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千金回归后，被五个哥哥团宠了》 第一章 逃难 屋外狂风大作，吹得破庙的窗户“咯吱”作响。 破庙内，冷风唯一吹不到的地方便是佛像的后面，而那里只能容下一个人。 姜小年拢了拢已经脏到有些异味的长衫，看着佛像后瞪着自己的少女，唇角微抿，目光慢慢转到破庙外，眼底一片担忧。 养母外出已经有半天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被冻的红肿起裂的手抚上脏兮兮的长衫，这是和爷爷走散后，他唯一留给她的东西。 姜小年想起当初遇到爷爷时，爷爷要将她带回去，养母不但没有阻止，反而是对她极好，只要是她的女儿楚楚有的，她都会有。 她已经失去了爷爷，不能再失去养母。 如果养母再不回来，她就去找她。 “我早就说了，你就是丧门星，白眼狼！捡你回来，绝对不会有好事！”楚楚缩在角落，虽然没有冷风吹过去，但是半天未进食让她心底的火一蹿一蹿的，这会看到姜小年担忧的样子，更是忍不住：“你自己拖累我们家这么些年就算了，你现在还要再带一个拖油瓶！” 原本不想搭理楚楚的姜小年，听到后面的话，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些年但凡家里面有点不顺的事情，楚楚她都会说这些，她都已经习惯了，只是她说的这个拖油瓶—— 目光落到一旁躺着的少年，哪怕是他此刻已经是进气少呼气多，但依旧没有让他那张俊逸的脸失色。 “爷爷说过的，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事情要么不做，一旦开始，总是要有始有终的。他还有一口气，我也不能够放任不管，只是我们自身难保，能够做的有限，他能不能活下来，看他自己的造化。” 而且他是在爷爷走散后，她遇到的。 她想，如果她多做些好事，积德行善，老天爷会不会让她更早点找到爷爷？ 楚楚狠狠的咬着唇，愤恨道：“这该死的世道，咱们穷人就是猪狗不如！要是有下辈子，我一定要做富贵人家的小姐，我也要穿漂亮的衣服，吃香的喝辣的，把那些瞧不起的人全部都踩在脚下！” 说话间，破庙破旧的大门被打开了，一个冻得瑟瑟发抖的妇人一瘸一拐的进来了，外面的雪粒子瞬间扑了进来。 姜小年立刻迎了上去，见养母冻得瑟瑟发抖，立刻将外衫给她披上。 张氏看着她身上还穿着夏衣，刚想要拒绝，一旁的楚楚却是推开了姜小年，急切的问了一句：“娘，找到了吗？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吧？” 张氏摇了摇头，有些疲惫道：“我在附近打听了一遭了，没有听说谁家的公子丢了。” “看他的气度穿着，还以为是谁家的公子，要是给送回去，咱们还能够赚一笔。”楚楚撇了撇嘴角，又缩回到角落去：“难不成咱们要像养她一样，再养一个吃白食的？” “不许胡说！” 张氏低斥了一声后，拿出怀中剩下的最后一个馒头，刚要给三人分一分，楚楚直接伸手：“娘，我都饿了大半天了，小半个我可吃不饱！” “现在这个时候，你还想要吃饱？”姜小年看了一眼养母的面色，就知道她定是又要将她自己的那一点省给楚楚，直接从养母的手中将馒头一分为三：“娘，天这么冷，肚子里面一点东西都没有，会生病的！” 现在对于她们来说，生病是极其奢侈的一件事，更甚至会一个不小心，命就没了。 张氏听明白了姜小年话中的意思，粗糙的手摸了摸她一点暖意都没的脸，喃喃道：“好孩子，娘知道！” 楚楚自然也是知道姜小年的话是对的，闷闷的啃着馒头，就着冷水艰难的往下咽。 姜小年将馒头捏下来了一小块儿，融在水中，然后小心翼翼的喂少年吃了一些。 楚楚见状立刻嚷嚷：“他都快要不喘气了，给他吃就是浪费！还不如给我吃！” 见姜小年不说话，楚楚冷哼了一声：“我跟你说，他要是死了，你自己把他丢出去，我可不占这晦气！” “楚楚！”张氏不满的呵斥了一声，“怎么说话呢，你爷爷以前是怎么教育你的，这真要是不管了，晚上睡觉能安心吗？” “你们都是好人，就我心狠是吧！”楚楚气的将手上的小半个馒头扔到了地上。 就在这个时候张氏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娘，你怎么样了？”姜小年急忙上前去拍着张氏的后背，“怎么突然咳嗽了起来？” “想必是早上吹了太多的风，喝一碗热水就好。”张氏安抚的笑了笑。 姜小年摸了一下她的额头，惊讶道：“好烫！娘你发烧了！” 楚楚在一旁也着急了起来：“娘，你可别出事啊，这里已经有一个半死不活的拖油瓶了，你要是再出事了，我们可没办法儿救你啊，你可别拖累了我们啊！” “我的身子健壮，没什么大事的，你们别担心。”张氏努力挤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来。 姜小年将手上剩的半块儿馒头塞到了张氏的手上：“娘，你吃点东西吧，我不饿。” “我吃过了。”张氏轻柔的摸了摸姜小年的脸颊，“你已经一整天没有吃过东西了，快吃吧。” 楚楚偷摸的将她扔到地上的小半块儿馒头捡了起来，藏在了怀中，一个人坐在角落生闷气。 到了夜间，张氏已经烧的昏厥了过去，楚楚惊惶失色：“糟了糟了，我娘只怕是要死在这里了，只有娘认识路，没有娘，咱们两个只怕是走不到京城去了！” 姜小年听到楚楚的话，彻底的冷下了脸，高声怒道：“你闭嘴！这个时候是担心这些的东西吗？她是你亲娘，你能不能不要那么自私！” “我自私？”楚楚被说的恼羞成怒，一把将她推开：“你是好人是不是？行啊！你心善，那你把你那块玉佩拿出来，去当了，换了银子给我娘去治病！” “这块玉佩是爷爷捡到我的时候，我身上唯一有用的东西，爷爷说这块玉佩能够帮我找到家人……” “你别忘了，这几年是谁养着你，你就忍心看着娘病死？我看我娘是养了一条白眼狼！为了你，我阿爷已经不见了！现在你还想要让我失去我亲娘吗？” 第二章 少年苏醒 找到家人，这是姜小年这几年最大的执念。 可这些都比不上现在，活着才有希望。况且，这些年也没有人找过她，说不定真的如楚楚说的，她是被家里面的人丢掉的。 姜小年沉眸想了一下，从最里面穿着的小衫的夹层取出了一块玉佩。 这玉佩是水母绿色，纵然是不懂行的人，也能够一眼看出来这玉佩不是普通的料子，只是这样一块上等的料子，雕刻的工艺却十分的粗糙，隐约能够看出来是一只胖乎乎的小猪。 楚楚上前一把将玉佩给抢了过来，仔细打量着这玉佩，眼中露出贪婪之色，以前没仔细看，不知道这玉佩这么精致，现在看着—— 别说是治病了，就是买一个宅子，也是可能的！ “眼下最要紧的事情是治好娘还有这个小哥哥的病。”姜小年说着就要去拿玉佩，“等天亮了，我就去当铺。” 楚楚却握着玉佩躲开了，故意道：“万一你一去不回来了，自己吃香的喝辣的怎么办？明天我去当铺，你留在这里照顾我娘。你不是总说我自私，不会照顾人吗？还有，这里不是还有一个？你指望我去照顾他？” 姜小年看着楚楚说话的时候，还用脚踹了揣躺在地上昏迷的少年，皱了皱眉：“行，不过你一定要将当铺的名字记好，还有票据保管好，等我日后有钱了，是要赎回来的。” 楚楚不屑的一笑：“还想着赎回来，咱们能够活过这个冬天再说吧。” 天刚蒙蒙亮，外面的风雪停了下来，楚楚拿着玉佩就匆匆的离开了。 姜小年留下照顾着两个高烧的人，不停的给他们换着头上的帕子，时间一晃天都已经黑了。 她心中担忧不已，楚楚怎么还不回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吧？ “娘，别走，别抛下我。” 隐约的呓语声传来，姜小年还没有听明白，凑了上去：“你说什么？你是醒了吗？” 就在这个时候，躺着的少年突然睁开了双眸，两只眼睛亮的如同星子，警惕如同豹子，旋即右手掐住了姜小年纤细的脖子，冷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姜小年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魂不附体：“你高烧不退，是我一直在照顾你，你现在是想要恩将仇报不成！” 少年因为高烧不退，身上根本没有力气，一阵眩晕，很快就垂下了右手，盖住了自己的眼睛，虚弱的问道：“你救了我？” “算是吧。”姜小年立即退后了好几步，确保安全之后才问道，“你是谁家的公子？我可以将你送回去。” “我……我家不在这里。”少年清冷的回应道，“你不必管我。” “哦。”姜小年依偎在了张氏的身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那少年，“你怎么一个人晕倒在了荒郊野外？看你的穿着可不像是普通人，你是离家出走吗？” 少年久久没有回应，姜小年张望了几眼，不确定他是又昏迷过去了还是不想回答，反正她是不敢再靠近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是觉得自己隐隐认识这个少年，总觉得以前似乎什么时候见过一般。 只可惜，她被爷爷捡到的时候脑袋受了伤，以前的往事都忘记了。 “那个，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啊？”姜小年又问道。 少年将手抬起，淡淡扫了一眼火堆旁的少女，约莫十岁出头的样子，脏兮兮，瘦巴巴，一把枯黄的头发，那双眼睛倒是极为明亮澄澈。 “不认识。”少年冷淡的回应道。 “哦。”姜小年戳了戳火堆，失望的点了点头。 她又给张氏换了头上的帕子，外面的风雪越发的大了。 她出了破庙，爬上了破庙外的一只翻到的佛像上面，向远处张望，只可惜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天都完全黑了，还这么大的风雪楚楚还没有回来，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她还有娘要照顾，也不能够出去找，要是娘醒了，该如何跟她交代才好？ 次日清晨，姜小年正在打盹儿的时候，忽然听到了破庙的大门被推开的声音，她还以为是楚楚回来了，惊喜的睁开了双眼，却见入内的人是离这破庙不远的黎老头。 他抖了一下身上的风雪，将手上的一个竹筐放到了地上，扫了一眼躺着的少年，问道：“还烧着呢？” “是啊，我娘也发烧了。”姜小年从地上爬了起来，“黎爷爷，你怎么来了？” “这是我采的草药，要是实在是没法子，熬了给他们喝了吧，这虽然是给牛治病的，但是死马当成活马医吧。”黎老头无奈的叹了口气，“过几天，我就要去县里面了，到时候你娘若是醒了的话，你问问她，你们娘三个要不要与我一起去县里面？这里只怕是没啥活路了！对了楚楚呢？” 姜小年不敢将玉佩的事情说出去，只是含糊道：“楚楚出去换东西了，可是到现在还没回来，黎爷爷，你能不能帮我们打听打听？” 黎老头闻言，看了一眼这惨兮兮的母女两个，叹了口气：“我可以帮你们打听打听！只是你们也要做好心里准备！” 他说完之后就离开了破庙。 姜小年看着地上的草药犹豫了片刻，用一口破的药罐子熬煮了起来。 娘已经烧的迷糊了，楚楚又久去不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再耽误下去，娘只怕是熬不过这个晚上了。 没一会儿，难闻的药味儿就传来了，姜小年拿着一个破碗盛了大半碗，这是给牛治病的，她不敢先给娘服用，不得不看了一眼躺着的少年，心中万分抱歉。 对不起了，只能够让你先试试这药管用不管用了，反正你要是不吃药，估计也得被烧死，要是出事了，可不要怪我啊。 姜小年心中默念对不起，端着药碗来到了少年的身边，正要给他灌药的时候，少年突然睁开了双眸。 “你做什么？” 声音十分虚弱干哑，双眼也失去了光彩。 “你什么时候醒了？”姜小年有种被抓包的心虚，“我看你一晚上一动不动的，还以为你又烧昏过去了呢。这是药，我准备给你服药，吃了药，你就会好起来的。” 少年眯了眯眼睛：“果真是药？” 第三章 追杀 “真的。”姜小年真诚的点头，给牛吃的药也是药啊。 “你先喝，你若不敢，便是要害我。” “你这人怎么这么多疑啊，早知道不管你好了。”姜小年捏着鼻子，强忍着这难闻的气味，咕咚咕咚喝了两口，苦得她脸都扭曲变形了，“现在总行了吧？” 少年将信将疑的将药碗接了过去。 少年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心知肚明，只得忍着恶心，勉强将这一碗难以下咽的苦药一股脑儿的喝了下去，皱着脸将破碗还给了姜小年。 “你且退下，我休息片刻。” 姜小年瘪了瘪嘴，接过破碗，用凉水冲洗干净后，开始偷偷的观察着少年，观察他喝了药之后的反应。 “你一直偷看我做什么？” “我没有看你啊。”姜小年摇了摇头，“再说了，你没有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强词夺理。” 少年没有再理会，继续躺下睡觉，不到半个时辰，他全身就开始发汗，姜小年拿了干帕子，细细替他擦拭了一下。 又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姜小年再去摸他的额头，烧果然退了下去。 “太好了！”她心中一喜，急忙将剩下的药加热之后给张氏服下了。 过了一会儿，姜小年伸手摸了摸娘的额头，发现的确是退烧了，高兴的谢天谢地。 待心里面的石头落地之后，肚子就咕咕的叫个不停，五脏六腑好像都开始一起造反了一样。 从昨天到今天就只吃了小半个馒头而已，这会儿已经饿的不行了。 “大少爷，我知道你醒了，麻烦照看一下我娘，我去附近看看能否找点吃的。”姜小年起身，动了动冻僵的双脚，冒着外面的风雪，出门寻找食物。 附近的流民太多了，周围的庄家户早就怕了，看到乞讨的人都避得远远的，姜小年知道不能够跟他们讨要到食物，只能在附近的田地里面碰碰运气，看看他们收庄稼的时候，有没有遗漏的。 她的运气还真不错，在一块红薯田里面看到了一只被遗漏的红薯，她仿佛闻到了香喷喷的烤红薯的香味，口水忍不住分泌出来，急忙过去将红薯捡进怀中。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强劲有力的脚步声传来，她还以为是附近的庄家户，急忙躲进了苦草丛里面。 “二公子应该就在这附近了，大家分开找，大公子有令，找到不必手下留情，格杀勿论！” “是！” 姜小年吓得大气不敢喘一声，待脚步声完全消失之后，她才敢探出脑袋，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周围，见四下无人，随即撒腿跑回了破庙里面。 一进破庙，她就看到已经醒过来的养母，立刻疾步上前：“娘，你感觉怎么样了？” 张氏脸色依旧苍白，但好歹已经有了说话的力气：“我没事！小年，你去哪儿了？怎么喘得这么厉害？有人追你不成？” “没事儿，我就是出去找吃的了。” 姜小年说着又朝着那少年的方向看了一眼，只是那地方空荡荡的，哪儿还有什么人影？ “娘，我们救下的那个年轻人呢？” 张氏也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我醒来之后这里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姜小年找了一圈儿，不见人影，有些不满的嘀咕了一声：“连个感谢的话都不说，真是白救了！” 她说着，从怀中将红薯掏了出来：“娘，你饿了没有？我给你烤红薯吃。” 张氏却没有接过这红薯，只是再次看了一眼周围，问道：“楚楚呢？” 姜小年的脸色僵硬了一下，不敢对上张氏询问眼神，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 “楚楚是不是出事了！”张氏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急切的问道，“小年，你给我说实话。” 姜小年只好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张氏。 “你要把玉佩给当了？你爷爷不是说了吗，让你千万要保护好那块玉佩，那是你找到你的家人的唯一的线索，要是没有玉佩，你要怎么跟你的家人团聚？” “娘，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事情。眼下不是要紧这个的事情，楚楚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我真的害怕她会出什么事情。” “我现在就找她去！”张氏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但是因为大病了一场，加上没有怎么吃过东西，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又跌坐了回去。 姜小年急忙将人扶着靠在了掉漆的柱子上，劝道：“娘，你现在的身体站起来都费劲儿，要怎么去找人啊！我们先吃点东西，你就在这里休息，我去找楚楚。” “那可不成，你这么大点丫头，你要是再出了事我可就不活了！”张氏惊慌的哭了起来。 “娘，你，你先别哭！”姜小年看着张氏哭起来，也有些慌了神：“黎爷爷说了帮我们去打听，若是他没消息，我再出去找！” 就在这个时候，破庙的大门再一次被推开。 姜小年看着去而复返的老人，眼神立刻一亮，急忙的问道：“黎爷爷，是不是有消息了？” “县里面有人看到了楚楚了，说楚楚被一些人给带走了。” “带走了？”张氏吓得脸色更加的惨白，“被什么人给带走了？为啥要带走楚楚啊？” 张氏瘫坐在地上不知所措，黎老头便道：“你也别多想，我瞧着来说话的人说，那大户人家看起来极其富贵，没准是觉得你家楚楚机灵，带回去做丫头了！这是好事啊！” 黎老头说着，看着脸色依旧惨白的张氏，沉默了一会才继续道：“我前些时候也和年丫头说了，这里是不能待人了，去县里面，没准还能有一条活路！而且去县里面，你没准还能打听出其他的消息来！你好好考虑考虑吧！” 说完之后，黎老头转身离开了破庙。 “你黎爷爷说的对！”张氏似有了主心骨一般，眼神坚定了些许，“咱们去县里面打听！等打听清楚了，咱们就去找她！” 姜小年安抚好了张氏之后，去生火烤红薯，将一块木板拿了起来，却在反面看到了几个字。 “救命之恩，来日必报。” 第四章 泔水桶里的鸡腿 这是那少年留下的？ 还说什么报恩，连姓名都不问一声，这世界那么大，日后连人都寻不到，还谈什么报恩？ 再说了，这世道大多数穷人都是睁眼瞎，几个人认字儿？要不是爷爷年轻的时候给一个秀才当过书童，认得几个字，又教给她，谁能够知道他写了什么？ 她全当是少年不过随口一说罢了，并未放在心上，将木板直接当做了柴火。 稍后，姜小年跟张氏两人各自吃了半个红薯填了肚子，休息了片刻之后，趁着天色还没有暗，动身去找黎老头。 正巧的，黎老头也收拾好，三人一碰面便一起往县城走去。 一行人约莫走了两个多时辰，才隐隐约约的看到了县城墙。 刚进县城，姜小年就看到许多逃难的人围着一个木板车。 当她靠近后，就发现有人正从那木板车旁边的小厮手中，接过一个已经变了味的鸡腿。 没有碗，只能用手接住的乞儿，刚伸出手时，就见那小厮直接把东西往地上一扔，掩住口鼻，一脸嫌弃：“瞧你身上这味，比我家的泔水桶味道还重！赶紧的滚远一点去！” 被嫌弃的乞儿脸上没有被嫌弃之后的愤怒和尴尬，只是感恩戴德的朝着小厮叩了叩头，然后拿起已经沾满泥土的鸡腿拔腿就跑。 “黎爷爷，这——这——” “这世道，能有一口吃的就不错了，还谈什么是从哪里来的呢？”黎老头也看到了那羞辱人的一幕，叹了口气道：“我听说，大户人家吃这些鸡鸭什么的，都是那些鸡舌什么的，其余的都不要！那些对于大户人家不要的东西，对于咱们来说可都是好东西！” 可再好的东西，这样送出来，那也—— 姜小年翁了翁唇，有心想要说些什么，只是话到了嘴边，却只有苦涩的感觉。 黎爷爷说的没做，这世道能有一口吃的就不错了，尊严对于快要活不下去的人而言，太过奢侈了。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跟我挤进去看看，说不定还有什么好东西，让咱们能够开开荤呢！”黎老头儿催促道。 姜小年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肚子，顾不得许多，就要跟着一群人往里面挤去，这时有一辆豪华的马车经过。 她微微抬头，就见到一只冻得红肿粗糙的手正掀开车帘。 突然觉得那双手有些熟悉的姜小年，正想要垫脚去看那掀开车帘的人是谁时，身后的张氏却是一把将往回带了带，压低的嗓音带着几分惶恐：“别冒犯了贵人！年丫头，咱们避一避！” 姜小年想到刚刚那个小厮的跋扈样，连忙点了点头，往后退了退。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在他们三人往旁边避开的时候，刚刚掀开车帘的人此刻也是慌张不已。 “刚刚有你认识的人？”一道清亮温和的声音在马车的另一边响起。 “不认识。”少女急忙摇头，“只是看到那些人，就想到我以前而已！” “这个玉佩你好生留着吧，这是娘给你的亲手雕刻的。”清贵温润的少年眼底露出疼惜，将形似小猪的玉佩递给了少女。 “好的，二哥。”少女将玉佩紧紧握在掌心。 “我也没有想到出来这一趟竟然能够找到你，楚楚，我们已经找了你快十年了，你在京城还有四个哥哥，我已经写信给他们了，他们知晓你回来了，定然也是十分开心，会从各地赶回来见你的。” “没有想到我竟然还有这么多的亲人，这一刻我感觉自己快要幸福的晕过去了！” 楚楚紧张的攥紧了手，她再一次将马车帘子撩开了一条缝，姜小年跟阿娘的身影早已经看不见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车帘缓缓放下，姜小年，阿爷当年救了你一命，又因为你和我们走散，这些都是你欠我的！而且这玉佩也是你自己给我的，说明你本就没小姐的命！可不能怪我抢了你的东西！ 县城内。 “黎爷爷，我们该去哪里打听楚楚的消息啊？” 待进了县城后，姜小年看着张氏急切的四处的看着，立刻就看着黎老头问道。 “瞧我这记性，先前忘记和你们说了，我打听到那马车是京城来的，其他的，是什么身份，来做什么的，倒是一概不知。”黎老头见姜小年脸色着急，安慰道：“不过有一点你不要担心，那些人对你们家楚楚那是客客气气的，我亲眼瞧见的，说不定人家是去过好日子去了。” “不可能！”张氏在一旁反驳道，“如果真的如此，楚楚不可能不通知我们一下一声不吭的就走了，她肯定是遇到了不能够脱身的情况！” “娘，你别着急，既然知道了楚楚被京城的人带走了，咱们现在就去京城，肯定能够找到楚楚的！” “好好好，我们现在就去京城！” 黎老头看着母女两个那坚持样，只能打消了劝说的想法了。 翌日，张氏和姜小年一早就跟随着逃难的人群，一起往京城的方向赶去。 只是此去京城，千里迢迢，两人又累又饿，光凭两条腿，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去？ 到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时，姜小年扶着张氏靠着一棵大树坐下休息。 “咱们啥时候才能够去到京城啊？”张氏崩溃的哭了起来，“楚楚要是被欺负了可怎么办啊？” 姜小年只能够手忙脚乱的安慰了一番，心中也不是滋味。 “不休息了，咱们早点赶路，早点赶去京城！”张氏挣扎着站了起来，姜小年知晓她这会儿心烦意乱，也没有劝阻，陪着她拖着沉重的步伐继续赶路。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月亮挂上枝头，路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少，直到只剩下母女二人还在借着月光赶路。 “娘，咱们休息一下，喝点水再继续赶路吧。” “好。” 两人找了个石头坐下，刚喝了两口水，就见着一辆牛车慢慢在两人面前停下。 姜小年心头一惊，难不成遇到劫匪了不成？ “这位好汉，我们是逃荒的，身无分文，求好汉放一条生路！” 一道黑影从车上跳下，慢慢的走了过来，身量很高。 姜小年的心跳越来越快，张氏一把将姜小年护在了怀中，呵斥道：“你想要做什么？” 第五章 又遇少年 “倒是巧了，在这儿也能够碰到。”一道轻快的笑声传来。 姜小年听到这声音有些熟悉，抬眸望去，借着清冷的月光，看清楚的少年精致的五官。 “是你啊！你不是走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抱歉，我遇到了一些特殊的情况，没有打声招呼就走了。你们这也是要去京城？” “是啊，我们要去京城寻人。”姜小年看着少年身上的锦袍如今已经换做了粗布麻衣，又看了一眼他身后的牛车，疑惑的问道，“你不是身无分文吗？哪儿来的牛车？” “我自是用我的那一身棉袍换的。”少年轻轻的挑眉，。 姜小年闻言，心中后悔死了，早知道那一身衣服那么值钱，就该给他扒了换钱买药的，现在玉佩没了，楚楚也不见了。 “我也要去一趟京城，我送你们一程吧。”少年继续说道。 张氏闻言，自是欣喜万分，千恩万谢。 姜小年心中却有些顾虑，害怕惹上麻烦，只是却也清楚，她跟娘两个弱女子，想要平安到京城，谈何容易？ 两人一起上了牛车，少年淡淡道：“车内有些吃的，虽粗糙了些，还是面前能够果腹的。” 姜小年果见着座位上有一个小小的包裹，打开之后里面是一个红木木盒子，盒子里面装着几块精致的点心。 她咽了口口水，急忙拿了两块儿给张氏，又将两块塞进了嘴里，慢慢的咀嚼着，舍不得吞下去，她这辈子还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 张氏吃了一口，却舍不得再吃了。 “娘，我们一天没吃东西了，你吃啊。”姜小年含糊不清的说道。 “我想留给楚楚，这么好吃又好看的东西，她还没有吃过呢！” “娘，你要是饿死了，咱们就找不到楚楚了，你多少吃一点吧。” 张氏这才吃了一块儿，将另一块儿收在了怀中。 少年在前赶着牛车继续前进，听到车内的动静，眉毛轻挑了一下。 张氏才大病了一场，又累了一日，这会儿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姜小年却没有睡意，她来到了车前，看着少年的侧脸，轻声问道：“是不是有人在追杀你啊？” 少年的眼神立即变得警惕了起来，语气确实云淡风轻：“你如何知晓？” “我猜的，我曾偷听到有人要对这附近一位落难的公子格杀勿论，再加上你衣着不凡且离开的匆忙，所以我猜被追杀的人可能就是你！”姜小年说道，“爷爷常说，要知足常乐，当权力跟利益达到一定程度之后，血脉亲情就变得不值一提了。” “你爷爷看的倒是通透，其实我们家……” “打住，我不想知道你的事情，我爷爷还说，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我不想招惹麻烦。你送我们到京城，算是报答我们对你的相救之恩，然后我们各奔东西，什么关系都没有了。” 少年嘴角勾了一下：“你个小丫头还挺机灵。” “那是，爷爷说我要是男孩子的话，肯定能够有一番作为的。”姜小年摸了摸鼻子，“对了，我叫姜小年，你呢？” “我姓苏，比你长几岁，你称呼我一声苏大哥吧。”苏莫为转头看了姜小年一眼，轻声说道。 两人一路沉默无言，又走了一会儿，老黄牛也疲乏了，苏莫为说道：“就在此处休息一会儿，待天明了再赶路吧。” “行。” 姜小年入内叫醒了张氏，随后又去周围熟练的捡了些干树枝，生了火，随后扶着张氏出了车子，挨着火堆坐下。 “娘，冻坏了吧，先烤烤火，暖和一下身子。” 对面的苏莫为不慌不忙的从怀中取出了一块干净的帕子，然后垫在了一块石头上，施施然坐下，虽然穿着粗布麻衣，行为举止却自有一股风流在。 这一路走来，姜小年也见过不少人了，倒是从未见过有如此气度的人，想来他的出身的确是不凡。 “娘，你的身体现在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没有，我现在好得很。” “黎爷爷给咱们的药虽然是给牛吃的，不过效果是真的好，只可惜，我们这一次走的匆忙，没有来得及给他道个别。” 姜小年的话音刚落，对面的苏莫为的脸色突然变得很不好，试探的问道：“你给我的喝的那个药也是牛喝的？” 姜小年用一根树枝戳着火堆，一脸淡定：“你看我像是买的起药的样子吗？你别管这药是人吃的，还说牛吃的，能够治好人就是好药！只不过你烧了两天，居然还没有被烧成傻子，你的运气也着实不错了，我们以前村子里面，就有一个人高烧不退，后面成了傻子了。” “你让我先喝药，是让我试药吧？” 姜小年没有想到这家伙这么聪明，这一点倒是坚决不能承认的，否认道：“让你先喝药，是因为你的病情比较严重。” 苏莫为嗤笑一声，一副看破不说破的样子。 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竖起食指，做了“嘘”的姿势，示意姜小年不要再说话。 随后一声狼啸声传来，好几双绿油油的眼睛突兀的出现在了背后黑漆漆的林子里面，令人毛骨悚然。 “是狼！”张氏突然喊了一声，“孩子，这是狼！” 她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一把将姜小年抱在了怀中，随后从火堆里面抽出了一根燃烧的木棍儿，朝着狼群就挥舞了起来。 “滚开！都滚开！别过来！” 只是那些狼群却在步步逼近，在橘色的火光中，露出了它们尖锐的獠牙。 苏莫为原本紧张的神色却突然松懈了下来，带着笑意问道：“三哥，可是你？” 他的话音一落，就见着一个黑衣少年从树梢飞下，少年眉目飞扬，英气逼人，自带几分冷意，腰间别着一把玉笛。 “苏莫为？你怎么会在此？”黑衣少年轻轻上挑浓黑的剑眉，“怎么如此打扮？” “一言难尽。”苏莫为苦笑了一声，“倒是没有想到，会在这荒郊野岭碰到三哥，三哥此去何为？” “我在附近休息，想必是你们的说话声与火光吸引了这几个家伙的注意。”黑衣少年冷淡的说道，“无事，我便先撤了。” 说着，他短促的吹了一声口哨，狼群收起獠牙，慢慢后退了去。 张氏松了口气，将姜小年放开。 苏莫为浅笑道：“不要紧张，方才那些狼是三哥养的，很听三哥的话，没有三哥的命令，它们不会攻击人的。” “我的天爷啊，竟然还有人养狼啊，这可真是神人啊。” 姜小年也被吓得不轻，扶着张氏坐下，安慰道：“没事了，娘，现在没事了。” 变故就在此时，一匹狼毫无预兆的朝着姜小年就扑了过来，将其压倒在地，长着血盆大口。 第六章 半路遇险 所有人都预料不及，张氏吓得差点晕厥过去，苏莫为亦是一脸吃惊，拔出了靴子里面的短刀，待他正要上前救人的时候，眼前一幕不由得让他目瞪口呆。 只见着那一匹巨大的灰狼并没有咬姜小年，反而是十分亲密的舔着她的脸，对她十分亲热。 姜小年也没有着突如其来的亲昵逗得咯咯直笑。 又是一阵短促的口哨声，那灰狼才依依不舍的放开了姜小年，回到了黑衣少年的身边。 黑衣少年不可思议的盯着姜小年，他养的狼向来高冷，对人类有敌意，竟然会主动亲近一个陌生的小姑娘？能够让它如此亲近的只有一个人…… 只是这小姑娘看上去不过十岁出头的样子，年纪不符，且二哥来信，妹妹已经找到了，想必只是一个巧合吧。 “吓到你了，抱歉。”黑衣少年沉声说道，摸了摸灰狼的脑袋，转身离开。 灰狼一步三回头的跟着黑衣少年离开了。 走了几步之后，黑衣少年回头看向了苏莫为，淡然说道：“我觉得还是应该同你说一声，小妹找到了。” 苏莫为面色一喜，急忙问道：“当真，何时找到的？她可还好？” “二哥前两日传信给我，我这一趟也是赶回京城见她，若想要知她近况，你回去一看便知。” “三哥放心，等我回京之后，自会去看望小妹的。” 张氏急忙将姜小年拉了起来，检查她有没有受伤的地方，姜小年却是看着黑衣少年离开的方向愣神，随后看向苏莫为问道：“苏大哥，你认识刚才的那个人吗？怎么会有人养狼呢？爷爷说狼是最为桀骜不驯的动物，不会被人类驯服的。” “约莫是家传绝学吧，这世间多是身怀绝技之人，日后你眼界越开阔，见识也就越多。”苏莫为重新坐下，下意识的整理了一下并不存在的衣服下摆，“不过三哥的狼一贯凶悍，与人类并不亲近，今日之举，倒是罕见，想必你与那灰狼有什么特别的缘分也不一定。” 姜小年心中也觉得惊奇，方才那大狼扑来，她非但不觉得害怕，还隐隐觉得有一股熟悉之感，难道真的如同苏大哥所言，有什么特别的缘分？ 今晚之事虽然惊心动魄，到底劳累了一日，三人挨着火堆，靠着树干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姜小年却睡不踏实，梦到了她同一只幼年的狼崽一起玩耍的场景，隐隐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朝着她伸出手来，她看不清楚女人的面容，只觉得格外的亲近温暖。 她正要扑进女人的怀中的时候，忽的从梦中醒了过来。 “小年，天亮了，咱们该赶路了。”张氏在一旁柔声说着，将一壶温水递了过来，“喝点热水，暖和一下。” “谢谢娘。”姜小年接过咕咚喝了两口，抬眸就看见苏莫为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自己。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不自在的问道：“你看什么？” “你之前在破庙的时候问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我在想说不定我们真的见过也不一定。”苏莫为勾唇浅淡的笑了一下，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自嘲，眼底也流露出几分复杂来，“不过转念一想，我已经有了将近十年的时间没有离开过家，我们应该没有见过的机会。” 姜小年失望的叹了口气。 “别叹气了，赶路了。”苏莫为站了起来，优雅的拍了拍衣服的褶皱。 晨曦的阳光洒在雪地上，恍如一块儿金色的布铺陈开去。 三人赶着牛车又继续走了两个时辰，路上遇到的流民也越来越多了起来，也有普通的进城的百姓。 又走了一会儿，就听到了几个坐在地上休息的的流民唉声叹气的交流着。 “咋就不让咱们进城了呢？” “我听说城里面来了一位贵人，搞了个什么赏梅的诗会，这城里来了不少风雅人士，县太爷怕城里面的流民乞丐太多了，冲撞了这些贵人们的雅兴，所以不让咱们入城了。” “这是去京城的必经之路，若是不让我们走，就要绕路多爬几座大山，只是眼下这山上积雪已经深厚，那些身强力壮的倒还好说，咱们这些老弱病残可咋办？” “哎，咱们的命在那些当官儿的人的眼中蝼蚁不如，咱们就算是饿死冻死也没有人家做一场诗会重要啊！” 这些人的对话也落入了姜小年他们的耳中，姜小年正在愁要如何进城，张氏眼中却是露出一抹喜色来，拉着她的胳膊问道：“小年，你说城里面的贵人会不会就是带走楚楚的人啊？” “有这个可能。”姜小年想了一下，“不过咱们还是想想法子要怎么入城再说。” 这个时候，苏莫为默默将牛车赶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姜小年打开车帘子狐疑的问道：“苏大哥，咱们来这里做什么？” “你们在此等我，我去去就来。” 也不等姜小年答复，他跳下车就径直离开了。 此处虽然僻静，却也不是什么人迹罕至的地方，她们身边的这头牛在饥肠辘辘的流民的眼中，尤为扎眼，已经有好些路过的人朝着他们这边张望打量着。 张氏想要掀开车帘子看看外面的情况，姜小年急忙阻止：“娘，别打开帘子，外面那些人不知道车内的有些什么人不敢轻举妄动，若是知晓车内只有咱们两个女的，这辆车怕是保不住了。” 虽然如此，还是有胆子大的人上前来查探情况，“唰”的一下子掀开了车帘子。 “大胆！”姜小年挺直了腰背，怒斥了一声，“也不看看这是谁的车，岂容你如此放肆！” 那人被她身上的气势唬了一下，退后了两步，看了一眼周围，心下又有了主意，这四下无人的，就算是将她们杀了又能够如何？ 于是这人招呼着周围的同伴：“快过来，里面就两个娘们儿！” 又恶狠狠的朝着姜小年她们吼道：“老实点儿，将值钱的东西全部交出来，不然要你们好看！给我下来！” 很快，几个男人跟苍蝇似的围了上来，有人兴冲冲的要把牛牵走，有人钻进车内要把姜小年跟张氏拽下来。 姜小年快速思考了一下当下的处境，她们母女两人必然不是这些男人的对手，这车怕是保不住了，眼下只有弃车逃命，只盼着他们得了牛和车，不再为难她们。 就在男人抓着姜小年的胳膊，将其使劲儿往下拽的时候，姜小年却突然感觉手臂上的力量一松，抬眸望去，那男人却是被一股力量扔了老远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嘴里面“哎呦哎呦”的叫着，痛得满脸扭曲。 第七章 四大世家 而后，一道身影赫然稳稳站在马车前，目光锐利如同天上的猎鹰，叫人不敢逼视，旋即一脚将正在牵牛的男人一脚踹翻在地。 “苏大哥，你总算是回来了！”姜小年欣喜的唤道，竖起大拇指称赞，“好身手啊！” “你是什么人？”剩下的几个男人退后了几步，哆哆嗦嗦的问道。 苏莫为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来，缓缓从靴子里面抽出了匕首，一抹寒光闪过，叫他的表情更冷上了几分。 “连我是谁都不知道，还敢抢我的东西？” 一身粗木麻衣，难掩其身上逼人的气势，那是一股自上而下的威压，叫人不敢贸然揣测他的身份。 几人被这股气势吓住了，更害怕周围有埋伏，急忙做鸟兽状四散开去，各自逃命。 姜小年松了口气，急忙问道：“苏大哥，你做什么去了？” 苏莫为没有着急回答，而是将一个包裹扔到了车内，问道：“你们没事吧？若是没有受伤将包袱里面的衣服换上，我们进城去。” 姜小年将包袱打开，里面是两套半旧的棉袄，她立即明白了苏莫为的用意，急忙与养母一起将棉袄套上了，又互相整理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眼下两人道不像是逃荒的难民，与周围的普通百姓没什么不同了。 “苏大哥，我们整理好了。” 苏莫为应了一声，随后驾车往城内赶去，他的穿着倒是没有变化，只是将白皙的脸涂黑了，掩饰掉了身上的贵气，多了几分土气。 到了城门口，官兵盘查的严厉，苏莫为递上了路引，官兵盘问道：“进城做什么？” “母亲生病了，我带着妹妹进城给母亲看病。” 官兵将车帘子掀开，姜小年急忙说道：“官爷小心，我娘得了肺痨，当心传染了。“ 张氏配合的咳嗽了几声。 官兵立即露出了嫌弃的表情来，急忙将车帘子放下：“晦气！走吧！” 三人顺利进了城，姜小年却是透过车帘子的缝隙打量着车前的苏莫为，方才官兵打开车帘子的时候，她观察到在不远处有人拿着画像在比对进城的人，这些人难道就是追杀苏大哥的人？ 那么他好心带她们母女一起去京城，是不是也是需要一个掩护，让其能够蒙过追杀他的人的眼睛呢？ “小年，咱们既然顺利京城了，便去找楚楚吧。”张氏的声音打断了姜小年的沉思。 “娘，别着急，眼下这城内贵人的身份我们还不清楚呢，等打听清楚了再行动不迟。”姜小年安抚的拍了拍张氏的手臂，随后又对车外的苏莫为说道，“苏大哥，可否麻烦你带我娘去找一个落脚的地方，我去打听一下我走散的姐姐的消息。” “心急吃不了热的豆腐，就是要寻人，也得先吃一顿饱饭再说。”苏莫为随后将牛车停在了一家客栈面前，“你们看，这客栈内住的人看样子都是读书人，很有可能是参加诗会的，在此打听一下，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店小二立即迎了出来热情的招呼三人入内，又帮他们将牛车停好。 果然一入客栈就听到了一桌的几个年轻人互相恭维着。 “明日诗会，以武兄之才华，必定能够夺得魁首，若是能够得贵人青眼，推荐入朝为官也不一定啊。” “这一次诗会可不仅仅只是咱们这里的读书人参加，还有周围好些早已经声名鹊起的才子们，我这点墨水明日怕是班门弄斧而已，只是听闻明日诗会的组织者萧允萧二郎有风流倜傥，性格豪爽，若是能够有幸结交，也不枉此生了。” “可是四大世家之一的兰陵萧家？” “那是自然。” “咱们这小小县城能够有这等人物驾临，倒也是一桩美事了。” 苏莫为找了一张桌子坐下，又点了几样符合身份的小菜。 姜小年凑过去小声的问道：“苏大哥，你见识多，这兰陵萧家很厉害吗？” “这世上论出身尊贵，除了皇家之外，便是这四大世家之人，分别为琅琊王氏，弘农杨氏，兰陵萧氏，以及太原苏氏。这四大世家几百年耕耘，门生故吏遍布朝野，且家族之间互相联姻，利益根深蒂固，如同铁板一块儿，已经有了能够制衡皇权的力量。”苏莫为边说边为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喝了一口就蹙起了眉头，忍着没有将这口粗茶吐出来。 姜小年却是听的心惊肉跳的，这兰陵萧家这么厉害，若是楚楚真的在他们手上，她跟娘就算是找到了楚楚，又如何能够从他们的手上要人？ 此时，却传来了一道不和谐的声音。 “什么兰陵萧家？什么四大世家？不过是一群会投胎的二世祖罢了！他们把持了朝廷取仕的通道，叫我们这些出身普通却空有一身才华的人走投无门，若是朝廷能够以才华取仕，哪儿还轮得到那些纨绔耍威风！” 姜小年好奇的转过头看去，只见着说话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穿着已经洗得掉色的长袍，双颊泛红，已经有了几分隐隐的醉意。 他话音刚落，立即引来了无数的嘲讽声。 “一个屡试不中的秀才，竟然还瞧不起四大世家的人，你给人提鞋都不配不知道吗？” “不配？明日诗会我便一展身手让你们瞧瞧，谁才是德不配位之人！”秀才不屑的说道。 掌柜的怕这秀才闹事引起麻烦，急忙让两个小二将其赶了出去。 这位秀才大哥也能够去明日的诗会？ 姜小年眸子转了一下，拿了一个小二刚端上来的馒头啃了一口。 “娘，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她出了客栈，跟上了那秀才，秀才醉醺醺的走在街上，很快就被一个脚步匆忙的行人给撞倒在地。 姜小年急忙上前，将秀才扶了起来，问道：“秀才大哥，你没事吧？” “没事儿，没事儿。”秀才摆了摆手。 姜小年见他步履不稳，又扶着他到一旁的阶梯处坐下。 “谢谢啊，小妹妹。”这么一摔，又被冷风一吹，秀才的酒也醒了几分，暗暗懊恼着今日酒后轻狂之言。 “秀才大哥，你明日是不是要去参加诗会啊？” 正在按着胀痛不已的太阳穴的秀才闻言，抬眸看了她一眼：“是啊，有什么不妥吗？” “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希望秀才大哥能够帮忙。”姜小年双眼祈求道。 第八章 混入梅园 姜小年将自己姐妹失踪，怀疑被贵人带走的事情简单的告诉了秀才。 “我明日可以装成你的丫环跟你一起去诗会吗？我只是进去找一下有没有我姐姐的消息，我发誓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就算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也绝对不会连累你的。” 她做好了秀才会拒绝的准备，哪儿知道秀才却十分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我还以为是何事呢，既然是寻人，我答应你便是，明日你同我一起去诗会就是了，只是那兰陵萧家可不是等闲人家，你就算是找到了你姐姐，他们若是不愿意放人，只怕你也是没有法子的。” “我知晓，我只是想要知道我姐姐眼下是否平安。” 两人约好了明日见面的时间地点，就各自分开了。 姜小年回到客栈的时候，张氏正站在门口张望着，见她回来，急忙上前两步抓住她的手问道：“你去做什么了？” “我找到了明日去找楚楚的办法了。”姜小年轻轻的笑了笑，“娘，你别担心，我们肯定能够找到楚楚的。” 客栈内，苏莫为正在慢条斯理的吃着菜，外表可以伪装，但是这骨子里面刻着的修养却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他扫了一眼门外的母女两人，看着姜小年亮晶晶的双眼，嘴角轻轻勾起一抹浅笑。 翌日上午，姜小年到了与秀才约定的地点，秀才直接带她去了诗会的地点梅园。 前来参加诗会的人都带着丫环仆人，姜小年混在其中，倒也没有引人注意，秀才递上了请帖，两人顺利的进入了梅园。 “我只能够帮你到这里了。” “谢谢你，秀才大哥，你是个好人，肯定会前途无量的。”姜小年弯腰道谢，随后趁着无人注意，朝着后院的方向跑去。 这梅园比她想象的要大很多，姜小年避着里面来往的下人，小心翼翼的穿梭着。 她原以为在乡下的时候，举人老爷家的两进门的房子就足够气派了，原来这世界上还有这么富丽堂皇的地方。 路过一座假山的时候，姜小年听到了一些谈话的声音，立即躲到了假山后面，透过一个小小的缝隙看去，只见着两个穿着锦袍的年轻男子阔步而来，几个仆人尾随在后。 这两个男子都长得十分高挑，五官出众，不分伯仲，配上这周身的气质，真就如同是画里面走出来的人物。 “没有想到在此处竟然能够碰到萧兄，更没有想到这偏僻之处竟然还有这么一片梅林，较之京城龙峪山庄后山那片梅林也不遑多让。咱们上次相见还是前年吧？” “是啊，这时间就是白马过隙，太过匆匆。不过还是得恭喜宇文兄你找到了你家小妹，自你我二人相识，你就一直在四处找妹妹，如今终于得偿所愿了。” “上天垂怜我们兄弟五人找妹妹这么多年，我这一次来这里也不过是无心之举，竟然由此缘分，了了我们兄弟的心愿。” “对了，今日诗会，我邀请了当地的才子们汇聚一堂，宇文兄可以欣赏一番，若是顾兄也在此的话，倒是可以领教一下他的诗才，去年他高中状元及第，御前一首五言绝句，无人能敌啊！” “我三弟的确才高八斗……” 两人越走越远，他们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姜小年见这群人的身影消失，正要从假山后面出来的时候，背上被人猛的拍了一下，她吓得脸都白了，急忙回头。 背后是一个胖乎乎的女人，皱着眉头一脸的不满，一把揪住了姜小年的耳朵，骂道：“死丫头，又在这里偷懒，要不是今儿缺人手，我能够让你进来，我跟你说，今儿要是出了什么岔子，你休想留下来，等着被你那个赌鬼老爹卖到窑子里面去吧！” “我错了，我不敢了，我现在就去干活儿。” 胖妇人收了手，又将一个装着两个馊了的馒头的碗塞到了姜小年的手上：“拿去给后院关着的那个老头儿，人可说了，那老头儿暂时不能死。” “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姜小年揉了揉自己被捏红的耳朵，将碗抱在怀中，急忙离开。 后面又传来了那女人的吼声：“往哪儿去呢死丫头，走左边儿啊！” 姜小年急忙往左拐去，还没有走几步路，就见着前方有一个空院子，院子里面放着一个铁笼子，笼子里面关着一个白头花白身形佝偻的老人。 这么冷的天儿，把一个老人关在这里，这老人可是犯了什么大罪不成？ “那个，吃饭了。” 姜小年小心翼翼的过去，馒头从笼子缝隙递了进去。 老人伸手来接，在他抬头的时候，姜小年大吃一惊，急忙上前一步，抓住了笼子的铁栏杆，惊诧的问道：“黎爷爷，怎么是你啊！” 笼子里面的人闻言也是一惊：“小年？” “黎爷爷，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会被关在笼子里面呢？” 黎老头儿叹了口气，自嘲的笑了笑：“倒霉呗，昨儿跟你们分开之后不久，就有杨家的人找上了我，说他们家的马吃了从我这里买的草药之后，就发狂了，把骑马的一位贵人给摔了，非说是我下毒，我才是罪魁祸首，因那位贵人也是从京城来的，这是要把我送到京城去治罪去！途中听闻这里还有其他京城来的贵人，杨家的人故而在此停留些时日。” “必然是杨家的人自己没有管教好畜生，让马受惊伤人，害怕被怪罪，找你顶罪来了！”姜小年愤愤的说道，“我能够为你做些什么吗？我该怎么救你呢？” “别费心思了，你一个小丫头能够做什么？当心给自己惹了麻烦，你什么都别管，这都是命！”黎老头儿叹了口气，“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们也是听说这里有贵人要举办诗会，怀疑这位贵人或许就是带走楚楚的人，我混进来打听打听情况。”姜小年内疚的垂下眸子来，“对不起黎爷爷，你对我娘有救命之恩，我应该好好报答你的，我太弱小了，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能够救你！” “别管我了，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吧，别久留，快走吧丫头。” 姜小年咬唇跑开了，眼下找到楚楚是最紧要的事情，其他的事情她是真的无能为力。 就在她前脚刚离开，黎老头儿啃着馒头的时候，又一个人不小心闯了进了这个小院子里面，嘴里面骂骂咧咧：“妈的，这个什么破地方，竟然这么大，害我都迷路了！” 黎老头儿见这人衣着华丽，满头珠翠，却十分的面熟，试探的喊道：“是楚楚丫头吗？” 第九章 你认错人了！ 楚楚浑身一颤，惊恐无比的抬眸望去，见来人是黎老头儿，她快速的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否认道：“什么楚楚丫头！你认错人了吧！我不认识你！” “我看错了？你们也太像了！”黎老头儿疑惑的抓了抓头发。 这个时候又跑来了一个小丫鬟，气喘吁吁的说道：“小姐啊，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宴会在前面呢！” “我知道了。”楚楚挺直了腰背，强作镇定的离开了小院子。 她心中却是翻江倒海，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熟人，这黎老头儿要是将她拆穿了该怎么办？ 这到手的富贵，她可不想这么就没了。 想到此，她的双眼之中迸发出了一抹狠色。 “小桃，那老头儿是什么人啊？” “小姐，你可要离那个老头儿远些，我听说他下毒可厉害了，杨家的三公子的马就是被他下毒而发狂，将三公子摔了下来，摔断了腿呢。这三公子虽然是庶出，到底也是大宗的人，可不是那杨家旁枝能够担待的。眼下这是要被杨家旁枝的人送去京城问罪，这一路只怕是要跟我们同行了。” “什么！要跟我们一路！”楚楚心下一惊，捏紧了手帕。 “小姐别怕，有二公子在呢，不会出什么乱子的。”小桃安慰道，“这诗会快要开始了，二公子在前面等着咱们呢！” 小桃的话让她更加坚定了要将黎老头儿这个隐患除去的决心。 楚楚跟着小桃绕过了几条小径，隔着一条小河能够看见前面不远处的院落里面站着不少的男子，从衣着判断应该是读书人。 她察觉到了有些男子朝着她看了过来，立即挺直了腰背，身段也变得妖娆了起来。 在乡下的时候，若是能够嫁给一个秀才，做秀才娘子，便是顶顶好的亲事了，而如今她竟然也成为了这些读书人高攀不起的人物了。 过了一座拱桥，在不远处的凉亭内，两个丰神俊逸的男子正在对弈。 楚楚的心不由得砰砰跳了起来，若是自己能够嫁给如此人物，后半生的富贵才是真的不愁。 她妖妖娆娆的走了过去，娇滴滴的唤了一声：“二哥哥。” 宇文璟双眸闪过一丝柔意，朝着她招了招手：“小妹，过来，见过萧兄。” 楚楚上前两步福了福身，羞涩的喊道：“萧哥哥好。” 萧凌淡淡一笑：“你好，宇文兄找了你将近十年，如今你们兄妹可算是团聚了，这是一桩幸事，晚上我做东，为此好好庆贺一番。” 他内心却是有些失望，宇文兄兄弟五人找了这么久的妹妹还以为是什么玲珑可爱的小妹妹，没有想到竟然是一个气质如此庸俗的少女。 说话间，来了几个中年男人，其中一人是这梅园的主人韩遂，另外几人则是县令以及城内的官员富商，众人各自寒暄了几句。 萧凌将手上的汤婆子递给了身后的仆人，笑道：“既然人都到齐了，这诗会就开始吧。今日既然大家齐聚梅园，那便以赏梅为主题，各自作诗一首吧。” 韩遂急忙命人将今日诗会的主题传了下去。 方才还各自在寒暄的文人雅士们，立即坐在了各自的被安排的座位上，提笔沉思了起来，有文思如泉涌者，已经开始奋笔疾书起来。 另一边，姜小年如同无头苍蝇一样在梅园之中转悠了一会儿，楚楚没有找到，自己都差点迷失了方向，这会儿隐隐闻到了饭菜的香味，想必是到了厨房的方向。 这时候她看到一个中年妇女正在将一辆板车上的柴火往柴房的方向搬去，看这妇人穿着应该是今日前来帮忙的普通百姓，不是这梅园里面的人。 姜小年眸子转了一下，急忙上前帮忙搬着柴火，那妇人打量了她几眼，没有多问什么。 等一车的柴火搬完了，两人这才说起话来，姜小年问道：“婶子，你来了这梅园几日了？我是今日才来的，只听说咱们梅园来了一位从京城来的贵人呢，婶子可见过？” “我也不过前日才来，那位贵人可不是我这种做粗活儿的能够见到的。” “那那位贵人什么时候来的梅园呢？” “大约莫是大前天夜里，这些人刚好路过我家，动静挺大的，孩子都被吵醒了。韩老板怕怠慢了贵人，才招了些什么进来帮忙，多亏了这位贵人，让我能够挣一点过年钱！” 大前天夜里？ 不对，时间对不上，不可能半夜的时间能够来到梅园。 带走楚楚的人并非这萧家公子。 既然时间上对不上，姜小年不想在此多做停留，耽误了正事，敷衍了妇人几句就想要偷摸着离开这梅园，与娘汇合之后，继续往京城方向赶路。 就在姜小年四下寻找离开的路线的时候，又被先前的那胖妇人给撞了个正着。 “死丫头，原来你在这里呢，别偷懒了，快过来！” 姜小年硬着头皮上前。 胖妇人指着包括姜小年在内的三个丫头吩咐道：“你们三个将这三坛子酒送去望月亭，在拱桥外有人接应你们，你们将酒坛子交给她们就好，听明白了没有？都给我仔细些，这些都是老爷珍藏的美酒，若是洒了，卖了你们都不够偿还的！” 三个人依次上前抱起了一坛子酒，姜小年埋头跟着另外两人一起往前走着。 她本想要趁着无人注意的时候溜走，只是越往前，就越热闹，来往的仆人就越多，她根本没有悄悄离开的机会。 直至到了拱桥边上，有三个已经等候多时穿着讲究的侍女将她们手上的酒坛子接了过去。 姜小年也好奇的往拱桥的另一边看了过去，在拱桥的尽头是一座凉亭，四周都放着烧的很旺的火炉，数人在其间谈笑风生，还有两人是不久前才花园碰到的那两个神仙似的少年。 这一群男人中间坐着一个少女，只能够看得见背影，只是这背影，她莫名觉得十分熟悉，她正要仔细辨别清楚的时候，有人将她拍了一下。 “东西送完了就回去，这里不是你们能够久待的地方，冲撞了贵人们，你可担待不起。”一个侍女板着脸教训道。 姜小年转过头看去，跟她一起过来的两人已经离开，她也只好追上了两人的脚步跟着她们一起离开。 就在她转身的瞬间，楚楚也转过头瞥见了一道匆忙离开的身影，一双眸子里面顿时浮现出了慌乱的神情来。 姜小年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十章 心狠手辣 楚楚手上的茶水洒了出来，泼在了宇文璟的手背上，他眉头微微一蹙，担忧的问道：“小妹，你怎么了？可是身子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二哥……我的头有点晕，想必是吹了冷风，我想回去休息了。” “叫个大夫给你瞧瞧吧。” “不用，我休息休息就好。” “那好，你回去好好的休息。”宇文璟轻轻的点头，“小桃，伺候好小姐。” “是，二公子。” 楚楚害怕被姜小年看到了，以怕头吹到冷风为借口，让小桃给她过得严严实实的，随后慌慌张张的离开了凉亭。 姜小年却是一直找不到离开梅园的机会，被当成下人呼来唤去的干了不少活儿，好在身份一直没有被怀疑。 直到夜幕降临，今日诗会顺利结束，要放一批临时来帮忙的人离开，姜小年立即混入了要离开的人之中，跟着他们一起排队领了赏钱，离开了梅园。 她掂量了一下手上的钱袋子，这梅园的韩老板果然是财大气粗，这一日的工钱还不少呢，今日虽然没有打听到楚楚的下落，挣了些盘缠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就在姜小年拿着赏钱回客栈的路上，前方有人在打架，一群人正在围殴一个男子。 “呸，你算是什么东西，今日诗会是韩老板用来捧他女婿的，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出风头！” “不知好歹的东西，韩老板的面子也敢不给！” 姜小年早就吓得躲了起来，待这群人散去之后，她才探出头来。 地上的男子爬了起来，吐了口血水出来，满眼都是愤懑与不甘。 “秀才大哥！”姜小年急忙跑上前去，“秀才大哥，他们怎么打你啊。” “是你啊，小妹妹。”秀才自嘲的笑了笑，“我本以为今日诗会是论才华的地方，没有想到论的还是人情世故。我今日一首《咏梅》不谦虚的说也算是艳惊四座，众人赞不绝口，便是那萧郎也觉得我的诗乃是今日最佳，本想邀我去望月亭详聊，哪儿知道我昨天的醉酒之言被人告知给了他，他道我既然看不上世家，必然也不屑他这世家纨绔举办的诗会，于是将我给赶了出来。”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那韩老板怨恨我今日诗会抢了他女婿的风头，让人来教训我一番。” 姜小年怜悯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本来一个可能平步青云的机会，被白白的葬送了。 秀才释怀的笑了笑：“世人皆说这萧郎最是离经叛道，不拘泥于礼法，我本来有心想要结交一番，今日一见，不过如此。” “对了，你不是要找你家姐妹的吗？可有收获？” 姜小年摇了摇头：“带走我家姐姐的不是那萧家公子，我找错了人，等明儿继续去京城吧。” “那我们就此别过，希望你能够早日寻到亲人。” “今日多谢秀才大哥帮忙，我相信你的才华终有一日会被世人看到的！” 姜小年同秀才告别之后，赶回了客栈。 张氏坐在客栈外的台阶上，焦急的等着，见到姜小年回来，急忙起身，因着双腿被冻僵了，起身朝着养女跑过去的时候，不小心摔在了地上。 姜小年快步上前将张氏扶了起来：“娘，你没事吧？快起来，摔疼了没有？” “小年，有楚楚的消息没有？” “我打听过了，这一次的贵人不是带走楚楚的人，我们还是继续往京城赶去吧。” “哎，也不知道楚楚现在怎么样了。”张氏失望的叹了口气。 梅园。 楚楚偷偷摸摸的来到了铁笼子前面，将铁笼子给打开了。 “黎爷爷，你快醒醒！” 黎老头儿揉了揉眼睛：“你是楚楚？” “对，我是楚楚，白天的时候不方便相认，我现在来救你来了，你被押往京城就要被杀头了，现在快些离开这里，逃命去吧。” 黎老头儿担心楚楚的安危，不放心的问道：“我要是走了，你怎么办啊？” “你别管我，我有办法脱身的。” “对了，你见到小年没有，她也在这里呢！”黎老头儿钻出了铁笼子，“你不见了，她跟你娘不放心，准备一路去京城找你呢，既然见到了也好，你现在是好是坏，好歹跟她们说一声。” “见到了，我现在很好，她已经放心的离开了。”楚楚眼珠子一转轻声说道，“别耽误了，你快走吧。” “那我可就真走了，楚楚丫头！”黎老头儿暗暗庆幸当初对这逃难的母女三人伸出过援手，才有今日的福报。 楚楚看着黎老头儿的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嘴角的笑意一瞬间消失，双眸之中冷意浮现，压低了声音喊道：“不好了，笼子里面的老头逃跑了！” 随后趁着夜色快速的躲了起来。 黎老头儿最终被梅园的护院给打死了，尸体出现在了楚楚面前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清晨的事情了。 她是被请到了大厅内的。 到的时候，韩遂正在向杨家的人赔不是。 “手下的人没轻没重的，真的没有想到会将人给打死，真的不是有意的。” “二哥。”楚楚怯生生的唤了一声，路过黎老头儿尸体的时候，脚步明显拌了一下差点摔倒，脸色也变白了几分。 宇文璟急忙起身将楚楚扶着，关心的问道：“可是身体还不舒服吗？” 楚楚摇了摇头。 “那是吓到了。”宇文璟柔声安慰道，“别怕有二哥在呢。” 这个时候押送黎老头进京的杨家大郎开口问道：“让这等污秽吓到了小姐是我们的不是，今日请小姐前来呢，是有一件事情想要同小姐问个明白。昨夜有人见着去过关着这老头儿的院子，此事可是属实？” 楚楚心下一惊，没有想到昨夜的事情竟然真的有人看到了，不过她思考了一夜早就想到了说辞，当下便捂着脸委屈的哭了起来。 宇文璟见此，急忙掏出了帕子，维护道：“怎么还哭起来了？你若是不想说，就不说，哥哥在呢，没人敢为难你的。” 楚楚哭得更委屈了，呜咽的说道：“哥哥，昨晚上是我将这位老爷爷从笼子里面放出来的。” 第十一章 蒙混过关 楚楚话音落下，众人露出不解的神情来，纷纷都在揣测这位大小姐此举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位大小姐认识那老头儿？ 此刻杨家大郎心中最是慌张，那老头是被冤枉的，他心知肚明，不过就是要用他一条老命，平息杨家大宗的怒火，这位大小姐将人放走了，难道是这宇文璟要插手此事不成？难道杨家有什么得罪了他不成？ “小姐这是何意？”杨家大郎试探的问道，眼神却是飘向了一旁的宇文璟，“那老头儿是害了三郎的凶手，将他放走了，叫我该如何跟伯父交代？” 楚楚装作害怕的躲在了宇文璟的身后，一边擦着眼泪一边也在观察着宇文璟的脸色。 “二哥，那位老爷爷实在是太可怜了，那么冷的天儿，他被关在外面的笼子里面，会被冻死的，我知道挨冻的滋味，我真的不忍心看到他被冻死，所以才……”楚楚吸了吸鼻子，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来，“二哥，可是妹妹做错了事情？我真的没有想到我好心之举会将他给害死的！都怪我！” 宇文璟拿出帕子给楚楚温柔的擦了擦眼泪，柔声说道：“你没有做错，你自小便是心地柔软，最是善良不过了，此举倒也符合你的本性。他死了，是他的命不好，怎么能够怪到你的身上？” 说着，他又看向了杨家大郎，说道：“此事乃是我家小妹的无心之失，说到底此人也是罪有应得，希望大郎不要见怪。” “我倒是无所谓，只是这凶手死在了半路，怕是不好给我伯父交代。”杨家大郎为难的说道。 “你且放心，此事我会亲自去一趟杨家解释清楚的，另外我家五弟也将赶回京城，届时他会登门会杨三郎看看腿伤的。” 杨家大郎惊喜过望：“如此甚好，听闻柳神医的医术早已经出神入化，能够医死人活白骨，若是有他出手，三郎的腿伤有救了！” 这柳神医的医术虽然高超，但是行迹却十分的神秘，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想要寻他治病的达官贵人多不胜数，却往往难觅起踪迹，若是由他治病，倒也是三郎的造化了。 “那我可以带我妹妹走了吗？” “自然自然！”杨大郎急忙退后了一步，拱手作揖，“小姐菩萨心肠，原本就是我的过错，不该将人关在笼子里，叫小姐忧心了，今日贸然请小姐过来又吓到了小姐，更是罪该万死，大郎在此给小姐赔罪了。” “没事没事，是我多管闲事，给你添了麻烦，你不怪我自然是最好的。”楚楚急忙摆手，心中却是为自己的机智暗暗得意，还以为这些贵族们有多聪明，想来也不过如此，还不是被她玩弄于鼓掌之间？ “走吧。”宇文璟握住了楚楚的手腕，“走，你应当是饿了，带你去吃早膳。” “哥哥，这里好可怕，我不想在这里久留了，我想早点见见其他的哥哥，我们早些离开这里吧。” “好，吃过早饭之后我们就离开。” 楚楚松了口气，只有早点离开这里才能够摆脱姜小年那个死丫头。 可恶，竟然追到了这里来了，真希望路上出点意外，那死丫头能够一死了之，免得坏了她的好事！ 不远处的萧凌将方才的一切尽收眼底，隐隐觉得有些奇怪的地方，一个心肠善良的小姐，无意间害死了一位老人，眼下老人的尸体还摆在那里呢，她竟然也不提句好生安葬？这善良似乎经不起推敲啊。 “找两个人，将那老者的尸首埋了吧。”萧凌吩咐道。 客栈。 姜小年与张氏收拾了一下，下了楼来到了大堂。 苏莫为已经点好了三碗素面，此刻正在优雅的吃着，见她们下来，冲她们找了招手。 “快过来，刚上桌，热乎着呢。” 张氏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你这又是请我们吃饭，又是请我们住客栈的，一直让你破费，这怎么好意思呢。” “你们对我有救命之恩，让你们一路平安的到京城，是我应该做的。”苏莫为淡淡一笑，“不必与我客气。” 姜小年倒是不曾客气，坐下来就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这小子一件外袍就能够换来这一路开销的银子，还不知道他的身家到底有多厚呢，几顿饭对他而言，的确是九牛一毛。 更何况，这小子还打着利用她们的目的，不吃白不吃。 “苏大哥，我看你的眼底有青色，莫不是昨夜没有睡觉，偷鸡去了？”姜小年打趣的问道，倒也不是她胡说，昨晚上苏大哥的确不在自己的房间，神神秘秘，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苏莫为嘴角一勾：“你猜错了，我是摸狗去了。” “苏大哥，这两日我一直在想一件事情。”姜小年犹豫了一下说道。 “何事？” “那个养狼的少侠，你们看样子十分熟悉，他也是要回京城，又那么的厉害，你若是跟他一路，岂不是更安全？” 苏莫为温和的一笑，不慌不忙的说道：“做人要信守承诺，我既然答应了你们带你们去京城，自然不会食言，其次，有些事情不好假手于人，还是自己动手解决为好。” 吃过早饭之后，三人赶着牛车继续赶路。 出了县城，整整赶了一整日的路，直至夜幕降临，三人才找了个背风的地方休息。 姜小年给张氏按着肩膀，就算是坐马车，行了一日了，这会儿也是累的腰酸背痛的。 “小年，你也累了，别管我了，快坐下好好的休息一下。” 苏莫为悠哉悠哉的吃着烤得焦脆的馒头，一阵北风吹过，大树的树枝乱撞，沙沙作响，多了几分肃杀之气。 他抬眸扫了看了一眼不见月色的夜空，嘴角泛起一抹讥诮之色。 随后，他将手边的水壶递给了姜小年，笑道：“喝点吧。” 姜小年不疑有他，拿过水壶喝了两口，随后又将水壶递给了张氏。 就在姜小年继续啃着馒头的时候，忽的看到一道寒光一闪，随后一道黑影从天而降，手上的弯刀朝着苏莫为的后背就袭了过去。 “小心！”她本想要提醒苏莫为小心身后，但是嗓子却突然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随即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十二章 反杀 就在母女两人倒地的瞬间，苏莫为快速拔出了靴子里面的匕首，挡住了背后之人的袭击，与此同时，又有五六个黑衣人从半空落下，也不多言，握紧了武器，直接朝着他杀了过去。 苏莫为的表情不见半点慌张，嘴角的讥讽的笑意还没有散去，双眼却是猛然迸发出无限的杀意。 下一瞬，数支利箭从不同的方向射了过来，黑衣人刺杀的动作尚未展开，就被射中了要害，齐齐倒地，痛苦的叫了起来。 看着满地的黑衣人，苏莫为眼中的冷意依旧，嘲讽道：“大哥既然这么想要取我的性命，怎么就派了你们几个歪瓜裂枣前来？连他身边的八大暗卫都舍不得派出其一前来，是不是太瞧不起我这个弟弟了？” 一个还留着性命的黑衣人此刻却是惊恐的看着苏莫为，一边往后爬着一边不解的问道：“我们跟了你一路了，你是什么时候设下的埋伏？” “你们家大公子当真以为我被关了十年，就是一个窝囊废了？当真以为我没有一点保命的底牌？”苏莫为哼了一声，“我今日不杀你，回去告诉你们大公子，想要杀我，有本事就亲自动手！” 黑衣人极速往后面爬了几步，见苏莫为真的不打算杀他，转身快速的跑了，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这个时候又有两个人影落下，脸上带着一张银白色的面具，背上背着箭囊，手上拿着长弓，半跪于地面。 “公子。” “起来吧。”苏莫为淡淡的说道，“你们竟然能够发现我的记号，配合我行动，果真是训练有素啊，看来她这十年的成果倒是破为有效。” “主子知晓公子路上遇险，派属下们前来查探情况，公子平安无事，想来主子也能够放心了。” “她还会关心我？”苏莫为嘲讽的哼了一声。 “主子说公子只要平安无事，必然会想尽一切办法前往京城，让我们在去京城的必经之路接应，公子，这十年来，主子不曾有一日忘记过公子的。” 苏莫为挥了挥手：“罢了，不谈这些了，你们将这里的情况处理一下，此后没有危险不必现身。” “是，公子！” 不远处有一辆豪华马车正在快速驾驶而来，马车前后各有几人骑马护卫着。 一名护卫在马车外禀报道：“二公子，前方似乎有些状况。” 马车内的宇文璟闻言，避着的双眸睁开，看了一眼睡的正熟的小妹，短暂了的思考了一下，说道：“不必惹麻烦，绕道而行。” “是！” 宇文璟将楚楚身上的毯子往上提了一下，看着妹妹的睡颜，却莫名觉得有些陌生，从她的脸上已经看不出来娘的影子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小妹都是一个十四岁的大姑娘了，脸上也看不到幼年的模样了。 还记得她年幼的时候，脸都嘟嘟的，像个包子，谁都想要捏一下呢。 想到那些令他们兄妹分离十年的时候贼人，想到娘因为妹妹走丢郁郁寡欢怅然离世，他眼中浮现出一股浓烈的恨意，当初掳走妹妹的贼人，就算是天涯海角，也要将你们找出来碎尸万段！ 翌日。 “苏大哥，小心！”姜小年从噩梦中惊醒过来，“有人要杀你！” “要杀我？小年，你做噩梦了吧？”苏莫为用一根树枝戳着已经烧完正在冒着青烟的火堆，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来，“谁要杀我？” “我看到了一个穿着黑衣服的人，拿着一把刀，从你背后偷袭你……”姜小年越说声音越小，她看了一眼周围，难道真的是她做梦了？ 旁边的张氏也迷迷糊糊的起来了，按着胀痛的太阳穴：“小年，你做噩梦了吗？” “或许吧。”姜小年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真的只是梦吗？那也太真实了吧？ 还有她什么时候睡过去的？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难为你做梦都还在担心我的安危，你的这份情谊我记下了。”苏莫为笑了起来，晨曦的光芒刚好洒在了他的身上，叫让仿佛渡上了一层金光，整个人好看的如同下凡的神仙一样。 姜小年看呆了几分，竟然忘记反驳了。 “天亮了，我们该赶路了。”苏莫为将手上的树枝扔掉，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顺手捏了捏姜小年头顶的两个丫髻。 “烦死了！”姜小年将苏莫为的手拍开，随后扶着张氏站了起来，又拿了些石块儿将火堆埋了，免得火堆死灰复燃，就在她拍掉手上的泥土的时候，忽然发现一旁的几片树叶之上好像有些红色的东西。 她蹲下身将树叶捡了起来，这上面的是血吗？ 难道昨晚上她看到的黑衣人不是做梦？真的有人要杀他？ 他没有受伤是不是说明杀他的人被他给反杀了？ “小年，快点过来！”张氏催促道。 