华圣宗出来的极强妖孽才有资格让孙志成这般对待。 不过众说纷纭中,晚宴即将开始。 到时候到底是怎么样个情况,自然会被揭晓。 终于,夕阳彻底落下。 整个青阳圣地开始热闹起来。 尧天城内所有有名有姓的强大势力家族,全来了! 甚至一些散修,一些强悍高手也收到了邀请。 不少人都从未见过这般场面! 热闹中,也带着一些拘谨,毕竟来的都是大人物。 并且还有青阳圣地中那最为特殊的存在。 孙志成早就开始招待贵客。 众多尧天城高手纷纷恭喜,只以为孙志成这是傍上了个大腿。 然而实际上是怎样的情况只有孙志成以及青阳圣地诸多长老知道。 心中有苦说不出啊。 这哪里是抱大腿,这特么是求得饶命! 不过他终究不会将这一面展露出来,不然岂不是自己打自己脸? “孙圣主,此番可是要发达了啊!” “说我尧天城如今也是相当的厉害,先有霍家霍轻柔进入云霄剑宗,又有秦玉怀进入碧玲仙宫,如今孙圣主更是保住了一个强悍势力天才弟子,让人羡慕啊。” “对了孙圣主,那位韩公子,可会出来?” 听到这话,孙志成一愣。 韩牧会不会出来? 他也不知道啊! 这位韩公子,他可是不敢多说什么。 一时间孙志成神情都有些不对劲儿起来,众人只感觉有猫腻。 不过想想也是,对方身份尊贵,实力强悍。 想要什么时候出来谁敢做主? 这也是正常的情况。 谁也没有多说,若是有机会能见到对方真容瞻仰一番,也是不错。 见不到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宴会,就这样在一阵阵好奇之中逐渐开始。 杯盏交错间,看似热闹,却是所有人心中都有别样的心思。 人群中,秦玉怀等人自然是来了,甚至说整个尧天城的年轻一辈天才都来了。 谁都想认识认识这位身份神秘的恐怖天才! 只是其中也有好事人,非要一探个究竟,暗中将消息传到了中州圣地,不断询问。 这个时候,霍光明的亲姐姐,霍轻柔实在是不耐烦了。 “你们继续,我出去走走。” 第一千八百零四章 闲言碎语 而她能因此拿到三十多袋米。 陈嫣看到这些大米,心中便觉十分欢喜。有了这些大米,村子里的五十多个人便是在这个冬天顿顿吃饭那也都是够了的。 而如今谈妥了条件之后,陈嫣便也匆匆往外院而去。 此刻陈猎户他们也都吃完了中饭,正准备上工,见陈嫣到来,陈猎户不禁惊讶的低声道了一句“嫣姑娘,你怎么过来了?” 陈嫣笑眯眯的道了一句“我来是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 听到是好消息,众人立刻追问道“姑娘,要告诉我们什么好消息啊?” “是啊,姑娘您就快说吧。” 在众人的催促下,陈嫣自然也决定不再卖关子了,她直接道了一句“这一次的报酬不以天数计件了,云安堂说只要咱们修缮完毕,就可以得到三十多袋陈米与粟米。所以大家干活积极些,咱们便能得到过冬的物资了。” 听到陈嫣这话,底下人只也立刻爆发出一阵惊讶的欢呼。 要知道他们自从来到这古月岛可从来没有吃过一顿饱饭,虽然他们日日耕种,可是他们一年到头下来,恐怕都没有见过三十袋米的规模。 这在他们看来已经是很多很多了,有了这些米,别说是过这个冬天了,恐怕过这春半年都不成问题。 而且古月寺的人还承诺一年收一次供奉。 那只要明年不大旱,没有什么大灾的话,或许明年他们完全可以续接得上,他们便也不用饿死了,大家眼底里都是对明年来春和新生活的希望。 想到来日能活,窝棚区的人便只也觉得干劲十足了起来, 而且不管工期多久,那报酬都是三十多袋大米,所以人们也自愿多干一些活计,毕竟早日收工,他们也能早日得到那些粮食。 而且早些收工,没准冬日里他们还能做些别的活计呢。 只是在众人卖力干活的时候,也有人对陈嫣带来的这个好消息产生了质疑。 “你说咱们真能拿到三十多袋粟米吗?” “怎么不可能,你看只要嫣姑娘带队,咱们哪次能拿不到好处?” “可你不觉得这事也太蹊跷了吗?” “蹊跷啥啊?嫣姑娘有这本事呗。” “什么本事啊,我倒是觉得那左堂主,会不会对嫣姑娘有意思啊?” “那不能吧,那左堂主年纪都老大了,还能玩这种?” “那你是不知道,有些老头子还就是喜欢这一套,你没听过一句话是这样说的吗?十八新娘八十郎,一树梨花压海棠。” “是啊,没的好处,那老头能给嫣姑娘这种好处。” 听到这话,人群里立刻发出一阵猥琐的窃笑。 本来一直在搬砖,没有理会这些人言语的陈猎户听到这句话,却是不禁眉头紧皱。 他只径直走到那群人面前道了一句“你们都给我闭嘴!有空在这里闲言碎语,不如多搬几块砖。” 训斥完这群人之后,陈猎户便又继续搬运起了砖石。 而刚刚被训斥了的那群人,只也不甚理解的道“你说这陈猎户发什么神经啊,咱们又没有说他。” “嗨,还能为了什么,不就是他其实也喜欢嫣姑娘吗?我可听说他当初还跟嫣姑娘表白过呢,不过可惜人嫣姑娘看不上他,直接给他拒绝了。” “都拒绝了他还来训斥我们,装一幅正人君子样,那他可真够舔的啊。” 听着这一阵闲言碎语,陈猎户只突然将手中的砖石狠狠往地上一砸,于此同时他只死死瞪着那群刚刚编排自己与嫣姑娘闲话的人。 他虽然什么都没说,可刚才砸下来的砖石明显就已经吓到其他人了,而且他冷脸看着那群人的模样,只也充满了残酷的意味。 虽然如今陈猎户不是监工了,可大家都还有些惧怕陈猎户,所以在被对方瞪过之后,那群人终于闭嘴了。 而陈猎户这边的动静只也引得留守在此处监工的陈嫣侧目,陈嫣并不知道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她还是径直走到了陈猎户身边。 “陈大哥,怎么了?刚刚是发生了什么事吗?”陈嫣出于关心的出言问道。 听到陈嫣的问话,陈猎户只是看了一眼陈嫣,他有些欲言又止,也许还是问不出口,随后他摇了摇头“没什么事,不过是有几个人喜欢胡乱嚼舌根子,我已经让他们闭嘴了,姑娘不用在意。” 听到这话,陈嫣便也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 毕竟从前她还是生活优渥的官家小姐时,因为她的放浪不羁那个圈子对于她的议论便没有消失过。 她早习惯了,也早不在乎了。 所以她反而笑着拍了拍陈猎户的肩膀道“陈大哥,嘴长在人家身上,他们爱说便说,咱们做好自己手里的事就行了,陈大哥不必为了我出头,我也不是那种会在意人家闲言碎语的女子。” 毕竟她要真是在乎这些,好多年前,她恐怕就已经挂了白绫。 听到陈嫣的安慰,陈猎户显然并没有被安慰到,他心事重重,却也无话可说。 最后他只闷闷低头道“姑娘洒脱,说的是,我只是个俗人,做不到洒脱,更看不得有些人得了便宜还卖乖。” 他这声音不轻不重,可却也能恰好叫那些闲言碎语的人听到他说的话。 陈嫣笑了笑,知道陈猎户其实还是在维护自己,虽然她并不在乎这名声,可是被人维护的感觉也不错。 故而陈嫣不再多说什么“陈大哥,多谢你了。” 说完这话,陈嫣便又去别处监工。 今日一个下午的时间,便在大家的卖力干活下度过去了。 之后眼见着天色越来越暗了,陈嫣便与陈猎户等着往柿子山的山头而去的妇人们共同集合。 柿子山显然也没有太多的果实可供采摘了,妇人们一个下午的成果甚至都没有装满一个背篓。 她们无精打采的,见了陈嫣过来,她们便也不得不对陈嫣道“嫣姑娘,这柿子山上也没有多少东西了,咱们明日估计一个背篓都采不满了,这可怎么办啊?” “是啊,咱们不能在这里坐吃山空吧。不然这食物又该怎么过冬呢。” …… 听到妇人们的议论纷纷,陈嫣便也对她们道了一句“大家不用担心食物不够的事了,我正有好消息告诉各位呢。” 第一千八百零五章 澄清谣言 来春婶子也是个泼辣性子,有她替着陈嫣这样将事情直接挑明一通骂。 此刻大家只都闭嘴了,他们心里也清楚,他们是靠着陈嫣的,所以有些话不合适说,也不能说。 故而大家不再多言,只立刻便做了鸟兽散。 陈嫣此刻还并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她与陈猎户只默默走在渡口的河边上。 此时天色近晚,冬日的渡口只也被一层淡淡的夜色笼罩。寒风轻轻吹过,带起河面的涟漪,也拂过两人的发梢。陈嫣紧了紧衣领,感受到夜晚的凉意。 陈猎户点燃手中的桐油火把,随后只对陈嫣轻声说:“夜里凉,你穿得少,可别感染上风寒。” 陈嫣闻言,自然也转头看向他,眼中满是感激,“多谢关心。” 两人随后继续沿着河边往下走去,河边的芦苇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远处,对岸古月镇上的灯火在河面上投下暖暖的光影,像是夜空中的星星。 陈猎户见陈嫣一直没有说话,便也不禁主动开口道了一句“嫣姑娘,你不是说有话要和我说吗?这天色也不早了,加上如今天冷,所以咱们有什么事便长话短说吧。” 见陈猎户开口了,陈嫣这才点了点头,不过想了想,陈嫣最后还是选择了最好开口的话题道“陈猎户,我想明日你要不还是别去古月寺了。” 听到陈嫣这话,陈猎户立刻问了一句“为何?” 陈嫣随后只低声道“我是觉得如今修缮的工作大家都能做,那边肯定是不会缺人的,而你有狩猎的特长,比起在那里修缮房屋,你还不如带几个年轻后生去山里附近狩猎,给咱们冬日里增加一些肉食也不错。正好仓库里的肉食存储也不多了。” 听到陈嫣的提议,陈猎户似乎也觉得陈嫣说得有道理,所以他只也跟着点了点头。 “行,我都听你安排。”陈猎户十分痛快的道了一句。 倒没想到陈猎户会这么快就答应了自己的要求,陈嫣在提了这件事后,也有些斟酌起来,不过思来想去,陈嫣还是开了口“对了,陈大哥,我看你今天一整天都闷闷不乐的样子,如果是有什么事情,你可要记得跟我说哦。” 倒没想到陈嫣居然还会关心自己在想什么,陈猎户也有片刻的错愕。 不过错愕过后,陈猎户也不禁主动道了一句“嫣姑娘,我没什么别的想问的,只是……只是。” 似乎是觉得这个问题难以启齿,陈猎户话音说到一半却又不肯开口了。 陈嫣见状不免主动对陈猎户道了一句“陈大哥,只是什么?你不用有顾虑,我不会介意你问得任何问题的,我心里是真把你当我亲大哥的。” 听到陈嫣这话,陈猎户这才狠了狠心开了口“嫣姑娘,我其实一直想问你一件事,这件事埋藏我心里很久了,可是我觉得这事我也不好问你。” 话落,陈猎户随后叹了口气便又道“嫣姑娘,云安堂的那老和尚是不是曾经胁迫你做过一些你不愿意做的事,他是不是在用那三十袋大米换取你的清白。” 说完这话,陈猎户便快速低下头去了。 他害怕听到陈嫣说出肯定的答案,可他又没法不在意陈嫣的这件事。 陈嫣被陈猎户问的也是一愣一愣的。 不过很快陈嫣便意识到了陈猎户的话中含义,她笑了笑“陈大哥,原来你是担心这个啊,多谢大哥关心,不过我跟那云安堂的左堂主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他一个老头子,我怎么可能委身于他。” 听到陈嫣这话,陈猎户这才轻轻松了一口气。 不过他心中显然还有一些疑虑“可是你既然与他没有那层关系,那老头又怎么可能许诺你三十袋大米呢,要知道之前我们做工可是做白工的,别说三十袋大米了,便是三袋米都嫌多。” 听到陈猎户这问话,陈嫣只坦然道“之前他许诺我的是三斤大米一天,这事你应该是知道的吧,那时候他之所以许诺我这些,我想可能与他们上面的政策有关。” “后来他承诺我三十袋大米,这个事却是与我今日帮了他一个小忙有关。” “小忙?什么小忙?”陈猎户警惕的问道。 陈嫣也不在意“我替他从莲右使手里讨了一个堂口,据说那个堂口能年入三百万两雪花银,之后我从他手里得到了这三十多袋大米。” “莲右使?”陈猎户显然很少看到那位莲右使,毕竟这位右使在岛上的时间可不多,他们也没有资格见。 他只知此人十分神秘,别的便一概不知了。 不过他还是警惕万分“那莲右使为什么要答应姑娘给左堂主一个堂口啊?” 陈嫣被这么一问,倒有些噎住了,她总不可能说那莲右使是个缺爱的抖吧,自己随便戏弄一下对方,他就看上自己了吧。 所以陈嫣随后立刻哈哈大笑着道了一句“还能因为什么啊,当然是因为我能力超强啦,那莲右使也被我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给说服了。” 说完这话,陈嫣还是有些心虚的,随后她轻嘶了一声道“这天还真挺冷的哈。” 之后陈嫣只又看向陈猎户道“陈大哥,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要是没有了,咱们能去棚子里休息了不?” 陈猎户没有说话,他只是默默看着陈嫣,随后轻轻点了点头。 陈嫣随后便立刻走了。 陈猎户站在原地,却是万分沮丧。 这番问话,只让陈猎户意识到了陈嫣可能与那莲右使有些关系。 只是他并不知道二人是哪种关系。 如果是那种关系,那他们的温饱不就建立在了陈嫣对自己的出卖上了吗? 一想到这些,陈猎户便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怎么能让喜欢的女孩去做这种事呢。 可是不这样做,大家便都得饿肚子。 陈嫣可不知道陈猎户内心的纠结。 所以她在自以为解开了陈猎户的心结之后,便匆匆回到了窝棚区里。 此时李松和厨子正一边烤火,一边烤着红薯。 见陈嫣过来,李松甚至好心的扳了半个红薯给陈嫣。 “怎么样?那陈猎户答应了带咱们去狩猎不?” 陈嫣点了点头。 听到这话,李松心中也是一喜,之后二人又说了一阵闲话,便各自回屋里睡去了。 第一千八百零六章 躲雨 冬日的夜晚,昼夜温差极大。 本就冷寒的天,加上绵密的细雨,只让这个冬夜更加难捱。 “冷啊,他娘的,怎么就找不到一个躲雨的地方呢。”胡胜在林子里胡乱行走,他一边走,一边哆嗦,一边哆嗦,只还一边骂骂咧咧。 马旭跟在胡胜身后,却是一言不发。 他背着所有包袱,只拖着一条腿默默跟在胡胜身后。 “胜哥,我好累,咱们要不再休息一会儿吧。”在无头苍蝇转了很久之后,马旭终于忍不住同胡胜开了口。 胡胜闻言不免回身看向马旭,他看了看天上的细雨,只立刻对着马旭骂道“累什么累!你累我还累呢?这里是能休息的地吗!你小子赶紧给我起来,别在这赖着。” 听到胡胜的骂骂咧咧,马旭咬了咬牙,可是想想胡胜以前对自己的好,马旭便又觉得可以忍受了,胜哥肯定是太累了,所以才会这样骂自己。 当下的马旭甚至只还下意识的为胡胜找着借口。 之后二人不知又行了多久,马旭方才在一处山林里找到一个可以躬身进入洞里躲雨的洞穴。 他立刻欢喜的对着还在后面的胡胜道了一句“胜哥,好消息,我找到了躲雨的地方!” 听到这话,胡胜终于高兴了一些,他激动的问道“躲雨的地方在哪里呢?你赶紧带我过去!” 马旭自然没有含糊,他直接领着胡胜到了洞口。 胡胜看到那洞穴,当即便要往洞里钻去。 可是胡胜很快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他们眼下虽然找到了这样一个洞穴,可因为山里也多野物,所以他也不能确定这洞里会不会是什么动物的巢穴。 如果里面只是小型动物在洞里冬眠还好,说不定他们还可以直接将其剥了吃肉。 然而如果洞里是大型动物,那可就不得了了。 搞不好他们躲雨不成,还得被那东西给吃掉。 而且这洞口这么大,如果真有动物在里面,那这动物肯定也是大型的动物。 一想到这里原本急不可耐想要进去躲雨的胡胜,只眼珠子一转,他顿住了脚步,回身看向马旭。 马旭并不知道胡胜的这些心思,只是见胡胜走着走着忽然停住了,他不禁对胡胜道了一句“胜哥,你怎么不走了?” 胡胜心里骂着马旭傻瓜,嘴上却是温和了不少“我突然想起我好像丢了一样东西,我得回去找找看。” 一听胡胜这话,马旭也是跟着着了急“胜哥,你丢了什么东西,要不我跟你一起去?” 胡胜本就意不在此,听马旭这话,他立刻道了一句“没事,我自己去找就行,你啊,也别待在这里了,背着大包小包的,你赶紧进去休息一会儿吧,我马上回来。” 听到胡胜这话,马旭自然也没有多想。他只道了一句“那行,胜哥,我放完东西,再出来跟你找。” 不过即使是如此,胡胜只依旧低声道“那不用,你那腿不舒服,而且你刚刚不是喊累吗?你先在洞里点火休息一会儿。我自己去找就行。” 听到胡胜这话,马旭只还怪感动的。 果然胜哥还是心疼他的,你看胜哥这不就是让他休息了吗? 不过马旭虽然感动,可他的面上却也没有多少表现,他只低声道“好的,胜哥,你也早点回来。” 话音落下,马旭便一头钻进了洞里。 胡胜自然不会去找什么东西,不过他也没有立刻进去。 他只是站在附近不远处观察着洞里的情形。 直到听了一阵也没有听到马旭的惨叫,甚至洞里似乎还真的冒出了一缕青烟,胡胜这才放心的走进洞中。 而在胡胜到达洞内的时候,他不禁被马旭烧的柴火给呛到,只见洞中烟气弥漫,马旭一边添柴,一边疯狂咳嗽。 胡胜看着马旭,整个人都无语了“马旭,你这是在干嘛?” 马旭听到胡胜的声音,这才转头看向胡胜,他一边咳嗽一边对着胡胜道“胜哥,山洞里太冷了,我想烧点柴火烤烤,这样我们也能暖和一些。” 胡胜看着马旭,只还摇了摇头“我说马旭,你就这么想不开吗?这山洞里空气本来就不多,你这一烧火,全都给烟给呛出来了,你这是打算把我俩给呛死吗?” 听到胡胜这话,马旭也知道自己刚刚的行为有些鲁莽了,他立刻对着胡胜道了一句“胜哥,对不起,我这就把火灭了。” 说着马旭便要将火给踩灭。 胡胜却并没有打算这么轻易的放过马旭,他对着马旭道了一句“行了,别踩了,你把火留着吧,不过你再去捡点柴火回来,这洞里的柴火可不够咱们烧的。” 听到胡胜这话,马旭并没有多想,他立刻应了一声便又跑出去捡柴火。 而胡胜则是在洞里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他一边观察着洞外的情形,一边思索着自己的计划。 他原本的计划是等雨停了就立刻离开这里。 不过现在看来似乎不用这么着急。 毕竟这么大的雨,短时间内肯定停不了。 而且以他目前手上的这些东西来看,他是没办法将这些东西都带走。 与其到时候背着这些东西在雨中赶路,不如等雨停了之后再来拿东西。 如此一来他便可以在这山洞里多待一会儿。 毕竟这山洞里可是有马旭这个傻小子在呢。 只要待在山洞里就有东西吃有东西喝。 他为什么要想不开立刻离开呢? 在胡胜暗自打着如意算盘的时候,马旭也捡了不少柴火回来。 他一进到洞里,便立刻将捡来的柴火递给了胡胜。 胡胜接过柴火看了一眼,立刻又忍不住青筋乱跳。 “马旭,你是不是犯蠢啦?这柴火全他妈是湿的,你觉得这柴火能燃?还是说你打算就这样呛死我?” 被胡胜劈头盖脸一通骂,马旭也有些委屈了“胜哥,外面在下雨,天又黑,这已经是我捡到的柴火里相对干的了。” 胡胜还要再骂,可今日一路行走,实在是太累了,而且仔细想想自己此刻再骂也不过是在这里浪费口舌。 而且外面的确在下雨,捡不到干柴可太正常了,只是他刚才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所以未免继续追究,他终于选择了闭嘴。 不过他可也没忘记继续指使马旭。 “行了,行了,你过来吧。”胡胜同马旭招手道。 第一千八百零七章 又起了歪心思 马旭并不知道胡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他还是欢欢喜喜拖着那条腿挪到了胡胜的身边。 在柴火边坐下,此刻柴火的烟雾已经消失了一大半。 胡胜见马旭过来了,便立刻对着马旭道了一句“我饿了,你给我烤点肉来吃。” 听到胡胜的吩咐,马旭点了点头。 他立刻便从袋子里掏出了一块烤肉,正当他想用匕首切两块腊肉下来吃的时候,不想胡胜又开口了“这东西就这么点,咱们可得省着点吃,你切一块就够了。” 马旭有些无奈的看着胡胜,他想说自己也想吃。 可是想了想,他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他将腊肉与葛粉饼子放在火架子上烘烤,不过片刻,腊肉便冒出了油脂,马旭直接将其中一块腊肉递到了胡胜的面前,而他自己则只是默默将烤熟的葛粉饼子撕成两半,其中大半都分给了胡胜,他自己却只吃了最小的一部分。 这样一点食物,对于一个年轻男子来说显然是完全不够的。 马旭吃了一点便又觉得饥饿不堪,可再吃下去他显然也不好意思。 毕竟这两袋东西看起来不少,可是他们还有一个漫长的冬季要过去,所以他们如果想过下去,节约食物是最基本的操作。 想到此处,马旭只能端起自己带出来的锅炉,在外面接了一锅雨水之后,他又简单往里面放了一点野菜干,一点粗盐。 这样一来,他就算不能吃个饭饱,也能混个水饱了。 不过在做这个食物的时候,他还是不忘记先胡胜递过去一碗。 胡胜自然也没吃饱,他见马旭给自己倒了一碗汤,便直接将那碗汤给一饮而尽了。 不过虽然吃了汤,他嘴上却还是不免吐槽道“你这汤做的也太没味道了。下次做汤之前,你得放点油。” 面对胡胜的吐槽,马旭并没有在意,他只是将锅底剩下的汤水倒入碗中。随后一饮而尽。 如此一来,虽然他还是感觉到饥饿,可这饥饿感却是比之前明显要好多了。 眼下也不能坐吃山空,在陈嫣手底下待着的那段日子,他虽然没有学到别的什么本事,可偷懒的想法却是再没有了。 随后马旭只对胡胜道了一句“胜哥,咱们之后怎么过啊?” 听到马旭这话,胡胜立刻便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怎么过,这大冷天的被赶出去,陈猎户跟陈嫣那娘们儿可真不是啥好人!老子算是栽在他们手里了。还有村子里那群人也不是啥好人,都是多少年的邻居了,他们也是说赶走就将咱们赶走了。” 听着胡胜骂骂咧咧,马旭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他其实并不觉得陈嫣他们有什么问题,毕竟如果他们自己不偷取仓库里的粮食,陈嫣便也不会将他们赶走了。 所以说来说去,还是他们自己做错了事。 然而胡胜在这一刻却是将所有人都给骂了一通。 之后他方才像是解了气。 再看一眼跟哑巴一般沉闷的马旭,胡胜随后只也终于道了一句“你放心吧,我早已经有想法怎么过冬了,你跟着我,我肯定不能让你饿死啊。” 一听胡胜这话,马旭这才点了点头。 之后继续烤火似乎也没什么用了,马旭便也解开了两床铺盖,随后他只给自己和胡胜一人铺了一床被子便早早睡下了。 此后不知睡到了什么时辰,马旭便睁开了眼睛,他是被冷醒的,睁开眼睛的时候,坑上的火柴已经只剩下一堆灰烬。 而可供添烧的火柴根本是一根也没有了。外面落雨只还在继续。 旁边的胡胜裹着被子跟座小山似的吐槽了一句“真他娘的冷啊。” 很显然胡胜也被冷醒了。 马旭闻言立刻搭话道“胜哥,你也醒了?” 胡胜闻言立刻没好气的道了一句“这破地方要啥没啥,如今连个御寒的火也没有了,我怎么可能睡得着。” 听到胡胜这话,马旭便也不吭声了。 在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 最后还是胡胜先开口,他似乎是有了新的主意,他便也不禁对马旭道了一句。 “这天儿还怪冷的。你还睡得着不?” 面对胡胜的问话,马旭自然摇头,胡胜见他摇头,便也立刻道了一句“我也正好睡不着了,咱们不如现在去干活吧。” 一听胡胜说干活,马旭立刻有些懵逼,外面黑漆漆的,而且夜雨嘀嗒个不停,这个时间点出去干活能干什么活儿啊。 正疑惑间,却见胡胜已经起身了,看来现在是非起身不可了。 虽然马旭还是糊里糊涂的,不过他还是跟着胡胜起身走出了洞外。 夜路难行,一路泥泞不堪,连火也不能点燃。 马旭一路狼狈的跟在胡胜身后,好在渐渐习惯了黑夜之后,他便也能看清楚脚下的路了。 只是冬夜的雨打在人身上如寒针刺骨一般,他的衣服本来就不厚,如今湿透了衣衫,马旭便也被冻的牙齿不自觉咯咯作响。 胡胜也不管马旭有多冷,他的衣服本来就比马旭厚,而且他还拿走了唯一的一张油纸披在身上,他自然没有马旭难受。 马旭冷的难受,只不住的问“哥,咱们这是要往哪里去啊?” 胡胜也不理会马旭的问话,他只继续往前行,此后也不知行了多久,马旭方才发现他们似乎是来到了之前被赶的窝棚区了。 甚至他还看到了窝棚区中的一点光亮。 在这一瞬间,马旭要还不明白胡胜的想法,那他便真是个二傻子了,他惊讶的道了一句“哥,你不会是想偷东西吧?” 听到马旭这话,胡胜不悦的瞪了一眼马旭“说话做什么这么难听?我这是偷吗?我这是拿回本该属于我们的份例。” “可陈大哥不是已经给了我们一人一大袋食物了吗。咱们完全可以再去山林里找些别的食物储藏起来,我们就能过冬了啊,而且我们主要缺少的也只是柴火。” 听到马旭这话,胡胜差点没白眼翻上天。 这马旭还真是个蠢货,那山上能有几个果子,而且吃那些破果子有什么意思。 胡胜可不愿意过那种清汤寡水的生活,凭什么这些村子里的人生活越来越好,他就要活的饥不饱腹? 一想到这里,胡胜不禁没好气的对马旭道了一句“你要是不愿意来就直接给我回去。” 第一千八百零八章 引开强生叔 马旭此时又怎么可能回去呢? 他只能亦步亦趋的跟在胡胜身后。 此时正是夜深,村子里大多数人家都熄了灯,黑漆漆的夜色里,除了风雨声,别的什么都听不见。 二人在村道口的泥泞地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许久。 之后,也不知行走了多久,胡胜与对方才终于看到了一点亮光,那是村子里的粮仓。 一看到那粮仓,胡胜的脚步也不禁快了几步。 马旭虽然不情不愿,可是来都来了,他如果还想跟着胡胜,那他便也没有其他的选择。 胡胜可不管马旭怎么想,他只匆匆来到粮仓口子处,随后他在那纸糊的窗户纸上点了一个小洞。 透过那唯一的窗户口,胡胜能很清楚的看到里面的情形。 因为外面下雨的缘故,所以今夜值守的强生叔和孙老头两人只都躲进了屋子里,他们点着火光,还烧了一把炭火烘烤。 他们二人显然是轮流值守,孙老头此刻已经在另一边睡着了,强生叔便坐在旁边的桌椅上百无聊赖的哼起了小曲儿。 在他的手边还有一面铜锣。 也是因此,胡胜并没有立刻闯进去,他只是一边蹲守在那窗户口,一边在思量着该用什么机会引走强生叔。 而一旁的马旭则怨念很深,虽然此刻他们躲在了屋檐下,没有那么多雨水了,然而这天寒地冻的,蹲在这屋檐脚下,马旭还是不禁冷的直打哆嗦。 马旭有些无奈的看着胡胜,心道这人果然是个惹祸精,这大冷天的,外面还在下雨,半夜三更不睡觉,非得去偷东西。 而且他们偷的还是村里人的食物。 这要是被抓住了,他们可就是偷窃了,到时候还不知村里人会如何整治他们两个呢。 马旭明显十分沮丧,然而在马旭沮丧的时候,胡胜却显得十分兴奋“马旭,我看到里面的食物了,那里面的东西是真多啊,咱们要是能偷一半那该多好啊。” 马旭没有理会胡胜的话,而胡胜则是径直对马旭吩咐道“我观察过了,里面就两个人,而且还都是熟人,一个强生叔,一个孙老头,孙老头如今已经睡着了,屋里就强生叔一个人守着,一会儿,你想办法将强生叔引开,我随后进去偷东西,拿到食物了,你再想办法脱身。” 听到胡胜的话,马旭沉默的点了点头。 之后胡胜便推着马旭去引人了。 马旭也不知该怎么引出强生叔,因此他只是径直走到仓库门口敲了敲门。 强生叔听到敲门声,虽然觉得很奇怪,不过他还是走到门口将仓库门打开了。 胡胜一见强生叔过来,立刻示意马旭赶紧躲开,不想马旭却是直接躲了起来。 强生叔打开门的时候,只看到外面风雨扑面,却不见门口有半个人影。 强生叔不死心的又往四处看去,然而外面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真切。 强生叔在这一瞬间甚至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不过不管是不是幻听了,他都不打算出门。所以强生叔也不纠结,片刻之后,他便将粮仓的大门重新给关上了。 看到这情形,胡胜真恨不得给马旭直接来上两下子了。 这蠢货怎么这样蠢,他若是这样引又怎么可能引开对方呢。 他立刻招手示意马旭赶紧过来。 如果不是躲在粮仓的屋檐下,胡胜真是恨不得对着马旭破口大骂。 不过虽然压抑了情绪,胡胜的语气也还是不太好“你是蠢货吗?引人有你这么引的吗?照你这个引法,你就是敲它上百次门,人也不会跟你走。” 被胡胜训斥的马旭,明显心态也有些崩塌。 “胜哥,我不会这个,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大不了,我明天去捡柴火,去找吃的,咱们总能活下去的。” 听到马旭这话,胡胜不免冷冷道了一句“怎么活下去?我都说了,你要是不愿意跟着我,你可以立刻离开。” 听到胡胜这话,马旭终于不吭声了。 他垂头丧气的道“胜哥,我当然不可能离开你。” 胡胜没有理会马旭,他看了一眼又重新坐在火炕边的强生,随后对马旭低声道了一句“你再去试一次,这一次,你敲门,敲开门后,你也别立刻躲开,你就稍微跑远一点,但是你得让强生看到你跑路的样子,之后他如果来追你,你就赶紧跑,反正你得将他引得越远越好。” 马旭闻言立刻低声道“那要是强生叔不来追我呢。” 听到这话,胡胜没好气道“不可能的,他不追,你就往他家跑。” 马旭这才点了点头。 不过马旭也没忘记这强生叔似乎跑路是一绝,所以他又看向胡胜道“胜哥,那你得手之后,我怎么知道你得手了?而且强生叔跑的很快,我被他抓包了怎么办?” 胡胜白了一眼马旭,虽然他是真不想管马旭的死活,不过眼下留着马旭显然也还是有大用的。 “还能怎么办?蠢货,你又没偷没抢的,他能拿你怎么办?你到时候随便找个借口,不就脱身了?” 听到胡胜的话,马旭点了点头。 胡胜懒得再与马旭废话,他之后只让马旭赶紧过去。 这一次马旭得了胡胜的指导,这一次他又再次敲了敲门。 强生叔听到马旭敲门也不做理会,直到对方又敲了几次门,他当下这才不耐烦的道了一句“谁啊。” 门口没有人回答,那人只是敲门。 敲得还怪烦人的! 强生叔这一次终于起身了,一见强生叔起身,胡胜赶紧打手势示意马旭赶紧做好逃跑的准备。胡胜显然没有想到马旭会这么呆,他手势都打了几轮,他却还呆呆的站在门口,直到听到强生叔拨开门栓的声音,马旭这才想起来自己要逃跑。 强生叔一开门,便看到一个身影在雨夜里狂奔。 不过这人跑步的速度明显不够快,马旭甚至还没跑出几步,强生叔便一个箭步直接将他给制伏了,并且还将他给按压在泥地上了。 “不许动!小贼哪里逃!”强生叔骂骂咧咧的按压着马旭起身。 马旭哪里是强生叔的对手,不过三两下,他便直接被强生叔给压住了。 强生叔随后直接将马旭给押到了内室。 看到马旭这反应,胡胜都忍不住想骂娘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呆瓜。 自己当初带上他果然是个错误的决定。 第一千八百零九章 孙老头心软了 马旭被强生叔押进粮仓里时,孙老头只也从榻上醒来了。 在灯火下,孙老头自然看清楚了面前满身泥泞的马旭,他惊讶的道了一句“马旭,你怎么半夜三更不睡觉,跑咱们这儿来了?” 听到孙老头这话,没等马旭寻个借口,强生叔便立刻道了一句“还能为了什么?肯定是来偷粮食的呗,这死娃子自从跟了那胡胜,可是半点也不学好了。” 被强生叔这样说自己,马旭如何服气,他立刻道了一句“我没有偷粮食。” 强生叔没好气的道了一句“你不是打算来偷粮食的,那你半夜三更干嘛来咱们这里鬼鬼祟祟的?你可别告诉我你是来找我们两个两家伙聊天的。” 听到对方的话,不想马旭居然还真顺着对方的话术往下说。 “对啊,叔,我就是来找你们聊天的。” 不过眼下马旭虽然这样说,强生叔可也不是傻子,他压根就不信马旭说得这一套。 在马旭胡说八道的时候,他直接便将马旭用麻绳给捆了起来。 之后绑好马旭,强生叔只又示意孙老头给自己看好马旭,等到马旭被看好之后,强生叔便拉开房门往门外寻去了。 他可不信马旭是一个人过来的,一来马旭没这么聪明,二来马旭这手段明显就是想引开自己。 所以能想出这种鬼主意,并且实施的人只可能是胡胜。 然而在强生叔围绕着粮仓里里外外都看了个遍,他也没有找到胡胜的身影。 胡胜这人自然不会这么傻,他一看势头不对,也不必别人多说什么,他当即便起身跑路了。 此刻强生叔若真要去找他怕是得追到山里去了。 虽然让胡胜就这样跑了十分可惜,不过强生叔也不放心让孙老头一个人看守着粮仓,所以他在里里外外检查了一番之后,便又重新回到了粮仓里。 此刻马旭还在狡辩“我不是来偷东西的,强生叔,你们就放了我吧!” 强生叔哼了一声,不以为然的道“你说你不是来偷东西的,那你就是来聊天的?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吗?” 马旭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不过最后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此刻他要是再说什么,强生叔怕是以为他是在狡辩了。 孙老头看着马旭,不禁叹了一口气,“你这孩子,从前也不这样啊,如今怎么会想着做这种事情呢?” 听到孙老头的话后,马旭羞愧的低下了头。 强生叔只还在道“还能因为什么,肯定是胡胜那小子没安好心,教唆他过来干这个的呗,真不知道这脑子怎么想的,跟谁不好,他非得跟胡胜!我刚才里里外外搜了一圈,都没有看到胡胜,不用想,这胡胜肯定是看到这小子被抓了,知道情形不妙自己跑了,不过咱们也不能轻心大意,咱们还得继续守着。” 听到强生叔的话,孙老头点了点头。 马旭缩在角落里,此刻他浑身湿透了,又冷又害怕,他整个人蜷缩起来,瑟瑟发抖,竟像是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孙老头看的有些心软,他是这里的老人了,与强生叔他们不同,他本来就是古月岛的居民,这马旭也是古月岛的原本居民,所以孙老头对于马旭还是有些同情的,这孩子以前很老实的,他父亲死的早,他母亲一个人带着马旭,艰难求生,这马旭在以前也是很听话的,可是自从跟了胡胜以后,这孩子便变了。 想到此处,老头不禁叹了一口气。 他对马旭招了招手道“孩子,你来这边烤火吧。” 强生叔虽然不待见马旭,不过他当下倒也没说什么。 马旭虽然被捆绑了起来,但也勉强能行动,可他显然还有些顾虑,不过到底是扛不住这冬夜的寒冷,在这之后,他到底还是慢慢挪了过去,在火光下,他渐渐暖和了起来。 身上的衣物与潮湿的头发都渐渐被烘干了,虽然这样烘干对身体不好,不过好在马旭还年轻,这问题也不大。 只是看着马旭一脸泥泞,孙老头看不过眼,他还是打湿了自己的帕子替马旭擦干净了脸上的泥巴。 孙老头因为有事做,加上睡了一觉,此刻倒是精神头很足。 然而强生叔却是不行,他坐在这烤火烤着烤着便开始犯困了。 看着对方头颅一点一点,跟小鸡啄米似的,孙老头不禁对强生叔道了一句“你先去睡吧,我看你也是很困了。” 强生叔听到孙老头的话,这才睁开眼睛。 “我不困,而且我怕你应付不过来。” 孙老头笑着道“这有什么应付不过来的,反正我还在这里,如果真有什么事,敲锣打鼓,你不就行了?” 之后老头又对强生叔道“有我在这里看着不会有事的。” 强生叔也是难撑了,毕竟他已经守了一个上半夜了,如今下半夜实在难捱,所以他点了点头,他也确实累了,于是他便同孙老头换了班,之后强生叔便躺到了刚才孙老头躺着的铺子上歇息去了。 粮仓里还醒着的便只剩下了孙老头和马旭。 孙老头看着马旭道“孩子,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非要跟着胡胜呢?那胡胜是什么人,你也是知道的,你跟着他能吃饱饭?” 听到孙老头的话,马旭只是低着头不说话,很显然他有自己的想法。 孙老头却是不甘心,他又叹了一口气道“孩子,你娘要是知道你这样,肯定走了也不安心,孩子你就听我一句劝吧,你别再跟着胡胜了,你还是早点离开他吧。” 马旭闻言却是依然不说话。 孙老头见马旭这样,知道劝不动了,他也不再多言,只能道“算了,不说这些了,你饿坏了吧?来吃点东西。” 说着孙老头便打开了自己的一个包裹,那包裹里装了一些叠葛饼。 这是下午厨子特意给守夜人烙的饼子。 孙老头将饼子放在火上烤了片刻,随后他才将一块葛饼递到了马旭的嘴边,马旭闻到那葛饼的香味,只真觉得饿了,毕竟他今日的晚饭也不过就半个葛饼,一口野菜汤。 他正是半大小子,一天到晚都饿得慌,如今葛饼都送到了嘴边,他又哪里经受得住这样的诱惑,所以这葛饼一到了嘴边,他立刻便咬了一块咀嚼起来了。 于此同时,还没咀嚼几口,他又立刻狼吞虎咽的吃起了下一块,很显然他是饿的受不了了。 孙老头看着这样的马旭也不禁叹了一口气,却也没再说什么。 第一千八百一十章 无效劝说 这一夜就在一片沉默中过去了。 翌日,清晨,马旭还在睡梦之中,身边便有人来推自己了,马旭一睁眼便看到了陈嫣。 他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昨天晚上虽然马旭连床铺盖也没有,可是因为房子都给盖上了,茅草又有保温的作用,而且昨天的火也烤得舒服。所以昨天的马旭他还是睡了一个难得的好觉。 这是跟在胡胜身边从来也没有过的体验。 不过一睁眼看到陈嫣之后,马旭便也立刻清醒了。 他只立刻想起自己昨夜做过的事情了,他昨夜是想来偷东西的,如今东西没有偷到,还被大家抓了个正着。 他羞愧的垂下头去,他当下只以为陈嫣是准备带自己去接受众人的批判。 然而陈嫣却是对马旭道了一句“昨天折腾了一晚,饿了吧。” 听到陈嫣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马旭有些懵逼。 他不知自己是该点头还是摇头。 陈嫣也没有继续卖关子,她只是直接从自己身后端出一碗鸡蛋姜汤。 看着碗里黄黄的,又香又浓的鸡蛋汤,马旭就更愣了。 被香味勾出馋虫,他不禁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口水。 “这是给我吃的?” 陈嫣闻言立刻笑出了声“不是给你吃的,还能是给谁吃的,孙伯伯都说了,你昨天是淋雨过来的,昨天也没有换过衣服,湿气加身,这种天气最容易感染风寒了,吃碗姜汤鸡蛋最合适不过了。” 听到陈嫣这话,马旭片刻都没有出声,他低下头去的时候,只觉鼻子一酸,随后大颗大颗的眼泪只都默默滚落了下来。 陈嫣没有笑话他哭鼻子,甚至为了方便马旭吃饭,她还主动解开了马旭手上的绳子。 马旭也没跑,他只是对着陈嫣道了一句“谢谢嫣姐。” 话音落下,他不再说话,然而当他吃着这一碗鸡蛋姜汤的时候,他的眼泪却是大颗大颗的往碗里掉落。 陈嫣有心逗一逗这马旭,便笑着道“马旭,是不是我这鸡蛋姜汤做的不够咸,所以你要往这眼里加盐呢?” 听到陈嫣这话,马旭立刻眼睛红红的抬起头来了,他看向陈嫣,随后低声道“嫣姐姐,不是,你做的很好吃,我只是想起我娘了。我以前每次病中的时候,我娘都会给我做一碗鸡蛋姜汤。” 听到马旭这话,陈嫣好奇的问道“那你娘呢?” 马旭被陈嫣这话一问,只又陷入了沉默。 最后还是一旁的孙老头道了一句“他娘早被几个叔伯给卖了!如今也不知是死是活。” 一听这话,陈嫣便也立刻道了一句“他们凭什么卖他娘。” 孙老头只看了一眼马旭,随后低声道“这里以前原是马家村,这里本地人基本都是姓马的,他们这里都是一个宗族的。” “马旭家里原本也过的不错,他父亲是做小本买卖的,那几年古月寺生意兴旺,他也攒了一些钱置了一些田产。这小日子本是不错的,可在这孩子十岁左右的时候,他父亲便死在了做生意的路上,当时孩子还小,妇人又不能掌握家中事物,所以这财产便落入了他的两位兄长的手中,他们大到从兄弟出殡,小到家中事物,只几乎都是他们在管。” “而且他们怕这妇人养出孩子的性子,也是想让这小子也落入他们的控制里,所以没多久,他们便出手将妇人转卖了,这孩子手中没有一点权利,便只能一直在叔伯们的手中讨生活了。” 听到孙老头的话,陈嫣多少有些生气,这些人可真不是啥好人,贪图他人家财也就罢了,怎么连妇人孩子也不放过,偏要这般磋磨。 而且这样的制度,居然还让他们有法可依。 一想到这里,陈嫣便觉得有些气愤。 不过眼下显然也不是谴责那群人的时候,陈嫣看向孙老头道“那他那些叔伯如今都在何处?” 这一次没等孙老头开口,马旭终于开口了“他们都被古月寺的恶僧们杀了。” 倒没想到他们是这样一个下场,那倒也算是善恶有报了。 陈嫣也不再多言,见马旭终于喝完了那碗鸡蛋汤,陈嫣接过马旭手里的空碗,随后低声道“马旭,要不,你还是回来吧。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听到陈嫣这话,马旭便又沉默了。 孙老头只也对陈嫣道了一句“唉,嫣姑娘你这话,我昨日也劝过他了,他是不愿意的,你说再多也无用?” 陈嫣看了看马旭,随后低声道“好吧,我也不劝你了,只是我想知道那胡胜为何让你如此心甘情愿的跟随他。” 听到陈嫣这话,马旭看了一眼孙老头,随后才缓缓道了一句“胜哥他帮了我。” “帮你?他帮了你什么?”陈嫣好奇的问道。 听到陈嫣的问话,马旭这才低声道了一句“我刚才不是告诉过姑娘我叔伯们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吗?不过那不是善恶有报,也不是他们倒霉,而是胜哥帮了我。” 听到这话,陈嫣的第一想法是胡胜帮马旭杀了人,故而她立刻道了一句“怎么?他帮你杀人了吗?” 听到这话,马旭立刻摇头“那倒是也没有,胜哥不过是宣扬告诉那些恶僧们说我叔伯他们有一笔很大的财富,其实这钱财早被他们花的七七八八了,可是没有人信他们,古月寺的那群恶僧想要那笔钱,所以他们便对我叔伯们施以酷刑,他们就这样被活活折磨死了,胜哥帮我报了这个仇,所以我要跟着他。” 听到马旭这话,陈嫣只觉得这孩子还是有些过于天真了。 胡胜那人本就没有什么道义可言,他会帮这孩子,要么就是他贪图孩子的财产,要么就是这孩子的叔伯们曾经得罪了他。 而至于他说会帮这孩子报仇,这多半也只是他顺便让这孩子记下自己一个大恩的说辞而已。 除此之外,陈嫣都想不到第三种可能。 只是没想到这小子居然如此死心眼,居然真将胡胜的那点动机不纯当做了是自己的恩义来报答。一想到此处,陈嫣便也只觉得十分无奈,她看向马旭,随后低声道“你想报恩我理解,可你觉得胡胜这人很好?很可靠吗?” 被陈嫣这样一问,马旭便又不吱声了。 第一千八百一十一章 做人留一线 良久,他才低声道了一句“嫣姐姐,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是胜哥既然帮过我,我就不能在他最困难的时候抛弃他。” 听到马旭都这样说了,陈嫣还能说什么,她当下自然也只能是让马旭自求多福了。 她并不想处置马旭,不过必要的警告她还是要说的。 “马旭,你要跟着胡胜,我没意见,只是你要留在他身边的话,你也要想清楚一点。” “胡胜他不是个好人,我知道你们昨夜过来是来做什么的,你跟着他混难道就不觉得羞耻,他带你做的那些事,你以为你母亲就乐见吗?” 听到陈嫣这话,马旭不再吭声。他知道自己无法辩解自己的行为,也无法让人信服自己。 他只是再度羞愧的低了下了头。 陈嫣随后又继续道“马旭,本来你这事,他们都让我处理了你,以防患于未然。” “可是我觉得你还小,本性也不坏,我不想给你的人生雪上加霜,所以我让大家伙儿再给了你一个机会。这一次,我可以放了你,可我希望这次之后没有下次。你能堂堂正正做人,而不是为了胡胜黑白不分,是非不分。” 听到陈嫣语重心长的一番话,马旭只觉更加羞愧。 他本是混沌的人生,似乎也因为陈嫣的这番话,被当头棒喝了一个清醒。 “嫣姐姐,之前是我错了,我昨夜更不该听胜哥的话来这里偷窃粮食。” 见马旭终于低头了,陈嫣欣慰的叹了口气。 马旭随后接着道“不过嫣姐你放心,有了这一次之后,我绝不会再有下次了,就算是胜哥让我做这种事,我也不会再做了。我……也会说服胜哥的,让他不要再这样做了,我们会找个正经事儿做,好好生活的。” 听到马旭这话,陈嫣虽然觉得胡胜多半是本性难移,不会听从马旭的劝说,不过有马旭在身边,那胡胜或许也不会那么猖狂。 不过她也知道,当一个人饿的快死了的时候,这仁义道德便也不复存在了。 所以陈嫣拍了拍马旭的肩膀,随后点了点头道“好孩子,我希望你记住你今日说得这番话。” 话音落下,陈嫣又对马旭道了一句“马旭,如果你们缺少粮食的话,你们也可以去云安堂做修缮工作,我可以分你们一袋粮食。你有什么困难,都可以光明正大的来找我说。” 听到陈嫣这话,马旭感激的不知说什么好。 最后思来想去,他干脆什么话也没说了,他直接跪在地上,随后他同陈嫣磕了两个头。 “嫣姐姐,你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如果来日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事,请您一定要叫我,我一定会来的。” 听到马旭这话,又见他都跪下磕头了,陈嫣只也立刻便将马旭给扶了起来“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呢,我帮你便是帮自己,你只要能做到你今日说得事便是帮我了,所以你快快起来吧。” 马旭听陈嫣这样说,他闻言这才不再多说什么。 之后陈嫣这才送走马旭,不过这一次陈嫣并没有给马旭额外的粮食,一是她觉得马旭他们应该还有粮食,二是她也不想养成马旭不劳而获的习惯。 她希望这个少年的重情义的一面,能让他走上直路。而不是成为另一个胡胜。 陈嫣一直将马旭送离了村口很远,这才与马旭道别。 马旭看着陈嫣,虽有千言万语,可最后都只化作无言。 倒是陈嫣只再一次嘱咐马旭“马旭,你们要是没有粮食了,可以来找我借,也可以以工换粮。” 马旭闻言点了点头。 最后陈嫣目送着马旭走进山里,这才不再多话。 陈嫣回村的时候,陈猎户与李松明显都有些不解。 “嫣姑娘,您为什么要将那小子放回去呢。” “是啊,嫣姑娘,你这不是放虎归山吗?那马旭跟着胡胜能有什么好结果,你要知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听到众人的规劝,陈嫣却是低声道了一句“我放他归山自有我的用处,这个世界上只有千日做贼的,可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我将马旭放回去,胡胜身边才能有根缰绳,他才不至于把事情做的太过分。” “有时候给这种人一条活路,也是给自己一条活路。你们要知道狗急了可也是会跳墙的。” 见陈嫣如此做说,这群人终于便也不再吭声了。 再说马旭这边,此时天光已经彻底大亮,马旭踩着泥泞,只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 也不知走了多久,他方才走到了之前落脚的洞穴门口。 然而探头往洞里看去,洞穴之内却是空空如也,他并没有看到胡胜。 一瞬间,马旭十分沮丧,难道胜哥弃他而去了。 正沮丧之时,他却又看到洞穴之内分明他们昨夜的铺盖与干粮却都还在原地。 既然是这样,那胜哥便应该是没有抛弃自己的,不然他要走,怎么着也该带上粮食才是。 难道说昨日胜哥被强生叔他们抓住了? 可再一想,马旭便又觉得不可能了。 毕竟胜哥如果被抓了,他们根本没有必要多此一举将他们分开。 嫣姐姐如果要留自己,也不会说别的,而只会用胡胜来说话。 既然胜哥没有抛弃自己,也没有被抓住,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那个可能就是胜哥他很有可能迷路了。或者昨夜出了什么意外。 一想到这种可能,马旭反而更加站不住脚。 胜哥可不要出事才好,在这种冬夜的山林里,不管是出事还是迷路,那都是十分致命的事情。 一想到胡胜的处境,马旭哪里还站的住脚。 他立刻满山林的去找胡胜,他更是满山林的呼喊着胡胜的名字。 如此这般也不知过去了多久,马旭更不知自己走了多久。 他最后只在一处小坡处看到一地被压倒的灌木,灌木下是一个滚落小坡的身影,他立刻激动的跳了下去,待靠近了,仔细看去那身影可不就是他的胜哥吗? 他立刻激动的唤了那身影一声“胜哥!” 然而他的胜哥却并没有回应他的呼喊。马旭只能抱住胡胜,然而胡胜的身子已经冰凉一片,马旭的眼泪当下便立刻呼啦啦的往下流。 “胜哥!胜哥!你醒醒啊,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第一千八百一十二章 高烧不退 胡胜并没有醒来,不过他轻哼了一声,眉头也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听到胡胜的这一声轻哼,马旭自然十分惊喜。 胜哥没事,这可实在是太好了。 虽然胜哥还没有醒来,不过马旭也不想耽误,他立刻便背起马旭往昨日他们寻到的山洞而去。 一到达山洞里,马旭便立刻将自己的被子放到地上,他让胡胜躺在自己的被子上,而后他才给胡胜盖上被子。 之后他似乎是怕胡胜不够暖和,故而他只也立刻往山洞外去捡拾柴火,此时天光虽然早已亮起,他也不至于看不清楚道路。 然而冬日缠绵的细雨却着实让人烦恼。 这山林的地上虽然多得是柴火,然而这柴火却灌满了冬日的雨水,湿透的柴火不好生火自不必说,就算勉强生好了火,这火恐怕也会烧的烟火弥漫。 那山洞里并不透风,他们怕是会被呛死也未可知。 看来还是得去尽量寻找一些干柴,马旭这样想着,随后便在四处寻找起了生火的干柴。 不过考虑到如今小雨霏霏,干柴恐怕也十分难寻,所以马旭便也不将希望全部放在寻找柴火这件事上面了。 他四处找寻,偶尔看到还没腐烂的野果子,亦或者能吃的蘑菇,便也一并扔入自己后背的竹篓子里,这样走走停停不知走了多久,马旭很快便也走进了一片松针树林,这枯黄的松针叶可是引火的不二之选啊。 一想到此处,马旭立刻欢欢喜喜的走了过去。 他只扒拉开最表层的那些松针叶,随后尽量挑拣着还算干燥的松针叶往自己的竹筐子里放了过去。 因为怕弄湿松针叶与柴火,马旭只又立刻用油纸覆盖住了竹筐。 之后如此走走停停的寻找,马旭的筐子里很快便装满了松针叶与松针树枝。 这种松树明显也是生火的好东西,如果烧火还得是用这种松木来燃烧效果才最好。 可惜自己手边没有柴刀,而且这天气也不太好。 所以思来想去,马旭还是决定先将这些引火的松针叶与树枝先带回去。 这样想着,马旭便往山洞口去了。 山洞里,此时的胡胜仍旧没有醒来。 他似乎是被什么东西魇住了一般,他的身子更是抖的如同筛糠一般。 马旭不禁立刻放下了背后的背篓,他走过去只立刻将胡胜的身子给掰了过来。他用手背试探了一下胡胜的额头,随后方才发现胡胜的额头滚烫,可是他整个人却是在道“冷啊,好冷啊。” 马旭知道胡胜这是发烧了,可是应该怎么做,他却是全无经验。 他有些慌乱无措,这显然不是他能解决的问题了,他或许应该去求教陈嫣。 想到此处,马旭便也顾不得其他,他只立刻往山下的村子里去了。 其他人看到马旭回来,只一个个充满了警惕。 倒是孙老头本来在棚子马旭,你回来做什么来了?可是想通了?” 马旭闻言只是摇了摇头,随后他对着孙老头道了一句“孙叔,你知道嫣姐姐在哪里不?” 孙老头听到马旭问陈嫣在何处,虽然他失望于马旭的选择,不过他还是给马旭指明了陈嫣如今的所在“嫣姑娘这段日子都在古月寺的云安堂里修缮房屋,你要找嫣姑娘恐怕还是得去云安堂。” 说完这些,孙老头还要问马旭来找陈嫣做什么,不想马旭根本没有给孙老头说话的机会。孙老头话都没有说完,马旭便火急火燎的离开了村子。 马旭很快便找到了云安堂里,此时因为今日下雨,所以陈嫣只安排大家尽量修缮一下屋内的设施,大家正忙的热火朝天。 见到马旭过来,大家虽然觉得好奇,却也并没有太多人对于马旭的到来感到惊讶。 而马旭一看到陈嫣便立刻朝着陈嫣的方向而去。 “嫣姐姐!嫣姐姐!”马旭高声唤道。 听到马旭的呼唤,陈嫣看了一眼马旭,随后她低声道了一句“马旭,你怎么过来了?” 随后陈嫣笑着道“可是想通了?要来我们这儿上工?” 马旭看向陈嫣却只是摇头,随后他低声道了一句“嫣姐姐,我来找你,是想你救救胜哥吧。” 听到与胡胜有关,陈嫣虽然不高兴,不过她也还是想知道是什么事,所以陈嫣问了马旭一句“马旭,你胜哥怎么了?你为什么让我来救你的胜哥?” 听到陈嫣的问话,马旭自然只一股脑的将自己今日回去却没有找到马旭,之后又在一个小山坡处找到胡胜的事情告诉了陈嫣。而且胡胜现在还在发烧。 说完之后,马旭只又再度请求陈嫣去救救他胜哥,而马旭之所以找上陈嫣,除了他知道陈嫣是个好心人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他们那个窝棚里没有医生,而陈嫣是他们之中唯一还算有点医学知识的人。 而且陈嫣之前不也成功让张泽退烧吗?所以他觉得陈嫣一定也可以救他的胜哥。 事实上,陈嫣还真知道怎么救他的胜哥,但听了马旭的话,她也是真不想去救胡胜这种人。 毕竟在她看来,胡胜这种人无论是在做人的方面,还是在道德底线方面,那都是无可救药的存在。 而对于胡胜这种人,她是做不到去了解,也做不到去原谅的。 她更倾向于让胡胜自生自灭。 所以胡胜这事她是真不想管,她大概唯一想管的还是那种本性不坏的。 所以陈嫣不愿意出手。 而马旭一见陈嫣不愿意出手,只也立刻朝着陈嫣磕头。 “嫣姐姐算我求你了好不好,你救救胜哥吧!” 陈嫣没有说话,她看着马旭,随后低声道了一句“我不想救你的胜哥。他做的事太没有下限了,要不你也别管他了吧。” 然而马旭闻言却还是一个劲的摇头“不行,我必须管他!嫣姐姐,你帮帮我吧。” 实在是耐不住马旭一直在这里哀求,陈嫣叹了口气,不免低声道“好吧,我告诉你就是了。” 之后陈嫣朝马旭招了招手,她只示意马旭过来。 在马旭过来之后,陈嫣便同马旭交代了这其中的事情。 马旭听了陈嫣的交代,只对着陈嫣千恩万谢之后方才离开。 第一千八百一十三章 不吃这一套了 从陈嫣这里得到了治病的良方,马旭是一刻也不敢耽搁,他只匆匆便往山洞里去了。 他怕胡胜冻着,也怕烟火呛着胡胜,便只在外面用石块随意搭了一个灶台,随后他也顾不得柴火是不是湿漉漉的了,他只先是抓了一把松针叶点燃,随后他又特意挑了一些相对干燥的木头往里面添了进去。 好在这一次木柴终于得以燃烧起来了,不过这燃烧的木柴也引得烟雾缭绕,若不是这天地空旷,人怕真是容易被这烟雾呛死。 不过即使如此,马旭也还是被这火烧的直咳嗽。 不过马旭也顾不得这些,他只能祈祷这些柴火能有一丝热度传入洞穴之中,而且他还用柴火烧了一锅子热水,之后他又用这热水给胡胜降温,外加熬药煮粥。 药自然也是陈嫣给的麻黄汤。 而且马旭只还发现胡胜的小腿似乎也摔伤了,他之后只又给胡胜清理了伤口,外加简单上了一些药。 胡胜醒来的时候,看着昏暗的洞顶,和相对暖和的身子,有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毕竟他清清楚楚记得,昨夜他带着马旭去偷粮,马旭这蠢货却没有顺利引开强生叔,他反而害的他自己被抓,而他只也被吓得立刻往山里躲去。 当时因为担心被强生叔抓到,加上山里雨天路滑,黑黢黢的更是看不清楚路,他一脚摔下了小山坡。 如果只是摔下小山坡便罢了,不曾想他的腿脚居然也在摔下山坡的时候受伤了。 他努力想爬起来却也爬不动,之后也不知坚持了多久,他后来只觉得体力不支,加上他整个人也晕晕乎乎的,所以他便没再坚持,之后也不知过去了多久,他便彻底失去了知觉。 晕过去之前,他只也以为自己完蛋了。 所以即使是此刻,他也有种自己在地狱里的恍惚感觉。 如果不是马旭端了一碗药进来,胡胜恐怕还不知道今夕是何夕。 “胜哥,我醒了,我熬了一碗麻黄汤,你快些喝吧,喝了发了汗您就能好了。”马旭见胡胜醒来,只也立刻出言低声道。 胡胜闻言,这才恍惚的看向马旭“我还活着?” 马旭点了点头“胜哥,你说什么胡话呢,你当然活着啊,胜哥,您快喝了这药吧,喝了这药,你这病就好了。” 听到马旭的话,胡胜没有立刻接过马旭的药,他只是疑惑的看着马旭,随后低声道了一句“马旭?你不是被抓了吗?你怎么又回来了?” 听到胡胜的问话,马旭只低声道“胜哥,嫣姐他们人好,她放我回来了,而且这药还是我同嫣姐求来的呢。” 听到马旭这话,胡胜接过汤药的手也是一顿,不过一想到陈嫣的药治好了张泽,他也确实病的难受,所以他随后还是将那碗汤药一饮而尽。 之后喝完汤药之后,张泽便也不禁看向马旭沉声道“她们算什么好人,如果他们是好人,他们便不会在这个大冬天里将我们赶走,他们不赶我们走,我们也不用风餐露宿,更不用偷鸡摸狗!” “我看他们就是杀鸡儆猴,卸磨杀驴!” 听着胡胜这愤愤然的话语,马旭只也觉得十分无语。 他低声道“胜哥,我觉得你这么说是不对的。” 听到马旭这话,胡胜十分生气道“不对?我说的怎么不对了?” 看着胡胜吹胡子瞪眼的,马旭一时也觉胜哥的表情有些恐怖,不过虽然心中害怕,他却还是如实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感受。 “胜哥,嫣姐他们一开始也没有说要赶走我们啊,如果咱们当初不偷藏粮食,我想我们可能便也不会被赶出来了!” 一听马旭这话,胡胜便更加生气了,他当下差点直接将手中的药碗打碎,可是一想到这马旭很可能是自己现在唯一的倚仗,他便又生生将这口气咽了下去。 他只不咸不淡的道了一句“偷藏粮食的可不止咱们一个,那些村民也偷了,其他人也偷了,他为什么就赶我不赶别人?他们还不是看我不顺眼?” 马旭还要解释。 胡胜都已经想得到马旭要解释什么了,为免在养病期间被马旭气死,他立刻打断马旭的话语“好了,你小子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了,你若是再这样说,我真要怀疑他们是不是对你洗了脑?或者是你小子后悔跟着我了?你要是后悔了,你大可以回去,我胡胜也不是非要你留在这里。” 马旭自然没有这个意思,毕竟他如果真有这意愿,即使胡胜不开口,这马旭也不会回到他的身边。 所以这也是胡胜敢说这话的原因。 马旭听了这话,果然想竭力表现自己的忠心。 “胜哥,你误会了,我绝对没有后悔,能留在你身边,我真是再情愿不过了。” 胡胜听着马旭的话,这才微微点了点头,不过他还是不忘出言警告道“你小子最好记住你今的话,你要是不想跟我混,你就趁早滚蛋,反正白眼狼那么多,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马旭自然不想成为胡胜口中的白眼狼,故而他立刻道了一句“胜哥,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背叛你的。” 听到马旭这话,胡胜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之后他又不禁看向马旭道“既然你愿意跟着我,那你也应该知道,我们现在这是什么处境吧?” 马旭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们现在在山里,而且你受了伤,我们现在也没有什么吃的了。” 胡胜闻言,这才满意道“算你小子没有白眼狼的潜质,既然你知道我们现在的情况,那你说说看,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马旭闻言,不禁也皱起了眉头。 其实对于接下来要怎么办,他也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见马旭不说话,胡胜也忍不住冷哼了一声“怎么?你小子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如果不是因为你小子办事不利,没有引开强生叔,我昨日早得手了!” 听到胡胜提起昨日的事情,马旭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因此他连忙摇头道“胜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在想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听到马旭这话,胡胜这才满意道“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 说到这里,胡胜又不禁看了马旭一眼道“不过你既然说那陈嫣这么好,你不如去问她要一些粮食好不好?” 马旭闻言却是立刻摇头道“胜哥,咱们不能不劳而获。” 第一千八百一十四章 一点私心 “嘿嘿,许涛兄弟,这块玉牌就是你的了,不过彭飞这小子的分数倒是不少,浪费了实在是可惜,我就笑纳了。”郭元吉将两块玉牌放在一起,郭元吉的那块玉牌上的分数就变成了四千五百六十分,比之前他的分数还高。 玉牌如果换主人,前任主人的分数就会自动消失,从零开始,所以秉承着不浪费的原则,郭元吉就把彭飞的分数拿走了。 许涛笑了笑,接过玉牌,向玉牌中输入自己的斗气,瞬间那块本属于彭飞的玉牌就变成了许涛的,分数为零,排名五千。 “哈哈,真是太好了,我也有玉牌了。”许涛把玩着从彭飞手中请过来的玉牌,哈哈一笑,高兴的说道。 “恭喜许涛兄弟了。” “哈哈,这还要多亏元吉兄弟你啊,我们再找几个倒霉蛋提升一下我们的排名吧。”许涛获得一快玉牌,心情大好。 虽然现在他的分数为零,排名为最后一名,但是有了郭元吉的方法,他相信自己的分数和排名会很快上去的,以他和郭元吉的实力,相信只要不遇到光明圣子和疾风剑王那等逆天天才的话,足以在天风森林中横向。 而另一边,申公豹飞身而下,手中大衍剑一剑劈出,他面前的最后一头魔兽也彻底倒在了地上,没了声息。 解决最后一只魔兽,申公豹的分数再次上升,排名已经进入了前三百名。 解决完九阶魔兽之后,申公豹再次跳上大地之熊的肩膀,踏上了寻找申公豹再次圣域魔兽之路,前三百名的成绩已经可以获得晋级第二轮的资格了,其实申公豹完全有实力将分数刷上第一名,但那样实在是太显眼了,而且时间还有两天,不急于一时,先把剩下的九头圣域魔兽收了再说 大陆青英赛第一轮的第一名和九头圣域魔兽,申公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九头圣域魔兽,而不是一个大陆青英赛第一轮第一名的虚名,九头圣域魔兽可是能够提升自己一方的势力的,申公豹要面对的敌人实在是太强大了。 光明教廷,明远大陆的最强势力,申公豹可是打算灭了光明教廷的,他现在的底蕴和实力还不够,必须尽一切力量提升自己的实力。 神识幅散而出,在天风森林的正中心,申公豹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息,应该是圣域初阶巅峰的魔兽,乃是十头圣域魔兽中最强大的一头。 申公豹打算先将边境的九只圣域魔兽全部收了,再横推近天风森林的最中心,去收拾那一头最强的圣域魔兽,反正那圣域初阶巅峰的魔兽,除了自己,没有人能将它收服或是击杀,就算是现在排名第一的光明圣子景天也不行。 圣域和九阶巅峰虽然只是一步之遥,但却是云泥之别,若是没有特殊的能力和极为强大的武器,景天等人是无法战胜圣域魔兽的,更何况还是圣域初阶巅峰的魔兽。 “开山,去找离这里最近的一头圣域魔兽。” “好嘞!” 大地之熊身为圣域高阶的魔兽,速度极快,虽然没有御空飞行,但在陆地上跑起来速度可不比圣域初阶的魔兽御空飞行慢多少,仅仅半个小时的时间就穿越了四分之一的天风森林,来到了第二头圣域魔兽的盘踞之地。 “紫瞳蛮牛!” 走进那圣域魔兽,申公豹就看到一头壮硕的牛类魔兽正在懒洋洋的晒太阳,粗壮的尾巴一甩一甩的,紫色的眼瞳闪着幽光,两只牛角足有四米之巨,凶威摄人。 “哞!” 圣域魔兽紫瞳蛮牛感觉到有人闯入自己的领地,飞快的起身,紫色的眼瞳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发出一声嘶吼,向闯进来的人示威。 不过下一刻,他看到闯进来的是一个小孩子,又继续躺了下去,晒它的太阳,挥动着粗壮的牛尾将靠近自己的牛虻一一拍飞,懒洋洋的。 “小家伙,你有玉牌吗?”紫瞳蛮牛连看都没看申公豹一眼,取出一株六阶灵药,放在嘴里嚼了嚼,猛地吞咽了下去,懒洋洋的问道。 申公豹一如前次那样,掏出玉牌,在手中把玩,说道:“你是说这个吗?” “哦,没想到你这个小家伙还真有,快把它交给牛爷,牛爷可以不计较你打扰牛爷晒太阳的过错了。”紫瞳蛮牛看到申公豹手中的玉牌,眼冒精光,紫色的眼瞳中散发着贪婪的光芒。 “给你也不是不可以。”申公豹把玩着玉牌,说道。 紫瞳蛮牛大嘴一张,一股强大的吸力从口中传出,目标正是申公豹手中的那块巴掌大小的玉牌,牛脸上写满了兴奋,说道:“小家伙,多谢了,作为谢礼,这里的东西你可以任意挑一件。” 白光一闪,申公豹的面前出现了一堆铠甲、兵器,还有大量的灵药和矿石,最多的还是金币和金卡,至少有上千万。 这一堆的东西,都是紫瞳蛮牛数百年来的积蓄,每一个来挑战或是想要收服他的人类强者,都被他一一击杀,而这些东西就是那些人类强者留下的,最低的也是九阶宝物,还有几件是圣域级的武器、铠甲,价值连城。 不过,申公豹手中的玉牌并没有像紫瞳蛮牛想象的那样,被它吸过来,而是紧紧的抓在申公豹的手中,丝毫没有被吸过来的迹象。 “小子,你耍我?” 紫瞳蛮牛牛眼瞪得巨大,紫色的瞳孔更加渗人了,怒火微微升腾。 申公豹却是不在意紫瞳蛮牛的愤怒,淡淡一笑,说道:“紫瞳蛮牛,别急嘛,听完我的条件再拿走它也不迟啊。” “哼,小子,说吧,你要什么?只要牛爷有,一定满足你。”紫瞳蛮牛一肚子不爽,虽然从申公豹手里抢过来那一块玉牌很容易,但要他一个圣域魔兽去抢一个十几岁小孩子的东西,他还做不到。 “我要的东西,你一定有。”申公豹神秘一笑,说道。 “什么东西?” 申公豹一指紫瞳蛮牛,说道:“你!” “我?什么意思?”紫瞳蛮牛被申公豹的话搞得摸不着头脑,问道。 “呵呵,我要你做我的魔宠!”申公豹淡淡的说道。 紫瞳蛮牛‘蹭’的站起身来,大大的牛眼瞪着申公豹,说道:“小子,你觉得牛爷我很好玩是吗?” 申公豹摇了摇头,说道:“不,远古之前,紫瞳蛮牛一族乃是神兽之资,成年的紫瞳蛮牛会自动进阶圣域,就算是突破神级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那时候的紫瞳蛮牛一族强大无比,风光无限。而你应该只有一丝紫瞳蛮牛的血脉吧,跟随我,我可以让你进阶神级,觉醒紫瞳蛮牛血脉,恢复神兽紫瞳蛮牛一族的荣耀,这样的条件如何?” “神级!你能让我突破神级?” 紫瞳蛮牛身体微颤,心中震惊无比。 紫瞳蛮牛乃是神兽一族之说,他也是在突破圣域之后,从自己的传承记忆中知晓的,没想到眼前的小子小小年纪竟然能知道这种事情,而且还看出了他血脉并不纯净的事情,这让他如何不惊讶。 “哈哈,当然能,我申公豹说能做到,就一定能。” 突破神级对与申公豹来说完全不是问题,他有着足够的自信突破神级,而且也能帮助他的众多家人、朋友、魔宠突破神级,尤其是吞噬圣树觉醒之后,有了吞噬圣树接引的海量仙灵之气,他有自信能在百年之内突破天仙,绝对不弱于眀元大陆的神级强者。 紫瞳蛮牛紫色的瞳孔转了转,说道:“我不信,眀元大陆数万年来只有寥寥几人突破神级,你又有何资本敢说如此大话?” “资本么?呵呵,就凭我比你强。”申公豹淡淡的说道。 “哈哈,比我强?小家伙,口气这么大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若是你身边的大地之熊说这样的话,我倒是相信,但是你的话,还是回家再练个百十来年吧。”紫瞳蛮牛咧嘴大笑,轻蔑的看着申公豹,若是申公豹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就能比他这个圣域魔兽还强,那他这几百年就真的活到狗身上去了。 第一千八百一十五章 糟糕的处境 胡胜为了平衡身形,只下意识用伤脚着了地,这下可好,那脚一踏到地面,胡胜立刻发出一声惨叫。 马旭看到胡胜痛苦的表情,心中不禁一紧,他连忙扶住胡胜。 “胜哥,你没事吧?”胡胜充满关心的问道。 然而还不待回答马旭的,胡胜却是突然狠狠的推了马旭一把。 马旭一个不稳,顿时摔在了地上。 “妈的!都怪你!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老子让你配合,你倒是让他们来追老子!”胡胜一脸的痛苦,他看着马旭,脸上露出狰狞的表情“老子要是残废了,就拿你是问!” 听到胡胜的话,马旭只觉得心如刀绞。 他连忙爬起来,看着胡胜触碰到伤腿时那痛苦的表情,他知道胡胜刚才那一下肯定很疼。 他连忙道“胜哥,我帮你看一下有没有伤到腿吧。” “你给老子滚!”胡胜闻言却是对马旭大吼道“刚才你这蠢货也不知道扶我一扶!现在有什么用” 被胡胜这样骂,马旭并不觉得怎样,他只觉得十分愧疚。 他觉得自己是让胜哥受伤的罪魁祸首。 而胡胜靠着墙壁,缓了许久,随后才准备跳回山洞里,毕竟这样站着也是很累的。 马旭见状,立刻蹲下身子道“胜哥,我背你吧。” 马旭的身形干瘦,好在胡胜也好不了多少。 所以见马旭这样说,胡胜也没纠结,他只道“你小子别摔着我了。” 马旭自然低声道“胜哥,你放心,我这点力气还是有的,我绝对不会摔到你的。” 见马旭这样说,胡胜这才让马旭蹲下去,而他自己则爬上了马旭的背,之后马旭便艰难的将胡胜背回了原来的洞穴。 背回洞穴之后,马旭又端了米粥和肉丝给胡胜。 他估计着胡胜很能吃,而事实也是如此,胡胜几乎将米粥与肉丝全部吃完了,他甚至都没有想过要给马旭留一点吃食。 不过马旭这人倒也想得通。 胡胜现在正是养病期间,他自然是要吃好的。 待胡胜吃完米粥与肉丝之后,他拿走了碗筷,之后他又端了一杯温水给胡胜喝下。 他的烧热在药水与马旭的照料下,明显已经恢复正常。 待在山洞里,胡胜明显也无事可做,故而喝完米粥之后,胡胜便躺着睡下了。 马旭在他睡下之后,只端着锅碗往附近的小河边走去。 而在洗完锅碗瓢盆之后,马旭只也往自己藏了食物的地方,他翻出了两个果子,随便擦了擦便又吃了起来。 吃完果子,洗完碗筷,马旭这才往回走。 他心中充满着担忧。 这天气一日冷似一日,食物没有,胜哥又不让他去嫣姐那里干活,而且胜哥还睡了他的被子,他甚至都想不到自己今日该怎么摆脱这糟糕的处境。 忧心忡忡的回到营地时,胡胜已经舒舒服服的又一次睡着了。 马旭将冻的通红的双手,放在刚才煮粥的炕上烘烤了一番,此时那炕里还有一些燃烧的木炭,这木炭只让衣衫单薄的马旭终于感觉到了一丝温暖。 细雨还在缠缠绵绵的下着,马旭烘烤了一会儿,突然便想到了一种让自己与胜哥变暖和的方法。 他打量了一下四周,心中想着的却是,也许他可以用这炭火盖上灰来取暖。 想到便要做到,不过他打量了一圈也没有找到装炭火的盆子,而且草木灰也没有多少。 故而这想法短暂的闪过脑海便结束了。 马旭见胡胜睡着了,之后又去外面采摘了许多食物。 等回来的时候,胡胜还在睡,不过他的烧却已经彻底退下来了。 马旭便也立刻开始给胡胜烧饭。 见胡胜没醒来,他这一次还是偷偷往袋子里面舀了两杯米。 虽然他也知道食物不多,得省着点吃,可他实在是太饿了,而胡胜也没想过给他吃上一口米粮。 如今趁他睡着,马旭还是偷偷舀了两杯米,外加两片腊肉。 他想得也简单,到时候,胡胜与自己一人一杯米,一人一片腊肉不就好了。 他为了晚上能弄暖和洞穴,甚至将今日捡拾的柴禾大多都烧进了灶间。 温暖的火焰只让马旭觉得全身都暖洋洋的。 这大概是他感觉最舒服的时候吧。 而在弄晚饭的时候,风雨也短暂的停了一下,他那总是湿漉漉的衣服这才在火焰的烘烤下,终于干燥了不少。 胡胜醒来的时候,是被腊肉与米粥的清香味道引醒的。 他睁开眼的时候,只一眼便看到了马旭似乎在偷偷背着自己吃粥。 他当即不悦的咳嗽了一声。 听到这一声,马旭立刻回身,他高兴的道“胜哥,你醒了,我刚试了一下,米粥已经熬熟了,我这就给你端过来尝尝。” 胡胜见他这样说,只是点了点头。 很快马旭便端了一大碗粥给胡胜,而且还夹了一片腊肉给胡胜。 胡胜接过腊肉,很快便吃起了粥, 不过于此同时,他发现马旭居然也在盛粥,而且他吃的居然比自己还多。 一看到这情形,胡胜心中当下便也十分不悦。 他再度咳了一声道“马旭,咱们的米粮也不多了吧,这东西还是要省着点吃才好。” 马旭闻言脸色立刻红了一下,他低声道“胜哥,我知道的,可我实在是太饿了。” 胡胜不高兴马旭这种不亏待自己的行为,故而他不悦的道了一句“你饿可以和我说啊,你说的话,我可以分你一半啊,你这样吃,便是有一空山的粮食也经不得你这样吃啊。” 说完这话,胡胜随后又道“而且都是因为你,我们才会粮食不够吃,我要是你,我就不吃这粥了。” 听到胡胜这话,马旭当下立刻脸色爆红,他脸色青一下,紫一下的,手中的粥碗,更是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他觉得自己好像有很多话要说,可鼓起勇气,那话到嘴边又好像没什么可说的。 终于,在沉默许久之后,马旭低声对胡胜道了一句“胜哥,对不起。我会努力找寻食物的,你别生气。” 胡胜看到他这样,只道“行了,知道错了就行了,你胜哥我也不是不让你吃粥,你吃没问题,但你得考虑咱们的口粮还有多少。” 马旭闻言只继续点头。 胡胜此时又道“要不你今夜再下山去试试看,看看能不能偷拿一些东西,反正他们又不会将你怎样。” 第一千八百一十六章 人间自有真情在 对于胡胜的其他要求,马旭从来都是十分配合的,然而面对胡胜要求自己再次下山偷窃的要求,马旭只觉得难以接受。 可他也明白,自己如果直接出言拒绝胡胜的话,胡胜肯定要与自己产生争执。 到那时,他不免又要产生新的麻烦。 所以思来想去,马旭干脆选择了顺从,反正胡胜眼下也看不到自己在干什么,自己不如先假意答应下来这件事,到时候自己去不去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想到这里,马旭随后只也默默点了点头。 这倒是有些出乎胡胜的意料之外。 不过比起被顶嘴,胡胜果然还是更加能接受马旭的顺从。 而马旭顺从的接受了胡胜的安排之后,便也离开了山洞。 天色越发暗黑下来,此时想要再临时搭一个窝棚似乎也不可能了。 而且这天气越发严寒,马旭觉得自己宿在外面肯定会冻死。 思来想去,他似乎还真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先去窝棚区求人收留一晚,明日白天趁着光亮,他再去搭个棚子,如果胜哥再赶他走,他就去那个棚子里休息。 反正胜哥如今伤了腿,也行动不便,他不会过来的。 而眼下的当务之急,便是先将今晚凑合过了。 并且此刻他心中也已经有了一个合适人选,那个人就是之前同村的孙老伯。 虽然他也觉得很不好意思,可是比起死亡,脸面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这样一想,马旭便又去之前的枯草从里扒拉出一小袋木耳,随后他便往山下去了。 而在他往窝棚区去的时候,倒没想到,半路上,他居然还遇到了正从云安堂往山下回去的陈嫣。 马旭看到陈嫣他们自然主动打招呼道“嫣姐姐。” 陈嫣看到马旭也是有些惊讶道“马旭,你怎么在这里?” 面对陈嫣的问话,马旭只立刻低声道“嫣姐姐,我想去你们那里借宿一晚,山里真的太冷了,我想请你们收留我一晚可以吗?” 说完这话,马旭只还主动将自己摘的那一小袋木耳主动交给了陈嫣。 他低声道“嫣姐姐,这是我的住宿费,你们别嫌少,你们随便给我安置一个地方就行了。” 陈嫣看着马旭身上单薄的衣服,和这孩子青紫的脸色,她心中不禁也生出了几分同情。 她看了看那些新鲜的木耳,知道这孩子能寻找到这么一点食物不容易,所以她下意识想拒绝收下这木耳。 她对马旭道“孩子,你要是想留宿,我自然没有意见,留宿不过是屋里多个人的事,这东西你拿回去吧自己留着吃吧。” 听到陈嫣这话,马旭却是坚持道“嫣姐姐,我不能白住宿,这东西您就收下吧。” 陈嫣见马旭坚持如此,也只能低声道了一句“好孩子,既然你坚持如此,我自然可以收下这木耳,可是你呢?你怎么办?” 随后陈嫣又一思索道“那要不这样吧,东西我收下,不过你明日就随我们去云安堂做工,我们给你米粮,还允许你住在窝棚区里如何?” 听到陈嫣的话,马旭确实十分心动。 可是一想到与胡胜的争执,加上胡胜如今腿脚不便,自己若再离开,胡胜如果有什么事情,肯定会大为不便。 一想到这里,马旭为难的摇了摇头“嫣姐姐,这还是不必了吧。” 陈嫣有些疑惑,她看向马旭问道“为何不必了?你们难道是有粮食了吗?我这又不是施舍你,你凭自己的劳动换取粮食又有什么不好的?” 听到陈嫣的话,马旭低头为难道“胜哥,他摔伤了腿,我还得照顾他。若是不管他,我怕他出事。” 听到马旭这话,陈嫣方才没再吭声。 她虽然同情马旭,可是胡胜那人,她却也着实的不想管。 马旭自然也知道陈嫣的为难,所以他并没有对陈嫣要求什么,他只是低声对陈嫣道了一句“嫣姐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也不能抛弃胜哥不管,所以你们只需要允许我借宿一晚就行。” 听到马旭这话,陈嫣点了点头“那好吧,不过这木耳我也不能要,毕竟我也只是给你提供一个住宿的地方,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去我那里住。我也不会损失什么。你若真有心报答,那等你有存粮的时候,再给我也不迟。” 见陈嫣都这样说了,马旭十分感动,他当下不再多言。 陈嫣随后看向身后的众人道“你们大家有谁愿意收留马旭的?” 听到陈嫣的话,底下倒也有好几个人家举手,毕竟大家跟陈嫣的态度差不多,马旭这孩子其实也挺可怜的,大家如今在陈嫣的帮助下丰衣足食了,自然也见不得还有小孩饿死或者冻死,所以他们都是选择能帮一把就帮一把了。 陈嫣的话语落下,最积极的便是来春婶子,来春婶子主动道“孩子要不你还是去我家吧,我家有几个孩子,一起睡,晚上也暖和一些,而且我这还有多余的被子。” 陈嫣都没想到大家居然会表现的这么踊跃,毕竟她都做好了,如果实在不行,就让这孩子跟李松或者厨子去挤一挤的准备。 不过见大家表现的都这么积极,陈嫣倒也十分欣慰。 毕竟一个有人情味的社区总是比没有人情味的社区要让人欣喜许多。 马旭虽然什么都没说,可他也能感到来自众人的善意。 他也不禁想着,如果当初自己身边都是这样的好人,会不会他还是有娘的孩子,而他的娘亲也还是会留在自己的身边呢。 一想到这些,马旭悲伤之余也十分感动。 陈嫣倒是有些犯难了,大家都想收留马旭,可是马旭只有一个。 一想到此处,陈嫣不禁看向马旭,随后她低声道了一句“马旭,你想跟谁一起回家呢?” 马旭闻言自然只也看向众人,虽然这里都是熟悉的面孔,不过来春婶子显然对他来说更加熟悉,毕竟来春婶子的两个孩子跟他玩的也不错,他以前也常常麻烦来春婶子,所以考虑到这些,马旭随后看向陈嫣低声道“嫣姐,我能跟来春婶子一起回去吗?” 陈嫣闻言自然点了点头“当然没问题,这个是看你的选择的。” 来春婶子见马旭跟自己回家也是眉开眼笑。 而马旭虽然选择了来春婶子,可他也没忘记跟其他人道谢。 毕竟单是每个人愿意收留他的这份心思就让马旭感动不已了。 第一千八百一十七章 热炕头 一行人总算是在天色入夜之前赶回了村子里,见马旭过来,也有人直接招呼马旭一起过来吃点。 不过面对他们的热情,马旭还是选择了拒绝,毕竟他是吃过晚饭才出来的。 来春婶子见他吃过饭了,便也让他先去自己家里找自己的孩子们玩。 马旭来到来春婶子家中的时候,果然很快便也在来春婶子的家里看到了旺才,旺才今日虽然没有出门,可他也在自己家里忙着锤打葛根。 马旭站在门口唤了一声“旺才。” 听到呼唤,旺才抬头,看到马旭的一瞬间,旺才的眼睛明显跟着一亮“马旭,你怎么回村了?” 马旭低声道“是啊,我回村了,我想今晚我能借住在你家吗?” 旺才闻言立刻道“自然没问题,你跟我睡就是了,反正我家还有一床多的被子呢。” 听到旺才这话,马旭也是一喜。 “若真是如此,那可是再好不过了。” 旺才见马旭来了,自然也无比热情,他说“要不我现在便去给你拿被子吧。” 而这边旺才的话音不过刚刚落下,旺才便直接进屋里去收拾起来了。 马旭也不是个单等着别人干活的小少爷。 他见旺才进去了,便接过旺才手里的活忙碌起来。 或许也正是因为他这份乖觉,村里人对他倒是也多了几分同情。 而后旺才收拾好床铺,自然一眨眼便看到了马旭正在外面帮他打葛根。 不过旺才也不觉得马旭帮自己有什么不应该的。 他见马旭帮忙,便又自己拿了另外一根棒子用力拍打起了葛根碎。 两个小伙伴,如今再见面,竟又如之前那般心无芥蒂。 而在马旭与旺才忙碌之时,来春婶子便也回了屋里。 她见马旭与旺才拍打葛根,便也不禁道了一句“天不早了,剩下的明天弄吧,今天没月亮,这夜里干活费油。” 听了来春婶子的话,旺才与马旭便也立刻便将葛根与葛根篮子一起收了起来。 来春婶子也特意舀了一些温水,让他们清洗过手臂,随后她这才带着两个孩子进家门。 随着进入屋子里之后,马旭很快便感觉到屋里和屋外此刻就像是两个世界,屋外寒冷的让人直发抖,屋里却是温暖的让人感觉舒适。 虽然说这屋子有了遮盖,也做了保温层,但这温度差异应该也不可能有这么大啊。 如果说外面的温度是冬天,那这里面说他是入夏的晚春也不为过。 见马旭左张右望,来春婶子笑着道“马旭,你在看什么呢?” 马旭低声道“婶子,你们家怎么这么暖和啊?我觉得好像放了火炉子一样。” 听到马旭这话,来春婶子立刻哈哈大笑道“可不是放了火炉子吗?” 听到放了火炉子,马旭四处看了看,不过他可没看到任何火光。 而在马旭四处张望的时候,来春婶子便笑哈哈的道了一句“别看了,你来炕上摸摸看,看看这炕暖和不暖和。” 马旭闻言自然将手往炕上摸去,还真别说,这炕可比他想象中还要温暖许多。 他惊讶的道“婶子,这是怎么回事,这炕怎么还会发热啊。” 来春婶子只是笑,旺才已经拉着马旭去看这会发热的炕的构造了。 这炕其实有一个小通道连接着灶台,灶台里面烧火,这火便将炕也给烧热了。 来春婶子家如今可是有两个灶台的,所以这炕才会这么暖和。 马旭看着旺才,眼里全是羡慕“旺才,你们家这炕可真好。” 旺才闻言,立刻得意道“那是,你也不看看我们是什么人家,我们家可是窝棚村首富,首富家里自然什么都不缺。” 马旭知道旺才是在开玩笑,他闻言,不禁也跟着笑了起来。 两个孩子说说笑笑,来春婶子看着也是高兴。 “你听旺才胡说,这炕现在差不多可是家家都必备的物件了,自从嫣姑娘告诉我们这东西怎么打造之后,我们便已经家家户户都推广开了这东西,还别说,有这炕子之后,我们如今晚上睡觉盖被子都嫌热。” 听到来春婶子与旺才说起村里如今的改变,马旭的眼里充满了羡慕。 而旺才也只对马旭道“阿旭,要不你还是回村里来吧,到时候让嫣姐姐给你申请一个房子,我阿爸跟我给你打这样一个土灶炕,你往后就可以天天睡这个了。” 听到旺才说得这些,马旭也是打心眼里的羡慕旺才。 不过一想到胡胜,大家肯定都不会接纳他,他如今又摔断了腿,自己如果再抛弃他,那他肯定会死的很惨的。 所以马旭虽然很心动于这样的物质条件,可是在面对旺才真诚的邀请时,马旭还是选择了拒绝“旺才,我知道你的好意,不过我还是不用了。” 旺才却是不高兴的道了一句“你是不是还放不下那个胡胜?” 旺才这话算是一语中的。 马旭闻言立刻不吭声了。 旺才几乎立刻便知道了马旭话里的意思,他看向马旭随后低声嘟囔道“真不知道这胡胜有什么好的,他就是一个坏家伙,前阵子,我还被他坑的差点跳河证明清白,你却还要跟着他混,你这样跟着他会吃大亏的!” 马旭闻言也不吭声,倒是来春婶子转移了话题,她只道“什么后悔不后悔的,旺才你别瞎说了。” 随后来春婶子又对马旭道“马旭,今晚你就睡旺才的床吧,旺才,你去跟你爸挤一挤。” 旺才闻言,立刻道“我才不要跟我爸挤呢,我要跟马旭一起睡。” 来春婶子闻言,不禁道“你这孩子。” 随后她便又看向马旭道“马旭,晚上要是冷的话,就多盖一点。” 马旭闻言,立刻乖巧道“好的,婶子。” 而后随着夜色渐渐深了,来春婶子便也吹了灯。 马旭与旺才躺在床上,两个人聊着天。 或许也因为许久未见,两个人竟然就这样聊到了半夜都还没有睡觉。 来春婶子半夜起来上厕所,听到他们还在说话,便敲了敲墙壁道“两个小家伙还没睡觉呢,赶紧睡吧。” 随着来春婶子的话音落下,旺才这才闭上了嘴巴。 马旭也跟着闭上了眼睛。 不过两个人虽然闭上了眼睛,却都没有睡着。 马旭悄悄的睁开眼睛,他看到旺才也睁开了眼睛在看他。 他低声道“旺才,你怎么还没睡觉啊?” 第一千八百一十八章 思母之情 清点完了收获之后,李越靖也十分满意,如果以后自已重振李家,这些东西当然都是有用处的。一个家族总要有一些家底才行。 重新收拾完以后,李越靖才带着方睛雯继续上路。不过进入陈国之后,李越靖没有再乘坐战偶飞行,一来是太耗能量,二来也太张扬,毕竟陈国还是周国的属国,李越靖并不想太引人注意了。因此两人都是采用步行的方式,而且都是选择在山林中穿行,没有进入城市。 李越靖是有丰富野外生存经验的人,而方睛雯的年纪虽然不大,但也经常在野外行动过夜,因此两人都没有什么不适应的。而且两人都己经达到了三品的境界,体力和行动速度也要比一般人强的多,而陈国只是一个小国,结果只走了五六天的时间,两人就横穿了陈国,来到了陈越两国的边境地区。 虽然在近两年时间里,李越靖要做的事情就是四方游历,增强自己的实力,等待战神殿开启的时候,到那个国家都无所谓,但从李越靖心里来说,其实并不想到越国来,因为李越靖的母亲沈月娥就是越国人,虽然李越靖的母亲也在云水城里殉城而亡了,但沈家也是越国的一个大门阀家族。整体实力与云水城差不多,现在李越靖的外公、舅舅、姨妈、表兄弟姐妹等亲属也都还在。 另外在沈月娥在世的时候,还为李越靖定下了一门婚事。女方叫孟丽君,是沈月娥的一个远房堂姐的女儿,孟家的实力虽然不如李、沈两家,但也是越国的一个大族,因此女方和李越靖也算是门当户对,在以前的时间里,李、沈、孟等各家,每年也都有一些来往问候。 不过李越靖并没有把沈家当作自己的一个可以投靠的落脚点,因为李越靖也十分清楚,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碳难,现在云水城己毁,李氏一族家破败亡,在这种情况下,自己来到沈家,只会让沈家感觉到为难,这一次李家的对手实在太强大,无论是周国还是洛家,根本就不是沈家所能对付得了的,而且就算沈家能够接纳自已,如果消息走漏,让周国,或洛家知道,也同样会对沈家带来灾难。 因此李越靖也决定,除非自己真正有了可以自保的能力,否则就决不和沈家见面,而自己和孟家的婚事,李越靖也打算放弃了。毕竟自己还有多久的时间都不好说,就算自己能够找到战神殿,也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李越靖当然也不会有完婚的打算。但现在要完成风大师的遗愿,李越靖也不得不来到越国,当然他只是打算悄悄的打听,找到风大师的孙子、孙女,将风大师的遗物交给他们,然后就悄悄的离开,并不惊动其他人。 在这几天的时间里,除了赶路以后,李越靖每天都要抽一定的时间来研究法阵,因为见了风大师设下的超级大阵之后,李越靖也见识到了法阵的威力,甴其是风大师送给他的十绝法阵,李越靖也完全相信,有对抗七品高手的能力,现在自己的境界还不高,要想自保,就必须尽快学会使用这十绝法阵。只有这样,才能够保证自己平安的等到战神殿开启的时候。 不过在得到了风大师的教导之后,李越靖对法阵的基本原理也都完全掌握了,而且现在并不是学习自己布阵,只是使用十绝法阵,因此也并不学难,这几天下来,李越靖己经掌握了其中七个法阵的使用方法。当然对法阵的理解也更深了一层。 因为这十个法阵都是风大师的得意之做,放在整个中土大陆上,也算是大师之做,而且在风大师的遗作里,还有详细的说明,因此研究这十个法阵,对任何法阵师来说,都是非常难得的学习机会。这就好像是一个初段的棋手去打九段棋手的棋谱一样,自然是受益非浅。 虽然陈国是周国的附庸,但同样也不敢惹越国,因此在双方的国界之间,有一道长达十几里的缓冲地带,属于三不管的地区。李越靖也不敢大模大意的飞越两国的边境,仍然还是步行穿越。 走出了陈国的国境,进入陈越两国的缓冲地带,由于这里长年没有人迹,因此还是一片密林,只是在密林中间有几条道路连通着两国的交通来往。 李越靖和方晴雯沿着一条道路前进,就在这时,只见在树林中白影一闪,从树林里钻了出来,在树枝上连续穿梭跳跃了几次,停在离他们二十多米远的一棵大树上。 两人这才看清楚了,原来是一只小猴子,通体都是雪白的猴毛,只有一双眼睛是火红色的,看起来十分可爱。蹬在树枝上,抓耳挠腮的。 这样可爱的动物,无论是在那个世界里,对女孩都是最有杀伤力的,因此方晴雯见了,立刻兴奋得大叫了起来,道:“李大奇,快看,快看啊,那里有一支小白猴子,好可爱的样子。” 那只白毛猴子似乎也听到了方晴雯的说话,于是冲着方晴雯“吱吱吱”的叫了几声,然后用上肢抓住了树杆,荡起了秋千来。 方晴雯也向那是白毛猴子伸出手,大声道:“小猴猴,快下来呀!跟我一起走吧。” 那知那只白毛猴子在树杆上一荡,在空中翻了两个跟斗,在另一枝树杆上停住,将两只猴爪放在左右耳朵的地方,冲着方晴雯吐了吐舌头。然后又将猴头转了过去,背向着方晴雯,摇着尾巴。似乎是在嘲笑方睛雯一样。 方晴雯跺了跺脚,道:“死猴子,我一定抓住你。”说着将身子一纵,跳上树去抓这只猴子。 虽然方晴雯的实际战斗力并不强,但毕竟也是三品境界,上窜下跳,上屋爬树这些事情都还是做得到的。但论在树上穿跳的能力,怎么样也不可能比得上一只猴子,结果方晴雯刚跳上了树杆,那只白毛猴子身子一纵,一下子又跳到了另一棵树上,居然还像是故意斗气一样,冲着方晴雯做了一个鬼脸,还吐了吐舌头。 方晴雯见了,也不禁来了气,一定要抓住这只白毛猴子不可,因此双脚在树杆上一蹬,也学着白毛猴的样子,想跳过去抓它。只是尽管方晴雯的身体轻盈,但比起一只小猴子来说,还是重得多。这跟树杆虽然能受得住白毛猴子的蹬踏借力,但却承受不住方晴雯的一蹬,结果“咯喇”一声,立刻拆断了。而方睛雯也一下失重,从树上跌落了下来。 幸好是李越靖就在树下,抢上了几步,把她给接住,不然这一下就让这个小丫头结结实实的摔一交。而那只白毛猴子在树上见了,也是欢蹦乱跳,一会儿冲着方晴雯摇尾巴做鬼脸,一会儿又捂着肚子弯下腰,一会儿还故意用头去撞树杆。而且还发出一连串“吱吱吱”的尖叫声音。 看见这只猴子做出的种种滑稽样子,就连李越靖也忍俊不禁,放声大笑了起来。而方睛雯己气得满脸通红,从李越靖怀里挣脱了出来,指着白毛猴道:“死猴子,看我一定要把你抓住。” 说着,方晴雯也拿出了兽魂铃,高高的举过了头顶,而那只白毛猴子似乎也有感知,吓得“吱”的尖叫了一声,飞似的向树冠的高处爬去。 “叮”的一声,方晴雯己将兽魂铃摇动了一下,一道金色的光圈从兽魂铃上闪出,向四周扩散了出去。而那只正在向树冠上爬去的白毛猴子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尖叫,忽然手一松,从树冠上跌落了下来,好在是落到一半的时候,它又抓住了一根树枝,才算是免强稳住了身形。 见自己的兽魂铃起了作用,方晴雯得意的笑道:“臭猴子,现在该知道我的厉害了吧,就乖乖的束手就擒吧。”说着,又要揺动兽魂铃。 这时那只猴子也知道了厉害,一下子就钻进了树林里。而方睛雯也大叫道:“别跑,别跑,我一定会抓住你的。”说着,方晴雯也追着钻进了树林里。而李越靖苦笑了一声,只好也跟着方睛雯,一起钻进了树林。 方晴雯连摇了几下兽魂铃,虽然对白毛猴的行动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但并不能向对其他魔兽那样,控制住这久白毛猴。因此也只好追着白毛猴,向树林的深处进发。 而这时李越靖也想起来,这只白毛猴子可不是一般的魔兽,正式的名称叫做火眼雪猿,一只成年的火眼雪猿至少也是六品,少数的火眼雪猿王甚致可以进入上品,成为八品魔兽。只是李越靖看到的资料都是成年的火眼雪猿,而这一只显然是幼兽,才一下子没想起来。 因此李越靖也吓了一大跳,因为有幼兽就一定会有成年魔兽,像方晴雯这样追赶下去,如果把成年的火眼雪猿给遭惹出来,那可就惹了大麻烦。万一点背,撞到的是一只火眼雪猿王,两人恐怕就危险了,那才是冤枉呢。 于是李越靖赶忙大叫道:“雯儿,不要追了。”但这时李越靖才发现,方晴雯早己经跑进了树林深处。 李越靖也赶忙紧赶了几步,追上了方晴雯,一把抓住了她,道:“雯儿,不要追了。这只猴子可不是一般的魔兽,要小心啊。” 第一千八百一十九章 旺才过来了 然而当马旭真的回来的时候,他突然又不敢骂马旭了,他生怕自己这一骂,马旭真给自己骂走了,那在这荒山野岭里,他可就真要完蛋了。 马旭自然也不敢耽搁,他匆匆去袋子里舀了一杯米过来煮粥。 此时胡胜见他还算乖觉,便也不禁主动开口道“马旭,你昨夜下山难道就没有偷到什么东西吗?” 马旭闻言只是尴尬的笑道“胜哥,我一个人怎么偷啊,那粮仓夜里如今两三个人值守。” 听到马旭这话,胡胜虽然有些失望,不过经过昨夜那番折腾,他如今倒是有心将马旭绑定在身边了。 留着马旭,至少他还能有个人打理他的生活。 故而他只声音平淡道“既然这样,那你也别下山了,等我腿伤好了,咱们再一起下山如何?” 听到胡胜还想下山去偷窃,马旭心中发愁,可他也找不到说服胡胜的理由。 所以马旭不再多言。 他只沉默着道了一句“胜哥,我去煮粥了。” 话音落下,他只又抓了一把干野菜在水里泡发。 而等待野菜泡发的时候,马旭便又开始劈柴生火。 此时林子里的太阳也光亮了起来,之前寻找的那堆干柴自然生起火来也要干燥很多。 火顺利生起来之后,林子里只也冒出一缕炊烟。 马旭将锅子放在简单搭建的灶台上煮了起来。 而等到煮的差不多的时候,他只又往里面抓了一把已经泡发的野菜。 不过片刻,米粥的香味便从祸害的缝隙里传了出来。 马旭已经饿得肚子咕咕叫了,他连忙揭开了正咕嘟咕嘟冒泡的锅盖。 好在是煮粥,马旭还特意往里面多加了一些水,如今这稀粥,自己倒也能喝上一碗。 一想到此处,马旭便也顾不得热烫,他只匆匆便将米粥倒入胡胜与自己的碗中。 胡胜的碗中他特意倒了一大碗米粥,他自己的他却是只留了一小碗。 端到洞中的时候,胡胜倒是又睡着了,不过闻到米粥的清香,胡胜便也醒了。 他似乎是十分饥饿了,接过粥碗,便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大口,不想刚出来的粥又粘糊又烫人。 胡胜这口粥胶着在嘴里,是又想吐,又不好吐。 他那脸色也阴沉了好几番,然而话到了嘴边,那些话最终还是同粥一起咽进了肚子里。 马旭紧张的看着胡胜,直到确定胡胜没有骂自己的意思,他方才小心翼翼的道了一句“胜哥,这粥烫嘴,你吃之前记得吹一吹。” 胡胜虽然没有骂马旭,不过他脸色显然也不太好,他只是面无表情的轻嗯了一声。 马旭见状便也不再说话,他只默默的端着自己的小碗到一边喝了起来。 他只也饿了许久,此时喝着这寡淡无味的米粥,便也觉得是人间美味一般。 不知不觉间,他便将自己那一碗粥喝了个干净。 喝完之后,他还将碗底刮了刮,不想浪费任何一粒米。 此时洞里的胡胜也终于喝完了那碗烫嘴的米粥。 马旭见胡胜终于喝完了米粥,便也立刻接过了马旭手里的粥碗,随后他只将碗筷全扔进锅中,又往锅中倒了一些水。 此时天光已经完全大亮,太阳照在林间的空地里居然也有了一丝温度。 这样难得的好天气,马旭是一分也不愿意浪费的,所以他只对胡胜道了一句“胜哥,今天天气很好,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去山里到处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食物。” 话音落下,马旭便要离开了,然而胡胜明显也不愿意一个人待着了,他已经尝到了腿脚不方便的苦处,如今若是再让马旭离开,那可就确实不太好了。 所以他立刻道了一句“马旭,我跟你一起去吧。” 马旭明显有些为难,毕竟胡胜这脚明显还不方便行走,便是平地都有可能摔跤,更别说是这山里了。 马旭无奈道“胜哥,你脚伤了也走不了路,你不如还是在洞里休息吧。” 然而胡胜却是道“我没事,我跟你一起去吧,我不想留在这里。” 见胡胜都这样说了,马旭便也不得不对胡胜道了一句“胜哥,不是我不想带你一起过去,是这山路确实不好走,而且今天难得好天气,我想多寻些食物和柴火,不然天气不好的时候,寻找这些东西更是会难上百倍。” 听出了马旭是不愿意带上自己的,胡胜心中自然也老大不高兴。 可是眼下他再不高兴,可他又能说什么呢? 他也只能对马旭道了一句“行了,你既然不愿意我跟你一起,那我不去就是了,左右你不过是嫌我是个跛子不方便行路呗。” 听到胡胜这话,马旭本还想再解释一些什么,可眼下再多说什么显然也都无益。 马旭思来想去,随后只能对胡胜道了一句“胜哥,你放心,我只会在附近寻找东西,有什么事情,你叫我一声就是,我听到了会回来的,你放心,中午我会回来做饭的。” 听到马旭的话,胡胜仍旧没有吭声。 马旭虽然还是不放心胡胜,可是眼下,生存显然才是最为要紧的事情,所以他在交代了胡胜几句之后,马旭便也转身离开了。 马旭眼下规划的也十分清楚,他大可以上午先去寻找食物,柴禾等下午太阳晒得差不多了再去收拾会捡拾到更多合适的东西。 想到此处,马旭便也忙活开了。 而胡胜等马旭走了之后,便也坐不住了。 他想起身,然而压住的腿却传来一阵剧痛,胡胜只能再次颓唐的坐在地上。 他恨恨的锤了他的腿脚两下。 而在胡胜正郁闷沮丧的时候,不想山洞外却是突然伸出一个脑袋在此探头探脑的探看。 胡胜几乎是一眼便认出了那探看的人是强生叔的儿子旺才。 看到旺才的一瞬,他并没有觉得不好意思,相反,在看到旺才的那一瞬,他反而有了新的主意。 故而他主动同旺才打招呼道“旺才,你在找谁呢?” 本来在探看的旺才在看到胡胜的一瞬间,他脸上只也露出了几分厌恶。 “我找谁,跟你有什么关系!”旺才冷冷道。 被旺才这样训斥,胡胜也没有生气,他仍旧笑着道“你是不是在找马旭?” 他记得马旭跟旺财关系很不错,当初自己对旺才落井下石这事,马旭都是没有跟随的。 第一千八百二十章 旺才送的葛饼 果然一提到马旭,旺才便不吭声了。 片刻后,他像是强忍着恶心问了胡胜一句“马旭在哪里?” 胡胜笑了笑“他出去找东西了,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听到胡胜这说了跟没说一样的话,旺才当即便想转身离开。 然而胡胜却道“你就要走了吗?你难道就不想等马旭回来再说吗?” 旺才冷冷看着胡胜道“他不是不在吗?” 胡胜随后又笑着道“他中午会回来。” 听到胡胜这话,旺才只是看了一眼胡胜,随后便准备离开了。 然而胡胜也看到旺才揣在怀里的包裹了。 所以胡胜只又对旺才道了一句“旺才,你这包裹里装的是什么啊?” 旺才听到胡胜的问话,却是冷冷道了一句“我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与你又有什么干系?” 话音落下,旺才转身便要走。 胡胜却道“旺才,你这么快就走做什么?等下你好兄弟回来了,你们岂不是错过了,还是说你怕我,所以不敢留下来?” 被胡胜这样三言两语一说,旺才脸上果然便更加不爽了。 “谁说我怕你了?哼!等就等!难道我还会怕你!” 话音落下,旺才便将包裹往地上一撂。 看到旺才留下来了,胡胜的脸上便也不禁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仔细打量着旺才,却发现这旺才的变化还真大。 之前这旺才总是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单薄衣服,鼻涕也总是挂在上嘴唇处没断过。 然而如今他穿的居然是一个还算干净整洁的夹袄,而且他的脸上虽然还是紫红脱皮的状态,然而那鼻涕却也不挂在嘴边了。 看来这小子在窝棚区的小日子过的不错啊。 这胡胜看到这衣服,自然有心探究“你这换上新衣服了啊?不会是你爹又偷的吧?” 一听这话,旺才立刻瞪着眼睛看向胡胜道“你别满口胡言乱语,我爹可没有偷,这是我娘给我缝的棉衣!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啊。” 听到旺才这话,胡胜心里一惊。难道村里人都穿上了棉衣不成?可是他们哪里来的棉花啊?要知道之前大家穿的可都只是葛麻布衣,连那被子里也只是缝满了稻草与茅草絮子。 而今连旺才都穿上了棉衣,胡胜看到这场景,心里可着实的不是滋味。 而见胡胜这样看着自己,旺才便也立刻道了一句“怎么?羡慕啊?羡慕的话,你当初便别偷啊!” 胡胜虽然心里酸溜溜的,老大不高兴。 可眼下他居然顺着旺才的话道“你说的对,我之前太过分了。” 胡胜这话一出口,旺才都惊呆了。 这胡胜还会认错? 胡胜随后又道“旺才,看你说的这样,你说那山下现在得啥样啊?” 旺才也不知是怎么想的,此刻他竟是忍不住想在胡胜面前吹嘘一把“在嫣姐姐的设计下,咱们村里现在过得比以前还好,你听说过火炕吗?咱们现在睡的都是火炕!晚上暖和极了。而且嫣姐姐还拆了几床被子分给村里人做了夹袄。她还与云安堂达成了交易,修缮云安堂,云安堂那边会给咱们三十袋陈米。” “陈大哥如今天天带着人去打猎,前几天陈大哥还猎了几头大野猪呢。我娘他们在柿子山上也寻到了很多果实,我娘说今年过年我们肯定能过个肥年。” 听到旺才说的这些,胡胜听得简直要眼冒精光了。 他心里更是嫉妒到要扭曲。 现在山下那群人过得这样好? 一想到这里,胡胜便有些咬牙切齿。 而听旺才说这些的时候,胡胜只也在心里想着自己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去那山脚下的村子里分一杯羹。 而在胡胜正盘算着这些的时候,马旭只也匆匆回到了山洞附近,他心里担忧着胡胜,原以为胡胜又该不高兴了。 然而当他看到胡胜身边的旺才的时候,他不禁惊讶的道了一句“旺才,你怎么来了?” 旺才看到马旭,眼里也闪过几分惊喜。不过随后他只又故作埋怨般对马旭道了一句“你真是不够义气,早上走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马旭有些抱歉的看向旺才道“不好意思,我是看你睡得那么香,所以没好意思吵醒你。” 听到马旭这话,旺才心里才好受一些,他随后只又对马旭道了一句“对了,这个是我本来准备好要送给你的东西,你就拿着吧。” 说完这话,旺才只将一包鼓鼓囊囊的包裹塞到了马旭的手里。 马旭十分惊讶的接过包裹“这什么东西啊?” 旺才却是只低声道“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听到旺才的话,马旭便也打开了包裹,随后他毫不意外的看到那包裹里居然装满了葛饼。 这可是好东西啊,这葛饼不但充饥,而且方便携带。 不过他只看了一眼,便又将东西退回到了旺才手里“这个我不能要!” 旺才自然也不愿意再接回去“你这是干什么?我给你东西,你不要,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听到这话,马旭自然连忙解释“自然不是,只是你们自己也要吃,而且你这是哪里得来的葛饼,我不能收。” 听到马旭这话,旺才便知道马旭是还不了解这葛饼的来历,因此他只能立刻同马旭解释道“马旭,你放心,这葛饼可不是我偷的,这是嫣姐姐在收了三十袋粟米之后,觉得这葛饼不必用来做主粮了,又怕大家平时吃大锅饭不够吃,特意分给大家一些没处理完的葛根,你昨天看到的葛根就是我们分到的葛根。” 听到旺才这样说,马旭方才不再推拒,于此同时旺才只对马旭道“你拿着啊,别客气。” 马旭想了想自己一个上午才收获的半袋橡果,纠结片刻后,他最终还是收下了旺才手里的葛饼,并且他只同旺才道了一声谢。 旺才对于马旭的道谢却是不以为意道“你谢啥啊。咱们什么关系。” 随后旺才又道“对了,我还得回去干活呢,这饼子你留着吃就行了,可不要分给别人吃,你要是不够,还可以下山再问我要。” 小大人似的嘱咐完了这几句,旺才随后只又对马旭挥了挥手“好了,你不用送了,我先走了。 马旭闻言却还是下山送了旺才一段路,直到不得不分开,两人才各自离开。 第一千八百二十一章 为达目的胡胜巧用计 马旭回来的时候,胡胜正悠然自得的哼着小曲,看得出来,胡胜的心情显然十分不错。 胡胜见马旭回来了之后,立刻对马旭道了一句“阿旭,咱们今儿中午吃啥?” 听到胡胜的话,马旭只低声问道“胜哥,咱们继续喝粥如何?” 胡胜一听这话,立刻对马旭道了一句“旺才不是送了葛饼过来吗?你烙两个饼子给我吃呗。” 马旭想着旺才的嘱咐,显然也有些为难, 胡胜自然也知道旺才并不想让自己吃上他送的葛饼。 可是他也赌旺才不可能不将葛饼交给自己享用。 “怎么?这葛饼我是不能吃吗?”胡胜故意出言问道。 马旭闻言只立刻为难的低声道“没有,胜哥,你误会了,葛饼你要吃就吃吧。” 马旭闻言便也只能在心里对旺才说一声对不起,随后他默默拿出四个烙饼放在火上烘烤,之后他还切了两块肉干一起烤了。 胡胜在马旭烤肉的时候,不禁对马旭低声道“马旭,这旺才可以啊,居然还有多余的饼子送过来。” 马旭并未多言,对于胡胜的言语,他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随后胡胜又道“你说这山脚下的变化到底得有多大,才能让大家都分到这么多饼子啊?而且我看旺才好像都穿上夹袄了,这变化还挺大的哈。” 听到胡胜的话,马旭一开始并不打算接话。 胡胜见马旭不接话,便又道了一句“马旭,你说他们山脚下的变化这样大,咱们当初干嘛要走啊。唉,我真是后悔啊,你说我怎么当时就这么鬼迷心窍呢。” 说完这话,胡胜只又重重叹息一声。 听到胡胜的叹息,马旭都有些惊讶。 “胜哥,你刚才说什么?” 面对马旭的问话,胡胜只又低声叹息道“我当初真的是鬼迷心窍了,马旭,你说我为什么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呢,我为什么要去偷那些粮食呢,若是不如此,我也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这都是我的报应啊。” 听到胡胜的话语,马旭只也跟着叹息一声,不过他仍是出言安慰胡胜道“胜哥,你也别太自责了,你能想通这些就好了,胜哥,你放心,我会一直跟在你身边的。” 他没想到胡胜居然也会有后悔的一天。 听到马旭的安慰,胡胜只觉得心里暖洋洋的。他伸手拍了拍马旭的肩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阿旭,谢谢你。”胡胜低声说道,“我以前对你那么差,你还愿意跟在我身边,我……” “胜哥,你别说了。”马旭打断了胡胜的话,“我们是兄弟,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站在你这边的。” 胡胜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感动。他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平复自己的情绪。随后,他抬起头看向马旭,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阿旭,我想明白了。我们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我们要想办法离开这里,回到山脚下的村子里去。” 听到胡胜的话,马旭却是明显一愣,他有些犹豫道“胜哥,咱们还能回到村里去吗?他们不是赶走了咱们吗?” 一听马旭这话,胡胜明显有些不乐意了。 他只道“马旭,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昨天晚上不是还回了村子里吗?旺才都告诉我了,你自己住在旺才家里,却将我留在山洞里吹冷风,我差点就冻死在这山洞里,你这样对我可有半分考虑过我的处境?” 马旭听到胡胜的职责,心中顿时无比愧疚,他确实没有考虑过这些,如今被胡胜指出来,他竟一时也有些不知该如何回话。 良久后,马旭方才对胡胜低声道了一句“胜哥,对不起,我没考虑这么多,这一切都是我的欠缺,我今天晚上不会再去那村子里了,我也会多捡些柴火回来,我保证,今天晚上我们绝对不会再感觉到寒冷了。” 胡胜大约也没想到马旭会宁愿辛苦自己,也不愿意再带着自己回到村子里,他一时有些气绝。 可他心里也明白自己没有力气回到村子里,也不会受到村子里的人的待见,如果只靠自己,那他绝对会被村子里的人赶出去。 一想到此处,尽管胡胜十分生气,可最后这气愤却还是被重新吞咽了下去。 胡胜不是个死板的人,如今一计不成,胡胜心中自然又生出了一计。 他随后只忽然捂住自己的腿脚大声呼痛了起来。 “哎呦!哎哟!痛死我了!” 听到胡胜抱着伤腿呼通,马旭果然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胜哥,你怎么了?”马旭关心的问道。 胡胜只继续呼痛道“哎呦!痛!痛死我了!我的腿不会烂掉吧!” 听到胡胜说腿痛,马旭果然也跟着慌张了起来。 他并没有什么医学知识。 “胜哥,胜哥,那我们该怎么办?”马旭焦急的问道。 胡胜见马旭果然中计,心中十分高兴,他知道自己的计划就要奏效了,因此他只低声道“你又不会看病,咱们能怎么样,马旭你别管我了,你就让我这条腿烂掉好了,反正你也不愿意带我去村子 听到胡胜这话,马旭果然更加自责了“胜哥,你别说了,都是我不好!我这就带你去山下的村子里好不好!” 胡胜闻言,心中十分得意,毕竟他的目的如今也算是达成了。 不过虽然目的达成了,他嘴上去的还是只道“你别管我,山下的人反正不待见咱们,反正他们也不愿意再收留我了,你就让我死在这里好了,你也别管我了,你也早点下山去吧。反正他们会收留你的。” 听到胡胜这话,马旭果然更加自责了“胜哥,你快别这样说,没有人不欢迎你,也没有人不愿意收留你,我这就带你下山去!你可千万不能有事,你放心!我不管去哪里,都会跟你一起的,如果他们不愿意收留你,那我也会跟你一起离开这个地方。我绝对不会让胜哥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留在一个地方。” 随后马旭又道“而且嫣姐人很好,她想她肯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听到马旭这样对自己再三保证,胡胜心中也不禁十分得意。 见目的已经彻底达成,胡胜这才勉为其难道“好吧,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们就下山去吧。” 第一千八百二十二章 求情失败 见说服了胡胜,马旭担心胡胜的腿,当下的他自然是一刻也不愿耽误。 他只当即蹲下身子,随后示意胡胜爬上自己的肩膀。随后他背着胡胜一个大男人十分艰难的下了山。 之后也不知行了多久,马旭方才与胡胜重新到达窝棚区。 此时正是白日,窝棚区的大部分居民正在外面工作,留在窝棚区的人并不多。 胡胜看着窝棚处稀稀疏疏值守的几人,本有些大喜过望,然而当看清楚值守的都是自己的死对头:如张泽,高明嵩,还有强生叔等人胡胜顿时又忐忑了起来,他心中十分清楚,如果自己想重新回到窝棚区,在这几人面前,自己无论使出什么诡计,恐怕都不会如愿。 毕竟自己已经完全跟这些人撕破脸破了。 所以想到此处,胡胜便也不想立刻进村了,也是因此,胡胜只对背着自己的马旭道了一句“马旭,你有些累了吧,要不你先放我下来,咱们坐下休息一会吧。” 马旭并不知道胡胜的心思,他只当胡胜是真的关心自己,加上此刻窝棚村近在咫尺了,再累也有休息的时候,所以马旭只对胡胜道了一句“胜哥,我不累,你不用管我。咱们马上就可以进村了,进村了,咱们就能休息了。” 胡胜自然明白马旭是没有听明白自己的意思,他当下心中也不太欢喜乐意了。 他只能道了一句“你不累,可我累!我想休息一会不行吗?” 马旭听到胡胜这样说,只觉更加稀奇,胜哥被他背着,又怎么可能会累呢。 思来想去,马旭心中便有了主意,胜哥定然是想让自己休息,所以才故意说自己累。 马旭自认为自己是看清了胡胜的心思,所以马旭随后只立刻道了一句“胜哥,我不累,我还可以再坚持一下。” 话音落下,马旭走的更起劲了。 胡胜差点没被马旭气死,这小子该机灵的时候不机灵,不该机灵的时候抖机灵。 眼看着马旭就要走出林间小道,与强生叔等人狭路相逢,胡胜心中也是一急,他可不愿意与强生叔他们正面相遇。 因此他立刻对着马旭骂道“蠢货,你还不赶紧放我下来!” 马旭被骂的也是有些委屈的“胜哥,你怎么了?” 胡胜骂骂咧咧道“我让你赶紧放我下来你没听到吗?难道真要老子骂人!你没看到前面都是强生叔他们的人,如果与强生叔遇上了,你以为我们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马旭闻言这才终于明白胡胜不是故意那样说话的,他连忙将胡胜给放了下来,随后马旭委委屈屈的道了一句“胜哥,我也不知道你的意思。而且你腿痛,我也是怕你耽误久了,伤到腿脚。以后落下什么后遗症。” 胡胜看了一眼马旭,知道毛驴还得顺毛捋,故而胡胜只对马旭道了一句“阿旭,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我下次让你干嘛你就干嘛,你要相信我这样做肯定有我的道理的。” 听到胡胜的口气温和了几分,马旭便也跟着乖乖点了点头“胜哥,我知道了。” 马旭随后又继续问胡胜道“胜哥,那我接下来又该怎么做呢?” 胡胜脸色阴沉的看着巡逻的那几人,随后低声道了一句“还能怎么办?眼下当然只有继续等候了。等到陈嫣她们到来,咱们的处境就能好上许多。” 见胡胜如此言语,马旭当即不再多言。 而在胡胜与马旭言语的档口,在窝棚区巡逻的强生叔只不免对其他人道了一句“你有没有发现刚才对面的林子里好像有人啊?” 听到强生叔的话,高明嵩和张泽也警惕地看向了对面的林子,但除了稀疏的树木和杂草,他们并没有看到任何人影。 “强生叔,你是不是看错了?”张泽疑惑地问道。 强生叔见高明嵩与张泽都出言质疑,便也以为自己果真是看错了。 因此他不再多言,此时几人便只都在粮仓处巡逻。 之后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天色慢慢擦黑,陈嫣与陈猎户还有村子里的婶子们便也陆陆续续都回来了。 一看到大部队回来了,马旭眼前也是一亮,他立刻想起身背着胡胜去那窝棚区,然而胡胜此时却是另有考虑。 他立刻对马旭道了一句“马旭,你先别急着背我,我觉得他们肯定不待见我,要不这样好了,你让我先在这里,你去求情吧,他们看你可怜的份上,肯定不会赶你走的,然后等他们愿意收留你的时候,你再顺便将我捎上就好了。” 听了胡胜这话,马旭显然有些为难“胜哥,这样不好吧?” 然而胡胜却是打包票道“有什么不好,你信我,听我的准没错。” 见胡胜说得如此有自信,马旭虽然有些犹豫,可最终他还是听了胡胜的话。 马旭背着胡胜的包裹,孤身一人走向了窝棚区。他的心中充满了担忧和不安,但他知道,他必须为了胜哥去尝试。 窝棚区里正是灯火阑珊,人们忙碌了一天后都在食堂用餐,当众人看到马旭独自走过来的时候,不免都投去了疑惑的目光。陈嫣更是第一个迎了上来,关心地问:“马旭,你来了?可是想通了?终于要回到我们身边了?” 马旭闻言却是为难的小声道“嫣姐,胜哥他腿脚伤的很严重,我来这里,是想求您帮胜哥看看腿,还有就是胜哥他……真的知错了,我想求您收留我们。” 听到马旭这话,陈嫣的脸色便也不太好了“马旭,给胡胜看病没问题,你要回来我也欢迎,但是他胡胜想要回来,那却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你也别怪我无情,就算我同意他回来,村子里的大家也不会同意他回来,更何况,他做的那些事,也没法让人原谅。而且我还得考虑村子里的人的安全。” 见陈嫣这样说,马旭明显有些伤心。 不过想想胜哥本来也是因为腿脚的痛处才下山来的,他也知道自己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所以他只能对陈嫣道了一句“嫣姐,那也行,我已经将胜哥背下山了,要不你给我看看胜哥这腿脚还有没有得救。” 听到胡胜就在山脚下了,陈嫣心中也是一惊。 不过想着他腿脚伤着了,这段时间应该会安分一点,陈嫣便也跟着马旭一起去找胡胜了。 第一千八百二十三章 再试一次 当陈嫣跟随马旭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胡胜的藏身之所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去。 冬日里的山风几乎是在狂妄的咆哮,山中林叶更是被吹的四处摇摆,虽然胡胜被安置在背风处,可这寒风却还是让人心中萧瑟。胡胜不禁裹紧了衣服,他只在心中暗骂这马旭该不会已经在那边吃香的喝辣的,完全忘记自己了吧。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胡胜更是已经饿得肚子开始咕咕叫。 而另一边,陈嫣随着马旭行走了很长一段路方才到达胡胜的所在地。 胡胜看着珊珊来迟的马旭当即下意识便想破口大骂。 可是当他看清楚马旭身后跟着的陈嫣时,那骂人的话便又不得不被迫重新吞入自己的肚子里。 不过他嘴上还是埋怨了马旭一句“你怎么现在才来啊?” 陈嫣不知他们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了,便也不禁替马旭说了一句“我们也是刚回来,马旭是为了等我们。” 说完这话,陈嫣随后又道“我听马旭说你腿疼,他让我过来给你看看。” 话音落下,陈嫣这才蹲下身子,她将手中的灯盏交给马旭,马旭举好了灯,陈嫣这才示意胡胜抬起自己的小腿,露出那一截小腿。 然而胡胜此时显然有些别的想法,他看向马旭,只不断的使着眼色,仿佛是在问马旭:你就只是让她来给我看看腿?你没提收留的事吗? 马旭根本不敢抬头回应胡胜的问询。 而陈嫣在检查过胡胜的腿脚后,只低声道了一句“我看你这腿脚也快好了,痛是正常现象,我再给你几个药包马旭一周帮你换上一次就行了,不过等倒数第二周后,你得试着自己走走,这样才有利于恢复你的腿伤。” 交代完这些,陈嫣便又道了一句“你们先在这等着,我去拿些药包过来给你们。” 话音落下,陈嫣便离开了。 看着陈嫣走远之后,胡胜当即忍不住对马旭道了一句“你这什么情况,我不是让你去跟他们求情,让他们收留我们一阵吗?你怎么什么都没说?” 面对胡胜的职责,马旭为难的低声道“胜哥,我什么都说了,可是他们也说了,他们不可能收留咱们。” “也就嫣姐愿意来给你治治腿伤,胜哥,要不咱们就这样算了吧,反正嫣姐也说了,你这腿伤快好了,咱们又有药,这段日子我去找吃的,捡柴火,咱们的日子肯定也能活下去的,要不咱们就先这样凑合过呗。等春天到了,您腿伤好了,咱们再重新安顿新生活。” 马旭在低声劝说着胡胜,然而被劝说的胡胜明显心中窝火。 “谁要跟你过什么新生活,这个冬天这么冷,就你我窝在那山里,不冻死才怪!而且那陈嫣给的药谁知道有没有效果,毕竟她又不是专业的医生。” 下完这个结论,胡胜也不愿意继续在此坐以待毙了,他直接道了一句“行了,你赶紧扶我下山,我就不信我胡胜还不能讨到一个住宿的地方。” 听到胡胜的话,马旭为难道“可是嫣姐姐等下就过来了,咱们要不等一等嫣姐姐吧。” 胡胜却道“等她做什么,她看到没人自然会回身,而且下山就一条路,说不定咱们半路还能遇上呢。” 见胡胜都这样说了,马旭自然不再多言,他默默蹲下身子,随后便要去背胡胜,然而胡胜为了苦肉计还是拒绝了马旭。 胡胜的决心坚定,他取了一根木棍挣扎着想站起身来,马旭见状,虽然有些担忧,但还是赶紧上前扶住了他。两人就这样一瘸一拐的开始往山下走去。 夜色深沉,寒风凛冽,胡胜的腿伤并未痊愈,每走一步都如同刀割一般疼痛。然而,他的心中充满了希望,他相信凭借自己的手段,他一定能够找到一个愿意收留他们的地方。 而在他们到达山下的时候,食堂里吃饭的人们也还没完全散去。 看到马旭扶着胡胜下山,众人眼中并没有多少同情,大家更多的还是厌恶与幸灾乐祸。 陈嫣收拾好药包,看到过来的马旭与胡胜,她当即更是惊讶的道了一句“你们怎么回村里来了啊?” 听到陈嫣的质问,马旭有些手足无措道“嫣姐姐,胜哥他……胜哥他……” 胡胜可不等马旭废话,他干脆将木棍往旁边一扔,随后右脚着了地,这一下,他可是疼得眼泪狂飙。 “嫣姑娘!我知道错了,你就重新收留我们吧。” 胡胜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而这哭腔背后多少有些逢场作戏的卖弄。 可他也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如果陈嫣再次拒绝他,他真的不知道腿伤严重的自己将如何度过这个寒冷的冬天。 然而面对胡胜的卖惨,陈嫣却并没有回应胡胜的请求,她静静地看着胡胜,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并非铁石心肠,能眼睁睁看着他人落难,但她心中也十分清楚,如果再次收留胡胜,那么之前他们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可能化为泡影。而且,胡胜的性格和行为已经让很多人不满,她不能再让大家置于风险之中。 胡胜看到陈嫣的沉默,心中更加焦急,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他必须尽快说服陈嫣。于是,他挣扎着跪倒在地上,双手紧紧握住陈嫣的手,眼中充满了哀求。 “嫣姑娘,我知道我之前做错了很多事,得罪了很多人。但我现在已经悔过自新了,我愿意为之前的行为负责,我也愿意为村里做出贡献。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胡胜的话让陈嫣的心中一阵动摇。她并非无情之人,看到胡胜如此恳求,她的心中也不禁泛起了一丝涟漪。然而,她还是狠下心来,推开了胡胜的手。 “胡胜,不是我不愿意给你机会,而是你过去做的那些事实在是太过伤天害理了,你已经失去了大家对你的信任。而且你的行为也已经对村里造成了太大的伤害,我无法再让你回到村里。但是,我可以给你一些药和食物,让你们暂时度过这个冬天。等明年春天来临,你的腿伤就能好了,到那时候食物资源充足了,你腿伤也好了,到那时候你肯定也能寻到新的生活。” 第一千八百二十四章 忽悠孙老实 这已经是陈嫣所能释放的最大善意了。 然而胡胜的目的显然并不在此,如果是之前,看到大家过的并不会比自己好太多,他或许还能忍受潮湿黝黑的洞穴,然而当看到大家都能吃饱穿暖,自己却只能饥一顿饱一顿,甚至每天半夜还被冻醒。 胡胜便再也不想忍受这样的生活了。 人都是这样,一旦幸福生活有了标准参照物,原本的生活便成了不能忍受的存在。 尤其胡胜觉得自己甚至都不惜为此拉下脸面了,如今居然还不能达成目的,这让他又如何甘心呢? 因此胡胜只能看向村子里几个好说话的老人,他看向孙老头与张大牛几人道“孙叔,大牛哥,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也不求别的,只是希望你们能给我一个地方养伤就行了,你们如果能收留我我也不至于被冻死了,不然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你们也不想看到我死在这里吧。” “况且你们住的房子,我也是出了力的,要不你们就收留我一下吧。” 不得不承认胡胜真是巧舌如簧,那孙老实听了胡胜的话,居然还真的心生了几丝怜悯。 他想收留胡胜,然而一旁的强生叔却在此时凉凉提醒道“孙叔,胡胜这人可不是什么好人,你收留他可不亚于引狼入室。你想想我家之前那事,还有那雷老头的下场吧。” 一听这个,孙老实顿时也清醒了几分。 胡胜见状也知自己不占优势了,故而他只又连忙示意马旭一起求情。 然而马旭却并没有任何行动。 胡胜十分生气,可大家都不欢迎他,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获得众人的接纳。 所以胡胜只立刻傲娇的道了一句“不收留就不收留,我也不是非要住在你们这里。” 话音落下,胡胜转身就示意马旭背着自己离开了窝棚区。 大家对着胡胜与马旭的背影议论纷纷了许久。 有人同情马旭,有人指责胡胜,也有人觉得马旭可惜。 这些讨论里独独没有人同情胡胜,愿意接纳胡胜。 而胡胜被马旭背着离开了窝棚区后,他也并没有立刻回去,他只是在不在窝棚区的视线范围后,方才示意马旭将自己放下来。 马旭不明白胡胜为什么突然要停下来,不过他还是将胡胜放下来了。 他出言问道“胜哥,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面对马旭的问话,胡胜只道“马旭,咱们这个冬天必须回窝棚区去住,不然咱们不是冻死就得被饿死。” 马旭看了一眼胡胜,它为难的道了一句“可是胜哥,你也看到了,大家都不欢迎咱,他们不愿意接受咱们,咱们能怎么办呢?” 听完马旭的话,胡胜却是不以为意道“你要不找找你孙叔?让你孙叔给咱说个情?或者让你孙叔收留咱们不就成了!” 越是这样一说,胡胜便越发觉得这个方法可行。 他随后又继续道“你那孙叔一看就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咱们好好给他说说,他肯定不能拒绝咱。而且他屋里就他一个,住咱们两个倒也凑合。” 听到胡胜这话,马旭的第一反应却是这事不太好。 虽然孙叔是很想收留自己,孙叔人也的确善良,可是胡胜是个什么德性,他却也十分清楚,他不想孙叔到时候也落得跟雷老头一个下场。 所以他犹犹豫豫道“胜哥,这事这么办不太好吧?” 胡胜却是满不在意道“有什么不好的,他一个老头住在那种房子里,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可就麻烦了,你想啊,咱们如果在那边,他如果有什么事,咱们不就可以好好照料他了吗?而且你也可以帮他干活啊!” 听到胡胜这样说,马旭只觉得好像也是这个理儿,孙老实想收留马旭其实也有这层面的考虑。 只是如果没有胡胜,他或许就答应了,然而带了胡胜,他便有些担心了。 马旭偷偷看了一眼胡胜,胡胜却像是明白马旭的心思一般。 “你小子是不是担心我会使坏啊?你放心,我如今也想通了,我过去的确做了很多蠢事,但一个人总是会反思,会成长的,我已经意识到了错误,我过去做的都是些损人不利己的缺德事,我如今想明白了很多事,那我肯定就不会再犯蠢了!只要孙叔肯收留咱们,我肯定老老实实的。” 听到胡胜说了这么多,而且这几天胜哥的脾气好像也的确改变了许多,那或许自己再相信一次也没什么。 一想到这里,马旭终于松了口“那行吧,我再找孙叔问问去,如果孙叔愿意收留咱们,那咱们就留下,不愿意咱们就走!” 听到马旭松口,胡胜立刻痛快应下“行!” 随后马旭便背着胡胜再度往窝棚区的孙老实家中去了。 窝棚区的孙老实的家就安顿在村口旁边,马旭与胡胜并没有走多久便来到了孙老实的家门前。 此时已是入夜,孙老实刚准备熄灭房间里的油灯,不想就在他准备吹灭油灯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呼唤“孙叔?” 听到门外的呼唤,孙老实还以为是自己耳朵不好使听错了,毕竟那声音听起来与马旭可太像了,他都差点以为是马旭又回来了,可马旭才刚刚带着胡胜离开,所以对于马旭的呼唤他不做理会。 直到那人又对着里面唤了好几声孙叔,孙老实方才意识到是有人过来了,他立刻放下油灯,随后摸索着朝门口走去。 到了门口之后,那孙老实方才低声道了一句“来人可是马旭?” 马旭闻言立刻应了一声“是!孙叔,我是马旭。” 见真是马旭,孙老实心中也是一喜“孩子,真是你啊,你回来了啊!” 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孙老实只又对马旭低声问道“对了,那胡胜没有跟着你过来吧?” 马旭尴尬的看了看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胡胜,又看了看好像有夜盲症的孙老实。 随后他只能老老实实的道了一句“胜哥,就在我旁边。” 一听胡胜在旁边,孙老实的脸色立刻紧惕无比。 他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他来做什么?别是用你来骗我这糟老头子吧。” 听到孙老实这话,胡胜不禁不满意的道了一句“孙叔,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都快要改变自己了,我能是那种人吗?” 第一千八百二十五章 寄人篱下 孙老实没有说话,他只是冷哼了一声,很显然胡胜在他心目中还真是那种人。 胡胜知道自己说再多也改变不了孙老实的看法,便只能从马旭入手道“孙叔,外面很冷的,马旭背着我上下山也是很累的,可如果你收留了我跟马旭,我们有了落脚地,马旭也能好过一点。” 他以为孙老实还是很疼马旭的,听到这话,他肯定会因为心疼马旭而顺带收留自己的。 不想听到胡胜这话,孙老实却是立刻把眼一瞪道“你这臭小子还想用马旭威胁我不成?” 胡胜终于意识到了自己说再多也是不受人待见的。 因此,他选择了闭嘴,与此同时他只示意马旭赶紧上去说话。 马旭虽然答应了胡胜的到来,可此刻让他开口,他显然也有些为难。 犹犹豫豫之下看到胡胜皱着眉头,抱着腿脚,仿佛是脚伤复发,马旭只觉得心中一阵同情。 最后在同情心作祟之下,他终于同孙老实开了口“孙叔,胜哥肯定没有这个意思,他也是心疼我,孙叔,求求您了,您就收留我们吧,哪怕是一晚也好,那山上没饭吃,没地方睡觉,我们都快要被冻死了。” 听到马旭说话,孙老实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开口说话,许久之后,他方才低声道了一句“好吧,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你们留下来吧。” 听到孙老实这话,马旭立刻感激道“谢谢孙叔,谢谢孙叔。” 孙老实只对马旭温柔道“傻孩子,你谢我做什么,我收留你是我情愿的事。你不需要跟我说谢谢。” 安慰完马旭,随后孙老实只又转身看向胡胜的方向,不过他这夜盲症有够厉害的,他站反了方向,却还在道“胡胜。” 意识到对方是在找胡胜,马旭赶紧扶着孙老实转向胡胜的方向。 随后孙老实这才尴尬的重新道:“胡胜,你过去的行为确实让我们难以信任你。但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死去。我可以给你一个地方养伤,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些条件。” 胡胜一听有门,立刻点头如捣蒜:“孙叔,您说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只要您能收留我,我胡胜以后就是您的人,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孙老头点了点头,严肃地说道:“首先,你的伤势必须得到妥善的治疗,不能随意乱动。其次,你必须遵守我们村子的规矩,不得再做出任何伤害村民的事情。最后,等你的伤好了之后,你必须离开村子,不能再留在这里。” 胡胜一听这些条件,心中虽然有些不愿意,但眼下他也没有更好的选择,所以他也只能硬着头皮选择先答应下来了。 孙老实见这两人还算配合,便也不再多言什么,他只是在炉子的炭火中放了几个烤地瓜。随后便步履蹒跚的去屋子里取铺盖被褥。 马旭看到孙老实行动不便,立刻主动走过去道“孙叔,你要做什么?我帮你去做吧。” 孙老实真是一到晚上视力就模糊,摸索起来的确费力,所以面对马旭的主动请求,他没有选择拒绝,而是配合的点了点头道“你去炕头旁边的柜子里再去取一床被褥铺盖铺上吧,我这炕大,咱们三都可以睡得下。” 听了孙老实的话,马旭立刻配合的过去取了铺盖在旁边的炕上铺好了铺盖。 铺好之后,马旭又背着胡胜到了炕上。 胡胜原本就觉得这屋里其实已经够暖和的了。 没想到等人到了炕上之后,那股温暖的感觉更是扑面而来,最为重要的是,这里的褥子也十分干燥,睡在里面,胡胜不再觉得寒冷了。 难怪这些人想在村子 而在胡胜躺上炕头之后,放在底下的红薯也已经烤熟了。 孙老头示意马旭赶紧将那几个红薯铲了出来。 待红薯稍微凉了一些之后,孙老头便将其中最大的一个红薯递给了马旭“孩子,吃吧,这是前段时间采摘的地瓜,风干之后,味道可香可甜了。你晚上肯定没吃饭,吃了这个,可以填饱肚子。” 孙老头不说他们还不觉得有什么。如今对方这么一说,他们只觉得肚子还真有些饿得咕咕叫了。 马旭接过孙老头递给自己的地瓜,下意识想将大的留给胡胜,然而孙老头却出手拦住了他手中的动作。 马旭有些不解地看向孙老头,孙老头笑着解释道:“马旭,你是孩子,还要做体力活,所以你应该多吃一些。胡胜已经是大人了,而且他腿脚不便还需要休息养伤,不宜吃太多。” 听到孙老头这么说,马旭明显有些犹豫,他看了一眼一旁的胡胜,胡胜虽然也很想吃那个大一些的地瓜,可他也知道孙老头是故意这样安排的,自己如果连一个地瓜都要抢,那或许等待他的还是被驱赶的命运。 所以胡胜吞咽了一口口水,随后还是低声对马旭道了一句“孙叔说得有道理,既然是孙叔给你的,给你吃你还不赶紧谢谢孙叔啊?” 见胡胜都这样说了,马旭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对孙老实道了一句“谢谢孙叔。” 之后他接过地瓜便开始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见马旭都已经吃上了,胡胜以为这下子怎么着也该轮到自己了。 因此他满怀期待的看向孙老实。 不想孙老实也确实又拿了一个红薯给胡胜,不过胡胜的这个红薯可远不如马旭的那个地瓜,如果马旭的那个地瓜有一个成年男子的巴掌大,那胡胜手里的这个地瓜就只有一个婴儿的拳头大。 这样一丁点大的红薯能吃个啥啊,而且这小红薯明显还被烧碳化了很多地方,黑乎乎的让人简直不知如何下嘴。这里面真正能吃的不过里面的一点芯子。 反观马旭的那个红薯,那红薯烤得薄皮微皱,里面红红彤彤的,一看就很好吃。 胡胜羡慕哭了,可被孙老实盯着,他也不好同马旭换红薯。 所以他只能忿忿不平的将这一丁点红薯芯子吃完。 随后吃完之后,他便将碳化的那层红薯壳直接扔在了地上,而他自己则倒头就睡。他想或许睡着了,他就不会感觉到饥饿了。 第一千八百二十六章 唆使马旭偷瓜 入夜之后,吃完地瓜的马旭便也吹熄了烛火,不过片刻马旭与孙老头便都沉沉睡去了。 可胡胜躺在炕上,却是越夜越精神。毕竟他白天已经睡了一阵,加上肚子饿得咕咕作响。 如今饥饿感只如同一只无形的手,不断撩拨着他的神经。 他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听着窗外的风声与身旁二人均匀的呼吸声,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冲动。他悄悄地挪动着自己的伤腿,缓慢起身, 之后他又寻了一根小木棍缓慢的支撑着下床而去。 然而,他的腿伤并未恢复,动作间难免会发出一些声响。这些声响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加上夜黑风高,他没看清楚眼前的路,直接伤脚踢到了一旁的凳子,他不禁发出了一声惨叫,这一声惨叫很快就惊醒了孙老头和马旭。 孙老头不禁紧张的问了一句“是谁!” 马旭虽然也不明缘由,却还是点亮了油灯,随后当马旭看到跌坐在地上的胡胜正是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他便明白了家里不是进贼了。 孙老头感知到了微光,便也不禁对身边的马旭道了一句“马旭,刚刚是谁?” 马旭立刻对孙老头道了一句“是胜哥。” 话音落下,马旭又赶紧放下手里的灯盏,随后他小跑到胡胜面前道“胜哥,你怎么了?” 孙老头此时也皱了皱眉,严厉地对着胡胜道:“胡胜,你半夜起来怎么也不吱声?我还以为家里招贼了呢。” 胡胜自然不可能说自己是饿了,想半夜偷点东西吃。 所以他眼珠子一转,借口立刻上了心头“我想去上厕所。” 马旭立刻道“胜哥,你想上厕所,你直接跟我说就是了。何必这么麻烦呢。” 胡胜笑笑“我这不是怕吵醒你吗?而且茅房也不远。” 孙老头听到胡胜这么说,眉头微皱,显然他对这个理由有些怀疑。但看着模糊光线里胡胜那强撑的笑容和马旭一脸担忧的表情,他选择暂时相信。 “好吧,既然你想上厕所,那就去吧,上完厕所早点回来休息,明天马旭还要去干活呢。”孙老头语气放缓,但眼中仍带着几分警惕。 胡胜看了一眼仍旧看不清楚方向的孙老头一眼,心中不禁又生出了一些想法,随后在马旭的搀扶下慢慢起身。他的腿伤虽然疼痛,但他此刻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他只想尽快早日实施自己的计划。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房间,眼看着马旭真要扶他去厕所,已经估计屋里头的孙老头大概听不到自己说的话了,他这才对马旭说出实情“马旭我不是真要上厕所。我只是肚子饿了,想要找点吃的东西,要不你给我去找点东西吃吧。” 话音落下,胡胜的肚子便也适时的咕噜噜叫了一阵。 马旭立刻应了一声好,随后他便要往山上去。 胡胜立刻叫住了马旭“马旭,你去哪里啊?” 听到胡胜的话,马旭立刻道了一句“我去山上给你找吃的啊,胜哥。” 听到马旭这死脑筋的回答,胡胜不禁立刻翻了一个白眼。 这么黑的晚上去找吃的,且不说能不能找到,就是找到了,那孙老头恐怕还要以为自己是故意折腾他呢。 故而胡胜只能低声道了一句“去山上做什么,刚才孙老头不是从小杂屋里拿了地瓜给我们吃吗?你偷偷过去给我拿一个过来不就行了?” 马旭听到胡胜的话,脸上却是立刻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他知道胡胜现在很饿,但他也知道偷东西是不对的。他看了看胡胜,又看了看屋子里坐着的孙叔,他心中矛盾不已。 “胜哥,这样不行。”马旭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们不能偷孙叔的地瓜,如今村里也就他还肯收留咱们,如果咱们偷他的瓜,他再知道了,他会生气的。” 胡胜看着马旭坚定的眼神,心中不禁有些失望。他本以为马旭会为了自己的饥饿而妥协,但没想到马旭竟然如此坚持原则。他知道马旭是个善良而正直的人,不愿意做出伤害别人的事情。但他现在真的很饿,饿得几乎无法忍受。 “马旭,你就帮帮我吧。”胡胜的声音有些颤抖,“孙叔有夜盲症,他看不到我们在做什么的。只要我们小心一点,他是不会发现的。” 马旭听到这里,不禁皱了皱眉。他知道孙老头确实有夜盲症,晚上看不清东西。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可以趁机做出不道德的行为。他看了看胡胜,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如果自己不帮忙,胡胜可能会继续饿着肚子度过这个漫长的夜晚。但如果自己帮忙了,那就意味着他们背叛了孙老头的信任。 经过一番思考,马旭最终做出了决定。他轻轻拍了拍胡胜的肩膀,说道:“胜哥,我知道你现在很饿,我也很想帮你。但我们不能做出伤害孙叔的事情。我们可以想其他的办法来解决饥饿的问题,你还是让我去山上给你找些吃的吧。我保证很快就回来。” 胡胜听到马旭的话,心中不禁涌起了一股怒火。他觉得马旭真是太天真了,太傻了。在这个世道,不偷不抢,难道等着饿死吗?他瞪了马旭一眼,声音有些冷漠:“马旭,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耻?很无耻?为了填饱肚子,竟然去偷别人的东西?” 马旭看到胡胜生气,心中不禁有些慌乱。他连忙解释道:“胜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我们不能做出伤害别人的事情。我们可以想其他的办法来解决饥饿的问题。” “其他的办法?你有什么办法?”胡胜的声音有些尖锐,“你吃饱了当然可以慢慢想办法,我连饭都没吃上,那孙老头就给我那么一小块红薯!你觉得这公平吗?你要是不想管我,你把我扔出去好了!” 说完这话,胡胜便做故往屋外去了。 马旭见状想要来搀扶胡胜,胡胜也只是将他甩开“你让我走!反正你们一个两个的都不待见我,你让我饿死得了,省的我浪费你的时间。” 听到胡胜这话,马旭也着急了,外面寒风呼啸,他怎么可能放心胡胜离开,因此他立刻拉住胡胜的衣袖道“胜哥,你别走!我听你的!我都听你的还不成?” 第一千八百二十七章 倒打一耙 见达成了目的,胡胜满意的站定脚步。 “这可是你说的。”胡胜低声道。 马旭闻言也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不过眼下显然并不是偷东西的最佳时机,毕竟屋里孙老头还坐着,而食物就在孙老头炕边的小屋里放着。 虽然孙老头有夜盲症,但只要有些光亮,其实孙老头也还是能看清楚他们干什么的。 所以眼下胡胜也只能等着孙老头入睡之后再行动。 胡胜将自己的打算与马旭说了,随后二人再次同时回到屋里的时候,孙老头也没有生疑,他只是在马旭扶着胡胜上床睡觉之后,将床头的灯火吹熄了。 黑夜之中一片暗淡,冬日里甚至连虫鸣也不得闻,只有呼啸的山风在旷野里咆哮。 不过如今的窝棚村再不是窝棚地了,这里四面墙壁都盖上了,甚至连床上的被褥都充入了厚厚的芦苇絮子,而底下的热炕更是让人感觉不到寒冷与潮湿。 所以片刻之后,那孙老头便再次熟睡了过去。 如果胡胜不是因为饥饿作祟,大约此刻也该睡着了。 当下的他一见孙老头睡着了,便也立刻推了推身边的马旭。 马旭被推醒之后,便也意识到了胡胜的心思。 他虽然十分不情愿偷窃东西,尤其还是偷窃收留他们的孙叔的东西。 可是胡胜这边也胁迫的紧,他如果不愿意,胡胜肯定又要闹将起来。 因此他只能在心里对孙叔说了一声对不起,并且他也只能在心里保证,如果自己明天在山里寻到了食物,那到时候,他一定会加倍补偿孙叔的。 如此给自己做了好一会儿的心理建设,马旭这才起身准备去偷窃那食物。 随后他匆匆下了床,又借着黑夜里的微光朝着孙老实的小仓库走去,他挑挑拣拣了一阵,最后挑了一个大红薯出来。 他将红薯递给胡胜,胡胜却只道“你这红薯都没有洗吧?怎么就拿来给我了,你至少得给我洗干净吧。” 马旭心里十分无奈,可他又不能违抗胡胜的命令,所以他只能按照胡胜的交代,重新拿起红薯去外面洗干净。 然而还没等他走出屋子,原本应该已经睡着的孙叔却是突然在黑夜里睁开了眼睛,并且他只突然出声道了一句“马旭,你太让我失望了。” 突然听到孙叔开口说话,别说是马旭了,便是一旁坐着的胡胜都被吓了一跳。 那孙老实却是不紧不慢的点燃了烛火,他有些失望道“马旭,你如今都学会偷东西了?” 马旭见自己的行径已经被孙老实发现,顿时面红耳赤,他低着头不敢看孙老实,只是小声道“孙叔,对不起,我错了。” 孙老实叹息一声道“我收留你们,原本只是觉得你是个可怜的孩子,可没想到你如今却是偷起东西来了,马旭你太让我失望了。” 马旭闻言,顿时泪流满面,他哽咽道“孙叔,我,我没有。我只是看胜哥饿了,我,我想……” 马旭试图出言为自己辩解,不想胡胜却是立刻打断了他的言语“马旭,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饿了?你该不会想说你偷东西是为了我吧?我可没教你偷东西!更没让你偷孙叔的东西,孙叔好心收留咱们,咱们却还偷孙叔的东西,这不是白眼狼行为吗?别说是孙叔了,我都为你感到失望!” 听到胡胜这话,马旭不禁瞪大了眼睛,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胡胜。他没想到胡胜会在这个关键时刻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仿佛他才是那个无辜的受害者。 可明明是他叫自己去偷窃的啊,也是他在自己拒绝他的时候,威胁着自己就范的啊。 如今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站在道德的高地上指责自己,这让马旭如何能接受。 他知道胡胜无耻,可他显然没想到胡胜会这么无耻。 马旭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愤怒和失望,但他努力压抑住情绪,不想让孙叔看到他的软弱。 孙叔先是看了看胡胜,随后又看了看马旭,在看到马旭那愤怒又委屈的眼神时,孙叔不禁皱了皱眉。 马旭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孩子,这孩子是什么品性他还能不清楚。 如果不是胡胜这小子唆使,他是不相信马旭能做出这种事的。 不过再相信马旭,他也没在此刻说话。 他显然也被胡胜的言辞惊到了,他看着马旭,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显然不想轻易地相信胡胜的话,但马旭此刻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知道自己辩解也无用,因为胡胜已经抢先一步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 马旭虽然委屈,可他也明白这事是自己做的,所以他最后还是同孙叔低声道了一句“孙叔,对不起。我是一时糊涂,你打我吧!你怪我吧。或者你把我赶出去也成,我绝对没有一句怨言。” 孙老头看了一眼马旭,这孩子的态度太好了,而且他心里也门清,这事是胡胜教唆的,如今主犯都没有惩治,他如何忍心惩治马旭呢,故而孙老实只是叹了口气,他摇了摇头道:“我今日不会打你,也不会骂你,但阿旭我希望你今后不要再偷东西了,你如果感觉到饥饿想吃东西,你可以直接同我说。而不是像今日这样偷偷摸摸的去偷,甚至去抢!如果你这样做了,那你跟强盗土匪又有什么区别呢?” 听到孙老实的话,马旭只觉得无地自容,他低声却坚定道“孙叔。你教训的是,你放心我之后再也不会做这种事了。” 孙老实见马旭认错态度还算不错,便也不忍心过多苛责,他随后低声道:“马旭,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了,你也早些去睡吧。” 话音落下,孙老实先行睡了下去。 马旭低着头,默默地走向床铺。他的心中充满了愧疚和自责,他知道他让孙叔失望了。 而胡胜则是一脸得意地坐在一旁,仿佛他才是这场闹剧的胜利者。 夜晚再次恢复了平静,但马旭的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他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同时也开始重新审视胡胜这个人。他知道他不能再继续被胡胜利用了,他必须做出改变。 而此刻的胡胜却还在沾沾自喜,他觉得自己今晚的表现非常出色。他没有一丝愧疚和自责,相反,他反而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聪明了。 第一千八百二十八章 告知一声 毕竟他会把责任全部推卸到马旭身上,就是赌孙老头不会过多的与马旭置气。 事实上他也赌对了。 孙老头虽然生气,可因为偷东西的是马旭,所以他也只是说了马旭几句就轻轻揭过了。 可如果这孙老头知道马旭偷东西是得了自己的授意,那今日这事恐怕得以自己被赶出家门为结束了。 只是这得意归得意,肚子饿的事实却不会被改变。 不过有了刚才的闹剧,胡胜虽然肚子饿得前胸贴后背,可为了不让孙老实发现自己唆使马旭的事,胡胜还是决定继续忍耐饥饿。 胡胜衬着饥饿,半睡半醒,迷迷糊糊,最后也许是饿过头了,竟然也睡了过去。 而马旭虽然自责愧疚,最后却也还是睡着了。 夜色静悄悄的笼罩着这方天地,直到白昼降临。 孙老实很早就醒了,马旭自然也跟着醒了。 只有胡胜还睡得四仰八叉。 孙老实看了一眼马旭,随后低声道“你跟我一起去吃早饭吧,顺便也见见陈嫣姑娘他们,我虽然收留了你们,可我能住上这房屋,到底也是大家劳动的成果,我总得跟大家打一声招呼。” 马旭看了一眼还在睡梦中的胡胜,随后默默点了点头。 马旭静静跟着孙老实走出屋子,而走出屋子之后,孙老实便也不禁对马旭道了一句“马旭。你跟我说实话,昨天晚上是不是胡胜唆使你这么做的?如果是他唆使你做的,我会替你做主的。” 听到孙老实的问话,胡胜并没有感激,他只是小心翼翼的问道“如果是胜哥做的,你会怎么做啊?” 孙老实听了胡胜的话,立刻冷哼一声“还能怎么做?自然是将他赶出窝棚区了!这小子坏的很,你跟着他迟早得学坏!” 听到孙老实这话,马旭立刻闭嘴了。 虽然他心里也埋怨胡胜昨天倒打一耙的行为,可是他心里也记着是胡胜帮自己报了仇。 所以如果胡胜被赶出去了的话,那不得被冻死或者饿死吗? 一想到这些,马旭最终还是决定将心中的苦楚咽了下去。 “孙叔,胜哥他没有唆使我,是我饿了,我看你睡了,不想打扰你,所以就想着先拿来吃,如此一来,我也好早上再告诉你。” 听到马旭这话,孙老实显然还有些将信将疑。 “真是这样?”孙老实问道。 马旭只能再次点头,不过他眼神闪躲,明显不敢与孙老实对视。 孙老实叹了一口气,知道马旭不会跟自己说真话,故而便也不再多问。 二人默默的一前一后的走在村道上。 很快马旭便跟着孙老实来到了简单搭建起来的草棚子食堂里。 食堂里此刻已经坐满了人,陈嫣与厨子还有其他几名女子正在给大家伙儿打早餐。 如今的伙食明显比过去要好多了,大家都能吃得上一碗浓稠的粟米粥了,就着一小勺咸菜。甚至饭后还能发上一个野果。 这放在以前根本是不敢想的。 大家看到孙老实带着马旭过来,视线只也都定定落在马旭的身上,他们打量着马旭,马旭有些怯生生的只躲在了孙老实身后。 孙老实则主动同其他人打招呼,有的人问起孙老实是不是收留了马旭,孙老实也是大大方方的承认。 好在大家对马旭并没有太多不好的看法,他们中甚至还有人鼓励似的拍了拍马旭的肩膀道“孩子,你孙叔不容易,你可得好好跟着你孙叔走正道。” 也有人不计较过往道“回来就好。” 大家的言语,只让马旭也感受到了大家对他的认可与肯定。 而孙叔带着马旭来到陈嫣身边的时候,交代的便也多了几分。 “嫣姑娘,我有个事儿要跟你交代。” 正在打粥的陈嫣一看到孙叔旁边的马旭便知道是什么事。 她笑着道“你收留这孩子了?” 孙叔点了点头,陈嫣的态度跟其他人也没什么区别“你收留了他也好,这孩子跟着你我放心。” 孙叔随后又道“不过这孩子,我能让他跟你们一起去古月寺做些修缮的活计吗?” 陈嫣闻言笑着道“修缮怕是不行了,那边的人已经满了。” 听到这话,孙老实跟马旭都有些失望。 不过随后陈嫣忽然又道了一句“不过那边人虽然已经满了,可你陈大哥那边狩猎还缺人手,马旭,你愿意过去吗?” 一听是跟着陈猎户去狩猎,马旭的面上立刻欢喜了几分。 要知道跟着陈猎户去狩猎,他便也能跟着学会狩猎,这可是一门正经手艺,在大家都饿着的时候,陈猎户也没有饿过,如果不是为了接济他们,也许陈猎户的日子不会太难过。 所以谁不想跟陈猎户学狩猎呢,只是可惜,这种祖传的手艺一般也不会传给外人。 如今跟着陈猎户去打猎,他不就可以跟着学习他的狩猎手段了吗? 因此马旭立刻高兴的道“陈大哥真的可以让我过去吗?” 陈嫣笑了笑“当然可以,他正缺人手呢。” 一听陈嫣这话,马旭欢喜的说“只要陈大哥愿意收留,我就去。” 陈嫣笑了笑,没再多说。 而孙老实看着马旭这边的难题解决了,便也觉得自己应该也向陈嫣报备一下胡胜的情况。 毕竟这胡胜焉儿坏,他说了胡胜的情况,大家也能有个防范。 只是虽然是这样想的,他却还是有些不好开口。 陈嫣见孙老实还不走,便知他还有话没有说完,因此陈嫣随后又低声问了孙老实一句“孙叔,你还有什么事要说吗?” 被陈嫣问话,孙老实当即尴尬的道了一句“嫣姑娘,其实我除了收留了马旭,我还收留了胡胜,主要是昨天晚上那么冷,夜又那么黑,我怕马旭出事,所以一时心软就将他们两个都收留了。” 说完这话,孙老实随后又接着道“当然,姑娘您也放心,我虽然收留了他们,可我也跟胡胜说了,等他伤好了,就得离开村子,而且我看他如今伤病在床,想来这一时半会也下不了床,他应该没本事做什么坏事。” 听到孙老实居然收留了胡胜,陈嫣脸上明显也跟着露出了担心的神色。 不过事情已经这样了,她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因此她只能淡定道“孙叔,你说的情况,我都知道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只是你自己得多留个心眼。” 第一千八百二十九章 为难陈嫣 陈嫣的话让孙老实有些不安,他明白自己这次的行为可能给村子带来了麻烦。他低头叹了口气,心中充满了愧疚。但他也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确保胡胜不会给村子带来更大的危害。 “嫣姑娘,我知道我做错了,但我也没办法眼睁睁看着马旭和胡胜在那种天气下流落街头。我会尽力看好胡胜的,不会让他做出伤害村子的事情。”孙老实诚恳地说道。 陈嫣看着孙老实那满是皱纹的脸庞和满是担忧的眼神,心中不禁一阵柔软。她知道,孙老实是个善良的人,这次的行为也是出于好心。但她也知道,善良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 “孙叔,你的善良我明白,但有时候善良也需要有底线。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们村子的安全是首要的。如果胡胜真的有什么不良企图,我们必须要有应对的准备。”陈嫣严肃地说道。 孙老实点了点头,他明白陈嫣的话中有话。他深吸了一口气,坚定地说道:“嫣姑娘,你放心,我会看好胡胜的。如果他真的做出什么不利于村子的事情,我会第一时间阻止他。” “如果没有阻止他,出了什么事,大家都只管找我孙老实的麻烦。” 陈嫣看着孙老实那坚定的眼神,心中稍微安心了一些。她知道,孙老实是个值得信赖的人,故而她笑着道“孙叔说得什么话,有你在管着他,我有什么放心不放心的。” 见陈嫣终于松了口,孙老实这才跟着松了一口气。 这边陈嫣也赶紧吃完饭后,便匆匆带着其他人随自己一起去古月寺修缮房屋。 那古月寺的房屋如今已经修缮了大半,天气也是一日更比一日冷寒。大家都想着做完这一次修缮,便要在冬日里好好休息一阵。 好在那庙里做工也只需要一两日的功夫了。 陈嫣为了早些完工,自然也不是远远监工,她甚至加入大家的队伍,只跟着一起干活。 而在陈嫣递琉璃瓦给墙上的工人的时候,不想这云安堂的堂主居然会带着莲右使和范左使还有古月寺的其他堂主一起来参观自己这即将修缮一新的云安堂。 听到众人的夸赞,这左堂主更是不免得意洋洋。 “怎么样?我这云安堂修缮的还算不错吧?你们猜猜我这云安堂修缮工作用了几天时间?”云安堂左堂主出言问道。 面对对方的问询,莲右使没有回答,反倒是范左使上下打量着这云安堂,随后他低声道“这怎么着也需要半个月吧?” 听到范左使的话,左堂主立刻哈哈大笑道“哪里用得着这么长时间,我们这儿只需要八天时间,你看咱这儿到明天就是八天了,他们明天就可以交工了。” 听到左堂主的回答,范左使一边在心里暗暗称奇,一边他只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批人干活确实利索。比之前窝棚区的那些人干活利索多了。” 随后他又道“对了,你这边干完活之后,不如后天让他们来我那边帮着一起做些修缮的工作吧。我那边也需要重新修缮。” 听到范左使这话,那左堂主却是哈哈大笑了一声,随后他才同范左使道了一句“范左使,这些人就是之前窝棚区做工的那批人。” 听到这话,众人不禁仔细看了一眼那群人,没想到这群人里居然还真有几个是窝棚区的熟面孔。 只是这些人看起来可是大变样了。 他们很多人身板结实了,脸上有肉了,最重要的是他们干活也越发卖力了。 这在以前是不敢想的事。 有人忍不住好奇的问道“左堂主,你是怎么做到提高他们的工作效益的?” 听到这话,左堂主哈哈大笑道“当然是让人吃饱饭啦,让人吃饱饭再许了几袋陈米与粟米作为报酬,这些人干活可不就卖力了。” 听到左堂主的话,范左使不禁对此嗤之以鼻“一群奴隶也配拿报酬?那我如果偏不愿意给他们报酬呢?他们难道就不干活了?” 面对范左使的诘问,左堂主只道“如果左使大人要诉诸武力,他们当然不至于不干活,不过这活要干多久,能不能干好,那可就不能保证了。” “而且左护法刚才说修缮的这事可不是我一人能做主的,你恐怕得去问问管事的嫣姑娘的意思。” 听到这话,范左使立刻道了一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让这群奴隶干活,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难不成他们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听到范左使这话,左堂主只是尴尬的呵呵一笑。 他想打圆场,便只低声道“这不是法王的意思吗?咱们要想做长久买卖,可不就得给他们一条活路,况且窝棚区里很多都是那群商人的亲人,他们如果死了,谁会为我们卖命呢。” 范左使一听这话,立刻冷哼一声“不就是搞钱吗?我之前搞的难道还少?” 听到这话,左堂主只能尴尬的笑笑。 倒是范左使身后的另一个堂口的堂主忍不住阴阳怪气道“左使大人,咱们搞钱也只是曾经会搞钱而已,如今人家要走高端路线了,我们这些做过脏活的小喽啰自然都成了弃子了。” 一听到弃子这个词,范左使明显就更加不满了。 “弃子?谁是弃子,我就不信,我一个堂堂左护法连一个奴隶都驱使不了!” 话音落下,范左使随后便气势汹汹的朝着陈嫣的方向去了。 一旁一直一言不发的莲右使只是瞪了一眼刚才挑起事端的那人,随后便也忧心忡忡的跟在了范左使的身后。 这群人走近的时候,陈嫣正在为上头铺瓦的瓦匠递着琉璃瓦,突然感到一股强烈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抬头一看,便发现范左使正气势汹汹地朝她走来。她心中一紧,但仍然保持镇定,她放下手中的琉璃瓦,微微行礼道:“左堂主,莲右使,范左使,您怎么来了?” 其他人没有回话。 倒是范左使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不阴不阳地说道:“我听说你管理有方,所以你们这里的奴隶干活很卖力,恰好我的几个堂口也需要重新修缮,你们修缮好云安堂之后,便赶紧去我们那里报道吧!我年前要看到一个崭新的堂口。” 听到范左使这颐指气使的话语,陈嫣不禁皱了皱眉头。 第一千八百三十章 左右使的针锋相对 她很讨厌奴隶这个词汇,而且这范畴成也未免太过颐指气使了。 “范左使,不好意思,暴风雪很快就要来了,那时候去修缮是什么也做不了的,所以我们年前恐怕没法去您那儿上工,至于年后的话,我们又要为春日的播种做准备,不然一年全白费了,而且我们的供奉也是靠播种得来的,我们得交供奉,恐怕那时候就更没法去您那儿做工!” 陈嫣这话说的软,可句句都是拒绝,句句都是软钉子。 范畴成听了这话,不禁危险的眯起了眼睛,他阴冷的目光仿佛附骨之蛆。 “你这是在拒绝我?”范畴成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于此同时,其他人只都为陈嫣这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这古月岛上,可能有人不知道莲右使,也可能有人叫不出堂口堂主的名字,但这范左使却是绝对的威名远扬,尤其是他对窝棚区村民的折磨只让这群人里的幸存者直到如今一想起他便胆战心惊 可陈嫣面对范畴成的刁难,却只是轻轻一笑,她仿佛并不在意范畴成的刁难“范左使,我并不是拒绝您,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暴风雪即将来临,我们需要为生存做好准备。供奉是我们对神明的承诺,我们不能违背。希望您能理解我们的困境。” 范畴成听到陈嫣的话,脸上的肌肉不禁扭曲了一下,仿佛被陈嫣的冷静和坚定所激怒。他阴冷地笑了笑,声音中透露出一种不容小觑的狡猾:“你倒是个聪明的姑娘。还懂得为自己找上一些借口,但是你似乎忘记了一点,这里是我古月寺的地盘,而我随时可以改变规则。” 他顿了一顿,目光在陈嫣身上扫过,仿佛要将她看穿“你以为用暴风雪和供奉作为借口就能逃避我的命令吗?别忘了,你们窝棚区的生死存亡,都在我的一念之间。” 他的话音刚落,整个场地都陷入了一片死寂。其他人都紧张地看着陈嫣,担心她会因为范畴成的威胁而屈服。然而,陈嫣却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她的脸上没有露出丝毫的惧色。 范畴成看到陈嫣这副神色只觉得厌恶无比。 “怎么?你不服气?”范畴成冷声问道。 陈嫣别过脸道“不敢!” 陈嫣的回答虽然谦卑,却透露出一种不屈的坚定。范畴成被她的态度彻底激怒,他大步走向陈嫣,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以为我不敢动你吗?”范畴成低声威胁道,他的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陈嫣感受到手腕上传来的疼痛,但她并没有退缩,而是抬头直视着范畴成的眼睛。 “范左使,我并没有做错什么,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我们窝棚区的村民都是善良而勤劳的人,我们不愿意做奴隶,更不愿意因为您的私人恩怨而遭受无端的折磨。”陈嫣的声音虽然颤抖,但她的目光却坚定而坦然。 范畴成被陈嫣的话激怒了,他扬起手掌准备给陈嫣一个教训。然而,就在气氛即将变得剑拔弩张的时候,一道温和而清亮的声音突然响起:“范左使,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青色长袍,头戴狐狸面具,下蒙青纱的青年从左堂主身后走了过来。他的语气虽然带着温和的意味,但他的存在却又让人无法忽视。 毕竟这可是如今在法王面前很是长脸的莲右使,这人更是他们古月岛上的红人。他们的法王传教能不能顺利传承最后可全靠这位莲右使呢。 看到莲右使说话,所有人都不自觉为对方让出了一条道路。 范畴成见这莲右使又出来多管闲事,不免出言不逊道“莲右使,我在教训这不听话的奴隶,您不会又装出一幅好人模样,打算慈悲为怀了吧?您要真想行善,咱们古月寺可不适合你?毕竟咱们古月寺发家就是建立在掠夺之上的。” 莲右使听了范畴成的话语,微微皱了皱眉头,不过他的语气却是依旧温和“我们古月寺过去的确是建立在掠夺之上,可是你应该也看到了,掠夺在短时间之内或许的确能为咱们带来财富,但这财富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咱们的存在不能只图一时之快,还得谋这一世,下一世才是。如今我得到了长公主的看重,不久之后长公主与洛嘉郡主就要来咱们古月寺参观了,若让她们看到从前那般景象,咱们的百年大计可就毁于一旦。” 在场的其他人听到莲右使的这一番话,只纷纷点头认同了莲右使的道理。 然而他这一番话落在范畴成的耳中却无异于炫耀与得瑟。 而他越是炫耀得瑟,便越是证明了自己的无能与失败。 毕竟他可没忘记自己当初与莲右使是怎么在法王面前定下赌约的。 如今这莲右使已经争取到了高层的注意,而自己打劫所得到的却都只是散碎银两,甚至上一次在发现周夭娘到了古月镇时,他本是有心想去敲诈一笔,结果他一个不察,反而差点栽到了周夭娘的圈套里。 如今知道这娘们儿是来报仇的,而且现在陆地上全是他的通缉令,他也不敢出远门。 所以在看到陈嫣的那一瞬间,他的主意自然打到了陈嫣的头上,毕竟他可是记得陈嫣与那周夭娘可算是关系不错,自己挟持了陈嫣,周夭娘还不得束手就擒?乖乖交出周家的产业。 他满心这样想着,本想寻个由头将陈嫣提溜走,不想这会子居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因此他不耐烦道“我管你们要去干什么?那与我又有什么干系!而且这群奴隶还是我抓过来的,算起来这群人是我的人才是,所以我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至于你莲右使,麻烦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现在还只是一个右使,而不是法王,你这一天天的管着我,知道的只道你是与我过不去,不知道的恐怕会觉得你手伸的太长了。” 面对范畴成的挑衅,那莲右使的声音只仍旧无喜无悲“范左使,若是觉得不服气,也可以去寻法王分说个明白。” 听到莲右使这话,范畴成立刻哈哈大笑道“找法王?你当我傻?去找了法王,法王最后还不是要偏心于你!” 第一千八百三十一章 护她周全 莲右使微微摇头,语气温和却带着坚定“范左使,你错了。法王并非偏袒任何一方,他只是在寻求对我们古月岛最有利的结果。你的所作所为,若真的对古月岛有利,那么法王自然会支持你。但如今很显然你的行为,只会让我们古月岛陷入不必要的纷争和危险之中。” 范畴成听到这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而且真要闹到法王那里去,自己肯定讨不了好,他知道自己理亏,但又不肯轻易认输,于是他咬牙道“好,就算你说得有道理,我今天给你个面子。我不为难其他人了。” 话音落下,范畴成的眼珠子却在滴溜溜的打转,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陈嫣的身上,他对莲右使道“但今天这个奴隶我却是一定要带回去教训的,你若再阻拦,休怪我不客气!” 话音落下,范畴成便准备挟制着陈嫣离开。 毕竟他还眼慕着周夭娘的那笔财产。 如今陈嫣在自己的手上的话,他就不信周夭娘会不管自己姐妹的死活。 陈嫣看着范畴成准备带走自己,却是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毕竟这货可不是什么好人,之前假扮夭娘的未婚夫时,他便害死了不少人。 如今恢复本来的身份,又是在自己的地盘上,这人对自己能有好吗? 而就在陈嫣以为自己今日肯定是要死无葬身之地的时候,莲右使却是忽然再一次开口了“范左使,这人你恐怕不能带走!” 听到莲右使如此强硬的话语,范畴成不禁眯起了眼睛。 这莲右使还很少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呢,一时之间他竟不知对方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这人我为何不能带走?”范畴成追问道。 莲右使语气平静道“因为这丫头我看上了。” 莲右使这话一出,不止是范畴成,便是其他人只也跟着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莲右使与范左使这就对上了,二人的矛盾难道就这么不可调和? 陈嫣可不知道这二人之间的恩怨。 她只是觉得有些心累,这怎么就这么像是三角恋里的情敌狭路相逢啊。 不过看看范畴成的仇恨眼神,再看看莲右使那目空一切的淡然眼神。 陈嫣觉得自己很可能成为他们中间的炮灰。 所以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陈嫣一句话都不敢说。 “你……你看上她了?”范畴成几乎是咬着牙说出了这句话,语气中充满了不可置信和愤怒。 莲右使却并未因他的反应而动容,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语气依然平静“是的,我缺一个近身伺候的。这女子我要了。” 范畴成被这句话彻底激怒,他猛地靠近过来,浑身散发出强烈的杀气“莲右使,你不要太过分了!这奴隶是我先看上的,你凭什么横插一脚?” 莲右使却是不以为意,他轻轻地笑了笑“范左使,你莫非忘了,这里是云安堂,左堂主也是我的人,窝棚区如今又在左堂主的管辖之下,你要从我这里带走一个人,难道不得经过我的同意?” 范畴成被莲右使堵得哑口无言,他瞪着他,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但他也知道,如果莲右使铁了心要护着陈嫣,那自己今日也不可能得手。 他在一番权衡之下,终于放开了陈嫣,随后他一掌将陈嫣狠狠往前方的琉璃瓦堆处推了过去。 范畴成的力道很大,陈嫣根本来不及反应,顺着惯性,眼见着陈嫣即将撞上那堆琉璃瓦,陈嫣不禁在心里道: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她这回就算不死也得毁容吧。 而当下就在陈嫣以为自己即将撞上那堆琉璃瓦而下意识捂住自己的面部之时。 不想她却闻到了一股莲花的清香气息。 于此同时,预想之中的疼痛也并没有到来。 不过她能确定自己已经撞上了什么东西,冲击力过后,陈嫣不禁放开了自己遮住面部的双手。 陈嫣惊愕地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落入了一个青衣怀抱之中,于此同时她正被一双手臂稳稳地接住了。 抬头一看,原来是莲右使在关键时刻出手相救,他犹如一道及时雨,化解了她的危机。 “你没事吧?”莲右使关切地问道,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陈嫣摇了摇头,心有余悸地说:“我没事,多谢莲右使相救。” 莲右使微微一笑,眼中似有一汪柔情似水,他温和的低声道:“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 不知为何,抬头看向莲右使的时候,虽然他面上还戴着狐狸面具,那下半张脸也蒙着轻纱,她所能看到的不过一双眼睛,可在那青碧色的眼睛里,陈嫣还是会有一种似曾相识旧人归的错觉。 不过想想那人虽然似乎仍旧对自己有些余情未了的模样,但他应该也不会追到这里来吧。 所以这人不可能是那人。 不过他对自己似乎很有几分好感,不然今日也不会出手相助了。 或许自己可以利用他对自己的好感来保护自己。 毕竟范畴成看起来可不想放过自己。 如果自己在这岛上没个靠山,落到范畴成手里,那不就是小汤圆落入他人之手,任人捏扁搓圆了吗? 莲右使并不知道陈嫣的想法,不过他显然也担忧陈嫣的安危。 另一边的范畴成见这莲右使英雄救美,脸上神色也不甚好看。 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范畴成只笑着道“我从前竟不知道莲右使原还是如此怜香惜玉之人。” 在范畴成的言语之下,莲右使这才放开陈嫣,若无其事道“范左使现在知道也不迟,多谢范左使相让美人,若是范左使没什么事的话,我也不多做挽留。” 听到莲右使的赶客之言,范左使的脸色瞬间铁青,不过他也知道今日再纠缠下去也是无济于事。 故而他只是狠狠地瞪了陈嫣一眼,随后转身离去,不过他心中却是暗自发誓,这件事绝不会就这么算了,总有一日他会要莲右使和他底下的走狗连本带利的还回来。 于此同时,陈嫣看着范畴成离去的背影,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她知道自己这次虽然侥幸逃过一劫,但未来的路还很长,她必须更加小心谨慎。 陈嫣感激地看了莲右使一眼,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不过她也知道,在这个充满危险和未知的世界里,有一个强大的存在愿意守护自己那会有多重要。 第一千八百三十二章 瞌睡来了送枕头 “莲右使,今日真得谢谢你,若不是你,我今日恐怕就得被范左使带走了,还有刚才如果不是你,我可能真得撞上琉璃瓦了。你对我的恩情,我都不知该怎么报答好了。”说完这话,陈嫣倒是局促了起来。 陈嫣虽然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容易害羞的人,可是不知为何,在面对着这个数次相救的恩人说感谢之词时,她却还是有些心中羞涩。 毕竟她谢完救命恩人之后,可还指望着对方继续为自己的安全保驾护航呢。 所以接下来她该怎么说?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不!不!不!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在馋对方的身子。 这哪里是报恩?这分明是见色起意吧? 那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有当牛做马,携草结环? 可且不说牛马能不能做,便是这莲右使大约也不需要一匹牛马吧。 而就在陈嫣苦恼该如何自然而然的让莲右使收留自己,又让自己看起来像是知恩图报一般的时候。 莲右使忽然开口了,他轻笑一声,如春风拂过无穷碧。 “道谢的话不必多说,我救姑娘本也不是为了姑娘,为了迎接贵人的到来,我会在这古月岛暂住一段时日。我的身边也的确需要一个贴身丫鬟,姑娘若是真有心谢我,便劳烦姑娘在这段日子里能随我左右,为我跑腿做些活计如何?” 莲右使的语气可比范畴成温和多了,而且刚刚还是莲右使将自己从范畴成手里救下来的,她本也还担心范畴成报复,想给自己寻个靠山呢。不想她还没想好怎么说。这靠山就自己靠过来了。 这可相当于瞌睡来了送枕头,陈嫣怎么可能不答应。 当下的她立刻点头如捣蒜“答应,答应,我怎么可能不答应。能为莲右使效力是我陈嫣三生修来的福气。” 听到陈嫣这样说,莲右使这才看向左堂主道“左堂主,我借用你身边人一用,你不会计较吧?” 左堂主早知莲右使中意这陈嫣很久了,如今他终于要将人领走了,二人朝夕相对,怕是很难不产生一点爱的火花。 这左堂主虽然自己是不可能娶妻生子了。 不过他还是很乐见这一对能成事的。 故而他只也大手一挥道“这自然没问题,只要莲右使愿意,别说是一个姑娘了,便是整个云安堂的人都带走,我也没有意见。” 莲右使听了左堂主的话,只是轻笑一声“既然左堂主都这样说了,那你到时候就带一群人去布置一下古月岛吧,不过记得可千万不得怠慢了贵人。” 知道莲右使这是在给自己分功劳,毕竟这次来的贵人可不一般,若是能让这位贵人满意了,得了贵人青睐,那自己也能算是大功一件,法王肯定会是有赏的。 故而左堂主只感激的应下了莲右使的这一份分功。 而莲右使或许是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所以他在交代了左堂主办事之后,便准备离开云安堂了。 陈嫣见状自然只也匆匆跟了上去。 而在陈嫣跟上去的时候,她并没有看到一双担忧的目光也落在了她的身上,直到她彻底消失。 …… 冬日的夜长昼短,云安堂里的众人在陈嫣走后只又忙活了一阵,很快他们便迎来了下工。 今日算是提前下工了。 一来是因为这天气越来越恶劣了,夜里行路不安全。 二来也是因为云安堂的修缮工作也快做到尾声了。剩下来的工期不过半日就能完成了。 故而大家今日倒是难得下了一个早工。 而等大家伙儿回到窝棚村的时候,村里打猎组的,采集组的人此时也都还没有回来。 甚至厨子也才刚刚蒸下饭。 而冬日里也没什么其他活计,回家等着饭好,又是干等着怪冷寒的,故而大家伙儿只不约而同的选择在食堂里等饭。 这一下子食堂里倒是人声鼎沸了起来。 一群人聚在一块儿也没什么好做的,大家自然便聚在一起闲聊了起来。 起初大家伙儿还只是计划着快过年了,他们应该怎么过年,可计划着,你一言我一语的,很快这计划便处处充满了漏洞。 甚至有的人还差点为了这计划吵起来了。 也是在这时候,人群里不知是谁忽然道了一句“要是嫣姑娘在就好了。她往日里的计划总是很周密。” “是啊,要是她在,咱们就只用执行了。” 起初大家伙儿还只是惦记着陈嫣的好。 不过很快这话题便歪到了陈嫣今日跟莲右使走了这事儿上去了。 “说起来,嫣姑娘今日竟然跟着莲右使走了,也不知道这莲右使是叫她去做什么?” “哎,你们说,嫣姑娘会不会是被莲右使给看上了?不然莲右使干嘛屡次三番为了嫣姑娘出手。” “这话可不敢乱说,莲右使那可是法王身边的大红人,咱们这些普通人还是少议论的好。” “话虽如此,不过说起来,嫣姑娘的确长得挺标致的,她要是真能被莲右使看上,那也算是咱们窝棚村出的第一个贵人了吧?” “哈哈,要真是这样,那咱们以后可就有靠山了。” “哼!靠山?就这地方,你还想靠山,我只能说靠山山倒,你们与其想这些不切实际的,不如还是多为嫣姑娘担心一下吧,古月寺的这群人能是什么好人?” “是啊,还不知嫣姑娘是什么心思呢,若是嫣姑娘的心思与那莲右使相悖,保不齐嫣姑娘还得小命不保呢。” “那不能吧,这莲右使看起来人也不错啊。” “什么不错,古月岛能有什么好人,那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大家伙儿你一言我一语的,虽然他们嘴上说着不敢议论,可实际上他们却越说越起劲了。 陈猎户带着马旭几个青年回到山下的食堂时,正恰好听到众人在议论陈嫣今日被那莲右使带走的事。 虽然陈嫣以前拒绝过陈猎户的表白,陈猎户也不再提起这事,这感情的事不是被拒绝过后便能不在意的。 尤其此刻陈猎户在听说陈嫣很可能会受到欺负的时候,他便更加坐不住了。 他没法做到无视陈嫣的安危,故而在他们的议论声里,陈猎户忽然对马旭道了一句“马旭,强子你们先去食堂等饭吧,我突然想起我有一个陷阱还没盖好草皮,我先去山里一趟。” 第一千八百三十三章 结伴上山 “击杀公凌辕的事情,本来是交给我们孙家来做。但因为我们不是对手,前来请示高人!” “难道,高人生气了?所以才在我们面前展示自己的神威!” “这是对我们的提醒,也是一种警告!” 孙悟范心头一凛,急忙道:“陈公子,对付小小的人贩子,何须你亲自出马,交给我们就可以了,我们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侯大壮领悟出的孙悟范的话中有话,急忙附和:“是啊陈公子,交给我们,你放心吧!” 小七猛然惊醒,抱住陈凡,眼泪哗啦的道:“小七不想哥哥为我去冒险!” 陈凡不禁陷入沉思。 他虽然三百六十行,行行都精通。 但是…… 就不懂武术,也不是武者。 打斗杀人之事,还真不是他擅长的。 贸然前去,有可能不但帮不上忙,还可能成为累赘。 但是,不亲自杀了那个穷凶极恶的公凌辕,陈凡又咽不下那口气。 陈凡想了想,问道:“老孙,那些人贩子是武者还是凡人?” 孙悟范愣了愣,高人算无遗策、通天彻地。 难道还不知道通灵一族的强势? 不过想到,在高人眼里,万物皆蝼蚁,众生皆凡物,就算是通灵一族,那也是凡物。 回道:“是凡人!” 陈凡松了口气,道:“这就好办了,我这山上有一百多人,咱们全部带去,就不信对付不了那些人贩子!” 暗示! 又是暗示! 孙悟范后背冷汗直流。 很显然,高人对他们已经是很不满了。 不但高人要亲自动手,还要带上他的一众手下。 这明显是对孙家的能力,表示质疑啊! 真让高人动手,真让高人带着他这些手下去。 孙家以后在高人的心里,绝对是没用的典范,想要获得高人欢心,未来替高人做事,是不可能了! 孙悟范都想给高人跪下,来表示自己的决心。 但想到高人假装凡人已不可自拔,那样做的话只会更加惹高人不快。 心情忐忑的道:“陈公子,你家大业大,如果全部下山,这山上的一切工作都要停下来,损失巨大啊。你就交给我老孙吧,我老孙可以对天发誓,绝对替小七报仇!” 侯大壮也信誓旦旦的道:“陈公子,你不相信老孙,难道还不相信我吗?” 小七也道:“哥哥,小七知道你的心意,但是小七真不希望你去冒险!” 陈凡思来想去,莫不是老孙、侯大壮怕自己是累赘,所以才三番两次阻止自己跟着一起行动的吧? 心中不由暗暗一叹,道:“那行,就拜托老孙和大壮你们了,大壮,你把我这剑带去,一定要替我砍上一剑,这样才能泄我心头之恨!” 众人都长长的松了口气。 见到陈凡把宝剑递给侯大壮,瞬间又心惊肉跳。 本来,对付公凌辕,他们毫无胜算。 但若有这柄剑护身,那就是小菜一碟了! “高人多次暗示,是要我们表决心!” “现在我们表了决心,高人立刻赐予恐怖法宝,解决我们的难题!” “一切都在高人的掌控之中啊!” 孙悟范心中暗叹,对高人那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那点上位者的心机和高人相比,就是萤火虫比皓月,不可同日而语。 侯大壮颤抖的伸出双手去接剑。 突然,小七把剑夺在了手中,抱着剑认真的看着陈凡道:“哥哥,让小七替你砍那恶贼一剑!” 陈凡惊讶的道:“小七,你要跟着去?” 小七十分认真的道:“那人是我的杀母仇人,我必须亲手杀了她!” 陈凡眉头紧皱,小七报仇心切,他可以理解。 但是,小七跟着去,很危险啊。 侯大壮道:“陈公子,你放心,我会保护好小七的,一定会把小七原原本本的送还回来给你!” 孙悟范也表态。 最终,陈凡只能一叹,成全小七。 他和小七去了,都会是累赘。 但是,小七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对于侯大壮,陈凡还是十分信任的。 侯大壮天生巨力,和武者相比算不了什么,但是在凡人之中,绝对是以一敌十的存在,能够保护好小七周全。 当下几人没有久留,告辞而去。 陈凡怕小七长途跋涉累,让他们带着大山一起去,当做脚力。 把大家送到山下,目送大家离开,看着小七那单薄的身影。 陈凡十分心疼和愧疚。 他居然不知道小七心里,藏着这么大的仇恨。 自己对小七的关心,还不够啊! 首先,生活上还得改善。 虽然陈凡每天让小七吃好睡好穿好玩好,但是与地球上的小朋友相比,小七在生活上还有很多需要补充的。 其次,便是心灵上的改善。 陈凡得多花一些时间,多陪陪小七,也该是时候,教小七一些知识了。 陈凡返回山上,正好遇到宋璐,迎上去问道:“宋阿姨,你之前送我的小牛,是公牛还是母牛?” 宋璐和赵群山把小牛送来,便一直关在圈里,有人照料。陈凡没注意,都不知道是公的还是母的。 小牛乃是天青夔牛一族的王子,自然是公的。 宋璐张口就想回答,但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高人通天彻地,天下什么事能瞒得过高人? 小天青夔牛这么明显的性别,高人会看不出来? 高人显然知道,小天青夔牛是公的,为什么还这么问? 难道有深意? 绝对有深意! 但是,宋璐猜不到高人的深意,忐忑的问道:“陈公子,有什么事吗?” 陈凡笑道:“如果是母牛的话,可以挤一些牛奶来喝!” 小七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虽然一日三餐不少,水果也不少,但营养显然还不够。 如果每天能够让小七喝上一杯牛奶,那就完美了。 宋璐愣了三楞,高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不满他们送来一头公牛? 高人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要一头母牛? 她和宋群山,没有完全领悟高人深意,完成高人派遣的任务? 高人今日明知故问,是在提醒?警告?还是……责备? 想到此,宋璐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 第一千八百三十四章 却被风月误 她曾以为对方必定爱自己已经爱到骨子里了。 谁教他生了一双多情目,当他看向自己的时候,陈嫣总是会有种错觉,错觉他满心满眼都是自己,错觉他离了自己不行。 也是因此,陈嫣才会在家族败落的时候,便是借钱也要不顾一切的带走他。 她本想着他们心意相通,为叶容莲赎身之后,她要为他办一场简单的婚礼。让他成为自己明媒正娶的夫君,要给他这人世间最正经不过的名分。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终日玩弄风月的人,也有一日会被这风月捉弄。 她以为叶容莲爱她入骨,纵然没有钱财,也能与自己共谋生计,白首与共。 如果不是家破,如果不是那日为他去赎身,她大约这一辈子都看不清楚眼前人所爱的到底是自己,还是自己身后的财富。 好在陈嫣倒也不是坐困围城的性子,她经历的风雨多了,也明白人性如此,倒也不会因此怨恨叶容莲,甚至叶容莲在之后还帮过她,她是记着叶容莲的恩情的。所以她不会心有怨恨。 再后来她为了重振家业,以及帮助好姐妹报仇,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她甚至都很难再想起叶容莲的事情,可今日不知为何,她却又忽然想念起了叶容莲。 不过如今想来想去其实也是空想了,纵然自己如何致富,那叶容莲大约也只会是她不可触碰的一个梦了。 毕竟她听说这叶容莲如今可成了洛嘉郡主和长公主的座上宾。这二人对于他们这些白丁来说可算是权倾朝野了。 与这二人争夺叶容莲,她恐怕是活腻了。 一想到此处,陈嫣便也不再多想那些不能想的事情了,此刻的她寻了一些传奇戏本打发时间,不得不承认这戏本对于入眠有奇效,陈嫣只看了一会儿戏本,便觉得无比困倦了起来。 她推了戏本,便打算起身放下床帐入眠。 不想那莲右使派来的丫鬟只又立刻抢在她动手之前动手了。 “姑娘,放着我来吧。” 陈嫣对于这丫鬟的热切简直都有些无语了。 “小丫头,你不用事事都抢着做,我一个臭老九,很多事都是可以自己动手的。” 听到陈嫣的话。那丫鬟只低声道“姑娘,这是主人的命令,他说我就是来照顾姑娘的,眼里得有活,不能劳累了姑娘。” 听到这话,陈嫣内心都要翻白眼了。 “照顾我?得了吧,我看是折磨我还差不多,况且我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就山下窝棚区的闲人一个,你主人也说了是让我来干活的,你干嘛这么客气。” 听到陈嫣这话,那丫头却立刻道了一句“姑娘不是闲人,是客人,姑娘与他们不同,姑娘是主人的重要客人,雪儿必须好好伺候。” 听到雪儿这话,陈嫣差点没雷晕。 自己是客人?她要权没权,要势没势,甚至她还只是范畴成嘴里的奴隶,所以她到底算哪门子的客人? 想到这里,陈嫣正要开口,不想随后她忽然又想起一种可能。 这莲右使三番五次出手相助,虽然他与自己并无暧昧之举,可是正常人会这样屡次帮助一个毫无作用之人吗? 这一男加一女,唯一的解释只能是这莲右使该不会是看上自己了吧。 一旦产生这个念头,陈嫣便再没法说服自己淡定了。 毕竟她想来想去也想不到还有别的可能。 当然这话,陈嫣也不可能直接跟这丫鬟说,毕竟这丫头一看肯定也是不知道自己主人心思的。 自己说了反而显得自作多情,而且这雪儿除了她主人的话,对其他人的言语那都是油盐不进的,自己跟她说话还怪累的,全都是无效沟通。 一想到这里,陈嫣便也立刻选择了闭嘴。 她倒头拉过被子闷头便睡。 雪儿见陈嫣睡着了,便也不再多言,她小心的放下床帐,随后便离开了此处。 而陈嫣听到雪儿的声音远去,便也迷迷糊糊的昏昏欲睡。 睡梦迷蒙之时,她只觉自己的床头好像坐过来了一个人,那人目光灼热的盯着自己。 然而她却醒不来,或者说她此刻只也下意识的不想醒来。 注视持续了不知道有多久,那人忽然轻轻叹了一口气。 不过他并没有离开,陈嫣感觉到越加的疲惫,不过片刻,陈嫣便彻底的昏睡过去了。 …… 夜色越加深沉,狂风呼啸着山林,陈猎户与马旭也不知行走了多久。 眼前的山路便也终于豁然开朗,他们终于看到了古月寺的山门和门前石灯,以及守着山门的僧人。 为了避免被发现,陈猎户立刻示意马旭将桐油火把熄灭。 火光熄灭之后,马旭看着不远处山门口的守门僧却是陷入了为难“陈大哥,咱们怎么进去啊?” 陈猎户却是不以为意的招了招手道“你跟我走就是了。” 话音落下,陈猎户便走在了前面,马旭直觉陈大哥定然有办法,便也匆匆跟上了陈猎户的步伐。 二人一前一后,避过了灯火通明的山门,反而走向了另一处深林小道,之后又行了一阵,陈猎户这才带着马旭来到一处用草木掩盖起来的洞穴口子处。 他低声道“从这里钻进去,咱们就算是进入古月寺了。” 听到陈猎户居然还能发现这样的小道,马旭心里倒是更加佩服陈猎户了。 “陈大哥,你怎么知道这里有这样一个洞口的啊?”马旭低声问道。 陈猎户也不隐瞒,他直接开口道了一句“当初在窝棚区,我能不被饿死,我除了打猎,还有便是靠偷偷溜进古月寺偷粮食才能活着的。” 说完这话,陈猎户随后又道“你不会怪我没有告诉你们这个秘密吧?” 马旭立刻摇了摇头“当然不会,这种地方,来的人多了,便也不安全了,陈大哥你做的对。” 听到马旭倒也不是特别刻板的人,陈猎户这才道了一句“你能这样想,看来也不是特别笨的人,行吧,你赶紧先进去吧,我需要一个机灵人同行。” 得到陈猎户的肯定马旭感觉十分高兴,在陈猎户的安排下,马旭很快便爬进了狗洞里。 左右看看,此刻这处也是没有人的,马旭这才趴下对洞外的陈猎户道了一句“陈大哥,这里现在没人,你也赶紧进来吧。” 听到马旭的话,陈猎户便也跟着通过这狗洞进入了古月寺内。 第一千八百三十五章 调虎离山之计 古月寺里即使是到了入夜也是灯火闪烁的。然而这一隅却是暗黑一片,这是一片竹林,从竹林通过,他们方才能到达古月寺的厨房。 此时厨房里自然也是没有人的,便是巡逻也很少会来到这里巡逻。 不过即使如此,马旭还是压低声音谨慎的对陈猎户道了一句“陈大哥,你知道嫣姑娘在哪里吗?咱们又该去哪里找她吗?” 马旭的担心是十分有必要的,毕竟这里实在是太大了。 纵然是这古月寺内部也是分了不少堂口的,他并不知道莲右使是在哪个堂口。 陈猎户眼神闪烁,他环顾四周,确定无人后方才同样压低声音回应道“我见过几次那莲右使的仆从,他们的仆从每次似乎都是往静禅堂的方向而去,我如果没有估计错误,我想嫣姑娘应该也在静禅堂中,那是寺内最深处的一个堂口,平时少有人去,很隐蔽的。” “最深处?那静禅堂不好走吧,咱们能顺利进入吗?”马旭皱眉,他并不熟悉古月寺的这些堂口,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十分陌生。 不过听陈猎户说这堂口在最深处,还十分隐蔽,他心中不免也担忧起了他们能不能顺利到达静禅堂找到陈嫣。 “是的,静禅堂在最深处。”陈猎户点头,他的神色此刻也有几分茫然“那里守卫森严,我也不知道我们能不能顺利到达,我们得小心行事。你若是怕被抓住现在退出也不迟。” 马旭听了这话却是立刻摇头,他深知此行不易,但他更知道,为了找到嫣姑娘,他必须冒险一试。他看向陈猎户,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陈大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人吗?我既然来了,纵然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也不怕。” 见马旭都这样说了,陈猎户不再多言,他朝马旭招了招手。 随后两人躬身穿过漆黑的竹林,他们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只生怕打草惊蛇。 竹林深处,古月寺的灯火已经隐约可见,而他们的目标,静禅堂,就隐藏在那灯火阑珊的深处处。 马旭深吸一口气,和陈猎户对视一眼,然后他们如同两道黑影,迅速游走在古月寺各种阴暗不见光的小道之上,如此弯弯绕绕着,他们虽然没有遇到巡逻僧人。可是这一个大半夜也都过去了,他们方才到达静禅堂的入口。 这静禅堂又与别处不同,他们几乎没有任何捷径可以走,唯一的入口就是堂口的大门。 而静禅堂大门口处,两名僧人正一动不动地守候在那里,他们的目光十分犀利,他们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马旭和陈猎户躲在暗处也不敢发出一丝动静,只生怕引起他们的注意。他们观察着这两个僧人的一举一动,却也想不到什么合适的办法。 “看来我们得想个办法引开他们了。”陈猎户只能低声道。 对于陈猎户的提议,马旭自然也是认同的,并且他心中已经有了计划。 他对着陈猎户挥了挥手,只示意他离自己走远一些。 陈猎户自然也明白马旭想做什么,他虽然不想牺牲马旭,可眼下要想进去也只能这样做了。 因此陈猎户什么都没说,他只是神色沉重的拍了拍马旭的肩膀,他仿佛是将什么重要任务交给了马旭“拜托了。” 他声音极轻,不过马旭还是听到了,他朝陈猎户比了一个没问题的手势。 随后他看着陈猎户借着风声一点点挪移向离他更远的地方,直到最后完全看不见他的身影。 此时,他方才从地上轻轻地摸出一颗石子,然后他将那石子用力投向静禅堂的大门口处。石子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落在那两名僧人的脚下,并且那石子只还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 果然,那两名僧人立刻便被这石子吸引了注意力,其中一人出言斥问了一句“是谁!” 夜风茫茫,黑暗中自然没有人会回应他们的问话,不过借着微弱的灯火看过去,前方林子处的草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草丛里迅速掠过。 而这东西掠过的方向正是刚才石子飞来的方向。 他们见状,互相对视一眼,随后他们立刻警惕地朝着石子飞来的方向探寻而去。于此同时,大门洞开,陈猎户趁着这两名僧人被引开的时机,只迅速向静禅堂的方向靠近。 经过马旭的一番配合,此时他终于顺利地进入了静禅堂内,此时堂内一片寂静,阡陌纵横的道路也不知延向何处,而他又该往何处走,微弱的灯火在四处闪烁,他却有种迷失之感。 回身望过去,静禅堂外的两名僧人也已经抓住了马旭,他们从草丛里提拎出马旭,就像是从草丛里拎出一只小鸡崽子那么简单。 而马旭在他们的提拎之下也并不老实,他蹬脚踢踹,张牙舞爪。 好在那两名被踢踹的僧人还算脾气好。他们或许是看马旭年纪还小,当下的他们也只是出言威胁了马旭一番,却并不曾对马旭出手,不过即使如此,马旭也还是手舞足蹈,张牙舞爪,行动猖狂。 意识到马旭短时间内可能不会有什么危险,陈猎户当下便也不再担心。 他看着那两名僧人往门口大步走来,也知这里不宜久留,便也匆匆离开了此处。 陈猎户在静禅堂内小心翼翼地穿行着,他的心跳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他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因为他知道,一旦被发现,这后果将不堪设想。 然而就在他穿行到一处角门时,一名隐藏在暗处的武僧却是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武僧的眼神锐利如鹰,他一言不发,十分轻易地便抓住了陈猎户的肩膀。 陈猎户只觉肩膀一痛,他往前看去,心中大惊,他试图挣脱武僧的束缚,但无奈对方的力量实在太大,他根本无法挣脱。 “你是何人?竟敢擅闯这静禅堂!”武僧的声音低沉而威严,让陈猎户不禁心生畏惧。 “我……我只是迷路了,并不知道这里是静禅堂。”陈猎户尽量保持镇定,试图编造一个合理的借口。 然而,武僧似乎并不相信他的说辞,他紧紧地盯着陈猎户的眼睛,仿佛要看穿他的内心。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静禅堂乃是寺内最隐秘之处,寻常人根本不会知道它的存在。况且你并非寺中僧人,却在此鬼鬼祟祟,说,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武僧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第一千八百三十六章 被武僧发现 陈猎户自知自己如今已经功亏一篑,等待自己的还不知会是什么下场。 他又怕自己的行为会影响到如今下落不明的陈嫣。 故而陈猎户便干脆破罐子破摔一般继续抵赖道“我都说了,我是迷路了,我说了你又不相信。那我还说什么?反正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 听到陈猎户这话,那武僧危险的瞪视着陈猎户。 陈猎户只觉得一股强烈的压迫感正扑面而来,此时仿佛有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他的胸口,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那一刻,他甚至产生了一种自己已经被对方看穿的错觉。 不过即使如此,面对着武僧,他是什么也不愿意说的。 毕竟他知道自己怎么说也不可能达成目的,反而是他不知道对方的底牌,随便胡乱说话,反而可能将自己进一步推入泥沼之中。 而武僧并不知陈猎户的心思,他只是看此人人高马大,面貌精明,而且他还懂得及时噤声,这人不管怎么看都不会是普通人。 如果是按照这武僧往日的性子,那必定是先将祸患扼杀在摇篮里以绝后患。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 加上莲右使近日才特别交代过自己,他说贵人要来,让他多加留意那些外人,有什么大事小事及时汇报。 故而一番衡量之后,本也不擅讯问的武僧,便干脆直接将陈猎户送到莲右使身边去了。 此时的陈猎户倒不知道自己这一番操作,倒是阴差阳错为自己摆脱了一劫。 很快,陈猎户便被武僧押送到了莲右使所在的院子外。 院外,石灯里灯火通明。僧人更是守了个满当。 抓陈猎户过来的武僧同院内的武僧说明了情况之后,那院内的武僧只是轻蔑的扫视了一眼陈猎户,随后对方便进入了一间内室。 在院外等候的时候,陈猎户心中忐忑不安,他不知道这位莲右使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又会对他做出怎样的处置。 好在等候的时间并不漫长,那进去通报的僧人很快便从室内走出来了,他朝着等候的武僧挥了挥手。 那武僧当即立刻踹了陈猎户一脚,他只示意陈猎户赶紧进去。 到达室内的时候,内室里帘幔低垂,昏暗的鹤顶香炉里檀香袅袅。 一名身着青衣,身形清瘦,黑发如瀑的年轻男子就随意的坐在台阶旁。 他戴着半截金狐面具,看不清脸容,不过光只是从那润色的薄唇,与那优越的山根,以及莹白如玉的肤色也能猜的出这面具之下定然会是一张绝色脸庞。 他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正百无聊奈的轻叩着地面,即使是如此简单的动作,却也优雅的如同拨弄琴弦。 “莲右使,人已经带过来了。”内室的僧人低声说道。 听到僧人的话语,那莲右使这才抬头看向陈猎户,陈猎户本以为莲右使会直接处置了自己,不想莲右使却只是静静打量着陈猎户。 就在陈猎户不知什么情况的时候,莲右使方才悠悠问道“你就是夜闯静禅堂的人?” 陈猎户点头“是。” 陈猎户本以为对方接下来肯定会问自己为何来此,不想莲右使却只是低声道“我见过你,你是山脚下窝棚区里的人吧。” 倒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莲右使认出来,陈猎户感觉到一阵惊讶,毕竟他都没怎么见过莲右使,这莲右使怎么可能认出自己? 不过惊讶之后,陈猎户便又释然了。 这莲右使虽然不知道为何要带走陈嫣,但如果他真的早就属意陈嫣了的话,那他顺带对陈嫣身边的人进行了解,似乎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只是也不知他到底对陈嫣是抱有什么目的。 如果他真是对陈嫣抱有那种感情,那陈嫣又是否能接受他。 如果陈嫣不能接受,那自己又能怎么解救她呢? 而在陈猎户胡思乱想之时,那莲右使忽然又出言道了一句“你来这里是为了陈嫣吧?” 听到莲右使这话,陈猎户立刻抬头看向莲右使,随后他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看着陈猎户那表情,莲右使忽然轻笑了一声。 他对陈猎户的了解可远不止这些,自己如今不过是说穿他的动机,他便反应这般大,这样看来,这陈猎户还是太稚嫩了。 陈猎户听到莲右使轻笑,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反应太大了,他后知后觉的试图给自己找补“我不是来找她的,我只是迷路了。” 莲右使面具下的嘴角微勾,似乎对陈猎户的抵赖并不意外。他并不着急拆穿陈猎户的谎言,反而用一种平和的语气说道:“陈猎户,你我都不是傻子,何必在这种事情上绕弯子呢?我知道你为了陈嫣而来的,这是再明显不过的事实。” 陈猎户被莲右使看得有些心虚,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我真的只是迷路了,不信你可以问问带我过来的武僧。” 然而莲右使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他并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继续与陈猎户纠缠。他站起身,走到陈猎户面前,用一种近乎于叹息的语气说道:“陈猎户,我不想与你纠结这个问题,毕竟我以为我们的心思恐怕是一样的。” 陈猎户抬头看着莲右使,他并不明白莲右使话里的意思。但他能感受到,莲右使似乎并不像他想象中那么可怕。他试图从莲右使的话语中寻找线索,但却一无所获。 莲右使看着陈猎户迷茫的眼神,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他伸手拍了拍陈猎户的肩膀,说道:“你放心吧,陈嫣在我这里很安全。我不会伤害她的。” 听到莲右使这么说,陈猎户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这次算是逃过一劫了。但他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你到底为什么要带走陈嫣?你对她做了什么?” 莲右使看着陈猎户紧张的样子,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他摇了摇头,说道:“陈猎户,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我带走陈嫣,是因为我有一些事情需要她帮忙。但我不会伤害她,关于这点你大可以放心。” 陈猎户虽然还是有些将信将疑,但看到莲右使那认真的眼神,他最后还是选择相信了他。 第一千八百三十七章 揭开了面具 而莲右使或许是为了打消陈猎户的顾虑,也或许是为了让陈嫣不至于太过无聊。 他在这之后,忽然对陈猎户道了一句“陈猎户,你可愿意留在陈嫣的身边?” 听到莲右使的话,陈猎户简直有些不敢置信。 “莲右使,你说的是真的?” 莲右使淡淡点了点头“自然是真的。” 没等陈猎户回答,随后他又道了一句“不过今日太晚了,她早早睡下了,我得明日派人送你过去,我想她一定也会很高兴看到你的。不知你可愿意?” 听到莲右使这样安排,陈猎户哪里还在意自己是今天见到陈嫣,还是明天见到陈嫣啊。 他高声道“莲右使,我自然愿意,若是能如此,那自然再好不过了。” 对于陈猎户如此痛快的应下此事,莲右使并不惊讶,毕竟他心中十分清楚此人对陈嫣的感情。 不过对方能答应照顾好陈嫣,他心中也是高兴的,这是他能给陈嫣最好的安排了。 做好这安排之后,莲右使便也不预多言。 他挥了挥手让人带陈猎户下去休息。 翌日清晨,天光大亮,陈嫣不过刚刚起床洗漱完毕,不想那雪儿一大清早便神神秘秘的对自己说今日有一个神秘的惊喜在等着自己。 陈嫣并不在乎什么惊喜。 昨夜一夜乱梦,梦里那注视着她的人让她心中不安,加上那莲右使虽然没对她做什么,可眼下他的行为也几乎等同于将自己囚禁一般。 陈嫣心中也是十分不安,她只觉此地不宜久留。故而她只打算吃完早饭就想办法摆脱雪儿,然后离开这金丝鸟笼。 故而对于雪儿的故作神秘,她是半分兴趣也没有的。 她此刻满脑子只有跑路,而且昨儿个她在院子里转悠的时候,便已经踩好了点。 这样一想,她心中便也轻松了许多。 故而用过早饭之后,陈嫣忽然对雪儿道了一句“雪儿,我们去院子里走走吧。” 雪儿对于陈嫣的安排自然十分配合,反正只要陈嫣不离开这里,她就算是要将这院子闹得天翻地覆,主人也不会对此有意见的。 更何况,陈嫣她只是想散一散步。 雪儿很快便跟随着陈嫣来到了院子里。 如今正是冷寒之时,虽然此处院落建在了避风的口子处,然而这冬日里的冷寒却还是让人冻得直缩脖子。 雪儿特意备了围领与手炉给陈嫣,可陈嫣却还是感觉寒冷。 而且外面的院落里也并没有什么东西好看。除了亭台楼阁便是光秃秃的树。 不过看着这些树木,陈嫣却是只觉计上心头。 陈嫣看了看雪儿,她忽然朝雪儿,眨了眨眼睛,随后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调皮的笑意“雪儿,我突然好想吃那种软软的,甜甜的桂花糕,你能不能去厨房帮我拿一些过来来?” 雪儿一愣,显然没想到陈嫣会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但看着陈嫣期待的眼神,她也不好拒绝,只好点了点头“好的,嫣姑娘,我这就去为你拿桂花糕。” 雪儿转身离开,陈嫣则立刻行动起来。她走到院子里的那棵大树下,她四下张望了一下,在确认周围没有人后,她便开始尝试着爬树。 这棵树虽然高大,但陈嫣小时候便经常爬树,所以爬树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只见她手脚并用,很快就爬到了树干中部的一树枝丫。 然而,就在她踩上另一根粗壮的树枝之时,她忽然听到脚下忽然传来一声低沉的断裂声。她低头一看,随后只见自己踩着的树枝竟然是一根枯枝! 陈嫣见此情形,心中也是一惊,她下意识便想要后退,然而此时已经来不及了。那根枯枝在她的脚下断裂,很快她整个人便失去了平衡,随后她竟是直接从树上往下摔去。 此处离墙头不过一步之遥,然而此处离地面却有数丈的距离。 这样摔下去,就算不残废,肯定也会痛死。 陈嫣不禁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然而就在她以为会迎来与地面的亲密接触之时。 院子里却是突然传来两声紧张而担忧的男子声音“小心!” “嫣姑娘,小心!” 话音落下,陈嫣只感觉一阵微风掠过,预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她似乎躺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了。 陈嫣不禁睁开眼睛看向对方,那人戴着金狐面具,着一身青衣,他的身上散发着一股檀香气息。 这不是莲右使吗? 自己这算不算被对方抓了个正着。 他会不会因此发怒。 而就在陈嫣胡思乱想之时,莲右使却是温柔的对陈嫣道了一句“嫣儿,你没事吧?” 陈嫣听到对方唤自己嫣儿,陈嫣不禁一时之间也有些晃神,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叶容莲似乎也是这样称呼自己的,旁人都是叫她陈嫣或者嫣姑娘的,难道这只是巧合?她不禁愣愣摇了摇头“我没事。” 也不知为何,在这一瞬间,陈嫣忽然很想验证一件事情。 在这股动力的驱使之下,陈嫣不禁鬼使神差的将手伸向了莲右使的脸庞。 随后她直接一把便揭开了莲右使的金狐面具。 面具下,一张俊美的脸容展露在了陈嫣的面前。 只见那莲右使唇色不点而朱,肤若白瓷,眸如春水。眉心一点绛色痣,端的是天公灵秀。 这般容貌,竟是与记忆中的那张脸分毫不差。 陈嫣一时也愣住了,她片刻都没有说话,反而是莲右使有些手足无措,他下意识想阻拦陈嫣,然而他双手抱着陈嫣,故而他这一时之间,竟是没法阻拦陈嫣的动作。 看着陈嫣望着自己,他不禁微微叹了口气。 他本想这样隐瞒着自己的身份,哪怕能多在陈嫣身边待一会儿也不错。 不想对方居然会这么快就识破自己的伪装。 他有些无奈只能轻轻将陈嫣放下。 不想陈嫣却是突然对着莲右使道“是你,容莲?你是容莲对不对?” 莲右使微微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法再伪装什么了,便也只是点了点头道“是我。” 陈嫣并没有诉说之前的恩怨,她此刻面上满心满眼的都是喜悦,她贪婪的看着叶容莲,欣喜道“之前每次看到你我都想到你,我就知道是你。” 叶容莲在陈嫣的注视之下,似乎也被陈嫣的情绪所感染。 他当下跟着陈嫣只也微微露出一抹笑容。 第一千八百三十八章 并非自作多情 然而这宛若旧别重逢的喜悦并没有过去许久,陈嫣忽然又跟着道了一句“既然是熟人,那事情就好办多了。容莲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忙活的。” 听到陈嫣开口,叶容莲并没有问陈嫣要自己帮什么忙,他只是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看着这样的叶容莲,陈嫣一时竟也跟着有些伤感了起来。 他倒还是一点也没有改变,对于自己的请求总是毫不犹豫的答应,对自己也总是这般毫无保留。 虽然不知道他为何会成为这古月岛的莲右使,更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 不过陈嫣还是决定先压下这些对他的好奇心,毕竟此刻不是叙旧的时候,想到此处。陈嫣不禁朝莲右使勾了勾手,她示意莲右使过来。 这莲右使倒也十分配合,随后陈嫣便在莲右使的耳边言语了一阵。 于此同时,随莲右使一起过来的陈猎户则仍是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对俊男美女站在一起,他忽然有种自己不配的感觉。 好在这暧昧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太久,陈嫣在请求莲右使答应自己的要求之后,便也很快便看到了陈猎户。 对于陈猎户的到来,陈嫣很有些意外。 “陈猎户,你怎么来了?”陈嫣低声问询道。 面对陈嫣的问话,陈猎户看了一眼莲右使,又看了一眼陈嫣,他只觉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了。 故而此刻那到嘴的话语反而被再一次咽了下去。 于此同时,莲右使倒是替陈猎户将他的缘由给说了出来“他担心你被我绑架了,所以来找你了。” 听到这话,陈嫣还是十分感动的。 虽然如今已经知道莲右使就是叶容莲,然而陈猎户的行动还是让陈嫣感动。 故而她主动走向陈猎户,随后又一把抱住对方,她拍了拍陈猎户的肩膀道“让你担心了!” 陈猎户显然也没想到陈嫣会过来抱住自己,一时之间他整个人都懵住了。 毕竟他们非亲非故,怎么能不顾及男女大防。 不过这还是陈嫣第一次靠近自己,他一时倒也舍不得推开陈嫣。 不过当他对上莲右使冰冷的眼神,刚才的那一点涟漪又成了死水。 他能看出来这莲右使是喜欢陈嫣的,而且看二人刚才的态度,这二人很有些像是久别重逢。 考虑到这些,虽然陈猎户十分不舍,却还是不得不小心翼翼的推开了陈嫣。 而莲右使在陈猎户推开陈嫣之后,眉头便也不自觉的舒展开了。 陈嫣并没有看到叶容莲与陈猎户之间的波涛汹涌,在被陈猎户推开之后,陈嫣对此却是有些不解,她看向陈猎户低声问道“陈猎户,怎么了?你干嘛推开我?” 陈猎户只能尴尬的看了一眼莲右使道“男女授受不亲。” 听到陈猎户这话,陈嫣立刻哈哈大笑道“陈猎户,你说这种话做什么,咱们之间谁跟谁啊?还讲究这男女大防之事?” 陈嫣这话过于豪放,也过于让人浮想联翩。 莲右使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便也不大好看了,他低声轻咳了一声“嫣儿,难得你与陈猎户投缘,而他又十分担心于你,故而我想让他陪你一段日子如何?” 听到莲右使这话,陈嫣当即便转身了,她惊讶的看向对方道“让他陪我?你不应该送我回窝棚村吗?” 听到陈嫣这问话,莲右使只低声道“你前些日子才得罪了范畴成,他此刻必然还怀恨在心,而且如今他并不层离开古月岛,正是得闲,若是你此刻回窝棚村,我恐怕护你不住,可如果你在我这里,他便不敢拿你怎样。” 说明自己的心意,莲右使似乎是通过这样的一番话来说服陈嫣,陈嫣听到莲右使这话,也才想起自己昨日将范畴成得罪的狠了,自己当初跟莲右使过来不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吗? 想到这里,陈嫣便还是认同了莲右使的安排。 而叶容莲在离开之前只又交代了陈猎户几句,随后他便神色匆匆的准备离开,看的出来,他的确十分忙碌。 陈嫣在他离开之前却是突然对莲右使道了一句“等等,莲右使,我还有件事要与你说。” 听得陈嫣这话,叶容莲站住了脚步“何事?” 陈嫣随后便低声道“就是我刚才与你说得那件事,你可别忘记了。” 叶容莲听闻此言“你放心,我自然不会忘记,更何况这是于你我都有益的事,所以你尽管放心,待风头过去,时机合适,我会配合你的。” 做了保证,话音落下之后叶容莲只又问了一句“嫣儿,你还有什么话要与我说吗?” 听到叶容莲的问话,陈嫣自觉没有什么要交代的了,故而她只摇了摇头“我没什么要说的了。” 听到陈嫣这话,叶容莲脸上带出几分落寞,不过即使如此,他还是扯出一丝笑容转身离去。 陈嫣只是静静看着叶容莲一步一步走远,有一瞬间她甚至有种叶容莲其实是在指望自己挽留于他的。 可想一想当时他的把话说得那么决绝,之后他又转身投入到长公主与洛嘉郡主怀抱的事情,陈嫣便也不自觉自嘲一笑:看来她真是自作多情惯了,她居然会以为叶容莲居然会舍不得自己,这种事情不管怎么想都只能是笑话一场罢了。 可不知为何,在陈嫣的注视下,眼看着叶容莲便要离开这个院子了,他却在门口突然停住了脚步。 在陈嫣正疑惑他为何停住脚步之时,他忽然再一次回身深深看了一眼陈嫣。 他的目光热切却又深刻,他像是要因此将陈嫣深深看进自己的心里。 而在他回身之时,陈嫣终于忍不住想要再试探一次。 她也看着莲右使,随后忽然道了一句“容莲,你对我是否还有情?” 不想她这话音落下,叶容莲却像是被触电一般转了身。 没等陈嫣问话,叶容莲便直接离开了,于此同时,院子的大门又被重新合上了。 陈嫣见状不禁自嘲一笑:看来果然又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叶容莲怎么可能会对自己有情呢。 都道是风月场里的逢场作戏,她也见惯了,更演惯了,可在叶容莲这里她却似乎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沦陷。 而在陈嫣正嘲笑于自己的自作多情之时,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陈猎户却是突然道了一句“莲右使看起来似乎另有苦衷呢?” 第一千八百三十九章 窝棚村的不速之客 听得此言,陈嫣猛地回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猎户只眨了眨眼睛道“你没看出来莲右使喜欢你吗?” 一听这话,陈嫣立刻笑出了声“喜欢我?那是你的错觉吧,毕竟拒绝我的人可也是他。” 说完这话,陈嫣便拾阶而上。 陈猎户也没有太过纠结这个问题。 毕竟他也不知道陈嫣与叶容莲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叶容莲那片刻的真情流露也可能只是别的情绪在作祟。 所以此刻的他便也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 …… 此刻陈嫣正在为情所困,山下窝棚村的居民们却也正被人困在村子里出不来。 寒风呼啸如霜刀冷寒,窝棚村的村民们在云安堂上完工后,眼看着如今的天气是一日冷似一日,他们便也不再去外面干活了。 因为听说今年很可能会迎来暴雪,所以男人们只又去了附近的山里砍伐了木头,他们打算为棚顶加固。 女人们则在窝棚里开始为过年做准备,她们自制了用小火烘焙的南瓜子,煮熟晒干的水煮花生,除此之外她们还做了红枣干,柿子饼,红薯条。以及各种野果脯,果酒酿,甚至陈猎户打猎下来的野物也被他们用火烤过做了熏腊肉。 孩子们则一边帮着打下手,一边眼巴巴的比往年更盼着年节的到来。 这山下本是一派祥和气氛。 然而不想在这年节将近的日子里,窝棚村里却是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最先看到这群人的是去外围解手的厨子。 厨子在芦苇从里看到一大群带着武器的僧人正气势汹汹的往村子里去,便觉情况不妙。 因此解完手,厨子便立刻远远跟在了这群人身后。 随后厨子便看到那群人一脚踢开了村口王麻子家里的大门。 王麻子跟其他男人都在木工房里锯木头,王麻子的老婆和孩子也在厨房里忙碌,所以当他们踢开王麻子家里的大门时,王麻子家里是一个人也没有的。 不过即使是这种情况,他们也还是入了内室,很快他们便搜刮出了一袋葛粉饼子和一小块腊肉。 厨子一看他们这行为,也是心中一惊。 又念着他们人多势众,厨子也不敢与他们硬碰硬。 故而厨子没有过多犹豫,他只一转身便跑回了厨房。 厨房里的女人们此刻只仍旧在有说有笑,谁也没有意识到危机的靠近。 见厨子回来,她们如今也已经与厨子混熟了,便有女人出言取笑厨子道“厨子哥,咋这会儿才回来,怎么着?这会子是蹲到地里起不来身了?” 她这话音落下,别的女人们只也跟着哈哈大笑。 然而厨子看着她们一无所知的脸庞却是一丝笑容也没有。 那女人还以为是厨子生气了,便连忙找补了一句“厨子哥,你不会是生气了吧?我们就是开个玩笑而已啦。” 厨子哪里有心情开玩笑,他只能深吸了一口气道“大家先别忙着干活了,我要跟大家伙儿说个事。” 见厨子神色还是十分严肃,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厨子这么严肃,她们便也不自觉安静了下来。 随后厨子便将自己刚才的所见所闻与其他人说了。 大家伙儿一听了这话,当下只个个惊讶无比。 “怎么会这样?那些僧人来干嘛?” “不行,我东西还在里面不能被搜刮走了。” “我还有孩子呢。” …… 在听到厨子告知的消息之后,屋子里瞬间乱做一团。 很多人明显都想跑回家去,不过厨子没有让他们离开。 他拦住了众人道“大家听我说,越是这个时候,咱们越不能自乱阵脚,你们这个时候各自为营,人家反而越好拿捏我们,到时候我们的损失反而越大。” 此刻大家只都心急如焚,可他们也知道厨子说得有道理,所以大家心急归心急,却再没人说要离开了,她们只是看着厨子道“那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厨子立刻道了一句“我已经让强生叔通知其他人将咱们的吃食往地窖里搬了,所以咱们厨房里的东西咱们也能搬一点是一点,大家都把东西搬去地窖里吧。” 一听厨子这话,想到不久之后即将迎来的寒风与暴雪。 大家伙儿便也顾不得其他了,他们忙着搬东西,而厨子则留了春婶子与孙叔还有几个机灵点的孩子去不远处望风。 好在这群僧人虽然是来洗劫的,但因为沿途家家户户都有东西拿,所以他们并没有急着往村子中心过来,而这也为窝棚区的众人转移食物争取到了时间。 而留在外围的村民多是一些老妇和孩子,厨子害怕那些妇人与孩子会受到伤害,故而在望风的人选里,他只又带了一个平时人缘不错的秋霞婶子主动去接近那群僧人。 此时那群僧人已经抢到了四娘的屋里,这四娘屋里只有一个卧病在床的老母亲和一个八九岁的小孙子。 厨子和秋霞到了四娘屋门口的时候,便听到屋里正是呼天抢地。 孩子的哭喊声,妇人的求救声,以及那群僧人们的呼喝声只让这屋里竟是热闹非常。 “你们不能抢走我的粮食,还给我!快还给我!” 不想当那群僧人们出来的时候,那四娘的母亲居然还跟着冲了出来。 那群僧人们显然也十分不耐烦,他们直接一把便将四娘的母亲给重重的推倒在地。 “老女人,别废话,你若再纠缠!我便杀了你!” 话音落下,那威胁之人只还顺便展示了一下自己在剑鞘之中的长剑,只见得此刻一片寒光凛冽。 那四娘的母亲虽然舍不得粮食可是在被那人威胁之后,刚才还呼天抢地的人倒也不敢再继续叫嚣了。 而那群僧人在这里得手之后,自然也是再一次扬长而去了。 很快他们便在路口遇到了厨子和秋霜。 看到这两人在路上晃悠,为首的僧人自然出言叫住了他们“喂!前面两个这是在干什么?” 听到僧人叫唤,厨子不禁与秋霜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二人同时转身,眼里只都流露出惊讶与害怕。 厨子更是颤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你们为什么到这里来?” 看到害怕的厨子,僧人脸上的表情十分得意。 “你问我们是什么人?我问你,你可听说过范左使?” 一听到这个名字厨子适时的显出了一丝害怕。 第一千八百四十章 厨子的忽悠 僧人不禁更为得意了“看来你是听过咱们范左使的大名的!” 厨子立刻巴结一般点了点头“自然听说过,纵然不识得自己父母,也不能没有听说过咱们左使的大名啊。” 话音落下,厨子只又出言问道“只是不知左使大人来此有何贵干?” 对于厨子的吹捧,那僧人显然十分受用。 “听说过就好,前些日子你们之中有人对左使大人出言不逊,左使大人虽不与你们计较,然而我们却是不免为左使大人抱不平。故而今日我们来这里找茬的来了!” 一听这话,厨子心中一惊,不过他面上却是波澜不惊“不知是什么人竟然如此胆大妄为,居然也敢招惹咱们左使大人!” 那僧人已经当厨子是个识趣之人,有心利用便也不遮掩道“还能有谁,自然是那叫陈嫣的招惹了咱们左使大人。” 听到僧人的话,厨子心中便已经有数了。 前些日子,陈嫣得罪了范畴成的事,厨子早通过当日在云安堂的工人们的言语知晓了。 当时他便有些担心会殃及池鱼。不想这波及会来的这样快。 好在陈嫣此刻已经不在这里了。 想到此处厨子便也更加安心了几分“原来大人是为了那陈嫣而来啊!只可惜那小女子不在此处,若是知道她在此处我定然要为大人分忧。” 听到厨子这话,那僧人倒有些糊涂了“此话怎说?” 反正陈嫣也不在此处,而且自己也不用真对陈嫣做什么,厨子主打的便是一个百无禁忌,一顿乱说“我看这陈嫣早就不顺眼了!那女子不是什么好人,她拉着我们到处干活,真是累死我们了,大家伙儿早就看他不惯了。她若是还在别说是我了,村里人肯定也不能放过她。” 听到厨子这话,那僧人倒是更加糊涂了。 他可没想到陈嫣的人缘居然有这么差。 毕竟他之前得到的情报都是陈嫣带着窝棚村的人摆脱了贫困,按道理来说,这窝棚村的人能吃饱穿暖应该感激陈嫣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讨厌陈嫣呢。 厨子看到这群人这副模样便也知道他们是不信自己的话的,故而厨子立刻便挑明了他们的疑惑道“你们是不是觉得她带领我们摆脱了贫困?” 僧人点了点头。 厨子立刻摆出一幅苦不堪言的模样道“什么她带领我们摆脱贫困啊,那都是靠我们自己才能摆脱贫困的,东西我们自己找,活我们自己干,她一天天的就知道瞎指挥,关键是她屁事没干吃的却比我们好,你说这公平吗?” 厨子一幅求僧人们为自己理论的模样。 虽然这缘故有些牵强,但人不患寡而患不均似乎也是人之常情。 厨子见他们不说话,便又接着继续吐苦水道“如果只是这样便算了,毕竟她虽然屁事不干,但好歹她也提供了主意,咱们养一个闲人也没意见,可是这女魔头就不是个好人!她为了让我们干活不许偷懒,还经常淘汰一匹干活干的慢的人!我们也是人啊,谁能一上手就干活很利索啊,她这样做简直太没有人性了。” 见僧人们一头雾水,厨子立刻又拉着秋霜婶子道“秋霜婶子,你说我说的是不是,你那侄儿前不久不就差点被赶出去了?” 听到厨子的话,秋霜婶子虽然也有些疑惑,不过她还算是个机灵人,她更知道厨子跟陈嫣的关系有多好,所以厨子这样一通乱说肯定有他的道理,自己只管配合就是,因此那秋霜婶子在短暂的疑惑之后,只也立刻跟着厨子胡乱演了起来“是啊,是啊,我侄子前儿个就差点儿被赶出去了,要知道我们老刘家如今就这样一个男丁啊。那女人心肠真是太过狠毒了!” 在厨子与秋霜的一番声泪俱下的控诉下,僧人们便也终于相信他们窝棚村原来也是与陈嫣势不两立的受害者了。 他们今日下山如此大张旗鼓行事,一来是为了给范左使出气,二来也是为了给陈嫣一点厉害瞧瞧。 他们也早知道陈嫣已经被莲右使带走了,如今她在莲右使的庇护下,谁也不敢动她一根汗毛。 不过虽然他们不能直接给陈嫣一点厉害看看,但他们还可以给陈嫣身边的其他人一点厉害看看。 他们伤害了这群人,再说都是因为陈嫣他们才会被这样对待。 到时候这些没人庇护的普通人一定会讨厌死了陈嫣。 只是他们大概也没有想到陈嫣居然在这里如此不得人心,他们甚至都不用离间,这两人便已经对陈嫣咬牙切齿。 不过也不能排除对方是演戏的可能,或者讨厌陈嫣的也只有这两个人。 不过为首的僧人显然没有这方面的考虑,此刻的他被厨子哄的心里十分熨帖。 “这么说,我们的到来反而是来为你们主持公道了?” 厨子也不是一般的厨子,在衙门里混的,哪个不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就算他只是个厨子,那也得会说话。 故而厨子只立刻配合道“那是当然,还请大人一定要为我们做主,给那陈嫣一点教训才是!” 听到厨子的鬼话,一旁一名僧人却是突然道了一句“那陈嫣不过一介女流之辈,又是孤身一人,你们如果不喜欢她,直接不听她的不就行了,你们又何必这样受她磋磨?” 这僧人的问话多少有些刁钻,一般人被这么发问,恐怕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了,然而厨子可不是一般人。 他立刻接言道“谁说不是呢。可是人家背后有莲右使跟左堂主罩着,咱们不过一群小老百姓,还不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这谁敢惹她啊!” 厨子这回答可算是彻底打消了为首僧人的顾虑。 而且他们范左使跟莲右使本也不对付,前些日子陈嫣敢拒绝他们主子,不也是仗着有莲右使给她撑腰吗?如今厨子这话说的可算是深得他心。 只要他们与莲右使不对付,那他们便算是伙伴了。 为首的僧人此刻看着厨子,只觉得这傻呆呆的厨子看起来似乎也温和了许多。 随后他看向厨子低声道了一句“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不过这也只是你的个人看法吧?” 僧人的话还有些试探,厨子却是立刻打包票道“什么个人看法,大家伙儿苦陈嫣与莲右使久已,这不是没法子说嘛!如今有范左使做主的话,我们的日子可就好过许多了。” 第一千八百四十一章 假意顺从 厨子的话只让僧人十分受用,他们原本是打算当一个不管不顾的大恶人,没想到厨子这样一说,他们的行为反而倒像是被蒙上了一层天然正义的光芒。 当然为首的僧人虽然被厨子哄的十分受用,他却也不是那种会改变心性的人。 “什么好过不好过的,我们也不是做慈善的,反正我们范左使与莲右使不对付也不是一回两回的事情,你们若愿意跟着我们,我自然能让你们少受些苦,不过你们必须配合我们的行动。当然你们不愿意跟着我们,我们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听到那首僧的话,厨子十分有眼色道“大师说得哪里话,我自然是愿意跟着大师的,咱们累死累活的,陈嫣才给咱们几个子儿。” 首僧满意的点了点头,他随后又继续问道“你们村子的其他人在哪里?” 厨子主打的就是一个有问必答“大家都在附近的山里。” 听到厨子这话,首僧神色明显一紧“你们去山里做什么?” 厨子闻言立刻笑着道“这不是天气越来越冷了吗。听说年节里会有暴雪降临,咱这不是怕暴雪将房顶压垮吗?所以我们寻思着得给房顶加盖。” 厨子话音落下之后,随后又对首僧道“大师,我猜您肯定有什么事情要宣布,要不我让秋霜婶子去将大家伙儿找来,咱们就在这村子中心集合?” 倒没想到那厨子居然揣摩出了自己的心思,首僧满意的看了一眼厨子。 他点了点头,沉声道:“好,那就按你说的办。让秋霜婶子去把大家都找来,我们就在这里集合。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厨子闻言,立刻应了下来,转身对秋霜婶子使了个眼色。秋霜婶子会意,转身快步离去,显然是去通知其他村民了。 不一会儿,秋霜婶子便立刻跑到了仓库里。 只见仓库里人来人往,大家三五成堆的抬着过冬的贮备粮往山里地窖而去。 好在仓库已经有大半被清空了。 故而秋霜婶子只也立刻对众人高声道了一句“大家且暂时停一停手里的活计,大家听我说,大家先分一部分人去村子口的广场集合吧,那些僧人就在那里等着我们。” 听到秋霜婶子这话,众人显然并不乐意,不过他们也知道秋霜婶子肯定是得到了厨子的安排,厨子是陈嫣的人,他肯定不会坑他们,所以当下还是有几人放下了手中的活计,秋霜婶子便接着道“待会儿,你们去了村口的时候,那僧人说什么,你们就配合什么,知道了吗?如果他们让你们诋毁嫣姑娘你们就使劲诋毁,千万不要觉得不好意思。” 听到秋霜婶子的话,众人面面相觑,显然大家都不知秋霜婶子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为什么要诋毁嫣姑娘!”有人忍不住出言问道。 其他人便也跟着开口道“是啊,嫣姑娘对咱们恩重如山,我们怎么能做这种背后说人闲话的事?” 听到大家都这么维护陈嫣,秋霜婶子自然也为陈嫣感到高兴。 不过该说的话也还是要说。 “我自然知道嫣姑娘对我们恩重如山。如果是平日里我也不愿意说嫣姑娘半句不好,可咱们今日要面对的是范左使手下的那群恶僧,我们中很多人都是被范左使带过来的,那些恶僧的厉害,想来大家应该都是见识过的,他们什么样,大家肯定也不用我多说吧?” 一听秋霜婶子提到范畴成跟他手下的那群恶僧,众人眼中便也都闪过了一丝害怕神色。 而秋霜婶子也无意吓唬众人,见大家伙儿脸色都变了,秋霜婶子这才低声道“咱们都不是那厉害人儿,也没什么本事,而且前日里,嫣姑娘还得罪了范左使,这范左使就是一个瑕疵必报的人,所以他这次安排这些人下山,必定是来为自己找场子报仇的。” “嫣姑娘在莲右使的庇佑下肯定不会有问题,可我们却没人庇护,所以今日大家且顺着那恶僧们的话说,等把他们说高兴了,咱们也能少受些罪,当然危害嫣姑娘的事我们肯定也不会做的。” 大家都不是那死板人,听到秋霜婶子这样说,大家很快便明白了秋霜婶的意思。他们权衡利弊过后,很快便选择了配合秋霜婶子。 随后秋霜婶子便也带着一部分闲汉与女人们先行去了广场集合,剩下的一部分男人则更加卖力的搬运起了厨房里的东西。 很快人们便陆陆续续来到了广场中心。 看到断断续续到来的村民,那僧人虽然多少有些不满,可想想如果自己能策反这群莲右使底下的人,范左使肯定会十分高兴。 所以那僧人随后便又收敛了脸上的不悦之色,他转头看向一旁的厨子道“村里人都到了吗?你出去给我点一下数,若是到了,我们再出去也不迟。” 厨子闻言立刻选择配合的点了点头。 很快厨子便从棚屋里走了出来,只见窝棚村的广场中央正乌泱泱站了不少人。 厨子随后连忙点数起了人数。 而在厨子在咱们叫来是来干嘛来了?” “总不能是喝西北风吧。” 此刻恶僧们还没有登场,大家倒是有些热络。 厨子有心再演一把,便也配合着大家伙儿道“我今儿个叫大家伙儿过来,自然是有好事要宣布。” 说完他似乎还特意卖关子一般眨了眨眼睛。 随后他转身对着棚屋里的人道了一句“大师,人都到齐了。” 听到厨子的话,那首僧便也走在了前面,随后不久又走出了几名僧人。 大家看到僧人们出现,只做恍然不解的模样,也有人眼中闪过害怕神色。 厨子自然都将大家的眼色都看了进去。 他随后只对其他人道“大家伙儿不要害怕,这不是莲右使手下的僧人,这是咱们范左使的人,他们是来解救大家的!” “解救我们?他们能怎么解救?他们能给咱们饭吃吗?能让我们少干活吗?”有人在人群里起哄。 听到这话,台上的厨子有些尴尬。他看了看首僧,那首僧仿佛受到鼓舞一般,他大言不惭道“当然能!只要咱们能摆脱莲右使的控制,吃饭干活就像呼吸一样自由!” 第一千八百四十二章 横插一脚的胡胜 他这话就像是在哄骗三岁小儿一般随意。 真正经历过范左使折磨的人自然不会相信这些僧人们的鬼话。 不过眼下为了村子少遭些罪,也为了家人安全,大家只能装模作样的说着假话。 “这么说,你们是要帮我们摆脱陈嫣的控制啰?” “如果能不被那陈嫣管束那可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说实话,我真的受够了她!”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控诉着陈嫣,仿佛陈嫣真是多么十恶不赦的人物一般。 僧人一看陈嫣在这里的基础真的十分差劲,便也不禁更加得意了。 他努力回应着台下的村民道“我当然会帮助你们,只要你们选择听我们的话,要不了多久,你们就会得到一个好的前程。” 台上台下此刻都在互相卖力忽悠着对方,现场互动十足,便是冬日的寒风似乎也因为众人的蜂拥而至而变得不再冷寒。 可就在众人与僧人们互相忽悠的档口,一个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不速之客却是出现在了人群之外。 台上的厨子自然一眼便看到了那人,那人正是如今安排在村东头孙老实家中的胡胜。 厨子对这胡胜自然是十分看不顺眼的。此刻看到他到来,他心中更是老大不高兴。 而厨子能看到胡胜,那僧人自然也能看到。 他不满的看了一眼厨子道“你不是说人都到齐了吗?那个瘸子又是怎么回事?” 听到恶僧的问话,厨子只能笑着道“哎呀!我忘记了还有这人了,他叫胡胜,当初他就被陈嫣赶到了外面去,还摔断了双腿。我们也是看他可怜,便偷偷收留了他,因此我倒忘了还有他这么一个人。” 听到厨子这话,恶僧忽然便对这胡胜有了一定的兴趣。 这胡胜如今的模样可太惨了,或许自己正可以用他来做一个宣传。 故而很快恶僧便对厨子道了一句“你让那胡胜上来吧。” 一听恶僧提议让胡胜过来,厨子心里其实是老大不愿意的。 毕竟胡胜这人是真没安好心,如果让胡胜勾搭上了这恶僧,那他们往后还有好日子过吗? 因此留了一个心眼的厨子只为难道“大师,这胡胜腿脚不便,也不是会说话的主,若是言语无状,冲撞了你,那可就不好了。” 然而恶僧却是仿佛认定了胡胜一般“你让他上来就是了,怎么这么多废话?” 见恶僧都这样说了,也知道自己再多说人家该不高兴了,故而厨子不再多嘴,他只是对台下两个青壮年使了一个眼色,很快那两人便去到了胡胜身边。 胡胜见有人过来,便也立刻道了一句“你们怎么都到这里来了?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也没人通知我一声。” 大家对于胡胜显然都不怎么待见,即使胡胜此刻开口说话,大家也只是直接选择无视。 随后其中一人更是一脸严肃的告诫胡胜道“等会儿到了台子上,你不要多嘴,没有问你的话你更不要乱说。” 许是对方脸上的神色太过严肃,胡胜闻言只也跟着配合的点了点头。 随后胡胜便在两名青壮年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到了广场上。他环顾四周,很快便看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但大多数人都避开了他的目光,仿佛他是一个不受欢迎的存在。 当他被带到僧人面前时,他努力想要表现得恭敬一些,他看向僧人便给僧人们行礼。 僧人看着胡胜,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对胡胜说“你就是胡胜?” 胡胜记着他们上台的吩咐,自然跟着点了点头。 随后那僧人又接着道“我听说你是被陈嫣迫害的人之一,现在我有机会让你摆脱她的控制,你愿意加入我们吗?” 听到这话,胡胜明显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僧人会直接这么问他。 什么叫陈嫣迫害他?什么叫摆脱她的控制? 这僧人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而在胡胜满心疑惑的时候。 他不禁看了看厨子,随后他又又看了看周围的村民,一时他的心中也有些犹豫不定。 厨子自然也早注意到胡胜的犹豫,他心中一紧。 他知道,如果胡胜拒绝加入,那么他们之前的努力就都白费了。于是,他连忙对胡胜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答应僧人。 胡胜看到了厨子的眼色,虽然他仍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厨子的暗示他却是准确的收到了。他心中一阵冷笑。他知道,这些人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利用他。但他也明白,现在是他翻身的机会。 于是,他抬起头,坚定地看着僧人道“如果能摆脱控制,我自然愿意加入你们!” 僧人闻言大喜,他立刻对胡胜表示了欢迎,并承诺会帮他摆脱陈嫣的控制。而周围的村民看到胡胜的选择,只也不禁齐齐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这胡胜总算没有乱说,他若是乱说,大家可都会被他害死。 僧人此刻看着胡胜,眼中只也闪烁着满意的光芒。他用力拍了拍胡胜的肩膀,哈哈大笑道“很好,胡胜,你这是为自己做了一个明智的选择。你放心,既然你选择了我们,我们就一定会帮你摆脱陈嫣的控制,让你重新获得自由。” 胡胜闻言,心中更是冷笑不已。他虽然仍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也知道这些僧人并不是真心想帮他,他们不过是想利用他来达到自己的目的罢了。 但他也明白,窝棚村不会长久收留他,如果他能讨好这群僧人,或许来日不必窝棚村的人驱赶,他也能有一个好去处。 故而他装作感激涕零的模样,对僧人道“多谢大师,只要大师不嫌弃,我胡胜定当全力以赴,为大师效力!” 僧人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对胡胜点了点头,道“很好,胡胜,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而且现在我就有一个计划需要你的帮助,不知你愿不愿意?” 胡胜闻言立刻表现得十分积极,他问道:“大师请说,只要是我能做的我一定不会推辞!” 僧人闻言沉吟片刻,随后他低声道“我们现在需要一个内应来帮助我们了解陈嫣的动向。我想让你帮我们探听她的消息,如果她回到了村子里,我希望你们会第一时间过来告诉我们。” 一听僧人的要求只是让自己做内应,胡胜立刻想也没想便答应了下来。 第一千八百四十三章 躲过一劫 “别说是打听了,便是您让我将她抓起来送到您手里那也不是问题。”胡胜卖力的讨好着对方。 然而僧人却是从胡胜的话语里听到了不同的意思。 “怎么?你有办法抓住那陈嫣?” 胡胜得意洋洋,他自然有办法,不过当他的目光接触到台下愤怒的虎视眈眈的眼睛,他那到嘴的话语便被再度咽了回去。 他虽然是想讨好这群僧人,但眼下他还在窝棚村。 此刻这么多双眼睛瞪着自己,看的出来,他们嘴上虽然说着讨厌陈嫣,然而行为上却是护着陈嫣的,这样将他们的行为与言语一对比,胡胜便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虽然是想讨好那群僧人。不过他也没有傻到要去犯众怒。 毕竟他还得在这村子里养伤呢。 故而权衡利弊之后,胡胜立刻摇头“我这笨脑袋怎么可能想得出什么法子?况且嫣姑娘不待见我,我说什么也没用,你们与其问我,还不如问问厨子大哥,看看厨子大哥有没有什么好法子吧。” 听到胡胜不再满嘴跑火车,也不再瞎表现,胡胜松了一口气。 面对恶僧们转移的目光,厨子笑着接话道“我说了吧,这家伙嘴里说得都是些废话。” 听到厨子的话,那恶僧却是忽然冷哼了一声。 “他说的是废话,那你呢?你有什么好建议吗?” 厨子闻言先是一阵抓耳挠腮,随后似乎是实在想不到什么好法子,他只能苦笑道“大师说笑了不是,我们就是一群蠢货,您都想不出好法子,我们这群蠢货又能想出什么好法子?” 厨子也知道这话不能让这群恶僧们满意,故而他随后又跟着补充了一句“不过大师放心,如果您有什么好的安排,只要您说,我们一定配合!” 那恶僧虽然不满意厨子,可厨子的态度实在无可指摘,他就像是一个水平有限,仍然极力想靠近他们的墙头草。 故而那恶僧只继续道“眼下什么安排都得等陈嫣回到你们村子才能继续进行!所以我眼下也没什么事情,好安排给你们的,你们只要配合我们。等着陈嫣出现在你们村子后,第一时间控制住她,之后你们再告诉我们这件事,我们到时候就会马上派人过来接收她。” 一听恶僧这话,那厨子对着恶僧又是一通溜须拍马“要不说大师怎么是大师呢,大师果然非同一般,安排的事情都这么详细周到。有大师这样的人保护我们,我也就能放心了。” 如今计划也达成了,安排也做好了,恶僧们自然也没有继续留在此处的必要了。 不过向来习惯顺手牵羊搞破坏的他们,如今手中抢夺的东西甚至不够大家分的,这让恶僧们自然十分不习惯。 可是眼下他们也还得利用这群人来办事, 如果现在就开始对他们进行掠夺,他们万一倒戈相向,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而且反正只要除掉了莲右使,到时候这群肥羊还不是任由他们宰割。 想明白这一点,恶僧们便也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厨子见状自然只也跟着将他们送到了村子口处,随后方才转身回村。 而村里的其他人也都在僧人们离开后,各自做鸟兽散去。 对于今日躲过一劫,大家心中显然都存着无比侥幸,没有人在意那胡胜却是在何时离开的。 却说那群恶僧们在与厨子分道扬镳后,便也往回赶了。 不想他们才只是刚刚走进附近的小森林,却听身后远远传来一声呼唤。 “等等!大师们且等等!” 随后那些恶僧们一转身便看到胡胜深一脚浅一脚的朝他们靠近。 虽然不知这瘸子来找他们有什么事情,不过首僧还是让其他人停住了脚步。 他对这胡胜自然是有些印象的,虽然这瘸子一瘸一拐的,看起来走路很不利索,然而这瘸子一看就是个机灵人。 或许是同类人的惺惺相惜,这恶僧对胡胜有种天然的好感。 他饶有兴味的看着胡胜拼命朝自己靠近,待胡胜靠近之后,这恶僧,随后方才低声道了一句“你找我们有什么事情?” 胡胜喘着粗气,看着眼前的恶僧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他停下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诚恳。 “大师们,我有些话想说,或许这话能对你们有所帮助。”胡胜说着这话,只还警惕的四下张望了一下,在确定周围除了这群恶僧与自己之外便没有其他人后,他方才继续道“大师们是不是正在寻找陈嫣,并且计划着怎么抓住她。” 听到胡胜的话,恶僧们的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但首僧却挥手示意他们保持冷静。他看着胡胜,脸上带着一抹戏谑的笑容,仿佛早已看穿了胡胜的意图。 “是,怎么你想到什么好法子了吗?不妨说来听听。”首僧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轻描淡写,他似乎并没指望胡胜真能提供什么帮助。 胡胜闻言却是微微一笑,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他环顾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人后,才神秘兮兮地凑近首僧,低声道“其实刚才在台上的时候,我就有一个计划,可以帮你们抓住陈嫣。只是当时不方便说话,所以我没敢开口。” 这群恶僧听到胡胜这话,便果然开口问道“为何不敢开口?” 胡胜轻笑了一声“大师是不是以为那厨子真是站在你们这一边的?还有那村子里的人都是苦陈嫣久已?” 恶僧听到胡胜的质疑,不禁反问道“你们难道不是苦主吗?” 听到恶僧的话,胡胜立刻道了一句“他们算哪门子的苦主,真正的苦主只有我而已,那厨子甚至还是陈嫣的亲信,你们若是信了他们的鬼话,那才是真正的糊涂,利用他们找陈嫣,你们这一辈子恐怕都捉不住陈嫣。” 听到胡胜这话,恶僧一方面感觉到震惊,另一方面也感觉到了愤怒。 虽然不知道这胡胜说得有几分真,几分假,可是被人利用加背叛的滋味没有人会喜欢。 “你的意思是他们都是在欺骗我们?利用我们?”恶僧出言问道。 胡胜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还保留了几分理智的恶僧不禁恶狠狠的看着胡胜,他对着胡胜道“你拿什么来证明你说的话是真的?” 第一千八百四十四章 胡胜的报复心 胡胜闻言只从容不迫道“这还需要证明吗?谁会讨厌一个带他们吃饱穿暖的人。你要是不信大可以偷偷回村里去看一看。” 胡胜虽然没有拿出什么证明,然而他的话却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那首僧此刻只感觉自己受到了愚弄。 他当即一挥手,似乎便准备带着自己的人去找窝棚村众人的麻烦。 然而还没等他们出行,胡胜便立刻拦住了他们。 “大师们且等等!” 首僧怒瞪着胡胜,因为胡胜的一番话,他此刻看胡胜也不大顺眼了。 毕竟如果村子里的人不可靠,同一个村子的胡胜难道就会是什么靠谱的存在吗? 不过那首僧虽然愤怒,却还是保有几分理智“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胡胜也知道这首僧的忍耐到了极限,便也立刻开门见山道了一句“大师们是不是准备去找那些人的麻烦?” 那大师立刻道了一句“是。” 胡胜随后便又立刻道了一句“还请大师留步!” 那恶僧不满的道了一句“留步?你让我怎么留步?难道我就这样忍了这口恶气?” 听到恶僧的话,胡胜只道“自然是忍下来!” 那恶僧当即怒发冲冠“你是在戏弄我们吗?你好大的胆子!我看你是活不耐烦了!” 这恶僧发怒的样子十分可怕,让胡胜甚至有种自己下一秒钟就要被对方一把火烧干净的错觉。 不过想到自己的未来,胡胜还是硬着头皮道“大师们别发怒,我这样做自然是有我的原因的。大师们不如听听我的话,没准还能将陈嫣擒拿到手呢。” 听到胡胜提及陈嫣这个关键所在,他们虽然还是怒不可遏,不过为首的僧人还是决定再给胡胜一个机会,反正现在也不差这一分两分,他倒要看看这胡胜能说出什么让他满意的言语来。 故而那首僧挥了挥手,只示意大家再给胡胜一个机会,胡胜见他们不再动手,便也立刻将自己的计划说给了他们听。 “大师们,我敢肯定,如果你们此刻回去,他们肯定还会有所狡辩,纵然大师们可以回去拿他们打砸抢烧,可是这样做,你们恐怕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相反,你们闹出这么大动静岂不是更加警醒了陈嫣让她不敢回来?到那时候打草惊蛇,你们的目的岂不是还是没达成。” 听到胡胜的这一番分析利弊,那首僧只觉得对方说得也有一定道理,故而那僧人点了点头,随后他只示意胡胜继续往下说。 胡胜也没有藏着掖着,他只继续开口道“所以咱们与其闹回去,倒不如将计就计,且放任他们安心,之后我会让人传个假消息去陈嫣那里,等陈嫣回村之后,我第一时间会将消息传给你们,到那时候,你们岂不是能将其一网打尽,那陈嫣还不是手到擒来。” 胡胜的一番分析,还算合情合理。 首僧听完也不禁赞许的点了点头。 不过经历了刚才的事情,首僧只觉得胡胜说得话或许也得掂量掂量了。 毕竟那村子里的人能糊弄他们,这胡胜难道就不能吗? 胡胜自然也看出了对方眼底里的警惕,故而他随后只又立刻道了一句“大师们若是不信,我可以在此立下字据,若是我所说不实,或者大师们没有抓到陈嫣,那我胡胜甘愿任凭大师们处置。” 听到胡胜愿意立下这种军令状,那首僧的眉头这才稍微舒展了一些。 虽然他们并不怕胡胜耍什么花样,但是能多个保障总归是好的。 故而那首僧闻言点了点头,随后他只低声道“好,我们就再信你一次。不过,你也要记住,若是你敢背叛我们,那你的下场绝对会比那些窝棚村的村民们更惨!” 胡胜闻言自然连忙点头称是,心中却是暗自冷笑。 他自然知道这些恶僧的手段,不过他也有自己的打算。 他看陈嫣他们也不爽很久了,毕竟自己当初被赶出村子不就是他们那伙人的杰作吗?自己会摔断腿不也都是拜他们所赐吗? 虽然他们眼下又收留了自己,不过这也只是他们有眼无珠,不识人心,引狼入室。 眼下他只要能够利用这些恶僧除掉陈嫣,那事情便算是皆大欢喜了,而他或许也可以通过这件事加入到恶僧们的团体中去。 一想到这里,胡胜更加兴奋了。 见胡胜态度还算诚恳,那首僧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他只带着自己的人直接离开了。 胡胜站在原地,目送着他们离去,直到他们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山林之中,他才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 他知道,他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接下来,只需要等待合适的时机,他就可以一举除掉陈嫣,实现自己的目的了。 胡胜送走了那些恶僧,随后便重新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等他回到村子里的时候,村子里仍旧没有一个人在外面行走。 看来他们应该是聚在食堂里讨论应对之策。 胡胜有心想听,不过想想他们肯定是不会带上自己的。 毕竟虽然他们最后还是收留了他,但他们对自己的警惕心却是一直没有降低过。 所以这种事不带上自己实在是正常的很,自己此刻如果妄自凑上去,恐怕不但会招惹他们的怀疑不说,自己还要被他们不待见的讽刺一番。 反正今日只要马旭也参加了这次聚会,那他总能从马旭那里套出一些消息的。 所以思考一番之后,胡胜最后还是选择了重新回到住处。 到达村东头孙老实的家中的时候,屋子里果然冷冷清清一个人也没有。 胡胜躺在床榻上又开始悠哉游哉。 而在他等候片刻之后,村子里的人果然便也陆陆续续重新回来了。 胡胜打开窗户的时候,正能看到村子里的人们只重新将山上的食物又再一次从山里的地窖重新搬到村子里的粮食仓库里。 虽然他们也可以选择不搬,然而上山去地窖总是麻烦事。 而且听说过几日便有暴雪降临,到时候大雪封山不好走路,他们总不能没有一点准备。 当然经过今日这事,他们也没有将食物全部搬下山来。 毕竟如果对方再来一次,谁能保证不会被搜刮呢。 虽然他们也不知道范左使的恶僧们什么时候会再次过来。但防患于未然还是十分有必要的。 第一千八百四十五章 马旭的怀疑 大家将食物留一半收一半,活计很快便干完了。 因为也快近中午了,男人们便也不再上山,大家只都各自在村里活动,有的人留在食堂等开饭,也有的人回家中干活。 马旭与孙老头显然是后者,在搬运食物的活计干完后,这一老一小,一前一后回到家中。 看到突然出现的胡胜,孙老头多少还有些惊讶“胡胜,你怎么在这里?” 胡胜满不在意道“我不在这里还能在哪里?” 孙老头惊讶的道“我刚才来找你,可没见你在屋里待着。所以你到底去哪里了?” 胡胜听了孙老头的话,也是一阵心惊,这还用想吗?他来找自己的时候,自己肯定是在与那些恶僧们碰头。 然而这话可不能跟孙老头说,故而他只做浑然不知道“怎么?你来找我了?” 孙老头闻言点了点头“是!刚才厨子与李松说要开会,大家伙儿都去了,只有你不见人影,厨子哥便让我去找你。” 听到孙老头这样说,胡胜明显心中一惊。 不过胡胜嘴上却道“你们开会叫我做什么?我一个不值得你们信任的人也配跟你们一起开会?” 胡胜这话多少有些阴阳怪气。 孙老头自然也听出来了,他实在不喜欢这胡胜,这胡胜如果只是好吃懒做就算了,关键是这人还心思狡猾。如果不是看在马旭的面子上,他早将胡胜赶走了。 此刻也是马旭在求情,故而他最后只是愤怒的道了一句“你这小人真是无可救药,我懒得与你多说。” 话音落下,孙老实便一甩衣袖直接离开了。 看着走远的孙老实,胡胜只也满不在意。 倒是夹在二人中间的马旭忍不住对胡胜道了一句“胜哥,你与孙叔好些说话吧,他毕竟是收留我们的人,如果没有他收留我们,我们恐怕早饿死在山上了,我们应该感恩才是。” 听到马旭这话,胡胜下意识反驳道“我原先也是这窝棚村的居民,当初修缮房屋我也有份,说起来他这屋子里的木墙还是我建造的呢,所以严格说起来,要感恩的应该是他才对,我为何要感恩?” 听到胡胜这话,马旭知道胡胜是不可能听进去自己说的话了,故而他只是叹了口气,不再多言。 随后马旭便开始对着一条破烂的凳子敲敲打打,加以修缮。 胡胜见他不说话了,也有意打听村子里的情况,故而他只好奇的对马旭道了一句“马旭,你们今儿个开会讨论了什么问题啊?” 见胡胜一副好奇模样,马旭只满不在意道“还能讨论什么?自然是讨论怎么对付那些恶僧了。” 一听这话,胡胜明显更加充满了好奇“那你们商量出结果了吗?” 然而不想马旭在胡胜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却是突然不耐烦的道了一句“你问这个干什么?而且胜哥,你老实跟我说你到底去哪里了?” 马旭问这话的时候,神色明显十分认真。 胡胜也被这股子认真的气势给惊吓到了。 他尴尬的呵呵一笑道“我还能去哪里,我这双行动不便的脚除了去上上厕所还能去哪里?” 然而不想马旭随后又道了一句“我去厕所也找过了,不过我没有找到你。” 说完这话,马旭不再多问,然而他的眼神却是直勾勾的盯着马旭。 显然他也在等胡胜给自己一个解释。 然而胡胜又能给予对方什么解释呢。 他下意识回避了马旭的目光,随后他不满的嘟囔道“不在厕所,那肯定就是在厨房里找东西吃,你也真是的,难道竟然还怀疑我不成?” 若果是之前马旭肯定已经开始为自己解释了。 然而今日的马旭却安静的有些可怕,他看着胡胜缓缓道“是这样吗。” 胡胜闻言立刻点头“自然是。” 不想马旭接下来又道“厨房里也去过了,你常去的几个地方我也去过了,然而在那些地方,我都没有看到你。胜哥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去了哪里?” 倒没想到马旭这小子居然这样谨慎了,一时之间,胡胜的脸色也有些尴尬了起来。 他随后突然想起马旭来找自己,多少有厨子他们的示意,马旭眼下对他的追问,不会也是厨子他们的意思吧? 如果是厨子他们怀疑自己,那事情可就大条了。 一想到这里,胡胜立刻对马旭道了一句“你干嘛问这么多?难道是你厨子哥让你过来这样问我的?” 马旭想也没想便替厨子否认了胡胜的猜测“自然不是,我跟厨子哥说你脚痛来不了。” 听到马旭这话,胡胜便也不禁跟着松了一口气,他一把拍了拍马旭的肩膀道“你小子还算聪明。” 然而马旭却仍旧纠缠着之前的那个问题“所以胜哥,你当时到底在哪里?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去见那群恶僧了?” 胡胜闻言看了看一脸严肃的马旭,他没想到马旭居然能猜到这上面。 同时他也知道自己今日是不可能躲过这个话题了,随便糊弄反而可能会让马旭对自己产生不信任之感,到时候自己反而招来麻烦。 故而他只能无奈的道了一句“好吧,我跟你说实话行了吧,我真是怕了你这小子,我今日村子口聚会结束后,的确是准备回来了,不过我那时候肚子饿,又恰好看到你来春婶子在院子里晒了些果干,还有咸菜干,我顺便尝了尝味道。可能你来找我的时候,我正在你来春婶子院里呢。” 一听这话,马旭刚才眼里的咄咄逼人似乎也转为了半信半疑,如果胡胜说别的,他可能不会相信,但胡胜说这话,马旭却还是信的。 因为这的确像是胡胜会干出来的事,更何况谁会用这种自污的方式来隐瞒自己的行踪呢。 想到这里马旭只半信半疑道“胜哥,你说的是真的?” 胡胜一副你爱信不信的姿态“当然是真的,我这脚伤的这么重,走几步路就要痛死,我能去哪里?” 见胡胜又是这副理直气壮的模样,马旭这才彻底相信了胡胜的言语,他无奈的对胡胜道了一句“胜哥,你别怪我多心,我也是怕你想不开真去投靠那些恶僧,那些恶僧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跟着他们无异于与虎谋皮,我也是不想你因此陷入泥淖之中。” 第一千八百四十六章 套取情报 胡胜对于马旭的担忧十分的不以为意。 这世上的安排从来都是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只要他能一直为那些恶僧们创造价值,那他就一定能有一席之地。 更何况要往上爬,瞻前顾后又怎么能行? 不过他对马旭本来也只是心存利用,所以这些道理,他一个字也不会对马旭透露,而且为了重新获得马旭利用。胡胜只笑着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村里人收留我,我也很感激,你不用说了。” 虽然胡胜的语气充满了敷衍的意味。不过马旭也知道自己再多说什么,胡胜也不会听。 所以马旭此刻只也选择了适可而止。 而在马旭闭嘴后,胡胜便又接着道“马旭,所以你们刚才开会讨论对付恶僧这事有结果了吗?” 听到胡胜的试探,马旭回答道“也不知道算不算有结果,厨子哥说那群恶僧肯定还会再回来的,下次过来,他们肯定不会像今天这样好糊弄,到时候我们肯定也拿他们没办法,所以厨子哥的意思是咱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赶紧得把这群恶僧们来咱们村子找麻烦的事告诉嫣姑娘。” “嫣姑娘背靠着莲右使,她肯定不能不管咱们,而且有莲右使帮忙的话,那范左使便也不能轻举妄动了。” 话音落下,马旭随后只又补充了一句“当然这只是我们的一点理所当然的想法,实际结果如何,却不得而知了。” 听到马旭这话,胡胜一边心惊于厨子这边的行动,一边肯定道“这法子好啊,这法子高明。你厨子哥能想到这一节,倒的确是个好办法。” 肯定了厨子的办法之后,胡胜随后又对马旭道了一句“那你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去找莲右使吗?派谁去的?” 马旭犹豫再三随后还是开口道了一句“还没过去呢,他们的初步想法是让我过去,毕竟古月寺那么大,大家都不知道莲右使住在何处,嫣姑娘又在何处,而我上次跟陈大哥去找过嫣姑娘,虽然我没有见过嫣姑娘。但也算轻车熟路。所以大家都想我再去一次。” 听到马旭这话,胡胜心中更是一喜,原来他们还没有安排人过去呢。 那自己岂不是有可乘之机。 如果自己能抢在马旭之前把这个情报传给恶僧们,那这群恶僧们一定会十分高兴,而自己也能进一步证明自己的利用价值。 只是另一方面他也在想,自己要怎样才能在马旭出门之前先一步将消息传给那群恶僧呢? “去找嫣姑娘这事的确得好好从长计议,这事可马虎不得。”胡胜装模作样,一脸慎重道。 马旭自然认同的点了点头“是啊。我也是这样觉得的,我能做什么呢?” 然而对于马旭的推脱,胡胜却道“马旭,你也不能妄自菲薄,其实安排你过去是最合适的选择。” 马旭闻言立刻抬头看向胡胜道“胜哥,你也是这么想的?” 胡胜点了点头“是啊,咱们窝棚村的人在他们看来低贱如泥土,我们与莲右使又没有直接关系,所以不管我们派谁过去,我们可能连莲右使的面都见不着,更何况,就算见着了,莲右使也未必会帮咱们。” 胡胜的一番分析正是村里人的担心,马旭立刻道“胜哥,你还别说,大家伙儿也是这么担心的。” 胡胜听到这话,立刻得意一笑道“会这么担心,本就是人之常情。” 马旭知道胡胜主意多,故而他只又看着胡胜道“胜哥,那你有没有什么好的法子能让我们直接见到嫣姐姐吗?” 胡胜见机会都送到嘴边了,他又哪里有不咬钩的道理。 胡胜沉吟片刻,故作思索道“有倒是有,只是这法子不见得有用。” 虽然胡胜如此做说,然而马旭却还在央求着胡胜道“胜哥,你给我说说呗,你说个好的办法,如果能成功,大家说不定都会感谢你,到时候你不就可以留在村子里了吗?” 听到马旭这话,如果是之前的胡胜,或许会考虑。 然而如今胡胜自认为已经找到了更好的出路,他又怎么可能会将马旭说得话放在心里。 不过他还是笑着道“你既然都这样说了,那我也就不卖关子了。” “咱们如果要想见嫣姑娘,直接去山门求见肯定是行不通的。”胡胜低声道。 马旭肯定的点了点头。 胡胜随后又道“所以咱们得不走寻常路,既然光明正大的求见难以达到目的,那咱们或许也可以通过其他法子来达成目的。咱们可以偷偷去找嫣姑娘,就像上次你跟陈猎户一起去找嫣姑娘那样。” 听胡胜这样说,马旭很快便明白了胡胜的意思“你是让我偷偷溜进古月寺去找嫣姑娘?” 马旭点头“是啊,就算找不到,他们看在你是孩子的份上,不也将你放回来了吗?所以你去试一试也没什么损失吧,而且万一被抓住了,你再说出实情其实也不迟吧。” 胡胜的提议似乎也有一定道理,马旭似乎也陷入了思索状态,随后没有考虑太久,马旭终于点头道了一句“胜哥,你说的有道理。” 胡胜见马旭说通了,便也笑盈盈道“既然你觉得我说的话有道理,那你不如就今天晚上再出发吧,毕竟晚上过去成功率才会更高。” 听到胡胜这话,马旭点了点头“好,等吃午饭的时候我就去跟厨子哥说说看,他如果同意的话,我就晚上再出发。” 见马旭真准备按照自己说的法子行事,胡胜脸上都快乐开了花。 这孩子还真是好忽悠,自己说什么他都信。 虽然他腿脚不便,不过一个下午的时间让自己把信息传到恶僧们的手中那也是绰绰有余了。 之后胡胜又与马旭说了些别的事情,很快时间便到了中午。 马旭考虑着食堂快开饭了,便也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活计。 他看向胡胜道“胜哥,你今日要不要一起去食堂吃饭?” 面对马旭的邀请,胡胜再一次对马旭选择了拒绝“我腿脚不方便,便不去了吧,今日还是得麻烦你给我带饭过来。” 事实上胡胜还真是腿脚疼痛,毕竟今日上午走了那么远的路,他此刻腿脚还真是疼痛无比。 而且一想到下午很有可能还要再跑一趟,胡胜便也有心为自己养精蓄悦一番。 第一千八百四十七章 他应该只是想透透气 马旭见胡胜还是不肯去食堂,也没有强求,很快他便与过来找他一起吃饭的旺才离开了。 胡胜看着二人离开之后,便也躺在床上休息了起来。 等到马旭带着饭食回来时,马旭只也满心喜悦的告诉了胡胜一个好消息。 “胜哥,你今日上午说得那个法子,厨子哥他们都觉得不错,他们决定让我按照你说的去做了。” 听到马旭这话,胡胜心中也是一喜“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 马旭只也欢喜道“谁说不是呢,对了,胜哥,这是你的饭,我们下午还要去山里干活,今日被那群恶僧搅扰,实在耽误了太多时间,这暴雪来了,可就不好干活了,我现在得去山里干活。” 胡胜对于马旭的交代只挥了挥手道“行了,我知道了,你走吧,这里有我就成了。” 见胡胜都这样说了,马旭便也扛着斧头上山去了。 胡胜看着马旭离开,也没有急着行事,他只是慢悠悠的吃着胡胜给自己带的饭。 期间孙老实也回来了一趟,他让胡胜不要到处乱跑,随后便拿着一根麻绳也往山上去了,虽然他没有交代自己去干什么,不过胡胜还是轻易便能猜到孙老实多半是去后山捡柴火了。 这些活计他们不干一个下午肯定都不会回家的,所以这期间就算胡胜一个人偷偷溜出去,他们也肯定不会知道的。 胡胜看着村子里的人越来越少,很多人都往山上去了。 等到村子里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胡胜随后便也跟着寻了拐杖,准备出门。 而他的目的也十分明确,那就是去找那群恶僧,将窝棚村今日晚上将派马旭去找莲右使与陈嫣的事情告诉他们。 到时候通过这窝棚村的人陈嫣与莲右使被一网打尽之后,自己可能算得上大功一件了吧。 胡胜心中越想便越觉得美滋滋。 虽然他腿脚还是行动不便,不过可能是想着美好未来,所以他此刻只觉得脚上的伤痛似乎也变得可以忍受起来了。 他一路躲避着村里剩余的妇女小孩,一边往村外的小道行去。 好在他今日还算幸运,这一路上他竟也没撞上什么人。 心惊胆战的出了村子,确定身后也没人跟着之后,胡胜便一瘸一拐的往恶僧们告诉他的联系地点而去了。 胡胜自认为自己做的事情十分隐蔽,然而他并不知道村外的田野小道里正是一路坦荡,且这田间小道正对着他们砍伐木柴的小山林。在半山腰上看山下的村庄,一切都能一览无余。 自然胡胜偷偷跑路的情形只也被半山腰上的人看了个真真切切。 “嚯!松哥,你快看,咱们村外的田边正有一个人在走呢。” 听到有人说话,其他人只也顺着对方的话语往山下看去,随后他们很快便发现山下正有一名拄着拐杖的年轻男子在一瘸一拐的往村外行走而去,虽然看不真切那人的脸容,然而山下拄拐杖,腿脚不便的青年本就只有一个胡胜,所以大家很快便认出了来人是谁。 其中一名青年看到对方那模样,便也不禁道了一句“咦?这不是胡胜吗?他不是腿脚不方便吗?怎么这时候还往村子外跑啊。” 听到青年的话,马旭看着前方的胡胜,他几乎瞬间便意识到了什么,他不禁觉得心中一阵羞愧,不过他还是没有说话。 恰好此时另一名青年忽然开口道了一句“这胡胜该不会是想去做什么坏事吧。” 这青年的话音落下,众人只觉被瞬间惊醒,此刻众人只七嘴八舌的讨论着胡胜的目的,他们说什么的都有,独独没有人猜测胡胜能做什么好事。 甚至是马旭也不认为胡胜能干什么好事,他现在只怀疑胡胜是不是想跟恶僧们通风报信,毕竟胡胜今日实在有些反常,而且仔细回想他今日的变现也分明像极了在套自己的话,只是当时的他并没有多想,所以胡胜问什么他也就答什么了。 如果真因为胡胜而导致窝棚村的人被恶僧们伤害,那他简直就是一个罪大恶极的叛徒了。 一想到这里,马旭不禁主动走到了李松与厨子面前,他满面愧疚道“松哥,厨子哥,对不起,我给你们添麻烦了,不如我去将胡胜叫回来吧,他反正也跑不快。我肯定能在不出事之前将他叫回来的。” 马旭的私心还是想拉一把胡胜的,毕竟胡胜帮他报过仇,他也不想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恩人在泥淖里越陷越深。 然而面对马旭的提议,李松与厨子却是同时对视了一眼,他们摆手拒绝了马旭的提议。 其中的李松更是直接对马旭道了一句“没事,我看他多半是在屋里待久了,想出去透透气,你便让他去透气吧。” 马旭显然没想到李松会这样回答自己,他似乎比自己还要不在意胡胜的行为一般。 马旭到底还是担心因为胡胜,导致村子里的人出事,所以马旭随后又继续道“松哥,我十分清楚胜哥的为人!我也不是要替他说话,他这人是有些别的心思在身上的,而且我不瞒你的说,今日上午你不是让我去找胜哥吗?其实胜哥……” 马旭试图说明胡胜的反常,然而不等马旭开口说完接下来的话,厨子便出言打断了马旭的话“好了,马旭,你别多说了,我看你胜哥确实是改邪归正了,他最近的表现多好啊,咱们应该给予他信任才是!” “是啊,我们都相信胡胜是真的改好了,难道你都不愿意相信你胜哥是真变好了吗?” 听到这二人的话,马旭原本坚定胡胜没干好事的内心一时也有些不能确信了起来。 毕竟李松他们说的其实也有一定道理,他们都愿意相信胡胜,那自己为何不能信任胡胜呢。 听到李松跟厨子的话,马旭不再多言,他只是在心里默默想着,或许自己的确该反思一下自己为什么不愿意多给胡胜一点信任。 于此同时,李松只也对其他还在观望的人道了一句“行了,大家也别看了,他这是在做复健,咱们也还有自己的事要做,暴雪快要来临,咱们必须在暴雪来临之前将房顶给修缮加固好这才是眼下最要紧的事情。” 有了李松开口,大家果然不再多话。很快众人便开始了自己的辛勤工作,倒是没人再关注胡胜的行动。 第一千八百四十八章 通风报信 胡胜自然并不知道自己刚刚经历了一场怎样的风波。 他脚上的疼痛还没有消失,可是只要一想到自己往后的平坦大道,胡胜便止不住心中得意。 或许也是有这想象支撑,所以虽然往恶僧们约定的山头交接这事十分遥远而疲累,可胡胜最后还是走到了范左使的地盘里。 范左使的地盘并不在古月寺内,他盘踞在古月岛的西面,以一种大户人家院落的建筑形式占据了整个古月岛的西边地界。 武僧守卫便在这西边的地界巡逻看守。 当胡胜到达此处的时候,一名武僧立刻将胡胜给拦住了。 “干什么的?” 胡胜被肌肉纠结,凶神恶煞的恶僧们吓了一跳,不过很快他便收敛了心神低声道“我是来找闻远大师的。” 这闻远便是今日带人去窝棚村里找麻烦的那群恶僧们中的头领。 几名恶僧自然也知道闻远,不过他们还是上下打量着胡胜道“你是哪个堂口的?” 胡胜尴尬的笑道“我不是哪个堂口的,我是窝棚村的住户。” 一听窝棚村,这群人便齐齐皱了眉头“窝棚村?你这小奴隶怎么也来这里凑热闹了,赶紧滚!不然别怪小爷不客气。” 话音落下其中一名武僧甚至扬起手中的棍棒便要劈头盖脸朝胡胜打去。 胡胜哪里见过这场面,他慌忙一边遮盖住自己的脸容,一边高声道“小的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闻远大师,小人是闻远大师的亲信,你们要是将我打出个好歹,耽误了闻远大师的大事,你们可就死定了。” 听到胡胜这话,一名头领武僧终于示意自己的手下停下了手中的行动。 他低头打量着胡胜道“你真是闻远大师的亲信?不过我之前怎么没见过你?” 面对质问,胡胜只也不慌不忙道“这位大师没有见过我不是很正常吗,毕竟我都是偷偷帮闻远大师做事的,今日这事事关重大,与莲右使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我还是想劳烦大师为我通报一下闻远大师。您就说窝棚村的胡胜找他,他肯定知道是怎么回事。” 见胡胜都这样说了,那武僧终于带着怀疑去找了闻远大师。 当那人提起胡胜,闻远大师还不知是谁,然而当那人提起窝棚村,以及莲右使,他很快便想起了今日上午答应做自己内应的年轻人了。 他本以为这青年要为自己带来好消息肯定得三天左右的时间,不想这才一个下午,他便来找自己了,这小子行动倒是迅速,看来自己没有看错人。 意识到了胡胜是谁,那大师便也示意门外的武僧将胡胜给带了进来。 胡胜一见到那大师便也满心喜悦的道“大师,我们又见面了。” 那闻远大师也难得露出一丝微笑道“怎么?窝棚村那边这么快就有动静了?” 胡胜听到闻远大师的话,只也开门见山道“是啊,大师,窝棚村的那群人准备去请莲右使出手帮忙。” 听到这话,闻远大师脸上的表情也是一凝。 “他们已经出发了吗?” 胡胜立刻摇头“还没有。我忽悠了他们的信使,只让他们的信使今日晚上才出发。那信使很听我的话,他照我说的做了。” 一听这话,闻远大师的眉头这才重新收敛起来。 “你做的很好!”他难得夸赞了胡胜一句。 胡胜心中也很是得意,不过他嘴上却还是道“那不知闻远大师咱们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闻远大师闻言却道“自然是等他们引出莲右使的人,咱们才能继续行动。” 然而胡胜却道“可我以为这样等待恐怕反而容易错失良机。” 听到胡胜这话,闻远大师看向他道了一句“那你有什么高见?” 胡胜低声道“高见是没有,我只是以为大师还是应该在他们去找莲右使的人过来之前便将那群贱民给收拾了。之后这样才能方便你们埋伏在村子里,等那莲右使的人到来后,你们正可以以逸待劳,直接将他们一网打尽。” 一听胡胜这安排,那闻远大师明显只觉得眼前一亮。 倒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能想出这样好的主意,这主意看起来可行性确实很高,这小子虽然一瘸一拐的,但他也确实是个可塑之才。 一想到这一点,那闻远大师不禁拍了拍胡胜的肩膀道“好小子,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然而听到闻远大师的请求,胡胜却只是低声道了一句“大师,现在还没有到时辰。” 闻远不禁问了胡胜一句“那你以为什么时候才合适?” 胡胜立刻低声道“自然是等那信使离开村子以后,咱们才能去收拾了窝棚村的那些贱民。毕竟咱们还得留一个不知情的活口去引诱莲右使下山啊。如果那信使被抓了,纵然在我们的威逼利诱下,他去找了莲右使,莲右使肯定也能看出不对,从而发现咱们的蛛丝马迹。” 闻远大师此刻显然对胡胜已经十分信任了,故而他只道“行,就按你说的办!到时候若是办成了这件大事,你也别待在窝棚村了,便直接到我身边来为我办事吧,我身边正需要你这样的人。” 听到闻远大师这话,胡胜不禁喜不自胜,这正是他所求之事,不想今日这一切却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胡胜立刻单膝下跪感恩起了闻远大师“能为大师效犬马之力,是我胡胜的荣幸。” 那闻远大师倒也没忘记给一颗糖打一巴掌。 所以在随后闻远大师只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你也别太得意忘形了,我说的是事成之后,这事若是没成,你可也没好果子吃。” 被闻远如此一番恩威并施,胡胜只立刻正行道“小的自然晓得,小人办事,大人就放心吧。” 闻远点了点头,随后胡胜见事情已经办妥了,便也告别了闻远重新回村子里去了。 而另一边的窝棚村里,众人似乎还不知道胡胜与人达成了什么协议,他们经过一番忙碌,直到日头落山方才收工回家。 冬日的天黑总是到来的很早,大家下山吃饭之时,天色便完全黑下去了。 好在厨子准备食物也准备的充分。 几乎等所有人一下山,厨子的食物便也做好了。 所以大家伙儿只都能在此刻直接吃上晚饭。 不过在所有人都往山里去的时候,也有一人匆匆往家中赶去。 而这往家里赶去的人便是马旭了。 第一千八百五十章 空无一人 胡胜随后又看了看其他人的表情,大家的反应看起来都十分的稀松平常。 实在看不出什么问题的胡胜便也不禁松了一口气。 恰好马旭也已经为他将饭食打过来了。胡胜接过马旭为自己打的饭食便也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饭后的马旭并没有停留,见天色已经彻底黑了。 而且今夜无星无月,有的只有深不见底的黑暗与狂妄无边的狂风。 这样的天色一看就是潜行的最佳时机。 所以马旭在与胡胜还有李松他们告别了之后,便踏入了这漫漫夜色之中。 看着马旭离去,胡胜心中十分得意。 眼下的一切都还在他的计划之内进行。 如果今日这群人一个也没跑,那他们的悲惨世界很快就要到来了。 而自己则可以踩着他们的尸骨上位,只是这样想想,胡胜便觉得更加兴奋了。 他慢条斯理的用完饭后便也不紧不慢的往孙老实的住所去了。此时这路上虽然一个人也没有,然而路上窝棚里的灯火却是一片阑珊。 胡胜十分满意的回到屋子里,虽然回来之后他也没有看到孙老实,不过他也并不以为意,这老头儿最喜欢假勤快,每次吃完饭后,他总要主动留下来给厨房里的人洗碗,收拾卫生,有时候他甚至还会去仓库里加班,虽然今天并不是他的值班日。 