姜小年将手上的树叶扔掉了，快步走了过去。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没有。”姜小年摇了摇头，不想娘担心，有些事情她自己知道就好。 她又看了一眼苏莫为，这位苏大哥的身上究竟背负着什么？ 虽然知晓他的手上可能沾染着人命，她心中却也不怎么害怕。 她没什么道德洁癖，苏大哥一路倒是不曾想过主动害人，一切不过是为了自保罢了。 只是后面还不知道要面临些什么，还有没有追杀苏大哥的人，她手无缚鸡之力，只想带着娘找到楚楚，再想办法找到爷爷，四人能够过些平淡的日子，等平安到了京城，还是跟他分道扬镳为好。 离京城越来越近，但是路上的流民却丝毫没有减少，果然大多数的人还是选择逃难去京城，天子脚下，皇帝总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百姓活活饿死，总归还是要给一些救济的粮食，让他们度过这个冬天再说。 在姜小年他们还在辛辛苦苦的赶路的时候，宇文璟已经用他的豪华马车将楚楚带回了京城府邸。 楚楚牵着宇文璟的手下了马车，进去了一处豪华的宅子，顿时吸了一口凉气，本以为那梅园已经是神仙住的地方了，没有想到还有更气派的地方。 雕梁画栋，小山流水，亭台楼阁，叫她惊得说不出话来：“二哥，这里是皇宫吗？” “这里只是我的一处宅子而已。”宇文璟笑了笑说道，“你的闺房已经命人给你布置好了，我带你去看看，若是有什么想要的，只管跟我说便是了。” 说话间只见着一个绿色的身影冲了过来，嘴里面嚷嚷道：“二哥，你总算是回来了！小妹跟你一起回来了吗？小妹人呢？” 第十三章 身份存疑 楚楚一个大活人这么直接被忽视了，表情有些尴尬。 她也偷偷的打量着面前的少年，十五六岁的模样，一身绿衣将他的少年意气全部都衬托了出来，如同一棵小白杨一样，充满了郁郁葱葱的生命力。 想必这就是二哥口中提起的她的六哥柳琮了，传说中的天才神医，年仅八岁就做了天机老人的关门弟子，十二岁的时候就因为出神入化的医术而声名鹊起。 宇文璟捂嘴咳嗽了一声说道：“六弟，我身边这位就是小妹。” 柳琮不敢置信的打量了楚楚一眼：“果真是小妹么？怎么如今完全变了一个人一般？” “小妹失踪的时候才多大，如今已经是一个大姑娘了，女大十八变，自然与幼年有所差别的。”宇文璟为楚楚解围道，“小妹，将你的玉佩拿给你六哥瞧瞧。” “好的。”楚楚急忙将玉佩拿了出来，“六哥，这是我的信物。” 柳琮接过了玉佩仔细的看了几眼，眼神随即亮了起来：“这果真是娘亲手雕刻的，你真的是小妹啊！小妹，我是六哥啊，你可还记得我？” 宇文璟开口说道：“小妹在发生海难之后，脑子受到了一些创伤，将从前的事情全部忘记了很多，如今只记得近几年的事情。” “原是如此。”柳琮怜惜的看了一眼楚楚，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说道，“小妹别害怕，六哥一定会治好你的病，帮助你将从前的事情全部都想起来的！这里风大，我们去里面说话吧，别冻到了。” 话落，柳琮就拉着楚楚飞快的往里面走去，他在摸到楚楚的手上有冻疮的时候，心中更是不是滋味，想来这些年小妹吃了不少苦，以后一定要加倍对她好，将这些年的遗憾全部都弥补回来。 就在大厅门前不远处站着一个黑衣少年，少年表情严肃，目光冷然，身旁还趴着一只威风凛凛的狼。 “那是狼？”楚楚害怕的躲在了柳琮的身后，“这里怎么会有狼？快些让它走开，我害怕！” “小妹，别怕，那是小灰啊，你幼年的时候与小灰的感情很好啊。”柳琮温和的笑了笑，“小灰不喜旁人触碰，除了你跟三哥，它的记性很好的，肯定还记得你的，你快些摸摸它啊。” “啊？”楚楚害怕的咽了口口水，在柳琮期待的眼神下，上前了几步，小心翼翼的朝着小灰的脑袋伸出手去。 就在这个时候，小灰却朝着她恶狠狠的龇牙咧嘴，恨不得扑上去咬她一般。 “啊！”楚楚吓得尖叫着躲回了柳琮的背后，“这畜生要咬我，六哥，快些将这畜生赶走！” 一旁的黑衣少年呵斥了一声，小灰不情不愿的趴在了地上，不过喉咙里面还是压抑着发出一些凶狠的呜咽的声音。 柳琮拍了拍楚楚的手，无奈的安慰道：“想必是你离开的太久，小灰不认识你了，没关系的，等你们熟悉起来了，它还是会像以前一样喜欢你的。对了，这是三哥裴琰川。” “小妹欢迎回来。”裴琰川看着眼前陌生的少女轻轻的笑了笑。 与小妹团聚的这一刻他已经期待了将近十年了，本以为见到小妹的这一刻会很激动，但是此刻的心情却比他想像中的要平淡许多。 难道他对小妹的思念减少了吗？ “三哥好。”楚楚上前福了福身，看着裴琰川的眼神害羞带怯，又垂下眸子去。 “小妹不必如此客气，日后我们兄妹相处，不必有那些繁文缛节，你自己舒心最为重要。” 裴琰川勾唇勉强浅笑了一下，不知道为何，小妹看他的眼神，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 十年的时间足够改变一个人，但是真的连一点昔日的影子都看不到了吗？ 这时候宇文璟也跟了上来，问道：“大哥与三弟呢？” “敌军活动频繁，大哥在边境走不开，三哥下朝之后又被陛下宣去了御书房，只怕是要晚些回来了。”裴琰川淡然道。 “小妹，你刚回来，我带你去参观一下这座宅子吧，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了！”柳琮笑着抓住了楚楚的手腕，“走，我先带你去你的闺房看看，二哥买下这座宅子的时候，就把最好的院子留下来做你的闺房，什么好东西都堆在你的房间内，你肯定会十分喜欢的！” 宇文璟含笑看着六弟与小妹，眼神欣慰。 裴琰川却是有几分忧色：“二哥，确定那就是小妹吗？” “你自小谨慎，有所怀疑也是正常，她身上不仅有娘留下来的遗物，而且她的说辞，与我们调查的结果一样。”宇文璟说道，“四年前我们追查到小妹被带去了海外，我们派人去寻找时，对方却转移了地点，后来路上遇到了海难，而据她说的她正是四年之前被人从海边救起的，被人救起的时候正是小年那一日。不仅如此，我们一路上交谈过，她失去了幼年的记忆，但是偶尔还是能够回忆起一些小事来，确实是她小时候的经历。”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而这些小事情除了我们几个之外，没有人知晓，所以不存在作假的可能性。种种加起来，她应该就是小妹无疑。” 裴琰川闻言也点了点头：“二哥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找到小妹是我们一直以来的心愿，还是小心求证为上，可派人去详查一下才是。” “不可能这么多巧合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的，尤其是幼年时候的记忆，三弟，她就是我们小妹，她这些年吃了很多苦，你若是再多疑，会叫她心中不舒服的，到时候反倒是伤了你们兄妹的情分。” 裴琰川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柳琮带着楚楚参观了一下这座宅院，其富贵程度叫楚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是城里说书先生嘴里面的皇宫只怕也没有这么气派。 以后能够住在这种地方，当真是做梦也能够笑醒了。 楚楚没有想到自己还能够有这般造化，心中欢喜无限，又被柳琮带去了一个精致典雅的院子里面。 进了院门，依次站着八个身着鹅黄色夹袄的侍女，齐齐福身道：“奴婢见过小姐！” 楚楚愣在了原地，柳琮笑道：“这八个婢女是我精心挑选来照顾你的，各有所长，若是觉得伺候的人不够，可以再采买一些，到时候你亲自挑选，这几个就暂且将就着用一下吧。” “极好，已经是极好，六哥有心了。”楚楚的心砰砰直跳。 早些年她就羡慕那些能够进入城里富户做丫环的女的，不仅能够攒下银子来，吃穿用度比一般农户的女儿也要好上许多，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她真的能够高高在上，将她曾经羡慕的人踩在脚底下了。 “这一路回来都是小桃伺候你的，她是个极聪慧老实的，以后她也留下伺候你，做你贴身的大丫头把。”柳琮又说道。 “一切听六哥安排。” 第十四章 狐狸尾巴 说话间，小桃也来了这里，冲二人行了礼。 “小姐，六公子，方才二公子传话说，午膳已经准备好了，请二位前去花厅用膳。” “知道了，我们现在就过去。” 柳琮带着楚楚去了花厅，宇文璟与裴琰川已经入座了。 “小妹，快过来坐。”宇文璟招手笑道，“今日本该是我们兄妹六人团聚的日子，大哥跟三弟暂时回不来，我们兄妹四人相聚也是一样，小妹，快来尝尝这芙蓉蛋，你小时候最爱吃的。” “多谢二哥。”楚楚看着满桌子精致的菜肴，咽了口口水。 宇文璟又道：“小妹，娘为你取得名字的叫做安之，只希望你这一生都平安顺遂，以后你还是换回本来的名字吧，我们以后还是叫你安安如何？” “这个名字很好，我很喜欢，我以后就是安安了。”楚楚十分欢喜的接受了自己的新名字。 柳琮特别的有感触：“我们兄弟五个都是孤儿，如果不是娘收养我们，这个世道我们不知道还能不能够活到现在，更何况取得现在的成就。娘英年早逝，是我们一生的遗憾，幸好我们找回了安安，想来娘在九泉之下，也能够安息了。” 他看着楚楚，眼神坚定继续说道：“小妹，我们兄妹六人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在我们心中娘就是我们的亲娘，你就是我们的亲妹妹，以前我们都太弱小了，以后我们五个哥哥会好好的保护你的，再也不会让你被人带走，再也不会让人欺负你了。” 楚楚挤出了几滴眼泪，装作感动不已的说道：“我一直以为自己是被家人抛弃的，没有想到我还有那么多关心我，爱护我的亲人，我现在真的好感动好幸福啊。” “对了。”裴琰川突然开口道，“我在路上碰到了苏莫为，他也即将来京城了。” 此言一出，宇文璟跟柳琮的脸色都不怎么好了。 楚楚看了一眼众人的脸色，问道：“苏莫为是谁啊？” 柳琮语气有些吃味的说道：“就是你小时候最喜欢缠着的为哥哥，他一来我们家，你眼中就只有他，完全看不到你的五个哥哥了。” 宇文璟神色轻柔的说道：“他也是你指腹为婚的未婚夫。” 楚楚的脸红了一下，眼睛却是发亮：“未婚夫？那他是什么样的人啊？” “这个嘛，我们也有十来年没见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们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有一点你可以放心，如果你对他不满意的话，我们是不会让你嫁给他的。” “那也得见了之后才知道呢。”楚楚红着脸低下头说道。 “先不说这些了，吃饭吧，再谈下去饭菜都要凉了。”宇文璟给楚楚盛了芙蓉蛋，“快尝尝看。” 楚楚咽了口唾沫，开始狼吞虎咽起来，吃相不是很雅观，但是却叫另外三人看得格外的心疼，他们记得以前的小妹吃饭都是要人哄着的，她这些年到底是吃了多少苦啊。 “好吃！”楚楚含糊不清的称赞道，“就是这个味道，这个味道太熟悉了！我做梦都想要再尝一口这个味道。” 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说不出话来了，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呼吸也变得困难了起来。 “有毒，这鸡蛋羹里面有毒！”楚楚惊恐的挣扎了起来。 其余三人也是吓了一跳，宇文璟立即上前一步将楚楚护在了怀中，吼道：“还愣着做什么，过来医治啊！” 柳琮急忙上前为她把脉，蹙眉说道：“不是中毒，是风疹。” 他说着从自己的衣袖内取出了针灸的工具，在楚楚的几个穴位上扎了几下，楚楚的呼吸立即恢复了，她大口大口喘着气，不解的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柳琮又端起芙蓉蛋闻了一下，说道：“想必是因为这芙蓉蛋中加了柠果汁液的缘故，你的身体对这种汁液不太能够接受，所以引起了一些反应。” “奇了怪了，这柠果的汁液是这芙蓉蛋与众不同的秘诀，小妹小时候最喜欢吃了，怎么现在反倒是不能够接受了？” 楚楚一下子慌了，正在努力组织语言该要如何解释的时候，柳琮收了针，淡淡的说道：“这也正常，有的人在长大之后的体质的确是会有一些变化。小妹受过伤，又在其他地方生活了数年，饮食环境皆与过去不同，有所变化也是应该的。” “吩咐厨房，以后餐桌上再也不要出现柠果！” “是，二公子。” 楚楚松了口气，看来这有钱人家的小姐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牛车上。 “这一路走过来，我看你比你母亲行事还要沉稳，心思还要缜密一些，你一个小丫头倒是难得的很，你今年多大了？有十岁没有？”苏莫为打趣的问道。 正在啃干馒头的姜小年立即不爽起来：“瞧不起谁呢，我今年十四了！我只是发育的比别人晚一些，现在看上去还是个小孩子，我终有一天能够长成大姑娘的！” “竟然十四了，倒是一点看不出来，不过你看上去不像是侏儒症，一直长不大或许是因为生病的缘故，等到了京城，我给你介绍个大夫给你诊治一下吧。不知道你可听说过柳神医？近些年来江湖朝堂之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神医，若是他出手，你或许还有长大的希望。” 长不大一直是姜小年的一个心结，她跟楚楚同龄，但是眼见着楚楚已经长成了一个大姑娘了，但是她的时间仿佛一直停留在了被爷爷捡到的那一年。 “真的假的？诊金贵吗？我没有银子。” “柳神医给人看病可不收银子的，他若是心情不好就是皇亲贵族也不给看，不过他肯定会卖我这个面子的，不管如何，小时候他都得叫我一声哥哥呢。” 姜小年有些犹豫，等到了京城之后不想再跟苏莫为再有什么牵扯，但是这长大的诱惑又实在是太大了。 就在姜小年思索的时候，右侧方突然跑来了一阵难民，众人脸色慌张惊恐，不少人嘴里面大声呼喊着：“杀人了，快跑啊，杀人了！” 第十五章 被抓住了！ 百姓奔跑惊恐的喊叫声太大了，车内休息的张氏也被惊动了，急忙探出头来问道：“小年，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不知道。”姜小年将馒头放回了怀中，神色也变得紧张了起来，“不知道前方出了什么乱子，安全起见，还是跟着大家一起跑吧。苏大哥，你以为呢？” 在没有出众的能力的时候，有时候随大众也是最折中最保险的方法。 “能够让这么多人都这么惊慌，想来不是什么小事，避险为上。”苏莫为调转了方向，只是牛行动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眼见着那些逃难的百姓一个个都超过了他们。 “看来眼下只有弃车了。”苏莫为跳下了车，“好在离京城也不远了，等安全之后，我们走去问题也不大。” 姜小年颇为赞同，扶着张氏下了车，张氏对于这辆牛车还有些依依不舍：“这就不要了，这也太可惜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材烧。”姜小年劝道，“眼下最要紧的事情就是要保住性命！” 姜小年带着张氏跟着人群跑了一会儿，张氏突然着急的跺脚：“糟了，我给楚楚新做的绒花还在车里面，马上就要过年了，我答应了她，过年的时候给她做一对新的绒花的！” 说着，她就要回去取绒花。 姜小年急忙拉住了她：“娘，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这些事情呢！” “不行啊，那是楚楚最喜欢的款式，小年，你先走，我去取了再来找你。” “你的腿脚不好，算了，还是我回去取。”姜小年神色焦急，“苏大哥，麻烦你照看一下我娘，不必等我，我拿了绒花，就来找你们。” 苏莫为蹙眉：“你一个人能行吗？” “我个子小，没问题的，你们快走吧，别耽误了。”姜小年说完就逆着人群朝着牛车的方向赶去。 “小年，小年！”张氏着急的喊了几声，“你快些回来啊！” “别喊了，我们还是先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吧。”苏莫为对于张氏不顾大体的行为有些不满，不过既然答应了小年要照看她，还是应该将其送到安全的地方去。 “小年怎么办？” “她机灵，会来寻我们的。”苏莫为一把抓住了张氏的手腕，就顺着人群往前跑去。 姜小年仗着自己瘦小的身材，逆着群人穿梭着，只是大家都太过惊恐，她还是被众人撞的还几次都差点摔倒在地。 牛虽然受到了惊吓，好在没有跑出去太远，而且因为大家都急着逃命的缘故，竟然没有人惦记上这一辆牛车，她倒还算是顺利的找到了牛车，爬上车去，找到了车内一个有补丁的包袱，里面果然是四只崭新的绒花，两只粉色两只绿色，是她跟楚楚各自喜欢的颜色。 原来娘亲也没有忘记给她做绒花啊。 姜小年将四只绒花放在了怀中，跳下车去，就在此时，背后却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她回头望去，只见着数个大汉骑着大马飞奔而来，有的马上抓了年轻的女子跟孩子，横放着，头朝下，个个吓得嚎啕大哭，面色充血涨红。 她吓得不行，急忙奋力朝前跑去，只是两只脚的哪儿跑得过四只腿儿的，很快她就被一匹马给追上了，马上的人俯身便是一把抓住了她的衣领，像提小鸡仔一样的将其提上了马背，嘴上还嘲讽道：“是个瘦巴巴的小丫头片子，不过年纪小，吃起来口感应该不错！” 他们要吃人！ 姜小年更是吓得面无血色，来不及细想就被横挂在马背上，马上颠簸加上头朝下，她立即就天旋地转头晕目眩起来。 前面的百姓已经奔走的远了，这些人没有打算再追了，带着自己的战利品就往回赶。 姜小年一路发现，路上躺着不少死人，被杀的主要是男人，加起来得有个几十人，流的献血将地都给染红了，难怪吓得百姓们都如此惊恐的逃难，实在是太残忍了！ 这来京城的路上，她也见过很多的尸体，但是主要是饿死冻死的，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被活活杀死的，这血腥的一幕，让她差点吐了出来。 没一会儿，这些人带着姜小年他们这些被抓的人回到了一个营地。 说是营地其实也不过是一些破布搭建的一个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帐篷外面还有一些正在燃烧的柴火与炊具，应该是之前那些逃难的百姓的安身之所，只是如今却被一伙强人给占了。 姜小年被扔下了马，她立即开始吐的天昏地暗。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将营地里面的百姓的尸体扔到了她的面前，吓得她后退了好几步，下意识的往前跑去，想要逃离这个人间地狱。 就在这个时候，一把刀飞了过来，插在了地上，拦住了她的去路，她吓得一屁股坐下了地上。 “你个小丫头片子，还敢逃跑？”抓姜小年前来的精壮男人拿着一根绳子走了过来，“我不想对小孩子动粗的，不过你看上去不太老实。” 姜小年被吓得双腿发软，深吸了几口气稳定了一下心神，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想要做什么？你们真的打算吃人吗？这里离京城那么近，朝廷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朝廷？”男人不屑的笑了一声，“反正什么都不做也是被饿死，被朝廷围剿也是一个死，还不如死之前干一票大的，就是下地狱了，不是也有这么多垫背的么？” “你们都是畜生！不，你们简直就是畜生都不如！” “你骂得对，我们就是畜生都不如。”男人继续嘲弄的语气逐渐夹杂着愤怒，“与其当个默默等死的人，不如死之前当一回被天下人唾骂的畜生！” “看你们的样子也是被这世道逼得走投无路的普通人，不过在我看来你们只是一群懦夫罢了，你们将屠刀对准备了手无寸铁且无辜的百姓，有本事你们去杀那些贪官污吏啊，去抢那些贪官污吏的粮食啊！到时候你们不仅可以死的轰轰烈烈，还可以被百姓称赞为英雄！”姜小年义正言辞的说道。 第十六章 混乱之下 “我们想做的事情，你一个小丫头片子知道些什么！”男人将姜小年的手狠狠地捆绑在背后，“给我老实点儿，不然第一个吃了你！” 这些人杀了那么多人，绝非善类，说不定真的会吃人，这一次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姜小年咽了口唾沫，希望苏大哥带着娘能够去一个安全的地方落脚吧，只盼着娘能够早点找到楚楚，下半生也好有个依靠。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那群人生起了火堆，一群人用听不太明白的方言，骂骂咧咧的，也不知道在骂些什么。 突然间，一个满脸大胡子的大汉过来，将姜小年身边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儿拉了过去，也不多说话，直接一刀砍了小男孩儿的手臂。 一截血淋淋的手臂掉到了地上，小男孩儿疼得尖叫了几声，在地上痛苦的打着滚儿，随后痛的晕了过去。 那大胡子却将地上的手臂捡了起来，架在了火堆之上烤了起来。 姜小年此刻跟她身旁被绑来的少女以及小男孩儿一样都吓得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自己就是下一个，但是还是有胆小的吓得哭了出来，还有人吓得尿了出来。 很快，烤肉的香味传来，姜小年只觉得胃里面又是一阵翻江倒海，恶心得很。 只是那些人面对着人肉烤肉的时候，表情亦是严肃，甚至带着几分厌恶，显然吃人肉不是他们的目的，却不知道他们此举又到底何为？ 看他们的身手也不像是普通的百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就在这个时候，姜小年感觉有人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惊讶的回过头，却见着苏莫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她的身后，食指竖在唇前，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随后拔出了靴子里面的匕首，将她的绳子割断了。 “你怎么来了？我娘呢？”姜小年小声的问道。 “安全，我先带你离开再说。” 苏莫为说着，开始为其他的人解绑，然而第一个解开了绳索的人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傻了，却是什么都不管，大吼大叫的往前面跑去了，很快一柄刀飞了过来，直接刺穿了那人的胸膛，那人也随即倒在了血泊之中。 那群强人也纷纷拿起武器围了过来：“原来是混进来了一只耗子，好个细皮嫩肉的小子，既然也来就别走了。” 苏莫为一把将姜小年拉了起来，护在了身后，目光冷厉的将几人扫了一眼。 “你们的武器是军制，你们是军人？”苏莫为蹙眉冷声说道，“既然是军人，该以保家卫国守卫百姓安全为己任，你们为何要在此滥杀无辜，还做出了食人肉这等天理难容的事情来？” “小子，年纪不大见识不小嘛！”将姜小年掳回来的那男人讥讽的笑了一声，“此前我们的确是为了我们的国家，我们的百姓抛头颅洒热血，可是我们得到的又是什么？这些鬼话不过是那些贵族用来让我们为他们死心塌地卖命用的，我们一个字也不会再相信了！抓住他！” 几个男人正要挥刀朝着苏莫为杀过去的时候，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抬眸就见着一群人手上举着火把策马奔了过来。 领头之人是一个穿着青衫的少年，十七八岁的模样，看上去像个文弱书生，马却骑得很稳，他挥了挥手，就见着一队马队从他的背后疾驰而来。 “是朝廷的兵马！”有人惊恐的喊了一声。 “别怕，跟他们拼了！”大胡子大吼了一声，吐了口唾沫之后就朝着马队袭了过去。 其他几人见此，也纷纷拿起武器砍了过去。 “是朝廷的兵马来了，朝廷的人来救我们了，我们有救了！”姜小年惊喜的唤了一声，随后她开始加快速度为其他人解开绳索的绳子，让他们在这一场混乱当中又逃命的机会。 好在人不多，她跟苏莫为合作，很快就将这些人全部放走了。 又看了一眼战局，那群大汉虽然是军人出身，有些悍勇在身上，然则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对面还是朝廷的正规军，很快久败下阵来，或是被杀，或是被擒住，只有少数人在作困兽斗。 “苏大哥，咱们也快走吧，免得被殃及了。”姜小年急忙说道。 苏莫为却是神色焦急的关心着眼前的战况，只见着虽然绝大部分被擒，但是有一人却是骁勇无比，好几个官兵都无法靠近他，而他也懂得擒贼先擒王的道理，看出了马背上的少年没什么武艺在身上，故而直接冲着他而去。 眼见着他一刀刺穿了马儿的脖子，马儿扬起前蹄将马背上的少年摔在了地上。 “四哥！”苏莫为着急的大喊了一声，随即飞身朝着那少年而去。 只见着大汉朝着少年砍去，旁边的四个官兵齐齐阻拦，具是被大汉一刀挑开，纷纷摔倒在地，而他再一次朝着少年挥刀而去。 就在此时，苏莫为飞身过去，手上的匕首挡住了大汉的刀，同时一手抓着少年的手臂，将他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周围的官兵反应过来，都朝着大汉袭来。 少年虽然刚刚经历生死，眼中却无太多的惊恐之色，起身之后抱拳淡然说道：“多谢少侠方才的救命之恩。” 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对方，问道：“你是苏莫为？” “四哥，好久不见了！”苏莫为笑吟吟的开口，“没有想到我们数年未见，会在这种场合之下重逢！” 官兵们一拥而上都无法制服那大汉，苏莫为见此说道：“等解决了眼前的麻烦，我们再叙旧不迟！” 说着，他亦是加入了打斗。 那大汉本就失去了先机，再加上苏莫为的挟制，他很快就落了下风。 “捉活口！”少年厉声说道。 没一会儿的工夫，大汉终于被官兵擒住，满脸的仇恨与不甘！ 苏莫为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忽的一声尖叫声袭来，他抬眸看去，只见着姜小年竟然被人挟持了，挟持她的人是一个十六七的少女，原本以为这少女也是被抓来之人，没有想到竟然是同这些人一伙儿的！ 第十七章 残酷的真相 苏莫为上前一步，盯着那少女冷声说道：“将人放了！” 少女显然十分害怕，握着匕首的手抖得十分的厉害，紧着声音说道：“你们放了我哥哥，不然我杀了她！” 她说着已经带着哭声：“你们别杀我哥哥，我哥哥是好人，他是有苦衷的。” “再多的苦衷也不是滥杀无辜的借口！”顾浅意上前一步说道，“你将这位无辜的小姑娘放了，我可以跟你保证，不伤你的性命，至于你的兄长，罪大恶极，我能够饶他，天能饶他吗？” 那被活捉的大汉也丧失了之前的斗志，苦笑道：“罢了，小妹，你将人放开吧，你是个干净的姑娘，你手上干干净净的，不要沾染了鲜血。” 那少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手抖得更加的厉害了。 姜小年趁机将其一把推开了她的手臂，朝着苏莫为的方向久跑了过去。 苏莫为赶紧将她护在了身后，问道：“没事吧？” 姜小年摇了摇头。 几个官兵冲了过去，将那少女拿下了。 顾浅意将姜小年打量了一番，不知道为何，对于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小姑娘，他感觉十分的亲切，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一般，问道：“苏莫为，这位小姑娘是？” “一个朋友，我在路上发生了一些意外，辛亏她救了我，是我的恩人，刚巧她们也要来京城，我就顺道与她们一起，哪儿知道会赶上这等变故啊。”苏莫为笑了笑，又问道，“四哥，你方才没有受伤吧？” “没有。”顾浅意摇了摇头，又看了姜小年两眼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方才可是受到惊吓？” “我叫姜小年，刚才是有点被吓到了，不过也还好，这一天受到的惊吓可太多了。” 顾浅意温和的笑了一下，随后来到了那汉子身边，问道：“我看你们都是军人，为何要做出这等滥杀无辜的残忍勾当？” “你又是什么人？”汉子不屑的笑了笑，“我们这一次做的的确是残忍，不过实在明面上，不像你们这些贪官污吏，做的事情都在暗地里，不知道比我们要残忍无耻多少倍呢！你又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顾浅意并未动怒，盯着跪在地上的汉子，面无表情的继续说道：“你们是并州军，三个月前因为虽然打了胜仗，但是因为吃城内百姓的事情，被责罚，撤了编制，罚为徭役，你们这是在去服徭役的路上叛变了？” 汉子闻言，神情瞬间震怒，牙齿被咬得“咯咯”作响，恨不得扑上去吃了顾浅意。 顾浅意无视他的怒意，继续说道：“我原本还以为食人之事太过于蹊跷，今日看来，你们还真的有这种癖好，倒是一点也没有冤枉你们啊。” “我们没有吃人，没有！”汉子更加大声的吼叫了起来，“都是那群狗官，克扣我们的军粮，我们饿着肚子收了三个月城，还打胜了，那些狗官害怕事后会被追究责任，先一顶帽子给我们扣上了，我们死了七成的兄弟才取得的胜利，最后却要背上莫须有的罪名，是你，你甘心吗？” 顾浅意的眼睛眯了一下：“果真有隐情？你知道些什么可以告诉我，若是你说的是实话，我可以禀报陛下，彻查这件事情。” 汉子并不信任顾浅意，嘲讽道：“官官相护，要杀就杀，哪儿那么多的废话！” “如果真的如你所言，你们是一群铁骨铮铮的忠君之师，史书上给你们的记载却是寥寥几笔“食人肉”，让你们受到万人唾骂，你那些战死的兄弟们不会痛心吗？”顾浅意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叫顾浅意，乃是新科状元，此次便是奉陛下的命令过来解决此事的，这是你最后的机会，看你愿不愿意抓住了。” 汉子冷了一下，猛地抬头看向了顾浅意。 “新科状元？你是郑将军的弟弟？” “你认识我兄长？” “既然是郑将军的弟弟，想必人品还是可靠，你想要知道些什么，我全部告诉你，只希望你能够将事情的真相告知天下，这一次杀了太多人，再多的唾沫由我们这几个兄弟承担，但是那些战死的兄弟们是无辜的，不该为我们承担骂名的。” 他咽了口唾沫接着说道：“我叫王虎，的确是并州军，半年前，匈奴范境我等奉命守城，刚开始一切顺利，抵挡住了匈奴的攻势，但是慢慢的我们到手的食物却越来越少，直到后面，连一口余粮都没有了，主将数次派人去催促粮草，得到的回复是军粮早就运了过来，因主将与主管粮草的何仟此前有过一些摩擦，主将数次送去道歉信，但是军粮还是迟迟不到，写往京城的奏折无疑都是石沉大海。” “尽管饿着肚子，但是我们还是一次次的阻挡着敌军，主将更是命令将剩下的粮食省给伤员吃，眼见着情况越发的危机，若说城破，城内的数万百姓将惨遭屠戮，在这个时候，几名伤员站出来说让我们将他们烹饪了，填饱了肚子，打赢了这一次的仗再说。” “你们吃了他们？”顾浅意问道。 “怎么可能！就算是饿死，我们也绝不可能吃自己的同袍的！”王虎厉声否认，“但是这些伤员为了节省口粮给我们吃，他们开始绝食，将自己给活生生的饿死了，后来主将设下了一个圈套，我们伤亡惨重，但是将敌军给击退了！” “我们欢呼着，本以为迎接我们的是朝廷的嘉奖，没有想到传来的却是朝廷问责，问责的理由竟然是子虚乌有的我们吃自己同胞的血肉，有伤天理，十恶不赦！他们甚至找了几个百姓装模作样的指认我们，说看见我们吃人了！主将被抓到了京城问罪，我们也被分散到各地做徭役，而主将在去往京城的路上，无缘无故的就死了！” “我们在去服徭役的路上越想越不甘心，我们的忠诚，我们的无惧生死，都换来了什么？我们又保护了些什么人！都是一些忘恩负义的混蛋！既然都说吃人肉，都说我们十恶不赦，那我们就做一个十恶不赦的恶人，不能够白白担了恶名，与其像主将一样不明不白的死了，还不如干一票大的！” 第十八章 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顾浅意以及他周围的人，闻言都是沉默了下来。 设身处地的想一下，若是自己遭受了同样的事情，内心还承受怎样的震撼与委屈？说不定自己会做出更加疯狂的事情来。 “我会将你的话全部告知陛下，若你所言属实，陛下必然会严查真相，还大家一个清白的。”顾浅意叹了口气，“你之前的遭遇令人同情，但是你们之后的所作所为，也是令人发指，想想那些无辜被你们杀死的百姓，那个无辜被你们砍掉了手臂的男孩儿，那些被你们吓得四散逃离的百姓，他们本就因为天灾人祸而远离故土无家可归，眼下却要承担你们的怒火与报复，对他们而言公平吗？” 王虎的眼中露出一抹愧疚来。 “我们当时心中只有愤怒与恨意，我们恨那些公报私仇的贪官污吏，那些只知道满嘴仁义道德却一肚子男盗女娼的所谓贵族，更恨那些我们拼死保护却背刺我们的百姓，既然百姓都是无情无义之人，不知道我们付出，那么杀一些又何妨！” 他的目光看向了后面的姜小年，苦笑了一下说道：“这位小姑娘说得对，我们就是一群挥刀向更弱者的懦夫，我们的仇恨与不满应该宣泄在那些罪魁祸首的身上，而不是这些百姓身上。” 顾浅意抿了抿唇说道：“你拼死守城是功，滥杀无辜是过，功过不能够相抵，你该接受的惩罚给无辜枉死之人一个交代，不过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情，我可以保住你的性命，直到你口中所言的事情真相大白为止。” “若是有真相大白的一日，我虽死无憾，多谢顾大人！”王虎跪在地上真心实意的磕了两个头。 顾浅意挥了挥手，叫人将王虎带了下去。 他转过身看着姜小年，声音不由自主的放柔和了些许：“时间不早了，这里乱糟糟的，我先派人送你们去京城吧。” “多谢这位大人。”姜小年说道，“我还得去找我娘呢。” “四哥，我知道她娘的位置，你且放心的处理好自己的事情，我会将她平安的带到京城去的。”苏莫为笑了笑，又蹙眉沉默了一下，“四哥，借一步说话。” 顾浅意跟苏莫为往前几步，只余下二人，他问道：“还有何事？” “我虽然不在京城，然则并州军的事情还是听说了一二，这件事情牵扯很广，杨家与萧家不知道牵扯多深呢，你在朝廷根基未稳，且大哥还在前线，军粮之事被会被牵制一二，你还是不要插手过多。” 顾浅意勾唇笑了一下：“你十年未出家门，天下事你倒是知道的不少，军粮之事二哥早就筹谋，就是害怕到时候会被掣肘，而陛下之所以提携我们这些寒门出身的人，就是为了打压世家，若是杨家与萧家牵扯期间最好不过，这水越浑越好。” 他看着苏莫为继续说道：“我知晓你也出身世家，受百姓供养，大丈夫立于天地间，自当要忠君报国护民，且不可将所得到的一切，当成理所当然。” “四哥的话，我记住了。”苏莫为说道，“对了，我来京城的路上碰到了三哥，他说小妹以及被二哥找到了，你可见到了小妹了？” “还未，二哥今日带小妹回府，我本打算下朝之后就与小妹团聚的，没有想到陛下宣召，让我来处理这里的事情，我现在就赶回去。”顾浅意说道，“你也数年没有见到小妹了，到时候也去看看她吧。” “四哥放心，等我处理好一些事情之后，自会去见小妹的，也不知道十年未见，她如今是什么模样，可还是小时候那般的机灵可爱。” 两人说完之后，苏莫为同顾浅意道别：“四哥，你且忙着，我先带她离开。” 说着，他转身带着姜小年离开。 顾浅意看着姜小年的背影，不由自主脱口而出喊道：“小年。” “大人，还有事情吗？”姜小年转身疑惑的问道。 顾浅意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出口将她叫住，浅笑了一下：“今日你收到惊吓全是因为我失察之过，它日你到了京城，若是遇到什么困难徐洋帮助，可来寻我。我叫顾浅意。” “多谢大人。”姜小年真诚的致谢，她之前见过不少的当官的，一个个都是盛气凌人，而这位顾大人能够见到皇帝，必然是很大的官儿，居然能够如此平易近人，这京城人的素质果然是要高一些啊。 苏莫为带着姜小年走远了，他笑道：“没有想到你还挺讨人喜欢的，四哥可不会对一个陌生人这么温和。” 姜小年踢着脚下的石子儿，歪着脑袋想着事情。 “我觉得我好想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位顾大人。” 苏莫为捏了捏姜小年的发髻，笑道：“你这小丫头该不会是个色迷吗？是不是见到一个好看的男孩子就觉得自己以前见过啊？” “我没有开玩笑，反正挺奇妙的感觉，跟当初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一样。”姜小年不想再纠结这个话题，“对了，苏大哥，我娘现在在什么地方？” “你放心，自然是在安全的地方。” “今日的事情，你不要告诉我娘，只说我迷失了方向，若是娘知晓我差点出事了，必然会内疚的。” “哼。”苏莫为哼了一声，“你这娘啊，空长了年龄，到没有你懂事。” “你别说我娘，她只是因为姐姐走丢了，心中烦闷失了分寸而已，她是一个很善良的人。” “罢了，若非你们母女善良，我早就见阎王了，这世界最没有资格说你们母女在这样的世道下不该善良的人就是我了。”苏莫为无奈的笑了笑。 很快苏莫为带着来到了一个郊外的村庄，逃难的难民都汇聚于此，当然将这村庄里面的普通农户们都吓得大门紧闭不敢点灯。 借着月色，穿过难民群，姜小年在一个老槐树下看到了张氏的身影，她急忙几步跑了过去。 “娘，我回来了。” 张氏显然哭过，眼睛还是红肿的，见到养女回来，喜极而泣：“小年，你总算是回来了！没事吧？” “没事，就是迷失了方向，辛亏苏大哥找到了我。”姜小年笑着从怀中取出了绒花，“娘，你看，你给我们姐妹做的绒花，我拿回来了。” 第十九章 试探 看到绒花，张氏更加的愧疚，眼泪又止不住的往下流。 “都是娘的错，我听这些人说那一伙强人不仅杀人还吃人呢，要是因为我的这点私心，让你出了事儿，我也就不活了。” 姜小年耐心的给张氏擦了擦眼泪：“别哭了，娘，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回来了吗？娘，你做的绒花真好看，你给我戴上好不好？” 张氏这才止住了眼泪，将那两朵绿色的绒花给姜小年戴上了。 “好看吗？” “好看，我女儿自然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女孩子。”张氏擦了擦眼泪，又将那两朵粉色的绒花小心翼翼的收在了怀中。 姜小年起身看了一眼周围，这周围挤满了人，各个都是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目光空洞绝望。 其实他们都是老实巴交的百姓而已，她真的很想要问问老天爷，他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承受这一切。 天灾，人祸，生离死别，骨肉分离。 而那些贵族却依旧歌舞升平，奢侈无度。 不远处传来了女人凄厉的哭声，原来是家中的老母亲即将饿死，孝顺的儿子要将亲闺女杀了，将肉顿给老母亲，女人苦苦哀求丈夫放过女儿，原意割肉奉养婆婆。 这个世道，每家都有每家的难处，每一个人都是九死一生才来到了这里。 这种事情或许在路上就已经经历了无数次了。 没有人吭声，大家只有麻木。 “苏大哥，你读得书多，我们现在这种状况，是不是死了，也就死了，连在史书上留下只言片语的资格都没有？”姜小年沉声问道。 “大饥，人相食。”苏莫为无奈的说道，“五个字，史书上五个字就能够将这件事情概括了。” “爷爷说，王侯将相史书上都会为他们单独立传的，而我们这泥腿子小老百姓，真就是连一粒沙都不如，一路过来，死了那么多人，每天都在见证别人的死亡，那些一次次的经历，在朝廷的眼中只是一个个不断变化的冰冷的数字而已，也或许，他们连这些数字都不关心，他们的眼中，我们跟蝼蚁没什么区别吧。” “倒也不必如此悲观，这一次灾情严重，朝廷不会坐视不管的，定然会有一些手段赈灾的。”苏莫为想了一下，“别的不说，就是我们今日见到的那位顾大人，我敢担保，他绝对是一个好官，这些灾民的种种状况他看在了眼中，我不会无动于衷，他肯定会想办法的。” “但愿如此，也但愿天底下的官员都是顾大人这样的好官吧。”姜小年摸了摸鼻子。 “好好的休息一下，明儿咱们继续入京。” “好。”姜小年真心实意的朝着苏莫为鞠了一躬，“苏大哥，谢谢你。” 苏莫为挑眉：“你这是做什么？” “我今日见你与那顾大人谈笑风生，知道你的出身肯定很尊贵，你我只是萍水相逢，且我出身卑微，你却能够冒险前去救我，而且没有跟着顾大人离开，而是选择送我们母女回京，这份恩情，我会记在心上的。” “这一路行来我还以为我们是朋友呢，朋友之间不该如此么？还是你从未将我当做朋友？”苏莫为轻笑了一下，抬手捏了一下姜小年的发髻，“别多想了，你今日受到的惊吓不小，好好的休息一下。” “嗯。”姜小年点头，“你也是。” 府邸。 楚楚在宽大柔软又缓和的床上打了几个滚儿，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柔软的床。 就在这个时候小桃手上端着盘子缓缓入内，浅笑道：“小姐，吃点燕窝吧，这是北燕的燕窝，最是滋补。” “给我端过来吧。” 这个时候几个丫环婆子搬了几个箱子另有几个托盘入内。 小桃笑道：“这些都是二公子方才命人送来的，这些是几套新衣服都是蜀锦做的，质地非常的柔软，这些头面都是近来京城最流行的款式，这些胭脂口红都是宫里的娘娘公主们用的东西，还有这些小玩意儿都是他收罗来给小姐解闷儿的。” 楚楚立即从床上跳了起来，见着那些新衣服与首饰不由得两眼冒出贪婪的光芒。 “这些都是我的？” “是的，都是小姐的。”小桃轻轻的笑了笑，“二公子还说了，若小姐不喜欢这些款式，明儿可以去绸缎庄子买些料子请裁缝做衣服，再去收拾铺子亲自挑选几套合心意的头面。” “够了，够了。”楚楚咽了口口水，“都是极好的东西，我很满意。快，我要试一下这些新衣服。” “小姐，今日太晚了，你一路上乏了，要不先休息，等明日再试吧。” 楚楚立即不悦的皱眉：“我是小姐，还是你是小姐，你敢不听我的！” “不敢！”小桃立即垂眸，让人将衣裙拿了过来。 这时候又进来了一个婢女禀报道：“小姐，三公子与五公子来了。” “快些请三哥与五哥进来。”楚楚面色一喜，冲到了铜镜前面整理了一下头发。 没一会儿，就见着裴琰川与柳琮二人一前一后入内，柳琮笑吟吟的上前了两步：“小妹，你今日风疹虽无大碍，我到底还是不放心，亲自熬了药，你服下，还可以安睡，你自小怕苦，我还给你准备了蜜饯。” “谢谢五哥。” 楚楚开心的上前，挽起袖子准备端过药碗服药，裴琰川扫了一眼她的右手手腕，装作不经意的问道：“我记得小妹小时候十分的调皮的，曾经爬树从树上摔下来，摔伤了左手臂，在手臂上留下了一道伤口，不知道现在这伤口可还严重？” 楚楚端着药碗，眸子快速的转动了一下，笑道：“三哥想必是记错了，我的左手臂哪儿来的伤口，是右臂有一个月牙大小的伤口，只是后来我有一次大雨出门，路上地滑，从一个山坡上摔了下来，导致右手臂被划伤了，多了一道大的伤口。” 说着，她将药碗放下，掀起袖子暂时自己右手臂上的伤口。 柳琮见此，心疼的不行，好端端的一个大姑娘，身上怎么能够留疤呢？ “小妹，你别伤心，有我在呢，我一定会为你将身上的伤疤都祛除，让你恢复原样的！” “嗯，我相信我五哥的医术！” 裴琰川的眸子微微眯了一下，小妹的右手臂上的确是有一个月牙大小的伤疤，外人是不会知晓的，难道她就是小妹，真的是自己想得太多吗？ “时间不早了，小妹你早点休息吧，我跟五弟就先回去了。” 楚楚神色得意的挑了挑眉，没有想到这个裴琰川居然还敢试探她，不过她跟姜小年住在一起那么久，姜小年身上有些什么伤疤她能不清楚？ 她一定要尽快取得所有人的信任，还要阻止姜小年那个祸害入京才行！ 第二十章 萧家嫡女 翌日天刚亮，姜小年三人就继续赶路入京。 自然与她们一起上路的还有不少的百姓，留下了是个死字，若是能够进入京城，就是靠着乞讨，里面那些贵族的施舍也能够暂时保命，过了这个寒冷的冬日再说。 虽然牛车丢了，好在这里离京城不过一日的路程了，就是靠两条腿，想要到达也不难。 紧赶慢赶的，总算是在太阳落山之前赶到了京城，只是没有想到，因为灾民太多了，京城的大门早就关闭，灾民根本进不去城内。 多少人一路跋山涉水的就是为了来这里讨一条活路，而眼下这条路却生生被切断了，不少人瘫坐在地上开始绝望的哭了起来。 张氏满眼的迷茫无措：“这不让进城去，我们要如何找到楚楚？” 都到了这里了，姜小年也不想放弃，只好将最后的希望放到苏莫为的身上。 “苏大哥，你可有法子能够帮帮我们吗？” “眼下这城门不开，我就算是在城内有认识的人，也传递不了消息啊，不过你们别着急，总归是有法子的。”苏莫为说道，“你们放心，这里总归是天子脚下，那些人再视人命如草芥，也是要好个脸面的，不会真的看着大家饿死在这京城外，我猜这周围应该设有一个临时的接济点。” 他的话音刚落，就瞧着几个人朝着一个方向跑去，边跑边喊：“放粥了，放粥了！快去，晚了就没了！” 其他的人一听，都朝着那个方向争先恐后的跑了去。 苏莫为浅笑了一下：“既然有接济点，那么必然有人出城来，只要有人出城，就有人可以为我们送个信。走吧，咱们也一日未进食了，先去喝些粥，过了今夜再说吧。” 三人赶去了施粥的粥棚，几个男人正在态度恶劣的施粥，但凡灾民抱怨一句粥太清了连一粒米都引得他们连说带骂。 “大爷，这粥怎么越来越清了？这还怎么填饱肚子啊？” 这句话引得其中一个男人大为不满，上去就是一脚将灾民踹倒在地上，吐了口唾沫：“要饭还嫌馊？爱喝喝不喝就滚！” 周围的人亦是敢怒不敢言。 “住手！”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清亮的声音传来，循声望去，在道路的一旁出现了一抬轿子，轿子的一角被掀开了，露出了一张极为精致漂亮的脸。 “让你们几个在此施粥救济灾民，谁让你们在此嚣张跋扈殴打灾民的，谁给你们的胆子！” “大小姐！”施粥的几个男人立即跪在了地上。 少女欲下轿子来，一个保镖阻止道：“小姐，这里全部都是灾民，且时间不早了，若是久留，恐有危险的。” “我每个月养着你们，你们的作用是什么？”少女轻哼了一声，随后一只玉手掀开了轿帘子，一个穿着白衣的少女从轿子里面缓缓出来，此刻夕阳的余光洒在她的身上，叫她彷如神女现世一般。 少女慢慢的朝着粥棚而去，看了一眼桶内如同清水一样的粥，又用勺子搅拌了一下，脸色骤然冷了下来。 “我给了你们这么多粮食，让你们在此救灾，你们就给百姓们吃这个？亏得我今日来了兴致，来此看看，不然还不知道你们就是这么为我办事儿的。” “大小姐，这灾民人数是在说太多了，这粮食不够用啊，这只能够将粥熬得稀一点，大小姐明鉴啊！”一个男人急急忙忙的解释着。 少女轻轻地扬眉，将手上的勺子扔到了桶里面，又问道：“那你们又为何要打人啊？” “这些灾民丝毫不知道感恩，一直嫌弃这粥太清了，嘴里面不干不净的，我们这是为大小姐打抱不平呢！” “哦？这么说来，我还应该谢谢你们了？”少女冷笑了一声，“在你们这些狗奴才的眼中，你们的大小姐是个废物不成？这周围大概有多少灾民，我给你们多少粮食，能够坚持几日，我难道一点分寸都没有？什么时候你们这些狗奴才也敢欺上瞒下，中饱私囊了？” 少女说着，看了一眼周围的灾民，说道：“我本好意想要施粥救灾，却是用人不当，叫这些小人从中获利，叫诸位受了委屈，我这便叫人重新送来粮食，再起锅熬粥，一定让诸位今夜能够吃个饱饭。” 说完，她又冷冷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几个男人，冷声说道：“将他们带下去，让他们将实情交代清楚，若是有一分一毫的隐藏，断了手足，要饭去吧。” “是。”手下的几个人上前，将此前施粥的几个男人压了下去。 人群里面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灾民们的怒火，一下子就被平息了，眼下这位白衣少女在大家的眼中无异于活菩萨。 “真跟个仙女儿一样。”张氏欣赏又羡慕的叹道，“就是不知道是谁家的闺女儿。” “这是萧家的嫡女，萧家嫡系唯一的女儿萧婧，真真儿的掌上明珠，且是个好心肠的姑娘，几年前我跟着主家来京城做生意的时候见过一回，那时候她也不过十一二岁，就为了一个被欺负的乞丐出头，那世家嫡女的气派，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苏莫为抱着手臂说道：“萧家多男丁，好不容易才盼来了这个千金，自然是被众人捧在掌心的，这世道对女子的规训颇多，尤其世家贵女，一言一行恨不得嵌在一套模板之中，如她这般张扬热烈的性子，倒也难得。” 姜小年对于苏莫为会认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已经见怪不怪了，小声的问道：“这位小姐也是你的熟人吗？” “那倒是从未见过。” 姜小年有些失望：“我还以为是你的熟人，我们还能够拜托这位小姐带我们去京城呢。” 没一会儿，新的粮食被运了过来，白粥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被熬了出来，没一会儿香喷喷的大米的味道就传了来，叫饥肠辘辘的众人直流口水。 粥熬好之后，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萧婧不但没有离开，还亲自施粥，每一位领粥的百姓对她都感恩戴德，千恩万谢。 终于轮到了姜小年他们，她跟张氏都顺利的领到了粥，轮到了身后的苏莫为的时候，萧婧却是多看了他两眼，警惕的问道：“你也是灾民？” 第二十一章 跋扈的小姐 “不像吗？”苏莫为浅笑着问道。 萧婧却是叉起腰来：“我看你的衣着整洁，气质不俗，怎么也不像是灾民啊！不会是连灾民的这一点粥也要来蹭一碗吗？那未免也太过无耻了。” “我的确不是灾民，不过来京城投奔亲戚，不料这城门紧闭，眼下已经没法子进去了，而且已经身无分文了，喝大小姐你一碗粥不至于这么罪不可赦吧？” 姜小年急忙回去说道：“他说的是实话，我们是一起的，他不是骗子，也不是想要存心占便宜，请大小姐明查。” “哦？”萧婧眯了眯眼睛，“投奔亲戚是吧？明儿我是要回京城的，我就带你一起入京，亲自送你去找你的亲戚，若是你敢骗我的话，我就把你送进宫去当太监！” 苏莫为笑了起来：“成，若是大小姐能够帮忙，我自然是感激不尽，若是我说谎，我愿意去做太监。” 萧婧挥了挥手：“快走，别挡着后面的人！” 姜小年三人找了个空地坐下，喝了一碗热粥之后，感觉全身都暖和了起来。 “苏大哥，你明日真的要跟着这位萧大小姐入京吗？” “现成的机会不是就在眼前吗？”苏莫为笑了笑，“还免得我费心思呢。” 施粥完毕之后，萧婧并没有离开，又指挥着下人搭了一些能够挡风的帐篷给灾民使用，又命人熬了药给患病的老人孩子。 “这位萧大小姐真是个好人。”姜小年感叹道，心里面对于这位大小姐十分的有好感。 “其实比起她来，我觉得你们更加的善良，有的时候善良是一种选择，只有在自己拥有的足够多的情况之下，选择将自己多余的施舍给别人，还有一种善良是一种本能，将自己为数不多的分给别人。”苏莫为说道。 姜小年却不赞同的摇了摇头：“没有人天生有义务去帮助别人，爷爷说，有些事情论心不论迹，有些事情论迹不论心，拿帮助别人的事情来说，不管这个人是何动机，是何原因，只要有过帮助别人的行为，那么被帮助的人就应该心怀感激。” 苏莫为挑眉露出一抹感兴趣的神色来：“若是有机会，我倒是真的想要见一见你爷爷。” “会有机会的，我们约定过，若是走散了，就来京城汇合，我相信爷爷也一定会努力赶来京城，与我们团聚的！” 一夜过去，第二日的太阳升起的很晚，见到晨曦，也只能够感叹，又活了一日。 进城的事情还没有转机，灾民们有了这么一个暂时可以容身的地方也没有挪窝的打算，所有人都懒洋洋的待着，对于未知的明天，格外的恐惧。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马蹄声响起，众人抬眸望去，只见着一个红衣少女骑着一匹雪白的大马，疾驰而来，后面跟着数个一样骑着白马的红衣女子，看样子，应是她的侍女。 她横冲直撞，路上还有许多的灾民，躲避不及的，直接被撞飞。 这个时候，一个四五岁的孩童被吓得呆在了原地，眼见着马儿的蹄子扬起就要踩落下来，电光火石间只见着张氏一下子扑了过去，将小孩儿抱在了怀中。 那雪白的马儿却因为张氏突然出现吓了一跳，高高的扬起了前蹄，差点将马背上的红衣少女甩下，却也改变了原来的方向，让张氏跟那个孩子逃过了一劫。 少女好不容易拉住了缰绳，让白马平复了下来，横眉怒视着地上的张氏，厉声道：“哪里来的贱妇竟敢冲我我的马！活得不耐烦了！” 说着，她手上的马鞭就朝着张氏挥去。 “娘！”姜小年见到养母有危险，急忙跑了过去，抬起手臂，为张氏挡下了这一鞭子。 她的手臂顿时留下了一道很长的红色伤痕，钻心般的疼痛传来，她咬着牙说道：“对不起，我娘不是故意的，大小姐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我们计较了。” 张氏见到女儿受伤，心疼不已，急忙在地上磕头：“方才是情急之下才冲了过来，小人真的不是有意想要冲撞小姐的，小姐开恩，放过我们吧。” 红衣少女眉目桀骜，哼了一声：“没看见本小姐差点被摔下马吗？若是本小姐有半点差池，活剥了你们母女都不够！今日若是放过了你们，日后岂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能够在本小姐面前放肆了？” 说着，她又高高的举起的手上的鞭子，张氏急忙将姜小年搂在了怀中。 就在少女手上的鞭子即将落下的时候，一道身影飞速出现，赤手接住了少女的鞭子，冷声道：“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位小姐还是不要欺人太甚了，且方才是你骑马在群人冲撞，若非张婶出来相救，你怕是已经出了人命了。” “不过几个贱民罢了，便是出了人命又如何？冲撞了本小姐便是大罪！”少女的目光阴骘，“你们三个是一伙儿的？我看你们是想要谋害本小姐，这笔账本小姐慢慢跟你算！” 说着，她就要抽回自己的鞭子，但是苏莫为紧紧地握住了鞭子的另一端并不松手，语气也冷了下来：“王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不知道你是哪家的千金，竟敢大言不惭，不将人命放在眼中？” “我也不怕告诉你，我出自弘农杨氏，我的堂姐即将成为皇后，区区几个贱民的性命，还不是如同猪狗一样，我想取就取，你以为陛下会为了几个贱民处罚我得罪世家？没有我们世家，他的皇位坐得稳吗？”少女张扬的笑了起来。 “住嘴！” 一道清亮的厉喝声传来，随即就见着萧婧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眉目清冷，不怒自威。 “杨舒，杨家倒是越发的纵得你口无遮拦了，不知道什么叫做祸从口出吗？”萧婧冷言道，“你在京城耀武扬威还不够，还得来这灾民聚集的地方展威风吗？”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萧姐姐啊，你来这里惺惺作态一番，不就是因着今儿顾郎会来这里巡视吗？你能来，我为何不能来？”杨舒不屑的哼了一声，“你既然来此作秀，就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不要多管闲事，我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了？” 话音一落，杨舒对身后的侍女们厉声喝道：“没用的东西，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些将这个敢冒犯本小姐的臭小子拿下！” 第二十二章 教训 话音落，只见着几个红衣侍女拔剑飞身而下，将苏莫为团团围住。 张氏见此情景，吓得脸色发白，将姜小年紧紧搂在怀中。 姜小年心中也颇为紧张，观察着周围的动静，特别是萧大小姐，有她在，不至于会见血吧？ “有我在，我看谁敢动！” 萧婧果然喝了一声，随后她手下的人也纷纷上前，双方剑拔弩张。 杨舒坐在马上，冷声问道：“萧姐姐，这个闲事，你是一定要管吗？” “我爱管闲事是出了名的，我们两家也算是世家，既然我在，我就不会看着你胡作非为！”萧婧寸步不让。 “怎么回事？”一道温润的声音传来。 闻言，杨舒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周身的戾气在突然之间消失殆尽，只剩下了娇俏可人，她松开了鞭子，立即从马上跃下，朝着发出声音之人小跑而去。 “顾郎！” 只见着一个少年站在十步开外的地方，一身月白色的袍子，越发衬得他温润如玉。 “顾郎，你什么时候到的？”杨舒露出了小女儿的娇态来，“我知道你今日要来此处巡查，我就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够帮你的地方。” 与此同时，苏莫为扔了手上的鞭子，蹲下小心翼翼的拉开了姜小年手臂的衣服，顿时一道长长的伤疤露了出来，细密的血珠子已经沁了出来。 他立即转过头，恶狠狠的等了杨舒一眼，随后对姜小年小声的说道：“这个仇，迟早给你报了。” “人家是杨家的小姐，你可别轻举妄动。”姜小年小声的劝道。 萧婧也看到了姜小年手臂上的伤口，蹲了下来，柔声问道：“小妹妹，没事吧？” “没事，就是一点小伤罢了。” 这个时候，顾浅意也留意到了姜小年，没有搭理跟他说话的杨舒，径直来到了姜小年的身畔，蹙眉关切的问道：“小年，怎么回事？” “多谢顾大人关心，没什么大事，就是受了一点小伤而已。” 苏莫为却是冷笑了一声：“这事儿得问问这位骄横跋扈的杨小姐了。” 杨舒怕顾浅意误会，几步上前来，急忙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们认识的！而且是这些贱民冒犯我在先的，我不过是想要给他们一点教训罢了。不过，顾郎你怎么会认识这种贱民的？” “一口一个贱民，你可知晓，若无你瞧不起的这些老百姓，你的吃穿用度都成问题！”顾浅意板着脸教训道，“他们因为天灾背井离乡，沦落至此，你非但没有丝毫的怜悯之心，还如此的蛮横无理，实在是叫人失望！不求你杨大小姐同萧大小姐一样，施粥救人，只希望你不要再让他们雪上加霜就好，这难道很难吗？” 杨舒的双眼立即红了，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你居然为了几个贱……几个百姓，当着这么多人伤我的面子，你才是叫人失望！你别忘了，若是没有我父亲的提携，你能够当上状元吗？” 顾浅意侧眸一个凉凉的眼神扫了过去，杨舒立即不敢再继续这个话题了，跺了跺脚，话锋一转，说道：“我只是想要这里帮你的，大不了我也施粥救人就是了！你干嘛要凶我！” 说着，她吩咐自己的几个侍女：“你们也别愣着了，两个人回去家里，叫人送一些粮食过来，再搭一个粥棚，我也要施粥！” “是！” 说完之后，杨舒眼巴巴的看着顾浅意，希望能够得到他的夸奖，但是顾浅意却只注意着地上的姜小年，满眼的温柔。 她顿时醋意大起，居然这么看着一个小叫花子，都没有这么温柔的看过她呢，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另一边，萧婧拿出了自己的干净的手帕，裹住了姜小年的伤口，也将手臂内侧一个月牙形状的小伤口一并遮住了，说道：“我先带你去疗伤吧。” 姜小年站了起来，跟着萧婧一起离开了，张氏急忙跟了上去。 苏莫为将目光收了回来，抱着手臂问道：“四哥怎么来这里了？” “既然陛下让我前来处置这件事情，这些灾民的去处我自然是要关心一下的。”顾浅意淡淡的说道。 “可是如今京城大门紧闭，这些灾民进不去京城啊。” “此事我知晓，前些日子来到京城的灾民过多，对于京城的治安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关闭城门也是无奈之举，眼下最紧要的事情是怎么安置这些灾民，让他们度过这个冬天，到了春日播种的季节，他们自然会回乡的。” “看样子四哥有了打算？” “灾民众多，非我一人之力可行，我能够做的不多，能多救一人是一人，到底还是要朝廷拿出一个确切可行的赈灾之法才是。” 萧婧带着姜小年来到了一个小帐篷里面，萧婧命人拿来了酒，柔声道：“忍一下。” 随后她将酒倒在了姜小年的伤口上，疼得姜小年龇牙咧嘴的。 她又拿出了一瓶金疮药，小心为姜小年敷上，叮嘱道：“这是顶级的金疮药，你的伤口不深，几日就能够养好，这几日切记不要碰水。” 姜小年点了点头：“多谢大小姐。” 萧婧笑着揉了揉姜小年的发髻，笑道：“能够冲出来保护母亲，是个勇敢的小丫头。” 说着，她又看了一眼一旁深色不安的张氏，赞赏道：“我方才都瞧见了，若非你挺身而出，那孩子只怕会没命的，为了一个非亲非故之人，能够做到如此，你是个好心之人，也难怪有这么懂事的女儿。” 顿了顿，她轻轻一笑：“你们且在这里安心的待着，有我在一起，我不会让姓杨的对你们如何的。” 张氏感激的千恩万谢。 萧婧沉默了一下，又问道：“跟你们一起的那位小哥是什么来头？听到杨家的名字，不但不惧，还敢硬碰硬！” “不敢欺瞒小姐，我们虽然是一路来京城的，路上也互相扶持，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苏大哥的来历。”姜小年想了一下说道。 “我知道了，你们忙你们自己的事情去吧。”萧婧浅笑着挥了挥手。 出了帐篷，就见着苏莫为在外面等着，姜小年问道：“顾大人呢？我还想要跟他道谢呢。” 苏莫为立即不开心了：“好个没良心的，我方才奋不顾身救你，你怎么不跟我道谢？” “不是你说的朋友之间本该如此吗？我跟你道谢了，怕你又说我不将你当成朋友。” “牙尖嘴利。”苏莫为无奈的一笑，“顾大人正在招人呢！” “招人？招什么人？”姜小年歪头疑惑。 第二十三章 踩踏事故 “帝后即将大婚，要修缮宫殿，需要大量的人工，顾大人的意思呢，以工代赈，这宫殿盖完少说也要几个月，这几个月做工不仅有吃的，还有工钱，足够大家挺到来年春天……” “哎呀，你怎么才说啊！”姜小年闻言，立即就往前面跑去。 苏莫为一把抓住了她的后衣领，问道：“做什么去？” “当然是去报名啊，你快些松开，我要是去晚了，没有名额了怎么办！” 苏莫为无奈的叹了口气：“你且放心，我既然带你们来到了京城，你们母女日后的生计问题，我一并给包了，何必去做工，又苦又累？” 姜小年转过身来，认真的说道：“苏大哥，没有你，我们一路到不了这里，且你多次救了我们母女，我们之间已经两清了，爷爷常说不能受嗟来之食，就算是朋友，我们母女好手好脚的，也该自食其力，不该将我们的生存问题扔给你。” 拿人手短，吃人最短，现在他们是朋友的朋友关系，若是真的靠着苏大哥生活的话，日后必然会低人一头，实在是没有选择的时候，尊严或许没有那么重要，但是眼下有路可走，那么还是靠自己的双手双脚要踏实一些。 “行吧，你这丫头年纪小，说起道理来一套一套的。”苏莫为轻轻地叹了口气，“去吧。” 姜小年急急忙忙的跑了过去，前面招工的地方已经排起了老长的队伍，她踮起脚看着前方，生怕已经招满了工。 排了许久，终于轮到了姜小年，登记的男子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我们不要小孩儿，你家大人呢？” “我不是小孩儿，我已经十四了，我什么都能够干的，不怕吃苦！” 男子明显不相信：“这里不是小孩子胡闹的地方，快些下去，别耽误我们的正事。” “大哥，我真的不是在胡闹啊，我跟我娘两个人，我们只收一份工钱行不？我们在家的时候真的什么都干的！” 这个时候只见着顾浅意阔步走来，见此问道：“怎么了？” 姜小年似见到了救星一般，急忙推销自己：“顾大人，你们招工应该也招厨娘吧，我娘做饭很好吃的，十里八村半个红白喜事，都会请我娘去帮忙的，我从小给你我娘打下手，什么都会干，我们绝对不会拖后腿，你就收下我们吧。” 顾浅意微微扬眉：“苏莫为不管你们？” 原来苏大哥叫苏莫为啊，姜小年笑了笑：“苏大哥对我们已经很好了，我们母女还是想要自食其力。” “挺有志气的。”顾浅意赞赏的点了点头，对登记的男子说道，“她们母女二人就收下，安排去厨房吧。” “好的，大人。” 男子拿起笔开始登记：“姓名，年龄。” “姜小年，十四岁。” 顾浅意并未走远，闻言回眸看了一眼姜小年，不过只当姜小年害怕落选谎报了年纪，轻笑了一声之后，并未放在心上。 成功报名之后，姜小年急忙去与张氏分享了这个好消息，张氏也是喜不自胜，正愁以后该如何生计，这下子总算是不用发愁了，能够活下去，还能够抽空去打听楚楚的下落。 就在母女二人畅想未来的生活的时候，一阵骚乱声袭来，有人大声喊道：“不好了，死人了！” 前几日不好的回忆袭来，其他的灾民以为又一伙杀人吃人的强人袭来，着急忙慌的就往外跑。 张氏见此，也是慌张不已，拉着姜小年就要跟着人群一起跑。 苏莫为及时阻止了二人，沉声说道：“四哥人还在这周围呢，哪儿有强人敢来？想必是其他的事情，不必慌张。” 随即就见着好些官兵冲了进来维持着秩序，安抚了好一阵子，那些受到了惊吓的百姓才镇定了下来。 这个时候萧婧穿过人群而来，苏莫为问道：“大小姐，方才是怎么回事？” 萧婧无奈的叹了口气：“还不是那位杨舒杨大小姐干的好事，我给灾民施粥，她杨家的粮食没到，害怕被我抢了风头，竟然站在了一个高台之上，向灾民扔银子跟铜板，这一下子吸引了很多的灾民蜂拥过去，大家都想要抢点银子，互相推攘，发生了踩踏事故，十来人被活生生的踩死了，那位大小姐倒是自己吓得躲了起来了，做事不动脑子，可惜了这十几个人的性命。” 没一会儿就见着，一队官兵开路，后面跟着吓坏了的杨舒，可怜巴巴的抱着顾浅意的手臂。 顾浅意一脸的冷意，将她的手臂拨开，冷声说道：“你先回去，我在此善后。” 杨舒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顾浅意的脸色：“顾郎，你不会怪我吧？我这一次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是想要做一点好事，我没有想到结果会是这样。” “不管想到还是没有想到，后果都已经发生了，现在需要的是解决问题，而不是推卸责任。”顾浅意蹙眉，双眸之中全身隐忍的怒气，“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你还是先回去吧。” “那……那后天是我的生辰，你会来参加我的生辰宴会吗？” “再说吧。”顾浅意淡淡的说道，“我最近实在是太忙了。” 大小姐不乐意了，哼了一声：“后天的宴会是我笈礼，你若是不来，那还有什么意思，不若不办了！” 说着，她转身就离开了。 顾浅意并不在意这位大小姐的情绪，转身立马开始处理起正事来。 姜小年见此开始八卦起来：“这位杨小姐好像很喜欢顾大人，顾大人对杨小姐似乎不怎么有好感啊。” “顾大人啊是杨家的乘龙快婿。” “杨家是世家，顾大人是状元郎，也算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了，为什么顾大人看上去不是很乐意啊。” “有些事情很复杂，说了你也未必会懂，我四哥的才华举世无双，可是这个世界才华并不是最重要，最重要的是你的出身，去年的科举，中举之人选，不过是世家们分猪肉的行为罢了，四哥能够以寒门学子的身份拿下状元，除了其无可争议的才华之外，还有两个原因，其一是他是本朝大儒周先生的弟子，其二便是他是杨家默认的女婿，后面四哥受到陛下的重用，他背后代表的人寒门的利益，那么与世家有些天然的冲突，所以嘛，有些事情难说的很。” “原来当官也这么复杂啊。”姜小年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想起来在梅园遇到的秀才，他也是有才华的，只是没有一个好的出身，才导致他屡试不中的吧。 第二十四章 膨胀 城内，府邸。 楚楚早上吃了两碗血燕，一只烧鸡，这会儿将肚子撑得圆滚滚的。 小桃立即命人去煮了消食儿的汤药，又说道：“小姐，今儿的天气还不错。要不咱们出去逛逛，消消食如何？” “行啊，我也正想要出去逛逛呢！”楚楚一下子来了兴致，听爷爷说这京城可是个富贵窝，可得好好的开开眼界。 “那奴婢立即命人去准备马车。” 没一会儿，楚楚坐上马车，行走在京城繁华的街道。 她打开帘子，好奇的欣赏着窗外的一切，这里果真是繁华，相较而言，之前的小县城的集市就是个犄角旮旯。 她的目光很快锁定在了一家布庄，急忙拍着马车说道：“停车，我要进去逛逛。” 小桃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小姐，这里吗？” “对，就是这里。”楚楚迫不及待的跳下了马车，往布庄快步而去。 布庄老板见她从马车上下来，乐呵呵的迎了上来：“这位小姐，可是要买布料？本店的料子都是京城最好的，小姐可有中意的料子，还是我为小姐推荐几样。” “我自己看看吧。”楚楚在店内逛了一圈，指着一匹粉色的布料问道，“这个多少钱啊？” “一两银子一匹。” “一两银子！”楚楚大惊失色，“这么贵，你抢钱啊！” 老板的脸色一变，以为是富贵人家的小姐，没有想到竟然这么抠，还是陪着笑脸说道：“小姐可以去打听打听，我们家的料子那都是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的。” 小桃上前说道：“小姐，这布匹的质量而言，一两银子一匹价格倒也公道，小姐若是喜欢就买了吧。” 楚楚将小桃拉到了一边，小声的问道：“咱带了那么多钱吗？” 小桃笑着将随身携带的钱袋子打开：“小姐方向，钱带够了，若是不够，这周围还有咱们家的钱庄，可以随时去取银子的，若是不方便，买了东西记在府上的账上，月底的时候自会有账房的去结账的，二公子说了，小姐想买什么，尽管买，不必考虑价格的。” 楚楚看到了钱袋子里面的银子之后，眼睛都亮了：“这都是二哥给我的？” “是的，小姐。” 楚楚一把将钱袋子夺了过来，仔细的数了一下，好家伙出个门竟然带了这么多银子，往日里面一两银子就够他们一大家子一个月的开支了。 她立即似有了底气一般，又指了几匹布料：“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我都要了。” 这布庄子本就一般，府上一般采购来给下人做衣服的，公子们都喜好素色，所以大家的服装都以素色为主，没有想到小姐竟然一下子买了这么多亮丽俗气的颜色，这些颜色若是顶级布料，穿在绝色美人的身上，自有一番风情，但是小姐的姿色平常，再穿上这么布料的衣服，那气质就…… 小桃虽然心中顾虑，但是作为下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楚楚买了不少的料子，心中雀跃的很。 “二哥给我准备的衣服虽然很漂亮，但是颜色太暗淡了，我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正是爱美的时候，就该穿一些亮眼的颜色。” 这个时候，来了一老一小两个乞丐，拿着乞讨的碗祈求她能够施舍一些。 小桃正准备给这两人一些铜板，楚楚却是尖叫了一声，捂着鼻子退后了几步，不悦的骂道：“哪儿来的乞丐，好臭！离我远一点，别弄脏了我的新衣服！” 小桃立即让两个侍女挡在了前面，护着楚楚上了马车，她则是偷偷的给了两个乞丐几枚铜板。 “真是倒霉，出门就遇到了乞丐！”楚楚上了马车还在抱怨着。 小桃不由得叹了口气，想起不过数日之前，她跟二公子第一次遇到小姐的时候，小姐衣衫褴褛还不是一副乞丐模样，之前在梅园的时候还怜悯跟她一样遭遇的老人呢，怎么才几天，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这么嫌弃这些乞丐了？ “小桃，这城内的乞丐是不是进城的灾民啊？”楚楚想起了姜小年来，心中不由得开始烦躁。 “有一些是，后来灾民太多了，官府就将城门关闭，不让灾民进城了，毕竟城内的灾民太多了，大家出行也不安全。” “不让入城？”楚楚眸子动了一下，姜小年跟娘两个人靠两条腿走路，肯定不会那么快到京城的，现在赶来，肯定也进不了城，只要不能够进城，就威胁不了她，看来真的是老天爷都在帮她啊。 楚楚又置办了一些首饰，开开心心的回了府。 刚回家，就见着宇文璟正在大堂内清点一些东西，大堂中央摆放着一些贵重的东西，有玉器乐器，古玩字画等，楚楚小跑了过去，挽住了他的胳膊，用娇滴滴的声音问道：“二哥，这些可是给我准备的礼物啊？” “这些不是，这是给别人准备的生辰贺礼。” 楚楚立即不高兴了：“是给女孩子准备的？” “是啊，世家贵女，礼物可不得仔细些。”宇文璟没有注意到楚楚的情绪，“后天的生辰礼，你同我一起去吧，那日京城的贵女们想必会齐聚，你也可以去交交朋友。就是不知道你四哥公务繁忙，能不能在后日赶回去参加生辰礼，若是不去，只怕又是一场风波。” “这女孩子难道是二哥你的心上人，难为你如此费心呢！”楚楚带着两分酸意的问道，“就是不知道我过生日的时候，二哥你能否如此费心。” “你且放心，你的生日，我必然会给你办的十分隆重的！”宇文璟轻笑了一下，“这位贵女倒不是我的心上人，乃是你四哥的未婚妻，出身尊贵，自然是要上心一些。” 在楚楚的心中，宇文璟已经是十分厉害的人物了，没有想到还有他要小心翼翼对待的人。 “四哥的未婚妻？很厉害吗？既然是未婚妻，那就该守女德，你作为二伯去参加她的生辰她就应该感恩戴德了，岂能够要求诸多，这般德行不佳的女子，咱们家可不能要！” 第二十五章 兴师问罪 宇文璟对于楚楚的孩子气的说法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解释道：“说是你四哥的未婚妻，两人倒也没有真的有过正式的订婚仪式，只是那姑娘心悦你四哥，期间许多纠葛，双方暂时默认了这桩姻亲。那家小姐叫做杨舒，乃是世家杨家的嫡出的三小姐，颇受宠爱，故而性子刁蛮了一些。”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楚楚，这里是京城，在你心中，或许你几个哥哥是厉害的人物，但是我们几人原本都是孤儿，本无宗族家世可以依靠，到如今也不过是个寒门罢了，尤其是我，士农工商，我一个生意人排在最末等，是那些当官的那些出身世家的人所瞧不上的，我们兄弟五人想要有所建树，有所作为，那么一身本事，也是举步维艰，故而需要一些依靠。” 楚楚眸子转了一下，明白了过来：“那杨家就是依靠吗？这杨家这般的厉害？” “若是以家世论，皇族之下就是四大世家，杨家是其中之一，若是叫杨家小姐不高兴了，免不得会添一些麻烦，虽然你四哥未必会在乎，但是既然能够避免的麻烦，为何非要让其发生了？” 宇文璟轻轻地笑了笑，接着说道：“杨家小姐虽然尊贵，我带你去参加她的生日宴会，你也不必在她面前显得低人一等，记住，你只是去交朋友见世面的，不是去巴结任何人的，我们所依仗的并非杨家，而是当今的天子。” “天子？是皇帝吗？咱们既然有皇帝老儿做靠山，那岂不是谁都不怕了？” “陛下尚且有忌惮之人，何况你我？”宇文璟笑了笑，“咱们出门在外，虽然不必自卑，倒也不能够张扬，凡是不卑不亢就好，这京城人事复杂，大家的利益关系更是盘根错节，这些日后我会慢慢教你的。” 楚楚不由得想起在老家的时候，县太爷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亲戚都能够鱼肉乡里，横行霸道，他们有皇帝做靠山，这日后谁还敢惹他们啊！ 她现在真想要带着几个哥哥回一趟老家，让之前那些欺负过她瞧不起她的人都睁大眼睛看看，现在他们给她提鞋都不配了！ 灾民区。 杨舒惹出的乱子总算是平复了下来，顾浅意也不能够一直待在灾区，还得赶回去与陛下汇报情况。 “我得回去了，你可要同我一起回京？” 苏莫为踢了一下脚下的石子儿，浅笑了一下：“我还有些事情没有解决，等事情解决之后，我再回去。” 顾浅意点了点头：“若是需要我们兄弟的帮助，传个话就好。” “四哥放心，我肯定会跟你们开口的，另外等我将事情解决之后，就会去看望小妹的，多给小妹讲讲小时候的事情，我怕小妹忘了我这个未婚夫。” 顾浅意不满的说道：“当年定下婚约的时候，你们两人都还是襁褓之中的孩子，如何能够作数？小妹若是不满意你，我们兄弟五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承认这个婚约的！” “这不可能，小妹幼时最喜欢黏着我了，怎么可能不满意我！”苏莫为自信的笑了笑。 就在这个时候，姜小年小跑了过来，说道：“顾大人，来了一位姓杨的公子，说要见你。” “姓杨？”顾浅意眉头微蹙，“我知晓了，我现在就去。” 姜小年与苏莫为跟在了顾浅意后面，只见着有几车粮食被送了过来，送粮之人骑着一匹棕色的马慢悠悠的过来，身着湖蓝色锦衣，用金线绣着祥云，处处透露着一派富贵。 “那是谁啊？” “应该是杨家的嫡长子杨赟。”苏莫为轻声道。 “这是给咱们送粮食来了？看样子，这是个好人啊！” “好人？”苏莫为嘲讽的笑了笑，“这世界上可没有这样子的好人。” 只见着杨赟利落的下了马，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眼中尽是嫌弃，从怀中取出了一块雪白的帕子捂住了口鼻。 顾浅意上前两步，还未开口，他先问罪：“我三妹好心前来此处帮你安抚灾民，你却冲她生气，她回家的时候眼睛都红了，顾浅意顾大人，我们家的人可舍不得让她受一点委屈的，顾大人倒好，是一点不在乎啊。” 杨赟一向看不上这个出身微寒的妹夫，见他对自己妹妹丝毫不疼爱，心中更是大为不满，也不知道他那个妹妹看上了这小子那一点，非要嫁给他。 顾浅意抱了抱拳：“杨兄可知道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我当然知晓，不过死了几个贱民罢了，是什么大事吗？你何必如此苛责她？何况她还是一番好心，要怪就只能怪那些人太过贪心。”杨赟哼了一声，“顾大人若是想要官运亨通，那么就要记得自己的身份。” 顾浅意冷笑了一声，浑身清冷，自有一股不畏权贵的气度：“顾某自然清楚的记得自己的身份，我既然身居官位，就要为百姓谋福祉，在你们眼中死的只是几个贱民，在我的眼中那都是一条条人命，并无贵贱。若是让顾某也做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官，这官不做也罢！” “顾大人，你好得很啊！”杨赟冷幽幽的笑了起来，双眸像毒蛇一样，似乎能够淬出毒汁儿一般，“看来这天下皆黑，唯顾大人独白，我倒是要看看顾大人这朵白梅，能够坚持到几时去。” 他说着，朝后勾了勾手指：“这几车粮食分给那些灾民，算是我们杨家的一点补偿，至于顾大人你，好自为之。” 说着，他翻身上马离开了。 姜小年将一切尽收眼底，“啧啧”了两声：“我说那位杨小姐为何那么的张狂，原来那便是杨家的家教啊。那萧大小姐也不是出身贵族么？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咳真大啊。” 她又看了一眼顾浅意，越发的觉得这位顾大人是真的正直清廉，就像老家的那一刻松柏一样。 “你说顾大人不会真的要娶那位杨小姐吧？若是两人真的成婚了，总感觉顾大人被玷污了一般。” 苏莫为觉得颇为好笑，弹了一下姜小年的脑袋：“你的脑袋瓜子里面都琢磨些啥呢！” 第二十六章 撞见杀人 晚些时候，顾浅意离开了灾民区，灾民们自是舍不得，在他再三承诺不会不管这些灾民的时候，灾民方才让他离去。 姜小年母女也在准备着明日进入京城去做工，只要有了工作，那么苦些累些，日后也就踏实了。 张氏高兴的睡不着觉，手上一直捧着那两只粉色的绒花，心心念念的，都是走丢的女儿。 姜小年钻出帐篷，想要去跟苏莫为道别，明日他们母女去了京城之后，他们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见面的机会。 她找了一圈儿，都没有找到苏莫为的踪迹，正在疑惑的时候，一个老妇人对她说道：“小姑娘，你是不是在找你家哥哥啊？我方才看到他往那边去了。” 姜小年点头道谢，根据老妇人指的方向，找了过去。 北风刮的正欢，天又下起了雪来。 她哆哆嗦嗦的走了一段路，心里面暗忖不知道苏大哥大晚上的来这个荒郊野外做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她忽的听到了一阵短兵相交的声音，吓得她立即躲在了一块大石头后面，她偏过头偷偷望了过去。 只见着两伙人正在交手，而地上还躺着数具黑衣人的尸体，剩下的黑衣人正在被两个戴着银色面具的人围攻，想必那黑衣人已经是强弩之末，没几招就被一脚狠狠地踹在了地上，正要起身的时候，银色面具手上的兵刃已经抵在了那人的脖子上。 而苏莫为此刻正抱着手臂站在不远处冷静的看着一切。 见到最后一个黑衣人被制服了，他几步来到了黑衣人的面前，眉毛轻挑，眼神不屑：“我大哥长进了一些了，知道将他手上的八大暗卫之一派来杀我，不过却舍不得出动天地玄黄四大高手，说到底还是瞧不起我。我给过他三次机会，可惜他不中用啊，都没有将我除去，那么接下来，他未必还有机会。” “区区一个庶子，如何与我家大公子争锋？”黑衣人嘲讽的说道，“之所以不出天地玄黄四大高手，是因为你根本不配做我们大公子的对手！你今日杀了我又如何？日后还不是我家大公子手下的一条狗！” 苏莫为的眼神瞬间迸发出强烈的冷意，他的身影一闪，手上的匕首下一刻就插入了黑衣人的胸膛，匕首拔出，温热鲜红的血一下子扑到了他的脸上。 姜小年躲回了石头后面，捂住了自己的嘴，认识苏莫为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在他的脸上看到如此浓烈的杀机，与平日里面笑吟吟的他根本就是两个人。 难道上一次在树林里面也发生了这么激烈的搏杀吗？ “将这里处理一下。”苏莫为冷声说道。 “是，公子。” 苏莫为将匕首擦干净，放回了靴子里面，随后冷着脸朝着姜小年的方向走了过去。 “别躲了。” 姜小年捂着嘴抬眸看着满脸血水的苏莫为，急忙解释道：“我不是故意偷看的，我就是想要找你跟你道别来着，然后找不到你，就一路找了过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哎。”苏莫为叹了口气，抬手轻轻地覆盖在了她的头顶，安抚着她的紧张，“我就是不希望你看到这种血腥的场面，怕吓到你，还是被你看到了。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姜小年自从被那一伙强人抓住，心理承受能力已经增强了很多了，她深吸了两口气问道：“那个那些穿衣服的人是你哥哥派来杀你的吗？你上一次受伤昏迷的时候，也是因为他们下的手吗？” 苏莫为点了点头：“是啊，第一次是我没有防备，没有想到他会真的对我动手，要不是遇到你们，可能他就真的成功了。” “你哥哥要杀你，那你也挺可怜的。”姜小年吸了吸鼻子说道。 苏莫为笑了笑：“回去吧，记住了，你今天晚上什么都没有看到。” 姜小年急忙点头：“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走了。”苏莫为站了起来，朝着姜小年伸出手来。 姜小年看着他刚刚杀完人的手，有些犹豫。 “你害怕我？” “那倒是没有。”姜小年抓住他的手站了起来，“不管怎么说，你杀人是因为别人想要杀你，再就是不管你是不是坏人，对于我来说，你就是好人！” “对了，你要跟我道别？” “我跟我娘不是明儿就要去京城做工了吗？我打听过了，包吃包住，那以后再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若是有缘分，自然会再相见的。”苏莫为柔声说道，“回去吧，好好休息。” “嗯。”姜小年点了点头，往前跑去，她跑了几步，回头看去，苏莫为冲她招了招手。 银色面具人出现在苏莫为的身后：“追杀公子的人已经被我们都除去了，然而还有人能够追到此处，想必是有人认出了公子的身份，将公子的下落透露给了对方。” “早些知道我家大哥在京城的合作对象，对我们也是有好处的。” “想必纵然入京了也是有危险的。” “明抢换成暗箭罢了，我们也只有更加小心了。” 姜小年一股脑儿的跑了回去，坐在帐篷外面喘气。 虽然她嘴上说不害怕苏大哥，但是毕竟亲眼看到了苏大哥杀人，心里面一点涟漪都没有，是假的。 她心烦意乱的想了半宿，进入帐篷，张氏已经睡了过去，她躺在养母的身边，也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姜小年母女二人吃了些粥之后，就要跟着做工的大部队，一起入京了。 这一次她找了许久，还是没有找到苏莫为的踪迹，他或许已经离开了吧，看来，昨天晚上真的就是道别了，以后能不能够再见，真的就是看缘分了。 这些日子也算是经历了一些同生共死的事情来，要分别了，心中还是有些不舍的。 “怎么没有看到小苏啊？”张氏也有些疑惑。 “他可能已经离开了吧，他不属于这里的，他是天上的鹰，飞到了自己的世界去了吧。”姜小年浅笑了一下，“娘，咱们该准备进京了。” 第二十七章 立足 姜小年母女二人跟着做工的大部队一起入京，还没有来得及欣赏一下这京城的繁华，他们一行人就被带去了工地。 约莫是知道这母女二人与顾浅意有些关系，故而带她们前来的那人对两人都很客气，直接将她们与几个女人一起带去了厨房，交给了一个中年女人，叮嘱了几句之后，就离开了。 中年女人看上去就是个爽快人，说道：“既然来了这里以后咱们就是一起做事儿的，你们以后叫我春嫂就好，不过丑话说在前面，都给我本本分分的做事，好处少不了你们的，谁要敢偷懒耍滑的，耽误了正事儿，我这里可容不下这尊大佛。” “再来，这宫殿是为了给陛下新婚之用的，你们平日里面听话一些，除了厨房，其他的地方少去，若是冲撞了什么忌讳，谁也保不住你们！废话不多说了，开始干活儿吧，都勤快些，利索一些！” 春嫂将众人打量了一眼，开始给众人安排活计，轮到了姜小年的时候，她的眉头皱了一下：“怎么连小孩子也给我招进来了？” “春嫂，你别看我瘦小，我什么都能干的。”姜小年急忙说道，“粗活儿细活儿我都能够上手，若是不会的，春嫂你指点一下，我学的很快的。” 春嫂见姜小年眉眼带笑，年纪虽小，但是不像其他被招来的灾民一样唯唯诺诺的，心中便多了两分喜欢，笑道：“看上去倒是机灵，我手下也的确是需要两个机灵点的小丫头给我办事儿，你留下来吧。” “谢谢春嫂。” 来这里的人都是老实本分人，一个个很快就开始利落的干起活儿来，都不需要训练磨合。 姜小年没有说谎，张氏做起饭来的确是一把好手，春嫂也是颇为欣赏她的手艺，让她试着做几个拿手菜，很快，一顿香喷喷的午饭就出锅了。 几个健壮的妇人抬着这几大盆的饭菜，就要去给干活儿的工人派饭了。 姜小年他们因着在厨房，也能够第一时间吃上热腾腾的饭菜，母女两人各自端上饭碗，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吃饭。 “小年，累不累？” 姜小年轻轻地摇了摇头：“娘，我就打打下手，不累的。” “那就好。”如今虽然有了活路，张氏却还是愁眉不展，“咱们虽然进入了京城了，只是这要到哪儿去打听楚楚的下落啊？” “娘，你别担心，我来想办法。”姜小年转动着眸子想了一下，“这里这么多人吃饭，这些菜总归是有人采买吧，我想想办法能不能够跟着出去。” 这时候又有两位大娘在她们旁边坐下了，听口音是本地人。 姜小年试探的问道：“两位婶婶是本地人吗？我能够跟你们打听一件事情吗？我的姐姐跟我们走丢了，我们一路找了过来，只知道她是被一位从京城来的贵人给带走了，不知道两位婶婶可知道城内哪家贵人家新添了婢女？” “这你可就为难我们了。”一位大娘说道，“且说那贵人家都是高门宅院的，我们小老百姓怎么会知晓贵人家的事情？再说了，这京城内的贵人可太多了，哪家不是每日都在新添下人？只是这富贵人家纵然是要买下人，自有人牙子将人送上门，哪儿有自己大老远的挑的？若是真的如此，说不定是你那姐姐有了造化，叫人看上去做小老婆了，你也别为她担心了，说不定人家的如今吃香喝辣，比你们过得舒服多了。” 张氏却摇头否认：“楚楚是个好孩子，她不会不管我们的，她定然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姜小年摸着张氏的胳膊安慰了一下，心里面思考着如今的处境，还以为追到了京城来了，就能够找到楚楚，只是京城可比她们想象的大多了，要寻找一个小女子，谈何容易？得好好的想个法子才行。 很快，前去送饭的妇人们回来了，对于张氏的手艺赞不绝口。 “张姐，你的豆花那是一绝啊，吃过的工人都夸赞你做的好吃呢！” 张氏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都是大家给面子，我这就是一些粗茶淡饭的，谈什么手艺啊。” 姜小年闻言，眸子却是一亮，问道：“各位婶婶，我娘做的豆花真的很好吃吗？” “可不是！”方才跟姜小年搭话的大娘竖起大拇指，“想必是有什么秘方不成？我还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豆花呢！” 她知晓娘的手艺很好，看来她做的豆花的味道也符合当地人的口味，若是能够在这里好好做工，攒下一些银子，再盘下一个小店面卖豆花也是极好的，想要找到楚楚或许非一朝一夕的事情，那么有个谋生的法子，也是极为重要的。 府邸。 楚楚正在对镜试戴她新买回来的首饰，满头都是闪耀的金饰，她不时的询问一旁伺候的丫环她戴上可好看，这些丫头这两日也摸清楚了她的脾气了，只管夸赞就是了。 在丫环们一声声马屁声里，她也慢慢觉得自己是不可多得的绝色佳人了。 就在这个时候，柳琮快步入内，瞧了一眼铜镜内的人，快步走上前，一脸的不解：“小妹，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楚楚回眸笑道：“五哥，你来得正好，快些看看，我这些首饰可好看吗？” 柳琮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来，想了一下说道：“小妹，金饰虽然看上去富贵，但是若是堆积的多了，难免会有俗气的感觉，若没有国色天香一般的容颜，很难撑起来。你的五官偏秀气，最好还是以清单素雅为主。” 楚楚将受伤的一根金簪扔到了桌子上，不满的嘟嘴：“五哥的意思是说我不漂亮吗？不配这些首饰？” “我没有这个意思啊，小妹在哥哥们的心中自然是最漂亮的，只是这打扮嘛，需要根据人的个人特质扬长避短。”柳琮为难的说道，“其实我对女孩子打扮的事情也是一窍不通，你怎么打扮都好看的，你高兴就好。” 楚楚也才顺过气来：“我就说嘛，这些都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怎么可能不好看！” “别说这些了，四哥回来了，咱们快去见见四哥吧！” 第二十八章 小心思 楚楚急匆匆的来到了花厅，只见着一个穿着月白色长袍的少年正在与宇文璟说话，她吸了一口凉气，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四哥了，难怪能够让那杨家女子非嫁他不可，这相貌，比二哥竟还要好看一些。 厅内的宇文璟也发现了楚楚，朝着她招了招手，笑道：“安安，快过来，这是四哥。” 楚楚走了过去，福了福身：“小妹见过二哥四哥。” 顾浅意在宇文璟说话之前都没有意识到出现在门口的打扮庸俗的少女就是他寻找多年的小妹，眼中闪过一抹诧异还有一丝不明不白的失望。 这当真是小妹么？ “小妹不必多礼。”顾浅意浅笑了一下，“原本在你回家的时候就该早点回来见你的，只是有些突发情况，圣上让我去处理一下，耽误了些时日，心中惦记着小妹，下朝之后就着急的赶回来了。小妹这些年在外面想必是受了不少的苦楚，日后哥哥们定然会护着你，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了。” “谢谢四哥如此关心，我这几日倒是也听说了不少四哥的事情，都说四哥才华出众，且有潘安之貌，今日见了，果真是如同戏文里面的人物一般，难怪能够迷倒京中多少贵族女子呢！也不知道日后哪位姑娘能够如此幸运成为我的四嫂呢！” “方才安安倒是提醒了我，明日杨小姐的笈礼，你必须去。”宇文璟说道，“你若是不去，那位大小姐的脾气上来了，不知道会闹出些什么事情来！” 顾浅意眉头一皱，还未开口，宇文璟又道：“我知晓你不想与杨家走得太近，这件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你必须去，你想要赈灾，就更不能在这个时候与杨家闹不愉快。” 楚楚眸子一转，语气之中带着一股狠厉说道：“如是四哥不出席，那杨家小姐就要闹，这性子未免也太过于骄横了，日后若是嫁给了四哥，难道四哥还要哄着她过日子不成？大男人怎么能够围着女人转呢？还不如趁现在给她一个下马威，好好磨一磨她的脾气，她不是想嫁给四哥吗，就要叫她知晓，不守妇道的女人，咱们家可是不要的！若现在不将她拿捏住，日后她岂不是要上天啊！” 此言一出，三个男人都看向了她，表情有些惊讶，小时候那么善良的小妹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 “我说错了什么吗？”楚楚有些心虚的说道。 “倒也没有，只是你们都是女孩子，倒也不必对她这般的苛刻。”宇文璟笑了笑，“我不知道未来她是否会嫁给你四哥，只是不管哪个女子，只要嫁入了咱们家，那就是一家人，要敬要护，怎可随意拿捏呢？若是你将来嫁人，被夫家为难，我们也会心疼的，将心比心，自然也不能够为难其他的女子。” 楚楚闹了个脸红，为自己辩解道：“我这也是为了四哥着想，怕四哥以后受气嘛。” 在老家，那些当婆婆的不就是随意那些新妇么？ 不管这几个哥哥日后谁娶了媳妇儿，都该敬着她这个小姑才是，不过最好谁也不要成婚，这偌大的府邸，就只有她一个女主人才好呢！ “我们都知道，你一直都是个善良的孩子。”宇文璟笑了笑，“五弟，你带小妹去玩一会儿，我跟你四哥还有事情要商量呢！” 楚楚却不愿意离去，撒娇的说道：“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能知道的？你们就说给我也听一听嘛。” 柳琮将她拉走了，边走边说道：“他们都是谈公事，都是一些很无聊的事情，我带你去看看我新得一些小玩意儿！” 两人离开之后，顾浅意看着楚楚的背影疑惑的问道：“二哥，果真是小妹吗？” “怎么连你也疑心？我知道她与小时候不太像了，不过本就是女大十八变，她有娘的遗物，遭遇也与咱们调查的相同，虽然失忆但是还是能够回忆起小时候的一些只有咱们几人知晓的小事，应当错不了。” “二哥既然如此肯定，可能是我多虑了。”顾浅意垂下了眸子，“不说此事了，我有些事情跟你商量一下……” 楚楚跟着柳琮离开，想到顾浅意即将娶妻的事情心中烦躁，若是真的娶了那位大小姐，自己以后的地位可能会受到威胁，日后哥哥们有了什么好玩儿好吃的，就不会最先想着她了，有没有什么法子，让他们不娶妻，一辈子守着她这个妹妹过日子，围着她打转呢？ “五哥……” “怎么了？” “你可有心仪的女孩子？” “没有啊，我这么优秀，谁能够配得上我啊！”柳琮自信又臭屁的说道。 “我也觉得天底下就没有女子能够配得上五哥，只是男人总归还是要娶妻生子的，日后你有了妻子，会不会就不喜欢我了？”楚楚装作可怜巴巴的说道，“一想到哥哥们马上就要娶妻，只怕日后心里面都不会再装着我这个妹妹了！” “绝对不会！”柳琮见不得妹妹伤心，立即指天发誓，“我发誓，就算是日后我娶了妻子，小妹在我心中永远是最重要的人！” “那五哥可不许骗我哦！” 就在这个时候传来了一声狼的低嚎声，楚楚抬眸就见着一匹狼在前面龇牙咧嘴，冲她露出尖锐的獠牙，吓得她立马将柳琮往前推了一把。 柳琮有些措手不及的往前迈了一步，却也没有生气，转过头安慰道：“小妹，别怕，这是小灰，三哥的那只狼，你见过的，很听话，不会咬人的。” 楚楚还是小心翼翼的躲在柳琮的身后：“既然养狼就该跟养狗一样拴着才是，怎么能够让它在府上随意溜达呢？要是吓到了前来做客的客人也不好啊！” 小灰仿佛听懂了她的话一般，对她就更凶了。 柳琮上前摸了摸小灰的脑袋安抚，奇怪道：“小灰高冷，府上的下人它也从不搭理，但是从未对人这么充满敌意啊？怎么偏偏对小妹这么凶呢？” 第二十九章 混入杨府 “畜生就是畜生，哪儿有那么多的理由啊！”楚楚恶狠狠的盯着小灰，“你说要是这畜生真的咬了我该怎么办啊，五哥，你方才还说我是你最重要的人呢，你可不能够说话不算数啊，我不想再在家里看到这个畜生冲我龇牙咧嘴了，你把它赶走吧！” “这不太好吧。”柳琮十分为难，“小灰是三哥养的，对于三哥来说，小灰不仅仅只是一只狼，是他的朋友，是他并肩作战的兄弟。小妹，你以前与小灰的关系最好了，小灰只是一时之间还没有认出你来罢了，等他认出你来了，你们的关系肯定还会像以前一样好的！” 这畜生竟然比人还精明，人那里倒是能够蒙混过去，这畜生该怎么忽悠？ 未免时间长了，他们疑心，须得想个法子，将这畜生赶出去才是。 “五哥，我的安全难道不是最重要的吗？”楚楚抱着柳琮的胳膊撒娇，“万一这畜生不通人性咬了我怎么办？五哥，你想想法子吧，你若是没有办法，我就去找二哥去，二哥肯定有法子的！” “你别着急，要不我找三哥商量一下，以后将小灰养在其他的院子，不让他在府上各处随意行走？” “不必了。”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便是见着裴琰川阔步而来。 柳琮立即开始赔笑脸：“三哥，你别误会，小妹是个女孩子胆子小害怕小灰也是正常的。” “我知道。”裴琰川上前摸了摸小灰的脑袋，“我近日要出门一趟，短时间内不会回来的。若是等我回来之后，小妹还是害怕小灰，我会将小灰安置在别处的。” 柳琮松了口气，笑了起来：“还是三哥疼小妹，小妹，现在你总算是没有后顾之忧了吧。” “谢谢三哥。”楚楚看着裴琰川柔媚的笑了笑，“我不是对三哥你有什么意见，只是我想必是以前受到过很多的伤害，现在一看到动物就害怕，若是三哥舍不得小灰的话，可以将小灰继续养在这里的，我多避着它就是了。” “不管如何，都是小妹你更重要，这里是你家，若是在家里面还要提心吊胆的，这是哥哥们的失职。”裴琰川淡淡的笑了笑，“你放心，以后小灰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了。” 柳琮见到此事和平解决，高兴不已，问道：“三哥，你才回来几天啊，怎么又要出远门？做什么去啊？马上就要过年了，这大哥是回不来了，你难道也不能够跟我们一起过年了吗？” “四弟让我去帮他调查一些事情，我尽量在年前赶回来。”裴琰川淡淡的说道，随后转身离去，小灰回眸盯着楚楚呲了呲牙，跟着他一起离去了。 楚楚心中却有些担忧，裴琰川之前试探过她，她分明已经打消了他的疑虑才是，为何他待自己不如二哥与五哥亲切？ “五哥，三哥是不是不喜欢我啊？我觉得他对我冷冷淡淡的，也没个笑脸，要是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他，也好跟他赔罪啊。” “三哥就是这个性子且平日与兽为伍，不只是对你，对所有人都是如此，他呢，外冷内热，若是不喜欢你，在你说要赶走小灰的时候就跟你翻脸了，怎么还可能想着将小灰安置在别处？” 转眼到了次日。 这日乃是杨家嫡女杨舒的笈礼，杨家在京城想来高调，何况还将出一个皇后，如今这嫡女笈礼，当然要搞一个派头十足，热闹非凡。 杨家门前的马车密密麻麻的，京中贵女今日皆是齐聚于杨府，各个都打扮的精致华丽，当真是乱花迷人眼啊。 姜小年从后门进入了杨府，两个凶巴巴的婆子盯着，她是连头也不敢抬，穿过后花园的时候，隐隐听到了一阵笑声传来，她忍不住从假石的缝隙望去，只见着一堆穿着绫罗绸缎的少女们聚在一起烹茗下棋，好生热闹，眼中不由得生出一抹羡慕来。 她今日能够来到了这杨府还是阴差阳错，前两日，杨舒惹了祸事，害死了不少的灾民，虽然杨家事后送了粮食来进行安抚，到底民怨还是沸腾。 虽然杨家不在乎几个灾民的议论，但是杨家的女儿即将成为皇后，在这个时候在民间的声望还是很重要的，于是杨家出面将出了事的灾民的亲属买了，进入杨府做下人，也算是给这些人一条生路，再来可以管住这些人的嘴。 而姜小年颇得春嫂的欢心，叫春嫂十分喜欢她，就连出去采买的时候都带着她。 而这一次出去采买的时候，春嫂碰到了一个熟人，在杨府做一个管事娘子，正在犯愁一件事情，那就是买回来的那些人里面丢了一个小丫头，虽然是个小乱子，只是今儿是三小姐的笈礼，上面严厉的交代过，不可出现任何的失误，要不然过年的赏钱可就没了。 春嫂一听，觉得不是事儿，爽快的将姜小年借了出去，笑道：“你先拿这丫头去交差，等三小姐的笈礼过了，你再将这丫头给我送回来，再跟上面的人禀报说那小丫头逃了，如此不就解决了。” “这能行吗？” “今日事儿多，一个采买的小丫头，还能够有人核对身份不成？你且按我说的做就是了。就是有一点，这丫头机灵，是我的心头爱，明儿你可得将人给我平平安安的送回来！” 那管事儿娘子一拍大腿：“成，先把今日应付过去再说，你放心，你这妹妹，我一定原封不动的送还给你，一根头发丝儿都不会少了！” 春嫂又安抚了姜小年两句：“你且跟这位婶子去杨府，晚上的时候我来接你，你就是应付一下，你婶子少不了你的赏钱的。” 姜小年点头微笑：“我听春嫂的，那春嫂给我娘带个话，免得她担心，还有，别忘了来接我啊。” 于是姜小年就跟着这管事儿娘子来了杨府，换了下人的衣服，她们几人都没有经过训练，自然不会让她们出现在客人面前，先带去了后院，做些粗活儿。 管事儿娘子小声的叮嘱道：“你好好在后院待着，哪儿也别去，等天黑之后我带你离开。” 姜小年点头。 能够进入贵人府邸，姜小年求之不得，正好可以打听一下楚楚的消息。 第三十章 小心机 虽然在后院，还是有几个杨府的下人带着她们干活儿。 姜小年一边干活儿一边跟她们套近乎，询问今日府上可添了什么新的丫环或侍女没有。 “小姑娘，你这话说的好笑，咱们杨家家大业大的，添几个侍女，或者老爷公子们添几房侍妾，那不是常事儿么？前几日公子还从外面带回来了一个小丫头，还是个逃荒过来的，说是难得的佳人呢！” 姜小年闻言不由得心中一动，难道这人就是楚楚？ 姜小年又细问了几句，那人立即变得不耐烦了起来：“咱们做下人的，怎么能够随意打听主子的私事儿呢？你个小丫头片子，也想做老爷公子们的侍妾不成？也不看看你才多大，别想那些没用的玩意儿，像你这样的小丫头我见得多了，爷们儿也不是谁都看得上的，快干活儿！” 姜小年又埋头干了一会儿活，趁着无人注意的时候偷偷溜了出去，看看能不能碰运气找到楚楚。 这杨府可是比梅园还要气派还要大啊，姜小年见几个侍女排队而过，她急忙跟了上去，低着头走在最末尾。 今儿既然这般的热闹，若带回来的人真的是楚楚，应该不会待在房内，或许会去宴会的地方，眼下先找到宴会的地方再说。 这会儿，宇文璟顾浅意兄弟二人带着楚楚一并来到了杨府。 杨赟站在门前，对其他的世家之人笑脸相迎，目光落到了宇文璟一行人的身上的时候，变得桀骜不屑了起来，他盯着顾浅意，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还以为顾大人今日不会出现了呢，顾大人这等清流能够商量参加小妹的笈礼，实在是叫人受宠若惊啊！” 顾浅意面色冷了一下，正要说话的时候，宇文璟抢先开口，抱拳笑道：“以我们兄弟与杨家的交情，杨小姐的笈礼，我们怎么可能不来庆祝一番呢！我特意准备了一些小东西，杨小姐金尊玉贵的长大，未必瞧得上，到底是我们兄弟的一点心意，敬请笑纳。” 说着，他将礼单低了上去。 杨赟扫了一眼，心中不免有些诧异，这礼单上的一些小玩意儿就算是对于世家来说也算是稀奇了，没有想到这个宇文璟，一个商贾之人，竟然能够弄到手，看来这些年他倒是积攒了很厚的家底儿啊。 这份家底儿日后他们杨家可能还有用的上的时候，就让这小子再多积攒些吧。 杨赟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宇文兄如此阔绰，我替小妹多谢你们如此费心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红衣少女欢欣雀跃的跑了出来，一脸欣喜的看着顾浅意：“顾郎，你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顾浅意没什么表情，一旁的宇文璟将他推了一下，他方才抱拳说道：“恭贺杨小姐今日生辰，祝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这贺词一听就不走心，杨舒却并未在意，笑道：“你不是最爱墨梅吗？我叫人移植了几株，今年居然存活了一株，我带你去看看！” 杨赟再一旁默默叹息，恼怒三妹如此不矜持，更恼恨顾浅意这家伙如此不解风情。 杨舒正要上前去拉顾浅意的衣袖的时候，楚楚却上前一步抱住了他的手臂，一副亲昵的姿态，笑着问道：“四哥，这位就是杨小姐吗？” 杨舒的眸子瞬间冷了下来：“你是谁？” “这是我家小妹，安安。”顾浅意介绍道。 “哦，原来这就是你顾郎找了多年的妹妹啊。”杨舒的脸色稍霁，“你是顾郎的妹妹，日后也就是我的妹妹，以后可以随时来找我玩儿。” 杨舒说着就要拉着楚楚一起进去，楚楚却不接茬儿，还是牢牢的抱着顾浅意的胳膊。 宇文璟见杨舒的脸色变了，急忙上前了一步，笑道：“杨舒妹妹今日可真的是艳光四射啊，你方才走出来的时候，我都不敢细瞧，怕是仙女下凡了，多看几眼，那是要折寿的啊！” 杨舒被哄得开心了：“二哥惯来最会哄人，罢了，外面怪冷的，先进去吧。” 一路上都是宇文璟在哄杨舒开心，楚楚紧紧抱着顾浅意的手臂根本不让杨舒有机会跟心上人走的近些。 顾浅意不习惯与女子如此亲密，几次想要将手抽出来，楚楚却故作可怜的说道：“四哥，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场面，没有见过这么多人，我害怕，我人生地不熟的，万一再丢了可怎么办啊。” 顾浅意无奈，只得让她抱着。 不远处的一众贵女也是远远的瞧着。 “状元郎身边的女的是谁啊？带一个女人过来，还这般的亲密，这不是打咱们杨大小姐的脸么？” “你的消息滞后了，那姑娘应该是状元郎他们找了许久的妹子。” “妹子？状元郎风姿绰约，怎么会有一个这般俗气的妹子的？” 另一人搭话道：“并非亲生的，状元郎兄弟五人都是被收养的孤儿，而这妹子就是收养他们之人的女儿，故而当做妹子，早些年走丢了，他们一直找着呢。” “原是流落民间，气质庸俗一些也是正常，只是纵然是亲兄妹，也该有男女之别了，当着众人这般的亲密，倒是有些……” 众人说着，一并笑了起来。 走了一会儿，杨舒转过身来对楚楚说道：“这里是男女分席的，女宾在那边，安安，你同我一起过去吧。” 楚楚却不愿意，看着顾浅意与宇文璟央求道：“二哥四哥，你们就让我跟你们在一起吧，我一个人会害怕的，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们，我不想再与你们走丢了！我保证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求求你们带着我一起吧。” 这一次出席这杨小姐寿宴的都是达官贵人，男宾那里必然也有不少的青年杰俊，若是能够结交一番，日后为自己挑选一个如意夫婿也不错。 故而楚楚不肯放弃这个能够结交贵族青年的时机。 宇文璟见到小妹都如此说了，也确是不忍让小妹一个人置身于全是陌生人的场合，害怕她被排挤孤立，想要说话的时候，杨舒开口笑道：“安安你们就放心的交给我吧，我是不会让她丢了，更不会让人将她欺负了去的！” 第三十一章 被嘲笑了 既然杨舒都开口了，宇文璟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我们安安胆子有些小，就有劳舒妹妹费心了。” 楚楚不情不愿的跟着杨舒去了女宾那边，诸位小姐心里面有些看不上她出身微末且气质粗俗，不过看在她是杨舒未来小姑子的份儿上，嘴上还是称赞了几句。 杨舒知晓顾浅意这些人对这个妹妹的上心程度，故而有意与她交好，真心实意的带着她一起结交这些贵女们，将她介绍给众人。 楚楚早些时候被自己身边伺候的侍女们夸得飘飘然了，以为自己真的是天仙下凡，现在在身处这少女堆儿之中，且她们各个都是打扮精致，气质出众，谈吐文雅，她自然有些自惭形秽了起来。 她心中倒是有些恨起了杨舒来，非得拉着自己来这里，让自己来衬托她们不成？她倒是能够在四哥面前博一个好名声！ “安安，你且坐下，外面冷，你喝上一杯热茶驱驱寒吧。”杨舒倒了一杯热茶递了过去，“今年的西湖龙井，你尝尝可能够喝的惯？” 怎么不来一碗燕窝给我喝？喝什么茶水？ 楚楚心里面吐槽，手上还是将热茶接了过来，尝了一下觉得虽有些苦，细品还有些滋味，不免一股脑儿的将手上的茶给全部喝了下去。 “咱们状元郎未免也太小气了，怎么连口水也舍不得给自己妹子喝，瞧瞧，都把她渴成了什么样子了？” “哈哈哈。”有一人忍不住拿着手帕笑了起来，“我原以为如牛饮水这几个字夸张了，今日瞧着却是写实呢！” 另有几人偷偷掩嘴笑着。 楚楚再愚笨也看得出来这些人是在笑自己，有些尴尬的拿着茶杯，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地方做错了。 杨舒咳嗽了一声，说道：“别理她们，一群没见识的。你既然喜欢喝这茶，待会儿就拿些回去喝吧，那边在烤鹿肉，今日现打的鹿，尚能入口，你且尝尝看吧。” 这时候有一位穿着鹅黄色长裙的少女扫了一眼楚楚的打扮，满头金饰似乎要晃瞎人的眼一般，一身的水粉色长裙也是俗不可耐，她心中不免疑惑，不说顾状元是何等清雅之人，且说他们住在一起的其他四位郎君也是品味不俗之人，怎么给他们家妹妹如此打扮？难道是说她的品味过时了，眼下京城里面流行这种艳俗风？ 她疑惑着开口问道：“我初到京城，不知道京城现在流行什么风向？听闻宇文二郎麾下的店铺的女装款式推出之后，引得京中一种女子争相模仿，想必是我消息太过于落后了，京城眼下流行这种艳丽的风格不成？” “那宇文二郎的品味变化可就太大了，如果这就是未来的流行，我还是宁愿自己过时为好。”有贵女开口说道。 楚楚听出了这人言语之中讥讽的意味，她今日出门还精心打扮了一番，将自己认为最好看的衣服最漂亮的首饰全部穿戴出来了，难道不好看吗？ 她又偷偷扫了一眼众人的脸色，见大家面色几乎都是不屑，这让她以为自己现在已经成为了人上人的自尊心受到了践踏，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想要反驳，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得看向了杨舒求助。 偏偏杨舒这个时候正在吩咐侍女准备烤肉，没有注意到这里的情况，没有及时为她解围，更叫她觉得杨舒是故意将她带来这里，再让这些人羞辱她一番，更是将杨舒给恨毒了。 她紧紧抓着自己的手帕，指甲都泛白了，暗暗发誓，绝对不能够让杨舒嫁给四哥！ 另一边，姜小年的运气却是不错，跟着侍女们成功混到了举办宴会的湖边花园。 她手上这会儿也端着一盘精致的点心，与其他的侍女一起将这些点心送去给客人们食用。 心中却是有点不是滋味，外面的灾民饥殍遍野，城内的贵人们一场生日的花费就够让好些灾民度过这一次的难关了吧？ 之前在老家的时候，她以为穷人与富人的区别就是，富人每天都能够吃上肉，来到了京城之后，她方才发现，真正的穷人与富人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一边是挣扎着才能够活下去的地狱，一边是躺着也能够享受的天堂。 姜小年模仿着其他侍女的动作，弯腰低头进去，随后恭顺的将手上的点心放在了一张小桌上，不过她的眼睛却在悄咪咪的往周围瞟着，寻找着楚楚的踪迹。 怎么这里都是男人？ 女人们去哪儿了？ 她意识到这里不可能有楚楚的线索的时候，正准备离开，手臂却一把被人抓住了，她心下大惊，难道被人发现了身份了？ 吓得她不知所措脸色发白心跳加速的时候，男人的声音才缓缓传来：“你别走了，给我斟酒吧。” “是。”姜小年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了下来，声音颤抖的回复着，随后低着头拿起了一个白色的酒壶开始给人斟酒。 好在男人并不在意她，端起酒杯与旁边的人开始谈笑风生起来。 她也极有眼力劲儿，在男人一杯酒喝完之后，会立即给人满上。 就在姜小年准备长松一口气的时候，一个熟人的出现又让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只见着顾浅意与一个穿着灰色长袍的男子并步走了过来，顾大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不对，是她自己搞忘了这一茬儿！ 顾大人是杨小姐的未婚夫，他前来给杨小姐贺寿，不是正常的吗？ 她将头埋得更低了，生怕被顾大人发现了。 好在一个小侍女并不会惹人注意。 “做什么呢？” 一道声音将姜小年拉回了现实，桌上的酒杯已经满的溢了出来，她立即将酒瓶放下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现在立即收拾一下。” “嘘。”男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你想惹更多人注意吗？罢了，你下去吧。” “是。”姜小年点头之后急急忙忙退了下去，走了几步之后，发现似乎有一道眼神黏在她的身上，悄悄回眸，果然见着顾浅意注意到了她，吓得她更是加快了脚步。 第三十二章 落水了 姜小年躲在了暗处偷偷的观察了一下，发现男女是分开而坐的，女宾在花园的另一端，她正思考着要怎么混过去看一下的时候，另有两个神色匆忙的侍女在不远处喊道：“四丫头，你还在做什么呢？厨房里面正缺人，叫咱们过去搭把手呢，你快过来！” 姜小年捏着鼻子说道：“两位姐姐，我的肚子疼，容我缓缓，你们先去吧。” “行，那你快些，不要叫嬷嬷见到了。”说完之后，两人急急忙忙的离开了。 姜小年见两人走远，正要准备挪地方的时候，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下意识的回头看去，却见背后之人竟然是顾浅意，立即心虚的低下头去。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不是应该去修缮宫殿去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顾浅意挑眉问道，“你混入这里来有何意图？” 姜小年急忙摆手：“顾大人明鉴，我不是什么别有用心的人。” 她急忙将自己进入这杨府的始末说了一遍。 顾浅意闻言：“那你应该在后院好好呆着，怎么随意乱走，就不怕别人发现了身份？” “顾大人，实不相瞒，我跟我娘来京城是为了找寻我的姐姐。”姜小年叹了口气说道，“我们在来这里的路上走散了，我只知道她被来自京城的贵人带走了，其他的毫无线索，今日这里人多，想要碰碰运气，真的没有什么坏心思的。” “寻亲么？你姐姐叫什么名字？有什么特征，我可以帮忙。”顾浅意负手而立，轻声说道。 姜小年喜出望外：“顾大人果真愿意帮我么？我姐姐叫楚楚，姜楚楚，今年十四岁，大概有这么高，很瘦，眉眼与我娘有些相似，是数日之前在江宁县的时候与我们走散的。” “江宁县？”顾浅意眉头皱了一下。 “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只是想起了一件比较巧合的事情罢了。”顾浅意说道，“我会帮你打听一下的，只是如今的世道你也应该知晓，她未必能够平安到京城来，所以我也不能够跟你保证一定能够找到她。” “只要大人愿意帮忙，我已经是十分感激了！” 顾浅意看了姜小年几眼，总觉得眼前的小姑娘十分的亲切，忍不住想要跟她多说几句话，又叮嘱道：“杨家规矩森严，你先回去后院好好呆着，若是被人发现了身份，你会有大麻烦的。” “多谢大人提醒，我现在就回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身影快速的出现，一把揽住了顾浅意的肩膀。 “方才寻你喝酒你不在，好端端的怎么跑到了这里来了？”男人眉眼带着温和的笑意，“是你啊，小姑娘。” 姜小年抬眸瞧去，这男人不就是方才席间让她斟酒的那位公子么？ 男人又笑道：“方才我瞧着顾兄一出现你就分心了，这厢又跑来与我们的状元郎搭讪，你这小丫头也是被咱们状元郎的风采迷住了吧。” “萧兄，不要开玩笑了，她只是个小孩子。”顾浅意无奈的说道。 萧凌大冷天的摇着一把折扇，依旧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谁不知道咱们顾兄魅力无限，这京城的女子，上至八十下至八岁，谁不为你所迷？不过平日里面那些个贵女与你搭讪，你是懒得看上一眼，如今对一个小丫头如此亲和，看样子这小丫头倒是符合你的眼缘，她既然是杨家的婢女，你不如要了去做自己的婢女，就是不知道三小姐那个醋坛子，能不能答应。”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顾浅意眄了萧凌一眼，随后又对姜小年说道，“你忙自己的事情去吧。” “好。”姜小年福身退了下去，却听见萧凌继续在说话。 “听闻这一次你将你家小妹也带来了？找了这么久的妹妹出现了，感觉如何？” 顾浅意的回答姜小年没有听清楚，顾大人能够如此爽快的帮忙寻人，原是他也在苦苦寻找自己的亲人呢，应当是能够感同身受吧。 姜小年本想要溜到后院去，但是想了一下，还是想要再碰碰运气，去女宾那里找找看。 就在她思索的时候，就瞧见几个丫鬟婆子跑了起来，一个婆子吩咐道：“你快去吩咐厨房准备热水，你安排两个小厮将热水抬去客房将浴桶装满，你快些去准备一套干净的衣服，你去将郎中请来。” 几个丫环立即各行其是，那婆子想了一下，又将一旁的姜小年叫了过去：“你也别愣着了，赶快拿一条毯子给人送去！” “送去哪儿啊？”姜小年疑惑的问道。 “朱小姐落水了，自然是送去湖边给朱小姐，快些，别耽误了。”说完之后，那婆子急急忙忙的去做其他的事情了。 姜小年一脸懵，她怎么知道毯子在什么地方？ 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两个丫环经过，姜小年急忙将人叫住：“你们两个还在这里做什么啊？朱小姐落水了，嬷嬷让你们赶紧那一条毯子给人送过去呢！” 两个丫环不敢耽误，立即去拿毯子了。 朱小姐落水，那应该是在女宾区出事的，那现场应该混乱，说不定能够混进去看看情况。 姜小年跟在两个丫环的后面，跟着她们一起去了女宾区，果然这现场十分混乱，一群穿着华贵的少女正在岸边不远处担忧的观望着，湖边另有几人正在安慰着一个落水的少女。 还有一群丫鬟婆子都在外围，没有主人家的吩咐，不敢上前。 姜小年也只能够站在外围观看着，不敢太过上前，也不敢凑上去打听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见着两个丫环立即用毯子裹在了那落水少女的身上，另有几个丫鬟婆子围了上来，一起拥着那少女先离开了。 这时候杨舒站了出来说道：“这就是个意外，好在朱小姐无碍，待她先去梳洗一番，诸位也别担心了。我将梨花苑的戏班子请了过来，这会儿也该开场了，咱们一起去听戏去吧。” 众人起身一起前往看戏的地方，又是一群丫鬟婆子围了过来开路，姜小年被远远的挤在了后面去了，她个子小，只能够通过缝隙看到这些小姐们经过的身影。 “安安，你方才可是吓到了？” “倒也还好，只是事情发生的一些突然罢了……” 这个声音……姜小年陡然一惊，这不是楚楚的声音吗？ 她努力的踮起脚尖朝着人群内张望而去，却也只能够看到一群贵女的背影。 是楚楚吗？还是只是一个相似的声音？ 第三十三章 不该问的别问 姜小年想要跟上去，但是立即出现了几个管事儿的婆子维持着秩序，将周围的丫环们全部赶走，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她想要追上去都没有机会。 姜小年先是假意离开，跟着一群人来到了厨房的位置，那些小姐们既然是要去听戏，肯定少不了茶水点心，或许在这里还有机会跟着伺候的侍女们过去一探究竟。 倒也多亏了今日杨府的客人众多，厨房忙得热火朝天的，多一个姜小年混在里面，也并不惹人注意。 而她也是眼光六路耳听八方，怕生自己露了马脚出来。 又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果听着一个大嗓门的管事娘子喊道：“这些点心先送去戏园子，是三小姐点名要吃的，你们路上走快些，要热乎些口感才不会变的。” 几个训练有素的侍女立即将点心装进了塞满了棉布保暖的食盒内，另有几人排队拿着食盒，姜小年本想要混进去，但是这些人应但是互相认识，她并无机会。 就在姜小年懊恼这么好的机会没有把握住的时候，匆匆忙忙的来了一个中年女人，说道：“戏园子那边还差两个清理恭桶的人，眼下人手都紧张，只好从你这里抽调两个人过去了。” 厨房管事的一脸为难：“我这都忙着呢，怎么抽的出来人手？”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将目光锁在了身材瘦小的姜小年的背影上，又指着另一个同样瘦小的侍女说道：“你们两个跟沈娘子过去清理恭桶，一切听沈娘子吩咐。” “是。” 姜小年眼睛一亮，急忙低着头跟了上去，沈娘子脚步匆忙的与她们两人说道：“到时候你们就候在恭房旁边，等小姐们方便完之后，你们要立即将污秽的恭桶拿走，再换上一个干净的，速度要快，切莫叫那些腌臜的东西叫小姐们瞧见了。” 很快，三人来到了戏园子，隐隐有吹拉弹唱的声音传来，沈娘子指了两个恭房对二人说道：“你们两人就候在这里，若是出了什么岔子，仔细你们的皮。” 说完之后，她又急急忙忙的处理其他的事情去了。 这恭房的位置虽然离戏园子近，自是相对隐蔽的地方，姜小年想要偷偷的溜走，却被另一个与她一起过来的小丫头给叫住了。 “你要做什么去？方才沈娘子的话你是没有听到吗？擅离职守被发现的话，是会受到惩罚的。” 姜小年立即抱着肚子说道：“我肚子疼，我想要去方便一下。” “怎么偏偏这个时候？你有些面生啊，是厨房的吗？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姜小年正要解释的时候，那小姑娘却突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随后就见着一个黑衣人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姜小年见此大惊，正要转身离开的时候，一道泛着寒光的兵刃搭在了她的脖子上，她立即后退了一步，举起了双手：“好汉饶命，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她的话音刚落，拿刀的那人就在她的锁骨下点了一下穴道，她立即眼前一黑，浑身无力的倒在了地上。 说也奇怪，她这会儿手脚不能够动弹，眼睛也睁不开，偏偏思维是清晰的，且能够听到外面的动静。 “确定就在此处吗？” “我已经安排好了，会有内应将其带过来，我们将其打晕之后带走就是。” “行，那我们就在此守株待兔吧。” 果然没一会儿，又传来了一个少女的声音：“王小姐，恭房就在前方。” “你在此等候吧。” “是。” 紧接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就在恭房的门被打开的同时，一道重击人体脖颈的声音也传来了。 “人到手了，撤！” 两人飞身离去。 躺在地上的姜小年此刻却是紧张的不行，这被绑架的肯定是一位贵女，到时候人丢了，杨府必然会闭门戒严找人的，再对府上所有人都详查一番，她这个突然出现在这里的不明人士很可能会被当成是内应的。 就在姜小年苦无对策的时候，她只感觉自己被人从地上抱了起来，随后似乎越过了几个院落。 是谁？ 她猜不到这个人的身份，也不知道他将自己抱起的目的，只有一股冷梅的香味钻入鼻腔之中。 好一会儿她才感觉自己被人放在了一堆稻草上面，对方的动作很温柔，感觉不出丝毫的恶意。 随后脚步声传来，对方应当是离去了。 姜小年静静地躺在稻草上，约莫过了半炷香的时间，她就感觉自己的手指似乎恢复了一些知觉，没一会儿眼睛也能够睁开了，下一瞬，她立即坐了起来。 就在她坐起来的瞬间，与去而复返的苏莫为四目相对，撞了个正着。 苏莫为手上拿着一件斗篷，见她醒来，不由得笑了起来：“怎么这么快醒了？我还以为你还得再昏睡一会儿呢！” 如今的苏莫为已经换下了之前的粗布麻衣，穿上了一身湖蓝色色的锦服，头戴玉冠，脚蹬一双黑色的云靴，他生得本就好看，这么一打扮，贵气扑面而来。 “苏大哥？你怎么会在此处？方才是你将我抱过来的？”姜小年眉头皱了一下，“你怎么会发现我晕倒在恭房旁边的？那里应该是女宾的位置才是！” 她抓住了身下的稻草，惊讶道：“该不会那位王小姐被绑架的事情，与你有关吧？不然你怎么可能凑巧出现在那个地方的！” 苏莫为走近了几步，将手上的斗篷扔到了姜小年的身上，笑了起来：“几日不见，小丫头倒是越发的聪明了！我一时心软，怕你被我连累了故而将你抱来了这里，倒是叫你给看穿了。” “你……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啊？” 苏莫为比了一个“嘘”的手势，浅笑道：“方才还夸你聪明呢，聪明的人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姜小年立即表忠心：“你放心我不会出卖你的，我今日什么都没有看到，我什么都不知道！” “乖。”苏莫为靠在门口嘴角一勾笑了起来，阳光淡淡的扫在他的身上，给他裹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话说，你来这杨府做什么？” 第三十四章 你为何要害我！ “当然是来找人啊，找我家姐姐啊！”姜小年从稻草上站了起来，“苏大哥，我看你如今仪表堂堂的，是脱离危险了是不是？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苏莫为抱着手臂说道：“可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的四大世家？” 姜小年点头：“我记得，琅琊王家，弘农杨家，金陵萧家，还有太原苏家。” “我就出自太原苏家。”苏莫为淡淡的说道，“苏家次子，苏莫为，此次来京城，是为了给长公主贺寿。” “我知你出身好，没有想到竟然这么尊贵呢。”姜小年眸子快速的转了一下，“既然你如此厉害，你就帮我找找我姐姐吧，我怀疑我姐姐就在杨府，不久之前我好像听到了她的声音，而且我打听过了杨家的确带回来了一个女子，还是灾民！” “帮人帮到底，我帮你打听，不过我的事情，你也要守口如瓶。”苏莫为的声音冷了下来，“我这个人本来只相信死人的嘴，但是你我是朋友嘛，我给你一个机会。” 姜小年忙不迭的点头：“不会的，我半个字都会不会往外说的。” “行了，他们已经发现了人不见了，你跟着我，我带你出去，不然的话，你是出不去的。” “好。”姜小年拿着斗篷，急忙跟了上去。 另一边。 王小姐出自琅琊王氏，她在杨府失踪了，自然是兹事体大，杨府立即关闭了大门，挨个房间查找王小姐的踪迹，至于其他的人被请到了大厅，等待着消息。 来往的都是贵族，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待遇，自然是怨声载道的。 杨舒没有想到自己一个好好的笈礼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情，尽管心中有气，却也还要安抚着众人的情绪。 “你们别烦心了，等找到了王姐姐就好了。” “这王姐姐难道还要与我们躲猫猫自己藏起来了不成？我看八成是出了什么事情。” “胡说，这里是杨府，守备甚严，能够出什么事情？” “王姐姐失踪了，不让我们离开是什么意思？难道怀疑王姐姐的失踪跟我们有关不成？这是将我们当成贼人了！” “若是王姐姐真的出事了，那贼人可能还藏在杨府，此刻咱们聚在此处，更安全才是。”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就在这个时候之前落水的朱小姐却是怒气腾腾的进来，直接指着楚楚就质问道：“你为何要害我跌入湖中！”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一惊，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楚楚。 楚楚面上却是露出一副不解的样子来：“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呢？为什么时候害你了？” 这位朱小姐就是那位调侃她穿的艳俗的女子，她心中岂能够咽的下这口气，故而使了一些小手段罢了。 “听不懂？有人看到是你将长了青苔的鹅卵石丢在了湖边，我不小心踩上才会跌入湖中的，我原以为是个意外，没有想到你是搞的鬼！” “我没有！”楚楚自然是急忙否认，“我没有做过，你别冤枉我啊！” 杨舒也站出来调节：“这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安安应该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我有人证！” 这个时候朱小姐身边一位穿着浅蓝色长裙的少女缓缓开口说道：“这的确是我亲眼所言，我看到安安小姐在花坛之中捡了一块儿长了青苔的鹅卵石，因我自己有一个小众的爱好，就是养鹅卵石，还以为安安小姐是同好，故而多留意了几眼，却是见着她站在湖边观察了一会儿之后，将那一块儿鹅卵石丢在了湖边，不久之后，朱小姐就踩到了鹅卵石，跌进了湖中。我思来想去，觉得这应该不是巧合，故而将看到的时候告知了朱小姐。” “什么鹅卵石，我根本不知道你们在说些什么，定然是你们两个关系好，商量好了，想要冤枉我。”楚楚心中虽然有些紧张，面上却还是一副无辜的样子，抱住了杨舒的手臂，“杨姐姐，你要相信我啊，我真的没有做过。” 竟然还有人证，杨舒此刻也觉得颇为为难。 而这边的事情也惊动到了另一边的宇文璟与顾浅意兄弟二人，两人急忙赶了过来，后面还跟了个看热闹的萧凌。 “安安。”宇文璟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抱拳说道，“本不该过来打扰诸位小姐，只是事关我家小妹，就容我们兄弟放肆一回了。” 他说着，目光移向了楚楚，问道：“安安，没事吧？” 见到靠山来了，楚楚更是装出一副委屈至极的样子来，两只眼睛红红的跑到了宇文璟的身边，害怕的抱住了他的手臂，带着哭腔说道：“二哥，你总算是来了，我都快要害怕死了。” 宇文璟拍着楚楚的肩膀安抚了一下，随后望向了杨舒，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杨舒便将方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楚楚含着泪水摇头：“二哥，不是我，我没有，你要相信我，我没有！” 浅蓝色长裙少女闻言更是恼怒不已：“我亲眼所见，难道我还会栽赃你不成！” 朱小姐也是咬着牙说道：“我朱家虽然不是什么显赫人家，却也容不得被人如此欺辱，我既然有人证，今日你们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宇文璟自是不愿意相信自家妹子会做出这种恶毒的事情来，想了一下试探的问道：“我家小妹心地善良，定然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会不会是你看走眼了？” “你们兄妹想要抵赖不认账是吗？是觉得我朱家这么好欺负吗？”朱小姐气得不行，看向了杨舒继续说道，“杨小姐，我千里迢迢入京，就是为了你的笈礼，今日在你的地盘，却受到如此对待，你难道就不为我做主吗？” 杨舒为难得很，几次去看顾浅意的脸色，这个时候萧凌却是摇着扇子说道：“我倒是有个法子，诸位不妨听一听。” 杨舒似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忙说道：“你别卖关子，有什么法子，快说！” “杨府花园的青苔我知晓一二，乃是园丁特别培育的，若是触碰到这青苔，手上必然会留下痕迹的。” 楚楚闻言，藏在袖子里面的手急忙快速的摩擦着。 萧凌笑了笑，继续说道：“当然这个痕迹是肉眼看不出来的，不过我有秘制的药粉，这个药粉能够让青苔留下的痕迹显现出来，到时候只要让安安验一下，就知道她到底有没有碰过青苔鹅卵石，你们觉得如何？” 第三十五章 心虚 杨舒想了一下说道：“眼下既然双方的说辞难以分辨，若是有法子一眼真假，倒是可以试一试，朱小姐，安安，你们以为呢？” 朱小姐挑眉说道：“我自是没问题，就怕有的人不敢！” 楚楚现在是骑虎难下，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我什么都没有做，自然是不怕的。” “如此甚好！”萧凌将扇子拍在了掌心，笑了起来，“那我去准备一下药粉，诸位，稍等我片刻。” 这花园内的青苔是个什么情况，杨舒最为清楚不过了，她不知道萧凌葫芦里卖什么药，其实不管是朱小姐不小心跌入湖中，还是安安害的，对她来说都无所谓，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待会儿若真相出现，该如何收场。 她又看了一眼顾浅意的脸色，若是等下结果真的是安安说谎，不知道顾郎是否会怪罪于她？只是朱家如今正在与堂弟议亲，也不好糊弄过去。 哎，怎么就她这般的倒霉，好好一个笈礼，居然弄成了这个样子。 楚楚的神色有些不安，紧紧的抱着宇文璟的手臂，小声的说道：“二哥，他们都瞧不起我，羞辱我，你说他们会不会是一伙儿的，想要设局害我？二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相信我。” 宇文璟拍了怕楚楚的手臂，安慰道：“你且放心，萧凌与其他人不一样，他与我们的关系很好，定然会还你清白的。” 萧凌消失了一会儿之后拿着一个黑色的口袋回来了，笑吟吟的对众人说道：“药粉就在这个黑色的袋子里面，只要安安将手伸进去，伸到底，沾上药粉，到时候你有没有碰过长满了青苔的鹅卵石，就十分清楚了。”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注意到了楚楚的身上，她的呼吸开始加速，有些犹豫。 朱小姐讥讽道：“怎么？不敢？” 楚楚没有法子，只好颤抖着手硬着头皮将手伸进了黑色的袋子里面，片刻后她将手拿了出来，看着自己干干净净的手，她脸上一喜，眉飞色舞的跑到了宇文璟的面前，炫耀道：“二哥，你看，我说我是清白的吧！” 朱小姐却是一怒：“这不可能！萧公子，你这是有意偏帮他们吗？” 萧凌的神色莫测，一旁的顾浅意的脸色却严肃了起来，盯着楚楚的背影说道：“安安，你说实话，你到底有没有碰过鹅卵石！” 楚楚一愣，转过身不解的说道：“我没有啊，我的手是干净的，四哥，你不相信我吗？” 顾浅意沉着脸将自己的手伸进了黑色的袋子里面，拿出来的时候手掌变成了黑色，他冷着脸说道：“根本就没有什么特殊的药粉，这里面放的是一方砚台，若是你真的是无辜的，自然不会害怕触碰，手应该是黑色的，而你现在不敢摸，只能够说明你心虚！”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若真的是你做的，就要敢作敢当，你如今是小孩子心性，可能会一时糊涂做错事情，做错事情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敢承担后果。” 楚楚一下子慌了，抱着宇文璟的胳膊开始撒娇：“二哥，你说过会相信我的，你看看四哥，他怎么能够这样！” 宇文璟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安安，不管你做错了什么事情，二哥都会原谅你的，你说实话，今日的事情是不是真的与你有关？” 楚楚没有想到两位哥哥竟然会帮着外人逼问自己，她见撒娇不成，立即开始装晕：“跟我无关，我说过了。” 说完之后，就装作站不稳的样子：“二哥，我的头好晕啊，想必是旧伤复发了。” 宇文璟见此，急忙将她扶住，楚楚趁机倒在了他的怀中。 朱小姐不屑的一笑：“如今真相想必已经明了，不知道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代？我这个人恩怨分明，她既然害我跌入一次湖水，那么她就自己也泡一回那冰冷的湖水，如此，算是两清了。” 楚楚打算装死到底，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到。 顾浅意抱拳说道：“今日只是全是小妹的不是，我带小妹跟朱小姐赔礼道歉，小妹顽劣，也是我们这个兄长没有好好的教育之过，今日之事我愿意一力承担，若朱小姐需要一人泡入湖水中方才解气的话，小妹身体孱弱，受不得湖水，就由我来吧。” “顾郎，你……”杨舒一惊，正要说话，顾浅意抬手阻止，“二哥，小妹的身体不舒服，你先带小妹离开，我来善后便是。” 宇文璟无奈的摇了摇头，一把将楚楚抱起：“那我先带小妹去看大夫。” 朱小姐自然不甘心就这么让楚楚离开，顾浅意阻止道：“朱小姐，我家小妹之前的确是受过重伤，如果让她入湖中，那就是要她的性命，希望朱小姐你能够大人有大量，饶他一次，所有后果，都由我来承担。” 杨舒也帮着说话，朱小姐无奈的咬了咬牙，只好让宇文璟抱着楚楚离开了。 宇文璟抱着楚楚一直到了外面的马车上，马车帘子放下来之后，他揉了揉额头说道：“别装了，我知道你醒着的。” 楚楚不好意思再装下去，两只眸子转着，立即溢出泪水来，可怜兮兮的问道：“二哥可是讨厌安安，觉得安安是一个坏心肠的女子吗？” “我一直相信我们小妹是一个善良的好姑娘，你今日为何要那么做？”宇文璟问道。 “她们都瞧不起我……尤其是姓杨的跟姓朱的，姓杨的根本没安好心，将我拉去女宾区做客，就是为了让其他人为难我，羞辱我，二哥，你是不知道她们说的多过分，我不管做什么都会被她们嘲笑，姓朱的更是过分，将我说的一无是处也就罢了，还要连同几个哥哥们都要羞辱一番，当时我都羞愤的想要跳湖了。” 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继续说道：“她们羞辱我一个人，也就罢了，我是万万不能够容忍她们连你们也不放在眼里的，当时心里面也没有想太多，就是想要为你们出口气，所以才……二哥，我不是坏姑娘，你一定要相信我。” 这一通眼泪下来让宇文璟也没了脾气，无奈的叹了口气：“今日是我思虑不周，原本是想要让你来见世面交朋友的，没有想到竟然让你被人羞辱了，是我的错。以后我一定会将你保护周全，不会再让人有机会伤害到你了。我原本想着杨舒念着你四哥的份儿上，会对你关照一二的，没有想到她竟然也跟着欺负你。” 第三十六章 护短 楚楚听到宇文璟这么说，就放下心来了，更加开始抱怨了起来。 “那杨小姐可不是什么好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当着你们的面对我很好，背地里却是各种看我不顺眼，约莫是觉得我的出现四哥的眼中多了一个人。”她害怕的咬着嘴唇，“二哥，四哥真的会娶杨小姐吗？我真的不敢相信，她要是嫁进来了，我还能够有什么好日子过。” “他们的婚事非定数，你且不要担心，我们答应过你不会再让别人欺负你，我们一定会说到做到的。”宇文璟说道，“咱们先回去了，虽然是朱小姐那些人欺负你在先，但是她毕竟也跌入了湖中，你四哥虽然还在善后，到底还是不能够给人留下什么话柄，我还得再准备一切礼物送给朱小姐赔罪。” 杨府内。 顾浅意履行承诺，真的自己跳入湖中，被冬日的湖水浇了个透心凉，杨舒早就别人准备好了热水，在他入水之后，急忙将人将他扶了起来，送回房中泡热水澡。 洗完澡，换好衣服，顾浅意拿着帕子擦拭着，萧凌再一旁看热闹，笑道：“你这个人还真的是实心眼子，何必非要自己跳入水中呢？有的是法子。” 顾浅意将帕子放在桌子上，转过头看着萧凌问道：“你怎么知道安安一定不会摸砚台的？” “当然是凭感觉。”萧凌浅笑了一下，舌头抵了一下口腔，“顾大人，你真的了解你的这个妹妹吗？” 顾浅意蹙眉。 萧凌深知有些话点到为止，只是微微笑着，并未再多说什么。 等在杨府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顾浅意打算打道回府，杨舒不放心的送他离开。 “回去之后让柳琮给你开一服药，这么冷的天，千万别得了风寒。” “我知道。”顾浅意沉默了一下，他虽然不喜与杨府牵连过深，但是却也一向是恩怨分明，“你放心，这一次的事情我知道以你无关，绝对不会迁怒你的。” “嗯。”杨舒咬唇点了点头，“总而言之，今日你能够前来，我还是很开心的。听说你上书陛下有了赈灾的法子，我一定会劝父亲跟大哥协助你赈灾的。” 顾浅意拱了拱手：“若真如此，我代替那些灾民感激三小姐相助之恩。” “你我之间，何必说这些。”杨舒娇羞的为顾浅意将身上的皮裘裹得紧了些，“你快些回去吧，别生病了。” “告辞了。” 顾浅意骑着马离开，杨舒直到他的背影消失之后方才收回了目光，转身就见着杨赟站在不远处，抱着手臂，一脸的不爽。 “那小子到底跟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就非他不可了？”