所以对于孙老实的不在,胡胜根本不觉得这有什么。 他只是在屋里静静等待,他等待着那群恶僧们的到来,然而此刻他只等到眼皮子打架,那群恶僧竟然也没有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们不过来了?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抱着怀疑的心思他终于是再也坐不住了。 他想了想,随后还是借着夜色,决定去小林子边探看一下情况。 好在此时村子里虽然还是灯火通明,然而路上却并没有人在行走,虽然眼下就快收网了。 不过胡胜还是保持了一定的警惕,他特意挑选了一些偏僻的小路来走,一路兜兜转转,加上他腿伤还没好全。 所以虽然明明是就在村口的小林子,他却还是花了比平时还要多一倍的时间才来到这林子里。 林子里一片漆黑,胡胜缓缓踏入其中的时候,只还低声唤着恶僧们“大师?大师们可来了?” 外面一片漆黑,林子里只会更黑。 胡胜什么也看不见。 好在林子里很快便传来了回应。 那人出言问道“可是胡胜?” 胡胜连忙惊喜的点头“正是在下,大师们怎么此刻到了也不进村子里去?” 那些大师面对胡胜的问话只道“路上一个行人也不见,我们怕其中有诈。” 胡胜立刻笑着道“怎么会有诈,我今天晚上还特意去食堂跟他们吃饭了,他们看起来什么都不知道,愚蠢的很呢。更何况这窝棚村里的一群软蛋哪里有什么本事来对抗大师们呢?” 听胡胜这样说,那群埋伏在此处的恶僧们只也觉得他说的十分有道理,故而为首的恶僧只一挥手,随后埋伏在暗处的恶僧们便也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胡胜粗略的数了数,当下大约有十几人。 虽然这十几人不及村里一半的人口,然而这十几人都不是普通人,又带了家伙儿,以一敌三恐怕都不是问题,而且他们如果采用各个击破的手段,有勇气的加成,这窝棚村的村民还不手到擒来,胡胜只觉得自己好像已经看到了一切的希望。 他立刻领着这群恶僧悄悄往村子里去了。 经过村子口的篝火旁,胡胜甚至还不忘一脚踢翻这篝火炉子。 熄灭了村口的火源,胡胜讨好的看向身边的闻远大师道“大师,咱们接下来要不要两三人一组行事?这样处理捆绑起这群奴隶也能更快一些。” 听到胡胜的话,那闻远大师也觉得有道理,他是不把那群贱民放在眼里的,如今眼见灯火慢慢熄灭。 那闻远大师立刻将这十几人两三人分为一组,随后他让他们带上武器与绳索便往附近村民的屋子里闯去。 然而很显然他们还是大意轻敌了。 如今村子里大半的灯火已经熄灭,黑漆漆的环境下,他们冒冒然便将村民们的大门踢开。 不想那门本就是虚掩着的,他们有的人一脚踢开大门,随后一盆滚烫的金汁便兜头淋下,被金汁浇灌的人又气又急的吱哇乱叫。 随后他们操起刀子便对着屋内一顿乱砍。 处于愤怒情绪的人,显然都没打算留活口,然而他们劈砍了一阵,屋子里也没有一点反应,有人打开火折子一看方才发现屋子里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 被派出去最先探路的人很快便将自己打探到的消息带了回来。 “大哥,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 传递消息的人,用一种不可置信的语气跟闻远汇报着一切,他身上湿漉漉的,脸上,身上还挂着一些金汁浇头。 而且即使他们隔的十分遥远,可闻远还是能闻到那股不可闻的臭味。 一看到他这模样,闻远也不禁生气的看向胡胜道了一句“这是怎么回事?” 胡胜哪里说得出来是怎么回事,他有些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不应该啊。我明明看到他们在屋里,他们应该不知道我们的计划才是啊!” 随后胡胜不甘心的看向闻远道“大师,这肯定是误会,你看村子里的灯火还有大半,咱们要不再换一家进去看一看?” 听到胡胜这话,虽然那大师此刻对胡胜已经充满了不信任的情绪。 不过他也实在看不出胡胜有说谎,难道刚才一切真是巧合,所以那大师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好!我们去看看!” 不过他话音一顿,随后他又看向胡胜道“不过你带头过去。” 一听这话,胡胜显然有些无语。 不过想想自己未来的荣华富贵,胡胜还是决定交出自己的投名状,他应了一声好。 随后仍旧是两三人一组,不过这一次有了排头兵胡胜的带领,他们倒是可以避免很多危险了。 随后胡胜小心翼翼的用自己手中的拐杖推开了一扇虚掩着的房门,房门吱呀推开了,什么也没有落下来,胡胜立刻欢喜的对其他人道“屋里没有埋伏,你们可以放心进去了。” 然而即使胡胜这样说了,出于谨慎考虑,他们还是推着胡胜继续去屋子里搜寻了一圈。 第一千八百五十一章 中了陷阱 周小白拍了拍床头:“上来躺一会吧,别跟别人说啊,要不我还说不清了。” “是,小白哥。”蓝焰儿乖乖的躺在床上,小身子象征性的靠了靠周小白,挤了几下。 不过蓝焰儿的小太阳有点大,忽忽悠悠的把周小白顶的一颤悠,一颤悠的。 不好意思,脸红了。 这特么还能休息不了?虽然蓝焰儿貌美无边,可惜周小白现在也没心思扯什么打飞机啊。 唉~ 好累啊。 “小白哥,我帮你按摩一下吧,你一定累了。现在外面的尊上好像也在修生养息,我们这场仗不好打了。如果明天天亮之前……” “你放心。明天天亮之前,我一定砍下他的脑袋。”周小白气的感叹一声,就见蓝焰儿跑到自己身后嘘嘘。 小肚子贴着自己的后背。 两只腿,贴着自己的大腿。然后这小手就从脚趾头缝里一点一点的摸索上来。 还碰了好几下不该碰的地方。给周小白赤几的差不点爆了撒尿牛丸。 两个人嗯咯一声,谁也不再说话。头疼欲裂的周小白还在思考弄死尊上的办法。而天帝宝库最牛逼的属性修改却压制不住这个尊上,或者说,尊上身上的宝贝不止有接宝金钱,还有别的? 这个就厉害了。接下来怎么弄,怎么打,都是难题。而这个时候,蓝焰儿的小手就上来了。给周小白开始按摩头,按摩耳朵,按摩脖子。 按摩肩膀。按摩腰间,按摩大腿,按摩小腿,按摩脚丫子。 按摩全身。 不好~ 周小白有反应了。 这么累的时候,蓝焰儿你想赤几我不成。 两个人,四目相对,就见蓝焰儿咬着红唇,叹了一声:“万一我们死了。你不后悔?” “我们不会死。” “万一我们输了。你不后悔?” “我们不会输。” “小白哥,我想……” “焰儿,现在不是时候。”周小白提了提裤子:“听话,好好休息,你让我想想怎么弄死尊上,你,懂吗?” “我懂。”蓝焰儿知道周小白这是拒绝了自己的献身。她也不是水性杨花的女孩。见好就收。 其实周小白是客气客气,这姑娘到认真了。 不过这个时候周小白也真的没有心思扯什么你来我往啪啪啪,一起使劲哈哈哈哈。 还是战争要紧。 自己亲口向洞玄星的人下了保证,天亮之前,砍下尊上的脑袋。 那么接下来? 周小白和天地宝库一顿沟通,最后弄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那就是布阵。 布什么阵呢。 次元杀阵。 虽然周小白没有听明白具体是什么杀阵,但是天地宝库说了。以你们几个现在的实力就算剑神附体也没招,这个尊上不是人,修炼的本事也极为恐怖。 要杀了他,就不能来急的硬的;否则在逼迫他强行进化,最后输的,还是我们自己。 最后天地宝库和周小白完成了一个契约。 就是用慢杀之术,布阵。 弄死尊上,完成逆袭。 慢杀? 说是慢杀,只是比快杀,慢一点罢了。周小白这么多年都等了,还差眼前的这点慢杀。 扯淡。 不过计划,却不好执行。只有伺机而动了。现在的事情,就是短暂的休息,但是,绝不能让尊上,好好的休息。 周小白嘘了一声,拍了拍蓝焰儿的小手:“咱俩,玩过家家。” “干啥呀?” “去就得了。偷袭尊上哈哈。”周小白乐呵呵的拉着蓝焰儿跑了出去,躲在大殿的一出二楼窗口,伸手从虚空弄出来一个好像变形金刚的巨大迫击炮。 咔嚓一声立于地上。 这可把蓝焰儿吓一哆嗦:“小白哥,你从哪弄出来的?” “哈哈,别吵吵啊。”周小白眯起眼睛,对准了正在修生养息的尊上扣动扳机。 耳轮中,就是一声连环巨响。巨大的火光点燃了这里。 周小白拉着蓝焰儿掉头就跑。 转眼间,刚刚闭目养神的尊上啊了一声,没想到还有人敢偷袭自己。 嚓~ 轰~ 一声巨响,一片火光过后。 尊上张嘴吐出了一片邪光,周小白刚刚所待的地方,已经成了真空。 可惜周小白跑的快,已经没有影了。里面还在搜查的侍卫们吓的魂都没了。一个个见识不妙去特么的吧,全躲起来了。 爱咋咋地吧。 这个世界,怕是没救啦呀! 呼~ 周小白和蓝焰儿又躲在了一个小小房间里,气喘吁吁。 “小白哥,你好厉害呀,你从哪弄出来那么大的机器呀?” “我啊!”周小白哈哈大笑:“此乃天机,不能说的。”周小白哼哼哼的跑到窗户口,好在这大殿太大,这个尊上似乎还有点舍不得一鼓作气将整个大殿咔嚓毁灭了。 周小白得意喘息,不过里明天黎明还有些时间,自己杀了尊上的诺言必须实现。 看起来,自己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啊。 轰隆一声~ 外面一道剑光闪过,随后又消失无踪了。刚刚喘息下来的尊上破口大骂:“周小白,你们还有没有人性。你们还有没有规矩,怎么能偷袭我呢?让我歇一会再打不行啊?” 没人搭理他。 偷着乐的周小白知道刚才那一剑,是日破天打的。果然,刚刚准备休息下来的尊上又懵逼了。 眼珠子瞪吐露圆没人搭理他。 转眼间又归于平静了。 周小白和蓝焰儿趴在窗户缝使劲往外看着,就发现这个尊上估计被偷袭懵逼了。 闭一会眼睛就猛地睁大,见没有动静,又闭上眼睛,结果没一会,又睁大眼睛。 这特么累的。 成犊子色了。 周小白憋不住乐,叹了一声:“这货也是该死,等一会他警惕松了,我在送他一个礼物。” “小白哥,你还有手段呀?” “那是必须的,天亮之前,我要砍下他的脑袋,嚓的。”周小白气了一声躺在床上。 而蓝焰儿则负责在这里偷偷窥视。过了半天见尊上老灯可能是半真半假的睡了。 蓝焰儿才嘘了一声。 周小白睁开眼睛,哼一声,伸手虚空一接,就见一个巨大的格格巫出来了。 这特么给蓝焰儿吓的好玄没一个屁嘣出去。 这这这,这也太吓人了。 周小白哈哈哈的吹了一口气,就见这格格巫老巫婆突然瞪大了眼珠子,刺溜一声就嘣了起来。 跑出去了。 天空挂起一道风,全是骚骚骚。 地上奔跑一条河,全是啊啊啊。 格格巫? 蓝精灵里的反派,怎么跑到周小白的手心里了。 我滴妈? 蓝焰儿对周小白已经不是欣喜,而是吞吐如云烟的面条铁棍啦。 山药山药~ 第一千八百五十二章 还是被抓了 此时此刻,仓库内的战斗愈发激烈。闻远和他的弟子们被黑衣武僧们围攻,他们根本突围不出去,而胡胜则痛苦地躺在地上,血流不止。 胡胜心中充满了绝望和不解。一切明明都进行的十分顺利,为什么他们最后却会陷入到这样的境地里?他看向那些黑衣武僧,他们的脸上充满了冷漠和杀意,仿佛要将对手置于死地。 而闻远和他们的弟子们,虽然奋力抵抗,但明显他们才是处于劣势的一方。他们的武艺虽然高强,但黑衣武僧的数量实在太多了,且他们配合默契,只更使得这剩下几人陷入了一种困境之中。 仓库内的喊杀声和兵器交击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胡胜的眼前渐渐模糊,他的意识开始涣散,他知道自己必须想办法活下去。 他掐了一把大腿,随后很快便又发现这群人虽然与闻远大师们纠缠,可他们似乎都自动自觉的无视了自己。 不过想想也不奇怪,毕竟现在被砍掉一条腿的自己跟废物也没什么区别。 自己的生死也只是他们的一剑之事。 不过这份轻视对自己来说无疑是一个利好的消息。 胡胜想到此处,便也立刻撕下自己身上的破布,随后他掏出自己衣服里没用完的伤药,他胡乱给自己上了一些药,之后他又将流血不止的腿脚给紧紧包扎了起来,虽然此刻他还是疼痛不已,血甚至染红了破布,也染红了地上的泥泞,不过他在做好这一切之后,还是凭借着自己的毅力,试图挪移出包围圈。 他悄悄地匍匐在地,用双手和膝盖缓慢地向前移动。每动一下,伤口都会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但他硬是咬紧牙关,硬是挺了下来。 就在胡胜即将挪出包围圈的时候,闻远身边的一名恶僧却是突然注意到了他的动作。他们本就认为今日的一切是胡胜做局,如果不是大敌当前,小命要紧,他们恐怕早将胡胜剁成了肉泥,如今这胡胜居然还想趁乱偷偷溜走。他们又怎么可能让胡胜如愿,所以那恶僧大喝一声,立刻朝着胡胜冲了过去。 胡胜心中一紧,他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了。他迅速抓起身边的一根木棍,准备迎战。 然而,就在他即将与恶僧交手的时候,不想恶僧对面的一名黑衣武僧还以为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当即那黑衣武僧便与恶僧缠斗在了一处。 眼看着二人打的难解难分,胡胜便也知道自己暂时避开了风险,他不敢耽误,只连忙往外围爬去。 彻底爬出外围圈,胡胜方才松了一口气。他试图趁乱逃走。 不想就在此时原本不见踪影的窝棚村众人不知为何又突然出现了,他们拦住了胡胜的去路。 厨子哥皮笑肉不笑道“胡胜你想去哪里?” 胡胜看到他们,原本还想装装样子。 然而看一看周围人的表情,大家的表情都十分残酷。 这看起来可不太妙。 胡胜只能尴尬的道一句“前面打起来了。” 李松挑了挑眉,又看了看他的断腿道“我们知道。” 胡胜咽了口口水道“他们是谁啊?” 李松神色微妙道“自然是莲右使安排过来的人了。” 一听这话,胡胜瞬间愣在原地。 “这……这不可能吧。”胡胜明显有些不可置信,毕竟在他看来,马旭也才离开村子没多久,莲右使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到了。 而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时,有人好心的对他道了一句“你不会以为就你能通风报信,我们就只会坐以待毙吧?你既然不仁,我们当然也不可能对你仁慈啊。” 听到这话,胡胜立刻便明白自己是不可能蒙混过关了,他看向那人道“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听到这话,倒是李松笑了“我们从来就没有相信过你,又谈何怀疑呢。” 听到这话,胡胜立刻心中一片冰凉。 “所以你们什么时候通风报信的?马旭是不是也参与了你们的计划。” 见胡胜到这时候,居然还在想着马旭有没有背叛他,李松脸上的表情便也跟着严肃了起来,他冷冷看着胡胜道“你还有脸问马旭!马旭什么都不知道,他太相信你了,我们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用他来忽悠你。” “至于我们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你,这其实也怪你自己,毕竟你如果好好的待在屋里养伤,我们谁都不会拿你怎么样,甚至如果你真肯改过自新,重新做人,我们也不是不能接纳你,可是你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从你来参加恶僧们召开的集会时,我便已经意识到了你不可能安分。” “所以送走恶僧们之后,我开了会,还让马旭去找你,我本意是想提醒你别犯傻,可我没想到你动作这么快,虽然马旭说你腿脚不便,不愿过来,可那孩子不会说谎。我一眼看出他在替你隐瞒,所以从那时候,我就知道你已经出卖了我们。” “而在马旭找你的那段时间里,我们也没有闲着,其实我们那时候就已经商量好了对策,而且嫣姑娘虽然离开了这里,可莲右使却还是留了两名武僧在咱们村子里,所以咱们村子有什么事,甚至不用我们去找莲右使,莲右使便能知道我们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虽然是如此,但因为范左使的人跑得快,所以我们也不能做什么。如果不是你蛇鼠两端,忘恩负义,我们或许还不能这么顺利的将他们除掉呢。所以说起来,你才是这次计划里的大功臣。” 说这话时,李松的面上笑意盈盈,然而他的眼中却是冰冷一片。 谁都不喜欢叛徒,虽然因为他们的及时觉察,这胡胜才没有给整座村子酿成大祸。 甚至这个祸害反而被他们利用了一把。 但此刻也没有人会真心感谢这个叛徒。 听到此处,胡胜终于明白自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可难道自己真要完了吗? 胡胜实在不甘心。 而且他虽然总是野心勃勃的算计他人,也从不将别人的性命当成一回事。 可是他自己却最是看不透生死,也最是害怕死亡到来的存在。 一想到他们可能会用残忍的手段来对待自己,胡胜立刻痛哭流涕,一副痛改前非的模样。 第一千八百五十三章 多行不义必自毙 不多时,临近夜幕! “两位就此留步吧,在下告辞!” 吕不牧父女俩站在茶馆门口,目光望着墨亦越走越远的背影,直到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他们也没有收回目光,依旧怔怔的伫立在此。 吕不牧本想安排一辆马车送他一程,结果却被他给拒绝了! 片刻,他微微扭过头,看了眼身旁那个脸上满是不舍之色的吕梦竹,神情顿时浮现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旋即说道:“我说丫头,你是不是很喜欢他?” “啊……”一时间,反应过来的吕梦竹,俏脸上瞬间就红成一片,目光变得躲躲闪闪起来,语无伦次的道:“没……没有的事……就是……” “你个小丫头片子,就你那点小心思还能瞒得过为父吗?”吕不牧不禁摇头失笑一声,虽然平日里没什么时间陪伴吕梦竹,但知子莫若父,知女莫若母,吕梦竹是在他百般呵护下长大的。 由于舞千柔早逝的缘故,他在吕梦竹的人生当中所代表的身份即是父亲,亦是母亲,以至于一个母亲该做的事情他全都替代了,为了更好的照顾吕梦竹,有段时间他还特地跟一些奶娘学习怎么带小孩。尽管时常会被人取笑,但他却乐在其中! 甚至不夸张的说,仅仅一个眼神,他就能知道吕梦竹的所思所想! 吕不牧轻轻抚摸吕梦竹的发丝,笑道:“如果你真的喜欢他,那就大胆的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吧,先不谈其他什么,单论性格来说,这个无极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但凡这样优秀的男人,身边的女人自然不会少,不过你要记住的一件事情就是,凡事记得先下手为强!” “可……可我表现的已经很明显了呀,但哥哥却依旧无动于衷!”吕梦竹有气无力的低下了头。无动于衷也就罢了,还有情敌正在一旁虎视眈眈呢。 “哎~事在人为,你这才刚刚开始呢,感情是需要慢慢培养出来的,急不得!”吕不牧教导道。 闻言,吕梦竹缓缓地抬起头来,神情变得有些似懂非懂的样子。 “感情的事情为父也帮不了你太多,但机会我已经给你创造了,接下来该怎么做就看你的了。不过记住了,无论是做事还是感情,一有机会不可轻易放过,以免失之交臂,抱憾终身!” “我知道了!” “好好加油吧!” 墨亦是吕不牧见过最特别的一个年轻人了,而像这样的一个乘龙快婿,他又怎能放过? …… 林家。 这一场寿宴的举办,没有喜乐,唯有忧愁。 一处楼阁之中,林刺夫妻俩正坐落在此,经过一番询问之后,他们总算是从清醒过来的林少辉嘴中知道了一切。 “林全这个混小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简直是死有余辜!”蔡迎梅一拍桌子,怒斥而道:“可怜我儿少辉,居然被他害成这样!” “林全不过个间接关系,说到底真正的罪魁祸首是那个无极才对!”林刺阴沉着一张脸,声音莫名的有些冷。因为这个无极,林少辉又一次得罪了肖薇,也又因为这个无极,使得林少辉丢了一条腿不说,自己的面子以及尊严也被人狠狠地踩在脚下,今天他更是受足了鸟气! 试问林刺又怎能不恨呢,奈何坐在这个家主之位,很多事情他都身不由己,而且林家正是修生养息的关键时刻,根本就不易去得罪人! “话虽如此,但他有肖薇这个女人罩着,我们无论如何也奈何不了他啊!”想到肖薇,蔡迎梅语气就充满了怨念。毕竟都是因为肖薇的缘故,才使得林家处处受制于人。 “肖薇先不提,这个无极来历不明,如果不调查一番的话,我总是放心不下!”林刺想了想,目光闪过一抹幽光,旋即说道:“看来是时候动用暗部的力量去调查一下了!” “可我还是咽不下这口气!”蔡迎梅恨恨地说道:“难道我们要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小子逍遥法外吗?” “咽不下你也得给我咽下去,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凡事还得小心一些为好!”说着,林刺话锋一转:“不过我们林家虽然没有以往那么强盛,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林家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有肖薇在城里我们确实动不了他,但是他总有离开这里的那一天吧,到时候新仇旧恨一起算!” 似乎想到了什么,林刺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前提之下,为了预防万一,我们还是得好好查一下这个小子的背景如何!” “不打没把握之仗”是林刺的一道准则,常言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他若想要报仇雪恨,那么有些事情尽管会很麻烦,但还是要去做的! 毕竟有些事情唯有下足了功夫,才能真正的做到一雪前耻! 至于墨亦的修为如何他并不放在心上,从始至终他都只在意墨亦的背景如何! 修为再高,只有墨亦还不到半步剑王境,那么林家想要对付他,现如今足以! 但是为了不给林家惹下不必要的麻烦,动手前还需好好的调查一下这人的底细! 在林刺看来,如果墨亦背后没什么强大的势力,到时候他们想要报仇可谓是轻而易举,但是怕就怕在他的背后真的存在着林家得罪不起的超级势力。万一真的存在这种势力,那么林家想要报仇就得掂量掂量一下后果了,恐怕唯一的办法就只有放下仇恨了。 …… “这个苏天佑也是,如果有机会真想杀了他!”蔡迎梅恶狠狠的道。想起苏天佑那副目中无人的做派,当时她都要气炸了! “恨归恨,但你可别乱来,这个苏家我们现在还远远惹不起!”林刺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警告似的说道。 “这个不用你提醒我也清楚,我就是气不过罢了!”蔡迎梅不由得叹了口气。 “等着吧,他嚣张不了多久的!”这时,林刺有些阴恻恻的说道。 “你什么意思?”蔡迎梅忙是问道。 林刺没有明说,眼里却闪过了一抹莫名的杀意! …… 回到花氏锻造铺时,天色也已经彻底的黑了,墨亦刚走进店铺没多久,迎面就撞见了覃小泽兄妹俩。 双方都是怔了怔,然而覃小璐率先反应过来,她忙是拱起手来,双膝一弯便是跪在地上,继而俯下身子朝墨亦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说道:“无极公子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行这跪拜之礼,方能表达我心中的感激之情!” 只有经历过她那水深火热的事情,才能体会到此番重获新生的感觉。如果没有墨亦,想必她已经死在青苑了吧,倘若能留下清白而死倒也无妨,怕就怕在清白不保,毕竟她对贞洁看的比生命还重要,又哪能容得下那群畜生随意凌辱。 与此同时,还没等墨亦反应过来,一旁的覃小泽也是如法炮制的朝墨亦行了一个跪拜之礼! “起来起来,都给我起来,这份大礼我可受之不起!”墨亦有些苦笑不得,忙是伸出手将两人一把拉了起来。 “公子此言差矣,与您的大恩大德相比,这份礼根本就不算什么,今后我们兄妹俩哪怕为您做牛做马也是应该的!”覃小璐颇为郑重的说道。如今脱离苦海,清白之身还在,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事情了! 覃小泽也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现如今他的妹妹能够安然无恙的回来,以至于他对墨亦的感激之情就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覃姑娘言重了,我不过是尽了点绵薄之力罢了,不值一提!”墨亦笑了笑道。 闻言,覃小璐却是摇了摇头:“对您而言或许不值一提,但对我来说就是天大的恩情。只不过我身上一贫如洗,也没什么可以报答公子的,所以希望您能收留我,让我在您身边鞍前马后!” 闻言,墨亦不由得愣了愣,这覃小璐说话的水平还是挺高的嘛! 然而墨亦有所不知的是,覃小璐在苏家的时候,由于性格乖巧又聪明伶俐的缘故,可谓是深受苏夫人的喜爱,那时候苏含烟的身边正好缺少一个伴读书童,而覃小璐就在苏夫人特意的安排下成为了这个书童。可以说她能有这个文化底蕴,全是托了苏夫人的福! 比起哥哥覃小泽,覃小璐无疑是要幸运许多了,她的这份活不仅轻松自在,工钱比起覃小泽也是多出数倍,而且还能从中学到很多知识。覃小璐虽然不懂得修行,但琴棋书画不说样样精通,却也略懂一二! 除此之外,从小父母就常常教育她做人做事要懂得知恩图报,“学到的就要教人,赚到的就要给人”,这句话至今她还牢记在心,不敢忘却! 苏夫人的恩情,以及墨亦的恩情,她都可以记住一辈子! 看着覃小璐眸中颇为期待的色彩,墨亦不由得暗自叹了口气。就这样一个心地善良又知书达理的女孩子,却要因为长相貌美的缘故而经常落于危难之中,老天爷真是太不公平了! 自古红颜祸水,不得不说长得太漂亮也是一种过错啊! 第一千八百五十四章 转变思路 就算他不想管,底下人也恐怕不会答应。 别说是这小小的窝棚村了,恐怕莲右使都要因此树敌。 虽然莲右使如今风头正盛,是法王开道的利器,可那范畴成曾经也是为法王打开局面的开道利器,如今他虽然不行了,但法王不可能抛弃他,毕竟他还有牵制莲右使的作用。 有他的存在,莲右使就不可能一家独大,法王才能在那高位稳坐,所以只要守着平衡之道,估计范畴成耍什么小动作,法王也不会在乎。 到那时候,他出手越来越脏,他们在明,范畴成在暗,很多事情反而会因此防不胜防 所以成安其实也想不通莲右使为什么非要冒着得罪范畴成的风险来救窝棚村的人,难道莲右使真是色令智昏?为了陈嫣冲冠一怒? 一想到此处,刚才的那一点好心情也没有了。 不过有命令在身,成安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不管这群人,毕竟莲右使下了死命令,他命令自己必须保护好窝棚村的安全。 所以成安沉默的看向厨子道“你放心,我们就算带走了闻远一群人。我们也不会走远,我们会安排几个武僧守在你们村子暗处,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们会给我们发射信号,我们得到信号就会来救你们。” 见成安如此做说,村里的人便也终于放心了。 之后李松又追问一句“不知嫣姑娘可还会回到咱们村子里?” 面对李松的追问,那成安只道“这我可就不知道了,不过如今莲右使担心范畴成报复,我想她大概率不会回村里。” 见成安这样说了,李松他们随后只又与成安致谢了一番,随后成安以回去复命为由,这才从窝棚村脱身而去。 …… 离开窝棚村后,成安便带着闻远和剩下的人往古月寺里去了。 成安径直去了莲华堂里,这莲华堂便是莲右使如今的所在堂口。 堂口里有十几间瓦舍,那瓦舍里也都是莲右使身边的高级干部,所以莲华堂虽然占地还算宽广,可实际分配起来,大家能有一个小院子都算不错了。 成安知道莲右使住在莲华堂的夏蝉斋里,所以成安只目标明确的往夏蝉斋而去。 此时正是深夜,夏蝉斋里却是灯火通明,甚至此处的武僧都比别的地方多上许多,成安便知自己没有走错。 他走到夏蝉斋只单膝跪在门口,对着屋里高声道了一句“属下成安,事已办成,特来求见右使大人。” 莲右使并没有入睡,他翻阅着经籍,自然也听到了门口的高呼,想起今夜让成安去办的事情关系到陈嫣,故而他只声色平淡道“进来吧。” 有了莲右使开口,其他人便也为成安直接将大门打开了。 随后成安大踏步进入内室里,他不过刚刚进入内室便见到一旁的青灯纱帐下,一名长发披散,随意着一白色大袖中衣的青年就坐在案几之前,他面上戴着金狐面具,正给人几分妖异孤独之感。 虽然成安也不知道对方的这方面具之下是怎样的一张脸,但这并不影响成安看着这张脸,并且为此发呆。 不过很快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只连忙低下头去。 此时,莲右使方才从经籍里抬起头来。 他声色平静的对成安道了一句“你刚才说事已办妥,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是如何办妥此事了。” 见莲右使发问,那成安立刻低头道一句“范左使安排的十几人已经全数被抓,我也已经将他们全数带上山来了,如今只等莲右使处置,至于他们内部的叛徒,我却还是让其留在了窝棚村,由窝棚村的村民们处置。” 听到成安的通报,莲右使赞许的点了点头“成安,你做的很好。” 得到莲右使的肯定,那成安自然也十分高兴。 不过他嘴上却还是只道一句“这都是属下应尽之责。只是不知这范左使的人咱们应该怎么处置呢?” 莲右使闻言,只平淡的看了成安一眼“你以为该如何处置?” 成安闻言立刻低声道“我以为此事于我们而言,并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毕竟闻远是范左使的人,咱们今日对他们动手,其实就已经等于对范左使先行发起了攻击。范左使又是一个睚眦必报之人,所以咱们不管是自己处置了范左使的人,还是将这事交由上头裁决,这都不能改变什么结果,不过如果依照属下的意思的话,我还是觉得范左使的人应该直接处理掉,如此一来也算处置了他的有生力量,只是我想莲右使大约是不会认同属下的观点吧。” 成安说这的时候,对于莲右使是一点也不抱希望的。 毕竟他以为莲右使本就是不想与范左使正面起冲突的,那他一定不会同意自己的这种手段。 然而没想到在他的话音落下之后,莲右使忽然给了他一个肯定的回答“你说的没错,那些人,尤其是闻远应该第一个被处置了,不过在这个前提下,我希望你们留一两个听话的活口。” 莲右使的决策显然都有些惊到了那成安大师,那成安大师只怔怔的看着莲右使,好半刻之后,他方才对着莲右使不可置信的道了一句“莲右使,你真同意我的提议?” 莲右使闻言只淡淡点头“自然同意,我觉得你的提议很不错。既然冲突不能避免,咱们不如先下手为强,若不如此,对手反而可能伤及更多无辜。” 倒没想到这莲右使居然还有自己的一套解释手段,不过他能同意自己的看法,这才是最让成安高兴的事情,故而他只连连肯定道“右使说得没错,只是属下不明白,既然都已经决定先下手为强了,为何我们又要留下两三个活口?” 莲右使看着成安大师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如果在对手的阵营里,我们也能安插一两名对手,那之后,范左使有什么手段,是我们不能了解的呢?” 听了莲右使的话,成安大师立刻心悦诚服“原来右使还有这番安排。是我想的简单了。属下这就按右使说得去做。” 莲右使赞许的点了点头“你去吧,先给我砍了闻远,给活着的人来个杀鸡儆猴,之后再挑两个机灵一点的来见我,我自有手段收服他们。” 第一千八百五十五章 杀鸡儆猴 莲华堂并没有监牢,范左使的这群手下只都被安排在了一间存放杂物的屋子里。 当成安来到此处的时候,闻远和他的手下也都已经醒来了,他们正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然而当看到成安到来之后,这群人又突然一言不发了起来,他们警惕的看着成安。 成安并没有理会其他人,他只是看着一旁被围在中间的闻远。 闻远自然也感受到了他的注视,他抬起头,挑衅般看着成安。仿佛自己还是那个能与成安平等对话的堂主。 成安看到闻远这表情,只是微微一笑“闻远师兄,你别这样瞪着我嘛。说起来,我这次请闻远师兄过来,是还有事想请闻远师兄帮忙呢。” 听到成安这话,闻远却只是冷哼了一声。 “哼,你倒是会说漂亮话,成王败寇,我落你手里算我倒霉,要杀要剐都悉听尊便。” 听到闻远这话,成安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不过这笑并不达眼底。 “师兄,你怎么这么说,到底咱们也是一个寺里的人,我还能真拿你们怎么样嘛?” 听到成安这示好的话,闻远有些短暂的疑惑,不过他的口气也略微的软了下来“你要说什么?现在可以直接说。” 成安微微一笑,他低声道“师兄,我可以放了你们,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闻远面无表情的问道。 “成为我们的内应,扳倒范畴成,若是您能答应,我可以立马送你们回去,这事就当从来也没有发生过,师兄觉得这样如何?” 闻远听了成安的话,果然脸色大变,他冷冷看着成安道“我道你能有什么好心,果然是我高估了你,你想让我背叛范左使?那你真是痴心妄想,你就是杀了我,那也绝对不可……” 闻远愤怒的攻击着成安,不想他这话还没有说完,成安便真让他去见了祖师爷。 寒光闪过众人的头顶,随后是喷涌的鲜血四处喷洒,最后赫然一颗人头落地。 那人头落地之时,只还怒目而视,他的身躯更是屹立不倒。 然而其他与他一道的手下,却明显受到了不小的震撼,他们显然没有想到成安都已经将他们花那么大力气弄回来了,如今却对会对他们说杀就杀。 有的人感觉到可怕,也有人感觉到愤怒。 觉得可怕的人还在瑟瑟发抖,感觉到愤怒的人,却已经怒而起身。 他们愤怒的朝着成安冲去,想要为闻远报仇。然而,此刻他们本就是一群阶下囚,他们的内力被封印,手脚也上了枷锁,这群人就算一起上,也不可能是成安的对手。更何况成安身边还有许多的侍卫护着,他甚至都不需要出手,只是护着他的武僧们便已经动手了。 这一次,他们没有手下留情,刀光之间,鲜血染红了他们的僧袍,此刻又是几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怒目圆睁,他们的身躯倒在不大的牢房里,血腥之气十足。 看着这一切发生的众人,此刻才真正的感受到了恐惧。 很显然成安是本来也没打算给他们活路,如果不选择成为内应,那死的人一定就会成为他们。 他们看着成安,眼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他们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成安看着他们,眼中闪过一丝冷漠。他并不在乎这些人的生死,他只在乎自己的计划是否能够成功。 “还有谁想为闻远报仇的,尽管站起来。”成安的声音冷漠而残忍,“但是我告诉你们,你们现在已经是我们的阶下囚了,你们的生死都在我们一念之间。如果你们想活命,就乖乖听话,成为我们的内应。否则,下一个死的就是你们。” 余下的四五人听了成安的话,果然都陷入了沉默。他们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选择了。为了活命,他们只能选择屈服。 成安看着他们的表情,心中十分满意。他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一半。接下来,他只需要好好的利用这些人,他就能够实现自己的计划了。 想到此处,他随后只又低声道“我也不是无情之人,只要你们好好听话,我自然也愿意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我给你们三秒钟的思考时间吧。三秒后,有愿意做内应的便赶紧说出来,不愿意的我也不勉强你们。会利索得送你们去见你们的师兄的。” 随后话音落下,他轻声数道“一,二……” 几乎没等那个三字落下,那四人便立刻争先恐后的叫嚷道“我愿意!” “我愿意!” …… 听到他们选择了妥协,成安脸上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就对了嘛,给谁工作不是工作,当内应还能拿双份工资,更能多一条路选择,他们啊,就是太死板了,若是他们能学学你们,又何至于死呢?” 听到成安的话,众人只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而成安在话音落下之后,随后只又看着这群人道了一句“对了,我这边成为内应的要求可能也有点严格,诸位可能需要给我一点忠心的证明。这你们没意见吧?” 听到成安这话,一群人便又重新忐忑起来,他们不知道接下来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只是成安这话一出口,那接下来肯定会是什么残酷的事情。 而他们也没有猜想错误,成安漫不经心道“你们得杀一个同伴来证明你们的忠心。” 这群人闻言,面色瞬间惨白。他们惊恐地看着成安,仿佛听到了死神的指令。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成安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让他们杀一个同伴,这简直比杀了他们还要痛苦。他们之间,有的是同生共死的同伴,有的是多年的好友,有的是一起长大的兄弟,他们怎么可能下得了手? 然而,成安却仿佛没有看到他们脸上的痛苦和挣扎,他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等待着他们的选择。 这群人看着成安冷漠的眼神,心中也充满了绝望。他们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选择了。如果不按照成安的要求去做,那么等待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而成安在他们内心天人交战之时,没有一丝心软,他甚至还让身边的武僧,给他们一人递了一柄匕首。 “用匕首杀一个同伴,你们就是我最忠心的内应。”成安低声蛊惑道。 这种选择很能考验人性,也很能检验出一个人真正的心性。 第一千八百五十六章 自相残杀 果然,就在其中一名武僧递刀子给其中一人的时候,那人突然身形暴起,他朝着成安扑了过去,显然他是想与成安同归于尽。 只可惜成安被一众僧人保护在最中间,别说是与成安同归于尽。 他此刻只甚至连成安的衣袂都不能碰触得到。 随后便被人捅成了一个血窟窿。 成安看着剩下的三人,目光更加冷酷“我给你们一条活路,你们却在诈我,看来,你们是不想要活路了,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必客气了。” 话音落下,成安似乎是打算将这群人灭口。 然而在他们动手实施的时候,其中一个人突然颤抖着站了出来。他紧紧握着手中的刀。他知道,他们必须要做出选择,否则大家都要死,与其同死,倒不如让同伴先死。 他看了看自己的同伴们,然后,他猛地转身,朝着其中一个人扑了过去。 随着刀光一闪,鲜血四溅。那个人倒在了地上,他的眼睛还睁得大大的,仿佛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同伴会对他下手。 那人在动手杀了那人之后,立刻激动的道了一句“我证明了我的忠心!我证明了我的忠心!我是不是可以活下去了?” 成安欣慰的看着那人道“当然,你将会是我们最忠心的……” 然而随着成安的话音还没有落下,一直蹲在角落里的一人突然冲了出来,他直接对着那以为自己上岸了的人便是阴狠且没有活路的一刀。 便是成安都为这人的凶狠手段给吓住了,他怔怔的看着那人,那人却是对成安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我已经杀了他了,我也证明了自己。活路应该是我的才对。” 成安看着匍匐倒在地上的人,知道那人已经没有多少活路了。 他本心是想按照莲右使的吩咐,留下两名内应,然而只可惜,这个狠角色已经将自己的搭档给杀了。 成安觉得一个人活着,两个人活着或许没有什么区别,所以在怔愣片刻之后,成安给出了回答。 “当然,恭喜你通过了我们的考验,从今往后,我们就是同伴了。我现在就带你去见莲右使。” 男人点了点头。 随后成安想了想又道“对了,你怎么称呼?” 男人面无表情道“我没有名字。” 成安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不过成安也不在乎他有没有名字,毕竟这人也不过就是一个内应罢了,他们往后大概率也不会产生什么对接。 所以他不再多问,他只道“你跟我走吧,我带你去见莲右使。” 话音落下,成安在僧人们的簇拥下往前方走去。而那男人便默默跟在成安身后行走。 他们穿过了寺庙的庭院,踏过了青石铺就的小径,最终来到了寺庙深处的一间小院。小院的大门被缓缓打开,只露出里面幽暗的微光。成安带着那人走了进去,而随着他们渐行渐远,那扇大门便也再次缓缓关闭。 室内昏暗的灯光勉强照亮了周围的环境,成安带着那人穿过了曲折的回廊,最终来到了一间装饰典雅的房间前。他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了莲右使清冷的声音:“进来吧。” 成安推开门,随后便带着那人走了进去。 莲右使坐在房间的中央,他仍旧穿着那件白色丝绸大袖,黑发如瀑一般散落在肩头膝盖,他的脸上也仍旧覆盖着金色面具。 他抬头看了看成安,又看了看跟在他身后的男人,他淡淡地问道:“你就是那个通过了考验的人?” 男人点了点头,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莲右使随后又看向成安道“还有一名内应呢。” 成安闻言只能苦笑道“当时就剩四个人,我原本计划是让他们一人杀一个,可那晓得其中一人又来袭击我,我都还没做出反应,他就让人捅成了血窟窿,也怪我没说清楚规则,导致其中一人杀了另一人,他又杀了那沾血之人,不曾想结果就变成了如今这模样。” 成安原本以为莲右使可能会对他的自作主张进行处罚,不想莲右使却道“留下他也行。” 他对于这个男人的表现非常满意。他知道,这个男人将会成为他们手中最锋利的剑,最得力的助手。他站了起来,走到男人面前,他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道“欢迎你加入我们,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们之中的一份子了。” 男人闻言再次点了点头。 而莲右使只又道了一句“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的回答跟刚才如出一辙“我不知道我的名字。”不过这如出一辙之中似乎也多了一些回复“不过他们都叫我豹。” 莲右使听到这个名字,微微一笑,豹这种生物,他在一名大户的花园里的确曾经见过。 那豹子慵懒而强大,与这男人身上的气质还真有些不谋而合。 一想到此处,莲右使便也笑道“既然大家都叫你豹,那我也叫你豹吧。” 男人闻言依旧言简意赅“好。” 莲右使随后从自己的手心里掏出了一枚白色药丸。 他对那男人勾了勾手指道“你过来。” 男人服从的走了过来。 莲右使摊开掌心的白色药丸,对男人道了一句“吃下去。” 若是寻常人看到这一幕,定然得问一问这药丸是做什么用的。 然而面前的男人却似乎对莲右使十分信任。 他没有多问莲右使一句话,莲右使让他吃下这颗药丸,他便直接接过那药丸,直接将药丸当成了糖豆,嚼碎了吞咽了下去。 莲右使对于这男人的表现显然十分满意“豹,你难道就不怕我这是毒药吗?” 那被唤作豹的男人却只是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毒药又如何?我的性命都在你手里,自然由您处置。” 他这话说得仿佛甘愿俯首称臣一般。 莲右使微微一笑“你这份坦然我喜欢,我想你会成为我最出色的内应,豹,你的性命都在我手里了,不过你放心,只要你听话,事成之后,我会给你一条好的活路的。” 被唤做豹的男人并没有表现出特别激动的态度,也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冷漠,他只是声色平淡的道了一句“好。” 莲右使随后对成安道了一句“成安,你先安排他下去吧,等明日你再带他过来,到时候我会设法将他送回范左使身边,只是我需要什么情报,你告诉他就是了。” 第一千八百五十七章 早课时间的争端 成安原本以为与男人对接的工作轮不到自己,毕竟他以为这样重要的对接工作,应该是莲右使直接对接才是。 不过莲右使能将工作安排给他,他也十分乐意,毕竟这代表了莲右使对自己的信任。 故而成安此刻只十分兴奋的对莲右使道了一句“右使大人放心,我保证会完成任务的。” 话音落下,他随后只又面露凶恶的对男人道了一句“走了,咱们赶紧下去了!” …… 翌日清晨,天光微亮。莲右使早早便起了身。径直往法王殿的正殿而去。 大殿里,金光闪烁,烛火通明。 高座处,那法王与佛像同盘腿而坐。 底下是数百信众,他们从大殿绵延至殿外,他们盘腿身坐蒲团,敲着木鱼,低声诵着经文,一时之间,仿佛整个古月寺似乎都笼罩着他们的吟诵之声。 那莲右使虽然也是古月寺的一员,甚至他还是右护法,然而他显然并不信奉这些,故而他只静静守在大殿之外的白玉台一隅,此处虽有四面高墙,只完美的遮挡了冬日的穿堂寒风,可冬日本身却也极为寒冷,故而这样的等待也还是让人极为难熬。 白玉台,一名小僧童自然也看到了莲右使的身影,他连忙手持竹灯匆匆来到莲右使身边。 小僧童行了一个问讯礼,随后方才低声道“右使大人,外面天寒,且由我带您去一旁的禅房等候吧。” 莲右使虽然身上披了白狐裘,手中也抱着一个正暖热的圆形手炉,身边的跟随着也穿着厚厚的夹袄,然而他扫了一眼周围人,却还是看到他们冻红的鼻头,故而他只不动声色道一句“劳烦小师傅引路。” 然而在他转身欲走时,不远处却是突然传来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人们被这声音吸引了,不禁都转头朝声音的源头看了过去,却见有人对此并不以为意,那人先是领着一群人行色匆匆而来。 他们无视了在一旁等待的莲右使,也无视了正在上早课的信众,穿行过广场中央念经的僧人身边,他甚至还想闯入寺庙之中,寺庙门口的僧人自然出言阻拦于他,他也不将人放在眼里,他只是将对方挥退向一边。 “凭什么不让我进去!我有重要的事情求见法王,你们耽误了我的大事可能承担?” 那阻拦他的僧人碍于他的身份也不敢过度阻拦,到最后他只如入无人之境一般,随后他竟是直接来到了法王身边。 而这底下的骚动自然也终于惊动了高座上诵经的法王。 法王面无表情的看向底下的来人。 便见到范畴成已经到了自己的脚下。 那来人倒对他还有几分尊重,刚刚还横冲直撞的人,在见到法王之后,他便也直接纳头便跪在了法王的面前。 然而这法王心中也十分清楚,这小子是个混不吝,别看此刻他还给自己几分尊重,可若是自己不管他,这小子还不知要闹出什么事来。 加上早课本也行将结束,法王便干脆从高高的座位上走下来,他只让身边的僧人代替自己,随后他径直往大堂内的禅房而去,范畴成见状自然也连忙跟了上去。 倒不想当他们到达禅房的时候,那禅房里已经座着莲右使和他的手下了。 莲右使见到法王只对法王行了问迅礼。 随后他要再转身同范畴成打招呼的时候,不想范畴成却是直接将莲右使当成了空气,他没有看向莲右使,似乎十分不屑于对方。 但在法王面前,范畴成却是明显表现的完全不同。他双膝跪地,只对着范畴成行了一礼,随后再开口,便是一句“法王大人,属下有事请求大人给属下帮忙。” 法王只声色平淡的道了一句“何事这般慌慌张张?” 范畴成听到法王开口发问,也顾不得其他,他只立刻道了一句“法王大人,属下香桦堂的堂主闻远和他门下的十几人从昨夜到今日都不见踪影,属下想请法王大人为属下找到闻远。” 听到范畴成的言语,法王面上已经有些许不悦了“你今日这般大闹法殿就只是为了这事?” 虽然范畴成也知道法王在生气,不过他还是坚持道一句“是!闻远是我的左膀右臂,他听他堂下人说,他们从昨夜出门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过!我怀疑是有人对他痛下黑手了,属下想求法王为属下做主。” 法王大概也没想到范畴成居然还会为了这种事来找自己,一时之间,他也颇为无奈。 “畴成,这里是古月寺,都是咱们自己人,你觉得谁能对你的手下包藏祸心,痛下黑手呢。” 几乎是在法王的话音落下之后,范畴成便立刻看向了一旁的莲右使。 大家都知他是意有所指,偏偏莲右使却是并不接他的意有所指,他只继续目不斜视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直到范畴成突然开口道“属下虽然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对闻远他们包藏祸心,痛下杀手,不过据属下了解,闻远他们曾与莲右使见面。” 他这话可就算是正面在点莲右使了,虽然法王本就是在制衡二人,不过他嘴上却是道“难道见过面,便与莲右使有关不成?” 不想范畴成却道“这哪里能说得清楚,毕竟咱们莲右使看我与闻远怕是不惯好久了。谁能知道他们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龃龉。” 见范畴成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法王只能无奈的看向莲右使“莲右使,你说说你昨日是否遇到了闻远?” 听到法王的问话,一直老神在在的莲右使这一次才终于开口道了一句“属下的确见过闻远大师,这也是属下今日来找法王的原因,大人,我这也有事求法王为我做主。” 倒没想到莲右使居然也是为了这事来找自己,听他言语,看来今日这事只怕甚至都不能善了,法王只能无奈的道了一句“你又有什么事要说?” 莲右使闻言随后这才低声道“属下虽然不小心错杀了闻远,不过此事并非属下之错,属下想请法王大人为属下做主。” 一听到闻远被杀,那范畴成果然激动了。 “你刚刚在说什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为何要杀我的人!”范畴成激动的朝着莲右使逼近,若非是此刻有人拉扯着,他当下怕是已经蹦哒到莲右使的身边来了吧。 第一千八百五十八章 无法接受的事实 “哈哈!”卡跋元狰狞的大笑着。 “我早就不想活了,我活下的去的理由就是想要击败你,可是直到今日再次被你击败,我发现我一直所坚持的事情,是多么的荒唐,多么的可笑!” 卡跋元面如死灰,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有些癫狂的看着赵铭:“你知道吗?为了击败你,我错过了太多美好的事情,太多的事情我都没有用心享受过,反而这一路上我的双手沾满了血腥,沾满了罪孽,在这些血腥中甚至还有亲人的鲜血。” 卡跋元眼睛环视了一圈身边的天地,眼神黯淡的说了一句:“芹儿,我现在就来陪你。”说完,口中吐出一口黑血,浑身血色气息迅速消散,眼睛中再无一丝生机,就这样了无生趣的死去了。 “唉!”赵铭看着死去的卡跋元,叹息了一声,他本不想再与卡跋元争斗,以前年纪小,好胜心强,才会那样争斗,赵铭以为他们在青光镇分开后会再无交集,可是没想到,失败对卡跋元的打击这么大,让他犯下这么大的错,以至于天理难容。 赵铭摇了摇头,将卡跋元的尸体埋葬了,虽然他罪大恶极,但是也不能让他的尸体成为野兽的口中食,暴尸荒野。 “我们走吧。”处理完卡跋元后,赵铭对着丘师儿等人说道。 听到赵铭的话,丘师儿等人才从震惊中晃过神来,不敢置信的看着赵铭。 “刚才是三幻九雷劫的第五动天地动吗?”方如玉不确信的问道。 “恩!”赵铭点了点头。 “铭哥哥真是天才,居然现在就学会了天地动。”丘师儿也是一脸钦佩的说道。 “三幻九雷劫第五动天地动,现在除了凌胜师叔之外,出云宗再无人会了。”方如玉惊讶出声。 “真没想到,赵铭师弟在这个年纪都修炼出了第五动,真是令人惊叹,我听说练成天地动之后就可以修习三幻中的第一幻了,修炼出一幻再配合九动武技,那样的三幻九雷劫才是最强大的时候,凌胜师叔只是修练成了两幻,就已经是出云宗仅次于宗主的高手了。”此时大师兄闽录辉徐徐说道。 “闽师兄夸奖了,三幻九雷劫想要修炼出幻境,不是那么容易的,师傅修炼了这么多年才修炼出两幻,我是不敢奢望的。” “赵铭师弟太过谦了,你现在就有这般实力,那以后一定是不可限量的。”易憾膛嗡声道。 “易师兄谬赞了。”赵铭摇了摇头。 “赵铭师弟的确是……” “砰!”就在方如玉说话的时候,远处一处山地坍塌,一道人影从里面爬了出现,然后向远方掠去。 “哼!”闽录辉低哼一声,展开身形,向着那道身影继续飞去,留下一道残影,转瞬就到了那个人的身边,不一会儿工夫,只见大师兄闽录辉提着一个人回来,将那人扔在地上。 赵铭等人看去,发现此人正是和卡跋元一起来的铁石,此时他灰头土脸的,样子十分狼狈,他先前与闽录辉交手,就已经受了不小的伤,再加上那股恐怖的能量爆发,他一人根本抵挡不住,被埋在了土石下房,好不容易恢复了知觉,从土石堆中爬了出来,没想到刚爬出来就看见那几个出云宗的弟子,慌忙逃离此地。 此时他有些惴惴不安的看着出云宗的弟子,一脸惶恐的说道:“你们想要干什么?” “我们不想把你怎么样,只要把我们问你的,如实回答就行。”赵铭淡淡的说道。 “你们问吧。”铁石知道自己落入他们手中,只能配合,听凭摆布。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以前是红衣门的弟子,也是主人……卡,卡跋元的侍卫。”铁石口齿哆嗦的回答道。 “你不用紧张,我们不会杀了你的,你表现的好,还会放了你,我问你,是你计划把我们引到这里的吗?” “不是我安排的,是卡跋元,卡跋元知道你加入了出云宗,知道你在出云宗的一切,他每日都是刻苦的修炼,想要打败你,当你获得出云宗会武第一的时候,他绝望了,最后做出了灭绝人性的事情,红衣门被灭门,作为正道巨擘的出云宗,一定会派人来调查此事,而你在出云宗风头正劲,一定会派你来,就设下了此局。 赵铭点了点头,接着问道:“你真的看见天都寺的弟子从这个方向进入天武山脉的吗?” “是的,我的确见过他们,也曾经一路尾随过,是亲眼见到他们从这里进入天武山脉的。”铁石肯定的说道。 “你和卡跋元深入过天武山脉吗?” “进去过,因为他能够控制八脚蜈蚣,凭借他控制八脚蜈蚣,我们进入过天武山脉深处。” “可见到过魔道中人?” “见过。”铁石如实道。 “你们加入了魔道了吗?”赵铭接着问道。 “没,没有。”铁石吞吐的说道。 “说真话,我们不杀你。” 铁石看了一眼赵铭后,点了点头:“加入了,那时候我跟随卡跋元,他控制八脚蜈蚣进入天武山脉想要寻找一些高阶魔兽的鲜血来修炼,那时候,我们还是红衣门的弟子,在天武山脉中与魔道弟子交过手,最后都被他斩杀了。” “不过后来,我们遇到了两名强大的魔道高手,他们将我们被擒,最后知道卡跋元可以控制八脚蜈蚣,就要收他为弟子,起初他很不情愿,不想加入魔道,后来逼不得已,才被迫加入,之后那两名魔道高手告诉我们,他们在那里是想要取得一件宝物,他们让卡跋元控制八脚蜈蚣抵挡住守护宝物的魔兽。” 听到这里赵铭皱了皱眉,眼神发冷得看着铁石:“八脚蜈蚣只不过是数量多些,它们并不是很厉害,对于实力强大的人,想要铲除这些八脚蜈蚣并不费事,而魔道中人想要得到的宝物品阶肯定不低,凭这些蜈蚣就能抵挡守护宝物的魔兽?” “当然不能,不过这个宝物开启的时间稍纵即逝,而他们俩人手又不够,如果分人去抵挡魔兽就无法取出宝物,所以他们让卡跋元控制八脚蜈蚣纠缠守护的魔兽一刻钟就好,而守护的魔兽又不具有大规模的杀伤武技,以八脚蜈蚣的数量缠住魔兽一会,完全是没有问题的。”铁石解释道。 “他们得手了吗?”这次说话的不是赵铭,而是大师兄闽录辉。 “没有,因为在我们还没有行动的时候,来了三个人,阻止了他们的行动。”铁石如实回答。 “三个什么人?”赵铭问道。 “是三个实力很强大的青年,一个骑着一只火鸟,一个骑着一头虚幻的老虎,一个脚踏宽厚的长剑,他们一出现就直接与那两名魔道高手交起手来,最后那两个魔道中人抵挡不住,负伤而走,后来他们中的一人找到了卡跋元,说是两个月之后再来这里。” 听到铁石的话,赵铭身体一顿,思绪一下回到了青光镇,在他九岁的时候,他也是遇见了这样的三个人,当时他们还想收自己为弟子,自己没有答应,铁石说的这三个人很有很能就是他小时候见到那三个人,不知道这次能不能见到。 就在赵铭思绪的时候,铁石又是接着说道:“后来我知道,是因为那宝物所在的地方每两个月开启一次,上一次被那三个人破坏,就只能等两个月之后了。” “这事已经发生多久了??” “还有三天,就到两个月了。” 赵铭与闽录辉对视一眼,闽录辉轻轻点了点头,随后说道:“那好,你带我们去那个地方。” “这……”铁石表情为难,很不情愿的样子。 “怎么了?”闽录辉脸色一寒,冷声道。 铁石看着闽录辉的样子,低着头,半响说道:“宝物开启的地方,已经是天武山脉深处,我们之前进去是靠八脚蜈蚣掩护,现在没有了八脚蜈蚣,如果路上一但遇到厉害的魔兽,我们根本就抵挡不住,我知道你们很强,不过天武山脉深处的魔兽更强,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稍有不慎就会……” “你放心吧,就算遇到魔兽也不会丢下你不管的。”赵铭打断铁石的话,郑重道。 “可是,可是就算我带你们去了那里,你们也不会是那两个魔道高手的对手。他们都已经达到了散元境中期,你们肯定打不过他们,去了不是送死吗?” “这就不用你管了,你只要把我们带到你说的地方,我们就放你走。” 铁石眼睛一转,最后下了决心,道:“好,反正如果我不带你们去,你们是不会轻易放过我的,还不如把你们带去,博得一线生机。” “这就对了嘛,只要你把我们送去那个地方,我们一定信守诺言。”易憾膛此时也是笑着道。 此刻已经快要天亮,他们几人稍作整理,便是启程上路。 第一千八百六十章 见胡胜一面 “都别偷懒!最近我看你们象棋玩得实在是太疯了,居然连修炼都敢懈怠!今天我就在这里盯着你们!都给我好好修炼,不然全都没饭吃!” 比武场上正有数十名弟子无精打采的盘坐在上,周身灵力运转,显然是正在修炼之中。 其实也算他们运气不好,他们本来正在这里玩象棋,可不知怎么云暮就来到了这里。 看到他们懒懒散散的样子,不知怎么想的便要监督他们修炼。 长老之命不可违,弟子们只好把手中的象棋放下开始了枯燥乏味的修炼。 “都给我认真点!就你们这么懒散的样子,什么时候能突破…………”正训着话说,突然一个千纸鹤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云暮当即脸色微变,对着弟子们喊了一声认真修炼便把千纸鹤抓住,跑到了一个没有人的地方。 在看完内容后,他与其他长老一样,赶忙向着张宇的住所前进。 ………… “狗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最先到达的是神行与神羽两位长老,刚一进门神行挥手在屋内设置了一道隔音结界把所有人笼罩在了其中。 “我也说不清楚,只知道张宇这小子血脉觉醒了。”狗熊看到两人风风火火的样子无奈苦笑。 他只是一个莽夫啊!为什么要摊上这种费脑子的事呢? “那你说的九阶灵兽血脉是真的吗?”神行长老惊讶的问道。 “他现在不就在这里嘛,你们自己看呗。”狗熊其实也说不好自己看的到底准不准确,但事关重大,哪怕有一丝可能也绝不可大意。 “神行,你能看出来吗?”神羽看着那正在燃烧的虚影开口问道。 “的确是上古龙龟的样子,我从古籍上看到过,和这个虚影的样子分毫不差!”神行脸色凝重的回答道。 “你可千万要确定好了,这种大事千万不能出错!”就在此时云暮也已经赶到了。 “我当然确定好了,这东西和我在古籍上看到的一模一样怎么可能看错!”神行对于云暮的质疑有些气恼。 你要是不信那就自己来看啊! “那这回关系可就重大了!” “我们要不要先通知宗主一声?” “宗主那里我已经通知了,可现在宗主应该还在宗门大比,估计短时间内回不来。”狗熊摇了摇头,王历现在是先指望不上了。 “凌老也不在这里,两大主事都走了,我们能下决定吗?”云暮有些担忧的问道。 他们现在说得每一句话都可能会影响到灵月宗的未来,由不得他们不紧张。 “怎么?凌老是长老我们就不是长老了?他能做决定我们就不行?”一道娇媚的声音传来。 妖魅也到了。 “来来来,你们都让一下,别跟堵墙一样傻站在这里,挡住我的视线了! 我还从来没有看到过血脉觉醒呢,快让我看看!”说着妖魅就上手扒拉着众人。 “这就是血脉觉醒吗?这个小乌龟好可爱啊!”看到张宇身上的那道虚影妖魅忍不住用手去触碰。 “别………”神行话还没说完,妖魅的手就已经摸到了上古龙龟的龟壳。 “怎么了?”妖魅还有空回过头来问怎么了。 霎时间异变突生!只见上古龙龟的虚影瞬间崩溃消失,一道火红的灵气围绕着妖魅的手飘荡。 随后在众人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灵气凝结成了一根针,直接扎向了妖魅的手。 “这什么情况?”妖魅被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吓了一跳,赶忙收回了自己的手。 灵气瞬间失去了目标,又再度四散开来,缓慢凝结成了上古龙龟的模样。 “你能不能不要乱动啊!你不知道血脉有灵吗?更何况是这种高级的血脉! 刚才那是他自动护主了!”看到妖魅一副怕怕的样子拍打着自己那异常丰满的胸脯,神行便气不打一处来。 都说胸大无脑,看来这句话说得一点都没错。 “我哪知道它居然会反击啊!”妖魅委屈的说道。 她只不过是想摸一下上古龙龟,怎能想到居然还被反击了。 “姑奶奶啊,你以后能不能不要乱碰东西了! 你现在应该庆幸,张宇境界太低,上古龙龟吸收他的灵力也不能伤害到你。 如果张宇境界高,那你现在可就要受伤了,一个不好死了都有可能!”神行没好气的说道。 “这么严重啊!”妖魅自知理亏没有反驳神行的话。 “好了,我叫你们来不是想要斗嘴的,我只想知道我们该怎么对待张宇。”狗熊打断了众人的话语。 “九阶灵兽血脉,如果把他留在宗门,那灵月宗就要时刻准备着被人一夜扫平。”云暮长老说道。 “不留下他,那也实在是太可惜了,这么个天才我们要扔出去吗?”神羽长老忍不住说了一句。 “宗门被灭我们谁都承担不起!”说着两人便开始争吵起来。 “好了,你们两个不要斗嘴了!”神行被两人吵得心烦意乱的。 “那我们到底该不该留下他?” “那个我说一下呗。”妖魅小心翼翼的说道。 “我们难道连自己的弟子都保护不了吗?” “就现在这个情况来看,很难。”云暮摇头说道。 比起在场的长老们,云暮算是见多识广的,他原来见到过有的宗门因为出现强大的血脉觉醒者而被灭了宗门的。 而那个血脉觉醒者也只不过觉醒了六阶灵兽血脉。 换算下来只不过是相当于金丹境界的血脉而已,仅仅因为一个金丹境界的血脉,宗门就在一夜之间彻底消失。 而那个消失的宗门比他们灵月宗也差不了多少。 “如果张宇的血脉等级被透露出去,灵月宗绝对会不复存在的!” 九阶血脉相当于渡劫大能,消息一但外泄,相比谁都救不了灵月宗。 因为这世间已经没有渡劫大能了,最少云暮没有听说过。 现在突然出现一个血脉达到渡劫境界的人,那这个人绝对会被天下所有大能追杀!没有人希望别人会超越自己,骑在自己头上! 哪怕只有那么一丝的可能性也不行! “不是我说,你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了?连自己的弟子都保不住?还想把他丢出宗门自生自灭?” 妖魅的一席话触动了众人。 他们怕吗?不怕! 他们胆小吗?不胆小! 从他们踏上修行这条路开始就没有抱着活着的念头了! 世界就是这么残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在这种世界观的熏陶下他们怎么可能会怕! “把他留下吧,如果连自己的弟子都保护不了,那我们还当这个长老干嘛?”妖魅一句话深入人心。 长老是什么?是代表了长辈的意思,是代表了守护的意思! 如果他们放弃自己的弟子,那他们这个长老还有什么用? “留下吧,大不了把他隐藏的深一点。”狗熊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同意。” “我也同意!” “…………” ………… “唔~”张宇缓慢的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我这是怎么了?” 疼!无以伦比,或者说无法形容的痛出现在他身体上的每一个部位。 “我这是死了吗?”张宇忍不住胡思乱想。 “我想起来了!”张宇的记忆随着疼痛的减弱而渐渐恢复。 “我当时只是吃了一个乌龟屁股,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张宇的疼痛已经过去了,无力感出现在了身上。 “狗熊长老?你怎么在这里?”张宇睁开眼睛便看到狗熊正站在他的床边。 “你的血脉觉醒了,然后就昏迷了过去,”狗熊简明扼要的告诉了张宇所发生的一切,就连他血脉等级也告诉了他。 “九阶上古龙龟?”张宇看着自己那白嫩有些肥胖的手陷入了沉思。 上古龙龟血脉觉醒,那是不是代表着他的天赋更强了? 张宇其实一直有一件事被他深深的埋藏在心底,那就是对自己修为低下的失落与失望。 他想要变强,自从遇到叶齐天开始,他就一直想要变强,可叶齐天都已经达到了筑基九层,他还在筑基四层晃悠着呢。 平时看他笑嘻嘻满不在乎的样子,其实他内心里也是十分渴望便强的。 他不想被叶齐天甩开,不想成为叶齐天的累赘! 他想要和叶齐天并肩行走,而不是躲在他的身后享受着叶齐天所带给他的一切。 “你现在先好好休息吧,血脉觉醒让你的身体十分虚弱。” “对了,还有一件事,你血脉觉醒的事不许告诉任何人,记住是任何人! 好了,就这些我先走了。”狗熊从他昏迷到现在已经守了他一天一夜了,现在看到张宇苏醒,便不需要在留在这里了。 把需要注意的事告诉张宇后,狗熊就走了。 ………… “筑基八层吗?”狗熊走后张宇观察着自己的身体状况。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的修为不知何时突破到了筑基八层了! 要知道,他昏迷之前才筑基四层而已! 一天时间直接连蹦四级! “因为血脉吗?”张宇握紧拳头,手指之间发出嘎嘎的脆响,那还有刚才那种虚弱的模样。 “身体恢复速度也增加了!”张宇的虚弱的确不是装的,至于现在为什有力气了,全都是要靠他的血脉。 从他醒来时,他就感觉到了血脉正在疯狂的运转灵力为他消除身体的负面状态。 第一千八百六十一章 终于见上了 马旭这突然的一跪倒是吓到了看守的二人。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他们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接受马旭这样一跪,故而其中一人立刻手忙脚乱的去扶马旭,另一人也连忙示意马旭别跪他们。 只可惜马旭并不理会他们二人的躲避,看他这模样,他似乎大有这二人若是不同意自己的请求,他便能一直这样跪到地老天荒的架势。 二人看一眼竹篮里孤零零放着的几根腌菜,和泡着开水的粟米饭,以及倔强的不肯起身的马旭,他们便也知道马旭今日这是有备而来的。 看到这孩子这样,他们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在为难一个孩子。 虽然他们对胡胜十分不待见,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们更是对胡胜恨不得诛之而后快,可对这马旭,他们却天然有一层同情滤镜。 加上想着他们两个大男人看守着,难道还能让马旭将人给带走不成。 故而这两个村子里的村民便还是决定妥协,他们决定给马旭行一个方便。 故而其中一人只能对马旭道了一句“旭啊,你快别跪了,咱们答应你,答应你这总行了吧?” 听到这话,马旭原本愁苦的心中也是一喜“二位说得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不过我们也有几个要求,首先第一条便是你得等我们吃完饭后再过去,我们守着你进去,第二不许再提其他要求,更不能放走马旭,毕竟马旭这次实在太过分了,若非如此,我们也不会被砍,关于这两点,你没意见吧。” 听到这话,马旭却是一直没有吭声。 其中一人便开解道“旭啊,你也要体谅一下我们两个,我们也只是代守的,我们的职责就是看守胡胜,如今能让你进去看他一眼,已经是我们在偷偷给你行方便了。” 见那人这样说了。马旭这才道了一句“好吧。” 见马旭同意了他们的提议,这二人便也赶紧吃完手里的饭。 之后,他们手忙脚乱的寻了钥匙将那落了铜锁的老破柴房的大门给打开了。 马旭虽然知道胡胜十分狼狈,可他显然没有想到胡胜会这样狼狈。 他躺靠在柴堆上,被麻绳捆着,像是一头待宰的年猪。不过待宰的年猪又没有他这般削瘦。 他头发乱糟糟的,衣服身上布满了血垢,面色更是毫无血色,一双眼睛布满了血丝,这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在污泥池里挣扎求生的绝望者,再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马旭能看到他的其中一条腿似乎还断了,那断口处只简单的做过一些处理包扎。 见马旭进来,他缓慢的看向马旭,他此刻全身灰败,只有一双眸子亮的惊人。 谁能想到不过一个日夜没见,那熟悉的人便成了这副模样。 马旭虽然也觉得胡胜可恨,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折腾。 可真看到对方如今的镜况,他又觉得心里十分酸楚。 胡胜一看到马旭,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他乱七八糟的打着摆子,激动的唤着马旭“马旭!救救我!快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听到胡胜的求助,马旭没有吭声,他只是别过脸去。 倒是跟随马旭一起过来的村民忍不住对胡胜道了一句“别嚷嚷了,谁都不会救你的,你若是不老实,我们虽然不能打杀了你,但是打你一顿还是没问题的!” 一听这话,胡胜似乎终于感觉到害怕了一般瑟缩了一下。 看来,他在这一日一夜里应该是没少吃这种教训的。 看到他这副模样,马旭心中只又是一痛。 他不明白为什么在一个人的身上会有这样一种情绪在身上 缓了一阵过后,马旭这才对胡胜道了一句“胜哥,我来给你送饭了。” 话音落下,他便走到了胡胜身边蹲下。 胡胜看了一眼马旭身边的两名村民,那两名村民也在虎视眈眈的看着胡胜,胡胜的目光与他们一接触,便是什么话也不敢说了。 于此同时,马旭揭开了食盒,只将自己做的食物递给了胡胜。 那食物只是一些粟米粥和几根腌菜。 若是从前,胡胜定然会挑三拣四,嫌弃这个,嫌弃那个。 可是他已经饿了许久,加上犯了事被关在这里,只要不饿死,谁会给他吃什么呢。 所以他看到这些,只立刻两眼放光。 因为他全身都被绳子捆住了,所以他也没有手伸出来吃东西,所以此刻也只能让马旭为之代劳,马旭取了一个勺子,随后用勺子舀了一勺粟米粥送到胡胜的面前。 这粟米粥经过等候与外面天气的吹化,如今只余点点温热,不过这点点温热倒是最为合适吞吃入腹。 胡胜几乎是在狼吞虎咽,他实在太饿了,除了昨天晚上吃了一点东西,而且那还吃的不多,毕竟他怕夜里起夜的次数太多,所以控制了食量,故而此刻他饿得十分厉害。 在饥饿实在无法忍受之时,那胡胜忍不住对马旭道了一句“我受不了了,我好饿。你直接将碗送到我嘴边就成。” 听到胡胜这话,马旭想了想还是决定配合对方,很快,那粥碗便以一种倾斜的姿态递到了胡胜的嘴边。 胡胜很快便将那碗粥一口气喝了一大半,之后又是三两下,这一大半的粥便被他喝了个底朝天。 碗里剩的几根腌菜,他也只是示意马旭给自己归拢过来,送到嘴边,之后他嚼吧嚼吧便又将那腌菜也吃了。 马旭看着他那副狼狈模样忍不住更加难受了,可想想他做的事情,马旭又觉得对方不可原谅。 他实在不明白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让人恨也恨,爱也爱的人。 他收起怜悯,随后低声问道“胜哥,你吃饱了吗?” 胡胜看着马旭,面无表情道“吃饱了。” 马旭随后便低声道“胜哥,你吃饱了就好。” 话音落下,马旭随后又默默收拾起了刚才的碗筷,胡胜没有说话,他知道自己此刻说什么都没有用,而且马旭身边还跟着两个村民,他也做不了什么。 而马旭收拾完碗筷之后,随后他便来到了胡胜的身边。 他突然拍了拍自己的膝盖,随后竟是突然跪在了胡胜的面前。 胡胜一看到马旭这样,心中突然便跟着升起了一丝慌张“你这是做什么?你这是怎么了?我是不是要死了?” 第一千八百六十二章 怎么处置胡胜 一想到要死,胡胜的脸上明显也闪过了几丝不能接受的情绪,于此同时,他原本就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色,这下更是直接成了惨白。 虽然他知道这是他必须要面对的命运,但胡胜显然还不能如此轻易的接受自己将要面对这种事情。 马旭自然也知道自己的行为让胡胜不安了。 所以原本准备磕头跪下去的马旭,只连忙抬起头安慰了胡胜一句“胜哥,不是你要死了,我只是来给你送饭。顺便感谢你的。你对我的大恩大德,你帮我母亲报的仇我都记在了心里,只是这一次,我真的没法再报答你了,所以我只能尽量给你带些食物来感谢你。” 听到马旭说不是马上要送自己去死,胡胜松了一口气,但听到马旭的报恩方式只是让自己吃饱饭,胡胜心中又十分不高兴。 如果马旭身边没有站着这两个人,他此刻一定将马旭骂的狗血淋头,顺便要挟他赶紧将自己救出去了。 可因为身边有两个监视者,所以他此刻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马旭,却不能求他救自己一救。 之后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胡胜忍不住对马旭道了一句“我还没死,你也别给我跪,我也不需要你跪。你只要能在我临死前多给我带些饭食过来就行。” 话音说完,胡胜只还侧过身去了。 他显然是铁了心不想受马旭的这一礼。 马旭面上有些尴尬,可看着胡胜不愿受,他也不好强求。 他无奈的起了身,随后又便胡胜点了点头。 “胜哥,你放心,你的要求,我会照做的。” 说完这话,两个村民也催促起了马旭“马旭,咱们赶紧走吧,时间也差不多了。” 马旭听了对方的话,自然也不再多说什么。 他提起篮子,随后对胡胜道了一句“胜哥,我走了。” 胡胜面无表情的没有给予回应。 马旭想了想随后又道“我还会再来给你送饭的。” 听到这一句,胡胜面上的表情方才跟着一亮。他只不耐烦道“我知道了,你赶紧走吧。” 不过他面上虽然不耐烦,可这心思却是又跟着活络了几分。 只要马旭回来了,他想他总有一丝活路吧。 只是可恨那两个人一直跟着马旭,根本不给他和马旭单独说话的机会。 只让自己都没法向马旭求救。 不过马旭说他还会再回来,那自己应该也会有别的机会吧。 这样一想,胡胜心中便又安宁了几分。 接下来的几天,马旭果然也都如前言所说一般,他都会主动过来给胡胜送饭,胡胜想吃什么,他也都会尽量满足胡胜。 只是别的什么都好说,马旭对于胡胜的求救却是从来不予理会。 胡胜一开始还以为自己能继续控制马旭,让马旭将自己放出去。 然而有好几次胡胜都趁着那两个看守放松的时候,只也立刻同马旭求救,马旭却总是一脸为难的说什么“胜哥,实在对不起,这一次,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帮你了。如果我帮了你,那我这就是对村里人的不仁不义,毕竟您这次做的也实在是太过分了。” 被马旭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知道自己不可能有什么方法了,胡胜便也终于死心了。 而随着时间一日一日往后推移,天气便也越来越冷,甚至这段日子,天上阴雨连绵,大家没法子外出再去干活,便窝在了一起为过年开始做起了准备,男人们修缮好了屋顶,便开始处理各种野物的皮肉,毛皮他们或用来制作衣服,或拿去变卖,或用来填充被褥。 女人们则开始制作各种美味的食物。 马旭回归了之后,自然只也加入了大家伙儿的队伍之中,他有时候也帮着女人们冲臼米,或与男人们一起砍剁着肉类。 这样的忙碌生活,只让马旭只也暂时忘记了胡胜的事情。 毕竟这都过去四天了,如果范左使真心不想放过胡胜,那胡胜应该早就被抓走了,然而事到如今,胡胜都还好好的,所以他想如果胡胜没有被范畴成带走,那或许自己最后关头帮他求个情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吧。 所以抱着这样的侥幸,马旭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加上大家伙儿也不提胡胜的事了,马旭便更放宽心沉浸在年节的氛围里。 或许是如今食物充足了,也或许是年关将近了,大家能感觉到如今的伙食似乎也是越发的好了,大家最近每顿至少都能吃上一碗粟米饭和五块以上的野味肉物和一碟子小菜了。 而且因为如今没有什么事情可值得让人忙碌了的,所以他们如今吃完晚饭之后,也会留在食堂里,有人拿一口大锅子过来,在里面添些柴火,之后将其点燃,众人便会围在一起烤火聊天。而在他们烤火聊天的时候,女人们会放些炒瓜子,小干果还有果酒之类的食物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供人吃喝。 孩子们在大食堂里跑来跑去。 大人们则在火堆边插科打诨,说着身边事,只是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这话题说着说着很快便也扯到了胡胜的身上。 “说起来,这胡胜在咱们这儿也关押的够久了吧,到底范左使什么时候要人啊?” 一听到有人提起这个问题,这话匣子便打开了,其他人便也跟着嚷嚷了起来。 “是啊!范左使到底什么时候将这家伙带走啊,他在咱们这儿白吃白喝的实在是够久了。” “不会是范左使根本不记得他这号人物去了吧。” “范左使要是不能处置他,那咱们是不是也应该处置了他啊。” “是啊,这样留着他,难道还等他过年吗?像他这种王八蛋其实咱们早就应该处理了。” 大家此刻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李松看向众人道“这样好了,恰好明天莲右使会带嫣姑娘回村子里,咱们当时就问一问这事,要是莲右使说范左使不要这胡胜,那咱们就直接处理了这胡胜!你们说这样如何?” 一听李松这话,众人自然只都齐声应好。 然而在这群人中间的马旭却是一言不发,他是无论如何也叫不出这一声好的。 他当然知道胡胜罪大恶极,他这次做的事实在是死有余辜,死不足惜,然而另一方面,他也明白胡胜对自己是有恩的,他如今就算不说帮助对方,至少如今也不能落井下石才是。 第一千八百六十三章 最佳时机 大家说的情绪激昂,没有人发现马旭最后在众人的议论声中,还是离开了食堂。 马旭神色多少有些仓惶,他也不知自己该去哪里,可是走着走着,等他回过神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居然已经站在了关押着胡胜的柴房的院子口。 院子口守夜的二人正在一个避风的角落里一边喝着小酒,一边吃着下酒菜,二人说话的声音此刻都十分大声。 加上天地之间一片空旷,万籁俱寂。他们那大着舌头说话的声音便也被马旭听了个一清二楚,马旭本不想进去的。 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心疼胡胜,并且因此放走胡胜。 可是想到胡胜的所作所为,他便又明白,自己如果这样做,那自己就是窝棚村的罪人。 毕竟窝棚村的人对自己也很好了,他们对自己有恩,即使自己犯了错,他们也还是愿意接纳自己。 人不能总是这样恩将仇报吧。 这样想着,马旭便又觉得自己此刻过来的行为实在是有些多此一举,他转过身去,原本想再不看对方一眼,毕竟见了又怎样,他怕自己心软,更怕胡胜哀求几句,他便会同情胡胜。 所以思考一番,马旭终于决定抽身离开。 然而此刻的他还没走上几步,不想那柴房屋里看守突然出言对马旭道了一句“旭哥儿,你来看胡胜了啊?你怎么不进来啊!” 很显然这看守二人对马旭已经十分熟悉,他们此刻只都主动同马旭打招呼“对啊,旭哥儿,你进来啊!你快进来同我们喝两盅!这鬼天气贼他娘的冷,喝酒暖和!” “对喝酒暖和,你快来啊!”二人说话都有些颠三倒四,舌头有些大,然而这热情却是前所未有的。 见马旭一动不动的杵在大门口,他们之中甚至有人摇摇晃晃起了身,准备主动去拉马旭进来。 被如此热情相迎,马旭最后还是走进了鬼使神差的走进了这屋子。 他看着那二人,面上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 那二人却仿佛并未察觉,他们只是将一碗酒端到了马旭的身边。 “来!喝酒!” 马旭也没客气,他低声道“好!我喝!” 话音落下,他端起那一碗酒一口气喝干,那酒液便尽数落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这是他第一次喝酒,那酒液过喉,初时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是当酒液过喉片刻之后,马旭便觉得自己的喉咙像是被烈火滚过,他的五脏六腑也像是被烧灼了一般。 他呛的直咳嗽,这二人却被逗的哈哈大笑。 “好样的!喝酒就该这样喝!”下一刻,刚刚喝干的酒水便又重新倒入了马旭的碗中。 “来!继续喝!”有人出言劝道。 下一刻,马旭也没客气,尽管喉咙火烧一般,但他并不讨厌这种感觉,酒水过喉的这种刺激才能让心中那些难以抉择的思绪变得好受一些。 之后他又将那碗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而于此同时,第三碗也在他将酒盏落下后又被重新倒满了。 马旭抹了抹嘴,随后还想喝第三碗,然而很快他便感觉到一股劲儿从胃部一直升到喉头。 他随后立刻匆匆跑开了,他跑到了一旁的墙角根儿下,随后立刻哇的一声将所有酒水混合着今夜吃过的东西尽数吐了出来。 那二人见马旭这般也只是笑,他们笑这小年轻酒量不行,他们笑马旭终究还是太嫩。随后他们自己又开始喝起了酒。 而马旭并没有理会他们的嘲笑。 他只是怅然若失的跌坐在墙根脚下,寒风呼呼的刮。 在这一瞬间,他又想起了她娘,她娘到死都紧紧握着自己的手,她说让自己给她报仇。 可他手无缚鸡之力,他如何能报仇?他的一切看起来都像是一场笑话。 后来便是胡胜,胡胜为他报了仇。他终于能将母亲的遗愿完成。 也是从那一刻他决定无论如何也要跟着胡胜,毕竟他曾经以为这个仇恨是自己这一辈子的任务了,可是胡胜帮自己完成了,所以不管他是好是坏,马旭最后都选择了跟着他。 风声此刻只在天边呼呼的刮,马旭感觉到了寒冷,也感觉到了悲伤。 其实此刻他的大脑已经完全清醒了一大半,再看一眼旁边窝棚里的二人只还在喝酒。 马旭忍不住抽了自己一耳光。 他可真不是个东西,明明说要一辈子跟随胡胜,可最后他怎么还是选择抛弃了胡胜。 这感觉就好像自己是多么贪生怕死,忘恩负义之人。 一想到这些,马旭忍不住又啪啪给了自己两耳光。 他也不知静坐了多久,此时那喝酒的二人甚至都已经喝的醉趴下了,可他却还只是在原地坐着。 无人知道他此刻内心经过了多少番天人交战,最后时刻,他方才做出自己最后的选择,他突然起了身。 随后他目然抬头看向关押着胡胜的那扇小门。 当他将那扇柴房门打开的时候,胡胜其实已经昏昏欲睡了。 不过当胡胜听到吱呀的开门声,他还是一下子就惊醒了,他警惕的看着开门的方向。像是担心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一般。 然而当他看清楚来人不是那两名看守,而是马旭的时候,胡胜便又不禁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马旭不会踢自己,更不会半夜跑进来折磨自己。 他睡眼惺忪的看着马旭道“阿旭,你怎么来了?” 马旭并没有回答他的问话,毕竟谁能说得出来呢,他又能怎么说?难道他要说他马上就要死了? 不管怎么想,这似乎都不合适。 倒是胡胜似乎看出了一些什么。 毕竟马旭可不会大半夜跑来自己这边看自己。 而且他虽然什么都没说,然而他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却一看就是有话要说。 胡胜这段日子以来整颗心也都是紧紧绷着的,此刻看到马旭这副表情,和今日反常的行为,他立刻便联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东西。 他紧张的看着马旭道“马旭,今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跟我说啊。” 听到胡胜的话语,马旭这才意识到自己什么都不说是十分可疑的行为,所以他很快看向胡胜,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胜哥,我能有什么事,你别多想,更别自己吓自己!我就是夜里睡不着,想来看看你,找你聊聊天。” 第一千八百六十四章 以退为进 虽然马旭已经在尽力装作没事人模样了,然而敏锐的胡胜却还是一眼就看出了马旭的强行伪装,他看着马旭双眼如炬。 “马旭,你别装了,我看的出来,你情绪不对!你快老实说,是不是我要死了?是不是范左使要你们将我交出来了?” 马旭显然也没想到胡胜会一猜一个准,虽然范左使并没有过来找麻烦,然而胡胜确实是要死了。 一想到这里,马旭心中更是十分难过,他说不出话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虽然他知道自己此刻应该说些什么,然而在胡胜的质疑声里,他却只是脑子一片空白。 他这嘴巴胶着的状态只让胡胜更加的担心他的状况。 “你怎么这副模样?你老实交代,你说啊!是不是他们要杀我了!”胡胜明显也急了。 不管马旭还要说什么,他显然都已经不信了。 “马旭,你救救我!你救救我好不好!我不想死啊!”胡胜显然也是病急乱投医了。 不管今日是不是他的死期,此刻他同马旭求救,其实这已经是最佳的求救时间了。 马旭看着胡胜,显然也有些张不开嘴。 他能说什么? 他不救胜哥吗?不救胜哥,他就是忘恩负义之辈。 可是救了胜哥,他也是个叛徒啊。 胡胜似乎也看出了马旭对自己多少还有些旧情可念,所以他当下只也立刻对马旭求救一般道了一句“马旭,你救救我,算我求求你好不好?” 见马旭还是一言不发,胡胜便又立刻道“马旭,难道你真要不管我的死活独自去幸福,马旭!你忘了吗?你娘亲的仇,你的夺家之仇还是我帮你报的!你应该感谢我才是!” “你还记得你之前是怎么说的吗?你说你要跟着我一辈子,你说绝不可能背叛我!马旭你现在就是想抛弃我了吗?你现在就觉得我是你的累赘了吗?” 胡胜的这些话,字字句句都敲击在马旭不能释怀的地方。 他绝望的看着胡胜,所有话没有一句能最后被完整说出来。 “胜哥,对不起!” “你对不起什么!马旭我不要你对不起,你赶紧救我出去啊!你难道是想看我去死吗?”胡胜怒目看着马旭出言逼问道。 马旭说不出话来,他只是平静的看着胡胜,随后很久很久之后,他方才对着胡胜道了一句“胜哥,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我对不起你,我食言了,我对不起你。” 似乎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说些什么,马旭在纠结之后,终于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而胡胜则还在气愤不已。 眼看着马旭就要夺门而逃。 如果今日他逃出去了,那自己生存的希望便彻底没有了。 胡胜只觉得脑袋瓜子嗡嗡乱响!他必须说服马旭,让马旭带自己离开这里,他不想死! 胡胜眼见马旭即将转身离去,心中焦急万分。他深知,这可能是他最后的机会,于是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一声“马旭!我若是死了!黄泉之下见到你母亲,我必定说你是个好小子,你没有忘记你母亲的嘱咐,你已经为他报仇了!你这样做其实也没错,谁不想活着,我有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是不应该为了我这种人做出什么牺牲。” 听到胡胜这话,马旭反而顿住了身形。 随后胡胜忍不住对马旭道了一句“马旭,只是我能不能求你最后一件事。” 马旭依旧没有说话,可是他也没有离开这间屋子。 看到马旭还愿意听自己说话,胡胜便知道自己还有机会,因此他只继续道“马旭,那范左使手段残忍,而且又正是在气头上,我想,我肯定会不得好死。马旭我不想死!更不想惨死。马旭你亲手了结了我好不好?” “求你了!马旭,你杀了我吧!你就让我得一个好死,这不过分吧!你若是下不去手,或者你给我一个好死的机会也行。” 听到胡胜这话,马旭虽然还是一言不发,不过他最后还是回了身。 胡胜依旧笑着道“你动手还是我动手?如果是我自己动手,你可能需要解开我的绳子?” 说完这话,胡胜随后又腼腆一笑“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跑的。” 他苦笑着看向自己的大腿道“毕竟我这腿脚也根本跑不了啊。” 马旭顺着胡胜的话,目光自然只也跟着落在了胡胜的大腿之上。 看到胡胜那废掉的大腿,马旭更觉得心口刺痛。 他不忍心再看下去,便也转回了目光。 他没有说话,只是从腰间顺势取下一把剔骨尖刀,随后他手握着那把尖刀,只为胡胜将身上的绳索都尽数剔断。 而剔断这绳索之后,胡胜便又问了一句“是你来?还是我来?” 听到这话,马旭仍旧没有说话,他只是神色茫然的看着胡胜。 而胡胜接过马旭的尖刀之后,随后他笑着道了一句“算了,还是我来吧。我估计你也不敢。” 说完这话,胡胜便拿着尖刀放到自己的脖子上,看起来,他似乎真是要给自己一个痛快。 不过在这最后时刻,他还是对着胡胜又道了一句“旭,我走了!你也别太想我。” 话音落下,胡胜便准备离开了。 然而当那刀刃即将割破胡胜的脖颈之时,一双手却是突然按住了胡胜的手。 随后在胡胜故作惊讶抬头的时候,他看到是马旭按住了自己的手,随后马旭沉声对胡胜道“胜哥,我带你走。” 话音落下,马旭不再多话,他只是拿下胡胜的刀刃,随后蹲下身子道“胜哥,我带你走!你快跟我一起上来。” 胡胜见他似乎真准备带走自己,当下他便知道自己的策略其实已经成功了。 他在马旭看不见的角落里随后露出一丝灿烂的笑容。 马旭自然不知道这一切其实都是胡胜的计策。 而如今虽然计策成功了,可胡胜却还是假惺惺道一句“阿旭,你带我走,我们能去哪里?你好不容易安定一些,我不能连累了你啊!” 马旭果然是吃这一套的“胜哥,你别说这些话了,我不是说过要与你生死与共吗?若我这都做不到,那不就是背信弃义的叛徒。” 听到马旭这话,胡胜更加得意,他心中也知道此刻根本不是与他继续多嘴多舌的时机,所以话音落下之后,他不再多言。 第一千八百六十五章 目睹投毒 许云姿还是有些不放心,对崔正庭道:“要不你给那些人发个信息,问问宇儿的近况如何?” 崔正庭只得点头道:“马上我就给他们传讯,你且安心修行,有了消息我就会通知你。” 崔正庭送走许云姿,回到自己修行的静室深处,取出一块四四方方的灵盘,在上面摆弄了一会儿,利用特殊的方式,将自己的问讯发出后,才松了口气返回继续静心修行。 与此同时,仙道盟盟主大殿后的静室中,道宗宗主道空正与盟主何应天相对而坐,何应天满脸笑意的与额有青印的道空谈笑风生,何应天放下手中盛满灵茶的杯子,长叹一口气对道空说道:“全靠道空兄的那枚灵神丹,我才在最紧急的关头得以冲破瓶颈成就化神后期的修为,这几年闭关中不闻外事,却不知当年那次升仙大会中,道宗可曾选拔到中意的人才?” 道空轻拈长须,面带笑容的说道:“到也选了几个不错的筑基期修士,近几年的成长也很迅速,不过……” 何应天见道空欲言又止,连忙问道:“既然已经让道空兄选拔到人才,为何又有‘不过’一说?” 道空低叹了一声道:“那年升仙大会前,我曾偶然听到盟中的巡查弟子提及一事,是关于一个练气期的散修……” 道空将李胜在升仙大会前与西平宗的纠葛简单讲了一遍,然后才道:“我听说那叫做李胜的年轻修士也有意参加升仙大会,可惜……” 何应天听道空将李胜在升仙大会前的种种事迹描述得活灵活现,也不由得对其产生了一些兴趣,于是接口问道:“可惜什么?难道……他没能通过升仙大会的选拔?” 道空叹息道:“若是他没有参加也就罢了,难就难在参赛的名字中的确有这个名字,但事后我安排知晓此事的巡查弟子暗中查探,那巡查弟子却回报说入选的李胜,与那传闻的李胜有些差异,一是相貌,二是修为,后来我见那弟子回报的情况有异,也就放弃了。却不知那可以越阶挑战的李胜如今究竟在何处?” 何应天疑惑道:“道空兄难道没想过那李胜是不是因比赛受伤而降低了修为,又或是易了容?” 道空苦笑道:“盟主也太小看我道空了,寻常的易容又如何逃得过结丹修士的探查?要知那时他还是练气期的修士,高他两阶的修士还会看不穿他的易容之术?” 何应天见道空还在为此遗憾,只得安慰道:“比赛中同名同姓的修士难免会存在,道空兄也不必为此感到遗憾。对了,还有三个多月就是四大仙盟的百年盟战开启之日,这次道宗准备派出多少筑基期的弟子参加,道空兄有几成的胜算?” 道空拈起长须,沉吟了一番,才说道:“这却难以估计,此次设立的三关并非易与,只看这些宗内弟子能不能给我争口气了。若是能够从中央大陆的百年历练中活着回来,老夫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保他成就元婴!” 另一边,坐在洞中静坐修行的李胜却感觉到一阵阵的心烦意乱,似乎有什么事情正要发生在他身上,而他只能感知到前途莫测,却不能左右事态的发展方向一样。他试着安定了好几次心神,这种莫名的烦燥感觉才渐渐消除,重新进入物我两忘的境地。 第二天,李胜带着十个人头前往临时的盟战报名处报名,缴了一百玉牌领取了闯三关的令牌,当场他就交出十个放逐修士的人头通过第一关,然后又按照规定向第二关的审核修士呈报了自己的多项技能,御剑、驱偶、炼丹、遁法等多项精擅的战斗和辅助技能,在审核修士严格的检查后,顺利的通过了第二关,拿着令牌前往循环赛的比赛场地。 走进位于一处山腹的巨大山洞,洞中上百的修士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有十余个修士看到李胜进来,立即有几人很热情的围了过来,一个看起来很娇俏的少女抢先向李胜问道:“这次师兄,你可是一个人没有分组的?” 其余几个男修也用饱含期待的目光望着李胜,弄得李胜很是尴尬,只是点头称“是”。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修立即抢道:“这位师弟不如来我们这边吧。我们现在有两个人,正好还缺一个人就成凑成一组参加循环赛了。” 其余几个人也紧跟着连声邀请。那娇俏少女一见竞争如此激烈,干脆凑到李胜面前对他说道:“师兄,来我们这边吧。我跟师姐已经等了两天了,都一直没等到一个落单的同门组队,就算你啥也不会,也不用担心,我和师姐都很厉害,保证带你通关!” 李胜听了一怔,这话可说得真够牛气的,意思自己只是一个凑数的呀?! 周围的几个男修见这少女如此牛气,忍不住都翻起了白眼,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修忍不住笑道:“青蝶师妹,知道的明白你这是在拉组员,不知道还以为你在拉郎配,要二女配一夫呢?如果你师姐黄影知道了,不骂死你才怪!” 那娇俏少女青蝶小嘴一翘,嗔道:“怎么着,你不服就跳过来跟我们一组,我也一视同仁的待你,还有美貌如天仙的黄影师姐陪你,如何?” 那男修却连连摇头道:“罢了,黄师妹的迎求者太多了,若是我跑来凑数,岂不是要被人嫉恨死?而且阵宗的姚辉师兄已经发话出来,若是黄师妹坚持不让他加入你们那一组,谁若是加入你们那一组,就是跟他过不去!我可不敢去跟姚辉这个阵宗百年都难得一见的修行奇才过不去。” 青蝶见那男修当着李胜的面,将姚辉放出的妄言说出,顿时柳眉倒竖,双手插腰怒道:“王褚,别以为你们阵宗的姚辉有多厉害,我师姐现在已经到了中期的瓶颈,可能这几天就会有突破,那时姚辉还是不是我师姐的对手还在两可之间,你这两天已经坏了我好几次好事,这次这个师兄若是再被你吓跑了,信不信我马上叫师姐来收拾你?” 第一千八百六十六章 不打不相识 听到马旭的指责,胡胜是真的很想翻白眼。 他们在自己摔伤腿的时候,确实收留了自己几天,这事是没错。 可胡胜并不认为他们的收留是他们的好心,他只觉得这是自己应得的。 毕竟他仍旧认为自己本就是这窝棚村的一份子。 如果不是陈嫣他们将自己赶出去,他就应该是留在这里的。 所以与其说是他们收留了自己,倒不如说是自己拿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 而且即使如此,他这好日子也没能过上几天,他们便要杀了自己。 要不是自己足够聪明,忽悠了马旭这个大傻子,那明日怕是就是他的死期了。 胡胜这人本来也不是什么会记恩之人,对于自己做过的那些事,他也是会自动选择忽略的,所以对于马旭责备他的这话,他十分嗤之以鼻。 不过他也没有忘记现在他还没有离开这个村子,而且自己现在和往后也说不定都还要马旭帮忙。 毕竟他如今彻底只剩一条腿了,他如果不绑定马旭这个冤大头,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往后该如何生活。 一考虑到这些更现实的原因,再想想马旭是个重情重义的傻子,自己刚才那话太过暴露自己无情无义的本性了。 胡胜便也立刻改口道“马旭,你说的对,我当然也不是不感激他们,如果有机会谁不想报答别人的好呢,而且我也理解你的心情,可是马旭,你有没有想过,咱们此刻自己都没有脱离危险,若是你我贸然跑过去,你说咱们会不会死在敌人的手里呢?” 胡胜这样一说,刚才还情绪激动的马旭似乎也终于不再激动了。 他想了想似乎终于听进去胡胜说得话了,他看向胡胜,随后低声道了一句“胜哥,你说的对,我不能做鲁莽之事,若将你我都搭进去了,那的确不值。” 听到马旭这话,胡胜还以为他是终于听进去自己的话了,故而胡胜心中也是一喜。 随后马旭便背着胡胜离开了村子。 这一次,没有入侵者,也没有巡逻者,甚至所有村里人此刻也都聚集在了村子口处,所以这一次没有任何阻拦的马旭与胡胜只十分顺利的离开了村子。 …… 说完胡胜与马旭,再说村子口处。只见此刻正是寒风猎猎,李松与厨子还有莲右使安排过来的武僧们此刻正堵在村子的入口处。 而在他们对面的则是范畴成的另一名心腹李虎。 这李虎带着几十名武僧,俨然一副兴师问罪的态度。 “我不管你们想怎么解释!也不管左使大人有没有跟你们和解!反正我李虎第一个不接受调解,闻远大师是我的兄弟,我兄弟死了,我就得要个说法,我就得给他报仇!兄弟们,你们说我说的是不是有道理!” 面对李虎的问话,李虎身后的武僧只也将口号喊的震天响“虎哥说得是!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有人带头,声后的口号只也喊的震天响。 这群人只大有不给个说法就不罢休的架势。 看到这局面,纵然见多识广的李松此刻也有些为此发愁了。 他知道自己不能改变什么,故而只能拖延时间,无奈的道“你们先别激动,咱们有话好好说成不?” 听到李松这话,对面的人只低声道“有话好好说?要好好说,你就必须揪出那几个杀了我兄弟的人出来!我们必须将他们杀了,不然一切免谈。”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不禁心中一紧,事实上收拾了闻远的人可不是村子里的人,如果真揪出来闻远之死的真实原因,这必定会引起范畴成的怀疑。可置之不管,这李虎万一犯浑起来怎么办? 要知道只要是这古月岛的老住户,便都知道这李虎可是个真浑货,别人根本惹不起他。 李松虽然不知道李虎是不是一个浑人,然而看他手持双板斧,一脸煞气的模样,他也知道,这话只能好好说,故而他立刻接话道“闻远他们出事,我们大家谁都不想的,你们要补偿,要别的什么,我们也能理解,可您如果要我们的人,我们却是没办法做到的。” 一听李松这话,李虎的脸色立刻大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做不到?” 面对李虎危险而探究的目光,李松点了点头“是,我是做不到。” 一听这话,李虎忽然倒退了两步,随后他往地上狠狠吐了一口唾沫,之后,他又用脚将唾沫碾压在地上。 再抬头时,他的眼神更加的危险“做不到是吧,那我帮你们做到!” 话音落下,发了狠的李虎忽然直接一斧头朝着李松的方向抡了过去。不想李松一个侧身,那斧头便落了个空。 谁都没有想到李松居然能躲过这一斧头,别说是李虎,便是李松这边的其他人也都傻眼了。 李松自然也是心中一紧,他明白自己今日多少有些露馅了。 不过性命要紧,他也顾不得掩饰什么。 于此同时,李虎意识到这是个练家子,便也有心与对方过招,故而见一抡落空之后,他很快便又调整姿态,对着李松又是一个双板斧抡了过去。 李松又是一个左侧身,只又顺利躲过了李虎的攻击。 李虎见状,便更是将手中的双板斧耍的虎虎生风,那被抡的疯狂旋转的双板斧就像是冒出了火星。 李松在这样的攻击之下,竟也能反复避开。 李虎甚至不能伤他分毫,当下反而是那李虎甩双板斧甩累了,他不再动手,他收了手中的双板斧,目光里带着审视与欣赏“好小子,有几分功夫。” 面对李虎的夸奖,李松只拱手道一句“多谢大哥夸奖,大哥的双板斧耍的也不错。” 听到李松这话,李虎只冷哼一声“那是自然,若非有这本事,我怎敢在范左使手下工作!” 说完这话,那李虎随后又对李松道了一句“兄弟,你有这样本事何必在这小小窝棚村里卖这点苦力?你倒不如跟我一起为范左使效力吧,我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 听到李虎这话,李松不知是怎么想的,他在这话落下之后,竟然接应下了李虎的邀请,他只高声道“若能得大哥引荐,小弟自然愿意。只是小弟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万望大哥成全!” 第一千八百六十七章 重回山洞 这李虎的心情似乎不错,面对李松的请求,他只十分爽快的应下“好!你且说来与我听听,若是不难,我自然答应你。” 见李虎都这样说了,李松自然趁热打铁道上一句“大哥,小弟想请您放过咱们窝棚村的村民,他们手无缚鸡之力,他们是无辜的。” 听到李松求的原来是这件事,李虎并没有立刻回答他,他只是哈哈大笑了三声。 随后在李松不解的目光之下,李虎只立刻道了一句“我这人虽然不讲理,可我平时也有我的规矩!那就是,如果谁能从我手中走过我的三板斧,那他惹我之事,我便不与他为难了。” 一听李虎这话,李松的眉头便也立刻松快了下来,他自然听明白了李虎话中的意思。 李虎这话是在说他本来也不打算与窝棚村的人计较这事。 一想到此处,李松不免对着李虎又施了一礼,随后他只又对着李虎道一句“多谢大哥!” 李虎连忙托住他的手道“你不必道谢,这是你凭自己本事守住了他们。” 话音落下,李松连连点头,随后想着自己与李虎说了这么多,却还没与李虎问过姓名,故而他又立刻拱手道“敢问大哥怎么称呼。” 李虎满不在意道“我姓李,单名一个虎字,你叫我虎哥就行!” 李松点了点头,随后他只又十分识趣的在此刻报上自己的姓名“虎哥好,我也姓李,单名一个松字,大家都叫我松子,您也可以唤我松子便是。” 那李虎哈哈大笑“好,原来咱们还是本家,既然你我都姓李,那我就当你是我兄弟,小松子,我这就带你去见我大哥,我想范左使见到你定然要十分高兴。” 说完这话,那李虎居然真的没有无人再计较什么,他挥一挥手,随后便带着李松离开了窝棚村。 看着李松直接跟着李虎离开,厨子哥心中不禁暗暗叫苦,这李松倒真是不怕苦了他去。 而且范畴成那是什么地界,前阵子,周夭娘那边都踩空了,他现在却跑过去深入虎穴,他若是再出事了,那自己可就没搭档了。 故而想到此处,厨子还想出言挽留李松“松子,你跑那去凑什么热闹,就你那三脚猫功夫,你能干啥啊!” 厨子本意是想挽留李松,不想李松还没给出什么反应,那李虎便一板斧朝着他的方向劈砍了过来。 “你说什么浑话!这是我兄弟,他三脚猫功夫,你却又有几斤几两!” 若不是李松及时拉住了李虎,刚才李虎那一斧头怕不是要直接将厨子给直接劈了。 厨子显然也被对方吓得不轻。 待缓过神来,他方才惊魂未定的看了看李虎,随后他又欲言又止的看了看李松。 此刻他还想说些什么,然而他又实在害怕李虎那一斧头劈将过来,李松有功夫尚能招架,他一个厨子,可没这本事。 所以他不敢再说话。 而于此同时,李松似乎也知道自己搭档是在担心自己,所以他笑着故作轻松的拍了拍厨子的肩膀道“哥,你不用太担心我了,我是跟虎哥去吃香的喝辣的,虎哥肯定不能亏待我!也肯定会罩着我!等我立足脚跟了,我就接你一起共享荣华富贵!” 听到李松这话,厨子只在心里吐槽,还荣华富贵呢?这李虎好唬弄,范畴成却不是那么好唬弄的。 别到时候什么都没得着,反而将自己的小命交代在这里。 当然厨子不敢说出自己的心声,毕竟那李虎还在虎视眈眈的瞪着自己呢。 知道自己劝不住李松,厨子只是叹了口气,他不再出言劝慰李松,他只简单的道了一句“行吧,既然你都这样说了,人各有志,我也不阻拦你了,我只能说祝你好运吧。” 李松闻言笑了笑,随后他又跟村里其他熟人挥了挥手,之后,这李松便跟着李虎他们离开了此处。 看着李虎这样快便偃旗息鼓,别说是莲右使这边安排过来的武僧觉得惊讶了,便是这窝棚村的老住户们只也觉得十分惊讶。 不过他们也想不出这李虎有什么目的,而且李虎这人虽然武力值惊人,但他的脑子看起来却也是不大聪明的,所以他们当下只也并不会以为李虎这人能有什么诡计。 所以在目送着李虎离开之后,该巡逻的继续巡逻,该回去休息的则也陆续回了自己家中。 冬日的寒夜吹起的寒风,只让人觉得冷到发抖,而且不知何时落下的碎雪,堆积在地上居然也有薄薄一层了。 而且看着飞雪从一开始的细盐变成如今的絮片儿,大家便知道今天晚上这场大雪不会小。 此时,马旭背着胡胜也已经走了小半个时辰的路了,雪花落在胡胜的背脊上,只也将两人吹成了一个雪人一般。 马旭便不敢走远,他只是巡着记忆,将胡胜放在最初的那个山洞里。 此时那山洞里居然还留着离开时的薄被子,不远处劈的柴火也没有被人带走。 所以马旭在将胡胜背到那个山洞之后,便也立刻将他放到了被子上,之后他又抱了一些木柴放在洞中的空地上。 他吹燃了火折子,只又寻了些引火柴,不过片刻燃烧的引火柴便带着干燥的木柴一起将自身照亮了。 这暖烘烘的柴火,十分的温暖舒服。 于此同时,胡胜这才感觉到自己冻僵了的全身似乎又一次活过来了。 这连夜来的担惊受怕此刻到了这山里似乎才完全放下心来。 他终于不用再担心会被谁杀了。 虽然这里其实也并不安全,只要李松他们发现他不见了,他们便会立刻找到这里来。 不过李松他们正在应付范畴成的人,他想李松他们应该应付范左使的人都忙不过来。应该不会发现自己已经不见了。 而且守夜的人喝多了酒,此刻只怕也正在梦乡里,所以自己至少今夜不用担心他们会找过来。 一想到这里,原本紧张的胡胜便也顿时感到松懈。 他看了一眼旁边似乎也昏昏欲睡的马旭道“阿旭,今日真是辛苦你了,现在时候也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吧。明日窝棚村的人发现我们不见了,肯定会派人来这里找咱们,所以这里咱们住一晚就得走。” 马旭听到胡胜的话,原本困倦的情绪反而瞬间清醒了。 第一千八百六十八章 不受操控的马旭 他摇了摇头“不了,胜哥,你先休息吧。” 话音落下,马旭便往门外走去,胡胜见状,连忙唤住马旭。 “阿旭!你出去干什么?” 见胡胜问自己,马旭只能无奈的道了一句“自然是将那些人在井里投毒的事情告诉村里人,不然村民们要是误喝了这样的井水出事了,可就不好了。” 说完这话,马旭便要下山,胡胜连忙出言继续阻拦马旭道“阿旭,你先别走!” 马旭不解的看向胡胜“胜哥,你还有什么事要交代吗?” 面对马旭的问话,胡胜立刻整出了自己的一套歪理。 “阿旭,我觉得你最好还是不要下山了。” 马旭立刻惊讶的问了一句“为什么?” 胡胜看着马旭道“因为我猜他们肯定已经发现你带走我了,他们肯定很生气,如果你此时回去,那就是自投罗网。他们肯定不会轻饶你们。” 听到胡胜的担忧,马旭却似乎一点也不担心,他笑着安慰胡胜道“胜哥,你不用担心我,我不会有事的,村民们如果知道我是为了什么而回去,我想他们肯定也不会责怪我的。甚至他们可能还会因为我通报信息,而放过我的。” 听到马旭的话,胡胜并没有感觉到一丝安慰,他也不需要这样无用的安慰,毕竟他的目的并不是真的担心马旭,他只是不想管窝棚村那群人的死活,甚至如果可能,他甚至希望那群人惨死。 可惜,这样的心思他不能对马旭言明。 因为他发现马旭已经越来越不好控制了,他如今开始有自己的思想和自己的善恶观了。 如果自己再将他当成过去一样可以随意奴役的存在来看待,那他可能将面临使唤不动对方的可能。 而且如今他的腿彻底断了,而这个少年正身强力壮,自己与他的关系其实也发生了逆转。 自己是很需要这个少年的,如果没有对方,自己随时有可能会死。 可对方没有自己,却什么影响都不会有。 一旦意识到这一点,胡胜更无法做到随意驱使对方,他只能顺着对方的心意,扭曲事物的本质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故而在随后胡胜只又忍不住补充了一句“你这孩子真是太天真了,他们怎么可能放过我们,他们恨不得杀了我,你把我放了,在他们看来就等于是带着一个祸害在满世界招摇,你是我的同伙,对于你这样的同伙,他们怎么可能会原谅,他们只会想杀之而后快。” 胡胜试图通过扭曲人性,放大恐惧来让马旭被吓倒。 然而马旭听到胡胜这话,却并没有被吓倒,相反此刻的他只还表现出了十分反常的冷静“如果他们要杀我,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是我做了背叛他们的事,他们要处置我,那都是应该的。” “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村民们因为喝了有毒的井水而死去,那口井是村里唯一的生活用水,大家都在用那口井,如果喝了那井水,村民们不知会被害死多少!” 听到马旭这话,胡胜甚至有种自己看错了马旭的感觉。 胡胜知道自己拦不住马旭,只能无奈的道了一句“可如果你在村里出事了,我应该怎么办?我现在只是一个断腿的废物,如果没有你,我怕是也活不长久吧。” 话音落下,胡胜甚至只还苦笑了一声。 听到胡胜这话,马旭神色明显也是一僵。 他明显没有考虑到这个层面。 而且他明显也没有妥善的解决方法。 胡胜见他终于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便继续加码道“阿旭,你真要将我扔在这里,你真忍心看我死在这山洞里吗?” 听到胡胜的话,马旭摇了摇头“不忍心。” 胡胜听到这回答,心中十分得意,他以为马旭将要为自己而妥协了。 可不曾想,马旭接下来说的却是“虽然我不忍心胜哥你出事,可我也不会苟活,胜哥你的恩情,我会来世再报答的。” 说完这话,胡胜甚至又给马旭郑重的磕了三个头。 随后不管胡胜如何做想,马旭大步流星而去。 胡胜看着马旭头也不回的隐入那黑暗中,脸都给气歪了。 他觉得马旭是在做蠢事,他去到山下,他们肯定不会对马旭怎样,但自己躲藏在哪里这事却是一定会暴露的。 到时候他们如果要来捉自己还不是如瓮中捉鳖一样简单。 到那时候,自己还会有今日这样幸运吗?还能从那里逃出生天吗? 虽然胡胜也十分生气,不过他以为现在也不是生气的时候。 随着马旭离开,原本的睡意消散。 胡胜意识到了自己此刻并不是安全的。 故而在马旭离开之后,他只也给自己寻摸了两根拐杖便打算离开这个洞口。 然而冬夜的寒风与见了白的茫茫大雪只又让他望而却步。 刚才来时他还不觉得这大雪有什么,可在被火焰温暖了身躯过后,再来感受外面的严寒。 胡胜有一瞬间都有了退却的想法,要不就这样算了吧。 也许马旭不会死,也许他不会说出自己的下落,也许村里人能放过自己呢。 一想到这种侥幸的可能,胡胜甚至想立刻掉头回到温暖的洞穴之中,至少那洞里没有呼呼的寒风,没有皑皑白雪,因为有火焰,他甚至可以在洞中好好休息一会。 可一想到自己的处境,胡胜又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害怕极了,他害怕马旭会出卖自己,害怕村民们会找上门来,害怕自己会被抓回去,遭受非人的折磨。 所以他决定离开这个洞口,找一个更安全的地方藏起来。 不过在离开之前,他也没有忘记自己穿的东西还是太单薄了,所以思考一番,他干脆先折返回洞中,他只将其中一床被子简单的用麻绳裹在自己身上,当成一件简单的棉服处理。 有了被子御寒,他至少不会被冻死了。 这样想着,他便也重新拄着那两根拐杖,艰难地在雪地中行走着,因为少了一条腿的支撑,他这一路都是在一蹦一跳中度过,而且因为这里是山林,他的每一步前路都行得更加艰难。 有好几次,他甚至都想打退堂鼓了,可是一想到自己若是回去,可能小命不保,他便继续往森林深处走去。 第一千八百六十九章 马旭回头 而另一边,马旭在下山之后,便直奔窝棚村的营地而去。 到了下半夜,大雪已经将天地都下白了。 漫漫黑夜,伴着皑皑白雪,竟然也让这天地都有了微光。 远远地,马旭能看到村口的岗哨处,有巡逻队员在门口来回巡逻。 看来虽然范左使的人已经来闹过一回事了,可大家也还是不敢随意放松,他们就怕范左使的人突然来一个回马枪。 马旭这一次也没打算再偷偷摸摸回去,所以在看清楚岗哨处的规模之后,马旭便也从林子里走了出来。 在林子里有树木遮挡,加上夜色浓深,所以岗哨处看守的村民并没有看到马旭,然而当马旭从遮蔽的树林里走出来之后,大家便都看到了马旭的存在。 随后那岗哨处的村民立刻敲起了铜锣。 人们听到铜锣声,自然也都往村口聚集了起来。 “什么人!” “什么人在那里!” 人们在高处叫嚷着,马旭听到大家的呼喊也没有觉得害怕,相反,他只是在底下回应着众人“是我!马旭!厨子哥,松哥,根生叔,我是马旭啊!” 这冬夜虽然寒风狂妄,然而长夜寂静,所以人们还是能隐约听到马旭这个名字。 再往下看去,虽然在夜色里,他们仍旧看不清楚马旭那张脸,然而他们能看的出来,底下只有一个人,就算这人不是马旭,他们也能将那个人立刻擒拿起来。 故而听到马旭的话,村里便也派了几个青壮年下去接应马旭了。 很快村口的竹门便被打开了,风雪中,几个青年举着火把照向眼前在门口等候的人。 火光映照之下,人们终于看清楚了马旭的面孔。 见来人真是马旭,其中一名青年不禁惊讶的问道“马旭,你什么时候出了村子,我们怎么都没看到你离开?” “对啊,你出去干嘛啊?” 一旦有人问了第一句,其他人便也跟着好奇的问起了话。 马旭在他们的问话中却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很显然他们还不知道自己带走了胡胜这事。 他只能尴尬的笑了笑,随后想到自己的任务,马旭的脸色便又严肃了起来“我有事找松哥,你们快带我去见松哥吧!” 马旭显然并不知道李松已经跟着范左使的人离开了村子,他只是记得自从陈嫣离开之后,这村子里的大小事物都是松哥在处理,所以他也下意识想到找李松。 听到马旭说找李松,其他人脸上便也显出几分古怪。.. 在马旭疑惑之时,其中一人开口道“松哥不在村子里,你找他有什么事?” 听到李松不在村子里,马旭惊讶道“可刚才吃饭的时候松哥不是还在村里吗?” 听到马旭的问话,那几人只能道一句“松哥跟范左使的人走了。” 听到这话,马旭心中也只跟着暗自吃惊,不过现在并不是吃瓜的时候,所以马旭没有继续追问李松为何跟范左使的人走这件事。 他只是在想,除了李松,村子里是不是还有能主事的人,然而仔细回想一圈,最初主事的陈嫣在莲右使那里,连带着陈猎户也跟着去了,李松又走了,那他还能找谁说这事。 好在很快,李松便想到了一个人。 “那厨子哥还在不在?” 听到李松提到厨子,青年点了点头“厨子哥倒是在,不过你找他到底有什么事?” 马旭只道“我先不能告诉你们这些,你们带我去找厨子哥就是,到了他那里,你们自然就能知道我找他什么事了。” 虽然马旭形迹可疑,鬼鬼祟祟,可大家显然都不愿意相信他会害了自己,所以即使他不愿将话说个明白,大家也还是愿意相信他。 很快马旭便在几个青年村民的簇拥下,来到了厨子所在的窝棚里。 如今的窝棚,或者说已经不能算是窝棚了,木墙壁遮挡了四处的寒风,加固的屋顶又顶住了皑皑白雪。 住在屋里的人再不必受那寒冻之苦。 人们敲了敲厨子的房门,原本已经准备熄灯睡觉的厨子,一听到有人敲门,便也没好气的道了一句“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明。” 而当下他之所以这样不耐烦,那自然是因为自从李松跟那李虎走了,还露出了自己有几分功夫的本事之后,村民们不免好奇李松的来历。 只可惜李松如今已经跟人走了,他们问不到当事人,所以他们便只能跑来问跟李松一起到来的厨子哥了。 厨子哥只能一边现编李松的来历,一边应付村民们的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他本就觉得烦乱不已,如今终于找到借口,回屋里冷静一下,他们居然还找到这里来了,你让厨子哥如何开心。 好在门口的马旭也没让这个误会继续下去,他只是对厨子哥道“厨子哥,是我,马旭,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同你说。” 听到是马旭来找自己,又听他说是有重要的事情,厨子哥当即便也意识到自己可能误会了对方的来意。 毕竟马旭可不是个八卦的孩子,而且说起来,今日出了这样大的事,他好像也没有看到马旭。 一想到这里,厨子哥便也赶紧随便披了一件衣服便下了地。 将门打开,厨子哥能看到风雪之中除了马旭,马旭的身后只还跟着与马旭同龄的其他几个村民。 考虑到外面天气冷寒,厨子哥立刻将众人请进了屋子里。 没待马旭开口,准备关门的厨子哥便先对马旭问了一句“阿旭,天气这么冷,又是大半夜的,你找哥啥事啊?” 面对厨子的问话,马旭也没有藏着掖着,他直接道明了自己的来意“厨子哥,我来找你,是想告诉你,咱们村里唯一的水井被人投毒了,我希望你能告诉大家伙儿,从今天开始,咱们不要再去里面打水。” 听到马旭这话,厨子脸色便也跟着严肃了起来,不过他也没有立刻相信马旭说得话,他只是正色道“阿旭,这话可不敢乱说。” 马旭立刻点头,他也是一脸正色道“哥,你看我像是那种会乱说的人吗?” 厨子回想了一下马旭的为人,觉得他确实不是这样的人,所以厨子决定暂时相信一下马旭。 第一千八百七十章 所言为真 不过信任归信任,厨子也还是觉得眼见为实。 所以他在与马旭说话的功夫里,已经迅速穿好了衣服,随后他又招手对其他人道“你们先不要声张,赶紧跟我一起先去看看井水。” 得了厨子的吩咐,屋里的几人自然只也跟在了厨子的身后,很快他们便来到了村东口的那口古井旁。 这古井就在一颗大榕树下,人们平日不用水的时候,一般都会自觉将井盖给盖上,但会特地留一指宽的缝隙,然而今日这井盖却是被严严实实封死了。 很显然这是有人动过这井盖的,而且动井盖的人恐怕还不知道村子里的规矩。 不过只是凭井盖被挪动,也不能判断这井水就一定被人投毒了。 所以厨子在命令人们打开井盖之后,便又让人取了一个水桶吊了一桶水上来。 很快一桶水便被人从深井口里摇了上来。 只见那水桶里的水虽然清澈无比,然而那水中躺着的小鱼却一只只翻了白肚皮。 如果是白日里,光线明亮,朝井底看去的时候,人们一定会看到更多的死鱼,而这小鱼养在井中,也是为了测试水的洁净度。 厨子原本以为永远用不上这些鱼,不想这些鱼却这么快便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不过这样一来,厨子便也能确定这井水是真有毒了。 所以看着那尾死去的小鱼,他终于缓缓起身看向马旭道了一句“马旭,你怎么知道这井里被人下了毒?还有下毒的人是谁你知道吗?” 马旭下山本就是为了给村里人通风报信的,所以此刻在厨子的问话下,马旭也没有藏着掖着。 他只将自己今夜的所见所闻都与马旭说了。 “我虽然不知道下毒的人是谁,不过我估计这事应该与范左使的人脱不开关系,因为他们是在范左使的人在村口闹事的时候偷偷出现在咱们这里的,所以我猜想,他们应该是互相配合着来做事的?一个在前方吸引火力,一个在后方偷偷摸摸干这阴毒之事。” 虽然厨子觉得对方这样的做法多少有些像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毕竟他们真要报复窝棚村,大可以光明正大来报复,毕竟他们窝棚村可不是对方的对手,然而对于马旭的情报,他却还是十分肯定的。 毕竟事实摆在眼前,他便是不想相信,眼下这事却也由不得他不信啊。 只是他也实在不明白,这样的事情对于范左使他们又到底有什么好处呢? 而在厨子正思索这些的时候,不想马旭随后又道了一句“哥,其实除了这个井中下毒的事情,他们好像还商量过什么要将一种黄符放到村子里的各家各户门口,我觉得这事您可能也需要注意一下。” 知道马旭说得话,不能不信,而且厨子也担心明这件事,大家会来不及,所以厨子一思考之后,便也干脆转身对身边的人道了一句“你们赶紧将村里人所有人都叫到村里的食堂口来吧,我在那里等着大家。” 听到厨子的话,几个青年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所以厨子的吩咐一落下,他们立刻便跑去给村子的各家各户送通知了。 而厨子在那几个青年离开之后,便也对马旭道“马旭,你今日这情报真是帮了村里一个大忙,若没有你告知这事,咱们村里老老小小怕是都要死于非命了。我要奖励你,所以你先跟我去食堂里等着大家伙过来吧。” 马旭听到厨子的话,想着也不在乎这一时半刻的,而且他心中也有一个隐秘的期盼,所以马旭点了点头“好!哥,我跟你走。” 之后二人到了食堂之后,厨子先是将食堂的大门给打开,打开食堂的大门之后,厨子只又摸索着点亮了烛火,瞬时间,食堂里便是一片亮堂。 困倦不已的人们虽然十分不情愿离开自己的被窝,不过听说是厨子有大事要宣布,所以众人还是从被窝里爬出来了。 人们顶着风雪而来,一进门第一句话就是“厨子哥,有啥大事不能明啊!” “是啊!这天可冷死人,你这大冷天大晚上的将咱们叫过来这不是故意折腾我们吗?” “可不是嘛?咱们这都不用睡了。” 不过众人嘴上虽然抱怨,但人却还是来了。 厨子便也笑呵呵道“我叫大家过来,自然是有要紧的事,不然我也不能这大半夜的打扰你们,我自己睡觉不香吗?” 听厨子这样说,众人立刻好奇的问道“到底是什么事啊?” 厨子也没有立刻说出来,他只道“大家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等人都到了,我再说。” 见厨子始终不愿开口,大家便都知道厨子大约是不会轻易开口了,所以当下也没有人再问话。 而等到所有人都来齐了,厨子确定好了人数,随后他方才正了正神色道“大家伙儿听我说,咱们今后要用水可都不要再去村子的井里取水了。” 一听厨子这话,大家果然纷纷追问厨子“为何不能用那口井的井水啊?” “就是说啊!不用那口井的井水,那咱们能用什么啊?” …… 厨子对于众人的这种反应倒是一点也不意外。 在大家七嘴八舌的时候,他只是示意众人安静一些,等到大家终于安静一些过后。厨子这才将马旭知道的事情与众人说了。 “大家听我说,我自然不会平白无故的让你们不用井水,我今日之所以这样说,自然是因为咱们的井水被人投了毒,那井水已经不干净了,所以我才让大家不要用那口水井里的水。” 一听到厨子说井水被人投了毒。 这下子,众人便跟着热闹非凡了。 眼下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质疑事情的真实性,有人唾骂投毒者的无耻,也有人担忧日后的用水来源。还有激进者说要揪出那投毒之人毒打一顿。 纵然厨子想控制现场,可因为这口井关乎着大家的用水安全。所以眼下厨子说什么都没用。大家只炒的热火朝天。 纵然厨子将喉咙喊破,纵然厨子说还有事要说,大家也都没拿他的话语听进去。 最后还是莲右使身边的武僧帮着厨子控制现场之后,大家这才安静下来了。 而厨子等到众人安静之后,这才哑着嗓子道“大家能不能先不要这么激动,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我喉咙都快嘶了。” 第一千八百七十一章 黄符纸 听到厨子说话都是气声了,马旭立刻十分体贴的端了一杯水给厨子润了润嗓子。 润过嗓子后,厨子也不敢耽搁太久,他随后接着道“我除了要告诉大家水里有毒这件事,其实还有一件事也要跟大家说一声,那就是等下我说完这话之后,你们大家都赶紧回家里的各个角落里去找一找,你们看看自己屋里是不是有什么类似黄色符纸的东西,如果找到了,别藏着,赶紧交上来。” 说完这最后一件事,厨子随后便示意大家现在可以回去找一找了。 大家虽然对于后面的这一个要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厨子应该也不会开玩笑。 所以大家还是按照厨子的吩咐,各自回到了各自的家中,他们将家里里里外外都翻了个遍,虽然他们也不知道那黄色符纸是什么东西,但只要与黄色相关的纸张,他们也都会翻出来带到食堂。 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快各种各样的黄符纸便被送到了厨子身边。 有人找出了黄草做的厕纸,也有人找出了黄色的纸钱,看着这一堆黄黄的,毫不靠谱的东西,厨子只觉得头都大了。 他看了一眼马旭,甚至怀疑马旭会不会是后面那一句听错了。 而就在厨子怀疑马旭是不是听错了的时候,一名村民却是突然对众人道了一句“大家都让让,厨子,你快给看看是不是这个。” 话音落下,众人自觉让出了一条道,很快那村民便 来到了厨子的身边。 他手里拿着的是一张黄色的纸,纸上用红色的朱砂写了一串看不懂的字符。 那村民只低声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符纸,反正这不是我家的东西,这东西还是我婆娘在我家门槛底下找到的,我觉得邪乎,不是有一些厌胜之术就是喜欢弄这种东西吗?所以我想你给我看看,你说的是不是这个。” 听到那人的话,厨子觉得八九不离十,不过厨子也认不得这黄符是不是马旭说得黄符,所以在大家看向厨子的时候,厨子却将目光看向了马旭。 然而马旭也只是听说有黄符要被安排到村里,至于是什么样的黄符,人家没有拿出来,就算拿出来,那夜黑风高的他也看不清楚啊。 所以马旭只能实话实说道“我不知道是不是这个。” 正在马旭与厨子不能确定的时候,莲右使安排过来的武僧却是突然对马旭伸手道了一句“拿过来让我看看吧。” 马旭这才想起,他们这里还有行家,他们立刻将符纸递给了那武僧。 武僧接过黄符纸便对着那符纸观摩了起来。 随后再抬头,他不禁神色凝重的看向在场的众人,那武僧面色凝重的问了一句“还有吗?” 听到武僧的问话,很快便有几家陆陆续续寻来了相同的黄符纸。 厨子跟马旭虽然不知道那黄符纸是什么作用,但看武僧那表情,这准不是什么好符,所以他们一脸关心的问道。 “怎 么样?这符有什么问题吗?” 听到厨子跟马旭的问话,那武僧觉得也该给这些人科普一些知识了,不然哪日对手再玩这种阴招,他们恐怕还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所以武僧随后面色凝重的道了一句“这符纸是行诅咒之术的,而且这黄符纸的指向都在东边,很显然这诅咒的是居住在东边的法王,至于这诅咒会不会成功,有没有效果,这其实就跟巫蛊一样说不清,但如此行事者的内心恶毒程度却是一定可以预见的!这东西如果被法王知道,你们一个也逃不了,甚至这事还可能会牵扯到莲右使的头上。” 一听这话,众人更是哗然,虽然大家也看不出这黄符纸有什么危害,但听武僧的说法,他们瞬间便觉得这黄符纸比在井里下毒还要恶毒。 毕竟井里投毒,有时候一家觉得不对劲,或者捞出了死鱼,大家便能觉察出这井水不对劲了。 然而这黄符纸,且不说他们会不会发现,便是发现了,他们恐怕也不知道这是个啥。 如果之后法王真来这边找他们的麻烦,那他们还真是有嘴都说不清了。 大家议论纷纷,只都觉得这下毒者实在有够恶毒的。 而莲右使身边的武僧则让发现这种黄符纸的家庭,都将这种符纸赶紧给自己交了上来。 他想着往后,他还要赶紧交给莲右使去处理才是。 于此同时,村里人也忍不住问起了厨子“厨子哥,你咋能发现这 些的啊!” “是啊,今夜要不是有你发现这些,咱们村里人可就死定了啊。你可是咱们村的大救星啊!” 面对众人的问话与夸奖,厨子只谦虚道“这事可不是我发现的!你们要谢,应该谢谢马旭,毕竟这事是马旭发现的。” 听到是马旭发现的,大家的目光自然都落在了马旭身上。 他们只都看着马旭,马旭几时被人这样看过,他瞬间也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自己的头道“我也是无意中听到这个消息的,算不得什么重大发现。况且谁在我那个时候,都会这么做吧。” 不想听到马旭这话,厨子第一个跳出来表示不赞同。 “这话可不是这样说的,马旭你今日能发现这事,这就是实实在在的救了大家伙儿一命,大家说我说得是不是。” 其他人听到厨子的话,自然只也认同“是啊!马旭,你就别谦虚了,你救了我们就是救了我们,你不好意思个啥啊。” “是啊,马旭,咱们大家伙儿又不能吃了你,你说吧,你想要什么好处,只要是我们能做到的,我们都可以答应你。” 听到这话,厨子立刻趁热打铁道“阿旭,你看大家伙儿都感激你呢,你赶紧说说你的心愿,你要知道过了这个村,可就没了这个店了哦。” 听到厨子的话,又接收到了厨子疯狂暗示的眼神,马旭觉得自己好像有些明白了厨子的意思,虽然他并不想要什么奖励,他也真不 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很了不起的事情。 毕竟村里人对他的恩情,与这些比起来实在微不足道。 不过马旭想了想,随后还是道了一句“其实我也不想要什么奖励,只是大家既然都这么热情,我也恰好有一件事想请乡亲们高抬贵手,所以既然大家都问了,那我可就说了。” 第一千八百七十二章 关键的一票 “我想请大家放过胜哥,胜哥他真的已经知道错了。我也不是要大家伙儿收留胜哥,毕竟错了就是错了!” “可是我还是想请大家伙儿能看在胜哥是我的救命恩人的份上,能放胜哥一条生路。” 大家显然都没有想到马旭求来求去,求的居然是这个,不过仔细一想,这请求似乎又十分合理。 毕竟谁不知道马旭跟胡胜的关系,马旭又是个重义气的,他能求这个情那是一点也不意外的。 只是虽然大家理解马旭的重情重义,但真要放马旭一条生路,大家的意见却还是各不相同。 毕竟马旭虽然重情重义,然而胡胜却实在不是个东西。 如果只是以前的那些小打小闹便罢了,然而前几天这胡胜可是真的想引狼入室,将他们窝棚村给一举端了啊。 亏他们还在他腿脚不便的时候收留他,像他这样白眼狼的行为,自然只也引得众人十分不满。 也是因此很多人才恨不得将这胡胜诛之而后快。 毕竟这种人,如果现在不趁他虚弱的时候杀掉他,等他缓过气来了,这人绝对会反扑回来。 然而马旭好像并不明白大家的想法,他只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 此刻就连刚才起哄的厨子脸色也不大好看了,他静静的看着马旭道“马旭,这事不是大家伙儿不愿意成全你,实在是胡胜这人实在不值得大家成全,要不你换一个心愿吧,你换一个心愿,咱们这一次一定成全你。” 然而马旭并不愿意改换自己的心愿。 他只是在众人的注视下,随后扑腾一声跪在了地上。 “算我求求各位叔叔婶婶了,求求你们便再给胜哥一个机会吧。只要你们愿意给胜哥一个机会,这一次我保证我会带着胜哥远离窝棚村,我也绝不会让胜哥再来窝棚村捣乱?我会带他走的远远的。” 听到马旭这样说,底下原本还有大部分人不同意放过胡胜。 然而见马旭都这样为胡胜求情了,而且他还承诺远离窝棚村,虽然不知道马旭到底能不能管住胡胜。 然而有一部分人显然看在马旭的份上其实还是很愿意再给胡胜这一个机会的。 不过此时也有一部分人仍旧坚持原来的想法,他们不愿意让胡胜坑了他们。 而在这两拨人僵持不下的时候,厨子想了想,随后还是对众人道了一句“既然大家都有不同的意见,那咱们只能少数服从多数了,咱们这一次也用投票的方式来做决定,少数服从多数如何?” 对于厨子的这个提议,大家倒是不介意,毕竟这大晚上的,谁也不想留在这里吹风受冻,所以这种事还是要速战速决比较好。 厨子的话音落下,便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成,甚至很多人都不必厨子开口,愿意支持留下胡胜的人便自觉走到了一旁的空地上,那人走过去的时候,只还对着众人道了一句“大家愿意看在马旭的面子上放过胡胜的跟我来,不愿意留下胡胜的,便还是站在原地就好了。” 这人的分类十分简单明了,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陆陆续续便有一些人站到了新的队伍里。 不过此时支持马旭的人还是很少,马旭看到这情形也不禁在心中暗暗发急。 他只朝着台下磕头“求求大家行行好,便帮我这一回吧!求求各位了。” 他的头磕在台子上又重又响。不过磕了几个头,他的额头便磕破了。 一见这情况,有不忍心的便也还是走到了新的队伍里了,而厨子此时只又对众人道“大家伙儿,马旭好歹也救了咱们一回,胡胜那事也没成功,要不咱们就两相抵消一下,咱们也支持一回马旭好不好?” 面对厨子的拉票行为,众人想了想也是这个理儿,随后又有几人走到了新的队伍里,很快新的队伍便看起来与原来的队伍差不多人了。 厨子见状,只也走到了新的队伍里,然而就算他加入进去,两边居然也只是持平的状态,厨子见状,不禁对原来的队伍又勾勾搭搭了起来。 “大家伙儿,你们来一个到我这边呗,咱们就当给马旭帮个忙不好吗?而且人家马旭都说了,他会带着胡胜离开咱们这儿的。” 然而原来队伍的人显然已经对胡胜讨厌到极点了,所以听到厨子的话,他们也只是道一句“实在不好意思,马旭,我们不是不愿意帮你,如果你提出别的请求,我们肯定都不带考虑就答应了,然而放过胡胜这事,我们却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答应你的!” “是啊!胡胜这祸害必须死了,我们才安心,虽然他这一次并没有伤害到我们,然而谁能保证不会有下一次呢。他这一次虽然没有得逞,然而谁能知道他下一次会不会成功呢。” 听到对面的话,马旭这边的队伍里很快便又有人摇摆了。 马旭也怕他们离开,他立刻又磕的咚咚作响。 看着马旭,原本摇摆的人终于不再摇摆,然而眼下双方僵持着,却也只是维持了一个基本的平稳。 眼看着大家维持在平局的层面,做不出选择,倒是厨子忽然灵机一动,他看着马旭道“马旭,你快过来,你来站咱们队伍,你现在还是我们村的一员啊。你过来的话,咱们队的人不就比他们队的人多吗?” 马旭听到厨子的提议,显然心中一动,然而当他看向其他人的时候,大家伙儿却并没有吭声,他不确定的道了一句“这样可以吗?不算作弊吗?” 听到马旭的话,厨子立刻哈哈大笑道“这算什么作弊,你听我的话赶紧过来,我保证没有人反对你。” 得了厨子的话,马旭忐忑的看了一眼对立的队伍的成员。 然而对立队伍的成员却并没有对马旭的选择表示不满。 他们沉默的接受了马旭的选择。 马旭见没有人反对,这才从台上走到了厨子的队伍,很快随着马旭的到来,厨子的队伍便比对手的队伍多了一人。 虽然这只多了一人,然而多一人也是多。 马旭赢了。 虽然大家不待见胡胜,然而大家受了马旭的恩,自然大家也不想让马旭失望。 第一千八百七十三章 厨子送行 马旭自然也明白大家的心思,虽然他所在的队伍获得了胜利,然而如果大家不认同他,那他的胜利是绝不可能成功的。 所以在获胜之后,他没有雀跃欢呼,相反,他只是转过身对着厨子和厨子身后支持他的人深深鞠了一躬。 之后他又对着其他没有站在这边,但也没有反对自己投票的村民深深鞠了一躬。 最后他才对着众人认认真真的道了一句“谢谢大家给我和胜哥这个机会,大家放心,这一次,我一定会带走胜哥,绝对不会让他再伤害到各位了。” 面对马旭的感谢,现场并没有什么反应。 毕竟放过胡胜并不是大家心甘情愿的事情。 现场的气氛有些沉默,厨子也不好在这种气氛下祝贺马旭,他只能对马旭小声道“你这孩子,跟我们还客气什么,你要带走胡胜,便明日再走吧,这外面雪下的很大,晚上出去也不安全。” 听到厨子的话,马旭十分感激,不过他也十分不好意思。 “哥,其实我已经将胡胜安置好了。” “什么安置好了?”面对马旭的回话,厨子一时还没有回应过来。 马旭尴尬道“我已经将胡胜带走了。” 一听马旭这话,厨子立刻双眼一瞪“你小子行动力惊人啊!” 随后似乎又回应过来马旭到底说了什么,厨子只又接着道“不是,你小子既然已经将人带走了,那你还要我们同意放走他干啥?你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 此一举吗?” 被厨子骂了一通,马旭有些不好意思道“哥,我也不是想故意瞒你们,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吗?之前求您您都不同意。” 厨子一听这话,立刻吹胡子瞪眼上了“你小子还怪上我了是吧!我不同意你那是因为你那胜哥真不是个好东西!” 对于厨子的评价,马旭选择了一言不发,毕竟厨子说得还真有道理,胡胜如果不是对他有恩,就算是他也不屑于与这种人有什么交集。 更何况,胡胜害惨了大家,现在大家都还愿意原谅他,如今只是骂他两句又怎么了。 之后厨子似乎也不想多说什么,他看着马旭道“行了,阿旭,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了,我只能说胡胜不是个啥好东西,你自己也悠着点,防着他一点,不然你总有一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说完这话,厨子便对马旭道“行了,我该说的也都说了,你走吧。” 马旭看向厨子点了点头,随后马旭便从食堂起身离开了。 之后厨子便又对今天过来的人也道了一句“行了,大家伙儿也都散了吧。” 如今已经没有什么事了,大家都困倦不已,所以厨子的话音落下之后,大家只都做了鸟兽散。 风雪茫茫,马旭顶着寒风往村口走去,虽然此刻有寒风阻道,有雪花扑朔,然而马旭的内心却是十分轻松的。 毕竟只要大家不再打算处置胜哥的话,那他也能跟胡胜安心的在那个山洞养伤了。 只 是这一次之后,可能就不能再见到村里人了,马旭心中多少也还是有些伤感的。 他在离开村口的时候,只还特意回身看了一眼村口的火光。 村子口的人们只仍旧如同往常一般在巡逻,一切看起来似乎一点变化也没有。 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胡胜的缘故,他是真舍不得离开现在的这个村子。 不过再如何不舍,这一切也回不到从前了。 马旭想了想。终于还是狠了狠心,回身准备继续往山上的路上进发。 此时大雪已下的有三寸深了,马旭只能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艰难行进。 然而就在他离开田园,即将踏入森林之时,不远处却是突然传来一个急促的呼喊“等一等!阿旭!等一等!” 马旭只觉得自己好像是听到了有人在呼喊自己的名字,所以他下意识停住了脚步,往身后看了过去。 果然茫茫白雪之中,有一黑色身影正也艰难的拔步朝自己的方向而来。 黑夜之中,虽然马旭也看不清来人到底是谁,不过马旭还是停住了脚步。 看着来人越走越近,他手中还提着一盏灯笼,灯笼凑近了,马旭方才发现来人居然是厨子哥。 马旭惊讶的看向厨子哥道“厨子哥,你怎么来了?” 厨子哥气喘吁吁地跑到马旭面前,他的脸上挂着担忧和不舍,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拍了拍马旭的肩膀,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阿旭,你这小子走得这么急做什么?我 都眼神暗示你别真走,你还走这么快!你害我真是拼了老命来追你!” 听到厨子哥的话,马旭一时有些尴尬,他有眼神暗示自己不要走吗? 仔细回想了一下,随后马旭觉得自己可能有了一点印象。 好像在厨子让自己离开的时候,他确实朝自己眨了好几次眼睛。 可当时他只是以为厨子哥是眼睛里进了沙子。 而且就算他看懂了厨子是在暗示自己,可他也不可能看懂厨子是在暗示自己慢些走啊。 马旭觉得有些委屈,可马旭不说,他只仍旧一本正经道“厨子哥,您是还有什么事要交代吗?” 不想马旭这话音不过刚刚落下,一个包袱便重重的甩进了马旭的怀里。 “有什么好交代的,反正我们说的话你都不听!”厨子没好气道,随后他只又努嘴示意了一下马旭怀里的包袱道“诺,这是一些干粮,这暴雪得下好几天,山洞里不好觅食,你拿着这个暂时充饥吧,别的忙我也帮不上了。” 听到厨子这话,马旭只还不确信道“哥,你真是给我的!” 厨子白了马旭一眼“不是给你的,难道是喂狗的啊?” 马旭闻言这才笑了一声,他低声道“哥,你真幽默。” 厨子可不理会马旭这废话,他只道“你看看这些干粮成不?你要还缺少啥,你给我说一声,我再给你装点。” 马旭闻言,这才将包裹打开,只见那包裹里居然里面装满了各式各样的干粮,里 面有馒头、有饭团,有粟米,还有一些野猪肉制成的腊肉。马旭看着这一大堆食物,眼眶不禁湿润了。 他看着包裹里的东西,不禁紧紧抱住厨子哥,声音哽咽地道“厨子哥,谢谢你,你对我真好,我……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第一千八百七十四章 大家都来了 厨子哥却是笑着拍了拍他的背,他朗声道“臭小子,你别给我整这死出,你跟我还客气啥!” 说到此处,厨子却是忽然又叹了一口气,他像是一个为了傻大个儿子操碎了心的老父亲一般絮叨“只是你跟着胡胜也不知道能不能落着好,不过不管怎样,你在外面都要照顾好自己,可别让我们担心!” 面对厨子的嘱咐,马旭只是用力点了点头,有一瞬间,他甚至都不想离开窝棚村了。 毕竟这群人给他的温暖是那样的让人恋恋不舍。 然而他心中也明白,如果自己留在这里,没人管的胡胜要不了多久就会死掉。 所以一想到这个,马旭还是决心离开。 而就在马旭松开对厨子的拥抱的时候,不想风雪之中,似乎又有几个影影绰绰的黑影正朝着他们的方向靠近。 听到这些人踩着枯雪的嘎吱声,别说是马旭了,便是厨子也警惕了起来。 这些人不会是范畴成埋伏在这里的人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厨子的心猛地一紧,他下意识地挡在了马旭的身前,他紧张地握紧了拳头,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 然而那几个黑影对此毫无觉察,他们还在步步前行,而当他们逐渐走近的时候,灯光便也映照出了他们熟悉的面孔, 看清楚来人之后,不止是厨子,便是马旭的紧张情绪只也瞬间便消散无踪。他惊喜地发现,这些人竟然是村里的其他村民,他们此刻手 里也提着灯笼,肩上还背着大包小包。 这其中有之前很照顾马旭的孙老实,还有根生叔,虎子哥。金凤姐。 看着这些平时交好的人,马旭只觉得热泪盈眶。 很显然他们也是冒着风雪来给自己送行的。 这些人在发现马旭就在前方之后,只也觉得十分惊喜,他们脚下的步子也快了几分。 然而真来到了马旭身边之后,大家却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眼下是谁也不好意思先开口。 “阿旭,我们是来给你送行的。”最后还是金凤见众人不说话,便干脆主动开口了,此刻她的声音在风雪里虽然有些颤抖,然而她的眼神中却充满了真诚和祝福。 马旭看到这些人,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只又一次奔腾涌出,他感动得热泪盈眶。 “谢谢大家!谢谢大家来给我送行。” 一时之间马旭也不知说什么好,他只能感谢,然而这感谢与他们冒着风雪来给自己送行的行为相比,似乎一切又是如此的不值一提。 见马旭先开口了,大家伙儿尴尬过后,便也陆续开口了“都乡里乡亲的,谢啥啊!况且今日要是没有你,我们恐怕就喝了那毒井水北毒死了。” “是啊!马旭你可千万别跟我客气,这个是我家的一点腌菜,还有一些地瓜果儿,你别嫌弃。” 根生叔将一个小包袱塞到马旭手里。 这根生叔的包袱虽然小,然而马旭也知道人家从自己的口粮里省出这么 点东西有多为难。毕竟他们人口多,消耗大。 故而马旭听到根生叔这话,立刻道“根生叔,我怎么会嫌弃。您送给我的可都是好东西,我感激还来不及呢。” 另一边的金凤只也将一个包袱交给马旭道“马旭,我其实也估计到了大家伙儿肯定会来给你送行,他们肯定都会送你吃的,我没啥好送的,就缝了一个夹袄儿给你,里面装的是秋天收的芦苇絮儿,可能不是很暖和,但也能将就,这外面天气冷,你别冻着了。” 听到金凤送的是自己缝的夹袄,马旭更感动了。 毕竟这冬日里饥饿还是其次,最难熬的其实还是寒冷。 他早早没了母亲,平日里也没人给他做衣服,大家又都穷,所以他穿的衣服多数是别人不要的单衣,这单衣不能御寒,所以很多时候,一到冬天,他就只能躲在那铁板块一般的被子里。 如今有了冬衣,他便是冬天也能出去走了。 打开包袱,虽然金凤送的袄子也是半新不旧的模样,看的出来,这夹袄只怕也是从哪件旧衣服上改出来的。 可马旭是第一次收到别人送给自己做的新衣服。 所以这种感动远不是平常情绪。 金凤见马旭看着夹袄发呆,便也笑着道“马旭,你要不试试看,这袄子合不合身?要是不合身我可以再给你改一改。” 听到金凤这话,马旭只道“合身!肯定合身。” 金凤笑了“你别光说,试试看啊。” 听 到金凤的话,马旭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试过这衣服。 他立刻将夹袄穿在了身上,没想到这夹袄居然真的十分合身,而且或许是新衣服的缘故,马旭觉得自己好像也不冷了。 夹袄的温暖包围了他的身体,让他觉得仿佛有一股暖流在心间流淌。 “哎呀,马旭,你穿上这夹袄还真是精神多了!看来我这手艺还不赖嘛!”金凤笑着自夸道,她的脸上洋溢着满意的笑容。 马旭低头看了看自己,只觉得这夹袄虽然样式简单,但穿在身上却格外舒适,仿佛是金凤的关怀和温暖都缝进了这衣物里。 马旭闻言自然知道“那可不,咱们金凤姐最是心灵手巧了。” 于此同时,其他村民自然只也纷纷称赞金凤的手艺好,马旭穿上新衣的模样也让人眼前一亮。 就在大家欢声笑语中,孙老实突然拍了拍马旭的肩膀,递给他一个沉甸甸的小包裹“马旭啊,这是我给你准备的一些干粮和药草,路上要是饿了或者有个头疼脑热的,就拿出来用。” 马旭接过包裹,只觉得心头一暖。他知道,这些干粮和药草都是孙老实平时一点一滴积攒下来的,这份心意比任何礼物都要珍贵。 虎子哥也走上前来,拍了拍马旭的背:“马旭,你小子在外面一定要小心,别让人欺负了。要是遇到什么困难,就回来找我们,我们永远都是你的后盾!” 听着虎子哥的话,马旭的眼眶再 次湿润了。他知道,这群朴实的村民虽然没有什么大本事,但他们的心却是如此真挚和善良。 最后,厨子哥也走上前来,他的眼神里充满了不舍和祝福:“马旭啊,你一定要记住,无论你走到哪里,这里都是你的家。我们都在这里等着你回来。” 马旭用力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份情谊他会永远铭记在心。 在众人的祝福和关怀中,马旭踏上了前往山洞的路。他回头望了一眼村民们,心中充满了感激。 第一千八百七十五章 不见踪影的胡胜 当马旭到达山洞的时候,天地已经白皑皑一片,回头看一眼来时路,也只能看到深深浅浅的脚印。 好在这一路虽然艰难,但他也总算上山了。 而且他们如今有村民们送的食物,便是这寒冬也不用担心饿死了。 当然更重要的还是胡胜终于不用再担心村民们看到他会杀了他了。 一想到这个,马旭的步子又快了几分,他得赶紧将这个消息告诉马旭,他想马旭若是知道这个消息,也一定会很高兴的。 然而当马旭快步来到洞中时,他却并没有看到胡胜。 而且洞中的火焰也早已熄灭,洞里黑漆漆的。 马旭不死心,只试探性的唤了两声胡胜,然而他却还是没有听到胡胜的声音。 胜哥这么晚了能去哪里? 胜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一想到这里,马旭立刻便匆匆放下了手里的干粮,他点燃火折子,只又取了一根木条点燃,随后他便抽出那根木条当做火把在四处里寻找。 然而这本就不大的洞里空空如也。 马旭一看到这情形,心情便更显沉重了。 胜哥不会真出事了吧?他到底是被人带走了?还是被野兽拖走了呢。 如果是被人带走了,那什么人带走了他? 如果是被野兽拖走,那胜哥又到底去了哪里呢。 一想到这两种可能,马旭的心情便跌到了谷底,他举着火把开始四处寻找起了胡胜的下落。 在这之时,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在雪地里寻找胡胜的脚印。 然而让马旭失望的是,这雪地白茫茫一片,他并不能找到胡胜的脚印。 那感觉就好像胡胜是凭空消失的一样。 当然马旭也知道这应该是不可能的。 唯一的解释只能是胡胜在自己离开没多久之后便也被人带走了,所以在他离开之后茫茫大雪早已经掩盖了他的来时路。 可是胜哥能去哪里呢? 马旭找了一阵,也喊了胡胜的名字一路,可无论他如何呼喊,胡胜的身影却也完全不可见。 …… 莲华堂的客房里,燃着温暖的银丝炭和悠然沉静的檀香香薰,一旁的床上,碧罗番莲纹床帐低垂。 灯火下,偏有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轻轻的掀开了那床帐一角。 室内烛火的微光便从灯台落入到了床帐之内。 随后那人似乎又遮掩了一些烛光,在床边坐下。 他静静打量着床中陈嫣的脸容,望眼欲穿一般。 每一夜都是这样的场景,他已经窥视了陈嫣很久了。 虽然他不曾觊觎什么,更不曾有半分轻慢之心。 可每天晚上被人这样盯着看,陈嫣其实倒宁愿对方轻慢自己,至少这样还能给自己一个痛快。 偏偏这人却是磨磨唧唧的,便是守在自己床边,自己都已经配合他装睡了,他却也不敢有半分逾越,他想摸自己的脸,一双手却也是畏畏缩缩的收回了好几次。 感受着他如今的克制,陈嫣反而有些怀念从前的那些荒唐岁月了。 那时候的他还只是风华坊里的小倌可没 如今这般矜持,那时候的他会因为自己没有选他而吃醋耍小性子,也会因为害怕失去自己而使出百般手段功夫纠缠自己。 虽然那时候的他看起来好像没脸没皮的,然而至少那时候的他满心满眼都是自己,喜欢就会有所行动。 一想到那些过去岁月的荒唐,陈嫣只觉得身子都有些发烫了。 她如今真是忍不了一点了。 毕竟天天配合人家装睡其实也是一件很累的事情好不好。 而且这人还越发的有贼心没贼胆了。 陈嫣觉得自己实在忍不了了。 故而当再度感受到那人的靠近,陈嫣忽然直接睁开了眼睛。 她突然睁开眼睛的瞬间,叶容莲正准备伸手抚摸她的脸颊。 她这突然一睁眼,叶容莲便如惊弓之鸟一般下意识想将手往回缩。 然而陈嫣既然已经不打算装了,她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过叶容莲呢。 她一把将叶容莲的手拉扯过来,便往自己的脸颊摸去。 叶容莲下意识想抽回手,然而陈嫣却钳制着他的手道“你害羞什么,你不是想摸我的脸吗?你摸就是了,我又不是不让你摸?” 陈嫣这一番话只说得叶容莲呼吸都有些急促了起来,被人说中了心事,他的脸色通红。 而且陈嫣也能明显感觉到叶容莲的手似乎也跟着微微发烫了起来。 感受到叶容莲的反应,陈嫣甚至有种过去的叶容莲又回到了自己身边的错觉。 她靠近叶容莲,甚至整个人都干脆依 偎在了叶容莲的身边。 温软幽香的温度贴近,叶容莲一时不再动弹,也不再抗拒了。 叶容莲显然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他垂下眼睑,可偏偏一垂下眼睑,他便能看到凌乱衣衫下的好光景 瞬间,他的双眼都不知该往何处看去了。 偏偏陈嫣却还无知无觉的打趣着对方,她贴近着叶容莲道“你害羞什么?咱们过去比这更荒唐的事又不是没有做过,你如今假正经什么?难道你真入了古月寺,便要做那正经修行人了?” 面对着陈嫣的打趣,叶容莲仿佛真想起了过去的荒唐岁月,一时之间,原本就满面绯红的脸容更是红的像是能滴出血来,他呼吸都有些紊乱无措起来。 他的视线无处安放,他的声音更是颤颤“我没有打算修行。我……我也不是想趁你之危。” 然而他这后半句话陈嫣是根本不信的。 她也不是傻子,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以及再复盘先前的那些事,陈嫣能很确定叶容莲就是对自己旧情未了。 虽然不知道他为何如今会变得这般扭捏,但想想他当初在自己落魄时借钱给自己时的口是心非,还有如今暗中给自己安排人保护自己的行为,加上这段日子他总偷偷半夜来自己床边,看着她发呆的情形。 陈嫣便也更加确定叶容莲心里是有自己的了。 而她对叶容莲的心思自然也是复杂的,当初她凑钱想为叶容莲赎身被拒绝的时候,她心里自然 也是短暂的恨过叶容莲的无情无义。 然而她心里也明白,自己一无所有,确实不可能给对方更好的生活。 加上之后叶容莲对自己的各种帮助,要说恨那其实是早就没有了的。 反而是这么多年的感情要说断就断确实很难。 要知道这个男人可是她陈嫣哪怕被全京城官家小姐笑话也要在一起的人啊。 陈嫣十分确定自己还是放不下叶容莲。 第一千八百七十六章 旧情复燃 她不是扭捏性子,既然喜欢那就追。 而且如今与晋王妃合作的小春山胭脂铺的生意也早就步上正轨了。 虽然她们家已经不如从前那般有权有势,但只要叶容莲还愿意回头,她以为自己怎么着也不会让叶容莲吃苦的。 或许也是因为有了这一层底气,加上意识到了对方对自己的情意,所以陈嫣很想再赌上一把。 她轻笑一声,随后她忽然从叶容莲的怀里抬头望向叶容莲“我知道你不是想趁我之危,你只是对我旧情难忘罢了。” 话音落下,在叶容莲要开口的时候,陈嫣却是突然伸出食指放到叶容莲的唇边,她轻嘘一声“容莲,你不必狡辩什么,我知道你心里有我,若没我,你大可以不拿我当一回事。更不必管我的死活,可你没有,所以从那一刻起,我便知道你其实还是爱着我的对不对。” 说这话时,陈嫣直直的注视着叶容莲。 叶容莲纵然有心逃避,可是在陈嫣的注视下,他却也是避无可避,他只能低声叹了一口气。 陈嫣听到叶容莲叹气,当下也不禁捧住了叶容莲的脸颊道“容莲,你叹什么气?你应当也知道我与你的心意从来都是一样的。” 听到陈嫣这话,叶容莲反而更不敢抬头看陈嫣一眼了。 可他得承认,他在听到陈嫣说与自己心意相同时的那一刻正心跳如擂鼓。 他看着陈嫣似乎有些失语。 陈嫣见他一副发愣模样,便也不禁笑 着道“发什么呆啊?难道你不明白我的意思吗?容莲,我们和好吧好不好?我发现我心里还是舍不下你。” 叶容莲大概也没想到陈嫣接下来会再下猛药,听到陈嫣这话,再看着烛光下那俏媚模样的陈嫣,叶容莲只觉心跳都在这一瞬跳停了。 而陈嫣看着他喉结微微滚动的一瞬。只也不再打算征询对方的意见。 随后她竟是直接便将叶容莲给扑倒了。 这大概是叶容莲没有想到的。 在感觉到身子往后倾倒之时,在感觉到陈嫣的靠近之后,他只下意识护住了陈嫣,他还是那么小心翼翼。 陈嫣忍不住亲上了叶容莲的喉结,她的一双手也不再老实。 在自己所爱之人都如此主动的情形之下,若他还能忍得住,那倒真是圣人了。 可惜叶容莲不是,他反客为主,反将陈嫣压在身下,就在叶容莲即将吻上陈嫣的红唇之时。 不想门外却是突然传来武僧的声音“莲右使,成空师兄求见。” 听到这一声呼唤,所有意乱情迷瞬间被打破。 叶容莲下意识想起身,然而陈嫣却是紧紧箍住了他的腰身。 “别走好不好?咱们不要管他们好不好?”陈嫣撒娇央求着叶容莲。 有那么一瞬间,叶容莲真有些不知所措,毕竟美人在怀,谁能舍弃。 可门外的武僧,并不知内室的春意融融,见无人回应,那门外的武僧只又道了一句“右使大人,成空师兄求见,他说有重要事 情需要同你汇报。” 这番话彻底让叶容莲清醒起来,他低头看着怀中的陈嫣,有一瞬间,他倒真的宁愿自己从一开始就只是那个满心满眼盼着自己情人的小倌了。 若他只是那样的身份,那他或许早已成为陈嫣的夫君了。 然而可惜幻梦只是幻梦,他们终究是不可能的。 想到此处,叶容莲不禁满眼悲伤。 他不舍得拒绝陈嫣,只能温柔在陈嫣的额头落下一吻,他柔声道“嫣儿,别闹。你先放开我。” 陈嫣闻言却只是看向叶容莲道“那你还回来吗?” 叶容莲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随后他点了点头“回来的。” 听到对方的这一句承诺,陈嫣这才放过对方。 叶容莲为陈嫣掖好被子,随后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 之后他才不紧不慢的来到门口,他将大门打开,风雪扑朔而来。 他想了想,随后还是走出了房间,他将大门打开,见门口风雪里跪着的成空,他的脸色冷淡如这地上的银雪。 “说吧,有什么事来找我?”看的出来,叶容莲的心情不太好。 不过成空也从没见过叶容莲心情好的时候,他好像永远都是这副冷冷清清的模样,所以成空在片刻愣神之后,立刻便汇报起了山下的情形。 “莲右使,今夜范左使的手下李虎上窝棚村闹事去了。” 一听到李虎这个名字,莲右使的眉头便也皱了起来。 这李虎可是个杀神,他去闹事,山底下的人怕 是不好招架。 想到此处,莲右使随后紧急问了一句“那村民们可还好?受伤了多少人?” 面对莲右使的问话,那成空一时竟是没有回话,他只是呆呆的看向身后。 莲右使多少有些不悦,他正准备开口再问,不想他身后却传来女子清脆的声音“莲右使问你话呢,你倒是快说啊!” 叶容莲一回身,这才发现陈嫣不知何时出来了。 他看了一眼成空,又看了一眼陈嫣。 倒难怪成空要傻眼,毕竟谁能想到自己屋里居然会走出一个女人呢。 不过叶容莲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他虽然是古月寺的右使,可他并不是古月寺的僧人。他只能算是给古月寺办事的人。 不过被人发现自己与陈嫣的纠葛,他还是有些尴尬。 他轻咳了一声。随后又故作镇定的提醒道“成空。” 成空似乎这才如梦初醒,他连忙低下头去“回右使大人的话,如今山下没有人伤亡,只是窝棚村有一个叫李松的青年自愿跟李虎走了。” 听到这话,叶容莲除了大感意外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没事就好。”他低声道。 然而那成空却只是继续道“莲右使,虽然李虎没有伤人,可是在李虎走后,我们却发现村里的唯一一口井被下了毒,除此之外,我们还在好几家发现了诅咒法王的黄符,我们觉得是有人想故意搞事。” 听到众人的话,莲右使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而陈嫣在听说事关窝棚村 的村民,刚才的那一点旖旎之心便全部消失不见了。 她着急的追问道“村民们没事吧?没有人喝井里的水吧?” 面对陈嫣的追问,那人摇了摇头“倒是没有,因为马旭发现了这事,而且他也提前告诉了村民这些事。所以村里人目前是没有问题的。” 第一千八百七十七章 请求下山 得知村民们目前没有问题,陈嫣这才短暂的舒了一口气,不过她心里到底是放心不下的。 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这范畴成都开始玩阴招了,村民们虽然躲过了这一回,然而谁也不能保证下一次他们还能完美的躲过这些事。 而且说到底,其实也是自己得罪了范畴成才招来了范畴成对自己的报复。 只是自己躲在了叶容莲的护佑之下,他无法对自己动手,所以才拿村里人消火。 虽然莲右使也在村里安排了武僧,然而陈嫣还是觉得自己不能让村民们独自去面对这些。 加上如今在村里有些领导力的李松和陈猎户也都不在村里,厨子虽然有一定人望,但厨子这人粗心大意的。 陈嫣想想到底还是放心不下,加上过几日村里就要过年了,到那时候,一松懈起来,可就更加麻烦了。 陈嫣这样想着,心中自然是一万个放不下。 想到此处,她不禁转头看向了叶容莲。 叶容莲此刻正在端详着那些黄符纸,他看着黄符上面的印记,随后低声道了一句“黄符全部都收集起来了?” 面对叶容莲的问话,成空只能谨慎的道“村里人都找过了。” 听到成空的话,叶容莲点了点头,他沉吟片刻之后,终于道了一句“我要下山一趟,你带几名武僧随我一起出发吧。” 叶容莲的话音落下,成空应了一声是,随后便离开了。 而陈嫣等到成空离开之后,便也立刻 拉住叶容莲。 叶容莲这才回身看向陈嫣,他似乎也是此时才想起刚才自己答应了陈嫣什么。 然而此刻并不是温存的时候,所以叶容莲只下意识侧头对陈嫣道了一句“嫣儿,今夜恐怕不能陪你了,你且睡下吧,我去村里看看,明日再来找你。” 听到叶容莲这话,不想陈嫣立刻便道了一句“带我一起下山。” 听到陈嫣的这个请求,叶容莲下意识皱了眉头。他下意识想拒绝“嫣儿,你知道山下危险,范畴成是冲着你去的,我不想你有事。” 听到叶容莲这话,陈嫣却依然眼神坚定的看着对方。 “容莲,我不是在请求你,我是告诉你我要下山。我当然知道有危险,可难道就因为害怕危险,我就要置村民们于不顾吗?” 听到陈嫣的话,叶容莲是知道陈嫣的秉性的,她说要做的事那就一定要做成。 纵然此刻自己困着她,自己也没法时时刻刻盯着她,这很难保证她不会想尽一切法子下山。 到时候自己保护不了她,反而越加的危险。 加上这几日也恰好轻松,长公主与洛嘉郡主也在为年节准备,所以等他们过来,那一定是是年后了,而收拾布置之事自然有底下人负责,自己陪她几日倒也无妨。 想到此处,叶容莲主动退了一步“嫣儿,你若非要过去,我自然不能阻拦你,可我也不想你有事,我们各退一步如何?” 陈嫣本想直接拒绝,可她也想 听听看叶容莲打算怎么个各退一步法,所以陈嫣没有开口,她只是静静等着叶容莲说话。 而叶容莲也没有让陈嫣失望,很快他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村里最危险的应该就是过年这几日,这段日子里我恰好得空。我可以陪你一起下山。但你不能在村里待太久,山下危险。我怕我照顾不到你。” 听到叶容莲这话,陈嫣自然十分心动。 然而只要范畴成一日没有解决,村里就一日不能放松警惕。 所以陈嫣想了想还是打算拒绝。 “那倒是不用麻烦你了,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听到陈嫣这话,叶容莲忽然道了一句“所以你是拒绝我?” 陈嫣刚想再开口,叶容莲随后便又接着道了一句“若你是在拒绝我,嫣儿,你知道的,我本可以将你继续困在这里。” 听到叶容莲这话,陈嫣一时都有些呆住,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叶容莲如此强势的时候。 不过当陈嫣对上叶容莲那双如同琥珀一般清透的眸子,陈嫣便也知道自己无法拒绝叶容莲。 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但拒绝做不到,适当的讨价还价却还是可以的。 想到此处,陈嫣倒是对着叶容莲做了一些妥协。 “好吧,我都听你的,不过我也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 叶容莲倒也谨慎,他没有立刻答应陈嫣的要求,他只是道“你说。” 陈嫣自觉自己的要求应该不为难他,所以陈嫣便直接开口道 了一句“我想你在我离开之后,再多派一些武僧帮我暗中盯着武僧,有他们盯着,我才能放心村里人不会出事。” 果然听到陈嫣的这个请求,叶容莲甚至都没有什么过多的考虑,他直接应下了陈嫣的请求“好!我答应你。” 听到叶容莲这话,陈嫣脸上便也露出了一丝笑意。 而在此时,叶容莲则转头让人给陈嫣和自己准备了一些厚实的衣服穿上。 等人和东西都齐全了,叶容莲便主动牵着陈嫣的手离开了莲华堂。 此时风雪短暂的停歇了,然而脚下的白雪却也及膝深了。 虽然都说瑞雪兆丰年,然而这样深的雪却还是让一群人下山都困难无比,好在前方有人探路,陈嫣与叶容莲虽然行走要困难一些,但路上倒没有行差踏错。 之后陈嫣也不知与叶容莲走了多久,二人方才到达村子里。 此刻已是后半夜了,村子里的人们都已经睡下了,也就只有在后半夜值守的村民还在村口来回巡逻。 村口岗哨处,寒风吹动着篝火,只将寒冷也更加的具象化了。 不过此时,楼上的人也能看到不远处正有一队人马前来。 一看到有人过来,岗哨口的人全都严阵以待。 他们只都担心此刻过来的人是范畴成。 然而很快他们便发现自己的担心到底是多余了。 叶容莲牵着陈嫣来到村寨口之前,他便示意一旁的武僧对着寨子上面的人高声呼喊道“莫要动手,来人是 莲右使与嫣姑娘。” 听到对方的呼喊,再往下看过去,这一群人里似乎的确有个姑娘装扮的女子。 只是夜色不明朗,篝火也不能确定底下人的样貌,所以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第一千八百七十八章 安排房间 于此同时,陈嫣终于也抬头朝着上方开口了。 “是我!陈嫣!我回来了,劳烦各位替我打开寨门!” 这一次的声音就很明晰了,大家都同陈嫣生活过一段时间,所以陈嫣的声音,他们一听便能确定底下的人了。 很快在岗哨处严阵以待的一群人只也匆匆放下了手中的弓箭。 他们脚步匆匆的往楼下而去。 很快寨子的大门便被打开了。 举着火把的村民像一条火龙,照亮了陈嫣脚下的路。 看着风尘仆仆而来的陈嫣,村民们都心生欢喜,不过在看到陈嫣身边戴着金狐面具,并且一言不发的男人,众人便又不自觉跟着变得谨慎了起来。 在这里,叶容莲无疑是拥有着无限权威的。 他的存在让原本喜悦轻松的氛围都变得严肃了起来。 陈嫣看一眼身边的男人,谁能想到之前那个总是黏着自己宛如自己是他的天地一般的男人,居然在外人面前是这样的存在呢。 陈嫣也不想村民们太过紧张,故而陈嫣只主动同村民们道了一句“大家不必太紧张,我跟莲右使过来,是听说今夜范左使的人曾来过村子里,我们担心你们的安危,所以特地过来看看。” 听到陈嫣如此做说,底下的一群村民这才大起胆子看向陈嫣,他们欢喜的道了一句“姑娘不用担心,松哥已经为我们解了围,他在李虎手下过了三招,所以李虎没有为难我们。” “不过松哥跟着李虎他们 走了。也不知他们会不会为难松哥。”有人提起这件事明显情绪有些低落。 然而陈嫣听到这话,却是顾自担忧。李松还是太着急了,这个时候暴露了自己有武艺傍身,而且还一个人深入虎穴去找范畴成,如果他被范畴成注意到了,那可就惨了。 而在陈嫣担忧李松安危的时候,叶容莲只也在此时看了一眼陈嫣,陈嫣的表现多少有些耐人寻味,叶容莲挑了挑眉。 不过他没有多说什么,加上此时已经很晚了,他虽然是为了黄符之事而来,不过要调查这事显然不能急于一时,所以他只是对村民们道“你们还有没有多余的房间?” 村民忐忑的看了一眼叶容莲和身后的武僧,随后他为难的道了一句“房子都是按照居住人数来安排的,恐怕没有多余的房子。” 然而他这话音才落下,他身后年长一些的村民便直接给了对方一个脑瓜崩。 “傻子,怎么没有多余的房子,我们今夜值守不会回房间,大师们不正可以在里面休息吗?只是房间简陋拥挤,恐怕得委屈各位大师几人挤一处了。” 听到有地方栖身,叶容莲只声色淡淡道“无妨,你且安排人带我们过去吧。” 那年长者闻言点了点头,他立刻找今夜值守的独院人要了钥匙。 不过很显然这种独院并不多,他问了一圈也只得了两把钥匙。 而此刻在这里的起码有十数人,一个炕最多容纳四五人, 两间房是完全不够的。 这一次长者也有些为难了“莲右使,实在不好意思,我只拿到两把钥匙,其他人家都有家人女眷,恐怕不太方便安排。” 听到长者为难的话,叶容莲只直接接下了对方的钥匙,随后他声色平淡的道了一句“无妨,你将钥匙直接给我就好了,我自有安排。” 见叶容莲这样说,那长者这才不再为难,不过为免叶容莲不知方向,长者还是让自己的孙子带着叶容莲找到那两间空房间。 这两栋靠的十分相近,看起来简单且简陋。 叶容莲看了看陈嫣,又看了看其他人,随后他主动将其中一枚钥匙交给陈嫣道“嫣儿,这个给你。” 见叶容莲将其中一栋房间的钥匙交给自己,陈嫣一时有些傻眼。 他该不会是让自己一个人住一间房吧。 事实陈嫣还真没想错。 随后叶容莲在将钥匙交给陈嫣之后,便又对其他人道“我们今夜就暂且在另一间房子里休息一晚吧。” 听叶容莲的话他似乎是想跟他们挤一间屋子,这古月寺也是等级森严的,哪里有让右使与手下挤在一间屋子的道理,所以想到此处,成空第一个跳出来道“大人,我们今夜不休息也没事,这另一间房子让您休息吧。” 其他人见成空开了口,便也纷纷跟着开口道“是啊!大人,我们不累,我们不用休息,我们去巡夜也是可以的。” 听到一群人为了一个房间互相推让, 陈嫣也有些看不下去了,随后她直接拿出了自己的钥匙道“我有地方住,这片钥匙你们拿着吧。” 然而听到陈嫣的话,大家都没有行动,反而是叶容莲看向陈嫣反问道“你有什么地方住?” 陈嫣闻言笑道“你别忘了,这房子最早也是我安排建造的,我能不给自己建造一个房间吗?” 听到陈嫣这话,叶容莲只觉得有些道理,随后他还是接下了陈嫣手中的钥匙,之后,他将钥匙分给成空道“你们分一半人安排到我屋里,你那边再安排几个人。” 成空还要再说什么,然而叶容莲已经用不容置喙的语气道“就按我说的办?如今是出来办事,你们不必讲究那些规矩。” 见叶容莲都这样说了,成空自然不再多说,他老老实实分了几个人去了叶容莲屋里。 而在安排好住房之后,陈嫣便也打算离开这里了,不想叶容莲却在此时道了一句“我送你回去吧?” 不过他的提议很快又被陈嫣给拒绝了。 陈嫣笑了笑“不用送我了。你等下不认识回来的路,我还得送你呢。” 叶容莲明显还有些不放心陈嫣,陈嫣便笑着道“放下啦,我不会有事的,你不用太担心我了。况且我们明天又再见面了不是吗?” 见陈嫣如此做说,叶容莲终于不再开口。 不过他虽然没有去送陈嫣,可他的目光却是一直在跟随着陈嫣的,直到陈嫣的身影消失在了拐弯处,他方才收 回视线。 而在他视线收回之时,送叶容莲过来的村民只也对叶容莲道了一句“右使大人,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便先回去了。” 叶容莲点了点头“好。” 第一千八百七十九章 强势加入 那村民得了莲右使的首肯,这才小心翼翼的准备离去。 然而还没走上几步路,不想莲右使却是又突然唤住了村民。 “且等等!” 听到这位莲右使的呼唤,村民的心下也是一沉。 虽然他心中知道,莲右使为人还算和蔼,更不会轻易为难他人。 可是在一个上位者面前,不管对方如何亲切,底层者如若没有别的心思,那大家只都想与对方保持敬而远之的距离。 不过虽然心中不愿,那村民却也不敢对莲右使的呼唤不做回应,那村民回头看向莲右使,随后低声道“莲右使,您还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 听到村民的问话,这年轻的右使忽而有片刻沉默,他垂眸不语,像是有什么心事不能与外人道。长长的睫毛如扇盖遮住了眼睑。 不过虽似是难以启齿,莲右使最终还是开口故作不经意的问了一句“嫣儿的住所在何处?” 听到莲右使的问话,那村民心中轻松一口气:原来对方要问的是这个。 陈嫣的住所不是什么秘密,所以那村民立刻利落的回答道“嫣姑娘就住在村东头的厨子哥那里。” 说了说,村民随后又意识到对方可能不认识厨子是谁,所以那村民只又补充道“那栋屋子 对于村民的补充,莲右使并没有在意,他更在意的还是村民的前一句话:嫣儿住在厨子哥那里。 虽然不知道这厨子哥是谁, 但听称呼,这不像是一个女子。 难道说嫣儿居然与那男子住在一处。 一想到这儿,莲右使心中忽然便有些莫名的不舒服。 村民见莲右使又不吭声了,他也不敢多问什么,他只能默默的等着莲右使吩咐。 不想莲右使再开口却是一句“你说嫣儿与那厨子住在一起?” 村民耿直的点了点头“嫣姑娘与厨子哥还有李松哥是一道过来的,当时也没有多余的房间可分了。加上多个人多个照应,所以他们便住在一起了。” 莲右使根本没心思听村民的这些话语。 他只知道他的嫣儿居然与别的男人共处一室。 一想到此处,他不禁对那村民再一次出言吩咐道“还是劳烦你带我过去吧。” 村民看了看黑漆漆的夜色,很是不解“现在?” 莲右使漠然点头,语气却十分坚定“自然是现在。” 村民也不敢多想,这上位者的吩咐,他也不敢不照做,所以在莲右使这话音落下之后,那村民重新举起了火把,随后那村民与莲右使便一前一后艰难的往陈嫣所住的村子东边走了过去。 好在村东头的寒风不肃,雪也停了,二人还算平安的到了一颗大枣树下。 而就如村民所言,那大枣树下正有一幢木屋,此时木屋里还能见到一点星点之光。 走到了陈嫣的门前,莲右使反而有些近乡情怯之感。 他没有动手,而是示意那村民敲门。 村民在他的授意下轻轻敲了敲门。 屋里 头随后果然响起了熟悉的女子的声音。 “谁啊?”陈嫣在门里问道。 门外头的村民只规规矩矩的答道“姑娘,是我,虎子。” 听到是虎子来了,陈嫣觉得有些惊讶,不过她还是将大门打开了。 她一边开门,一边好奇的对虎子道了一句“虎子,你这会子过来是打算做什么?” 不待虎子回答,说话的功夫陈嫣已经将大门完全打开。 风雪火光下,她自然也一眼看到了比虎子高出半个头的来人。 那人肩头融雪,风雪冻红了脸颊与鼻梁。 见到来人,陈嫣没有愣神太久,她只是对叶容莲喃喃道了一句“莲……你怎么过来了?” 不待叶容莲回答,一阵寒风吹过,陈嫣似乎也意识到了门外可不是叙话的好地方,所以陈嫣立刻侧身对虎子与叶容莲道“你们进来说话吧,外面风寒怪冷的。” 面对陈嫣的好意,虎子却是连连摆手,他只低声道“嫣姑娘,多谢你的好意,不过天色不早了,叔他们还等着我去巡逻呢,我就不在此处耽误时间了。” 话音落下,甚至不等陈嫣说什么,那虎子便像是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错误一般,匆匆走了。 陈嫣拉不住虎子,只能任由对方离开了。 再看向叶容莲的时候,不想这气氛反而有些尴尬起来了。 不过陈嫣还是笑着道“外面天冷,你要不要进来坐一坐?” 叶容莲点了点头“好。” 见叶容莲点了头,陈嫣便领着对 方进了屋里来,她见叶容莲双手都被冻红了,想着他从前最是娇弱,一场寒风都可以让他大病一场。 考虑到这些,陈嫣便也将一个小手炉递到了叶容莲的手中“暖和暖和。” 叶容莲自然而然的接过了陈嫣的手炉,随后便大大方方的落座。 陈嫣自然也在一旁坐下了,她看向叶容莲道“容莲,你此刻过来有什么事吗?” 然而在陈嫣问话的时候,叶容莲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他的视线在四处逡巡,仿佛是在寻找什么东西什么人一般。 陈嫣自然不禁也跟着对方的目光逡巡。 正四处看着,大门再次被打开,一个身形矮胖,五官钝化,面容和善的年轻男子提着一桶热水回来了。 他并没有发现屋里多了一个人,一进门,那男人便道“嫣儿,水我给你打回来了,你早点洗漱之后睡觉吧。” 话音落下,陈嫣还没应声,男人感觉到自己眼前似乎有一道阴影遮挡住了自己的视线。 男人不禁下意识抬头看去,随后,他很快便见到一名披着白狐裘,面上戴着金狐面具的高大年轻男子。 那男子虽然面容俱隐在金狐面具之下,但从那挺直的鼻梁与秀色的薄唇也能看出,这会是一个形容昳丽的俊美男子。 不过这男子看着厨子眼神可不怎么友善。 隔着面具,厨子都能感觉到青年对自己的敌意与厌恶。 不待厨子说话,那男子便从厨子手中接过了木桶,他清冷冷 的道了一句“还是我来吧。” 不待厨子反应过来,男子便像是反客为主一般接过了木桶。 随后再回身时,叶容莲的脸上倒又多了几分温和笑意“嫣儿,我替你舀水洗脸吧。” 说完不待陈嫣回答什么,他便顾自去木桶里舀水倒入脸盆。 这人倒怪会见花献佛。 第一千八百八十章 排挤厨子 在叶容莲为陈嫣准备用水的时候,厨子忍不住靠近陈嫣,随后低声问了一句“这人谁啊?” 被问话的陈嫣自然不好意思说这就是她口中所言的负心郎,所以她只用一种公事公办的口吻道“他就是一直帮我们办事的莲右使。” 听到是那人,厨子眼中多少有些惊讶。 他来这里也有一段时间了,所以他对这里的人早就有了很清晰的认知,而对于自己如今的处境他的认知便更为清晰了。 这古月寺可不是什么讲究人人平等的地方,这里的等级森严,上头人看下头人更是眼睛恨不得长到天上去。 而自己如今的处境,不过是一个贱民,是一颗谁都可以踩上一脚的泥地里的小草。 所以这人对自己不友善似乎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只是他的不友善似乎有种敌意。 而且厨子也能感觉到这青年对陈嫣的态度却是极为不同的,甚至不用青年行动,厨子都能感觉到对方身上那种雄孔雀开屏的招摇感。 更不必说,他还为陈嫣舀水,虽然这水桶还是从自己手里抢走的。 而陈嫣的身份比自己也好不到那里去。所以看到这人对陈嫣这样殷勤。 加上之前也有所耳闻的他对陈嫣的照拂,厨子很确定这青年对陈嫣是有喜欢的。 只是这种窝藏罪犯之地的人可不是什么良配。 想到此处,厨子不禁低声对陈嫣道了一句“我觉得你还是离他远一点比较好,这种人没有未来的 。” 厨子自认为自己的声音说得已经很小声了。 不想陈嫣还没接话,青年便不知何时走近了,他递了帕子过来道了一句“嫣儿,洗把脸吧。” 陈嫣见青年近前来了,哪里好回厨子的话,她只能尴尬的笑着准备接过青年手里的帕子。 不想青年看着厨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随后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没待陈嫣接过帕子,他便忽然道了一句“嫣儿,我也很久没侍奉你了,还是我替你洗脸吧。” 说完,不给陈嫣反应的机会,青年便举着帕子直接给陈嫣洗起了脸。 他手上的动作轻柔而熟练,看的出来,他没少做这事。 而且能看的出来,他对陈嫣可不是一般两般的喜欢,二人只是洗个脸而已,青年看向陈嫣的眼神却像是能直接拉出丝一般。 厨子此刻觉得自己在这里实在是多余。 青年似乎也觉得厨子碍事,在给陈嫣洗完一个脸后,他只又拉过陈嫣的手道“嫣儿,我们去那边。” 他的目的地是洗脸架子处。 而诡异的是,陈嫣竟也鬼使神差的跟着对方往洗脸架处走去。 厨子站在原地隐隐有种自己被孤立了的错觉。 二人黏黏糊糊的洗完脸,黏黏糊糊的涂完香。 厨子觉得自己好像看了一场限制级表演,虽然他们其实什么也没有做。 厨子觉得自己可能真不适合待在这里,他实在是太多余了。 而不必厨子多想什么,青年很快便对厨子发难了“嫣儿 要用水,你先出去吧。” 青年对他可谈不上客气,他对陈嫣有多卑微,对自己就有多高傲。 他那种自上而下的鄙夷感觉,与命令式的语气让厨子觉得有些不舒服。 不过他大概真是被洗脑了,那青年这样命令他,他居然还真就出去了。 等到他主动走出去后,他随后方才意识到:不是,陈嫣用水自己是应该出去,毕竟对方清洗的是隐私之处,他们所在的屋子也没有隔间,他是要出去没错,可那青年怎么好意思待在屋里的。 而且陈嫣居然也没阻止,这总不会最后连这种事他都要亲力亲为吧? 一想到此处,他便很想将那青年也给拽出来,然而他还没开口,屋子里便响起了细微的水声。 好在这一次,二人所用的时间不长,青年提着盆子出来倒水的时候,厨子只还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而那青年却是一副目不斜视的模样从厨子处越过直接离开。 他将水直接泼在了厨子的身边。 厨子这才反应过度的惊吓一跳。 于此同时,那青年拉了拉自己肩上的披风。 他冷冷看着厨子,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眸子里透出一种迤逦的恶意。 “今夜,我要在这里住下了,你去别的地方休息吧。” 青年依旧用的是命令口气,他的的话语多少有些不顾他人死活的霸道。 厨子在内心啧了一声,这青年还真是个个性恶劣的美人。 而且这人还太有欺骗性了。 陈嫣若与这人 在一起,才真是倒霉。 厨子正在心中如此评定那青年。 不想那青年转身便将大门在他面前重重合上了。 嘿!这小子还真是不客气。 他想干什么?拉着陈嫣与他过二人世界? 这门亲事他可不答应。 厨子这样想着,便也准备重重拍几下大门。 万没想到他的手还没有拍上那大门,一双手便抓住了他的手。 那人抓着厨子的手道“你跟我们走吧,我们会给你安排住处的。” 厨子回身便看到身后站着一个凶神恶煞的武僧。 那人的眼神不善,身形更是充满了威胁。 厨子总有种他要是敢打扰里面的人,他就要一拳将自己揍趴下的错觉。 虽然厨子还是十分不待见那青年,然而在性命面前,反对那二人在一起这事反而显得无关紧要了起来。 厨子自然也不想与这些人待在一处,他连忙尴尬的摆了摆手道“还是不必了,这村里我熟,我去别处借宿一晚便是了。” 话音落下,厨子转身便往雪地里踉跄而去。 那武僧的目的当然也不是真想给厨子安排住处,他不过是遵从主子的意志,想让这厨子从这里滚蛋罢了。 如今厨子滚蛋了。 武僧自然不会管他今夜在何处休息。 陈嫣还不知厨子经历了什么。 不过见叶容莲倒水进屋后,厨子却还是没有进来,她不免主动开口道了一句“你怎么没让厨子一起进来?这外面怪冷的呢。” 听到陈嫣关心那厨子,叶容莲心里 明显有些不悦,可他面上却不显“我没看到他,我想他可能是去别的地方借宿去了吧。” 听到叶容莲这话,陈嫣的脸上显出一丝疑惑。 厨子去别处借宿了? 第一千八百八十一章 醋罐子打翻了 陈嫣到底不放心,她还是出门将房门拉开,随后她朝门外看去。 门外黑夜漫漫,白雪皑皑。 风雪呼啸声里,她果然没有看到厨子的身影。 这个时候,厨子能去哪里? 而在陈嫣回身看向叶容莲的时候,他只是挑了挑眉头“你不会怀疑我做了什么吧?我可什么都没做。” 陈嫣听到他这话,原本并不曾怀疑他的陈嫣忽而轻笑了一声。 她怎么忘记叶容莲其实是个醋罐子这事了。 这小醋罐子从以前就是如此,他容不得自己身边有别的年轻男子,若是有人想靠近她,他总是会用各种手段隔离开二人,他的手段可比旁人多得多。 不用想,这醋罐子定然是吃那厨子的醋了。 陈嫣笑着对叶容莲道“我与他虽然共处一室,但彼此之间,的确从来也不曾有逾越。一般他们都将炕头让给了我,他们自己多数时候只是打个地铺睡下而已。” 然而听到陈嫣的解释,叶容莲显然也并没有觉得自己有被安慰到。 相反,他还是十分在意那厨子还有那李松与陈嫣共处一室。 不过陈嫣这解释也明显是在给自己挖坑。 他若真因此生气,那岂不是说明自己对陈嫣在意的不得了,在意的吃醋了吗? 那他刚才所做的事情若是落在陈嫣眼里岂不是都如同笑话一般。 一想到此处,叶容莲只落落大方道“那他们还挺有分寸的。” 陈嫣见他这般表现,却以为叶容莲是不生自己的 气了,所以她立刻笑着道“是啊,我看外面风雪还挺大的,你知道厨子去哪里了不?” 听到陈嫣这话,叶容莲心中很气,面上却是仍旧一副并不在意的姿态。 “我并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不过我看那厨子好像去了别人家中,我想他今夜多半是不会回来了吧。” 叶容莲说这话时,面上虽然仍旧一副平静姿态,然而陈嫣对这人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看向他那笑意不达眼底的脸容,陈嫣便知道这人的醋意还没消退。 不过这叶容莲应该也不至于真让厨子在外面过夜。 想到此处,陈嫣不再追问厨子的下落。 眼看着灯火朦胧,加上天色不早,陈嫣也有些困意了。 只是此时此刻,叶容莲却似乎也完全没有了刚才的眼力劲儿。 他明明看的出来陈嫣其实已经有些困乏了,可坐在陈嫣对面的他却也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 陈嫣本也没有多想,然而见对方迟迟不肯走,陈嫣心中却是突然一个激灵。 自己今天上半夜便曾撩过对方,如今的他不会是真被自己给撩成功了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陈嫣便也试探性的道了一句“这外面天黑风急,加上天也不早了,若是容莲不嫌弃,不如你今夜便在我屋里歇下吧?” 很显然,叶容莲就是在等陈嫣这句话。 几乎是在陈嫣的话音落下之后,叶容莲便点了点头“既然嫣儿主动邀请我,那我便勉为其难睡下吧。” 听到叶容 莲这话,陈嫣笑了笑。 想着与叶容莲二人更过分的事也早有过了,所以陈嫣并不避着叶容莲,她只径直褪去了衣衫钗环,随后她便顾自躺下了,不想她不过刚刚往里躺下,叶容莲便吹熄了烛火,他这熨贴的举动只让陈嫣心中很是动容。 而在吹熄烛火之后,床外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不过片刻,陈嫣能感觉自己的床头陷落,一个温热的身体靠近了自己。 陈嫣自然知道身后躺着的是莲右使。 她并不为叶容莲的靠近而生气。 事实上,此刻叶容莲的主动靠近反而让她想起了过去的那些荒唐岁月。 她那时迷恋着叶容莲,也不想正正经经做个迟早要出嫁的官家小姐,所以她常常留宿在叶容莲的屋里。 那时候的叶容莲便是这样小意温柔。 只是要说如今唯一美中不足,那大约便是叶容莲虽然主动上了自己的榻,却似乎不敢逾越半分。 不过陈嫣也不是那种矜持的人,如今知道叶容莲在乎自己,更知道他为自己吃了醋,陈嫣又怎么可能放着叶容莲不管。 想到此处,陈嫣便干脆翻身,她笑意盈盈的抵近叶容莲,黑暗中并不能看清楚叶容莲的表情,不过陈嫣还是能感觉到他心中的愉悦。 陈嫣只在叶容莲耳边低声问道“昨日之事,我们是不是可以继续下去?” 陈嫣的话音不过刚刚落下,一个轻柔而又抑制的吻便静静落在了陈嫣的唇上,这一次叶容 莲不再与陈嫣生份,他主动将手臂搂上陈嫣的腰肢,随后他轻声道了一句“天色不早了,明日还有许多事情,别闹。” 话音落下,随后他又低声补充了一句“况且你我来日方长,不急于这一时。” 即使看不清楚叶容莲的脸容,陈嫣在黑暗之中也能感觉到叶容莲心底里的那一份喜悦。 她也以为叶容莲这一次大约是愿意跟自己走了,所以她欢喜的依靠着叶容莲更为贴近。 二人几乎是以头抵着头的亲近姿态睡着。 …… 陈嫣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只知翌日清晨当她从床头爬起来的时候,叶容莲早已经不在此处了。 她伸手抚摸向昨夜叶容莲躺过的地方,那里冰凉一片,就好像昨夜叶容莲从来不曾来过,一切都只是她的一场幻梦一般。 他又跑了吗? 陈嫣不禁失落的起身。 然而就在陈嫣不过刚刚从被窝里爬起来的时候,小木屋的大门却被轻轻推开了一道缝。 莹白的雪光刺的陈嫣的眼睛一时都还有些不能习惯。 不过在短暂的适应过后,她也发现那推门的人突然朝自己的方向靠近。 待看清楚那人清瘦的身形,与脸上的金狐面具,陈嫣当下连鞋子也顾不上穿起来,她直接一把冲上去抱住了来人。 那人身上带有几分凛冽的寒意,与雪水融化的味道。 陈嫣抱着对方便不肯松手了,她仿佛梦呓一般低声道“我以为你又一次离我而去了 。” 听到陈嫣这话,那人微微一顿,随后他柔声安慰道“怎么会,我只是出去处理了一些事情而已。” 听到对方这话,陈嫣只抬头看向对方的脸庞,确信在对方脸上看不到旁的情绪。 陈嫣方才安心的轻嗯了一声,不过在这漫不经心的话语里,陈嫣还是下意识将对方抱的更紧了。 第一千八百八十二章 解决用水问题 莲右使没有拒绝陈嫣的紧抱。 不过在陈嫣观察她的时候,他自然也在低头打量陈嫣,在发现陈嫣几乎是赤裸着双足下来的时候,莲右使不禁皱了皱眉头。 随后不待陈嫣做出别的反应,他便直接一把将陈嫣给抱了起来,于此同时,陈嫣只觉得天地一阵旋转。 随后待她回神过来的时候,陈嫣便发现自己已经再一次躺在了床上。 于此同时,莲右使只还为陈嫣掖上了尚有余温的被子,直到此刻进入温暖的被子里,陈嫣方才意识到刚才下去的时候,那外面的冷寒有多寒冷,而她的双脚更是冰凉一片。 不过在她刚刚意识到自己的双脚寒凉之时,她很快便感觉到莲右使探手伸入了自己的被褥之中,于此同时,她的脚被莲右使的手覆盖着握住了,一阵温热的暖意传向陈嫣的脚心之中。 陈嫣在这一刻倒是又想起往年的那些旧事,一到冬日,她的双脚便寒凉无比,有的时候,纵然不做什么,他也会将自己的脚放进他的手心与怀中取暖。 一想到那些昔年旧事,陈嫣的心思便又蠢蠢欲动了起来。 莲右使可不知陈嫣的那些心思。他只是板着面孔教训起了陈嫣“嫣儿,你本就气滞血瘀,外面这样冷,你怎能赤足下来?” 莲右使虽是在训斥陈嫣,然而他认真又专注的样子,却反而看的陈嫣心中痒痒的。 陈嫣从来不是个会亏待自己的性子,在他的训斥声 里。陈嫣竟是直接朝莲右使靠近过去,她凑过去后便直接将莲右使给压倒了,随后一个个胡乱的吻便落在了莲右使的脸上,唇上,还有旁的各处能与肌肤相触的地方。 莲右使大概也没想到陈嫣会如此主动,一时之间,他也控制不住泛滥的情潮,二人抱在一处,叶容莲随后竟是反客为主。 屋外檐廊处,冰冻三尺,融雪滴落在檐下土坑之中,竟是汇聚成一个小小水坑。 不时冰雪化水滴落,竟是将那小小水坑砸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 莲右使与陈嫣从屋内出来时,天已经完全大亮,茫茫白雪映着天光竟似乎比哪一日都要亮堂。 雪已经停了,人们一大早起来的,早早便将村里厚厚的积雪铲到了一边的道路两旁。 所以在村子里行路倒没有昨天夜里艰难。 当陈嫣与莲右使来到食堂的时候,食堂里的人们早已经忙的热火朝天。 直到抬头看到陈嫣,他们心中便都是一阵惊喜。 昨夜陈嫣并没有惊动大家,所以很多人是并不知道陈嫣如今已经回来了的。 如今见陈嫣回来了,他们便一个个对陈嫣热情招呼道“嫣姑娘,你可算是回来了!” “是啊!我们可想死你了。” “嫣姑娘你这次回来了就不走了吧?” 不过片刻,陈嫣便被众人给直接包围住了,眼下说什么的都有。 然而在听到他们问陈嫣会否离开时,一直没有吭声的叶容莲忽然道了一句“ 她只是回来看看,过段日子她要跟我回莲华堂。” 听到那清冷的声音,众人这才发现陈嫣身后站着的叶容莲。 如今经过几次见面,大多数人自然也都认出了面前的人是古月寺的莲右使。 虽然不知道莲右使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不过众人还是发现莲右使在话音落下之时,只主动握住了陈嫣的手。 看到这样的情形,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过也没人敢说破什么,在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根生叔分开人群道“回来看看也好,不过嫣姑娘,今儿个是除夕,您既然来了,那您今日便无论如何也不能现在走了,您得留在咱们村里过完年再走!” 听到根生叔的话,其他人只也跟着纷纷点头“是啊,嫣姑娘。您今日可得留下来。” 陈嫣笑笑看向莲右使。 莲右使虽然没有回视陈嫣,不过他还是在众人的期待下,替陈嫣回答了这个问题。 “会的,她今日会留下来的。毕竟在昨夜井水投毒事件没有解决之前,我们都不会离开此处。” 听到这话,众人这才感觉到一阵喜悦。 不过提及昨夜的事情,大家便又都心有余悸。 于此同时,陈嫣只也看向大家道了一句“诸位,那井水不能用了,你们的用水问题可解决了?” 一听陈嫣这话,有人点了点头“我们已经解决了,我们已经将干净的融雪放在大桶之中煮开放凉了。短时间内,我们还是有水可用的。但 长此以往却也不是个办法。” “是啊,这雪迟早融化,村子里又只有一个井口,若这水里有毒,那咱们之后喝水不也得成问题?” 面对着大家的吐槽,陈嫣立刻对众人道了一句“大家放心,我跟莲右使下来,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这井水,我们很快就会处理的。” 听到陈嫣这话,大家便不禁都松了一口气。 随后陈嫣又道“不过用水问题虽然紧急,但我们其实还有一个更为严重的问题,我希望大家能够配合我。” 听到陈嫣的话,众人游移不定,随后有人点了点头“您说,只要我们能配合的,我们一定尽力配合。” 陈嫣听到大家这话,心中也是一喜“如此甚好,其实除了井水有毒,那黄符纸也是会给我们带来滔天大祸的,所以我在此时,希望各位能够配合于我,你们能让莲右使的人再去各位家中检查一遍,只有将这黄符纸全部找到,咱们才能彻底安稳。” 听到陈嫣说得是这事,大家自然也都十分愿意配合。 更何况大家对陈嫣也是十分信任的。所以陈嫣的话音不过刚刚落下,很快便有一人开口道了一句“原来是如此,配合,我们愿意配合姑娘!” “是啊,姑娘只管去我家中搜查就是。” 听到大家对于搜查没有意见,陈嫣不禁看了一眼叶容莲。 叶容莲在陈嫣的帮助下,便也安排了几名武僧替自己去检查外面的情形。 于此同时, 他还安排了几名僧人去解决用水问题。 解决了这些问题,大家便都轻松了许多。 于此同时,厨子只也在此时端着两碗葛粉面条出现。 陈嫣此时方才看到一夜未见的厨子。 厨子眼下一片青黑,看来,昨夜的他过得并不美妙。 第一千八百八十三章 变脸可真快 虽然陈嫣并不是始作俑者,但看到厨子那副模样,陈嫣的心中还是不禁涌起一丝歉意。 毕竟那始作俑者也是因为吃自己的醋才那样折腾厨子的,所以这厨子也算是间接被自己害了。 然而此刻那始作俑者却是半点愧疚也没有,他满脸无辜,直接接过厨子手里的葛粉面条,甚至他还主动对陈嫣道“嫣儿,这面条你要是吃的不习惯,我可以亲自给你 听到对方的话,陈嫣只能默默无语的为厨子撑腰“好吃的,不用再做别的了,厨子哥的手艺没得说。” 不想这话一出,叶容莲倒是不开心了,他用筷子戳了戳那面条,一脸嫌弃加委屈的不肯动手。 然而陈嫣直接无视了对方的动作,她真是饿了,跟叶容莲昨天夜里半夜下山,今天早上又胡闹一番,她现在什么都能吃得下。 也是因此陈嫣埋头吃面,根本没有理会叶容莲的情绪,不想叶容莲倒是更不高兴了。 他轻哼了一声。 这一声轻哼,莫名有些熟悉,陈嫣不禁下意识抬头看向旁边的叶容莲。 他戳着碗里的面条,却并不吃一口。 见陈嫣看过来,他又幽怨的轻哼了一声。 陈嫣看过去,随后方才发现叶容莲一脸怨夫模样。 陈嫣只能下意识放下手中的筷子低声问道“莲儿,你怎么了?” 叶容莲只又哼了一声,不过这一次他总算不阴不阳的开口道了一句“你吃的还挺香的哈。” 陈嫣刚想 说厨子做的确实不错,不信你尝尝。 下一秒叶容莲又幽幽怨怨抱怨了一句“你之前还说你很挑的,不是这个人做的东西很好吃,你都不吃,你还说你就只能吃得惯我做的东西,如今看来全都是假话。” 叶容莲这幽怨的话语控诉起来像是在控诉负心汉一般。 关键那些话,当年她还真说过,那时候她常年与他厮混在一起,有时候夜不归宿,清晨醒来,他便会为自己做汤面等着自己来吃。 那时候自己自然十分感动,所以说些话哄一哄叶容莲其实也是很正常的。 没想到叶容莲好像把这话当真了。 陈嫣看了看厨子,又看了看身边的叶容莲,只觉得一头两个大,所以陈嫣只能低声先哄叶容莲道“我其实觉得你做的才是最好吃的,我这不是饿了吗?你难道不饿吗。咱们赶紧吃饭吧。” 听到陈嫣这话,叶容莲脸上这才有了一丝笑容。 此刻陈嫣只能庆幸,因为叶容莲的地位使然,这里的人都不敢离得太近,他身边更是没有一个手下。 不然他的手下看到这个样子的叶容莲一定会大跌眼镜。 只是不知道那时候叶容莲在他们心中是不是还能有如今的威望。 所以哄好了叶容莲后,陈嫣只又将目光落在了厨子身上,陈嫣主动开口同厨子打招呼道“厨子哥,你昨天夜里去哪里了啊?” 厨子一言难尽的看了一眼叶容莲,叶容莲却也在满含警告的看着厨子 ,他满眼都写着敢说实话你就完了的情绪语言。 而且当陈嫣看向他的时候,他又能立刻无缝装出一副茫然无措的小白兔模样。 这小子是变脸大王的传人吧,不然咋一天到晚这么多副面孔。 所以在这种情绪语言的阻拦下,厨子只能尴尬的道“我能去哪儿,这不是昨天夜里,隔壁铁柱叶里怕黑,让我过去陪他吗?” 隔壁铁柱无辜中枪,听到厨子cue了自己,还污蔑自己一个堂堂男子汉怕黑。被cue的铁柱下意识便想为自己正名。 胡说!厨子昨天夜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来求自己,要不是看着厨子确实快被冻坏,他能给厨子开这个门。 谁能想到都这个时候了,他居然还要背上一口夜里怕黑的锅。 此刻众人看着肌肉结实硬汉脸的铁柱,瞬间脸色都变了。 而铁柱怎么可能忍得了这个。 他见众人都在看着自己发呆,不禁立刻道了一句“胡说,厨子,你说清楚昨晚咱们到底谁求谁。” 虽然厨子疯狂眼神暗示,然而铁柱也根本看不到。 见厨子这般狼狈,陈嫣都有些同情厨子了。 她当然知道厨子的苦衷,所以她主动同厨子开口道了一句“厨子哥,你今晚也别去铁柱哥那里了,要不你今晚还是回来睡吧?” 一听这话,厨子先是心中一喜,他是挺想回去睡的,就算打地铺也很香,要知道铁柱昨天晚上打了一晚上的呼,他根本没睡好,所以对 于陈嫣的这个提议他简直求之不得。 不过对面那不友善的目光也挺明显,厨子不禁又一次下意识看了一眼旁边的叶容莲。 叶容莲的眼神果然充满了威胁,想也知道他要是答应了这件事,那叶容莲得癫成啥样。 所以厨子虽然很想回自己屋里睡,可此刻的他也只能尴尬的嘿嘿一笑道“还是不了吧,我觉得跟你铁柱哥睡一块也挺暖和的。” 他这话一出,大家看着他跟铁柱的眼神便更加奇怪了。 铁柱听了厨子的话,也是悚然一惊,这白胖子不会是对自己图谋不轨吧。 好在陈嫣却还是坚持道“厨子哥,您还是回来住吧,铁柱哥那炕不大,也怪挤的。您不必有什么顾虑,我让您回来住,那肯定就会把一切处理好的。” 厨子终于听懂了陈嫣话中的意思,虽然不知道陈嫣打算怎么搞定叶容莲,但有了她这句话,厨子哥便也终于有勇气无视了叶容莲那杀人警告一般的眼神。 “那……那行吧。” 丢下这勉为其难的话语,厨子立刻又补充一句“我想起锅里炖的天麻香菇炖鸡快熟了,我先去看看。” 说完这话,厨子立刻溜之大吉。 待厨子离开之后,陈嫣便转头看向叶容莲。 此刻叶容莲果然一脸不悦且恶意的盯着厨子离开的方向。 在陈嫣开口对叶容莲道了一句容莲我们谈谈好吗的时候,叶容莲方才发现陈嫣已经在转头看自己了。 于是他脸上的小表 情立刻又变得幽怨无比了。 “嫣儿,我不喜欢你跟别的男子共处一室。” 陈嫣看着叶容莲那幽怨又委屈的模样,简直哭笑不得。她知道叶容莲的独占欲强,但没想到会强到这个地步。 第一千八百八十四章 叶龟草与金窕虫 所以她并不打算劝阻叶容莲,相反她只还顺着叶容莲的话,往下道了一句“既然容莲不喜欢,那我便不与他们共处一室好了。” 听得陈嫣这样的保证,男人果然心中欢喜,不过他显然也怕陈嫣说谎,故而他只又故作不经意的道了一句“你说的是真的?” 陈嫣点了点头“自然是真的。” 不过在肯定了这话之后,陈嫣随后又补充了一句“不过那房子不是为我一个人建的,厨子也是那房子的主人,咱们自然没有住在主人家屋里,却让主人家去外面借宿的道理,所以,你如果非让我跟你住在一起,也不是不行。” “但第一,你不能赶走厨子,也不能让你的手下挤到一个屋里。” 听到陈嫣这话,叶容莲不吭声了。 陈嫣本还以为叶容莲是知难而退了,不想叶容莲却是很快便拍了拍手。 随后不过片刻之后,叶容莲的手下便出现在了叶容莲的身前。 叶容莲冷声道了一句“为我建一间舒适的房子,我们晚上入住。” 听到叶容莲这话,陈嫣绝倒。 这也太颠了吧,一天搭一座房子,想想都不可能,然而更癫的是,那手下居然也不觉得叶容莲这要求太为难。 他只是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句“是。” 随后那手下便立刻离开了。 陈嫣看着叶容莲手下离去的背影,心中不由得感叹叶容莲的权势之大,居然能让手下如此言听计从,甚至对如此荒谬的要求也毫 无异议。 然而陈嫣也没有过多的时间去思考这些,因为叶容莲已经再次面向了他,他脸上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笑容。 “你放心,我们晚上一定可以住进新屋的。”叶容莲轻描淡写地说道。 陈嫣虽然觉得叶容莲的做法有些夸张,但提议是自己提议的,他如果能在自己的提议范围内达成自己的目的,那和对方住在一起,她自然也是十分乐见其成的。 毕竟二人世界什么的,谁又不想拥有呢。 之后二人用完早餐之后,叶容莲便拉着陈嫣往村东头的井口而去。 此时路上的积雪已经足够埋下一个小孩的膝盖了,因此这种天气行路只会更为艰难,但好在村里的积雪都被大家组织着给清理干净了。 所以二人到达村东头的井口时倒是毫不费力。 不过当二人到达井口的方向时,陈嫣也能感觉到积雪明显又厚了几层,甚至在那井口处,还有大樟树因为不堪厚雪的积压而散落在地上的树枝。 叶容莲指挥着武僧成空将井口的井盖掀开,随后他又示意成空提了一桶井水上来。 很快那井水便北成空给提上来了,仔细看过去,这井水似乎也并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它水质清澈,也无异味。 甚至当陈嫣取下银簪去试这水中的毒性时,那银簪也没有变色。 而在陈嫣正为之疑惑的时候,叶容莲却忽然对陈嫣道了一句“还是让我来吧。” 随后不待陈嫣有所反应 ,他便给自己戴了一只金丝软甲织就的手套。 之后他又从一名武僧手中揭开了一个白玉手炉小盖子。 随后他从其中掏出了一只带着金光一般的甲壳虫,那甲壳虫如同金子一般炫目。 然而叶容莲却将那金子一般的甲壳虫毫不留恋的投入水中。 随后不过片刻,那甲壳虫便在水中突然扑腾了起来,但挣扎不过片刻,水中便传来一阵长长的噗嗤声,那声音像是烟花在点燃那一刻蓄积发力的声音,于此同时,原本平静无波的水面也发出了咕嘟咕嘟的声音,一阵阵涟漪过后,那金子般的甲壳虫便化作了一阵金色的青烟瞬间消散在了这世间。 看到这奇异的景象,陈嫣不免好奇的问了一句“容莲,你这是在做什么?” 叶容莲在看到那金色的甲壳虫消失之后,方才低声同陈嫣道了一句“这世间的毒分很多种,最常见的砒霜,用银簪自然一试便知。” “然而并不是所有的毒都能用银簪试出,所以我们为了监测出其毒性来源,不得不用一些对应手段来测试。” 说到此处,叶容莲终于停顿片刻,随后他低声道了一句“这甲壳虫名唤金窕,其身与一种叫做叶龟草的汁液相克,若滴上一滴这叶龟草的汁液,那金窕便会烟消云散。此虫此草都是生于北方千踪万峰之间,哪些山里生长着很多毒物毒草,这叶龟草与金窕虫只是其中一种而已。” 听到叶容莲 如此详细的说出这毒物的来源,陈嫣震惊之余,只又似乎觉得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初相识的时候,她便知道他喜欢摆弄一些奇花异草。 只是她那时候只当他是喜欢奇异,却不知他原来还对这些毒物有如此多的研究。 不过陈嫣也顾不上惊讶,她只是在随后立刻对叶容莲继续问道“那这叶龟草的汁液对金窕虫有剧毒,那对人呢?” 听到陈嫣的问话,叶容莲忽然垂目,谁也看不清他的情绪,随后他低声道“自然也是有剧毒的,人食之肠穿肚烂,如千刀万剐,得活活疼到身体腐烂之时才能断气。” 光只是听到叶容莲这样的描述,陈嫣都觉得这毒液已经十分残酷了,她更不敢想若是窝棚村的村民们服下这剧毒,又得经历什么样的折磨。 一想到此处,陈嫣忍不住气愤的道了一句“这范畴成可真是万分恶毒!我们不过是没让他计划如愿,他便想对这些无辜之人用这种手段。” 听到陈嫣的指责,叶容莲微微一怔,他看向陈嫣随后意义不明的问了一句“那嫣儿觉得我如何呢?” 陈嫣被问的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她也未多想,只脱口而出道“你与那范畴成自然不同,他们哪里能与你相提并论。” 听到陈嫣这话,叶容莲只是笑笑,没有多言。 好在陈嫣也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她只是看向叶容莲道“容莲,你也太厉害了吧,居然一猜就能猜到 范畴成投的是什么毒。” 听到陈嫣的夸奖,叶容莲只轻声道“也没什么,不过是我了解范畴成,也恰好了解叶龟草的毒性而已,而且我其实还带来了旁的试毒虫子,只是没想到我们运气很好,居然第一把就试出了这叶龟草的毒性。” 陈嫣听到叶容莲这样说,不禁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第一千八百八十六章 失血过多 或许是因为紧张与担忧,陈嫣一边包扎,一边却是忍不住碎碎念。 “你还说你没事!你这胳膊都快被捅穿了。” 陈嫣的脸上全是担忧,看到这样担忧的陈嫣,叶容莲却还能笑出声“嫣儿,我真的没事。” 陈嫣没有理会叶容莲的笑容,那伤口实在太过可怖,透过那殷红的鲜血与模糊的血肉,陈嫣只能感觉到疼痛与触目惊心。 他手臂上的鲜血根本止不住,不过片刻,那包扎的纱布便被染红了,甚至他的衣袖也被染红了。 陈嫣连忙对那两名武僧喊道“你们有没有止血药?” 听到陈嫣的喊话,那二人这才想起止血药,之后陈嫣又让另一人赶紧去弄一盆干净的雪水过来。 在场的所有人都在为叶容莲的伤口而紧张,然而叶容莲却还在惦记着那井水是否已经处理干净。 他只还试图指挥成空道“成空,你去看看那井水是否已经干净了?” 成空此刻也有些手足无措,自然叶容莲指挥他做什么,他便跟着做什么了。 而陈嫣见叶容莲至少没有跟着去探看那井口水源的干净与否,便也由着那成空过去了。 好在另一名武僧倒是很快将干净的融化的雪水给端了过来。 陈嫣这才开始给叶容莲先行清洗伤口,那血水不过片刻便将盆子都染红了,而叶容莲的脸色苍白,唇色更是苍白。 看到叶容莲这副模样,陈嫣只觉得自己整个人心都要碎了。 匆匆洗干净伤 口上的树皮残渣,之后陈嫣便接过一旁的止血药。 不过在拿药瓶的时候,她的双手明显颤抖的十分厉害。 叶容莲看到这样的陈嫣,不禁安抚的低声道“嫣儿,我没事。” 于此同时,他的手握在了陈嫣的手上,感受到叶容莲冰冷的手心,陈嫣还是没有说话,她只是冷静的将自己的手从叶容莲的手心抽了出来,随后她便抖着手将那止血药几乎全撒在了叶容莲的伤口上。 好在这止血药的药效还是十分惊人的。 当陈嫣将药撒在叶容莲的胳膊上,不过片刻,那血便止了大半。 之后陈嫣又干脆撕掉了叶容莲的一只长袖,随后她便拿新递过来的干净纱布为叶容莲重新包扎伤口。 这一次伤口处理的十分完美,在陈嫣的包扎下,虽然第二三层纱布还是片刻就染红了,但至少到第四五层那纱布上的血迹便不太明显了。 整体包扎好之后,陈嫣才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 最后她又舀了一盆干净的水重新处理起刚才因为鲜血侵染而染上血迹的手臂。 叶容莲虽然觉得这不过是小伤,甚至从前比这更残酷的事情他都经历过,可看到有人如此的为自己担心,这种体验却是第一次。 或许是意识到有人关心,人反而能矫情起来,叶容莲低声语气带着娇意道“对不起,嫣儿,让你为我担心了,可是嫣儿,我的手臂好疼,你能扶我起来吗?” 听到叶容莲的话语,陈 嫣自然也没有多想,她直接搀扶起了叶容莲。 于此同时被叫去探查井水还有没有毒的成空也已经监测完毕,他看向叶容莲道“右使大人,如今毒水已经干净了。” 叶容莲点了点头,他面色还是十分虚弱,不过脸上的表情却十分欣慰。 他低声道“既然没有毒了,那你赶紧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村民们吧。” 成空闻言只是愣愣点了点头,他想再说些什么,最后欲言又止,只简单化作一个好字。 而叶容莲交代了成空这件事后,随后他这才看向陈嫣,他温温一笑“嫣儿,我没事,这是小伤很快就会好的。” 陈嫣没有说话,她只是看了看地上的红袖,盆里的血水,还有井口雪上的殷红,这触目惊心的一切,看的陈嫣倒宁愿叶容莲刚才没有为自己挡住那树干,她宁愿刚才受伤的人是自己。 不过叶容莲刚才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陈嫣也能确定他还是喜欢自己的。 甚至喜欢到能为自己豁出一切。 一想到这一点,刚才那点还在因为叶容莲隐瞒自己身世的伤心似乎也变得无足轻重了起来。 她心疼的看着没有血色的叶容莲道“走吧,不然还是让我扶你回去休息吧。” 叶容莲想了想,失血过多的一瞬间,他的确有些头晕目眩。 幸而有陈嫣在旁边搀扶着他,他才没有摔倒。 所以这一次他没有再逞强,他只是默默点了点头“好,我随你回去休息。” 有了 叶容莲的话,陈嫣便搀扶着叶容莲暂时回到了目前与厨子一道居住的旧屋。 而且在回程的路上,陈嫣也能看到那叶容莲安排的房屋居然真的在有模有样的搭建起来了。 虽然如今这房屋还没有完全成型,但好在他们之前还有一些剩余的木材土砖稻草之类的建筑材料,再加上人多力量大,此时在这里建造房屋的除了武僧们居然还有一些村民们也自愿加入了进来。 所以这样看来,在今天之内要想建成这座房子似乎居然还真不是什么问题。 陈嫣将叶容莲安置在房间的屋里躺下,之后她便准备起身离开。 不想原本乖乖任由陈嫣安排的叶容莲,在这时却是突然睁开了他的眼睛,他拉着陈嫣的手,只对陈嫣十分脆弱的道了一句“嫣儿,你别走,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听到这话,陈嫣立刻坐到床边,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脊,随后低声道了一句“容莲,我不会走的,你不用害怕。我只是去给你煎药罢了。” 听到陈嫣这话,叶容莲却还是不肯松手,他有些撒娇道“嫣儿,我不喜欢喝药,汤药好苦。” 看着撒娇的叶容莲,陈嫣倒是难得的硬起了心肠。 “不喝药可不行,不喝药你的伤可不会好。” 叶容莲闻言,显然有些郁郁。 陈嫣便又忍不住低声哄了一句“喝完药给你吃蜜饯好不好?” 被陈嫣柔声哄着的叶容莲这才似乎不再挣扎,他放开了陈嫣 的衣袖,随后只由着陈嫣往屋外去了。 而当陈嫣推开房门,来到门口的时候,陈嫣只发现不知何时,自己这大门外面居然已经站满了人。 大家一见陈嫣出来便也立刻关心的问了一句“嫣姑娘,莲右使他没事吧?” 第一千八百八十七章 目无慈悲 关心莲右使的人还都是一开始对莲右使敬而远之的窝棚村的村民,看着大家从一开始的害怕到如今的主动关心,陈嫣都有些被大家的热情给感动了。 不过叶容莲眼下的状态也不适合与大家见面,所以她摇了摇头压低声音道“他已经没事了,不过如今他需要安静的休养一阵,所以各位暂时不要去打扰他了。” 听到陈嫣的话,众人只都望眼欲穿,不过大家也都晓事,他们只是沉默点了点头。 被大家如此炯炯有神的注视着,陈嫣一时有些尴尬,她试图再说些别的什么。 仔细想来想去似乎又没什么可说的,所以她只重复了一句“那井口的毒性如今已经清理干净了,现在应该是可以使用的状态了。大家可以直接使用了,如果信不过,大家也可以再试试或者再等等。” 听到陈嫣提及这事,一名窝棚村的村民立刻激动的道了一句“我们已经知道了,刚才成空大师已经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我们了。” “我们也已经使用了井里的水,那水确实已经完全没有问题了。” “这都是托莲右使的福气啊!” “是啊!莲右使真是对我们太好了。” 听到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感谢话语,而且众人只还拿着家中的各种东西硬要塞给陈嫣,陈嫣这才知道他们是为了什么而来。 陈嫣没有接受大家的好意,她只是笑了笑道“大家的心意,莲右使已经知道了。不 过大家的东西还是拿回去吧,莲右使其实也用不着,所以等莲右使身体好了,咱们再来说话好不好?” 见陈嫣始终不愿收他们的东西,大家这才无奈的收回了自己手里的东西。 而在送走了门口过来探望莲右使的人之后,陈嫣便也往厨房去给叶容莲煎药了。 只是在陈嫣与其他村民离开后不久,一名村民打扮的男子,却是突然去而复返,他再一次来到了莲右使如今休养所在的院子外面。 这人到底是谨慎的,到了院子外面他也没有直接进去,他先是鬼鬼祟祟的看了一眼四下左右,见这院子周围居然没有一个人,他这才偷偷摸摸的摸进了莲右使如今所在的院子里。 而当那人到达大门口的时候,他方才发现陈嫣离开的时候,居然也只是将那大门虚虚掩盖起来,随后他不过轻轻一推,那房门便被直接推开了。 推开房门之后,屋里的景象一目了然。 此时那屋子里也是空无一人,只除了正对门口的床上似乎正隆起着一床被子,看来莲右使应该是在里面睡着了。 意识到这是一个天赐良机。 随后那人连忙悄悄摸到莲右使的床边,之后他在靠近那被褥之后,便一把将攥在手里的匕首突然朝着被褥的方向狠狠插了进去。 但当那匕首刺入被褥之时,他能明显感觉到那刺入其中的触感不似是人。 他立刻将被褥掀开,随后,他果然发现那匕首刺入的居 然是一床卷起来的被子。 电光火石之间,那人很快意识到了自己是被算计了。 他下意识想抽刀离开。 不想他还没来得及转身。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便忽然从不远处冷冷传来“你是在找我吗?” 听到那熟悉的冰冷的声音,那人只是僵硬的转身。 随后在发现就在自己对面的叶容莲,那人整个人都僵住了。 只见叶容莲就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眼中却闪烁着锐利的光芒。他的手上虽然吊着绷带,但那股威严和气势却丝毫不减。 那人看到叶容莲的瞬间,心中惊恐万分,他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原本的计划也彻底泡汤。他握紧了手中的匕首,试图做出最后一搏,但叶容莲的眼神却让他感到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惧。 “你……你不是受伤了吗?你怎么会在这里?”那人结结巴巴地问道,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惊恐和不安。 叶容莲目无慈悲的看着那人道“我想你应该问的是我为什么会知道你的计划才对,成空。” 听到叶容莲叫出自己的名字,成空的眼中更是露出了惊骇。 他似乎怎么也想不明白叶容莲为何会认出自己,毕竟他特地带了假发,还易了面容。他不应该认出自己才是。 也是在被叶容莲识破身份的这一刻,他的心中杀意更胜。 叶容莲发现了他又怎样,他还不是现在只有一个人吗?毕竟他身边的武僧都被他支使离开了 ,就连那不会武功的陈嫣也不在屋里,他又受了伤,加之他还不会武功,一想到此处,成空只觉得自己心中胜算更甚,他索性不做伪装。他只一把掀掉了自己头上的假发道“是,我是成空,莲右使,对不起了,你今天必须死!” 话音落下,那人随后又朝着坐在椅子上的莲右使狠狠刺了过去。 然而这一次更为离谱,当他朝对方狠狠刺去的时候,那原本坐在椅子上的莲右使忽然化作烟雾消散。 也是在这一瞬间,那人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被莲右使的毒雾给魇住了,眼前的一切其实都不过是自己的幻觉而已。 然而他虽然清楚的意识到了这一点,可他仍旧看不破莲右使到底身处何方,他一会儿只觉得莲右使在床边,一会儿只又觉得莲右使好端端的正坐在椅子上。 他分不清幻像与真实,所以他只干脆朝着所有可能是莲右使的身影狠狠刺了过去。 然而无论他如何挥动匕首,却总是刺不到那个让他心生恐惧的身影。 成空的心开始慌乱起来,他明白自己陷入了叶容莲的陷阱。他四处张望,试图找到叶容莲的真实位置,但眼前的景象却让他感到越来越迷茫。 最后疲惫不堪的他只能对着幻境高声大喊道“叶容莲,你别再装神弄鬼了!你到底在哪里?” 这一次幻境里没有人回应他的呼喊,然而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胸口好像被人轻轻刺了一刀。 剧痛 袭来,至此所有幻境都消失,他以为自己已经将叶容莲杀了千遍万遍,却原来他不过是将门槛砍了一刀又一刀。 而在他倒地之时,那原本应该已经在幻境中被自己杀了千遍万遍的人就站在自己面前。 他目无慈悲的看着自己,仿佛只是看一只挣扎求生的蝼蚁。 第一千八百八十八章 不想被她发现 他继续试图起身行刺,不料莲右使却是先他一步再一次直接将匕首刺入对方的胸膛,进而抽出。 瞬间鲜血喷涌,那成空抽搐了几下,随后便身体僵直不再动弹。 待一名武僧踏入内室的时候,他正能看到成空倒在地上,鲜血喷涌了满屋。 而叶容莲就提着带血的匕首,站在不远处冷冷观看。 那人只是短暂愣了片刻,随后那人很快便回过神来了。 他看向叶容莲低声道了一句“容莲大人,成空师兄他……” 叶容莲抬眼看了一眼来人,随后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他想杀我被我反杀了。” 听到这话,那武僧心中一惊。 “成空师兄怎么可能?” 叶容莲却还是面无表情道“这有什么不可能。想要我性命的人多的是。” 说完这话,叶容莲丢下匕首对那武僧道“说说吧,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武僧闻言这才想起自己过来还有正事,所以那武僧立刻对叶容莲道了一句“右使大人,我们还发现了几张黄符纸。” 听到武僧的回话,叶容莲点了点头,他接过那黄符纸,随后看了一眼便又接着问道“所有黄符都找到了?” 那人点了点头“是的,都找到了。” 叶容莲点了点头。 随后那武僧看向叶容莲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莲右使,这成空怎么处理?” 叶容莲最后看了一眼成空,随后低声道“找个林子扔了吧。” 武僧点了点头,转身欲走。 不想叶容莲随后 又道了一句“找几个人悄悄过来,消除干净这屋子里的血迹。别让人发现了。” 那武僧闻言这才点了点头。 随后在那武僧离开不久之后,很快便有几名武僧过来清理叶容莲留下的现场。 而在他们卖力收拾的时候,叶容莲仿佛也能听到不远处似乎有女子的脚步声传来。 他几乎是在第一时间便想到是陈嫣来找自己了。 虽然他如今的身份早就被陈嫣知道了,但他显然还是不愿意被陈嫣当做那种杀人不见血的人。 所以他在交代完让屋子里的人好好收拾之后,他自己则立刻走出了屋子。 不想他不过刚刚从屋里走出来,却恰好与端药过来的陈嫣不期而遇。 叶容莲笑着迎上去道“嫣儿,你怎么就熬好了汤药?” 陈嫣没有理会叶容莲的废话,她只是略带责备的道了一句“你怎么出来了?外面冷,如若你再感染上风寒那才真是麻烦。” 听到陈嫣的话,叶容莲只能低声道“嫣儿说得有道理。” 见叶容莲也赞同自己说的话,陈嫣下意识便想推门进去。 不想叶容莲却是突然以身挡在门前。 陈嫣见他挡在门前,不免好奇的问了一句“干嘛?” 叶容莲轻笑着用还算完好的那只胳膊抓住陈嫣的手臂道“嫣儿,我们不若还是在外面吧。” 陈嫣疑惑的看着叶容莲道“为何?” 叶容莲低声道“我胸口闷,想在外面透透气,更何况我已经好了。” 听叶容莲一口 气说了这么多话,陈嫣是越听越奇怪。 以她对叶容莲这么多年的了解,她总觉得叶容莲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而且这隐瞒的事情很有可能就留在了这间屋子之内。 不过叶容莲挡在自己身前,此时要想强行进入这屋子里似乎也有些难度,所以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将叶容莲从这里引开。 所以思绪一转,陈嫣的话语便也跟着转了起来。 “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勉强,咱们去一个避风的口子喝药好不好?” 见陈嫣妥协了,叶容莲也没有松懈,直到陈嫣牵着他的手,走到走廊边上的一个避风口子坐下,他方才松懈了些许情绪。 而陈嫣也不提她心中的疑惑,她只是对叶容莲道“快些喝药吧,我过来的时候,已经将这药给放凉了。” 不想叶容莲却在此时娇弱道“那嫣儿喂我好不好?我的手好痛。” 叶容莲微微皱着眉头,他撒娇的模样,好像此刻真的疼痛万分。 然而陈嫣记得他另一只手可是完好无损。 而且陈嫣还想趁他喝药的功夫里去看看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留在这里喂他喝药,自己还怎么脱身。 想到这里,陈嫣立刻不假辞色道“不要撒娇,你的另一只手可不痛。” 叶容莲闻言有些幽怨道“若早知如此,我倒宁愿两只手都受伤。” 听到叶容莲这话,陈嫣立刻道了一句“别说这话。我可不愿意再看到你受伤,你乖乖喝药,我等下 给你喂蜜饯好不好?” 说这话时,陈嫣只还偷偷从自己的袖子里露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罐子。 揭开罐子,罐子里正露出腌出甜意,蜜津津的蜜饯果子。 看到那蜜饯果子,叶容莲的眉目都舒展了。 他从小就是个药罐子,从小到大喝的药都不少,他其实也已经习惯了喝药。 更不知原来吃完药后还可以配着蜜饯果子吃。 更不知原来那药后的蜜饯果子原来这样甜,被人哄着原来真会生出对那人的依赖之心。 他抬眼看着陈嫣,心中分明贪恋着对方给予自己的这一份甜蜜。 随后在陈嫣的提醒下,他终于甘之如饴的将那汤药给喝了下去。 然而就在他喝药的时候,陈嫣却是快步走向那大门。 随后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陈嫣一把将大门给推开了。 此时屋子里已经被清理了大半的血迹,然而更远处星星点点的血迹和那清理过后脏污的红色血水还是让陈嫣触目惊心。 叶容莲没想到陈嫣的反应会这么快,意识到陈嫣已经看到了里面的一切,叶容莲的脸色只也在瞬间煞白。 “嫣儿……”他小心翼翼的唤道,像是一个犯错的小孩被大人发现了自己的错处。 然而陈嫣却并没有往他以为的方向去想,她只是立刻将目光落在叶容莲的身上,她紧张的问道“你伤口又崩开了?” 话音落下,陈嫣便打算起身去检查叶容莲胳膊上的绷带,然而只是转身,一眼看 过去,陈嫣便能发现那绷带并没有被血水染红。 所以这应该也不是叶容莲的血才是。 一时之间陈嫣也有些糊涂了。 她明明能闻到屋里的血腥气,所以她能很确定这屋里至少是有人受伤了的。 然而一眼看过去,留在屋里收拾的人却并没有一个受伤。 第一千八百八十九章 只在她面前示弱 陈嫣懒得再做猜想,她直接将目光落在了叶容莲的身上,随后陈嫣打了一个直球。 “容莲,你跟我老实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陈嫣的口吻前所未有的严肃。 被问询的叶容莲有种无处可逃的逼仄感,他像是一个犯错的小孩一般低声道“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不能生我的气。” 陈嫣有些无语了,不过她还是耐着性子道“不生你气,你好好说吧。” 得了陈嫣的承诺,叶容莲这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陈嫣。 “你离开不久,就有人摸进了我的房间,他试图刺杀我,不过他运气不好,被我的侍卫反杀了。我本来不想让你知道这些的,可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说完这话,叶容莲随后又巴巴的看着陈嫣道“嫣儿,我是不是不应该这样做?” 陈嫣听到这里又怎么可能责怪叶容莲,她只会自责懊恼于自己的大意轻敌,她看向叶容莲,只将对方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番。 确定叶容莲身上没有伤后,陈嫣这才低声道“容莲,对不起,都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我又怎么会怪你,我只会后悔自己没有留在你的身边。” 听到陈嫣这话,叶容莲轻笑了一声“嫣儿,我这不是没事吗?你无需自责。” 陈嫣没有多说话,她看向叶容莲道“容莲,那刚才偷袭你的人是范畴成的人吗?” 叶容莲低声道“我想应该是他的人。毕竟在这岛上我除了得罪过他 ,并没有得罪过其他人。” 陈嫣听了叶容莲的回答,随后又出言问道“可是咱们到村里不过半日功夫,下山的时候,还是晚上出发的,范畴成怎么可能这么快得到消息,并且这么快做出反应呢?” 面对陈嫣的质疑,叶容莲只低声道了一句“这其实并不奇怪,因为有内鬼一直在为范畴成为虎作伥,所以他才能很快得到我的信息。” 叶容莲这样说,陈嫣便也反应过来了“所以刚才行刺你的人难道是你认识的人?” 面对陈嫣的问询,叶容莲忽然垂下了眸子,像是将所有失落与遗憾收在眼底,陈嫣只能听到叶容莲幽幽叹了一口气。 良久之后,叶容莲方才低声开口“是,那是一个我很信任的武僧,他从我来到古月岛不久便跟在我身边了,我只是没有想到他有一天居然会想杀我。” 说这话时,叶容莲故作一番失落“嫣儿,你会不会对我很失望,会不会觉得我是一个很可怕的人。” 底下的武僧听到叶容莲对陈嫣这样说话,只都觉得心中大骇,这还是他们的右使大人吗?他们的右使大人是这样胆小的人吗? 然而低头对着地上的血迹,他们很快便觉得叶容莲的姿态不过是在惺惺作态。 毕竟叶容莲可不是那种会心软的人。 当然也许他的失落也并不全是假的,毕竟那成空确实跟了叶容莲这么多年,也确实算是他的亲信,便是养一条狗,人也会 有感情,更何况那还是一个人,一个亲信。 所以被背叛时,痛恨会加倍,失落感也会加倍。 只是他们便不会相信叶容莲能有多伤心。 就像是他对陈嫣说得话里也不尽然都是假话。 他只是隐瞒了一部分真实而已。 比如他不曾告诉陈嫣,他其实早就知道成空已经背叛他了,他也早有预防了,甚至今日对成空的痛下杀手,也只是他的应对手段而已。 他本可以选择别的手段,可他却还是选择了这种亲手了结他的残酷手段。 而他的目的也不过是震慑身边的其他武僧,他虽然不会功夫,但千踪万峰的手段也不是吃素的,敢背叛他的人必然都会被他了结。 只可惜陈嫣不知道叶容莲的心思,更没有见识到叶容莲真正的手段。 叶容莲在她面前,总是毫无忌惮的将自己最天真最软弱的方面展露给陈嫣看。 因为他心中十分清楚,陈嫣不可能利用他的弱点来伤害他。 甚至因为他的示弱,她还会变得更加疼惜自己。 所以叶容莲在陈嫣面前便是只疼一分,他也要装出十分的模样来。 而陈嫣看到叶容莲这失落模样,果然不曾多想,虽然叶容莲可能杀了人,可在陈嫣看来,他仍旧是那个脆弱的,需要保护的人,所以陈嫣当下也不禁立刻安慰起了叶容莲。 “容莲,你在我心里从来都不是一个坏人,更不是可怕的人,我知道你这么做,完全只是为了自保而已 。都怪我,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陈嫣低声安慰着叶容莲的同时也在自责。 而在清理地上血迹的武僧们则只是忍不住满心充满吐槽欲望: 小姑娘,别太离谱啊? 你从哪里看出来他柔弱了,他哪里需要你保护了。 而且如果只是为了自保他完全可以用更体面的手段终结对方,可他非要用这种触目惊心的手段,难道你就没看出些什么吗? 然而无论这群人心中如何吐槽,然而他们面上却是毫无表情。 而在陈嫣安慰叶容莲的功夫里,留在这里处理屋子里的血迹的武僧们只也终于将所有角落都擦干净了。 而且因为适当的通风透气,被冬日的寒风穿透的内室里已经闻不到什么血腥之气了。 若是不知情的人,一定不会知道这里曾经被处理了一个人。 武僧们处理完了所有角落,随后便端着盆子离开了此地。 陈嫣心中十分担心叶容莲的安危,所以她自然也不敢再离开叶容莲身边半步。 而之后叶容莲又在陈嫣好说歹说,保证自己不会离开这里半步之后,并且陈嫣只还主动出借了自己的膝盖给他当靠枕,他这才终于同意了继续安睡。 不过在叶容莲闭上眼睛的时候,陈嫣只也忍不住提起从昨夜到今日发生的这些事情。 “容莲,村里的所有黄符纸你都收集干净了吗?” 面对陈嫣的问询,叶容莲只是闭着眼睛点了点头“自然。” 随后陈嫣忍不住又道了 一句“容莲,我本来以为他只是冲着我来的,可发生了刚才的事情,我又突然有些担心他会不会是冲着你来的。” 不想面对陈嫣的结论,叶容莲却是直接道了一句“你没猜错,他就是冲着我来的。” 第一千八百九十章 陈嫣的提议 陈嫣见叶容莲顺着自己的话语将话题继续下去了,便也不免顺势道了一句「那容莲你觉不觉得我们其实还是有必要采取一些措施啊?」 叶容莲似乎只是漫不经心道「什么措施?」 「比如先下手为强啊,既然范畴成不是什么好人,他想害你在先,难道咱们还不能正当防卫了?不然一直被他攻击,我们一直防守,终究是敌在暗,我在明,这样打起来,我们还是太吃亏了。」 对于陈嫣的分析,叶容莲给予了肯定「你说的很有道理。」 见叶容莲处处赞同自己的言语,陈嫣便也忍不住对叶容莲又提议了一句「既然你也觉得我说的有道理,那要不咱们直接联手除了这个祸害吧?」 没想到面对陈嫣这个提议叶容莲居然也是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的同意了。 「好啊。」 听到这话,陈嫣立刻惊喜的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叶容莲笑笑看向陈嫣,这一次,他终于睁开了眼睛,他的眸子里透出一抹亮光与清澈。 像是午后森林溪水边的阳光碎片。 他温温柔柔的看向陈嫣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而且你想做的事情,我又什么时候不曾支持过你呢?」 听到叶容莲这话,仔细回想起来,当下似乎还真是这个道理,陈嫣便也尴尬的嘿嘿一笑。 随后陈嫣又眨了眨眼,虽然她心中已有一定的计划,不过演戏演全套,陈嫣满怀期待的看向叶容莲道「那你有什么好的想法吗?」 面对陈嫣的问话,叶容莲却是突然不说话了,他只是紧紧盯着陈嫣看着。 被这样盯着,陈嫣一时也有些不自在了起来。 陈嫣忍不住在叶容莲眼前挥了挥手道「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看到陈嫣挥手,叶容莲似乎终于从发呆的情绪里回过神来了,他只是平静的看向陈嫣道了一句「嫣儿想让他得到怎样的处罚呢?」 陈嫣完全没想到最后这个皮球会踢回自己身边。 不过叶容莲既然问了,陈嫣自然也有自己的想法「我是觉得至少不能让他再祸害别人,所以除掉他是必须要做的事,不过这事如果由你直接解决,你与他交手危险不说,就算直接找法王裁决,我觉得你们那法王恐怕也不会真正为你们解决问题,相反,你找那法王找的多了,那法王会不会反而觉得你是在迫害同僚呢?或者那法王会不会因此和稀泥呢。」 听到陈嫣的猜想,再回想之前与范畴成的交锋,好像每一次,他们的交锋都是以各退一步的方式结束了。 叶容莲闻言只是默默点了点头「不无这种可能。」 「所以你有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吗?」叶容莲低声问道。 陈嫣循循善诱,要的便是这个结果,见叶容莲发问,她自然不再隐瞒「或者咱们不如借助外力将他除掉吧。这人在外面可犯了不少事,如果咱们能将他引到外面去,到时候他被官府处置了,那法王不就再不能和稀泥了吗?」.Ь. 说完这话,陈嫣只还特意转头想看看叶容莲的反应。 不想叶容莲却是沉默不语。 这种沉默让陈嫣多少有些心虚。 「容莲,你怎么不说话?是我说的话有什么不对吗?」 叶容莲闻言摇了摇头「也没什么不对,不过我是在想其他的事情。」 陈嫣好奇的问道「什么事?」 叶容莲静静的看着陈嫣,又是一阵久久沉默过后,叶容莲忽然叹息一声「嫣儿,你刚才说的那些才是你这次来这里的真正目的吧。」 陈嫣虽然还想撒谎,然而当她对上叶容莲那幽幽的目光,陈嫣却生出了一种自己的灵 魂好像都被对方看穿了一般的错觉。 而且如今她与叶容莲重归旧好,他又是这古月岛上的高层,自己还需要倚仗他的能力,所以今时不同往日,她或许是可以信任对方,也可以与对方合作的,想到这里,陈嫣最后沉默的点了点头。 「是,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范畴成得到他应有的报应!」 「报应?他对你做了什么?」叶容莲谨慎的问道。 陈嫣毫无保留道「他没对我做什么,不过我是来帮我姐妹报仇的,他害的我姐妹家破人亡,所以我也不为别的,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你是说周夭娘?」叶容莲几乎很快便将自己所知的信息给拼凑了起来并且得出了结论。 陈嫣微微惊讶过后,立刻重重点了点头「对,就是她。」 叶容莲随后叹息一声「她家的事情我也听说了。」 随后叶容莲又目光清澈的看向陈嫣,他低声道了一句「既然是嫣儿的心愿,那我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是愿意的。」 听到叶容莲的话,陈嫣心中自然也是一阵感动。 不过更多的安排,陈嫣已经布置好了,所以陈嫣对叶容莲道「容莲,这一次你只需要给我打辅助就好。剩下的我会自己解决。」 叶容莲闻言好奇的问了一句「如何打辅助?」 陈嫣俯下身子,随后轻轻将自己的计划在叶容莲的耳边和盘托出。 叶容莲听完陈嫣的计划,只也忍不住夸赞一句「嫣儿,你这计划周密自然啊,既然你有这样的手段,那我自然愿意奉陪到底。」 说完这话,叶容莲已经直接起身了。 陈嫣看向叶容莲道「你起来做什么,不是睡觉吗?」 叶容莲却只是平静的看向陈嫣道「当然是去找法王,我手里现在有黄符纸,有证人,还有伤口。如今天时地利人和,我不去找法王,难道我还要等这伤口愈合了再去?」 陈嫣看了看叶容莲的所谓伤口道「可你那伤口不是被樟树弄伤的吗?」 叶容莲闻言只是轻笑「你不说,我不说,恐怕就算是范畴成自己都会以为我是被他的内应给刺伤的。」 听到叶容莲这话,陈嫣只又道了一句「今天会不会不太合适,毕竟今天可是除夕。」 听到陈嫣的话语,叶容莲随后又低声道了一句「除夕又如何?他给我们找了不痛快,我们难道还要忍着,他不仁,自然也别怪我们不义。」.Ь. 在这一刻,叶容莲的眼中闪过几分决绝,不过在面对陈嫣之时,这一分决绝又化作了温柔以待。 免费阅读. 第一千八百九十一章 制衡之术 得了叶容莲这样的表示,陈嫣自然不再劝阻,毕竟就像叶容莲所言一般,刚刚受了伤的他去做这件事的确是再合理不过的事情了。 她低声道「那我同你一起过去吧?」 叶容莲想了想却还是拒绝了陈嫣「你还是留在村子里吧,有些事,咱们一起去做反而对你的计划不利。」琇书网 说完这话,叶容莲唤了几名武僧跟着自己,随后他便径直离开了。 除夕前夜的大雪还没有融化,厚厚的积雪将人的前路都堆在了雪上。 叶容莲与武僧们一步一个脚印的艰难前行着,山路崎岖,困难重重,好在即使如此艰难,叶容莲也还是与武僧们终于到达了古月寺。 古月寺的景象与山下又大有不同,通天的长阶梯直直的延伸向山顶的方向。 一路上早有僧人们将厚厚的积雪从阶梯之上扫开了去。 路上僧人们见到叶容莲,只都低头施礼。 而叶容莲却是径直往古月寺的大殿中走去。 此刻古月寺的僧人们只都在大殿里诵经祈求着一年的风调雨顺。 法王就坐在高位上,他一睁眼便看到了大殿外站在门口的叶容莲。 叶容莲倒也没有打扰众僧念经,他只是对门口的僧人说了一句「我找法王有事,劳烦小师傅替我找一下法王。」 那门口的武僧自然不敢怠慢叶容莲,他只示意叶容莲先去一边的禅房等着,之后看着叶容莲往禅房方向去了,那僧人这才悄悄走到大殿里同法王说莲右使有重要事情要与法王汇报。 那法王拿不准叶容莲要汇报什么。 不过他心中清楚自己不可能不拿叶容莲的汇报不当一回事。毕竟万一这事关乎他们古月寺的开疆扩土呢。 所以法王在得到小僧人的汇报之后,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之后他又示意下位的弟子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继续接替自己诵经。 而他则通过大殿的侧门走进了旁边的禅房。 当那法王一走进禅房之后,他几乎一眼就看到了叶容莲手上缠的绷带。而叶容莲一见法王进来,立刻便迎了上去。 法王伸手示意叶容莲不必多礼,随后二人就坐之后,法王方才对叶容莲道「我听底下人说你找我有重要事情汇报。」 叶容莲立刻点了点头「是有重要事情,法王大人,长公主与洛嘉郡主已经确定初三那日会来咱们古寺游玩一番了,而且这一次过来,他们可能还会小住一段时间。」 听到这个消息,法王的眉目便也跟着舒展开了。 「这是个好消息,容莲,你可是我们古寺的大福星啊,若是没有你,我们古寺怕还是不被承认的荒山野寺。」 听到那法王的话,叶容莲只是轻笑了一声「法王言重了。」 法王或许是觉得还是应该关心一下这个大功臣,所以在说完他认为重要的事情之后,他只也关心的看着叶容莲道「容莲,你这胳膊是怎么受伤了。」 听到法王问询,叶容莲便垂下了头去,他面上带着几分失落「回法王的话,是成空将我刺伤了。」 「成空?我记得他可是你的亲信,他怎么会出手将你刺伤?」 面对法王的问话,叶容莲叹息一声「他被人收买了,背叛了我,若不是其他武僧反应及时,我怕是已经没命在了。」 一听这话,那法王立刻大怒道「岂有此理,这成空真是大逆不道!这样的祸害必定不能留!」 听到法王的话,叶容莲只又低声道「法王说得是,其实成空已经当场伏诛。」 听到这话,法王这才松了一口气「处理了也好。」 不想叶容莲接着却是又道了一句「可是法王大人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是谁在背后指使成空吗?」 其实不用叶容莲说,这法王猜也能猜到是谁,毕竟叶容莲与人结仇的情况很少,如今只除了一个范畴成。 只是这法王也不想处理了范畴成,毕竟范畴成对自己还是忠心的,他担心叶容莲的势力独大,所以范畴成是他在扶持用来制衡叶容莲的工具。 所以法王并不主动提及背后之人,只是眼下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法王也没法装作全不知情,故而他只能尴尬接话道「哦,你倒是说说成空是受谁指使的?」 叶容莲也没有急着说出那人的名字,他随后只又将一沓黄符纸从怀中取了出来,之后他恭恭敬敬的将那黄符纸送到了法王的面前。 「法王,这巫咒符咒的可是法王您不得安宁,不得好死啊,那背后之人意图栽赃我便罢了,反正我还有法王您给我做主,可我看这符纸的内容,看来那人对您也是不忠不义呢。」 听到叶容莲的话,又看到那黄符纸,法王脸上的表情终于变得难堪了起来。 他是想让范畴成制衡叶容莲,这点没错。 然而范畴成这黄符纸明显是犯了他的大忌。 看着脸色难看的法王,叶容莲知道,这一次这事定然不会再被轻易了结了,毕竟这火烧到了他自己身上,他终于不会再淡定观望了。 此刻,法王瞪大了眼睛,他死死地盯着那几张黄符纸,似乎想从中看出什么端倪来。这符咒的内容,明显是针对他的,这让他如何不生气? 片刻后,越想越气,那法王更是大怒道「这,这是谁人如此大胆,竟敢诅咒我!」 他的声音在禅房内回荡,显得异常愤怒。 叶容莲没有直接回答法王的问题,他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道「法王,我想您心中应该有数。」 法王闻言,脸色顿时变得阴沉起来。他自然知道叶容莲话中的意思,只是他不敢相信,那人居然会胆大包天的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他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容莲,你是说,这符咒是范畴成让人做的?」 叶容莲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低垂着眼帘,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他的沉默,仿佛已经在默认法王的猜测。 法王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他猛地站起身来,在禅房内来回踱步,似乎在思考对策。他明白,这件事若是处理不好,他的放纵只会养虎为患。 到时候制虎不成反被虎伤可就不好了。 免费阅读. 第一千八百九十二章 自投罗网 不过眼下也不能排除另一种可能,那就是这黄符纸是叶容莲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而这出戏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亲手替他扫去障碍。 一想到这种可能,法王不禁抬头看了一眼叶容莲,然而叶容莲却仍旧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沉默模样,法王很难从叶容莲的脸上看到不合适的情绪。ap.. 他像是一头隐藏的极好,暗中窥伺的野狼。 不过考虑到这个可能,法王反而冷静了下来。 他随后还试图替范畴成说几句好话「这……范左使我是了解的,他必然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我想你一定是误会他了。这事还是要查清楚再说。」 对于法王这样的反应,叶容莲倒也不算太过意外。 这一次,叶容莲终于开口了「那法王的意思是我自导自演了这出戏?」 没想到叶容莲居然一开口便将自己的心思给猜了个正着。 法王尴尬的笑道「我自然也相信你不会这样做,莲右使,你说这可能会不会是一场误会,真正这样行事的其实另有其人?」 面对法王的话,叶容莲低声道了一句「那法王觉得另有其人的人是谁?」 法王笑了笑「这我可说不准。」 叶容莲似是妥协,他当下只也跟着点了点头道「不过法王大人说得也对,凡事没有证据,咱们不好瞎猜。」 「不过既然那人栽赃于我,那他肯定要露出马脚来的,好在我已经找到黄符纸这消息还没有传播出去,我想那栽赃我的人一定会来找我的麻烦,法王可以帮我看看,到时候是谁来栽赃我这事,到时候,法王可一定要为我做主。」 那法王明显觉得叶容莲得猜测也是十分有道理的,所以他点了点头「好!」 而叶容莲自然也不继续纠缠,毕竟如今法王偏袒范畴成,自己短时间里是不可能得到想要的结果的,所以眼下继续纠缠毫无意义。 当然更重要的是,今天是除夕。 陈嫣还在山下等着自己,这山路又难行,他想早些与陈嫣团聚。 所以想到此处,叶容莲决定点到为止。 「法王大人,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便先行离开了。」 那法王也没有挽留叶容莲,他点了点头。 只是在叶容莲即将离开时,那刚才为叶容莲传递消息的守门僧便又进来道了一句「法王大人,范左使前来求见。」 听到这话,法王心中一咯噔,而叶容莲也止步不前了。 法王没有立刻让僧人唤范畴成进来,他只是看了一眼叶容莲道「你先去侧室回避一下吧。」 叶容莲本也有此意,听到法王这话,叶容莲连忙点头。 他悄然闪身进了内室。 随后待叶容莲进了内室之后,法王才对身边的僧人道「行了,你让范左使进来吧。」 那僧人点了点头。 很快范畴成便大踏步走进了屋子里。 他先是对法王施了一礼。 法王受礼之后,便也问了范畴成一句「范左使,今日除夕,雪天路滑,你怎么想着来到此处了?」.. 听到法王的问话,范畴成只低声道「回法王大人的话,我今日前来。其实也无别的事情,我只是想着过来孝敬您而已。」 话音落下,范畴成拍了拍手,随后不过片刻,几名武僧便抬着三四个箱子来到了禅房里。 范畴成随后只又示意那几名武僧将箱子揭开。 只见那箱子打开之后,满室光灿,绚烂夺目,这竟是几大箱子的金银珠宝。 看到这些金银珠宝,法王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于此同时他也松了一口气。 只要范畴成不是来提黄符纸这事,那他就可以为范畴成开脱,而且他也不必与叶容莲做什么交代了。 想到此处,法王只又问了一句「这些金银珠宝都是何处得来?」 范畴成只是哈哈一笑「这是我新得手做下的一票大生意,大头我已经让人送去了库房,精细的我便特意让人送到您手上了。」 听到范畴成这话,法王点了点头「如此甚好。」 之后二人又寒暄了一阵,范畴成却还没有起身的意思,那法王便也不免对范畴成道了一句「范左使,你还有什么事要说吗?」 范畴成明显等的就是法王这句话,所以他只故作斟酌片刻后,方才对法王道了一句「回法王大人的话,我的确有事要汇报,可我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我更怕误会了他人。」 听到范畴成这话,法王心中一沉,不过有莲右使在看着,他不得不硬着头皮道「你想说什么?」 范畴成随后便看了看四周,他低声道「法王大人,我得手下汇报,听说莲右使在底下的窝棚村里埋了一些诅咒您的黄符咒,我也不知真假,可又觉得不能不跟您说一下这事。」 没想到范畴成说的还真是这事,那法王大人脸上的表情便也不太好看了。 「你说的黄符咒是不是这个?」说话的时候,那法王只还将其中一张黄符纸甩到了范畴成的身前。 范畴成低头看过去,立刻道了一句「是!就是这黄符咒!」 随后他似乎又意识到了情况有些不对,所以他随后只又看了一眼法王道「法王大人怎么有这黄符咒?不知大人从何处得到的这符咒?」 面对范畴成的问话,法王面上的表情谈不上太好。 随后他沉默道一句「是莲右使交给我的。」 听到法王这话,范畴成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慌。 「他?他怎么会过来?」 不待法王再说什么,莲右使只转身从小屋里踱步而来。 「自然是为了请法王大人还我一个清白啊,不然若是让人这样诬陷,那我才真是冤枉。」 听到莲右使的话,看着他从屋里走出来,那范畴成先只是惊讶,随后他的面色便也渐渐不好了。 他先是冷哼一声「谁诬陷你了?」 叶容莲闻言只是微笑着道「范左使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刚才范左使难道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吗?你说我在窝棚村布下诅咒法王的黄符,如今你却又来问我是谁在诬陷我,您说这话不觉可笑?」 见叶容莲说话指名道姓,范畴成便也知道自己此番不可能再蒙混过关了。 他冷声道「我也只是听人说有黄符纸埋在窝棚村,至于其他的我也不知情。」 免费阅读. 第一千八百九十三章 李虎成替罪羊了 「听人说?不知范左使是听什么人说?」莲右使也不急着直接揭穿范畴成的话,他只是顺着范畴成话里的内容来了个顺藤摸瓜。 范畴成自然有些招架不住,那话本就是随口一编,他怎么知道是听谁说的,所以他只能将求助的眼神看向法王。 然而法王也并不理会他那求助的眼神。 范畴成只能硬着头皮道「我怎么记得这许多。」 听到范畴成这话,莲右使就像是一只将老鼠逼到墙角的老猫一般。 他轻轻哼笑了一声「你不记得这许多,却记得我埋藏符纸,你不曾求证真伪,却记得直接来法王面前举报我。范左使,您这样做难道您就不觉得有半分不妥吗?还是说范左使就是想用这种手段来排除异己啊?」 听到叶容莲这样的话,范左使立刻高声道一句「莲右使,我绝无此意!你可别血口喷人!」 听到范左使这话,叶容莲这才咄咄逼人,露出自己最为凶残的一面,只是他面上却仍还是笑着的。 「范左使,你说我血口喷人?那我倒要问问你,上来就说我想加害法王取而代之的你又算什么?」 「这黄符咒如果不是我提前在村子里发现,您这一举报那我可能真要在法王面前做实这个罪证了。」 「而且您的消息未免也太灵通了,我这本该加害法王的人都不知道有黄符咒在自己的村里,您这事不关己的外人却知道,我深深怀疑……」 叶容莲这一连串的输出只让范左使感觉到了害怕,他不敢继续让范左使继续说下去,毕竟做了这事他本就心虚,如今还被对方抓个正着,在他看来对方这不得直接置自己于死地。 所以没等叶容莲继续分析下去,范左使直接打断了叶容莲的话。 「莲右使您总不至于怀疑是我做的吧?」 听到范左使这话,叶容莲轻笑了一声「是不是您做的,您自己心里有数。」 一听这话,范左使立刻对着法王道了一句「法王大人!莲右使这是血口喷人啊!我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您可一定要为我做主,还我清白啊!」 范畴成贼喊捉贼的大嚷大叫了起来。 听到范畴成的叫嚷,叶容莲只是冷漠的道了一句「范左使,我可没说你做没做过这件事,您何必如此行事!」 听到叶容莲这话,范畴成这才想起对方好像没有直接说自己做了什么。 一想到此处,范畴成只能说「那你刚才难道就不是在指认引导这事是***的?」 听到范畴成这话,叶容莲轻笑了一声「范左使,真的是误会我了!我的意思是那引导你我二人互相攻讦的人一定才是幕后黑手!您说若不是有他在幕后引导,你我二人能出现在这里吗?而且我都不知道的消息,又凭什么传到范左使您的耳朵里呢?」 听到叶容莲的话,范畴成还没开口,那法王便忙着和稀泥了。 他拍了拍手道「莲右使说的十分有道理!」 之后他又看向范畴成道「畴成,你好好想想,那告诉你这些的人到底是谁?我们也好从中查出离间你们的凶手。」 法王说这话,明显是让范畴成弃车保帅。如果他接招,他至少还能拥有一定的选择权利 只可惜,范畴成却并没有理会法王的好意,他只道「我不记得谁说过这话了!更何况是不是有人在离间那也未可知谜。」 听到范畴成这话,就连法王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小子真是够耿的了。 倒是叶容莲似乎并不想与范畴成直接交锋,他只仍旧道「范左使再好好想想嘛,没准范左使您能想出一些什么来。」.. 听到叶容莲的话,范畴成显然只仍旧不 愿领情。 而就在范畴成不肯应答的时候,一直守在范畴成身边的一名高个青年忽然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这人只是直接从范畴成身边走到法王面前恭敬跪下,那人低声道了一句「法王大人,我家主子虽然不记得那人是谁了,可我作为主子的近身护卫却是记得那人是谁的。」 听到那人的话,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这名看起来沉默寡言的青年身上。 法王显然并不在乎青年说了什么,又是什么身份。 他现在只想将这件事按照叶容莲现在的思路好好解决,所以面对青年的挺身而出,那法王并没有斥责青年的唐突,相反此刻的他反而只还和颜悦色的对那青年道了一句「好小子,你赶快说说告诉范左使这个消息的人是谁,你若是能说出来,我记你一大功。」 那青年没有表示感谢,也没有说别的什么废话,他只是单膝跪下,随后吐出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名字「李虎!」 「什么李虎?」法王低声问道。 青年只是直接道了一句「就是范左使身边的护法李虎。」 那李虎此刻就在范左使的身边。 一听到那青年的话,李虎立刻怒气冲冲的出言斥责道「你小子胡说八道什么!我李虎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来!」 然而他不冲出来说这番话还好,他不冲出来,还没有人认出他就是那李虎,而如今他冲出来之后,谁都认出了他就是李虎。 李虎显然还不知道此刻大家都心照不宣,他们只是需要一个替罪羔羊,他们才不在乎这羔羊有没有罪呢。 所以他一冲出来辩白之后,法王立刻便对身边的武僧道了一句「将这小子擒拿住!」 法王的话音不过刚刚落下,一群武僧便一拥而上,他们配合默契,不过片刻便对李虎形成了包围之势。看书菈 李虎显然还有些懵逼,他还停留在为自己辩解的程度上。 如今这群人一上来就是想将自己拿下,李虎看了看团团围住自己的武僧,只觉怒上心头。 他几时受过这样的气,故而此刻的他立刻怒声骂道「就凭你们这群王八羔子也想拦住本大爷!爷爷我今日就让你们尝尝爷爷的厉害。」 不得不承认这李虎虽然是个没脑子的男人,在这种境况下,他也没明白其中关窍,然而他的功夫却是十分高强的。 那些团团围住他的武僧,不过与他交手几个回合便被他直接打趴在了大殿之内。 这样的功夫,倒真不愧是范畴成身边的一名虎将。 甚至他还夺了一名武僧的武器,意欲朝着刚才诬陷他的青年打将过去。 免费阅读. 第一千八百九十四章 李虎之死 然而那青年看起来不显山露水,其实这人却也不是等闲之辈,在李虎手持武僧棍朝他的方向攻击过来的时候,原本还单膝跪地的青年却是突然一个侧身避让。 很快李虎的这一棍便直接落空了。 李虎见一击不中,便又迅速调转身形朝着青年的方向继续攻击了过去,不想那青年的身形如鬼魅一般轻巧。 李虎的几次攻击都以失败告终,甚至在大殿里的其他人反而被这二人的手段给惊吓到了。 而且此刻也有其他僧人被李虎误伤,那一棍下去,场下被误伤的僧人立刻口吐鲜血而亡。 这二人这样的手段,只让现场混乱成一片,大家护驾的护驾,逃命的逃命,这闹剧更是让那法王大惊失色,转身想逃出禅房,他在一群人的护佑下朝着大殿方向仓皇逃去。 不过法王逃离的时候也没忘记对着室内高声喊道「抓住那小子!别让他跑了!」 而一旁的叶容莲自然也在武僧的拥护下逃离了禅房。 范畴成显然没有想到事情最后会闹成这个样子。 眼见着李虎越打越凶,越杀越狠,范畴成便也不禁立刻高声道了一句「李虎!你给我赶紧住手!」 「李虎!你难道连我这大哥说得话竟然也不听了吗?」 平日这李虎还是十分听范畴成的话的,然而今日这李虎真是杀红了眼,在范畴成的呼喊下,他并没有停手,他只是追着那青年朝大殿追去。 大殿里原本在祈求来年风调雨顺的僧人们显然也被这禅房里的动静吓得魂不附体。 如今见这杀神冲出来,大殿里的百来号僧人立刻吓得纷纷逃避。 李虎也不知从何处又得了他最善使的一对铁锤,那铁锤直接一挥便能将人砸成肉泥,将地砖砸出一个浅坑。 那青年似乎也知道李虎是力量型选手,他并不与李虎直接交锋,他只是通过一次次蛇皮走位从李虎的手里次次死里逃生。 而于此同时,在僧人们逃出去后,那大殿的大门便也不知在何时被同时关住了。 随后那二人终于不再冲出大殿,大殿里只能听到李虎的狂怒和各种东西被推倒打碎的叮叮咚咚之声。 谁也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等到一柱香的时间结束之后,大殿里突然传来一声粗犷的嘶吼,那声音仿佛野兽一般让人惊惧,之后又是一阵地动山摇,那声音似乎才终于彻底结束。 守在大殿外的僧人们并不敢进去看看里面发生了什么。 最后还是那法王出言道了一句「你们进去看看里面到底怎么样了?」 然而此刻却仍旧没有人敢上前推开大门进去看上一眼。 也是在此时,大殿里终于传来一声吱呀轻响。 一扇大门终于被从里面推开了。 人们并不认为那青年还能活着,毕竟青年看起来身形的确十分灵巧,然而灵巧的身形却只能自保罢了,那李虎又是那样一个猛人,想也知道对方恐怕得交代在里面了。 所以众人感觉到殿门打开之后,便也一个个吓得往外出逃。 然而还没等他们跑远。 殿内走出来的人便已经彻底现身了,那人身形虽然有些狼狈,手臂也负了伤。 然而那人整体状态还算不错,他言简意赅道「李虎已经处理好了,还请法王安心。」 听到那人说话的声音,法王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他回身看过去,随后十分意外的看到了刚才那名被关在大殿里的青年。 他居然还活着! 法王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怎么还活着?」 青年面不改色的单 膝跪地「是。」 法王随后又低声问道「那李虎呢?」 青年继续低头道「属下幸不辱命,已经使其伏诛!」 青年的声音虽然不大,然而大殿外的众人却都听到了青年说的话,当下怀疑的有之,惊叹的有之。大殿外是一片窃窃私语。 那法王见大殿之内的确再没有其他动静,便也让身边的人去大殿之内看看。 此时大殿之内果然什么都没有,场内更是一片肃静。 被指定的那人小心翼翼的推开了大殿殿门。 殿内的景象一目了然,此刻地面满室凌乱,地面被砸出了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坑洞,法相法台更是被推被砸的四分五裂。 看到这样触目惊心的景象,所有人不禁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法王看到这情形,脸上的表情自然十分不满。 然而当人们的视线转移,人们能看到法相不远处那原本不可一世的李虎正倒在那一地废墟里,而废墟处更是沾满了他喷洒的鲜血。 原本被他舞得虎虎生威的一双铁锤只也脱离了他的双手。 看来这李虎真是命丧黄泉了。 也是此刻人们才敢试探着上前去看一眼那李虎。 只见那李虎身上有不少割裂的口子,而他的一只手甚至被齐整的切断,那身形看起来也如同四分五裂一般。 人在这种状态下是没有一点活路的,看来这李虎真是死透了,他怒目圆瞪着,仿佛能暴怒着再次应声而起,又像是死不瞑目。 一名僧人想走近些去看看,不想此时,那诛杀李虎的青年却是突然道了一句「小心一些,丝线未断!」 听到青年的话,僧人虽不解其意,不过那僧人也不敢上前,也是在此时,那僧人方才发现那柱子与各处横梁之间都盘着错综复杂的透明丝线,那些丝线像是蜘蛛丝一般盘桓在各处,若不仔细查看,甚至都注意不到。 僧人虽然没有见识过这丝线的厉害,但他眼下也大概知道这丝线可能与李虎的死有关了。 不然就凭李虎的生猛,这人凭什么还能活着。 而那青年似乎也不在乎众人的打量。 法王此时也走进了大殿之内,他看了一眼死的不能再死的李虎,终于也恢复了镇定。 他再一次夸奖着青年「你做的很好,我从前竟不知还有你这号人物!我要奖赏你,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面对法王的夸奖,青年只低声道「属下名唤豹,是范左使的贴身侍卫。」 听到青年的话,法王随后只又看向范畴成道「范左使,你身边真是人才济济啊!」 听到法王的夸奖,范畴成只道「多谢法王夸奖。」. 话音落下,他这才收回自己看向李虎的视线,随后他只用一副若有所思的眼神注视着青年。 免费阅读. 第一千八百九十五章 拒绝法王 显然他也没有想到自己身边居然还有这样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而且他更没想到的是,今天的这一切居然会远远脱离他的掌控。 他以为自己已经将一切处理的十分隐蔽了,可为什么这件事最后却还是被莲右使知道了。 而且也是因为这件事,这导致他在事后处于极端被动的状态。 也是因此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得力干将李虎死在此处了。 看到出事的李虎,莲右使心中自然十分惋惜。 毕竟李虎这人头脑简单,武力值很高,对自己的话又言听计从。 这些年自己让他指哪打哪,他可没少给自己带来好处。 可这样一个得力干将却死了,而且还是死在自己人的手上。 不管怎么想,范畴成都十分不甘心。 不过他显然也还没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当下众人各怀心思,此间最有兴致的人反而成了法王。 那法王看向跪在地上的青年道“豹,你给我说说,你是怎么做到将那蛮子给杀死的?” 面对法王的问话,青年只沉默不过片刻,便说出了自己的手段。 “李护法的功夫确实很高,属下完全不是他的对手,然而他被属下激怒,失了平常心,所以属下便只能用法子智取了。” “而杀死李护法的关键便正是这些细小的罡丝了。” 听到那人的话,法王看向青年道“你将那罡丝递过来让我看看。我倒要看看这小玩意儿能有多大威力。” 青年听到法王发话,自然便也小心翼翼的将剩下的罡丝全部交给了法王,不过在献给法王这东西的时候,他也有出言提醒法王“法王,这罡丝虽然细小,然而实际上却是锋利无比,还请您小心处理。” 听到青年这话,法王自然不再触碰那罡丝,倒是一直没有再吭声的叶容莲突然道了一句“能让我看看吗?” 顺利在二人之间找到了平衡,法王心情大好,他自然招手示意叶容莲过来。 随后他让身边人呈着托盘里的罡丝供叶容莲去看。 不想叶容莲竟是直接准备上手去拿那罡丝。 青年立刻道了一句“莲右使小心,这罡丝锋利无比,便是我也不敢用手触碰,您若非要把玩,我这里倒是有一只罡丝手套。” 说完这话,那青年似乎便打算将自己的手套献给叶容莲,然而叶容莲却是直接拒绝了他的手套。 “无妨,我就是想看看这东西到底有多锋利。” 话音落下,叶容莲便直接用手触碰那罡丝,而不过在叶容莲轻轻触碰到那罡丝的时候,叶容莲的无名指上果然划出一道血痕。 在确切接触到这玩意之后,叶容莲的脸色也是一变。 这丝线极细,又如此锋利。 李虎死在这罡丝手里真是一点也不冤。 不过于此同时,叶容莲只也想到了,当日如果这名唤豹的青年用这种手段出手对付他们的人,怕也是能起到很不错的效果。 可他就是这样蛰伏着,甚至 还甘愿沦为自己的棋子,这样一想,不安的人反而成了叶容莲。 他眼神犀利的看了一眼仍躬身卑微等候的豹。 有一瞬间,他甚至觉得对方所图甚大。 只是也不知这人到底从属何方势力?能不能拉拢?若是不能拉拢,自己又该怎么处理这人? 这些思绪不过电光火石之间闪过,他心中思绪百转千回,面上却挂着欣赏的笑容道“这罡丝果然锋利,我从前竟不知范左使身边竟然还有你这号人物。” 而在叶容莲说话的功夫里,很快他身边的武僧便立刻为叶容莲包扎处理好了手指指头。 那青年沉默以对,倒是法王接着道了一句“谁说不是呢?这小子真是深藏不露,聪明的很啊!他居然能想到用这东西让那逆贼伏诛,实在是很有几分胆色。我看他应该好好奖励。” 听到法王这话,叶容莲忽然道了一句“法王打算怎么奖励?” 法王听完叶容莲的问话,他忽然笑了笑,他看向名唤豹的青年道“让你只在范左使身边成为一名贴身护卫实在是埋没了你,这样吧,你愿意来到我的身边吗?成为我的贴身侍卫吗?” 听到法王的邀约,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可是极为难得的三级跳啊,要知道大多数人在这古月寺半辈子也没有机会实现跳跃。 这里的上升渠道可是被堵死的。 然而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却得到了这样一个三级跳,而且留 在法王身边,想要向高层发展的机会也十分广阔,就像左护法范畴成当初可不就是贴身护卫法王安危的吗? 也是在他得力之后,法王才给了他继续上升的渠道。 而这种能被法王看到的机会可不多。 尤其是在如今这种法寺已成规模的状态里,想要被法王注意到,若没有莲右使这样能为法寺带来绝大好处的能力,其他人是很难走到这样的高度的。 大家羡慕着这个青年的运气,不过与此同时,他们也对这青年能被法王注意到这事是心服口服的。 毕竟那李虎是多猛的一员虎将,当时在现场的那么多人,竟没有一个人敢与他正面对抗,而敢与他正面对抗的也基本都成了他锤下之鬼了。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不显山露水的青年却居然不但在李虎的攻击下存活了下来,而且他居然还将李虎成功击杀。 这样的手段,这样的胆量,又哪里是他们有的呢。 然而面对法王这看似康庄大道的邀请。青年却只是低声道了一句“多谢法王大人错爱,不过属下不过一普通侍卫,何德何能能成为法王大人身边的待卫,更况且杀死李虎也只是属下一时侥幸,当时若李虎没有失去理智,发现了属下布置的罡丝,或者他在发现罡丝的存在后,不继续蛮横前冲,属下此刻都有可能早已经成了李护法的锤下之鬼了。所以属下不敢用这一时的侥幸来赌法 王的安危。” 在场众人显然没有人能想到李护法居然敢拒绝法王,居然就拒绝了法王。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过原本用一种记恨眼神看着青年的范畴成此刻似乎看着对方的眼神没有一开始那么犀利了。 第一千八百九十六章 新的赏赐 他那眼神仿佛在说算你小子识趣。 于此同时,那法王明显也觉得自己面子上挂不住,毕竟自己可是在抬举这小子,别的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这小子却不屑一顾。 虽然这小子也将拒绝的话说得极为好听了。 然而拒绝就是拒绝,法王并不会因为对方拒绝的漂亮话说得好听,就不觉得愤怒了。 故而那法王立刻道了一句“我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拒绝,很好,你是第一个。看来你是不想要我给你的赏赐了?” 青年面对法王的话语,却只是一声不吭。 此时此刻,倒是范畴成终于走出来为青年解围。 “法王大人何必跟这不识抬举的小子动气。他就是不识抬举,不过他有句话也没说错,那就是这小子能杀了李虎实在是侥幸而已,这样一个依靠侥幸获胜的小子留在您身边护卫您的安全,我可真是不放心。” 此时虽然范畴成说得话与青年说得话一模一样,然而这话听在法王耳中却就是比前者熨贴。 此刻有范畴成做保,加上这小子刚刚确实立下了功劳,所以他还是愿意给对方一个机会的。 “既然范左使都这样说了,那我便不与你多说什么了,而且考虑到你指认李虎有功,你直接说你想要什么吧?比如女人?比如金银财宝?或者说官位?” 面对法王的话语,那青年只低声道“小人所做之事不过份内之事,还请大人不必记在心上,至于大人要赏 赐什么,小人都可。” 听到这话,法王随后立刻道了一句“既然你绞杀了李虎。那你便顶替李虎的身份成为范左使身边新的护法吧!李虎的一切你都可以继承。” 听到法王的话,青年并没有立即应声,最后还是范畴成先行开口道了一句“法王大人这样安排,自然是再合心意不过了,你还不赶紧谢过法王。” 面对范畴成的提醒,青年这才对法王表示了感谢。 随后青年起身重新站在了范畴成的身后。 赏赐完青年,法王也没忘记安抚叶容莲,毕竟他才是这次事件的苦主。 法王转头看向叶容莲道“莲右使,这样看来那李虎就是一切罪恶的源头,如今他人也已经伏诛了,咱们这事是不是也该算完了?” 听到法王的话,叶容莲轻笑一声“这李虎前日晚上的确去窝棚村叫过阵。不过我总感觉这事没这么简单,这李虎性子直来直往,说他直接烧杀打砸我是信的,可用这种下作手段,若没有人指引,我很难相信他能就这样算了。” 说完这话,叶容莲的话锋又是一转。 “况且,这小兄弟说的话,范左使都没有认同过,谁知道他说的那话可不可信,又是不是同谋者。” “更何况李虎现在还死了,一切死无对证,这事还不是知情的人说什么便是什么?” 叶容莲这一番充满攻击性的话语倒是让在场所有人都无言以对。 法王看向青年,随后低低道了 一句“莲右使说得对,这小年轻的确有胡说八道的嫌疑。” 本来范畴成还只是对这事保持观望,他对那青年更是充满了戒备。 然而听到法王的话后,范畴成便意识到了,若自己此刻还不管这青年的死活,那接下来叶容莲的目标恐怕又是除掉自己身边的这个青年了。 所以听到法王这话之后,范畴成立刻开口为青年辩白道“法王大人!豹所言并非胡言乱语,我的确是从李虎兄弟嘴里听到这黄符咒的消息的!若非是他,旁人的报告我又怎么会轻易相信呢!” 范畴成说这话的时候,多少对李虎有些愧疚。 毕竟李虎跟了自己这么多年,对自己言听计从,为了自己出生入死。然而到头来,自己还是让他不得好死,而且最后还需要他背锅。 不过范畴成并不后悔这样做,毕竟李虎已经死了,他活着能带给自己的价值已经为零。 那最后让他背锅,这的确也算物尽其用了。 更何况这名叫豹的青年看起来也是一名好手,虽然他一直隐藏自己的真实实力,看起来有些可疑,然而如今李虎已经死了,他的确需要一个人来取代李虎的地位,所以面前的青年明显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另一边,听到范畴成这话,那一心只想和稀泥的法王自然又开口倾斜道“如今范左使都开口证实了这事就是李虎所说,那这样看来,李虎就是罪魁祸首了,莲右使我记得这个 认定还是你说的,如今那李虎已经伏诛了,要不这事就这样过去算了?” 莲右使闻言只看了一眼范畴成道“法王说得是,我也不想再继续追究这事了,只是再过两三日,长公主与洛嘉郡主就要来咱们古月寺了,咱们这大殿里一塌糊涂,我心中十分担心她们看到这景象不妙啊。” 话音落下,范畴成自然立刻道了一句“这里的修缮工作是我的人破坏的,自然也由我来处理!” 法王原本看着破乱的大殿还真有几分心烦,不过范畴成说他来处理,那法王自然也放心了几分,他看向叶容莲道“范左使说他来处理这事。” 叶容莲听了这话,这才点了点头道“那自然是最后不过了,只是这事虽然与范左使无关,但这事说到底也是范左使管教不严,我真怕范左使底下的人再生什么事端。” “您底下人算计我没事,我也不是非要报复回去,可我担心到时候因为你们的算计,怠慢了长公主与洛嘉郡主,那这事可就不好了。” 听到叶容莲这话,范畴成只恨得牙痒痒,偏偏此时,法王居然还站在了叶容莲这边,肯定了叶容莲的话道“莲右使说得这话也对,范左使你底下人这样做,的确太不讲究,你还是应该将他们好好管束起来。” 范畴成听了这话,老大不高兴,不过他还是道了一句“法王说得是。” 然而另一边的叶容莲却也十分不满,他只觉得 范畴成这话说的实在是不痛不痒。 故而他只又火上浇油道了一句“不知法王大人打算让范左使怎么管束自己的手下呢?” 一听这话,法王还有些为难住了,而范畴成则是面露凶光的看向叶容莲,他此刻只觉得叶容莲分明是欺人太甚。 第一千八百九十七章 登科先生出场 叶容莲早习惯了范畴成这副凶恶模样,这里是大殿,而且法王还在此,他范畴成就算气愤至极也只能忍着。 更何况自己还将计就计让他痛失了一员虎将。他不也不敢做出什么反应吗? 故而叶容莲只是带着几分挑衅看向范畴成,他似乎在等待他的反应。 范畴成的确有些想冲上前去将这装神弄鬼的小白脸一拳打倒,然而他身边的一名青衣长须的中年男子却是在此时握住了范畴成紧握的拳头。 范畴成一回身就看到了那中年男人,对方朝自己摇了摇头,明显是示意自己不要意气用事。 范畴成虽然十分生气,可是在中年男人的注视之下,他最后还是选择了紧握拳头,强压下心中的怒火。 他知道此刻与叶容莲争执并无益处,这只会让法王更加不悦。故而他只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法王大人,我范畴成定会严加管教手下,确保此类事情不再发生。对于这次的事情,我也愿意承担全部责任,并会尽快修复大殿,以迎接长公主和洛嘉郡主的到来。」 法王闻言,微微颔首,算是认可了范畴成的表态。他转头看向叶容莲,希望这位莲右使能够就此罢休。 「莲右使现下可满意了?」 然而叶容莲却似乎并不打算就此放过范畴成,他轻笑一声,道:「范左使的态度倒是诚恳,只是不知范左使打算如何严加管教自己的手下呢?要知道你的手下可不止一次来我管辖的地带闹事了,打砸下毒闹事这些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 范畴成闻言,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怒视着叶容莲,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杀意。 「叶容莲,你别给脸不要脸!」范畴成终于是忍不住破口大骂。 然而叶容莲却是面不改色道「给脸不要脸?我看范左使您才是这种人吧。我所提的难道是不能解决的问题?」 听到叶容莲这话,法王与在场众人也都知道这其实是再合理不过的一个要求。 毕竟从一开始就是范畴成先行招惹了叶容莲。只是事没做干净,倒让自己赔了夫人又折兵,所以他们还想报复,而范畴成也睁只眼闭只眼。 所以这事的根源还在范畴成身上。 而在范畴成怒不可遏的情形之下,刚才劝他忍耐的青衣中年反而站了出来。 「莲右使放心,你说的这件事自然不会再发生了。」 叶容莲的目光随着青衣中年的话语转了过去。 在看到青衣中年的那一刻,叶容莲自然也认出了对方,毕竟这人可以算是范畴成的最强大脑了。. 此人不知名讳,大家都唤他登科先生。 听说此人原是一名久试不第的书生。此人对登科有着极深的执念,然而现实却是他连上榜的资格都没有。 谁也不知道他后面是怎么落草为寇的,又是怎么与范畴成勾搭上的。 总而言之,当年范畴成为古月寺强势捞钱的时候,可少不了这位的出谋划策,只是后来,不知为何,这位突然很少再出来了,而范畴成之后的路便越走越烂。 如今既然这位都已经出手了,看来范畴成也是将这事认真对待了起来。 叶容莲对着那位登科先生,微微一笑「登科先生,您说的话我自然是愿意相信的,只是范左使到底是你的上司,他若是不愿意松口,我怎么知道您说的话是不是行之有效呢?」 听到这话,那登科先生自然只道「范左使自然也是愿意遵守承诺的。」 话音落下,那登科先生便又转身注视着范畴成。 范畴成在他的注视下,只能不情不愿的道了一句「登科先生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 叶 容莲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道「范左使既然都说了这话,那我就放心了。只是希望范左使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范畴成没有再说话,倒是那登科先生低声道「我们范左使一言九鼎,说过的话自然算数。」 叶容莲听了,满意地点点头,他似乎对登科先生的回答颇为欣赏。