杨赟怒其不争，“今日你也看到了，他们的那个小妹是个什么德行的人物，根本上不了台面，我早就跟你说了，这些寒门庶民，都是一身的贱骨头，根本不配与我们世家相提并论！” “那又不是亲生的，岂能够因为一个上不了台面的贱丫头付否认顾郎的人品呢？”杨舒不满的瞪着哥哥，“再说了，顾郎是有真才实学的，只要父亲肯多多提携他，日后他也必然能够为杨家效力，让杨家更加的显赫的。” “你脑子里面只有那个顾浅意，我懒得跟你说了！”杨赟负手走在前面，“我今日倒是瞧见了苏家那个庶子，他大哥写信给我让我在京城多多注意此人，我今日与他交谈了几句，瞧着不过是空有皮囊罢了，难成气候……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一个被他掌控在手上十年的庶子，能够翻出什么风浪来？你们就是杞人忧天！”杨舒不屑的哼了一声。 另一边，姜小年跟着苏莫为离开了杨府，姜小年见他的眉头一直紧锁着，问道：“苏大哥，你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吗？” 苏莫为轻轻地摇了摇头：“倒也没什么事情，只是方才听说了一些事情，我一个多年未见的小妹妹，如今的性情与我想象的似乎区别很大啊。本来打算在今日这个机会去见见她的，如今只能够改日了。” 姜小年不知道事情全貌，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很快，苏莫为架着马车将姜小年送了回去，姜小年跳下了马车，感激道：“谢谢你送我回来。” 苏莫为轻轻地笑了笑，朝着她挥了挥手，放在了车帘子，随后马车离开。 姜小年回去了住的地方，只见着张氏正在一盏昏暗的油灯下为她缝补着衣服，急忙上前说道：“娘，别干活儿了，光线这么暗，你不要眼睛了？” 张氏立即放下阵线，瞧着她笑了起来：“小年回来了，今日可还顺利？” “还行吧。” “那可有一些楚楚的消息。” 姜小年犹豫了一下，害怕养母最后会失望，觉得先隐瞒似乎在杨府听到了楚楚的声音的事情，摇了摇头：“暂时没有。” 张氏叹了口气：“我们楚楚啊，到底在什么地方啊？她那么善良柔弱，我不在她的身边，她肯定会被别人欺负的。” “楚楚很聪明的，她肯定会想办法保护自己的，娘，别担心了。”姜小年说着，从怀中取出还温热的点心，“这是我从杨府带出来的，可好吃了。” 天亮之后，春嫂见到了姜小年居然平安的回来了，松了口气，急忙将她拉到了一边。 “谢天谢地，你总算是回来了，昨儿晚上我去接你了，但是杨府大门紧闭，我也没有等到你，杨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我也不知道啊。”姜小年说道，“杨府昨天的人太多了，我趁乱的时候跑了出来。” “你一个小丫头能够懂什么，没事儿就好，见势不妙知道跑，还算你机灵。”春嫂拍了怕姜小年的胳膊，“好了，你干活儿去吧。” 接下来几日，姜小年老老实实的干着活儿，一边等待着消息。 既然顾大人跟苏大哥都答应帮她寻人，以他们的能力比她无头苍蝇乱窜的找人方式要好，若是他们都没有办法将人找到，那么她跟娘两个人，要怎么在这里偌大的京城寻人呢？ 第三十七章 这是什么孽缘？ 楚楚察觉到了顾浅意对她的冷淡，她本就心虚，如今更是想要讨好这位四哥，扭转他对自己的印象，奈何顾浅意实在是太忙了，每日几乎都是早出晚归，她根本没有机会。 这一日顾浅意好不容易下朝的早了些，四人有了一个可以一起吃饭的机会。 楚楚忙不迭的给顾浅意夹菜，顾浅意的表情一直都是淡淡的，这叫她立即捧着饭碗开始吸鼻子。 柳琮急忙问道：“小妹，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宇文璟也放下了碗，观察着她的神情，问道：“小妹，你怎么了？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楚楚红着双眼看向了顾浅意：“四哥，你心中可是还在怪我么？我真的知错了，求求你原谅我好不好？” 柳琮立即为楚楚打抱不平：“四哥，这件事情不怪安安的，她才是被欺负的那个人，若是我在现场，见到有人敢这么欺负安安，我肯定做的比她还要过分！四哥，安安已经很难过了，你就不要再给安安脸色看了。” 宇文璟也觉得有些不满：“四弟，该适可而止了。” “我没有给她脸色看，只是近日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罢了。”顾浅意略略叹了口气，说不上来为什么，他对于这个失而复得的小妹真的一点亲近感都没有，仿佛她只是一个凭空出现的陌生人而已。 再有萧凌的那句话，他真的了解这个妹妹吗？ 他知道环境与遭遇对于一个人的影响很大，但是真的可以完完全全改变一个人吗？ 想到此，顾浅意给楚楚夹了一筷子的肉：“别多想了，多吃一点吧。” 楚楚看着桌子上的一道酒酿圆子，忽然想起了以前姜小年在年夜饭的时候无意间回忆起的一件小事来，眸子一转，说道：“我刚才好像又想起了一些往事来，我小时候吃这酒酿圆子是不是醉过去过？也不知道是哪位哥哥带我偷吃来着？” 柳琮给她盛了一碗汤，笑着接话道：“你这么一说，这事儿我也记起来了，我记得好像就是四哥带你去厨房偷吃来着，你一时贪嘴吃了多，醉了整整一日一夜，给四哥吓得不行，在你床边守了一日一夜，那会儿你好像才三岁左右吧。” 宇文璟接话道：“是有这么个事儿，娘还以为小妹中毒，还将你师父天机老人给请来了。” 顾浅意也想起了这么一桩往事来，眼神不免温柔了些许：“那时候小妹冰雪可爱，大家可不都纵着么？” 宇文璟笑道：“你们今日都在倒是想要与你们商议一件事情，我想要为安安请几个老师上门授课，她这些年缺少的那些礼仪与文化，总该是要补回来的，跟咱们在一起的时候，倒是用不着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可她总不能够一辈子跟咱们在一起，总是会有社交的，只有她自己出类拔萃了，才不会才被人欺负了去。” 他看向了楚楚继续说道：“琴棋书画，礼仪舞蹈，打理内宅，驭下之术，这些你都要学。” “这么多！”楚楚脸色一下子变了，“我能够学的过来吗？” 她最讨厌学习了，以前爷爷教她跟姜小年认字儿，她总是要想办法糊弄过去的。 “那个二哥，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吧，不是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这若是学多了，以后被婆家嫌弃怎么办？我就学一下怎么管理下人，以后嫁人了也用得上，其他的就不必了吧。” “慢慢来，我们会的东西，都会一一教给你的，纵然日后我们不在你的身边，你也要有足够的自保能力才行。”宇文璟笑了笑，“不说了，先吃饭吧，菜快凉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侍女上前禀报道：“二公子，一位姓苏的公子求见。” “姓苏？苏莫为？”宇文璟眉头微蹙，“请他进来吧。” 柳琮的脸色明显兴奋了起来：“是苏莫为来了吗？这都十年没见了吧！他也不容易啊，被关在了太原十年了，如今总算是有机会出来了，不知道他现在长成什么模样了！最好是长残了，又胖又挫，这样的话，安安就再也不会黏着那小子了。” 楚楚心中却是期待了起来，苏莫为不就是之前提起了那个未婚夫吗？出身倒是不错，就不知道相貌如何了。 没一会儿就见着一个婢女领着一个穿着黑色锦袍的男子缓缓走了过来。 楚楚在看清楚了男人的样貌之后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怎么是他！ 竟然是在破庙之中被娘跟姜小年救下的那个男人！他竟然就是苏莫为！这到底是什么孽缘，这种事情都能够被她给遇上了！ 他该不会认出自己吧？ 应该不会，她拿着姜小年的玉佩走的时候，他还昏迷不醒呢。 楚楚尽量让自己低着头，呼吸却不由自主的加快了。 “二哥，四哥，小琮！”只见着苏莫为阔步走了过来，“许久未见，你且可还安好。” 宇文璟与顾浅意起身见礼，柳琮却是一副大失所望的神情，没有想到这小子非但没残，还越发的俊朗了。 与众人打过招呼之后，苏莫为又看向了还坐在原位的楚楚，笑问道：“想必这就是安安了！安安，你可还记得苏哥哥吗？” 楚楚还是低着头，咬着牙没有说话。 宇文璟解释道：“安安受伤失忆，幼年的事情大多已经忘却了，安安，见见苏哥哥吧，小时候，咱们都玩得极好的。” 楚楚站了起来，却不肯抬头，福了福身，压着声音说道：“见过苏哥哥。” “安安怎么都不肯抬头，可是我贸然前来，吓到你了？”苏莫为浅笑着问道，“这十年来，我虽然人在太原，却也一直挂记着你的下落，如今你总算是回来了，我们的心也算是定下来了。” “这丫头想必是害羞了。”柳琮抱着手臂不爽的说道，“以前第一次见到苏莫为的时候也是这样，害羞的不肯抬头，后来非说人家是仙童。” 第三十八章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二哥，我的身体有点不舒服。”楚楚紧着声音说道，“我想要先回房休息。” “身体不舒服？”柳琮急忙上前了一步，“让五哥来给你看看。” 说着，他就要上前去抓住楚楚的手腕把脉。 “不用了！”楚楚的反应很大，将手挣脱了出来，“我休息一下就好。” “你既然不舒服，就回去好好的休息一下吧。”宇文璟说道，“小桃，照顾好小姐。” 楚楚被小桃搀扶着离开，自始至终都没有抬起头来。 苏莫为盯着楚楚的背影，眉头微蹙：“安安这是怎么了？可是嫌我迟了这些日子才来瞧她吗？” 柳琮颇为得意的一笑：“你还以为是小时候呢，那时候小妹不懂事围着你转，现在她懂事了，自然知晓哥哥们才是对她最好的人！” “安安的性子与小时候的确有些不大相同。”宇文璟解释道，“她现在可能还有些不适应，等过些日子应该就好了。” 苏莫为有些失落的叹了口气，原本以为与小妹相认会是一件值得激动的事情，现在的情况与他想象的大相径庭，不管是对于安安现在的样子的想象，还是两人相见时候的场景，让他都感觉不到真实。 这真的是安安吗？ “对了，怎么不见三哥？” “我让他去调查一些事情了。” 苏莫为挑眉：“王虎之事？” “我不能够只听信王虎的一面之词，总是需要去调查清楚的。”顾浅意说道，“你的事情可是都解决了？” “些许吧，有些事情就得慢慢来，不着急。”苏莫为勾唇笑了笑，“咱们兄弟几人说起来也有十年未见了，这些年我虽然被困与太原，不过诸位的事迹我是全部都有耳闻，以你们今日的成就，如果斓姨还在的话，肯定会为你们骄傲的。” 说起了往事，提起了故人，几人坐在一起自然是有说不完的话来。 另一边，姜小年靠着自己的机灵劲儿，已经成功的混成了春嫂的左右手，春嫂出去采买的时候，都会带着她一道，姜小年也有机会打听着关于楚楚或者老家人的消息，只是如今大部分的灾民都被阻挡在城外，想要遇到一个熟人谈何容易。 时光匆匆，一眨眼就来到了腊月。 这一日，姜小年跟着春嫂外出采买，饿了之后，两人在一家豆花店吃着豆花。 吃了几口之后，春嫂嫌弃的说道：“这味道还赶不上你娘做的一半儿呢，若是你们开一个豆花店，不知道比他们要强多少呢！” “春嫂，你也觉得我娘的手艺能够在京城开店对吗？” “那是当然，你们还真得想要在京城扎根不回老家了？” “若是能够在京城活下去，倒也不用回老家的。不瞒春嫂，其实我也在盘算着日后盘一个店做点小生意，现在正在攒钱呢。” “靠你们到手的那点银子想要在京城盘一个店应该不可能，不过我倒是很看好你娘的手艺，等这一次宫殿的事儿完事儿之后，我拿银子给你们开店，算我入股。” “当真！”姜小年两眼放光的抓着春嫂的手，“谢谢春嫂，你可不许框我啊！” “主要是我相信你娘的手艺！” 这时候来了一个乞讨的乞丐，春嫂打发了两枚铜板，姜小年见此不由得想起了城外的那些灾民们。 “也不知道其他的灾民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听我家那口子说，眼下越来越多的灾民涌向了进城，不过朝廷也在积极应对，世家们也都在城外设置了安置点，据说情况暂时还不错，应该足够让他们度过这个冬天了。” 春嫂吃了两口豆花继续说道，“别看咱们在城内一切太平，其实外面可凶险着呢，据说灾民因为活不下去差点引起了民变，还是顾大人前去安抚，他又推出了一系列赈灾的措施，逼得世家们主动站出来承担了一部分，故而才能够平安无事，不然的话，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呢！” “顾大人是一位好人。” “他的确是不可多得的清流，与世家那些尸位裹素的人不一样，只可惜这样的好官儿太少了。”春嫂说着摇了摇头，露出可惜又无奈的神情来。 到了晚上，姜小年同一屋的几人都睡去了，她在窗边，靠着一盏豆灯，翻着手上的一本已经泛黄破损的书，这是她前两日出去的在一家旧书摊讲价买来的。 就在这个时候，她感觉窗户传来的轻轻的敲击的声音，刚开始还以为听错了，等到声音再一次传来的时候，她疑惑的打开了窗户，探出脑袋就见着苏莫为站在墙边，温温柔柔的笑着。 “苏大哥！”姜小年急忙将窗户关上，随后轻手轻脚的开门出去了，指了一下茅房方向的位置，随后走了过去。 苏莫为嫌弃的跟了过来，捂着鼻子说道：“怎么来这个地方？” “你知道这前前后后的住了多少人吗？就这里还能够清静一点。”姜小年搓了搓冻僵的手，“这么晚了，你来找我做什么啊？还有啊，你怎么知道我还没有睡下。” “你的情况嘛，我自然还是知晓一二的，不然你若出事，我如何护着你？” “你不会是派人盯着我吧？”姜小年举着手指发誓，“我真的没有将你的事情透露半个字，你真的不用监视我的。” “不是监视，只是为了保护，你是我的恩人，又是我的朋友，我肯定不能够让你有什么事情的。”苏莫为说着，舔了一下嘴唇，“我这一次过来吧，想要跟你确认几个信息，你的那个姐姐在清河县走丢的，今年十四，原本是新乡人。” “对对对，你找到她了？她现在在哪儿？”姜小年着急的询问道。 “你说她可能在杨府，我就派人调查了一番，前些日子，杨家的杨三郎的确是去了一趟清河县，也从清河县回来了一个女子，今年才十四岁，就是新乡人。” “真的吗？你能不能帮我联系上我姐姐啊！” “你先听我说完，那杨家三郎在清河县的时候摔断了腿，回来之后脾气颇为暴躁，带回来的那女子在伺候的时候不如他的心意，他就将人给打死了。” 姜小年顿时只觉得耳朵嗡嗡的响，好半天她才反应过来：“苏大哥，你是认真的吗？你的消息真的准确无误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尸体呢？尸体在什么地方！” 第三十九章 乱葬岗 “你先别激动。”苏莫为两只手按住了姜小年的肩膀，沉默了片刻才说道，“尸体被扔到了乱葬岗。” “我要去找她，我现在就去找她！”姜小年脸上的血色完全褪去，压低声音吼道，“乱葬岗在什么地方？苏大哥，你告诉我乱葬岗在什么地方！” “我带你去就是了。”苏莫为轻叹了一口气。 随后苏莫为带着姜小年出了工地，在外面的街道上停着一匹马，他先翻身而上，随后一把抓住了姜小年的手臂，将她拉上马，坐在了自己的身前。 “坐稳了。” 随后他低呼了一声“驾”之后，快马扬鞭带着她去了乱葬岗。 大雪纷纷扬扬的下着，北风也如同刀子一般往人的骨头里面钻，没一会儿，姜小年的头发就白了，只是这会儿她完全感觉不到冷，脑子里面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祈祷着乱葬岗的人不要是楚楚。 若是楚楚真的出事了，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娘交代，找到女儿的信念一直支撑着娘走到了现在，如果楚楚没了，娘估计的崩溃了。 快马走了大半个时辰方才停下，苏莫为利落的下马，随后将姜小年夜抱了下来，心中不免感叹这丫头也瘦的太厉害了，几乎就只剩下一把骨头。 “这里就是乱葬岗了吗？”姜小年看着眼前的山坡，一股股的阴风吹来，让她不由得从心中泛起一股恐惧来。 借着清冷的月色可以看到一大片山坡之上，许多的尸体就这么被丢弃了，连一张草席都没有。 有的已经被大雪掩埋，露出被野猫野狗啃咬之后的残肢断臂，有的被刚丢下不久，尸体正在被动物们啃食着，而在这些尸体下面，还不知道藏着多少的尸体。 “是啊，牢房里死的罪犯，世家大院里面被打死的下人，青楼里横死的妓女，在街上冻死饿死的乞丐，一股脑儿的全部扔到了这里。”苏莫为的语气很平淡，“这些人活着的时候没人在意，死了亦是如此。” 姜小年咽了口唾沫，就像太阳照射出就必然有阴影一般，这京城看似繁华，歌舞升平，这背后竟然也有这么一个如同地狱一般的地方。 “还要进去吗？”苏莫为见姜小年的脸色发白，眼神恐惧，柔声问道。 姜小年深吸了一口气，鼓足了勇气：“我说过的死要见尸，不然我不相信楚楚死了。苏大哥，我自己去就行了，这里面太污秽了，别脏了你的衣服。” “你一个人敢吗？” “不敢也得敢！” “罢了，我陪着你吧，你若是被吓傻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娘交代了。”苏莫为说着从马上取出了一根火把，用火折子点燃了，橘色的光芒驱散了一些周围的雾气与冷意。 “走吧。” 姜小年握紧拳头穿梭在死人堆里面，却还要辨认这些人的面容。 只见着前方有一具少女的尸体，背影与楚楚有些相似，姜小年急忙上前想要将人翻过来辨认，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黑影从她的脚边闪过。 “啊！”姜小年吓得三魂七魄都少了一半，尖叫了一声，往后面倒去。 苏莫为上前一步托在了她的后背，帮她稳住了身形，又用手上的火把将野猫赶走了，安慰道：“别怕，一只猫而已。” 姜小年来不及安抚自己受惊吓的情绪，急忙将地上女子的尸体翻了过来，虽然脸被动物咬掉了一半，但是还是能够辨认这人不是楚楚。 “不是楚楚。”姜小年松了口气，急忙往周围找去。 苏莫为举着火把跟在她的身后：“我就没有见过胆子像你这么大的女孩子，要不你跟我说说你姐姐有什么特征，我叫人来帮你找。” 许久，只见着姜小年站在原地没动，也不说话，他上前一步问道：“怎么了？” 姜小年面前又是一具年轻的女尸，但是这一次整张脸几乎都被周围的野狗啃食了，只余下森森的白骨。 而此刻，她正一动不动的盯着女尸手腕上的一条红色的链子。 半天之后，她才缓缓上前，将链子从女尸上取下，又靠近苏莫为手上的火把仔细的辨认了一下，脸色的越发的白。 “这链子编制的手法，是我姐姐的。” “一条手链而已，编制的手法雷同也是有可能的，未必就是你姐姐。” “不，这在编制的时候她会习惯性的加入一些东西，你看这里，跟其他部分是不是不一样，这就是她的编织习惯。”姜小年此刻异常的冷静，冷静的可怕，“还有她身上穿的衣服就是杨府下人的服侍，我见过的。” 苏莫为也轻叹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姜小年准备将自己的外衣脱下，将女尸包裹住，苏莫为急忙阻止：“你疯了，这么冷！” 说着，他解下了自己价值不菲的披风，将女尸包盖住。 “我想要将姐姐安葬了，不能够让娘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不然她肯定会疯掉的。”姜小年吸了吸鼻子，蹲下身子，准备将女尸从尸坑内搬出来。 “等明日，我让人来安葬你姐姐吧。” “苏大哥，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我很感激你，接下来的事情，让我自己来吧。”姜小年吸了吸鼻子，将女尸背了起来，一步步的往山下走去。 苏莫为拿着火把，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后。 姜小年本就瘦小，背着一具沉重的尸体，一步步的艰难的挪动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她的两只脚即将没有知觉的时候，她看到了一片空地。 “我想要将她暂时安葬在这里，等日后我跟娘在京城攒下了银子，在给她迁坟吧。”姜小年说着，将女尸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地上，然后选取了一根木棍，开始掘土。 地早就被冻硬了，她单凭一根木棍，如何能够掘开？ 而姜小年仿佛没有察觉到此刻的困境一般，如同一具木偶一般，重复着掘地的动作。 “没用的。”苏莫为劝道，“你不要自己的双手了吗？” “你别管我！”姜小年低吼了一声。 第四十章 我们做错了什么？ 她本就记不清楚以前的事情，眼下在世上有关联的人也仅剩那么几人罢了，就连这，她都在一个一个的失去。 四年前被爷爷捡回家，家中本就贫困，更何况还要添她这一张嘴吃饭？ 但是这善良的一家人，还是将她给留了下来，楚楚虽然一直不太愿意接受她，时常想要赶她走，吵吵闹闹的，到底也过了四年的光景。 如今，爹死了，爷爷不见了，楚楚也没了。 好好的一家人，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了呢？ 苏莫为短暂的离开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姜小年还在继续着，而她虎口处也已经磨出血来了。 他不知道从哪儿拿来了一把铁锨，扔了给姜小年。 “用这个吧。” 姜小年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拿起铁锨，开始继续挖坑，有了趁手的工具之后，接下来的动作就要快上很多了，快天明的时候，她挖好了一个两尺深的土坑。 随后，她将女尸放入了土坑内，掩埋，踩踏结实，避免她的尸身被野狗刨出来啃食，又在周围搬了几块石头过来，搭了一个小小的墓碑。 而她也累的浑身大汗，等停下来之后，汗水冷却，被打湿的衣服如同毒蛇一般紧贴着她的后背。 她在墓碑前默然跪了一会儿，直到太阳开始从厚重的云层里面钻了出来。 “你先呆在这里，我一定会带你回到老家的，我一定会尽我所能为你报仇。”姜小年长叹了一声，想要起身，两条腿已经没了知觉。 一旁的苏莫为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劝道：“回去好好的休息一下吧，要不然你的身子会受不住的。” “杨家三郎是吗？”姜小年突然开口问道。 苏莫为轻挑眉毛：“你想做什么？” “我如果说我想要为我姐姐报仇，是不是显得很可笑？”姜小年自嘲的笑了笑，“一个是贫贱的小女子，一个是世家的贵公子，我知道这无异于鸡蛋碰石头，但是我就是不甘心，我们只是本本分分的老百姓，为什么生死可以被人随意掌握？到底是我们错了，还是这个世道错了？” “弱肉强食，是这个世界的运行的规则。” “那是动物，我们是人啊，我们的历史当中出现了那么多教化世人的圣人，有那么多的圣贤书，有那么多的规矩，那么多的道德，可为什么人与动物还是没有区别呢？”姜小年迷茫的看着苏莫为，“那些书上的东西，都是错的吗？” “傻丫头。”苏莫为怜悯的摸了摸姜小年的脑袋，“你所知晓的道德，不过是强者给弱者制定的枷锁，你觉得律法是用来保证公平的，实际上只是统治者的工具罢了，对于真正的强者来说，你熟悉的那一套规则，是他们的制定的，但是他们却不会遵守，这也就是为什么人会追求权力，站在权力的巅峰，那就意味着你可要修改制定规则。”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我觉得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不是报仇，而是如何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我会活下去，也会报仇的。”姜小年沉默了一下说道。 随后，苏莫为骑马将姜小年送了回去，在姜小年下马之前，他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精致的瓷瓶，说道：“这里面有几粒药丸，你拿回去吃了，昨晚这么折腾，你这小身板，不生病才怪。” 姜小年也没有决绝，将瓷瓶收下了，她知道她接下来还要安慰照顾养母，若是这个时候她再生病了，养母又该怎么办呢？ “苏大哥，感谢的话我已经说的太多了，我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能够报答你，日后你有用得到我的地方，你只管吩咐，赴汤蹈火我一定会尽力的。” “知道了，回去吧。”苏莫为将姜小年放下马，看着她回去之后，方才策马离开。 姜小年拐过了一个巷子，回到了工地住宿的地方，只见着院子里面站着好几个平日里面一起干活儿的大婶儿，各个都面色焦急。 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小年回来了！”，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朝着她看了过来。 张氏急忙跑上前几步，仔仔细细的将姜小年打量了一番，见她蓬头垢面，脸上身上还有不少的泥土，心下担忧不已。 “小年啊，你昨晚上去哪儿了？你这是做什么去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春嫂也有些不满：“小年，你一直是个懂事孩子，这一次大晚上的出门怎么不给咱们打一个招呼？你一个小姑娘，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可怎么好？” 姜小年看着满脸担忧的养母，几次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起楚楚的事情，她抬手，将掌心的红色的手链递给了养母。 张氏疑惑的拿起这红色的编织手链，仔细的看了一下，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这是楚楚的？你找到楚楚了？” 姜小年舔了一下嘴唇，声音艰涩的说道：“娘，楚楚死了，这是我从她的手腕上摘下来的。” “什么？你说什么？”张氏如遭雷击，整个人愣在了原地，“楚楚她怎么了？小年，你可不要胡说啊，她到底怎么了？” 姜小年跪在地上，带着哭腔继续说道：“娘，楚楚没了，是我亲手将她安葬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张氏一口气上不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娘！” 春嫂等人急忙上前帮忙，都知道她们母女上京城也是为了寻人的，只是这个结果也是在她们的意料之中，这世道，一个女孩子流落在外，发生意外的可能性太大了。 几人急忙将张氏抬进了屋内，春嫂又自掏腰包叫人去请大夫过来瞧瞧，只是正事儿还是要做的，将张氏安置了一下之后，春嫂就带着其他人要去做饭了。 她拍了怕姜小年的肩膀：“你先别去做工了，照顾好你娘吧。” 姜小年吸了吸鼻子，摸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我知道，谢谢你春嫂。” “好好安慰一下你娘，这个世道死人是最常见的事情，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春嫂离开之后，姜小年拿出了怀中的瓷瓶，倒出了里面的药丸，给张氏服下了一颗，自己也吞了一颗。 此刻，她只觉得头疼的厉害，仿佛有一千根针在扎一般，应当是昨夜受到了风寒，只是她眼下顾不得自己的身体，只能够好好照料养母。 第四十一章 失去了孩子的母亲 没一会儿，大夫来了，给张氏把了脉，又开了药方，让姜小年去抓药。 姜小年抓了药，熬好给张氏服下，脑袋晕晕的，挨着张氏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梦中她回到了老家，家中还是原来的样子，爷爷在院子里面晒太阳，爹在菜园子里面伺候那些刚长出来的蔬菜，娘在厨房忙活着。 她慢慢的推开了房门，只见着楚楚背对着她正在化妆，发髻上插着一对粉色的绒花。 “楚楚，吃饭了。” “这么快吃饭了，娘今天做什么好吃的了？” 楚楚缓缓转过身子，却是一张血肉被啃噬至白骨的脸。 “啊！”姜小年从噩梦中惊醒过来，满头都是冷汗，这时候身边的张氏发出一些呓语，她凑过去听了一下，她在叫着楚楚的名字。 姜小年匆匆的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又去绞了帕子给张氏擦了一下脸跟手。 母亲都会爱着自己的孩子吧，那是从自己身上落下的血肉。 也不知道她的娘亲是个什么样的人，是她跟娘走散了，还是娘不要她了呢？这么些年，不知道娘有没有思念过她？ 午饭之后，春嫂过来看过一眼，叮嘱了几句之后又离开了。 快傍晚的时候，张氏才虚弱的醒了过来。 “娘，你醒了！”姜小年急忙过去扶着张氏起身，“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小年，楚楚真的没了吗？”张氏做着最后的挣扎。 姜小年抿了抿唇，垂眸点了点头。 张氏死死的抓着自己衣服的领口，许久之后才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声：“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怎么就没了呢！楚楚，我的女儿啊！” 姜小年陪在张氏的身边，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够安慰这个失去孩子的母亲。 许久之后，张氏哭得眼睛都肿了，才吸着鼻子问道：“她在什么地方？被埋在了什么地方？” “我带你去。”姜小年轻声说道，“只是现在快要天黑了，你的身体又……” 张氏却十分的固执，坚持着要下床，姜小年无奈，只得先带她去埋葬楚楚的地方。 冬日天黑的早，没一会儿就暮色四起，姜小年拿了一根火把在手上，一路带着张氏就往乱葬岗的方向走去。 夜间的寒风呼啸，张氏几次差点被风吹到，但是她的眼神却十分的坚定，咬着牙一言不发的继续前进。 姜小年只要将她扶着，母女二人在寒风中，相携往前走着，如同这一路逃难一般。 两个人走了快两个时辰，姜小年才指着前方的一方已经落满了积雪的新坟说道：“就在那里，我把楚楚埋葬在那里的。” 张氏踉跄着往前走了几步，一下子跌坐在了坟前，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将垒砌的石头上的积雪扒掉。 她想哭，内心的悲伤如同洪水一般汹涌，但是已经哭得没有泪水了，许久之后她才转过头看向了姜小年，问道：“楚楚是怎么死的？” 姜小年将杨家带走了楚楚，又将楚楚打死的事情说了一遍。 “此事你又是如何知晓的？” “娘还记得苏大哥吗？他不是普通人，他出身挺富贵的，此事便是他帮我打听的。” “原是如此。”张氏肿着两只桃子一般的眼睛，露出绝望的苦笑来，“都是命啊，一切都是命啊，这就是我们的命啊！我心里面其实一直盼着她被贵人带走能够过几日好日子的，怎么也想不到是这个结局啊。都是我没用啊，我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 姜小年将张氏抱住，安慰道：“娘，你还有我，你还有我啊，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娘，你一定要坚持下去，好好的活下去，咱们得为楚楚报仇！” “报仇？我的傻孩子啊，那是大富人家，弄死一个平民跟碾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的，我们拿什么报仇啊，小年啊，你可千万不要做傻事啊，娘已经没有楚楚了，可不能够再失去你了！” “嗯。”姜小年用力的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 张氏在楚楚的坟前待到了半夜，雪越下越大，姜小年怕再待下去会出事，催促着她先回去。 “娘，我们先回去吧，等天气好些的时候再来。等咱们攒下一些银子，就买一副好一些的棺材，再给楚楚迁到一个好一些的墓地好不好？” 张氏麻木的点了点头。 姜小年扶着张氏起身，母女两人艰难的回到了住宿的地方。 到了次日，张氏依旧病着，身上没什么力气，春嫂让她卧床休息，等身体好了再去上工。 她将姜小年叫到了外面，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就不跟你兜圈子了，你娘这个情况我能够理解，只是这期间这个工钱，你们母女二人就只能够领一份儿了。” “我没意见，这是应当的，你没有趁这个时机赶我们走，我已经十分感激了。” 春嫂说着又将一串铜钱塞给了姜小年：“给你娘买些药，让她好好的养着。” 姜小年本想要拒绝，只是眼下她的确是缺钱，春嫂看出她的为难，笑道：“我不是说过要入股你们母女开的豆花店么？这算是我提前入股的钱吧。” “谢谢你。” 姜小年在接下来的时间，一边要卖力的干活儿，一边还要照顾缠绵病榻的张氏，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两个使。 这一天，她又去给张氏买药，正当她从掌柜的手中接过药包的时候，一个东西从她的身后飞了过来，落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掌柜的却是面色大变，急忙拱手赔笑：“这不是柳神医吗？” 姜小年好奇的转过头望去，只见着一个绿衣少年吊儿郎当的走了进来，少年眉目俊朗，芝兰玉树，意气风发。 这京城的风水果然是养人啊，一个个的都生得如此水灵。 “这是你家的药材？以次充好，滥竽充数，你也知晓药理，有时候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你这是谋财害命啊！”柳琮抱着手臂冷着脸说道，“今日如果不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信不信我砸了你的店！” 掌柜的脸色大变，急忙绕上前去，小声的说道：“柳神医，这里肯定有误会，咱们要不去里面说话吧。” 第四十二章 打抱不平 本打算离开的姜小年听到少年的话顿住了脚步，她看了一眼手上的药材，该不会也是有问题的吧？ 这时候只见着少年冷着脸说道：“有什么话，咱们就堂堂正正的在这里说清楚！你开药房，也应当如同大夫一样，医者仁心，济世救人，为何要做些昧着良心的勾当？” 掌柜的苦着脸作揖：“柳神医，咱们也算是同行，你何必做着砸人饭碗的事情呢？” “是我砸你的饭碗吗？分明是你自己断自己的后路，我就问你，如果吃了你的药，出了人命，这个责任你负得起吗？” 掌柜的见柳琮实在是难缠，继续小声的哀求道：“柳神医，你就算是给我们东家一个面子吧，我们东家姓萧。” “萧家？”柳琮眉毛挑了一下，“难道是萧凌？” 掌柜的松了口气，点头道：“正是，正是。” “那就让萧凌过来，我倒是要看看平日里面他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为何私底下要做出这种事情来！到底是他利欲熏心还是你们底下的这些人阳奉阴违，我今儿就不走了，快些叫他过来！” 掌柜见实在是送不走这一尊大佛，急忙叫手下的人去请东家过来，又恭恭敬敬的请他坐下，奉上了最好的茶。 姜小年在门外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下，这个柳神医想来应该是个好人吧，也不知道她手上的药是好是坏，要不要找这位柳神医帮忙看看呢？ “那个小丫头。”柳琮放下了手上的茶杯。 姜小年疑惑的指了一下自己。 “就是你，鬼鬼祟祟的做什么呢？有什么事情进来说。” 姜小年提着药包入内，说道：“我方才就在这里买药，听到你说这药店以次充好，我就想知道我的药是不是也是如此。” “拿来，我瞧瞧。” 姜小年恭恭敬敬的将药包递了过去。 柳琮接过只是闻了一下，就说道：“里面的黄芪跟白术都有点问题，对药效会有一点影响，但是也不是很大。” “老板，这药我不要了，你退我钱！”姜小年转过头怒气腾腾的瞪着那掌柜的。 掌柜的面上没有露出丝毫心虚来，笑了笑说道：“你要退，我就给你退。不过你来我这里买药，应该是听说我家的药相对而言比较便宜是吧？你自己想想，用同样的价钱，你在其他的药店能够买到这些药吗？” 柳琮不乐意了，将茶杯放下：“你们做这种事情，还有理了，连小孩子都骗，真不是搁玩意儿。” “我不跟柳神医争论，一切等东家来了再说吧。”掌柜的将两只手揣在了袖子里面，退到了一边。 柳琮摸了摸鼻子，对姜小年说道：“你先别着急走，等他们东家到了，我让他给你赔礼道歉！” 姜小年也就依言留了下来，默默的蹲在了门边。 “你蹲在哪儿做什么，不冷啊？过来坐，坐我旁边。”柳琮招了招手，“过来，别怕。” 随后他又冲掌柜的说道：“你还愣着做什么？倒一杯热茶过来，再那些点心过来。” 掌柜的无奈，只好让伙计准备。 姜小年有些局促的坐在了柳神医的身边，柳琮却是饶有兴致的打量着面前的小姑娘：“我怎么感觉你有点面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似的。” “面熟！”姜小年的眼睛却是一亮，“你真的见我？我有些往事记不清楚了，你仔细看看，我们是不是真的认识？” 楚楚死了，玉佩也不见了，她现在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够找到她的家人。 柳琮认真的打量了一下姜小年，皱着眉头说道：“真的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但是我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了。你方才说，你有些往事记不清楚了，是生病还是受伤啊？” “我也不清楚，反正忘记了小时候的事情。” “把手拿过来，我给你把脉看看。” 姜小年正要将手伸给柳琮的时候，一道笑声突然传来了。 “柳琮，你这个臭小子想要做什么？找我麻烦是不是，信不信我告诉你二哥，让他收拾你！” 话落，就见着一个玉树临风的男子摇着折扇进来了。 掌柜的见人，立即上前请安。 姜小年心中却是略略一惊，这男子不就是在杨府的时候见过的那人么！ 柳琮站了起来，讽刺的一笑：“你还好意思说，自己卖一些滥竽充数的假药，怎么着，萧家是要落败了吗？如今连这么点钱也要缺吗？” 萧凌哼了一声：“咱们柳神医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什么时候也关心起百姓的死活了？” 他的目光一扫，落在了姜小年的身上：“这不是杨府的那个小丫环吗？你怎么会在这里？” 柳琮一把拉起了姜小年，说道：“她就是受害者，你的药房给她的药有问题。” 萧凌摇着扇子不慌不忙的坐下，笑着问道：“柳神医，以你的水平，应该知晓，正常这么一包药需要多少钱吧？” “约莫三十文吧。” 他又看了一眼掌柜的，问道：“咱们卖她多少钱？” “十文。”掌柜的说道，“只收了药方里面最有功效的两样药材的钱，其他的用的是次一些的药材，没有算钱，算是赠送的。” 萧凌收了扇子，看着柳琮讥讽的一笑：“你柳神医向来只给权贵看病，那些人不缺银子，自然是什么都要最好的，但是你可知晓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的穷人看不起病买不起药的？”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我从各地收集了一些次一些的药材，这个我承认，只是在给人配药的时候，都是不算钱的或者少算钱的，我知晓药材会影响治疗的效果，但是也只是原有的十成的功效，变成七八成而已，你去外面问问，那些穷人到底是愿意买贵到几乎买不起的药，还是愿意买便宜却有一定作用的药。若你觉得我此举是为了贪财，我无话可说。” 姜小年抱着手上的药材，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只是误会了别人就要认错，她起身恭恭敬敬的朝着萧凌弯腰敬礼。 “对不起，是我误会了，我不知道还有这个内情，我不知道你们卖得竟然这么便宜，你们是好人，会有好报的。” 第四十三章 虐待下人 萧凌眉毛轻挑了一下，摇着扇子坐下，笑道：“你一个小孩子，不知道内情，倒也无妨。” 说罢，他又瞅了一眼柳琮：“咱们柳神医还有什么话要说？还是要砸了我这小店儿？” 柳琮也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看着萧凌讨好的笑了笑：“哥，这回子是我没有弄明白就前来打抱不平，亏得没有惹出什么大祸来，不然我二哥定然饶不了我的。我给你道歉，此事算是咱俩的秘密，你别跟我几个哥哥说。” “你误会我一回，此事不能够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算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情，你若是办到了，此事我就不再追究了。” “你说便是。” “三日后我在城西办了一场义诊，你也去给人看病，只是那里是贫民窟，环境差乱，你个小少爷未必能够吃得苦。” “你也别激我，我是个大夫，我三日后去便是了。” 萧凌摇着扇子笑了起来：“你啊，就是被你的几个哥哥保护的太好了，现在也该去看看这人间疾苦了。” 这时候，萧凌又转过头看了姜小年一眼，对一旁的掌柜的说道：“给她换上最好的药材，多赠送几副，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吧。” “是，东家。”掌柜的急忙去配药。 姜小年感激不已，急忙弯腰道谢。 柳琮拍了一下脑袋：“方才不是说了给你把脉么？你把手拿过来。” 姜小年正要伸手的时候，一个侍女匆匆的赶了过来，着急的说道：“五公子，小姐身子不舒服，二公子让你赶紧回去。” 柳琮闻言，脸色变了一下，急忙起身离开，走了几步之后又转过身同姜小年说道：“那个，小妹妹，三日后义诊，你也过来吧，我到时候再为你诊治。” 说完之后，他着急忙慌的离开了。 姜小年心中感到了一些失望，还以为有些希望了呢，结果还是一盆冷水，说不定她这辈子都跟亲人无缘了。 这时候掌柜的将重新配好的药拿了过来，姜小年恭恭敬敬的接过，再一次道谢，随后离开。 柳琮匆匆赶了回来。 只见着楚楚虚弱的躺在床上，二哥跟几个侍女关切的守在旁边，他急忙上前了两步，问道：“怎么回事？” 一旁的小桃回道：“小姐中午的时候吃了一只酱香猪脚，后来肚子就一直不舒服。” “让我瞧瞧。”柳琮坐在的床边，开始为楚楚搭脉。 楚楚一副娇弱无力的样子，一脸忧色的说道：“五哥，我是不是得了很重的病啊？会不会拖累你们啊？我一回来就成为了你们的累赘，我的心里过意不去，若是真的严重的病，你们就将我送到尼姑庵去，别管我了。” 柳琮十分诧异：“怎么这么说话呢，你的几个哥哥是这样的人吗？别说你没有得重病，就是得了重病，我们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救你的。” “哥哥们，现在对我是好，只是日后娶了嫂嫂们，未必就能够容得下我了。”楚楚苦笑了一下，“我跟哥哥们之间并无血缘关系，日后嫂嫂们怎么会接受这么一位小姑呢？” “你还是不相信我们，你放心好了，日后我的妻子若是对你不好，我就休了她！”柳琮哼了一声，“谁也不能够欺负你！” 一旁的宇文璟见两人说话都没边儿了，上前问道：“小妹到底怎么了？” “哦，也没啥大事儿，就是吃多了。”柳琮自责的叹了口气，“也怪我，她前些年的日子过得不好，而回来之后这些日子吃的全是大鱼大肉大补的东西，导致脾胃不能够很好的消化，今日就淤积了起来，引起了疼痛，我开一副药服下就好，只是日后不能够再这么吃下去，得吃一些清淡些的调理一下。我现在就去给你煎药，你等我一下。” 柳琮起身去煎药，宇文璟坐在床边安慰着楚楚。 柳琮很快就去自己的药房配了药，提着药包到了楚楚院子的厨房，刚进入厨房，就听到了一阵小声的啜泣声，走了两步，就见着一个小丫头躲在灶台后面偷偷的哭。 “哭什么呢？” “五公子！”小丫头吓了一跳，急忙擦干了眼泪，“没事，奴婢没事。” “我要煎药，去把小炉子的火烧了一下。” “是，奴婢这就去做。” 小丫头站了起来想要小跑着去做事儿，因为蹲的太久，她刚一迈步出去就摔在了地上。 “小心些。”柳琮弯腰将要将人拉起来，却发现了她手臂上的几道淤痕，蹙眉问道，“这是谁干的？” 府上从来不苛待下人，更何况打骂了。 小丫头立即将伤痕掩盖好，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是谁打了你，说话！”柳琮追问道，“我给你做主。” “是……是小姐。”小丫头怯生生的说道。 “胡说！”柳琮下意识的反驳，在他的心中安安一直都是那个善良可爱的小姑娘，怎么会打骂下人呢。 “奴婢不敢胡说，就是小姐下手的。”小丫头擦了擦眼泪，“平日里面我们是有活儿的时候就干活儿，没活儿的时候就几个小姐妹聚在一起消遣一下时间，但是小姐见不得我们休息，觉得我们拿了工钱，就该没日没夜的干活儿，没活儿也要自己找活儿干。” 她吸了吸鼻子，继续说道：“昨日我实在是太累了，就打了一会儿盹儿，被小姐看到了，小姐就将我打了一顿。五公子，我真的没有胡说，院子里面小姐妹都可以给我作证的。” 柳琮沉默了一下才说道：“我知道了，你先起来吧。” 他说着又将一锭银子还有一个药瓶塞到了小丫头的手上，说道：“这银子是对你的补偿，这药你自己抹一下，淤痕很快就会散去的，这件事情你不要再向旁人提起了，小姐让你们多干活儿就多干一些吧，这个院子里面伺候的人的工钱都涨一倍，你们把小姐哄高兴就好。” “是，五公子。” 小丫头从地上起来，急忙去生火去了。 柳琮的眉头却没有松下来，小妹的脾气现在这般的暴躁了吗？说起来还是他们没有将人保护好，才会让当初那么善良的小姑娘变成了现在的样子，日后定然要好好的教导她，让她变成从前的模样才行。 第四十四章 耀武扬威 张氏吃了药，身子好些了，只是还是不能够打起精神，时常在夜间因为思念女儿悄悄的哭，眼睛每一日都是肿的，姜小年真的担心她再这么哭下去，眼睛会哭瞎的。 这一日，她本来打算跟春嫂告一日假，明儿去城西找那位柳神医看病的，但是春嫂罕见的没有同意。 “明儿不成，明儿忙着呢，缺人手，监工要来视察，咱们都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要不然多少人得丢饭碗！” 姜小年也不想一直帮助自己的春嫂为难，就打消了去看诊的念头，想要全力帮助春嫂过了明日的视察再说。 到了次日，一行人天没亮就开始起床干活儿，虽然视察的一般察不到厨房来，但也总归是要将各处都做好，避免被挑到了错处。 就连身子不爽利的张氏，见大家伙儿都忙碌了起来，也起床做了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忙碌了一上午，快晌午的时候，春嫂亲自去工地上放饭，姜小年跟着她一起前去。 姜小年他们到的时候，工地上的工人们也在热火朝天的干活儿，他们搭建宫殿的速度挺快的，如今已经能够看到宫殿的雏形了，在春节前后应该就能够完工。 “快到放饭的时间了，咱们先准备着吧。”春嫂同身边的几个婆子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只见着前方突然热闹了起来，随后就见着一群人走了过来，建造的监工们伺候在周围，走在中间的是几个嚣张跋扈的男人。 “那几人是什么大官儿吗？”姜小年小声的问道，“监造大人都这么小心的陪笑着呢。” “什么官儿啊，不过是杨家的几个奴才罢了。”春嫂哼了一声，“人比人气死人，就是杨家的一只狗，也比咱们这些老百姓金贵些，如今杨家又要出一位皇后了，这宫殿又是给帝后新婚之用，杨家的这些人还不得尾巴翘到天上去了！” “怎么速度这么慢？”只见着其中一个握着马鞭的男人不满的吼道，“耽误了帝后的婚期，这罪过你们能够承担吗？” “大人，我们已经在没日没夜的赶工了，本来原来的工期就比较赶的，不过你们可以放心，我们绝对可以在原定的工期之前完工的，绝对不会耽误帝后的大婚！” “不行，太迟了，原来的工期定的太迟了，你们须得提前十日完工，如此以来，若有什么需要完善的地方，才有足够的时间。” “啊，这……我们现在每日需要劳作六个时辰才能够赶在之前的工期完工，这提前十日，实在是……” “如果每日六个时辰完成不了，那就每日八个时辰，十个时辰！”男人敲着手上的马鞭，“搭建帝后大婚所使用的宫殿，是你们这些贱民的荣幸，你们应该不吃不喝也要完成才是！一群懒骨头，谁敢偷懒，直接拿鞭子抽就是了！” 这时候另一个男人注意到了春嫂准备的饭菜，这一次春嫂为了视察，准备的菜还比较丰富，甚至在一个菜里面加了油渣儿。 他上前用手扒了一下饭菜，捏起了其中一个油渣，沉着脸问道：“这是什么？” 春嫂急忙解释道：“油渣，多点儿油腥，他们干活儿也更有力气，才能够更快的将宫殿盖完。” 那人却是一把将那一盆油渣白菜掀到了地上，冷着脸说道：“我说账上的银子怎么使得那么快呢，一群贱民，有口吃的就不错了，还想吃好的！他们来这里是做工的，不是来享福的！还吃荤腥，我还想吃呢，他们配吗？” 春嫂吓得脸都白了，立即跪在了地上：“大人说的是，是小人糊涂了，以后小人一定会节省开支的，请大人网开一面。” 姜小年盯着那人说道：“大人，我们每一日的开支都是在预算内的，我们有记账的，大人随时可以查账，既然是在预算内，工人们稍微改善一下伙食有何不可？他们做的都是体力活儿，若是每一日都清汤寡水的，怎么有力气干活儿？” “哪儿来的小孩子，居然敢质疑你爷爷我！” 春嫂立即拉着姜小年跪下，道歉道：“大人恕罪，小孩子童言无忌，请大人不要记在心上，小年，快道歉！” 姜小年咬了咬牙：“对不起，方才是我胡说八道，求大人原谅。” “一群贱民居然也敢跟我们顶嘴了，我看这是没了王法，爷爷们今天就教教你们什么是规矩！”那拿马鞭的男人气鼓鼓的哼了一声，话落，手上的马鞭就朝着姜小年挥了过去。 姜小年下意识的抬起手臂保护自己，但是疼痛却没有袭来，她惊诧的抬眸望去，只见着一道身影挡在她的面前，而方才那一鞭子正好抽在了这人的手背上，这人白皙的手背上留下了一道很深的红痕。 “顾……顾大人！”方才还趾高气昂的几人，见到他们竟然误伤了三小姐的心上人，立即跪了下来，“是小人眼瞎，没有看到顾大人，无意伤到了顾大人，求顾大人恕罪！” 姜小年抬眸望去，来人果然是顾浅意，此刻他脸色阴沉，紧紧抿着唇，双眼之中更是盛满了滚滚的怒气。 “原来杨家的下人在外面这么嚣张的啊，我倒是大开眼界了。”顾浅意冷笑了一声，“他们修的是天子的寝殿，既他们现在都是天子的人，你们在此耀武扬威，我看你们是连天子也不放在眼中了是吧？” 几人瑟瑟发抖，急忙解释：“顾大人见谅，我们奉命前来视察一下宫殿建造的情况，只是害怕他们误了工期，故而才对他们严苛一些的。” 顿了顿，那人又继续解释道：“这一次建造的所有费用都是国库拿钱，我们也是想要为国库节省一些开支，故而才害怕他们拿着国库的钱大吃大喝，我们这都是一心为朝廷着想，请顾大人明查！” “好一个巧舌如簧，这是将我当成傻子了？你说怕他们误了工期，他们现在工程进度都是在计划之内，甚至还提前了，这个计划是工部定下的，你们对工部不满？你说他们会拿着朝廷的钱大吃大喝，但是他们的花费都在预算之内，预算是户部给的，你是在怀疑户部的官员侵吞朝廷资产？” 第四十五章 求医 “不敢不敢！”几人急忙跪地求饶，“小人们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小人们也只是想要完成主子们的吩咐，盯着这宫殿的建造进度，保证绝对不会耽误了帝后大婚而已，主子们怎么吩咐，我们怎么做，顾大人跟咱们三小姐的好事也将近了，应该能够理解主子们的心情吧？” 顾浅意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呵斥道：“住嘴！你等狐假虎威对着百姓作威作福却还在此饶舌狡辩，来人，将他们拖下去掌嘴二十，叫他们长长记性！” “顾大人，我们可是杨家的人，顾大人难道连杨家的面子也不给了吗？” “要不此事我们到你们家主面前分说，看看是否是顾某做的过分了？”顾浅意眯了眯眼睛冷幽幽的说道。 此事若是说开了，谁也护不住他们，何况若是顾大人较真儿，细查下去，他们中饱私囊的事情，可就兜不住了，再说了，要是叫三小姐知道他们竟然误伤了顾大人，只怕是要扒了他们的皮。 这几人不敢再分辨，叫顾浅意的手下拖下去掌嘴去了，工人们都在旁观着，心里面无不叫好。 监工大人不想得罪杨家太过，急忙让大家不要再看热闹了，赶紧做自己的事情去，大家伙儿这才忙了起来。 “多谢顾大人相护！”姜小年弯腰致谢，又瞧着他手背上的伤，“那个，顾大人你没事吧？会不会很疼啊？” 顾浅意扫了一眼手背上的红痕，不甚在意的笑了笑：“皮外伤罢了，不碍事。” 顿了顿，他又问道：“你们母女在这里可还习惯吗？” “还行，大家对我们都挺照顾的。” 顾浅意见姜小年眉宇间都是忧愁，前些日子见她的时候，还甚为明朗，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姜小年轻轻地叹了口气，垂眸说道：“前段时间请顾大人帮忙寻找姐姐，此事顾大人不必再费心了，我姐姐已经去世了。” 顾浅意略微诧异了一下：“抱歉，没有帮上什么忙。” 这时候顾浅意的手下过来，在他的耳边小声的说了几句，顾浅意点了点头，随后对姜小年说道：“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日后若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来东大街的柳府寻我。” 说完之后，他与手下的人边说话边离开了。 春嫂看着顾浅意的背影，又看了一眼姜小年，问道：“小年啊，你跟顾大人是什么关系啊？他对你倒是颇为照顾啊，顾大人也来过这里几次，倒是没有见到他对别人这般的亲切过。” “之前在城外的灾民安置点认识的，我跟娘能够被顺利招进来，多亏了顾大人为我说话呢。”姜小年笑了笑，“春嫂，咱们将这里收拾一下，该给工人们放饭了。” “成，今儿杨家那几个狗腿子遇到了顾大人也是活该了，不过这一次算是过了，日后也就难说了，小鬼儿难缠啊，日后还不知道有什么名目找咱们麻烦呢，咱们不一定次次都能够碰到顾大人为我们解围啊。”春嫂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 等放完了饭，姜小年见时间还早，赶去城西找柳神医看看，说不定还来得及，她跟春嫂说了一声，又拜托春嫂照看养母，随后匆匆赶了过去。 姜小年急匆匆的赶来，今日义诊，而且出诊的还是传说中的柳神医，故而前来看病的不只是平日里面看不起病的穷苦百姓，还有那些平日里面想要邀请柳神医看病，但是柳琮并不理睬的人。 姜小年见这根本看不到头的队伍，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见到柳神医，不过还是抱着一线希望，老老实实的在后面排着。 就在这个时候，只见着过来了一群家丁，拿着棍棒驱散排队的人群，百姓自然多有抱怨，有的家中的病人病得重，就指着眼下这个机会呢，见此，双方不免从口角发展成了肢体冲突。 “滚开，都滚开，我们老爷要来找柳神医看病！” “你凭什么让我们走开，我们排了好久的队伍了，你若是要看病，自己到后面排着！”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我们老爷一起排队！我告诉你们，我们是东福粮行的，我们老爷是不是你们能够得罪得起的！” 东福粮行，城内最大的粮行，老百姓活着就是为了个吃穿，若是得罪了他们，以后怕是会填不饱肚子的，见此，之前还暴怒的百姓们，都敢怒不敢言的退到了一边儿去了。 没一会儿就见着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款款而来，后面跟着几个小厮，抬着几个大箱子。 他手下的人早就将排队人的驱散，恭恭敬敬的请他进去看病。 此时却见着柳琮一身绿衣的站在了门口，冷幽幽的问道：“是你将我的病人都赶跑了？” 张富贵急忙往前小跑了几步，满脸堆笑：“柳神医，久闻大名，今日一见竟然是如此年轻，果然是少年出英雄啊！不瞒柳神医，我病得有些厉害，几次三番想要请柳神医为我诊治，但是柳神医你都拒绝了，今日有这个机会能够亲眼见到柳神医，我就过来了，这些都是我的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他说着，让身后的手下将几个大箱子都打开了，每一个箱子里面都装着白花花的银子，引得周围的人都吸了口凉气，多少人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银子。 张富贵的神情有些得意，有钱能使鬼推磨嘛，他又上前了一步，抱拳说道：“柳神医，要不，咱们入内说？” 柳琮的脸色却愈发的冷了起来，嘴角轻轻地勾了一下：“我今日义诊，来者不拒，你若是想要看病，自己乖乖排队去，不然，就另请高明吧。” “这……”张富贵楞了一下，“可是柳神医嫌弃这些不够？我这就叫人加钱，只要柳神医能够救我，出多少钱我都愿意！” 柳琮的眉毛轻轻地挑起：“果真多少钱都愿意？” 第四十六章 诊金 “愿意，愿意的！”张富贵见柳琮松口了，也是跟着松了口气，“您要多少，尽管开口。” 柳琮抱着手臂倚在门边，将面前肥胖的男人上下打量了一眼，淡然道：“你活不了多久了，长则一年，断则三个月，你觉得自己的命，值多少钱？” 张富贵一听，脸色立马白了，当即就跪在了雪地上：“我真的快死了？求柳神医救救我，只要你愿意救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柳琮的神色还是很冷淡：“我要你八成的家产。” “八成！”张富贵心下一惊，这小子也太心黑了吧，“这……这……” “舍不得？你的命重要还是你的钱更重要？另外提一句，这个世界上能够救你的，只有我一人。你自己好好的想想吧，下一位病人，跟我进来。” “柳神医！柳神医！”张富贵着急的喊了起来，“我真的活不了多久了吗？” 柳琮讽刺的一笑：“自己得了什么脏病自己不知道？” “好，八成就八成，只要柳神医愿意救我，我愿意将自己八成的家产给你！”张富贵咬了咬牙说道，他之前已经换过不少的大夫了，都无能为力，眼见着下面的病情是越发的严重，他现在唯一能够指望的人就是柳神医了。 “我这个人一向很公正的，你先给定金，那就是将你东福粮行囤积的粮食，除了保证京城百姓的需求之外，全部拉出城区赈济灾民，包括你在其他州的粮行亦是如此，全力赈灾，保证他们能够过这个冬天。”柳琮愣着眼说道，“等我将你的病治愈之后，你再给灾民派发春日播种的种子，以及耕种的必要支持，帮助他们尽快的恢复正常的生活，如此，我们两清了，也算是你行善积德了。” “柳神医大义啊，只是东福粮行虽大，但是灾民众多，我未必能够……” “尽力即可，能救一人就多救一人。” “是是是，全听凭柳神医的安排。” “你现在回去，将多余的粮食送去城外的灾民安置点，等明日我会去你家，为你诊治的。” “好好好！”张富贵虽然肉疼，到底是有救了，又精神抖擞了起来，“我这就去安排，明日我就在家中恭候柳神医的到来！” 柳琮这一通操作自然是引得百姓叫好，纷纷称赞他为活菩萨。 来了几个萧家的下人维持着秩序，排队看病的队伍又恢复的正常。 一辆马车从队伍的旁边驶过，马车内，楚楚抱着手上的食盒，笑着问道：“你说我来给五哥送饭，五哥会高兴吗？” “肯定会啊，五公子最疼小姐了，小姐亲自过来看他，他肯定会很开心的。”小桃笑道。 楚楚打开了马车帘子，看了一眼外面排队的穷人，一个个面如菜色，衣衫破旧，神色卑微。 她不由得挺直了腰背，眼神里面露出了一些嫌弃之色，拿着手帕捂住了口鼻，仿佛马车外的空气都是臭的。 眼神虽然嫌弃，她的语气却满是怜悯：“这些人真可怜啊，竟然连病也看不起。” “咱们五公子人好心善，免费给他们看病呢，这也是他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马车路过了冻得瑟瑟发抖的姜小年，很快到了队伍的尽头，大家一看这马车的装饰，就知道则马车坐的应该是个姑娘。 有人八卦的问道：“这马车内是谁家的小姐？难不成是柳神医的红颜知己？” “什么红颜知己？那是柳府的马车，柳神医的失散多年的妹妹，据说找了很多年了，柳神医这是好人有好报，总算是将人找到了。” 没一会儿，那马车又离开了。 姜小年看着那马车，想象着车内女子的面貌，柳神医长得俊朗又心善，想必他妹妹也是天仙一般的人物吧。 时间一点点过去，一朵乌云压了上来，天黑的很快，雪花如同鹅毛一般往下飘着。 姜小年不断做着下蹲的动作，才能够让自己的四肢不那么僵硬。 不知不觉快到后半夜了，姜小年数了一下，前面已经不到二十人了，快了，就快要轮到她了。 就在这时候，几匹快马划破夜色，疾驰而来，从马上下来了几个穿着黑色劲装的男人，直接想要闯进去，几个萧家的下人想要阻拦，但是其中一个男人亮出了一块令牌，萧家下人就不敢再拦了，他们直接进了去。 没一会儿就见着他们将柳琮给抬了出来，上了其中的一匹快马，就匆匆的离去了。 因为没个交代，叫排了一天队伍终于要轮到自己的百姓们不干了，纷纷要一个说法。 “怎么回事啊，柳神医怎么离开了？” “柳神医去哪儿了？还会回来吗？” 萧家的下人见大家的情绪有点激动，急忙去请萧凌过来镇场子，萧凌匆匆的赶来，安抚了众人几句，又去请了其他的名医前来坐诊，如此大家的情绪才平复了下来。 姜小年有些失望，却也无可奈何，不知道下回子什么时候才能够再遇到柳神医坐诊。 又排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轮到了姜小年。 她说了一下自己失忆以及长不高的事情，那大夫给她把了脉，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你的脉象并无异常，长不高大概是天生的，你也就别强求了，身体健康就好，至于失忆，对你的生活也没有什么影响，随缘吧。” 说着，就叫手下的活计将姜小年赶了回去。 姜小年心中自是失落，这位大夫也是京城的名医，他的判断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看来自己这辈子就只能够当个小孩子而且想不起小时候的事情了。 郊外的一座小庭院。 夜风将白色的帷幔吹动，一阵阵的茶香伴随着动人的琴声飘出。 “好香啊，不知道有没有这个幸运跟王小姐讨一杯热茶喝？” 一个披着白色斗篷的少女，按了一下琴弦，停止了琴声，她抬眸看着亭子外的少年，淡淡的说道：“你还打算将我关在这里多久？” 少年拂了一下白色的帷幔，缓步入内，施施然在少女的面前坐下，浅笑道：“眼下这个情景，对王小姐你有利，难道不是吗？” 少女轻挑柳眉：“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第四十七章 舍去身份 月色皎洁。 苏莫为为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抬眸看着面前的王诗玥，勾唇淡笑了一下：“我在第一日就跟王小姐说过，我可以为王小姐解眼下之困。” 王诗玥沉默了一下，问道：“你我之间从无交集，更无交情，我凭什么相信你会帮我，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若从第一日开始王小姐愿意同苏某这么敞开心扉的交流，何须浪费这么许多日的光阴？” “看样子你是想要与我合作，合作的法子有很多，这么绑人的法子倒是头回子见到，我在不确定你的身份立场之前，自然是要谨慎一些。”王诗玥从琴前站了起来，缓步来到了煮着热茶的红泥小炉旁坐下，也为自己倒了一杯，“说说看，你打算如何帮我解困？” “王小姐如今之困，在于王家想要将王小姐嫁给晋王世子联姻，但是晋王世子身体孱弱多病，不能久寿，纵然能够侥幸育有子女，怕是也不能够养在王小姐你的身边，说白了，你现在只是王家的一颗弃子，一个诞下王家育晋王世子血脉的工具而已。” 苏莫为说着端起茶杯闻了一下，称赞道：“久闻王小姐善于烹茶，果真如此。” 王诗玥手指轻轻地点着桌面，沉默了一下说道：“的确是我现在之困，那说说你的解决之法。” “置之死地而后生，我可以帮你脱离王家的掌控，去南疆找你外公，只要到了南疆，你是天高任鸟飞，再也不会受控于别人的掌心。”苏莫为转着手上的青花瓷杯子，“王家嫡长女的身份带给你的到底是尊荣还是枷锁，你比我更懂才是，这个身份该舍弃就舍弃。” 王诗玥的手指还是继续敲击着桌子，自从十年前她母亲去世，父亲扶持了原本的宠妾坐上正妻的位置，她这个嫡长女不过是空有名分而已，所有的偏爱都给了同父异母的妹妹，如今需要一个工具人的时候，就将她推了出去，对于妹妹的夫婿，却是精挑细选，如果她离开了，那么这个工具人只能够是父亲最心爱的小女儿了，而对于太后来说，只要姓王，谁来做那个生下她重孙的工具人，她并不在乎。 “一个嫡长女的身份而已，有何舍不得？你真的能够送我去到外公的身边？” “若是做不到，我有岂会开这个口？”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又能够为你做些什么？”王诗玥紧接着问道。 “若我说别无所图，小姐想必是不能够相信，既然如此，我就要小姐一个承诺，日后若是我遇到了难处，找小姐求助，希望小姐能够伸出援手。” “好。”王诗玥爽快的答应了下来，“只要你能够帮我，这份恩情，我一定会报答的！” “那好，接下来小姐只管安心在这里住上几日，我会送小姐离开的。” “现在外面的情况如何了？” “王家自然在各处找你，只是你在杨府失踪，杨府又岂能够将自己摘干净？” “难怪你要在杨府绑我出来，陛下为了能够与太后抗衡，没有要王家女为后，而是娶了杨家女，以此拉拢杨家，如今我这个正在与晋王世子议亲之人再在杨府失踪，世人自然会怀疑此事杨家脱不了干系，那么王家与杨家自会互生猜忌。”王诗玥轻轻地笑了笑，“就是不知道公子今日之谋划，上面那一位可参与其中？” 苏莫为但笑不语，王诗玥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与王诗玥达成合作之后，苏莫为随后离开，他匆匆赶回了苏家别院。 刚下了马，就听到有人唤道：“苏公子，请留步。” 他侧身望去，只见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宫女打扮的女人，从一顶软轿里面出来，随后缓缓走了过来，离他三步远的位置，福了福身：“奴婢见过苏公子。” 随后她递上了一张请柬：“我家主人邀请苏公子明日一聚，望公子能够准时赴约。” 她将请柬递上之后，并未等苏莫为的答复，直接转身离开了，仿佛笃定了他一定会前去赴约一般。 苏莫为见她上了软轿，才将请柬打开，匆匆看了一眼。 “公子明日可要去赴宴？”身后的侍卫询问道。 “庆阳长公主相邀，自然是要去的。”苏莫为嘴角泛起一抹冷意，“我也想要看看，这个女人葫芦里面卖什么药。” 工地。 张氏的身子有了些好转，精神头好了一些，她也不再整夜整夜的哭了。 姜小年还是两处忙碌着，既要陪着春嫂采买在厨房打下手，还得抽空照顾养母。 “娘，喝药了。”姜小年端着药进来，将紧闭的窗户打开了一些，“今儿外面的天气不错，娘躺了几日，要不要出去走走？” 张氏接过了递过来药碗，觉得十分的愧疚：“你本来就辛苦，还得抽出时间照顾我，真是苦了你了。” “娘，你说些什么呢！”姜小年轻轻地笑了笑，“当年爷爷将我捡回来的时候，还不是你没日没夜的照顾我吗？要不然我早就死了。” 张氏吃了药，又看了一眼外面的阳光，轻声说道：“躺了几日，身上越躺越没有力气了，还是出去走走吧。” 姜小年扶着张氏下了地，刚出了门就见着春嫂端着两碗粥过来了，笑道：“能走路了？身子可是好些了？” 张氏笑道：“好多了，这几日是我拖累了大家，多亏了大家的包容照顾。” “都是姐妹，别说这些了。”春嫂笑呵呵的说道，“小年，快过来接一下，烫死了。” 姜小年将春嫂手上的热粥接了过来，香味扑鼻：“这是腊八粥？” “可不是，刚熬好的，给你们也端了一碗过来，趁热吃了吧。” 张氏幽幽的叹了口气：“时间过得可真快啊，都已经初八了。” 姜小年抿了抿唇，可不是么，她们深秋的时候离开老家，已经过了两个多月了，虽然才两个多月，却已经是物是人非了。 母女两人捧着热腾腾的八宝粥，坐在太阳底下品尝着。 这八宝粥用的材料都不是什么好的，可是在姜小年的嘴里面却已经是十分难得的美味了，更是细细的回味着这来之不易的平静与甜蜜。 在日后那些大起大落的日子里面，她还是能够记得这一日她晒着暖洋洋的太阳，喝着一晚热腾腾的八宝粥，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第四十八章 长公主 翌日，苏莫为前去赴庆阳长公主之约。 庆阳长公主，皇帝的亲姐姐，太后唯一的女儿，可谓是盛宠非常，虽说从五年前开始守寡，却养了一群门客，民间传闻，她亦是养了一群面首。 曾有大臣上书皇帝斥责庆阳长公主不守妇道，隔日就被革去了功名，送到了公主府做面首，故而伺候朝野上下，无人再敢说一句公主的不是。 这公主府金碧辉煌，奢靡至极，无一不彰显着她如今的赫赫声威。 苏莫为眯着眼睛瞧着公主府的牌匾，十年前与母亲一起倒是来过这公主府做客，不曾想却是一场害了他们母子分离的鸿门宴，如今这女人邀他前来，不知道又想要做些什么。 苏莫为递上了拜帖，没一会儿来了一个三十来岁的宫女，正是昨晚上前来送请柬之人，她几步上前福了福身：“奴婢见过苏公子，苏公子果然是守信之人，我们主人等候已久，公子请随奴婢前来。” “有劳了。” 苏莫为跟着碧玉进了公主府，这公主府较之十年前倒是更加的奢华，只是却又透露着盛开之后荼蘼的气息来。 绕过了好几个走廊，来到了一间暖阁，据说这暖阁是太后按照椒房殿的规格来建造的，取椒和泥涂壁，取其温而香，又在地面扑了暖玉，故而虽然在寒冬腊月，其内仍旧温暖如春。 暖阁内传来了一阵男女的调笑声，碧玉轻声说道：“苏公子在此稍后，奴婢前去禀报一声。” 说着，她推门而入。 没一会儿，就见着两个十七八岁的容貌俊朗的少年从暖阁内出来，碧玉随后出来，将门推开浅笑道：“主人有请，公子请进。” 屋内芳香异常，也温暖异常。 只见着一个美妇人半倚在最上方的那一张美人榻上，二十五六的年纪，容貌十分艳丽，衣着单薄，下身盖着一条白色的狐裘毯子。 苏莫为目不斜视，入内拱手道：“见过长公主。” 庆阳抬起双眸，从上到下将苏莫为打量了一眼，笑道：“十年不见，你已经从一个小娃娃长成了风流俊俏的少年了，你我也是故人，不必如此拘谨，快坐下吧。” “多谢长公主。”苏莫为在一旁坐下。 她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感慨道：“你与你的母亲长得可真像啊，你的母亲可还好？” “长公主只怕是忘了，我与母亲已经十年不曾相见了。” 