他微微扬起下巴,挑衅地看了范畴成一眼,仿佛在说「看,还是有人识时务的。」 范畴成被叶容莲那眼神刺激得面色铁青,但他也明白,此刻不是发作的时候。他只能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瞪了叶容莲一眼,然后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登科先生见状,轻轻叹了口气,他知道范畴成心中的不甘,但也只能尽力安抚。他拍了拍范畴成的肩膀,低声说道「范左使,大局为重,切勿因小失大。」 范畴成没有说话,只是紧握着拳头,似乎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叶容莲看着两人的互动,心中不禁暗笑。他知道,这次自己算是成功地给范畴成敲响了警钟,让他知道,自己并不是那么好惹的。 而于此同时,那名唤豹的青年只也不再多言,他只是在默默观察着众人的一举一动,当下的他仿佛也在谋算着什么。又似乎与常人无异 范畴成从大殿里出来后,便忍不住对着登科先生抱怨了起来。 「先生,刚才在大殿之中,你为何一味与那叶容莲讲和?他一个小白脸,咱们难道还怕了他不成?」 面对范畴成的抱怨,那登科先生只道「咱们如果不讲和,那左使大人想怎么做?」 听到对方的问话,范畴成自然立刻道了一句「还能怎么做?自然是与那叶容莲硬刚到底!」 听到范畴成这话,那登科先生只又看向范畴成道「那在那种形势之下,您与莲右使硬刚到底又能得到些什么呢?」 听到登科先生这问话,范畴成终于沉默了,刚才李虎遇害这事,不就是自己硬刚到底的结果吗?自己想与莲右使一决高下,不想自己什么都没得到反而自己这边痛失一员虎将。 见范畴成哑口无言了,登科先生这才低声道「我想您也看到您硬刚到底的结果了吧?」 随后他又继续道「如今莲右使风头正盛,咱们应该避其风头行事才是。您又何必在这种时候与他一决高下?您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再者说,依您如今在教中的地位,只要有古月寺的一口饭吃,那自然少不了您的一口饭,这人既然能开疆扩土,您又何必与他争那蛋糕的多少?」 免费阅读. 第一千八百九十八章 分析利弊 范畴成显然不是那种能退一步海阔天空的性格。 他立刻瞪眼看向登科先生,毫不客气的朝对方骂了一句“我看您真是年纪大了,老糊涂了!我今日若是对他不闻不问,明日他便能在我头顶拉屎了!而且若真到那时我毫无建树,法王又怎么可能容得下我?” 听到范畴成这冒犯的话语,那登科先生显然也不高兴了。 他捻了捻胡须不悦道“听范左使的意思,这倒是我的不是了?若是范左使觉得是我老糊涂了,那您大可以另请高明,正好老头子我还打算继续赴考呢。” 话音落下,那登科先生转身便要走。 范左使此时也清醒了些许,他好不容易请了登科先生过来,此时自然没有让对方离开的道理,所以他连忙出手拦住了对方。 他怎么忘了这老头子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便是这人脾气也挺傲。 如今自己还有求于他,这老头子自然只会更加傲气。 范左使立刻低声解释道“登科先生,您知道我就是这么个臭脾气,我也不是这么一个意思,我若是这个意思,那我还请您上山做什么?您说我说得是不是这个道理?” 那登科先生倒也不是真与范左使计较,见他放下了台阶,那登科先生这才低声道了一句“你后面的担心不无道理,古月寺的确不养闲人,不过范左使以为自己眼下难道真的没有一点价值?” 听到登科先生这问话,范左使点了点头“ 若我有价值,那小子也不能这样对我?” 然而登科先生接下来说得话却又让范左使陷入了沉思之中。 “范左使,若果真没有半点价值,那今日法王就不该保你,而应该是帮着莲右使了。” 听到这话,范左使显然还想反驳“他那算哪门子的帮着我,我手下虎将李虎都被陪折了进去!” 登科先生看着冥顽不灵的范左使不禁叹了口气。 “可您是不是让您的手下给莲右使管辖的地方下了毒,又是不是打算栽赃于他?” 听到这话,范左使不吭声了。 倒是那登科先生继续道“范左使,如果有人做了以下几点,还被对方识破了,您以为那人该受到什么处罚?” 听到这话,范畴成还是不吭声。 而这登科先生倒也不急,他仿佛是在等范畴成自己把这事想明白。 “范左使,您再想想您在这事上,您本人可有受到半分伤害?” 听到登科先生这话,范畴成还是一言不发。 不过沉默片刻后,他似乎终于承认了登科先生说的话其实是有道理的。 所以他看向对方,随后低声道了一句。 “先生,您说法王为何要保举我,我如今也不能为法王开疆扩土,您说我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这总不可能是他真能善待我们这些老人吧?” 听到范畴成这话,登科先生立刻摇了头“若您如此做想,那才真是糊涂至极。” “法王看面相也不是什么心慈之人,您对他的价值也 不是只有开疆扩土这一面。” “我想您应该见识过拥兵自重之人吧?那莲右使如今开疆扩土的程度可远不是你我能赶上的,甚至那法王也未必有如此机缘,若那莲右使果真带领古月寺成功登上那高位,其实这可不止你我要担心地位不保,便是法王也是会担心的,毕竟与上位者打交道,能哄得上位者开心的也不是法王。” “若有朝一日,上位者想要扶持这莲右使上位,到那时法王的地位又如何?你说说我说得是不是这个道理。” 听到这登科先生的一番分析,范畴成似乎终于领会登科先生的意思。 “我明白了,你是说,法王也担心莲右使取代自己,所以法王保着与莲右使作对的我,其实也是保着自己。他就是想用我来制衡叶容莲?” 见范畴成终于领会了自己的意思,那登科先生这才点了点头“我要说的正是这个意思。” 范畴成听罢,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他拍了拍登科先生的肩膀,笑道“登科先生,您这一番话,真是让我茅塞顿开啊!我原来竟不知我还有这样的价值所在。” 登科先生闻言也是微微一笑,他摇了摇头道“不过范左使,您也别高兴得太早。虽然法王需要您来制衡莲右使,但您也得拿出点真本事来,让法王看到您的价值,而不是一直在这里拖后腿,否则这制衡的棋子,随时都有可能被替换掉。” 说完这话,那登科 先生的目光只有意无意的落在跟在范畴成身后的青年身上。 范畴成并没有看到这一幕,他点了点头,深以为然。沉思片刻后他方才低声道:“先生,您说得对。之前是我思想狭隘了,只是不知我又该如何制衡叶容莲呢?” 面对范畴成的问询,那人并没有给出范畴成一个确切的答案“倒也不必急于这一时,待有合适时机,你能迎上去就再合适不过了。” 说完这一句,那人随后又道了一句“不过再给那莲右使使绊子是没有什么意思了?除非你能从他手上获得他的资源与好处。” 听到那登科先生的话,范畴成点了点头。 之后这一路似乎要重新陷入沉默了,不想登科先生随后忽然又将目光落在了豹的身上。 感受到登科先生的目光注视,豹连忙更加低下头去,他仿佛是要将自己融入地缝之中。 不想登科先生却在此时对范畴成道了一句“这人你打算怎么处置。” 听到登科先生的话,那豹明显感到悚然一惊。 而范畴成只是为难的道了一句“我也不知该拿他怎么办?按理来说,他杀了李虎,还指认李虎我该杀了他才是,可是他指认了李虎之后,却也让我躲过了一劫,而且他的功夫不凡,可我此前却不知,所以我想用他,却又不知这人能不能为我所用,所以我心中很是苦恼。不知先生有什么好的提议。” 面对范畴成的请教,那先生并没有 吭声,他只是在打量那青年,豹能感觉到那人的目光像是毒蛇一般在自己身上游走。 他心中正是惶惶不安。 那先生打量了片刻,随后终于对范畴成轻描淡写道了一句“杀了吧!咱们如今正是紧要之时,可不能留可疑之人。” 第一千八百九十九章 反其道行之 听到登科先生这话,范畴成还没做出抉择,那名唤豹的青年却先行一步看向范畴成道。 「左使大人,您让小人死,小人绝不敢多言,只是小人便是要死,也只求能做个明白鬼才好!」 倒没想到这青年面对登科先生的死亡令,他的反应居然这样大胆。 在这一瞬间,范畴成看向青年的眼神也不禁多了几分赞赏。 不过一想到李虎也是死在他手上。 范畴成看着眼前的豹,心中便也是五味杂陈,他自然明白登科先生的意思,但现在的情况复杂多变,他确实需要更多的力量来应对各种挑战。而豹的武功高强,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但同时他也是个潜在的风险。 出于对这青年的赞许,范畴成不禁主动对青年道了一句「所以你觉得自己不该死?」 青年点了点头「是!」 范畴成随后点了点头「好!那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或许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听到范畴成这话,青年立刻目光认真的看向范畴成。 随后范畴成在青年的注视下沉声问道「豹,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杀李虎?」 他想要知道豹的动机和目的。 听到范畴成的问话,名唤豹的青年只神色平静的道了一句「当时不是李护法想杀了我吗?我对他出手也完全只是为了自保而已!」 听到青年的话,范畴成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形,随后他默默点了点头,他不得不承认这青年说得也是事实。 随后他又换了一种问法「好!我算你主观意义上不想杀害李虎,可当时在场那么多人,你为何非要指认李虎,你明知道李护法是我的心腹!」 听到范畴成这问话,那青年短暂沉默了片刻,随后青年只道「我当时没想那么多,莲右使看起来咄咄逼人,我怕他将火引到你身上,加上当时我旁边的就是李护法,所以我当时一时情急才将这脏水泼到了李护法身上。」 虽然这青年说得理由并不怎么让人舒服,然而青年的话说来似乎又有几分情有可原。所以范畴成不再说话。 反而是一直冷眼旁观的登科先生却在此时突然冷不丁道了一句「那你当时都考虑到要找个人替莲右使顶嘴,那为何你不自己顶替这个罪名?却要去诬陷李护法呢?」 听到这个想置自己于死地的老头的犀利提问,青年没有表现出害怕,相反,此刻的他反而只十分坦诚的看向对方「关于这一点,我不是没有考虑过,可是我怕死!我不想死在这种情形之下!」 听到青年这话,那登科先生脸上立刻露出冷笑「这么说你怕死?」 青年面对对方的问话只道「自然怕死!」 「那你可知能留在左使身边的都是不怕死的人。你这样贪生怕死,谁知道你有一天会不会因为贪生怕死而出卖我们!」 听到登科先生的话,青年立刻道了一句「那您不让我接触机密不就好了,更何况,我虽然贪生怕死,可也正因为我惜命!我今日才能杀了李护法不是吗?而且我还因此保护了范左使,我本就只是一名侍卫,我的职责也只是保护好左使大人,我以为我今日这一点至少做的很出色!这一点法王也是认同的,而且我认为我也有实力继续保护好左使大人的安危!如果你们今日因为这一点而处罚了我,那明日其他人因为我这个例子在前,会不会就不敢不惜一切的保护左使大人了呢?」. 倒没想到这青年如此能言善辩。 虽然他这话语听起来似乎有几分胁迫与邀功的意味,不过范畴成也不得不承认这青年说得其实也是事实。 所以范畴成倒也有几分想要认同这青年了,然而没想到此刻那登科先生却又忽然道了 一句「你那罡丝又是从何得来,之前为何不见你使用这东西?」 面对问询,青年只不慌不忙道「这东西自然是家门传承!至于为何不使用,那自然是因为我父亲有嘱咐,他让我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形之下,不能将这东西用出来!今日若非命悬一线,我也不会用这东西!」 听到青年的回答,那登科先生显然还要继续追问,然而范畴成此刻却也开始替那青年说话了「登科先生,这小侍卫说得倒也不假,他父亲是游侠郑任豪,据我了解那郑任豪所用的武器的确非同一般,那似乎是一种类似于丝线一样的东西,只可惜当年朝廷为了铲除游侠,所以将郑家全都灭门了,如今只留这一个小子,他因无路可逃,所以才投靠于我!」 听到范畴成这话,那登科先生终于不再继续追问青年的身世,不过对于范畴成的话,他显然也同样有些将信将疑? 「你说的话可是真的?」 范畴成自然点头承认「自然是真的!登科先生不会真以为我什么都不会调查,就敢让身份不明的人贴身护卫我吧?我能留他在身边,自然是因为我对他们都有过调查。」 见范畴成都这样说了,那登科先生终于不再多言什么。 于此同时,范畴成只也转头看向青年道「你倒是个有胆量的,虽然你杀死了李虎兄弟,然而李虎兄弟向来都是认赌服输的,所以我想他今日输在你的手下应该没有怨言!而且你和李虎兄弟都保护了我的安危!我自然不能亏待了你们。」 说完这话,范畴成的语气便也柔和了几分。 「说吧,除了顶替李虎的身份成为我的新护法,你还想要什么奖励?」 青年听到范畴成的话,眼中明显闪过一丝喜色,看来他的确是有所求的。 不过他并不急于索求,相反此刻的他反而只对范畴成道了一句「左使大人我要什么奖励您都能答应我?」 范畴成轻笑一声「那是自然。」 不过随后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不过如果你想取代我,那我可不会同意。」 听到范畴成这话,那青年立刻笑着道「小人自然不敢肖想这些,更何况,小人的性命都是为左使大人所救,左使大人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么可能觊觎左使大人的东西。」 见这青年嘴上还算识趣,范畴成便也点了点头道「行了,别油嘴滑舌了,你说吧,你想要什么?」 免费阅读. 第一千九百章 一并接收 青年兴奋的搓了搓手,他还未开口,面上便先泛起了一层可疑的红云。 “小人其实是……看上了李护法屋里的那位。” 艰难的说出了自己的诉求,之后的话语似乎便也没有那么难以启齿了,青年随后只继续道“我记得您和法王先前曾说过我可以继承李护法的地位和财富,那不知李护法院里的那位美人我是不是也可以一并继承呢?” 听到青年这话,范畴成与登科先生同时对视一眼。 范畴成原本还担心这人会不好控制,没想到这人也不能免俗。 人生在世,所求无非财、权、色。 看来这话不无道理。 倒难怪人们常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了。 不过李虎屋里养着的那位美娇娘也的确是位娇滴滴的大美人,他虽没对那位美娇娘详细了解过,不过据他所知这位美娇娘似乎还曾是一个名门贵女。 只是这贵女嘴巴怪紧的,由着李虎折腾也不肯说出自己身世。 加上大家都觉得这美娇娘不过一届女流之辈,而且李虎为人一向粗糙,对女人更是心狠手辣,大家只当这贵女迟早会被李虎玩死,所以到后来也没有人在乎这贵女的身份了。 只是没想到这女人倒也算运气好,她没有死在李虎之前,而且居然还能被这青年接收了。 这倒也算是她的造化了。 在范畴成看来,这女人实在不值一提,如果没有郑豹特意提起,这女子可能最后会被随意转手给底下的人分 享,不过既然这郑豹喜欢那女人,那将这女人送给郑豹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 想到此处,范畴成露出一个极为不在意的笑容“那是自然,只要你喜欢,她就是你的了。” “而且不止那女人,只要你喜欢,咱们堂口的其他女人也可以随便你挑选。” 听到范畴成这话,此时那郑豹却又出人意料的道了一句“左使大人,这倒是不必了,我心里一眼便认定了那位美娘子,眼里是没有旁人的。” 倒没想到这郑豹居然还是个痴情的情种。 范畴成怪异的看了一眼郑豹,不过随后他又忽然哈哈大笑,他拍了拍郑豹的肩膀道“当然可以!倒不曾想咱们这种地方居然还出了你这样一个情种。” 被范畴成这样说来,郑豹的脸色瞬间通红一片。 而在范畴成与郑豹你来我往十分欢快的时候,那登科先生却只是冷冷看着二人的互动。 郑豹在他的注视下,自然只能感受到诸般不便。 好在这样的环节并没有持续太久,便以范畴成的转身离去而结束。 …… 虎啸堂占地宽广,这里是范畴成的地盘里,面积最宽广的堂口了。 只见这围屋一般的建筑,犹如一座坚固的城堡,矗立在虎啸堂的中心。 高大的院墙将内外分隔开来,不过是院里还是院外这里都有不少巡防的守卫,看来这李虎将自己的堂口看得也是挺紧的。 此时见到这群原本属于李虎的心腹,郑豹原本以为 对方看到自己定然会对自己不客气。 毕竟自己将李虎杀死了。 然而也不知是不是上面已经打过招呼了,还是这李虎对他们来说本来也不算多好的关系,或者是二者兼而有之,此刻那些原本属于李虎的守卫在见到郑豹的时候,居然没有人为难他。 甚至当下围屋门口都已经站着李虎的管事和他手下的人了。 这些人消息倒是传的快。 那李虎的管事一见郑豹过来,立刻笑着迎上去。 于此同时李虎之前的手下只同时齐刷刷的唤着自己的名号“郑护法好!从今往后,我们愿意为护法鞍前马后!” 这声势只让郑豹都有些愣住了。 不过听到这群人的呼唤,郑豹的脸上便也显出了几分笑容。 直到此刻他才有一种自己升职加薪成功的感觉。 不过虽然心里快乐的不得了,他嘴上却还是如此谦虚“大家伙儿都是兄弟又何必如此客气呢!” 当然他这谦虚的话也没人当真。 倒是那官家殷殷切切迎了上来道“郑护法,您可算是回来了,我和兄弟们就等您回来了。要不我带您去四处看看如何?” 听到李虎的管事说话,这郑豹却是忽然道了一句“这事不急,我问你,虎哥屋里那位可还在这里?” 听到郑豹这话,李虎的管事一时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屋里那位?屋里哪位?” 郑豹有些着急了,立刻进一步解释道“就是他前些日子带回来的那位美娇娘啊!” 说 完这话,郑豹随后又反问了一句“你们不会将人给送到别处去了吧?” 听到郑豹这话,李虎的管事脸上立刻笑开了花“原来您说的是燕蓉姑娘啊!” 随后那李虎的管事又立刻补充道“郑护法,我们早收到消息说您对那小娘子情有独钟了,所以我们早早便安排那小娘子在屋里等着您了。” 说完这话,那李虎的管事只又小心的揣摩着郑豹的心意道“郑护法,要不我现在带您去见那位小娘子?” 郑豹看了一眼那管事随后点了点头“也行,你往前带路吧。” 有了郑豹这句话,那管事立刻匆匆忙忙带着郑豹径直往那美人落脚的厅屋里去。 虎啸堂的庭院深深,青石板铺就的小径蜿蜒曲折,两旁绿植掩映,仿佛走进了一个与世隔绝的仙境。郑豹跟在管事的身后,心中既激动又期待,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 走过几个回廊,他们终于来到了那间厅屋前。房门紧闭,仿佛隐藏着什么秘密。管事轻轻叩门,里面传来了婆子不耐烦的声音。 “谁啊?” 那管事面色有些尴尬的同郑豹解释“那看管的婆子就是这么个脾气性格,您别见怪!” 郑豹原本还以为是美人变成了老太婆,听到管事说这屋里那破锣嗓子原来只是看管婆子的声音,郑豹便也松了一口气。 他挥了挥手道“无妨,你赶紧让他开门就是。” 见郑豹这样说了,那一路上都小心翼翼的管 家这才松了一口气。 看来眼前这人是个并不太难相处的人,至少对方目前的状态,看起来比李虎那个神经病可好太多了。 所以管家便也拍了拍门对那婆子道了一句“王婆,是我,老沈!” 屋里自称老沈的只有可能是那位沈管事。 婆子惊呼一声,随后立刻小跑过来开门。 第一千九百零一章 有什么不一样的? 门吱呀一声打开,露出婆子那满是皱纹的脸,一见门外站着的沈管事,她立刻换上了满脸的笑容,「沈管事,您怎么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沈管事点了点头,侧身让出了一条路,恭敬地对郑豹道:「郑护法,请!」 郑豹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屋中,心中充满了期待。 屋内的布置典雅而温馨,一股淡淡的香气扑鼻而来,令人心旷神怡。 婆子见到郑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那婆子便恢复了平静。她心知肚明,这位新来的护法定是为了那美娇娘而来。 郑豹环顾四周,却没有看到美人的身影,不禁有些着急地问道:「小娘子呢?怎么也不见她出来迎接于我?」 婆子看了看众人,随后看了看身后众人,那沈管事自然也知道那位小娘子是个什么情形。 所以他立刻配合着对跟着郑豹过来的手下仆从道「你们先下去吧。」 有了沈管家的吩咐,其余人等纷纷退了下去。 那婆子看着这群人离开之后,便也立刻对郑豹道了一句「郑护法,还请随我来,姑娘在屋里等着您。」 听到那婆子的话,郑豹自然施施然随着那婆子踏入了那姑娘的屋子里。 倒不想当他踏入这内室的时候,他也没有见到那姑娘的身影。 看到这样的情形,郑豹的脸色便也冷了下来。 他看向婆子不耐烦道「那小娘子到底在何处?」 听到郑豹的问询,婆子也没有回话,她只是神秘兮兮的将垂下芙蓉帐的帐帘掀开。 只见帐子里郑豹心心念念的美娇娘居然被人五花大绑着吊在了床上。 她穿着的衣衫轻薄,便是花楼里卖身的花娘也不曾穿这样的衣衫,透过那轻薄的衣衫,郑豹能看到那女子的衣衫下一身青紫痕迹,颇有些触目惊心,而且被人绑着的她看起来就像是一头即将献祭的猪。 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恨意与扭曲,如果不是她的嘴巴也被布条堵住了,郑豹几乎都能想见那女子会骂出何等肮脏的话语。 只是看了这一眼,郑豹便觉十分不悦,他几乎是出言质问「你们还不放下小娘子!」 听到郑豹严厉的话语,那婆子立刻便被吓得将帘子给放下了。 郑豹见婆子只是将帘子放下,不免又呵斥了一声「我是让你们将小娘子放下!还有给她换一件正常的衣服!」 听到这话,那婆子仿佛这才明白过来郑豹的意图。 她又连忙掀开帘子,郑豹没想到这婆子做这事真是半点也不避人。 他难道不知道贞洁对一位官家小姐有多重要吗? 不过随后想想这李虎的传闻,他便也明白了对方的处境。 这李虎不仅人生的一副大老粗模样,对待女人可也从不温柔,不管是多玲珑心窍的女人怕都只是一滩死肉。 他自觉的转过身去,往外室回避了去。 而在一阵悉悉索索,手忙脚乱之后,那被绑在床上的姑娘终于在那婆子的帮助下换上了一身正常的衣裙。 片刻过后,婆子终于对耳房里等候的郑豹道了一句「郑护法,衣服已经换好了,姑娘也已经放下来了,您可以进来了。」 听到婆子这话,郑豹终于起身往内室走去。 这一次回到内室里,郑豹终于看到那姑娘穿上了一身素青色的衣裙。 女子生的本是明艳大方的一张脸,不过或许是因为苛待与折磨,女子如今整个身形都已经清瘦了起来。她的眼睛惊人的明亮,那素色衣衫更是让她有种羽化升仙的错觉。 女子依靠在床柱半坐着,她脸上的表情实在谈不上和善, 不过与之前的扭曲相比,这漠然的神色已经要比初时好上太多了。 她冷冷坐着,郑豹进来的时候,她甚至连眼皮子都没有掀一下。 那婆子笑着看向郑豹「郑护法,衣服已经换好了,你们二人聊着,老婆子我便先退下了,如果您有什么吩咐,只管外门叫一声老婆子我,我听到了,自然会主动过来。」 郑豹点了点头「好。」 随后他挥了挥手,那婆子便下去了。 而待那婆子离开之后,郑豹便搓了搓手,他似乎不知该如何与这心目中的美娇娘开口。 不过郑豹不开口,那女子便也不开口,看来这位倒也是沉得住气的,所以郑豹便也不禁对那姑娘主动介绍了一番自己的名字「姑娘,我叫郑豹,当日在李护法的花园里,我曾见过姑娘,也曾捡到过姑娘的手帕。不知姑娘可还记得我?」 然而不想郑豹说这话的时候,那女子忽然便也开口了「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你是谁与我有什么关系,你来这里所图的不就是我这一具身体吗?要做便做,何必磨磨唧唧。」 说完这话,那女子甚至准备主动宽衣解带。不过她看起来手脚实在无力,所以此刻的她也只能在口舌之上逞一时之快了。 郑豹听了这话,脸上立刻闹出了一个大红脸「姑娘误会我了。我不是来做这种事的。」 听到郑豹这话,那女子随后又道了一句「既然你不是做那事的,你便有话说话,说完了赶紧给我滚!」 虽然被那美人一番奚落,不过郑豹显然也并不在意,他只是低声道「姑娘,李虎已经死了,从今往后没有人再能折磨你了,我来是想说,姑娘,你别害怕,从今往后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听到那人的这话,那美人脸上明显是更加怪异的表情,她并没有因为郑豹的话语而动容。 相反她此刻只觉得这话充满了古怪与可笑。 「我知道李虎死了,你就是杀死李虎的新护法,这点我早听那婆子和管家说过了。」 「所以你是什么身份我十分清楚,你用不着同我说这些。」 没想到美人对他的话语却是这样一番反应,郑豹一时似乎还有几分闷闷不乐。 美人可不管郑豹的反应,她只是继续道「我是不喜欢李虎,不过你杀了他,我也不会感激你,因为比起李虎那种人,我更恶心的是你这样的人。」 听到美人这话,郑豹脸上明显显出几分大受打击的模样来。 不过他并不死心,只还继续为自己出言辩解道「姑娘,我觉得你可能对我有些误会,我跟那些人不一样的。」 不想那女子随后又道「不一样?有何不一样?」 免费阅读. 第一千九百零二章 王婆变脸 在她看来,这些臭男人都是一个样,他们对自己如何,到头来还不是为了贪图她的美色。 她如今本也没有能力反抗,不过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那人却还要玩弄这一套装模作样的姿态,倒不知此人又怀了什么鬼心思。 不想郑豹此时却立刻对那女子十分认真的道了一句“他们只是想玩弄你,可我对你是真心的!” 郑豹自觉自己这话一出口,就充满了真诚。 不想听到郑豹这话,女子干脆两眼一闭。 真心?狗屁真心?这世上最不值得相信的便是所谓真心。 女子随后再睁开眼的时候,眼里已经充满了嘲笑“真心?郑护法真是会说笑,你说真心便真心?不知郑护法的真心能有多值钱。” 然而在女子的嘲弄声里,郑豹却还是在一板一眼,一字一句的认真道“我不知道我的真心能有多值钱?可我知道,我对姑娘是一见钟情,那日在花园里,我其实就对姑娘一见钟情,情有独钟了。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就想与姑娘在一起了,我看不得李虎那群渣滓欺负姑娘。所以今日杀死李虎,其实我也是存了救姑娘的心思。” “我觉得姑娘不应该被他们那样对待,我觉得姑娘应该被人好好养着。” 听着郑豹的一字一句,女子的脸上显出了几分古怪,她看郑豹的眼神也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不过旋即,她脸上的笑容便更加放肆了“哈哈,你以为这样, 我就会感动了?” “为了我?我看你是为了自己吧!” 听到女子的话,郑豹接言道“如果姑娘非要这么说,那姑娘说得也不无道理,我承认我的确看不惯李虎那个渣滓,更看不得他拥有姑娘你,所以我想取而代之。” “当然姑娘放心,只要是你不愿意做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做的,而且我可以向姑娘保证,从今往后也不会再有人来折磨姑娘了。” 听到对方的话,女子没有吭声。 她只是冷冷看着对方,随后缓缓吐出一句“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 郑豹闻言只低声道“我知道你不信,但我会用时间来证明我的真心的。” 说完这话,郑豹居然便真的离开了姑娘的屋里,于此同时,他只对门口的王婆道了一句“王婆好好照顾小娘子。” 王婆子原本以为郑豹会在里面待的再久一些,没想到不过片刻,这郑豹居然便也出来了。 听到郑豹这话,那王婆心想看来这郑豹还真是真心喜欢那姑娘的。 看来自己也不能再用从前的那些手段对待那姑娘了。 所以她连忙应了一声好。 不想郑豹随后又道了一句“还有你们别再给她用软筋散了,你赶紧给她解药吧。” 然而王婆听了郑豹这话,却反而露出了为难神色“郑护法,这恐怕不妥。” 郑豹不悦道“有何不妥?” 婆子犹豫了一番,随后还是道出了实情“这小娘子是个烈性子,当初她便寻死觅活,伤 人伤己,若解了她的药性,我担心这小娘子又要寻死觅活了。” 听到王婆这话,郑豹却只是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你放心,这一次她不会了,你们好好待她就是了。” 说完这话,那郑豹不待王婆开口,便径直离开了。 王婆大概也没想到郑豹会走得这样急。 看着那郑豹说一不二的离开,那王婆不禁跺了跺脚“原以为走了个李虎,能来一个好说话的主,倒不想这人比李虎还麻烦。” 听到王婆的话,沈管家看了一眼王婆“王婆,你别给我在这里说废话。既然护法都让你按他说的去办了,你便赶紧按护法说的去办呗!” 听到沈管事也这样说,那王婆虽然不情不愿,不过最后她还是回到了屋里。 屋里的女子听到大门响动的声音,只以为是郑豹去而复返,他她不禁出言嘲讽道“怎么?反悔了?” 然而听到她嘲讽,屋里居然也没人回答她。 女子不禁抬头看向屋内,这一抬头,她方才发现来的不是郑豹,而是那为虎作伥的王婆子。 平日里那李虎不把她当人看待,这底下的人自然也是有样学样。 然而今日这王婆子倒是有些古怪了起来。 此刻看着冷脸的她,那婆子甚至还朝她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姑娘,是我。” 一见是那王婆子,她便又收回了视线,她继续依靠在床柱子边,闭目养神,对于这王婆子她是连搭理也不想搭理的,毕竟对方也 折磨过她,此刻这老婆子朝自己露出这样一个假笑,谁知道这老婆子心里又打的什么鬼主意。 虽然那女子无视了王婆,不过王婆还是笑得一脸讨好的靠近了女子道“姑娘,您猜我是来做什么的?” 然而在王婆说这话的时候,那女子却是根本连理会王婆的意思都没有。 她只继续闭目养神。 王婆虽然觉得自讨没趣,却还是继续自说自话道“我是来给您送软筋散的解药的。” 听到这句话,那女子终于睁开了眼睛,她一脸冷漠的看向王婆“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王婆笑了笑,一脸无辜道“姑娘,我能做什么,我就是护法底下一个小办事的。” “先前得罪姑娘也不是我的本意,还请姑娘能原谅我,不要与我们这种小人物计较。” 听到王婆这话,那女子轻嗤一声,显然她对王婆说的这些话那是一句也不相信的。 然而王婆却像是没听到女子的嘲讽似的,继续道“姑娘,我知道您不信我,可我真的只是奉命行事,先前都是李虎那个混蛋逼我们这么做的,现在李虎死了,郑护法也吩咐下来了,以后姑娘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想吃什么便吃什么,我们会好好伺候姑娘的。” 女子听了王婆的话,只仍旧一副冷面冷心的模样。 王婆随后又道“姑娘,我真的没骗您,不信我给您喂解药,您吃了之后,便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说完这话,王婆便连 忙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瓷瓶,她直接走到了女子身边,随后将那瓷瓶里的药丸倒了出来,递到了女子的唇边。 女子见状,不由微微蹙眉,也不知这王婆又想怎样? 不过她本也不过是人家案板上的一块肉。 自己纵然抗拒怕也不见得能有一丝作用。 反而还有可能遭到毒打。 第一千九百零三章 扇自己巴掌 想到此处,那女子便也只是继续保持着漠然姿态。 反正管这药是毒药,还是为了他们某种目的的烈性药,她都没有拒绝的权利,更没有拒绝的打算。 所以在王婆将药送到她唇边的时候,她便配合的将药丸吞了下去。 随后她沉默的闭上眼睛等待着搅弄风云,操控身体的痛苦或者折磨来袭。 然而她闭眼等了半刻钟,那想象中的痛苦却并没有到来,相反,在她的等待下,她竟然觉得自己的手脚好像已经开始重新恢复力气了。 那种能重新操控自己身体的陌生感觉回归。 女子终于忍不住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你给我吃的到底是什么药?” 王婆被对方问话,脸上只还保持着一如既往的无辜“我不是都说了吗?是解软筋散的解药啊。” 听到这话,女子没有再吭声,不过她能感觉到那消失的力气如今正在一点点的回到自己的身上。 这种久违的畅快感让女子感觉到了舒适,不过于此同时,她也更加的心生警惕,因为她不知道这婆子又在这里玩什么花样。 王婆见女子这样看着自己,便也不禁对那女子道了一句“姑娘,我知道您现在对我可能有些疑虑,毕竟先前我那样对您,不过姑娘也大可以放心,之前的那些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了,毕竟郑护法已经说了,让我们小心伺候姑娘!姑娘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尽管吩咐我们就是了。” 女子虽 然觉得王婆的话有些夸张,那郑豹也不足以信。 毕竟什么一见钟情实在是太扯淡了。 她从来也不相信男人的真情,更不相信一个男人会无缘无故,只因为一厢情愿的一面之缘,便愿意将自己从火坑里拉出来。 可是此刻她的力气确实得到了恢复,那人对自己也确实还算尊重。 想到此处她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她确实对王婆有所怀疑,但此刻感受到体内力量的逐渐恢复,她又有些动摇。王婆的话,似乎透露出一丝诚意,难道她真的只是在执行郑护法的命令,真心想要帮助自己? 然而,女子深知江湖险恶,人心难测。她决定暂时按兵不动,继续观察王婆的动向。 想到此处,她反而能暂时心平气和的面对这婆子了。 她看向那婆子低声道“你当真这么听话?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那婆子闻言立刻点了点头“自然是如此。” 女子随后点了点头道“那好,现在你给我扇你自己!没有我的命令,你不许停下。” 女子下这种命令自然有报复王婆的意思,可另一个层面,她其实也是想看看这王婆到底能有多听话,这样一个让她自己扇自己的指令,如果他们是在戏弄自己,那王婆这种心高气傲的人必然是要破防的,到那时她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来折磨自己,可如果她真执行了,难道她的话就一定可信吗? 想到此处,女子没有说话, 她平静的看着王婆。 王婆在女子的注视下,果然迟迟没有执行女子的命令,她的面上有一闪而过的破防与愤怒,也有挣扎与犹豫。 见王婆迟迟不动手,却也没有破防,女子继续出言刺激的道了一句“怎么?不敢动手?难道是要我亲自动手吗?” 不得不承认,面前的女子的确是有些驭下的本事的,她虽然被人如此羞辱,也曾被反复折磨。 可是如今跳出这个框架,她却又能对着曾经羞辱自己的人发号施令,而且王婆能感觉到自己在这一时之间竟有些不敢得罪女子的想法。 见王婆迟迟不曾对自己动手,恢复力气的女子便也直接站了起来,而在她突然起身那一刻,她一时竟有种头晕目眩的错觉。 不过这种头晕目眩在缓冲片刻之后便一闪而过。 她的体力也没有消失。 所以在她终于有体力正常行动之后,女子只径直走近王婆道“怎么?不敢动手吗?还是说要我动手吗?” 话音落下,女子几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她用手在王婆的脸上重重甩了一个耳光。 那耳光十分清脆,虽然女子的体力还没完全恢复,可这带着报复与仇恨的巴掌扇过去的时候,那王婆还是感觉到自己的右边脸颊正火辣辣的疼痛。 痛感过后,那王婆便也意识到了自己被曾经看不起的玩意儿给打了。 捂着自己火辣辣的右脸,她当即便怒从心头起。 “小贱蹄子!你敢打我 !” 说完这话,王婆便也举起了自己的手准备往女子的脸上抡去。 这王婆的巴掌可比自己这绣花枕头有力的多,女子虽然害怕,不过她还是迎上了王婆的目光。 从前的她也如今日这般,越是害怕的她越是要逼自己去面对。 这王婆也是因此更容易恼羞成怒,毕竟自己没有如他所愿的听话顺从。 她以为今日这王婆应该会对自己更加的疯狂。 然而王婆在这之后却便没有出手扇那女子,甚至原本高高举起的手也突然落了下去。 王婆的动作突然变得迟缓,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乎是在权衡着什么。 女子见状眼中也闪过了一丝惊奇,她居然真的没有出手还击。 难道说这老婆子居然真的惧怕自己。 一旦意识到这一点,女子的脸上便有几分得意,她看向那老婆子又严厉的道了一句“还要我赏你几个耳光吗?是你来动手,还是我来动手?” 听到女子的话语,那王婆脸上闪过几分扭曲的恶意与痛恨,可再仔细看去,她似乎又有几分妥协与挣扎。 这些表情在王婆的脸上一一闪现,倒是精彩纷呈的很。 不过最后这些情绪还是硬生生的化为了脸上一抹十分勉强的笑容。 “姑娘这是说得哪里话,我怎么能劳累姑娘动手,先前都是老奴的不是,是老奴狗眼看人低。是老奴有眼不识泰山。” 这婆子一边说着贬低自己的话,一边还真往自己脸上 落巴掌。 那架势看起来可没什么脾气,那身段更是比自己看起来不知要柔软多少倍。 看着这王婆子这副姿态,女子只是冷笑。 她挑了一个位置坐下,随后出言讽刺着在自己面前扇巴掌的王婆“王婆子,你看起来身段可比我要柔软许多啊。” 第一千九百零四章 善刑堂 面对女子的讽刺,那王婆纵然恨得牙痒痒,可此刻的她也只能赔笑。 “姑娘,老奴如今所为只为赔罪,过去都是老奴不是个东西,还请姑娘万万不要与老奴这种东西计较。” 这王婆的口吻实在卑微的很,不过女子可不会认为对方是真心认错。 她看着那人扇巴掌,只继续出言刺激道“你是没吃饭吗?再用力一点!” 听到女子的话,王婆脸上恨意又不时冒了出来。 如果不是不知道这新来的主子如何,如果不是担心这女人有一日真能迷住郑护法,她是万万不能扇自己耳光的。 不过那女子也最好期待,那郑护法真是她强有力的保护伞,并且这把保护伞最好还能一直在她头上,不然有朝一日,等她落魄了,自己不折磨死她,自己便不信王。 王婆虽然心中愤恨,但面上却不敢有丝毫表露,她只能更加用力地扇着自己的耳光,随后她的脸颊上很快便红肿起来。 “姑娘,老奴真的知道错了,求姑娘大人有大量,原谅老奴这一次吧。”王婆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哭腔,她知道自己此刻的尊严已经被践踏得一文不值,但为了能够活下去,她只能忍辱负重。 女子看着王婆这副模样,心中却是没有丝毫的同情。她知道,这个世界上的弱者只会被强者践踏,而自己想要在这个世界上立足,就必须成为强者。 …… 郑豹从女子的院里离开之后,果然便没有 再回那女子的院落。 他只是示意身边的沈管家带着他将李虎的家产都一一审视完毕。 而在巡视李虎的家产之时,郑豹也不时会从沈管家这里套话。 从他的套话可知,这沈管家与李虎的关系似乎也并不算太好,甚至李虎还曾经因为一时冲动杀过他的家人,而且李虎虽然看起来风光,武力值很高,可底下的大多数兄弟们其实也并不怎么待见李虎。更不是忠心拥护李虎。 他们之所以跟着李虎,也不过是因为惧怕李虎。 毕竟李虎实在太过喜怒无常,他眼里除了范畴成,其他人是不放在眼里的,其他人杀了便杀了,死了便死了。 所以这样一个魔王一般的角色,自然没有人真心拥护。 郑豹对于这一点自然是满意的。 毕竟自己如今杀了李虎,且还取代了李虎的位置。 如果这些人都是拥护李虎的曾在,那自己的曾在必定十分尴尬,而且搞不好自己还会性命不保。 可是如今李虎的人缘只有这样,郑豹便也能放心接受对方的位置了。 二人边走边聊,很快那李虎的堂口便被郑豹给逛完了。 沈管家语气恭敬的道“郑护法,这就是李护法的所有堂口了。您若是没有别的指示,小人便离开了。” 郑豹闻言只是打量着这里的一切,随后他不禁看向沈管家道“沈管事,你确定带我逛完了?” 沈管家心中一个咯噔,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的确是逛完了。” 郑豹随后忽然道了一句“可我怎么记得这堂口里好像还有一个善刑堂?” 听到郑豹提及的只是善刑堂,管家不禁松了一口气。 不过此刻的他也还是一本正经的对郑豹道“大人说的是,不过善刑堂本就是处置一些叛徒和敌人的地方,那里太过血腥灰暗,我们担心那种地方会冲撞了护法大人您,所以我没有带护法去那里。” 听到这话,郑豹冷眼看向那沈管事。 “什么冲撞不冲撞的?我们本就是刀口舔血的人,能害怕什么冲撞,你赶紧带我把所有地方逛完才是正经。” 听到郑豹这话,那沈管事这才不敢怠慢,他连忙领着沈管事往善刑堂而去。 沈管家一边在前面引路,一边心中暗自揣测着郑豹的用意。这善刑堂的确是李虎最为隐秘的地方,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都隐藏在那里。郑豹突然提到善刑堂,是不是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郑豹跟在沈管家的身后,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他感受到这里的气氛明显比其他地方压抑得多,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一种肃杀的气息。 很快,二人便来到了善刑堂的门口。沈管家推开门,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让郑豹不禁皱起了眉头。 善刑堂内部阴暗潮湿,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刑具,地上散落着斑斑血迹。郑豹环顾四周,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寒意。这里,恐怕就是李虎用来处置叛徒和敌人的地方。 “沈管事,这里就是你说的善刑堂?”郑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寒意。 沈管家低着头,不敢直视郑豹的眼睛,他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是的,大人。这里就是善刑堂,李护法平时就在这里处置那些不听话的人。” 郑豹点了点头,他走到一个刑具前,伸手摸了摸那冰冷的铁器。这里的每一样刑具都沾满了鲜血和罪恶,让人不寒而栗。 “沈管事,你可知道李虎在这里处置过哪些人?”郑豹突然问道。 沈管家心中一惊,他连忙回答道“小人只知道李护法在这里处置过一些叛徒和敌人,具体是哪些人,小人并不清楚。” 郑豹冷冷地看了沈管家一眼,他知道对方在撒谎。不过他也并没有揭穿对方,毕竟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随意扫视了一眼周围的环境,随后他看向沈管家与那陪同的善刑堂的手下道“你们陪我去里面看看吧。” 听到郑豹的话语,那善刑堂的手下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然而沈管事却是在此时给那人使了一个眼色,随后那人便配合跟在了郑豹的身后。 郑豹走在阴暗肮脏的监牢里。 这监牢里几乎十室九空。 里面的人看到郑豹到来,立刻一个个抓着栅栏叫着自己是冤枉的。请求着来人能将自己放出去。 郑豹看一眼那些还活着的人,只觉得自己隔夜饭都差点吐出来了。 很多人被折磨的几乎都不能称之为人了。 不过一想到这 李虎的手段,这些人会变成这样这倒似乎没什么奇怪的了。 郑豹收回目光,随后看向善刑堂,他指着其中一个奄奄一息的中年男人出言问道“这人是谁?做了什么事?” 没想到郑豹一来便是问这事。 那善刑堂的负责人眼里明显划过一丝不忍与挣扎。 第一千九百零五章 被误会了 似是做了什么决定,他语气沉重的道了一句“这人是我从前的老大。” 听到那人的话语,郑豹只又看向里面匍匐在地上毫无动静的男人。 他低声问道“他犯了什么事?” 面对郑豹的问询,那人似乎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 郑豹见久久没有得到那人的回话,他不禁转身看向身后那人。 不想他不过一转身便看到那人正一脸纠结模样。 见郑豹与沈管事同时发生,沈管事不免主动问道“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你连你上司犯了什么事都不知道吗?” 那人一脸为难,随后许久之后,他方才再次开口“自然知道,只是我恐怕说出来,各位不会相信。” “相不相信是我们的事,你的任务是只管回答我与郑护法的话。”沈管事道。 听到沈管事都如此说了,那人终于不纠结了,他点了点头“沈管事说得是。” 随后那人清了清嗓子才低声将自己前任上司的遭遇说了出来“我们老大被关押在这里,其实是没有任何理由的,纯粹是我们老大倒霉正撞上那位心情不好,那人自己审问不出一个人,还将那人活活打死了,他便将这过错怪在了我们老大的头上。之后他将我们老大一顿好打,随后又关押在这里。” 说完,那人便不再吭声了。 郑豹听到那人的话并不意外,李虎就是一个杀神在世,除了听范畴成的话,没人能在他身上找到别的优点。 这人酷爱折磨人 ,也酷爱杀人,有时候甚至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杀人。 他虽然是第一次来到善刑堂,然而这善刑堂的名声他却是早有耳闻。 善刑堂在李虎还在的时候从来都是人满为患,而且只要走进善刑堂的人,便没有能活着出来的。死亡只是时间问题。 虽然这说法有些夸张,然而对于李虎来说,这似乎又并不夸张。 所以郑豹没有过多质疑,他只是看向那人低声问道“这里面关押了多少人?活着的还有多少?” 面对郑豹的问话,那人只是低声道“从前关押者三百多人,如今只剩三十人而已。” 听到此言,郑豹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三百人只剩三十人,这是什么样的速度。 随后他重新看向那人道了一句“你让那些人都来审讯室吧。” 那人听了不免惊讶的啊了一声,郑豹可不管对方有多惊讶,他只是低声道“你这么惊讶做什么?” 面对郑豹的问话,那人忽然便小心翼翼了起来,他立刻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小人这就去做。” 话音落下,那人一溜烟便离开了,他离开的速度,仿佛是怕自己晚上一步便会被郑豹给吞吃了一般。 郑豹也觉得这人离开的速度很是让人奇怪,然而他什么都没有问。 而那人在离开郑豹身边的时候,不禁松了一口气。 他本以为这世上除了一个李虎是如此的残暴不仁,其他人便不会如此了。 他甚至寄希望于这位新来的护法 能公平公正的看待关押在里面的人,能帮有冤者还其清白。 然而如今看来,他这期待分明是要落空了。 这人一来就要带人去审讯室,这剩下的人今日怕是都要遭了他的毒手了,若早知如此,他便隐瞒人数了。 然而世上没有早知道,所以他虽然不情不愿,却还是不得不继续之前他常做的那些事。 而另一边完全不知审讯室在哪里的郑豹只与沈管事转了一圈方才找到了审讯室。 审讯室里的血腥味比其他地方都要严重,郑豹一走进来,便看到满墙的刑具,地面与墙壁上也处处染红,这样的一个房间只差点没让郑豹恶心的吐出来。 而没见过这些的沈管事更是直接立马冲出审讯室,对着室外走廊疯狂呕吐起来。 这里面的布局如同十八层地狱,让人没来由的心生恐惧。 郑豹收起了自己的视线,他本来是打算在审讯室里问话的,可是看到审讯室里的情形,他忽然觉得他这举措多少还是有些草率了。 所以此刻的他只是径直退出了审讯室,他看了看走廊外吐的面无人色的沈管事,随后他低声道了一句“沈管事,咱们要不还是去别的房间等候吧。您给挑个干净点的地方。” 有了郑豹这话,那沈管事立刻点了点头。 他走了几步,很快就推开了一间干净整洁的房间,那房间里十分简陋,不过一张书桌,一张椅子,和一张床而已。 但是里面没有满墙 的刑具,更没有各种血腥气味。甚至这里难得有一扇窗,那窗外透出的光线只让处在黑暗之中的人心情也能跟着好上一丝。 所以郑豹对这间屋子还是十分满意的,他坐在那张办公桌后,随后他低声对沈管事吩咐了一句“沈管事,你告诉善刑堂那人,你让他将人提到这间屋子里来便可以了。” 听到郑豹的吩咐,沈管事沉默的点了点头。 随后那管事便迎头赶去通知善刑堂的人。 倒不想二人一来一去,竟是迎面撞上。 那人对上沈管事,便也立刻诚惶诚恐的道歉“沈管事,对不住,我没有看到您。您别怪我。” 他那恐惧的模样,只让沈管事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起来太凶了。 他古怪的看了那人一眼,随后平静的道了一句“我没事,你吓成这样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他的表现看起来实在太过平静。 那人觉得这沈管事情绪看起来是个稳定的。故而他小心翼翼的道“我这不是不知道新来的护法是个啥样的人嘛,我有些担心……” 听到那人的话,沈管事很快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毕竟沈管事自己也担心这个问题,所以面对那人没说完的半句话,他只低声道“你放心,郑护法不是李虎那样的人。” 听到沈管事的话,那人仍是小心翼翼的道“那郑护法怎么还要去审讯室?” 听到这话,沈管事不禁皱了皱眉头,不过想想审讯室里看到的 情形,他便知道这人在担心什么了,他低声道“你别胡思乱想,郑护法如今不在审讯室了,你将人送到隔壁的房间去就行了,说不定郑护法是准备给他们申冤呢。” 第一千九百零六章 有冤申冤 这最后一句话,自然是沈管事胡说的。 毕竟他对那郑豹也了解不深,不过看他行事,沈管事还是能断定一点,至少这郑豹应该跟李虎性格不同。 而那善刑堂的人见沈管事都这样说了,他这才放下心道“沈管事,您别怪我刚才那副模样,实在是……实在是李护法太可怕了,我也是怕自己会步入我前上司的后尘。” 沈管事拍了拍那人的肩膀道“这个你放心,只要你自己不犯事,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那位是不会管你别的事的。” 见沈管事都这样说了,那人这才郑重点了点头。 随后那人将一名善刑堂关押的人送到了郑豹所在的屋里。 郑豹看了一眼送过来的人,随后让人将人送进屋里之后,便让那善刑堂的人离开了。 而随着善刑堂的人离开,这屋里便只剩下郑豹与那看起来伤的很重的人了。 郑豹拿起一本花名册,走到那人面前问道“你是什么人?犯了什么错?” 听到郑豹的问话,那躺在地上的人并没有吭声。 郑豹不禁又道了一句“你不想离开这个鬼地方吗?” 听到郑豹的问话,那人这才终于抬头看了一眼郑豹。 他沉默的低声道“当然想,可我想,难道你就会放我离开吧。” 这人的声音十分喑哑,就像是从幽暗的深渊里传出的痛苦呻吟一般。 郑豹沉默着道了一句“自然不一定,可如果你不说,那你一定离不开这里。” 见郑豹开口 ,那人这才抬头看了一眼郑豹,这郑豹看起来的确与那李护法不同。 难道一切真如沈管事所言,这人真是能洗清他冤屈的人? 一想到这种可能,那人终于开口了。 “我叫林风,是外堂口的一名普通弟子。” 郑豹闻言立刻在花名册上查找起了林风的名字,等到找到这个名字之后,郑豹方才示意那人继续开口说话。 面对郑豹的示意,这林风倒也十分配合。 “我是不小心冲撞了李护法,所以才被李护法丢进这里面的。” 听到林风的解释,再看一看花名册上罗织的罪名,随后郑豹低声道“若只是如此,这样的惩罚的确太重了,可我看你的罪名并非冲撞李护法,而是意图谋杀李护法。” 一听这话,那人立刻吓得魂不附体。 “大人,您便是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这样做啊。这是误会,绝对是误会。我绝对没有要谋杀李护法的意思,您若是不信,大可以将外堂口的弟子叫过来,他们可以为我作证。” 听到那人这话,郑豹却是突然道了一句“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便相信你了吧。” 听到郑豹这话,那人还短暂愣了片刻,他啊了一声。 然而郑豹却只是道“你自由了怎么还不走?难道你是在这里住出了感情。” 那人见郑豹又说了这话,随后他方才明白郑豹话里的意思。他只是没想到自己居然如此轻易的便被放过了,所以他立刻摇了摇 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没想到我还有活着走出这里的机会。” 话音落下,那人也不禁落下泪来,他等待这一天其实也不知道已经等待多久了。 也是在这一刻之后,他立刻感激的朝着郑豹磕头道谢。 郑豹可不耐烦看这种戏码,之后他只对守在善刑堂外的沈管事道“你让人将这林风送出去吧。” 听到郑豹的话,沈管事点了点头,随后他朝着善刑堂那人招了招手。 那人看了一眼似乎并没有新添伤口的林风,随后立刻小跑着走了过来“沈管事,您有什么吩咐吗?” 沈管事只道“郑护法说了,这林风可以出去了,你将人送出去吧。” 听到沈管事这话,那人眼里闪过一阵惊讶,不过很快这惊讶便转化成了巨大的惊喜。 “沈管事,您说的这话可是真的?” 沈管事点了点头“自然是真的。” 一听这话,那人随后强自压抑住自己心中的喜悦道“那沈管事这是不是说明我兄弟的冤情也有可能得到昭雪?” 沈管事点了点头“有极大的可能。” 那人立刻欢喜道了一句“那可太好了,我这就将我兄弟带过来。” 话音落下,那人只让善刑堂的其他人将林风送走,而他自己则亲自将自己饱受折磨的兄弟送到了郑豹屋里。 这人虽然也饱受折磨,不过能看出来林风与之对比起来,这人的状态还是比林风要好上许多。 至少林风得人搀扶着进来,而这人 虽然一身青紫,但他还能自己进来。 而且因为有了林风这个例子,面前这人比林风的状态也要好上许多。 他看向郑豹的眼神甚至充满了某种隐秘的期待。郑豹自然知道对方是在期待什么。 他神色平静的看向对方,随后低声问道“名字?犯了什么事?” 这人一听郑豹问话,立刻便将自己的所有都回答了上来。 “小人名唤冯焕,原是这善刑堂的小吏,只因为我的前上司冲撞了李虎,所以当时跟在前上司身边的我们,便也跟着遭了秧。” 听到冯焕的话,郑豹看了一眼花名册上写着的罪名,这罪名倒是与冯焕所言一模一样。 所以他对冯焕道了一句“我看到了,你说的与花名册上写的一模一样,除了你,还有十来个名字与你的罪名一模一样,所以你们上司到底是做了什么,才导致你们跟着一起遭殃?” 见郑豹问起这事,冯焕自然只老老实实将之前发生的事情都与郑豹说起了“我们上司是莫狐,前些日子,李虎在窝棚村安排了一个人来咱们善刑堂,那人名唤李松,我们当时见李松也姓李,自然便也以为对方是李虎的亲戚,加上这人性格不错,所以一来二去,我们便与那李松关系打好了,其中我们上司莫狐更是与那李松关系不错,只是不想这李松没过多久也不知是因为什么照顾,他突然便被李虎给打入了大牢之中,我们都不知道发生 了什么,本着同事之情,我们在老大的带领下,跑过去为那李松求情,不想就是因为这求情,结果我们所有人都被扔进了这大牢之中。” 说完这话,那冯焕只还自觉委屈的道了一句“郑护法,我这实在是无妄之灾啊!” 第一千九百零七章 从宽处理 听到冯焕的话,郑豹只将冯焕的名字从那花名册上直接划掉了。 “你的情况我已经知道了,看来你也是无辜的。” 听到郑豹这话,冯焕脸上的笑几乎连掩饰都掩饰不过去。 他立刻给冯焕磕头道谢“多谢郑护法,护法大人真是英明!您对小人真是有如再生父母啊。” 郑豹可不耐烦听这些,他只是看了冯焕一眼道“行了,你不用恭维我了,我与李虎不同,可不喜欢听这些恭维话,你到我身边来,我有正事要你做。” 听到郑豹这话,冯焕立刻一骨碌爬了起来。 他凑到郑豹身边道“大人,您有什么事要吩咐小人去办的,您只管吩咐。” 郑豹看向冯焕,他随后竟然直接将这善刑堂在押人员的名单塞到了冯焕的手里“你给看看,这里面有多少人是遭受这无妄之灾的,是的话,你给我把名字划掉就是。” 听到郑豹这话,冯焕好半刻都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他虽然早在进来之前,就听自己大哥说起这郑豹与李虎不同,这郑豹好说话的多,自己今日多半能出来。 可他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好说话,他没有再过多求证就算了,他居然还直接让自己在这花名册里捞人。 这待遇可不是谁都能遇到的。 见冯焕有一瞬间呆滞,郑豹只将自己手里的笔塞到了冯焕的手里“别发呆了,这个给你。” 冯焕这才反应过来,他并不敢接这笔,他总觉得这事隐隐透露 着几分诡异。 “护法,这……小人不敢划掉这些名字,小人也没有这个权利。” 郑豹不耐烦的看着冯焕道“你怕什么,我让你划掉这个名字,是知道你是无辜的,而跟你一起的人也都是无辜的,你难道不想出去?你难道不想救你的兄弟出去?” 听到郑豹这话,冯焕终于不再吭声了,他也有些害怕惹得郑豹生气,所以他轻轻的将其中的几个名字给划了过去。 郑豹看到他划的这么保守,明显有些不高兴“你们就这么几个人?” 面对郑豹的质问,冯焕终于轻轻点了点头“是啊,就这么几个人。因为其他人已经被打死了。” 听到冯焕这话,虽然郑豹还是不高兴,不过他没有多言。 他看了看名单上划去的名字,随后对着冯焕道“行了,你可以下去了。” 之后他只又对外面唤了一声“沈管事,你进来一下。” 沈管事得了吩咐,自然径直进来了。 随后郑豹指着花名册上的名字道“你将这名单上的这几个人的名字也给划去吧,他们与冯焕相似,也是无辜的。” 听到郑豹这话,沈管事明显有些欲言又止。 这郑豹与李虎真是完全两个极端。 这李虎喜怒无常,疑神疑鬼。 这郑豹就目前的表现看来,情绪稳定过头,对众人信任过多,外加还是一个绝世痴情种。 这两人还真是两种极端呢。 沈管事小心翼翼的建议道“护法,咱们是不是还应该再查一 查事情的虚实呢?” 面对沈管事的建议,郑豹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对方,沈管事瞬间以为对方是生气了,不想郑豹却是道了一句“你说的也有道理,我怎么没有想到!”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就按照你说得办,你去查一查他们的情况,这几个人是否清白的任务就交给你来调查了。” 说完这话,郑豹只还拍了拍沈管事的肩膀道“你调查,我肯定放心,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 听到郑豹这话,沈管事也木然了片刻。 他这么相信自己的吗?他这么器重自己吗? 那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好好表现? 而在沈管事准备下去办郑豹交代的事情时,不想郑豹随后忽然又道了一句“等等!” 沈管事回身看了一眼郑豹道“郑护法,你再让善刑堂的堂主进来吧。” 沈管事闻言点了点头。 当沈管事终于从室内走到室外的时候。 他正能看到那善刑堂的堂主正在与自己弟弟冯焕问话。 显然他问的肯定是冯焕与郑护法的对话,听了冯焕的回答,那位堂主明显也有片刻错愕,不过到底是堂主,他比其他人更为警惕,他看了冯焕一眼,随后他神色严厉的交代了他一句“今日的事,谁都不要提起!” 冯焕自然配合的点了点头“大哥,我自然不会同别人提起,要不是怕惹那护法不高兴,我都不敢划那名字。” 见冯焕清楚其中的是非厉害,随后那善刑堂堂主这才 让人送冯焕直接送了下去。 而沈管事看到冯焕下去之后,这才来到对方身边道“冯堂主,郑护法有请。” 冯堂主闻言不禁微微一愣,他看向沈管事,小心翼翼的问道“沈管事,不知您可知这郑护法让我过去,是有什么事吗?” 沈管事摇了摇头“不知道。” 见沈管事也不知那人所为何事,他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冯堂主走进室内,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桌前的郑豹。他连忙上前行礼,心中却忐忑不安,不知道这位新任护法叫自己过来是为了什么事。 郑豹看着他,淡淡一笑,说道“冯堂主,你来了。” 冯堂主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郑护法找我有何事?” 郑豹却是指了指桌上的花名册,说道“你看看这个。” 冯堂主小心翼翼的接过花名册,花名册上还留着的名字其实也不多了,冯堂主看着这花名册,一时有些拿捏不准对方的心思。随后他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看向郑豹,此时的他却见郑豹正也用一种深邃的眼神看着自己。 “冯堂主,我知道你们善刑堂的工作繁重,是一丝也不能放松的。但是像那些无辜的人,或者罪不至死的人,我觉得咱们还是不能一律都关在这里,你觉得呢?”郑豹的语气虽然平和,但却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郑豹都说这话了,加上有自己弟弟的前车之鉴,这冯堂主自然知道郑豹要表达什么了 ,他看向郑豹,随后低声道“郑护法说得是,属下一定会更加谨慎对待这件事。” 听到对方这样说了,郑豹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他看向冯堂主道“冯堂主,真是个聪明人,既然冯堂主已经领会我的意思了,那这花名册上的人就交给你来处理了。” 说完这话,郑豹便也起了身。 第一千九百零八章 赚外快的法子 阴暗的地牢里,阳光透不进来一丝。 冯堂主在送走了郑豹与沈管事之后,只拿着这一份还剩二十来人的名单册子默默发呆。 他没有忘记郑豹离开之前对自己的交代,他让自己好好重审这些人的案件,万不可以让人再蒙受不白之冤。 所以对方这话莫不是要让自己放人。 可是放人应该怎么放呢?毕竟这里面大多数人都是没有做实罪名的,还有一些人被关押起来的理由也不过是一些小小的过错而已。 难道自己要一股脑的将人全部都放走了吗? 而就在冯堂主正为了此事而感觉到苦恼的时候,一名青年小吏忽然大摇大摆的从外面径直走了进来, 那小吏左手拎着一壶酒,右手拎着一只烧鸡,看样子这人就是刚刚偷溜出去的,不过见到冯堂主,他也不慌,他只是笑着走近冯堂主道“堂主,小人给您带了一壶酒,一只烧鸡,您是现在喝?还是过会儿再喝呢。” 那冯堂主本就心情郁郁,此刻听到这话,他自然只是没好气的道“你没看到我正烦着呢吗?你还有心情去弄酒水?” 听到冯堂主责备的话语,小吏也不觉得慌张,他随后低声道“冯堂主,小人这不是知道您心烦,所以才特意过来为您分忧解难吗?不知堂主此刻正在苦恼什么呢?” 听到小吏这话,再看向来人,原本还苦恼不堪的冯堂主的眼神却是立刻便也跟着亮了起来。 “何青,你小 子怎么来了!” 这何青可最是机灵,他与郑豹属于同一批进来的人,只可惜郑豹武功高强,又有身份,所以郑豹当初被直接分到了范畴成身边当了护卫。而他因为没有功夫,更没有背景,所以与其他人一般只被分到了各个堂口当一个小喽啰。 不过这何青虽然被分到他们善刑堂时只是一个小喽啰,但这小子性格着实讨人喜欢,他为人机灵又大方,从莫狐到自己,他可没少帮着他们解决许多烦恼。 甚至自己在莫狐下大狱之后,还能能坐稳这堂主之位,并且没有因此被李虎给噶了,这小子在这其中可没少给自己出谋划策,让自己逢凶化吉。 所以今日这事为难归为难,可是只要有这何青在,这冯堂主便觉得自己像是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只要何青在,自己还有什么好烦恼的呢。 想到此处,冯堂主倒是半分苦恼也没有了,他只是立刻朝着小吏招了招手道“你可算是来了!你且过来,快为我出出主意。” 何青见对方招手,果然顺从的走了过去。 何青也没急着问话,相反此刻的他反而只将包着油纸的烧鸡给撕开,随后又如同变戏法一般给冯堂主变了两个大碗,他给冯堂主倒了一碗酒,又自顾自给自己倒了一碗酒。 那冯堂主见何青将事情都做到了这一步,他便也接过何青手里的酒碗,他将酒碗里的酒一饮而尽。 很快酒壮怂人胆,冯堂主便 也对何青说出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何青虽然在喝酒吃肉,不过当冯堂主说话的时候,他还是会认真的倾听冯堂主说话。 等冯堂主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清楚之后,何青也没有立刻开口,他只是试图在此刻将事情捋清楚。 而在沉默片刻后,那何青只也果然没有让对方失望,他低声道“其实大人又何必如此苦恼,这些人本来就都不是要犯,他们都不过是无意中得罪了李护法而已,如今李护法都已经死了,这位新护法也说了让你轻轻揭过,那他的意思不是很明显了吗?他就是想让你放人。” 冯堂主闻言点了点头“我当然知道要放人,可是让我为难的是,我们应该放多少人才合适呢?还有那些放了的人又该如何安置呢?” 听到冯堂主的话,那何青也不纠结,他低声道“放多少人这事其实也十分简单。您把没有定罪或者轻罪的都放了吧。” 听到何青这话,冯堂主只低声道“若是如此,那我只能将所有人都放了。” 何青闻言道“那就全放了啊!” 冯堂主随后又为难道“可一个不留会不会不太好。” 何青只道“这事是郑护法吩咐的,你不过按照他的吩咐办事,请问这有什么问题吗?” 听何青这样说,冯堂主似乎也想明白了,他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我不过是在按照他说的办。” 何青见冯堂主想明白了这一点,便也继续对冯堂主道 “至于这些人怎么安排,其实这也不是您需要操心的事,您大可以让他们哪里来的回哪里去。您决定不了的,您也可以直接去请示郑护法。” 冯堂主听了那何青的话,此刻才算是豁然开朗。 他点了点头“还是你有脑子!好!我这就按你说的去办。我让他们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见冯堂主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何青这才对冯堂主道了一句“堂主,您若是不介意的话,这后面的事您不如交给我来处理如何?” 听到何青这话,那冯堂主明显有些惊讶“你要这处理权做什么?这事可是吃力不讨好。” 听到冯堂主的话,何青只撕下一条鸡腿道“我当然知道这事吃力不讨好,可是冯堂主,蚊子再小也是肉啊,您手上还有二十来号人没有明确放不放行,如果我们用放行来换取他亲人缴纳一点好处费,这不过分吧,毕竟咱们善刑堂的油水向来最少,他们平时也很看不上咱们,咱们多要一点又怎么了?” 听到何青这理直气壮的话语,冯堂主笑着指了指何青道“还是你小子会想,不过这事如果被捅到郑护法那里去,那我们可咋办?” 何青闻言却是满不在意道“咱们要的也不多,能放他们出去他们肯定求之不得,县官不如现管的道理他们肯定也知道,事成之后,你我三七分成,您七我三,而且我相信,一般他们不会去举报咱们的,毕竟这只 是小事一桩,如果他们举报,这事是我来办的,那之后肯定也是我来背锅。所以您完全不用有什么顾虑。” 何青将风险都担了,还许诺了自己这样厚的报酬。 这冯堂主果然抵抗不了这样的诱惑,所以他答应了何青的请求。 第一千九百零九章 小捞一笔 何青得到了冯堂主的许诺,也不耽误时间,他只将自己刚才带来的酒与大半烧鸡留给了冯堂主。 随后他低声道“冯堂主,您就等着我的好消息。” 话音落下,何青转身便直接往大狱里走去。 大狱里此刻正是一片寂静无声,何青走在其中只能听到自己靴子踩踏地面的声音。 除此之外,一片死寂。 若不是确定今日被带走的只有几个人,何青差点都要以为所有人如今竟都被带走了。 然而仔细看过去,他方才能发现,所有人都伏在地面,他们并不知道郑豹准备放了他们的消息,也不知道那些被带走的人都重获了自由。 他们只是以为,那些被带走的人已经被杀了。 所以看到何青到来,他们只也以为是那上位者在寻找下一个被折磨的人。 而根据以往的经验,比起闹腾,安静到死反而可能不被选中,所以当下所有人都不敢发出声音,他们甚至只生怕何青在自己的面前停留。 看着何青走过去的人不禁松了一口气,看着何青即将到来的人则不自觉的提起一口气。 只可惜来回的步子最后还是要落定。 何青还是在最后一间牢房门口站定。 他看向关在里面的人,那人正坐在牢房里唯一一张草席床上打坐,来来往往的老鼠和身上的伤口似乎都不能引起他的注意,此刻的他竟是早已经超脱物外。 直到何青打开了他的牢门,并且走到他身边,那人方才 面无表情的抬起头看了一眼何青。 而在他打量何青的时候,何青自然也在打量对方。 只见这人的头发蓬乱如枯草遮住了他的脸容。他的身上也是充斥着一股浓烈的酸臭味。他的衣服看起来更是破破烂烂结垢发油。 不过他身上的伤痕倒是不多。 何青不确信的看了一眼牢房的房号,随后他方才对那人道了一句“你可是窝棚村的李松。” 面对何青的问话,那人似乎并不意外,他只是平静的点了点头“我是。” 话音落下,那人便又平静了下来,他仿佛是在等着某种裁决落在自己身上。 不想何青却在此时突然道了一句“李松,我问你,你是想活着还是想死?” 听到何青这问话,李松不禁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对方。 他这话问的倒是有些无厘头,李松低声道“自然想活,不过事到如今恐怕也由不得我选择了吧。” 然而何青却在此时突然道了一句“可如果我说你有活路呢?” 何青这问话算是彻底把李松问懵了,李松许久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片刻后,李松似乎才有些不太确信的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当真有活路?” 何青笑了笑“那是自然,不过活路需要一点这个。” 说这话时,何青只做了一个数交子的手势。 李松自然瞬间便领会了何青的意思。 他目光直直的看向何青道“你要多少钱。” 何青思忖了片刻,随后试探性的看向李松道 “你能拿出多少银钱来买这条活路?” 面对何青的试探。 李松伸出五根手指头。 何青目瞪口呆道“五百两?” 听到何青这话,李松也是一怔,这小子可真敢想。 五百两让他在衙门干一辈子,他就算不顾一切的贪墨恐怕都未必能赚到这个数。 如果他这条命卖到五百两,他只觉得自己死了倒也值得了。 考虑到这些,所以他最后还是低声道“不是,我说的是五十两。” 这五十两大概就是自己如果殒命在这座岛上,家人所能收到的抚恤金了。 听到李松这话,何青撇了撇嘴,他明显不太满意李松的回答。 不过考虑到自己赚的只是一个信息差,就算自己不放他,恐怕他也不会有事,所以何青只对李松道“五十就五十吧,你拿银子来,我放你走!” 听到何青这话,不想李松随后只又道了一句“我现在没有。” 一听这话,何青可不高兴了“你小子杀我呢?” 李松摇了摇头“不是我耍你,是我身上现在没有值钱的东西,钱都在窝棚村里。” 听李松如此解释,看这小子似乎也不像是在说谎,那何青挥了挥手不耐烦的道了一句“行了!我信你这一回,你先回窝棚村吧,钱你改日给我送回来。” 听到何青的话,李松一时有些怔愣,他似乎没有想到何青居然这样好说话。 不过何青很快打断了他的注视,何青不耐烦的道了一句“看什么看,还不走, 是等着在这里被关到死吗?” 听到何青这话,李松这才想起自己此刻应该离开这里才是。 他匆匆忙忙起了身,随后看了一眼何青道“来日我会让人将银票给你送过来的。” 说完这话,本就伤得不重的李松便也起身离开了此处。 何青看着离开的李松,随后又转身走进第二间大牢里。 还在关押的众人虽然不知道何青与李松说了什么话,但他们基本都亲眼看到李松一个人从大牢里走出来了,这一幕只让大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何青打开第二间大牢的牢房门,随后他对里面伸长脖子往外看的的犯人道了一句“行了,别看了,我问你,你想不想离开这里?” 听到这话,那人的反应跟李松大同小异。 “自然想。” 何青闻言立刻高声道“我有一个送你出去的机会,只是需要你交一点钱,你愿不愿意!” 听到这话,那人没有吭声,他低声道“可是我没有钱。” 一听这话,何青可不满了“看来你还是不想出去。” 然而随着何青的话音落下,其他听见何青说话的人立刻高举着双手道“我!我!我!我愿意拿钱卖命!” “我也愿意!” “你开个说个价吧!” 原本还寂寥的大牢里立刻响起了各种各样的说话声。 大家争先恐后的喊着话。 何青要的就是这效果。 他对其他人道“你们能给多少。” “我给一百两!” “我给二百两!” “我给五百两 !” 底下人知道自己有可能从里面出来,当即便哄抬起了价格。 何青满意的看向这几人道“好!算你们识趣!我便送你们出去,不过我也不多收你们的,我就一人收一百两吧。一百两买一条命还是挺划算的吧。” 那几人自然连连点头。 第一千九百一十章 重回窝棚村 他们被关押的实在太久了,如今能从这里面出去,众人自然是求之不得,所以别说是一百两,便是倾家荡产他们也愿意。 之后何青便走过去挨个收钱,不过大多数人两手空空,被关押在这里这么久,而且很多人被关押的时候事发突然,所以他们大多数人手里是没有值钱的东西,何青也不急,不过他也没有放人的意思,他只让那些人的家属过来送钱,等送完钱的便都可以放走。 虽然这样做需要耗费一些时间。 不过好在这期间,大多数家属也还是配合的。 所以很快大多数便都被家属领走了。 最后等到所有人差不多都放走了,他方才重新看向那个说没钱的傻小子道「看到没?他们交了钱的可都走了,眼下可只剩你一人了,你难道想死在这里吗?」 面对何青的问话,那人自然只是摇头。 不过他也心知肚明他拿不出一百两「我是真没钱。」 何青不死心的问了一句「你能拿出多少?」 那人低声道「我家就我一个,我的钱在一开始便花光了。」 听到这人的话,何青心中很是无语。 不过再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一千多银票,何青觉得眼下这样的结果似乎也很不错了。 人反正都是要放出去的。 所以他也懒得与对方废话了。 他只低声道「行了,知道你没钱,我可以不收你的钱就是,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见何青这样说,那人便知何青是还有折中的方案了,所以他立刻配合的点了点头道「您说,只要不杀人放火,我都愿意配合您!」 见那人这样说,何青嘿嘿一笑「我可以无条件放你出去,不过你出去的时候,之后有人问起你是怎么出来的,你不许对任何人说你没花钱就出来了,你得说你砸锅卖铁花了一百两出来的!这一点你能不能做到。」 那人立刻明白了何青的意思,他配合的点了点头。 随后何青便将这人也给送出了大牢,等那人一走,这善刑堂便算是彻底空了下来。李松从善刑堂里出来的时候,天光已经暗淡了下去。 莹莹白雪映衬着古月寺里的万家灯火。 却只有他像是一个异乡的陌路客。 昨夜的除夕已经过去了,他走在路上倒是有些想念家中妻儿老小了。 也不知他们在家中是否安好。 想到此处,他甚至有些想放弃这个任务了,毕竟来这里已经好几个月了,事情没有进展,自己还差点把自己给搭进去。 想要退缩,似乎也成了人之常情。 不过不管是走是留,他眼下都打算往窝棚村去一趟。 这一路上,李松费劲千辛万苦,方才走到了窝棚村的村口。 村口里仍旧留有巡逻的人,然而里面的人却也实在是灯火通明。 看着那火光,李松莫名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只也觉得万分亲切。 因此在走到窝棚村的村口时,他立刻对着上面的人喊道「我回来了!我是李松!」 听到开了窝棚村的大门。 于此同时,李松很快便被送去了窝棚村里面。 窝棚村里自然是灯火通明,人们围着篝火载歌载舞。 空气里更是弥漫着一股烤肉与烈酒的香气。 天知道李松到底有多久没吃过这些了。 虽然他也只被关了短短几日,然而在他看来,这一切就像是过了一年一般。. 而在巡逻的村人将李松送过来的时候,陈嫣自然也看 到了来人。 虽然不知道李松怎么今夜回来了,不过她还是立刻欢喜的朝李松招了招手。 李松自然也看到了陈嫣,面对着陈嫣,李松的脸上自然也露出了笑容,他快步朝陈嫣的方向走了过去。 「嫣儿,我回来了。」他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但更多的是欣喜和安心。 陈嫣则道「你怎么回来了?」 面对陈嫣的问话,李松没有说话,而陈嫣自然也看出了李松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 破烂的衣衫,馊臭的气味,蓬乱打结的头发。 这不知道的恐怕都要以为李松是去当了乞丐。 不过陈嫣也发现了对方身上有些伤口。 看来李松在那里的隐藏多半是失败的。 陈嫣不再多问,她只是连忙将李松拉到了火堆旁「你不愿说,那咱就先不说。」 之后她又递给他一碗热酒和一块烤得外焦里嫩的肉。 「快吃点东西,暖暖身子。」她关切地说道。 李松接过酒和肉,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仿佛要将这几天的饥饿和寒冷都一并驱散。 窝棚村里的其他人自然也发现了李松,他们纷纷围了过来,只关切地询问着李松的情况。 面对着众人的关心,李松此刻方才真切的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他感激的看向众人,随后又略带愧疚的看向陈嫣道「我被李虎投进了大狱之中。我的计划失败了。看来,想要抓住范畴成怕是会很难。」 陈嫣对于李松的失败倒也谈不上多惊讶,毕竟前些日子,她已经听叶容莲说起过这李虎的个性了,此人最是疑神疑鬼,更不相信敌对阵营的人,所以李松会失败似乎也没什么奇怪的。 陈嫣看向李松道「我前些日子还在与莲右使讨论「要不要去看看你的情况,没想到你现在就回来了,不过你现在能平安回来,这便是最好的消息了。」 厨子此时也低声道「是啊,李松,你也别太沮丧了,那范畴成早晚要伏诛的,况且咱们也不是光挨打的,你是不知道就在昨天,在莲右使的带领下,我们只还干折了那将你带走的李虎呢,咱们现在有莲右使保驾护航,到时候要抓住范畴成还不是迟早的事。」 听到厨子这话,李松看了一眼陈嫣身后的叶容莲,随后他这才抬头看向厨子道「你是说李虎死了?」. 厨子点了点头「是啊。」 随后他又绘声绘色的将范畴成如何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说给了李松听。 李松也是信息太过闭塞,如今听了厨子的话,他这才明白自己为何能死里逃生了。 敢情如今是李虎死了,不然他说那何青为何敢将他放走。 原来这其中的关窍就在此处。 免费阅读. 第一千九百一十一章 来闹事了 是夜,点一灯如豆。 外面寒风扑朔,除夕前夜停下的雪花不知何时又重新落下,本就厚重的积雪看来又要加深了。 郑豹与李虎手下堂口的几位堂主坐在炭火盆边,他一边吃着新煮的花生,一边与这些堂主做着自我介绍。 “我叫郑豹,是你们的新护法,你们可以叫我豹子,也可以叫我郑豹,我想诸位可能应该也都知道我了,所以别的我也不多说了。” “我这次叫你们来,除了是想与各位介绍一下我自己,也是想与大家多认识一下。毕竟未来一段时间里,咱们很可能会要长期打交道。” 听到郑豹的话,那善刑堂的冯堂主立刻十分捧场的站了起来道“郑护法说得有道理,那我先给护法介绍我自己吧,我叫冯春熙,是善刑堂的堂主。我管理着咱们几个小堂口的纪律与刑罚。” 看到冯春熙马屁精一般的行为,场中多少有些人不屑于他的行为。 不过有了冯春熙开头,其他人介绍起自己来倒也配合的多了。 “我叫张莱阳,是会安堂的堂主,我们堂口管理着各个堂口的财产支出。” “我叫何必刚,是黑虎堂的堂主,我们负责打劫踩点。” …… 听着众人对各自堂口的介绍,郑豹点了点头,随后在在场所有人都做完自我介绍之后。 不想那冯春熙却是突然道了一句“怎么不见白虎堂的堂主瞿白虎过来啊?” 听到冯春熙这话,所有人只都露出一 副你是真傻还是假傻的模样。 这李虎虽然不受人待见,但他也不是完全不受人待见的。 比如瞿白虎,这人可是李虎的死忠,如今李虎不是护法就算了,关键是这杀死李虎的人还成了自己的顶头上司,这若是放在一般人身上,别说不来拜见新护法,脾气暴躁的怕是能直接与新护法对打起来给李虎报仇。 当下场中的众人正如此想着,不想片刻之后,这原本关着的大门便忽然被人一拳锤开。 而随着门板被锤开之后,那风雪便也呼啸进了大堂之内。 一个身形壮实,面容粗犷的白皮金发男子便举着一柄大锤子出现在了门口。 这人可正是瞿白虎。 瞿白虎面色不悦道“谁问你爷爷我,爷爷我这不是来了。” 瞿白虎过来,所有人的视线便都不自觉的落在了瞿白虎的身上。 有的人惊讶不已,有的人幸灾乐祸,还有得人神色如常。 很显然大家都在等着看瞿白虎能怎么闹事,这位新护法又能不能搞定瞿白虎。 而郑豹在看到瞿白虎的那一刻,便知道这人是谁了。 他没有卖关子,而是微笑以对。 “白虎兄弟,你来了!快快请坐。” 然而面对着郑豹的殷勤,瞿白虎却像是视而不见一般冷声道“谁跟你是兄弟?就凭你也配跟我称兄道弟。” 瞿白虎这话算是直接将郑豹的脸面扔在地上踩踏了。 所有人都在期待郑豹能与对方打起来,这样,他们也好看看这 郑豹的实力。 不想郑豹面对瞿白虎的挑衅,却还是十分沉得住气。 “瞿堂主说得有道理,这兄弟二字确实不能胡乱称呼,咱们还得先认识才是。” 说完这话,郑豹只又道了一句“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郑豹。” 一听这个名字,瞿白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就是杀死我虎兄弟的那个郑豹?” 面对瞿白虎的问话,郑豹平静的点了点头“我是。” 一听到这话,瞿白虎当即便更加不能平静了。 “没想到你敢承认,哼!好小子算你不是一个缩头乌龟!你知道我此番来找你是为了什么吗?” 面对瞿白虎的问话,郑豹茫然的摇了摇头。 瞿白虎立刻道了一句“我自然是来为我大哥报仇的!臭小子受死吧!” 话音落下,瞿白虎已经抡起锤头便朝着郑豹的方向狠狠砸了过去。 这要是被砸中,轻则骨头碎裂,重则小命不保。 郑豹看着瞿白虎那雷霆万钧的一击,脸上却没有任何惧色。他不过身形一动,便如同猎豹般敏捷地避开了锤头的猛烈攻击。 当下瞿白虎只将那郑豹坐着的圈椅给直接砸了个稀巴烂。 其他看热闹的人只也被吓得四散开去。 此时只有郑豹却仍旧一副轻描淡写的姿态,他看向瞿白虎道:“瞿堂主,怎么也不问清楚这其中的是非曲直,又何必要如此暴躁呢?” 听到郑豹这话,一击失手的瞿白虎也不禁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搞错了 什么,所以他不忿的看向郑豹道“我大哥是不是你杀死的?” 郑豹点了点头“是,李虎大哥是被我杀……” 一听这话,瞿白虎可没有心思再听郑豹废话了“是你杀的不就结了!你杀了我大哥,我管你是因为什么杀了我大哥,你今日杀了我大哥,我就要杀你!” 话音落下,瞿白虎立刻又抡着锤子如同小旋风一般朝着郑豹的方向袭击了过去。 然而郑豹本就是身形灵巧非常,瞿白虎这一连许多下竟然都没有沾染到郑豹的衣袍。 不过虽然没有沾染到郑豹的衣袍,郑豹所在的大堂却是被瞿白虎给砸了个稀巴烂。 这可是让郑豹十分心疼不已。 毕竟如今自己继承了李虎的财产,这瞿白虎砸的可不就等于是自己的财产吗。 而那瞿白虎此时在与郑豹交手几轮之后,也对郑豹有了一定认知,这小子闪躲的功夫很强,如果自己继续与他这样他逃他追,自己怕是再舞上几轮也未必能拿下这郑豹。 所以眼下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得想办法,让他不能再动弹。 二人都意识到了某种现实,此刻的他们反而保持了某种微妙的平衡。 此时屋子里的其他人早在瞿白虎抡锤子满屋子追着郑豹砸人的时候离开了。 所以屋里只剩了郑豹与瞿白虎,大眼瞪小眼。 郑豹看着满地狼藉,痛心疾首。 瞿白虎看着毫发无损的郑豹,眼冒火星。 缓过气来,瞿白虎终于不再贸然抡捶 ,他只是看着郑豹,反而道了一句“郑护法,你就这点实力,我打你,你却不敢接招,你这跟缩头乌龟有什么区别?” 被瞿白虎如此贬损,郑豹居然也不生气。 第一千九百一十二章 各退一步 “当缩头乌龟也比被你拿大锤子砸死要好吧!” 听到郑豹这话,瞿白虎冷笑一声“没想到我们郑护法真是一个缩头乌龟,你当缩头乌龟没事,可你别忘了,您现在是范左使的护法,坐上这个位置可是要靠实力才能说话的,当年我大哥就是靠实力才成为范左使的护法的,此刻大家都等着看您的实力,你却这样躲躲闪闪,不敢应战,你觉得这些堂主往后能听你的话?” 瞿白虎这话明显是有激将法的意思,不过郑豹也得承认这小子说得其实也是事实。 没有实力,怕是这堂口的狗都不能服他。 不过直接与这小子交手,那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加上郑豹也不想这小子继续砸自己的财产了,所以他便顺着瞿白虎的话道“你小子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你我本就是一个堂口的兄弟,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想与你打打杀杀,所以咱们来个比试如何?” 瞿白虎下意识想拒绝,毕竟他可不是来挑战郑豹,与郑豹切磋武艺的,他是实实在在想让郑豹死。 只是如果他拒绝,那这郑豹恐怕又会与自己绕圈子了。 所以思考一番,瞿白虎决定暂时答应郑豹,之后他再趁机抡捶,反正他都准备给大哥报仇了,那他还要讲什么武德。 所以瞿白虎低声道“你说说你打算如何比试?” 郑豹见瞿白虎至少愿意听自己说话了,也是一笑。 “比试的方法其实很简单,你 看到门口的那对大石狮子了吗?” 听到郑豹的问话,瞿白虎点了点头“自然看到了,你想怎么比?” 郑豹低声道“看谁能打碎那对石狮,看谁能将那石狮粉碎的更加彻底?这个你敢不敢比?” 听到郑豹的规则,再看一看郑豹那小身板,和他刚才频繁躲避自己的操作,瞿白虎甚至觉得自己不需要出手杀他,他都能赢,所以瞿白虎冷笑一声“有何不敢?” 思忖片刻,那瞿白虎随后又道了一句“只是如果我赢了,我能得到什么?” 郑豹自然知道瞿白虎想要什么,所以他只道“如果你赢了,我这条性命随便你取走!” 瞿白虎闻言自然满意的点了点头。 郑豹随后也道“那如果是我赢了呢?你打算怎么做?” 瞿白虎自然只道“你可以拿走我的性命。” 然而对于瞿白虎这对等的赌注,郑豹反而不屑一顾。 “我要你性命做什么?” 瞿白虎无语道“那你想要什么?” 郑豹看了看满屋的狼藉道“自然是帮我将这被你砸烂的房屋恢复原状,赔偿我这一屋子的损失了!” 听到郑豹这个要求,瞿白虎更加无语。 这小子怕不是个傻子,一条命换赔偿。 不过瞿白虎不认为他会赢,而且说不定郑豹说这话,指不定是想让自己在赢了之后对他手下留情的话术吧。 所以想到此处,瞿白虎只对郑豹道了一句“你别以为我会对你手下留情!我若赢了是定要取你狗 命的!” 说完这话,瞿白虎先行一步从废墟狼藉中走到院子里。 院子里想看形势,又不敢靠近的一群堂主们一看到瞿白虎走了出来,便也以为是瞿白虎将那郑豹干掉了。 故而有人立刻便对着瞿白虎吹起了彩虹屁“白虎兄,那屋里人你干掉了?你可以啊!这下子,李虎堂主若是泉下有知,他可算是能瞑目了。” 也有人不屑一顾道“有什么了不起的,那郑豹一看就是个小白脸,他杀死李虎堂主说不定也只是侥幸而已。别说是他了,恐怕我若是出手,那小子都不能吃我一拳!” 正在这群人说得激动时,不想郑豹却在随后走了出来。 他轻咳一声,随后一本正经道“各位,我还没死,你们别说得这么夸张,毕竟我也要脸不是!” 听到郑豹的话语,再看到从狼藉之中走出的郑豹,刚才还说得自己神通广大的众人,立刻像是哑巴吃黄连一般闭嘴了。 郑豹看着他们变脸,只觉得好笑。 他也知道这群吃瓜群众吃着这个瓜恐怕都吃迷糊了。 所以为了能让吃瓜群众明白吃瓜,郑豹不禁对所有围观的堂主解释起来“我与白虎堂主实在不能分出一个胜负来,所以我与白虎堂主决定来一个比试,我若是赢了,白虎堂主得赔偿我的损失,我若是输了,任由白虎堂主杀戮。” 听到郑豹说出比试的规则,所有人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想到这郑豹玩的这 么大,难道说他是有什么必胜的把握吗? 而在众人疑惑之时,郑豹与瞿白虎已经主动往大门口走去了。 众人自然只也跟在了二人身后。 郑豹与瞿白虎只同时面对着门口的石狮,这对石狮由花岗岩制作而成,高为八十厘米,宽为四十厘米,重量更是重达三百多公斤。 见二人看着门口的石狮子发呆,众人也在看着这二人发呆,他们不会是准备抬举这石狮子吧。 而正在众人这样猜测的时候,瞿白虎突然走近那石狮,他先是运动了一下手部关节,随后他只又往自己的手上啐了一口吐沫。 等到手心微微发热,瞿白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将这石狮子给举了起来,不过即使如此,众人也还是不禁发出了一声惊呼,他们都知道瞿白虎有力气,可他们显然没有想到瞿白虎的力气能这么大。 瞿白虎将石狮子举起之后,随后又如法炮制的举起了另一只石狮子。 举完之后,众人甚至都开始忍不住怀疑他们二人的比试是不是就是举重。 然而瞿白虎轻轻松松举起石狮子之后,他也只是回到原来的位置对着郑豹道了一句“现在可以开始比试了,你打算用什么东西将这石狮子锤烂?” 面对瞿白虎的问话,郑豹只道“你可以选择趁手的武器将这石狮子打烂。” 瞿白虎冷哼一声“我没有问你规则,我是问你。” 郑豹闻言却是轻笑了一声“我打算用我的内力 ,隔空打牛,震碎这石狮子。” 听到郑豹这话,瞿白虎只当郑豹是在吹牛,毕竟他可没见过这种手段。 所以他冷哼一声道“话别说得太满,等下若是震不碎那只石狮子,你可是要死的。” 第一千九百一十三章 一锤定江山 被瞿白虎如此讽刺,郑豹也不生气。 他哈哈一笑「什么死不死的,你这话说的多冒昧啊。」. 瞿白虎见郑豹还是一副乐呵呵的模样,他只觉得这人要么是缺心眼,要么就是真有大本事。 不过从他刚才各种躲着自己的操作来看,这小子能有什么大本事。 所以瞿白虎只当他是大忽悠,死到临头居然还在这里装逼。 他懒得与对方废话,他看向郑豹道「是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郑豹笑着朝瞿白虎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当然是您先请。」 瞿白虎见郑豹这副姿态,自然也懒得客气。 他仍旧是活动了一下手部关节,随后他抡起自己的大铁锤便对着大石狮子狠狠砸了下去。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瞿白虎的大铁锤只重重地砸在了大石狮子的头顶,激起一片尘土。周围的空气仿佛都随着这一锤而震动起来,这一锤更是显示出瞿白虎的惊人力量。 然而当尘土散去后,人们看过去却发现那大石狮子除了被他这一锤砸得微微晃动,其本身却是仍旧屹立不倒。 瞿白虎眉头一皱,显然他没料到这石狮子会如此坚硬。他吐出一口浊气,随后再次抡起铁锤,这一次他用上了更大的力气。 砰!砰!砰! 连续三锤,这每一锤都如同雷霆般砸在大石狮子上,只震得地面都在颤抖。然而,大石狮子除了身上多了几道裂痕外,却只仍旧稳稳地在原地站立着。 瞿白虎累得气喘吁吁,他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石狮子,心中充满了震惊。他从未遇到过如此坚硬的石材,更别提用铁锤还不能将其砸碎了。 郑豹见状,微笑着走上前来。他轻轻拍了拍瞿白虎的肩膀,说道:「瞿兄,力气不错,可惜方法不对。」 瞿白虎瞪了郑豹一眼,心中不服。他哼了一声道:「那你来试试看,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高招。」 瞿白虎可不信自己都不能锤烂的石狮子,这郑豹能有什么手段锤烂,毕竟比力气,自己还从来没输过。 瞿白虎冷眼看着郑豹,他在等着看郑豹的笑话。 然而郑豹却只是笑了笑,他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走到另一座大石狮子面前。 此刻的他并不急于动手,相反,他只是围绕着那大石狮子走了三四圈。 等到走完第四圈,他终于在大石狮子的正面站定。 随后,他深吸一口气,双手合十,似乎在凝聚着某种力量。 突然,他猛地一掌拍出,一道无形的劲气从他掌心喷薄而出,直击大石狮子。 随着一声轰的巨响,大石狮子在郑豹的掌力下瞬间炸裂开来,化作一堆碎石。周围的人都惊呆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武功。 瞿白虎更是目瞪口呆,他看着郑豹,就像是看到了什么超出自己认知的怪物。 他的力气这么大吗? 此刻瞿白虎心中的不服早已烟消云散。他这才明白,原来郑豹并不是在装逼,而是真的有大本事。 甚至有可能这郑豹刚才躲着自己,都可能不是因为打不赢自己,而是他觉得自己没有能力与他对打,所以他刚才其实是在故意让着自己。 虽然这个认知让瞿白虎觉得很沮丧,毕竟面对这样一个强者,他根本不可能赢过对方。 不过李护法如果真是死在这样的强者手里,那李护法其实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瞬间大家看郑豹的眼神也都跟着变了。 他们向来是信奉强者为尊的。 如今郑豹用比试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大家对他自然心服口服。 而郑豹似乎并不知道大家的心思。他只是转头看向瞿白虎道了一句「你输了哦。」. 瞿白虎这才如梦初醒,他目光沉重的点了点头「是我输了!你拿走我的性命吧!」 听到瞿白虎这话,郑豹立刻道了一句「我不要,你可别耍赖,我这屋里还有院子里都被你弄成了这副模样,你得赔我!」 瞿白虎一愣,他显然没想到郑豹刚才的要求居然是认真的。 他挠了挠头道「我瞿白虎愿赌服输,我输了就是输了!你如果输了,你要被我夺走性命,我输了,你却只是要我赔区区小房子,这对你来说可不公平!」 听到瞿白虎的话,郑豹无语的道了一句「这有什么公不公平的!你是我白虎堂的堂主,是我的手下,更何况你又没犯什么不可饶恕的大错!我为什么要杀你?杀了你这不成了我的损失吗?」 听到郑豹这话,瞿白虎只觉得对方说得似乎也有那么一点道理,不过他还是耿直的道了一句「可我不是想杀了你为我大哥报仇吗?我可是要杀你耶!你难道不觉得我是一个心腹大患吗?」 听到瞿白虎这话,郑豹立刻哈哈大笑了一声,他发现这小子真是太逗了。 毕竟哪个心腹大患会在实力不够的情况下把自己的计划都说出来呢。 不过郑豹可不会直说,他拍了拍瞿白虎的肩膀道「嗯,你也算是我的心腹大患,不过我看你个性诚实,做事干练,所以我还是决定将你继续留在身边,你要是想报仇的话,也尽可以找我报仇!我随时欢迎。」 瞿白虎听到郑豹的话,一时心中也是五味杂陈,他没想到这郑豹对自己居然如此慷慨大度。 虽然他还是觉得自己大哥不应该死,可是面对着郑豹,他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想来想去,瞿白虎最后还是道了一句「好!我一定会苦练功夫的!等我武功超过你了,我就会过来找你给我大哥报仇的!」 听到瞿白虎这话,郑豹笑着道「好啊,你可以给你大哥报仇,不过我得订下几个规矩。」 这瞿白虎也不含糊,他直接道了一句「你说!」 见瞿白虎都这样开口了,郑豹便也不兜圈子「首先第一条,你再约我报仇,我们去外面打,你打坏的东西得赔我!」 听到这个提议,瞿白虎只立刻道了一句「这没问题!」 郑豹随后又道「第二条你在报仇期间,不能荒废白虎堂的业务。」 听到这话,瞿白虎随后又立刻应下「那是自然!」 之后瞿白虎又问「还有第三条吗?」 郑豹看着瞿白虎摇了摇头「我没有其他要求了。你只要能做好这两条我就很满意了。」 瞿白虎闻言自然只也配合的点了点头。 免费阅读. 第一千九百一十四章 登科先生的怀疑 而在瞿白虎即将离开时,郑豹随后忽然又道了一句「对了,我已经征得法王同意,为你大哥殓尸,明日我会为你大哥举办一个葬礼和超度会,你要是方便也可以过来参加你大哥的葬礼!」 听到郑豹这话,瞿白虎方才转头看向郑豹,他显然没想到郑豹会同自己说这个。而且他明明是杀死大哥的人,可他居然还能为大哥殓尸。 如此看来,这人倒似乎还有几分光明磊落。 知道这是最后一次见大哥了,瞿白虎看向郑豹神色认真的道「你放心,我自然会来参加这次葬礼的!」 话音落下,瞿白虎不再多言。他只径直离开,而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也有一道身影只在随后消失。 巍峨的大殿之中,雪花透过窗棂与大门,只将门口与窗户边都撒上了一层薄白。 这场大雪从昨夜就没有停过,它似是要将一切笼罩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 正中央的高位上,范畴成正襟危坐,他的目光如炬,透露出一种不怒自威的气质。 他的身旁,登科先生则静静地坐着,他的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此时,一名身着黑衣的手下正快步走进大殿之中,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紧张,却又不失恭敬。 他走到范畴成和登科先生面前,单膝跪地行礼。 「属下见过范左使,见过登科先生。」 范畴成闻言抬了抬手道「你在我面前还是不必多礼了,你还是直接说一说那郑护法都做了什么吧。」 见范畴成如此做说,那属下这才单刀直入道「回大人的话,郑护法在继任李虎大人的位置之后,立刻便做了三件事。」 听到这人还真动手做事了,范畴成不禁好奇的问了一句「哦?他还真做事了?那不知道他都做了一些什么事呢?」 面对范畴成的问话,那属下只低声道了一句「他首先去见了李虎大人养在别院里的那位小姐。」 听到这个汇报,范畴成倒是并不意外。 毕竟这郑豹早在之前便透露过自己喜欢那位小姐的事。 所以这郑豹第一时间选择去见那女子似乎也没什么好值得惊讶的。 范畴成听到这个汇报过后,随后很快又问了第二件事「那第二件事呢?他做了什么?」 面对范畴成的问话,那手下只低声道「他去了善刑堂。」 听到这个回答,范畴成有些意外的道了一句「他去善刑堂做什么?」 这件事,那手下明显也料到了范畴成会进行打听,所以在这件事上,他打听的比较细致「属下听说他为关押进善刑堂的人进行了***行动,听说之前被李护法无辜关进去的人,在他的出手之下。如今都已经得到了平冤昭雪。」 听到这个回答,范畴成显然有些惊讶,他可没想到这郑豹还真能去干实事。 或许是觉得毫无头绪,范畴成随后转头看了一眼旁座的登科先生道「登科先生,对这事你有什么看法吗?」 面对范畴成的问话,那登科先生也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很显然从已知的信息来看,他也和范畴成一样有些摸不着头脑。 一时之间,他甚至都不知道郑豹这葫芦里倒是卖的什么药。 不过他也不急于立刻知道答案,他觉得也许答案能在第三件事里找到答案,所以他只示意那手下继续说一说第三件事。 手下得了吩咐,便也立刻将第三件事给说了出来。 「他的第三件事便是为李虎护法举行了一个隆重的衣冠葬礼。之后他还准备调整一些堂口,精简人数。」 听到这话,范畴成整个人都傻住了。 怎么着?这小子难道还真想干好这些事不成? 于此同时,那登科先生显然也不相信,所以他只又继续问了那手下道「他没有其他信息了吗?」 那手下摇了摇头「属下是天天跟着他的,但据手下所知,他除了做这些事,便没有再做其他事情了。」. 登科不死心,随后又问了一句「那他这些日子都见了哪些人?」 面对登科先生的问话,那手下只声色低沉道「他这三日,除了见了那姑娘与沈管事,便是各个堂口的堂主了。」 听到这话,登科先生继续问道「那他与那些堂主说了什么?」 被问话的手下只低声道「他与堂主们做了个自我介绍,期间白虎堂的瞿白虎来闹事,说要为他大哥报仇,不过这瞿白虎很快便被郑护法给收服了!」 斟酌了一下,那手下随后还是继道了一句「那郑护法瞧着不似一般人,瞿白虎都不能锤碎的石狮子,他说锤碎便锤碎了。」. 听到这话,登科先生与范畴成对此倒是半点也不意外。 毕竟瞿白虎是厉害,可李虎比瞿白虎的力气还要大,功夫也要更高,但到最后他还不是直接被郑豹杀死了。 而且在成为法王亲封的护法之前,他可是自己的侍卫,范畴成比谁都要明白郑豹的实力。 所以,对于郑豹能够轻易锤碎石狮子的事,他并不觉得奇怪。 只是比起这个他更在意的还是郑豹为何会做出这些举动。 范畴成沉思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登科先生,你觉得郑豹这一系列举动,背后的意图是什么?」 登科先生微微眯起眼睛,似乎也在思考,只是思考也不能得出答案,不过片刻后,登科先生还是开口回答道「目前他想做什么,我还看不出来,不过我能感觉到他目前似乎在打算巩固自己的地位,至于会不会有所图谋,或许还要日久才能见人心。」 范畴成自然是赞同登科先生的意见的,他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随后他又转向那名手下吩咐道「你继续暗中观察郑豹,看他接下来还会做些什么。一旦有任何新的消息,立刻向我汇报。」 手下闻言,自然低头应诺,然后悄然退下。 瞬间大殿之中,又只剩下范畴成和登科先生两人。 范畴成看向登科先生,随后低声道了一句「登科先生,那郑豹那边有人盯梢,咱们不用担心。比起这个,我觉得咱们主要的精力还是应该对付叶容莲。」 「虽然李虎是被郑豹杀死的,然而郑豹也是为了救我才动手的,如果不是叶容莲,我也不用痛失两员大将,」 「所以这个仇,我们必须报回来!」 免费阅读. 第一千九百一十五章 登科先生出的主意 见范畴成提起叶容莲便咬牙切齿,那登科先生只道“那你想怎么对付叶容莲?” 范畴成目露凶光道“自然是要他千刀万剐,提头给我的两个好兄弟陪葬!” 虽然范畴成这话说得十分凶狠,可登科先生却只是冷静的提醒他一句“你别在这里嘴上耍狠,我问的是你的手段,而不是目的。” 听到登科先生这话,范畴成立刻沉默不语了起来,他看向登科先生道“那长公主与洛嘉郡主不是要来吗?我打算在这上面做文章。只要叶容莲伺候不好长公主,失去了向上的渠道,我看他还有什么可值得骄傲的。” 听到范畴成这话,原本平静的登科先生此刻却反而激动起来“在这上面做文章?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如果得罪了长公主与洛嘉郡主,且不说法王能不能容你,若是被惹毛了长公主,咱们这地方还能不能存在都不一定。” 听到登科先生这话,范畴成却只是声色平静的道“这破地方能不能存在我可不在乎,反正我过不好,别人也别想过好。” 登科先生一听这话,立刻对范畴成道了一句“若是如此,我便先行一步了。告辞!” 说完这话,登科先生起身便要走。 范畴成一见登科先生起身要走,这下子倒也急了。 他立刻迎上去对登科先生道了一句“登科先生,我这不是说我最坏的打算吗?你别走啊!若是没有你,我怎么能成大业。” 见范畴 成挽留,那登科先生这才看向范畴成“要想成大业,窝里斗也该有个底线,如果是用毁基业的形式来内斗,以史为鉴,其最后结果必然是两败俱伤。” 虽然范畴成并不赞同这登科先生的观点,不过眼下他还指望这老头子出主意,所以他点了点头,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先生说得有道理,只是不知我该如何报复呢?” 登科先生看向范畴成道“你眼下要做的不是陷害,你的实力与叶容莲相比,已经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古月寺也已经形成一定规模了,这个时候,要想继续发展下去,你们要做的只能是转型,显然叶容莲的道路才是正确的转型道路,而你如果还指望通过杀人放火来获得财富,那这绝对是一个大错特错的决定!” 虽然范畴成也不知道登科先生说得话是在忽悠自己,还是别的什么。 不过眼下他还是配合的点了点头“那依先生之见,我应该怎么做呢?” 听到范畴成问话,那登科先生只声色平静的道了一句“我如果是你,我就走对方的路,让对方无路可走!” 登科先生这话,显然让范畴成更迷糊了,他看向登科先生道“先生能给我再具体一点的讲讲吗?我怎么走对方的路?” 登科先生显然没想到范畴成会如此的愚钝,他无奈的道了一句“我的意思是既然莲右使这条路这么好走,你也可以学着他点。他能笼络长公主为他 背书,你难道就不能研究一下他笼络长公主的手段,之后你再趁着长公主来古月寺的这段时间笼络了长公主吗?如果你能获得长公主与洛嘉郡主的关注,那你不就可以将莲右使取而代之了吗?” “到那时候,他引以为傲的资本都被你拿到手里,他还有什么资本跟你叫板?你捏死他还不是如同捏死一只蚂蚁那般简单。” 听到登科先生这话,范畴成终于明白了登科先生的策略,他激动的看向登科先生“先生说得是!这主意真是再好也不过,您说我怎么就想不到呢!” 登科先生没有理会范畴成吹捧自己的话语,他只是继续道“范左使,您既然听明白我的话了,那你是不是应该去调查一下这叶容莲的手段?” 听到登科先生的话,范畴成点了点头。 “先生说得是!我这就派人去调查叶容莲的手段。” 之后,范畴成只又立刻将一名手下叫过来吩咐道“你赶紧去将叶容莲身边的成空叫过来!你就说我有事要问他。” 然而面对范畴成的吩咐,那名手下却是并没有动弹。 范畴成当即不耐烦的道了一句“愣着干什么?赶紧照我说的去办啊!” 然而面对范畴成的吩咐,那手下却只是低声道了一句“左使大人,不是小人不想去叫成空过来,实在是这成空已经好多天不与我们联系了,小人根本联系不上他。” 听到这话,范畴成立刻不悦的道了一句 “怎么?那小子又想反水跳回去了不成?他可别忘了,他还有罪状在我手上,我只要将他交代的罪状投递给叶容莲,那他在那里可是没有立足之地的。看来这小子是又不长记性了,你去给他点提醒。” 听到范畴成这话,那人点了点头,不过他还是小声嘟哝了一句“可若是他死了呢?” 听到这话,范畴成也是一愣,不过很快他便摇了摇头道“不可能死了的,如果死了,你们就亲自给我去打探,我倒是要知道这叶容莲到底凭什么手段将那长公主与洛嘉郡主迷的五迷三道!” 听到范畴成这话,那手下点了点头,随后那手下这才退了下去。 范畴成转头看向登科先生道“先生放心,我在叶容莲那里安插有内应,平时很多大事小事我基本上全都知道。” 听到范畴成的话,那登科先生只是面色平静的道了一句“你知道就好。这事不急,慢慢来!或者你也可以去调查长公主与洛嘉郡主的喜好,此事不急,你投其所好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说完这话,登科先生只又嘱咐道“而且比起叶容莲,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多多注意一下那个郑豹的动静,他看起来虽然似乎问题不大,可我总有一种感觉,他有一日会捅出一个天大的篓子。” 登科先生的吩咐,范畴成自然是不会听在耳中的。在他看来这郑豹能有什么问题,虽然他杀了李虎,可是那也是为 了给他开脱迫于无奈才杀的李虎啊。 而且从现在对郑豹的监视来看,他做的事情可没一点问题。 反而是那叶容莲已经折了他两员大将,还搭上了若干人。 真要说起来,这叶容莲才是他的心腹大患才是。 第一千九百一十六章 成圆的情报 入夜时分,忙碌一天的武僧们只各自往各自所在处归去。 刚刚接替了师兄成空职责的成圆自然也只径直往自己师兄的屋里走去。 然而在这黑暗中摸索。他不过才刚刚点了一盏灯火,一枚冷箭便忽然破空射进了小屋里。 若不是成圆躲避的够快,刚才那冷箭怕是就射在了成圆身上。 成圆虽然借机避过了这支冷箭,可此时的他却也突然意识到了自己似乎被人袭击了。 所以他当即便推开窗户,朝着箭矢射来的方向高声喊道“是谁!” 然而黑暗中,除了莹莹白雪,就只有一枝在雪中颤动的红梅。 看来刚才那偷袭之人也已经离开了此处。 成圆这才不得不重新关上窗户,于此同时他只朝着箭矢的方向走去。 那箭矢插在了墙上的斗笠上,除了箭矢,箭矢下方似乎还留着一张纸条。 虽然不知道这纸条上面写着什么。 不过成圆还是意识到了这是有人在给自己师兄送信。 他是知道自己师兄已经死了的,而且还是作为叛徒死的,只是莲右使一直秘而不宣。 所以这给自己师兄送信的人,多半就是勾结自己师兄的人了吧。 意识到这可能是一个大发现,成圆立刻将这信揣入自己怀中,随后他更是径直拉开房门,往叶容莲所在的屋里而去。 此时,虽然夜色已深,然而叶容莲的屋里却还是灯火通明。 两名武僧见成圆无召而来,立刻用手中棍棒拦住了成圆的 去路。 “小子,大晚上的不睡觉来这里是想做什么?” 被师兄们拦住去路,成圆只低声道“师兄们,我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与莲右使禀报,还请师兄们为我让行。” 然而听到成圆这话,那棍棒仍旧没有收起来,反而其中一名武僧向成圆道“你能有什么重要的事,去!去!去!别捣乱!” 成圆当下也是急了。 他立刻高声道“我真有重要的事情要求见莲右使。” 屋外的武僧还来不及让成圆闭嘴,那门口便传来男子温润的问话声“是谁在门外。” 武僧们想让成圆闭嘴,然而成圆立刻意识到里面的人可能是莲右使,所以他高声道“莲右使!我是成圆,我有重要的事情要禀报。” 听到成圆的话,屋里忽然不再出声了,几位武僧师兄也忽然变得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用眼神责备着成圆:就说了,让你不要打扰莲右使吧,这下好了,你惨了! 成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不过看里面不出声,他当下便也有些紧张了起来。 而就在成圆等着被发落时,那个温润的声音却在此时突然又道了一句“进来吧。” 听到这句话,几个武僧顿时面面相觑,不过他们最后还是放成圆走进了屋子里。 而成圆走进屋子里之后,便也终于知道他们为什么不让自己进来了。 只是偷偷看一眼那坐在莲右使身边的女子,他便知道自己不该来的。 反倒是莲右使大大方方的 搂着陈嫣的腰肢,他看向那小和尚道“成圆,你说有重要事情禀报,不知是什么重要事情呢?” 听到莲右使这一句问话,小和尚这才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他立刻从自己怀里掏出那一张信纸递到了莲右使身边。 莲右使微微挑眉,看着成圆递过来的信纸,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不过他还是松开搂着陈嫣的手,接过信纸,缓缓展开。 随着信纸上的内容逐渐展现在他的眼前,莲右使的眉头越皱越紧。 只见这信中写的赫然是成空这个叛徒当初与外人勾结所做过的那些脏事。 那写信之人显然是想用这个威胁成空,只可惜他还不知道成空其实早就去见了阎王。 他瞥了一眼成圆,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的光芒,这个小和尚虽然年轻,但机智过人,竟然能发现这样的线索。 想到此处,他不禁看向成圆问了一句“这信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听到叶容莲的问话,成圆只低声道“回右使大人的话,这信是我从成空师兄屋里得到的,因为我被分配到了成空师兄的屋子,所以准备回去休息,不想我不过才刚刚将火点燃,一只箭便带着这封信射进了屋子里。” “我虽然不识字,可我想这人既然将信送到成空师兄屋里,那这事便肯定跟成空师兄有关,所以我不敢耽搁,便将这信送过来了。” 听到成圆这话,叶容莲十分赞许的点了点头“你做的很不错! 这的确给我提供了大帮助,你的功劳我先记下了。” 听到叶容莲不责怪自己深夜坏他好事,反而还要给自己记功。成圆也不禁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叶容莲又看了一遍信上内容,随后他只对成圆道“你且等一下,我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 成圆自然点头应好。 而叶容莲也没有告诉成圆自己想让他去做的是什么事。 他只是静静的将笔墨沾了墨水,随后他便模仿着成空的笔迹写了一封回信。 而一口气写完回信之后,叶容莲只将信笺放进竹筒里,随后用蜡封好了口子,他这才将这封信交给了成圆。 这成圆与成空的身形基本差不多,只要不看到脸,人们一定不会怀疑成圆不是成空。 所以叶容莲在随后只对成圆道了一句“你将这封信埋到村外正道口的第三颗大树下吧。” 成圆虽然不知道叶容莲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他想叶容莲这样做,那肯定是有他的道理的。 所以成圆配合着点了点头“好!” 之后成圆接过信筒便准备离开了。 不想叶容莲却在此时突然又道了一句“等等!” 成圆闻言配合的停住了脚步,而叶容莲只对成圆道了一句“你去之前记得将你师兄的那一套蓑衣带上,既然要做戏那自然要做全套。” 面对叶容莲的吩咐,成圆自然只是仍旧点头。 而叶容莲在送成圆离开后不久,只又忽然将门口一名武僧唤了进来。 他先是对 那武僧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随后他又道了一句“我刚让成圆代替成空去给外面送信了,你偷偷跟在他身后,如果发现有人与他搭话,你记得及时叫走他。” 第一千九百一十七章 与细作遭遇上了 雪色茫茫,窝棚村外,披着一身蓑衣的成圆独自走在村外通往林野处的小路之上。 齐膝深的厚雪只让成圆行走困难,成圆也不知自己此行到底行了多久,他艰难的走在雪中,直到确定了林野处的第三颗树是一颗樟树之后,成圆方才停住脚步。 不过到达了目的地后,他也没有立刻行动,他先只是左右上下四处看了看,直到确定了四处没有旁人,他随后方才蹲下身子,摸索到了那樟树底下一个虚虚掩盖着的树窝窝。他当下立刻便将那树窝窝旁边的树皮揭开,树皮揭开之后,这香樟树下便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穴来。 确认了树洞之后,成圆只又再次朝着身后的树林回望了一眼,直到确定村子外并没有来人,他方才将手探入树洞底下进行了一番摸索。 不过可惜这底下并没有回信。 不过成圆对此倒也并不气馁。 没有摸出回信,他便将自己带来的信笺偷偷放入这树洞底下。 之后他又用树皮将这树洞恢复原状,待做好这些,确定不会再有人发现自己这边的情形之后,成圆便也起身准备往村子的方向而去。ap.. 然而就在成圆已经转身,即将走出这林子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的肩膀忽然被另一只手给按住了。 随后于此同时,那身后之人低声唤了一句「成空?」 听到对方的这声呼唤,成圆顿时不敢动弹了。 很显然对方是将自己当成了自己的师兄成空。 此刻如果他回身的话,对方一定会立刻发现自己并不是成空。从而导致打草惊蛇。 可如果自己一直不回身,那对方一定也会因此怀疑自己。 而且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就在成圆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那人只又忽然对着成圆道了一句「成空?你怎么不说话?怎么?几日不见,翅膀硬了,你就当真以为我们不敢拿你怎么样了不成?」 成圆也是一时情急,知道自己再不说话,对方可能会怀疑,所以他立刻压低嗓子道了一句「我怎么敢不拿您当一回事,只是如今莲右使看的实在紧,我一直找不到时间出来,所以我才迟迟不曾来找你们。」 听到成圆开口了,那人倒也没有怀疑成圆的身份。 他只是低声道「你说的可是实话?」 成圆闻言自然点头「我说的自然是实话,您看我今夜找到机会了,所以这不就立刻来给您送信了。」 听到成圆这话,那人只是轻笑一声,他没有出言揭穿成圆的这点小把戏,他只是轻笑着道了一句「这倒算你识趣,所以我今日不与你计较。」 听到这话,成圆松了一口气。 那人也能明显感觉到成圆是松了一口气的,所以他在随后只又立刻补充着道了一句「不过如果再有下次,我一定不饶你!」 听到那话,成圆立刻道了一句「小人再也不敢了!还请大人放心!」 听到成圆这话,那人点了点头,随后他只又道了一句「对了,你转过身来,我还有话要与你说。」 听到这个要求,成圆顿时身子便更加僵直了,他此刻如果回身,这人不就完全认出自己来了吗? 可若是不回身,那人一定会对自己的身份更加起疑。 成圆只觉得自己似乎已经陷入了一种两难的境地。 不过此时此刻他也必须做出一个抉择,所以成圆思来想去只觉自己此刻回头,或许夜色不清楚,他还不会怀疑什么。 所以思考一番,成圆便也决定回身。 然而就在成圆回身的片刻,不远处却是突然传来一声怒喝「什么人在林子里鬼鬼祟祟!」 几乎是在那人的话音响起之时,原本在成圆身后的接应便立刻躲进了林子里。 那人到底还是没有看清楚成圆的面貌。看书菈 不过那人虽然走了,可此刻新来的人,他却也不知该如何能不被对方戳破自己的身份。 毕竟那接应之人虽然被吓跑了,可他肯定不会跑远,此刻他一定还在某个黑暗的阴影处观察着自己,如果那人来到林子里与自己搭话,那人若是唤自己做成圆,那自己的身份岂不还是会被那躲在暗处的接应人知晓。 正当他思考之时,不想那刚才发出怒喝声音的来人居然已经径直来到了他的身边。 那人一眼便与成圆对上了,他举着火把清清楚楚照亮了成圆的脸庞。 成圆自然也看清楚了来人,这来人分明是自己的武僧大师兄。 一看到这位大师兄,成圆便也不禁尴尬住了。 好在还没等成圆做出反应,那位大师兄便立刻对着自己唤了一句「成空!原来是你!你不在村子里,怎么跑到这外面来了?」 面对大师兄的责问,成圆原本紧张的情绪也松懈了些许,虽然不知道大师兄为何突然这样配合自己。 不过大师兄都唤自己做成空了,想来那暗处之人定然不会怀疑自己了吧。 而正在成圆这样庆幸的时候,这位大师兄随后突然又提高了音量道了一句「成空师弟,你没看到我在与你说话吗?你为何还不赶紧回答我的问题?」 成圆一听这话,立刻便也明白了自己大师兄的用意,于是成圆立刻配合着自己大师兄的话道「大师兄,不好意思,我刚才没有听到你说的话!还请您能原谅于我。您能再说一遍吗?」 听到成圆这话,那大师兄只道「我问你深更半夜,为何鬼鬼祟祟在此!」 听到这话,那成圆立刻低声道了一句「回大师兄的话,我深更半夜睡不着,所以想出来走走!」 听到成圆这话。那大师兄的语气却是莫名凌厉了几分。 他提高音调只确保方圆几里的人都能听到自己的话语「你小子当真是一派胡言!你明知最近咱们在紧抓细作,你小子还到处乱跑,若是叫旁人发现了,你小子怕是就要被人当细作抓了!」.. 听到这大师兄的恐吓之语,成圆只露出一派害怕的语气「大师兄说得是,我再也不敢乱跑了。」 见成圆配合,那大师兄随后只又训斥了成圆几句。 随后训斥声结束之后,这位大师兄便领着成圆离开了此处。 免费阅读. 第一千九百一十八章 年轻男子 莹莹月光照着白雪,直到成圆与那位大师兄的身影从此处消失了,那人这才从一片幽暗的黑影中走了出来。 这一次他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径直从洞穴之中取出了成圆留下的信。 随后他带着那封信便也消失在了月光之下。 深夜之时,一名黑衣护卫只带着成圆留下的书信来到了范畴成的身边。 “范左使,我已经联系上了成空,这是他的回信。” 话音落下,那黑衣护卫只将成圆留下的书信呈到了范畴成的身边。 范畴成接过那密信,他并不急于拆开书信,此刻的他反而只是先行看向那黑衣护卫道“那成空到底是怎么回事?” 面对范畴成的问话,黑衣护卫只低声道“据那小子说,如今莲右使在严查奸细,他不好出来交涉。” 听到黑衣护卫的话,范畴成只不悦道“谁知他说的是真是假,这种人应该给他一些教训才是。” 感觉到范畴成的不悦,那黑衣护卫立刻低声回答道“左使大人说得是,我已经教训过他了,他说他下次再也不敢了。” 范畴成本也不是非要与那成空计较,如今得了回信,又见黑衣护卫还算识趣,他便也点了点头道“行了,只要他回信,便也没什么好说的,你先下去吧。” 听到范畴成这话,那黑衣护卫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只应了一声是。 随后不必范畴成多言,那黑衣护卫便退下去了。 范畴成待那护卫离开之后,立刻 便拆开那密信仔细看了起来。 虽然他有许多字不认识,不过当初为了追求周夭娘,他还是苦练过习字认字的,虽然他的字写出来还是看起来一塌糊涂,但基本的认字他却还是能行得通的,所以这封信他也看懂了一个七七八八。 而越往下看去,范畴成的眉头便越发舒展。 到一整封书信看完,范畴成立刻对着屋外的武僧道了一句“来人进屋,我有话要交代!” 听到范畴成的话。门口的武僧立刻走进了屋子,跪在了范畴成的身边“不知左使大人有何要吩咐的?” 面对武僧的话,范畴成只低声道了一句“你去山下找几个年轻俊秀的青年过来。如果没有,那年轻俊秀的僧人也行。” 听到范畴成这个要求,武僧明显也是一愣“范左使,您让我们找年轻的男子这是做什么?” 范畴成闻言不耐烦的道了一句“这个你别管!你赶紧给我去找人就是了!最晚明天我就要见到年轻的俊俏男生。” 武僧本就觉得范畴成的要求很奇葩,如今又听范畴成说明天就要见到年轻的男子,那武僧立刻一脸为难道“范左使,您这也太为难小人了吧,今夜便已经是深夜了,您明日就要人,我这会子到哪里去给您找人呢?而且还是那种又年轻又俊俏的男子!” 然而面对武僧的诉苦,范畴成却是并不在意道“我不是说了吗?找不到年轻男子你也可以在僧人里面找, 我看你们那里面不是有很多年轻僧人吗?” 听到范畴成这漫不经心的话语,武僧显然是惊讶住了。 “范左使,这不好吧。” 范畴成闻言却是冷冷道“有何不好?我让你去做你便赶紧按我说的去办,这样推三阻四,你是不是想受杖刑!” 感受到范畴成语气中的不悦和威胁,武僧立刻低头应是,不敢再多说一句。 “退下吧。”范畴成挥了挥手,语气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武僧连忙起身,恭敬地退出了房间,不过他心中却满是疑惑和不安。他不明白范左使为何突然要找年轻俊秀的男子,更不明白为何连寺内的僧人也要考虑在内。但他知道,自己只能照做,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因为明日就要交差,武僧更是一刻也不敢耽搁。他直接便带着范畴成的口令,随后往几个年轻人更多的堂口去了。 而当那僧人到达那些堂口的时候,天色已经越发浓深,平日里热闹非凡的各大堂口此时也只有门口的两盏灯笼还在散发着幽幽亮光,除此之外,这些堂口也只站着两名年轻武僧在此守夜。 当那僧人到来之时,几个年轻小僧显然也是第一次见到那僧人,所以当那僧人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之时,那两名武僧立刻出手拦住了对方的去路“你是什么人?来此有何事?” 被问话的僧人明显习惯了大摇大摆的出现在各处,而且个性高傲的他只以为 自己这张脸是谁都认识的,如今见小僧们拦住他的去路,他不禁不悦的道了一句“怎么?你们难道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吗?” 守卫的年轻武僧显然还真不认识对方,所以他们只提高声音道“我管你是谁!反正此刻正是宵禁,闲杂人等一律都不准进入我们堂口!” 那僧人闻言,冷笑一声“若我强行要往里闯呢?” 武僧立刻再一次用长枪拦住了他的去路。 其中一名武僧更是用长枪推开了僧人道“若你强行要往里闯,那可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话音落下,那僧人便被这两武僧给直接架了出去。 这年轻武僧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一见这情形,他当即便气的直接从怀中掏出了范畴成的令牌,并且他只将令牌高举在这二人面前道“看清楚了吗?这是范左使的令牌!我奉范左使之命,前来挑选几名年轻俊秀的弟子。你们若是再敢阻拦,可别怪我不客气!” 两名年轻武僧直到看到那僧人手里的令牌,方才立刻面露惊色,他们虽然地位不高,但也知道范左使在寺内的威望和地位。他们连忙躬身行礼,让开了道路,道“原来是范左使身边的人,都怪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大人恕罪。” “是啊!大人饶命!”另一名小僧只也对着僧人磕头如捣蒜。 看着这群武僧一副害怕模样,那僧人这才不免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他只昂首挺胸地走进了堂口。 而在径直进去之前,他更是直接对身边的小僧人道了一句“叫你们堂主出来!” 这一次守卫的武僧自然一刻也不敢耽误,他们配合着僧人的吩咐,随后很快便将堂主给请了出来。 第一千九百一十九章 都是糙汉子 堂主到底待的时日长一些,他倒是一眼便认出了范畴成身边的武僧。 他笑意盈盈道“雷护法,什么风倒是将您这么晚了还给吹到咱们这小院里来了。” 他殷勤模样,只让那武僧十分受用。 他只低声道“自然是范左使有指令,我才会过来的。” 听到这话,那左堂主也是神色一正“不知范左使有什么安排?” 武僧闻言立刻低声道了一句“范左使说了,他需要年轻好看的男子。” 听到这话,左堂主的脸色明显一僵,此时此刻他的反应竟然与刚听到这话的武僧如出一撤。 过了许久,这左堂主像是才将将消化了这件事,他压低声音问道“范左使需要年轻好看的男子做什么?” 面对左堂主的问话,那武僧只在心里翻白眼,他怎么知道范左使要年轻好看的男子做什么,他要是知道肯定会把理由说出来。 不过虽然他心中如此做想,可是在面对武僧的问话时,他脸上却还是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范左使自然有范左使的安排,这关乎着一桩大机密,没成事之前,你最好别多问。” 武僧这话算是歪打正着。 而那左堂主只也果然不再多想,他点头应是“雷护法说得是,待得明日我定一早去山下虏那年轻好看的小青年。” 然而面对这位左堂主的应答,雷护法却是立刻道了一句“那可不行,范左使明日就要人,你明日去做这件事,时间上可来不 及。” 一听这话,左堂主整个人都傻住了“那怎么办?雷护法,这大半夜的咱们上哪儿去给范左使找那种年轻又好看的男人呢?” 面对左堂主为难的表情,雷护法只面无表情道“这事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我只是一个传话的,至于你们该怎么处理这件事,这是你们自己该考虑的事情。” 话音落下,这雷护法只觉得为难别人这事还怪爽的。 左堂主明显还是没有一点头绪,虽然他心中也觉得这雷护法和范左使真是有毛病,大半夜的找男人,可是他嘴上却还是只能殷勤的对着雷护法道“雷护法教训的是,只是这不是小人脑子愚钝,想不出法子吗?所以小人还请雷护法能给小人指条明路。” 听到左堂主在自己面前各种献殷勤,雷护法只觉得心中有被爽到。 所以面对着左堂主的问话,雷护法只装模作样道“还能怎么办?范左使若是让你去找好看的女人你才该感到为难才是,如今他让你去找男人,咱们这古月岛上,美女可能找不到,难道男人还不是大把的有,尤其你底下的那些手下,不都是男人,你随便找几个年轻的过去不就可以交差了吗?” 听到这话,那左堂主脸上的表情明显也变得一言难尽起来找个年轻的男人?从自己的堂口去做选择? 不管怎么想,这左堂主只都觉得怎么想怎么别扭。 所以他又看了一眼雷护法道“雷护法,您 就偷偷透露一点吧,范左使要年轻男人做什么?您说了,我才好安排啊。” 左堂主这软磨硬泡的功力,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不过,雷护法看起来像是真的不打算透露太多,他保持着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仿佛在说:你知道的太多了,对你没好处。 雷护法瞥了一眼左堂主,淡淡道“范左使的心思,岂是我们能随意揣测的?你只需要按照他的吩咐去做,其他的,不要多问,也不要多想。” 左堂主被雷护法这话说得哑口无言,他心知再问下去这老狐狸也未必能吐露更多,所以他决定不再追问对方。 可让他此刻出门去真找年轻的小伙,这显然也是十分困难的事情,所以左堂主一番思索,最后他还是决定去自己的堂里找几个年轻小伙出来。 至于容貌是不是俊美,这种审美总是相对主观的,所以这个他是不会去过多考察的。 想通了这一点,左堂主自然不再犹豫,他很快便让人挑了几个平时在堂口里最是无用,人缘最是不好的小年轻过来了。 这些年轻人实在谈不上好看,但好歹他们还有头发,五官也算正常。 所以雷护法也没多说什么,毕竟他只是想交差而已,至于这差事做的完美不完美,这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之后雷护法又如法炮制去了其他几个年轻人多的堂口。他们的堂主倒也配合,至少还会挑出几个年轻人出来,当然也有的 堂口会特别离谱,比如挑出来的要么是年纪一大把的老头,要么是五官歪斜之人。 看到这种容貌,雷护法都觉得对方实在是太离谱了。 不过再转念一想,红花还需要绿叶衬,如果他在队伍里放几个长得丑的,那这里面五官正常的不就会被衬得天仙一般吗? 这样一想,雷护法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将人带回去了。 深夜时分,范畴成都已经睡下了,可雷护法却是带着这十几名年轻男子来到了范畴成的院中。 十几个年轻男人们也不知自己将会面临什么考验,或许是对未来茫然,所以他们叽叽喳喳的如同三千只鸭子一般聒噪。 范畴成被吵醒,脸色自然不太好看,他皱着眉看向雷护法道“这就是你给我找的人?” 雷护法连忙点头哈腰道“回范左使,正是。” 范畴成瞪了一眼雷护法,然后他又看向那些年轻男子,一脸嫌弃道“这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你怎么找的?” 雷护法心知范畴成难伺候,所以他连忙解释道“范左使,这古月岛上多是糙汉子,哪里找得出什么细皮嫩肉的小白脸,这些人已经是属下精挑细细选出来的人了。” 雷护法这话倒也没错,这古月岛上多是糙汉子,能挑出几个五官正常的男子已经十分不易了。 所以范畴成不再多言,他只将年纪大的,五官歪斜的,还有身材差劲的男人都给点了出去。 一时间勉强达标的人竟 然只剩下五六人了。 可范畴成对他们却仍旧不满意,不过他也知道此刻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若是再挑剔下去,那自己的美男计可能就不能施展了。 所以他最后还是一脸勉强的留下了这五六个年轻男子。 第一千九百二十章 糙汉变美男 这五六人看身形倒也勉强还算人高马大,看五官容貌也还算五官端正。 只要基本盘在这里,那别的缺点都是可以修饰的。 想到此处,范畴成倒也勉强算是将这些人给看顺眼了,他低声道“这些人的确丑了些,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咱们可以对他们加以修饰。” 话音落下,范畴成走到一个皮肤黝黑的男子面前,他低声道“这人太黑了,雷护法,你安排他这几天多吃一些美白丸,如此一来,也可以让他短时间里看起来皮肤白嫩一些。” 听到范畴成这要求,雷护法嘴角抽了抽,他心道:这范畴成莫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怎么如此在意男人的皮肤白不白嫩不嫩? 不过雷护法虽然心中腹诽,可他却不敢表现出来,他连忙点头应是,然后便安排自己的手下去取了美白丸过来。 而在让黑皮吃美白丸过后,范畴成只又各自挑了其他人的一些毛病。 在一一解决这些外在的麻烦之后,范畴成只又突然道了一句“这段日子,你们也不用去巡逻,更不用去学武了,你们身上的汗臭味实在是太难闻了,所以这段日子,你们必须给我保持干干净净,天天洗澡。最好还能天天熏香。” 听到这话,雷护法只更加觉得范畴成是变态了无疑,其他人听了他这话也是一阵胆战心惊。 所以大家愣在原地谁也不曾动弹一步。 范畴成见此情形也是十分不悦。 “你 们还愣在原地做什么?怎么?需要我去给你们搓澡吗?” 一听这话,人群之中是一阵诡异的凌乱,随后不等范畴成再训斥,所有人便都争先恐后离开了,他们仿佛是怕自己再晚上一步便会被范畴成拖去洗澡。 之后等到这群人沐浴完毕,天色都已经蒙蒙亮了。 范畴成也懒得再睡,他直接让人将这些年轻男子带到了自己的面前。 一番打量过后,范畴成这才点了点头道“嗯,不错,皮肤干净多了,没有臭味,人看着也顺眼多了。” 说完这话,范畴成又看向雷护法道“你去让人准备一些上好的脂粉,还有那些描眉画眼的工具,恰好我之前在花楼里也学过化妆,等会儿我就亲自给他们上妆吧。” 听到这话,雷护法整个人都惊呆了,他瞪大眼睛看着范畴成道“范左使,您这是要……” 范畴成瞥了一眼雷护法,淡淡道“怎么?你很惊讶吗?男人就不能化妆吗?我告诉你,只有懂得欣赏男人之美的人,才是真正的男人。” 雷护法被范畴成这番话雷得外焦里嫩,他不禁在心中腹诽道:您这哪是懂得欣赏男人之美啊,您这分明是有特殊癖好啊。 不过腹诽归腹诽,雷护法却是不敢真的将这些话说出口,他只能点头应是,然后乖乖去准备那些脂粉工具了。 接下来范畴成便亲自给那些年轻男子上妆,他手法熟练,很快就将那些男子打扮得花枝招展 ,如同一个个精致的瓷娃娃一般。 看着镜中那些被自己打扮得美美的男子,范畴成只觉得十分满意,他拍了拍手道“不错,不错,你们这模样若是出去,肯定能迷倒一大片姑娘。” 听到这话,那些年轻男子只觉得十分无语,他们心中暗自腹诽道:我们本来好好的男儿郎,被你打扮成这样,哪里还有半点男人的样子? 不过他们虽然心中不满,可却是不敢表现出来的,毕竟他们此刻还在范畴成的手中,若是惹恼了对方,他们只怕会有性命之忧。 而范畴成似乎也没打算让他们好过,他一脸得意地看着那些被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男子,然后又吩咐雷护法道“你去找些姑娘过来,我要让她们看看,这些男子到底有多美。” 雷护法闻言连忙应是,然后他便去找姑娘了。 很快,一群姑娘便被带到了范畴成的面前,她们看到那些被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男子,顿时都惊呆了。 “天哪,这些男子也太美了吧!” “是啊,我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子。” “他们简直比女子还要美上几分。” …… 听着那些姑娘的惊叹声,范畴成只觉得十分得意,他哈哈大笑道“哈哈哈,我就知道,我的眼光是没错的。” 而那些被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男子们,此刻却是如同木偶一般站在那里,他们心中只觉得十分屈辱,却又不敢表现出来。 接下来的时间里,范畴成便 让那些姑娘和那些男子们一起嬉戏玩耍,他则坐在一旁,一边品着美酒,一边欣赏着这场“美男与美女”的盛宴。 范畴成满脸得意,他一边品味着美酒,一边欣赏着眼前这场别开生面的“盛宴”。他心想,这些男子经过他的精心打扮,果然不同凡响,连那些平日里自视甚高的女子们都被他们迷得七荤八素。 眼下这些女子都对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美男们喜欢的说不出话来。如果到时候洛嘉郡主和长公主被这样的美男子们相伴左右,那她们岂不是要乐不思蜀。 而且有心之人要是仔细看过去,也一定能发现这五六名年轻男子都是按照叶容莲的风格来装扮的,虽然范畴成没有看到过叶容莲面具下的脸,但他叶容莲会戴面具保持神秘,难道自己这边便不会吗? 所以范畴成在这随后,只又让人去为这五人一人制作了一面金面具。 此时再将这群人放到叶容莲身边,若是不仔细观察,怕是真有人会将他们当成叶容莲。 而做了这些准备工作之后,范畴成只还让这五名男子又学了学琴棋书画。 但妆容易改,琴棋书画这种东西却很显然不是在几天之内能速成的,所以范畴成在几次失败的尝试之后,决心让他们术业有专攻,他让他们几人共同排练一支秦王入阵舞。 虽然这几人也不是什么会跳舞的料,但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啊。 所以在 几日的高强度训练之后,这几人的舞蹈虽然还是不能与专业的舞蹈家相比,但经过这短时日的安排,这几人的舞蹈水平倒也能勉强入眼了。 第一千九百二十一章 都是无用功 除夕过后,大雪覆盖了来时的路,唯一通往古月岛的河面也布满了厚厚的冰。 所以原本约定初三前往古月寺的长公主与洛嘉郡主不得不将日期一再推后。 虽然除夕过后又下了几场大雪,不过初三便已经是天晴了,连日的晴天只让雪也终于在初五那日化了个七七八八。 京城路上能出行了,长公主与洛嘉郡主便应邀赴约了古月寺的祈福会。 而为了欢迎这两位贵客,古月寺只也将里里外外都装饰一新。 从古月镇上开始,他们便重新安排了一些人将所有门面都开上,还安排了一些人在镇子里走动。 所以长公主与洛嘉郡主来到古月镇时,所能看到的也只是一派繁华景象。 而沿途为了欢迎长公主与洛嘉郡主的到来,人们更是一路张灯结彩,载歌载舞。 洛嘉郡主似乎没看过这样的热闹,不禁频频探头看去,她像是一个对什么都好奇的小女孩。 长公主对于这样的热烈显然并没有什么兴趣。 她只是转头看向在古月镇镇口迎接自己的叶容莲,她低声道“容莲,我这次过来,可全是因为你答应我的那件事。如果我不能得到我想要的东西,那我是不会为你在我大哥面前进言的。” 听到长公主这话,跪在地上的叶容莲只笑着道“长公主殿下放心,我们法王神通广大,我都能让您见到他,更何况是我们法王呢。” 听到这话,长公主这才不再多言。 敲 锣打鼓的节奏,一直延伸到了古月镇的渡口处。 经过连日晴天日光的暴晒,河面的冰雪已经完全融化了。 为了配得上长公主的身份,他们甚至还特意做了一艘大船来欢迎长公主的到来。 于此同时,那船上也是装饰一新,华丽的不可比拟。 纵然洛嘉郡主已经看惯了这热闹,可此时此刻她还是为这里的热闹侧了目。 在马车停在渡口之时,她更是第一个跳下马车的。 “母亲,你们快些过来啊,这船上好像还有很精彩的节目呢。” 说完这话,洛嘉郡主第一个提起裙摆上了船。 而长公主在叶容莲的陪同下,明显要显得更为宁静。 她与叶容莲都能看到那船上居然有半脱了上衣,露出结实肌肉的男人正在船上表演着《秦王入阵舞》 看到这情形,长公主不禁挑了挑眉道“这清净之地也流行这种吗?” 面对长公主的问话,叶容莲显然也有些惊讶,这并不在他的安排之内,不过很快他便明白了这是谁的安排。 看着他们涂抹胭脂,精心修饰起来的脸庞,和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具,叶容莲也能知道这种手笔除了刚刚收到自己假信息的范畴成,是不会再有其他人了。 说来也是好笑,范畴成买通了自己的人,收到假信,自己不过是随便糊弄他一声告诉他长公主与洛嘉郡主是贪图美色之辈,他居然就信以为真了。 而且为了顶替自己,他居然还真找来了 一群歪果裂枣来对长公主与洛嘉郡主实施美男计。 然而这蠢货却没想过,这洛嘉郡主与长公主什么样的美色没有见过,对于她们来说,美色不过是消耗品,所以这东西对于她们来说可不算多稀有,纵然是顶级美貌也必须配合其他牌面才能打出效果。 而范畴成寻了一群歪瓜裂枣能得到的结果可能反而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这是叶容莲十分愿意见到的情况。 考虑到这一点,叶容莲并不急于揭穿范畴成的把戏,他只是轻声笑着道“长公主上船之后再说吧。” 二人正说话间,那群人造美男便将洛嘉郡主给包围了起来,他们在洛嘉郡主面前扭腰摆胯,搔首弄姿,虽然洛嘉郡主也不是没有见过美男子,可没人不享受这种被众星捧月的感觉。 所以洛嘉郡主只也与对方互动的不亦乐乎。不过互动只是互动,洛嘉郡主似乎并没有带走他们任何一人的意思。 而到长公主上船的时候,这群人显然又想故技重施来长公主这边寻找突破口。 只可惜叶容莲亲自陪在长公主身边,他们就算再想寻找突破口,此时也不敢逾越叶容莲的领地。 更何况,长公主甚至连一个目光都不愿施舍给他们。 所以他们也只能在长公主身边不远处搔首弄姿。 到最后长公主与洛嘉郡主都进入内室了,这群人却还没找到突破口。 最后还是其中一个胆子大的男子突然对着洛嘉郡主的 方向道了一句“郡主,请让小人这段日子陪在郡主身边吧?” 洛嘉郡主看向那人,见那人身材确实不错,于是洛嘉郡主道了一句“你取 男人见洛嘉郡主没有直接拒绝自己的意思,他便以为自己有机会让洛嘉郡主看中了。 所以他立刻兴奋的取下了面具。 因为之前卖力舞蹈,这男人脸上全是汗水,面具揭开时,洛嘉郡主看到的并非一个精致的小仙男,而是一个胭脂糊了满脸的奇怪男人。 甚至这男人可能还不知自己妆容全花了,他只还朝着洛嘉郡主抛去一个多情的媚眼。 洛嘉郡主本来只是看了一眼,便被丑退,如今他抛来媚眼,洛嘉郡主更觉得胃口都倒了,所以当下的洛嘉郡主立刻便嫌弃且冷酷的道了一句“给我拖下去!这实在是太丑了!” 随后洛嘉郡主更是不顾那男人如何求情,她只直接走进了船舱内。 而她原本的好心情似乎也因为刚才的事而坏了心绪。 “叶容莲,你给找的什么人,怎么一个个都这么丑,要是找不来美男子,你便不要弄这一出,怪恶心人的!” 被洛嘉郡主训斥,叶容莲也不生气,他只笑着道“郡主教训的是,不过这一出并非我整出来的,这是另一人为了讨二位欢心,特意准备的节目。郡主不喜欢也不要嫌弃啊。” 洛嘉郡主还在生气,长公主却已经听出了其中的弦外之音。 “你 说的这背后安排的人是不是就是之前你说过的常常欺负你的那人?”长公主突然出言问道。 叶容莲立刻笑着道“长公主英明。” 他这话算是做实了这一点。 长公主随后又对叶容莲道了一句“可要我收拾他一番?” 第一千九百二十二章 郡主赐名 叶容莲只是笑着看向洛嘉郡主道“不必公主动手,免得脏了公主的手。这件事还是交给我来亲自处理吧。” 长公主对于站在自己面前,笑得潋滟的叶容莲的提议只表现的不置可否。 她勾了勾手指,叶容莲便配合的躬身来到她身边,长公主伸出染着丹朱红的指甲轻轻的划过叶容莲的脸庞,她揭开了那张金狐面具。 看着面具下那张白玉雕成慈悲相的美人脸面,长公主的眼中仍是惊艳。 她笑着抚过叶容莲的脸庞道“好一张美人面,我纵然是再看一次也不免仍旧要惊艳一次。若是你不能给我想要的,便是将你留在府上享半生荣华也无妨。” 面对长公主的夸赞,叶容莲只低声道“公主谬赞。” 而一旁的洛嘉郡主在看到自己母亲与叶容莲暧昧在一处,只也眸中晦暗,可这晦暗不过片刻之后,洛嘉郡主却又忽然道一句“我母亲可不轻易夸人漂亮,被我母亲这样夸赞的,你还是第一个。” 面对洛嘉郡主这不阴不阳的一句话,叶容莲只是轻轻一笑。 而洛嘉郡主随后又道“那群东西算什么,居然也敢碰瓷容莲公子,可见他们都是一群蠢货,若是我必然要将他们手脚折断泡在酒缸子里白好。” 听到洛嘉郡主这话,长公主立刻低声训斥了洛嘉郡主一句“洛嘉,不得妄言,这里是清净之地,可容不得你胡言乱语。” 洛嘉郡主闻言自然不再多言,可 此刻她心中显然不悦。 而叶容莲在洛嘉郡主话音落下之后,只也终于直起了身子,他面对着门口,只是轻轻拍了拍手道“传刚才跳《秦王入阵舞》的几名舞者进来吧。” 听到叶容莲的话,很快他们便将刚才的那五名舞者唤了进去。 那五名舞者或许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美男计失效的原因,所以当他们再次来到长公主身边的时候,这五人已经将自己脸上晕开的妆容都给清洗干净了。 虽然他们生的都不是多么俊美的一张脸,然而清洗干净的青涩稚气脸庞看起来至少还算干净清爽,五官周正。 不过对于见惯了美男的洛嘉郡主来说,这五个人似乎就显得更为普通了。所以当他们卸 而那五人也是心中忐忑。只不知自己命运如何。 就在这五人茫然之际,叶容莲忽然对其中一人道了一句“郡主身边想留一个伺候的男仆,不知你们可有人愿意留在郡主身边。” 听到这话,五人立刻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五人不分前后的举起了自己的手低声道“我愿意留在郡主身边。” 而他们愿意留在郡主身边的理由其实也很简单,一来能留在长公主或者郡主身边本身也是他们的任务,二来便是这郡主年轻貌美,如果能得其青睐,那来日荣华富贵不可估量,纵然无名无份,那也比在小小堂口里默默 无闻要来的更好。 见这五人都想留在郡主身边,叶容莲只露出一副为难表情“你们都想留在郡主身边,然而郡主只需要一个男奴,这可怎么办呢?” 说话之间,叶容莲只将自己的目光落在了洛嘉郡主的身上。 随后他低声道了一句“不若郡主自己选择如何?” 洛嘉郡主看着面前这五人,虽然这五人长相都不及她以往见过的任何一个男宠,但是既然叶容莲开了口,洛嘉郡主自然要给叶容莲一个面子。 于是她便在五人之中来回扫视了一圈,最终她指向了其中一名身材最为高大,五官更为端正,且有几分男子气概的男人道“就他吧,这人看起来身强体壮,或许留在身边伺候正合适。” 见洛嘉郡主指向了自己,那名身材高大的男子立刻跪在地上道“小人谢郡主赏识,今后小人一定尽心尽力伺候郡主。” 然而面对那男人的识趣,洛嘉郡主却表现的十分无视,她笑意盈盈看向叶容莲道“容莲公子,真是贴心周到,居然还为我安排了这样一个男奴。” 叶容莲只是笑着低声道“这是容莲应尽之责。” 话音落下,他的目光便又转向其他四人道“你们退下吧。” 听到这话,没选中的四人不禁都面露失落,他们并不知此刻没有入选才是他们最该庆幸的事。 甚至其中一人只还以为留在这里是什么好事,他不禁出言请求起了叶容莲,能让他留在洛嘉 郡主身边,实在不行让他留在长公主身边也好,然而他的请求最后却还是被叶容莲给直接拒绝了。 送走那四人之后,叶容莲的视线方才落在那留下之人的身上。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男人,微微点头,似是对他的选择颇为满意。随后,他轻声对那男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被问话的男人立刻声音洪亮的答了一句“在下程二虎!” 他这话一出口,船上却是突然传来一阵狗吠,于此同时洛嘉郡主似乎也不禁噗嗤笑出了声,他转头看过去,正见洛嘉郡主抱着一只丁点大的狮毛狗,她脸上笑容灿烂。 看着洛嘉郡主的笑容,他也不禁面上一愣。 而洛嘉郡主则道“程二虎这名字可真有点意思。不过我手里这只狗也叫二虎,你若也叫二虎,大家可分不清我是叫谁了。” 听到洛嘉郡主这话,程二虎总觉得洛嘉郡主好像是在骂自己一般。 然而洛嘉郡主随后只又对程二虎道了一句“不如这样好了,要不你改一下名字吧。” 程二虎想拒绝,然而洛嘉郡主却道“若是不改名字,我可不能留在身边。” 听到洛嘉郡主这话,程二虎终于不吭声了,他只低声道“还请公主赐名。” 洛嘉郡主似乎十分享受这种玩弄人心的感觉,她看向程二虎随后低声道“我的狗子叫了二虎,所以你不能叫虎了,那你不如就叫二狗吧!” 一听这名字,程二虎明显有些生气 。 将虎改狗,这明显带有侮辱意味。 然而一想到自己的任务,他也只能硬生生忍了这口气“谢郡主赐名。” 洛嘉郡主闻言却只是轻笑一声“谢我便不必了,我留你在身边也是因为我家二虎正缺一个玩伴,你与他有缘,所以我没空时,你便陪他玩吧。” 第一千九百二十三章 与狗玩耍 程二虎心头一沉,他原以为留在郡主身边,或许能有些作为,却不料自己竟被当成了宠物狗的玩伴。而且他的名字被一只狗占用就罢了,他还被改换了另一个充满侮辱性质的名字,这种落差让他心中五味杂陈,但想到自己的任务,他只能强忍下心中的不满,低头应是。 他以为自己受的侮辱到这里就是极限了。 然而他却并不知道人一旦接受了他人的作贱,等待他的绝不可能是苟延残喘,而是得寸进尺。 洛嘉郡主不过抱着那只白色的狮毛狗片刻便罢了,加上这只狮毛狗似乎一直想挣扎出洛嘉郡主的怀抱。 所以不过片刻,洛嘉郡主便将那只叫做二虎的狮毛狗放到地上。 于此同时,洛嘉郡主只也出言吩咐程二虎道「我累了,二狗子你且去陪二虎玩吧。」 程二虎先是一愣,倒是不明白洛嘉郡主是在叫自己,毕竟他还没习惯这个名字。 直到洛嘉郡主身边的一名婢女怒目瞪着对方道「狗奴才没长耳朵吗?没看到郡主让你去陪二虎玩吗?」 被对方怒目瞪过来,程二虎这才反应过来洛嘉郡主是在示意自己,他带些厌恶的看向那只狗子,随后他又对着那婢女道「不知怎么陪伴?」 听到这话,洛嘉郡主忽然轻笑了一声,她递了一个眼神给那侍女,那侍女立刻配合着道了一句「还能怎么陪伴?二虎最喜欢与人玩二狗咬球的游戏了。」 那程二虎显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游戏,所以他虚心问了一句「怎么个二狗咬球法?」 侍女闻言只捂嘴轻笑了一声,随后那侍女笑过之后,这才对程二虎道了一句「二狗咬球的二狗不就是你吗?这玩法也简单,你趴在地上,扮做二虎的同类跟二虎抢球不就成了吗?」. 程二虎愣住了,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侍女和洛嘉郡主。他原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接受各种侮辱的准备,但这一刻,他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是绝望。 他低头看着地上那只小小的,看起来能用一只手就捏死的白色狮毛狗,那只狗似乎也在用一种奇怪而又高傲的眼神看着他,仿佛连这样一只小畜生也能高高在上的嘲笑他的境地。程二虎的心中充满了愤怒和屈辱,但他却不得不强忍下来。 他知道,自己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他不能就这样放弃。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他终于缓缓地趴在了地上。.. 他闭上眼睛,尽量不去想这一切,洛嘉郡主朝他扔过去一只小小的镂空绣球,这程二虎也没什么反应。 洛嘉郡主气的只又将一枚绣球砸在程二虎脸上。 程二虎没有动弹,倒是那只狮毛狗已经欢喜的咬弄起了洛嘉郡主投下的绣球。 看到那狮毛狗不知疲倦的咬弄绣球,洛嘉郡主不禁露出笑容「小乖乖真听话。」 随后看向程二虎的时候,洛嘉郡主脸上的表情便又变得充满了恶意。 「笨蛋,给我接球,一只狗都会接球,你这个蠢货不会接吗?如果不会接球,你就给我滚出去,我这里不要什么都不会的狗奴。」 听到这话,程二虎很想将洛嘉郡主这个玩弄人心的女魔头痛骂一番。 然而他心中也清楚,痛骂洛嘉郡主他的下场一定会很惨。 所以他只能一忍再忍。 他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容「洛嘉郡主,我会的,您给我指令,我什么都会。」 听到这话,洛嘉郡主与丫鬟对视一眼,随后那丫鬟道了一句「既然你这样试了,那咱们郡主便再给你一个机会,。」 听到这话,那人自然也是一阵千恩万谢。 随后那丫鬟只道「你既然说 你什么都会,那你先学两声狗叫来听听。」 程二虎觉得这很侮辱人,可为了留下来,再如何侮辱,他也只能默默承受,他声音干涩的汪汪两声。 丫鬟嫌弃道「不是这样叫的,二虎,你叫两声。」 而小狗像是能听懂丫鬟的话,他朝着跪在地上的程二虎汪汪狂吠。 小型犬类的声音又尖又刺耳,程二虎听着那狗叫的都恨不得当真将这破狗给打死了。 可是他不能,于此同时他能感觉到那只狮毛狗在他身边跳来跳去,而且这只狮毛狗时不时地还会用爪子扒拉他一下。 面对这只不能打,不能骂的娇贵小狗,程二虎只能同那只狗一般汪汪狂吠起来,他到底是成年男子发出的吼声和动作。只让那小狗也害怕的蜷缩回洛嘉郡主身边。 不过洛嘉郡主似乎并不生气,她捏了捏蜷缩回自己身边的小狗,随后她微笑着对着程二虎道「你叫的很好,只是不知你还会不会摇尾巴。」 听到这话,程二虎很明显更生气了,他甚至想掀了洛嘉郡主面前的桌子。 洛嘉郡主也被程二虎眼底里的愤怒吓得退后了两三步。 可她以为的愤怒没有到来,程二虎虽然生气,却还没有失去理智,在这群女人的注视下,程二虎还是直接跪了下去,虽然他没有尾巴,可他摇着屁股的模样却逗笑了洛嘉郡主等人。 洛嘉郡主和侍女们看着他这幅模样,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们的笑声在程二虎的耳边回荡,像是尖锐的刀子,一刀一刀地割在他的心上。 程二虎默默地忍受着这一切,他的心中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屈辱。但他知道,这是他为了完成任务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就在这个时候,洛嘉郡主忽然开口道:「好了,二狗子,你起来吧。」 程二虎听到这话,心中一喜,他以为自己的苦难终于要结束了。然而,他没想到的是,洛嘉郡主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再次陷入了绝望。 「看你这么听话,本小姐就赏你个东西吧。」洛嘉郡主说着,从手边的盒子里拿出一根狗链子,递给了旁边的侍女,「给他戴上。」 程二虎看着那根狗链子,心中的愤怒和屈辱达到了顶点。他知道,自己被彻底地当作了一只狗,一只可以被任意羞辱和玩弄的狗。 他瞪大了眼睛,紧紧地盯着洛嘉郡主,眼中充满了愤怒和不甘。然而,他却无力反抗,只能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 看书菈 免费阅读. 第一千九百二十四章 真变成狗了 程二虎在里面受尽了侮辱,然而他的同伴们却并不知道,他们只是在遗憾自己没有留在那贵人身边。 毕竟他们都以为若是能留在那贵人身边,便是鸡犬都能升天了。 而他们没有被贵人看中,还不知等待他们的是什么命运呢。 不过心中虽然如此遗憾做想,不过程二虎成功了,也比他们所有人都失败了要好过一些吧。 所以想到此处,他们还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说来也是奇怪,他们明明只看到那洛嘉郡主只带了一条狗,怎么这一会子功夫,屋子里却响起了两只狗叫,而且听其中一只狗叫唤的声音,这似乎还不是小型犬的声音。 他们心中充满了好奇,恰好此时船上守卫不多,几人更是抵不住好奇心,忍不住探头朝船舱里头看了过去。 这不看不要紧,这一看,他们的好奇心便跟着窥探碎了一地。 只见在那屋子里的哪里是两条狗,这分明是一条小京巴和一条被人用狗绳牵住的人,那人四肢着地,赫然是被洛嘉郡主挑选上的程二虎。 有人走到程二虎身边,似乎试图给程二虎喂下什么东西,原本一直顺从洛嘉郡主羞辱的程二虎却是突然站起来激烈挣扎了起来。 只可惜双拳难敌四手,程二虎的一番挣扎不过是徒劳无功,很快他便被对方给彻底控制了。于此同时,他的嘴也被人给掰开了,随后程二虎被强行喂下了一颗黑色药丸。 片刻后,他们扔下了程二虎,而程二虎只也昏昏欲睡的趴在地上,仿佛一条真正的死狗。 所有人都以为程二虎是死了。 然而片刻后,程二虎却又从昏迷中醒了过来,他先是迷茫的看着四周,随后他又突然朝着洛嘉郡主的方向狗叫了两声, 洛嘉郡主朝着程二虎道了一句「二狗过来。」 程二虎便目光呆滞,四肢着地的配合着洛嘉郡主的指令走了过去, 洛嘉郡主道了一句「趴下!」 程二虎便配合的趴下。 看着趴在地上的程二虎,洛嘉郡主的脸上全是冷笑「我让你当狗,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看到屋里的情形,再看一看真跟狗的生活方式一模一样的程二虎,其他看清楚屋里情形的四人只一边惊骇,一边庆幸。 他们惊骇的是,程二虎虽然不是狗,可他此刻的生活形态怎么跟狗一模一样。这感觉不像是程二虎在装狗,而像是他们真把程二虎变成了狗。 而他们此刻庆幸的,自然就是自己没有被这两名高位女子挑中,若是被她们挑选上了,他们岂不也要变成狗? 果然越是位高权重的女人越变态。 几人这样想着,也不敢再看里面的情形了,他们下意识想离船舱远一些。 然而这程二虎好像成了真狗,他此刻的鼻子似乎十分灵敏,不过片刻,程二虎便对着他们的方向疯狂吠叫了起来。 「汪!汪!汪!」 于此同时,程二虎像是克制不住自己的冲动,他似乎蠢蠢欲动的想越过窗台咬上那偷窥的四人。 如果不是洛嘉郡主在安抚着他,他可能此刻已经冲过来了。 偷窥的四人看到这情形自然也连连后退,只是后退之时,不知是谁踢了一脚杂物,发出了声响。 洛嘉郡主自然我听到了那一声响,她的眉目一凛。 「原来真有贼人偷窥,二狗不要放过他们。」 洛嘉郡主的声音冷冷地传了出来,让偷窥的四人顿时心跳如鼓。他们没想到自己只是好奇看了一眼,竟然会被发现,而且还被如此称呼为「贼人」。 程二虎此刻已经彻底变成了洛嘉 郡主口中的「二狗」,他听到命令,立刻四肢着地,朝着那发出声响的方向冲去。他的眼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仿佛真的变成了一只凶猛的猎犬。 他身手矫健的破窗而出。 四人见状,立刻吓得魂飞魄散,他们连忙转身逃跑,只生怕自己慢上一步便被那已经变成狗的程二虎追上。 然而,船上的空间有限,他们又能逃到哪里呢? 很快,其中一人便被程二虎给追上了。那程二虎只一口咬住那人的小腿,然后用力撕扯,他仿佛是要将对方给撕成碎片。那人疼得大声惨叫,拼命挣扎。 「二虎!是我啊!我是方淼啊!你不记得了吗?我们还是室友呢!」那人脱腿求饶,仿佛是指望用这种方式唤起程二虎的人性。 但程二虎却像是被什么力量控制住了,完全不受他的影响。 不过片刻,程二虎便将那方淼用狗咬的方式给解决了。 其他三人见状,更加惊恐,他们拼命逃跑,希望能够逃脱这可怕的命运。 更希望行船能快些靠岸,只有靠岸了,他们或许还有一丝生还的希望。 然而命运并不垂青他们,很快有两人便被一前一后解决,而第三个人则直接跳下了行船,他本以为跳下行船就能摆脱程二虎了。 但他忘记了程二虎也会凫水,而且他还是凫水的一把好手。 所以那人不过刚刚跳下船,程二虎便跟着跳下了船,于此同时。不过片刻,水下传来一声沉闷的惨叫,片刻之后,那泛起涟漪水花处便咕嘟咕嘟冒出一捧血泉。 于此同时,程二虎破水游出,他用手臂搭着船舷嗷嗷叫唤。 听到叫唤,洛嘉郡主与叶容莲便也同时走了出去,看着倒在地上的尸体,和血花溅的四处都是的船舱。 洛嘉郡主略带嫌弃的道了一句「这也太残暴了。」 然而叶容莲却只是命人将程二虎从船舷拉了起来。 随后那程二虎一上了岸立刻便粘上了洛嘉郡主,他四肢着地,以脸贴在洛嘉郡主那镶着珠玉的缎面绣鞋上。 并且刚刚还残暴无比的程二虎,在面对着洛嘉郡主时,喉咙里只发出一些狗类撒娇的呜咽声。 他的行为自然毫不意外的遭到了洛嘉郡主的嫌弃,洛嘉郡主自然直接一脚便将程二虎给踢开了。 她晦气的道了一句「真恶心,早知他是这样一只狗,就不该留。我不喜欢凶残的狗。」 听到洛嘉郡主的话,程二虎显然十分受伤。 叶容莲却是笑着道「洛嘉郡主,这二狗虽然残暴却是只属于您的忠犬,您指哪他咬哪岂不正合心意?」 免费阅读. 第一千九百二十五章 游访古月寺 听到这话,洛嘉郡主似乎觉得叶容莲说得也有几分道理,虽然这程二虎一副狼狈模样,但当他想再度靠近洛嘉郡主的时候,洛嘉郡主没有再将程二虎踢走了。 而让洛嘉郡主接受了程二虎之后,叶容莲也立刻命令其他人将刚才因为程二虎发狂而咬死的三人全部扔进水里,之后他们再用水清洗甲板。 当血迹被冲洗干净,河边的风将气味冲散,一切就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 之后他们守候着船行,过了片刻船行终于靠岸。 洛嘉郡主一行人便也从行船上下来了。 她们的到来自然也迎来了古月岛上的热烈欢迎,那法王甚至亲自带着一众古月寺中的高僧前来迎接长公主一行人 范畴成自然也在迎接的范畴之内,他看着到来的两位女客,目光之中满是贪婪与算计。 他就不信他精心设计的美男计还拿不下这二人。 然而当自信的范畴成将目光扫向洛嘉郡主与长公主身边,他并没有看到自己精心安排的那五名美男子陪在洛嘉郡主或者长公主身边。 怎么回事?难道自己的计划失败了? 范畴成这样想着。 于此同时,他也终于注意到了那个被洛嘉郡主牵着在地上爬行的人。 而当他仔细看过去的时候,他赫然发现那人长的似乎和自己挑选的美男生的有些相像。 然而他为什么趴在地上像只狗一样,还有另外四人又在何处。 范畴成百思不得其解之时,法王已经带着一群人迎了上去,范畴成只能跟在他们身边。 于此同时,二狗却是突然对着范畴成狂吠不止。 他甚至朝着范畴成呲牙咧嘴,如果不是洛嘉郡主抓住了狗绳,他甚至有可能直接朝着范畴成扑过去了。 他的习性,实在是太像一只狗了。 所有人的目光自然也是一下子落在了那只像狗一样的人的身上。 随后洛嘉郡主牵住狗绳道了一句「不好意思,我家狗狗脾气不好,你们别靠近他,不然伤到了你们,我可没有办法。」 不明真相的法王闻言尴尬一笑,他只低声道「你这狗长得还挺像人的。」 洛嘉郡主闻言只轻笑着道「是啊。像人的狗才有灵性,能看家护院嘛!」 说完这话,洛嘉郡主只还特意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范畴成,范畴成此刻的脸色明显铁青。 他如果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那才是真正的可笑。 很显然自己安排的美男计并没有什么作用,其余四人下落不明,说不定是被叶容莲解决了。 至于程二虎这副模样,恐怕也是拜叶容莲所赐。 不过这程二虎虽然这副模样,但好歹他还算是留在了洛嘉郡主身边,只要他能留在洛嘉郡主身边,就算不能以美色打动对方,但留在对方身边,或许自己也能从他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情报。 想到此,范畴成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他并没有表露出任何异样,只是跟在众人身后,随着众人一同朝着古月岛的中心走去。 而洛嘉郡主这边,她牵着二狗,如同牵着一只小狗一般,淡定自若地走在众人之中。她深知自己的举动必定引起了范畴成的注意,但她并不在意,因为她有着自己的打算。 此时古月岛上正是阳光明媚,鸟语花香。那法王只陪同着洛嘉郡主与长公主在古月岛上闲逛。 他们目所能见得都是一片安逸舒适的田园生活。 法王带着长公主一边走,一边骄傲的道「但凡是留在咱们古月岛的居民就没人不说咱们这儿好的。」 长公主听了法王的话,也只是轻轻一 笑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看到了。你将这里管理的确实不错。」 「那是自然。」法王自得地笑了笑,继续道:「我们古月岛的宗旨,便是让每一位居民都能过上安定和谐的生活。我们尊重每一个人的信仰,提供他们所需,让他们在这里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洛嘉郡主牵着二狗,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她环顾四周,只见岛上的居民们脸上都洋溢着满足和幸福的笑容,仿佛真的找到了属于他们的乐园。 然而洛嘉郡主却并未被表面的和谐所迷惑。她知道,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简单的黑白分明,每一个美好的背后,都可能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轻轻抚摸着二狗的头,二狗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思绪,安静地趴在她脚边,不再狂吠。 之后一行人继续前行,走过了一片片稻田和果园,最后他们方才来到了古月岛的中心地带。这里有一座宏伟的寺庙,寺庙前香火鼎盛,信徒们虔诚地跪拜着。 法王领着他们走进寺庙,向他们介绍着寺庙的历史和文化。洛嘉郡主和长公主一边听着,一边仔细观察着寺庙的每一个角落。 法王笑着道「古月大佛会保佑每一个信仰自己的子民,所以只要是他的子民,不管您的要求有多为难,古月大佛都会让您得偿所愿。」 听到这话,洛嘉郡主明显并不感兴趣,她也只觉得这种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说白了无非就是坑蒙拐骗。 然而那长公主却是显然对这个东西很感兴趣,他看向法王道「哦?真的吗?那不知道如何才能得到古月大佛的保佑呢?」 法王闻言,却是微微一笑道「古月大佛保佑众生,并不需要特别的仪式,只需要您心怀诚意,虔诚祈祷,大佛自会感知到您的祈求。」 长公主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她微微点头,似乎对这个答案颇为满意。 「既然法王都这样说了,那我有一愿想知其能不能实现,若能实现我甘愿成为其信徒。」 法王轻笑着道「长公主所求我已经听莲右使说过了,关于长公主所求,这事自然能实现,长公主今日晚上过来就知道了。」 听法王这样说了,长公主自然便也就信了。 然而洛嘉郡主却是轻轻皱了皱眉,她觉得这一切都有些太过简单,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她看了一眼身边的二狗,二狗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情绪,轻轻地低吠了一声。 洛嘉郡主轻轻拍了拍二狗的头,示意他安静。她决定暗中观察,看看这一切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免费阅读. 第一千九百二十六章 长公主所求 是夜,夜色漆黑,寒风簌簌。 然而古月寺中却是灯火通明,明亮的灯火如同星辰嵌在了夜空之上。 平日里,这古月岛上下多半已经在此时安睡了。 然而也不知为何,今夜却有不少人举着烛火灯盏前往古月寺中。 而在古月寺的大殿处更是有上百名僧人在大殿外颂经。 他们的念诵声仿佛带着某种魔力,只让人分不清现实与虚妄。 于此同时,林深处的云雾只也从四面八方涌向这处大殿。 而空旷的大殿之中,只有长公主与洛嘉郡主正闭眼跪在大殿的浦团之上虔诚祷告,而她们身边还陪着叶容莲正面朝着金粉塑身的佛像喃喃祷念着什么。 随着雾气涌入大殿,四处里一掌难辨东西之后,叶容莲方才开口对长公主与洛嘉郡主道了一句“可以睁开你们的眼睛了。” 听到叶容莲的话,长公主与洛嘉郡主这才睁开了紧闭的双眼,于此同时,他们也发现了自己伸手不见五指的处境。 洛嘉郡主不禁出言道“这雾气什么时候进来的,母亲,我怎么看不见你了。” 然而在洛嘉郡主这样说话的时候,叶容莲却是轻嘘了一声“嘘!仙人要来了,别大呼小叫。” 听到叶容莲这话,洛嘉郡主不屑的道“仙人?这里有什么仙人?” 话音落下,叶容莲低声道“你们抬头。” 长公主与洛嘉郡主闻言不禁同时抬头看向高处的金身。 随后她们果真看到朦胧的雾气中,有 一女子金身忽然化作肉身,那肉身朝着莲花台子而下,金光万丈似梦似幻,她在朦胧的雾气里只朝着长公主与洛嘉郡主的身边靠近。 看到这奇异的景象,洛嘉郡主不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她几乎就要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或者眼花了。 然而揉过眼睛之后,那金身反而靠的更近了。 于此同时,灼灼华光只让她几乎无法直视这神像,她心中更是有一种被威压的错觉。 那金身站定在长公主的身边,她以柳枝拂过长公主的头顶,长公主立刻双手合十跪拜。 此时此刻,她似乎也完全相信了面前的女子就是金身。 “夫人所求为何?”金身发问,明明这金身就在眼前,然而其所言却似是从四面八方而来。 长公主还是第一次看到活金身。 她不禁变得更加虔诚。 “信女所求返老还童,容颜不老。” 听得此言,那金身却并没有答应长公主的请求,她只继续虚无缥缈道“凡我信徒皆允诺,你可是我信徒?” 听到这话,长公主倒是愣住了,她虽然也见识过叶容莲的一些小手段,但她对于这手段显然还是有些将信将疑。 所以今日她来此只为试一试这金身是否真有叶容莲所说的神通。 然而不想对方此刻未见施展神通,却先问自己是否是他的信徒,如此发问,自己又该如何做答。 正思忖间,不想叶容莲已经先代她答了一句“若非信徒,何故来此间。还请上 仙布下恩泽。” 听得此言,那金身未再问询,她只道一句“诺。” 话音落下,她从掌中幻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 叶容莲见状,立刻膝行几步,跪倒在金身面前,他的头颅低垂,然而双手却高举。 金身将瓷瓶落在叶容莲的手掌之中,随后她朝长公主与洛嘉郡主点点头。 之后她也并未回神坐,她只是如无风自动,朝着殿外而去,大殿之外,灯火辉煌,可金身在离开大殿之后便身形化无。 可即使如此,诵经的僧人却还是俱都感觉有一阵清风吹过自己的身边,,原本弥漫的大雾缓慢消散,于此同时他们的头顶有一滴雨露落在灵台。 人们以为是大雨将至,可这一滴雨露过后却再无其他,而且被雨露福泽过的人只觉灵台清明,身心舒畅。 雾气化了,金身更是不知去往了何处。 然而长公主却还是被刚才的经历所震撼。 久久之后,她方才被叶容莲的说话之声惊醒。 “长公主,这是您所求之物。” 听到叶容莲说话,长公主这才看向那白色瓷瓶。 她接过那白色瓷瓶,瓶中倒出来的不过一滴雨露形状的滴珠。 长公主不禁将信将疑道了一句“这东西能永葆青春?返老还童?” 面对长公主的问话,叶容莲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低声道了一句“长公主请看看自己的左手。” 听到叶容莲这话,长公主只看到倒在自己左手上的雨滴珠居然在片刻之后便消 融不见了。 正在长公主感觉到倍受戏弄之时,叶容莲忽然对长公主道了一句“公主请翻看自己的左手。” 长公主闻言这才将自己的手心翻过来,随后在明亮的光线之下,她清楚的看到自己原本有些起皱的左手在这一瞬间忽然恢复了年少之时的光泽,这光泽度便说是肤如凝脂也不过分。 感受到了手部肌肤的变化,长公主原本的疑虑这才被打消。 她的脸上被惊喜取代,谁不想自己变得年轻漂亮呢。 纵然是位高权重的长公主也不例外。 然而可恼权财能换世间许多,却不能换女子容颜永驻。 今日这一桩,倒是让长公主欣喜若狂,她看向叶容莲道“这滴珠我该如何使用?是不是要往自己的脸上浇灌?” 叶容莲摇了摇头道“如此行事实在浪费,皮肤也不过顷刻便会枯萎,长公主不若还是直接吞服吧。” 听到叶容莲这话,长公主不是没有过片刻犹豫,不过这犹豫在美貌之上显得如此溃不成军。 她已经五十有三了,按理活到这把年纪也没什么好活头了。 她能时时刻刻感觉到自己身体的衰老与昏聩,而自己的儿女们似乎也在脱离自己的掌控。 青春她更是不曾见识过是什么模样,毕竟在她正当青春年少的时候,她其实一无所有。纵然有美貌,那美貌也只是在一个平庸夫婿的身边被消磨殆尽。 等到她终于被自己成为帝王的弟弟想起时,那时她 已不再年轻,虽然她荣华富贵于一身,她终于可以享受一切了。 然而这具身体却不允许她再贪纵享受了,年轻的美男子投怀送抱时,她甚至能感觉到他们的嫌恶与无可奈何。 而声色犬马更不是她这个年纪可以享受的。 如果能变年轻,如果能恢复美貌,那她便拥有了一切。 第一千九百二十七章 得偿所愿 想到自己从不曾到来的青春,和行将就木的躯壳。 长公主最后一狠心,还是将那雨滴珠吞服了下去。 几乎是在她将那雨滴珠吞服下去不过片刻,长公主忽然便觉得自己的眼神清明了起来,身体也灵巧了起来。 于此同时,她听到了自己女儿的惊呼“母亲,你的变化好大。” 长公主闻言不禁看向叶容莲,叶容莲仿佛知道长公主想要什么,他为长公主递来一面铜镜。 长公主不禁朝铜镜中看去,只见铜镜中的女子肤若凝脂,眸光清亮,容色正青春。 看到那女子的一瞬,长公主的神色半是激动,半是不可置信。 这张脸……不正是她年轻时候的脸容吗? 再抬眼看一眼自己的女儿,长公主甚至觉得自己好像比自己的女儿还要年轻鲜活几分。 她能从洛嘉郡主的脸上看到一分嫉妒与羡慕。 “原来母亲年轻时候竟是如此美貌。”洛嘉郡主感叹道。 从洛嘉郡主的感叹和他人惊叹的眼神里,长公主终于能确信自己确实是返老还童了。 而且这轻快灵活的手脚也让洛嘉郡主感觉到了巨大的快乐。 这快乐大概可以与那帝王迎她成为长公主,并且让她拥有无尽财富来媲美。 “我当真变年轻了?”她喃喃问道。 身边的叶容莲低声回答道“自然是真的。” 真切的确定了自己的返老还童,长公主心中满是一切正好的喜悦。 而叶容莲只在此时不忘对长公主道了一 句“长公主,如今你的所求,我们已经实现,但请你也不要忘记你对我们的许诺。” 长公主笑着点头“那是自然!只要你们真有这样的神通,我是不介意将你们推荐给其他人的。” 听到长公主这话,叶容莲方才露出一个笑容。 于此同时,那法王也不知何时出现在此处,他微笑着道“公主能如此行事,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而另一边的洛嘉郡主见此情形不免开口道了一句“这些都不过雕虫小技而已,若是你能让我那两哥哥干点正事,少处处沾花惹草那才真是本事。” 听到洛嘉郡主这话,叶容莲只低声道“这有何难,若要让他们做正事,大可以让他来咱们古月寺修行一段时间,我可保证那二位定能改邪归正。” 听到叶容莲这话,想起自己那两个儿子的确不成体统,如果没人管束,这二人迟早有一日会闹出大事来。 为了自己家的未来,也为了这两个儿子能好好活下去,长公主看向叶容莲道“若是如此,那好,我明日就写信让他们过来,之后他们的教育问题就交给你了。” 叶容莲低声道“这事是小人应该做的,公主不必道谢。” 洛嘉郡主却只是在此时不阴不阳的道了一句“是啊,母亲,两位哥哥还没改邪归正呢,您现在急着许诺做什么,等他们见了效果您再谢也不迟啊。” 不想听到洛嘉郡主这话,长公主却是不以为意,她看向 叶容莲,心中满是喜悦。 她如今正是青春回归,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挥霍,也有充足的体力可以去应对这一切。 她转头看向叶容莲,充满爱意道“我相信容莲不会骗我,我也相信他有这个本事。” 听到长公主毫不掩饰对自己的好感与爱意,叶容莲只觉得有些尴尬,他转过脸低声道一句“多谢公主抬爱。一切是容莲应当做的。” 长公主却在随后又看向叶容莲道了一句“你觉得我好看吗?” 叶容莲自然出言夸赞道“长公主年轻时候一定有很多人喜欢吧。” 长公主听到叶容莲这话,显然十分受用,她高傲的昂起头道“那是自然,我年轻那会,十里八乡的男子都想娶我为妻。” 说完这话,长公主又看向叶容莲道“如果你遇到那时候的我,你会喜欢我吗?” 叶容莲自然看懂了长公主的暗示,说喜欢太过暧昧,可说不喜欢,那似乎又容易惹毛长公主。 所以思考片刻后,叶容莲还是巧妙的道了一句“公主现在也十分招人喜欢,若是有机会,我想整个京城的达官贵人怕都会成为公主的裙下之臣。” 长公主闻言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那是自然。” 随后长公主还要再说些什么,然而眼睁睁看着叶容莲与自己母亲有说有笑,洛嘉郡主心中明显是不爽的。 谁都知道是她先遇上叶容莲的,也是她先喜欢叶容莲的。 为什么先来后到的她反而成了最多余 的那一个。 如果同样喜欢叶容莲的是京城别的女子,那她或许还可以对对方手下不留情。 可因为这个人是自己母亲,所以她连竞争的资格也没有。 所以在二人说说笑笑之时。她只想打断二人这种说说笑笑的状态。 “母亲,如今该见证的也已经见证了,天色也不早了,咱们是不是也应该早些回去休息呢。” 听到洛嘉郡主这话,长公主笑着点了点头“洛嘉说得有道理,时间的确不早了,我也要回去休息了。” 不过话音落下,长公主的目光只又忽然落在了叶容莲的身上,她微微笑着道了一句“容莲,我夜里睡不着,你且陪我吧。” 听到长公主这话,叶容莲明显有些为难。 不想此时,洛嘉郡主却是忽然对自己母亲道了一句“母亲!不如还是让女儿陪你吧!况且咱们母女两个都好久没有一起说过悄悄话了,母亲你就陪陪女儿吧。” 洛嘉郡主说这话的时候,只还轻轻摇晃了一下长公主的手臂。 洛嘉郡主看着自己那爱撒娇的女儿只能无奈的道一句“都多大人了,还这么爱撒娇。” 不过长公主对于叶容莲的执念倒也没有多深。 她让叶容莲作陪,不过是出于对自己重回青春的庆祝,不过如今反正都青春了,她也不急于这一时,况且只要她年轻漂亮这世上的美人还不都是她的囊中之物,所以她对叶容莲也不是非其不可。 不过女儿只有一个, 她自然是愿意陪伴对方的。 “真是拿你没办法,好吧,既然我的女儿都这么请求了,我这个做母亲的也不能不陪陪她了。” 听到长公主这话,洛嘉郡主这才松了一口气。 第一千九百二十八章 找不到出口 大殿中的烛火还在燃烧,然而刚刚还在祭拜的人群在法王与长公主一行人各自离开之后,便也如同潮水一般散去。 瞬间大殿之中只也变得空旷一片。 另一边洛嘉郡主与长公主只也在叶容莲的亲自安排下,重新回到了之前便为他们准备好的院子里。 “长公主,洛嘉郡主,这便是二位的住处了,二位若是没有别的事情,我便下去了。” 长公主确实有些困乏,所以在叶容莲这样说的时候,长公主只是默默点了点头。随后她先行进了内室。 倒是洛嘉郡主见母亲先一步进了屋子,她不禁看了一眼叶容莲,她压低声音对叶容莲道了一句“你且等我一刻钟。” 话音落下,也不等叶容莲予以回应,洛嘉郡主便抬脚大踏步跟着自己母亲进入内室了。 见此情形,叶容莲自然也不多说什么,他只是默默将房门关上,随后往室外走去。 外面是三九寒天,然而那院子里却以花椒粉饰墙壁,炉中还燃烧着银丝炭,这炭火只将屋子保暖的温暖如春。 对比着外面的呼呼寒风,这内室实在如同人间天堂。 因着时间确实不早了,故而这母女二人沐浴之后,只也早早休息了起来。 虽然长公主对于自己变美这件事十分欢喜,不过考虑到明天的安排,长公主便也没有说什么,而且洛嘉郡主似乎也十分困倦,她躺在床上之后便闭目仿佛睡着,纵然长公主有心想与自己 这小女儿说上两句话,可洛嘉看起来似乎也是兴致缺缺。 所以见女儿兴致不高,洛嘉郡主便也不再多言,片刻后,洛嘉郡主仿佛也彻底熟睡。 而在洛嘉郡主熟睡并且因此发出轻微鼾声之后,原本应该睡着的洛嘉郡主却在此时突然清醒了过来。 她看了一眼床上的母亲,随后小心翼翼的越过自己母亲,下了床去。 她轻轻披上了外衣,确保自己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而自己的母亲也已经熟睡,然后她才悄悄地推开了房门。 期间经过隔间时,那隔间守夜的丫头居然也睡得正香甜,洛嘉郡主蹑手蹑脚从她身边走过,她都没有一丝反应。 而当洛嘉郡主拉开房门的瞬间,寒意只也在片刻涌上天灵盖,但她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她只是紧了紧身上随意披着的狐裘披风,然后快步走出了院子。 此刻,叶容莲正站在院子外的一处墙角之下,墙角数只红色寒梅绽放,灯火映照着寒梅,也映照着叶容莲那张清冷的面庞,仿佛是梅花树下的清冷月光,又仿佛是夜间盛放的易碎昙花。 洛嘉郡主不得不承认这张脸,无论她看多少次,似乎都不会厌。 叶容莲在看树上的梅花,而她则在看着叶容莲的那张脸。 叶容莲似乎也感觉到了洛嘉郡主的注视,所以在片刻凝望之后,叶容莲转头看向了洛嘉郡主,见洛嘉郡主看向自己,叶容莲脸上又恢复了那温和疏离的笑容 。 “郡主。” 洛嘉郡主点了点头,她看向叶容莲道“怎么在外面等着?” 面对洛嘉郡主的问话,叶容莲却只是笑着道一句“无妨,只是突然想看一看梅花,所以走到了此处。” 洛嘉郡主并不在意的淡声问道“所以你喜欢看花?” 面对洛嘉郡主的问话,叶容莲却是认真的点了点头“是,花开之时有种别样的生机,看花开就像是看生灵在一线天里博取自己的生机一般。” 听到叶容莲这话,洛嘉郡主不免也抬头看向灯火之上的梅花。 她好像从来没有如此安静的与叶容莲看过同一处的梅花。 从前她高高在上,以为对方会一直是自己的奴仆,要听自己的命令。所以她从来只按自己心意摆布面前的这个男人。 而后来,这个男人在被母亲知晓之后,似乎就成了母亲身边的奴仆,母亲摆布着面前的男人,那男人便好像慢慢的无视了自己。 所以她从不知这男人喜欢看花。更不知这梅花原来这样漂亮。 不过这样的温情脉脉并没有太久,叶容莲很快又转头看向洛嘉郡主道“不知郡主有什么吩咐。” 听到叶容莲这问话,洛嘉郡主只觉得对方在自己面前似乎显得分外生份。她不甚欢喜道“没事便不能找你了?” 叶容莲面上仍是包容微笑“自然不是,只是我以为郡主叫我留下,自然是有事要交代的。” 听到叶容莲这话,洛嘉郡主也能感觉到对方对自 己的生份。 在这一瞬间,她不悦的问道“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想利用我攀附我母亲的高枝?” 听到这话,叶容莲只道“郡主多想了。” 洛嘉郡主却是不依不饶道“多想?若是我多想,那刚才你为何夸我母亲,我母亲让你走,若我不拦着你,你是不是便要跟我母亲走了!” 听到洛嘉郡主这话,叶容莲只仍旧淡声道一句“我做这一切自然是因为她是长公主,我若不顺遂她的心愿,郡主以为我是何下场。” 随后叶容莲只又无奈的道了一句“郡主,我只是一介白身,本就身不由己。郡主何必如此为难于我?” 洛嘉郡主闻言,沉默了下来。她看着叶容莲那张似乎毫无波澜的面孔,心中的怒火却渐渐平息。 她自然知道,叶容莲说的话句句在理。他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平民,在权贵面前,又能有多少选择呢? 可是,她心中却仍旧不是滋味。她想起自己曾经对叶容莲的种种刁难,想起他每一次都默默承受,从未有过半句怨言。 她突然有些后悔,后悔自己曾经的任性和无理取闹。 洛嘉郡主深吸一口气,放软了语气道:“我知道,我以前对你不好。但是……但是从现在开始,我会对你好的。只要你不离开我和母亲,我会让你过上你想要的生活。” 叶容莲闻言,微微有些愣住。他没想到洛嘉郡主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淡淡 一笑,道:“郡主,你无需如此。我既然已经答应了长公主,便会尽心尽力为你们办事。至于其他的,我并不奢求。” 洛嘉郡主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叶容莲的话,只能默默地低下头去。 两人就这样站在寒梅树下,一时间竟是无言以对。 第一千九百二十九章 洛嘉郡主的真心 不知过了多久,洛嘉郡主方才抬起头看向叶容莲道“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叶容莲没想到她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不禁有些愣住。他想了想,随后低声道“自然是坚毅勇敢,不在乎他人流言蜚语之人。” 说起这个标准的时候,叶容莲的脑海里只浮现出来陈嫣的那张脸。 一想到陈嫣,叶容莲冷清清的脸上忽然像是重新焕发了某种光华,他的唇角微勾,喜悦不言自表。 洛嘉郡主闻言,心中也是一动。坚毅勇敢,不在乎流言蜚言,她只觉得自己不就是这样的人吗? 再侧身看一眼身边的叶容莲,虽然他并没有回望自己,可他脸上分明挂着温柔的笑意,这笑意像是暖阳融化了冰雪一般。 洛嘉郡主看到他脸上的笑容,只也跟着露出了一丝得意笑容。 她就说自己母亲纵然皮囊变年轻了,可她的内心也是苍老的。 叶容莲怎么可能舍弃自己,而选择自己母亲呢。 如今看来,他恐怕也是迫于自己母亲的身份地位,而不得不服从自己母亲。 想到此处,洛嘉郡主不禁对面前的男子升起了一丝怜惜之情。 她转头看向叶容莲道“我母亲日后若是再宣召你陪她,你大可直接告诉我,我会帮你的。” 听到洛嘉郡主这话,叶容莲只觉不解,他不明白从来对自己高高在上的洛嘉郡主为何会突然对自己展现出这样的善心。 不过考虑到这母女二人其实都是 一个脾气性格,那便是都不喜欢别人违逆自己的意愿。 虽然他大可以继续选择长公主,而不必理会这粘人的洛嘉郡主。 毕竟陪谁不是陪,洛嘉郡主这种粘人类型的更浪费时间。而且论地位,论影响力,洛嘉郡主都不如她的母亲来的有价值。 他接近洛嘉郡主不就是为了靠近长公主吗? 不过他也没必要惹毛洛嘉郡主,毕竟小鬼难缠,而且洛嘉郡主怎么也算是自己与长公主的牵线人。 所以叶容莲只能配合着点了点头“好!若是如此便多谢郡主了。” 见叶容莲甚至没有拒绝自己,洛嘉郡主的心中便更加喜悦了。 她低声道“今日在那金身之下,我与母亲共同祷祝,你可知道我今日许了什么愿吗?” 叶容莲从来不曾听洛嘉郡主说起过自己的心愿,而且一直以来,洛嘉郡主对于这所谓金身也是从来不信的,所以虽然洛嘉郡主今日同自己母亲一道过来了,还一道跪在了金身之下,然而叶容莲却并不知道洛嘉郡主所求为何。 他真不知道,便也真诚摇头“不知郡主许了什么心愿?” 见叶容莲低头看向自己,洛嘉郡主面上羞涩一笑。 “如今说倒也不急于这一时,我想我的心愿多半已经实现了。” 叶容莲闻言,心中微动,他望向洛嘉郡主,见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心愿成真的那一刻。 他心中虽然好奇, 但也没有直接追问,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两人又聊了些其他的话题,洛嘉郡主时不时地偷瞄叶容莲一眼,心中的喜悦如同冒泡的泉水,不断涌上心头。 而叶容莲则有些心不在焉,他的心中始终惦记着陈嫣,也不知道她此刻在做什么,她的安全是不是有足够保障。 想到已经被自己送回村子里的陈嫣,叶容莲有些站立难安,他想去看看陈嫣。就算什么都不做,那也是种莫大的幸福。 想到此处,叶容莲不免又转头看向洛嘉郡主道“洛嘉郡主,今日叫我在此等候,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听到叶容莲这话,洛嘉郡主只道“没什么事,我只是想告诉你,若我母亲邀约,你想拒绝便拒绝,我会替你打圆场的。” 听到洛嘉郡主这话,叶容莲只轻声道“若是如此,那容莲便多谢郡主了。” 随后话音停顿片刻,叶容莲只又对洛嘉郡主道了一句“对了,郡主,外面正是天寒地冻,为免感冒,您也最好早些休息才是。” 听到叶容莲这话,洛嘉郡主只觉对方对自己关怀备至,所以她轻轻声道“我不冷。” 再看一看身旁冰雪一般的美人却连鼻尖也冻红了,想着他刚才为了等自己,只在这白雪院子里等了自己许久,此刻他应当是极为疲惫的。 可惜此刻夜深,她又是偷偷溜出来的,倒不能叫丫鬟替他熬一碗驱寒的姜汤。 想到此处,洛嘉郡 主便也只是对叶容莲道了一句“不过天色确实不早了,你身上衣衫也单薄,咱们是该早些休息才是。” 听到洛嘉郡主这话,叶容莲轻舒了一口气,他面上微笑道“多谢郡主体谅容莲。” 话音落下,叶容莲便转身准备离开。 然而此时洛嘉郡主却又忽然唤了叶容莲一声“容莲……” “嗯?”叶容莲听到洛嘉郡主突然叫了自己的名字,语气之中似乎有些未尽之意,他不禁有些不解的转过身,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洛嘉郡主看着他,心中莫名涌起一股冲动,她想要说出自己对他的感情,想要告诉他自己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可是话到嘴边,却又被她生生咽了回去。 她怕自己的冲动会吓到他,会破坏两人之间现有的和谐氛围。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千言万语压下,转而轻声道:“你……你路上小心些。” 叶容莲闻言,心中微暖,他点头应道:“多谢郡主关心,我会小心的。” 随后,他又向洛嘉郡主告辞,转身离去。洛嘉郡主看着他渐行渐渐远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失落,又有期待。 而叶容莲从洛嘉郡主身边离开后,也并没有回去休息,他径直往山下的窝棚村去了。 虽然道路上的融雪都已经除化的差不多了,然而从古月寺往窝棚村去,需要经过一座山头,这深山雪冷,不比人烟处,而且因为入冬鲜少有人再上山,所 以这山头的积雪只又铺满了大地,甚至两日的阳光也不曾将这路面积雪完全融化。 可即使两旁的道路无比难行,但这却也不能阻止叶容莲的脚步。 他只带着自己最亲近的小厮便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山下去了。 第一千九百三十章 守了一夜 原本一个小时的路程只被叶容莲走了三个小时。 这一路上,因为路滑叶容莲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摔了多少跤。 到达山下的窝棚村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这个时间段,夜色深深,白雪溶溶,万物俱寂,便是窝棚村的守夜者只也窝在岗哨处困倦不已。 天地之间,只有一盏油灯正朝着窝棚村的大门处走近。 叶容莲看向岗哨处的灯火,面上不禁露出一丝不负的笑容来。 几个小时的行路似乎并不会让他感觉到辛苦,叶容莲脚下的步子甚至更快了。 小厮匆匆忙忙,方才追上叶容莲的步子。 小厮看向岗哨上方高声道“有人在吗?” 听到小厮的呼唤,原本岗哨处烤着炭火盆已经有些昏昏欲睡的人,方才意识到有人来了此处,他一边惊吓于自己的困倦差点耽误了正事。一边手忙脚乱探下头看向楼下的来人,他低声道了一句“楼下是何人?” 这实在不怪他认不出楼下的行人,毕竟门口的油灯都烧尽了,底下除了一盏昏暗的油灯,再无其他。 而深深的夜色掩盖了楼下人的面庞。 见对方发问,那小厮只道了一句“来人是莲右使,你还不快快下楼开门!” 听到是莲右使到来,而且声音也如此熟悉。 守夜的村民自然不敢怠慢,他们道了一句稍等,之后这二人便噔噔噔下了楼来。 打开村寨的大门,门外油灯如豆。 不过这亮光足够让村民看清楚面前 这二人,一人是长伴叶容莲的小厮,一人面带金狐面具,虽然身影狼狈,可看模样分明就是叶容莲。 二人见状连忙将叶容莲迎进寨子里,他们语气中满是关切“莲右使,这么晚了,您怎么过来了?” 叶容莲只看向那二人道“陈嫣如今在何处?” 面对叶容莲的问话,那二人互相看了一眼,随后其中一人低声道了一句“陈嫣姑娘就在村东头,您为她新搭建的房子里。” 听得此言,叶容莲点了点头,随后他欲转身离去。 不想另一人却在此时道了一句“莲右使,嫣姑娘此刻估计已经睡着了,您现在过去,恐怕也没什么用。” 听得这话,那人身边的伙伴立刻拉了他一把,只示意他不要说话。 倒是叶容莲此刻显得十分平静。 他淡声道“无妨。” 今夜他来这里,本来也只是因为突然想看一看陈嫣,想确定她现在好不好。 如今他已经来到了这里,也知道她很安全,这便已经足够叶容莲安心了。 随后他继续往前行去。 夜色中,叶容莲的步伐坚定而有力,此刻的他仿佛所有的疲惫都在这一刻消散无踪。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去看望陈嫣,确认她的安好。 此刻是凌晨三点,村东头的所有人家几乎都还在睡梦之中。黑夜笼罩着一切,叶容莲走到陈嫣如今所在的屋外,他静静地看着那扇门,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柔。 叶容莲身边的小厮 见终于到了目的地,便也打算去敲门。 然而还没等他敲开陈嫣家的大门。叶容莲便忽然对小厮道了一句“别敲!” 小厮有些无奈,不敲门他们怎么进去啊? 然而叶容莲随后便直接就地坐在了陈嫣家的大门口。 在小厮不解的眼神里,叶容莲随后又解释道了一句“别吵醒嫣儿了,让她睡吧,我们四点钟再回山上。” 听到叶容莲这话,小厮是真服了。 虽然陈嫣目前所在的房子是个避风角,可这到底还是早春,雪都未曾融化,他们站在外面不被冻死也得被冷死吧。 小厮想不明白,叶容莲为何会做出如此奇怪的举动,难道他就不怕冻坏了吗? 然而,叶容莲却似乎完全没有在意寒冷。他静静地坐在陈嫣家的大门口,双眼微闭,仿佛在聆听这深夜的寂静。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小厮看着叶容莲,心中充满了困惑和无奈。 他只庆幸自己还好穿了一件厚袄子,不然陪对方又是下山又是吹风的,就是再好的体子也得折腾没有。 终于,当第一缕晨光透过云层,照亮了大地,叶容莲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站起身,轻轻拍了拍身上的雪花,仿佛一点都不觉得冷。 “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回山上去吧。”叶容莲对小厮说道,语气中充满了平静和满足。 小厮就等着叶容莲说这句话了,毕竟寒冬的夜是真冷,没有烤火炉子,没有墙壁遮风,他虽然不时跺脚取 暖,可他还是有种手脚都被冻麻木的感觉了。 如今听到叶容莲这话。小厮只觉得终于罪受过去了。 他欣喜的应了一句“是。” 随后他贴心的想看一看叶容莲会不会也被冻僵手脚,行动不便。 毕竟他可是在外面干坐了一个小时。 不想叶容莲似乎并无异常,他神色如常,脚步都不曾踉跄一下便起了身。 人与人还真是不同呢。 叶容莲在离开前,只最后深深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他的眼神温柔遣卷,仿佛自己的心上人此刻就果真站在自己面前。 小厮看着叶容莲一言不发,不免低声道了一句“莲右使,咱们还走吗?” 看着天边的光亮,莲右使这才像是被提醒过来。 他平静的点了点头“走。” 随后莲右使转身,只往雪中行去。 然而他还没走上几步,那原本紧闭着的房门却在此时被人打开了。 陈嫣伸展手臂,打了一个哈欠。为自己的早起缓了一口气。 只是这个哈欠还没打完,她迷蒙的双眼里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有一瞬间,陈嫣几乎都要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或者太思念叶容莲产生了幻觉,毕竟叶容莲在古月寺陪长公主与洛嘉郡主且不说,便是他不用陪她们,这个点出现在这里,这人只怕也是一夜未眠吧。 想到此处,她不禁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而幻觉没有消失。 她又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根。 还别说,真挺疼。 陈嫣心中虽然 觉得不可能,可陈嫣看着对方远走的背影,还是忍不住唤了一句“容莲……是你吗?” 陈嫣的声音打破了清晨的宁静,叶容莲的脚步微微一顿,随后他转过身,转头看向了陈嫣。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温柔和惊喜,仿佛陈嫣的出现是他这一夜等待的最好回报。他微笑着点了点头,轻声道“嫣儿,你醒了。” 第一千九百三十一章 情意绵绵 陈嫣看着叶容莲,虽然心中还是不可确信,不过她此时却还是涌起一股暖意。 她快步跑到叶容莲的身边,一把将对方抱进怀里,直到确切的感觉到叶容莲身体的温度和拥抱的实感。 陈嫣这才确定自己不是出现了幻觉也不是在做梦。 意识到叶容莲真的下山了。 陈嫣这才想到更多实际的问题。 叶容莲的身体似乎冷冰冰的,而且从窝棚村到古月寺唯一的道路只有那条山路。 夜行山路,尤其还下了大雪,这可不是什么好走的路。 意识到这些,喜悦瞬间化作了心疼。 她关切地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你冷不冷?你走了多久?这一路上不容易吧?” 叶容莲还没开始说话,陈嫣便拉着他冰冷的双手连珠炮似的发问了。 而没等叶容莲开口说话,叶容莲身边的小厮便立刻开口了“那可不容易,咱们一点出发,走了三个小时才到这里,之后又在姑娘这里等到姑娘起来……” 一听这话,叶容莲立刻训斥了小厮一句“闭嘴。” 随后他又柔声对陈嫣道“嫣儿,没他说得那么夸张。” 然而握着他冰冷的手,看着他眼下的青黑。 陈嫣才不相信他说的话。 陈嫣看着叶容莲,眼眶不禁都红了。 她哽咽着说:“你怎么这么傻,这么大的雪,这么远的路,你怎么就一个人走过来了呢?万一路上出点什么事,你让我怎么办?” 叶容莲轻轻抚摸着陈嫣的头发,嘴 角不禁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傻丫头,我这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了吗?只要想到能见到你,我就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小厮在一旁听着,只暗暗想着还得是自己家右使,升职快不说,手段厉害不说,连拿捏人心都这样有手段,只是不知道自己用莲右使这手段能不能拿下小翠。 陈嫣心中满是感动,她知道叶容莲为了见她,一定是克服了许多困难。她决定要好好照顾他,让他尽快恢复体力。 于是,她拉着叶容莲的手,温柔地说:“你先去屋里暖和暖和,我给你煮碗热汤喝。等你好点了,我们再好好聊聊。” 叶容莲本想拒绝,然而陈嫣已经拉着他的手了。而且小厮一听可以暖和,还有热汤喝,他整个人都精神了。 折腾了一晚上,又冷又饿的。 陈嫣这话如同听仙乐耳暂明。 “要是这样那可太好了!我太快冻坏了。” 陈嫣听到小厮的话,立刻道了一句“那咱们一起进去,你等我给你们端两碗热汤过来。” 小厮自然满心欢喜“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然而他这话音不过刚刚一落下,叶容莲立刻便将目光瞪向了他。 小厮只在心底鄙夷了自家右使的表里不一一下,他们家右使还真是半点委屈都不肯让自己心尖尖上的人受了去。 不过他还是十分识趣道“那怎么好意思让姑娘去取汤呢,这种小事我去!我去就行!” 话音落下小厮也不待陈 嫣回话,随后他便如同猴子被烧了屁股一般急吼吼的出了门去。 小厮一离开,屋里便只剩下陈嫣与叶容莲了。 陈嫣看着叶容莲,眼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她轻轻抚摸着他的手,感受到他手心的冰冷,心中更是一阵心疼。 “你一路上辛苦了,快来床上坐着,烤火暖和一下吧。”陈嫣说着,便拉着叶容莲的手,向火炕边走去。 虽然此刻底下的柴火早已经熄灭了,不过入睡一晚的炕头却还是暖烘烘的。 叶容莲任由陈嫣拉着他,心中满是温暖和幸福。他知道,自己能够见到陈嫣,已经是最美好的事情了。 将叶容莲拉到炕头坐下,陈嫣又忙着给叶容莲准备热汤和暖和的衣物。而叶容莲则静静地坐在床边,目光温柔地注视着陈嫣忙碌的背影。 不一会儿,小厮便端着两碗热腾腾的鸡汤走了进来。他将其中一碗递给叶容莲,另一碗则放在了陈嫣面前。 “来,莲右使,嫣姑娘,你们快喝吧,这汤可暖和了。”小厮说着,还不忘朝着叶容莲挤眉弄眼。 叶容莲瞪了他一眼,随后看向陈嫣低声道了一句“嫣儿,我们喝汤吧。” 陈嫣点了点头。 随后,叶容莲便端起碗,轻轻地吹了吹碗中的热气,然后小口小口地喝起了碗中的热汤,这汤里放了鸡肉,鸡肉软烂,另有天麻之类的补药。 不得不承认窝棚村如今的发展可比外面好多了。 毕竟这里的十几户 人家几乎家家户户都能保证一天沾一次荤腥了,而外面的人却只还在追求能不能吃饱。 陈嫣对此显然也已经习以为常,她看了一眼身边望着他们的小厮,随后不动声色道“还是你喝吧?” 小厮当然想说好,毕竟古月寺虽然富有,可鸡汤对于他们这些小喽啰能随便喝到的,所以他刚想点头,然而很快他便收到了自家右使警告的眼神。 考虑到自己确实已经喝过一碗鸡汤了,甚至在现场,他还让食堂里的厨子给自己多弄了一些鸡肉。 所以小厮立刻嘿嘿一笑道“我已经吃饱了,现在也不饿,更何况,咱们右使特意过来,不就是想与姑娘共用早餐吗?” 说完这话,小厮只还一阵挤眉弄眼。 陈嫣听了这话,只娇羞一笑,随后她招呼小厮去重新烧了炭火的火笼处烤火 而陈嫣只也在此时端起碗,陪着叶容莲喝起了汤,那汤水下肚,陈嫣顿时感觉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 而在陈嫣喝汤的时候,叶容莲则正在默默注视着陈嫣。 陈嫣喝完汤,抬头便撞上了叶容莲那温柔而专注的目光,她的脸颊微微一红,低声问道:“怎么了?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叶容莲摇了摇头,轻声道:“没有,我只是觉得自己像是做梦,嫣儿能与你这样朝夕相对,我几乎都要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了。也不知我们像今日这样朝夕相对又能有几回。” 听了叶容莲这话,陈嫣 心中又酸又暖,她不禁轻轻握住了叶容莲的手,柔声道:“容莲你说什么傻话。我们自然是要长长久久在一起的。” 听了陈嫣这话,叶容莲轻笑了笑,若真能长长久久的在一起,那该有多好。 可惜他心中也清楚明白自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如果他足够理智,就不该将陈嫣带入这漩涡之中。 第一千九百三十二章 不想她受牵连 天光已经彻底亮堂起来了,看着外面刺眼的光线,叶容莲知道自己的确不能在陈嫣这里多待了。 毕竟长公主与洛嘉郡主还在古月寺中,她们不知什么时候便会来找自己,若是被她们发现自己不在,或者被洛嘉郡主发现自己与陈嫣还藕断丝连,恐怕陈嫣也会受到牵连。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陈嫣可没有一个有官身的父亲护着了,而且就算她父亲没流放,陈嫣与洛嘉郡主较量也肯定是要吃大亏的。 想到此处,叶容莲不禁对陈嫣低声道了一句“嫣儿,这些时日,你哪里都不要去。你就留在窝棚村里好不好?” 他别的都不怕,他只怕洛嘉郡主伤害到陈嫣,毕竟洛嘉郡主知道自己与陈嫣的那些过往,而且他也清楚洛嘉郡主喜欢自己。 且这女子个性恶劣,若知道自己与陈嫣还藕断丝连,她或许不会对自己做什么,然而陈嫣可就不一定了。 陈嫣本也没打算离开村子,毕竟如今大雪封山,山里没有食物,此时往哪里去都不合适。 而且大雪降临之前,她便带领窝棚村的村民屯够了足够的食物,所以这个出行艰难的时节,她完全没有必要外出。 所以面对叶容莲的叮嘱,陈嫣还是配合着点了点头“好。” 叶容莲看到陈嫣点头答应,心里稍微安心了一些。他深知洛嘉郡主的手段,也知道她不会轻易放过陈嫣,但现在至少能让陈嫣暂时留在村子里, 远离那些可能的危险。 “我...我很快会来看你的。”叶容莲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害怕自己再也见不到陈嫣了。他知道自己和洛嘉郡主之间的纠葛,也清楚自己无法完全摆脱她的纠缠。 陈嫣看着叶容莲那担心的模样,心里涌上一股暖流。她知道叶容莲是真心关心自己,但她也不想让他为了自己而陷入更大的危险之中。 “你不必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陈嫣轻轻说道,她的脸上带着一抹坚强和决然“你也小心些,毕竟洛嘉郡主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我知道。”叶容莲闻言打断了陈嫣的话,他不想让她再为自己担心“我会处理好的,你就放心吧。” 陈嫣闻言看了看叶容莲,虽然她还是担心叶容莲的处境,然而她也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所以看着大亮的天光,陈嫣只能对叶容莲道了一句“你走吧。” 叶容莲自然也知道自己不能在此久留,所以他点了点头,随后转身离去。 …… 冬日实在好眠。 洛嘉郡主从梦中醒来时,还是被外室的狗吠声吵醒。 她不悦的一把拉开低垂的帷幕,随后方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天光已经大亮。 不过她惯来懒惫,所以比起大亮的天光,她更在意的还是外面的狗吠声。 她刚想唤自己身边的丫鬟梅香将那狂吠的狗打一顿,或者直接让对方闭嘴。 不想于此同时,外室只也响起一道严厉的质疑之声 “你是什么人?” 意识到了什么,本就燥动的洛嘉郡主只也立刻从床上走了下来。 她衣着随意的走到外室,随后很快便看到二狗正死死咬着一个小厮打扮的男子的手臂。 发现情况的梅香则在第一时间让侍卫们将那被咬的男人给死死按在地上。 洛嘉郡主皱着眉,看着地上那个被二狗咬得凄惨的小厮,心中涌起一股不悦。她挥了挥手,示意侍卫们放开那个男子,然后洛嘉郡主冷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擅闯我的住处?” 小厮见洛嘉郡主也出来了,立刻挣扎的更厉害了,侍卫们一边压制着他,一边只对小厮出言训斥道“小子,给我老实一点,不然可别怪我不客气!郡主问你话还不老实回答!” 话音落下,其中一名侍卫只还故意压了一下小厮的手臂,小厮立刻发出一声惨叫,随后他绝望的道了一句“我说,我什么都说!你们别打我。” 见他这样做答,洛嘉郡主这才朝其他人点了点头。 随后那些侍卫这才放开那小厮,小厮得了片刻喘息,似乎也不敢再有隐瞒,当下的他只是面露惊恐地回答道:“回郡主的话,小的只是古月寺的杂役,是来收拾房间的,小人只是没想到郡主还没有起来,若是知道郡主没有起身,便是给小人一百个胆子,小人也不敢进来啊。还请郡主饶命!” 听了这小厮的话,几乎没等洛嘉郡主开口说话,她身边的梅 香便立刻呸了对方一句“呸!你放屁!你刚才鬼鬼祟祟的溜进院子,你还敢说你是来打扫的!” 小厮闻言立刻惊恐地摇头否认“不是的,小的真的只是来打扫的,小的没有撒谎!” 他试图同洛嘉郡主解释,但他的声音里却是充满了恐慌。 洛嘉郡主冷冷地看着他,眼神中透露出锐利的光芒。她并不相信这个小厮的话,直觉告诉她这个男子肯定有什么隐瞒。她决定亲自审问,找出真相。 “你说你是古月寺的杂役,可有什么证据?”洛嘉郡主声音冰冷,语气中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小厮急忙从怀中掏出一块腰牌,随后他双手颤抖着递到洛嘉郡主面前“郡主,这是小的的腰牌,上面是莲华堂的印记。” 洛嘉郡主接过腰牌,仔细端详了一番,确实看到了莲华堂的印记。但她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她反而更加警惕地看着小厮“即便如此,你鬼鬼祟祟的行为还是十分可疑。说!你来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不然你可别怪我对你手下不留情。” 洛嘉郡主这话音不过刚刚落下,那几名侍卫便配合着举起了棍棒。 小厮看到这情形,立刻抱住自己的脑袋,脸色苍白,他知道自己无法再隐瞒下去了。他深吸一口气,随后颤抖着声音说道“郡主,小的其实是被人指使过来的。有人给了小的一笔钱,让小的来郡主这里探听一些消息。” 洛嘉郡主闻 言眉头紧皱,她心中的怒火渐渐升腾起来。她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在她这里搞鬼,她决定要查出这个幕后指使者,让对方付出代价。 “说,是谁指使你的?”洛嘉郡主的声音冰冷而坚定,仿佛要将小厮的心神撕裂开来。 第一千九百三十三章 洛嘉郡主的怒火 在这重重威压之下,小厮似乎也不敢再说谎,他只是低声对洛嘉郡主吐出了一个名字。 “是陈嫣!是窝棚村的陈嫣指使我过来的!”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洛嘉郡主有一瞬间,几乎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即将遇到自己的老熟人了。 不过她怎么记得那陈嫣如今好像在朱雀街那边开胭脂铺子,而且她的生意还不错。 这边可没有京城的客流大,如果她来这边,她不是失心疯,莫非就只是还想与容莲再续前缘。 一想到这个可能,洛嘉郡主都觉得好笑。 不过也不能完全排除这个可能,所以洛嘉郡主只是对对方道了一句“陈嫣是何人?她为何派你来此?” 面对洛嘉郡主的话,那小厮只低声道“这陈嫣自称是京城商人,与其姐曾于几月前来古月镇做生意。” 听到这话,洛嘉郡主心中倒有些不知如何确定了,一方面以女子身份在京城经商的女商人本就不多,而且还同名同姓更是少见。 所以她有些怀疑对方真是自己认识的那个陈嫣。 只是据她了解,这陈嫣家中也并没有姐姐的存在。与她一起经商应该更是不可能。 毕竟谁能有她那般离经叛道混不吝呢。 所以因为这个姐姐,洛嘉郡主又不能确定对方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陈嫣了。 想到此处,洛嘉郡主不禁更进一步道“她为何派你来此?” 面对洛嘉郡主的问话,小厮却只是低声道“她没有说。不 过她与莲右使走的很近,二人颇为暧昧。” 一听这话,洛嘉郡主的脸色立刻大变。 虽然如今她尚且不知道这陈嫣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一个陈嫣。 不过单只是听到这小厮说这陈嫣与莲右使走的很近,她便心中十分不悦了。 她看上的东西,便是当初的那个陈嫣过来觊觎,她也是不会允许的。 所以她不禁紧紧盯着那个小厮,眼神中透出一丝凌厉,似乎想要从他口中挖出更多的信息。 “她如今在何处!”洛嘉郡主此刻的目光冷如刀刃。 在那森然的目光注视下,小厮似乎也被对方的气势所摄,他颤颤巍巍道了一句“她如今就在山下窝棚村……” 几乎不待小厮话音落下,洛嘉郡主便又踢了一脚小厮“废话什么,还不赶紧带我过去!” 小厮被她一脚踢得差点扑倒在地,但这小厮立刻便回过了神,他不敢有丝毫耽搁,他连忙低声道“好,小人这就带郡主去见陈嫣姑娘。” 话音落下,小厮连滚带爬十分狼狈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带路。而洛嘉郡主则紧随其后。 她的心中早已怒火中烧,陈嫣这个名字,在她的心中已然成了一个无法容忍的存在。 然而当洛嘉郡主不过刚刚气势汹汹的从里屋走到正门口时,不想叶容莲却也命人提着早点往自己屋里而来。 看到风雪之中那冰霜易碎的美人儿正缓缓朝自己走来,洛嘉郡主的眼神只也不自觉的柔和了几分。 可是再一想这美人儿可能背着自己与那陈嫣继续藕断丝连,或者与别的人暗渡陈仓,她的眼神便又冷了下去。 她是有些喜欢叶容莲不错,为了他,她也不介意将对方捧上枝头,让其利用。 可如果面前这人不喜欢自己,那她也绝对会收回自己曾经给他的好处,而且她也绝对不会让对方好活。 叶容莲此刻似乎还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看向气势汹汹,准备出门去的洛嘉郡主若无其事道“郡主,早膳已经备好,不知郡主可愿与莲一起?” 他的声音清泠泠如高山流水一般温柔清亮,仿佛是幽静山林处的一缕清风。 然而洛嘉郡主却并没有半分被抚慰的感觉,她此刻的内心就像是被厚厚的乌云笼罩,即使是被叶容莲邀请一起用膳,她脸上也未见半分温和。 她停下脚步,目光如刀,她冷冷地看向叶容莲。似乎是想要从对方的脸上找出一丝丝背叛的痕迹,但是那张俊美的脸庞上,只有平静和温和。 “与我一起用早膳?呵,你还是去陪你的陈嫣吧!”洛嘉郡主冷笑一声,语气中充满了嘲讽和愤怒。 叶容莲一愣,显然她没有料到洛嘉郡主会突然提到陈嫣,有一瞬间他甚至都要以为洛嘉郡主是不是知道了陈嫣的存在。 不过想想自己将陈嫣保护的那么小心翼翼,而且洛嘉郡主接触的人都是自己莲华堂里最值得信任的亲信,他们也定然不会将陈嫣 在这里的事告诉洛嘉郡主。 只是瞬间,他便处理了脑海中得来的信息并且迅速做出了反应,洛嘉郡主甚至都没来得及看到他表情里的变化,他当下便只是皱了皱眉,有些不解地问道:“郡主好端端的为何提及陈嫣姑娘,容莲实在不知洛嘉郡主这是何意!” “何意?你还敢问我何意?”洛嘉郡主的声音突然提高,她指着叶容莲的鼻子愤怒地喊道,“陈嫣,她都派人来打探我的消息了,你们藕断丝连,你还敢问我是何意?” 叶容莲闻言,只更确定洛嘉郡主并不知道陈嫣的事情,就算知道,她也多半只是道听途说罢了。 所以叶容莲的表现只在此刻变得更为自然。 于此同时,他也终于看到了洛嘉郡主身边跟着的小厮了,虽然他佝偻着腰背,低头不知容貌,然而叶容莲已经意识到此人有些可疑了。 当下的他只是转头看向那人,他声音森寒,全然没有对洛嘉郡主的温和。 “抬起头来!” 听到叶容莲的话,那小厮自然是不敢抬头的。 反而是见叶容莲回避自己问题的洛嘉郡主此刻只表现的更加发狂了。 “叶容莲!我问你话呢!你敢无视我!” 话音落下,洛嘉郡主便欲挥掌甩向叶容莲的脸颊。 然而在自己面前惯来做小伏低的叶容莲这一次却没有再承受他的无端责骂,他紧紧抓住洛嘉郡主的手,于此同时他看向洛嘉郡主的眼神里也有一瞬寒 意闪过。 洛嘉郡主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叶容莲,而且叶容莲抓紧自己的手腕之后,她一时之间竟还挣扎不得。 在这一瞬间惯来跋扈的洛嘉郡主居然也对面前的男子生出了一分畏惧。 这一刻洛嘉郡主方才意识到面前的男人即便看起来再柔弱乖顺,可这也到底是个男人。 第一千九百三十四章 重新审视对方 母亲常说一个男人即使装的再如何柔顺乖巧,他们也是有磨不平的棱角才是。 偶尔这棱角显出一分,才让人更有征服欲,那时母亲便常常让自己不要如训狗一样牢牢控制对方了。 只是当时她不以为意,她又不是受虐狂,何苦给自己找一个让别人反制的机会,她就是喜欢养狗,她甚至恨不得身边的所有男人都是自己的狗。 可今日意识到自己被叶容莲所制,洛嘉郡主原本以为自己应该生气才是。 可突然真切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她却并没有再对叶容莲发火,甚至她挣扎的力度都小了一些,虽然她心中还是不爽,可偶尔让对方朝自己露出獠牙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然而叶容莲眼底的锋芒,却不过片刻便消失不见了,他放开了洛嘉郡主的手,脸上又是一如之前的温和笑意。 “郡主,刚才容莲多有得罪,不是容莲不想回答郡主的话,而是眼前的人实在可疑。” 说话之时,那小厮也已经被武僧们强制押到了叶容莲的面前,于此同时,有下属已经将对方的脸颊直接抬了起来。 那人的容貌被迫曝光在叶容莲的面前。 一看到那张脸,叶容莲便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漠然看向那小厮“我从不曾见过你,你是何人?” 对上叶容莲的问话,和洛嘉郡主的视线,小厮自然明白自己只有咬死先前所言了。 故而他立刻装出一副急切模样。 “莲右 使,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陈嫣姑娘身边的伙计啊!陈嫣姑娘这几日在窝棚村都不曾见到你,她对你很是想念!” 一听这人开腔,叶容莲便更加确定面前这人是在满嘴胡说八道了。 他并不急于解释什么,他只是缓缓步行,冷淡的走到那人身前“你与我熟识?我们关系不错?” 虽然他问的都是疑问句,不过这小厮为了活命,自然只能一口咬死这件事“自然认识,莲右使,我常为您与嫣姑娘传话啊。” 听到小厮这话,叶容莲忽然蹲下身子,面对着那小厮,他漂亮疏离的面庞上突然扯出了一丝甚荒唐的笑容,然而这笑容不达眼底,他扯住了小厮的衣襟,随后强迫着那小厮抬头看向自己。 小厮抬头看过去,只能看到叶容莲眼底里的冷漠与森然,那黑色水晶的眸子只似是一汪让人溺毙的深潭。 小厮在这一刻甚至只觉得自己好像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死亡。 叶容莲脸上的笑也变得如同罗刹一般。 “你确定认识我?” 他恐惧的低头看向地面,然而没等他再答话,叶容莲便从袖中抽出一柄匕首,随后他直接又快又狠的将那匕首刺进了小厮的腹部。 小厮发出惨厉的哀嚎。 他并没有刺中对方的要害,在刺下这一刀之后,他脸上的笑容便也完全跟着消失了,他冷冷道“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那小厮还想咬死是陈嫣派自己过来的,然而叶容莲的 下一刀又至,那小厮不禁再一次发出痛苦的惨叫。 叶容莲看着那小厮随后再次好心的低声提醒道“我不是很有耐心,但我刀法很好,我可以将人捅一百刀而不死。你要不要试试?” 这一次,他似乎失去了耐心。在这威胁恐吓的话语落下之后,他便再一次将刀刃对准了那小厮,小厮已经见识过叶容莲的厉害了,也知道对方原来还有这杀人不眨眼的一面,此刻那小厮已经被吓得神魂俱裂了。 他本就不是什么忠贞之士,别说直面这种生不如死的折磨,便是让他痛快去死他也是万分不愿的,所以面对着叶容莲的威胁,小厮立刻改口道“我说!我什么都说!但求莲右使能饶我一条性命!” 叶容莲将匕首从那小厮的腹部拔出,然后缓缓收回袖中,他面上的表情仍旧是温和如初,只是那双眼睛,却像是藏着凌厉的刀光。 “说吧,你是谁的人?又是谁派你来这里的?” 小厮此刻哪里还敢有半句隐瞒,他连忙磕头如捣蒜,将自己的来龙去脉全都抖了出来。 “小人名唤刘五,是范左使所管辖的青龙堂口的弟子,这次过来我听堂主说是范左使让我过来与二虎兄弟进行联系的!” 听到这话,叶容莲随后又道“便只是如此,你们联系是想做什么?” 那人面对着叶容莲也不敢隐瞒了“程二虎是范左使派出去留在洛嘉郡主与长公主身边的细作之一,当 日左使安排了五人,没想到只有他一人入选。虽然不知他为何疯癫,还真将自己当成了一条狗,不过他也算是成功留在了对方身边。所以范左使自然不会忘记与之联系。” “小人原先还以为这程二虎是为了留在郡主身边才装狗的,小人没想到对方原来是真狗!也是真听不懂人话。我想与他交流,他却只想咬我。” 说完这话,为了证明自己话里的真实性,那人只还立刻掀起自己的衣袖,将自己的胳膊露了出来。 果然他的胳膊上露出了一排牙印,而且这牙印上面甚至还有血印。 不过在场的人显然也没有人对他的胳膊有兴趣。 叶容莲更是一脸冷漠道“所以你与他联系到底是想做什么?” 面对叶容莲的问话,小厮低声道“自然是想知道他有没有搞定郡主或者长公主,还有便是想让他借机陷害莲右使,使您在郡主或者长公主面前失势。” 听到小厮将自己所知都吐了个干净,叶容莲这才终于起身站了起来。 小厮随后捂着自己被捅了两个窟窿的肚子对叶容莲出言哀求道“莲右使,该说的我都说了,您现在可以放了我了吗?” 叶容莲用白色手帕擦了擦自己手上的血迹,随后他颔首示意身边的武僧道“送他回范左使那边吧,记得顺便告诫一下范左使,让他往后将他身边的狗都给我看牢一些,别没事就往我的地界窜,这次我还能给他送回去 ,下回我可没这么客气了。” 听到叶容莲这话,那武僧应了一声是。 随后武僧便拉着捂着肚子,血流不止的小厮离开了。 而待逼得那小厮吐露了实情之后,叶容莲这才回身看向身后的洛嘉郡主。 第一千九百三十五章 危机解除 洛嘉郡主亲眼看到叶容莲杀人不眨眼的一面,她脸上的表情多少有些复杂。 叶容莲欠下身子道“郡主,抱歉,我刚才是不是吓到你了,可非常时候,我不得不用一点非常手段。毕竟我不是很喜欢被人冤枉。” 听到叶容莲的话,洛嘉郡主并没有说话。 叶容莲以为她被吓傻了,不禁抬头看了过去,不想抬头看过去的时候,他却只看到洛嘉郡主的眼神里充满了颤栗与兴奋。 很奇异的,刚才的无名怒火彻底消失了。 洛嘉郡主甚至露出了愉悦的笑容“不,你做的很漂亮,对付这种人就得用些非常手段!” 比起从前,洛嘉郡主在看到叶容莲这杀人不眨眼的一面,她只觉得自己好像更喜欢对方了。 毕竟从前她只是觉得叶容莲生的漂亮,带出去有面子,加上还是从别人手里抢来的男宠,她觉得有面子又刺激。 不过即使是如此,她也并没有真把对方当成人来看待,在她心里叶容莲跟她养的猫猫狗狗其实并没有区别。 如果不是后来叶容莲攀上了自己母亲,让自己意识到这宠物可能要归属别人,这激发起了自己的好胜心,她或许甚至过一段时间就会将叶容莲给遗忘。 毕竟她其实并不喜欢太过温吞性子的男人,这让她激不起半点情绪。 然而就在刚刚,叶容莲露出了他阴狠充满獠牙的一面,洛嘉郡主却觉得自己好像更加喜欢他了。 她可实在太喜欢 这种充满挑战性的男人了。 而叶容莲听到洛嘉郡主这话,他的脸上只也露出了意义不明的笑容“多谢郡主理解。” 随后收拾了自己手上的血迹,叶容莲只又低声道了一句“郡主也看到了,那人是在诬陷于我,我如今证明了自己的清白,不知郡主可愿意陪我吃一顿早饭?” 洛嘉郡主早在刚才便已经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那刚才诬陷叶容莲的小厮已经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也已经说明了他就是来诬陷叶容莲,并且离间他与自己感情的,那自己自然不应该再相信那小厮的话语。 想到此处,她不禁看向叶容莲低声道“容莲,刚才是我误会你了,吃早饭当然可以。你若有空,可带我与母亲去这古月寺看看,回头合适了,我与母亲都会为你们古月寺进行宣传的。” 听到洛嘉郡主这话,叶容莲低头道“能陪长公主与洛嘉郡主同游古月寺,是容莲的荣幸,容莲自然是愿意的。” 话音落下,叶容莲随后只又朝底下提着食盒的僧人们挥了挥手,很快流水一般的山珍送到了洛嘉郡主的面前。 虽然洛嘉郡主也吃过不少山珍海味,不过她还是能感觉这里的山珍似乎滋味与品质要更显精良。 她不禁转头看向叶容莲道“容莲,你这里的银耳莲子羹似乎比别处鲜甜,还有这酥饼也是让人回味无穷啊。” 听到洛嘉郡主的夸赞,叶容莲只是轻笑着道“这酥饼 里放的花陷是古月寺僧人种的蔷薇花,至于这银耳莲子羹也是僧人们亲自种下的新鲜银耳,郡主若是喜欢,来日,容莲可以求法王多为郡主与长公主进献此物。” 听到叶容莲这话,洛嘉郡主脸上的笑容更甜了“若是如此,自然最好不过。” 之后,郡主专心品尝着这些早点,叶容莲虽说是陪郡主吃早饭,可其实此刻的他早已经在山下随陈嫣一起吃好了,故而看着洛嘉郡主吃饭,他其实并没有多少食欲。 加上今日出了这样的事,虽然经过他的手段之后,洛嘉郡主暂时不再怀疑陈嫣在此处了,可是叶容莲还是一刻也不敢掉以轻心,毕竟谁能知道有心人会不会再通过其他手段诱导洛嘉郡主去找陈嫣呢。 考虑到这些手段,叶容莲还是觉得为了陈嫣的安全考虑,自己必须让陈嫣暂时离开这里,先避过洛嘉郡主的风头。 不然凭借自己的手段,自己恐怕不能护住她。 洛嘉郡主在喝完银耳莲子羹之后,便也彻底吃饱了。 她抬头看了一眼叶容莲,随后低声问了一句“容莲,你怎么不吃东西啊。” 听到洛嘉郡主的问话,叶容莲抬头答道“郡主,容莲并没有什么胃口,郡主还是自己吃吧。” 听到叶容莲这话,郡主只道“我吃饱了。” 随后她又转头看向叶容莲道“只是不知我的母亲如今在何处?” 听到洛嘉郡主问起长公主的去处,叶容莲自然低声 道“长公主如今应该是在后山的幽幽谷里。” “幽幽谷?那是什么地方?我母亲去那里做什么?”洛嘉郡主疑惑的问道。 叶容莲轻笑着道“幽幽谷是一个冬暖夏凉的好去处,长公主听说了此处有击鞠比赛,便亲自要求下场击鞠去了,我猜她此刻应该在击鞠场里击鞠呢。” 听到这话,洛嘉郡主先是一愣,不过很快她便想起了自己母亲的确是很喜欢击鞠的,那时候自己尚且年幼,母亲便常代表坊里参加各种击鞠比赛,每一次母亲都能赢得冠军,因为冠军的奖杯是一个花球,为此母亲还得了一个花球娘子的称号。 那时候,她最快乐的时光便是由父亲带着自己去观看母亲的击鞠比赛,母亲在击鞠比赛上的样子可真是神采飞扬。 自己曾经也一度期待成为母亲那样的花球娘子,母亲也教过她如何击鞠,只可惜她吃不了苦头,母亲嫌弃她没有天赋,所以后来这击鞠她便再也不曾上过场了。 而母亲随着年岁渐长,加上常年浆洗衣裳,手脚笨拙之后,她便不再参加那击鞠比赛了。 没想到如今她恢复年轻之后,居然想到的第一件事是击鞠。 不过这或许也说明了,母亲其实还是喜欢击鞠的。 想到幼年时看到的母亲击鞠的场景,洛嘉郡主只觉得自己竟然有些怀念。 所以她转头看向叶容莲道“你能带我去幽幽谷吗?我母亲击鞠可很是有手段,她年 轻那会代表坊里参加比赛,每次都能在坊里赢下花球呢。” 听到洛嘉郡主这样说,叶容莲自然点头“当然可以。” 随后洛嘉郡主便在叶容莲的陪同下,往幽幽谷的方向去了。 第一千九百三十六章 不被看好 幽幽谷果然与别处不同,别处积雪深厚,融雪未化,然而幽幽谷里却是绿草茵茵,小溪潺潺,鲜花盛开。 此处,处处生机勃勃,仿佛提前进入了暖春。 而在一处平坦的草地上,洛嘉郡主正能看到一群年轻后生正骑着高头大马在草地上驰骋,他们手中的鞠杖挥舞间,便有马球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 不过比起这群年轻后生,长公主显然要来的更为吸引人,她穿着一袭红衣,骑着高头白马,仿佛是盛开在球场上怒放的红玫瑰。 她那一队的年轻后生几乎都以她的行动为准来配合,而她突破重重封锁,只将手中的鞠杖都舞得虎虎生风,她的每一次进球都能赢得场上场下的欢呼喝彩。 看到阳光下恢复美貌的母亲和她那熠熠生辉的模样,便是洛嘉郡主也觉得这样的母亲实在有些过分灼目。 陪同洛嘉郡主一起前来的叶容莲似乎也不自觉被长公主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甚至在长公主再一次突破重围又进一球之后,叶容莲忍不住主动跟着场上的观众鼓掌了起来。 “好!长公主殿下!这球打的漂亮!”叶容莲高声道了一句。 听到叶容莲的高声赞叹,长公主不免转身看向台上的观众,只是一眼她便看到了叶容莲与自己的女儿。 有一瞬间,她仿佛回到了当初代表坊里参加击鞠比赛时的意气风华。 年轻真好啊,只有年轻才有勃勃生机,只有年轻才 可以让自己能在这方天地挥斥方遒! 长公主大笑着朝叶容莲挥了挥手道“容莲!女儿,你们一起来击鞠啊!” 看着长公主灿烂的笑容,和她朝自己方向招手的模样,叶容莲只并不扭捏的高声回应“好!容莲这就来,只是容莲技艺生涩,还望长公主多多照拂。” 长公主闻言挑眉一笑道“那是自然,等下你们跟我一组,就等着大杀四方吧!” 而叶容莲虽然回应了长公主,不过他也注意到了身边的洛嘉郡主并没有回应叶容莲的话语。 洛嘉郡主目光幽幽的看向击鞠场。 叶容莲随后不禁看向洛嘉郡主道“郡主,长公主说要我们也去击鞠,郡主要不要一起?” 听到叶容莲这话,洛嘉郡主摇了摇头,击鞠可不是她的强项,犹记得小时候母亲教自己击鞠的训斥与周围人对自己失望的脸庞,她摇了摇头,神色淡漠道“还是不必了,你去吧。” 叶容莲见洛嘉郡主似乎情绪不高,自然也不再勉强。 随后他换了衣裳很快便与长公主成了一组。 长公主原本以为叶容莲击鞠技艺应当会很拉胯,所以在下一场比赛时,她还特意调整了战术。 毕竟虽然击鞠比赛上到贵族,下到平民都十分风靡推崇。 然而这项技艺在花楼里却并不如何推崇,毕竟无论是相公馆的相公,还是花楼里的花娘,他们的主要作用也只是陪着客人们饮酒作乐,主要场地也只是在内室, 击鞠的技艺可没多大施展的场地。 纵然偶尔有花娘,相公会击鞠,那也是臭球篓子的级别,毕竟他们可没有这么多的时间去训练这些。 故而长公主只让大家尽量多帮衬着一点叶容莲。 听了长公主的话,众人自然跟着应下。 不过这队人马本就是长公主豢养的击鞠队成员,这群人平时就很是看不上叶容莲平白能得长公主这样的青睐。 所以他们嘴上虽然应好,可实际上,他们却都想等着看叶容莲的笑话。 他们就不信这样一个小白脸能击鞠,想来他恐怕连上马都不知怎么上吧。 所有人都抱着看笑话的心态等着看叶容莲丢脸。 长公主自然也有这样的担忧,毕竟叶容莲大多数时候出现的场合都是在室内。 长公主知道他善歌舞,琴技出众,但也仅此而已了。 所以当一匹枣红马被牵上来时,出于关怀,长公主主动从马上翻身下来。 她看着叶容莲道“容莲,可会上马?需要我先教你吗?若是实在不行,你也可以下去。” 听到长公主这话,叶容莲笑着道“容莲多谢公主关怀,不过容莲球技或许不如人,可骑马容莲还是会的。” 叶容莲这样回答过后,很快便翻身上马,他的动作潇洒流畅,宛如行云流水。看来他应是骑术还算不错的。 看到叶容莲这么轻易上马,长公主自然不再强求,她只是在随后对叶容莲最后关照了一句“容莲,等会你跟在后 面就行,不要忧心得球控风这些事,你最要紧的还是别让自己受伤了,不然你这张脸若是受伤了,我会心疼的。” 听到长公主这话,叶容莲立刻笑着道“容莲多谢长公主关心。” …… 而在长公主与叶容莲说话的时候,长公主豢养的那一队击鞠手看着叶容莲的脸色可不算多么和善。 长公主本就是豢养他们的金主,他们为长公主效力,不需要操心其他,只需专心负责击鞠,长公主会带他们去参加各种比赛。 这样多金大方又不限制他们发展的金主,本就让他们视其为知己。 如今这金主年轻的不似是年近五十的老妪,她容貌年轻如少女,击鞠技艺又如此高超,若说没人暗暗惊艳与欢喜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她的球技如此高超,这下子长公主在他们眼中的地位更是拔高到了神女的地步。 如今这样一位神女居然垂青关照一个他们眼中的下九流,他们不会觉得神女有多善良,他们只会觉得这下九流实在不配。 “哼!这下三滥居然跑来这里装模作样,就他也配?” “配不配的另说,会骑马又如何,击鞠又哪里是如此简单的事情!” “就是,等下看我怎么收拾他,让他知道知道,这击鞠场可不是他这种小白脸能来的地方!” 听着队友们愤愤不平的声音,其他几个队员脸上也都带着不屑的冷笑。 他们可都是击鞠的好手,虽然他们可能比 不过长公主,但在这京城里,他们的击鞠技艺也算是顶尖了。 而击鞠从来不是上个马那么简单,击鞠更重要的还是控马、击球、配合等一系列的技巧和默契。叶容莲虽然看起来不错,但在真正的击鞠比赛中,能有多少本事,还要等实际比赛过后才知道。 第一千九百三十七章 力挽狂澜 他叶容莲若是妄想通过这样一些花架子便博得长公主的注意,那他可真是打错主意了。 而且场中被叶容莲取代了位置的人也发现了,叶容莲骑着的这匹马分明是一匹烈性马,这种马儿虽然体型高大,爆发力也强,可一般人是很难驾驭它的。 也不知是谁给他找了这样一匹马,若是他没有驾驭好这马儿,摔胳膊摔腿可能都是小事,弄不好,可能他的小命都要不保。 不过虽然那人看出来这马匹的问题,他却也没打算提醒叶容莲,毕竟被人换下来他本就十分不爽,此刻他更是看不惯叶容莲那惺惺作态的模样,而且他惺惺作态便罢了,他居然还想通过击鞠来获得长公主的欢心,一个半吊子的门外汉若是不让他尝尝其中的厉害,他怕是不会对此有半点敬畏之心。 几乎场上所有的人,除了长公主,他们都在等着看叶容莲的笑话。 叶容莲不是没有看到他们眼中的情绪,他只是并不在乎这些。 随着哨声响起,比赛正式开始。 随着哨声落下,比赛场上瞬间沸腾起来,观众呼喊震天,场地上马匹奔腾,尘土飞扬。 长公主更是在下半场再次毫无悬念的成为首球投得者。 队友追随配合着长公主,对手拼命拦截阻拦长公主,然而长公主就像是一朵直驱入敌人心脏的火红玫瑰。 随着长公主的挥杆,马鞠被挥舞出一道高高的,漂亮的弧线,随后那球又再 次准确无误的落入球门。 大家都激动的呼喊着,热烈的赞美着长公主。 叶容莲则成了其中的边缘人物,场中的另外两人总是有意无意的排挤叶容莲,甚至为了不让叶容莲控球,有时候即使他们已经被对手分散的很远,咬的很紧了,他们却也宁愿冒着被夺球的风险也不愿意将球传给奔马来救的叶容莲。 在这二人的这样配合排挤下,叶容莲简直都快成了这球场上最没有存在感的游荡幽灵。 不过他们这样的战术也让对面看到了突破的希望,所以每每这二人控球之时,他们会重点关照长公主,再刻意拉开这二人的距离。 而即使离得最近的叶容莲就在他们旁边,他们显然也是宁愿在对手的重重拦阻之下艰难控球,也不愿意将球传给叶容莲。 击鞠比赛,不愿意配合本就是一大劣势,这种劣势,等于是让己方少了一个人参赛。 所以纵然他们自信自己的控球技术,可如此行事也是马有失蹄的时候。 果然在之后的再一次进攻时,其中一人在传球时,只被对面的击鞠手一杆抢了马球。 失球的击鞠手欲纵身去追对方的马球,却被另一人赶来阻拦。 得手之人得球之后,便挥着球杆,护着马球往对方的球门突破。 不过这球门处,长公主已经突破了追堵拦截朝着他的方向而来。 而另一边的叶容莲也朝着他的方向来了。 此时二选一,正常人都会远离长 公主。 而且对面队伍显然也已经看出了叶容莲是新手,所以一抢到球,他便故意朝他这边攻来,意图利用他的弱点轻松得分。 叶容莲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他知道这正是他展示实力的好机会。 就在对方球员即将突破防线之际,叶容莲突然催动马匹,只见他一个灵活的侧身,随后很快他便准确地截下了对方的球。 场上观众看到叶容莲截下对方的球之后,只也发出了阵阵惊呼,一是他们没有想到叶容莲这个球场上的边缘人物居然能截到对方的球,二是他们没想到叶容莲的截球动作居然这么潇洒风流。 就连刚刚还在懊恼自己失球之后的鞠击手也在看到叶容莲截球之后满目震惊。 不过叶容莲可没功夫理会其他人的反应。 毕竟截球之后,还有一个十分关键的点便是与对方拉开距离。 所以截球之后,叶容莲立刻催马急行,这烈性马虽然不好控制,可他的爆发力强,随着叶容莲策马扬鞭,这烈马狂奔,尘土飞扬,很快叶容莲便甩脱了对方的追击。 甩掉追击之后,他也并没有急于进攻,他而是稳稳地控制着球前行。 起初对手并不将叶容莲当一回事。 但看到马球落到了叶容莲手里,他们还是很快便收起了轻慢之心,此刻再重点防守长公主已经毫无意义,毕竟对方展开了反攻,他们此刻只能回防,他们只朝着叶容莲的方向奔袭而来,大有对他 行成包围之势的意思。 而叶容莲即使都快被人包抄了,却也还是不紧不慢,他这不紧不慢的行事风格,若非是鞠击高手,便是击鞠菜鸟了。 不过从来没看过他击鞠,大家都觉得他可能只是个击鞠菜鸟了。 就连刚才对他似乎有些刮目相看的队友,也被他这不紧不慢的动作,搞得以为是自己看走了眼,刚才的截球只能算是他叶容莲运气好。 哼!果然刚才都不能对他抱有期待。 长公主没有被重点针对之后,自然也配合着接应叶容莲,她看着叶容莲不紧不慢,也是心中暗暗着急,所以她甚至忍不住对叶容莲道“容莲!快!把球传给我!” 左边的击鞠手也大声喝道“传给我!快!” 面对队友的紧张,叶容莲却还在寻找最近位置,眼看着他就快要包抄,已经绝无转圜余地时,他忽然眼神一凛,随后他朝着左边接应的击鞠手一个漂亮的挥杆。 原本朝他奔袭而来的对手们立刻调转马头往左边追去。 不想他这一击却是一个假动作,等人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将球传给了长公主。 他看准了长公主的位置,随后用力一挥鞠杖,将球准确地传给了她。长公主早已做好了准备,她稳稳地接住球,然后忍不住在马上对叶容莲比了一个大拇指。 随后她一骑绝尘而去,后面的对手纵然想要回访,但因为刚才叶容莲拉开的距离,已经让他们失了先机。 所以长公主只需纵马狂奔,便将那球便狠狠地击入了对方的球门。 虽然这一局的后半段已经没有多少悬念,可场上的人却还是发出了最热烈的欢呼。 “进了!” 观众们在场上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他们为长公主的得分而欢呼,也为叶容莲的出色表现而喝彩。 第一千九百三十八章 赏罚分明 虽然最后进球的不是叶容莲,然而在局势逆转的情形之下,叶容莲无疑是那个扭转乾坤,力挽狂澜之人。 他这样的表现又如何让人不惊喜欢呼。 此刻赢球之后,甚至中场休息时,长公主都忍不住对叶容莲竖了一个大拇指。 她看向叶容莲,满眼惊艳道“你今天的表现很棒!容莲,我发现你真是能给我惊喜!你告诉我,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听到长公主的赞扬,叶容莲只是谦虚的道了一句“长公主谬赞,容莲不过是运气好罢了,若非他们轻敌,若非长公主配合得当,容莲的技艺实在不值一提。” 听到叶容莲与长公主的对话,刚才被叶容莲虚晃一枪,当成吸引火力的靶子的击鞠手不免心有怨怼。 他接过小童递来的毛巾,胡乱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随后出言点评道“是不怎么样,不过是运气好罢了。刚才挥球若是再慢一步,那得来的球恐怕就又要被别人夺走了。” 听到那击鞠手的点评,叶容莲谦虚的道了一句“你说的是。” 不过于此同时,他的点评只也吸引了长公主的注意,其实刚才在球场上,长公主便感觉到了这二人的不对,可当时形势变化万分,而且自己还是被重点防守的对象,所以她根本没法跟那二人交流。 她当时虽然什么都没有说,可她也不瞎,这二人明显就是在排挤叶容莲,他们宁愿丢球,都不愿意配合 叶容莲。若不是二人这番操作,刚才在球场上,他们也不会差点丢掉这一球了。 此刻到了场下,这人不识趣的凑上来,长公主自然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好好敲打一下对方。 毕竟平日里争风吃醋便罢了,她或许还会觉得对方可爱,可现在的她只是想好好打球。她可不想因为对方的争风吃醋导致自己输球。 所以长公主只冷着一张脸道“他截球成功是运气好,那你门下失球又算什么?” 听到长公主这话,那人只是低声解释道“长公主丢球的不是我,是张元。” 丢球的张元挪过来听到自己兄长这话,立刻小脸通红,不过球的确是在他手里丢的,他也不好说什么。 不想长公主却是直接对张元的兄长道了一句“他丢球,跟你丢球有什么区别。”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刚才有好几次都快被截球了,你们宁愿被截球,却也不愿意传球给前来解围的容莲。我只是想打球,不是来看你们争风吃醋的!” 听到长公主这话,那张英的脸只也跟着涨的通红。 他还试图为自己辩解“可是公主不是说让我们多关照容莲公子嘛,我也是不想让他有太大的压力。” 面对他的辩解,长公主也不是傻子,她也不打算跟对方说理,她直接看向对方道“能不能好好配合?若是不能好好配合,你给我滚下去!我是来打球的,可不是来看你们扯头花的。” 听到长公主 的口吻越发严厉,张英便也知道长公主是真的生气了,此时此刻他哪里还敢再多狡辩,他只是立刻对长公主道“公主,属下知错了,公主放心,属下绝对好好配合。” 长公主见他这样说了,便也点了点头。 那张元此刻也算机灵,见自己大哥忏悔,他也立刻道了一句“公主,我错了!我下一把也绝对好好配合。” 然而面对张元的忏悔,长公主却只是道了一句“我这里没有后悔的机会,一次失误,总要买个单,你下去吧,让卢骏上来!” 听到长公主这话,张元还想为自己求情“长公主,我真的错了,我这次绝对好好表现!” 然而长公主好像是真的不喜欢与人啰嗦。 听到这话,长公主随后只又道了一句“再啰嗦,那你这辈子都别上击鞠比赛了。” 听到长公主这话,张元自然还是分得清一次下场和次次下场的区别的。 所以张元不再求情,与此同时张英只也将卢骏给叫了过来。 之后,长公主便大概同张英与卢骏做好了应对对方战术的安排。 卢骏,张英自然只都对长公主的决策表示点头赞成,然而此时此刻叶容莲却提出了相反意见。 “长公主,容莲有个建议不知长公主愿不愿意听?”叶容莲面带微笑地看向长公主,他的眼神中闪烁着独特的光芒。 长公主本就对叶容莲不同,此刻又见识了叶容莲真正的实力,她心中自然对叶容莲也越 发的相信。 “我认为,我们应该在保持防守的同时,加大进攻的力度。” 长公主有些意外地看着叶容莲,她没想到这个看似温文尔雅的男子会有如此独到的见解。她好奇地问道“哦?容莲有何高见?” 叶容莲微微一笑,解释道“对方球队实力不俗,显然也摸清了我们的路数,他们的强项是防守,我们的强项却是进攻,我们若跟着被动防守,恐怕效果不佳。反而如果我们能主动出击,打乱他们的节奏,或许能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虽然叶容莲的意见与自己相悖,但长公主听后,眼中反而闪过一丝赞赏的光芒。她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叶容莲的看法。随后,她转身向身后的张英和卢骏吩咐道“你们两个,就按容莲说的办,咱们还是以进攻为主,只要我们的进攻够猛,他们的防守便也不算什么。” 说完这话之后,长公主随后又道“我知道你们都是有实力的击鞠手,刚才你们多次传球于我,也只是因为我是长公主,但我不需要这样的进球机会,我要的是我们不丢一球的赢过对方!” “”所以必要时候,我也可以成为传球手。只要我们能赢,那便什么都无所谓!” 听了长公主这话,卢骏与张元倒是因此只越发的佩服长公主了。 她果然是他们看中的神女,这胸襟气度与豁达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虽然长公主击鞠技术是不错,但不必只 是配合着对方小心翼翼传球,这种灵活变通的方式显然才更让击鞠手们感觉到不受束缚。 所以卢骏张英与叶容莲三人只同时齐刷刷的应了一声是。 第一千九百三十九章 控制疯马 长公主的话让卢骏、张英和叶容莲都充满了斗志。 这是最后一场比赛,也是能决定他们是不是可以让对手一球不胜的关键一赛。 随着哨声响起。 比赛重新开始,卢骏和张英因为有了长公主的放权和告诫,只也不再排挤叶容莲,他们一边配合对方,一边只也展现出了他们高超的击鞠技术。 他们灵活地控制着鞠球,时而传球给叶容莲,时而直接冲击对方的防线。 而叶容莲也不甘示弱,她凭借着敏锐的观察力和出色的反应速度,多次成功拦截对方的进攻。 长公主更是全队的主心骨,定海神针一般的存在,有她在,大家信心十足,有她在,纵然身处劣势也能力挽狂澜。 而对面的对手似乎也已经打出了真实的水平,他们的战术只也跟着几经调整,虽然这一次并不能改变结局,可能进一球,或者阻挡对方这一球也是好的啊。 若是一球不进,那才丢人,所以他们只也更加认真的防守起来了。 这一次,长公主队伍的攻击如同海浪般一波接一波,但对方的防守也如同坚固的城墙,始终屹立不倒。 卢骏和张英的攻势虽然凌厉,但对方放弃了进攻,而选择了防守,所以卢骏和张英的攻势只被连番拦截。 叶容莲虽然多次尝试突破,但对方的防线似乎密不透风,这让他也根本找不到突破口。 一时之间,这比赛竟是进入了胶着状态,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观众们的心也随着比赛的进程起伏不定,时而紧张,时而兴奋。 好在叶容莲并不着急,他只是一再试探突破加观察。 就在比赛即将进入尾声的时候,叶容莲已经发现了对方防线的薄弱处。 也是在这最后一刻,他迅速调整了自己的位置,准备发起最后的冲击。 只见他深吸一口气,狠狠夹了一下马肚子,瞬间他胯下的马儿立刻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那薄弱之处斜插着冲了出去。 许是这烈性马横冲直撞的模样太过吓人,也许是叶容莲脸上的表情太过坚定恐怖。 原本应该防守那一段的击鞠手居然犹豫了一下,也是在他这一犹豫之下,叶容莲直接突破封锁,孤身入了阵中。 其他人看了一眼犹豫的那人,心中多少有些恨他这一子错。 然而此刻场上形势变化万分,众人也没法追求他那一下停顿的责任,所有人只也策马奔腾着朝叶容莲追去。 如此紧追慢赶,就在他即将挥杆的那一刻,对方的一名球员还真在最后关头及时赶到,此时他也顾不得许多,那人只突然引马横冲直撞地冲了过来,他明显是试图用这种玉石俱焚的方式来阻止他的进攻。 这若是二者撞上,怕是会惹出大事故来。 所有人心中都是一紧,长公主更是高声喊道「容莲快调转方向。」 叶容莲自然也第一时间听到了身后的马蹄声,不过当下的他却是并没有慌乱,他巧妙地牵引马头,调转了方向,在避开了对方的冲撞过后,叶容莲便继续朝着目标前进。 终于,在最后一刻,叶容莲成功突破了对方的防线,将鞠球狠狠地击入了球门。全场瞬间沸腾起来,观众们欢呼声震天响。 然而在这欢呼声中,长公主却是感觉到了不对劲。 叶容莲在投球之后,明显是想调转马头回身与他们庆贺这最后的胜利。 然而在这一刻,那马儿却似乎并不听从叶容莲的指令了,那马儿疯狂的摇头,四蹄不安的刨着地面的尘土。叶容莲试图勒紧缰绳,它不但不听指令,反而扬起马蹄高高立起,并且发出声声长嘶。 这怪异情形也 终于引起了在场众人的惊呼与关注! 不过他们发现马儿异常的时间还是太晚了,那马儿在之后的嘶鸣过后,却是突然朝着观众席的方向横冲直撞了过去。 明显叶容莲根本控制不住这发狂的马儿了,若非他骑术了得,恐怕他此刻甚至已经直接被那马儿给甩下去了。 不过这样失控的感觉也不好,尤其是马儿冲撞的方向还是洛嘉郡主一席人的方向,这若是撞上了洛嘉郡主可就不好了。 叶容莲只能一边尽力拉着马儿往旁边无人区引调,一边迅速抽出手中的匕首朝着马儿的身上狠狠扎去。 他扎的是马儿最为关键处。用的也是天底下最锋利的刀刃,一刀不见效果,他便继续扎第二刀。 短短一段时间,那马儿发出嘶鸣,而叶容莲的身上也沾满了腥臭的血液。 马儿感受到攻击,自然不再前行,他只是疯狂的抖动,似乎想将身上这人给狠狠甩下来。 然而叶容莲抓的实在太紧了。 马儿到死都没有将叶容莲甩下来,反而是叶容莲最后从缓缓倒地的马匹身上站起身。 他此刻浑身血腥,嫣红的鲜血映衬着他雪白的肌肤,竟有一种诡异的感觉。他站起身的那一刻像是地狱里伸出枝丫的美人面。 他身上的戾气没有消散,谁能想到这样一个看起来总是清清白白之人会有这样凶狠的一面。 诡异的沉默里,有人感觉到了畏惧,有人感觉到了害怕,有人表示了担忧,也有人眼中充满了欣赏与兴奋。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长公主,长公主骑马行到叶容莲身边关心问道「你没事吧?」 叶容莲见来人是长公主,自然笑着摇头「公主放心,这点小小风波还不至于能伤得了我。」 听到叶容莲这话,长公主自然也看到了叶容莲手上勒出的伤口,那原本葱笼白玉的虎口掌心处只贯穿着一道血肉模糊的伤口,看着这样一双琼玉白笋一般的手落下这样一个丑陋伤口,长公主多少有些可惜。 不过他刚才的屡次表现,却也让长公主忍不住对面前之人越发的刮目相看了,长公主微微一笑道「莲右使今日的表现真是令我大开眼界!」 说完这话,长公主还没再说别的什么,却见洛嘉郡主已经从群众席冲到了叶容莲的身边。 她一脸关心可惜的看着叶容莲道「容莲,你没事吧?」 面对洛嘉郡主的关心,叶容莲笑着道「多谢郡主关心,容莲无事。」 免费阅读. 第一千九百四十章 拿程二狗撒气 然而这都能被马上的长公主看到的伤口,已经来到叶容莲身边的洛嘉郡主又怎么可能看不到呢? 她一脸可惜的看着叶容莲虎口处贯穿掌心的血肉模糊。 随后她朝身后的丫鬟一伸手,两名丫鬟立刻一个心领神会的递来了金疮药和绷带,另一个则端着一瓢水。 洛嘉郡主随后旁若无人的抓住叶容莲的手腕道「怎么没事,你这手都勒伤了。」 说完不待叶容莲反应,她便先用清水冲洗起了叶容莲手腕上的伤口。 长公主虽然什么都没说,可她幽幽的视线,却还是让叶容莲感知到了什么,他挣扎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多谢洛嘉郡主关怀,不过这点小伤,我自己便能处理。」 说完这话,叶容莲便准备抽出自己的手臂。 然而洛嘉郡主却不肯松手,她还要强行给叶容莲上药。 直到马背上的长公主轻声咳嗽了一声,她方才像是注意到了旁人。 洛嘉郡主抬头看了一眼马上的母亲。 明明长公主如今看起来不过像是一个比自己年长几岁的阿姐,可不知为何,当洛嘉郡主看到对方的时候,她还是不自觉的感觉到了一阵畏惧,也是因为这畏惧,她放开了叶容莲的手。 虽然她心里也十分痛恨自己这没出息的样子。 可与此同时,她好像也无法摆脱这种被掌控的恐惧。 在长公主的注视下,她低垂下了头。 而长公主只冷淡的对洛嘉郡主道了一句「洛嘉这里没有你什么事,你下去吧。」 洛嘉郡主显然是不愿意离开的,可碍于自己母亲的身份,她还是不得不依依不舍的离开。 而叶容莲并不在意这母女二人之间的较劲,他在自己的小厮到来之前,只先行一步检查起了那马匹。 很快他就在疯马的唇齿边摸到了一圈白色的粉末。 看到白沫的那一刻,他轻轻嗅了嗅那粉末的味道,这粉末似乎透着一股苦涩的气味。 这难道就是马儿失控的原因? 而在他这样想着的时候,小厮已经带着伤药来到他的跟前处理起了他的伤口。 那小厮似乎是为此感到可惜,他一边上药一边为此可惜道「右使的这双手真是可惜了。」 叶容莲没有理会小厮的话语,他只是站起身来,环视了场中一圈。 来幽幽谷的人都是自己身边的人或者莲华堂的人,要不就是长公主身边的人。长公主目前还需要自己,自然不可能对自己动手,所以剩下的可能只能是自己人。 只是不知这一次是不是又是自己人叛变而引发的乱象了。 长公主自然也注意到了叶容莲的异常,甚至她也觉得今日这马匹突然发疯,多少是有些蹊跷的。 所以长公主不禁看向叶容莲道了一句「容莲,你在想什么?可是有怀疑的对象了?」 面对长公主的问话,叶容莲终于抬头看向对方道「我怀疑马儿发疯是有人在设局,可我不知那人到底在何处!」 长公主听了叶容莲的话道「这还不简单,我先封锁幽幽谷,之后再为你主持公道如何?」 听到长公主这话,叶容莲本是想说长公主不必参与进来,他自己调查就好。 可他明知凶手是谁,如今他若继续调查,就算调查到那人身上,恐怕法王也只会偏袒对方。 所以与其如此白费力气,不如借力打力。 故而叶容莲只道「若能得公主调查,那自然再好不过。」 叶容莲站在原地,看着长公主的侍卫开始封锁幽幽谷,随后进行详细的调查。 他的眼神深邃,似乎也正在 思考着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 而另一边,退场的洛嘉郡主心中的怒火却是越烧越旺。她原本也只是想在叶容莲身边刷一波好感而已,可是母亲似乎对叶容莲也有好感,一想到明明是自己先认识的叶容莲,可自己的母亲却后来者居上。这让她觉得十分委屈和愤怒。 偏偏在她回到自己身边的时候,那程二狗却是十分不识趣的凑了过来,他原本趴伏在草地上,一见洛嘉郡主过来,他立刻四肢着地的朝着洛嘉郡主身边爬了过来,他亲昵的蹭了蹭洛嘉郡主的裙摆。 然而洛嘉郡主本就在气头上,看到程二狗突然的靠近,洛嘉郡主并没有觉得受到安慰,相反她此刻只觉得程二狗十分恶心,故而她直接一脚便将程二狗给踢了个人仰马翻。 洛嘉郡主心中的怒火如同被点燃的干柴,熊熊燃烧,她瞪大了眼睛,看着被她一脚踢翻在地的程二狗。程二狗痛苦地倒在地上,四脚朝天,他没想到最近一段时间对自己还算不错的洛嘉郡主居然会突然如此对待他,一时间他疼得龇牙咧嘴,惨叫连连。 洛嘉郡主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她蹲下身子,一手揪住程二狗的耳朵,一边恶狠狠地道「你这蠢货,真是恶心至极!我从来没看过比你更像一条狗的人了。」 程二狗被洛嘉郡主揪得耳朵生疼,他试图求饶,可洛嘉郡主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她另一只手高高扬起,随后便是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程二狗的脸上。 「啪!」一声脆响,程二狗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一个清晰的五指印,他被打得头晕目眩,嘴角也流出了一丝鲜血。 洛嘉郡主似乎还没有解气,她继续用脚狠狠地踹着程二狗,每一下都踢得程二狗惨叫连连。周围的侍女和侍卫们虽然看到了这一幕,可却没有人敢上前阻止。毕竟洛嘉郡主是长公主的女儿,他们可不敢得罪。 程二狗被洛嘉郡主打得几乎要昏死过去,他心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落得如此下场,早知道如此,他就不该去招惹洛嘉郡主这个疯女人。 只可惜从一开始他就没有选择。 而在他惨叫连连之时,叶容莲自然也注意到了这程二狗。 他看了一眼余怒未消的洛嘉郡主,又看了一眼在地上翻滚惨叫的程二狗。 而也是在这一刻叶容莲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这程二狗好像是范畴成安排到洛嘉郡主身边的人。 虽然此刻他也不知现在这程二狗有没有恢复意识,然而这不影响叶容莲对这狗产生怀疑。 免费阅读. 第一千九百四十一章 审问马场场主与其侄儿 不过叶容莲虽然充满了怀疑,毕竟程二狗是这群人中最有嫌疑的。 他毫不怀疑今日这事的背后主使除了范畴成还能有其他人。 虽然他的人里也不乏有背叛者,可他显然还是不相信自己做人能有这般失败。 而且程二狗是自己将他变成这样的,洛嘉郡主待他也不好,他心怀仇恨,想要报复似乎也很正常。 不过怀疑归怀疑,他并没有直接去质问程二狗,他只是一边让手下检验毒性,一边观察着程二狗的一举一动。 程二狗被洛嘉郡主打的惨叫连连,不得不承认他的声音是越来越像一只真正的狗了。 而且在洛嘉郡主打了他之后,他还会哀哀的伏下身子用舌头舔舐伤口。 这样看起来,程二狗真是与一只真正的犬类一模一样了。一只野犬怎么可能做得到给马匹下毒呢。 不过这些论证,也只能证明这程二狗观察力惊人,模仿力也同样惊人。 真正要知道凶手是不是他,或许自己还得去过问马房里的人。 这样一想,叶容莲便往马房去了。 马房里的众人其实已经被长公主派人问过一轮了,可长公主这边一无所获,毕竟长公主根本没有目标方向。 而叶容莲的目标方向可比长公主明确的多。 当叶容莲走到马房的时候,只见马房里的众人此刻只在齐声同长公主求情。 「长公主,我们真的不是凶手,我们虽然接触了马匹,可是今日这么多人,能接触马匹的人可不少,谁都有机会下毒啊。」 「是啊,长公主我们冤枉啊。」 听到这群人喊冤,长公主的神色明显有些不耐烦。 而就在长公主不知该如何处理之时,叶容莲恰好在此时来到了马场。 这群人在意识到叶容莲到来之后居然没有害怕,他们反而朝着叶容莲喊冤了起来。 「莲右使,我们冤枉啊!」 「是啊!莲右使给马匹下毒这事绝对不是我们干的!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叶容莲并没有理会这群聒噪之人,他只是转头看向长公主道「公主,这里不如交给我来处理如何?我想亲自查出到底是谁对我如此行事。」 长公主本来也毫无头绪,如今听到叶容莲主动要来接手这件事,她只当对方给自己递了一个台阶,所以长公主十分配合的点了点头「如此也好。容莲,你到底比我更清楚这些人,这里便交给你了。」 话音落下,长公主便将主场留给了叶容莲。 而叶容莲待长公主离开之后,便也对马场里的众人道了一句「我问你们今日近距离接触惊风的到底有多少人。」 听到叶容莲这话,马场负责人反而不敢开口了。 这惊风实际上是叶容莲的专骑,平时除了专人喂养,根本是不允许旁人靠近的。 叶容莲见他不吭声,便又转身往对方身后看了过去道「看来场主是不记得了,那你们有谁是记得的?」 听到叶容莲这问话,身后众人居然只都只是一言不发。 叶容莲看到这群人也不吭声,面上的表情可就不大好看了。 他脸色阴沉沉的看向众人道「有谁来过你们不清楚,我可以不怪你们,那谁养的惊风,谁给我站了出来!」 然而他这话音落下,场中却还是没有人从中走出来。 叶容莲自然便也不惯着他们了,他冷冷开口道「怎么?你们连谁养的马都不记得了?你们若是继续如此,我便只当你们全是此次事件的始作俑者了!」 一听这话,有人这才惊慌道了一句「莲右使,我们冤枉啊,平日里饲养 惊风的是岳主管的侄子岳承风啊!」 「是啊,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一旦有人开口,很快底下便有人配合开口。 听到这话,那马场主还想看看说话的是谁。 然而叶容莲却先开口了「岳主管,你不用看说话的人是谁了,因为你看了也没用,出了这样大的事,我实在不能容忍,所以我已经决定撤去你的场主之位了。」 听到叶容莲这话,马场主脸上的表情十分无奈。 不过叶容莲可不管这些,先将保护伞拿掉之后,他方才对着人群道了一句「谁是岳承风,现在给我站出来!」 听到叶容莲的话,再看看已经被革职的舅舅,有人终于颤颤巍巍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来人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那青年身形瘦小,皮肤黢黑,生就一副枯柴模样。 看到那人模样,叶容莲不禁道了一句「你就是岳承风。」 岳承风一见今日之事便知自己必定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如今又亲眼见到能庇佑自己的亲大伯被人直接拿下,此刻的他哪里还有半分敢作妖的心思。 他只立刻吓得双股战战,随后一下子跪倒在地,他颤声道「是!小人就是岳承风!」 叶容莲见他这般模样,并没有任何同情之色,反而淡淡问道「惊风平日里都是你来饲养的吗?」 岳承风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只连连点头「是,小人负责每日给惊风喂食、梳毛、清理马厩。」 「那你可知今日有哪些人接触过惊风?」叶容莲的语气依然冷静,但他的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锐利。 岳承风咽了咽口水,颤抖着声音道「今日……今日小人不知道。」 「不知道?你专养着惊风,你却不知道惊风见过哪些人?这不是你玩忽职守,那就是说你是凶手了?」 一听叶容莲这话,岳承风顿时被吓得更厉害了。 「冤枉啊!右使大人,我真是冤枉啊!」 「冤枉,你有何可冤的,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管是玩忽职守也好,还是你是始作俑者也好,我都不能轻易饶过你!」 一听这话,岳承风吓得直接瘫软在地「右使大人,此事真不是我的缘故,求大人放过小人吧!」 然而叶容莲根本不理会岳承风,他只是让手下将岳承风拖下去。 而在岳承风即将被拖下去的时候,这小子绝望的看向岳主管道「大伯救我!」 岳主管看着自己这唯一的侄子,虽然他也知道自己这侄子,实在算不得什么好材料,可到底是自己本家的亲侄子,他也不能见死不救。 所以虽然知道自己说的话可能也毫无作用,可岳主管却还是匆匆忙忙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免费阅读. 第一千九百四十二章 小六子背锅 “右使大人!我侄子真是冤枉的!求大人放过我侄子!”岳主管匆匆忙忙出言求情。 “冤枉,你是说他没有给惊风投毒我冤枉了他?还是说他没有玩忽职守我冤枉了他?或者说他两者都是被冤枉的?”叶容莲冷声质问道。 若是寻常人肯定捡着玩忽职守这一头说,毕竟他是第一责任人,要想完全脱身根本不可能。 不想这岳主管也是贪心,都到了这种地步,他居然还想让自己侄子片叶不沾身。 “右使大人,承风没有给马匹下毒,更没有玩忽职守!”岳主管高声道。 听到这话,叶容莲都差点气笑了。 “他没有下毒那谁是下毒之人?他没有玩忽职守,那他为何连今日谁曾接触过马匹这样重要的信息都不知道?” 在叶容莲的逼问下,岳主管只低声道“马匹平日的确是我侄儿在管,可我侄子今日身子不舒适,所以他今日没有亲自照顾马儿,他是请了小六子来代班的,之后他是实在不放心惊风,所以等身子骨好一些之后,他就过来了,您要是不信可以找小六子过来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容莲虽然根本不吃这一套,不过他还是想让底下人心服口服,所以他同意了岳主管的提议。 很快小六子便被从人群中带了出来来到了叶容莲的身边。 叶容莲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的少年,这少年也是一身干瘦,看起来营养不良的很,只有一颗头颅显得特 别的大。 叶容莲冷言问道“今日是你代班喂养的惊风?” 听到叶容莲的问话,少年沉默的点了点头。 叶容莲随后又道“那你可知今日有哪些人在惊风面前晃悠。” 听到叶容莲这话,少年便又答不上来了。 叶容莲不悦的道了一句“怎么?你也回答不上来?” 少年没有吭声,反而是求助的看了一眼岳主管。 还是那岳主管立刻替少年答道“莲右使,小六子是刚来的,小孩子贪玩,不能时时守在此处也是正常之事。” 听到岳主管这样做答,叶容莲挑了挑眉看向那小六子道“是岳主管说得这样吗?” 那小六子没有立刻做答,他隐隐约约能觉得这样回答不妥,可是再不妥又能如何。 他看了一眼岳主管,岳主管朝他点了点头。 随后那小小少年低声答道“是这样。” 于此同时岳主管只也假仁假义的帮着小六子道“主子,小六子只是一时贪玩没有特别关照到惊风,还请主子看在他年纪尚小的份上饶过这小子一回!” 不想叶容莲听到此言却是勃然大怒。 “年纪尚小不是失误的理由!若他只是贪玩,你大可以让他回去玩,我这里不要玩童!你可知今日因为他的失误,惊风差点冲撞了贵人!若冲撞了那贵人,便是搭上你们所有人的性命都不够陪的!” 听到叶容莲的话,所有人都吓得跪在了地上。 而岳主管只是一个劲的应是“莲右使说得是,不知 右使打算如何处置这孩子。” “怎么处置?他因为贪玩而导致看管惊风不利,从而导致今日出此事故,我当然是要卸掉他的手脚,然后再让他滚出马场了!” 一听这话,不止是岳主管,便是那小六子明显也被这处罚吓坏了。 他并非真是因为贪玩而导致失误,贪玩的分明是岳主管的侄子,虽然他是岳主管带到这里来的,可难道因为报恩,他就要将自己的一生搭上吗?而且岳主管先前承诺自己的可是,不会让自己有事,自己顶多就是被赶出去,等风头一过,岳主管再设法将自己弄进去。 可如今看来,这与岳主管说得可差远了啊!他来这里是为了给家里赚口粮的,如果真成了废物,家里人还怎么生活。 小六子一想到这些,便吓得跪在叶容莲的面前,不住的磕头道“右使大人饶命啊!右使大人饶命啊!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小的下次再也不敢了!” 叶容莲冷声道“我马场不需要你这样的马夫,也不需要你下次改正!” 小六子一听这话便知道叶容莲是真的不打算放过自己了,他又看向岳主管,希望岳主管能为自己求求情。 岳主管自然也看出了小六子的意图,他知道自己不能坐视不理,不然他在这马场的人心也就散了。 于是他立刻替小六子求情道“右使大人,小六子虽然犯了错,但他年纪还小,俗话说得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还 请您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叶容莲却是不为所动,他直接对身边的人道“来人,将这小六子拖下去,按马场规矩处置!” 叶容莲身边的人立刻领命,就要上前来拉小六子。 小六子吓得面色惨白,他不断挣扎,不想被带走,可那些马夫都是练家子,哪里是他一个小小少年能挣脱的。 情急之下,小六子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立刻大声呼喊道“右使大人,右使大人,小的有话说,小的有话说!” 叶容莲抬手示意手下暂停动作,他看向小六子道“你有什么话说?” 小六子此刻哪里还管得了其他,他只想保住自己的手脚,他连忙道“右使大人,小的没有贪玩,真正贪玩的是岳承风,是他在上班时间与隔壁武僧忙着斗蟋蟀!他是经常指使小人去给惊风喂了一把草料,但小人也有其他马匹要照料,所以小人才不知道到底有谁靠近过惊风!大人,我真是冤枉的!” 小六子一口气说完,仿佛将所有的压力都释放了出来,他紧张地看着叶容莲,等待着他的裁决。 岳主管的脸色则是瞬间变得惨白,他没想到小六子会在这个关头反咬一口,他立刻反驳道“右使大人,这小六子胡说!他这是为了逃脱罪责而陷害我的侄子!” 叶容莲冷冷地瞥了岳主管一眼,没有说话。他看向小六子,沉声问道“你说岳承风在上班时间斗蟋蟀,你有何证据?” 小六子被问得一愣,他哪有什么证据,他只是在情急之下说出了真相,想要保住自己。但他又不想就这样被拆穿,于是急中生智道“右使大人,小的虽然没有证据,但小的可以发誓,小的说的句句属实!而且,岳承风斗蟋蟀的事情,马场里的大家可都看见了!” 第一千九百四十四章 揪出幕后之人 “怎么?这里面还是没有你要找的人吗?”陆之章此刻也忍不住开口问道。 小六子自然是比陆之章更希望自己能找到那要找之人的。 然而小六子心里也清楚,胡乱指认会让自己的下场更加悲惨。 所以他只能沮丧摇了摇头。 而叶容莲在小六子摇头之后,只低声道“如今所有在幽幽谷里的人你都看过了。这里面竟然没有一个是那草料员吗?” 小六子听了叶容莲这话,只将头颅埋的很低,虽然他不想承认这一点,可他还是不得不点头。 叶容莲的目光只也在全场巡视了一遍,所有幽幽谷在场的人几乎都在这里了,小六子却说那草料员不在此处,那那个草料员还能在哪里呢? 而在叶容莲正毫无头绪之时,他的脑海中却是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他想到了那个始终趴伏在洛嘉郡主身边的程二狗,眼下他们这边能看的人都看过了,可洛嘉郡主那边却是还没有检查过的。 叶容莲心中一动,他立即叫上小六子,随后两人一同走向洛嘉郡主所在的地方。 趴伏在洛嘉郡主身边的程二狗见他们过来,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慌乱,但随即他又强装镇定,继续趴伏在洛嘉郡主脚边,不过在叶容莲过来之前,程二狗只不断试图躲到洛嘉郡主身后。 洛嘉郡主见到叶容莲过来,微微抬头,脸上带着一丝疑惑。叶容莲向洛嘉郡主点了点头,以示歉意,然后低声对她 说“郡主,我怀疑刚才惊马的凶手可能混进了您的队伍,为了您的安全起见,想检查一下您身边的人。” 洛嘉郡主虽然不明所以,但对于叶容莲的检查,她是十分配合的,所以她点了点头只示意叶容莲可以随意检查。 叶容莲随后便带着小六子去洛嘉郡主的侍卫群里一一辨认,只是小六子辨认一圈却也没有辨认出一个草料员的样子。 叶容莲不禁看着小六子道“你去看看那条狗。” 小六子闻言,自然走到了程二狗身边,他蹲下身子,想仔细打量着他。 程二狗感觉到小六子的目光,先是突然吠了几声,随后在小六子靠近之时,他的身体便又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他试图用衣袖遮住自己的脸,但叶容莲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 “抬起头来。”叶容莲冷冷地说道。 程二狗自然万般不配合,可叶容莲也不是吃素的,他强行扳起程二狗的脸,程二狗被迫无奈地抬起头,随后露出了那张熟悉的脸庞。小六子一见他,立刻惊呼出声“就是他!他就是那个草料员!” 叶容莲看着程二狗,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他没想到,这个一直隐藏在洛嘉郡主身边的人,竟然就是他们要找的那个草料员。 “你好大的胆子!”叶容莲怒喝道,“竟然敢在幽幽谷里做出这样的事情!” 程二狗此刻似乎还试图靠着装疯卖傻来躲过这一劫,他只继续做出狗吠模样。 然而叶容莲看着他那模样却道“你若真当自己是条狗,我现在就命人将你给杀了煮狗肉。” 话音落下,叶容莲朝身边人挥了挥手。 程二狗一见这情形,便知今日装疯卖傻是逃不过去了,他脸色惨白,他知道自己已经无处可逃。他颤抖着声音说道“我……我也是被逼无奈啊。他们威胁我,如果我不这么做,他们就会杀了我……我也不想的……都是他们逼我的!” 看来这程二狗还真是给马匹下毒的人。 叶容莲也不过多审问程二狗,在小六子找到程二狗之后,他便让小六子回去了。 而后他又将程二狗直接牵到了长公主身边。 毕竟这个案子能不能闹大,还得是长公主来为他做主。 不过在去长公主面前叶容莲告诫了程二狗一句“你最好给我老实交代,不然你这条小命可不保。” 程二狗也是真没气性,被叶容莲这样一威胁,他便立刻点头。 程二狗很快便被带到了长公主面前,他脸上的惶恐与不安一览无余。 长公主先是看向叶容莲道“容莲,你怎么过来了?那案子可查出了眉目?” 叶容莲点了点头“已经查出来了,凶手就在此处!” 长公主显然还没将程二狗与凶手做联想,毕竟在她眼里这程二狗已经不算是人了。 所以在叶容莲的话音落下之后,长公主只还四下张望了一番。 随后是叶容莲指着程二狗道“公主,这就是那凶手。” 长公主 这才将目光落在程二狗面前。 显然即使叶容莲说清楚了程二狗是凶手,长公主也不是十分相信“一条狗而已,他能有这样的胆量与脑子?” 叶容莲没有辩解什么,他只是低声道“公主问一问他不就知道了。” 虽然不相信,但长公主还是决定试一试。 “程二狗,你可知罪?”长公主的声音虽然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随着长公主的话音落下,原本似乎已经完全成狗的程二狗却并没有再发出狗吠。 他只是低下头,颤声道:“小人知罪,小人知罪。” 他这突然认罪,口吐人言,只让长公主也吃了一惊。 虽然长公主早知道他是人,可从把他当狗那一天起,长公主似乎就没有想到过这程二狗居然还能有口吐人言的一天。 不过惊讶只是片刻,长公主便又接着道了一句“这么说你承认是你给惊风下毒的了?” 程二狗点了点头。 长公主随后又问“你的毒药哪里来的?又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程二狗闻言立刻道“是青龙堂的刘虎兄弟给的我毒药,他本是想让我下在莲右使的碗里,让莲右使发疯,可小人一来接近不了莲右使,二来也是不敢,所以小人只能趁大家忙碌的时候,放给马儿吃。” “是……是范左使指使小人给惊风下毒的。他说只要我照做,就会给我一个堂口,他还许诺了小人很多好处。小人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答应 了他。” 谁都没有想到这程二虎居然会如此的没有骨气,大家甚至都没有审问过他,他居然就一股脑全招了。 不过对于叶容莲来说,这种没有骨气的人用来反击对方无疑是最合适的选择。 第一千九百四十五章 兴师问罪的长公主 如今该招的也差不多都招了,叶容莲看了一眼长公主。 长公主自然也知道叶容莲的意思,她是很乐意帮叶容莲这个忙的。 所以在那程二狗话音落下之后,长公主只道“这世上还有如此之人,既然是如此,那我倒要去问问法王的意思!” 说完这话,长公主便让侍卫们提拎着程二狗往古月寺的正殿而去! 如今尚在年节里,不过法王还是会每日早晨与众僧主持早课,中午一起用饭。 所以当长公主到来的时候,那法王正在与古月寺一千多号僧人在用饭。 这法王在见到长公主之后,明显也是惊讶不已。 不过他并不知道今日早晨发生了什么,所以在片刻惊讶之后,他脸上的惊讶便又换成了笑容 “长公主,您怎么过来了?可用过午膳了?” 听到法王的问候,长公主并不理会,她的的视线只在大殿里扫视了一圈。 此时纵然这法王面上再迟钝,他也看出了长公主脸上的表情多少有些不对劲。 所以他不禁转头看向身后的叶容莲,他用眼神询问叶容莲到底发生了什么。 然而不待叶容莲开口,长公主便忽然开口了“法王大人,我今日有一件事想要来请教您。不知法王大人可愿意赐教?” 听到长公主总算开口,那法王不禁松了一口气“长公主,您说。” 见对方还算配合,这长公主便也配合着道了一句“我想要讨教的事情其实也十分简单!” 说完这 话,长公主拍了拍手,随后很快程二狗便被长公主的人给拎过来了。 现场之中,有人看到程二狗进来神色大变,也有的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不过更多的人还是一脸茫然,他们之中甚至有很多人都不知道这程二狗到底是什么身份,所以众人不禁议论纷纷。 而长公主在众人的议论声里踢了踢一进来就跪倒在自己脚边的程二狗。 “你还是自己说,你到底做了什么吧!” 被踹了一脚的程二狗,明显有些不知所措,在意识到长公主让自己说什么之后,程二狗明显又显得有些害怕了起来。 他不敢吭声,他只一迭声的道“公主,长公主,小人知道错了,您就饶了小人吧!小人再也不敢了。” 听到程二狗这话,长公主见他三棍子闷不出一个好屁,便也不耐烦道“行了,你给我闭嘴!你不愿意说,那便我来说就是了!” 随后长公主看向法王道“法王,我问你如果有人伤到了我的女儿,不知你会怎么处置呢!” 听到长公主这话,法王心中明显大惊“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洛嘉郡主受伤了?” 长公主闻言却只是面无表情道“您先别管受没受伤,这事是真是假,您只管说您会不会处置致使我女儿受伤的人,还有您打算怎么处置!” 听到长公主这话,法王心中一阵咯噔,不过在长公主面前,他也没有别的更好的选择,所以他立刻低声道“自 然一切都是由公主说了算!所以公主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见法王都这样说了,长公主随后这才说了今日在幽幽谷发生的事情“好!既然法王都这样说了,那本宫便说一说今日在幽幽谷发生了什么事情!” “今日上午,莲右使带我去幽幽谷击鞠,本宫本来玩的很是尽兴!可没想到本宫邀请莲右使一起玩的时候,莲右使的坐骑却是突然失控了。” 一听这话,法王立刻紧张的问道“那公主与郡主没什么事吧?” 听到法王这问询,长公主多少有些异样的看向对方。 随后她低声道“我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可那疯马朝着我女儿的方向攻击了过去,我女儿被吓得不轻,幸好莲右使在最后关头解决了那疯马,不然我都不知我们会遇到什么事来!” 一听长公主这话,法王立刻对着叶容莲训斥道“你是怎么回事,我几日前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让你一定要小心长公主与洛嘉郡主的安全问题,你怎么还弄出了这样的事故!” 听到这法王不分青红皂白的训斥,长公主自然觉得心中不太舒爽。 “这事与容莲可没太多的关系,毕竟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而且严格说起来,要不是容莲处理得当,今日这疯马还不知要如何伤到我女儿呢。” 听到长公主这话,那法王大概也看明白了局势。 他不再多问,而是摆出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 。 长公主则在他平静之后,继续往下说道“这马惊厥看起来不像是简单的发疯,我与莲右使都有所怀疑!所以在处理了这马之后,我与莲右使只共同调查了这匹马惊厥发疯的原因,然后我们便发现是有人给这马儿吃了惊癫散。” 长公主话音落下,底下自然又是一阵议论纷纷。 大家都知道惊癫散的作用是什么,只是也不知是哪个人居然敢胆大妄为到破坏他们与长公主的关系了。 有人忍不住好奇,不免出言问道“敢问长公主,不知那给马儿施用惊癫散的人是谁呢!” “是啊!若是让我知道是谁,我非得给他好看不可。” 长公主听到他们义愤填膺的话语,自然只也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程二狗,随后她低声道“这给马儿施用惊癫散的人除了这程二狗还能有谁!” 一听这话,众人便更加义愤填膺,甚至原本还有些不太想参与这件事的处理的法王,不免主动对程二狗训斥了一句“程二虎,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我让你伺候洛嘉郡主,你竟敢怀恨在心,偷袭洛嘉郡主!我看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 长公主一听法王这话,便也意识到了对方似乎是想顺势将程二狗的罪名落实,将案子早早截住,以免牵扯出更多。 然而长公主怎么可能让对方如愿呢。 所以在法王准备处置程二狗之前,长公主只也立刻打断了对方的话,她道 了一句“法王大人,您未免也太过性急了吧。我这话可还没说完,你就要处置了他!你处置了他!那幕后之人岂不要逍遥法外!” 一听长公主这话,那法王可笑不出来了。 他只能低声找补道“原来还有幕后之人?我还以为是这程二虎对洛嘉郡主怀恨在心呢。” 第一千九百四十六章 狗咬狗一嘴毛 法王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干巴巴的,长公主只是面无表情的斜睨了对方一眼。法王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干巴巴的,长公主只是面无表情的斜睨了对方一眼。 随后她冷漠的道了一句“让他自己做,我猜他恐怕还没这个胆子,而且这惊癫散他恐怕也没那么容易弄到。” 听到长公主这样说,那法王也只能无奈的表示认同。 随后长公主只又对程二狗道了一句“算了,还是你来说说那幕后主使之人吧,当我给你一个机会。若你说出那人是谁,我看在你也是受人胁迫的份上,倒是可以留你一条活路!” 听到长公主说有活路,原本就没什么气节的程二狗自然立刻出卖了原来的主人。 他脱口而出“给我惊癫散的是青龙堂的刘五!是他说主子让我给马儿下毒的!” 听到这话,原本就脸色不好的法王不禁低声训斥道“这里可不是你能胡乱攀扯的地方,你最好三思而后行!” 听着对方这多少带有警告意味的话语,程二狗便又吓得不敢出声了。 然而他的话却还是引起了底下的一场轩然大波。 “你们可别胡说,范左使怎么可能做这种蠢事呢!” “这可难说!他这段时日不是一直在针对莲右使吗?说不定这又是他因为嫉妒莲右使而使得昏招呢!” 大家议论纷纷,有人觉得程二狗是一派胡言,不过也有人觉得程二狗说得是真的,毕竟范左使与莲右使二 人不和那是由来已久的事情,尤其是在这莲右使搭上长公主之后,范左使对莲右使便没有一日不算计的。 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长公主也没有阻止大家的讨论。 最后还是法王听着这群人的议论脸色越来越离谱。 他忍不住狠狠拍了拍桌子道“这里是让你们说,还是让长公主说的?” 他还是有些威严在的,随着这一拍桌子之后,底下的声音果然消了下去。 而见没有人吭声了,法王这才看向长公主道“长公主,还是您说说看咱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吧。” 听到对方的话,长公主只等的就是这句话,所以她立刻道了一句“自然是让与此案有关的人员都来到这里了!毕竟咱们也得给对方一个为自己辩解的机会不是吗?” 见长公主都这样说了,那法王自然配合的点了点头。 “你说的有道理,好!我这就让人去将青龙堂的刘五拘来。” 然而长公主闻言却又在随后补充道“只是刘五恐怕不够,因为他多半也只是实施者而已,咱们还是得请这幕后黑手过来才是!” 一听长公主这话,法王先是一愣,随后他又笑着道“长公主,哪有什么幕后黑手啊。您说笑了。” 长公主却是半分情面也不给的道了一句“当然有幕后黑手,刚才程二狗不是说了吗?刘五背后还有个主子。是那主子安排程二狗来我们这里的,也是那主子给刘五安排了递送惊癫散的机 会的,若是不将那人揪出来,法王大人这地方,我可不敢久留,更不敢介绍给其他达官贵人们知道,毕竟这里连个人安全都保护不了。” 长公主这话算是戳到了对方的痛点,那法王原本还打算维护一波自己人,如今见长公主都这样说了,他自然也不再维护对方。 他只连连道“长公主说得是,我这便让人去将刘五和范畴成找来!” 听到“范畴成”这三个字,众人皆是一惊。范畴成,便是那范左使的本名,也是众人眼中权势滔天,连法王都要礼让三分的存在。 法王的话音刚落,整个大厅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长公主却是不以为意,她微微一笑,轻轻拨了拨手中的茶杯,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法王大人,此事关系重大,可不能马虎。若是那范左使真的是幕后黑手,那咱们可得好好查查他背后是不是还有什么更大的势力。”长公主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似乎并不把范畴成放在眼里。 法王心中苦笑,他知道长公主这是在敲打他,提醒他不要包庇范畴成。他只得硬着头皮应下,然后立刻派人去请范左使和刘五。 不一会儿,范左使和刘五便被带到了大厅之中。范左使一进来,便看到了程二狗,他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但随即便恢复了平静。他走到法王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法王大人,不知您找我有什么事?”范左使 的声音低沉而有力,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法王看了他一眼,然后指了指程二狗道“是他找你,说你是幕后黑手,让他给马儿下毒。” 范左使闻言,脸色一变,他瞪向程二狗,怒喝道“你胡说些什么!我何时让你做过这种事情!” 程二狗被他一瞪,吓得浑身一颤,但想到长公主之前说的话,他又鼓起勇气道“范左使,你别不承认了!是刘五给我惊癫散的,他说是你让我这么做的!” 刘五一听这话,立刻急了“你胡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范左使更是怒不可遏,他一把揪住刘五的衣领,喝道“刘五,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陷害我!” 眼看两人就要在大厅中打起来,法王只得大声喝止“够了!都给我住手!” 他看了一眼长公主,见对方依然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心中不禁暗叹:这位长公主果然不简单,居然能把事情闹得这么大。 法王咳嗽了一声,然后道“好了,都别吵了。刘五,还是你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刘五被范左使松开后,有些畏惧地看了一眼对方,然后才小心翼翼地道“法王大人,我真的没有陷害范左使。那惊癫散是……是范左使给我的,他让我找程二狗给马儿下毒。” 他的话音刚落,范左使便立刻道“你胡说!我何时让你做过这种事情!” 刘五被他一吓,立刻闭上了嘴。 长公主见状,轻轻一 笑,道“范左使,何必这么激动呢?难道刘五说得是真的?” 范左使被她这么一说,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尴尬。他知道自己刚才确实有些过激了,但此刻他也只能硬着头皮道“长公主,我范某行事光明磊落,从不做这种下作之事。您若是不信,尽管查便是!” 第一千九百四十七章 最后的包庇 范畴成越是想证明自己,那刘五与程二虎便越发的否定对方。 毕竟眼下这事多半是不能善了了,刘五与程二虎都明白自己的生死已经不是范畴成所能左右的了,甚至严格来说,范畴成可能连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了。 所以在范畴成高调的发表了一番清白论后,刘五为了证明对方的不清白,他立刻爆出了更多的事情。 「法王大人,长公主,我们与莲右使可是无冤无仇,与洛嘉郡主更是谈不上什么仇怨!若是没人指使我们怎么敢做出这种事来!」刘五只高声喊冤。 而程二虎更是直接拿出了一张纸条,那张纸条是范畴成的心腹登科先生为范畴成写下的一些计策,而这些事几乎都是确切发生在莲右使身上的事情。 人人都知道登科先生是范畴成的智囊团,如今有了他的字迹,还有谁能相信范畴成的清白呢。 范畴成看着那纸条却还想抵赖到底。 「这不是登科先生写给我的字条,这分明是有人在模仿登科先生的字迹,他们是在污蔑我!」 见范畴成在证据如此明确的情况下,却还在极力抵赖。 一直包庇他的法王显然也看不下去了,他对着范畴成训斥道「够了,范左使,你不要再说了,刘五与程二虎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那堂里除了你还能识几个大字,这堂里还有谁识字,让他们模仿登科先生的字迹,你不觉得荒谬?」 见法王都这样说了,范畴成终于不吭声了。 而法王看着登科先生给范畴成献下的计策,这其中的计策其实每一招都算是杀招,只是不知为何,叶容莲却每每总能躲过这一劫。 看来这叶容莲已经不是范畴成所能挟制的了,而且若是自己再继续偏袒范畴成,这件事肯定会对自己的大业不利。 所以衡量左右过后,法王不免看向范畴成道「范左使,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我自认待你不薄!你却做出这等事来!我若继续留着你,你岂不真要害人性命!」 见法王都将自己的事情定性了,范畴成便也明白自己的事情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毕竟法王都认定了的事情,他还能再说什么。 故而考虑到这些,范畴成不再否认,他只是平视着法王道「待我不薄?法王大人真的觉得待我不薄?当初我为了咱们古月寺的发展而出生入死的时候,您难道不记得您对我许下了什么承诺吗?您说若我能为古月寺带来大量财富,那在你之下,我便是这古月寺的万人之上。」 听到这话,法王大人立刻道了一句「难道你现在不是吗?」 范畴成愤怒的叫嚷道「当然不是!法王大人!这莲右使如今处处势力比我更强,每一次您都偏袒于他,您以为我不知道吗?您曾经对我许诺过的地位,你也同他许诺了一遍。如今的我大约是不能入你法王大人的眼了!」 「可是您是否记得我为了您曾经有过几次命悬一线?又有过几次死里逃生!甚至这古月寺都是我为您夺来的!」 范畴成越说越激动,眼中闪烁着怒火与不甘。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范畴成,自从加入古月寺以来,一直忠心耿耿,为您出谋划策,为您扫清障碍。我本以为,只要我尽心尽力,总有一天能够得到应有的回报。可是,我错了!您法王大人,对我的承诺只是空口白话,对莲右使的偏爱却是实实在在的!」 法王听着范畴成的控诉,眉头紧锁,心中却也有几分动摇。他确实曾经对范畴成有过承诺,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古月寺的势力不断壮大,他的心思也逐渐被其他事情所占据,对范畴成的承诺便渐渐淡忘了。 然而他作为上位者自然不可能承认这些,他声色平淡道「范左使,你这话可就有些有失 偏颇了,我对你若没有偏袒,你以为你能安然到如今!我若不是看在你于古月寺有恩,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 范畴成闻言,却是冷笑一声,他摇头道「法王大人,您总是这样,把一切都归咎于我对古月寺的恩情上。但恩情总有耗尽的一日,您对我的承诺却是遥遥无期。我范畴成,不是傻子,更不是您手中可以随意丢弃的棋子!」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决绝与不满,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知道,自己与法王之间的裂痕已经无法弥补,与其继续留在古月寺受气,不如另谋出路。 法王看着范畴成那决绝的眼神,心中不禁泛起一丝不安。他知道,范畴成并非无的放矢,这些年来,他确实对范畴成的承诺有所疏忽。但此刻,他更担心的是范畴成会做出什么不利于古月寺的事情来。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心中的慌乱,沉声道「范左使,你何必将话说得这样绝,你有什么不满尽管可以同我说出来,你又何必对莲右使如此?你如今犯下大错,险些害得洛嘉郡主出事!你让我又该如何护你!」 「护?你何时护过我?你这样护我可不就是为了让我与莲右使窝里斗吗?您好坐收渔翁之利!」 听到范畴成越说越离谱。 这法王终于再也忍不住了。 「你真是一派胡言!」 随后法王又高声道「来人!赶紧将范左使给我押下去!」 随着法王一声令下,立刻有数名武僧从暗处走出,他们动作迅速而整齐,显然是受过严格训练的。他们面无表情地将范畴成包围了起来。 范畴成看着逼近的武僧,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和愤怒。他摆出防御架势,面色凶险。 「法王大人!您真就要这样对我吗?您真的不怕我反咬一口吗?」范畴成大声喊道,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绝望和威胁。 然而法王对此却是完全不为所动,他冷冷地看着范畴成道「范左使,你若是聪明人的话,就应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若是继续执迷不悟,那等待你的只会是更严厉的惩罚。」 「哼!严厉?你对我难道还不够严厉吗?我不服!」 话音落下,范畴成便朝着包围圈中的一个缺口闯去。 法王见状自然示意众人去拦,然而也不知是法王刻意放水,还是这范畴成真就神勇无双。 一群人包围着范畴成,范畴成居然还真就闯出了重围。 免费阅读. .yetia62161/41755435.htl 第一千九百四十八章 救于水火之中 范畴成自认为冲出重围之后,只立刻对着殿内的叶容莲道了一句“小子,你别以为扳倒了我你就胜利了。你现在且狂妄着,但总有新人胜旧人,谁都不可能笑到最后,迟早有一日你也将如我一般。” 话音落下,范畴成便转身欲走,然而就在他不过刚刚踏出大殿之时,他很快便发现大殿之外只又落下一群黑衣劲装的护卫,这些护卫明显不是古月寺里的武僧。 他们阻拦住了范畴成的去路,对着范畴成虎视眈眈。 范畴成还打算故技重施。 然而这一次范畴成根本寻找不到破绽,而且每当他向前一步,那群人便更是迫近一步。 他们对范畴成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甚至如果范畴成敢靠近一步,他们便敢将对方直接拿下。 范畴成心中一凛,知道这次事态非同小可。他瞪大眼睛,试图从这群黑衣护卫身上找出些许破绽,但无论他如何观察,这些护卫都像是铁壁一般,毫无破绽可寻。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慌乱。他知道,此时逃跑已经无望,唯一的办法就是与这些护卫硬碰硬。 然而就在他准备动手之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叶容莲却是突然对着范畴成道了一句“范左使,您最好不要挣扎,我觉得您可能不是他们的对手!” 范畴成自然知道叶容莲所言不虚,然而留在此处他也无法脱身。 于是,他心中一横,决定放手一搏。范畴成瞬间运 转起全身内力,一股强烈的气流自他周身爆发而出,将周围的黑衣护卫逼退数步。 他身形如电,迅速冲向人群,试图找到一个突破口。然而,那些黑衣护卫却像是训练有素的机器人一般,无论他如何冲击,他们都能迅速调整阵型,将他牢牢地困在中间。 范畴成不禁心中焦急,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消耗下去了。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将内力凝聚在掌心,准备发动最后一击。 然而还没等他出手,一枚烟花弹便突然落在了大殿之中,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那烟花弹便突然爆出一阵烟雾,那烟雾散发出浓烈的硫磺气味,大殿里的众人不禁一阵咳嗽,而还没等大家停止咳嗽,那烟雾便瞬间将整个大殿都弥漫了。 眼前伸手不见五指,谁也看不见谁。 便是范畴成在这种情形之下,明显也有些愣住了。 还是在此时,烟雾中突然伸出一双手,那双手突然紧紧抓住范畴成的手,随后那人压低声道“范左使,快随我来!我带你走!” 范畴成本有些不知对方是谁,可当那人的声音响起之后,范畴成很快便意识到了对方是谁。 他激动的道了一句“来人可是郑豹?” 迷雾之中,那人低声应了一声是。 随后似乎是担心范畴成不相信自己,所以那人随后只又补充了一句“范左使,我是来带您走的!您赶紧跟上!” 见来人真是郑豹,范畴成这才放下防备 。 他紧随在郑豹身后,这郑豹也是熟练,在众人还不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只又迅速朝着殿外再扔下了一个烟雾弹。 烟雾弥漫了殿里与殿外。 郑豹只趁着大伙根本看不见一切的时候,迅速拉扯着范畴成快速离开此处。 烟雾之中,范畴成的心跳如同雷鸣,他紧紧跟随着郑豹的步伐,生怕在这混乱中走失。他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种可能,但更多的是对于未知的恐惧和对于生存的渴望。 突然,一声怒喝划破了烟雾的宁静“别让他们跑了!” 紧接着是密集的脚步声,似乎有大批人正在朝着他们追来。 范畴成不禁心中一紧,他知道自己和郑豹已经被发现了。他连忙加快脚步,试图在烟雾的掩护下逃离这片危险之地。 然而,那些追兵似乎并不受烟雾的影响,他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仿佛要将他们逼入绝境。 就在此时,郑豹突然停下了脚步,他转身对范畴成说道“范左使,前方有个暗道,我们可以从那里逃走!” 范畴成闻言,心中也是一喜,他没有过多思考,便连忙跟着郑豹朝着暗道的方向跑去。 郑豹之后又一连扔下数个烟雾弹,随后他们在烟雾的掩护下,迅速穿过一片密林,在终于来到了暗道的入口之后。郑豹迅速推开暗道的门,两人一前一后钻了进去。 暗道内一片漆黑,只有微弱的烛光勉强照亮前行的道路。范畴成紧张地跟在郑 豹身后,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摔倒或者被绊倒。他们小心翼翼地走着,生怕发出任何声音引起追兵的注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方才终于走出了暗道。 暗道之外,是一片枯萎的芦苇荡,与古月河的江水涛涛。 很显然这里是古月河渡口。 而在河边,正停靠着一艘小船。 郑豹拉着范畴成便往小船方向靠近。 “范左使,我已经为您安排了船只,您赶紧随我一起过去吧。” 范畴成自然也看到了那艘小船,可在郑豹这话音落下,范左使却没有立刻上船,他只是低声带着怀疑道“郑豹,你怎么知道我会出事?还给我准备的这么齐全?” 面对范畴成的怀疑,郑豹却是不慌不忙的道了一句“我自然是猜想不到这些的,猜想到这些的是登科先生,先生说您有难,让我务必救您,这密道和船只都是他让我给您准备的!” 听到郑豹这话,范畴成虽然仍旧疑惑,不过如果真是登科先生预料到这一切,那似乎也勉强能说得通。 他看向郑豹道“那登科先生呢?他人如今又在何处?” 见范畴成发问,郑豹只低声道“登科先生自然在古月镇等您!” 范畴成心中的疑惑并没有完全消散,但眼下的情况容不得他多作思考。他瞥了一眼身后的芦苇荡,又望了望眼前的江水,心中明白,此刻上船逃离是最明智的选择。 他不再多言,跟随着郑豹迅速上了船。郑豹 熟练地解开缆绳,操起船桨,小船便在江面上划开一道水痕,缓缓驶离岸边。 江风拂面,带来丝丝凉意,也让范畴成紧张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他回头望去,只见那片芦苇荡在视线中逐渐模糊,而身后的追兵似乎也被甩得越来越远。 第一千九百四十九章 郑豹的仁慈之心 当范畴成到达河边的时候,郑豹只立刻递了一个包袱给范畴成,范畴成将包裹打开,便见里面装了一些金银细软。 看到这些东西,范畴成不禁朝郑豹抱了抱拳。 人也只有在落魄的时候,才能看得清人的真心与假意,范畴成不禁为自己最开始怀疑郑豹的行为感觉到可耻。 而郑豹在将范畴成送到岸边之后,便也道了一句“左使大人,您一路保重。请恕郑豹只能将您送到这里了。” 范畴成点了点头,看着眼前的郑豹,他不禁出言道了一句“郑豹!你可愿意随我一起去闯下一片天空,若能有所成就,你便是我的左膀右臂!” 对于范畴成的邀请,郑豹犹豫了片刻,随后他还是拒绝了范畴成的邀请。 “抱歉,左使大人,我还是更愿意留在这里。” 听到这话,范畴成虽然觉得有些失望,不过这郑豹到底是在危机关头救了自己,所以范畴成还是没有勉强对方“好吧,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也不勉强你了,咱们青山长在,绿水长流,有缘自会再相逢。” 说完这话,范畴成便也抱拳离开。 而郑豹则在范畴成离开后,重新划船往古月岛而去。 此时,古月岛上已经弥漫起了大雾。 不过即使什么也看不见,郑豹也能听到吵吵嚷嚷的声音。 他知道范畴成突然被人劫走,对方肯定不能善罢甘休,若此刻自己继续乘船,对方便如找瓮中之鳖。 所以思忖 片刻之后,郑豹决定弃船离开。 而在做了这个决定之后,郑豹立刻便跳下了江。 此时正是初春,江水正是冰寒刺骨的时候,不过郑豹也顾不得这许多,他在跳下河水之后,便往自己堂口游去。 此后不知游了多久,他方才到达一处芦苇深深的岸边。 虽然新绿还不曾见得半分颜色,不过枯萎的芦苇杆叶却还是将视线遮挡了一个七七八八。 透过枯萎的芦苇叶片,郑豹能看到这边搜索的人相对少一些,更多的人都在渡口等着船行靠岸,而在他们离开之后,郑豹立刻便匆匆逃出芦苇荡,又行经某处暗道一直回到白虎堂。 白虎堂里的众人自然不会怀疑郑豹做了什么,即使他衣衫湿透。 而他回屋里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之后,便立刻匆匆往古月寺的法王禅房走去。 随后到了法王禅房外,一名青年僧人只也从屋里走了出来。 那青年僧人看了一眼一身干净衣衫的郑豹道“人处理干净了吗?” 郑豹略微迟疑了一下,随后他重重点了点头“已经处理干净了。” 那僧人听到郑豹这话,脸上这才露出一丝笑容,他拍了拍郑豹的脑袋道“好!你干的十分漂亮!放心,法王绝对少不了你的好处,过一段时间,法王会给你一个挣功勋的机会,之后他会顺势让你成为新左使,不过你可不要如范畴成一般,再让法王失望才是。” 听到僧人的话,那郑豹立刻配合 的道了一句“您让法王尽管放心,我郑豹绝对不会是那等忘恩负义之人,法王指哪我打哪!我一定按照法王说的去办。” 郑豹的回答让那青年僧人十分满意,他点了点头,道“很好,有你这句话,法王定会放心。你且回去,好好准备,等待法王的下一步指示。” 郑豹心中暗自松了口气,脸上却保持着恭敬的笑容,道“是,小的这就告退。” 话音落下,他转身离去。 …… 想要离开古月寺,古月镇是必经之路。 范畴成虽然心中并不愿意路过这古月镇,毕竟古月镇上曾有自己的妻子周夭娘还在等着与自己算账呢。 所以他不想经过此处,但留在古月寺显然也不是什么妥善之举了。 所以此刻即使再不情愿,他也不得不从古月镇上路过了。 古月镇经过这段时间的盘活,如今似乎已经与从前大有不同了。 之前的十室九空,生意惨淡的场景已经不复存在。 此时街道上人来人往,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然而,范畴成却没有心情欣赏这一切。他心中充满了警惕,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生怕被古月寺的人发现。 他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尽量保持低调,不引起过多的注意。他的心中充满了对未知前路的恐慌与茫然。 好在这一路上他虽然迷茫,可路上他却并没有遇到古月寺里的众人,而且甚至是之前一直等着自己上岸便打算 与自己算账的周夭娘,如今她的门面都紧紧关闭着,似乎她已经离开很久了。 仇人都离开了,古月镇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华,他这一路上走在道路上,甚至都没有引起旁人的一丝关注。 从古月镇离开之后,便是一条灰尘扑面的泥土大道了,不过如今便是这土道上似乎也是人来人往,甚至在镇子的出口处还有不少马车夫将马车停在了镇子出口处。 他们一见范畴成走了出来,立刻便一拥而上。 范畴成起初还以为这群人是想对自己动手,因此他立刻摆出防御架势。 不想这群人走过来问的却是“老爷,您要坐马车不?我可以拉你!” “老爷,坐我的马车!我这马车又快又稳!” “老爷,我这马车从这里到洛水镇只要三个铜板!” 当下说什么的都有,他们叽叽喳喳的将范畴成包围了,范畴成仔细看去,便发现这些人灰头土脸的,看起来的确不像是什么有所准备而来的人。 不过即使如此,出于谨慎考虑,范畴成还是朝他们摆了摆手“不必了。” 听到这话,大部分车夫便放弃了拉他,他们很快便如苍蝇盯到了腐肉,朝着下一个客人迎了过去。 而此时刚才出价三文的车夫却还是对他不依不饶道“老爷,从古月镇到前面的镇子可是很远的,这要走一个时辰的,一个时辰您坐马车才三文,要不我给您算两文成不成?两文能让你少走很多路呢。 ” 那车夫孜孜不倦的推销着自己的拉车。 只可惜,范畴成在乎的根本不是那两文钱铜板的事。 他瞪了那车夫一眼,甚至在某一瞬间,他只起了杀心。 第一千九百五十章 善恶终有报 车夫似乎也被他这锐利的眼神给吓退了。 车夫只匆匆道了一句“老爷打扰了,小人这就滚。” 说完这话,随后那车夫便转身打算离开。 然而在那车夫准备离开的时候,范畴成心中却又突然升起了一个想法。 一个人慢慢赶路的确太慢,乘坐别人的马车他又不放心,有一辆马车无疑是要方便的多。 考虑到这个层面,范畴成不禁对车夫道了一句“等等!你给我站住!” 车夫被范畴成吓了一个哆嗦“老爷,您有什么事?” 范畴成看向车夫道“你的马车多少钱?” 听到范畴成这话,车夫在这一瞬间几乎都要以为自己是听错了话。 范畴成不耐烦的道了一句“你是聋子吗?” 那车夫似乎终于反应过来了,他立刻道了一句“小人用五两银子买下的这马车。” 听到这话,范畴成随后直接往那车夫手里扔下一锭银子,那银子足有十两重,车夫看着那十两银子人都傻了。 “老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范畴成翻了个白眼,如果是从前,他征用这些人的马车,是肯定一分钱不给的,谁敢阻拦他都要将对方打的半死。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如果他不想惹出什么麻烦,那他便只能选择这种方式,所以他直接道了一句“这辆马车我买下了。” 听到这话,车夫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范畴成还以为对方是不愿意“怎么?你不愿意?” 那车夫立刻摇了摇头,喜笑 颜开道“愿意!小人再愿意不过了,大人好走!” 范畴成并不理会那车夫拍马屁的行径。他当下只驾驶着马车径直离开了此处。 有了马车,原本难行的路程果然轻快了不少。 范畴成驾驶着马车悠然前行,享受着独自一人的宁静时光。然而,就在他即将穿过一片密林时,一群人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前方,拦住了他的去路。 范畴成心中一紧,他心中暗想,难道自己这是遇到了拦路打劫的? 一想到这里,他不禁紧握缰绳,一扬马鞭朝着前方冲刺,他心中想的只是这群人既然敢拦他的路,他便要让那人知道什么叫马蹄无情。 然而他没有能教训到别人,反而是在他拉着马车前进之时,那马儿竟是直接被对方的绊马索给绊倒了。 他整个人也随着马儿的屈膝一跪,随后竟是直接从马车上摔了下来。 范畴成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接着便是背部与地面硬碰硬的接触,疼得他直哼哼。他努力撑起身子,抬头望去,只见一群身着劲装、手持兵刃的人将他团团围住。这些人脸上都带着一丝戏谑的笑容,显然并没有将他这个刚从马车上摔下来的人放在眼里。 范畴成心中暗自恼火,他强忍着疼痛,挣扎着站了起来。他扫视了一圈这些人,发现他们虽然穿着劲装,但并非山贼打扮,这让他有些疑惑。他皱眉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拦我去路?” 为首的 一名大汉走上前来,目光冷冽地审视着范畴成。他手持长剑,剑尖指向地面,显得威风凛凛。 “你就是范畴成吧?”那大汉沉声问道。 范畴成闻言心中也是一惊,他没想到这些人竟然会知道自己的名字。他努力保持镇定,点了点头道“是!我就是范畴成,你们有何贵干?” 大汉冷笑一声道“贵干?我们可是等了你很久了。你犯下的罪行,你以为能逃得掉吗?” 范畴成一听这话,心中顿时明白了过来。原来这些人是官府派来捉拿他的官兵。虽然不知道这些人如何会知道自己在此处,他心中却还是不禁暗骂一声倒霉,没想到自己刚刚脱离虎口,又落入了狼窝。 他深吸了一口气,尽量保持冷静。他知道,此刻自己不能慌张,否则只会更加被动。他故作镇定地问道“我犯了什么罪?你们可有证据?” “对于你这种人还要什么证据!范畴成!你害我母亲冤死狱中,害我外祖一家无处可归,还害了我的家丁和舅母的性命!对于你这样的人,只有让你伏法认罪才是紧要!你若要证据,那我便是证据!” 在范畴成问那群官兵要证据之时,不想人群里却是突然走出来一名容貌尚算清丽的白衣女子,女子披麻戴孝,鬓边还插着一朵小白花,看起来竟是有几分风吹消碎的破碎感。 不过与这身形相反的是她的眼神,她的神色充满了愤怒与残酷。 看到那女子的瞬间,刚才还挣扎不已的范畴成不禁微微一愣。 不想这来人居然正是周夭娘,想他当初冒充周夭娘的未婚夫与周夭娘结婚拜堂,将其玩弄于鼓掌之中。 不想到最后自己居然会栽在这女子手里,有一瞬间,他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郑豹算计了自己,其实他早就与周夭娘勾结了。 不过很快范畴成就否定了这个想法,郑豹此人虽然神秘,却是个极为自负之人,他绝不可能与人合作。 再者,周夭娘与郑豹并无交集,两人怎么可能勾结在一起? 看来这一切,都只是巧合罢了。 想到这一切都是巧合,范畴成心中不禁感到一阵庆幸。 然而,当他看到周夭娘那充满愤怒与仇恨的眼神时,心中却是猛地一沉。 他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栽了,周夭娘不会放过他的。 不过,范畴成也并非那种轻易认命之人。 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慌乱,努力保持镇定,看着周夭娘道“周夭娘,我承认我之前是骗了你,但我只是贪图你家的财富,你母亲的死,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周夭娘闻言,却是冷笑一声道“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放过你吗?你害得我一家家破人亡,这个仇,我非报不可!” 说着,她手一挥,身后的官兵立刻上前将范畴成团团围住。 范畴成见状,知道今日自己是难逃一劫了。 他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绝望,但同时也有一股不甘。 他明明已经 逃出了古月寺的魔爪,却没想到最终还是栽在了周夭娘的手里。 一想到此处,范畴成便有心想要突围。 然而,官兵们训练有素,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他们手持兵刃,将范畴成围得水泄不通。 范畴成虽然武功高强,但此刻也是有心无力。他奋力反抗,却也只是徒劳无功。 很快范畴成便被人直接生擒了。 第一千九百五十一章 洛嘉郡主的纠缠 山下如何自然无人得知,且说长公主的人在追到河边却不见对方所踪之后,便收了兵。 虽然不知这范畴成往后会不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可至少此刻,他们已经将对方赶出了古月寺,所以这也算是叶容莲的一次胜利。 叶容莲在将长公主与洛嘉郡主送到住所时,自然只也对长公主再一次致以感谢之词。 之后长公主与叶容莲寒暄几句,便以自己乏了为话,先回房休息去了。 而洛嘉郡主见自己母亲离开之后,自然只也再一次缠上了叶容莲,她看向叶容莲道“容莲,我想出去走走,你可以陪我吗?” 听到这话,叶容莲明显有些为难“郡主实在抱歉,我还得处理范畴成留下的烂摊子,今日恐怕没法陪您。” 听到叶容莲这话,洛嘉郡主却是立刻道了一句“无事,您没法陪我,那我陪你也是可以的,反正你去哪里,我就跟你去哪里!” 听到洛嘉郡主这话,叶容莲多少有些无语对方像是一块大号橡皮糖的行为。 不过对方是郡主,自己已经拒绝了她一次,若再继续拒绝,怕是不免会惹对方生气。 所以叶容莲虽然心中对洛嘉郡主无语,可面上,他却还是保持了该有的笑容“好吧,既然郡主都这样说了,容莲若再拒绝岂不是不识抬举,不过容莲处理工作的时候,可能会十分无聊,还望郡主不要见怪。” 洛嘉郡主立刻笑着道“怎么会!容莲,我们 赶紧走吧。” 话音落下,洛嘉郡主只也立刻拉着叶容莲往外走去。 叶容莲虽然有些无奈,却不得不顺从对方。 好在叶容莲处理工作的地点也是在莲华堂内,洛嘉郡主跟着叶容莲来到了他的小院里。 很显然洛嘉郡主还是第一次来叶容莲的小院,她看什么都新奇。 而此时也恰好有一名武僧来找叶容莲,叶容莲与那武僧交谈几句之后,便对洛嘉郡主道了一句“郡主,我有事要忙,不能奉陪,还请见谅!” 洛嘉郡主也看出了对方是真的很忙,所以她摆了摆手道“无事,你们去忙吧,我自己在院子里逛一逛。” 叶容莲道了一声“好。” 话音落下,他又对自己身边的一名小厮道了一句“长安,你陪着郡主到处走一走吧。” 长安闻言自然点头。 而叶容莲在嘱咐完这句话后,便也匆匆离开了。 洛嘉郡主看着对方离开之后,立刻便对那长安问了一句“长安,你们家右使平时都在哪个屋里休息啊!” 听到洛嘉郡主这问话,长安立刻警惕的道“郡主问这个干什么?” 洛嘉郡主不高兴的道“自然是参观一下你们主子的住所了,怎么?你不愿意陪?” 长安明显有些为难“郡主,这不太好吧。” 然而洛嘉郡主闻言却是直接道了一句“什么好不好的!你要是不愿意让我去参观你们主子的住所,那你也不必在这里碍手碍脚了,我自己去逛就是了!” 话音 落下,洛嘉郡主便准备往西边的屋子里闯去。 她见那屋里捯饬的不错,便以为那里是叶容莲的住所。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这里其实是之前叶容莲为陈嫣特意捯饬的房间。 虽然陈嫣如今早下山去了,可他们家右使却还是舍不得改换陈嫣的屋子,一切都只保留着陈嫣离开前的原样。 这样的情形,长安自然不敢让洛嘉郡主去看,毕竟她若是多看一眼,一定会发现这是一个女儿家的房间,就她那性格,若是看到这情形,还不定怎么发疯呢。 所以长安见此情形,立刻便拦住了洛嘉郡主的去路。 洛嘉郡主被拦住了去路,自然不太痛快。 她瞪了长安一眼,不满地说道:“你干什么?我只是想参观一下叶容莲的住所,有这么难吗?” 长安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尽量解释道:“郡主,真不是我不让您去,而是那个房间……有些特殊,您还是换个地方参观吧。” 洛嘉郡主却是不依不饶,她撇了撇嘴,说道:“有什么特殊的?莫非叶容莲的房间里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你若是再拦着我,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长安闻言,心中一阵无奈。他知道洛嘉郡主的脾气,若是真的惹恼了她,恐怕会惹出不少麻烦。但是,他又不能真的让洛嘉郡主进入那个房间,毕竟那里面的东西若是被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 而就在长安左右为难的时候,不想那屋 里却是突然走出来一名端着水盆出来的丫鬟。 洛嘉郡主一看到那丫鬟立刻便更加怨念深重了,她瞪着对方道“她是什么人?她怎么能进去?” 听到洛嘉郡主这话,不止是长安吓了一跳,便是那丫鬟也吓了一跳。 不过那丫鬟还算机灵,不待长安介绍,那丫鬟只是打量了一下洛嘉郡主的气场和容貌,便立刻推测出了洛嘉郡主的身份,在面对洛嘉郡主的时候,那丫鬟只是不卑不亢的道了一句“婢子给郡主请安!” 而后那丫鬟只又在洛嘉郡主不太友善的目光注视之下低声道“郡主,奴婢是扫洒丫鬟。刚刚是在做扫洒工作。” 一听只是个扫洒丫鬟,洛嘉郡主便也松了一口气。 不过随后,她又指着那屋里问了一句“我问你,这屋里是做什么的?” 面对洛嘉郡主的问话,扫洒丫鬟只立刻低声道“这屋子就是个客房而已。” “客房?”洛嘉郡主显然不信,她抬脚便要进去。 然而就在此时,那丫鬟忽然道了一句“郡主,且慢!” 洛嘉回身看向丫鬟不满道“你还有什么事!” 丫鬟立刻笑着道“郡主,这屋里刚刚扫过,灰尘还大,您要是想参观,不如之后再来吧。” 随后那丫鬟又立刻低声道“或者奴婢也可以带您先去参观莲右使的房间。” 一听可以参观叶容莲的房间,洛嘉郡主明显心动了。 “你是说真的?” 那丫鬟笑着点了点头“自然是真的 。” 见可以参观叶容莲的房间,这位郡主自然便也对这屋里的情形一点都不好奇了。 “那你赶紧带我走啊。”洛嘉郡主催促道。 丫鬟笑着自然起身,随后她领着洛嘉郡主只往相反的方向去了。 第一千九百五十二章 意外发现 叶容莲的居所并没有什么可供参观的,他的屋里除了一张床榻,几张桌椅并几个书架,便只有中间点着一炉苦涩的香。 这倒是与他的外在是全然不同的两种表现。 若不是洛嘉郡主闻到对方身上却是这样的熏香,她可能都要怀疑这丫鬟是不是将自己领进那个苦行僧的住所了。 不过即使已经闻到了这熏香,洛嘉郡主却也还是忍不住再问了那丫鬟一句“你们主子平时就住在这里?” 丫鬟笑着点了点头“是啊,我们主子平日就住在这里,他自己不喜好那些浮华外物,所以纵然我们想添置些什么,主子也是不允的。” 听了对方这话,洛嘉郡主只道“原来如此。” 参观完了叶容莲的居所,侍女又笑着对洛嘉郡主道“郡主此处虽然没有什么太多可以参观的东西,不过我可以带您去后面花园里赏花,若是郡主不介意,我可以带您过去!” 听到那侍女殷勤的推荐,洛嘉郡主却显得有些兴趣缺缺。 她本来的目的也只是想让叶容莲多陪陪自己,如今叶容莲不能陪自己,她留在此处也是无聊,故而她只道了一句“这天气能有什么花可看的!行了,我就在你们主子屋里休息一会就好了,你们不用管我!” 说完这话,洛嘉郡主便从书架上取了一本书来看。 长安还想说些什么,然而那丫鬟却示意对方不用行动。 随后她笑着对洛嘉郡主道“郡主说得是! 我这就去给郡主提一笼炭火来。” 说完这话,那丫鬟便带着长安退了出来。 长安见这丫头居然敢让洛嘉郡主待在叶容莲的屋里,他不免着急的道了一句“你怎么能让她待在主子的屋里呢,你不知道主子最讨厌别人进他屋里了吗?” 那侍女看了一眼长安,翻了个白眼道“我自然知道主子讨厌外人进入他的居所,可眼下不是没有办法吗?主子生气最多不过是我们挨一顿训斥,可若是被这女人知道我们主子曾经金屋藏娇,那你猜我们还有没有安生日子过?” 一听侍女这话,长安似乎也觉得有几分道理,故而当下他不再多说什么。 而在长安与那侍女离开之后,洛嘉郡主只觉得这医书看起来实在无聊,所以她很快又去书架上抽了一本书来看。 不想这一看,她便发现这书的夹页里居然夹了一张纸。 那纸是一张信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信的主人对另一方的感情与思念。 之后她又翻了好几本,几乎每一本书页上都会留有那个人的信笺。 虽然这些信笺没有一封被寄出去过,可洛嘉郡主看着那些信,脸上的笑容却是越发的减少。 簪花小楷的字体让她一眼便认出了写这些信的人是谁。 她只是不确定他诉衷情的人是谁。 直到在第五本书的信笺里面,她才真正看到那个人的名字:陈嫣。 倒没想到他对那陈嫣倒真是情根深种。 如今他们二人应该早 就没有往来才是,却原来他对她居然这样难忘。 那自己在其中又算什么?一想到自己这几日的示好,她便觉得十分荒诞。 她可不是那种看到了也装没看到,然后自己一个人躲在此处吃闷亏的个性。这信若是没有被她看到便罢了。 可如今既然已经被她看到了,那些信自然也不能让他们继续存在了。 一想到此处,洛嘉郡主不禁将其中的信笺都一本本翻了出来,并且她只打算将这些信笺全部付之一炬。 然而还没等她出手,门外却是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感觉到脚步声靠近,看着握在自己手中的信笺,也不知怎的,洛嘉郡主居然闪身躲进了帷幕后。 而靠近的脚步在轻轻的敲了敲门之后,见屋里没有回应,随后那人便将房门给推给了。 虽然对于这一推就开的房门,这侍卫也有过一瞬间的疑惑,不过他并没有多想,惊讶过后,他很快便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封信笺。 随后他只将那信笺压进他的枕头底下,之后,那人做完这事之后便又依原路离开。 看着那人离开之后,洛嘉郡主自然好奇不已,她只也走到了叶容莲的床边,她当下只将那封信直接从叶容莲的枕头底下抽了出去。 洛嘉郡主只小心翼翼将信展开,却只见这封信里只写了短短几句话:莲,今夜午时窝棚村一叙,嫣。 看到那短短几个字,洛嘉郡主都还没什么感觉,可当她看到最 后的落款人居然是陈嫣的那个嫣字之后,她便觉得自己的心被这个名字深深刺伤。 窝棚村?她之前听刘五说过有个叫陈嫣的女子与他形容过密。 只是那时她未曾深想。如今看到这信,与叶容莲的信,那这一切便由不得她不得不多想了。 洛嘉郡主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仿佛被投入了冰窖,冷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从未想过,叶容莲的心中居然还有着另外一个女人,而且那个女人很有可能就是之前被他抛弃的陈嫣,看起来他们之间的情愫还真是颇深。 想到自己之前对他的种种示好,洛嘉郡主只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小丑,在他面前上演了一场滑稽的独角戏。她不禁握紧了手中的信笺,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有些发白。 不过洛嘉郡主也从来不是那种自伤的个性,虽然看到这些的时候她心里确实不好过。 可很快她便也想到了一件事。 她既然不好过,那别人又凭什么好过! 尤其是那个叫做陈嫣的女人,她忽然很想去会会对方。 想到这里她将叶容莲的信都重新放回了书里。仿佛她什么都没有发现。 然而此刻她唯独却留下了那封陈嫣写给叶容莲的信。 她将那信塞到了自己的袖子里,随后大摇大摆的出来了。 提着炭火回来的长安与侍女显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见洛嘉郡主从屋里走了出来,不免好奇的道了一句“郡主,您不继续休息了吗 ?我们已经将火笼子提过来了。” 看到这无知的二人,洛嘉郡主冷冷摇了摇头,随后她面色如常的道了一句“我还是有些乏了,得先回去休息。” 第一千九百五十三章 什么叫做规矩 经过崎岖难行的山路,穿过狭窄的羊肠小道。洛嘉郡主也算是吃尽了苦头,方才在僧人的带领下来到了窝棚村附近。 而到达窝棚村的时候,洛嘉郡主只也觉得视野似乎都突然开阔了起来,这一片平地处是一亩亩的水田,虽然如今田地里还没有插下秧苗,但那一望无际的田野里开满了紫色的云英花,绿色与紫色交映倒也让人心旷神怡。 而在紫色云英花的前方便是一群树屋建筑群了。 带领洛嘉郡主来到窝棚村的僧人只用手指着前方对洛嘉郡主道「郡主,这就是窝棚村了。」 洛嘉郡主看着那低矮破旧的房屋不禁心中十分嫌弃。 这陈嫣如今都只能住这种破地方了吗? 不过当她再一想到对方即使都已经如此落魄了,这叶容莲却还是与对方藕断丝连,她这心中便不太爽快了。 她洛嘉看中的东西,怎么可能允许也被其他人觊觎呢。 想到此处,洛嘉郡主不禁对那僧人道「你继续往前面带路,我要找陈嫣!」 僧人点了点头,随后几人便行走在那片云英花海之中,此时还没到春耕时节,甚至年节都还没出走,人们大多都得闲,有人在村子口晒太阳,也有垂髫小儿在地里挖甩着泥巴玩。 整个窝棚村里都是一派祥和景象。爱读免费app更新最快,无广告,陈年老书虫客服帮您找想看的书! 只是当洛嘉郡主出现的时候,这祥和很快便被打破了。 大家的目光几乎都落在了洛嘉郡主身上,只见洛嘉郡主头戴牡丹绢花,鬓插金步摇,身穿素色云丝的裙衫,她皮肤吹弹可破,容貌更是清丽脱俗。 虽然也有很多人觉得这女子不及陈嫣好看,可她这一身富贵打扮与娇柔模样也还是让大多数人看傻了眼。 洛嘉郡主自然也知道这群人在看自己,看一眼他们那面黄肌瘦的痴呆模样,洛嘉郡主没忍住直接对着人群翻了一个白眼。 她不想与这群人打交道,在她看来这些人与她就不是一个层次的人,他们怎么配与自己说话。 所以洛嘉郡主只对那领她过来的僧人道了一句「你替我去问问,就问那陈嫣在哪里,然后你再带我过去吧!」 听到洛嘉郡主这话,那人点了点头,随后他很快便主动问起了陈嫣的下落。 然而在洛嘉郡主同那僧人说话的时候,围观着洛嘉郡主的小孩只也听到了对方的话。 所以在洛嘉郡主话音落下之后,其中一名小男孩不禁主动走到了洛嘉郡主身边,他用手拉了拉洛嘉郡主的裙摆,似乎是示意洛嘉郡主看一看他。 洛嘉郡主自然也感觉到了动静,所以她低头看了过去。爱读免费app更新最快,无广告,陈年老书虫客服帮您找想看的书! 不过只是看了一眼,洛嘉郡主便立刻惊叫出声了! 「啊!你这臭小鬼快把你的脏手给我拿开!你脏死了你知不知道!」 洛嘉郡主这一声,可算是将自己的嫌弃表现的淋漓尽致。 那小孩原本想说得话似乎也被洛嘉郡主的嫌弃给收敛了起来,他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在洛嘉郡主嫌弃他的第一时间,他便松开了手。 他似乎想解释什么「我有洗手!」 然而洛嘉郡主却还是十分嫌弃道「滚啊!小叫花子!就凭你也配抓我的裙子!」 那小孩听了洛嘉郡主的话,眼眶瞬间红了,他委屈地抿了抿嘴「我不是叫花子,我有父母亲人!」 洛嘉郡主可不管对方,她只继续道「我管你有没有父母亲人,反正我只知道老叫花子生小叫花子,你们一家都是叫花子!是叫花子就不配碰本 大小姐!」 洛嘉郡主毫不客气的对着那小男孩输出了自己的理论,小男孩哪里见过这样刁蛮的大小姐,被洛嘉郡主嫌弃一通后,本来想主动告诉对方陈嫣在哪里的小男孩只立刻道了一句「你一定不是陈嫣姐姐的好朋友,你是个坏蛋!」 说完这话,那小男孩便哇哇大哭着跑开了。 而这一幕,自然也被村民们尽收眼底,他们原本看到这样一个美人来到窝棚村,只还觉得对方是仙女下凡。 然而在看到洛嘉郡主的所做所为之后,他们的眼中便充满了对洛嘉郡主的反感。 而洛嘉郡主自然也不在意这些人的反应,她只是继续等待着僧人的消息。不久后,僧人回来了,他告诉洛嘉郡主,陈嫣此刻正在村里的医馆照顾病人。洛嘉郡主听后,眉头一挑,心想这陈嫣倒是挺会做人的,竟然还懂得医术。 于是,洛嘉郡主在僧人的带领下,来到了医馆。医馆虽然简陋,但收拾得十分整洁,一股淡淡的药香扑鼻而来。洛嘉郡主走进医馆,只见一个身着素色衣裙的女子正在为病人把脉,而那女子正是令叶容莲念念不忘的陈嫣。 陈嫣虽然穿着朴素,但气质却十分出众,即使她穿的是粗麻布衣,却也难掩明丽艳色,她的眉眼间透着一股从容与淡定,与洛嘉郡主的娇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洛嘉郡主看着陈嫣,心中的嫉妒之火更加旺盛。 她走上前去,冷声道:「陈嫣,你可还记得我是谁?」 陈嫣听到声音,自然抬起头来看向洛嘉郡主,在看到洛嘉郡主的一瞬,陈嫣似乎有片刻恍惚与惊讶,但很快她就恢复了平静。她淡淡地笑道「自然记得,您是洛嘉郡主?」 洛嘉郡主不做回应,只冷哼一声算是给予了对方回应。爱读免费app无广告、更新最快。为了避免转马丢失内容下载:敬请您来体验无广告阅读app爱读免费app 陈嫣也不在意,毕竟这些官家贵女哪个不是眼高于顶,她们脾气娇纵一些似乎也不稀奇,陈嫣心平气和道「不知洛嘉郡主到来,有失远迎,还望郡主恕罪。」 陈嫣虽然表现的平淡,然而洛嘉郡主看着陈嫣那云淡风轻的样子,心中的怒火却更加旺盛。她冷哼一声道「既然知道自己有失远迎,那你道歉就该有个道歉的样子!」 听到洛嘉郡主这话,陈嫣基本也可以确定她是在找茬了。 虽然不知道她为何来自己这里找茬,不过陈嫣还是低声问道「不知我哪里得罪了郡主,还请郡主有话直说!」 听到陈嫣还在给自己装傻充愣,洛嘉郡主显然更加愤怒了。 「你还给我装!你既然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那你便赶紧给我跪下!」 话音落下,不待陈嫣下跪,洛嘉郡主便直接道了一句「来人!给我教教她什么叫做规矩。」 而随着洛嘉郡主的话音落下,很快便有两名小厮直接将陈嫣给压跪在了地上。 免费阅读. 第一千九百五十四章 欺人不成反被欺 陈嫣见状,自然想挣扎起身,然而她越是挣扎,那些人便越是将陈嫣压入泥地里。 看着陈嫣这副泥泞狼狈的模样,洛嘉郡主只莫名觉得痛快几分,不过只是这样还远远不够。 「知道什么叫规矩吗?这就是规矩!」 话音落下,她随后也走上前去,接着她便直接用自己的脚碾压起了陈嫣的手。 她虽然不算多重,可当她用力碾压陈嫣的手的时候,陈嫣还是痛的发出一声惨叫,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手背,陈嫣的眉头只也都跟着皱了起来。 陈嫣努力皱眉抬头看向洛嘉郡主道「不知我陈嫣如何得罪了郡主?」 「你不知道?你装什么大尾巴狼!」话音落下,洛嘉郡主又加重了力道,朝着陈嫣的腰背处狠狠踩了一脚,陈嫣当即再次发出一声惨叫,惨叫过后,似乎是承受不住这样的折磨,陈嫣随后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看着这情形,接受陈嫣治疗的二牛只吓得轻啊了一声,而跟陈嫣学习针灸的二凤自然见不得他们这样,所以她只也立刻主动走到他们面前呵斥道「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医馆,是莲右使的管束之地,你们最好不要胡作非为,否则莲右使若是知道你们如此对待嫣姑娘,他定然不会放过要你们的!」 二凤还以为这话能让对方多少收敛一点,毕竟在她的认知里,在这古月岛上,除了法王与范左使,便没有人敢越过莲右使来踩踏他们了 ,故而说完这话之后,她便想去保护陈嫣,不想她的话语却是实实在在的踩到了洛嘉郡主的雷点。 一听到这村野丫头居然也敢拿莲右使来欺压自己,这不是太不将自己当一回事了吗? 也是因此,洛嘉郡主随后立刻气势汹汹的冲了上来,她竟是想直接一巴掌甩在了二凤的脸上。 只是她本就不是练家子,手段也没有一个常年干活的村姑敏捷。 所以在洛嘉郡主冲过来的时候,二凤直接一把就拧住了洛嘉郡主的手腕。 而且在洛嘉郡主还想要反抗时,她更是直接抓住洛嘉郡主的头发便准备将对方往门墙上砸去。 洛嘉郡主哪里见识过这样的手段,又哪里有农女的力气,所以被对方拧着手腕,抓住头发的瞬间,她也只会抓瞎嚎叫。 而原本跟着洛嘉郡主过来的小厮,他们看到这情形显然也有些不知所措。 洛嘉郡主一看这群人连动都不曾动一下,便更加生气了「你们是废物吗?还不快来救我!」 然而洛嘉郡主这话不过刚刚落下,二凤便又用力薅了一把洛嘉郡主的头发,洛嘉郡主被扯的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于此同时,二凤更是直接对这一群人道了一句「你们谁敢靠近,我就让你们小姐生不如死。」 其实一个二凤对于一群练家子来说,是没什么战斗力的。 然而奈何洛嘉郡主在手,就算二凤只是一个黄口小儿,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啊。 而二凤也 是在这一刻明白自己是抓了一张王牌,所以她在随后只又拉着洛嘉郡主往后面退了几步。 洛嘉郡主还想挣扎,她便直接将洛嘉郡主的头往墙上磕去。 一看到这情形,那群人自然更是不敢靠近洛嘉郡主了。 洛嘉郡主几时受过这屈辱,一看到这情形,她当即更是气的哇哇大叫了起来。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杀死这***!救我啊!还是说你们想死!」洛嘉郡主不禁气愤的叫嚣道。 看到失心疯一般的郡主,这群人虽然也怕伤到郡主,可郡主都这样命令了,他们也不敢不从。 或许眼下只有让郡主受点委屈了,有侍卫看起来似乎真打算蠢 蠢欲动。 然而就在这进退维谷之际,二凤也不知从哪里居然摸出了一把剪刀,就在那侍卫准备靠近自己的时候,她直接用剪刀抵在了洛嘉郡主的咽喉之上。 「你们都别动!谁要敢动我就杀了她!」 如果二凤还只是保持着刚才扯头花一般的威胁能力,他们或许还能冒险救下洛嘉郡主,然而此刻看到抵在洛嘉郡主咽喉处的剪刀之后,他们反而不敢再蠢蠢欲动了。 别说是他们,便是刚才还嚷嚷着让他们杀了二凤的洛嘉郡主只也明显吓出了一声冷汗。 她几时见过这阵仗。 看着眼前这群人吓得不敢再动的模样,二凤的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虽然她不知道这些人是谁,但她也清楚,这些人既然敢这样对待嫣 姑娘,那他们定然也不是什么好人。 而她陈二凤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村姑,可她也懂得善恶有报,是非分明的道理。 她既然跟着嫣姑娘学医,那便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嫣姑娘受欺负。 是以,虽然知道自己此刻的处境或许也有些危险,可她还是鼓足了勇气,用那剪刀抵着洛嘉郡主的咽喉道「你们最好现在就离开,否则我就算死,也绝对会让你们小姐给我陪葬!」 一听二凤居然敢拿自己的性命来威胁他们,洛嘉郡主当即更是气得不行。 然而奈何此刻剪刀正抵着自己的咽喉,她便是再生气,也只得先忍气吞声。 于此同时,醒转过来的陈嫣自然也看到了眼下的情形,她心中叹息一声二凤的鲁莽和自己没有让他们离开的失策。 毕竟如果二凤还没对洛嘉郡主动手,她还可以让二凤他们置身事外,不受牵连。 然而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 想让二凤置身事外,那洛嘉郡主多半是不会答应了。 所以眼下与其让二凤放手,倒不如就顺着二凤的手段挟天子以令诸侯。 考虑到这个层面,陈嫣只也不禁扶着像是要断裂的腰脊骨缓缓站起身来。 二凤自然也看到站起来的陈嫣了,她惊喜的唤了一声「嫣姑娘,你醒啦?」 随后她又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随着二凤的话音落下,其他人自然也注意到了陈嫣的存在。 洛嘉郡主一见陈嫣起身了,只也立刻便 对着对面的侍卫叫嚣着道了一句「你们赶紧将她抓起来!」 其他人听到这话,自然照做。 然而二凤在洛嘉郡主这话落下以后,只竟然打算直接朝着洛嘉郡主的手臂扎上一剪子。 最后还是陈嫣立刻道了一句:二凤,别这么做!这丫头方才停手。 免费阅读. 第一千九百五十五章 洛嘉郡主被挟持了 不过二凤虽然停手了,可她心中显然还是茫然不解的。 住手!为何她要住手。 难道不是面前这个女人先不分青红皂白的伤害到了嫣姑娘吗?若不是如此,自己又何必动手。 不过嫣姑娘这样说,那一定也有她的道理。 所以在众人惊恐的眼神里,二凤还是保持了一定的克制。 当下她只重新将那剪子又戳在了洛嘉郡主的咽喉处。 一看到这情形,现场自然又是一阵惊呼。 其中一名侍卫见状更是对二凤威胁道「你赶紧放了洛嘉郡主,否则可别怪我不客气!」 不想二凤却也在此时道「是你们该先放了嫣姑娘,给我们一条活路才是!不然你杀了我,洛嘉郡主也只有死路一条。」 说这话,二凤只又挟持着洛嘉郡主往外退了几步。 双方分明僵持不下,陈嫣不禁转身,面对着那些看守自己的侍卫,她深知自己的机会来了。 「各位侍卫大哥,我知道你们现在很紧张,也知道你们担心洛嘉郡主的安危。」陈嫣的声音平和而有力。 「但请你们相信我,我可以说服二凤放下手中的剪子。我相信她绝不是有意伤害洛嘉郡主的,她只是太担心我的安危了,只要你们让我过去,我保证洛嘉郡主会毫发无伤的回来。」 听到陈嫣这话,这些侍卫们明显面面相觑。 若是让陈嫣离开,那他们一对一交换的人质就没了。 可若是继续挟持着陈嫣,这二凤看起来似乎也没有耐心了。 虽然他们大可以直接解决了二凤,然而这二凤明显也可以在这之前解决了洛嘉郡主。 他们可以死一万次,然而洛嘉郡主却不能出一点点意外。 所以那为首的侍卫首领为了洛嘉郡主的安危也只能默默点了点头。 他挥手示意手下放了陈嫣。 随后陈嫣便一步一步缓缓朝着二凤走去,她一边走,只还一边低声仿佛安抚二凤一般道「二凤,你看他们已经放了我了,咱们是不是也可以放了洛嘉郡主了?」 陈嫣虽嘴上这么说着,可她的眼神却明显在示意二凤继续往后退。 故而陈嫣的话音刚落,二凤便心领神会,她挟持着洛嘉郡主,小心翼翼地后退着。 陈嫣见状则立刻跑到了二凤身边。 众人见状,纷纷围了上来,想要阻止她们离开,然而陈嫣却立刻朝身后的侍卫冷静地摆了摆手,示意大家不要轻举妄动。 「大家不要冲动,我保证,只要我与二凤安全到达渡口,洛嘉郡主自然会毫发无伤。」陈嫣的声音坚定而自信,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容置疑的决然。 侍卫们虽然心中焦急,但也不敢轻易违背陈嫣的意愿。毕竟洛嘉郡主还在对方手里。 只是要让他们就这样看着洛嘉郡主离开他们的眼界范围之内,他们却也是万万不敢的。 所以当下虽有陈嫣安抚情绪,他们却还是保持着陈嫣他们退几步,他们便上前一步的距离。 然而当他们跟着走出那医馆之时,他们却很快发现不知何时这窝棚村的村民们却是集体来到了院子里。 这院子不大,他们又将去路围了个水泄不通。那侍卫首领看不到洛嘉郡主的身影,当即便要发疯了。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想要公然与朝廷作对吗?怕死的还不快闪开!」他大声喝道,声音中带着几分威胁。 然而村民们却似乎并不惧怕他的威胁。他们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用坚定的眼神盯着这些侍卫们。 「我们只是想保护我们的村子,保护需要我们保护的人。 」一个老者缓缓开口,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充满了力量。 「我们不想看到你们伤害嫣姑娘。」 听到这话,侍卫首领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我看你们是在找死!」话音落下,那侍卫首领竟是直接抽出了手中的长刀,随后明晃晃的刀光闪着森然的寒意。 眼看着一场大屠戮就要开始。 然而就在此时,身后的人群却是突然骚动了起来,随后在刀刃即将落在一名小孩的头颅之上时。 有清脆的女声道了一句「你们敢伤我窝棚村一人,你们的郡主便死无葬身之地!」 一听这话,侍卫首领便也终于看到了人群之后的二凤与陈嫣。 她们虽然被村民们护在了身后,却并没有逃离,当下陈嫣只是开口对村民们道了一句「今日之事与诸位无关,还请各位让出一条路来。」 村民之中显然有人对陈嫣的安危担忧不已。 然而陈嫣接着又道了一句「我知道诸位是担心我的安危,不过我还是想告诉大家,我与二凤很安全,我也相信洛嘉郡主和他的侍卫一定会言出必行,必定不会伤害我们,所以大家都退开一些吧!」 见陈嫣再三保证自己不会有事,村民们这才终于退让出一条道路给侍卫们通行。 而陈嫣与二凤只继续挟持着洛嘉郡主且退且行。 如此步步后退,当下二人居然还真快逃到渡口了,她们身后是追赶而来的侍卫,身前则是波涛汹涌的江水。 渡口边,一叶扁舟静静地停泊着,这仿佛是她们逃离这里的唯一希望。 洛嘉郡主被二凤紧紧挟持着,她的脸色苍白,眼中满是惊恐。陈嫣紧张的看着这群侍卫,心中明白,现在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然而就在陈嫣与二凤即将靠近渡口之时,一阵马蹄声忽然匆匆传来。 听到马蹄声气势如洪逼近,所有人的目光自然只也都被马上到来的人给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陈嫣本想趁着此时赶紧让二凤扔下洛嘉郡主上船。 然而当她准备开口时,她却突然发现那马上的人似乎十分眼熟,这不分明是叶容莲吗? 在看到叶容莲的瞬间,陈嫣瞬间傻住了。 而陪同长公主紧急下山的叶容莲显然也没想到挟持洛嘉郡主的人居然是陈嫣。 二人遥遥相望,竟是默默无言。 长公主也是救女心切,一看到自己女儿的脖子上居然被戳着一把剪刀,她哪里能忍。 一看这情形,她立刻亲自挽弓搭箭,便朝着二凤的方向瞄准了去。 二凤显然并没有意识到危险靠近。 在陈嫣看到叶容莲的时候,她自然只也一眼看到了叶容莲。 免费阅读. 第一千九百五十六章 陈嫣受伤 二凤并不知道这洛嘉郡主的性命有多金贵,也不知道长公主有多权势滔天,她只知道自己要保护陈嫣。 而叶容莲那么喜欢陈嫣,所以他肯定也是会保护陈嫣的。 所以二凤一看到叶容莲,脸上立刻便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她转头对着陈嫣道「嫣姑娘,是莲右使,莲右使来救你的来了。」 二凤什么都不知道。 然而陈嫣心里却十分清楚,叶容莲还要依仗长公主,如今她们又绑了洛嘉郡主,所以叶容莲多半是不可能来救自己的。 故而她只想开口让二凤赶紧上船。 然而还没等她开口,她便看到叶容莲身边的一名贵气妇人引弓搭箭瞄准了二凤。 箭矢破空朝着她们的方向射了过来。 此时再开口让二凤躲开也已经来不及了,陈嫣在意识到箭矢朝着二凤射去时,只立刻下意识将二凤与洛嘉郡主狠狠推开。 她本以为自己也是能逃开这一箭的,不想她还是低估了箭矢的速度。 她只感觉到一阵风声破空而来。 随后便是一阵剧痛,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能看到那箭矢竟是直接深深刺进了她的手臂。 箭矢带来的痛楚让陈嫣几乎要晕厥过去,她紧紧咬住下唇,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鲜血顺着她的手臂滴落,染红了她的衣裳,也染红了她的心。 看到这情形,所有人都愣住了。 不过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二凤。 「嫣姑娘!」二凤顾不得再去挟持洛嘉郡主,她只惊呼一声,随后急忙从地上爬起来冲过去扶住陈嫣摇摇欲坠的身体。 陈嫣不禁朝二凤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我没事,咱们赶紧上船!」 话音落下,眼见着那长公主又要搭弓射箭,陈嫣立刻朝着前方丢下一个烟雾弹。 随后前方瞬间白雾茫茫,看不清对照物,长公主只能收手。 于此同时,叶容莲不待长公主发话便下马往烟雾里冲去,然而当他冲到烟雾之中时,他却并没有找到自己要找的人,这里烟雾茫茫,他只能听到前方似乎有一阵咳嗽声,听到那咳嗽声,叶容莲自然面上一喜,他立刻寻着那声音靠近了过去。 不想当他靠近之后,他方才发现在烟雾里咳嗽的人是洛嘉郡主,看到洛嘉郡主的一瞬,他有些失望。 可他不能表现出来,他只能让人将洛嘉郡主搀扶出去,而他自己则继续往前搜查。 好在一路向前,他很快便看到茫茫白雾之中,似有一叶扁舟往对岸摇去。 他心中虽然也十分担心受伤的陈嫣,可他也明白让陈嫣继续留在自己身边,结果可能要更加糟糕。 所以如果她能逃脱,那这个结果对她来说自然是最好的。 想到这里,他便也回了身。 往回走去时,狼狈不堪的洛嘉郡主已经回到了自己母亲的身边。长公主也已经翻身下马,关切着洛嘉郡主的伤势。 「嘉儿,你没事吧。」 然而洛嘉郡主吃了这样一个大亏,又怎么可能善罢甘休,在她看来,自己即使只是掉了一根头发那也是天大的事,更何况刚才她居然还被那贱民抵着咽喉威胁。 这在她看来更是奇耻大辱。故而在自己母亲关切问询的时候,洛嘉郡主立刻道了一句「母亲,刚才陈嫣与那个贱民伤我,你快派人去抓他们啊!」 听到这话,长公主似乎也才想起这事,只是她刚要发号施令,不想走回来的叶容莲便忽然单膝跪地对长公主出言求情道「长公主,我想他们心中必然也是有所苦衷的,还请长公主饶过他们。」 听到叶容莲居然敢为挟持自己的陈嫣求情,洛嘉郡主的心绪便更加不平衡了。 「苦衷!两个贱民能有什么苦衷!母亲!那两个贱民如此侮辱女儿,伤的可是我皇家脸面,咱们怎么能就此放过他们!还有这里的贱民,他们刚才助纣为虐!在我看来,我们也应该直接将他们全部杀光才是!」 长公主此时倒是已经将自己女儿的伤口都检查清楚了,虽然她身上有些磕磕碰碰,却左不过都是一些小小的皮肉之伤。 如今又听自己女儿中气十足的吵吵嚷嚷,她心中便已经有了定论。 她是清楚洛嘉的秉性的,从小到大,她是没受过什么委屈的。 她生在一个被长辈疼爱的家庭里,作为家里唯一的女儿,她所得到的纵容是旁家左邻右舍家的姑娘所没有的。 从那时候开始,她便已经有些任性跋扈的模样,后来因为自己与邕帝的姊妹之情,她全家受封之后,她这闺女自然也跟着获封郡主。 也是从获封郡主之后,她那嚣张跋扈的气焰便更高了。 而且她是郡主,谁敢没事伤她。 所以长公主几乎可以断定今日这遭事多半是洛嘉郡主去招惹别人不成遇到了狠角色。 她有心想让洛嘉郡主吃点教训,而且事情若是闹大了,对洛嘉的名声也不好。 加上叶容莲求情之中听来这事似乎还与他有些关联。她是有意给叶容莲一个面子的。 毕竟现在的叶容莲对于她来说可不是一个简单的男宠那么简单。 他能让自己容光焕发,青春不老,这是多大的交易与好处啊。 所以考虑到这些,长公主是准备卖一个面子给叶容莲的,不过卖面子之前,她还是对叶容莲道了一句「莲右使为何为这二女求情?怎么?这其中有莲右使认识之人。」 叶容莲自然知道自己不可能在长公主面前隐瞒什么。 所以在长公主问话之时,叶容莲低声道「是,刚才中箭的女子于小人有大恩!小人不能坐视不理。」 听到叶容莲这话,长公主似乎便明白了二人的关系,她轻笑一声「倒难为你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吧!既然是莲右使求情了,那女子也受到了惩罚,那这事我便不追究了。」 听到长公主这话,叶容莲只低声道「谢长公主仁慈!」 而一旁的洛嘉郡主在听到自己母亲居然打算就不管这事了。 她当下整个人便更是气疯了。 「母亲!刚才女儿可是差点死在那两个贱民手里了!您不帮女儿报仇就算了,您居然还打算就这样放过她们!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洛嘉郡主愤怒的叫嚷道。 免费阅读. 第一千九百五十七章 洛嘉不服气 长公主听到洛嘉郡主的咆哮,脸上露出了不悦的表情。 她轻轻皱了皱眉,用一种略带责备的语气说道「嘉儿,你是郡主身份尊贵,你怎么能如此失态?而且凡事都要有个度,刚才那女子虽然冒犯了你,但我不是也已经给了她应有的教训。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又何必把事情做得太绝呢?」 洛嘉郡主显然没有听进去长公主的话,她依然愤怒地叫嚷道「母亲,你就是偏心!你宁愿帮一个外人,也不愿意帮我!可你知不知道刚才那个贱民根本就不是容莲的什么恩人,她只是容莲从前的恩客而已!真要说起来!是容莲袒护她更多才是!」 说完这话,洛嘉郡主本以为自己母亲定然会十分生气,毕竟谁能坦然接受自己的男宠居然还有别的相好呢。 从自己母亲对叶容莲的那种宠爱程度来看。 她就不信她的母亲不会因为这件事吃味,她就不信自己母亲能对那女人置之不理。 然而长公主却仍旧只是淡淡皱了皱眉「是恩人也好,是恩客也罢,这与你又有何干!」 说完这话,长公主只对着洛嘉郡主道了一句「好了,你跟我回去处理伤口吧。」 随后长公主只又对地上跪着的叶容莲道了一句「莲右使,你也起来吧。」 叶容莲自然明白长公主是不准备追究这件事了。 故而他立刻道谢起身。 洛嘉郡主还要开口,然而长公主却只是一个眼神扫了过去,洛嘉郡主便不敢开口了。 随后长公主便领着众人打道回府,所有人都以为这事的事态会扩大,不想长公主居然会如此简单的轻轻揭过,不过没有闹大这事,显然这对谁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当然这些人里只也除了洛嘉郡主。 洛嘉郡主这一路上都不怎么吭声,一路上她都这么冷着一张脸,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洛嘉郡主满脸的不情不愿。 而在到达莲华堂后,洛嘉郡主更是打算直接回自己的居所,只是她不过刚刚准备回去,长公主却是忽然对她道了一句「你先别走,我还有话要跟你说。」 洛嘉郡主虽然心中不情不愿,不过母亲都说话了,她还是不得不跟在长公主身后。 而长公主在让洛嘉郡主跟随自己进了自己的房间之后,她也没有急着说话,她只是自顾自的寻了一个位置坐下。 待她坐定之后,她方才对还愣愣站着的洛嘉郡主道「你也坐啊,干嘛傻站着。」 洛嘉郡主明显不太高兴「母亲你有话便直说吧,女儿等着听您赐教呢。」 见洛嘉这副姿态,长公主便也不再吭声。 她只是对身边跟着的侍女道了一句「你去给洛嘉郡主找一名大夫过来吧。」 守在长公主身边的侍女便立刻应了一声是。 而送走了对方之后,长公主又喝退了屋里的其他侍女奴婢。 直到屋子里只剩了自己与洛嘉郡主之后,长公主随后方才正式开口。 「知道我让你进来做什么吗?」 洛嘉郡主闻言没好气的道了一句「女儿不知。」 长公主随后又道「你还在为了今日我不追究那两名女子的过错而生气!」 长公主不提起这事便罢了,一提起这事,洛嘉郡主的委屈便像是决堤的洪水倾泻而出。 「母亲您不提起这事便罢了,您既然提起了此事,那女儿便不得不说了,明明是那两个贱民欺负女儿,您为何还要放过她们。您今日不追究她们的责任,那日后是不是谁都可以来伤害你女儿,而不需要受到处置?」 听到洛嘉郡主这话,长公主却只是声色平静的道「您也不必装的如此可怜巴巴,你若是 不去招惹人家,你以为人家敢对你动手?」 「洛嘉,你是我的女儿,你是什么个性,我心里最清楚,这事若真追究下去,你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听到自己母亲这话,洛嘉心中便也清楚,自己刚才装可怜的策略似乎也失灵了。 她立刻高声道了一句「脸面,什么脸面,我是郡主,我的母亲是长公主,我教训一个贱民,有什么过错!」 长公主并不在意洛嘉郡主的话语,她只是低声道了一句「好,既然你说的这样头头是道,那你倒是说说你为什么要教训那贱民?」 听到长公主这话,洛嘉郡主似乎又说不出来了。她总不可能说自己是因为争风吃醋,所以才欺负陈嫣的吧。 而且她争风吃醋的对象还是自己母亲的男宠,这若是被母亲知道了,那才不得了。 想到这里,洛嘉郡主低下了头颅,她以为只要自己不说,她的母亲就不知道。 然而长公主是什么人,只是凭着刚才的三言两语,她心里其实便已经清楚了洛嘉郡主今日是为了什么事受了这无妄之灾了。 眼下所有人都退下去了,她倒要不怕有人将他们母女二人的对话听去。 所以长公主随后只对洛嘉郡主道「怎么?不敢说出来?好!那我来替你说!你今日欺负的那姑娘是叶容莲的相好吧?」 听到长公主这样问话,洛嘉郡主立刻点头「是!母亲,您是不知道那贱女人直到如今都还在勾引着容莲!她从以前便是容莲的恩客,为了容莲要死要活,容莲被赎身之后,明明都跟她恩断义绝了,可那女人居然还不知羞耻的纠缠着对方。」 听到洛嘉郡主的话,长公主却是面无表情的接着道「你就是因为见那女子纠缠着莲右使,所以便派了人殴打对方?只是你没想到对方也是狠角色,不是任你鱼肉的对象,你没注意便被对方控制了!这话我没说错吧?」 长公主的话虽然与事实有些出入,但大概内容却也大差不差。 洛嘉郡主见状不禁抬起头,一脸惊讶的对长公主道「母亲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长公主平静的道了一句「我不禁知道这些,我还知道你对叶容莲也是情根深种,这话我没说错吧?」 听到长公主这话,洛嘉郡主立刻脸色羞得通红,她忐忑不安的不敢吭声。 毕竟觊觎自己母亲的男宠,这本身就是一个很大逆不道的想法。 如今还被母亲知道了,也不知道母亲会如何收拾自己。 或者说母亲不为自己出头,便是因为自己觊觎叶容莲,她生气了,所以她决心用这种手段惩罚自己? 免费阅读. 第一千九百五十八章 心有所属与执迷不悟 长久的沉默里,长公主越是不出声回应,洛嘉郡主便越是产生各种胡思乱想的情绪。 这些情绪找不到出口,几乎要将洛嘉郡主整个人都彻底淹没。 可情绪虽然在泛滥,她说出口的却只有一句「是,您说的一点没错。」 就像是破罐子破摔一般,洛嘉郡主脱口而出「我就是喜欢叶容莲!明明也是我替他赎身的!他为什么不能属于我!」 「而且那***明明都已经与叶容莲分开了,她凭什么还要与叶容莲纠缠不清!」 吼完这话,洛嘉郡主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情绪失态。 她不再开口说话。 而长公主见洛嘉郡主不再开口之后,这才缓声道「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我可不记得我是这样教你的。」 听到自己母亲这话,洛嘉郡主不甘心道「可是当初不是母亲你说的吗?如果有喜欢的东西,便是去抢去夺又有何妨!」 长公主听到这话,只是长久的注视着洛嘉郡主,随后在洛嘉郡主几乎以为她不会回答自己的问话时,长公主开口了。 「我让你去抢去夺的东西,他首先得有价值才是。」爱读免费app更新最快,无广告,陈年老书虫客服帮您找想看的书! 「叶容莲他容貌出色,这难道不是价值?他帮母亲你重返青春,这难道不是价值?」洛嘉郡主激动的出言问道。 听到洛嘉郡主这话,长公主只声色平静的道「这些确实是价值,但这些价值对你来说没有多大的作用,你的未来也不可能浪费在他的身上。」 洛嘉郡主明显不能明白长公主的意思,她激动的道「难道母亲你就合适了?难道他对你就合适了。」 听到洛嘉这话,长公主先是一愣,随后在明白了洛嘉话中的意思之后,长公主只轻笑了一声「他对我有价值,而且价值很大,所以我愿意给他一些东西。」 说完这话,长公主随后只又对洛嘉郡主道了一句「洛嘉,你乖乖听话,你的前程也不在他的身上。你会拥有更好的男人。」 听到母亲这话,洛嘉郡主立刻对自己母亲高声道了一句「更好的男人?母亲你说的那些更好的男人我不稀罕!我就只要叶容莲!」 看着洛嘉郡主这执迷不悟的态度,长公主终于也失却了与她慢慢讲道理的心态。 几乎是在洛嘉郡主这话落下之后,长公主的巴掌便重重的摔在了洛嘉郡主的脸上「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我看你还是活的太顺了!」 「我告诉你,不管你要不要!这都由不得你选择,从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能这样顺水顺风,是靠着我!是靠着你的家族!这世上哪里有好处都让你一个人占了的道理!」 洛嘉郡主被母亲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有些发懵。 从小到大她都是被人捧在手心里,如珠似宝一般对待,纵然是严厉的母亲也从来没有如今日这样打过自己。 所以她十分委屈,她捂着脸颊,眼中闪烁着泪光,知愤怒而又不甘地反驳道:「母亲,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喜欢叶容莲有什么错,你以为我有多稀罕这尊荣,说什么为我找更改更好的男人,其实您不就是想要牺牲掉我的幸福,去谋求您和父亲的前路吗!」 「谁稀罕这种尊荣了,若可以我倒宁愿当自己是寻常人家的儿女,至少如此一来,我的姻缘也不至于被您当成铺路的桥。」 洛嘉郡主越说越激动,越说越伤心。 她哭起来,像是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然而长公主却根本不能理解自己女儿的这种委屈。 毕竟在她看来,她给了洛嘉郡主常人没有的尊贵,也给了她很多的 自由,纵然她也如京中其他纨绔子弟一般声色犬马,自己也不曾制止过她。爱读免费app更新最快,无广告,陈年老书虫客服帮您找想看的书! 而她如今却说不稀罕这样的生活,她居然还说想做寻常人家的小女儿。 她以为寻常人家的女儿是什么样,难道寻常人家的女儿就不会为了谋求家庭利益的家人给嫁掉了吗?而且如果没有这优渥生活,她若是寻常人家的女儿怕是被家里人卖了都不足以让人觉得稀奇。 她自认为自己已经算是很不错的母亲了,毕竟是她给了她很多能选择的权利,也是她让洛嘉郡主过上如今优渥的人上人生活。可她现在居然说不稀罕! 长公主显然也是生气极了,她立刻对着洛嘉郡主道了一句「我看你真是被你爷奶惯坏了!」 说完这话,长公主随后又对着洛嘉郡主道「既然你如今不稀罕这尊荣,那你便去外头看看,这天下有多少人为了生计奔波劳碌,又有多少人为了吃饱穿暖而绞尽脑汁!你如今所不稀罕的,是多少人梦寐以求却求而不得的!」爱读免费app更新最快,无广告,陈年老书虫客服帮您找想看的书! 洛嘉郡主显然不能理解母亲的意思,她只觉得自己委屈极了,凭什么她喜欢的人,母亲就要横加干涉,甚至不惜对她动手! 长公主显然也懒得与洛嘉郡主多说什么了,她只疲惫的呼唤站在外面等候的奴婢道「绣朱,绣朱!你给我进来。」 檐廊下站着的绣朱显然也听到了屋里的呼唤。 她匆匆忙忙走了进来,随后躬身行礼「公主,婢子来了,不知公主有什么吩咐。」 不想见绣朱进来后,长公主却是连头也不曾抬起,便道了一句「你送小姐去郊外的庄子里自力更生吧。」 那绣朱进来一听长公主这话,整个人都傻了片刻,不过很快她便意识到眼下这对母女是发生了什么不快。 不过母女之间哪有隔夜仇。 所以待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绣朱立刻便出言劝起了长公主「公主,小姐年纪还小,您何必如此动怒,若是小姐做错了什么,您不妨好好与小姐说说,小姐素来懂事,想来若是听了公主您的劝,必然能够迷途知返的。」 绣朱说完这话,便又转头看向洛嘉郡主,随后对洛嘉郡主道「小姐,您快与公主认个错,公主素来疼您,想来也不会真的与您计较的。」 然而洛嘉郡主听了绣朱这话,却是十分倔强地摇了摇头「我没错,我为什么要认错!」 洛嘉郡主这话一出,绣朱和长公主俱是一愣。 绣朱显然是没有想到洛嘉郡主会是这样的反应,而长公主显然也是被洛嘉郡主这话给气笑了。 免费阅读. 第一千九百五十九章 母女争执再起 她随后只对着绣朱道“看来你还是太不了解你的小姐了,她哪里像是会认错的人,你瞧瞧她这一副模样,倒是比我的气性还大!” 长公主这话显然也是气话,不过洛嘉郡主听了这话,却是立刻反驳道“本来就是母亲你错了,我为何要认错!” 洛嘉郡主这态度,显然也是惹恼了长公主。 她立刻冷着脸对绣朱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给她准备马车送她去庄子里过过寻常人的日子!” 不想洛嘉郡主也是个倔强性子,在长公主这话落下之后,她不但不软化态度,反而梗着脖子道“去就去!我就是死在庄子上,也比留在这里强。” 话音落下,洛嘉郡主都不必长公主再说什么,当下的她自己便转身往外走去。 绣朱看着这母女二人一个更比一个硬气,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件事好了。 毕竟气头上的话怎么能当真。 她只能一会看看情绪上头冲出去的洛嘉郡主,又一会看一看怒气上头,冷着一张脸的长公主。 好在长公主再如何愤怒,也还是意识到自己刚才情绪有些过激了,而且她也到底还是心疼自己的女儿的。 所以在情绪发泄过后,她只对着绣朱道“行了,绣朱,你还愣在原地做什么,你赶紧跟过去看着点洛嘉郡主!别让她出事了。还有你记得给她找个大夫,看看她额头上的伤。” 听到长公主这话,绣朱立刻应是,不过应下这活 计之后,绣朱随后又低声道了一句“公主,那咱们还需要送郡主去隔壁的庄子吗?” 听到绣朱这话,长公主脸色一黑“你再多问一句,我送你去隔壁庄子!” 听到长公主这话,绣朱自然也明白了长公主的意思,她不敢再多问。 故而在长公主这话落下之后,她立刻脚底抹油,匆匆溜去找洛嘉郡主了。 好在洛嘉郡主倒也没有走远。 当然这也不是她不想走,毕竟被惯坏的洛嘉郡主可没有那么多心眼子,她在与长公主吵完架后,是真的想一走了之。 然而当她出了长公主的屋子之后,她的去路便被长公主屋里的侍卫给拦截了。 这些侍卫倒也聪明,即使看到洛嘉郡主气势汹汹,他们也坚决不放人。 所以当绣朱找到她的时候,洛嘉郡主甚至还没走出这座院子。 “洛嘉郡主,就算您是郡主,可没有长公主的命令!我们也不能放您离开!”侍卫首领冷酷道。 对方这话只让洛嘉郡主气的直跺脚。 “你们怎么这么死板!你们给我让开!” 然而无论洛嘉郡主如何威胁恐吓,这群人也不肯退让。 正在洛嘉郡主一筹莫展之时,绣朱却是终于来到了洛嘉郡主的身边。 “郡主请留步!” 听到有人呼唤,洛嘉郡主这才回头看过去。 她自然认得绣朱,一见到绣朱她立刻便朝着绣朱对那些人道“绣朱,你快给他们说说,是不是我母亲让我去庄子上的!” 听到洛 嘉郡主这话,绣朱却是笑着道“郡主别生气,公主说得也不过是一时气话罢了,您看她这不是又让我来送您回去了,而且她还给你安排了大夫过来治疗伤口呢。” 面对绣朱的安抚,洛嘉郡主却是没有半分被安慰的感觉。 她愤愤地瞪了绣朱一眼,嘟囔道“哼,我才不信呢!她肯定是想把我送去庄子上,让我再也回不来!” 绣朱看着洛嘉郡主这小孩子气的模样,不禁有些好笑。她心里明白,长公主虽然严厉,但绝对不会真的对洛嘉郡主下狠手。于是她耐心解释道“郡主,您别多想了。公主只是希望您能够收敛一下脾气,不要总是那么冲动。您知道吗,公主其实很关心您的。” 洛嘉郡主听了绣朱的话,虽然心里还是不太舒服,但也没有再坚持要去庄子上。她嘟着嘴,小声嘀咕道“哼,算你懂事,没白费我对你的一番心意。” 绣朱见洛嘉郡主终于肯听劝,心中自然也松了一口气。随后她护送洛嘉郡主回去之后便又连忙招呼过一旁候着的大夫,让大夫给洛嘉郡主查看额头上的伤。 大夫仔细检查了一番,然后温和地对洛嘉郡主说道“郡主不必担心,这伤口并不深,只需要涂抹一些药膏,过几日便会好了。” 洛嘉郡主听了这话,倒没觉得自己伤口有多疼。 她只是又莫名想起了陈嫣与那挟持她的贱丫头。 一想到这二人,洛嘉郡主便又忍 不住转头问了绣朱一句“绣朱,母亲真的不打算追究那二人对我的冒犯了?” 面对洛嘉郡主的追问,绣朱点了点头,于此同时,她又低声出言劝了洛嘉郡主一句“郡主,得饶人处且饶人,我想公主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您就别与她一般计较了。” 听了绣朱这话,洛嘉郡主自然是不服气的,毕竟在她看来,她从出生起,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若是这事就这样算了,她这洛嘉郡主还算个哪门子的郡主。 不过她吃一堑长一智,她心中也明白,靠自己母亲明目张胆的去搞陈嫣与那贱丫头她多半是不可能了。 所以有什么仇,她只能亲自去报。 反正她母亲也不可能保护她们,而叶容莲或许会出手保护她们,但她就不信对方能时时刻刻保护对方。 所以在绣朱的话音落下之后,她只挥了挥手表示自己知道了“行了,你别说了,我知道了。” 听到洛嘉郡主没有再争论了,那绣朱便也以为对方是明白了夫人的苦衷。 能让对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这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所以绣朱在大夫给洛嘉郡主上完药之后,便带着大夫离开了此处。 然而洛嘉郡主在这二人离开之后,立刻便对着自己在门外等候的婢女呼唤了一声“石湫!你给我进来。” 那身形瘦小,宛如灵猴一般的聪慧侍女立刻十分狗腿的来到了洛嘉郡主身边“不知郡主有什么吩咐? ” 洛嘉郡主看了一眼时秋,随后低声道“今日我丢了这样大一个面子,这事不能就这样算了!你派人去捉拿那两个对我不敬的贱民。” 听到洛嘉郡主的吩咐,石湫立刻点头应是。 第一千九百六十章 前往豆腐坊 一叶扁舟只在江心前行。潺潺的流水被船桨划开道道流波。 摇桨的少女几乎只将自己摇出了满身大汗,却还嫌自己摇的实在太慢。 看着躺在船上面色苍白的陈嫣,二凤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她只恨自己疏忽,竟让陈嫣为了救自己而受了箭矢之伤,她更恨那洛嘉郡主实在太过嚣张跋扈,居然不分青红皂白便对着嫣姑娘乱施刑罚。 难道人命在他们眼中竟如草芥一般吗?难道只有他们贵人的命是命,她们这些贱民便只能生死如道边野草吗? 二凤只一边心绪不宁的行船,一边心中胡思乱想,直到看到了古月镇的渡口,她方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虽然她其实已经很少再来这对岸了,可是她记得嫣姑娘说起过,她与她的姐姐在古月镇经营了一家提供笔墨纸砚的书店。 所以上岸之后,她立刻欢喜的推了推也不知是昏迷还是昏睡的陈嫣道“嫣姑娘!嫣姑娘!你快醒醒!咱们到对岸了!咱们到对岸了!你快告诉我哪家是你姐姐的书店。” 然而二凤推搡了陈嫣一阵却也没见陈嫣睁开眼睛。 再看一看陈嫣身上的箭伤,她又不禁一阵悲从中来。 不过很快她便理智的明白,眼下不是伤心的时候。 她见陈嫣不醒,便立刻抱着陈嫣上岸,好在她做惯了农活,倒是有一膀子的力气。而且陈嫣的身形也实在轻飘。 她不过略用些力气便将对方抱了起来。 而抱 起陈嫣之后,她立刻便带着陈嫣往古月镇上走去。 如今的古月镇倒是不比之前,如今人来人往,似乎又恢复了从前的几分繁华。 也是因此,二凤抓住了路边的一名行人道“你好,请问你知道最近的书店在哪里吗?经营书店的是一名女子。” 那路人被抓住衣袖,看一看二凤怀中的女子,他显然也被吓了一跳,不过很快那路人便镇定下来。 古月镇如今虽然繁华了几分,可书店却只有一家,所以纵然二凤不详细描述,那路人也是要指着那靠近渡口的书店的。 “那里有一家书店,如果没错,你说的应该就是那里了。” 听到对方这话,二凤立刻同路人道了一声谢,随后她便抱着陈嫣继续往那书店去了。 到达书店门口的时候,她果然见到一名女子正在摊子前搬运书籍出门来晒。 不过这女子虽然性别一致,但与陈嫣当初说得年轻美人却是分毫不沾边。 不过已经都到了这里。她也不好多做思考。 她只是抱着陈嫣径直走到女人面前道“请问你是嫣姑娘的姐姐吗?” 二凤面色仓皇的问道,女人放下书籍,这才看清楚来人,她虽然不认识二凤,然而二凤抱着的姑娘,她却是一眼便认出来了。 那女人立刻道了一句“嫣姑娘怎么弄成了这般?” 听到女人似乎也是认识陈嫣的,二凤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所以你是嫣姑娘的姐姐吗?” 妇人闻言立刻 摆手道“我自然不是嫣姑娘的姐姐!” 一听这话,二凤明显有些失落。 不过那妇人却又在随后道了一句“不过我虽然不是嫣姑娘的姐姐,但这店子却是嫣姑娘与她姐姐开起来的店铺。只是夭姑娘今日一早便被人接走了,她走的时候给我留了一封信,说让我见到嫣姑娘后务必要让我交给嫣姑娘。” 听到这话,二凤看着伤重的陈嫣,明显也有些不知所措了。 “嫣姑娘的姐姐若是不在这里,嫣姑娘可怎么办?” 好在那妇人只是看了一眼陈嫣便立刻道了一句“这也好办,镇上就有大夫!我去叫大夫便是。” 二凤低声道“可是我没钱!” 听到这话,妇人显然也有些失笑“这与你没钱又有什么关系,我有钱啊!你快快随我将嫣姑娘安顿起来便是。” 听到妇人这话,二凤显然还是不放心,她低声道“我们是被追杀上岸的,对面的人恐怕不会放过我们。” 听到这话,妇人面上终于露出了几分难色,不过她此刻也并没有放弃二凤与陈嫣,相反她只是道了一句“若是岸上来人追杀,这事确实麻烦一些,他们必然也都会知道这书店……” 说这话时,妇人似乎陷入了某种思考,不过随后,她很快便得出了新的结论“不过这个也不慌,我们在镇子口也有一间旧房,那里原先是做豆腐店的,可惜后来废弃了。他们应当是不知道那间房屋的,我先让我 儿带你们去那里躲藏一阵,我且带些被窝棉絮,顺便再叫了大夫过来便是。” “你放心,那大夫也是镇上的老居民,大家嘴很严的。” 妇人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开始手脚麻利的收拾起了东西。 二凤到底也只是个小丫头,对于这妇人也没有多少防范心思,而且这妇人既然认识嫣姑娘与夭姑娘,那想来她也不是一个坏心肠的吧。 加上陈嫣确实需要治疗,所以二凤不再多说什么。 很快妇人便叫了自己儿子出来,妇人的儿子虽然个子高大,性格却傻呆呆的像是一个傻子。 然而二凤却是一眼便认出了这傻子似乎是当初爷爷被打死的雷家小子。 看到这妇人一口一声的唤对方做自己的小宝,二凤便也大概明白对方的身份了。 想来这位就是那位雷家夫人了。 雷夫人见二凤看着自己儿子,便也有些不好意思道“这是我儿子,当初在那岛上被人吓傻了!幸亏嫣姑娘救了他一条性命,我们心里都感激的很。” 说完这话,雷夫人随后又道“不过我家这傻子虽然有些蠢,却还是能将最基本的指令分清楚的,所以姑娘不必担心其他的事。” 听到雷夫人这话,二凤自然摇头“我不担心,请小宝兄弟带路吧。” 那雷家小子听到二凤这样说,立刻露出一个智障笑容“好耶!我带你去豆腐坊,我们一起磨豆腐吃!” 说完这话,雷家小子立刻欢欢喜喜,一蹦一 跳的往豆腐坊的方向走去。 而雷夫人在离开之前,只将自己的被褥与软垫交给自己儿子拿去。 之后交代了儿子几句,她又对二凤道了一句“我去叫大夫过来。” 而她得了二凤点头之后,便自己径直往附近的医馆去了。 第一千九百六十一章 雷夫人挺身而出 大夫来的倒也十分及时,在二凤与雷小宝不过刚刚将陈嫣安置好后。 雷夫人便带着杜大夫进了豆腐坊里。 “杜大夫,人在这里!您快随我过来!” 听到声音,雷小宝隔着窗户便看到了自己母亲正引着隔壁的杜大夫过来了。 之后那杜大夫在简单的检查过后,便开始为陈嫣处理起了伤口。 然而就在众人忧心忡忡的注视着杜大夫的一举一动时,外面却响起了吵闹声。 听到这声音,雷夫人立刻着雷小宝往外面去看了一眼。 雷小宝顺着窗户看了过去,立刻便看到街道上不知何时已经来了许多古月寺的武僧。 一看到这些武僧,雷小宝立刻害怕的对雷夫人道“娘,大光头来了,好多大光头啊,他们不会是来抓我们的吧!” 听到这话,不止是雷夫人,便是二凤的脸色只也跟着变了。 显然这群人多半是来抓自己与嫣姑娘的。 如果嫣姑娘没事,他们或许早就离开这里了,偏偏现在嫣姑娘昏迷不醒,杜大夫也还在处理她的伤口,现在她是想走也没法走了。 这样思考着对策时,二凤突然想到自己或许可以去引开对方。 想到此处,二凤便立刻起了身。 然而还没等二凤下楼,雷夫人便忽然拉住了二凤的手臂。 二凤看了一眼雷夫人。 雷夫人却是淡淡笑道“傻丫头,你去做什么?” 听到雷夫人的问话,二凤只低声道“我不能连累你们,今日的事都是因我 冲动而起,所以我去引开他们便是,只是夫人,我想请您一定要看顾好嫣姑娘!” 说完这话,二凤便要一头往楼下去。 然而雷夫人却还是不肯撒手。 “傻丫头!我可不接受你的委托!行了,你也别这么悲观,咱这豆腐坊也没那么容易被查,你先看看形势,我呢,下去探探情况,顺便拖延一下时间。” 说完这话,雷夫人看了一眼杜大夫道“杜先生,嫣姑娘这伤给您一柱香的时间能处理好吗?” 听到雷夫人的问话,杜大夫点了点头“自然可以。” 见杜大夫点了头,雷夫人便也松了一口气“好,那我就拖延一柱香的时间。” 说完这话,雷夫人只又转头看向自己儿子低声嘱咐道“小宝若是一会儿娘没回来,你便带你嫣姐姐和这位姑娘从后院离开,听到了没?” 听了自己母亲的嘱咐,雷小宝立刻应了一声是。 二凤还要说什么,雷夫人却是又对二凤道了一句“傻丫头,你拼死拼活逃出来的性命不要啦?” “他们可不是通缉我的,我出去应付他们怎么着也比你去冒险强!你要还惜着自己这条命便别跟我争了。” 说完这话,雷夫人便径自下楼去了。 二凤觉得雷夫人说得也有些道理,故而她不再争执。 雷夫人下楼之后没多久便与似乎在四处寻人的武僧们撞上了,这些武僧们一看到雷夫人便立刻拿出一张画像问候雷夫人道“看到这画像上的 女子了吗?” 雷夫人只看了一眼,心下便是一惊,这画上女子居然是陈嫣,而且只有陈嫣。 她虽然不知道陈嫣犯了什么错,可是她明白自己必须保护陈嫣。 所以只是看了一眼那画像,雷夫人立刻皱了皱眉头。 那群人一看到雷夫人皱了眉头,便也立刻道了一句“怎么?你看到过这姑娘?” 雷夫人不答反问“几位大师,这姑娘是犯了什么事吗?” 不想这些人却是守口如瓶“不该你问的事别问!你只要告诉我你有没有见过这姑娘就行了。” 雷夫人见问不出什么,只好点了点头道“自然见过,就在不久之前,我还看到过这姑娘呢!” 那群人闻言立刻道了一句“你看到她了!那她往哪里去了?” 雷夫人闻言立刻指了指古月镇唯一的小道口道“我是在镇子口看到那姑娘的,当时我回镇子,那姑娘与另一个姑娘出镇子,你们画上那姑娘看起来好像还受了箭伤呢。” 听到雷夫人描述的这么详细,在场之人自然也没人怀疑雷夫人。 他们放开雷夫人之后,便立刻招了招手,随后这道路上一大半的武僧便往镇子外去了。 躲在二楼偷看雷夫人的二凤,见雷夫人不但没事,而且还将那些武僧给引导到镇子外面去了,她便也松了一口气。 而雷夫人在引走大部分的僧人之后,也没有立刻回到豆腐坊,相反此刻的她反而只朝着豆腐坊相反的书店去了。 她 往书店去时,二凤便看不到情形了。 不过想来雷夫人应该不会有事吧,所以二凤便也不再关注。 而于此同时,当雷夫人回到自己店子门口时,不想从前她这门可罗雀的店门口居然变得水泄不通了起来。 她门口站满了武僧,她刚才招呼隔壁伙计帮自己看顾店子,那伙计一看到她过来了,立刻便脚底抹油溜的飞快。 雷夫人看到这情形,心中也是忐忑不安,嫣姑娘这到底是惹了多大的事啊。 不过虽然心中忐忑,雷夫人却也知道自己别无退路。 所以只是忐忑片刻,她便笑着迎难而上了。 “各位大师是来买书的吗?我刚才去吃汤饼了,倒没想到这么快会有贵客上门。” 雷夫人一时之间,越是紧张,反而越是口若悬河。 不过这些武僧,显然没有一个是想来听她口若悬河的。 其中一名武僧更是直接抖开一副画像问道“可见过画中女子?” 雷夫人这一路不知被问过几回,此时再看到陈嫣的画像也是一丝惊诧都没有了。 她只继续着刚才的套路道“见过的,我刚才在镇子口见到那姑娘,她好像中箭了,由另一个姑娘扶着,行色匆匆而去,看起来十分可疑,你们现在若是去追,说不定还能追上呢。” 雷夫人继续说着刚才的谎话,然而这批人在听到雷夫人的谎话时,却是并没有立刻离开。 相反,刚才问话的人只还特意跑到了身后去。 也是在他跑 到身后去,众僧让出了一条道路,雷夫人方才发现他们身后的凳子上还坐着一名戴着金狐面具,身披白色绣金线西番莲花纹长袍的神秘青年。 雷夫人虽然也是第一次见到这青年,不过她还是听说过这古月岛上有一位莲右使喜欢以金狐面具示人。 第一千九百六十二章 迟来一步 面前这人难道就是那莲右使? 乖乖隆地咚!嫣姑娘这到底是闯了多大的祸啊。 一看到对方,雷夫人便更加心慌了。 她并不能看到那男子听了手下的话语是何反应,她只能感觉到那青年在听到手下的汇报后,终于站起了身。 难道说这人终于也要走了吗? 想到此处,雷夫人轻松了一口气。 然而这口气不过松到一半,却见对方忽然走到她身前站定,他个子还挺高的,当他走近时,雷夫人只觉得自己身前的阳光都被彻底挡了去。 而且这人周身还有一股莫名的气势。 “雷夫人,嫣姑娘到底去了哪里。我希望你能诚实告知我。”青年说这话的时候,面色似乎没有太多的变化。 然而雷夫人听了他的话,却是连面上的笑容都挂不住了。 “我说的怎么不是实话,嫣姑娘就是往村子外去了啊!” 听到雷夫人这话,那人却明显没有就此不再过问的意思。 他只是继续道“雷夫人,我不是在与你商量问询,我是要求你告诉我实话。” “你不会以为这拙劣的谎言能骗过我吧。” 听着对方说得如此斩钉截铁,雷夫人便也明白自己这一把是不可能骗过眼前这人了。 她只能无奈的道了一句“我不知道,我没有见过嫣姑娘!” 然而莲右使根本不可能相信她这话“你不知道?她靠岸只可能来找你,而且这地上的血是她的吧!她来过你这里!” 听到莲右使的发话 与推论,雷夫人只仍旧是一言不发。 叶容莲显然已经处在生气的边缘了。 “怎么?不愿告诉我?好!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手段更硬。” 话音落下,他一把掐住了雷夫人的脖颈,于此同时,他只又对自己的手下道了一句“她们一定没有离开,一定还在这镇上!你们给我挨家挨户的去搜!” 得了叶容莲的吩咐,底下的僧人们自然齐声应是。 而雷夫人被叶容莲紧紧掐着脖颈,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她面色憋得通红,双手无力地拍打着叶容莲的手,眼中充满了惊恐和绝望。 “我、我真的不知道……”雷夫人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声音里充满了无助和哀求。 然而叶容莲却不为所动,他冷冷地盯着雷夫人,仿佛要将她看穿一般。 “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耐心,雷夫人。”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我既然能找到这里来,自然有我的手段。你若是真的不知道,那我就只去找你的儿子,让你的儿子来告诉我了。” 听到这里,雷夫人心中一惊,她想到了自己的儿子,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恐惧。她明白,若是自己再不说实话,叶容莲恐怕真的会对自己的儿子下手。 虽然自己的儿子现在与陈嫣他们在一起,暂时是安全的,可眼下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只要他们还在这里,这位莲右使便有可能对自己的儿子不利。 于是,在恐惧和无奈之 下,雷夫人终于开口了“我知道……我说,我带你们去,你们放过我的儿子!” 雷夫人艰难开口。 莲右使听了她的话,却以为她是真打算带自己去见陈嫣。 他的目的也只有陈嫣,毕竟长公主刚才可也同他说了,她那箭矢上有毒,陈嫣的伤口可不是普通的箭伤那么简单。 说完这话,长公主还给了他解药。 他虽然不知道这解药与毒药是真是假。 万一是假的,那自然没事。 可他不能赌这个万一。 毕竟他若是晚一分找到陈嫣,他怕陈嫣会有毒发身亡的可能,而他赌不起这一分一毫。 于是,莲右使叶容莲微微松开了掐着雷夫人的手,但他眼中的警惕并未减少,他冷冷地说道“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样,否则,你儿子的命我可就不保证了。” 雷夫人连连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恐和悔恨。她连忙带着叶容莲一行人离开了自己的小屋,朝着村子的某个方向走去。 一路上,叶容莲的手下们分散开来,挨家挨户地搜索着陈嫣的踪迹。而叶容莲则紧紧跟在雷夫人的身后,时刻注意着她的动向。 雷夫人带着他们穿过了一条条小巷,最后来到了村子的深处。这里是一片茂密的竹林,竹林深处隐约可见一座小屋。 “嫣姑娘就在那里。”雷夫人指着竹林深处的小屋说道。 叶容莲微微皱眉,他并不相信雷夫人会这么轻易地就带他们找到陈嫣。但眼下的情况 ,他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先去看看再说。 于是,他示意手下们跟上,一行人小心翼翼地走进了竹林。竹林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动竹叶的声音。他们越走越深,直到来到了那座小屋前。 小屋的门紧闭着,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叶容莲示意手下们守住门口,自己则走上前去,轻轻推开了小屋的门。 然而当叶容莲将小木屋的门推开之后,这里却是一副早已结满蛛丝,荒无人烟的废弃景象。 意识到自己被戏弄,叶容莲差点想掐死这雷夫人。 然而就在此时,很快有人带来了新的消息“莲右使,我们找到了雷小宝和一名大夫。他们说知道嫣姑娘在哪里!” 听到屋外的声音,叶容莲便也懒得再理会这雷夫人。 他只大踏步走出了小屋。 随后他一眼便看到了雷小宝和那杜大夫。 他也懒得再多废话,此刻多说一句都是在浪费陈嫣的生命。 “嫣儿呢!”他直接对着那杜大夫与雷小宝追问道。 这二人一个是个智障,一个被吓得哆哆嗦嗦,不敢吭声。 眼下自然没有人回答,叶容莲不耐烦的问道“我问你们,嫣儿去哪里了!” 那二人还是没有回答,倒是刚才装的一副贪生怕死模样的雷夫人得意的道了一句“别白费力气了,一柱香的时间早就过去了,嫣姑娘与二凤姑娘恐怕早就乘着古月河的渡船离开了!” 一听这话,叶容莲的眼眶猩红,有一瞬 间,雷夫人几乎差点要以为对方是想将自己撕碎。 她瑟缩了一下。 然而叶容莲也知道此刻不是与这群傻子计较的时候,他只是对那杜大夫追问了一句“你处理嫣儿的伤口时,可发现她中毒?” 一听这话,那杜大夫明显也是一惊“你是说嫣姑娘中毒?这个我可没有检查,我以为嫣姑娘只是简单箭伤,而且看外表她也不像是中毒的面相。” 第一千九百六十三章 好心人 第一千九百六十三章好心人杜大夫的回答,只让人不知嫣儿的情形到底如何。 叶容莲虽然心中发狂,却也只能耐着性子继续发问道“那你处理她伤口过后,她可有醒转!” 听到这问话,杜大夫摇了摇头。 随后似乎也觉察到了不对劲,那杜大夫只道“该不会嫣姑娘真是中了毒吧!若是如此,那倒是老关的疏忽!” 然而此刻叶容莲哪里还有心情再听这杜大夫的废话,他两两往门外追去。 他必须追到陈嫣,不然若儿真是毒发身亡,那这一切还有何意义。 从豆腐坊后院离开之后,二凤抱着陈走过一段荒草地之后;很快便到了古月河的另一个渡口。 她刚才问过杜大夫了,杜大夫说只要她能上船,这船可以带她们去往上京城。 上京城里人口众多,如果能躲进其中,那就像是一滴水融入大海,她们或许就不用担心再被古月岛的贵人们报复了。 而且刚才在离开之前,雷小宝还给了自已一包银子和一张纸,银子大约十来两,大概是够她们坐船和去上京城了。 而纸则是妈姑娘的姐姐留给天姑娘的信笔。 虽然她一个学都不认识,但她想等天姑娘醒来之后,她或许可以问一问天娘这信笔上面写了什么东西。 想到这里,二凤便也充满了某种新生的希望。 在到达渡口的时候,她两两忙忙买了两张船便上了船,这一站并没有什么人,不过船舱里只在此时已经坐满了行人。 二凤是第一次坐船,看看上面的客人,她多少有些不知所措。 而船舱里有抱着孩子背着包茯的妇人,也有身形富贵的客商,还有谈笑风生的书生。 众人在二凤进来的瞬间,明显有很多人看了她一眼。 二凤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不过没等二凤说什么,人们在看到二凤是个土包子后便又收回了目光。 二凤是第一次坐船,她并不懂船上的规矩,二凤想问问旁人“请问这里是随便坐吗?” 她最先问的是那抱着孩子的妇人,只可惜妇人忙着哄孩子,她并不理会二凤。 二凤随后又问了富商,富商却是连看都不看二凤一眼二凤没法子只能去问那几个书生,书生听到这话,立刻哄笑一声,随后其中一名书生强忍笑意道“是,是随便坐的,你们两个人就找那个位置去坐再合适不过了。” 说话之时,那书生指看一个二人连坐的空位置。 二凤顺着他们的话音看了过去,果然便看到那个二人座位了。 看不懂船的二凤当即对看书生道了一声谢,随后她便又将陈嫣安置在了二人座位之上躺着,而她自己则靠坐在地上。 看到二凤这样坐下,也没人去管束。 于此同时,船舶在所有客人上来之后,便也缓缓发动了。 而也是在此时,一名穿看黑色劲装的男人忽然走到了二凤的面前,二凤感觉到眼前的光亮被一个身影挡住,不禁下意识抬头,随后一抬头之间,她便看到一名皮肤黑,但浓眉深目,俊美非凡的男人。 不过这男人面自冷酷,看起来很有分区恶之像,二凤以为对方是要过走道,连忙缩起自已的脚,不想对方却只是对二凤道了一句"你坐了我的位子。” 听到这一直沉默,不曾开口的男人忽然说话,船上的人只都齐刷刷看向身后的男人,大家看到眼前的情形,眼里多少有些幸灾乐祸。 这男人可不是什么善在,刚才对面的书生想商量桌与他换座位,这男人不肯便罢了,之后还出手打了其中一名书生一拳。 这小姑娘不懂规矩,直接坐在了男人的位置上,这男人也不知会如何应对。 会不会也出手揍那女娃娃一顿。 而二凤在听了男人的话之后,也并没有立刻给男人让座位。 她只是不太确定的道“不是说可以随便坐吗?” 男人听到这话,不耐烦的道了一句“谁告诉你可以随便坐!” 二凤脸色涨得通红,她不确信的指了指刚才的书生。 男人的视线顺看二凤的自光看了过去,那几名原本等看看好戏的书生,立刻瑟缩了一下,他们收回了看好戏的自光。 好在男人这一次却没有找二凤的麻烦,他甚至在看了一眼座位上的女子和面前这土里土气的丫头之后,忽然道了一句“给我看看你的船。” 二凤紧张兮兮的看看男人,不过她还是十分老实的将两张船递给了男人。 男人看了一眼船。 随后很快便找到了二凤的位置,他对二凤道了一句“你的位置在我的后面,还有一个位置是在斜后方最后一个位置。” 听到男人这话,二凤立刻紧张起来了。 这里与那边离得很远,走来走去,明显并不方便而且妈姑娘昏迷不醒,她心中也担心妈姑娘等下栽到旁的客人身边。 一考虑到这些,二凤不禁开口对男人道了一句“小哥,请问您能不能让我家姑娘躺在这里吗?她受伤了,我不方便照顾。 求求你了。” 听到二凤这话,众人脸上看好戏的意味更浓了,要知道这男人可最讨厌被人纠缠了。 这二凤如此纠缠怕是免不了要被打一顿了。 男人在听到二凤的请求之后,似乎也皱了皱眉头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男人在沉默了片刻之后,在看到那座位上的女子的脸庞后,他忽然低声道了一句“好。” 听到对方应下了自己的请求,二凤立刻欢喜的道了一句小哥谢谢你,你真是个大好人。” 而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书生见那土包子居然不但没有挨打:而且还真的让那黑衣酷哥给她让位了。 他们心中倒又不满了。 毕竟他们刚才都说了愿意出钱跟他换位置,他都不肯,可现在这土包子不过是哀求一句,他便答应了。 想到此处,有书生不禁站起来道了一句“有些人真是饥不择食啊阿,这种土包子都能看上。” 也有人酸溜溜的接上一句“女人就是好啊,随便嘴上求一求,有些人立马便心软了,可恨咱们哥几个不是女人。” 这几个书生也不看向二凤与那黑衣酷哥,他们只是你一言我一语的高谈阔论,仿佛他们说的话与二凤无关一般。 显示本书推荐 第一千九百六十四章 配合检查 第一千九百六十四章配合检查事实上,二凤也确实没有认为这群书生是在讥讽自己。 她见黑衣酷哥让了位置给自己,便继续守在过道旁了。 倒是那黑衣酷哥听懂了他们的嘲讽,不过对方一个眼风扫过去,那群人便立刻声不言了。 随后那黑衣酷哥又点了点坐在地上的二凤道“后面那个位置你去坐。” 二凤没想到这酷哥人还怪好的她闻言立刻摆了摆手“不用,不用,俺坐在地上就好了,以前在由间劳作时,俺们也是随便坐在地上,而且俺都占了你的座位,后面那个位置,还是小哥你坐吧。” 黑衣酷哥见二凤如此,不再多言,不过他自己也并没有按照二凤所言坐到那个位置上。 他只是静静站在过道边二凤还想同他说话,劝他去位置上坐看,他也并不理会。 二凤见他如此,自然不再追问。 她只是静静坐在地上,等着陈嫣醒来,也等着船儿能快些到达上京。 然而航船不过才刚刚启程,身后便忽然传来追赶声。 一听到那呼唤声,原本松了一口气的二凤不自觉的紧张了几分。 于此同时,原本正在航行的船只只也突然停了下来。 感觉到行船停下之后,大家都有些疑惑那富商更是高声问看船上的船夫道“船怎么突然停了?发生什么事了?” 众人七嘴八舌,问什么的都有。 船关只道天家梢安勿躁,眼下没什么事,就是例行一下检查。” 不想船夫这话音一落下,底下反而更加议论纷纷,毕竟这个渡口可没有官府,更没有被检查过。 如今他们说检查,这里能检查什么。 而于此同时,二凤的心只也跟看提到了嗓子眼这下她也不知自己已该怎么办了。 她趴在船眩的窗户口往外看去,只是一眼她便看到了一艘小船上站立看儿个人。 而其中最醒目的便是一袭白袍,脸上戴看金狐面具的莲右使了。 如果是之前看到莲右使,二凤一定会欢喜的同莲右使招手。 然而现在看到莲右使,二凤却是如同惊弓之鸟。 她之前一直以为莲右使与嫣姑娘是互有情憬的一对有情人,所以她以为对方会站在嫣姑娘这边。 可是今日,当嫣姑娘被那刁蛮女子为难的时候,他却并没有站在嫣姑娘那边,甚至他还跟那射伤姑娘的女人是一伙的。 虽然不知道妈姑娘与莲右使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这莲右使,二凤却是不能再信了。 毕竟谁知道他追过来是不是要对嫣姑娘痛下毒手,或者将自己与嫣姑娘送给那两个坏女人呢。 而在二凤看清楚莲右使的时候,莲右使只也终于快要上船了。 感觉到对方靠近,二凤心中不禁十分焦虑,她将视线往周围扫了一圈。 然而她视线扫过之处,却并无可藏身之处。 二凤不禁朝船下望去,船下是流水瀑虽然二凤也大可以直接跳下船去,毕竟她是识水性的,然而陈嫣还昏迷不醒,她总不可能将陈妈直接扔在这里不管吧。 一想到刚才陈嫣挨的打和那支射伤她的箭矢,二凤便觉得自己的心都在颤抖。 她不能将陈妈留在这里,不能让她独自面对一切。 想到这里,二凤只又视线慌乱搜索了起来。 而就在此时,那黑衣酷哥忽然道了一句“你跟我来。” 说完这话,他便又不岐声了,在这一瞬间,二凤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不过她也顾不得追究这么多了,当下的她只连忙跟看那黑衣酷哥抱着陈嫣往船舱里面走了过去。 而在二凤不过刚刚躲起来的时候,叶容莲便在船夫的带领下来到了船舱里头。 叶容莲进来的时候,船舱里的众人只仍旧在吵吵嘎。 船关只能对船舱里的众人道了一句“天家安静一些,配合一下检查。” 听到船夫的话,很多人的自光自然也放在了叶容莲与那些武僧的身上。 在看到来的不过是几名僧人,这群人便很有些不以为意,其中一名书生更是直接出言道上一句“我还以为是什么人来检查呢,原来不过是一群秃驴。 怎么着?这地界是秃驴们也能管的了吗?” 听到那书生一口一句秃驴,船夫显然被吓得不轻,他悄悄看了看莲右使的脸色,不过他从叶容莲的脸上是看不到什么表情的。 但是有武僧在听到对方这样骂自已的时候,还是觉得惯怒无比。 只是因为叶容莲在这里,所以他不好做些什么。 而叶容莲对于那叫骂的书生只也不以为意。 他现在只想赶紧找到陈嫣,他担心自己再晚上一步,陈嫣便会消失不见。 他先是视线邃巡了一圈,然而这一圈下去,他还是一无所获。 叶容莲便只能对其他僧人道上一句“你们赶紧去搜查吧,务必要找到刚才的那两名女子!” 武僧行得一叶容莲的话,立刻便开始搜查起一陈嫣他行的下落,而当他在搜查到那群书生时,那群书生见他在被秀驴都没有还嘴,便更是得寸进尺。 其中一名书生只在对方过来的时候忽然将脚伸出来,他本意是想将对方倒,让对方出一个洋相。 不想那僧人本就是练家子,他怎么可能看不出这书生的小动作,不过面对这书生的小动作时,他只直接来了一个将计就计,在那书生伸腿的一瞬间,他只直接用力一脚将那书生的脚狠狠一踢。 书生当即便疼得哇哇大叫了起来。 另外几名书生立刻站起来想为同伴讨公道“你们怎么回事!怎么还打人?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然而当那几名书生话音落下之时,另外几名僧人只也将对方给包围了。 书生还想出声,但在对方露出手中的力刃,和被对方那凶狠的自光瞪视一眼,那书生便只能一言不发了,刚才叫曦的一群人只也缓缓坐了下来。 虽然他们是不服管教,加上家境优越,所以他们更是自以为自己家中名门显赫。 平时行事自然张扬一些,不过他们也不是傻子,如今对方刀子都露出来来了,这下子自然是小命要紧了。 见这群书生终于不再嚣张,武僧们这才开始正式搜查在场的所有人。 然而让人失望的是,他们将这船舱里里外外都搜了一番,却也,没有找到那陈嫣与二凤的身影。 眼下唯一没有搜查过的大概就是那个这行船的仓库了。 然而当他们想要去查看那仓库时,船家却是立刻拦住了他们。 “各位大爷,这里肯定什么都没有的,也不能藏人,要不您去别处看看吧。” 说这话时,船家只还偷偷塞了几锭银子给武僧。 武僧们看了看外面,见这里是视线盲区,确定了莲右使不能看到他们的行动,他们便也收了银子,随后大大例回去复命。 显示本书推荐 第一千九百六十五章 无处可寻 第一千九百六十五章无处可寻当所有僧人们都两手空空的回来的时候,叶容莲便知道他大概率是没有找到陈嫣了。 而结果也果然如同他所猜测的一般没有奇迹。 “右使,我们没有找到嫣姑娘!” “莲右使我在已经找完了所有地点,可最终都还是没有姑娘的消息。 听到这些人的话语,叶容莲倒是并不意外。 不过他的直觉却也告诉看他,嫣儿一定是在这里的。 毕竟镇上他都已经彻彻底底的搜过一遍了。 而且雷夫人和杜大夫他都已经审问过一番了。 那杜天关与雷小宝可不是什么很有骨气的人,他不过随便拷问了一番,这二人便将一切都招了,他们都说是亲自目送陈嫣与二凤上船的。 既然二人上了船,那她们便一定还在这船上。 除非她们在自己上船之前跳河求生。 然而考虑到陈妈现在还昏迷不醒,叶容莲便又觉得二凤不可能带着陈嫣下水的。 所以无论是直觉还是推断,他都觉得陈嫣一定就在这船上的某处。 只是眼下他不知道罢了。 所以在那些侍卫的话音落下之后,他不甘心的又往每个座位之间搜寻了去。 不过在搜寻之前他也没有忘记看向那进来的船家问道“你们这一站有没有人上船?” 听到叶容莲的问话,船家自然如实回答。 “有的,这一站虽然荒凉,平时却还是稀稀拉拉有几个客人,今日便有两名女客上得船来。” 一听女客,叶容莲当下立刻追问道“其中一名女客是否长成这般模样。” 说话之间,叶容莲抖开一副画卷。 那船家看到那画像却是尴尬一笑“这我就没注意了,我只知道其中一个姑娘皮肤黑,另一个姑娘黑纱蒙面,所以我也没仔细打量过。” 强然船家说他不确定见没见过那画像上的女子。 然而能在这一站上船,又都是女子,而且还是两个人,这世上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所以想到此处,叶容莲立刻对那船家道了一句“她们二人如今在何处。” 船家指看第六排的座位道“我记得那姑娘好像是坐在这里的。” 然而叶容莲顺看船家的视线看过去,却并没有看到陈嫣与二凤的身影,相反此刻在她们的位置上只坐看一名黑衣劲装的酷哥那酷哥抱臂合眼,分明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而且他的位置也能一眼看到头,上面是并不能藏人的。 看到那情形,叶容莲有些失望。 知道不会在那里,所以叶容莲的目光只能在其他角落仔细扫过,他相信只要陈妈在这里,那他就一定能找到她。 然而时间一点点过去,叶容莲的眉头也越皱越紧,他已经将整个船舱搜了好儿遍,可是他却仍然没有找到陈嫣的踪迹。 “右使大人,只怕那杜大夫是骗了我们!不如我们还是赶紧去找杜大夫吧!“右使天人,姑娘怕是不在这船上,唱们要不还是下去吧!” 叶容莲的执着只让底下的武僧也忍不住出言相劝了起来。 毕竟他停留在这里的时间已经太久了,那船家也忍不住一再的暗示武僧们是不是可以放行他们了。 他们虽然也可以不顾这船家的脸面继续搜查,然而这船都快被翻了个底朝天,他们却还是一无所获。 这样下去,浪费的也只会是他们自己的时间。 所以当下众人便都想劝说叶容莲下船。 然而叶容莲却并不死心。 他只低声道“我再找找。” 话音落下,他这一次却并没有再寻找陈嫣的身影,他只是走向那闭自养神的酷哥。 他就站在那酷哥的面前,酷哥自然也感应到了有人站在自己面前,所以他缓缓静开了眼晴。 而在他静开眼晴的时候,叶容莲终于对他开口了“不知这位兄弟可曾看到这座位上的两位姑娘?” 听到叶容莲的问话,那人只言简意的道了一句“不曾。” 不得不承认这酷哥看起来还真是惜字如金,一句话也不愿多说。 然而他越是这样一副事不关已的模样,叶容莲反而越加怀疑对方。 毕竟船家都看到她们上船了,而这人既然都坐在陈妈她们的位置上了,不可能他反而看不到陈妈与二凤。 所以眼下结论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人不但知道陈嫣与二凤在喇里,而且可能他还出手帮着藏匿了二人。 毕竟这人看起来身份可不简单。 越想越觉得对方十分可疑。 所以蛋然对方回答得钉截铁,叶容莲却仍旧不死心,不过他不再急看追问陈嫣的下落了,他反而只出言追问起了这人的身份“敢问阁下尊姓大名,来自何处?” 那酷哥一听叶容莲的问题却是勾唇一笑,他这笑容带着几分讽刺与不屑,仿佛叶容莲的问题对他来说简直可笑至极。 不过虽然内心不屑,他却还是回答了叶容莲的问题“我姓任么叫任么不重要,我来自何处你也不需要知道。” 一听对方那敷衍的态度,以及那狂妄的口气,叶容莲身边的武僧当下便想发作。 然而还没等底下的武僧发作,叶容莲在看到那人身上挂着的小金牌后,却忽然示意自己的手下不要轻举妄动。 明明刚才还口气生硬的他,似以乎也在片刻转变了态度。 随后他看向对方道“既然你不想说,那便罢了,我也不强求什么。” 说完这话,他似乎便要转身离去。 那酷哥便又继续准备闭目养神。 然而叶容莲在这之后,却又忽然回身,随后他从自己的衣襟里取出了一颗药丸递给那准备闭目养神的黑衣酷哥。 黑衣酷哥显然不明白对方的用意。 叶容莲却对他露出了一丝温和的笑容他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在沉默过后,他忽然对对方道“如果你看到那两位姑,请你替我把这个转交给其中一个姑娘,请你告诉她,另一个姑娘身中毒箭,若是不及时治疗再过一刻钟便可能会命丧黄泉,这个是解毒的药。” 那黑衣酷哥显然没想到叶容莲会突然有此一牵,他先是楞了一楞,随后才接过叶容莲手中的药丸。 他掌在手中,自光复杂地看向叶容莲。 而叶容莲在递出药丸之后,便转身离去了。 也走得那么决绝,仿佛他刚才所做的一切真的只是为了救陈嫣而已。 只是,他这样的举动,却反而让那黑衣酷哥更加疑惑了。 他看着那药丸,心中思绪万千。 第一千九百六十六章 留下一枚丹药 第一千九百六十六章留下一枚丹药而叶容莲在将药丸交给那黑衣酷哥之后,便上船离开了。 看着刚才还在为了找不到陈妈姑娘而誓不罢休的莲右使忽然在与那黑衣酷哥对话两三句之后便放弃了寻找陈妈与二凤的目的,一群武僧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有与叶容莲还能说上儿句话的心腹不免靠近叶容低声问道“莲右使,你明明觉得那人可疑,为何又要放他离开?而且我觉得这人一定知道妈姑娘的下落。 唱们刚才若是将他抓起来,岂不就可以找到妈姑娘了?听到那人的问话,叶容莲只低声道“你没看到他腰间的牌子吗?” 听到叶容莲这话,那心腹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疏忽了这一点。 他摇了摇头,问道“那腰牌有什么稀奇的吗?” 叶容莲低声道“那腰牌是普府上的腰牌,这人也一定是为普土办事的,如今我们还需要低调行事,更需要得到朝廷的认可,若是此刻贸然行事,与普主的人发生了冲突,这恐怕于我们往后不利。” 听到叶容莲这话,那手下立刻夸赞起了叶容莲的英明聪慧。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叶容莲其实还藏着一个私心没有说,那个私心便是,他明白今日这事会发生,说到底还是是自己没有保护好嫣儿,所以才会让她陷入这场无妄之灾之中。 而且自已眼下也不可能真对洛嘉郡主做些什么,毕竟古月等能不能不被封锁,能不能被承认都还要依仗洛嘉郡主的母亲长公主。 所以与其让陈嫣在洛嘉郡主的眼皮子底下晃荡,或许离开才是一个对她更好的选择。 而且如果陈嫣与二凤能搭上普主府这个保护伞,或许她们也会更安全所以就算长公主给他的解药是假的,但他想普主付那边一定有办法救下陈嫣。 也是因此,他没有再急看寻找陈嫣。 而是选择了放手。 船家见着那莲右使一行人终于行船离开了之后,便也立刻吩寸船夫们赶紧启程离开。 期间有好奇的船客问起那叶容莲的来历,不想那船家也只是道了一句你行们就别在这瞎打听了,反正你在下次若是在古月河这一带遇到这群人你们绕道而行就是了。” 说完这话,那船家便不理会船客的问话了,他当下只是任由这群船客继续议论纷纷。 另一边化妆成船关的二凤在偷偷看看叶容莲离开之后,只也立刻将伪装成男户的陈嫣给从破草席里扯了出来,随后她抱看陈妈重新来到了那黑衣酷哥的面前。 确定了叶容莲是真的离并了之后,二凤立刻便对那黑衣酷哥道了一句“兄弟,刚才多谢你了,要不是你,我跟嫣姑娘可能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听到二凤的话,黑衣酷哥没有说话,他只是主动站起身来。 二凤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她同对方道了一声谢后,便主动将陈妈给重新放到了沙发上躺着,而她自已则准备找个地方缩起来。 不想此时,一直不曾说话的黑衣酷哥却是突然开口了“她还是没有醒来吗?” 二凤点了点头“是啊,妈姑娘一直没醒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伤口都处理过了。” 黑衣酷哥随后低声道了一句“我能看看她吗?” 一听这话,二凤立刻警惕了起来。 黑衣酷哥自然知道二凤想歪了,因此他主动解释道“你放心,我还没有这么饥不择食,我看她,是想看看她是不是中毒了。” 一听这话,二凤嘴都张老大了,她还真没往这上面想。 黑衣酷哥见她傻傻的,也懒得等她反应,随后黑衣酷哥直接将手搭在陈妈的手腕上。 他再检查过陈妈的眼皮子与嘴唇之后,很快他便发现陈此刻已经有些嘴唇乌紫,看来的确是毒发的样子。 而二凤只也傻眼了,她没想到刚刚看起来还好好的陈嫣居然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她焦急的唤了一声“妈姑娘,妈姑娘。” 然而陈妈正是昏迷不醒又怎么可能听到她的话语。 于此同时,那黑衣酷哥递来一枚药丸。 二凤自然也着到了那枚黑乎乎的药丸,她看向黑衣酷哥惊访道“这药丸是给妈姑娘吃的吗?它可以解毒?” 黑衣酷哥面对二凤的话语只道“这东西能不能解毒我不知道,这是刚才那个白衣男人给我的,也是他说你家姑娘中了毒,并且他将这个药丸给了我,说是解约。” 一听黑衣酷哥这话,二凤立刻冷了一声“那就是个坏蛋,谁知道他是不是跟刚才射伤妈姑娘的环蛋是不是一伙的,他给的药能安什么好心。 听到二凤这话,黑衣酷哥倒是并不认同二凤的话。 他虽然不知道那叶容莲与面前的嫣姑娘有什么爱恨情仇,但从他刚才的表现来看,黑衣酷哥能感觉到那男人显然还是希望妈姑娘好的。 不然就凭他刚才都已经怀疑是自己已在帮助陈妈之后,他不可能还对这一切无动于。 即使忌惮普主府的威名,他也不可能放弃寻找。 所以他便也觉得这男人至少是不希望眼前的姑娘死的。 所以也是因此,他才选择接受了对方递过来的药丸。 故而此刻听了二凤这话,黑衣酷哥忽然补充道他说你们家姑娘挨不过一刻钟便有可能毒发身亡。 我倒是得你可以试试看,不然真毒发身亡,还是挺麻烦的。” 一听到这黑衣酷哥的话,二凤的眉头立刻紧紧皱起了,她没有考虑这件事。 如今见黑衣酷哥这样说,二凤倒有些无措起来了。 她看了看那黑黑的药丸,又看了看面前的黑衣酷哥道“你没法帮我们姑娘解毒吗?” 听到那一头的话,黑衣酷哥只毫不犹豫道“不能,我只会把脉,学的不过一点皮毛,这是什么毒我完全不知道,不过我唯一知道的是,这姑娘要是再不吃药她可能就要死了。” 一听这话,二凤立刻紧张起来了。 她立刻看向黑衣酷哥道“那我该怎么办?” 黑衣酷哥看了看手里的药丸道“你若是不想她死,可以试试这药丸,我刚才闻过了,里面没有有毒的药材。” 见酷哥都这样说了,虽然二凤还是不相信莲右使会安什么好心,可此刻她也别无办法,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我要说两句.推荐 第一千九百六十七章 陈嫣苏醒 第一千九百六十七章陈嫣苏醒二风擀碎了药丸,又借了黑衣酷哥的水壶,随后她只将那药丸融到水中摇晃了几下。 待药丸完全化并,二凤还是谨慎的自已先喝了一口,确定自己已没有么反应之后,她方才小心翼翼的开陈嫣的嘴唇,随后她一小点一小点的将药水送到陈妈的唇中。 好在陈虽然昏迷不醒,但还有一点吞咽意识,喂药的过程虽然缓慢,但陈嫣多多少少还是有将药水吞下去。 如此缓慢而细心的喂完药,二凤只又擦干了陈嫣唇边溢出来的药水,随后她只再一次对黑衣酷哥道谢。 虽然不知道这药对嫣姑娘有没有救,可她也知道自己还是应该同酷哥道谢。 酷哥面对二凤的道谢,只声色平静道“你不必道谢,我所做的也不过是顺手之事。” 说完这话,他便不再多言。 而二凤本也不是话多之人,见酷哥不再说话,她自然也不再说话了,她重新蜷缩在了陈妈的旁边。 船行了不知多久,二凤这一路上只不时的便去看看陈妈的脸色,她忧心神种的模样但是有分可意味。 好在半刻钟后,陈妈的唇色便从乌紫色恢复到了正常血色。 一看到这情形,二凤立刻欢喜的对黑衣酷哥道了一句“大哥,你给俺看看妈姑娘是不是快好了。” 二凤这个一不通的头都能看出道来了,黑衣酷哥又怎么可能看不出陈妈的转变呢。 他点了点头“看起来似乎是快好了。” 不过出于谨慎起见,他还是又给陈嫣搭了一下脉,直到确定陈嫣的肠象又恢复了正常,那黑衣酷哥方才对二凤道了一句“她是快好了。” 一听到黑衣酷哥这话,原本忧心神神的二凤这才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随后她又真心实意的对酷哥道了一句“大哥,俺真谢谢你!对了!俺还不知大哥叫什么名字呢!黑衣酷哥微微一楞,似乎没想到二凤会突然问起他的名学。 他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思考要不要透露,最终他淡淡地开口:“我排行老九,你可以叫我余九。” 二凤一听,眼晴立刻亮了起来,她拍手笑道:“余九大哥这个名字好酷啊!就像你人一样酷酷的!” 余九被二反凤的直率和夸赞弄得有些不自在,他微微皱眉,但又觉得这样的对话颇为有趣,便没有反驳不想二凤问完余九的姓名,随后只又忽然问起了余九别的信息“对了,余九大哥,你家住在哪里呢?” 听到二凤问起这个问题,余九立刻警惕了起来“你问这个做任么?” 二凤闻言却是轻声道“俺寻思看,九哥你帮了俺这么多,俺不能只是口头感谢啊,所以俺就想等俺安定了之后,是要亲自来谢谢九哥你的救命之恩的!!” 听到二凤这话,余九多少有些惊边,他做人做事,骂他的有之,夸他的有之,但正儿八经说什么要谢他的救命之恩的却没有几个。 就算有,好像也只有几个不知什么居心,说要以身相许的。 一想到这里,余九便也立刻道了一句“你不必道谢,我救你不过顺手之事,我想救便救了。 你不必道谢。” 然而听到余九这话,二凤却一脸认真道“要的!!要的!我怎么可能不谢谢你呢!余九大哥,就算你觉得这只是举手之劳,但对我来说这却是救命的大恩!!我娘从小就教我,人予我善,我当以善报之。” 说完这话,二凤似乎又觉得不好意思的了挠头“不过我可能也实际报答不了什么,但是总而言之,我一定会努力报答九哥你的!” 二凤如此坚持,她似乎也没有别的企图,更没有要以身相许的打算。 余九想了想,他不是个喜欢与人多费口舌的性子,加上这二凤看起来眼晴里一片澄澈,她似乎也没有任么企图心,所以余九只低声道了一“好,既然你想知道,那我便告诉你就是了,我住在上京城西柳林巷三一号,不过我不常在家中,你若是有什么事情可以来找我。” 听到余九这话,二凤眼晴亮晶晶的点了点头“好的!!我记下了。 来日我一定会来找你的!” 然而余九闻言自然道了一句“好。” 随后二凤还要再说些什么,然而余九却忽然闪身往仓库方向去了。 二凤顺着余九离开的方向看了过去,却见余九正与刚才的一名书生遭遇上了。 他拦住了书生前往仓库的脚步。 那鬼鬼的书生一看到余九,脸上立刻露出一个做贼心虚的笑容。 看看余九抱剑一脸冷酷的看看自己,那书生此地无银三百两道“天侠,我就是想尿个尿,没别的意思。” 余九听到那书生的话却是道了一句“这里不是尿尿的地方,你要想尿去船外便是。” 那书生见识过余九的手段,立刻心虚的笑了笑“您说的是。 您说的是。” 话音落下,那书生连忙往外面走去。 不过在书生离开之前,余九只也给对方留下了一句话“你再走错地方,我让你到不了上京城!” 书生听到这话立刻惊悚十分,不再回头。 待书生走后,余九这才转身走回船舱二凤见余九回来,立刻好奇的问道“余九大哥,那仓库里的东西是你的吗?那书生是不是想偷你的东酉啊?” 面对二凤的问话,这一次余九没有多说话,他只道了一句“你没事别问这么多。” 二凤见余九这样说,倒也不再纠缠,她轻哦了一声。 于此同时,原本昏迷不醒的陈妈只也喽了一声。 听到这声音,二凤立刻朝陈嫣看了过去。 此刻陈嫣只也缓缓静并了自己的眼睛。 见真是陈妈醒了,二凤立刻欣喜万分“太好了,嫣姑娘终于醒了。” 陈听到二凤欢喜的话语,却还是一脸茫然,她并不知道自己此刻身在何处。 不过看到二凤就在自己身边,她便又觉得安心了几分。 她当下只对着二凤道了一句“二凤,这里是哪里?我们逃出来了吗?” 二凤当下只顾看高兴,见陈嫣开口说话,她立刻兴奋的点头“我们现在在船上,我们已经逃出来了,我买了进京的船!咱们准备上京!” ,我要说两句..推荐 第一千九百六十八章 水匪劫船 第一千九百六十八章水匪劫船陈嫣听到这个好消息,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红润。 她挣扎看坐起身来,感激地看看二凤”二凤,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恐怕已经.….二凤见状,连忙摆手“妈姑娘,你可别这么说,要谢啊,你得谢余九大哥,是他救了你!” “余九天哥?” 陈妈疑感地看了看四周,随后她一眼便看到了背靠看她们座椅,面色冷峻的黑衣酷哥。 二凤见陈妈看向对方满脸疑惑,便也想起自己已还没同陈嫣介绍对方。 故而二凤立刻对陈嫣道了一句“这位大哥就是余九大哥了,刚才要不是他,我们可能就被抓回去受刑了,还有你刚才中毒昏迷不醒,也是余九大哥给的解药让你醒过来的。” 听到二凤说这人如此帮助自己,陈嫣脸上不免有些疑惑。 这人与他们素不相识,为何要救他们?不过眼下不是怀疑的时候,陈嫣只能收敛了脸上怀疑的表情,对余力低声道了一句“这位大哥,刚才多谢您出手搭救!” 余九微微额首,算是回应了陈嫣的谢意。 他并不是一个喜欢被人感激的人。 而陈嫣随后又觉得对方予自已天恩,只是道谢太过轻巧,日后不免还是要重谢,故而陈嫣随后主动对对方自报家道“我叫陈嫣,是春山脑脂铺分铺的掌柜。 不知阁下是什么人?可愿意透露地址?” 听到陈嫣的问话,余九却并没有回应陈嫣的问话,他只是低声道了一句“春山胭脂铺我知道,你,我也知道。” 听对方这话,倒似乎是熟人了。 陈妈还想攀谈几句,然而余九实在太过冷酷,似乎并不想理会陈嫣的搭灿。 暖。 妈见他如此自然也不好再问,此时倒是二凤对看陈妈一通嘘寒问并且二凤只还偷偷告诉陈,就连这个位置都是余九让给他们的。 一听这话,陈妈心中越加疑惑,对方说起来似乎是熟人,只是无论她如何努力回想却也想不起来自已曾经见过这样一号人物。 眼下陈妈见自己实在想不起来了,便也不再勉强自己去回想。 毕竟她心中也是一片混乱,而且此刻若是费力去思考什么,似乎心中也隐隐作痛。 所以陈妈不再多想,不过她也没有精力应付二凤的嘘寒问暖,她不想让二凤担心,便只对二凤道了一句“二凤,我想睡一会儿,你可以让我睡一会儿吗?” 二凤见陈妈都这样说了,自然不再出声。 随后陈嫣让了一个位置拉看二凤坐在了座位上,之后她便闭目养神。 二凤见陈嫣闭目养神,她此刻也是无事一身轻,所以放下防备之后,二凤只也渐渐睡了过去。 然而也不知睡了多久,外面天昏地暗,二凤与陈妈是被一阵剧烈的撞击声给震醒的。 或者说船上的大部分乘客也都是被撞击声撞醒的。 当他们静开眼睛的一瞬间,便见船舱的大门忽然被推开。 于此同时,几名手持大刀,水匪打扮的汉子忽然出现在了大厅之中。 而当他们进来的时候,船舱之外只也传来一阵阵腥臭。 也们的力口还在尚血,看来外面经历了绝对的残酷,于此同时,他只拉扯看满身血色的船家恶狠狠的问了一句“东西在哦里?” 船家显然已经被吓傻了,他不敢多言,他只用手颤颤巍巍指了指船舱尽头处的仓库。 了。 他似乎是期望用自已的坦白来换取一线生机“大们,东西在那里!你们就饶了小人一命.…然而不等船家把话说完,不想那些水匪们便直接将那船家的脖子抹瞬间鲜血喷涌,人头落地看到这情形,原本睡憎了的众人不禁心头大骇。 难道这竟是一趟亡命之旅。 有人被吓得发出了惊声尖叫,似乎是嫌这声音太吵,那水匪直接给了那人一刀。 随后船中静可闻针。 水匪们看看满船的船客道“老大,这些人怎么办?为首的水匪闻言却是面无表情的道“一个不留。” 听到为首的水匪这话,底下的人立刻便大开杀戒了起来。 人们瞬间惊慌失措了起来,有人想逃跑,他们直接抓起来一力菀命有富商想用身上的钱财换取一性命,他们还是一刀毙命。 毙命之后,其中一名水匪搜完了富商身上的钱财道“杀了你一样能得到你的财富,我为什么要留你一性命。” 看着场中一片大乱,刚刚从仓库回来的余九却是显得十分平静,他忽然看向二凤问了一句“会游泳吗?” 二凤点了点头。 余九闻言随后忽然从自己怀中取了一包东西交给二凤。 “收好这个,然后跳下去!如果能到上京,请你将这个交往普王府。” 二凤也来不及看那是什么东西,不过余九让自己保管,她自然毫不犹豫的贴身保管好。 毕竟这可是报答对方的好机会。 而在二凤收好东西之后,余九便也在那儿名水匪大开杀戒之时站了出来。 也抽剑出鞘,听到抽剑的声音,那群水匪的视线果然被吸引了过去。 于此同时,刚才走错仓库的书生只也立刻指看对方道“东西一定就在他手里,你们快抓住他!” 很显然这书生与他们就是一伙的。 余九看了那书生一眼,那书生立刻洋洋得意道“没想到吧,是我引他们上船的!你受死吧!” 然而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不想那水匪居然连他也没放过,他们直接将书生捕了个对穿。 书生到死似乎都没想过这群水匪会连他都不放过。 他不可置信的回身问道“为什么?” 听到书生的问话,那水匪甚至还残忍的用刀在对方的身体里搅动了几下。 书生当即痛苦的哀喙了起来,那人却十分轻松的抽出了手中的刀刃“为何?鑫货,我们只说要和你合作,可没保证要留你性命,更何况,你还收了我们的钱财。 这可是没命享的福气。” 书生听到这话,明显死不膜目。 不过他们可没心情在乎这书生。 在解决了书生之后,这群人便又立刻将自光对准了余九。 余九只冷冷道“东西的确在我手里,不过要想拿到还要看你们有没有本事!” 话音落下,余九直接一掌拍开棚,随看一阵震颤与晃汤之后,顶棚被了个四分五裂。 也也并不芯战,而是直接飞身朝岸边靠去。 第一千九百六十九章 水下怪物 第一千九百六十九章水下怪物船上水匪见余九跑了,哪里还有心情在此处大开杀戒,他们一见余九跑了,当即便也立刻提起轻功朝余九的方向追了过去。 看他们身形手段,这似乎也是一群练家子,而非简单的水匪才是。 水匪们跑远,船舱里已经是死了十几人了。 眼下除了船舱里死的几名客人,外面的船夫包括船家只都全部死光了。 剩下的人还没来得及庆幸这动后余生,便陷入了新的迷汇之中。 没有船夫,他们该如何让这孤舟靠岸。 而还没等他们想出个所以然来,船头忽然燃起了大火。 有人惊声尖叫,跌跌撞撞进来道“不好了!起火了!” 伴随着大火燃起,人们还闻到了酒的味道,这可不是什么能轻易熄火的大火。 看来那群水匪是真的一个活口都不想留了人们陷入了绝望与惊慌之中,有会水的已经先行跳入了水中。 也有不会水的跟着扑腾入河,毕竟比起被火活活烧死,跳河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看着大家伙儿都往河里跳去,二凤只也拉着陈妈道“嫣姑娘咱们也赶紧下水吧。” 然而陈嫣却在此时拉住了二凤“不急。” 随看陈嫣的话音落下,水下传来了惨叫,随后最先跳下去的人忽然剧烈挣扎扑腾了起来,可惜他们的挣扎扑腾注定徒劳无功,这群人很快便往水下沉了下去,片刻之后便只剩猩红色的血水轰天的火光将水下的景象映照的十分清晰。 看到这情形,原本还想跟着不顾一切跳下去的人们反而不敢动弹了。 “水里有怪物!水里有怪物!“有人颤声尖叫,也有人难软在地二凤此时自然也看到了水下的景象,她拍了拍胸口,只庆幸自己刚才没有跳下去。 若当时跳下去,那死的不就是自己了吗?然而继续留在这里似乎也不是办法,眼看着大火就要烧进船舱了,二凤沮丧的看看陈妈道“妈姑娘,难道我们今日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然而在二凤觉得上关无门,下地无路之时,陈忽然对二凤道了一句“现在可以跳了!二凤听到这话,只觉得陈妈是不是傻了。 然而陈嫣话音落下,便率先跳下河去。 二凤见陈妈跳下去,她心中担忧,自然只也跟看跳了下去。 然而当她们跳下去时,那水底的怪物居然真的没有来纠缠她们。 二凤虽然不知是什么原理,却十分高兴,她当即与陈嫣往不远处的岸边游去。 而留在船上的人们原本还不知所措,也觉一丝生机都没有的时候。 但在看到陈嫣与二凤下河跳去居然没有问题之后,当即原本犹豫不决的人们只也纷纷下河跳去。 这一次,水下似乎没有任何怪物了。 虽然不知这是什么原理,但所有人都有些动后余生的庆幸。 此后众人只游的筋疲力尽,方才抵达一处荒无人烟的岸口。 一时间众人便只都庆幸行船还不算太远,若离岸口太远,恐怕纵然会水之人也不能求得这一线生机。 陈妈与二凤上岸之后,只先休息了片刻,随后便立刻起身将身上的衣裳拧干。 而在拧干裙摆上的河水之时,二凤忍不住看向陈妈问了一句“姑娘,你刚才怎么知道那水里有怪物,咱不能跳的啊?” 听到二凤问起此事,陈妈只低声道“那看到了水下的夹子。” 听到这话,二凤显然有些疑惑,水下有夹子,她怎么看不到,那水里可是黑漆漆一片的。 不过妈姑娘说她看到了那就一定是看到了吧,或许妈姑娘是有什么过人之处。 而陈嫣自然不会告诉二凤,她之所以知道这水下有东西,其实是源自于自己的一次相亲的经历。 那时候她作为上京府尹的女儿,虽然声名外显,浪荡不堪。 又日日与叶容莲斯混在一处,可是她也不是能完全摆脱这种相亲局的,毕竟她的吃穿用度也是靠父亲给的,所以父命难违,相亲这事也是不能完全杜绝的。 不过相亲之后,能不能成事,那就看她的操作了。 而在这些如过江之鲫的相亲对象里,其中有一个相亲对象却是让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那人是个寒门起家的小县令,管看京郊一个县,因为发妻死了娶续弦,这人也不知是怎么就搭上了自己父亲这线。 而自己当时声名狼籍,京城附近的好男儿避自己如蛇蝎,父亲有心远嫁了自己,祖母又不充。 所以当时那男子算是父亲眼中最合适的对象。 敌而他曾经几次交代自已不得闹事,好好应付这一婚事。 当时的自己是没有当一回事的,不过那人倒确实与旁的男子不同,他为人极和善,对自己不卑不亢的,加之十分健谈,自己当时也是喜欢与对方聊关的。 他会常常与自已聊起他从小到大的见闻,从他的话语之中,自己也常常会产生一种虽未出京城,却见方里路的惊叹感而他最常提到的便是水匪。 水匪似乎是他这一生都逃不并的命题他并不是京城生人,而是出生在湖州的一个小县城,那里水匪为患:他的亲人深受水匪祸患,其中一些亲人甚至丧在了水匪的手上。 所以幼时的这些经历让他恨极了水匪,又十分了解水匪后来他参加科举,虽掌到了好名次又因无有举荐背景,更无更张的钱财,所以他在这京城又足足等了四五年才混到如今的县令位置。 在这期间,他的妻子因为长期操持劳累成疾,只留下一双幼子便撒手人震。 之后的他不想继续岁月,本都打算应一个好友的邀约前往云洲给对方当幕僚。 不想就在这时,朝中出现了一个空缺。 这个空缺便是他现在的县令位置,而这个位置之所以空缺,也是因为那一处县中水匪为患,水匪们一连杀了三任县令,当时朝中无人敢上任,所以才轮到他的。 他想到幼时经历,又不愿失却抱负,所以衡量再三,他最后还是推了好发的邀约,选择毛遂自荐,入了这京郊县令的缺位。 那儿年他在水匪手里死里逃生,与他斗智斗勇,九年时间才终于将这些水匪绳之以法。 ,我要说两句推荐 第一千九百七十章 未成的婚约 第一千九百七十章未成的婚约每一次他说起与那些水匪激斗的情形之时,眼中都满是光亮。 而他的经历也确实有趣,所以陈妈只都当是十分有趣味的故事听进了耳中。 其中他就有说起过他知道的一些水匪习性,有的水匪为了让行船不留活口,或者给行船造成阻碍,他们会故意在水下放钩子。 或者做一种简单的猎夹陷阱。 人若是跳入水中,稍有不甚便会被那种陷阱给夹中腿脚从而溺水而亡。 当时他说时,陈妈也并没有当一回事,只是他说的有趣,她便记住了,倒没想到今日居然真会派上用场。 至于她在第一批人被那陷阱伤害了之后,敢跳下去,也是她听对方说起过这种陷阱往往是一次性的。 所以她当时也是赌了这一种可能,所以才往下跳了去的。 倒没想到,这一次她真的赌对了。 想到那人的故事,陈妈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大约是除了叶容莲以外,让她有些好感的第二个正常男性。 而且那人虽然其貌不扬,可当他谈笑风生的时候,却自有一种风华魅力。 这是上京那些夸夸其谈的纳公子哥儿们所没有的气质如果自己没有遇到过叶容莲,或许此人会是她的良配吧虽然在外人看来,这人没什么任途前程,也其貌不扬,甚至还是个稣天。 可如果没有遇上叶容莲,她确实会喜欢这样一个人。 不过她心中也明,若自已没有遇上叶容莲,自已的声名也不会这么狼籍,声名不狼籍的自己,大约也不会遇上那人。 毕竟自己父亲一定还会是想让自己高嫁,或者再不济也要将自己平嫁给一个对他任途有利的家庭。 毕竟她的父亲当年也还是渴望任途更进一步的,而非提携他人。 不过这人最后也没成为自己的夫婿,他没有成为自己的夫婿倒不是因为自己已极力反对。 毕竟当时她的父亲是真的铁了心要促成自已与对方的婚事甚至他当时为了不让自己再闹出什么幺蛾子,只还将自己已锁在家中。 只是谁也没想到就在父亲与他商量何时下聘的第二日,他却被一个水匪的后代给抹了脖子。 他死了之后,这门婚事自然告吹,而他的孩子,自己曾经也是去看望过的,孩子被对方的舅舅给收养了。 他们的婚约虽未成,但她还是觉得孩子可怜,她给对方留了十两银子便就此别过。 从此之后,她便再也没有看到过那对孩子了。 想着那人,陈妈心中多少也有些曦嘘不已。 不过很快她陷入回忆中的心思便被其他人的行动给打断了只见在她与二凤上岸之后,陆陆续续又有零碎十余人陆续上岸。 如今春寒未过,他们又是在夜里游寒江。 当时下河为了逃命还不得有什么,尽管那河水冰寒刺骨。 但当时性命都不保,谁还能管这水寒不寒,所以当时的众人只都如同下饺子一般一个一个往下跳然而当他们上了岸,生命得到了保障之后,寒冷的感觉便又席卷了全身。 所以当下立刻便有人想要引火烧柴暖和一下身子。 只可惜大家的火折子都进了水,所以无法引燃,不过好在有人倒是会用石头打火,一番摩擦,有人终于引燃了捡拾的柴火。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欢呼。 人们都积极的往干柴上架木棍。 然而看到这景象,陈嫣却是被吓出一声冷汗。 这群人还真是无知无觉。 这里可是发现了水匪的陷阱,保不定这岸上就是水匪的老巢。 就算这里的水匪早就损失殆尽,刚刚那余九可也是引着那些水匪装扮的男人在们往这个岛上去。 如果余九解决了那些水匪还好,若是余九被那些水匪们解决了,这群人在此地燃火,不就是直接告诉对方他们这里有活口,让他们赶紧来灭口吗?一想到这里,陈妈立刻走到了这群人面前,他们还无知无觉,见陈妈走过来,其中一人只道“这是我们点的火,你想烤火自己生去!!” “是啊!别现成的!” 不得不承认这群生火者也是各的可以,纵然有人只是想借用他在的火焰来生一根木,这种要求也会被他毫不留情的拒绝,不过也是这样,这倒是给陈妈的工作开展降低了难度。 陈嫣深吸了一口气,决定用最直接的方式说服他们。 她指着漆黑的夜色,声音里带看一丝严肃“我不是来取暖的,我是过来让你们赶紧把火熄灭的!” 一听陈这话,那群人果然起了逆反心理“你算哪根,凭任么让我们熄火啊!” “就是啊!怎么?你这女人自已烤不上火,就想让我们也跟看你在一起受寒受冻啊!听到这话,陈嫣并没有什么情绪,她只是冷冷道“这里很有可能是水匪的老巢!就算不是水匪的老巢,刚才那些水匪也是往这个岛上去的。 你们在这里生火等于是在告诉水匪这里有活口!!” 听到陈嫣这话,这群人明显不爽“你少拿水匪吓嘘人,这破地方能有水匪!“就是,我看你就是自己烤不到火就想冻死我们!!” 见这群人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就是独独没有人熄火。 陈嫣忽然便有些不想管这些人的死活了,毕竟她又没有义务救助这些人,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所以见这些人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陈妈忽然便道了一句“好吧,既然你们不信我,你们可以继续烤火!!如果没有遇到水匪,那我祝你们好运,若是真遇上水匪了,那你且哭去吧!” 说完这话,陈嫣转身便打算带着二凤离这群智障远一些了。 不想随着陈妈的话音落下,一瓢水却也兜头兜脑的往那火焰上浇了去。 不得不承认浇水的人手法精准,她这一飘水便将火焰给彻底浇熄了。 黑暗中,当即有人叫骂“是哪个不长眼的熄了老子的火!” 听到那人的叫骂,黑暗中,二凤也不甘示弱,她直接道了一句“是我尧的怎么了!我看你们就是脑子缺根筋!妈姑娘好心相劝你们不听,非得让我动手,你们这群傻缺嫌死的不够快!我和妈姑娘还怕被你们连累呢!” ,我要说两句推荐 第一千九百七十一章 藏匿于水下 第一千九百七十一章藏于水下见二凤认下这事,这群人更加生气了。 “我看你是找打!” 话音落下,真有人想对二凤动手,只是还没等他们的手落下,不远处却是能看到一点星亮的火光。 “什么人!” 一听这话,原本还在吵吵闹闹的众人顿时面面相靓,不敢叽声了。 岛上居然真的有人,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可眼下这群刚刚经历过生死的人也还没鑫到要去同这群人承认自已的存在而且陈嫣与二凤一看情形不对,便立刻开始寻找能藏身的地方,其他人仿佛这才想起刚才也是陈妈与二凤带着她们死里逃生的,所以有些人已经开始跟在了陈妈他们身后。 看着跟上来的一群人,陈妈差点白眼翻上天。 刘刚让他们熄火的时候一个个二五八方,好像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现在人来了,他们倒比谁都您得快!陈妈看着这群傻冒,不禁压低声音骂了一句“别跟着我们,自己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这一天群人躲在一处,你们是想被一锅端啊!” 听到陈嫣这话,这群傻子才明目陈嫣的用意,他们立刻分散开去,寻找藏身的地方,只是这春寒时节的芦苇荡边除了枯萎的芦苇,也是真的没什么绝佳的位置可以藏身。 正当陈嫣为此发愁的时候,二凤却是立刻拉着陈嫣的手往一处芦苇荡走去。 不过走到那并不能遮身的芦苇荡时,她也没有示意陈妈在此藏,她只是折了两根芦苇管子,随后她用嘴含住,又示意陈嫣也用嘴将那芦苇管子含住,之后二凤一个猛子扎进了水中,随后她又潜入了水中,当下的她只留着一根芦苇管子当气孔呼吸陈妈明白了二凤的用意,立刻只也跟看照做。 不得不承认这样行事的确隐秘。 芦苇从中看不见任何身影。 随着他们入水之后,涟漪水波也不得再见。 而在她们将自己藏好之后,那火光只也离岸边越来越近,两三名举看火把的水匪来到了岸边,他们打量观察看四周,虽然此刻火已经熄灭了,然而他们却还是发现了这熄灭的炭火与简单搭建的炉灶。 摸一把烟火似乎还能感觉到一丝烟火气息。 这说明此处刚才曾经有人在此落脚。 想到此处,再看一看不远处的水上那艘熊熊燃烧的大船,这儿人对视一眼,随后便并始在四处搜寻了起来。 有藏的不甚隐秘的不过片刻便被直接找了出来“居然敢来咱们岛上,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那被抓出来的人顿时被吓得浑身发抖,只是不等他们求饶,便已经被这群水匪给绑了起来。 而陈妈与二凤听看外头的动静,虽然心中紧张,但好在她们藏得隐蔽,那水匪在四周搜寻了一圈之后,便不再继续逗留,而是往远处走去。 听看那水匪逐渐远去的脚步声,陈妈与二凤这才敢探出头来,只是还不等她们上岸,便见远处火光又起,显然是那群水匪找到了其他人。 听着求饶声与惨叫声,陈妈与二凤对视一眼,只能继续藏身水中。 好在他们所在的这片水域比较偏,那群水匪并没有靠近,所以他介二人得以在水中一直藏身到天微微亮起。 等到关边泛起了鱼肚白,陈妈与二凤这才敢从水中探出头来。 见四周无人,她们这才敢从水中爬了出来。 清晨的寒风带着水气,吹得她们浑身冰凉,可即便如此,她们也不敢多做停留,毕竟不知道那群水匪何时会再次回来。 陈嫣与二凤只能沿看岸边,一路朝看远处走去。 只是这荒岛之上,除了海水便是芦苇荡,一眼望去,除了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她们二人走了一路,除了看见几只海鸥飞过,便是什么都见不看了。 陈嫣心中不禁开始担忧,她们两人势单力薄,又身无分文,在这荒岛之上,别说找到出路,便是想要活下去只怕也是难上加难。 想到此处,陈嫣只觉得前路茫范,心中不免开始慌乱了起来,她看向二凤,想要从二凤那里得到一些安慰,却见二凤也是一脸愁容,显然她也想到了接下来的处境。 两人相视无言,只能继续默默前行。 而且因为知道这岛上有水匪,他们纵然行走,也不敢胡乱行走,他们只能在海岸边沿缓慢行走,而就在二人不知此行该何去何从之时,她们却又在一处芦苇从中发现了一个伤重之人那人的血迹沿着外围一路朝里而去,若是有水匪来此巡逻,便一定会发现对方的踪迹。 陈嫣本来不想管这事的,毕竟她们没有行船,又与水匪同处一个岛,她自已都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此时哪里有空再管一个可能生死未知的人。 然而二凤却还是不忍心,说至少给对方处理掉血迹。 给对方一个藏的机会。 不想处理血迹之时,二人走近芦苇丛中时却也将那人的容貌看了个一清二楚。 这人一身黑衣,面色冷酷,双眼紧闭,可不分明就是在船上遇到的酷哥吗?“是九哥!” 二凤惊喜的对身后的陈道了一句。 陈妈不甚惊喜的看着余九,比起二凤的欢喜,陈妈更担心的还是对方身上的伤还能不能有活命的机会。 “他看起来伤的很重,你看看他还有没有气息。 “陈嫣出言道了一句。 二凤唤了几声余九“九哥,九哥。” 对方自然没有反应。 陈嫣见状,叹息一声,她伸手试探了一下对方的鼻息。 倒是还有气息的,只是气息微弱。 再探听一下他的脉搏,他的脉搏似乎也微弱无比。 这种就是介于生与死之间了。 如果有大夫,如果能有一个好的养病环境,那这余九还是可以救一救的。 毕竟他也算是救了自已与二凤,人不能当白眼狼。 至少也不该见死不救。 可眼下,别说好大夫,好的养病环境了,这里什么都没有,而且她价自己还危在旦夕。 如果她们留下来,那她们可能会被水匪抓住。 就算他们想带着对方离开,可一来带着一个重病号她们想要隐匿行踪更麻烦,二来对方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第一千九百七十二章 救还是不救 第一千九百七十二章救还是不救所以比起救治面前这人,陈嫣更倾向于抛弃对方。 所以她看向二凤道了一句“二凤,九哥怕是活不成了。” 听到陈嫣这话,二凤却是立刻出了新的解答,她眼晴灿亮道“那是不是说明九哥还没有死。” 陈妈都被她这话搞憎了,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艰难的道了一句“理论上来说是这样.不想还没等她把话说完,二凤立刻便欢喜的道了一句“那真是太好了!“随后她又双眼亮晶晶的看向陈妈道“嫣姑娘,咱们终于可以报答九哥了。” 听到二凤这话,陈妈原本要说出口的话倒是有些说不出口了。 而二凤似乎还在试图叫醒余九。 陈嫣看着二凤终于道了一句“二凤,九哥如果没有大夫处理这伤口怕是不可能活过来。” 听到陈嫣这话,二凤似乎这才终于意识到眼前的困难。 自己与妈姑娘都不是精通医未之人,虽然她与妈姑娘学了一些简单的东西,嫣姑也照看医书学了一些简单的东西。 但这医未似乎并没有含盖如何处理余九身上的伤。 就算她们会简单包扎,可她们也没有药材正血啊。 这倒的确是一个莫大的难题。 而且这荒山野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她们也没法为对方找一个大夫过来。 二凤露出了思索的表情,然而陈妈都无解的问题,她又怎么可能思索得出来一个所以然。 所以最后她只能抬头寄希望于陈妈“妈姑娘!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陈嫣看着二凤,随后低声道了一句“二凤,眼下我们恐怕是不能救下九哥了,他的伤势看起来需要天关来处理才行,可这岛上哪里有天天,所以我想...我们要不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等唱们找到离开的方法,之后他如果还活着我们再带他一起离开这里好不好?” 听到陈嫣的话,二凤明显有些红结与迷茫。 “可是嫣姑娘,我们真能找到离开的办法吗?这岛上什么都没有,这里除了水匪就是芦苇。 而且九哥对我有恩,我怎么可以在他最需要我的时候,弃他于不顾。” 听到二凤这话,陈嫣便也陷入了迷汇之中她觉得脸颊烧红,是啊,这余九对自已和二凤有恩,她不说抵命相报,如今在他落难时,她们又怎么能连搭把手的事都不做呢。 想到这里,陈妈忽而狼了狠心。 不入虎穴得虎子?或许她可以去探看一下这些水匪的虚实,她就不信生活在这里的水匪会什么也没有,如果有机会能弄出一船来,那便更好了。 考虑到这些,陈嫣忽然只觉得天地辽阔。 她转身看向二凤,随后她对看二凤道了一句“二凤,你说的有道理!之前都是我想差了。” 说完这话,陈嫣随后又低声道了一句“二凤,你留在这里,先简单处理一下余九大哥的伤。” 听到陈嫣的吩寸,二凤点了点头随后她又问道“那妈姑娘你呢?” 陈嫣看向二凤,随后低声道“我当然是去附近找找看,看看有没有药草之类的东西可以治疗余九天哥的伤了。 陈妈这话自然都是假的,就这岛上的情况,而且就这个季节,她要是能找到一颗草药那都算是他们运气绝顶了。 所以陈嫣真正的目的地其实还是倾向于深入虎穴去找找资源。 毕竟在这外围转来转去只会是徒劳无功。 不过她不想二凤担心自己,所以她还是对二凤撒了谎。 二凤也没多想,见陈嫣这么说了,她便也这么信了。 之后陈妈又嘱寸了二凤儿句,随后这才离开这片芦苇荡,一人往孤岛中心而去。 二凤则在陈嫣离开没多久之后,便准备处理一下余九的外伤。 看着余九黑色衣襟上纵横的伤口,二凤便觉得心头一阵难过。 她想了想,随后对看余九低声道了一句“九哥,我不是故意要看你的,你别怪我,我只是想帮你处理伤口罢了。” 话音落下,二凤便准备轻轻揭开那余九的衣衫了,虽然二凤平时看起来大大咳的,可她到底也是第一次与一个男人如此靠近,而且她更是第一次亲自动手揭一个男人的衣服。 所以在街对方的衣衫时,二凤还是禁不住面红耳赤了起来,不过很快在真正揭下对方衣衫时,她便顾不上心中冒犯的感觉了,因为她发现余九身上的皮肤几乎与衣衫都粘在了一起,只要轻轻一揭,这衣服便连同皮肉要被一起揭下了。 一看这情形,二凤脸色都目了,此时她哪里还敢动手。 不过二凤这样一处理倒也有一个好处。 那便是刚才还一点动静都没有的余九似乎也终于被这疼痛给刺激的清醒了过来。 他在疼痛中忽然睁眼,二凤还没来得及惊喜,一双手便死死的掐住了二凤的脖子。 余九以为是有人在偷袭自已,所以他手上只支使了一些力气,不想当他看清楚面前人的容貌之后,他便也不自觉的放下了自己的手腕。 刘才那一瞬间的爆发,已经耗费了他的全部力气,在意识到面前的人人畜无害之后,余九又恢复成了一副将死的模样。 “怎么是你?我不是让你带看东西赶紧离并吗?“余九说这话时,嘴中不觉吐出一口黑血。 看着余九的黑血,二凤只觉得一阵触目惊心,如今又听到余九的问话,二凤不免低声道了一句“九哥,你走之后,他们在船上放了一把火,而且水中他们还放了陷阱,我们也是没办法所以才流落到这孤岛上来了,我们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呢。” 听到二凤这话,余九叹息一声“是我失策。” 随后他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他转头看向二凤,随后低声问道对了,我给你的东西可还在你身上?” 二凤闻言立刻准备取出那东西,并将那东西还给余九在的。” 不想余九却在此时制止了二凤手中的动作“在就好,你不必拿出来了。 如果有机会,我希望你能亲自帮我送到晋王府。” 二凤闻言立刻再次郑重点头。 余九随后又道了一句“还有你别管我了,昨日那几个水匪已经被我杀的差不多了,你不用担心会遇上他在,你只管往南边去,你掌看这个骨筐过去找岛上的人,你说你要去上京,他行们看到这骨笛会送你过去的。” ,我要说两句.推荐 第一千九百七十三章 发现新村落 说话的时候,余九艰难的从怀中掏出一枚不知是什么动物的骨头制作的短笛,这笛子上雕满了花纹,看起来一眼醒目又不容易被人仿制。 二凤接过那枚骨笛,随后只又对余九道了一句「余九大哥,你放心,等我找到他们了,我一定会让他们来救你的,我绝对不会让你独自面对这一切的。」 余九闻言却只是道了一句「你不用管我!」 话音落下,余九便昏死了过去。 二凤看了看昏死过去的余九,她到底是不忍心将余九单独留在此处的,想了想她最终还是将余九给背到了自己的背上。 之后她便背着余九往南边走去。 余九虽然沉重,但做惯了体力活的二凤背着他虽然吃力,却还是咬牙坚持住了。 之后也不知往南走了多久。眼前的景象便豁然一新了。 倒没想到这座孤岛的外围看起来是无边无际的枯草与芦苇荡,寒风也是凛冽刺骨。 然而当她们翻过一个小山坡之后,二凤却发现这小山坡里田地阡陌纵横,农舍并列相连,间有桑树果苗。 屋舍间小儿嬉戏,犬吠相闻,赫然一派安宁热闹景象。 这里就如同一个容器的底部,四面的小山坡只也为众人挡住了江面上的寒风。故而虽然仍是寒意袭人的早春,各种果树桑苗却都抽了嫩枝。 看到这样一派景象,二凤心中自然欢喜至极,她连忙脚下匆匆便想往山坡下走去。 然而还没等她下山,原本趴伏在她背上看起来昏迷不醒的余九却是突然对二凤道了一句「二凤,别下去!」 听到余九的话音,二凤这才停住了脚步,她看向余九道「九哥,咱们为何不能下去,我看山下有人家,有人家肯定就会有大夫啊!」 听到二凤这话,余九只简短的道了一句「有陷阱。」 话音落下,余九便再度昏迷了过去。 不过余九虽然说的字不多,二凤却对此有了十成的警惕。 有陷阱,这便也意味着她不能下山去查看具体的情形。 然而不下去,她能捱得,余九却不能等待。 看一眼嘴皮子发黑的余九,二凤思考了一会,随后终于想到一个方法,她对着山脚下大喊大叫道「喂!有人吗?大家快来救人啊!」 「喂!有人吗?」 随着二凤扯开嗓子的大喊大叫,山底下终于有人看到了站在山头的二凤了。 然而二凤还要呼喊时,那发现二凤的人却是立刻往屋里跑去,而且他们边跑只还边发出尖锐的警告声。 看到这景象,二凤有些莫名其妙,自己很奇怪吗?这些人看到自己怎么跟看到了鬼一般。 而正在二凤这样想着的时候,不想刚才进去屋子里的人们突然便带着各种农具出来了,这些农具都没有什么具体的标准,当下有人带着铁犁,有人带着铁锹,还有人带着铁镐,他们个个面上凶神恶煞,正朝着二凤所在的方向而来。 看到这情形,二凤吓得不自觉后退了一两步,她常听人说,有些水匪也是自给自足的,平时无事他们便捕鱼打捞,有大船经过,他们便会杀人放火。 所以自己遇上的该不会仍是水匪吧。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二凤不禁立刻朝身后退了几步。 不想她不过才退了一两步,身后便响起一个冷硬的声音。 「你是什么人!」 听到这一声,二凤惊恐的回身,随后她方才发现几名农家汉子打扮的青年正拿着几把大刀打量着自己。 他们身形魁梧,看起来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人。 二凤害怕的瑟缩了一下,可想 想余九的话,她又觉得自己还是可以再试一试。她颤抖着双手将余九交给自己的那枚骨笛交给了这几名年轻人。 那年轻人只肖一眼便认出了这枚骨笛是自己村里的骨笛。 他看了一眼二凤,这二凤却明显不是他们村的人。 所以青年只不耐烦的道了一句「这东西你从哪里偷来的!」 二凤显然没想到这些人居然会将自己的行为定义为偷。 她当即愤愤不平的道了一句「谁偷了!这是余九大哥交给我的!」 听到二凤提及余九的名字,刚才还对二凤十分设防的青年却是突然喃喃道了一句「余九?二凤,你说余九大哥到底在哪里?」 听到青年的问话,二凤这才低声道了一句「余九大哥还能在哪里?余九大哥不就在这里吗?」 说完这话,二凤只还用手指着她放在一旁的余九,一群人这才看到二凤还带着一个病号过来了,那人低垂着头颅,看不清容貌,有胆大的轻轻抬起了对方的头颅,随后他一眼便认出了对方。 「是余九大哥!是余九大哥!」那人高声呼唤道,其他同伴自然也看到了对方的容貌,所以他们只也围拢了过去。 不过很快他们便也发现了余九的唇色乌紫,分明一副中毒且身受重伤的模样。 瞬时之间这群人便又对二凤抱有了怀疑。 二凤自然也看到了这群人的眼神,她往后退了一步,毛骨悚然道「你们这样看着***什么。」 青年闻言却是面无表情道「余九大哥怎么会弄成这副模样?」 二凤立刻低声道了一句「这可不管我的事,是水匪将余九大哥弄成这样的!」 「水匪?我们这里可没什么水匪。」 听到青年的话,二凤并不意外,她只是低声道「你们屋里之前或许没有水匪,但现在肯定是有了的,那群水匪昨天在船上对余九大哥动手,是余九大哥以一敌十将他们引上岸解决的,只是我们船上却还是被水匪们用火给烧了,我们实在没有办法,所以这才来到你们这里求生的。」 青年本就是在外围巡逻的巡逻队,他们今日清晨起来,自然也看到了北边的岸口上到处都是生活痕迹与破碎木板了。 所以二凤说得话还算有些逻辑,而且路上他们也确实看到了几具外来者的尸体。他们各个都是带了刀剑弓箭之类的武器,看起来也确实是刀口舔血的存在。 但他们也不会因为这样就相信了二凤的话。 毕竟他们能安全的存在于此,靠的不就是谨慎小心,不让外人知道他们的存在吗? 第一千九百七十四章 各有一个条件 如今待在这里的二凤对他们来说就是风险与变数。 谁也不知道这样一个发现他们存在的少女对他们来说是福还是祸。 所以对二凤抱有怀疑与猜测的青年们想了想,随后还是主动走到了二凤面前,不过他们对待二凤的态度倒是缓和了许多「这位姑娘,我们为我们刚才对你的冒犯感到抱歉,还请你原谅我们刚才的怀疑与唐突。」 二凤还以为是他们终于相信自己了,便也立刻大度的摆了摆手道「没事,谁还没有个对别人表示怀疑的时候,我能理解你们!」 听到二凤这么善解人意,其中一名青年便也说明了他们的意思「姑娘真是个爽快人,既然姑娘爽快,那我们也不藏着掖着了,我们想请姑娘离开我们这里。」 听到这话,二凤当时便是一愣。 她看了看余九道「那九哥怎么办?」 见二凤还关心余九,其中一人立刻道了一句「九哥有我们照顾会好的。」 二凤见他们这样说了,倒也不再怀疑,不过他随后又道了一句「可我们那艘船也坏了,我没法离开啊。」 听到二凤的话,其中立刻有一人出言补充道「关于如何离开的事,姑娘倒也不必担心,因为我们会送你去往附近的渡口乘船。」 听到这话,二凤心中也是一喜。 经历过这些惊心动魄之事,二凤此刻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而且余九大哥还有一件东西交给自己,想让自己送往晋王府,所以她也必须往上京城赶去。 所以对于他们匪提议,二凤并没有什么拒绝的意思。 她当即便应下「若是如此那自然再好不过了。」 见二凤痛快应下,那与二凤交涉的人便也松了一口气。 之后那人又道了一句「姑娘我还有一事想请求你,我想求你不要对外人提起在我们此处的见闻,不知姑娘可愿意答应?」 听到那人的话,二凤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向外人提起的。」 见二凤确实是个痛快人,而且她还救下了余九,想来这样的人既然许下了承诺那她便一定会遵守承诺吧, 所以青年也没再对二凤多说什么,多做什么。 他只是吩咐身边的小青年去山下取些黄白之物来谢过二凤。 二凤听到他们的话,立刻摆了摆手道「黄白之物便不必了,我其实也有一事想求你们。」 听到二凤这话,那青年这才转身看向二凤道「姑娘想求我们什么事?」 二凤闻言立刻便道「我有一同行的姑娘,名唤陈嫣,昨日我与她一道同行,今日早上因为余九大哥病重不起,我们便分头行动了,她去找药了,我则守在了余九大哥身边,之后余九大哥醒来,我便没有等她,自己找到这里来了,因此,我与她只也各自分散了,我想请大哥们能帮我找到陈嫣姑娘,之后我再与她一道离开。」 说完这话,二凤随后只又补充了一句「当然诸位放心,嫣姑娘也不是多嘴之人,她绝对不会向外透露你们半分消息。」 想着二凤也算是个痛快人,故而那青年虽然犯难,毕竟多一个外人知道这里,对他们来说便多一份凶险,所以最好的做法是留住这些外来人。 然而这二凤是余九大哥的朋友,而且她说话也痛快,所以那青年在迟疑片刻后还是同意了二凤的请求「行!既然你这样说了,那我便立刻找」 说完这话,那青年立刻发动自己同村的青年寻找起了二凤的朋友陈嫣。 而他自己则带着余九下山,在下山的时候,青年有邀请二凤一起下山。 不过二凤想想山上的陷阱,所 以她还是以自己要去找陈嫣而拒绝了对方的邀请。 之后二凤便与其他青年一起在外围寻找起了陈嫣的身影。 只可惜,他们找了许久却也不见陈嫣的身影。 再说青年带着余九回到山下的时候,山下的村民并不知青年与那女子交涉了一些什么,但见青年就这样放走了二凤,他们心中显然明显不爽。 「安智,你怎么就放走那女娃子了?」 「是啊!那女娃子可是个外来人,咱们若是将其放走了,往后我们这里被人泄露出去了,可就不好了。」 大家围着青年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安智面对着众人的议论,却是表现的十分平静「那姑娘绝对不会是这样的人的,大家只管放心好了,她是余九大哥的朋友。」 听到安智提及余九,众人这才不再多言,也是在这时,人们终于发现安智抱着的余九看起来伤的很重,人们随后关注的重心便也从二凤身上转移到了余九的事情上来了。 只有一人多嘴同安智道了一句「安智大哥,那其他留在岛上的人咱们又该怎么处理呢?」 听到那人的话,安智只道了一句「你问问他们的意愿,看看他们愿不愿意留在咱们这里,若是他们愿意,咱们便将他们收容下来,分一些土地给他们便是。」 听到安智的话,那人点头应了一声是后,便又多嘴问了一句「那若是他们不愿意呢?」 听到那人这话,安智立刻冷下眼神道了一句「若是不愿意,便将他们全部处理了吧!」 那人闻言立刻应了一声是。 而就在那人即将离开的时候,安智也不知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后他又忽然对那人道了一句「对了,在昨日与今日抓到的那批人里,你去看看有没有一个叫做陈嫣的姑娘,如果有,那么即便她说不愿意留在我们这里,你也先别将人处置了,你先让她来我这里报道!」 听到对方的话,那人立刻点头应了一声是。 随后那人得了安智的吩咐,便也匆匆往村中一处大草屋去了。 这处草屋建在村子的最中心,属于看守最为严密的所在。平日里村人们会将自己的杂物储藏在此处。 不想今日这个地方居然成了看押人的所在。 当青年将草屋打开之时,只见得这屋里居然满满当当都是双手双脚被绑被关押起来的人们。 他们一见有人过来,便个个躁动不安起来了。 第一千九百七十五章 不愿意也得愿意 「放我们出去!你快放我们出去!」 「我有钱,你们放了我吧!等我回去,我让手下给你们出赎金!」 「大侠,我上有老,下有小,一大家子全指望着我养活,您饶我一条性命吧!」 草屋里的人一见到外面的人进来,立刻便求情上了。 然而青年对于众人的求情,表现的却十分冷淡。 他只是看着人群问了一句「谁是陈嫣?」 听到青年的问话,谁也品不出这话语里的好坏,所以在青年这话问出来之后,众人反而只都一言不发了。 混在人群里的陈嫣也不知外面是什么情形,所以她也没有轻易冒头。 青年见没人应声便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们里面有叫陈嫣的就应一声,你的好姐妹在找你。」 说完这话,青年似乎也没指望有人来出来相认。 倒是陈嫣从对方的话语里提炼出来了几个信息。 好姐妹来找自己,她的好姐妹只有二凤和周夭娘,周夭娘已经回上京了,恐怕不知道自己的遭遇。 所以这个好姐妹难道是二凤?可如果是二凤,二凤似乎也没有这样大的能量能让这青年来找自己啊,不过能离开这里,这听起来怎么也不像是什么坏事。 一想到这些,陈嫣不禁立刻应了一句我是。 不想她这话音一落下,很快刚才还一言不发的一群人却是也跟着一个个齐齐整整的应了声「我是!我是陈嫣!」 「大侠,我才是陈嫣!」 在这短暂的时间里,陈嫣这个名字突然便成了香饽饽,甚至在这其中,还有几名男子也混入了这场认领陈嫣名字的角逐之中来。 这情形是陈嫣始料不及的,显然也是青年始料不及的。 青年在短暂错愕过后,立刻便对众人训斥了一句「都给我闭嘴,你们别太荒谬!再胡乱认领这个名字,小心我打人!」 威胁完众人随后青年又道「我看你们都不是陈嫣。」 说完这话,那青年似乎就要转身离开,不想陈嫣看到对方就要离开,当下也是急了「等 等!我有话要说。」 青年听到陈嫣的话,也不禁转头看向对方。 「你要说什么?」 陈嫣随后立刻试探着问了一句「找我的人是不是二凤?」 不想青年听到陈嫣的问话,却是立刻道了一句「什么二凤,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陈嫣也是急了,难道来找自己的人不是二凤?可不是二凤,还能是谁呢?想到这里,陈嫣立刻又道了一句「我是说要找我的姐妹是不是叫做二凤!」 听到陈嫣这话,青年随后看了一眼陈嫣「你是想说你是陈嫣?」 陈嫣立刻郑重点头「我是!」 青年闻言却是立刻一脸严肃的道了一句「我不知道那姑娘是不是叫做二凤,但是你是不是陈嫣,那姑娘一看便知,你若不是陈嫣,那可免不了一顿好打!」 话音落下,青年便一动不动的看着陈嫣,他似乎是在等着陈嫣知难而退。 而青年的这番话,也让刚才想冒充陈嫣的人不敢再举手。 陈嫣对此并不害怕,比起继续留在这里,显然她更想离开这里。 所以她十分爽快的应了一声好。 见陈嫣都这样说了,青年对她便也信了两三成,随后,他便示意其他人将陈嫣送到安智那边。 待送走陈嫣之后,他只又对着剩下的人道了一句「你们有谁是想离开这里的!」 听到青年的话。立刻便有不少人直接嚷嚷了起来「我想!我想!」 听到这群 人的嚷嚷,青年随后立刻不悦的道了一句「行了!你们也别嚷嚷了,我如今正在一个个的问你们,想离开的,我可以亲自送他离开。不想离开的,我们也会给他一个好的生存空间。」 听到青年这话,众人立刻喜上眉梢,他们都以为自己这一次一定是可以回去了的。 所以大家都乖乖安静了下去。 大家充满期待的看着青年,而青年也不负众望的走向了一名中年男子「你是想回去,还是留在这里。」 中年男人看了看这破草棚,几乎是想也没想便道了一句「你这问的不是废话吗?是个正常人都会选择回去吧……」 然而不想他这话音不过刚刚落地,那青年便抽出了匕首对着他的脖子狠狠刺了过去。 这中年男人还算反应迅速,感觉到白光闪现之后,他立刻侧身躲去了一旁。 不过即使如此,他的胳膊也还是被人为的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男人看着自己的手臂,当即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所有人只也跟着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过那青年显然并不打算放过对方,见一击不得手,那人又抓着他想来第二刀。 男人被吓得连连后退。 只可惜他全身被捆,而且前后左右都是人,所以他纵然想逃却也无从逃脱,眼见着匕首即将落下,那男人也不知是何时突然福至心灵,他立刻高声叫嚷道「我愿意留下来……我愿意留下来!」 这男人一连高呼了两声,青年手中高悬的匕首这才被重新收了起来。 青年随后又问了一句「你真的愿意留下来?」 中年男人此刻已经明白了其中的关窍,更明白了哪句话才是救命符,所以在青年再度追问时,那中年男人立刻重重点头,仿佛是怕自己诚心不够,随后他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愿意留下来!」 青年见中年男人如此作答,当下这才不对中年男人再行逼问,他跳过中年男人随后又问其他人同样的问题。 此刻看到中年男人的遭遇,众人心中便都明白了这个问题的正确答案是什么,也明白了回答错误是什么后果了。 所以他们往后的回答几乎跟中年男人的回答一模一样,纵然有人是真的很想回去,可他也明白选择回去会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而将这群人初步挽留在了这片土地上,那青年便也态度温和了几分「好吧,既然大家都愿意留下来,我们也是可以收留的,你们放心,只要你们老老实实留在咱们这里,我们是会给你们土地和房子的,你们就安心在这里生活吧。」 安抚完这群人,青年便带着他们的答案回去复命了。 第一千九百七十六章 二人相认 于此同时,陈嫣只也被人带进了一处相对干净的小木屋,这木屋里的陈设一目了然,有年长的长者正在给躺在床上的青年施针,他的旁边只还站着一个满脸担忧的青年。 屋子里的几人,注意力显然都在床上那人的身上,所以陈嫣被人带进来的时候,甚至都没有人多看她一眼。 直到那领着陈嫣过来的青年开口道了一句「安智哥,这位姑娘自称自己就是陈嫣姑娘,所以我们将他带过来了。」 听到青年的话,被唤作安智的青年这才看了一眼陈嫣,他对着青年略点了点头,随后他便靠近陈嫣身边问了一句「你是陈嫣?」 陈嫣点了点头「是我。」 青年点头道了一句「好!」 随后青年又道了一句「你跟我来吧。」 陈嫣没有多问什么,只默默跟在青年身后,很快青年便带着陈嫣去到了另一间小木屋里。 当他推开小木屋的时候,陈嫣正能看到屋里有一个年轻女子正在正厅里来回渡步,仔细看去,她正能看出来那女子赫然就是二凤。 没想到这姐妹真是二凤,陈嫣在这一时之间也有些傻眼了,好半刻后,陈嫣方才对着那女子唤了一声「可是二凤!」 二凤听到熟悉的声音,自然也回身看了过去,随后二凤一眼便看到了站在门外的陈嫣。 看到陈嫣,二凤自然惊喜不已「嫣姑娘!我可算是找到你了,你之前都往哪里去了?」 二凤小跑过去,一把抱住陈嫣。 陈嫣被二凤抱着,也是惊喜不已。 不过面对二凤的问话,陈嫣却是答不上来的。 她总不可能说她一开始就没打算去找药,而是打算直接去这窝水匪寨子里顺手牵羊的吧。 只是她运气实在不好,在打定了这主意之后,她便进入了这寨子里面,在发现这水匪寨子里都是村落,她便打算下山去找些东西,只是她的运气也是实在不好,当她还没下山,她便踩中了他们的狩猎夹子,而且在这之后她还惊动了村子里的人,村子里的人见 到在外围躺着的她,自然是立刻便将她五花大绑了起来。 也是在被绑之后,她方才发现昨夜的生还者基本上都在这草屋里。 所以这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情,陈嫣自然不好多说。 她没有回答二凤的问话,反而只对二凤道了一句「二凤,你快别问我了,你还是赶紧说说你是怎么回事吧?」 随后陈嫣又看了看那安智一眼,压低声音问道「我看这人应该是这里的头儿吧,他看起来怎么对你这么和善啊。」 听到陈嫣的问话,二凤自然也没帮着掖着,她只立刻便将自己的遭遇说给了陈嫣听「嫣姑娘,你走之后,余九大哥醒来过一趟,他告诉我这里有余九大哥的熟人,他让我去找他们,之后,我一路往南走到了这里,遇到了他们,他们也认出了余九大哥,所以我才能得到这样的厚待。」 听到二凤这话,陈嫣便也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她松了一口气,随后想到自己与二凤能几次脱险,也是因为这余九,所以她又顺便问了一下余九的安危。 不想一听陈嫣提及余九,二凤的眼眶便又红红的了。 「余九大哥伤的很重,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救。」 听到二凤这话,那安智忍不住道了一句「姑娘不用担心,余九大哥虽然伤的很重,可我们村里的郝大夫的医术也是十分了得的,余九大哥多半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只是他可能需要静养一段时间才能离开我们这儿。」 听到余九的话,二凤与陈嫣这才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二凤更是直接道了一句「余九大哥没有事那 可真是太好了。」 而安智在解除了这二人的担心之后,随后又对二凤道了一句「姑娘,如今你要找的姑娘,我也已经给你们找到了,咱们是不是也可以离开这座岛了呢。」 二凤想到余九对自己的嘱咐,自然也立刻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安智随后又看向陈嫣道「姑娘,我们之所以答应放你出去,那是因为你的好姐妹二凤的担保,我希望你出去之后不要同外人提及你在这岛上的所见所闻,不知姑娘可愿意?」 陈嫣虽然还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不希望被外人知道这段见闻,不过识时务者为俊杰,人家现在都放了自己,陈嫣自然配合的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见陈嫣与二凤还算配合,安智便也叫来一名青年耳语了一番。 之后那青年走到陈嫣与二凤面前道「二位姑娘,我现在送你们去别的地方乘船吧。」 陈嫣点了点头「拜托了。」 而二凤则在随后提议了一句「我能最后去看一眼余九大哥吗?」 那安智见二凤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只也当二凤与余九恐怕不是普通朋友关系,所以他仍旧痛快的让二凤去见了余九一面。 见过余九一面,确认过余九生还的希望很大,二凤这才依依不舍的随着陈嫣他们一起离开。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他们从昨夜到今日出事都不曾找到半点可以在水面行驶的工具,然而当他们在这村子里的青年带领下,他们很快便看到了水面上正停靠着一艘小船。 不过这小船虽小,却也能容纳三五人出行。 陈嫣与二凤在青年的引领下,很快便上了小船。 而青年在陈嫣与二凤上船之后,便也立刻解了木桩上的绳子,之后那青年便摇桨行船起来。 这一路上只听得水声潺潺。 陈嫣也不知小船到底划了多久,在天色近黄昏,二人昏昏欲睡之时,那青年忽然对着里面道了一句「可以上岸了。」 听到青年这话,陈嫣与二凤连忙从船舱里匆匆走了出来。随后她们二人一眼便看到了靠岸处的繁华小镇,和于镇子渡口处等候的大船。 青年见他们走了出来,便也主动道了一句「二位姑娘,这里是余安镇,走水路的话,还有半天便能到上京了,走陆路也只有一天行程,我就不再相送了,祝二位一路平安。」 说完这话,青年只还递给二凤一个包裹「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二位还请收下吧。」 第一千九百七十七章 登船风波 青年递过来的包袱被塞得鼓鼓囊囊的,谁也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不过想来这应该都是路上能用得到的东西。 陈嫣与二凤这一路逃的十分狼狈,身上的行李自然是没有的。 如今此地离京城虽然只有半天的行程,但带上点干粮总归是好的。 毕竟陈嫣从昨天中午到今日此刻都没来得及吃上一点东西。 所以陈嫣内心还是希望二凤能接下这包袱的。 不想二凤面对青年递过来的包袱却是立刻挥手拒绝。 「这便还是不用了吧,我们很快就要到京城了,我在这里还是多谢你们的好意了,至于东西你们真不用给了。」 好在青年也是个实心眼的,听到二凤不愿收,青年便也不走了「姑娘若是不肯收下这东西,我回去也不好办,姑娘还是收下吧。」xь. 二凤还要推辞,陈嫣倒是先看不过眼了,她主动走到青年身边问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青年听到陈嫣的问话,不好意思的挠头笑了笑「里面有两张船票和一些干粮还有两双鞋子。」 听到青年这话,陈嫣便也发现这些东西好像全都是自己能用上的。 尤其是船票,那可是她们前往京城的必须品,不然没钱没票的她们很有可能得走路到京城,这走路的话没个两三天是进不了京的。 一想到这里所以她直接接过了青年手里的包袱。 「东西都是我们能用上的,我在这里先谢过你们了。等来日回了京城,我再送回谢礼。」 青年听到陈嫣的话,却是憨厚一笑「这倒是不必了,这些东西本就不值钱,如果姑娘们能帮我们保守秘密那就最好不过了。」 陈嫣听到这话,自然知道对方要自己保守的秘密是什么,她点了点头道「你放心,我们肯定不会同别人提起在你们那里的见闻的。」 青年闻言点了点头,随后他才挥手与陈嫣告别。 目送青年离开之后,陈嫣便也示意二凤赶紧跟自己上船。 此时天色已经接近黄昏了,该登船的乘客们都已经聚在口岸准备登船了。 然而就在此时,前方却突然出现了一阵骚乱。 「你盯着我未婚妻看什么看!你们想耍无赖啊!」人群里一名富家公子模样打扮的青年正对着一名宝蓝衣衫的青年破口大骂。 他的旁边只还站着一名穿着素色衣衫,头戴蒙纱兜帽的年轻女子。 纵然女子想息事宁人,那富家公子打扮的青年也不愿意善罢甘休。.. 这动静自然引得周围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这三人身上了。 那宝蓝衣衫的青年明显不想与富家公子多做纠缠,在对方开骂之时,他直接道了一句「抱歉,我只是觉得这位娘子有几分眼熟。」 不想那富家公子闻言却是更加生气了,他随后立刻道了一句「眼熟?眼熟什么眼熟!我可注意你很久了!你刚才可是有盯着所有过路娘子在偷看的,你以为你一句眼熟就能让我放过你,我看你分明就是个无耻Y贼!走!你赶紧跟我去见官!」 说完这话,那富家公子便拉着青年要去见官。 眼见事情越闹越大,这变故自然只也引得周围都看向了这边。 不想就在那富家公子准备捉着青年去见官之时,那青年却是直接一掌挥向那毫无防备的富家公子。 随后那富家公子被一掌拍的老远。 原本站在一旁的年轻姑娘立刻担心的跑向那富家公子,女子一脸关心的看向青年问道「泽迟你没事吧?」 面对女子的关心,富家公子并不做理会。 他只是眼看着那宝蓝衣衫的青年就要 离开,他便立刻顾不得伤痛,对着人群大喊大叫道「大家快抓住这Y贼,这Y贼不知偷看了多少姑娘。」 虽然青年在大喊大叫,不过真正敢站出来的却并没有人,毕竟就在刚才大家可都看到那富家公子被人一掌拍了很远,若不是有围观观众阻挡,他只怕会飞的更远。 所以面对这样一个练家子,谁又敢站出来动手呢。 眼见那宝蓝衣衫的青年就要走出人群了。 不想那座在地上的富家公子,却是立刻飞身扑过去,他死死抓住对方的裤腿「Y贼别想跑!你赶紧跟我见官!」 宝蓝衣衫的青年显然也没想到这富家公子居然会如此黏人。 他想甩开那公子,不想那公子反而将他抱得更紧了「臭流氓,你别想甩开我!」 宝蓝衣衫的青年显然已经对这富家公子失去了耐心。 随后他伸手摸向了自己腰间的配剑。 一看对方要动手了,富家公子便更来劲了「怎么?你还想杀人灭口?你可知道我是谁!我可告诉你倾权朝野的姜相可是我的亲舅舅!我表姐更是晋王的正头娘子!你要敢杀我!他们必定不会放过你的!」 听到这话,那青年似乎终于有所忌惮,不过也正是因为这忌惮,二人只打做了一团。 甚至那宝蓝衣衫的青年只还被杜泽迟扯下了腰间的令牌。 杜泽迟扯下对方腰牌之后,立刻便大声怪道了起来「哈哈,我当你小子多能耐,原来你也不过一个小小郡主身边的侍卫,就你这种小侍卫也敢在我舅和我表姐面前作威作福。我告诉你你还差远了呢。」.c 眼见着杜泽迟越说越离谱,这事怕是不能见好就收了。 他身边的女伴只也终于看不下去了,她原本还只是劝着杜泽迟不要闹事,见没效果,她便也只能出言威胁道「泽迟,你别闹了!若你再闹下去咱们便分开进京。」 听到这话,原本还嚣张不已的杜泽迟立刻便秒怂了起来。 他略带委屈的道了一句「灵薇我这不是见不得这Y贼看你嘛。」 被唤作灵薇的女子却是冷冰冰的道了一句「他看我便看我,难道我能被盯着少一块肉去!好了,你别闹了,咱们赶紧上船吧。」 说完这话,崔灵薇便准备上船去了,杜泽迟见崔灵薇上船终于也顾不上纠缠那青年,像是生怕崔灵薇跑了,他立刻起身小跑着跟了上去。 也是在这时,那青年才终于得以脱身,他冷冷看一眼杜泽迟,随后他便重新捡拾起了自己的令牌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而在他离开时,他自然也没有发现混在人群里的陈嫣与二凤。 第一千九百七十八章 谁在霸座 不过陈嫣与二凤却早在青年与那富家公子纠缠打闹起来的时候,便认出了青年。 虽然那青年穿着一身便服,然而陈嫣却还是一眼认出了对方就是洛嘉郡主身边的侍卫。 而且刚才那富家公子揪下来的腰牌也分明就是洛嘉郡主身边的侍卫才会有的腰牌。 虽然不能明确对方为何会在这里的原因。 不过这种事情只要稍微想一想便能有答案了。 毕竟洛嘉郡主可不是什么大人有大量的个性,昨日她与二凤将洛嘉郡主挟持起来,让她吃了这样大的亏。 想想也能明白洛嘉郡主是肯定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所以当下不能善罢甘休的洛嘉郡主一定是安排了身边的侍卫来截胡自己与二凤。 一想到这里,陈嫣甚至想拉着二凤赶紧离开此处,不走水路改走陆路。 可想想陆路可能遇到更多拦截,她便放弃了这个念头。 她只是拉着二凤躲在人群里看热闹。 直到那富家公子与对方大闹一场,完全将对方赶走之后,陈嫣方才敢拉着二凤匆匆上船。 好在这洛嘉郡主虽然也安排了人手在这里拦截自己,可她安排在这里的人却也只有这一个。 所以二凤与陈嫣才能顺利上船。 这艘船虽然是短途行船,不过从这镇子往京城去的人却是一点也不会比长途的客人少。 当下这船舱里只被挤得满满当当,有上船晚的乘客基本全程都只剩下了站着的资格。 好在那青年给陈嫣与二凤准备的却是包厢票。 当下陈嫣与二凤这才能有个落脚之地。 不过当她们二人到达自己所在包厢的时候,不想里面居然早有两个人在坐着。 一时之间,四目相对,尴尬非常。 陈嫣与二凤显然也没想到里面坐着的居然会是刚才与那侍卫胡搅蛮缠的富家公子。 此刻那富家公子身边的女伴正在给对方上药。 对方一看到两女人进来,便也立刻对着她们嚷嚷了一句「你们进来看什么看!没看到我在上药吗?而且这包厢我们包了,你们可别想着蹭我们的包厢。」 听到富家公子这理直气壮的话语,陈嫣差点还真以为是自己走错了包厢,然而当她走出门看过去与船票一对,她却又发现自己并没有搞错。 所以陈嫣又走了进来。 那富家公子一见陈嫣又走了进来,立刻不满的道了一句「你怎么又来了!我不是说了你们走错了吗!」 一听对方这话,陈嫣立刻拿出自己的船票道「这是我们的船票!是兰花包厢,也是今夜的票,会不会是你们搞错了!」 听了陈嫣的话,那富家公子立刻道了一句「我们怎么可能搞错,该不会是你们故意伪造船票吧。」 听到这话,陈嫣只觉得没好气,她立刻道了一句「是不是我们搞错了,叫船家过来一问就知道了。」 那富家公子只道「行!就让船家过来问个清楚。」 不想这富家公子的话音不过刚刚落下,他身边的女伴便立刻拉了拉对方的衣襟,她掏出刚才的船票低声对杜泽迟道「泽迟,咱们别叫船家了,是我们搞错了。」 一听这话,陈嫣便也立刻松了一口气。 她对杜泽迟道「是你们搞错了,我看是你们出去才是。」 然而杜泽迟显然不相信自己会弄错,他接过同行女伴手里的船票道「不可能弄错的!」 随后一看到那张兰花船票,杜泽迟更是得意的举起船票道「看到了没?我们也是兰花船票,我看是你们造假才是。」 陈嫣在发现 对方拿的也是兰花船票的一瞬,差点都要以为自己真是拿到了假船票。 毕竟当初船票不是自己买的,她也不能肯定些什么,然而很快她便发现其中的区别了。 「你们拿的确实是兰花船票,可是你们有没有仔细看过登船时间,你们是明天八点登船才是。」 听到陈嫣这话,那富家公子这才反应过来,他连忙将船票拿过来匆匆看了一眼,只是一眼,他的脸色便也涨得通红,他嗫嚅着对崔灵薇道「好像是真的,我把明早八点看成了今天晚上八点登船。灵薇这可怎么办啊。」 崔灵薇面上也有些尴尬。 此时船已经出发了,船家肯定也不可能因为他们两个人再返航了。 不想就在这二人尴尬不已之时,二凤却是突然道了一句「你们也真是粗心,怎么把船票看错了,现在行船了,船肯定是不会返航了。」 思索片刻,二凤又道「眼下也没有别的好办法了,实在不行,咱们只能挤挤了,咱们这个包厢总比外面来的强,你们要是不嫌弃,便与我们一道吧。」 听到二凤这话,陈嫣都有些惊讶,这丫头啥时候这么大方了。 不过眼下事情已经这样了,而且这人刚才也算间接帮自己解了围。 所以即使刚才对方言语冒犯,陈嫣只也跟着道了一句「是啊,既然已经这样了,你们便一起吧,反正最多一晚,我们就可以回京了,你们要是不嫌弃就跟我们挤一晚吧。」 听到这话,崔灵薇显然有些不好意思「这怎么好意思。」 那杜泽迟倒是比崔灵薇直接,他语气二五八万道「行吧,看在你们这样诚心相邀的份上,我们就勉为其难住下来吧。」 不过他这话才一落下,便被崔灵薇轻轻拍了一下背脊「什么勉为其难,咱们应该感谢对方收留才是。」 说完这话,崔灵薇便压着杜泽迟同陈嫣与二凤道了一声谢。 陈嫣也不是那计较的人,四人搞清楚了状况,便开始处理起了各自的领地。 这种小船的包厢里除了有一张八仙桌和四条长条凳,剩下的便是两张小床。 小床不大,陈嫣与二凤也只能勉强挤上一挤。 然而那杜泽迟与崔灵薇却是不好分的,毕竟且不说二人能不能挤在一处,便是男女有别他们也不能睡在同一张榻上啊。 好在在这事上,杜泽迟倒是表示了一些风度,他将小床直接让给了崔灵薇,他自己则只躺在了拼凑起来的条凳之上。 而分好了等下入睡时的位置,尚且还没有困意的四人随后便坐在了桌旁聊起了天。 第一千九百七十九章 攀交情 或许是心中存了感激,崔灵薇只在此刻主动开了口。 她看向二凤与陈嫣道「二位姑娘是上京探亲吗?」 听到崔灵薇的问话,二凤没有回话,毕竟她总不可能说自己是为了躲避追杀吧。 此刻反倒是陈嫣态度比较自然,她摇了摇头道「不是,我是回京做生意的。」 听到这话,崔灵薇也是微微一笑,她有心照顾对方的生意便也顺着对方的话语说下去了「不知姑娘打算做什么生意?」 陈嫣直接道了一句「胭脂生意,就开在城西朱雀街上。」 听到陈嫣说做胭脂生意,杜泽迟似乎也来了些兴趣「你做胭脂的?我表姐也开了一家胭脂铺,她家生意可火了。王留坊的小春山你听过没?」 听到杜泽迟这话,陈嫣倒掩唇哈哈笑了两声。 杜泽迟疑惑的看向陈嫣道「你笑什么?」 陈嫣立刻放下袖子道「公子,不好意思,我只是觉得咱们也太有缘分了。」 「缘分?什么缘分?」杜泽迟显然还不明白陈嫣在说什么。 此时就连崔灵薇这个话题发起人也不禁好奇的看向陈嫣。 陈嫣见众人都好奇的看向自己,便也不再买关子,她笑着道「公子说得小春山胭脂铺,我不仅知道,而且我还得了晋王妃的许可在朱雀街也开了一家加盟店,我们店就是小春山的分店。」 「没想到今日我们又与王妃的表弟在这里相逢,你说这可不是巧了。」 听到陈嫣这话,杜泽迟这才 明白陈嫣所说的缘分是在哪里,有了晋王妃的这一层关系,大家虽然还未说什么,不过距离感却是再被拉近了一层。 杜泽迟道「我表姐的胭脂铺生意可好了,你能加盟她的铺子,那你不赚得盆满钵满的?」 陈嫣笑着道「是啊,王妃真是再好不过的人了。」 说完这话,陈嫣又笑着道「对了,还不知公子与姑娘怎么称呼呢?」 也是此时崔灵薇与杜泽迟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问过这二人的姓名,当时,她们只当是过路人想着往后不会再见,便也没有互通姓名,不过如今停到陈嫣说起自己与晋王妃的渊源,这便又不一样了,说不定哪日便能再遇见。 故而杜泽迟也不扭捏,他抬起头,略为骄傲道「我叫杜泽迟,姜相是我舅,晋王妃是我表姐。」 杜泽迟介绍完自己之后,崔灵薇便也介绍起了自己,不过她的个性显然要比其他人更为内敛,她只是简单的道了一句「我叫崔灵薇,二位姑娘唤我灵薇就好。」 然而听到这个名字,陈嫣却是立刻道了一句「灵薇姑娘可是学判崔大人的妹妹?」 听到陈嫣这话,崔灵薇惊讶的抬头「姑娘也认识我哥?」 陈嫣立刻笑着摇了摇头「姑娘说笑了,我与崔大人只能是我认识崔大人,崔大人不认识我。」 说完这话,陈嫣又笑了「而且我也知道姑娘。之前在京城的时候,我便听人说起过姑娘与晋王妃的表弟订下 婚约,只是没想到今日会在此遇到二位?」 听到陈嫣这话,崔灵薇自然不免多看了一眼陈嫣。 而杜泽迟只也道「你倒是知道的不少。」 陈嫣笑着道「那是,这京城里的消息就没有我陈嫣不知道的。」 说完这话,陈嫣又笑着看向面前这一对璧人道「怎么?二位这次回京,莫不是准备筹备婚礼了?」 听到陈嫣的打趣,崔灵薇羞红了脸颊,那杜泽迟倒是一脸高兴道「婚礼还早着呢,我们这次回来是来看望我表姐和她家娃儿的。」 听到这话,陈嫣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倒难为杜 公子与崔小姐如此有心了。我之前也去看过王妃,她家囡囡真是玉雪可爱呢。」 听到陈嫣还见过晋王妃,这二人便又好奇加倍。 然而没等他们开口说话,一直沉默不语的二凤,却是突然道了一句「我可以去看看吗?」 她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只让众人都愣了片刻。 而谁都不知道,即使是说这样一句话,那也是经过她一番深思熟虑才说出来的。 陈嫣好奇的问道「二凤,你去晋王府干嘛?」 二凤看了看陈嫣,她有些想开口同对方求助,可很快她又想起了余九的嘱咐。 余九把东西交给自己的时候,可是有嘱咐过自己的,他让自己不要将东西在自己身上的秘密告诉任何人,否则这东西可能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一想到余九的那番嘱咐,二凤便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了。 只是大家都在看着自己,她也不好一句话也不说。 所以纠结犹豫一番,她还是结结巴巴的道了一句「我……我这不是听说小姑娘玉雪可爱……我……我想去看看嘛。」 结结巴巴说完这番话,二凤只又偷偷看了一下众人,不想杜泽迟听到她这话,第一个笑出了声「哈哈哈哈,这小妮子太有意思了,她若再结结巴巴,我还以为她是想偷小孩呢。」 听到杜泽迟这话,二凤立刻小脸涨的通红。 她还没说话,便引得崔灵薇斥责了杜泽迟一句「你别乱开玩笑。」 之后崔灵薇又温柔的对二凤道了一句「二凤姑娘,你别介意,这人就是爱胡乱说话。」 二凤脸色还是通红,不过她点了点头。 倒是陈嫣看着二凤,有些若有所思。 不过杜泽迟显然什么都没有想,他笑过二凤之后,便又对着二凤道了一句「小丫头,你姐没带你去过晋王府吗?」 听到杜泽迟的话,二凤立刻摇了摇头。 陈嫣怕二凤说多了露馅,便也接口道了一句「杜公子,二凤这丫头之前一直在乡下的庄子里养着,今日她也是刚来京城,别说是见王妃了,便是明日到了上京,见到街口的石狮子她恐怕都是第一次。」 「而且王妃哪里是说见就能见的,便是登门晋王府,我都是下了拜贴,王妃允了才能去的,哪里能像杜公子这样随意。」 听到陈嫣这话,杜泽迟也是哈哈一笑「你说的 也是。」 或许是心情不错,杜泽迟忽然看向二凤道了一句「你真想去晋王府?」 二凤立刻点了点头。 杜泽迟随后道了一句「那行,我带你去也没关系,反正我表姐的晋王府,我出入自由的很,多带一个人也没什么关系。」 第一千九百八十章 陈嫣的担忧 听到杜泽迟这话,二凤明显十分惊喜。 「真的?」 杜泽迟还是挺享受这种被人崇拜的感觉的「那是自然,进晋王府不过我一句话的事,你要是想去,抓周宴上,我带你过去也无所谓的。」 见杜泽迟再次给了肯定回答,二凤的心情肉眼可见的欢喜了起来。 而陈嫣看着二凤却是明显神色复杂。 一个乡下丫头,与晋王府毫无关联,突然就指名道姓想去晋王府,这事怎么看怎么稀奇。 只是眼下有外人在场,陈嫣也不好开口问询。 她只是等到二凤与杜泽迟交流结束之后,随后她方才对二凤道了一句「二凤,我外面还有一些东西需要收拾一下,你可以跟我过来一下吗?」 二凤也没多想,她见陈嫣起了身,便也跟着起了身,随后她十分爽快的跟着陈嫣走出了包厢。 等到走出包厢之后,经过过道处,四下里也是挤满了人。 陈嫣与二凤几乎有些无从下脚,不过最后,陈嫣还是带着二凤突出了重围,她们来到了船身的甲板之上。 此刻是夜深,又仍是早春,外面寒风呼啸,所以停留在外面的几乎除了零零星星的几个船员便再没有其他人了。 不过这也正是谈话的好时机。 「二凤,你刚才说你想去晋王府?」 二凤没想到陈嫣会问自己这个问题,不过她还是配合着点了点头「是啊!」 陈嫣也不想与二凤绕圈子,她直接反问道「为什么要去晋王府?」 二凤听到陈嫣的问话,明显自己也愣住了。 面对着嫣姑娘的问话,她能说出实情吗? 可想到余九的交代,她便又立刻否定了这个念头。 因为余九说过便是最亲的人也不能说。 所以面对陈嫣的问话,她摸了摸鼻子道了一句「我听你们说起来,觉得那小孩一定可爱,而且晋王府我没有看过,我也想去看看嘛。」 二凤自认为自己这一次撒谎撒的比较丝滑了,虽然这个理由还是一如既往的很扯蛋。 然而不想陈嫣听到二凤这话,却是立刻道了一句「你在说谎,二凤,你可不擅长撒谎,你知不知道你每次说谎的时候都会下意识摸自己的鼻子?」 听到陈嫣这话,二凤立刻放下了自己的手。 不过陈嫣的观察力还是十分惊人的,她随后又一针见血的问了一句「二凤,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那余九让你这样做的?」 听到陈嫣的问话,二凤先是表现的有些惊讶,随后她又立刻低下头去了「姑娘,你就别问了吧,不是余九大哥,是我自己想去晋王府看看。」 虽然二凤否定了陈嫣的猜测,但她的肢体语言反而更加肯定了陈嫣的猜测。 虽然怀疑余九,这其实也只是陈嫣的猜测,不过关于这个猜测她却还是觉得十分有可能的,毕竟二凤出岛之后别的什么人也没接触过,她唯一接触过的外人便只有这个余九了。 而且这余九身份神秘,让二凤去做些什么, 那也是很有可能的。 只是也不知道二凤会不会被人利用。 只是二凤这丫头实在太过倔强,什么也不肯说。 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 一想到这里,陈嫣便也只能关心的补充了一句「二凤,你别为他辩解了,我还不了解你,行了,你不愿说我也不勉强你,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他如果没安好心,你可千万别上当了。还有他如果让你对晋王府不利,你可也千万别去做傻事。」 知道陈嫣是在关心自己,二凤立刻摇了摇头道「嫣姑娘,你 就放心吧,余九大哥不会害我的。他也不是让我去做傻事的,他只是将一样东西交给了我,让我将东西交给晋王而已。」 见二凤这样说了,陈嫣自然也不好再问下去。 她松了一口气道「若是如此,那自然再好不过了。」 此时外面的夜风似乎更加冷寒了,知道二凤不是去做傻事,陈嫣自然也不想继续留在此处了。 她只是示意二凤跟自己一起回到包厢。 当她们重新回到屋里的时候,杜泽迟与崔灵薇已经睡着了。 崔灵薇就睡在左边的床上,而杜泽迟只用长条凳拼凑成一个床铺睡着。 此时包厢里的油灯倒是还没熄灭。 陈嫣与二凤见二人睡着了,便也蹑手蹑脚的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不过片刻之后,陈嫣与二凤熄灯之后,便也彻底睡着了。 黑夜静悄悄的,船行的也无声,只有窗户口的风声还在肆虐。 第二日清 晨,也不知行船何时靠的岸。 当人们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船便已经停靠在岸边了。 人们意识到行船靠岸之后,便也立刻从船上下来了。 而当陈嫣她们醒来的时候,杜泽迟与崔灵薇早已不见了身影,看着叠的整整齐齐的被子,陈嫣便也猜测他们多半已经下船了。 只是可惜离开之前彼此还没有打过招呼。 而就在陈嫣为此感到可惜的时候,不想二凤却在此时突然对陈嫣道了一句「嫣姑娘,他们好像给咱们留了这个。」 说这话的时候,二凤从桌上摸出了一个邀请函。 二凤不知是什么东西,陈嫣却一眼认出了这是晋王府的邀请函。 倒没想到这杜泽迟还真是言而有信给二凤留了一封邀请函。 意识到这是什么之后,陈嫣便也不禁伸手拍了拍二凤的肩膀道「这是邀请函,后天你可以带着这个邀请函直接去晋王府。」 听到这里,二凤也是一喜,不过欢喜之后,二凤很快又为难的道了一句「嫣姑娘,这晋王府咱们要怎么样才能过去啊?我不认识路?」 陈嫣等的便是二凤开口说这话,此刻二凤一开口,陈嫣便也立刻出言接上「没关系,后天我陪你去就是了。」 二凤看了一眼陈嫣,她当下居然没有欢喜之色,却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此刻二人都是归心似箭。收好了邀请函之后,陈嫣便带着二凤下船了。 这上京的渡口直接就在城西的口岸处,这里 虽然不比别的城池,但对于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只是镇子里的二凤来说还是十分震撼的。 她看着来来往往,熙熙攘攘的人群,看着巍峨的城池,一时之间竟是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第一千九百八十一章 表舅母又来了 陈嫣此刻并没有心情看这些,比起这些,她更想赶紧回家去看看,赶紧去朱雀街的胭脂铺子看看。 顺便再问问周夭娘有没有顺利回京。 比起这些,现实里的事情显然是更为重要一些。 不过她也能理解二凤的心情。 所以在下船之后,她只对二凤道了一句「二凤,今日你先跟我回家,等过几日,我再带你在京城好好逛一逛如何?」 听到陈嫣的话,二凤害羞的摆了摆手道「不用了,嫣姑娘,你忙你的吧。」 陈嫣笑着道「什么不用,你是我带出来的,我还能不带你去走走看看。」 说完这话,陈嫣便走到了一辆马车跟前。 那马车上的车夫本来正将手揣在兜里等活,一见陈嫣过来,他立刻便麻溜的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二位姑娘要往哪里去?可要坐咱这马车。」 陈嫣自然是想坐马车的,毕竟上京城很大,城东城西就像是两个城市,光靠腿脚恐怕得走到天黑。 所以陈嫣点了点头「是,麻烦你先送我们去朱雀街的小春山胭脂铺吧。」 听到这话,那马夫立刻笑着道「姑娘可是要去那儿买胭脂,他们家如今生意红火的不得了呢。」 听到那马夫的话,陈嫣笑了笑没有接话。 她只是道「你先送我们过去吧,我到了自然给你钱。」 那马夫闻言立刻点了点头,他撤下车上的马凳供着陈嫣与二凤上了马。随后他再自己上马,挥马扬鞭而去。 马车行驶不 过一个时辰,那车夫便对着里面高声道了一句「姑娘到了。」 听到是到了胭脂铺,陈嫣便也拉着二凤下了马去。 不想二凤此刻却是看着这朱雀街更为叹为观止。 她没见过这么精致的临街门面,也没见过这么多衣着华贵的公子小姐,更不曾见过这么热闹的繁华街景。 她从前只觉得对岸的古月镇便已经足够繁华了,不想这上京城的繁华却更出人意料。 车夫见二人下了马车,便也立刻道了一句「姑娘,你们二位乘车一共是十五枚铜板。」 听到车夫报的数,二凤不禁惊声道「什么?十五枚铜板?」 她觉得这数可够夸张了,她们乘船最多都只要一枚铜板。 十五枚铜板都足够他们在当街铺子买四碗汤饼,三个肉包子了。 然而这不到一个小时的路程却要这么多铜板,二凤十分心疼。 车夫听到二凤的惊声也是立刻紧张了起来「你们不会没钱吧?」 听到车夫这话,陈嫣笑了笑「怎么可能没钱,不过我钱在铺子里,你得跟我去店子里取一趟。」 听到陈嫣这话,那车夫这才松了一口气。 随后陈嫣便领着车夫直接往小春山去了。 这一次倒是轮到那车夫吃惊了,他看向陈嫣道「姑娘,这店子是你家的?」 陈嫣闻言点了点头。 随后她更是径直走到店员面前道了一句「小六子,取十五枚铜板给这位车夫。」 听到陈嫣的话,被唤作小六子的青年立刻配合 的点了点头。 随后他们掏了十五枚铜板给那车夫。 送走车夫之后,陈嫣这才重新看向店员问了一句「你们可曾见到夭娘子?」 听到陈嫣的问话,店员立刻点了点头「夭娘子昨天就回店里了,不过她说她家里还有事要处理,所以最近这段日子可能都不会回来。」 听到这里,陈嫣表示认同的点了点头。 她心中明白 ,周夭娘这次多半已经抓到范畴成了。 这范畴成害死她家里那么多人,这一次有一个将其绳之以法的时候,她又怎么可能错过呢。 之后陈嫣也没有在这里久待,了解了一下最近胭脂铺的基本情况之后,陈嫣便又带着二凤回到自己家中。 而当她回到自家府上的时候,却见自家府上的小厮正与几人推推搡搡,吵吵嚷嚷。 陈嫣怕自己人受到欺负,连忙快步走上前去,不想她不过才刚刚走上来,陈嫣方才发现那与自家小厮争吵的人居然是在自己家落难时与自己家划清界线的表舅母一家。 今日不止是表舅妈过来了,便是那表舅和表哥居然也过来了。 一看到这几人,陈嫣便也心中不喜了起来,大概里面唯一还能待见的也只有她那个傻表哥了吧。 陈嫣正这样想着的时候,不想那表哥却是立刻眼尖的看到了陈嫣。 他仍如当初一般欢喜的唤了一声陈嫣「表妹。」 听到对方的呼唤,陈嫣只能挤出一丝笑容道「舒表哥,你今日怎么来了。」 舒表哥一看到陈嫣,双眼都亮晶晶的,他开门见山,欢欢喜喜道「表妹,母亲终于答应了我们的婚事,她说我可以嫁给表妹了。哦,不对,是娶。」 听到舒表哥这话,陈嫣只觉得心中一阵无语。 她不喜欢表舅一家,除了这个傻乎乎的表哥,小时候两家走的近,舒表哥与自己年纪相仿,所以常常来看望太夫人的舒表哥便成了自己的儿时玩伴,那时候他们玩过家家,表哥总是要嚷嚷着做自己的小夫君,她不情愿,他便哭闹不止,她考虑着这小表哥是个傻子,是该让着一些,便也同意了对方的要求,不过同意的前提下,她也作弄了这小表哥,那便是这小表哥要想与自己做游戏夫妻,那他便必须嫁给自己,小表哥做娘子。 这小表哥本就是个傻子,一听说能与陈嫣做夫妻,又哪里会管自己是夫还是妻。 所以这也是他这么多年,一直说要嫁给陈嫣的由来。 他虽然也是二十啷当岁的人了,可他的心智却还跟幼儿一般,他分不清游戏与现实的区别。 而表舅母这人那时见自家有钱,便一直想攀上这门婚事,所以她一直也故意混淆舒表哥的观念,让舒表哥以为游戏里的关系是现实里的关系。 而且明明以前舒表哥都是说要嫁给自己,如今却说要娶自己,这多半恐怕也得益于自己这表舅母的教唆。 如果不是自己父亲出了事,她大约还会过来纠缠 。 所以陈嫣自觉对方过来不会有好事,对着这表舅母便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只是陈嫣也不得不佩服自己这表舅母厚脸皮的样子。 第一千九百八十二章 看望祖母 虽然陈嫣无视了她,可她却还能上赶着笑盈盈道一句「嫣儿,你可算是回来了,你说你家这看大门的也真是,我们还是亲戚呢,可这些狗仗人势的东西居然不让我们进去呢。」 听到表舅母的话,陈嫣也笑着道了一句「表舅母真是会说笑话,狗仗人势的另有其人才是,我家家丁不过是按照我的吩咐办事才是,我出门便早早与他们嘱咐过了,那些闲杂人等,还是别上赶着来我家了,毕竟来的多了,我家得破费,祖母的耳根子也不能清净。」 一听陈嫣这话,那表舅母的脸色也是一沉,陈嫣这话就只差没直接骂他们一家是闲杂人等了。 可想想自己今日来的目的,这表舅母虽然听懂了陈嫣这话是在骂自己,可她也只能强行忍着气愤,装作不懂陈嫣在说什么一般夸赞道「嫣儿,说得是,还是嫣儿会持家。」 「不过我们今日之所以过来也是听说你祖母病了,所以我们便想来特意看看罢了。」 说完这话,那表舅母只还特意扬了扬手中的糕点。 听到他们这话,陈嫣便也不禁紧张的看向身边的小厮问了一句「祖母生病了?」 小厮闻言立刻点了点头「是啊,太夫人都病了好一段时日了,虽然管家也有请大夫过来,可这段日子一直也不见好,太夫人病中还常常念叨着小姐您呢。」 一听这话,陈嫣倒是没心情与那几人斗嘴了。 她直接往里屋走去,那表舅母一见这情形,立刻便拉着自己孩子老公跟她一起闯进了陈府里。 陈嫣闯入自己祖母的卧室时,祖母不过刚刚喝下苦涩的汤药,年幼的陈蒲在祖母喝下汤药之后,便也赶紧抱着蜜饯罐子从里面掏出一颗甜蜜饯塞入自己祖母的嘴里。 而陈朗则在为祖母念诵着那晦涩难懂的佛经。 看到陈嫣进来的一瞬间,这三人显然谁都没想到陈嫣会在今日回来。 最后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陈蒲,陈蒲一看到陈嫣进到屋子里来,便也立刻朝着陈嫣扑了过去,她抬手环抱着陈嫣的腰肢,她高高兴兴的拉着陈嫣的手,软软糯糯的抬头唤一声「小姑姑。」 陈嫣看着小小一团的陈蒲,只觉得心都化开了,她揉了揉陈蒲毛绒绒的头发,笑着对陈蒲道「小蒲,姑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小蒲有没有乖乖听话?」 小蒲点了点头「小蒲很乖的。」 陈嫣闻言笑了笑。 而听到陈蒲的呼喊,陈朗看着陈嫣只也嗫嚅了几下嘴唇,直到陈嫣看向他,随后他才低声腼腆的对陈嫣也唤了一声「小姑姑。」 陈嫣对待陈蒲倒是收敛很多,她笑着道「阿朗,你今日怎么没去学堂?」 面对陈嫣的问询,陈朗没有开口回话,反而是病榻上的祖母开口说话了。 「这几日,朗儿见我病的严重,便自请回来照顾我几日,我让他不要管我,这孩子也是不听。」 听到祖母这话,陈嫣笑着道「倒是个孝顺孩子,不过课业也不能落下,阿朗,如今姑姑回来了,祖母有姑姑照顾,你便也不用请假了。」 听到陈嫣的话,陈朗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随后陈嫣走到自己祖母身边又关心问道「祖母,你的身体如今可好些了?」 听到陈嫣的问话,祖母笑了笑「自然是好些了,只是心中担心你,毕竟你都去了大半个月了,一直也不见你带回什么消息。」 听到祖母的话,陈嫣尴尬的道了一句「祖母,是孙女考虑不周全。」 然而太夫人却只是拍了拍陈嫣的手背道「傻孩子说什么傻话,你已经考虑的很周全了,是我老婆子喜欢胡思乱想,如今你回来了,我这老婆子也能放心许多。」 随 后说话间,她又看向一旁一脸拘束的二凤道「这位姑娘是什么人?」 听到自己祖母的话,陈嫣这才想起自己还未曾介绍过二凤。 「她叫二凤,是我行商路上遇到的人,因为彼此投缘,我与她结义为金兰。这一次也是我带着她来我家看看。」 听到这话,祖母点了点头「二凤姑娘赶紧进来坐吧。」二凤闻言便也诚惶诚恐的道了一句「祖母好。」 话音落下,陈蒲已经走到二凤面前,将二凤拉进了屋子里。 只是祖母还没能与二凤说上几句话,外面却是突然传来一阵骚乱。 听到那骚乱,所有人都停下了讲话,陈嫣见这情形,便也立刻道了一句「还是我去看看发生了什么吧。」 话音落下,陈嫣便也起身往屋外而去。 不想还没等陈嫣走出屋子,她便看到表舅母一家居然就这样大喇喇的闯了进来。 一进到屋里,表舅母便也立刻道了一句「老太太,您身子骨可好些了,金兰我今日才过来看您,真是不应该。」 这表舅母说得是一副真情实感的模样。不知情的人怕还要真为她动容几分。 然而知情的人却恨不得要躲着这女人走才好。 太夫人一看到对方来了,面上倒也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毕竟也是一门亲戚,对方没做的太出格的时候,普通的礼仪还是要维持的。 所以老太太只道「金兰,你们来了啊,快来屋里坐吧。」 之后她又准备招呼丫鬟为他们几人奉茶。 待丫鬟离开之后,老太太便也道了一句「难得金兰你有心来看我啊,只是我这身子骨一直不好,也不好招待你什么。」 话音落下,那表舅母立刻笑着道「老夫人说的哪里话,我们都是一家人,哪里需要您招待什么,是我们该来服侍您才是。」 说完这话,那表舅母只又放下自己手里的点心包子道「老太太,这是我特意从玉芙蓉点心铺子里买的糕点,这个可是十分好吃,十分难得,这个点心光是排队都要排很久呢。您要不要尝尝。」 听到表舅母这献宝一般的话语,老太太只是笑着道了一句「难为你一番心意了。」 表舅母闻言便也接话道「不辛苦,辛苦什么,只要您爱吃,便是每日让我去排队也是使得的。」 听到这话,老太太只是笑着道「那可不必,你也有你的事要做,怎能把时间浪费在我这老婆子的身上。」 第一千九百八十三章 祖母发言 第一千九百八十三章祖母发言表舅母闻言却是立刻笑看道“太太,您说这话可不是见外了不是,咱们两家迟早都要成为一家人的呀。” 听到这话,老太太的脸上的笑容明显凝固了。 陈直接道了一句“表舅母,您说笑了不是。 我姓陈,您姓舒,怎么就成了一家人?” 听到陈嫣这话,这表舅母立刻笑看道“你看这一头真是爱说笑话,你嫁给我家儿子之后,咱可不就是一家人了。” 听到这话,陈妈明显一憎,那表舅母却是开始畅想起了未来“妈儿,等你嫁进我家之后,你跟我儿就赶紧生娃,你们年纪也不小了,至于你那脑脂铺我看你也别开了,女孩子整大在外面抛头露面的样子不好看不说而且不安全,你这胭脂铺往后就由我夫君代劳操持,你就美美在家相夫教子便是了。” 听着表舅母在这里指点江山,陈妈的脸上表情便由不悦转为了恶心。 一听这话,陈嫣脸上的笑容立刻便收敛了。 她冷看一张脸道“我看是表舅母爱说笑才是,我何时说过要嫁给儿子。” 听到陈嫣这话,表舅母脸上的笑容却也不减,她仍是笑意盈盈道“儿真是贵人多忘事,几个月之前咱们不就议上这门婚事了吗?听到表舅母提起上次的事,陈嫣的脸色便更加难看了,几个月之前,那时候止是自已家被抄了家的时候,也是她在外面的欠账还不上的时候,那时候祖母怕父亲的事情连累家里人,便想将自己摘出去,所以才找了这表舅母,想让表舅母帮自己躲过这一劫。 这事对于表舅母家其实并没有什么风险,而且自已家往日对他在家多有照拂,平日光景好的时候自家自然不指望他们家能有什么回报。 可真到了危机关头指望人家帮上一把也是人之常情。 不想这表舅母一来,便不忘落井下石从自己祖母这里捞取好处,她只还差点将自己祖母平日最为珍贵,最为重视的玉镯子给捞走了。 后来自己家追债上门,她更是溜之大吉,自己后来不过找她借钱周转,她也避而不见。 今她竟还有脸找上门来重提那没成的婚事。 而且这一上来她就想上了好事,自己前二十几年靠着父亲的时候都没考虑过好好在家相夫教子,她一个外人居然一上来就敢肖想让自己相夫教子。 现如今自己已幸幸苦苦谋了事业,正是赚钱的时候,她居然就想让他老公上来夺取自己的事业。 知道的说这是姻缘嫁娶之事,不知道的怕不是要以为这是脑子缺根筋,上赶着倒贴钱当隶。 不得不说她这比上门来抢还要无耻,纵然是强盗上门来抢劫,他还知道自己是抢劫,这娘们想抢别人的财路,却还一副为你好的嘴脸。 此时就连陈妈也不得不佩服自已这表舅母脸皮真是有够厚,也有够无耻的。 想到这些,陈便也不客气的道了一句“表舅母说笑了,那时候咱在,也只是在议亲可没订亲,而且我相过的公子哥没有一白也有五十,若个个都因为与我有过一面之缘便来找我成婚,我不是得分不成五十等份。” 听到这话,屋里的丫头们只都掩唇忍笑。 这表舅母立刻认真的低声道“娇娇,你这说的哪里话,他们哪里能有我们可靠。 况且你之前相亲不都没成吗??” “女孩子到底是要嫁人的,不然睡沫星子,流言蛋语都能将你淹死。” 听到表舅母这话,陈妈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我这二十多年都这样过来了,流言蛋语我早免疫了,所以我嫁不嫁人,嫁什么人可不劳舅母操心。 说完这话,陈直接对外面道了一声“来人,送客。” 然而没等外面的一囊进来,这表舅母便立刻道了一句“哎呀,我还没有说要走呢,嫣人,你跟我也算青梅竹马,彼此知根知底了,你说你现在这样年纪,这样名声,我儿不嫌弃,你嫁给我儿又有什么不好的。” 听到这表舅母的言论,陈妈立刻笑盈盈看道了一句“表哥是不嫌弃找,可我嫌弃您啊。” 这话可算是说得直日了,那表舅母脸上的笑容也挂不住了“你这话什么意思?嫌弃我??我没嫌弃你就不错了。” 随后那表舅母又接看道“你之前那么贫玩,如今名声也坏了,年纪也大了,京城里的好人家也找不上你啊。 你还当自己是府尹家的大小姐呢!就你这样几的,有人要就不错了。” 听到表舅母这话,陈嫣还没开口,一直没说话的祖母却是突然道了一句“我家嫣儿的婚事你不用店记!嫣儿的钱财,嫣儿的铺子更没你们天麦两个的事!!嫣人再如何也是我孙女!!更何况她如今就是我们家的顶柱,她一个人养看阖府上下的嘴!在我看来,这就是本事!这就是能耐!祖母这番话一落下,不止是陈惊呆了,便是那表舅母也楞住了,她显然没想到这平日里最好说话的人居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好半刻后,那表舅母方才开口道了一句“老太太,真是会说笑,咱们女人要这本事有什么用?咱们在家相夫教子才是正经,若能扶持夫君步步高升,子金榜题名,那才是唱在女人的无上荣耀。 况且一个女人在外面单打独斗,我这不是心疼她嘛。 想让她过得轻松一些。” 听到表舅母这话,陈嫣只觉得更加恶心,不过自己祖母始终是站在自已这一边的,这让陈妈又备感鼓舞。 她笑看看向自已那表舅母,随后低声道了一句“表舅母不用心疼外女,外甥女还年轻,有的是力气,也心明眼亮,正是赚钱傍身的好时候,倒是表舅母还是应该多关心一下表舅才是,如今表舅年事已高,您怎么能让表舅辛苦。 表舅母一听陈这话,便也立刻笑看道“这是你表舅该做的,况且他男人家的辛苦什么。” 听到这话,陈又立刻道了一句“表舅母,话可不是这样说的,您要相夫教子便该更加体谅自已丈夫与子才是,表舅如今都年事已高,您却让他出来辛苦,我说句不好听的,表舅对您来说又与生马何异呢?显示本书推荐 第一千九百八十四章 祖母的考量 第一于九百八十四章祖母的考量“生马的主人尚且知道生马劳累会体恤生马辛苦,让生马保休息,给生马牧草,您口口声声说自己在家相关教子,却不见半分体恤自己的关君。 表舅也真是可怜。” 陈嫣这一番话,阴阳怪气十足,而且她只还将话题中心转移到了表舅母自己身上。 那表舅母一听陈嫣这话,当下的她明显只连脸都气歪了。 陈妈的这番话仿佛是酿了一场无形的风暴,它只瞬间便将屋子里原本沉心的气氛搅得翻天覆地。 那表舅母的脸色瞬间变得通红,那双原本闪烁着算计光芒的眼晴此刻也瞪得老大,仿佛要喷出火来。 这时候的她是端庄贤惠也顾不得了,体面姿态也顾不得了。 她站起身,立刻指看陈的鼻子,声音尖锐而刺耳“你!你竟敢这样跟我说话!我可是你的表舅母,是你长辈!!你怎敢如此无礼!” 然而陈嫣却仿佛没有看见她脸上的表情,她依旧坐在那里,面带微笑,那笑容中充满了戏褥和挑。 她淡淡地开口道“表舅母,您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我是尊重您才跟您好好说话。 可您呢??口口声声说心我,实际上却是在算计我的钱财和铺子。 您这哪里是在相关教子,您这分明是在给自己谋私利嘛。” “你!“表舅母被陈嫣的话得说不出话来,她惯怒地踩了踩脚,转身看向坐在一旁一直未曾说话的陈祖母,声音中带看儿分哀求“老太太,您看看,您看看她!她怎么可以这样跟我说话!!” 然而,陈嫣的祖母却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声音平静而坚定“我女说得对。 她一个人养着我们全家,这是她的本事和能耐。 我行陈家的人不靠别人。” 而且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人还是得讲究分的不能老免子逮看窝边褥个没完,当年你家昌哥儿在衙里的差事还是我家老爷为你谋的,你关君当年在西峰酒楼管帐出事之后也是我家为你平的事。 甚至你们如今住的都是我家的老宅子,我自认为也待你们家不薄了。 我在家出事之后,我孙女求你在家帮上一把,你个不肯便罢了,婚事取消也便罢了,毕竟趋利避害是人之常情,可如今我家终于渡过难关了。 你们却又跑来提那婚事,还想看夺取我孙女辛苦撑下的家业,你是真当别人都是傻子吗?” “你当初若是帮了我家,咱在这份恩义自然是在的,你没有帮我也不怪你,毕竟我也是看在我妹的面子上才对你们多有照拂,当初出事,你在,不帮,咱也可以只当是普通亲戚往来也没任么,可是你今日跑来这里大放厥词!那咱们便是亲戚都没得做了,你往后不用来看我老婆子了。” 听到老太太这话,舒金兰脸上的表情面上有些恐慌。 她还要说些任么,然而此时外面的小厮也已经进来了。 老太太冷冷淡淡道了一包“送客。” 随后那舒金兰便与自已的丈关和儿子一起被赶出了陈府,陈嫣本来也只是想将舒金兰赶出陈府,却没想到祖母居然直接与他们断了往来,她这话可比自己重多了。 一想到此处,陈妈便也立刻对祖母道了一句“祖母,您怎么直接便与表舅母断了往来啊?您今日这样一说,她来日还不得四处说您看不起她这穷亲戚。” 听到陈妈这话,祖母忽然头看了一眼陈道“妈,你表舅母这种人贫得无厌,不懂知定,更无半分知恩图报之心,我若留看这份关系,她无端的只会恶心到你,至于我,都是土理身半截的人了,么名声,任么金钱对于我来说都不重要了。 她说又如何,不说又如何,老婆子我到头来还不是要死。” 听到祖母这话,陈一边深觉温暖,毕竟这是祖母对她这个孙女的爱护,祖母也是她一直以来的底气。 可另一方面,她也难受于祖母话语之中的生死之事。 “祖母,你不要说这话,你不会死的,会长命百岁的!“陈嫣立刻接话道。 听到陈嫣这话,祖母倒是轻笑了一声“傻嫣儿,说什么傻话,人到了年纪都会死的。 没有人能逃过这些,祖母只希望你能将往后的路走好。 “妈儿,你要好好的,虽然祖母知道你很有本事,也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但祖母还是希望你能有个伴儿,你看起来还是太孤单了,祖母希望你能幸福。” 听到对方的话,不知为何,陈妈脑海里忽然闪过自已当年相亲过的很多人的脸,然而到最后那些人的脸只都化作了叶容莲的脸。 想到叶容莲,想到自己与他的那些过往,再想到最后他站在康乐长公主身边对自已的那一暨,以及那支最后射向自已胸膛的那支长前,一想到这些,原本炎热滚烫的一颗心瞬间便微凉了起来,长箭射向胸膛很痛,洛嘉郡主的刁难也很让人难堪。 而且自已与二凤还让洛嘉郡主去了这样大一个脸,洛嘉郡主大概率不会善罢甘休。 一想到这些,那些风花雪月似乎也变得无关紧要了起来。 不过陈嫣还是笑着对自已祖母道了一句“祖母放心,我会找到那个人的。” 听到陈妈这话,祖母便也放心的笑了“那就好。” 之后祖母又与陈妈闲聊了儿句。 不过到底是年纪大了,而且精力也不大如从前了,祖母只是与陈妈聊了儿句便困倦了起来。 陈妈见祖母头颅一点一点如小鸡喙米,便也吩寸侍女伺候老太太睡下,而她自己则偷偷溜了出去。 离开老太太的房间之后,陈嫣在意识到京城可能也不是安全之地之后,她便也有心离开上京了。 毕竟无论是洛嘉郡主还是康乐长公主,如今的她们可都是在天子脚下,若有一日彼此狭路相逢,她们还不如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能轻松将自己捏掉。 自己被捏死倒也没什么,反正自己不过烂命一。 然而她肩膀上还托举着这么多人。 祖母,蒲姐儿,朗哥儿,还有府上的一婆子,这些人若是被连累了,那才让她百悔莫急。 所以眼下与其继续留在京城,倒不如少在这二人眼皮子底下晃荡。 显示本书推荐 第一千九百八十五章 产权分割 第一千九百八十五章产权分割心中一旦有了这样的主意,陈妈便再坐不住了。 她从陈家离开之后,便两往天娘所在的周府而去。 好在两家离得不算太远。 陈嫣坐马车也不过花了两个时辰便到达了周府。 到达周府之后,陈嫣正看到周府仍旧是天!门紧闭。 嫣敲了敲,半刻之后,周府内室方才出来一名小斯将天!打开。 因着陈嫣如今与周天娘合伙做生意,所以这些年来的来往,倒也让小斯对陈妈混了一个脸熟。 小厮儿乎没等陈妈开口问话,便先同陈道了一句“原来是妈姑娘来了啊,妈姑娘可是来找我家小姐?” 陈嫣闻言点了点头“是,天娘可在家中?” 小撕闻言立刻摇了摇头“姑娘可是不赶巧,我们小姐一个小时前出去了。 “陈嫣闻言立刻又出言问道“那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什么时候会回?听到陈嫣的问话,小厮低声道了一句“什么时候回小姐没说,不过小姐今日去的是大理寺。” 听到这话,陈嫣立刻便也明目了周天娘现在在忙什么,看来她如今应该是在为了自家之前的那个案子在忙碌。 想到这里,陈妈在谢过小厮将消息告知自己之后,便往大理寺去了。 到达大理寺之后,陈嫣也没有直接进入其中,毕竟大理寺可不是什么闲杂人等都能入内的地方。 她只是挑了大理寺对街的一家茶楼入坐。 随后她便一边饮茶,一边町着大理寺出入的人群。 如此守株待兔式的等待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大理寺里方才缓缓走出名带着白色兜帽,身形消瘦的女子。 因为遮挡了容貌,所以陈嫣并不能透过帽子认出对方是谁。 不过女子身后的丫鬟她却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所以一看到那一主一仆似乎准备低头钻入马车中。 陈嫣立刻快步出了茶馆,大声道了一句紫鹃,天娘且等等!” 听到陈妈的话语,女子与丫同时拾头看了一眼陈嫣,随后在意识到来人是谁之后,那女子轻轻伸手拨开了帽子上的轻纱。 随后露出自己那一张清秀辱弱的面庞来女子原本是樵粹模样,可在看到陈妈之后,她的脸上便也露了喜色“妈儿,你回京了?” 陈点了点头“是啊,昨白刚刚回京。” 女子点了点头,随后低声道“妈儿,抱歉,我离开古月镇的时候没有等你,也没跟你说一声。 是因为当时官府抓住了范畴成,你知道我与他不共戴天,陆大人说需要我配合作证,所以我便没有等你了。 听到周大娘的解释,陈嫣爽快一笑道“这有什么,你家里人的事情要紧,你不用管我。 我又不是不认识路的三岁小孩。” 听到陈嫣这话,周天娘轻笑了一声。 不过随后她又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开口问道“对了,妈儿,你怎么到大理寺来了?” 听到周天娘这样问询,陈嫣便也说明了自已的来意大娘,我们先去茶馆吃一盏茶吧,我正好有事要同你说。” 见陈一脸正色,周天娘便知事情怕是不简单,所以她点了点头,同意了陈妈的提议。 二人再次走进茶馆,不过这一次陈妈要了一个雅间。 待二人进入雅间之后,陈妈这才同周天娘说明了自己的事情“天娘,我准备离开京城了,小春山的生意可能只能麻烦你一人看顾了。” 听到陈妈一上来就说这话,周天娘立刻惊的问道“妈儿,你为何要离开京城?你家不就是京城的吗?” 听到周大娘这,陈嫣只是低声道“我老家在仙鸣,我这一次是打算回老家的。” 周天娘不解的问道“为何要回老家?妈儿你还没跟我说这个呢。” 陈妈本是不想说这些的,她也不想周天娘担心自己,可自己不说清楚。 若是因此连累了对方可就不好了。 所以陈嫣便也低声同周大娘说了一句“前些日子,康乐长公主和洛嘉郡主去了古月岛,我不小心得罪了她们二位,我担心她们二人不会放过我,而且她们今久居京城,我若继续在她们的眼皮子底下晃汤,我恐怕会给家里人招来灾祸,所以我打算回仙鸣避避风头。” 虽然陈嫣已经尽量简化自己的遭遇,也没说自己在古月岛上的事。 然而周天娘却是在陈妈这样说的时候,心中各种担心。 “妈儿,都怪我,早知如此,当时我上岛去就好了,我若是上了岛:你也不至于会出这种事。” 听到周天娘的话,陈嫣只心中想着对方恐怕会在窝棚村就玩完,不过她还是出言安慰道“好了,天娘,你别太自责,这事跟你没关系,我就算在古月镇上,也逃不过这一劫。” 听到陈嫣这话,周大娘随后又出言问道“姑娘为何这样说?” 陈妈闻言只在心中道,这自然是与叶容莲有关了,只要叶容莲还在古月岛上,只要他们见面,这事就不可避免不过陈妈也不想同周天娘透露太多,她更不想让周天娘知道自己与叶容莲还有联系。 所以她只含糊其词道“这你就不用管了,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咱们说这些后话也没用了。” 听到陈嫣不愿意提及此事,周大娘便也选择理智的三其口,不再追问。 陈妈见周天娘不再追问此事之后,便也对周天娘道了一句“天娘,小春山的铺子就麻烦你打理了,若是你手头还有宽松的,不若咱们便就此分了铺子吧,我可能大概率也不会回京了。 我也不要多了,你给我三百两入股的资金就够了。” 陈嫣想的也简单,毕竟她不想让周天娘吃亏。 却不想周天娘也不想陈妈吃亏,她听到陈妈这话,立刻道了一句“天娘,你这说的哪里话,你要银,我可以给你三百两,但是咱们分家我却是方方不同意的,只要这铺子还在,你就还是这小春山的老板。” 陈嫣听到周天娘这话,立刻道了一句“天娘,我不会回京城了,这铺子对我来说也没用,之后辛苦的也是你,所以你不用给我留看了。” 然而别的都好说,只有这件事,周天娘却是说任么也不同意。 显示本书推荐 第一千九百八十六章 二凤不见了 第一千九百八十六章二凤不见了那怎么能行,这铺子大部分都是你的心血,甚至能并这个铺子都是你去求的金主妃,我怎么能就这样将你的心血据为己有!” 周天娘出言驳道。 听周大娘说到这里,陈嫣倒确实有些舍不得自已这个铺子。 毕竟这个铺子是在自已微未之时起的家,也是这个铺子让自已摆脱了当初的困境,更证明了自己的能力,自己已在这里面花费了不少的心血。 可再如何舍不得,她也只能舍弃,毕竟比起这些身外之物,自已的性命,家人的性命要比这些更来的重要。 所以面对周天娘的驳斥,陈妈只能苦笑着道上一句“天娘,我现在什么情况你也是知道的,而且我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回京城了,我又如何能照顾生意。” 听到周天娘这话,陈妈立刻便道了一句“你不能照顾生意又有什么!如今铺子里的生意早就成熟了,也不需要我们操心太多,你不在京城也不影响铺子继续开下去,况且一切还有我,至于每月的分红,大不了我一个月去一次仙鸣,我亲自给你送去就是了!!” 听到周大娘这提议,陈嫣立刻摆了摆手道“那怎么使得?周天娘闻言却是立刻笑看道了一句“如何使不得,当初我不也是临时加盟的铺子,我出的小头,也没出任么力!!可你分红却还是一人一半,而且这一次你本来也是因为帮我才摊上这事的,你当初都没说么,如今你遇上这事,我连这都做不到,那我还有良心吗?听到周大娘这番话,陈嫣一时也不好再说什么,许久之后,陈嫣方才低声道了一句“好吧,既然大娘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只能却之不恭了。” 周天娘见陈妈承了自己的情,这才露出笑容。 不过她随后又关心的看向陈妈道“姑娘,那你什么时候走呢??” 陈嫣听到周大娘这话,只低声道“我天概还会在京城停留三日,毕竟普王妃那边我也得去道个别,三日之后我就走了。” 听到陈妈这话,周天娘叹了一口气。 “好吧,妈儿,如果你之后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只管开口便是,若没有,我们三日之后再见,届时我为姑娘送别。” 听到周天娘这话,陈嫣点了点头。 二人依依惜别之后,陈妈便也准备在这几日之内将自己在这边的事情都打点清楚。 而周关娘则忙着处理范畴成的事情。 二人如此一番反复,时间很快便到了三日后。 二日之后,普土府里是一片热闹景象,来往宾客更是非富即贵夹在其中的陈妈与二凤倒显得有些小家子气,甚至连他们的礼盒都显得有些上不得台面,好在普王府里的家丁倒是并不在意这些,他们看了请帖,收下礼后,便安排了她们二人进入了普主府。 不过二人进了普主府后也没有单独面见普主妃的机会。 毕竟晋王妃身边自有不少亲人探望,而且月子里的妇人也不方便招呼太多人。 所以她们一交了礼物之后,便被安排看坐在了宴客的大厅里宴客的天厅十分宽敲,两边的席面上是流水一般的佳肴美食,美貌的侍女往来奉酒端茶,中间的舞台上还有身姿窈窕的女郎进行着歌舞表演。 眼见得白玉为墙黄金壁,二凤看着这普王府都有些傻眼了。 她此刻东张西望,好奇的不得了。 倒是陈妈对这一切并不新奇。 侍女很快便将二人带到了他们的座位上。 她们的座位离看主座十分遥远,而宴会上的宾客又这么多,可以说普主与普主妃大概率都不会注意到这里。 陈嫣想着自己是来与普王妃道别的,若这样行事,她恐怕都不能与普主妃说上一句话。 所以与其在这里坐以待毙,倒不如主动出击恰好在人群里,陈妈看到了普王妃的侍女翠翘,一看到翠翘,陈妈便也立刻起了身。 她对二凤道“二凤,你好好坐在此处,不要乱跑,我看到了熟人,我去打个招呼,一会就回来。” 二凤闻言自然点了点头。 而陈嫣交代完自已的话之后,便也立刻两朝看翠翘所在的地界去了。 “翠翘姑娘!!翠翘姑娘。 “眼见看翠翘要走,陈连忙呼喊了两声。 人群虽然喧哗,但翠翘却还是听到了有人在呼唤自己,她回身看向陈只道了一句“妈姑娘,你怎么也过来了。” 陈嫣笑着道“是啊,我这不是得了杜少爷的请帖,所以就过来了嘛!” 说完这话,陈妈随后又对翠翘道了一句“姑娘,不知王妃如今身子可好?” 翠翘点了点头“自是不错的。” 说完这话,陈嫣随后又对翠翘道了一句“那我能去看看王妃吗?” 翠翘看了看陈嫣道“现在恐怕不行,如今王妃正与姜相在叙话。 ,陈闻言只失落道了一句“其实我这次过来是来与主妃道别的,不过王妃既然没空,那便算了。” 听到陈嫣这话,翠翘好奇的问了一句“道别?你要去哪里吗?” 陈妈闻言便也道了一句“是啊,我准备回老家仙鸣了。” “那小春山的分铺怎么办?“翠翘好奇的问道。 面对翠翘的问话,陈妈只低声道了一句“分铺有我的另一个合伙人周天娘看顾,我这次过来,就是想说这些,不过既然王妃没空,那这事就只能麻烦姑娘替我传达了。” 听到陈嫣这话,翠翘只道了一句“我知道了,我会将这些都告诉王始的。 姑娘若是不急,等宴会结束后,我再来找姑娘也是可以的。” 听到翠翘这话,陈嫣有些意外之喜,她立刻点了点头。 “如此甚好,那便麻烦姑娘了。” 话音落下,陈嫣便也重新回到自己的席位。 不想她不过刚一落座,便发现与她一道同来的二凤居然没有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了。 一看到这情形,陈妈可就慌了,她立刻看向身边的宾客道“你好,请问你有没有看到刚才在这个位子上坐着的姑娘?” 这女客听到陈嫣的问话,便也答了一句“她刚才问我茅厕在哪里,我想她可能是去如厕了吧。” 听到女客这话,陈嫣这才安心下来。 显示本书推荐 第一千九百八十七章 求助杜泽迟 第一千九百八十七章求助杜泽迟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按理来说,就算是如厕,二凤此刻也应该回来了才是。 一想到此处,陈嫣心中的不安便也越来越强烈。 迟迟见不到二凤的身影,陈妈终于是再坐不住了。 她起身往宴会厅外走去。 此刻宴会大厅上筹交错,人群来来往往,各有交集。 故而即使角落里的陈嫣起身离开,却也无人在意。 宴会厅外便是长廊,廊外侍女仆人们端看各种杯来来往往人人都只专注看自己手上的事情。 所以即使陈嫣在长廊上行走,却也无人阻拦。 不过即使如此,陈妈却也不敢走远,毕竟主府不比其他地方,纵然看似无人在意的地方,可能也有暗卫在暗中町梢,自己已若是胡乱走动,可能被人抓住。 而且邻座的女子说二凤是去如厕了,那她自然应该先去茅厕寻找二凤才是。 想到此处,陈嫣便也往茅厕的方向而去。 然而当陈嫣找去茅厕却也不见二凤的身影。 这下子,陈才真是急了,如果二凤真是来如厕了,从这里到宴会大厅应该只有这一路走才是,自己已就算没在厕所找到二凤,也应该在路上遇到二凤才是。 然而自己兜兜转转了这样一天圈,却也不见二凤的身影陈嫣心里当即便急了。 二凤这丫头能去哪里?难道说她是迷路了?若是迷路误入了旁的客人不能入的地方,那才真是可怕。 一想到此处,陈嫣当即是更坐不住了。 她也不敢自己一个人到处去找,毕竟如果自己再闯入什么不该去的地方,可没人会来寻找自己。 所以眼下最应该做的还是去找普主付上的主子们告知二凤去失的事,这样即使二凤真是迷路去了旁的地方,自已也能将她捞出来,一想到此处,陈嫣便也心下稍安。 她不再胡乱寻找,而是重新回到宴会大厅。 当她到达宴会大厅的时候,她还小小期待了一下二凤能在此时回到宴会大厅处,然而当她回来的时候,她看到的却是一个人也没有。 陈嫣当下便也明白事情是耽误不得了。 她不再继续坐在宴会厅处了。 而是起身去求助。 不过此时此刻,也不知是什么缘故,普主普主妃却都迟迟没有出现在大厅里。 而普主府里的其他人,陈嫣除了普王妃身边的侍女其实也是一个都不认识的。 偏偏此刻翠翘又早不在此处了。 一时之间,陈妈也不知自己该去找谁了。 而就在陈妈不知所措之时,大厅外却是走进来两个熟悉的身影。 他们在侍女的引领下往里面走来。 陈嫣一看到他们便是眼前一亮,她当即起身主动与二人打起了招呼“杜公子!崔姑娘!” 杜泽迟与崔灵薇正姗姗来迟,听到陈妈的呼唤,二人便也不自觉的将自光落在了陈妈的身上。 好在二人还记得陈嫣与二凤,无其是杜泽迟在看到陈的时候只道了一句“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了,另一个姑娘呢。” 陈嫣本就有心求助对方,毕竟杜泽迟可是晋王妃的表弟,比起自己,他更有希望替自已找到二凤。 想到这里,陈嫣便也立刻对杜泽迟道了一句“杜公子,二凤不见了,还请您替我找一找二凤可好?” 杜泽迟见陈嫣面色焦急,便也明白事情非同小可,他当即出言问道“她怎么不见得?” 陈嫣深吸了一口气,她知道此刻自己必须要把话说清楚“杜公子,我今同二凤是一道过来参加普主府的宴会的,但刚才我与翠翘姑娘打招呼的功关里,二凤便不见了踪影,之后,我问了旁边的姑娘,姑娘说二凤失踪之前曾问过她厕所在哪里,所以我便以为二凤是去如厕了,可我之后在这里等了许久二凤却也迟迟未归。 我担心急了,便立刻去外面找她,可我找了许久也未曾找到她,我怕她不懂规矩,是不是误入了任么不该去的地方。” 杜泽迟在一旁听了陈嫣的话,随后他皱了皱眉,对陈妈道“陈姑娘:此事的确不宜久拖,我这就去告知表姐,让她帮忙寻找。” 陈嫣一听杜泽迟愿意帮忙,心中天喜,连忙道谢“杜公子,多谢您,此事若能得普王妃相助,必定事半功倍。” 崔灵微此时也看向陈妈点了点头道“陈姑娘,你放心,我这就去通知王府的侍卫,让他们帮忙寻找。” 陈妈感激地看了二人一眼,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她知道,有杜泽迟和崔灵微的帮忙,寻找二凤的事情便不会那么棘手了。 而杜泽迟与崔灵微应下了这事之后,自然也不再耽搁,他们告别陈之后,便径直往普主妃所在的别院去了。 有杜泽迟在这里,事情似乎也变得顺利了许多,杜泽迟带看崔灵微往普主妃的别院寻去时,路上也没有人对他在进行阻拦,很快杜泽迟与霍灵微便到了普主妃所在的别院里。 别院里与外面的筹交错是两个天地。 这里安静非常,隔绝了吵闹与熙。 不过这院子里的侍女来来往往却也有种无声的热闹之感。 无其是别院的房间里,侍女在正忙看给普主妃换上见客的华服,而她的小女儿则抱在奶妈的手里。 小姑娘看起来像是糯来团子一般软和,奶妈抱看她看看自己母亲穿上织金的外衫,她便咯咯的笑着。 谁也不知道这小姑娘在傻乐什么,不过笑着的姑娘总是要比哭着的好哄。 姜念娇一边伸手套上织金的华丽外衫,一边看向奶妈低声道上一句“灵月可换好衣服了?” 奶妈闻言自然点头“回主妃的话,小翁主已经换好衣服了。 而且小翁主今日可听话了,她十分配合换衣,没哭也没闹。” 听到奶妈这样说话,姜念娇的脸上这才露出一分温和的笑容,此时的她恰好已经换好衣裳了。 所以她在随后只朝看奶妈走去,她从奶妈手里接过自己的小女儿。 这小姑娘倒也聪明,似乎知道姜念娇才是自己的亲人,到了姜念娇手里之后,她乐得更明显了。 而在姜念娇正要逗弄自己女儿之时,崔灵薇与杜泽迟却在此时同时进得门来。 “表姐!” “王妃。” 显示本书推荐 第一千九百八十八章 看望姜念娇 第一千九百八十八章看望姜念娇二人同时出声呼唤姜念娇,姜念娇顺看声音看了过去,随后便也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崔灵薇与杜泽迟。 看到二人的一瞬,姜念娇还有些楞神随后意识回笼时,她方才露出惊喜笑容,道了一句“灵微,表弟,你们不是在云洲吗?如今怎么回来了?” 听到姜念娇这话,杜泽迟立刻道了一句“还不是灵薇听说你孩子出世了,非闹看要过来看你呢。” 听到这话,姜念娇便要露出了一丝笑容“灵薇,这一路上可辛苦??” 崔灵薇立刻摇头"不辛苦。” 话音落下,二人随后只又将自光转向被奶妈抱看的小姑娘崔灵薇脸上露出惊喜神色“主妃,这就是小翁主了吗?” 姜念娇闻言笑着点了点头。 随后崔灵薇只又道了一句“我能抱抱她吗??” 姜念娇立刻示意奶妈让崔灵微去抱看自已这小女儿。 好在小姑娘也不是个怕生的,在被崔灵微抱看的时候,这小娃儿居然也不哭不闹,相反她只还对看崔灵薇嘎嘎直乐。 崔灵薇不觉也忍不住逗弄起了小姑娘“咯咯咯。” 被弄的小姑娘便也跟看咯咯咯了起来。 崔灵微逗弄之时,忽不住夸贺道“小姑娘真是个不怕生的,对了,王妃,还没问过小翁主的名学呢。” 听崔灵薇问起,姜念娇便也立刻道了一句“她叫灵月。” “灵月,这名字真好听。” 而在崔灵微逗弄小翁主的时候,杜泽迟也没有忌记陈嫣刚才拜托自口办的事。 所以他在崔灵微短暂没有开口说话的时候,不禁主动对妻念娇道了一句“表姐,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姜念娇本来也在跟着逗弄小灵月,听到杜泽迟的话,她不禁转头看向自己这表弟。 “什么事?” 姜念娇出言问询道。 听到姜念娇的问话,杜泽迟只是低声道了一句“表姐,刚才我在外面天厅遇到一个叫陈妈的姑娘,她说是加盟了你的小春山脑脂铺。 不知您口有印象?” 听到杜泽迟提及陈,姜念娇立刻点了点头“我知道,她怎么了?” 见姜念娇认识陈妈,杜泽迟随后这才低声道了一句“她的表妹二凤在咱们府上不见了,她想求表姐你给她找找她表妹。” 听到这话,姜念娇并没有急着表态,她只是略带惊诉道了一句“我记得我不曾给她发邀请函,她怎么来我府上了??” 听到妻念娇这话,杜泽迟不好意思的道了一句“是我给了她一份邀请函。” 听到这话,姜念娇这才道了一句“原来如此,那她表妹叫什么名字?生的什么模样?” 知道姜念娇这是准备帮对方找人了,杜泽迟便也立刻道了一句“我记得那姑娘好像叫二凤,长得跟个王丫头蛋子一样。” 听到杜泽迟这描述,姜念娇只觉两眼一黑,这描述描述了就跟没有描述一般。 最后还是崔灵薇道了一句“那丫头个头一米六左右,不胖不瘦的,生了一张鹅蛋脸,眼晴特别亮,看起来也是个漂亮丫头,不过她皮肤麦黑,脸上还有些脱皮。” 听到崔灵微这样一说,姜念娇便也有了一个大概印象。 的。 的。 如果这一头真在自已府上,那自已要找起这样的一头应该是十分容易毕竟她们府上漂亮丫头可能不缺,但皮肤黑的丫头却是一个也没有所以得了崔灵微的描述,陈嫣便立刻对身边的翠翘道了一句“翠翘,你安排人手在府上找一找这个叫二凤的丫头吧。” 听到陈妈的话语,翠翘点头应是。 随后翠翘很快便下去找人了,然而任由翠翘找了一圈,却也没有找到一个皮肤黑的丫头翠翘只能让其他人继续找二凤,她自己则去找起了余十三。 毕竟余十三是府上暗卫,他如今已经是府上暗卫小领头了,平日他价的职责就是保护普王府的安全,在今日这种场合,他们自然更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到处稍,所以她去找余十三,没准能更快找到二凤。 然而当她搜寻一圈也没有见到余十三的身影,见实在找不到余十三,她只能踢了附近树上的暗卫下来,那暗卫本来还在树上町梢,不想翠翘一个踢脚那暗卫差点直接从树上栽下来。 不过暗卫看到翠翘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整个暗卫营的人都知道翠翘姑娘不仅是王妃身边的贴身侍女,她更是他们暗卫营的头儿的相好,所以她是不能得罪的。 那暗卫看到翠翘,只能下来对看翠翘道了一句“翠翘姑,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翠翘只立刻问了一句“你看到你们队长了吗?” 听翠翘问起余十三的消息,那暗卫倒也不做隐瞒,“队长刚才抓到一个行迹可疑的丫头。” 听到这话,翠翘立刻心头一个咯瞪。 “行迹可疑的丫头??那丫头长什么模样?” 见翠翘问起,那人只立刻道了一句“那姑娘长的黑,眼晴十分漂亮,一看就不是咱们府上的人。” 越听对方这样说,翠翘便越觉得对方说得这人可能就是二凤。 所以她立刻追问起了那丫头的下落。 “哦,那姑娘,现在在哪里?” 听到翠翘问起这个,那暗卫立刻压低声音道“我猜她应该是个细作,她刚刚被队长给送到普王身边去了。” 一听人去了普主那边。 翠翘哪里还坐的住,她同暗卫道了一声谢,问清楚了普主所在的地方,翠翘立刻便马不停蹄往普王的书房去了。 翠翘心急如焚地奔向普王的书房,一路上她都在祈祷看二凤的安危。 然而到达书房时,她却发现门口正站着两名守卫,神情严肃。 翠翘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走上前去。 “请问余十三在里面吗?” 翠翘礼貌地问道。 守卫互相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余队长确实在里面,但是普王也在,他正在处理一些紧急事务。 请问你有何事?” 翠翘听到紧急事务几个字也是心中一紧,不过她还是很快便收敛了心神道了一句“是普土妃让找来找普土殿下的。” 听到是姜念娇让她来找,侍卫自然也不敢阻拦,他们立刻同屋里通报了一声。 随后很快他便将翠翘放了进去。 显示本书推荐 第一千九百八十九章 找到二凤 第一千九百八十九章找到二凤书房内一片沉寂,从此间只听得到轩窗外,竹林里风声潇潇一身玄色金蟒长衫的晋王殿下正与黑衣劲装的余十三相对而立。 而他们身边还压跪看一个看不清面貌的姑娘。 见翠翘推门进来,二人只不约只而同看向外。 普主见来人是翠翘,开口第一句话便是“翠翘,可是娇娇找我有什么事??” 面对普的问话,翠翘没有回答,她只是下意识向前走了几步,毕竟她看不太清楚那压跪在地的丫囊的面貌,所以她也不能确定对方是不是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好在翘是长年待在姜念娇身边的人,普主对她也算信任,所以即使她没有立刻回答自己已的问话,即使她往前走了几步,普主也没有过多怀窥她的动机。 倒是一旁的余十三见翠翘一言不发,忍不住出言提醒道“翠翘,殿下问你话呢!” 翠翘已经走到了那女子身边,虽然她被人压在地上看不清楚面貌,但翠翘至少能看得出对方的肤色黑。 这一点是符合自己听到的关于二凤的描述。 想到此处,翠翘又试探着对那女子唤了一声“二凤??” 听到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那女子果然有所反应的挣扎了一下,她甚至侧头看了一眼翠翘。 虽然她被压跪在地上,身形分外狼,然而只是她侧过头来的这一眼,翠翘便十分确定对方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她面色黑,一双眸子却亮的惊人,仿佛是黑曜石一般,而她的五官更是惊艳且精致,只让人一眼便难以忘怀。 翠翘几乎想也没想便对着对方问了一句“你是二凤?” 听到翠翘的问询,女子点了点头“我是二凤,你是什么人?” 翠翘闻言,正欲说明,然而余十三却已经先行出言提醒她了一句“翠翘,你不是说普土妃找殿下有事吗??殿下问你话,你为何不回答。” 如今既然已经确定了地上的女子是二凤,翠翘便也好言明来意了“殿下,王妃是命我来找人的。” 听到翠翘这话,又看她与那女子一番互动,赵衍还有什么不明百的。 只是这女子鬼鬼的,所以虽然是娇娇来要人,他却也不免要将话语问个明白。 所以你们知道这女子是何人?不过我可不记得娇娇来往的女子中有这样一个人。” 见即使将王妃的身份拾出来,赵衍桢却也仍旧问得这样仔细,翠翘便也不免庆幸自已来找人之前把话问明目了,敌而此刻面对赵衍桢的问询她也能答的上来。 “回殿下的话,您没有见过这女子自然是正常的,因为这姑娘也是头回来咱们府上。” 说完这话,翠翘随后又道了一句不知殿下可听说过陈妈?” 听到翠翘这话,赵衍自然点了点头“知道,那姑娘加盟了娇娇的小春山脑脂铺?” 听到赵衍桢这话,翠翘立刻点头是,殿下果然好记性。” 话音落下,赵衍桢便又道了一句所以这丫头是那陈妈带过来的?” 翠翘继续点头“是,二凤姑娘是陈妈姑娘的远方表妹。” 听到这话,赵衍便也示意手下松开了对二凤的禁。 随后他看向二凤道了一句“既然你是王妃的客人,本王今日便不为难你了,不过你往后可莫要再到处乱跑了,不然你可不是次次都这么好运。 听到普主的话,翠翘还没来得及示意二凤点头,不想二凤得了说话的机会,说得第一包话便是“我不是到处乱跑,我就是来找你的!” 听到二凤这话,普王只觉得翠翘这话里话外有些好笑,他耐着性子道“你是来找本主的??你找本主何事?” 二凤没有回答普的话,她觉得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她只是直接便准备上手解下自己的系带。 一见二凤这动作,别说在场男子们回避,便是翠翘也忍不住压住了二凤手中的动作。 她尴尬的道“姑娘,你说话就说话,怎么二话不说便宽衣解带?” 听到翠翘这话,二凤立刻回了一句“我衣服里有东西,我要掌出来给他。” 听到二凤这话,翠翘方才知道自己误会了。 不过她还是问了一句“你要拿什么东西?” 二凤闻言立刻道了一句“我掌出来你们就知道了。” 说完这话,二凤便又继续在衣服里掏啊掏,很快她便从衣服里掏出了一个小竹筒。 随后她拿出这东西,方才对众人道了一句“这是我在路上遇到的一位叫做余九的大哥交给我的东西,他让我务必要将这东西交给普主殿下。 听到余九的名字,普王与余十三立刻神色一肃。 能让一个小姑娘前来托信,余九的处境多半是不太好的余十三更是忍不住上前对二凤急切的问了一句“那你可知余九他在何处?他没事吧?” 二凤见来人问询自己,便也立刻道了一句“他没大事,只是如今正在养伤。” 余十三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在何处养伤?” 二凤本打算说在古月岛附近的岛上,可是一想到那岛上居民在自己离开之前对自己的嘱寸,他们说过不要让人知道了他们的存在,也不让自己对外宣传他们的所在。 考虑到这些,二凤原本将脱口而出的话语便再一次吞回了自己已的肚子里。 “这个我不能说,反正他在养伤,好心人收留了他就是了。” 听到二凤这话,余十三显然并不满意,他瞪看二凤道“我问得是他在哪挪里?不是你说的这些有的没的!” 余十三脸上的表情十分恶,二凤一时之间也有些被吓住了。 还好翠翘只立刻拉住了余十三道“你人家姑娘做么!” 随后翠翘拉开余十三之后,又温和的对二凤道了一句“二凤,你说的余九大哥是十三的兄长,他刚才也是事关亲人,一时情绪激动。 还望你别跟他计较。” 听到翠翘解释,二凤连连摆手“姑娘,我没事。” 随后二凤又不确信的道了一句“只是刚才你说他是余九大哥的弟弟?” 翠翘见她问起这个,便也立刻点头“是啊,余九大哥是他的亲哥。 所以他也是紧张自己亲哥的,你看你能告诉我们余九如今在何处吗?” 显示本书推荐 第一千九百九十章 晋王的赏赐 第一千九百九十章晋王的赏赐虽然翠翘说明了因由,语气也缓和了很多,然而二凤在短暂动摇之后,最后却还是摇了摇头“不行,我答应了她在不能影响他的生活,所以我不能告诉你们余九大哥的下落,不过我可以保证的是,他们与余九大哥认识,而且好像余九大哥还对他行们有恩,所以我想他们是肯定不会伤害余九大哥的。” 听到二凤都这样说了,翠翘便也知道再问下去是没有结果的了。 然而余十三显然并不甘心,他关心则乱道“你可以保证,你拿什么保证!如果我天哥出事你能把他还给我吗!” 二凤被余十三堵得哑口无言,她不再开口回话。 到是掌到竹筒的普主在看完信后,只也在此时忽然对余十三道了一句“好了,十三你别逼问人家小姑娘了,你大哥不会有事的!” 听到普主这话,余十三还要开口说话,然而此时普主却一个眼神扫了过去。 余十三到底不敢造次,只能不再说话。 而后普主只又对翠翘道了一句“翠翘,你带这姑娘赶紧回宴席吧。” 翠翘闻言配合的点了点头。 而后赵衍桢只又看向二凤道了一句“小姑娘,这枚金镶宝石的小鱼玉佩便送给你了。” 话音落下,他出手落下了一枚小金鱼,那金鱼不过一个铜钱大小,不过物件虽然小巧,东西却分外精致,只见那金身的金鱼做的是栩栩如生,最绝的还是金鱼身上的鳞片儿乎都是红宝石做的,它们镶在鱼鳞之上,仿佛红色的鱼鳞,阳光下宝石闪烁,金光灿灿,二凤看着那小玩意儿一时也有些挪不开眼了。 不过虽然心中喜爱,她也知道别人的东西不能拿,所以二凤立刻摆了摆手道“这东西,我不能要。” 赵衍桢闻言却是笑看道“有么不能要的,你这一路舟车劳顿的给我们送了信,又怎么不能要了。” 说完这话,赵衍桢便又道了一句“况且这小玩意儿也不值许多钱,你掌看当个小玩意儿也好。” 听到这话,二凤还想拒绝,然而翠翘却已经替她接下了“二凤姑娘,你别客气,我们主子也是真心想要将东西送给你的,你便收下吧。” 见翠翘都这样说了,二凤只能收下了那枚小金鱼。 随后翠翘便领着二凤往门外走去。 而待二凤离开之后,赵衍方才对余十三道了一句“十三,你不必太过担心你大哥。 他不会有事的。” 听到赵衍桢这,余十三立刻拾头问了一句“为何?” 赵衍也没回话,他只是从刚才竹筒里的信笔里抽出了一封信笔,随后他将那封信笔直接交给了余十三,余十三知道这信是自已九哥写的,那里面便必定有所交代,所以余十三接过信笔之后便立刻一自十行的将信笔里的内容给看完了,并且很快他便通过信笔的内容大概知道了余九如今的下落。 看到这信笔内容,余十三便也彻底松了一口气。 如果说九哥是在那里,那里都是自己人,倒的确是个安全的所在。 而另一边,翠翘找到二凤之后,她也没让二凤去普王妃那边,她只是直接让二凤去了宴会席上。 到达宴会席上的时候,翠翘只直接将二凤领到了陈嫣身边。 陈妈看到二凤回来了,悬着的心便也彻底松懈了下来二凤看到陈妈自然也是欢喜无比。 不过不管再如何欣喜,陈妈也没忌记这人是被翠翘领回来的,所以她只径直对翠翘道了一声谢。 “翠翘姑娘,刚才真是辛苦你了!不知你是在何处找到我这表妹的?” 听到陈妈问话,翠翘只声色平淡道是在晋王那里。” 一听这话,陈嫣心头一阵咯瞪,随后她还要再说些场面话不想翠翘却在此时对陈妈道了一句“而且你这妹妹也不是乱跑,她做的很好。 普主很高兴。 主妃则让你们二人宴会结束后再去找她。” 说完这话,翠翘便走了。 而陈嫣送走翠翘之后,立刻关心的看向二凤道“二凤,你没事吧?” 二凤闻言自然立刻摇了摇头“我没事。” 陈则道“你没事就好,我可担心死你了。” 说完这话,陈妈随后像是又想起了什么,她忽然再次转头看向二凤道了一句“对了,二凤你既然见到了普王,那你该给的东西可给出去了?” 听到陈妈的话,二凤点了点头“给出去了,普主殿下还送了这个给我。” 说话的时候,二凤掌出了那枚镶宝石的小金鱼。 一看到这东西,陈妈便是立刻不出声了。 二凤见陈妈不出声,便也不解的问道“妈姑娘,你怎么不说话了?你要是喜欢,我可以送给你的。” 听到二凤这话,陈妈立刻摆手,好半刻后方才转头看向二凤道了一句“你知道这东西有多值钱吗?” 二凤茫然摇了摇头,她显然对这一切一无所知“不知道,普王殿下说这玩意儿不值什么钱,只是个把玩的小物件而已。” “把玩的小物件?这东西买下你们古月镇都绰绰有余了,你跟我说是不值钱的小物件?“陈妈语气夸张的道了一句。 听到陈妈这话,二凤便也跟看吓了一跳“这东西这么贵的吗?” 说完这话,二凤随后又立刻道了一句“那这东西我不能要。” 话音落下,二凤似乎便要起身去退还这小金鱼。 陈见状却是立刻出手拉了她一把,随后她低声道了一句“普主不喜欢与人拉拉扯扯,东西既然你都接了,那这东西便是你的了,而且物信交易,他给你这个,定然是觉得你值得拿这枚东西的。 你再退还回去,人家反而要不高兴。” 听到陈嫣这样说,二凤只也继续道可即使是如此,这也太贵重了吧,我不能要的。” 陈妈见二凤这样做说,只能道了一句“那你就收看,等普主与主妃出现,你再还给人家便是。” 听到陈嫣这样一说,二凤似乎觉得心安了几分。 之后又过了一阵,普王与普王妃这才带着孩子姗姗来迟。 不过即使他在二人出现在这里,但他们也离二反凤他实在太遥远了。 而且普主妃与普主甚至没有过多逗留,便又离开了宴席。 显示本书推荐 第一千九百九十一章 灵月的选择 第一千九百九十一章灵月的选择陈嫣与二凤被请去内堂的时候,宴会还没有结束,二凤原本以为外堂的宴会便足够欢乐了,毕竟外堂的宴会上歌舞升平,有人投壶,也有人在期间行酒令。 大家尽情饮乐,仿佛来参加的并非是抓周宴,而所谓抓周也不过就是为了给自己玩乐的一个借口罢了。 不过外面大厅里的喜乐与孩子无关,内室里的欢乐却是与孩子息息相关。 只见得屋里不少人,这里有大将军的女儿陈年,也有各个官家的女郎,甚至还有皇室成员也来参加了这场宴会。 他们此刻正围着小小的抓周台,而那蒙着红布的抓周台上正放满了各种各样的物品。 其他地方少有给女儿办抓周宴的,就算有,人们多半也只是给女儿的抓周宴上布置一些女红,琴棋书画的东西。 不想晋王妃却是给自己女儿的宴会上放置了各种各样的东西,其中虽然也有女红用品,但女红用品也只能占这大大的折周台上的一个小角落。 而这张桌子上此刻除了女红,用品,其他的还有古琴,书卷,装饰精美的匕首,金光闪闪的财宝,甚至在其中不知是谁居然还放了一把小农具看着这五花八门的东西,人们也算是大开眼界了。 灵月被放下的时候,奶妈只在一旁手鼓励看灵月。 “灵月乖乖,你去挑一件自己喜欢的东西吧。” 穿的一身红的小粉团子虽然似乎也听不懂奶妈在说任么,不过她似乎本来也觉得抓周很好玩,几乎不用旁人引导,在奶妈将她放到抓周台上去的时候,灵月便朝着抓周台上的东西爬了过去。 只见她缓慢的爬了过去,对于不感兴趣的东西她都会直接撒落到地上,而最先被淘汰的便是女红用品。 看着灵月淘汰了女红用品,有人窃窃私语,这女娃八看样子怕又会是一个新的执子弟了。 不过好在她生在主侯家庭里,纵然往后不会女红,顶多只是被人说笑而已,对于她自身的影响却不大。 所以撒落女红用品之后,人们也并不在意。 甚至有人为了讨好灵月的父母,只还出言夸赞一句“咱在小灵月一看就是要干大事的娃儿。” 之后灵月又往前缓缓爬去,一路上琴棋书画儿乎都被这娃儿给扫了一大半。 人们看着这情形,更是感叹这娃儿看来以后跟文雅安静是没有任何关系了。 不过如果她能抓住些实际的也不错,然而不想在这之后,她途径金右区时,在短暂的抱看金石,用舌头舔过之后,灵月便将那金石珠宝都给推了下去。 之后灵月停在了匕首区,一看到灵月停在那里,陈年立刻笑着道太好了!小灵月以后肯定是个习武的好苗子!” 说完这话,陈婕年随后又看向身旁的普主妃道“娇娇,你这娃儿太投我脾性了。 若是娃儿对习武有兴趣,我可以亲自教她基本功。” 然而还没等陈年把话说完,小灵月在试图抠弄匕首上的宝石无果之后,随后便将匕首也给扔了。 看着这一幕刚才还十分高兴的陈妇年一时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尴尬住了。 随后小灵月又继续往前爬,很快她似乎终于找到了自己的自标,随后只见她一手抓着收了刃的镰刀欢快挥舞,一手抓着一把稻谷往桌面打着谷粒,她嘴里只还咿呀呀的乱说看什么,不过看她脸上的笑容,也能猜到她很高兴。 而且她抓看这东西便是不松手了。 这可就让人觉得尴尬了。 毕竟这两种东西象征的都是土里刨食。 难道这娃儿以后要成为一个土里刨食的小泥腿子。 可她分明生在钟鸣鼎食之家,而且她的父亲还是普主,母亲也是妻姜相的女,这样的人家怎么可能会去里刨创食。 人们一时也有些尴尬住了。 这拿的是啥啊,一时之间,谁也找不到夸赞的点。 甚至有人忍不住噗喔笑出了声,不过当那人发现所有人都看向自己之后,便又立刻摆了摆手道“我可什么都没说,我就是觉得这娃儿的选择有趣罢了。” 那人似乎并没什么恶意,所以大家很快便再次看向抓周台上的小灵月,小灵月还在咿咿呀呀挥舞看稻谷。 欢喜的不得了。 而奶妈则想引导小灵月放弃稻谷,取用别的东西。 不想灵月对于奶妈的呼唤却是理都不理。 看来这孩子是铁了心要当个泥腿子。 人们顿时面面相,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 普主妃虽然心中也略感惊呀,但看着女儿如此高兴的模样,她的脸上依然保持着淡然的微笑。 她深知,抓周不过是一种习俗,孩子的未来并非由这短短的一刻决定。 陈年见状,也连忙转移话题,笑道“娇娇,你家小灵月可真是与众不同,这抓周结果可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姜念娇闻言,也是微微一笑,她轻轻拍了拍小灵月的手背,道“孩子还小,未来的路还很长,我们不必过于在意这一刻的结果。 只要她健康快乐,那就是我们最大的愿望。” 就在这时,一直在一旁静静观看的陈妈突然开口道“王妃,我倒是觉得小灵月的选择其实很有深意。” 众人闻言,只都纷纷看向陈妈,只见她继续有模有样的道“镰刀和稻谷,象征着辛勤和收获。 小灵月或许在告诉我们,无论我们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我们都应该像农民一样,辛勤耕耘,才能收获属千自己的果实。” 众人闻言,都纷纷点头称是。 普主妃也微笑看看向陈,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 “嫣姑娘说得对。” 普主妃开口道“无论我们是谁,无论我们出生在任么样的家庭,我们都应该保持一颗勤劳的心,用自已的双手去创造属于自己的未来。” 众人闻言,都纷纷鼓掌赞同。 小灵月虽然还听不懂大人在的话,但她似乎也感受到了周围的欢乐气氛,她挥舞看手中的镰力和稻谷,笑得更加灿烂了。 就这样,小灵月的抓周宴在一片欢声笑语中结束了。 而她的选择,也成为了这场宴会中最让人津津乐道的话题显示本书推荐 第一千九百九十二章 故土难离 第一千九百九十二章故土难离抓周结束之后,宴会便也差不多结束了。 人们在与普土和王妃道别之后,便也陆陆续续离开了。 而姜念娇只也在宴会结束后,将孩子交给了奶妈,之后她让翠翘出言唤住了陈与二凤。 随后二人很快便来到了姜念娇所在的小院里,那院里早春的桃花开的正盛,红彤彤的一片竟甚是喜人。 不过陈嫣也没有心情看这些,毕竟她是来告别的。 随着翠翘进到内院之后,很快陈妈便来到了内室里,只见内室小屋旁边的一张暖榻上正坐着两个人。 其中一个正是陈妈想见的晋王妃,而另一个则是大将军的女儿陈媄年。 她们二人本来在说笑看什么,不过见陈妈进来之后,二人的笑语便戛然而止。 姜念娇在看到陈妈与二凤一前一后的时候,只对身边的丫鬟吩寸了一句什么。 随后她便笑看对陈妈打起了招呼“妈姑娘,你来了。” 之后她又笑看看向一旁的二凤笑道“这位就是你的表妹了吧。” 陈妈立刻点头道了一句是,而二凤从进来之后,便先是看着屋里的陈设发呆,不过当她看到姜念娇的时候,她便又忍不住町着姜念娇发呆了。 陈嫣行礼过后,见二凤没有跟上,反而只喃喃一句“好美。” 听到这一声,陈嫣便觉得不对劲。 不想当她一回身,她便看到二凤居然在町着晋王妃发呆,她瞬间也被吓了一跳。 她拉了拉二凤,正想要提醒一下二凤,注意一下形象,不想一旁的陈年先行笑出了声“你这表妹好像看傻了,不过也正常,在娇娇的美貌面前,谁不傻眼呢。” 听到这话,姜念娇一时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只道一句“行了,年你别拿我开玩笑了。” 之后姜念娇在说完这话之后,便也正色看向陈妈道了一句“妈姑娘:我听翠翘说你准备辞行,离并京城?” 听到姜念娇问话,陈妈立刻点了点头“是。 王妃,我打算回我的老家仙鸣,我今日过来是来与你辞行的。” 姜念娇对于陈的离并明显是带看好奇的。 所以听到陈嫣这样说之后,她立刻又道了一句“那朱雀街的小春山脑脂铺怎么办?你不并了吗?听到姜念娇这话,陈妈立刻回答道“自然不是,我的搭档周天娘我想王妃应该还记得吧,她会负责我这个铺子的生意的。” 姜念娇对那周天娘自然是有些印象的,那女子与陈嫣同来过几次王府。 只是她的个性似乎过于内秀,也不太能镇住场子。 所以比起周大娘,她倒是觉得陈嫣要比对方更适合经营铺子。 而且她在答应让陈入股之后,她也调查过陈的身世背景,明显比起周天娘,她才是更需要这个铺子谋生的。 如今小春山的铺子为她带来了极大的利润,按道理来说,她不应该放弃这里才是。 想到这里,姜念娇忽不住出言问了陈一句“妈姑娘,我记得你那入铺子还是很赚钱的,而且你在仙鸣也没有亲人了,你为何要回你老家啊?面对姜念娇的问询,陈妈也有一瞬间的心意动摇,然而一想到自己在古月岛上的事,陈嫣便又觉得这事跟谁说都没用,所以陈嫣只是摇头苦笑一声“没什么,只是祖母年纪天了,想要落叶归根,我想回去陪看她。” 听到陈妈这话,姜念娇虽然觉得可惜,不过叶落归根也是人之常情,所以她最后还是理解的点了点头“倒是难为你一片孝心了。” 之后姜念娇又道“不过如果你往后想回来的话,也可以随时来找我。” 听到姜念娇这话,陈嫣配合的点了点头。 之后姜念娇又道“那你什么时候离开京城?” 面对姜念娇的问询,陈妈只是低声道了一句“明天上午就走。” 听到这话,姜念娇惊道“怎么走的这么急。” 之后姜念娇只又不无可惜的道了一句“可惜我明日上午要进宫,倒是没法子为你送行了。” 见姜念娇居然还想为自己送行,陈妈小小吃惊了一下,不过随后她又立刻摆了摆手道“劳王妃费心了,其实我一人前行也无事。” 姜念娇见陈坚持,也不好再强求,便点了点头,转而又道“既然你决定离并,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只是,这京城里,你若是有么未了的心愿,或者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来找我。 我虽然身份有限,但也会尽力帮你。” 陈嫣闻言心中也是一暖,她感激地点了点头。 她知道,这位王妃虽然身处高位,但待人却十分真诚,这样的恩情,她记在心里了。 陈妈与姜念娇告别之后,便又回小春山脑脂铺看了一眼,脑脂铺里生意正红火,她只是看一眼便觉得不舍。 不过再舍不得,她也还是要选择离并了。 随后她面带疲惫的回到了自己的家中此刻家里的仆人们也在收拾起了行装陈嫣一边监督,一边跟着收拾。 就要离开这个自已待了很多年的家了,陈妈还真是十分舍不得然而就在陈嫣依依不舍的时候,她身后却是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孩子,你要实在舍不得,不如咱们便留下来也好,其实祖母也没有那么想回仙鸣。 你不用管我。” 听到说话的声音,陈妈也不禁朝着身后看了过去,不想一转头她便看到了自己的祖母。 听到祖母的话,陈嫣心中苦笑了一声,她并没有告诉祖母自己是怕被长公主追杀,而是说想陪祖母回仙鸣养老。 她也是怕家里的长辈为自己担心,好在祖母倒也真信了自己的话。 她如今只希望自已这一大家子能平平安安的,而长公主与洛嘉郡主也能不再到处寻找自己,忘记之前的仇恨。 故而陈妈只故作轻松的笑着道了一句“哪有舍不得,祖母,我其实也想回仙鸣去着看着呢。” 听到陈嫣这话,祖母只是叹了一口气。 她自然知道陈妈是在说假话,毕竟她出生就在京城,从小到现在,她都没有真正离开过上京去别的地方生活的经历。 所以上京对她才是真正的故土难离。 她又怎么可能不明白陈嫣的心情呢。 显示本书推荐 第一千九百九十三章 拦路虎 第一千九百九十三章拦路虎翌日清晨,天光不过刚刚亮起,胡同里有的人家甚至都还没起身,陈府里的人便已经并始提看大包小包往马车里送去了。 待他在收拾完的时候,天光已经完全天亮了,而他在的东西只也将身后的马车塞了一个满满当当。 好在陈嫣这次雇了至少三辆马车,其中一辆马车坐着陈嫣一家以及两三个亲近的贴身奴仆。 一辆马车则安放了她们的全部家当,另一辆马车座着的是则是镖局的镖师。 