长公主坐了起来，如瀑布一般的长发披散了下来，落在胸前，她秀气的眉毛皱起，似乎很是苦恼，轻轻地叹了一声说道：“当年我也是一片好心，想让你认祖归宗，也希望你母亲能够有一个好归宿，那里知道她的性子会如此的刚烈。其实这十年，但凡她能够服个软认个错，你父亲定然会接纳她，你们母子也能够团聚，何至于分开十年呢？” 顿了顿，她接着说道：“我想她是怪我的，不然不至于十年不曾来看我一眼，这十年，你难道没有你母亲的消息吗？她从来都没有联系过你吗？” “这十年我连家门都出不去，又去哪儿联系我母亲呢？”苏莫为叹息了一声，“长公主若是有了我母亲的消息，烦请告知一声。” “她要躲，谁能够找到她呢？”长公主叹息着摇了摇头，她从贵妃榻上下来，赤着双脚来到了苏莫为的身前，伸手抬起了他的下巴，“你如今生得比我想象的要更加俊朗一些，也比你小时候与你母亲更加的肖相，真是……我见犹怜啊。” 苏莫为将身子后仰了一下，问道：“长公主让我过来一聚，只是为了叙旧？” “呵呵。”庆阳娇娇的笑了两声，“你这个小朋友很聪明，我很喜欢。” 她强硬的捏住了苏莫为的下巴：“你想要的，我能够给你。” “长公主说笑了吧？” 庆阳转过身，冷笑了一声：“我那表姐，也就是你的嫡母，如今与我那不成器的兄长走的很近，他们想要做什么，我都知晓。而我会助你成为苏家未来的掌门人，我需要你带领苏家，对我绝对的忠诚，这是双赢的结局，别告诉我你无心继承人之位，你的眼神告诉我，你不缺野心，而我最喜欢有野心的孩子。”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那一切就依长公主所言便是。”苏莫为盯着庆阳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府邸。 宇文璟本想为楚楚请几个老师上门教课的，但是楚楚各种撒泼耍赖，让他将老师上门的时间改成了年后，让她年前能够轻松一些。 “二哥！”楚楚见宇文璟来看她，急忙让侍女将一旁的烧鸡藏起来。 “你五哥不是说了么，你现在脾胃的消化不好，要吃些清淡的东西。”宇文璟见楚楚满嘴油滋滋的，将怀中的手帕递了过去。 “天天吃素，嘴都快淡出鸟来了，我觉得我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就让我多吃点肉吧。”楚楚抓着宇文璟的衣服撒娇，“我听说京城来了个特别厉害的戏班子，二哥，你什么时候带我戏园子逛逛吧。” 宇文璟见她将手上的油渍全部擦在了他的袖子上，心中略略有些不舒服：“戏园子人多眼杂的，你若是喜欢，我就将戏班子请回来，你在家里看便是。对了，二十三就是你十五岁生辰，也是你的笈礼，我想要好好的为你操办一下，这些日子我也一直在准备这个事情，你看看你对自己的笈礼，有什么要求没有？” “我的生日是小年那一日啊。”楚楚想起了姜小年来，也就是在小年夜被爷爷捡到，才取名为姜小年的，没有想到那一日竟然还是她的生日，“我没什么想法，全凭二哥做主，二哥给我准备的，必然是全京城最好的，只是到时候会邀请客人前来参加我的笈礼吗？如同那杨三小姐的笈礼一样，客人云集，京中的青年俊秀都会前来。” 宇文璟闻言沉默了一下说道：“自然是客人云集，只是杨家乃是世家，根深蒂固，人脉宽广，想要达到那种规模还是有些难度，但是我绝对不会委屈了你的。” “反正那一日我是主角，我只要风风光光成为众人焦点就好，其他的全部交给二哥做主，只是我是不是得有几身儿漂亮的衣服，还有拿得出手的首饰啊。” “你自己去账房支银子，看中什么就买什么不必给我省钱。” “多谢二哥！”楚楚抱着宇文璟的手臂高兴的说道。 第四十九章 生辰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腊月二十三这一日。 今日的天气还算是不错，晨曦的光出现的很早，可以预见今日是个大晴天。 姜小年醒来的时候，身边没了张氏的身影，她快速穿上了一下衣服，正要去寻人的时候，就见着张氏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进来了。 “小年，醒来了？”张氏笑吟吟的说道，“饿了没有？来尝尝娘给你煮的面。” “娘，你哪儿来的面啊？”姜小年疑惑的问道，“今儿什么日子，居然吃面。” “傻丫头，今天是小年，你忘了你爷爷是在这一天捡到你的，然后我们一起决定以后就是这一天是你的生日吗？”张氏说道，“每年生辰，我都会亲手为你们姐妹做一碗长寿面的……” 说到此处，她的眼神里面露出一抹黯淡来，想必又是想起了楚楚，不过转瞬还是勉强的笑了笑：“快过来吃吧。” “谢谢娘。”姜小年接过面碗，在一旁的小桌子上就吃了起来，“好吃，娘的手艺就是好！还有一个鸡蛋呢，你哪儿来的？” “跟春嫂借的，春嫂可真是个好人啊，以后有机会咱们一定要好好的报答她。” “娘，鸡蛋你吃吧。” “你吃吧，娘不爱吃。” “胡说，好东西谁不爱吃啊，那你就吃一口吧，你咬一口嘛。” 姜小年软磨细泡之下，张氏总算是吃了一口鸡蛋，她摸着姜小年的脸慈爱的说道：“希望咱们小年啊快快长大，早点长成大姑娘！” 姜小年心中默默的叹息了一声，她这辈子恐怕都只能够是这副模样了，不过这话她不敢跟养母说，楚楚已经够让她伤心了，不能够再叫她忧心了。 生辰一碗热腾腾的面条足够温暖人心了，姜小年心里面暖的不行，不过吃完面条，该干的活儿还是得继续干。 柳府现在也是热火朝天的，下人们都在准备了小姐的笈礼。 而楚楚这个时候却是陷入了苦恼之中，前几日出去买了好些衣服跟首饰，她现在正在烦恼着今日如何穿戴才能够艳压众人。 上一次她穿金戴银被那些世家小姐们好一通讽刺，眼下她倒是收敛了一些，不过审美这个东西是刻在骨子里面的，她还是更加喜欢艳丽一些的颜色的衣服，跟璀璨的首饰。 不过这一次宇文璟专门为楚楚请来了两个姑姑，她们非常擅长盘发以及妆容，对于服侍的搭配也颇有心得。 两人本根据楚楚的五官特点设计好了发髻与妆容，主打一个清新脱俗，但是楚楚一味的想要靠着浓墨重彩来博得众人眼球，嫌弃她们画出的妆容太过寡淡，又添了好多的颜色，而后在衣服跟首饰的搭配上她们也给出了自己的意见，但是楚楚最后还是多加了很多的配饰。 到最后，整体的效果反倒是有些画蛇添足，不甚协调，不过比起上回子的胡乱堆砌，已经好了不少了。 楚楚这一次颇为得意，穿戴完成之后就去找宇文璟。 “二哥，你瞧瞧，我今日可还好看？” 她满心满意的想要得到宇文璟的夸奖，但是宇文璟却不似平常一般无脑夸赞，眉宇间多了一些她看不懂的复杂。 “小妹，跟我来一个地方。” 说着，宇文璟带着楚楚去了祠堂。 “二哥，你是带我来给娘亲上香的吗？”楚楚问道，第一次回来的时候，宇文璟他们就带她来过这里磕头了。 “过了今天，你就算是大人了，我想娘现在肯定很开心。”宇文璟上了一炷香轻轻地笑了笑，“小妹你回来之后，就没有问过关于娘的事情，你对娘一点都不好奇吗？” 楚楚语塞了一下，想了一下说道：“我想要自己想起来，想起关于娘的一切。” “我们娘亲是一个很厉害的女人，十几年京城为闪耀的女人，她的朋友遍天下，纵然去世了十年了，但是现在无数人还会念着她的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占用了姜小年的身份而心虚的原因，楚楚对于姜小年的娘亲并不感兴趣，她轻轻地咳嗽了一下，问道：“二哥我有一个小小的疑问，你们一直提起娘亲，怎么没有听你们提起过我爹啊？” 宇文璟沉默了一下说道：“我们并不知道谁是你爹爹。” “不知道！”楚楚惊讶了一下，“那岂不是野种！未婚生子，我娘那就是不守妇道啊！” 她的话音一落，就察觉到了宇文璟的脸色变冷了，她急忙捂住嘴，尴尬的笑了笑：“我不是故意要这么说娘的，我只是……只是觉得娘这么厉害的女人，怎么会不明不白的跟别的男人生孩子呢？” 还以为姜小年的身份有多高贵呢，还不是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种，这个发现让楚楚原本有些自卑的心瞬间得到了无数的优越感，让她可以站在道德与礼法的高地上，鄙视这母女二人，虽然她靠着鸠占鹊巢，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 “娘是一个很特别的女人，她的想法不是俗人能够懂的，她的很多的想法也非常的超前，你若是从小养在娘的身边，或许能够理解她的想法，只可惜你们分离了那么久，你现在还小，日后你肯定能够懂她的。”宇文璟抿了抿唇说道。 楚楚心中默默的翻了个白眼，偷男人还搞出了大肚子，按照宗族礼法，这是要浸猪笼的，谁要理解这样一个女人的想法，丢都丢死人了。 “走吧。”宇文璟本来想要跟小妹多多将一些关于娘的事情的，但是听到她对娘的评价，他就什么都不想说了，心中只有无奈。 两人刚出了祠堂不久，就见着柳琮匆匆的过来了，他瞧着楚楚今日的装扮，虽然还是有些怪异，不过也进步了很多了，还是笑着夸赞道：“小妹，今日很漂亮啊，不愧是咱们得妹妹。” 被夸奖了，楚楚高兴的合不拢嘴，急忙上前去抱住了柳琮的手臂，撒娇的问道：“五哥，你这几日去什么地方了？怎么这么多日不着家？是不是会你的相好的去了？” 第五十章 谁更重要？ “什么会相好的？安安，你别胡说，我哪儿有什么相好的啊。”柳琮点了点楚楚的额头，“你小小年纪的，脑子里面在想些什么呢！” 楚楚双手叉腰，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那你说说，你几日到底做什么去了？” “陛下生病了，我被他的羽衣卫直接绑到了宫内，给陛下调理身子去了，这几日一直衣不解带的在陛下照顾着，今儿想着是你的生日，好说歹说的，才放我出宫呢！” “五哥你去给皇帝老儿治病去了？治好了吗？那皇帝老儿是不是赏赐了你很多的东西？”楚楚眼睛睁得大大的，露出了贪婪的神色来，“都有些什么啊，你带回来了吗？可是作为我的生辰礼物？” “治病救人乃是我作为医者的本分，陛下赏赐不赏赐的不重要。” 楚楚立即不高兴了：“那我的生辰礼物呢，五哥你难道没有准备吗？” “早就准备好了，这是你回来的第一个生辰，我怎么可能不给你惊喜，你且等着吧。”柳琮说完之后眨了眨眼睛，“我看客人们可能快到了，咱们去外面迎客去，二哥，你还做什么，一起啊！” “来了。”宇文璟应了一声，走了几步，看了一眼祠堂的方向，眉宇间的忧色并没有散去。 第一位来的客人就是苏莫为，他骑着一匹快马而来，英姿飒爽的下了马，拿着一个锦盒阔步而来。 柳琮抱着手臂哼了一声，不咸不淡的说道：“你来得够早的啊！” “今日乃是安安的生辰，我自该早点来为她贺寿才是。”苏莫为浅笑了一下，目光看了一眼柳琮身后的楚楚，“安安，生辰快乐。” 楚楚在苏莫为出现的那一刻就开始低着头，一把将他手上的锦盒拿了过去，压低声音说道：“谢谢苏哥哥。” 苏莫为有些诧异的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浅笑道：“上回子来见你，你就一直不肯抬头，今日怎么还是低着头，难道安安对我有什么意见不成？” “没有没有，苏哥哥能够来，我就已经很开心了。”楚楚紧张的眼珠子直转，不过还是试探着抬起了头。 苏莫为这个未婚夫她还是很满意的，不管是外貌还是家世，若是真的能够嫁给他，倒也不错，日后还是要跟他多多相处一下才是。 很陌生，她整个人给他的感觉就是很陌生，苏莫为心中有些诧异，很难想象，小时候那么灵动可爱的五官，长大后会变得如此的平庸，但是奇怪的地方在于，他又隐隐感觉这五官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一般，到底在什么地方呢？ 苏莫为浅浅的笑了笑：“比起小时候，安安的确是长大了，今日很漂亮。” “谢谢苏哥哥。”楚楚见苏莫为没有将她认出来，松了口气，再看向了他的眼神就格外的含情脉脉了，“苏哥哥今日也格外的玉树临风呢，我近来总是能够想起小时候跟一个如同年画娃娃一般的小男孩儿一起玩儿，想来那小男孩儿就是苏哥哥了。” “为什么不能够是我呢？我小时候也很可爱的，说不定你想起来的人是我！”柳琮眨着一双大眼睛期待的问道。 楚楚嘴角挑了一下：“也许吧。” 没一会儿，客人们都陆陆续续的来了。 这楚楚虽然不是世家贵女，且上回子她害了朱家小姐跌入湖中，虽然事后顾浅意留下赔罪，宇文璟又积极补偿，让朱家没有再追究，到底还是叫楚楚被京中的贵女圈子给排挤在外了。 但是她的几个哥哥到底也算是京中的新贵，在各个行业都有些建树，更何况一个个的都生得俊逸非凡，这京中钟情于这几位哥哥的少女不少，也都想要借这一次贺寿的机会，过来见见梦中情郎以及与未来小姑拉近关系，故而前来贺寿的尊贵不及给杨舒贺寿的那些人，却也不少，称得上是门庭若市。 今日楚楚是绝对的中心，她满心欢喜的听着那些赞美恭维的话，整个人飘飘然的，仿佛踩在云朵上面，这些小门小户的小姐们，可不比那些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世家小姐们好多了。 难怪世人一辈子都在追名逐利，这人有了钱有了权力，就是爽啊。 没一会儿就见着前方顾浅意与杨舒两人骑着两匹大马而来，俊男美女，意气风发的，倒真是一对璧人。 楚楚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她本就厌恶杨舒，恨不得与杨家断绝往来，如今见杨舒与四哥居然一起过来，心里面怎么能够不生气？ 她见两人一起下了马，急忙小跑了过去，挤在了两人的中间，随后亲密的挽住了顾浅意的手臂：“四哥怎么这会儿才回来？” “刚下了朝，急忙赶了回来。” “我还以为四哥下朝之后专门去接杨姐姐了呢。”楚楚半真半假的说道，“那倒是杨姐姐在四哥心中可比安安重要多了。四哥，你说，是安安重要还是杨姐姐重要？” 楚楚知道顾浅意对于杨舒的不耐烦，想要听他亲口说出自己比杨舒重要，要么杨舒知难而退不再纠缠四哥，要么让杨舒心里面有个数，自己在哥哥们心中的位置，日后不是她能够随意小瞧的。 顾浅意还没有说话，杨舒却抢先笑道：“你重要，你最重要，他们找了你这么久，谁不知道你才是对他们最重要的妹妹啊！安安，生辰快乐，我给你准备了一些礼物，希望你能够喜欢，也盼着你长乐平安，早日找到如意郎君。” “谢谢杨姐姐。”没有按照自己意料的发展，楚楚气得不行，勉强堆起了一抹笑意，转身又去找宇文璟撒娇去了。 杨舒眉毛轻轻地上扬了一下，嘴角泛起一抹不屑的笑意来。 客人都到的差不多了，众人一起移步去了内院，如同杨府一样，此事男宾与女宾依旧是分开的。 楚楚作为女主人自然是要招待一下宾客的，之前还享受着众星拱月的她，在杨舒出现之后，那些不久前还恭维着她的女子们全部都围在了杨舒的身边。 而杨舒也是落落大方的招呼着众人，仿佛她才是这里的女主人一般，更是叫楚楚差点后槽牙都咬碎了。 第五十一章 大长公主 楚楚尝试了几回想要找回主场，但是杨舒见惯了大场面了，三言两句又将众人的注意力拉了回去，叫楚楚这个生日宴的主人，却被冷落在了一旁。 杨舒是打从心眼儿里瞧不起这个未来小姑子，上回子她笈礼的时候，她真心实意想要款待一下这个小姑子，想要带着这个从乡下回来的小姑子进去她的圈子，但是这个小姑子不争气啊，非得使出那些不入流的手段，连她一起跟着丢脸。 如果说上回子这小姑子在她面前故意与顾郎表现得十分的亲近，她还能够理解为是无意的话，那么这一次就是在打她的脸了，这小妮子心里面想些什么，她如何不知晓？一个乡野村姑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同她争风吃醋？ 楚楚被排挤在外，根本融不入这些小姐们的话题，愤然离开花厅，竟然都没有人发现。 她一路上将杨舒给骂了个遍，赌气的坐在走廊旁的石阶上。 小桃急忙将斗篷给她披了上去，劝道：“小姐，这里是风口，当心得了风寒，还是去一个暖和一点的地方休息吧。” 楚楚将身上的斗篷直接扔到了地上，正愁一肚子火气没处发泄，抬眸就恶狠狠的盯着小桃：“你是不是也瞧不起我？连你也想要教我做事？”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担心小姐的身子。” “说得好听，你们一个个的指不定怎么在心中嘲笑我呢！”楚楚哼了一声，“要是让我发现你们在背后嚼舌根子，我把你们一个个的全部卖到窑子里去！” “小姐，奴婢真的不敢，奴婢只是担心小姐的身子而已！”小桃吓得赶紧跪在地上解释。 “还敢跟我顶嘴！我说你有你就有！”楚楚站起了就给了小桃一个响亮的耳光，“我是小姐，你是下人，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是，小姐，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小桃捂着脸低眉顺目的回应道。 “小妹！” 柳琮的声音自不远处的槐树后传来，楚楚眸子一转，急忙将地上的小桃拉了起来，还体贴的为她掸去了裙子上的雪，装作一副关切的语气：“小桃，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摔倒了？” 柳琮阔步而来，笑问道：“小妹怎么一个人待在这里？你现在不是应该跟那些宾客在一起吗？” 他的目光一扫就看到了小桃红肿的脸，眉心微微的皱了一下，对小桃说道：“你先下去吧。” “是，五公子。”小桃福了福身退了下去。 柳琮没有追问小桃受伤的事情，沉默了一下对一旁的楚楚说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五哥，我不喜欢杨舒。”楚楚闷闷的说道，“她来了之后，大家都围着她打转，都不理我了！你去跟四哥说说，让他同杨舒断了往来吧，我是绝对不接受这个女人做我的嫂子的！” “小妹，有些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的，你看似是四哥跟杨小姐两人之间的关系，其实背后牵扯的很广，陛下现在有意要拉拢杨家，而四哥又是陛下最倚重的臣子，这背后的关系错综复杂，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解决的。”柳琮想了一下说道，“你若是真的不喜欢杨小姐，日后少与她接触就是了。” “那她还欺负我呢！这个事情难道你们就一点不上心？平日里面口口声声说疼我要保护我，但是现在我被欺负了你们却一个个当做没有看到一样！” “五哥不是说给你准备了礼物么？”柳琮眼睛眨了一下，“五哥的礼物绝对能够让你在众人面前扬眉吐气的！” 楚楚眼睛一亮：“到底是什么礼物啊？” 就在这个时候，过来了一个侍女禀报道：“小姐，原来你在这里啊！二公子让奴婢前来寻你，让你去一趟大门，有贵客来了。” “贵客？” 柳琮神秘的笑了笑：“五哥准备的礼物到了哦！” 两人一起去了大门口，只见着宇文璟已经到了，楚楚急忙上前问道：“二哥，什么贵客啊？” “大长公主来了。” “大长公主？” “陛下的亲姑姑。”宇文璟说道，“自从先帝去后，大长公主一直避世，很少出门会客，今日居然能够前来参加你的笈礼，已是天大的面子了。” “还不止呢！”柳琮骄傲的说道，“大长公主还将为小妹簪发，去年大长公主重病是我救治了，她欠我一个人情，这一次我就请求她前来为小妹笈礼簪发，她一口答应了下来。” 没一会儿的工夫，一辆低调至极的马车缓缓驶来，马夫将车帘打开，一个五十来岁的嬷嬷扶着一位穿着灰色道袍的中年女子下了马车。 这就是大长公主？ 这与楚楚心中那敲锣打鼓登门的大场面相差甚远，她不免有些嫌弃的问道：“怎么来的是个道姑啊？” 柳琮小声的说道：“十年前出了一些事情，大长公主入了道门修行。” 紧随着大长公主出马车的是一个娇艳可爱的少女，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身着浅绿色的长裙，头上仅有一支碧玉簪子装饰，但是好似初春新长出来的嫩芽儿一般，赏心悦目。 楚楚还以为这人只是大长公主的婢女，却听见身旁的宇文璟却是惊讶了一下：“明月郡主怎么来了？” “什么郡主？” “晋王的女儿，明月郡主。”柳琮小声的提醒道，“太后最宠爱的小孙女儿。” 宇文璟赶紧上前，抱拳请安道：“见过大长公主，见过郡主。” 柳琮也带着楚楚几步走了过来相迎，笑道：“大长公主不喜热闹人杂，今日却赏脸前来，柳琮感激不尽。” 大长公主眉宇间全是平静，淡淡的说道：“既然答应过你，无论如何也是要来的。” 这时候她身后的明月郡主开口笑了起来：“你们没有给晋王府请柬，我厚着脸皮跟着姑奶奶前来，不要介意啊。” “郡主尊贵，我自不敢随意攀交，今日郡主能够前来参加小妹的笈礼，自是蓬荜生辉，我等感激还来不及。” 说话间，大长公主却是将楚楚仔细的打量了一眼，问道：“你就是柳如章的女儿？” 被宇文璟拉了一下袖子，楚楚才反应了过来：“是的，我就是。” 她方才还因为大长公主一身道姑打扮而有所小瞧，但是走进了才发现大长公主虽然入了道门，但是浑身上下散发的气场，那种久居高位不怒而威的气势，还是不是她能够逼视的。 “你小时候我倒是见过你两回，那时候你还在你娘怀中，如今倒是丝毫认不出来了，眉眼小时候瞧着与你娘还有些相似，长大了反而不像了。”大长公主淡淡的说道。 第五十二章 笈礼 楚楚紧张的要死，原以为只用应付一下几个哥哥也就罢了，没有想到还有其他人也会怀疑她的身份，不过他们尽管怀疑好了，反正玉佩在她的手上，她咬死自己就是姜小年就行了。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话，只好讪讪的笑了笑。 大长公主的眉头轻轻地皱了一下：“你娘当年何等的自信闪耀，乃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典范，你与你娘倒是一点不一样。” 宇文璟见此维护道：“大长公主见谅，小妹刚寻回来不久，自是还有些拘谨，我们会好好的教导她，也会让她像娘看齐的。” 大长公主没有再多说什么，移步朝着里面走去。 倒是明月郡主的态度极为温和，拉着楚楚的手笑道：“她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我姑奶奶这个人啊惯来口硬心软，你能够被找回来，她比谁都要高兴呢。” 几人一起入内，只见着原本正在与众女眷说笑的杨舒，在看到大长公主的那一瞬，急忙站了起来，几步走了过来请安。 “见过大长公主，见过郡主。” 其他众人也都跟着请安，同时心中也疑惑，大长公主就连皇室的宴会都鲜少露面，今日竟然前来参加一个寒门女子的笈礼，这安安小姐，当真有这么大面子？ “我已经是方外之人，你们不必如此客气，都随意些吧。”大长公主的话很少，说完之后，由身边那位嬷嬷伺候着入座了。 大长公主的气场犹在，众人也都是恭顺的候在一旁，不似之前你一言我一语的轻松了。 杨舒笑着与大长公主搭了几句话，大长公主淡淡的回应了两句，叫她也颇有些没面子，不过她也并未往心里去，大长公主就是这个性子，就算是太后的面子也未必会给。 楚楚见到杨舒吃瘪，心中自然开心，让你们之前挤兑我，现在叫你们看看这里到底是谁的主场！ 时间差不多了，宇文璟准备了簪礼。 这个环节倒是简单，只是需要将少女披散的头发簪上去，代表着成年了，一般来说都是德高望重的女性长辈完成。 楚楚规规矩矩的跪在了一个蒲团上，长公主身边的嬷嬷利索的将她的头发绾上，这时候侍女呈上了宇文璟早就准备好的一支金簪。 这一支金簪尾端缀几颗鸽子蛋大小的彩色的宝石，在阳光的照耀之下，熠熠生辉。 就连见惯了各种珍奇之物的杨舒也觉得这簪子颇为难得，更别提其他人了。 大长公主拿过金簪，给楚楚戴上，淡淡的说道：“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这都说些是什么啊，是人话吗？怎么都听不懂？ 一旁的嬷嬷小声的提醒道：“小姐，你该跪拜了。” 好在这两日宇文璟倒是给她讲过笈礼这一日的流程，她急忙向长公主叩拜感谢。 长公主回了自己的主位，又进来了两个婆子，引导着楚楚完成接下来的仪式。 柳琮他们虽然是外男，到底是名义上的哥哥，还是前来观礼。 只是在看到那一支金簪的时候，他不免心头疑惑不已，娘的遗物之中有一支玉簪，跟小妹身上的玉佩一样，有些难看，到底是娘亲手做的，也是为了小妹的笈礼簪发准备的，二哥怎么没有用玉簪，而是选了这么一支金簪？ 难道是因为小妹喜欢金子？ 只是那到底是娘的一片心意，今日这种场合没有用上，还是有些遗憾。 笈礼完成之后，大长公主就离开了。 明月郡主却是留了下来，表现得与楚楚关系颇为亲密，楚楚也乐得有人能够治一下杨舒，对于郡主就是更加的热情了。 而后就是宴席，不过宇文璟却安排了戏班子唱戏助兴。 席间，杨舒见明月郡主一直与楚楚交头接耳的小声说话，暗暗骂了声楚楚是个蠢货，明月郡主是晋王的女儿，太后的孙女，而皇帝一直在用寒门制衡太后的权力，她如今与郡主这般的亲密，此事传到了皇帝的耳中，不得质疑顾郎与晋王的关系么？ “不知道王小姐可找到了吗？”杨舒淡淡的问道。 明月郡主摇了摇头：“不知道，至今还是下落不明。” “未来大嫂都不见了，郡主还有这个闲情逸致？”杨舒讽刺道。 “杨三小姐话不要乱说啊，什么未来大嫂？我晋王府是要与王家结亲，不过要娶的人是王家的二小姐，与失踪的王家大小姐有什么关系？”明月郡主说完，抬眸看了杨舒一眼，“不过王小姐乃是在杨府失踪的，还是在你杨三小姐的笈礼上，若是再找不到人，杨家该怎么跟王家交代呢？我觉得该着急的应该是三小姐你才是吧？” “王小姐的失踪，与我杨家并无干系，且我杨家一直在积极帮助王家找人，有什么需要跟王家交代的？” 明月郡主浅笑了一下，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这个时候戏台子上唱得正热闹，两个武生打的正酣，然而就在此时，只见着其中一个武生，从戏台子上跳到了最近的一张桌子上，随后直接朝着楚楚这一张桌子袭来。 此举吓得正在吃饭的各位女眷大惊之色，尖叫着往一旁散去。 楚楚听到了尖叫声，急忙起身朝着周围看去，见如此变故，吓得魂不附体，急忙就往桌子下面一钻，而她左右的明月郡主与杨舒两人，早就各自避开了危险，却没有惊慌的逃窜，还在冷静的分析着眼前的状况，这刺客到底是冲着谁来的。 只见着那武生落地，一脚就踹开了楚楚钻的那一张桌子，抓着她的后衣领，一把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随后就要飞身离开。 杨舒见此，急忙拿下了腰上的鞭子，鞭子甩出，套住了楚楚的手臂，将她给拉了回来。 这个时候另一个武生也袭来了，手上的大刀一劈，将鞭子劈断，喝道：“快走！” 两人正要离开的时候，屋顶之上突然出现了数个黑衣劲装的男人，与此同时，宇文璟也沉着脸色过来了，眼神一冷，喝道：“将人拿下！” 黑衣人得令，纷纷朝着两个武生袭去。 第五十三章 他们是当初掳走小妹的人？ 武生被黑衣人包围，其中一人全力应战，另一人依旧抓着楚楚的衣服，并且将她当做盾牌护在身前。 黑衣人有所顾忌，故而不敢全力进攻，不过他们训练有素，且配合的极有章法，纵然一时半会儿拿不下这两人，他们也没有逃出去的可能。 楚楚早就吓得脸色惨白，尿液顺着双腿流到了地上，她双眸瞪得老大，全是惊恐，嘴里面念念道：“别杀我，别杀我！求求你们不要杀我！” 杨舒早就退到了一边，心中也觉得有些奇怪，这两个刺客到底是什么人？再来他们为什么要刺杀一个乡野丫头？ 在黑衣人围住了武生的时候，宇文璟已经安排所有的宾客全部退了出去，并派人妥善保护，好在这些黑衣人目标明确，并没有其他人受到伤害。 “二哥，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针对小妹？”柳琮脸色焦急的问道，“我要去救小妹！” 宇文璟将人拉住，冷声道：“不要去添乱，他们是我训练了四年的隐卫，对付两个蝥贼，绰绰有余。” 柳琮稍微冷静了一下，他对于武艺虽然通晓的不多，但是也能够瞧出一些苗头来，这些隐卫非常克制这两个刺客，仿佛就是为了抓住他们而训练的一样。 不过他还是焦急的喊道：“你们几个都小心些，不要伤到了小姐。” 果然，不出半炷香的时间，两个武生就被擒获，楚楚被成功的救了下来，她瘫坐在地上，双眼无神，显然被吓得还没有回过神来。 柳琮见她尿了一地，急忙脱下了身上的外套，几步上前裹在了她的身上，问道：“小妹，你没事吧？” “五哥？”楚楚听到柳琮的声音才反应过来，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中，“五哥，刚刚吓死我了！” “没事了，没事了！”柳琮拍着楚楚的后背安慰着。 宇文璟也几步上前来，狠厉的盯着两个被擒获的武生，冷声说道：“你们果然还是现身了，将他们两人关起来，我有好多话想要问问他们！” 两人亦是恶狠狠的盯着宇文璟，突然之间，各自的表情都扭曲了起来。 宇文璟急忙道：“打碎他们的牙齿，他们要服毒自尽。” 但是黑衣人的动作慢了一步，两人还是咬破了藏在舌下的毒药，没一会儿，嘴里面就吐出了黑色的血水，旋即倒地而亡。 柳琮上前几步探了一下两人的脉息，说道：“都死了，好歹毒的毒药，毒发竟然会这么快！二哥，他们是谁啊，为什么会冲着小妹来啊？该不会是当初掳走小妹的那些人吧？”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躲在柱子后面吓得瑟瑟发抖的一个小花旦，突然之间眼冒冷光，从袖子里面拿出了一把匕首，朝着楚楚的后背就刺了过去。 宇文璟目光一闪，一个箭步过去，挡在了楚楚的面前，一脚就将那花旦给踢出了老远，那花旦在地上滚了两圈儿，稳住身形之后，从嘴里面吐出了一枚暗器。 “小心！”宇文璟为楚楚挡住了这枚暗器，他的手臂却被暗器划伤了，一股黑色的血流了出来。 “暗器有毒！”柳琮的反应极快，两步跑到了宇文璟的身边，封住了他的三个穴道，“二哥，别怕，有我在！” 宇文璟本想要手下留下那花旦的活口，但是在他的手下控制着花旦的时候，她也已经服了毒，顿时而亡。 他顿生一股强烈的不甘心，只是毒发的太快，下一刻他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顾浅意与苏莫为两人因为一些事情要商量，暂时离开了一会儿，听到府上出事的消息之后，急急忙忙的赶了回来，一回来就见到了楚楚一脸惨白的瘫坐在地上，另一边的宇文璟昏迷不醒，柳琮正在救治，而地上还有三具尸体。 虽然暂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顾浅意冷静的叫苏莫为先将楚楚送回房去，又蹲在地上，沉声问道：“二哥的伤势严重需要立即出手吗？” 柳琮拿出了随身的银针一边封锁着宇文璟的几个穴道，一边面色凝重的说道：“这毒发作的极快，我需要赶快给二哥解毒。” “我知道了。”顾浅意立即命人将这里清场，让隐卫保护宇文璟的安全，又派人去取了柳琮常用的工具前来，又让人在府上四处排查，唯恐还有刺客同伙藏在府上。 苏莫为几步来到了楚楚的身边，安慰道：“别怕，现在没事了，我先送你回去。” 楚楚柔弱的倒在苏莫为的怀中，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方才实在是太惊险了，我还以为自己会死掉，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苏哥哥了。” “你不会有事的。”苏莫为拉开了一些距离，“我还是先送你回去吧。” 他招呼着不远处的两个侍女上前，将楚楚给扶了起来，随后离开了这个杂乱的地方。 而顾浅意处理完了这些事情，又向受到了惊吓的女宾们道了歉，今日家中出了事情，请她们先回去，等家中事情处理完之后，再设宴邀她们前来相聚。 宾客的受到的惊吓不小，自然也是不想再久留，纷纷离去。 倒是明月郡主跟杨舒两人留了下来。 “顾郎，可有什么是我能够帮得上忙的地方？”杨舒问道，“要不我还是留在这里保护二哥吧，恐这里还藏着刺客，惊扰了小琮救治。” 顾浅意想了一下，点了点头：“多谢。” 另一边明月郡主狐疑的问道：“这些刺客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针对安安小姐？” “郡主的问题我也无法回答，毕竟现在没有活口留下。”顾浅意淡淡的说道，“郡主还是先离开吧，我们实在是腾不出来人来招待郡主，若是郡主在我们这里有个闪失，我们无法向晋王交代。” “我知顾大人有顾虑，那我那就不打扰了，先告辞了。”明月郡主抱了抱拳，转身离去。 另一边苏莫为将楚楚送回了房，楚楚尿了一身，先换了套衣服，等她收拾完了之后，他才入内。 “别害怕了，一切都好了，刺客都已经死了，你好好的睡上一觉。” 楚楚躺在床上，故意露出了一小半的肩膀，一把抓住了苏莫为的袖子，柔柔弱弱的说道：“苏哥哥，你别走，我害怕，你陪陪我好不好？” 第五十四章 没有失忆？ 苏莫为将目光移开，淡淡的说道：“安安，你是未出阁的女子，我留在这里不合适。” “你我是未婚夫妻，有什么关系呢？”楚楚眨了眨眼睛，“反正我以后也会嫁给苏哥哥的啊。” “尽管如此，到底还未拜堂，也该按照礼法走。”苏莫为将袖子抽了出来，“你若是害怕的话，我在门外守着就是。” 说着，苏莫为转身出去，将门给带上了。 楚楚气得捶床，这苏莫为怎么这么不知好歹，她想要好好的跟她培养一下感情，没有想到他居然不解风情，要不是看在他长得俊朗的份儿上，一个庶子而已，谁乐意搭理他啊。 她之前还以为苏莫为的身份多尊贵呢，今日听明月郡主提起才知晓，他原来不过只是苏家的一个庶子，以后苏家的权势根本落不到他的身上。 她如今有五个各有所长的哥哥，哥哥们的靠山是皇帝，而且就连大长公主都亲自为她簪发，一个庶子岂能够配得上她？ 明日定要跟哥哥们说说，让他们再给他物色一位好的夫婿，定要四大家族的嫡子方可。 苏莫为在楚楚的院子外等了一会儿，明月郡主却是找了过来。 “苏公子怎么站在此处？” “安安害怕，我在此守一会儿，等她睡着。” “苏公子对这个未婚妻当真是上心啊。”明月郡主浅浅的笑了笑，“我与安安也算是一见如故，本来想要去看望她一下的，既然她睡了，我也不去打扰了。” 她说着，却并未离开，并肩与苏莫为站了一会儿，又道：“听闻苏公子在来京的路上遇到了一些麻烦？” “遇到了一些劫匪，也怪苏某没有出门在外的经验，被劫了道儿，说起来也甚是丢人。”苏莫为淡淡的说道。 “你的嫡母，也是我的表姨母，说起来我们应该也算是有亲戚关系吧。”明月郡主轻轻地笑了笑，“在京城你若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我们晋王府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 “是吗？”苏莫为轻轻地挑眉，“那就多谢郡主的好意了。” 另一边，在柳琮高超的医术下，宇文璟的毒总算是被解开了，他亦是被送回了房间休息。 “五弟，辛苦了。”顾浅意递给了柳琮一块帕子。 柳琮接过擦了一下额头的冷汗：“他们用的毒很刁钻，不是中原常见的，而且二哥的隐卫的招数都是克制他们的，他们是不是就是当初掳走安安的那伙人？十年了，没有想到还能够碰到他们，都到了现在了，为什么他们还是不肯放过安安？必须要将他们连根拔除才行，不然的话，安安太不安全了。” 顾浅意略微的沉默了一下：“安安身上肯定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只是安安如今失去了记忆，想要了解一下这些人也没有可能。”柳琮说着露出了疑惑的神色来，“这段时间我一直想要帮助安安回复记忆，但是奇怪的是，我找不到她失忆的原因，没有外伤，也没有中毒的迹象。” “连你都找不到？”顾浅意皱起了眉头。 “对啊，对方到底是用了什么精妙的毒药，我都看不出来！要不要请我师父出马看看？”柳琮为难的努了努嘴，“只可惜我师父的行踪比我还神秘，眼下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他下一次回来，指不定是什么时候呢！” “有没有可能她没有失忆？”顾浅意试探的问道。 “啊？”柳琮歪着头，一脸的不解，“那她为什么要装作失忆啊？” “这也只是我的猜测罢了。”顾浅意说道，“总而言之，你还是要继续试着找出她失忆的原因。” “我会的。” “对了，这一次赈灾的事情你帮了大忙，东福粮行的粮食，起了很大的作用。” 柳琮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也想要做点事情帮你的忙嘛，其实上回子萧大哥说的不错，我被你们保护的太好了，都有点不识人间疾苦了，我以后要做的事情，还要更多才是。” 顾浅意拍了怕柳琮的肩膀：“不错啊，长大了。” 工地。 姜小年忙活了一整日，总算是可以休息了，她趁着大家都睡着之后，依旧还是在窗户边上看着书。 窗户再一次响起，这一次她并没有惊慌，打开门轻车熟路的出去了，刚到院子，就被人提着肩膀飞到了屋顶上。 “你这是做什么？可吓死我了。”姜小年拍着胸膛叹道。 苏莫为浅笑道：“怕你又要我去茅房边上说话。” 两人在屋顶坐下，半玄月挂在树梢头，清冷冷的雪堆在屋顶，风倒是停了，不过冷意还是往骨子里钻。 “苏大哥这么晚来找，是有什么事情吗？”姜小年问道。 “没什么，觉得心中有些烦躁，想要来找你聊聊天，你跟你娘这几日还好吗？”苏莫为往后面稍稍仰了一下，将一双大长腿伸了出去。 “还好吧，之前娘病了一阵子，没日没夜的哭，不过好歹也挺过来了，还要多谢你的药，真的很有效。” “那是当然，柳神医亲自配的药，能差吗？” “柳神医？”姜小年的眼睛亮了一下，“你也认识柳神医？” “怎么了？你见过？” “嗯。”姜小年忙不迭的点头，“上回子我去给娘抓药，碰到了柳神医，两次他都差点能够给我看病了，但是都出了点意外。” “我之前不是说认识一位很厉害的大夫，以后要带你去看病的吗？我说的就是柳神医，他这阵子估计有点忙，等过了这阵子我带你去找他。” “那就太好了！” 苏莫为沉默了一下，忽然看着月亮说道：“小年，你有没有那种感觉，一个你很久没有见，而且很想念的人，见面之后，却发现很陌生，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跟记忆之中的人完全不同。” “我没有那种感觉，我没有小时候的记忆，所以也没有想念了很久的人。”姜小年耸了耸肩说道，“我现在最思念的人就是我爷爷，不过我们也就才分别了两个月。” 苏莫为转过头来：“你没有小时候的记忆？” 第五十五章 掉进钱眼儿里 “是啊。”姜小年点了点头，“以前烧了一场，脑子给烧坏了，小时候的记忆完全忘记了。” “以前倒是没有听你说起过。” “又不是什么好事。”姜小年耸了耸肩膀，“所以说你觉得很陌生的那个人，是对你很重要的人吗？陌生感会不会只是因为你们太久没有见面的原因？如果多见面的话，说不定还能够熟悉起来。再来一个人的性格不会无缘无故的改变的，必然是发生了什么变故，如果是对你很重要的人，那就更应该多去包容理解。” “你说的也对，从她回来之后，我的确是很少见她，我以前真的很期待与她重逢的，但是……怎么说呢，见面之后的感觉真的很怪异，这让我有些排斥与她再见，或许我应该再多跟她相处一下，说不定能够找到小时候的感觉。” 苏莫为说着，从怀中取出了一份用油纸包着的点心。 “城西的刘记，尝尝看。” 姜小年吃了一小口，笑道：“这个味道，我记得我们来京城的时候，你牛车上就是这个糕点。” “刘记在很多地方都有分店，不过还是京城的这一家味道最正宗，小时候我娘经常给我买的。”苏莫为轻轻地笑了笑，“十年前的一天，我一直哭，怎么都哄不好，我娘带着我去买了刘记，然后应一位贵人之邀去做客，但是这是一场鸿门宴，我的爹派人来要将我抢走，然后我娘就将我交到了那个女人的手上，转身离开了，任凭我怎么哭闹都没用。” 姜小年想起来，苏大哥在昏迷不醒的时候，嘴里面呓语着让他娘不要抛下他，原来还真的有故事啊。 “那你娘为什么不跟你一起回去呢，这样子，你们一家三口就能够在一起了。” “我爹将我接回去之后，也曾经告诉我，他对我娘是如何的情深，是如何的妥协，但是我娘宁愿不要我们父子，都不愿意跟他在一起，我一度恨过我娘，但是渐渐长大，我才慢慢了解到这段感情之中的欺骗，如果我娘当初妥协的话，她的后半生想必很痛苦，如同一只笼中鸟一样，而她是那么热爱自由。” “那你会恨你娘吗？” 苏莫为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我不恨她，但是也没有办法原谅她，当初她其实是可以带我走的，即便是跟着她颠沛流离我也是愿意的。” “我理一下。”姜小年拿着点心说道，“你跟你大哥不是同一个娘生的，而且你大哥要追杀你，说明你们之间有不可调和的矛盾或者说利益冲突，所以说这十年的时间，你也过得不容易啊，说不定你当初跟着你娘，哪怕是过得苦些，对你来说，应该是更好的选择吧。” 苏莫为一只手拖着下巴，侧过头看着见姜小年，笑道：“你真的挺聪明的，一点不像一个乡野来的小丫头。” “别瞧不起乡下人，本朝的太祖皇帝不还是泥腿子出身呢！” “我很久没有跟人说过这么多话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不过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就是感觉挺轻松的。” 姜小年吃了一小块之后，将剩下的点心包了起来：“我留着给娘也吃点。” “行吧，你回去休息吧，我就是想要找人说说话。”苏莫为抬手捏了捏姜小年的发髻，“等忙完了这阵子，我带你去找柳神医。” 说完之后，他抓着姜小年的胳膊，将她送回了地上，说完之后，又飞身离开了。 姜小年羡慕的看着他的背影，这就是传说中的身轻如燕吧，也不知道她这辈子有没有机会学一下。 翌日。 柳琮前来给楚楚送药的时候，发现楚楚正在兴冲冲的清点着昨日生辰客人们送给她的礼物。 “这是珍珠吗？好大一串啊！”她忙不迭的将一串南海珍珠挂在了脖子上，“哇，这是什么？好漂亮啊。” “小姐，这应该是红珊瑚。” “是不是很值钱啊？” “这个奴婢就不是很清楚了。” “快点把其他的几个盒子打开我看看，这是一幅画儿？画儿有什么好的，还不如送金子实在呢！” 柳琮轻轻地叹了口气，这还是他第一次从一个女子的眼中看出如此赤裸裸的贪婪，这种神情让他竟然有些害怕。 “小妹，这是我给你煮的安神汤。”柳琮开口说道，“你服下吧。” “你放在那里吧，我待会儿再喝。”楚楚现在掉进了钱眼儿里，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正在盘算着将这些礼物全部都当了，直接换银子划算些。 “这需要趁热服用药效才最好，你还是现在服用吧。”柳琮劝道，“这些礼物都在这里呢，别人又拿不走。” “哎呀，知道了。”楚楚十分的不耐烦的敷衍了一声。 柳琮将药碗递给了一旁的侍女，他看着楚楚这幅没心没肺的样子，还是忍不住问道：“小妹，二哥到现在都还没有醒呢，你都不问问他的情况吗？他昨儿是为了救你才受伤了。” 楚楚这才舍得将眼神从礼物上挪开，落到了柳琮的身上：“那二哥怎么样了？你不是神医吗？有你在，二哥肯定会没事的。不对啊，大哥跟三哥怎么没有给我准备礼物啊？他们不来参加我的笈礼也就罢了，竟然连礼物也不送过来，真的是一点不在乎我这个妹妹。” “二哥的伤势虽然平稳了，但是昨日我给他解毒若是晚了片刻，他只怕已经出事了。”柳琮皱着眉头说道，“于情于理，你也该去照顾一下二哥的。” “二哥不是还活着吗？家里面那么多的下人，哪儿需要我动手啊！”楚楚不满的踢了一下脚边的一个箱子，“何况我也受到了惊吓啊，我昨晚上都做噩梦了，我今日正想要松快松快呢，你就来教训我，你什么意思啊！” 那个善良的妹妹如今怎么会变得如此凉薄？ 柳琮默默的叹了口气：“罢了，你好好的休息吧，我先走了，记得喝药。” “等一下，五哥！” 柳琮有些期待的转过身来。 “你写信告诉大哥跟三哥一声，我的笈礼礼物啊，让他们不要搞忘了。” 柳琮第一次在内心责备这个妹妹，有些无语的转身离开了。 第五十六章 我不想嫁给一个庶子 宇文璟昏迷了两日之后才醒了过来，顾浅意守在床边照顾着，手上还在看着公文。 他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虚弱的说道：“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还在上朝吗？” “今日沐休。”顾浅意将公文本放下，“二哥现在感觉如何？我去叫小琮过来给你看看吧。” “好多了。” 宇文璟想要坐起来，顾浅意将他扶起，又垫了一个枕头在他的腰后。 “我睡了多久？” “整整两日。”顾浅意叹了口气，“亏得小琮医术高超，不然的话，你还真的是祸福难料。不过小妹倒是安然无恙，你可以放心了。” “嗯。”宇文璟轻轻地应了一声。 “可惜没有留下活口，我仔细追查了一下，他们竟然连丝毫线索也没有留下，倒是干净，跟十年前一样。”顾浅意略微的顿了顿，“二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宇文璟眉毛微抬了一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据我查到的线索，二哥早就知道了这戏班子是有点问题的，还是请了进来，二哥，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是想要用小妹做饵不成？”顾浅意盯着宇文璟的眼睛，“还是是我想多了，这一次只是一个意外？” “你要记着，小妹是娘唯一的血脉，我永远不会伤害小妹的。”宇文璟笑着拍了怕顾浅意的肩膀，“你若是相信我，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其他的事情不必管，一切有我。” “自娘亲去后，这十年来，我们兄弟几人经历的事情太多了，几次生死，我又岂会信不过二哥。” “既如此，你就做好现在赈灾的事情，若是娘亲在的话，看着那些食不果腹的灾民，也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宇文璟轻轻的笑了笑，“我这边的要紧着大哥，你若是遇到了困难，实在是解决不了，就去找外公吧。” “我还能够应付，暂时就不麻烦他老人家了。” 这时候屋外传来了楚楚的哭声，顾浅意轻声道：“是小妹，我去开门。” 在顾浅意起身的时候，宇文璟也是看着门的方向，眼睛微微眯了一下，神色变得复杂了起来。 顾浅意打开门，就见着楚楚在屋外泪眼朦胧的问道：“四哥，二哥怎么样了？我这两日都十分的自责，二哥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都是我没用，我都没脸来见二哥了。” “别哭，二哥已经醒了，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你先进来吧。” 楚楚进了屋内，朝着宇文璟就跑了过去，一脸关切的说道：“二哥，你还好吗？” “我没事，你也被吓到了吧，没事了，别怕。” 楚楚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继续说道：“幸好二哥你没事，不然的话，我也不想活了。” 说话间，外面传来了柳琮的声音：“二哥醒了吗？太好了，我来看看！” 他一进屋就看到了楚楚泪眼巴巴的抱着宇文璟的胳膊，心中不免觉得有些怪异，小妹昨天还对于二哥的病情爱答不理不怎么上心，怎么今日突然变得这么关心了？难道是自己昨天误会了她？ 他阔步来到了床边，为宇文璟把脉。 楚楚着急的追问着：“五哥，怎么样了？二哥怎么样了？” 片刻后，柳琮才回道：“体内的余毒已经清除了大多数了，还有少数的残留，我再给二哥施两次针就好，不过这毒药猛烈，对身体的伤害不小，接下来几日，二哥须得好好的休息了。” “二哥没事就好了。”楚楚松了口气，“接下来我会好好的照顾二哥的。” 宇文璟淡淡的笑了笑：“自有侍女伺候，倒是不必你亲力亲为，你且做些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让小桃陪你出去逛逛，马上就要过年了，眼下街上想必十分热闹。” 楚楚自是乐得轻松，笑道：“既然二哥这么说了，我就照二哥说的做吧。” 她昨天光顾着生辰礼物的事情了，到了晚上才回过味儿来，这些生辰礼物算起来也是一大笔钱，但是比起二哥的钱来说，那都是毛毛雨，不管怎么说也得将二哥哄着才是。 几人正在屋内说话，进来了一个侍女，禀报道：“几位公子，小姐，苏公子来了。” “请他进来吧。”顾浅意说道。 楚楚却不大高兴了起来：“二哥，你说当初我跟苏哥哥的婚事是娘定下来的，那娘为什么要让我跟一个庶子订婚呢？” 她话音一落，三人同时朝她看了过来，宇文璟沉默了一下说道：“娘并没有这些嫡庶门户之见。” 楚楚咬了咬唇：“哥哥们之前不是说要是我对苏哥哥不满意的话，这桩婚事可以不算数吗？我不想嫁给一个庶子，我要嫁给嫡子，四大世家的嫡子。”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神色难辨，宇文璟轻笑了一声，说道：“依你便是，我们会再为你斟酌一下夫婿的人选的。” 没一会儿，苏莫为入内，四人自然结束了这个话题。 “二哥现在怎么样了？”苏莫为拿着一个盒子，“我带来了一根千年人参，给二哥补身子用。” “多谢。” 柳琮接过了盒子看了一眼里面的人参，笑道：“的确是一根千年人参，倒是极为难得，就算是皇宫里面也难得一见呢。” 楚楚一听，眼睛一亮，眸子一转，就开始捂着胸口长吁短叹了起来。 “小妹，你怎么了？”顾浅意离得最近，见她异样，开口问道。 “我突然感觉喘不上气，想来是昨晚上的噩梦给吓得，一晚上都没有睡好。”楚楚柔弱的扶了一下额头，“可能是前些年吃了不少苦头，身子有些虚了。” “我给你的安神汤你没有喝吗？怎么还会做噩梦呢？让我瞧瞧。”柳琮觉得疑惑，两步过去，握住了楚楚的手腕就开始把脉，“脉象康健有力，没有问题啊。” “可是我就是心慌喘不上气，头也有点昏。” 宇文璟眉头轻挑了一下，一副看穿的样子，淡淡的说道：“我已经没有大碍了，既然小妹的身子虚弱，这根人参不如就送给小妹补身子用吧。” 第五十七章 京中形势 “可是……” 柳琮刚想要阻止，楚楚就装出一副更加难受的样子，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样子，叫他接下来的话也说不出口了，只好道：“你拿去吧。” 楚楚起身一把将盒子拿了过去抱在了怀中，生龙活虎的样子与之前那娇弱的模样判若两人，她似乎害怕柳琮会再反对一样，急忙说道：“你们都是男人家的，谈的事情我也弄不懂，我就先回自己房间了，下午的时候，我再来看望二哥。” 说完之后，她急急忙忙的离开了。 “小妹怎么能够这样？二哥你刚刚经历生死，她竟然连人参也要抢。”柳琮皱着眉头有些不满，“其实她任性跋扈什么的，我都能够容忍，但是她现在一点手足之情都不顾，我……” “五弟。”宇文璟呵斥了一声，“她流落在外，自是缺少管教，等年后给了请了老师，她会懂事的。” “希望如此吧。” 宇文璟又看了一旁的苏莫为一眼：“她不过是小孩儿心性，等长大了就好了。” 苏莫为浅笑了一下，没有多说什么，短暂的沉默了一下问道：“这一次的刺客是什么人？可有线索？他们是冲着安安来的？” “还在查。”顾浅意轻声道，“具体的目的尚未得知。” “会不会是你一直在追查并州军的事情，引起了一些人的杀心，他们知晓安安对你们的重要性，故而想要以她为人质，让你不再追查下去？”苏莫为说道，“并州军的事情，你追查的如何了？真的要追查到底吗？” “你说的也有这个可能吧。”顾浅意抿了抿唇，眉头轻轻地皱起，“我让三哥前去并州探明情况，他应该在这几日就会回来了。我若不知晓这件事情还好，若是知晓，此事我定然不会罢休的。” “若是之前寒门与士族之争还在暗中，如是此事你决意追查到底，那么这斗争都放到了明面上，并州军之事与杨家牵扯太深了，如今你与杨家的关系尴尬，陛下又在拉拢杨家，你若是执意，陛下未必会暗中支持，到时候你只怕会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你且放心，此事我亦有分寸的，杨家的地位根深蒂固，这件事情动不了杨家的根基，我只是想要将这一滩水搅浑，将那些世家大族隐藏在水下的肮脏与不堪拿到明面上来，让世人都好好的看看。”顾浅意浅笑了一下，“我知道陛下底线在什么地方，也知道我做到什么地步，会让陛下的利益最大化，陛下不会坐视不管的。” 宇文璟闻言，眸子轻转了一下，说道：“如果能够将这件事情往王家的身上引，我相信陛下会乐见其成的。” “若是王家真的参与其中，我自会全力查明真相，但是王家若是与此事不相干，我也做不出构陷的事情来。”顾浅意说道，“王家做下的勾当不少，但是有则有，无则无，不可无中生有。” 宇文璟苦笑了一下：“你啊还真是个君子啊，小时候宁愿挨娘的处罚，也不肯说谎，性子倒是一点没变。” 柳琮很少关心那些政治斗争的事情，对他们前面说的不感兴趣，听到最后一句话忙不迭的点头：“就是，就是，小的时候我们调皮，明明说个谎就能够圆过去，四哥偏偏要说实话，害我们也跟着一起被处罚！” 几人又一起分析了一下如今的形势，如今王家背靠太后与晋王，势力最大。 当年太后幽禁先帝，将先帝活活的饿死，而后她扶植了自己最小的儿子，也就是如今的皇帝登基。 随着小皇帝年长，不愿意再做太后手中的傀儡，故而想要培养自己的势力，太后也察觉到了小儿子的变化，因此想要故技重施，扶持自己大儿子晋王一脉的人登基。 只可惜，晋王是个残疾，而晋王世子又体弱多病，活不过冠年，太后就希望王氏女能够与晋王世子结合，如果能够生下一个健康的男孩儿，那么她垂帘听政把持大权或许还能够继续下去。 小皇帝也不是吃素的，力排众议即将娶杨氏女为后，那么杨氏必然会站在他的身后。萧家如今的选择是中立，苏家如今的当家主母是王氏女，自然与王家关系密切。 所以小皇帝选择了另一股势力，提拔寒门，来与王氏对抗。 “据我所知，并州军的事情萧家也有所牵扯，你定要小心行事，当心破坏了萧家如今中立的态度，一旦萧家也倒向了太后，你后续很多的事情难以进行下去。”苏莫为提醒道。 “四大世家里面，萧家的门风算是比较清正的，这些年也一直在做接济穷人的事情，我曾与萧凌交谈过，若是并州出现的这丧尽天良的事情，萧家子弟有参与其中，萧家愿意清理门户的。” “如此甚好。”苏莫为点了点头，“萧凌此人宽厚仁义，信得过的。只可惜我虽然出身苏家，但是却只是一个没有任何权力的庶子，不然我也能够帮你一把。” “你先把自己的麻烦解决了，你如今虽然人在京城了，危险未必远离。”顾浅意说道，“如今的苏家……一言难尽啊。” 到了下午，柳琮正在为宇文璟配制药材的时候，小桃急匆匆的过来，急忙说道：“五公子，你快去看看小姐吧，小姐流鼻血了，流了好多鼻血呢！” 换做是平时，柳琮定然十分着急，但是这一次他却是一点没有担心，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一般。 “五公子，你快去看看小姐吧。”小桃又着急的催促了一声，若是五公子去的迟了，小姐的火儿说不定又要发到她的身上，“求求你了，五公子。” 柳琮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着小桃眼中的哀求，轻轻地叹了口气：“走吧。” 刚到了楚楚住的院子外，就听到楚楚在里面大声的吼叫着。 “人呢！我五哥怎么还没有来！再不来我就要死了，我流了这么多血，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再去人催啊！一群没用的废物，我要你们有什么用！” “小妹，我来了！”柳琮进到院内，就见着楚楚躺在贵妃椅上，用一块手绢捂着鼻子，手绢上全是血。 “五哥，救命啊！”楚楚捂着鼻子喊道，“你快过来救救我，我就要死了！” 第五十八章 郡主相邀 柳琮不紧不慢的走了过去，脸上写满了无语。 楚楚哭唧唧的说道：“五哥，我中毒了，苏莫为那小子送来的人参有毒，我喝过人参汤之后就流血了，你快救救我啊。” 柳琮点了她的两个穴道，血立马止住了。 “这千年人参的药性太大了，虽然是好东西，但是正常人服用会受不住的，常言道水满则溢月盈则亏，你这是补过头了。” “那你怎么不早说？”楚楚责备的瞪了柳琮一眼，“你还神医呢，怎么不早点提醒我？” “不是你自己一直嚷嚷着虚吗？我都说了你的脉象很康健了。” 楚楚见柳琮似乎有些要生气的迹象，急忙换了一副笑脸，拉着他的袖子撒娇道：“五哥，我错了，我刚刚就是吓到了，流了那么多血，还以为真的中毒了呢，我不是真的要责怪你的，对不起嘛，你别怪我好不好？” “小妹，我们兄妹之间，有话我就直说好了，二哥看上去没事了，但是那毒真的很凶险，差一点他就回不来了，他现在的身子很虚弱，你不该要这根人参的。” 楚楚低眸想了一下，开始哭了起来：“我以前都是吃不饱饭的，看到领居家吃肉晚上能够做一晚上的美梦，醒来之后口水都把枕头打湿了，我连肉都都没怎么尝过，哪儿还见过什么好东西啊，只听说人参是大补的，想着咱们府上家大业大的，应该不缺这么一根人参，就想要尝尝看，这人参到底是啥味道。确实是我忽略了二哥，五哥，你要怪我就怪我吧。” 柳琮最怕女孩子掉眼泪，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付，着急的说道：“你别哭了，我也就说说而已，没有真的怪你，日后府上有什么好东西，肯定紧着你，绝不会再让你馋别人家的东西的。” 就在这个时候，进来了一个侍女：“小姐，五公子，晋王府明月郡主送来了一张请柬。” 楚楚一下子不演了，急忙将请柬拿了过去，翻来倒去的看了几眼，又将请柬递给了柳琮：“我不认识字儿，五哥你给我看看，上面写了些什么。” 柳琮看了一眼，脸色沉了一下：“明月郡主邀你明日去晋王府一聚。” “晋王府？”楚楚双眼发亮，“那可是王爷啊，皇帝的亲哥哥，太后的亲儿子住的地方呢！这明月郡主可真好，回送信的人一声，我明日一定去。” 柳琮却不赞成，说道：“小妹，晋王府与咱们得关系很微妙，在现在这个时候，你还是不要跟明月郡主走的太近了，不然会对四哥不利的，你不如就称病，回绝了吧。” “我们两个女孩子一起玩儿罢了，怎么会对四哥不利呢？你想多了吧。”楚楚不以为意，“那些小门小户的女子虽然巴结我，但是我懒得搭理她们，那些世家女子又瞧不起我，我也不乐意跟她们一起玩儿，这明月郡主身份尊贵，还跟我很投缘，我跟她一起玩儿怎么了？我在这京城也没个朋友，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个朋友了，你们又反对，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这事儿挺复杂的，一句两句的我跟你说不清楚。”柳琮为难的吸了口气，“我去问问二哥的意思。” 说完之后，他急匆匆的离开了。 一旁的侍女问道：“小姐，那还去回话吗？” “去啊，我怎么能够不给明月郡主面子呢。”楚楚得意的笑了笑，“日后我结交的都是皇亲贵胄，那些之前笑话我的人肯定都傻眼了吧，让她们瞧不起我，我一定会让她们后悔的！” 柳琮急忙过去将明月郡主相邀的事情告诉了宇文璟。 “小妹不通这人情世故，明月郡主只怕也没有安什么好心，这个时候还是让小妹规规矩矩的待在家里面吧。” 宇文璟浅浅的笑了笑：“让小妹去吧。” “什么？” “不过是交个朋友而已，怕什么。”宇文璟微微勾了勾嘴角，“我也想要看看明月郡主相邀做什么呢！” “我觉得不应该让小妹牵扯进来的。”柳琮不赞同的摇了摇头。 “已经入局了，那么就只能够走下去，你且放心，晋王府还不至于伤害一个小姑娘，且有我们在后面看着呢，出不了什么乱子，她总该是要去长长见识，自己成长起来的。” “可是……” “没有可是，就这么决定了。” “哦。”柳琮虽然没有再反对，但是还是觉得有点怪怪的，二哥不是将小妹当成眼珠子一样宝贵么？怎么舍得让小妹趟这趟浑水呢？难道真的是想让小妹锻炼锻炼？ 工地。 姜小年她们正在厨房忙得热火朝天的，一个工地的管事儿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别做饭了，别忙活了，赶紧去侧殿。” 春嫂奇怪的问道：“这马上就到放饭的时间了，发生了什么事情这般的紧急啊？” “未来的皇后娘娘来了，监工大人让我们所有人都前去迎接呢，你们啊，赶紧去侧殿集合去，抓紧啊！” 说完时候，他赶紧跑着去通知其他人去了。 “这未来的皇后娘娘怎么突然来了？提前也没个通知啊。”春嫂小声的抱怨了一声，拍了怕手，让所有人都停下手上的事儿，赶紧去侧殿集合。 姜小年扶着张氏也跟随着其他人赶往侧殿。 未来的皇后，那就是杨家的女儿？楚楚是被杨家子弟害死的，若是跟这位未来的国母伸冤，不知道她是否会大义灭亲？ 只是听苏大哥的意思，这些豪门打死几个奴婢根本不算事儿，那么在皇后的眼中，是否人命也是草芥？ 要不要冒这个险伸冤？ “小年，你怎么了？怎么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样子？”张氏关切的问道。 “没事。”姜小年轻轻地摇了摇头，此事暂时不要跟娘说，不然以娘的性子说不定真的会豁出去的，而到时候若是未来皇后偏袒族人，她们母女或许就要在这京城像一只蚂蚁一样，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还是先观察了一下这人的秉性如何再做打算。 第五十九章 未来皇后 一行人急急忙忙的到了侧殿，这侧殿是唯一修建完成而且装潢好的，就是为了接待前来巡查的贵人的。 “都排好，跪下，没有允许，不许将头抬起来！”一个管事儿的大嗓门的招呼着，“不许交头接耳，保持肃静，谁若是敢坏了规矩，可不是一顿板子能够完事儿的！” 姜小年随着众人一起跪下，没一会儿的工夫，就听到了一阵脚步声传来，同时传来了监工大人介绍宫殿如今修建情况的声音。 “这么短的时间能够有如此的进度，你是个有能耐的人，日后工部若是有空却，我会举荐你的。” 一道端庄沉着的声音回应着，姜小年好奇的悄悄抬起头看了一眼，只见着一个穿着红色长裙的少女走在最前面，十七八岁的年纪，圆脸，五官并非十分出色，却有着一股子恬淡矜重。 想来这人就是未来皇后杨琰，年纪虽小，却有了一国之母的风范。 “多谢杨小姐。”监工大人急忙拱手道谢。 “方才瞧来，这里建造的也还算是用心，配得上姐姐。”另有一道娇俏的声音传来，“听闻这里施工的图纸都是陛下亲自过目修改的，而且国库给的预算也十分的充足，想来陛下也是费了不少心思的。不过我姐姐是天底下最优秀的女子，自然配得上最好的！” 这声音姜小年很熟悉了，心道不好，抬眸一看这人果然是杨三小姐杨舒。 她知道这杨三小姐的跋扈残忍以及不讲理，若是有她在，今日伸冤之事只怕是没什么希望了，只是心中却又不甘心，人都只活这一回，难道穷人的命相比起这些贵人真的就贱如蝼蚁？ 姜小年不由得捏紧了拳头。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你这张嘴啊。”杨琰宠溺的点了点杨舒的额头，“如今灾情肆虐，陛下却还额外拨款修建这宫殿，已经是荣宠至极了，叫我心中都受之有愧，以后这些话，可不要再说了。” “我知道了，姐姐。”杨舒乖巧的站在杨琰的身后，“不过我还是觉得陛下做的是对的，总不能够为了几个贱民委屈了姐姐吧？” 待杨琰落座之后，监工又道：“这些都是修建宫殿的工人，今日汇聚于此，就是想要瞻仰一下娘娘的凤颜，他们能够修建娘娘与陛下居住的宫殿，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虽然还未正式大婚，但是封后的圣旨已经昭告天下，所以现在叫杨琰一声“娘娘”也是使得的。 他急忙又道：“你等还不快给娘娘请安。” 众人齐齐磕头，高呼千岁。 杨琰嘴上说着与礼不符，让众人起身，但是脸上明显很享受这种站在权力巅峰的感觉，又不咸不淡的夸赞了几句辛苦之类的话，随后淡淡然道：“赏。” 这时候她身边的一个侍女高声道：“小姐有令，赏每人白银二两。” 众人更是欢呼雀跃，齐齐谢恩，有了这二两白银，来年的生活能够松快不少呢。 没一会儿监工又领着杨琰去其他的地方巡查，杨家的下人则让大家去外面排队领赏。 张氏小声的问道：“小年，这杨家是不是就是害死楚楚的那杨家？” 姜小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看了一眼左右说道：“娘，那杨三小姐也在，她是什么德行，你是清楚的，可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啊。” 张氏认命的垂下头来，目光哀伤无助：“这个我懂的，我只是一个农妇而已，我能够有什么办法呢？我就是要做什么那也是拿鸡蛋碰石头，我不能够连累了你啊。这杨家的赏银，咱们就别要了，我怕楚楚知晓了，会怪我们的。” “行。”姜小年点了点头，“娘，你先回厨房去，我有点事情。” “你可别做傻事啊。” “娘，我有分寸的。” 姜小年悄悄的跟在了杨琰一行人后面，只见着监工又带着她参观了一下已经修好的花园部分，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格外别致，杨琰也是肉眼可见的满意，又提了些意见，监工一一的记了下来。 姜小年虽然对于建造之事不懂，但是来了这里多日，到底也耳濡目染了些许，这位杨小姐方才提出来的那些意见，看似细小的改动，其实都是很费钱的项目，由此可见，此人倒是虚伪，之前说因为灾情多费钱建造宫殿而不安，现在却又处处想要享受最好的。 如果一国之母都是这个德行，只顾自己享受，全然不顾及黎民百姓，那么这个国家还有希望吗？ 就在此时，只听得有人喝了一声：“什么人！” 姜小年心下一惊，难道自己被发现了？ 她脑子快速转了一下，正要想个借口应付过去的时候，突然一个妇人跑了出来，哭着跪在了地上，“哐哐”就磕了几个头，直到将额头都磕破了。 “皇后娘娘，求皇后娘娘做主啊！”妇人哀求道。 原来也是一个想要求杨琰做主之人，姜小年松了口气，默然将自己藏好。 “你有何冤屈？说来听听。”杨琰淡淡的说道。 “草民本是城西郊的百姓，因为有人扩建庄园，导致家中良田被侵占，一家人无以为生。” “还有这等事情？何人侵占你家的田地？” “是杨家人，那人是杨家的旁支亲戚，不仅如此，还将草民那十六岁的女儿强入府中做小妾，求皇后娘娘为草民做主啊！” 一听说事关杨家，杨琰的脸色立即就变了，脸色冷厉，眉毛轻挑：“哦？咱们杨家竟然还会发生这种事情？” 一旁的杨舒立即冷笑了一声：“那扩建庄园的事情我倒是听说了一二，不过也听说他们虽然用了百姓的良田，却也给足了银两安置，什么无以为生，全是胡说八道。我瞧着，她不过是想要趁着姐姐在此敲竹杠罢了，姐姐却是不知道，这些贱民最是贪得无厌了。” 那妇人急忙在地上磕头辩解：“不是这样的，草民没有说谎，他们一文钱都没有补给我们啊，我们真的是快要活不下去了。” 杨舒的笑容更冷：“你的意思是我在冤枉你？” 第六十章 帮我做件事情 杨琰扶了一下头上的一支金钗，冷淡淡的说道：“污蔑杨家的名声，此事可不能够做小事处理，不然此风一开，日后杨家岂不是随你们攀咬了不成？来人，拖下去，掌嘴二十！” 那妇人还要再分辨，上去了一个侍女一巴掌就扇了过去，那妇人的下颌立即就歪了，嘴里面呜呜咽咽的说不出话来了，叫几个侍卫给拖了下去。 “今日难得好兴致，竟然叫一个贱民扰了雅兴。”杨舒有些不高兴，“这里眼下虽然还不是正式的宫伟，到底也是未来帝后起居的地方，怎么管理如此混乱？” 监工大人吓得满头冷汗，急忙赔罪。 “我不希望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杨琰表情又变回了之前的端庄矜持，由着一旁的侍女搀扶着离开。 不远处传来“啪啪”打脸的声音以及那妇人含糊不清的惨叫，姜小年的背后也沁出了冷汗。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杨家人，果然都是心狠手辣之辈，不该对他们抱有任何一丝幻想的。 若是正面有所冲突，不过是别人砧板上的肉罢了。 待杨琰等人离开之后，姜小年才钻了出来，心有余悸的返回了厨房，张氏已经先回来，默默的继续做饭，只是从她的眼神能够看出来，定然是又在为楚楚的事情悲伤。 没一会儿，春嫂带着人回来了，一进来就急忙说道：“你们母女两个是怎么回事，白给的赏钱都不要，那可是二两银子啊，顶你们母女两个在这里做几个月呢！我替你们领回来了！” 姜小年知晓张氏不想要这个赏钱，担心拒绝会引起春嫂的怀疑，急忙说道：“我们着急回来做饭呢，前段时间我娘不是病了一场么，多亏了大家的照顾，我娘才能够恢复过来，我们母女都十分感激大家，春嫂你看这么着行吗，这不是马上要过年了吗？春嫂你就拿这些银子置办一些酒肉，让大家伙儿一起热闹热闹，算是我们母女感谢大家。” “四两银子呢，你得置办多大的酒席啊，这么阔绰，你们母女两个是不打算生活了？”春嫂不赞同，“银子你们拿着，母女两个无依无靠的，这些银子留着傍身，团圆的事儿，我自会安排，不用你操心！” 说着，她强硬的将银子塞到了姜小年的手上，又风风火火的对其他人说道：“大家伙儿抓紧时间，放饭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别耽误了干活儿的进度！” 说实话，姜小年还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银子，她们母女现在也确实很缺钱，但是现在手上的银子，烫手的很。 就在姜小年思索着该拿这一笔银子怎么办才好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道不屑的笑声，她回头就见着春妮儿一边切着白菜，一边嘲讽的说道：“我还以为真的有人白给的银子都不要呢，原来只是做戏啊，还以为多清高呢！” 姜小年母女的人缘颇好，二人在这里跟其他的人生活的还算是和谐，唯独这春妮儿独独爱刻薄的阴阳几句。 春妮儿如今也不过十三四岁，在姜小年来之前，她一直跟在春嫂身边做一些轻松的活计，姜小年来了之后，春嫂就爱带着姜小年，她就只能够去干普通的活儿，故而心中有怨气。 姜小年懒得理会她，心中却在默默盘算着一个计划。 四两银子算得上是一笔巨款了，所有人都贴身保存着，唯独姜小年当着所有人的面儿将银子用一块儿红布包好，放在了枕头下面。 次日，春妮儿在所有人正忙着的时候，借口说肚子不舒服要去茅房，姜小年见此，悄悄跟了上去。 不出所料，春妮儿偷偷回到了住宿的地方，将姜小年枕头下面的银子给偷了。 只是她刚一出门，就在门口碰到了守株待兔的姜小年了。 “啊！”她吓得尖叫了一声。 “春嫂不喜欢手脚不干净的人，这事儿被她知道了，这里你还能够待下去吗？” 春妮儿自是不承认，嘴硬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我就大叫一声，让别人来搜一下喽！”姜小年说着，做了一个要大喊的姿势。 “不要！”春妮儿立马捂住了姜小年的嘴巴，“别叫！我还给你就是了，求求你不要告诉别人，我要是被赶出去了，我娘会打死我的。” “银子我可以送给你。”姜小年抱着手臂看着春妮儿的眼睛云淡风轻的说道。 “什么！”