毕竟京城离仙鸣还是很有些路程的,这行程若是没有十天半个月恐怕都很难到达仙鸣。 而这种行程时间长倒也不算多可怕,最怕的还是在路上遇到动匪,毕竟不是所有道路都是官道,也不是所有地方的安全指数能有京城这般清明。 所以在这种远程的旅行时最好是男丁越多越好,如果当初陈父还是上京府尹,那么她们多半可以多安排几名府上的男丁在路上护卫然而如今今非昔比,陈府被抄家之后,陈府的奴仆有大部分都被放还了,如今剩下的人蓼蓼无几,就算有剩下的,除了与主家特别亲近的,也只有一些年纪大了的老仆人。 所以也是因为考虑到这层缘故,陈妈才请了大镖局常年走京城到仙吗鸣这一线的镖师为她在这一路保驾护航。 东西都收拾好了之后,陈妈最后再看了一眼自己生活了几十年的家,她心中有些惆帐,也有些茫然。 于此同时,陈府花园里打理花园的老头儿也不禁看向陈妈提醒了一句大小姐,东西都收拾好了,您可以上路了。” 听到那老头儿的话,陈点了点头。 不过在离开之前,陈嫣还是同对方道了一句“达叔,我们这就离升了,可能往后也不会回来了,所以我们这个房子可能得交给你打理了,如果你自已住我们也不拘看么,如今您打算将房子租出去了,那租房子的钱你掌着就好。” 达叔听了陈妈的话,眼眶微红,他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一丝咽“大小姐,您放心去吧,这房子我会帮您照看好的,不会让它受到任何损伤。 至于租房子的钱,我怎么能要呢。” 陈嫣看看达叔那仓老却坚定的面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她轻轻拍了拍达叔的肩膀,微笑看说“达叔,您一直是我家的忠实不人,这些年您也辛苦了。 这房子您帮我照看看,我自然是要给您报酬的。 您掌看这些钱,也好过些日子。” 达叔还想推辞,但陈嫣已经转身走向了马车。 达叔知道自己大约是说服不了陈妈了,所以他只能一边默默看着陈妈离开,一边偷偷摸眼泪。 之后待陈嫣上了马车,府上其他人更是高声同陈妈挥手说着再见而陈妈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她生活了数十年的家,心中充满了不舍。 但她知道她必须离开,为了家人的性命,也为了自已的未来!随后马车缓缓驶离陈府,陈坐在车内却还不时的掀开帘子回看。 谁能想到,当初花团锦簇,烈火烹油的日子如今却只剩一地荒凉。 不过一切都回不去了,马车鞭辗前行,陈妈再往回看,却也终于再见不到自已家,也是在此时,陈嫣方才将帘子放下。 对于这一次的离并,她多少还是有些遗憾感的,毕竟这一次走的两忙她其实也还有很多事情没做,也还有很多人没有告别:而离开这里,或许这辈子便再回不来了。 想到这些,陈妈干脆将眼晴闭上,再不看外面的景色。 此后不知马车行了多久,再交过出城的令牌之后,他们很快便也来到了郊野的官道,官道上有二两两出城的马车,和二两两的行路之人,他们天多都垂头丧气,落魄不已。 但另一边进城的官道上,无论是路人还是车马却都是精神抖数,意气风发的模样。 看看这景象,陈嫣只觉更加无趣,所以她当下只于脆放下帘子,直接闭目养神。 然而就在陈嫣闭目养神之时,前方却是突然有人高声出声拦车,或许是怕伤人,车夫不得不就此停住。 陈见马车停住,还以为是路上遇到打的了,所以她立刻走出去看了一眼。 不想陈嫣不过刚刚走出马车,便只见前方一群气势凶的人马挡住了去路。 为首的女子身看华服,头戴金钗,眉宇间透看一股骄横之气。 陈一眼便认出了她,来人正是那个曾经想为难自己,却反而被自己挟持了的洛嘉郡主。 一看到对方,陈嫣不禁下意识皱了皱眉头。 她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她明明记得洛嘉郡主他们的行程应该是到明天回来才是。 洛嘉郡主见车里走出来的真是陈嫣,她心中不禁十分得意。 她看向陈嫣道“怎么?陈嫣你这拉看这么天一车子货物是准备跑路了?还有你见到我很惊呀?” 面对洛嘉郡主的问话,陈嫣没有说话。 而洛嘉郡主随后又得意的道了一句“你还真是不够仗义,我这次可是为了你专程提前回来的!毕竟咱们前几日挟持我的事,在我这里还没结束翻篇呢。” 听到洛嘉郡主这话,陈眉头也是一皱“那你想怎么做?” 洛嘉郡主闻言却是立刻哈哈一笑道我想怎么做?当然是你陪我好好玩玩了。” 听到这话,陈嫣的眉头不禁皱的更紧,她心中十分清楚,洛嘉郡主所谓的玩一玩肯定没什么好事。 而且这洛嘉郡主下手没有轻重,也从来不将人命当命,自已若是陪看她去了,自已这性命恐怕都不保,然而若是不走,那她们这一车人便都没有保命的机会了。 毕竟洛嘉郡主这一次带的人手可比自己要足的多。 就算自己带了镖师,镖师恐怕也不敢应付洛嘉郡主。 而自己带着的都是老弱病残,根本没法逃脱。 一想到这里,陈妈很快便也有了决断。 她看向洛嘉郡主道“好,我陪你玩,不过我有一个前提是你不能伤害无辜之人。” 听到这话,洛嘉郡主立刻冷笑出声“你以为你有资格跟我谈件?显示本书推荐 第一千九百九十四章 忽悠祖母 第一千九百九十四章忽悠祖母洛嘉郡主说完这话,便用一种挑畔不屑的眼神看向陈妈然而陈嫣却是不卑不亢的迎上洛嘉郡主的自光低声道“我或许没有资格与郡主你谈件,但是郡主应该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吧,毕竟这里是京郊,不是无人之地。” “您若是非要对我的家人动手,那我也只能鱼死网破把事情闹大。 您想想若是我这样做,对您又有什么好处呢??” 听完陈嫣这番话,洛嘉郡主的神色闪烁了一下,显然她也意识到了陈嫣说得话语十分有道理,她这次提前回来也是随便找的借口回来的。 然而今日这事若是闹大了,且不论别的,便是自己母亲这一关自己恐怕都过不去。 毕竟在自己当日被陈嫣挟持的时候,长公主在救下自己,大概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便也对自己警告了一番,她还不充许自己去找陈妈算账。 甚至为了这事,她还甩了自己一巴掌,一想到自己母亲对自己的警告,洛嘉郡主瞳孔收缩了一下。 想到自己母亲,洛嘉郡主便也只能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下。 她高傲的抬起下巴道“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冤有头债有主的,我不为难你的家人,但你跟前日挟持我的贱丫头必须给我出来,乖乖跟我走!” 陈妈自然知道洛嘉郡主说的贱丫头是二凤,她还想为二凤遮掩儿分。 “她不在这里。 况且就算她在这里,我也不答应你带走她,这事是我指使的,你要恨的也应该是我才是。” 不想就在她话音落下的时候,二凤居然扶着自己祖母出来了。 陈不禁看了一眼二凤,二凤自然明白陈妈这一眼的意思,她有些无奈的为自已出言辩解道“不是我不拦,是祖母非要出来看看的。” 听到二凤这话,陈嫣不禁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而祖母显然并不知道发生了任么,她看了看陈,又看了看马上的女子,直觉这女子不太友善,老太太道了一句“嫣儿,这是怎么了??” 听到祖母的问话,陈妈立刻低声道了一句“祖母,你怎么出来了,这里没什么。” 然而听到陈妈这话,祖母明显并不相信,她直直的看向情绪态度不太好的洛嘉郡主道“那她是什么人?” 陈妈不想让祖母担心,她也知道若是让祖母知道洛嘉郡主是来找自口麻烦的,那她一定会护在自己身边,所以陈嫣立刻笑着对祖母道了一句“她是我的朋友。” 朋发?从前怎么没见过?而且你这朋发脸色可不太好。 跟个讨债鬼一样。 祖母仍旧不信任,不过她还是选择了压低声音问道。 陈只能无奈的回应道“她是我这次在路上认识的新朋友,您不认识也正常,至于她的脸色其实她一直都这样,毕竟她是专业讨债的,我都惯了,而且你别看她脸色很臭,其实人还是不错的。” 见陈嫣说得十分轻松自然,祖母便也有些将信将疑了。 到是听不清楚他们嘀咕咕在说什么的洛嘉郡主有些不耐烦了,她只不耐烦的道了一句“你好了没?” “什么好了?” 祖母显然有些疑惑。 陈却是立刻对祖母解释道“祖母,我这朋发是来找我谈些生意上的事的,我可能得处理完一些事情,晚一点再去仙鸣。” 一听陈嫣这话,祖母倒也没有生疑。 她点了点头“好吧,既然是这样,那我便先回仙鸣等你,不过你也要注意安全。 听到祖母这话,陈嫣只继续故作轻松的对祖母道“祖母,你就放心吧,我会注意自己的安全的。” 说完这话,陈便又与陈蒲陈朗道别。 去。 之后她看向二凤低声道“好好照顾我祖母。” 说完这话,她便跳下马车,义无反顾的朝看洛嘉郡主的方向走了过然而就在陈妈跳下马车的时候,不想二凤也是在同时跳下了马车。 “妈姑娘,我跟你一起去!!” 陈妈看着跟过来的二凤,不禁立刻道了一句“你胡闹什么!你走啊!” 然而二凤却是立刻摇头道“不,我不走!妈姑娘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洛嘉郡主此刻正求之不得,见二凤这样说了,她便也立刻道了一句“既然这丫头要跟着你,你就让她跟着呗,你们感情这么好,做什么分开啊。” 陈妈担心二凤,也不想祖母看出破绽,所以她只能走近洛嘉郡主道“郡主,您放了二凤吧,让二凤随我祖母回乡,我随便你怎么处置。” 听到陈妈居然在自己面前求饶,洛嘉郡主只觉得十分新鲜。 她从马上俯下身来笑着道“放过她?你随便我处置?可我就算不放过她,你不是也要随便我处置。” 二凤此时也跟上来了,听到洛嘉郡主这话,她立刻没好气的道了一句“妈姑娘你不必跟这种人为了我求情,我烂命一,反正我也不怕!!” 嫣见二凤过来,立刻低声呵斥了一句“二凤,你别胡闹,你我若是都走了,我祖母怎么办?我不是求你,我是拜托你看顾好我祖母!难道你连我这点请求都不愿意满足?” 听到陈嫣这话,二凤随后便也终于不再声了。 搞定了二凤,陈嫣随后又看向洛嘉郡主道“郡主,你放过二凤,我可以告诉你一些关于叶容莲的事情,你不是一直喜欢他吗?” 陈妈多少有些自作聪明了,洛嘉郡主听到这话立刻便想起自己母亲对自已的告诫和羞,一想到她警告自己别和叶容纠缠在一起的那些话,她便立刻冷了神色。 “你别以为我和你一样,这贱丫头我必须带走!” 不想洛嘉郡主话音不过刚刚落下,二凤便纵身想将洛嘉郡主拉下马,只是这一次洛嘉郡主却是对二凤的行动早有了防备,所以当二凤来拉扯缰绳的时候,洛嘉郡主身边的侍卫立刻一力朝看二凤刺了过去。 二凤并非习武之人,又哪里挡得住这一刀,所以她在将洛嘉郡主拉下马之后,那侍卫的刀刃却也刺穿了二凤的胸口。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二凤这不服就是干的性子,也终于为她惹来了大祸。 洛嘉郡主再次因为二凤被拉扯下马之后,她只觉得十分狠损与惯怒。 显示本书推荐 第一千九百九十五章 扬威镖局的镖师 第一千九百九十五章扬威镖局的镖师一而再,再而三的因为二凤去面,纵然洛嘉郡主再大度,当下也是再不能容忍的了。 更何况她还不是任么慈悲大度之人。 她惯怒的从地面爬了起来,见身边的侍卫换扶自已,她立刻便顺手给那侍卫甩了一巴掌“没用的废物!!这么多双眼晴时看,你在居然还能让我被那臭头给拉下来。” 随后她又对着那侍卫道了一句“还楞着干什么,给我直接杀了那死丫头啊!” 话音落下,洛嘉郡主拨了侍卫手中的力刀子随后便朝看二凤的方向捕刺了过去。 此时二凤手看胸口,鲜血正不断从指缝间涌出,她脸色苍白,显然已经受了重伤。 但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的眼神依旧坚定,没有半点退缩的意思。 陈嫣看到这一幕,心中焦急万分。 她知道,自已必须做些任么来阻止洛嘉郡主。 于是,她鼓起勇气,伸手挡在了二凤的面前。 "郡主,请住手!!“陈嫣大声喊道,她的声音虽然颤抖,但语气却异常坚定“二凤已经受了重伤,您再这样下去,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请您看在叶公子的面子上,放过她吧。” 洛嘉郡主听到“叶公子“三个学,眼中不是没有闪过一丝犹豫。 她确实还对叶容莲心存看某些幻想,但此刻她的惯怒已经让她完全失去了理智。 她看着陈妈挡在二凤面前的身影,心中的怒火更是难以平息。 “让开!” 洛嘉郡主怒吼道,她用力推开陈嫣,再次试图举刀向二凤刺去。 眼看看言语已经拦不住疯狂的洛嘉郡主了,而二凤被一击即中,根本无从躲避。 所以陈嫣只能以身代扑了过去。 她挡在了二凤身上,正准备迎接被刺的命运。 然而她闭眼等了许久,想象中的疼痛却迟迟没有到来。 于此同司时,她听到清朗的男声对她低声道了一句“姑娘,你先扶看那位姑娘去城里吧,我来为你断后。” 听到对方的话,陈嫣这才拾头看向那人,只见那人黑衣劲装,眉眼冷峻,身形高挑,赫然是咋日接下自己这趟行程的年轻镖头。 陈妈也是在此时方才想起自己还请了一支镖师队伍。 此刻正是那镖师拦住了癫狂的洛嘉郡主的前路,他一手抓着洛嘉郡主的手,一边拦住了洛嘉郡主的去路。 陈嫣并不清楚对方的具体实力如何,不过扬威镖局向来是这行的龙头老大,这里面的镖师更是走南闯北的老江湖了,所以陈嫣觉得他们或许还有一战之力。 就算没有,他们至少也能抵挡一阵吧。 也是因此,此刻她也顾不得再多磨叽什么,她看向那年轻镖师道了一句“多谢,后续的佣金我回城之后一次结清。” 话音落下,没等那年轻镖师回话,陈嫣便立刻起身抱起二凤往马车上逃去了。 而洛嘉郡主看到这情形显然更为气惯,她立刻对身边的侍卫下达命令你们赶紧给我去追她!别让她跑了。” 然而她这话音不过刚刚落下,抓着她手不放的镖师便立刻道了一句“不准追!” 洛嘉郡主止要骂对方算哪根葱的时候,不想那镖师却是将她直接扯到自己身前,随后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果说之前的威胁没用,那此刻那些侍卫看到镖师的这个动作,他价当下便是一个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镖师明白自己这个策略对了之后,便也立刻对侍卫们再一次道了一句“你们让她们离开!” 一看这情形,侍卫便也想让陈他离并,毕竟洛嘉郡主的小命还在对方手里,要是洛嘉郡主出了事,他在就算抓住了陈嫣又有什么用。 不想洛嘉郡主却在此时对着这群人出言怒吼道“你们敢放她走?我才是你们的郡主!!信不信我回去之后就把你们都杀了!” 听到洛嘉郡主这话,一时之间也有人动摇不定。 也是因此,侍卫们站在原地,他们没有让路,却也没有对陈嫣他们进行抓捕。 洛嘉郡主看到这情形更是气急败坏,而那镖师也知道不能这样僵持太久,毕竟二凤被刺伤了得紧急送医,不然太晚了,流血过多也是会死人的。 而要想让对方让步,看来自已也只能适时下一点猛药了。 故而考虑到这一点,他冷冷地看着洛嘉郡主,随后他手上的力度也加重了几分。 此刻明明他只用了一只手,洛嘉郡主却觉得对方这一只手似乎便能捏碎自已的脖子,洛嘉郡主被提了起来,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了,对方的这一举动明显也让洛嘉郡主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恐惧。 清晰看到洛嘉郡主脸上恐惧的神色,那镖师便继续出言威胁道“郡主,你的性命在我手中,如果你再不下令让他们放行,那么……镖师的话没有说完,但威胁之意已经十分明显。 洛嘉郡主看看正在试图给二凤止血的陈,她心中虽然惯怒,但也知道此刻的形势对自己不利。 她深吸一口气,只能尽量平复自己的情绪,然后冷冷地对侍卫们道“放她们走。” 侍卫们听到洛嘉郡主终于发出了这样的命令,不再左右为难的他们,便也不禁同时松了一口气,随后他们退至两边,眼静静地看看陈嫣和二反上了马车,驾若马车渐行渐远。 放走了陈嫣,洛嘉郡主不禁对那镖师道了一句“我现在让他们离开了,你可以放了我了吧?” 然而面对洛嘉郡主的话语,那镖师却是直接道了一句“还不行。” 洛嘉郡主听到这话惯怒不已“那你想于什么?难道真想杀我不成!我告诉你,我可是洛嘉郡主,康乐长公主的女儿!!你们要是对我动手了,我母亲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听到洛嘉郡主如今才来自报家门,这群镖师显然也有了一些小小的震撼。 年轻的镖师更是手上动作一抖他只当陈妈是大客户,不保护好大客户,他们还怎么拿到尾款啊。 谁能想到这大客户居然得罪的还是这么棘手的人物。 如果得罪的是洛嘉郡主,那还真是得罪不起。 洛嘉郡主自然也感受到了那人的后怕,她立刻得意的道了一句“怎么样?怕了吗?怕了就赶紧放了我!” 显示本书推荐 第一千九百九十六章 再次被挟持 第一千九百九十六章再次被挟持不想她这话音不过刚刚一落下,那年轻的镖师却将她栓楷的更紧了。 洛嘉郡主立刻惯怒的挣扎了起来,她试图从对方这里脱身,然而年轻的镖师却是紧紧栓楷着她的脖颈“郡主,别乱动,你这样乱动若是伤到你了,那可就不好了。” 洛嘉郡主闻言惯怒的看向对方道“你们是什么人??我都配合你放了陈妈他们了!你到底还想怎样??” 面对洛嘉郡主的惯怒,那年轻的镖师却是表现的十分冷静。 “郡主不用害怕,我们肯定会放了您的,但不是现在,等半柱香过后,陈妈他们进了城,我自然就放并你了。” 说这话的时候,年轻的镖师便不再多言。 而那些侍卫虽然看到了镖师对洛嘉郡主的挟持,可是他们也怕自己解救不了洛嘉郡主,反而使对方身陷险境,所以他们此刻也不敢轻举妄动。 半柱香的时间仿佛漫长如年,洛嘉郡主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感受到了脖颈上那只手的温度,以及它带来的压迫感,让她无法呼吸。 但她的眼神却异常坚定,充满了不屈和愤怒。 终于,当那半柱香燃烧始尽,那年轻的镖师缓缓松开了手。 洛嘉郡主只感到一股久违的轻松,感觉到了松动,她立刻用力地推开镖师,并且朝看侍卫们的方向跑去,而待感觉到了安全之后,洛嘉郡主随后便又一改才的委屈求全,她天声喊道“快!给我抓住他们!不要让他们跑了!” 这一次周围的侍卫们也不再犹豫,在洛嘉郡主的话音落下之后,他价立刻行动起来了。 也们迅速包围了那儿名镖师。 然而这些镖师明显也不是泛泛之辈,他们身手敏捷,武功高强。 面对侍卫们的围攻,他们却如同游鱼一般,在人群中穿梭自如。 洛嘉郡主见状,心中焦急方分,她如今除了知道这群人是跟陈嫣一起的,除此之外,关于这群人的一切她却是一无所知,所以如果他一旦逃脱了,自己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抓住他们了。 于是她在隔岸观火之后,又大声对围堵镖师的侍卫们再次发出命令道“你们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抓住他们!” 侍卫们听到命令,立刻加大了攻势。 然而这些镖师们却也不是泛泛之辈,他们一边巧妙躲避着侍卫们的攻击,一边寻找着逃脱的机会。 镖师们如同司风中的落叶,在侍卫的围攻中飘忽不定,他们每一次的闪避都显得那么从容不迫。 而这些侍卫们面对镖师的躲闪也是步步紧逼。 这样久战之下,总有人会显出疲态。 洛嘉郡主见侍卫在久攻不下,只不断出言辱骂侍卫是废物也是在这样的情形下,突然一名镖师身形一闪,随后他竟然从侍卫们的包围圈中冲了出来。 也手中紧握看一把长剑,剑光闪炼,如同流星划过夜空。 他迅速冲向洛嘉郡主,似乎想要将她再一次作为人质来要挟侍卫们洛嘉郡主见状,心中一惊,她迅速后退,同时大声喊道:“快!来人拦住他!!” 侍卫们听到命令,立刻有几人冲上前去,想要拦住那名镖师。 然而镖师的武艺高强,他长剑一挥,便有几名侍卫被震退。 但他也明白,单凭一人之力是无法突破侍卫们的包围的。 随后那人振退侍卫之后,只再一次将洛嘉郡主持在了自已的手上。 他将力刀架在洛嘉郡主的脖子上道“郡主得罪了,我也不想这样对你,可你出出逼人,我也是没有办法,不得已而为之,还请你让你的人放了我的兄弟,不然我可不能保证你的安全。” 再一次被人持,洛嘉郡主显然更加气惯了,她一边痛骂看保护自口的侍卫“你们是废物吗?” 一边还想同对方谨强。 然而这一次架在她脖子上的是冷冰冰的长剑,那人甚至不需要用力就可以将自已的喉咙割破,而且这人显然比刚才的年轻人更加粗鲁,她的脖子甚至流下了鲜血。 看到洛嘉郡主被人挟持了,这群侍卫们更是军心大乱,很快另外几名镖师甚至不需要洛嘉郡主开口,便也紧随其后跟着冲了出来。 年轻镖师突围成功之后,只也朝那持洛嘉郡主的人点了点头,那人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随后他从怀中迅速掏出一枚烟雾弹。 之后不待侍卫们反应过来,他便立刻将烟雾弹给点燃了,瞬间浓密的白雾充斥在京郊的官道上。 等侍卫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刚才的那儿名镖师也已经不见踪影了。 好在他们虽然离并了,却还是将洛嘉郡主留下了。 不然不见了洛嘉郡主,这群跟随洛嘉郡主出来的侍卫怕也是必死无疑。 不过虽然洛嘉郡主没事,可看她那冷酷的脸容,侍卫们心中也明白自已这回多半凶多吉少。 他战战税来到洛嘉郡主身边低声道“郡主,刚才那儿个人都跑了。” 洛嘉郡主惯怒的看看对方,她用帕子措看自己的脖子,近乎咆哮道我又没瞎!我当然看到他们都跑了!你说你这些废物有任么用?我养着你们,你们却连一个女人也抓不住,还让本郡主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被挟持了两三次!!” 侍卫在听到洛嘉郡主的哮,一个个低看头大气都不敢出虽然他行觉得这次会失败,一来是对方武功高强,他行确实交锋起来十分吃力,二来便是因为洛嘉郡主一直在胡乱指挥,而且她一直在原地碍手碍脚这也造成了他们的失误。 将师无能,连累三军。 可众人虽然是这样想的,却也没有一个人敢在洛嘉郡主面前分析这些原因。 毕竟洛嘉郡主如果是能听进他人谏言的人,他们也不会败的一塌糊涂了。 甚至为首的侍卫头领都只能小心翼翼的对洛嘉郡主道了一句“郡主,这一次是我们的失误,我们之后一定好好表现,争取将那群人一网打尽。” 然需洛嘉郡主听到这话却是冷笑着道“你行将他行一网打尽?我看是他们将你行一网打尽才是。 需且你们甚至都不知道那群人是任么人!你去哪里找他们!真是一群废物!显示本书推荐 第一千九百九十七章 扬威镖局的腰牌 第一千九百九十七章扬威镖局的腰牌话音落下,洛嘉郡主甚至只朝看那侍卫头领狠狠踢了一脚,那侍卫虽然被洛嘉郡主狠狼踢了一脚,却也不动如山反倒是洛嘉郡主感觉自己的腿脚有些发麻。 所以她在随后也只能收脚又骂了对方一句。 而在洛嘉郡主训斥那侍卫头领的时候,一名年轻侍卫却是突然走了出来。 洛嘉郡主看到那年轻侍卫走过来,便也只连对方也骂了起来“你跑到前面来做什么?怎么?想挨骂不成?” 面对洛嘉郡主的训斥,那年轻侍卫只立刻道了一句“郡主,我不是.我发现了这个,这是我刚才跟那群人交手的时候扯下来的东西,我想我可能知道他们的身份。” 听到那年轻侍卫这话,洛嘉郡主当下这才松泛了儿分,虽然她还是崩着一张脸,不过她至少终于不再戳着那侍卫头领的鼻子臭骂了。 所以所有侍卫都偷偷松了一口气。 洛嘉郡主对着那年轻侍卫冷冷道“既然拿到了他们的东西,怎么也不早点告诉我一声。” 听到洛嘉郡主这话,那年轻侍卫可没敢说自己根本不敢在洛嘉郡主气头上出头。 好在洛嘉郡主也懒得再骂了,她接过年轻侍卫手里的东西看了一眼。 这是一块竹子做的腰牌,上面记着那人的名字籍贯与身份这些。 不过最让洛嘉眼前一亮的,还是那上面写着的四个字:扬威镖局。 这可是满京城,甚至整个朝最大的镖局。 没想到这群人居然连这种单子也敢接,自己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洛嘉郡主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仿佛一道寒光直射而出,她直刺向自已手中的腰牌。 她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扬威镖局,好一个扬威镖局!“洛嘉郡主的声音冰冷而坚定,仿佛带看无尽的决心和力量“他在既然敢接这个单子,那就得做好承受我怒火的准备。” 侍卫行见状,只再次纷纷低下了头,他行不敢直视洛嘉郡主的眼神,他们知道,这位郡主不禁平时娇蛮任性,而且她的手段还特别狠辣。 一巨她决定要做的事情,那就一定会做到底。 她要整治的人就一定会被整治的很惨。 而那年轻侍卫此时更是心中志心不安。 他虽然因为发现一刚才那群人的身份而得到了洛嘉郡主的青|,但他也深知这背后可能隐藏着巨大的风险。 他抬头偷偷看了洛嘉郡主一眼,只见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决绝:仿佛已经下定了某种决心。 “去,给我查清楚这个扬威镖局的底细。 “洛嘉郡主的声音冷例而坚定,“我要知道他在的一切,包括他在的背后势力、人脉关系、以及最近的行动动向。” “是!“那年轻侍卫连忙应道,他心中虽然志芯不安,但他也知道这是自已表现的机会。 故而应下这话之后,他立刻转身离去,准备看手调查这个扬威镖局的事情。 而洛嘉郡主则站在原地,自光深遂地凝视着远方。 她心中已经有了计划,她准备对这个扬威镖局展开一场雷霆方钧的报复行动。 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得罪了她洛嘉郡主的人,都将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马车飞速的行驶着,车夫都快将鞭子甩出了残影。 直到进到了城门口,看到了人来人往,车夫这才松了一口气,减缓了行驶的速度。 还好今日车马进城的不算多,车关没有等太久,等交过钱后没多久:车关便带看陈嫣他在进城了。 车夫进城之后,便也对陈妈道了一句“姑娘,咱们是去最近的医馆还是回陈府啊。” 车里的陈妈看着躺在软榻上的二凤立刻便道了一句“自然是直接去医馆啊,你没看到二凤受伤了吗?” 听到陈嫣这话,那车天不再坑声,她只继续挥马前行,而进入京城地界之后,便只听得车外马车辗辗,人声嘎嘎陈妈看着面色苍白的二凤心中焦急,虽然她已经给二凤做过简单处理了,那侍卫给二凤的那刀也没有伤到要害,可陈妈却还是很担心二凤的情况,好在医馆确实很近。 陈妈没有等多久,那车夫便对陈妈道了一句“姑娘,咱们到了城西最近的一家医馆了。” 陈嫣闻言立刻抱着二凤网两下马。 而当他们到达医馆的时候,医馆里居然也只有廖几人。 这也不知是当地居民太过健康了才少人,还是这天关的水平有问题。 不过此时陈嫣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她直接朝着那屋里坐在一旁,身形消瘦的长须男道了一句“大夫,快帮我看看我的妹妹,她快要不行了。” 那中年大夫本来在给一个老太太诊脉,听到陈嫣这话,这才抬起眼皮子看了一眼陈妈。 不过即使如此,他也没有要理会陈嫣的意思。 便是那老太太也只是道了一句“急什么急,再急也得排队,先来后到懂不懂啊。” 陈嫣听到这话,心中没好气,可她又实在焦急,所以她立刻对那大夫道“我这边实在人命关天,天夫你给看看吧。” 大夫仍旧没有搭理陈妈,然而他的另一只手却是偷偷朝着陈嫣比了个三陈妈自然看到了对方的动作,还好她不算太笨,似乎瞬间领会了对方的意思,陈妈立刻道了一句“大夫,我出三倍的钱,你帮我赶紧看看吧!听到三倍,这中年天关明显惊呆了,好半刻后,他终于变了脸色,他立刻对那老太太道了一句“大妈,您身体好的很,不需要过多调理了,您保持这状态就好了。” 老太太对于这结果显然是不满意的“可是天天,我最近身体燥热,我肯定是有病的,你再给我抓点药让我调理调理吧!” 然而面对老太太的描述,那大夫却是立刻道了一句“大妈你没病,好了,送客。 下一位!” 老太太还要再说什么,然而一名高个青年立刻便将对方送了出去。 随后送走那老太之后,这大夫便也显得笑容可掬了起来。 陈妈对那大夫道“现在可以帮我看看了吧?” 天关立刻上上下下打量看陈笑看道“当然可以,不过诊费三十两。 你在刚才同意三倍,所以这诊费是九十两。” 显示本书推荐 第一千九百九十八章 坐地起价 第一千九百九十八章坐地起价听到天关报的数,陈没觉得哪里不对,老太太也没觉得哪里不对。 只有疼得死去活来的二凤被对方的报价惊得道了一句“九十两,你怎么不去抢?” 大夫看着二凤笑盈盈道“小姑娘,话可不是这样说的,九十两是你们姑娘愿意给我的,而且我还得给你看诊,姑娘说话应该小心一些才是。” 二凤立刻道了一句“那也不能是九十两。 九十两太贵了。” 大关看准了二凤急需治疗,而且她在这一家子看起来十分富贵,跟城西的平头百姓可不一样,这样诈的机会可不多,所以他立刻道了一右姑娘,你伤的可是很重,而且我还给你们弄了加急,这要是太和堂不得收你一百五十两银子,我这里才收九十,这哪里贵了。” 二凤还要再与那天关讨价还价,然而陈妈却是立刻对二凤道了一句“二凤,你别说了。 处理伤口要紧。” 话音落下,陈嫣随后抽出一张一百两的银对那大夫道了一句“一百两,剩下十两不要找了,你赶紧帮我妹妹处理好伤口。” 大夫看到那一百两银,眼晴都瞪直了,今日他真是遇到大肥羊了,这笔生意做的可真值,这都快顶他小半年的生意量了。 看到这一百两银,天关是笑得见牙不见眼。 “姑娘放心。 就算你妹子是去了鬼门关我也能给您拉回来。 说完那大关立刻又让两个孩子将二凤抬去了治疗室里。 陈妈想进去,但被阻止了,知道自己帮不了什么忙,陈妈便也只能在外面等候。 而也是在此时,陈蒲递了一碗茶过来“姑姑喝点茶压压惊吧。 “陈蒲奶声奶气的道嫣此刻也才笑看摸了摸陈蒲的头道“谢谢小蒲。” 之后她又道了一句“祖母还有阿朗呢?你有没有给他们送茶。” 听到陈妈的问询,陈蒲还没有回答,一旁的祖母便道了一句“茶我们已经喝过了,嫣儿,你现在可以跟我说说今日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吧:我看那人对你们动刀动枪的可不像是朋友会干的事。” 听到祖母的问话,陈妈虽然很想逃避这样的问话,可她也知道自己今日多半是躲不过去了。 反而自己如果一直不老实交代。 祖母可能还要比现在更加担心。 所以考虑到这些,陈嫣还是决定说出实情,她低声道了一句“祖母猜的没错,那人的确不是我的朋友。 是我之前得罪了她,她现在来找我算账了。” 听到陈妈这话,祖母不免叹了一口气。 我看那丫头气质不凡,身边的侍卫也像是天内高手,你老实告诉我,她到底是什么人?还有你到底怎么得罪的她?听到祖母的问话,陈嫣只老老实实的道了一句“那人是洛嘉郡主。” 听到这话,祖母只是平静点了点头她看着陈嫣,似乎在等陈嫣给出其他答案。 不想当祖母想让陈妈说出她与洛嘉郡主的过节时,陈妈却像是被堵住了一般难以并口。 她总不可能告诉祖母,她还与叶容莲糖耦断丝连吧,她更不可能告诉祖母洛嘉郡主这样对她还是因为叶容莲吧,毕竟祖母对别的都好说,她只唯独对叶容莲不太待见,从前自己去列面鬼混,祖母便觉得是叶容莲引诱的自己,后来她不过自己,同意了叶容莲进入他们家!,不想叶容莲又弃他而去,自已伤心了许久,祖母自然也就对叶容莲更加不待见了,如今若是让祖母知道这些,她还不更加生气。 陈嫣咬了咬下唇,心中纠结不已。 她深知祖母的关心与担忧,也明自自己的隐瞒只会让祖母更加不安。 然而,要说出真相,又谈何容易?她深吸了一口气,试图找到一个折中的方式。 她缓缓并口“祖母,其实我和洛嘉郡主之间…有些误会。 她可能觉得我抢走了她任么重要的东西,所以才对我心生恨。 但我保证,我从未主动挑畔过她,更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她的事情。” 祖母听后,眉头紧锁,沉默片刻后道“嫣儿,你要知道,有些事情并不是你以为的那样简单。 洛嘉郡主出身尊贵,她的心思和丰段都非一般人能比。 你若真的与她有什么过节,还是尽早解释清楚为好,免得日后惹出更大的麻烦。” 陈嫣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波涛汹涌。 她知道祖母说的是对的,但洛嘉郡主又怎么可能会轻易接受自己的道款?更何况,她心中还有另一个更大的担忧。 不过这些都不能说。 而就在陈嫣心绪纷乱的时候,治疗室的帘子只也终于被掀并了,随后那大关带看两名孩子走了出来。 他脸上洋溢着笑容对陈嫣道“姑娘放心,令妹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她没有伤到要害,问题不天,你们只需要让她休息儿日便能痊愈了。” 陈嫣听到对方的话,心中也是一喜。 随后陈妈在与那大关寒暄了儿句之后,便走进治疗室里了。 到达治疗室的时候,她一眼便看到躺在软榻上的二凤。 二凤虽然仍旧脸色苍白,但比起刚才,她的状态明显要好多了。 看来那天关虽然贫财,但至少还不是个无用的庸关。 陈嫣走上前去,轻轻地坐在二凤的床边,她握起二反凤的手,轻声细语地说“二凤,是我让你受苦了。 都怪我没有保护好你。” 听到这话,二凤不免挤出一丝微笑,她看看陈嫣说“姑娘,你别这么说。 我受伤跟你没关系,都是我自已不小心,所以才让你这么担心的。” 陈妈看看二凤那虚弱的样子,心中满是愧疚和自责。 她暗下决心,一定要尽快找出办法解决与洛嘉郡主之间的矛盾,不能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而就在陈妈与二凤叙话的时候,不想堂屋里却是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二叔,我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别老让孩子们来你这药堂里,你怎么支把孩子在当免费劳力使了。” 这声音实在熟悉。 听到这一声,陈嫣不禁也示意二凤不要说话,随后她径自走上前去,将帘子并了一缝。 显示本书推荐 第一千九百九十九章 医馆遇翠翘 第一千九百九十九章医馆遇翠翘不想当陈妈将帘子掀开之时,门外站着的居然还真是一个老熟人。 只见那身形利落的女子止叉腰训斥看刚才的天关,而一群孩子则躲在了她的身后。 再仔细看向那女子,这不是普王妃身边的丫鬟翠翘吗??她怎么会在这里?不过既然是熟人来了,自已自然也没有继续隔看帘子偷看的必要了。 随后陈妈便大大方方掀开了帘子,她只同翠翘主动打了一声招呼。 “翠翘姑娘。” 翠翘本来在训斥那大夫,听到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便也不禁回头看了过去。 在看到来人是陈妈,她甚至还小小惊了一下。 “妈姑娘,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说今日要回仙鸣吗?” 听到翠翘的问话,陈嫣似乎也有些尴尬“是啊,不过中途出了些意外。” “意外?什么意外?” 翠翘好奇的问道。 随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毕竟陈嫣总不可能无缘无敌跑到自已二叙的医馆来吧。 随后她立刻改变了语气对陈嫣道了一句“姑娘,你该不会是受伤了吧。” 陈妈立刻摆了摆手“不是我。” “不是你,那会是谁?” 翠翘好奇的问道。 还没等陈妈作答,二凤也不知何时走了出来了,她扶着墙壁,艰难的走了出来“是我。” 看到二凤的一瞬间,翠翘立刻便意识到了二凤受的是力剑之伤,故而她惊的道了一句“二凤,你这是怎么搞的?你怎么受了力伤?听到翠翘的关心,二凤似乎也觉得委屈“是啊,我们才出门不久就出了这事,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只能先回京城疗伤了。” 翠翘听到二凤这话,不免又追问了一句“这是谁弄的??你们总不口能是出!就遇到动匪吧,我记得这段时间,官府查的很严,那些动匪应该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出现在官道上才是。” 听到翠翘这话,陈嫣不禁也苦笑了一声“若是动匪就好了,毕竟我价也是请了镖师的。” 听到陈妈这话,翠翘忍不住问了一句“怎么?那人比镖师还恐怖吗?” 陈妈还没开口,二凤便立刻抢话道“那人何止是恐怖,她简直是梦,当初在古月岛上就莫名其妙来找妈姑娘的麻烦,我为了帮妈姑娘挟持了她,之后我们逃跑了,没想到她心眼却比针尖还要小,她居然还找过来了,她这一次根本就是要我们死呢,若不是我们的镖师帮我们拦住了他价的去路,我们只怕今日就要死在她手上了。” 听到二凤这话,翠翘脸上的神色便也严肃了起来什么人敢这样张?” 二凤也是早就想告状了,见翠翘主动问起,她立刻道了一句“还能是谁,不就是洛嘉郡主吗??” 听到洛嘉郡主的名号,翠翘立刻道了一句“原来是她。” 二凤配合看道了一句“就是她啊,我们这次去仙鸣,其实就是有意想要避并她,不想她却还是对我们不依不饶。” “若不是她,我与妈姑娘也不用远走他乡了。” 听到二凤的抱怨,翘也是深感同情。 洛嘉郡主在京城的名声可不算好,骄横跋扈,任性妄为,谁沾上她了都难免要头疼一阵子。 而且看二凤的样子,自已若是不管,这样下去,他们怕是性命都不保。 所以翠翘沉吟片刻,她警了一眼二叔,似乎下定了决心“二凤,嫣姑娘,既然你在已经回来了,那不如就还是留在京城里吧,我让我二叔好好给你们看看伤。 至于洛嘉郡主那边,我会告诉普主妃,主妃若知道你的遭遇,也定然不会不管的,我会想办法帮你们周旋一二的。” 陈妈和二凤闻言,眼中自然都闪过一丝感激之色。 她们知道翠翘虽然只是普王妃的丫囊,但她在主府里的地位可不低,而且她与土妃关系极好,有她帮忙,事情或许会有好的转机“那就多谢翠翘姑娘了。 “陈妈感激道。 二凤也连连点头“有翠翘姑娘帮忙,我们可就放心多了。” 翠翘闻言也只是害羞的笑了笑“你们这有什么可谢的,我还没帮你们呢,等事成之后,你们再谢也不迟。” 听到翠翘这样说,陈妈与二凤自然也不再多说什么。 因为二凤身体还有伤,所以陈嫣也不便久留,在与对方寒喧儿句之后,陈妈便搀扶看二凤离并了。 普王府邸内的大厅里,普主正在拿拨浪鼓逗弄着小灵月,而另一边的罗汉塌上,姜念娇正在翻看着王府的账薄。 赵衍桢逗弄了一会小灵月见姜念娇还在看账本,也不禁抱看小灵月走到姜念娇面前道娇娇,这帐是算不完的,你日日看着这账本,我跟小灵月倒显得对你来说是多余的了。” 听到赵衍桢这死然如争宠的话语,姜念娇只能无奈的放下账本道“好,好,好,我不看账本行了吧。 我陪你们玩。” 见姜念娇这样说,赵衍桢立刻道了一声好。 而就在这一家三口有说有笑的功夫里,前去探望自己养的那群孩子的翠翘只也终于回到了府中,她一回来之后便去找了姜念娇。 倒不想她一过来便看到了普主。 不过对于普土会出现在这里,翠翘倒到也并不意外。 甚至她觉得晋王在这里,可能事情还要更好办,姜念娇见翠翘过来,便也不免主动道了一句“翌翘,你怎么就回来了?” 听到姜念娇的问话,翠翘立刻回答道“孩子们很好,没什么我值得担心的,所以我就回来了。” 说完这话,翠翘随后又道“不过我今日除了去看孩子们,只还顺道去看了二叔,没想到我在二叔的医馆里居然还能看到熟人。” “熟人?什么熟人?” 翠翘这话,果然引起了姜念娇的好奇心,她带着一点好奇出言问道。 翠翘闻言立刻道了一句“是陈妈姑娘与二凤姑娘。” 听到这两个名字,姜念娇的反应跟翠翘没什么区别。 “你怎么会遇到她们?她们不是要回仙鸣吗?而且你怎么会在你二叔的医馆里遇到了她们。” 见姜念娇过细问起了此事,翠翘便也立刻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与姜念娇说了起来,显示本书推荐 第两千章 长公主来探望 第两千章长公主来探望“原来是这样,这倒是为难她了。” 姜念娇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只低声道了一句。 翠翘立刻跟上去道“岂止是为难啊,我感觉要是再没人管管,她们怕是性命也不保。” 听到翠翘这话,再看看她一脸义惯填的模样,姜念娇只觉得有儿分好笑。 所以咱在的翠翘女侠是决定管一管这事了?” 听到妻念娇这话,翘立刻点头“自然不能不管!这洛嘉郡主做的也实在太过分了。” 翠翘说完这话,随后很快便意识到了不对,再看普王与普王妃都是笑意盈盈的模样,翠翘立刻转而道了一句“可惜我想管这事也没有这个能力。 毕竟那洛嘉郡主好夕也是个郡主,我说话她肯定不听,万一有个二长两短,我说不定还得负责任呢。” 话音落下,翠翘随后又看向姜念娇道了一句“主妃,陈妈与二凤好可怜的,咱们要不就帮帮她们吧。” 姜念娇笑看看向翠翘道“我没说不帮他,只是我虽有心想帮她在:但这洛嘉郡主我与她却并无多少往来,所以我想帮忙,恐怕还得费些功夫。” 听到妻念娇这话,倒是普主忽然并口道了一句“要解决这事其实也不难,这洛嘉郡主虽是个混不各的,不过她生平最怕自已的母亲康乐长公主,这位皇姑我还是了解一二的,她对自己已女儿是有些要求的。 所以我在大可以通过康乐长公主的关系来解决这事。” 听到赵衍的主意,姜念娇也是立刻眼前一亮“这倒是个好办法,而且我看这位皇姑虽然不在京城,但她却有给我下拜贴,她说三日之后上门来看孩子。 咱在或许可以通过长公主来解决这事。” 说完这话,姜念娇随后又道“不过这三日之内,他在也需要保护好自己才是。” 翘听到这话,立刻道了一句“这个不用担心,我已经安排好了。” 见翠翘这样说了,姜念娇便也放心了。 三日后,普王府邸外。 一辆悬挂着长公主府灯笼的宝马香车正缓缓朝着普王府驶来。 之后待马车停下后,车上的马夫立刻熟练地跳下马车,迅速地将一只精致的脚凳放置在马车下方。 随后,一名戴看金狐面具的青年便先行从马车上轻盈而下,他身看青色素衣,如松如竹,身形轻盈,举止间更是透看一股出尘的气质。 他小心翼翼地掀起车帘,仿佛是在迎接一位尊贵至极的客人。 紧接看,从马车中便走出一名容色清丽的女子。 她身看华丽的服饰,每一缕衣都仿佛流光溢彩,让人移不开视线。 她的气质高贵而优雅,仿佛天生就带看一种令人敬畏的气场。 她的面容清丽脱俗,眉宇间却透看股英气,只让人不禁心生敬意。 而在这位高贵女子的身后,紧跟看的便是一位梢显椎嫩的女孩,那女孩一袭红裙,衣饰夸张与她那嚣张的性格倒是有些遥相呼应了。 这二女之中的洛嘉郡主倒是大家都认识。 洛嘉郡主的容色虽然尚显稚嫩,但那双明亮的眼晴却闪炼看癌强的光芒。 她的容貌与前方的女子有看几分相像,让人不难猜出她们之间的血缘关系。 可所有人都记得洛嘉郡主没有姐姐,所以眼下走在前方的人难不成竟是长公主不成。 可他在明明记得长公主如今都有五十多了,她应该是一个模样威严,年纪见长的老太太才是,而面前这女子看模样分明不过二十五六的年纪。 一时之间众人竟是也不知该如何称呼对方了。 好在长公主府的不从早有预料,他在主动道了一句“这是咱在的长公主和洛嘉郡主。” 听到那不从的介绍,众人不禁一阵唯活,这长公主也保养的太好了吧,纵然是宫里的妃子恐怕也没有她这样的容貌,这哪里是保养,这分明是直接返老还童了。 长公主显然也很满意众人对自己的惊宅。 而之后当长公主走到内宅时,别说是那些侍卫婢子了,便是姜念娇与赵衍桢都有些不敢认这是长公主了,最后还是长公主笑着主动唤了赵衍桢与姜念娇,他们二人方才确定面前的年轻妇人是长公主。 “姑姑,这才几日不见,你怎么变得这样年轻了。 侄儿这一时之间都有些不敢相认了。 只还以为是洛嘉妹妹的姐妹了。 “赵衍赖不免出言赞叹道。 听到赵衍桢这话,长公主不免掩唇轻笑“侄儿说笑了,我看起来是有年轻人岁,不过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 说完这话,长公主又转头看向姜念娇,姜念娇自然立刻给长公主行了一礼。 长公主看到姜念娇,便也笑意盈盈的夸赞了几句“娇娇这容貌倒仍是花儿一般。” 说完这话,长公主只又将洛嘉郡主叫了过来给姜念娇和赵衍桢请安。 看到洛嘉郡主的一瞬,姜念娇倒也心中有儿分高兴,如今当事人在这里,这事或许更好说开。 想到这里,姜念娇立刻便将长公主往屋里请去。 而长公主跟随姜念娇进到内室之后,只也不免对姜念娇道了一句“娇娇,怎么不见你家小灵月呢?” 听到长公主这问话,姜念娇立刻道了一句“月儿这孩子前些日子感染了风寒,所以我没有将她带出来,只让奶妈和她待在堂屋里,若是姑姑想看,我带姑姑去看便是了。” 听到姜念娇这话,长公主便也立刻跟着姜念娇走到了堂屋里,堂屋里小灵月止躺在奶妈的臂弯里,她看起来无精打采的模样。 长公主一看到小灵月便忍不住逗弄起了这小娃娃,可也不知为何,往日里对谁都笑呵呵,见谁都爱笑的小灵月在长公主靠近过来的时候,却是突然哇哇大哭了起来。 她这一哭倒是将在场所有人都给吓住了。 长公主忍不住抱住小灵月轻声哄了起来,不想她越哄,小灵月便哭的越厉害。 这下子,长公主也有些不知该拿这孩子怎么办了。 “灵月,怎么哭了?长公主问道。 姜念娇也没想到灵月会哭,她立刻道了一句“可能孩子感染风寒不舒服吧。” 说完这话,普主只也示意奶妈赶紧将孩子抱走,显示本书推荐 第两千零一章 陈嫣来求和解 第两千零一章陈嫣来求和解而就在奶妈即将抱着孩子下去的时候,那戴着金狐面具的青年却是忽然出言道了一句“我这里有一个安神香符包,要不咱们掌来给孩子试试看吧?” 听到青年的话,姜念娇不禁也好奇的道了一句“安神香符包?那是任么东西?” 青年只低声道“都是一些安神的香草,小孩子戴上能定神。” 长公主只也在此时笑看道“这是古月等的护法,他颇有些神通手段,不如你让他给小灵月试试看吧。” 听到长公主这话,姜念娇在检查了符包之后,也只好让那青年去给灵月试试看了。 不想这符包似乎还真有用,当青年靠近灵月,并且亲手给灵月戴上那符包之后,灵月居然真就不哭不闹了,而且原本因为身体不舒服而闹腾不已,不能入睡的小灵月在这不久之后,居然也甜甜的睡着了。 姜念娇此刻看那青年的眼色也好了很多,这一时之间,她倒不急着解决洛嘉郡主与陈妈的矛盾了。 她只是笑着看向长公主道“公主,你这手段倒真是神通,只是还未请教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听到姜念娇问起叶容莲,长公主自然也乐得做一番推荐,毕竟这次出行带上叶容莲,她便有推荐叶容莲的打算。 “这位是古月寺的大师,名唤叶容莲,您叫他叶护法就好,这人颇有些灵通,我这保养之道便是他教我的。” 听到长公主这话,姜念娇立刻笑看道“古月等?小时候听说过古月镇一带有一座十分灵验的等庙,不过我还从未去过,没想到原来等中大师居然真有些本事。” 说完这话,姜念娇只又引着众人在自己屋里坐下。 二人闲话儿句之后,姜念娇自然便也想看自已也该是时候引出那正经事了。 故而她只在随后对着长公主道了一句“长公主,其实今日您能来,侄媳是还有一事相求的。” 听到妻念娇主动向自已提出情求,长公主多少是有些惊呀的。 毕竟在她看来,姜念娇对自己能有任么所求呢故而在这之后,长公主只看向姜念娇道了一句“娇娇直说便是,若我能解决的,自然都不成问题。” 一听长公主这话,姜念娇心中也是一喜。 “既然有殿下这句话,侄媳便也没什么顾虑了。”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就是之前有人不小心冲撞了洛嘉郡主,她们对此感到十分不安与悍恐,所以她们便托我来为她们说情,还请洛嘉郡主天人有大量能原谅她们。” 听到这话,不止是长公主,便是洛嘉郡主都忽不住产生了好奇之心。 毕竟谁得罪了自己,还能请来普王妃来为她做说客呢。 关于这点,洛嘉郡主是想破脑袋也想不起来的而长公主此刻只也说起了场面话,她笑着道“小姑娘家家的有些摩擦正常,倒也用不着特意来道歉,而且我们洛嘉也不是那小气之人。” 听到长公主这话,姜念娇笑了笑。 她没有接腔只低声道了一句“殿下,话可不是这样说的,就算是小姑娘之间的摩擦,若能正式道歉,这事也好翻篇一些不是。” “况且人家为了道歉这事,来都来了,咱们总不可能避而不见吧。” 见姜念娇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长公主自然也不再多言其他,她只道“既然侄媳都这样说了,那咱们便让她们过来见见吧。” 姜念娇见长公主同意让她们出来了,便也对着云英石屏风后的人道了一句“姑娘们出来吧。” 而随着姜念娇的话音落下之后,屏风后只先是走出一双紫色绣花鞋随后屏风后裳婷婷走出一名容色清丽大气的青年女子和一个皮肤黑:五官却十分艳丽的小村姑一看到这一前一后走出来的二人,洛嘉的脸色最先变得不甚好看。 长公主自然也知道这二人是谁,一看到这二人,长公主便认出了她们。 这二人曾经在古月岛上持过自已的女儿,她当时就射伤了其中一名女子,其实这事也算是扯平了,而且事后她也了解过那女子为么会持洛嘉郡主。 这事算来算去,其实还是只能怪自己已这女儿,毕竟是她先行为了叶护法争风吃醋而去欺负的那姑娘。 所以这事她早就没打算追究,甚至她还告诚过自己女儿不要再纠缠于此事。 可是今日她都不打算计较此事了,这二人却还来托普王关妇为她们说情,这倒是有些让长公主觉得意外,也觉得对方另有目的。 至于这自的是什么,长公主只觉得自己一时之间,对此也还是难以看清的。 故而她此刻只是选择一言不发,就等看姜念娇最先发难姜念娇还什么都没说,陈嫣便拉看二凤给在场所有人都行了一个礼。 不想洛嘉郡主看到他们之后却是脸色变得更黑了。 洛嘉郡主一向都不是个沉得住气的,她一看到陈妈与二凤,一想到自已昨日与他们的交锋,只让自已连续受辱,如今他们居然还挑畔到自已头上来了,洛嘉郡主便也立刻站起来道了一句“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怎么?你们以为有晋王妃为你们撑腰!我便会怕你们了么。” 一听到洛嘉郡主这话,长公主便觉得这事可能没这么容易简单了结。 为了让自己女儿少在别人面前丢丑卖乖,故而在洛嘉发疯的时候,长公主只立刻道了一句“洛嘉!你这是什么态度,你给我坐下。 好好听听人家说话。 洛嘉虽然还是怒不可,可是在自己面前,她却也没法表现的太嚣张。 所以她看向陈瞪了陈一眼以后,便又老老实实的坐回自己已原来的位置了。 而陈嫣见洛嘉郡主被自己母亲制住之后,便也转头先行一步看向长公主道“长公主,今日我托晋王妃过来并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为了我前些子冲撞郡主的事来向您和郡主道款的,还希望您二人能大人有大量,不与我们这些小民计较。” 听到陈这话,长公主倒是笑意盈盈道“任么计较不计较的,这种事情本来都是小事,虽然洛嘉被挟持了,不过我那日也射伤了你,真要说起来,还应该是我对你道才是。” 显示本书推荐 第两千零二章 长公主的训斥 第两千零二章长公主的训斥一听到长公主这话,陈立刻回话道“公主这番话才真要折煞我行才是。 长公主当时护女心切也是情有可原嘛。” 听到这话,长公主立刻哈哈大笑道“那照你这说法,你我都情有可原,这事就应该平才是,而不是你跑过来同我道歉!” 听到长公主的话,陈妈只是平静的道了一句“道歉还是应该的,毕竟您为尊为长!长公主见陈嫣这样说,只觉得陈嫣说起话来还算十分诚愿,便也跟看道了一句“你倒也不必这样说。” 随后长公主的话锋又是一转,她只对陈妈道了一句“对了,你那日的伤可曾好了?” 听到长公主的问话,陈妈立刻点了点头道“多谢公主关心,我的伤已经全然好了。” 听到这里,长公主便也点了点头。 随后她又说“既然是误会一场,咱们便让这事翻篇如何?” 听到长公主都发话了,陈妈立刻笑看回话道“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随后陈嫣又笑着走向洛嘉郡主道“洛嘉郡主,之前的事都是我多有得罪,我在这里给您道款了。 还望您能高抬贵手,给我一活路。” 洛嘉郡主本就不爽陈,如今又听陈嫣说出这种话来,她便也立刻道了一句“活路?我为何要给你们这种人活路!” 一听洛嘉郡主这话,不待长公主出言制止,二凤便先行跪在了地上朝着洛嘉郡主疯狂发言“郡主,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我求求您,您就给姑娘她们一活路吧。” “妈姑娘和我如果有什么过错,您直说就是了,我们愿意改,愿意道,也愿意赔偿,您又何必对着妈姑娘一家如此行事呢,如果您只是不想看到我,我在立刻离并京城就是,您又何必赶在我离京的路上对看我所有人都痛下杀手呢。” 二凤突然下跪发疯,显然让洛嘉郡主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她不断后退,等意识到自已被算计了的时候,她的脸色便也立刻变得铁青,她想出言驳斥二凤的话语,可想想自已确实做了这事,她一时也有些不知该如何言语。 于此同时,终于看清楚这出大戏唱的是哪一出后,长公主便也忍不住黑了脸色。 她冷冷唤了一声“洛嘉!她们刚才说的那些事是不是真的?” 洛嘉听到母亲的呼唤,自然转头看了过去,她想要出言为自己解释一些什么“母亲……然而张嘴之后,她却又无从解释起来。 而长公主继续出言对着洛嘉道了一句“洛嘉,我记得我之前便同你说过的,我让你不要再纠缠之前的事情。 你还记得吗?” 长公主虽然声音不大,然而她的声音却是颇有威严,她的问话声响起后,刚才的喧闹便也化作了鸦雀无声。 听到长公主的话,洛嘉显然也陷入了某种沉默。 不过她又不敢不回答自己母亲的问话,所以片刻之后,她低声道了一句“还记得。” 见洛嘉如此出言,她便又继续质问道“既然你记得,那为何你还要如此行事?难道我说的话你都当成了耳旁风?” 长公主的质问如同一记重锤,直击在了洛嘉郡主的心头。 洛嘉郡主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她支支音吾,却怎么也说不出一个完整的解释。 她知道,自已这次的行为已经触怒了母亲,而且在这么多人面前去了这么大的脸,这让她感到无比的羞愧和\悔。 “母亲,我"洛嘉郡主试图解释,但声音却硬咽在喉咙里,说不出口。 长公主见状,深深地叹了口气,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失望和惯怒。 她没想到自已的女儿会如此不顾大局,做出如此冲动的行为。 她转向陈嫣,语气中满是款意陈嫣,这次的事情是我管教不严,让你受委屈了。 我代落嘉向你道歉。” 陈嫣听了长公主的话,心中虽然还有些许的委屈,但也明白长公主的诚意。 她急忙行礼道“公主言重了,此事既然已经说并,就让它过去吧我其实也无别的所求,我只是想求我们一家平安,而且我相信洛嘉郡主也是一时冲动,对我应当也是并无恶意的。” 长公主闻言点了点头,最后她看向洛嘉郡主,眼中满是严厉“洛嘉你给我听好了,从今大之后,你别想再去外面鬼混了,这一个月开始你给我好好学习规矩,没给我学好规矩你便继续学,我看你的规矩都是学到了肚子里去了,所以才会头脑发昏做下这等蠢事。” 洛嘉郡主听了母亲的话,心中虽然十分不满,但因为警告自已的人是自己的母亲。 所以她低头不语,算是默认了母亲的教。 而陈嫣与二凤自然也算是长出了一口气,毕竟洛嘉郡主如果真被关了禁团,那她们的安全便也至全少能在短期内得到保障。 而且如今既然有普主妃撑腰,洛嘉郡主想要再对自己已做任么,那她也得好好考虑之后得罪了自己的后果。 想到这里,陈妈不禁十分高兴,而在她之后转过眼神看向其他人的时候,不想她的视线却是不期与叶容莲的目光相遇。 叶容莲的目光直直的,充满了担忧。 面对叶容莲的注视,陈嫣的自光却是不自禁的躲闪了几分。 她心中清楚自已这场无妄之灾的真正原因还是在叶容莲身上,所以她有心避嫌。 不想她都收敛了眼光交汇,叶容莲的自光却还是停留在自已身上。 或者更为准确的说,从自已出来之后,叶容莲的自光便一直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他的自光时而担心,时而心痛,只是她有心避嫌,所以对于叶容莲的注视,她选择了无视。 好在叶容莲也没有开口说些什么。 不过他的自光也还是引来了长公主与普主妃的在意。 二人默默垂下眸子,竟是不知各自做了什么盘算。 好在普主妃作为组局人,她自然也不能让这气氛冷场了,所以在这之后,她便也不禁开口道了一句“好了,既然这事咱们说开了,那这事咱们便算真正翻篇了,不知各位可有任么意见吗?” 显示本书推荐 第两千零三章 母女之间的再一次争吵 第两千零三章母女之间的再一次争吵众人闻言,自然只是摇头。 场中唯有洛嘉是不甚服气的,可当下她也无从多说任么。 毕竟自己已母亲还在压制着自己。 而出了这样的事,长公主自然没有心思继续留在此处了,她在与普王妃客套了几句之后,便带着叶容莲和洛嘉郡主两两离开了。 上马车之后,长公主的脸色阴沉的可怕,车里没有一个人说话。 气压低沉的像是即将有一场暴风雨来临而一旁的叶容莲似乎也在琢磨着自己的事情,得知陈妈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洛嘉郡主欺负,而且那日分别时,他是亲眼看着箭矢穿透陈嫣的胸脑膛的,而他当时却什么都做不了,一想到这里他便觉得十分自责自已真是没用,只连自已所爱之人都无从保护。 而且也是他大意了,居然只让陈三番两次受到伤害。 今日虽然长公主在普王妃的组局之下,已经准备将洛嘉郡主禁足了。 而且看起来陈嫣似乎还搭上了普主妃这线,可他心里还是不安。 禁足显然也不是什么长远之计,毕竟洛嘉郡主的性格他是再清楚不过的,洛嘉郡主这人眶此必报,等禁足令解除,她说不定还会去找陈妈的麻烦,自已还是得想个方全之策保护陈嫣才是。 而最好的办法似以乎只有让陈妈待在自已的眼皮子底下,想到这里叶容莲忍不住看向长公主道了一句公主,容莲突然想起自己已还有一事未办,不知能否容我先行下车。” 长公主看了一眼叶容莲,她仍旧没有说话,不过她点了点头。 叶容莲知道长公主点头便是同意了自己已的行动,所以他立刻站起来单膝跪地同长公主道了一声谢,随后他便又吩马车停车,之后他便大踏步而去,全程他几乎连看都没看洛嘉郡主一眼。 洛嘉郡主看看他的背影,心中一时竟也隐约生恨了起来看着自己女儿这副表情,长公主忍不住出言冷冰冰的道了一句“你看着他做什么?你以为他心里有你吗?” 面对长公主的质问,落嘉郡主立刻又低下头去了。 “他心里没我,我也不能让那个女人好过。” 听到洛嘉郡主这话,长公主哩笑了一声“你以为你现在还有能力去对付她吗?” 长公主的声音冷得仿佛能穿透洛嘉郡主的心房“你现在已经被禁足,你的行动也将会受到限制,这是我对你的告诫,而且她现在有了普主妃的比护,普主妃也不会任由你欺负她的人而无动于的!所以我劝你还是收起你那性子,这里可不是之前的地方,大子脚下也由不得你任性要为。 洛嘉郡主听到这话,不禁咬看下唇,她的心中充满了不甘和惯怒。 她从小娇生惯养,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陈嫣,一个平民女子,竟然敢如此挑畔她,还让她在众人面前丢了脸面,她怎能咽下这口气?“母亲,我如何就算任性要为了,这陈嫣二番两次持于找,她置大家颜面于何地?而且明明我才是你的孩子,您为何总向看她说话,难道我就活该被她挟持!” 洛嘉郡主显然是再忍不住了。 从前从来都是她要什么,家里人便会给她什么,她集方千宠爱长大。 而如今自己两次身陷险境,母亲却对自己毫无关心,她居然还为了一个列人训斥自己。 一想到此处,她便心中更加怨恨,“她陈嫣算个什么东西!母亲为何番四次都向看她说话!您越是这样说,我越是不会放手的,您有本事就关我一辈子!“洛嘉郡主咆哮道。 而在洛嘉郡主咆哮过后,随着啪的一声响,洛嘉郡主的脸上便落下了一个红红的巴掌印。 洛嘉郡主显然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长公主,她捂看自己已被打的火辣辣的疼的脸颊道“母亲,你为了她打我?你为了一个外人打我?” “是,我不但打你,我还要让你在家好好学规矩,你什么时候学会规矩什么时候解除禁足,你要是一辈子学不会规矩,那我就禁足你一辈子,反正我还不至于养不起你。” 说完这话,长公主便拂袖而去。 马车里只剩了洛嘉郡主哭的撕心裂肺洛嘉郡主一边哭,一边用愤怒和不甘的眼神瞪向已经远去的马车。 她的心中充满了对陈妈的怨恨,同时也对母亲长公主的冷酷感到震惊和失望。 洛嘉郡主身边的侍女见洛嘉郡主哭的如此撕心裂肺,忍不住出言安慰起了洛嘉郡主,只可惜洛嘉郡主根本听不进去对方的劝慰。 “陈妈,你这个贱人,我绝不会放过你!” 洛嘉郡主咬牙切齿地低语,她的眼神中闪炼看疯狂的光芒。 另一边叶容莲只也网网往普王府而去,他必须在这之前找到陈嫣。 一来说一说误会,二来也是保护陈嫣的安全。 所以他也顾不得普主府他没有引荐是不能随意进去的。 “古月寺叶容莲有事求见普王妃,不知这位大哥能否为我通传一声。” 好在普王府的下人见他之前与长公主一道前来,所以对他的话也上心几分。 “好,你且等看,容我通传之后,我再告诉你结果。” 话音落下,那大哥便也匆离开了。 叶容莲站在普主府外,焦急地等待看消息。 他心中既担忧陈嫣的安危,又害怕自己贸然前来会给她带来麻烦。 然而,他深知此刻自己必须站在陈嫣的身边,保护她不受伤害。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叶容莲的心跳也随之加速。 终于,那名下人外两返回,脸上带着一丝笑意。 叶公子,晋王妃有请。” 叶容莲心中一喜,连忙跟着下人进入了普王府。 他穿过一道道回廊,随后终于来到了一间装饰典雅的厅堂里。 此时普主妃正坐在厅堂中央与一名皮肤黑,容貌艳丽的女子说着话,在那女子旁边还坐着一名容色清丽大气的女子,那女子正是陈妈。 此刻她虽然没有开口说话,脸上的笑容却也是那样的灿烂。 这是自己很少见到的她。 而此刻叶容莲看着陈嫣正有些近。 不想普王妃却是早早注意到了叶容莲,她笑着道“叶公子待在外面做什么,还不快快进来。” 显示本书推荐 第两千零四章 这下真闹掰了 第两千零四章这下真闹擀了叶容莲闻言,定了定神,稳步走向厅堂中央。 他的自光始终落在陈媒的身上,仿佛要确认她是否真的安好。 当他走近时,陈嫣也抬头看向了他,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叶容莲心中的担忧似乎稍微缓解了一些。 “叶公子怎么去而复返?可是落下了什么东西?” 普王妃笑着道,声音里透着一丝亲切。 叶容莲微微额首,随后恭敬地行了一礼,“王妃娘娘,在下冒味前来,实有要事相求。” 哦?何事如此紧急?” 普王妃故作好奇地问道叶容莲没有立刻回答普主妃的问话,然而他的目光却已经代他做了回答,他定定看向陈嫣。 嫣反而有些害羞的想要无视他的自光普主妃早在陈妈出来的时候,叶容莲看看她眼晴都不一下的时候她便觉得这二人有事了,所以此刻叶容莲去而复返,她也早猜到了他是冲看陈妈来的。 如今他的自光更是告诉了自己已的猜测没错,所以普主妃笑看道“看来叶公子是有一肚子话要对妈姑娘说了,也罢,我便做一回好事。” 说完这话,普王妃看向二凤道了一句“二凤,咱们走吧,让叶公子与嫣姑娘说说话吧。” 话音落下,普主妃已经起身离开,二凤还想再说些什么,却也是无从说起,她只能踩踩脚跟着晋王妃离开了。 普王妃一走,厅堂里的人便都离开了,甚至最后一个离开的人,只还贴心的为他们二人合上了大门。 内室里瞬间变得十分安静,这安静像是将勇气都抽走了。 单独面对看陈嫣的时候,叶容莲只觉得自已有千言方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最后还是陈嫣先并的口“你有什么话要说。 听到陈妈的话,叶容莲便也意识到自己不能继续这样耗着了,他看向陈妈,心事沉重的道了一句“嫣儿,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是我让你受了委屈。” 说这话时,叶容莲那纤长的睫毛仿佛凤尾蝶扑闪,而他的眼中全是易碎的情绪。 看着对方这副模样,陈妈只也不忍苛责什么。 况且她心中也清楚,叶容莲大约也是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的,他只是身不由己罢了。 所以陈嫣立刻挥了挥手道“你倒也不必自责,这事本来也不怪你。 如今看来还好长公主足够公止,这洛嘉郡主既然已经被禁足了,那我也能放心留在京城了。” 听到陈嫣并没有因为自己那日没能护她周全而生气,叶容莲心中便也松了一口气。 不过他也还是并不放心陈妈的安危的。 无其陈嫣这番话明显是过于盲自乐观了。 所以他在随后只也对陈妈道了一句“嫣儿,我来找你,其实也不仅仅只是为了道的。 我来是想你跟我一起跟你一起什么?“陈嫣好奇的问道。 听到陈嫣的追问,叶容莲似乎酌良久,随后他轻声开口“嫣儿,我大约之后都会在京城定下了,我想你跟我一起生活。 这样一来,我也能更好的保护你。” 说完这话,他便定定的看着陈嫣,仿佛是期待陈嫣能给他一些回复。 然而陈妈听了这话,却是忽然笑着道“容莲,你有心了,我很感激你,不过我还不至于要你保护,所以一起生活倒是不必了。” 叶容莲显然没想到陈嫣会拒绝自己,他不免急切的又道了一句“儿,长公主现在虽然禁足了洛嘉郡主,可她能禁足洛嘉郡主一时,难道她还能禁定对方一世不成?而且洛嘉郡主这人我也太清楚了,她瑕疵必报她在你手里吃了这么大的亏,等她出来,你觉得她不会找你的麻烦。” 听到叶容莲这话,陈嫣只笑着故作潇酒道“找我的麻烦,我自然有法子应对,更何况,我有普主妃护看,倒也不必怕她了。” 听到这话,叶容莲显然更急了,他没想到陈妈会这么盲自乐观,完全不掌自己的安危当一回事。 想到这里,叶容莲不禁对陈妈道了一句“妈儿,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也不是孤身一人,难道你就全然不为你祖母和两个小孩想想?” 听到叶容莲这话,陈妈脸上的笑容便也终于消失了,她定定看着叶容莲道“我如果跟看你生活,我怎么跟祖母还有陈朗陈蒲他们介绍你呢?我们又到底算个什么关系呢?” 在陈妈逼人的注视下,叶容莲忽然意识到陈妈或许不是看不明白自己的安危。 她只是想要别的东西,只可惜她要的东西自己根本给不起也还试图说些什么“嫣儿,你就说我是你的朋发好了。” “朋友?咱们算哪门子朋友!而且你难道没有发现,我所有的风雨其实都是因为你而起的吗?” 陈嫣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笑容完全消失了。 而叶容莲在陈嫣这直自的话语里败下阵来,是啊,自已其实才是陈嫣一切风雨的源头,洛嘉郡主会三番四次找陈妈的麻烦,可不就是因为自己吗?自己怎么就忘了这一点呢,怎么就幻想着自己能保护她呢。 明明先前能看明白的事情,现在反而看不明白了,他居然还妄想着靠近她,他居然还以为自己是在保护她一想到这些,叶容莲便也颓丧了下去。 “是,你说的没错,是我唐突了…….对不起…叶容莲几乎是啸着将这句话说完,说完之后,不待陈妈再说什么,他只低声道了一句“妈儿,再见。” 话音落下,他便径直往门外走去。 陈妈看着叶容莲再次转身离去。 原本有所期待的心,似乎也终于完全死了。 其实她所想要看到的结果无非不过是他能给自己一个名分。 只要他愿意,不论是嫁是娶,就算是豁出这性命,她都甘之如饸。 只可惜他愿意保护自己,对自己也分明还有些旧情未了,可他却还是不愿意给自己一个承诺与身份。 这一次陈妈没有再出声挽留,她在叶容莲离开后,只也自嘲的笑了笑。 或许这一次之后,他们再没有别的可能了,自己不会再去主动找他,而他也定然不会再主动来找自己。 不过这样也好,既然这本就是一段没有未来的故事,那他们在这里划上句号也很好。 ,我要说两句..推荐 第两千零五章 扬威镖局被封 第两千零五章扬威镖局被封从普主府离并以后,虽然在普主妃的帮助之下,她算是与长公主和解了,而洛嘉郡主只也被关了禁闭。 可这几日,陈妈也还是十分低调,不敢从自己家中走出去的,之后她更是叮嘱家人也不要随自己一起离开。 如此等待三四日,她见对方果然没有来自己这边闹,便也彻底松了一口气。 之后她又想起自已还没结清扬威镖局的尾款,便也决定亲自去结下剩余的款项,这一来是为了结尾款,二来也是为了亲自致谢对方,毕竟如果没有扬威镖局的出手相救,她们一家恐怕都死无葬身之地了。 陈嫣记得扬威镖局的总镖局就在朱雀街上。 所以她带了儿名家」和丫囊便往朱雀街上去了。 朱雀天街仍旧繁华如初,临街的铺面密密排布,内街的街道上都有不少的小摊贩,他的咳喝声与江湖卖艺者的喝彩声只如沸水中的沸点一般。 而且街道上也挤满了人,人们摩肩擦,熙熙,只让这街上别说过马车了,便是骑马恐怕都能伤倒一大片的人。 陈妈的小春山脑脂铺就开在那里,这本就生意兴旺的地方,如今排队的人更是从街这头排到街那头。 不过陈嫣并不是那视察自己的店铺的人,所以即使从店铺门口过,她却也没有停下脚步。 她只是抬脚继续往前边走去,如此行走,一直走到街尽头靠近民巷的片区,人才感觉到了一丝清净。 而扬威镖局就建在这民巷前头,镖局建的倒也十分气派,朱漆大厂狮子铜环,这大门前只还驻守着两头大石狮子。 然而也不知为何,这镖局今日却是大门紧闭。 按理来说,这青天白日正是做生意的时候才是啊。 陈嫣感觉到奇怪,便也快步走上前去,待走到正门,陈嫣方才发现那朱漆大门上正贴着两张交叉的封。 这封一看就是官的手笔,看来官是将扬威镖局给封了。 可这也太蹊了吧,扬威镖局的口碑一直可以,而且他们在京城深耕了几十年了,这京城里的黑道白道他们都打点的十分妥帖了,怎么如今这镖局却说封就封了呢。 嫣觉得奇怪,又找不到可以问话的人。 思考以后,她还是决定先打道回府,让自已的下人去打听一下扬威镖局的事情,之后她再设法联系上扬威镖局。 然而就在陈妈打算回去的时候,不想她却是看到不远处民巷区的桥头前正坐着一群老头老太太们。 想着他们多半是这民巷的住户,他们离扬威镖局这么近,没准会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所以考虑到这一点,陈嫣便也朝着那桥头中间的小平地走去。 此时这一群小老头小老太,正坐在平地区的大榕树下说着东家长,西家短的好不热闹。 见陈嫣过来,他们倒是适时的停住了议论,转而沉默的打量起了陈嫣的到来。 陈嫣被这群老头老太太们打量看却也没有半分的不好意思,她只径直走到了他们中间,随后扬声道了一句“老人家,上牛好呀。” “姑娘有礼了。 “儿位老者看到她一个姑娘家,态度又如此有礼,便也笑着回应。 “我方才看到扬威镖局被封了,不知各位是否知道这是为何?” 陈嫣微笑着问,试图从这群老头老太太们那里得知一些消息。 听到陈嫣提到扬威镖局,这群人的面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一个面容和善的老者叹了口气道“我也不太清楚具体发生了任么,不过官府贴封的时候,我上前多嘴问了一句官差,官差当时说是在威镖高运送的货物里发现了违禁品,所以官差才将他家给封了。” 违禁品?什么违禁品?“陈好奇的问询道。 面对陈嫣的问话,老人此刻却是无论如何也回答不上来了,他摆了摆手道“这我也不清楚了,毕竟我追问这事时,那官差便让我别多管闲事了,所以是任么违禁品,我根本就不清楚。” 老人话音落下之后,又有一个老太太接言道“什么违禁品,扬威镖局开了几十年了,何曾运过违禁品,我儿子说了,这扬威镖局就是得罪人了,被人陷害了!” “得罪人?得罪什么人?这京城他们打点的这么清楚明白,怎么可能得罪人?” 老太太闻言只也立刻道了一句“这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反正我儿子说他们镖局绝对没有人敢偷运违禁品。” 见老太这样说,又有人加入其中,贡献了自己的见闻“我也觉得得罪人才是最有可能的结论,我听说余总镖头的儿子余少镖头之前不是为了一个女子与某位官家二代大打出手吗?说不定啊,就是那官二代心里不平衡,找人封了这扬威镖局的。” “我看这也不像啊,余少镖头与那官二代打架之后,余总镖头已经去道款了,据说当时他在就和解了,而且如果那官二代要报复,他早就该报复了,而不是像如今这般,事情都过去一个月了才来封这个镖局。” 当下这群老头老太太在只陷入了无尽的争论之中。 陈妈见自已实在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来,便也不再多问他们这扬威镖局的事情了,她悄梢离并了此处。 只想看等回去之后,她再差人去官府那边相熟的朋友那里问一问事情的缘故,顺便再了解一下那位余少镖头的下落,如果对方在天里,她自然要设法捞出来。 这样想着,陈嫣便也十分失落,她径直往前走,也不知走了多久,不想她在离并朱雀街的时候,却是感觉到自己身后似乎有人在跟踪自己。 意识到自已被人跟踪之后,陈妈顿时整个人都警惕起来了,她担心是洛嘉郡主仍旧不肯放过自己,而故意找人阴自己。 不过好在陈妈这次出行也不是单打独斗,在意识到自已被人跟踪之后,她立刻朝自己的几个家丁使了一个眼色,家丁们自然也知道有人在跟踪他们,如今陈妈一使眼色,他们便明白陈妈是打算做什么。 所以这几个家立刻加快了脚步前行,很快他行便在一个拐角处藏磨了身形。 ,我要说两句.推荐 第两千零六章 跟踪者竟是余少镖头 第两千零六章跟踪者竟是余少镖头他们静静地等待着跟踪者的出现,心中充满了警惕。 陈嫣更是紧握着手中的荷包,那荷包里面装看的是她特意准备的防身之物,一把小巧但锋利的匕首。 不一会儿,拐角的另一头便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陈嫣的家于在立刻屏住了呼吸,他们全神贯注地观察看即将出现的跟踪者。 当那个身影终于出现在他行的视线中时,他行立刻认出,这似平并不是洛嘉郡主的人,来人的穿看实在太过平常。 这个陌生人身材中等,穿看一件普通的灰色长衫,他头戴斗笠,看不清面容。 他快步跟踪到拐角处,他这才发现陈嫣和她的家于在已经不见身影了。 他站在此地,脚步微微一顿,但随即他便继续前行,似乎并没有放弃跟踪的打算。 一见对方如此行事,陈立刻朝家丁在使了个眼色。 家于在心领神会,立刻分头行动,有的悄梢地向那个陷生人靠近,有的则隐入暗处,准备从背后进行突袭。 陈嫣则梢梢地移动到了一处可以观祭全局的角落,她紧握看手中的荷包,已首的锋利边缘在她的掌心中划过一道细微的痕迹,带来了一阵刺痛,但她毫不在意。 那个陌生人似乎并未察觉到周围的异样,他继续向前行走,但步伐明显变得更加小心谨慎。 然而,他的警觉性似乎并未达到极致,当他走进一处狭窄的巷子时,陈妈的家丁在突然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将他团团围住。 陌生人见状,脸色一变,但他并未慌张,他没有展现出攻击,反而只是将双手举起做投降状来表示自己的无害。 陈嫣见对方似乎没有攻击自的便也收了手中已首对那青年道了一句“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跟踪我。” 青年没有回答陈嫣的问话,而是缓慢揭并了自已的斗笠,当他斗笠被揭并之时,陈妈方才发现这个跟踪自已的青年长了一张余少镖头的脸容陈嫣不太确信的唤了对方一声“余少镖头?” 青年被陈妈呼唤,也只是木然抬头看了陈妈一眼。 嫣并不在意对方情绪上的木然,她只是继续奇怪的问道“余少镖头你怎么会在这里?又为何在此跟踪我?” 听到陈嫣问询,那青年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径直跪在了陈嫣面前。 陈妈也是一惊,她连忙奠身准备将青年给扶起来,不想青年却是低声道了一句“妈姑娘,求你救救我吧!” 听到青年这话,陈妈几乎是想也没想便道了一声好。 或许是她这一声好答的太过干脆,青年都有些楞住了,片刻后他才低声道了一句“你都不问问我想求你做什么吗?” 嫣似乎此时也想起这个问题,她说“是啊,你想求我做什么?” 见陈妈这样问,青年随后才低声道了一句“我家镖局被封了,我想姑娘您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陈嫣点了点头。 随后青年又道“镖局被封之后,我们镖局还在镖局的镖师和我父亲都被抓走了,他们的妻女如今无处容身,我想请妈姑娘对她们关照一二。” 听到青年这话,陈嫣立刻点头“那自然没问题。 不过你呢?你有什么打算?” 听陈问起自己已的打算,青年随后只低声道了一句“我如今已是通维犯,自然不好久留京城,不过好在我有一身武艺,纵然江湖飘零却也不至于无处容身。” 听到青年这话,陈嫣却是立刻道了一句“你还是留在京城吧,我可以收留你。” 听到陈妈这话,青年立刻道了一句“可是我如果留在这里,那我岂不是会连累于你。” 听到青年这话,陈妈却是不以为意道“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要说连累,也该是我连累你才是。” “毕竟要不是那日我雇你上路,致使你与洛嘉郡主的人马对上,我想你也不会有今日这一劫。 所以你行家的事是因为我需起,我怎么能袖手旁观。” “只可惜,我也是自身难保,没有更大的能力,不然我便能为你们镖局保驾护航了。” “不过你放心,我在官府也有一二分人脉,若有可能,我会尽力搭救出你交亲和那些镖师的。” 陈嫣的话让余少镖头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感激地看了陈嫣一眼,心中的负担似乎也轻了几分。 “既然妈姑娘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便留下来了。 之后的事情更需仰仗姑娘厂,待日后找有能力厂,我一定会出丰报答姑娘,但十此同时,找也想请姑娘一定要小心,毕竟洛嘉郡主那帮人可不会这么轻易善罢甘休。” 余少镖头声音中满是关切和提醒,陈嫣点了点头,她明白余少镖头的担忧,但她也有自己的打算。 她转身对家于说“你先回去,把镖局的事情安排一下,确保那些镖师的妻女都能有个落脚之地。 至于余少镖头,我会亲自安排他的去处。 家丁齐声应诺,随后便纷纷散去。 陈嫣转身看向余少镖头,脸上露出了一个温暖的微笑。 “余少镖头,我们先回府吧,我会让府上的不人给你安排一个住处,你也可以在府中先修养一阵,等风声过去了,再做打算。” 陈嫣温柔地说。 余少镖头感激地点了点头“姑娘既然都这样说了,余某便在此处多谢姑娘了。 不过姑娘不必特意给我安排住处,我随便住哪都行,倒是姑娘者是有任么使手的地方,尽可以安排我去做”陈嫣闻言却是摆了摆手道“余少镖头不必如此客气,我那府中,别的不多,就是房子多,之前抄家我这家中便跑了大半的双才,后来剩下的在人又因为我准备回仙鸣而遭散了大部分,所以如今我那府中别的不多,就是房子多。 见陈嫣如此做说,那余少镖头方才不再推辞,倒是陈嫣随后不知想到了任么,她忽然转头看向余少镖头道了一句“我听说余少镖头武功了得,若是余少镖头不介意,不知镖头可愿意教我家家丁一些防身之术或者武功,若能如此那便再好不过了。” 听到陈嫣这话,余少镖头笑看点了点头“余某自然愿意。” ,我要说两句..推荐 第两千零七章 镖师们的妻儿 第两千零七章镖师们的妻儿见扬威镖局的少镖头应下了此事,陈妈自然也不耽搁,她只对对方道了一句“少镖头既然答应了我这个情求,那您便带我去见那些镖师的妻儿吧,若能帮,我自然全力相帮。” 听陈这样爽快应承,这位余少镖头自然也不再扭捏毕竟眼下他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而且他选择向陈嫣求助也不是因为嫣有多可靠,而是他实在无人可求,而陈嫣本就是对方打击的对象,所以敌人的敌人或许也是可以成为合作对象的。 而且今日她还特地来镖局打听自己已镖局的事情,所以他才有了这份最基本的信任。 他带看陈嫣一行人往城西而去。 京城四区,当属城西最为鱼龙混杂,里面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加上之前不少镖师好友的帮助,所以他们倒是也能简单藏匿。 陈妈走在弯弯曲曲,破破烂烂的各种幽深暗巷里。 也不知行走了多久,她方才来到一个暗巷口的底部,这暗巷口里几乎有十来户人家,每一户都只占看十来平的面积,他们密密麻麻,好不拥挤。 偏偏在这种地方,孩子们却往往有五六个以上,大家吵少嘎嘎只让这原就拥挤的空间变得更为拥挤了。 当陈妈进来的时候,口子处起码站着十来个孩子,这些孩子在瓜分一个脏兮兮的馒头。 因为一个馒头要分十几个孩子,所以每个孩子几乎都只能分到一小片馒头,这一片小馒头甚至都不够孩子们一口的。 可即使如此,他们也还是会为了分得不均而吵晒起来。 听着孩子们吵吵曦曦的声音,余少镖头立刻拍手道了一句“大家先安静一会儿!我有事要宣布,你们快去将你们的母亲叫来。” 说来也是神奇,随着余少镖头这话音一落下,刚才还吵吵嘎的孩子们忽然便沉寂了下来。 见说话的人是余少镖头,这群孩子们立刻便做了鸟兽散,待孩子们离开后,这院子似乎也清净了许多。 余少镖头看向陈妈道“姑娘,不好意思,孩子们有些吵闹。” 陈嫣闻言却是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好在没过多久,孩子们的母亲便大多都被叫出来了。 看看这一院子的老幼妇,陈妈一时也有些心中感慨。 不过陈妈还没感慨多久,一名妇人便出言打断了陈妈的思绪。 “余少镖头,你说咱们家老爷们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有人问起这个,这话匣子可就被彻底打开了,很快有人跟着道“是啊,再不回来,我们这一大家子都快饿死了!” “余少镖头,我们家铁柱可是因为你才进的大牢啊,您不能不管我们家铁柱啊。” 眼下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余少镖头想说话却都插不进嘴。 所以此刻他于脆选择任么都不说,他只是默默的等看大家把话说完。 等到众人意识到余少镖头没有说话,而他们该说的也已经说完了之后,他们便也不禁齐齐住嘴。 见众人不再多言,这余少镖头这才开口“天家放心,你们家的老爷行,我肯定不会不管,我会想办法救出他们的,不过在这之前,我为你们找到了一个新的家庭,诸位若是愿意可以随我一起去。” “新家庭?什么新家庭,咱们如今不是也在被四处通缉吗?谁能收留我们啊。” “就是啊!就算她敢冒天下之大不,可她有那么大能耐收留咱们这么多的人吗?” 听到人们的议论,没等余少镖头说话,陈嫣便先开口了。 “只要各位愿意跟我走,安排各位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听到陈妈这大话,那群女人好像才看到这里还站着一个陈妈。 不过这群人显然只当陈妈是在说大话,甚至不少人看向陈嫣的眼神还充满了打量。 陈妈被这样打量却也不卑不亢的“就你?你有能力收养我们这么多人吗?” 就是说啊,一个女人家家的,说得话那能算数吗?” 底下质疑什么的都有,她们想象不出一个女人能掌握自己的人生会是什么模样。 面对众人的质疑,陈嫣并不在意。 她只说“有没有这个能力,你们去过不就知道了。 反正跟我走一趟,你们除了浪费一点时间也并不损失什么。” 说完这话,众人似乎觉得陈嫣说得有道理。 于此同时,余少镖头只也开口同众人道了一句“各位,你们就信我一回吧,我给你们安排的新住处一定比这里好很多。” 见余少镖头都这样说了,女人们考虑了一下,天部分人便还是同意了余少镖头的提议,不过考虑到这么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走在大街上不免引人注自,所以这群人只派了两个信得过的妇人跟随陈妈去参观她们的新宿地了。 这一路,陈嫣自然是让那两女子跟着她一起坐上了马车。 那两女子本来还觉得坐马车浪费,可陈嫣坚持,她们便也只好跟着同坐了。 马车行路,路程便省了一半。 不过一柱香的时间,她们便到达了自的地。 当她们来到陈府的大门门口时,女人们显然还有些不敢踏足其中,毕竞这种房屋一看就是天富天贵之家才能拥有的,不过这偌大的府院里虽然看起来很是气派,屋子里却并没有什么奴才嫂女,甚至从她们进院之时,院口都只有一个着,的小童,不过即使如此,妇人在们却也还是不禁为这府中陈设咋活惊叹进入这雕梁画栋的院子里,人们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卑微了几分。 “咱们往后果真住这种地方?” “咱们这么多人住进来,他们家的主人不会有意见吗?” 这两名女子忍不住提出了自己的顾虑。 陈嫣笑看道“你们往后自然是住在这里,不过我这儿的居住环境可能不算太好,各位得委屈一些。” 听到陈嫣这话,那二人面面相靓,考虑到以后,她们还是开口道了一句“不知姑娘能不能带我们去看看我们的住所。” 陈嫣自然不介意,她带看她们绕过行廊,随后很快便将所有人都引到了西厢,这西厢是往日待客的地方,屋内陈设自然也不会太差,只是因为如今人力不够,加上没什么客人再来陈府,所以如今这些屋里都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而这里无论是采光还是别的什么都比那暗巷子要强上不少,甚至这屋子收拾收拾,怕是比她们自家的屋子都要强上不少。 ,我要说两句推荐 第两千零八章 参观陈府 第两千零八章参观陈府而陈看看屋里积的薄薄灰尘,也有些不好意思道“诸位,这屋里是脏了一些,可收拾好了也是能住的,从前若是我家佣人还在的话,我自然会让她们将这住地收拾好,可如今我手里佣人也有限,如果你住下来的话,可能得自己收拾一切。” 其实陈嫣这担心倒是完全多余了。 那妇人听到陈嫣这话,只立刻爽朗一笑道“姑娘不必如此做说,唱行本就是粗人,收拾房屋还是不在话下的。” 另一名妇人显然有别的顾虑,她只紧随其后道上一句“收拾房屋倒也没什么,只是姑娘家中人真能充许我们在此落脚?” 陈妈只也出言打消了对方的顾虑“你们若是愿意过来,便只管放心,我这屋里能做主的就我和我祖母,还有两个小辈的侄子侄女。” “我祖母素来不管家中事务,侄子侄女又都还是小孩子,所以只要我同意了,你们便不用担心自已会被赶出去。” 听到陈嫣这话,那妇人并没有奏慕陈嫣,当下的她反而透露出了儿分同情“姑娘也真是不容易,一个人支撑家庭,倒是难为姑娘了。” 另一名女子也自带同情的看看陈妈道“姑娘放心,往后我住在这里,姑娘有什么需要的地方都可以叫我们。” 陈妈并不知自己是被同情了,她只觉得这二位大人还怪好的,便也笑着应下道“那是自然。” 之后,陈妈又带她们去东厢参观了一番。 这东厢住的都是自己已父亲的幕僚。 不过随看自已家被抄家,父亲被流放之后,这些幕僚便也一个个树倒散的离开了。 所以陈嫣的打算是厢如果不够,还可以分一半人安排到东厢来。 话。 而在陈嫣领看众人参观的时候,两名妇人只也在对看余少镖头悄悄问“少镖头,这姑娘弄这么多屋子是用来出租的吧,我看她也不容易:您给了她租金吗?” “是啊,您要没给租金,我们再自已凑。” 听到两名妇人的话语,余少镖头一时也有些哭笑不得。 他该怎么告诉她们,这里不是用来出租的,而是用来住的呢。 所以他只能低声道“租金的事,你们不用操心,更何况人家也不靠这个赚钱。” 听到这话,妇人们立刻道了一句“不靠这个赚钱,那靠什么赚钱?” 很显然他们是不信余少镖头的话的,余少镖头只能无奈的道了一句“你们听说过朱雀街的小春山胭脂铺吗?” 妇人们闻言立刻点了点头,那脑脂铺可是有名的铺子,基本上家中有些余钱的女子都以能买到那脑脂铺的脑脂为荣,听说这可是贵人们用的贡品呢。 不过她们虽然知道小春山脑脂铺,却并不知道铺子的主人是谁,他们唯一知道的也只是主留坊的小春山脑脂铺,听人说那个小脑脂铺便是普主妃并的,所以他们只也以为朱雀街的这个也是。 “听说过,他们家生意好的不得了,谁要是开一家这样的铺子那这辈子恐怕都吃喝不愁了吧。” 讨论起小春山脑脂铺,女人们便也不禁精神抖数了起来听到女人们的讨论,那余少镖头这才道了一句“那位姑娘便是如今小春山胭脂铺的东家。” 听到余少镖头这话,女人的第一反应便是那不能吧,“那不能吧,这女人哪里能当东家?” 可再仔细一想,她们似乎又觉得余少镖头不是那说谎的人。 那胭脂铺真是这位姑娘的产业?” 余少镖头闻言“自然是真的。” 听到这话,刚才还对陈充满了怀疑的女人们也不禁道了一句“那这妈姑娘可真是不简单。” 在得知陈妈的真实身份后,两名妇人的眼神立刻充满了敬佩。 她们看看陈嫣的背影,仿佛看到了一个不屈不、坚韧不拔的女性形象。 “没想到嫣姑娘年纪轻轻,就已经有了这么大的产业。 “其中一名妇人感叹道。 “是啊,她一个人支撑着这个家,还经营着这么大的生意,真是了不起。 “另一名妇人附和道。 陈嫣走在前面,倒不知她们在讨论什么,只是走得累了,她回头一看,方才发现她们正在余少镖头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她看向众人道了一句“你在们在说么呢?” 余少镖头听到陈妈的问话,便也立刻道了一句“我与他们说了你家的产业,我想姑娘你应该不会计较吧。” 而在余少镖头这话音落下之后,其中一名妇人立刻搓着手不好意思的道了一句“没想到姑娘原来是小春山脑脂铺的东家,刚才我们居然还怀疑姑娘的能力,真是让姑娘见笑了。” 陈嫣听到妇人的话,只是谦逊道“夫人过奖了,我也不过是借了一点运气才开起的这家店。 若是你们愿意,也是可以做成的。” 听到陈这话,那妇人眼中光亮一闪。 “看来我们来这里,不仅能有个安身之所,还能跟看嫣姑娘学点本事呢。” 第一名妇人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说的是,我们得好好感谢余少镖头,要不是他,我们哪能遇到这么好的事情。” 另一名妇人也满怀感激。 余少镖头听到她们的对话,心中也感到一阵欣慰。 他知道,这些妇人虽然出身贫寒,但都有看勤劳、善良的品质,只要给她们一个机会,她价就能展现出自己的价值之后陈嫣又带看她们参观了剩余的房子,陈嫣留了独独院的一个厢房给余少镖头,其他房间她则承诺任由那些妇人选择,而余少镖头在这之后只又在送那些女子回去之前交代了她们两句。 一不许她们再透露陈妈的身份二来便是平日里可以多在府上做些活计。 这第一点余少镖头交代了,她们自然不会再同别的小姐妹去说。 这第二则是余少镖头不说,她们也是会去做的。 毕竟她们虽然落了难,却也没有平白觉得我弱我有理。 更何况这嫣姑娘都能凭借个人努力成为脑脂铺的东家,她行们这些老婆子虽然是没有那样的本事,但她们不说大富大贵,难道她们就差劲到连立足的本事都没有吗?,我要说两句..推荐 第两千零九章 赶走恶房东 第两千零九章赶走恶房东再次回到城西的时候,参观了陈府的妇人在心境都有些不一样了。 而其他等消息的妇人们虽然表面上不在意。 可是当她们看到那两名妇人回来的时候,却还是有不少人主动围了上去追问“怎么样?那里能让我们住吗?房租要多少?咱们能不能交的起啊。” “对啊,那女娃娃说的话到底靠不靠谱啊。” 天家此刻关心的都是那里能不能住,而不是那里的房屋怎么样。 毕竟她们心里也清楚,她们这是没有办法了,毕竟这一处巷子也是余少镖头拿身上还能掌的出的钱给租下来的房屋,本来当初那房东说好了一月二十两银子。 可不知为何那房东之后又出尔反尔,说什么都得交五十一个月,不然就得把她们全赶出去。 还是一群人好说岁说,那抠门房东这才同意宽限几日。 可这宽限的日子最多也就到明关了。 三天的时间哪里够凑这三十两银子。 所以大家现在的要求也只是能有个落脚地就行,至于别的什么,她价们!可不敢要求了。 当然如果是从前,余少镖头不可能拿不出这个钱,可自从扬威镖局被封之后,扬威镖局的钱如今也被钱庄给封了,所以那剩下的二十两还是余少镖头卖了身上衣服靴子之类的东西换回来的,所以她在是必须搬家走人了的。 见众人围着自己,那两妇人脸上也不禁露出得意的笑容“当然能住啦,那位姑娘是咱们余少镖头的好友,余少镖头说姑娘不要咱们一分钱:咱们可以免费入住。” “可她一个姑娘家能做得了这个主吗?” “是啊,她一个女子说得话能算数吗?别我在就住便又被赶出去了!” 听到他的话,妇人只恨不得将陈嫣真正在做的买卖也一并告诉自口的这些同伴们。 可想到陈嫣的交代,那妇人便也立刻道了一句“当然算数,我们去看过了,他们家就她说了算,这姑娘能耐着呢,她自己就是做大生意的。” 说完这话,那妇人还是有些心虚,不说出对方的产业应该不算不遵守诺言吧。 而且她说这些,也是为了稳定军心而已。 好在人们听到这里,也没有怀疑,毕竟她们推举这二人,便是因为这二人十分能千可信。 至于其他的她们不在意,也不懂。 而那两妇人自然是要说一说在陈府的见闻的,所以随后她只又道了一句“咱们这次住的地方不禁可靠,而且还贼拉好,里面房间都整的跟客栈天字号房一样,外面有花园有亭台楼阁,吃用都是一流的,咱们住进去可是享福了。” 听到那两妇人将陈府说得十般好,有年轻一点的便也缠看她们问起了陈府的其他细节。 大家都沉浸在明日就能搬家,找到新的落脚地的期待中。 不过也有人分外清醒的道“只要别住几天就将咱们赶走,那倒也挺好的。” 而在这群女子七嘴八古讨论看陈府的时候,不想那巷子外却走进来一个留着八字胡,身材瘦小的中年男人。 那人手里挂着一圈钥匙,一看就是这里的房东,当下的他只满不在意走到这巷子里看向那些妇人。 而妇人们看到对方却是如临大敌一般。 房东一见这群妇人们的表情,便是脸上露出了一个方分得意的笑容,他淡声道“大家都在这呢,看来那三十两你是快凑齐了不是,要齐了,不如今天交了吧。” 听到房东这话,一名妇人立刻道了一句“还没凑齐呢。” 房东一听这话,脸上的表情便立刻变了,他冷冷道“没凑齐?你们可真是有够拖拖拉拉的。” 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那房东的视线只又忽然落在了一名少女的身上,随后他挂起一个荡漾的笑容道“哎呀!不过凑不齐也正常,这年头普通人都难过日子,更何况你们这些女人呢。” 说完这话,那房东只又摆出一副温和嘴脸道“我看你们也不容易。 不如这样好了,我给你女几找个好地方去钱,这不兰香坊里缺姑娘,我帮你们把你的女送过去钱,你不就能继续住在这里了。 你们要是同意的话,那三十两我就不要了。” 说完这话,那房东还想去摸其中一名妇人的女儿的手不过没等他将手摸上对方的女儿,那妇人便拿着洗衣的棍棒往男人的手臂狼狠打了过去。 “做你的春秋天梦去吧!你这老家伙能有什么好事找上我们,你居然还想实我的女儿去那种腌地方!你看我不打死你这土八蛋!” 话音落下,那妇人便甩看洗衣的棍子追看那房东满地爬而其他女人们则全在一处看好戏。 那房东显然没想到这女人会这么刚。 他一边躲闪,一边还骂骂例咳的:“你们这些婆娘真是不识好岁,我这可是给你女儿找了好去处,你们去打听打听,那兰香坊里头的姑娘,哪个不是吃香的喝辣的,你们的女儿能实去那里还是你们女儿的福气了,而且人家坊里的姑娘细皮嫩肉,就你们这样的人家还不一定要呢。” 房东这话可是让在场的女人们都惯怒了,大家原本还不打算插手这事,房东这话一落下,女人们纷纷拿着手中的家伙事朝房东砸去,一时间,整个巷子里都充满了“打死这王八蛋!“的喊声。 房东见势不妙,连忙撒腿就跑,边跑边回头骂道:“你们这些婆娘,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们给我等着瞧!” 说完这话,那房东便消失在了巷子口。 妇人们见房东跑了,便也不再追击。 “咱们这次算是彻底得罪这房东了。” 有妇人忍不住出言总结道。 听到对方这话,另一名妇人立刻怒不可遏道“得罪就得罪了,他算个什么东,也想卖我的女儿!我就是睡垃圾桶我也不会靠女儿的卖身钱住这老鼠房!” “就是说啊,那个老东西要不是跑的快,我非抓着他揍一顿不可。” “那我该拿菜刀才是,将他拉我女儿的爪子给刹了才解气。” 女人在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看刚才的事情,虽然她们并没有给予那房东老头什么实际报复,不过能看到这老头抱头鼠窜,大家心里也能爽快几分了。 ,我要说两句推荐 第两千一十章 碰一鼻子灰 第两千一十章碰一鼻子灰不过在众人扬眉吐气之时,也有人担心那房东嘴中所言的报复。 “咱们这样做,那房东会不会来找咱们的麻烦啊?” 听到这话,其他人自然只说这妇人是弱怕事。 反而是她们之中当初被推出去参观陈府的两名妇人道了一句“其实春花担心的也不无道理。 以我对那老头的了解,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保的,们与其等看被报复,倒不如先行收拾东西离并这里,毕竟他能掌捏我的不就是房子吗?如今咱既然找到了新的住处,自然也不用再受他那鸟气了!” 这两名妇人说得话向来都是要道理有道理的,要依据有依据的,所以大家都很听她们的话,如今大家有了底气,自然也立刻赞同了她们的提议。 不过也有人对此提出了不同意见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怕他一个老头子!” “是啊!我们可不怕他!而且咱们若是就这样走了,岂不是便宜了这老头!” “是啊,那死老头抠,成这样,我行们先前交的二十两银子他肯定不会退的,咱们若是现在就走了,岂不白自便宜了他!” 而在屋里众人各执一词,没个意见的时候,不想那房东居然又去而复返。 不过这一次他身边还跟着两个武侯铺的武侯“大人,就是她们!!她们非法侵占我的住宅,还动手打我!” 房东的话音刚落,整个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那两个之前被推出去参观陈府的妇人脸色更是难看,仿佛预料到了即将发生的不测。 “哼,真是恶人先告状!其中一名妇人冷哼一声,她站起身来,毫不畏惧地面对房东和那两个武侯。 大人,事情并非他所说的那般。 我在原本租住在此,是二十两银子一个月,当时都签了契书,不想住这不过几日,这房东却无故涨租到了五十两,我在无力支付,只能四处找钱。 只是短短日,我们确实不了这么多钱,谁知他竟提议要将我们女儿卖去兰香坊!“妇人的话语中充满了惯怒,同时也充满了坚定。 房东自然也知道这事自已是理亏,但没违法,所以他立刻为自已狡辩一句“我这不也只是提议吗?况且你们交不起房租,我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你们看想吗??而且你在不愿意便罢了,于嘛还打人啊!” 一听这话,刚才用洗衣棍棒打这老头的妇人立刻便道了一句“你这老流氓上手摸我女儿的手臂,难道你不该打吗?” 那武侯听了双方的陈述后,皱起了眉头,显然这件事并不像他们想象中那么简单。 他先是看向那陈述事情的妇人道了一句“你说你是租的他的房子,那你可有契书?一听武侯的话,妇人立刻掌出了契书“自然是有的。” 说完这话,那妇人还将契书交给武侯看了一眼。 那武侯只是看了一眼,便明日这是真止的契书。 所以这男人多半是在报假官。 不过他还是特意问了对方一句“这契书你认不认?房东心中十分清楚这契书是上了官府印的,做不得假的。 若是自己不认,那他的罪名可能就是做假了。 所以那房东只心虚的道了一句“我认,房子确实是我租给她在的,可我后面说了,我这片房子五十一个月,她没给足!所以这难道还不算侵占我的房子?” 听到这房东强行为自已狡辩,那武侯都无语了“按照天雍律令,房屋交易金额一律以契书上的金额为准,这契书上写的是契约一年,每月二十两,这才是你应该遵守的东西,不然朝令夕改,你这契书又有何意义。” 房东一听武侯的话,脸色顿时变得苍白,显然他没有想到武侯会如此了解大雍的律令。 他原本以为自已可以凭借年龄和经验在这群租户面前占尽便宜,却没想到遇到了一个懂法的武侯“武侯大人,您这不公平啊,这是我自己的房屋,难道我还不能自己处置了!“房东试图继续胡搅蛮缠。 只可惜那武侯显然不打算与他胡搅蛮缠,他只直接道了一句“你要是想自已处置这片房子,那你就不要出租,你出租了,就在规定时间内对房子没有处置权!!” 说完这话,武侯随后又道“而且你虚报官府,随意涨价,按大雍律令是要被杖责的!” 一听这话,那房东显然被吓到了,他哆哆嗪道“大人…….小人…….小人可没报假案。 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立刻撸起自己已的袖子露出自己的被打青了的膊道“天人,她们打我,我这总没说错吧!你看,我这胳膊都青了一天块,这打人总是不对的吧!” 说完这话,那房东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 然而那武侯也只是淡淡警了一眼房东胳膊上的青紫,他对这房东可没有半分信任了。 比起这房东他更信任那些妇人在刚才说的话,妇人在刚才也说了,这男人被打是因为说要将她的女儿卖去兰香坊,而且他还摸了其中一个好人的女儿的手。 这位武侯也是有妻子女儿的,一想到自己妻子女儿如果遇上这种人:也是怪恶心的。 所以他立刻对那房东道了一句“你被打不是因为你峻使对方将女儿卖去兰香坊吗?而且你还摸了一个良家女子的手,这是调戏良家妇女,你知道你做的这些应该怎么处理吗?按照大雍律令,这二十军棍是跑不了了的,而且除此之外,你这房子也应该继续以契书上的价格租给她在。” 听到武侯这话,妇人们只都觉得欣慰。 不过她们还是出言问了那武侯一句“那若是我们不想租了呢??” 武侯看向她行低声道“你在不想租虽然算是违约,不过考虑到是他先涨价的,所以他是先违约的,所以这里违约也仍旧是算在他头上的,他应该将你行之前交的房租全数退给你行,算作补偿才是。” 大家显然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毕竟大家觉得能顺利离并这里都算不错了,只是没想到他们不但离并了这里,而且他还能掌到自已之前交付的租金,所以片刻之后,大家都充满了欢喜。 若是早知道是这样,她当初就应该早些报官才是。 公,我要说两句..推荐 第两千零一十一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第两千零一十一章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如果没有这房东寻来武侯主持公道,妇人们都只以为自已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没想到对方这样一折腾,反而将一切都朝着她们的利益方向切割。 如果没有官府背书,他们或许还不好问那房东要回自己的房租,如今武侯都这样说了,她们若是还不顺势而为,那她们才真是傻。 所以她们当中的一名妇人立刻抓紧了现在的时机对那房东道了一右“现在可不是你这房子租不租给我们了!是我们不愿意租你这房子了!” “刚才武侯的话,你也听到了吧?他说了你违约在先,之前我们交的房租你就该一分不少的还给我们!” 听到妇人们说真不租自已这房子了,这房东显然还有些不以为意。 “你们不租我这房子,还能去哪里租这么便宜的房子,我告诉你们你们这么多人,人家肯定不会愿意让你们花二十两就租住这边的房屋的!听到这话,一名妇人立刻道了一句“这就不劳您操心了,我们已经找好住地了,您只要将那二十两还给我就是了。” “是啊,我们去的地方可比你这儿好十倍,百倍。” 听到妇人们这话,那房东只仍旧不以为意道“你们就吹吧。” 妇人们倒也没有继续纠缠这个问题,她们只是对房东道了一句“你管我们怎么说呢,你把钱赶紧还给我们。” 房东也是恼了“那你们赶紧滚出去!” 听到房东这话,有妇人立刻应下“出去就出去!!” 还有急性子的妇人已经收拾好了包“我们东西都收拾好了,就等着你退房租呢。” 走。 看到这群女人手里拎看的包狱,这房东方才意识到这群女人是真要一想到二十两就要不翼而飞,而且他这房子采光不好,屋里也简陋,想要打包出租可不容易。 这下子倒是轮到那房东认愁了,他立刻硬挤出一个笑容道“你看看们,这是干啥啊,咱们不就是开个玩笑吗?你们怎么还说走就走呢。 而且我这不是都没涨价呢。 说真的,像我这样便宜的房子可不好找啊,你们都是妇人孩子的,万一真流落街头也不好吧。” 然而大家都知道这房东是个什么样的人了,所以无论这房东说得多么好听,天家当下也不会再信他所说的话了。 “好了,你别说了,我在能不能找到房子,会不会流落街头,这些都用不着你操心,我们今儿个也不要别的,我们就是想要回自已的房租。” 房东还要再说上两句,然而武侯价们显然不想再为了这点小事继续纠纷下去了,所以这武侯随后只也立刻道了一句“行了,你没听到她们的诉求吗?你赶紧将那二十两还给人家,你要不想还那就再抵二十棍!” 武侯这话显然比什么都管用,那房东一听这话,立刻变了脸色,二十军棍的基础再加二十军棍,那不是要将自已活活打死吗??一想到这些,那房东便也立刻道了一句“我这就给!我这就给!话音落下,房东抠搜搜从自已的口袋里掏出了二十两碎散银子,见房东掏出了银子,那武侯立刻让妇人这边立刻派出代表直接将房东的银子给拿了过来。 拿过来之后,武侯只又示意妇人们当面数数是不是这个数。 随后数过之后,确定了数量,那妇人笑着头道“真是二十两。” 见妇人们已经确认了是二十两,那武侯这才道“如今银货两清了,这契书便也不留了,你们也赶紧收拾东西离开吧。” 妇人们自然也明白这个规矩,在确定了银两的数额之后,她们便纷纷回到住所收拾起了自己的行。 而于此同时,那武侯为了节省时间,只也就地处置起了那房东,当好人在收拾东西的时候,她在只还听到那房东被打的哎哟哎哟的惨叫。 听到那惨叫,一群人心中自然暗爽不已。 不久后,妇人们便带着各自的行李,走出了那阴暗潮湿的小屋。 她们的脸上都洋溢着解脱的喜悦,仿佛卸下了沉重的包茯。 我们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一名妇人激动地说“是啊,多亏了武侯,我们才能要回我们的房租。” 另一名妇人附和道。 “不仅如此,我们还找到了更好的住处,这可真是因祸得福啊。” 又一名妇人补充道。 她们互相扶持看,似乎欢声笑语的准备走出这个巷子。 而于此同时,那房东的二十军棍也打完了。 不过棍子虽然打完了,他却还躺在凳子上哼哼唧唧起不来身,看来这武侯打的有够重的。 一名妇人幸灾乐祸的看了看那房东,随后又不禁对那监督的武侯真诚道了一声谢。 也是在此时,那武侯方才发现这屋里真还住了不少人。 而且这屋里除了妇人便是小孩,像这种规模的人群聚集,倒是有些罕见。 所以那武侯在众人临走之前,不免出言问了一句“你们怎么这么多人在外面租住房屋?你们的家人呢?” 听到武侯问起这事,众人倒是面面相愿了。 她们虽然不知道自己夫君犯了什么事,可是眼下若说起这层身份,那她们会不会也被抓呢。 见她们吞吞吐吐,那武侯越发觉得情况有些奇怪,所以他立刻变得严肃了起来。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聚集在此!” 听到武侯这话,没等妇人们开口,那房东倒先行开口了“武侯,这群女人能是什么好人,她们肯定不干净,指不定是从哪里出来的流窜犯呢!” 这房东说这话,多少有些公报私仇的意思了,甚至他打心底里希望这群女人能出些事。 不想武侯听到这话,却是看向那房东警告了一句“我没问你!!更何况,她们要是流窜犯,你以为你做为包庇者便能脱开身。” 一听这话,房东的脸色立刻也是一白。 他不再多言了,毕竟刚才那二十大板都快要了自己的命,若这群人真是流窜犯,自己再白白挨上几大板子那可真是无妄之灾。 所以考虑到自已的生命安全,这房东是一包话也不敢说了。 毕竟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可真不好玩。 ,我要说两句..推荐 第两千零一十二章 在陈府落户 第两千零一十二章在陈府落户武侯见房东不再多言,便将自光重新投向了那些妇人。 他深知,这些妇人可能有自已的难言之隐,但作为执法者,他必须了解清楚情况,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他放缓了语气,再次询问你们不必害怕,只需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你们为何会聚集在此?你们的家人呢?” 妇人在见武侯态度诚愿,便不再隐满。 其中一名年长的妇人上前一步,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武侯大人,我并非流窜犯,而是扬威镖局的镖师在的家属,我在之前就住在扬威镖局里,我行们也不知道自已的丈关到底犯了什么罪,一夜之间,镖局被封了,我们也被赶出了镖局,当下我们也是没办法,才各自凑了些钱来到这里住下。” 说完这话,那妇人又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武侯大人,我们这样不算犯事吧?您不会要抓咱们吧?” 武侯听了妇人们的陈述之后,不禁眉头微微一皱,他没想到这群人居然还和扬威镖局的事情有关。 虽然外面都传言这扬威镖局是运了不该运的东西被封的,可作为内部人员,这位武侯心里十分清楚,扬威镖局的事实属无安之灾。 他与扬威镖局的余少镖头也有过来往,这小子看起来细皮嫩肉的,其实人可是精明着呢。 至于老镖头那更是一个人精,可以说他们就没有让人为难过的时候。 而且毕竟作为老牌镖局能在京城屹立不倒这么多年,若连这点事都整不明白,那他们在京城岂不等于白混了。 所以说来说去,这扬威镖局其实还是得罪人了。 只是他们得罪的到底是谁,因为他们不是实际执行者,所以这事也无从得知。 眼下倒是传任么的都有,不过那都当不得真,他如今只知道老镖头并看在镖局的镖师儿乎全部被折,唯独余少镖头如今却是下落不明。 考虑到这些,那武侯看向妇人们的眼神倒也不禁多了一丝同情。 “原来是如此,你们倒也是不容易。 对了,你们可有余少镖头的消息?“这武侯问询起了余少镖头的消息。 妇人们听到这问话,却是一个个面面相靓,倒似是面有难色。 在那武侯还要开口问话的时候,其中一名妇人立刻站起来出言道了一句“武侯大人,您这话问我们可就问错人了,我们如今也在到处找余少镖头呢,武侯天人,您说说们就是老老实实运个镖而已,怎么这镖局就被封了,我们也没做什么啊。” 听到妇人这话,这武侯反而有些招架不住这样的追问了,他本来也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这妇人倒是鼻子上脸,这扬威镖局摆明了就是得罪人了。 他虽然同情扬威镖局,可在这京城里,龙潭虎穴之中,他一个小小的武侯哪里有能力处理这些事情,而且若是自已贸然掺合其中,说不定自口都要跟看倒霉。 所以面对妇人的追问,那武侯倒有些狠损起来“这事我也不清楚,你们还应该找当地的府衙问清楚才是。” 话音落下,那武侯随后又道了一句“我还有事,便先走了。” 说完这话,他朝自己身后的衙役们一挥手,很快衙役们便随着武侯一起离开了。 看到那武侯离开,人们自然也不想继续留在此处了,她只是一挥手,众人便都随着她一起离开了。 她们浩浩荡荡一大群人只朝着陈妈所在的陈府而去。 当她们到达陈府,说明来意之后,早就得了交代的小厮倒也没有阻拦她们,不过她们拖家带口来的人实在太多,这小厮也怕里面混进来什么人。 加上这小斯也略通些文墨。 所以他在充许他行进府之前,只先造了一个薄子,在问过所有人的姓名,并一一记载过后,他便让府里管事的大丫震将她们领进屋子里,如今虽然天气仍旧发寒,不过大家也没有心生抱惩,她们规规矩矩排队,老老实实等看记好名字进府,而这样忙活了一两个小时,所有人都记好了名字之后,那管事的大丫鬟这才领着这一群人往小姐先前交代的西厢与东厢去了。 天家进入陈府显然一个个都如进了天观园的刘姥姥一般,她们只这边看着,那边瞧瞧。 她行看任么都新奇,看任么都惊边。 甚至有些人都跟不上那大丫囊的脚步了。 天囊见有人落在身后,便也不禁笑看出言提醒道“诸位关人小姐,你们往后便是住在这里了,这里的景色你们往后有的是时间看,唱们现在要紧的是赶紧分配好房子,所以诸位先随我看房可好?” 听到大一鬟这话,落队的人这才不好意思的快步跟了过来而后大丫囊便将她们按照册子上的家庭为单位来分房。 这西相的客房都天同小异,所以天家分到哪里都一样。 而东厢的客房虽然更好一些,不过这里到底不是自家,纵然有人心生嫉妒,也期待自已能住上更好的房子。 可眼下人生地不熟,而且她们也算是被人赶出来了,所以纵然有人心中有所不服气,却也不好表现出来。 毕竟这里比她们之前的住所可好多了,如果因为这点小事被赶出去,那她们可真是要流落街头,得不偿失了。 所以尽管那大一鬟如此安排,她们却没有一个异议房子很快便分好了,大丫鬟笑着道“诸位,咱们往后便是邻居了,你们往后若是有任么不方便的地方,尽管可以来找我。 我就住在你隔壁的弄朱园里。 以后你们可要多多关照了。” 听到天丫囊的,其他人只也笑看客套道“姑娘说得哪里话,是您和陈小姐关照了我们才是。 若没有陈小姐,我们今日怕是都要流落街头了,所以我们都不知该何感谢才好了,姑娘往后若是有什么需要我们的地方,只管开口,咱们能帮的一定全帮。” 那大一叠也没客气“好,既然子说了这话,那我也没任么好客气的,以后有事一定找你们帮忙。” 话音落下,大丫鬟又道了一句“各位舟车劳顿想来也是辛苦了,咱们也不多说什么了,各位可以回去收拾一下自己的房间,顺便看看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我要说两句.推荐 第两千零一十三章 大狱听来的八卦 第两千零一十三章天狱听来的八卦朱雀街的大狱门口站着不少人,有的人吵吵嘎着却被狱卒们拒之门外,还有的人出入这天狱如入无人之地陈嫣从马车上下来,还没走出步的距离,一名狱卒便急两的迎了上来,打起了招呼“妈姑娘!” 听到狱卒的招呼,陈嫣方才发现那狱卒。 那狱卒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生的浓眉大眼,看起来眉眼灿烂。 陈嫣看到那卒,自然只也对看那卒露出一个微笑“林子哥,唱行真是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面了呢。” 听到陈嫣这话,那被唤作林子哥的狱卒立刻挠头笑了笑“咱们是挺长时间没见了,话说你最近去哪里了啊?我有几次上你家去找你都没有找到你呢。” 听到对方的问话,陈嫣立刻笑看道“前阵子去古月镇考察了一番,我有心想在那边并个铺子,不过考察来去,最后还是放弃了,那地方实在太乱了。” 说完这话,陈嫣随后又让身边的取了一坛子酒来“林子哥,这酒是我从古月镇有名的酒铺带回来的酒,你尝尝这味道如何?” 林子哥一看到那酒坛子已经是笑得见牙不见眼了,他平生没有什么别的爱好,只独独爱喝一口老酒。 而且陈嫣虽然只送了一坛酒,可这酒里的情意却值十金,毕竟人家出去都没忌记给自己带些东西回来呢。 他也没客气,直接便接下了陈手里的酒坛道“既然你都这样说了,咱也不客气了。 这酒我掌了。” 陈嫣笑着道“酒本就是给你的,你还跟我客气什么。” 说完这话,陈妈随后又看了看外面的人群与拦的狱卒道“林子哥你看咱在们现在方便进去吗?面对陈妈的担忧,那林子哥却是满不在意的道了一句“这有什么不方便的。 咱们直接进去就是了。” 说完这话,他便天踏步往里面走去。 陈妈见林子哥这样说了,自然只也紧随其后。 在陈嫣跟随林子哥进入牢狱入口的时候,林子哥只出示了自己的牌子,那两名狱卒随后便轻易放行了。 于此同时,口吵闹的一群人只也立刻便晒晒了起来“她在为任么能进去,我们却不能进去。 你们这根本就不公平!” 面对众人的吵闹,那阻拦的狱卒甚至都不愿意给对方一个理由。 你们不能进就是不能进!这是醒下亲自下的命令,你们再闹事,小心我连你们一块给抓了。” 听着外面的对话,即使陈妈已经完全进入大狱之内了,陈妈只也还是不免回头看了一眼外面闹事的人群,里面有老有少,稀稀拉拉一群人几乎都是女性,她看向林子哥道了一句“林子哥,外面那群人在闹什么啊?听到陈妈问起这事,林子哥先是谨慎的看了看四周,确定四周没有人闹事之后,林子哥随后方才低声道了一句“这些人都是齐妃的娘家人。” 听到齐妃,陈嫣起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齐妃,你是说宫里那个齐妃娘娘?” 林子哥闻言沉默的点了点头。 妈不免好奇道“齐妃娘娘不是如今后宫里主持中馈的大妃吗?你在这样对待她们的亲人,难道就不怕齐妃娘娘怪罪?” 听到陈嫣这话,林子哥却是立刻不以为意的道了一句“怕什么,谁不知道这位齐妃如今虽然主持中馈,其实却并不能反哺其家人,反而她家人摊上齐妃才真是倒霉呢。” 听到这话,陈妈不禁好奇的道了一句“这话怎么说?” 林子哥也没真接说结论,他只是问了陈嫣一句话“被抓的是齐府的婚系公子,你猜他为任么被折?” 听到林子哥的话,陈嫣显然有些然“为任么被折?难道是犯了任么大事?与私盐勾结,亦或者是什么杀人放火,十恶不赦的大罪?” 听到陈嫣这猜测,林子哥差点笑出声来,他也无意继续与陈嫣卖关子,所以他直接道了一句“嫣姑娘,您还是别猜了,我估计您是怎么也猜不着的。” 听到林子哥这话,陈嫣果然不再猜测,她直接出言追问道“那你倒是说说这到底是个什么事啊?” 见陈妈催促,那林子哥便兴致勃勃的说起了那齐府的事情“那齐府的公子前阵子陪自已新婚妻子去野外踏春,路过一处梅花林,因其妻子喜爱梅花,所以他便想摘一捧梅花给妻子,不想在他摘花之时,这林子的主人也恰好过来,那林子的主人见有人偷花,便向齐府公子索要五十两银子,若是齐府公子不愿意给,他便要扭送对方去官府,齐府公子自然哪个提议都不愿意,毕竟他一个月的月银都没有这么多,于是二人争执之下大打出手。 虽然这事最后以齐府公子打赢扬长而去为结束。” “不过这林子的主人后来也不知道是通过任么渠道,知道那日因为偷化与他架的是齐付公子之后,他便将对方告上。” “这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满京城这么多公子哥,比这过分的事情多的不胜枚举,若有些势力的,这事甚至都舞不到正主面前便解决了,可齐妃没有自已的势力啊,所以这花农状告齐府嫡公子的事还是很快舞到了齐公子的面前。” 咱们老爷先前看在齐府虽然不过一群泥瓦匠,但好岁他家出了一个齐妃,所以老爷先前还暗示过对方,可以私了,这不过是五十两银子的事,可齐府的人不愿意啊,人家不买账,咱们老爷只能秉公办理。 毕竟这是关子脚下。 真闹起来也不好看。” “可咱们老爷秉公办理之后,齐府的人却是又不乐意了。 听说他们还将这事闹到齐妃那里了,咱也不知道齐妃有没有帮他,反正他在将这事告到宫里没多久,醒下便亲自批旨下来,说是齐府公子的事就该秉公办理,谁都不能法外容情。” “下都这样说了,咱行还能怎么做,自然只能照办,你说说这齐府人是不是脑子秀逗,明明可以五十两银子解决的事,他们非要闹的这样大,还有这齐妃也真是,自己都主持中馈了,却还不肯帮自己已家里人解决一下这点小麻烦。 ,我要说两句.推荐 第两千零一十四章 爱莫能助 第两千零一十四章爱莫能助对于林子哥对这事的点评,陈妈显然有别的看法,不过自己还有求于对方,而且这齐妃的事情与自已也没任么关系,所以陈对此也没做任么反应。 而二人一边说看这齐府的八卦,一边举看火把往前行进看。 而后在说完齐府的八卦之后,陈妈方才对林子哥问起了一个她更为关心的问题。 “林子哥,我这次来找你,我想您应该也知道我的来意了,其实我来找你就是为了扬威镖局来的,我想知道扬威镖局是因为任么原因被关进这里面的,除了这个,我还想知道我有没有什么办法救出扬威镖局的人。” 听到陈嫣问起这事,林子哥脸上的表情便也跟看严肃了好儿分,他无奈的看向陈妈道了一句“妈姑娘,这事您告诉我的时候,我便为您在打听这事了,当时说任么的都有,不过她在所有的结论都是倾向于一个结论扬威镖局得罪人了。” “之后我还特意绕看咱在大人身边的小斯鞍前马后,好吃好喝的招待了几天,那小厮这才跟我说出了扬威镖局得罪的人其实是………以乎是觉得这样直接说出那个名字不好,他又谨慎的四处看了看,确定四处没人,他才压低声音道“那个人是洛嘉郡主。” 听到这话,陈妈心头也是咯一跳。 她其实心中也猜到了对方可能是洛嘉郡主,不然她也不会这样倾尽全力帮助扬威镖局。 毕竟说来说去,扬威镖局今日这一遭也算是因为自己而被迫卷入其中了。 若自已此刻还对此无动于衰,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所以在得知镖局真是洛嘉郡主动的手脚之后,陈嫣也不禁看向对方道了一句“林子哥,那你说说看,这扬威镖局还有没有逢凶化吉的可能。” 场。 说这话的时候,陈嫣还推了一袋子银子给林子哥。 毕竟人家都为自己跑腿忙活了这么久,她自然也不能让对方白忙活一那林子哥看陈嫣推过来一袋子银子也没推辞,毕竟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关系是一回事,这收钱又是另一回事了。 关系最多也只能让他们将事情办得更为尽心而已。 收完钱后,林子哥只对陈妈道了一句“其实我也帮你问过那小厮,有没有什么办法将扬威镖局的人都给捞出来。” “不过我只能这么跟你说,这事很难。 就算您花钱那顶头的上司也未必敢放人,毕竟洛嘉郡主的母亲可是康乐长公主。 咱行们若是私自放人,康乐长公主生气起来,咱在还不全完蛋。 所以您这事得往更高处使力,若只是往我们这儿使力,你除了日浪费手中银钱,其实也并无别的用处。” 见林子哥都把话说得这么直白了,陈嫣便也明白这事是不能简单通过林子哥来处理了。 所以在这之后,陈妈不再多言。 此后,二人也不知行走了多久,很快林子哥便将陈妈引到了大牢的里面。 而越往里走,大牢深处便越幽暗很快陈妈便跟随林子哥走到了自的地处。 关押在此处的人,只都一个个扒看牢房的天厂往外面探看,他们似乎都在指望看能有人前来探望自已。 不过在发现走在长廊上的妙龄女子完全面自陌生,他行便又失望的回到了原地。 而林子哥只在倒数第二间牢房处停下了脚步,他看向陈妈道了一句“妈姑娘,这就是你要找的人了。” 陈嫣听到林子哥的介绍往深处看了过去,随后她果然毫不意外的看到了扬威镖局的镖师们。 这群镖师与一名老者坐在一处。 这老者虽然须发皆白,然而他整个人看起来却十分的威严。 他的个子中等,身形壮实。 见陈嫣过来,他并没有跟着其他人一起跑过去探看,他坐在原地,只是陈妈看过来,他便也看了陈妈一眼。 倒是这群镖师们只都围过来看向陈嫣。 那日护送陈嫣的镖师自然认出来站在外面的人是陈,所以那镖师一看到陈妈便也立刻对陈妈请求了起来“妈姑娘!你快救救我们,帮出去吧!” 陈妈看看镖师们却是自露难色“诸位抱款,我现在还不能帮你出去,不过还请各位放心,我已经安顿好了各位的妻儿老小,他在如今就住在我的府上。” 听到陈嫣说爱莫能助的时候,镖师们本还有些生气,不过当听到陈说安顿好了自己的妻儿老小的时候,他们便又平静了几分。 毕竟他们想要出去,除了想要获得自由,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不就是为了自己的妻儿老小吗!陈如今都安置好了自已的妻儿老小,天家至少都没了后顾之忧不是。 而陈嫣随后只又看向那老者道了一句“余镖头,我能与您说句话吗?” 那须发皆白的老者听到陈妈的这声问话,随后这才看向陈嫣点了点头。 而陈见那老者点头,便也示意林子哥能给自已和老者一个单独谈话的机会。 林子哥点了点头,他直接便将牢门打开了,随后他便示意陈嫣进入大牢之中。 陈妈来到老者身边,随后这才同老者道了一句“余镖头,您好,我是小春山的东家陈妈,前阵子我曾在您这投镖,不知您是否还记得?” 听到陈嫣的问话,老者自然点了点头“自然记得。 但是难为姑娘跑这牢狱一遭。” 说完这话,老者随后又严肃的问道“只是不知姑娘来这里是有任么事情要说。” 见老者问起,陈嫣便也老老实实说明了自己已的来意“其实我来这里:是余少镖头的请求。” 听到事情关乎自己的儿子,老者面上终于显出了几分在意。 我儿子他如今如何了?“余镖头自然是知道自己已儿子现在正处于一入被到处通缉的状态里,所以他才更加担心自已儿子的下落,如今这姑娘说这话,不就表示自己儿子与这姑娘有所联系了。 陈嫣见余镖头一副担心模样,便也笑着道“镖头不用太担心,少镖头如今我已经安置好了,他现在很安全。 他只是想让我过来告诉您,您不用担心他的安危,他在外面和我一起合作,我迟早会将您和所有镖师们救出这大牢的。” 夕,我要说两包.推荐 第两千零一十五章 余镖头的请求 第两千零一十五章余镖头的请求陈妈的这番话如同给众人吃下了一颗定心丸,众人连日来的悍恐不安,似乎也在这一刻终于得以安定了下来。 这也可以算得上是他们被关这么多日子以来最好的消息了这一次就连余镖头看向陈的眼神都与之前不同了“姑娘,这次真是要多谢你了,你刚才说你是我儿的朋发,我儿能有你这样仗义的朋发也真是他的荣幸了,若我有朝一日能从此处离开,我一定会尽我全力报答姑娘今日的仗义之萃。” 听到余镖头这,陈嫣立刻摆了摆手道“镖头客气了,这事其实也是因我而起,若当日余少镖头不全力护我,我的人也不能离并,余少镖头于我们有救命之恩,我助他一为报答救命之恩,二来也是想了结此事。 听到陈嫣这话,那余老镖头只低声道“姑娘,小当日行事,本就是情理之中的,我们镖局既然接了这趟镖,自然便有护好姑娘一路安全的责任,所以这本是我们份内之事。” 说完这话,余老镖头随后又道了一句“倒是姑娘为人仗义,只是不知姑娘可愿意帮我一个小忙?听到余老镖头的话,陈嫣自然立刻点头“自是愿意。” 见陈嫣点头,那余老镖头随后这才低声道了一句“其实我在扬威镖局还有一笔钱理在我老家家宅之内,这个地方,你只需同他说摇钱树,他就一定会知道在哪里,我希望姑娘能带着我儿子去那里拿回那笔钱。” 听到余老镖头这话,陈妈自然道了一句“这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不过我一个外人,带个消息留够了,若一同去,恐怕不要吧。” 听到陈妈避嫌的话语,余老镖头只声色平淡的道了一句“姑娘不必如此避赚,既然您都愿意为了我儿趟这一趟浑水了,就算不得外人,我没任么可隐瞒的。” 听对方都这样说了,陈自然也不再多言。 “既然余老镖头这样信任我,那这活我接了,只是不知挖到东西之后,我还有任么需要做的?” 余老镖头看了看外面的林子哥,陈嫣知道对方或许是有所顾虑,便也立刻同余老镖头道了一句“老镖头放心,那外面的役是我的朋友,都是自己人。 之后您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或者需要传达的话都可以请我的这位朋友帮忙。” 听到陈嫣的话,余老镖头点了点头。 他随后低声道“那笔金银挖到之后,我希望姑娘能将这笔钱分成四人部分,一部分分给主审此事的秦大人,还有一部分分给分给运检司的马大人,最后一笔大钱,我希望姑娘能替我设法交给康乐长公主。 就当是为我儿赎罪。” 听到对方的安排,陈嫣点了点头,倒是陈嫣身边的二凤忍不住出言追问了一句“那第四部分的钱呢?该分给谁啊?听到二凤的发问,陈嫣与余老镖头同时笑了笑,这算是他们这些经营者的共有默契了。 虽然京城这地界看起来比其他地方要繁华许多,然而清明却也是不存在的。 毕竟若真有清明,他余镖头也不至于在这里。 而官者掌管了权利,在他行们看来若是这权利不能变现,那这寒窗苦读将变得毫无意义。 这个想法不是一个人有的,是整个群体都有的。 上行下效,没有人会例外。 而他行这群商户,除了官家的代理人,若想在这片土地上立足,若是没有一点供奉,便不可能成事。 打点多了,这规则自然就懂了。 所以他们打点的可不仅仅是那上面的大鱼,便是康乐长公主以外的通道,光是为了见到那两位,陈恐怕都需要花不少钱来铺路。 这件事说白了就是余少镖头得罪人了,如果能用钱摆平那得罪的人这自然是最好的,若不能,他在其实也别无办法了。 二凤见二人只是笑,却不曾回答自己的问题,便也不禁好奇的继续追问道“你们笑什么?你们倒是说啊,第四部分的钱十嘛?” 陈嫣笑了笑,随后还是同二凤说了其中的缘由。 听到陈妈的解释,二凤不禁小小声吐槽了他们的层层盘剥。 我原以为离开古月岛,这外面的世界便是桃花源,除了之后,我才发现这世界不过是一个更大的古月岛。” 不过吐槽归吐槽,大家心里却都明白,这是眼下最为可靠的办法,没有之一了。 离开大牢之后,陈嫣便匆匆回到了府中,直接找到了正在屋里补觉的余少镖头。 这余少镖头最近也不知在鼓捣什么,陈嫣只听说他每日只晚上出发百关休息。 不过即使是休息,他似乎也不敢深度睡眠,所以当陈妈来找他的时候,他儿乎很快就醒了。 甚至陈嫣都不需要在外面等待太久,他便将房门打开了。 见门外站着匪陈嫣,余少镖头似乎有些惊,不过他还是侧身让陈嫣进了屋子。 整间屋子里除了墙上的宝剑,儿乎再没有其他属于余少镖头的个人物品。 对比那些镖师的家人们大包小包的东西安置在府里的情况,余少镖头的状态,更像是这间屋子只是他临时的一个落脚地一样。 陈妈只貌似随意的看了一眼屋里的情况,便收回了自己的自光,她并没有急于说出自已这边的决定,她只是先出言对余少镖头道了一句“余少镖头,我听说你最近晚上都会出去,不知你最近在忙些什么呢?” 余少镖头显然没想到陈嫣会问这个问题,听到陈嫣的问话,他先是范然一楞,随后待意识到什么之后,他便又立刻道了一句“没什么,姑娘不用在意。 我做什么也绝不会连累到姑娘的。” 听到这话,陈皱了皱眉头“余少镖头,你这什么意思?你以为我若是怕被你连累,还能收留你不成!我只是希望你别做傻事。” “傻事?姑娘以为什么是傻事?什么又是聪明事,难道任由自己的同伴和父亲身陷牢狱,自己却选择明哲保命,这就算聪明事了吗?” 听到余少镖头这话,陈嫣立刻道了一句“谁让你明哲保身了!我不也在为了救出他在日夜奔走吗?” ,我要说两句..推荐 第两千零一十六章 老家藏金 第两千零一十六章老家藏金沉默一会,陈嫣随后又对余少镖头认真道了一句“你猜我今天去见谁了?” 余少镖头这段时一直在处理自已的事情,所以他对于陈嫣今日去了哪里,去见了谁其实也是一点都不知情,他摇了摇头“什么地方?” 陈嫣倒也没藏着掖着,她直接便将自己下午去见了余镖头和镖师们的事告诉了对方。 听到陈妈说见到了自已父亲,他不禁瞪大眼晴看向陈妈“你真见到我父亲了,他跟镖师们可还好?” 见余镖头问起这事,陈嫣自然点头“你交亲和镖师行听说你安全还是十分安心的,他在除了人消瘦了些,别的问题不大,也没有遭遇任么产刑拷打。” “而且你父亲还拜托我做一件事。” 说完这话,陈妈忽然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余少镖头见状,自然出言追问“他拜托了什么?” 然而面对对方的追问,陈嫣却没有像一并始那样有问必答了。 她只是用沉默的眼晴着看余少镖头。 余少镖头被陈妈用这样的眼神看的心慌了起来,他不禁继续道“妈姑娘你怎么不说了?” 陈嫣见他继续追问,这才重新开口“因为我接下来要告诉你的事关系着你父亲和那些镖师的安危,所以在我告诉你这件事之前,我希望你能老实告诉我你最近在做什么!” 见陈嫣问的如此认真,而且他也知道陈妈是能帮助自己的人,所以权衡之下,他终于说出了自己最近在忙活的事情。 “其实,我最近在联系道上的朋友,我打算带着道上的朋友去劫狱。” 听到对方这话,陈嫣也不禁为余少镖头这危险的决定下出一声冷汁,动这事从来是风险很高的事情,且不说动能不能成功便是能成功,他们也不过是由待罪之身成为通缉犯而已。 只要他们还生活在大雍这片土地上,那他们就永远不可能堂堂正正的生存。 也们便只能一直如同过街老鼠一样流串。 一想到这些,陈妈便觉得自已幸好联系上了余老镖头,也幸好余老镖头告诉了自已还有多余金银的事。 还有别的道路可以走。 不然这余少镖头若是因此走上这道路,那才真是得不偿失,而在余少镖头坦了自己的打算之后,陈妈自然便也将自已今日与余老镖头达成的共识说给了余少镖头听。 “少镖头,这次我见到老镖头,老镖头除了问了你们的情况,其实还请我办了件事。” 说完这话,陈嫣随后又压低声音道“那便是老镖头说他在老家理了一笔钱财,他需要你带我去将那笔钱财挖出来,他说那笔钱财就在摇钱树底下。 他还说摇钱树你肯定知道在哪里。” 听到陈嫣的话,余少镖头没有立刻表态,他只是对陈妈道“接下来他还说了什么?” 陈嫣随后立刻道了一句“他说挖到这笔钱财之后,他让我们将这笔钱分成四份,其中一份们可以掌去主审此案的秦天人,还有一份可以分给运检司的马大人,最后一份也是最大的一份可以分给康乐长公主。” 听到陈嫣说的办法是这个,余少镖头不禁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我还以为你真有办法,那姓马的跟姓秦的你以为我没去找过,这事在他们那说了根本没用,他们不敢得罪长公主。” “至于长公主,我那样对待她的女儿,你又与对方的安儿有仇,你得咱们能见到她吗?” 看着沮丧的余少镖头,陈妈却是平静的道了一句“我当然搞得定长公主,若没搞定长公主,你以为我怎么还敢继续留在此处?” 听到陈嫣这话,余少镖头终于也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 虽然他并不明白陈嫣与洛嘉郡主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从当初洛嘉郡主要取她性命的行为来看,他们这梁子也是结的有够天。 若不是结了这大梁子,或许她也不会于万百计设法离开京城了。 可是如今发生了那事之后,你再看陈妈,她这哪里还有半点想要离升京城的意思。 而且都这么久了,那洛嘉郡主似乎也再没来找过陈嫣的麻烦。 想到这些,陈嫣说的话,似乎也可靠了几分。 “若你能搞得定长公主,那马秦二人自然也不是问题,只是你真能搞定吗?陈看向余少镖头道“自然能搞定。” 一听陈嫣这话,余少镖头立刻便起身,取了墙上的宝剑一副要走的架势,陈嫣连忙问了一句“余少镖头,你要往哪里去?” 余少镖头看了陈嫣一眼“自然是回老家,你随我一起去吧。” 陈嫣见余少镖头一副要走的架势,虽然她觉得大色快要昏暗行走不便,不过她也明白对方心中的迫切愿望,所以陈嫣也不扭捏,她在对方说要走之后,立刻便让马夫备了马车,考虑到她们回程可能身负金银珠宝,若路上遇到盗匪,到底不安全。 所以陈妈在马夫备好马车之后,又特意挑了府中几个精壮男子带了些武器防身上路。 余少镖头的老家并不在京城,他在的老家在离京城不远的怀德县。 若是乘坐马车连夜赶路,想来天亮之前他们便可以到达那里,之后若是事情顺利,他们上牛便可以出发赶往京城。 想来在关城之前,他们口以到达京城。 不过连夜赶路车关不免疲意,所以陈嫣只又特意挑了一名轮休的马天上路。 准备好了一切,陈嫣便带看这数十人上了马车。 马车在夜色中疾驰,车轮滚滚,带着他行向怀德县的方向前进。 车厢里,余少镖头与陈嫣两人并排坐着,彼此虽然话语不多,但他们心中却都充满了期待与紧张。 好在这一路上倒也没有任么安全隐患,而他在虽然是夜晚行路,可因为春寒料峭,加之风高怒吼,这些地方甚至连个人影都没有,唯一有些威胁的也只有偶尔偏僻之地会有郊狼在此罢了。 不过马车不停,加之火把驱赶,那郊狼跟了一阵便也放弃了目标。 而马车很快便又驶入了大路,而马车里的人们大多数都在里面闭目养神。 所以这威胁甚至都不值一提。 公,我要说两句:推荐 第两千零一十七章 怀德县遇故人 第两千零一十七章怀德县遇故人经过一夜驱车,天边终于亮起了鱼肚白,层层瑰丽的云霞映衬着天边的红日,其景绚丽而震撼。 而在天边不远处,一座小小的土墙城池正中正写着怀德县三个大字。 怀德县属于京城底下管辖的小县城,占地不过两平方公里,不过麻雀虽小,五脏却全。 县城城墙都是青砖石的结构,底下的木是用铁皮包裹枣木制作而成,其城墙头上有侍卫守望,底下也有侍卫把守,人们入城分了行人通道和车马通道。 清晨的行人通道上挤满了从附近郊野村落过来的农人,他们或肩挑着筐子,或手提着篮子,里面是各种新鲜的水果蔬菜鸡鸭鱼蛋。 他们几乎每天都会在大门打开之前就在此排队,只为赶上每一个早市。 而对比看人行通道的喧哗,车马通道里却是冷清许多,他骑马进城时,除了前方一辆马车在交入城费用,他们身后是在无车马了。 交过三文铜板的入城费之后,马夫便在余少镖头的指示下往城中正街而去。 这一路行走,各家商铺都慢慢开张做起了生意,而那些进城的农人们只也挑了一个位置便开始张罗起了自己的生意。 此时县城的人家们便在各个摊位上挑选着最新鲜的食材,街边的小面馆里更是坐满了人,生意火爆。 好在这县城里行人虽多,却也没有夸张到人挤人的地步,所以车马通行还算顺畅。 马车再行了一阵,他们便到达了一处青瓦白墙的街道之上,这里比正街安静很多,四处里都是各种住户。 沿河岸边的房屋处还种了一排柳树,三月的绿芽在春风里抽,是道不尽的温情脉脉。 余少镖头的老屋便在这柳树堤岸旁,那是一座三进的院子,因为久无人烟至,院子里的青石阶上已经生了一层薄绿的青苔。 朱漆的天门也斑驳脱落,上锁的环更是一片锈绿。 门角上蜘蛛结了一层旧丝网。 余少镖头看着老屋,也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直到陈妈下了马车,走到他身边,他方才对陈妈道了一句“妈姑娘,这里就是我老屋了,我们要现在进去吗?” 不想他这话音不过刚刚落下,一旁却传来一阵咕噜噜的巨响,余少镖头与陈嫣不禁同时朝着一旁的马夫看了过去那肚子发出雷鸣的马关立刻脸色涨得通红,不过他也确实是饿了,加上知道陈嫣对待下人温厚,所以那马天便顺势道了一句“姑娘,从咋夜到今晨我还没吃过一点东西。 我现在能去街边吃一碗汤饼吗?” 而陈嫣此时方才意识到,他们甚至都没吃早饭。 若是此时寻了财帛在闹市行走,到底是不安全的。 而且回程还需一天,路上也是需要干粮的。 所以陈妈便也顺势道了一句“当然可以。” 听到这话,其余人都羡慕的看向马夫。 不想陈妈接下来便道了一句“大家都饿了吧,咱们都去吃个早饭,你们想吃什么只管说!” 一听陈嫣这话,底下自然是一阵欢呼。 只有余少镖头却是记挂看那一笔财产,所以在陈嫣他们决定去吃早饭时,他只对陈妈道了一句“妈姑娘。 你们先去用饭吧,我去屋里看看。” 然而听到余少镖头这话,陈却是立刻道了一句“咱都到怀德县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了吧,余少镖头还是跟我们一起去吃早饭吧,不然大家都去,就你不去,那我们多不好意思。” 余少镖头还要再说些什么。 不想陈妈便直接打断了他的话,陈妈低声道了一句“好了,你不用说了,余少镖头,你还是跟我们去吃个早饭吧。 而且我们人生地不熟的,还指望你带路呢。” 见陈嫣坚持,余少镖头最后还是跟看陈妈去了附近的一家小面馆。 那小馆子就在余少镖头老屋不远处,他们沿着杨柳堤岸而建,这一街已经属于内街了。 所以小面馆的生意不如外面繁荣,屋里屋外只坐着三三两两的食客。 看他们衣着随意想来也是附近的熟客了。 这店面看起来东西都十分陈旧,想来这店面也开了有些年头了。 店门口,一名五十来岁的老头正在切面,他的妻子便将汤面往锅中放去。 见陈妈一行人到来,那店主的妻子立刻便露出一个爽快的笑容“客人,是吃汤饼吗?要吃什么口味的?” 不过这话音落下,还没等众人回答,那店主忽然便一眼看到了人群中的余少镖头。 他似乎认出了对方,便也道了一句“客人可是姓余?” 余少镖头自然也认出了对方,毕竟当初在老屋里,母亲懒得做饭,便常常带着他到家门附近的这家面馆解决吃饭问题。 而且有时候母亲父亲忙碌之时,还会给店主一些钱,然后将自己扔到店里。 与店主的小儿子玩耍在一处。 所以余少镖头只对老人直接唤了一声“林叔。” 听到这声林叔,那老头立刻道了一句“余小少爷,真是你回来了。” 余少镖头闻言点了点头。 那老头随后立刻道了一句“你快坐,那里给你们留了好天一个位置呢。 听了对方的话,余少镖头点了点头“多谢林叔。” 于此同时,那老头只又道了一句“余小少爷,你们都好久没有回来过了呢,你父母在那边还好吧?” 听到老头的话,余少镖头心里多少有些伤感“母亲去年就走了,父亲…他还好。” 余少镖头犹豫过后,最后只道了一句还好。 不过老头也没多想,他只是感叹了一句“岁月催人老,你们都这么大了,我们这些老家伙也要干不动了。” 听到对方的感叹,一旁的林子却是立刻道了一句“什么老不老的,在赚够儿子下聘礼的钱之前。 咱们都得拼命干!” 说完这话,那林子随后只又将自光投向余少镖头身边的陈嫣,她笑看道“余小少爷,这姑娘是你媳妇吧?” 到没想到林子会来这一句,余少镖头当即闹了个大红脸,他连忙出言解释道"不是,不是。 她只是我的一个朋友而已。” 听到余少镖头这话,林子显然是不信的,她捂嘴笑道“是就是,小少爷不必害羞。 咱们也不会笑话您。” 显示本书推荐 第两千零一十八章 狮子大开口 第两千零一十八章狮子大开口余少镖头还要说什么,陈嫣怕他越描越黑,便干脆若无其事的转移了话题。 “不知子家任么时候办酒席啊?” 听到陈嫣问起这个,那林子这才不再打趣余小少爷。 她只叹了口气道“还不知啥时候呢,我儿子看中了邻街豆腐坊李寡好家的闺女,当初我在两家说好了聘礼十五两银子外带十只鸡鸭作为聘礼:可那李寡妇不久之后却又改口了,说聘礼得五十两银子。 咱在这小本买实,结婚添直东西哪处不要化钱,我在哪里有这么多银子,更何况,别家都是这么个数儿,偏李寡妇狮子大并口。 若不是我儿实在喜欢这姑娘,这姑娘看着也与她娘不同,这门亲事我是真不想继续了。” 听到妇人的感叹,陈妈只也道了一句“这李寡妇还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呢,不过我想她改口总有个缘由吧。” 一听陈妈这话,林子便打开了话厘子“可不正如姑娘所说,我听传话的主媒婆说了,这李寡妇家的闺女前些日子外出被城里的钱员外给看中了,那钱员外就是愿意出五十两娶她女儿做小。 可她也不看看那钱员外都多少岁了,年纪都可以做她多了,而且钱员外那正室可不是任么省油的灯,在她家做工的没有一个不说这老婆子不是个东西,在她家做妾那不死也得剥层皮。 李妇也真是心狠。 桃花摊上这么个娘真是惨哪。” 听看妇人提及这事,陈妈不禁认同的点了点头,老林头显然不喜欢自家婆子老掌家里的事往外说,他便也立刻道了一句“老婆子,你便少说两句吧。” 不过林子显然不是听劝的,她提高音量道“容她做这种事,我还说不得不成。” 老林头说不过自己媳妇,便只能对看口收拾其他桌子的小儿子道了一句“小卓子,快来这边给余小少爷收拾桌子。” 听到父亲的呼唤,一名皮肤黑,国字脸,浓眉大眼与老者面相有人分相似的青年便端着收拾好的碗筷过来了。 他看向那儿时玩伴却只是腩笑了笑,随后他跟着道了一句“余小少爷。” 余少镖头只也道了一句“小卓子,你如今还好吗?青年虽然腩却还是笑着点了点头,随后他又如同一个普通跑堂的小二一般将所有人都引到了一旁的桌子边。 或许是因为余少镖头是熟客的缘故,他们这一行十来人,几乎没等太久,很快热腾腾的汤面便上了桌。 或许是因为饥饿,也或许是这老林头的手艺确实可以,天家只觉得这汤面味道十分鲜美,很快,那汤面便被连汤带面都被吃了个干净。 在吃的过程里,陈妈只又问了他们家有没有能带在路上的干粮老林头家只做汤饼,自然是没有干粮的,所以老林头随后只又让自己儿子替陈妈她们跑了一趟腿。 很快陈妈吃完汤面。 老林头的儿子林卓便也将包子买回来了。 陈妈见大家伙儿都吃完了,便寻了老林头过来结账。 这汤面是是十文钱一碗,馒头一文钱一个,肉包子两文钱一个。 不过老林头却只是对陈嫣道了一句“姑娘给我52文钱就行了。” 一听这话,陈妈明显觉得这数字是对不上的,毕竟这里馒头都有二十多个,肉包子也有十多个了,所以她立刻道了一句“老伯,您是不是算错了,包子馒头带汤面怎么也不止52文钱啊。” 那老林头闻言立刻笑着道“姑娘,汤面算我们请你们吃的,不要钱。” 那怎么能不算钱呢?林叔,您别这样。 “余少镖头显然也觉得不好意思了,于是他又并口道了一句。 听到余少镖头这话,老林头却是立刻道了一句“余小少爷,您就别跟老头子我客气了,就算是作为老邻居,请吃一碗面又值几个钱呢,而且您还是咱们面馆的老顾客。” 老林头这话说的十分客气,也坚决不肯收这个钱,陈嫣见状,便也拉过余少镖头道了一句“余少镖头,既然老伯都这样说了,咱也别坚持了,不然我们这样岂不是看不起人家了。” 听到陈嫣这话,那老林头笑了笑“正是姑娘说得这个理儿。” 余少镖头还要再说些什么,陈嫣却已经带着人准备离开了,见陈嫣这般他也只好跟着走了。 而在陈妈一群人走了之后,那老林头便叫自己儿子去收拾这一桌的碗筷。 而在自已儿子收拾碗快的时候,林子便也不禁抱惩一句“老头子你也真是的,们本来就是小本买实,几子还要结婚,你还一下子请这么多人吃饭,咱们今日这下子可算是白忙活了。” 听到妇人抱怨,老林头却也不满了起来“你这婆子也真是。 当初咱在,都收了人家多少好处,如今人家回来,咱们不说去拜访,咱们请吃个面又怎么了?” “而且桃花那事是咱们自家的事,李家到底也是要做人的,你到处宣扬,也不怕丢脸。” 一听老林头又提这事,林子也要爆了,然而还没等她发作,一旁收拾碗筷的林卓却是忽然道了一句“爹!娘!余小少爷他们好像留下了一个钱袋子。” 听到这话,两人的注意力显然都被这事给吸引住了。 林子原本还对请他们吃免费汤面这事颇有微词,如今一听说留下了钱袋子,她立刻笑着道“快给我看看,留了多少。” 听到林子这话,林卓没有动手,然而林子却是已经直接将袋子里的银子全部倒了出来了,这里的银子都是些剪用过的碎散银子,不过这一包垫在手里沉甸甸的,林婚子估摸看这些也合该有五十两之多。 意识到这笔钱覆盖了自己儿子的聘礼钱,林子当即笑得见牙不见眼“儿,你娶桃花的聘礼有着落了,我看李寡妇还有什么说头。” 听到林子这话,林卓自然也露出一个脑笑容。 只有老林头却是道了一句“说不定是人家落下的,林卓,你赶紧去还给人家。” 林闻言自然不肯,她立刻将银袋子往自己怀里塞去“这不能还,人家肯定是给我们的,这么显眼趋手的地方,人家怎么可能看不到。” 显示本书推荐 第两千零一十九章 捣蛋的小鬼 第两千零一十九章捣蛋的小鬼“更何况,咱在刚说了五十两的聘礼这事,她就落下五十两,这事喇里有这么巧的。” 看看自家老婆子这作态,老林头显然也不高兴了“就算是人家给的,咱们也不能收!林卓你快去把钱还给人家。” 林卓对于自己父亲向来言听计从,听到父亲的话,他便准备去找自己母亲讨要银袋子。 不想林子闻言便也立刻道“林卓!不准去!我只问你你还想不想娶桃花了,我看李寡妇那边可没什么耐心了。” 一听自己已母亲这话,再想到桃花在自己面前哭的梨花春带雨的模样林卓显然也犹豫了。 是啊,这五十两能买自己跟桃花的未来,若是现在能有这五十两,他就能娶桃花了,如此一来,桃花也不用给那老头子做小了。 如果没有这五十两,自己还不知何时才能赚到这五十两,虽然他们也还有别的选择,那就是实掉这个铺面,可这是父亲一辈子的心血,父亲肯定是不愿意卖的。 想到这里,林卓不禁看着自己父亲,只也道了一句“爹,娘说得有道理,咱们还是收下这笔钱吧。” 听到林卓这话,老林头立刻瞪着自己儿子道“这是不劳而获,你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林卓闻言立刻道了一句“爹,我不白拿人家的,我给人家立借据成不成!爹,我是真想娶桃花,我也不想桃花那么好的姑娘进入那种火坑,算我求您了好不好,您就成全我这一次吧。” 听到林卓这话,老林头长长叹了口气,他这辈子要面子到了极致,如今难道还要因为这个面子耽误自己儿子的婚姻大事吗?老林头坐在凳子上,许久都没开口,林婵子见他犹犹豫豫便要开口当他不管儿子的死活。 不过林卓却是立刻拦住了自己的母亲,示意自己母亲不要说话,林姆子被拦住后,自然不再声。 此后不知过了多久,老林头方才抬头对着自己儿子道了一句“成吧,你去吧,不过你记得写借,咱们慢慢还。” 林卓听到父亲的话,自然欢喜点头。 随后他两两朝着余少镖头的老屋去了。 再说陈嫣一行人在吃过早饭之后,便往老屋而去。 只是没想到当他们到达这老屋的时候,却见几个孩子正在马车上鬼鬼崇崇的翻找着什么东西。 陈嫣立刻怒斥一声“你们在十什么!” 孩子们听到陈嫣怒斥,便知马车的主人回来了,他们立刻便想一哄而散。 然而几个毛孩子哪里是成年人的对手,他们还没下得马车,便被身强力壮的家丁给住了。 几个小鬼见状立刻扮起了鬼脸,骂起了脏话,张牙舞爪的模样简直如司山里的野猴子。 不过陈妈可不惯着这群小鬼,她只直接让家丁抓着这几个不听话的小孩打起了屁股。 男人的手掌打起来可是很疼的,那弹嘴的小孩们不过被拍了几巴掌便立刻架不住的哇哇大哭了起来。 “你们欺负人!鸣鸣鸣!你们欺负人!” 鸣鸣,我要告状!” 你意到我们,你们死定了,我们可是钱员外府上的人。 听到这话,陈嫣本还要再打,然而余少镖头却是忽然对陈嫣道了一句“妈姑娘放了他们吧。” 陈嫣闻言自然不肯“放了他们,余少镖头,这群熊孩子还不知做了什么呢,怎么能就这样放了。” 余少镖头闻言只能无奈道“嫣姑娘,钱员外在京城也有些势力,我不想节外生枝。” 听到对方这话,陈嫣这才不得不让人放过那群毛孩子。 毛孩子们一下了地,立刻便又对着陈嫣她们做起了鬼脸,甚至其中一个还想去掀陈嫣的裙子,不过没等他们耍上流氓,一个家丁便又举起了手拿做吓嘘状“小鬼们,还不滚!等看再被务打屁股不成?” 听到那家了的恐下,加上确实在对方手里吃过亏,所以几个孩子只能灰溜溜的离开了。 等到这群小鬼离开之后,余少镖头这才打开了老屋的大门,倒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屋里比屋外还破败,满院子的树木与鸟鸣只让众人差点以为自己来到了旷野。 看看这满园挤挤挨的灌木与杂草,众人还真有些无从下脚而且脚下还不知有些什么蛇虫鼠蚁。 所以陈妈随后只能使唤身边的随从去附近的店铺买了几把趁手的镰刀过来,随后这一天群人便在这林子里割起了灌木杂草,当林卓到达余少镖头家老宅的时候,他看到的正是陈妈他们一群人在院子里收割杂草与灌木,此刻前院已经被割出了一小道而陈嫣则站在院子外看着众人割草。 见林卓到来,陈妈不禁道了一句“小哥,你来这里做什么?” 林卓腩的道了一句“我找余小少爷。” 听到林卓这话,陈嫣立刻张嘴准备将余少镖头唤出来“他在里面,要不我叫他一声?” 听到陈妈这话,林卓立刻摆手“不必了,还是我进去吧。” 说完这话,林卓便网两往里面走去了。 嫣见对方走进去了,自然也不再多说。 而林卓经过前院,很快便来到了中院,此时中院里,仍旧是鸟语虫鸣,绿意网网,枯草丛生,不过偶尔在这黄绿交错的地界里也能看到几个老爷露出头来,直起身子保息一阵的身影林卓走近过去,很快便看到了余少镖头。 他立刻低声唤了一句“余小少爷。” 看到林卓到来,余少镖头显然有些惊守“林卓,你怎么来了?” 林卓走近些,有些紧张道“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你找我什么事?余少镖头还是惊诉问道林卓闻言没有立刻说话,他只是紧张的捏了捏自己的衣角。 随后似乎有些纠结道“余小少爷,其实...其实我过来是想来找你借五十两银子的。” 或许是太过脸皮薄,林卓说这话的时候,脸皮子只也跟看涨的通红听到林卓这话,余少镖头先是有些惊,随后想到刚才在面馆,林子那番义愤填臂的话语,他便也有些了然了。 如果是之前林卓找自已借这笔钱,他或许会二话不说便将这笔钱借给林卓了,毕竟这笔钱对当时的他来说也不算大。 可如今自己家的钱财尽数被封,自己身上也是一分也没有。 显示本书推荐 第两千零二十章 解了燃眉之急 想到这里,余少镖头尴尬的道了一句「林卓,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家现在也遇到了一点困难,如今你要我拿这么多钱我也拿不出来,不过你能不能给我几天时间,等我打点完家里的事,我就凑出这个钱给你。」 一听余少镖头这话,林卓的脸色涨的更红了,他说出那话便已经用尽力气了,如今没有借来,人家说自己也有麻烦,他又如何好意思再开口,所以他立刻摆了摆手道「既然如此,不用麻烦了。」 说完这话,林卓又将刚才落在面馆里的钱袋子交到了余少镖头手里。 「余少镖头,这是你刚才落下的钱袋子,我是来将东西还给你的。」 听到林卓这话,再看一看他手里那粉紫色绣金线紫藤萝的荷包,余少镖头只莫名其妙的道了一句「这不是我的。」 听到余少镖头这话,林卓显然也有些吃惊「不……不是你的?可这荷包是我在你们那桌收拾的时候捡到的!」 余少镖头闻言立刻道了一句「会不会是别的客人落下的?」 林卓立刻斩钉截铁的否定道「这不可能,我每来一桌客人之前都会收拾碗筷,你们来之前,桌子上便空空如也的,我不可能会看漏。」 听到林卓这话,再想到刚才陈嫣一反常态的让自己赶紧走,余少镖头便也有些反应过来陈嫣的意图了「这个应该是嫣姑娘的。」 「嫣姑娘?你是说门口的那姑娘?」 余少镖头点了点头「是。」 林卓立刻道了一句「那能麻烦你帮我还给她吗?」 余少镖头却是并没有接过那钱袋,他只是笑着道「我估计她这钱是特意给你们的。」 听到这话,林卓显然被余少镖头的结论给惊呆了。 「特意……特意给我的,可……我们……非亲非故。」 余少镖头笑着道「这我也不知缘由了,不如还是你亲自去问问陈嫣姑娘吧。」 听到余少镖头不是给钱的人,林卓只能硬着头皮去找陈嫣,陈嫣此刻站在院子外多少有些百无聊赖,见林卓出来,她也主动打起了招呼「小哥,这就回去了?」 不想那林卓却是朝陈嫣走来,他低垂着头,似乎不敢抬头看陈嫣一眼,他语气慌张道「没……没有。」 说完这紧张的话语,他随后又拿出手里的荷包看向陈嫣问道「姑娘,这个……这个是你的吗?」 陈嫣自然一眼便认出了自己的这个荷包,不过她有心逗一逗对方,便道「不是哦。」 一听这话,他立刻抬头道了一句「那这能是谁的?我找他们都确认过了,现在只差你了。」 听到这话,陈嫣知道这是个老实人,便也不再逗他了,陈嫣只是低声道了一句「这的确是我的荷包,不过我这个荷包是给你们的,所以现在他不是我的了,而是你们的了。」 确认了陈嫣真是这五十两银子的主人,林卓终于松了一口气。他随后只又鼓起勇气道「姑娘,我多谢你的好意,不过这钱我不能白拿你的,我可不可以跟你打张借条,之后再慢慢还给你啊。」 听到林卓这话,陈嫣倒是更佩服这青年的人品了,所以她自然不多坚持「这钱本来是给你们的,不过你如果非要还的话,我也不会客气,只是我觉得你待在这小小怀德县也没什么意义,不如我推荐你去京城如何?」 听到陈嫣这话,林卓没有吭声,他似乎有自己的考虑。 陈嫣便又道了一句「我看你手脚麻利,去京城大馆子里跑堂,肯定比在家能赚钱一些,而且你到时候娶了桃花,还可以将桃花接过去,你们二人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这岂不是很好。」 听到陈嫣这话,林卓明显也有些动心了。 他感激的看着陈嫣道「多谢姑娘的提议,也多谢姑娘慷慨解囊,姑娘的恩情我不知该如何来还。不过姑娘说去京城这事,我可能还要问过我父母。」 陈嫣笑笑,她觉得那两夫妻应该是不会介意自己儿子去京城发展的,所以陈嫣只道了一句「没事,不急,你去问过你父母吧,他们若是同意,你 就直接去京城朱雀街找小春山胭脂铺,到了店里,你说你找陈嫣便行了,他们到时候会通知到我的。」 听陈嫣这么说,林卓自然用力点了点头。 随后林卓欲写借条,却也以陈嫣相信他的人品给作罢了。 林卓离开余府之后,余少镖头他们也刚刚将中院和后院的野草清出一条小道来。 在清理了这两条通道之后,余少镖头又请了陈嫣的家丁去门口通知陈嫣出来。 陈嫣自然紧随其后进入了林家后院。 虽然这条小径狭窄,不过路上还是能看到各种野草灌木都是从石板砖上生出来的。 陈嫣不禁感叹于生命的疯狂与韧劲。 于此同时余少镖头正在一颗槐树下等着陈嫣。 陈嫣看向余少镖头道「怎么样?东西都挖出来了吗?」 余少镖头摇了摇头,他只是低声道「我想你陪我进去一趟,摇钱树就在那里面。」 说完这话,余少镖头只用手指了指槐树正对着的那扇大门的方向。 陈嫣看了看那斑驳的大门只觉得里面不可能有什么东西。 不过见余少镖头都这样说,陈嫣想了想还是跟着对方走了进去。 不过在进去之前她还是通知了府中的家丁道「你们都在此处守着,不要到处走动。」 面对陈嫣的吩咐,家丁们自然只声色统一的应了一声是。 随后陈嫣这才跟着余少镖头进入了内室的正门,当余少镖头推开正门之时,屋子里正是一股霉味直冲天灵盖,这屋里的摆设上布满了灰尘与霉菌,廊檐四处更是结满了蛛丝。 余少镖头看到这屋里景象只让陈嫣跟在自己身后,而他则一边用手捂嘴前行,一边用手中的扫帚挥开屋里的蛛丝。 如此艰难行进几步之后,他终于在一个博古架旁停下了脚步,他回身看了一眼陈嫣,随后他低声道了一句「嫣姑娘,你先退后几步。」 虽然陈嫣不明就里,不过她还是配合着后退了几步,随后余少镖头便将放在博古架最中间的一本厚厚书籍从上面拿了下来。 第两千零二十一章 保密工作要到位 没想到那厚厚的书籍居然只是一个空壳,当空壳被掀开的一瞬间,陈嫣只看到里面居然还藏着一件用琉璃玉石雕刻成的小元宝树的盆栽。 而余少镖头在这之后,随后只将那元宝树按照顺时针方向轻轻一扭。 随后很快内室便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音,于此同时博古架旁的一面墙壁只也随之翻转了起来。 陈嫣这才发现这内室里居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这里居然还隐藏着一个密室。 而这密室里虽然初时一片漆黑,不过当密室的大门被完全打开的时候,那室内却是无风自燃起了星亮的火光。 余少镖头往里踏了一步,在确认过安全过后,他又立刻招手示意陈嫣随自己进来。 陈嫣见状自然紧紧跟随在了余少镖头身后。 不过这夹层的密室也不大,随着陈嫣进来之后,夹层的墙壁便也跟着自动合上了。 好在室内墙壁上的烛火还亮着。 也是此时,陈嫣方才彻底看清了内室里的一切。这间密室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房间而已,不过他的墙壁全部都涂上了花椒泥,地面也铺了青砖石,而这里面的设施却是除了放了一张窄窄的单人床。别的空无一物。 而在陈嫣打量屋内设施的时候,余少镖头此时也在点数着地面的青砖。 随后似乎是点数完毕,他只顺着入门口第一块砖石径直往前走了七步,随后他在第七块青砖石上停下了脚步。 当下的他只是蹲下身子,取了一柄匕首轻轻将从第七块开始数起的青砖石全部撬开,撬开之后他又用手扒拉起了砖石下的土壤。 待扒拉过一阵过后,那土壤里终于现出了一口足以装下一个人的大箱子。 看到那红木大箱子,余少镖头欣喜万分。 陈嫣自然也看到了那红木箱子,她跟着上前一步,随着余少镖头将箱子打开之后,陈嫣看到的是满满一大箱子的黄金。那金灿灿的光亮照的人眼目眩晕。 纵然是陈嫣也没一下子见过这么多的黄金。 「你这得是多少黄金啊?」陈嫣忍不住开口问道。 听到陈嫣的问话,余少镖头只面不改色道「也不多,就三万两黄金而已。」 听到对方这话,陈嫣不禁咋舌,什么叫也就三万两黄金而已,她那铺面虽然赚钱,但一年也就赚个几千两白银好吗?他这还是黄金,他却说也才,看来这扬威镖局果然家大业大,财大气粗。 不过陈嫣虽然有些感慨,却也是真心想帮余少镖头一家。 毕竟当初要不是余少镖头舍身相救,自己一家只怕早成了京郊路上的孤魂野鬼了。 所以单是冲着这一点,她也不能不管对方啊。 陈嫣看着余少镖头道「少镖头这箱子怪显眼的,咱们要不还是拿几个麻布袋子来装这金子吧?」 余少镖头对此自然没有意见。 随后陈嫣便去外面找了几个家丁,她对家丁们道了一句「你们去买四五袋番薯过来吧?」 听到陈嫣的对话,家丁们不禁好奇的问了一句「姑娘要买番薯做什么?」 陈嫣面无表情道「这事你们别管我拿去干嘛,你们只需要拿去买番薯就是了,还有你们记得让商家将番薯用麻布袋子装好。」 听到陈嫣这话,家丁们也没生意,他们按照陈嫣的吩咐很快便去附近买起了番薯。 没过多久,家丁们便让几名农人扛着几袋番薯来到了余宅门口。 而陈嫣在听说番薯到了,便也立刻走了出来。 精瘦的农人们将番薯卸下来的时候,陈嫣正刚好走进来。 她指着这番薯问道「这番薯 怎么卖的?」 农人低声道「两文钱一斤,这里一袋便是150斤。」 陈嫣听到这话,便也只是装模作样的看了看袋子里的番薯,随后陈嫣夸奖道「这番薯看起来不错。」 随后她又看了看那四个人道「你们四个的番薯我都收了,一袋番薯是150斤,四袋便是六百斤,两文钱一斤便是1200枚铜板,不过你们搬过来也不容易,我决定给你们二两银子,之后的钱你们自己去分一下。」 听到陈嫣的话语,农人们自然十分欢喜,毕竟陈嫣给他们二两银子就等于在原有的基础上多给了他们八百文,而均分下来的话,他们等于每人白白得了两百文赏钱。这两百文足够他们交换很多东西了。 所以在陈嫣话音落下之后,这几个老实巴结的农人的脸上立刻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他们难以想象这够他们买一石粟米的赏钱竟然不过是人家手里扬出的一粒砂石。 他们每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要说赚到三万两黄金,他们甚至想象不到三万两黄金是个什么模样。 为首的农人笑着躬身道「多谢姑娘的赏钱,姑娘下次若是还需要买番薯,尽可以来找我们,我们四个一般都在老地方摆摊。」 听到那农人的话,陈嫣看向对方道「好,若是有需要,我便提前通知你们。」 见陈嫣如此说了,这四名农人便拿着那二两银子欢喜的离开了。 陈嫣等着他们离开之后,随后便又赶紧吩咐府里的家丁将这四袋番薯扛进了后院的内室里。 而扛进内室之后,陈嫣便又让他们继续守在了这内室的大门之外。 待他们守门之时,陈嫣赶紧招呼余少镖头过来将袋子里的番薯拖进了密室里,随后进入密室之后,陈嫣便将番薯倒了大半出来。 余少镖头自然也明白陈嫣的用意,他立刻配合着陈嫣将番薯都倒出来大半,之后他又将黄金垫了一层,他在周边还垫了一层番薯,之后他再盖上一层番薯再放一层黄金,如此安排之后,直到袋子装满,看着那满满一袋子的番薯,谁能想到里面装着的居然会是一袋子黄金呢。 之后其余的三袋番薯,他们只也按照这个比例分配,很快箱子里的黄金便见了底,陈嫣将剩下的番薯扔在了这密室的角落里。而余少镖头则将那大红木箱子合上,之后他再掩上泥土,砌上那青石砖块,一切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余少镖头与陈嫣将这四袋番薯拖出了密室之后,那余少镖头便也将密室重新合上,一切又恢复了原状。 第两千零二十二章 桃花姑娘 陈嫣原本估算的是马车在上午便能出发,然而当实际操作下来之后,时间却早已经过了午时,如果此时出发,就算他们快马加鞭,恐怕也是赶不上京城的大门关闭了。 陈嫣有些为自己的准备工作不足而懊恼,毕竟身怀重金上路,多在外面待上一天,陈嫣便多担惊受怕一天。 而常年走镖的余少镖头自然也明白这个时候走镖将会是一个十分愚蠢的决定。 毕竟怀德县到京城需要赶一天的路,路上山路官道都有可能有劫匪设伏,尤其在是这下午和晚间的时间段里,山匪们更是猖狂无比。 所以考虑到这些层面,余少镖头不禁同陈嫣提了一句建议「嫣姑娘,咱们要不还是明日再出发吧,这个时间段出发,咱们遇上山匪的几率很大,而且我们就算没有遇上山匪,只怕我们也会要错过宵禁的时间了,这京郊附近可没有安全的客栈。」 听到余少镖头的话,陈嫣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些道理,好吧,既然如此,那咱们便在怀德县再住一晚吧。」 说完这话,陈嫣随后又环视了一眼余少镖头家中的断壁残垣道「不过咱们该不会在此处落户吧?」 余少镖头立刻笑着摇了摇头道「自然不会,咱们还是去找家客栈落脚吧。」 说完这话,余少镖头随后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也很久没回家了,这里的客栈哪个更安全我确实是不清楚的,所以我想要不我们还 是去问问林卓吧?」 听到余少镖头这话,陈嫣自然点头,随后他们将番薯搬上马车之后,余少镖头只又将家中的院门重新落锁。 而马夫在众人上车之后,只也将马车重新赶到了林卓所在的那间小面馆门口。 此时早已过了午时,面馆外几乎没有多少客人了,林卓收回剩下的面碗之后,便也同自己的父亲母亲和一个年轻姑娘在外面的小桌上摆了几盘小菜准备吃午饭了,所以他自然只也一眼便看到了余少镖头的马车。 另一边的林婶子自然也认出了余少镖头的马车,想到自己儿子这娶媳妇的钱都来自于余少镖头的媳妇儿,林婶子便是是更加热情了。 陈嫣与余少镖头不过刚刚从车里出来,林婶子便已经迎上来打起了招呼「余小少爷,余少奶奶,你们可吃过午饭了,要是没吃,便来我们这儿吃点吧。」 一想到刚才吃的白食,余少镖头便也只连连摆了摆手道「婶子,我们已经吃过午饭了,我们来其实是有事想找林卓打听一二。」 一听这话,林婶子立刻道了一句「林卓,你快过来,余小少爷想同你打听一二消息。」 林卓闻言自然点了点头,他看了看身边的姑娘,随后便又走到了余少镖头身边。 再见到余少镖头,林卓仍旧笑得十分腼腆。 「余少镖头,您想打听什么事情?」他腼腆的问道。 余少镖头只低声道「我是想同你打听一下,这附近 有没有什么合适又安全的客栈,我们打算在这里歇脚一天,明天早上再出发。」 听到余少镖头这话,林卓还没开口,老林叔便道了一句「余小少爷,你去住什么客栈啊,我这里又不是没有床铺,你住在我家不就成了,咱们这么多年的老邻居,难道还不如外面的客栈可信。」 听到老林叔的话,余少镖头自然也知道对方其实是一片好心。 不过可惜他们这里的人数实在太多了,老林叔屋里恐怕根本住不下这么多人,所以余少镖头谢过了对方的好意「老林叔,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们这么多人恐怕不甚方便。」 老林叔还没开口,陈嫣却是忽然道了一句「老林叔,你屋里有院子吗?」 老林叔立刻点了 点头「自然是有的。」 陈嫣随后又看向余少镖头道了一句「余少镖头,既然老林叔热情邀请,不如你就带着马车在老林叔这里歇一晚吧。」 听到陈嫣这话,余少镖头立刻问了一句「那你们怎么办?」 陈嫣笑着道「我们去客栈就好了,眼下是马车比较重要。」 听到陈嫣这话,余少镖头自然也明白了陈嫣的意思。 马车这种东西是不可能单独放一个房间看管的,他们只会被统一送到马棚附近,那里也没什么太多专人看管,里面最多不过是店里的小二提供一点马料,给予一个马棚角落而已。 而这客栈里来来往往的客人很多,鱼龙混杂,人心难测 ,如果有人起了什么坏心思,那才叫防不胜防。 所以马车与其放在客栈里,倒真不如放在这知根知底的老邻居的院子里。 老林叔自然也明白了陈嫣的意思,他立刻呵呵笑着道「你们就放心吧,咱们这院里安全的很。小少爷,您也别跟我客气了,我这儿确实比客栈安全很多,就算您有什么贵重物品,放在咱们这儿也不用担心丢失。」 见老林叔这样说,加上陈嫣的安排也不无道理,余少镖头自然也不再同老林叔推辞,他只低声道「既然老林叔您都这样说了,那我也不推辞了。我在这里谢过老林叔了。」 「你谢***啥,是我该谢谢你才是。要不是你们慷慨解囊,我们怕还要一直因为这事烦恼。」老林叔感慨道。 林婶子听了自家老头子的话,只也立刻道了一句「是啊。余小少爷,您别说啥了,我们这点小事同您的恩德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听到这几人恭维来去,陈嫣只笑着道「余少镖头,你可别再推辞来去了,不然我感觉你们能客气上一天。」 听到陈嫣这话,三人都是哈哈一笑。 大家不再说那些客套话。倒是林婶子看了看身边的姑娘,随后只又看向陈嫣道「姑娘,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桃花了。」 陈嫣自然也早早便注意到了面前的姑娘,那姑娘白的跟天边的云朵一般,瓷色肌肤鹅蛋脸,五官清秀,最柔情的更是那一双秋水为神 的杏仁眼,其实就算林婶子不说,她也大概猜到这年轻姑娘应该就是林婶子口里的桃花了。 那桃花姑娘一见陈嫣注视着自己,便也立刻露出一个微微的笑容来。 第两千零二十三章 李寡妇来闹事 陈嫣看着她道「桃花姑娘果然生的如同桃花一般好看。」 那桃花闻言却是细声细气道「姑娘谬赞。」 随后林婶子又道「桃花,这位是余家少奶奶了。你应该唤余少奶奶好才是。」 听到林婶子的话,桃花刚要开口,陈嫣看着再次面皮通红的余少镖头,她却是忽然哈哈乐出了声。 听到陈嫣笑声,桃花与林婶子不禁都看向了陈嫣。 陈嫣意识到自己失态,便也立刻道了一句「婶子,我真不是余少镖头的妻子,您快别叫我余少奶奶了,我真不是少镖头的未婚妻,您再叫我一声少奶奶,余少镖头大概要钻地缝里去了。」 听到陈嫣这话,众人这才发现余少镖头闹了个大红脸,这皮肤黝黑的汉子脸上都快红的滴出血来了。 「林婶子,嫣姑娘确实不是我的未婚妻,她是小春山的东家,只是我的一个朋友而已。」 见余少镖头再三解释,而且这二人之间的确不曾有暧昧氛围,那林婶子这才意识到这二人可能真没什么。 林婶子自尴尬着,陈嫣则笑着道「我姓陈名嫣,你们叫我嫣姑娘就好了。」 听到陈嫣自我介绍,那桃花只也笑着道「嫣姑娘好。」 到底都是年轻人,很快桃花与陈嫣便熟识了起来。 陈嫣与桃花说笑的功夫里,林婶子一家便也终于吃完了饭。 吃过饭后,林卓要去收拾碗筷,桃花只也主动跟着帮忙。 不过没等他们动手,林婶子便立刻道了一句「你们先别管这些事了,家里的事有我跟老头子来处理就行了。你现在为小少爷安排好住处,再带嫣姑娘他们去找个客栈才是眼下最要紧的事」 说完这话,林婶子只还动手推了一把桃花,挤眉弄眼道「桃花,你也跟着去。」 桃花害羞的点了点头。 随后林卓与桃花便先是带着余少镖头去自己家中,林卓的家里离店铺不远,眼下不过转过铺面便到了林卓的家中。 林卓家中只有一个小院子,占地面积完全比不上余家,不过这院子倒也能安放一辆马车,马夫接了绳套,只将马栓在一处廊檐的木柱子处,之后马夫又给马儿喂了些马草,马儿这才安定许多,而那马车则被直接安放在了林家的院子里。 因为林卓家是一个小院子,所以林卓家多余的客房也不过才一间而已,这种情况下自然他们也只能安排余小少爷和一名马夫留在院子里住下,而其他人则只能去外面住下了。 陈嫣对此倒是没有意见。 随后一行人安顿好了院子里的一切,便又出门去找合适的客栈了。 而另一边,林婶子与老林头收拾好了铺面之后便也准备回家了。 他们家做的一般是早上与中午的生意,到了下午没什么事的话,他们一般便也都会歇业回家休息了。 今天有贵客到来,这两口子自然也想着得回去准备一些好东西来招待他们了,毕竟自己儿子的聘礼人家说掏就掏了,虽然他们只是打算借这五十两,可这五十两可也不是什么小数目。 寻常人家,纵然是与有钱的堂兄弟开口相借十两银子,人家也怕你还不起而未必能如此痛快呢。 若痛快,他们当初便也不至于为了李寡妇那五十两聘礼而愁到如今。 所以今日人家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他们自然也不能没有一点表示吧。 想到此处,这夫妻二人便走得更快了,到了家门的时候,家门已经落锁,看来林卓已经带着余小少爷一行人离开了。 夫妻二人打开大门,随后又回家收拾安排了一下给余小少爷留的房间,之后这夫妻二人才准备去外面买菜。 不想就在林婶子挎着篮子准备出门的时候,一个尖利的妇人声音却在门外响了起来「桃花!桃花你个死丫头怎么这么贱骨头,又跑哪去了!你这贱丫头怎么就这么贱,三天两头往这穷窝窝里跑呢。这穷窝窝能给你什么啊!」 一听到那声音,林婶子便知道是李寡妇来了。 林婶子自然也不是个甘于示弱的人,她脸色一沉,走出门外,便打算和李寡妇好好理论一番。 不过老林叔显然知道自己妻子是个什么脾气,她要是又与李寡妇呛起来,这眼下就算他们凑够了五十两,人家说不定还得刁难一番。 所以他立刻对自己妻子道了一句「夫人,还是我去应付那李寡妇吧,你且在屋里待着,别被气坏了身子。」 林婶子还要说些什么,老林叔随后又低声道了一句「你现在与她闹翻,卓儿与桃花的婚事怎么办?」 听到老林叔这话,林婶子随后还是忍住了这一时气,想到那李寡妇的恶心嘴脸,林婶子挎着提篮还是回了屋里去了。 看到自己媳妇回去之后,老林叔立刻走了出来对那李寡妇道「李婶子,你来我这儿干嘛?」 一见出来的只有老林头一个,李寡妇立刻气势更加嚣张的道了一句「我来这儿干嘛?我当然是来找我女儿,你们家林卓一天到晚勾着我女儿!可别白白坏了我女儿的名声,我女儿以后可是要嫁进钱大官人家去享福的!」 老林叔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他心知这李寡妇不过是在故意找茬,但此刻也不能直接撕破脸。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李婶子,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桃花与林卓自小青梅竹马,两人情投意合,我们之前也在议亲了,桃花将来是要嫁给林卓的。又何来破坏你女儿名声一说?」 李寡妇一听这话,顿时就火了「你放屁!我家桃花怎么可能嫁给一个穷小子!我给她找的可是钱大官人的儿子,那钱家能穿金戴银!你们林家又能给她什么?你们甚至连五十两聘礼都拿不出,我女儿又凭什么嫁给你们这种家庭!」 听到李寡妇这话,老林叔刚要开口,不想林婶子却立刻接了一句「说来说去,你还不就是为了那五十两聘礼而闹吗?那我且问你,若我们家现在就能给你五十两聘礼,你这一次愿不愿意将你女儿嫁给我家卓儿?」 第两千零二十四章 惦记上了 看到走出来的林婶子,老林叔充满了担忧,他生怕自家老婆又与对方呛上。 不想林婶子却给了老林叔一个你一边待着去,我心里有数的表情。 而另一边,李寡妇对于林家的现状也是再清楚不过了的。 当初他们说好聘礼是白银十五两,鸡鸭十只,那时候她们倒还能凑上这个钱。 但后来自己加价到五十两之后,这对夫妻便到处去求爷爷告奶奶也没凑齐这五十两。 所以她笃定了林婶子肯定是在逞一时嘴快。所以她轻笑了笑「林婶子,你这话说的好像我答应你,你就能有五十两银子似的。你也不怕说大话闪了舌头啊。」 「我是不是说大话,我心里清楚,倒是你敢不敢答应桃花的婚事,若不敢你就别来我这跟前凑热闹!」 李寡妇一听这话,也是有心想让林婶子丢脸,所以她闻言立刻道了一句「敢!我有什么不敢的!只是你得现在拿出五十两来!」 林婶子也是话赶话的道了一句「成!我现在就拿这五十两出来,劳烦各位父老乡亲给我们做个见证,今日谁要是违了约,谁给谁赔礼道歉。」 听到林婶子这话,李寡妇一回头才发现,因为自己与林家吵起来了,如今街上的行人都凑过来看起了热闹,有的虽然没有走出自家家门,却也将门打开一条缝,在偷偷看着她与林婶子的对决。 不过李寡妇也不以为意,她只继续道「成!若是你今日拿出五十两银子,我就将我女儿嫁给你家儿子!不过若是拿不出来!那我也不会归还那十只鸡鸭和那十五两银子了!」 李寡妇笃定对方没有这个钱,而且她还有心想私吞对方的聘礼,虽然林家的聘礼不算丰厚,可如果能白白得来,这对于自己来说也算是一笔划算的买卖啊。 林婶子自然也知道李寡妇的心思,她只道「成!你且等着,我去屋里这就拿聘礼过来!」 话音落下,林婶子便转头回了屋里,不过片刻,林婶子便又从屋里出来了。出来之后,林婶子便带出来一个小袋子和一杆秤,她将袋子里的碎散银子倒在秤盘里,随后她给她称了称那碎散银子,居然这些银子还真是五十两。 李寡妇看着这钱眼都直了。 真有五十两,他们居然真有五十两。 李寡妇下意识想去拿那五十两,不过林婶子却是将碎散银子一收道「这钱现在还不能给你,三媒六聘不能少。咱们家办事规矩,而且我们已经给了你十五两银子了,所以接下来我们只需要补齐剩余的三十五两银子才是!」 一听林婶子这话,李寡妇便也不得不收回自己的手,她没想到对方居然真有五十两。 这下子,李寡妇显然也有些摇摆了起来,虽然钱大官人家里更有钱,可她心中却也十分清楚,钱大官人虽然说要花五十两娶自己女儿当妾,可他说的这五十两到如今却也还没个音信呢。 而且她心里也清楚自己女儿嫁去钱家只会是一锤子买卖,往后想要钱可不会很容易。 所以李寡妇的态度倒也好了许多。 「哎呀,林婶子,咱们都这么熟了,还说这些两家话做啥,我要这钱也是怕苦了我女儿,不过既然你们有这个实力,那我也就放心多了,咱们不如还是去商量商量咱们女儿女婿的婚事吧。」 说完这话,李寡妇便要往里走,虽然都知道李寡妇是个认钱不认人的主,不过谁让她家桃花确实招人稀罕,谁让自己儿子确实喜欢桃花呢。 所以林婶子便也同意了李寡妇的提议,林婶子还是让李寡妇进了自家门。 一进到小院子里,李寡妇自然只也看到了院中的马车与廊下的马匹。 这马车一看就十分豪华,马匹也是 油光水滑的。 李寡妇看着这出行工具,心中都忍不住犯起了嘀咕,这啥情况啊?林家怎么突然又是能拿出五十两聘礼了,怎么又是多了一辆这样豪华的马车。 想到这里,李寡妇忍不住对林婶子打探起来道「你家这马车看起来真是不错,我说你们怎么 想起要买这马车了啊?我还没坐过马车呢,我看看这马车应该也不便宜吧?」 林婶子自然知道李寡妇是个什么心思,她只是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这不是我家的马车,是客人的马车。」 「客人?什么客人这么有钱?」说完这话,李寡妇似乎还想去掀开帘子,看看马车里面的构造,然而林婶子却是突然出手阻拦了她的行动,李寡妇不解的看向林婶子。 「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婶子只道「这是客人的马车,你别碰,不然少了东西,可别怪我怀疑你。」 听到林婶子这话,李寡妇立刻切了一声「切,当谁真稀罕似的。」 不过嘴上这样说着,李寡妇心里却是惦记上了这辆马车。 听林婶子的意思,看来这马车里只怕还有什么贵重东西。 而且虽然她被林婶子阻拦了,可那马车看起来就很舒适的样子,她还没坐过呢。 李寡妇一边想着,一边跟着林婶子往屋里走,心中却是波涛汹涌。 她偷偷回头打量着那辆马车,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她心里盘算着,如果能找到机会去马车里坐一坐这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然而,林婶子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她时不时地回头提醒她别碰那马车。李寡妇虽然有些不满,但也只能暂时按捺住心中的贪婪。 两人走进屋里,开始商量起桃花的婚事。林婶子表示,既然李寡妇已经答应了婚事,那接下来就可以开始准备三媒六聘了。她还说,会请族里有名望的长辈来主持婚礼,让桃花风风光光地嫁进林家。 李寡妇对于林婶子的安排自然没有意见,她满心思都还在惦记着那马车,所以在李寡妇问林婶子还有什么要求的时候,李寡妇只忽然道了一句「我想先去如厕。」 听到这话,林婶子虽然无语,却也还是让李寡妇出去了。 之后李寡妇从大厅里出来之后,自然也不是真打算去如厕,她其实就是想坐坐那马车。 毕竟那马车看起来可是真舒适。 第两千零二十五章 李寡妇偷金 院子里静悄悄的,李寡妇走过去的时候,廊柱下的马儿仍在嚼着干草。 不过李寡妇的目标可不是这廊柱下的马儿。 她径直从马儿身边走过去,随后来到那马车旁。 这一次再没有人阻止她掀开车帘,李寡妇一把掀开车帘,随后费了些力气才爬上这马车。 这马车十分宽敞,地面铺满了蓝色的羊毛毡花地毯,里面装着一个金丝楠木的桌面小几,而四周都是丝绸缎面的软榻。 李寡妇还没坐过这么舒适的马车。 她忍不住用手摸了摸那丝绸缎面的料子,只在心中想着,这大户人家就是有钱,怎么能连丝绸都只做软榻的料子。 摸了一会儿这丝绸缎面,李寡妇的目光只又落在了那小几之上。 也不知这小几里会有什么好东西。 想到这里,李寡妇一把打开了小几的柜子,不想这柜子打开之后,居然还是另有玄机,这小几底下连接着一个大大的储物空间,这储物空间里放着好几袋麻布袋子,那麻布袋子看起来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里面是装了什么好东西。 想到这儿,李寡妇忍不住又打开了袋子,随着袋子被解开之后,袋子里露出来的却是一袋子番薯。 没想到这大户人家也喜欢吃番薯,不过他们怀德县的番薯味道也确实不错。 李寡妇一边翻着红薯,一边在心里盘算着什么。 而随手扒拉了几颗番薯之后,李寡妇却是突然发现底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咯手 ,她忍不住将那东西摸了出来,不想当她摸出这东西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是什么! 一块几十两重的金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李寡妇一看到那金子忽然便意识到了底下可能藏着什么了。 她欣喜若狂的准备去挖掘袋子底下的金子。 不想帘子外却是突然传来一声咳嗽,紧接着帘子外响起林婶子不悦的声音「李婶子,你在干嘛呢?」 李寡妇被林婶子吓了一跳,她立刻背过手看向林婶子尴尬的笑道「我没干啥,我就是看这马车豪华的不得了,所以我就参观参观。」 李寡妇话虽然说得好听,不过林婶子显然是压根也不信她的,毕竟李寡妇是什么人,林婶子是再清楚也不过了。 而且看她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和那背着手的样子,指不定这老婆子又在做那偷鸡摸狗之事了。 一想到这里,林婶子只不悦的道了一句「拿出来!」 李寡妇显然还想负隅顽抗一会儿,她装聋作哑道「什么拿出来,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说你的手拿出来!你是不是偷拿人家东西了!」 一听林婶子这话,李寡妇立刻跳脚的厉害「什么偷拿了人家的东西?林婶子!你少在这儿血口喷人!」 「你说我血口喷人?那你有种就把你的手拿出来!」林婶子也不甘示弱。 李寡妇自然不敢真将自己的手拿出来,毕竟她手里还抓着一锭金子没来的及藏起来呢。 所以 面对着林婶子的威胁,她只继续胡搅蛮缠道「你让我拿出来我就拿出来,我岂不是太没面子了!我就爱背着手,这是我的自由!你管我呢?」 说完这话,李寡妇便要从马车上跳下去,不想林婶子却是将她直接堵在了马车上。 她心中想着的只是这李寡妇背后肯定有什么猫腻,她可不能放她走了。 故而面对着李寡妇,她的态度也强势了不少。 「我管你不管你的,你别管!反正你今儿个要是不让我看看你拿了什么,你别想从这马车上下 来,我倒要看看到时候是谁更犟。」 李寡妇一听这话可慌了神,她在这里待的越久便越不利,因此李寡妇立刻准备直接突破林婶子的封锁。 不想林婶子可不是一般人,她往前走的时候,林婶子立刻便将她直接揪下了马车。 随后林婶子更是三下五除二一把便抓住了李寡妇的手。 李寡妇虽然泼辣却也完全不是林婶子的对手,加上做贼心虚,林婶子很快便将她手里的那锭金子给抠了出来。 「好你个李寡妇,你居然敢偷这样贵重的东西!」林婶子高声道。 听到林婶子这话,老林头只也终于匆匆从客厅走到了院子里,他一眼便看到自家老婆子正揪着李寡妇不放。 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以为是自己老婆又与李寡妇呛嘴起来了。 他叹了口气,心想这二人这般不对头,往后当成儿女亲家了还不知得闹出什么事 来。 他一边感慨,一边无奈的唤起了林婶子「夫人,你这又是做什么?好端端的上个厕所,你怎么又与李婶子打起来了?」 一听老林头这话,林婶子顿时感觉气不打一处来。 而李寡妇却如看到了救星一般,她知道老林头可比他老婆好说话多了,故而李寡妇立刻道了一句「老林头你可得救救我!你老婆快把我打死了!我都不知道她发什么疯。」 老林头见状自然想冲过来救下李寡妇。 林婶子虽然气过头,却也还能说话「老林头,我可告诉你这李寡妇可是在咱家做贼了,你别拉偏架!她不做贼,我能收拾她?」 说完这话,林婶子只还让自己丈夫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金子。 李寡妇明显感觉到了心虚,不过这李寡妇也是死鸭子嘴硬「谁做贼了!林婶子你可别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的是你才是!我问你这金子是你从哪里拿的?」林婶子气愤的拿出从李寡妇手里抢来的金子出言问道。 李寡妇自然不可能承认这是自己偷的,因此她立刻道了一句「你管我这金子是从哪里得来的呢!反正这是我的!你快把东西还给我!」 「还给你?你真是异想天开,我告诉你,我不可能将金子还给你的,我还要将你扭送去见官!」 吼完这话。林婶子随后又对自己丈夫吼了一句「你再去瞧瞧,看看还有没有少了别的什么东西。」 老林头自然也终于意识到了 发生了什么,他原本看在即将成为儿女亲家的份上还想来劝架,可是一想到李寡妇的所作所为,他此刻的心思便与自己妻子是一样的了。 免费阅读. 第两千零二十六章 与我见官去 他跳过李寡妇,直接便上了马车,马车里的柜门大开,里面装着的麻布袋只也也被人拖出来打开了一袋,里面的番薯明显是被人翻动过的,其中还露出了一些金子。 一看到这情形,再与自己老婆的话一对上,老林头立刻便也明白这李寡妇是真偷了东西的。 而且还是偷金,这性质可与从前不同。 从前小打小闹的老林头还能为此忍一忍,毕竟不涉及什么原则大事,自己让一让这妇人又怎么了?况且她一个人拉扯一个姑娘长大也不容易,自己若不泼辣一点,又怎么镇的住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所以尽管自己妻子与她不对付,可他想想桃花是个好姑娘便也就罢了。 然而如今这李寡妇居然还偷上东西了,老林头这可就忍不了了。 他脸色黑沉沉的下来「李婶子!我从前敬你一个妇人拉扯儿女不容易!所以你临时加价,上我们家闹事我都忍了,可是你今日居然都来上我们家偷东西了,那这事咱们就不能这么了了,我儿跟你女儿的婚事我看咱们也不必再说了……」 林婶子又补充了一句「不止是这婚事不能算了,我看这寡妇也应该抓去坐牢才是!」 老林头与林婶子的话还没说完,不想门外却是突然传来林卓的声音「爹,你们在说什么?」 听到这一声,老林头与林婶子不禁同时回头。 此刻林卓与桃花就站在大门之外,桃花一副如遭雷击的模样 ,林卓只也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父母。 好半刻之后,这二人才想起要过来劝架。 「爹!」 「娘!」 桃花扑向了自己母亲,而林卓则扑向了自己父亲,他们试图劝架。 「卓儿,你听我说。」老林头沉着脸,试图向儿子解释「不是爹狠心,非要拆散你们,是这李寡妇,她偷了余小少爷的东西,咱们不能容忍这样的亲家母。」 林卓愣住,他看向自己的母亲,林婶子也是一脸严肃「卓儿,你爹说得没错,若不是她偷东西,我们也不会这样说。」 听到这话,不止是林卓,便是桃花也如遭雷击一般,她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母亲道「娘?你真偷东西了?」 李寡妇被桃花质问,脸色顿时变得通红,她瞪大了眼睛,愤怒地反驳道「你这个不孝女!你娘我都快被打死了,你还问我这些,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居然为了一个男人来质问我?我怎么可能偷东西?人家是瞧不上咱们母女两个呢!」 听到李寡妇这话,林婶子自然也不愿意被扣上这样一个帽子,她立刻对着李寡妇道「李寡妇,你说话可别太轻巧!我污蔑你?我问你刚才是不是你上了这辆马车?还有这金子又是不是从你手里拿到的?马车里的麻布袋子是不是你打开的!」 李寡妇自然不可能承认,只是她到底有些心虚,所以她说话的气势也弱了几分「我看看马车怎么了?金子我可没偷 !」 「好!你没偷是吧!那咱们便去见官!咱们这就见官这就去把这话说清楚。」林婶子懒得再与李寡妇废话,因此她愤怒的发言道。 一听要去见官,李寡妇立刻吓得脸色煞白,不敢发话。 此时谁说了真话,谁说了假话几乎一目了然。 桃花更是清楚自己母亲的,自己母亲如果没做的事,她一定会一跳三尺高,与人刚到底,如今她这心虚的表现,多半还是做了林婶子口中说得那些事。 「去见官啊!我只问你,你敢不敢去!」林婶子说这话的时候,只还试图将李寡妇拉出门去。 李寡妇一见这情形,立刻吓得大惊失色,桃花也被吓得脸色苍白。 虽然自己母 亲做的事让桃花十分羞耻,可眼前这个人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母亲。 桃花不可能不管自己的母亲,也不可能真让自己母亲坐牢的。 因此她立刻去拉自己的母亲「林婶,林婶,是我们错了,你别拉我娘去见官!我娘偷了什么!我赔!我赔就是了!」 「这不是赔不赔的问题,是你娘做人有问题的事情!我今日放过她,谁来放过我们!」不想林婶子却是狠了心要将李寡妇送去见官。 而李寡妇眼看着就要被林婶子扯出门去,她左右不了林婶子便也只能大骂桃花「你这个死丫头要死啊!你求什么求!快救救你娘我啊!」 此刻拉的拉,扯的扯,现场混乱成一片。 桃花眼看拉不住自己母亲了 ,便只能扑腾一声跪在了林婶子的面前「林婶,林叔!算我求你们了。你们饶过我母亲这一次吧,从今往后,她再不敢了!」 林婶子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桃花,心中五味杂陈。她知道,桃花是个好姑娘,乖巧懂事,与林卓也是情投意合。但这件事,涉及到的是她母亲的品性问题,不是简单的一句「饶了她」就能解决的。 「桃花,你起来。」林婶子语气坚定,她扶起桃花,「你娘的行为,已经触犯了我们的底线。我们不能因为她是你娘,就纵容她的错误。如果这次我们饶了她,那下次她还会再犯,到时候,她不仅害了自己,还会害了你。」 桃花泪眼婆娑,她知道林婶子说的是对的,但她真的不想看到自己的母亲被送去见官。她转头看向林卓,希望他能说点什么。 林卓看着桃花,心中也是五味杂陈。虽然他也觉得李婶子这样做是过分了,可他是爱桃花的。看着桃花左右为难,看着桃花欲哭无泪,他也是十分心疼对方的。 「母亲,李婶肯定也只是一时糊涂,只要东西没丢,李婶子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咱们要不就这样算了吧。」林卓此刻也忍不住帮着桃花出言请求起了自己的父母。 林婶子听到自己儿子的话,只恨铁不成钢道「你这傻小子,你帮着他说话有什么意思?你知道她偷的可是余小少爷的东西,我就算能算了,余小少 爷也不能算了啊。」 听到提及余少镖头,林卓立刻看向一同回来的余少镖头。 余少镖头自然也明白这事还是得自己来处理了,所以他径直走了过来。 免费阅读. 第两千零二十七章 婚事无望 众人的目光都落于他一身,有期待,有愧疚,也有茫然。 被这么多目光注视着,余少镖头并没怎么理会,他只是径直先去检查了袋子里的金子情况。 在确认了金子确实一块也没少后,他方才下车看向林婶子道“婶子,我的东西确实一个也没少。” 随后说完这话,他又看向李寡妇与林卓。 “关于这件事我本来是不想管的,毕竟我很赞同林婶子与林叔的处理方式。可是我也不想看到一对有情人就此被拆散,所以我思来想去,关于桃花姑娘母亲偷盗这件事,我不打算追究了。” 听到林卓这话,桃花与自己母亲方才同时松了一口气,而林卓对此更是满眼感激,只有老林叔和林婶子却是对此感到愧疚无比。 林婶子看着余少镖头道“小少爷,您当真不追究这李寡妇偷金的事了吗?” 余少镖头点了点头。 老林头则是一脸愧疚道“都怪我们,是我们没有看好东西,这才让李寡妇钻了空子,差点偷走了你的金子。” 余少镖头轻轻摆了摆手,打断了老林头的话,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温和的笑容“林叔,您言重了。其实,这件事也不能全怪你们。毕竟,谁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说完这话,他随后又看向李寡妇,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理解和宽容“李婶子,我知道您也是一时糊涂,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但是,我希望您能够记住这次的教 训,以后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李寡妇听到余少镖头的话,顿时泪眼婆娑,她连连点头,声音哽咽道“余少镖头,您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做这种糊涂事了。我……我真的很感激您能够原谅我。” 桃花也走上前来,她向余少镖头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抬头看着他,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余少镖头,谢谢您。您的恩情,我们母女俩会永远铭记在心的。” 林卓也走上前来,他腼腆的声音中充满了感激“余小少爷,这次的事情真的多亏了你。如果没有你,我和桃花可能真的就……总之,谢谢你。” 余少镖头笑了笑,他看着林叔这一家人,他的心中涌起了一股暖意“大家都是朋友,互相帮助是应该的。而且,我也相信李婶子以后一定会改过自新的。” 说完这话,余少镖头又转头看向李婶子,李婶子被众人注视着,自然也明白此刻的自己应该说话,所以她连连点头。 而后见余少镖头不再追究这事了,桃花方才拉着自己母亲离开了那屋里。 而桃花母亲刚才在屋里被人抓个正着时还一副老实的不得了的模样,她刚才的言语也仿佛是在真心悔过。 可真待出了这张门,桃花母亲的脸色便彻底垮下来了,她先是恶狠狠的回头瞪了一眼林家紧闭的大门,随后她只又朝着林家地面狠狠啐了一口吐沫。 “我呸!什么玩意儿!真拿自己当一回 事呢。” 听到自己母亲这话,桃花显然有些意外,她立刻拉住自己母亲道“娘,您这是做什么?人家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了咱们,咱们应该感激才是啊。” 听到桃花这话,桃花母亲冷冷道“感激?感激什么?他们让你娘我丢了这么大面子,我还感激他们,你是不是脑子有包。” 听到自己母亲这话,桃花小声反驳道“可是刚才母亲您做的那事真的足够您被抓进大牢里了,如果不是他们原谅咱们,您现在还指不定在哪呢。” 一听桃花这话,李寡妇立刻一把扭住了桃花的耳朵狠狠骂道“死丫头,你见不得你娘一点好是不是?本来就是他们大题小做,你这蠢货居然还帮着他们说话!” 桃花被李寡妇拧的耳朵通红,只能哎呦哎呦的叫痛。 二人一路骂骂咧咧的回家,街坊邻居自然对此也是见怪不怪。 而隔着门缝看清楚刚才的一切的林婶子却是面无表情的回身道“小少爷,您也看到了吧,李寡妇就是这样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咱们说再多也没用。” 余少镖头闻言却只道了一句“没事,婶子,我的钱没少,况且我看那桃花确实是个好姑娘,咱们如果能促成一对良缘,那也是好事啊。” 听到余少镖头这话,林婶子却是不乐意了“什么良缘不良缘的,这桃花再好也架不住有个这样的娘,我们是老实过日子的,可不想跟她娘这样没意思的纠 缠。” 一听这话,林卓可急了“娘,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婶子道“你就非娶那桃花吗?这姑娘到处都是,你怎么就非娶她不可,你娶了她,你要你娘和你爹怎么处?这样一个亲家母我反正是接受不了。” 说完这话,林婶子只还看了一眼老林头,而林卓只也将希望看向自己的父亲,不想老林头经过刚才的事,此刻只也与林婶子站在了一条线上。 他声色冷漠道“我跟你娘的意见一样,桃花不能娶,你们也别纠缠了,我们林家不能找一个偷盗妇人做亲家母,这太丢人了。” 听到这话,林卓欲哭无泪“爹,你说过桃花是个好姑娘,你还说过李寡妇也不容易,怎么如今你却也变得跟我娘一样了。爹!” 听到这话,老林头没有吭声,不过他铁青的脸色已经说明白了一切,而林婶子的目光也分外冷漠。 “林卓,你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我跟你爹反正不会同意你跟桃花的婚事的。” 一听这话,林卓拉开门便要去找桃花。 “爹,娘,你们要是不同意我跟桃花在一起,那我就跟桃花私奔!” 倒没想到一向羞涩的林卓居然会在众人面前做出如此惊人之举。 看来爱情还真是一种让人失去理智的东西。 老林头显然被自己儿子说出来的这番话,气的不轻,他扬声道“你不准走!你为了一个姑娘失心疯了不成?那李家是什么好人家吗?” 林婶子也 是一脸痛心的看着自己儿子道“林卓,你可是我十月怀胎掉下来的肉啊,爹娘这样做难道还是害你不成?爹娘哪件事又没依过你,实在是这桃花他娘做事太没讲究了,不然你娘跟你爹也不会这样行事啊。” 第两千零二十八章 哄抬高价 林卓此刻显然是听不进去这些的,他只觉得自己的父母是在阻拦自己的婚事。 他们不同意自己与桃花在一起,他便要带着桃花离开这里。 反正嫣姑娘不是说了吗?她会给自己介绍工作,到时候他带着桃花去京城里远走高飞,也好过在这里倍受煎熬。 不过还没等他打开院子的大门,他的手便被人拉住了。 拉住他手的人正是余少镖头,余少镖头看向林卓道“林卓,其实你父母说得也有道理,娶妻娶贤,桃花虽然好,但是她母亲的品性确实不太好,你们往后又不可能不往来,这样的丈母娘对你和你的家人来说可不太好。尤其是你的父母,往后都要跟这样的人家打交道,你又于心何忍?” 听到余少镖头这话,林卓叹了口气道“你不懂,桃花很可怜的,我这样做就是想带桃花逃离苦海,而且余小少爷,我父母不理解我,难道你也不明白爱一个人是什么感受吗?” 听到林卓的话,余少镖头只是沉默不语。 林卓的话如同沉重的石头,压在余少镖头的心头。他明白林卓对桃花的深情,也理解他心中的挣扎。但他也清楚,婚姻并非只有爱情那么简单,它涉及到两个家庭,甚至更多。 “林卓,我知道你对桃花的感情。但婚姻不是儿戏,你要考虑清楚。”余少镖头缓缓开口,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和劝诫。 “我考虑得很清楚!”林卓坚决地反驳, 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爱桃花,我愿意为她付出一切。余小少爷,我希望你能理解我。” 余少镖头沉默片刻,然后轻轻叹了口气,道:“我理解你的感受,但我也希望你能理解你父母的担忧。他们是为了你好,希望你能够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婚姻。” “我知道他们是为了我好。”林卓低下头,声音有些哽咽“但我不愿意放弃桃花,我愿意为了她放弃一切。” 虽然余少镖头并不理解爱情有什么可让人疯狂的,不过眼前的林卓明显是为爱发了疯,他再劝林卓也没用了,所以他又转头看向老林头“林叔,林卓难得喜欢一个姑娘,要不你们就成全了他们吧,大不了往后你们就搬去京城,不要与对方往来。” 然而面对余少镖头的劝说,老林头与林婶子却并没有被说服。 “余小少爷,我知道你也是一片好意,可李家这样的人家实在不堪为良配。我们也是不想林卓太过辛苦。” 见老林头如此做说,余少镖头自然不好再劝。 毕竟他也明白老林叔决定了的事向来是八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而且从心理感情上来说,他也更为认同老林叔的想法。 爱或许是两个人的事,是一时的激情。所以爱只要两个人两情相悦便已然足够。 然而婚姻却从来是两家人的事,他们需要考虑的更多,也需要更多的人和。 所以在婚姻大事上,人们需要考虑的也更多, 而一个不合适的长辈也会是新人在未来路上的绊脚石。 …… 另一边桃花在随自己的母亲回到家中的时候,李寡妇只又狠狠数落了自己的女儿一番。 毕竟在李寡妇看来,若不是桃花今日又跑去林家,自己也不可能丢这么大的脸。 而在回到自己家中之后,李寡妇似是仍旧不解气,她在之后只又关起门来将桃花狠狠打了一顿。 “我让你没事往林家跑!我让你天天去找林卓!老娘的一张脸可都让你丢光了。” 李寡妇一边打自己的女儿,一边狠狠开骂,桃花被打的只能一边躲避,一边哀求自己母亲不要再动手了。 而在李寡妇为了这事大动肝火之时,门外却是突然响起一个粗犷嘶哑的中年男子的声音“李翠兰,李翠兰可在家中?” 李寡妇本还在教训自己女儿,不过在听到那男子的声音之后,李寡妇立刻便停了手,她先是恶狠狠的对桃花道了一句“你好好给我呆在这里反思!” 说完这话,李寡妇只又将房门给重重锁上,之后再去开院门的时候,李寡妇的脸上便又堆满了谄媚的笑容“来了!来了!” 话音落下,李寡妇便朝着门口的方向匆匆去了。 当院门打开之后,李寡妇脸上的笑容便越发灿烂了。 而院门口站着的男人一副大腹便便的模样,他的眉眼歪斜,透着几分鼠辈的贼眉鼠眼。 然而李寡妇看到对方却是脸上笑开了花。 “王管家,您 今日怎么想着来我这儿了?” 听到李寡妇的话,男人只神色高昂,一副完全不将对方看在眼里的高傲模样道“还能为了什么,自然是来商量什么时候抬你女儿进门这事了。” 一听对方这话,李寡妇立刻便拿乔起来了,她这人倒是有个优点,那便是不管有钱没钱,她一律只认钱。 “没想到王管事原来是来商量这事的啊,不过我女儿的婚事可能有些变动。” 一听李寡妇这话,王管事脸上的表情果然变得不太好看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寡妇也不惧怕对方的脸色有变,她只仍旧笑意盈盈道“还能是什么意思呢?王管事,五十两想娶我女儿桃花为妾这事恐怕是不可能了。” 王管事闻言,当即只也脸色难堪道“为何?” 李寡妇只仍旧笑着道“隔壁街的林家也愿意出五十两娶我的女儿,虽然你们两家给的钱都是一样的数,不过我家桃花显然更喜欢林家那小子,而且嫁去林家是为妻,去您老爷家里那却是为妾。为妻为妾哪个更好,我还是能分得清的,所以我思来想去,我们家桃花还是应该嫁给林家才更好。” 听到李寡妇这话,王管事可不如其他人好说话,他冷冷问道“你是想让我们再多出一些钱?” 李寡妇笑着道“我说的正是这个意思,至于你们能加多少,怎么加,那就看你们的心意了。” 听到李寡妇的话,王管事只继续面色阴 沉道“我们再加五十两如何?” 一听这话,李寡妇更是脸上笑开了花。 再加五十两,那就是一百两了。 这可就赚大发了,她当即笑着拍手道“好呀!好……” 第两千零二十九章 碰到狠角色了 然而李寡妇的话还没有说完,那王管事便一把卡住了李寡妇的脖子。 “臭娘们,本事不大,想的倒美,你以为咱们老爷是林家那种人家。你随便唬唬便动你不得了?我告诉你,我给你五十两是给你面子,就算我一分不给,你也拿我没有一点办法,你若是不想混不下去便给我老老实实的,不然我要你好看。” 说完这话,那王管事便将李寡妇如同扔弃破布娃娃一般往地上一扔。 李寡妇显然也是第一次遇到如此横的,往日里从来只有她横别人的份,所以她也习惯了撒泼耍赖,然而今日王管事确实给了她一点小小的震撼,李寡妇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她趴在地上疯狂咳嗽。 此时此刻,李寡妇自然明白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故而抬价不成的李寡妇立刻笑着同那王管事赔起了不是“王管事,教训的是,刚才是我不识大体,见到几两真金白银便猪油蒙了心。我家桃花自然还是给钱员外做小来的划算。林家那种泥腿子人家哪里别的上钱员外家穿金戴银的好啊。” 听到李寡妇这话,王管事也只是冷哼一声,他挥了挥手道“你女儿在哪?” 李寡妇闻言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王管事,这是什么意思?” “我想了想未免夜长梦多,你女儿不如便今日入门吧。” 一听这话李寡妇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她着急的道了一句“王管事,可那五十两银子你还没给我啊!哪有不走聘礼便先上门抬人的啊!” 听到李寡妇这话。王管事却是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不过纳个妾而已,你真当你女儿是出嫁吗?咱们老爷能看上你家女儿是你家女儿的福气,那五十两银子往后再说。” 说完这话,那王管事便朝着身后一挥手,很快几名身形魁梧,一看就不好惹的大汉便径直朝李寡妇院子里闯去。 李寡妇这下子可急了。 毕竟那五十两她都还没到手,如果现在女儿再被抢去,她可就连一分本钱都捞不回来了。 李寡妇立刻拉住王管事,着急忙慌道“王管事,您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啊,就算买东西也有个先付钱再买的规矩吧,您这样二话不说便将我家桃花抢去的话,那我这女儿不白养了?” 看着李寡妇扒拉自己,那王管事冷冷道“什么先付钱再买东西?咱们府上没有这个规矩,咱们想吃什么,直接让他们将东西送上门,好吃不好吃的我们得先尝一尝,若是不好吃。我这钱岂不白花了?” 说完这话,那王管事只又将李寡妇扒拉开了。 李寡妇也是急了“你们不能带走我女儿,你们不能带走我女儿!” 不过无论李寡妇如何呼喊,王管事也不做理会。 很快那几个大汉便从李寡妇的房子里将被锁住的桃花给揪了出来。 桃花面上惊慌失措,看到王管事之后,桃花更是吓得大声喊叫“娘!娘!你救我,桃花不想嫁到钱家去,娘你救救桃花啊!” 李寡妇听到自己女儿求救,显然也想去拉自己女儿,然而还没等她靠近对方,王管事便直接将李寡妇给狠狠甩在了地上。 随后王管事对着其他人道“咱们走吧。” 听到王管事这话,李寡妇自然还想出手去阻拦对方,然而王管事随后只又朝着李寡妇当心窝子一脚。 李寡妇被这一脚踢得倒地不起,她痛苦地捂住胸口,眼中充满了绝望。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身体的疼痛让她无法动弹。她眼睁睁地看着女儿被那几名大汉粗鲁地拖走,心如刀绞。 “桃花,我的桃花啊!你们不能带走我的女儿。”李寡妇哭喊着,她的声音凄厉而绝望。 桃花看着自己母亲被人一脚踢翻在地,也是心如刀绞“娘!娘你没事吧!” 桃花想返回去找到自己母亲,只可惜那些人并不允许她挣扎,他们扭着桃花,很快便往院子外走去。 李寡妇看着这情形,顿时更为焦急了,她高声呼喊着自己女儿的名字。 然而她的呼喊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眼下只有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在空旷的院子里回荡。 桃花被带走后,李寡妇的家中一片狼藉。她无助地坐在地上,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知道自己这次真的是作茧自缚,本以为能够凭借自己的小聪明从钱家那里捞到一笔钱,没想到最后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李寡妇心中充满了悔恨和自责。她想起了桃花那张稚嫩的脸庞和那双惊恐的眼睛,心中更是痛如刀绞。 经过余少镖头一夜的劝说,林卓终于不再执着于与桃花的婚事了,虽然他想娶桃花,可是自己父母完全不同意,他们若是不同意,自己也没法娶到桃花。 所以林卓也只能后退一步。 他与自己的父母约法三章,他决定这次随余少镖头去京城打工,如果他在京城靠自己的双手赚到那五十两银子了,而且还对桃花念念不忘,那他们的父母便也不能再反对这门婚事了。 不过如果他没有赚到这笔钱,或者已经不再执着于娶桃花了,那这事自然便也作罢。 也是因此,天不亮,林卓便与陈嫣他们同行往京城去了。 虽然林卓也有考虑过要不要与桃花告个别,可是一想到自己现在也得有些男儿担当,林卓最后还是决定不将这事告诉桃花了。 毕竟他怕自己看到桃花便又会舍不得离开。 而且此刻天光不过蒙蒙亮,想来桃花正在忙着与她娘磨豆腐,这个点正是忙碌的时候,只怕他此刻过去也是帮不上什么忙的。 所以考虑到这些,林卓便也只能跟着急于出发的陈嫣他们一行人上路往京城进发了。 马车行驶在怀德县城,蒙蒙天光下,开着的店铺不过在卖些早点蔬菜,茉莉花串儿。 不过此刻虽然行人稀少却还有些人员往来,反而在出了怀德县城之后,一切便都万籁俱寂。 这一路上陈嫣他们都只能听到鸟儿在鸣叫,林野里空气新鲜而冷冽。 林卓陪着马车夫坐在木板上,,他一边赶马,一边不时回望,仿佛是期待着谁能突然出现。 然而直到再也看不见怀德县,他也没有等到那个该出现的人,林卓只能失望的不再回头探看。 第两千零三十章 云山湖 雨蒙蒙,雾蒙蒙。 四时游园内,乘一方画舫来到湖心小岛时,陈嫣只能看到满园的桃花灼灼,风流深处,一座三层楼的红色酒楼就矗立在了这湖心小岛之上。 谁也不知道这座酒楼是什么时候建起的,更无人知道这座酒楼是如何建起的。 毕竟四时游园虽然成为了对外开放的行宫游园,但其一直以来都是不以盈利为目的的开放的。 所以四时游园之内,从来没有什么商贩,更不可能有什么酒楼。 然而这座酒楼就这么矗立在了四时游园内。 他仿佛是一夜之间生长的春笋,悄无声息,偏又茁壮成长。 仿佛平地起高楼,眼下这酒楼虽然不过才三层而已,然而这里却是达官贵人们消遣的新去处。 这酒楼每日只放号六十个,而且往来其中的绝无白丁。 陈嫣能抢到这票还是托了父亲昔日的一位旧友的福气才拿到放票的。 下了船后,小岛之上早有年轻美貌的男女正提着一盏花灯在此等候。 每盏花灯对应着客人衣襟处佩戴的花朵。 那美貌的公子女郎们便会根据客人衣襟上的花朵前往对应处迎接。 陈嫣佩戴的是一朵兰花,不过片刻一名提着幽兰花灯的俊美青年便来到了陈嫣的身边。 那青年身形如霭霭青松,他着一袭青色长衫,带着幽兰香气,仿佛是这湖岛处的仙君一般。 “欢迎客人来到云山湖,奴是客人今日的引路人兰君。”青年自我介绍完自己之后,便吩咐身边人将一顶团簇着各种鲜花的轿子在陈嫣面前落了地,随后待陈嫣坐下之后,那青年便陪着陈嫣走到了云山湖之中。 之后的一路,陈嫣几乎都在被那青年引导着向前。 这云山湖没有大堂的概念,他的大堂处都是各种曲曲折折的走廊以及一处又一处的水榭楼阁,雕梁画栋。 而陈嫣的幽兰阁便是在一处水榭之上,那水榭只用竹帘阻隔了四面。 当陈嫣进入其中时,那兰君只立刻提前为她掀开车帘“姑娘且小心着些。” 说完这话,那兰君只又示意陈嫣坐入其中等候。 陈嫣自然是按照那兰君的指示亦步亦趋。 水榭里铺着四方锦垫,燃着兰香袅袅,紫沉木的桌面是既可以当成普通桌面的,又可以当成棋盘的。 幽暗的水榭,仿佛是天然的密室。 陈嫣落座之后,那兰君忽然出言问道“姑娘是要与兰君手谈一局,还是想看些新奇玩意儿?” 陈嫣看向兰君,多少有些欲言又止。 她对下棋并没有多少乐趣,况且她今日来此也不是为了享受的,故而她只对那兰君道“我什么都不需要,我只想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过来?” 听到陈嫣的话语,那兰君微微笑着道了一句“姑娘,稍安勿躁,您邀请的客人定然会过来的。” 说完这话,随后他又掀开竹帘,只朝外面要了一盏茶盅,很快那水榭外守着的哑奴们便将一杯香茗取了进来。 兰君微微笑着道“姑娘,请用些茶水润润喉咙吧。” 眼前的茶汤呈清亮的琥珀色,其味如袅袅幽兰。 陈嫣接过茶汤,却并没有喝茶的雅兴“你不用给我茶,我从来不爱喝茶。而且我没有兴趣说话,你能让我安静一会儿吗?” 说完这话,陈嫣便将茶汤放在了小几之上。 好在那兰君也没有勉强陈嫣什么,见陈嫣不开口,他自然也不再多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陈嫣等了许久却也不见自己要等的人到来。 陈嫣当下便又有些耐不住性子了“兰君,秦大人与马大人到底什么时候过来,你该知道的,我是想求秦大人与马大人办事的,若你们不能为我引荐他们二人,那我可不会付后面的尾金。” 陈嫣说这话的时候,心中多少是有些沮丧的。 毕竟她从怀德县回到京城之后,便立刻通过各种关系试图结识那秦大人与马大人,可不想她这钱都花了不少了,那二人却完全没有答应见自己的意思,而且听说了自己的来意,她的消息几乎都是石沉大海。 若不是听人说这云山湖有为人花钱消灾的本事,若不是她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她想她大约也不会相信这种地方真能替人花钱消灾。 不过如今看来,会相信这些的自己或许真是一个大傻子。 她起了身,便要走。 然而那名唤兰君的青年却是拦住了陈嫣的去路“客人稍安勿躁,我们云山湖办事从来不会让人失望,还请客人再等候片刻,我想马大人与秦大人正在来的路上了。” 而随着兰君的话音落下,水榭处只果然响起了一道声音“客人,马大人与秦大人已经过来了。” 听得这一声通报,原本都准备离开的陈嫣不禁立刻回身看了过去。 随后随着竹帘被掀起,屋外果然走来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两名便服中年男子。 高瘦个子的看起来斯文儒雅,他胡须长长,而矮胖的男子虽然留的是短须,不过他看起来整个人却是随性和气。 这二人虽然穿的只是便服,然而早就搞清楚二人背景的陈嫣却是一眼便认出了他们。 其中身形高瘦的中年男子是运检司的马大人,而矮胖的那个男人则是主管京畿事务的新任京兆尹秦大人。 陈嫣大约都没想到二人居然真的会过来,陈嫣一时也有些看呆了。 好半刻后,随着兰君的声音响起“秦大人,马大人,还请入座。” 那二人在兰君的安排下,很快便落了坐。 他们看了一眼陈嫣道“这便是今日邀请我们过来落座的主家?” 兰君听到二人的问话,立刻笑着道“正是,这位是小春山的少东家。” 而听到这一声,陈嫣方才回神。 “秦大人,马大人好。我是小春山的陈嫣,我这次过来……” 陈嫣显然一看到二人便是想直面主题。 然而没等她把话说完,那兰君却是笑着出言打断陈嫣道“客人,还请不要着急,您请落座。” 说完这话,那兰君随后只又小声提醒了陈嫣一句“姑娘还请不要着急,这里的事情都交给我来处理就好,姑娘只管等着结果便是。” 第两千零三十一章 财帛不足动人心 兰君这话如同给了陈嫣一颗定心丸,既然对方能将自己怎么请都请不过来的人请来,那么想来他是真有两把刷子的,所以陈嫣当下自然也不再多言。 而兰君见陈嫣配合,自然只伸手示意陈嫣在主桌落定。 而待陈嫣落座之后,那兰君方才在陈嫣身边落座。 落座之后,那兰君仿佛主家一般随意,他挥手示意两名哑奴来到二人身边,哑奴仪容绝艳,她们手持酒盏,只为二人斟下美酒。 随后流水的精致食物被一一抬了上来,哑奴们在一旁精心陪侍,这二人也不得不承认这食物确实用料讲究,口感绝妙。 兰君笑着道“二位大人,小店的东西可还能入得了大人的口?” 听到兰君的发问,秦马二人只微微点头“还行,就是有些单调。” 面对一个还行的评价,兰君似乎也并不在意,他只笑着道“二位大人觉得这吃食能入口那便是对本店的最高评价了。大人若觉单调自然也还有歌舞兴和。” 话音落下,那兰君随后只又拍了拍手,很快一名哑奴立刻伸手将靠近水上的竹帘拉开。 竹帘拉开之后,光线漏进来,倒又是别有一番光景。 竹帘面对着水榭,水下烟雾袅袅,波光暗影之中丝竹声起,水中缓缓升起一个巨大的金莲台,台中有几名绝色佳人在其中翩翩起舞,仿佛是水中仙子,月上嫦娥。 看到这样的光景,那秦马二人眼中终于有了些惊艳之色 ,不过很快他们便又恢复了骄矜之色。 毕竟这云山湖设计的再如何巧思,舞姬再如何美艳,也不过一个酒楼而已。 而且对面求他们办事的也不过就是一个前京兆尹的女儿罢了。 如今她的父亲早沦为了阶下囚,她所能打动人心的不过就是手中的财帛。 他们应邀前来,也不过就是想来看看同僚们口中的这绝妙之地到底有何妙处。 如今看来,这处除了精致一些,似乎也没什么可稀奇的。 而陈嫣可不知这二人的心思,她眼中看到的只是二人面带满意,酒酣正热。 “二位大人,今日我请你们来云山湖,其实是想请你们为扬威镖局证明清白。” 陈嫣并没有看到二人眼底里的骄矜,她只是想着对方既然应邀前来,那便是这事有得谈。 所以在这话音落下之后,陈嫣只又迅速补充了一句“当然若是二位大人愿意帮这个小忙,我自然不会亏待二位大人,我手底这点薄礼还请二位大人笑纳。” 话音落下,陈嫣只立刻让身边的侍女打开两个匣子,其中一个匣子装着前朝画师陈正昭的春江千山图。另一个匣子里则装着一颗鸽子蛋大的夜明珠。 陈嫣自认为自己这些礼物挑的还算用心,她没有直接送金子,自然也是打听过的,这二人一个喜欢名人画作,一个喜欢奇珍异宝,这二样物品都是收藏品里的珍品,陈嫣以为他们应该会满意自己这礼物。 然而这 二人看到那东西,虽眼中有片刻惊艳之色闪过,却仍只是笑着推辞道“姑娘这东西太过珍贵,这东西,我们怎么好意思收下。” 话音落下,那二人便又道了一句“今日多谢姑娘款待,不过,姑娘所求之事,我们二人恐怕还不能出力。” 说完这话,那二人便要起身离去。 陈嫣可没想到这二人会如此难以搞定。 而在陈嫣正担心这煮熟的鸭子飞了,不想不远处亭台上的帘子只也在此时被人掀开。没等二人离开,兰君便起身朝着对面亭台处凭栏望的一名中年男子弯腰躬身行了一礼“兰君给周大人见礼。” 听到这一句,原本准备离开的秦马二人自然也听到了这一句。 他们不禁下意识看了过去。 隔水相望,那位马大人自然只也一眼便看到坐在此处的居然是自己的上司周大人,一见到对方,他自然只也立刻隔岸拱手行礼,毕竟自己往后能否升迁可全是这位周大人说了算,而那周大人只略略点头。便又与对席的中年男人言笑晏晏。 而且仔细看去,这厅阁水榭之间并非只有一个周大人,甚至他们二人还能在那些水榭之间看到其他站在朝堂之上的大人。 而看到这些人之后,这二人的心思自然只也跟着活络起来。 他们都是早听说过这云山湖的,他的同僚们常常提起这家酒楼,他们也常以能入这家酒楼为荣,只是他一直无缘得见其中的庐山真面 貌。没想到今日一见,他方才知道过去还是自己太过井底之蛙了,这种地方能聚起这么多高官,其背后的主子又怎么可能只是寻常之辈。 虽然陈嫣不过一个落魄前京兆尹官员的女儿,然而这云山湖却不是个寻常之地。 而在二人这样做想之时,那兰君行礼之后,只也笑着再次出言挽留起了二人。 “还请二位大人再稍坐片刻,兰君有些私事想要与二位大人商量。” 听到这话,秦马二人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疑惑。他们原本已经打算离开,但兰君的挽留和他们刚才所见的景象,都让他们意识到这可能并非一次简单的宴会。 秦马二人坐回原位,陈嫣也好奇地看着兰君,不知道他接下来会如何操作。 兰君微微一笑,转身对陈嫣道:“陈姑娘,你先去休息片刻,接下来的事情,我来处理。” 陈嫣点点头,虽然有些疑惑,但她还是选择相信兰君。她起身,带着侍女离开了主桌。 而待陈嫣离开之后,那兰君方才开口继续低声道“二位大人,兰君想与二位大人商量的就是嫣姑娘所求之事,我知道这事二位大人难办之处是在于扬威镖局得罪了长公主。” 听到兰君这话,二人立刻点头“是啊,扬威镖局开罪的可是长公主的女儿,如果不是那位洛嘉郡主,我们自然是愿意拉余镖头一把的。” 听到这话,那兰君笑着道“二位大人看来还是不了 解长公主为人,虽然长公主是宠爱洛嘉郡主不错,不过那也不代表她能纵容洛嘉郡主做出任何事情。” “当然二位大人若是仍旧不敢帮这个忙,我家主人也承诺了,只要二位大人同意帮扬威镖局翻案,长公主那边将不会有任何问题,更不会有任何阻力。” 第两千零三十二章 长公主府的邀请 “若二位大人相信我家主人,往后二位大人有困难之时,也可求助于我云山湖。” 这二人早在见识过这云山湖的客人之后,便已经改变了对这云山湖的看法,此刻听了兰君的话后,二人自然也笑盈盈道一句“若长公主真能改变心意,我们自然是再愿意不过推进扬威镖局之事。” “好,今日,有了二位大人这话,我也就能安心许多了。” 兰君说完这话,随后只又与这二人敬过一轮酒。 待酒过三巡,他方才起身示意身边的侍从继续陪这二人。 而他则起身往水榭外走去。 掀开竹帘之时,他摇了摇头似乎是想清醒一番酒意。 而后待身子舒适一些之后,他便径直朝着前厅去了。 前厅的小房子里,陈嫣与侍女们正默默等着兰君的消息。 不想这才不过片刻,兰君便自己找上门来了。 对方这么快便来找自己了,看来自己所求的事恐怕办起来并没有这么顺利。 不过虽然心中有这样的猜测,陈嫣却还是主动走到兰君面前问询了一句“兰君,秦大人与马大人可是不愿意帮我办成此事。” 听到陈嫣这话,兰君却是笑着道“姑娘多虑了。秦大人与马大人可都十分愿意为扬威镖局翻案,只是这事不能一蹴而就,所以这件事,需要姑娘在家等几天,不过姑娘只管放心,我想过不了几天,扬威镖局便能被解封,而扬威镖局的众人也能回家。” 一听兰君这 话,陈嫣心口的大石顿时也放下来了。 她还是愿意相信这云山湖的能量的,毕竟刚才那两人不是也不愿意给自己一个机会吗?可结果兰君一出手,这事便峰回路转。 “若能办成这事,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说完这话,陈嫣便又道了一句“对了,我这就将剩下的尾款一并结了吧。” 说完这话,陈嫣便要命侍女打开银匣子,然而兰君却在此时阻止了陈嫣的行动“姑娘,尾款之事不急,您若是不介意可以等事情尘埃落定之后再来结余下的款项。” 陈嫣见对方如此做说,自然配合点了点头“好吧,既然你们是这样的规矩,我自然配合你们的规矩。” 话音落下,陈嫣又问了一句“那我离开之前可要同秦大人与马大人说上一声。” 面对陈嫣的问话,那二人却是摇了摇头道“姑娘不必再去,二位大人如今恐怕烂醉如泥,您过去也没什么用。” 听到对方这话,陈嫣便在兰君的护送下乘着单独的船行离开了云山湖。 陈嫣原本以为这是寻常,却不想在她远去之时,岸口兰君身后的小跟班却是忍不住问了兰君一句“大管事,这姑娘到底什么身份啊,怎么也值得您亲自去送,而且您还不急着结尾款?” 听到小跟班的话,那兰君终于卸下了脸上的笑容,他只是面无表情的看向那小跟班道了一句“她什么身份,你别跟着瞎打听。不然小心哪天成了 哑奴,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兰君的话过于严厉,一想到那些哑奴的下场,那小厮不禁打了个冷战,小厮只立刻低声道“兰君说得是,小人不敢再问。” 而警告完小厮之后,那兰君便又转身走进了云山湖深处。 …… 王留坊街面十分宽敞干净,然而往来其中的行人却不多,行走其中的多是车马往来。 纵然偶有行人那也是非富即贵。 虽然这王留坊与别的街区都属于京城,然而这里与旁的街区却像是两个世界。 陈嫣虽然也不是第一次来这王留坊了,可是每来一次这里,她都会感慨一次这里简直是属于另一个世界。 如此走走行行,不知行了多久,陈嫣方才在一坐写着长公主府的大宅门前停下。 这长公主府自然不是一般气派,她门口以大理石为台阶,门前三重朱红大门之外正守着两名手持长戬,身披铠甲的侍卫。 一见到陈嫣走来,那侍卫立刻声如洪钟的问道“你是什么人?来公主府门前想做什么。” 这侍卫的声音吓了陈嫣一跳,陈嫣只能庆幸自己是被长公主邀请过来的。 所以在侍卫的话音落下之后,陈嫣立刻自报了姓名“我是小春山胭脂铺的陈嫣,前日长公主托人来我店里说要看一批胭脂水粉,所以我特地将这水粉带过来了。” 听到陈嫣这话,那侍卫也并没有立刻将陈嫣放进去,他们只是派了一名侍卫去府里确认这件事是否为 真。 直到确定了陈嫣说得不是假话,那侍卫随后才对陈嫣道了一句“你进去吧。” 话音落下,那侍卫这才重新手持长戬,让出左边的角门由着陈嫣走了进去。 陈嫣见对方放行了之后,心中自然也是一喜,这几日她一直在等扬威镖局的消息。 可惜那边一直没什么消息,也就是昨日突然传来长公主的消息,长公主居然派人来找自己,说她想看看小春山的胭脂。 这可是一个现成接近长公主的机会,陈嫣自然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 她轻轻整理了一下衣裙和手中的胭脂盒,随后小心翼翼地踏进了这座巍峨的长公主府。公主府内的布局也极为讲究,处处透露着皇家的尊贵与典雅。 “你就是陈嫣?”一名身形高挑,神色傲慢的侍女不甚客气的问询道。 陈嫣闻言自然点了点头“是。” 那侍女随后便又打量了陈嫣几眼,不知为何,陈嫣觉得对方打量自己的眼神不太让人感觉到舒服。 而那侍女打量完陈嫣之后,只又道了一句“长得也不怎么样吗?” 陈嫣被对方的评价评价的莫名其妙。 不过好在那侍女在说完这个点评之后,便不再多言,她只懒懒道了一句“跟我来吧。” 随后她便一直在前面带路,陈嫣跟着她自然穿过了几道回廊,又来到了一个宽敞明亮的院子。 院子里种满了各色花卉,花香袭人,令人心旷神怡。院子中央有一座精致的凉亭, 凉亭里放着糕点与棋盘,看起来就像是在待客一般。 然而院子里到亭子里,这一路上却是一个人也没有。 陈嫣觉得有些奇怪,她正想回身问一问刚才的侍女长公主在哪里? 不想当她一回头的时候,刚才的侍女却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第两千零三十三章 洛嘉郡主下套 直到此时,陈嫣方才意识到情形有些不对。 长公主府里住着的可不止是洛嘉郡主,既然长公主能邀请自己,那洛嘉郡主自然也可以邀请自己。 而且洛嘉郡主虽然被禁足了,可在这府里她定然还是能走动的。 意识到这个可能,陈嫣当即便拔腿想跑。 不想还没等她走出那花园,一名衣衫华丽的女子便拦在了陈嫣的面前。 那女子身后只还跟着几名侍女,侍女们簇拥着她就如星星簇拥月亮一般。 而陈嫣一看到那女子自然立刻便认出了对方就是洛嘉郡主。 一看到洛嘉郡主,证实了自己的猜测,陈嫣的心情自然只也跟着直线下降。 陈嫣的心如同被巨石压住,她试图保持镇定,但额头上冒出的冷汗却暴露了她的内心。洛嘉郡主的眼神犀利如鹰,仿佛能看穿陈嫣的所有心思。 “哪里来的婢子见到郡主还不下跪!”见洛嘉郡主打量陈嫣,洛嘉郡主身边的侍女自然只也厉声斥问陈嫣。 陈嫣自然也明白虎落平阳被犬欺的道理,故而在听到侍女的指责之后,陈嫣立刻低头准备同洛嘉郡主见礼。 不想洛嘉郡主身边的一名侍女也不知是何时绕到了她的身后,当她想要躬身见礼之时,那侍女竟是直接对着她的屁股便是狠狠一脚。 陈嫣猝不及防之下,竟是直接便被那侍女一脚踹的扑倒在地。 那侍女将陈嫣踹倒在地之后,只邀功一般道“郡主,咱这招叫狗 改不了吃屎。你看她是不是像只吃屎的狗。” 听到婢女的话,再看着陈嫣摔了个狗吃屎,洛嘉郡主立刻轻笑出声,而她身边的婢女自然只也跟着大笑出声。 而洛嘉郡主便在她们的哄笑声里居高临下的看着陈嫣道“陈嫣,咱们好久不见,你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我吧?” 陈嫣看到她便知自己今日多半是要栽她手里了,见识过洛嘉郡主的手段,陈嫣自然也知道对方肯定会让自己好看。 所以她并不愿意配合洛嘉郡主。 一见陈嫣居然敢不理自己,洛嘉郡主的神色自然也不好了起来。 她不过微微眯起眼睛,她身边的侍女便立刻朝着陈嫣狠狠踹了过去“小贱婢,我们郡主和你说话呢,你敢不理我们郡主?我看你就是在找死!” 说完这话,那侍女便又打算踹上陈嫣一脚,不想这一次陈嫣却是不愿意再逆来顺受了。 那侍女一脚踹过去的时候,陈嫣直接用手抓住对方的脚踝往前一拉。 那侍女立刻便往后重重摔倒在地,她疼得哎呦哎呦直嚷嚷。 看到这情形,一时之间,原本准备也上手欺负陈嫣的侍女们反而不敢再动手了。 洛嘉郡主自然也想起了之前陈嫣两次绑架自己的事情。 比起喜欢叶容莲,她现在更记恨的还是自己每次想对陈嫣动手却都无功而返的事实。 故而一想到这件事,洛嘉郡主立刻道了一句“陈嫣,这一次你没有帮手,我看你怎么逃 !” 说完这话,洛嘉郡主随后只又立刻示意身边的侍女将陈嫣团团围住。 看着这情形,陈嫣试图搬出长公主来威慑一下洛嘉郡主“郡主,我是长公主邀请过来的,您这样对我难道就不怕长公主与你生气吗?” 然而听到陈嫣这话,洛嘉郡主却像是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 “哈哈,陈嫣。你真是会说笑。我实话告诉你吧,我母亲今日根本不在府上,而且邀你过来的也不是我母亲,而是我。” 听到这话,陈嫣并不意外,她不过就是想拖延一下时间罢了,不过眼下长公主既然都不在这公主府了,那自己确实是陷入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步,显然眼下不抱着损失一些什么的决心,便不可能逃过被制裁的命运了。 所以陈嫣在洛嘉郡主的话音落下之后只忽然将手里的胭脂盒往地上重重一砸。 她这一砸加上眼神里的厉色倒吓得身边的侍女们都各自后退了一步。 而洛嘉郡主立刻高声唤了一句“给我打!谁打死她了,我重重有赏!” 一听这话,原本还有所忌惮的侍女们立刻如同饿虎扑食一般朝着陈嫣扑了过去。 陈嫣根本无处可逃“你们难道就不怕等我出去的时候告发你们吗?” 面对陈嫣这天真的言语,洛嘉郡主笑得十分讥讽“告到府衙?我好怕哦~” “陈嫣,你怎么这么天真,你以为府衙会管这事吗?你以为我会让你 活着走出公主府吗?” 听到这话,陈嫣的心也跟着一沉,其实她也能猜到洛嘉郡主不可能让自己活着离开公主府,她更明白府衙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可她在赌这事能威慑一下长公主的侍女们,所以陈嫣只接着道了一句“您身份高贵,官府当然不敢拿你怎么样!可我再如何也是良家子,我也还有亲人,我今日若是从你府上出去了,我的亲人我的朋友也一定不会就这样算了的,更何况当日亲自为你我和解做主持的晋王妃若是知道这事,她也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她虽然不能拿你怎么样。” 说完这话,她又环视了一圈周围的侍女道“可这些动手的人,有一个算一个,便都不可能活着。” “她们可不像你这主子一样有长公主护着,就算长公主知道了这事,我想她会做的事也一定是打杀了这批教坏郡主你的奴婢的。” 陈嫣这话并不是说给洛嘉郡主听得,而是说给给洛嘉郡主当打手的侍女们听得。 这群侍女刚才还跃跃欲试,一听到陈嫣这话,她们便有所忌惮了起来,因为他们心里十分清楚,陈嫣说得不是假话,而是事实。 尤其是长公主。 她们之前又不是没有为洛嘉郡主办事,事情败露之后,结果长公主大发雷霆,长公主没有怎么责怪洛嘉郡主,却将她们狠狠打了一顿板子,尤其是洛嘉郡主身边的侍女更是被活活打死。 所以洛嘉郡主虽 然是地,可长公主更是他们头的天,若是这事被长公主知晓了,那等待她们这些人的命运一定是天塌地陷,曝尸荒野。 一想到之前那些小姐妹的结果,刚才还跃跃欲试的侍女们倒是不敢动手了。 第两千零三十四章 居然没有动她 洛嘉郡主不识人心,自然也不明白陈嫣刚才的那番话有多么的杀人诛心。 所以洛嘉郡主还在唆使着自己身边的侍女们为了自己冲锋陷阵。 “你们赶紧上!听到我的命令没有!” “你们敢不听我的命令,我看你们是想死不是。” 听到洛嘉郡主气急败坏的嘶喊,侍女们是不想动手却又不敢不动手。 毕竟纵然是蝼蚁都爱惜自己的生命,更何况是人呢。 而在这群侍女正为难之时,不想洛嘉郡主身边的那名侍女却是突然对洛嘉郡主道了一句“郡主,我有一计比杀了她还让她难受。” 听到这话,洛嘉郡主方才终于看向了身边人,她知道对方向来有一肚子坏水,所以洛嘉郡主不禁看向那侍女道“什么计策?” 那侍女轻笑着看了一眼陈嫣,随后她走到洛嘉郡主身边,接着只又在洛嘉郡主耳边嘀咕了几句。 洛嘉郡主听着对方的话,原本还气呼呼的模样只也忽然平和了几分。 随后当那侍女把话说完,洛嘉郡主看着对方的脸色更是充满了赞赏。 “还是你聪明。”洛嘉郡主夸赞着对方。 说完这话,洛嘉郡主又道“那这事便交给你去办了。” 听到洛嘉郡主的话,那侍女自然点头应是。 随后得了洛嘉郡主的授权,那侍女只立刻对陈嫣道了一句“嫣姑娘,刚才真是多有得罪了,其实我们郡主叫你过来是真想让你替她挑选胭脂的。” 说完这话那侍女随后只又示意包围着陈嫣的侍女们都散开一些。 而她自己则径直走到陈嫣的面前,陈嫣看到她时,本来浑身都充满了防御,不想她却只是伸手捡拾地上的胭脂盒子。 她挑了几盒还算完整的胭脂道“嫣姑娘,你可以为我化妆吗?” 陈嫣对于她这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自然也充满了怀疑。 可眼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并没有更好的选择。 所以陈嫣只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上一句“当然可以。” 那侍女见陈嫣答应,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然后便将那几盒胭脂递给了陈嫣。 “那我们可以去那边的亭子里化妆吗?” 陈嫣接过胭脂,心中却如波涛汹涌。她知道,这侍女定是有更大的阴谋在等着她,但此刻她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 “当然可以。”陈嫣看了看那凉亭,亭子垂了薄纱,却还是能看清里面的所有摆设。 里面除了一张石桌几张石椅和一些瓜果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那侍女主动往前行进,陈嫣自然便跟在了对方身后。 待进入亭子之后,陈嫣便闻到了一股幽幽的淡香。 顺着香味看过去,陈嫣方才发现凉亭里居然还有一盆生的无比娇艳的花木。 陈嫣正要开口说些什么,不想那侍女却是突然端起一盏酒水道“辛苦嫣姑娘为我化妆了,姑娘不如喝一杯果酒吧?” 一听这话,陈嫣自然紧剔了起来。 她摆了摆手道“我不渴,咱们直接化妆吧。” 说这话时,她还有些担心对方会强迫自己喝下那果酒,因此她也做好了对方如果敢逼她喝下这果酒,她便直接对对方动手的准备。 不想那侍女见她不喝,却也没有强求。 而后她将果酒放在桌面上,却也不再触碰,看来这酒果然是有问题的, 陈嫣这样想着,随后她便再一次拿出了妆粉,开始在那侍女脸上细细地涂抹。她的手指轻轻地在侍女脸上滑动,如同在琴键上跳跃的音符,看似平静,实则内心早已风起云涌。 比起刚才那种直白的喊打喊杀,她其实更害怕这样的杀人于无形,毕竟她根本不知道他们打算怎么做,又打算怎么动手。 然而直到妆面化完,那侍女也没有撕 相反她只是拿着镜子端倪着镜中的自己。 她看起来似乎十分满意自己的妆容“嫣姑娘,你这手艺可真巧,我这丑人托姑娘的福,似乎也能看几分了。” 听到对方这话,陈嫣一丝也不敢懈怠。 “姑娘本身容貌底子不错,化妆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听到陈嫣这话,那侍女笑了笑。 而陈嫣随后看向那侍女,等着侍女做下一步的指令。 不想那侍女却走出亭子,对着站在外面的洛嘉郡主道了一句“郡主,您看奴婢这个妆容如何?” 洛嘉郡主看了对方一眼道“妆容不错。” 说完这话,洛嘉郡主随后又转身看向陈嫣道“你这手艺倒还有几分,我对你的手艺还算满意,今日你且回去吧,等下次过来你再为我化妆吧。” 说完这话,洛嘉郡主便对刚才陈嫣为其化妆的侍女道了一句“柳莹你送她出门吧。” 那柳莹得了吩咐,自然立刻对陈嫣道了一句“姑娘请吧,我送你出门。” 听到这话,陈嫣多少还有些意外。 她们刚才还对自己喊打喊杀,怎么现在居然要放自己离开。 也不知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陈嫣不认为自己刚才的威胁能有什么震慑力,她总觉得这群侍女定然没安好心。 可现在她们居然要放自己离开?难道她们是真打算放行自己。 不过很快陈嫣便否定了自己这个天真的想法。 也许她们想将自己引到别处再动手吧。 毕竟刚才自己不就是这样被引过来的。 不过眼下也不好翻脸。 所以陈嫣只能对那柳莹道了一句“那就有劳柳姑娘带路了。” 说这话的时候,陈嫣只示意柳莹往前带路,而且她心中也想好了,如果这柳莹刚带她往别处去,她不介意送她一命归西。 一群人她不是对手,难道这一个人也不是对手? 那柳莹好像真不知陈嫣的心思,听了陈嫣的话,她居然真的在前方主动带路,而洛嘉郡主居然也没有跟着自己过去。 看来这就是一个最佳时机。 之后的路上,这柳莹只一直往前带路。 陈嫣原本想着对方如果带错一步,她便要直接对对方动手。 不想这柳莹带着她居然一步也没往其他路上走。 一直到了大门口,陈嫣都还有些不敢相信对方这一次居然就真的这样轻易放了自己。 然而那柳莹却似乎真的只是想送走她。 第两千零三十五章 原来在这等着 在到了角门的大门口,柳莹停住了脚步。 “姑娘,我便只将你送到这里了。您路上小心。” 听到柳莹这话,陈嫣面上神色还有些恍惚。 她似乎有些不敢置信洛嘉郡主居然会真的放走自己。 然而直到陈嫣出了长公主府,后面也没有人再追上来。 看来自己这一次还真是死里逃生。 陈嫣一边这样感慨着,一边径直往前走。 然而越往前走,陈嫣便越发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她总觉得自己身后似乎有什么人在跟随。 然而当她回身看过去的时候,她却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而且于此同时,她只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头晕目眩,她脚下的步伐更是酿酿跄跄了起来。 她走在路上,看在路人眼里只仿佛是喝醉了酒一般。 “姑娘,我看你走路都不稳了,不如我送你回去吧?”身后一个嘶哑的男声响起。 陈嫣只是回身看过去便看到一个令人作呕的男人,那男人虽然穿的锦绣华服却满脸疱疹,那模样儿简直比地里的癞蛤蟆还要令人作呕,陈嫣一看到对方这模样,便觉恶心。 偏对方此时却还靠近陈嫣,他的身体里散发出一股幽幽的恶臭,陈嫣闻之欲呕,她挥开对方靠近的双手,满脸嫌恶道“别碰我!你给我滚开些!” 可她浑身无力,头晕目眩,在她试图挥开对方时,那男人反而伸手抓住了陈嫣的手臂,此时陈嫣方才发现这男人的手上也布满了这种疱疹,这一看就不是什么天生的,而是不知哪里惹来的脏病。 他的手心留在陈嫣的手臂上,就像是癞蛤蟆撵过肌肤一边湿黏滑腻又恶心。 陈嫣浑身无力,也只能对这靠近的男人训斥一句“你给我滚!再靠近我,我要报官了。” 不想听到陈嫣这话,那男子却是哈哈大笑“报官?小娘子,真是会说笑,我看你走路都走不稳,好心扶你一把,送你回家,怎么小娘子就要报官了呢?更何况我马运才看中的女人还没有得不到的呢。” 听到马运才这个名字,陈嫣不禁悚然一惊。 马运才是自己前些日子所求的运检司马大人的长子,她当时只听说这马运才风流好色,惹了一身脏病。 却不想他居然已经成了这副模样。 “你……你是运检司马大人的儿子?” 听到陈嫣这话,那马运才立刻哈哈一笑道“姑娘认识我?这样看来我们似乎更有缘了。” 说完这话,那马运才便准备将陈嫣往自己的马车里塞去。 陈嫣心中一紧,她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就这样被马运才带走。她强忍着头晕目眩的感觉,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着。然而,她的力气在马运才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就在陈嫣即将被塞进马车的瞬间,她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王留坊的街面虽然冷清,往来者却不乏车马。 而且往来王留坊的多半都是非皇即贵。 若有一人管了自己的事,自己不就得救了吗? 陈嫣这样想着,只立刻朝着马运才的方向做出呕吐状。 哇! 随着陈嫣的这一声哇,马运才果然松开了拉扯陈嫣的双手,于此同时,他只下意识退后了一步。 没想到这马运才自己怪磕碜的,此刻倒是嫌弃起了别人。 陈嫣要的并是这效果,她立刻在地上哇哇干呕,一边观察着来往车辆。 不过这里留给她的时间可不多。 所以陈嫣还是决定做出行动。 恰好此时,一队车马经过,陈嫣便也立刻使出吃奶的力气朝着那路过的车马奔去。 说实话,她此刻真是宁愿一头被车马撞死也不愿意跟那马运才呆在一起。 好在那车马行进的速度不快,在陈嫣冲过去的时候,那车马只也紧急停下。 而陈嫣则在马蹄高高扬起之时,听到一声斥骂“不要命了!” 除此之外,陈嫣便什么都听不到了,因为很快她便彻底晕厥了过去。 马运才大概都没想到陈嫣会这样做,等意识过来的时候,陈嫣已经晕惊在了马下。 而那马车上分明挂着长公主府的灯笼。 长公主可不是他能得罪的起的人,一意识到这一点,马运才立刻便转身跑了。 马车里的主人自然也感觉到了马惊,她出言问了一句“发生了什么事情。” 车夫只低声回话道“回长公主的话,是一个不要命的女子差点撞上咱们的马车。” 长公主闻言只道了一句“人没事吧。” 那车夫看向长公主道“人没事,不过她倒地不起,似乎是想碰瓷。” 听到这话,车里没有了声音,片刻后,一名青衣公子从马车上下来,那青年姿容绝艳,容色郁郁,竟似是神袛下凡。 车夫一看到那青年公子出来,几乎都不敢将自己的目光看向对方。 他只是低头道了一句“莲公子,人就在马前,也不知是哪家不知天高地厚的竟跑到长公主的马车前来碰瓷了。” 听到车夫的话,青年便径直走到了马车前。 他本想与那疑似碰瓷的女子交涉。 不想当他走近看清楚那女子的正脸之后,他忽然神色一愣。 他低唤了一声“嫣儿。” 然而地上的女子却并没有任何回应,青年不得不俯身去试探女子的鼻息,她鼻息之间呼吸均匀,倒是没有性命之忧。 试探到这一点,青年不禁几不可闻的松了一口气。 随后他只又用手去探了陈嫣的脉搏,当青年靠近之时,他便能闻到陈嫣身上似乎有淡淡幽香,而她的脉搏沉沉,似乎是中了什么迷香。 这迷香虽然对身体损害不大,可看着陈嫣倒在这大马路上,青年脸上的表情显然还是充满担忧的。 之后他也顾不得陈嫣身上的灰尘,他倾身将陈嫣从地上抱了起来。 于此同时,他只又同那马车车夫道了一句“她不是碰瓷,而是中了迷香,刚才她或许是在同我们求救。” 说完这话,青年便又抱着陈嫣靠近长公主的车马前。 他低声道“殿下,拦路女子被人下了迷药,我先送她去医馆。” 听到青年的话语,一直不曾露面的长公主终于掀开了马车车帘,随后车帘里露出一张美人面来,只见那原本年近五十的妇人却显得如同二十来岁的年轻妇人一般。 第两千零三十六章 幸运得救 长公主自然一眼便看到了青年怀里的姑娘。 在看到对方抱着的居然是陈嫣,她只小小惊讶了一下。 “这不是嫣姑娘吗?她怎么晕倒在这大马路上了?” 面对长公主的问话,青年只低声道“我也不知道她为何会晕倒在这里,不过我查她情形,她好像被人下了迷药,” “下迷药?”长公主疑惑出声。 要知道这里可是王留坊,是京城离权利中心最近的一个街区,也是真正的天子脚下。 谁人敢在这里作乱?迷晕一个少女。 不过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长公主的神色又恢复了平静。 她看向叶容莲道“容莲,我府上就有大夫,你不若还是直接将她抱到我府上医治吧。” 听到长公主的话,叶容莲也没多说什么,他只低声道“长公主说得是。” 随后他便抱着陈嫣上了马车。 不过此时此刻,叶容莲虽然将陈嫣再度救于水火之中,可他看向陈嫣的神色却没有半分松懈与舒展。 马车辘辘向前。 长公主只也盯着陈嫣道“这小姑娘看起来也真是可怜,这抛头露面的到底不安全,若是她能有个男人依靠,或许她也不会遇上今日这事了。” 叶容莲听到长公主这话,却是难得发表了不同的意见“公主觉得她可怜,却不知她个性向来如此,纵然有一日她找到那意中人,她恐怕也未必甘愿为对方洗手作羹汤。” 听到叶容莲这话,长公主却是轻笑着问道“哦?难道连你都不能让她为你洗手作羹汤。” 长公主这话一出口,原本容色淡漠的青年却是忽然有些神色失措,于此同时他那瓷色肌肤只也沾染上了云霞。 “公主莫要取笑于我,我与嫣姑娘绝无可能。” 明明大乱了分寸,可叶容莲说这话时却偏还一本正经。 长公主却是继续开口道“如何不可能,你们如今男未婚女未嫁的,岂不正是合适?” 听到长公主这话,叶容莲垂下了眼睑,他神色郁郁道“我与她恐怕早就不是一路人了。况且我只希望她一生平安喜乐。” 听到这话,长公主只又继续道了一句“听容莲你的意思,你是并不愿意与这小姑娘再续前缘了?” 面对长公主的问话,叶容莲没有开口,显然他也矛盾感十足。 长公主又如何不明白小年轻心中的磋磨,故而她只浑不在意道一句“既然如此,那我可就打算给这小姑娘介绍一门亲事了。” 听到这话,叶容莲的神色明显恍惚了一下,可他却还是依旧镇定问上一句“不知长公主打算介绍谁给嫣姑娘呢?” 听到这话,长公主只笑着道“自然是这天下的好男儿了。” 说完这话,长公主只又道了一句“我夫家有一兄长的儿子与这小姑娘同岁,生的还算周正,最重要的是他也是个喜好经商的,我想若是能将这小子介绍给这小姑娘,二人说不定十分投机呢。” 听到这话,叶容莲明显有些意外“所以公主的意思是想为她介绍那公子?” 长公主笑意盈盈“自然,我其实还挺喜欢这小姑娘的。” 说完这话,长公主又看向叶容莲道“容莲觉得我这门亲事介绍的怎么样?” 听到长公主问话,叶容莲并未开口做出自己的评价,许久之后,他方才道了一句“长公主介绍的亲事自然极好,不过容莲以为这种大事还需问过两方的想法才是。” 说这话的时候,叶容莲的指尖都紧捏到发白。 长公主笑意盈盈的看着叶容莲“那是自然,我那侄儿听说有这么一个有趣的姑娘,只央着我务必介绍给他,眼下我也只能看看这小姑娘的意思了,若她也能同意这门婚事,那可是再好不过的天作良缘了。” 说完这话,恰好长公主府也已经到了,叶容莲自然不好再说什么。 他只是沉默着看向怀中的陈嫣,也不知在想着什么,马车在长公主府门前停下,随后立刻便有年轻的马夫小心翼翼的为长公主掀开车帘,并且那马夫只以身做垫,由着长公主踩在自己的背脊上下马。 长公主优雅地下了马车,眼神中闪过一丝赞赏,对那马夫的贴心举动表示了肯定。随后,她转头看向叶容莲,示意他将陈嫣抱下车。 叶容莲轻轻地将陈嫣从马车上抱下,动作轻柔得仿佛怕惊醒了她。他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乎是对陈嫣的关心,又似乎是对即将发生的事情的担忧。 而当二人回到府中之时,门口的守卫明显多看了一眼叶容莲怀中的姑娘。 叶容莲自然也感觉到了这目光,他不禁抬头看向那守卫。 守卫一见叶容莲看向自己,便也立刻道了一句“莲公子原来与这姑娘认识?” 叶容莲点了点头“是,怎么?你也认识?” 守卫一听这话,连忙摆了摆手道“那倒是没有,只是今日这姑娘曾经来过咱们府上,她说是奉命来为长公主挑选胭脂盒的。” 听到守卫这话,不禁是叶容莲觉得疑惑,便是长公主也有些惊讶“我何时找她挑选过胭脂?” 一听长公主这话,那守卫自知失言却是不敢再多说什么。 “那可能是我们记错了。” 好在长公主也并不在意这个问题,她只是继续往前走。 很快一行人便进入了内府,此时府内早有侍女在厅中等候。见长公主回来,侍女们纷纷行礼。 长公主摆了摆手,示意她们不必多礼,随后她只对身边的女子吩咐道“春芽,你去请府上的大夫来,为这位姑娘诊治。” 侍女们领命而去,很快,府上的大夫便赶了过来。他仔细为陈嫣诊治了一番,然后向长公主禀报道:“这位姑娘确实是中了迷药,不过好在药量不大,不会对身体造成太大的伤害。我已经为她服下了解药,她只需休息片刻便可醒来。” 长公主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她转身看向叶容莲:“容莲,既然这姑娘无碍了,你就先回去吧。等她醒来后,我会与她好好谈谈的。” 叶容莲闻言犹豫的看了一眼仍在沉睡的陈嫣,他心中明白长公主要谈的是什么。 可他虽然并不希望这件事发生,他心中却也明白自己没有任何立场去参与其中。 毕竟陈嫣也是他亲手推开的,他又有什么资格让陈嫣再回到自己身边呢? 第两千零三十七章 谁若伤她我伤谁 叶容莲失落的走出大门。 不想当他来到院中的时候,洛嘉郡主居然也往这院中来了。 一见到叶容莲,洛嘉郡主的眼睛明显一亮。 洛嘉郡主轻快的走向叶容莲道“容莲,你们回来了。” 叶容莲点了点头。 洛嘉郡主随后又笑着道“怎么样?今天顺利吗?那位候府夫人家的嫡女是因为什么原因痴傻?” 听洛嘉郡主问询起这事,叶容莲只淡声道“顺利,那位姑娘要不了多久便会恢复正常。” “容莲,你可真厉害。”虽然叶容莲将这事说得轻描淡写,但洛嘉郡主看向叶容莲的眼神里居然有了一丝淡淡的崇拜。 叶容莲面对对方的夸奖则只是继续淡声道“厉害算不上,长公主就在屋里,如果你是想找长公主,你尽可以去屋内等候。” 然而面对叶容莲这话,洛嘉郡主却是立刻摇了摇头“不,我不是来找母亲的,我就是来找你的。” “找我?郡主找我有何事?”叶容莲容色冷淡的看向洛嘉郡主。 洛嘉郡主立刻道了一句“没事便不能找你了?” 叶容莲淡声道“容莲,自然不是这个意思。” 听他解释,洛嘉郡主的脸上这才露出一丝笑容“那好,我新得一壶好酒,你陪我。” 听得洛嘉郡主这话,叶容莲却是立刻道了一句“郡主,酒色伤身,您最好还是少喝一些为好,更何况长公主就在屋里,若是她知道您这样做,定然会不高兴的。” 听到叶容莲开口闭口都在提及自己的母亲,洛嘉郡主明显不太高兴了。 可一想到自己的目的,洛嘉郡主便又压下了心底的不悦。 “容莲,只要你不说,我不说,母亲怎么可能知道我饮酒这事,更何况我这不也是有好东西想与你分享吗?” 听到洛嘉郡主这话,叶容莲只继续低声道“多谢郡主记挂容莲,不过与郡主饮酒作乐之事,容莲恐怕不能奉陪。” 听到叶容莲一再拒绝自己,洛嘉郡主也有些不高兴了“容莲,你从前从来不会这样对我,如今我不过请你喝个酒你便推三阻四,怎么?难道是我对你没用了?所以你就连这么一点小事都不愿意顺着我了?还是说你从头到尾都是在利用我!” 面对洛嘉郡主的训斥,叶容莲只低声道“郡主多虑了,容莲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担心郡主的身体。” 听到叶容莲这话,洛嘉郡主只是冷笑“担心我?好,你既然担心我,那你就陪我去一趟我屋里,我有东西要给你看。你愿不愿意跟我走一趟?” 听到洛嘉郡主这话,叶容莲看了一眼屋内,然而屋内却是一点动静也没有,知道洛嘉郡主今日怕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而且他也有话想问洛嘉郡主,所以在洛嘉郡主这话落下之后,叶容莲只轻声道了一句“好,便是陪郡主去一趟又有何妨。” 说完这话,叶容莲便随洛嘉郡主往她所在的小院去了。 叶容莲随着洛嘉郡主很快走进她的小院之中,只见院中花草都被打理得井井有条,院子中央的小亭之中,正摆放着各种精致吃食。 洛嘉郡主往那亭子里走去,叶容莲自然也只能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掀开纱帘,进入亭子里的时候,叶容莲对那些食物倒是并没什么兴趣。 反而是这亭子里一股幽淡的香气让他不禁皱了眉头。 这香味似乎与他靠近陈嫣时闻到的香味是一样的。 正这样想着,他的目光便也不禁落在了亭子不远处一博古架上的花盆之上。 那花盆之中正是一片绒绒绿意包裹着一团花团锦簇,那花团都是由米粒大小的红色花骨朵组成,看起来如同一团红色火焰。 而那幽淡的香气正是从这上面散发出来的。 这花,叶容莲自然一眼便认出来了。 这花虽然明艳,实际却有迷情催情的功效。人若嗅闻过久,不免意乱情迷,头晕目眩。 他当时只当陈嫣是中了迷药,然而如今闻到这香味,他方才知道陈嫣中的恐怕并非简单迷药而是嗅闻了这花朵。 再联想刚才那门口守卫说陈嫣曾来过此处的话语,他心中不禁只也怀疑这一切是不是洛嘉郡主设的一个套。 如果陈嫣没有遇到自己,那后果会不会不堪设想。 一想到这种可能他惊出一身冷汗的同时,只也对洛嘉郡主生出了一丝恨意。 偏偏洛嘉郡主还什么都不知道。 她唯一的想法只有一个:叶容莲怎么还没有一点反应? 卖她花的人可是说这花能让人意乱情迷,怎么叶容莲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难道是要自己主动? 故而在叶容莲怔愣之时,洛嘉郡主不禁主动靠近叶容莲,她用双手环住叶容莲。 “容莲,你在想什么?”她柔声娇媚问道。 当洛嘉郡主贴近叶容莲之时,她受到迷情花的影响,眼中闪烁着迷离的光芒,声音也变得更加娇媚。她轻轻地在叶容莲耳边呢喃,试图用她的柔情和妩媚来打动他。 然而,叶容莲却如同磐石一般不为所动,他眼神清明的低头看着洛嘉郡主,仿佛在看着一个丑态百出的小丑。 洛嘉郡主只是一抬头便看到了叶容莲眼里的冷漠,明明她身子还是情热,然而心却像是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彻底冷却。 叶容莲冷冷注视着她,冷冷道“郡主请自重,我在想郡主从何处得来这迷情花?” 说这话时,他只还主动拉开了与洛嘉郡主的距离。 洛嘉郡主显然没想到叶容莲居然能认出这迷情花,一时之间她尴尬在了原地。 “什么迷情花?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试图装傻充愣蒙混过关。 叶容莲闻言,却只是看向那盆花低声对洛嘉郡主道了一句“不管郡主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我都不在意。我只是想告诉郡主,这花对我没用。郡主不必对我死缠烂打。” 本来洛嘉郡主还试图装个不知情者,然而叶容莲的话语却是如此笃定,那笃定令她连辩解的力气也没有。 而后叶容莲接下来说得话更是让她如坠冰窟。 “还有郡主,我先前不想说的,我希望你往后还是不要再招惹陈嫣了,若她做了什么错事,我同她向你道歉。” “可谁若是伤她,我也不会让她好过的。” 第两千零三十八章 喜提一个月禁足 说这话时,叶容莲那常年死气沉沉的眼睛里忽然跳脱出一丝锋芒。 洛嘉郡主仿佛此刻才明白他现在也是一个有自己棱角的男人,而并非当初那个任由自己磋磨的小跟班。 这个认知让洛嘉郡主十分生气,她挥手便将那迷情花从架子上扫落。 “笑话,我难道还怕你不成!叶容莲你不过就是我母亲身边的一条狗而已!你不会以为自己现在真的翅膀硬了吗?” 然而即使被洛嘉郡主如此讽刺,叶容莲也只是面色平静“我当然知道自己不过一条狗而已,可是即使我是一条狗,郡主也别忘了,我也是一条会咬人的狗。” “若郡主继续纠缠陈嫣,那我也一定会让郡主知道什么叫做痛。” 说这话时,叶容莲只还朝着洛嘉郡主迫近了几分,他一步一步走向洛嘉郡主,每一步都沉稳有力,每一步都充满着不可阻挡的气势。 这气势是洛嘉郡主从未体会过的压迫感。她被这压迫感逼的不自觉退后了几步。 她心中慌乱,面上却还在强装镇定。 “哼!你算什么东西,我要做什么,不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话音落下,洛嘉郡主似乎打算甩对方一个耳光。 她挥手便准备朝着叶容莲甩去一个耳光。 不想身后却在此时突然传来一个严厉的声音“洛嘉,你在做什么?” 听到这一声问询,洛嘉郡主立刻抬头朝声音发源处看了过去,只是一眼,洛嘉郡主便吓得低下了头道“母亲,您今日怎么来我这院子里了。” “怎么?你这院子我不能来不成?” 听到长公主这话,洛嘉郡主立刻心虚的道了一句“女儿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女儿只是惊讶罢了。毕竟母亲也是好久没有来看我了。” 说完这话,她不禁又连忙收了自己的手。 然而长公主却还是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她冷冷看着自己女儿道“洛嘉,你怎么能如此贬低莲法师,我可不记得我曾经教过你这样说话。” 听到长公主这偏向性明显的话,洛嘉郡主明显十分生气。 “母亲,你怎么帮着他一个外人说话。到底谁才是你的女儿!” 然而面对洛嘉的质问,长公主却只是冷冷道了一句“看来,我让你反思到底是没什么用的!你这段日子根本就没有好好反思过,或许我应该将你再禁足一个月才是!” 听到长公主这话,洛嘉郡主差点没气疯。 “母亲,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然而长公主并不理会洛嘉郡主的质问,她只是看向叶容莲道“莲,我们走!” 说完这话,她又吩咐丫鬟婆子们将洛嘉郡主这院子给封死。 “如果没有我的嘱咐,你们谁都不许放她出来。” 嘱咐完这一句,长公主便带着叶容莲离开了洛嘉郡主的院子,洛嘉郡主大概也没想到自己会再次喜提一个月禁足。 而且禁足自己的还是自己的母亲,她对此只能毫无办法,自然长公主一走,她又只能对着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大发雷霆。 这郡主院中的丫鬟婆子们自然也是苦不堪言。 而走出洛嘉郡主的院子之后,长公主便也不禁对叶容莲道了一句“莲,这件事你做的很好,洛嘉是个小孩性子,你别在意。” 说完这话,长公主随后又道了一句“洛嘉做的事我都知道了,你放心,我往后也不会让她再这样胡来了,而且她若答应了与我侄子的婚事,往后自然有我侄子一家护着她,所以你也不必担心陈嫣的安危。” 听到长公主这话,叶容莲倒也不意外长公主能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毕竟这里是公主府,自然有的是耳目会将自己与洛嘉郡主的话告诉长公主。 所以他只是低声道了一句“多谢长公主挂怀。” 随后他又道了一句“若公主无事,我想先行告退。” 然而长公主却在此时忽然道了一句“陈嫣醒了。” 听到这话,叶容莲明显一愣。 片刻后,他才故作冷漠道“醒了何必告诉我。” 长公主面对着叶容莲的口是心非,只笑着道了一句“她醒来后得知是你救的她,她说她想见你,而且我怕她不答应与我侄子的那婚事,也希望你去当一个说客说服一下陈嫣。” 听到长公主这话,叶容莲没有吭声,然而他的脚步却还是跟随在了长公主的身后。 当叶容莲跟随着长公主的脚步,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陈嫣所在的房间时,他的心跳微微加速。这个他一直默默守护的女子,此刻就安静地躺在这间屋子里,仿佛与世隔绝。 他轻轻推开门,走进房间,只见陈嫣已经坐起来了,她的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却充满了生机。她看到叶容莲进来,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后不过片刻又转为了淡淡的羞涩。 “你……你来了。”陈嫣的声音有些微弱,但充满了感激。 叶容莲站在床边,看着陈嫣,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他一直以来都默默地关注着陈嫣,却从未敢表露自己的心意。 此刻,面对这个即将成为别人新娘的女子,他忽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失落和无力。 “你醒了就好。”叶容莲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但微微颤抖的尾音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波动。 长公主站在一旁,看着两人之间的微妙气氛,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这二人明明郎有情妾有意的,却这般纠结,也不知究竟是为了个什么。 无论从私心里,还是从公来说,她其实都非常乐意成全这对年轻人。 如果是他们之间还缺一个催化剂,那她不介意当这个催化剂。 想到此处,长公主不禁主动看向陈嫣道了一句“嫣姑娘,我有件事想问你一问,希望你别觉得唐突。” 陈嫣听到长公主问话,自然不敢怠慢“您说。” 听到这话,长公主随后才对陈嫣道了一句“嫣姑娘,我听说你还没成婚对吧?” 陈嫣闻言点了点头“是。” “那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人?”长公主随后只又继续追问道。 陈嫣大概也没想到长公主会如此发问,她一时也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想到此处,她不禁求助的看向叶容莲。 第两千零三十九章 长公主说亲 然而面对陈嫣投射过来的目光,叶容莲却只是选择了回避。 他转过脸去,仿佛并不在意陈嫣会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得不到一个确定,陈嫣只能面向长公主无奈的道一句“倒也没有喜欢的人。” 长公主听到陈嫣这样的回答,面上的喜色溢于言表。 “没有喜欢的人?那可太好了,我正有意为你介绍一个好儿郎呢。” 听到这话,陈嫣多少有些错愕,她怎么也没想到长公主居然也会给自己介绍对象。 毕竟她们交集可不多。 长公主却仿佛并不知陈嫣的情绪,她只是故自将话题继续下去。 “我有一个侄儿,生的品貌端正,年岁又与你相当,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对经商之道有着浓厚兴趣,他听说你也在经营商铺,倒是有心与你认识,我想你们二人若是能在一起,那必然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长公主一说起此事便是滔滔不绝了起来,然而陈嫣明显是有些尴尬的,她从以前就拒绝相亲,当初她父亲为了这事操碎了心,她尚且都没有看上那些人中的任何一人,如今她又怎么可能因为长公主的介绍而同意相亲呢。 想到此处,陈嫣不禁主动同长公主道了一句“多谢公主厚爱,不过我并无心情理会此事。” 面对陈嫣的拒绝,长公主却是并不死心。 “嫣姑娘,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你害羞什么。” 说完这话,长公主只还朝着叶容莲使了一个眼色,她仿佛是在暗示叶容莲同意此事。 然而叶容莲却只是眼观鼻,鼻观心并不理会长公主的暗示,毕竟对于他来说,要将自己喜欢的女人推到别人身边,他也是万万做不到的。 而且他远离陈嫣,原因不就是为了不让陈嫣陷入这风云之中吗?若是今日他同意了这事,那这与自己上又有什么区别。 甚至他都害怕听见陈嫣答应长公主的请求,所以本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心思,叶容莲看向长公主道了一句“长公主,我还有事没有处理完毕,我想先行离开。” 长公主虽然想让叶容莲加入这个行列,可人家铁了心要走,长公主自然不好再行挽留。 很快叶容莲便离开了长公主身边。 长公主见叶容莲并不理会自己的暗示,只能继续自己上。 陈嫣却是毫不犹豫的再一次拒绝了长公主“长公主,我不是在害羞,实在是我无心此事,更何况我父亲还与云洲府尹案有关,我不想因此连累任何人。” 不想长公主却在此时道了一句“你父亲牵涉不深,也不算多大的事,你若同意与我侄儿见面,那不管你们能不能成,我都愿意免你父亲流放之苦。” 听到长公主这话,陈嫣明显是有些心动的,她与父亲的关系虽然不及祖母深厚,可说到底那人也是自己的父亲。 如果可以谁又愿意自己的父亲被流放呢。 只是陈嫣也不是无知稚子了,她心中明白有所得便必然有所交换。 长公主如此热心肠的给自己介绍对象,又如此迫不及待的对自己许诺种种好处,想来必然是有所图谋的。 所以陈嫣眼底那渴求不过片刻便彻底熄灭,她的神色再次恢复如初。 “多谢长公主许诺如此好处,不过我恐怕还是不能答应公主,此事承蒙公主错爱。”陈嫣再一次毫不犹豫的拒绝了长公主。 长公主被一连拒绝了三次,这倒是她所未能料到的,她微微一愣之后,却又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可是拒绝了我三次了,小姑娘,你就不怕我生气吗?” 听到长公主这话,陈嫣却只是低垂眉眼道一句“若公主要因为此事惩罚我,我自然也没有话说,不过我也知道长公主向来大度,从来都不会因为这种事便处罚底下的人。” 长公主大概都没有想到陈嫣会如此的牙尖嘴利,她笑着指了指陈嫣道“你啊,还真是,我说不过你,罢了,罢了,既然你不愿意见我那侄儿,我也不再勉强你便是了。” 说完这话,长公主的话锋随后又是一转,她看向陈嫣道“那不知嫣姑娘对容莲是什么看法?” 面对长公主突如其来的问题,陈嫣微微一愣,随后她的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绯红。她从未想过,自己与叶容莲的关系会在这样的场合被提及。她知道,长公主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她问出这样的问题,必然有其深意。 “容莲公子,他人很好。”陈嫣面上强装镇定,说出来的话也十分简洁,可她面上的绯红却还是出卖了她。 长公主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这二人都不是坦白之人,如此扭扭捏捏,说到底还是她这火烧的不够旺。 “我也觉得容莲很好,他同我说起了你和他之间的事,我听得出来他对你有情意,今日在马路上遇到你,他也是毫不犹豫便选择了救你。” 说这话时,长公主的话里半真半假。 可听到这话的陈嫣面颊却是红的火烧一般。 她低声道“长公主殿下莫要取笑于我,容莲若真有长公主殿下说得这般,我们也不是今日这模样了。” 没想到陈嫣在这事上倒是比叶容莲坦陈多了,这却是一个好的突破口。 长公主笑着握住陈嫣的一只手道“嫣儿,我不是开玩笑,刚才我更不是真要为你介绍我那侄儿,我只是试探于他,他这心性别扭,明明喜欢你,却不肯开口,别别扭扭,支支吾吾的,嫣姑娘可不要学他。” “喜欢便是喜欢,我也是有心想撮合你们二人,你若还喜欢容莲,我便为你们二人赐婚如何?” 长公主这话说的虽然轻飘飘的,然而陈嫣听到这话却是心如擂鼓。 她的确不愿被人撮合婚事,可那也不代表她不愿意成婚。 一直以来,她都不过是想与叶容莲长相厮守罢了。 毕竟他们虽然没有三媒六聘,可厮混这么多年,彼此早就什么关系都有了,如今更是适应了彼此。 所以若这世上还有什么人能与自己相配,那一定就是叶容莲了。 对于长公主的赐婚,陈嫣自然欣喜若狂。 可她的理智却也还保持了一丝清明。 所以她没有急着应下长公主的话语,她只是担忧的道了一句“长公主,你若问我与容莲我自然是愿意的,不过这并非我一人愿意便能成的事,您恐怕还得问问容莲的意思。” 第两千零四十章 成就好事 “而且我觉得容莲恐怕也未必想与我在一起。” 说到此处,陈嫣的神色也是一黯,她想到了当初容莲拒绝自己为他赎身的事,更想到了他如今的态度冷淡。 长公主一听陈嫣这话,只又安抚的拍了拍陈嫣的手臂道“你不必太过沮丧,容莲心里是喜欢你的,否则他今日为何要救你?只是他心里恐怕有些自责,毕竟当初我射你那一箭时,他没有阻止,我想他大约是自责于自己不能保护好你吧。” 听到长公主这话,陈嫣的心思方才豁然几分。 这的确像是叶容莲会生出的心思,他时常自苦,却不能体察她人的心思。 想到这里,陈嫣便也立刻道了一句“其实这事我并不怪他,当然我也不怪长公主,毕竟殿下也是爱女心切。” 说完这话,陈嫣随后又道了一句“若是他为了此事自苦,那却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因为我从没想过要怪他。” 听到陈嫣这话,长公主便也笑出了声“有你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 “接下来你就等着好消息上门吧。” 有了长公主这话,陈嫣便也不再多言。 之后二人说成了此事,长公主便又让人将叶容莲叫来。 叶容莲进入内室的时候,不止是长公主,便是陈嫣的脸上也洋溢着一丝幸福的笑意。 而叶容莲却只是心事重重,他不知陈嫣是否已经同意了长公主的提议。 “长公主,你唤我有什么事吗?”不过虽然心事重重,叶容莲却还是低垂眉眼低声问询。 长公主笑着看向陈嫣道“她答应了。” 听到这话,叶容莲眼神里明显闪过错愕与失落。 他头也不抬的看向陈嫣道了一句“恭喜你。” 陈嫣见他这副不甘不愿的模样,心中倒更确定了几分他的情绪。 她低声道“容莲你要恭喜的不是我,而是我们。” 听到这话,叶容莲明显更加错愕,他抬头看着陈嫣,许久都未曾说出一句话来。 长公主见他呆呆的,便也笑着替陈嫣把话题补充了一番。 “我决定为你们二人赐婚,陈嫣是点头了的,只要你同意,那你们便能长长久久的在一起了,你也不必再偷偷摸摸的去见陈嫣了,她也能得偿所愿。” 听到长公主这话,虽然还是不明白这婚事是如何从长公主的侄儿转向了自己,不过叶容莲明显还是听明白了长公主的意思。 她要撮合自己与陈嫣。 如果能与陈嫣喜结连理,那自然是他生平最求之不得的事。 从前在那花楼时,他便幻想着有一日陈嫣能为自己赎身,能与自己在一起。 如今这好梦成真,他应该高兴才是。 然而一想到自己如今所做的一切,他却又害怕将陈嫣卷入这风雨之中。 一想到这些,他看陈嫣的眼神都复杂了很多。 然而陈嫣却并不知他内心的煎熬,她脸上的笑容太过真实也太过梦幻。 这一刻的她像是与自己从前梦中的她交换重叠。 “容莲,我不知道你有什么顾虑,不过我是真心喜欢你的,除了你,我谁都不要。你也别怀疑我对你的心意。我不是没有见过风浪的小姑娘,我想与你在一起,这是真心的,你别拒绝我好吗?” 陈嫣的话语仿佛一阵春风唤醒了万物,叶容莲原本冰封的心门似乎也有了一丝融暖的迹象。 他看向陈嫣低声道一句“嫣儿,我自然知道你对我的心意,我也从未怀疑过你,可我怕自己保护不了你。” 他这说法虽然是临时的,但这话陈嫣早就听长公主说过了,他这话如今不过是更加佐证了长公主的话此言不虚。 所以陈嫣立刻回复道“我说了,我不是小姑娘了,我会自己保护好自己,而且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我只是想与你在一起罢了。哪怕那只是个短暂的梦,我也想与你有些快乐的回忆。” 陈嫣的最后一句话明显打动了叶容莲。 虽然他仍旧不看好自己与陈嫣的未来,可如果能创造一些快乐的记忆去回味,那纵然这是一个梦又如何呢。 看着陈嫣明媚的笑容,叶容莲仿佛被说服了一般,他轻轻点了点头“好,既然嫣儿你愿意,那我也愿意。” 见叶容莲终于松口同意了此事,长公主的面上便也露出了几分合该如此的笑容。 “这才对嘛,有情人就该终成眷属。” 说完这话,长公主随后又道了一句“对了,你们既然决定在一起了,那这日子不如便订在下个月吧,我看下个月十五号就是个好日子。” 此时二人自然对于长公主的安排没有任何异议。 陈嫣更是低声道“但凭长公主吩咐。” 长公主此刻的心情似乎也十分不错,她随后看向陈嫣低声道了一句“只是不知你们想要什么礼物作为结婚礼物呢?” 听到长公主这话,陈嫣只又抬起了头,她没有忘记自己今日过来的目的。 如今长公主看起来心情不错,或许此刻正是一个好时机。 想到此处,陈嫣立刻抬头看向长公主道了一句“长公主殿下,陈嫣其实没有别的请求,我只是想求您能解封扬威镖局,并且同意将扬威镖局的众人放出来,他们都是无辜的。” 长公主听到陈嫣这话,立刻道了一句“这事我已经知道了,容莲都跟我说了,底下的人都已经去办了。” 听到这话,陈嫣明显有些惊讶。 她可从来没有同长公主说起这事,更没有去找过叶容莲,如今叶容莲和长公主为何会知道这事。 看陈嫣一付迷惑不解的模样,长公主不禁笑着道了一句“你几日前不起去了云山湖吗?云山湖是容莲的产业,你求到云山湖不就等于在求容莲吗?容莲为了你这事可是操心不少呢。” 听到这话,陈嫣也是一惊。 与其他人相比,陈嫣并没有觉得这事有多么的值得让人高兴。 毕竟云山湖里处处都透着背后有人的气势,处处都透着权利与权利的勾结。 叶容莲现在所做的事就像是一个拓客一般。 如果背后的人不倒,他这生意自然能长久,可如果身后之人一旦倒台,他的生意便也会跟着完蛋。 而且这种完蛋绝对不是简单的生意破产这么简单。 第两千零四十一章 心怀恨意 叶容莲自然也明白陈嫣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 可他还是刻意避开了陈嫣的目光。 而长公主这边已经达成了目的,陈嫣便也同长公主告辞了,叶容莲出门送她的时候,陈嫣终于忍不住提了一句“容莲,你实话告诉我,你如今到底在做什么?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见陈嫣追问这些,叶容莲只低声道了一句“这事你不用管,嫣儿,我不会害你的。” 听到叶容莲这话,陈嫣却觉得心中有股无名怒火“你不会害我!我当然知道你不会害我,可我担心你会害了你自己。” “当初你拒绝我求婚,你选择洛嘉郡主是不是就是为了今日。”陈嫣继续出言追问道。 听到陈嫣这话,叶容莲点了点头“是,嫣儿,我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样,我也想追名逐利,若你不能接受,你也可以选择放弃我。” 陈嫣大概都没想到叶容莲居然会如此痛快的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而且他居然还会说出这种话来,她不悦的看向叶容莲道“你当我是什么人。想在一起便在一起,想推开就能推开的吗?你放心,长公主既然为我们赐婚了,那这一次我们无论如何都要成婚。” 说完这话,陈嫣便先行离开了,叶容莲想去拉陈嫣的手,却也被陈嫣先行甩开。 知道自己什么都不能选择,叶容莲也只能无奈的选择让人护送陈嫣离开。 而另一边,长公主在陈嫣与叶容莲离开之后,居然再一次去到了洛嘉郡主的院子里。 此刻洛嘉郡主的院子里正是乒乓之声,哭喊之声不绝于耳。 当长公主进入洛嘉郡主的院子时,洛嘉郡主显然正在拿身边人当出气筒。 只见得屋子里一片狼藉,一群人更是跪在地上只差没对着洛嘉郡主求爷爷告奶奶了。 于此同时,一个青花纹的瓷瓶更是当啷砸在了门槛之上。 当长公主进入内室时,那花瓶甚至砸到了长公主的身上。 一看这情形,长公主面上的表情便更为严肃了。 “洛嘉,你这又是在发什么疯?” 一见到自己母亲,又见那脚下的青花瓷瓶碎片,洛嘉郡主自然也明白自己是差点又闯祸了。 故而刚才还一副不管不顾模样的洛嘉郡主只也立刻变得乖巧了几分。 “娘!我不明白我做错了什么,你为何还要禁足我一个月!禁足一个月我会疯的!” 听到洛嘉的控诉,长公主只是挥手示意屋里的丫鬟婆子们都出去,待屋里只剩了她们母女二人之后,长公主方才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洛嘉,你真当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有什么心思吗?今日那陈嫣差点晕倒在大街上,这事是你做的吧?” 听到长公主这话,洛嘉明显面上一虚,好在她向来敢作敢当。 面对长公主的问话,洛嘉点头道了一句“是!这事确实是我做的,我只是看不惯陈嫣罢了,而且她还三番两次挟持于我!我这样做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难道我这也是错了?” 听到洛嘉的强词夺理,长公主只低声道了一句“当然是你错了,若不是你去招惹人家,谁又敢挟持你?” “而且与一个罪官之女争风吃醋,若是让人知道,你岂不是要被人笑话至死,更不必说,你刚才居然还想勾引那叶容莲,你以为生米便能煮成熟饭吗?我告诉你,只要我还活着,你这辈子便都别想跟那些低贱之人有所牵扯!你是我的女儿,要嫁也要嫁人中龙凤,而不是我手中的棋子。” 听到自己母亲这话,洛嘉郡主显然更加的气急败坏“什么人中龙凤我都不要!我就要嫁叶容莲!我这次失败,还有下次,我总能成功。” 洛嘉郡主这话,明显也将长公主气坏了“我看你真是疯了,你从前可不是这样的人,我看着分明就是你身边人带坏了你。” 话音落下,长公主随后只又对身边人道了一句“来人,将郡主身边的贴身丫鬟都拖出去杖毙。” 长公主这话音落下,洛嘉郡主身边的丫鬟明显都被吓坏了,她们祈求着法外开恩,然而无论她们如何哀求,却也没有人为他们做主。 洛嘉郡主更是一声不吭“你以为这样便能吓我,我告诉你,我不怕!” 可长公主却只是道“我当然知道你不怕,可我要告诉你的不止是这些,我已经为叶容莲与陈嫣赐婚了,所以从今往后,你还是绝了你那门心思吧。” 洛嘉郡主直到听到自己母亲这话,她的脸色这才变得苍白,她无法置信地看着长公主,嘴唇颤抖着说“娘,你怎么能这样?你明明知道我对叶容莲的心意,你为何要如此残忍地拆散我们?” 长公主面无表情地看着洛嘉,冷冷地说“残忍?洛嘉,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美好。你的婚姻,你的未来,都不是你能选择的。你身为长公主的女儿,享受了无上的荣耀和富贵,自然也要承担相应的责任和义务。” 洛嘉郡主泪眼婆娑,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愤怒地喊道:“我不愿意!我宁愿放弃这一切,也不愿意失去叶容莲!” 长公主冷冷地看着她说“放弃?你以为放弃就能得到你想要的吗?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从来都不会因为你的放弃而对你有所怜悯。更不必说那叶容莲心里根本没有你。” 洛嘉郡主被母亲的话击中,她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无力地坐在了地上。她心中的那份执着和坚持,在这一刻似乎都化为了泡影。 她流泪低声道一句“母亲你怎么能这么残忍?您明明知道我爱叶容莲,您为何还要将他赐给别人,如果是祖母还在,她必然不会这样对我。” 长公主听了洛嘉郡主这话,只是道了一句“你别给我提你祖母,我看你就是被你祖母惯坏了,你在家里好好反思一下吧,况且这世上的事从来不是你想要便能得到的,你想明白了,我再放你出去。” 然而面对长公主这样的话,洛嘉郡主却没有再吭声。 长公主看了一眼洛嘉郡主,叹了一口气,随后这才离开。 待长公主离开之后,原本哭泣的洛嘉郡主却是突然狠狠擦去了脸上的泪痕。她的面上露出一丝堪称恶毒的神色“陈嫣,咱们走着瞧!” 第两千零四十二章 扬威镖局重新开张 噼里啪啦的炮仗声在朱雀街的巷子里响起。 往日这冷清而寂静的街口,今日却是人头攒动。 陈嫣从府上来到这里的时候,便见得这番景象。 有不知情的路人见了这人头攒动的局面也不免问了路人一句“今日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多人聚在此处?” 见那路人问话,围观的人倒也热心“扬威镖局重新开张了,说是为了答谢乡邻正在发粟米呢,听说只要是愿意排队的人都可以直接去领一袋粟米,这不大家便都在这儿排队等着发粟米呢。” 听到这话,那路人似乎对于扬威镖局也有一些一知半解的印象。 故而那人只低声道了一句“扬威镖局不是因为私运了不该运的东西而全家老小都下大狱了吗?这扬威镖局怎么又重新开张了?” 听到那人的问话,路人只立刻道了一句“你这就不知道了吧,扬威镖局那事其实根本没有定性,官府也只是怀疑他们运了不该运的东西,所以才暂时封了他们的镖局叫他们过去问话。这不,在发现他们没有问题之后,官府不就让人将他们给放出来了。” 听到路人的话,那人似乎仍旧有些疑惑,毕竟他清楚记得当时那事是被人直接定了罪的,而当初那镖局里的全家老小也是被人拘了丢进天牢的。 进了天牢可就基本等于定罪了,人再要想从这里面出来,那基本是没有什么指望的了。 不过看一看扬威镖局门前似乎正站着扬威镖局的老镖头和他家中一众老小。 而这扬威镖局的朱红大门也正对着人们敞开着,看来这扬威镖局是平稳落地了。 所以无论他们是因为什么原因出来的,眼下既然大门打开了,这镖局的生意自然又可以重新开始了。 毕竟扬威镖局到底是京城第一大镖局,他们的口碑很好,往年各道的路与各种关节都是他们现下打点到位的,所以旁的镖局想要取代他们,短时间之内还是做不到的。 故而如今重新开张,他们也只需要将扬威镖局开张的消息传到人们的耳里,那他们的生意自然便还能重新开始。 陈嫣带着镖师们的一家老小跟随着人流到达扬威镖局的时候,镖局里的众人正是各个喜气洋洋,而当那些镖师看到自己的老婆孩子们正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面前,这群汉子便也不禁个个抹起了眼泪。 人群里悲喜交加。 大家都在庆幸着劫后余生,陈嫣看着众人的喜乐只也跟着淡淡微笑,当下的她仿佛一个局外人一般。 余少镖头自然也看到了陈嫣,所以他立刻便从人群里挤了出来。 “嫣姑娘!”余少镖头出言唤了一声陈嫣。 陈嫣自然也看到了对方,她伸手道了一句“余少镖头恭喜啊!” 余少镖头脸上也露出了舒展的笑容“恭喜什么啊,要不是你帮忙,我父亲他们也不会这么快脱困,是我应该谢谢你才是。” 陈嫣闻言只是淡淡笑了笑“我只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真正让你们脱困的其实还是你们自己。毕竟清者自清。” 听到陈嫣这话,那余老镖头只也点了点头道“姑娘说得很有道理。不过你也是我们镖局的大恩人,其实我们这次叫您过来,除了感谢您以外,是还有一件事想与姑娘合作的。” 听到余老镖头这话,陈嫣立刻道了一句“不知余老镖头想要与我合作什么?” 余老镖头看着陈嫣,而后低声道了一句“此事不急,姑娘先跟我进去再说吧。” 听余老镖头这么说,陈嫣便也跟着对方走进了扬威镖局的大门内。 不想走进扬威镖局里,此刻大门之内居然也是一片热闹景象,屋里院落里坐满了各种客人。 于此同时,流水的席面被抬上了桌。 陈嫣暗暗啧舌于对方的豪阔,不想余老镖头引着她一路往前,居然很快便来到了院前的席首。 首席上座了不少宾客,这些宾客瞧来都是年长之人,陈嫣猜想这些人只怕都是余家的长老。 老者们见陈嫣看向自己,只也立刻转头齐刷刷的看向陈嫣。 陈嫣面露尴尬笑容,好在余老镖头也没有让陈嫣太过尴尬,他先是主动同首席的客人们介绍道“这位是陈嫣,也是扬威镖局和我们全家的救命恩人。” 听到这话,一群面色严肃的长老们立刻便站起了身,对陈嫣露出友善的笑容。 随后余老镖头只又同陈嫣一一介绍起了这些老人们的身份,而事实也如陈嫣所猜测的一般,这些老人果然都是余家的族老亲戚。 陈嫣笑着与众人见礼过后,余老镖头便请陈嫣就坐,倒没想到这老头给陈嫣留的席位都是正席上座,陈嫣见那上座,又看看满桌的老人,自然不愿落座。 不想余老镖头却道“嫣姑娘,你莫要同我们客气,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你当得起这个位置。” 如此推让一番,陈嫣实在推辞不动,便也只能坐在了主位。 这一瞬间,陈嫣只觉得自己的辈分似乎都莫名跟着升上去了好几个辈。 而余老镖头在安排好陈嫣就坐之后,便带着余少镖头走上了台前。 台前本来有一群戏子在唱戏,不过在见了余老镖头过来之后,那群戏子便立刻停下了奏乐,离开了舞台。 而在他们下台之后,余老镖头和余少镖头便也同时上了台。 原本吃席的众人在戏乐停止后,自然只也将目光看向台上的余老镖头。 余老镖头站在台上,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位宾客,他的脸上洋溢着劫后余生的喜悦和感激。他清了清嗓子,举起一杯酒开口道“今日,我们扬威镖局重新开张,我没说什么好说的,先在此感谢各位亲朋好友的捧场。” 说完这话,余老镖头便将一杯酒落进肚中,其他人见他如此行事自然只也跟着举杯。 待举杯饮尽杯中的美酒之后,余老镖头的目光便又落在了陈嫣的身上。 “除此之外,我更要感谢一个人,那便是小春山的嫣老板!若没有她为我们奔走,我们今日只怕还在牢狱之中。” 说完这话,余老镖头又是一杯酒一饮而尽。 第两千零四十三章 许诺的好处 陈嫣自然嘴上说着余老镖头这话言过其实,不过她手上却端着酒杯与余老镖头一起将酒水一饮而尽。 余老镖头在单独谢过陈嫣之后这才放下手中的杯盏,神色严肃的道了一句「我这次大办酒席,除了要感谢各位对我扬威镖局的帮扶,我还有两件事要宣布。」 说完这话,余老镖头清了清嗓子看向自己身边的余少镖头。 余少镖头自然也注意到了自己老父亲的注视,所以他也跟着看向了自己的父亲。 余老镖头看向余少镖头的眼神似乎充满了欣慰。 面对父亲的注视,余少镖头虽然不明所以,却也还是沉静面对。 而余老镖头在短暂注视之后,便也将目光重新看向了周围众人。 随后他低声道了一句「今日我要宣布的第一件大事便是从今日起,我准备退出扬威镖局,咱们镖局从今往后的所有业务都交给我的儿子来处理。所以我也还是希望各位能一如既往的支持我们扬威镖局,各位也放心,我儿子一定会继续保障各位的货运安全到达。」 听到这话,底下众人议论纷纷,而余少镖头更是错愕不已。 他惊讶的看向自己的父亲道「爹爹,您真要把镖局交给我?」 那余老镖头笑着道「自然是真的,我何时又骗过你呢?」 余少镖头确定了自己父亲所言并非虚言之后,便也立刻低声道了一句「爹,为何如此急着退出去?」 虽然他早知道这产业迟早有一天会传给自己,可是眼下看来这产业似乎也传的还是太快了。 余老镖头闻言却是一本正经道「也不早了,其实我早有隐退之意,只是我一直在等一个时机,如今爹爹看到了你能独当一面的能力,便也放心将镖局交给你了。」 听到这话,余少镖头自然不再多言。 而交代完了第一大事之后,余老镖头随后又道了一句「这第二件大事便是我扬威镖局准备升级产业。咱们从今往后只承接商业货运,除此之外的私人货物运送,我们将不再行走。」听到余老镖头这话,底下又是一阵议论纷纷。 虽然扬威镖局是大镖局不错,可是只接商运这无疑会损失很大一个市场。 不过考虑到余老镖头家中确实是因为接了私家货物而遇到这场近乎灭顶之灾的灾难的,所以余家这样行事一定是有自己的道理的。 还有一部分同行则以为余家退出这个市场,那或许他们便可以趁机占领这个市场了,毕竟在他们看来,要与余家争夺市场实在太难了。 如今余家主动退出这部分货运地,那他们或许可以从中加入谋得一些利益。 而扬威镖局的余老镖头在宣布了这两个消息之后便不再多言,他只最后说了一句让大家吃好喝好的话语之后,便下台前往陈嫣所在的地方。 一见陈嫣看着自己,那余老镖头忍不住道了一句「嫣姑娘,我知道你一定好奇我想跟您谈什么。」 陈嫣见余老镖头主动开口,便也点了点头「伯父,我的确很好奇您想跟我谈什么,毕竟我以为要谈商业合作,我们一个是全国连锁的大镖局,一个只不过是一个在京城开着联名分号的胭脂铺,咱们体量上就不对等,我实在不明白您想与我合作什么?」 听到陈嫣的问话,余老镖头只问了一句「姑娘想不想将生意做大?想不想让这生意不只是在京城里买卖?」 听到这话,陈嫣立刻便明白了余老镖头的意思,余老镖头这许诺的好处无疑是巨大的,在京城卖胭脂,这胭脂能占领的市场不过一个京城,然而如果小春山的胭脂能卖到全国去,那自己的体量定然可以高上许多倍。 听到这话,陈嫣自然是心动不已。 不过她也没有忘记这小春山胭脂铺本来就是晋王妃的产业,自己虽然开分店的钱都是自己取用的,但是晋王妃提供了技术和产业名号与模式,所以自己店里是要出分红给对方的。 想到这里,陈嫣虽然心动不已,却也还是没有立刻答应下此事,她只是同余老镖头道了一句「余老镖头您这个提议我们十分心动,不过这件事我恐怕还得过问了晋王妃,毕竟我这店铺生意红火的关键还是借了晋王妃的东风。如果没有她的东风,我恐怕也没有今天。」 「而且要在全国铺货,我估计我也没有这样大的财力。」 听到陈嫣这话,那余老镖头只低声道了一句「运输与场地甚至销售我们都可以提供,毕竟我们在各地都有镖局分号,我只是有心想与京城有潜力的店铺进行合作,若你们愿意,这成本自然会大大减少。」 陈嫣闻言,立刻问道「你们提供这些,那我与王妃能从其中拿到多少提成呢?」 余老镖头闻言立刻笑着道「分红收益自然都归属于您和王妃。我们只收一个正常运输价和一成的分红。」 听到余老镖头这话,陈嫣更加心动了,他所要求的东西可比自己花大价钱去铺开市场赚钱可划算多了。 毕竟他们的现有资源都是现成的,如果能借他们的力气开拓别的市场。这几乎是一个稳赚不赔的买卖,而且他们出最大的力却只要求最低的报酬,这样算来,那她们的利益也能最大化。 所以考虑到这些,如果能揽上这根枝条,那她的荣华富贵可就享之不尽了。 所以她立刻道了一句「既然老镖头都这样说了,那我可以去问过晋王妃的意思,若是晋王妃同意此事,我再来给你们答复。」 听到陈嫣这话,余老镖头立刻笑着道「若是此事能成,那自然再好不过了。」 言罢,二人把酒言欢,宾主尽欢。 陈嫣对于这事自然是上心的,毕竟小赚和大赚的区别她还是懂得区分的。 不过对方这给许诺的好处,也并没有让陈嫣完全昏头,毕竟这种好事能落到自己头上,虽然这其中对方是可能存有一些报恩的意思,但一个长期项目要想如此没有赚头的发展下去,那这里面就绝对不是报恩那么简单了。 所以酒席上,陈嫣虽然答应的十分痛快,然而对于是否真要与对方合作,这事她却还是决心谨慎处理。 免费阅读. 第两千零四十四章 旧相识再相逢 再一次踏上王留坊的地界时,陈嫣的心情是复杂的。 毕竟上一次来王留坊还是晕倒在大街上的那一次,她也知道当日那一切都是洛嘉郡主的阴谋。 好在这一次她不是去见洛嘉郡主而是去找晋王妃,而且为了有个照应她还带上了二凤,所以有二凤相陪,她这心思便也淡定了许多。 她与晋王妃如今因为生意上的往来,倒也走动频繁。 所以当陈嫣到达晋王府的时候,晋王府的守卫看到陈嫣倒也不如旁人戒备森严。 陈嫣只也笑意盈盈走上前道「各位大哥,王妃今日可在府上?」 守卫点了点头,陈嫣随后便又道了一句「能不能烦请各位大哥替我通传一声,便说朱雀街的陈嫣求见。」 听到陈嫣这话,守卫只低声道了一句「行,嫣姑娘且先在门外等候吧。」 话音落下那守卫便走进了屋里,陈嫣便只继续在门外等候。 不过很快那通报的守卫便出来了,于此同时,旁边的角门只也被人打开了。 陈嫣便也得以进入晋王府内。 如今天色入春,绵绵细雨惹得人心烦意乱。陈嫣撑伞进入内室时,姜念娇正在点着笔墨算着晋王府的账目,而一旁的奶妈则抱着姜念娇的女儿哄着逗弄。 姜念娇见陈嫣进入院中,便立刻命令身边的丫鬟替陈嫣取下湿掉的外衫放在火笼上。 而翠翘更是主动端了一碗姜汤让对方喝下。 在陈嫣喝下姜汤时,姜念娇便也终于开了口。 「陈嫣,听说你有事找我,不知你找我有何事?」 面对姜念娇的主动问话,陈嫣立刻道了一句「回王妃的话,我来找姑娘,其实是我的一点私心,我下个月十五号便要成婚了,我有心想请王妃来参加我的婚礼,不知王妃可愿赏脸来参加我的婚事?」 听到这话,姜念娇却是轻笑「自然愿意,只是先前也不曾听你说过此事,怎么如今却是突然便要成婚了?」 听到姜念娇这问话,陈嫣只低声道「与我成婚之人是先前的旧相识,我本也以为此生怕是与他再无缘了,不想却又与他在长公主府上遇上几次,长公主知道我与他的事,便主动提出为我们二人赐婚,我想着他也算合适,便同意了长公主的赐婚。」 听到陈嫣这话,姜念娇也是一笑,她突然便想起了那日在长公主身边的年轻男子了,那青衣青年似乎是唤作莲法师。 那人生的倒确实容貌优越,故而姜念娇笑着道「你那旧相识倒确实是个美男子,你若是能与他成就好事确实美妙。待来日你们成婚,我是一定要去的。」 听到姜念娇这话,陈嫣便也跟着笑了一声。 而邀请完姜念娇参加自己的婚礼,陈嫣自然也没有忘记她与扬威镖局的约定。 故而随后她又道了一句「王妃,其实我今日过来,除了邀请您参加我的婚事,我是还有一事想征求您的意见的。」 见陈嫣说得严肃,姜念娇的神色自然也跟着一肃「哦?什么事还需要征求我的意见?」 「是小春山的事。」陈嫣低声道。 姜念娇笑着道「小春山的事你自己处理便是,怎么还要来我这儿过问?」 陈嫣没有废话,她只低声道「前些日子扬威镖局的余老镖头找到我,他想与我合作,说是愿意帮小春山在全国铺开。他愿意提供运输和铺面以及人脉,他只要运输成本价和一成的分红。我觉得这合作颇有赚头,又觉得这样的让利于他的利益不合,我虽然救了扬威镖局。但我以为那也不值得他们长期让利,而且考虑到小春山胭脂铺是王妃的招牌,我借的也是王妃的生意,所以我想问一问王妃对此事有什么看法。」 听陈嫣这样作说,姜念娇的眉头便也跟着微微一皱。 那扬威镖局的事她自然是听说过的,他们先前似乎是得罪了什么人,随后一家都被下了大狱,后来也不知怎么的,这一家人便又突然出了大狱。 她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出来的,更不知其中更深的纠葛。 她只知道扬威镖局是京城最大的镖局,他们家生意铺张的很大,而他们能铺张出这样的生意版图,其背后除了他们的口碑,自然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便是这扬威镖局将各路关节黑白两道都打点的不错,不然一般人还真不能开镖局。 故而当她听说这事的时候,姜念娇能想到的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这扬威镖局在铺路。 虽然这扬威镖局在京城的风评似乎还算不错,不过这样一个复杂的商业机构对于姜念娇来说确实有些过于危险。 而且她心中很清楚如果人家要借势,那他要借的也一定会是自己夫君的势力。 只是扬威镖局本身也确实有些价值,所以拿不定主意的姜念娇只给了陈嫣这样一个回复「嫣姑娘,你的请求我已经知道了,不过这事我也不能马上给你答案,所以你恐怕还得再等上个两三日,待我问过殿下的意思,我才能回复你。」 听到姜念娇这样说,陈嫣自然点头。 而在屋里正说着话时,外面却也传来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 听得那声音似乎与陈嫣带过来的二凤有些相像,姜念娇便也与陈嫣一起走出了屋子。 院子里,晋王带着两名黑衣劲装的暗卫走进了院子里,不想二凤居然没有给晋王请安便罢了,她在看到其中一名黑衣暗卫觉得眼熟之际,居然直直扑了过去。 「九哥!是不是你?九哥!我没想到我们居然又见面了,九哥,你没事吧?」二凤又哭又笑的嚷嚷着。 被唤作九哥的青年自然也看到了二凤,只是他比二凤可谨慎的多。 一见二凤过来,他立刻便拉着二凤跪在了晋王面前。 「还望殿下饶恕,二凤是乡里丫头不知礼数。」 说完这话,他又示意二凤赶紧同晋王见礼。 二凤还没来得及见礼,屋檐下的姜念娇便先开了口「这是怎么回事,余九,二凤你们认识?」 面对姜念娇的问话,余九立刻便同姜念娇行了一礼,他点了点头道「回王妃的话,当日我在岛上无法脱身时,曾将东西托付给一女子,这位姑娘便正是当日我所托付之人。」 听到这话,姜念娇一笑「看不出来,你们倒还有些缘分。」 免费阅读. 第两千零四十六章 太子与长公主的冲突 赵衍桢作为朋友提出了劝告,陈嫣也拿出了自己的态度,自然也没人多提这事。 甚至赵衍桢只还一改刚才的口吻道“既然是嫣姑娘的婚礼我们自然是要参加的。” 说完这话,赵衍桢随后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们的踏春宴就定在下个月三号,如果嫣姑娘有空还是可以过来参加的。” 虽然说婚礼需要大准备,可陈嫣家中人口简单,而叶容莲那边又背靠着长公主,所以自己这边可能都不需要过多的操持,故而抽出一天时间来参加晋王府的踏春宴倒是不成问题的。 更重要的是,她心中清楚晋王说邀请自己来参加踏春宴其实不是主要目的,他的主要目的恐怕还是扬威镖局的人。 毕竟这生意说是生意,如今看来其中怕还有些别的诉求在其中,自己只是当了个中间人而已。 考虑到这些,陈嫣自然是纵然没空也得说有空。 “那日我正好得空,既然晋王亲自邀请,我自然是一定要来的。” 之后说完这些,陈嫣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她当下便与其他人一起离开了晋王府。 …… 厚重的朱墙碧瓦之间,天空似乎也被一方院子切成了一块一块的方糕。 乾元殿的大殿里,医者往来,争论不休。 内殿里却只有太子赵念泽独自守候在黄幔布的床榻之前,此时那床榻里正躺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老人昏睡不醒。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太子赵念泽也不免心急 焦虑,他大踏步走出内殿,心情不悦的问道“怎么样?你们还没讨论出一个结果来吗?” 面对赵念泽的质问,原本争论不休的医者们立刻便停住了争论。 “殿下,我们恐怕也只能拖延一阵时日,毕竟陛下已经是油尽灯枯。” 听到这话,赵念泽只觉得心头一阵悲痛,毕竟那人可是自己的父亲,虽然父亲当年曾经抛弃了母亲和自己,还让自己与苏芷柔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可不管怎么说父子连心,他还是不太希望父亲就这样离开自己。 故而觉得莫名烦躁的赵念泽只也立刻对众人道了一句“你们没有办法?那我让你们全都给我父皇陪葬,我看你们到底有没有办法。” 听到这话,一群医官立刻吓得跪在了地上。 而于此同时,乾元殿外,长公主带着的一群侍女却在大殿之外吵嚷。 “你们赶紧开门!咱们长公主可是与陛下约定了今日见面!这里是书信,你们要是再敢拦着公主,待会可有你们好果子吃!” 面对长公主侍女飞扬跋扈的话语,那侍卫自然知道他们得罪不得,可今日太子殿下也有仔细交代过,今日不管是谁来乾元殿都不得入内。 所以那侍卫面对长公主的侍女威胁也只是无奈的道一句“公主殿下,您有书信也罢,什么都好,我们今日不能开这个门就是不能开,毕竟这是太子殿下下的命令,所以我们不能开这个门。” 听到这 话,长公主似乎有些意外,随后她立刻道了一句“太子殿下?他在这里做什么?” 那侍卫闻言立刻道了一句“别的我不能说,还请长公主见谅。” 听到这侍卫的话,长公主果然不再追问,她只能道了一句“你进去通传一声,便说长公主有要事一定要见陛下。” 侍卫听到长公主这话,也觉得这或许是个解决的办法,所以长公主的话音落下之后,其中一名侍卫立刻便进去将长公主求见的消息告诉了太子赵念泽。 赵念泽听到侍卫的汇报,自然是想也没想便道了一句“我记得我同你们说过,父皇今日谁也不见,你们还来过问做什么。” 侍卫闻言只能无奈道上一句“太子殿下,不是我们非要通传,是长公主非要见陛下,她说有要事求见。” 赵念泽听到侍卫的话,心中一阵烦躁,但他也明白长公主的脾性,若是不让她见父皇,只怕这乾元殿的安宁都要被搅扰得不得安宁。 于是,他叹了口气,转身向门外走去。 “罢了,我还是亲自去见她一面便是。”赵念泽心中虽有万般不愿,但终究还是选择了妥协。 殿门外,长公主果然就站在大殿之外没有半分离开的意思。 赵念泽叹了一口气,随后走出来主动同长公主打起了招呼“姑姑,您怎么过来了?” 长公主见赵念泽出来了,便也立刻同赵念泽行了一礼,待行礼过后,她方才道了一句“我与皇 兄约定好了今日有事要商议,所以便来了。” 说完这话,长公主又反问道“反而是太子殿下今日怎么不去处理公务,却在此处守着呢。” 听到长公主这话,赵念泽立刻道了一句“自然是我也有要事要与父亲商量,所以父亲今日恐怕不便见客,姑姑不如今日还是先行回去吧。待明日再过来如何?” 不想长公主早觉出事情有些蹊跷了,毕竟她来乾元殿求见,如果是自己皇兄不想见她,底下人应该说是皇兄的旨意才是。 如今这太子还没当家做主,又有什么资格做乾元殿的主呢。 所以越想越奇怪,听到赵念泽这话,长公主却是低声道“没事,太子与皇兄慢慢聊,我在外面慢慢等就是了。” “姑姑,父皇今日真是不便见您!您不如今日还是先回去吧。”赵念泽实在不知道自己应该拿什么话来说服长公主了,所以他只能无奈道上这么一句。 不想长公主对此却是更加疑虑重重,她甚至怀疑这小子是不是没安好心,故而她立刻语气急切的道了一句“不便见我?如何不便?太子殿下,皇兄若是不便见我便该是他来告诉我才是,而不是你说什么不便,毕竟这里是乾元殿,还不是你东宫。” 说完这话,长公主便要往里闯去,赵念泽自然命人来拦,只可惜拦的人也不敢用力出手对付这金枝玉叶。 而长公主身边的侍卫却十分勇猛,很快长公主便闯 进了院子里,随后进入乾元殿内,她很快便看到了满屋子的御医,这里御医成群,却独独不见自己的皇兄,长公主终于觉出了几分不妙的氛围,她立刻对着御医道了一句“我皇兄呢?” 第两千零四十七章 邕帝的病情 御医们自然不敢出言回答,毕竟太子殿下就紧紧跟在长公主身后呢。 长公主见问不出自己皇兄的下落,便也不再理会他们,她径直闯入内殿。 掀开层层帷蔓,帷幕深处的明黄床榻上,一个穿着明黄衣衫,身形消瘦的老人正双眼紧闭的躺在床榻上。 一看到自己皇兄这副身形消瘦的模样,长公主便立刻问向身后的人道“这是怎么回事?皇兄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你们瞒着此事到底意欲何为!” 长公主的三连问,并没有人敢接话,眼下也只有太子赵念泽无奈的道一句“姑姑,此事是父皇的意思,是父皇不想大家太过操心他的身体。” 然而听到赵念泽这话,长公主却只是立刻道了一句“皇兄的意思?皇兄现在都未曾醒来,他怎么告诉你这些?” 面对长公主咄咄逼人的质问,赵念泽心底多少有些无奈。 他能怎么说? 他总不可能说父皇的情况已经延续很长一段时间了吧。 故而考虑到这些,赵念泽便也不再解释。 “姑姑,父皇的状况目前就是这样,我也不需要你说别的什么,只是父皇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您现在也见到父亲了,现在您可以离开了吧。” 听到赵念泽这话,长公主自然不可能就此离开“离开?太子殿下,您说笑了,越是此时我越是不能离开。” 说完这话,长公主只对着身后的青衣青年道了一句“容莲,你快替我皇兄看看是什么情况!” 听到长公主这话,长公主身后的青衣青年这才从人群中出列,他先是同太子拱手请了个安,随后他便朝父皇的方向走去。 不想此时赵念泽却拦住了对方的去路“你干什么?” 被太子阻拦的叶容莲自然不敢往前。 他慢条斯理道“回殿下的话,我是来给皇上瞧瞧的。眼下百医无治,我想没准陛下是被什么脏东西缠住了也未可知。” 听到对方这神神叨叨的一套,赵念泽的态度是直接不信。 而且观此人,虽然生的是唇红齿白,俊秀清丽,好似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气势,然而赵念泽却并不信这些。 “什么脏东西?这里能有什么脏东西,我看这里最脏的就是你这个东西!什么神神鬼鬼!这世上若真有鬼神,最不该容的便是你这装神弄鬼的东西。” 谁都没想到太子殿下居然会说出这一番话来,叶容莲还没有吭声,长公主却是先行冲了出来“太子,你怎么敢如此侮辱法师,你可知这法师有多神通!” 赵念泽听了这话,却只是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对方“我知道你,你就是最近在京城装神弄鬼的那个莲法师吧?不过我不信你这一套。父皇只是病了,我用不着你那一套。” 面对赵念泽的轻视,叶容莲却只是轻笑着道了一句“殿下教训的是,我不过一个装神弄鬼之徒,真正有病还需医师来医治。不过刚才我看外面的太医们不也束手无策吗?他们甚至都不知道殿下是什么病因。所以我想没准我能瞎猫碰上死耗子,不如殿下还是让小人替陛下看一看吧?” 听到叶容莲这话,赵念泽没有否认。 父亲这病已经拖延了有一阵时间了,他自从三月十五号被人发现晕倒在毓秀宫后,之后他便频繁晕厥,夜晚更是难以成眠,一旦入睡便是噩梦连连。而太医们去诊治过自己父皇,却也都不能查出个所以然来。 之前也不是没有人提过鬼神之说,更有人离谱的将事情扯到了毓贤妃的身上。 毕竟养母贤妃的死的确是有些冤屈的。 可是父亲对此事的态度明显是绝不姑息,绝不承认的。 所以眼下虽然父亲还没醒来,可长公主公然将此人领到这里来,不就是在宣扬父皇嗤之以鼻的那套鬼神之说嘛。 而且赵念泽也明白长公主的来意,父皇自然也是知道的,所以长公主几次三番请求入宫只都被父亲拒绝了。 这一次父皇也是被缠的实在受不住了,方才让长公主进宫,不想长公主却还是将此人带进宫来了。 这事若是被父皇知道,还不知这人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赵念泽一边打量着对方,一边只不耐烦的道了一句“你会看吗?” 这话音不过刚刚落下,帷幕里突然便响起邕帝惊慌的声音“爱妃!爱妃,我错了!我并非故意……” 听到这一声,屋里屋外都是悚然一惊。 那叶容莲更是道了一句“太子殿下,多有得罪,我必须去屋里看看了。” 话音落下,那叶容莲便径直闯入了屋中。 赵念泽想出手阻拦,不想长公主却是先将他的去路给拦住了。 “太子殿下,稍安勿躁,容莲是有些本事的,您不如让他瞧瞧去!” 赵念泽还要出声嘲讽,然而邕帝此时却是已经醒来了。 邕帝挣扎着从床榻上坐起,他的眼神中满是惊恐与不安,仿佛刚从一场噩梦中惊醒。 看到这一幕,长公主连忙走到床边,轻声安慰道:“皇兄,您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赵念泽也连忙来到自己父亲身边“父皇!您没事了吧?” 然而怎么可能没事呢?邕帝睁着无神且疲惫到极点的眼神看向屋外某处。 他实在是太疲惫了,如今的他只要一入睡,梦中的她便会翩然入梦。 他根本不敢多睡哪怕一刻,而她总是在他身边徘徊。 不过没人可解,他也不想让人知道他梦到了什么,所以他恍惚摇了摇头道“我没事,你们都下去吧。” 听到邕帝这话,赵念泽只能配合的点了点头,随后吩咐太医们都跟着自己离开。 然而长公主却是没有离开的意思“皇兄,我这次过来……” 然而邕帝根本没有听她把话说完的意思,他只是毫不犹豫的道了一句“你也下去!” 长公主还欲再开口,然而长期没有睡眠的邕帝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他不耐烦的道了一句“你也下去,没听到吗?” 听到自己皇兄都这样说了,长公主纵然再想留在此处,也知此刻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所以长公主只也示意叶容莲跟随自己离开。 然而叶容莲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他只是死死看着邕帝身后,随后低声道了一句“陛下,你身后有个女人在看着你。” 第两千零四十八章 效果不错 听到这话,众人自然只都以为叶容莲在装神弄鬼,毕竟邕帝身后靠着的是黄色的帷蔓,帷蔓后面什么都没有。 赵念泽见状更是忍不住出言训斥起了叶容莲“你少在这儿装神弄鬼!玩弄你那套把戏!” 然而随着赵念泽的话音落下,邕帝却是感觉到后脖颈凉飕飕的,他不禁下意识朝身后看去。 随后谁也不知他看到了什么,邕帝发出了一声惊呼,随后,他更是面对着墙壁,惊慌失措的退后了几步。 虽然床榻足够宽敞,可避让什么东西的邕帝却是差点直接摔下床去“别过来!你别过来!” 他惊声呼喊,若不是身边人及时扶住了他的去路,他当下恐怕已经摔下床去了。 不过即使众人搀扶住了他,邕帝却还在试图挣扎后退,他的神态与动作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追着他纠缠不放。而他只能拼命踢踹。 而在众人稳住邕帝的档口,叶容莲也不知在自己的手上涂抹了什么,随后待手上涂抹了绿色汁液过后,他忽然径直靠近邕帝,随后他用涂抹汁液的手心突然捂住邕帝的眼睛道“不要怕!闭上眼睛。” 也不知为何,当邕帝的眼睛被蒙住之时,原本还在挣扎的邕帝却是突然停住了挣扎的动作,随后叶容莲便对着邕帝念诵起了一段听不懂的经文。 谁也不知道他念诵的是什么语言,但所有人都在那经文响起的时候感觉到自己的身心似乎都获得了极大的宁静。 就连原本对叶容莲不屑一顾的赵念泽也难得没有打断叶容莲的诵经。 毕竟邕帝从刚才的惊慌失措到如今的泰然平和之态是谁都能看到变化的。 当叶容莲将那经文念诵完毕之后,邕帝已经完全不挣扎了,他似乎又睡过去了。 一看到自己父亲双眼紧闭,赵念泽的心思却又是一沉“你到底施了什么邪术,为何父皇他又昏过去了?” 面对赵念泽的质问,叶容莲只低声道了一句“陛下不是昏迷不醒,而是睡过去了。” 说完这话,邕帝果然便打起了鼾。 听到这熟悉的鼾声,众人都跟着松了一口气。 而叶容莲也只是在此时道了一句“他已经太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你们便让他睡吧。” 知道邕帝只是睡过去,而不是昏迷不醒,赵念泽自然不再责问。 但他也不敢完全相信叶容莲,故而他在随后,只又让被邕帝斥退到外院的大夫进来探看,直到确定邕帝真的只是昏睡过去,他这才命太医出去等候。 而他自己也守在内室,似乎是生怕自己没有守好,父亲便要醒不过来。 此后所有人等候了近乎一个晚上。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邕帝才缓缓醒来。他揉了揉眼睛,仿佛从一场漫长的梦中醒来,脸上露出了久违的轻松和安宁。 “父皇!你醒了!”于此同时,趴伏在床头的赵念泽只也第一个看到邕帝睁开了眼睛。他惊喜的呼唤。 听到赵念泽呼唤的一瞬,邕帝有一瞬间几乎要以为是赵衍桢在呼唤自己,毕竟在没有惩治陈家,没有对敏皇后动手之前,他们的父子感情的确很好,能在他榻前侍疾的也只有赵衍桢。 不过很快他便看清楚了来人是赵念泽。 赵念泽的眼睑下也露出了青黑之色。他看起来不修边幅,疲惫至极。 看来他也是守了自己一夜的。 “念泽,你辛苦了。”邕帝低声道。 赵念泽闻言自然立刻回话道“儿臣不苦!只要父亲能醒来就好。” 邕帝没有说话,他又看了眼下,随后毫不意外的见得自己屋里跪满了人,此刻见到邕帝醒来,所有人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邕帝见到众人都充满期待的望着自己,只也挥了挥手道“你们也都辛苦了,且下去吧。” 随后他看向赵念泽道“阿泽,你留下。” 赵念泽自然留了下来。 赵念泽随后关心的问道“父亲您身体可好些了?昨夜睡的可好?” 邕帝闻言嘴角似乎也带了一点笑容,他点了点头道“不错,朕昨夜睡的十分安稳。” 说完这话,邕帝随后只又看向赵念泽道“朕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这么安稳的觉了。”听到邕帝的话,赵念泽点了点头道“父皇,您能睡得安稳就好。” 邕帝这话音落下,随后又道了一句“我记得我昨天睡前似乎被一青年蒙住了眼睛,他还在我头顶诵经了?” 见邕帝主动问起此事,赵念泽自然只能点头“确有此事。” 邕帝随后又问道“那青年是什么人?” 赵念泽见邕帝问起此事,自然立刻出言回答道“回父皇的话,那青年是长公主养在身边的人,好像名号莲法师。” “莲法师?”邕帝显然并不了解此人。 赵念泽便在自己父亲身边解释道“此人是姑姑从古月寺带出来的,儿臣听说他们自成教派,这莲法师也似乎很有些神通,如今京中很多他的信徒。” 听到这话,邕帝皱了皱眉头,如果是从前,邕帝或许会说这不过是装神弄鬼的玩意儿,谁要是敢耍这么一套手段,那么要不了多久,那人就会吃不了兜着走。 可昨夜难得他睡了一个好觉,当那恶鬼纠缠之时,当夜夜都梦到那些曾被他杀害的人来找他算账之时,他便是再不相信那些神鬼之说,此刻的他也不得不有所敬畏了。 毕竟谁也不知死后是什么世界。 考虑到这些,邕帝不免看向赵念泽道“既然是你姑姑带出来的人,那应该错不了,你姑姑之前也同我推荐过此人,不过我没理会,今日她既然来了,你便让你姑姑带着那莲法师过来见朕。” 见邕帝都开口了,赵念泽自然点头照办。 好在为了检验这叶容莲的水平,所以赵念泽也没让叶容莲出宫,他只是将长公主安排到了另一间大殿。 如今他唤人将长公主唤到乾元殿时,也不过才半柱香的时间。 长公主见人醒了,自然也是不胜欢喜。 “皇兄你终于醒了!”长公主惊喜交加道。 邕帝只是神色平静的点了点头。 “是醒了,皇妹,朕刚才听泽儿说了,朕能醒来还要感谢你才是呢。” 听到邕帝这话,长公主立刻道了一句“皇兄说的哪里话?咱们都是自家兄妹还要谢什么啊。” 第两千零四十九章 毓秀宫里做法事 说完这话,长公主的目光只也转向了青衣的叶容莲。 邕帝自然也一眼看到了面前的青年,那青年容色灵秀,眉目之间更兼有几分悲天悯人的天人姿态。 叶容莲面对邕帝的打量,神色之间都是落落大方。 长公主见邕帝终于注意到了叶容莲,便也立刻主动介绍道“皇兄,这位莲法师就是我说想要同你举荐之人。昨日也是他替皇兄你赶走了邪祟。” 听到这话,邕帝一直都没有吭声,他其实一直以来都不信什么鬼神之说,如果不是最近这段时间的遭遇,以及昨日真真切切看到了故人,他大约也不会待见这种装神弄鬼之徒。 可昨日在这莲法师的手下,他确实是真真切切睡了一个好觉。 那些连日纠缠的东西也终于一个不见。 想到此处,邕帝的语气更是平和几分。 “你说的这莲法师倒确实有几分本事。” 随后邕帝又朝莲法师招了招手“你且上前一步,朕有话要问你。”.M 听到邕帝的召唤,叶容莲上前行了几步。 随后待他站定在邕帝面前的时候,邕帝方才语气感慨道“朕从前从不信这鬼神之说,纵然那日晕倒,朕也只以为是自己年岁长了,身体大不如前,可今日见识了法师的本事,朕才知自己从前有多狭隘,法师,你有什么办法能让朕安睡吗?” 听到邕帝的话语,叶容莲只低声道“办法自然是有的,只是可能需要费些功夫。若陛下信我,我自然可以一试。” 如果是从前,邕帝大概早让这装神弄鬼的人跑了,可如今感受到了那人的厉害,邕帝便也诚心了起来“配合你自然没问题,你直接说说需要朕怎么配合吧?” 见邕帝如此配合,叶容莲这才将自己的所见所闻与打算都说了出来。 “陛下,微臣能看到您身边其实一直在跟着一个女子。所以我猜陛下的失眠多半与她有关。” 听到这话,邕帝悚然一惊,他立刻问了一句“那人生的什么模样?” 叶容莲仿佛现场临摹一般道“那女子瞧来三十左右,杏仁眼,鹅蛋脸,左眉心有一颗小红痣。” 听到最后一句,邕帝的神色只也在瞬间颓然。 “是她……真的是她。” 便是一旁的赵念泽只也沉默不语,他知道叶容莲说得那人是谁,毕竟左眉心有一颗小红痣的除了自己的养母毓贤妃还能有谁呢。 虽然从前他为了苏芷柔的事情与她母子感情失和。 然而当她真正死了的时候,赵念泽却又念起了对方的好。 他不得不承认毓贤妃是把自己全部的心血都倾注到了自己身上。 只可惜好人不长命。 他也看不到毓贤妃的魂魄到底在何处。 可是这叶容莲所说的却又与自己养母别无二致。 这感觉就好像养母的魂魄正在某处看着自己。 邕帝没有开口,倒是叶容莲忍不住开口了“养母她在九泉之下可还好?她来寻父王可是有什么心事未了。” 叶容莲轻轻点了点头道“我观她往来确实是有事想与陛下交代的样子,只是阴阳两隔,如若陛下真想见到对方,或许陛下应该举行一场招魂仪式,届时陛下能与娘娘好好谈一谈。” 听到这话,邕帝转头看向了叶容莲道“你有办法让朕与她见面?” 叶容莲轻轻点了点头“自然是有办法的,陛下近日怪梦连连,想来也与娘娘有关,毕竟陛下是她最为亲近的人,能感应到娘娘的存在也不奇怪,所以陛下只要解决了娘娘的事情,剩下的交给我就是了。” 见叶容莲包揽了此事,邕帝便也不再多言,毕竟他已经遍请名医,这些名医们却都还束手无策,自己眼下又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故而邕帝只道“你想怎么办?朕都依你,若你能让朕往后不再被噩梦侵扰,朕愿意封赏于你。便是让你入仕也不成问题。” 听到邕帝这话,叶容莲自然叩谢。 不过邕帝随后又补充了一句“当然,若是你不能解决朕的问题,朕也不可能轻饶了你。” 面对邕帝的恩威并施,叶容莲只是表现得诚惶诚恐,反倒是长公主似乎对叶容莲十分有信心,在邕帝这话落下之后,长公主立刻道了一句“皇兄,你便放心吧,莲法师的本事高明着呢。” 邕帝闻言也只是道了一句“最好如此。” 入夜时分,天边无星无月,只有浓深的夜色如打翻的墨汁泼撒在天幕之间。 皇宫之中,每隔五米便燃起一盏灯火却也驱不散这昏暗之下的阴影。 这个时间点,多半人应当都已经入眠了,纵然是勤政的帝王此刻也应该是留在自己寝殿准备安歇了。 然而今日却是一反常态,龙撵之上,邕帝在一众宫女太监的簇拥下,竟是往着毓秀宫而去。 虽然毓贤妃已经走了好几年了,这毓秀宫直到今日也没有妃嫔入住,然而这毓秀宫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却还是被精心侍弄的如同毓贤妃还在的时候一般。 这其中自然也得益于毓贤妃的好人缘。 如果说敏皇后是这宫中公正无私的裁决者。 那毓贤妃便是一个谁都不想委屈的老好人。 她在宫里的人缘,上到宫中各院的妃嫔,下到宫中婢女太监,便没有人不念她好的。 尤其如今主持后宫事务的齐妃更是与毓贤妃关系要好。 所以如今毓贤妃虽然人已经走了,然而宫中人却还是愿意保留着她在时的光鲜模样。 所以邕帝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甚至都有些惊讶于这毓秀宫里的没有变化。 不过今日她显然没有心思关注这些。 在落轿之后,他正能看到毓秀宫的院子里灯火煌煌,莲法师一袭青衣法袍背对宫门而立,而在他身前,只还放着一张香案,这香案上正放着瓜果供奉,在香案前方还放着一张紫檀木的雕花太师椅,太师椅前正放着一张白色丝帛织就的屏风,这屏风就放置在毓贤妃内院的大门口。 而太师椅则正对着眼前的屏风。 看到这情形,邕帝多少觉得有些新奇。 毕竟他还从来没有见过法坛前放置屏风和太师椅的,而且这做法师的方向似乎也是与从前不同。 而叶容莲在邕帝的注视下,也只是低声道了一句“陛下,您来了。” 邕帝点了点头“我来了,莲法师,我什么时候能与贤妃见面?” 第两千零五十章 毓贤妃的请求与告别 面对邕帝的问询,莲法师却是道了一句“陛下,不急。鄙人也不过才刚刚开坛。” 说完这话,叶容莲随后又对邕帝道了一句“陛下,您请坐在那太师椅上。” 邕帝虽然不明所以,不过他还是配合着坐了上去。 见邕帝坐好之后,叶容莲随后只又道了一句“陛下请闭上你的眼睛。” 邕帝自然依照叶容莲的言语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随后叶容莲便在邕帝面前念念有词,词祷念完之后,叶容莲最后才在邕帝的眼皮子上涂抹起了一阵清凉的绿色汁液。 在那绿色汁液涂抹在了邕帝的眼皮子上,叶容莲方才低声解释了一句“陛下,阴阳两隔,并非常人能见到两个世界的存在,我现在已经为你开了阴阳眼。不过此时你还不能睁开眼睛,否则看到什么不好的东西,我怕陛下再次被冲撞。” 听到叶容莲的解释,原本准备睁开眼睛的邕帝自然也不再睁眼了。 他只是平静的等待着叶容莲的下一步动作。 而叶容莲在示意邕帝不要睁眼之后,只又提醒道了一句“陛下请耐心等候,待你听到我说起的时候,您就可以睁开眼睛了,到那时候,还请陛下不要慌张,有这屏风阴阳两隔,您能与娘娘交流。却也不必担心会被冲撞。” 见叶容莲如此做说,邕帝点了点头。 随后叶容莲交代完这些,他开始取起案上的青木剑在院子四方布置起了一个神秘的法阵。 法阵由各种奇异的符号和图案组成,他们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仿佛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其中流转。 于此同时,原本煌煌的灯火只也在叶容莲的阵法完成之后,一盏一盏的熄灭,人们的脚底更是涌起了不辨东西的雾气。 此间院落明明还是毓贤妃的院子,然而这院中一切似乎又与从前不同了。 所有人都感觉到一阵阴森寒气自脚底升起。 而邕帝虽然闭着眼,但也能感受到周围气氛的变化。他心中不禁对叶容莲的能力更加好奇,同时也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充满了期待。 叶容莲在法阵中忙碌了一会儿,然后轻轻拍了拍手,仿佛完成了一项重要的工作。他转身对邕帝说道“陛下,法阵已经布置完毕。接下来,我会引导您与娘娘交流。请陛下保持冷静,不要慌张。” 邕帝点了点头,心中虽然有些紧张,但也充满了期待。他知道,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可能会改变他的一生。 叶容莲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始在法阵中念诵起咒语。随着咒语的念诵,法阵的光芒越来越亮,仿佛有一种神秘的力量正在被唤醒。 就在这时,邕帝突然听到了一阵轻柔的声音,那声音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却又如此真实。他心中一动。 于此同时叶容莲突然高声喝了一声起。 他按照叶容莲的指示,缓缓睁开了眼睛。透过屏风,他看到一阵狂风似乎吹开了毓秀宫的内门。 随后有人影从内门鱼贯而出,明明屏风之外黑黢黢一片,屏风后却是有幽微光亮,那光亮将屏风上的人影只都投映在了屏风之上。 看得出出来的人都是身形袅娜的女子。她们手持着宫灯,仿佛是毓贤妃身边的宫人。 于此同时,他也能看到在这些宫人中间,正袅袅娜娜走来一身形与毓贤妃十分相似的女子。 邕帝几乎第一时间便肯定了面前的女子就是毓贤妃。 他心中激动不已,眼眶微微湿润,仿佛看到了久违的亲人。他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深怕惊扰了这位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妃子。 那女子走到屏风前,停下了脚步,她的面容虽然模糊,但那双眼睛却透露出深深的哀怨和不舍。她似乎也在寻找着什么,最终目光定格在邕帝的身上。 “贤妃,是你吗?”邕帝克制着情绪低声问道。 他的言语之间仿佛恐怕自己会惊走对面的女子。 而对面屏风的女子在听到邕帝的问候之后,只也语气哀伤道一句“陛下。” 这一声陛下,邕帝几乎确定了那人就是毓贤妃。 “果然是你,霁月……你在那边还好吗?” 邕帝的声音中带着深深的关切和思念,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屏风上的那道身影上,仿佛想要透过那层薄薄的屏风,看清她的容颜。 “陛下,臣妾在那边一切都好,只是……”毓贤妃的声音哽咽了一下,似乎有说不出的苦楚。 邕帝立刻关切的道了一句“只是什么?霁月,你若是有什么苦处都尽可以同朕来诉说,朕必不让你受委屈。” 听得邕帝这话,毓秀妃似乎也感觉到了几分欣慰,她破涕为笑道“有陛下这话,臣妾也就放心了。”.M “陛下,臣妾确实是有事要祈求您帮忙的。” “当日臣妾含冤而死,死后一直也不能寻到往生之路,臣妾只能一直被困在这毓秀宫中,前日若非得见陛下,臣妾恐怕还得一直困在这毓秀宫中,直到灰飞烟灭,臣妾如今也没有什么别的方法。臣妾只想求陛下为臣妾在古月寺办一场诵经法会,待法会结束,臣妾便也能往生了。” 听到毓贤妃的请求,邕帝的心中不禁泛起一阵痛楚,他无法想象自己深爱的妃子竟然会落得如此下场。他紧握着拳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沉声道“霁月,你放心,朕一定会为你办一场盛大的诵经法会,让你得以往生。” 毓贤妃的声音中充满了感激“多谢陛下,臣妾感激不尽。” 邕帝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再次扫向屏风上的那道身影,仿佛想要将她的容颜永远刻在心中。他缓缓开口“霁月,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朕会尽力帮你完成。” 面对邕帝的问话,毓贤妃沉默了片刻,片刻后,毓贤妃方才缓缓道“臣妾的心愿,就是希望陛下能够保重龙体,治理好这天下,让百姓安居乐业。” 邕帝听到这里,不禁感动得热泪盈眶,他深深地点了点头“霁月,你放心,朕一定会做到的。” 听到邕帝这话,毓贤妃似乎轻笑了一声“有陛下这句话,霁月也就放心了,陛下,咱们来世再见。” 随着毓贤妃的声音落下,叶容莲突然高声喝道“陛下,时辰已到,请陛下闭上眼睛。” 随着叶容莲的话音落下,那屏风后的影子突然便慢慢淡去。 第两千零五十一章 心生忌惮 邕帝自然不甘,他追着屏风唤道“霁月,霁月……你别走……我还有话没与你说完。” 然而即使他撞翻屏风,那屏风之后却也是空无一人。 刚才的一切仿佛只是他的一场梦。 邕帝怅然的看着空空的屏风与空空的内室。 正当他以为自己不过做了一场梦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似乎触碰到了什么东西,他低头看去却发现自己手心里不知何时突然多了一块粉色的芙蓉玉,那芙蓉玉雕成蝴蝶模样,正是当年他在高府初次见到毓贤妃时给她留下的定情信物。 也是此时他方才想起自己原来对毓贤妃当年也是有过心动的。 只是这心动抵不过后面的坎坷,只是他习惯了毓贤妃为自己付出一切的模样。 如果重来,他会不会不再欺骗她呢。 想到此处,他抓紧了手中的芙蓉玉。 人总是这样一边在遗憾中失落,一边又辜负着当前所拥有的,只有等到失去之后,他方才幡然醒悟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 叶容莲只在此时将邕帝扶了起来。 “殿下,娘娘可是有什么心愿未了?她与你说了什么?” 听到此言,邕帝仿佛此时才从一场梦境之中醒来。 他看向叶容莲低声道“贤妃说她被困在了这里,她需要转生,她想要我为她做一场法事超度于她,她还说她要在古月寺超度。” “古月寺?”长公主接言道“古月寺不就是叶容莲法师所在的古月寺吗?” 听到这话,邕帝没有吭声,反而是赵念泽看了一眼叶容莲,他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古月寺可并非什么好去处,听说那附近早有一帮贼人鸠占鹊巢。 只是因为一直以来那伙贼人都是小打小闹,所以朝廷也一直没有正式处理过此事。 如今既然提到了这古月寺,叶容莲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父亲去那等危险之地。 故而他立刻跳出来反对道“父皇,此事万万不可啊。” “什么万万不可?贤妃可是你的养母,她被困在此处不能超生,你难道还要看她烟消云散不成?”邕帝不悦的看向赵念泽。 赵念泽闻言自然立刻道了一句“父皇,儿臣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儿臣的意思是,母妃不能在古月寺超度,据儿臣所知,古月寺附近有一伙强人常年垄断着附近居民的收入往来。父皇去那种地方,我怕父皇会遭遇不测!” 听到赵念泽这话,还没等邕帝开口,长公主便立刻笑着道“太子这是从哪里听来的传闻,这古月寺是前朝就存在的大寺了,前段日子我还去了古月寺,在古月寺里住了几日,我看到的那里镇上繁华,百姓安居乐业,而且我也没有出事。” 听到长公主这话,赵念泽却是仍旧谨慎的道了一句“姑姑,您没有遇到,那或许是您的幸运,也或许是有人在故意做戏给您看。” 说完这话,赵念泽随后又转头看向邕帝道“父皇,儿臣如此劝阻,自然也是因为儿臣收到了相关证据记录。虽然帮助母妃超度很重要,可父皇您的安危也十分重要啊!” 邕帝听后,沉默了一会,他的眼神在长公主和赵念泽之间来回扫视,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念泽,你所说的情况,确实不能置之不理。”邕帝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但贤妃的事,也不能就此搁置。她是我的妃子,她的心愿,我自然要去完成。” 听到这话,赵念泽立刻道了一句“儿臣自然赞同父亲的意见,只是在去古月寺之前,儿臣希望父皇能准许三弟亲自带人去古月寺附近查清楚那边的情况。” 邕帝闻言却是看向赵念泽道了一句“此事不用你操心,朕自会派人去查清楚。” 然而赵念泽却是立刻道了一句“父皇,三弟办事向来一针见血,而且对这附近的事情都十分了解,只有将此事交给三弟,儿臣方才能放心。故而儿臣以为这差事交给三弟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然而听到赵念泽的一番分析,邕帝对此却是不为所动。 其实他如何不知道赵念泽说的有些道理呢。赵衍桢办事从来没有让人失望过,而且他还常常能给人带来意外惊喜。 只是今非昔比,如果他没有发动那次政变,如果敏皇后还是她的皇后,赵衍桢也还是他膝下的好孩子,那这事他自然放心交给对方。 然而如今一切都变了。 虽然是他这个父亲辜负了儿子,可负人者却也最不能接受曾经被自己辜负的人。 也是因此,虽然赵衍桢战功赫赫,也没有表现出对自己这个父亲的不满,可他却再不敢靠近这个儿子,更不敢对他付以重任,他如今领的不过是个虚职,做的也是再清闲不过的事。 他怕的便是赵衍桢其实心里记恨自己。 故而他并不敢将这事交给赵衍桢处理。 他看了一眼赵念泽道“你三弟刚刚喜得女儿,正是夫妻团圆的好时候,你就莫要去搅扰他们夫妻二人的清净了,况且这事我自有安排。” 听到自己父亲这话,赵念泽也明白自己是无法在父亲面前推荐三弟了,他随后只能改口道一句“父皇,说得有道理,既然如此那还请父皇准许儿臣亲自为父皇去探查这古月寺附近的情形吧。” 听到赵念泽这话,邕帝倒是没有再反对了,他对赵念泽无疑是放心的。 而且自己现在精神好了很多,倒是也不需要太子代理朝中事务。 想了想,邕帝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这事便交给你来办吧。” 听到邕帝这话,赵念泽自然立刻口头称谢,准备退下。 然而邕帝却在此时突然又提了一件事。 “念泽,你与芷兰成婚还在你三弟之前,你三弟如今都有孩子了,你们之间怎么还不见有消息?” 听到邕帝这问询,赵念泽明显神色一滞。 孩子?他与徐芷兰本就是相看两厌,又如何能生出孩子来? 邕帝并不知情这些,他随后只又道了一句“念泽你是太子,本来当为表率才是,我明日唤太医上门为你二人看看,若是实在不行,朕再为你另选侍妾?” 听到这话,赵念泽随后立刻道了一句“父皇,侍妾便不必了,我与芷兰会努力的。” 见赵念泽如此做说,邕帝这才不再纠缠。 第两千零五十二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是夜,夜深如浓墨。 在法会散后,因着皇城大门已经关闭,故而今日参加这场法会的众人自然只再次安顿在了宫中。 而在邕帝起驾回自己的寝宫之后,敬事房的太监却是匆匆端着各宫妃嫔的牌子来到了邕帝面前。 夜色如墨,紫宸殿内灯火摇曳,映照出太监们恭敬的脸庞。他们手持金盘,盘上摆放着精心雕刻的玉牌,每块玉牌上都刻有宫中嫔妃的名字,光泽温润,寓意着嫔妃们的温婉贤淑。 邕帝端坐在龙榻之上,目光扫过那些玉牌,心中却有些许犹豫。今日的法会让他心绪不宁,对于后宫的嫔妃们,他似乎都提不起太大的兴致。 那敬事房的小太监见邕帝似乎有些犹豫,便不禁小声道了一句“殿下,丽贵人今夜新学了一支绿幺舞。” 听到那小太监的话,邕帝只是看了一眼对方。 而那小太监被邕帝注视一眼,自然不敢再出声提醒。 毕竟他今日提这一嘴,虽然是得了丽贵人的好处,可这好处也还没大到让他忤逆邕帝。 而且他愿意帮丽贵人也实在是因为邕帝如今只独宠丽贵人。 所以他才提了这么一句。 可现在看来,这效果似乎并不怎么好,邕帝似乎提不起什么兴趣。 他挥了挥手“朕今夜想独自歇息,你且退下吧。” 那小太监闻言犹犹豫豫,却不得不点头应是。 随后就在那小太监即将离开之时,邕帝却是突然道了一句“等等。” 小太监听到这一声,只以为有戏,他连忙跪在邕帝身前,将那装着各宫妃嫔牌子的托盘高高举到了邕帝的面前。 邕帝看了看那托盘里除了丽贵人,其余都崭新的牌子,随后只将手伸向了齐妃的牌子。 对于邕帝的这个选择,众人显然都有些意外,毕竟这齐妃如今虽然掌管着后宫事务,可她为人愚笨,办事不利,如今又年老色衰,这样的女子实在不得邕帝欢心。 也是因此当邕帝翻了齐妃的牌子,敬事房的太监只很是惊讶。 他愣了片刻,还是邕帝道了一句“怎么还不下去?” 那敬事房的太监这才想起自己的职责,随后他匆匆下去只准备将这个消息告诉齐妃。 而在那太监准备将邕帝的选择告诉齐妃的路上,在经过丽贵人所在的兰漪宫时,兰漪宫中的侍女见那敬事房太监匆匆往这边而来,便也以为对方是要带来今夜陛下宿在她们这里的好消息。 故而那兰漪宫的宫人只一边示意其他人赶紧回去为丽贵人准备,一边脚步匆匆,面上挂满笑容的迎上那敬事房太监“肖公公,陛下今夜可是要宿在我们贵人这儿?” 听到那兰漪宫宫人的呼唤,那肖公公只摇头道了一句“告诉你们贵人不用准备了。” 一听这话,兰漪宫的宫人明显大惊失色。 她进一步问道“为何不用准备了?陛下是去了哪位妃嫔那儿吗?” 那肖公公也是收了对方很多好处的。 故而他只四下看看,见四野无人,他方才低声道了一句“陛下今夜准备去齐妃那儿。” 一听这话,兰漪宫宫人的眼睛显然瞪得比刚才还要大。 如果说只是不来丽贵人这儿,她们还能有几分理解,那跑去齐妃那儿她们便是万万不能理解了。 毕竟齐妃年老色衰,嘴笨不讨喜,她是实在也想不通陛下为何会去齐妃那儿。 想到什么,便也问什么了。 兰漪宫的宫人在平静了心头的震惊过后,只又进一步追问起了因由,她先是往那肖公公手里塞了一锭银锭子。 随后那宫人方才出口问道“肖公公,陛下为何往齐妃那儿去了?” 那肖公公闻言只是摇了摇头“这我可就不知道了。陛下自从拒翻牌子这几日,今日首翻牌子他便选择了齐妃。” 说完这话,那肖公公随后又道了一句“这时辰也不早了,我得赶紧去通知齐妃娘娘。” 听到对方这话,那兰漪宫宫人知道眼下是套不出消息了,故而那宫人只能将肖公公放行,而自己也进得屋里去了。.M 而在她进屋不过片刻之后,那兰漪宫里不过片刻便听到东西摔碎的声音和宫人的哭声,以及丽贵人的辱骂声。 齐妃自然不知道这些,甚至她都不知邕帝今夜会来看自己。 因着长年邕帝总也不来自己宫里,故而齐妃在过了时段之后便早早入睡了。 敬事房太监来到齐妃宫殿门口时,齐妃的宫门口,只连门前的灯笼都熄了。 最后还是敬事房的太监用力敲门,一个年岁见长的嬷嬷方才慢吞吞的过来开门“什么事啊?这大半夜的扰人清梦。” 话音落下,那嬷嬷方才看清楚门前站着的似乎是敬事房的太监。 那老嬷嬷当即恭敬了几分“不知公公来此有何事?” 敬事房太监清了清嗓子,心中不悦的道了一句“我来这里还能有什么事?” 随后说完这话,那敬事房太监方才又声色不耐的道了一句“陛下说今夜在齐妃娘娘这里过夜,你们好好准备准备。” 说完这话,那敬事房太监便离开了。 而那值守的老嬷嬷似乎都没有反应过来。 她愣了许久,直到那敬事房的太监都已经带着人离开了,那老嬷嬷方才反应过来刚才那敬事房的太监到底说了什么。 而一旦意识到了这点,那嬷嬷便也立刻跑回了内室,通报起了自己这边得到的好消息。 “娘娘!陛下今夜翻了您的牌子,陛下今夜将要过来。” 这嬷嬷在宫门外欣喜若狂,大喊大叫。 向来浅眠的齐妃自然也听到了外面的吵闹,她让身边的木槿去听听外面到底在吵闹什么。 木槿自然听从齐妃的话,去到屋外问清楚了那嬷嬷的话语。 在得到邕帝今夜要过来的消息之后,木槿虽然也真心为齐妃开心,不过她的表现比那嬷嬷要镇定许多。 她回到内室,轻轻走到齐妃的床边,轻声细语地告诉齐妃这个好消息。 齐妃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随即被深深的喜悦所取代。她一骨碌坐起身来,脸上露出了久违的温柔和期待。 “陛下,他…他今夜真的要过来吗?”齐妃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那是激动和难以置信的颤抖。 “是的,娘娘。陛下今晚会过来。”木槿微笑着作答。 第两千零五十三章 无可挑剔 确定了邕帝当真要过来的消息,齐妃此刻哪里还坐得住。 她立刻起身道“木槿,你快快替我准备,你快替我看看我要穿什么好。” 木槿闻言却是轻声提醒道“娘娘莫急,陛下约莫还有一个时辰才会过来,这点时间也足够咱们准备,我先让小春为娘娘梳头,再去吩咐其他人准备起来。” 听到木槿这话,齐妃这才镇定了几分。 而木槿在安排好了这些之后,便立刻唤来小春屋里的人为齐妃梳发,她自己则又挨个去通知所有宫人,齐妃宫中伺候的人不多,也就十来个老人,一屋也就睡三四个人,木槿很快便就将大家都叫了起来。 而这些老人们在听说邕帝要过来时的态度只与旁人一模一样,他们先是不相信邕帝真会过来,在确定了邕帝是真要过来之后,这些老人们便也一个个精神了起来。 毕竟虽然齐妃如今暂时掌管着凤印,但齐妃的待遇却一直没被提上去,而且甚至因为齐妃屡次被邕帝斥责,宫里那些眼高手低的奴才们居然也低看他们一眼,给她们的待遇甚至还不如一个小小丽贵人。 这宫里人人都明白,只有主子得到了陛下的恩宠,她们才能有前途。她们与主子始终是荣辱一体的,所以此刻邕帝要来,这群人便也立刻来了干劲,在木槿的调度下,众人扫院落的扫院落,收拾内室的收拾内室。 短短一个时辰,这屋里屋外便灯火煌煌,焕然一新。 这屋里燃的是邕帝最爱的雪中春信。桌前的白玉瓶里甚至还插了一束带着夜露的新鲜栀子花。 而桌上摆着的是邕帝爱吃的火茸酥饼,松子百合酥以及云川送来的云川新茶。 不管是哪一处,这木槿都摆设的十分雅致,不管是哪一处,木槿都安排的十分妥帖。 本来布置这事也不该是木槿她们来打点的,可是那敬事房的明显是觉得刚才开门的嬷嬷实在太过怠慢自己,而且自己来报这么一个大喜事,这齐妃宫里也没给自己一个喜钱。 故而那敬事房便有心怠慢齐妃所在的宫殿了,反正在他们看来齐妃大概率是走了狗屎运,而且邕帝是绝对不可能在她这屋里久留的。 毕竟宫里谁不知道这齐妃木讷无趣呢,年轻时这齐妃还能趁着姿色出彩,邕帝自然还有几分兴趣,如今她年岁渐长。邕帝又怎么可能还对她有什么兴趣呢。 所以敬事房也不怕得罪齐妃,他们只姗姗来迟,只等着时间所剩不多之时,他们方才来到了齐妃的宫中。 在肖公公的预想之中,这齐妃宫里此刻定然乱成一团,没个章法。 那肖公公想到这场面便也不禁露出了一丝笑意。 他高声道一句“实在抱歉,今日事务繁忙,奴婢来迟了,还请娘娘莫怪!” 听得这一声,木槿立刻从内室走了出来迎接,在看清楚来人是敬事房的肖公公后,木槿只立刻笑着道一句“公公来的正是时候,还请公公指教一二。” 听到木槿这话,肖公公多少觉得自己心里有些吃瘪。 这丫头倒是嘴硬。 不过一想到他们污糟糟一团的模样,这肖公公的心情便又好了几分。 却不想当他走进屋里时,那齐妃宫里居然早就布置妥帖了。 这倒是有些出乎那敬事房肖公公的意料之外。 甚至这宫里的布置似乎比他们安排的还要妥帖几分。 木槿笑着道“肖公公,咱们安排的如何?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听到木槿发问,这肖公公只觉得心里更加吃瘪。 他看着这屋里的陈设,只道“屋里既然已经放了栀子花,怎么还燃什么雪中春信,我看放些麝香便很好。” 听到肖公公这话,木槿立刻出言解释道“公公可能有所不知,这雪中春信我曾随娘娘在陛下的寝殿里闻到过几回,我想陛下定然是喜欢这香的,所以我才特意置了这香。” 听了木槿这话,那肖公公的神色明显有些不太自然,他语气干巴巴的道了一句“是……是吗?” 木槿只是笑笑,不再多言,之后木槿又带着那肖公公去别的地方检查了一番,那肖公公自然也曾试图指点一番,不过这指点几乎都被木槿给推翻了。 那肖公公虽然不爽,可看着屋里屋外的布置,还有面前这实在忽悠不动的木槿,他也只能皮笑肉不笑的道一句“没想到娘娘屋里还有这么能干的人,你这布置挺好,陛下若见了一定喜欢。” 木槿听了这话,只笑着道“肖公公谬赞。此番还是多亏了公公的指点才是。” 而在送走对方之后,木槿倒是给了对方一份喜钱。 见了手里多出来的银锭子,这肖公公的面色终于好多了。 而木槿只也笑着道“往后若再有这好事,还劳烦公公再跑腿一番。” 说完这话,木槿便将对方送走了。 而待对方走后,木槿这才着急忙慌的回到内室。 内室里,此刻齐妃已经换好了着装,她梳的是时下最流行的半翻髻。头上别一朵鹅黄牡丹绢花,侧边并着一支金凤流苏钗子。额边只还别并着两支小流苏钗子。 时下天气已经回暖,齐妃自然也换上了轻薄的春衫。 她上身穿一件鹅黄印西番莲花纹的小褙子,内着一件石青色圆领衫,下裙也是石青色长裙。 看她这一身装扮,仿若是春游的少女一般。 若齐妃再年轻个十来岁,这一身装扮必然是明艳讨喜的,然而如今配着齐妃不再清澈的混浊眼神,和那现了皱纹的容颜,这样的装扮显然只会让人觉得东施效颦。 木槿一看到这一身衣衫,便不自觉皱了眉头,然而齐妃却是浑然不觉自己穿这一身有什么问题。 她笑着展示起了自己这一身装扮“木槿,本宫这一身装扮如何?陛下当年就是为本宫这一身装扮所打动呢。没想到本宫如今竟然也还穿得。” 齐妃喜滋滋的向木槿展示着自己的衣衫,然而木槿看到齐妃这一身却是无论如何也笑不出的。 齐妃或许是想通过这一身装扮,让邕帝回忆起他们年轻时的岁月。 然而男人往往都是现实的,木槿都能想到邕帝若是看到齐妃这一身是绝对兴不起什么美好回忆的。 他只会通过齐妃这一身更加看到齐妃现在的年老色衰。 第两千零五十四章 木槿的改造 可木槿心里也明白,实话总是伤人的。 若自己直接这么说,齐妃定然是难以接受这提议的。 可若是让邕帝看到齐妃这一身装扮,只怕像今日这样的机会却也不会再有了。 替齐妃这样打扮的丫鬟,心里显然也明白齐妃这一身是绝讨不了好的。 只是苦于齐妃是她们的主子,她们不好直说,她们便也只能求助的看向木槿。 而木槿思虑一番过后,便也立刻满眼欣赏道“娘娘穿这一身还是不减当年风采,我都能想象的出娘娘年轻时的风貌。” 听到木槿这奉承话,齐妃心中十分得意。 木槿随后又道了一句“若是春时郊野踏春这也是极合适的,不过奴婢觉得这一身此刻穿着却是不太合适了。” 听到这话,齐妃面上果然有些不愠了起来。 “为何?” 面对齐妃的问询,木槿只低声道了一句“据奴婢所知,陛下前几日曾往毓秀宫去过一趟,这还是自从贤妃娘娘过世后,他第一次去毓秀宫,娘娘与贤妃娘娘一直走的很近,奴婢在想陛下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翻了娘娘的牌子。” 听到木槿这一番分析,齐妃的面色一怔,刚才的欣喜若狂,似乎也被木槿的分析给泼了一盆冷水。 她颤声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 木槿低声道“贤妃娘娘最爱素色衣衫,娘娘或许也可以穿一些素色衣衫,况且素雅之色也能显出娘娘端庄典雅的气质。” 虽然齐妃心情低落了几分,不过被木槿泼了这盆冷水,她心里也冷静了几分。 “成吧,那咱就换,你说换什么衣衫吧?” 木槿听了齐妃的话,只先将齐妃头上的钗环大花都卸了,她只在齐妃的头上插上一些珍珠钗环并着素淡墨兰绒花,之后她又在齐妃的衣柜里挑了一件雪青色薄袄并着一件绛红金线莲花纹样的内衫,下裙方才着一宝蓝色长裙。而她耳上垂一水滴珠玉耳环,脖颈又缀一条金玉滴珠的项链,手上着的也是白玉手镯。 木槿的一番改造,素雅而端庄,配合着齐妃舒展的容貌倒颇有些空谷幽兰的气质。 这几分幽兰气质却也暗暗稳合了毓贤妃的风格。 其他人看到木槿这番改造都不免心生感叹。 而齐妃虽然嘴上不愿意承认木槿的眼光比自己好,可她心里却不得不承认木槿在这方面也是有几分本事的。 她是一个缅怀在过去里的人,虽然人人都说她无趣,可她却总还回忆着当初的岁月,她更无法从容面对自己的老去,所以她的柜子里几乎都是偏少女风格的衣服。 可今日看木槿这样打扮一番,她只觉得自己似乎也能接受这种从容变老的命运了。 此刻不止是齐妃这样觉得,便是刚才为齐妃梳发的侍女也感叹着木槿的妙手回春。 “木槿姐姐,您这样为娘娘装扮一番,我都快认不出这人是咱们娘娘了。” “是啊,娘娘往后若是都能这样装扮,陛下恐怕都要常往咱们屋里来了。” 听到夸赞,木槿只笑着道“咱们娘娘本来就是大美人,有这美人底子在,娘娘自然怎么收拾都好看。” 而在木槿说完这话不久,宫门外只也突然传来了太监的通传之声“陛下驾到。” 一听这话,齐妃与身后的侍女们立刻匆匆迎了出来。 邕帝来到院子里时,只一眼便看到了齐妃院里种的各色兰花,他记得这花曾是毓贤妃的最爱,没想到齐妃居然还养着这花。.M 想到此处,邕帝不禁看了一眼齐妃。 不想只是这一眼,齐妃倒是让邕帝有几分愣住。 这齐妃如今虽然年老色衰,但到底曾经的底子还在这儿,所以再怎么年老色衰,可只要收拾妥当,那也是有她独特的魅力的。 而且她这身素雅装扮只让邕帝莫名想起了毓贤妃。 若是贤妃还在,再往后推些年纪,怕便是如今这般吧。 想到此处,邕帝看向齐妃的眼神只也跟着温和了几分。 “齐妃,你这院中兰花养的不错。”邕帝夸赞道。 听到邕帝的夸赞,齐妃只呐呐应是。 虽然没有得到什么回应,不过邕帝也并不在意这些,毕竟他只是想来齐妃这里找些回忆罢了,此刻齐妃给他的价值是有八九十分的。 故而他随后又对齐妃道了一句“这外面冷寒,你随我入屋吧。” 齐妃闻言立刻点头应是,随后一行人便起身进入内室。 邕帝又打量了一下内室,这内室的布置都是按着自己的喜好来的,邕帝不免又赞了一句“齐妃,你今日的安排有心了。” 说完这话,邕帝的目光忽然又落在了那桌上,他看着那道松子百合酥道“贤妃曾经最爱吃这个,朕也是因为她爱吃这个,朕便跟着爱上这糕点了。” 说完这话,邕帝便将一块松子百合酥送入自己的嘴里,那松子百合酥行似百合,入口滋味香浓丰富。再配以那云川的新茶,一切滋味刚刚好。 邕帝闭眼品尝了片刻,虽然这松子百合酥与贤妃做的滋味有所不同,可这里的氛围却是刚刚好。 眼前的一切只让邕帝仿佛有种贤妃还在自己身边的错觉。 而齐妃看着眼前的邕帝很有些不知该说什么的表现来,虽然她也很想如同毓贤妃一样自然的与邕帝话些家常。 然而思来想去,她却发现自己言语干涸。 “陛下,要是喜欢这松子百合酥,臣妾可以让御膳房多为陛下备些这松子百合酥。” 听到齐妃这话,邕帝淡淡皱了皱眉头,他放下了只吃了一半的松子百合酥,随后他只又淡淡看了一眼齐妃道了一句“这倒是不必了,你这松子百合酥太腻了,不如贤妃的口感合适。” 得到邕帝这样的点评,齐妃立刻道了一句“可能是我蛋黄放多了,陛下若是觉得腻,我下次让厨房少放点蛋黄,再多放点松子,这样陛下吃起来肯定就不会腻了,而且松子清香,陛下肯定会喜欢的。” 听到齐妃这话,邕帝反而有些无话可说,毕竟他品尝这松子百合酥又并不是真因为他爱吃这点心。 更何况他若真想吃这个,也用不着齐妃宫里动手。.M 他来这里也不过就是想寻些与毓贤妃的回忆罢了。 不过如今听了齐妃的话,他却是觉得有些败兴了。 果然齐妃还是那个齐妃,他不该对她抱有太大的期待才是。 第两千零五十五章 主仆离心 柳叶儿本还在伤心委屈,她万没料到自家夫人会给自己甩这么一巴掌。 不过看到朱夫人的一瞬间,她便也顾不得自己的伤心委屈了。 她可没忘记朱夫人对自己的警告。 如今自己虽然不是自愿的,可朱夫人显然不会相信自己的说辞,而且因为看到了自己衣衫不整的模样她只会更为生气。 故而她在短暂的无措后只立刻便跪在了自己夫人的身下低声哀求道“夫人饶恕!此事非我意愿,实是二爷所迫。还请夫人明察。” 然而此刻正在气头上的朱夫人又哪里会听柳叶儿的辩解。 她只一脚踢开柳叶儿道“贱蹄子,枉我好心待你,如此信任于你,你就是这样对待我的信任的?你看我不打死你这贱蹄子?” 话音落下朱夫人只对门外的人道了一句“来人,给我将柳叶儿拖出去打二十大板。” “夫人,我真是冤枉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夫人,您就给我一个机会吧!” 然而此刻正在气头上的朱夫人又哪里会听柳叶儿说了一些什么呢。 故而无论柳叶儿如何挣扎,朱夫人也只是不予理会。 眼看着柳叶儿被拖的越来越远,口中更是哀求的越发凄切,然而朱夫人的眼中却没有半分同情。 在她看来,这件事就是柳叶儿不对。 毕竟自己给她下达的任务是帮助二爷得到陆家那小姐。 她也一再警告过那柳叶儿不要对朱二爷痴心妄想。 可显然这丫头仗着自己的宠爱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警告。 无论是从她搞砸了事情来看,还是从她无视自己的命令来看。 她都觉得自己必须给她一点颜色,教她一点规矩看看。 故而虽然朱夫人有短暂的对那柳叶儿得怜惜,可很快这怜惜便也化作了冷硬。 片刻后,柳叶儿的哀求便化作了惨叫,凄厉的叫声只让人人都生出了惧怕的心理。 朱夫人只示意其他丫鬟也跟着出去看。 柳叶儿一见了朱夫人出来,立刻更为凄切的哀求“夫人,您饶过我吧!我与二爷真没什么?” 听到她的哀求,朱夫人更是直接甩了她一巴掌“蠢货!你给我闭嘴!办砸了我的事情,你以为你还有什么好果子吃,我一再警告过你!是你自己没当回事。” 话音落下,朱夫人只又看向一旁的侍卫。 侍卫们一见朱夫人看向自己,只也立刻低下头去。 “给我堵住她的嘴!狠狠的打!”朱夫人面无表情的吩咐道。 听到朱夫人这话,众人一方面只觉得朱夫人心肠狠硬。只连自己身边跟了这么多年的丫鬟都不肯饶恕。 另一方面,他们也不敢违逆朱夫人的命令。 他们只寻来了抹布,随后直接堵住了柳叶儿得嘴。 柳叶儿被堵住嘴后,嘴里便也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不过她被打的样子,还是看的跟在朱夫人身后的一群丫鬟们只个个心惊肉跳。 她们只都在心中想着她们可不要再成为第二个柳叶儿。 而当下的柳叶儿已经被打的皮开肉绽。 本就经过朱月武的一番折腾,正需要修养的柳叶儿,如今在被朱夫人打了一顿后,只也终于彻底昏死了过去。 不过即使她昏死过去,这棍杖也没有停下,直到足足打够了二十大板的数目,朱夫人方才喊停。 不过当下虽然喊了停,朱夫人却也没有让人将柳叶儿拖回去,相反当下的她反而只利用柳叶儿的惨相来震慑众人。 “这个柳叶儿不听我的话,屡次踩了我的底线,可她却从来也没有将我的警告放在眼里,所以我今日必须得教她一些规矩。” “当然这规矩是教给她的,可也是教给你们的!你们往后谁要是再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那她今日的一切就是你们的下场!” 听得朱夫人的警告,众人心中只更加畏惧。 而朱夫人在话音落下之后,只又将视线扫过众人,在如愿以偿的看到其他人脸上只都露出了害怕的表情,当下的她方才算是心满意足。 毕竟她要的效果就是人人都怕她。而如今目的达到,她自然也不再继续。 她在随后只示意侍卫们将柳叶儿拖了下去。 经过此次事情,她与柳叶儿的那点旧情可以算是彻底崩了盘。 本着眼不见为净的宗旨,朱夫人只又干脆将柳叶儿调到了外院做粗活。 当然这些都是后来的事情。 眼下朱夫人在将柳叶儿处置了之后,自然也想起了自己的正事。 柳叶儿既然代替了沈芳慧,那沈芳慧又去了哪儿。 很快她便得知柳叶儿与沈芳慧一起离开的时候,曾经遭遇一黑衣人的偷袭。 那黑衣人掳走了沈芳慧,故而得到这个消息的朱夫人可不敢多做隐瞒。 她是知道自己有个几斤几两的。 眼下她虽然是朱家夫人,可若她坏了他们的好事,他们恐怕都不会放过自己。 而且人是从她这里消失的,她连辩解也是没有机会的。 一想到这些,朱夫人自然只赶紧让家丁们大张旗鼓的到处去找沈芳慧。 沈芳慧可不知朱夫人在找自己,她在被朱夫人灌醉,而被柳叶儿扶去竹林的小园子里休息时,不想在半路却是被人劫持。 等她彻底从酒醉之中醒来的时候,眼前只是一片黑暗,不过她能感觉到黑暗中自己似乎是躺在了谁的膝盖上,而且那人正用一种深情的眼神注视着自己。 沈芳慧是个想到什么便做什么的姑娘。 她对于这黑暗,与眼前的这人并没有感觉到害怕。 故而在醒来后,她只直接便想开口问一问对方是谁。 然而那人没等沈芳慧先问,便先沈芳慧一步开口了“你醒了?” 听起来是熟悉的声音。 沈芳慧配合的点了点头,并且开口问询起了对方。 “你是不是吴大哥?” 黑暗中的人点了点头。 确定了对方是吴承卫,沈芳慧的一颗心便也放松了下来。 当下的她只是低声道“吴大哥?我们怎么会在这儿?” 吴承卫只低声道“你醉了,她们想对你图谋不轨,所以我只能半路将你劫走了。” 听到吴承卫这话,沈芳慧自然感动,可感动之后,她却是又不免担心起了另一个问题。 “吴大哥,你是怎么将我救出来的?路上可有人看到你的身影?” 吴承卫只认真的回答道“路上没人,不过扶着你的丫鬟被我直接打晕了。我想她应该也没有看到我的面貌。” 听得此言,沈芳慧的面上却露出了几分苦恼。 “吴大哥,若是如此,可就不好了?” “怎么不好?”吴承卫不解的问道。 见吴承卫还没意识到情形的严重,沈芳慧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吴大哥,你将我掳走,若我再好端端的回去,你说他们会不会怀疑什么?你又会不会被暴露呢?” “既然如此,姑娘何不随我一起离开此处呢?咱们就坐实你是被强人带走的事实不就好了。”吴承卫当下只是满不经心的道了一句。 然而听到吴承卫的话,沈芳慧的面上却只是不尽赞同的表情。 她心中十分清楚,自己来这里是来做什么的,若无功而返,自己的命运恐怕不会太好。 不过她也不能说这些,故而在一番纠结之后,沈芳慧只对吴承卫道了一句“吴大哥,我不能离开的,我若是离开了,你让我的家族如何自处,更何况春兰死的冤枉,她的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我也是不会愿意离开的!” 听得沈芳慧这话,吴承卫便也不再勉强。 二人当下一时竟都有些伤感了起来。 “那暴露就暴露,反正他们也没有看到我的正脸。”吴承卫只故意掩饰自己的心情。 然而听到吴承卫的话,沈芳慧心中却是已经另外有了打算。 “这样不可,而且,我其实也有别的说辞,保证可以将你的身份合法化。” 一听沈芳慧这话,那人当下只也不禁出言追问道“是什么方法。” 沈芳慧也没有藏着掖着,她直接开口道“我就说你是我从那边带过来的暗卫,一来你得身份得到了解释,二来,他们下次若是在敢打我的主意,考虑到你的缘故,想来他们便也不会敢太过分了。” 对于沈芳慧的这个提议,吴承卫自然没有一点反对的意思。 毕竟她说的法子确实好用。 二人当下达成了目标一致,沈芳慧便又提议让吴承卫赶紧在事情没有闹大之前将自己送回自己如今所在的西厢。 吴承卫自然不会反对。 不过片刻,吴承卫便将沈芳慧送回了西厢。 而在前脚刚将沈芳慧送回西厢,不想下一秒,这朱夫人带来的人便也已经到了西厢,这群人只嚷嚷着要找沈芳慧。 侍女们都不知道沈芳慧已经回来了,只是与那群人闹腾了起来。 最后西厢的侍女也担心沈芳慧是真的不见了,故而在短暂的争执之后,他们终于还是将那群人放了进来。 而当他们进入内室来找沈芳慧时,却见沈芳慧正好整以暇的坐在房间里。 此时乍然看到沈芳慧,别说是其他人了,便是西厢的侍女们只也在一时傻了眼。 他们明明记得沈芳慧今日是出去赴宴了,如今的她怎么又回到西厢了? 第两千零五十六章 提点赵诚远 木槿自然也感受到了齐妃的情绪。 她心有惶惶,自然不愿意在这事上有所表现,毕竟妃嫔为帝王更衣这事虽然没个明文规定,可这却也成了后宫不告而宣的规则。 若自己上去为邕帝更衣,却置齐妃于何地? 可若是不去,邕帝到底是后宫之主,别说是让她为他更衣了,便是让她侍寝她恐怕都没有权力拒绝。 思来想去,权衡利弊,木槿实在找不到一个推脱之法,便也只好主动来到邕帝身边。 她接过齐妃手里的衣衫,随后只小心翼翼的道了一句「是奴婢愚笨,忘了娘娘前些日子伤了手,还请陛下莫要见怪。」 说完这话,木槿便低头恭敬的为邕帝更衣,全程她不是没有感受到邕帝对自己的注视,可是她不敢直视对方的目光,更不敢去承接齐妃的目光。 好在在这样堪称高压的环境里,木槿只也将邕帝的衣衫给换好了,这期间竟是没有一丝不合适。 邕帝却是赞许的点了点头「难得你屋里还有个这样聪明伶俐的丫头。」 听到邕帝的赞许,齐妃只能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木槿的确是个聪明的姑娘。」 木槿自然明白齐妃的不悦,她连忙诚惶诚恐道一句「陛下过誉,奴婢也是娘娘栽培出来的,是娘娘聪慧才是。」 听到木槿这话,邕帝表现的不置可否,而换好朝服之后,邕帝便带着身边的内侍准备离开了。 不过在准备离开之前,邕帝似乎终于 想起一件事来,他回身看向齐妃道了一句「朕有一件事想交给老四来办?不知齐妃意下如何?」 听到邕帝的话语,原本一直神色郁郁的齐妃这才显出了几分精神。 毕竟她儿子虽然是皇子,但一直以来他也只是在学堂里打混,而且他对别的都没有兴趣,就只独独喜欢摆弄厨房里的物事,为了此事,邕帝十分不喜欢老四,所以直到如今明明老四都到了可以出宫开府的年纪,老四却还没有自己的王府,没有王府更不要提什么任职了,别的兄弟出将入相,甚至年幼的老九都成了一国之君,他的儿子却还是只能拿宫里有定数的份例。 如今邕帝难得想起老四,甚至还愿意让他去办差,这可不就是在给自己儿子机会吗? 齐妃虽然不算太聪明,但这点事儿她还是能看明白,故而她立刻欢喜的道了一句「老四自然愿意之至,便是下刀山火海他也愿意,他先前便常说若能为父亲分忧解难几分让父亲轻松几分也是好事呢。」 听到齐妃这话,邕帝并不在意,他挥了挥手打断了齐妃的奉承话。 「行了,我不是让他下刀山火海,这次只是让他随他皇兄去外面走一遭,提前排除安全隐患,下个月月初我要为贤妃开一场***。」 听到邕帝这话,齐妃立刻道了一句「陛下,姐姐的***臣妾一定会尽心准备的。」 听到齐妃这话,邕帝点了点头。 便出了齐妃宫 中。 而在邕帝离开之后,齐妃立刻便命人去召了自己儿子过来。 赵诚远来到齐妃宫中时,宫里宫外都是一片喜气洋洋,从前干活懒散的宫人们似乎也干出了几分劲头。 赵诚远不禁问了宫人们一句「大家为何如此兴高采烈,可是有什么好事发生了?」 众人见来人是赵诚远,便也立刻将邕帝昨夜翻了齐妃牌子的好事告诉了赵诚远。 赵诚远自然也真心为自己母亲高兴,毕竟宫里女子的荣宠不就在于帝王的宠幸吗? 不过比起这个,赵诚远显然还是更在意木槿。 往日这个时候,木槿应该早就来迎接自己了。 只是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赵诚远看到了很多人,然而这群人里却独独不见木槿。 故而入门之前,他不禁唤起了「木槿姐姐,木槿姐姐,你在哪儿?」 听到这一声呼唤,木槿没敢吭声。 齐妃的脸色却是又黑沉了几分。 「你倒是个有本事的,我从前竟不知你还有这手段,今日到昨夜,陛下都在说你聪明伶俐,本宫想你一定十分高兴吧,毕竟君王如此赏识于你,说不定过几日你我就要姐妹相称了,再说不得,过几日你便是这后宫之主了。」 说完这话,齐妃又喝了口茶道「既然你这般爱表现,不如本宫将这位子让给你坐如何?」 听到齐妃的训斥,原本只是默然听齐妃训斥的木槿却是立刻吓出了一声冷汗「娘娘万万不可,您便是给奴婢十 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取代您。而且娘娘明鉴!奴婢从来没有想要留在这后宫之中的心思。」 听到木槿这诚惶诚恐的言语,齐妃面色冷冽。 不过在听到儿子外面的呼唤声后,她还是对木槿道了一句「行了,你起来吧。」 听到齐妃这话,木槿方才起身,随后齐妃只示意木槿下去。 待木槿离开之后,齐妃方才让门外的侍卫将赵诚远请了进来。 赵诚远一进来之后,目光果然在寻找木槿,往日这时候,木槿应该是站在自己母亲身边才是,怎么今日木槿却是不见踪影了。 他的目光梭巡,齐妃见他这副没出息的模样,心中多少有些不悦,她轻咳一声「你在找什么?」 直到齐妃开了口,赵诚远方才收了视线,他神色平静的道了一句「母亲,怎么不见木槿姐姐?」 听到这一声问话,齐妃更加不痛快「木槿姐姐?你整日木槿姐姐木槿姐姐的叫,怎么?她是你亲姐不成?」 听到齐妃这话,赵诚远终于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而齐妃见他不再多嘴多舌,这才低声道「木槿我让她下去休息了,我叫你过来是有正事和你说。」 听到齐妃这话,赵诚远终于正色了几分。 「母亲,您请说。」 而齐妃随后便与赵诚远道了一句「你父皇说要命你与你太子哥哥一起去外面办事,这段日子,你一定要好好表现,一切都听你太子哥哥的。」 …… 齐妃除了一开始说得是有 用信息之外,后面的长篇大论基本上都是在暗示赵诚远好好听话,好好干活。 说实话这一套,赵诚远已经听得耳朵都快磨出茧子来了,可因为是自己母亲说的话,他还是只能配合点头应是。 免费阅读. 第两千零五十七章 意志力坚定 好在齐妃说话总有口干舌燥的时候,等到齐妃说完去喝茶的功夫里,赵诚远只也立刻乖乖道一句「母妃,您说的儿子都会照办的,若是你没有什么事的话,儿子能不能先行离开了?」 齐妃闻言只立刻道了一句「你急什么,既然过来了,就一起吃早饭吧。」 听到齐妃这话,赵诚远虽然有心想拒绝,可是在齐妃面前,他也不敢拒绝什么。 而齐妃的一番话只让赵诚远为此留了下来,很快奶豆腐,油茶面,松子粥,豆汤,以及各类小菜都流水一般端了上来。 赵诚远看着这些食物,自然咕咚咽了一口口水。 这还是他自从减肥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食物。 不过想想自己的减肥大计,赵诚远也只能是一口也不敢多吃的样子。 毕竟他虽然已经减了很多肉肉,现在看起来也只是个小胖子了,但这还远没达到他心目中的理想身材,在他看来他得健身成太子和三皇兄那般身形才好,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这一路减肥,节食加运动,不知付出了多少努力,所以他也更加明白这个口子不能开,因为他一旦开了这个口子,那他一定会一发不可收拾的又回到从前那种胡吃海塞的状态,若是如此,那他先前的努力便全都白费了。 故而赵诚远看了看桌上的食物,最后只喝了一碗松子粥加一碟龙须菜。 齐妃自然看不得赵诚远只吃这么一点东西,故而在桌 上齐妃只还一直在劝赵诚远多吃一点。 「诚远,你怎么只吃这么一点,可是小厨房做的不合你胃口?」 面对母亲突如其来的关心,赵诚远有些无奈的道了一句「娘,我吃这一点够了。我在减肥。」 然而齐妃却道「减肥?这有什么可减的,好男儿就该心宽体胖!你那是福相你知道不?」 听到齐妃这话,赵诚远简直无语了「母妃,我若再胖下去,上骑射课可就拉不开弓了。你也不想我成为宫里的笑柄吧。」 齐妃听到赵诚远的话,一时也有些无奈。 想到之前那些风言风语,齐妃终于不再劝阻赵诚远继续吃了。 而说服了齐妃之后,赵诚远便以还要去上早课为由,先行从自己母亲身边离开了。 当然他自然不会真的乖乖去上早课,毕竟今日他还没见到木槿。 而据他对木槿的了解,若非是有什么不得不休息的原因,一般来说,木槿应当都会出现在自己母亲身边才是。 如今迟迟没有见到木槿,赵诚远也不禁有些担心起了木槿。 所以不管是担心还是思念,他此刻都是想见木槿的。 好在齐妃的宫殿不大,赵诚远从花厅出来之后绕到旁边的院子里便到了木槿如今所在的住处。 木槿作为齐妃宫里的女官,待遇还是与旁人不同的,旁的宫人都是几人一间小屋,木槿却是直接拥有一个独立的小院子和独立的屋子,虽然这院子不大,屋子也不大,可是 对比其他人几人挤做一屋,她的待遇显然还是要比大多数人好上许多,此时木槿屋里的木槿树上已经是枝繁叶茂,院里的盆栽更是开出了一个又一个的花骨朵。 不过赵诚远可没心思看这些,在示意木槿屋里的朱楼为自己打开院门之后,赵诚远便步履匆匆往木槿屋里去了。 「木槿姐姐,木槿姐姐?」 木槿本是在用早饭,她的早饭清淡许多,一过一碗素粥配一个肉包子并着一碟清炒蒲公英便再无其他。 不过听到赵诚远的呼唤之后,木槿便也放下了筷子。 她起身要去门外看看,不想赵诚远已经大踏步来到自己屋里了。 她连忙躬身行礼。 「木槿给四皇子请安。」 不待木槿请完安,赵诚远便立刻将木槿扶了起来「木槿,你快不用给我请安,我听母亲说你身子不舒服,我是特地来看你的,木槿有哪里不舒服都可以与我说,我给你去太医院拿药。」 听到赵诚远说这话,木槿一时还有些不知所以然,等意识到什么的时候,木槿立刻摆了摆手道「多谢殿下关心,不过去太医院便不必了,我没事。」 然而赵诚远哪里肯信这话,虽然木槿看起来的确不曾有什么外显症状,可她神色晦暗怎么看都不像是身体好的样子,而且若不是身体不适,赵诚远也想不出什么木槿会休息的原因。 「木槿姐姐,你就别逞强了,你就告诉我哪里不舒服吧,我好给你 抓药啊!」 听到赵诚远这话,木槿一时之间也有些哭笑不得。 「我说了,我真是没什么不舒服的,抓药真不必了。」 「木槿姐姐,我还不了解你吗?你若不是身体实在难受,平时都不可能不陪在我母亲身边的。」 听到赵诚远提到齐妃,木槿却是不说话了,一旁的朱楼也是眼睛红红「四殿下,木槿姐姐的确没有不舒服的地方,眼下不过是娘娘不让我们姐姐在身边伺候罢了。」 听到这话,赵诚远显然更加意外「为何?木槿不是一直都很得母妃的心吗?」 听到赵诚远这话,朱楼只能轻声道一句「昨夜陛下过来,多关注了一下姐姐,今日又夸赞了姐姐一句,不想娘娘她便大动肝火。」 一听这话,赵诚远立刻道一句「母亲怎么这样?我这就去与她问个清楚明白。」 意识到赵诚远生气了,木槿立刻拉住了赵诚远「四殿下莫要冲动,莫要因为我而与齐妃娘娘离了心。」 「而且今日娘娘也只是训斥了我一番而已,这事的确是我思虑不周。而且想来娘娘也不会与我置气许久,可你若是掺和进来了,那这事才该更加难以化解。而且娘娘待人一向宽厚,我想她训斥我也只是在气头上而已,等这事过去之后娘娘想来就不生我气了。」 一听木槿这样说,赵诚远虽然还是不忍,可他心中也明白,自己去说的效果只会让齐妃与木槿更加疏远。 所以思考 来思考去,赵诚远还是听从了木槿的话。他最后选择了什么都没说,之后他又将邕帝安排他去外面办事的事情与木槿说了,木槿虽然也早知道这事了,不过在赵诚远面前,她还是由衷的为赵诚远感到高兴。 二人之后又絮絮叨叨了一阵,最后在木槿的催促下,赵诚远这才不得不依依不舍的离开木槿如今所在的小院。 免费阅读. 第两千零五十八章 肖公公的情报 看着赵诚远一步三回头,木槿只觉得好笑,刚才在齐妃那边受的气似乎也跟着消散了许多。 而在赵诚远离开之后,木槿便开始给院里的花草浇水,而与齐妃的那些嫌隙,她也慢慢淡了下去,毕竟她以为与齐妃主仆这么多年,齐妃应该是明白自己的为人的,所以她只也以为齐妃刚才说的话应该也只是一时的气话罢了。 而另一边丽贵人的兰心苑里,一名身着蓝灰色玄色纻丝常服的太监正恭谨的低头站在丽贵人的身前。 对面的丽贵人就躺在软榻上任由宫人们为她捏腿捏手。 她娇娇柔柔的轻笑一声「肖公公,何必这样拘谨。」 说完这话,她只又抬起她那芊芊玉指指着一名侍女道「蠢货,肖公公可是咱们兰心苑里的贵客,你们还不赶紧搬椅子让肖公公坐下?」 听到丽贵人这话,被指中的宫女立刻便为那肖公公搬来了座椅。 肖公公虽有几分拘谨,不过推辞几分之后,他便还是顺着丽贵人的安排座了下来。 「既然娘娘如此热情,奴婢便却之不恭了。」 说完这话,那肖公公一撩衣摆便在椅子上坐下了。 丽贵人闻言只皮笑肉不笑道「不知肖公公来我这兰心苑里可是有什么事要说?」 听到丽贵人的问话,那肖公公立刻道了一句「娘娘不是要小人查一查昨夜陛下去齐妃宫里的原因吗?小人大概搞明白了陛下昨夜为何会去齐妃宫里了。」 听到对 方这话,原本神色懒散的丽贵人果然精神了不少,她坐正身姿问道「是什么原因?」 肖公公只低声道「陛下前段日子不是去了毓秀宫吗?之后有好几日都不曾翻各宫的牌子,而他这次重新翻各宫的牌子之前其实是又去了一趟毓秀宫的,听说陛下下个月月初还要为贤妃娘娘办一场法事呢,奴才估摸着陛下定然是忆起了旧情。」 「而这贤妃生前与齐妃关系很好,陛下昨夜或许是想去齐妃那里找些旧情吧。」 说完自己的猜测,恰好丽贵人宫里的侍女又端了茶水过来,那肖公公便饮了一口茶水,随后他润了润嗓子方才道了一句「贤妃娘娘,您别看我这只是推测,可我这推测却不是空穴来风,昨儿个我去布置他们院里的时候,齐妃院里的女官木槿可是将那院里全都布置成了毓秀宫那位还在时的模样儿。」 听到这话,丽贵人只差点搅碎自己的一双手帕。 她实在不明白,在自己的努力下,邕帝明明自从自己孩子掉了之后,便又对自己重拾宠爱, 而且他明明都被自己迷的五迷三道几乎不再翻其他人的牌子了,怎么如今他却还会去挂念一个已死之人。 最重要的是,这老头子虽然贪恋自己,可自己都陪他陪的身子都顾不得养了,他怎么却还是不见与自己升一升位份。她可瞧着王嫔的主位很久了。 毕竟春绣宫可比她这屋里舒服的不要太多。 故 而虽然她正是盛宠,虽流水一样的赏赐,平日吃穿待遇也是宠妃一样的待遇,可人满足了物质需求,便必然会追求更高一层的需求,比如权力。比如名分。 只可惜自己求过很多次,这邕帝却总推说位份之事不急,还说要升位份得有个名正言顺的说法,比如再怀上一个孩子。 然而说来也怪,明明自己也还年轻,太医说要再度怀孕也不是难事。可自己这肚子却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如今邕帝那边似乎也有旁分宠爱的迹象,这让丽贵人自然心惊胆战。 毕竟她如今所依托的不就是邕帝的宠爱吗?如果邕帝以后不来自己屋里了,那自己不就什么都没有了吗? 一想 到这种可能,丽贵人又如何坐得住。 「那公公可有什么办法帮我一把吗?」 听到丽贵人这话,肖公公的目光不禁在丽贵人美丽的脸庞上扫过。 这丽贵人实在美丽。 也难怪邕帝能容忍她嚣张跋扈。 肖公公轻笑一声「娘娘其实不用担心,那齐妃实在不足为虑,陛下可能念着一时旧情会去看一看齐妃,可是齐妃这人除了手巧以外,人却实在无聊,娘娘大可不用担心,齐妃娘娘会夺走您的宠爱,您只需要静观其变便是了。」 这肖公公虽然也才二十来岁的年纪,可他年纪很小的时候便净了身进宫了,所以他对这后宫之事也早有了一些见识。 然而丽贵人对于肖公公的这种说法却显然并不认 同,毕竟她是毓贤妃身死之后进的宫,她不知道毓贤妃对于邕帝是什么样的存在,她也不知道后宫里的女人该怎么生存。 她只知道她要争宠,不顾一切的争宠。 所以听到肖公公这话,丽贵人明显有些不太认同。 可未来还要与对方合作,丽贵人思虑一番,只能道一句「只是这样?这不争不抢的,陛下会不会因此忘记我啊?」 听到丽贵人的话,肖公公只道「贵人若实在不放心,大可以时不时命婢女们去送送点心,等陛下过了这一阵,陛下第一个想起的一定就是您了。」 听到这话,丽贵人这才算是相对接受了对方的意见,她轻笑一声「公公说得是。那之后冬藏宫那边若是还有什么消息,还请公公再将消息给我。」 听到丽贵人这话,肖公公只笑着道「贵人,放心,那是自然的。」 之后丽贵人又命身边的丫鬟送了几十两银子给那肖公公,肖公公得了银子眼睛自然跟着一亮,他没有过多推辞那银子,之后他收了银子便也离开了兰心苑。 而在兰心苑的丫鬟送走肖公公之时,兰心苑主殿春绣宫的王嫔却也在角落一处院子里戏耍,当那肖公公离开时,二人自然撞了个正着,王嫔如今虽然不算得宠,却也到底是主位妃嫔,而且她娘家势力大,故而那肖公公在看到王嫔之时,只也给王嫔行了一礼。 他本有些忐忑于王嫔会过问自己来兰心苑所为 何事,不想王嫔却似乎对他并没有太多的兴趣,见他行礼,王嫔也只是笑着点了点头,便由着他离开了。 不过这肖公公一走,王嫔身边的宫人便立刻幸灾乐祸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兰心苑「看来兰心苑那狐媚子如今可是急了。」 听到宫人这话,那王嫔只也冷笑一声「再美的花天天看可不也有生厌的一天。」 免费阅读. 第两千零五十九章 春绣宫的稀客 笑完兰心苑,那王嫔随后又皱眉道了一句「不过陛下这喜好可真是莫测。他不宠幸丽贵人了,我还能理解,毕竟天天看着同一张脸,再好看也有腻的时候,我只是想不通怎么后宫这样多人,哪个不比那齐妃有趣,他怎么昨夜却偏偏去了冬藏宫?」 面对王嫔的疑惑,她宫里的宫人自然也回答不上来,她低声问道「那敬事房的太监定然知情,要不奴婢将他叫回来问上一问?」 听到宫人这样的提议,王嫔立刻道了一句「蠢货,那太监一看就是丽贵人的贴心人,咱们去问,他说不说实话也不一定,若让那狐媚子知道了咱们过问此事,那狐媚子指不定背后怎么笑话咱们呢。」 被王嫔这样一骂,那宫人果然不再提出这样的蠢念头。 毕竟先前王嫔的确是受过这样的侮辱的。 最开始丽贵人得宠的时候,王嫔也的确有过与之交好的心思,毕竟大家都在一个殿里,邕帝常去兰心苑,总是要经过春绣宫的,若是丽贵人能顺口为自己说几句好话,让邕帝也能偶尔来看看自己,那对她来说也是个好事。 只可惜王嫔有心交好,丽贵人却没将王嫔的请求放在眼里。 几次三番请求换不来想要的结果,邕帝日日来兰心苑却不曾有一次顺道来春绣宫看过王嫔。 王嫔心里不平衡这也实在正常。 如今的王嫔心里也明白丽贵人是个什么秉性了,故而她再想打听关于 邕帝的事情也不会傻到去丽贵人那里问话,免得到头来只还让自己又沦为丽贵人的笑柄。 然而王嫔没打算去找丽贵人,不想丽贵人却找上了王嫔。 在丽贵人腰肢款摆而来时,王嫔不是没有看到丽贵人,不过她以为这狐媚子可能是准备出门的。 而且她从来也不与自己这主位打招呼,所以王嫔也不打算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不想就在王嫔这样做想的时候,丽贵人却是缓缓朝着王嫔的方向走来了。 甚至在见到王嫔的时候,丽贵人只还扯出一张笑脸来与王嫔请安「妹妹给姐姐请安了。」 见她主动来请安,王嫔多少是有些讶异的,毕竟丽贵人自从盛宠之后便不把旁人放在眼里了,别说是自己,便是每日去给齐妃晨昏定省,她也时常拖延迟到,或者干脆不去。 若人一问起,她便说前夜陪着邕帝太过辛苦起不来。 人人都知她得邕帝宠爱,人人都知宠妃不好得罪,故而即使她话里话外充满了炫耀的意思,可当下却还是没有人敢出声。 故而看到这丽贵人居然给自己请安,王嫔都有一刹的惊讶。 而在短暂的惊讶过后,王嫔的脸上便又露出了几分温和的笑容。 「妹妹真是客气了,也不知是什么风把妹妹给吹到我这春绣宫来了?」王嫔笑着道。 听到王嫔这话,丽贵人立刻笑着道了一句「姐姐真是说得哪里话?咱们一个宫里的,妹妹难道还不能来这 里看你吗?」 二人看似一副姐姐妹妹的模样,说得话却是绵里藏针,表面和气。 丽贵人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王嫔哪里还能说什么拒绝的话,她只能配合着笑道「当然可以来看我!姐姐这春绣宫的大门永远为你打开着,只是妹妹不常出来,姐姐还是不免要感慨一声稀客就是了。」 丽贵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她轻轻一笑,道「姐姐说得哪里话,妹妹只是近日来身子有些不适,才少了走动。今日特地来,是想与姐姐分享一些趣事。」 王嫔心中虽疑惑,但面上仍保持着微笑,道「哦?妹妹有何趣事要与姐姐分享?」 丽贵人轻轻靠近王嫔, 压低了声音道「姐姐可知,昨夜陛下为何去了冬藏宫?」 王嫔一听,心中顿时一惊,她没想到丽贵人竟会主动提及此事,面上却不露声色「妹妹不是一向深得陛下宠爱吗?怎会关心起此事来了?况且妹妹如此好颜色,邕帝去冬藏宫多半也只是例外罢了,如今新鲜感过去了,陛下今夜说不定就来丽贵人你这里了。」 听到王嫔这话,丽贵人却是做出一个伤怀的表情「事情恐怕没有姐姐想的那么简单,姐姐还是随我去屋里说吧,这外面人多嘴杂。」 虽然王嫔是不相信丽贵人能与自己结成什么联盟,不过看她主动来找自己,说不定她能跟自己透一透底。 所以心怀其他想法的王嫔自然假 惺惺的配合了一把丽贵人「好吧,既然妹妹都这样说了,那咱们便去屋里说一说。」 话音落下,王嫔随后便也让丽贵人进到了春绣宫里。 这春绣宫虽然不如丽贵人那儿处处流光溢彩,不过好在作为主宫的春绣宫却也十分宽敞,而且屋里东西也是一应俱全,颇为大气。 王嫔在邀请丽贵人来到自己屋里之后,便也让身边的女官为丽贵人准备了玫瑰圈椅,在丽贵人坐下之后,王嫔又让宫里其他侍女都去到了外面。 等到赶走了所有人,只留了身边一两个能贴身伺候的人,王嫔此时方才转头看向丽贵人道「丽贵人,现在人我都赶走了,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面对王嫔的问话,丽贵人点了点头「那是自然。不知姐姐知不知道一个叫做木槿的姑娘?」 听到丽贵人这问话,王嫔立刻点了点头,作为宫里的老人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持有凤玺那人身边的人呢。 更何况那木槿还是齐妃身边的智囊团。她若连这号人物都没听说过,那不是在这宫里白混了。 故而王嫔立刻点了点头「自然听过,她是齐妃身边的女官,怎么?你不会说邕帝宠幸齐妃与她有关吧?」 说完这话,王嫔随后又失笑一声「你若说与她有关,那我可真要笑了,一个小小女官若有这能耐,邕帝也不会现在才来宠爱齐妃。」 听到王嫔这话,丽贵人立刻道了一句「她虽然没有本事让陛下 来宠爱齐妃,可是她有本事让陛下宠爱自己啊,你看她年纪轻轻又会来事,我听敬事房的人说昨夜齐妃没得邕帝多少夸奖,反而是她被邕帝夸了很多回,齐妃娘娘拿她固宠也不是不可能啊。」 听得丽贵人说得煞有其事,王嫔却是一点也不信。 毕竟她本就对丽贵人说得话存疑。 免费阅读. 第两千零六十章 提起张贵妃 且不说她对齐妃有多了解,便是对木槿她也是了解的。 齐妃这人最是古板无趣,能允许木槿爬上邕帝的床榻那才真是天方夜谭了。 而且那木槿据她了解,那也是个安分守己的女子。她若有心,又何必等到如今再上位了。 不过这王嫔有心想看看丽贵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所以王嫔居然没有反驳丽贵人的话,她甚至还顺着丽贵人的话道了一句「妹妹说的倒也不无可能。」 这话落下,王嫔的话锋又是一转「不过木槿姿色也就那样,她的样貌是不如妹妹的,纵然陛下觉得一时新鲜,不过我想她与妹妹相争应该还是没什么优势的。」 听到王嫔这话,丽贵人立刻道了一句「怎么没有优势,我听说那木槿可是十分懂得迎合揣测上意。」 对于丽贵人对木槿的这个评价,王嫔还是在心里给予了肯定。 木槿的确如她所言是个聪明人。 不过也正因为是个聪明人,若真是木槿上位,王嫔可能还更愿意她上位一些,毕竟聪明人是很懂节制的,更明白锋芒太过容易招来亏损的道理。 而她丽贵人可是规则里的破坏者,后宫三千佳丽,她却独独霸占着全部宠爱,上一个这样做的人还是那兰漪宫里的张贵妃,而且虽然张贵妃得宠可也是不敢在凤宸宫与毓秀宫做死的,后来她性命不保不就是因为陷害毓秀宫那位。 也就是这丽贵人遇到了好时候,如今凤宸 宫无主,毓秀宫那位又早逝,不然若是那两位还在。这后宫哪里有丽贵人猖獗的本事。 不过王嫔心里虽然这样想,面上却只是笑着道一句「那木槿懂得迎合上意又怎样,再如何逢迎她也只是个奴才。况且她跟的还是齐妃娘娘那样的主子,她走这条路是没戏的。」 说完这话,王嫔随后又笑着道「妹妹若真个担心,不如亲自去找陛下。或许陛下看在妹妹今日过来的份上便又转而宠幸妹妹了呢。」 听到这话,丽贵人只苦笑着道「姐姐莫要取笑我了,我哪有那木槿的手段。」 随后话音落下,丽贵人只又道了一句「算了,咱们不说这些事了。」 听丽贵人这样说,王嫔倒也配合「好,那妹妹想聊些什么?」 丽贵人闻言却没有先开口,她只是命自己的侍女将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打开,随后里面露出一支金光闪闪的红宝石凤钗。 看到那凤钗,王嫔的眼睛也是一亮,她的确喜欢这类珠光宝气的簪子。 在第一眼看到那簪子的时候,王嫔的眼睛便直了。 她记得这凤钗还是当年凤宸宫那位的旧物呢,没想到这簪子居然到了丽贵人手里。 王嫔看着那簪子道「这可是好东西,当年也只有凤宸宫那位才有,贵人果然深得陛下宠爱,那人的东西,贵人居然也分得了。」 听到王嫔说起这簪子的来历,丽贵人轻笑了一声「姐姐说笑了,陛下哪里是宠爱我,这 钗子可不合我的审美,倒是姐姐很衬这钗子,陛下送给我的时候,我立刻便想起了姐姐,所以我这不是第一时间就将东西给姐姐送来了。」 虽然东西是好东西,可丽贵人这话却不是什么好话。 王嫔心中不爽。 她这话不就是在埋汰自己。 她不要的她才配得? 不过心中虽然恨得牙痒痒,王嫔面上却道「妹妹真是有心了,不过这簪子我可不敢收。」 丽贵人闻言立刻道了一句「姐姐有何不敢收的?」 「皇后的旧物,那人如今还在,我戴在头上又成何体统?妹妹莫要折煞我了。」王嫔别有用意道。 然 而丽贵人却又道了一句「皇后的旧物又如何?如今这东西不也还是到我手里了吗?更何况一个不受宠的妃子有什么可值得惧怕的。我看姐姐不也是喜欢这旧物的吗?既然喜欢,姐姐就拿着啊。」 听到丽贵人这话,王嫔只差点白了脸色。 到底是不知者不惧,没有见识过敏皇后的手段便不知这后宫的水深。 若是敏皇后还在,听她说这话,也不知她会有什么下场。 想到此处,她不免道了一句「妹妹快别这样说,这东西姐姐真不要。」 见王嫔不收,丽贵人心里多少有些不悦。 一个不得宠妃子的破钗子而已,她偏装出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也不知她装出这一套是不是在故意膈应自己。 「好吧,既然姐姐不收,那我不送就是了。」 说完这话,丽贵人 只对身边人道了一句「春桃,既然王嫔娘娘不要,你便收回去吧。」 得了丽贵人的吩咐,她身边的宫人自然也不再与之推辞。 而王嫔只也在此时松了一口气。 见王嫔的恐惧不似假装,丽贵人不免道了一句「这敏皇后当年有那么恐怖吗?」 听到丽贵人问起此事,王嫔只道「倒也不是恐怖,只是严厉,若没人犯错还好,若有人犯了错,那不管是谁都要被罚。」 「当年有位张贵妃可是十分得宠的,她仗着帝王宠爱,便想叫板敏皇后,她故意不去给敏皇后晨昏定省,敏皇后当初派了身边的女官去叫她,她的宫女却狗仗人势羞辱了那女官一番。敏皇后得知此消息大为震怒,她当即便命人去押了张贵妃身边的宫女和张贵妃一道前来,那宫女被杖毙,张贵妃则被一直罚跪在太阳底下,若不是后来毓贤妃说情,这张贵妃怕是当时就晒死在太阳底下了。」 丽贵人不解的道了一句「那陛下难道就不为张贵妃说几句话吗?」 听到丽贵人这话,王嫔轻笑了笑,她语气轻蔑道「陛下日理万机,哪里有空理会后宫这些破事,更何况后宫的美人年年有,敏皇后却只有一个,所以这美人死一个把可不是什么新鲜事。张贵妃还不至于让陛下为了她去大动干戈。」 听到王嫔这话,丽贵人也是一惊,只因为她如今做的可能比张贵妃还要过份,毕竟张贵妃只是试 图不去给皇后参拜,她却是真真切切从来不去拜见齐妃。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如今掌握凤玺的只是个软柿子。而自己也不是张贵妃。 不过她还是有些好奇那张贵妃的下场,毕竟这样大一个宠妃,怎么也没听人提起过她的名号,自己在宫里甚至都没有见过这位前宠妃,所以她不免开口问道「那张贵妃如今在何处呢?怎么也不见她踪影?」 免费阅读. 第两千零六十一章 模仿毓贤妃 听到丽贵人的追问,王嫔的脸色忽然有几分古怪。 她压低声音,十分简略道“她死了。” 丽贵人看王嫔脸色只觉得这其中似乎有些内情,故而她再次出言追问道“她死了?怎么死的?” 王嫔看了看一脸无知的丽贵人只也有心灭灭她的威风便道“自然是被蠢死的,那张贵妃可是个蠢货,她自以为拥有陛下的宠爱便万事无忧,而且当时的她利益熏心,居然想挑战敏皇后的位置。” “而且她还蠢到恩将仇报,居然给当初为她说情的毓贤妃下药,她想将这事栽赃到敏皇后身上。可敏皇后是什么人,这事很快便被敏皇后查清楚了,知道这事后陛下纵然再喜欢她,那也不能容忍她了,毕竟她伤害的可是贤妃娘娘,要知道贤妃娘娘可是陛下心里独一份的存在,陛下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对贤妃娘娘的家人多有照拂,如今朝堂上当权的也还是与贤妃娘娘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亲人呢,贤妃娘娘初入宫廷便一直是陛下的心头肉,纵然后来贤妃娘娘年老色衰,可那也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张贵妃蠢到居然去毒害贤妃。你说她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说完这话,那王嫔随后一脸神秘的又补充了一句“而且我听说张贵妃唯一的儿子五皇子的死可能也与敏皇后有关,反正自从张贵妃倒台之后,张家如今可是死的死,流放的流放,直至如今这张家也还是一蹶不振呢。” 听到王嫔终于提及了毓贤妃,丽贵人心下也是一动,她原本就是想来同王嫔打听这毓贤妃的情况的,没想到如今她居然自己主动提及了毓贤妃,那自己当下便也有了提起毓贤妃的由头了。ap.x. 想到此处,丽贵人立刻道了一句“那这张贵妃也算咎由自取了。只是这毓贤妃既然如此受宠,那敏皇后退位之后,陛下怎么不直接授位给她呢。” 听到丽贵人这话,王嫔可惜的道了一句“因为贤妃死在了敏皇后退位之前。” 听到王嫔这话,丽贵人又是一脸懵逼“死了?病死的?” 面对丽贵人的问话,王嫔摇了摇头“不是病死的,是自杀的。” “自杀?这贤妃为何要自杀,她不是陛下的白月光吗?她不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嘛,她放着好日子不过,自杀做什么?” 听到丽贵人的问话,王嫔轻笑了一声,她从侍女手中接过紫砂茶壶,只往自己杯中加了一些水,随后又往丽贵人杯中添了一些,最后她一饮而尽道“她还是被人诬陷了,她为了自证清白,便以死明志。” 说完这话,王嫔随后又补充了一句“其实陛下对她可是多有维护,当初她被诬陷的可不是什么小小罪名,若是旁的妃子,邕帝怕是早将她们杀了以儆效尤了,然而对于贤妃,他也只是禁足保护,其实贤妃娘娘若再等一等,便能清白了,可她偏偏等不了。” “她以死明志做什么?这不是蠢了吗?清白能有活着,能有荣华富贵重要?”丽贵人一时竟有些激动,倒仿佛是将自己带入成了贤妃。 王嫔见她这般激动,只也笑着道“妹妹说得是,若妹妹是贤妃,想来便必然不会犯贤妃那样的错误吧。” 听到王嫔的吹捧,丽贵人立刻点了点头“那是自然,我怎么可能为了小小诬陷便去自毁,那是懦夫行为,我若是她便必然要活到最后,毕竟只有活着才有机会翻盘不是?” 听到丽贵人这话,王嫔对此倒是有几分认同“妹妹说得有道理。” 而丽贵人了解了这位贤妃的身平后,便也知道这位贤妃或许真是个得宠的,不然邕帝也不会这么念念不忘。ap.x. 所以接下来那丽贵人又继续问道“姐姐,不过你说这贤妃娘娘也真是好命啊,不知她是个什么模样,姐姐可曾见过?” 听到丽贵人问话,王嫔作为宫中老人自然点头“自然见过,虽然我见到贤妃娘娘的时候,贤妃娘娘已经是人到中年了,不过贤妃娘娘也还是好看的很,她看起来跟天上的仙女一般了。” 说完这话,似乎觉得这话不足以描述贤妃的美貌,王嫔随后只又道了一句“对了,我这里还有一副当年与贤妃娘娘他们赏花时命画师做的画呢。” 话音落下,王嫔随后便又招手示意自己身边的侍女为自己取来一个木匣子,很快那侍女便将一个雕着牡丹花纹的沉木盒子取了出来,侍女们小心翼翼打开盒子,随后取出盒子里的画卷,不过片刻一副美人画卷便缓缓展现在了丽贵人的眼前。 这是一副群像画,画中美人都如仙女一般在画中赏花游乐,而御花园里的牡丹衬托着美人们一时倒不知是谁更美了。 不过画里虽然美人众多,这里面却还是有两个人十分出众。 其中一人被一堆人簇拥着,她着凤冠,衣衫华贵,容色身姿都透着一股贵气。瞧她年纪也不过二十来岁,却自有一股威仪感。 丽贵人无疑是被对方的威仪感所吸引。 她指着其中一女子道“这位是敏皇后?” 对于丽贵人能认出敏皇后,王嫔倒是一点也不意外,毕竟敏皇后的气场太过强大,即使是一副群美图,可敏皇后也太过吸睛。 王嫔笑着点了点头“这位正是敏皇后。” 丽贵人见自己猜对了,也不再多说,她开始在画里寻找另一个可能是毓贤妃的身影。ap.x. 很快她便被画中另一美人所吸引。 而另一美人吸引人则纯粹只是因为容色太过出色,她与另一身形清瘦的美人正在一处垂柳湖边临水照花,她们一人站着为人簪花,而那坐在石头上的美人,虽衣饰素淡却自有一股风流气,看着那美人的脸庞,谁能不承认她美的让人挪不开眼呢。 丽贵人不禁指着那坐在太湖石边的美人问道“这位就是毓贤妃了吧?” 在丽贵人看来,这样的美人儿无疑才当得上宠妃的容色。 王嫔看着丽贵人的指认,一时神色有些古怪,不过片刻后,她还是点头认可了丽贵人的指认“是,这位就是毓贤妃了。妹妹觉得她可好看?” 丽贵人很为自己能猜出这二人是谁而感到高兴。 她也不吝啬言语夸赞,毕竟已死之人拿什么来跟自己争宠“这位贤妃确实很美,倒也难怪能成为宠妃了,只是不知这美人喜欢什么呢?” 第两千零六十二章 丽贵人争宠 听到丽贵人的问询,王嫔轻笑了笑。 “她喜欢木芙蓉,院里种满了木芙蓉花。” 听到王嫔这话,丽贵人果然看清楚那女子头上簪的正是一朵木芙蓉花。 看着那女子头上的木芙蓉花,丽贵人几乎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她忽然在想若是自己假扮成贤妃,那邕帝会不会也转而重新注意到自己呢。 这样想着,丽贵人忽然便有些跃跃欲试。 于此同时,王嫔见丽贵人对那群美图失去了兴趣,便也命令身边的丫鬟将那群美图重新卷了起来。ap.x. 而丽贵人在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之后只又与王嫔说了几句话,便匆匆回了兰心苑。 她有心想多在邕帝面前表现一番。 故而一回去之后,她便立刻命令身边人将自己院里的紫薇花全铲了却在道旁移栽了几颗木芙蓉花。 只是可惜如今还没到五月,这木芙蓉花还没开放,只一片绿油油的,她心中多少有些惋惜。 而另一边的王嫔则在春绣宫里看着丽贵人在自己院里大兴土木,她面上充满了得意与嘲讽。 一旁陪在王嫔身边的丫鬟在看到那木芙蓉花时,更是惊讶的道了一句“娘娘,这丽贵人怎么折腾起了木芙蓉,我记得这木芙蓉可是那位的心头好,她弄这个做什么?” 王嫔看着身边的丫鬟仿佛看好戏一般道“谁知道她要做什么呢。” 说完这话,王嫔便转身回屋了。 丽贵人自然是不知道王嫔这对主仆到底说了什么话的。她此刻满心满眼的都在想着自己今夜一定要给邕帝一个大惊喜,为此她还刻意让身边的丫鬟们命尚珍局的给自己赶制芙蓉簪花。 于此同时,她还安排了自己身边的侍女去宣政殿守着给邕帝送了一盒点心。 宣政殿虽然不是后宫人等能进去的,不过那侍女守在门外却还是没人会说的。 毕竟这丽贵人虽然只是一个贵人,可整个宫廷上上下下的谁又不知道丽贵人是邕帝的新欢呢。 对于一个霸占着邕帝宠爱的宠妃,不管是内廷还是外廷,大家多多少少也还是会给对方一个面子的。 故而那侍女便在宣政殿外等候了片刻,便有内廷的太监过来代劳。 丽贵人的丫鬟虽然还想亲自去送,不过因为后宫不能干政,加上这内廷太监说陛下不知什么时候会出来,所以这东西最后还是由那内廷的太监送了进去。 不过对方也承诺了会帮对方问一问陛下今夜能不能过来看一看丽贵人。 另一边,邕帝此时此刻正与其他老臣商议着政事,他见那内廷的太监提了一盒糕饼过来,便也不禁多问了一句“这糕饼是从哪里来的?” 内廷太监闻言立刻低声道“回陛下的话,是丽贵人送来的。她担心陛下不能好好吃饭,故而特意托奴才给陛下送上一盒点心。” 邕帝听了此言,不禁点了点头夸赞道“倒是难为她有心了。” 夸赞完这句邕帝随后又道了一句“行了,你也退下吧。” 内廷的太监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他支支吾吾的,似乎还有什么话没说。 邕帝自然也看到了对方的动作,便也不免问了一句“你支支吾吾的可是还有什么话要说?” 听到邕帝问话,内廷太监立刻点头“陛下圣明!其实是丽贵人还有话要与陛下说。” 邕帝不耐烦的道了一句“你说。” 内廷太监立刻道了一句“丽贵人问陛下今夜能不能来她的宫中休息?她有惊喜想给陛下。” 听到那太监这话,邕帝似乎还想了想。 随后他点了点头道“你去告诉她,这事自然没问题。” 得了邕帝肯定答复那内廷太监立刻便跑去将邕帝同意今夜过去兰心苑的好消息告诉了丽贵人的丫鬟。 丽贵人的丫鬟得了这样一个好消息,自然也很快便回去将消息告诉了丽贵人。 丽贵人得了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审阅尚珍局送来的木芙蓉簪花和尚衣局送来的粉色裙衫。和几条素雅的裙衫。 虽然丽贵人也有心想效仿那画上女子,不过很快她便发现自己并不适合那种素色装扮,所以她还是走回了自己的风格换上了粉色裙衫再簪上那桃花并着 ap.x.木芙蓉的簪花,她的颜色粉嫩,容色也极为娇美。 当丽贵人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人们能看到的便是一位绝美的花仙子。 而当丽贵人装扮一新又得到了邕帝会过来的消息!她自然便也更高兴了。 果然邕帝说到底还是喜欢她的, 是夜,暮色沉沉。 邕帝如约而至,他踏入兰心苑的那一刻,便被满院的灯光和精心布置的木芙蓉花所吸引。虽然此刻的木芙蓉尚未开放,但丽贵人却巧妙地用灯光和绢花营造出一种别样的美丽,仿佛那木芙蓉已提前盛开,只为迎接他的到来。 于此同时,丽贵人只也侯在门口等着邕帝的到来,然而邕帝在看到那满院的木芙蓉花的时候,他却是突然停住了脚步。 邕帝皱了皱眉头。 这木芙蓉花虽然好看,然而邕帝看到这木芙蓉花勾起的却是一些不太美好的回忆。 他冷冷看了看一身盛装的丽贵人,随后他果然毫不意外的看到了丽贵人的头上也有木芙蓉花簪。 虽然丽贵人没有完全仿照那人打扮,然而这种似是而非的风格却还是勾起了邕帝的一些回忆。ap.x. 随后一想起那人,邕帝便也准备替身离去。 丽贵人本来美滋滋的等着邕帝过来自己身边。 不想邕帝来是来了,可他来了不到片刻便要走,这又是什么意思? 丽贵人当下便急了,她立刻主动小跑着来到邕帝身边。 “陛下,您怎么来了却又要走了?”丽贵人提起裙摆,脚步匆匆的靠近邕帝追问道。 邕帝看了看丽贵人的打扮,只觉得对方这容色似乎真与记忆中的某人模样重叠,故而他皱了皱眉头道“朕不喜欢木芙蓉,也不喜欢你这身装扮。” 说完这话,邕帝便转身离开了。 丽贵人还想挽留,然而邕帝的心思很坚决,丽贵人挽留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邕帝从自己这里离开了。 而春绣宫的王嫔眼看着邕帝从进入兰心苑到离开几乎一柱香的时辰都不到,王嫔便也不禁得意的笑了。 小样,跟她斗,她至少还缺了那么一点经验。 第两千零六十三章 春绣宫的琵琶声 夜色浓深如墨,邕帝走得匆忙。丽贵人紧追了一段路,也难以跟上邕帝的步伐。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邕帝从她兰心苑离开了。 而就在邕帝经过春绣宫的时候,不想那原本平日里早早便睡下的王嫔居然就在邕帝必经之处用玉扳轻轻拨弄着琵琶。 今夜月光只勾了一轮上弦月,不过这一轮上弦月也足够邕帝看清楚月光下的美人儿了。 王嫔一身素衣霓裳,低眉信手续续弹,仿佛要诉尽生平失忆事。 听到这琵琶声,邕帝也不禁停下了脚步,他驻足在王嫔身后,本是有意听一听王嫔再弹奏起那首熟悉的琵琶曲,不想陪在王嫔身后的侍女却是一眼便看到了停驻在此处的邕帝。 那侍女几乎没等邕帝示意她不要出声,她便立刻匆匆惊呼了一声“陛下。” 听到这一声呼唤,原本低眉顺眼的王嫔也不禁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琵琶,随后她立刻在邕帝面前行了一礼。 王嫔只轻声道一句“臣妾给陛下请安。臣妾不知陛下前来,有失远迎,还望陛下恕罪。” 听得王嫔这一声,邕帝不禁道了一句“你刚才可是在弹《绿幺》?” 听到邕帝的问话,王嫔立刻点了点头“回陛下的话,妾身刚才的确是在弹奏绿幺。” 邕帝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他记得这首《绿幺》是王嫔的拿手曲目,每次听来都令人心旷神怡。他微微颔首,继续道“朕记得,这首曲子你弹得极好,总能将曲中的意境演绎得淋漓尽致。” 王嫔闻言,脸上闪过一丝红晕,她轻声道“陛下谬赞了,妾身只是喜欢这首曲子,时常练习罢了。” 邕帝看着王嫔那娇羞的模样,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柔情。他走上前几步,来到王嫔身边,轻声道“朕今晚无心睡眠,听到你的琵琶声,便不由自主地走过来了。你的曲子,总能给朕带来安宁。” 王嫔闻言,心中一阵欣喜。她抬头看向邕帝,眼中闪烁着感激的光芒。她轻声道“难得陛下喜欢,妾身便再为陛下弹奏一曲。” 说着,王嫔便重新拿起了琵琶,轻轻拨弄起琴弦。这一次,她弹奏的是一首欢快的曲子,曲调轻快活泼,仿佛要将所有的忧愁都抛诸脑后。 邕帝听得如痴如醉,他闭上眼睛,任由那美妙的旋律在耳边回荡。 然而不等这一支曲子奏完,原本不再追随的丽贵人却不知何时气势汹汹的来到了春绣宫中,她本是心中恼火的。 在见了春绣宫里听王嫔弹奏曲子的邕帝之后,丽贵人当下便更为生气了。 她虽然还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出了错,只惹得邕帝对她竟是毫不留恋。 不过在邕帝离开之后,她也还是回过味来了。 这事只怕王嫔在背后捣了鬼。 恰好此时她又听到王嫔这深更半夜的突然拨弄起了她的土琵琶,丽贵人便更觉得这事怕是有些什么隐情在其中,故而她脚步匆匆的追随到了春绣宫中。 当她看到春绣宫里拨弄琵琶的王嫔和坐在春绣宫中听王嫔拨弄琵琶如痴如醉的邕帝,丽贵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王嫔就是故意利用了自己。 此时一看到邕帝坐在王嫔宫中,丽贵人自然恨得牙痒痒,若是今日邕帝不在此处,她或许早已经与王嫔吵起来了,毕竟她可不是什么能忍气吞声的性子。 然而邕帝在此,她纵然再恨王嫔的算计,也不敢在邕帝面前发作。 故而她只是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王嫔,她心中多少有些怨恨。 王嫔自然也看到了丽贵人的到来,可她面对丽贵人的到来却是表现的十分得意。 她先是朝丽贵人勾起一个得意的笑容,随后她便继续弹奏起了自己手中的琵琶。 直到一曲奏完,她方才故作惊讶的道了一句“妹妹,你这夜深不睡,怎么也来我这春绣宫了?” 听到王嫔的话,邕帝自然也转头看到了丽贵人。 而丽贵人注意到了邕帝的注视,便也立刻转变了脸色,她娇声道“陛下,您今日白天不是都答应来看我了吗?您都答应我了,怎么?又来王嫔这里了?陛下,您是不是厌了臣妾了?” 面对着邕帝,丽贵人立刻便开始幽幽怨怨的撒娇。 然而邕帝面对着丽贵人的撒娇却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后退了一步。 “今日朕还有事,不便久留此处,只是想着与你的承诺,故而才特意来这兰心苑看你。如今你也见到朕了,朕自然要回去继续处理事务了。至于答应你的事,朕改日再来。” 说完这话,邕帝便要起身,丽贵人自然还想挽留邕帝,然而邕帝已经毫不留情的准备离开了。 丽贵人立刻撒娇道“陛下,您既然都来了便别走了,咱们改日不如撞日,您便留下来休息吧。” 眼见着邕帝即将离开,王嫔也不禁跟着急了,她只也出言挽留道“陛下,妹妹说得是,这天都黑了,路不好走,您不如便还是留下来吧,臣妾那里可是特意为您准备了美酒佳肴。” 丽贵人听了这话,更明白王嫔是在明目张胆跟自己抢夺对邕帝的宠爱了。 所以丽贵人只也立刻不甘示弱道“陛下,您还是去臣妾那里吧,臣妾那里的寝宫早已布置得如诗如画,就等着您大驾光临了。” 丽贵人的声音带着一丝急迫,她试图用她的热情来打动邕帝。然而,邕帝闻言却似乎不为所动,他微微蹙眉,看着两位争宠的嫔妃,他只觉得心中感到一阵烦躁。 他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朕今晚有些累了,朕还是改日再来看你们吧。”邕帝打断了丽贵人和王嫔的争执。 话音落下,邕帝便大踏步离开了春绣宫。 虽然邕帝离开时,丽贵人和王嫔只还追随了邕帝一阵。 不过眼睁睁看着邕帝去意已决,她们便也不再追随邕帝的脚步。 于此同时,在邕帝离开之后,她们二人这才终于意识到了彼此的存在。 丽贵人虽然很不爽王嫔今日搅黄了自己与邕帝的见面。 不过想想自己今日也搅黄了王嫔与邕帝的见面,自己也算是有仇报仇了,丽贵人便也不禁出言讽刺道“好姐姐,真是难得,今日这般费心算计却还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听到丽贵人的讽刺,王嫔显然也不想再装了。 第两千零六十四章 互揭伤疤 她没好气的道“我失败是意料之中的事,毕竟色衰而爱驰,你若到我这个年纪恐怕还不如我呢。” 说完这话,王嫔随后又补充道“哦,你可能都等不到我这个年纪,毕竟陛下今日都已经走到你那院子里了,不想还没进屋,陛下便走出来了,看来妹妹的魅力也没有多大嘛。” 话音落下,王嫔随后只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丽贵人听着王嫔那刺耳的笑声,心中的怒火如同被点燃的干柴一般熊熊燃烧。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心情,但那股怒意却如同脱缰的野马,难以控制。 她冷冷地盯着王嫔,声音中带着几分轻蔑“王嫔姐姐,你以为你的笑声就能掩盖你的嫉妒和不甘吗?陛下今日若不是因为你从中作梗也不会离开我的院子?你说我不如你,我至少撒撒娇便能天天见到陛下,可姐姐你能吗?姐姐你机关算尽,陛下不还是不来你屋里,所以说年纪大了就要服输,不要出来随便吓人。” 王嫔被丽贵人的话一激,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不被邕帝在乎,以及年岁见长,这本就是她难以忍受的事,如今却被丽贵人直接拿出来说,这让她又如何能够忍受呢? 所以她瞪大眼睛,怒视着丽贵人,声音尖锐而刺耳“你说什么?我嫉妒你?真是笑话,你真以为你登上这宠妃宝位,陛下就是真心喜欢你吗?他若真心喜欢你,为何你还会在我春绣宫?陛下若真心喜欢你,为何陛下不将你升嫔呢?” 王嫔这话也算是将刺扎进了丽贵人心里。 听到王嫔这话,丽贵人立刻为自己辩解道“那是因为我丢了孩子,陛下说了若是我再有了孩子,到时候不管是男是女,只要我将孩子生下来了,他便要大加封赏我!你别想用这种话来动摇我与陛下的感情!” 王嫔听到丽贵人这话,便知丽贵人是彻底破防了。 故而她立刻趁胜追击道“孩子?你以为在这后宫之中要拥有自己的孩子是这么容易的事吗?贤妃当年那么受宠不也没有自己的孩子,你以为你难道会比她更受宠?” 说完这话,王嫔随后又补充了一句“而且妹妹与陛下都同床共枕三个多月了吧?妹妹这么年轻,若是寻常人此刻也该有好消息了才是。可是妹妹你怎么还没半点好消息呢?” 不得不承认王嫔是懂怎么杀人诛心的,丽贵人听到这话的时候脸色便已经变得苍白。 虽然她也不想承认王嫔说的话有道理,可是一直没有再隆起的腹部却还是让丽贵人心中恍惚。 她其实也在一直怀疑自己,一直偷偷开药调理自己的身子,只是一直也不见成效,虽然太医也说自己的身子因为上一胎孩儿没有保住而有所亏损,可是这都几个月过去了,再是亏损她也该好了才是啊。 她怀疑着自己,却从未怀疑过问题可能出现在邕帝身上。 可若真是邕帝的问题,那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想到这些,丽贵人只觉得自己的身形都开始摇摇欲坠了起来。 不过她虽然怀疑这样的事实,然而她嘴上却还要逞强道“不,不可能,陛下不可能这样对我的。” 看到丽贵人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王嫔虽然还想得理不饶人,不过王嫔身边的女官却还是制止了王嫔的行为。 毕竟王嫔生就一张利嘴,杀人不用刀,她若是因为这话伤了丽贵人,那她的日子恐怕也不好过。 好在王嫔也还是听女官的劝,所以这主仆二人只目送着丽贵人摇摇摆摆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翌日清晨,天光不过微亮,敬事房的肖公公便往兰心苑去了。 在经过春绣宫的时候,王嫔自然远远便瞧见了肖公公的身影,看着那熟悉的身影,王嫔身边的丫鬟不禁道了一句“娘娘,那敬事房的又往兰心苑去了。” 听到丫鬟这话,王嫔却只是不以为意道了一句“去了便由着她去吧,反正她摆弄这么久了,本宫也不曾见她摆弄出一朵花来。” 说完这话,王嫔便不再理会那兰心苑的事务。 而另一边当那肖公公来到丽贵人所在的兰心苑时,当他看到满院子的木芙蓉时,肖公公当下简直都要傻眼了。 丽贵人这是在折腾什么?怎么将院里全种上了木芙蓉,她不知道陛下讨厌所有与芙蓉有关的东西吗? 肖公公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抬脚踏入兰心苑里,不想当他踏入兰心苑的时候,却见丽贵人正双眼含泪。 再联想昨夜那关于陛下从兰心苑转去冬藏宫的传闻,肖公公当即便也大概有些相信那传闻只怕不是假的了。 丽贵人一见肖公公来了,便也立刻收了眼泪。 “肖公公,昨夜陛下可有翻了谁的牌子?”一开口,丽贵人便迫切的想要知道邕帝昨夜的去向。 听到丽贵人的问话,一向有话直说的肖公公今日却显得有些踌躇,他小心翼翼看了一眼丽贵人,随后再开口时,这肖公公的话语便成了“陛下昨夜倒是不曾翻过谁的牌子,只是……” 肖公公这话只说到了一半,他似乎也在纠结要不要将实情告诉丽贵人,不想丽贵人却是早已不耐烦“只是什么?肖公公,你有话便直说好了!” 听到丽贵人的话,肖公公这才不得不说出实情“只是陛下后来直接去了冬藏宫。” 听到这话,丽贵人不禁一怔。 她显然没想到陛下居然又去了冬藏宫,她不禁喃喃道了一句“那我岂不是要失宠了,那齐妃有什么好的?” 听到丽贵人的话,肖公公终于没忍心的说出了自己的结论“娘娘,您也别怪陛下绝情,事实上今日这事可能大部分的原因还是出在了娘娘自己身上。” 听到肖公公这话,丽贵人显然有些不解又有些生气“出在了我身上?怎么就出在我身上了,我昨夜盛装打扮,还特意种了陛下喜欢的木芙蓉花,可陛下却是看都不看我一眼,转身便走,这难道也是我的原因吗?” 听到丽贵人这话,肖公公一时有些哭笑不得“陛下怎么可能喜欢木芙蓉花,事实上陛下最讨厌的便是那木芙蓉花了,娘娘是听谁说的这事,您莫不是被人诓骗了。” 听到这话,丽贵人的面色也是一沉。 第两千零六十五章 模仿错人了 虽然丽贵人昨日已经猜到了陛下转身就走的原因是有王嫔在从中作梗的。 不过当时的她却并没有想到问题居然出在了自己的打扮上。 而一旦意识到了问题出在哪里,丽贵人便也立刻问道“难道当初陛下对毓贤妃不是与众不同,现在不是念念不忘?若不是那齐妃有哪里比的上我?” 听到丽贵人提及毓贤妃,肖公公有些莫名其妙,他不明白丽贵人提及毓贤妃是何用意。 不过丽贵人此刻正眼神直勾勾的看着自己,所以肖公公便也不得不低声回答道“贤妃娘娘的确是让陛下念念不忘,不过这与贵人又有什么干系?” 虽然肖公公的措辞尽量温和了,但丽贵人却还是十分不满。 “这当然与我有关了,齐妃得了陛下恩宠不就是因为她曾于贤妃交好吗?本宫这样,你难道想不起一个人?” 听到丽贵人这话,肖公公看着丽贵人愣了片刻,他点了点头“贵人的确像一个人。” 丽贵人立刻笑着问道“公公看我像谁?” 肖公公看着丽贵人许久,随后才吐出一个名字“芸美人?” 听到一个更加陌生的名字,丽贵人显然更加的傻眼“芸美人是谁?” 面对丽贵人的问话,肖公公有些同情的看向对方“芸美人是前朝妃嫔,为陛下所宠爱,最喜欢芙蓉花的人就是她。” 听到这话,丽贵人仿佛还有些不可置信“喜欢这花的难道不是毓贤妃吗?” 肖公公叹了口气,他可算是知道丽贵人为何弄这样一出了。 她显然是将芸美人的喜好当成了贤妃的喜好。 而且很明显她会这样认为,必然是有心人误导所至。 毕竟才入宫不久的新人不可能知道这二人的喜好。 知道的老人也不可能将她们二人的喜好弄错。 毕竟一个喜欢兰花,一个喜欢芙蓉花。一个喜欢素雅,一个喜欢娇嫩, 不管怎么看也没人会弄错,除非是有心人误导对方。 想到此处,心存同情的肖公公不禁出言纠正丽贵人的错误想法。 “当然不是,贤妃娘娘最喜爱的便是兰花,而且她为人十分素雅,平日里贤妃娘娘也十分提倡节俭,不然她也不会被封为贤妃了。” 听到肖公公的解释,丽贵人这才知道自己错的离谱。 不过那芸美人实在美丽,她不认为这后宫会没有对方的一席之地,所以丽贵人随后又问道“那芸美人呢?她得宠吗?” 听到这问话,肖公公不禁只也用一种你是不是傻的眼神看着丽贵人,她若是得宠,邕帝还会在昨夜明明都进入你这兰心苑了,却还踏足出去吗? 不过肖公公虽然只在心中腹诽此事,他也不敢将这情绪表露出来。 他低声道“芸美人与得宠不得宠没什么关系。” 听到这话,丽贵人十分不解“那她与什么有关系?” 肖公公对于丽贵人的提问有些无语。 可想想丽贵人出手实在阔绰,那肖公公便也耐心解释道“芸美人是前朝妃嫔,听说此女十分受前朝帝王的喜爱,她与那昏候君可算是日日缠绵在一处的,只可惜后来陈大司马看不过那位昏候君日日饮酒作乐的行径,所以那昏候君便被陈大司马给废了,而后咱们陛下上位,这芸美人自然也被充入了陛下的后宫。所以也是因为这层身份,陛下便注定不可能让此女成为宠妃。” “而且这芸美人虽然是导致昏候君不理朝政的罪魁祸首,不过其心倒与昏候君有几分相通。” “当初陛下出于雨露均沾的考虑,也曾打算偶尔宠幸于她,不想那芸美人居然不识好歹,她居然用匕首行刺陛下。而且她只还差点得手。为此陛下将那芸美人下入大牢之中,甚至芸美人居住的宫中婢女奴才只都被一一清洗干净,贵人这样做,陛下竟都没有生你的气,奴才真不知该说是娘娘运气太好,还是陛下已经不计较此事了。” 听到肖公公将来龙去脉说清楚,丽贵人的脸色自然只也跟着一白。 此刻丽贵人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是幸运的。 于此同时,她也恨不得立刻将院子里的木芙蓉给全部铲除掉。 而且她虽然知道王嫔是坑了自己一把,可与懵懵懂懂意识到这一点相比,此刻清楚明白王嫔的险恶用心之后,丽贵人只更觉这王嫔实在可恶。 不过心中虽然气愤,丽贵人却也明白先在首要任务还是赶紧挽回邕帝的心,毕竟只有重新夺回陛下的喜爱,她方才有能力报复王嫔。 想到此处,丽贵人不禁再次看向肖公公问了一句“那贤妃娘娘除了兰花还喜欢什么?” 听到丽贵人这话,肖公公便知道丽贵人的心思了。 他无奈的看向丽贵人道了一句“贵人不知可能听奴才一句劝?” 听到肖公公的问话,丽贵人觉得有些疑惑“你要劝什么?” 肖公公低声道了一句“贵人问这些,是不是存了模仿贤妃的心思?” 听到肖公公这么直白的戳破自己的心思,丽贵人的脸色也是一红。 她的确存了这样的心思,而且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齐妃这样的人都可以因为模仿贤妃而得宠,那自己模仿贤妃又有何不可。 想到此处,丽贵人便也大大方方承认了自己的想法“是!我的确有这样的打算,怎么难道只许她模仿贤妃,别人就不能模仿了?” 听到丽贵人这幼稚的话语,肖公公不禁叹了口气“贵人,我自然没有这样的意思,我说这些只是想告诉贵人,有时候好事叠加着好事不一定能锦上添花。” “贵人与贤妃本就是两种不同风格的美人,贤妃有贤妃的长处,贵人有贵人的好。” “不是贵人非要变成贤妃那般模样才能让陛下动心。贤妃素来节俭,然而让贵人这样的美人也奉行节俭的话,那贵人的钗环首饰怕是全都要撤了去。” 听说要撤去自己的钗环首饰,丽贵人当即便显出了几分不情愿。 若要卸去自己的首饰,那自己的美貌恐怕都要大打折扣,这可是丽贵人万万不情愿的事。 所以听了肖公公这话,丽贵人立刻便也歇了模仿贤妃的心思,不过不去模仿贤妃了,丽贵人却也还是有心想在贤妃这里做文章,比如将院里的木芙蓉全部拔掉换成兰花。 第两千零六十六章 春绣宫的刁难 丽贵人心中有了想法,再要加之以实施便也简单多了。 只是纵然丽贵人换了妆容,也换了院子里的木芙蓉。 丽贵人却还是低估了王嫔这一招对自己的伤害。 邕帝一连许多时日都不曾来自己院里,丽贵人只能听到邕帝又去了哪位妃嫔的宫里,然而不管邕帝去了哪里,他都不曾来自己院里。 丽贵人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她从来都不是坐以待毙之人。 所以在意识到情形不妙之后,丽贵人便也决定主动出击。 “萍儿,我让小厨房做了一些点心,你亲自给我送到陛下那里去,还有你记得让陛下今夜来我屋里。”丽贵人端着一盒糕点对自己身边的侍女低声道了一句。 听到丽贵人的话,机灵的萍儿立刻应了一声“主儿,您就放心吧,萍儿这次绝对会让陛下来咱们屋里的。” 说完这话,萍儿便拿着糕点盒子往外面走去。 只是还没走出主殿春绣宫时,不想这路上却是遇到了春绣宫里的宫人晚秋,那人膀大腰圆,看起来十分有力。 一看到晚秋,萍儿心下也是一紧。 这晚秋可不是啥好人,她是王嫔宫里的丫鬟。 王嫔与自己主儿翻脸之后,加上自己主子如今新近失宠。这王嫔对自己主儿可不如以前宽容。 从前自己主子便是不去齐妃殿里请安,也无人敢说什么,然而如今这王嫔却敢拿自己主宫的身份动不动便让自己主子去她屋里立规矩。 每次执行这些事情的时候,就属那晚秋最是积极,激动起来,那晚秋只会连自己主子也一样教训,谁若是想反抗,她便抡起她蒲扇一般的大手直接一个大耳刮子扇飞众人,所以如今萍儿看到这晚秋也不禁有些畏惧了起来。 她不禁在心里默念她看不见我,她看不见我…… 然而越是怕什么,便越是来什么。 晚秋显然还是看到了萍儿,她拦在了宫道中间,一脸要笑不笑的表情看着萍儿。 “哟,这不是丽贵人身边的萍儿吗?手里拿的这是什么呀?是给陛下送去的点心吗?”晚秋阴阳怪气地问道,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萍儿心中一紧,她知道晚秋这是在故意挑衅,但她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只得恭敬地回答道“是的,晚秋姐姐。这是丽贵人特意为小厨房做的点心,想请陛下品尝。” 晚秋听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走到萍儿面前,用鼻子嗅了嗅糕点盒子,然后故意大声说道“这糕点闻起来倒是挺香的,不过陛下今日恐怕没这个口福了。” 萍儿心中一急,她知道晚秋这是在故意阻挠自己,但见识过晚秋的厉害,她不敢直接顶撞,只得小心翼翼地说道“晚秋姐姐,请您高抬贵手,让我将这糕点送给陛下吧。” 晚秋听了萍儿的话,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她故意拖延了片刻,然后猛地一挥手,抢过了萍儿手中的糕点盒子,得意洋洋地说道“哎呀,萍儿妹妹,你看你这么不小心,糕点盒子都差点掉了。这样吧,我帮你拿去给王嫔娘娘看看,说不定她还能赏你个脸,让你主子重新得宠呢。” 萍儿被晚秋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她试图夺回糕点盒子,但晚秋力气大得惊人,她哪里抢得回。萍儿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她知道这糕点盒子要是真被晚秋拿去王嫔那儿,丽贵人的计划就彻底泡汤了。 “晚秋姐姐,你不能这样……”萍儿试图哀求,但晚秋根本不理会她,她拿着糕点盒子转身就走。 萍儿急得团团转,却也无计可施,最后萍儿只能跺了跺脚,转身往兰心苑跑了过去。 看着不过片刻功夫便空手回来的萍儿,丽贵人一时还有些惊讶“萍儿,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那东西你可送到了?” 听到丽贵人的话,萍儿立刻泪眼婆娑道“主儿,我路上遇到王嫔宫里的晚秋了,那晚秋夺了我的去路,还抢了您给的点心!” 一听这话原本坐在椅子上的丽贵人立刻便一跃而起。 “你说什么?你怎么这么没用?她抢你不会不给!而且你难道就不知道避着她一点吗?” 听到丽贵人这话,萍儿更委屈了。 “主儿,那晚秋人高马大的,奴婢哪里是她的对手,而且不是奴婢不知道要避着她一点,实在是王嫔就是故意针对咱们,她直接让晚秋她们守在了宫门外头,奴婢要出门就一定会遇到那晚秋,你说奴婢有什么办法?” 说完这话,萍儿只又委委屈屈的哭哭啼啼了起来。 然而丽贵人本就在气头上,此刻听了萍儿这话,她更生气了,故而不管萍儿说得有没有道理,她当下竟是直接一巴掌甩在了萍儿的脸上。 萍儿被扇了一巴掌,先是一愣,继而放声大哭。 丽贵人看着萍儿哭哭啼啼的,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是瞬间阴沉下来,她怒目圆睁,仿佛要将萍儿吞噬一般。她气急败坏地指着萍儿,声音颤抖地怒骂道“哭!就知道哭!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我还留你何用?你知不知道你这蠢货今日丢的可不仅仅是那盒点心,你还丢了我的脸面!” 萍儿被骂的更加委屈,她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眼泪簌簌地落下。她心中委屈至极,却不敢有丝毫的反抗,只能低声啜泣。 听到萍儿哭泣,丽贵人更加心烦意乱,她不禁又斥骂了一句“你这蠢货还有脸在我面前哭!你赶紧给我滚下去!” 萍儿本就觉得委屈,听了丽贵人这话,萍儿立刻扭头就走。 而丽贵人发泄完怒火后,却反而越想越气。 她哪里受过这等子气,若由着王嫔继续这样作为下去,自己还不被憋屈死。 所以想到这一层面,丽贵人便也决定去找王嫔说个清楚明白。 丽贵人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怒火,她知道自己不能就这样被王嫔压制。她唤来了贴身丫鬟小翠,低声吩咐道“小翠,你去给我准备一套得体的衣裳,我要去王嫔的宫里一趟。” 小翠虽然有些惊讶,但还是连忙应下,她知道自家主子是个有主意的人,既然决定了要去,那就一定有她的道理。 不一会儿,丽贵人便换上了一套华贵的衣裳,脸上也重新恢复了冷静和自信。她带着小翠,一路往王嫔的宫中走去。 第两千零六十七章 丽贵人来讨公道 到了春绣宫,丽贵人拔腿便想往殿内走去,不想还没走进院子里,王嫔宫里的侍卫便拦住了丽贵人的去路。 丽贵人虽然正在气头上,却也还有一两分忍耐,她只按捺住脾气道“我要见王嫔,麻烦你们为我通传一声。” 然而听到丽贵人这话,门口的侍卫却是连问话都不曾的道了一句“娘娘此刻正在休息,燕虞姐姐说了,娘娘没醒的话,谁都不能进去打扰。” 听到这话,丽贵人明显更加气愤了,她本就是来找王嫔麻烦的,从前这王嫔也不曾立下这样的规矩,此刻对方居然就有睁眼说瞎话的能力了。 丽贵人当即讽刺了一句“休息?从前也不曾见王嫔姐姐有什么注意的习惯,怎么如今却有这样的习惯了?” 说完这话,丽贵人随后又高声道了一句“该不会是姐姐,知道我要来问话,姐姐心虚便说什么也不敢见我吧!” 听到丽贵人这话,侍卫们仍旧没有应声。 然而王嫔外院的扫洒的宫人却是听到了丽贵人的话语,那宫人放下扫帚,随后立刻便将刚才听到的话说给了王嫔听。 王嫔此刻自然根本没有睡觉,她正在自己的炕上剪着花样。 听得丫鬟传来的话语,王嫔不禁冷笑一声“笑话,我会怕她!既然她要来,你们便让她进来,我倒要看看她有什么说法。” 得了王嫔这话,那宫人这才去到屋外通知那两侍卫道“娘娘已经醒了,丽贵人来了,你们怎么也不让她进来。” 听到这话,两侍卫明显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毕竟刚才说娘娘要睡觉了,谁都不许来打扰的人是她,现在不过十几分钟,说娘娘醒了的也是她。 难道娘娘午休就睡十几分钟吗? 不过这二人虽然疑惑,却也不再阻拦丽贵人。 随后那宫人只对丽贵人道了一句“贵人,且随我进去吧。”ap.x. 听得这话,丽贵人冷哼了一声,随后这才随那宫人进入内室。 此刻,王嫔正坐在主位上,她手里捧着一杯茶,正悠闲地品着。看到丽贵人进来,她也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并没有起身相迎。 若是从前这王嫔是不可能摆出这样的姿态的。如今摆出这副架子无非是因为自己已经不得宠了。 丽贵人虽然心中暗恨,可却也不好表现出什么情绪来,她走到王嫔面前,微微福了福身,然后直起身子,平日里若是自己见完礼了,这王嫔早就该让她的丫鬟给自己搬椅子来坐了,然而今日这王嫔却似是失忆了,绝口不提此事。 不过丽贵人此刻也不在意这些,她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王嫔姐姐,今日妹妹来,是有一事不明,想要向姐姐请教。”ap.x. 王嫔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地看了丽贵人一眼,说道“哦?妹妹有何事不明,但说无妨。” 丽贵人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今日我宫中的丫鬟萍儿去送点心,却被姐姐宫中的晚秋抢了去。妹妹知道,这不过是宫中的一点小事,但姐姐如此做,是否有些过了?” 听到丽贵人这样说,王嫔只故作惊讶的道了一句“哦?竟然还有这样的事?” 丽贵人自然点了点头“确有此事,不信你问问我身边的萍儿!” 说完这话,丽贵人只又让人叫了萍儿过来,萍儿此刻仍是哭哭啼啼的。 丽贵人虽然觉得这丫鬟实在让人厌烦,却还是耐着性子道了一句“萍儿,你且说说,是不是晚秋抢了你的食盒?” 面对丽贵人的问话,晚秋立刻点了点头“是!” 得到晚秋肯定的回答,丽贵人立刻转头看向王嫔道了一句“娘娘这就是我的丫鬟萍儿了,她就是在经过您这儿时,被那晚秋抢走食盒的。您看这事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交代?” 听到丽贵人这话,王嫔假模假样的道了一句“那是自然。” 说完这话,王嫔便让丫鬟们去请了晚秋过来。 不过片刻功夫,一个身强体壮,膀大腰圆的宫女便随人来到了王嫔宫里。 不过这宫女看面相虽然蛮横,但在王嫔面前她却还是乖的像一只绵羊一般。 她乖顺的行礼,低眉顺眼道“不知娘娘找我何事?” 王嫔看着晚秋,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和严厉,声音却温和而平静“晚秋,丽贵人说你抢了她宫里的丫鬟萍儿准备送出去的点心,不知可有此事?” 晚秋闻言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王嫔会这么直接地问她,她迟疑了一下,然后抬头看向丽贵人,眼中闪过一丝挑衅。接着,她转向王嫔,低头回答道“娘娘,我一直在院子里扫洒,怎么有空去抢萍儿的食盒。这分明是有人在诬陷于我,娘娘您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ap.x. 晚秋的回答显然只让丽贵人和她的丫鬟萍儿只都目瞪口呆。 这谎话还能这样说吗? 萍儿一听晚秋的反驳,立刻急了,她往前一步,指着晚秋的鼻子道“你胡说!我明明亲眼看到你从我手里抢走了食盒,还说什么你一直在院子里扫洒,你当时明明在宫门口!” 晚秋闻言却是面不改色,面对萍儿的指控,她只表现的依旧镇定自若“萍儿妹妹,这话可不能乱说。我一直在院子里扫洒,你何时见我在宫门口了?再者说,你送点心去,怎么会经过我扫洒的院子呢?这分明就是你为了诬陷我而编造的谎言!” 丽贵人见状,心中更加气愤,她知道王嫔有意偏袒晚秋,但她却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她看向王嫔,语气坚定“王嫔姐姐,萍儿是我宫里最老实的丫鬟,她是不可能说谎的,我希望娘娘能给这丫鬟一个公道。” 王嫔听到丽贵人的要求,微微蹙起了眉头,她轻叹一声,仿佛陷入了深深的为难之中。她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缓缓开口“丽贵人,你我都是宫中的姐妹,我自然希望能给每一个宫人一个公道。但是,话又说回来,这萍儿虽然是你宫中的丫鬟,但她毕竟只是一个人证,没有其他的证据,如何能断定晚秋就是抢了点心的人呢?” 王嫔说着,还故意环顾四周,眼神中带着几分无奈“况且,这晚秋在宫中多年,一直勤勤恳恳,从未有过任何不轨之举。如今,仅凭萍儿的一面之词,就要定她的罪,恐怕也有些说不过去吧?” 第两千零六十八章 狼狈为奸 她顿了顿,又接着道“再者说,萍儿这丫头我也曾见过几次,这丫头虽然老实,但未必不会因为一些小事而心生怨念,从而诬陷他人。所以这件事,我实在是有些为难啊。” 王嫔的话音刚落,丽贵人的脸色就变得更加难看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王嫔会如此颠倒黑白,反打一耙。她心中虽然气愤,但也知道此刻不能发作,只能强忍着怒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一些“王嫔姐姐,萍儿她虽然是我的丫鬟,但她的品行我是知道的。她绝对不会因为一些小事而诬陷他人。更何况,这晚秋若是真的没有做过,又何必如此紧张,反咬一口呢?” 王嫔听了丽贵人的话,却是微微一笑,仿佛并不在意她的反驳“丽贵人,话可不能这么说。晚秋她虽然紧张,但那也是因为被冤枉了。她一个老实本分的丫鬟,突然被指控抢夺食物,自然是会感到紧张和委屈的。” 听到王嫔帮自己说话,晚秋立刻点头“娘娘说得正是这个理儿,娘娘能帮晚秋说话,晚秋感激不尽。” 丽贵人闻言却是气得脸色通红,她指着王嫔和晚秋,声音颤抖地说:“你们……你们这是在联手陷害萍儿!王嫔姐姐,你怎能如此狠心,利用自己的地位来诬陷一个无辜的丫鬟?” 王嫔却是不以为意,她轻轻拂了拂衣袖,淡然道:“丽贵人,您说话可要谨慎,我何曾陷害过谁?您相信萍儿是因为她是你的宫女,我信任晚秋也只是因为我了解晚秋的个性,我相信她绝不可能做出你说的那种事情来,毕竟我们宫里又不曾缺衣断食,还不至于要靠偷窃为生,而且除了一个萍儿口说无凭,所以我也只是在帮晚秋洗清冤屈罢了。” 说完这话,王嫔随后又看向晚秋道了一句“晚秋,贵人不相信你说的话呢,要不这样吧,你对着贵人发个誓自证清白吧。” 听到王嫔这话,晚秋自然立刻会意,随后她扑通一声跪在了丽贵人面前,郑重起誓道“贵人,我晚秋在此向你发誓,我绝对没有抢夺过萍儿的食盒,若有虚言,便让我晚秋被天打雷劈!” 说完这誓言,王嫔随后看向丽贵人道“妹妹,你看晚秋连这种毒誓都发了,这下您该相信她了吧?” 丽贵人自然不信这种假话,她只道一句“毒誓谁不敢发?你敢说我还敢让萍儿也对您发一个誓。可这样一来您信吗?” 听到丽贵人的话,王嫔轻笑了一声“妹妹说得哪里话,若是萍儿敢发誓我自然也是会信的。” 一听这话,萍儿差点便要直接跪下去发誓了,不想王嫔接着又道“可自古以来的规矩都是谁质疑谁举证,萍儿说晚秋抢了她的食盒,可这总得有个除了萍儿以外的证据和证言吧,你既然口口声声说萍儿无辜,那你为何不让萍儿拿出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呢?” 丽贵人被王嫔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她转头看向萍儿,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萍儿明白丽贵人的意思,她深吸了一口气,仔细回想当时的情形,随后她忽然想起那公道处正对着王嫔宫里的侍卫,于是她连忙转身对王嫔道了一句“娘娘,我有证人,那证人就是您宫门口的侍卫。”. 听到这话,王嫔只是一愣,丽贵人却以为自己抓住了王嫔的弱点,她立刻激将道“王嫔姐姐,您敢不敢让您宫里的侍卫来作证?” 王嫔仍是轻笑“这有什么不敢的。” 话音落下,王嫔立刻便命令身边的燕虞将宫门口其中一名侍卫叫了进来。 不一会儿,门口的侍卫便也踏入了大殿之中,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侍卫的身上。 侍卫朝着王嫔躬身行礼道“不知娘娘唤奴才前来所为何事?” 听到那侍卫问询,王嫔只道“丽贵人的侍女萍儿说晚秋今日上午抢了她的食盒,还说你是他的证人。” 说完这话,王嫔随后只又看向萍儿道:“萍儿,你说这位侍卫是你的证人,我已经替你将人叫来了,现在你可以让他为你作证了。” 萍儿闻言立刻点头,她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是的,娘娘。今天上午我奉了贵人之命提了食盒准备将东西送给陛下,不想行到春绣宫外院时,晚秋突然冲了出来,一把抢走了我的食盒。当时这位侍卫就在门口。” 侍卫听到萍儿的指控,立刻面露为难之色,他看了看王嫔,又看了看萍儿,最后深吸一口气,道“娘娘,我确实是在宫门口站岗,但是我并没有看到晚秋抢夺萍儿的食盒。相反……我看到的是萍儿在门口大快朵颐食盒里的糕点,她边吃边骂丽贵人不是东西,她还说丽贵人既然不把她当人看,那她便也不要将丽贵人当人看,之后她还将糕点盒子扔到了外院的花丛里。” 此言一出,整个大殿的气氛瞬间凝固。丽贵人在听到那侍卫说萍儿骂自己之后,她的脸色便变得不太好看,萍儿的脸色更是瞬间变得苍白,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侍卫,仿佛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王嫔却是轻轻一笑,仿佛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她看向萍儿,眼中闪过一丝锐利“萍儿,你口口声声说晚秋抢夺了你的食盒,可是你的证人却说他看到的是你在偷吃。那么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要说?” 萍儿听到这话,此时方才想起要为自己辩驳,她立刻对着那侍卫道“你明明也看到晚秋抢走我的食盒了,你怎么能这样信口雌黄呢?” 面对萍儿的指责,那侍卫只是低头无奈道“萍儿姑娘,您别说了,您想让我帮你算计晚秋也不是这样算计的啊,我是个有良知的人,我知道您与贵人不合,可你们再不合,我也不能昧着良心帮你啊!” 听到那侍卫这话,萍儿此时也方才意识到这侍卫分明与晚秋他们是一伙的。 丽贵人虽然也有些生气于侍卫说的话,不过萍儿到底是自己人,所以她也没有完全听信对方的话语,她只是耐着性子道“行了,萍儿,你别与他掰扯了。人家要说谎,你也拿他没办法,毕竟他是春绣宫的侍卫。” 听到这话,王嫔立刻道了一句“侍卫有没有说谎,咱们去外院看看有没有扔掉的食盒不就知道了。”Z. 随着王嫔的话音落下,众人便也跟着起身往春绣宫外走去。 第两千零六十九章 以死也证不了的清白 见众人都出去了,丽贵人与萍儿自然只也跟在了身后。 很快他们在那侍卫的带领下便来到了说萍儿丢弃食盒的宫道边上。 这条宫道上种满了各色小灌木花丛,栀子花,蔷薇花,交错生长在道路两旁。 茂密的树丛只将脚下的路都遮掩的看不清楚了。 侍卫只在最茂密的一处栀子花丛边站定。 随后他回身,看向王嫔低声恭敬的道了一句“娘娘,大概就是在这一块了。” 王嫔点了点头。 随后王嫔身边的女官,立刻命令侍女们下到那栀子花丛里去寻找那丢弃的食盒。 女官大声地指挥着侍女们,她们小心翼翼地穿梭在灌木丛中,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可能的线索。栀子花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与宫中的肃穆气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一会儿,一个侍女忽然惊喜地叫了起来“找到了!我找到了!” 于此同时,她举起了一个精致的食盒,那食盒里还还残留着半盒没有吃完的糕点。 丽贵人一看到那个食盒,只一眼便认出了这食盒是自己今日交给萍儿的那一只。 所以一看到那食盒被托举起来的时候,丽贵人的脸色便更为难堪了。 她脸色难堪的看向萍儿,萍儿看着那食盒也是脸色煞白。 王嫔看到这主仆二人脸上的异色只觉好笑。 她故意对丽贵人道了一句“丽贵人,你丢的可是这样一盒糕点?” 丽贵人没有说话,然而她的脸色其实已经告诉王嫔答 案了。 丽贵人见王嫔如此问,心中早已波涛汹涌,但她还是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她深深地看了萍儿一眼,那眼神中充满了失望和愤怒。她冷冷地开口,声音中充满了威严“这食盒的确是我的,不过至于这食盒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且只剩下半盒糕点,我却一无所知了。” 萍儿听到丽贵人的话语,心中如遭重击,她急忙跪倒在地,声泪俱下“娘娘,她们是在冤枉奴婢!奴婢没有偷吃糕点,更不曾将食盒扔到这里,一切都是晚秋与那侍卫诬陷于我,娘娘,请您相信奴婢,奴婢真的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娘娘的事情啊!” 然而,丽贵人此时已经听不进任何的解释了。她愤怒地指着萍儿,声音颤抖“相信?你让我如何相信你?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你还要狡辩?枉我对你那么好,你却如此待我!” 萍儿心如刀绞,她试图解释,但每次她试图开口便都会被丽贵人的怒斥声打断。她只能无助地跪在地上,任由泪水打湿衣襟。 王嫔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中暗自得意。她早就想立威于后宫,今日正好借此机会。她走上前,故作关心地对丽贵人道“丽贵人,你且息怒。这萍儿既然敢背叛你,我必定不会轻饶了她。我这就帮你教训她,为你出气。” 丽贵人虽然想说些什么,可她最终还是没有吭声,她看向萍儿的眼中只也闪过了一丝狠意。她看 着萍儿,心中似乎早就已经有了某种决定。 王嫔见丽贵人不吭声,便知丽贵人是对自己妥协了,她心下不禁十分得意。 “来人,将萍儿赶紧给我抓起来,这刁奴以下犯上,欺上瞒下!必须以大刑伺候,以儆效尤。” 听到王嫔的吩咐,几名宫里的嬷嬷便也立刻准备伸手将萍儿扭送起来。 然而,就在那些嬷嬷准备动手之际,萍儿却是突然不再求饶,她站了起来。她抹去脸上的泪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她深吸一口气,对着丽贵人道“娘娘,您我是清白的!” 听到这话,丽贵人仍是不吭一声。 彻底明白了丽贵人的态度,萍儿不再对丽贵人求情,她转而看向其他人道“我知道现在我说什么都没用,我也不指望能让你们相信我!但我真的是清白的。” 说完这话,她便毫不犹豫地撞向了一旁的宫墙,随后只听澎的一声巨响,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衣衫,也染红了丽贵人的双眼。 看到萍儿如此决绝的往墙上撞去,丽贵人简直不敢相信这瘦瘦小小的丫头居然会如此刚烈,她居然就这样直接一头撞在了宫墙上。 丽贵人只能脸色惨白的看着那墙上的血梅久久没有出声。 于此同时,王嫔在短暂的惊讶过后,只也假惺惺的道了一句“哎呀,这萍儿怎么这么想不开,偷吃糕点也不算什么大事,我最多不过打她几顿板子而已,她怎么就这么看不开 ,竟然直接去了呢。年纪轻轻的,真是可惜。” 听到王嫔的话,陷害萍儿的晚秋只也立刻跟着道了一句“可惜什么啊,要我说还是这丫头太没有担当了,她这样一死,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我们冤枉她呢。” 王嫔听到晚秋的话,却只是低声道了一句“晚秋,你快别这么说,这说到底也是一条性命。咱们便别在死人面前议是非了。” 说完这话,王嫔随后只又假惺惺的对身边的婆子道了一句“你们也赶紧将萍儿的尸体抬下去吧,将这可怜的小丫头用薄棺收敛了吧。” 听到王嫔的话,晚秋只立刻趁机又拍了一番王嫔的马屁“娘娘真是宅心仁厚,这样的刁奴,娘娘居然都要给她一个去处。” 听到晚秋这话,王嫔没忍住噗嗤一笑,不过考虑到这里是公众场合,她还是立刻收敛了神色,随后她严肃的对几个嬷嬷训斥了一句“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将她抬下去。” 几个嬷嬷闻言立刻应了一声是,随后他们七手八脚将萍儿给抬了下去,又有其他宫人立刻将那宫墙过道处的血渍冲刷干净。 待那丝血腥气也闻不见时,萍儿留下的那点痕迹便也消散于这天地之间了。 在这深宫之中,谁又记得还有这样一个小丫头为证清白,只将自己的性命也不顾了呢。 然而只可惜这深宫从来不是讲究清白的地方,便是死也证明不了什么,只有当你掌握了权势,那么 即便你坏事做尽,黑的也是白的。 若你无权无势,便是你清白如白雪纸章,那也只能由人涂抹色彩。 死证明不了清白,反而只会更加成为他人污蔑涂抹的画板。 比如萍儿不就是这种例子里的典型吗? 丽贵人虽然还是没有看清楚多少东西,不过她心里多少也有些明白了失去邕帝的宠爱,自己的处境会有多艰难。 所以要想今日的事情不再发生,她能做的只能是不择手段也要笼络住邕帝的心。 第两千零七十章 将晚秋赔给你 王嫔可不知丽贵人的心思,她只是故作无奈的对丽贵人安慰了一句“妹妹,你也别太伤心了,姐姐我也没想到萍儿是这样的丫头。要实在不行,姐姐陪你一个丫头便是了。” 说完这话,王嫔随后将目光看向晚秋道了一句“晚秋,你陪丽贵人回去吧。” 晚秋听到王嫔这话,显然也有些意外。 说真的,她可不愿意去伺候丽贵人,尤其她嘴上虽然说萍儿是死有余辜,然而她自己心里却十分清楚,萍儿的死与她是有脱不开的关系的。 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畏惧,加之丽贵人到底也是萍儿的主子,她若是知道了真相,能轻饶了自己? 晚秋越想越后怕,她不敢当着丽贵人的面明说,只能目里带些祈求的看向王嫔。 然而王嫔对于晚秋的求助却是视而不见。 倒是丽贵人显然并不想接受晚秋,毕竟这样一个属于王嫔的丫鬟,现在安排到自己宫里去,这不是给王嫔安插眼线吗? 若有一个这样的人安排在自己身边,那自己这兰心苑岂不是一点秘密也没有了。 想到此处,丽贵人便也不禁对王嫔道了一句“妹妹在这里,多谢姐姐的好意了。不过我宫里不缺宫女。” 面对丽贵人的婉拒,王嫔的眉头微微一挑,她作为宫里的老人,自有一种威严与气场。她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妹妹,你我都是宫中人,应当知道宫中的规矩。我作 为姐姐,送你一个宫女,也是出于对你的关心与照顾。你怎能如此轻率地拒绝呢?” 丽贵人见王嫔如此说,心中虽不愿,却也不敢直接顶撞。她只得强压心中的不满,低声道“姐姐的好意,妹妹心领了。但宫中规矩虽多,也总有变通之处。晚秋是姐姐宫中的人,妹妹实在不便接收。” 王嫔微微一笑,仿佛早已料到丽贵人会这么说。她缓缓道:“妹妹此言差矣。宫中规矩虽多,但有一条规矩却是明确的,那就是高位妃嫔有权向低位妃嫔调配宫女。今日我送你晚秋,正是行使我的权利。妹妹若是不收,那便是抗旨不遵了。” 丽贵人听到“抗旨不遵”这四个字,心中一惊。她深知在宫中,这四个字代表着何等的严重。若真的被扣上这样的罪名,那她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而且如今邕帝不来看自己,自己纵然对王嫔的作为恨得牙痒痒,却也无法说出一个不是来。 所以想到此处,丽贵人只得强压下心中的不满与畏惧,对王嫔道一句“既是姐姐的好意,那妹妹便恭敬不如从命了。晚秋,你今后便留在我兰心苑里扫洒吧。” 晚秋听到丽贵人的话,却是一声不吭。 最后还是王嫔看向晚秋道了一句“你这蠢货,丽贵人往后就是你的主子了,你还不去谢过你主子的恩典?” 听到王嫔这话,晚秋不敢忤逆,她只能不情不愿的对丽贵人道了一句“ 多谢贵人的安排。” 丽贵人闻言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此刻赔了夫人又折兵,丽贵人自然也没有心思继续留在此处了。 所以随后她便回到了自己屋里。 然而在丽贵人回去的时候,晚秋却并没有跟着丽贵人一起离开。 她哀求的看向王嫔道“娘娘,您为何要将我安排给丽贵人?您明知我刚刚收拾了萍儿,那丽贵人能善待得我?” 听到晚秋这话,王嫔却是轻笑了一声“晚秋,我安排你去她身边,一来是为了监视她,二来也是为了让你取得丽贵人的信任,等你事成,好处我自然少不了你的。” 听到这话,原本愁眉苦脸的晚秋这才露出几分期待“不知娘娘准备给奴婢什么好处?” 王嫔闻言轻笑着道“等事成,我愿意让你做我春绣宫的女官。不知这好处够不够?” 听到王嫔这话,晚秋明显心动了几分。 她立刻道了一句“这好处自然是够的,只是奴婢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丽贵人接受奴婢。” 王嫔听了晚秋的话,只道了一句“要让她相信你不难,毕竟我将你送给她不就是一个现成的说头吗?这里难得还是以心换心,将心比心,若你能做到这一点,那我想你要达成这两个目的便也不算为难了。” 听了王嫔的话,晚秋点了点头表示大概了解了王嫔的意思。 随后她虽然仍旧是愁眉苦脸的模样,不过她却最后还是往丽贵人的兰心苑去了 。 晚秋怀着忐忑的心情走进兰心苑时,迎面而来的是丽贵人屋里的丫鬟对晚秋道了一句“晚秋!贵人叫你进屋里去。” 听到这话,晚秋立刻应了一句“知道了。” 随后当晚秋走入内室,她迎面便对上了丽贵人略显冷漠的目光。丽贵人此刻坐在榻上,手中把玩着一只玉镯,似是在等待她的到来。 “你为何此刻才来?”丽贵人开口,声音中不带一丝感情。 晚秋深吸了一口气,她早已在心中构思好了说辞“贵人,奴婢在得知要被送来此处时,心中万分惶恐。奴婢请求王嫔娘娘收回成命,不愿离开春绣宫,但娘娘并未应允。奴婢心中虽有万般不愿,但也知王嫔娘娘的决定并非奴婢所能左右。” 她顿了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愤恨“但奴婢心中也有不平,王嫔娘娘待奴婢不仁,也别怪奴婢不义。奴婢虽为王嫔娘娘宫中之人,但此刻心中只愿为贵人效劳。” 丽贵人微微挑眉,似乎对晚秋的话有些意外“哦?你愿为我效劳?如何效劳?” 晚秋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坚定的表情“奴婢愿为贵人传递春绣宫的消息,让贵人能提前知晓王嫔娘娘的动向。同时,奴婢也会尽力帮助贵人,让贵人在宫中更加顺利。” 丽贵人看着晚秋,眼中闪过一丝审视。她自然知道晚秋的话中真假参半,但此刻她正需要一个能在王嫔身边传递消息的人。而且,晚秋对 王嫔的恨意也让她看到了可以利用的点。 “好,我便信你一次。”丽贵人最终点了点头“从今往后,你便是兰心苑的人了。若你能做到你所言,我自然不会亏待你。” 晚秋心中一喜,连忙跪下磕头“多谢贵人!奴婢定当尽心尽力为贵人办事!” 第两千零七十一章 芸生的提议 丽贵人闻言笑了笑,她随后挥手示意一名侍女带晚秋直接下去。 待晚秋离开之后,丽贵人便让人赶紧去将肖公公请了过来。 这一次王嫔倒是没有阻拦丽贵人的侍女,毕竟她已经在丽贵人身边安排了晚秋,她相信晚秋定然会为她带来丽贵人的各种消息。 所以与其此刻打草惊蛇,她倒不如看看丽贵人这一次到底葫芦里想卖什么药。 只是这一次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丽贵人不得宠了的缘故,丽贵人虽然派人去请那肖公公过来,然而这肖公公这一次却是让丽贵人等了许久方才传来他的消息。 看着这往日得了自己不少好处的肖公公珊珊来迟,丽贵人多少是有些不悦的。 不过她身边的侍女还是在肖公公进来之前低声提醒了丽贵人一句“小主,今时不同往日,您也别太生气了。毕竟现在是咱们有求于肖公公,而且说真的就咱们兰心苑现在这种情况,肖公公愿意过来都是看得起咱们了。” 如果是之前,丽贵人自然听不进去这种话,毕竟她从入宫以来哪里受过这种慢待和委屈。 可是今日才在王嫔那里吃了那样大一个亏,而且萍儿还因此死在了对方手里,丽贵人此时此刻便是不想听对方的话,也得考虑一下自己如今的处境了。 所以说这人教人不见得会,事教人却是一教就会。 也是因此,丽贵人这一次倒是将那侍女的话听进去了。 她甚至正眼看了 一眼自己身边这一直不声不响的丫头,她记得这丫头叫芸生,她是宫里最初入宫分配给自己的侍女。 这侍女待在自己身边一直不声不响,不争不抢,不过该她办好的事她都会办好,所以丽贵人便也以为对方只是个能干事的哑巴罢了。 加上她自己也带了一个从府里出来时便跟在身边的丫鬟,所以比起芸生她自然要更相信身边的丫鬟一些。 不过这芸生今日说得这番话却还是让丽贵人看到了对方的见识。 丽贵人不禁夸赞了对方一句“你说的倒有些道理,不知你除了这些之外,可还有别的意见?” 听到丽贵人居然采纳了自己的意见,芸生多少还是有些意外的,不过对方既然问起,这芸生便也继续道“贵人,咱们现在单打独斗定然是不能成什么气候,所以婢子的意思是,咱们不如联合肖公公。毕竟这肖公公是敬事房的人,敬事房的人可是能接近陛下,甚至能在陛下翻牌子时,起决定性作用的人,加之他现在大概也是唯一还愿意见小主的人,所以婢子以为小主与他联手是再适合不过了?” “联合他?他现在都这般,我又是一个失宠妃子,我能拿什么打动他?”丽贵人自然也明白要联合肖公公,可要联合对方,她也要有联合的本事啊。 听到丽贵人的话,芸生不禁看向丽贵人,随后她低声道了一句“娘娘,可以用自己的诚意来打动他啊 。” 听到这话,丽贵人失笑出声“诚意?在这后宫之中,谁会因为诚意被打动啊?” 芸生闻言笑着道“光有诚意自然不够,可若是诚意加上最核心的利益,您觉得肖公公会不会跟?” 丽贵人听到这话,明显又有些糊涂了“什么最核心的利益?我有那东西吗?” 芸生随后又压低声音道了一句“小主的美貌不就是最核心的利益,后宫之中能有小主这样美貌,且能让陛下宠爱这么久的妃子可不多,如今小主容貌仍在,不过是遭了人算计,才暂时不被陛下待见,如果肖公公不傻,他是会愿意选择小主的。” “而小主只要现在对他以诚相待,之后再许他一个高位,我想他应该会愿意联合我们。至于许什么高位,我觉得敬事房大总管这个位置最合适了,毕竟那大总管可掌握着后宫妃嫔们澄沐雨露的一切有关事宜,若是他能上位,于小主您之后也是一个好的照应。” 听到芸生这话,丽贵人不禁点了点头“芸生,你说的倒是有些道理。” “既然小主也觉得我说的有些道理,那现在,小主不如便亲自去见见那肖公公吧。” 面对芸生的提议,已经被说服的丽贵人自然配合着芸生的提议往门外去了。 于此同时,那肖公公在门外等了片刻,他心中只想着这丽贵人果然还是半点也没变,性子还是如此高傲。 若是求人怎么也不该是这个态度才是。 想 到此处,他不禁挺起腰板对接待自己到来的侍女道了一句“贵人寻我前来却迟迟不肯接见,想来贵人定然也无所求,既然如此,那我便先行告辞了。” 说完这话,那肖公公转身欲走。 然而就在肖公公即将离开之时,兰心苑的殿门却在此时被打开了,随后屋里的丽贵人居然亲自走了出来。 “公公且慢,让公公久等了,还望公公莫要生气。” 见丽贵人亲自出门迎接,又一口一句赔罪的软话,这肖公公当下也不禁停下了脚步。 虽然他不是不生气,可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丽贵人实在美丽。 虽然后宫佳丽三千,但如丽贵人这样美丽的妃子却仍是屈指可数的。 也是因此,即使只是看在丽贵人的美貌的面子上,肖公公也不禁歇了生气的心思。 看着对方看着自己发愣的态度,丽贵人虽然心中多少有些不适。 可想想自己的目的,丽贵人也不禁忍下了这份觊觎。 她只是笑意莹莹道“肖公公,你可有些时日没来我院里了。” 听到丽贵人这话,那肖公公方才回神过来,他看向丽贵人笑着道了一句“实在没办法,宫里最近事务繁忙,陛下下个月便要去古月寺为贤妃娘娘祈福,大家都在忙着操办此事,纵然是奴才也是今日此时才能抽一点空出来见见小主。” 听了肖公公这样解释,丽贵人只在心中想着,此事与你敬事房有什么关系?不过她面上还是 挂着笑容,随后她立刻道了一句“原来是如此,那我可不能耽误公公的时间了,公公快随我进去,咱们有事商量。” 听到丽贵人这话,那肖公公笑了下“既然贵人这样说了,我便不客气。” 说完这话,那肖公公便抬脚进了屋子里。 而丽贵人自然也跟在了对方身后。 第两千零七十二章 与肖公公结盟 进得兰心苑后,刚才为丽贵人提出建议的芸生只也准备自觉出去。 然而感觉到芸生即将离开,丽贵人却是立刻对芸生道了一句“芸生,你且留下来。” 见丽贵人如此做说,芸生只能低声解释了一句“小主,我还是去屋外守着吧,毕竟若是有人偷听可就不好了。” 丽贵人闻言点了点头,随后她想也没想便转身看向身边的燕虞道“燕虞你去外面守着吧。” 听到丽贵人这话,燕虞明显是有些不高兴的。 毕竟一直以来丽贵人都只宠信自己,有什么事也从来不会避着自己。 虽然今日她也不算避着自己,但出去守门这活却也从来不是自己该干的。 丽贵人这话不就是要将自己赶出这个圈子吗? 人一旦有了威胁感,再看向身边那原本微不足道的人的时候也会不自觉产生一种危机仇视感。 而芸生只在此时立刻道了一句“小主,还是让我出去守着吧,这里有燕虞姐姐在,其实也没什么不能放心的。” 听得芸生这话,丽贵人似乎也觉得芸生这话尚且有几分道理,所以她也不再多言。 而芸生自觉走出门去,燕虞看着芸生离开,便也松了一口气。 算这丫头还算识趣。 而殿门被关闭之后,丽贵人立刻便开门见山,直抒胸臆了。 “肖公公,求您一定要救我一救!” 听到丽贵人这话,肖公公都不禁被对方的举动吓了一跳“小主这是怎么了?怎么这样说?” 丽贵人闻言随后立刻道了一句“公公,您是知道的,我若是没有陛下的宠爱是会死的,毕竟这宫里后妃早就看不惯我了,我若没有陛下护着,他们必定会想尽法子欺辱于我,譬如今日,我的贴身丫鬟萍儿可不就死在了这兰心苑的大殿之外,她死的连个声儿也没留下,我不想变成这样,所以我想请公公帮一帮我让陛下能重新宠爱于我。”ap.x. 肖公公听得丽贵人这话,不禁在丽贵人面前低下了头,他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充满了无奈“小主,您的处境奴才确实清楚。但您也知道,奴才人微言轻,又如何能在陛取。” 丽贵人闻言,心中虽然有些暗恨对方的势利眼,不过丽贵人也明白现在不是恨这些的时候,所以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她紧紧抓住肖公公的手,声音颤抖但坚定“公公。敬事房若都不能为我说的上话,那我又能怎样?而且我今日求您,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说完这话,丽贵人随后只又急切的补充了一句“肖公公,只要您能帮我重新获得陛下的宠爱,我愿意以敬事房总管之位相赠!” 肖公公听到这里,不禁眼中精光一闪。敬事房总管之位的确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只是那大总管在这个位置上也有几十年了,而且他在宫中的势力盘根错节,所以就算他再有野心,可这个职位他也只能想想罢了。ap.x. 然而丽贵人却说要帮自己上位,虽然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无稽之谈,然而丽贵人的容色这么漂亮,陛下对她的宠爱也是数一数二的,所以他不相信陛下会不管这位美人。 而如果这位贵人一旦复宠,那或许她的确可以成为撬动敬事房大总管之位的那根棍子。 他抬起头,深深地看着丽贵人,似乎在权衡利弊。 许久之后,他终于缓缓地点了点头“既然小主如此承诺,那奴婢自然是愿意助您一臂之力的。但此事还需要谨慎行事,不能操之过急。毕竟陛下对芸美人这事还是有所在意的,加之要为贤妃娘娘举办法会,陛下这会子的确不怎么常翻各宫的牌子,也就是齐妃那里,陛下偶尔会去坐一坐,所以您的事恐怕得贤妃娘娘的法会结束之后才有机会,到时候,我会在陛 丽贵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她连忙对肖公公深深一拜“多谢公公,只要公公肯出手相助,我必定不会让公公失望。” 肖公公看着丽贵人那坚定的眼神,心中也不禁有了几分信心。他点了点头,对丽贵人说道“小主,您先别急,这段时间您得好好准备,让陛下看到您的改变。我会暗中观察陛下的喜好,然后给您一些建议。” 丽贵人连连点头,她知道肖公公这是在帮她。她心中充满了感激,同时也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而另一边,在丽贵人与肖公公交谈之际。 原本只在院子里做些扫洒工作的晚秋,在看到丽贵人迎着肖公公进去,这晚秋却是立刻上了心思。 她左右看看,见院子里四下无人。 晚秋立刻将扫帚扔到了一边,随后她趴在墙角,屏住了呼吸,努力把耳朵贴近墙面。 她希望能从细微的声音中捕捉到一丝关于丽贵人和肖公公的谈话内容。 然而,兰心苑的院墙厚重,加之里面两人似乎有意压低了声音,晚秋只能隐隐约约听到一些断断续续的词句。她心里着急,但又不敢有丝毫的大动作,生怕被发现。 就在她努力倾听时,她突然听到肖公公提到了“若得敬事房总管之位便为丽贵人复宠”这几个字,她的心跳猛地加速。 这二人是要结盟吗?这可是一条很重要的消息,想到此处,晚秋便也将耳朵贴在墙壁处听得更为迫切了。 她全部心思都在那复宠的话语里,故而也没有意识到有人靠近了她身边。 那人轻轻拍了拍晚秋的胳膊,晚秋只还一挥手道了一句“别闹。” 随后等意识到院子里应该没人时,晚秋便也立刻惊悚回身。 在她回身之时,芸生的脸便映入了晚秋的眼帘之中。 一看到这丽贵人身边的大丫鬟,晚秋便也不禁一惊。 她心中只想着自己这下全完了。 而芸生在晚秋惊慌失措之时,也只是一副平静面容,她的语气不高也不低“晚秋,你在这干嘛呢?” 面对芸生的问询,晚秋自然回答不上来。 而芸生只也有话直说“你该不会是在偷听贵人与肖公公的对话吧?”ap.x. 面对芸生的问询,晚秋终于道了一句“这事你别管!芸生你不是多管闲事的人。这件事也不会影响到你,你别管我要干嘛!” 第两千零七十三章 晚秋的阵营改变 然而面对晚秋的劝告,芸生却是十分坚持己见“若我非要管这事呢。” 听到这话,晚秋明显有些惊讶之色,毕竟以她对芸生的了解,这女子虽在丽贵人身边办事,但一直以来,因为她是宫里调来的人,所以丽贵人对她也一直不太得敢用。而她也从来不掺和丽贵人与其他妃嫔之间的事。 所以晚秋才敢与她这样有来有往的说话。 然而此刻看向芸生,芸生的表情却也十分认真。 晚秋当下自然不敢与芸生继续交谈。毕竟自己若是因为这种事被抓了个现行,那即便是王嫔也不会管自己的死活。 所以晚秋听到芸生这话,只也立刻便将拦在自己身边的芸生给直接推开了。 芸生的力气不如晚秋,加上没有设防,芸生几乎是一推就倒。 而晚秋推倒芸生之后,也不敢多做逗留。 她当即转身就想跑。 然而就在晚秋转身想跑回王嫔所在的春绣宫时,被推倒在地的芸生却是立刻道了一句“你尽管跑便是,不过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今日被我抓了个现行,纵然王嫔能保你,恐怕也不会想保你,事情闹大了,不定今日的萍儿就是明日的你!” 听到芸生这话,晚秋这一次终于停住了脚步。 她嗤笑着道“芸生,你想拿萍儿吓我?我告诉你我不怕她,而且我跟萍儿可不一样!王嫔是需要我的。” 听到晚秋的质疑,芸生却是不缓不急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她语气极为淡定道“你若心中果真不惧怕此事,你又何必与我浪费口舌?你若真相信王嫔是需要你的,那王嫔又为何将你放到了丽贵人身边?” 听到芸生这话,晚秋终于不做回答了。 毕竟芸生说得话是半点也没错的。. 虽然王嫔在她来时也曾宽慰过她一番。可是在她心里她其实还是不能理解王嫔的行为的。 她以为王嫔若真觉得自己有用,便不该将自己置于那险地才是。 毕竟她与王嫔联手害死了萍儿,丽贵人不可能不记恨自己。而王嫔如果真的在意自己,便不该将自己推到丽贵人那里。 所以被芸生说中了心事的她,当时才并没有立刻离开。 晚秋的脸色变得苍白,她有些不自然地咬住了下唇,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她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被芸生如此轻易地看穿心事。 芸生看着晚秋的反应,心中已经有了几分把握。她淡淡地笑了笑,继续说道:“晚秋,你我都明白,这宫中的争斗远比外界想象的要复杂得多。今日你若是执意要走,我是一定会将这事告诉丽贵人,到时候丽贵人追究起来这事,王嫔可不一定会保你?” 晚秋大概也听出了芸生大约是有别的心思,毕竟如果芸生真有心抓自己,其实她完全不用浪费这么多口舌,她大可以大声嚷嚷就是。只要她高声喊叫,自己可能都出不了这个门就要被抓,故而她不再离开,她只是面无表情的看向芸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王嫔不保我,我在此处坐以待毙,丽贵人便会放过我不成?” 听到晚秋这话,芸生点了点头“丽贵人当然可以放过你,只是这一次你必须真心忠于丽贵人。” “你应当也看到了丽贵人今日可是请了肖公公过来,而丽贵人请他过来就是要与他结盟,不管你信不信,丽贵人是一定会重新复宠的,良禽择木而栖,我想这个道理你应该比我更懂。” 听到芸生这话,晚秋没有说话,不过她还留在这里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毕竟不管是为了自己的权益也好,还是为了别的什么也好,其实眼下属于她最好的选择便是继续留在这里。” 考虑到这些,晚秋终于对芸生妥协了。 “好,我可以信你一回,不过你怎么证明你说的话值得让我相信?” 芸生闻言却是轻笑了笑“晚秋,你好像不清楚自己的处境,我愿意在你根本得不到任何好处的时候,提出这条建议本身就值得你对我信任,不然你以为我没办法处理你?” 听到芸生这话,晚秋仔细一想,只也觉得芸生说得还是有几分道理的。.81. 所以考虑一番之后,晚秋随后终于看向芸生道了一句“好,我信你这一回,你不要让我失望。” 听到晚秋这话,芸生立刻点头“那是自然。” 随后二人达成协议之后,在丽贵人送走肖公公之后,芸生便直接押着晚秋来到了丽贵人面前。 丽贵人看到晚秋还很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她不禁转头看向芸生问道“芸生,你让晚秋过来做什么?” 听到丽贵人的问话,芸生只低声道了一句“回贵人的话,我刚才发现这晚秋刚才在门外偷听。” 一听芸生这话,丽贵人的脸色当即便是一沉,晚秋似乎也有些意外,不是说好要给她一条生路吗?她怎么直接在丽贵人面前将自己揭发了,她这样做不就是在欺骗自己吗? 一想到这一点,晚秋不禁看了看芸生,然而芸生却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丽贵人对于此事的态度果然十分不满,她面色阴沉沉的“晚秋,我记得你跟我说过要与我合作吧?”. 听到丽贵人的话,晚秋不禁低下头去,一言不发。 而丽贵人身边的燕虞见晚秋居然一言不发,立刻便提高声音道“好你个刁奴,罔贵人如此信任于你,你这刁奴却如此行事,看我不让你吃点苦头。” 话音落下,燕虞似乎便打算唤来打手。 然而丽贵人却是在此时瞪了一眼,燕虞被瞪之后,不再多言。 丽贵人却在之后将目光投向了芸生“芸生,人是你抓的,你说说如果是你会如何处置于她?” 听到丽贵人这话,芸生立刻低声道了一句“回贵人的话,如果是我,我还是愿意给她一个机会的。毕竟王嫔在这之后肯定还会继续塞人进来,就算不放人进来,她肯定也还会继续为难贵人你,到时候少了一个晚秋,肯定还有别的什么秋要被放进来。我倒是觉得贵人您完全可以留下晚秋。” 听到芸生这提议,燕虞立刻出言反驳并嘲讽道“放过她?你说的倒是轻松,可你今日放过她,她明日说不定便又会将这里的消息传给王嫔。你这样做简直无异于放虎归山。” 第两千零七十四章 被芸生说服 面对燕虞的嘲讽,芸生并没有生气,她只是不缓不急的道了一句“你也说了只是有可能,那既然你的观点有可能,我的观点会不会也有可能呢?毕竟人是可以改变的,良禽择木而栖。我想这个道理,晚秋姑娘一定比我要懂。” 听出来芸生确实是在保自己,晚秋连连点头,随后她又看向丽贵人道了一句“贵人,我这次是真的知道错了,求您给我一个改正的机会。” 面对晚秋的请求,丽贵人是连看一眼都不屑的,毕竟她很清楚那萍儿最后会以死证清白,其实主要的执行者就是这晚秋。 虽然她也不见得多舍不得萍儿,可萍儿再怎样也是自己的丫鬟,王嫔与这晚秋如此对待自己的丫鬟便是在打自己的脸。 所以如果按照她以往的性子,她是定不可能饶恕这晚秋的。 可如今身处低谷,人才会自我反思。 她心中明白,要想突破王嫔这层封锁,她的确得有一个保证人来麻痹王嫔。 只有忍人之不能忍,她才能迎来希望。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最后她接受了这晚秋,而且主动许诺对方好处的原因。 只是她没想到这晚秋居然也是在与自己虚与委蛇。 所以她的确不太想再与晚秋合作。 可另一方面是芸生的劝诫,如果是之前丽贵人肯定不会理会芸生的劝诫,可是今日她因为听了芸生的话而尝到了诸多甜头。所以丽贵人对于芸生的话的考虑权重便也多了许多。 燕虞见丽贵人不发一言,便也以为还是自己会揣摩对方的心思,所以燕虞只也立刻借着训斥晚秋的机会,指责起了芸生“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再陷害咱们贵人吗?你与其这样求咱们贵人,不如多求求芸生,毕竟我看她可是一直在为你说情,说不定你们早已经是蛇鼠一窝,狼狈为奸呢。” 听到燕虞这话,芸生只也轻笑了一声“若我们狼狈为奸,蛇鼠一窝,我今日就该放了她才是。毕竟这样做对我来说可没什么损失。” 燕虞还要再说,然而丽贵人却是立刻出言打断了她的话“燕虞,别说了,芸生说得有道理。” 一听丽贵人居然再次偏向芸生,燕虞简直有些不敢置信。 “小主,您难道就不怕这晚秋将咱们院里的事说给旁人听吗?” 听到燕虞这话,丽贵人却只是道了一句“燕虞你先下去吧。” 说完这话,丽贵人随后只又示意其他人将晚秋也给带了下去。 待屋里只剩了芸生和自己,她说话的语气方才缓和了几分。 “芸生,其实要继续将这晚秋放在我屋里,我这心中也实在膈应,而且我也的确担心这晚秋会再有别的心思,毕竟一次不忠百次不用,这一向就是我的用人规则。况且萍儿的死的确是因为这晚秋,我心中也难咽下这口气。” 听到丽贵人的话,芸生叹息了一声“萍儿的死,我也十分可惜,可是贵人,这晚秋不留着,王嫔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咱们与其疲于应付,倒不如将晚秋留在自己身边,毕竟七擒七纵,尚且能留一个忠心得用之人。这晚秋与王嫔也非铁板一块,咱们拉她入伙,一来是用她麻痹王嫔,给予假情报,二来也是咱们给自己的一个机会。” 听到芸生这话,丽贵人看向芸生道“那你倒是说说,咱们怎么让她入伙?她与王嫔又该如何离间?” 听到丽贵人的问话,芸生只道“离间其实都不用特意动手,这晚秋有一件事没有说错,她对王嫔的确是有些看法的。至于她第一次示忠时埋怨的话是没有说错的,王嫔就是没有管她的死活,所以才会将她踢给我们。我想这个道理她应该也是懂得,若非是如此,她便也不会来寻求您的帮助了。” “可既然有了这种心思,她为何还要帮王嫔办事?”丽贵人不解。 “她的身份是细作,这层身份她是羞于启齿的,而且我相信您对她肯定也会有所顾虑,现在这层身份既然挑破了,那很多事也就好说了,而且追认一个主子,谁也不知道下一个主子会不会比上一个主子更加刻薄寡恩,所以第一次合作,她会有顾虑也正常,如今您若是放了她,再许她一些好处,您放她证明您仁德,您许她好处,证明跟着您有肉吃,这骨头也不需要许太好了,给她一点现在能尝到的小甜头,再许她一个大的好处,慢慢吊着她,让她当那追赶胡萝卜的驴,那时效果一定很好。” 听到芸生这话,丽贵人虽然听得也有些似懂非懂,不过当芸生把话说完,她再仔细一琢磨,便也明白,芸生说得十分有道理,自己的确可以如此行事,同时另一方面,她也不得不佩服芸生对人心的把握。 丽贵人看向芸生道“我是有些顾虑的,不过芸生你也确实说服了我。我觉得你说的有些道理,不过这甜头我该给什么好呢?还有那好处又许以什么比较好呢?” 听到丽贵人的问话,芸生轻声道“给她一个机会,让她做我们的人,稳住王嫔,给王嫔传去假情报,事成之后,将她升到内室做二等宫女,提升例银。” “至于驴前的胡萝卜便换成一年之后让她出现在出宫宫女的名单上吧,毕竟我听别的侍女说起过,这晚秋在老家似乎是有一个订了婚的未婚夫呢,晚秋其实一直指望能回去与她那未婚夫团聚。只是王嫔不肯放人,她才一直没有指望,若我们许她这个好处。我想她应该会很心动吧。” 听到芸生这话,丽贵人眼前也是一亮“好,那我们就按你说的去办。” 得了丽贵人的肯定芸生立刻便让人将晚秋带了进来。 晚秋被重新带进来的时候,心中其实还有几分忐忑。 毕竟她也不知道自己会迎来什么样的命运,不过以她自己的想法来度人的话,她觉得自己肯定会对这细作斩草除根。 所以被提进去的时候,晚秋只如同一只鹌鹑一般一言不发。 她甚至有些后悔自己被芸生说服了这件事。. 毕竟这芸生说得话,丽贵人能听吗? 丽贵人见晚秋一言不发,便也不禁主动道了一句“晚秋,抬起头来。” 听到丽贵人这话,晚秋不得不抬头看向丽贵人。 第两千零七十五章 晚秋的投诚 然而丽贵人此时此刻却只是在仔细打量晚秋。 她从晚秋的脸上看到了害怕,惊恐与祈求的情绪。 这些情绪让丽贵人至少确信了这晚秋是害怕被惩罚的。 等到在情绪上折磨晚秋差不多了,丽贵人此刻方才低声道了一句“晚秋,其实我本来是不打算将你留下了,毕竟我这宫里是容不得吃里扒外的细作的。” 听到丽贵人这话,晚秋立刻诚惶诚恐“贵人,我知错了,求您饶了我这一回吧,我保证从今往后只忠心于您一人。” “忠心?你当真愿意忠心于我吗?还是说你现在说忠心于我,我给你机会之后你却又转头去春绣宫邀功呢?” 听到丽贵人这话,晚秋立刻摇头“娘娘,奴婢绝不敢如此行事,求娘娘饶我这一回吧。只要贵人给我这一个机会我一定不会让贵人失望的。” 听到晚秋这话,丽贵人却是突然叹息了一声“给你一个机会也不是不行,只是没有一点投诚,我也不好办” 听到丽贵人这话,晚秋便知道对方是打算给自己一个机会了,所以当即毫不犹豫的道了一句“贵人想要我如何投诚?” 丽贵人思索一圈,似乎也没办法让晚秋在短时间里证明对自己的投诚。 所以她思考了一下“这样吧,你跟我说一个关于王嫔的秘密吧,若是你愿意说给我听,我自然也愿意给你这个机会。” 一听到这话,晚秋立刻脸色一白“贵人咱们不如还是换 一个方式吧?” 见晚秋为难,丽贵人便也知道自己赌对了,故而她立刻一脸严肃道“看来你还是并非真心投诚于我,既然如此,便是打杀了你,王嫔也不能说什么!” 说完这话,丽贵人便唤婆子进来杖打晚秋,虽然晚秋生的也是膀大腰圆的结实模样,但她在王嫔那里还真没挨过打,一看到那婆子们举着手臂粗的刑杖进来,又见得对方要压着自己按在那刑凳上,晚秋哪里见过这阵仗,果然她吓得当即对丽贵人哭求道“贵人!我说,我什么都说!只求您不要打死我。” 听到晚秋已然被吓没了胆气,丽贵人此时方才让婆子们将晚秋放开。 随后晚秋如同一条死狗一般趴伏在地上。 “贵人,关于王嫔的秘密我知道的不多,毕竟在王嫔的宫中我也只是个扫洒丫头。我唯一知道的一件事也是听其他人说得,他们说王嫔失宠的原因是因为王嫔喜欢睡觉打呼,陛下嫌她吵闹,所以从前便不喜欢让她留宿,如今她年老色衰之后,陛下便更不喜欢她了。” 听得对方这话,丽贵人不禁看向晚秋道“除了这个便没有别的了吗?” 晚秋无奈的点了点头“奴婢知道的的确只有这些,除此之外,我平时是很难接近王嫔身边的。” 听到这话,丽贵人虽然还是有些不满意,不过她也知道对方的确不是王嫔的亲信。 毕竟若是亲信,王嫔怎么舍得让对方来自己这 里送死呢。 所以丽贵人不再追问,她只是轻笑了一声“没想到王嫔无宠是因为这个原因,倒是有趣。” “我向来是个说话算话的,你既然告诉了我这个秘密,那我自然愿意相信你一回,不过你也记住,若你敢背叛我,我一定会将你告诉我的秘密散步的满宫皆知,到时候查到你身上,你的下场绝对会很惨。” 听到丽贵人这话,晚秋明显有些瑟瑟发抖“贵人放心,婢子绝对不敢如此行事,只求贵人给婢子一个机会。” 见晚秋终于知道害怕了,原本严肃的丽贵人此刻只也终于语气温和了几分。 “好,我就相信你这一回,之后如果你要去王嫔那里报道,你要记得全部汇报给我,我会教你怎么说的。” 听到丽贵人的话,晚秋立刻点了点头。 随后丽贵人只又道了一句“今日肖公公来贵人宫里,这事王嫔肯定会问起他来这里的目的。你知道该怎么回答吗?” 听到丽贵人的问话,晚秋摇了摇头“婢子愚笨,还请贵人明示。” 听到晚秋这话。丽贵人随后低声道了一句“你就说肖公公前来是我问询邕帝的消息,你说邕帝去了齐妃那儿,我十分生气,却无可奈何,最后只能请求肖公公帮我求见陛下,不过肖公公觉得我没用,所以他还是毫不留情拒绝了我的请求。” 听到丽贵人这话,晚秋立刻点头称是。 丽贵人随后又补充了一句“今日若是你乖 乖按我说的去做,我自有封赏等着你。当然要是没按照我说的去做,虽然我的日子可能会不好过一些,但你的性命绝对会没有。” 又是威胁又是拉拢一番,丽贵人这才示意晚秋离开。 她最后还是没有许以对方具体的好处,而是以打压为主,毕竟她不认为晚秋值得信任。 只有这一次晚秋真的按照自己说的话去做了,丽贵人方才觉得这晚秋才配自己许以的好处。 而晚秋在离开丽贵人所在的大殿不久之后,果然收到了王嫔的传召。 晚秋怀着忐忑的心情,步入了王嫔的寝宫。她按照丽贵人的指示,小心翼翼地组织着语言,生怕露出半点破绽。 王嫔坐在主位上,眼中带着审视的目光。她看着晚秋,开口问道“今日肖公公去了丽贵人的宫里?” 面对王嫔的问询,晚秋点了点头“是。” “那你可知他为何而去?”王嫔继续问道。 晚秋微微低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回娘娘,肖公公前来是丽贵人有心想通过肖公公复宠,毕竟肖公公可是敬事房的人。除此之外,丽贵人在得知邕帝去了齐妃那儿,是十分生气的,可她又无可奈何。所以她最后只能请求肖公公帮她求见陛下,但肖公公觉得丽贵人已经没有这个资格去见皇上了,所以对方拒绝了她的请求。” 王嫔听了晚秋的回答,却是一言不发。 晚秋心中也是忐忑。 就在晚秋忐忑之时 ,王嫔终于开口道了一句“你倒是厉害,才去丽贵人那儿不到一天,你便探听到了这么多消息?” 虽然王嫔这话听起来好像是在夸赞自己,可晚秋心里很明白对方是在质疑自己。 故而她只立刻道了一句“那丽贵人自然不相信奴婢,她将奴婢安在了外面扫洒,这些消息都是奴婢从外面墙壁偷听到的。” 听到这话,王嫔终于点了点头,道“你退下吧。” 晚秋如释重负,连忙告退。她走出王嫔的寝宫,心中暗自庆幸。她知道,自己这次算是暂时通过了丽贵人的考验。 第两千零七十六章 心中有奔头 晚秋回去复命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不过晚秋也并不在意。 与王嫔身边的侍女告别之后,晚秋那提到嗓子眼里的心方才重新落到实处。 她原本以为让自己欺骗王嫔会非常艰难。没想到最后也就这样了。 只是她心里也明白自己这下子真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是再不可能回到王嫔身边了,就算能回去,恐怕她也只能成为丽贵人的细作回去了。 而从春绣宫到兰心苑的距离明明不过一条短短宫道的距离,晚秋却还是有一种自己需要走很久的错觉了。 进入兰心苑,消失在了春绣宫宫人的视线里之后,丽贵人身边的芸生却早已经在等着她了。 晚秋抬头看向芸生,她低声道“王嫔娘娘果然问了肖公公来这边的目的,我都按照贵人教我的说了。” 听到晚秋这话,芸生笑了笑“我知道。” “你知道?”不知为何,芸生这话只让芸秋不禁悚然一惊。 她知道?她都知道什么?难不成她在王嫔宫里也安插了什么内应。 一想到这一点,晚秋不禁庆幸自己刚才没有说谎。 不然像今日这样的机会恐怕不会再有了。 芸生似乎并不知道晚秋在想什么,她只是对晚秋道了一句“贵人等你很久了,你赶紧随我进去吧。” 听到芸生这话,晚秋很快便又来到了丽贵人屋里。几乎不等晚秋说自己做了什么,丽贵人便对晚秋夸赞道“你做的很好,你在王嫔那边说的话我都知道了。” 听到丽贵人这话,晚秋几乎更加确定了丽贵人是在王嫔宫里有内应了,不然她怎么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贵人的手段真是高超,连王嫔娘娘宫里都有您的眼线。”晚秋试探着说,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丽贵人看着晚秋,她的眼神深邃而平静,仿佛能看穿人心“眼线?”她淡淡地笑了“这宫中,哪里没有眼线呢?我只是比你更早看清这一点罢了。” 晚秋被丽贵人的话惊得说不出话来。她原本以为这丽贵人不过是一个胸大无脑的漂亮花瓶罢了,没想到她原来也有 .c这样的手段,看来自己往后还是不要在对方手里耍什么手段,不然哪天自己栽了跟头恐怕都不知是怎么栽的跟头。 丽贵人似乎看出了晚秋的惊讶和疑惑,她接着轻声道:“你不必太过担心。我既然选择了你,就不会轻易放弃。更不会像王嫔那样不管你的死活,你只需按照我说的去做,我会保你周全。” 晚秋听到这里,心中的惶恐稍微平复了一些。 随后丽贵人又对晚秋道了一句“你且起来吧。” 晚秋这才敢站了起来,不过她仍旧低着头,似乎有些不敢直视面前的美丽女子。 而丽贵人则笑着道“这是给你的赏赐,你且拿着吧。” 听到这话,晚秋还有些茫然。 赏赐?什么赏赐? 她在王嫔宫里可没有什么赏赐,想到此处,她不禁抬头看了过去。 随后她看到丽贵人身边的芸生已经托着一个托盘来到了晚秋的面前。 这是一只青玉籽料的玉手镯,且不论成色多好,但这镯子怎样普通也足够值个二十两银子了。 而自己作为宫里的老人,月俸也不过才七两银子而已,她入宫已经十来年了,攒的也不过才四十三两银子而已。 王嫔一个镯子便抵用了自己自己近半的余钱。 晚秋看着这赏赐,只觉自己眼睛都直了。 丽贵人知道王嫔抠搜,晚秋被惊讶到也不奇怪,她轻笑着道“傻看着做什么,这是给你的,你拿着啊!” 听到丽贵人这话,晚秋这才反应过来,她没有立刻接下几乎贵人给予的赏赐,她只是连忙叩头跪谢“多谢贵人赏赐,从今往后,晚秋愿为贵人鞍前马后。” 丽贵人闻言却只是轻笑了笑“谢便不必了,毕竟你也为我办了事,我不会亏待你的。” 说完这话,丽贵人随后又开口道了一句“你今年也二十四岁了吧?” 听到丽贵人这话,晚秋立刻点头道了一句“是。” “我听说在贤妃娘娘的法会过后,陛下便要放一些大龄宫女出宫的。” 听到这话,晚秋的神色明显有几分激动,看的出来,她显然是身在曹营心在汉,这么多年她恐怕一直在等着回去吧。 所以丽贵人随后又道了一句“不过这名额只有一百个,我听说陛下给的标准是年满二十五以上的,越往上走,越好走。”.. 一听丽贵人这话,晚秋立刻失望了起来,今年她才二十四,那这机会多半是轮不到她了,毕竟她还没过二十五的门槛。 可是在宫外二十四其实便已经是大龄女子了,想要寻人出嫁也不会这么简单了,而李郎又能等自己几年呢? 所以想到这里,晚秋的神色十分黯然。 丽贵人这一次倒是看清楚了晚秋的失落,她直接出言问道“晚秋,我其实是有心放你出宫,毕竟二十五之后恐怕再要出宫也没那么简单,所以像今日这种机会可是十分难得的。只是我心中又顾虑你还想继续待在宫里,所以我这心中也拿不定主意。” 听到丽贵人这话,晚秋立刻出言道“多谢贵人惦记,若贵人有法子,晚秋自然还是希望出宫的,若是贵人能让晚秋出宫,晚秋定当感恩戴德,日后若有贵人用得到晚秋的地方,晚秋必当全力以赴。” 丽贵人见这晚秋如此上道,便也满意地点点头,道“好,你且先回去歇息吧,只要你跟着我好好干,那名单上自然会有你的名字。” 晚秋闻言,心中虽然仍有忐忑,但更多的却是欣喜。她连忙再次叩首,感激道“多谢贵人,晚秋一定听从贵人吩咐。” 丽贵人闻言笑了笑,随后她挥手示意晚秋退了下去。 而晚秋在拿过那青玉籽料的手镯之后,便小心翼翼地退出了丽贵人的房间。 待回到自己住处之后,晚秋的的心情也是久久无法平静的。 她躺在床上,看着手中的青玉籽料玉手镯,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和憧憬。 丽贵人出手如此阔绰,若是自己继续在对方手里办事,说不定还能攥出个不小的身家。 到那时候她出了宫便与李郎成婚,之后再盘一个小铺子相夫教子也是十分美满的。 想到此处,晚秋不禁乐出了声,随后她只又小心翼翼将那镯子藏在了枕头底下,美美入梦。 第两千零七十七章 少了的月俸 二十五号便是发放月俸的日子,也是晚秋偷偷出宫去见自己父母的日子。 这一天也是晚秋最为高兴的日子,虽然这钱只是过一下自己的手便没了,但是一想到往后,晚秋便也觉得人生有盼头。 她早早便等在了内务府外头,她以为自己来的已经算早了,不想当她到达内务府外头时,这门外早有不少侍女在门口排队了。 晚秋寻了个位置排好,她只欢心雀跃的等着宫人们一个个领完自己的月俸。 而待到的晚秋这边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 晚秋激动的走进内务府。 内务府里支领月银的太监几乎连头也不曾抬起过,那太监如同机械一般道“名字?” 晚秋立刻道了一句“晚秋,晚上的晚,秋天的秋。” 听到晚秋这话,那太监随后又问了一句“哪个宫的?” 晚秋想了想道“原先是春绣宫的,如今安排去了兰心苑。” 听到晚秋这么说,那太监随后便在那册子上找起了晚秋的名字。 很快按照各宫区分,他快速翻了几页,便翻到了晚秋的名字,不过那太监倒是个谨慎的,他只又确认了一遍“晚秋是吧?” 晚秋立刻点头“是。” 太监点了点头,随后对身边的小太监道“拿五两银子给她吧。” 听到对方这话,倒是晚秋有些惊讶了,她小心翼翼的问道“公公,为何只给我五两银子?先前不都是七两吗?” 听到晚秋的问话,那内务府的太 监不耐烦的道了一句“从春绣宫调去兰心苑就是这个数。主宫调去侧宫就是这个数。” 听到这话,晚秋随后立刻急急道了一句“可是王嫔娘娘说即使将我调去侧宫,我的月俸也不会少啊。” 听到晚秋一直纠缠不清,那内务府太监终于不悦道“这个我们不清楚,我们就是按照宫中规矩发放月俸,你要是有什么疑问,谁给你许诺这个钱,你找谁去。” 说完这话,那内务府太监立刻朝小太监使了个眼色。 小太监立刻将手里用布包着的五两银子递到了晚秋手里“姐姐,这银子您且拿着吧,有什么疑惑,您找您的主子说清楚,回头她说清楚了,您再来找我们吧,我们这儿忙着呢。” 说完这话,那小太监嗓子洪亮的叫了一声“下一位!” 很快便又有一名宫人走了进来,那内务府太监于是又开始了寻常的问话。 晚秋站在这里也已经没人理了。 晚秋心里也明白,内务府的人可得罪不得。 若是自己得罪了他们,自己以后拿月俸还不更加为难。 无奈之下,晚秋只能离开了内务府。 离开内务府后,晚秋并没有直接回去,她只是脚步匆匆的往宫门方向去了。 毕竟自己的父母定然还在宫门外等着自己。 而待晚秋到达重华宫门外时,此处不远的紫薇树下,早有一名身穿蓝色衣裳眉清目秀的小太监在等着晚秋了。 那小太监一见晚秋过来,便也立刻招手 “秋姑娘,我在这儿。” 听到这一声呼唤,晚秋立刻快走了几步。 小太监见她过来,立刻便将一包衣服递给了晚秋,于此同时他只低声问道“秋姑娘,你今天怎么这会子才来?” 听到小太监的问话,晚秋只一边熟练的钻进灌木丛里换衣服,一边只与对方吐槽道“快别提了,王嫔娘娘不是把我调去了兰心苑吗?兰心苑那位的品级比王嫔低,我又只是个负责扫洒的,我那月俸便只给了五两,我气不过所以便与内务府争辩了几句。” 听到晚秋这话,那小太监立刻问道“那内务府将那剩下的二两给您了吗?” 听到这问话,晚秋有些沮丧“若是给了,我也不是现在这样,王嫔这为人实在太寡恩淡薄了,让我办个事却连这点待遇都不肯给。” 抱怨之后,晚秋便也换好了衣裳。 她穿着一身太监服,当下不过摇身一变竟也如同一个小太监一般。 晚秋看向那小太监道“尾生,咱们走吧。” 然而被唤作尾生的小太监却是没有挪动步子,他从自己的衣服里摸索了一番,随后摸出二两银子之后,他便塞到了晚秋的手里“秋姑娘,这个给你。” 看到对方突然塞到自己手里的二两银子,晚秋多少还有些惊讶。 毕竟这尾生也才五两银子的月俸而已。 那尾生见晚秋不言语,只以为她是不想收自己的银子,故而他随后立刻道了一句“秋姑娘,你就拿着吧, 我反正就一个孤儿,光禄司那边管饭,我在宫里留着这银子也没地儿花。你不同,你要是只给三两银子给你家人,他们还不得饿死?” 听到尾生这话,晚秋脸上瞬间起了一丝燥热。她脸上一红,这不过是她说的一个谎话罢了。 当初在宫里结识这尾生也不过是因为对方是光禄司的采买太监,日常需要出宫。 自己每月想将银子寄回去不方便,便想着与对方认识了。 认识之后,她见那尾声对自己有点意思,于是便央求尾生带自己出宫了,不过尾生这人胆子挺小,一直不肯答应。所以她便各种卖惨,说家里人若是没有自己的月俸会饿死之类的话,不想这样一句话他却记在了心上。 还给了自己二两银子。 只可惜,这尾生是一个太监,而且她还早有了婚约。不然寻个这样的男人倒也不错。 想到此处,晚秋还是将银子推给了尾生“不用了,尾生,我们家现在情况好多了,肯定不会再难了,而且兰心苑那位出手大方,我在宫里总归是饿不死的。” 见晚秋坚决不肯要,尾生不好再坚持。他有些失落的收回了自己的银子。 不过最后他还是不死心的道了一句“秋姑娘,你要是没钱使了,可以来找我,咱们一个地方的,都是老乡。帮你就等于帮我。” 听到尾生这话,晚秋自然应了一声好。 二人随后不再多话,尾生走在前面,晚秋便跟在对方身后 。 他们一前一后往前行着,虽然宫门口的侍卫们查进出宫门口的人员往来向来十分严格,不过因为尾生是采买太监,隔个三五日便要出宫采买。所以侍卫们对他也算是熟悉了,加上尾生这人大方,出宫往来总要使几个钱请人吃酒,所以一来二去,如今的他只要亮出自己的牌子,侍卫们便也将他放出去了。 第两千零七十八章 输了一两银子 便是尾生背后缀着个小尾巴,他们也不去追究。 晚秋几乎是畅通无阻的从宫门里来到宫门外。 呼吸着宫门外的空气,虽然还没到达热闹的市集,然而晚秋却觉得这外面的空气好像比宫里的空气要新鲜许多。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十分舒适。 好在再过不久,她便要出宫了,到那时候她与李郎成婚,二人别提往后会有多么美满。 不过这件事她还不能对尾生说就是了,毕竟她心里很清楚,尾生之所以愿意帮自己,无非是因为他对自己有好感。 若是让他知道自己从头到尾都是利用他,那他往后恐怕就未必愿意帮着自己了。 所以想到此处,晚秋神色又暗淡了几分。 尾生可不知道晚秋在想什么,出宫之后,他便也准备与晚秋暂时分道扬镳。 虽然他也不是不想与晚秋去同见她的家人。 可是尾生心里也明白,对方恐怕未必会待见一个太监。 所以尾生只对晚秋低声嘱咐了一句“秋姑娘,咱们还是在老地方会合,你上午十点一定要务必到那地方,若是晚了可就耽误了。” 面对尾生的嘱咐,晚秋点了点头。 随后尾生往朱雀街去了,晚秋则在往康平坊的一处茶摊子里去了。 康平坊的这处小茶摊子前正有不少挑夫坐在此处歇脚,也有那街边混混借着桌子斗着蛐蛐,摇着骰子。 “咬它!咬它!赶紧咬它啊!” “哈哈!输了!输了!给钱!赶紧给 钱!” “唉!没用的东西。再来!再来!” …… 斗着蛐蛐的地方,不时响起吵闹声,却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晚秋穿着太监服出现在街边之时,那店家立刻殷勤道了一句“公公,可是要喝茶。” 晚秋没有理会对方,她只是在这茶摊子附近,用目光梭巡着自己母亲与兄长的身影。 毕竟她与他们约好了便是在此处碰头,若是从前他们早该到了才是。 正这样想着,晚秋却是随后很快发现茶摊子处那几个混混旁边似乎就坐着自己的母亲,她此刻一边锤着自己的腿脚,一边看那些无赖泼皮们斗蛐蛐。 一见到自己母亲,晚秋立刻迎了过去。 “母亲!”晚秋唤了一声。 身形肥胖,动作笨拙的妇人听到这一声呼唤,不禁抬头看了一眼晚秋。 在发现来人真是自己女儿,妇人脸上便也露出了一丝笑容。 “秋儿,你来了。” 晚秋点了点头“是啊,娘,我来了,娘,你这腿脚不好,我不是说了让你坐力叔的牛车进城吗?你怎么又走路来了,怎么?是我那钱不够使的?” 听到晚秋这话,妇人尴尬的笑了笑“我这不是想给你省些银钱吗?” 晚秋只立刻道了一句“省什么省,您再省也得花在有用的地方吧。不然到头来花用更多才是冤枉。” 听到晚秋这话,妇人立刻笑着道“是,是,是。” 晚秋随后又看了看,道了一句“哥没来吗?” 妇人立刻道了一句“ 怎么没来,那边不就是你哥吗?” 听到这话,晚秋顺着妇人手指的方向方才发现自己兄长居然在和那群泼皮无赖斗蛐蛐。 一看到对方这行径,晚秋都无语了。 什么家庭?能上这赌桌啊。 她立刻走向她哥的方向道了一句“张吾德!你给我赶紧下桌!” 一听到这一声,张吾德立刻左右张望了一下,在看到自己妹妹的时候,他立刻换上了一副笑脸“秋儿,你咋就来了?” “什么叫我就来了?我要是不来,你还想玩到什么时候!你赶紧给我下赌桌!” “我打完这一把就下。打完这一把就下。”张吾德求饶道。 然而晚秋可不管这三七二十一,她直接便揪着张吾德的耳朵下了赌桌。 当下自然有人笑张吾德窝囊,不过张吾德可顾不上这些,他只能低声求饶道“妹,妹,你轻点。” 而眼见着晚秋就要将张吾德拉下桌了,不想此时,有一人却是突然拦住了他们兄妹二人的去路。 那人脸上长满了赖头疤,皮肤坑坑洼洼,神色可怖,他皮笑肉不笑的道了一句“输了就想跑?康平坊可没这个规矩。” 晚秋看了看那人身后的几个混混,自然也明白小鬼难缠的道理,故而她没有直接发作,而是看向那人道“你想怎样?” “让他把这局赌完,把该结的钱结了。”赖头疤低声道。 晚秋看了看筒子里属于她兄长的那一只蛐蛐明显已经处于下风,被咬死是迟 早的事,故而她直接道了一句“多少钱?” “一两银子。”对方不客气道。 听到这输赢面赌的这样大,晚秋不禁剜了他兄长一眼。 不过最后她还是掏出了一两银子。 “这样够不够?”晚秋出言问道。 “够!”赖头疤接过银子倒是不再找茬。 而晚秋便直接拧着张吾德离开了。 看着张吾德离开,其中一名小混混只道“没想到这张吾德还有一个做太监的弟弟,难怪他有钱来赌。只是不知他这兄弟手里有没有油水。” 听到那混混的话,赖头疤只冷笑一声“什么弟弟,那是她妹妹。不过这妞儿倒是胆大,居然敢这样跑出宫来。” 说完这话,赖头疤脸上露出一副意味深长的神色。 晚秋并不知道赖头疤脸上的表情是什么神色,或者说她根本不在乎对方是什么人物。 她只是对着自己母亲道“娘!你怎么能让哥哥玩那种东西!” 听到晚秋兴师问罪,妇人脸上不禁露出个讪讪的笑容。 “你哥就是随便玩玩,他也是看你久等不至,所以才随便找人耍一下,这斗个蛐蛐又有什么关系。” 听到自己母亲居然还在为自己兄长狡辩,晚秋差点气笑了。 “斗个蛐蛐没什么?咱们家是什么有钱人家吗?你们是赚了什么大钱吗?你们就敢这样说?你知道他刚才输了多少钱吗?”晚秋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听到晚秋这话,妇人才惊了一惊“还赌钱的吗?我以为 就是玩玩而已?输了多少?” 晚秋没说话,直接比了一个指头。 妇人便猜到“十个铜板儿?” 听到这话,晚秋冷笑摇了摇头。 妇人又猜道“一百个铜板儿?” 晚秋冷笑着道了一句“怎么可能,他是输了整整一千文!” 听到这话,妇人当即倒吸了一口凉气,她不可置信道“怎么输这么多?” 第两千零七十九章 月银少了 第两千零八十章 留下祸患 第两千零八十一章 推脱之词 燕虞没想到晚秋如今都来了兰心苑,嘴上居然还这样嚣张,她不禁暗暗骂道“嚣张什么?真以为自己还是春绣宫的人不成?” 而此刻,芸生已经跟了出去。 看到芸生过来,晚秋不禁放慢了脚步,她看向芸生道“你跟过来做什么?” 听到晚秋的问话,芸生只笑着道“你别跟燕虞生气,她这人性子就这样。招惹她没你什么好处的。” 晚秋闻言点了点头,她对芸生的话表示了认同。 随后芸生又道“还有那院子我今天和春雨一起帮你扫了,你就不用再扫地了。” 听到芸生这话,晚秋表示了一下感谢“多谢,下次你有什么事也可以让我来做一下吧。” 芸生依旧笑盈盈的道“好。” 随后芸生接着道了一句“晚秋,我能再问你一句吗?” 听到芸生问话,晚秋不禁看向她“你还有什么要说得?” 芸生随后道了一句“今天早上,我看你很早就去了内务府,只是去领一下月俸,应该花不了这么长的时间,而且我后面去领月俸也没有看到你人。所以我就想问问你后来去哪里了?” 听到芸生这话,晚秋明显一愣。 不过想想,晚秋便也理解芸生。 毕竟她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她担心自己做些别的什么也正常。 不过晚秋也不想将自己的秘密说给芸生听。 毕竟这宫里本就没什么人可值得信任,而她今日偷偷溜出宫的事本就违了规矩,若是再说与芸生听,那无疑是让自己再多了一个被别人把握的把柄。 不过晚秋也并不愿意在芸生面前说谎,所以她直接同芸生道了一句“我没有去春绣宫,更没有找王嫔,这事你放心好了,只是去了哪里,这是属于我的私事,我不太想说给别人听,希望你谅解一下。” 芸生自然也知道晚秋如果要骗自己,倒有的是理由,但她如实告诉自己不想说,那芸生自然也没有追问下去的必要。 毕竟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一直就是芸生的用人准则。 她只道“好吧,既然你不想说,那我也就不问了。” 说完这话,芸生便准备离开了。 然而晚秋却又在随后对芸生道了一句“不过我等会可能要去一趟春绣宫。” 听到这话,芸生奇怪的问了一句“你去春绣宫做什么?” 面对芸生的问询,晚秋自然便将上午内务府少了她二两银子的事说给了芸生听。 “内务府说这事要想解决,还是得找王嫔去办。我既然名义上帮她办事,这钱我还是得去要。” 听到晚秋这样说,芸生只道了一句“这事内务府的也就是那么一说,你找王嫔,王嫔大概率也帮你解决不了这个问题,你就算与她说了多半也没用。除非她愿意贴补你这个钱。” 听到这话,晚秋只道“即便如此,我也要去问问。毕竟该我的可不能少,若不是她一纸调令,我也不会被调到兰心苑来。” 听得出来,晚秋对于这件事多少还是心存怨恨的。 芸生想了想只觉得晚秋这样去闹一闹也好。 毕竟晚秋了解王嫔,王嫔也应该了解晚秋,这晚秋如今少了二两银子,若是她不去王嫔那里闹一闹倒显得她多少有些奇怪。 故而芸生也没过多劝阻。 “好吧,既然你要去找王嫔,那你就去吧,我也不拦你。只是你不要在春绣宫待太长时间了,不然让人起疑就不好了,至于丽贵人那边,我会替你同她说得。” 听到芸生这话,晚秋点了点头“那麻烦你了。” 与芸生报备了自己的行程之后,晚秋便往春绣宫去了。 晚秋走在通往春绣宫的小径上,阳光斑驳地洒在她的粉色衣裙上,显得格外醒目。她一边走,一边在心中琢磨着如何向王嫔说明情况,同时也在思考着可能遇到的种种情况。 毕竟王嫔可是小气的很,别人为她办事可以,她为别人办事却是一点也不行的。 除非那求她办事的能拿出丰厚的资金。 到达春绣宫时,晚秋深吸了一口气,她定了定神,然后毅然决然地走了进去。 春绣宫依旧如往日般宁静,宫女们各司其职,见到晚秋过来,她们也只是微微颔首,没有过多的交流。 晚秋直接来到了王嫔的寝宫,通报了姓名后,便被领了进去。王嫔坐在软榻上,正悠闲地品着茶,见到晚秋,也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然后示意她坐下。 王嫔原本懒散的开口“怎么今日过来了?可是兰心苑有什么新的消息了?” 面对王嫔先发制人的问询,晚秋显得十分平静,她先向王嫔行了一礼,然后开口道“那倒是没有,毕竟眼下陛下正准备贤妃娘娘的法事,如今不近女色也是正常。” 听得这话,王嫔失落的躺回躺椅“本宫还以为是兰心苑有什么新动静了呢。说吧,你来这里什么事?” 见王嫔主动提起,晚秋立刻道了一句“娘娘英明,奴婢今日来找娘娘,其实是有一事相求。” 王嫔放下茶杯,淡淡地看了晚秋一眼,问道“哦?你还有什么事需要求我?” 晚秋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低声说道“回娘娘的话,其实是今日奴婢去内务府领取月俸,却发现自己少了二两银子。奴婢自然不能善罢甘休,所以奴婢找了内务府的人说,可他们却说奴婢是从主宫调去了副宫,所以月俸便也该由原来的七两便成了现在的五两。娘娘,您是知道我的,我还有一大家子要养,若再扣,我家里便也要不与我善罢甘休了。” 王嫔闻言,眉头微微一皱,然后说道“哦?还有这样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晚秋见状,心中一喜,她觉得王嫔这一次似乎并没有要推卸责任的意思,于是她继续说道“娘娘,这二两银子对奴婢来说虽然不多,但这毕竟是奴婢应得的。还请娘娘明察秋毫,给奴婢一个公道。” 不想王嫔却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她低声说道“好吧,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的。现在你先回去吧,等我查清楚了再给你答复。” 这话充满了推脱之意。 没想到对方给自己的是这样的答复,晚秋闻言,心中多少是有些失望的,虽然她早知道王嫔不会管自己这事,毕竟从前她便知道王嫔是什么德性,可如今自己为她办事,她居然也不愿意帮自己把那月俸要还,这样一想,自己背叛她其实也是理所当然的。 第两千零八十二章 倒卖宫外之物 从王嫔宫中离开之后,晚秋便也打算回兰心苑了。 不想当她走在宫道上时,一个脑袋却在此时偷偷探了出来。 一看到晚秋,那宫女立刻悄悄唤了一声晚秋“秋姑娘!秋姑娘!” 听到宫女的呼唤,晚秋不禁回身看向那宫女,那宫女个子十分小巧,但生了一张俏丽嫣然的脸,她穿着粉色裙子,见晚秋朝自己看过来,她立刻从花丛离跳了出来。 她对着晚秋道了一句“晚秋,你那里有没有小春山的胭脂?” 听到对方问起这话,晚秋这才想起对方似乎是宸嫔身边的大宫女嫣红,宸嫔家里是经商巨贾,家中有钱,人也年轻,虽然她不能得到邕帝的独宠,却也还是有宠的,所以她的经济状况比王嫔要好上许多。 或许也是因为如此,宸嫔对自己手底下的宫人可是出了名的好。 就算只是她宫里的扫洒宫人,也比旁的宫里多一两银子的补贴。 更别提像嫣红这样的大宫女了,听说这嫣红还是宸嫔从家中带过来的丫鬟,宸嫔与对方更是亲如姐妹。 而且若是有什么好处,宸嫔都会分一份给嫣红。 所以嫣红可是宫女里出了名的小富婆。 也是因此,她是有很多闲钱购置宫外的好东西的。 只是可惜一入宫门深似海。 她手里虽然银钱多的使不完,可宫里却是没有太多渠道买到一些东西的。 比如胭脂水粉,头饰簪花。 尤其是宫女们想要拿什么东西,也只能从 内务府去拿应当的分例。 对于宫女们胭脂水粉这类东西是没有分例的,她们能拿的不过是四季对应的成衣和统一样式的簪花。 而且宫里给宫女们发的东西往往质地都不怎样。 这让嫣红这种跟着宸嫔过惯了好日子的丫鬟自然也无法忍受。 而宸嫔虽然也有赏赐一些衣服裙钗给嫣红,但有些制式是宫中制式,嫣红自然也不敢穿出去见人。 这一来二去,便也成了一种商机。 有些能出宫门的宫人便会从宫外带些小东西过来与嫣红这类手里有余钱的宫女们交易。 晚秋结识了老乡尾生之后,自然也做起了这种生意,这一来二去的倒是让嫣红成了她的大主顾。 晚秋笑着看向嫣红道“自然有,您上次跟我说了这事之后,我便一直记在了心上,这次我老乡出宫,我便让我老乡给您把这事记在心上了,他为此排队排了许久,听说还耽误了进宫的时间呢。” 听到这话,嫣红十分满意。 “那你带我去看看吧,除了胭脂,我再看看别的,若有何意的,你都给我包上。” 一听嫣红这话,晚秋立刻笑着道“那是自然,姐姐随我走吧。” 听到晚秋的话,嫣红赶紧跟上了晚秋。 不过走了一阵之后,嫣红很快便也觉察到了不对“你怎么去了兰心苑里?” 听到嫣红问话,晚秋苦笑一声“我被王嫔送给了丽贵人。如今只在丽贵人院中当差呢。” 一听晚秋这话,那嫣 红却是立刻投来了羡慕的眼神“那你可真是命好,这丽贵人可是盛宠无限,风光的不得了。往后的造化不知多好,你跟着她那可是跟对人了。” 听到嫣红这话,晚秋也不打算与她透露太多,故而她只点头称是“是啊,若贵人真有那一日,我们的确是能跟着贵人鸡犬升天了,只可惜伴君如伴虎,陛下这段时日也不来找咱们贵人了。” 说完,晚秋随后又道“咱们进去了,你别到处乱跑,若是撞上了什么人,可就不好了。” 嫣红比了一个你放心的手势,随后二人不再多言,只往屋里去了。 晚秋自认为低调,然而从她带着嫣红进入院中之后,院中便是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她们看了。 很快,晚秋便带着嫣红走进了自己的小屋里。 于此同时,刚才探看晚秋的几双眼睛在晚秋进屋之后,只也立刻匆匆跑去找了各自的主子。 不过这些,晚秋是什么也不知道的,她从柜子里取了一个小包袱出来,包袱里,装着各种头花,各种胭脂水粉,除此之外,里面甚至还有几件成衣。 嫣红看着晚秋包里的东西只觉得眼前一亮,她先是取用了几盒小春山的胭脂,随后她又从里面挑了几根好看的簪子和头发,除此之外,她甚至还挑上了其中一件绿色成衣。 她看向晚秋道“晚秋,我可以试试这件衣服吗?” 听到嫣红的问话,晚秋自然点头,随后嫣红便拎 着那件衣服去内室换衣服了。 不想嫣红不过刚刚进入内室,门外却是突然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门板突然被拍的震天响,晚秋也不禁吓得立刻将刚才摊出来的东西赶紧一股脑收进了旁边的柜子里。 关上柜子门后,晚秋这才不耐烦的道了一句“谁啊?找我有什么事?” 听到呼唤,门外立刻响起一个熟悉而又讨厌的声音“张晚秋,是我!燕虞!” 听到燕虞的声音,晚秋便知道对方肯定没憋好屁。 毕竟从她到兰心苑以后,这燕虞就跟自己不对付,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故而晚秋只道“你来做什么?” 燕虞立刻道了一句“还能做什么?自然是贵人找你。” 听到这话,晚秋更明白了对方定然是去找丽贵人告状了。 她心中虽然不耻燕虞的行径,却也不敢无视丽贵人,所以收拾好了东西,她便也对屋里的嫣红交代了一句“嫣红姑娘,我先有事出去一趟,晚点我再回来找你,您能稍微等我一下吗?” 面对晚秋的请求,嫣红点了点头。 随后晚秋便准备往屋外去了。 不想当她到达屋外的时候,燕虞却在此时探头探脑。 晚秋不禁没好气的看了燕虞一眼“你看什么看?” 燕虞闻言只也冷哼一声“我看什么,关你什么事?” 说完这话,那燕虞便往前走去。 而晚秋看着离开的燕虞,只也不再多话,她跟在燕虞身后,很快便来到了丽贵人所的 屋中。 此时丽贵人显然是刚刚换下舞衣,她身上只还蒙着一层薄汗,她大口饮着茶,见燕虞进来请安,她几乎连头也没抬起一下,她只是对着晚秋道了一句“来了?” 晚秋点了点头“奴婢见过贵人。” 丽贵人略点了点头,随后她又示意燕虞先出去。 免费阅读. 第两千零八十三章 当面对质 待内室只剩下自己和晚秋了,丽贵人方才慢条斯理的开口“我听说你今日去内务府去了大半日,直到中午才回来?可有这事?” 面对丽贵人的问询,晚秋毫不意外,毕竟那燕虞看不惯自己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所以她坦陈的点了点头“回贵人的话,是有这事。” “我想去内务府领个月俸应该用不着这么长时间吧?” 面对丽贵人的问话,燕虞再次点了点头,她主动道了一句“回贵人的话,去内务府的确用不了这样长的时间,奴婢去内务府是因为内务府克扣了我的月银,之后我去探访了我的朋友想他帮忙替我将我的月银寄回去,因此耽误的时间久一点,如果贵人要因此指责我,我无话可说。但如果贵人偏听偏信了谁的什么话,还请贵人明说,让她出来与我对质。” 丽贵人也没想到晚秋会直接这样开口,她当即尴尬一笑道“也没什么,就是燕虞看到你刚才好像领着宸嫔宫里的大宫女来我们院里了,我倒是好奇你是怎么认识宸嫔的大宫女的?” 面对丽贵人继续的试探,晚秋还是有话直说。 “认识嫣红不是什么很难的事,宸嫔在宫里一向与人为善,王嫔也受过宸嫔不少好处,这一来二去,我认识嫣红也不奇怪。” 丽贵人闻言点了点头“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 话音落下,丽贵人随后只又道了一句“不过我听燕虞还说你今日又跑去王嫔那里了……” 一听这话,晚秋终于再忍不得了“贵人,如果您还是信不过我还请您直接将我送回王嫔那里任由她发落吧!如果您还愿意相信我,便该听我说说这事的来龙去脉。” 丽贵人闻言只也讪讪一笑“我这不就是信任你才与你对质吗?” 晚秋听到丽贵人这话,便也立刻顺着对方的话竿子爬“贵人说得是,我也相信贵人是因为信任我才与我这样说的,奴婢也很愿意相信贵人的话,只是奴婢在解释之前能不能求贵人一件事?” 丽贵人闻言立刻道“什么事?” 晚秋随后看了一眼大门口的方向立刻道了一句“您能让我在解释之前也将这话说给燕虞姑娘听吗?我觉得我跟她之间肯定有什么误会。我如今若是不解释清楚,我怕往后继续发生这样的事。” 听到晚秋这话,丽贵人自然点头应允,随后丽贵人便准备让身边丫鬟去将燕虞呼唤进来,然而晚秋却是直接道了一句“贵人,燕虞就在门外,还是我去吧。” 说完这话,也不待丽贵人开口,晚秋只径直便将大门给打开了,趴在门上听小话的燕虞多少有些猝不及防。 晚秋将门直接一拉开,她便差点直接一头栽进大门内。 等她狼狈起身,却发现屋子里的人都在看着她。 燕虞只能尴尬的笑了笑,随后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站到了丽贵人的身边。 丽贵人瞥了她一眼,声音中带着一丝责备“燕虞,你方才在门外做什么呢?” 燕虞一听这话,立刻慌了神,她结结巴巴地答道“我……我……我只是路过……” 听着对方说个话都磕磕绊绊,一副解释不清的模样,丽贵人便也懒得对她再行过问。 毕竟这不是什么大事,燕虞到底也是自己人,她不想闹得太大。 所以她只是转头对燕虞低声训斥了一句“行了,你别说这些了,晚秋说她有话要跟你说。” 听到这话,燕虞多少有些意外,也有些厌恶,她不解的道了一句“我跟她能有什么好说的?” 听到这话,晚秋立刻道了一句“燕虞姑娘,我想我们之间可能有很多误会,我是想在贵人面前与您和解。毕竟咱们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若日日这么剑拔弩张,咱们彼此都要难受不是?” 听到晚秋这话,燕虞不禁冷哼一声,但碍于丽贵人还在这里她纵然再不情愿也只能道一句“你要说什么便直说吧。” “好,那我就直说了。”晚秋接言道。 “首先燕虞姑娘今日是不是说我去内务府半日不曾回?” “是,我说了,可那又怎样?难道你不是一声不吭,去了大半日,中午才回来的,结果你的活最后还是春芽负责了的。谁知道你是不是去躲懒了。”燕虞闻言毫不避讳的承认。 听到这话,晚秋立刻承认“燕虞姑娘你前面说的这些我都承认,可你要说我躲懒我却是不认的。毕竟除了今日,平日里我哪一日不曾将这地方扫洒干净,至于今日你说我一声不吭,我也是不认的,内务府发工资的几天前,我就跟您说过我要告假一天,您却说当天事忙,不能准假。你不准,难道我就要乖乖留在这里不成?我去领月俸,我去拜托朋友给我将月银寄回去这又怎么了?难道你不准我就不能回去了!” 说完这话,不待燕虞再开口,晚秋随后又立刻道了一句“我承认我错了,我应该取得燕虞姑娘的同意才是,可问题是今日请假她不允,所以我甘愿被扣除半日工资,但旁的责任我却是不愿意担了,而且我当时在春绣宫里每次到了这一日,人家都是会准假的,只不知这里是什么规矩,我来了之后却连假期都不能请了。” 听到这话,丽贵人只看了一眼燕虞“燕虞,晚秋可是否曾经同你请过假?” 燕虞点了点头,她还想为自己辩解几句,然而丽贵人却是立刻不赞同的训斥了燕虞一句“燕虞,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如今咱们院里能有什么活?宫女们每月有两天假,她请一天也无可厚非,这事你应该答应她才是。” 听到这话,燕虞还想解释,然而丽贵人却是再次打断她的话语道了一句“行了,你也不用解释了,这事我不会怪责晚秋的。” 听到丽贵人如此做说,燕虞心里明显不高兴,可是她又不敢生丽贵人的气,所以她只能将这怒气继续撒在了晚秋的身上。 “好,既然贵人都偏向于你,这事我就算是我的错好了!可我问你,你今日是不是没有与咱们主子说一声便偷偷去见了王嫔,之后你又鬼鬼祟祟约了宸嫔的人过来?” 第两千零八十四章 又是一场误会 面对燕虞的指责,晚秋只继续先承认其中的事实,然后再道出其中的内情“是,我的确今日是去见了王嫔的,不过我见王嫔是因为内务府克扣了我的月银,内务府的公公说要想要回这笔月银,我必须去与春绣宫沟通,关于这事,您可以自己去问内务府的公公。” 然而燕虞却是根本不吃这一套“哼!你倒是会找人作证。你明明知道我们主儿如今哪里也去不了,那内务府也与我们主儿向来没有交集,你却居然还说什么要我们去找内务府的作证,你这不是为难我们主儿吗?” “而且你口口声声说春绣宫如何如何,你这不就是在吃里扒外?” 听着燕虞给自己的帽子是越扣越高,晚秋只能无奈的道了一句“成了,你别说这些了。我有没有吃里扒外,我想丽贵人应该心里清楚,至于你说没法让内务府来作证,那我想请芸生来为我作证,这总没有问题了吧?毕竟关于去春绣宫这事,我虽然没有与丽贵人说,可我与芸生还是有说明的,她也说了会帮我作证。” 一听晚秋这话,燕虞似乎更加激动了,其实比起厌恶晚秋,她更加厌恶的还是芸生。 毕竟芸生是让她感觉到地位受到威胁的人。 从前丽贵人最为信任自己,可后来这芸生出了些主意,丽贵人便将她的地位抬得越来越高了。 这让习惯了一人独大的燕虞难以接受。 只是一直以来芸生行事 谨慎,自己一直抓不到她的什么把柄。 然而今日这事既然牵扯到了芸生,那自己自然不免要在上面好好做做文章了。 “你与芸生说了?怎么贵人却没有听说呢?难道说是芸生帮你隐瞒了?还是说是你在栽赃陷害对方呢。” 说完这话,燕虞只又十分兴奋的看向丽贵人道“贵人,咱们是不是应该传召芸生过来。” 然而丽贵人却没有燕虞这样的情绪波动,她看向燕虞道“你且去吧。” 见丽贵人终于允许自己去找芸生的茬了,燕虞自然十分激动,她正准备先去羞辱一番芸生。 不想丽贵人却在此时突然道了一句“燕虞,你且等等。” 听到丽贵人呼唤,燕虞不解的看向对方。 “贵人要说什么?”燕虞低声问道。 丽贵人直接道了一句“你就待在这里吧,我让雀枝过去找她也是一样。” 一听丽贵人这安排,燕虞多少觉得有些扫兴,可想想能在大堂看到晚秋与芸生在这里狗咬狗,燕虞便又觉得这也值得了。 故而她没多话,而是直接让雀枝去找了芸生过来。 很快芸生便随着雀枝过来了,燕虞一看到芸生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便觉心头难受,她有意羞辱芸生,便主动发难道“芸生妹妹可真是使得好手段啊,与这晚秋勾结一处,也不知心向于谁。” 听到燕虞的讽刺,芸生却是连理会都不曾理会一声,她只是看了一眼晚秋,便已经大概明白了事情 的来龙去脉,不过她与晚秋也没说话,她只是直接对着丽贵人行了一个礼“芸生给主儿请安,主儿万福金安,不知主儿今日唤我过来,有何事要问?” 听到芸生这话,燕虞还想讽刺对方几句,然而丽贵人却是立刻对燕虞训斥了一句“行了,你别在我耳边聒噪了,咱们有事说事,别动不动人身攻击。” 燕虞没想到自己居然再一次被丽贵人训斥,她心中多少有些不满,可她又不敢对着自己主子生气,故而她只能将这仇偷偷记在了芸生的身上。 而丽贵人训斥完燕虞之后,只又看向芸生道了一句“芸生,今日晚秋去春绣宫找王嫔这事你可知情?” 面对丽贵人的问话,以及晚秋投 来的殷切目光,芸生点了点头“自然知道。” “既然知道,那你为何不同我说?”丽贵人继续问话。 芸生只继续不紧不慢的道了一句“主儿,我今日求见过您的。只是那时你在小寐,打发了雀枝让我有事晚些再同您说,之后我便去了内务府核实晚秋的事情。只是没想到我刚一回来,您便将我请"过来了。” 听到芸生这话,丽贵人反而是脸上一红,她的确记起了是有这样一件事,只是她当时以为芸生找自己,又是来劝自己多学着看些书,所以她便打发了雀枝让雀枝说自己睡着了。 只是她没想到芸生原来是为了这事才来找自己的。 一想到这点,丽贵人只也尴尬 的道了一句“是有这么一回事,你若不说我都不记得了,看来这真是误会一场了。” 听到丽贵人这话,芸生只也给予了肯定“是啊,贵人,我想这确实是一个误会,因为刚才我与内务府去证实了这件事情,内务府的的确说了晚秋的月银被降了。” 说完这话,芸生随后又看向晚秋道“晚秋姑娘你去春绣宫那边可说清楚了这事?” 听到芸生问话,晚秋立刻应道“已经说了,王嫔说过些日子帮我去内务府说说,不过以我对她的了解,这事恐怕要不了了知了。” 听到这话,芸生倒也不意外,她随后看向晚秋道了一句“我刚刚已经帮你同内务府说通了,他们已经将你的月银调回来了。这是给你的银子。” 说完这话,芸生只将两锭银子递到了晚秋的面前。 看到芸生手里的银子,晚秋多少是有些意外的。 不过瞬即这份意外便化为了感激愧疚。 毕竟从入宫以来,除了尾生,她没有再遇到过像芸生这样好的人了。 而她之前还那样对待兰心苑的人,尤其是想到萍儿是被自己害死的这事,她便觉得心口不得安宁了起来。 只是这些情绪她无法说出口。 而丽贵人见芸生都证实了晚秋没有说谎,自己也有一些小小失误,这件事情,丽贵人自然便也不想再追究下去了。 她看向芸生与晚秋二人道“这事既然只是一场误会,那咱们便不再多说了。你们直接 下去吧。” 话音落下,丽贵人随后只又将目光落在了燕虞身上,感受到了丽贵人的注视,燕虞感到心惊胆颤,不待丽贵人开口,她便扑通跪在了地上“主儿,我也不是故意向您说这些的,都是底下那些人与我说了这事,我担心您受蒙骗,我才来找您的。” 听到燕虞这样说,丽贵人又念着旧情便也只能道了一句“今日这事就这样算了,不过下次你再有这种事,一定要查清楚了再来说。” 见丽贵人如此发言,燕虞立刻点头应是。 免费阅读. 第两千零八十五章 踏春宴 一入四月,气候便回暖,沐浴一冬的寒意,大部分枝头树梢上的嫩芽只也抽出了一片新绿,然而桃李之花却早已热闹上了枝头。 这样的时节踏春最是合适。 只可惜四月小雨霏霏,竟是一直未能成行。 便是往年此时的春日宴,今年只也是在内室举行的。 然而说来也奇,四月五号这日,天却是难得晴了一回。 或许是闷得久了,也或许是上一次的春日宴不够尽兴。 故而,晋王府这次举办的踏春宴居然来了不少人。 甚至这次宴会,太子都亲自到来了。 而太子的到来,自然也破了晋王府与东宫不和的传闻。 为了接待众人,晋王府只还特意开放了京郊别庄的一座桃李园。 春日里,粉色交织着点点雪白。衣着鲜艳的少男少女们更是凭添了其中的热闹。 有本就相熟的少年少女会相邀在园中赏花,也有青年男女会聚在一处吹拉弹唱。 已婚的妇人们便大多都聚在了晋王妃身边。她们不时与晋王妃话着家常,不时逗弄一下王妃怀中的孩子。 这宴会倒也算是其乐融融。 然而在这一片和乐景象里,有一人却是面色沉沉。 纵然她身段风流,穿的也是金尊玉贵,却也还是掩不住她周身的怨气。 她幽幽的看着正与一名青年男子有说有笑的陈嫣。又看一眼虽然陪在自己母亲身边,却不时将目光投向陈嫣的叶容莲。 心中竟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或许也是因为如此,所以踏春宴上的少年少女们尽管说说笑笑,她却是独自一人坐在宴席上。 而就在她发愣之时,一名文弱青年却是在母亲的示意下不得不来到了对方面前,男子看了看母亲,又看了看在不远处注视着自己的母亲,这才不得不期期艾艾来到女子身边。 文弱青年低声问询道“郡主,我能有这个荣幸邀请你去桃林里走走吗?” 听到有人说话,洛嘉郡主这才不得不将自己的视线落在了对方的身上。 一看到面前的青年,洛嘉郡主便不禁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 这人她是知道的,此人名唤徐寿,乃是太子妃徐芷兰的三哥,这人也是徐家三兄弟里唯一一个文士。加上他的身体不好,所以他也是唯一一个至今还未婚的青年。 而且他虽然如今所任职的也不过就是个清闲衙门。 可徐家却一点也不清闲。 或者更为确切的说徐家虽然如今只是武将家庭,然而因为与太子的联姻,徐家如今的身份根本是水涨船高,大家都传徐家很有可能是继陈家之后的又一大家族。 所以不用细想,她心中也十分明白,这人能过来找自己,必然也是与自己母亲有些关系的。 且不说她如今心中还放不下叶容莲,便是没有对方,她也绝对看不上这徐寿。 所以她几乎是想也没想便对对方道了一句“我没空。” 徐寿大约也没想到洛嘉郡主居然会拒绝自己,一时之间他倒是有些手足无措了,他求助性的看了看自己的母亲和长公主。 似乎是指望着这二人能帮一帮自己。 然而这二人却在此时忙着与晋王妃说话,竟是没有人看向他和洛嘉郡主。 他只能涨红着脸低声道了一句“那不知郡主什么时候有空?若是郡主不介意,我可以在此处陪着郡主。” 看着对方脸色通红,加之这段日子被禁足禁的厉害。 洛嘉郡主也不敢得罪对方得罪的太狠,故而她只冷眉冷眼道了一句“随便。” 听到洛嘉郡主这话,那徐寿方才敢在她旁边落座。 徐寿似乎以为洛嘉郡主允许他落座,便是愿意与他接触,故而他又与洛嘉郡主攀谈了起来。 “郡主平日里喜欢做些什么?不知郡主对诗词歌赋可感兴趣?” 听到徐寿叽叽喳喳,洛嘉郡主只觉得对方十分聒噪,偏偏上首的母亲时不时朝自己扫过来警告的眼神,所以洛嘉郡主只能敷衍道“不喜欢做什么,没什么兴趣。” 我唯一想的只有该如何才能让你闭嘴。 当然这话,如今洛嘉郡主也只敢在心里想想。 而在洛嘉郡主正如此作想的时候,她却突然发现那陈嫣居然跟那青年起了身往桃花林里走去了。 一见到这情形,洛嘉郡主当即便坐不住了,此时不止是洛嘉郡主坐不住,便是陪在长公主身边的叶容莲明显也坐不住了。 他眼看着自己的未婚妻在那紫衣公子的纠缠之下,与之去了桃花林深处。 这让他又如何再坐得住呢。 故而他不禁主动对长公主道了一句“公主,我还有事,去去就来。” 长公主也没有特别阻拦于他,送他离开之后,长公主又与其他妇人说说笑笑到了一处。 倒是洛嘉郡主在见到叶容莲去追陈嫣之后,便也再坐不住了。 她想独自起身去那边一探究竟。 可只要她一起身,长公主那警告的眼神便又梭巡到了她的身边。 所以为了不让长公主警告自己,她只能看向身边的徐寿道“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桃花林里走一走?” 一听洛嘉郡主主动邀约,原本沮丧的徐寿自然立刻点头如捣蒜。 于是,洛嘉郡主与徐寿并肩步入了那片绚烂的桃林之中,粉白交织的花瓣随风轻舞,仿佛为这春日添上了几分柔情与梦幻。然而,洛嘉的心却并未被这美景所动,她的心思全然放在了即将到达的桃林深处,以及那里可能发生的一切。 “郡主,这桃花开得真好,您不觉得吗?”徐寿试图用话语打破沉默,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与期待。 洛嘉郡主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四周的桃花,轻轻“嗯”了一声,便再无多言。她的心思早已飞到了前方想象着叶容莲与陈嫣之间的对话,心中五味杂陈。 两人穿过一片片桃花林,终于来到了陈嫣与那位紫衣公子消失的地方。然而,当他们到达时,却只见桃花纷飞,人影已无踪。洛嘉郡主不禁蹙眉,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失落与不安。 “郡主,我们是不是来晚了?”徐寿见状,小心翼翼地问道。 洛嘉郡主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穿透了桃花的缝隙,仿佛在寻找着什么。突然,她似乎听到了远处传来的细微声响,心中一动,便拉着徐寿悄悄靠近。 只见不远处,叶容莲正与陈嫣面对面站着,两人的神情都显得有些凝重。紫衣公子不知何时已不见踪影,只留下他们两人在桃花的见证下,似乎在进行着一场重要的对话。 洛嘉郡主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紧紧握住拳头,努力克制着自己想要冲过去的冲动。而徐寿则是一脸茫然,他完全不明白眼前的情况为何如此复杂。 第两千零八十六章 拈酸吃醋 徐寿显然是在状况外的,他见郡主藏身在暗处,不免出言道了一句“郡主……” 听到这一声呼唤,洛嘉郡主这才想起自己身边还跟着一个拖油瓶,她不禁立刻示意徐寿赶紧闭嘴。 徐寿扁了扁嘴,终于不再说话。 桃花树下,陈嫣与叶容莲四目相对。 “你来做什么?”面对叶容莲的到来,陈嫣多少还有些别扭,故而她直接如此开口问道。 叶容莲并没有回答陈嫣的问话,反而只道了一句“那人是谁?” “那人是谁与你又有什么关系?”不想面对叶容莲的质问,陈嫣的语气似乎也不太好。 听起来,他们二人像是在闹别扭。 徐寿看到这情形,不禁对洛嘉郡主又压低声音道了一句“郡主,咱们这样偷看人家,不好吧?” 听到徐寿的话语,洛嘉郡主不禁冷冷看了对方一眼“什么好不好的?你再多一句嘴,马上给我滚!” 骂完这话,也不管徐寿委不委屈,洛嘉郡主只又继续看向陈嫣与叶容莲的互动。 “怎么便与我没有关系了?你我还有几日便要大婚了,我作为你的夫君,难道眼睁睁看着你与别的男人说说笑笑,便连过问的权利也没有吗?”叶容莲出言质问道。 听到叶容莲这一声质问,陈嫣当下也不淡定了。 “你还知道我们马上要结为夫妻了?那我问你,当日我问你到底想做什么的时候,你为何不肯回答我?既然我们是夫妻,你便也该坦陈的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听到陈嫣这话,叶容莲仿佛此刻方才明白陈嫣的目的,原来那日长公主赐婚之后,他们闹得不欢而散的那件事,她竟还记在心上。 只可惜一碰到这个话题,叶容莲便像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他看向陈嫣,只是沉默以对。 “对不起……” 然而没等叶容莲把话说完,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呼唤“嫣姑娘?” 听到这一声呼唤,叶容莲不再说话,他转身看过去,随后便看到一名身着紫衣的富贵公子正背手而立,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 那公子生就一张桃花多情面,让人看去分明就是一副多情模样。 他身后的小厮只还抱着一筐桃花站在他身后。 看到那青年公子,陈嫣便也露出了一个笑容。 “曲公子,您摘完花了?” 那曲公子笑着点头“是啊,此处的桃花确实好看。” 说完这话,那人只又回身从框子里挑选了一枝最为明艳的桃花“嫣姑娘,这枝桃花最为漂亮,便送给你吧。” 陈嫣看了看那花,又看了看身边的叶容莲,在看到叶容莲面色沉郁的模样,她便也准备一把接过了对方手中的花枝。 然而没等陈嫣接过那花枝,叶容莲却先她一步接过了花枝。 随后他低声道了一句“我替我未婚妻多谢这位公子的好意。” 说这话时,叶容莲只分明刻意将未婚妻这三个字咬的奇重无比。 听到叶容莲这话,那公子似乎才意识到此处还有一个叶容莲,他笑意盈盈道“原来是莲法师,我听我伯娘提起过你。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莲法师果然是个大美人,而且法师刚才的戏法也真是耍的好。” 说完这话,那曲公子只又意有所指道“难怪你能哄得伯娘高兴。更能哄得嫣姑娘倾心了。” 听到对方的话,叶容莲只面无表情道“是吗?曲二公子不也是名不虚传的体面人吗?毕竟我听长公主说曲二公子也是颇有经商天赋。” 听到叶容莲这话,曲二公子忽然哈哈一笑,他笑得灿烂恣肆,仿佛两人之间的言语交锋只是这春日宴中的一场小游戏“哈哈,莲法师说话真是风趣,难怪嫣姑娘喜欢,不过话又说回来,嫣姑娘真是我见过最为出众的女子了,我与她聊天真是越聊越投机,她与我说起她过去的那些经历,我心里真是佩服不已,我想像嫣姑娘这样的姑娘这满京城恐怕都不见得有几个,能得她青睐,法师的福气真是不浅呢。” 他毫不吝啬的表达着自己对陈嫣的欣赏,甚至在夸赞陈嫣之时,他的目光也是落在陈嫣身上。 他目光柔和,又兼之生了一双多情桃花目,那眼神看谁都似是含情脉脉。 叶容莲看到对方那毫不避讳的眼神,却只感觉到了冒犯。 他脸色很难看,同时他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目光有些激怒了他。 他清咳了一声,随后提起音调道“曲二公子过奖了,不过能娶到嫣儿的确是我三生有幸,旁人羡慕不来。” 听到叶容莲这话,那曲二公子脸上也闪过了一丝异样,不过很快那丝异样,便被他脸上的柔和笑意给掩盖掉了,他笑着道“是啊,能娶嫣姑娘确实是三生有幸。” 说完这话,他的目光又落到了陈嫣的身上,他眸中柔情万千“嫣姑娘,既然莲法师来了,我便不打扰了。待改日不知姑娘可愿赏脸来我府中品评各类金石?” 听到这话,叶容莲的脸色明显一冷,不待陈嫣开口,叶容莲却先替陈嫣拒绝了“曲公子的好意心领了,不过我们不日就要大婚,近来事务繁忙,嫣儿恐怕没时间去你府中品评金石。若曲公子有意,倒是可在十五日那天来参加我与嫣儿的婚礼,到时我再以酒相陪,与曲公子不醉不归。” 曲二公子闻言也不恼,他只哈哈一笑道“既然嫣姑娘没空,我就不打扰了,至于嫣姑娘的婚礼,小可自然会来参加,到时候我还会备上一份厚礼,我想嫣姑娘一定喜欢。” 说完这话,他只还朝陈嫣眨了眨眼,他的所作所为就好像这一切只是他与陈嫣的小秘密一般。 说完这话,那曲二公子便转身离开了,看着对方离开之后,叶容莲却是忽然松开了陈嫣的手“你与他倒是有说不完的话。” 听到叶容莲这话,陈嫣仿佛没有觉察到对方的异常,她只是笑着道“是啊,这曲二公子性情爽快,又有心经商,加之喜欢收集金石,这些爱好,与我倒是大同小异,我们倒也的确还算聊得来。” 听到陈嫣这话,叶容莲明显心中不太爽快,他只冷冷道一句“既然这么喜欢?那当初长公主为你赐婚于他的时候,你又何必拒绝?” 第两千零八十七章 无事不登三宝殿 听叶容莲旧事重提,陈嫣心中自然也不爽快。 毕竟曾经他们无话不谈,陈嫣还以为他们彼此之间是最为亲密的伙伴。最亲密的爱人。 她本也打算为他荒唐半生,浪荡半生。 不想有一日供自己挥霍的高楼会一夜之间倾塌。 也是这时她方才明白人情冷暖。 兜兜转转,她原还以为自己与叶容莲再无可能了。 不想再相逢,她孑然一身,那个需要自己保护的相公却是突然成了长公主身边的红人,更成为了古月寺的护法。 如今的叶容莲是声名大盛的,是春风得意马蹄疾。 只是他这突然的身份转变,却是让陈嫣意识到了对方是在欺骗自己的,也是让自己无所适从的。 虽然她对他的情还在,可对于他的欺骗与担忧却并不会随着喜欢而减弱。 “我何必拒绝?你心中自然明白,又何必此刻过来问我?或者说是你后悔了?若是你后悔的话,大可悔婚便是,我陈嫣虽然喜欢你,却也不是非你不可的贱东西,君既无情我便休。” 说完这话,不待叶容莲再多说什么,陈嫣便径直走了。 看着陈嫣远走,叶容莲居然也没有追上去,只是在陈嫣走远之后,他只忽然朝着一旁的桃花树重重锤了两下,随后他便一脸懊丧的离开了。 看着这二人离开之后,洛嘉郡主这才从树后缓缓走了出来,她原本还以为自己会看到陈嫣与叶容莲你侬我侬的画面,倒没想到这二人 居然会闹得个不欢而散。 不过这样也好,毕竟她心中仍是芥蒂这二人在一起的,只是一直以来自己的破坏好像都适得其反,加上自己母亲对自己的禁足,让她无法再实施什么像样的破坏。 只是没想到自己没有办到的事,自己这不学无术的堂哥居然办成了。 一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能看到这队恩爱眷侣闹着要悔婚,洛嘉郡主便觉得心中十分畅快。 连带着此刻她看那徐寿之时,居然也顺眼了几分。 徐寿不明白洛嘉郡主为了什么而高兴,不过他还是能感觉到对方是高兴的,所以徐寿不禁主动问了洛嘉郡主一句“郡主,你看着在下笑什么?” 听到徐寿这话,洛嘉郡主这才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她冷冷看着徐寿,无情的道了一句“当然是看你像个大傻子了。” 说完这话,洛嘉郡主转身就走。 徐寿只觉得洛嘉郡主的评价莫名其妙,待他不再为之疑惑的时候,不想洛嘉郡主却是已经直接往桃花林外走去了。 徐寿这时候才想起来洛嘉郡主是来与自己逛桃林的,可是这桃花林里的花她似乎一朵也没看,倒是那莲法师与一个姑娘拉拉扯扯的戏码,她却是看完了全程。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就是专门来看那二人表演的呢。 徐寿连忙追过去,他对着洛嘉郡主匆匆道了一句“郡主,您怎么就走了?咱们不是说好了来看桃花吗?” 洛嘉郡主听到对方这话 ,终于忍不住怼了对方一句“我没兴趣了不行吗?” 说完这话,洛嘉郡主便继续往前走去,徐寿连忙跟在后面追。 只可惜洛嘉郡主对他根本没有一分兴趣,见对方紧追在自己身后,洛嘉郡主不禁又道了一句“你能不能不要跟在我后面。我现在看你也挺烦的。” 听到这话徐寿似乎都快哭了,他像是一条小尾巴一样试图跟在洛嘉郡主身后。 只可惜洛嘉郡主告诫了他好几次,最后他才不再跟随洛嘉郡主,而当洛嘉郡主再次回到宴席之上时,一切又如常。 她能看到叶容莲又重新 坐回了自己母亲的身边,只是他的神思多少有些恍惚,而另一人陈嫣,更是一副闷闷不乐的姿态。 看到二人这副模样,洛嘉郡主心里便也爽快了几分。 她的目光继续梭巡,随后很快她便发现了在一群人簇拥之下的曲檀之,此刻他们正在席间玩着投壶的游戏,随着曲檀之的羽箭被一支支精准投入瓶壶之中,而与他比试的人一轮轮败下阵来。人群里不禁发出了一声声欢呼。 洛嘉自然也凑了过去看。 而曲檀之在投射一阵之后,自觉已经没有对手了,他觉得无聊,便也将手中的最后一支羽箭投入投壶之中,之后他便下场离开了。 一见曲檀之下场了,洛嘉自然也赶紧跟了上去。 “二哥。” 听到呼唤,曲檀之不免抬头看向洛嘉,一见洛嘉过来,曲檀之多少有些意外,毕 竟洛嘉郡主自从与自己母亲回到京城之后,便更加看不起自己家里的这些穷亲戚,平时的她是根本不可能来与自己主动打招呼的。 今日跑这来打招呼,也不知道是存了什么心思。 不过曲檀之心中虽然疑惑,面上却是不露半分情绪,他笑意盈盈道“郡主怎么跑来我这里了?可是有什么指示吗?” 听到曲檀之的问话,洛嘉只也立刻娇嗔着道了一句“二哥,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没事便不能来找你了吗?” 听到洛嘉郡主这话,曲檀之立刻哈哈大笑道“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郡主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郡主总不可能说是来找我闲聊的吧。” 听到曲檀之这话,洛嘉郡主也不得不承认曲檀之这话虽然说得直,但他说的却没有半点毛病,洛嘉郡主本来还不想与对方开门见山,她本想着至少也要与对方东拉西扯一下,毕竟她的确就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可直接说,似乎又太突兀,如今既然对方自己都这样说了,那洛嘉郡主自然也就懒得废话了。 “二哥果然是聪明人,与二哥说话,真是半点废话也不需要。”洛嘉郡主先是笑盈盈道了这么一句,随后她的话锋又是一转。 “二哥,觉得陈嫣如何?” 听到洛嘉郡主这话,曲檀之只笑着道“嫣姑娘自然极好,不过表妹问这个做什么?” 洛嘉郡主却是不答反问道“你是不是喜欢她?” 听到洛嘉郡主 这话,曲檀之却是恣意一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一听这话,洛嘉郡主便立刻道了一句“这么说来,二哥是喜欢对方的咯?如果二哥不介意的话,我帮你追她如何?” 听到洛嘉这话,爱笑的曲檀之终于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他深深打量着洛嘉郡主“郡主意欲何为?” 免费阅读. 第两千零八十八章 算计不成,反被说教 洛嘉郡主虽然想让对方去追陈嫣,可她显然并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真正的用意。 毕竟从来只有她利用别人的道理,没有别人利用她的道理。 所以洛嘉立刻道了一句“当然是帮你追求陈嫣啊,二哥,我还是很看好你的。虽然那陈嫣马上便要与莲法师成婚了,可他们二人明显不齐心,你大概不知道吧,你离开之后,他们二人就吵架了。” 听到这话,曲檀之脸上笑容却是突然消失了“二妹是在跟踪他们?” 突然被曲檀之戳破自己的心思,洛嘉郡主明显有些尴尬,她想否认曲檀之的认知。 “怎么可能?我跟踪他们做什么?我不过是路过他们身边,恰好看到这一幕。” 听到这话,曲檀之忽然端起了酒杯,他轻抿了一口杯中美酒,随后方才拖着长音道“原来如此,我说不然表妹怎么知道我们之间说了什么。” 他虽然嘴上肯定洛嘉郡主的话语,然而洛嘉郡主却还是能从他的话意里听出敷衍之感来。 洛嘉郡主不悦的道了一句“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若是不信,大可以去问徐寿,我刚才就是与他进入桃花林的。” 然而曲檀之却只是轻笑着道“我信啊,我何时说过不信郡主了?” 曲檀之嘴上如此做说,然而他的态度却是轻飘飘的,这是摆明了洛嘉郡主说得话他是一个字也不信的。 看着他脸上轻飘飘的笑容,洛嘉郡主只恨不得直接扯烂对方那张 脸。 可再想想自己的计划,她便也只能将在曲檀之这里感受到的恶意,自己吞下。 “二哥,不管你信不信,我肯定还是希望你好的,毕竟那陈嫣与二哥你实在相配,我心中想着若是你们二人能在一处,那可就再好不过了。” 听到洛嘉郡主越说越离谱,曲檀之也不搭理,他只是斜斜坐在靠凳上,听着洛嘉郡主在这里使劲忽悠自己的说辞。 他应和道“郡主真是有眼光,我也觉得我合该与嫣姑娘有一段缘分才是。” 不过这话之后,他话锋却又是一转“不过,可惜我没有早些认识嫣姑娘,如今他们大婚在即,我若再从中作梗,反是不好了。” 听到曲檀之这话,洛嘉还以为鱼儿上钩了,她立刻道了一句“这有什么不好的?二哥,我看那嫣姑娘与莲法师也没多少情义,你要是娶了她,才是解救对方呢。” 听到洛嘉这话,曲檀之立刻笑着道“若果真如此,那郡主说得或许确实有些道理,不过他们还有几日便要成婚了,不知郡主有什么好法子吗?” 听到曲檀之居然真问自己方法,洛嘉更加激动了,她立刻道了一句“大婚之前,二哥直接带走她不就行了,反正二哥你惯来不在乎那些说法,而这莲法师也不是什么有身份的人,你抢了便抢了,他们能说什么。” 听到洛嘉这简单粗暴的方法,曲檀之继续笑了笑。他虽然的确是个不在意他们说法 的纨绔子弟,可他不在意,不代表他愿意给人当枪使。 洛嘉郡主如此怂恿自己去抢婚,他本还有些疑惑,然而话说到这里,他却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这洛嘉郡主是不是对莲法师情有独钟。 随后越想他便越觉得有可能,虽然他与洛嘉郡主交集少。 可就洛嘉郡主那自私任性的性子,她能说出今日这番话就很可疑了。 虽然他不曾听到外界传闻里有说过什么洛嘉郡主喜欢这位莲法师的话,他听得最多的还是这位莲法师与长公主的绯闻。 毕竟这小子一看就像是个吃软饭的,当初初入这个圈子也是靠着长公主替他到处拉拢人脉。 所以所有人都 以为这叶容莲实际上是长公主的面首。 便是他最开始也是这样以为的,即便是现在这位莲法师要与陈嫣成婚,这在他看来,这也不过是长公主想掩人耳目,找来的接盘侠而已。 而且这样的例子可多着呢。 然而今日与陈嫣直接接触了之后,他便推翻了自己的看法。 那是一个骄傲的姑娘,她有自己的能力,更有自己的骄傲,别的女孩,或身不由己,或随波追流,都有可能选择成为一个接盘之人。 然而她却绝对不是这种人,如果她要成婚,那一定是因为她所爱之人。 所以他至少确信一点,那便是陈嫣的确喜欢叶容莲,而刚才与叶容莲的短暂接触,他也能感觉到这人虽然有些过于温柔,但在自己面前,他 明显还是动了怒的,那是一个男性对另一个男性入侵领地感到冒犯的怒火。 所以他毫不怀疑这二人是真心相爱的。 反而是这洛嘉郡主,口口声声说要帮自己,然而她若是真心想帮自己,便不该提出如此愚蠢的提议才是。 现在看来,洛嘉郡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反而可能她才是的对叶容莲死缠烂打的那一个。 曲檀之摇了摇杯中的美酒,随后斜睨了一眼对方道“郡主说笑了。抢婚这事我可做不来,我记得他们二人成婚还是长公主殿下亲自赐下来的婚事吧,我若是在那日跑去抢婚,那长公主殿下的颜面又将置于何地呢?到那时,我父母必定也不会不放过我,我若是供出郡主,那岂不是连累郡主跟着一起受罪。” 说完这话,曲檀之随后又笑意盈盈道“郡主若真有心思,不如请求长公主收回成命。或者直接让长公主将新娘换成自己。” 洛嘉郡主的脸色在曲檀之的话语中逐渐变得铁青,她没想到自己的小心思竟如此轻易就被看穿,还反被将了一军。她强压下心中的怒火与不甘,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声音却多了几分僵硬“二哥说笑了,我哪敢有那样的念头。我只是……只是为二哥感到惋惜罢了。既然二哥无意,那我自然也不会再多言。” 曲檀之闻言轻轻一笑,他的笑容里藏着几分玩味与深意,他缓缓放下酒杯,目光深邃地望 向洛嘉郡主“郡主的心意,我心领了。不过,感情之事,强求不得。况且,我相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缘分,该来的总会来,强求的终归不甜。” 免费阅读. 第两千零八十九章 一肚子坏水 洛嘉郡主大概也没有想到曲檀之会如此不留情面的拒绝自己,她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如果不是在晋王妃举办的踏春宴上,如果不是自己母亲时刻关注着自己,洛嘉郡主非要与自己这堂哥大吵一架才是。 她实在不能接受有人居然敢出言拒绝自己的提议,而且还戳破自己的心思。 曲檀之对洛嘉郡主似乎也是半点都不怕的。 说完这话,他便又对洛嘉郡主道了一句“不过我想长公主殿下大约是不能接受郡主与那戏子在一起的,所以我倒是劝郡主不如死了这条心。” 一听曲檀之这话,洛嘉郡主的脸色立刻变得铁青“这用不着你来操心。” 说完这话,洛嘉郡主甚至还没来得及转身,她远远便听到自己母亲似乎是在呼唤自己。 “洛嘉,过来这里。” 听到自己母亲的呼唤,洛嘉虽然不情愿,却也不能拒绝。 她只能闷闷不乐的来到自己母亲身边。 而此刻,长公主身边正坐着两位客人,这二人正是徐夫人与徐寿。 看到他们与母亲有说有笑,洛嘉便也更加确定了对方的来意。 所以虽然洛嘉来到了长公主身边,她的脸上却是半点笑容也没有。 只可惜她以为这样便能吓退对方,就算不能,至少也能让对方对自己的观感变差。 不想那徐夫人却似乎压根不在意自己的情绪,她只是故自笑意盈盈的夸赞道“郡主生的真是天生丽质。” 听到徐夫人这话, 长公主只道一句“夫人过奖了。” 说完这话,她随后又立刻对洛嘉道了一句“洛嘉,还不快给徐夫人请安。” 见自己母亲开口,洛嘉郡主这才不情不愿的给徐夫人行了一礼“洛嘉给夫人请安。” 徐夫人立刻起身道“郡主快快起身,老身如何当得起郡主这一拜。” 听到徐夫人这话,长公主只笑着道“有什么当不得的,按年岁,您是长辈,她一个晚辈给长辈见礼是应当的。” 说完这话,长公主只又朝洛嘉郡主使了一个眼色。 她示意洛嘉赶紧在自己身边坐下,洛嘉虽然不情愿,却也不得不在自己母亲身边落座。 待洛嘉坐下之后,长公主随后这才露出一个微笑来。 之后长公主便又重新与那徐夫人热络了起来。 而在长公主与对方热络交谈的时候,洛嘉郡主多少是有些憋闷的。 徐寿不时小心翼翼打量她的眼神只也让她觉得厌恶无比,她很想对徐寿骂一句看什么看。 只可惜她也不敢说。 而且母亲身边的叶容莲也不知去了哪里,此刻自己是连个发呆的目标都没有了。 在洛嘉郡主发呆之时,长公主已经与徐夫人谈好了下次什么时候去徐府聚会的事情。 洛嘉坐了一会儿,便立刻对自己母亲道了一句“娘,我有些疲累,想上马车歇息一会儿。” 听到这话,长公主自然知道她是在作妖,故而她只道了一句“累什么累?待会回去,自然有你休息的 。” 没想到自己的提议,被一言否定了,洛嘉郡主当即更不开心了。 此时反而是那徐夫人帮着打起了圆场。 “长公主,既然郡主疲累,您便让她去休息一会儿吧。” 听到徐夫人这话,这长公主这才道了一句“夫人说得是。” 随后她冷淡的看向洛嘉道“行了,你回马车去休息吧。” 见自己母亲终于肯放自己离开了,洛嘉郡主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后她丝 毫犹豫也不曾有,竟是直接离开了长公主身边。 她一路往前走,倒是很快便来到了马厩旁。 此刻那马厩里一群马夫正在用最新鲜的草料喂食着油光水滑的马匹。 只是这马厩实在太大了,洛嘉郡主一时想要找到长公主府的马车却是有些为难。 加之此刻大家都在宴会,所以她只能自己寻找长公主府的马车。 不想这一找,长公主府的马车她虽然是没找到,可她却找到了陈嫣的马车。 陈嫣乘坐的马车与旁的马车都不同,别人的马车都是香车宝马,马儿油光水滑,陈嫣的马车是又破又小,马儿更是又瘦又小,仿佛鸡立鹤群。 不过洛嘉郡主自然是认不出这些的,可她身边的丫鬟春桃却是一眼便认出了这辆马车的主人。 春桃知道自己主子与陈嫣不对付,便也立刻道了一句“主子,这是陈嫣的马车。” 听到这话,洛嘉郡主只心不在焉道“是他的马车那又怎样?” 春桃闻言却是谨慎的看了看四周 ,随后她看向周围没人,便也立刻在洛嘉郡主耳边嘀咕了起来。 洛嘉郡主听到春桃的嘀咕,只也立刻由一开始的心不在焉转变为了精光全现。 随后她看向春桃道了一句“你说的可能行?” 春桃闻言,立刻坏笑着点头“自然能行。主儿,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听到春桃这话,洛嘉郡主的脸色便也终于舒展开了。 她朝春桃挥了挥手“好!只要你干成了这件事,我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春桃闻言点了点头,随后她便靠近了那草料堆里,此刻那马儿正在低头吃草,春桃却在马儿吃草的草料里掺了一些白色粉末。 掺完之后,她又抬头看了看四周,见四周无人,她便也以为自己将此事办得万无一失。 却不想不远处一条转角的走廊处,有一双眼睛却在始终盯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看着春桃办完事,转身离开,那走廊里的人方才现出身形来。 他身后的小厮不禁看向那春桃,压低声音道“二爷,这春桃姑娘也不知在捣鼓什么,不过她捣鼓的那辆马车好像是嫣姑娘的马车,郡主与嫣姑娘向来不对付,咱们要不要出手?” 听到那小厮的话,被唤作二爷的青年却是睨了对方一眼道“自然要出手。” 听到这话,那小厮便准备出手,然而曲檀之却在此时又突然打断了对方的话道“不过不是现在。” 听到这话,那小厮明显不解。 不过曲檀之不说,他也 不敢过问。 他只能默默跟在曲檀之身后,等着曲檀之发号施令。 而曲檀之一直到洛嘉郡主与春桃都上了马车之后,这才回到自己的马车上。 期间他什么也没做。 不过在小厮准备套马之时,他却是忽然对小厮道了一句“且不急,待宴会散了,咱们再同其他人一起离开。” 听到这会,小厮终于忍不住道了一句“可是二爷,您不是身子不舒服吗?” 听到小厮的问话,车里闷闷了许久方才传来一声含糊的声音“是,我在车里休息一会就好了。” 免费阅读. 第两千零九十章 宴会后的虚惊一场 宴会散去时,天边的云霞已经瑰丽的如同天宫花园。 知道时辰不早了,加之若是过了宵禁时间可能回不了城,所以众人便也各自散了席,他们匆匆上了各自的马车,不过片刻,便有马车上路了。 守在曲檀之马车外的小厮也不禁朝里面唤了一声“爷,人都走了,咱们是不是也要走了?” 听到小厮的问话,曲檀之却是表现的十分冷漠,他只问了一句“嫣姑娘可走了?” 小厮摇了摇头“还未曾。” 随后那小厮又是定睛一看道了一句“嫣姑娘好像与莲法师在拉扯。”听得这话,曲檀之这才掀开了车帘子。 在帘外一颗花树下,曲檀之果然便看到了叶容莲与陈嫣正在那花树下争论着什么,不过看得出来,他们二人脸上的表情不太愉快。 随后也不知是陈嫣说了一句什么,叶容莲忽然一副负气模样,转身就走。 陈嫣看着叶容莲转身就走,居然也没有半分挽留的意思。 在看着他离开之后,陈嫣这才上了自己的马车。 刚才小解回来的车夫一见陈嫣过来了,便也立刻给马儿套绳。 而陈嫣则径直上了马车。 不过片刻陈嫣便准备启程离开了。 看着陈嫣的马车启动,曲檀之这才对身边的车夫吩咐了一句“咱们也走吧。” 车夫听到曲檀之的吩咐,自然只也立刻上了马车。 很快一辆辆马车便在行道上飞驰行驶了起来。 陈嫣的马车更是没有停下的意思。 不 过曲檀之倒也不急,而也不知如此安静的行了多久,然而就在即将经过一坐大桥之时,那前面却是忽然传来一声惊呼声。 “糟了,有人的马儿发疯了。” 随着这声音落下,是惊慌躲避的声音,是人勒缰绳却还控制不住烈马嘶鸣的声音。 听到这声音,不止是曲檀之,便是其他马车里的客人们只也匆匆卷上帘子朝外看去。 只见得一匹瘦小的马儿拉扯着破旧的马车东倒西歪的朝着前方跌跌撞撞狠狠冲撞了过去,那牵绳的车夫只能一边高喊让开,一边试图控制马匹,只可惜这马儿并不受他操控,倒是沿路的马车,在听到他的呼唤,只纷纷躲避开去。 马儿跌跌撞撞往前冲去,然而它冲过的方向却不是大桥之上,而是那桥下之河。 这条魏水河可是一条深水河,若是此时冲下去,不会游泳的怕是必死无疑。 看到这情形,人们惊惶不定。 而曲檀之身边的小厮看到这情形更是惊慌道上一句“二爷,嫣姑娘她们还在车上,咱们若是在不及时出手,怕是要出意外了。” 听到小厮的话,那曲檀之只不急不慢的道了一句“取我弓箭来。” 小厮得令,立刻应了一声是。 随后曲檀之接过弓箭立刻出了马车,他挥刀砍断了马匹,随后他一跃上了马身,接着他再狠狠一夹马肚子,那马儿立刻便载着他飞驰上桥。 他骑的是好马,加之马身轻盈。虽然那疯马也 在疾驰,可他却还是要比那疯马快上一步。 在上桥之后,曲檀之立刻便对着即将冲向河底的疯马张弓搭箭,随后只听嗖的一声向,那箭矢便朝着那马匹的方向射了过去。 于此同时几名暗卫只忽然从晋王的马车里出来,他们出手破开了马车车篷,他们只在马儿即将跳入河中之时,提前将里面的人给提拎了出来。 而马儿只也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因为曲檀之的这一支飞箭而栽倒在地。 见有人提前比自己更早英雄救美, 曲檀之虽不太高兴,不过他还是很快收敛了情绪,这一次他重新操控着马儿来到陈嫣身边。 他远远便唤上一句“嫣姑娘,你没事吧?” 陈嫣抬头看到曲檀之立刻摆了摆手“我无事,就是受了一点小惊吓,幸亏晋王殿下的暗卫救下了我。” 听到这话,余九却是忽然道了一句“救你的不止是我们,还有这位公子。若不是他将那疯马射掉,咱们恐怕没这么顺利将你们救出来!” 听到这话,陈嫣看了一眼身后,随后方才发现那马儿已经倒在了地上。 再看一眼曲檀之身后搭着的弓箭,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陈嫣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感激与惊讶,她连忙向曲檀之行了个礼,声音中带着几分温婉与诚挚“多谢曲公子出手相助,若非公子箭术了得,今日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曲檀之微微一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得意与温柔,他轻轻摆手 ,语气中带着几分谦逊“嫣姑娘客气了,路见不平,自当拔刀相助。况且,能救下姑娘,也是在下的荣幸。” 这时,周围的喧嚣逐渐平息,被惊扰的人们开始收拾残局,有的马车继续前行,有的则停留下来查看是否有伤者需要帮助。 于此同时晋王与晋王妃只也在此时停下马车来到了陈嫣身边,晋王妃一下了马车,便跑过来关心的道了一句“嫣儿,你没事吧?” 听到晋王妃的关心,陈嫣立刻不着痕迹的将自己擦伤的手往身后藏了藏,她十分爽快的摆了摆手道“嫣儿没事,多谢王妃关心。” 不过晋王妃显然还是不放心这一切的,故而她随后只又对身后的人道了一句“快,把随行的医官叫来,给嫣姑娘仔细瞧瞧,别有什么遗漏的伤处。” 晋王妃语气中满是关切,眼神里更是透着不容置疑的坚持。 医官很快被带到,他细心地为陈嫣检查了手臂上那道细微的擦伤,并小心翼翼地为她处理伤口,同时嘱咐了几句注意事项。 “嫣姑娘,这伤口虽不深,但也要小心处理,免得留下疤痕。”医官的话语温和而专业,让陈嫣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多谢医官,我会注意的。”陈嫣轻声回答,眼神中满是感激。 晋王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他深知自己这位王妃的细心与体贴,也明白陈嫣在王妃心中的重要性。于是,他轻轻 拍了拍王妃的肩,以示安慰。 “好了,既然嫣姑娘没事,那我们就继续上路吧。天色已晚,早些回府休息。”晋王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却也透露出对众人的关怀。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称是,而晋王则在之后又对陈嫣道了一句“你那马车也不能骑了,还是我送你们回家吧?” 免费阅读. 第两千零九十一章 歪打正着 陈嫣不禁回身看向自己那辆破败的马车,那马车确实是半点也不能用了,眼下又快宵禁,若不能及时回城,便只能在郊外过夜了。 加之晋王这行宫也没有建在村落处,若是没有马车出行,倒确实不方便。 所以陈嫣没有思考多久,她很快便做出了决定。 只是还没等她开口,曲檀之却是忽然道了一句“不若还是由我送嫣姑娘回去吧。” 听到曲檀之这话,所有人都有些意外。 而曲檀之在众人的目光下娓娓道来“据我所知,嫣姑娘是住在朱雀街青尾巷的吧?” 听到曲檀之的问话,陈嫣点了点头“是。” 曲檀之随后便继续开口道“晋王的王府在王留坊,这两个地方根本不顺路,若是殿下先送嫣姑娘回青尾巷怕是不免要撞上宵禁。虽然金吾卫也不敢将殿下怎样,但这事还是有些麻烦。” “可我就不一样了,我在朱雀街青尾巷对面的榆树巷里恰好有一处房产,我今晚可以住在那边,到时候可以顺路将嫣姑娘送回去。” 说完自己的理由,曲檀之随后又对陈嫣道了一句“恰好嫣姑娘,若是不介意,我那边也还收藏了一些金石,嫣姑娘明日若是有空也可一便过去看了。” 听到这话,姜念娇不禁看了一眼赵衍桢,他们只都觉得这曲檀之似乎醉翁之意不在酒。 不过陈嫣也是成年人了,如果有什么危险,她应该会自己抉择,所以赵衍桢只也开口道 了一句“嫣姑娘,我与娇娇送你确实算不得麻烦,你若愿意与我们同行,便现在上车,若愿意与这位曲公子上车,我们自然也不会阻拦。” 听到晋王这话,陈嫣便知对方是在让自己做选择了。 而陈嫣此刻明显也已经有了自己的选择。 她与曲檀之聊的还算一见如故,加之今日天色确实不早了,她心底里还是不愿意麻烦晋王夫妇的。 