春妮儿惊了一下，“你疯了，那可是四两银子，你真的舍得？” “你昨儿得的二两赏银应该被你娘搜刮去了吧，我前两日听春嫂说起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你爹娘准备将你卖给一个老头儿做续弦，换银子给你哥哥娶媳妇儿，那老头之前有过两个妻子，都是被他活活打死的。” 春妮儿的脸一下子就白了，死死的咬着唇。 “我猜你想要拿了银子，偷偷的离开京城。”姜小年抿了抿唇继续说道，“咱俩虽然一直不对付，但是我也不至于看着你掉入泥坑里面，我支持你跑路，这银子也会给你，但是不是白给你，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情。” 春妮儿稍稍的犹豫了一下就下定了决定：“什么事情？” 冬日的太阳都泛着一股懒劲儿，尽管如此，阳光洒在身上，还是暖洋洋的。 楚楚应了明月郡主之邀，前去晋王府做客。 “说实话我与你实在是一见如故，就像是多年未见的好姐妹一般。”明月郡主热情的拉着楚楚的手参观着晋王府，“以后你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想什么时候过来就什么时候过来，哎，可惜我家只有我一个女儿，我做梦都想要一个姐妹，要是我们能够日日在一起就好了！” 没有想到堂堂郡主竟然这么看中自己，楚楚心中激动不已，还是稍稍的矜持了一下：“我与郡主是一样的，一见到郡主就好像是很多年没有见到的亲人一样，似乎与你有说不完的话呢，我在京城里面也没什么朋友，自然想要时时前来找郡主说说话儿，只是时常过来，倒是怕打扰了你。” “可别这么说，我就怕你不来呢！”明月郡主笑了起来，“走，到那边去看看。” 两人在湖边喂鱼，又说了会儿话，只见着湖对面的亭子里面有一个年轻的公子，金冠玉带，也就十七八岁的模样，就是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 “郡主，那是谁啊？” “那是我哥哥，晋王世子。”明月笑了笑。 “晋王世子，是不是就是未来的晋王啊？”楚楚试探着问道。 “当然，我哥哥是父王唯一的儿子，他当然就是未来的晋王了！” 楚楚的眸子快速的转了一下：“那你嫂子也一定是名门贵女吧？” “倒是定了王家的女儿，不过我哥哥不喜欢，那些名门贵女太无聊了，一个个的很死板，只知道遵守一些教条，我哥哥喜欢潇洒随性一些的女孩子，在哥哥成婚之后，我父王想要为哥哥找一位与他投缘的侧妃呢，若是侧妃肚子争气，早点生下儿子，日后等我哥哥成为了晋王，侧妃也未必不会成为王妃。” 第六十一章 小皇帝的心计 楚楚闻言，眼珠子骨碌碌的转，露出了贪婪向往的表情来。 王妃啊，那可是王妃的位置啊，这比起做什么四大世家嫡子的夫人可要尊贵很多啊，到时候就算是杨舒那个小丫头，也得给她请安吧。 她的表情实在是太过于明显，如何能够逃得过明月郡主的眼睛。 小郡主嘴角轻轻地挑了一下，眼神里面露出一抹轻蔑嘲讽，顿了顿才说道：“走，我带你去见见我哥哥吧，我能够有一个好姐妹，我哥哥想必也会为我高兴的。” 说完，明月郡主就拉着楚楚的手，直接往湖对面而去。 湖对面的晋王世子这会儿正在钓鱼，寒风起的时候，他紧了一下身上的斗篷，没一会儿鱼儿上钩了，他取下了肥大的鱼儿，轻轻地一笑，又将鱼给放生了。 “世子，这好不容易钓上来的鱼怎么又放了呢？”一旁的婢女不解的问道。 “上天有好生之德，它们一辈子只能够长在这小小的湖中，已经够可怜了，就由它们去吧。” “哥！” 明月郡主清脆的声音传来，世子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浅笑来，如古井一般的双眸露出了些许的温情。 他转过身，就见着妹妹牵着一个女孩子的手匆匆过来，他开口笑道：“慢些，别摔了。” “哥，今日身子觉得怎么样了？”明月郡主跑近了几步之后，微微喘着粗气问道，“这里是风口，你可要当心些。” “放心，我有分寸的。”世子微微笑了笑。 “对了，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好姐妹安安，今日专程来找我玩儿的。”明月郡主热情的介绍道，“她还是郑将军与顾状元的妹妹呢！” 楚楚整理了一下头发，羞涩的垂下眸子，微微福身：“安安见过世子。” “不必客气。”世子的语气很温和，“你既然是小妹的好友，日后可多来晋王府，倒是许久没有见到小妹同谁这般的投缘了。” “可不是么！”明月郡主热情的挽住了楚楚的手臂，“我恨不得她能够住在晋王府，如此我们就能够日日相见了，要是她是我的嫂子就好了，这样的话，我们肯定是世界上最和谐的姑嫂了。” 楚楚羞得的脸都红了，悄悄抬眸打量着世子，双眼可谓是柔情似水。 “小妹，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怎可以胡说！”世子板着脸教训道，“安安小姐，小妹被我们惯坏了，口无遮拦，你别放在心上。” 楚楚想起郡主说起过，世子喜欢潇洒随性的女子，便抬起眸子笑了起来：“郡主只是心直口快，无妨的。世子这是在钓鱼吗？” “嗯。” “那世子想必钓鱼十分厉害吧，我对钓鱼也十分感兴趣，不知道是否能够跟着世子学钓鱼呢？”楚楚紧接着追问道。 世子楞了一下，随后浅笑道：“不是我不愿意教你钓鱼，实在是我的身子不好，不常出门，今日钓鱼，也是偶有兴致罢了。我听闻你那兄长顾大人，也是十分擅长钓鱼，你可要跟他学习。” “哦，好。”楚楚失望的点了点头。 世子咳嗽了两声，紧了一下身上的斗篷，对两人说道：“抱歉，我的身子有些不适，就先回房了，今日天气不错，你们两人再玩一会儿吧。” 说完之后，世子起身，与侍女一起离开了。 楚楚依依不舍的盯着世子的背影，有些忧心的问道：“世子的身子很不好吗？” “倒也没什么大毛病，就是冬日的有些怕冷罢了，我们请了好些名医仔细的给他调理着身子呢！” “我五哥可是神医啊，不如让我五哥给世子瞧瞧啊！”楚楚眼睛一亮急忙说道。 “这是老毛病了，只需要将养着就好，倒是不用劳烦柳神医。”明月郡主笑了笑，“罢了，不说这个事情了，咱们去那边看看去！” 御书房。 “顾卿这十条赈灾的计划，朕看过且与几位大臣都商量过了，大家都认为是极好的。”小皇帝淡淡的笑了笑，“顾卿不愧是朕最信任的臣子，有你在，朕可以安心很多。” 他话锋一转，又道：“只是如今国库不甚充裕，且朕大婚还有诸多需要花银子的地方，这些计划全部执行下去，对于户部来说压力有些大，不知道是否能够精简一些，只需要保证那些逃荒的精壮年以及有生育能力的妇女以及孩童能够活下来就好。” 顾浅意的眉头皱了一下：“陛下的意思是不顾那些老人了？” “顾卿，百姓老了之后，无法再耕种，无法再从事重体力劳作，无法从军戍边，还需要年轻人供养照顾，不管是对于国家，还是对于年轻人来说，都是负担，我们得为国家的未来着想，在国家困难的时候，有些牺牲是必要的。” “陛下，人人皆有父母，人人皆会老去，那些老者年轻的时候也是努力活着，纳粮交税，养育子女，没有他们何来今日？在困难的时候，直接抛弃他们，会让人寒心的？请陛下三思。” “顾卿，都是朕的子民，做出这个决定朕如何不痛心？”小皇帝无奈的叹了口气，“可是朕乃一国之君，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朕现在只希望这一次的灾情能够尽快过去，不惜任何代价。如果顾卿能够帮朕达成所愿，朕自然愿意信任顾卿，将赈灾的事情交给顾卿负责，如果顾卿妇人之仁，那么朕只能够再觅其他的人选了。” 顾浅意紧了紧拳头，之前赈灾的计划都是他制定的，那些规则计划也只有他能够推进下去，若是这个时候换人，情况说不定会更糟糕，到时候死的人会更多。 但是他将此事主持到底，到时候抛弃老人的骂名就会落在他的头上。 他不过略微思索了一下，便抱拳说道：“臣愿意为陛下分忧解难。” “朕果然没有看错人，朕就知道顾卿不会让朕失望的，我会让户部全力配合你赈灾的，只是如今粮仓还有多少粮食你也心中有数，所以朕会许你便宜行事之权，在大原则之下，你可要用各种手段自行筹粮。” “多谢陛下！” 小皇帝的手指在案几上轻轻地点了一下，轻轻地挑眉笑道：“听说顾卿找回了失散多年的妹妹，朕还没有恭喜顾卿兄妹团圆呢。” “多谢陛下关心。” “不过朕听说顾卿这个妹妹跟明月郡主走得颇近，可有此事啊？”小皇帝笑呵呵的问道，双眸却紧紧盯着顾浅意的眼睛。 第六十二章 流言四起 “臣最近一直忙于赈灾的事情，对于小妹交友的情况不甚了解，不过臣认为交友之事，乃是小妹的自由，她愿意与谁来往，臣不会过多的干涉。”顾浅意抱拳目光坚定的说道。 “朕也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小皇帝见顾浅意的眼神并无任何闪躲，略略放心了一些，“只是朕也要提醒顾卿一句，令妹初到京城，有些事情只怕是尚未弄明白搞清楚，顾卿有空还是要多教教她，免得她因为心思单纯，被人利用了去。” “多谢陛下提醒，等臣空了，会好好跟小妹谈谈的。” “今日就到这里吧。”小皇帝淡淡一笑，“顾卿这段时间也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臣告退。” 顾浅意退了下去，他刚走，一个太监就急匆匆的跑了过来：“陛下，王二小姐已经等候陛下许久了，如今正在发脾气呢！” 小皇帝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热茶，淡淡道：“起驾，去看看她吧。” 他进入屋内，一个杯子就摔在了他的脚下，四分五裂飞溅快去。 “大胆！”身边的太监大喝了一声，“陛下，你没事吧？” 屋内的王诗文闻言，惊了一下，急忙小跑了出来：“表哥，我不知道是你，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朕没事。”小皇帝挥了挥手让太监退了下去，而后上前了两步，揽住了王诗文的肩膀笑问道，“不是让你在此稍等，朕还是处理政务呢！” “到底是政务重要，还是我更重要？”王诗文跺着脚，一脸的委屈，“皇帝表哥你曾经许我皇后之位，可是后来你却要封杨琰为后，这我便忍了，只要能够与你在一起，就算不是皇后，又有什么关系呢！但是现在，太后居然要将我嫁给晋王世子那个短命鬼，我不要嫁给别人，表哥，你想想办法吧。” “哎。”小皇帝无奈的叹了口气，走到了一旁的椅子坐下，“朕听到你要嫁给旁人的消息的时候，也是痛心疾首，朕痛恨自己的无能，连心爱的女人都不能够保护，但是朕又能够如何呢？母后的旨意，难道朕能够违抗？如今太后宠信晋王，朕的小命都捏在母后的手上，又能够如何呢？” 王诗文闻言，心疼的哭了起来：“表哥乃是天子啊，是一国之主，怎么能够被一个妇人左右生死呢！太后那是牝鸡司晨，她应该将政权还给你，安心养老才是。” “人一旦尝过权力的滋味之后，是没有办法放弃的，朕可是时时刻刻记得，朕的兄长是怎么被活活饿死的，朕这些年来谨小慎微，就是为了让自己不重蹈皇兄的覆辙。”小皇帝一只手扶着额头，无奈又绝望，“朕不知道该怎么办？朕也不知道有什么人能够帮助朕。” “我愿意帮你，我该怎么做才能够帮你？”王诗文蹲在小皇帝的面前，仰头看着他，双眸之中全是爱慕。 “嫁给晋王世子。”小皇帝说道，“做朕在晋王府的内应。” “啊？”王诗文的脸色一白，“可是……可是……” “你真的忍心看着朕每日都过得胆战心惊的吗？”小皇帝握住了王诗文的手，目光深情，“朕可以答应你，只要朕大权得握，朕一定会将你接进宫来，到时候我们长相厮守！” 王诗文咬了咬唇，纠结许久，才点头说道：“好，我答应你，我会做你的内应的，但是我绝对不会让他碰我一下的，我一定会为表哥你守身如玉的！” 小皇帝将人抱在怀中，双眼冰凉：“你为了朕如此牺牲，朕发誓，绝对不会辜负你的。” 工地。 姜小年正在搓洗着衣服，一双手冻得通红。 春妮儿看了一眼周围，跑了过来，小声的说道：“你让我做的事情我都做了，银子呢？” 姜小年将怀中的四两银子递给了春妮儿，问道：“现在就走？你一个小姑娘，拿着这么多银子，外面都是灾民，能够去哪儿？” 春妮儿脸上浮现出一抹羞色来：“二牛哥愿意带我走，不过你为什么让我做那些事情？” “不要问那么多。”姜小年将银子塞到了春妮儿的手上，“拿了银子就走，走得越远越好，此后不管京城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再回来。” “我肯定不会再回来的。”春妮儿拿了银子，快速的离开了。 春妮儿再当天晚上的时候离开的，次日白天的时候，她娘来寻人，但是找遍了厨房，都没有找到她的下落。 春嫂怕春妮儿出事儿，又让人再周围找找，但是一无所获。 春妮儿娘知道女儿不见了，到底也猜到了发生了什么，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就哭，也不知道是在哭女儿不见了，还是在哭娶儿媳妇儿的彩礼没有了。 而没过两天，却发生了一件怪事，这宫殿后的园子有一大片人工湖，湖水已经引了进来，绿油油的一片，而且养殖了许多锦鲤。 但是这些象征着祥瑞的锦鲤却接二连三的死了，时常能够看到湖面飘着大片大片的翻着白肚皮的死鱼，捞了一波又一波，但是补新的速度根本赶不上死的速度。 监工大人听闻此事着急的不行，急忙查找原因，但是却也没有查出个所以然来。 很快，到了今年的最后一日，多日的阳光突然结束，暴雪降临。 在湖面又飘起来大片的死鱼之后，一股流言悄然而生，这宫殿修建之地本为风水极佳之所，眼下却出现这样不详的事情，除非有人的八字有所冲撞，皇帝已经是世间最尊贵的命了，那么八字不好的只可能是未来的皇后娘娘了。 而且这不详还发生在她来过这里之后。 只是皇后乃是国师批过命的，按理说与陛下应该是金童玉女珠联璧合才对，难道是杨家的德行有亏，才减了皇后的福气？ 各种流言一波一波的传开了，虽然明面上禁止大家讨论此事，但是却禁不了大家私底下各种猜测。 后面发生的一件事情更是似乎佐证了这些流言一般，那就是本该马上要完工的最后一间房子因为屋顶的积雪太厚而垮塌了，导致了三名工人被埋身亡。 第六十三章 礼物 柳府。 宇文璟几人正围着火炉吃火锅，火锅热气翻滚，香味四溢。 “二哥的身子现在能吃这么辣的东西吗？”顾浅意有些担心的问道。 柳琮点了点头：“少吃些，问题不大。” 楚楚吃惯了精致的菜肴，看着这一桌子没有加工过的菜，以及中间的一盆热油，心中有些嫌弃，蹙眉问道：“二哥，咱们这是吃什么啊？不会让我吃生的吧？还是我们要自己动手做？” 柳琮笑着将一碟肉倒进了滚烫的锅底中，笑道：“虽说需要我们动手，不过却也简单，煮熟了就是一道美味了，以前我们兄弟几人过年的时候经常吃这个的。” “是吗？”楚楚半信半疑，“这个能好吃吗？” 顾浅意下了些蔬菜，轻声说道：“可能你没有记忆了，娘在的时候，经常带着我们一起吃火锅的，这种吃法不常见，据娘说，这是先皇后教她这么吃的，她试过之后非常喜欢。” “就是！”柳琮点着附和，“那时候咱们年纪小，娘不让我们吃太辣的东西，咱们就闹着非要吃，嘴巴都辣肿了还想吃呢！” 他说着，有些忧愁的看了一眼外面的风雪：“就是今年少了大哥跟三哥，也不知道三哥能不能够赶回来。” 楚楚是一点不希望裴琰川回来，她可太讨厌那只狼了。 只是怕什么来什么，就在楚楚尝了几口锅里面捞出来的肉，觉得吃起来味道还不错的时候，一个侍女匆匆来报：“几位公子，小姐，三公子回来了！” “当真？”柳琮最是激动，直接扔下筷子就去迎接。 宇文璟赶紧让侍女们再准备一套碗筷。 楚楚瘪着嘴嚼着肉，心中盘算着怎么才能够将那只该死的狼赶走。 没一会儿，就见着柳琮与裴琰川二人阔步而来，柳琮围着他叽叽喳喳的问着话。 顾浅意无奈的说道：“小琮，三哥一路上定然是舟车劳顿，十分疲乏，你就少说两句，让三哥好好的休息一下吧。” 说着，他感激的望着裴琰川，继续说道：“三哥，辛苦了。” “兄弟之间，不必说这些。”裴琰川看向了宇文璟与楚楚二人，“二哥，小妹，我回来了。” “回来的正好，快坐下，我们一起吃饭！”宇文璟的嘴角也泛起了笑意来，“我估摸着你今晚能够赶回来，你最喜欢吃的菜，都给你准备着呢！” 楚楚不咸不淡的喊了一声“三哥。” 柳琮拉着裴琰川入席，又问道：“小灰呢？没有跟你一起回来？” “我把它留在了外面，怕它吓到小妹了，已经吩咐人去投喂它了，不必担心。” 裴琰川刚净了手，坐下拿起筷子，楚楚却突然朝着伸出手去，理所当然的索要礼物：“三哥出门这么久有没有给我带礼物回来啊？还有啊，我的笈礼你都没有赶回来，但是礼物应该准备了吧？” “我记得你的笈礼呢！”裴琰川淡淡的笑了笑，“我跟大哥的礼物我都给你带回来了，待会儿就给你。” 他说完之后，正要拿起筷子吃东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冒着风雪赶回来，此刻应该是饥肠辘辘了，楚楚偏偏非要他在这个时候将礼物先拿来。 “三哥，你快些将礼物给我看看吧，我都快要好奇死了，若是现在不给我看，我吃饭都没有心情了。” 裴琰川没有法子，只好先放下筷子，去取绑在马背上的礼物。 宇文璟轻叹了一声：“小妹，三弟一路回来肯定十分辛苦，礼物不会长腿跑了，你该他吃点东西休息一下的。” 楚楚不以为意的吐了吐舌头：“可我就是好奇嘛，三哥不会介意的，他肯定也希望早点将礼物送到我的手上的。” 没一会儿，裴琰川回来了，手上拿着一长一短一大一小两个盒子。 楚楚眼睛一亮，急忙站了起来。跑过去就将那个大的盒子抱到了怀中：“这是什么？” “这是大哥给你的礼物，你打开看看吧。”裴琰川说道。 楚楚急不可耐的将盒子打开，以为里面装的是什么金银珠宝，没有想到只是一张平平无奇的弓，她的脸色立即变了：“大哥这是什么意思啊？我又不会弯弓射箭的，他送我这个做什么？就算是摆在房间做装饰，我都嫌磕碜。” “小妹，这把弓是大哥的心爱之物，上个月与北燕有一场小规模的战争，虽然在京城没有引起大的议论，但是这场仗还是有些凶险的，大哥就是靠着这把弓，一箭射死了敌军主帅，才决定了胜局的。”裴琰川解释道。 “还杀过人啊！”楚楚闻言，神情就更加的嫌弃了，急忙将这个盒子往身旁的小桃的身上一扔，“那我晚上不得做噩梦啊！” “这是大哥给你的承诺，小时候大哥练习射箭，说以后得愿望是当大将军，你在大哥旁边为他鼓掌，然后让他成为大将军之后，将杀敌最多的武器送给你，你说你以后也要跟大哥一样，保家卫国，这把弓虽然不是杀敌最多的武器，但是却是大哥最看重的，建立功勋最多的。”裴琰川有些心寒，“他将此物给你，也是为了告诉你，有他在，山河安定，护你也如故。” “那我就收下吧。”楚楚十分勉强的让小桃将弓收下，又换了个话题，“三哥，那你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 裴琰川心情本就沉重不佳，这会儿更是觉得与面前这个妹妹隔着一堵墙，怎么都穿不透的墙一般，心中就更是郁闷，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将手上的盒子递给了她：“你自己看吧。” 楚楚满怀期待的将盒子打开，见里面竟然是一块五彩斑斓的石头，不由得惊叹了一声：“好漂亮啊！谢谢三哥！” 裴琰川心中无奈，这块石头是他在回来的路上无意间发现的，除了漂亮他不知道还有什么意义，但是大哥的这张弓，却承载了他多少的心意啊，却被人如此的忽视。 “大哥远在边关，条件本就不好，何况还随时面临着打仗，他能够记得小妹你的笈礼，已经是及其有心了。”宇文璟说道，“好了，礼物也到手了，大家一起吃饭吧。” 第六十四章 忠魂蒙冤 楚楚对于这一块闪闪发光的石头，爱不释手，吃过饭之后，她就急忙想要回房去好好欣赏自己的礼物。 “小妹你这就要回去了？不跟我们一起守夜了？”柳琮十分不解。 “小妹若是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咱们四个一起守夜也是可以的。”宇文璟浅笑了一下。 “好，那我就先回去了。”楚楚急匆匆的离开了。 小桃正要跟上去的时候，宇文璟开口道：“小桃，既然小姐不喜欢这份礼物，不必拿回去了，放到我的房间去吧。” “是，二公子。” 几人看着楚楚离开的背影，皆是忧心忡忡的样子，唯有宇文璟淡然的喝了杯酒。 吃罢饭，几人又去了顾浅意的书房。 顾浅意问道：“三哥，此行可有收获？” 裴琰川点了点头：“王虎说的全部都是事实，我此去并州，并州百姓皆证实了他们抗敌守城是真，吃人肉之事乃是莫须有，不过是有人想要抢占军功，掩盖贪污军粮的证据搞出来的一场惨绝人寰的惨剧罢了。” 他说着，从怀中拿出了一块叠的整齐的布以及一封书信。 “我查到的一切都写在了这上面了，另外这块布上是万民书，并州的百姓并非都是忘恩负义之人，他们都想要为并州军洗刷冤屈。” 顾浅意将那几封书信全部打开看了一遍，脸色越发的沉重。 “忠魂蒙冤，奸佞当道，岂有此理！” 宇文璟将那几封书信拿过去看了几眼，眼中怜悯与愤怒并存，又问道：“王虎他们几人现在如何？” “上面自是有人想要他们的命，被我压了下来，王虎之罪，自该受到惩罚，但是在并州之事真相大白于天下之前，不管遭受多大的压力我必须保证他们活着。” “既然杨家与王家都牵扯期间，你应该先去寻找萧家的合作，确定萧家的态度。”宇文璟说道，“另外，你们可听说一个流言？” “什么流言？”柳琮好奇的问道。 宇文璟将工地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又道：“我不相信有那么巧的事情，此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针对杨家立后之事，极有可能是王家所为，杨家与王家本就有隔阂，此事之后必然互相猜忌，并州之事一出，他们必会互相推责，咬对方一口，这个时候调查此事的时机还不错。” 柳琮觉得有点不对劲：“那个什么流言真的是王家做的？会不会太明显了？” 宇文璟轻轻地笑了笑：“真相是什么，有时候不是那么的重要，重要的是人们心里面是怎么想的。” 流言之事自然很快就传到了杨家的耳中，杨家派了不少人前来调查此事，工地上再无人敢继续议论这件事情。 厨房的氛围似乎也受到了影响，大家只专心做着自己的事情，连聊天的声音都少了。 此事掀起这么大的风波，在姜小年的意料之外，虽然这件事情最初是她策划。 在她小的时候，无意间发现芜萍与另一种水草飘萍混合会产生一定的毒性，而芜萍是喂锦鲤的食物。 春妮儿的父亲就是负责给湖中那些锦鲤提供鱼料的，故而姜小年利诱春妮儿将飘萍参了芜萍中，两种水草极为相似，何况在碎后？制成鱼料更是分辨不出来，因为两者皆无毒，故而查也查不出来。 就算是被查了出来，两种水草没有分辨不出来，也是情有可原的。 只是积雪压垮了屋顶，在她的意料之外。 到底有三条人命参与了进来，此事到底是天意还是人为？ “小年，我心里面有些不安，不会出什么事情吧？”张氏忧心忡忡的，“那杨家的确是作恶多端，只是不会连累了咱们吧？” “嘘。”姜小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娘，小声些，恶人自有天收，咱们就等着他们的报应吧。” 杨家最终还是查到了春妮儿父亲的头上，叫人没有想到的是，他在杨家的人那他去问话之前，跌入了湖中，等到被救起来的时候，已经没气了。 姜小年从春嫂的口中听到这个消息的，心中还是惊了一下，怎么会这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又添了一条人命进来？ 她知晓杨琰此人看重杨家的名声，故而想要利用流言，如果他们想要平息流言，或许会处理一下有那些杨家子弟产生的冤屈。 她完全没有想到会有四条人命撘进来，这四人之死到底是巧合意外，还是她这个并不成熟的计划的衍生品？ 如果是后者，难道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吗？ 会是谁？苏大哥？ 她并不想连累无辜的性命，不然的话，她与那些贵族的刽子手有什么区别？ “小年，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被吓到了？”春嫂关切的问道，“眼下放饭的时间过了，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下午的采买，我自己去就好，对了，别睡过头了，晚上咱们一家好好的聚聚。” “好，多谢春嫂。”姜小年勉强的笑了笑，心神不定的先回了宿舍。 她现在就像是一只小船，被狂风巨浪裹挟住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她现在只能够往前，没有后悔的余地了，眼下只能够走一步算一步。 杨家。 “畏罪自杀？”杨琰将手上的茶杯重重的放在了茶几上，“这就是他们给我的结果？” 杨舒在一旁愤然道：“肯定是王家做的，他们以为使出这么些小小手段，就能够动摇你的皇后之位，做梦去吧！封后的圣旨都已经昭告天下，帝后也即将大婚，他们现在做什么都没有用了！” 一旁的杨赟却有些不赞同：“若王家真的要出手，现在出手会不会太晚了些？” “他们的目的或许不是我。”杨琰的眼睛眯了一下，“他们或许是为了并州军的事情，什么杨家德行有亏，现在弄这么一出，无非是将来若是事发，好将一切都推到杨家的身上。” 杨琰的唇边泛起一抹冷笑来：“说到底还是要感谢咱们杨家的好女婿顾浅意顾大人啊，他一直咬着并州军的事情不放呢！” 第六十五章 馄饨摊偶遇 杨舒听到大哥说起了心上人，急忙就为顾浅意辩解：“他肯定不是要针对杨家的，肯定是有什么误会，说不定他最后还会帮忙将水全部泼向王家呢！毕竟咱们家跟他的关系那么亲近，还有陛下以后也要依仗杨家，怎么可能准许他针对杨家？” 杨赟的眼神一寸寸冰冷了下来：“你觉得可能吗？你这个未婚夫是个什么宁折不弯的性子你不知道？他若是识时务还好，若是不识时务，休怪我手下无情了！他怎么爬上来的，我会让他怎么跌下去，会跌的更惨！” “你不许动他！”杨舒急忙维护，“大哥，你若是敢动顾郎一根头发，我跟你没完！顾郎绝对不是无情无义之辈，我去跟他好好的聊聊，让他不要在管这件事情了。” 杨赟抱着手臂挑眉，嘴角压低：“你最好能够劝得动他，他是你的意中人，若是听话，杨家会保他青云直上，若是不听话，杨家也绝对不会留着一个祸害！” “好了。”杨琰揉了揉太阳穴，“此事我们三个小辈讨论也没什么用，到底还是要长辈们做决定，不管是并州的事情还是流言的事情，都要给我尽快解决了，我不希望有任何事情打扰我的大婚！” “你只管专心准备大婚之事，做你的皇后，其他的事情，我们自会处理好的。”杨赟淡淡的说道。 大年初一这一日，工地放了半日的假。 一大早，姜小年就带着张氏出去了逛街了。 “娘，咱们来了京城也有好些日子了，你整日都在工地上，还没有好好的逛逛吧。”姜小年笑着说道，“咱们今日就好好的感受一下京城的繁华。” “那别走远了，可别迷了路。” “你放心好了，我每日都跟着春嫂采买，对周围的环境已经摸透了。”姜小年笑了起来，“有一家馄饨店特别好吃，我带你去尝尝。” 母女两人走在街上，因着是大年初一，街上也格外的热闹，时不时的有鞭炮声响起，小孩子穿着新衣穿梭在人群中，每个人的脸上也都挂着和善的笑意。 张氏以往去过最多的地方就是去镇上赶集，再就是逃荒的路上路经过一些小县城，那些地方在她眼中已经是极好了，也曾想着若是能够在镇上或是在县城里面安家多好，如今较之这京都来，那些地方也真只能够算是小地方。 “这里的人可真多，卖的东西也漂亮，难怪说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呢，在这地方待久了，谁愿意离开啊？”张氏一脸的羡慕。 很快，母女两人到了馄饨店儿，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店铺，只有三张桌子，但是每张桌子都坐满了人。 姜小年母女等了一会才有座位。 “老板，两碗馄饨。” 张氏急忙阻止：“小年，咱们吃一碗就够了，我不饿，我尝尝味儿就行，你吃！” “娘，今天不是过年么？咱们今日就奢侈一回。”姜小年笑了笑，依旧让老板上了两碗馄饨。 店主是一对老年夫妇，十分的友善，很快两碗热腾腾的馄饨就上桌了。 “娘，你快尝尝，真的很好吃的。” 张氏闻着味儿，有些不好意思的咽了口口水，随后尝了一个，眼睛一亮，点头道：“果真好吃，我还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馄饨呢！” 她说完之后，眼神又暗了下来：“要是楚楚也能够尝到这么好吃的馄饨就好了，她最喜欢吃好吃的东西了。” 姜小年抿了抿唇，握住了张氏的手，无声的安慰着。 两人吃过了馄饨，浑身都暖和起来了，姜小年又指着旁边的一个空店铺，问道：“娘，你觉得这里怎么样？如果咱们在这里开一个豆花店能行吗？” “什么？”张氏诧异了一下，之前倒是听小年说起过想要开豆花店的事情，她只当是小孩子的玩笑，没有放在心里，没有想到这孩子竟然是认真的。 “这个店儿我已经注意好久了，这里的人流量不错，而且你的手艺吃过的人都说好吃，咱们在这里开店肯定能行的！” “可是咱们哪儿来的开店的钱啊？”张氏蹙眉，在京城开店，她可是想都不敢想的。 “春嫂入股啊，我跟春嫂商量过了，盘店的钱加上前期的成本，我们再筹一些，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姜小年一脸的期待，“再说了，工地最多还有半个月就要完工了，到时候咱们两人就没事儿干了，我们不能够真的回去，那样楚楚的仇就真的报不了了，我们得在京城落脚，总不能够去做乞丐吧，开店做生意是最好的法子！” “可是……”张氏还是有些犹豫。 姜小年握住了她的手，坚定的说道：“娘，有我在呢，我会想办法的，你就负责手艺就好，只要咱们有手艺傍身，不愁过不下去。” 张氏勉强的点了点头。 就在母女两人说话的时候，一个年轻的公子一股屁坐到了她们这一桌儿，抬手懒洋洋的喊道：“老板，给我一碗馄饨！” 姜小年抬眸看去，这人也就十八九岁的模样，模样周正，衣着不凡，但是大清早的身上就有一股刺鼻的酒味，以及一身的脂粉味。 她想起这条街的尽头是一家青楼，想必此人宿醉青楼，这会儿才出门填肚子，心中顿时就有些嫌弃。 馄饨很快上来，年轻人大口吃了起来，他虽然很饿，但是吃相倒是优雅，可见其教养还是不错的，这倒是叫姜小年想起了苏莫为来，不管何等境地，那股刻在骨子里的教养一直都在。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身影阴测测的出现在了年轻男子的身后，随后他的耳朵就被揪了起来。 “啊，疼疼疼！”男子叫唤了起来，起身一把将身后的手推开，“谁啊，谁敢揪本公子的耳朵！” 只见他背后是一个穿着白衣的少女，此刻柳眉倒竖，一脸怒气。 “五……五妹……”男子身上的气势一下子就弱了下去，露出一抹谄媚的笑意来，“五妹，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六十六章 北燕细作 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姜小年此前不久才见过的萧家嫡女萧婧。 萧婧叉腰冷笑：“昨夜团年守岁，独缺你一人，大家都一直等着你回家呢，你却夜宿青楼，我只好一大早在这里等着你了，萧恒，你眼下是越发的过分！” “什么萧恒，叫二哥，没大没小的！”萧恒摸了摸自己被揪红的耳朵，“昨儿不是我故意不回家的，实在是有苦衷难以脱身，那花魁娘子软语想留，谁能够走得了啊！” “你还有脸说，看你日后还怎么找娘子！哪个好人家的姑娘愿意嫁给你！我不跟你在大街上吵嚷，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回去之后让父亲收拾你！” 姜小年见两人欲走，开口弱弱的问道：“萧大小姐，你可还记得我吗？” 萧婧看着这个不成器的二哥就是一腔怒火，实在没有注意到同桌的二人，见姜小年开口，恍然一笑：“是你啊，你叫……小年对不对？” “对！”姜小年急忙点头，“没有想到能够在这里碰到萧大小姐，之前在安置点的事情，还没有好好的感谢你呢！” “过去的事情就不用再提了，那都是应该做的。”萧婧笑了起来，“看来，你们母女如今的日子过得还不错。” “亏得顾大人说话，我们母女才能够来此做工赚钱，如今算是能够靠着自己的一身力气吃上饭了。” “那就好，你们好好干，日子定然会越过越好的。” 萧婧笑着将一小锭银子扔给了老板，说道：“老板，这三人的我一起结了，不用找了。” “小年，我家中还有些事情，就先告辞了。” 就在萧婧准备带着萧恒离开的时候，一队穿着黑色紧身官服身挎长刀的男子阔步而来，威风凛凛。 为首的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男子，生得有些黑，丹凤眼，看上去有些凶狠，不过下颚宽，叫他整个人多了一股凌然的正气。 “萧二公子，有些事情需要你配合我们调查一下。” 萧婧冷笑了一声：“都说如今的绣衣使深得陛下信任，号称对内监察，权势熏天，如今瞧来果然如此，连我们萧家嫡出的公子也是你们说抓就抓了。过不了几日，我们四大世家，岂不是要看你们绣衣使的脸色了？” “萧小姐误会了，我们不是要抓萧二公子，我们也没有这个权力动萧家的人，只是有些事情需要二公子配合我们调查一下罢了。”方元坦然说道。 “到底是什么事情需要我二哥配合？” “红袖招的花魁娘子乃是北燕的细作，方才已经被我们抓获了，听闻萧二公子乃是她的恩客，所以我们需要调查一下，有没有从萧二公子的口中透露过一些消息出去，若是有，那么我们好及时采取一些措施，萧小姐乃是巾帼，应该能够理解吧。” 萧婧的眉头皱了一下，萧恒却不以为意打了个哈欠，笑了笑说道：“五妹，你别生气，我跟他们走一趟就是了，我做过什么，说过什么，心里都有数！” “那好，晚些时候我派人来接你。”萧婧稍稍沉默了一下说道。 就在萧恒准备跟这些绣衣使离开的时候，几个少女嘻嘻哈哈结伴而来。 “这家的馄饨很有名的，咱们就吃这一家吧。” 说着她们准备去空桌子入座。 “麻烦，让一下。” 方元退后了两步，让出了一条道路来。 “多谢。” 一个少女在经过方元的时候，眼神突然变冷，袖子里面变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抬手就朝着方元的咽喉而去。 方元似乎早有防备一般，沉着的后退了一步，只是叫他没有想到的时候，一旁的另一个少女突然撒出了一把粉末，他没有预料对方会使出这么下作的招式，防备不及，被那一把白色的粉末糊了一脸。 “小心！”几个绣衣使跟萧婧同时行动了起来。 但是那几个少女的目标就是方元，四人齐齐朝着方元袭去，速度非常快。 方元虽然睁不开眼睛，但是还是凭借着身体本能的动作躲避着对方的攻击，两招将其中一人击飞。 而这个时候，他的左右两边，同时袭来了一人，他击中了右手边这人的手臂，但是这人使出了反擒拿手，反而将他的双手给控制住了，左边那人的匕首，近在咫尺，而不远处的萧婧与绣衣使想救也来不及了。 一切都发生的非常快，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吓到的姜小年与张氏，刚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还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藏身的地方。 见方元有危险，电光火石之间，姜小年突然将桌子上萧恒的那碗还热腾腾的馄饨朝着左边那个女人泼了过去。 “啊！”那女人被滚烫的热汤烫的尖叫了一声，而方元也趁机将束缚住他双手的女人一脚踹开，一个转身，另一脚十分快速有力的踢到了被烫到的那个女人的肚子上，两人一起重重的落地。 绣衣使及时赶来，将四人全部拿下。 “指挥使，你的眼睛！快拿水来！” “这是石灰，得用油！”姜小年急忙多嘴补充了一声。 方元点头道：“这位小姑娘说得对，须得用油才行。” 绣衣使急忙同店家借了些油，将方元的眼睛部位清理了一下，在睁开眼睛的第一时间，他打量了姜小年一眼，抱拳道：“方才是你泼的那碗热汤？是你救了我，多谢！” 姜小年摆了摆手：“我只是个小老百姓，其他的事情也不懂，只是听说北燕在跟咱们打仗，你要抓的是北燕的细作，那你定然就是好人！” 萧婧一脸赞赏的看着姜小年，拍着她的肩膀说道：“好姑娘，没有想到你这么有勇气，实在是叫人刮目相看！” 萧恒此刻的瞌睡也醒了，抱着手臂看着四个被抓的如花似玉的姑娘，一脸的怜香惜玉，问道：“她们都是些什么人啊？” 方元冷厉的扫了几人一眼，冷声道：“她们亦是北燕的刺客，那花魁娘子是她们的首领，她们估摸着是想要活捉我换人吧。” 第六十七章 绣衣使 “先将她们带下去，仔细审问！”方元冷声道，他的几个手下之人立即将人带了下去。 他又看向了姜小年，抱拳说道：“小姑娘，我叫方元，是绣衣使指挥使，请问怎么称呼？” “我叫姜小年。” 绣衣使是个什么职位？以前怎么没有听说过？ “小年姑娘，你的救命之恩方某谨记在心，不知道有什么是方某能够为你做的，以报答一二。” 姜小年本想推脱，转念想了一下，指着旁边的空店铺说道：“方指挥使，我跟我娘打算在隔壁开一个小铺子谋生，只是我们母女是外地人，且只有我们二人相依为命，在此地人生地不熟的，开店难免会被欺压，若是方便的话，日后你跟你的兄弟们能够关照一二，为我们撑撑腰。” 虽然不知道这个绣衣使是做什么的，但是也是官府的人，有官府的人做靠山，想必不会被本地的地头蛇欺负了去。 “这个没问题。”方元很爽快的答应了下来，“等你们的铺子开张之后，我定然会前来捧场的！小年姑娘，我还有公务在身，先行一步了！” “方指挥使慢走。” 方元与姜小年说完话之后，又看了一眼萧恒：“萧公子？” “我答应了跟你们走就不会食言，走吧。”萧恒又打了个哈欠，“五妹，过会儿记得让府上的人用软轿来接我，我今日乏得很。” “知道了。”萧婧有些不耐烦的回应了一声。 方元带着萧恒离去，周围看热闹的人也散了，萧婧望着姜小年笑道：“有个营生也是极好的，只是你们两个女子，开店想必会遇到很多的困难，若是碰到无法解决的，来萧家找我，能帮的，我一定会帮忙的。” “多谢萧小姐。” “我也走了！”萧婧挥了挥手离去了。 见众人都离开了，姜小年与张氏帮着这对老夫妇整理了一下有些被打乱的小店铺，老夫妇二人自是高兴不已。 老婆婆更是将自己煮的甜汤拿出来跟她们分享。 “真好喝。”姜小年满足的叹谓了一声，“婆婆，我跟我娘从乡下来的，有些事情还不清楚，这绣衣使是做什么的？” 老爷子给隔壁桌的客人上了一碗馄饨之后，也与她们坐到了一桌，说道：“绣衣使是前皇后成立的一个机构，说是什么要监察百官，说什么要把权力放在笼子里面，总而言之就是不让当官儿的胡来，当年那也是赫赫有名的，据说还揪出来不少的贪官呢！” 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既然贪官会受到惩处，我们老百姓还以为好日子要来了呢，谁知道十年前先皇帝与先皇后一起突然暴毙了，后面新帝登基之后，将先帝后二人设立的那些机构啊，颁布的那些条例啊全部废除了，唯独这绣衣使保留了下来。” “可是今日的绣衣使与往年的可不能够相比了，当官的全部都是世家出身，绣衣使大多没什么太大的背景，谁敢动那些世家的人啊？渐渐地，绣衣使就被边缘化了，也就最近两年，新帝重新启用了绣衣使，不过他们的职责就变成了抓其他国家潜伏在京城的细作。” “原是如此啊。”姜小年点了点头，“老爷爷，你知道的还挺多的。” 老爷子摸了摸胡子，自豪的笑了笑：“你别看我现在这样，早几年也是在官府干过的。” 老婆婆不屑的哼了一声：“在官府干了几十年的小吏又能够如何？你但凡腰能够弯一点，咱们能够穷一辈子？” “你这老婆子，知不知道什么叫做骨气？我这个人就这样了，这辈子都学不会弯腰！” “老板，一碗馄饨！” “来了！”老爷子起身准备去煮馄饨，起的太快，闪到了腰，疼得哎呦了一声。“我这老寒腰啊！” “活该！”老婆婆嘴上快速去搀扶，嘴上却不饶人的骂了一句。 致远茶楼。 “你如今也算是忙得脚不沾地了吧，还有这个闲情逸致邀我出来饮茶？”萧凌摇着扇子入内，“该不会有什么事儿等着我吧？” “坐。”顾浅意指了一下身前的椅子，又将面前的那只茶杯添了半杯热茶，“今年的龙井还不错。” “茶味香厚，我在这里都闻到了。”萧凌收了扇子坐下，端起茶杯又嗅了一下，“好茶啊，不过你这茶我不敢喝，先说说找我什么事儿吧。” “不是为了赈灾的事情。”顾浅意的眼神变得严肃了起来，“是之前跟你提起过的并州军的事情，我三哥已经调查的很清楚了。” 说着，他将几封书信递给了萧凌。 萧凌接过看了一眼，脸色也一点点的沉了下来，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你希望我怎么做？” “我们之前聊过这个话题的，你说过，若真的有萧家子弟参与其中，你不会姑息的，希望你能够说到做到，另外，此事牵扯甚广，萧家不愿意过多牵扯进来，我能够理解，那么就请萧家独善其身，不要管闲事就好。” 萧凌深深的叹了口气：“发生这种事情，我也深感痛心，我亦是想要帮你一把，只是这百年世家，就像是一只庞大无比的轮船，不是我一个人能够控制方向的，萧家参与进去的人，我会处理掉，另外，我可以保证萧家不会给你添乱。” “多谢。” “我挺佩服你的，以一己之力想要撼动两棵参天巨树，不管结果如何，勇气可嘉，或许这就是少年意气，一片丹心吧。”萧凌端起热茶饮下，“只是你的前路艰险，你万万要当心啊。” “我选择了一条路，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顾浅意转动了一下手上的茶杯，“虽千万人吾往矣，九死而不悔，如此才不会愧对娘亲对我的教诲。” “啧啧啧。”萧凌笑了两声，“我对这世道不抱什么希望，不过因为有你这样的人在，这世道总是能够好些吧。” 说话间，萧凌的一个小厮上来了，在他的耳边耳语了几句。 “二公子被绣衣使的人带走了？”萧凌惊讶了一下，“绣衣使抓细作如今都抓到了我萧家的头上了？” 第六十八章 天降祥瑞 说完之后他又笑了起来：“这绣衣使有陛下撑腰之后，倒真是涨了脾气了。也就是我那二哥脾气好，换一个四大世家的人试试，他们办差的地方都得给他们掀了。” “绣衣使职责所在，若是真的与细作有牵扯，他们例行询问也是应当的，尤其是现在北燕虎视眈眈的。”顾浅意淡淡的说道。 “我那二哥是什么人我还能不清楚？听闻北燕善用美人计，我猜八成与女人有关。”萧凌无语的摇了摇头，挥手让小厮退了下去。 *** 姜小年跟张氏又在京城逛了一圈儿之后，中午的时候回到了工地，却见厨房被翻得乱哄哄的一地，她急忙上前问道：“春嫂，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春嫂将地上的几棵白菜捡了起来，无奈的说道：“杨家在调查流言之事，这不查到了咱们这里，将这里里里外外的翻了一遍，好在没有找出什么异常来。不过据说，咱们的监工大人，因为监管不力，被撤了职。幸亏这里也快要完工了，再待下去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监工大人？”姜小年的眉头微蹙，心中愧疚。 这个世道好人不多，这位监工大人称得上是好人了，虽然有些溜须拍马，但是他工作起来却是勤勤恳恳的，也不中饱私囊克扣下面工人的工钱，这一次的事情若是能够圆满交差，对他的仕途也是有帮助的，但是现在被撸了下去，前面的辛苦几乎都白费了。 “好人没好报呗。”春嫂嘲讽的笑了笑。 “仙鹤！出现了好多的仙鹤！”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妇人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喊道，“出现祥瑞了，你们一起去看看，来了好多的仙鹤！” “祥瑞？什么祥瑞？”春嫂好奇的站了起来，“咱们也去看看热闹！” 姜小年急忙跟了上去，心里面却在犯着嘀咕。 这个时节，鸟应该飞去南方过冬去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定然有蹊跷。 众人一起赶去了后花园，只见着上空果然盘悬着十来只仙鹤，一边盘旋，一边鸣叫，音色悦耳。 “天降祥瑞啊，这是天降祥瑞啊！”有的人干脆跪了下来跪拜。 “祥瑞一出，圣君降临，咱们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帝后和谐，龙凤呈祥，是大吉之兆啊！” “陛下万岁，娘娘千岁！” 所有人都跪了下来，山呼海啸，仿佛未来的好日子真的要来临了一般。 姜小年也随着众人一起跪在雪地上，抬眸看着天上盘旋的仙鹤，心中不甘。 所为祥瑞，皆为人为，此事必定是杨家的手笔，想要制止一个流言最快的办法不是堵住大家的嘴，而是制造另一个更能够吸引大家注意力的。 仅仅只是过了一日的时间，自己费尽心机制造的流言，就被杨家破解了，在他们的财力与人力面前，她卑微的如同一只蚂蚁一般。 大年初一，祥瑞现世，这个消息很快久传了出去，比之前不详的流言更加的迅速，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比起祥瑞对于皇后的加成，民间传言这是上天在预示着当今天子为明君，故而听到了这个消息的小皇帝十分高兴，在太监禀报之后，急忙就要来工地巡查。 晋王府。 春节楚楚并没有跟几个哥哥在一起，反而是一大早就来了晋王府拜年。 此刻，明月郡主与世子正在对弈，她坐在一旁观看着，装作入神的样子。 只是她实在是看不懂这下棋，两人一个落黑子，一个落白子，把整个棋盘都填满了，到底有什么意思啊？ 这个时候侍女送来了参汤，她急忙起身接过：“我来吧。” 随后来到了世子的面前，柔声道：“世子哥哥，喝参汤了。” 世子手上握着棋子久久没有落下，明显正在思索着，闻言淡淡的说道：“先放下吧。” 楚楚却是不依，继续说道：“世子哥哥还是趁热喝了吧，我五哥是神医，他说这药若是过了时辰，药效就会降低，你要是不方便喝的话，我喂你好了。” 说着，她舀了一勺子喂到了世子的唇边，世子没有反应过来，拿手挡了一下，那参汤直接泼到了她的身上。 “哎呀。” “抱歉。”世子惊了一下，“我方才没有注意到，你没事吧？” “没事，我没事。”楚楚拿着帕子擦着身上湿掉的地方，“就是衣服湿了而已。” 明月郡主叫来了一旁伺候的一个侍女，说道：“来人，带安安小姐下去换一身衣服吧。” “是。”侍女上前来，“安安小姐，请随奴婢前来。” “好吧。”楚楚看着世子说道，“世子哥哥，我去去就来。” 楚楚离开之后，明月郡主看着她的背影浅笑道：“哥哥没有看出来吗？” “看出来什么？”世子还在想着棋局。 “她对你有意思。”明月郡主勾唇一笑，“哥哥怎么想的？” 世子总算是落下了一子，不过不怎么精妙，他怅然一笑：“太医都说了，我没几年活头了，何苦害了人家姑娘？” “哥哥不可胡言，总归是有法子能够将你的身体医治好的。”明月郡主劝道，“哥哥若是能够娶了她，那柳琮柳神医自会全心全力为你调理身子的，而且也能够将顾浅意等人拉到咱们这边来，一举多得，何乐不为？” “娶王二小姐。我已经是万般不情愿了，我不想让自己的婚事成为政治筹码。” “哥哥，身在皇家，我们本身就在旋涡之中，我们的存在就是筹码，是你想避就能够避的吗？”明月郡主快速的落下一子，奠定了胜局，“咱们现实一点吧，我们不是普通人，过不了普通人的日子。” 这个时候，匆匆来了一个侍卫，将工地上惊现飞鹤的事情说了一遍。 明月郡主闻言，嗤笑了一声：“不过一些蒙骗无知百姓的小手段罢了，不过我们那位小叔叔应该不会错过这个宣扬的机会的，既然是祥瑞，我们也一道去瞧个热闹好了。” 第六十九章 其中玄机 因为祥瑞现世，工地前所未有的热闹了起来。 快傍晚的时候，一群禁军过来，将无关的人都清理走了，没一会儿，小皇帝高调前来观看所谓的祥瑞。 皇帝要来的消息早就透露出来了，宗室，世家还有不少的大臣都跟着一起来了，欲沾沾这瑞气。 “哇，真的有仙鹤哎！”楚楚看着还在盘旋的仙鹤兴奋不已，“看样子还真的是天降祥瑞啊，我还是头回子看到这样的场景呢！可真好看！” 比起看那枯燥的对弈，自然是这祥瑞更能够吸引她了。 一旁的明月郡主眼中浮现起一抹轻蔑，想那顾浅意兄弟五人也都是人物，怎么会有这么一个浅陋粗鄙的妹妹？ 这祥瑞在明眼人的眼中不过是一场戏罢了，皇帝知道是戏，但是乐意看，大臣知道是戏，乐意陪着演，谁会当那个戳破谎言的丑人呢？ 唯有不明真相的百姓，会将这些事情当成是上天的预示。 另一边，杨舒被几个贵女围在中间，笑着讨论着近来发生的事情。 “如此看来，你堂姐还真的是天生凤命，天选的皇后，贵不可言啊。”一个人轻声笑了起来，“王家那位，当初对皇后之位势在必得，眼高于顶，谁都不放在眼里，如今却要嫁给晋王世子，说到底这都是命啊，有的人就没有做皇后那个命！” 杨舒轻轻地笑了笑：“天下女子众多，又有谁能够比得上我堂姐贤良淑德呢？这皇后之位自然是非他莫属，这是上天都祝福的姻缘呢！” 这时候有人扫了一眼不远处的楚楚跟明月郡主，见两人聊得正欢，举止有亲密，提醒道：“不过你可得小心一点你这位未来的小姑子，跟晋王府走的这么近，可不是什么好事。” 杨舒也冷眼看了一眼楚楚，无奈的说道：“按说不该在背后说她的闲话，但是她实在是蠢钝如猪，京中的形势是一点都看不明白，自以为跟明月郡主是形影不离的好姐妹，得意的很呢！只盼着顾郎不要被这个半路出现的妹妹连累了才好。” “怎么说，你也是她未来的嫂子，自该管教她一二才是。” “我有这个心，人家未必领这个情，跟这种好歹不分的蠢人，还是离得远些好。”杨舒冷笑了一声说道。 “陛下驾到！”一声尖细的嗓音传来。 众人分开至两边，将中间的道儿留了出来，没一会儿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出现，身旁伴着一个穿着红色长裙的少女。 正是小皇帝与未来的皇后杨琰。 两人本就意气风发，此刻更是志得意满。 “参见陛下，陛下万岁！” 众人跪下行礼。 “平身吧。”小皇帝笑吟吟的说道，“今日乃是喜事，众人相聚于此，也是为了欣赏这难得一见的祥瑞，随意些。” 此时正值傍晚，消失了许久的阳光钻了出来，一片彩霞应着这仙鹤飞翔的景象，的确有几分仙境的意味。 小皇帝赶紧吩咐身边的画师，将这一幅场景记录下来。 而后又兴奋的牵住了杨琰的手，叹道：“你真的是朕的命定的妻子，朕命定的皇后啊！以后这万里江山，朕将与你共享！” 杨琰带着些许羞涩的淡然的笑着，双眼之中翻滚着野心。 仙鹤为何会盘旋这么久而不离去呢？ 这是姜小年怎么也想不明白的问题。 张氏看着窗外的夕阳，叹了口气：“这杨家是恶人啊，做了那么多的恶事，怎么还会出现祥瑞呢？老天爷到底有没有长眼睛啊。” 她还等着杨家遭报应呢，没有想到却来了这祥瑞，难道杨家不但不会遭殃，还会蒸蒸日上？那她的楚楚岂不是死的太冤枉了？ “娘，我出去一趟。” “小年，你要做什么去？后花园被封锁了，咱们去不了，春嫂也让咱们待在屋子里面，不要乱走。” “我不会走远的，我只是有些事情想要搞明白。”姜小年说完之后，匆匆的离开了。 姜小年对于这周围的环境还算是了如指掌，在不远处有一个山包，那里的视野能够看到后花园的一部分，她急忙跑了过去。 这个山包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就连树上都挂满了人。 只是距离太远，根本看不清楚花园内的场景，只能够隐约的看到那些仙鹤还在飞舞着，不过这足够让看到的人兴奋不已，回去之后也能够跟身边的人吹嘘一番了。 姜小年穿梭在人群之中，前面一人突然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人一袭黑衣，神情冷峻，目光冷冷的盯着他右前方的一个带着斗笠的少女。 这人姜小年之前见过，被苏莫为称作“三哥”，身边带着一只狼，他怎么会在这里？ 那戴着斗笠的少女又是谁？他的心上人还是仇人？ 就在这个时候，姜小年的肩膀被拍了一下，她急忙转身，却见身后乃是苏莫为。 “苏大哥？” 苏莫为比了一个“嘘”的姿势。 太阳一点点的沉了下去，暮色渐渐开始包裹着大地。 只见着那戴着斗篷的少女转身离去了，在她离开的同时，那些盘旋在半空的仙鹤也一同散去了。 苏莫为并没有上前跟裴琰川打招呼，而是抓着姜小年的手腕离开了人群，走了几步才将她的手腕松开，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看热闹啊，这么多人看呢，就不能够多我一个？”姜小年耸了耸肩笑道，“苏大哥，你见多识广，那些仙鹤为何会一直盘旋在上空不散？是人为的吗？怎么做到的？” “问题倒是不少。”苏莫为笑了一下，随后找了一块干净的石头，铺上了帕子坐下，“你何以判断是人为啊？” “太过凑巧了，昨日才流传了一些不好的流言，今日就来了祥瑞，而我也不相信有什么上天预示。”姜小年几步走了过去，“你可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方才可在人群之中看到了我三哥？”苏莫为问道，“我问你，三哥的特长是什么？” “你说过，他擅长御兽！”姜小年醍醐灌顶，“既然有人擅长御兽，那自然有人擅长御禽，有人在操控那些仙鹤！” 第七十章 那是楚楚吗？ “聪明！”苏莫为赞赏的一笑，撩起袍子，将一只脚放在了石头上，整个人看上去慵懒又贵气，“不管是御兽还是御禽，都应该是十几年前都消失的家传绝学，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上除了三哥之外，还有人能够练就。” 难道是那个戴着斗笠的女子控制的仙鹤吗？ “这一切都是杨家在背后策划的吗？”姜小年问道。 “谁知道呢。”苏莫为耸了耸肩，又盯着姜小年的眼睛问道，“小年，之前那些自工地传出的流言，可与你有关？” 姜小年将目光移向一旁：“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最好没有关系，杨家的势力以及爪牙比你想象的要厉害很多的。”苏莫为挑了挑眉。“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若是你，我会将自己并不锋利的利爪跟獠牙全部收起来，蛰伏起来，让自己慢慢变得强大起来。你要知道能够撼动大象的只有猎人，一只蚂蚁再聪明，都没有办法动大象分毫的。” 姜小年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心中却是疑惑丛生，她一直怀疑在她做了这些事情的背后，还有人在背后推了一把，将事情放复杂的方向引，也在保护她，这个人难道不是苏大哥？ 那会是谁？ 苏莫为捡起了石头上的一个小树枝朝着姜小年扔了过去：“我的话，你听到没有？” 姜小年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小年，不要着急。”苏莫为看着渐起的夜色幽幽的说道，“学学我，我已经忍了十年了。” 就在这个时候，姜小年突然感觉背后似乎有什么东西朝着她袭来，她一转身就被一只狼扑倒在地。 这一次她并没有慌张，而是笑着撸了一下狼的两只耳朵：“是你啊，咱们又见面了呢！” 小灰朝着姜小年吐着舌头，亲昵的舔着，眼神里面全是兴奋。 一声短促的哨声响了一下，小灰放开了姜小年，回到了裴琰川的身边。 裴琰川半蹲在地上，摸了摸小灰的脑袋，看着姜小年的眼中多了两分暖意：“看样子，它真的很喜欢你。” 姜小年从地上爬了起来，擦了擦脸上的口水，笑道：“我也没有想到我会招一只狼的喜欢。” “三哥！”苏莫为从石头上跳了下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可有收获？” “昨夜。”裴琰川淡淡的说道，“还算是有收获吧，一切交给四弟处理吧。” “三哥也是为了这仙鹤盘旋的事情而来的吧。”苏莫为笑了笑，“三哥可知那人身份？可也是裴家人？” “我裴家除了我已经死绝了。”裴琰川的语气变得冷厉了起来，“不过一个冒牌货罢了。” 顿了顿，他的语气才平复了些许：“我还有些事情，先告辞了。” 说着，他转身离开。 姜小年看他的背影十分的孤寂，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怜悯来，情急之下喊道：“三哥！” 裴琰川的身子僵硬了一下，不敢置信的转过身看着她问道：“你叫我什么？” “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苏大哥叫你三哥，我也这么叫了，你若是介意，我以后再也不叫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起了我的一位小妹妹罢了。”裴琰川笑着摇了摇头，“我叫裴琰川，你日后叫我三哥也可。” “我叫姜小年。” “你方才唤我何事？” “我……”姜小年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开口叫他，想了一下才开口道，“我准备在西街开一家豆花铺子，你若是想吃豆花了，就来找我。” 裴琰川冰冷的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来：“好。” 说完之后，他转身离开了。 苏莫为见姜小年一直盯着裴琰川的背影，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儿：“你什么时候打算开豆花店的？我怎么不知道？” “这两天刚决定的。”姜小年摸了摸脑门儿，眼珠子转了一下，“给你个赚钱的机会要不要？” “呵！”苏莫为抱着手臂来了兴致，“没有看出来啊，你竟然这能耐呢，说说看什么机会，我考虑一下。” “我觉得我娘的豆花店肯定能够赚钱，你要不要入个股？等挣了钱，给你分红。” 苏莫为勾唇一笑：“缺钱？” “还差一点。”姜小年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 “我借给你，差多少？” 姜小年伸出了五根手指。 “五百两？” “没有，没有！”姜小年被吓了一跳，“五两银子就够了，我给你写借条，跟钱庄一样的利息。” “就算我入股吧。”苏莫为直接将自己的钱袋子解开扔给了姜小年，“日后记得给我多分点红，天色不早了，你早点回去。” “行，你就是最大的股东，我肯定不会亏待你的！” 仙鹤散去之后，皇帝觉得没什么意思，再加上今日初一，后宫还有宴会，就起驾回宫了，既然皇帝走了，其他的人也跟着一起离开了。 “这天色也暗了下来，我送你回家吧。”明月郡主说道。 “这个地方是以后皇帝跟皇后住的吗？”楚楚对帝后居住的地方十分的好奇，“我能不能到处看看啊？” “你若是感兴趣，咱们随意走走吧。”明月郡主淡淡的说道，“我那皇帝小叔修建这个地方还是费了不少的心思的。” 说着两人带着一群下人开始参观起来。 禁军撤走了，工地的其他人可以走动了，今日的工程还没有做完，工人们自然是要加班加点的继续干。 张氏跟着春嫂一起准备给还在做工的工人送一些饺子，走到半路，她远远看到了前方有两个闲庭信步的少女，其中一个女子的身影怎么会那么像楚楚啊？ 两个女子正朝着这个方向走来，随着两人越来越近，两人的模样也越发的清晰，张氏瞧清楚之后，更是惊讶不已。 那好像就是楚楚啊？ 只是楚楚怎么会穿得如此富贵，还跟贵族小姐走得这么近？ 难道只是一个跟楚楚很相似的人？ “张婶，你看什么呢？” “没……没什么。”张氏摇了摇头，“那两位姑娘是什么人啊？” 第七十一章 抉择 “那边两位啊，穿得素净些的那个是晋王府的明月郡主，太后的亲孙女呢，她身边穿金戴银的我听说好像是顾大人的妹妹。”春嫂说道。 “顾大人的妹妹？”张氏疑惑不已，这不是楚楚吗？世界上真的有这么相似的人吗？ 因着不敢确定，张氏也不敢贸然前去相认，怕冲撞了贵女，连累了春嫂，直到楚楚跟明月郡主两人走远了，心中还是震撼不已，想着想着，就开始泪流满面起来。 “怎么了这是，好端端的怎么哭了？”春嫂担忧的问道。 “没事，我就是想起了我女儿，她也是这般大的年纪。”张氏擦了擦眼泪说道。 “哎，同人不同命，咱们的闺女跟人家可就是天上与地下的区别，比不了，你也别想了，跟小年好好的过日子，有小年这么孝顺的闺女，你就知足吧。” “是是是，我该知足的，小年好，小年就很好啊。”张氏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楚楚的背影，跟着春嫂离开了。 回去之后，张氏还是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姜小年回来之后，见她与平时有些不一样，不由得问道：“娘，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张氏看着姜小年半响，犹豫的问道：“小年，楚楚真的死了吗？” 姜小年以为是张氏又思念起了楚楚，坐在床边，揽着张氏的肩膀安慰道：“娘，你别想得太多了，总会过去的。” “小年，我今天看到了一个小姑娘，长得跟楚楚非常的相似，不，不是相似，是一模一样，但是穿得非常的富贵，跟仙女一样，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春嫂说这个人是顾大人的妹妹。” “顾大人的妹妹？顾浅意顾大人吗？” “咱还认识哪个顾大人啊。” “我倒是之前听顾大人说起过他找到了他丢了许久的妹妹，难道这个人是楚楚？楚楚怎么会是他的妹妹呢？”姜小年百思不得其解，“娘，是不是你看错了？” “楚楚是我的女儿，这一点我是绝对不会看错的。”张氏沉默了一下，“只是楚楚就是我的亲生女儿，从我肚子里面爬出来的，怎么会是顾大人的妹妹呢？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长得如此相似的人？” 姜小年复盘了一下整件事情，杨家人从清河县带回来了一个她们老家的少女，而且时间与楚楚消失的时间吻合，再加上在乱葬岗发现的独属于楚楚的手链，这让她确定死的人就是楚楚，但是至始至终，她都没有看到楚楚的脸，难道楚楚没死吗？ 就算是楚楚没死，她怎么会成为顾大人的妹妹呢？ “娘，你先不要乱想，咱们与顾大人也算是有些许的交情，下一次再碰到顾大人的时候，我们可以跟他打听一下这件事情。”姜小年安抚了一下张氏，心中决定要将这件事情弄个明白。 时间很快来到了正月初五。 顾浅意因为一些要事求见了皇帝，两人在御书房商量了许久，到了下午，他方才退下。 刚准备出宫，一个太监将他给拦了下来：“见过顾大人，顾大人请留步，太后有请。” “太后要见我？” “正是。” 顾浅意随着太监去了凤藻宫，太监入内禀报了一声之后，很快返回：“顾大人，太后宣你进去呢。” 顾浅意点了点头，抬步入内。 今日的阳光不错，太后正在院子里面练书法，见他入内，朝着他招了招手，笑道：“顾卿来了，不必多礼了。哀家听闻顾卿在书法之上颇有造诣，过来瞧瞧，哀家这几个字写得如何？” “是。”顾浅拱手上前，看了一眼太后写下的行书，“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太后笔力遒劲，力透纸背，实在是行家，微臣不敢在太后面前班门弄斧。” “哈哈。”太后笑了笑，走到了一旁的太师椅上坐下，“顾卿实在是过于谦虚了，你的才华，朝野上下，谁人不知啊？” 太后接过了一旁宫女送过来的热茶，喝了一口，淡淡的说道：“顾卿呈给皇帝的关于赈灾的奏折，哀家也过目过，有一事不明，顾卿思虑的赈灾之事，十分周全，唯有一点，灾区的老人这是被放弃了？” “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迅速的灾情平复，结合如今国库的情况以及与北燕对战的军粮筹备，有些牺牲无法避免。”顾浅意思索了一下说道。 太后抿了抿唇，轻轻抬眉：“说出这种话，这不像是哀家认识的顾卿。” “臣让太后失望了。” “失望倒是谈不上，你也上为国家为朝廷考虑，只是哀家身为国母，看着如此政策，心中不忍，朝廷也必然遭受非议，哀家的意思是，在尽可能的情况之下，能救都救了吧，哀家也知晓你手上缺粮，哀家倒是可以让世家们再腾出一些粮食来，供你调用。” “多谢太后……” 顾浅意的话还没有说完，太后抬了抬手继续说道：“哀家的话还没有说完，哀家也想要跟你谈一个小小的条件，并州的事情既然已经有了结论了，你就不要再追查下去了，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你就专心把赈灾的事情做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如果你的事情做得好，顾大人的功勋是可以被立生词的，若是做的不好，那么这万世骂名可就落在你的身上了，你可要好好的想想啊。” 顾浅意面上没有再多的变化，拳头在袖子里面收紧。 不管是对于陛下还是太后，什么时候人命成为了筹码？ 他们是天下的君主，天下百姓皆是他们的子民，可是百姓在他们眼中只是资源吗？ 太后并不着急，慢悠悠的喝了两口热茶，才抬眸再一次的看向了顾浅意：“顾卿，你以为如何？” “太后的意思，臣明白，只要这一次灾情更多的百姓能够活下去，并州之事，臣答应太后不再插手。” 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顾卿是难得一见的人才，不只是皇帝，哀家也十分看好你，你将来定然会平步青云的。” “多谢太后，如无其他事情吩咐，臣就告退了。” 第七十二章 权力的滋味 顾浅意离开之后，庆阳长公主自大厅缓缓出来，笑道：“母后，不过一个三品小官儿罢了，你至于对他如此的客气？一个不听话的活人，可比不上一个死人。” 太后眯着眼睛享受了一会儿阳光，才缓缓开口说道：“顾浅意的确是难得的宰辅之才，如今朝堂之下，可用之人太少了，这样的人才，哀家舍不得，当然他如果能够为哀家所用最好不过。” “母后，他现在可是陛下最信任的人，如今的地位也是陛下一手提拔，且此人心志坚定，宁折不弯，母后想要他的忠心，可是有些难度啊。”庆阳长公主笑了笑，“母后若是觉得手下无人可用，我为母后推荐一些人才如何？” 太后眄了庆阳一眼，淡淡一笑：“你的那些幕僚？你可不要再气哀家了，哀家还想要多活两年。” “母后，他们当中不乏有真才实学之人，母后何不给他们一个机会？”庆阳蹲在太后的身边撒娇道。 “既然有真才实学，何不参加科考？” “母后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我府上的人如何争得过那些世家的人？”庆阳哼了一声，“这些年，出了一个顾浅意已经不易了。他们若是真的有跟世家之人相争的家世，怎么还会投奔与我？他们缺的不是实力，而是机会。” “机会是要靠自己创造的。”太后浅浅一笑，“你呀，安心做你的富贵公主，你的财富与地位已经是女人当中最顶尖的存在，何苦还有插手朝政？” “女人跟男人一样，一样的向往权力，我是母后的女儿，理当更是如此。”庆阳眸色翻涌，嘴角一抹浅笑暴露了对权力的渴望。 “那你也要知道，权力的获得，从来靠的不是血缘的传承，哀家可以给你财富跟地位，唯独权力是需要自己去争取的。”太后抬起女儿的下巴，“权力的确是很吸引人，但是也是一把双刃剑，用得不好，伤得可是自己。” 到了正月初八，宫殿正式完工，姜小年他们这些在这里做活儿的人，也拿了最后的工钱，离开了工地。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在厨房里面做工的这些人还是有些感情在的，而姜小年早在几日前就将那空铺子给盘了下来，邀请众人日后可以去她们的豆花铺子吃豆花。 “张婶的豆花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这要是吃不到我还会很遗憾，幸好你们在这里开店了，我以后还能够有这个口福，你们开业之后，我一定会前去捧场的！” “是啊，是啊，我们一定会前去捧场的。” 姜小年最舍不得的还是春嫂，春嫂在京城还算是有些关系，不愁营生。 “小年啊，我有事得去外地一趟，只怕是要错过你们店的开业了。”春嫂笑着说道，“只有等我回来之后再去捧场了。不过你们人生地不熟的，只怕是会受到排挤，这里是京城，不比其他地方，有时候能忍就忍忍，破财免灾。你那么聪明，应该能够应付的。” “你就放心吧，我们的铺子肯定能够赚钱的，等你回来之后就能够分红了！”姜小年笑道。 “那我可就好好的期待着了！” 姜小年跟张氏请春嫂吃了一顿饭之后，各自散了去。 随后母女两人带着为数不多的行李，来到了她们租下的一个小院子，这院子虽然简陋破旧了些，但是好在价格便宜，而且距离她们盘下的铺子很近。 两人放下了行李就是开始收拾屋子，里里外外的全部都收拾了一通，又添了不少生活用品，让这里总算是添了人气儿。 将一切打理妥当之后，张氏看着这个她们临时的家，感叹道：“小年，以后咱们就在这里生活了。” “嗯，咱们也算是在京城落脚了，娘，这里简陋了一些，等日后我挣了钱，一定给你买一间大院子，再请两个下人伺候你。” 张氏笑着捏了捏姜小年的脸：“小年最有孝心了！” “娘，时间不早了，咱们得去买些柴火跟粮食，生火做饭了。” “你们是新搬来的吗？” 姜小年转过头看去，只见着院墙外站着一个四十左右的妇人，手上端着一盆刚洗完的衣服。 “是的，我们刚刚搬进来，以后还请多照顾。”姜小年笑道。 “刚搬来，那冷锅冷灶的晚饭怕是没找落，晚上就来我们家吃吧。”妇人热情的招呼着，“我就住在隔壁。” “不用麻烦了。”姜小年摇手拒绝，“我们现在准备去买些东西做饭呢！” “天都要黑了，可不好买了，还是来我们家吃饭吧，明儿一早，我领你们去集市，我听你们的口音是外地人，恐你们被骗了，别客气了，都说远亲不如近邻，日后大家都互相照应着就是了！” 实在是抵不过妇人的热情，姜小年跟张氏只好去了她家做客。 “我姓高，左邻右舍的都叫我高娘子。”妇人笑着自我介绍，“我夫家姓李，家里面还有一个女儿，两个儿子。” 没两步就到了她家，只见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儿正在厨房忙活着，两个七八岁的小子在院子里面摔跤，一只大黄狗围着两人转。 高娘子见状，骂道：“天杀的，下午给你们换的衣服又被糟蹋成这个样子了！把你们爹叫回来，就说家里来客人了！” 两个男孩儿吐了吐舌头跑去一边儿玩儿去了。 小女孩儿从厨房探出头来：“娘，你回来了！” “回来了，今天家里来客人了，加两个菜啊！” “好嘞！” 张氏看着那小姑娘年纪小却如此能干，称赞了几句，高娘子笑道：“你家闺女还不是一样，小小年纪的，瞧着比我家姑娘还小呢，里外一把好手。” 张氏转过头看了姜小年一眼，轻轻地叹了口气，姜小年捏了捏她的手安慰，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里面坐吧。”高娘子笑道，“家里有点乱没有收拾，你们别介意啊！” 她们家看上去也颇为简陋，家具什么的都已经十分的陈旧，不是什么富裕人家，不过却收拾的很干净，足见这家人过日子还很认真的。 没一会儿，就见着一个中年男人回来了，笑呵呵的说道：“听说家里来客人了，我就买了些卤味回来。” 第七十三章 准备开店 姜小年与张氏赶紧站了起来，高娘子介绍道：“这两位是咱们隔壁新搬来的邻居，这大过年的，刚搬过来，家里面也是冷锅冷灶的，我就让她们来咱们家里吃饭。