所以陈嫣不禁转身看向姜念娇道“王爷王妃,多谢你们的美意。不过我与曲公子也还有一些话语不曾聊完,所以我还是选择曲公子的马车吧。” 听到这话,曲檀之自然十分高兴。 而姜念娇自然也不好再说,她只是对陈嫣道了一句保重,随后便重新上了马车。 至于那辆破旧的马车,赵衍桢还是安排了几名侍卫在检查这瘦马突然发疯的原因。 而陈嫣在看着赵衍桢与姜念娇离开之后,便也带着二凤还有刚才那车夫一道上了曲檀之的马车。 也是因为有这么多人上车,并非孤男寡女,故而陈嫣上了曲檀之的马车才没有这么多顾虑。 …… 另一处前行的马车,在眼睁睁看着陈嫣被暗卫提拎出来,并且再一次死里逃生后,洛嘉郡主不禁恨恨的放下了帘子。 她不悦的训斥起了春桃“你这是什么破手段,你不是说陈嫣肯定受用不了这种手段吗?可现在呢?现在你还有什么要说得?她没有一点伤。” 话音落下,洛嘉郡主 甚至朝着春桃的方向狠狠砸了一个杯子。 幸而这马车里铺了厚厚的毡毯,而这杯子的材质也十分瓷实,故而洛嘉郡主这一杯子砸过去倒是没有摔碎杯子本身,可不幸的是这杯中却是盛了热茶的,如今热茶没散,这一杯热茶自然也泼到了春桃的面皮上。 然而在面对洛嘉郡主的训斥与怒火之时,春桃尽管脸疼得不成样子,可春桃却还是大气也不敢吭出一声。 她原本还存了在洛嘉郡主这里淘些好东西的心思,所以她才同洛嘉郡主出了这样一个主意,只是春桃怎么也没想到陈嫣居然这样难杀。 不过在春桃受训斥的时候 ,另一名叫秋梨的丫鬟却还在观察着事态的发展。 她这样观察着,随后很快便对着洛嘉郡主道了一句“郡主,好消息!好消息。” 听到秋梨这话,洛嘉郡主不禁阴冷的看了对方一眼“什么好消息?要不是好消息,小心本郡主可连你也一起收拾了。” 被洛嘉郡主这样威胁,秋梨不禁瑟缩了一下,不过看到春花,她便还是道了一句“自然是好消息,郡主若是不信,可以现在掀开帘子去看一眼。” 听到秋梨说得如此信誓旦旦,洛嘉郡主自然也不再惩罚春桃,毕竟惩罚春桃是手段,她真正想看的还是好结果。 好在当洛嘉郡主坐到那望风口之时,秋梨立刻机灵的为洛嘉郡主卷起了帘子,透过那帘子,洛嘉郡主毫不意外的看到了 陈嫣,陈嫣虽然的确毫发无伤。 可是她身边站着的人却换成了自己那堂哥,看他们说说笑笑的,自己刚才的举动,倒似乎拉近了对方与陈嫣的关系。 而且陈嫣在随后不久便上了曲檀之的马车,她这举动不管怎么看,怎么轻浮。 毕竟她可是马上就要成婚的人了,如今她却还在与自己堂哥拉扯不清,竟也不知避嫌。 这种画面若是让莲法师看到了,不知莲法师会怎么反应呢。 如果自己的主动能让他们取消婚约就好了。 当然就算没有取消婚约,洛嘉郡主也不会相信这二人还能如之前那般毫无芥蒂的在一起。 到时候这种充满猜疑的婚约恐怕迟早也会风一吹就散。 一想到这种可能,洛嘉郡主的脸色也好了很多。 她心满意足的收回目光,随后再看向脚边的春桃,她只也觉得顺眼了几分。 “你且起来吧。今日看在你也还有些苦劳的份上,我且不收拾你了。” 听得洛嘉郡主这话,春桃连忙谢过洛嘉郡主,随后匆匆起身。 而一旁的秋梨在春桃起身之后,只也偷偷往春桃手里塞了一盒烫伤膏。 春桃接过药膏,也不敢当着洛嘉郡主的面使用这药膏。 在洛嘉郡主唤她过去之前,她只立刻先行将药膏塞入自己的袖袋里,随后她扬起讨好的笑容看向洛嘉郡主道“郡主,您还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洛嘉郡主立刻招手示意春桃听自己说话,春桃自然配合的 俯身弯腰,在听到洛嘉郡主的吩咐之后,春桃只也立刻道了一句“还是郡主聪明,奴婢必定按照郡主的吩咐去办。” 二人说话之间,倒是显得亲密,旁人也听不到春桃和洛嘉郡主说了什么。 她们只看到前一刻还被洛嘉郡主训斥打骂的春桃,下一刻便得了洛嘉郡主的赏赐。 免费阅读. 第两千零九十二章 通融一二 马车一路疾驰,流星赶月。 好在一行人最后只赶在了将将宵禁之前进了城。 不过进城之时,霞光已经落了一身,更鼓更是敲过了两轮。 各坊市之间早有武侯巡逻。 这一路上,众人自然提心吊胆。他们只都怕在此时被武侯抓个正着。 不过好在,曲檀之这一车人路上倒是有惊无险,不曾撞到武侯。 但一时的侥幸也不代表会一直幸运。 故而当马车停在榆树巷与青尾巷的叉路口时,陈嫣主动同曲檀之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曲二公子,我在这里下车便可以了。今日多谢你出手相救,还允许我搭便车了,咱们今日便就此别过吧。” 听到陈嫣这话,曲檀之却并没有让马车停下来,他只是对陈嫣道了一句“嫣姑娘,你我既然已经同行至此,便不必急于一时分别。” 说完这话,曲檀之便也吩咐马车继续前行。 陈嫣再想阻止,也不好再行出声。 好在这段路程倒也不长,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那马车便停了下来,随后马夫低声道了一句“主,嫣姑娘家已经到了。” 听到这话,曲檀之方才不再阻拦。 “嫣姑娘,你家到了,你现在可以下车了。” 陈嫣闻言自然便也准备下车。 不想她不过刚刚带着二凤下得马车,身后却是突然传来一声怒喝“你们干什么的,宵禁之后不允许在外面晃悠,你们不知道吗?” 听到这一声训斥,陈嫣吓了一跳,随后转身看去, 便见几名武侯举着火把大踏步朝这边走了过来。 一见到他们,陈嫣这心中便是一紧。 怎么早不见人,晚不见人,偏偏在这种时候遇到这些武侯。 但在认出一张熟面孔后,很快她便迅速镇定下来了,她深知此时必须冷静应对。 故而她转过身,面对着那几名神色严峻的武侯,嘴角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声音柔和而诚恳“各位大人,实在抱歉,我们因赶路回家,错过了宵禁的时辰。这确是我的疏忽,但请大人念在我等初犯,又已至家门,网开一面。” 说着,她轻轻拉过一旁的二凤,示意其不必害怕,同时只又从自己袖中取出一小袋银两,她轻轻递向领头的武侯,眼中满是恳求之色“这点心意,还望大人们能体谅我们的难处,让我们尽快归家。” 武侯们对视一眼,显然对这不期而遇的“贿赂”有些意外。领头的武侯接过银两,掂量了一下,眉头微微舒展,但并未立即松口“陈嫣姑娘,我们知道你一向守规矩,这宵禁之令本来是不可违。不过既然你已到家门口,也不是那作女干犯科之人,我们自然也不是那不通情理之人。你们快快进去,我们便也全当不知。” 说完这话,他又转身望向马车上的车夫和车里的曲檀之,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不过这位是?” 听到那武侯的问询,又见他无礼掀开车帘,曲檀之不禁皱了皱眉头,他正要开口表明 自己的身份。 不想陈嫣见状,却是连忙上前一步解释道“哦,这位是我的远房表弟。听说我要成婚了,故而特意赶来参加我的婚礼的,不过他对这京城不熟,又跑错了路,故而我今日便是去接他才回来晚了的。” 说完这话,陈嫣随后又朝曲檀之招了招手“表弟,你且快下来。京城宵禁可是很严格的。咱们赶紧回屋里去。” 曲檀之闻言多少有些意外,不知自己这下怎么就成了陈嫣的表弟,不过他也明白陈嫣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为自己解围。 自己还没被人解过围,曲檀之觉得新鲜有趣,便也跟着下了马车。 待曲檀之下了马车,这群武侯方才发现对方是一个长身玉立,容色俊朗的贵气青年,看他衣着面料竟是无一不考究。 陈家什么时候还有这样一个亲戚?既然有这样有钱的亲戚,当初这陈家怎么不去求助这亲戚呢。 武侯心中小小八卦了一下,随后在上下打量了一番对方之后,其中一名武侯不禁主动道了一句“既然只是晚归,我们便也不再追究,你们赶紧进去吧,不过你们切记宵禁之后,不许随意出门。” 面对武侯的警告,陈嫣自然点头。 随后陈嫣便准备回府了,又见曲檀之一点反应也没有,陈嫣不禁连忙拉过曲檀之的手往自己府里走去,曲檀之本没意料到,不过当陈嫣拉过他的手时,他只还觉得十分意外,不过旋即他脸上便不 自觉的勾起了一抹笑意。 陈嫣走在前头自然没有发觉曲檀之脸上的笑容。 而且到了进府之后,陈嫣便放开了曲檀之的手。 被放开之后,曲檀之心中还有一丝小小失落,不过随即想到自己都已经进了陈府了,这点失落便也被冲淡了。 待一行人回了陈府,陈嫣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有些歉疚的看向曲檀之道“曲公子,十分抱歉,今日真是连累你了。” 曲檀之闻言却是笑得温情脉脉“这算什么连累,是我该感谢你才是,若不是嫣姑娘让我进入陈府,说不得我便要进武侯铺了,那时才是有理也说不清呢。” 陈嫣闻言立刻道“曲公子千万别这样说,是我连累了你们才是,毕竟要不是我那马儿突然发疯,也不会耽误曲公子和大家的时间了。只是也不知大家是否都回了自己家中,可也有人因此被武侯为难。” 听到陈嫣坚持如此做说,曲檀之连忙出言宽慰道“这马儿发疯又怎么是人所能预料到的。嫣姑娘也别老是怪自己了,况且咱们这不都没事吗?至于其他人,我想他们都是有身份的人,犯的也只是小错,我想应该也没人敢为难他们。” 陈嫣听了曲檀之的安慰,似乎也宽心了几分“若真如公子所言这般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说完这话,陈嫣随后又抬头看了看天色道“这天色也不早了,咱们都还没吃晚饭,不如我先去厨房烧两个菜,公子 且去客房休息,待饭熟菜好我再唤公子过来吧。” 说完这话,陈嫣便呼唤身边的二凤为曲檀之安排客房。 二凤得了陈嫣的安排,自然对曲檀之道了一句“公子请随我来。” 曲檀之虽然还想跟着陈嫣多说两句话,不过此时他也不得不跟随二凤过去了。 免费阅读. 第两千零九十三章 邕帝赐宴 另一边,洛嘉郡主一行人只也在入夜时分到达长公主府。 虽然期间也曾路遇武侯,不过武侯们看着长公主府的马车自然也不敢阻扰。 所以洛嘉郡主几乎是十分顺利的回到了长公主府。 回到府中之时,府里的管家自然早备好了热腾腾的饭菜,听说长公主回府,府中上下更是齐齐打着灯笼出来迎接。 洛嘉郡主下了马车之后,本想回自己屋里,不想长公主却在此时唤住了洛嘉郡主。 “洛嘉,你要去哪里?”长公主出言问道。 洛嘉郡主只低声道“女儿疲累,想早些回去休息。” 然而听到洛嘉郡主这话,长公主却只是道了一句“再累也合该用过晚膳再说,正好我有话要与你说,你且随我去花厅。” 话音落下,长公主便径直前行,对于长公主的自说自话,洛嘉郡主十分无语。 她心下其实早猜到自己母亲要说什么了,她说疲累,其实就是不想与长公主讨论这个话题,不想长公主却还是坚持要与自己纠缠。 洛嘉郡主虽然十分不爽,却也无可奈何,毕竟这人不仅仅是她的母亲,还是她如今所有权势的来源。 所以她依赖她,又害怕她,这些情绪便决定了洛嘉郡主不敢公然反对自己母亲的邀约。 长公主向来说一不二,洛嘉郡主只能跟在长公主身后缓慢前行。 待二人到了饭厅时,厅中已经燃了不少明灯,内室被这些交相辉映的烛火映照的只也如 同白昼一般。 于此同时,见长公主与洛嘉郡主落座,很快便见低眉顺眼的侍女们端着流水一样的佳肴上了桌。 鲜美者如螃蟹酿橙,爽脆者如山家三脆,更有煎扒鲭鱼,决明兜子之类的宫廷菜宴摆上了桌。 一看到晚宴上的都是宫廷菜,不止是洛嘉郡主,便是长公主也觉察出了异常。 “今日这菜式怎么与往日不同?”长公主顺口提了一句。 听到长公主的问话,那管家闻言立刻笑着向前道了一句“回殿下的话,今日这菜式不同,乃是陛下记得公主曾夸赞过宫廷里的厨子厨艺了得,陛下特意赐给长公主您的晚饭。” 听到这话,长公主这才心下了然,虽然这一顿饭看起来寻常,但其中的含义却很是不同。 毕竟赏赐寻常金银珠宝,长公主也不缺,可赏赐这样一桌饭菜,却有亲昵之意。 这是以往所没有的东西,所以长公主倒难得欢喜了几分“倒难为皇兄还记得我先前说过的话了。” 话音落下,长公主随后又道了一句“看来我可不能辜负皇兄的美意了。” 说完这话,自有侍女前来伺候这母女二人。 不过虽说是不能浪费,但面对着这一桌子佳肴,长公主与洛嘉郡主显然是战斗力不行的,她们二人吃用了不过一点,大部分的便还是留在了桌面。 而在饭后,长公主这才与洛嘉正儿八经的说起了自己的打算。 “洛嘉,你年纪也不小了,也是时候 该成婚了。” 一听自己母亲这话,洛嘉便不禁在背后翻白眼。 而长公主对此却是一无所察,她只是在这话音落下之后,只又对洛嘉郡主道了一句“洛嘉,你今日与那徐寿接触下来,你感觉他为人如何?” 听到长公主这问话,洛嘉郡主可就有话说了,她知道自己母亲什么意思,故而她只立刻道“他?不就是一块木头吗?看起来为人呆呆的,蠢得不行。” 一听洛嘉郡主这话,长公主的脸色便也难堪了起来“他再呆也是国子监的学士,你说人家蠢,你怎么也不看看你自己?” 一听长公主这话,洛嘉郡主便在长公主身后阴阳怪气扮鬼脸,不过当长公主回身看向她的时候,她又会立刻变得正经无比,她敷衍着道“是,是,是,母亲说得有道理,是女儿蠢,实在是不知道那徐学士聪明在了哪儿。” 长公主自然也知道洛嘉郡主心中对自己有抵抗情绪,所以她也不在这事上与她纠缠了。 她只是开门见山道“我是打算让你与徐学士结为连理的,我想你若是能嫁给徐学士,这应该是再好不过的婚事了。” 听到这话,洛嘉便也直接摊牌了“娘,我不喜欢徐寿。” 听到洛嘉这话,长公主却只是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洛嘉“洛嘉,你不喜欢的事可多着呢,可你有资格挑三拣四吗?当初我来京城本也是想为你寻一门好亲事的。可你这才短短不过半年时 间便将自己的名声弄得这般狼藉,你终日与那些官家浪***厮混,如今你这名声早完了,如今京城那些好人家都避你不及,能有徐寿这样的正常人来娶你,你便偷着乐吧。” 听到长公主这话,洛嘉自然十分不满“我为何要偷着乐,我又不喜欢他,他就是一个呆子,娘您让我嫁他,我还不如嫁个乞丐呢,便是嫁给乞丐,也比嫁给他徐寿强吧。” 听到洛嘉这话,长公主只怒声道“那你想怎样?就这样在我府上混吃等死?可你以为我能容你一辈子吗?” 面对长公主的话,洛嘉郡主立刻道了一句“容不容我,那是你的事,嫁不嫁徐寿,那是我的事!反正他徐寿别人再是说出一朵花来,我也不嫁!” 听到洛嘉郡主这话,长公主立刻道了一句“你以为由得你选择?” 听到这话,不想洛嘉郡主却也立刻道了一句“由不由得我选择,那也得走了再看,您要真是不满,大不了将我再禁足便是。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被禁足了。” 说完这话,洛嘉郡主随后转身便走。 长公主自然为之气结,只是洛嘉郡主也深知说完狠话得赶紧跑的道理,所以不待自己母亲再说什么,洛嘉郡主竟是直接跑路了。 花园里只徒留着长公主为之大动肝火的愤怒。 与自己母亲大吵了一架,你要说洛嘉郡主很高兴,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可你要说她很在意,那也没有。 毕竟与 自己母亲对着干,互相争吵这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她有话当面说完之后,自然便也不在意刚才的争吵了。 甚至比起这件事,她其实更在意的还是叶容莲今日居然没有跟随自己母亲回来,毕竟往日他与自己母亲可向来是形影不离的。 免费阅读. 第两千零九十四章 暗中挑拨 只可惜刚才与母亲争吵一番过后,她却是不好再问叶容莲的下落。 而且为了叶容莲,她也不是第一次与自己母亲争吵了,所以她猜也能猜到,若自己直接问叶容莲的下落,母亲定然是不会告诉她的。 故而懊恼不过片刻,洛嘉郡主心里便已经有了主意。 她看向自己身边最机灵的丫头春桃道“春桃,你去同人打听一下莲法师今日怎么没有跟在母亲身边?他如今又在何处,若是他在院里,你便去找他,便将今日他离开之后陈嫣与我那堂哥的事情都说与他听。” 春桃自然也明白洛嘉郡主的用意,所以在洛嘉郡主话音落下之后,春桃立刻点头道“郡主,您便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语罢,这春桃便是立刻不见踪影了。 看着春桃离开,洛嘉郡主唇角自然也勾起了一抹笑容“陈嫣,我看你这回怎么解释。” …… 却说春桃从洛嘉郡主身边离开之后,她便也径直往自己相熟的小厮身边问起了叶容莲的下落。 那小厮知道春桃是为洛嘉郡主办事的,所以见她问起对方的下落,那小厮便也如实相告道“兵部尚书家的千金发了癔症,那千金的母亲请了莲法师去往自己家中做法事,今日怕是不会回来了。” 得到这样的答复,春桃多少有些失落。 得到这样的回答,春桃多少是有些失落的,不过想着叶容莲或许明日就会回来,春桃便也准备先回去将叶容莲 的下落说与洛嘉郡主知道。 不想恰在此时,园门口突然传来光亮与人说话的声音。 那声音由远及近,春桃很快便意识到了说话的人是叶容莲。 而随着对方越走越近,春桃果然看到了那一袭素色青衣和绝艳面庞。 “莲法师!”春桃立刻唤了对方一声。 听到呼唤,叶容莲自然只也下意识朝春桃的方向看了过去。 在看到来人是春桃时,他的眉头不禁下意识一皱,作为长公主府的客卿,又长年与这二人打交道,他自然也早已经将她们身边的人都认全了。 不过片刻后,他的神色便恢复如初了,他只淡声问道“春桃姑娘,你来此处,有何贵干?” 一听对方问话,春桃只笑着道“我家主子见法师您迟迟不曾回来,担心于您,便让我过来打探一下您的消息。” 听到春桃这话,叶容莲只道“如此说来,我倒要多谢郡主的关心了。” 春桃闻言也是一笑“倒也不必。” 不过当叶容莲经过春桃身边的时候,春桃却是在叶容莲身上闻到了淡淡的酒味。 她不免又开口道了一句“莲法师,你喝酒了?” 听到春桃的问话,叶容莲点了点头“是。不过只喝了一点点。” 春桃随后便又小心翼翼道了一句“莲法师,可是为了嫣姑娘的事伤心?” 听到春桃的话,叶容莲没有点头却也没有否认。 随后春桃便又道了一句“莲法师,其实你大概不知道吧,在你走了之后 嫣姑娘的马车差点掉进河里!” 一听这话,叶容莲的注意力显然瞬间便被吸引了过去,他神色一滞,随后竟是不顾宵禁,转身便要出去。 一见叶容莲如此行事,春桃立刻呼唤了叶容莲一声“莲右使!你这是要往哪里去?嫣姑娘已经没事了。” 听到春桃的呼唤,叶容莲这才顿住脚步,他看了一眼春桃,随后低声道了一句“她果真没事了?” 春桃自然点头“自然没事,虽然那马疯了,不过在那疯马带着嫣姑娘下水之前,幸而曲二公子出手射杀了疯马,嫣 姑娘这才没有出事,之后也是曲二公子送嫣姑娘回去的呢。” 听到春桃提起曲檀之,叶容莲明显也是一愣。 此刻知道陈嫣无事,他心中也松了一口气,可听说救她的人是曲檀之,他这心里倒又不太好受了。 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曲檀之是对陈嫣有意思的,他今日与陈嫣争执也是因为曲檀之的缘故,然而如今救下陈嫣的人居然也是曲檀之。 不过虽然心中不太爽快,叶容莲却还是收敛了情绪,他看向春桃只道了一句“我知道了,还有多谢郡主关心。” 丢下这话,叶容莲便回自己屋去了。 春桃看着叶容莲这副平静模样自然有些失望,不过该带到的话都带到了,春桃自然也不好再跟着对方多说什么了。 …… 翌日,经过一夜昏黑,天色只也终于在鸡鸣狗吠声里明亮了起来。 叶容莲一夜 未眠,辗转反侧,最终却还是直接来到了朱雀街的青尾巷里。 他站在门前徘徊许久,终于忍不住准备出手敲了敲陈府的大门。 不想他这手还没落到大门之上,大门却突然从里面被径直打开了。 这一变故倒是让叶容莲不禁也是一愣,不过更让他发愣的还是站在门口的二人。 只见这二人,一人只将大门拉开,另一人则与对方说说笑笑。 而且这二人他还全都认识。 只是这一个是她的未婚妻,另一个则是想要窃取墙根者,这一大清早,他们二人从自己未婚妻的房子里出来,这却又算个什么事? 陈嫣打开大门之后,看到叶容莲的时候显然也有些意外,只有曲檀之却是半点意外也没有的。 在陈嫣与叶容莲发呆的档口,曲檀之已经先行开口了“莲法师,怎么这么早便往陈府来了?” 叶容莲听到曲檀之这话,随后方才想起了自己今日过来的目的,他还是担心陈嫣的,在听说她昨日遇险,他心中自然是自责的,所以今日他才早早起来来看看陈嫣是不是出事了。 不过当他看到陈嫣完好无损的模样,再看到一大清早与自己未婚妻出现在一处的曲檀之。 刚才对陈嫣的那点担心,便全化作了最后的不满。 他冷着脸道“我听说嫣儿受伤了,故而早早赶过来了,不过看嫣儿这模样,想来只是虚惊一场,而且看来嫣儿是早有人关心了,如今倒是我多此一 举。” 说完这话,叶容莲气冲冲的,转身便要走。 陈嫣自然是想挽留住对方,再与对方解释一番的。 然而叶容莲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不待陈嫣开口,他竟是直接放下手里的东西,随后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看到叶容莲离开的背影,陈嫣不禁也有些失神。 免费阅读. 第两千零九十五章 交给我来吧 看着这对小情侣不过片刻便翻了脸,曲檀之的唇边不禁勾起了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 不过这笑在陈嫣转身看向他的时候,便又立刻化作了忧心忡忡。 他一副担忧神色,见陈嫣看着叶容莲离开的方向,他不禁主动走近陈嫣道“嫣姑娘,看样子莲法师似乎是误会了咱们,你要不赶紧追上去与他解释一番吧。”.81. 说完这话,曲檀之随后只又状似自责的道了一句“也都怪我,昨夜我若是没有留在嫣姑娘这府上,莲法师或许便也不会误会你了。” 本来陈嫣的确有些想追上去的想法,毕竟她心里很清楚叶容莲误会了什么。 可是此刻听到曲檀之为此陷入自责,她也只好暂时耐下性子宽慰曲二公子道“曲公子,你也不用太过自责了,这事与你有能有什么关系?况且他虽然一时误会,不过我想他应当也不是那小气的人。所以关于这事,你不用太放在心上了。” 然而曲檀之闻言,眼中却是闪过一丝狡黠。 不过他面上却依旧保持着那副自责不已的模样,他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更加柔和了几分“嫣姑娘,你真是太善良了,总是为别人着想。可是这事本就是因我而起,我作为你的朋友,又怎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被误会而不做点什么呢?” 说完这话,他随后又故意顿了顿,他静静观察着陈嫣的反应,见她脸上露出了一丝犹豫,他便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起了作用。 于是,他继续加码“而且,你也知道莲法师的脾气,他一旦认定了某件事,就很难再改变看法。你现在追上去,万一他还在气头上,你们若是因此互相说出什么伤人的话,那结果岂不是更加糟糕?” 说到这里,曲檀之还特意做出了一副为陈嫣着想的表情,仿佛他真的在为她考虑一切。 但实际上,他内心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而他的每一句话也都是在精心布局,他的目的自然只是想让陈嫣放弃追上去解释的念头。 陈嫣听了曲檀之的话,心中不禁有些动摇。她确实担心自己追上去会适得其反,让误会更深。 但另一方面,她又觉得自己应该主动同叶容莲去解释这件事,毕竟他们之间的误会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想想叶容莲对自己的隐瞒,陈嫣便又觉得对方可以不解释自己的作为,自己又凭什么要因为这一点小小事情而跑过去同对方解释。 曲檀之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所以他随后又加了一句“嫣姑娘,你就放心吧。我会找机会跟莲法师好好谈谈的,把误会都说清楚。你就安心在家等着,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句话彻底打消了陈嫣追上去的念头。她感激地看了曲檀之一眼,心中对他充满了信任。 而说服了陈嫣,曲檀之便也立刻命令车夫去追起了叶容莲。 青石路上,天光大亮,街面之上此刻更是人来人往。 叶容莲失魂落魄的走在人群之中,他当时虽然一时气急,冲出了陈家大宅,可冲出来之后,他的心中便又不禁忍不住为陈嫣开脱起来了,他想自己会不会是误会了陈嫣。 越是如此做想,他脚下的步子便也越慢。 再想到过往种种,叶容莲最后不禁在街面上驻足,他记得从前,自己生气的时候,陈嫣总是会出来哄自己的,或许这一次她也不会例外。 想到此处,他甚至还回身看向了自己的来时路。 他想如果陈嫣来追自己,那么这一次不管她解释什么,他都决定相信她一次。 毕竟如今能让陈嫣留在自己身边,这便已经十分难得了。 然而当他回身看过去时,茫茫人海里,来时的过路里,那巷子口虽然也有人出入,可出入之人,却都没有陈嫣的身影。 这一刻倒是叶容莲有些心慌了,她为什么不来找自己? 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叶容莲也只发现是自己比较离不开她。 所以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叶容莲只也决定回去找陈嫣主动问个清楚明白。 毕竟再过几日他们便是要成为夫妻了,若是他们之间还有这样那样的误会,这似乎也不是什么长久之计,想到此处,叶容莲便也不禁转身想再去一趟陈府。 不想就在他准备回身时,一辆马车却是突然停在了他的身前,于此同时,那马车里的紫衣贵公子忽然掀开了车帘,那公子只对叶容莲唤了一句“莲法师。” 听到这声呼唤,叶容莲自然也朝那马车的方向看了过去。 一看到那张含情面,桃花眼,叶容莲便觉得心头一梗,他对曲檀之向来也没什么好印象,如今陈嫣似乎也不在他身边,故而叶容莲便连装都不愿装一把的对曲檀之道“曲公子,是在叫我?” 曲檀之轻笑了笑“是,自然是在唤莲护法你。” “唤我?我与你没什么可说得吧?”叶容莲直接出言回怼道。 听到叶容莲的回怼,曲檀之似乎也并不在意“我们自然是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不过嫣姑娘却有话让我跟你说。”.81. 听到这话,叶容莲便更加心理不适了,他从来觉得感情之事是陈嫣与他二人之间的事,如今她托第三个人来与自己说话,这又算什么意思?难道自己就如此不堪?只让她连直接过来解释一句的想法都没有。 一旦产生这样的想法,叶容莲的脸色便更加难堪了。 “有什么话,你让她自己来与我说。”叶容莲多少有些傲娇道。 然而曲檀之听到这话,却是轻笑了一声“莲法师这话说的倒好像嫣姑娘有多么迫不及待想见你似的。可你难道就没想过她其实是不想见你的呢?” 曲檀之说这话时,表情十分欠揍,他那轻飘飘的话语,又哪里能让人看出半分愧疚来呢。 然而听到他这话,却让叶容莲气的脸都绿了,他斩钉截铁道“这不可能,嫣儿怎么可能不愿见我?我看是你在挑拔离间吧?” “挑拔离间?莲法师,你们之间还需要我来挑拔离间吗?是人都会有脾气的,您不会忘记您昨日离开宴会之后都说了什么吧?” 听到这话,叶容莲自然便也回忆起了自己昨日白天说过的那番话。 第两千零九十六章 古月寺来人 他不得不承认,他昨日说的那番话其实很伤人。 虽然有些激烈的言辞他说出来的时候,的确只是气昏了头,可是听者难道就不会寒心? 意识到这一点,他方才发现自己到底有多过分。在这一瞬间,他甚至有过同陈嫣道歉的心思。 然而曲檀之的话很快便又让他陷入了混乱的自我怀疑之中了。 “至于我与嫣姑娘之间,你放心,我们的一切都是发乎情止乎礼的,虽然嫣姑娘觉得清者自清,也没有向你解释的必要,可我还是要同你说,昨日嫣姑娘的马车差点坠入深水河中,是我出手及时救了她,也是我送她回的家,当时天色实在不早了。加上宵禁有武侯在坊市巡街,所以嫣姑娘这才收留了我在此过夜。” “我今日同你解释这些,也只是因为你还是她的未婚夫,我不想她因为我而不好过,不过没有人会一直选择上赶着被伤害的,你给不了嫣姑娘未来,她选择放弃你,这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说完这示威一般的言语,曲檀之便将车帘直接放下了。 随后他冷冷道了一句“马威,咱们走!” 得了曲檀之的吩咐,马威很快便策马扬鞭直接离开了。 此刻大街上只有叶容莲孤孤单单,失魂落魄独自一个人。 他不是没有想过要去找陈嫣问个清楚明白。 而且他这里其实离陈嫣的家门口也不远,然而此刻的他却没勇气去求证这些了。 他还能去求证什么呢?虽然他不喜欢曲檀之,可他也不得不承认,曲檀之在很多方面做得的确比他好。比如昨日,如果不是曲檀之,或许嫣儿真要就此殒命于那河底里。. 一想到这些,叶容莲的心便也跟着一凉。 在嫣儿命悬一线的时候,自己又在做什么呢?在嫣儿需要自己的时候,自己却只会跟她赌气。 自己所做所为真是处处也不如曲檀之。 他本就觉得自己其实不适合与陈嫣在一起的,他害怕连累她,更害怕自己保护不了她。 他们能走到今日,其实完全都是陈嫣在坚持,也是陈嫣在主动,如果没有陈嫣,他甚至不敢想,自己与她之间还会否有未来。 一旦意识到这一点,先前的愤怒与嫉妒瞬间如同一桶凉水将他的所有心思都浇熄浇透。.81. 意识到这些,叶容莲便也失魂落魄的往回走去。 于此同时,也不知走了多久,更不知是在何时,一名灰袍僧者却是突然跟随在了叶容莲的身边,如果是从前,叶容莲多半已经觉察到了对方的存在,然而今日,叶容莲却是对此一无所知。 直到那僧者忽然对叶容莲轻唤了一句“莲右使。” 听到这一声呼唤,叶容莲的思绪这才跟着被拉回了,他看了一眼那僧者,先是一惊,他似有心问话,可看看来往人群,最后他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他只快步往一处无人的暗巷走去。 那僧人见状自然只也紧紧跟随在了叶容莲身后。 随后待四下真正清净了之后,叶容莲方才冷漠着道了一句“不是说了,让你们别随意踏入京城地界吗?你怎么如此莽撞?” 被叶容莲训斥了,那僧人似乎也并不在意,他只是低声道了一句“右使教训的是,不过我们也是奉了法王的命令才前来京城的。” 听到是法王的指令,叶容莲这才不再多说什么,他只是低声道了一句“法王让你们今日过来此处做什么?” 见叶容莲开口问这话,那灰衣僧人这才敢开口道上一句“太子爷今日已经大驾光临咱们古月寺了,法王让我来问过这位太子爷可有什么喜好?咱们是不是应该献上一点好处?” 听到那僧人的问话,叶容莲这才想起几日之后为毓贤妃举行的法会,而太子前去古月寺自然是因为担心这古月寺里充满了危险了。 所以叶容莲抬头看向那僧人道了一句“不必给予什么好处,正常招待便是了,这位太子爷行事刚正,若是施之以好处,保不齐对方反而会就此翻脸。” 听到叶容莲的话,那僧人立刻应了一声是。 随后他便也打算起身离开。 叶容莲却在此时突然开口问道“怎么?法王难道就只是让你们来过问此事?” 面对叶容莲的问话,那僧人面上神色明显闪烁了几分。 不过很快那僧人便收敛了神色道“是,法王只是让我们来过问此事,毕竟邕帝之事可是关系着咱们古月寺的未来。” 一看对方的神色,叶容莲便知道这其中必定还有其他内情,不过他心中也明白,若是想就此让对方说出实情,那对方一定不会实话实说,毕竟这来人也是法王的心腹。 而他虽然是在为法王办事,可法王这人向来多疑,他恐怕也未必对自己就全然放心。 想到这些,即使看明白了对方眼中闪烁的神色,叶容莲也只做不知。 “既然如此,那你赶紧将这个消息回去禀告法王吧。” 面对叶容莲的嘱咐,那僧人自然只点头应是。 只是在他即将离开之时,叶容莲忽然又唤了对方一声。 听到叶容莲的呼唤,那僧人显然也是一惊,他紧惕的看了一眼叶容莲,随后低声道了一句“莲右使还有什么话要问吗?” 叶容莲看了一眼那僧人的神色,随后低声道了一句“没什么,就是想让你提醒法王,一定要提醒镇上居民不要乱说咱们古月寺的事情。” “除此之外,还有便是窝棚村的那帮人,若是有必要,你们最好让他们暂时迁移到别的地方去,不然继续留在此处,我怕他们反而会为我们招来祸患。” 听到叶容莲的吩咐,那灰衣僧者自然立刻点头应是。 只是在这应声之后,那僧者却也没有离开此处的意思。 叶容莲便也不禁主动同对方道了一句“该交代的我都交代完了,你若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也可以走了。” 听到叶容莲这一声吩咐,那灰衣僧者这才起身真正离开。 而叶容莲在看着对方离开的时候,却是忽然对着暗处道了一句“影。” 随后随着这一声呼唤,一盒浑身漆黑,宛如魅影一般的青年便跪在了叶容莲的身边。 叶容莲只对那青年道了一句“跟上那个僧人,替我看看他到底在做什么?” 听到叶容莲的话,那青年只应了一声是。 随后随着话音落下,那青年便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之中。 第两千零九十七章 智周访旧友 影卫悄无声息地跟上了那名灰袍僧者。 僧者并没有觉察到影卫的存在,他穿梭在京城错综复杂的街巷之中。 僧者似乎并未察觉到任何异样,他依旧按照既定的路线前行,不过有时他也偶尔会停下脚步,似乎在观察周围的环境,又或是在确认是否有尾巴跟随。 但尽管他如此小心翼翼,却也还是免不了被人跟随的命运。 影卫跟随僧者七拐八绕,最后终于在康平坊的一处小巷弄里停下了脚步。 此刻那巷弄里并没什么行人,可即使如此,那灰衣僧者却也还是十分小心翼翼的左右查看。 直到确定周围真是一个人也没有之后,他方才叩响了这一处的门扉。 而当门扉打开之后,里面只露出一个小童模样的少年。 那少年显然并不认识对方,他只是看向灰衣僧者道“你找谁?” 面对小童的问话,灰衣僧者只是低声道了一句“智远法师和玉真长老可在此处?” 听到灰衣僧者的问话,小童立刻配合着点了点头“家师恰在此处。不过阁下是何人?” 听得此言,那灰衣僧者知道自己没有找错地方,于是他这才立刻自报家门“我是智周,你速速通报于我师弟智远。” 听到智周的话语,小童点了点头,随后很快一名身形高瘦的中年僧人与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便出来迎接了灰衣僧人。 其中那名中年僧人更是首先开口道了一句“师兄,你怎么来了?” 听到对方的问话,智周只是低声道了一句“先进去再说吧。” 智周似乎面色有些尴尬,他看了看身边的小童。 灰衣僧人也觉察出几分异常“怎么?这是不欢迎我的意思?” 听到智周这话,那中年法师立刻摆了摆手道“师兄,你误会了,师弟怎么会不欢迎您呢。” 此时那老者只也跟着道了一句“智周,你莫要多想,咱们还是先进去再说吧。” 听到老者都开口了,那灰衣僧人这才跟在对方身后,默默行走。 进入内院之后,老者只在花厅里坐下,于此同时,很快便有年轻漂亮的侍女端来奉茶。 看到那些身段窈窕的美人儿,那智周的眼睛明显都看直了。 见智周直直盯着自己看,那些侍女似乎也不见害羞,她们只是捂嘴,妩媚一笑。 那侍女将茶盏递来时,智周连忙双手去接,不过在他接过去的时候,他的双手却几乎包裹住了女子的手。 女子的手滑如凝脂,细嫩白冷,瞧来宛如冷霜白玉一般。 他只觉舍不得松手。 被这智周握着手,女子也不见半分羞涩,她只是妩媚一笑“法师,别光看我了,饮茶呀。” 女子的声音柔美动听,智周仿佛此时才回过神来,他连连点头“对,饮茶,我现在应该饮茶才是。” 说完这话,他方才依依不舍的撤回了自己的手。 见智周撤回自己的手后,女子这才笑吟吟的端茶给玉真与智远二位法师。 而在她之后,又有女子为其端来茶果点心,时鲜水果。 待摆了桌面的水果之后,侍女们这才全数退了下去。 待侍女们离开之后,这屋里便也只剩了他们三人。 不过那侍女们虽然离开了,智周的目光却还跟随在她们身后,直到玉真长老咳嗽一声,这智周方才恍然回神。 他笑着道“师弟。你们可算是有些福气了,这京城里,城好,物好,人更好。我要是有你们这样的福气可就好了。” 听到智周这话,智远与玉真自然都知道智周的意思,毕竟古月寺确实是远远不如这京城繁华的,他如今刚刚才古月寺出来,自然看什么都新鲜。.81. 故而听了智周这话,智远只道“师兄,有什么可羡慕的,我们也不过就是按照法王的旨意在此办事罢了,师兄若是羡慕,大可以求法王让你顶替我的位置过来啊。” 听了智远这话,这智周只还真有几分意动模样,不过很快他便也收起了那副表情。 他只笑着道“师兄不过是开句玩笑罢了,师兄怎么可能是真要顶替师弟呢。” 而一旁的玉真长老却也在随后忽然开口道了一句“智周,你老实说吧,这次过来,是有什么事吧?” 面对玉真长老的一针见血,智周立刻点头“长老猜的真是一点错也没有。我这次过来是受了法王的旨意。” 不知为何,听到智周这话,玉真长老忽然与智远对了一下视线,随后玉真长老谨慎开口道了一句“法王有什么指示?” 面对问询,智周直接道出了其中的真正缘由。 “法王就是想问问你们在这里可安好?” 面对智周这话,智远只点了点头,玉真长老更是双手合十道了一句“多谢法王关心,不过我们在这儿,吃穿用度都有莲右使负责,所以我们的日子还是过的十分不错的。” 说完这话,玉真长老随后又道了一句“不过我想法王必然还有别的问题想要问我们吧?” 见玉真长老如此猜测,智周便也笑着夸赞了一句“看来什么事情也瞒不过我们玉真长老,我这次前来的确是奉了法王的指令。他老人家还有些别的话要问。而且这要问的话,还全与莲右使有关。我想诸位应该也明白自己跟随莲右使到来此处的目的吧?” 听到问询,这二人只是犹疑片刻之后,自然连连点头。 智远更是看向智周道“师兄便放心吧,莲右使的忠心是无须质疑的。” “是啊,莲右使从进入京城之后便时刻将法王的话放在了心上,法王的命令,他是一刻也不敢忘的。若非是如此,邕帝也不会来咱们古月寺啊。” 听到这话智周似乎也觉得对方的话有几分道理,不过他随后还是低声问了一句“那他可有在京城宣扬咱们法王的厉害?” 面对智周这个问题,智远没有开口,玉真长老却是立刻补上一句“宣扬法王的厉害,那是自然要做的事情。莲右使一刻也不敢忘,关于这点,你让法王大可放心。莲右使怎么说也是法王的亲生儿子,若是莲右使都不可信,那咱们这诺大的古月寺还有什么人可值得信任呢?”.81. 见玉真长老开口,智远只也跟着附和道“是啊,玉真长老说得没错。” 第两千零九十八章 因酒误事 然而面对这二人对叶容莲的赞同,智周却显得有些谨慎“亲父子也是要明算账的,这种事可说不准,不过既然我来了,我自然会去各家上门问个清楚明白,你们现在只需将各家信徒的名单交给我便是。” 一听智周这话,这二人明显立刻便傻眼了,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是谁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智周也觉得有些古怪起来,他随后看向二人道“二位怎么不说话了?怎么?难道二位竟然没有名单?” 面对诘问,仍旧是玉真长老先行开口,他抚须呵呵一笑道“名单自然是有的,不过眼下这名单可不能立刻交给你。” 听到这话,智周便也皱起了眉头“玉真长老这话是什么意思?” 智远此刻也明白了玉真的用意,他立刻跟着道了一句“智周师兄,玉真长老的意思可是再明白不过了,他啊,就是觉得智周师兄远道而来,得请智周师兄吃顿好的再走,毕竟这京城厨子的手艺可是十分了得,而且红袖添香也是美事一桩,师兄若是没有尝过,那才叫可惜呢。至于那名单师兄不用急,等师兄吃饱喝足了,咱们再陪师兄亲自去走访名单上的人家如何?”Z. 听到这话,智周倒是一顿,他在来到京城,见过京城的繁华,见过京城的美人之后,他这心下倒确实有些意动。 毕竟在那古月寺里除了一群僧人便还是僧人,方圆十里,没有半点娱乐,一群窝棚区的贱民更是如同野人一般。 便是古月镇上也没有什么耍头。 他又想着若只是喝上一顿酒,倒也不碍事。 故而智周便也不再推辞,他只呵呵一笑道“既然智远师弟有此美意,我便也再不推辞了。” 见说通了智周师兄,智远便也不禁松了一口气。 于此同时,那玉真长老只示意智远带着智周先行离开,而他自己却是朝那门口的小童蹒跚行去。 许是过于劳累,思虑片刻之后,他干脆站在廊柱下主动朝那小童招了招手,小童见他招手,便也主动朝他的方向走了过去。 “玉真长老,您有什么事吩咐?” 面对小童的问询,玉真只低声对小童嘀咕道“智周要我们交出信徒名单,你快快前去告诉莲法师。” 听到玉真长老的话,小童只点头低声道了一句“我知道了。” 随后那小童眼中闪过一丝机敏,不过片刻,他便迅速转身,轻巧地穿过长廊,仿佛一阵风般消失在了转角处。 另一边,智周在智远的带领下,穿过了繁华的街市,来到了京城一家着名的酒楼前。只见得这酒楼内金碧辉煌,门楣上还挂着一块巨大的匾额,上书“醉仙居”三个烫金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楼内传来阵阵丝竹之声和酒菜的香气,更是引得过往行人纷纷侧目。 “智周师兄,这家酒楼的菜肴可是京城一绝,尤其是他们的招牌菜龙凤呈祥,更是让人回味无穷。”智远一边引路,一边热情地同对方介绍着。 智周微微一笑,心中虽有所动,但并未完全放松警惕。他深知此行目的重大,不可因一时享乐而误了正事。然而,面对智远的热情邀请,他也不好过于冷淡,便点头应允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尝尝这京城的美食吧。” 酒宴之上,觥筹交错,智周与智远二人相谈甚欢。智远不时地提及一些京城的风土人情和趣闻轶事,试图让智周多饮上几杯。而智周虽然表面上笑容满面,但心中却始终挂念着那份信徒名单。 也是因此,虽然这酒楼里的美酒是难得的佳酿,智周却也不肯多饮一杯。 直到一阵丝竹声响起,不过片刻之后,便见几名身着艳丽衣裳,面容姣好的妙龄女子踏入雅间之内。她们手托着托盘,托盘内只还放着各种精致的银制酒器,偏她们的姿态却是十分轻盈,仿佛是蝴蝶起舞。 看到这些妙龄女子,智周自然也目不转睛了起来。 那山中岁月苦熬,他又正是血气方刚,如今见到这美妙女子又怎么可能不起意性,也是因此有这些美人来劝酒尝,他这一杯一杯胡乱下肚,当下也不过片刻他便彻底醉的不醒人事了。 当叶容莲来到这醉仙居时,那雅间里已经只剩残羹冷炙和胡咧咧嚷嚷着自己还没醉,实际上却是已经东倒西歪的智周。 见叶容莲终于来到醉仙居,一直应付自己师兄的智远不禁立刻朝叶容莲的方向靠近了过去。 “莲右使,智周师兄我已经灌醉了,不过智周师兄这次是为了信徒名单而来的,不知接下来,咱们又该当如何呢?” 听到智远的话,叶容莲轻笑了一声“辛苦你了,智远师兄,接下来的事情,你交给我来办就好了。” 智远是见识过叶容莲的手段的,他清楚叶容莲是定然能搞定智周的,所以那智远只低声道“既然如此,那辛苦莲法师了。” 话音落下,智远便迫不及待想脱身,然而叶容莲却在此时忽然对智远又道了一句“智远,我记得你跟你师兄的字迹一样吧?” 智远闻言自然点头“不知莲右使还有什么事要吩咐?” 叶容莲这才神色一正,他低声道“你且仿照智周的笔记速速修书一封,便说不必送太子礼物,将窝棚区的人暂时迁走,除此之外你再告诉法王,便说智周已经拿到了信徒名单,之后会去拜访各家信徒,所以会要晚上一两天回寺内。” 听得叶容莲的吩咐,智远点了点头,之后,叶容莲又命小二备了纸墨笔砚过来,不过片刻,智远便以智周的口吻修好了书信一封。 这书信叶容莲只略略看了一眼,便点了点头。 而在待笔墨干时,叶容莲只还从智周的身上搜了印章一枚,待印信落下笔墨干,叶容莲便也将书信折叠进小竹筒之内,之后他一声呼哨,一只信鸽便稳稳落在了窗台之上,叶容莲当下便也捉住了那信鸽,随后他只将信筒绑在了信鸽之上。 而后绑好信鸽,他便出手将信鸽放飞。 信鸽飞过醉仙居,飞过康平坊,最后只朝着南面的古月寺方向而去。 第两千零九十九章 利诱威逼智周 却说那智周不过刚刚从酒醉大梦中醒来,此刻的他只觉浑身舒泰,高床软枕之间他竟有几分懒惫。 不过很快他便想起自己还没拿到信徒名单,故而此刻他不禁懒懒伸了一个懒腰便想起身下床而去。 不想一个声音却也在此时传了过来。 “智周师兄,醒了?” 听到那清泠泠的声音,智周只四处探看。 于此同时,一名身着青衣,戴着金狐面具,身形高瘦的青年只主动从他的视野盲区走了出来。 那人声色冷淡而含蓄。 “智周师兄,原来还在京城。” 听得对方这话,智周的眼睛便也不禁跟着发直了。 他似是还没明白过来,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叶容莲在这之后,便主动开口了“今日听智远师兄说陪师兄在醉仙居饮酒,我便跟过来了,只是师兄怎么也不等我一会,我也好同智远师兄一起招待师兄啊。” 智周明显没有听明白叶容莲话里的意思,他只笑着道“有甚好招待的?也是智远师弟强留我在这醉仙居饮酒,加上我们确实许久未见了,我才饮上了这一杯。饮完酒我便该回去了。” 说这话时,智周只也没忘记穿上自己的草鞋。很显然他还是准备出去的。 说完这话之后,穿上了草鞋,智周便也准备出门去了,不想此时叶容莲却是出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智周这才仿佛意识到叶容莲的用意不纯,他惊疑不定的道了一句“莲右使这是做什么?” 叶容莲笑了笑“自然是想留师兄在京城住上几日,这花花之地,耍头可多着呢,师兄难道就没有兴趣?” 一听叶容莲这话,再想到这花花之地的美丽女子和美酒,智周确实心有所动。 不过一想到法王的交代,他便又立刻摇了摇头拒绝了叶容莲的提议“莲右使便莫要再留我了,我若是再不回去,耽误了时辰,法王怪罪起来,我可不好交代啊。” 听得智周这话,叶容莲忽然一笑“师兄原来是担心这个,这倒是不必师兄忧心了。因为在这之前,我早已经替师兄与法王送了信,便说师兄 要晚回去一两日。” 听得此言,智周自是悚然一惊。 “替我回信?你回的什么信?莲右使可莫要同我开玩笑。” 听到智周这话,叶容莲也收起了笑容,一脸正色道“我这人从不开玩笑,师兄怎么会以为我会与你开玩笑呢?我自然是用您的口气与法王回信啊,您若不信,大可以摸一摸自己的信印。” 听得此言,智周这才匆匆取了自己的信印,去摸了自己的信印,那信印果然是湿的,很显然,叶容莲真是没开玩笑,他居然真的用自己的信印给法王回了信息。 一想到叶容莲如此自作主张,智周便也收了笑脸对叶容莲一脸严肃道“莲右使,这是何意?为何如此自作主张。” 见智周迟迟不肯捅破这层窗户纸,叶容莲便也只道“智周师兄,还不明白吗?我这是想拉拢智周师兄啊。” 说完这话,叶容莲随后又起身道了一句“不过师兄也且放心,我要师兄做的事其实再简单不过了,那便是师兄不必去讨要那信徒名单,也不必去拜访那些人,师兄便在这京城好吃好喝停留一两日,来日回去复命,师兄便说信徒们都愿意供奉法王,至于那黄白之物,我自然会为师兄准备妥当,除此之外,师兄的那一份也不会少。” 听到叶容莲这话,智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叶容莲这分明就是起了异心,如今他这般姿态分明是想拉拢自己。 再想想今日智远与玉真那支支吾吾的模样,智周便也怀疑这二人怕早已经是与叶容莲沆瀣一气了。 想到此处,他便也不禁主动对叶容莲道了一句“莲右使,这么说来,智远师弟和玉真长老也早与你是一伙了。” 听到这话,叶容莲只轻笑一声“什么一伙?智远师弟与玉真长老不过都是识时务的俊杰罢了,如今只是不知师兄是什么意思?” 见叶容莲问起这话,智周没有做答,可他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他本就是法王的心腹,他又如何能背叛法王呢? 故而面对叶容莲的许诺,智周只道一句“莲右使,若是别的事情都好说, 只这一事我恐怕不能成全于你。” 听到智周这还搞不清楚状况的姿态,叶容莲只道“师兄不会以为我会留有余地给你吧?” 智周抬头道了一句“师弟若是想杀我,法王知道了,师弟你也不会好过的。” 听到智周这话,叶容莲轻笑了一声“我还以为师兄仍不知自己的处境呢?原来师兄对自己的处境还是有几分清楚啊。” “不过师兄放心,我从来不是这么粗暴的人,若是我亲自动手杀了师兄,沾了血的事未免残忍,所以这种事我一定会让他人代劳的。” “法王此人最是多疑,纵然你是他的心腹,可若是让他发现你与旁人勾结一处,收受了诸多好处,再有身边人推波助澜,我想你恐怕没有见到法王便要因此殒命吧。” 听到叶容莲的计划,智周心下也是一惊,他不得不承认叶容莲的计划确实是天衣无缝的,他纵然想破局,可如今竟也无子可下,毕竟他如今其实就只是叶容莲的阶下囚,若非是如此,他也不会肆无忌惮的将自己的计划说给他听了。 而且玉真长老和智远师弟曾经也是法王的心腹,若非是法王觉得二人可信,他又怎么会派他们来监视叶容莲呢。 可如今这样的两个人都已经与叶容莲沆瀣一气,那法王身边还不知有多少人会是叶容莲的人。 所以叶容莲说得这事他知道叶容莲是真能做到,甚至或许他到死可能会连一个向法王解释的机会也没有。 毕竟从左护法范畴成被官府抓走倒台之后,叶容莲的势力便发展的越发的肆无忌惮了。 不止是外面的信徒,便是古月寺里都有许多人只听信莲右使的号令。 一想到此处,智周便也陷入了沉默。 叶容莲倒也不急,他只对智周道“智周师兄可以慢慢考虑,等想通了,师兄再来与我坦陈便是。” 说完这话,叶容莲便离开了,不过在出门之后,他只对在门口等候的美艳女子道了一句“好好陪陪我师兄,好处自然少不了你的。” 女子闻言妩媚一笑“右使放心,我一定会让您师兄满意的。” 第两千一百章 太子走访古月寺 绿竹林掩映着郁郁古寺,古寺深处的禅房里一名年长的僧者正在招待远道而来的太子赵念泽。 “太子殿下能光临咱们古刹真是本寺的莫大福分,只是此时已是午间,若是殿下不嫌弃,殿下可随老衲用些斋饭。” 听到那老僧的话,赵念泽本想摆手,可是不想他身边的陆之章却是朝他使了个眼色。 赵念泽思忖片刻,随后笑着道了一句“既然法王如此客气,那本宫便也不客气了,烦请法王往前带路。” 见赵念泽应下了自己的提议,那法王便也令自己身边的青年往前引路。 很快那一头青发的青年便也引起了赵念泽的注意,在这剃度的古寺里居然还有人未曾剃发,这便是赵念泽想不注意对方也难。 “这位小哥是何人?” 听到赵念泽问起此人,法王立刻回应道“回殿下的话,这位乃是白虎堂堂主,郑豹。” “如此说来,此人乃是你寺中僧人了?” 面对赵念泽的问话,那法王立刻应了一声是。 这便更勾起了赵念泽的好奇心“我观这寺中人人都剃了头上的三千烦恼丝,只这堂主为何却留着这一头青丝?” 见赵念泽问起此事,法王只笑着道“这郑堂主乃是我们寺中的居家修士,因他有些功劳,故而我便让其成了堂主。” 听到法王这样解释,赵念泽似是还有不解,他只道“从来只听说僧人出家剃度,倒没听说过什么修士,法王这寺中制度倒是别具一格。” 听到赵念泽这话,法王神色明显尴尬,这一时之间他倒不知赵念泽是在夸自己,还是在贬损自己。 最后还是一旁的陆之章就此解释道“殿下,这居家修士不是什么奇闻,前朝便有大善人居家修行,捐香行善,因红尘事未了,故而他们都是不曾剃度的,便是如今各大寺中也有一定数量的居家修士。” 听得陆之章这一番解释,赵念泽也是一笑“如此说来,倒是本宫孤陋寡闻了?” 听到这话,那法王只道“殿下日理万机,不知 这等小事也不足为奇。” 陆之章闻言只也道上一句“正是此理。” 如今有了解释,赵念泽自然便也不再纠结这剃度的问题了,几人在一众僧人的陪同下,只往寺中饭堂而去。 到达饭堂时,这饭堂里几乎一人也无,然而那桌面之上却摆满了各色珍馐美食。 只见席面上摆放着各种时鲜小菜,如莼菜笋,藕鲊,菱白鲊,糟黄芽之类的爽口菜肴。 除此之外另半边居然还摆放有荤腥之物。酒蒸鲥鱼,荔枝腰子,葱泼兔,鹅鸭排蒸,鹿肉脯。 看到这席面之物,赵念泽只觉可笑,这席面说是素斋,倒不如说是荤腥肉宴。 哪有真和尚吃这些荤腥之物。 想到此处,赵念泽不禁看向陆之章道了一句“陆大人,这素宴如今又是个什么讲究?这大鱼大肉加美酒莫不是也能入了素斋的标准?” 听到赵念泽这话,陆之章也不禁皱了皱眉道“臣也不曾听过这样的素斋标准。” 听到陆之章这话,赵念泽随后这才看向法王。 那法王明显也十分尴尬,一时倒是不知该如何解释,而就在此时,郑豹却是主动道了一句“让殿下见笑了。这素斋的确没有大鱼大肉,法王与僧众们平日也只吃些素斋,是我自作主张,以为殿下多半吃不惯这素斋,故而特意向山下订了些荤食上来,不想倒是弄巧成拙,让殿下见笑了。” 听到郑豹如此解释,赵念泽只也道一句“倒难为你有心了,既然是素宴,那咱们便都用素的吧。” 听到这话,郑豹立刻示意饭堂里的僧人将那荤食送了下去。很快那僧人只又另外补了半桌素菜,补全了素宴的席面。 待换上满桌清新雅致的素食佳肴,整个饭堂的氛围似乎都随之变得更为宁静祥和。 见众人都不动筷,赵念泽便轻举银筷,率先品尝起面前的一道素炒时蔬,随后他眉头微展,出言赞道“果然素菜亦有素菜之美,清新爽口,别有一番风味。” 法王见状,连忙合十行礼,道“殿下所 言极是,我佛门讲究清心寡欲,饮食亦是修行之一。只是今日为迎殿下,寺中难免有所疏忽,望殿下海涵。” 陆之章亦微笑附和“法王客气了,殿下此行只是奉陛下之命,前来视察这古月寺,毕竟陛下不日便要在此为贤妃娘娘举办法会,所以对于饮食我们并无过多讲究。倒是这素斋,让人心生欢喜,忘却尘嚣。” 饭桌上,众人边吃边聊,话题逐渐从饮食转向了佛法与治国之道。赵念泽对法王关于“慈悲为怀,以智慧引导众生”的见解颇为赞同,不时点头称是。而陆之章则在一旁补充,将朝政之事与佛法智慧相结合,提出不少独到的见解,引得在场众人皆有所悟。 席间,郑豹虽话不多,但偶尔插言也是切中要害,显露出他不同于一般武夫的深思熟虑。赵念泽不禁对这位青发未剃的堂主多了几分在意,他只暗自记下了对方的名字。 饭后,一名僧人却是突然走到了法王身边,那僧人先是谨慎的看了看众人,随后见无人在意自己,他方才俯身在法王耳边嘀咕了一阵。 待听得那人话音落下之后,法王不禁沉声道了一句“我知道了。” 随后那法王只又挥了挥手,之后那僧人在得了法王的示意之后,便也匆匆退下去了。 而待那人退下之后,法王这才转身看向已经准备起身的太子,他只笑吟吟的唤了一句“殿下。” 听到法王的呼唤,赵念泽不禁转身看向那法王“法王唤我何事?” 法王只低声道“殿下,老衲寺中尚有事务需要处理,下午老衲便不便奉陪了,不过老衲会安排郑堂主陪在殿下左右。” 听得法王此言,赵念泽却更显喜色,他自然只道“无妨,法王尽管处理自己的事务便是。” 见赵念泽同意了自己的提议,那法王随后只又看向郑豹道“郑堂主,请务必好好陪殿下检查这寺中事务。” 郑豹闻言自然点头称是。 而那法王在郑豹应下这件差事之后,便也形色匆匆离开了饭堂。 第两千一百零一章 委以重任 到达禅房之时,法王不过刚刚在禅房的榻上坐定。 很快便有一名身穿灰袍的年轻僧人抱着一只信鸽来到了法王身边。 “法王,这是智周法师传回来的信件,您是不是要看一看?” 听到对方的话,那法王点了点头“他这信件倒是传递的快,智周还是靠谱的。” 随后那年轻僧人便解下了信鸽脚上的信筒,之后他分外恭敬的将那小小的信筒递到了法王的面前。 法王倒出信筒里的信件,随后便认真看起了智周的来信。 无疑智远的模仿是分外出众的,法王看完信件却无一丝怀疑。 信件内容无疑就交代了两类事,一类是关于接待太子赵念泽之事,对于这位太子,他们只需要好好接待,一切从简,不需要半分谄媚。 除此之外,还得赶紧将岛上窝棚村的那群人迁走。 对于这两个提议,法王对此自然是十分认同的,毕竟今日中午用饭之时,这法王便看出那太子并不是骄奢淫逸之人。 而窝棚村的那群贱民虽然如今日子是好过了一些,可他们的身份本就是附近商户的人质,加上这群人先前饱受摧残,对于古月寺的本质十分清楚,所以关于他们的存在若是被太子巡到,这的确是一个充满变数的存在。 所以思考来去之后,法王立刻对身边的僧人道了一句“你赶紧去找郑豹过来,便说本法王需要他办事。” 听到法王的话,那年轻僧人不禁轻声提醒道“法王,郑堂主正在陪太子殿下巡逻。” 听到此处,法王这才想起自己的安排,他不禁叹了口气道“看来也是我年纪大了,倒是不记得此事了。” 感叹完这话,法王随后又对年轻僧人道“既然郑堂主没空,那你们去找伏虎堂堂主何勇过来吧。” 面对法王的提议,年轻僧人这才应了一声是,并且匆匆退了下去。 片刻功夫不到,那何勇便出现在了法王身边。 这速度只让法王都有些诧异。 法王只是看了一眼身边的年轻僧人,那僧人还没说出一个字来。 这何勇便 立刻跪在地上道“法王大人,何勇也请求能陪太子殿下去视察咱们古月寺,请求法王准许我的这一请求。” 听到这话,法王便也明白何勇为何到的这么快了,这小子只怕是本身就是来找自己的吧。 他们虎字部的堂口从前都是范畴成的部下,何勇更是范畴成的左膀右臂。 按理来说,范畴成一走,他应该接替范畴成成为左使才是,他一直也是如此认为的。 却不想范畴成都离开那么久了,左使之位却还迟迟没有落到他身上来,反而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后起之秀居然成为了白虎堂堂主。 虽然对方现在也还只是个白虎堂堂主,但从法王对他的任用来看,这人不会一直是堂主的。而自己也有心向往左使之位,所以他心中自然还是想争一争这个位置的,也是因此,每次这何勇一听说郑豹得了什么任务,他都要跟着过来争一争。 看到他这积极争取的模样,法王倒也并不厌恶他的行为,他笑着起身将何勇虚扶了起来。 “何堂主,本王的确有一个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你不必跟随郑豹去抢那点子功劳。” 听到法王这话,何勇的眼睛都跟着亮了起来,他立刻问了一句“不知法王给我安排了什么任务。” 见何勇如此积极,法王便也笑着道“窝棚村的那群贱民不是还在古月岛上生活吗?这群人知道咱们古月寺很多秘密,为了避免让他们乱说,本王想让你赶在太子殿下查访到此处之前,去窝棚村跑一趟,在太子来之前你务必要将窝棚村的那群贱民迁移到别的岛上去,我不想在此时节外生枝,你明白吧?” 何勇终于接到了任务,他自然立刻点头“我明白的,法王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我绝对会在太子殿下来之前将那群贱民赶走的。” 听到何勇这话,法王不禁笑着拍了拍何勇的肩膀道“好,很好,何堂主,你做的很好,接下来的任务便都看你的了。若这事你办好了,本王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听到法王这话,何 勇却是道了一句“法王,我不要什么好处,我只是想要您一句话。” 面对何勇这问话,法王不禁看向何勇道了一句“你想要我一句什么话?” 何勇随后脱口而出道“何勇想问法王那左使之位何时敲定?我何勇有没有机会接替范左使成为新左使。” 何勇这话问的有够直接,法王这次却也不见恼,他闻言只笑着再次拍了拍何勇的肩膀道“本王其实也是很看好你的,毕竟你从前就是范左使的左膀右臂,你的能力大家也都是有目共睹的,若是没有郑豹,本王自然也是十分看好你的,可郑豹的能力你也是知道,所以在你与郑豹之间选择一个人继任左使,本王其实也是十分为难的。” “而且左使不同于别的职位,这个职位很重要,所以暂时本王还不能立刻敲定此事,不过本王可以给你一个明确答复,那便是这次选定左使之位,我一定会在为陛下办完祈福法会的时候宣布,到时候我会根据你们在虎字部的声望以及这次为法会出力的程度来选定左使人选。” 虽然法王的话说得还是不够明确,但何勇却还是从中品出了胜算,毕竟在虎字部的声望方面,他无疑是绝对的赢家,毕竟范左使当年还在的时候,他便是范畴成的左膀右臂,这虎字部里有什么人敢不服自己,而那郑豹不过一个空降的小喽啰,他能拿什么来跟自己比拼声望。 所以从这方面来说,何勇觉得自己是肯定能赢下这一盘的。 眼下也不过就是看谁把事情干的更漂亮了。 不过何勇从来不认为自己会比别人差,既然这郑豹都能干的事情,他何勇有什么不能做的。 所以听到法王这番话,何勇的脸上便也扬起了喜气洋洋的笑容。 他觉得法王就是在暗示自己,左使之位其实非自己莫属。 所以何勇立刻再次单膝跪地道“法王大人放心,我一定会将这事办好的。” 法王欣慰的点了点头,只示意何勇退下。 而那何勇拱了拱手,便带着一队人马匆匆往窝棚村去了。 第两千一百零二章 感念陈嫣 窝棚村里,残酷的寒冬终于熬了过去。 今年没有一座房子垮塌,也没有一个村落里的人因为寒冷冻死,或者因为没有食物而饿死。 甚至去年冬天修缮的木屋只也被人们修缮的更加牢固了。 而粮仓里的粮食也储藏的更多了。 所以春日里开荒播种耕田的人们便也越发有劲了。 谁能想到呢,去年冬天之前,他们这群人还是一副将死之态,都在想着怎么熬过那个冬天。 不想今年,他们不但熬过了冬天,而且因为冬天的伙食很好,加上相对清闲,很多人还因此长了一层小膘。 眼里看得到希望,大家伙儿干起活来便也越发的卖力了。 今年开春,众人便忙忙碌碌做起了开荒耕田之事。 人们欢声笑语。 而这一切的改变都是因为陈嫣的到来。 所以即使陈嫣离开这窝棚村也已经有几个月了,然而村里人却还是会不时提起陈嫣。 “也不知嫣姑娘现下如何了?我一想着嫣姑娘,这心便跟着突突直跳。”田梗边,过来倒水喝的来春婶子不禁对同样过来喝水的壮壮嫂这样道了一句。 不想壮壮嫂却只是道了一句“来春婶子,你这说的什么胡话,嫣姑娘那自然是吉人自有天佑,她跟二凤都不会有事的,况且那莲右使那么稀罕嫣姑娘,他肯定会保护嫣姑娘的,你就放心吧。” 听到壮壮嫂这话,来春婶子叹了口气道“也是,希望嫣姑娘能平安就再好不过了。” 见来春婶子与壮壮嫂说起此事,一旁的陈猎户忽然道了一句“这事你们不用担心,二凤先前还托人给我来信报了平安,她说她跟嫣姑娘在京城好着呢,而且听二凤说嫣姑娘好像还要与莲右使成婚了。” 听到陈猎户这话,来春婶子与壮壮嫂不禁同时瞪大了眼睛“嫣姑娘要与莲右使成婚了?他们什么时候成婚?” 壮壮嫂更是道了一句“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不跟我们说一说呢?” 一边的来春婶子只也道了一句“就是啊,我们也好给嫣姑娘准备礼物啊!” “那嫣姐姐会与莲右使回古月岛办酒席吗?”听到陈猎户说起陈嫣的消息,来春婶的儿子旺才不禁也凑过来追问一句。 陈猎户见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倒有些不知从何处回答他们的问话了。 “嫣姑娘的婚礼大概还有几日就要举行了,我没有告诉你们,是因为你们也没问啊,而且嫣姑娘大概率是不会回古月岛了,毕竟她本来也不属于咱们古月岛。” 听到这话,众人便也都有些沉默起来,不过受过陈嫣恩情的张泽却是道了一句“那咱们得赶紧给嫣姑娘送一个成婚礼物啊。毕竟要是没有她,咱们去年冬天恐怕早饿死了。” 听到张泽这话,众人自然都跟着附和应是。 只是到底该送陈嫣什么,众人却是众说纷纭,谁都不能说服得了谁。 只见那孙叔只道“要我说,咱们就送一些红枣花生莲子桂圆包个纸包过去得了,这东西都是好东西,而且能吃寓意又好,只寓意着嫣姑娘与莲右使能早生贵子。” 听到孙叔这话,张泽立刻反驳道“您老能不能不要那么寒酸,嫣姑娘对咱们可是有着救命之恩,你就送点这东西?要我说,咱们应该合力送上一对白玉观音,这东西贵重才能见我们的情意。” “哎呀,咱们哪里买得起这东西,要不我们还是送一副盖头与绣服吧。”来春婶子小心翼翼的提议道 不想张泽立刻出言反驳道“送盖头与绣服?来春婶子你真是要笑死我,京城里什么式样没有,那款式可比你这乡野婆子绣的衣服要好看的多,而且他们在京城成婚还不知有多少达官贵人到访,到时候人家看到嫣姑娘穿的那般寒酸,怕不是要丢光嫣姑娘的脸。” “要我说,还是我的提议最好!”张泽坚持己见道。 听到张泽呛声自己老婆,强生叔便也立刻道了一句“那也是我老婆的一片心意,倒是你小子的提议才不切实际,你说送白玉观音,咱们哪里买得起这玩意儿。” 听到对方这话,张泽却是立刻道了一句“你们买不 起,不代表我买不起啊。” 对于张泽这话,强生叔只还是出言嘲讽道“你买得起?张泽,你爹娘都不要你了,你上哪儿买得起?” 面对对方的嘲讽,张泽也是立刻不服气的道了一句“我买不起,但我家祖辈就是干这活的,我也会雕这些物件,而且我手里还有一个上好的羊脂白玉。” 听到张泽这话,众人只是不信“哈哈,张泽你就别吹牛了,你现在啥样,大家谁不知道啊。” “就是,你要是有这好东西能过成现在这熊样?” 见众人不信自己说的话,张泽显然十分恼火“我没有吹牛,你们要不信我带过来给你们看看便是!” 说完这话,张泽便起身往自己屋里走去了,起初大家只还以为张泽说得是真话,然而等了一阵,众人却迟迟没有等到张泽回来,这种时候,大家便都知道张泽这回是又吹牛了,而且他很可能不但吹牛了,还借此躲懒了。 故而有人不禁笑着对高明嵩冷嘲了一句“明嵩啊,我看你家张泽怕是拉屎进茅坑出不来了吧。” “哈哈,这小子还是会躲懒。” 见众人嘲讽张泽,高明嵩多少有些无奈,他是想维护张泽的,然而他心里也清楚,众人的话是没有说错的,张泽多半就是偷懒去了。 毕竟他从前过的便是少爷生活,懒散惯了,虽然他如今改变了很多习气,但躲懒这事他却还是时有操作。 他怕众人对张泽不满,到时候驱赶张泽,故而高明嵩只能无奈道了一句“我去叫他回来,各位等等吧。” 说完这话,高明嵩便也往屋里去了。 众人见高明嵩去唤张泽了,便也不再多言,很快人们便挥舞着锄头,继续耕起了地。 当何勇带着一群武僧来到窝棚村的时候,窝棚村的众人正在耕地,对于何勇的到来,大家自然都十分紧惕,他们偷偷收起了种粮袋子,就怕何勇他们是来劫掠他们的食物的。 毕竟古月寺的这群僧人在他们看来,简直如同蝗虫一般。 他们过处,几乎没有什么活路可言。 第两千一百零三章 窝棚村的冲突 这边厢,陈猎户只示意众人收拾好种粮袋子。 而他自己则主动走到了何勇面前“大师,不知您今日过来有何贵干?” 听到陈猎户的问话,何勇只是看了看身后忙碌的人群,此刻老人小孩都坐在田埂边警惕的看向这群灰衣僧人。 何勇看了看四周,也知道这陈猎户是窝棚村如今的负责人,故而他只直接开口道了一句“也没什么大事。就是需要你们搬一趟家,你让他们赶紧收拾好东西,我带他们去别的地方。” 陈猎户听到何勇说让他们一行人搬家,心中自然十分惊讶,他忍不住开口道了一句“不知法师,能不能告知一下因由,为何需要我们搬家?” 听到陈猎户这问话,何勇却是不耐烦的道了一句“你问这么多做什么?让你们搬就赶紧搬!弄不好了,小心我一顿鞭子伺候!” 听到何勇这话,陈猎户并不怀疑对方不敢下手,只是要让他们从此处搬走,陈猎户心里也明白村里人是定然不会同意的。 所以陈猎户面对何勇的威胁,也只是道了一句“法师,您就是用鞭子抽我,您也得给我一个理由啊,而且我们辛辛苦苦种下的庄稼,去年才建好的新屋,您现在让我们离开,这不是为难我们吗?” 听到陈猎户这略软的求情之言,何勇却也只是冷笑“为难你们又怎么样?在这古月岛上,你们有说话的权利吗?我让你们搬。你们就赶紧搬!这已经是在给你们面子了,你们可别给脸不要脸!” 陈猎户还要再说几句,何勇也已经看出来了,对方是根本不想执行自己命令,而只想说服自己放弃这个指令的。 所以何勇当下便也懒得再与陈猎户废话。 在陈猎户还要开口说话的时候,他竟是直接将陈猎户往田埂边一把拨了过去,陈猎户一个不察,差点整个人都摔进了刚刚插好秧苗的田地里。 而在推开陈猎户之后,何勇便带着其他灰衣僧人走到了人们休息的那一段田埂边。 他直接用力拍了拍手,他的这一举动自然只也吸引得田埂边休息的 人,田地里忙着插秧的人都不自觉的看向了他的方向。 而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后,何勇身边的灰衣僧人便高声道了一句“我有一个大休息宣布,你们大家伙儿都过来听一听。” 虽然大家心里其实都对这古月寺的僧人没个好想法,不过大家也都知道自己的小命还捏在对方手里,所以讨厌也好,厌恶也罢,当下人们虽然不情不愿,却也不得不配合着陆陆续续朝何勇所在的方向聚集。 等人群都聚集了起来,这何勇随后才清了清嗓子道“法王有令,你们所有人都给我听着,从现在起,你们所有人都得赶紧给我回去收拾东西,然后快快随我搬去别的地方生活。” 一听何勇这话,场上人群里立刻便炸开了锅。 “搬家?为什么要搬家?” “是啊,我们在这生活这么久了,你为什么要让我们搬走啊!” 人们叽叽喳喳的反对着何勇的命令。 然而何勇可没有心思与他们废话,他心里只是想着赶紧带这群人走,故而他也不屑于同他们解释什么,他只是不满的道了一句“你们废话什么,我让你们离开就离开,让你们走就走!你们再废话,小心我手上的刀剑不长眼。” 说话之间,何勇甚至抽出了自己手中的长刀。 一看到对方手里抽出的长刀,一群人果然便也不敢再说话了。 可众人虽然没有说话,却也没有一个配合着回去的,何勇一见这情形便也更加恼火了“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收拾东西滚蛋都不会吗?” 听到何勇的话,众人还是不肯挪动一步,而来春婶子只也忍不住走了出来道了一句“法师,你让我们走!你总得给我们一个理由吧,咱们虽然是一群蝼蚁一样的人,你们一只手便能捏死我们,可我们怎么样卑微,也是被划分到莲右使的地盘上的,莲右使的人我们都熟,我们可不记得见过你,你口口声声说是法王的命令,可我看你也不面熟啊,你说这话该不会是吓唬我们的吧。” 不得不承认杀人诛心之事还是来春婶子比较熟 门熟路,她这一番话出口,底下人便仿佛找到了突破口,他们只也跟着嚷嚷了起来。 “是啊,怎么从来也没见过你这号人物?你该不会是骗子吧?” “你要想我们走!也得让莲右使派人过来与我们说!不然我们决不肯走!” 底下说什么的都有,大家的主旨思想就一个,大家伙儿不认同何勇的权威,甚至怀疑这人是在欺骗自己,他们要求与莲右使对话。 毕竟莲右使与嫣姑娘不日就要成婚,虽然嫣姑娘如今也不在这窝棚村了,但她生活在这窝棚村时便是窝棚村的助力,所以如今这事若是让莲右使知道了,莲右使看在陈嫣的面子上,或许也不会让大家伙儿离开这里了。 如果是从前,或许何勇让他们搬他们也就搬走了,毕竟他们本来就是生活在一片废墟之上,搬来搬去也不过就是从一片废墟搬去另一片废墟。 可如今不同了,大家显然都在这儿活出了感情,虽然这也就不过一个短短的冬季,可也就是这一个短短的冬季,他们在嫣姑娘的带领下便已经修葺好了新房子。屯了一仓库的粮食。 他们吃饱穿暖,田里有粮,身上有衣,口里有食。 这大概是他们来到古月岛后过的最幸福充实的日子了。 可就是在他们最有盼头的时候,却突然来个人让他们赶紧搬走,这自然是没有人愿意的。 所以虽然陈嫣已经走了,然而人们却还是第一次生起了为自己争取利益的心思。 大家只都想着让何勇给个说法,最好能把事情闹大,让莲右使来出面解决这个事情。 然而他们却忘记了古月寺这段时日虽然为了洗白,已经不再对他们这群人进行过重的压迫了,然而那群人的本质却是不会有半分改变。 尤其是这何勇还曾是范畴成的左膀右臂。 虽然他不见得有多为范畴成惋惜,可有一点想法他却是与范畴成十分一致。 那便是左右不能融合,只能势不两立。 他们如今既然敢提起莲右使,何勇便也不觉得自己应该给这群人什么面子了。 第两千零一百零四章 强力镇压 何勇的耐性显然被消磨殆尽,窝棚村的众人却是对此一无所觉。 他们争执吵闹,仿佛以为这样的据理力争能让何勇他们退让。 只可惜何勇不是那讲理的人,他面色阴沉沉的看着这群窝棚村的村民,随后他恶狠狠的道了一句“真是一群给脸不要脸的东西!既然你们给脸不要脸,那也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音落下,何勇只忽然朝着来春婶子的方向砍了过去。 来春婶子显然都没有意识到对方会动手,所以来春婶子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直接一刀毙命。 看着来春婶子惨叫一声过后便直挺挺的倒地,鲜血满头满脸而下,众人显然都被吓得不轻。 一时之间,原本纷乱争执的声音都消失不见了,众人看着来春婶子,仿佛看着自己的下场。 鬼一般的寂静声里,旺才一声撕心裂肺的娘,只让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旺才试图呼唤自己母亲,然而来春婶子已经了无气息。 旺才试图靠近自己母亲,然而强生叔却在此时抓住了旺才的胳膊。 看着自己媳妇倒在血泊里,强生叔自然比谁都伤心。可是看一眼那神色阴冷的何勇,他却并没有报复的勇气。 毕竟这何勇是真有可能大开杀戒的。 虽然强生叔是有心保护旺才的,可旺才显然还是不愿意来春婶子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田埂上,故而他只哭喊着道“娘!娘!爹你放开我,我要去找娘。” 强生叔无奈之下,只能死死捂住旺才的嘴唇。 见众人终于都畏惧自己了,何勇自然十分得意,他终于开口道了一句“你们还有谁想上来试刀?” 面对何勇的挑衅,众人敢怒不敢言。 何勇见目的达到了,便也十分得意的道了一句“早教你们乖乖听话,可你们就是不听劝!” “现在你们谁还想留在这里?” 面对何勇的问询,看着半边身子倒在田埂上,半边身子插在田地里,死不瞑目的来春婶子,当下仍旧没有人敢出声。 而何勇当下自然便更 加得意了。 他看了看众人道“既然没人留下来,那你们现在赶紧跟我离开这里。” 听到何勇的话,大贵小小声道了一句“法师,我们能不能收拾一下东西,再离开这里啊?” 听到大贵的话,其他人这才如梦初醒,众人也都小心翼翼的看向何勇。 虽然田里的秧苗浪费了,虽然新建的房子白建了,可只要留着一条命,那也是好的。 不过去一个新地方,他们的确得带上家当才行。 然而面对大贵的提议,何勇怎么可能同意,一来是太子如今就在古月寺,他的人随时会看到窝棚村的存在,他必须赶紧带他们离开,二来也是何勇心里知道,窝棚村如今还是有些积蓄的。 若是现在将他们赶走,这里面的物资不就尽归他所有了吗? 所以何勇二话不说竟是直接削了大贵的一只耳朵,瞬间大贵失去一只耳朵,只觉得一痛,他一摸耳朵,没有摸到耳朵,却摸到一手的鲜血淋漓,顿时何勇啊的惨叫一声竟是身子一软,再不敢言说。 若非是旁边的云哥儿扶住了他的身子,他怕是直接跪倒在地了。 此刻经历了来春婶子被杀,大贵被削了一只耳朵,剩下的人自然更不敢言说,随后,何勇便安排手下押着他们离开,除此之外,他还问了一句“村里可还有其他人?” 面对何勇的问话,陈猎户只摆了摆手道“再没人了。” 然而即使陈猎户如此做说了,何勇显然也不信,他只又另外派了几人去挨家挨户的搜索。 随后他便押着众人往外面走去。 被押送的众人看着回不去的家园都神色失落非常。 那可是他们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家园啊,为何如今他们不过刚刚过上几天太平日子,这日子便要不复存在了? 没有人想明白其中的关联,他们被何勇与那些灰衣僧人驱赶押送着只准备往另一个未知的地方走去。 然而就在一群人即将被赶上船的时候,在众人陆陆续续即将上船的时刻,先上船的人却是突然发现 那船底居然是破的。 如果他们上了这样的船,那他们上去不就是一个死字吗? 有人提出了质疑“法师,这船是破的,咱们上了船会沉下去的吧!” “是啊,法师,要不我们再修补一下这船,或者,我们换一条船吧。” 然而何勇与他们想的显然是不同的问题,窝棚村的众人要考虑的是如何活下去,然而何勇要考虑的却只是如何赶走这群贱民,至于他们的生死,与他何勇又有什么干系呢。他只要做成了他的事情,那这群人死了也没人会在乎。 故而何勇只骂骂咧咧的道了一句“怎么会沉船!你们别给老子在这里拖延时间!谁要是再敢浪费老子的时间,老子现在就宰了他!” 说完这话,何勇忽然抽出了手中的大刀,噌亮的刀光只让众人心惊胆寒,在何勇的威逼利诱下,尽管很多人都不情不愿。可他们最后还是只能一个一个慢慢爬上那破船。 然而破船就是破船,本就破了底的船,在人们下饺子一般上船之后,便也加快了沉船的速度。 船上的人们发现船沉,便也惊慌失措,慌乱之间,你推我挤只让船身沉的更快。 原本上船的人便也跟随着扑通扑通下了水。 好在这船是在岸边沉下去的,而且古月寺的很多人也都会水,所以人们很快便湿漉漉的,宛如落汤鸡一般上了船。 而剩下一半还在岸上的人们也只能无奈的看着落水的人们。 陈猎户顾不得擦去脸上的汗水,他无奈的看向何勇,小心翼翼道“法师,这船沉了,您看咱们是再弄一艘船过来,还是再想想别的办法。” 何勇冷眼看着陈猎户,船在岸边就沉了这事显然不是很如何勇的意,他也不想多管别的办法,故而他只道了一句“还能有什么办法,你们不是会水吗?你们自己游过去不就行了!” 说完这话,何勇随后用手指了指古月岛附近的一座岛屿道“你们自己游过去。” 听到这话,陈猎户原本脸上讨好的笑容便也跟着僵住了。 第两千一百零五章 不如归家去 且不说他们这群人里老幼妇孺没有这个体力,且不说他们里面也不是人人都会水,便是他们侥幸登上了那孤岛,他们也不敢在那岛上生活啊。 毕竟据陈猎户所知,那孤岛上也是有一群恶人的,而且那里的人十分强悍,当年古月寺这群恶人都没拿下那座岛,他们一群手无寸铁的又哪里有这个能力在那一片土地立足呢。 恐怕他们若真去了那座孤岛也不过是才出狼窝,又入虎穴。 想到此处,虽然陈猎户心中十分不满,可他言语上却还是十分小心翼翼。 「法师,我们这里很多人不会水,而且就算会水,那孤岛也早有居民,我们过去不就是侵占了人家的土地吗?那里的居民能放过咱们吗?」 面对陈猎户陪的小心,何勇却只觉得不耐烦,他嫌弃陈猎户太过啰嗦。 故而他直接打断了对方的问话,他直接道了一句「你别再啰嗦了,再啰嗦,我先打杀了你!你们今日便是不会游也得给我游过去!不然可别怪我大开杀戒!」 说完这威胁的话,他随后又示意身边人将其中几名刚刚爬上岸的村民又再次推入河水之中。 疲惫的村民奋力挣扎中才靠近岸边,故而村民们自然不愿意再次入河。 他们死死攀援着河岸的木柱子试图上岸,不想那灰衣僧人却是居高临下,直接将这几个村民一脚踢入水中。 入水的村民便如蚂蚁求生一般,再次扑腾着靠岸,这样来来回回,何勇似乎是嫌太慢了,故而他随后竟是直接抽出手中的大刀对着扑腾上岸的村民一刀一个的出手解决。 靠岸村民们的鲜血很快染红了江水。 侥幸没有被杀的村民不敢再回头,只能无力往远处游去,然而他们的体力早在刚才的折腾里迅速被消耗殆尽。 随着体力殆尽,混合着恐惧与绝望,看着远方遥远的岛屿,那漂在水中的村民便也慢慢沉入了水底。 有了前面的村民打样,岸上的村民便也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他们齐齐往后退去。 「我不能 跳,跳下去,我会没命的。」有人喃喃自语。 有人看着岸上的尸体神色越发的慌张,也有人看到眼前的景象,愤怒的捏紧了拳头。 何勇只继续出言威胁道「你们是自己跳下去!还是要我出手?」 然而面对这样的威胁,人们也还是不断后退。 何勇见村民们如此,不禁用拳头狠狠一锤手中的木桩,不过片刻那木桩便四分五裂了。 这功夫只镇的村民们不敢再往后退去了,而且刚才何勇安排着让去探查的僧人此刻只也回来了。他们根本无路可退。可自动下水他们显然也不愿意。 而就在众人僵持之际,孙老头却是忽然高声道了一句「我老了,游不动了,那孤岛也不是我家,我还是回我的窝棚村去吧。」 话音落下,也不管旁人怎么看他,孙老头只用力推开众人,随后他佝偻着背脊,忽然大步流星的往来时的方向去了。 人们对于他的这一举动显然都是错愕的。 不过也有人率先想通了某些道理,在孙老头转身离去时,壮壮嫂忽然也高声道了一句「老孙头说得是,那孤岛不是我们家,我要回就回自己家!」 话音落下,壮壮嫂只也忽然扛着锄头往家里大步走去,她扛着锄头的模样,就仿佛这只是锄禾而归的一个普通下午。 看着这二人离开,本就心生不满的陈猎户只也忽然一咬牙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陈猎户朝村民们挥了挥手道「我们哪儿也不去!愿意跟我回去的人,现在就跟我走!我们回家!」 陈猎户的话无疑充满了感染力, 一想到那个丰衣足食的家园,很多人的眼眶都跟着红了,有血性的只跟着陈猎户往回走去。 原本有些害怕的人,只也像是受到了什么蛊惑,他们前赴后继的往家园方向走去。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显然有些超出了何勇的预料范围。 他气急败坏道「你们这群蠢货赶紧给我回来!」 「你们是反了吗!」 然而面对何勇的辱骂,没有人对此做出回应,他们只是快 步往归家的方向走去。 仿佛那里还是昔日景象,仿佛那里真是他们的避风港湾。 何勇自然也意识到了自己事情办砸了。 他再没有耐心与这群贱民耗下去了。 故而他只朝着自己带来的僧人们怒吼了一声「还愣着干什么!不愿意配合的都给我杀干净!」 听到何勇的命令,那些武僧便也终于一个个露出了自己手里的刀子和手臂上的花臂。 他们手持着钢刀只朝着人群砍去。 当那钢刀砍倒村民时,人群里有一瞬间的慌乱,然而就在此时,陈猎户却是突然高声开口道了一句「还愣着做什么,人家都想着要杀咱们了,不反抗也是死!逃也是死!既然如此,咱们何不反抗挣他一条生路。」 听到陈猎户的话,壮壮嫂第一个出声应和「陈猎户说得有道理!既然横竖都是死!咱们也挣个痛快!」 话音落下,壮壮嫂只顺手拿着锄头对着一名冲过来的武僧便是狠狠一锄头。 那武僧原本欺负壮壮嫂只是一个女人,应该好得手,故而他出手都十分轻敌,然而他却没有想到壮壮嫂根本不是一般女子。 她从来都不是被养在闺中的柔弱金丝雀。更不曾得到过所谓优厚的待遇,她只有一膀子使不完的力气和不服就干的心性。 从前公婆辱她,她便沾屎辱回公婆家去,邻里多嘴多舌,她便上他门去,堵在邻居家门口骂上个三天三夜。 如今这些人想要她的性命,她自然也不可能坐以待毙。 故而那恶僧的钢刀甚至还没对上壮壮嫂,壮壮嫂便已经先抡上锄头砸破了恶僧的头颅。 那恶僧被铁器砸破头,也是应声倒地。 鲜血淋漓的一张脸明明是让人感到恐惧的,然而恶僧的倒地,和壮壮嫂的胜利却助长了人们被压下去的气焰。 人群里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杀!杀他娘的!壮壮嫂都能干倒这恶僧,咱们一群大男人难道还连个女人也不如!」 那一声虽然不知是谁喊出来的,然而这一声呼喊却是让应者云集,一呼百应。 免费阅读. 第两千一百零六章 搬来的救兵 窝棚村的村民们很快便与古月寺的恶僧们缠斗在了一处。 虽然这些恶僧也算是有些武艺傍身的,平日里吆五喝六。 然而何勇这次只带了十来个武僧,而窝棚村里却是有几十人的。 都说乱拳打死老师傅,虽然窝棚村的村民不会武功,伤亡很多,可是那些武僧却也讨不得好,他们被围困在人群里,武功施展不开,还不时要遭到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锄头攻击。 所以当下的场面一时竟是僵持住了。 何勇一看情形不对,自己的威慑震慑不住这群村民,便也立刻准备偷偷开溜。 然而还没等他溜出几步,便听人群里忽然高喊一句「别让他跑了!」 听得这一声呼唤,立刻便有人试图跑去围堵何勇的去路。 何勇自然是有些真功夫傍身的,不然他也成不了范畴成的左膀右臂。 而村民们都不过是一群只会乱打,且无功夫傍身之人,所以围过去的村民几乎没在何勇身上讨到任何好处,反而是何勇对着村民们拳打脚踢,直接让村民们畏惧上前。 而何勇也不恋战,在打死一名村民之后,何勇立刻转身就跑,他想的也简单。 自己这次出行到底还是大意了,现在的他应该赶紧去搬救兵才是。 一旦考虑到这些,何勇便也不禁跑的更快了。 村民们自然还想继续追踪何勇,然而何勇提气一飞,有轻功傍身只让他轻易便甩开了村民们的追踪。 不过他虽然甩开了村民们的追踪,然而在他往前行进时,不想他却遇上了一小股僧人组成的巡逻队伍。 那群僧人没有看清楚何勇的真面目,只是见对方快步如飞,在这林野之间横冲直撞,他们自然便也齐齐出手拦住了对方的去路。 「跑什么呢!」 「什么人!」 问话的人一边问话,一边出手拦住了何勇的去路。 原本只顾跑路的何勇便也不得不停下脚步。 何勇还没认出这群僧人,那为首巡逻的僧人却早已经认出了何勇。 毕竟每次早会,何勇也是维护者之一,众人想不认识他那 也是不可能的。 为首的僧人想疑惑出了声「何堂主?您怎么会在此处?」 见那僧人认出了自己,何勇便也决定不再去远处搬救兵了,他只立刻道了一句「你们快随我下山去,窝棚村的那群贱民反了。」 听得何勇这话,为首的僧人显然还有些不明所以。 毕竟窝棚村的那群人,他们也是有所了解的,那群人最是老实,也最是软弱可欺,若是说他们反了,那怎么可能呢? 所以为首的僧人只笑着道「何堂主会不会是在说什么笑话,窝棚村那群人怎么可能会反?」 见那僧人不相信自己,何勇便也立刻高声道一句「我骗你们做什么!你们随我下山去看不就知道了!」 听到何勇这话,那为首的僧人似乎终于相信了何勇的话。 「好吧,既然你都说下山去看了,咱们便随你下山一趟。」 话音落下,那僧人终于又招呼那十来僧人准备下山了。 然而见识过这群村民凶悍的模样,何勇显然都有了一些火力不足恐惧症,故而他随后只又立刻道了一句「这人会不会太少了!」 那僧人是真不认为窝棚村的人会反,加上,他们也不觉得窝棚村那群人能有什么战斗能力,故而那僧人只笑着道「放心吧,就这点人足够了,而且窝棚村那群人最是老实不过了,他们怎么可能反。」 说完这话,那僧人便示意何勇带他们下山往窝棚村村民闹事的 地方去了。 当何勇带着一群人,到达那河岸边时,窝棚村村民还在与那十几名僧人僵持,双方各有输赢,有僧人被村民们打破了头颅,也有很多村民横七竖八躺倒在了地上。 不过双方显然都已经打红了眼,躺下的人越多,他们反而打的越狠,工具烂了村民们便捡着石头砸。 看到这样的热战,而且在看到几个熟面孔后,那巡逻的僧人也不禁啧啧惊叹了几声。 「没想到还真是窝棚村的那群人。」 随后认完窝棚村的居民,那僧人不禁又看向何勇道了一句「窝棚村这群人最是老实,你们 到底做了什么,竟把一群兔子给逼急了?」 听到僧人的问话,何勇只觉面上无光,不过想到自己的任务,何勇还是吐出了一部分实情「法王有令,命他们赶紧搬迁离开古月岛。他们不从,所以我们便打起来了。」 说这话时,何勇自然隐瞒了自己之前使用的手段,他更不会说自己完全没打算给这群人留什么活路,毕竟他心里其实也清楚事情的症结在哪,他只是不屑于这样去做罢了。 那为首的僧人听到何勇的话,眉头也是一皱「为何要让窝棚村的人搬走?而且我们怎么没有收到消息。」 听到对方这问话,何勇皱了皱眉头,不耐烦的道了一句「当然是法王的命令,法王将这个事交给我来办,便是想让这群窝棚村的贱民赶紧搬走,若是延误了时机,你们可负不起这个责!」 一听何勇摆起了架子,那为首的僧人只也冷脸了几分。 他只冷笑着道「既然是法王与何堂主委以重任,那想来何堂主是有能力搞定这事的,咱们便不必凑这个热闹了!」 说完这话,那僧人挥手道了一句「走?我们继续别处巡逻去。」 何勇见到那僧人这番姿态,不是心头没有怒火的,然而他也明白,自己如今正是有求于人的时候,若一味生气赶走对方不说,还让自己的任务可能完不成。 所以何勇立刻低声下气道「我自然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说这是法王委派的任务,若是咱们完不成,恐怕对咱们上上下下不利。还请法师继续出手相助。」 听到何勇这样说,那僧人便也顺梯而下「原来是如此,既然何堂主这样说了,那咱们自然也跟着照做好了,只是何堂主得先告诉我们为何让他们搬迁,你们打算让他们搬迁到哪里去?还有便是是长期的搬迁还是暂时搬迁?」 面对那僧人的问话,何勇还指望对方帮忙,自然不敢不如实相告。 「听法王的意思,是太子来咱们古月寺探查,法王不想让太子与这群人接触,所以才命咱们将对方搬走。」 免费阅读. 第两千一百零七章 说服众人 「至于搬去哪里,法王没有明说,反正只要不让他们与太子直接接触,带他们去何处,那就随我们的意思了。」 话音落下,何勇随后又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至是长迁还是短迁,这个法王可就没有交代了。」 然而听得何勇的回答,那僧人显然已经在心里有了自己的判断。 故而那僧人倒也不再追问何勇法王是否还有交代其他问题了。 他只是率先从山上走了下去。 不过下去之前,僧人还是示意何勇这个激化矛盾之人不要跟在自己身边。 而后当他们下山之后,他只忽然提高声音道了一句「都给我住手!你们在闹什么!」 听到那僧人的话,当下并没有人理会,那僧人便又看向窝棚村的陈猎户喊道「陈猎户,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陈猎户本是不想理会对方的,毕竟此刻的他已经杀红了眼,然而在对方出声之时,他也已经认出了对方。 毕竟这人在之前是与他们有过交集的,当初左护法范畴成的人来他们窝棚村找事时,他们作为莲右使的人甚至还保护过他们呢。 而且这些年,他们关系也算不错。 所以面对对方的问话,陈猎户这才做了应答「法师,不是我们要做什么,我们也只是想求一条生路罢了。」 「求生路?谁不让你们活了?」那僧人追问道。 陈猎户见僧人问起立刻便冷脸道了一句「还能有谁不让我们活?难道做这些事情的人不就是你们吗?你们是不是也奉了法王的命令要将我们赶尽杀绝!」 听到陈猎户这话,那僧人立刻道了一句「你听谁说的,谁要将你们赶尽杀绝了,法王从来没有这个意思,他只是想让你们从这里暂时搬走,之后过段时间再回来。」 听到僧人这话,陈猎户显然是不信的。 他冷笑一声「你别骗我,若是如此,那你们为何要赶我们往别的岛屿而去,当年你们都打不赢那个岛上的居民,如今却要我们冒险去登岛,而且说要我们搬迁却连一艘船都不肯给我们,只让我们游到对岸去!我们不肯,你们便杀人示威,你们不是要将我们赶尽杀绝,还能是什么!」 听到陈猎户这话,那僧人便也知道这窝棚村的村民为什么会反了。 不得不说这何勇真是个搞事的能手,他居然能把一个十分简单的事情闹到最严重的局面,在这方面来说他还真是个搞事的天才。 只可惜这烂摊子还是要他们来收。 故而那僧人只在心里抱怨了一番这何勇的作为,随后便又继续解释道「那人的所作所为,是他的个人意志,法王的命令从来不是将你们赶尽杀绝!你们若是信得过我,便随我去!」 然而听到那僧人的话,却并没有一人理会。 毕竟大家都被整怕了,虽然这僧人曾经是帮过他们,然而帮过他们也不代表他们会一直站在他们这些人的身边啊。 不得不说信任一旦被破坏,便很难建立。 僧人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继续道「你们继续这样僵持着有意义吗?难道你们以为你们绞杀掉这些僧人,你们便能有什么活路吗?」 听到僧人这话,陈猎户也犹豫了。 他的确担心这件事,毕竟这里是古月岛,事情闹大了,他们就算杀了这群人也寻不到活路。 一想到此处,陈猎户便也跟着开口了「难道跟着你们就能有活路?」 僧人却是毫不犹豫的道了一句「当然,只要你们愿意跟我们走,我自然能给你们活路,你们就算认为莲右使不可靠,难道就连嫣姑娘你们也信不过?如今莲右使马上要迎娶嫣姑娘了,嫣姑娘最是挂心你们,莲右使怎 么可能会在此时节外生枝?」 听到那僧人提及陈嫣的名字,众人的心思便也跟着动摇了起来。 毕竟,陈嫣在窝棚村人心目中,是如同救赎一般的存在。当年若没有她上岛,免费分自己的粮食给大家伙儿吃,如果没有她带领大家一起建造房屋,寻找食物,很多人可能都熬不过去年冬天,毕竟冬天的那场雪是真大啊。 而且她不仅医术高超,常年免费为村民治病,更以她的智慧和善良,赢得了大家的尊敬与爱戴。提及她的名字,就像是点亮了黑暗中的一盏明灯,给予人希望和力量。 「嫣姑娘……」陈猎户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环顾四周,发现不少村民的脸上也露出了同样的犹豫与期盼。显然,陈嫣的影响力远超他们的想象。.81. 陈猎户回身看向村民们道「大家伙儿是要继续斗争,还是信那人一次?」 听到陈猎户的话,回身看向倒在地上的同胞,说实话,他们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这是一场没有胜利的争斗。 如果继续下去,其实也是死。 然而有人再次抛下了求生的筏子,而且还是以陈嫣的名义。 很多人都是这样,他们对于平静生活还是充满了希望,如果能再回去,没有人愿意当个亡命的赌徒。 所以陈猎户这话一出口,很多人便选择了再信对方一次。 看到大家的选择,陈猎户便也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法师,既然你提到了嫣姑娘,那我们便愿意再相信你一次。」陈猎户终于松了口,声音虽带着几分疲惫,却也透露出一丝坚定。 僧人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他深知,要让这些被恐惧和绝望笼罩的村民重新建立信任,绝非易事。但有了陈嫣这个名字作为桥梁,一切似乎都变得不那么艰难了。 「好,既然大家愿意相信我,那大家便先放过那些还活着的武僧。」 听到这话,大家显然还有些顾虑。 僧人只能无奈的道了一句「大家伙儿放心,你们放了他们,也无人敢对你们动手的,若你们还是不信,那你们将我抓去做人质如何?我好歹也是一个堂主,我的价值远比武僧值钱。」 一听对方都要亲自过来当人质了,而且对方的眼神十分的真诚。 想到陈嫣,想到从前种种,陈猎户决定再信对方一回。 当然放人不是盲目就放的,在此之前他也得问清楚对方打算怎么安置自己。 免费阅读. 第两千一百零八章 言而无信 想到此处,陈猎户只直接开口道了一句「法师,我们自然是相信你的,要放过这些人。我们也不是不能答应,不过在此之前,我需要法师告诉我们,我们的出路到底在哪里?还有便是我们为什么要搬迁。」 听到陈猎户的问话,那僧人只高声道「这次搬迁是因为来了一个贵人视察。法王不想贵人看到咱们这儿的景象,所以必须辛苦各位暂时离开窝棚村。」 说完这话,那僧人停顿片刻随后便又继续道「至于搬去哪里,我大概看了一下,大家伙儿最适合去的地方也只有古月镇附近的村落了,在那些村落里至少大家饿不死,而且有些人还能与自己的家人团聚,不知道我这个提议你们可能接受?」 如果只是在古月镇待上几天,这自然便也能被接受了。 「法师,您这个安排靠谱,我愿意听您说得办!」陈猎户主动道了一句。 然而壮壮嫂却又在此时道了一句「陈猎户,话别说这么早,咱们总得确定自己怎么过去吧,如果又是让咱们游过去,我们会水的还好说,不会水的怎么办。」 「而且我们也有相当一部分人本就是这古月岛上的原住民,如果我们去了那些村落,我们又该怎么生活?」 「最后便是,您说是短期迁移,过了日子便还能回来,我想知道最晚咱们能在什么时候回到窝棚村。」 壮壮嫂这三个问题问得显然也是其他人想要知道的问题。 所以大家伙儿都没有说话,他们只是用期待且认真的眼神看向那僧人。 僧人倒也不遮遮掩掩,他只大大方方的回答道「这件事大家不用担心,我们既然要送各位过去,自然是早就备好了船只的,大家当然是做船过去。」 僧人话音刚落,有人便出声道了一句「不会是破船吧,等人一上船,船就漏水。」 僧人闻言笑道「自然不可能漏水,我会亲自送大家伙儿过去,关于这点,大家不用担心。」 说完这话,那僧人又接着道「至于原本住在古月岛上,且没有亲戚可投奔的也不用担心,我们会将人安排妥当,至少让你们有口热饭吃,有个落脚地。」 听到僧人这承诺,底下便也不再喧哗了,毕竟大家伙儿这样拼命,不就是想求一条活路吗?如今人家将活路铺在他们面前了,大家伙儿还有什么好说的。 而僧人见众人都安静了,便也将最后一个问题回答完毕。 「最后一个问题,你们是问何时能回古月岛,这个问题我其实我不能十分准确的回答你们,不过我猜测这个日期不会超过一个月,可能一周之后,也可能是一个月。我不能把话说死,但你们肯定可以回去的。」 「一个月?一个月后,我们的秧苗还不得死啊。」人群里不知是谁还在惦记着自己刚插下去的秧田。 那僧人见众人如此做说,只也许诺了一句「诸位放心,在此之前,我们会帮忙看顾秧田的,村里的东西我们也会帮着看着的,若你们回来时,发现少了什么,尽管可以找我们索赔。」 见对方将事情来龙去脉都说得如此清楚了,而且人家还给了众人最好的安排,大部分人不过是想求个活路罢了,如今人家活路给了,还不让他们产生损失,当下大家伙儿自然便也愿意相信那僧人一回,乖乖跟对方离开了。 陈猎户对于这样的安排显然也十分满意,加上这僧人是莲右使的人,而莲右使与陈嫣又有那层关系。 陈猎户便也挥手道了一句「大家赶紧将这几个僧人放了吧。」 得了陈猎户指令,众人便也将他们耗费心力抓到的几个活着的僧人给放下了。 那些僧人得到释放后,几乎连句谢谢也没有,便灰溜溜的离开了。 不过那僧人也不在意这些,他只是引着众人往古月河的渡口而去。 很快,大家在那僧人的带领下便来到了渡口边,此时渡口枯黄的芦苇荡里也已经抽出了新绿,河水更是接除了冰封。 人们站在渡口,等待着离开。 僧人点数了一下渡口的船只,渡口的小船是有七艘的,然而因为年久失修,其中有四艘小船根本不能渡人,所以真正能渡人的也只有三艘小船罢了。 此刻再去别处调船,不免麻烦。所以僧人又点了点村民的数量,最后他决定多送几次。 反正古月岛与古月镇的距离也不算太远,来回三四趟,这些村人便能彻底带走了。 僧人是这样想的,便也将自己的打算说与了众人听。 大家伙儿自然也同意僧人的提议,毕竟眼下对方没有让他们坐那破船,也没有让他们游过去,这便已经算是在认真处理问题了。 僧人示意大家伙儿都排好队,他让妇女儿童先上船,最后才是他独自上船。 众人倒也听从他的调配。 很快大家便排好队伍了。 然而就在人们即将上船之时,不想一支冷箭却是突然朝着人群射了过来。 若不是那僧人抓住了冷箭,这支冷箭怕不是直接射穿了一名农人的心脏。 不过虽然僧人抓住了这支冷箭,底下却还是引起了骚乱。 他们往身后看去,很快便发现刚才匆忙逃离的何勇居然就站在不远处的堤岸边,除了他之外还有十来名手持箭驽的僧人。 他们搭弓引箭,瞄准的方向分明就是这群手无寸铁之人。 意识到对方想要做什么,那僧人不禁抬头对着何勇质问道「何堂主,你这是做什么?」 面对对方的质问,何勇却是冷笑一声「我做什么?文堂主难道不知道?咱们不是都已经说好了吗?你去麻痹这群村民,让他们放松紧惕跟你走,我再召唤救兵将他们一网打尽。」 听到何勇这话,那灰衣僧人还没开口说话,陈猎户已经率先看向对方「连你也在骗我们?」 听到这话,那灰衣僧人立刻摆手「不是我,我没有与他们做过这样的打算,大家信我!」. 虽然灰衣僧人高声解释,然而在场众人却没有人再愿意听那灰衣僧人的解释了,毕竟他们现在因为听信这灰衣僧人的话而身陷囹圄之事是真实发生的。 免费阅读. 第两千一百零九章 舍身破谎言 于此同时,何勇只也高声朝着文堂主道“文堂主,您快些让开!我这箭驽可不长眼!若是因此射中了你,那可就不好了。” 听到何勇这装模作样的话语,文堂主自然是十分火大的,毕竟自己虽然因为是窝棚村出事而起了一份私心,但他这份私心却也至少让何勇在当时脱了困,他也不求何勇能报答自己什么,但何勇至少不应该拿自己做跳板恩将仇报才是。 而另一边的陈猎户听到这话,便也更加气愤了。毕竟自己让村民们放开那些武僧,这本身便是一个破釜沉舟的决定。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因为自己的这个草率决定,窝棚村的人居然会因此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他愤恨的看着文堂主,比起要杀他们的何勇,他显然更痛恨的还是这位文堂主,毕竟若不是他,他们又怎么可能陷入这样的地步里。 “文堂主,我们这样信任你!你竟然如此对我们!我陈某真是有眼无珠!” 话音落下,大敌当前,陈猎户竟是挥着锄头朝文堂主的方向挥舞了过去。 文堂主见状自然想要动手回护自己,好在他身边的武僧比他更进一步的护住了他的身体。 对于陈猎户,文堂主却是无奈又委屈,他本是一片好心意,可谁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一地步。 “陈猎户,我承认我是对不住你们的,可我也真不是故意要引诱你们进入这个圈套的,事实上,我也是被人算计了,如今大敌当前,咱们应该一致对外才是。”xь. 而另一边的何勇听到这话,只是哈哈大笑“文堂主,这戏演到这里就可以了,你不用再演了,我有把握全灭他们!你们赶紧闪开吧!” 听到这话,文堂主自然十分愤怒“何勇!你别在这假意惺惺的呼喊了!我是不会让开的,你要想对他们动手,便先从我这里过去吧!” 听到这话,何勇故作惊讶道“文堂主怎么这样说?咱们刚才不是说好了吗?你负责拖延他们,我负责去调兵啊!” 然而面对何勇的挑拨,文堂主却选择用实际行动来阻止对方的攻击。 他回身看了一眼攻击向他与他身边僧人的窝棚村村民道“大家伙儿,你们快些上船吧,会游泳的游过去,不会的赶紧上船,我会替你们拦住他们!” 说完这话,他又对身边的僧人道“大家别互相攻讦了,这样互相攻讦反而是中了他何勇的奸计,你们给我护住窝棚村的村民就好。” 文堂主的命令显然并不能平息窝棚村村民的愤怒,他们的信任被彻底破灭,所以此刻文堂主的指令在他们看来可能存在着更大的陷阱。 然而文堂主身边的僧人却是听他的话语的,他们不再与窝棚村的村民们纠缠,他们只是自发组成人墙,阻隔了何勇的弓弩手与其他村民之间的距离。 起初那些村民们还想继续攻讦文堂主与他身边的僧人,但很快,村民们便被文堂主他们组成的人墙给震住了。 即使还有少数村民想要殴打他们,可是当发现他们居然不再还手,而是将自己最脆弱的背部留给村民们的时候,村民们便也被他们的行为震惊住了,壮壮嫂更是第一个看出情形不对来的。 故而她立刻道了一句“大家快住手!” 也是此刻陈猎户方才反应过来些什么。 他出言问道“文堂主,你这是做什么?” 听到陈猎户的问话,文堂主看了一眼陈猎户,随后他分外平静的道了一句“你快带村民们走!” 此刻文堂主的行动已经胜过了千言万语,陈猎户他们不禁都齐齐停了手。 毕竟当一个人不顾自己的性命安危也要保护你的时候,那么所有的谎言,所有的攻讦在这个人面前都不过是虚假的泡沫。 陈猎户没有继续再动手,他只是深深看了一眼文堂主。 “文堂主,我信你!” 说完这话,陈猎户随后立刻指挥众人赶紧上船的上船,游泳的游泳,虽然不知逃生率多少,但能逃出去,这便是最好的机会了。 而原本得意洋洋的看着这群人互相攻讦的何勇。在发现文堂主居然用这种手段来保护窝棚村的那群贱民之后,何勇不禁愤怒的对文堂主吼道“文化明!你是不是疯了!你居然要拿自己的性命保护这群贱民,你最好赶紧让开,不然你可别怪我不客气!” 听到何勇的话,文堂主却是一副冷漠态度,愤怒过后,他声音平静道“何勇,我不会让开的!你要是有胆你就让他们的箭驽射过来!” 听到这话,何勇明显也有些恼怒了。 他没想到文堂主居然会这样不顾一切的护着那群贱民,他眯眼道了一句“文堂主,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动手?” 面对何勇的问话,文堂主只道“怎么会,你不是一直都想将我们杀之而后快吗?” 听到这指控,何勇不禁倒退了两步“你别血口喷人!” 话音落下,何勇随后又高声道了一句“文堂主,你这样庇护那群贱民难道你就不怕法王生气?我可是奉法王的旨意来行事的!” 听到何勇的话,文堂主的面色仍旧十分阴沉“你奉谁的命令都与我无关!何勇,你少拿法王来吓唬我,你忘了你自己当时是怎么与说的了吗?法王的命令可不是让你对窝棚村的村民痛下杀手!” 听到文堂主这话,何勇明显有些愤怒,眼看着窝棚村的村民在文堂主的保护下,已经有人跳河游泳的游泳,划船的划船,他哪里还有心思与文堂主继续打嘴炮。 他只对着身边的弓弩手道了一句“大家伙儿赶紧给我放箭!” 然而听到何勇这话,弓弩手们却没有一个敢动手的。 他们眼巴巴的看着何勇,又看看文堂主。 虽然何勇也是一个堂主,而且还有望成为左使,他们也不过是在执行命令,可是眼前的人是文堂主,这人虽然没什么前进的路了,毕竟叶容莲只要不出事,那他手底下的这些堂主便只能是堂主,然而考虑到这人好歹是个堂主,叶容莲还是他的上司,那群弓弩手便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去押注,毕竟这事若是没做好,他们可能就成了炮灰。 .. 第两千一百一十章 血色逃亡 何勇一番发号施令之后,本以为弓弩手马上便会将文堂主他们射成个刺猬。琇书蛧 不想他等了一阵,却也没见箭矢发射。 反而那窝棚村的贱民们都快跑光了。 他不禁看向身边的弓弩手们道“你们怎么还不动手!你们倒是动手啊!怎么?我的话你们难道也不听了?” 面对何勇的训斥,弓弩手们不吭一声。 何勇当下自然愤怒无比“你们是哑巴了吗?” 有人终于承受不住何勇的指责,那人看了一眼何勇,随后低声道了一句“何堂主,不是我们不敢动手,实在是我们不能射自己人,文堂主他怎么说也是个堂主,他现在站在那里,我们哪里敢动手,若是回头怪罪起来,我们岂不是要遭殃!” 听到那人的话,何勇显然有些愤怒,不过很快他又调整了情绪,毕竟他的目的还没达到呢,他平和的道了一句“遭殃?我怎么可能让你们遭殃?你们都是我的手下,我必然是要护着你们的,况且这命令是法王下的!他文堂主包庇那群贱民便是在跟法王作对,我便是现在杀了他,那也是他死不足惜!” 说完这话,何勇随后又拍了拍那人的肩膀道“而且你们放心好了,你们动手的人若是真因此出了什么事,我绝对不会坐视不理,而且有什么事我一人担着便是,这事绝对不会连累到你们。” 听到何勇如此信誓旦旦的保证,虽然有人还是不忍心自相残杀。 然而何勇显然是懂得如何恩威并用的。 这话音落下,他随后话锋又是一转“当然!若是你们还不敢动手,因此而贻误了战机,那我也会一个不饶!” 说完这话,他随后又怒吼了一句“放箭!” 随着这一次的话音落下,箭矢瞬间如同狂风骤雨一般朝着文堂主他们组成的人墙射了过去。 文堂主并没有退让,他们结成了人墙,视死如归的用手中的大刀格挡着四面八方而来的箭矢。 纵然他们武艺高强,反应也十分灵敏。 然而那箭矢实在太多了,很快有人便陆陆续续中招了,先支撑不住的人只被提前射成了筛子。 还在苦撑的人只也开始力不从心,陆续中箭。 没有上船的村民也有陆续中箭,只是瞬间这河提边便已经是尸山血海。 便是文堂主也在肩膀与大腿之上陆续有箭矢穿身。 看到这一幕,与他背靠背,还在指挥的陈猎户几乎目呲欲裂。 文堂主似乎力竭,陈猎户用力支撑着对方,高声喊道“文堂主!” 文堂主回头看了一眼陈猎户,随后忽然口中吐出一口鲜血,他只看向陈猎户道了一句“快跑!不要留在这里了,否则我也护不住你了!” 陈猎户虽然悲痛万分,可他也明白,自己此刻若是再不走,可能就永远走不了了,所以他悲伤的道了一句“文堂主,你保重,我会永远记得你的大恩大德的!” 话音落下,指挥完最后一拨不会水的村民上了船,陈猎户便也顾不得其他,他只也纵身跳入河水之中。 四月的河水,并不算冷寒,却也绝对谈不上舒适。 文堂主看着所有人都终于离开了,便也终于握着大刀,缓缓单腿屈膝倒下。 瞬间,放弃抵抗的他便被射成了筛子。 何勇随后立刻指挥弓弩手去追赶剩下的村民,然而此刻当他们赶到河边的时候,有一部分村民已经游出了好远。 何勇见岸上还有船,本想指挥弓弩手们划船去追,不想当他靠近船舶之后,他便发现这剩下的船都是烂的。 他虽然不甘却也只能作罢。 毕竟那群贱民的命是不值钱,弓弩手们却还是比他们的命要值钱一些。琇书蛧 所以何勇随后又指挥弓弩手对着船上的村民放箭,然而在弓弩手放箭的时候,村民们只立刻在船头放上了草把遮挡,其余人则全都弓身躲在船舷之内。 故而箭矢根本射不到那些村民,他们见状便又出手攻击起了在河里泳游的村民,可惜这些人都是深谙水性的好手。 当弓弩手朝他们射过去时,他们便立刻憋气沉入水底,继续游泳。 如此一来,弓弩手的优势便低了许多。 不过即使如此,也还是有一些人因为不够幸运而被射杀。 他们浮出水面,鲜血染红了附近的河水。 此时,天空似乎也感应到了这片土地的悲怆,乌云悄然聚集,细雨绵绵而下,为这场血腥的逃亡添上了一抹凄清。 河水被染成了淡淡的红色,与雨丝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令人心悸的画面。 何勇站在岸边,望着那些逐渐远去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与狠厉。 他高声命令道:“给我追!一个都不许放过!” 然而,水性不佳的弓弩手们却是面面相觑,无人敢轻易下水。 何勇不禁愤怒的看向他们道“你们赶紧去追啊!” “大人,我们不会游泳。” 一听这话,何勇只能气急败坏,却也无济于事。 他怒骂了一句“一群废物。还不赶紧去再找几艘好船过来!难道你们还想让他们逃走不成!” 听到何勇的指令,这群人才决定去找船。 于此同时,何勇只也开始指挥其他人处理岸上的尸体。毕竟这里的景象若是被那太子看到了,可就不好交代了。 何勇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下水来,他深知这场血腥的冲突绝不能留下任何痕迹,尤其是不能让即将到达此地的太子殿下看到这些不堪入目的场景。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怒火与不甘,随即开始有条不紊地指挥起现场的清理工作。 “所有人听我命令,分成两队!”何勇的声音在雨幕中显得格外冷冽。 “一队负责搬运尸体,务必小心,不要留下任何血迹或物品,另一队则负责收集散落的箭矢和损坏的兵器,一切可能引起怀疑的东西都要处理干净!” 弓弩手们闻言,虽然心中多有畏惧和不甘,但在何勇严厉的目光下,他们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行动起来。 他们有的用马革包裹着尸体,小心翼翼地抬往事先准备好的隐蔽地点,有的则弯腰在地,仔细搜寻着每一寸土地,确保不遗漏任何可能暴露真相的线索。 第两千一百一十一章 往何处去 雨水冲刷了渡口的河岸,只将所有痕迹都一一抹去,当所有尸体都被搬走,这空无一人的渡口,便是想象力最丰富的人也想象不出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而等何勇一群人收拾好渡口之后,陈猎户只也终于带着余下的村民上了岸。 他点数了船上和水里上岸的人也只点出十六七人,而且这里面大部分还都是老人妇人孩子,男人不过才四五个人而已。 很多人死在了最开始的冲突里,死在了后来渡口对峙的箭矢里,还有的人大约是力竭沉入了水底里。 很多曾经的熟面孔都死在了今日的冲突里。 陈猎户只觉得心中一阵悲怆。 如滂沱的大雨落在古月镇的青石街面上,也落在了所有死里逃生的人们的心中,这仿佛是他们的眼泪,也是他们茫然的心境。 因为这场大雨,古月镇街面上的商户几乎都收起了摊子,有店面的老板或客人也只是站在店里观望着这场大雨。 “陈猎户,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问这话的人是壮壮嫂。 陈猎户看向壮壮嫂明显心下也是一阵茫然。 事实上他并没有去过更远的地方,他本就是在古月岛长大的,从小到大他生活玩耍的地方都不会超出古月镇的范围。.c 后来强人侵占了古月寺的土地,他便连古月镇也没有来过了。 所以逃亡,他又该逃去哪里呢?而且离开古月岛之后,他心下也空空如也。 毕竟这场逃亡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 不过他心里也明白,眼下他们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毕竟他已经看到了江面上的小船,也意识到了此处不是安全之所。 所以陈猎户狠了狠心,咬了咬牙道“咱们走!走到哪里算哪里!我就不信这天大地大还没有我们的容身之所了。” 听到陈猎户这话。大家都疲惫又忧伤,他们看向对岸回不去的家园,和死在那岛上的亲人。分明充满了不舍。 “我们都没有去过更广阔的天地,胡乱走又能走去哪里呢?”有人还没开始便已经说了丧气话。 “是啊,那群恶人那样歹毒,根本不会放过我们。我们这里都是老人孩子,没吃没喝的,饿死只怕都是迟早的事。”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丧气话,这些丧气话只让陈猎户强打起来的精神信念彻底垮了。 壮壮嫂见状便也连忙道了一句“大家伙儿这话的意思是要在这里等死吗?” 听到壮壮嫂的话,大家伙儿都没有吭声。 壮壮嫂便又接着道“如果你们是要等死的话,刚才就不应该费劲巴拉的过来,毕竟躺着等死多舒服啊!而且你们要知道你们活命的机会可是其他邻居奉献给你们的。”.. 听到壮壮嫂这话,众人便也更加沉默了。 壮壮嫂便又接着道“所以各位逃过来就是为了等死吗?” 人群里有人呼喊了一声“当然不是,可是咱们一群老弱病残能逃去哪里呢?” 听到这话,壮壮嫂却道“我们可不弱,毕竟我们可是逃过几次追杀的人,刚才那么凶险之时,我们都为自己从阎王那里挣了这条命活过来了。” “如今的我们应该更厉害才是!” 听到壮壮嫂的话,终于有人喊了一声是。 随后壮壮嫂见提振了一些情绪便又道了一句“所以大家伙儿来说说,咱们到底该往哪里去呢?” 面对壮壮嫂的问话,人群里说什么的都有。 但没人敢大声说出自己的去向。 随后人群里不知是谁突然道了一句“要不咱们去找嫣姑娘吧!” 这话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底下便也终于有了一些反应。 所有人的眼睛都是一亮,找嫣姑娘似乎是眼下最好的选择了。 “好!我们就去找嫣姑娘!”陈猎户第一个拍板决定。 说完这话,陈猎户又道“刚才是谁出的这个主意,你还有没有更清楚的规划!” 听到陈猎户这话,所有人便都开始寻找起了刚才提议的两人。 随后,很快便有村民发现刚才偷偷开溜的张泽还有高明嵩居然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队伍里。 这一发现不止是大家伙儿惊讶,便是陈猎户也有些惊讶。 “张泽,明嵩?你们什么时候上岸的?你们不是还在村里吗?” 听到陈猎户的问话,张泽立刻道了一句“继续留在村里那不是找死吗?我跟明嵩发现不对之后,便立刻绕路后山夺船出逃了,我们本来都打算独自离开了,可上岸看到了你们,我们就想着大家伙儿一起上路也好,这样一来,咱们也好有个关照。” 听到张泽这话,此刻虽然有人觉得这二人略微有些自私,不过当下也没人好说什么。 而陈猎户则看向张泽道“你知道怎么去京城?” 张泽闻言自然点头“当然知道!我早年跟我哥哥可是到处去闯,我还能记错路,你们便放心跟我走吧!到时候咱们到了京城,找到嫣姑娘,就什么都好了。” 见张泽把话说得如此明白,而且大家看到了生路,所以大家自然便也都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眼下有了明确的目的地,自然便也没人愿意继续在此地停留了,众人跟在张泽的身后,往前行去。 这一大群人经过古月镇的时候,古月镇的商户自然也看到了这群人,虽然不知道这群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不过商户们显然也不愿意多管闲事,所以他们只沉默的看着他们离开。 不过在经过雷家书店的时候,雷家老板娘却是突然出言呼唤了一句“诸位这是要去哪?外面雨这么大,你们要不要等大雨过后再离开?” 雷老板娘的儿子雷小明此刻正在拨弄着手里的玩具,听到喊话,那年纪明明很大了的少年这时才抬头看向那一群人,他的眼中满是天真与好奇。 听到雷婶子的问话,陈猎户低声道了一句“多谢婶子的好意,不过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了。” 说完这话,陈猎户便要带着老人孩子离开。 然而雷婶子却又道了一句“且等等!就等一会儿。”.. 听到雷婶子的话,再看看还在风雨飘摇中的小船,陈猎户终于停住了脚步。 而雷婶子也没有让众人等待太久。 很快她便提着一个大包裹出来了。 她冒雨将那包裹和一块大油纸布递到了陈猎户的手里。 第两千一百一十二章 尊重他人命运 包裹里装满了干粮,油纸布可以用来遮雨。 这些东西对于他们这一行人虽然不多,但陈猎户心里也清楚,这已经是雷婶子能拿出最好的东西了。 虽然不知道雷婶子为何会知道他们如今的处境,不过眼下也不是探究这些的时候,陈猎户感激的看向雷婶子道“多谢婶子,来日若我们还有机会再见,婶子的大恩大德,我们一定会涌泉相报。” 听到陈猎户这话,雷婶子却道“你谢啥啊,我家孩子在岛上听说得了你不少照顾,如今该是我谢谢你才是。” 听到雷婶子这话,陈猎户没再多言。 他只是朝雷婶子郑重拱了拱手,随后他便离开了对方身边。 看着陈猎户一行人离开,雷婶子只还挥了挥手,直到这群人彻底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而陈猎户他们在经过古月镇时,有几名本家亲人就在古月镇的村民便也不禁对陈猎户道了一句“陈大哥,今日多谢你们带我们逃出来了,不过我们不想再走了,我想回家。” 听到这话,陈猎户只是看向那人没有吭声。 倒是壮壮嫂直接道了一句“这里是古月镇,你们觉得你们能得到安宁?” 虽然壮壮嫂把利害与他们说的十分明白了。 然而这群人却还是直接道出了自己的心思。 “壮壮嫂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这一路实在太累了,我们想停下来歇息,我们只是想回家。” 听到这话,壮壮嫂还想劝上几句,然 而陈猎户却在此时开口了“行了,你别劝了,人家既然要走,那就是人家都考虑清楚了,你劝有啥用。” 打断了壮壮嫂的话后,陈猎户随后又对着那群人道了一句“行了,你们既然要走便赶紧走吧!” 听到陈猎户这话,那几人连忙道谢。 随后他们匆匆往各自的归家而去。 众人看着他们轻快离开的身影,明显还是有些羡慕的,毕竟她们还有家可归,有亲人可靠。 他们这些祖祖辈辈生活在古月岛上的居民却早已经一无所有了。 陈猎户自然也看到了众人眼中的羡慕,他只冷冷道了一句“走了,咱们赶紧出发了!” 听到陈猎户的话,众人虽然羡慕,却还是默默前行。 出了古月镇,便是泥泞道路了。 不过这一路暴雨来的急,去的也快。 片刻后,大雨转成了小雨,天色虽然是灰蒙蒙的,但人们至少在这灰蒙蒙里也能看的清楚前路了。 也是在出了古月镇后,陈猎户方才对身后的众人道“你们别羡慕他们了,他们这样做,就是在连累自己的亲人,且不说他们还能不能回去,便是回去,那也是要连累自己亲人的,毕竟那里是古月镇。还在古月寺的管辖范围内。” 听到陈猎户这话,有村民便也忍不住道了一句“既然如此,那你为何不说服他们跟我们一起上路。” 陈猎户看向那问话的村民道“我让他们上路,他们就一定会听劝吗?壮壮嫂刚才 难道跟他们说的还不够清楚,可结果如何?所以有时候咱们也要尊重他们的个人选择。” 说完这话,陈猎户又道了一句“当然你们其他人若是不愿意跟着我了,我也没有意见,只要你们能对自己的后果负起责任来。” 说完这话,陈猎户大踏步行去,众人自然便也紧紧跟在了陈猎户的身后。 …… 暴雨稍倾,古月渡口上的尸体几乎都被清理干净。 甚至还有几名武僧借来了行船,何勇自然便又安排了十五名僧人乘船去追剩下的人。 而何勇满意的看着空无一人的窝棚村,只也感觉到十分欣慰。 这个任务终于做完了,而且有了借刀杀人,他还干掉了莲右使身边的文堂主,这样做,也算是为范畴成报了一些仇,也是因此,他只觉得自己此次办事十分成功。 他这心中不免有些得意。 与他得意相反的还是他手底下的人。 那为首的弓弩手在收拾好了尸体之后,也不禁主动走向何勇“何堂主,所有尸体都已经处理完毕了,那些贱民我们都直接扔进大坑里埋了,然而那数十名僧人不知咱们又该如何处理呢?” 听到自己手下问询,何勇却是冷冷道了一句“那就都一把火烧了吧。” 听到这话,那手下明显有些顾虑“可是如此一来,会不会咱们闹出来的动静太大啊?到时候那太子还在此处。若是看到这火光赶来,咱们又该怎么解释这里的尸体呢?” 思虑一番,何勇似乎也终于意识到了对方说得话其实十分有道理。 他点了点头“你说的倒也有些道理,那你们便将这些尸体都送到义庄去吧,不过送到义庄去的时候,你们记得先处理一下他们的伤口。” 听到何勇这话,众人显然都有些不太理解“这人都死了,咱们为何要来处理他们的伤口啊?” 听到这话,何勇便低声道了一句“当然是要营造出他们与窝棚村的那群贱民互相残杀而牺牲的假相啊。不然之后法王问起文堂主的死因,你们打算怎么回答?难道你们要自己领下这自相残杀的名声。” 听到何勇的问话,众人便也陷入了沉默。 他们心中都十分清楚,何勇说的话其实是十分在理的,不过也有人因此出言道了一句。 “可是,明明是文堂主为了维护窝棚村的那群贱民而与我们对抗才会出事的,法王就算生气也应该会站在我们这边吧。” 听到那人的话,何勇心中不禁一阵心虚,他心中十分清楚,这事是不能深究的,若是深究下去,他欺骗利用文堂主的事情可就瞒不住了,到那时候,恐怕即使他完成了任务,法王也未必会偏袒自己,而且那莲右使定然也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思虑一番,何勇只也不禁对那人训斥了一句“蠢货,我这样做,不都是在为了你们的退路做打算吗?虽然这文堂主是有错,可是文堂主到底是莲右使的人。 莲右使这人最是偏袒自己人,他若知道你们今日的所作所为,你们觉得你们能承受对方的怒火?” 面对何勇的偏袒,所有弓弩手便也不再吭声。 毕竟莲右使如今声势正是如日中天之时,若是得罪了对方,那对他们来说的确没有一点好处。 第两千一百一十三章 乌桕堂下的无人小村庄 尸体很快便被附近的弓弩手用窝棚村村民遗落在现场附近的锄头给糟蹋的不成样子。 外人乍一看去,只会怀疑这些人的致命伤是来自于这些锄头。 加上这到底是一桩丑闻,法王定然也不敢请仵作来验尸。 尤其叶容莲如今也还在京城,等他回来的时候,法王已经将尸体火化了,他到时候查验起来,必定是死无对证的。 如今唯一需要头痛的大概就是那些活口了。 不过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就算他们想逃又能往哪里去逃呢? 到时候只要将剩下的贱民灭口,那到时候还有谁能威胁得了自己呢。 思及此处,何勇甚至莫名觉得自己如今好似也多了几分胜算。 思及此处,他大手一挥,随后便也回山复命去了。 而在他上山复命之时,郑豹只也领着太子赵念泽几乎将古月寺里里外外所有地方都检查了一个通透。 除了一开始那法王备的斋饭里有荤腥之外,旁的问题赵念泽是一个也没看出来。 “太子殿下,这就是咱们古月寺的所有景象了,您如今里里外外都看完了,咱们是不是也该回去呢?” 赵念泽显然不甘心只是如此结果,他心有怀疑,只是苦于找不到线头,故而他只是负手而立道一句“郑堂主,不必着急,我看贵寺风景宜人,我再四处走走吧。” 听到赵念泽这话,看一眼寺里的风景,郑豹十分确定对方多半是找不到自己这边的任何线 索的,故而郑豹只笑着配合道“自然无妨,太子殿下请吧。” 赵念泽矜贵的点了点头,随后他便自行往乌桕堂外的小土坪走去。 小土坪下是一处断坡,短坡之下是郁郁葱葱的乌桕树,如今春时已至,底下自然也是一片浅绿配深绿。 见赵念泽看向短坡,那郑豹只笑着介绍道“殿下,这乌桕堂便是因这底下的乌桕林而得名,不过乌桕林这个月份还不是最好看的,您要喜欢,今年九十月份可来一次咱们这古月寺,那时候,乌桕林里层林尽染,红叶黄叶,翩翩起舞,那才是一绝呢。” 听到郑豹介绍起这乌桕堂的得名因由,赵念泽多少显得有些兴致缺缺。 不过当他的目光扫到乌桕林更深处的茅草房屋,他不禁道了一句“那山底下怎么还有人家?” 郑豹连忙顺着赵念泽话头方向看了过去,在看到那山底下的人家,郑豹的脸色也是细微一白。 “那是咱们寺里的田产,也没什么好看的,殿下,如今时辰也不早了,咱们要不还是回去吧?” 郑豹神色不对早就入了赵念泽的眼,如今又听这小子话里话外遮遮掩掩,赵念泽便更觉蹊跷了,或许他要的线头就在这古月寺。 考虑到此处,赵念泽反而更加坚定了去山下看一眼的决心。 “本宫想下山去看。怎么?难道郑堂主这山下有鬼?” 听到赵念泽这话,郑豹只讪笑着道“自然没有,只是这天色不早 了,若是天黑了,下山路滑,我也是怕殿下滑脚,若殿下因此出了什么事,可就不好了。” 听到这话,赵念泽却只是吭声道“郑堂主放心,我不怕路滑,就算真因此滑了脚,那也怪不到你郑堂主的身上,郑堂主还是直接带路吧。” 听到赵念泽如此做说,郑豹自然也找不到借口了。他只能硬着头皮将赵念泽往山脚下带去。 山脚下的路的确不甚好走,不过赵念泽却是行的稳稳当当,毕竟当年他在苏家随苏家父女去上山采药,有些地方比这里的地势还要凶险,可最后他还是爬上去了,所以上山下山对他来说如同家常便饭。 不过走在这山上时,赵念泽却还是不免要想起苏芷柔,也不知道芷柔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 自己这段日子因为父皇生病,入宫侍疾,他的确也有很长一段日子没有去京郊看一眼芷柔了。 想到这里,思念倍增。 一路前行,一路胡思乱想。也不知行了多久,这一行人终于行到了山下的窝棚村。 山下云霞染上了瑰丽的色彩,在云霞映衬下,各方水田里都已经种上了新的秧苗,虽然秧苗尚且幼小,但能看出来,这里的秧苗育种不错。 再看完这秧苗之后,往里走去,赵念泽便又发现这里面还有十来户人家,他们的房屋都是用木头加固的新房,如果只看这些,这里倒是个好去处。 再往里走,他甚至还看到了满仓库的粮食。 这里的一切都好,若是岛外的百姓也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那他们大雍一定十分强大。 只是这里虽然房屋崭新,粮食满仓,鸡鸭自得。 然而他走在此处,却是连一个人也没有。 看到这情形,赵念泽说不出的奇怪。 “你们这儿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面对赵念泽的问话,郑豹也觉得郁闷不已。 这何勇真是个不善思考之人。 处理窝棚村村民时,怎么也不知道往窝棚村里安排点人守村呢,你这让他怎么圆谎。 见郑豹不曾开口,赵念泽不禁回身看向郑豹。 “郑堂主怎么不说话?”赵念泽出言问道。 郑豹能说什么,他只能尴尬一笑“殿下,这里平时不住人的。” “不住人,那怎么建造这么多房屋?而且这屋里都是干净的,若没人打理可不会如此干净。” 听到赵念泽的话,郑豹随后又道“是,殿下说得是,这是我们乌桕寺僧人在此处打理田地时的宿地,这里之所以干净,也是因为最近他们宿在山下。” 听到郑豹这蹩脚的解释,赵念泽随后又道了一句“既然他们最近宿在此地,那怎么你们这山脚下却也不见有一个人。” 话说了一圈只又绕回到了一开始的问题上,不过郑豹此时却已经有了更好的说辞。 “殿下,是这样的,这山下的僧人也是要上晚课的,他们如今多半是在山上听法王讲经。他们恐怕得上完晚课再回来。” 听到郑豹这样解释 ,那赵念泽只道“你们这古月寺倒是个勤于讲经的好地方,如今这些外院僧人们居然也要上早晚课?” 面对赵念泽的问话,郑豹听出了试探之意,他只能笑着道“我们法王向来对外院内门的弟子都是一视同仁的,他从来也不会因此厚此薄彼。” 第两千一百一十四章 回去复命 郑豹的话音落下,赵念泽似乎也真信了他的说辞,他出言赞一个“好一个有教无类,你们法王真是一个有心之人。” 赞叹过后,日落西山,云霞暗淡,眼见着天色不早了,赵念泽便也不禁对郑豹道了一句“郑堂主,这天色也不早了,感谢你今日作陪,咱们今日便暂且回去吧。” 见赵念泽此言,郑豹自然只推辞谦虚一番。 随后他便重新带着赵念泽回了古月寺。 因天色确实不早了,赵念泽在此留宿,他们只也为这位太子备好了厢房。 这一次厢房倒是安排的十分简朴。 屋里虽然干净整洁,却也只有一张桌子两条凳子,除此之外便是一个简单的木床,木床 看着这样简陋的房间,郑豹有些略带歉意道“殿下,咱们寺里环境艰苦,也没什么更好的去处招待您了,还请殿下见谅。” 赵念泽打量了一番内室,却是出言夸赞道“郑堂主不必如此说,你们这屋外便是竹林,虽然简陋却十分清雅,这地方我很满意。” 听到赵念泽如此做说,郑豹便也笑着道了一句“既然殿下满意,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话音落下,郑豹随后又道了一句“殿下,这天色也不甚早了,我便不打扰您休息了。” 赵念泽闻言,自然点头。 随后郑豹留下一盏油灯,便转身离去。 确定郑豹离开之后,赵念泽却在此时 忽然开口对身后的小厮道了一句“这古月寺的僧人倒是会投机取巧,上午请吃荤肉宴,下午便住这陋室,他们这样行事实在过于刻意。” 见赵念泽如此做说,小厮自然只也跟着点头认同。 “奴才也觉得这古月寺说不出的古怪,只是奴才也不知道这里到底古怪在何处。” 赵念泽听到小厮也说出了自己的感受,这才认真低声道了一句“这里古怪的地方太多了,你让他们看看各处的动静,除此之外,你重点监视一下乌桕堂下的那个村落,你便看看他们晚上住不住人,除此之外,若是还有什么别的情形,也记得一并回来禀报。” 面对赵念泽的吩咐,小厮配合点了点头,随后他迅速领着一群暗卫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今夜夜黑如墨,星辰点点。古月寺的禅房里,法王正坐在蒲团之上听何勇前来与自己邀功。 “法王您交给我的任务,我都已经完成了。” 听到何勇的话,法王只是淡淡点头“辛苦你了,何堂主。” 听到法王夸赞,何勇只道“我不苦,法王,小人如今也不过是在完成份内之事罢了。” 听到何勇这话,法王只是继续点头。 见他迟迟不走,法王随后又道了一句“何堂主是还有事要说吗?” 听到法王这话,何勇立刻点头“法王果然英明,属下的确还有事要说。” 沉默片刻之后,何勇开口低声道了一句“法王,属下得向您汇报 一下具体情形。” 听到这话,法王虽然觉得何勇有些啰嗦,不过他还是出言道了一句“你要说什么?” 见法王问询,何勇连忙道了一句“今日这事,属下虽然也算完成了任务,不过过程可能不太好,属下本是想将窝棚村的那群贱民迁移离开,不想他们却死活不愿离开,而且他还殴打我们的人,之后属下实在忍无可忍,便让僧人们将他们全都杀了。” 听到这话,法王明显并不在意那些人的死活,他只轻描淡写道了一句“杀便杀了,不过那些人的尸体你们可处理干净了?” 面对问话,何勇自然只道“法王您就放心吧,属下将这事处理的十分干净。” 法王闻言点头“那就好,只要没出什么纰漏,那些贱民死了便死了吧。” 听到法王这话,何勇自然笑着应是。 然而已经汇报了这件事,何勇却还杵在原地,没有走的意思,法王便也不禁又道了一句“何勇,你还有什么事?” 何勇这一次倒是比先前更加扭捏,等他再要做答之时,不想门外却是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郑豹求见法王。” 一听到郑豹的声音,法王的注意力明显被对方吸引了过去,他对郑豹的态度明显与对待何勇不同“郑堂主快快请进。” 知是郑豹来了,何勇心里自然不痛快。 毕竟他与法王会面,这郑豹过来又算怎么一回事。 不过面对法王他也是敢怒不敢言。 郑豹显然 也不知道何勇在屋里,他推门大踏步进来的时候,在看到何勇之时,他面上明显有些惊讶。 不过片刻之后,他面色恢复如常。 “原来何堂主也在。” 听到郑豹这话,何勇只是冷哼一声,法王闻言却在此时道了一句“何堂主,你先退下吧。” 听到这话,何勇明显神色一僵“法王,我还有事没有说完。” “还有何事?”法王闻言问道。 面对法王的追问,何勇自然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他尴尬的看着法王,好一会儿,才支支吾吾地挤出几个字“就是……关于今日之事的一些细节……” 但话到嘴边,他意识到这些“细节”在法王面前或许并不那么重要,但是若是郑豹听到了这些细节,却一定会大做文章。 所以话到嘴边,到最后他还是咽了回去。 没人觉察到他的异常。 法王显然早不愿听他说那些废话了,故而法王只轻轻摆了摆手,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细节之事,你明日再说吧。” 何勇虽心有不甘,却也明白这事不适合在郑豹面前说,故而他只得应了声是。 然后他极不情愿地朝门外退去,临走前他还不忘狠狠瞪了郑豹一眼,他仿佛是要将这份不满全数转嫁给他。 不想郑豹却在此时突然对何勇道了一句“何堂主,请留步。” 听到郑豹这话,不止是何勇惊讶,便是法王明显也十分惊讶。 “你叫何堂主有何事?”法王先行开口 问道。 郑豹点了点头,低声道“自然是确有事才挽留何堂主的。” 见郑豹说有事,法王居然也不曾问是何事,他只是看向何勇道了一句“既然郑堂主有事相留,你便暂且留在此处吧。” 第两千一百一十五章 郑豹的质问 面对郑豹的安排,何勇明显更加愤怒了。 法王让他走他就得走,他还能想通,毕竟法王是他的顶头上司。 可这郑豹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凭侥幸成为了堂主,这家伙论资历还没自己的资格老呢,他凭什么想留自己,自己便必须留在此处? 偏偏法王发话了,他就是想走,也得顾忌几分法王的面子。 想到此处,何勇心中反而越发暗恨。 郑豹似乎对于何勇的情绪一无所知。 见法王将何勇留了下来,他便也立刻汇报起了自己今日的工作。 “法王,属下今日已经陪同太子殿下走完了整个古月寺。期间没有什么大纰漏,我想太子殿下应该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对之处来。” 听到郑豹这话,法王不禁赞许的点了点头“我就知道郑堂主不会让我失望。” 一旁的何勇听到这熟悉的赞美之词却是不免心中泛酸。 他心中暗想这郑豹让自己留下来,不会就为了听他被法王表扬吧。 想到此处,何勇不禁低声嘀咕了一句“臭显摆什么啊?不就是陪太子逛寺庙吗,这谁不会啊。” 他嘀咕的声音只够旁边的郑豹听到,他本是欺郑豹资历浅,不敢大声声张,有意恶心对方一番。 不想郑豹压根就不是那受气的包子,听到何勇这话之后,郑豹立刻跳起来道了一句“何堂主,我没有显摆什么,我只是想说既然您这么能耐,那您怎么在迁走窝棚村居民的时候,怎么就没 想过要在窝棚村安排几个僧人入住?你知不知道当太子殿下问我为何窝棚村处处有人生活的气息,却处处不见人的踪影时我有多为难?” 听到这话,何勇却是满不在意道“法王说了我只负责迁走窝棚村的居民,可没说过要我安排僧人入住。而且你不是嘴皮子厉害吗?这事对你有什么难的。” 然而听到这话,法王却是老脸一红,他的确没有考虑过这个层面,他只是看信上怎么写的,便怎么安排了。 无疑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指出自己的失误是很丢面子的事,不想法王正要开口的时候,郑豹却抢先开口了。 “法王没说,你便不做?那法王若是让你去吃饭,你是不是也要只吃白饭不吃菜?何堂主你也待在这个位置上这么多年了,怎么到了如今,却还没有半点干事的积极主动性,这种事即使法王不说,法王也告诉你缘故了,你推理一下便该想到这些才是!” 郑豹的声音气势逼人,何勇一时也被震慑住了,他没有开口接话,法王却因此脱了困,也是因此他不禁将表示赞同的目光投向郑豹。 这郑豹他果然没有看错,无论是做人还是做事,这小子可比何勇会做人的多。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与叶容莲有一较高下之力。 何勇显然是想反驳的,可郑豹无论是从气势上还是理论上来说都比他更有名正言顺的意味,一时之间他竟是都不知道自己该 如何反驳对方才好。 而法王显然也不想继续争论此事,所以此时他只也道了一句“郑堂主,话也不能这样说,何堂主没说错。这事也有我欠考虑的原因在里面。” 法王这话一说,何勇自然不好再纠缠了,毕竟他就是再傻,也反应过来了,他不可能真将责任全推到法王的身上。 故而在法王如此言说之时,他只也立刻诚惶诚恐跪下去道了一句“法王,这事是属下失职,与您老人家是没有半分关系的,是属下该死!” 说完这话,何勇只还重重磕了一个头。 见何勇还算上道,法王自然也不欲多追究何勇的差错。 比起这个他更关心的还是这件事会不会让太子殿下起疑心。 所以法王只摆了摆手示意何勇起来,于此同时,他只又立刻看向郑豹道“那这件事你后来怎么回答的?” 见法王问话,郑豹自然不敢推脱,他低声答道“属下只说这里是外院僧人的住处,他们不在此处是因为要上山上晚课。” 听到这话,那法王继续问道“那太子殿下什么反应?” 郑豹低声道“太子没有多说什么,只赞法王您有教无类,一视同仁。之后参观完窝棚村,他就随属下回去了。” “不过属下觉得太子多半还是心有顾虑的,所以属下以为法王应该派几名僧人暂时驻扎在窝棚村。” 郑豹向来小心谨慎,法王也觉得小心驶得万年船,故而法王听到这里点了点头表 示对郑豹的赞同。 随后法王又问了一句“对了,太子殿下对我晚上安排的住处可算满意?” 听到法王的问话,郑豹立刻便想到了那个素的不能再素的禅房。 虽然他知道法王本意是想弥补自己今日中午请太子吃荤宴的过错,可如今这样行事却又显得太过刻意了。 毕竟法王今日中午那一顿的标准,便是京城富人家庭都未必有这个标准,而办得起这样宴会的寺庙又怎么可能只有那种地方住宿。 这若是遇到心眼小的,恐怕都要怀疑这法王是刻意慢待自己。 不过郑豹心里也清楚,对于住房之事,那太子未必有多在意。 而这法王向来是刚愎自用之人。 今日这禅房明显是他安排的手笔,若自己说不妥,法王怕反而觉得自己如何。 所以与其多生事端,不如缄口不言,面对法王的问话,郑豹只笑着点头道“太子十分满意。” 听到郑豹这话,法王这才露出一个满意笑容“那就好。” 说完这话,法王只对郑豹与何勇道“这天也不早了,你们便先回去休息吧,我之后会马上安排几个可靠之人下山的。” 见法王这样说了,郑豹自然便也准备告退,然而何勇却还杵在原地。 法王不禁不耐烦的看向何勇道“何勇,你站在此处不动?可是还有什么事?若无事你也退下吧。” 听到这话,郑豹只也不禁多看了一眼何勇。 不过何勇见郑豹在此,显然不愿多说。 郑豹也瞅出来了这小子的心思,故而他配合的将房门合上。 随后他便小心翼翼的离开了此处。 确定了郑豹已经离开了之后,何勇这才将之后的事情也说与法王听了。 第两千一百一十六章 文堂主不知所踪 “法王,一切都是属下的失职!还请法王责罚!”何勇重新跪在地上磕头。 法王只以为何勇还在自责刚才的事情,故而他只摆了摆手道“那件事与你原也没什么瓜葛,对于此事你倒也不必过于自责。” 话音落下,那法王随后只示意何勇可以起身了。 然而面对法王的宽宏,何勇却并没有起身,他只是惊讶的看向法王低声道“法王您还没问我是因为什么事情而失职呢。” 听到何勇的话,法王明显更加不耐烦了,不过他还是沉下声气,低声问道“所以你是因为什么事情而失职呢?” 面对法王的问话,何勇这才将自己今日的事进行一番加工,娓娓道来。 “法王,属下今日行事实在是太过大意了,属下也没有料到窝棚村那群贱民居然有胆子反抗!当时属下人手没有带够,差点便让那群贱民给反了,幸而在属下半路去搬救兵的路上,属下遇到了在附近巡逻的文堂主!” “属下与文堂主说了自己的事后,文堂主便接下了属下的差事,他掩护属下去搬救兵,而他自己则亲自去与那群贱民交涉。” “属下幸而有文堂主掩护才找来了弓弩手,然而属下没想到……当属下赶到渡口的时候,那群贱民居然也与文堂主也打成了一片,他们人多,文堂主虽然武功高强,却也双拳难敌四手。等属下赶到的时候……没想到,文堂主……文堂主他竟然被那 群贱民给打死了!” 说到此处,何勇似乎也终于悲伤不能自抑。他悲伤的哀拗了几句。 听到何勇提及文堂主出事,法王的面色便也跟着冷冽了下去,虽然这文堂主并不是多么才能出众之人,然而这人说到底也是他们古月寺的一员。 而且能成为堂口的堂主,其必然是有过人之处的。 如今听何勇如此做答,那法王便也不禁冷冷道了一句“怎么会如此?那群贱民真有如此大胆?” 面对法王的问询,何勇立刻悲伤的点了点头“自然是真的,属下也没有想到那群贱民居然真的敢造反,属下都同他们说了,只是暂时离开古月岛,可他们却死活也不愿离开古月岛,属下说这是法王的命令,然而那群贱民却说谁的命令都不好使,属下也是迫不得已才与这群贱民起了争执。” “他们竟然敢伤我的人!我看他们真是活腻了!”话音落下,那法王突然重重拍了拍自己打坐的禅榻,瞬间那禅榻便被那法王一掌拍断了。 看到四分五裂的禅榻,何勇不禁战战兢兢,他突然在想,如果让法王知道文堂主其实是自己杀的,那法王会怎么对自己呢? 想到此处,何勇只觉得整个人都一阵窒息。 那群贱民你可都处理干净了?”法王目光如炬的看向匍匐在地的何勇。 何勇甚至不敢抬头看向法王,可面对法王的问话,他却也再没有了回答的勇气。 “处……属下处理 了一部分,但还是让一小部分人逃脱了。” 听到这话,法王的面色阴沉了下去。 何勇感受到了法王的愤怒,他只觉心中更加惶恐,畏惧于对方怪罪自己,何勇随后立刻出言补充道“不过法王大可以放心!属下已经派人去追那群贱民了,想来他们也不会跑远!不日这群贱民定然能落网!” 听到何勇的保证,那法王的神色似乎这才温和了几分。 然而没等他再说什么,门口却是再次传来喧哗之声。 “法王在吗?” “你们给我让开!我要见法王!” 听到门外的喧哗,法王不禁道了一句“是何人在门外吵闹?” 听到对方的话,很快便有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 “法王大人,是我!老左!” 听得对方这话,何勇与法王不禁面面相觑。 法王自然也猜到了左堂主的来意,而且这老小子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那种人。 所以法王虽然不太想见这混不吝,却也不得不开口对门口的僧人道了一句“你们让左堂主进来吧。” 得了法王的口令,僧人们自然也不再为难左堂主,他们打开了大门,随后很快左堂主便带着几名同样属于右护法麾下的堂主出现在了对方的面前。 一看他们这架势,不知道的恐怕都要以为这群人是来兴师问罪的。 左堂主更是一进来便呜呜渣渣的叫嚷了起来“法王大人!文堂主和他巡逻队的兄弟都不见了,我们兄弟几人里里外外都找了 ,也没有找到文堂主!还请法王大人能出手搜山。” “是啊,请法王大人搜山。” 听到他们的请求,法王只看了一眼何勇。 何勇则深深低下头去了。 见何勇不吭声,法王只能主动道一句“你们不用找了,我已经知道文堂主的下落了。” 听到法王这话,众人都是一惊,左堂主更是急切的问询了一句“法王大人,不知文堂主在哪里?” 沉默片刻,见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法王最后还是转身看向了何勇。他直接点了何勇的名道“何勇,还是你来说吧。” 听到法王点名何勇,众人只都是大惑不解。 而何勇似乎也酝酿了一番,随后片刻之后,他竟是直接跪在了地上。 何勇声色颤抖的道了一句“诸位,我对不起你们啊。” 看着何勇如同戏精上身一般对着他们又是跪,又是哭。 众人只一脸莫名其妙。倒是不知道何勇这是玩的哪一出? 左堂主见状更是快言快语直接道了一句“何勇,你这又是玩的哪一出。” 何勇无视左堂主的问话,他只声音悲伤的道了一句“文堂主……文堂主被窝棚村的那群贱民给杀害了。” 虽然何勇这一番话说得悲伤欲绝,然而左堂主的反应却是这老小子在胡说八道。 “何勇,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窝棚村的那群人最老实不过,他们怎么可能会杀害文堂主!更何况,文堂主武功那么高,等闲人可近不得身,你就 算要胡说八道也应该说点合乎逻辑的话。” 被左堂主直接指出问题所在,何勇的内心也是一阵心虚。 不过他深知自己露什么也不能露馅。 若是让左堂主他们知道自己杀了文堂主,那这群老家伙肯定会跟自己拼命。 第两千一百一十七章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所以即使被人质疑,何勇也坚决不可能承认自己就是那个凶手。 他看向众人沉声道“我知道这件事不可思议,别说是你们了,这事便是我也觉得不敢相信,我当时去往窝棚村的时候,我也以为这群人会配合我的工作,可我万万没想到,他们居然会出手伤人!” “便是我的手下也有不少折在了他们的手里,若非是如此,我也不会跑去搬救兵,我就是在搬救兵的时候遇到文堂主的,文堂主他救了我,还跑去与那群贱民交涉,可我怎么也没想到那群贱民居然连文堂主也打!” “文堂主就是太仁义了,一开始他都不想与这群贱民计较,他只是试图用自己的理论说服那群贱民。” “可那群贱民得寸进尺!见文堂主不动手,他们便朝文堂主动手了,文堂主被打了好几下才还手,虽然文堂主是武功高强,可是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啊,加上那群贱民人多势众,文堂主根本是双拳难敌四手啊。” 听得此言,法王的愤怒便再升一次。 然而左堂主却并没有被何勇的描述打动,他面带怀疑的看着何勇,似乎对对方的描述充满了不信任。 事实也如他的表情一般。 左堂主只冷冷道一句“何堂主真是巧舌如簧,编故事的一流好手!” 听到对方这话,何勇立刻抬头看向左堂主急急辩解道“左堂主,我说的都是真的。” “都是真的?你觉得这话我会相信吗?你说文堂主死了他就死了?你说他是被窝棚村的人打死的,他便是被窝棚村的人打死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何堂主,你该拿了证据来说话才是,而不是空口白牙的胡说八道。” 听到左堂主的话,这法王似乎也意识到什么,他转头看向何勇低声道了一句“我觉得左堂主说得有些道理,何堂主,这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说文堂主死了,那也该告诉我他的尸首在何处才是啊!” 听到法王这话,何勇这才抬头道了一句“文堂主的尸体就存放在义庄里,诸位要去看,尽可随我来。” 见何勇如此出言,法王立刻对左堂主一群人等道“既然何勇带我们去看尸体咱们便跟他一起过去看看吧。” 听到法王的话,众人虽然神色悲痛,不过所有人还是点了点头。 而法王在离开之前倒也没忘记郑豹交代过的事情,他在离开之前只先吩咐自己身边的僧人往窝棚村添了一些和尚入住。 之后他们一行人等,便点燃火把往义庄而去。 夜色如墨,火把的光芒在蜿蜒的小径上跳跃,映照出一行人沉重而急切的步伐。 何勇领路在前,每一步都显得格外坚定,却也难掩心中的忐忑。他知道,一旦文堂主的尸体暴露在众人面前,自己编织的谎言将面临最严峻的考验。 而抵达义庄之时,很快便有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四周的寂静被火把的噼啪声打破。 敲开义庄破败的旧门,一名老和尚提着一盏昏黄的油灯缓缓而来。 “谁啊!” 听到老和尚的问询,何勇立刻上前一步道了一句“是我啊,何勇。” 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那老和尚这才拉开了门栓。 不想当门栓拉开之后,何勇身后居然还站着法王和别的堂口的堂主。 这老和尚一辈子也没见过这阵势,看到这群人,他不禁也吓得佝偻的背脊更弯了。 “法王,各位堂主,你们深夜怎么到我这腌臜之地来了?” 听了老和尚的话,何勇立刻道了一句“别废话了,我今日让你存放的那十几具尸首如今在何处,你赶紧带我们过去!” 听到何勇这话,老和尚自然不再多言,应了一个是字之后,老和尚便带着众人离开了。 进入义庄内,停灵处,白布裹尸。谁也分不清谁是谁。 左堂主率先开口道了一句“文堂主在何处?”.M 听到左堂主的问话,老和尚没有多言,他步履蹒跚的沉默的寻到一个角落,随后他将其中一张白布缓缓掀开。 白布下,灯火映照着文堂主那冰冷的遗体,他静静地躺在木板上,面容安详,却再也无法回应任何人的呼唤。 法王和左堂主等人缓缓步入,目光只都落在文堂主的尸体上,气氛瞬间凝固。 虽然文堂主的尸身已经经过几番简单处理,换上了死者的衣衫,然而他头上重物击打挖掘出来的伤口却还是让人觉得触目惊心,不寒而栗。 除此之外,文堂主身上还有其他大伤小伤数处,致命伤显然是胸口的那一处淤青见血。 而这些伤口无一不在证明,文堂主确实是受了农具击打出来的伤。 一看到昨日尚且鲜活之人,今日便成了一具尸首,左堂主只也心碎的闭上了眼,其他人看到文堂主这惨状,只也神色凝重,默默流泪。 这何勇再次看到文堂主的尸首更是直接便跪在了地上嚎哭! “文堂主啊文堂主!老弟我对不起你啊!当时若是老弟不让你替我打掩护,你也不会被那群贱民给害死了……老弟害你至此,我真是无颜见人啊!” 眼见何勇如此伤心,法王和其他堂主便也不禁转身安慰起了何勇。 “何堂主,这事也不能怪你,你别太伤心了。” “是啊,这事谁能料到呢,便是放在我们头上,恐怕我们也不会想到窝棚村那群人会对我们挥刀相向。” 然而就在众人都在安慰何勇之时。 不知为何,听到这何勇嚎丧,左堂主却是有一种看伪君子之感。 他可不记得这何勇与文堂主多有深情厚谊,而且何勇这人也不是多重情谊之人,如今他这哭法,不知道的恐怕都要以为何勇这是死了爹还是死了娘。 故而左堂主见众人相劝,便也不禁冷嘲热讽一句“是啊,何堂主您别嚎了,这眼泪不好出来,光打雷不下雨也怪累的。” 听到这话,何勇身边的僧人不甚赞同的看了一眼左堂主道“左堂主,您怎么能这样说话?文堂主出事,我们堂主比谁都伤心,他这是欲哭无泪啊。” 不想那帮何勇说话的僧人不过话音刚刚落下,左堂主便跟着模仿了一下何勇的干嚎“哎呀!老兄你死的好惨啊!” 第两千一百一十八章 所谓证人 左堂主的模仿实在太过滑稽,他干嚎的声音毫无技术可言。却又莫名与何勇有几分相像。 虽然这是一个严肃而悲伤的氛围,然而还是有不少人被左堂主这突然的举动逗笑了一下。 不过被模仿的何勇和他身边的弟子却一点也不觉得好笑,他们面色铁青的看着左堂主。 那弟子更是愤怒的道了一句“左堂主!你怎么能这样侮辱我们堂主?” 然而面对那弟子的指责,左堂主却也只是一本正经的道了一句“我侮辱他了吗?我不过是在伤心我文老弟走的太早了。” 听到这话,那弟子脸色更加难看,他还想说话,却被何勇阻止了,那弟子这才没有再吭声,不过他面色冷漠。 何勇制止了弟子出言之后这才看向左堂主,假惺惺的好言语道“左堂主,您要是对我有什么怀疑。您直说便是!我知道这事发生的太突然了,您不信我,也不信这事。” 看到何勇还是这副假模假式,左堂主不禁冷哼一声。 “原来你也知道这事情突然啊?何堂主,如果文老弟能说话就好了,如果他能说话。我或许就知道凶手是谁了!” 听到左堂主的话,何勇只是无奈苦笑“我就知道左堂主是不信我的。” 对于何勇的卖弄,左堂主没有过多理会,他只是转头看向法王道了一句“法王大人,我不求别的,我只求能请个仵作过来验明文堂主的死因!” 听到这话,何勇明显悚然一惊,虽然他已经处理过文堂主的尸体了,可那些仵作听说都是能从细节中寻找到证据的。 他倒心中真有些畏惧。 “左堂主,咱们此时此刻去找仵作会不会不太好,太子殿下还在这里,而且不日陛下便要亲临古月寺,若是让他们知道咱们这儿发生了命案,追查下去牵连出窝棚村那群贱民的事来,这对咱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一听此言,法王便也立刻道了一句“何堂主说得有道理,咱们不能让殿下他们知道窝棚村的存在。” 见法王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何勇随后立刻又道了一句“而且左堂主若是还对此事有所怀疑,其实我也是有证人来证明窝棚村那群贱民的罪行的。” 听到何勇还有证据,法王立刻道了一句“既然你有证据,怎么也不见你一开始拿出来?” 面对法王的训斥,何勇假模假样的道了一句“法王,不是我不想拿出证明来,实在是那犯人嘴硬,我也担心她胡乱攀扯啊。” 听到这话,法王终于不再多说,他只直接道了一句“行了,你也别废话了,她胡乱攀扯也好,什么言语也罢,你先让她过来,至于真假对错,我们自有判断!” 见法王都这样说了,何勇自然便也不再多言,他看向身边的僧人道“你去将那妇人提过来吧。” 得了吩咐,那僧人立刻应了一声是。 不过片刻,一名伤痕累累,衣衫血迹斑斑,不可辨别容色的妇人便被拖行到了义庄之内。 他们拖行一路,那妇人的血便延伸了一路。 看到这几乎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妇人,在场众人的心思便也跟着复杂了起来。 那妇人被挟持她前来的僧人,粗暴地扔在地上,发出微弱的呻吟。 她浑身是伤,眼神空洞而绝望。看到妇人的那一刻,四周的空气仿佛也变得凝固了起来,每个人的呼吸都跟着变得沉重。 何勇看到那妇人时,嘴角却是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能抓到这妇人,说来也是这妇人天真,她们明明都逃出了古月岛,他们明明也知道这古月镇是古月岛的地盘,可他们居然会天真的以为自己不会追到古月镇。 也是在古月镇的大追查下,他们居然还抓了几人,他们躲在了自己的家族里,虽然他们的族人对他们多有庇佑,可在这古月镇里想要藏一个人便如同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耍花样一般。如此简单的事情,怎么可能不被人拆穿。 他缓缓走到妇人面前,蹲下身子,以一种看似关切实则冷酷的语气说道“怎么样?还受得住吗?” 听到这话,那妇人瞬间抖如筛糠。 随后何勇又转变了态度冷冷道“你们这群不知好歹的东西!我问你!文堂主到底是怎么死的!” 面对何勇的质问,妇人仍旧沉默。 何勇便继续道“不说?你可知,你今日所说的一切,都将决定你和你的家族的命运?” 听到这话,妇人明显身子颤抖了一下,想到自己兄长和侄儿都还在何勇的手里,若是自己不配合他们的话,那他们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至于窝棚村村民背上的这盆脏水,虽然妇人并不想泼在身上,然而她也没得选择,而且该死的都死了,该逃的也逃了,这污名对于不复存在的窝棚村其实也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人命与名声之间的选择她还是会做的。 随后,她终于艰难地抬起头,她的目光中闪过一抹恨意,但更多的却是无奈与疲惫。.M 她声音嘶哑,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回答道:“是我……是我们窝棚村的人,杀了文堂主。我们不愿意离开窝棚村,何堂主和文堂主却非要赶我们走!我们一时不忿,所以才杀了文堂主和其他人的。” 此言一出,满座震惊。 左堂主虽然也很是震惊,然而他还是对窝棚村村民会杀死文堂主这事表示有所怀疑的。 毕竟他是与窝棚村村民打过交道的,这群人最是老实。他们虽然生活困苦,但从未有过如此激烈的反抗行为,更别提是杀人了。 左堂主眉头紧锁,目光锐利地扫过那妇人,他似乎试图从她的眼神之中寻找一丝破绽。 “你此言可真?”左堂主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能穿透人心。 妇人低垂着头,几乎不敢直视左堂主的眼睛,她只是用微弱的声音重复着:“是的,是我们做的。” 这时,左堂主也注意到了妇人几乎血肉模糊的十指。 如此酷刑之下,虽然有招供之人,却不见得就是事实的真相。 想到此处,左堂主声色也温柔了几分“你别害怕,老实跟我说,是不是有人陷害你们,只要你说出了真相,我会护着你的。” 第两千一百一十九章 不见郑豹 左堂主的话还是那么让人安心。妇人在某一瞬间,不是没有过片刻动摇,不过这动摇在接触到何勇警告的眼神之后,便黯淡了下去。 她一个人去死自然是死不足惜的,然而她的家人不能被自己连累。 虽然她知道左堂主是好意,只可惜她还是要辜负对方的好意了。 想到此处,千头万绪涌起,妇人不禁悲从中来。 妇人匍匐起身,随后忽然朝着左堂主重重一磕头“左堂主!我知道您是一片好意,只可惜,我不配您的好意!文堂主确实是死在我们手上的!您要是恨,便杀了我吧。我们对不起您,也对不起文堂主。” 说完这话,那妇人不断磕头。 左堂主显然也没想到这妇人是这种做法。 他心中虽然还有所怀疑,可妇人话都说成了这样,自己还能再说什么呢。 左堂主只能恨铁不成钢一般沉重叹息一声,随后便自起了身“你没有对不起我们,你最对不起的是你自己。” 说完这话,左堂主便不再看那妇人。 于此同时,法王只看向何勇吩咐道“待太子离开之后,这贱妇便杀之以儆效尤吧。” 面对法王的吩咐,何勇自然低声应了一声是。 而待所有人都离开之后,那妇人方才对何勇道了一句“何堂主,我固然死不足惜,可你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 何勇闻言却只冷淡道上一句“自然不会忘记,这事你便放心吧。” 说完这话,他便不耐烦的道了一句“行了,把人拖下去吧。” 待那妇人被人带走之后,何勇却突然对手下人吩咐了一句“为免走漏消息,她那兄长,你们也找个合适的时间一并做掉吧。” 得了何勇吩咐,那手下只沉声应了一声是。 而解决了一切之后,一切便又陷入了黑暗之中。 何勇走出义庄的时候,天上一颗星子也没有,然而此处风吹草动却是永不止息。 风声摇曳,没有人发现义庄的屋檐处有黑衣人正快速前行往古寺方向而去。 东边朴素的客房里 ,黑如漆墨。 院子里更是静悄悄的听不见一丝声响,然而右边起手的第三间客房里却是突然传来咚咚的响声。 若是有心人在此,便一定能发现这里赫然是太子赵念泽今夜下榻之处。 听到门外声响,赵念泽忽然平淡道上一句“进来吧,门没锁。” 听到这一声,那房门便应声吱呀推开了,随后一名黑衣暗卫跪在了赵念泽跟前。 “启禀太子殿下,属下已经前往脚下的村庄探查过一番,今夜辰时果然有僧人在村子里落户,那村庄之内没有任何问题。” 听到这黑衣暗卫的汇报,赵念泽显然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难道这古月寺真没有任何问题? 可他怎么觉得心下这么不安呢? 而在赵念泽沉思之时,那暗卫随后又道了一句“不过殿下,属下也有命人跟踪那位郑豹堂主,属下发现今日陪同咱们的那位郑豹堂主似乎有往隔壁岛去的习惯。” 听到这话,赵念泽自然也以为这是一个突破口,故而他立刻道了一句“他去隔壁岛做什么?还有那隔壁岛是什么地方?” 面对赵念泽的问话,那暗卫只低声道“那隔壁岛听说是叫做雷火岛,那岛上常年喷发火焰,据说是个禁地,往年来也无人敢去那禁岛。” 然而听到暗卫这话,赵念泽却是充满了怀疑。 “雷火岛?我倒是想去看看。” 一听对方这话,那暗卫立刻诚惶诚恐的道“陛下,请千万谨慎,那雷火岛并非好去处。听说去往那地方的人多半死无全尸。” “如果殿下一定要去,不如让手下去那岛上探查一番。” 听到对方的话,赵念泽只能无奈点头“好吧,既然你坚持如此,那我便留下来等你的消息。”. 说完这话,赵念泽挥了挥手示意对方下去。 翌日清晨,天光亮起。 在古月寺探查一天却探查不出结果的赵念泽便也打算打道回府了。 而在送别之际,那法王只也松了一口气,他领着各堂堂主为赵念泽送别。 “法王不必再相送了,本宫这次回去,自然会将古月寺里的情形与父皇交代清楚的,到那时候,若是没有问题,宫里便会来人安排警卫工作,你们也可以赶紧为法师做准备了。” 听到赵念泽的话,那法王立刻应了一声是“一切便辛苦太子了,若是这法会之事已经说好,那还请太子知会我们一声,到时我们也好做相应准备。” 听到法王这话,赵念泽只笑着道“那是自然。” 说完这话,赵念泽的目光随后又扫视了一圈这法王身后的各堂堂主,他目光过处,只是一眼看过去,却不见郑豹。 他心下便也生了一层疑窦,昨夜他的暗卫来报只说那郑豹昨夜去了雷火岛,那暗卫还说那雷火岛是禁地,无人活着出来。 这郑豹今日便果然没有出现,所以难道真是那雷火岛的传闻作祟? 当然比起担心郑豹,其实赵念泽更为担心的还是自家的暗卫,毕竟昨夜那暗卫说去雷火岛探查消息,然而直到今早那暗卫也没回来。 也不知那暗卫到底出了什么事。 想到此处,赵念泽便也只做无意道了一句“这一路怎么也不见郑堂主?” 听到赵念泽这话,那法王回身看去,果然没有看到郑豹的身影,他有些疑惑,正要开口问话“怎么不见郑堂主?” 听到法王的问话,他身边的一名小僧连忙快步上前道了一句“回法王的话,今日郑堂主告假,说他身子不适,所以便不来参加早会了。” 听得这话,那法王才想起郑豹今日好像确实同自己告假了。 所以他只能无奈的笑着看向赵念泽道了一句“太子殿下,真是不凑巧,这郑堂主病了,不知太子殿下找他有什么事吗?” 见对方如此做说,赵念泽自然摇了摇头“倒也无事,只是他昨日陪我检查古月寺,十分耐心,我有心当面谢他,不过既然他不在,我便也不多说什么了。”Z. 说完这话,赵念泽随后只又朝那法王拱了拱手,之后他便探身上船,由着马夫将他们送出了古月岛。 第两千一百二十章 都迷路了 “张泽,你不是说你认识路吗?可你这都走多久了,咱们怎么还越走越偏了呢?” 天色渐渐黯淡了下去,暴雨过后,天地之间的空气似乎也不觉清新了几分。 只可惜这十来号人可没心情感受这空山新雨后的好景象,一路奔逃,一路担惊受怕。 他们为此都不敢走入人群,更不敢走主道。 如今这样的策略虽然有一定作用。 而眼下也没有见到什么追兵了,可看着仿佛下一步就要踏入林野深处的树林,众人的心思还是不自觉的跟着凝重了起来。 加之在天黑之前,张泽还同他们宣布了一个事情,那便是他如今弯弯绕绕了一圈,其实也把自己绕进去了,他早不认识路了。 当下众人的怒火自然便也更加旺盛了。 “是啊!你既然不认识路,那你就应该早说啊!眼下路不认识路,天也要黑了,在这野林子里转,你是存心想还是我们啊!” 听到众人的抱怨,张泽自然不服气“我是认识路没错!可我认识的都是主道的大路,而且我们不是为了躲何勇那个王八蛋,路是越走越偏吗?眼下我哪里还记得来时的路。”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难道真要在这野外过夜?” “娘,我好饿啊!我要吃东西。” 底下说什么的都有,底下污糟糟的吵个没完。 天色却在争执里越来越黑。 眼下虽已入春,可夜里的寒气还是很重,他们壮年汉子熬一熬倒也没什么要紧的。 可这队伍里全是老幼妇孺,他们一路奔逃本就十分疲惫,若是再多在这野地里熬一宿,陈猎户便也不禁担心,他们之中会有人熬不过去。 故而陈猎户只高声道了一句“大家先别吵了,你们都听我说一句话!眼下天色也不早了,我准备去前面看看,看看有什么合适的住地!你们谁愿意跟我一起去找住地?” 听到陈猎户这话,刚才争吵的人却是谁也没动。 就在陈猎户准备自己单独去找住的地方的时候,不想一直没有吭声的高明嵩忽然开口道了一句“还是我跟陈大哥一起过去吧。” 说完这话,不待陈猎户分配工作,高明嵩便开口道“陈大哥,你往东边去找住地吧,我往西边去找?这样找起来时间能节约一半。” 高明嵩的安排也是陈猎户的想法,所以陈猎户闻言,默默点了点头“那行。” 随后陈猎户只又将一枚骨头制作的哨子放到高明嵩手里“这个给你,咱们一人一枚,这哨子声音响亮,你要是找到地方了,就吹一声哨子通知我们,我若是找到了,也吹哨子通知你们。” 听到陈猎户这安排,高明嵩多少有些意外,不过随后他还是默默接受了陈猎户的安排。 “好。”接过哨子,高明嵩便往西边去了。 张泽如今也算是与高明嵩不离不弃了,一见高明嵩要走,他自然想随高明嵩同去“高明嵩你去哪儿?我跟你一起去!” 平时对于张泽的跟随,高明嵩从来也不反对,甚至有些时候,他是乐见其成的。 然而今日听到张泽这话,高明嵩却是皱了皱眉头,他看向张泽道了一句“张泽,你就别去了吧,你脚都走出血泡了,你就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吧,更况且这里都是老幼妇孺,咱们留一个男人在此也好有些威慑效果。” 听到这话,张泽想了想,倒也没再坚持。 而说服了张泽之后,高明嵩便一人往没有路径的西边林子去了。 陈猎户并不认为他们这一行人一定就能找到道路,故而他只也吩咐大家伙儿先在附近寻些柴火堆放在平地处,毕竟做好两手准备,鸡蛋不放到一个篮子里,人才不会挨冻。 而交待了这些之后,陈猎户这才往东边的深山方向走去。 天色越来越暗,原地等待的人们自然也没有闲着,他们在陈猎户安排分配工作的基础上,只又另外安排了两个人人做饭,其他人则都跑去捡拾柴火。.. 只有这一次张泽却是再次发起了懒经。 众人让他去捡柴禾,他说他行动不便,大家伙儿让他做饭,他说他不会做饭。大家实在拿他没办法,便只好让他看着众人的行李,和年纪还小的孩子。 反正是坐在原地的任务,张泽便也没有反对。 之后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当人们都捡拾完了柴火回来的时候,陈猎户与高明嵩却还没有回来。 大家只都在心中猜测他们这多半是寻不到住处了,加上就算寻到住处,也还是要吃饭,所以人们只又往临时搭建的土灶里添了一把柴火。 此后又等了一阵,陈猎户便也回来了。 而结果就如同大家所猜测的一般,他也没有寻到住处。 大家伙儿虽然有些失望,却也只能默默接受这个事实。 然而陈猎户很快又发现了另一个事实,那便是与他分工合作的高明嵩如今也不见了身影。 所以陈猎户不禁主动道了一句“你们有没有看到高明嵩?” 面对陈猎户的问话,众人自然摇头“他还没回来过呢。” 一听这话,再看一看如今已经漆黑的天色,刚刚也是摸黑上山的陈猎户自然深知这黑暗之中,一个人待在山上有多危险。 想了想,他便干脆摸出了自己手中的骨哨吹了两声,骨哨声吹起之后,只在这空旷之地幽幽流传。 然而高明嵩对此却是一点回应也没有。 陈猎户想了想,还是担心高明嵩会遭遇什么不测,故而他只从做饭的灶堂里抽了一根燃烧的木条充做火把道“我去找一找明嵩,你们有谁愿意跟我一起去的?” 面对陈猎户的问话,众人自然还是不吭声,毕竟刚才尚有光亮之时都没人愿意上山去找住处,如今天都黑了,不安全的危险因素也更多了,此刻又有谁愿意去冒这个险呢。 而且大家赶了一天的路,饿了半天的肚子,此刻早已饥肠辘辘。 他们只想早些吃上一口热饭。 然而就在众人谁也不愿同去的档口,原本一直在躲懒的张泽却是忽然站了起来“我去!我跟你一起去找明嵩!” 看到张泽站起来,众人多少有些意外,不过想想张泽与高明嵩的关系,这意外似乎也不算意外了。 第两千一百二十一章 高明嵩回来了 见陈猎户没吭声,张泽只以为是自己的声音不够宏亮,所以他随后又提高声音道了一句「我也要去找明嵩!」 说完这话,为表决心,张泽只还连忙从燃烧的正旺的灶堂里抽出一根光亮的木条。 张泽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坚定,尽管他的脚步因为长时间行走而显得有些蹒跚,但他的眼神却异常坚定。 陈猎户此刻也终于反应过来了,他配合的点了点头「好,你和我一起过去。」 见陈猎户答应让自己一起上山,再看一看越发黑沉的天色,张泽担心高明嵩遇到危险,故而他也出言催促道「陈大哥,我们得快点,这天黑得真快,明嵩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 张泽边说又边从火堆旁拿起一根较粗的树枝,他打算用它作为临时的拐杖,以支撑自己行走。 陈猎户见状,心中暗自点头,对张泽的勇气表示赞赏。 他快速整理了一下行装,确保火把稳固之后,他便对张泽点了点头:「好,我们分头找,我往西去,你往西北方向,这样覆盖的范围更广。记得,保持警惕,听到任何声音都别轻举妄动,先吹哨子。」 话音落下,陈猎户只将一枚哨子递给了张泽。 然而听到陈猎户的安排,张泽明显有些惊讶与犹豫的。 陈猎户不禁扬了扬手上的哨子道「你拿着啊。有个哨子,如果你遇到什么事了,我也好及时支援啊。」 显然陈猎户是以为张泽没明白自己给他哨子的用意,故而他只是好心解释了几句。 然而不想张泽却是慢吞吞的问了一句「咱们分头行动?」 陈猎户闻言立刻点头「当然是分头行动,咱们搜寻的范围越大,找到明嵩的机会也越高,如果不是只有你我二人,我甚至都想让你们一起去找明嵩。」 听到陈猎户这话,张泽不再吭声,他把心一横,随后还是默默接过了陈猎户手中的哨子,他低声道「大哥说得有道理!」 话音落下,张泽便狠了狠心,往山上走去,他自然不会与人说他怕黑之事,更何况,他心里也是真的担心高明嵩。 然而就在陈猎户与张泽不过刚刚走到林中,二人甚至还没分道扬镳之时,不远处的林野里居然也传来了一点光亮。 没想到这林子里居然有人,只是也不知这人是敌是友? 而就在陈猎户与张泽惊疑不定之时,那对向的来人忽然先行出声。 「可是窝棚村的?」.M 听到这声音,陈猎户还没做答,只疑心是不是何勇派来的追兵前来灭口之时。 不想张泽却是先行欢天喜地出了声「是明嵩吗?」 对面的人自然也听出了张泽的声音,他惊讶的道了一句「张泽?」 张泽闻言立刻欢喜的点了点头「是我!」 确认了张泽过来,那林野中的人便也快步走了过来,也是此时,陈猎户辨认出了高明嵩的容貌。 张泽看到高明嵩毫发无伤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也是又惊又喜。 「太好了,还好你小子没事。」张泽当下更是直接将高明嵩一把搂进了怀里。 直到陈猎户轻咳了一声,张泽这次放开了高明嵩。 高明嵩看到来寻自己的张泽,自然也是感动的,不过他嘴上却道「这天这么黑,你怎么跑过来了,而且你脚上全是水泡。」 听到高明嵩的话,张泽笑得憨厚,眼中闪烁着真挚的光芒,仿佛夜色中的一点星光,温暖而明亮「咱们是好兄弟嘛,你不见了,我怎么能安心待在原地等待?再说我这身体壮实,这点小水泡不算什么,倒是你路上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面对张泽的关心,高明嵩心中暖 流涌动,他轻轻拍了拍张泽的肩膀,感激地说「放心吧,我没事。只是在林子里迷了路,又丢了骨哨,我正愁怎么联系你们呢,没想到误打误撞便走出来了,而且居然还遇到了你们。」 听到这话,陈猎户多少有些疑惑。 高明嵩说迷路他是信的,毕竟这里的高山连着高山形成一道屏障,只将南北两界都隔绝,加上林深树茂,便是人际也罕至。会迷路一点也不奇怪。 可是又是弄丢骨哨,又是误打误撞走出这山林,他却是不太相信的。 不过看着高明嵩神色也没什么异常,陈猎户便也不想过多追究,他只低声道「既然咱们都已经找到了明嵩,那咱们就赶快回去吧。毕竟这天色越来越暗了,林子里也不安全。」 张泽闻言,自然只也连连点头,他拉着高明嵩的手就往回走,边走还边问「那你这运气还真不错,对了,你有没有受伤?饿不饿?咱们饭都做好了,你赶紧下山随我们去吃一点吧。」 然而听到张泽这话,高明嵩却站着没动,他只是转身看向陈猎户道「我找到了一个可供大家伙儿容身的地方。」 听到这话,陈猎户明显有了兴趣。 「找到了?在哪儿?」 面对陈猎户的问话,高明嵩的眼神分明有一瞬闪躲,不过片刻之后,他还是低声道了一句「就在前面的山里,我们要不要现在过去?」 听到陈猎户这话,高明嵩并没有过多思考,他点了点头「好,我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等我们吃过饭后,咱们便立刻出发。」 见陈猎户应下了自己的提议,高明嵩便也默默点了点头。 随后这一行三人只往山外走去,好在此处本就是山林边缘,他们并没有行走多久便到达了之前的集合地。 此刻众人都围着篝火却并没有一人吃晚饭,大家不时往陈猎户他们离开的方向看去。 而在陈猎户回来的时候,众人自然一眼便看到了陈猎户的身影,看到三人一个也没少的回来了,有人立刻高声欢喜的道了一句「回来了!他们回来了。」 听到此言,所有人的目光自然都投向了陈猎户三人。 陈猎户见众人看向自己,便也喜气洋洋的宣布道「好消息,大家伙儿听着,明嵩为我们找到了驻扎地,咱们吃过饭后,便跟随明嵩一起上山吧。」 听到陈猎户这话,众人似乎也被对方的情绪所感染。 虽然锅里的食物不多,大家能分到的东西也不多。而且大家赶了一天的路,也实在疲惫不堪。不过在这一刻大家却都欢喜不已。 免费阅读. 第两千一百二十二章 找到露营地 捞完锅中最后一点杂米粥,众人便大口大口的吃起了碗里的粥水。 然而粥水里的米粒清可见影,众人喝完粥水之后,却还是感觉到肚里空空。 熟悉的饥饿感袭来,面对这情形,众人也只能苦笑了。 谁能想到他们如今好不容易在嫣姑娘的帮助下摆脱了贫困与饥饿,他们如今好不容易对好日子有了一些盼头,他们便会再一次踏上这流亡之路呢。 「唉,咱们就是没有那个享福的命。」 「是啊,你说要早知道咱们会走到今日这一步,当初咱们还不如继续困在那窝棚村里饿死得了。」 有人一旦开了丧气的头,这话题便彻底打不住了,人们在饥饿与对明日未知的迷茫里沮丧着。.M 悲观的情绪蔓延在所有人的心中,眼见着悲伤无法抑制,陈猎户便也不禁高声斥了一句「你们在这说什么胡话!咱们才不是没有享福的命,咱们找到嫣姑娘后,嫣姑娘一定会帮我们解决问题的,只要我们走的快,说不定秧苗还能留存一二。」 听到陈猎户这话,立刻便有人高声道「陈大哥,您这话说的也未免太乐观了吧。咱们如今可是连去京城的路都找不到了,你说去找嫣姑娘,咱们又上哪儿去找她呢?更何况,我们就算到了京城,我们也连嫣姑娘的地址都找不到。」 听到这话,便是陈猎户也不好反驳了,他只能闷闷道一句「天无绝人之路,我们总会找到属于自己的路的。」 张泽见状,只也跟着道「是啊,大家放心,我再研究研究,我们肯定能找到回京的路。」 而高明嵩则道「好了,大家伙儿也别在这儿伤春悲秋了,既然大家伙儿都吃完饭了,那咱们便赶紧上山吧。」 在高明嵩的催促下,众人似乎也终于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这里虽然只是那十万大山的山脚,然而这里到底也不是一个好的落脚地。 且不说一场夜雨若是悄然而至,他们能不能栖身,便是山上若是走下野兽,他们怕是也只能无能为力。 所以即使大家伙儿此刻都疲惫不堪。可众人也还是只能默默收拾行囊。 此刻这行囊里倒也没有多少东西可供人收拾的,有人便想拾起身边的柴火,毕竟在他们的预想之中,高明嵩找到的所谓栖身之地多半是一个山洞之类的地方。 那山洞虽然能作为掩体使他们免于风吹雨淋。但春日夜寒也还是难挨的存在。 所以篝火是不可或缺的东西,然而就在众人捡拾那柴火的时候,高明嵩却是对众人道了一句「大家不用忙着捡拾柴棍,那地方不冷。咱们早点上山才是紧要,若是天太晚了,难免耽误时间,夜路更不好走!」 听到高明嵩这话,众人虽然也还是将信将疑,不过高明嵩既然都这样说了,那大家伙儿也还是对此依言照做。 很快一行人便也各自举了一支火把往山上而去,蜿蜒的火把如同一条***在山路上的巨蛇一般曲折前进。 此后众人行走在曲曲折折的山道上,也不知行进了多长时间,山里的雾气都弥漫了前路,众人看不到前路,更不知来时路在何方。 有人便也不禁出言问道「明嵩,你不是说这山道不远吗?咱们这都走多久了啊。怎么还没到?而且这山上全是雾,咱们怎么走啊?」 面对众人的质问与抱怨,高明嵩只低声却坚定道「路不远了,咱们马上就到了,大家再坚持一会儿吧。」 说完这话,高明嵩脚下只走的更快了。 见高明嵩匆匆往前,众人虽心中无奈,可已经走了大半程的路了,此时再要反悔,不免浪费时间,而且山里深处,他们也不认识路,所以思考一番之后,众人便也只能默默 跟在了对方身后。 好在高明嵩话音落下不久,那经年不散的大雾便消散了去, 于此同时人们只也看到了前方的一处大石山,高明嵩便带领众人从那窄的只容一人过身的石缝之间走了过去。 过了石缝,视野便也豁然开朗,远方暗夜茫茫,似乎是一片平原。 底下有星光点点,借着火光看过去,人们似乎隐约还可见房屋轮廓。 而不论远方,便是只论脚下,看着他们脚下由磨平的巨石砌成的阶梯,还有阶梯两旁那一簇簇在夜风里摇曳的白色木绣球。 不管怎么看,这景象似乎都充满了人工痕迹。 故而没等旁人发问,一直暗中观察的陈猎户也终于忍不住对高明嵩出言发问「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听到陈猎户紧惕的发问,高明嵩的脸色却是在火光下也看不出一丝异常。 「陈大哥,你别紧张,这就是一个避世的小山村,这儿的人都很友好的。」 听到高明嵩这样解释,陈猎户反而越发觉得可疑。 甚至在某一时刻,他都有些怀疑起了高明嵩的目的。 毕竟高明嵩并不是窝棚村的原住民。他来的时候是跟着张泽的,可是那时候的他头发光秃秃的,甚至连头发都没有,如果不是头上没有戒疤,他们甚至都要以为对方也是那古月寺的僧人了。 而且他总是跟在张泽身后,久而久之,他便也将这小子当成了张泽的跟班,或许没准他就是张泽带的家奴。 然而在一次与张泽的交谈里,他也听张泽说了,这小子根本不是张泽带来的家奴,他不过是张泽在上岛前在芦苇荡里捡到的。 想到此处,陈猎户便也似笑非笑的问道「听你说话这么熟稔,怎么?你认识他们?」 然而没等高明嵩出言解答什么,很快便另有一支队伍带着火把朝这边赶了过来。 很快,明亮的火光便将漆黑的夜照的亮如白昼。 随后一群穿着前朝衣衫制式的农人便包围了高明嵩带来的一干人等。 看到这情形,所有人的脸色自然都是一变。 「明嵩,你这是什么意思?」此刻顾不得再追问什么,陈猎户的声音只也跟着陡然一提。 面对陈猎户的追问,高明嵩只淡淡道了一句「他们是这村里的农人。」 之后同陈猎户不痛不痒解释了几句之后,高明嵩随后又与那些农人们交谈了起来,不过他说的口语与那农人说得口语却是让同来的众人听得如云罩雾笼,一窍不通。 免费阅读. 第两千一百二十三章 篝火晚会 不过虽然听不懂对方说的话,可从高明嵩能顺利与这群农人交谈来看,很有可能,高明嵩是认识这群农人的。 虽然不知是福是祸。不过大家都已经走到这了。眼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所以此刻陈猎户反而神色淡定了起来。 他镇定的等着高明嵩与其他人交谈结束。 然而交谈结束之后,没等陈猎户开口,同样觉得不可思议的张泽便抢先开口了“明嵩,他们是什么人?他们在说什么鸟语?你是认识他们吗?” 面对张泽连珠炮一般的问题,高明嵩摆了摆手,示意张泽稍安勿躁,然后缓缓说道“他们是附近村落的农人,我与师父游历四方之时,曾与他们有过一些交集,我们还曾专门学习过他们的语言,所以我能与他们交谈,他们人很好的,我说了我们遇到的困难,他们便邀请我们暂时在他们的寨子里落脚。” 听到高明嵩这样说,单纯如张泽,便果然不再怀疑了,他看向不远处的村落与田庄,只欢天喜地道了一句“太好了!咱们总算也可以休息了。” 随后他又催促着高明嵩道“你快些让他们往前带路啊,我都累死了!现在只想睡觉。” 高明嵩有些无奈的看向张泽,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略带宠溺的道了一句“好。” 之后他又看向陈猎户道了一句“陈哥,咱们今晚在这里休息,您没有意见吧?” 陈猎户一直在盯着高明嵩看,虽然他说的风轻云淡,但陈猎户显然还是觉得这深山里的村民实在太可疑了,毕竟这十万大山里人迹罕至,怎么偏偏这里就藏了这么一群人,而且他们的衣服也与现在不同,这里不管男男女女都只穿着简单的两件套与长裤,男人们都只留了寸头,女人们也是利落的将头发盘起。 而且这里不论男男女女皮肤都十分白皙,身形匀称,这群人看起来就像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一般。 而且这里的村庄,房屋都建的十分漂亮,青瓦白墙,宛如江南水乡。 这样的境地,简直如同梦里的场景,又似是误入了什么异世界。 这里处处都透着不同寻常,不过眼下被这么多人看着,光是前来迎接他们的村民便都有数十人。 如果此刻起冲突,恐怕不是什么明智之举,而且就算他们想逃跑,可那仅容一人过身的山缝显然也是一种麻烦。 所以考虑到这些,陈猎户暂时也只能先观望再决定了。 “好,咱们便暂且先在这里住一晚吧。” 随着陈猎户的话音落下,众人只也松了一口气,随后高明嵩将陈猎户的话语告诉那村里人,村里人点了点头,随后举着火把往前走去,他走了几步路。只又朝众人招了招手,似乎是示意大家伙儿赶紧跟上他的步伐。 众人闻言自然点头,赶紧跟上。 众人跟着村民走进了寨子。 一进入寨子,这山里山外便像是两个世界,山外黑夜静寂,山里却是灯火通明,穿着奇怪衣服的行人在巨大的篝火下载舞载歌,到处都洋溢着热闹的气氛。 四处的长桌上,村民们端出了丰盛的食物,这里有烤得喷香的烤肉,还有各色果子糕点,以及野果酿的美酒。 大家围坐在一起,欢声笑语不断。 虽然大家伙儿早都吃过晚饭了,不过那几颗小米粒,显然是不管饱的,大家看到这桌上的食物,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明明吃过晚饭的人们,此刻只又忽然饥肠辘辘了起来。 村民们似乎也发现了高明嵩与那群外人。 看到这些外人,村民们似乎也不觉得奇怪。 其中为首的一名中年女人忽然从人群里走了过来,她笑语盈盈的与高明嵩说话,很显然二人是认识的,只是他们说的语言,大家伙儿却是一句也听不懂。 随后高明嵩看向众人道了一句“这位是村里的村长,也就是里正,村长说现在村里在举办庆祝会,大家伙儿可以参加活动,里面的东西大家随便吃就好了。” 陈猎户闻言拘谨点了点头,不过他并不打算吃这里的食物,毕竟这些东西,谁知道有没有毒。 而听到这话,其他人在与村长问候过后,很多人便迫不及待地在桌上大快朵颐起来。 本地人看到人们大快朵颐也不指责什么,他们只是目带爱怜的看向饥饿的人群。 高明嵩则继续与那女村长交流着,感谢他们的热情款待。 陈猎户还充斥着怀疑,保持着警惕,所以他一句话也不说。 这时一名皮肤白皙,容色娇美的年轻女子却是已经走到了陈猎户身边,她笑意吟吟的用陈猎户听不懂的话语说了一句什么,然而陈猎户根本听不懂,他只是警惕的看着女孩,女孩万般无奈之下,只能用手指了指盘子里的食物,又指了指陈猎户,做出一个吃东西的动作。 这下子就算小姑娘什么也不说,陈猎户也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肚子,随后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一点也不饿。 那女孩儿见状便又弯腰示意对方站起来。 陈猎户不明所以,不过他还是跟着女孩儿站了起来。 不想他不过刚刚站起来,那女孩儿便忽然牵起了对方的手。 随后在陈猎户惊讶于女孩如此轻易的抓住一个陌生人的手之时,那女孩儿已经拉着他一起前往那篝火之下载歌载舞了起来。 陈猎户这才明白自己似乎是被姑娘邀请跳舞了。 反观人群里,也有几名青年小伙正在邀约年轻的妇人随他们一起跳舞。 妇人们虽然觉得这一切是如此的新奇,可她们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对于年轻男子的邀约,她们只是摆手拒绝。 那些年轻的小伙子有几名便陪在年轻妇人身边默默为她们以及她们的孩子片烤肉,也有的青年转而邀约起了下一个年轻妇人。 而不止是妇人受到了贵宾一般的招待,便是男人们也受到了十分热情的招待。 强生叔身边已经有几名容色艳丽的女子在与之比手画脚,笑语盈盈的猜起了拳,喝起了果酒。 虽然强生叔才失了媳妇儿,可是在这些漂亮姑娘的陪伴下他显然已经忘了来春婶子。 第两千一百二十四章 世外桃源温柔乡 夜色茫茫不辨时辰,然而不远处的桌上的沙漏和那燃烧几乎殆尽的蜡烛却在告诉众人一个事实,那便是天色不早了。 人们吃喝玩乐了许久,逃亡的惶恐与失去亲人的悲伤似乎也随之淡了下去。 甚至一开始的戒备,也有许多人都失去了。 所以当高明嵩提出建议说让众人各自分散随村里人回家的时候,居然也没几个人跳出来反对。 最后还是一直十分警醒的陈猎户忽然开口道了一句“这不行,咱们既然是一起来的,那自然也应该在一起!更何况咱们就休息一晚。也不好叨扰人,只要村里有牛棚,咱们便在牛棚里休息一晚上吧。” 听到陈猎户这话,高明嵩倒也不为难,然而强生叔却是明显不乐意的,他心里对于刚才与他交谈,陪他饮酒作乐的美人显然还有些想入非非,他本还期待着能被美人收留一晚。 如今陈猎户这样说了,那美人们不就没戏了吗? 想到这里,强生叔立刻道了一句“陈猎户,人家愿意收留咱们就不错了,你在这摆什么谱啊!” 听到对方的话,陈猎户的眼神十分冰冷“来春婶子可还尸骨未寒呢,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 于此同时,旺才只也看向强生叔道“爹,咱们听陈大哥的!相信陈大哥必定不能害了咱们!” 见自己儿子也说话了,强生叔终于不吭声了。 而高明嵩则看向众人道“大家都决定好了吗?” 陈猎户点了点头“大家都想好了,你让大家伙儿住一起吧。” 见陈猎户这样说,高明嵩很快便将对方的话复述给了那位女村长所知。 女村长与高明嵩也不知在交流什么,女村长在听高明嵩话音落下之后,脸上明显露出几分失落神色,不过很快她又笑着看向陈猎户说了一句什么。 高明嵩点了点头,随后这才转身看向陈猎户道“村长说虽然她很想收留诸位回屋里休息,不过诸位既然有顾忌,咱们便也不再为难大家,恰好村里后山处有一个大房子,是以前他们最初修建的集体宿舍,那边屋子虽然差一点,不过不漏风,不漏雨,大家随我们一起过去也是一样的。” 听到高明嵩这话,陈猎户随后看向妇人道了一句“那你感谢一下村长,若是回头有路,我们来日必定重谢。” 然而听到陈猎户这话,高明嵩却只是道了一句“重谢不必,你别向旁人提起此处便已经是重谢了。” 众人来到了后山的集体宿舍,一踏入房门,就被眼前的景象所惊讶。屋内的地面打扫得一尘不染,几张木质的大通铺整齐地排列着,上面铺着厚实柔软的被褥,散发着淡淡的阳光味道。 墙壁被刷得雪白,挂着几幅素雅的山水画,给房间增添了几分艺术气息。每张床边还摆放着一个小巧的凳子,方便放置衣物。房间的一角放置着一个古朴的衣柜,里面整齐地叠放着备用的毯子。 窗户上挂着淡蓝色的窗帘,微风拂过,轻轻飘动。屋子中间摆放着一张长方形的桌子,上面点着一盏油灯,散发出温暖的光芒。 众人看向这集体宿舍时,明显又是一惊。 大家都以为所谓集体宿舍多半是一个牛马棚子。 可这哪里能算是什么破旧的所在,这住宿条件便是古月镇的酒楼也未必有这样好的条件。 “这……这是给我们住的?”有人结结巴巴的问道。 高明嵩点了点头“对,是给咱们住的,各位天色也不早了,不如大家都早些休息吧?” 听到高明嵩的提议,很多人便也决定去睡了。 而躺在床上的时候,那床便更显舒适了,厚厚的垫被十分松软,被子枕头里面似乎也填充了棉花羽毛。 很快人们便在这轻盈松软的床上熟睡了过去。 而陈猎户在众人熟睡之时,却是强撑着精神注意着夜晚的动静,他心中不安,总觉得高明嵩有些不对,所以他挑选睡床时,挑选的是离高明嵩最近的所在,然而一夜过后,高明嵩似乎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异常。 村民们也没有过来偷袭他们。 陈猎户守着守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从松软的被褥里出来,听到人们议论纷纷的讨论着昨夜的篝火晚会和昨夜的床榻有多柔软。 陈猎户便觉得有些恍惚。 难道那些人真只是一群热情好客的山民。 而在他们起来的时候,早有一名年轻的姑娘招呼他们去村长那里吃饭了。 这一路上,他们也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虽然他们还是听不懂对方的话,但从对方笑意融融的脸上也能看出来,他们是在同他们打招呼。 而且他们虽然穿的与他们不同,但这一大清早的却也都会拿着各种农具,下地去耕种。 看来不管是什么人。只要是农民,便离不开这土里刨食的营生。 于此同时,众人很快来到了村长家,只见村长家的桌子上居然摆满了丰盛的早饭。有热气腾腾的米粥,米粒饱满,香气扑鼻;有金黄酥脆的油条,咬上一口,嘎吱作响;还有一碟碟精致的小菜,有酸辣可口的萝卜干,有鲜香入味的酱黄瓜。 中间摆放着几大盘刚出锅的包子,皮薄馅大,肉汁四溢。一旁还有新鲜的水果,红彤彤的苹果,黄澄澄的梨子,让人看了就垂涎欲滴。 陈猎户看着这一桌丰富的早饭,心中的疑虑稍稍减轻了一些。众人纷纷坐下,开始享用这美味的早餐。 强生叔一边大口吃着,一边说道“这早饭可真是丰盛啊,我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好的。” 旺才则在一旁提醒道“爹,您慢点吃,别噎着。” 强生叔听了这话,方才慢吃了几口。 而陈猎户想着一会就要上路了,便也多吃了一些,待肚子有八分饱了,陈猎户便也不禁转头看向那女村长道“多谢村长款待,我们打算今日便继续出发,往京城而去,咱们后会有期。” 高明嵩闻言自然同女村长翻译起了陈猎户的话,女村长听了陈猎户的话,只也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的话。 而高明嵩听到女村长的话,便又回身同陈猎户出言解释道“村长有心留下你们,她说村里人与你们投缘,不过你们如果一定要走,那也没法挽留。她送些干粮送各位离开,只是离开了便不要再回来,也不要同旁人提起此处,不知诸位可做的到?” 第两千一百二十五章 天要留人 高明嵩昨夜便提醒过陈猎户这事,经过一夜琢磨,陈猎户也大概猜出了这些村民多半是来避难的了。 对于他们来说,没有苛捐杂税,才能风调雨顺,所以比起被人知道这里的存在,自然还是外界对这里一无所知比较好。 自己这一群人都是受了对方热情招待的,自然不能恩将仇报,所以陈猎户点头“那是自然,各位放心,我不会告诉旁人这里的事的。” 听到这话,在高明嵩加以解释之后,村长笑着点了点头,随后有三三两两的村民出来,他们将自己打包好的食物交给了陈猎户一行人。 包裹里有用油纸包包着的,制成一块块面饼的干面,听说这东西,放火烧水煮一下再加上调料就能直接吃面了。 除此之外,他们还放了一些撒盐的肉干和无味的馒头。 这鼓鼓囊囊一大包,几乎足够他们吃上七八日了。 得了这馈赠。众人自然感激不尽。 只是在就陈猎户一行人行将离开的时候,天空却是突然传来闪电,随后倾盆暴雨,滂沱而下。 看到那暴雨,众人自然不好再往前行了,在女村长的挽留下,众人只好又留在此处等雨,只是不想这一等,暴雨便不曾有停歇之意。 直等了几个时辰,大雨方才转成了小雨。 女村长出言挽留“这是山里的雨季来了,一时半会怕是都不会停歇了,这山里雨季一来,最怕的就是山洪跟塌方,要不诸位再住上一段时间,等雨季过了再出发?” 然而面对女村长的挽留,陈猎户却是立刻摆了摆手,表示一定要走,见留不住客人,女村长便让几名青年小伙为陈猎户一行人开道。 不想当他们一行人来到这村口的时候,那村口唯一的石缝处却是先一步倾塌了,看着唯一的石缝都被石头堵住了,陈猎户一行人也不禁傻眼了。 这堵住的石头都是大石头,一时之间肯定清理不好。 几个领路的小伙子也在叽叽喳喳说着什么。xь. 陈猎户的脸色不太好,其他人也是唉声叹气的。 然而强生叔却是意外有些高兴的。 虽然从昨天夜里,到今天早上也不过休息了十分短暂的一段时间,然而强生叔对于这里明显是乐不思蜀的。 他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道“哎呀,这也太难了吧,怎么偏偏在这里堵上了,要这样那我们岂不是出不了村了?” 听到强生叔装模作样的说话,陈猎户却是突然瞪了对方一眼,他显然不放弃的看向高明嵩道“这里还有没别的山路出去?” 面对陈猎户的问询,高明嵩遗憾的摇了摇头。 陈猎户不死心的又问“那这路障大约要清理多久?” 高明嵩便也转身去问询村人。很快村人们给出了一个让高明嵩十分失望的答案。 这路障这个雨季都不会清理。因为这石头落下也是在保障这个寨子里的人的安全的,而且雨季不好操作离开此处的路,所以陈猎户他们想要离开这里还的确是无从谈起了。 陈猎户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他望着那堆堵住出路的石头,心中满是无奈和焦急。 众人陷入了沉默,气氛变得十分压抑。过了一会儿,女村长赶了过来,她看着众人的神情,安慰道“既然如此,那各位就安心在村里再住些时日,等雨季过去,咱们再从长计议。” 陈猎户叹了口气,虽然他也很想快些去到京城找陈嫣帮忙,可眼下实在无法离开,所以陈猎户最终也只能点头答应。一行人便又跟着女村长回到了村里。 对于陈猎户他们的去而复返,村里人也是热情招待。午餐时,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山野佳肴,有香喷喷的菌菇炖鸡,有鲜嫩可口的野菜,还有去年的腊肉炒冬笋,以及各种果酒。 看到村民们如此热情招待,陈猎户心中是十分惭愧的,这个雨季一来大约几天将有半个月之久,所以这半个月也不好白吃白住,陈猎户便也同女村长道了一句“村长,这叨扰你们半个月也非我们的想法,不如这样好了,这半个月里,你们走什么活计尽管可以叫我们,不然我们这饭食吃的也不安。” 面对陈猎户的毛遂自荐,女村长也没推辞。 她笑着道“其实即便你不说,我也是存了这意思的。咱们村可不比别的村,人口交流少,人手也少,虽然村里人也有些发明能解放一些生产力,然而我们总归是人手不够的,所以如果你们愿意干活,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二人就这事达成了协议之后,陈猎户这一行十几人便也与这个村里人一起同吃同住了起来。 雨季户外能做的活计不多,偶有农忙,也更多只是在大雨之时做一点事,不过这个村子倒是有很多省力的生产工具,这样看来,倒也难怪人家能在这里生活的这样好。 毕竟脑瓜子灵活的人生活的都不会太差。 只是人是不能闲的,他们每日这样同吃同住不过四五日,与当地人互相学了一些各自的言语,他们却也闹出了一件大事。 陈猎户此时对于这一切都还是一无所知的状态,他与村民们吃完早饭后,见雨小了一些。便也准备去给田里的水渠排水,以免秧田遭殃,不想,他们一行人不过刚刚拿起蓑衣,陈猎户这边就发现强生叔不见了,女村长那边则发现一个叫做玉香的年轻寡妇没有过来。 对于这种集体上工的地方,人们是很讨厌有人躲懒的,所以很快陈猎户便打发了强生叔的儿子旺才去找强生叔,女村长让一名女子去找了玉香。 然而派出去的人还没有回来,人们便见一年轻妇人哭哭啼啼的来到了会堂里。她身后只还跟着垂头丧气的强生叔。 二人这状态,自然只让人更加关注那妇人了,大家都担心玉香是不是遭受了委屈。 然而无论大家怎么问,玉香也不说话,她只是哭哭啼啼个没完。 见玉香不说,直觉强生叔与此事有关,所以陈猎户不禁看向强生叔道“强生叔你怎么着人家玉香了?” 面对陈猎户的问话,强生支支吾吾许久都没好意思开口。 第两千一百二十六章 强生叔的选择 最后还是旺财忽然惨白着一张小脸道了一句“爹!玉香嫂子不是让你去修桌子吗?你昨天一夜都没回。” 一听旺财这话,强生叔眼见事情瞒不住了,便也只好直说了。 “昨夜玉香叫我去修桌子,但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没有强迫她,我们两个属于郎有情,妾有意,加上喝了一点酒,那酒误事啊,我与玉香便成了好事。” 听到这话,陈猎户的脸色明显便是一沉,他真没想到强生叔这才不过四五日便搭了这村里的寡妇。 而于此同时,那玉香的说法也与强生叔别无二致,显然二人是早就商量好了的。此刻过来,也不过就是演一出戏给大家看而已。 所以此刻陈猎户脸色不甚愉悦的看了一眼强生叔“所以你是个什么打算?” 听到陈猎户的问话,强生叔偷眼看了一眼娇羞的玉香,随后他梗着脖子道“你们就算再怎么阻拦我,我也会对玉香负责的。” 听到强生叔这话,那玉香只也娇羞的道了一句“我自然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Z. 这二人的回答都充满了郎情妾意的味道。 女村长听到了这事,便也只能找陈猎户商量起来。 “陈大哥,你看这二人也算有情有义,咱们村里的女人虽然是不在乎贞洁如何,可是这强生到底也睡了人家,所以我的意思是不如让她们两一起住得了,咱们简单办个婚事。不比其他的事情要强吗?” 虽然陈猎户是并不想与村里人产生什么瓜葛的。 然而这事不管怎么说,也是男方要给女方交代。所以陈猎户只能无奈的道了一句“村长,请你再给我一些时间好吗?我想与村里人讨论一下。” 那村长也还是保持了克制,她点了点头,配合的退开了。 随后陈猎户看向村里剩下的人道“强生与玉香的事情,大家怎么看?” 陈猎户本以为大家多少会争论激烈。 毕竟强生如果娶了玉香的话,他肯定就不愿意离开这里了,毕竟与路上颠沛流离比起来,这里的新生活明显是人间天堂。 如果不是还想着报仇,恐怕自己也愿意在这十万大山里生活一辈子。 而他们这一行人走一个少一个,少一个危险便增加几分。尤其强生叔还是少有的男劳力,这对于他们这支队伍来说可就更加珍贵了。 然而没想到陈猎户问询大家的意见时,除了沉默的少部分人,其余人居然都是支持强生叔娶那玉香的,大家只说强生叔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利。 陈猎户显然都没想到大家会这样开明,不过大家既然都同意了这个处理方式,而且强生自己本人想与那玉香双宿双飞的愿望又那么强烈,那他还能说什么呢?此刻的他当然只能选择成全了。 “既然这事是强生的错,我们自然也不能由着他胡来。你说的没错,咱们便给他们办个婚礼吧。”陈猎户无奈的同女村长道了一句这话。 然而陈猎户的话音不过刚刚落下,高明嵩却是忽然道了一句“我不同意这样处置!” 他的声音很大,听到他说的话,所有人都不禁将目光落在了高明嵩的身上。 对于大家的注视,高明嵩随后只又用能与女村长交流的话语重复了自己刚才的诉求“我不同意这样处置。” 女村长听到高明嵩这话,明显脸色也不太好了,二人说着,说着竟然争执了起来。 他们因此吵得不可开交,一时之间没有人敢过去劝架,也没人敢多说一个不字。 最后似乎是见吵不出结果了,高明嵩只能转头看向陈猎户道“陈大哥,强生叔的婚事我们不能答应!如果今日答应了强生叔,那明日其他人都选择成为强生叔,那他们会怎么选择?京城还要不要去?咱们窝棚村的仇还要不要报?” 见高明嵩站出来说话,一直不看好自己父亲和玉香在一起的旺财自然也跟着站了出来,他立刻道了一句“是啊,我不同意我爹娶那个女人,我娘才死了多久啊,他就要跟别的女人双宿双飞,那我娘对他来说算什么啊!” 听到自己儿子这么说,原本觉得事情十拿九稳的强生叔自然十分不满,他狠狠瞪了一眼旺财“小兔崽子,你别乱说!你娘又不是我害死的!是那恶僧们害死的,你娘死了我当然难过,可我活着的人也要过日子,你娘跟玉香这一切都是命!况且就算我们去了京城,那陈嫣难道就真会帮我们报仇?” “什么叫做都是命!我娘是为了你死的!”旺财听不懂这些,他只知道自己母亲尸骨未寒,甚至都没有人收殓,他父亲便要与旁人洞房花烛了,所以他愤怒的嚷嚷了起来。 于此同时,底下瞬间乱成了一团,人们拉扯相劝了许久,才没有让这对父子因此发展成父慈子孝的对打。 陈猎户看着眼前的闹剧,又看了看一脸愤怒的旺财。 想起高明嵩说得话,他无奈的笑了笑,他如何不明白这个道理呢,然而此刻村里人找到了安乐窝,这种安乐生活是实打实的,谁又愿意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公道而选择离开这里呢?. 陈猎户沉思良久,最终还是长叹一口气,选择了妥协。他无奈地说道“罢了罢了,就依村长所言吧。” 高明嵩见陈猎户做了决定,虽心有不甘,但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脸色依旧阴沉。 女村长见事情定了下来,也不在意强生叔与旺财打成一团,她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并且赶忙提议道“那咱们今晚就举办婚礼,也让这对新人早点儿喜结连理。” 众人闻言,便开始忙碌起来。村里的妇女们帮着玉香梳妆打扮,准备嫁衣,男人们则忙着布置婚礼现场,张灯结彩。 陈猎户看着这热闹的场景,心中五味杂陈。他一方面为强生叔能找到自己的幸福感到些许欣慰,另一方面又为队伍的未来感到担忧。 夜幕降临,婚礼正式开始。强生叔穿着喜庆的新衣,一脸幸福地等待着玉香的出现。玉香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走来,她面若桃花,眼中满是甜蜜。 人们带着祝福,吃吃喝喝又是一夜过去。 第两千一百二十七章 瞒不住的高明嵩 这场婚礼办过之后,陈猎户便知他们这支往京城去的队伍要散了。 他不是不知道众人的心思,也不是没有看到过那些年轻小伙追在他们中的年轻妇人们的身后嬉戏打闹。 所以当更多人牵着寨子里的青年的手请求陈猎户成全他们的时候,陈猎户便明白凡事开了头便回不了头了。 只是他没想到会这么快,不到十日的功夫,村子里便已经成就了七八对好事。 他十分狼狈,又十分无奈,可他心里也明白贪图安逸是人性的本能。 自己强行拉他们离开,反而会适得其反。 所以尽管心里不情愿,他也只能同意这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小媳妇留在这寨子里了。 而他们原本在后山聚居的集体宿舍,如今居住的人也越来越少了,剩下的不过是三四名老人,两三个小孩,还有便是张泽与高明嵩,还有自己罢了。 他想高明嵩大概率还是会跟自己离开的,只是不知张泽能不能经得住这年轻小姑娘的纠缠了。 毕竟今日午时他便看到有小姑娘对他暗送秋波。有时在田间劳作还有小姑娘帮着张泽干活,这小子似乎也十分坦然接受了对方的帮忙。 他想张泽大概率是留不住的吧。 而在他正想到张泽的时候,倒没想到张泽居然率先回来了。 他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村里七八对新人办酒席,张泽便处处去吃酒席。 他咂摸着嘴,一脸回味道“陈哥,小齐他们办婚礼,你刚怎么没过去呢?哥,我可跟你说,今天小齐的婚宴上的可都是好菜,熊掌,燕窝,山参炖鸡就跟不要钱似的往上补,小齐找的这小伙子是个有实力的,小齐跟着对方之后可有好日子过了。” 听到张泽这话,陈猎户显然并不十分在意,他只是淡淡问了一句“那你开心吗?” 张泽立刻嘿嘿笑着点头“当然开心啦,这日子也就比在我家差一点点啦,不过比在窝棚村可是要好上不少。我说实话,我都要喜欢上这里了。” 听到张泽这话,陈 猎户只道“你若喜欢这里,便也学他们找一个喜欢的人留在这里不就好了。” 不想听到这话,张泽居然还真摸了摸下巴一副思索模样。 “陈哥,你这提议不错诶,我怎么没想到呢?只是这村里追我的女孩实在太多了,陈哥,你说我选谁好呢?” 听到张泽居然还真选上了,陈猎户气愤的不再吭声。 不过另一方面他心中也清楚,比起其他人,张泽是最有资格决定自己留不留在这村庄里的人,毕竟他本来也不是窝棚村的原住民,而且他也没有什么大仇要报。 只是他私心里却还是希望张泽能跟自己一起离开的。 毕竟这张泽虽然喜欢偷奸耍滑,但好歹还算一个男劳力,而且他与高明嵩关系很好,他是希望高明嵩能跟自己走的,可是高明嵩明显是张泽去哪里,他就要去哪里的。 所以他担心张泽留在这里之后,高明嵩便也不肯走了。 张泽见陈猎户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也不搭理自己了,便又低声道了一句“大哥,你是不是在气大家的选择啊?其实谁都想过安稳日子,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张泽本意是想开解陈猎户,不想他这样一说,反而更加戳中陈猎户的痛点。 “无可厚非?可他们可还曾记得他们惨死的父母双亲,兄弟姐妹,妻子儿女?如今不过一点蝇头小利,他们便不肯往前了!他们对得起他们的亲人吗?”陈猎户的愤怒来的十分猝不及防。 张泽显然都没想到陈猎户会为此如此大动肝火,他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还没想好怎么回复陈猎户的话,不想帐子外突然便传来一个陌生而拗口的女子声音,那声音怯生生的唤着张泽的名字。 听到呼唤,张泽与陈猎户不禁同时朝身后看了过去。 那是寨子里的姑娘,张泽一看到那小姑娘便眉开眼笑。 “月芽儿你怎么来了?” 听到张泽的问话,被唤作月芽儿的姑娘只是笑吟吟的道“我想跟你学雍地话啊。不是你说的吗?只要我想 学,随时来找你。” 不得不承认这姑娘说这话时,已经十分标准,张泽也不禁夸赞起了面前的小姑娘“月芽儿,你可以啊,才这么短时间,你就会说长句子了?” 被张泽夸奖,月芽儿只是害羞的笑了笑。 张泽随后道了一句“行,月芽儿你等着,我先跟陈哥打个招呼,你去外面等我一会儿吧。” 月芽儿听懂了张泽的话,她笑了笑,随后转身跑了。 张泽随后转头看向陈猎户道“陈哥,你说的对,你放心,我不会跟人家姑娘留在这儿的!他们若是想嫁给我!那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他们可以拐咱们的人,难道咱们就不能拐他们的人啊,哥,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见张泽说得一脸信誓旦旦,陈猎户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摆了摆手,又恢复常态道“行了,你别给我贫嘴贫舌了,你要去就赶紧去吧。” 张泽随后嘿嘿一笑又道了一句“对了,陈哥,如果明嵩回来了,问你我去哪儿了,你可千万不要跟他说我去哪儿了成吗?我说真的,这小子哪哪都好,就是一点眼力见儿也没有。跟个大号电灯泡一样。明明看到我在泡妞,他还非要杵在我身边,搞得那些妞儿见了我跟见了鬼似的,如今我身边也就月芽儿一个胆大的了,再吓跑,我到手的媳妇可就飞了!到时候咱们队伍可就不能壮大了。” 听到张泽的嘱咐,陈猎户只不耐烦的道“知道了,你赶紧走吧。你再多嘴,明嵩回来了,我估计你到时候想走都走不成了。” 听陈猎户这样一说,而且考虑到对方已经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张泽便又是嘿嘿一笑“哥,你真好。” 话音落下,随后他便脚步匆匆的随着那月芽儿离开了。 而在张泽没有离开多久,一身衣衫湿透的高明嵩便也跟随众人回到了屋里。 大家都在感慨着今日的宴席丰盛,这大半辈子过来都没吃用过这么好的东西。 然而一回到屋里,高明嵩的视线却只是在屋内寻找着什么。 第两千一百二十九章 找到张泽 她没有就此放开张泽,相反她只是趁机将自己的头颅靠向张泽的背脊。 她与他贴近着,像是无数亲密爱人一般,明明外面是惊雷闪电,然而她却半点也不觉得恐怖,那惊雷闪电仿佛也是心底的烟花炸出了声。 「泽哥,你对我真好。」她喃喃低语着。 张泽嘿嘿笑道「也没有很好啦。」 月芽儿接着又低声道「泽哥,你知道吗?我喜欢你。」 这看似无意的表白,却让张泽惊在了原地。 还没等张泽做出什么反应,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却是突然如同惊雷落在耳际「你们不能在一起!月芽儿,把你的脏手拿开。」 夜幕下,惊雷闪电撕开了天幕,也将来人的身影映照的十分清晰。 那人一身灰褐色的短打大挂淋了个透湿,长发如同水蛇贴在脸上身上。那刀刻一般的容颜在惊雷下越发深刻,而那高大的身形就像是狂风里的巨树。 他那双凤眼此刻像是要将人洞穿一般。 不止是张泽,便是月芽儿也似乎被对方的眼神惊讶的不敢出声。 不过一想到张泽还在自己身边,月芽儿便又壮起了一些胆子。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听到月芽儿这话,高明嵩并没有反应,他只是仍旧冷漠着道「放开他!你不放,是要我动手吗?」 话音落下,他三步并作两步便要上前来。 张泽虽然也很怵高明嵩,毕竟今日的高明嵩他平时还真没见过。 「明嵩,你这是干嘛。你一个大男人跟他一个小姑娘计较什么。」 听到张泽发话,高明嵩的目光终于落在了张泽的身上,他黑漆漆的目光如同一口深渊看不到边际。 「你跟她有没有发生什么?」 他问的没有丝毫温度,然而内里的狂风暴雨却似是掩盖在风平浪静之下的伪装,只等着不识趣的行船路过便将其吞噬。 张泽有些怵他,他低声道「没有。」 事实上也确实没有,毕竟人家都还只是跟自己表白,很多该做的事那都没有做。 然而高明嵩却是并不信他,他忽然贴近他,嗅了嗅他的衣衫。 他靠的很近,体温熏蒸的热气直冲着他的鼻息而去,他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也能看得到对方眨动的眼睫,甚至是那狂乱的心跳他都听得清楚。.81. 两个男人如此靠近是个十分诡异的事情,然而在高明嵩靠近时,他却并不敢动弹,他觉得自己好像是被一只猛虎盯上的羔羊,即使明知死路一条,却失去了逃跑的勇气。 他似乎是确定了什么事,许久之后,他这才重新站直了身子。 于此同时,那危险的气息似乎也被消散一空。 他的眼神终于明澈起来,刚才的狂暴风雨也消散了去。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张泽低声道「抱歉,我刚才实在是太担心你了,泽哥,我们现在可以回去了。」 虽然张泽很生气,他生气于高明嵩对自己交友的干涉,也气愤于刚才自己对于高明嵩的不敢反抗,可此刻看着高明嵩再次恢复那人畜无害的模样,他却不敢如同从前一般肆意妄为,将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到他身上。 暴雨此刻终于小了一些,高明嵩牵过张泽的手就要走。 然而就在此时月芽儿忽然呼唤了一声「泽哥!你要去哪里!你不陪我了吗?」 听到这一声,张泽连头都不敢回。 倒是高明嵩冷冷警告的看了一眼月芽儿「你别想染指他,若让我知道,你就完蛋了。」 月芽儿终于不吭声了,不过他看向二人的目光却染上了怨 毒。 「你们两个是没有未来的。」它低声喃喃道。 再次回到集体宿舍的时候,雨已经完全停下了,似乎是知道还有人未归,那桌上倒还留了一盏油灯。 不过此刻宿舍里的大部分人都睡着了,唯一还醒着的也只有陈猎户了。 看着一前一后进来的张泽和高明嵩。 陈猎户压低声音道「你们回来了啊?」 张泽埋怨的看了一眼陈猎户,可因为有高明嵩在,他也不好兴师问罪。 反而是陈猎户看他眼神,主动解释道「我可什么都没说,你别这样看我。」 身后的高明嵩只也帮着道了一句「他的确什么都没有说,是我猜到的。」 「你猜到的?」 「是,你最近跟月芽儿走的很近,我一猜就猜到你是在跟她鬼混了。」 「什么鬼混,我难道就不能有自己的私人空间?」 「你当然可以有,可月芽儿还有这里的女人都不适合你。你也不合适留在这儿。」高明嵩冷冰冰的道。 听到高明嵩这话,张泽怒极反笑「我跟他们不合适?难道跟你就合适了?」 听到张泽这话,高明嵩没有吭声。 张泽随后继续面色难堪的道了一句「你知道他们都怎么说我的吗?他们说我是你的小媳妇,你说两个大男人成天吃睡一起这像话吗?」 听到张泽这话,高明嵩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他的目光看不真切的幽暗,陈猎户听到张泽这话也有些尴尬的轻轻咳嗽了一声。 高明嵩这才看了一眼陈猎户,不过很快他便收回了视线「有什么话,我们出去说吧,别吵到旁人了。」 张泽刚才也是气昏了头,此刻说出这话,他也觉得有些丢脸。 所以高明嵩这话音落下,他便转身准备「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了,从今往后,咱们保持些距离。」 说完这话,张泽便准备爬上自己的铺位。 然而就在此时,高明嵩却是直接弯腰,随后一把抱住张泽。 张泽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随后他竟然如同一颗倒栽葱一般直接扛上了高明嵩的肩膀。 张泽愤怒的嚷嚷了一句「高明嵩你放开我。」 然而被捶的高明嵩却并没有放下张泽,他径直将张泽带到了室外。 此时雨已经完全停了,空气里的泥腥气混合着草木味,让人觉得天地一新,神清气明。 高明嵩在空地上放下了张泽。 随后没头没尾的道了一句「我不介意。」 张泽一脸莫名其妙「你不介意什么?」 高明嵩言简意赅道「你当我的小媳妇,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张泽听到高明嵩这话,比被月芽儿表白还要惊讶,他瞪大眼睛看着高明嵩,仿佛好久之后才反应过来,高明嵩在说什么。 免费阅读. 第两千一百三十章 心眼够大的 张泽看向高明嵩「你被雨淋傻了吗?我们两个可都是大男人!」 被张泽定义成傻子,高明嵩也没有生气,更没有反驳,他只是静静看着张泽道「我知道。可我不在乎,难道这世间的规则如此我便一定要遵循吗?如果我高明嵩是这样的人,那我便不会出来了。」 听到高明嵩的话,张泽似乎也陷入了沉默。 高明嵩没有说错,他的确是个离经叛道之人,虽然他看起来对自己十分臣服,可其实在他不愿意行事的时候,自己无论如何驱使他其实也是驱使不动他的。 他是一个有自己想法的人,而非完全的忠犬。 只是让自己接受对方,这似乎也是一段天方夜谭。 张泽看向高明嵩「所以你就是因为自己的意思,便不许我接近月芽儿吗?」 听到张泽这般问话,高明嵩摇了摇头「当然不是,月芽儿也好,其他女人也罢,只要是这个村子里的女人,你都不能碰,否则以你的心性你会后悔的。」 「后悔?我有什么可后悔的?我就是喜欢月芽儿又怎么了?」 「你若是喜欢她,便必须一辈子留在这儿了,一辈子都不许出去!即使这样你也愿意?」 一听到高明嵩这话,张泽真还短暂沉默了一会。 他不是一个喜欢固定待在一个地方的人,更何况他也是一个有父母的人,如果一辈子留在这里,那他岂不是一辈子看不到自己的父母兄弟了? 不过随后他又一想,月芽儿嫁给他,凭什么自己反而要留下来,难道月芽儿就不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正好他也好带月芽儿去看看外面的花花世界。 故而他满不在意道「留下就留下呗,这儿好吃好喝好穿的。我又没有什么大仇要报,去不去京城这事对我没有影响。」 听到张泽这话,高明嵩忽然不再说话,他只是沉默的看着张泽。 张泽被他瞅的有些浑身不自在。 「你这样看***啥?怎么?我说的不对?」 张泽没有回应他的话,他只是低声道了一句「我知道了,一切会如你所愿的。」 随后丢下这话,他便径直往集体宿舍的方向走去。 张泽只还在原地纳闷。 这小子知道啥了?他怎么一句也听不明白? 翌日,是难得的好天气,高明嵩与张泽自从昨夜的交谈过后,二人便不再同榻而眠了,路上二人甚至都没有走在一起。 这二人自从出了窝棚村便没有这么冷淡过,一时之间众人的猜测沸沸扬扬。 不过两个当事人似乎并不以为意。 然而没人知道张泽此刻有多抓心挠肺。 张泽心里有些别扭,他想着自己不过是和高明嵩争论了几句,怎就闹成了这般田地。可碍于面子,他也不愿主动去求和。 而且今日早晨也是高明嵩主动不搭理他的。 难道不选择他,就连朋友也没得做吗? 张泽看向高明嵩的眼神多少有些怨妇模样? 而高明嵩则一脸的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他只是默默地做着自己手头的活计。 这二人的情形,别说是集体宿舍里的自己人,便是寨子里语言不通的寨民们只也察觉到了异常。 毕竟往日这二人可是形影不离。 其他人都觉察出了异常,月芽儿自然也能看的出来。她见二人别别扭扭,磨磨唧唧的只觉十分奇异,虽然她心里多少有些害怕高明嵩。.M 不过她心里也实在好奇,所以一番纠结过后,她主动走向张泽。 不过走过去时,她也不忘紧惕一下高明嵩。 然而在田里劳作的高明嵩只是看了她一眼便又仿佛事不关己的劳作起来了。 高明嵩居然不护食了,这可稀奇了。 月芽儿看向张泽低声道「你跟他怎么了?吵架了?」 张泽闻言,撇了撇嘴,他没好气地说道「哼,谁知道那家伙抽什么风,我也不想去琢磨。」 月芽儿闻言心中暗暗惊喜,不过她嘴上还是轻声劝道「你们往日那么要好,有什么误会说开不就好了。」 不想张泽听了更是直接翻了个白眼「哪有那么容易,他是莫名其妙就不理人了。」 月芽儿咬了咬嘴唇「不能是因为我跟你好,他生气了吧?要不我主动去问问他?再给他解释一下?」 张泽一听这话,脖子一梗。高明嵩生气的还真是这么回事,昨天晚上表白的除了月芽儿还有他高明嵩。 不过张泽显然觉得丢人,所以他只是把头一扭「解释什么,爱听不听,不听拉倒!你也不许去!」 月芽儿闻言只假装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呀,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行吧,你不让我说我就不说。不过我昨夜跟你说的事你考虑的怎样了?」 此时,高明嵩虽然看似专注于劳作,实则耳朵一直竖着,他也在留意着张泽和月芽儿这边的动静。听到张泽那倔强的话语,他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故而之后的话语,高明嵩没有再听,而张泽显然也是一脸懵逼。 「昨夜你跟我说啥了?」 听到张泽这话,月芽儿心中多少有些不爽,不过她还是耐下了性子道「就是我喜欢你,你跟我在一起怎么样?」 月芽儿把话坦坦荡荡说出了口,不想这下倒轮到张泽一脸心虚的捂住了她的嘴「低声些。」 于此同时,他的目光只还下意识的看向高明嵩,然而高明嵩却对此似乎一无所知。 也是此刻,张泽方才意识到,自己跟高明嵩是掰了,他大约真不想理会自己了。 不过这样想了不过片刻,张泽随后便出言故作轻松的道了一句「原来你是说这事啊,我再考虑考虑。」 说完这话,张泽随后又对月芽儿高声道了一句「对了,如果要嫁给我的话,就要跟我走,我不可能一辈子待在这里的,如果是这样,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听到这话,月芽儿还没有做答,旁边原本在低头劳作的村民们却是不约而同的抬起了头,眼神不太友善的看向张泽。 张泽浑然不觉自己已经在作死的边缘游走了,月芽儿却是被他的话吓了一大跳。 她一边在心里暗骂张泽是个傻瓜蛋子,一边看向众人高声道「那当然不行!你如果愿意接受我的爱,那你就要留在这里,这是我们族里的规矩!」 免费阅读. 第两千一百三十一章 差点被打 张泽显然都没有想到月芽儿会这样直白的拒绝自己,她的声音被拔的很高,话语也很尖锐,张泽不禁下意识看了看周围。 果然周围的人们都在看着张泽与月芽儿。 张泽面上还是有些难堪的,毕竟他一个大男人竟然就这样直接被一个女人给拒绝了。 而且他也有些微妙的不爽。 「那我也不可能跟你留在这里的,凭什么都是我们的人留在你们这儿啊!你难道就不能为了我,走出去吗?更何况,我又不是不准你回来!」 张泽这话是越说越起劲,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在他这样说的时候,周围的男人们已经放下了镰刀,直起了身子,不太友善的看着他。 月芽儿一边在心里暗骂张泽这个笨蛋半点也听不出自己想维护他的意思。 一边只能故意冷着一张脸,月芽儿冷哼一声,双手抱在胸前,目光冰冷地盯着张泽说道「你别太自以为是了!我凭什么要为了你离开我的家乡?这里有我的亲人,有我的根,你懂什么?」 张泽都没想到月芽儿居然如此强势,之前她那小白兔的模样,难道都是伪装?他可不喜欢强势的女人,所以张泽也恢复了强硬的态度「你这女人,怎么如此不知好歹!我这是为了咱俩的未来着想,你却这般冥顽不灵!行!那咱们各走各路!」 话音落下,张泽随后又看向众人道「既然你们有你们的规矩,那我们也有我们的规矩,我们都还有大仇未报呢!大不了咱们窝棚村的人离开这里便是,我们这儿的人也不愿意留在你们这儿呢!」 听到张泽的话,月芽儿只在心里想着,笨蛋你倒是少说两句吧。 于此同时,一名身材魁梧的男人已经走上前来,怒目圆睁地指着张泽说道:「小子,你说话放尊重点!月芽儿是我们这儿的好姑娘,容不得你这般欺负!更何况,你们窝棚村的娘们嫁到这里就是这里的人了,你少在这儿挑拔离间!」 看到那魁梧大汉,张泽心中也是一慌,不过他嘴上却仍逞强道「关你什么事?我和她的事,用不着你们插手!更何况,你们口口声声说什么爱啊爱的,既然这么爱,怎么也不见你们的人随我们出去走一趟,为她们报仇呢?」 说完这话,张泽似乎想寻找一个联盟,然而视线转了一圈,在看向高明嵩的时候,他的目光却是打了个弯。 虽然他知道高明嵩不会任由自己挨揍不管,可他们如今已经不是那种关系了,他自然不想求助对方。 他转而看向一旁的强生叔「强生叔,我说的有道理吧,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应该让你婆娘跟你走才是。」 然而听到张泽这话,强生叔却是立刻脖子一缩,十分识趣的道了一句「我跟媳妇儿在这里挺好。」 张泽不死心,继续道了一句「那来春婶子的仇你不报了?」 听到来春婶子的名字,再看一看人群里用愤恨眼神瞪着自己的旺财,强生叔明显嗫嚅了一下。 很快他旁边的媳妇悲伤假意道「强生哥,你要不管我了吗?」 强生叔立刻摆手「自然不是,我哪儿也不去。」 看到强生叔这样表现,张泽不免有些失望。 他还想再问问其他人的想法,不想那男人已经向前一步,握紧了拳头,警告道「在我们的地盘,可由不得你撒野!你再挑拨,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说话间,周围的男人们也纷纷围了上来,个个摩拳擦掌。 而在此时,窝棚村的众人却只是默默围观,竟然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此刻的张泽有些失望,又有些畏惧。 就在他以为自己会挨揍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却是挡在了张泽身前,他低声道「诸位, 张泽这小子,就是口无遮拦,他没有别的恶意,更何况小情侣闹别扭,大家不用在意。」 听到那熟悉的温柔低沉的声音,张泽不禁抬起了头。 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高明嵩,高明嵩此刻正背对着他,高大的身形只将他完全遮掩住了。 张泽虽然看不清楚高明嵩的眼神,然而有高明嵩在眼前挡着,他却莫名觉得安心。 于此同时,月芽儿也跳了出来为张泽说情「大哥,你们别这样,我跟张泽就是闹着玩的,而且他就是嘴硬罢了,其实他迟早会成为咱们寨子里的女婿呢,你们就别这样了。」 或许是月芽儿的话有用,也或许是高明嵩的身形有威慑力。 那几名大汉在随后终于不再攻击张泽,不过离开前,他们还是道了一句「小子,今天我们就不跟你们计较了!不过要是你再这样张嘴不把门,下次这拳头你可就吃定了。」 说完这话,那大汉还耀武扬威一般挥舞了一下自己的拳头。 大家都不敢大声说话,尤其是窝棚村的众人不管是已经决意留下来的,还是迟早准备离开的。xь. 大家都陷入了沉默与沉思之中。 寄人篱下,终究不是长久之策。 女村长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她只也看向那威胁张泽的壮汉道「行了,你少说两句,人家小情侣闹别扭,你瞎掺和什么!」 听到女村长的话,那壮汉立刻道了一句「可他想拐走月芽儿!咱们村的人怎么可能跟他们走!」 不想听到壮汉的话,女村长却是动了怒「什么拐走不拐走的,月芽儿若愿意,她想跟谁走就跟谁走!你别私心太重!」 说完这话,女村长只还目含警告的瞪了一眼那壮汉。 壮汉被瞪的不敢吭声。 女村长这才温柔的看向张泽低声道了一句「张泽,你别跟那帮糙汉子动怒,他们就是私心太重了,你跟月芽儿若是真有情义我为你们证婚也行,只是月芽儿要走还是留,这你得征询人家的意见。」 张泽这人活的糙,心也糙,听到女村长这话,他刚才的愤怒便也消了一大半。 不过经过这事,他突然发现自己对月芽儿好像下头的也挺快的,他不愿意为了月芽儿留下来,这是不是说明自己其实也没有那么喜欢月芽儿呢? 想到这里,张泽立刻摆了摆手道「证婚就不必了,月芽儿既然不愿意离开,我也不是那种喜欢长期待在一个地方的性子,既然不能各退一步,那咱们就好聚好散。」 免费阅读. 第两千一百三十二章 意外得知高明嵩的身份 张泽这话,说得十分体面。倒是成全了自己的面子,也成全了旁人的面子。 女村长满意的点了点头。 然而月芽儿听到张泽这话,却是有些幽怨了起来。 张泽这笨蛋,怎么就没发现自己刚才那样说其实是为了救他呢?不然就他刚才说的那些话,那些大汉肯定早就过来揍他了。 不过此刻众目睽睽之下,月芽儿虽然幽怨,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事情似乎已经了结,众人便又开始各自忙碌起来。 高明嵩在帮过张泽之后,见危险解除,自然便也不再理会张泽,他重新回去。 然而还没等他走上几步,张泽便唤了一句「明嵩,等等。」 高明嵩不禁下意识回身,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面对着张泽了。 想起与张泽的告白,还有张泽的反应,高明嵩也不知该以什么面目面对对方,所以他不禁面目冷淡了下去「你叫我有什么事?」 张泽看了看高明嵩冷淡的面孔,有半刻失神,这小子看样子是还没有原谅自己。 自己昨夜说话是不是太过分了一些。 可是他突然说喜欢自己,而且还是在自己苦恼别人说他是他的小媳妇的时候告白,正常人都不可能马上接受的了这种事吧。 而且男人跟男人在一起,不管怎么看都很奇怪。 不过自己或许也真是过分了。 想到这里,张泽不禁低声道「没什么,就是想跟你说一声对不起,还有谢谢你刚才替我解围。」 听到张泽这生疏的道歉与感谢,高明嵩也失神了片刻,他这样又是感谢,又是道歉的,好像是有意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这是不是说明他们没有一点可能了? 高明嵩立刻摇了摇头「不用道歉,你也没做什么。更不用道谢,我帮你是应该的。」 说完这话,高明嵩随后便转身离开了。 然而张泽接着却又道了一句「高明嵩!」 高明嵩再次站定,不过这一次他没有转身,仿佛是不想与张泽再有过多的交集。 张泽有些伤心,自己就这么不受对方待见吗? 不过该说的还是得说。 毕竟他是真不愿意失去高明嵩这个朋友。 想到此处他主动靠近高明嵩道「明嵩,咱们还可以成为朋友吗?」 听到这话,高明嵩甚至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直到张泽为了确认再次问了一句「不行吗?」 他才反应过来,张泽真是在与自己求和。 这发展多少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但他真的能接受和他只是作为朋友一般交往下去吗? 想到此处,高明嵩往前走了几步。 看着高明嵩离开,张泽还想追上去。 然而不想此时月芽儿却是突然主动唤了他一句「泽哥!」 听到月芽儿的呼唤,张泽不禁看了一眼月芽儿。 「你找我什么事?」 月芽儿低声道「泽哥,我有话和你说,你能不能跟我走一下。」 张泽虽然不大情愿,可是看着高明嵩越走越远,他最后还是点头道了一句「行吧。」 月芽儿见张泽答应了自己,便领着张泽往一处安静的坪地里走去。 此时绿意荫荫,人们都在田野里劳作,旷野里只能听到聒噪的虫鸣。 「泽哥,刚才我说的话不是我的真心话。你不要生气。」 听到月芽儿开口,张泽却还在看着远方的高明嵩失神。 月芽儿并没有发现,她还在低声解释道「刚才那种情形,我没法不那样说 ,我们村里人私心很重,你那样的话,会惹怒他们的,我也是没办法才说不愿跟你走,其实如果你真要带我走,我是很愿意的,不过这事可不能告诉其他人,不然咱们两个都没有好果子吃。」 月芽儿一脸娇羞的表白着自己的心意,也畅想谋划着离开这个寨子以后的生活。 不想她说了这么多,张泽却也没有给予她半分回应,她不禁抬头看了张泽一眼,这一眼她方才发现张泽的心思根本不在自己身上。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月芽儿轻易的便发现对方似乎在看着高明嵩。 不知为何,一阵醋意突然涌上了她的心头。 「泽哥,你看谁呢?你到底还喜不喜欢我啊?」 听到月芽儿拔高的声音,张泽这才回神,他目带歉意道「月芽儿抱歉哈,我刚才走神了,你刚问我什么?」 月芽儿此刻也没有了刚才的娇羞,她冷着脸道「我问你喜不喜欢我?如果我愿意跟你走,你愿不愿意带我走。」 听到月芽儿这话,张泽只觉得对方这态度也转变的太大了。 不过他这人向来上头容易,下头也容易。 所以听到月芽儿的问话,张泽毫不犹豫的道了一句「不好意思哈,月芽儿,我跟你可能没什么可能,我突然发现我可能也不是那么喜欢你,我更不想耽误你,所以我希望你能找到更好的人。」 听到张泽这话,月芽儿的眼神便也冷冽了下来。 「你是在拒绝我?」月芽儿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 张泽却只能沉默的点头「是。」 「你这么说,不会是因为喜欢高明嵩吧?」 听到月芽儿提及高明嵩,张泽显然有些惊吓「怎么可能?」 「哼!怎么不可能?我之前便觉得你很怪了!他们原先说你喜欢高明嵩我还不信,毕竟男人喜欢男人,那不是变态吗?不过如今看来,你或许真是一个变态。」 说完这话,月芽儿看向张泽的眼神里似乎还隐藏着一丝淡淡的嫌恶。 张泽可没想到连月芽儿也会认为自己是变态,难道说他真是变态吗? 一时之间,张泽沉默着没有说话,不过他也意识到了自己不能被当成变态,所以他立刻出言解释道「我没有,我不是变态,我怎么可能喜欢他,我就是不想留在这儿。」 很显然刚才月芽儿的解释他是一句也没听,不过这在月芽儿看来就是在欲盖弥彰了,她的神色也越发的恶毒了起来。 「不想留在这儿?你以为你嫁给高明嵩,就不用留在这儿了吗?我告诉你那是不可能的!」 「你以为他是谁?你以为你们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他高明嵩也是咱们村的孩子,而且还是村长的儿子,他还是我的表哥!你娶我跟嫁给他都不可能离开咱们村子的!」 免费阅读. 第两千一百三十三章 女村长来说和 月芽儿的话,显然惊到了张泽。 张泽瞪圆了双眼,只觉得月芽儿说得这话十分荒唐可笑。 高明嵩是这个寨子里的人?这怎么可能?琇书蛧 「月芽儿,你别说笑了,他能是你们寨子的人,那我还是你们村长呢。」 说完这话,张泽转身就走。 月芽儿显然没想到张泽会是这么一个反应,一时之间,她居然也没有追过去。 直到张泽离开了,她才反应过来。 她还想追上去说些什么,然而一名高大的青年已经站在她旁边,一脸阴沉沉的看着她了。 「月芽儿!你想做什么?」 听到那青年的声音,月芽儿这才发现自己大哥也来到了坪地处。 她一看到自己大哥就如同老鼠看到猫一般。 「大哥?我没有做什么,我只是试图挽留一下他。」 然而听到自己妹妹的解释,那青年脸上却还是一片阴沉沉。 「你的挽留就是把什么事都往外抖?」青年的话语充满了不留情面的冷酷。 月芽儿连忙低声道「大哥,我知道错了。」 青年没有理会月芽儿的认错,他转身就走「走吧,跟我去领罚吧。」 「大哥。」月芽儿显然不想去,她低声唤道,声音里带着点哀求的意思。 然而那青年并没有理会她的哀求,他默默走在前方,月芽儿虽然不情愿,可也像是不能反抗一般,她默默跟在他身后。 张泽并没有关注月芽儿,所以月芽儿被人带走他也不知道,他只是在与月芽儿交谈过后,便转身屁颠屁颠的去找高明嵩了。 虽然高明嵩并没有理他,不过张泽却还是紧紧跟随着高明嵩。 高明嵩一转身便看到了身后的张泽,他几乎跟了自己一天,也不知道是想做什么。 故而在张泽再一次偷偷看自己的时候,高明嵩终于忍不住道了一句「你一直跟着我是有什么事吗?」 张泽明显有些期期艾艾,他想问高明嵩还可不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重新和自己做朋友。 可他也害怕高明嵩再次拒绝自己。 所以他决定换个话题。 「刚刚月芽儿说你也是寨子里的人,还说你是村长的儿子。」 听到张泽这话,高明嵩忽然冷冷看了张泽一眼,他没有开口。 张泽也觉得尴尬,便想自己找台阶下。 「不过我没信,月芽儿肯定说谎,你怎么可能是这寨子里的人嘛。」 然而张泽分明已经替高明嵩解释了之后,高明嵩却是毫无预兆的道了一句「我是。」 虽然只有短短两个字,但这两个字还是将张泽炸短路了。xь. 张泽本想说「我就说嘛……」 这话也只卡在了前面,没有继续说下去。 「你真是寨子里的原住民?」 高明嵩点了点头「是。」 不知为何,听到高明嵩这样坦诚,张泽反而有些心烦意乱了起来。 不知为何听到这话,张泽突然就想起了月芽儿说得话,不管自己是嫁是娶都必须留在这个寨子里。 不知为何,他心底里突然觉得一阵烦躁。 「你是原住民?那你怎么一开始不告诉我们呢?而且你跟那村长也不像啊!」 听到张泽这话,高明嵩只低声道了一句「我像我爸。」 张泽不死心的问道「那你爸呢?」 高明嵩还没有回答张泽的话,那女村长突然便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了二人身后。 「明嵩 ,你在跟他聊什么呢。」 听到女村长的声音,高明嵩只是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女人。 女村长见高明嵩没说话,也没生气,她只是笑着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动作熟悉亲昵道「这孩子可真是,问你也不知道说话。」 说完这话,那女村长随后又看向张泽道了一句「张泽,我能跟你说个事吗?」 张泽浑然不知的点了点头「您有什么事,直接在这说呗。」 然而女村长却道「我们单独说一说比较好,这事是关于月芽儿的。」 听到女村长提及月芽儿,张泽想到女孩儿脸皮薄,好面子,便也打算随女村长一起离开了。 然而还没等张泽起身,一直对他爱搭不理的高明嵩却是在此时突然拉住了张泽的手。 张泽被他滚烫的手心握的有些奇怪,他抬眼看着高明嵩。 不想高明嵩却是看也没看他一眼,他冷声道「村长,有什么事,您直接在这儿说吧!张泽也是很忙的!」 高明嵩的语气不是征求,几乎是命令。 女村长脸上明显闪过几分被忤逆的愤怒,可之后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女村长脸上的愤怒便也淡去了不少,她笑着看向张泽道「张泽,你跟月芽儿的事真没有转圜的余地吗?」 张泽有话直说道「村长,您是知道我的,我们窝棚村的人都有大仇未报,我还得去报仇啊,一直留在你们村里也不合适啊。」 听到这话,女村长继续劝道「你想报仇也是人之常情,这我能理解,我昨夜还与村里人商量了一会儿呢,如今你们村也有不少人嫁娶了我们寨子里的人,那咱们就是一家人,所以你们的仇便是我们的仇,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理,所以我们正商量着要派些人去给你们的亲戚朋友报仇呢,到时候恩怨了结,你们再随他们回来,也不用担心人命官司,这多好啊。」 没想到女村长会提这么一出,张泽一时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刚刚还与村里人争吵,说他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想着拐走他们的人去当媳妇,却没想过原来他们也早考虑过这个问题了,还说要帮他们报仇,自己刚才与那些人争吵真是不应该啊。 不过感动归感动,愧疚归愧疚,他张泽也不是真想报什么大仇,他张泽就是放浪不羁爱自由。 所以报完仇回村里,那他是万万不愿意的。 而且也是刚刚,他发现自己对月芽儿可能也没有那么喜欢,所以对于村长的提议,他是毫不心动。 「多谢村长的好意,不过我对月芽儿并没有那种男女的喜欢,所以我可能不能接受月芽儿,而且月芽儿是个好女孩,可我放浪不羁爱自由。我可能没法一辈子留在这里,我还是想回去的,因为我父母都还在外面。」 说完这话,不知是不是张泽的错觉,张泽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恶毒的目光盯上了。 然而他看过去时,一切却是风平浪静。所有人都在田间劳作。 免费阅读. 第两千一百三十四章 可怕的水蛭 女村长还是那个通情达理的女村长,她笑着道「既然你不愿意,那我也不强求,等这阵雨期过了,我再让村里人给你们搬出一条路了。」 对于女村长,张泽自然是十分感激的,而且虽然对方与高明嵩一点也不像,不过如果是这样一位母亲,似乎也不错。 而这边女村长虽然通情达理,但月芽儿的大哥却显然没有那么通情达理,他只是不满的道了一句「若是你对月芽儿没意思,当初你又何必去招惹月芽儿!」 听到对方的话,见识过对方的厉害。 张泽这次倒是没有多嘴。 而月芽儿的大哥虽然对张泽不满,可看着站在旁边的高明嵩时,他却似乎也不敢过于表达愤怒,他看了一眼高明嵩握着张泽的手。 见张泽没吭声,他也只是半威胁半警告的道了一句「那你往后别靠近我妹妹,不然你可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这话,月芽儿的大哥便气呼呼的离开了。 等他走了之后,原本紧握着张泽的手的高明嵩却是突然将他的手给松开了。 见张泽看向自己,他也不做什么解释。 张泽却是将他的握手当做了两人和好的信号,他有意招惹高明嵩,便道「没想到你妈这人还怪好的,收留我们吃住就算了,居然还说要帮我们报仇,我先前那话也太冲了,你说我是不是应该道个歉啊。」 明明高明嵩也听到了张泽的话语,然而面对张泽的问话,高明嵩却是半点回应也没有。他只是低头躬身清理着田中的杂草。 不过插秧过后,田地里的活计便也不算繁忙了,加上正是雨季,所以人们手里要干的活也较之之前要少上许多。.. 不过片刻,原本淅淅沥沥的小雨便也大了起来,虽然农人们都戴了斗笠,披了蓑衣。 可这雨一大起来,山里的雾气便也跟着弥漫起来。 不好劳作的人们只能干了半天活计便上了田埂边。 有农人在渠道边洗着脚上的泥土,也有的农人在收拾农具。 然而人群里,却是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听到这惊魂不定的惨叫,所有人的视线都朝着声源处看了去。 看过去,大家方才发现发出惨叫的居然是张泽。 张泽似乎受了十分惊吓,居然一屁股坐在田埂边,一只手还撑到了田泥里深陷。 便是在水里清洗脚上田泥的高明嵩也已经不自觉朝着张泽的方向靠近了过去,他看着惊魂未定,一脸难堪的张泽道「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面对高明嵩的关心,张泽只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张泽几乎快哭出声了,他颤抖着声音道「它钻进我腿里了,好可怕啊。」 看着张泽鼻子一抽一抽的倒霉样儿,高明嵩很快便明白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耐心的道了一句「没事。我帮你弄出来。」 话音落下,他蹲下身子,随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 他用嘴轻轻一吹,火折子便燃了,随后他竟是直接将火折子对着他的腿部靠近。 张泽吓得后挪了几分。 「你想干嘛,你不会想烧死我吧!」 高明嵩似乎是不满意于张泽的乱动的。 他一把紧紧抓住张泽乱动的腿脚,张泽下意识想乱踹。 然而高明嵩的手跟铁手似的,他踹了片刻,居然也没踹开高明嵩的手,反而是高明嵩一手抓着张泽的腿,一手拿火折子熏着张泽的腿。xь. 张泽觉得受热,惊惧之下还想挣扎,高明嵩终于不耐烦的道了一句「别动。」 于此同时,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只黏糊糊,仿佛鼻涕 泡一般的软虫便忽然从张泽的腿上滚落了下来。 而那条软虫明显就是刚才钻进张泽小腿的软虫,看着虫子脱落,高明嵩收手,张泽方才意识到高明嵩刚才其实是在帮自己驱赶那软虫,他悬着的一颗心也是在此时彻底放下。 高明嵩松开了他的腿,张泽便也看向高明嵩道「刚才多谢你,要不是你那虫子可能就钻进我小腿了。不过这虫子刚才都钻进我皮肉了,我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啊。」 听到张泽这话,身边人都是哈哈大笑。 张泽郁闷的看向众人「你们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 女村长只也笑盈盈的道「你没下田耕作过吗?」 张泽闻言郁闷的点了点头「没有,我们家不是以耕作为生,是商贾人家。后来上岛我也没下过田。」 听到张泽这话,不知是不是有什么错觉,女村长的脸色有一瞬间晦暗。 不过没等张泽发现,女村长便又是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原来如此,没有耕作过,倒也不怪你不知道了,这虫子叫水蛭,喜欢吸食人畜的血液为生,还喜欢待在水田里。这东西看着恶心,不过处理起来倒是不麻烦,抹点盐,用烟熏都可以使其自动出来。」 听到女村长的解释,张泽只低声道了一句「原是这样,倒是我孤陋寡闻了。」 女村长只是笑着道「没事的,你要是害怕,下次便别下水田了,或者你也可以扎紧裤腿。」 对于女村长的关心,张泽顺从的点了点头。 而在这之后等张泽彻底站起来的时候,他似乎也发现自己没有什么异常。 故而他只也准备起身,然而不想此时高明嵩却是拖住了他的手脚,随后不顾张泽的意愿,他用水洗了张泽的手脚。 女村长看着高明嵩拖着张泽的手清洗,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随后她挥了挥手道「雨越来越大了,大家快随我一起躲雨去吧。」 人们在女村长的招呼下,便也匆匆回屋里避雨去了。 而高明嵩等到对方离开之后,便也放下了张泽,转身就走。 张泽被他这忽冷忽热的态度搞得有些奇怪。 不过他也没心思多问,毕竟这雨如今已经下的是瓢泼一般了,所以有这闲工夫问那些废话,还不如找个能躲雨的地方赶紧避雨来的实在。.. 好在二人一前一后,很快便在一个草棚子底下停下了脚步。 此刻那村棚子底下,也有村里人没来得及跑回家的便也三三两两等在草棚子底下。 人们漫无目的的看着这场突然而至的山里大雨,一时之间都不知所以然了。 免费阅读. 第两千一百三十五章 村医滕九妹 雨还在持续下着,山风夹杂着雨点打在草坪的泥地里,躲雨的人们只能往棚子里又靠近了几分。 一旁的陈猎户自然也在躲雨人的行列里。 他靠坐在行廊处的一个空木桶旁,闭目养神。 村民们叽叽喳喳闲聊之时,他也不参与其中。 而在他闭目养神之时,一名年轻女子却是不自觉的靠近了他的方向。 那女子穿的是一条粉色宽松的扎紧的长阔腿裤,和一件白色的短上衣。头发更是只简单梳起。她背着一个筐子,筐子里装满了各类药材和一把似乎可折叠的雨伞。 这奇异的装扮一看就是这寨子里的原住民。 见陈猎户看向自己,女子不禁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女子笑起来,月牙眼,小酒窝微微绽放。 「这雨还挺大的,一时半会也不知啥时候能停了。」 听到女子说话,陈猎户并没有多少可惊讶的,他只是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听懂对方的语言。 要知道在这寨子里,除了主动交流的人,他们的语言其实是并不相通的。 而在这之前他也并没有见过这样一个姑娘,所以听到对方的话语时,他一时半会都没有吭声。 女子见他没说话,便也不再多言。 而原本在躲雨的众人,除了陈猎户,其他人却是都恨不得离那女子三里之外。 无形中空旷下来的地界,让陈猎户忍不住道了一句「你是这寨子里的人?」 他说完这话,原本还担心对方只会一两句雍地语,不想那女子很快便道了一句「是啊,我是寨子里的医生,或者说是你们口中的大夫。」 听到这话,陈猎户这才点了点头「你的雍地语还挺熟练的啊?」 女子闻言只是轻笑一声「先前我有个帮工是你们雍地人,我需要他帮忙,自然需要沟通,一来二去我们不就熟了。」 说完这话,那女子又看向陈猎户,笑得十分可爱道「你要不来做我的帮工?」 陈猎户还没回答,人群里便听到一口倒吸凉气的声音。 陈猎户想寻找声音的源头,却无从寻找起,故而他只看向女子,有些遗憾的道了一句「做帮工恐怕不行,我过一段时间便要离开这儿了。不过在我还在这里的时候,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可以叫我。」 听到陈猎户的话,女子似乎有些遗憾。 女子轻轻叹了口气,说道「那真是太可惜了。」 她的目光在陈猎户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后便移向了棚外那依旧肆虐的风雨。 此时,棚子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村民们的私语似乎小了些,仿佛都在暗自揣度着陈猎户和这女子之间的交流。 陈猎户重新闭上了眼睛,似乎想要把外界的一切都隔绝开来。而那女子也不再多言,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儿,雨势渐渐小了下来。陈猎户睁开眼睛,起身准备离开。女子见状,忙道「这雨还没完全停,您不多待会儿?」 陈猎户摇摇头「不了,我还有事要做。」 说完这话,他便准备大步走进雨中了。 然而女子却在此时突然道了一句「你还是带伞走吧,这个季节容易风寒感冒。而且处置不当也容易出事。」 话音落下,女子只从自己的筐子里,拿出一把折叠的油纸伞递到陈猎户的手上。 陈猎户本想摆手,可拗不过对方的好意,他也不得不接受了对方的好意。 他道了一声谢,说改日还伞,便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而在陈猎户离开没多久,女子便也收拾好筐子,准备从此处离开了。 村民们看着她的背影离开,这会子才像是解了封禁一般说起了话,不过他们的声音却是讳莫如深。 但女子却仿若未闻,她迈着坚定的步伐朝着寨子深处走去。 看着女子离开的背影,张泽不禁看向高明嵩道「那女子是谁啊?」 高明嵩低声道「村里的村医,滕九妹。」 「九妹?她家里孩子很多吗?」 听到张泽的问话,高明嵩没有回答。 张泽自讨没趣,便自言自语道上一句「不过这九妹长得还是挺漂亮的。」 听到张泽这话,高明嵩以为张泽是色心又发了,便接着道了一句「漂亮归漂亮,你别招惹她。不然有你受罪的时候。」 说完这话,高明嵩转身便走。 张泽见状,只能紧紧跟上对方。 到达集体宿舍的时候,张泽只也跟在高明嵩身后,仿佛一条甩不掉的小尾巴似的。 只是从前二人总是说说笑笑,今日却是张泽独自跟在高明嵩的身后,他在赌,赌高明嵩还是会在意他,赌高明嵩还会理会自己。 只可惜高明嵩这一次也是决意无论如何也不再搭理张泽了,毕竟他并不想与他只是朋友而已。 而且表白的时候,他就没有想过再回到从前。 到了下午的时候,雨已经完全停了。 陈猎户想着自己还借了那女村医一把伞,故而他也决意在此时将伞送回给那女村医。 只是出了门他方才想起自己好像还不记得对方叫什么名字,他也更不知道对方住在哪里。 偏偏这村里的人又大多言语不通。 不过他为难的转了一圈,倒是正好遇到了村长。 他记得村长也是会说雍地语言的。 故而他不禁立刻喊住了与其他村民一道行走在田埂边的村长,他匆匆道了一句「村长!」 见有人呼唤,村长不禁转头看向陈猎户。 对于陈猎户主动唤她,她多少是有些惊讶的。 毕竟自从窝棚村的年轻人与他们寨子里的人勾搭在一起后,这陈猎户虽然平日里还是与大家伙儿一起干活,不过他整个人却是越来越沉默寡言了,便是平日里有姑娘想与他说上两句,这陈猎户也总是冷漠以对。所以对于陈猎户主动唤她,村长才会这么惊讶。 「陈猎户?怎么了?」村长出言问道。 陈猎户斟酌了一下,随后方才开口道了一句「村长,我记得村里是不是有一个女大夫?」 听到陈猎户这话,村长便也不禁点了点头「是有一个女大夫,叫滕九妹,怎么,你好端端的怎么突然问起了她?」 陈猎户随后扬了扬手中的雨伞道「刚才她借了一把伞给我,我现在想还回去。」 免费阅读. 第两千一百三十六章 拦路的宠物蛇 不知是不是陈猎户的错觉,女村长的面色似乎有片刻怔愣,而周围的年轻女子们也有一瞬害怕之意。 之前一名曾试图与陈猎户交流的女子只忽然对着陈猎户叽里咕噜说了几句话。 陈猎户自然是听不懂对方言语的,他有些疑惑的歪头看向对方。不过他实在不明白对方到底在说什么,所以他转头看向村长道了一句「村长,她说什么?」 见陈猎户问话,村长只笑着道「她说让你不用管,这伞不还也没事。」 然而陈猎户却是一脸严谨道「那怎么行?这伞我是一定要还给她的,这东西这么新奇,想来也不便宜。」 见陈猎户坚持,村长倒是不再坚持,她又恢复了初时笑吟吟的笑脸。 「陈猎户既然坚持,那我也不多说什么了,我给你指路吧。」 话音落下,村长分开众人,随后用手指向东边的山道低声道「你从这里延着这条道儿一直往前走就到了,之后在第一个岔路口左拐,再走三百米,往第二个岔路口右拐,之后遇到第三个岔路口你再左拐你就到了。」 听村长说了一通,陈猎户虽然觉得对方住的地方还挺绕的,不过他还是记住了路径。 故而他随后对村长道了一声谢,便要往东边的入山口而去。 然而就在他即将入山之时,方才叽里咕噜说了他听不懂的话的女子只又忽然再次朝他靠近了过来,女子这一次或许是知道他听不懂,所以这一次那女子也没有再说话,她只是默默从怀里取了一个香囊递给对方。 陈猎户自然不肯接,然而女子却是坚持要将香囊送到陈猎户手里,二人一时竟是有些僵持不下。 「不,我不能收你的香囊!」在陈猎户看来,香囊这种东西多少有些定情的意思。 然而那女子却还是坚持,陈猎户只能将求救的目光看向村长。 而村长只也跟了上来,她笑吟吟的看向陈猎户道「陈猎户,你就收下她的香囊吧!」 陈猎户为难的看向村长道「我不能收,我对她无意,那我怎么能收下这定情之物?」 听得陈猎户这话,村长却是闷闷笑了两声。 「定情?陈猎户误会了,她虽然是心悦于你,不过她也明白你对她无意,所以她这香囊可不是什么定情之物,只是那山上有许多瘴气,还有一些毒物,她是担心你被瘴气所迷,被毒物咬伤,所以她才给你备下了这香囊,这香囊配戴在身上一来能清心明目,二来也能驱赶毒物。」 听到村长如此解释,陈猎户此时方才明白对方的意思。 当下他不再逞强,同那女子道谢过后,他便带着香囊往山上去了。 而在他上山之时,那女子只还担心的频频回望。 村长也看到了对方的目光,她只冷冷道了一句「走吧!有你给的香囊,我想他不会有事的!倒是你不该将自己的香囊给他才是。毕竟不肯入赘山寨的人是毫无用处的祸患。」 听到村长的话,女子没有吭声,不过她也不敢再回望。 而陈猎户则顺着村长的指路往前走去。 陈猎户一路沿着山路前行,心中想着那女子的善良和村长奇怪的话语。他无暇顾及其他,只想尽快还了雨伞,不欠人情。 这一路他经过几户人家,越往上走,山路便越发的崎岖难行。 那些人家的人看着陈猎户往上山的方向而去,明显眼中都有几分惊悚与恐惧一闪而过,不过陈猎户显然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而进入山林之后,周围的树木越发茂密,阴森的气息扑面而来。陈猎户按照村长所说的路线,左拐右拐,不敢有丝毫差错。 于此同时林子里那股子林木腐朽的味 道与雾气裹挟着脚下的路都看不分明了。 而且林间小路的草也长了齐腰深。 他记得村长说林中有毒物,便也不敢大意,他小心翼翼的往前行进。 而就在他终于看到前方一处小小的茅草屋顶的时候,突然他听到草丛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陈猎户顿时警觉地停下脚步,他握紧手中的拐杖,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这时,一条色彩斑斓的大蛇忽然从草丛中蹿出,它吐着信子,径直向陈猎户的方向发起攻击。 陈猎户心下一紧,眼见那大蛇追逐而来,他立刻试图侧身躲避。不想那大蛇见一击未中,却是更加凶猛,它调整身形再次朝陈猎户扑了过去。 而陈猎户此刻也稳住了身形,随后他看准时机,只用拐杖狠狠打向蛇身。大蛇吃痛,却并未退缩,反而更加疯狂地缠绕住了陈猎户的腿。 陈猎户心中焦急,额头上冒出大颗大颗的冷汗。他试图挣脱大蛇的束缚,然而那大蛇却越缠越紧,于此同时,他随后只从腰间拔出匕首,朝着蛇身狠狠刺去 然而没等他刺向大蛇,他突然觉得自己后颈一阵刺痛。 他直觉自己身后有人偷袭,然而当他想回身看过去的时候,他整个人却是耷拉了眼皮,随后他像是再睁不开眼睛,昏昏睡去。 再醒来的时候,他正躺在一张十分柔软的大床上,于此同时,他感觉到自己身边也有什么冰凉在周身游走。 他顺着视线看过去,不想这一看,他居然又与那条大蛇打了照面,那大蛇直起身子看着他丝丝吐着信子。 陈猎户不禁再次下意识想抓住自己的匕首。 然而,他的手却是摸了个空,陈猎户这才发现自己的匕首已经不知去向。想到此处,他心中一沉,又见大蛇靠近,他额头上更是重新冒出了冷汗。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娇俏的女子声音却是突然传来「你不必害怕,我这大蛇不伤人的。」 听到熟悉的声音,陈猎户这才顺着对方的目光看了过去。 在看到说话的人穿着白色的短衣,粉色的裤子,陈猎户方才松了一口气。 他这才想起来对方是滕九妹,自己是来山上还伞的。 女子见陈猎户看着自己,便也笑着道「那大蛇是我的宠物,我刚才见你要伤它,一时情急给你打了些麻沸散,不过这东西没什么副作用,药效过去之后,你就没事了。」 解释完这些,女子方才再次开口问道「对了,你来我这儿是来做什么吗?」 免费阅读. 第两千一百三十七章 母亲的遗物 陈猎户也没多言,他看了看面前笑得一脸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倒没想到这样的小女孩居然会养着这样的宠物。 平静片刻后,他方才想起自己过来的任务「我是来还伞的。」 话音落下,他想去拿伞,然而摸索片刻,他却并没有找到那把可以折叠的雨伞。 滕九妹见他摸索来去,便也不禁道了一句「你是在找什么?」 「伞,我好像把伞弄丢了。也许在门外,我出门去看看。」 说完这话,不待滕九妹反应什么,陈猎户便已经到了院子里。 滕九妹的屋子和山下的不同,她的房屋就是最普通的茅草屋,不过她那院子里倒是生了不少漂亮的花骨朵。 如今正是春时,也是大多花骨朵开花的时候,红的,黄的,蓝的,橙的,满院子都是,说不出的绚丽。 而在院子的东边堆着一堆木头,还支了一个架子,看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还没有完工。 滕九妹见陈猎户的目光落在此处,便也立刻笑着主动解释道「我想搭一个秋千架子,不过手弄伤了,这一时半会儿怕是都不能做工了。」 说完,她还挥了挥自己胡乱包扎起来的手指头。 看着滕九妹的伤口,陈猎户强行压下想帮她重新包扎,以及顺手帮她搭一下秋千架的冲动,毕竟村里人对她的态度实在不一般,而且一个小女孩却养蛇当宠物,不管怎么想,这都不是一般的小女孩。 所以他只是声音平淡的道了一句「摆弄这些东西,确实容易伤到手。」 说完这话,他便又开始在院子里外找起了被自己弄丢的雨伞。 然而只可惜,他的目光梭寻来去,却也寻不到一片雨伞的残迹。 反而是滕九妹见他无处搜寻,便也大大方方道了一句「若是实在找不到那把雨伞便算了吧,反正我还有一把。」 不过说这话时,她脸上却似乎有一层淡淡的失落。 陈猎户自然也看穿了滕九妹的失落,故而他皱了皱眉,心中似乎仍有些过意不去「那怎么行,借了东西就得归还。」 滕九妹闻言却是眨了眨眼睛道「真的没关系,不过一把伞而已。」 陈猎户沉默片刻,缓缓道「这不是伞的事儿,是做人的原则。」 这时,一阵春风拂过,吹落了几片花瓣,落在了两人的肩头。 滕九妹看着陈猎户执着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那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那就再找找。」 陈猎户点了点头,继续在院子的角落里仔细翻找。然而这样翻找却还是一无所获。 过了一会儿,滕九妹似乎想到了什么「会不会你把伞落在来时的路上了?」 陈猎户虽然觉得这个提议不大可能,毕竟遇到大蛇的时候,他手里还拿着伞,不过他还是抱着死马能当活马医的心思道「我去看看。」 说完这话,他便急匆匆地朝着来时的路走去。 滕九妹看着他的背影,不禁嘴角微微上扬,随后她从屋里的抽屉里抽出一把与陈猎户丢失的那把雨伞一模一样的伞。 她笑了笑,随后唤了一声小白。 很快那条大蛇便爬行到了滕九妹身边,滕九妹笑着摸了摸大蛇的头,随后低声道「现在它是你的了,拖回你窝里去吧。」 那大蛇很奇异的似乎能听懂滕九妹的话语,很快那把雨伞便被拖到了一处树干上,不过等大蛇盘旋上树,这把伞也成了一把废伞。 陈猎户回来的时候,自然仍旧是一无所获。 不过当他经过院子下的那颗凤凰花木时,却有东西从树上掉下砸了他的头。 当他定睛看过去的时候,赫然 发现那柄雨伞居然就落在了地上。 只是可惜那雨伞已经破破烂烂,完全不能用了。 于此同时,他还听到头顶有嘶嘶的声音。 他抬头看去,一眼便看到了刚才与他纠缠搏斗的那条大蛇。 看来这伞是被那大蛇盘走了。 陈猎户有些可惜。 于此同时,在屋里的滕九妹似乎听到了动静,她欢喜道了一句「你找到我的伞了吗?」 陈猎户看了看手上破烂的伞,有些歉意道「找是找到了,不过可能不能用了,姑娘,不好意思,这伞多少钱?要不我赔你吧?」 然而听到陈猎户这话,再看到陈猎户手里破烂的雨伞,女孩却是忽然神色低落了下去,她低声道「不用赔了,那把伞是我母亲的旧物,市面上都买不到的。」 意识到这伞是女孩母亲的遗物,陈猎户心里多少更加愧疚了。 「对不起,这事都怪我……」 然而没等陈猎户把话说完,滕九妹便忽然道了一句「这怎么能怪你?陈大哥,你也不想这样的,而且说来说去,也是我没有保管好。」 一听这话,陈猎户顿时更加愧疚了。他试着出言提议道「那要不,我试着修复一下?」 听到这话,女孩惊讶的道了一句「怎么?你会修雨伞?」 陈猎户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后脑勺道「不会。」 「不会你怎么修?」女孩继续问道。 陈猎户低声道「村里总该有补伞匠吧?我让他们帮你修补。」 听到陈猎户这话,女孩忽然苦笑一声道「他们?那还是算了吧,他们不会这样细巧的活计。」 说完这话,像是安慰陈猎户一般,女孩随后又笑着道「而且你能把她找回来,我也已经很高兴了,这也算是给我的一个念想吧。」 陈猎户看着女孩纯真的脸容,只觉得对方或许也有柔软的一面,故而他坚持道「你就让我试试吧?」 女孩像是有些为难道「如果你坚持,其实我觉得比起修复这把伞,可能你帮我搭建那个秋千架会更好。」 陈猎户听到人家都已经主动提出要求了,愧疚心驱使下,他自然不好拒绝女孩的要求,而且一个秋千架能搭多久?最多半天就可以完工。 完工之后,自己就立刻离开这里,想来也不耽误什么。 故而陈猎户不再坚持,他点头道了一句「好吧,你想搭一个什么样的秋千架?」 他不过随口这样一问,不想女孩立刻喜孜孜的跑回屋里,拿出了一张画稿「我想要这样的秋千架。」 而当她得意洋洋的拿出她的画稿的时候,陈猎户整个人都愣住了。 免费阅读. 第两千一百三十八章 值一架小秋千 她画的十分写实,一个长条形座椅用绳索框定在秋千架上。 秋千上方还有一个小小亭子。 看到这图画,陈猎户便知道自己是三五天都完不了工了。 他有些无奈的看向滕九妹。 滕九妹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妥,故而她立刻道了一句「是不是很难完成,要是不行就算了,我也只是随便一说。」 然而陈猎户从来也不是个喜欢食言的人,他想自己既然答应了对方,便不该再反悔。 好在这千秋亭子虽然麻烦,但如果能有几个人一起上山帮忙的话,也许这工程量不算大。 而且对于砍树造亭子这事,陈猎户早就十分有经验了。 「这个不难,只要有手就行,只是工程量有些大,不过如今天天下雨,也没什么活计可干,你若是不介意,我可以每天下午过来帮你盖亭子。」 听到这话,滕九妹眼睛像是突然一亮「真的吗?太好了!如果能建一个这样的亭子,那我可真是太谢谢你了。」 看到少女天真的笑容,虽然这事其实很麻烦,但她的情绪好像能感染人,陈猎户只也跟着露出了笑容。 因为日后要相处一段时间,少女终于问了对方的名字「对了,我叫滕九妹,你之后唤我九妹就好,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陈猎户似乎此时也意识到了日后的交集,不过他并似乎不想报出了自己的名字,故而他只含糊其辞道「我姓陈,你叫我陈大哥就好了。」 滕九妹倒也没追问什么,她只笑着应了一声好。 之后,见天边云霞弥漫,陈猎户便也准备回家去了。 然而就在陈猎户下山之际,滕九妹却是忽然对陈猎户道了一句「等等,陈大哥,这个给你。」 说话间,滕九妹居然也拿出了一个香囊。 看到那香囊,陈猎户下意识不想接手,他掏出山下女子给自己的香囊道「这个我有。」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当他掏出那个香囊的时候,陈猎户能明显感觉到女孩眼底里闪过几分不悦。 不过这不悦转瞬即逝,滕九妹笑着道「我这个跟她那个可不一样,我这个才能护佑大哥哥成功上山,不然我家小白见到这个,还是会攻击大哥哥的。」 听到女孩这样解释,想到自己上午的遭遇,陈猎户终于不再犹豫,他于此同时也接下了女孩的香囊。 「行,这个香囊我收下了,我明天会上山先去砍树做椅子。」 听到陈猎户这话,女孩也是笑得眉眼弯弯「那可辛苦陈大哥了。还有大哥一定要收好这个香囊,这香囊我只给了你,大哥可千万不能丢了,不然若是被歹人拾到可就不好了。」 面对滕九妹的嘱咐,陈猎户只低头应好。 之后换上滕九妹的香囊下山,一路上神清气爽,他似乎真是什么也没遇到。 虽然他下山十分顺利,然而下山之后,天色还是昏暗了下来。.M 如果不是眼前的灯笼给自己照明,他或许什么也看不见。 不过这山边缘怎么会有灯火? 陈猎户心里觉得奇怪,而当他走近看过去的时候,他方才发现是有人在举着灯笼,往山口的方向行进。 再靠近一些,他更是直接看清楚了对方的面容。 那年轻女子容色清淡,一双秋波目下缀着一颗泪痣,楚楚可怜又妩媚动人, 陈猎户自然是一眼认出了对方,这年轻妇人便是今日送自己香囊的女子。 一见女子打着灯笼出现,陈猎户心里还是有些意外的「姑娘,这天都黑了, 姑娘怎么在这里徘徊。」 说完这话,陈猎户便有些后悔了,他怎么忘了自己与对方交流困难。 他只能同女子打起了手势, 而女子也没有立刻回答陈猎户的问话,许久之后,她方才同陈猎户低声道了一句「我是在等你的。」 话音落下,似乎是怕陈猎户听不懂,女子只还做出了一些手势。 「等我?我有什么好等的!」陈猎户似乎是一下便识破了女子的心思,故而他立刻满不在意的打起了手势,示意对方不要理会自己。 然而女子却仍是坚持「我担心你出事。毕竟那山上可不是什么好去处。」 话音落下,那女子又是一副担忧模样。 二人手势交流着,虽然不能完全领会对方的意思,可是连猜带蒙也能猜出一些什么。 陈猎户能看出女子对自己的情意,不过他实在没有心思与对方纠缠,更不想给对方希望,毕竟窝棚村的大仇他都还没有报完。 如今若是继续留在此处,无异于蹉跎前程。 所以对于女子的默默关心,他只直接做了个天色不早,他要回去的手势便大步流星的回去了。 然而那女子居然也一路跟随。 等他到达集体宿舍的时候,女子也正跟在他身后,他不禁道了一句「你跟着***嘛,你回去啊。」 女子也自顾自的不说话,她只默默看着陈猎户。 片刻之后,还是高明嵩出门解了二人的尴尬。 他先看了看陈猎户道「陈哥,你终于回来了?刚才张泽还闹着说要去找你呢。」 听到高明嵩的话,陈猎户只笑着道「我没事。」 随后他只又似乎目带担忧的看向那跟在自己身后的女子道「你能帮我劝退她,让她回去吗?」 高明嵩看了看对方,心下自然也十分了然,他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随后示意陈猎户先进去。 女子见陈猎户要进去,便也想跟着进去。 只不过还没等她跟进去,高明嵩便拦住了她的去路,随后高明嵩便与女子叽里咕噜的交谈了起来。 陈猎户一句也听不懂,更懒得听。 倒是张泽听说有女子追随陈猎户都追到集体宿舍来了,他不禁好奇的不断往外张望,于此同时他还不忘打趣张泽「哥,你可以啊,这姑娘都追到住地了,要不你就从了他呗。」 听到张泽这话,陈猎户没有回话,他只是瞪了他一眼。 之后交谈了半刻钟,高明嵩方才走进屋子里了。 一见他进来,陈猎户便关心的问道「怎么样?人走了吗?」 高明嵩点了点头「人是走了,不过陈哥,她走之前让我给你捎了几句话,我觉得你最好听一下。」 免费阅读. 第两千一百三十九章 危险的存在 高明嵩说这话时,神色十分严肃。 陈猎户自然只也顺着高明嵩的话语往下说去。 「她说什么了?」 高明嵩看了看远处暗夜里影影绰绰的青山,随后低声道「她让你不要往那山上跑,那滕九妹是个极度危险的存在。」 听到这提醒,陈猎户的心里只也跟着咯噔一跳。 他心里上其实是并不相信滕九妹危险的,毕竟那小姑娘看起来小小巧巧的,笑起来也是人畜无害,除了养的宠物凶了些,她能危险到哪里去。 所以想到这些,他面上只也装作无所谓的模样。 「你这么神秘兮兮的,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滕九妹不过一个小姑娘能有什么危险。」 高明嵩叹了一口气「你不信便不信吧,我也只是帮她为你传话。不过作为我个人来说,我劝你也不要与她有太多的接触。反正我们村的人平时都对她敬而远之。」.M 见高明嵩都说了这话,陈猎户便也不得不掂量一下这话里的重量了。 他认真的看向高明嵩道「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尽量不与她有什么交集,不过我答应她要去给她搭秋千架子,我还是得去。」 说完这话,陈猎户便径直往屋里走去。 听到陈猎户居然还要去那山上,高明嵩当下也急了「陈哥,你可别犯糊涂,那女人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别的事情我不清楚,所以我也不冤枉她,我只同你这样说吧,这滕九妹的父母来我们村的时候是一家两口过来的。」 「当时村里什么也没有,那家人又住在山上,所以更没什么东西吃,而滕九妹是在我们村出生的,到滕九妹出生的时候,滕九妹的母亲突然便开始顿顿吃肉起来,而滕九妹的父亲则突然消失。」 听到高明嵩这话,陈猎户只道「这能说明什么?也许是他父亲去打猎改善了伙食了?」 听到陈猎户这话,高明嵩只立刻道了一句「可我们村在一处山洞里找到了他父亲被掩埋的尸体,当时距离他父亲失踪也才不过几日,可他父亲的尸体便已经只剩一个骨架子了,而且那骨头还发出莹莹绿光,可怕的很!」 「况且几天时间怎么可能让肉消失的那么快?所以那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对方的肉在被掩埋前被剔干净了。」 「而且之后村里又消失了几个人,等我们发现的时候。他们已经被埋在了深山土壤里,也是肉被剔干净的模样。而那山上那段时间更是天天吃肉。」 听到高明嵩的话,陈猎户忽然道了一句「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还要留着这对母女?」 听到陈猎户的话,高明嵩苦笑一声「村里最开始的确义愤填膺想要除掉那母女,他们用过火烧,用过偷袭,还用过一些别的手段,可那些手段最后却都毫不意外的以失败告终,我们是真拿他们没办法啊,而且每次我们报复的话,损失最后都会落在我们身上,那对母女就好像会妖法一样。」 「我们打也打不过,赶也赶不走,加上我们自己也不能离开,所以我们村之前的老村长便与那女人约法三章,达成了互不侵犯的协议,村里人不往她那里去,若是去了,人可以随便她们处置,若是没去,她不能袭击我们。」 「之前那个老女人一直都遵循着咱们的规则,可这小的,明显是按耐不住了,不然她怎么会这么热情的邀你上山,陈哥,我跟你说这些,真是担心你。你可不要太善良了。」 见高明嵩都这样说了,陈猎户心中不禁泛起层层涟漪,他开始重新审视起滕九妹以及她背后的故事。虽然对那些诡异的传闻他仍旧心存疑虑,但高明嵩严肃急切的态度却也让他不得不对这件事认真看待。 毕竟高明嵩是个不会说谎的人,他既然都说 了这种事,那对方肯定就是有问题的。 「高兄弟,多谢你的提醒,我会小心的。」陈猎户的语气十分凝重。 不过此时他心中也已经有了自己的计较,他深知,在这个偏远的小山村里,有些事情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滕九妹的背后,或许真的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和力量。 「不过……」他话锋一转「我想既然有约法三章,那我想滕九妹也不会轻易违背。我去帮她搭秋千架子,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当然,我也会保持警惕,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的。」 高明嵩见陈猎户仍坚持己见,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好吧,既然你还是坚持,那我也只能祝你好运。不过你记住,一旦感觉不对劲,你就立刻下山,千万不要犹豫。」 「若是来不及,你就吹响你的骨哨,我听到声音会带村里人去山上找你的」 听高明嵩这样说,陈猎户是有些感动的,他认真点了点头「好,兄弟多谢了。」 之后他转身走进屋内,开始准备起了明天上山所需的工具和干粮,心中既有期待也有忐忑。 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薄雾,照耀在静谧的山村时,陈猎户已经踏上了前往滕九妹家的山路。山路崎岖,两旁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和偶尔传来的鸟鸣声,一切都显得那么和谐而宁静。然而,陈猎户知道,这份宁静之下可能隐藏着未知的危险。 随着脚步的深入,他逐渐接近了滕九妹所居住的那片山林。山林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雾气,仿佛给这片土地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陈猎户的心跳不禁加速,他紧握着手中的工具,小心翼翼地前行着。 也不知是不是滕九妹的香囊真有效果,一路上,他居然就这样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终于,在到达那一片搭建着茅草屋的开阔空地上,他看到了滕九妹那小巧的身影以及她养的那条宠物蛇。 她正站在一棵大树旁,微笑着向他招手。她的蛇就盘在树上朝他嘶嘶吐着信子。似乎也是在同他打招呼一般。 而且当自己系上了滕九妹给的香囊之后,那大蛇便也果然不再攻击自己了。 「陈大哥,你不是说要下午才能过来吗?怎么这会就来了?」滕九妹的声音清脆悦耳,如同山间的清泉。 免费阅读. 第两千一百四十章 无动于衷 面对滕九妹的问话,高明嵩只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日头「今天天气好,我想多干点活,早点帮你把秋千搭好,不然这雨天也不好干活啊。」 当然他嘴上这样说着,其实真正的原因,却还是因为他将高明嵩昨夜对自己的告诫都听进去了,故而他一大清早过来,也只是想速战速决,将这边的事情解决罢了。 不过好在滕九妹也没有对此产生什么怀疑,她笑着道「那就辛苦陈哥了。」 说完这话,滕九妹接着又道「陈哥,我白天要去上山采药,约莫中午的时候会回来做午饭,我家厨房在左边第一间房那里,你若是渴了可以去喝水,厨房后面有一个菜园子,菜园子里的瓜果,你若是想吃随便摘。」 交代完这些,滕九妹随后又停顿了片刻,她神色一凛道「别的房间,你若是想进去也可以,但右边第二间房,那里你却是绝对不能进去的!」 滕九妹的神色十分凝重,看起来不像是说笑。 陈猎户点了点头「知道了。」 之后滕九妹又笑着摸了摸自己宠物的头「小白,你在家里好好待着,一定要与陈大哥和平共处,你不可以伤他哦。」 听到滕九妹的嘱咐,那白蛇仿佛能听懂滕九妹的嘱咐一般嘶嘶吐信。 而后,滕九妹便背着篓子,独自一人下山了。 看着滕九妹离开的身影,再看一看那盘在凤凰花树下的白蛇。 陈猎户大踏步往一旁的竹林里去了。 显然比起木头,竹子制作的座椅会更为轻巧。之后就算自己离开了这里,滕九妹处理起来也会更加方便。 考虑到这些,陈猎户便去竹林里砍伐起了竹子,一整个上午,他几乎都在砍伐竹子,拖进院子,处理竹叶枝干的工作中度过。 如此循环往复,时间很快便流逝过去了,凑齐亭子与秋千需要的竹子之后,陈猎户方才歇下手头的工作,他擦了一把汗,只觉得自己喉咙干渴的厉害。 也是此时他方才想起滕九妹之前交代过自己的水在厨房里,想到此处,他不禁朝厨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厨房搭建的十分简单,除了一个土泥垒起的灶,与一些简单的用具,便只有一旁的大水缸和一个木瓢了。 水缸里放满了山泉水。 如果是从前,陈猎户大约便径直去喝那水缸里的生水了。 可想起陈嫣的交代,他又觉得还是得喝熟水好,毕竟每年那些怪病也有很多是因为生水引起的呢。 他正想着要去烧水,不想那白蛇不知何时也悄悄潜入屋子里了。 在他正考虑着什么的时候,那白蛇忽然用蛇头碰了碰他。不管被碰几次,陈猎户还是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好在那蛇碰了他一下,便往前游去了。 见他没有跟过来,那蛇便又回身碰了碰他的身子,随后示意他往前。 陈猎户见状,似乎也终于明白了白蛇的意思,他是让自己跟随他过去的意思。 陈猎户很快便跟上了那白蛇的步伐。 白蛇带着他穿过堂屋,随后在右边第三间茅屋停下脚步。 这第三间茅屋是一个堂屋,屋里摆着八仙桌和条凳。 八仙桌上放着一个素色白瓷的大水壶和一个木制的小托盘,托盘里放着五六个同样素色的白瓷水杯。 原来真正能喝的水在这里吗? 他忽然忍不住看向那白蛇幽幽的绿色眸子「你的意思是这里的水是可以喝的吗?」 白蛇似乎是真能听懂他的话,白蛇幽幽点了点头。 而陈猎户用手摸过去,也能感受到那水壶似乎还有着微微的余温,看来这的确是烧开的凉白 开。.M 他用杯子倒了一杯水,不过片刻便一饮而尽。 故而他随后忍不住又倒了第二杯。 而那白蛇在指引他到达堂屋之后,便直接离开了。 他嫌杯子太小,正喝到第三杯的时候,不想那右边的屋里却是突然传来一阵咚咚咚的响声。 听到那响声,陈猎户自然只也下意识朝那个方向看了过去,而当他看过去的时候,那屋里咚咚咚的声音便又停止了。 陈猎户见声音停了,便也不再理会。 毕竟他可没忘记对方的嘱咐,她是让自己不要靠近右边第二间房的。 所以就算是为了自己考虑。他也不打算靠近那个方向。 然而当他喝下第四杯水的时候,那屋里便又传来了更大的声音,那声音几乎是砰砰砰了。 听到这激烈的声音,陈猎户都被吓了一跳。 他下意识想出屋,不想屋里很快便传来了一个十分柔美的妇人声音「大哥,快帮我开开门呀。」 听到那娇滴滴的声音,陈猎户起初只还以为是有妇人被关里面了。 故而他只靠近门口,谨慎的问了一句「夫人,是何人?为何在此处?」 不想那妇人却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只继续出声诱惑道「好哥哥,快来帮奴家开门呀。若是哥哥肯帮我开门,我许你金银珠宝,美人在怀可好?」 说完这话,屋里又是一阵娇滴滴的笑声。 那笑声实在娇媚,也不知屋子里的人该是何等样貌,若是心存邪念之人怕是立时开了门。要去瞧一瞧那美人的模样了,然而陈猎户心中目标明确。 他只想等雨季过了,便离开这里,所以他自然不会为这声音所惑。.M 见女子说不出一个所以然。 他只道了一句「这些东西我不需要!小娘子抱歉。」 说完这话,他随后便径直退出了屋子。 随后解了喉头的渴,他便又开始回到院子里重新砍制起了竹片。 等到劈了足够制作竹椅的竹片,肚子便也开始咕噜噜叫了起来。 想来此刻也是过午时了,只是不知是何缘故,说好中午回来做饭的滕九妹却是左等右等也不见回来。 他今日劳作一番,实在饿的厉害,见主人家不回来,又想起刚才在厨房旁边看到的蔬菜瓜果,他这心中便有了计较。 他从厨房穿过,打开厨房门,很快他便看到一方用白色薄膜围起来的松软黑土地,那片土地上种满了许多他从前见也不曾见过的瓜果。 对于不曾见过的瓜果,他向来保持谨慎态度,所以他只用目光梭寻着自己熟悉的菜肴。 而在他看来看去的时候,随后居然还真让他找到了一片胡瓜地。 免费阅读. 第两千一百四十一章 菜园子里的白骨 此时正是三月末,四月初,在他们这儿,胡瓜还没播种,合该是九十月的产物才是。 然而当他靠近的时候,他却发现这里的胡瓜不仅生的十分繁茂,而且藤叶之间也已经开始挂起了熟果,那一根根胡瓜生的十分肥厚,它们宛如绿色的手臂,沉甸甸的垂在枝头。 倒是比常见的胡瓜生的还要好,不过看一看脚下的黑土地,这样肥沃的土地养出什么好东西似乎都不意外。 也是饿的狠了,陈猎户不禁拧下一根胡瓜,之后他用袖子随便擦了擦,便往自己口中送去。 咬一口,胡瓜独特的清香味道便在喉舌之间瞬间炸开。这种爽脆的口感只让陈猎户觉得十分满足,他又摘了两根黄瓜,打算去厨房洗干净,然而当他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的眼前却是突然看见一根白色的骨头。 不知为何,看到那骨头的时候,陈猎户突然便想起了高明嵩说过的关于滕九妹的传闻。 一旦意识到那些传闻可能不再是传闻,陈猎户便也不禁朝那白骨的方向走了过去。 这是一块颅骨的扁骨,没有什么轮廓,粗粗看去根本分不清是人骨还是动物的骨头。 然而陈猎户作为一个猎户,或许对于人骨不熟悉,但动物骨头他却是十分熟悉的,这明显就不是动物骨头。 所以这骨头只能是人的骨头了。 意识到高明嵩说得话很可能是真的,纵然陈猎户也不算什么胆小之人,可他还是不禁被这个发现惊出了一身冷汗。 而在他惊慌未定之时,一个幽幽的女子声音突然从他身后传来“陈大哥,你在干什么?” 听到那声音陈猎户被吓得一激灵,他将手中的头骨脱手而出。 她居然这么快便回来了吗? 而在陈猎户惊悚回头之时,滕九妹正在院子里摘着棚中的豆撅子。 见陈猎户朝他看来,滕九妹仿佛还一无所知的问道“陈大哥,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的。” 陈猎户看着滕九妹的面色虽然晦涩难辨,不过滕九妹似乎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她或许什么也不知道。不管怎样,不能让她发现自己发现了她的秘密。 陈猎户这样想着,便也调整了心态。他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着看向滕九妹道“我没有不舒服,只是你突然出声,吓到我了。” 说完他扬了扬手中的黄瓜道“毕竟做贼心虚,我在偷瓜嘛。” 滕九妹也没怀疑,她似乎很轻易便被陈猎户的笑话给逗乐了“陈大哥,你可别这样说,是我自己跟你交代过这园子里的东西你可以随便摘,你不用同我客气。” 她话音落下,陈猎户的肚子只也发出了一阵咕噜噜的响声。 听到那响声滕九妹随后又道“更何况是我路上耽误了时间,陈大哥,你该饿了吧?” 陈猎户脸上一红,不过很快他又故作潇洒的摆了摆手。 “这胡瓜也顶饱。” 虽然陈猎户这样说,滕九妹却还是去厨房做饭了。 看着滕九妹离开的背影,陈猎户松了一口气。此刻的他显然也不想继续待在这菜园子里了,毕竟菜园子里有人骨头,这里面的东西指不定怎么长成的。 不敢细想这些,陈猎户只也匆匆出了门,继续去劈砍竹片。而在陈猎户离开之后,白蛇却是突然从菜园子里爬到了厨房。 谁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待在这菜园子里的。 就连陈猎户也没有发现。 白蛇的嘴里叼着一块白骨,看起来与小狗无异。 如果陈猎户此刻进来,一定会发现白蛇叼的那块白骨正是自己丢掉的那块。 白蛇献宝一般将骨头扔到了滕九妹的脚下,同时发出嘶嘶的声音。.M 滕九妹仿佛听懂了对方的话语,她看了看脚下的白骨,随后低声道了一句“乖孩子,我知道了。” 随后她摸了摸白蛇的头,示意白蛇将那骨头放回了原处。 此刻的陈猎户也是心神不宁,虽然是青天白日的,院子里花也开的很好,可陈猎户却还是觉得毛骨悚然。 所以他并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被发现了。 滕九妹做好饭菜出来的时候,陈猎户只下意识想拒绝。 “我刚才已经吃了两根黄瓜,现在已经不饿了,要不你吃吧。” 滕九妹怎么可能让他干看着,一番热情相邀,陈猎户最后还是盛情难却。 食物摆在了他刚才喝水的堂屋里,八仙桌上摆着一盘胡瓜炒蛋,还有菜园子常见的葵菜,除此之外,一旁似乎还有一碗不知什么肉炒韭菜。 那肉白花花,粉嫩嫩的,像是虫子又像是触须,陈猎户看着怪恶心的,想到那些关于滕九妹的传闻,他是一点也不敢吃,然而滕九妹却似乎吃的十分香甜。 见陈猎户不吃,滕九妹只还笑着殷勤的用公筷给陈猎户布了菜。 “大哥,你吃,千万别客气,这东西可好吃了,而且又新鲜。” 看着那褐红色的触须似乎还盘着一些吸盘,陈猎户更是食不知味,又怕滕九妹怀疑,他只能硬着头皮夹里面的韭菜。 不过不得不承认,虽然他没有吃那触须,但这韭菜的滋味却是十分鲜美的,而且她做的其他菜叶很好吃,便是当年在窝棚村,由那厨子做的大锅饭也没有这么鲜美,这味道确实十分下饭。 看着他不吃那触须,滕九妹似乎也想起了什么,她笑着道“陈大哥,这触须不是什么怪东西,这是鱿鱼丝,是水里的产物,你不用害怕,可以大大方方的吃,没毒的。” 陈猎户但是不担心有毒,毕竟滕九妹自己都在吃,他只是不知道这触须是什么东西。 “鱿鱼丝?水里的?是鱼吗?我之前怎么没有看到过?” “严格来说,它不是鱼类,只是一种生活在水里的软体动物,你没有见过也不奇怪,毕竟这东西一般生活在海里,我母亲偷偷养了一些,我母亲说他们那儿的人还挺爱吃这个的。” “可惜,听说海水被对岸的人污染了之后,很多海产品便不能放心吃了。” 听到滕九妹一口一个母亲,而且说起这种奇怪话题的时候,不知为何,陈猎户总觉得有些奇怪。 她这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好像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一样。 第两千一百四十二章 她的解释 而且这里的十万大山,山连着山,一望无际。 海却还在遥远的胶州。 胶州与十万大山十万八千里。 她的口吻却像是她的母亲曾经是在海边长大一般。 然而要完成这样的一次迁徙,且不说途径各州时需要路引,便是没有路引,那也需要很多的人力物力,这真是一个一家三口能完成的事吗? 想到这里,陈猎户不禁好奇的问了一句“你父亲是海边的渔民?” 听到陈猎户这话,滕九妹笑得月芽弯弯。 “怎么可能,如果只是普通渔民,怎么可能会来这里?怎么来的到这里?” 说这话时,她脸上的表情又好像有几分失落。 见她这副表情,陈猎户自然不好再问,不过看她穿着与谈吐,她看起来也的确不像是这寨子里的人。 或许她们也有些难为人道的艰辛,陈猎户是个很注重社交距离的人,见她不说,他便也不继续追问了。 而陈猎户对这鱿鱼其实也并没有多少抵触,如今听滕九妹说这是海里的产物,他便也小心翼翼的尝了一口。 这韭菜鱿鱼丝的确很好吃,一股清香鲜美的味道在唇齿间生香,而且软弹有嚼劲的鱿鱼丝也不像是他吃过的任何一种肉类。 陈猎户小心翼翼吃过一筷子后,便停不下来。 等到停筷的时候,盘子里所有的菜都光可鉴人。 想到自己刚才的行为,陈猎户的脸上便也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了。 “你这鱿鱼丝还挺好吃的。当然你的手艺也很好。”陈猎户尴尬的道。 听到陈猎户的夸奖,滕九妹笑着道“主要还是食材新鲜,而且用铁锅炒菜,再加上各种调料,只要不乱来,谁做都好吃。”xь. 说完这话,滕九妹又笑着道“要不我送一只鱿鱼给你?” 听到这话,陈猎户多少有些不好意思“这合适吗?” 滕九妹却是大手一挥道“有什么不合适的,我如今一个人。吃也吃不完呢。走,我带你去看看我养的鱿鱼。” 说完这话,滕九妹便带着陈猎户来到了一个大棚里,这棚子里的光线只在800~1000xl之间,于此同时,这里还挖了大大小小不同的小水池,他们统一将池子涂抹上了海泥,同时他们只还将海水都蓄满了水池。 那蓝蓝的海水里,似乎养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除此之外,这里似乎还有很多他见都没见过的品种,而在池塘旁边,还有一个排水管。 听滕九妹的意思,这里的海水,她基本一天一换。 很快他们便找到了鱿鱼,他只好奇的看了看那水里游动的生物,原来这就是鱿鱼。xь. 陈猎户盯着水中的鱿鱼,好奇地打量起来。只见这些鱿鱼的身体都分外修长而柔软,犹如一条灵动的绸带。它们的头部呈三角形,两只大眼睛圆溜溜的,透着一股机灵劲儿。 鱿鱼的触须细长且灵活,如同舞动的丝带,上面布满了小小的吸盘,随着水流轻轻摆动。那吸盘密密麻麻,排列整齐,仿佛是精心镶嵌上去的。 它的身体表面光滑而有光泽,呈现出淡淡的褐色,上面有着不规则的斑纹,犹如神秘的图腾。当鱿鱼游动时,身体会不断地变换形状,时而伸展,时而蜷缩,优美而迷人。 陈猎户不禁感叹道“没想到这鱿鱼长得可真是奇特,我还是头一回看到这种东西呢。” 滕九妹闻言,知在一旁笑着说“陈大哥,没见过也不奇怪,而且这鱿鱼不仅长得特别,味道也是极鲜美的。” 说完这话,滕九妹立刻便用一个网子捞出来一条鱿鱼道“这东西得趁新鲜的时候吃。” 甚至之后,滕九妹还告诉对方该怎么吃这东西。 被滕九妹这样热心招待,陈猎户心底里的那点害怕倒也消失了几分。 而且比起这些,他现在更好奇的还是滕九妹到底是怎样做到能养殖这些海中生物的。 要知道光是在这十万大山深处寻找海水那都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而且每天都换,这得多奢侈? 现在他更好奇的还是滕九妹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些的。 不过滕九妹不愿意说,他也不好继续再问。 滕九妹之后又带他去了另一个大棚,棚子里的温度很高,又湿又热,里面种着很多他见都没见过的果树。 滕九妹笑着道“那边是海鲜自由区,这边就是水果自由区了。你要是想吃什么,直接摘。” 听到滕九妹的话,陈猎户点了点头,他甚至还在这些物种里看到了十分昂贵罕见的荔枝。此刻果树上挂满了熟透的荔枝,这里的一切是如此的反常且诡异。 他之前听山下人们提起滕九妹,只以为滕九妹是什么变态杀人狂,然而看到这些之后,他都开始有些怀疑这滕九妹一家会不会是什么妖人?不然为何滕九妹这里为何会有这么多不合常理的产物。 酒足饭饱又见识过这么多奇怪的东西之后,陈猎户觉得自己真是长了见识。 之后他便也回去打算继续干活了。 然而滕九妹带他看过那些东西之后,忽然唤住了陈猎户。 “陈大哥,你来这里会不会害怕?”滕九妹轻声问道。 陈猎户一脸莫名其妙“有何可怕?” “村子里人没同你说过一些什么吗。”滕九妹试探的问道。 陈猎户立刻便明白了滕九妹的意思,事实上,他怎么可能没听过村里的传言呢,那些传言他不禁听了,还有些相信。 便是现在他也是半信半疑。毕竟他解释不清楚那菜园子里的人骨头。 虽然陈猎户想装傻,不过在一个聪慧的姑娘面前说谎其实毫无必要。 所以陈猎户想了想,干脆大大方方承认。 而且他总觉得对方应该不是那种乱杀无辜的恶魔。 “是,村里人说过一些提醒,不过我没相信,你也别多想,村里人只是对你不了解。” 陈猎户大大方方承认了他听到的流言,甚至还反过来安慰了一番滕九妹。 滕九妹的眼神里有什么灿亮与惊讶一闪而过。 “陈大哥,你能这样想,我也就放心了,你放心,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所以我不会伤害你的,至于那些村里人的话我也不会放在心上的。” “我与他们毕竟不同,他们有父有母,有亲人,而我孤身一人,就算有母亲也不过就两个人,我们有时候为了自保,没办法不编织一些恐怖的传言来恫吓那些心怀不轨者,不然您哪里还能看到我。”.. 听到滕九妹主动解释这些,陈猎户也是有些触动的。 第两千一百四十三章 翻脸不认人 得到叶管事的安排,陈唤安心中的这块大石这才得以缓缓落在地上。 而当下陈家这两兄妹虽然没有见到自己的父亲,不过在得了叶管事的保证后,陈唤安便也选择了全然相信的态度。 之后陈唤安便带着自己的妹妹准备离开了。 而此时在一处黑暗的小屋里,陈守备只也终于从昏迷中醒了过来,随后他打量了一下黑梭梭的四周,接着他便打算起身了。 然而当他准备起身的时候,他很快便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好像都被绳索捆束住了。 故而当下他只立刻试图挣脱绳索站起来。 只可惜当下无论他如何努力,却也没法挣开那绳索,而且那绳索在他的挣扎之下,反而只越发的紧紧束缚住了他。 他不禁闭上眼睛,只在心中想着,这究竟是怎样一场噩梦。 他记得他当初本是打算去安西州府的,然而安西州府那里的大街小巷处也已经贴满了有关于他的通缉令。 他当下根本进不了城,而且他在画眉酒馆外还听说自己的前儿媳好像跟一个姓沈的小官好上了,故而此时他跑去见那安西知州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甚至搞不好,他自己还要坐进牢狱之中。故而他最后一番改变心思,只还是决定往汾河郡去找汾河太守,为此因为线路的改变,他只还给自己的儿子留下了一封加密的书信。之后他甚至只还特意交代了画眉酒馆的店小二替他保管书信,而做好了交代,他才往汾河郡而去,汾河郡正是汾河太守的地方。 他与汾河太守的关系可比安西知州要牢靠,毕竟他们可是买卖武器的合作伙伴,当初的利益联盟,如今也算是同座一条船的伙伴,他心想着鱼死便会网破,他们不可能放任自己不管。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过,他去投奔汾河太守,那汾河太守会给自己备下一大桌酒菜,之后他不过三杯酒下肚,便眼前一黑。 而等他再睁眼时,他便出现在这小黑屋里了。 很显然在汾河郡,自己应当是不太有可能被官府追击,所以自己只怕有很大可能是被汾河郡太守动了手。 只是那汾河郡太守果真敢这样对自己吗? 陈守备不禁猜测着各种可能。 而在他猜测之时,那黝黑的小屋里只突然闪出一道白光。 而随着吱呀一声响,随后那房门便被人打开了。陈守备当即便与一名身穿菱形花纹缎子长衫的中年男人打了个照面。 一看到那长须男人斯文的模样,陈守备当即便忍不住对那男人道了一句“何太守果然是你!” 那何太守只微微一笑道“是我又如何?怎么?守备难道竟没料想到当下是我吗?” 听了何太守的话。陈守备只冷声问道“何占翱!你到底想怎么样!” 何太守听到陈守备的话,只轻轻一笑道“陈老弟,别激动嘛,我自然是送你去你该去的地方!” 听到何太守的话,陈守备只立刻高声骂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你怎么不去死啊。我当初就不该对你这么好,更不该舍死救你一命!” 陈守备此时因为愤怒而涨红了脸,他更是高声立刻瞪着何太守。 何太守自然也看到了陈守备,不过对于陈守备,这位太守却是显出了惊人的冷漠“陈守备这话说的好像我真是什么恶人一般,我这么做不也是逼不得已嘛,毕竟你那边东窗事发,我也不放心你啊,万一你说些不该说的,将我也牵扯出来了,那这事岂不闹大了。所以为了我的安全。便只好委屈陈贤弟你了。贤弟放心,你去了的话。我也不会亏待你的,往后年节我会记得多烧些纸给贤弟你的。这样一来,贤弟你在地府便也有钱财用。” 陈守备瞪着何太守道“哼!你放心,我若是出事,你定然也逃不了干系!你不会以为我就真这么放心你吧?我其实早存了你我勾连的罪证了。” 面对陈守备的威胁,何太守明显并不以为意。 “陈老弟,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吗?你不会的!我相信你。” “谁说我不会!我可是给我儿女留了信的,你只要敢对我动手,他们便会将你的事情也一并交给官府。” 本来听到陈守备的话,何太守还不以为意,然而在陈守备提到自己儿女时,他却是有些相信了,毕竟陈守备的儿女还真找过来了。 故而他立刻冷声道了一句“陈老弟,你当真防了我一手?” 陈守备为了争得一条命,自然点头道“是!我就是防了你一手!怎么?你现在怕了不成?” 何太守闻言只轻声道“我当然害怕啊!因为守备你的儿子还有女儿还真找到我府上来了。” 一听何太守这话,陈守备脸上当即一喜。 “你是说唤安他们过来了?” “是!”何太守应道。 “太好了!我儿来了,你让我去见他们!不然我就曝光你们。”陈守备出言威胁道。 何太守只轻声道“我会让你见到他们的,眼下叶管家就在接待他们,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或许还在府上,就算不在府上,我想他们应该也没有走远,你既然想见他们我这就将他们绑来见你!如此一来,你们父子便也能见上一面了。而且运气好的话,你们父子三人或许还能同去地下做个伴,一路上便也不孤单了。” 一听何太守这话,陈守备只比刚才更加激动“你敢!” “陈贤弟,我连你都敢杀,我为什么不敢对他们动手?” “不过你若是愿意将那封信交给我,没准我或许可以让他们走!当然前提是那封告密信最好在他们手中。” 一听何太守的话,陈守备立刻便对何太守道了一句“你别动他们!你杀了我!你杀了我!我求你别动他们。” 何太守闻言只假装为难道“我也不想动他们,可是陈贤弟是你说他们留有你我勾结的罪证,若是如此,我便当然不能留下你们了!毕竟我还不想死呢。” 陈守备那话原本就是吓唬何太守的,如今何太守这么一说,那自己儿子身上若是真有证据那也还好,可没有证据的话,这何太守疑心重,想来怕是多半不会放过他们的,一想到自己的儿子性命很有可能垂危,陈守备便是一阵绝望。 他抬头看向何太守道“他们没有什么证据,何兄,我是真没有防备过你,我也没有什么罪证!你放过唤安跟五丫头,他们不会报复你的!” “是吗?可是你怎么证明他们没有你我做的那些勾当的记录?你信誓旦旦的样子真是让我信不过。”何太守低声道。 随后他又似是叹息道“陈贤弟啊,我本是真不想对你子女动手的,毕竟你我倒卖武器之事,我是没有告诉我儿女的,我想你应该也是,这种事情做不好便是掉脑袋的事,将他们牵扯进来实在不值得,可是你想告发我,我怎么能放过你呢!” “不过贤弟放心,我会让你们一家先好好团聚,之后再送你们上路。” 说完这话,无论陈守备如何哀求,那何太守也不再理会对方,他大笑着朝外堂而去。 陈守备看着大门在自己面前关闭,只觉得心中升起一阵从未有过的绝望,他并没有想牵连自己的子女,可这次他们全家怕真是上天无门,下地无路了。 而在他陷入巨大绝望之时,在那何太守离开不久,门口却又再一次响起了细碎的声音。 随后随着吧嗒一声轻响,那门锁便被人打开了。 听到那声音,陈守备不自禁转头看了过去。 这一次进来的是一个身穿夜行衣,黑衣蒙面的男子,这样的装束,与他的行事,只要仔细一看就知对方多半不会是何守备院里的人。 毕竟何守备的人怎么可能这副打扮。 虽然他此刻仍旧不知道对方是谁,不过能溜进这个院子,那就证明此人功夫不俗。 故而此刻的陈守备几乎是在对方靠近自己后,便立刻出言恳求道“大侠!求求您救救我的儿子和女儿吧!你要什么我都给!你要什么我都说。” 听到陈守备的话,那暗卫只是一惊,倒没想到这陈守备如此上道,不过他还是试探着问道“你当真什么都交代?” 陈守备立刻连连点头。 那暗卫便又道了一句“那我要你交代你倒卖武器的那些事情呢?你也肯老实交代吗?” 陈守备立刻点头道“那是自然!您问什么我就答什么!只要我的一双儿女没事!” 一听陈守备这话,那暗卫只道了一句“好!你可别食言。” 陈守备只为难的笑着道“我怎么敢食言,我的性命不都在你手上吗?你救出我儿子,他的性命便也在你手上。” 那暗卫闻言只淡淡道了一句“你最好老实交代一切。” 说完这话,那暗卫便准备将陈守备提走。 然而陈守备却是立刻道“大人,我儿子就在这府上,您是不是应该先去救他?” 然而对于陈守备的话,那暗卫却是冷着脸道“你放心,等我先将你救出去后,我便会过去救你的一双儿女。” 第两千一百四十四章 两边的恩怨 村长脸色虽然也不太好,不过她还算是个理智的人,她一边拦住众人,阻止众人攻击陈猎户。 一边对陈猎户道“你先回去吧,别待在这儿了,我会与村民们说清楚的。” 陈猎户虽然还想继续留在此处,然而已经有村民举起了锄头,似乎是要攻击陈猎户。 高明嵩此刻也在帮着维持秩序,见陈猎户还站着不动,便也安慰了对方一句“陈哥,你先带着大家回去吧,你在这里,我娘反而不好做事。” 见高明嵩都这样说了,陈猎户虽然还是一头雾水,不过他还是配合着高明嵩离开了此处。 回到集体宿舍时,大家都惊魂未定,并不知发生了什么,陈猎户更是坐不住。 好在等夜色完全沉淀之时,高明嵩终于举着火把,回到了集体宿舍。 只是这一次与他一同到来的还有女村长。 女村长此刻脸色已经恢复了平和,不过看向陈猎户的时候,她眼底里还是有些愧疚的。 而陈猎户见女村长来了,自然也立刻朝对方跑了过去。 毕竟他实在不明白,之前好说话的村民,怎么突然便变了脸色。 “村长,刚才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大家都那么生气?”陈猎户直接开门见山的问话,毕竟他实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想村长一过来便带些歉意道“刚才让你们受惊了,我代村里人向你们道歉。” 话音落下,那村长竟似是要下跪。 陈猎户见对方这样,便也缓了声气,他连忙一把将村长给扶了起来。 “村长,您快别这样,我肯定也有做的不多的地方。我只是不知,还请村长给我提点一二” 听到陈猎户这话,村长的神色似乎也平静了几分。 她低声道“小陈,你别怪村里人这样,其实主要是我们大家都怕了那山上的住户。” 陈猎户不意外村长说这话,不过他还是觉得滕九妹看起来不像坏人。 “村长,您为何这样说?”陈猎户好奇的问道。 村长叹了口气,随后低声道“因为当初滕九妹的母亲,曾经给我们村里人投毒。村里人差点死在她送的东西上。所以大家如今听说这东西是从山上来的,反应才这么激烈,你别见怪,大家伙儿实在是被毒怕了。” 听到村长这样解释,陈猎户表示理解的点了点头。 他不知道这个村子和山上那户人家有什么恩怨,他也不想掺和到这种恩怨里去。 故而他只低声道“原来是这样,那这样说来,倒确实也是我的不对,我能理解村民们的反应。” “不过九妹不是那样的人,她本性是善良的,如果她真想下毒,那我今日便该被她毒死了才是!” 听到陈猎户这样说,村长便也笑着点了点头“你能理解就好,其实我也觉得滕九妹跟她母亲应该不一样。她看起来是个好女孩,不过眼下这也没办法,毕竟村里人几十年的老成见了,不是这一朝一夕能改变的。” 对于村长的这个看法,陈猎户还是十分认同的。 虽然不知道是谁从背后得利了,也不知是谁先占理了,但从村民的反应来看,他们曾经肯定是被下过毒的。 所以今日他们的反应才会这么激烈。 而且这样针锋相对十几年,他们之间的成见多半已经像一座大山那样高了。大山移不走,挪不开。 纵然如愚公也要花费几代人的努力。 所以对于陈猎户来说,两边的矛盾也最好是能不参与便不参与的。 所以他也没再多为滕九妹说什么好话。 “村长说得也有道理,若是明天没事,要不我去同村里人道个歉?”陈猎户提议道。 听到陈猎户的提议,村长却是笑着摆了摆手“不用了,我已经替他们看过了,他们脉象正常,没有中毒。而且我也跟他们说了,他们能理解你的。” 说到这里,村长随后又道了一句“只是……” 她看起来声色沉吟,似乎有些为难。 “只是什么?”陈猎户出言低声问道。 “只是我娘有一个请求。”见女村长迟疑,高明嵩便代为出声了。 见高明嵩说话了,陈猎户也看向了高明嵩“明嵩兄弟,什么请求?” “你能不能不要再与那女人联系了?”高明嵩出言道。 听到这个提议,陈猎户有些惊讶,又有些并不惊讶的意思。 惊讶是他没想到村长会这样提议,不惊讶是发生了今天这样的事,自己知道了两边的矛盾,那这种时候,自己是肯定要选边站的。 只是他没想到会是看起来最好说话的村长来提议这些。 不过片刻惊讶过后,陈猎户便收起了情绪“我知道了,不过我答应她要为她建造好秋千架子,这事我不能食言,所以可以等我建好那秋千再与她断绝联系吗?” 听到陈猎户这话,高明嵩立刻道了一句“陈大哥,我娘是为你好,那秋千架对她也没什么必要的,但你在她那里多待一天。我怕你会被她害死啊!” 听到高明嵩这话,陈猎户仍是坚持己见道“高兄弟,我知道你是好意,不过我这人不喜欢半途而废。而且滕九妹不是那种人。” 听到这话,高明嵩也不再多言了。 反而是村长笑着道“好吧,既然你都觉得那姑娘没什么问题,我也不多说什么了,我说这些,也只是担心她对你有什么歹心,如果没有,那自然是再好不过得了。” 说完这话,村长便径直离开了。 送走村长之后,天色黑的好像更厉害了。 入夜的村庄,雾气弥漫,浓雾吞没了村长的身影,只有一点火光摇曳。 看着村长走远,高明嵩,陈猎户还有张泽便也走回了集体宿舍。 “明嵩,你娘这人还怪会关心人的哈。”张泽有心与高明嵩搭话。 然而高明嵩却还是不理他。 张泽便又接着道“我之前都不知道你是村长的儿子耶,你说你娘都是村长了,外面的环境哪里有这里好,你干嘛还要去外面当和尚啊?” 知道张泽是故意逗引自己说话,高明嵩还是不肯开口。 张泽不禁将求助的目光投向陈猎户。 陈猎户对于张泽的话题也有些好奇,故而他也出言问了高明嵩一句“是啊,这里比外面的日子好过多了,你为什么要出去,而不是选择留在这里呢?” 第两千一百四十五章 缅怀过去 面对陈猎户的提问,高明嵩显得十分沉静。 “这是我们家族的规矩,我们每一任当家人都要去外面历练一番,娘说我们虽处深山,但也不能完全固步自封,外面的世界日新月异,若我们落后于人,有一日被人寻到,便是滔天大祸,所以我们得派人去学习一些外面的技术,一来自保,二来也能利用外面的技术让大家生活的更好。” 听到高明嵩这话,张泽忍不住好奇的问道“可古月岛那个样子,又有什么可学的?” 张泽作为后来者,一上岛就成了窝棚村的贱民,他看到的是大家天天忍饥挨饿,随时有可能饿死,所以在他看来古月岛就是一个破落的所在,也实在没有什么可学的。. 面对张泽的问话,这一次高明嵩没有再选择无视,因为他明白自己若是不回答这个问题,张泽多半又要怂恿陈猎户来问,所以与其让他九曲十八弯,他倒不如只连张泽的问题也一并回答了。 “古月岛当然有可学的东西,在你到来之前,这古月寺可是远近闻名的第一大寺,如果不是那所谓法王占领了古月寺,如果不是那伙强人打杀古月寺的僧人,古月寺的僧人可是有很多耕种之法,度世之方的。我当年拜在林空大师门下虽只有一两年,然而所学却甚多。” 提及林空师父,高明嵩的情绪似乎也跟着低落了下去。 陈猎户作为本地住户,自然也是十分清楚昔日盛况的,故而他只也在这时跟着接了高明嵩的茬“你可别小看咱们古月岛,当时古月镇可是仅次于京城附近最繁华的所在了,往来不知多少善男信女,咱们那时候虽然是农户,日子却也过的不错,虽然我们只是佃农,然而寺里收取的租子甚至还没外面的赋税重,加上荒灾放粮借种,寺里师父们又处处教我们学些新耕种之法,咱们古月岛的农户可比外面日子好过得多,在那时咱们村也是有名字的,就叫盛元村。” 陈猎户说起此事,似乎还充满了怀念。 而比陈猎户更怀念盛元村的,便是看着古月岛起高楼,宴宾客的老家伙们了。 原本这些不再多言的沉默老人只也忍不住感叹起来“咱们村的名字,还是古月寺的第一任主持取的呢,他说这是盛世元年的意思,那可是一位真正的得道高僧哪。当年他可是元帝的座上宾,元帝穷兵黩武之至,他以身死相劝走入火场,现出佛像,若非如此元帝也不会幡然悔悟。我父母常说那位主持是回了自己的佛位。他们还说主持会一直庇佑我们。” “可不知为何,如今古月岛都被那恶人抢占了,盛元村也成了如今的窝棚之地,我们许多人也死在了那片土地上,可那位高僧却再未回来。” 听到老人感慨旧日的传闻,另一位老人只也忍不住跟着涕泪连连“大约是我们的心不够诚吧,是老天降罪于我们。所以我们才会遭遇这灭顶之灾,如今花甲之年,为这蝼蚁性命,飘零于外。” 老人们的感慨,只也让现场的气氛都显得有些沉闷了起来。 然而在大家伙儿感伤之时,高明嵩却道了一句“诸位何必如此感伤,人祸之下,未必不曾留下扭转一切的天命,今日你我留存于这世间,何尝不是老天留下的一丝生机呢?” 在高明嵩说这话时,张泽只也跟着道“是啊,我命由我不由天,说不定咱们到了京城便能将古月岛那伙恶人绳之以法呢。”Z. 说这话时,他只如变戏法一般变出了一包牛肉,一包花生米,甚至他还从一旁的柜子里掏出了一坛好酒。 见大家谈兴正浓,他便干脆给在坐的众人斟起了美酒。 听到张泽这话,一位老人只笑着摇了摇头,苦笑一声“我们已是行将就木的年纪,蚍蜉之身如何能撼动大树?” 张泽闻言,只将一颗花生豆抛入嘴里,他似是苦恼,又似是随口一说“那倒也是,那要不你们留在这村子里?等咱们报了大仇再来找你们?” 听到张泽这话,那老人没有说话,这样的日子或许也没什么不好。 死了的人固然悲惨,可活着的人尚且贪生。 高明嵩好像也懂了老人们的意思,故而他不再鼓励劝慰,他只道了一句“诸位叔伯的意思我明白了,如果诸位叔伯想要留在这里,我与母亲说上一声便好了。” 听到这话,场中还是一片沉默,毕竟这样的选择,于道义是有所亏损的。 而陈猎户却是明显有些不能接受众人的选择的,他看向这些长辈“叔伯们当真想留在这里?” 回答他的还是只有沉默,虽然陈猎户的心凉了又凉“叔伯们既然已经决定好了,那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只愿你们安好。” 说完这话,陈猎户便起了身,似乎不愿与众人多说一句话。 然而就在众人不吭声的时候,一直不言不语的孙叔却是突然站了起来,他顿了顿手中木头制作的拐杖,沉闷的声音在这内室响起,竟犹如敲在心上的响钟。 “谁说我们要留在这儿,我们自然是要从哪儿来!回哪儿去!我们的命可是村里死去的人用性命保下的,纵然是拼散这身老骨头!咱们也要为他们讨回一个公道,不然他日泉下相见,你们有何面目再与他们叙旧?” 说完这话,孙叔又恨恨的看向这些不吭声的老家伙们,他高声道“你们真是一群老糊涂啊,如今竟是老眼昏花了不成,所以反认他乡做故乡?” 被孙叔这样一通训斥,其他人不再吭声,也有人似乎幡然醒悟。 “老孙,你说的对啊,咱们这些老家伙实在是一时糊涂啊,咱们都是黄土埋身半截的老家伙了,怎么还贪图这一时之欢,我们是该为年轻人,后来人做一些事啊。”. 听到大家伙儿有错就认,张泽这下也十分高兴了,虽然他对窝棚村没有那么强的归属感,可是那日看着那用尸山血海堆出来的生路,张泽也觉得自己是应该为他们做些什么。 唯有如此,方能求得心安。 他笑吟吟道“大家伙儿能这样想也就对了,来,咱们今天必须走一个!来他一个不醉不归!” 第两千一百四十六章 陈猎户中毒 听了张泽的话,孙叔只也顿觉豪气干云,这一番话,在胸口激荡,他好似也年轻了几岁,他端起一碗酒,点了点头“好!今夜咱们只管喝酒,等雨季过去,咱们便放心上路。” 或许是受到这二人的感染,其他人只也跟着喝起了酒,他们就着牛肉花生说起了年轻一辈没有见识过的盛元村。说起那古月寺昔日的圣僧。 夜色浓如墨,月光好似也从云层里破云而出了。 谁也不知道昨夜这场会谈是何时结束的,张泽醒来的时候,双眼正发着懵。 天光还未完全亮起,然而耳边却是不断传来隐忍不住的闷哼声,于此同时的大炕上,身边有一人正将背脊弓成了虾米状的发起了颤。 起先,张泽还以为对方是年轻气盛,按耐不住,他甚至还坏心的想吓唬对方一下。 不过很快,他便发现那人的情况有些异常,他忍不住推了推对方,关切问道“你怎么了?” 听到有人发问,那人方才声音嘶哑道上一句“我腹中疼痛,好像肠断一般。” 那声音太过沙哑,张泽都有些分辨不出那人是谁了。 故而他将对方扳身看了过去。 只是这一眼,他虽然认出了对方,却还是被狠狠吓了一跳。 “陈大哥?你怎么这般了?” 陈猎户没有回答,他面色青白,冷汗涔涔,面上表情更是痛苦狰狞。他睁眼虚弱看一眼面前人,模糊中辨那人,竟好似是张泽,见张泽醒来,他如见救命稻草。 “张泽,快帮我寻村医前来。” 他这一抓,十分用力,张泽也被抓的只感觉胳膊都快碎掉。 他痛叫一声,倒是将睡梦中的众人陆续惊醒,人们起初也是恍然,问张泽惨叫什么。 不过很快,大家便也明白张泽为何发出惨叫了,此时那陈猎户,面色狰狞,好似忍着极大痛苦,竟是小半条命都去了一般。 高明嵩见状,立刻起身道了一句“村里没有村医,我去叫我母亲,你们且在此处守着!” 话音落下,他便已匆匆跑出了大门之外。 而见众人尽皆醒来,也不知是疼痛又加了一层,还是终于无所顾忌,陈猎户翻来覆去,惨叫不止。 那边女村长虽然也早起了身,但见儿子慌慌张张过来,还说陈猎户突然疼痛不止,她便顾不上做早饭了,她只拿了自己平日行医的工具,便也跟着高明嵩匆匆去了集体宿舍。 一见女村长过来,众人便也不禁松了一口气,此时陈猎户咬牙处已是血肉模糊,大家怕他伤着,又怕他自伤,只能寻了破布让他咬着。 好在女村长终于来了,大家赶紧让出一条过道来给村长诊断。 村长先观了陈猎户的脸色,随后又摸上了陈猎户的脉门。 摸脉之后,她又特地看了陈猎户的口鼻眼睛。 见陈猎户痛苦难当,她忽然从包袱里掏出一个用白纱布包着的小药包,之后她直接用力捏开了陈猎户的嘴唇。随后她眼疾手快,竟是直接将那包袱堵在了陈猎户的嘴里。 于此同时,她低声道了一句“放松,这是止痛药,能暂时缓解你的症状。同时还有催吐的功效,你先咬着。” 也不知是不是那药真起了作用,还是心里暗示起了作用。 很快,陈猎户便感觉自己的疼痛似乎没有那么要命了。 而后,见他平静几分,女村长便也看向众人告知自己目前观察的结果“他的脉象紊乱,面色发青,唇色发紫,看样子的确是中了毒。” 一听中毒,众人的脸色便也跟着大变。 “中毒?怎么会?” “是啊,陈大哥,一向不乱吃东西,他怎么会中毒?”张泽只也跟着道了一句。 然而无论大家如何不可置信,女村长却似乎十分自信自己的医术“的确是中毒,我问你们他昨天吃了什么?” 女村长的目光有些严厉,众人在她的注视之下,竟都有些心慌。 见众人不吭声,女村长便又问了一句“他昨天到底吃了什么?你们不说难道是想看他毒发身亡不成?” 一听事情如此严重,众人顿时便也不敢沉默了。 高明嵩更是主动道了 一句“昨天晚上,我们聊到兴起,喝了酒,吃了些牛肉和花生。” 听到高明嵩的话,女村长立刻问了一句“还有吗?” 高明嵩转头看向张泽,张泽立刻惊跳一句“你不会怀疑我给陈大哥下毒吧?” 听到这话,高明嵩脸上一黑“我是想问你,昨夜的牛肉花生和酒可还有余留。我母亲要验。” 听到高明嵩不是怀疑自己,张泽这才松了一口气,他立刻去柜子里翻箱倒柜。 很快他便抱了昨夜的酒缸过来,于此同时,高明嵩只也在桌子上拈到一颗花生和一些散碎牛肉。 “母亲,这便是陈大哥昨夜吃喝的东西了。” “不过昨夜吃这些东西的不止陈大哥,还有我们,所以我觉得这东西应该是没有毒的吧?” 高明嵩说得小心翼翼,他虽然句句没提张泽,然而字字却都藏着为张泽开罪的心思。 听得高明嵩的试探,女村长没有回答他,她只是看了他一眼,随后她打开自己的工具。只从其中抽出了一套用特殊药物浸泡过的银针。 她将银针插入了牛肉与白酒中,然而这银针却没有丝毫变色,随后女村长又将银针插进花生里。 然而所得的结果却都是一样的,花生没有变色,也就是说昨夜的食物的确是没有问题的。 看到这结果,高明嵩不禁偷偷松了一口气。 他是不怀疑张泽会是那个投毒之人的,毕竟他与张泽相处了那么久,他心里很清楚这个人本性其实不是坏的,他只是懒,只是容易被人利用。 所以,比起这些他更担心的还是张泽被人利用了。 好在结果是好的,张泽提供的食物是没有问题的。 张泽看不懂,只还懵懵懂懂的问“怎么样?是这牛肉有毒?还是花生有毒?” 女村长疲惫的摇了摇头。 张泽随后惊讶道“那总不至于是酒有毒吧?” 看不下去的高明嵩,立刻道了一句“别乱说,这酒也没毒,陈大哥中毒跟昨夜吃的东西没有关系。” “昨天他还吃了什么?”女村长再次发问。 第两千一百四十七章 解毒之方 面对女村长的问话,众人面面相觑,昨天陈猎户吃了什么他们怎么可能知道? 毕竟昨天陈猎户一天都没有在这山脚下吃饭。 而在这时,高明嵩第一个反应了过来,他像是发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昨天陈大哥在山上吃的中晚饭,会不会是那妖女做恶?毕竟我们提供的这些食物都是无毒的。他之前吃的可都是那妖女准备的东西。” 一听这话,众人恍然大悟,张泽只也跟着道了一句“我看明嵩说得这个事情很有可能。” 而随着他这话音不过刚刚落下,陈猎户便忽然呕吐不止。 他此时来不及下床,只能直接趴在炕沿上,将嘴里的药包吐掉,随后呕出了一大滩秽物。 屋子里的气味瞬间十分恶心了起来。 所有人都不禁捂住了口鼻,然而女村长却是立刻又去取了一枚银针过来,随后她不顾恶臭,竟是直接将那银针放在那秽物里搅动了一番。 陈猎户果然是中毒了。 那银针接触了秽物,便发出了一层幽幽的诡异蓝光。 女村长起身也没有多言,她用一块白布将手里的银针擦拭干净,随后她又将银针放进了自己的工具箱里。 她低声道了一句“他确实是中毒了,他中的是细叶十三香的毒。” 话音落下,随后女村长又掏出一套的银针,她用银针施在了陈猎户的各个穴位之间。 不过片刻,陈猎户便被直接扎成了一个银针刺猬。 不过人虽然变成了刺猬,但陈猎户脸上的表情却明显没有初时那般痛苦了。 之后女村长便低声道了一句“我去熬解毒的药汤,你们在此处守着吧。” 一见母亲要走,高明嵩立刻道了一句“娘,还是我去吧,你把药方给我,陈大哥如果有什么状况,您也好及时施救。” 见高明嵩坚持,女村长不再多言,她龙飞凤舞写了一个药方,随后交给高明嵩“去吧,就按这个药方来抓,我的药柜你知道在哪里。” 见母亲交代,高明嵩点了点头“母亲,我知道的。” 说完他又看向众人“我去去就来。” 张泽一见他要走,立刻跟在了高明嵩身后,他低声道“你走,那我也去。” 然而高明嵩却是冷冷看他一眼,低声训斥一句“你跟着我做什么,我是去熬药。” 张泽脸皮也在被高明嵩反复拒绝之后,变得越发厚了。 “你熬药,我打扇啊。” “况且我又不是大夫,留在这里也没用啊。” 高明嵩闻言却是冷冷道“不用。” 然而不知何时,女村长的目光已经转向了他们。她主动道了一句“明嵩,既然小泽想陪你一起过去,你就不要拂了人家的好意。” 听到自己母亲的话,高明嵩似乎有话要说,然而最后他却还是忍住了出言的机会。 张泽可不理解高明嵩的欲言又止。 见女村长这样说,他便也得意洋洋道“明嵩,村长可发话了,这下你不能反驳了吧?” 高明嵩闻言只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张泽,随后他冷冷道了一句“随你。” 张泽也不恼,笑嘻嘻的跟在了高明嵩的身后。 这边陈猎户在施针催吐一番折腾过后,身上的症状已经减轻了一大半。 一个凌晨这样折腾,此刻的陈猎户已经是困极,乏极。 所以也没与旁人多说两句话,趴在炕上的陈猎户便直接睡着了,女村长也没打扰他。 宿舍里的老人们则开始忙着通风透气,收拾陈猎户吐出的秽物。 之后等了约莫一柱香的时候,高明嵩方才阴沉着一张脸与张泽来到屋里。 他手里还端着一碗汤药。 见汤药到了,陈猎户还没醒,女村长便也道了一句“先放在那儿吧,等他醒了再吃。” 面对村长的吩咐,众人点了点头。 随后女村长只又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然而在对方离开的时候,高明嵩却是道了一句“我去送送母亲。” 众人自然没有意见。 张泽闻言,却是跟牛皮膏药一般贴了过去“那我也去送送。” 听得这话,没等村长发话,高明嵩便严词拒绝了对方的话“你不用去!” 他这一次的拒绝声音十分高亢,不止是张泽,其他人也被吓了一跳。 而高明嵩丢下这话之后,便接过了女村长的工具箱,自己背上,随后他对自己母亲道了一句“母亲,咱们走吧。” 村长闻言点了点头。 二人转身就走。 张泽还想跟上去,然而孙叔却是突然拉住了张泽,他低声道“人家母子二人谈话,你跟上去凑什么热闹?怎么?人家想当这山寨的女婿?你想当这寨主儿子的新娘子啊?” 面对孙叔的调侃,张泽立刻小脸通红。 “我!我才没有呢!你们别开这种玩笑。”. 听到张泽的话,众人只是哈哈大笑。 不过张泽经过这事,倒也果然不去前头凑什么热闹了。 日头还没升起来的时候,滕九妹便在屋里屋外忙碌,忙碌着准备早餐。 她想今日又是一个好天,没准陈猎户会过来,如果他来的早,自己可以给他准备一顿早饭。 然而做好早饭时,他没有来。 天光大亮时,他还是没有来。 滕九妹等的早饭时间早已经过去了,她特意下的粉,然而粉早已经坨了。 “他不会来了吗?”滕九妹自言自语,好像有些失落。 白蛇在她身边蹭蹭,仿佛是在安慰她一般。 不过滕九妹很快又道了一句“你说的对,他可能是有事来不了了,我先吃饭,一会他说不定就来了。” 说完这话,滕九妹便也顾不得面已成坨,匆匆吃了两口面,她便背着背篓下山去了。 路过山下的村庄时,村里人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滕九妹。 不过对于村里人的打量,滕九妹早已经习惯了,她无视他们,只是径直往前走去,就好像每一次途径村庄去山里采药那般。 然而往前走的步伐在即将踏出村庄的时刻,却突然折返了过去。 她知道村里人不待见自己,可自己难道就待见他们吗? 她想她只是去确认一下陈猎户今日是否还会到来,所以想到这里,她便也大大方方的往集体宿舍的方向走了过去。 好在此刻村里人多数已在田里干活,集体宿舍的这个方向又比较偏僻,也并没有多少人。所以一路上,没有多少双眼睛在打量着她。 第两千一百四十八章 与滕九妹发生争执 集体宿舍建在另一处山脚下,脚下是郁郁葱葱的竹林。 虽然才四月初,然而竹林里的竹子却是一片茂绿,脚下更是偶尔还有竹笋从泥土中破出。 不过滕九妹的心思全不在此,她只是径直往陈猎户所在地而去。 到达集体宿舍的大茅草屋外,院子里倒是静悄悄的。 好像没什么人。 随后滕九妹立刻意识到他们住在寨子里,为了表示自己不吃白食,好像有跟寨子里的人一起耕作。 所以此刻他们不在此处,似乎也并不奇怪。 只是不知陈猎户又是不是在里面。 正想着时,她却发现这院子的门好像是虚虚掩着的。 她看了看四周,好像没有人,便也推门进去了。 然而等她不过刚刚推开院门,一个声音便在她身后突然响起了“干什么的!” 听到这一声,滕九妹吓得握紧了手里的东西,随后她回身看了过去,便见一个身形落魄,圆脸富贵的落魄公子哥模样的年轻人。 那年轻人手里扛着一把锄头,锄头后面是一个挑土簸箕,簸箕里还有几个春笋。 看样子,他是出门去挖笋去了。 滕九妹对村里人向来没什么印象,然而这个年轻人她却是一眼便认出来了,他记得他最喜欢跟在村长儿子身后了。 滕九妹认出了张泽,张泽自然也认出了滕九妹。 滕九妹主动打招呼道“你好。” 然而张泽一看到她立刻变了脸色“好什么好?你没事跑我们这儿来干什么?你还不快出去!” 张泽的语气可以称得上是严厉了。 虽然滕九妹也不是第一次这样不受待见。 可是真被张泽驱赶起来的时候,滕九妹还是有些不知所措的。 她记得这青年是跟陈大哥一起来的,陈大哥好说话,那青年似乎也总是笑嘻嘻的,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所以她才主动打招呼的。 没想到即使不是这个寨子里的人,人与人之间,也还是不同的。 想到这儿,滕九妹也冷了脸色“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陈大哥的。” 然而一听这话,张泽的脸色便更冷了。 “你说什么?来找陈大哥?我们这儿可没有你的什么陈大哥!老子不打女人,你要是识趣,赶紧给我滚!不然你可别怪小爷我不客气!” 听出了张泽对自己的敌意,滕九妹却仍旧没有离开的意思,她仍只坚持道“我是来找陈大哥的!又不是来找你的,你在这儿横什么横?” 听到这女人一口一个陈大哥,还说自己横,张泽简直要被对方气笑了,这世界上怎么有这样不要脸的女人。 差点害死陈大哥,她居然还有脸过来找陈大哥。. 想到这里,张泽对那女人自然也没什么客气可言。 见她站在院子里不动如山,张泽也懒得再与她废话。 反正不能让她再与陈大哥接触了,不然陈大哥岂不是要被她害死不成。 “我横我乐意,你管的着吗?再不滚,可别怪我不客气!” 话音落下,张泽放下手里干活的工具,便起身去拖拽滕九妹。 滕九妹自然还是不肯走,二人拉拉扯扯,僵持不下。 “你放开!我是来找陈大哥的。你凭什么拉我走!” “你给我滚!赶紧滚!你是嫌害陈大哥的还不够是不是?” 二人拉拉扯扯,滕九妹到底力气没有张泽大,张泽很快拉着她便往门外拖去。 而就在张泽即将甩下滕九妹,自己进到院子里去时,他突然听到一声巨响。 他朝声音处看去,便见院子的大门的实心木廊柱被什么东西射穿了一个洞。 于此同时,他回身看向滕九妹,便见滕九妹眼睛大大的瞪着自己,她看自己的眼神就好像在瞪什么恶鬼一般。 而她手里还握着一个小巧的东西,虽然那东西小巧,张泽也没见过,但他还是十分肯定刚才那声响是滕九妹弄出来的。 他立刻道了一句“嚯,还带着暗器呢?你行啊,弄不死你陈大哥?想弄死我不成!” 滕九妹此刻也眼神冰冷的瞪着张泽“让陈大哥来见我!” 她不想把事情搞成这样,可是这张泽实在太过分了。 滕九妹将枪对准了张泽。 她以为这样就能吓到张泽。然而不想张泽在此刻反而更加被激怒了,他不是不明白滕九妹手里那家伙的厉害,他只是被气的发疯了,他主动靠近滕九妹。 “来!往这里来!你送我去见阎王!” 滕九妹本来想吓唬一下张泽,没想到张泽反而直接凑了过来。 然而她又怎么敢靠近呢,她只能不断被张泽逼的后退。 知道今天多半是见不到陈猎户了。 所以滕九妹只干脆转头就跑。 看着滕九妹越跑越远的身影,张泽不禁恶狠狠的道了一句“你最好赶紧给我滚!可别让我再看到你了!不然你来一次,我赶一次。” 轰走了滕九妹,张泽便也回了屋里去了。 屋里陈猎户似乎也被外面的动静吵醒了,只是刚刚缓解毒性,他此刻身体很虚,所以他起不了身,也不知张泽刚才在与什么人吵闹。 他只是好奇问了一句“张泽?你刚才在和什么人吵架呢?” 面对陈猎户的追问,张泽也不想陈猎户担心,故而张泽立刻一脸云淡风轻道“能和谁吵架呢,不过是院子里进了几只野兔子偷吃我刚挖的笋,我骂那死兔子呢。” 听到张泽这话,陈猎户也没有怀疑,他虚弱的撑起身子坐了起来。 “张泽,今日真是要谢谢你了,若不是你,我今日怕不是要活活痛死。” 见陈猎户道谢,张泽立刻摆手,有些不好意思道“你谢什么啊,咱们都是自己人。” 陈猎户却是十分真诚道“自然是要谢的!之前在窝棚村只觉得你是个混不吝,没想到是我误会你了。” 听到陈猎户这话,张泽不高兴道“过去的事你还提他做什么?况且人总是会变得吧?” 见张泽不痛快,陈猎户便也不再提了。 他止住话头道了一句“也是。” 随后他似乎是又想起了什么“对了,张泽,我今日身子不适,可能需要休息一天。” 张泽立刻道了一句“这我当然知道,村里人也没指望你去干活!” 听到张泽这话,陈猎户忽然轻笑一声“这我知道,我只是想让你帮我向山上的九妹去转达一声。” 第两千一百四十九章 陈猎户的忠告 不知为何,在提到滕九妹的名字时,张泽脸上的表情沉了下去。 “我不会去的!”没等陈猎户问他怎么了,张泽便像是一块臭石头一般丢下了硬梆梆的话语。 “你要是害怕,托明嵩去也行。”陈猎户退而求其次。 张泽差点被对方的话语气到。 “明嵩也不会去的!你找谁去都没用!” 听出了张泽情绪里的不对,陈猎户,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为何?” 张泽简直快要气疯了“你还问我为何?村长今日过来,我们说的话你是一句也没听不成?” 听到张泽问话,陈猎户点了点头。 他的确一句话都没有听到,当时的他痛的意识都模糊了,怎么可能听到他们说什么,他只大概记得村长好像有问自己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除此之外的他便没有多少印象了。 而见陈猎户居然真点头,还一脸困惑的看着自己。 张泽便也忍不住将今日上午的事情都与他一股脑说了。 “陈哥,你以为你今天为什么会肚子疼得这么厉害?这全是那滕九妹搞的鬼。要不是因为她,你也不会中毒了。” “你是说我中毒是滕九妹下的?”陈猎户有些疑惑的问道。 “是!”张泽斩钉截铁道。 陈猎户闻言,不免道了一句“张泽这话可不能乱说啊。你怎么能肯定是滕九妹给我下的毒?” 张泽当下也不急着反驳陈猎户了,他只是出言问道“我问你,陈大哥,你昨天都吃了一些什么?” 面对张泽的问题,陈猎户认真回答道“我没吃什么啊,不就是早上吃了一点自带的干粮,中午在滕九妹那里吃了一些胡瓜,还有中晚餐,也是在她那里吃的,除此之外还吃了一些她给的榴莲,回来之后便是吃了一些你给的牛肉花生和酒了。” 听到陈猎户这话,张泽便也认真道了一句“村长说你是食物中毒,我给你吃的那些,村长已经确认过了,那都是无毒的!唯一没有验证过的就是滕九妹给你吃的那些东西了。你拢共就吃了这么些东西,你我的都没毒,你说下毒的还能是谁?而且我听明嵩说你中的那个毒的毒草村里都没有,有也是长在了她那一片区域。” 听到张泽这样一分析,陈猎户便也跟着沉默了,他虽然仍旧不太愿意相信滕九妹会给自己下毒这件事。 毕竟滕九妹看起来不像是那种恶毒的女人,他也实在想不明白滕九妹有什么理由给自己下毒。 可眼下张泽说得有理有据,他好像也没什么理由去反驳对方。 故而他只能故作声色平淡道“好了,我知道了。既然你不愿咱们便不去说了吧。” 见陈猎户听了自己的话,张泽当下这才舒缓了脸色。 “陈大哥,这就对了嘛,你就是太善良了。那女人恶毒心肠,真是比她再坏的人我也没有见过了。你给她搭建秋千,她居然还想毒杀你,我看这女人简直就是没有一点心!”Z. “陈大哥,你可不能再跟这种女人有什么联系啊,不然你怎么死的,恐怕都没人知道。” 听到张泽对滕九妹的数落,陈猎户只觉得事情还有疑点,故而他只低声道了一句“张泽,好了,咱们不说她了,我们还是来说说你跟明嵩之间到底怎么了?” 一提到这个话题,刚才还在滔滔不绝,数落个没完的张泽立刻跟红瘟了一般,一言不发。 “你……你问这个做什么?” 陈猎户看到张泽这副脸皮薄的模样,也觉得好笑。 他轻笑着道“我只是见你们曾经形影不离,如今他却对你不理不睬,你还围着他团团转,我心里有些好奇罢了。” 张泽能说高明嵩给自己表白被拒这件事吗?若是说了岂不是做实了他跟高明嵩的关系不一般。 一想到这里,张泽便也更尴尬了。 他立刻道了一句“哎呀,陈大哥,你怎么也这么八卦,你问这个干啥,我跟他那就是吵架了呗,好了,你能不能不要说他了啊。” 听到这话,陈猎户笑着点头“好!我不提他了!” 随后陈猎户又板正脸色道了一句“不过我还是有些话要与你说的。” “明嵩是个好人,这是不用质疑的,当朋友也很仗义。不过你与他到底不是一个路数的人,他母亲是这里的村长,他迟早也是要回到这里的,而且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种回来,多半是回来了就不再出去了,不然来来往往总会被人发现这所在的。” “如果你想跟他长久在一起,那你就得在这里住一辈子了,我看你在外边还有牵挂,你的性子也不是那种耐得住寂寞的,所以我想你如果要考虑,还是应该多考虑考虑自身。” 听到陈猎户的话,张泽也终于正色了起来“陈大哥,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况且我对明嵩没有那种意思,我就是想跟他做好朋友那种。” 张泽滔滔不绝的说着自己的想法,然而就在此时门外却是突然传来当啷一声响。 听到那响声,张泽紧惕的开门探看了过去,出了院子便见高明嵩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 他正站在门口,与张泽一时四目相对。 张泽一看到对方,脸上的表情便也尴尬无比。他虽然是说了一些心里的想法,但那想法无疑都不是高明嵩爱听的。Z. 他有些担心高明嵩。 高明嵩脸上的表情明显也不太对,不过片刻之后,他又恢复了冷漠脸,他直接推开了张泽“让一让。” 随后不待张泽再说什么,他便径直进屋了。 陈猎户看到高明嵩多少有些惊讶“明嵩,你回来了?” 高明嵩嗯了一声,虽然他还搭理陈猎户,但陈猎户还是敏锐感觉到了高明嵩此刻好像连对自己都冷淡了很多。 陈猎户与张泽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又在高明嵩抬头看向陈猎户时,各自错开。 “对了,陈哥,你感觉有没有好点?”高明嵩主动问道。 陈猎户立刻笑着道“好多了,你母亲的医术还真是高明呢,外面的很多大夫要我说都没你母亲医术高明。” 听到陈猎户的夸奖,高明嵩似乎也终于露出了一分笑容“是吗?” “当然是!伯母的医术真是精湛”见高明嵩都搭理陈猎户了,张泽也跟着搭话一句。 第两千一百五十章 难道你后悔了? 不想他这话一出口,高明嵩却并没有接话,室内的气氛再度陷入沉默。 沉默片刻之后,高明嵩这才对陈猎户道了一句“哥,我给你去熬药。” 说完这话,他便抓起抽屉里的一包中药往外面走去。 一见高明嵩要走,张泽立刻道了一句“我也跟你一起去!” 然而高明嵩却还是不理他,他只是径直往前走。 到了外面,高明嵩便也往放在院子外的炉灶上添了炭火。 而张泽则去清理瓦罐,准备倒掉药渣。 然而他手不过刚刚给上那瓦罐,高明嵩便冷冷道了一句“别碰!” 张泽不明所以“怎么了?” 高明嵩似乎压抑下去了什么,他只是冷冷道“没什么,这里没你什么事,你去忙点别的吧。” 张泽嘿嘿干笑一声“这不是也没别的什么事可干吗?” 见高明嵩不搭理自己,张泽随后又道了一句“对了,我今天上午看着陈大哥吃完药后,还顺道在附近竹林里挖了一些春笋,这笋子可嫩着呢,正好,前几天陈大哥不是还在后山抓了一只野鸡吗?要不咱们中午拿春笋炒个鸡怎么样?” 面对张泽的问话,高明嵩没有理会,他只是用竹子制作的吹火筒对着炉子里的助燃物一吹,瞬间火焰便燃烧起来了。 张泽见对方不搭理自己,便又说了别的话题“对了,刚才滕九妹居然来找陈哥了。” 这个话题显然让高明嵩紧张了一下,他抬头看了一眼张泽。 张泽立刻便说起了后续“不过你放心,我回来的及时,把她赶走了,这女人肯定是想来看我陈哥死没死,你说这女人怎么能这样坏呢?” 听到张泽的话,高明嵩终于忍不住抬头对他道了一句“你可以不用跟我说话了吗?还有别再跟着我了成吗?” 面对高明嵩莫名其妙的怒火,张泽只也觉得莫名其妙“怎么了?我怎么就不能跟你说话了。咱俩是好朋友啊。” “好朋友?”高明嵩只将这个称谓在舌尖掂量。 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一般,他忽然哈哈大笑道“谁跟你是好朋友!张泽你没发现我是不想跟你做朋友吗?怎么?你还要缠着我?” “难道说,你是后悔了?你发现你离不开我,所以又愿意跟着我了?还是说你想继续这样钓着我?若是这样,我不介意把你留下来。”说这话时,高明嵩背对着院子里的阳光,那黑漆漆的瞳仁里透不出一丝光亮,仿佛是最深处的幽潭一般。 同时,张泽也听出了高明嵩话里没有一丝玩笑成分。 他低声道“明嵩,你别这样,咱们之前不是挺好的吗?我与你做朋友难道不好吗?” 高明嵩闻言却是冷冷道“谁要跟你做朋友?你又没用!又懒,你一无是处,若不是这张脸还有几分姿色,谁要跟你做朋友。” 说这话时,高明嵩靠近了张泽,他单手捏住张泽的下颌,逼迫着张泽仰面看着他。 张泽立刻用力拍打高明嵩,然而高明嵩却就是不松手,他打量着张泽的眼神就像是饿极的野兽一般充满了侵占意味。 那流连的目光更是让张泽万分不适应。 张泽这一次是真的感觉到了恐惧。 他开始疯狂反抗了起来,好在高明嵩并没有刻意圈占他的意图,在他挣扎过度之后,高明嵩便也放开了对方的双手。 高明嵩后退一步,冷冷看着对方道“现在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你再靠近我,别怪我对你动粗。” 扔下这警告的话语,高明嵩便自顾自的忙碌了起来,就好像刚才靠近张泽,威胁张泽的人不是自己一般。 而张泽还心有余悸,倒是不敢继续说什么做朋友的言论了。.81. 虽然院子里没有什么活,可他还是蹿回到了陈猎户身边。 陈猎户似乎也并没听到二人的动静一般,他只是继续躺在床上假寐。 而张泽也只是安静的坐在一旁的炕沿上,也不知心里在想着什么。 另一边的高明嵩在恫吓过张泽之后,却是看了一眼张泽所在的屋里方向,他的眼神有太多哀伤。 不过在集体宿舍的老人也扛着工具回来之后,他便收回了目光。 集体宿舍如今只剩下几个老人了,不过老人们年纪虽然见长,身子骨却还算硬朗,他们干了一辈子的活,自然也不习惯在旁人处白吃白喝,所以见村里人下田劳作,他们便也跟着一起去劳作了。 如今到了午时,他们回来,除了休息一会儿,也有叫屋里人去吃饭的意思。 在与高明嵩打过招呼之后,几个老人便也跟着进了屋。 而高明嵩在熬好汤药之后,自然也跟着进去了。 在所有人进屋之后,没有人发现,竹林里,一道少女的身影,只也从一颗大树之后露了出来,与她一道出现的似乎还有一条白色的大蛇。 当然如果被他们发现了,他们一定也会对这个穿着奇装异服的少女没有什么好脸色的。 毕竟滕九妹和她身边的白蛇,这几乎是一眼便能被认出的存在。 而她也已经在这儿守了一上午了。 然而这样守来守去,她好像也没有守到自己想要见到的那个人出现。 滕九妹喃喃低语着道“陈大哥会在哪里呢?我该去哪里找他呢?” 她的低语没有人回应,只有一只白蛇在对着她嘶嘶嘶。 滕九妹好像能听懂白蛇的话语,她立刻道了一句“不!这不行你太大只了,潜进去会被发现的!” 被断然拒绝之后,那大白蛇又不死心的继续嘶嘶嘶。 这一次,滕九妹似乎有些犯难,她低声道“你是说去院子里看看?不会被他们发现,好吧……不过你一定要小心。” 大白蛇这一次没有回答滕九妹,而是开心的甩了甩尾巴。 随后告别了滕九妹之后,大白蛇便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附近的草丛里。 等到滕九妹再次看到大白蛇的身影时,大白蛇已经出现在了院子里。 好在此刻院子里也没什么人出现,大白蛇很快便将院子给观察了一个遍。 之后大白蛇观察完了院子外,又想往屋里去看看,不过屋里大门紧闭。 所以大白蛇最后游了一圈还是重新回到了滕九妹的身边。 而滕九妹一见大蛇回来了,便也立刻同大白蛇追问起了那院子里的情形。 第两千一百五十一章 解毒的药渣 白蛇不会说话,只是嘶嘶嘶,然而滕九妹却像是能听懂蛇语一般。 “你是说?这屋里有人生病了,在吃药?” 白蛇依旧嘶嘶吐信,像是在认同滕九妹的问话。于此同时,那白蛇吐出了一味药片,看模样,像是甘草。 甘草能补脾益气,也能清热解毒,更能祛痰止咳,调和诸药。 所以光靠着这一味药,滕九妹也分析不出屋里人到底得了什么病。 所以滕九妹只看了一眼那药片,便又转头看向白蛇问了一句“那你知道里面躺着的是谁吗?” 白蛇这次不嘶嘶了,看来他也不知道。 滕九妹还要说什么,然而那集体宿舍却是又有了动静,刚刚在屋里聊天的一群人都结伴出来了。 他们说着今日的事情,计划着来日的事情,这群人里有年轻的,有老的,却也独独没有陈猎户。 滕九妹一看到他们出来,也不再说话,她让白蛇寻了一颗大树躲了起来,而她自己则藏身在大树之后。 好在这群人走在一起,也没有发现滕九妹的存在,他们说话言语间,似乎都在讨论着雨水天已经快过去了,如今可以开始清理被封堵的出口了。 他们讨论的激烈,所以谁也没有发现滕九妹的存在。 不过滕九妹却是在树后看清楚了他们所有人,院子里刚才进来的人几乎都走的差不多了。 尤其是那个刚才与他争执的刺头张泽还有那村长的儿子高明嵩也跟着离开了。 想来屋里如今应该只剩一个叫孙叔的老头儿了吧。 那老头耳背,视力也不太好,自己要摸进院子倒也问题不大。 而滕九妹看着这群人远去的背影,便也立刻偷偷摸向了院子口。 她不敢直接进去,便先是在院子门口检查了一下那院子里的药渣,没想到在那堆药渣里面居然让她翻出来好几味解毒的药剂。 滕九妹也是会医的,母亲担心她一个人不会生存,从小便教过她很多生存技能点,中医也只是她的一个普通技能点而已。 所以眼下只是翻一翻这里的药渣,滕九妹便几乎能肯定,这吃药的人可能是中毒了。 只是中毒?谁会是那个中毒的人? 意识到这一点,陈猎户的身影便浮现在了她的心头。 想想陈猎户的确很有可能,毕竟,自己今日下山几乎看到村里所有人了,但唯独,她没有看到陈猎户。 一想到这一点,滕九妹的心中也是一紧。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她又偷偷潜入了院子里。 这一次她进来没有被人逮住,也没人过来探看。 她蹑手蹑脚的靠近了窗台,好在外面的窗户为了通风透气是打开的,所以她只要一伸头便能看到里面的人。 不过她怕被人发现,所以也没敢立刻伸头去看。 她只是坐在窗台下,静静听着屋里人说话的声音。 “陈武,我们今日问过村长了,村长说雨季结束可能就在这一两天,等明天下过一场大雨之后,村里的雨季便也结束了,那时候,不用担心塌方之类的问题了,咱们那时候就可以去清理石缝,清理完了,咱们便可以出去了。” 屋子里说话的人声音十分苍老,几乎不用去看,滕九妹也能猜出对方多半就是那个老头孙叔了。 而听到孙叔提及离开寨子的事,屋里那年轻人便也在沉默片刻之后道了一句“是吗?若真是如此那真是再好不过了,至于我的身体您也不用担心,我现在其实除了身上没有力气,整个人还是十分精神的,我想我明天就能好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处理问题就好了。” 听到对方的话,孙叔便也道了一句“其实这事你不来也没关系,我们这群老家伙还有一帮子力气呢,你是我们的带头人,还要走一段路去京城,所以你可不能有事。” 听到孙叔这话,那陈武自然反驳。 而窗台之下,听着这一老一少对话的滕九妹却是不禁一阵心惊, 她惊讶的不仅仅是话里的内容,还惊讶于这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听起来是如此的熟悉,那好像就是陈猎户在说话。 为了确认是不是对方,滕九妹自然只也悄悄挪了出来一点,她偷偷攀上窗台,只露出一双眼睛看向屋里。 她本以为自己这行为是足够隐蔽的。 不想当她眼睛露出来的时候,她的视线却是与目光正对着窗户口的陈猎户触碰了一个正着。 一看到对方居然真是陈猎户,她差点都想直接喊出对方的名字了。 尤其看到对方躺在床上,一脸虚弱,再联想到刚才院子里看到的药渣,她现在十分怀疑是陈猎户中毒了。 可是他为什么中毒?难道是她终于忍不下去了,要痛下杀手?可这也不应该啊。 然而陈猎户却在此时对她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似乎是示意她不要说话。 滕九妹早在刚才便知道自己是个不受待见的人了,所以虽然她十分担心陈猎户的身体状况,却还是强自按下了自己的关心。.M 而陈猎户也不知与孙叔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那原本坐着的孙叔,便也道了一句“那好吧,你且睡吧,叔先去吃饭。” 话音落下,孙叔便蹒跚脚步出门了。 一看到那老头出了门。 滕九妹也懒得再躲到别处,她径直便翻身进了屋子。 看到滕九妹的动作,便是陈猎户也不禁感到这丫头实在是胆子太大了。 孙叔还没走,她就敢进屋,她就不怕孙叔去而复返? 好在滕九妹进屋之后,也没有立刻说话。 她只是靠着墙壁,看着那孙叔出了院子,带关了院门,她方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陈大哥,你这是怎么了?”滕九妹一脸关切道。 面对着滕九妹的关切,陈猎户还是保持着一定的审视态度。 他不能确定自己的毒到底是不是滕九妹下的。 但他愿意给滕九妹一个解释的机会。 故而在滕九妹这么问话的时候,他只是盯着滕九妹的面部表情道“我中毒了。” 听到这话,滕九妹的脸上立刻显露出了几分焦虑,除此之外,他暂时也看不出别的情绪了。 滕九妹关切的道“我刚才在院子外就看到药渣了,我还在想可别是你,没想到中毒的居然真是你,陈大哥!我是不是害了你。” 第两千一百五十二章 双方对质 对于滕九妹的回答,陈猎户是有些惊讶的。 她的表情,既没有心虚,也没有惊讶。 话语里似乎还透着别有内情的意味。 陈猎户暂时理不出什么头绪,便也顺着她的话语道“什么害了我们?九妹?你为何这样说?” 滕九妹看了看屋外,这才冷冷道“这寨子里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我们家与他们的仇怨很深,他们肯定是见你与我走的近,所以才给你下毒的!” “陈大哥,你若是信我的话,便跟我上山吧,他们不是好人,虽然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可是我会保护你的安全的。” 面对滕九妹的邀请,陈猎户自然还是留存着怀疑的。 他有太多的话想要问滕九妹,然而又不知该从何问起。 而就在滕九妹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 一个冷冰冰的青年男子的声音却也在此时响起。 “滕九妹!你居然还敢过来!你到底想害陈大哥到什么地步。” 听到说话的声音,滕九妹回身看过去,只是一眼,她便惊了,刚才原本应该已经离开了的集体宿舍的所有人此刻居然都堵在了门口,他们恶狠狠的瞪着自己,戒备着自己,仿佛自己是什么洪水猛兽。 对于这样的眼神,滕九妹其实已经十分熟悉了。 所以她并不在乎他们怎么看待自己。ap.x. 她只是冷冷看着为首的高明嵩道“怎么?你也要学你母亲一样来贼喊捉贼吗?果然有什么样的母亲就有什么样的儿子。” 听到滕九妹这么诋毁自己的母亲,高明嵩自然十分生气。 然而没等高明嵩反击,另一个人却先行开口痛骂起了滕九妹“你才是贼喊捉贼呢!你给我们陈大哥下毒!见没有害死他,便又想再下杀手!这世上哪里有比你更恶毒的女人啊?” 听到这话。滕九妹自然十分生气,她想出口反驳来着。 然而不待她出口,陈猎户便对滕九妹道了一句“九姑娘,要不你先回去吧。” 听到陈猎户的话,滕九妹自然不想走。 “我不,除非你跟我一起上山!陈大哥,你听我的,我这是在保护你!” “一起上山?一起上山,你是看他没被毒死,还想再毒一遍吧?这世上怎么有你这样的毒妇,他要是上山他只怕就成了你盘中餐了吧?”张泽继续出言讽刺道。 滕九妹像是对张泽的讽刺忍无可忍“什么盘中餐?我不吃人!还有你别血口喷人!什么下毒!我何时给陈大哥下毒了?我为什么要给陈大哥下毒,你们最好讲清楚点,别长了一张小嘴就只会满口喷粪!” “不是你下毒,还能是谁?”张泽出言质问道。 滕九妹立刻回道“就不能是这寨子里的人吗?你这傻逼真是典型的被人卖了还在给人数钞票呢!你以为你旁边的高明嵩会是个好的?可他要是好人,你们怎么会被困在这里十多天?还有他要是好人,你们又怎么会迷路?把路越走越偏!而且他是要继承家业的,他迟早要走他母亲的路的。你现在还跟在他身后,迟早他才会将你们吃的渣也不剩。” 听到滕九妹这话,张泽虽然还在与滕九妹对碰,可他眼底明显也染上了几分阴霾。 高明嵩不是没有看到这些,不过只是看了一眼。他便收回了目光,他的脸色十分阴沉。 他冷冷道“滕九妹,你别在这儿血口喷人!无端中伤他人,你不是要个清楚明白吗?好!我就给你一个清楚明白!” 说完这话,高明嵩冷冷看向滕九妹问道“我问你,那细辛十三香是长在了哪片山头上?” 听到细辛十三香,滕九妹片刻都没有说话。 因为她心里也清楚明白,那东西长在了自己的后山山头上,自从与村里人决裂之后,那后山几乎就是他家里人的山了。ap.x. 所以山脚下这群人根本不可能过来。 见滕九妹哑口无言,随后高明嵩又道了一句“而且昨天陈猎户是不是在你那里吃的饭?” 面对问话,滕九妹坦诚承认“是!可那又怎样?” “不怎么样,只是今天恰好陈大哥中毒了,恰好验出了他昨日在你那里吃的食物有毒!如果都这样了。你还要说你什么都没干,那我只能说对你无话可说。”高明嵩说得有理有据,大家也都帮着他说话,滕九妹哪里说得过对方。 她只能大声嚷嚷道“我没有给陈大哥下毒!” 高明嵩趁机一鼓作气道“有没有下毒我不知道,我只是担心陈大哥被你迷惑而已,你现在离陈大哥远点,我可以当做这事什么也没发生!可如果你要带陈大哥走!那你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不客气?你打算怎么个不客气法?我告诉你,高明嵩我不怕你!我连你母亲也不怕,又怎么可能怕你,我话就放在这里了,今日你们谁来都不好使了!陈大哥我要定了!”滕九妹此刻只也跟着针锋相对道。 然而听到滕九妹这话,高明嵩却似是不屑于与她多说话一般,他只冷冷道“这么说,你连陈大哥的意思也不管了?” 滕九妹听到这话,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陈猎户的感受,不过她还是自信满满道“谁说我不管了!不过我想陈大哥肯定会跟我走的,毕竟只有我才能保护好他!” 听到滕九妹这自大的话,高明嵩也不多言,他直接转头看向陈猎户道“陈大哥,滕九妹与我们之间,你到底选谁?” 面对高明嵩的问话,陈猎户没有直接回答,然而他的目光已经看向了滕九妹。 见他看向自己,滕九妹立刻洋洋得意道“陈大哥,你会跟我走的对吧?” 然而面对滕九妹这问话和滕九妹那充满期待的目光时,他却是突然别开了目光。 “九姑娘,你还是自己上山吧,我在这里挺好的,不劳姑娘挂念。” 滕九妹都没有料到陈猎户会是这样一个回答,她一时之间也愣在了原地。 “陈大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不信我?”滕九妹出言质问道。ap.x. 陈猎户没有吭声,他虽然也不觉得滕九妹能做出这样的事,可刚才的争执里,明显高明嵩的话才更有说服力。 而滕九妹在好几个需要她说明的地方,却都直接跳过去了。 所以就算想隐忍她,那也得是她确实无辜的情况下。 第两千一百五十三章 村长安排的人手 见陈猎户不说话,滕九妹自然也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只是她以为陈猎户应该会相信自己才是。 如今看到陈猎户这般表现,说不难过那都是假的。 而见她还站在原地,早忍不了她的张泽也立刻对着她道了一句“你还站在这儿干什么?没看到我们这儿不欢迎你吗?害人精!要不是陈大哥没事,要不是陈大哥不让,我真是恨不得打死你。所以你赶紧给我滚!” 面对张泽的斥骂,滕九妹的表现显得十分平静,就好像此刻在被训斥的人不是自己一般。 她深深看了一眼陈猎户,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她直接离开了。 看着滕九妹离开的背影,陈猎户也没有挽留。 赶走了滕九妹,确定了对方已经真的彻底离开了,张泽这才放下心来。 陈猎户多少有些意外道“你们不是去吃饭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在陈猎户看来,张泽他们回来的也太快了,从这里到吃饭的地方都需要十来分钟,更不要说吃饭加回程,这半个多小时总是要的。 可他们这次从离开到回来却明显不过才花了十来分钟的时间。 面对陈猎户的问询,张泽也没有隐瞒,他只是嘿嘿笑道“我本来是要去吃饭的,可之前滕九妹就来过一次,我将这事告诉明嵩了,明嵩觉得滕九妹不会善罢甘休,而且有人好像还看到滕九妹的蛇在咱们附近晃悠,所以我们猜测滕九妹多半还不死心会来偷袭你,所以我们没有去吃饭,而是就停留在此处等着她出来了。” 听到张泽这话,陈猎户一时也不知该是夸对方聪明,还是说别的什么了。 于此同时,高明嵩也出言提醒陈猎户“陈大哥,你不要被她表面迷惑了,这女子的母亲作恶多端,我们村当初很多人都是被这样毒死的。” 陈猎户早听高明嵩的母亲提及过这事,所以对于高明嵩的提醒,他也只是点了点头“我知道的,你放心,我会自己小心的。” 陈猎户如今也想明白了,这两边的恩怨不是他 能管的,他既然要麻烦一边,那就必须要主动冷落另一边。 而如今他所麻烦的明显是高家这边。 毕竟能住在这里,没有被饿死,这都是因为寨子里的村民的缘故。 而且再有一天雨季就要过去了。到时候可以开工了,他们这群人要离开这里时,也还需要寨子里人帮忙。 所以他也是决意不再管滕九妹的事了。 而见陈猎户这样承诺了,高明嵩便也松了一口气。 陈猎户则趁机对高明嵩道了一句“对了,明嵩,后天我们是不是就可以清理那道石缝了?” 面对陈猎户的问话,高明嵩自然点头“那是自然,我母亲已经为各位看过了,后日之后便是连续十几日的大晴天了,到时候天气好,肯定没问题的。” 陈猎户闻言笑着点了点头“那就有劳高兄弟了,只是可能我们还需要你们这边帮一点忙。” 高明嵩自然毫不犹豫道“别说什么帮不帮的,陈大哥,您直接说吧。” 陈猎户闻言立刻道“高兄弟说话就是痛快,其实是这样的,那石缝清理起来,感觉工作量很大,如今我们村青壮年都入赘你们寨子了,剩下的一群老弱病残清理起来不知要忙到何年何月去,所以我还想请高兄弟能让之前我们村里的青年都过来帮一下忙,如果能让他们过来帮忙,那陈某实在是感激不尽。” 听到陈猎户这话,高明嵩立刻低声道“这个自然不需要大哥说,我跟我娘早有了打算,村里人也愿意帮这个忙。我娘早为你们安排好了人手。” 听到高明嵩这话,陈猎户心下也是一轻“若果真如此,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后日如约而至,清晨时分,陈猎户早恢复了力气,前日还病怏怏的他经过一夜休整,如今竟然又生龙活虎了起来。 他带着集体宿舍的一群老弱病残往村口的石缝处走去时,女村长也带了七八名壮年汉子过来了。 一看到那架势,陈猎户自然心中也是一喜。 “村长,最近这段时日真是麻烦你了。” 面对陈 猎户的客套话,那村长只是轻笑一声“都是自家兄弟,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之后她又笑意盈盈的与其他几人叽里咕噜交谈了一番。 也是此时,陈猎户方才发现村长带来的人,虽然都是青壮劳动力,然而这里面却没有一个是自己原先村里出来的人。 甚至之前信誓旦旦说要陪他们一起的高明嵩不知为何,今日一大早也被村里人叫走了。 不知为何,他心中有股淡淡的奇怪感觉。 不过最终他还是选择了不动声色。 等村长与那群壮汉交谈完毕之后,陈猎户这才开口问了一句“村长,怎么没见我们村里人过来?” 听到高明嵩提及自己村子里的人,女村长立刻轻笑一声“陈小兄弟,是不满意我的安排?” 听到村长这话,陈猎户自然摇头“怎么会,只是我想村里也是农忙时节,却还要抽调人手来为我们帮忙,我心里很是过意不去,而且也不知会不会耽误你们手头上的事。” 听到陈猎户原来担心的只是这个,那村长便笑得更加自在了。 “关于这事,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们有人手调度的,而且你是明嵩的朋友,那就是我们的客人,这石缝,就算你们不清理,我们也要清理,所以这算得上是哪门子的麻烦,不过你们村那几人,我倒是问过他们意见了,他们如今有的要照顾老婆,有的忙着家里的活计,倒确实没功夫过来,还望你不要在意。” 见村长将能解释的都解释了,陈猎户此时又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他自然只能对村长的话表示理解与赞同。 而那村长调来的青年倒也确实靠谱,他们年轻力壮,有着一帮子的力气。 一群老者都当不得他们一个人干活的力气。 看到他们任劳任怨,干活卖力的模样,谁不感慨一句还是年轻好呢。 也确实是年轻好,有了他们的加入与助力,原本陈猎户估摸得四五天才能清理干净的石缝碎石如今似乎两三天便能清理干净了。 陈猎户自然对此也十分安慰。 第两千一百五十四章 强生叔的诉苦 越是接近大功告成的这一天,陈猎户的心里便也越发的激动。 虽然出了这里,之后的路途必然是千难万难,但陈猎户却还是有种如鱼入大海的感觉。 所以这几天虽然每日都很疲惫,有时候清理一切的时候,也会有危险,但陈猎户却心中十分踏实。 这两日为了多干一些活计,陈猎户几乎每日都早出晚归。 在所有人里,他总是最早来,最晚走的一个。 这日,清理完一些碎石下山的时候,天都已经擦黑了。 陈猎户扛着锄头便往林子的方向走去,然而不想行到村里与集体宿舍分岔的岔路口时,一个猫在一颗大树下的人却是突然朝陈猎户喊了一声“陈哥儿。” 陈猎户没有被这一声称呼吓到,倒是被他突然蹿出来的样子给吓到了。 待对方没有动静,借着火折子,陈猎户方才发现这人似乎是许久没有见面说话的强生叔了。 陈猎户一看到对方,便有些惊讶,可再一想对方二话不说便与寨子里做上门女婿的事,他的眉眼又有些冷漠。 虽然理智上他明白,人不可能一辈子指望着仇恨活着,也知道每个人都应该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 可是在看到强生叔的时候,他却还是做不到从心里接受对方的行为。 他眉眼冷淡道“强生叔,有什么事吗?” 听到陈猎户的问话,强生叔似乎也没有品出陈猎户话里的冷淡,他只是左右看看,随后压低声音对陈猎户道了一句“陈哥儿,你先别管这些,你先随我过来吧。” 见他这样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陈猎户其实是完全不想搭理的。 奈何,强生叔一直拉着他,他也不好真与人撕破脸皮,所以强生叔拉着他,他便还是跟上了对方的脚步。 只是到达目的地的时候,陈猎户还是有些被眼前的景象给惊住了。 这是一处野林子,林子里的野草几乎近有半人高,半人高的野草之下还蹲着一群人。 一看到这群人,陈猎户转身就想走。 然而强生叔却还在拉着陈猎户,他压低声音道“陈哥儿,我唤你陈大哥行不行,你别走啊。算我求你了成不成?” 于此同时,草丛里似乎还有女人的哭泣声。 陈猎户想到这到底也曾是多年打交道,还生死与共过的村里人,想到这些,他心里到底一软,也不走了。 他回身看向强生叔道“强生叔,你今日带着大家伙儿搞得这般神秘兮兮的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听到陈猎户的问话,强生叔立刻道了一句“陈哥儿,我听说村口那石缝是不是要挖通了?” 面对强生叔的问话,陈猎户点了点头“是。我估计明天就可以干完,后天我们就要离开了。” 面对陈猎户的回答,强生叔忽然十分局促的搓了搓手,随后他尬笑着看向陈猎户道了一句“陈哥儿,我想了想,我们到底都是窝棚村出来的,我们还是不能太无情了。” 听到这话,陈猎户有些意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强生叔立刻低声道了一句“我想后天跟你们一起离开。” 强生叔一开了口,人群里其余几人便也跟着开了口。 “我也是!” “我也是!” 听到这一群人要跟自己离开,陈猎户却并没有觉得欣慰,他只是打量着这群人,当初最开始贪图安逸的人是他们,如今说要跟自己离开的人也是他们。 陈猎户都有些不知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不过依照陈猎户对他们的了解,他心里也十分清楚,这群人肯定不会真是想为了对方报仇,毕竟他们当初若真心里有把同村村民的仇恨放在心上。他们便也不会选择与这里的人成婚了。 所以意识到这一点,陈猎户的面色便也十分冰冷。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起初还没人愿意张口,陈猎户便道“你们不说,那我可就走了。” 说完这话,陈猎户是真的转头便要离开。 然而没等陈猎户转头,强生叔便立刻开口了“别走!我说!我说还不行,陈哥儿,我要跟你走,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你看看我这身上。” 说完这话,强生叔便撸起了身上的衣服。露出自己那白斩鸡的小身板,微弱火光下,他身上有着各种纵横交错的伤疤和各种青紫痕迹。 这些痕迹即便是从一个男人身上看到那都是十分触目惊心的。 陈猎户惊讶的问道“你这是怎么弄的?” 听到陈猎户问话,强生叔这才放下衣服,随后唉声叹气道“还能怎么回事,不就是我那婆娘给弄的,自从怀了孩子之后,这婆娘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啥活都是我干不说,而且有什么不顺心的就对着我又打又骂,又踢又踹。” 听到强生叔说自己被虐,陈猎户都有种淡淡的荒谬感。 当初在窝棚村里,他跟春生婶子过日子的时候,被这样欺负的人可是春生婶子,如今这是不是也算是风水轮流转? 不过比起幸灾乐祸,他更大的感受还是惊讶了。 毕竟强生叔这人怎么可能让自己吃这种亏,而且难道他会让人白打他不还手? 想到什么,陈猎户便也开口问了起来。 “强生叔,且不说那嫂子秀秀气气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便说男女力量悬殊,你总不能连一个女人都制不住,就由着人家打你吧?”Z. 一听到这话,强生叔脸上的表情便更加憋屈了。 “快别说了,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我倒是想反抗来着,可她那几个兄长一个比一个强悍,而且兄长们就住在附近,我要是反抗,他兄长就揍我,被女人打跟被男人打的区别我还是知道的。可即使女人没有男人打人那么狠,我也受不了这种鬼日子了,这婆娘简直不是人,她哪里是拿我当她丈夫看啊,她根本是在拿我当家里的牛马使呢!哦,不对,牛马还能吃饱饭,我连饭都吃不饱呢。” 对于强生叔的卖惨,陈猎户是完全不能代入的。 而且比起这个,他更关心的还是其他人。 所以他越过了诉苦的强生叔,转而看向一个哭哭啼啼的年轻女子,这年轻女子约莫二十五六岁的模样,因为怀着孩子,所以在逃亡路上,丈夫将自己活命的机会让给了她。 第两千一百五十五章 村长来了 她当初来到这里的时候,一开始因为生的还算漂亮便被这寨子里好几个男人看上了,当时围在她身边的人也不少,不过这些人在知道她是个孕妇后,便放弃了。 这其中只有一个年轻人对她锲而不舍,那年轻人对她温柔关照,百般呵护。更不介意她是个孕妇,来日要一起养别人的孩子。 最重要的是,他如今在村长那里学习医术,可能对女子调理身体会有些好处。 所以关于这一对,便是陈猎户当时也算是默认了的。 毕竟那女子虽然还没显怀,但是一路奔波劳顿,他也是担心女子流产的,要知道他前夫家族可就只剩她肚子里这个孩子了。 所以陈猎户见双方都还算合适,也互相有些好感,男方也算仁义,所以这门婚事他当时也是到了场的。 可是如今看来,女子却似乎过的并不幸福。她只是呜呜咽咽哭泣。 见陈猎户看向自己,她当下方才抬头看向对方。 “陈大哥。你让我跟你走吧,我不想继续留在这儿了,我对不起我的夫君,那孩子我到底没能留住。” 听到女人的话,陈猎户,这才看向女人的肚子,她的肚子已经完全空瘪了下去。 陈猎户知道这其中肯定有些什么隐情,便也关切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见陈猎户神色关切,女人这才道出自己的艰难困苦“陈大哥,我如今方知他是骗了我,他给我吃的根本不是什么调理身体的药,他给我吃的都是堕胎药,他到底容不下这个孩子。这人心思太可怕了。我不想跟他继续待在一起了,您如果要走,便带我一起走吧。” 听到对方的话,陈猎户是有所动容的,虽然替别人养孩子是个男人都不可能接受。 可是这事一开始就声明过了,他们这边也是对他们坦诚相告了的,他们自己也说能接受,所以这也是大家你情我愿之后的抉择。然而如今那男人却单方面毁约,而且死的这孩子还是王家三代单传的独苗,这是一点希望都不愿意给对方留啊。 陈猎户如何不愤恨,于此同时,其他人只也一窝蜂涌过来同他诉苦,有人哭诉自己被丈夫殴打,有人哭诉自己被当成了牛马,如今个个苦不堪言,也个个都恳求着陈猎户,他们要离开。 陈猎户虽然不想管,毕竟有些人是咎由自取,可有些人又着实可怜,故而他只道了一句“这事等明天再说吧。” 然而他这话音不过刚刚落下,这片草地却是突然被围了个水榭不通,于此同时,这片黑暗之地,忽然亮如白昼。 陈猎户转头看去,方才发现不知何时,这寨子里的男男女女都出现在了此处,其中还有这些人的娘子相公。 一看到这些人陈猎户便觉得气不打一出来。 然而为首的村长看向陈猎户这群人的眼神也有够冷的。 “陈小哥?你们一群人在这儿开什么小会呢。”最先说话的是村长,她虽然是问询,话语里却是冷冰冰的意味。 听到村长问话,陈猎户的语气只也跟着变得很冷。 “村长,您来的正好,我正有事要同您说呢。” “什么事?”村长冷漠问道。 “他们说先跟我一起下山,离开这儿,不知村长是否准许!” 没想到陈猎户会直接这样说,那群人立刻害怕的缩起了脖子。 而他们的伴侣一听这话,更是十分愤怒。 村长的脸色自然也不好看“陈猎户,您是知道我们这里的规矩的,因为你是明嵩的好友,我才热情招待你们的,可咱们村也不是没一点脾气的!这些人既然嫁进了我们寨子里,就再没有离开的道理了,这话我之前跟您说得很明白了,难道您想毁约不成?” 面对村长的斥问,陈猎户也不曾退让。 “村长说得这番话,自然是有您自己的道理,您的约定,大家自然也有听进去,可这只是您单方面的约定,在辛娘的婚礼上,我也说过,辛娘的身世,她夫君家里如今就她肚里孩子一根独苗了,这孩子,辛娘是肯定要生下来的,你们如果不愿意接受,可以退出。” 村长虽然愤怒,却还算讲理,她点了点头“这话你是说过。” “当初那小伙是怎么承诺的,村长想必应该也还记得吧?” 村长闻言还是点了点头“我自然记得,阿哲那同意辛娘生下了这个孩子。” “是啊!他同意了,可是如今你再看看辛娘的肚子。” 听到陈猎户的话,众人的目光便也落在了辛娘的肚子上,此刻辛娘的肚子几乎完全平坦了下去。 很显然孩子是没了的。 一看到这情况,众人的目光便也立刻落在了阿哲那身上。 阿哲那被众人注视着,脸上的神色十分不自然“你们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陈猎户冷冰冰的道了一句“辛娘说是你毒死了她腹中的胎儿!” 一听这话,阿哲那下意识想为自己辩驳“那怎么可能?我为什么要毒死辛娘腹中的胎儿。” 说完这话,他还温温柔柔的看向辛娘“辛娘,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我怎么可能毒死你腹中的胎儿呢。我是那么的爱你。还为你学会了说雍地语言,你会不会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说完这话,阿哲那只还朝着辛娘的方向走近了一些。 然而辛娘一看到他走近,便不禁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她躲在了陈猎户身后“你别过来。” 很显然她是害怕极了阿哲那。阿哲那还想靠近,然而村长却训斥了阿哲那一句,阿哲那自然不敢再往前。 随后女村长这才看向那辛娘低声道“辛娘,我知道你委屈。没了孩子你肯定很难受。不过女人怀孩子本来就是千难万难的,这孩子掉了固然可惜,可这也不代表这事一定是阿哲那做的啊,所以我想会不会是孩子它自己掉的呢?” 然而面对女村长这话,辛娘却是十分肯定的摇头“不可能的!孩子根本不可能自己掉下去!村长,我起初也是这样怀疑过,可是我是有证据的!” 一听到说辛娘有证据,众人便都跟着面色凝重起来。 阿哲那的神色更是无端慌乱起来。 第两千一百五十六章 无可挽回 辛娘也没多言,她只是从怀里掏出一个用帕子包着的小包裹,随后她将那帕子打开,很快里面露出了一些中药药渣。 五味子,三棱,文术,归尾,葶苈。 这些药材活血化瘀,破血行气。 的的确确都是用于堕胎的药材。 旁人或许看不懂,然而村长却是对此无话可说。 辛娘随后低头道了一句“起初我也以为孩子流产是个意外,我自己也差点死掉,可后来,我却发现了这些药渣,我不懂医术,却足够信任阿哲那,阿哲那说这是保胎药,我便喝了。可事后我越想越不对,便找来了这药渣去问过村长,村长,您应当还记得吧,我那时候问您这几味药能不能保胎的时候,您告诉我这药是绝对不能吃的,您说这是给孕妇堕胎的。” 听到辛娘的问话,村长沉默片刻,随后还是郑重点了点头。 当时辛娘问得十分隐晦,她问得是,他丈夫在给别的产妇开药,问及这几方药物是不是保胎药。 她当时虽然疑惑阿哲那怎么这么糊涂了,连堕胎药跟保胎药都能搞错,不过怕累及孕妇,毕竟村里的孩子可是很宝贵的。 所以村长还是告诉对方这是堕胎药,是绝对不能让孕妇吃的。 只是她大概怎么也没想到阿哲那居然会将这东西用在辛娘的身上。 村长十分不赞同的看向阿哲那。 对于村长来说,不管是不是这个寨子的孩子,只要是出生在这个寨子里的孩子那都是十分宝贵的资源。毕竟像他们这样不与外界沟通的寨子,最缺少的便是年轻的壮劳力与新出生的婴儿。.. 可是阿哲那居然把孩子弄死了,这在村长看来,简直是不敢想象的事情。 “阿哲那,你为何要这样做!”村长的话语里充满了愤怒。 面对村长的问话,阿哲那知道无法隐瞒了,他倔强的抬起头道“那不是我的孩子,是一个野种,我为何要留下!没有哪个男人愿意养别的男人的野种的!” 听到阿哲那这话,辛娘似乎十分伤心。 “可我一开始就告诉你了呀!你不能接受,可以选择不娶我的!我没有强迫过你!你为何要打掉我的孩子!” 看到辛娘哭泣的模样,阿哲那却仍只是道“你是没有逼我,是我想娶你!可我也不能接受你怀的别人的孩子。那将成为我心底的一根刺!况且,辛娘,我对你不好吗?” 面对阿哲那的问话,辛娘没有吭声。 阿哲那待她无疑是很好的,他个性温柔体贴,家里里里外外从来都是他在操持。琇书蛧 若不是如此,她也不会那样信他。 或许那孩子也不会因此消失了。 想到此处,辛娘不禁又是一阵悲从中来。 “你对我很好,我当然知道你对我很好,可那是我的孩子,你不该的,你不该除掉他……” “辛娘,我们还年轻,你如果想要孩子,我们还可以再生很多很多孩子的,当是我错了,你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阿哲那的话说得十分轻巧,他仿佛笃定了,孩子已经没了,他认认错,辛娘就会回到自己身边。 然而他却是忽略掉了辛娘想要离开他的决心。 “如果你没有把这个孩子打掉,我或许会跟你在一起,可是那个孩子没了,我是一定不会再跟着你了。” 听到这话,阿哲那的情绪明显十分激动,他想靠近辛娘却被村长阻止了“够了!你还嫌不够丢人吗?” 村长虽然只是一名女子,然而她在这群男人中间却显得十分有威信,她一吼,阿哲那也不敢逾越雷池半步。 随后村长训斥完阿哲那之后,这才看向辛娘道“辛娘,实在对不起,我不知道阿哲那是这样行事的,若知道,我定然不会让他如此行事的。” 说完这话,那村长随后又低声道了一句“辛娘,你跟阿哲那之间真的没可能了吗?” 面对村长的撮合,辛娘十分坚决的摇了摇头。 村长便又道一句“辛娘,那你可不可以看看其他男儿,咱们这儿的男子里也总有合意的吧?我那侄儿……” 然而不待村长推荐,辛娘便打断了村长的话语“村长,你的好意,我知道了。不过……我去意坚决,我前夫待我也很好,如今孩子没了,我没能保住,我总该为他们报仇雪恨吧?所以这村子里我是不能再待了,您也不用劝我了,若是您真要因此不肯放我走!那便杀了我吧!” 说完这话,辛娘一副视死如归的神色。 对于她来说,这世上也确实没什么好留恋的,她的丈夫死了,她的家没了,她的孩子也没了。 她以为自己又遇到了良人,没想到那人却将这唯一的孩子也弄没了。 身兼着这不知能不能得报的血海深仇,她整个人都快要崩塌了。 看到了辛娘的决绝,村长不再多说什么了。 她看了一眼阿哲那,又看了一眼辛娘,终于叹了口气“辛娘,虽然我实在想挽留你,可是你去意坚决,我也情知留不住你,既然你要走,那你便走吧。我也不做什么挽留了。” 说完这话,村长只又看向其他人道“那么你们呢?你们是因为什么要离开这里?” 面对村长的问话,那群人自然开始同村长诉苦。 这群人所苦之事基本都是因为工作忙碌,口角纷争而引起的。 相比起辛娘那种有原则性问题的情况要不同的多,而且这些人还是贪图安逸的。 所以村长安抚起他们那倒是容易的多。 村长先是看向强生叔道“你媳妇儿怀孕了,在我们这儿男子是该多担待一些,你如今苦这一时受不了,那往后孩子出生怎么办?难道你要这孩子出生就没有父亲?我们这儿对于忘恩负义之人的处罚可是很重的!要想从这里离开,可是要九死一生的。”.. 一听村长这话,强生叔整个人脸都白了。 他是想过好日子,可他没想找死啊。 而且看一看愤怒的媳妇和她身后身强力壮的几个哥哥,强生叔整个人便完全怂了,此刻他哪里还敢说自己要离开这儿呢。 不过该诉的苦也还是要诉的。 “村长,我也不是真想走,实在是活太多了,我一个人根本干不过来,而且我那媳妇儿,一有不顺便打我!她的哥哥们更是个顶个厉害,我要不走,我就被打死了。” 第两千一百五十七章 解决矛盾 强生叔的媳妇和几个哥哥并不能听懂强生叔的话,不过从他那副楚楚可怜的表情里也能看出来,这人多半没在村长面前说他们什么好话。 所以这几人都怒目瞪着强生叔,强生叔在他们的注视下,倒是更显弱小。 作为一个村的人,村长自然知道强生叔的媳妇和几个哥哥都是什么德性。 甚至强生叔可能都不知道的事情,她也是清楚的。 他那媳妇可不是好惹的,当初会成为寡妇,其实也是因为前面的那个丈夫实在受不了她的折磨想逃跑,然后被她的几个兄长抓住给活活打死了。 当然这些事情,她不可能跟强生叔说,不然这强生叔现在怕是要强烈要求随陈猎户离开了。 所以惯于做和事佬的村长也不禁先安抚强生叔几句“这事你放心,我一定给你一个说法,也会给你一个交代,我也会让他们不要再欺负你的,若下次再有这种事,你告诉我,我绝对会帮你。” 听到村长这话,强生叔没有吭声,他瞥一眼那凶神恶煞的几人,只觉得村长的承诺玄的很。 而村长在安慰了他之后,便也转身与那兄妹几人交谈起来,这一次她用的是她们的古话,强生叔还没完全学会这里的古话,不过从他们的表情动作里,他连蒙带猜也大概能明白他们再说什么。 村长似乎先是狠狠批评了这兄妹几人,不过那寡妇显然是不服管教的“村长,他人入赘到我家了, 那就是我的家人,既然是我家的人,那我怎么对他这就是我的私事!所以你没有资格批评我!” 听到寡妇顶嘴,村长的脸色自然也不太好看“芝哲!他是你家人没错!可他既然来了咱们村!那他就是我们村的一份子!你们要是欺负人欺负的太狠,那你可别怪我将他许给其他人!而且我保证说到做到!纵然下次再有这种事,我都不会允许你参加了。” 一听村长都这样说了,而且她还板着一张脸,满面肃杀。 看得出来,她不是开玩笑的。 芝哲这才有些后怕服软“村长,我知道了,大不了我下次悠着点,不弄出动静来,这总可以了吧?” 见芝哲服软,村长便也不再理会对方,她转身又看向芝哲的几个哥哥道了一句“还有你们也是,芝哲与强生叔夫妻二人的事,你们少给我掺和,不然到时候芝哲再当寡妇,我可半点也不会管了,而且你们真要心疼你们的妹妹,在芝哲怀孕这段日子,你们有空多帮帮你妹夫干活才是正经。” 这几兄弟听了村长的话,自然连连点头。 而村长解决了他们之后,便也看向强生叔道“他们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芝哲跟我保证,之后再也不对你发脾气打你了,他的几个哥哥也承诺之后不会再管你跟芝哲的事,不过芝哲怀了孕,很多事她的确做不了,所以这段时间,还需要你多担待,当然你若是一个人做 不了,那也不用忧心,你去叫你的的这几个大舅哥,他们有空会去帮你的。” 村长的承诺固然很好,可强生叔显然还有些怀疑,他瞥一眼那三人,却见刚才还凶神恶煞的几人居然心平气和的看着他。 甚至其中一个大舅哥看到强生叔,只还一副俨然知错的模样。 他操着不太标准的雍地语对强生叔道了一句“妹夫,对不起……” 这大舅哥道歉,已经让强生叔怀疑自己是不是做梦了,随后芝哲居然也求他原谅,这可就让他的心也跟着软了大半截。 而有了这几人的道歉,强生叔自然也不再一味嚷嚷着要跟陈猎户走了。 之后,村长又做了其他人与自己丈夫妻子的思想工作,虽然这略微花了些时间,然而村长还是三下五除二将事情都解决了。 很多人又与自己的丈夫或者妻子和好如初了。 看着这群人的抉择,陈猎户倒是并不意外。 而且他其实也对他们并不抱有期待了。 毕竟他们如果真是诚心想走,便不会选择在这里成婚了,所以就算现在带他们走了,也很难不保证他们会不会在别的事情上继续临阵脱逃。 而且他其实心里也明白,如果真要带走这群人,那村长或许真会跟自己翻脸。 所以见众人这副反应,陈猎户便也乐得做顺水人情“村长这解决问题的能力真是让陈某佩服,既然眼下大家都和好了,那刚才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了。” “ 只是辛娘可能还是得跟我们走,这事,村长您没意见吧?” 村长闻言看了一眼伤心的辛娘,她只道了一句“我自然尊重辛娘的选择,有错的是阿哲那,辛娘要离开便离开吧。” 听到村长这话,辛娘立刻到了陈猎户这边。 而村长随后又道了一句“只是天色已晚,辛娘想来也不愿与阿哲那在一起了吧,那不若便让辛娘随我回去,在离开之前,她就住在我那儿吧。” 对于村长的提议,陈猎户还没开口应下,辛娘便先开口了“不劳烦村长费心了,我想与陈大哥一起去住集体宿舍吧。” 然而村长闻言却是立刻低声道了一句“这恐怕对你不太好,辛娘,那集体宿舍都是老人小孩,都是男人,你去那儿必定多有不便,我那儿只有我一个人住,不若你还是随我去我那儿住吧,你放心,有我在阿哲那不敢对你怎样的。” 然而面对来自村长的安抚,辛娘却是显得十分局促。 “村长,我没关系的,之前逃难,我们也是这样过来的,我不能因为是女子就搞特殊。” 然而此时陈猎户却也发话了“辛娘,既然村长好心收留,你就去吧,毕竟你身子骨还没好,村长与你都是女子,生活总归会方便一些,而且村长会医术,说不定还可以帮你调理一下,加之集体宿舍都是男人,你在那儿确实不方便。” 陈猎户虽然与村长的考虑是一样的,然而面对着同样的 担忧,辛娘显然还是更听陈猎户的话一些。 所以见陈猎户都这样说了,她虽然还是对此似乎顾虑重重。不过最后因为陈猎户她还是选择了配合。 第两千一百五十八章 滕九妹自证清白 等解决好一切事物之后,天色更加昏沉了。 暗夜透不出一丝光,当陈猎户走到竹林子时,竹林里只听得到风吹竹叶的潇潇声。 陈猎户手中的火把一时只也被那竹叶吹得左右摇晃了起来。 “陈大哥。” 身后似乎有女子在呼唤自己。 陈猎户转身看过去,然而林子里却是空空如也。 陈猎户只以为自己是幻听。 正准备回身继续往前走,不想那女子却又唤了陈猎户一声“陈大哥。” 这一次听得真切了,他回身恰好看到滕九妹就站在自己身后。 他有些意外“九妹?你怎么在这里?等很久了吗?” 面对陈猎户的问话,滕九妹低声道了一句“是,我一直在等你。” 陈猎户惊讶的问道“你等我做什么?” 滕九妹低声道“陈大哥,我是来带你上山的。” “上山?九妹,我马上就要走了,上山恐怕不适合我。你应当知道的,我有很多事没有完成,我要离开这里,所以我不可能跟你上山的。” 滕九妹一听这话,当下也是急了“陈大哥,我这是在救你啊!” 然而没等滕九妹说出个所以然来,陈猎户便打断了她的话语“不需要。” 说完这话陈猎户便要转身离开了。 滕九妹当下更为焦急了“陈大哥!你信我!我真是来救你的!这寨子里的人根本就没想让你们活着出去!所以你跟我上山吧!” 听到滕九妹这话,陈猎户只是深深看了一眼滕九妹“我不知道 他们有没有危险,但是九妹,即使他们真有危险,我也是不可能跟你走的!” 听到陈猎户这话,滕九妹显然十分不解。 “为何?陈大哥,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好啊!” 陈猎户看了看面前一脸认真的滕九妹,随后再次重提起了当日的旧事“为了我好?若你真是为了我好,那我问你,你当日为何要给我下毒?” 面对陈猎户这个问题,滕九妹立刻道了一句“我没有给你下毒!” “既然没有下毒,那为何我之前都没事,可在你那儿吃了东西就出事了?还有没有下毒的话?那细辛十三香又是什么?”陈猎户终于也忍不住将当初高明嵩没有说完的话题再次问询了滕九妹一次。 滕九妹闻言咬了咬唇“我其实也一直疑惑这件事,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所以这几日我都在偷偷调查这件事。” “陈大哥,我也不求你立刻跟我上山了,可你再信我一回好不好?我会直接把真相呈现在你面前。” 听到滕九妹这话,陈猎户疑惑的道了一句“你想怎么证明?” 滕九妹拿出了一只灰蜘蛛“陈大哥,你那日夜里喝酒时可曾被这东西叮咬过。” 陈猎户看了看滕九妹掌中的灰蜘蛛,他回想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是被叮咬过,不过一只普通蜘蛛而已,这能说明什么?” 滕九妹听到陈猎户这话,却是立刻道了一句“陈大哥,这可不是普通的蜘蛛,这是村长 养的蛊母,你们从上山之后就被种下了子蛊,这种蛊平日不会发病,可一旦接触蛊母而不及时干预,你们就得完蛋。这子蛊发作起来,与细辛十三香的毒草发作起来时的症状的确差不多,可若是放任不管,发展到后期,它是会七窍流血而死的!” 听到滕九妹的话,陈猎户仍是冷冷审视着她,许久之后,他方才低声道了一句“我凭什么信你?” 滕九妹也是看向陈猎户道“我一开始也怀疑是不是有人偷了我种植的药草,所以我去查了监控,但我这里没有任何异常,所以从那时候,我就开始怀疑是那村长在搞鬼了,你如果不信我,大可以让你的同伴被这东西也叮咬一下,你可以看看他们会不会发病!” 一听滕九妹这话,陈猎户立刻道了一句“那不行,谁知道这玩意儿是不是你弄出来的新毒物,我不能让你再害了他们了。” 见陈猎户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滕九妹恨铁不成钢。 她跺了跺脚“要不是看你顺眼,我真不想管你们的死活!行,你不信我是吧,你跟我来!” 说完这话,滕九妹便将他手中的火焰吹熄,随后拉着他往外面跑去。 陈猎户完全不知道滕九妹是想拉自己去干嘛,不过他还是选择默默跟在了滕九妹身后,很快,滕九妹便拉着他来到了村落聚集区的外围,她拉着陈猎户在村外的草丛里藏身起来。 此刻夜色更深沉了,按 理来说,村子里的人应该早就睡着了才是。 然而陈猎户却是在不远处看到一群人在这村里举着火把走来走去,他们好像在寻找着什么。他们不时还交流着什么。 陈猎户看到他们也觉得有些好奇,只不知这群人到底在找什么。 而滕九妹看到他们,便立刻对陈猎户低声道了一句“看到没有,他们在寻找村长丢失的这只灰蜘蛛,那可是她的宝贝。” 对于滕九妹这话,陈猎户还是将信将疑,所以他没有吭声。 而滕九妹却已经在随后起身偷偷往村落的方向而去了。 陈猎户没有阻止,他只是看着滕九妹一路躲躲闪闪靠近村子里,随后又看着她将那装有灰蜘蛛的小罐子扔在了某个路口,而她自己则隐匿在了黑暗之中。 村里人似乎还在巡逻查访着什么,甚至有的人还敲开了各家各户的大门问询。 看来这应该确实是丢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了。 于此同时,他们也越走越近。 很快,他们便发现了那个罐子。 在黑暗中,看到那遗落在地上的罐子,为首的村人先是仔细看了看四周,见四周无人在意,他方才招来另一个人观看,随后他们叽里咕噜交谈了几句。便将这罐子收了起来。 不过他们是谨慎的,在收了罐子之后,他们似乎觉得还是不够保险,所以他们又让人举着火把去四处探看了一下,在发现四野里没有人,他们方才鸣鼓收兵。 于此同时,随 着一声忽哨,原本在各处寻人的村民们只也都同时偃旗息鼓。 随后大家各回各家,只有寻到罐子的人,拿着那失而复得的罐子往村长家去了。 看到这情形,陈猎户对于这个寨子突然便有了一些怀疑。 或许滕九妹说得没有错。 第两千一百五十九章 阿哲那的到来 回到宿舍的时候,陈猎户仍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 此刻宿舍里的人大多都已经睡下了,毕竟今日又是开道,又是清理各种石块,大家其实都已经很久没有如此伤筋动骨过了。所以此刻疲惫的人们自然是睡得又早又沉。 然而他们也知道陈猎户还没有回家,所以那宿舍的房门也并没有关上,而一旁的桌上也特地留了一盏油灯,不过这油灯也是一副即将油尽灯枯的模样。 睡了一觉醒来的张泽,迷迷糊糊的起身,似乎是准备为自己倒一口水来喝。 惺忪之中见到陈猎户,他多少还是有些意外的“陈大哥,你怎么这会儿才回来?” 虽然张泽这话说的像是呓语一般,然而他这呓语却是让陈猎户回了神。 他看一眼还在睡梦中的众人,又看一眼浑然什么都不知情的张泽,只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似乎有千斤重。 一方是看起来天真烂漫的滕九妹为了自证清白的言辞,一边是收留他们,与他们朝夕相处的村民。 陈猎户一时之间也不知该信谁的好。 张泽似乎也看出了陈猎户的情绪不对,故而他主动道了一句“陈大哥?你这是咋了?怎么这副表情?” 面对张泽的问话,陈猎户似乎也有些纠结,自己到底应不应该告知对方滕九妹来找过自己的事情。 另一边他又不禁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张泽旁边的位置。 在张泽旁边位置的自然是高明嵩的铺位。 他如今因为滕九妹的一番话,只连高明嵩都有些怀疑了。 毕竟村长是高明嵩的母亲,他们会来到这里也是高明嵩带领过来的。 然而他探头看过去,此刻高明嵩的那张铺位就跟自己的铺位一般。也是被子枕头没有拆散过的模样。 这情形一看便知高明嵩多半是还没有回来的了。 虽然高明嵩其实已经消失了好几天了。 然而陈猎户还是顺口问了张泽一句“明嵩呢?他还没有回来吗?” 面对陈猎户的问询,张泽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道“快别说了,村长说了,她让明嵩去编写一个啥东西了,村长还说,得写一年,所以他如今是不会回咱们这集体宿舍了。也不会跟咱们一起为窝棚村的人报仇了。” 吐槽完这话,张泽像是心里还有些酸溜溜的道“不过也对,你说人家家就在这儿,根就在这儿,未来还要当族长,他凭啥要跟咱们一起去吃苦啊。只可惜咱们没有一个好娘,也没有别的出路。” 听到张泽还在为了这事生闷气,陈猎户只觉得天真有时候也挺好。 至少不用烦恼对方说得话是真是假,谁又是可信之人。 不过如今既然高明嵩不在,那或许这话还是应该跟张泽说一声,虽然张泽很讨厌滕九妹,可是提醒他,让他多长个心眼,也比无知无觉在这异乡做那枉死鬼强啊。 然而就在陈猎户准备同张泽说起自己今日遇到的事情时,不想窗户处却现闪过一个黑影。 看到那黑影,陈猎户便也心中警觉了几分,他什么都没说,他只打了个哈欠“行了,你也别埋怨了,要不是明嵩帮咱们找到这儿,咱们如今怕是已经死在路上了,而且人家家中有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你也少埋怨几句,明天一早还要干活,你也赶紧睡吧!” 说完这话,陈猎户便作势要吹熄眼前的烛火。 然而就在他将吹之时,门外却是忽然响起一个声音“屋里人可曾睡下了?” 那似乎是年轻男子的声音,然而听到那声音,陈猎户却只觉得心口的一口寒气忽然从心底涌到到了喉口。 他想说些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倒是张泽听到声音,顺口接应了一句“准备睡了,谁啊?” 听到里屋有人,那人便笑着道“是我,阿哲那。” 张泽对这阿哲那倒是有些印象的,他也是今日一起帮忙的几个汉子之一。 对于其他人,张泽或许不算熟悉,然而对这阿哲那他却是十分熟悉的。 而之所以对阿哲那印象深刻,除了这汉子生的白净斯文,一副俊秀模样之外,还有一个更为深刻的原因便是因为这阿哲那为人和善,而且娶了辛娘之后,这小子还学了一口流利的雍地语,平日里,他们几人交流起来那是一点也不费劲,这一来二去,可不就熟悉了。 听说是阿哲那来了,还没等陈猎户开口,张泽立刻便将大门打开了。 见来人真是阿哲那,张泽立刻便道了一句“阿哲那,这么晚了,你怎么倒来了?” 听得张泽的问话,阿哲那只扫视了一眼屋里的情形,随后他却跟没事人一般若无其事道“明日还要一道儿去干活,我想着与其睡在我那屋里,倒不如同你们睡一个屋里,这样,明日干活也有人唤我一起。” 听到阿哲那这话,张泽立刻坏笑着道“你小子难得啊,倒舍得放下那如花似玉的辛娘,陪我们一群糙老爷们睡了啊。” 听到张泽的调笑,阿哲那却没有笑,他垂下眸子,深长的黑色睫毛如同黑色的毒蝶翅翼覆盖了心底的幽暗,然而看在张泽眼里,却只是这小子表情有些怪,看起来好像很失意。 故而张泽立刻关心道了一句“怎么了?跟辛娘吵架了?” 说完这话,张泽便要摆出一副人生导师的架势,似乎是想安慰阿哲那。 然而阿哲那却是忽然看了一眼陈猎户,随后他低声失落的叹了一口气“唉,终究是我对不起辛娘。辛娘怕是永远也不会原谅我啦。” 听到阿哲那这话,张泽便更加确定阿哲那是吵架了“你说什么永远不会原谅的话干啥啊,这夫妻哪有不吵架的,而且夫妻吵架从来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哪有你想的那般极端,你要是实在担心,大不了明天你回去摘一束野花,再说几句好话哄哄她,我保证你这么一哄,她立刻便消气了。” 听到张泽这话,阿哲那只是苦笑“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 话音落下,阿哲那随后又转头看向陈猎户“陈大哥,你能不能帮我再劝劝辛娘,我对她是真心真意的喜欢。” 听到阿哲那这话,张泽只是一脸懵逼,陈猎户却是目光沉沉的看着阿哲那,他没说一句话,却又好像说了千言万语。 第两千一百六十章 到底该信谁 9不知为何,张泽忽然觉得阿哲那跟陈猎户之间好像有了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了。 这可就令张泽有些抓耳挠腮了,他这人除了懒,还有一样,便是喜欢到处凑热闹,看些家长里短的瓜。 如今居然有瓜是他不知道的,这又怎么不令他挠心挠肺呢。 可阿哲那实在苦恼,张泽也插不进话。 倒是陈猎户看着阿哲那,经过今天夜里这一场,他多少是对阿哲那有些成见的。 毕竟当初是他亲手将辛娘交给他的,谁能想到阿哲那居然会对辛娘做出那样的事情呢。 而且这种事可还不仅仅只是对不起辛娘那样简单,这可是对他们窝棚村人赤裸裸的伤害。 如果是之前。他定然会冷面对待阿哲那,并且痛斥其不仁不义。 然而今日滕九妹的一番自证,却让他不敢说个痛快。 而且这阿哲那既然能对辛娘说一套做一套,又怎么不可以对他们说一套做一套呢。 加上其还是村长的学生,谁又知他会不会是村长安排过来想要结果他们的人呢。 一瞬之间,电光火石,陈猎户心中已经转过很多念头。 再开口,那些斥责的话语便成了温言委婉。 “辛娘我会好好劝劝她的,那事咱们也不多提了,已经发生了的事多说无益,辛娘刚丢了孩子,也是该做一做小月子,确实不适合奔波,而且我也看的出……你对辛娘确实一腔情深义重,若是把她交给你我也能放心一些。” “什么丢了孩子?什么做了小月子?”张泽在陈猎户的话音落下之后,终于挤进去问了一句。 被张泽这么一问,阿哲那似乎更觉心中羞愧。 他刚要说清楚其中来龙去脉,不想随后便被陈猎户截住了话头。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早些休息才是正经,辛娘意外流产,阿哲那觉得是自己没有照顾好辛娘,正伤心呢,你给人家添什么堵啊。” 听到陈猎户这话,阿哲那似乎很有些意外,他没想到陈猎户居然会帮自己隐瞒真实情况。 而张泽听到陈猎户的解释,自然也不多心,毕竟阿哲那多靠谱啊,而且谁不知道阿哲那喜欢辛娘,谁能想得到阿哲那会害了辛娘肚子里的孩子呢。 故而听了陈猎户的话,张泽立刻安慰了阿哲那几句“兄弟,对不起哈,我不知道是这事,不过孩子掉了这事,我想这肯定是谁也不想的,不过你从另一方面想,好在你们还年轻,只要辛娘养好身子,你们也总还会再有其他的孩子不是吗?” 张泽的安慰,虽然都是套话,然而这话却都安慰到了阿哲那的心里。 他也是这样想的,并且他本心里其实并不认为自己有错。 喜欢一个人用点手段怎么了,毕竟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如果想要得到好东西,就是要靠抢靠骗靠哄。爱情自然也不例外。 而且他以为没有男人愿意接受别人的野种,这不是很正常吗?所以如今听到张泽这话,又得了陈猎户的承诺,他似乎心情也好了一些。 张泽见他情绪好了几分,便也道了一句“明日还要干活,咱们今日早些休息吧。” 听得张泽这话,阿哲那点了点头。 很快烛火便熄灭了,所有人都似乎坠入了梦乡里。 然而在这其中,陈猎户虽然十分疲惫,整个人却是辗转难眠。 阿哲那的到来实在太过可疑了。 今夜他与滕九妹在村子外,看到那群打着火把寻找灰蜘蛛的村里人里其中就有阿哲那的身影。 而且最后捡起那个蜘蛛罐子,送往村长处的人也是阿哲那。 如果滕九妹说得都是真的,那这阿哲那会不会就是那个过来送走他们一群人的杀人凶手。 一时之间陈猎户的思绪也开始恍惚起来,如果阿哲那真是来送他们上路的,那自己又该如何保护大家呢? 陈猎户的思绪飞远,屋子里似乎也静悄悄一片。 陈猎户想做些什么,他于黑夜中轻唤了一声阿哲那,然而阿哲那却没有丝毫反应。难道他睡着了? 不过陈猎户还是谨慎非常。 他又唤了一声阿哲那,阿哲那还是没有任何回应,然而没有回应就是最好的回应。 陈猎户此刻心下也安然了几分,他蹑手蹑脚的走到了阿哲那的身边,随后他轻轻的在阿哲那的身上搜寻了起来。 他心中十分紧张,又怕阿哲那突然醒来,又怕阿哲那真是带着那灰蜘蛛。 然而翻找了一阵,阿哲那没有醒来,陈猎户也是一无所获。 不过没有找到那灰蜘蛛,这反而让陈猎户放心了几分。 他重新疲惫的上了床,或许阿哲那并不是这个来意,想到此处,他终于沉沉睡了过去。 不过片刻,他的鼾声便响了起来。 然而在他沉睡之时,那原本应该熟睡的阿哲那却突然起了身,他看了看黑夜中的众人,随后他从怀里抽出一只细香,点了一簇幽蓝冷火,不过片刻内室里便传出袅袅香气,于此同时,黑暗中传来悉娑声响。 随后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成群结队的爬上了床边的炕沿。 如果陈猎户还醒着,当他低头看过去,他一定会发现那发出声音的东西正是他所担心的灰蜘蛛。 只可惜,他已经熟睡了过去,对于危险,他们毫无觉察。 睡梦中,张泽嘟囔了一句“阿哲那,你别太难过了,辛娘肯定会原谅你的。而且辛娘很听陈大哥的话,有陈大哥出马,你还担心啥?” 这安慰虽然十分不走心,然而这话却让阿哲那忽然有了一丝其他的想法。 如果陈猎户真能说服辛娘,那留他们这群人的性命一两天又有何妨呢。 想到这些,就在灰蜘蛛即将爬上床沿之时,阿哲那忽然掐灭了那冷香,随着冷香的气味消失,原本还在不断攀爬的蜘蛛忽然便也如潮水一般骤然褪去。 阿哲那收好了冷香,低声道了一句“后日再喂你们吃饱。” 丢下这话,他便也倒头沉沉睡去。 这一觉再无他人醒来。 陈猎户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觉恍惚。 他昨夜做了一夜噩梦,虽是睡着了,却又似乎没有睡着,他梦到所有人都成了尸体。 一忽儿他又梦到和蔼的村里人都变成了恶鬼追杀他们。一忽儿又梦到滕九妹化作巨大的蜘蛛吞食了所有人。 第两千一百六十一章 与众人商量 他醒来之时,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此刻集体宿舍里的所有人都已经起床收整完毕,有勤快的甚至都已经吃完了早饭,在桌前闲聊。 所以当陈猎户醒来时,他们的目光只统一落在了陈猎户的身上。 “陈大哥,你今儿个可算是醒来了,我记得往日你都起的很早的,怎么今儿个你却是睡到这个点儿才起来?”一见陈猎户醒来,张泽第一个出言取笑。 听到张泽的取笑,还没等陈猎户做出回应,不想几个老头儿便批评起了张泽“你以为人人都跟你那般轻松,小武这几日确实辛苦了,便是再睡一会儿也没什么,反正再有半日那山缝就清理干净了,而我们也要后日才出发,所以便是晚一点去也不误事。” 面对着众人的话语,无论是取笑的,还是为自己解围的,陈猎户都没有对比选择吭声。 他还在恍惚,恍惚昨夜的遭遇,恍惚昨夜的噩梦。 如今感受到阳光洒在身上,听到人们的笑闹,他那颗冰冷的心仿佛也在此刻方觉安心。 那是噩梦一场对吧。 然而当他想将这一切归于噩梦时。 另一道身影便又突然闪入了他的视线之中。 “陈哥,你醒了?”阿哲那笑意盈盈的同他打招呼,昨夜的阴翳恍惚也随着阳光被一扫而空。 然而当陈猎户看到笑意吟吟的阿哲那时,他便再一次明白,噩梦还是噩梦,他并不会因为自己的期待便不再实现。 想到这些,他心中很头痛,所以在村长和滕九妹之间,他到底该选择相信谁? 此刻的陈猎户内心分明天人交战,然而他面上却是面无表情。 他面无表情的起了床,又忙碌的投入洗涮吃饭的工作里去,待食不知味的吃完食物之后,陈猎户的思绪却还没有理清,不过该干的活终归还是要去弄的,所以陈猎户随后终于看向众人开口道了一句“我们走吧,现在去清理碎石了,等打通道路,咱们后日便可以出发了。” 陈猎户的话,让所有人的精神都跟着一震。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上了山,村长派来的几个汉子此刻已经在默默干活了。 见陈猎户他们今日此时方才姗姗来迟,便也不禁冷嘲一句“真不知道是谁帮谁干活?我们帮工的早早起了身,他们这群正主却这么晚才来。” 听到对方的嘲讽,陈猎户一群人是一句也听不懂,毕竟那人是用的本寨言语说得。 然而从他的表情也能看出来,他们对他们那是相当不满的。 陈猎户大概也能猜的出来他们到底为什么不满。 所以即使被嘲讽两句,他也没有吭声。 倒是阿哲那还是一如既往的当着和事佬,他也不知与那群人说了什么,刚刚还十分不顺眼他们的人便也不吭声了。 阿哲那说服了他们。随后又笑盈盈的对陈猎户道“陈哥,你不用管他们,他们就那个臭脾气,不过他们人其实不坏的。” 陈猎户点了点头,此后所有人都不再多言,大家埋头干起了手中的活计。 因为晚起了几个时辰,陈猎户倒是自愿留在了山上继续干活。 而那几个本村的汉子则一到饭点便休息去了。 阿哲那虽然也想劝陈猎户下山,然而陈猎户明显并没有那么好说服,他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肯离开。 阿哲见劝不动陈猎户,便也摇了摇头,下山去了。 其他人见陈猎户不走,自然也跟着不肯走。 看到他们留下来,陈猎户便也不禁松了一口气。 直到看着阿哲那一行人完全下山去了之后,陈猎户方才对身边的张泽道了一句“张泽,你叫大伙儿休息一会儿吧。” 张泽得了陈猎户的命令,立刻道了一句“大家伙儿,陈大哥叫大家伙儿休息一会儿,大家赶紧过来吧。” 听到张泽的话,又看一眼率先往阴凉地界走去的陈猎户,其他人自然也赶紧跟了上去。 很快陈猎户便在一处背阴之所,挑了一块大石头坐定。 其他人见陈猎户休息了,便也跟着寻了一块石头坐下。 张泽以为陈猎户真的是纯粹的休息,不想一旁的孙叔却好像早看穿了什么。 在陈猎户烦躁的抹汗之时,孙叔忽然开口道了一句“小武,你是不是又什么事要跟我们大家伙儿说?” 一听这话,陈猎户瞬间僵硬了片刻,随后他小心翼翼的看向孙叔道“孙叔,你怎么知道,我有话要说?” 孙叔闻言只笑着道“你们几个人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们什么心思我还看不出来,而且你今天起这么晚,是故意的吧?” 听到孙叔这话,陈猎户没有吭声,然而他的沉默,好像在同孙叔证明着什么。 孙叔笑得自在道“说吧,你昨天晚上回的这么晚,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人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咱们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或许给你开个思路。” 见孙叔这样说,如今村子里的人又不在此地了。 陈猎户便也不再隐瞒了,随后他只将昨夜滕九妹寻他自证清白,还有阿哲那打掉辛娘孩子的事都与他们说了一遍。 老人们听到这话都没有立刻开口,只有张泽听了这事却是立刻呜呜渣渣了起来。 “什么?滕九妹又来找你啦?那滕九妹一看就没安什么好心,陈哥,你不要信她啊!” 一会儿张泽又道“什么?阿哲那这浓眉大眼的臭小子居然也玩这么脏的手段,亏我之前还撮合他跟辛娘呢,我真是看走眼了。” 听到张泽这话,陈猎户想到一会儿阿哲那还要上山,便也立刻嘱咐了张泽一句“一会儿,你别在阿哲那面前露出马脚,你平日里怎么对他,如今便还怎样对他,听到了吗?” 面对陈猎户的嘱咐,张泽立刻道了一句“凭什么啊!我要骂死他!渣男!” 听到张泽这话,不想陈猎户却是立刻冷冷道“如果你们想在人家屋檐下送死,那我半点也不拦,你们直接过去骂便是!反正骂完了,我还可以再活一阵子,就忙着帮你们装棺材好了。反正这里的人谁都想要咱的命!” 听到陈猎户这话,张泽终于不吭声了,也不嚷嚷去骂阿哲那了。 第两千一百六十二章 饥饿与生存 他垂头丧气的看着陈猎户。 “哥,那咱们怎么办啊?总不可能在这等死吧?” 其他人也跟着看向陈猎户。 陈猎户仍旧没有吭声,沉默片刻之后,他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第一个计划。 “滕九妹我不知可不可信,那村长也很可疑,选择任何一方都不过是将自己的注押在别人身上,谁知道会不会赢?亦或者这两者都不可信也未可知,所以我的想法是,趁他们不注意,咱们得先逃出这里。” 说话时,陈猎户的目光落在了那漏出一丝天光的石缝,他想这会不会是他们的一线生机呢。 当初他们是从这里走进来的,如今是不是又能从这里走出去。 听到陈猎户的安排,大家只都表示一切就听陈猎户的安排。 毕竟他们也没有更多的选择了。 见众人都选择了相信自己,陈猎户心下便也安心了几分,他低声道“既然如此,那咱们今日夜里便寻个机会摸上山,到时候咱们一起离开如何?” 面对陈猎户的安排,众人自然只都跟着应下了。 商量好了具体事宜,众人便也开始重新清理起了山间的碎石,而在他们清理那碎石一阵过后,寨子里的那几个汉子便也陆续上山了。 阿哲那更是笑意盈盈的为他们带来了一些干粮。 “陈大哥,你们也累了吧,要不吃些东西垫吧垫吧肚子吧?” 对于阿哲那的示好,张泽差点白眼翻上天。 这小子还真是个会装腔作势的,要不是如今怕他作妖,张泽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骂他一顿才解气。 而陈猎户对阿哲那可就淡定很多,他笑得和悦的接过那干粮“多谢小兄弟,难得你有心了。” 说完这话,陈猎户随后又招手对其他人道了一句“大家伙儿休息一会,我们去那边吃点干粮吧?” 面对陈猎户的示意,众人只做不知走了过去,随后坐在了一处,陈猎户却并没有将阿哲那的干粮分发给众人,他只是从其中取了一个馒头出来,随后他又随身抽出了一根银针,这刺针据说是涂了特殊的汁液,与任何蛊毒解触都会产生颜色变化,只有无毒蛊,这刺针才不会变色。 这东西是滕九妹昨夜上山之前给自己的。 她很怀疑他们会中蛊是食物其实早已经下到了他们平时的吃食里。 陈猎户也有所怀疑,便接受了她的好意。 如今这刺针扎进了馒头里,不过片刻,那刺针便闪出阵阵红光,看样子,这些食物是不能吃的了。 其他人虽然不知道陈猎户的操作,却也能大概猜出陈猎户的意图,所以在陈猎户测试时,大家谁都不拿那干粮吃。 直等到陈猎户测试完毕,饿的前胸贴后背的张泽方才开口道了一句“怎样?哥,现在能吃了吗?” 说完这话,张泽顺手便要将那馒头塞进自己嘴里。 他实在太饿了,他感觉自己现在都可以吞下一头牛了,然而没等他将馒头吞下,陈猎户便立刻将他手里的包子打翻了。 陈猎户警惕的看了一眼在不远处扒拉碎石的汉子,还好这里是一个视线四角,那几人怕被怀疑也没有凑过来看。 所以陈猎户扒拉掉了包子之后,便也立刻同其他人道了一句“这包子里有毒蛊,大家都别吃。” 听到陈猎户这话,众人立刻面面相觑。 张泽更是悚然一惊。 “陈哥,这玩意儿真有毒啊?会不会是滕九妹在装神弄鬼忽悠你?” 陈猎户没有否定这个可能“也不排除这种可能,不过比起滕九妹装神弄鬼这种可能,从我昨天的经历来看,这包子有问题的可能性在百分之八十以上。” 见陈猎户都这样说了,大家便也都跟着沉默了。 “哥,如果包子有问题,那食物可能早就有问题了,吃一顿和吃几顿其实都没什么区别,我真饿了,我先吃!” 说完也不等陈猎户再说什么,张泽便已经将那包子胡吃海塞进了自己嘴里。 看到张泽这般举动,陈猎户不好再劝,而且他也发现了张泽说得其实是有道理的。 一顿蛊和几顿蛊确实没有区别。 所以他也不再阻止其他人,他只任由众人自己做选择。 有人跟张泽一样心态,便拿了阿哲那送来的包子吃了,也有人与陈猎户一样谨慎,虽然大家都很饿,可他们却没有去碰那食物。 饿了他们便喝水。 下午的时候,没吃饭的人,干活明显都没什么力气一些。 那同来干活的汉子见他们这般表现,自然只更觉得对方就是故意在磨洋工,所以当下这一群人对他们的不满也更加明显了。 不过好在因为前几日有在卖力干活,所以这半日的活计,只在天边夕阳没有落下之际便结束了。 大家满身疲惫的回到村子里,没想到村子里居然又举办起了篝火晚会,甚至他们还摆满了各种美酒佳肴。 那羊肉,猪肉串起来撒上香料,油脂只在火焰上滋滋做响。 看到这情形,所有人只疯狂的嗅闻着空气中的肉香,所有人只觉得自己的肚子好像更饿了,口腔里更是在贪婪分泌着口水。 如果是从前,大家或许都会觉得这真是幸福的一天。 然而在知道这村长也不怀好意之后,这幸福好像便也不幸福了。 这食物还不知有没有毒?然而这肉香啊,虽然这小寨子过的比外面平和安静,可这肉食也不是顿顿能有的啊。 可不吃的话,摸一摸肚子,大家的肚子只都咕噜做响。 而在一群人还在纠结之际,村长已经带着村里几个长者过来了,她笑吟吟的道“陈小哥,村里人知道你们要走了,这些日子大家相处了这么久,也有些感情了,故而村里人想最后留你们吃一顿饭,为你们办一场送别宴会。你们可一定要来啊。” 听到村长的话,看一看那宴会上的人,陈猎户便知道今夜这场宴会是非参加不可了。 毕竟他也不想被村长怀疑,所以他只顺着村长的话道了一句“那是自然。” 不过随后他的话锋又是一转“不过在参加晚会之前,我和村里人能不能先回宿舍去洗个澡,换一身衣服,毕竟咱们这一身臭汗,还怪不好意思的。” 第两千一百六十三章 张泽发病 面对陈猎户的提议,村长也没有半分怀疑。 “好,你们且去吧。我也还要布置一下欢送会的事。”村长出言笑吟吟道。 随后话音落下,她出手招呼众人忙碌其中。 陈猎户则领着众人回了集体宿舍。 一回到宿舍里,今日中午吃了阿哲那送来的食物的张泽却是立刻感觉到情形不对。 不过刚刚到家,他突然便脸色一青道“陈哥,我先出去一下!” 话音落下,他随后便立刻跑出屋子,蹲在一个角落里干呕了起来。 然而他好像什么也吐不出来,表情难受的他卡着喉咙阵阵干呕,他甚至想将手伸进喉咙里去抠,那感觉就好像喉咙里卡了什么难以吐出的东西一般。 陈猎户自然也看出了张泽的情形不对,所以他看向其他人道了一句“我去看看张泽,你们换好衣服,等会我们再商量一下问题。” 面对陈猎户的提议,其他人自然都点头应是。 很快陈猎户便出了屋子,找到了蹲在角落里的张泽,他轻轻拍了拍张泽的背脊,随后低声温柔道“阿泽,你怎么了?” 面对陈猎户的关怀,张泽一脸苦丧“我喉咙里好像卡了什么东西,呸呸呸……yue!” 话没说完,张泽又是一阵阵干呕,或许是这卡喉的窒息感太过强烈,随后他崩溃的道了一句“啊!我受不了了!” 话音落下,陈猎户几乎还没反应过来,张泽突然便将整只手伸进了喉咙里去抠弄。 很快不知道他扣弄出了什么,片刻不到,他的口角便突然溢出了猩红的涎水。 那涎水嘀嗒嘀嗒从他的嘴角垂落,好像扯不断的丝线一般。 恶臭的味道很强烈。 陈猎户一见到这情形,只也觉得有些想吐,他怕张泽伤到自己,便立刻去拉张泽的手,他试图将张泽塞进嘴里的手给拉出来。 然而他费了很大的力气,却也没有将张泽的手从他的嘴里掰出来。 这不应该啊! 他用力拍了拍张泽的脸颊。 “张泽!张泽!” 然而张泽并没有理会陈猎户,他只是跪在地上继续用力抠喉,他的眼珠暴突,猩红的血丝布满眼球,陈猎户很有一种张泽下一刻就会因为眼球爆炸而粉碎的错觉。 他脸上的表情十分痛苦,像是一副绝望的名画,无声的呐喊。 而就在陈猎户束手无策之时,一双手突然压在了张泽右边的肩膀上。 陈猎户下意识看了过去,便发现许久未见的高明嵩居然就站在了张泽身后。 沉默的青年,几日不见又瘦削了几分,他俊朗的五官因为缺少肉质的支撑只也更深刻了几分,此时的他也能看出几分异族的轮廓了,而他的嘴唇只也冒出了青青的胡茬子。 虽然陈猎户在注视高明嵩,然而高明嵩却没有理会陈猎户,他只是直接用一个手刀将张泽砍晕了过去。 张泽毫无防备直接瘫软倒下,随后高明嵩捏住他的喉咙,迫使其嘴唇更张开了一些,之后,他不过一扯,张泽塞进嘴里的手便被直接拉了出来。 而手拉出来之后,嘴唇虽然闭合了,可他的嘴角边却也有大量的猩红涎水如同扯不断的丝线源源溢了出来。 于此同时,那腥臭的气味好像更加刺鼻,这气味刺激的陈猎户都有些想吐。 虽然知道高明嵩也是这个寨子里的人,自己更是几度曾经怀疑过他是故意引诱他们走进这深山里,走到他所在的村落的。 但是陈猎户独独不怀疑高明嵩对张泽的感情,他相信高明嵩不会舍得这样对待张泽的。 所以此刻虽然看到高明嵩一手刀将张泽劈晕了过去,他也没有出手阻止。 甚至他此刻看到高明嵩还有几分安心的意思。 等到高明嵩将张泽的手从嘴里拉出来后,陈猎户便也立刻上前一步对高明嵩道“明嵩,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刚才他回来说想吐,等我赶过来看他的时候,他突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高明嵩没有理会陈猎户,没有半分嫌恶,他只是将一颗黑咕隆咚的药丸抵入陈猎户的嘴中,之后止住了高明嵩不断流淌的涎水,他掏出了一块手帕,擦掉了张泽脸颊上剩余的涎水。 清理干净张泽,他木然的目光好像才有空余关注其他人,但他那黑沉沉的眼珠子就好像幽深黑潭里的深渊,谁也看不清他眼底翻腾着的古怪。 便是陈猎户都有些为高明嵩的神态惊到,他惊讶的看向高明嵩“明嵩,你这是怎么了?” 听到陈猎户的呼唤,他抬头看了一眼陈猎户,无聚焦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活人的气息。 “陈大哥。”他幽幽唤道。 “明嵩,阿泽他还有救吗?”陈猎户此刻也没有心情理会其他,比起其他,他显然还是更为担心张泽的安危。 “他会没事的!”高明嵩木然的道了一句。 说完这话,高明嵩不再理会陈猎户,他径直抱起张泽往屋里走去。 屋里众人看到昏迷的张泽和许久没见的高明嵩,显然都有些惊讶。 大家面面相觑,谁也没有说话,而高明嵩好像也对众人视若无睹。 他径直走向张泽的床上,他将张泽放在了那张大床之上。 随后在给仿佛只是熟睡的张泽盖好了被子,高明嵩这才重新一眼看向陈猎户。 不过他的眼底还是黑沉沉的,周身好像有黑气缭绕,那阴冷的面庞像是此刻行走在这世间的人已非活人。 “照看好他!”丢下这句话,高明嵩便往屋外走去。 听到高明嵩的话语,陈猎户只觉得对方好像已经失去了理智,他想拦住他“明嵩,你打算怎么做!” 然而高明嵩好像连他的话也不愿听了,他直接恶狠狠的将陈猎户从自己的身边推开了。 随后他大踏步朝着外面走去,他所去的方向正是篝火燃起的地方,那是村长他们所在的地方。 陈猎户想拉住高明嵩却拉不住,他对高明嵩会做什么,其实也是一无所知的。 可眼下,他好像也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了。 就算高明嵩冲动,就算高明嵩毫无章法。 可他到底是村长的儿子,那村长纵然再心狠手辣,也不可能不管他儿子的死活吧? 想到此处,陈猎户便也不知不觉放了手。 第两千一百六十四章 高明嵩疯魔 u001eR高明嵩可以理直气壮,可以去搅个天翻地覆,他闹得再大,也只是他们的内部矛盾。 可自己这个外人就不一样了,他如果跟过去撞破一切,那村长他们很可能直接翻脸,现在就对他们动手。 如果一切如滕九妹所言,村长已经给他们下了蛊,那这蛊会不会立刻要了他们的命。 所以在高明嵩即将闹到那个场子里去时,陈猎户最后终于松了手。他在即将被庆祝的人群发现之前,提前躲进了附近的一个灌木丛中。 高明嵩就这样横冲直撞冲进了布置晚会的人群之中,人们在烤着羊肉,在点燃篝火,在布置现场,高明嵩的到来像是一把尖利的刺刀戳破了这虚假的平静。 他没有盲目的对人群做什么,他的目标十分明确。 他怒气冲冲的朝着烤羊肉的方向走了过去,此刻辛娘正在为那羊肉涂抹蘸料,空气里散发出一股焦香的肉香味。 阿哲那显然还想与辛娘和好,所以他缠在辛娘身边,只笑盈盈道“辛娘,还是我来烤肉吧。你身子不好,该休息才是。” “辛娘,我错了,你理理我好不好?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他实在明白怎么利用自己的优势,甜言蜜语的哄着对方,软化对方的心。 然而辛娘横眉冷目,显然也是看清了对方是什么心性。 二人一个纠缠,一个冷淡。倒也自得。 或许是阿哲那的整颗心都扑在了辛娘的身上,所以高明嵩直直冲他撞过来的时候,阿哲那几乎都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高明嵩在爆发似的靠近阿哲那之后,只立刻便将阿哲那给直接扑倒了,随后他举起攥紧的拳头狠狠朝着阿哲那砸了过去。 看的出来,在砸阿哲那的时候,他是用尽了全部力气的,他那肌肉纠结的手臂上青筋暴露。 第一拳,阿哲那便被锤的丧失了反抗能力,他咬牙切齿的看着阿哲那,仿佛是要将阿哲那砸进地底,一拳,一拳如同沙包砸下,如同狂暴风雨落下。 阿哲那几乎都要被对方砸晕了,他没有反抗之力,只能用自己的手臂挡着高明嵩的暴击,以求此能保护自己的要害之处。 看到这情形,一旁离这里最近的辛娘也被吓得手中的调料都砸在了地上。 高明嵩的表情实在太过狰狞,看着他那模样,辛娘甚至有种野兽在此处撕咬猎物的残忍之感。 片刻后,尖叫声划破了夜空,也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这里。 人们这时候才发现这个角落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高明嵩在狠狠揍了阿哲那一顿过后,这才冷冷道了一句“解药!解药在哪!” 阿哲那也不知是被打懵了,还是故意装傻“什么解药!” 高明嵩也不与他废话,随后他这话音落下,高明嵩便又对着他一顿输出。 阿哲那整个人都被高明嵩揍的血肉模糊了。 而高明嵩这一次显然是终于想起了自己的目的,他一把狠狠揪起阿哲那的衣领,面目狰狞,咬牙切齿道“张泽的解药!” 阿哲那睁着已经青肿的眼睛费力的看着愤怒的高明嵩,这一次,他好像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招惹到高明嵩了,他皱了皱眉头,无奈的道了一句“没有解药!” 高明嵩显然已经不想与他废话了,在解药二字落下之时,高明嵩的拳头再次愤怒落下,他用尽了全力,仿佛是要将阿哲那直接打死在这里。 “如果张泽有三长两短!我要你陪葬!”他几乎是咬牙切齿落下这句话,谁也不会怀疑他的执行力。 而就在此时,这边的动静也终于惊动了村长,村长此时也终于姗姗来迟。 她几乎一眼就看到了趴在阿哲那身上痛击阿哲那的高明嵩。 “高明嵩!你到底在做什么!”村长厉声质问。 然而面对村长的质问,高明嵩却没有半分理会她的意思。 村长显然也明白自己是不可能让高明嵩停止发疯了,故而她立刻示意身边的壮汉去擒拿高明嵩。 然而高明嵩本身就学了功夫,加上愤怒加持,那几个壮汉甚至还挨了他几拳。 不过这一次,倒也成功干扰了高明嵩,他暂时放过了阿哲那。 不过当有人想将阿哲那拖走时,他又不管不顾的朝对方攻击了过去,他此刻就像是一只疯狂的复仇野兽。 血腥才是他的底色。 看到高明嵩如此凶狠,村长都不自禁吓得后退了几分。 面前的这头狼崽,仿佛让她看到了那个故人的模样。 他们都是凶狠的野兽,是嗜血的物种。 当年自己解决他父亲的时候,也是这般! “抓住他!给我按住他!” 然而高明嵩好像比他父亲还要狂暴,血腥的杀戮过后是嗜血的疯狂。 纵然是成年的壮汉也要因为对方的狠毒而畏惧。 没人敢靠近,所有人只敢后退。 血腥占据了上风。 “村长!现在怎么办?如果再不营救阿哲那!阿哲那真的会死。”有人焦急的问道。 村长也心神恍惚,片刻后,她像是终于心神安定了片刻。 他转头看向说话那人“为什么是阿哲那!” 那人也茫然的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是阿哲那,不过他中途好像有问要什么解药,还提到了集体宿舍的张泽。” 一听这话,村长好像终于明白了症结所在。 虽然面前的狼崽子还是让他觉得恐惧。 可是她是明白这崽子的软肋的。 “你在这发什么疯!你不是要解药吗!我有!”村长提高声音道。 虽然村长也有赌的成分。 然而这一次她显然再一次赌对了。 高明嵩终于收了手,他眼睛几乎直勾勾的看着村长“在哪!” “在我这里!”村长冷冷道。 “把解药给我!”高明嵩直直的命令道。 村长看着自己这疯儿子,古怪的笑着道“解药?我可以给你!只要你听话!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听话?”高明嵩听到这话,眼神里显然也涌出了古怪的情绪,随后他也古怪的笑了一下“难道我还不够听话吗?” 村长也想跟着笑一下,缓和母子之间紧张的气氛“你从前确实很乖,可……” 没等她的话说完,高明嵩忽然朝着她愤怒的吼道“解药!” 第两千一百六十五章 母亲的记忆 x u0015村长也被这突然的怒吼吓得神色一僵,片刻后她才恢复常色“倒是挺凶。” “解药不就在这里吗?”话音落下,她的手中突然出现一个小小的琉璃盒子,那盒子里装着一只灰蜘蛛。 那灰蜘蛛正是昨夜陈猎户与滕九妹他们见过的那种灰蜘蛛,这玩意儿看起来实在普通寻常的很。 看到盒子的那一瞬,陈猎户的心思也跟着活络起来了。 他摩挲着下巴开始思考,如果他们拿到了这灰蜘蛛,是不是就能得到治疗了? 然而高明嵩面对村长拿出来的灰蜘蛛却并没有立刻靠近,看来他对自己的母亲还是有所怀疑的。 “该怎么使用它?”高明嵩谨慎的问道。 面对高明嵩的问询,村长不急不缓道“子蛊在他们体内,母蛊就是这只灰蜘蛛,如果想让他活着,便好好供养这只灰蜘蛛,让他每天用血喂养蜘蛛一次,还有便是让蜘蛛吃好,灰蜘蛛的食谱有些挑剔,他们只吃后山吸食桑树叶汁的公蚊子,只要灰蜘蛛得到了供养且活着,那他也可以活的更久。” 听到村长的话,不止是高明嵩,便是偷听的陈猎户只也跟着变了脸色。 供养蜘蛛的血倒是不难,每天用针挑破一个指尖鲜血供养便也不算什么。 难得是,那蜘蛛的食谱。难道非要吸食桑树叶汁液的公蚊子吗?那得多麻烦。 然而陈猎户,并不知道这灰蜘蛛的食谱比他想的还要刁钻。 毕竟那后山的桑树林可不是一般的桑树,那也是一种蛊虫爱吃的材料,其桑叶巴掌大,脉络之间鲜红可见,如同一只充满了血色的手掌。 这东西也是寨子里的特产,离开了这里,那灰蜘蛛只会被活活饿死。 所以陈猎户还只是觉得有些为难,知晓内情的高明嵩却是对此直接变了脸色。 他阴沉着脸色道“你是不是在耍我?” 村长听到他的反问,忽然呵呵一笑“耍你?我怎么会耍你,我的好儿子,蛊虫这种东西本就无法可解啊,而且只要好好供养它们,那人也能活到很久,这不好吗?” 高明嵩愤怒的攥紧了拳头,有一瞬间,他看起来似乎是想将自己的母亲也一拳打倒。 村长身边的青壮年立刻紧紧护在了村长身前。 “我儿,为他留下来不好吗?有了这只蛊虫,你们能长相厮守一辈子。你所渴望的不就是这些吗?我甚至都不期待你与他留下后代。这自由难道还不够高吗?”村长缓声诱惑着他。 然而高明嵩的眉间眼底分明染满了愤怒“你是个毒妇!我不可能为你留下来的!你,包括他们!原本早就该死了!原本早就该消失了!” 听到高明嵩这话,不止是村长,便是村里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他们的脸上充斥着惶恐,惊惧与恶毒,甚至其中还有几分绝望。 向来温和的村长脸上更是充斥着扭曲的恶意。 “你给我闭嘴!你以为你是谁的子嗣!若是没有我,你今日还能在这里对我大放厥词?” 听到村长的话,高明嵩反而嗤笑了一声“是,我也该死!我们所有人都该死!从你绞杀父亲他们的那一刻,或许这里的人便都不该存在了!” 听到高明嵩提及自己的丈夫,村长突然愤怒的吼道“你给我闭嘴!不许再提他。” “为何不能提他,母亲,你心虚了吗?心虚自己生下我这样的孽种,心虚自己像母螳螂一样绞杀了自己的丈夫吗?” 高明嵩步步走近,他脸上的表情十分嚣张,恶意之中似乎又隐藏着绝望与心碎。 “我不是非要杀他不可的!是他不听话而已!他若是不离开,我不会绞杀他!嵩儿,是你父亲要离开我!是他不该!如果他乖乖听话,你不会没有父亲,我也不会失去丈夫。” 村长的神色十分心碎,提及那被自己绞杀的丈夫,仿佛自己也未曾动手,自己只是一个受害者而已。 然而高明嵩十分明白自己的母亲,他消失的几日前,便已经在怀疑自己母亲了,只是一开始,他虽然怀疑,却也只是怀疑自己母亲不打算让不愿意留在这里的人活着离开。 毕竟从一开始,他们就是需要新鲜人口融入这个村落来进行下一代培育的,否则近亲繁殖生下来的孩子畸形率很高,还容易夭折,这对于这个封闭的村落实在是一场灾难。 所以他们的族长都会前往外界引诱一批人回到这里进行婚配。 他作为指定的继承人自然也是需要完成这个任务的。 只是他从心底里就抗拒这种方式。 如果不是遇到张泽,如果不是在某一瞬间存了私心,他们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在这阴冷的十万大山里,居然还藏着他们这样一群见不得光的怪物。 而也是因为他这私心,让他发现,他的计划是错误又愚蠢的。张泽不是他的同类,他终究只属于外面的世界。 而自己的私心很可能会害死张泽。 他只是调查到离开的人不能活着离开这里,却不想顺藤摸瓜。他居然还调查到了自己父亲的死因。 他的父亲是雍地人,幼时他问过自己母亲,关于自己父亲的身世。 母亲告诉他,父亲是雍地的将军,当初绞杀羌漠王庭之人时,遇上山难,加上迷路,走失到了这里。 母亲收留了他们,并且照顾了父亲,父亲在与母亲的相处之中,被母亲的温柔所打动,二人相爱生下了自己。 后来父亲养好伤后,想回王庭复命,他还想带母亲回雍地。 可惜母亲是一族之长,她还有族里人需要照顾,所以她拒绝了自己的丈夫,她也想过挽留自己的丈夫,可父亲却也忠于朝廷。 所以虽然二人难分难舍,却还是分开了。 不过母亲说父亲离开时,也许诺过等结束了王朝战事会回来找他。 然而没想到这一等便是十几年。 他当时便常常为母亲感到遗憾,所以当初外出时,他特意将任务点选在了雍地。 他想去见见自己的父亲,想问问他为何不回来找自己的母亲。 然而前朝的旧事里很多东西都毁于战火,他没有一点关于他父亲的线索。 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母亲对父亲的感情,他也不相信那些感情会是假的,更不相信母亲的黯然神伤和眼泪会是假的。 第两千一百六十六章 与背后的真相 所以他以为的只是父亲或许是个没有出人头地的小将军。 后来他的师父告诉他,他父亲所属的晋南军回去复命时,被昏君怀疑他们已经与羌漠勾结,昏君将他们按叛军处理,无一生还。 他以为父亲的结局也是如此,他也释然了父亲对母亲的背叛。 往后的日子,他遇到了张泽,有了新的目标。 他很想带那人回家,他以为他与张泽的故事,会与母亲和父亲的故事不同。 可后来他在发现自己母亲可能要对坚定想从寨子里离开的人不利时,他才发现,原来父亲从来都没有走出过这个寨子。 他从父亲旧日的属下嘴里听到了真相。 父亲与晋南军没有一人走出了寨子,想要离开的人都埋在了后山的桑树林里。 没有人怀疑过自己枕边的温柔妻子。 而且从他们被救起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被划定了归属,所谓的温柔体贴不过是英雄冢。 他们从一开始就被下了蛊毒。 失去供养的母蛊粉碎时,人便也活不下去了。 只有他的父亲和少数几个身强体壮的亲卫跌跌撞撞冲出了屋子,然而那也是强弩之末。 最后他们倒在了一线天的出口处。 死的时候鲜血染满全身,浑身上下插满了箭矢。 当年迷路的那支晋南先锋军实际上是死在了这深谷之中。 而那唯一能活到今日的活口,实际上也只是个叛徒而已,他是自愿留下来的。 在前日里挨了他父亲五十杖,也要为自己的妻子留下来。 所以父亲死了,他却活下来了。 他说他是个懦夫,从来都随波逐流,唯一的勇敢只为了自己的妻子和眼前的安逸生活。 将军的死,他心底埋藏的伤也很深。 可他还想活下去,所以即使明知道他们是侩子手,他也还是选择了装聋作哑这么多年。 从那熟悉的阿叔嘴里得知当年的实际真相,他的一腔热血也由沸腾变得冰冷。 得不到的爱人,父亲的前车之鉴。 都让他厌倦走上母亲的后路。 他想自我放逐。 想将他们全部送走,再赎自身之罪。 可天不如人愿,他在调查时被母亲发现了,被母亲抓了,他被关了很久,他花了很大力气设法逃出来,却发现自己的爱人第一个毒发。 这让他如何不疯狂。 即使张泽不是他害死的,他也不想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嵩儿,别学你父亲好吗?留下来!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只要你留下来,我可以马上为你与张泽举办盛大的婚礼,只要你留下来,下一任族长就是你,你可以从他们的孩子里寻到合适的继任者,就算是……就算是,你要杀了我。我也没有怨言。” 村长还在诱哄着高明嵩,丈夫与儿子是不同的,她心里很明白,虽然丈夫的死让她很难过,虽然丈夫的死也让这个村落的损失很大,毕竟如果丈夫愿意留在她身边,她还有机会拥有更多的子嗣。 可是一个不听话的丈夫,就像是一只不听话的野兽。 从他想要离开的那一刻起,她便明白对方是一只丛林里的野兽,若放虎归山,或许会子嗣覆灭。 她觉得自己还算深情,毕竟她不是没有机会再寻找新的丈夫,可她这辈子只与他有了这唯一的一个孩子。 她没有再寻找新的人选,也没有再拥有新的子嗣。 所以现在他们唯一的孩子威胁于她时,她即使心里气疯了,却也毫无办法。 这是她唯一的孩子啊,继承了她所有天赋,继承了他父亲所有优点的天之骄子啊。 这样的孩子,让她很难起杀心,再做出当年的决定。 而且这是他唯一留在世上的与他有关的一点联系了。 她难道还要将这一切斩断吗? 她想她或许真是活的够久了,狠不下的心肠与多年的愧毁终于将她的理智彻底斩断。 然而高明嵩看向自己母亲的眼底却充满了憎恶与仇恨。 他痛恨她的欺骗,痛恨她的算计,更痛恨她对张泽的痛下杀手,她终究是没有心的。 况且她的死也不该由自己来审判。 况且她到底还是自己的母亲,她可以杀了她的丈夫,他却不能因为父亲而杀了自己的母亲。 即使他可以杀光所有与此无关的人,他也无法对自己的母亲动手。 更何况,他也并非滥杀无辜的侩子手。 他沉默了许久,终于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疲惫的看向村长“母亲……我可以永远留在这里。但我只有一个要求。” 看到他的动摇,村长脸上也终于露出了欣慰的表情,他到底是自己的孩子,到底是要听自己的话的。 “好……只要母亲能答应你的,母亲都可以答应你。” “放他们走,所有愿意离开这里的窝棚村的村民,我请您放他们离开。” 他已经想好了,他是做了错事的,虽然他本意不过是想留住自己的爱人。 但是现在的结果,无疑是他的决定害死了所有人。 他想赎罪。 唯一的方式便是送他们都离开。 蛊毒无法可解,他便留在这里为他们看守他们的蛊母。他愿意用这一生去赎罪。 然而村长听到他的这个请求却是立刻变了脸色。 “不行!”她几乎毫不犹豫的否定了高明嵩的情求。 高明嵩没想到最后还会是这样的结果。 “为何?母亲!你回答我啊!” 村长看着面前愤怒质问自己的高明嵩,不知为何那一刻她好像看到了愤怒质问自己的丈夫。 他问自己为何不肯让他离开,他问自己为何不肯跟她走,更问她为何忍心如此对他。 他不明白的是,自己要杀他,并非仅仅是因为痛恨他的背叛与离开,还有一个更深的缘故是因为自己的祖先曾留下过一句谶言。 他们这一族终究会要亡于外族之手,而灭族之灾则来自于外乡人。 她们当年被雍军攻破家乡,四处流离,是证实了谶言的。 如今偏居一隅,是他们的先祖神对她们的仁慈,却也是残忍。 没有流通的人口,婚丧嫁娶,不过几代便亲上加亲了,近亲的婚姻更是让孩子们畸形,死亡率飙升。 虽然她知道那古训,更惧怕那古训。 可如果不引入外乡人,他们会灭亡的更快。 她不想再看到近亲繁衍的畸形孩童了。 第两千一百六十七章 初相遇 所以当那支晋南先锋军因为迷路,误入她们的领地时,她虽然惧怕着先祖的谶言。 可另一方面,她也明白自己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这是一个没有更好余地的选择。 不接纳这些外乡人,她们迟早会死,而且还会生下一堆畸形儿,看到那些畸形孩子脆弱的死去。 没有一个母亲能再接受这样的悲伤了。 而这些外乡人的到来,或许是先祖神的恩赐,或许是谶言里的覆灭的关键。 可是那时候她已经不想再选了,与其明明白白的等着族群在近亲姻缘里覆灭,倒不如截取一线生机。 所以她很快便做好了决定。 晋南的先锋军是那昏聩王朝的最后一支精锐,长期战场厮杀的男人们都有着一副强健的身躯。他们是那昏聩王朝里最后的一点脊梁。.. 粗犷的男儿,坚毅的眉眼与雍地人独有的周正五官,不管怎么看都是能催化少女心事的利器。 她那时候虽然已经成为了族长,可其实她还并没有找到合适的青年,堂哥虽然追求她,父母也意图撮合她。 可她幼时便随母亲看到很多畸形儿了,而且自己母亲都生出过畸形儿,只有自己是那个看起来正常的幸运儿。 她不想如同这里的母亲们一样,看着自己历经千辛万苦的孩子死在自己怀中,或者宛如怪物一般苟延残喘。 而且那男子坚毅的眉眼与结实的胸膛实在诱人。 她做出决定与众人商议的时候,虽然也有老者提及先祖的谶言,大骂她是带领族人覆灭的祸害。 然而她身边有更多的年轻人,年轻的女性渴望生出正常的孩子,年轻的男性期待着壮劳力来壮大他们的族群。 所以老者的怒骂不得人心,她问老者不引入外族,那些畸形儿难道就能引领他们继续存活下去了吗? 老人们被她的质问问的哑口无言。她们是经历过那些苦难的,难道真的愿意自己的儿女再经历自己的苦难。 所以老人们虽然不赞同,却也不再痛斥他们,他们选择了沉默。 接纳这群外乡人便成了理所应当的事情。 而且她还许诺,不止是男人们,便是往后,她还会为他们带回女人们。所以她的承诺得到了更多人的响应。 那之后,寨子里的年轻女性几乎一人分了一个年轻的小将。 她带走的自然是那个第一眼便让自己心动不已的男人。 是一见钟情也好,是见色起意也好。 她带回了那个男人。 可她心里也明白,这样的男人注定不会是小猫咪。 也许他是一头猛兽,就像当初覆灭他们族群的那群猛兽一般。 若是稍有不慎,便是引狼入室。 恰好她们族群最善长用蛊,所以她从一开始就将蛊虫下在了他身上。 若是两情长久,她自然愿意供养着蛊母,与他恩爱白头到老,若是不愿,那碾碎蛊母,面前的男人们便也会死在自己手里了。 人是一种奇怪的东西,他们一边畏惧着强大,一边又向往着强大。 明明这群人和先祖有仇怨,是他们族群覆灭的侩子手。 可是奇怪的是,经历过几代人换代之后,老人们还能记住那旧仇,这新一代的却已经能仰慕昔日的仇敌了。 虽然她只是想要一个孩子而已,可是她还是没有选择最暴烈的方式。 在男人昏迷之时,她便全心全意的照顾着男人。 男人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她,不管是因为情蛊作祟,还是别的什么。 她都明白她已经拿下了 面前的男人。 救命之恩与他眸子里映出来的倒影重合。 虽然彼此言语不通,但彼此的审美是互通的。 她没有错过他警惕之中一闪而过的惊艳。 之后他果然问起了她们的身世,不过因为言语不通,彼此鸡同鸭讲,最后还是请了族里过去前往雍地做过生意的老人来翻译,彼此才勉强沟通。 她让老人告诉对方,他们是附属雍地的某个小部落 可是自己看起来不过一个弱女子,而且还是一个救过他命的弱女子,自己如今又有伤在身,即使怀疑好像也没有立场现在否认这一切。 所以不管是对她也一见钟情,还是为了养伤也好,他选择了没有翻脸。 而是默许了少女的照顾。 他养伤期间,也见到了自己还留存的属下,他们也都得到了很好的照顾。 这个村落明明看起来日子过得十分艰难,他们却还是愿意将最好的食物都留给他们吃。 人们温和的笑容,善意的举动,自然也慢慢打消了他对此地的怀疑。 归顺的小部落,对于雍地都是虔诚的。 他们会供奉自己最好的东西招待这些雍地军官。 因为他们都明白反抗无济于事,讨好才能苟延残喘。 只可惜,雍地人对于这些小部落也向来傲慢,对于反抗他们血腥镇压,对于讨好他们也是连吃带拿,敲骨吸髓。 只有这支晋南军还算干净,他们都是各地征召的良家子,在南将军的手底下他们接受的是严厉的纪律管理与有效的战事战术管理。 所以与其他腐烂透顶的兵痞相比,他们还是有着自己的操守与坚持的。 这寨子里的和善感染着未经险恶人心的青年。 旁人待他们好,他们自然也知恩图报,感激不尽。 很快,在这样年轻鲜妍的生命的照顾下,他们还是不可避免的陷入了温柔乡。 毕竟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遇上满心满眼都是你,且还对你有着莫大恩情的二八佳人,谁能忍心拒绝呢。 虽然她们是异族,可是她们是归顺的部落,是友军。只要他们立了战功,到时候去寻南将军求情娶了对方,或许也无不可。 也正是因为早想好了后路,那感情后来才如此的顺理成章。 她的雍地语也是为了方便与那小将军交流而学会的。 养伤的日子不长也不短,不过几日他们便提出离开。 然而也不巧的很,他们来时便已经是寨子里的雨季开始的时候。 雨季一开始,那一线天的路便被堵住了。 而且危险的塌方随时有可能发生,所以他们几乎无处可去,也别无选择。 免费阅读. 第两千一百六十八章 母子对峙 几天的时间,或许不够一个人爱上对方,并与之私定终生。 然而一个月足够了。 那时的她还年轻,以为所有的牌都在自己手里,以为先祖神到底是庇佑着自己的。 无论是这群闯入领地的外乡人,还是来的刚刚好的漫长雨季,这不就是注定好了赋予她的胜利赐福吗? 想要勾引这群血气方刚的外乡人几乎没有一点难度,他很难不对她动心。 封闭的村寨,漫长的雨季,无法打发的闲散时光,都让这场繁衍来的毫无难度。 只是人都是贪婪的,在那些温存的错觉里,他以为她是他的命中注定,而她也想与之长相厮守。 试图只用温柔乡将他的肉身与灵魂困在此处。 不过可惜她们都是政治生物,他没有忘记探路的任务与自己要传递的信息,而她也没有忘记繁衍族群,让族群继续延续下去的使命。 他计划着将功赎罪,等这一战结束之后,便将她带回大邕,娶做正妻。 而她也指望着面前的青年为她留在此处,男耕女织,生儿育女。 他们都在用自己的计划规划着旁人的人生。 一次温存过后,在知道自己终于怀上了他的孩子,她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对方,也是她先开口挽留那小将军为自己留下来的。 她心存着指望,以为自己如今又有了他的孩子,对方一定会为自己改变。 毕竟雍地男人的梦想不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 不想那小将军得知她怀了自己的孩子,虽然也十分高兴,可他却并不愿意留在这里。.M 他有他的雄心壮志,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洲。 之后他也将他的计划与她和盘托出。 他说他要建功立业之后再带她回大邕,虽然他在雍地也有一门婚事,但他愿意为了她,退掉那门亲事。只与她携手百年。 那承诺十分动听,他绘声绘色与她说起自己的故乡,说起那些种种细节,似乎指望由此引起她的好奇与向往。 某些时候,她也有过动摇,她也想过要不要随男人离开这里,去他说得世界去看看。 然而这想法转瞬即逝,她可以一走了之,但其他人呢。 而且她不是不明白雍地人的傲慢,纵然是归属的部落,他们也未必愿意与之通婚娶成正妾,更何况她们还是曾经的敌对势力。 就算他愿意带她们去雍地,他们去了雍地难道就一定有活路吗? 而且若是就这样放他们离开,会不会再成为一个引狼入室的故事。 她没有忘记那灭族之灾里,是先辈里一位皇室公主招惹了一名雍地青年,那公主以为遇上了真爱,却不想那所谓真爱从一开始就是利用她。他是雍地的皇子,是雍地的大将军。最后因为那公主救下那皇子性命,他们国破身亡。而那皇子虽然留了公主性命,可公主却不过他的姬妾之一。 公主没有得到所谓爱情,也失去了所有。最后只能落得自***草身亡的下场。 这个故事却在此时警醒着她。 她不是什么纯情恋爱脑,或者说从一开始,她与小将军的感情里便参杂着算计。 故而有些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她只知道自己不能放他离开。 若是让这外乡人知道了此处,谁能保障,他们不会将这方避世之所同外人透露,或者直接自己绞杀呢。 所以她后来情绪奄奄的配合着他的畅想。 她什么都没有说。 然而杀心已经起了,躺在他身边的时候,她甚至无数次想杀了他,杀了他留在自己身边就好了。 她 从一开始就骗了他,所以有些话不能说,也没法说。 那时候他的伤已经大好了,闲时帮忙耕地,也开始集训起自己的手下了。 他开始忙着为离开做准备。 他的手下们也在为离开做准备。 即使是有恩于他们,可愿意为她们留下来的人却很少。 愿意留下来的就那么一个,甚至那人还因为贪恋这温柔乡而被他以违反军令下令打了五十大板。 不过他还是留了情面的,毕竟逃兵其实是打死上算的。 他留了对方半条命,让他在后来又躺了半个月。 该来的到底来了,雨季结束,他们就开始清理出路。 而她也是在他准备离开的第二日捏死了那蛊母。 族里有不舍得的,也被她威逼利诱交出了情蛊。 最后那群外乡人无一生还,那一年后山的桑树鲜红如血。 次年的春初,寨子里迎来了许多新生儿。死寂的村庄,迎来了新的活力。 她的儿子高明嵩也在其中。 再后来,她尝到了那新生儿的甜头,也会引诱一些合适的走投无路的外乡人进入这个村庄。 只是再不碰那些官兵。 而雍地虽然强大,事实上却也并非净土。 今日的良家子,明日的草寇与浮尸。 所以当在这桃源一般的村庄出现的时候,那些外乡人也有多半都愿意成为这其中的一份子。 当年与她同批结婚的姐妹,后来也有不少人又选择了新人。 不知为何,却只有她从此往后,独善其身。 她好像缺失了一块什么并不完整的拼图,可她却又不明白那块拼图到底是什么。 然而此刻在看到高明嵩那张有几分酷似故人的脸庞后,她终于明白自己缺少了什么。 只可惜这一次她面对的又是当年同样的选择。 虽然她一直将高明嵩当成自己的骨肉,他连姓都是随的自己。 可是这一刻她也不得不承认高明嵩的身上也流淌着他父亲的血,他的父亲是个外乡人,那流淌着他父亲血脉的他是不是也算外乡人,谶言上的外乡人会不会在此刻应验。 她没有开口,然而已经有老人代她开口了。 「明嵩少爷,先祖神留下过一个谶言,其中一句是灭族之外来自异族青年,灭顶之灾则来自于一个外乡人。那灭族之灾早就应验了,吉丽公主当初救下的那个青年引来了灭族之灾。少爷若要将这群外族人送走,那咱们一定会覆灭。少爷难道就情愿看着我们族群的所有人都死在这深山里吗?」 面对着问询,高明嵩却是冷冷质问道「所以你们就为此要杀了他们吗?如果一个族群做的是恶事,流淌的是罪恶的血液,那他留在这世上又有什么意义呢?」 免费阅读. 第两千一百六十九章 阿哲那的奖励 高明嵩的话显然触怒了村长,不过为了稳住他,村长还是道了一句“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好吧,我放他们走!这是张泽的母蛊。” 虽然觉得村长的态度转变很可疑,不过高明嵩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他小心翼翼的接过了盒子。 然而就在他准备问其他人的母蛊在哪里的时候,村长身边的一名女巫却是突然出手将一枚银针刺进了高明嵩的脖子里。.. 高明嵩彻底晕厥了过去。 “村长,现在咱们该怎么做?”扎晕了高明嵩之后,女巫继续问道。 村长冷冷看了自己儿子一眼,俯身从他手里拿回了张泽的母蛊。 随后她道了一句“给他喂些软筋散,再绑起来严加看守!这一次不要再让他跑出来了!知道了吗!” 听到村长的命令,底下的侍女自然立刻应声道是。 解决了高明嵩,村长随后又对其他人道了一句“去看看集体宿舍那群人!怎么还没来!” 听到村长的吩咐,侍女连忙应是。 而听到村长这话,已经知晓村长与村里人真实面目的陈猎户,在这一瞬是真的很想跑。 可从村长与高明嵩的对话也能知道,那母蛊能控制子蛊,如果不带走母蛊,他们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所以眼下如果自己跑了,村长一定会直接将所有母蛊毁灭。 到那时,母蛊毁灭,子蛊必定也无法存活,他们会跟着一起死的。 所以现在纵然知道了一切,却也不能离开了。 想到这里,陈猎户叹了口气,他还是得回去。 还是得装作毫不知情,虽然他们也只有一个晚上的活头了。 一个晚上过后,如果不能带走母蛊,他们可能还是要死。 但这至少还有一线生机不是。 考虑到这些,陈猎户便也立刻悄悄离开了此处,随后他偷偷往回走去。 一切静悄悄的,谁也不知道林子里的躲藏者。 而村长在解决了高明嵩之后,刚刚被高明嵩揍的几乎快死的阿哲那在包扎过后居然又再一次出现在了篝火晚会的现场。 “姑母。” 听到这声呼唤,村长皱眉看了一眼阿哲那“不养伤,跑出来做什么?” 阿哲那闻言轻笑了一声“姑母,我就是担心您搞不定明嵩,所以才特地过来的。” 听到阿哲那的话,村长冷哼一声“你放心。这次不会让他出来了。” 阿哲那闻言笑笑“姑母,其实被表弟打,我也认下了,毕竟这一切本就是我活该,不是吗?要不是我听了您的话,对他的心上人提前下手,他怎么也不能打我这个表哥啊。” 听到阿哲那这话,村长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你表弟性子急,你别跟他计较。” 阿哲那闻言却还是笑眯眯道“我怎么会跟表弟计较,我只是想,姑母,您让我做的事我也做了,该挨的打也挨了,那我的奖励是不是也该回到我身边了。” 说这话时,阿哲那肆无忌惮的眼神落在了一旁心惊肉跳,听完全程的辛娘身上。 似乎觉察到了辛娘的知晓,他只还朝辛娘笑了笑,他的眼中充满了势在必得。 “你是说辛娘?” “是,眼下在场的都知道咱们的实际情况了,咱们也没必要装什么好人了吧。”阿哲那满不在意道。 村长看了一眼,在烤火架边瑟瑟发抖的辛娘,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眼中多少有些不忍,可再想想如今的不忍可能会让自己失去阿哲那的效忠。 村长便再没有什么犹豫了。 她看向阿哲那道“你可以带她回家了。” “不过对她温柔一些,多哄哄,到底要过一辈子。” 听到村长的话,阿哲那轻笑一声“那是自然,我不是残暴的人,只要她好好听话,我当然会对她温柔。” 说完这话,阿哲那便径直朝辛娘走了过去。 感觉到阿哲那靠近,辛娘是想跑的,然而跑又能跑去哪里呢? 这里是他们的地盘,自己根本无处可去。 身边也有从窝棚村逃出来的同伴可是在得知了真相,在阿哲那靠近的时候,却没人敢反抗,唯一站出来的还是一个与辛娘交好的女子。 那女子还未与这寨子里的人通婚,她是因为辛娘自愿留下来的。 她本来还觉得阿哲那值得辛娘托付,如今知道了阿哲那人面兽心,打了辛娘的孩子,居然还想强行带走辛娘,她立刻拦在了辛娘的面前。 “你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给我滚!我是不会让你带走辛娘的!”那女子拿着烤火架对着阿哲那。 阿哲那低头轻倪了一眼那尚在燃烧的架子,忽然轻笑了一声“雅雅姑娘这么生气做什么?我知道错了,会对辛娘好的!” “你满嘴谎言!你以为辛娘会信你!我不会让你带走她的!” 然而阿哲那却并没有退让,相反,他还往前走了几步,看到他靠近,雅雅下意识退后了几步。 不想正是这退后的几步,一眼便让阿哲那看出了她的虚张声势。 她到底是害怕将那烫红的架子对准自己的。 阿哲那轻笑一声“雅雅,如果你是舍不得辛娘,其实我兄弟你也是可以考虑的,等我带走辛娘,我让我兄弟娶了你,你们一起做妯娌,不也可以永远不分开吗?” 听到阿哲那这话,雅雅立刻呸了他一声。 不想阿哲那就在此时突然用手抓住了那烤火架的末端。片刻后滋滋的声音响起,空气中传来皮肉烧焦的味道。 然而即使被烫焦了皮肉阿哲那居然也没有松手的意思。 他黑黢黢的眼底充满了某种势在必得的压迫力。 雅雅吓得不过将烤火架刚刚松开,她便觉得身子一轻,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天地已经一片旋转。 她被扛在了一个宽肩窄腰,臂力惊人的黑皮男身上。 阿哲那看了一眼那人,随后对他道了一句“她就交给你了,把她带走吧!” 那男人闻言低沉应了一声是。 等雅雅反应过来对方很可能就是阿哲那的兄弟时,那黑皮兄弟已经将她直接扛走了。 夜风里,远远只听到雅雅的反抗声。 辛娘看到自己姐妹被带走,也是心急,立刻想去追回对方。 不想阿哲那却拦在了她身前。 他微微一笑,握住辛娘的手道“辛娘,跟我回去。” 辛娘瞪他一眼“放了雅雅!” 第两千一百七十章 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阿哲那满不在意的耸了耸肩“那恐怕不行,我兄弟看上雅雅很久了,如果不是村长说怕吓到我们的客人,或许雅雅如今已经怀上他的孩子了。” 阿哲那的话,让辛娘无比愤怒。 可她心里也明白,如今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懦弱的同伴,撕下羊皮的异族,就连自己也缺乏叫板的勇气。 她只能软下身段,对阿哲那屈服道“你放了雅雅,我跟你走。” 然而即使是如此放下身段,阿哲那似乎也并不在意“辛娘,你似乎还没有认清楚状况,你觉得你有跟我讨价还价的资格吗?” 阿哲那这话几乎让辛娘僵在了原地,不过阿哲那说得没错,她如今已经没有了叫板的资格,毕竟狼撕下了自己的伪装,自己就算不跟他走,最后也会被带走。 她根本没有资格。 想到此处,辛娘不禁一阵悲从中来。 可听着姐妹的惨叫,辛娘还是不愿意放弃。 阿哲那过来牵她的手,温柔道“辛娘,跟我回去。我兄弟是个值得依靠的男人,雅雅会习惯的!” “可雅雅不喜欢他啊!”辛娘愤怒道。 阿哲那眼神一暗,随后他用最温柔的语气说起了最残忍的话语“喜不喜欢的有那么重要吗?日久生情,她也没有别的指望,最后她总会接受现实的。” “阿哲那,心甘情愿和被逼无奈可不同,我好好跟你过日子,你帮帮雅雅好不好!” 辛娘几乎是在跪在地上哀求阿哲那了。 阿哲那别过脸去“辛娘,你别这样,我没办法左右他的决定,要怪你只能怪你姐妹命不好,被我兄弟看中了吧。” 说完这话,他强硬的将辛娘给拉了起来。 辛娘想去救雅雅,他便直接解下了腰带将辛娘的手腕束缚起来,随后他拉着辛娘踉跄离去。 这一幕幕让窝棚村的人都极度不安。 就好像他们当初的反抗都是笑话。 村长自然也看到了这两兄弟的作为,可她没有制止,村子需要子嗣,需要人口。 温柔也好,强抢也罢,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繁衍族群。 所以她不想去管,也没必要去管这些事了。 她只是看向剩下的那群窝棚村的村民,扯出一个熟悉的和善笑容。 “大家不用害怕,我们只是需要人口罢了,只要你们好好听话,村子里的事物我还是让你们参与,若是诸位的夫人丈夫欺压各位,我也会帮各位主持公道的,所以你们好好待着就行。” 村长说得再和善,经历刚刚的事情也没人信她了。 可当下也没人敢拿她奈何。 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村长,我们知道了,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是不会走的,如今我大舅子和老婆待我都很好,这日子神仙也不换。” 沉默里强生叔突然高声道了一句。 听到强生叔的话,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站出来表示了自己不会离开此地的决心。 听到强生叔第一个效忠,村长不禁满意的点了点头“你做的很好,之后你就是他们的小组长,专门管着他们的出行劳动了。” 听到村长的安排,强生叔立刻笑着道“多谢村长的安排,不过我能不能再求您一个事。” “说。”村长言简意赅。 “我不是还有一个儿子吗?” 一听这话,村长还没表示,强生叔的媳妇立刻骂开了“你什么意思!还想带那兔崽子回不成!” 村长皱眉训斥了对方一句“你给我闭嘴。” 虽然声音不大,但那女人却不敢再撒泼了。 随后村长继续看向强生叔“好了,现在你跟我说说,你想怎样吧。” 强生叔也顾不得自己媳妇瞪眼,他知道了这么多,知道了离开这里的人都要死,他到底还是舍不得自己儿子去死的。 所以他立刻出言请求道“我想村长收留我儿子,帮他找户好人家入赘,他也十几岁了,再长几年就可以成年了,到那时候,又是个壮劳力,还可以为各位繁育后代出一份力……” 听到这话,妇人没瞪眼了,入赘的话也不是不行,反正只要别让她养他的便宜儿子就行。 村长听到强生叔的话,自然也笑了笑“这自然没问题,村里年轻姑娘也很多,如今家家户户养个把人也不成问题,可难得是……” 说完这话,村长的话锋又是一转,强生叔立刻问道“可是什么?” 村长看他一眼“可是我记得,是你儿子不愿意留下来,强扭的瓜不甜啊。” 强生叔一听这话,立刻连连保证道“他肯定会愿意的!村长,他最听话我的话了,你让他留下来好不好。” 村长看他一眼,或许真为他这一点父子真情打动。 “好,我答应你,今夜篝火晚会,我让你单独去说服他,若他愿意留下来,我自然为他物色好人家,可若他不愿意留下来,你也别怪我残忍,毕竟我也要为村民们负责,不能冒着危险放人出去吧?” 听到村长这话,强生叔摸了摸脸上的汗“我明白的,村长说什么就是什么。” 二人达成了交易,村长又嘱咐其他人不许乱说,便也只静待那集体宿舍的人到来了。 而这边陈猎户回到集体宿舍的时候,不想居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客人。 滕九妹。 滕九妹一看陈猎户出来了,便也仿佛是什么都知道了,她立刻看向陈猎户道了一句“怎么样,陈大哥,我没有说错吧,他们就不是什么好人。” 听到滕九妹的话,陈猎户惨淡一笑。 滕九妹随后又拉住陈猎户的手,道了一句“陈大哥,你跟我走吧!我带你上山,我那里比山脚下安全,他们不敢拿你怎样的。” 然而陈猎户却甩开了对方的手“姑娘,他们是不可信,可你难道就可信了!” 滕九妹还要说话,可陈猎户已经回去了。 而且路上似乎还有人过来了。 滕九妹只能重新躲了起来。 陈猎户回去的时候,众人都关心的追问如今的情形。 陈猎户无奈的看向众人“结果恐怕不是太好。” “怎么个不好法?”众人自然纷纷上前追问。 然而没等众人问出个所以然来,陈猎户便立刻轻嘘了一声“大家只做不知情,好好参加篝火晚会,若有什么,回来再说。” 第两千一百七十一章 篝火晚会上的互相试探 随着陈猎户的话音落下,一群人还没明白过来陈猎户的意思,门外便响起了咚咚的敲门声。 正是紧张时刻,听到敲门的声音,屋里众人都是一怔,许久之后,屋外才传出一道声音“陈小哥,你们准备好了吗,篝火晚会马上就要开始了,若是你们不到场可就没意思了。” 听出是这寨子里的人的声音,陈猎户给其他众人使了一个眼色,他似乎是在示意众人不要胡乱说话,片刻后,他才笑着答道“好了,我们马上就过去。” 那寨子里的人闻言便也道了一句“也好,我在此处等候,诸位若是好了,便随我同往吧。” 听出了对方的警惕,陈猎户笑着应下“好,有劳了。” 于此同时,陈猎户又压低声音叮嘱了屋里人一遍“你们等会儿表现正常一点,不要让他们起疑心。” 众人看了看门外,也只能无奈点头。 嘱咐好了众人,陈猎户这才笑着将门打开。 门外站着的是一名壮硕青年。 那青年见陈猎户出来了,便也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陈猎户自然跟着走在了对方身后。 倒是那青年目光敏锐,他看一眼众人,见所有人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随后他忽然道了一句“诸位今日这是怎么了?怎么都一副焉了吧唧的模样?” 听到青年这话,陈猎户心中一惊,随后他又立刻笑道“许是太累了吧。” 然而那青年却道“我瞧着也不像是累。” 陈猎户听到这话,便也不笑了“那你觉得像是什么?” 然而这话到了嘴边,青年的话却又转了个弯“倒像是诸位有些难过。” 陈猎户听到这话,便也道了一句“自然难过,毕竟分别在即,承蒙各位盛情款待,如今一朝即将分别,谁的心里又好受呢?” 听到陈猎户的话,那青年点了点头“那倒也是。” 此后青年再无多话,一行人默默走着,众人很快便来到了篝火晚会的现场。 燃烧的篝火照亮了营地的夜空,人们在篝火下载歌载舞,也有人在忙着片各种牛羊肉。 然而在这样欢欣喜悦的情形下,陈猎户一行人却并无喜悦之情。.M 最后还是陈猎户远远高声同村长道了一句“村长,我们来迟了。” 村长笑着道“倒是不晚,篝火晚会也不过才刚刚开始而已。” 陈猎户笑笑“村长其实就是太过客气了。我们离开,还特意置办这样盛大的篝火晚会,倒不知我们该如何感谢才好。” 村长也配合道“一家人怎么还说两家话,如今咱们这么多人都结成了两姓之好,亲人远行,办个宴会也是应该的。” 听到村长这有些肉麻的客套话,陈猎户不再多言,倒是村长的目光忽然在他们这群人中梭寻。 而陈猎户也在打量对面人群,人群里之前嫁娶进这个寨子的人倒是基本都在,只是当陈猎户的目光扫到他们之后,他们便心虚的低下了头,似乎根本不敢与其对视。 看到他们这样的表现,陈猎户便也知道他们站在哪边了。 刚才在草丛里,他就看到了,这些人当时都在。 村长说得话,他听到了,他们自然也听到了。 可此时此刻他们知道这些人的作为,却不给一点提醒,反而避嫌。 那自己或许也不用管他们死活了。 只是想到同一个村出来的,经历过生死,最后有一部分人却还是选择了背弃他们。 陈猎户多少有些寒心。 “对了,陈小哥,这里可有一个叫做旺财的小孩?还有张泽怎么也没有过来?” 听到这村长,明知故问的话语,陈猎户只觉得有些恶心,张泽怎么没来,她心里不是最清楚吗? 自己今日若是没有跟着高明嵩过来,怕是都不敢相信这村长能对张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他心中暗恨,发现村长注视着他又惊出了一身冷汗,他皱了皱眉。 “张泽也真是倒霉,不知怎的突然口吐血丝,那反应真是可怕,我们上上下下急的不得了,本来想去找村长你,不想明嵩小哥过来喂张泽吃了一颗药,张泽便好了,我们担心他身体吃不消,便让他留在屋里睡觉了。” 陈猎户这话没有说谎,村长自然清楚,毕竟张泽是她私心里最不愿意留下的人了。 虽然她嘴上为儿子妥协了无数次,说只要他留下来,便接受张泽做他的妻子,可其实村长打心眼里便不能接受一个男儿媳。 毕竟高明嵩的基因很优秀,她想将其传承下去。 而一个男儿媳显然做不到这一点。 而且传承后代也是传承权利,只要他们不绝嗣,那这个族长之位便世世代代是他们的。 尤其昨夜高明嵩还说什么要与张泽离开这个恶心的地方,这一切自然让村长杀心顿起。 权利是靠暴力维护的,她不能改变儿子,便暴力消除掉他爱的肉身,反正这样的事情她也没少做。 只是她没想到高明嵩会逃出来。 想到这些,村长不禁又追问了一句“哦?明嵩有没有跟你说一声什么?” “说什么?”陈猎户似乎满脸无辜。 看着一脸茫然的陈猎户,她倒是不知对方是真无知,还是假无知了。 不过反正是将死之人,进一步试探,听出弦外之音又如何呢。 反正要死的是他不是自己。 故而村长随后道了一句“比如说是谁害的张泽这样。” 听到村长这话,陈猎户立刻回道“这……明嵩倒是没说,他塞了药丸就走,我问他话他也不理,我问他怎么不见,他也让我别管,只说让我照顾好张泽,他去拿解药!” 陈猎户这话说的还是真话,因此村长倒也信了几分。 而陈猎户则道“我看张泽这样也不像是生病了,倒像是中毒。村长,你说这该不会是山上那妖女作祟吧?” 村长疑惑的看向陈猎户“你怎么会这样想?” 陈猎户立刻道了一句“村长,你想啊!我上次中毒是不是那妖女所为?” 村长闻言倒是点了点头“是。” “这不就结了,我怀疑就是山上那妖女作祟!” 随后说完这话,陈猎户只又一拍大腿道“如果是那妖女作祟,明嵩又说去找解药,他该不会是与那妖女去对峙了吧!若是如此,那可就糟了!” 说起此事,陈猎户立刻脸色大变。 第两千一百七十二章 我没有你这样的父亲 对于陈猎户这样的推论,村长有片刻的错愕。 不过陈猎户会这么想,似乎也无可厚非。 毕竟如果高明嵩真的什么都没说,他会怀疑那山上的女人也很正常。 而在村长还在思忖陈猎户这话是真是假的时候,陈猎户便接着立刻道了一句“村长,我想明嵩,定然斗不过那妖女,凭那妖女的歹毒,她肯定也不会放过明嵩的!要不咱们去上山找人吧!” 听到陈猎户这话,村长还在思忖“不急,陈猎户。咱们上山找人自然是要去的,不过不急于这一时,不如还是我等会派人去找吧。” 听到村长这不急不缓的话语,陈猎户立刻便急了“村长,这都什么时候了,明嵩若是被那妖女抓住,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您作为他的母亲,难道就不心急吗?” “自然着急。”村长下意识回答了一句。 “对啊,您看您也是着急的!这种事怎么能马虎呢!这样好了,不如你派几个人,我派几个人,咱们一起去上山找人吧。” 村长听了对方这话,只也道了一句“你的提议有道理,不过那滕九妹可不是好对付的,所以此事我还需与其他人商量一下。” 听了村长的话,陈猎户倒似乎不急了“那行,村长,你与大家伙儿商量一下,我等你们的消息。” 村长闻言点了点头。 随后村长看向自己这边的人,说起了陈猎户的提议,村里人都知道村长是在骗陈猎户的,所以大家愿意上山的意愿都不高。 毕竟高明嵩没在山上,滕九妹却是真的在山上,那个女魔头可怕的不得了。 他们可不想上去当炮灰。 村长自然也不愿意自己人当炮灰,但如果能送高明嵩他们过去试探一下滕九妹这似乎也不错。 毕竟滕九妹的父母可是拥有着很多新奇的好东西,只是她父母强悍,所以村里人在没有讨到好处之后,才没有与她父母继续结仇,而是保持了一种互不干扰的状态。 然而十几年过去了,她父母都死了,剩下的滕九妹她其实也一直想试一试对方是不是狠角色。 只是让她牺牲自己村里的人口,她又实在舍不得。如今这陈猎户居然提出要惹对方。那用这群将死之人来试探滕九妹是不是足够心狠手辣,或许这也不失为一种不错的手段。 村长几乎立刻便看出了其中的巨大好处。 想到此处,村长便也与众人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之后她还提出了建议,为了避免陈猎户怀疑,还是需要送一部分人上山,她让他们到了半山腰便以需要兵分两路查找与陈猎户他们分道扬镳。 到时候,陈猎户上山。他们下山,这便是最好的试探了。 众人想起了上次陈猎户带下来的榴莲,那玩意儿确实味道不错,而且对方那里的东西也确实有用,如果能据为己有,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所以村长的提议很快便得到了同意,为了保险起见,村长还特意让几名胆大的汉子站了出来。 商量好了之后,村长便也找到了陈猎户。 “陈小哥,我们已经决定好了,我们要去救明嵩,这是愿意一起过去的人。只是不知你们是不是愿意一起过去?” 面对村长的问询,陈猎户立刻点头“自然是要一起的!毕竟明嵩也是我们窝棚村的一份子。” 听到高明嵩的话,村长便也笑着道“那就好,你们一路小心。” 高明嵩闻言自然点了点头。 随后高明嵩便准备启程。 然而就在此时,强生叔却是突然从人群里冲出来了。 “等等!” 听到强生叔的话,村长和高明嵩不禁同时看向了强生叔。 高明嵩有些意外于强生叔的出现,他先惊讶的问了一句“强生叔,你有什么事吗?” 面对高明嵩的问话,强生叔只是尴尬的道了一句“旺财,我想跟旺财说几句话。” 听到强生叔这话,高明嵩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他还是将旺财叫了出来。 “旺财,你爹想和你说几句话,你跟他说说吧。” 听到陈猎户这话,十来岁的少年,立刻把脸一横,冷言冷语道“我没有这样的爹!我跟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话音落下,旺财便要走。 他心里是十分记恨强生叔的,过往种种自不必再说,可他与母亲是多年的夫妻,如今娘的尸体都无人收敛,沉冤不能得雪。 他不想着替母亲报仇,却转而在这安乐窝里做了别人的新郎,安了新家。 只是这一点便让旺财对自己的这个父亲充满了厌恶与憎恨。 然而强生叔一见旺财要走,立刻出手去拦“兔崽子,你想去哪!老子要跟你说话!” “说话?我跟你有什么好说!更何况你算什么人!”旺财也是胆子大了,他竟然直接便与强生叔顶起了嘴。 强生叔几乎气疯。 “我算什么人?兔崽子!这话你也问的出口!老子是你爹!”强生叔愤怒道。 听到这话,旺财立刻淬了强生叔一口“你算我哪门子的爹!我母亲尸骨未寒!你便娶了那个女人!还与她有了孩子!从你与她结婚的时候,我便在心里发誓,我不认你了!你不记得的母亲的仇恨我去报!而你不配!” 丢下这狠话,旺财转身就走。 强生叔听到旺财这番话,却是僵在了原地。 旺财骂的一点都没错,他算什么爹?孩子母亲沉冤不能得雪,他不思报仇,却只想摒弃过去投入新生活的怀抱。 看着陈猎户被骂,强生叔的新妻子虽然听不懂那小屁孩骂了什么,但她直觉自己丈夫的情绪不对,所以她拉了拉自己的丈夫。 “你不会是想离开吧?” 强生叔看了看自己的新妻子,却是突然推开了对方,他这一举动,自然惹得新妻子破口大骂。 然而即使如此,他也不管不顾,他牵住了自己儿子的手“旺财,别走!你留下来!爹真有话要跟你说。是关于你娘的事!” 听到关于自己母亲的事,旺财虽然还是不待见自己的父亲,但他却为此停住了脚步。 “你有什么要说的?”旺财问道。 “你母亲留了一点东西给我,说是来日让我交给你的。你跟我回去一趟。” 第两千一百七十三章 旺财被关 旺财对强生叔显然还是有一定的警惕心在其中的,他冷冷看着对方「等回来再说吧。」 不想强生叔想也没想,立刻斩钉截铁道「不行!必须现在就给你!晚了就来不及了!」 一听这话,旺财黑了脸色,然而陈猎户却是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忽然笑着道「旺财,你跟你父亲过去吧。」 旺财还要说什么,陈猎户却又温柔的道了一句「我们会在这里等你。」 听到陈猎户这话,旺财终于不再多言。 他只道了一句「行吧,陈哥,我听你的,我跟他去去就来!你要等我。」 说完这话,旺财看向强生叔道「走吧。」 强生叔闻言感激的看了一眼陈猎户,随后他带着旺财离开了此处。 而旺财则跟着强生叔走了很长一段路,随后二人走到了一间破旧的木屋门前。 看着那破旧的木屋,旺财不免不耐烦的道了一句「你到底要给我看什么啊?」 强生叔闻言,却是不紧不慢的道了一句「你别急,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说话的时候,强生叔已经将小木屋打开了。 小木屋里黑漆漆的,也没有窗户,而且因为长年封锁,空气里正散发出一种老旧木头的酸臭气味。 人在室内也看不清楚全景,不过想来里面应该是堆积了一些杂物。 强生叔走进了屋里,旺财自然也跟着走进了内室。 「你到底要给我看什么?」旺财再一次不耐烦的催促道。 这一次强生叔没有再卖关子了。 他的面目隐在黑暗中看不真切「旺财,爹想你留在寨子里,你留下来咋样。」 旺财没想到自己等了这么久,等来的居然是这样一句话,他当即便不耐烦的道了一句「你贪生怕死!不替俺娘报仇!怎么还管起俺来了!如果你磨磨唧唧跟我就为了说这事,那免谈!我是一定要离开这里的!」 听到旺财如此犟脾气,强生叔明显也上了火「出去?你以为你们能出去?爹这是在救你!你知道不?」 「救我?我不需要你救!你管好你自己吧!还有你不是我爹!我的事不要你管!」旺财也是两眼一瞪。 「要不是看在你流着老子的血!你以为老子想管你!」 「你不是有孩子了吗?那婆娘会给你生新崽子!我的事你别管就是了。我也不稀罕流你的血!」 话音落下,旺财便迅速往门外冲去。 然而还没跑上几步,他就感觉自己好像被一股阻力拦截住了,并且那人只将他狠狠往屋里甩去。 旺财只觉得自己好像如同废弃的垃圾被抛在了垃圾堆上。 好半刻,旺财都没起的了身,而等他终于爬起来的时候,小木屋的大门已经重重关上了。 于此同时,木门外只传来了落锁声,黑暗笼罩了整个小木屋,旺财立刻奔到木门前狂乱的拍打小木门。 「开门!快开门!你凭什么关我!你个老匹夫!」 强生叔不是没有听到旺财的叫骂。 不过他也不打算计较这些了。 孩子还小,不懂这是自己为了保他小命的手段。 他也不在意了,毕竟这是他欠孩子他娘的。 他是个懦夫,还是个薄情寡义,贪图安逸的懦夫。 他既然不能为孩子他娘报仇,至少得保住孩子,这样来日与孩子他娘纵然在泉下相见。他也不至于脸面全无。 想到此处,他倒觉得心口的担子也轻了许多。 另一边,陈猎户自然也没有在刻意等旺财。 他心里十分清楚,强生叔是 要做什么。 同时,他心里也相信旺财到底是他儿子,毕竟虎毒不食子。 而自己上山的这条路其实并非绝对有把握之事,所以他也不想再多带一个人上山冒险了。 当下一行人很快便行到了半路。 寨子里的人在思忖怎么与陈猎户兵分两路。 陈猎户也在思忖,怎么与对方分道扬镳。 二人一路思量,到了半山腰的方向,二人同时开口,一时两人都愣住了。 随后寨子里的青年笑着道「陈大哥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陈猎户也反应过来了「没什么,还是你们先说吧。」 见陈猎户这样说了,滕九妹的区域也快到了,眼下不能再拖了,那青年便也不再客气的先开口了。 「陈大哥,我是觉得明嵩也不一定是在滕九妹那里,他也可能在山里迷路了,所以我想我们兵分两路去找人,你往南方去找,我往西北方向去找,您觉得呢?」 听到对方的话,陈猎户都有些不敢相信对方会主动提出这个提议,不过他的诉求倒是与自己的诉求不谋而合。 故而面对青年的提议他自然只也跟着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既然如此,那咱们便照你说的兵分两路吧。」 那青年闻言自然跟着点了点头,随后很快他便与陈猎户就此分开了,不过他却并没有往西北方向去,相反他在目送陈猎户离开之后,便带着寨子里的人下山去了。 而陈猎户则带着窝棚村的老弱病残朝着南方走去。 山路崎岖,杂草丛生。他一边小心翼翼地走着,一边留意着周围的蛇虫鼠蚁。 此时的旺财在小木屋里不停地叫骂着,然而他的声音渐渐变得嘶哑也无人理会。之后他再次试图寻找其他的出口,却发现这木屋四周严严实实,根本没有任何逃脱的可能。. 时间一点点过去,旺财终于累得瘫倒在地,于此同时,他的心中只也充满了对强生叔的怨恨。 而另一边,陈猎户也在山林中越走越远,天色也渐渐浓黑了下来,浓雾笼罩了一切。 前路越发难行,好在陈猎户的方向感一向很好。几人前行了一段路。 居然还一直在正确的道路上,人们终于看到了前方的幽幽灯火。 一看到那灯火,便有人惊喜的道「太好了,我看到灯火了,陈大哥,那是不是就是你说的滕九妹的住所?」 听到众人的问话,陈猎户却只是立刻示意众人不要大呼小叫。 虽然他每次来滕九妹这里都十分顺利,不过他也知道滕九妹这里是有一些机关的。 故而在短暂的沸腾之后,陈猎户随后只又对众人道了一句「大家不要喧哗!小心机关。」 免费阅读. 第两千一百七十四章 滕九妹的顾虑 不想陈猎户的话音不过刚落,黑黢黢的荒野里突然便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那感觉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草丛里梭寻。 瞬间众人警惕心大起,一时无人敢动。 「陈大哥,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爬?」 黑暗与未知是最能击溃人心的恐怖。 已经有人听着越发靠近的梭寻声恨不得后退拔步狂奔。 然而没等他们狂奔成功,陈猎户便立刻阻止了他们的动作。 「不要乱动!」 听着陈猎户的话,已经有人快哭出来了「陈大哥……那东西好像已经爬过来了,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陈猎户此刻也没有好的办法,不过他记得滕九妹身边似乎有一条白蛇,滕九妹叫他小白。 而且藤九妹还留给自己一个香囊。 那香囊似乎是能避让那条白蛇的,故而陈猎户试探性的唤了一句「小白?」 听到呼唤,那梭寻声立刻朝着陈猎户而去。 举起火把,黑暗中似乎有若隐若现的白鳞反光。 陈猎户便也不禁再次高声呼唤了一句「小白!」 于此同时,他只示意众人赶紧后退。 待众人后退过后,很快火光之中,一只白色的巨蟒突然探出半个身子,他的眼睛在黑夜中如同暗夜小屋的灯火。 即使众人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在看到这白色巨蟒之时,大家却还是被这巨蟒吓得惊呼了起来。 小白似乎很讨厌这种喧哗声,它狂躁的摆动着自己的尾巴,瞬间整片草木都被悉索喧哗声荡漾。 众人不敢再说话。 小白似乎也认出了陈猎户,它不禁朝着陈猎户低下了头,甚至它还吐出了自己的信子舔了舔陈猎户的手背。 陈猎户则像是摸一只小狗一般轻轻的摸了摸小白的头颅。 陈猎户记得这小白十分通人性,故而他只也试着对小白低声道「小白,你主人在哪里?」 小白听到陈猎户的问话,不禁转身往回游去。Z. 陈猎户自然跟在了他身后,然而面对陈猎户的跟随,小白却是直接将其卷上了自己的蛇尾。 在短暂的视野颠倒过后,陈猎户意识到小白是准备带自己进去滕九妹的领地的。 只是其他人想要跟随进去的时候,小白的蛇尾却是又在人前扫荡了几圈,很显然小白并不欢迎除了陈猎户以外的其他人,即使陈猎户与小白解释他们不是坏人,是自己的同伴。 小白也还是如秋风扫落叶一般阻止着其他人的前进。 看到小白反复驱赶其他人,明白自己大约是不能让小白听话了,所以陈猎户只也干脆放弃了说服小白的行动。 他只是对身后的跟随者道了一句「你们且留在这里等我吧,等我见到九妹,再与她说明来意。」 众人自然也明白这条蛇的意思,所以在陈猎户的话音落下之后,他们便也不再前行了,他们停在原地,只目送着陈猎户的离开。 虽然谁也不知道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可既然已经上山了,他们便也没有退路了。 小白驮着陈猎户到达滕九妹的屋前时,滕九妹就坐在堂屋外,她看起来似乎本身就在等人。 当小白将陈猎户放下来的时候,滕九妹立刻跑到了陈猎户身前。 「陈大哥!」 听到滕九妹的呼唤,陈猎户惊讶的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滕九妹笑道「因为我猜到你会上山的。」 听到滕九妹的话,陈猎户的心头也是一酸。 「九姑娘,之前是我误会你了。」 滕九妹闻言却是笑着道「陈大哥,无妨,我不介意此事。因为如果是我,在当时局势未明的情形下,您不相信我,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只要您现在愿意上山,那一切也还是来得及的。」 听到滕九妹的话,陈猎户点了点头「姑娘说得有道理。」 随后他似乎又有些为难「只是今日我除了自己上山,其实还有一事相求,那就是我村里的同伴也想暂时求宿在姑娘此处,不止姑娘可能答应?」 陈猎户虽然知道滕九妹可能不会那么痛快答应此事,可他没想到,滕九妹听到他的请求,却是立刻斩钉截铁的道了一句「不行!」 陈猎户一时都被滕九妹斩钉截铁的拒绝给惊到了。 好半刻之后,陈猎户方才对着滕九妹低声问了一句「为何?」 滕九妹却是别过脸去「不行就是不行,陈大哥,我只能收留你一个人,如果您非要招惹其他人上山,那请您也下山吧!我不想对你们使用武力。」 陈猎户显然也没想到自己如此千辛万苦到来,居然还会被拒绝。 如果不是实在走投无路了,他也不想选择这样的道路啊。 他绝望的看向滕九妹「若是姑娘也不愿意帮助我们,那我们大概也只能成为这里的黄土一杯了。可我还是想知道姑娘明明也不是如此绝情之人,可为何您还是不愿意收留我们一把。」 陈猎户知道自己这话多少有些道德绑架的错觉,可他没得选择。 毕竟村里这些人,走到这里实在不容易,毕竟他们都还有大仇未报。若是就此死在这里,那实在不能甘心。 面对陈猎户的问询,滕九妹叹了口气,她也知道陈猎户多半并非道德绑架自己,所以她还是同他道出了一部分缘由。 「山里只有我一个女子孤身在此,虽然我是有些防身本事,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您一下子让我放这么多人进来,不知您又要将我的安全置于何地呢。我总不可能因为善心,便将自己的安全置于围墙之下吧。」 「我的父母已经因为这个经验教训,付出了惨痛代价,所以我不可能再赌一次人心。」 滕九妹的话说得十分坦诚,也十分有道理。 陈猎户听得一阵惭愧。 他歉疚的看向滕九妹「抱歉,是我没有想到这些。」 随后他思忖片刻很快又提出了一个新方案「若是姑娘不介意,不知道您能不能划一个安全区给我们,我不会让他们靠近您这里的。」 陈猎户的这个计划倒似乎还有几分可行性,滕九妹想了想只道了一句「划分安全区可以,不过我不保证提供其他东西。要想住在这里,还需自己动手。」 免费阅读. 第两千一百七十五章 滕九妹介入 滕九妹能做出这样的让步便已经是十分难得的事情了,陈猎户对于滕九妹的安排自然没有异议。 “九姑娘,您能如此让步,我心中已经感激不尽,其他的事情自然不需要您操心。” 面对陈猎户的感谢,滕九妹却是突然别过脸道了一句“你不用谢我,我这么做也不仅仅是为了你,我更是为了我自己。” 听到滕九妹的话,陈猎户疑惑的问道“不知九姑娘需要我做些什么呢?” 陈猎户倒是一点就透。 滕九妹看向陈猎户,也终于开诚布公了一次。 “我想你带我离开这里,给我一个能在外界行走的身份。” 听到滕九妹原来要求的只是这个,陈猎户也不禁松了一口气。 “要给你身份,这件事倒是简单,咱们窝棚村里的有些村民,可以挑选一个适龄的顶替。” 说完这话,陈猎户只又叹了一口气“只是要带你离开,这事却是很困难。毕竟咱们其实都是一群将死之人。山下人若是不将蛊母还给我,我们即便是从这里走出去,恐怕也逃不过一个死字。” 滕九妹自然知道陈猎户在说什么。 毕竟自从上次陈猎户出事之后,当他们说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因由之后,她便一直在偷偷调查这事。 而且陈猎户能知道自己是中蛊了,也还是通过自己的调查呢。 只是她虽然知道陈猎户中蛊了,却不知道具体的解蛊手法。 她看向陈猎户,低声道了一句“陈大哥,那蛊的确是一个问题。我虽有心想帮你,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帮你才好。” 听到滕九妹的话,陈猎户却是想起了自己在山下听到的一切。 他极为认真的道了一句“那蛊无人可解,但听那村长的意思,咱们还是有一个保命的办法。” 见陈猎户说出这话,滕九妹立刻追问道“不知是什么办法?” 陈猎户看了一眼滕九妹,随后低声道了一句“保命的办法是将那母蛊偷出来,以血供养,之后再好好喂养,或许能成为求生之道。” 听到陈猎户的话语,滕九妹不禁看向对方低声道“既然只是需要偷出母蛊,那咱们去偷便是了。” 陈猎户苦笑着道了一句“你说的有道理,然而且不说我不知蛊母在何处,即便是知道蛊母在何处,想要离开那里,可那山脚下全是村里人,而那条路是必经之路,我们想不惊动村里人偷偷离开这里恐怕也是难如翻天。” 听到陈猎户的话,滕九妹却是并不在意道“若是有蛊母就能活,那咱们便直接去偷,既然离开村子也无法避开他们,那咱们便直接离开此处。” “可咱们都是一群老弱病残,真与他们撞上,怕是没什么胜算。” 滕九妹闻言却是忽然嗤笑了一声“这个没什么难度,我既然敢收留你,那我就有办法让他们放行。” 陈猎户倒不怀疑滕九妹是在说什么大话。 毕竟这滕九妹看起来的确不简单,而且村里人明明与她的父母结有仇怨,却还能任由他们一直在山上生活,且一直不敢上山,这其中肯定也不是因为他们家与人为善。 想到村里的种种传言。 陈猎户总觉得这神秘的滕九妹定然是有什么可以无视一切的力量。 而这也是他在没有拿到蛊母之前,也要来找滕九妹的原因。 而滕九妹到底是年轻,或许也是她足够信任陈猎户,所以她并不屑于在陈猎户面前隐瞒自己的实力。 陈猎户听到滕九妹的话,也是立刻便喜笑颜开“若果真如此,那真是再好也不过了。我就知道姑娘是有些手段的。” 滕九妹闻言只道“只是要去找蛊母却是有些难度,我们是现在下山?还是怎样?” 面对滕九妹的问询,陈猎户却是忽然低声道了一句“咱们现在就去吧。我怕那村长会心狠手辣将毒蛊提前捻碎。” 滕九妹对于陈猎户的提议倒也没有多少拒绝的意思。 “行,咱们今夜就出发。” 说完这话,滕九妹又召唤了白蛇。 白蛇从一颗凤凰花树上下来,随后白蛇来到了滕九妹身前。 滕九妹只对白蛇低声道了一句“看好家,我今日下山去了,若是有人靠近家园,直接绞杀。” 白蛇好像能听懂滕九妹的嘱咐,在滕九妹的嘱咐下,白蛇忽然重重点了点头。 而滕九妹在叮嘱好白蛇看家之后,只又回了一趟家。 出来的时候,滕九妹看起来也仍是一副轻松姿态,她看起来就好像是在轻装上阵。 二人下山之时,经过草地,跟随陈猎户一起上山的众人,他们一见陈猎户出来了,便也立刻翘首以盼的望了过去。 陈猎户看向众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只立刻道了一句“各位,我要下山一趟,为了拿回母蛊。你们且在此处等候。” 听到陈猎户的话,众人不禁低声道了一句“这山里还怪冷的,你就不能让我们去前面的屋子烤火之后再说吗?” 没想到众人会问出这样的话语,陈猎户面上一时也有些尴尬。滕九妹则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她不屑的轻哼了一声。 不过很快他便找到了话术“不是主人家不愿意让咱们进去,实在是那屋里还有些蛊虫毒蛇养在里面,咱们若是不小心伤着了,主人家也不好负责,所以为了各位的安全起见,还请大家不要往那屋里去。” 听了陈猎户的话,其他人也没有生疑,不过他们也还是道了一句“可是这山上外面实在是冷,而且咱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山雨,所以你们能不能安排我们找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这个要求让陈猎户明显有些左右为难。 倒是一直没吭声的滕九妹忽然主动开口道了一句“前面有一个山洞,是之前我们刚到这儿的落脚地,你们可以去前面歇歇脚。” 对于滕九妹的安排,这群人倒是没什么意见。 “今日真是多谢姑娘告知,只是不知那前方在何处?”孙叔随后主动开口道了一句感谢。 滕九妹听了这话,自然也为他们指明了道路。 孙叔得到了正确的指路,自然也不做纠缠。他只对其他人道了一句“大家随我来吧。” 第两千一百七十六章 救出高明嵩 有了滕九妹指路,孙叔很快便领着众人消失在了不远处的黑暗之中。 而目送着孙叔一行人离去之后,滕九妹便也提出与陈猎户一同下山去。 她倒也不怕这群人去自己的住所,反正小白就在家里盘踞着,若是有不识相的上了山,左右也不过就是自寻死路罢了。 而当滕九妹与陈猎户下山之时,篝火晚会却仍旧在继续着,虽然此刻没有了主要庆祝人,可既然当下已经摆起了架势,众人自然也不愿意就此结束。 故而当陈猎户与滕九妹下山的时候,寨子里很多人都还在篝火晚会上载歌载舞。 村长也在其中。 而这也正给滕九妹和陈猎户去偷母蛊提供了机会。 不过在偷回母蛊之前,陈猎户却是与滕九妹提出了另一个请求“九姑娘,我们去找母蛊之前,能不能先去救一个人?” “救谁?”滕九妹没有立刻否决陈猎户的提议,而是出言微妙的提问。 被提问的陈猎户只低声道了一句“村长有个儿子叫做高明嵩,那高明嵩是站在我们这边的,而且他身份特殊,我们如果能将他救下来,或许他可以帮我们顺利找到那母蛊。” 听到陈猎户的话,滕九妹却是皱起了眉头“你怎么知道他一定是站在我们这边的?那村长可不是什么好人!她生下来的儿子是下一任继承人,那能是什么好人。” 面对滕九妹的质问,陈猎户只言简意赅的道了一句“他与自己母亲是有些分歧在里面的,他喜欢我们村的张泽,她母亲不想留下张泽,今日我能知道那蛊虫的解决办法,也都是因为他与自己母亲发生争执,而且他会被禁足,也是因为与自己母亲有意见分歧。” 听到陈猎户如此言说,滕九妹便也不再多言“行,我们可以先去救他,不过你知道他被关在哪里吗?” 面对滕九妹的问话,陈猎户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我知道他被关在哪里,村长为了防止他逃跑或与我们接触,特意将他关在了村后的一间废弃仓库里,那里守卫相对松懈,但也需要小心行事。” 滕九妹闻言,微微颔首,心中已有了计较“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救人,再去找母蛊。不过,我们得速战速决,以免夜长梦多。” 陈猎户赞同地点点头,两人迅速规划了一条前往废弃仓库的路线,尽量避开人群和守卫的视线。夜色如墨,月光稀薄,为他们的行动增添了几分隐蔽性。 经过一番谨慎的潜行,滕九妹和陈猎户终于来到了废弃仓库的附近。仓库的大门紧闭,只有一盏昏黄的油灯在风中摇曳,于此同时,门前只映照出两个守卫的身影。 他们矗立在门口,一步不移。 陈猎户有心想引开那两名守卫。 滕九妹却是轻轻拉了拉陈猎户的衣袖,随后示意他稍等。 “还是让我去解决他们吧。”陈猎户疑惑的道了一句“你怎么解决他们?” 滕九妹闻言却是满不在意的道了一句“这你不用管。我自然有办法解决他们。” 说完这话,滕九妹便径直往仓库方向靠近。 仓库口守着的二人,一见到滕九妹立刻便警惕起来了。 然而还没等他们开口说话,滕九妹便掏出了一支十分小巧的黑色武器,几乎没等陈猎户看清楚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随着砰砰两声巨响。那守卫的两人便笔直倒地了。 看着对方倒地之后,滕九妹立刻便在守卫的身上摸索起了仓库的钥匙。 待钥匙被摸出之后,滕九妹只也朝藏在阴影处的陈猎户招了招手。 陈猎户在滕九妹的示意下,自然也迅速来到了仓库门前,他不安的看了一眼滕九妹,随后低声道了一句“他们没事吧,怎么就倒地了?你刚才用的那东西是什么?” 滕九妹只专注于开锁,面对陈猎户的问话,她只满不在意的道了一句“放心吧,他们没死。” 扔下这话,仓库的锁只也在瞬间开解。 而滕九妹取下铜锁,随后对陈猎户道了一句“好了,咱们可以进去了。” 陈猎户都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的解决,他跨过倒地的二人,随后迅速跟在了滕九妹身后前行。 而在他们推门进去的时候,被关在里面的高明嵩自然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他警惕的道了一句“谁?” 面对高明嵩的追问,滕九妹没有吭声,陈猎户却是立刻道了一句“明嵩,别怕,是我,我来救你了。” 高明嵩自然也听出了陈猎户的声音。 原本的警惕化作了期待,黑暗中他直直的问了一句“是陈大哥?” 面对高明嵩的问话,陈猎户自然立刻点头“是!” 随后陈猎户边说话边寻着对方的方向靠近摸索了过去,于此同时,滕九妹只从自己的背包里摸索出了一个同样小巧的灯具,她不过轻轻一按,那盏小灯瞬间便在仓库里亮如白昼了起来。 陈猎户能十分清楚的看到高明嵩就被绑在一根木柱子上,他试图解开高明嵩身上的绳索,滕九妹却是十分利落的掏出一把小刀,她用小刀轻轻一划,瞬间绳索便应声而断。 解决了高明嵩身上的绳索,她也不废话。 “咱们直接走吧!”她低声道了一句。 得了滕九妹的话,高明嵩也不多问,他直接点了点头。 而陈猎户则转头看向高明嵩问了一句“明嵩,你知道咱们的母蛊放在何处吗?” 面对陈猎户的问话,高明嵩只道了一句“不知道,不过阿哲那肯定知道,咱们直接去找他就是了,他敢不说实话,我杀了他!” 说这话时,高明嵩的双眼猩红,显然他还没有放弃弄死阿哲那的想法。 然而无论是陈猎户,还是滕九妹,他们的目标显然都不在此。 所以在陈猎户如此做说时,滕九妹与陈猎户只同时否决了他的提议。 “眼下倒是不必惊动那人了,惊动的人越多,这事便对我们越麻烦,你若是能认出那母蛊,那咱们便直接去拿那母蛊就是了。若是认不出,我与陈哥一起过去将所有蛊都扫了。” 滕九妹的意思也很明白。 面对滕九妹的话,高明嵩终于老实道了一句“行,我带你们过去吧。” 第两千一百七十七章 误触机关 村长的屋子就在村里最中心的位置处,与别家门户连着门户的安排,村长家是独门独院的白墙灰瓦。 村子里的人此刻还在篝火晚会上载歌载舞,所以整条街道几乎都没有人,偶尔有人家中亮着灯火,却也无人出门。 陈猎户一行人十分顺利的进入村长家中。 高明嵩对于自己家显然是再熟悉不过了。 他几乎都没怎么耽误,便带着众人去了后院的地下室寻找母蛊。 地下室里昏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高明嵩点燃手中的火把,微弱的光芒勉强照亮了四周。他们小心翼翼地沿着石阶向下,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 "大家注意脚下,这里可能有陷阱。 "高明嵩低声提醒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几分警惕。 众人点了点头,更加谨慎地前行。随着深入,他们发现地下室里布满了复杂的机关和陷阱,稍有不慎就可能触发。 "看,那边好像有什么动静! "滕九妹突然指着不远处的一个角落喊道。 众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只巨大的黑色虫子正缓缓在一张巨网上蠕动。 那虫子身上散发着幽幽的绿光,黑色的汁液源源不断的流淌着,这场面实在诡异又恶心。 滕九妹不免嫌弃道“这又是什么?看起来真的很恶心。” 高明嵩也说不出那东西是什么?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咱们别管那东西了,赶紧找母蛊吧。” 听到高明嵩的话,众人不再理会那条虫子。 地下室里放满了博物架,每一个架子上都放着不少的坛子和罐子。 每一个坛子罐子里都代表着一种蛊毒,他们当时也没有标记,如果当时他们真的直接过来,那他们或许还真找不出那母蛊在何处。 然而现在有了高明嵩的加入,那问题也就不大了。高明嵩几乎是十分步伐坚定的朝着第三排的架子走了过去。不过过去之前,他也对滕九妹和陈猎户吩咐了一句“你们去找个袋子过来。” 陈猎户还在张望去哪里寻找袋子,滕九妹却是直接打开了那度数很高的灯具。 瞬间地下室里亮如白昼。滕九妹很快发现那大黑虫子不远处好像有一个麻布袋子。 滕九妹立刻朝那蠕动的黑虫靠近,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当她靠近那黑虫时,她有一瞬间错觉。 好像在那蜘蛛网上挂着的不是巨大的黑色蠕虫,而是一个身材健壮的麦牙色皮肤的男子躯壳。 揉了揉眼睛,那躯壳很快消失了,或许一切真是错觉。 滕九妹抽了抽旁边的袋子。 于此同时,高明嵩也将架子上十来个灰色的蛊虫盒子扫做一堆,他不耐烦的看了看滕九妹的方向“还没找到袋……” 话未落下,他忽然只觉得瞳孔一阵收缩“别碰那个袋子!” 他近乎警告着滕九妹,然而警告还是太迟了,滕九妹抽下了袋子。 随着袋子被抽下,蜘蛛网应声粉碎,那原本蠕动的黑色大虫瞬间化作千万只黑色的小虫在地上疯狂蠕动了起来。 一看到这情形,滕九妹差点恶心的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这什么东西?” 高明嵩无语的看着滕九妹“我怎么知道是什么,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了。咱们赶紧跑吧!” “可母蛊怎么办?”滕九妹问道。 而在滕九妹问话之时,那些黑色的蠕虫忽然再一次扭曲起了身子,他们凝结团聚在一起,只扭成了一具男子的躯壳,于此同时,他们还扭曲出了半张脸。 即使只有半张脸,他们也能发现那男子与高明嵩很像。 黑色的虫子组成了一个麦芽色皮肤的健壮体魄的男子。 他似乎还不会行走,只能在地上阴暗爬行。 他爬过的地方会流下一片湿漉漉的黑色粘液。 这画面太过有冲击力,也太过恶心。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滕九妹吓得连连后退,几乎要撞到身后的石壁上。她紧紧抓着陈猎户的手臂,脸色苍白如纸。 高明嵩也是一脸凝重,他迅速环顾四周,寻找逃脱的路线 "别慌,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这东西看起来像是某种高级的蛊术产物,我们可能不是对手。 " "可是母蛊还没找到! "陈猎户焦急地提醒,目光在满地的坛坛罐罐间搜寻。 "没时间了,先保命要紧! "高明嵩果断决定,他拉着滕九妹和陈猎户,朝着地下室的出口狂奔。那些由黑色虫子组成的男子躯壳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意图,开始加速蠕动,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声。 三人刚跑到楼梯口,将楼梯口的石门关上,就听见身后传来沉重的撞击声,那撞击声整得仿佛整个地下室都在震动。他们不敢回头,只能更加拼命地向上攀爬。 终于,当一缕月光透过地面的小窗洒在他们身上时,他们知道,自己暂时安全了。 "呼...终于出来了。 "滕九妹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息着。高明嵩也是一脸疲惫,但眼神中仍带着警惕。 陈猎户则站在他们面前,望着地下室的方向,眉头紧锁 "看来我们得尽快找到解决这怪物的方法,不然这母蛊拿不到可就麻烦了。还有这怪物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 "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滕九妹抬头看向陈猎户,眼中满是依赖。 还没等陈猎户回答怎么办,内室里忽然亮如白昼。 一个冷冰冰的女声冷漠道了一句“还能怎么办?自然是乖乖束手就擒。” 听到那声音,陈猎户三人同时抬头朝村长方向看了过去。 于此同时,一群人举着火把出现在了村长家大门口。 而为首站着的一人正是刚刚才与他们打过照面的村长。 村长还没来得及惊讶陈猎户到底是怎么与滕九妹在一起了,自己儿子又是怎么被放出来了。 在听到地下室的撞击声后,村长的脸色便是一变“你们去了地下室?” 高明嵩点了点头“是,我们去找了母蛊!” 听到这话,村长随后又道了一句“你们碰了它?” 虽然村长没有说出那个名字,然而高明嵩却知道她说得是什么。 他有些无语的看向滕九妹,随后道了一句“是。” 第两千一百七十八章 安抚怪物 话音落下,那关在地下室的怪物忽然又重重撞了一下石门的机关。 瞬间,那石门好像都要被撞碎了一般,站在屋里的人都能感觉到房屋震颤,有土木落在衣襟上,所有人的脸色都在这一刻白了又白。 就算是跟随村长一道过来的村民,也有人不安的道了一句“村长,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在震颤?” 村长却顾不上解释什么,她只是道了一句“你们都出去!” 随后她便立刻朝着石门机关处扑了过去。 她并没有打开机关,也没有对那怪物做出什么攻击行为,她只是静静趴在那机关上,低声对着那攻击的怪物的方向道“黎郎,不要这样狂躁,我在这儿,我就在这儿,哪儿也不去,你不要吓我好不好。” 村长的话语十分粘腻,就好像情人之间的甜言蜜语,低声耳语。 谁也不知道村长到底在和谁对话,也听不清村长到底说了什么。 然而那底下狂躁攻击的怪物在村长的话音落下之后,忽然便平静了下来。 他不再狂躁攻击,也不再撞击机关。 村长的话,像是蜜蜂将其甜蜜的蜂蜜落了下来,怪物被蜜糖裹挟,好像有了短暂的晕乎。 不过那怪物似乎还有所苛求,所以在短暂的停顿之后,他忽然又发出了尖利的鸣叫声,那叫声十分刺耳,就像是一只被按在屠宰场上即将被开膛剖腹的成年大猪。 所有人即使在院子外也能听到里面的那一声尖啸,有人甚至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想假装什么也听不到。 然而被困在其中的村长却似乎并不嫌弃那声音,她只是从胸腔里发出一声愉悦的闷笑声,她的脸上甚至有了一丝少女独特的娇羞意味“我知道你想和我在一起,但是你别急,等时间合适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怪物的尖啸声小了下去,随后村长又回答了一句“自然是真的,黎郎,我何时骗过你了,只要你乖乖听话,我过几日自然会来陪你。” 说完这话,似乎是为了许诺什么,村长忽然挽起自己的衣袖,她从自己斑斑驳驳割了不知多少道口子的新伤口处,又割了一道新口子,随后血丝涌了出来,村长将血朝着下方的一个糟口落了下去。 那血丝很快落入了怪物的嘴里,然而今日那怪物却不知魇足,村长失血之中,也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故而她惩罚的对怪物道了一句“够了,你今天吃的太多了,你也不想我死吧。” 那怪物又哀哀尖啸了一声。 不过村长没有再理会那尖啸,她只是重重将糟口也关闭了。 关闭了糟口之后,村长原本温柔的神色忽然便全数化作了愤怒与冷酷。 她虚弱的起了身,随后立刻便朝大门口走去。她必须得找这几人算账。 村长的脸色很不好看,她冷冷看向陈猎户,高明嵩,滕九妹三人。 “你们还想要母蛊?我告诉你们,那是做梦!” 话音落下,她又朝身后的村里人挥了挥手“把他们带下去!” 高明嵩几人自然也做好了防备,一时之间,村里人几乎都不敢近身,滕九妹更是直接掏出了自己的新武器。 那武器虽然小巧,可威力却十分惊人,而且操作方便。 所以陈猎户一看滕九妹掏出那玩意儿,便也放心了几分。 滕九妹为了震慑她人,自然只毫不犹豫先一枪放倒了一个。 看到这情形,寨子里的其他人立刻便想起了之前被滕九妹父母支配的恐惧,那两人如此的厉害,他们可能根本就不是对手。 一时之间竟是没有人敢上前去捉拿他们三人了。 村长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但随即被更深的怒意取代。她冷笑一声,声音低沉而危险“哼,你们以为这样就能逃脱我的掌控?别忘了,这是我们的地盘。” 说罢,她忽然从怀中掏出一枚古朴的哨子,她放在嘴边轻轻一吹。哨音清越却带着奇异的韵律,仿佛能穿透人心。随着哨音响起,四周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紧接着,从村子的各个角落传来阵阵低沉的咆哮和嘶吼,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悄然睁开。 “你们惹怒了我,就要付出代价!”村长的话语中充满了决绝。 陈猎户、高明嵩和滕九妹面面相觑,心中暗自戒备。他们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十分和善的村长竟然有如此手段,能操控如此多的未知生物。 “我们无意与你为敌,只是需要拿回自己的母蛊,拿到母蛊,我立刻离开这里,而且我绝对不会泄露你们的信息。”陈猎户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并且试图与村长沟通。 “你会保守秘密?你以为我会信你们的谎言吗?只有死人才值得信任。所以我不可能放你们离开的。”村长的语气不太友善。 “而且也不知是你们的幸运,还是不幸,现在你们把我的蛊弄坏了,没有成型的坏蛊,与那满屋子的蛊现在注定是谁也拿不到了。” “这算什么幸运。你赶紧将母蛊交出来。”听到村长的话,滕九妹立刻愤怒的道了一句。 村长却是嗤笑了一声“你们的幸运在于,我本来打算今天晚上就将你们的母蛊杀死,到时候,你们的生命会结束在今夜。不幸的是,你们闹出这种事来,你们的蛊虫今夜暂时是不会死了,但没有人给他们喂养,他们只能慢慢饿死了,在他们饿死的时间里,你们会像张泽一样痛苦,到时候,你们也得不到一个痛快了。” “除非,你们下去寻找那母蛊。” 面对村长的蛊惑,陈猎户的确有一瞬间,恨不得立刻重新回到那地下室。 然而没等他下去,高明嵩却先行一步拽住了他的手腕“那东西很恐怖的,你别犯傻了。” 陈猎户无奈的看向高明嵩“可如果不拿回蛊母,我们全都会死的。” 高明嵩没有说话,而是转身重新看向自己的母亲。 “娘,我求求你,你救救他们吧!” “救?我如何能救,你们自寻死路,毁了我的蛊虫如今,居然还想要我救你们!所以我凭什么要救你们?” 第两千一百七十九章 提议合作 “娘,我答应你,只要你肯救下他们,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不会再违背你的意思。”高明嵩的话让村长也是一怔。 “你真能为他们做到这个程度?” 面对村长的问话,高明嵩立刻点头“自然是如此,母亲。” 然而这并不足以打消村长的顾虑,她在短暂的动摇后,似乎又为难了起来“不是娘不愿意帮你,是确实没有办法。明嵩,那蛊虫如果成形了的话,我自然有办法帮你们,可现在他还没有完全成型,我们如果下去找他,就算我能控制住他不攻击你们,他身上的蛊虫也没法控制着不去攻击你们!” “难道就没有一点办法了吗?”高明嵩追问道。 被追问的村长,眼底里闪过一丝闪烁。她狠心道了一句“是,没有别的法子可以解决。” 然而高明嵩还是看到了对方眼底的闪烁“娘,你在说谎对不对,我知道你肯定有法子的对不对,你救救他们吧。” 面对恳求,村长眉目冷淡。 她没有说话,而是冷冷看向高明嵩道“他们我真救不了。” 她也意识到了,有滕九妹在这里,她大约是没法捉住这三人的,就算能捉住,肯定也要伤到自己村子里的人,如今人口本就是他们村最重要的资源。所以村长是不愿意再看到村里人受伤了。 而且这三人,滕九妹不会离开,高明嵩是自己儿子,剩下的陈猎户,迟早要死,也不足为惧。 考虑到这些,村长不再执着于捉拿他们三人了。 “你们走吧!”虽然他们今日捅了这样大的篓子,可村长还是放行了。 村里人也忌惮滕九妹手里的东西。 故而在村长说放行之后,他们没有半分犹豫,不过片刻,所有人便都让开了,他们只给他们三人让出了一道离开的通道。 高明嵩显然还不愿离开,陈猎户显然也不愿意就这样死去。 “村长,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或者村长可以放我下去,就算是要我的性命也无所谓。” 村长没有回答,滕九妹算是他们中最能直击中心点的人。 “村长,这怪物没有成型,对您也是种麻烦吧?要不咱们考虑一下暂时合作,我想办法帮你消灭这蛊虫?” 听到滕九妹的话,村长似乎犹豫了片刻。 滕九妹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合作对象,她见识过她父母的厉害,也知道他们有一个大型宝库。 他们一家三口就像是天外飞仙一般,如果是滕九妹出手,或许事情还真会有所转机。 然而再想一想自己差点就能成型的作品,村长明显又不甘心。 她花费了大半辈子的心血才养制成这样,那蛊人只差一点点就成功了。 她从未觉得自己有像今日这般接近星辰明月,她就像是站在高塔上的人,一夕之间看着自己建造的高塔废于一旦。 她如何甘心。 她花了大半辈子都没能与生死和解。 此刻这群人却毁了她的幻梦。 恨意远比任何时候强烈。 如果只被恨意裹挟,她恨不得让所有人都为了她毁去的心血陪葬。 可她也明白,她不能任性,她是这个寨子的村长,这里的人远比她的心血重要,她必须守护好这最后的净土。 此刻的村长只觉得自己好像在被两个人撕扯。灵魂撕裂。 她目光幽深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随后低声道了一句“你们先回去吧,让我再考虑考虑。” 滕九妹见状,深知此时不宜强逼,于是微微一笑,眼神中透露出几分真诚与决心“村长,我们愿意等待您的答复。但请相信,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消除威胁,保护无辜。如果您有任何需要,或者改变主意时,请随时告知。” 说完,她轻轻拍了拍高明嵩的和陈猎户的肩膀,示意对方不要太过焦急。 高明嵩与陈猎户虽然心急如焚,但也明白此刻的冷静更为重要,于是他们点了点头,跟着滕九妹缓缓退出了人群。 几人没有再上山,等待村长给出答案的时间里,他们选择去了村子里的集体宿舍,滕九妹见陈猎户,愁眉不展,不禁取出了一枚精致的玉佩,递给了陈猎户“这枚玉佩是我家传之宝,有凝神静气之效。你暂且收着,或许能帮你稳定心神,思考对策。” 陈猎户接过玉佩,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深知滕九妹的用意,不仅仅是为了安抚他,更是对他的一种信任和支持。他紧紧握住玉佩,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而另一边,村长独自坐在自己院落中央的老槐树下,她在闭目沉思。周围的风轻轻吹过,带来一丝丝凉意,却也吹不散她心中的烦躁与矛盾。她知道自己肩负着整个寨子的安危,任何决定都不能轻率。 可她心里也有个隐秘的角落是为了自己而保留着的,她付出了那么多,她这一辈子都在为村子里的人牺牲奉献。 如今她不过是求能再续前缘,哪怕这前缘不过梦一场。难道这也是奢望吗?难道她就不能骗自己一回吗? “村长,那东西那样恐怖,若是放出来,咱们村子可能就要覆灭了,要不咱们还是和那滕九妹合作一回吧?” “是啊,村长,此时正是生死攸关之际,您可不能为了一点私人恩怨便将大家的性命都置于不顾吧。” “您可别忘了古训!” …… 劝说她与滕九妹合作的人很多。 村长听着村民们的劝说,眉头紧锁,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那枚已经被她摩挲得没有形状的圆玉佩。那是她的黎郎在离开村落前一夜与她温存过后留下的定情信物,他说这是他们的祖传之物,是传给他的下一任妻子的,他还说过,待他结束这一仗便立刻回来娶她。 可惜她还是没有信他,可惜她还是杀了他。 她无数次悔恨时,也会在想,如果当初她放走黎郎,是不是黎郎就会回来娶她,是不是他们就能有一个好的结局。 这样的执念缠绕在日日夜夜个失眠的梦里,被执念浇灌的心思越发笃定。 她如今甚至对那个结果深信不疑。 她心里明白,村民们的话并非没有道理,但那份对未竟之事的执着与不甘,如同毒蛇般缠绕着她的心房。 第两千一百八十章 释然过去,放开执念 你们都回去吧,我自有决断,不会连累到你们的。”村长都这样发话了,加上村长从来言而有信。所以村民们不再多言,他们举着火把,很快便离开了村长家。 喧哗与热闹褪去,寂静黑夜中,不知何时高悬起了一轮圆月。 “黎郎,黎郎,今日这蛊人还是不能成型,这莫非是你的意思,我们还是不能在一起,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村长长长叹息一声。 “我是不是错了,黎郎,如果当初放你离开,你是不是就还会来娶我……” 她终于说出了自己这么多年以来的心事。 然而黑暗中,她的黎郎却仍旧没有回应她。 反而是有人突然低声道了一句“娘。” 听到呼唤,泪眼婆娑里看到高明嵩,村长只又立刻恢复了那副冷静自持的模样。 她如今与这儿子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你来做什么?” 高明嵩没有说明来意,他静静坐在村长身旁,然后抬头看着天上的那轮明月。 “娘,我记得以前小时候,我想爸爸的时候,你就让我看月亮,你说明月寄相思,父亲会明白我们的想念飞奔回来的。” 听到高明嵩提及从前,村长没有说话,她看着明月也不知在想什么。 “娘,您其实也很想父亲吧?您其实也很后悔当初的决定吧。” 面对高明嵩的问话,村长没有吭声,但高明嵩却明白一切。 “母亲,其实有些事是没有好结果的。” 听到这话,村长看向高明嵩的眼神也有了一瞬间的冷漠。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劝我放弃?” “母亲,我是说你和父亲怎样都不会有好结局的,或许死在你手上反而是相对更好的结果了。” 听到高明嵩这话,村长一瞬间冷然“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当初我以为父亲没死的时候,其实去找过父亲的下落,虽然里面没有多少关于他的记载,然而关于他所属的晋南军的记载却很多,一支迷路的队伍,一支被诬陷通敌的军队是没有好结果的。晋南军的统帅都身首异处,娘觉得迷路的爹爹能有什么好结果,他就算不死在您手里,最后也会死在那朝廷手里。那时候娘还不是与父亲天人两隔。” 听到高明嵩的话,村长沉默久久都没再开口说话。 她的脸色仍旧苍白如纸,眼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既有悲痛也有释然 "嵩儿,你...你说的都是真的? "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似乎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高明嵩轻轻点头,目光坚定 "是的,娘。我说得当然是真的,我同您说这些,其实也是希望能解开您心中的结,让您不再被过去的阴影所困。父亲若是在天有灵,也定不希望看到您如此痛苦。 " 村长闭上眼睛,泪水无声滑落,滴落在冰冷的石板上。 "是啊,或许是我太执着了...可那份爱,那份恨,又怎能轻易放下? " "娘,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让过去成为过去,我们才能更好地活在当下,面对未来。 "高明嵩温柔地握住村长的手,给予她力量和安慰。 村长缓缓睁开眼,望向窗外的圆月,月光洒在她的脸上,映照出一种超凡脱俗的宁静 "嵩儿,你说得对。或许,我真的该放下了... " 夜深了,村长和高明嵩之间的对话仿佛也融入了这片宁静的夜色之中。村长的心中,那份沉重的枷锁似乎正在慢慢解开,她终于愿意正视自己的内心,尝试去放下那些年的爱恨情仇。 而高明嵩,则在一旁默默守候,他知道,母亲的这条路还很长,但他相信,只要他们一起努力,总有一天能够走出这片阴霾,迎接属于他们的光明未来。 "娘,我们回去吧,早点休息。 "高明嵩轻声说道,扶着村长站了起来。 村长这一次却像是做好了决定,她推开了高明嵩低声道“嵩儿,我有自己的选择了,你不用担心,如果……我是说如果滕九妹如果真能解决那蛊人,那我可以放你和你的朋友离开这里。”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便是没有随你父亲离开,我希望你不要再延续母亲的后路了。” 像是看开了什么,村长终于说出了释然的结果。 而听到这个结果,高明嵩自然也十分高兴,他等这个结果,实在是等了太久太久了。 “母亲您放心,就算我跟张泽离开了村子,我们也不会说这里的见闻,如果有可能,我们还会回来看您的,若是村里人愿意收留,等我和张泽不再愿意漂泊时,我们还是最后会回到村里来的,毕竟张泽是我的心之所向,可只有这里才是我的故乡。” 村长看开之后,似乎也平淡释然了很多。 与自己母亲交谈之后,收获了这样大的成就,高明嵩自然也十分开心,他离开村长家后,便直接去找陈猎户与滕九妹了。 这喜悦他更是着重对滕九妹说了“九姑娘,我娘答应与您合作了。” 听到这话,滕九妹与陈猎户显然都有些怀疑,毕竟那村长有多固执,他们两个可都是见识过的。 这村长刚才可是连高明嵩说从今往后听她的话,她连这个面子都不买,如今她突然说愿意合作,谁知道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门道。 滕九妹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谨慎,她望向高明嵩,轻声问道“嵩哥儿,你确定村长是真心愿意合作?此事非同小可,若是她心存疑虑或是有其他打算,恐怕会误了大事。” 高明嵩闻言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九姑娘,我以我的人格担保,我娘这次是真心实意的。她经历了这么多年的痛苦与挣扎,终于愿意面对现实,放下过去的执念了。她希望我能有自由的生活,不再被村子里的束缚所困。” 陈猎户在一旁沉吟片刻,拍了拍高明嵩的肩膀“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就信你一回。不过,我们还是要小心行事,毕竟蛊人之事非同小可,稍有差池就可能酿成大祸。” 滕九妹也点了点头,目光中多了一份决绝“好,那我们就准备一下,尽快与村长会面详谈。不过,在这之前,我们需要确保一切准备就绪,包括应对可能出现的任何突发情况。” 高明嵩感激地看了两人一眼,心中充满了感激与希望“谢谢你们,九姑娘、陈大哥。有你们在,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够成功解决蛊人之事,让村子恢复往日的平静与安宁。” 第两千一百八十一章 蛊虫克星 翌日清晨,高明嵩便带着陈猎户与滕九妹去了村长的住所。 他们到来的时候,村长已经在等候他们了。她坐在堂屋里,八仙桌旁还坐了其他几位族里的长辈。 见高明嵩带着人过来了,村长招了招手“来了,进来坐吧。” 滕九妹看向对方的眼睛还充满了警惕与怀疑。 不过村长也并不在意。 所有人和和气气坐在一桌,这是从前不敢想的事情。 村长心平气和的道“我昨天考虑了很久,我想了一下,还是决定跟你们合作,如果你们能处理掉地下室的蛊人,我就不再阻拦你们离开村子,至于你们的母蛊,我也会好好帮你们养着。” 听到村长这话,滕九妹与陈猎户明显不信,滕九妹更是直接道“母蛊我们带走,不然你趁我们不注意捏死蛊虫怎么办?” 听到滕九妹的话,村长忽然轻笑了一声“可是你们以为那蛊虫你们带走了,性命便无忧了吗?这蛊虫只吃人血,只吃后山的血桑,没有血桑,普通叶子可养不成他,你们能养得了他吗?” 没想到还有这缘故。 滕九妹还有些疑虑“你说的话当真?” 村长冷哼一声“自然当真。不信,你们拿到母蛊之后,也可以试试看普通桑叶他们吃不吃。” 虽然不知村长话里真假,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至于母蛊吃什么,到时候一试便知。 所以滕九妹不再与村长纠结这个问题。 “你这蛊人有什么解决思 路吗?”滕九妹压低声音问道。 村长冷笑一声“我能有什么解决思路?你知道的善蛊之人从不解蛊。” 听到村长这话,滕九妹简直无语了。 不过很快村长便笑不出来了,因为那蛊人似乎又在撞击地下室的石门了。 他想出来,强烈渴望着出来。 周围人听到那声音,也是脸色一白。 而村长也不再多言,只是立刻回到地下室的入口处安抚起了躁动的,心智没有成型的蛊人。 也不知道村长与那蛊人说了什么,蛊人一直在不安躁动,尖锐爆鸣。 最后村长安抚了许久,再次从糟口喂那蛊人尝了许多血,蛊人这才不再暴动。 而滕九妹也在此时似乎有了一丝思路“蛊虫也是虫子,是虫子就该害怕杀虫剂,我家里有杀虫剂,要不我去弄些杀虫剂试试?” 虽然众人都不知道杀虫剂是什么,不过病急乱投医,他们同意了滕九妹的提议,随后滕九妹很快便上山去了。 而在滕九妹离开后,那蛊人似乎终于安静了下去。 然而村长却也躺在地上,仿佛沉睡不起。 高明嵩自然也看到了自己母亲,他立刻小跑了过去“娘,你怎么样?” 村长明显是失血过多,她面色苍白,整个人看起来都不太好,不过面对着高明嵩的关心,她还是虚弱的微笑一下“明嵩,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我很好。” 高明嵩没有理会村长的安慰,他只是径直将村长抱了起来。 村长的体 重似乎又变轻许多,高明嵩甚至觉得自己单手就能将自己母亲抱起来。 他有些心疼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不管他们的关系在之前闹得有多僵。 母子就是母子。 高明嵩看到母亲这样还是会心疼。 “等蛊人消灭之后,如果你需要我,我还是会留下来的。”高明嵩面无表情道。 村长没想到高明嵩会这样,她面色温柔的笑了笑“不用了,小嵩,母亲亏欠你太多了,你想离开就离开吧,这里也不是非要留住你,母亲只是希望你开心一些,别再和母亲一样一无所有,孤独终老。母亲希望你能将母亲的一份快乐也一并补全。” 村长越是如此温柔,高明嵩的心情便越发沉重。 除了最开始发现自己父亲是被母亲杀死时,他感觉母亲颠覆了所有在他心里的形象之外,其实回归冷静之后,他想或许母亲本心还是个善良的人。毕竟很多事,是母亲处在那个位置上而不得不去做的事。 他没再说什么,他只是将村长小心翼翼地安置在一旁的竹躺椅上,他的眼神中满是坚定与温柔“母亲,会的。” 听到高明嵩这样说,村长便幸福的闭上了眼,陷入了沉睡。 见母亲睡着,高明嵩随后转身重新走进堂屋,对陈猎户和几位族中长辈说:“娘需要休息,我们先去处理地下室的事情,然后再想办法找到更好的解决办法。” 陈猎户点了点头,对此表示赞同“是啊,咱 们当务之急还是控制住那蛊人,免得它又发狂伤人。至于村长说的那些条件,我们可以之后再仔细商议。” 而在众人讨论之时,滕九妹此时也已带着杀虫剂下山,她气喘吁吁地跑到众人面前,将手中的一个铁瓶子递给大家看“这就是我说的杀虫剂了,要不我们试试看能不能对蛊人起作用。” 村长虽然虚弱,但听到这个提议,眼中也不禁闪过一丝希望“也好,多一种尝试总是好的。但你们要小心,那蛊人异常凶猛,不可轻敌。” 随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高明嵩忽然看向自己的母亲道了一句“母亲,你这里还有蛊虫吗?” 村长闻言思索片刻,随后点了点头“有倒是还有,不过还没完全成型。” “没成型也没关系,那蛊人不是也没成型吗?说不定二者能用一样的东西,母亲,要不你拿一个蛊虫过来,我们试一试这杀虫剂的效果如何?” 村长闻言点了点头,她示意高明嵩从一个柜子里又取了一个盒子出来,那里面躺着一条黑漆漆的肉虫,那虫子在血桑叶上啃咬。 看到这情形,高明嵩连忙将那蛊虫拿到了滕九妹的身边。 “用你的杀虫剂试试。” 滕九妹闻言点了点头,随后她用那杀虫剂对着躺在盒子里的蛊虫喷了一点气雾,一股呛人的味道传来,滕九妹赶紧合上了盖子。 片刻之后,再揭开那盖子,盖子里的蛊虫居然就这样死翘翘了 。 看着身体僵直的蛊虫,别说是滕九妹了,就是陈猎户也十分欢喜。 没想到这杀虫剂真能杀死蛊虫,那由蛊虫组成的蛊人一定处理起来也没有问题吧。 所有人只都在此刻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希望。 第两千一百八十二章 玩个游戏好不好 然而就在众人为此欢欣雀跃之时,躺在屋里的村长却向他们泼了一盆冷水。 “你们也别高兴的太早了,且不说这东西能不能杀死蛊人,便是这杀虫剂就算能杀死蛊人,但它肯定也能杀死底下的蛊虫,如果那母蛊完蛋,你们还是要跟着完蛋。” 村长的话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刚才的喜悦瞬间无影无踪。 “村长,咱们现在又该怎么办?”族里的长老忽然问起了村长。 村长看了看所有人期盼的眼神,忽然道了一句“地下室还有一间小屋,我留着本来是想等蛊人成型的时候住在里面的,不过现在看来,那里或许能成为他的墓室,如果有人能引他进入那个小铁屋,之后你们喷上气雾剂,关上铁门,或许他就可以消失了。” 一听村长这话,众人立刻面面相觑,现在他们连地下室都不敢去,更别提去到地下室吸引那蛊虫去屋子里面了。 村长对于众人的沉默并不意外。 她刚要开口,不想陈猎户便开口了“不如让我去试试看吧,反正我烂命一条,若是成功了,你们放过其他人。” 一听陈猎户这话,高明嵩只也立刻道了一句“那怎么行!陈大哥,你还要帮窝棚村的人报仇,而且你有那个能力吗?不如还是让我去吧!我身手好歹灵活一些。” 听着他们争执,村长忽然轻笑了一声“你们都别去。还是我去吧。” 村长的话音落下,室内显得十分 安静。 最后是高明嵩先一步反应过来“母亲,你也不许去。” 然而村长却笑着道“让我去吧,那是我养的蛊人,我比你们更清楚他的弱点在哪里,而且你们都不是狂暴的蛊人的对手,可母亲不一样,他虽然还没完全成型,可他是听我话的。我可以引导他。” 听到村长这话,所有人,除了高明嵩大家眼睛都是一亮“村长说得有道理。” 滕九妹也满心欢喜道“是啊,村长说得有道理,我这气雾剂对人体的毒性没有那么大,村长你喷了气雾剂就出来,我保证你没事。” 听到滕九妹的话,村长微微笑了笑“好。你告诉我这气雾剂怎么样吧。” 滕九妹见村长应下,立刻便告诉村长如何使用这气雾剂,其他人则满心欢喜。 村长接过滕九妹递过来的杀虫剂,随后便准备往地下室去了。 她背过身去,眉头一皱,她看了看自己右手臂,那被蛊人咬过的伤口并没有愈合,原本青色的动脉处已经一片乌黑,她拉了拉袖子并不想被人们看到。 然而高明嵩却在爱是忽然拉住了村长“娘……” 他的眼里盛满了不舍与悲伤。 村长知道高明嵩的纠结,他担心自己的安危。 村长回了他一个安慰性的笑容“明嵩,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娘不会有事的,九姑娘不是也说了吗?那气雾剂没毒。” “可我担心那蛊人会伤了你。”高明嵩低声道。 村长笑了笑“傻孩子 ,那蛊人全是按你父亲当年的模样打造的,全是按我心意制成的,他不会伤害我的,它只会听我的话,而且这事是我惹出来的,自然也该由我解决。” “好了,孩子,不用担心我,我解决完那个蛊人便会马上上来的。” 得到了村长的一再保证,加上其他人的催促,高明嵩虽然不舍,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母亲进入那地下室。 他的母亲,从来都是身先士卒的那一个。 每次村里有什么问题,她总是冲在第一线。 水田决堤,她第一个下去疏通渠道。 每一个雨夜,他都只能站在原地等待,等待着母亲回来,希望这一次也能如此顺利。 …… 进入地下室,当地下室的大门再次合上,一切便又陷入了黑暗之中,村长什么也看不见,她只能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火折子。 火折子点亮的时候,她能看到整个地下室都蠕动着不少的虫卵,那些虫卵附着在地下室的每一个角落里,他们仿佛是有生命的肉球一般轻轻呼吸着,而村长一眼便看到了蹲在角落里的蛊人。 那蛊人虽然只有半边面,但村长还是认出那是自己丈夫的脸。 蛊人似乎也觉察到了村长的到来,他无机质的白色瞳仁如同冷血异兽一般,他朝着热源靠近,身上不断救出黑色的粘液,那些粘液堆积在地上又化成一层层的虫卵。 这画面很恶心,纵然村长养了多年的蛊虫也觉得这玩意儿十分恶 心。 可是一想到自己下来的目的,一想到那人曾经是自己的黎郎,恐惧似乎也淡了下去。 村长轻笑着道“黎郎,我来看你了,我来带你陪在我身边了。” 村长的话语十分温柔,被唤作黎郎的蛊人似乎也听出了村长的声音,随后他径直朝村长的身边扑去,村长并没有避开,而是由着那蛊人扑了过来,她张开双臂迎接着蛊人,哪怕蛊人身上的虫卵也落在了她身上。 村长笑着道“黎郎,最近有没有乖乖的。” 蛊人还不会说话,但他会尖叫,还会贴着村长的手臂蹭蹭。看起来像是个还没成熟的大男孩。 村长忍不住笑着摸了摸蛊人的头,她的手摸过去又是一手的黑色粘液与虫卵。 这东西还怪恶心的。 蛊人似乎感受到了村长的温柔,他那无机质的眼神中竟闪过一丝迷茫与依赖。村长趁机轻声细语地同那蛊人道“黎郎,我们玩捉迷藏好不好?如果黎郎能成功找到我,并且听我的话,我就奖励糖果给你吃。” 黎郎虽然听不懂一些复杂的话语,但游戏他是知道的,还有糖果他也是吃的,糖果很甜,游戏也很好玩。 所以面对村长的提议,黎郎笨笨的兴奋的点了点头。 村长低声道了一句“好了,黎郎,我背身去,数一二三,等我躲起来了,你就来找我好不好?” 村长温柔的提议道。 这个游戏对于黎郎来说自然十分简单。 他现在感受到人的存在 ,并不是靠那双没用的眼睛,而是靠热源。 只要是活人,身体就会有热源,所以黎郎想要找到村长是很容易的事。 他重重点了点头,随后轻轻背过身去,慢慢数起了一二三。 第两千一百八十四章 村长的遗书 “你们放开我!我要下去!那是我的母亲!你们当然不在意!”高明嵩愤怒的挣扎着。”?陈猎户一直知道高明嵩的力气大,但他没想到这青年的力气会这样大,他与村里的几个青壮年一起拦着他,竟也有些拦不住。?他双目猩红,咬牙切齿。?直到底下忽然响起了一声哨声,所有人方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们不再阻拦高明嵩,高明嵩顿时如同离弦之箭冲下了地下室。?地下室随着村长的死亡得到了净化。?那些原本在地下室的天花板,地板上疯狂涌动挣扎的虫卵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了。一切恢复原状,就好像从来没有过什么蛊虫一般。?这样宁谧的景象,让高明嵩产生了一丝不安之感。?其他人还在惊叹于这里的秩序居然就这样恢复原状了。?高明嵩已经冲向了密封的铁门。?“娘!”他高声呼唤一声,急不可待的推开了那扇铁门。?然后他点燃了火折子,看到了自己的母亲,母亲就静静躺在小屋的小木床上,没有蛊虫,没有虫卵。?村长静静闭着眼睛,她的脸上挂着一丝宁谧的微笑,就好像她并没有死去,她只是睡着了。?气雾剂滚在她的脚下,屋子里的气味很呛人,却也不是不可以忍耐。?高明嵩一把冲到村长面前,他高呼了一声母亲。?然而内室里没有人回答。?就好像最后的那一声哨响也不过是被她提前设定好的声音一般。?高明嵩悲伤的抱着自己母亲来到门外,此刻所有人都没有说话。?高明嵩痛恨的看向刚才阻拦自己的所有人。?“你们现在满意了!她死了!你们安全了!你们得到了所有!可是我没有母亲了。”?话音落下,是泣不成声。?他多恨啊,可是看着无辜的众人,他甚至不知自己应该恨谁。?“明嵩,对不起,我……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可当时就算我不拦你,也改变不了什么的,而且你贸然下去,反而会影响村长的判断!”?滕九妹虽然对这村长也不太喜欢,毕竟她看到的她与村里人不同,与高明嵩不同,这是一个强势自私又不择手段的女人,为了族群延续她可以滥杀无辜,不顾他人的自由。?为了强大为了权利,她可以恩将仇报,不顾一切的攻击自己的父母与家园。?甚至自己父亲那样早早死亡,都与她和这个村子有一定的关系。?可是此刻看着她,为了这一切,居然可以连命都不要。?在这一刻,纵然对方是自己的敌人,那似乎也是一个可敬的敌人。?滕九妹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到高明嵩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明嵩,村长她……她也是为了整个村子。虽然她的方式我们无法理解,但她的牺牲,确实换来了村子的安宁。我们……该尊重她的选择。”?然而被安慰的高明嵩却并没有感觉到安慰,他像是一条疯狗终于找到了撕咬的目标。?他愤恨的瞪着滕九妹“用不着你假惺惺的来说这些风凉话!你不是说那气雾剂不会让我母亲出事吗?可她为什么会这样?你说啊!你是不是一直就等着这一天!你是不是就想着将我的母亲害死!”?高明嵩紧紧抓着滕九妹的衣领,仿佛要将她碎尸万段一般。?其他人一见情形不对,立刻出来阻止。?滕九妹显然也十分气愤“高明嵩!气雾剂是没毒的!山里蚊子多,我们只是用来驱虫的!你母亲的死肯定不是因为那杀虫剂!你要是不信!你拿那气雾剂对着我喷!若是是我,我给你娘偿命!”?高明嵩显然是不信的!然而陈猎户却也在此时道“明嵩,九妹肯定不是这样的人,而且如果这气雾剂真的能毒死人,那咱们这些在小屋里待过的人都应该出事了才对啊!”?高明嵩的话唤回了理性的思考。?那间铁屋他待过,他也被气雾剂的味道刺鼻过,但是他没事。?所以陈猎户说得很有可能是真的,也许母亲是早抱着必死的决心去地下室的,他只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罢了。?高明嵩松开了滕九妹,他颓唐的坐在了地上,好像一条被抽去筋骨的弱龙。?于此同时,村里的长老在进去小铁屋出来后忽然高声道了一句“明嵩,村长留了一封信给你。我在里屋找到的!”?听到长老这话,高明嵩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去抢夺那封书信。?信果然是母亲留下的,上面的字体与母亲的字迹一模一样,分明是清秀的小楷,却力透纸背。?明嵩:?吾儿,当你看到这封书信的时候,母亲或许已经无法与你说话了。?我知道你一直很听话,也不希望你迁怒于别人,首先我的死肯定是与九姑娘无关的。她的气雾剂并不能杀死蛊虫,也不能解决我,而我会倒在这里,其实是因为这蛊虫需要我的血才能被彻底清除。?只有我死了,蛊虫才会死。从一开始,这就是唯一消灭蛊虫的方法。?我没跟你说一方面是不想被你阻止,另一方面也是还有很多事没有想通,可是与你那日彻夜长谈之后,我想了很多,也终于释然了很多事。?关于你父亲,我知道我欠他一条命,欠他一个对不起。?关于你,我也是一样的愧悔,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擅自决定你的人生。?抱歉的话就不多说了,只是从今往后还你自由,希望你能从今往后只按自己心意而活,不要像娘一样。?还有就是关于陈猎户他们的解蛊之事,其实要解决起来也没有我说的那么麻烦,我之所以这样说,还是不想他们离开村子。等他们拿到蛊虫之后,你替他们将蛊虫烧制成灰磨成水让他们喝下,他们就可以摆脱蛊虫的控制了。?替我跟他们也说一声对不起。?至于村里的那些人,如果命运终究不可逆,我想给他们一个自由选择的机会,愿意离开的离开,愿意留下的留下。?我要说的就这些了,好了,明嵩,我也要去找你父亲了,希望黄泉下还能再与他遇见,希望他能原谅我的所作所为。?当然即使他不原谅,那也是我该得的惩罚。?再见吾儿,去路珍重。?高秀兰? 第两千一百八十五章 谨遵遗嘱 看完村长留给自己的信,高明嵩沉默了许久,他没再说话。 其他人见他状态不对,连忙叫他。 听到人们的呼唤,他这才像是如梦初醒一般。 “怎么样?村长说了什么?”有村里人忍不住出言问道。 面对问话,高明嵩先是看了一眼滕九妹,他低声道了一句“抱歉,刚才是我太激动了,我误会你了。你如果觉得生气,也可以打回去。” 听到高明嵩这话,滕九妹冷哼了一声“哼!既然你知道是误会了,那我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 听了这话,高明嵩勉强歉意的笑了笑。 随后他又将目光看向陈猎户。 他低声道“陈大哥,我母亲说那解蛊的法子并不是一味供养,而是将蛊虫研磨成粉末,之后服水喝下便能解蛊了,我想这一次,她说得应该都是真的了。” 听到高明嵩的话,陈猎户点了点头“我想也是,不过谨慎起见,还是让我先试验一番吧,如果我的情况还好,咱们再大规模的解蛊。” 高明嵩对于陈猎户的提议,倒也没有什么意见,他点了点头,表示配合。 滕九妹虽然有些担心,可她也明白这是个人选择,自己也找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 之后高明嵩让村里人找了阿哲那过来将那蛊虫研磨成粉末。 然后他再付之以符水让陈猎户将那蛊虫粉给喝了下去。 陈猎户喝下蛊虫粉末与符水混合的液体后,众人屏息以待,气氛紧张得仿佛能听见心 跳声。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陈猎户的脸色起初并无明显变化,但渐渐地,他紧锁的眉头开始舒展,呼吸也变得平稳起来。 “我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我身体里离开了。”陈猎户缓缓睁开眼,眼中闪烁着不可思议的光芒,“这,这蛊毒真的解了!” 高明嵩闻言,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太好了,陈大哥!这样我们就可以帮助其他人解除蛊毒了。” 滕九妹也在一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之前的误会似乎在这一刻烟消云散“看来村长这次没有骗我们,咱们得赶紧行动起来,救更多的人。” 于是,村民们开始忙碌起来,他们按照高明嵩的指示,小心翼翼地将剩余的蛊虫研磨成粉。 而滕九妹则立刻上山将之前随陈猎户一起上山的村民给叫了下来,一群人喝了这符水,瞬间感觉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 甚至最先发作的张泽也慢慢醒来,他身体虽然虚弱,但也看的出来在慢慢恢复。 看到张泽这副模样,高明嵩才感觉到一丝丝的安慰。 不过这些都还没有结束。 他知道,除了集体宿舍的这一部分村民,其他嫁娶在这座村庄里的人们其实也是中了蛊的,而他接下来要解决的便是这个问题了。 高明嵩看向仍是鼻青脸肿的阿哲那吩咐道“你去把村里所有不是咱们村原住民的人都给我叫过来吧。” 没想到高明嵩会发出这 种号令,原本一直配合的阿哲那也不禁僵在了原地,他警惕的问道“你叫他们做什么?” 村里的长老们也道“是啊,明嵩,你还有什么事,跟叔叔伯伯们说便是了,找他们做什么?” 高明嵩也没想隐瞒什么,他直接道了一句“他们也被这种蛊控制着,我想今日一并解除了!” 一听高明嵩这话,村里人立刻炸了锅“那可不行!” “明嵩!你这是要毁了咱们的宗族啊!” “是啊!明嵩,你这样做是要让咱们族群断送在你的手里吗?” …… 人们的指责震耳欲聋,然而高明嵩对此却是不为所动。 “用蛊控制一个人,不就等于用铁链锁着你的爱人,家人吗?如果你们真的爱她们怎么会舍得这样对待他们!” “如果是没有爱只有罪恶的血脉延续,这样的血脉即使延续下去也对这个世界毫无意义。” “如果血脉的延续,要用罪恶,要用控制来完成,那这样的族群,倒不如由他自生自灭。纵然世界物竞天择,那也应该择优而竟。而不是什么垃圾都扔进物竞天择的框架里,任由其劣币淘汰良币。” 高明嵩的一番话,远比其他人更加让人震撼,有的人愤怒,有的人不满,也有的人陷入了沉默。 一时间,整个村庄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思考里。在人们纷纷扰扰争吵之时,一直反对高明嵩的阿哲那此刻他的眼神中似乎闪过了一丝复杂的情绪,他似乎 在挣扎,却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他舍不得辛娘,可他也听出了高明嵩的弦外之音,或许之后还有后续,如果是他想的那样,那自己站出来支持一下高明嵩似乎也没有什么问题。 所以阿哲那决定遵从高明嵩的意愿。 “好吧,我去叫他们。”阿哲那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他转身走向村子里,那里居住着许多外来嫁娶的村民们。 随着阿哲那的离开,高明嵩转向村里的长老们,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决心与希望“叔叔伯伯们,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我们是时候面对真相,打破这个束缚我们多年的诅咒了。只有真正的爱与自由,才能让我们的族群更加繁荣。” 长老们面面相觑,有的摇头叹息,有的则陷入了沉思。最终,一位年长的长老缓缓开口“明嵩,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们尊重你的决定,但也要提醒你,这条路不好走,你要有心理准备。” 高明嵩感激地点点头,心中充满了感激与坚定。他知道,这条路虽然艰难,但这是他必须走的路,为了整个村子的未来,为了那些被无辜控制的灵魂。 不久,阿哲那带着一群外来村民回来到了村子中心。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疑惑与不安,但更多的是对解脱的渴望。 高明嵩没有多言,他直接让阿哲那开始了他的工作,他让阿哲那将蛊虫粉末与符水一一分发给他们。 随着一杯杯混合液体的饮下,村 民们脸上的表情逐渐放松,仿佛真的有什么重担从他们身上卸下了。 他们开始相互拥抱,泪水与笑容交织在一起,那是久违的自由与解脱。 第两千一百八十六章 新生 然而与那些外乡人的欢乐相比,寨子里的村民们的情绪可就复杂多了。 有的人害怕自己的妻子丈夫离开而破口大骂高明嵩的,也有的人虽然不舍却还是平静接受了一切,也有的人似乎只是为自己的家人感到高兴。 而在短暂的温暖之后,高明嵩便也开始宣布自己母亲的下一个想法了。.. 他将目光看向那些被拘役过来的外乡人,随后低声道「这些年辛苦各位了,之前的事是我们对不起你们,关于这部分,我也没什么别的好说了,我只是告诉大家今日解了蛊,我便要放各位自由了,不管各位是想离开这里,还是留下来,我都尊重各位的选择。」 高明嵩的这个话音一落下,底下议论的声音便更大了。 有的人是被强迫的,他们从前还会幻想逃出去,可逃无可逃,他们也便认命了,他们还以为自己永远都不能走出这里了,可没想到,他们如今都放弃了逃离,如今却居然有了峰回路转的选择。 一名看起来羸弱的中年女人忍不住颤颤巍巍的道了一句「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高明嵩点了点头「自然是真的,若是你不相信,我甚至可以送你出去!」 得了高明嵩这样的回复,那外乡的村妇,忽然抹了抹眼泪「太好了,我终于可以回家了!」 她在村里过的并不好,当年年岁小的时候,因为迷路误入这里,被现在的丈夫抢回来,她就再也没有回过自己的家了。 那丈夫喝酒就打人,只不过是拿她当生育的工具,这样的日子她早就受够了。 所以她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抛下一句「那我要离开这里,我要回去,回到我父母身边。」 她男人听到这话,自然十分愤怒「你敢!你要敢回去!我就打断你的腿!」 那人的话语还是如此粗蛮。 但没等他动手,高明嵩便拦住了他的去路。 他根本无法靠近那妇人。 而虽然妇人的离开是头也不回的,然而也有的人或许是因为感情不错,又或许是还有别的考虑,所以他们居然选择了留下来。 当然在这群人的选择里,辛娘是不在其列的,她几乎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随陈猎户离开。 她本来以为阿哲那多少会阻拦自己。不想阿哲那居然还能假模假样的道一句「辛娘之前的事终究是我对不起你,我虽然舍不得你,却更希望你幸福,辛娘,之前的事是我对不起你。」 说完这话,他还故作情深的挽了挽辛娘的碎话。 而就在辛娘以为他是终于释怀之时,他却只是在辛娘耳边低声道了一句「辛娘,你且再等一等我,你放心,你去哪我就去哪。」 辛娘听到这话,自然没理会阿哲那,她以为阿哲那多半是在痴人说梦。 不想高明嵩随后宣布的事便与寨子里的人息息相关了。 高明嵩环视了一圈寨子中的村民,他的眼神中充满了鼓励和期待。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乡亲们,这些年我们与世隔绝,生活虽宁静却也闭塞。外面的世界日新月异,有着更多的机会和可能。我希望,在解开蛊毒之后,大家也能勇敢地迈出这一步,走出这个山村,去外面寻找更广阔的天地。」.. 村民们面面相觑,有的眼中闪烁着好奇与向往,有的则流露出担忧与不舍。高明嵩理解他们的顾虑,他继续说道「我知道,离开熟悉的地方,去一个未知的世界闯荡,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个巨大的挑战。但请相信,只有走出去,我们才能看到更美的风景,体验到更精彩的人生。我会尽我所能,为大家提供支持和帮助,无论是物资上的还是信息上的。」 高明嵩这话音落下,其他人并没有多少响应,他们比那 些外乡人更被村子捆绑。 毕竟他们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他们已经太过熟悉这种生活模式了。 纵然生活往后或许会艰难,但留在这里就能躲避外界的侵染。 所以当阿哲那积极的说着自己愿意离开村子的话语时,所有人只都像是看怪物一般看着他。 「你离开村子难道就不怕那些邕地人杀了你吗?」 「是啊!外面那样危险,你的胆子可真不小。」 面对众人的不解,阿哲那却是甘之如饴。 「如果邕地人真这么残忍,我易容就是了,更何况,我跟你们可不一样,我有亲亲老婆陪着我,我老婆去哪,我去哪。」 说完这话,阿哲那甚至深情款款的看着辛娘「辛娘,你去哪我就去哪。到了外面你可一定要保护我哦。」.. 听到阿哲那的话,辛娘方才明白对方之前话里的意义。她抽了抽嘴角,没有理会对方。 然而奈何阿哲那不要脸,即使辛娘不理会,他也能跟个狗皮膏药一样贴上来。 高明嵩将母亲的嘱咐都安排到位之后,便也将自己的母亲安葬了,他最后还是决定离开这个生养他的寨子。 他最后还是跟随陈猎户他们一起往京城去,毕竟那个窝棚村,还有古月岛也是他生命的一部分,而且他也需要为自己的师父报仇。 陈猎户自然也尊重他的决定,在这其中最高兴的大概就是张泽了。 因为安葬需要晚几天再出发,张泽只也主动跟着高明嵩他们忙前忙后,虽然他还是不能接受高明嵩的感情,但当兄弟还是没有问题的。 而且高明嵩好像也接受了这样的事实。 而在这期间,也有一些村民慢慢与其他人了解了更多的外面的世界,知道外面是什么世界,他们便也慢慢想通了,或许族群的延续或许也不是非要留在这里等待死亡。 他们也可以主动选择离开村子,去寻找新的机会。 所以在陈猎户一行人离开时,又有很多年轻人也跟着离开村庄,他们决心去外面寻找更多的机会。 而留在村子里的则大多是一些年长追求安定的老者。 从前热闹的村子走了这么多人,便也静下去了。 老人们送着年轻人们离开。 或许等他们一走,这个村子便会消亡,重归于寂静,但人们心里也明白,新的生命如果能在别处安家落户,那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种族的新的延续呢。 免费阅读. 第两千一百八十七章 村长的葬礼 村长的葬礼是在傍晚时分举行的,没有什么停灵七日,也没有什么吃吃喝喝连续不断的流水席。 在村里会颂经的长老为村长举行过一场简单的安魂仪式过后,寨子里的人便在火塘里燃起了火焰,人们手中各自都举着一根还未燃烧的桉木。..net 桉木燃烧后散发出的木香有种让人觉得万分安宁的气息。 他们说桉木是能让灵魂安息的存在。 所以当穿上一身丧服的村长被抬过来时,人们只是上前一人将一根桉木树枝堆放在那厚重的火塘里。那是所有人最后表达对逝者思念的存在,高高的桉木很快将火塘构架成了高高的篝火台。 村里的几位长老便站在四方举着火把等待着时辰。 而村里的青壮只抬着被装点着满满花木的担架,他们小心翼翼的将村长安排到了篝火台子上。 村长躺在花木之间,神色十分宁静,她仿佛只是睡着了,神色是从未有过的安宁。 解脱或许也不过如此。 随着村长被安放在高台上之后,有人只先在村长的身上淋上某种无色液体,而后当一切结束之后,又有人立刻往那桉木上都浇上了这种无色的液体。 安宁的香味更加明显。 随着村里长老的念诵声结束,火炬被扔上了篝火架,瞬间篝火架的火焰冲天而起,火舌吞没了一切。 村长的脸容也被火焰隔绝。 可以说火算是他们寨子里最有存在感的东西了。 婚礼庆祝是用点燃篝火来表达爱意,节日庆祝也还是用篝火来表达喜悦。 便是死了,也是一把篝火将一切都结束。 人们沉默的看着高高燃烧的冲天火焰,灰烬如同漫天的飞雪撒落在人们的头顶上。 随着火焰的持续燃烧,整个天地似乎都散发出一股安宁木的香味。 人群里有低低的哭泣声,篝火从旁晚云霞漫天之时一直燃烧到月上中天。 月光下,灰烬纷纷仿佛下了一场月光雪。 被催发的火焰,随着所有桉木被燃尽,火势也终于慢慢消散了去。 月光下,只有灰烬,再无其他。 直至此刻,高明嵩方才真真切切的意识到自己没有母亲了。 火焰带走了一切。那个人真的不在了,不管是好,是坏,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余生再要见到这个人便只能去记忆里搜寻回忆的片段了。 想到这些,泪水顺着眼眶划落,高明嵩分外凄切的唤了一声“娘!” 他重重跪在地上,像是无力承受这一切,起初他还只是无力的揪着地上的草木呜咽,到最后的他便像是再也无法忍受一切,他悲切的如同绝望小兽的放声哭喊。 看着高明嵩以头抢地,陈猎户立刻扶起了高明嵩。 “小嵩,你不要再哭了。你的母亲或许是去了安宁之地去寻找你的父亲了。那只是一场远距离的旅行而已。等生命抵达终点,你们一定还会再见面的。”一旁的张泽也忍不住在旁边低声安慰起了高明嵩。 其他人听着高明嵩的哭声,也勾起了悲伤的情绪,哭声在月光下恍然化作了悲切的歌声。 虽然这场葬礼是如此的简单,然而人们却还是直到夜半方才肯从村里离开。 她对于外乡人或许是罪恶的存在,然而对于寨子里的人来说,她却是最好的存在。 人们哭泣,有的是因为她的离去,带走了村子的一切。 也有人哭泣,只是单纯怀念她,但更多人哭泣却是因为这场葬礼结束之后,他们或许将会迎来更大的送别。 这一次离开的人没有心思再举行篝火晚会了,留守的人更无力再举办一场大的篝火晚会。 第二日一大清早,很多人便都背着行李离开了这个存在于一线天之间的世外桃源。 与其他人的心事重重相比,滕九妹明显显得更为轻松。 毕竟她与村子里的人并没有什么深情厚谊,也没有什么不能舍弃的关系。 大约她唯一放心不下的也只是在屋子旁边的父母坟墓与小白。 虽然她也很想带走小白,可她心里也明白,她屋里很多器械是带不走的,也不能流入他人手中的存在。 而小白体型庞大,不适合藏匿,她担心小白被人攻击,也怕小白攻击别人。 所以最后尽管小白陪伴了她几十年,她也只能将小白暂时留在此处了。 毕竟小白本就是这山林之主,只有这里才有他的生存机会。 “小白,我就要离开这个村子了,你好好守着这里的一切,一定记得等我回来。”滕九妹在给自己的父母将墓碑最后一次清理干净之后,只也对小白发出了自己最后一次的指令。 小白好像什么都能听懂,他默默点了点头,又蹭了蹭滕九妹伸出的掌心。 滕九妹不禁笑着夸了一句好小白,随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小白一直将滕九妹送到了半山腰下。 随后它默默看着收拾好了行李的滕九妹融入大部队,跟随大部队彻底离开了村庄。 而随着过了一线天后,身后的寨子便再也看不见了。 此刻所有人的脚步虽轻,但每一步都似乎承载着对这片土地的复杂情感。他们回头望了望逐渐远去的村寨,心中五味杂陈。村寨的轮廓在晨雾中渐渐模糊,如同他们心中那份难以割舍的记忆,既清晰又遥远。 “再见了,我的家。”有寨子里的人轻声呢喃,眼眶微湿,仿佛故土难离,但他们很快便深吸一口气,将这份不舍化作前行的动力。因为他们知道,前方有更广阔的世界等待着他们去探索,也有更重要的使命需要他们去完成。 而随着滕九妹一行人深入山林,他们便开始了一段全新的旅程。 山林间,鸟鸣虫唱,生机勃勃,仿佛大自然也在为这些勇敢的旅人加油鼓劲。所有人感受着这份来自自然的力量,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坚定。 不过每个人的旅程都不一样,当走出十万大山之后,有些外乡人只选择孤身回家,也有寨子里的人选择跟随自己的伴侣而去。除此之外,更有窝棚村的人选择继续往京城而去。 所以出了十万大山之后,大家便也选择了分道扬镳,各自珍重了。 第两千一百八十八章 京城的两件大事 而在陈猎户一行人困在深山之时,京城里也正在发生着两件大事。 一件事是邕帝前往古月寺为毓贤妃举行超度仪式。 这件事在太子与长公主的共同主持下自然完成的十分圆满。 而原本因为某些传闻而香客断绝的古月寺在邕帝亲往古寺之后便也重新成为了众人在意的存在。霎时间这原本沉寂的古寺只又再次成为了香火鼎盛的存在。 甚至古月寺里的人也成为了邕帝的坐上宾。 至少那位莲护法在成功为毓贤妃超度之后,便时常伴在了邕帝的身边,甚至到了后期,邕帝都信任不过太医院的存在,他如今甚至都只吃莲护法炼的丹药了。 不过这莲护法也确实是个能人,邕帝在他吃了他的丹药之后,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如今似乎越来越生龙活虎,精力充沛。琇书网 这种回到青年鼎盛时期的感觉,甚至让邕帝有了一种想再活五百年的豪情壮志。 而叶容莲在得到了邕帝的倚重之后,便也慢慢成为了京城炙手可热的红人。 即使长公主不再去各家推荐他,也总有各路权贵主动找上门,只求他能为他们一显灵通。 这样的红人自然也不可能再当成长公主府的客卿了。 加上他大婚在即,所以为了符合他的身份,也为了庆贺他的大婚,长公主几乎为他豪掷万金买下了王留坊的一处大宅子。 这样的手笔在长公主的客卿里可不常见,然而人人也都明白,叶容莲能为长公主带来的价值可不仅仅只是这万金而已。 所以趋炎附势也罢,真正认同也好,长公主与叶容莲之间的事也传为美谈。 至少叶容莲因为长公主的权势而傍上了最高的存在,而长公主也因为叶蓉莲的存在,而越发权势壮大。 一时之间长公主的声势甚至是邕帝扫清一切也要成就其尊位的嫡亲太子都不能媲美的。 或者更为确切的说,太子与邕帝的关系反而越发的紧张了。 一个身体机能慢慢回春的帝王与正在羽翼丰满的太子之间是不可能成为和谐的存在的。 正所谓一山不能容二虎。 而且意识到长生不老都有可能,那太子这个继承人便更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好几次,太子都因为与邕帝政见不合而被邕帝反复打压。 而另一件大事便是叶容莲的婚礼了。 叶容莲其实并不算是什么喜欢高调之人,然而身处权利漩涡的中心,纵然他不想高调,也总有不少人想帮着他高调,毕竟谁不想结识这位京城的大红人呢。 所以不管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大家只都挤破脑袋都想去参加叶容莲的婚礼。 而且长公主也有心高调,所以这场大婚几乎将整个京城的王公权贵都网罗了去。.. 有攀不到叶容莲这边关系,但消息灵通的人甚至因此找上了陈嫣这边的关系。 面对这往日看不上她们这破落门户的达官贵人们的频频造访。陈嫣简直是不胜其烦。 可她心里也清楚,这些人讨厌归讨厌,却也是自己不能得罪的存在。 加上胭脂铺那边的围堵,今日这个大人要求拜访,明日那个大人要求见她。 她不过一个小小商户,随便一个芝麻小官都能将她碾压,所以她是这个得罪不得,那个得罪不起,可若是个个都见,她又累得什么都做不了。 陈嫣有一瞬间甚至恨不得撂挑子不结这个婚了。 终于送走最后一位官员,陈嫣只觉得自己唾沫星子都快干了,好在在店里帮忙的二凤倒也机灵,她一见陈嫣回来,便也立刻为她端了茶水过来。 「嫣姑娘,你这都说了一天的话了,唾沫都快说干了吧,姑娘快喝口水润润嗓子吧!」 对于二凤的安排,陈嫣立刻便毫不客气的接过了对方手里的茶水一饮而尽。 喝完水,她整个人都瘫在了座椅上「应付这些大人可真够累的,若是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不答应长公主这门婚事,便是嫁街东头的张三李四也比同意这门婚事要强。」 陈嫣一边吐槽,一边闭眼揉着自己的肩膀,一副再这样下去她就要垮了的姿态。 而在她吐槽之时,一双手只也恰好扶上了她的肩膀,那手轻轻落在陈嫣的肩膀上,那力度只也恰到好处,仿佛能驱散她一身的疲惫。 陈嫣不禁舒服的感叹了一声「二凤,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啊,你这手艺可以啊。」 听到陈嫣得感叹,陈嫣只觉得头顶好像响起一声轻笑,随后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他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嫣儿,舒服就好,只是不知嫣儿在说什么呢?嫣儿要嫁给街东头的张三李四?不过他们有我好看?有我温柔,有我懂嫣儿的心吗?」 他这一声轻轻柔柔,然而落在陈嫣耳朵里,却无异于平地一声惊雷,她猛地睁开眼,转头看去,正对上叶容莲那双含笑的眼睛。 陈嫣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她的脸颊不自觉地泛起了红晕。她慌忙解释道「我...我只是随口一说而已,你怎么突然就出现了!」 「哦?夫人原来只是随口一说?」叶容莲故意拉长了音调,眼神里满是戏谑,「可我却当了真呢,夫人我当真不如张三李四?还是说夫人已经厌弃我了。」 说完这话,叶容莲低低垂眸,深长的睫毛掩去了他眼底的狡黠,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竟是十分的落寞。 陈嫣此刻更是尴尬到无地自容,她连忙站起身,想要逃离这个充满「危险」的现场「我...我去看看店里还有什么事没处理完,你...你先坐着。」 说着,她便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般,一溜烟地跑开了,只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和叶容莲那意味深长的笑容。 叶容莲望着陈嫣逃也似的背影,倒也没有去追,他的嘴角不自禁勾起了一抹宠溺的微笑。 他知道,这个看似坚强独立的女子,其实也有着她柔软脆弱的一面。而他,愿意成为那个能够让她卸下防备,安心依靠的人。 「嫣儿,无论你选择嫁给谁,我都会是你最坚实的后盾。」叶容莲只在心中默默许下了这样的承诺。 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