小年，嫂子，这位是我的相公，大家都叫他老李。” 老李看上去十分憨厚，也非常的热情。 “以后大家既然都是邻居，就别这么客气，以后常串门儿！你们家当家的呢？就你们娘俩吗？” “我们是从外地逃荒过来的，其他的家人走散了，只剩下我们母女两人了。”姜小年说道，“不过来到京城之后遇到了不少好人，以后能够做些小买卖，有个营生。” “那挺好的，不管是哪儿来的，既然来了京城，就安心的住下去，咱们好手好脚的，只要肯干，总是能够活下去的，你们以后遇到了什么困难，咱们左邻右舍的都会帮忙的，你们就放心吧！”老李笑呵呵的说道。 没一会儿李二丫就将饭菜做好了，高娘子招呼道：“来吃饭吧，别看我们家二丫年纪小，但是做饭没几个人能够比得上。” 一路上尝尽了人情冷暖，姜小年与张氏没有想到到了京城之后也还能够遇到这么多的好人，尤其是这过年的时节，心里面也是暖洋洋的。 如高娘子所言，二丫年纪小，但是做饭的手艺还是真不耐，姜小年赞不绝口，小姑娘也是害羞的红了脸。 在高娘子家吃过晚饭，晚上回去之后，母女两人挤在一张床上，畅想着未来的美好生活，这里的人这么热情，如果豆花店能够开下去，或许在这里生活也不错。 只是有一件事情萦绕在两人的心里挥之不去，楚楚到底有没有出事，出现在工地的少女，到底是她还是只是与她相似？ 次日一早，高娘子就带着姜小年母女二人去了集市，怕她们被宰了，帮着她们砍价，买了好些生活用品，财米油盐，这个家总算是多了些烟火气，有了过日子的感觉了。 下午的时候，姜小年母女又带着高娘子去了她们盘下的豆花铺子，三个人又在铺子里面几番商量，怎么规划布置，还需要置办一些什么东西。 弄完之后，已经到了晌午十分，姜小年请高娘子在旁边的馄饨铺子吃馄饨。 “这铺子你们租成多少钱啊？”高娘子好奇的问道。 “说起这个倒是遇到了好人了。”张氏笑着说道，“这铺子一年的租金是十两银子，原本需要一次性要交五年，我们哪儿有这么多银子啊，正发愁要不要换个地方呢，那房东竟然同意我们一年一交呢！” “那你们可真是遇到了好人了，这里的铺子据我了解，一年的租金少不得十五两银子呢！”高娘子说道，“这里的人多，你们的豆花只要味道好，不愁没有生意！” 说起这个事情，姜小年还有些疑惑呢，之前那房东一口咬死租金一年十两银子，而且五年起交，她还准备再跟房东好好磨一磨，如果实在不行，再换地方，没有想到第二次去找房东的时候，他不但主动降了租金，还改成了一年一交，说是同情她们母女在京城不容易。 难道真的是遇到了好人了？ 下午的时候，高娘子继续陪着母女二人去了二手市场，淘了几张旧桌子板凳，以及一些厨具碗具，将食材等东西，直到天色黑了，方才都准备了个齐全。 晚上的时候，高娘子继续邀请母女二人去她家吃饭，这一次姜小年她们可不要意思再去了，于是婉拒了。 次日天还没亮，母女两人就去了铺子，将铺子里里外外的全部打扫了一遍，再将桌子摆放整齐，总算是有了开店的模样了。 隔壁摊子的馄饨店老板夫妇二人也格外喜欢这母女两人，趁着生意不忙的时候也过来帮忙。 “咱是不是得去算一个开业的良辰吉日啊。”张氏问道。 “选日子不如撞日子，咱们明天再收拾一天，后天就开业！”姜小年插着腰看着这铺子，心中激动，这里日后就是她们谋生的地方了。 “成，听你的。” 这一路上张氏几次差点崩溃，都是小年一直支撑着她走了下来，她原本就是个没注意的人，如今有小年做她的主心骨，她倒也乐得自在。 累了整整一日，母女两人在天黑之后才腰酸背痛的回到了家中。 “娘，我好饿啊，晚上给我煮一个鸡蛋吧！” “成，娘这就开始点火做饭！你也累了，好好的休息一下，等饭好了，我叫你。” “我不累，我给你生火。” 母女两人说说笑笑的推开门入内，突然之间，姜小年只感觉脖子上多了一股冰凉的触感，吓得她立即僵硬在了原地，大气不敢喘一声。 “什么人？” “小年，怎么了？”张氏觉得奇怪，转过头一看，只见着姜小年的脖子上多了一把冰冷锋利的刀，她的背后站着一个男人，面容隐藏在阴影之中，身形十分高大。 “你是什么人，你想对我女儿做什么！”张氏尖叫了一声。 “闭嘴，再大叫，我就杀了她！”男人厉声呵斥了一声，说完却咳嗽了起来，看来受了不轻的伤。 “娘，别害怕。”姜小年沉住了气，“我们母女在这京城没有的罪过什么人，想来兄台不是为了寻仇，那就是为了求财，钱我们可以给你，不要伤我们性命。” 她说着，解开了腰上的钱袋子，咽了口口水说道：“银子都在这里了，多了也没有。” “我不要银子，我要在你们这里躲藏两日。”男人冷声说道，“给我准备点吃的，快！” “好好好，我现在就去给你做饭，你不要伤害我的女儿！”张氏着急的说着，说完之后，急忙去了厨房开始做饭。 是个逃犯么？ 姜小年试图跟他谈判：“你好像受伤了，需要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吗？” “少废话！”男人又呵斥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伤势发作，他突然收了刀，捂着胸口倒退了几步。 姜小年趁机急忙跳开，旋即就要往屋外跑，就在她刚要出门的时候，那男人却轰然倒在了地上。 第七十四章 陌生男人 “娘！” 张氏拿着一盏油灯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小年，没事吧？” “我没事，他好像晕倒了。”姜小年拿过了张氏手上的油灯，朝着男人走了过去。 这人年纪不大，二十出头的模样，脸上的胡子很杂乱，胸口的位置有血色晕染的痕迹，应该是受伤的位置。 “我这就去报官！”张氏急忙说道。 “等一下。”姜小年急忙说道，她拿着油灯靠近了一些，只见着男人的虎口处有纹身，这个纹身似乎有些眼熟，还有地上的刀……“并州军，他是并州军！” “什么并州军啊？小年，你在说什么啊？”张氏不明所以。 “娘，他不是坏人，别报官。”姜小年说道，“咱们先将他搬去床上再说。” 张氏心中虽然疑惑，见小年抬起来这人的胳膊，还是二话不说就去帮忙了，母女两人费了好大力气才将这人搬到了床上。 姜小年解开了这人的衣服，只见着他胸口有一道很长的伤痕，之前应该包扎过，不过伤口已经裂开了。 “娘，将酒拿过来，再弄一点草木灰，咱们给他简单的处理一下伤口吧。” 张氏的眉头深深的皱起：“小年啊，你认识他？” “不认识，不过我听说过一些关于并州军的事情，他们不是什么坏人。”姜小年小心翼翼的将这人身上的绷带解开，“娘，具体的事情，我以后再跟你解释。” 姜小年以前跟爷爷学过一些外伤的处理，只是手上没药，只能够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用酒简单的冲洗，再撒上草木灰止血，用赶紧的布条包扎，她能够做的只有这些，他能不能活，看他自己的命吧。 半夜，姜小年迷迷糊糊的听到了一声呓语，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却见床上的男人已经醒了过来，此刻正神色警惕的盯着她，随后双手在周围摸索着。 “别找了，你的刀被我藏起来了。”姜小年说道，“你是不是饿了？我拿饭给你吃。” “为什么？”男人盯着姜小年，舔了一下干枯的嘴唇，不解的问道。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救我？” “你是并州军对吗？”姜小年抿了抿唇问道，“你认识一个叫王虎的人吗？” “王虎大哥！你认识王虎大哥！”男人的眼睛亮了一下，“他现在怎么样了？” “被抓起来了。”姜小年想了一下说道，“我跟他也不算是认识吧，只是我恰巧从他的嘴里面听到了关于并州发生的事情，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并州军的确很冤枉，你们保家卫国守土卫疆，我总归还是相信你们本性不坏，也佩服你们骨子里面的血性。” 顿了顿她继续说道：“王虎因为思想有些偏激，做了些错误的事情，但是他遇到了一位好官，叫顾浅意，他说他会调查并州的事情，会将真相告知天下！” “果真？”男人的眼睛更亮了，“真的有人愿意调查并州的事情吗？” 姜小年点头：“他是个好人，也是个好官，我相信他。” “小姑娘，方才的事情是我对不住你，你不要放在心上，我现在就离开这里，我不会连累你们的。”男人说着就要挣扎着起身离开。 “你还是现在这里住上一晚上吧。”姜小年说道，“你身上的伤很严重，我明天去给你抓点药吧，另外你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说话间，就见着大门被推开，张氏端着一碗面条走了进来：“我听到了说话声，估摸着人已经醒了，就煮了碗面条子。” 男人感激不已，接过面条狼吞虎咽了起来，在吃到了里面卧着一个荷包蛋的时候，一个大男人却红了眼眶。 “大嫂，谢谢你。” “饿坏了吧。”张氏叹了口气，“怎么还哭上了？” 男人擦了擦眼泪：“我想起我娘了，我离家去当兵的时候，我娘也是给我煮了一碗面，在里面卧了一个荷包蛋，一走就是六年，没有回去看过父母一眼，又听闻老家有灾情，却不知道父母眼下情况如何了。” “你老家是哪儿的？” “梧桐县。” 姜小年与张氏逃荒途中经过了梧桐县，也是十室九空，大家都难得很。 “吉人自有天相，他们会没事的。”张氏安慰了一声，“你快吃吧。” 见男人吃的差不多了，姜小年疑惑的问道：“你怎么受伤的？有人在追你吗？” 男人将嘴里面最后一口面咽下，沉默了一下说道：“我手上有王家与杨家联手侵吞军粮的证据，所以他们在追杀我，我真的不能够在你们这里久留，不然你们也会被我牵连的，你们是好人，我不想连累你们。” 他将面碗放下，咬着牙忍着身上的剧痛，非要离开。 此时干系重大，姜小年也知道若是被卷入其中，生死难料，就没有再阻拦。 张氏想要再留他一晚，正要开口，姜小年拉了拉她的袖子，摇了摇头，她嘴里面的话也就没有说出口。 “等一下，你的刀。”在男人快要出门的时候姜小年冲着他的背影说道，“我拿给你！” 她将刀从衣柜找了出来，交给了男人，又道：“你去找顾浅意顾大人吧。，顾大人肯定会帮你的。” 男人接过刀，重重的点了点头，随后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小年，他到底是什么人啊？”张氏忧心忡忡的问道。 姜小年轻轻地叹了口气：“娘，不是我不告诉你，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哎，你这孩子。”张氏无奈的摇了摇头，“罢了，时间不早了，咱们也休息吧。” 府邸。 裴琰川一脚踹开了顾浅意书房的大门，气冲冲的质问道：“你什么意思？并州军的事情不管了？那你让我去查证什么？很好玩吗？你知道并州的那些百姓报了多大的希望吗？” “我有我的无奈。”顾浅意抬起双眸来，“这件事情也并非毫无意义，至少换取了世家的上万石粮食，你知道可以救多少人吗？” “这不是交易，并州的百姓，还有并州军的忠魂，他们都需要一个真相！”裴琰川蹙眉低吼道。 第七十五章 新店开业，流氓找茬 顾浅意轻叹了一口气：“三哥，你先不要激动。” 裴琰川冷声道：“这件事情你不愿意参与其中，我会继续调查下去的！” “三哥，你无官职在身，调查这件事情你根本推进不下去的。我虽然答应太后不参与此事，但是不代表此事的真相会真的湮没才历史尘埃当中，我不插手，但是有人会继续调查下去的。” 裴琰川的情绪冷静了一些，问道：“谁？” “萧凌。” “他会这么做吗？” “人在很多的时候会面临着两难的选择，大多数人会做出符合自身当下利益的选择，只是在数千年的青史当中，有不少人做出了与人性相反的抉择，他们选择了正义，维护了弱者，这些人点亮了漆黑历史长河，在史书上闪烁着光辉，所以不要用普通人的思维去推断这些人的抉择，我相信，萧凌也是这样的人。” 裴琰川眉头紧蹙：“我不愿意相信这些世家公子，但是我相信你，他若是真的调查并州的事情，我愿意全力协助他。” 西街。 姜小年的豆花铺子总算是开业了，她买了不少的爆竹，霹雳吧啦的响声吸引了不少的百姓驻足观望。 她则是趁机敲锣打鼓的宣传起来：“各位客官，各位大哥大姐们，小店新开业，请诸位能够多多捧场，开业前三天本店一律八折，还赠送一碗热腾腾的豆浆，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我们家的豆花，吃过的就没有说不好吃的！” 因着有优惠，还是吸引了一些喜欢尝鲜的顾客进店品尝。 如姜小年预料的一般，吃过的人都对她们家的豆花那都是赞不绝口。 “小姑娘，你们家的豆花确是不错，我吃了这么多年，就你们家的最香！” “大娘，你喜欢就好，咱们孤儿寡母在这里也不容易，你要是真的觉得好吃，给咱们多多宣传一下！” “放心吧，小姑娘，我肯定会跟身边的人推荐的！” “小年，忙着呢！哟，生意不错啊！你娘呢？” 姜小年抬头望去，只见着之前一起在工地厨房做工的大娘大嫂们前来捧场来了。 “你们来了，快来这边坐！”她急忙将旁边的空桌子收拾了一下，“你们快坐下，看看想吃些什么，我娘在后厨忙活着呢！” “给咱们来一碗豆花，好些天了，就想着这一口呢！” “成，你们先坐，我现在就去给你们盛豆花去！” 今天虽然刚开业，但是生意很不错，超出了姜小年的意料之外，她之前也没有做过生意，可给她忙了个晕头转向的，也出了好些错误，好在大家都只把她当成个小孩子，诸多包容。 就在中午饭点儿，人最多的时候，几个流里流气的男人闯了进来，直接将一张桌子上正在吃饭的大叔给推倒了一边去了。 “给爷让开！”几个男人坐下之后就开始嚎了起来，“来人，老子要吃饭！” 姜小年见这几人的样子，就知道这几人估计是这里的地头蛇，不好惹，上前几步笑道：“几位客官要吃豆花吗？” “废话，要不然还能上你这里拉屎啊，都说你家的豆花好吃，赶紧给爷几个上一碗来！” “成，几位稍等，马上就来！” 姜小年撇下了之前的几位顾客，先给这几人上了豆花。 “这是本店的招牌，几位客官品尝一下吧。” 其中一个大胡子的男人吃了一口豆花，立即吐在了地上：“他妈的，这豆花是臭的，你竟然给我上变质的东西，你他妈是不是瞧不起我！” “这位客官，我们家的豆花全部今天早上现做，怎么可能是臭的？都是一锅出来的，其他的人没有说咱们的豆花是臭的啊！” 男人冷笑了一声，一把抓住了旁边桌子一个大哥的衣领：“你说，这豆花是香的还是臭的？” 这人在这一片拉帮结派的，一般人还真惹不起，倒霉大哥也只能够顺着他的话。 “臭的，是臭的！” 男人一把将他松开，又恶狠狠的盯着姜小年：“我说是臭的，就是臭的！你们竟然给我吃臭的食物，你们必须赔偿我的损失！” “我们家的东西是什么品质，我心里面有数，你觉得觉得有问题，不若咱们告到官府去，若是官府也觉得我们家的东西有问题，该赔偿就怎么赔偿！”姜小年冷着脸说道。 “嘿，你个小丫头片子，觉得爷爷跟你说笑呢！”男人一把抓住了姜小年的衣领，“得罪了爷，你觉得你在这一片还能够混得下去？” “我劝你还是将你的爪子松开，除非你不想要你这双爪子了。”一道冷冰冰的声音传来。 “什么人，敢多管闲事！”男人不爽的瞪了旁边说话的人一眼，脸色顿时一变，急忙将姜小年松开，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脸，“这不是方大哥吗？” 来人正是方元，他今日未着官府，但是抱着双臂，气势仍在，冷着脸说道：“不知道我家妹子怎么得罪你了？” “这小姑娘是你妹妹啊，哎呀，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嘛！”男人立即点头哈腰，“就是有点误会，小妹妹，方才我凶了些，对不住啊，你吓到没有啊？” 姜小年气呼呼的拿起桌上的豆花递到了男人的眼前，问道：“你说实话，咱们家的豆花，到底是香的，还是臭的？” 男人笑嘻嘻的接过豆花，三两口吃了，还不忘竖起大拇指：“香的，这豆花是香的，好吃，人间美味啊！方才那是我不小心放了屁串味儿了，以后谁敢再说你家的豆花不好吃，我饶不了他！” “滚。”方元冷冰冰的呵斥道。 “我现在就走！” 男人急忙招呼小弟离开，不料方元又道：“站住，把钱付了。” “是是是。”男人留下了几个铜板，带着小弟急急忙忙的离开了。 姜小年见此，松了口气，招呼着店内还在观望的客人们：“没事了，大家继续吃啊，方才大家都受到了打扰，我再赠送各位我们的卤花生米一叠！” 客人们这才安心的坐下，继续用餐。 “方大哥，快坐！”姜小年急忙招呼道，“方才真是谢谢你啊。” “别客气，我也看不惯那些横行霸道的人！” “哎，方才风头都被人抢了，都没有我出场的机会了。”一道有些遗憾的声音传来，“给我也来一碗豆花吧。” 第七十六章 众人捧场 “萧小姐！”姜小年目光惊喜，“你真的来了，快坐！” “我答应过你开业的时候会来捧场，怎么会食言呢！”萧婧今日穿着一个鹅黄色的长裙，让她整个人温柔了不少，“希望你们的生意能够越做越好。” “谢谢萧小姐，请坐吧。” 方元指了一下自己身旁的座位，笑道：“今日的生意还不错，看来萧小姐只能够跟我挤一挤了，不介意吧？” “有什么好介意的，难道还怕你把我当成细作给抓了？”萧婧大大方方的坐下，“我在来的路上就听到有人说你们家的豆花好吃，我可真的要好好的尝尝了。” “你们等一下，我马上就给你们上上来！”姜小年急急忙忙的去厨房盛豆花。 张氏在厨房也忙活的大汗淋漓的，不过越忙越高兴：“外面的客人还是很多吗？没出什么乱子吧？” “没有，大家都说娘做的豆花好吃呢！”姜小年笑道，“对了，萧小姐跟方大哥来了。” 张氏闻言，整理了一下头发：“那我可得出去好好跟他们打个招呼。” 姜小年端着两碗豆花出来了，只见着方元他们那一桌又多了一个人，不知道苏莫为什么时候来了。 萧婧看他的眼神有些鄙视：“之前在安置点的时候就觉得你出身不凡，还不知道你原来就是苏家的公子啊。” 苏莫为淡然一笑：“此前遇到了一些变故，辛亏得萧小姐帮忙，感激不尽。” “不敢当，近来听闻苏公子似乎与庆阳长公主交往甚密。” “庆阳长公主是我的长辈，幼年在京城的时候承蒙她对我多加照顾呢，现在来京城了，自该多去拜会。” “只是如此？”萧婧明显不信，“我只是想要劝劝苏公子，男人看中前途，本来没什么，只是总该是要靠自己的实力往上爬的，年纪轻轻的，不要想着走什么捷径。” “哦？那苏某多谢萧小姐提醒。”苏莫为嘴角始终带着一丝浅笑，不急不缓的说道，“想来这位就是绣衣使指挥使方大人吧？” “不敢当，在下方元。”方元抱拳淡淡的说道。 “方大人短短时间内抓了好些细作，屡建奇功，令人佩服。” “都是兄弟们的功劳，方某也不过是跟着沾光而已，不过比起前线拼杀的将士，方某做的微不足道。” “切，你们男人之间还真是喜欢互相吹捧呢！”萧婧哼了一声眼神不屑。 “豆花来了！”姜小年见气氛不妙，上前将两碗豆花端上桌子，“苏大哥，你什么时候到的？” 方才听萧小姐提起了庆阳长公主，她在京城这些日子，多多少少还是听说过这位公主大人的事情，据说太后很宠爱这位公主，在公主的驸马去世之后，公主养了很多的面首，都是年轻俊俏的美男子。 难道苏大哥也……她赶紧赶走了脑袋里面那些不干净的想法，苏大哥应该不是这种人。 “刚刚才到。”苏莫为将这小店打量了一番，“不错啊，现在是有模有样，有声有色的。” “你放心，绝对不会让你这个最大的股东赔钱的！”姜小姐笑道，“你等着，我再给你弄一碗豆花。” 张氏也跟三人打过招呼，对三人能够来捧场，感激不已，只是客人太多，她还要继续下厨，不能够跟他们多聊。 这三人，尤其是萧婧，过着金尊玉贵的生活，平日饮食也十分的精致，今日尝着这不起眼的豆花，也觉得格外可口。 “不错啊，出乎我的意料。”萧婧赞叹道，“难怪一开张生意就这么好！” 方元也点头赞同：“味道的确不错，我以后会让我的兄弟们也多光顾一下你们这里，有他们经常来看看，想来那些地痞流氓也不敢再来找茬儿。” 被夸奖了，姜小年自是喜不自胜，她看了一眼专心吃着豆花的苏莫为，抿了抿唇说道：“苏大哥，我有一件事情想要问问你，你跟我来一下。” 她将苏莫为带到了后厨，犹豫着该怎么开口。 苏莫为打量了一下环境：“你们母女果然是勤快人，收拾的挺干净的。” “苏大哥，你不是跟顾大人认识吗？我想要跟你打听一件事情。”姜小年想了一下说道，“顾大人是不是找回来了一位失踪很久的妹妹？” “是啊，你怎么想要打听这件事情？” “我娘说顾大人的那位妹妹跟楚楚长得很相似，她怀疑那个人可能是楚楚。”姜小年说道。 “这怎么可能！”苏莫为也惊了一下，“楚楚是二哥带回来的，身份二哥都调查过的，以二哥严谨的性子，应该不会弄错的，可能只是这个世界上人有相似吧。” “我倒是没有见到这位小姐，不过娘看到了，也许是因为思女过度看走眼了，但是如果不确定一下，她心里面必然过不去的。” “这有何难。”苏莫为说道，“过两日我也要去拜会他们，我找个机会，让你娘亲眼去确定一下不就好了。” “真的？”姜小年感激不已，“谢谢你，苏大哥！” 萧婧平日里面做了很多的好事，京城认识她的人不少，她在吃豆花的时候就被人认了出来，一个千金大小姐，居然纡尊降贵的来到了一家小小的豆花店，这家的豆花是该有多好吃啊。 托了萧婧的福，豆花店的名声更响亮了。 这一日，小桃在逛街的时候听说了这新开张的豆花店，于是买了一份回去。 “小姐啊，你昨儿不是说这几日大鱼大肉吃多了，有些腻了吗？我买了一份豆花回来给你解腻！” 楚楚嫌弃的瘪嘴：“豆花有什么好吃的。” “你尝尝看嘛，这一家的味道很好的，虽说是新开张的，但是生意很大，吃过的人都赞不绝口呢！”小桃劝道。 “行吧。”楚楚懒洋洋的起身，“拿给我尝尝吧。” 她先吃了一口，觉得这个味道有些熟悉，不确定的又吃了几口，脸色突然变了起来：“这个豆花，你在什么地方买的？” “就在西街啊，小姐怎么了？是味道有什么不对的吗？”小桃担忧的问道。 “马上带我去看看，快！” 楚楚急忙收拾了一下出门，架着马车来到了西街，小桃挑开车帘，指着前方的豆花店说道：“小姐，就是他们家！” 楚楚死死的盯着在客人间忙碌的姜小年的身影，指甲深深的嵌入了肉里面。 她居然来到了京城，还在这里开店了！ 她怎么没有饿死在路上啊！ 天下这么大，你为什么非要来京城啊！你想要抢走我现在的一切？ 休想！ 第七十七章 将她赶出京城！ “小姐，你怎么了？”小桃见楚楚的脸色有些发白，有些担忧的问了一声，“你是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找五公子给你看看？” 楚楚的眼神突然移到了小桃的脸上，那眼神恶狠狠的，将小桃吓了一跳，不敢再说话了。 “你为什么非要买她们家的豆花？你是不是就盼着我不好呢？”楚楚冷冷的笑了笑，“你是我的丫环，我要是不好，你也好不了！” “小姐息怒，奴婢不敢对小姐有什么不好的心思，只是单纯的觉得她们家的豆花好吃，想要买给小姐尝尝而已，小姐若是不喜欢，以后再也不会再买了。”小桃赶紧低头认错。 “回家！”楚楚冷喝了一声。 楚楚赶紧将车帘子放下，让车夫驾车回家。 走到了半路，楚楚的脸色一直不怎么好，眸子突然一转，拉住了小桃的手，神色温柔的问道：“小桃，你在京城多久了？” “奴婢就是在京城出生的。” “原来是本地人啊。”楚楚笑了笑，“那你肯定认识一些道上混的的人吧？” “道上的人？”小桃不明所以，“小姐要做什么？” “我要让那家豆花店在京城开不下去。”楚楚眼神闪过一丝恶毒，厉声说道，“你去找几个人，多付些银子都没有问题，每日去那家豆花店捣乱，直到将那个卖豆花的小贱人赶出京城方可！” “这是为何啊？”小桃更加的不明白，“她是得罪过小姐吗？” “我做事需要跟你解释吗？”楚楚哼了一声，“你按照我的意思做就是了，记住，一定要将她赶出京城去！你要是事情办得好少不得你的好处，另外，这件事情你要保守秘密，不要让我的哥哥们知晓，不然的话，我就将你卖到窑子去！” 小桃的脸色白了一下：“是，奴婢知道怎么做了。” 两人回到了府邸，楚楚脚步匆匆的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路上瞧着偏院里面站着一群陌生人，不由得问道：“这些是什么人？” “应该是人牙子送来的下人，奴婢听管家说，三公子赈灾的事情做的不错，很多的灾民都返回了家乡，京城的门也打开了，但是有些无家可回的人将自己卖了，二公子决定再买些下人回来，眼下应该是管家正在挑选呢。”小桃回答道。 “一群穷鬼，难怪老远都闻到了一股酸味。”楚楚嫌弃的捂住了鼻子，“让管家快点选，再将不相干的人赶出去！” “是。” ** 姜小年的豆花店开得红红火火的，晚上回去一清点，每日的营收都还不错。 “咱们店一开张就能够有这么好的生意有些出乎意料，咱们两个人手只怕是忙不过来了，娘，我想要再找两个帮手，你看怎么样？” 张氏揉着自己酸疼的胳膊，赞同道：“你说的对，我一个人在厨房也忙不过来，太忙了就容易出错，要是口味差了，那会影响口碑的。” 姜小年去买了些卤味酒菜，晚上的时候邀请高娘子一家来家里吃饭，算是对几日前他们的招待礼尚往来。 “你们家的豆花还真不错，我在这边都听说了，还听说有贵女专门来你们店吃豆花呢！”高娘子笑呵呵的说道。 “眼下生意的确还不错，我跟娘合计再找两个帮手，高娘子，你认识的人多，有没有踏实可靠的推荐一下？”姜小年问道。 “嗨，这现成人不就在你眼前吗？你觉得我跟二丫怎么样？反正我们两个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那感情好啊！”姜小年笑道，“你跟二丫我肯定是信得过的！只是，我们店才开业，工钱……” “就算是不给工钱，我们也会帮你们度过最困难的时期的！”高娘子大手一挥，“街坊邻居的，你看着给就行！” 几人一拍即合，姜小年当即就决定让高娘子跟二丫明日就去店里面帮忙。 次日，有了高娘子跟二丫帮忙，姜小年跟张氏的确是轻松了不少，不过几人还是忙得脚不沾地。 “一碗豆花。” 二丫看人看得都呆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好，马上就上来。” 她红着脸过来拉姜小年的袖子，姜小年刚刚给一桌结完账，问道：“怎么了？” “小年，你看那个小哥哥，长得可俊俏了！”二丫小声的说道。 姜小年也好奇的望了过去，顿时眼中溢出笑意来。 “三哥！” 裴琰川紧抿着的嘴角微微泛起一抹涟漪，朝着姜小年轻轻地点头。 “没有想到你还真的来了啊。”姜小年走近笑了起来，这人虽然看上去冷冰冰的，眉宇间都透着一股冷意，但是她却没有感到疏离害怕，反而觉得他很容易亲近。 “嗯。”裴琰川轻轻地点头，“过来尝尝看。” “好，马上给你上来！”姜小年笑道，“二丫，去盛豆花，再拿一碟子卤肉跟花生米！” “好嘞！” “三哥，你稍等一下，我先去招呼其他的客人！” “好。”裴琰川淡淡的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进来了几个大汉，什么话都不说，直接开始打砸了起来，吓得店内的客人全部跑了出去。 姜小年也是大吃一惊，急忙阻止道：“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想要做什么！” 为首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一把将姜小年推开了，冷声说道：“没有经过我们的允许，还没有人敢在这条街上开店！砸，全部给我砸了！” “住手！”姜小年喝道，“你们是想要收保护费？那你们知不知道我们上面有人，当心你们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 “一个小破店儿，还上头有人，吓唬谁呢！”男人不以为意，“最好马上给我滚出京城，不然的话，你们这小破店休想开下去！” “住手！”姜小年见一个人抄起一张板凳就要砸桌子，上前想要将板凳抢下来。 那人态度蛮横，直接将姜小年狠狠的推了一把：“给老子滚一边去！” 姜小年没有站稳后退了几步，正要摔倒在地的时候，一只手稳稳的将她接住了。 裴琰川皱着眉头问道：“没事吧？” “我没事！”姜小年摇了摇头，指着那几个还在打砸的男人，“他们太过分了！” 这个小店是她跟娘的心血，怎么能够被他们这么糟蹋呢！ 裴琰川将姜小年轻轻地往里面推了一把，随即一脚踹向了离他最近的那人的肚子，下一刻那人就飞了出去，狠狠的摔在了街上。 第七十八章 毒蛇帮 其他的人见状，立即抄起家伙朝着裴琰川袭来，裴琰川目光冰冷的将几人扫了一眼，随后与他们厮打了起来。 姜小年虽然不懂武功，但是也能够看得出来，裴琰川的功夫很好，张弛有度，其他几人则是王八拳，完全没有章法，根本近不了他的身，不过几个回合的工夫，这几人都被他扔到了街上。 “你是什么人，知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为首的男人摸了一把鼻血，“我告诉你小子，我们是毒蛇帮的人，得罪了我们，没你的好果子吃！” “毒蛇帮？”裴琰川抱着手臂，眉毛轻轻地挑了一下，“你们是何峰的手下？他倒是越发的出息了，现在欺负起了人家孤儿寡母。” 毒蛇帮在道上还是有些名头的，这京城里面的人提起来也都是心有余悸，没有想到这小子谈论起他们的帮助都如此的不屑，这小子到底是什么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但是我警告你们，你们若是再敢来找茬儿，我去亲自去找何峰谈谈的，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教育手下的人的！滚！” 几个人屁滚尿流的跑了。 店内，张氏看着被打砸的铺子，一脸的无错，二丫与高娘子母女则是抱在一起害怕的瑟瑟发抖，姜小年沉默的收拾着。 这才开张几天啊，竟然来了两拨找茬的人了。 高娘子问道：“小年啊，你们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啊？” 姜小年摇了摇头：“我们母女本身来京城都没有太长的时间，而且我们跟别人没有任何的冲突，他们估摸着是想要收保护费吧。” 说着，她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裴琰川，感激道：“三哥，今日辛亏有你，不然的话，我们这店可就遭殃了。那个毒蛇帮是做什么的？” “是本地的一个较大的帮派，黑白通吃，有些势力。”裴琰川淡淡的说道。 “奇了怪了，我与他们根本没有交集啊，难道是无意间的罪过什么人，只是我自己不知道？”姜小年将一张板凳放好，疑惑的坐了起来，“说到底我们也只是做一点小本买卖，根本不至于惹到帮派人物才对啊。” “你也别担心，有我在，他们不敢再明目张胆的找你的麻烦的。”裴琰川沉默了一下说道。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怕只怕他们玩阴的。”姜小年叹了口气，“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都这个时候了，总不能够因为怕他们找麻烦，真的离开京城吧。” “三哥，今日招待不周，你改日再来吧，我再好好的招待你。”姜小年站了起来给自己打气，“事情总没有一帆风顺的，刚开始总会遇到坎坷的，这个难关我们一定能够度过去的！” 裴琰川见这一地狼藉，又见姜小年强颜欢笑，有些心疼，说道：“他们与你们无冤无仇的，只怕是有人指使，我答应你会将指使的人找出来。” “若是如此，自是最好不过，只是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裴琰川摇了摇头：“总不能够让你白叫一声三哥，我先走了，你等我的消息就是。” “好。” 目送裴琰川离开之后，姜小年拍了拍手，给众人打气：“方才那位少侠的身手你们也看到了，有他在，咱们不会有事的，别愁眉苦脸了，咱们收拾收拾，继续做生意吧！” 张氏三人这才反应过来，一起将店内被砸的东西都收拾整理了一下，她们下午没有再继续做生意，而是去了市场，将缺的东西补了货，又买了些好吃的，安抚了一下高娘子与二丫受到的惊吓。 裴琰川是个说到做到的性子，他既然答应了要帮助姜小年找出背后指使的人，就一刻也不会耽误，当即就去了毒蛇帮的总舵。 毒蛇帮混黑道起家，近来也开始洗白，做一些白道的生意，这一次灾情，说起来他们还颇有些义举，名声近年来好了不少。 门口有两个守卫将裴琰川拦下：“什么人！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要见你们帮主。” “我们帮主是你相见就能够见的？” 裴琰川解下来了腰上的一块火焰状的令牌丢了过去：“拿去给你们帮主，他自会知晓。” 两人间裴琰川如此气势，拿不准他的身份，一人拿着令牌赶紧去通报了，另一人的态度也好了不少，笑道：“公子，稍后。” 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见着一个中年胖子颤颤巍巍的跑了出来，老远就开始双手抱拳，笑呵呵的迎了上来：“这不是裴少侠啊？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他几步跑了上来，有些微喘的将令牌奉还，笑问道：“裴少侠，里面请，快里面请！” 裴琰川接过令牌，没什么表情的抬腿进去，何峰跟在他身后继续笑道：“上一次多亏了裴少侠出手，我才捡回来一条小命，裴少侠的救命之恩，何某此生难忘。今日裴少侠突然造访，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裴琰川停下脚步，侧眸看向何峰：“我救你是因为你毒蛇帮虽然是帮派出身，也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但是在边境却也做一个传递情报的事情，还算是有几分忠义之心，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毒蛇帮居然堕落到要欺负孤儿寡母了？” 何峰一脸茫然：“裴少侠何出此言？” 裴琰川冷笑了一声，将不久前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何峰闻言，脸色大变，拍着胸脯说道：“我毒蛇帮虽然算不上什么光明磊落，但是自从被裴少侠相救之后，就很少在做什么私下的买卖，都是明面上的，至于你方才说的欺压妇孺，定然是我手下的人假借帮派的名义做的，此事我定然会查个明白，给裴少侠一个交代！” 说完之后，他冷着脸吩咐了身后一直跟着的男人几句，男人点了点头，急忙下去调查了。 何峰又朝着裴琰川赔了个笑脸，说道：“裴少侠先里面坐，这件事情我一定调查清楚，若是属实，绝对不会包庇的。” 第七十九章 指使之人 毒蛇帮的人快速下去调查这件事情。 其中一个人忍不住问道：“那小子什么来头啊？年纪也不大，怎么我们帮主还对他如此的客气啊？” “裴琰川裴少侠不知道啊？”另一人说道，“别看他的年纪不大，但是武功超群，在江湖上的名头那是响当当的，凡是道上混的，谁不给他几分面子？前年咱们帮主被人暗算，差点人就没了，辛亏遇到了裴少侠，才捡回一条命来！” “原来如此，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毒蛇帮的调查速度挺快，很快上午去姜小年店内打砸的为首的那个男人被带了上来。 “帮主，去捣乱的就是他，此人叫陈奋，是个小头目，平日里面仗着帮中的名声，倒是没少做欺压百姓的事情。” 何峰冷冰冰的盯着陈奋，冷声道：“这是将我这个帮主说的话当成是放屁呢，你胆子不小啊，我竟不知道我们毒蛇帮还有你这等人物，既然不将我放在眼中，何苦还呆在毒蛇帮，自立门户不是更好？” 陈奋急忙在地上磕头，又惊恐的看了一眼何峰旁边的裴琰川，没有想到这小子竟然有这么大的来头，能够跟他们帮主称兄道弟的，这下子是真的捅了马蜂窝了！ “帮主，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这一次也是帮我的朋友一个小忙，我是真的没有想到那会是这位少侠的朋友啊，若是早知道，再借给我一百个胆子也是不敢的啊！” “帮你朋友的忙是吗？”裴琰川闻言轻轻地挑了挑眉，“什么朋友？” “这……” 陈奋有稍许的犹豫，何峰站起身就一脚踹了过去：“你知道些什么还不快点全部说出来！” 傍晚时分。 在一个街角，陈奋鬼鬼祟祟的过去，前方是一个俏生生的小丫鬟。 “陈大哥，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小丫头掂了掂手上的银子，“这是一点小意思，你若是能够将那对母女赶出京城去，后面的好处少不了你的。” 她见陈奋没有拿她手上的银子，疑惑的问道：“你什么意思啊？嫌少啊？” 陈奋苦着一张脸：“妹子，不是我不愿意帮忙，你要对付的那个小丫头有大来头，我应付不来！” “大来头？”丫环尚未理解，就见着一个男人从陈奋的身后走了出来，她吓得脸色大变，吐口而出，“三公子！” 裴琰川冷着脸上前，眯了眯眼睛将小桃打量了一眼，问道：“是你找他们去找小年的麻烦？小年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了，你非要将她们赶出京城？” 小桃立即跪在了地上，低着头沉默着。 裴琰川抱着手臂等待了片刻，喝道：“说话！” “奴婢……奴婢……”小桃咽了口唾沫才开始结结巴巴的解释着，“奴婢不认识她们。” “不认识，那你为何非要将她们赶出京城？”裴琰川的神色更冷，“你最好说实话，不然后果自负。” “是小姐！”小桃急忙说道，“是小姐让我这么干的！” “什么？小妹？她认识姜小年？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裴琰川蹙眉不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奴婢也不清楚啊，奴婢也十分疑惑小姐为何要这么做，只是小姐吩咐的事情，奴婢不敢不做。”小桃解释道，“我听说那家的豆花很好吃，刚好这几日小姐说她大鱼大肉吃腻了，想要吃些清淡的，于是买了些回去，没有想到小姐吃过之后就变得很奇怪，非要去看看那家豆花铺子，她没有下车，只是在街上远远的看了一眼那卖豆花的小姑娘，回去的路上，她就吩咐奴婢找些道上混的人，将她赶出京城去。” 顿了顿，小桃继续央求道：“三公子，奴婢说的都是实话，求求你不要赶走奴婢，也不要让小姐知道是奴婢出卖了她，不然小姐会将奴婢卖到窑子里去的。” 难道真的是小妹？小妹为何要这么做，她跟小年之间应该没有交集才对啊。 她怎么会想要将一个无冤无仇的人赶出京城呢，还是两人之间有他们都不知道的交集？ “起来吧。”裴琰川说道，“你也别害怕，小妹应该只是吓唬你的，她的心地不坏，不会真的将你卖了。” “是，三公子。”小桃嘴上应着，心里面却是忍不住吐槽，公子们的眼睛是有多瞎啊，小姐那么恶劣的性子，居然说她心地不坏，她身边伺候的侍女，谁没有被她打过，谁不怕她啊。 裴琰川抿唇想了一下，他是个直性子，既然知道了此事跟小妹有关，那么就想要将此事的原有弄个明白不可。 他急忙回了去，想要找楚楚问清楚，没有想到楚楚并不在府上。 “小姐呢？” “小姐去晋王府做客了。” “还没有回来？天都黑了。”裴琰川目光之中露出一丝担忧来，小妹去晋王府的频率是不是太高了，交往如此密切，还不知道外界要如何揣测他们与晋王府的关系呢？ 此刻，楚楚正在晋王府内与明月郡主两人一起吃晚饭。 “我这一连几日都来这里，会不会太打扰你们了？”楚楚多喝了几杯酒，脸色有些泛红，“我的确是很喜欢你们，跟你们在一起，比我在家里面要舒服多了。” 明月郡主浅笑着问道：“你可是有好几个哥哥，难道他们对你不好？我可是听说他们都十分宠着你，你就是要天上的月亮也能够摘给你呢！” “到底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中间隔着一层呢！”楚楚笑了笑，“再说了，有些事情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我跟他们并不十分亲密，反倒是跟郡主你更加的亲近些，来到了晋王府，我才感觉是回到了自己家一样。” “你的意思是，你的那几个哥哥对你并不好？”明月郡主疑惑的问道。 “他们对我好，只是对他们妹妹好，我若不是他们妹妹，他们就对我不好了，不像是郡主你，你对我好，是因为我就是我，咱们两个一见如故，是朋友，不一样。” “你都将我给绕晕了。”明月郡主轻轻地摇了摇头，“不说这些了，喝酒吧。” 第八十章 流言起 这酒喝上去像果酒，但是后劲儿很大，很快楚楚就上头了，脑袋晕乎乎的。 “我看你也喝醉了，今日不如就在我们这里睡下吧。”明月郡主浅浅一笑，“我派人去你家送个信就好。” “如此就打扰郡主了。” 明月郡主慢条斯理的吃了一口菜，才淡淡的吩咐侍女：“将安安小姐扶下去休息。” “是。” 楚楚并没有被安置在了晋王府的客房内休息，反而是被带去了晋王世子的院子，只是今夜晋王世子被太后叫入了宫中，否则只怕是不会愿意看着这个闹剧上演的。 直到次日早上，楚楚才昏昏沉沉的醒了过来，几个侍女入内，伺候她梳洗换衣服，这才被请了出去跟明月郡主一起共进早餐。 “昨晚上还睡得好吗？” “挺好的，这晋王府的风水就是养人，我晚上睡得都要比平时香甜一些呢！” “看来你跟晋王府是真的有缘，若是你能够成为我的嫂子就好了。”明月郡主轻轻地笑了笑，“快坐下吃饭吧！” 她喝了两口粥，继续说道：“其实，我哥哥对你的印象挺好的，觉得你跟其他的女子不一样，你没有来的时候，时常还提起你呢！” “真的吗？”楚楚眼睛发亮。“世子真的觉得我与众不同吗？” “当然！” 楚楚喜滋滋的喝着粥，看样子她离王妃的位置又近了一步了，等她日后做了王妃，生了世子的儿子，将位置彻底的坐稳之后，她才不怕自己这个假妹妹的身份被识破，不怕姜小年那个贱人回来抢走她的一切，哪怕是日后姜小年真的回来了，也会给她磕头，被她踩在脚底下的！ 只是楚楚前脚刚出了晋王府，后脚流言就传了出去。 她留在晋王府一夜未归，还有不少人看见她清晨的时候从世子的院子出来，就是不知道两人有没有发生一些什么事情。 楚楚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心情还不错，将小桃叫了过来：“事情办得怎么样？” 小桃犹豫了一下，急忙跪在地上说道：“小姐，此事三公子知道了。” “什么！”楚楚勃然大怒，一巴掌甩了过去，“混账东西，你竟然敢出卖我！” “奴婢没有出卖小姐，按照小姐的吩咐找了道上的人去做事了，但是没有想到那开豆花店的小姑娘与三公子相识，三公子为其打抱不平，将一切都知晓了。” “三哥跟那小贱人认识！”楚楚大惊之色，“怎么会这样？” 难道他们已经相认了？ 不可能，如果他们已经相认，他们确定了姜小年才是他们要找的妹妹，他们不会这么不动声色的。 说不定只是认识而已，只是已经认识了，以后就有相认的可能。 在自己还没有嫁入晋王府之前，他们绝对不能够相认！ 姜小年不能够再留在京城了，不，她不能够活在这个世上了，只要她活着，对自己就是一个威胁，只有她死了，才能够死无对证。 “废物！”楚楚将气都撒在了小桃的身上，又扇了她几个巴掌，“来人，把她关在柴房去，不许给她吃的！”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侍女从来了一张请柬。 楚楚见此骂道：“不知道我不认识字吗？念啊！” “明儿是元宵节了，苏公子邀请小姐明日一起去游湖。” 楚楚闻言，嗤笑了一声：“一个庶子也敢邀请我游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楚楚本想要拒绝，想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下来，虽说只是苏家的一个庶子，说不定日后有用得上的地方，眼下将人吊着为好。 豆花店。 苏莫为来的时候，这里面似乎与往日有些不同，墙上还有不少划痕，心中诧异：“这是怎么了？难道有人来找麻烦了不成？” 姜小年无奈的说道：“你猜对了，可能是流年不利吧，才开业没几天呢，就来了两拨人了。” “你们人没事吧？”苏莫为关切的问道。 “昨日幸好三哥在这里，有他出手，我们才安然无恙。”姜小年说道，“不过那些人来势汹汹的，生意到底还是受到了一些影响，今儿的客人都没有提前多了。” “人没事就好。”苏莫为说道，“要不我花钱给你雇两个保镖，有他们在，肯定没有人敢再来放肆。” “得了吧，挣的钱还不够请两个保镖的花费呢，何必呢！”姜小年笑了笑，“你是来吃豆花的吗？你先坐，我去给你弄。” “你先别忙活。”苏莫为浅笑了一下，“你那日不是说想要去确定一下四哥他们找回来的妹妹是不是你走丢的姐姐吗？我约了她明日游湖，你们可以去亲眼确认一下。” “你安排的挺快的，行，我待会儿去跟娘说上一声。” “给我一份豆花，我打包带走，明儿下午的时候，我派人来接你们。”苏莫为又道。 次日，元宵节。 今日的生意格外的好，姜小年忙了个晕头转向的，偏偏张氏今日心不在焉的，好在有高娘子在，没有出什么的乱子。 “嫂子，你今日是怎么了？怎么一直忘东忘西的？” 张氏笑了笑：“可能是我昨天晚上没有睡好吧？” 昨晚上姜小年跟她说了今日要去确定那一日见到的小姐是不是楚楚的之后，她就一直很紧张。 心里面多多少少的还是盼着那人就是楚楚的，她唯一的亲生女儿还活着。 她害怕啊，万一那人不是楚楚，那该有多么的失望啊。 下午的时候，苏莫为就派人来接了。 姜小年本来想要跟着张氏一起去的，但是店内的生意实在是太忙了，光靠着高娘子与二丫两人，根本忙不过来。 姜小年本想要将店关了，张氏却劝道：“今儿的声音不错，晚上说不定更好，这个时候关了店，损失不少，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不就是确认一下吗？你害怕我还认不出自己的女儿啊？如果是楚楚，那最好不过了。如果不是她，咱们以后就安安心心的做咱们的买卖，再也不想东想西了。” 姜小年见今日不少顾客是从远地方专门过来吃豆花的，想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那你小心些，如果遇到了麻烦，让人来给我送个信儿！” 第八十一章 你就当我已经死了！ “苏哥哥！”楚楚远远看到了苏莫为之后，甜甜的笑了笑。 今日苏莫为穿了一件紫色的长袍，整个人显得愈发的贵气挺拔，平心而论，他的外表的确是出类拔萃，晋王世子与他相比就单薄病弱了许多。 楚楚心中有些遗憾，若这苏莫为是苏家嫡子该有多好啊。 “安安。”苏莫为浅笑了一下，“多日未见了，可还安好？” “挺好的，苏哥哥你呢，怎么一直没有来看我呢？”楚楚几步上前来到了苏莫为的身畔，“今日苏哥哥格外的好看呢！” “你喜欢就好。”苏莫为不动声色的与她拉开了一些距离，“今日元宵节，城中格外的热闹，所以约你出来游玩，待会儿我们可以去放河灯。” “好啊，苏哥哥有心了。” 苏莫为带着楚楚沿着湖边行走，湖边停着一艘画舫，有几人相熟的公子认出了他，与他打招呼。 “碰到了几个朋友，我过去打声招呼。”苏莫为说道。 “我也一起去吧！”楚楚跃跃欲试。 “这船上肯定有舞姬歌姬，你上去不方便，在此等我就好。”苏莫为轻声说道，“我去去就来。” 楚楚自持身份尊贵，自然是不想与那些下贱的妓子待在一块儿，矜持的抬起了下巴：“好吧，我在此等你，不过苏哥哥也要速去速回，不要叫那些狐媚子给勾了魂儿。” “放心。”苏莫为抬步去了画舫。 楚楚颇有些无聊的在湖边等待着，见经过的少女手上提着的灯笼精致，有些眼馋，打发侍女去给她买一个过来。 “楚楚？”一道不确定的声音传来。 楚楚大惊之色，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别人叫她楚楚了，她回过神来，见不远处的人竟然是张氏，吓得她脸色一白，下意识转身就想要走。 张氏自是不肯放过这个机会，急忙跟了过去，一把拉住了楚楚的手腕：“楚楚！”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楚楚，我不认识你！”楚楚将张氏的手甩开。 “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不会认错的，你就是我女儿！”张氏死死抓住了楚楚的手腕，“这段时间你去什么地方了？你知不知道我们都在找你，我们很担心你啊！” 楚楚一遍挣脱着张氏的手，一边往画舫的方向瞟去，怕苏莫为注意到了这里的异常，突然一把抓住了张氏的手，冷声说道：“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她带着张氏离开，挤出人群，来到了一个大树后面，确定苏莫为的视线看不到这里之后，方才放开了张氏的手。 “我现在过得很好，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女儿吧。”楚楚说着从头上拔下了一根金钗，“拿着这根金钗，带着姜小年离开京城，回老家去！” “楚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是顾大人的妹妹呢？”张氏疑惑不已，“你是我的女儿啊，我只有你一个女儿！” “顾大人喜欢我，收我做了义妹不可以吗？”楚楚不耐烦的说道，“你就当从来没有生过我，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打扰我现在的生活了。算我求求你，带着姜小年回去吧，这京城不适合你们！” 张氏没什么主心骨，却也不傻，她盯着楚楚的眼睛说道：“是小年对不对？顾大人找了多年的妹妹是小年对不对？你冒充了小年的身份！” “你胡说八道什么啊，谁冒充了姜小年的身份了，我都说了我是他们的义妹！”楚楚色厉内荏，心虚的很，害怕张氏回去将此事告诉了姜小年，姜小年跑去认亲。 “若只是义妹，你为何悄无声息的跟他来到了京城？为何不跟我们说上一声？”张氏急切的问道，“楚楚，你跟娘说实话，你是不是真的做错事情了？” “是！”楚楚干脆承认了，“我就是冒充了姜小年的身份，你要去将这件事情告诉姜小年吗？你知道我现在过得什么日子吗？我穿金戴银，吃香的喝辣的，光是伺候我的婢女都有十来个，来往的人全部都是有身份的贵族，而且我现在跟明月郡主交好，晋王世子也喜欢我，我以后是可以成为王妃的人！” 顿了顿，她厌恶的盯着张氏的眼睛，继续说道：“你要我回到原来的身份继续跟你要饭过苦日子吗？我成为你们这种穷人的女儿已经是很不幸的事情了，我现在有了可以改变命运的机会，难道你要将我的机会剥夺了吗？我宁愿死，也不愿意再回去做穷人，这件事情你要是告诉了姜小年或者旁人，我死给你看！” 张氏面色十分的纠结痛苦：“可是这些都该是属于小年的，咱们这么做是不对的！” “什么对不对！没有咱们家她姜小年早就死了！这泼天的富贵哪儿还轮得到她啊！她欠咱们的一条命啊，一个大小姐的身份来还，她不吃亏！”楚楚冷笑了一声，“娘，我才是你的亲生女儿，我难道不希望我过得好吗？” 她张开双臂展示自己华贵的衣服：“我现在的生活，你能够给我吗？你什么都给不了我，那就不要挡我的路！” 张氏不知所措，她还没有来得及从女儿失而复得的惊喜之中恢复过来，还在感谢上天的厚爱，但是眼前的女儿却又让她觉得陌生无比，她心里面那个善良可爱的孩子为什么会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答应我，将这件事情烂到肚子里面，你就当我已经死了，带着姜小年回去老家！”楚楚死死的抓住张氏的胳膊逼迫着，“答应我，你快答应我啊！” “我……我……” “哭，你就知道哭！”楚楚厌烦无比，“我让你快点答应我啊！你今日若是不答应我，我现在就跳湖！” 说着，她就要往湖边跑去。 张氏赶紧一把抓住了楚楚的手臂，泪流满面的说道：“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楚楚唇边泛起一抹得逞的笑意，转过身来，温柔的理了一下张氏的头发：“这才是我的好娘亲嘛，记住了，尽快带着姜小年离开京城，再也不要来了，若是有人问起我，就说我已经死了。” 第八十二章 愧疚 苏莫为上了画舫，与几位有过一面之交的朋友打过招呼。 这时候只见着杨赟手上端着一只酒杯走了过来，看着苏莫为的神情很是不屑。 “方才你身边的女子可是顾大人的那位宝贝妹妹？” 苏莫为点了点头：“正是。” “听说她是你的未婚妻？”杨赟的声音更加的戏谑，“还听说她与晋王府走得很近，而且夜不归宿，大清早的从晋王世子的寝殿出来。” “不过是一些以讹传讹捕风捉影的流言蜚语罢了。”苏莫为面色不变，“她的品行，我甚为了解，只是与明月郡主交好，两个小姑娘的友情，杨公子不必如此苛责吧？” “啧啧，你倒是心胸宽广，一点不在乎啊。”杨赟哼了一声，“不过你也没什么可在乎的，你自己不也是庆阳长公主的入幕之宾吗？你跟你那未婚妻，那叫做天生一对！” “杨公子慎言！”苏莫为的脸色冷了下来，“苏某知道杨家权势熏天，但是还不至于到了一手遮天的地步吧？你先是捕风捉影说安安与晋王世子之见有首尾，又造谣我跟长公主之间的关系，苏家虽然比不上你杨家权势大，到底也不是可以让你随意可以欺负的吧？” 杨赟闻言哼了一声：“你一个苏家的弃子，也好意思提起苏家？” “说到底你是因为顾四哥迁怒于我跟安安吧？”苏莫为勾唇一笑，“毕竟你杨家做的那些事情，可是差点被顾四哥全部掀了出来呢！” “无凭无据，你敢在此胡言！”杨赟被踩中了尾巴，顿时大怒，“谁给你的胆子！” “呵呵，既然你可以信口雌黄，我为何不能够多说几句？杨公子如此动怒，可是被我说中了，所以着急了？” 苏莫为一边说着，一边眼神扫到楚楚将张氏拉走了，他眉心微蹙，她们真的认识？ “混账东西！”杨赟更加的生气，“你一个小小的庶子，也配如此跟我说话！” “配与不配，杨公子只怕说了不算吧。” 周围的人见两人如此剑拔弩张的，急忙相劝，将两人各自推到了一边儿去了。 杨赟气得跳脚，苏莫为脸上却是一点怒色也没有，朝着几人抱了抱拳：“我还有些事情，就不与你们多聊了，先告辞了。” 说完之后，苏莫为转身下了船，在湖边等了一会儿，才见楚楚匆匆赶了回来，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般，问道：“去哪儿了？” 楚楚的神色有些慌张，还是强作镇定，笑道：“没事，就是无聊，随意走走去。” “那好，咱们继续往前走走看吧，前方好像有杂技表演。” 张氏失魂落魄的回了豆花店，姜小年见她的脸色不好，急忙将她拉去了后厨，焦急的问道：“娘，你看清楚了吗？是楚楚吗？” 张氏猛然抬头看向了姜小年，一把将她搂在了怀中，愧疚的说道：“小年，我会对你好的，我会好好的爱护你的。” 姜小年微微一笑，拍着张氏的背部，安慰道：“我知道，我知道，娘对我一直都很好啊。” 张氏咽了口唾沫才缓缓开口说道：“那不是楚楚，只是相似的人罢了，是我太过思念楚楚，才看错了，楚楚应该已经死了。” 难怪娘亲的脸色如此难看，虽然姜小年在她回来的时候看她的状态就已经猜到了，亲耳听她说起，心里面还是沉了一下。 “娘，眼下客人已经不多了，咱们关了店面，你回去好好的休息一下吧。” “好。”张氏轻轻地点了点头。 二丫对今夜的元宵节夜晚早就翘首以盼，姜小年将店铺关了，让她们母女二人去过元宵，她则是送张氏先回去休息。 张氏的精神状态很不好，回去之后也一直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时不时用愧疚的眼神看着姜小年，姜小年怕她经历了希望又绝望，会导致身子更差，于是将之前还剩下的药给她煎了一副。 张氏喝着药，看着姜小年欲言又止：“小年，是娘对不起你。” 姜小年以为她说的是她身子不好拖累自己之类的，笑了笑宽慰道：“没有娘，我早就死了，你怎么会对不起我呢？以后我们相依为命，咱们会好起来的，你一定要坚强一点！” “对，你只有我了，我一定会好好的陪着你的。”张氏爱怜的抚摸着姜小年的脸。 张氏喝了药之后就睡下了，姜小年一直在她身边守着，直到夜深了，她心中对于京城的元宵节夜景也十分感兴趣，见养母睡熟之后，悄悄的出去了。 这会儿街上的人已经少了很多，路边卖灯笼的小摊子也收的差不多了，不过节日残余的氛围还在。 “小姑娘，买一盏河灯吧，我就剩下这么最后一盏了，便宜卖给你。”一个商贩叫住了姜小年。 姜小年问了一下价格，觉得合适，就买了下来，借了他的笔墨，在河灯上写下了自己的愿望，随后来到了河边，将河灯轻轻地推走，看着小小的河灯顺着河水往前慢慢的飘走。 她怕张氏随时会醒来，不敢在外面久留，放完了河灯之后就匆匆的赶了回去。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在她离开之后，她的刚刚放的河灯，去被人捞了起来，看了一眼她的愿望。 另一边，苏莫为送楚楚回府，楚楚在下马车之前，眼波流转的望着他：“今夜多谢苏哥哥，我玩得很开心。” “你开心就好。”苏莫为微微一笑，“今夜也累了，回去之后好好的休息一下吧，我改日再来看你。” “好的，苏哥哥。”楚楚下了马车，跟侍女一起回去了。 苏莫为正欲驾马车离开，却是碰到了宇文璟也正好从外面回来，跳下马车，走上前打招呼：“二哥！” 宇文璟浅浅一笑：“刚回来？” “可不是，倒是与二哥碰的巧了。”苏莫为笑道。 “今天跟小妹玩得还开心吧？”宇文璟笑了笑，“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苏莫为却没有离去，一双潋滟的桃花眼盯着宇文璟看了片刻，沉默了一下说道：“二哥，我有事情想要跟你说。” “很着急？” “很着急。” “那跟我进来，我们去书房说吧。”宇文璟淡淡的说道。 第八十三章 遇到了老乡 次日张氏醒来之后，坐在床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姜小年早早的做好了早饭，进卧室喊道：“娘，吃早饭了。” 张氏这才回过神来，又用那愧疚的眼神望着姜小年，说道：“小年，我跟你商量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啊？”姜小年问道，“我看你的脸色不是很好，今天就不要去店里了，在家里好好的休息一下吧。” 张氏握住了姜小年的手，掌心十分冰凉，蠕动了一下嘴唇，思考了许久之后才开口说道：“小年，要不我们回来家吧？” “啊？”姜小年疑惑不解，“为什么啊？咱们现在不是好好儿的吗？豆花店的生意也有了起色，为什么现在回去啊？” “我在这里呆不习惯，还是老家好，现在回去还能够赶上春耕。”张氏垂下眸子不敢去看姜小年的眼睛，“你就跟我回去吧。” 姜小年蹲在地上，想了一下说道：“娘，我们现在还不能够走，咱们还欠着春嫂跟苏大哥的钱呢，这个时候一走了之，他们之前入股的钱怎么办啊，娘，再等一年好不好，等豆花店回本儿，将欠春嫂跟苏大哥的银子还了，咱们再回去。” 顿了顿，她继续说道：“你不是常说，不能够做对不起别人的事情吗？爷爷也说，做事情要有始有终，不能够半路撂挑子。” 张氏面色十分纠结，沉默了一下说道：“等咱们赚够了银子还了春嫂跟苏公子，咱们就回去好不好？这京城虽好，但是这里不适合咱们。” “好，我答应你。”姜小年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去哪儿，我都陪着你。” “小年！”屋外传来了二丫的声音。 “来了！” 姜小年起身出了去，只见着二丫拿着一个鹅蛋过来了，鹅蛋应该是刚出锅，还烫手。 “小年，这个鹅蛋是娘让我拿给你的，我爹昨儿不知道从哪儿拿了三个回来了，说是吃了长个子。”二丫笑眯眯的说着，伸手将鹅蛋递给了姜小年，眼神却没有离开鹅蛋，咽了口口水。 大家的日子都不容易，一个鸡蛋都难得能吃到，更别说是鹅蛋了，二丫家里面还有两个弟弟，那两个鹅蛋肯定给她弟弟了。 “咱们一起吃。”姜小年笑着拉过了二丫的手往屋里面走去，“我早饭刚做好，你也吃一点吧。” 姜小年将鹅蛋分成了三份，张氏却只喝粥，将鹅蛋分给了两人，说道：“你们多吃点，长身体呢，我喝点粥就好了。” 最后张氏还是不顾姜小年的阻拦，强打起精神，跟着一起去了豆花店继续工作，只盼着能够早点回本，早点离开这个地方。 府邸。 今日楚楚的心情不错，早饭吃的有些撑，在府上院子各处溜达。 这是她最喜欢的日常活动，顺便能够检查一下下人们有没有偷懒，一个个的每个月拿那么多的月钱，偷奸耍滑怎么能行。 有不少下人都被她训斥过，所以远远的见她过来了，不管有没有事，都要开始找事儿干，决不能够让她看着自己闲着，不然就是非打即骂。 “小姐好。” 下人们一个个客气的问安，楚楚昂首挺胸，像一只骄傲的孔雀一样，她十分享受这种被高高捧起的感觉。 “楚楚！” 如同惊雷噩梦一般的声音响起，楚楚的身子僵硬了一下，抬眸就见着右侧站着一个年轻的男子，穿着府上下人的衣服，脸上挂着一抹不明所以的笑意。 这是她的老乡。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楚楚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了下来，指了指那个男子，冷声说道：“你跟我过来，其他的人继续干活儿！” 其他的下人怜悯的看着这个男子，这人只怕是又要被小姐教训了。 楚楚将人带去了一个没人的小院子，左右看了看，唯恐被别人发现了。 “还真的是你啊。”男人笑了起来，“我还以为我看走眼了呢，你现在变化可真大啊，我差点都认不出你来了。啧啧，你现在可跟个仙女儿似的。” “石头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家里人都死光了，就剩我一个还活着，老家是回不去了，就卖身来这里做了下人，还是你混得好啊，都成为了小姐了，就是不知道楚楚妹妹会不会忘了我们这些老朋友。” 原来前些日子买的下人里面竟然有他，早知道那个时候就将他给赶走了好了！ 楚楚掐了一下虎口，挤出了一抹笑意来：“我怎么会忘记呢！这样子好了，我给你一百两银子，让你回老家去，回去也能够买几亩地，娶一个媳妇儿，过好日子。” 石头却是冷笑了一声：“一百两银子就想将我打发了？” “你什么意思？” “我听说你是几位公子找回来的丢失了多年的小姐？这怎么可能呢，你是你父母亲生的，还是我奶奶给你接生的呢，咱们一起长大，这绝对错不了，所以说，你根本不是他们要找的妹妹。该不会这个小姐是你们捡回来的那个姜小年吧？” “你胡说什么！” “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面清楚！” “我给你三百两银子，离开京城！”楚楚的声音冷了下来，“三百两银子，够你回去做个小地主了！” “比起这京城的富贵，老家有什么好的，几百两银子，怎么比得上一辈子的荣华富贵？”石头的眼神里面露出了贪婪之色。 “你想做什么！” “楚楚，你嫁给我吧，反正在老家的时候，我们家就准备跟你提亲了，只要咱们成亲了，咱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我肯定会对你的身份保密的！” “做梦！”楚楚呵斥道，“你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你不过是一只假天鹅，还真把自己当成大小姐了？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将你的身份说出去，到时候被赶出去那都是轻的！” “你别冲动！”楚楚立即阻止，“你容我想想。” 石头却一把将楚楚抱住：“有什么好想的，你嫁给我，我给你保守秘密，咱们一起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若是能够将这偌大的家产图谋到手，咱们以后就再也不愁了。” 野心还挺大的，你也配？ 第八十四章 身中奇毒 楚楚不屑的哼了一声，还是先将石头安抚住最重要：“就是我愿意嫁给你，我那几个哥哥也不会同意的，说不定还会将你打杀了，你还是拿了银子回老家去吧。” “那咱们就生米煮成熟饭，等你肚子里面有了我的娃娃，我就不相信他们还不同意？”石头嘿嘿的笑了两声，对自己这个主意十分得意，“咱们趁热打铁，早点将咱们的事情定下来才是硬道理！” “你猴急什么啊，这青天白日的，不怕被人撞见啊。”楚楚将石头挣脱开，朝着他妩媚的一笑，“晚上，还是在这里，等着我。” “好，我等着你，你别放我鸽子啊。” 楚楚轻轻地笑了笑，在转身的一刹那，脸上的笑意消失，眼神里面全是杀意。 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头发，出了小院子，带着婢女离开了。 石头紧随着她出了院子，有人见他出来了，问道：“小姐打骂你了没？” “小姐那么温柔的人，怎么会打我骂我呢？”石头得意的笑了笑，“我觉得小姐可能是看上我了。” “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石头哼了一声，等着瞧好了，等我成了你们的姑爷，让你们惊掉下巴！ 豆花店。 姜小年依旧忙碌着，直到过了饭点儿才轻松了一些。 苏莫为来的时候带了一盒点心，姜小年高兴的跟大家一起分享。 “喜欢吃，我以后每天都来给你送点心好不好？” “没有必要，你都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吗？偶尔能够尝一尝，已经很不错了。”姜小年吃了一块儿，还是这熟悉的味道，不知道为什么，今日苏大哥的眼神有些特别，好像格外的亲切一样。 “最近累不累？”苏莫为又问道。 “累，不过越累越开心，说明生意好嘛，哪天不累了，才需要担心呢！” “不要累坏了，一切有苏大哥在呢！” “别担心，我的身体好得很！” 二丫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小口小口的咀嚼着：“好甜啊，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啊。” 高娘子尝了一小口之后就舍不得吃了，对姜小年不好意思的说道：“小年，我能不能带两块儿回去给我儿子尝尝啊？” “行啊，给李叔也留一块儿！” 苏莫为嘴角挂着浅笑，目光却一直在打量着张氏，问道：“昨儿你可见到了？” 张氏的脸色变了一下，有些慌张的点头：“见到了，见到了。” “可是你女儿？” 张氏急忙摆手摇头：“不是，不是，是我看走眼了，那不是我女儿，只是跟我女儿长得很像而已。” “原来如此。”苏莫为淡淡的笑了笑，“世界上真的有长得这么像的人吗？小年，你要不要去看看与你姐姐到底有多相像？” “不必！”张氏急忙阻止，“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我是怕小年看到了会伤心的，还是算了吧。” “那行吧。”苏莫为也没有再坚持。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绿色的身影闯了进来，咋咋呼呼的开始嚷嚷：“苏莫为，你什么意思啊，为什么约我来这里见面啊？就算是要请我吃饭，也要去一个大酒楼吧，这么个小店儿，你也太抠搜了。” 姜小年觉得这个声音熟悉，定睛一看，果然是柳神医，惊喜笑道：“柳神医！” 柳琮神色顿了一下，将姜小年打量了一下：“是你啊，小姑娘。你也来吃豆花呢！” “这是我家开的豆花店！” 苏莫为招手打招呼：“小琮，他们家的豆花很好吃的，绝对会让你不虚此行的！” 姜小年忍不住王婆卖瓜：“对啊对啊，吃过的都说好吃。” “那好吧，我尝尝看，给我一碗。”柳琮在苏莫为的身边坐下，“你叫我过来做什么啊？” “先吃饭，再谈事。” 姜小年很快给二人上了豆花，柳琮刚开始还有些怀疑，尝过之后忍不住点头称赞：“确实不错。” 随后三两口就将一碗豆花吃完，姜小年又给他上了一碗。 吃过了东西，柳琮优雅的擦了擦嘴角，扫了一眼苏莫为：“现在可以说吧，你到底找我过来做什么？难道真的就是为了吃一碗豆花？” “我想要请你为小年看一下病，你都吃了人家的豆花了，不看看说不过去吧。” “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柳琮却也没有生气，“我跟她之前见过，此前就答应要给她看病来着，小姑娘，你过来，我给你把脉看看。” 姜小年又是高兴又是紧张，握住了张氏的手，眼中是忍不住的惊喜：“娘，你别看他年轻，但是他是名满天下的神医，说不定这一次我真的有救了！” 张氏则有些忧心忡忡，不过却也没有阻止女儿看病。 姜小年急忙将胳膊伸了过去，柳琮三根手指置于她的脉搏之上，脸色却是由之前的轻松，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 不怕大夫笑嘻嘻，就怕大夫眉眼低，姜小年心中紧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道：“柳神医，很严重吗？” 柳琮抿唇沉吟了一下，又抬眸神色复杂的望了她片刻。 “不是严重，是奇怪。” “奇怪是什么意思啊？是我的病是疑难杂症的意思吗？那我还能够长高吗？” “你到底是什么人？一个普通的小姑娘怎么会身中如此奇毒？” “中毒？你说我吗？”姜小年不敢置信的指着自己，“我中毒了？那我还有的治吗？” 苏莫为在一旁说道：“小琮，你肯定有法子的，别吓到了小年，小年中的到底是什么毒？该怎么解？” “一种很罕见的毒，出自西域，服用之后可使人维持服药之时的状态，那是西域女王为了维持自己的美貌，命太医研发的药。” “可以让人永葆青春？那应该是神药啊，为何会是毒药？”姜小年不解的问道。 “这种药有两个副作用，一个是会让人失去全部或者部分的记忆，另一个则是这种药会给肌肉以及五脏六腑带来沉重的负担，会极大的缩短人的寿命，呈现未老先衰的状态，当年女王在服药之后，失去了记忆，被臣子篡位，她则是被关入了天牢，不到五年就死了。” 姜小年的脸色白了起来，她一直以为自己长不高只是生了怪病，还安慰自己就算是长不高也能够活下去，没有想到竟然是中毒了，还是这么奇怪的毒！ “那我还有救吗？”姜小年惶恐的颤声问道。 第八十五章 解毒之法 “柳神医，你一定要救救小年啊！”张氏听说小年中毒的事情，吓得急忙就跪在了地上给柳琮磕头，“只要你能够就我的女儿，就是让我一命换一命也行啊！” “娘，你这是做什么，先起来。”姜小年跟苏莫为一起将地上的张氏扶了起来。 苏莫为的声音也发紧，却还是维持着面上的镇定：“别害怕，小琮肯定会有法子的！” “你中毒多久了？”柳琮蹙眉问道。 “我不知道，我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中毒的！” 张氏也着急的回答道：“我们都是乡下人，这个什么毒根本听都没有听说过，小年是四年前来到我们家的，那至少中毒四年了吧！” “四年么？”柳琮见姜小年脸色发白，将声音放软了一些安慰着，“别着急，我刚刚观察你的脉象很奇怪的地方在于，你的体内还有一种毒，这两种毒本都对人体的损害很大，但是在你的体内反而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还有毒？”姜小年咽了口唾沫，“又是什么毒啊？” “叫做子陀鳗，是一种活在海中的鱼，非常少见，但是剧毒无比，被咬过之后，一般难以存活，但是正是因为你体内原先有毒，所以才活了下来，你的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对了对了！”张氏急忙点头，“当初小年就是被她爷爷从海边捡回来的！” “好了，你快说该怎么解毒！”苏莫为垂下眸子，掩饰住了眸子里面的心疼，着急的问道。 柳琮伸出了两根手指：“你现在面临着两个选择，第一个既然这两种毒在你的体内平衡了，短时间之内都不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什么影响，你可要不用管，后果就是你只能够一直维持你现在的样子。” “第二种呢？”姜小年问道，不管如何她还是想要过正常人的生活。 “第二种的方法很危险，你需要一种毒一种毒的清除，但是两种毒一旦失衡，可能会对你的身体造成无法挽回的损伤，严重可能致命，而且这两种毒因为都很罕见，解毒起来非常的麻烦，药引子很难得。” “药引子的事情我来想办法。”苏莫为急忙接话，转过看向了姜小年，“小年，你的选择呢？” “我……” “我们选第一种！”张氏先开口说话，她紧紧的抱住姜小年，泪眼朦胧，“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我不能够再冒险失去另一个女儿了，哪怕她一辈子都是小孩子的模样，我养她一辈子！” 苏莫为忽略了张氏，看着姜小年的眼睛问道：“小年，你告诉我，你的选择呢？” “柳神医，第二种方法你的把握有几成？”姜小年问道。 柳琮无奈的叹了口气：“不到五成。” “那也太少了。”张氏急得脸都白了，“小年，咱不治了，咱们不能够冒这个险啊！” 苏莫为的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抿了抿唇说道：“不到五成，的确是少了些。” “可若是寻到一样东西，我能够将把握提高到七成。” “什么东西？” “元阳尺。”柳琮一只手托着下巴十分的遗憾，“这是我师父发明的宝物，天下只此一个，可惜当年被我的大师兄偷走了，至今下落不明！” “只要能够增加治愈的希望，元阳尺我会想办法寻找的。”苏莫为眼神格外坚定。 “罢了，这东西找起来只怕是非常的困难，苏大哥，不必为此浪费时间，我不治了，这样活着也挺好的。”姜小年故作轻松的耸了耸肩，“等别人都老了，我还是这么年轻，想想还不错呢！” “我尊重病人的意思。”柳琮换成两只手拖着下巴，盯着姜小年打量了几眼，“我真的很好奇你的身份，一个乡下来的小姑娘，居然会染上如此奇毒，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都失忆了，我能够知道什么啊！”姜小年耸了耸肩，“说不定我失忆之前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吧。” “好了，别追问了。”苏莫为在柳琮的脑袋上拍了一下，“饭吃完了，你该走了。” “姓苏的，你竟然敢打我！”柳琮拍着桌子抗议，“我以后绝对不给你治病！” 今日一下子接受的事情太多了，苏莫为知道这个时候姜小年需要冷静的思考一下，独自消化一下这些消息，对她说道：“小年，我们先走了，等过两日我再来看你，我是大股东，今日我做主了，下午关店休息。” 姜小年这会儿的脑子也及其的混乱，勉强点了点头。 苏莫为拉着柳琮离开，姜小年这才有些失魂落魄的坐在凳子上，脸色苍白。 “小年，你回去休息吧。”张氏握住了姜小年冰凉的手，“这里交给娘就好。” 一旁的高娘子跟二丫两人也听得迷迷糊糊的，没有太明白，只是见姜小年的脸色十分不好，高娘子也说道：“二丫，你陪着小年先回去休息一下，咱们家还有点红糖，你回去之后给小年煮一点红糖姜水喝。” “好。”二丫小心翼翼的拉了拉姜小年的衣袖，“咱们先回去休息休息吧，你的脸色真的很难看。” “嗯。”姜小年点了点头，仿佛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般，脑子也没有办法思考了，跟着二丫就先回去了。 回去之后，二丫急急忙忙的回家拿了红糖，准备煮给姜小年喝了，姜小年则是躺在床上，将方才柳神医的话再整理一遍。 她在失忆之前到底是什么人？ 这么罕见的毒药显然不会用在普通人的身上，她之前真的是一个很重要的人吗？ 那她可能不是被家人抛弃，可能是被人害了也不一定，只可惜玉佩丢了，她又没了记忆，该怎么找回家人，将一切的前因后果弄清楚呢？ 她的家人有没有因为找不到她而着急担忧呢？ 要不要冒险找柳神医解毒？ 如果成功了，她恢复记忆之后，说不定就能够找回家人。 如果失败了，娘一个人要怎么生活下去呢？ 第八十六章 谁挡我，我杀谁！ 很快，二丫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红糖水进来了。 “小年，你喝点吧，喝了会好受一些的。” “谢谢你。”姜小年接过，小口的喝了起来。 二丫坐在了床边，眨着一双大眼睛好奇的问道：“那才那位柳神医的话我没有听得很明白，小年你是中毒了吗？然后你一直就是这个小孩子的样子，但是实际上你比你看上去要大一些？” 姜小年点头：“对啊，因为解释起来太麻烦，我干脆就不解释了。” “难怪你那么厉害，我还以为你跟我差不多大呢，以后我就叫你小年姐姐吧。”二丫握住了姜小年的手，“你别担心，我娘常说吉人自有天相，你肯定会没事的。” “嗯。”姜小年点了点头。 “小年姐姐，你看你认识字儿，你能够教我认字儿吗？”二丫害羞的说道，“我爹说小龙跟小虎都到了年纪了，准备攒钱送他们去学堂，但是我是女孩子，就没有这个机会，要是能够跟你一样认字儿就好了。” “我认识的字儿也不多，你若是想学，我教你就是了。” “谢谢你，小年姐姐。”二丫甜甜的笑了起来。 张氏到了晚上才关店回来，几步走到了床前摸了摸姜小年的额头：“没有发烧就好，怎么脸色还是这么难看？” “娘，你别担心，我没事。” “我就觉得这京城不适合咱们，不在这里，咱们活得好好儿的，现在反倒是多了这么多的烦心事儿。”张氏叹了口气，“小年啊，欠春嫂跟苏公子的钱的事儿，娘来想办法，等还了钱，咱们还是回老家吧，只有待在老家，我才能够安心。” “娘……我……” 张氏却罕见的固执了起来：“小年，这件事情你就听我的吧，咱们回去，这里不是咱们的家，咱们回自己家去。” “可是你去哪儿弄银子啊？” “这事儿你别管。”张氏将姜小年的手握紧了，“你听我的就行了。” 府邸。 月亮爬上了树枝头。 楚楚悄悄推门进了一个小院子，刚进入，一道黑影熊扑过来，猴急的说道：“你怎么来的这么晚？让我等得好着急啊！” “石头哥，我不得等侍女们都休息了才能够过来啊！”楚楚挣脱了石头的怀抱，露出一抹娇笑来，“你那么着急做什么？咱们不得先培养培养感情，聊聊天儿啥的。” “咱们从小认识，感情还不够啊？别整这些没用的了，赶紧把生米煮成熟饭才是正经事儿！”石头色急的说道，“我都准备好了，咱们今里屋说话去，那地我铺的软和着呢！” 说着，他就要拉楚楚进入里屋，楚楚虽然厌恶，却也没有拒绝。 进了屋子之后，他就开始开始准备脱楚楚的衣服，嘴里面不干不净的说了些话。 楚楚一把将他推开，石头脸色一沉：“你什么意思啊，不愿意啊？” “哪能啊！瞧瞧你，一点风情也不懂，哪有对女孩子这么粗鲁的？你先脱自己的衣服，我自己来！” 楚楚说着解开了自己的斗篷。 石头见此，乐得不行：“还是你懂，我脱，我现在就脱！” 他三两下的将上衣拖了，又来搂抱楚楚，却没有发现楚楚的袖子里面多了一把锃亮的匕首，在他扑过来忘乎所以的占便宜的时候，那把匕首狠狠地插入了他的腹部。 石头浑身一僵，不敢置信的盯着自己的肚子，随后双目通红的瞪着楚楚：“你要杀我！我要杀了你，你这个贱人！” 说着，他大吼一声，就要伸手掐楚楚的脖子，楚楚双眸冰冷，拔出匕首又一次狠狠地刺了进去，整个刀身都刺入，足见她的用力。 这一刀下去之后，楚楚又快速的将匕首拔了出来，鲜血喷涌而出，洒在了她的脸上。 月色透过窗户照进来，她的双眸赤红，全是疯狂与冷意。 “没有人能够威胁我！没有人能够阻挡我追求荣华富贵的路，谁敢阻拦我，我就杀了谁！” 石头被她眼中的冷意吓到了，也后悔不已，只是现在后悔已经晚了，身上的力气在一点点的流逝，他连说求饶的话都没有力气了。 他慢慢的摔倒在了地上，用尽最后的力气朝着门口爬去，只是还没有爬多远，就一命呜呼了。 楚楚弯下腰探了一下石头的呼吸，确定他已经死透，嘴角露出一抹冷笑，随后变作了惊恐的样子，打开门朝着外面跑了去，边跑边大声喊道：“来人啊，救命啊，快来人啊！” 她的惊呼声很快吸引来了护院，他们见楚楚身上都是血，吓了一跳，急忙问道：“小姐发生了何事？你没事吧？” 楚楚不说话，只是一味的哭，手指着院子的方向。 两个护院留下保护楚楚，另外两人前去小院子里面查看，两人很快回来了，说道：“里面死了一个下人。” 这件事情很快久惊动了宇文璟，他快步来到了这边，见楚楚浑身是血的坐在椅子上哭，另外一边放着一具蒙着白布的尸体。 他先去查看了尸体，掀开白布看了一眼，蹙眉问道：“怎么回事？这是谁？” 一旁的管家说道：“新买来的下人。” 宇文璟又走到了楚楚的身边，问道：“小妹，别哭，到底怎么了？” 楚楚一副受到了极大地惊吓的样子，扑到了宇文璟的怀中，哭道：“二哥，方才吓死了我！” “到底怎么回事，慢慢说。” “他……他想要非礼我，被我杀了。”楚楚哭得梨花带雨，“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真的太害怕了。” “什么！人是你杀的！”宇文璟的眉头皱得更深，“你为何会大晚上的出现在这里？” “是这个样子的，这个人是我的老乡，我见他可怜，本来想要给他一些银子让他回老家去的，跟他约定晚上的时候拿银子给他，没有想到他见了我，却起了邪念，想要非礼我，然后再让我嫁给他，如此他就可以图谋咱们的家产了！” “既然是如此一个混账东西，死不足惜，小妹，你没事就好。”宇文璟拍了怕楚楚的肩膀，“别害怕，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你先回去休息吧。” 宇文璟让两个侍女陪着楚楚回去休息，他见楚楚离开之后，返回了那尸体的身旁，问道：“人是怎么死的？” 第八十七章 二哥，你有点奇怪 “有两道伤口，都很深。”管家回答道，他略微犹豫了一下，补充道，“二公子，恕属下直言，这两刀的目的都是置人于死地，像是深思熟虑之后下的手，不像是慌乱之间自保所为。” “我知道了。”宇文璟淡淡的说道，表情并没有太大的起伏，“今日之事严格保密，不许泄露出去一个字。” “是。” “这里就交给你来处理了。”宇文璟看着自己袖子上面沾了些血迹，应该是方才楚楚抱他的时候留下的，不由得眉宇间多了一抹烦躁。 宇文璟本打算回去自己的房间，路过柳琮的房间的时候，发现他房间的灯还亮着，觉得有些诧异，这小子平日里面一向睡得早，今日怎么这会儿还没有睡下？ 敲门进入，只见着柳琮正在埋头查阅着医书，他不由得笑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用功了？” 柳琮只是匆匆抬了一眼：“都几更天了，二哥怎么还没有休息？” “处理了一些事情。”宇文璟轻轻地挑了挑眉，“这般用功，是遇到了你感兴趣的病症了？” “你还说对了，遇到了一个小姑娘，竟然身中罕见的奇毒，这种毒药我还是在师父的卷宗里面看到过，没有想到现实之中还能够遇到，可不是感兴趣么？只可惜解毒非常的麻烦，也很冒险，我还挺喜欢那个小姑娘的，所以翻阅一下师父留下的东西，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哦？谁家小姑娘竟然值得你如此费心？”宇文璟笑问道。 “说了你也不认识，一个卖豆花的小姑娘，说起来也奇怪，之前与她也不认识，头回子见着，就觉得她很亲切，仿佛之前在什么地方见过一样。” “什么？”宇文璟的眉头突然就皱了起来，“在西街的那家豆花店？” “二哥，你也吃过她们家的豆花吗？”宇文璟抬眸笑了起来，“味道还不错吧？” “你给我说清楚，那家小姑娘到底中了什么毒？” 柳琮将姜小年所中之毒，以及解毒的法子说了一遍。 宇文璟闻言，脸色却是沉了下来。 “二哥，你怎么了？”柳琮小心翼翼的问道，“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啊？” “两件事情。”宇文璟很快调整了状态，“一件事情是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之下，你要想尽一切方法去解毒，需要什么，我都会全力支持你。第二件事情，那就是关于那个小姑娘中毒的事情你要保密，不可再向旁人透露半个字。” “为什么啊？”柳琮十分不解，“二哥，你有点奇怪。” “照我说的做！”宇文璟面色严肃的说道。 “好吧。”柳琮虽然不太理解二哥为什么会是这个反应，还是乖乖的答应了下来。 昨儿苏莫为也跟他说姜小年中毒的事情除了二哥之外，不要再告诉任何人了，他们都要他为这件事情保密，姜小年到底是什么人啊？ 不过姜小年这事儿倒是让他想起了一件往事来，那就是在他很小的时候，刚刚拜入师父门下不久，一日下午，有人前来邀请他师父一起研制所谓的不老药，师父从来不做违反自然规律的事情，严词拒绝了。 这件事情之后不久，大师兄就偷了师父的元阳尺逃走了。 不知道这两件事情是否有关联？ 罢了，先不琢磨这些，还是想办法给那小姑娘将毒解了为上。 次日。 楚楚昨夜睡得不是很好，做梦梦到了石头变成了厉鬼前来索命。 早上她坐在铜镜前，看着自己有些苍白的脸色，让侍女给自己多涂抹一些胭脂。 她一点都不后悔昨夜所为的事情，反而因为解决了一个危机，越发的觉得自己手段了得，是个当王妃的料子。 要是能够把姜小年也解决了就好了，那么就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 怎么才能够将姜小年悄无声息的除掉呢？ “小姐，小桃已经饿了几天了，她现在很虚弱，要是再不吃点东西……”一个侍女观察着楚楚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开口为小桃求饶。 她本以为小姐会生气，没有小姐却是一反常态的应了下来：“她也应该得到了一些教训了，可以将她放出来了，让她吃点东西，过来见我。” 很快，小桃就被放了出来，她狼吞虎咽的吃了一个馒头，随即前去找楚楚，一进门就跪在地上谢恩。 “谢谢小姐饶命之恩！” 楚楚在镜子前面摆弄着自己的首饰，淡淡的说道：“我可没说要饶了你。” 说着，她让屋子里面的侍女全部都下去了，随后缓缓起身来到了小桃面前，抬起了她的下巴，淡淡的说道：“脸儿都小了一圈儿，这几日应该不好受吧？你只要再为我做一件事情，以前的事情我就既往不咎。” “什么事情，小姐？” “你去买一包毒药，去姜小年的豆花店偷偷的下毒。” “不行啊。”小桃急忙拒绝，“姜小年是三公子的朋友，三公子要是知道了这件事情，肯定饶不了我的。小姐，你想想看，我已经是有前科的人了，只要我去过了豆花店，他肯定第一时间就会怀疑我的，若是无辜的人客人吃了有毒的豆花，这件事情就闹大了，惊动了官府，调查下去，这件事情就不好收场了。” 楚楚沉眸想了一下，觉得小桃说的有些道理。 “那你就去给我搞一包毒药过来。”楚楚冷声说道，“这一次的事情若是再被人发现了，你不会有好日子的！” “是。”小桃急忙应了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侍女在屋外禀报道：“小姐，明月郡主送来了请柬。” 楚楚的眼睛亮了一下：“快给我念一下请柬上的内容！” “明月郡主邀请小姐明日去芙蓉汤泉泡温泉！” “泡温泉啊！”楚楚心下大为欢喜，听说书的人说这温泉对于人体极好，泡了之后，对肌肤极为滋养，“快去告诉明月郡主，我明日一定准时赴约！” “是。”侍女出去回话。 楚楚垂眸瞧了一眼地上的小桃：“记得我吩咐给你的事情。” “奴婢不敢忘。” 第八十八章 泡温泉 翌日上午，楚楚乘坐马车去了芙蓉汤泉，这芙蓉汤泉还是皇家的休闲山庄，寻常人是进来不得的。 楚楚也是在路上听侍女说起这件事情，心中更是高兴，越发的觉得自己与那些下等的老百姓不同。 她倒是与明月郡主几乎前后脚到。 “郡主！”楚楚欢欢喜喜的朝着她跑了过去，“怎么想着来泡温泉啊？” “虽然过了元宵节，天气一直不见暖和起来，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来此消磨一下时间，想着你定然喜欢，所以就约上了你。” “我自然是喜欢的。”楚楚挽住了明月郡主的胳膊，“听说这汤泉泡了对身体好，我一直都想要试试呢！” “那以后咱们可以常来。” 两人一起进入了山庄，山庄管事儿的立即将两人迎了进去，边走便说道：“世子已经等候多时了。” “世子也在啊！”楚楚语气里面是掩饰不住的惊喜。 “忘了跟你说了，这几日哥哥的身子不舒服，太医叮嘱来此静养呢。”明月郡主浅浅一笑，“不介意吧？” “怎么会？我跟世子又不是没有见过。” 这是大好的机会，这地方隐蔽，若是能够与世子培养培养感情，也好为日后铺路。 两人进入了大厅，只见着晋王世子就在上首，前面左边是一个红泥小炉，煨着一壶热茶，右边是一个精致的小烤炉，上面靠着一些鹿肉，此刻争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你们来了，过来坐吧。”世子淡淡一笑，“一路上饿了吧，肉快熟了。” “见过世子。”楚楚缓缓上前见礼，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世子，恨不得他就是盘中的肉一般。 世子被这眼神看得有些不适，掩嘴轻咳了一声：“不必客气，坐吧。” 三人一边喝着茶，一边吃着烤肉。 楚楚这些日子锦衣玉食的，倒是不像是刚到京城的时候，吃饭狼吞虎咽，也有了些吃相，只是这茶她一直不觉得哪里好喝，怎么这里的人都喜欢喝？ “哥哥的身子可好些了？” “将养了些时日，好些了。” “哥哥不在的这些日子，王府倒是发生了一件事情，父王纳了一房妾室。”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府上多了个女人罢了。” 明月郡主泛起一抹复杂的浅笑来：“那女子出身青楼，之所以让其进门，似乎是因为她有了身孕。” 世子握住茶杯的手稍微抖了一下，沉吟片刻才淡然道：“我们又要添弟弟或者妹妹了，也是好事。” 楚楚并不关心晋王的事情，他娶小老婆有什么关系，她一心只扑在世子的身上，跃跃越试的想要表现一下自己，说道：“我跟我五哥，学了一套按摩的手法，我见世子的面色有些疲惫，我给你按按，让你松快松快吧。” “不必受累了。” “没关系的。”楚楚直接站了起来，朝着世子走去，就要给他按肩膀。 “男女授受不亲，安安小姐此举不妥。” 就在世子拒绝的时候，进来了一个小人禀报道：“世子，郡主，王小姐到了。” 世子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明月郡主，明月郡主笑了笑说道：“是我约来的，前两日进宫拜见皇祖母的时候，皇祖母让我们与她多亲近一下。” 世子并未再说其他，吩咐下人道：“请王小姐进来吧。” 楚楚心里面却是不爽，今日是与世子拉近关系的好日子，这个什么王小姐又是什么来头？ 没一会儿就见着王诗文与朱小姐一起前来，两人先是与明月郡主与晋王世子见了礼，随后落座。 见到朱小姐，楚楚的脸色一下子就不好了，唯恐她在世子面前胡言乱语，破坏了自己在世子面前的形象。 “原来世子与郡主今日还有客啊。”王诗文冷冷淡淡的说道，与晋王世子的婚约本就非她所愿，心里面自是不痛快。 “这位是安安小姐，乃是顾状元郎的小妹，初到京城，状元郎托我们多照顾一二。”明月郡主浅笑着说道，“诗文姐姐一路上过来辛苦了，先喝一杯热茶驱驱寒吧。” 世子也笑道：“你们都是姑娘家，年纪也相仿，应该能够玩到一处，互相认识一下也好。” 朱小姐莞尔一笑：“我与这位安安小姐乃是旧相识，此前杨小姐寿宴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呢！” 她将后面几个字咬得极重。 楚楚尴尬的笑了笑，举起茶杯说道：“之前我们之间有些误会，我敬你一杯，跟你道歉，往日的事情就不要再提起了。” 朱小姐只是哼了一声，并不接茬儿。 世子的身子不适，咳嗽了几声，他瞧出来气氛不对，不想参与到姑娘家们的纷争之中，抱歉的说道：“我的身子不大舒服，先回房休息了，你们继续。” 说着就起身离开了。 明月郡主长袖善舞，倒是笑吟吟的将气氛调节了过来，四人一起闲聊了几句。 “不知道大小姐找回来了没有？”明月郡主问道。 “倒是奇了怪了，以我王家的势力，到现在居然都没有任何她的踪迹，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王诗文说话的时候有些咬牙切齿，若非那贱蹄子突然不见了，怎么会轮到她嫁给那短命鬼？ “王家都找不到，这背后必然不简单。”明月郡主挑了挑眉，“只是都传言是杨家所为，我却是不信，此举对王家并无益处。”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王诗文说起身子疲乏，想要泡泡温泉解乏，明月郡主急忙命人去安排，楚楚也一并被侍女请去沐浴换衣服，准备泡温泉。 楚楚换好了衣服之后，由侍女带着去了汤池，却是在门口见到了王诗文与朱小姐二人。 朱小姐抢先一步将楚楚拦了下来，楚楚皱眉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我们都是世家女，不想与你这寒门女共浴一池，你且换一个汤池吧。” 楚楚刚刚打听过了，这个汤池是最大最好的一个，她自持是郡主的闺中密友，又被世子青眼相待，自然不肯退让。 “我是郡主邀请的，凭什么让我换一个？要换你们换！” 第八十九章 打起来了！ 王诗文本来不曾将这个来路不明的野丫头放在眼中，没有想到在她的面前，这丫头居然还敢如此横，殊不知在这京城之中，除了太后公主之外，有哪个女的，敢这么跟她说话的？ 楚楚对于王诗文的身份并不知情，也不知道自己惹了她的厌烦，还在大言不惭，眉毛高挑，语气骄傲：“我的四哥乃是状元郎，皇帝的最宠信的大臣，我的大哥乃是手握重兵的大将军，我的二哥是京城首富，我的五哥乃是当世神医，你们有什么资格瞧不起我？” 朱小姐不屑的笑了一声：“你说的天花乱坠又如何？你所谓的哥哥们也不过都是些不入流的寒门罢了，在普通人的眼中，或许有些出息，不过在我们百年世家面前，上不得台面，你如何配相提并论？之前大家不过是给杨舒面子，跟你说过几句话，你真以为你是个什么人物不成？” “那我还是未来的世子妃呢！”楚楚被气得不行，开始口不择言，“你们身份再尊贵能够大得过皇家？” 王诗文的眉头皱了一下：“什么世子妃？谁的世子妃？” 楚楚以为王诗文是怕了，得意的一笑：“自然是晋王世子妃。” “噗嗤。”朱小姐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世子妃？你若是世子妃，那我身边的王姐姐是谁啊？” 楚楚察觉到了些许的不对劲，问道：“你什么意思啊？” “我来给你介绍一下吧，我身边这位乃是王家的嫡次女，晋王世子太后赐婚的未来世子妃，跟你这自封的可不一样。”朱小姐嘲弄的盯着楚楚，“有些人啊，想要飞上枝头做凤凰想疯了吧。” “什么！”楚楚大惊之色，随即尴尬的面红耳赤，她之前好像听郡主提起过，世子的确是有一位姓王的未婚妻，竟然就是她！ “呵呵。”朱小姐冷笑了一声继续说道，“我之前听说了一些传闻，本以为只是无稽之谈，想着顾状元是何等风光霁月之人，她的妹妹怎么会是不知廉耻之人，今日瞧着你这举动，这传闻约莫是真的吧。” 王诗文倒是好奇了起来：“什么传闻？” 朱小姐在她的耳边耳语了几句，她看着楚楚的眼神越发的鄙视，嘴角泛起一抹鄙夷的笑意：“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与她多说一句话，我都觉得脏。” “你胡说什么啊！”楚楚这段时间去哪儿都是被人捧着的，何曾受到了过这等的侮辱，当即便是怒了起来，指着王诗文的鼻子骂道，“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还没有人敢指着我的鼻子说话呢，我今日倒是见识到了，好威风啊。”王诗文不慌不忙的整理了一下头上的发钗，“来人啊，掌嘴！” 王诗文身后的一个婢女上前就扇了楚楚一个巴掌。 这一巴掌用力很大，楚楚的脸当即就红了，她捂着脸满眼的不敢置信。 “你竟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我跟拼了！”她双眼通红的嘶吼了一声，朝着王诗文就扑了过去。 王诗文哪里见过如此泼妇行为，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楚楚扑在了地上，像一只疯狗一样，疯狂的扯着她的头发。 “来人啊，救命啊！” 朱小姐以及周围的侍女急忙将两人分开。 王诗文头发凌乱，脸上也多了两道抓痕，这辈子都没有这般的狼狈过，冷冰冰的盯着楚楚，咬牙道：“好，好得很！” 就在这个时候，明月郡主急匆匆的赶了过来，见此情况，也是大惊之色，急忙问道：“这是怎么了？” 王诗文冷笑道：“郡主的这位贵客果真是了不起啊，我算是见识了！” 楚楚趁机告状：“是她先打我的，还骂我！” 明月郡主大抵猜到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同王诗文抱歉道：“王姐姐，安安初到京城，许多规矩还不懂，有得罪的地方，我替她向你道歉。” 说着，她又板着脸教训楚楚：“安安，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能够对王姐姐动手啊，还不快些跟王姐姐请罪！” “可是……我……”楚楚十分不服气，又见明月郡主居然不帮她说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是她先骂我的，要道歉也是她先同我道歉才是！” “呵呵。”王诗文冷笑连连，“今日之事我记下了，我的道歉，你确定你受得起吗？那你就好好的等着吧。” 话落，王诗文就要离开，明月郡主抓住了她的手腕：“王姐姐，都是姐妹，不如就给我一个面子，大事化小吧。” “郡主邀我前来却还邀了她，你是什么意思？她才是你的亲嫂子吧，既如此，我又何必在此讨嫌，打扰你们一家人呢？” 王诗文话落，就怒气冲冲的离开了，朱小姐急忙追了上去。 明月郡主目送她离开，叹了口气，转过头对楚楚说道：“你可知晓她的身份？王家的掌上明珠，太后身边的大红人，我哥哥未来的世子妃，你闯祸了。” 理智恢复，楚楚这下子也知道后怕了，紧张的抓住了明月郡主的胳膊，害怕的问道：“那我应该怎么办啊？” “看在你几个哥哥的面子上，不会有性命之忧的，可能会受些皮肉之苦吧。”明月郡主叹了口气，“若是换了其他人，只怕是性命休矣。我到时候入宫给你求求情，希望此事太后能够轻轻放下吧。” “郡主，谢谢你。” “你也先回去，将此事告诉顾状元，让他也进宫求求太后，太后喜欢他，或许看在他的面子上，就此算了。”郡主建议道，“最好快些，赶在太后的懿旨之前。” “好好好。”楚楚急忙点头，“我现在就回去求求四哥！” 说完之后，她也急匆匆的离开了。 一旁的侍女问道：“郡主，那咱们还泡吗？” 明月郡主收回了冷幽幽的目光：“好见没有看这么精彩的一出戏了，心情还不错，当然要接着泡啊。去哥哥那里，将那一壶葡萄美酒取来，听闻泡温泉喝葡萄酒，最是惬意了。” 第九十章 入宫请罪 楚楚着急忙慌的赶了回去，问门口的小厮：“四哥可曾回来了？” “刚刚下朝回来，这会儿约莫是在书房。” 她急忙找了过去，在书房外被顾浅意的一个随从给拦了下来。 “小姐留步，公子正在与几位大人商量公务呢，吩咐不能够打扰的。” 楚楚本就有气，见一个下人竟然敢拦着她，当即一巴掌就扇了过去，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也敢阻拦我！” 说着，就要往里面闯去。 “四哥，你在里面吗？四哥，我有事情要找你！”楚楚一边嚷嚷着，一边推开了书房门就闯了进去，见到了坐在书案后面的顾浅意之后，也不顾房间里面的情况，跑过去就哀嚎道，“四哥，我被人欺负了，你要为我做主啊！你看我的脸，我被人给打了！” 顾浅意的眉头皱了一下，看了一眼房间里面的几个一脸懵的下属，对他们说道：“你们在此稍后片刻，我先处理一些私事。” 随后，他起身将楚楚带了出来，叹道：“我有些紧急的公务要处理，你先去找二哥，我随后就好。” 楚楚抱着顾浅意的胳膊就开始撒娇：“我不管，什么事情能够比我还重要啊？四哥，我被人欺负成这个样子，你都不为我做主吗？我还是你最疼爱的妹妹吗？” 顾浅意无奈，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今儿明月郡主邀请我前去泡温泉，没有想到遇到了王家那个什么嫡次女，她不但骂我是个上不了台面的，还侮辱你们是不入流的寒门，还让人打我，我一时气不过就跟她打了起来！” 她说着向顾浅意展示着脸上的红肿：“你看看，下手多狠啊！” “你跟她动手了？”顾浅意的眉头皱了起来，“此事王家不会善罢甘休的。” “可是明明是她先动手的啊，四哥，我不管，你要为我讨回公道！”楚楚不依不挠的说道，“不然可是要委屈死我了！” “如果你没有跟她动手，此事我尚且能够到御前为你讨回公道，但是动了手，性质就不一样了。你可知道她的身份，未来的世子妃，你打她，属于以下犯上。” “可是我当时也不知道她的身份啊，明月郡主说，让你去太后面前为我求情，太后喜欢你，看在你的面子上，肯定不会再为难我的。” “明月郡主跟你说的？”顾浅意皱眉问道。 “是啊，四哥，事不宜迟，你快去见太后吧，此事你在太后面前为我分辨分辨，太后明事理的话，肯定不会再追究，说不定还会让那姓王的跟我道歉呢！再不济，你就去找皇帝吧，你不是皇帝最信任的人，皇帝不是咱们的靠山吗？” “此事哪儿有那么简单。”顾浅意蹙眉想了一下，“你先回去整理一下，处理一下脸上的伤口，不要担心，此事我来处理。” “嗯。”楚楚松了口气，“我就知道四哥肯定有法子的！” 楚楚离开之后，顾浅意进入书房同几个属下交代了一声，随后直接入宫去面见太后。 凤藻宫。 顾浅意被宣进去的时候，太后正在修剪盆栽，笑吟吟的问道：“顾卿求见哀家，所谓何事？” 顾浅意将楚楚与王诗文的争端简单的说了一遍，太后闻言，却也不生气，笑了笑说道：“不过是小女孩儿的吵闹而已，如此小事，也值得顾卿专门跑一趟？” “王小姐乃是未来的世子妃，身份尊贵，小妹以下犯上，并非小事，自当前来同太后请罪的。” “哀家说是小事，就是小事。”太后笑着将手上的剪刀递给了一旁的宫女，接着说道，“不过有一件事情，在哀家看来，并非小事。” 她稍微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听说令妹与晋王世子暗生情愫，哀家倒是愿意乐见其成，不如哀家赐婚，让她做世子的侧妃如何？” “太后，此事绝对是捕风捉影的传闻，臣妹与晋王世子之间绝对清清白白的，请太后明鉴！” “无风不起浪，令妹时常出入晋王府，的确是令人误会，不过哀家欣赏顾大人的人品，相信令妹定然也是大家闺秀，难道是觉得做个侧妃委屈了她不成？” “启禀太后，能够嫁入皇室，自是小妹的福气，只是一来小妹与世子之间乃是朋友之谊，二来小妹与苏家次子之间已经有了婚约，如此只能够辜负了太后的好意，请太后恕罪。” “行吧，如此哀家也不勉强。”太后淡淡的笑了笑，“你这小妹倒也大胆活泼，有空带她入宫陪哀家聊聊天。” “是，太后。” 顾浅意刚从凤藻宫离开，就被皇帝身边的太监请去了御书房。 “参加陛下。” 小皇帝修改着奏折，闻言将朱笔放下，抬眸笑道：“顾卿平身吧，我知道顾卿现在在担忧什么，王家那边不会再追究什么，你可以放心了。” 王诗文受了委屈之后没有第一时间找太后告状，反而是找到了小皇帝，小皇帝将她哄了一通，又说顾浅意乃是他现在手下最得力的人，王诗文顾念心上人，这委屈也只能够自己咽了下去，表示不再追究。 顾浅意惊了一下：“此事陛下也知道了？” “顾卿不要为了此等小事分心，还是要专心处理政务才是要紧事啊。”小皇帝和蔼的说道，“这是刚刚送入宫来的奏折，关于灾情的报告，你看看吧。” 顾浅意上前接过了奏折看了起来，小皇帝带着笑意说道：“顾卿的工作做的很不错，如今各地的灾情基本上已经得到了控制，大部分逃荒至外地的灾民也已经开始慢慢返乡了，因为赈灾粮食下拨的还不错，故而因灾情而死亡的人数也将比预估的少很多。” 他的语气突然变得多疑了起来：“朕倒也是奇怪，顾卿从何处筹到了这么多的粮食？” 顾浅意合上奏折，抱拳道：“由太后出面，世家牵头，粮食也是由他们所出。” “此事顾卿并未向朕禀报过，太后为何要出手帮助顾卿呢？难道其中有什么是朕不知道的事情？” 第九十一章 赶快离开京城！ 小皇帝语气之中带着笑意，眼神里面却是疑窦丛生。 顾浅意面不改色，抱拳说道：“陛下曾许过臣便宜行事之权，太后的确是跟臣有一桩交易，粮食的事情她可以出面筹措，但是让臣不再插手并州军的事情。” “母后若是不希望你插手并州军的事情，以她的手段，自有千百种法子，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的与你做这劳什子交易？” “太后乃是一国之母，出手拯救自己的百姓，应当也是出自真心，不过顺带拿捏一下臣罢了。” 小皇帝的眼睛眯了起来，盯着顾浅意继续说道：“顾卿的意思是，朕不愿意出手拯救朕的黎民百姓？” “陛下已经尽力了，做了该做的，臣相信不管是陛下还是太后，都是心怀天下之人。” 小皇帝对于顾浅意的回答明显不怎么满意，嘴角泛起一抹带着深意的笑意来：“顾卿也应该知晓朕现在的处境，朕虽然贵为天子，但是手底下真正却没有多少人可以用，顾卿对于朕来说，无异于一张王牌。”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但是太后背后的世家根基深厚，人才辈出，各种关系牵连，顾卿这样的奇才只怕也只能够当做普通的牌用，跟着谁对顾卿的前途最有利，顾卿心里面应该有数。” 顾浅意抱拳语气坚定的说道：“臣对陛下从无二心，昭昭之心，可鉴日月。臣之志，陛下也知晓，世家势力之大，对于国家来说，宛如毒瘤，臣愿为医，为陛下清除积弊。” “很好。”小皇帝稍微有了些笑意，“顾卿对朕对朝廷的忠心，朕感动不已啊，朕也相信，只要咱们君臣能够上下一心，咱们大夏定然能够焕发生机，再创辉煌盛世！” 府邸。 宇文璟拿了一盒药膏前来探望楚楚。 “这是你五哥亲自调配的，你抹上之后，明日脸上的红肿就能够消失了。” 楚楚接过药膏，拉着宇文璟的衣服撒娇：“二哥，就这么一瓶药膏就完事儿了？那我的仇呢，不报了？我就白白的挨着一巴掌了？” “你把人家的脸都抓花了，你也不吃亏，刚刚你四哥派人送信说，王家那边已经不追究了，你要知道，若是王家铁了心追究到底的话，你会面临什么吗？还报仇呢？”宇文璟叹了口气，“若是下回子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回家来告诉我们，我们自会想法子给你出气的，不要自己跟人动手。” 楚楚不屑的哼了一声：“我还以为王家有多厉害呢，四哥一出马还不是乖乖的不追究了。” “小妹啊，京中的情势复杂，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宇文璟淡淡的说道，“不是每一次都能够有这个运气的。” “知道了。”楚楚有些不耐烦的敷衍道，“别老想着跟我讲道理，我又不是傻子，我都懂的。” 宇文璟只是淡笑了一下，没有再多说什么，叮嘱了侍女好生伺候之后，转身离开了。 楚楚见她离开之后，迫不及待的问道：“小桃可回来了？” “已经回来了。” “叫她来见我。” 翌日，姜小年的豆花店收到了一份特别的订单，点名要张氏去送，张氏一见那地址，心下一惊，这不是顾大人家吗？ 她知晓现在楚楚就是顾大人的妹妹，所以将顾大人住的地方打听了一下，眼下再听到这个地址的时候，心中还是颤了一下。 难道是楚楚想吃她做的豆花了吗？ 楚楚果然还是想着她这个娘亲，舍不得她，这丫头果然不是没有良心的人。 张氏心中又欣慰又伤感，急忙拿上豆花就给人送了过去。 一个小丫头早早的候在了侧门，见到张氏过来，接过了她手上的食盒，说道：“你就是张娘子吧，跟我来吧，我们小姐想要见见你。” 张氏急忙跟着小丫头进了去。 小丫头并没有将张氏带去楚楚住的院子，反而是后面一个偏僻的人迹罕至的小院子里面，推开门，禀报道：“小姐，张娘子送豆花来了。” “让她进来，你去外面守着。” “是。” “楚楚！”张氏一见到里面的楚楚就激动的喊了一声，“你可是想我了？” 楚楚不耐烦的皱了皱眉：“我不是让你带姜小年离开京城的吗？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你要拖到什么时候去？” “我……我们打算再做一年。”张氏心虚的回答道。 “一年！”楚楚勃然大怒，“你是不是疯了还是你的脑子不好使啊！一年？你怎么不说你要在京城住上一辈子呢！你是唯恐的身份不暴露了吗？” “我们之前开店的时候，还差了别人一些银子，我们想要将别人的本钱还了，再离开京城回老家去。” “缺钱？缺钱跟我说啊。”楚楚将自己的钱袋子扔给了张氏，“这里面的银子足够你们还钱了，剩下的就当做盘缠，早点回去吧，别再耽误我的事儿了。” “行……行吧。”张氏失望的叹了口气，随即又从怀中取出了两朵粉色的绒花来，“楚楚你看这是什么？这是我亲手做的绒花，你最喜欢的粉色。” “呵呵。”楚楚不屑的笑出了声，“我现在是什么身份？我穿的是绫罗绸缎，戴的是金银珠宝，我会戴这么上不得台面的绒花？这连我身边的丫鬟都看不上！” “是吗？”张氏局促的笑了笑，将绒花收回了怀中，“那你尝尝这豆花吧，还是热乎着的，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吃的。” “现在燕窝鲍鱼任我吃，我怎么还会吃这种下贱的平民的食物？好了，没什么事情你就回去吧，我交代你的事情，尽快做！”楚楚冷冷的的说道。 “好吧……”张氏失望的叹了口气。 “等一下。”楚楚又指了一下身边的一个食盒，语气施舍的说道，“这是我为你跟小年准备的一些小点心，想来你们也没吃过什么好的，这个拿回去尝尝吧。” “谢谢。”张氏接过食盒，依依不舍的看了楚楚几眼，才转身离开。 楚楚的眼睛眯了眯，眼中的那一抹狠色怎么也掩藏不掉。 第九十二章 撞见杀人 张氏出了小院子，随后被守在外面的小丫头带着离开了。 张氏离开的身影却正好落在了整理自己小药圃的柳琮的眼中。 那不是小年的娘吗？怎么来咱们府上了？难道二哥也想吃他们家的豆花了？ 不过柳琮并未多想，又开始埋头整理起了自己的药圃来。 张氏并未去店里面，而是回到了家中，为姜小年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娘，今天是什么日子啊，竟然做了这么多好吃的，还都是我爱吃的。”姜小年闻着食物的香味，馋的只咽口水。 “快吃吧，趁热吃。”张氏笑着整理了一下姜小年的头发。 母女两人一起吃起了晚饭，期间张氏一直给姜小年夹菜，姜小年都无奈了：“娘，我的碗里面都装满了，都快要装成小山了，你自己也吃啊。” “娘不饿，你多吃点。” 顿了顿，张氏才犹豫将楚楚给的银子拿了出来，说道：“小年，这些银子足够还春嫂跟苏公子的钱了，等还了钱之后，咱们就回老家吧。你解毒之事，太过于冒险了，娘实在是不放心，等以后有了好的法子再说，眼下你平平安安的活着，好好的待着娘的身边，才是娘最关心的事情。” 姜小年数了一下钱包里面的银子，惊诧的抬眸：“娘，这么多银子，你从哪儿弄来的？” “这个你别管，娘自有娘的法子，你听娘的，去将钱还了，咱们明日就回老家去！” “明日？这么着急吗？”姜小年觉得疑惑不已，“娘，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有，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娘好得很，就是想家了，想咱们真正的家了。”张氏将姜小年抱在了怀中，“小年，咱们回去，老老实实的过咱们的日子，以后不管这京城发生什么事情，都跟咱们没有任何关系。” “既然你想回去，那我就陪着你。”姜小年轻轻地叹了一声。 张氏非常的着急，晚上的时候就想要将银子都还了，明儿再将豆花店托付给高娘子，下午她们就走。 姜小年见她如此着急，也只能够配合，拿着一些银子就准备去找苏莫为，将银子还给他。 她虽然知晓苏莫为乃是世家公子，两人见面的次数也不少，但是都是他来找自己的，她倒是还从未主动找过他，只记得以前跟他聊天的时候说起过，要寻他，就去冬街尽头的一家别院。 大晚上的，路上的行人已经很少了，姜小年怀揣“巨款”，缩手缩脚的快步走着， 就在一个转角处，她远远的看到了两道正在打斗的身影，吓得她立即躲了起来了，借着月光，她看清楚了其中一人的侧脸，那人似乎是方元方大哥。 他可是在抓捕细作？ 见与方元打斗的那人已经被制服了，姜小年松了口气，不愧是绣衣使指挥使，果真厉害啊。 她再望去，却见跪在地上的被制服的那人看上去有些面熟，她忽的想了起来，那人不就是哪一日晕倒在她家的那个并州军吗？ 他怎么被方大哥给抓了？难道他是细作？ 自己之前救过他，是不是做错了事情啊？ “东西呢？”方元冷声问道。 “呸。”那人一口带着血的唾沫吐到了方元的衣服上，“走狗！你以为我会将东西给你吗？” “你若是现在将东西给我，或许还能够有一条生路，不然的话，就只有死路一条！” “你们都是朝廷的走狗，你们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相信，我已经将东西交给了我信任的人的手上，我相信真相总有一日会大白于天下的！” 方元眸中冷光一闪，手起刀落，那人瞬间倒地。 姜小年被吓得不轻，身子不由得碰到了一下旁边的垒得很高的坛子，发出了轻微的响动。 “什么人！”方元喝了一声，“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姜小年只感觉有人从背后靠近了她，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她正要挣扎，一道声音在她的耳边轻轻的响起：“别怕，是我。” 听到苏莫为熟悉的声音，姜小年瞬间安心。 此刻寂静的街上落针可闻，一只猫从房梁之上跳下，叫了几声，朝着远方跑去。 姜小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并未听到那边的方元有任何的动作，许久之后，她拍了怕苏莫为捂住了她嘴巴的手，然后慢慢的探出头观察了一下，方元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就连那并州军的尸体也不见了。 “方大哥杀得那人是北燕的细作吗？”姜小年转身望着苏莫为问道。 苏莫为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 “那方大哥为何要杀他？” “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那人是并州军。”姜小年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他跟我说过，他手上有关于王家跟杨家对于并州军所犯下罪行的证据，那方大哥杀他是为了此事？方大哥不是抓北燕细作的吗？他为什么要杀人？” 苏莫为的眉头皱了起来：“你竟然知道这么多？你之前见过那人？” 姜小年点了点头，将之前救人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 “从现在开始，你要记住，你从来没有见过那人，你也不知道什么关于并州军的事情！”苏莫为的神情及其的严肃，“答应我！” 姜小年点了点头。 苏莫为的面色稍微好转了一些，拉着她的手腕说道：“我们先离开这里。” 姜小年转过头看了一眼方才那并州军被杀的地方，地上还残留着一些血迹。 他应当是个好人，也曾为了保家卫国抛头颅洒热血，现在却死在了自己人的手上。 只可惜，那一夜没有问他叫什么名字。 是不是他到死都没有知道关于他父母消息？ 到底也没有等到与父母团聚。 苏莫为带着姜小年回到了自己的别院内，将下人递过来的汤婆子塞到了她的手上，又给她倒了一杯温好的热茶，说道：“冻坏了吧，先驱驱寒。你大晚上的可是来找我的？” 姜小年点了点头，捧着热茶说道：“苏大哥，我今天来找你，是为了把之前借你的银子还你，另外来跟你告别的。” 第九十三章 点心有毒 “告别？”苏莫为大为不解，“你要去何处？” “我想跟我娘回老家去，她想家了。”姜小年摸了摸鼻子，“这段时间，你照顾我们母女很多，实在是感激不尽，也不知道这辈子还没有缘分再遇到。” 苏莫为喝了一口热茶，挑眉问道：“是你娘要回去？” “是啊。” 苏莫为抿唇沉默了一下：“这个关口，回乡下去也行。等日子太平一些了，我再去接你回来。” 姜小年摇了摇头：“我们这一回去，可能就不会再来京城了。” “你还会回来的。”苏莫为微微一笑，又递给了姜小年一个烤热的橘子，“回去的路上只怕还会遇到不少返乡的灾民，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会安排人送你们回去。” “不必这么麻烦吧。” “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苏莫为习惯性的去捏姜小年的丫髻，目光温柔，“你且再等等，我一定会寻到解你身上毒的法子的，往日的记忆会恢复，你也会长大，成为一个正常人的。” “咱们萍水相逢，你帮了我很多，总觉得欠你的太多了，我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够报答你。” “我们是朋友啊。”苏莫为浅浅的笑着，“朋友之间，谈什么报答不报答的，你好好儿的，就是对我最大的宽慰。再说了，我的命是你们母女救下的，我做再多，又怎么能够报答你们的救命之恩呢。” 还了银子之后，苏莫为怕外面大晚上的不安全，亲自送了姜小年回去。 路过方才方元杀那并州军的地方，姜小年让他停了马车，她跳下车，看着那地方，鞠了一躬。 世道不公，一腔热血洒了空。 却不知道他泉下可有后悔？ 上了马车，苏莫为将一条毯子搭在了她的腿上，说道：“你本该无忧无虑的过日子的，有些事情你就不要多想了。” 姜小年摇了摇头，不赞同的说道：“爷爷之前经常跟我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虽然是个小女子，但是心中也应该怀有家国大义，不能够做一个麻木不仁的人，我能够做的本就不多，如果连想都不去想了，那我跟那些被圈养的畜生也没有什么区别了。我知道并州军的冤枉与忠诚，所以更为他们的事情悲悯。”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如果朝廷不想并州军的事情大白于天下，不知真相的百姓将他们这些忠魂当成吃人的恶魔，至少我心里面清楚，他们都是好人，他们还有冤屈等待被洗刷。” 苏莫为闻言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深沉的看着姜小年。 “苏大哥，可是我说错了？” “没有，你没有错。”苏莫为肯定欣赏的说道，“你说的很对，我只是想起了我的一位长辈，一起在她的身边接受教导的时候，她也是经常跟我们说这些的，你跟她真的很像。” “我没读过什么书，也就是胡言乱语一通，你别笑话我就成。”姜小年不要意思的摸了摸头发。 马车又走了一段。 “苏大哥，你就送到这里为止吧，明儿我们就要离开了，以后有缘再见，你也多保重。” 苏莫为点了点头。 姜小年跳下了车，走了两步，苏莫为看着她的背影唤了一声：“小年！” “嗯？” “你要好好的，知道吗？” “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姜小年回去之后，张氏也回来了，正在屋子里面打包回乡的行李。 “这么多东西咱们也带不走，明儿一并给高娘子吧，这段时间她帮了咱们挺多的。” “娘决定就好。” 次日一早，张氏就找到了高娘子说了要返乡的事情，高娘子甚为不理解：“若是在京城过不下去回去也还好说，如今这生意好得很，你们母女眼见着已经在京城站住脚跟了，怎么这个时候回去呢？” “在这里总归是不习惯，还是老家好。”张氏没有多做解释，“那店面我交了一年的房租呢，我们走了之后，那铺子就交给你了，你若是想做生意就继续做，若是不想做，将里面的东西变卖了，将店铺关了就是了。” 就在两人聊天儿的时候，小龙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说道：“娘，出事儿了！” 高娘子沉着脸骂道：“什么事情这么大呼小叫的？” “娘，小黄要死了，都口吐白沫了，你快去看看吧。” “什么！”高娘子惊了一下，“该不会是吃了药耗子吧？” 张氏与高娘子急忙出去查看，只见着一条小黄狗倒在了姜小年他们的堂屋里面，这会儿已经口吐白沫，浑身抽搐了起来。 “这果然是中毒了！”高娘子哎呀了一声，“这可如何是好啊！” 就在小黄倒地的不远处，倒落着一个食盒，几块儿精致的点心掉在了地上，而小黄的脑袋周围也有一些点心的碎末。 “娘，小黄吃了那个点心中毒了！”小龙补充道。 “点心？什么点心？” 张氏闻言大惊失色，抬眸朝着地上的点心望去，脸色骤然苍白如纸，整个人都浑浑噩噩了起来。 那点心有毒？ 楚楚给她的点心有毒！ 楚楚不只是想要毒死小年，连她也没有打算放过！ 高娘子将地上的点心捡了起来，问道：“嫂子，这点心你从哪儿弄来的？” “我……”张氏蠕动了一下嘴唇，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喉咙仿佛被人给掐住了一般，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旋即整个人天转地转起来，下一刻就昏了过去。 这时候，姜小年也在同在河边洗衣服的二丫告别。 “你真的要走了吗？”二丫及其舍不得。 “是啊，对不起啊，本来答应了要教你认字的，还没有来得及教你几个字呢。” “那你以后还会回来吗？” “也许吧。”姜小年将自己的几本书送给了二丫，“这几本是我的书，再待会儿再去给你买几本启蒙的，你若是得空了，可以去学堂外面偷听，肯定也能够学到一些东西的。” “成，谢谢你啊小年姐姐。” 就在这个时候，小龙跑了过来，大声喊道：“小年姐姐，你快回家看看吧，你娘晕倒了。” 第九十四章 湖中暗杀 姜小年惊了一下，急忙跑了回去。 她回家的时候，张氏已经被高娘子搬到了床上去了，急忙问道：“婶子，我娘怎么样了？” “晕了过去，我已经让小虎去请大夫了。”高娘子说道，“别担心，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不过小年，你们家的点心是从哪儿来的？有毒！亏得咱们小黄偷吃了，要是被你们吃了，那就糟糕了！” “什么点心？” “就外面的食盒里面的。” 姜小年急忙出去查看，打开了食盒，里面果然还剩下好几块儿精致的点心，这些点心有毒？娘是从哪儿拿回来的？ 这个食盒是红木做的，普通人家是用不起的，再加上里面的点心如此的讲究，必然是出自大户人家，是娘误拿了别人的东西，还是有人存心还害她们？ 没一会儿，大夫被请了过来，他给张氏号了脉，摸着胡子说道：“这是气急攻心晕了过去，没什么大碍，我给她开两副药调理一下就好。” “多谢大夫。”姜小年松了口气，不是中毒就好，“还有一件事情要麻烦一下大夫。” 说着，她将食盒拿了过来：“能否帮忙看看这里面的点心有没有什么问题。” 大夫拿起一块儿点心闻了一下，说道：“我建议你们报官吧，这点心里面可千万别吃，里面加了鹤顶红，这可是剧毒之物啊。” “多谢。”姜小年说道，“婶子，麻烦帮我送一下大夫。” 送走了大夫，姜小年看着这些点心陷入了沉思，鹤顶红可不是普通人家能够用得起毒药，而且下毒者没有打算让吃过点心的人活命，这点心的来历，只怕只有等娘醒来之后才知晓。 张氏下午时候才清醒了过来。 姜小年急忙将她扶了起来，递上了温水：“娘，你先喝点水吧，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张氏喝些水，摇了摇头：“你放心，我没事的。” “娘，家里的点心，你哪儿来的？大夫说里面有鹤顶红！”姜小年担忧的说道，“似有人送给你的吗？” “不是，不是！”张氏急忙摆手否认，“这是我在路边捡的，见着那盒子精致就拿了回来，寻思着咱们不是马上要离开了吗？里面的点心还能够当做咱们的赶路的干粮。我也没有想到里面竟然有毒啊，辛亏咱们没吃。” “这一次也是万幸，不过你以后可不要再在路上捡东西了，谁知道是干什么的。”姜小年叹了口气，“你的身体大夫叮嘱说还要休息两日，先把大夫开的药吃了，咱们再走吧，你再休息一会儿，我去给你熬药去。” “小年。”张氏握着姜小年的手，“对不起啊。” “我不是没吃么？跟我道歉做什么，没事的。”姜小年微微一笑，起身去厨房熬药。 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从哪儿弄来了一大笔银子？为何近来总是心事重重的？那些点心当真只是捡的吗？ 为什么她不愿意跟自己说实话呢？ 湖边小船。 杨舒正在抚琴，琴声悠扬，对面的顾浅意在品茶，不过茶水拿在手上半天没有动作，现在这会儿心思在别处。 她停止抚琴，问道：“是我的琴不好听，还是这茶不好喝？” “什么？”顾浅意回过神来，茶水洒了些许在手上。 “你有心事？”杨舒嘟着嘴问道，“你太忙了，咱们许久才能够见上一面，你的眼睛能不能够多看看我？” “近来的事情的确是太多了，还有些复杂棘手的没有处理，方才有了些思路。” “哼，你的心里面除了政务就是政务！”杨舒嘟着嘴撒娇，“真是一点情趣都没有！” 随后她起身坐到了顾浅意的身前，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又道：“并州军的事情你能够退出我倒是挺开心的，说实话，我真的害怕你查下下去，到时候夹在你跟家族之间，我那才叫做左右为难呢！” “若杨家没有做对不起朝廷与黎民百姓的事情，又何惧我查下去呢？”顾浅意淡淡的说道。 “世家大族，人口错综复杂，利益牵扯太广，总有一些人是失控的，有些事情也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杨舒不以为意的说道，“不过也都是些无伤大雅的事情，左右也不过是几个贱民的性命，有我父亲跟哥哥在，他们不敢做什么太出格的事情，你且放心就是了。” “百姓的命，与贵族的命是一样的，每个人都只活这一次，都一样珍贵。”顾浅意皱眉说道。 “顾郎，你做官也挺长时间了，怎么还会有如此天真的想法？人生下来就分三六九等，有的人的性命是无价的，不管花费多少财力物力人力都非挽救不可，有的人的性命放在秤上，也就值那么几两碎银，有的人更是一文不值，于国家跟家庭而言，都是拖累，你告诉我，怎么一样？” 杨舒轻轻地笑了笑，看着顾浅意的眼睛继续说道：“不过顾郎，我就喜欢你的天真跟善良，跟我认识的其他的男人完全不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两人乘坐的小船突然摇晃了起来，杨舒疑惑问道：“怎么回事，无风怎么会起浪？” “漏水了！”顾浅意的眉头紧蹙了起来，只见着他们脚下的船板被凿了一个洞，拳头大小的水柱直接往船舱里面灌。 “你在此别动！”顾浅意交代了一句，立即钻出了船舱到了外面查看情况，湖水并没有结冰，但是湖边却十分的平静，不过这平静下面却隐藏着涌动的暗流。 水下有人。 他紧紧盯着水面，想要判断出水下之人的位置，可是水面平静无波，毫无动静。 “怎么回事？”杨舒也钻了出来，“水下有人？是冲着我们来的吗？现在该如何是好？” 顾浅意放眼周围，一辆船只也没有，只有他们一叶孤船。 若此刻他们弃船而逃，那么水下之人可能就会群起而攻之，他们不善水，在水下并没有任何优势。 若不弃船，船也必沉无疑。 第九十五章 脱险 时间一点点过去，船也在一点点的往下沉着。 杨舒慌了起来，惊慌道：“顾郎，现在该怎么办啊？” “对方极有可能是冲我而来，待会儿打起来了，我缠住他们，你只管往岸上游去。” “不行！”杨舒语气坚定的拒绝道，“我绝对不会丢下你独自逃生的，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就在这个危机时刻，一叶孤舟朝着他们行来，孤舟上站着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正拿着一根竹竿滑动着，虽然只有一个简单的动作，小舟却滑动的极快，那人远远喊道：“四弟，上来。” “是我三哥！”顾浅意嘴角微勾，“走。” 两人一起弃船飞身而起，直接上了裴琰川的孤舟之上，小小的扁舟，因为两人的降落，晃荡了几下，被裴琰川很快稳住了平衡。 “三哥为何会在此处？”顾浅意问道。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裴琰川面无表情的说着，话落，他眼中寒光一闪，手上的竹竿朝着水面击去，瞬间，两个从湖水中钻出来的黑衣人被他击飞，重新落入了水中，激起了层层水花。 就在此时，数个黑衣人从黑衣人同时一跃而出，朝着顾浅意就袭了过去。 裴琰川挥舞着手上的竹竿，杨舒也解下了腰上的软鞭，朝着黑衣人袭了过去。 这些黑衣人的功夫都不弱，且裴琰川他们身在小舟之上，身形不便，故而双方一交战，他们就处于了下风。 “三哥，如此下去不是办法，这小舟迟早会翻的。”顾浅意说道，“他们的目标是我，我留下，你带杨舒离开。” 裴琰川冷声道：“我既然来救你，就不会将你一个人留下。” 话落，他的唇边泛起一抹冷笑，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瓶子，将瓶子里面白色的粉末倒入了水中。 这些白色的粉末一遇水就变成了黑色，如同水中的毒蛇一般，快速的吸附在了水中那些黑衣人的身上，不一会儿这些人就发出了痛苦的惨叫声，一个个的在水中扭曲挣扎了起来。 只见着其中一人吹了一声口哨，率先离开，剩下的黑衣人也都忍着疼痛先行撤退。 “小琮的东西就是好用。”裴琰川浅笑了一下，随后滑动着竹竿，三人平安的回到了岸上。 杨舒惊魂不定，踩在地上仿佛踩在棉花上，一下子跌倒在了顾浅意的身上，顾浅意只是礼貌的扶了一下：“小心。” “解药。”裴琰川扔了两枚丹药给两人，“你们中毒不深，看上去没什么影响，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服下吧。” “他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杀你？”杨舒服下解药，擦着脸上的水渍问道。 “谁会知晓你我今日在这里见面还能够提前埋伏？”顾浅意挑眉问道，“此事你可告知了其他人？” “你我相约之事我又怎么告诉其他人！除了我的贴身侍女，我家人都不知晓……”杨舒一下子愣住了，“难道我被出卖了？” “你的贴身侍女必然是经过精挑细选严格把关的，谁能够让你的侍女透露你的行踪？”顾浅意问道。 “你的意思是我的家人？不可能！他们绝对不可能对你下手的，不说你已经退出了并州军的案子，全府上下谁不知道你我的关系！”杨舒急切的否认道，“还有杨家如今忠于陛下，你乃是陛下的心腹，又怎么可能动陛下的逆鳞呢！” 裴琰川不紧不慢的说道：“没关系，下手的人迟早会查到的。” 顾浅意这才又问道：“三哥怎么会来这里？” “二哥让我跟过来看看。”裴琰川淡淡的说道，“你想问什么，自己问二哥去吧。只是你眼下身边倒是危险重重，日后要多安排几个人在你身边护着才好，我不能够每一次都及时赶到的。” “多谢三哥相救。” “自家兄弟，何须言谢？”裴琰川看了一眼二人，“你们处理一下吧，我就先走了。” “好。” 裴琰川先行离开，顾浅意看了一眼浑身湿透冻得瑟瑟发抖的杨舒，淡然道：“我先送你回去。” 杨舒拉着顾浅意的衣袖：“真的不可能是杨家对你下手的，你要相信我。” “嗯。”顾浅意点了点头，“我会将此事查清楚的。” 时间一晃来到了中午十分。 姜小年正在做午饭，二丫坐在门口，在地上用树枝写着字，笑着喊道：“小年姐姐，你看看我写的我的名字对吗？” 就在这个时候，她看到了一双靴子停在了她的不远处，顺着靴子往上是一身紧身劲衣，一条黑色的腰带，将男人的健而有力的细腰展示了出来。 “方大人！”二丫有些怵官府的人，冲着厨房的姜小年喊道，“小年姐姐，方大人来了。” 在厨房做饭的姜小年闻言愣了一下，心中也紧张了起来，方大哥怎么来这里了？ 难道是他发现了自己曾经救过被他杀掉的并州军吗？ 姜小年咽了口唾沫，将手上的油渍才围裙上擦了擦就出来了，唤道：“方大哥，你怎么来了？” 方元将见姜小年打量了一下，这叫姜小年更加的紧张了，想起夜里他杀人的样子，不由得咽了口唾沫，心脏开始突突的跳了起来。 “我今日沐休，本想要去你店里吃豆花的，但是今日没有开门，我怕你们遇到了什么麻烦，所以过来看看，一切可还安好？” “没有，我们没有遇到麻烦。”姜小年松了口气，“我娘的身子不舒服，所以我们就歇一日。多谢方大哥关心。” “没事就好。” “你还没吃午饭吧？要不要一起吃？”姜小年随口问了一句。 方元略微思索了一下，点头说道：“也好。” 大哥，我就是客气一下而已，你怎么还当真了？ 姜小年真想要抽自己两嘴巴子，嘴上还得笑着说道：“那成，你先里面坐，饭菜马上就好了。二丫，你给方大哥倒一杯热水。” “好嘞，小年姐姐。” 方元一进屋就将里面的陈设打量了一下，看到了放在角落的包袱，转身看着端着热水入内的二丫，问道：“他们要出远门吗？” 第九十六章 食盒之谜 二丫没什么心眼子，实话实话：“是啊，她们准备离开京城回老家去，要不是婶子身子不舒服，昨儿就走了呢！” “豆花店不是开得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要离开呢？” 二丫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原因，只说是想家了。方大人，热水。” “多谢。”方元接过热水，放在了桌子上，心中却是疑惑，这屋子收拾的非常干净，显然是做了常住的准备的，为何她们突然之间要离开？ 没一会儿，姜小年端着两盘菜入内，浅笑道：“粗茶淡饭的，方大哥不要嫌弃才是。” “小年，你们果真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吗？”方元不放心的问道，“是不是有人逼你们离开京城？你若是遇到了麻烦，尽管跟我说，我会尽力替你解决的。” “真没有遇到什么麻烦，我们就是想家了，觉得这个时候回去能够赶上春耕而已。”姜小年笑了笑，“方大哥，你先吃，我去给娘送饭。” 说着，姜小年从厨房又拿了饭菜给张氏送进了卧室内。 床上的张氏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问道：“小年，谁来了？” “方大哥，见我们关了店面，还以为我们遇到了麻烦，特意过来看看。” “原来如此啊，还真是有心了。”张氏欣慰的笑了笑，“其实在京城遇到的好人还挺多的，真要好好谢谢他们啊。” “小年，小年，你在家吗？” 这是外面又传来了呼喊声，姜小年从窗户朝外面张望了一眼，起身说道：“娘，你先吃着，我出去看看。” 她随即出了卧室，朝着外面院子看去，只见着院外站在一抹绿色的身影，此刻正朝着她愉快的招手呢。 “柳神医！”姜小年笑道，“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我本来想去你的店里找你的，但是你们没有开店，我问了一下周围人，找了过来。”柳琮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我今日反正闲来无事，特意过来再给你把脉，看看你中毒的情况，说不定还能够有新的线索呢。” “你中毒了？”屋内的方元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柳琮吓了一跳，这里面怎么还有一个人呢！才答应了二哥不能够将小年中毒的事情告诉其他人的，急忙改口道：“没有中毒，就是疑难杂症而已，我过来瞅瞅。” 姜小年自从看到方元杀人之后，对他心中多了几分防备与警惕，也不愿自己的事情被他知晓的太多，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为双方介绍道：“这位是绣衣使的指挥使方元方大哥。” “方大哥，这位是……” “大名鼎鼎的柳神医，京城之中有几人不认得？”方元不由得重新打量了姜小年几眼，“小年，你小小年纪，人脉很广啊，萧家大小姐，苏家的公子，还有这位柳神医竟都是你的朋友。” “是他们不嫌弃我身份卑微，愿意跟我做朋友。”姜小年舔了一下嘴唇，“我们正打算吃饭呢，柳神医如果不嫌弃的话，要不要一起用饭？” 柳琮就没有打算客气：“好啊。” 好吧，你们一个个的都不按常理出牌，姜小年淡笑道：“你们先进去坐，我再去加两个菜，二丫，你来给我打一下下手！” “好嘞！” 姜小年做饭的速度很快，很快又添了两个菜端了进来，正要招呼他们吃饭的时候，却见柳琮盯着放在角落里面的那个红木食盒打量着。 “柳神医，你看什么呢？” “那个食盒，好像是我们家的。” “什么？”姜小年略略一惊，“你确定吗？” “这种红木的食盒在大户人家虽然比较常见，但是你看上面雕刻的梨花，那是我二哥亲手设计的，我应当不会认错的。” 难道那些有毒的点心出自柳神医家中？ 姜小年心中有一万个疑惑，碍于方元在这里，也只好暂时忍耐着，招呼两人先吃饭。 “不过怎么会在你们家啊？”柳琮追问道。 “路上捡的，看着精致就拿回来的。”姜小年解释道，“我也不知道是你们的东西，那个若这东西重要的话，你拿回去吧。” “一个食盒而已，倒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你若是喜欢，留着就是了。” 几人一起吃饭，没有想到方元跟柳琮倒是吃的津津有味，完全不嫌弃这些寻常老百姓吃的食物，姜小年也默默扒饭，心里面乱的很，似一团麻绳一样，千头万绪的理不出个头。 “我想起来了！”柳琮突然放下了饭碗，目光一闪，“你娘去过我家里，她走的时候手上就提着那食盒。定然是我二哥也想吃你们家的豆花了，所以让你娘去送，然后顺便送了些点心给她！” “我娘去过你家？你没有看错吗？”姜小年更加惊讶不已，那食盒是娘从柳神医家中拿出来的，那为何娘要说那食盒是在路边捡的？ “我的眼神儿是出了名的好，怎么会看错呢，不许质疑我哦！” 一顿饭姜小年吃的味同嚼蜡，好在方元吃过饭，又给张氏打过招呼之后就离开了，柳琮倒是想要给姜小年继续把脉。 姜小年沉吟了一下，将他拉到了屋外说道：“我方才左思右想的，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一声，我娘拿回来的糕点里面被下了鹤顶红。如果这些糕点真的出自你们家，是不是有人想要害你们，但是那些糕点又阴差阳错的到了我娘的手上？” “鹤顶红？”柳琮蹙眉不解，“怎么会这样？那些有毒的糕点还在吗？我看看。” “我留着呢。”姜小年去将食盒拿了过来，打开食盒的时候，里面的点心全部不见了，“我记得早上都还在的啊，怎么会不见了呢？该不会被人误食了吧？” 她急忙将帮忙洗碗的二丫叫了过来：“二丫，你知道这里面的点心去哪儿了吗？” “好像是婶子拿出去丢了。”二丫说道，“婶子也应该是害怕这些东西被别人吃了中毒，所以就处理了吧。” “好了，我知道了。” 柳琮见姜小年神色担忧，说道：“你别着急，我回去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第九十七章 惹了麻烦 柳琮回家之后，直接找到了宇文璟，将姜小年点心中有鹤顶红的事情告诉了他一声。 宇文璟闻言惊了一下，直接站了起来，问道：“你说什么？鹤顶红？你确定过时鹤顶红吗？” “没有，那些点心被处理掉了，我没有亲眼验证，是小年告诉我的。”柳琮说道，“不过我可以确定那食盒出自咱们家，结合小年的娘亲来过咱们家，可以确定那些点心可能就是从咱们家拿走的，二哥，那些点心是你给她的吗？” 宇文璟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柳琮默认了这件事情与他有关，想了一下说道：“二哥，是不是有人想要毒死你啊？若真是如此，你可得当心些。” “我知道了。”宇文璟点了点头，“你先回去休息吧，此事你知道就行了，不要告诉别人。” 柳琮露出一个完全了解的眼神：“我懂，不要打草惊蛇嘛！” 柳琮离开之后，宇文璟缓缓坐下，眼神逐渐冰凉了起来，他命人去将小桃找了过来。 小桃本就心虚，一来到了宇文璟的书房，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她就直接跪在了地上认罪。 “二公子饶命，都是小姐让奴婢干的，奴婢是被迫的。” “小姐让你做什么了？”宇文璟眯着眼睛冷声问道。 “小姐让我去弄了一包鹤顶红。”小桃颤声说道，“如果奴婢不听小姐的话，小姐会杀了奴婢的，奴婢真的不敢啊。” “她要鹤顶红做什么？” “奴婢猜测是想要毒死一个叫姜小年的人。”小桃埋头说道，“奴婢也不知道她们有什么恩怨，但是小姐似乎恨毒了这个人，先是想要将她赶出京城，现在更是想要直接要了她的命！” 宇文璟双眸之中的冷光更甚，冷然道：“你先起来，以后给我好好的盯着小姐，小姐的一举一动都要向我汇报，又岂是事关姜小年的。” “是，二公子。” 小桃离开之后，宇文璟的面色阴冷的吓人，叫出了隐藏的暗卫，吩咐了几句，暗卫得令之后，退了下去。 他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是日子过得太舒心了吗？ 到了晚上的时候，张氏想了又想，还是对姜小年说道：“小年，咱们还是明天就离开这里吧。” “可是你的身体……” “娘的身子已经恢复好了，没事的。”张氏说道，“不离开京城，我总是放心不下的。” “娘，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姜小年坐在床边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啊？” 张氏的眼神就慌了起来，强作镇定的说道：“没有啊，我能够有什么事情瞒着你？” “那个食盒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姜小年问道，“根本不是你从大街上捡来的对不对？” “你这孩子怎么还怀疑起我的话来了呢？”张氏装作咳嗽掩饰起了自己的心虚，“你别管那食盒哪儿来的，反正我们明天也要离开京城了。你去看看还有什么忘记收拾了没有，再合计合计。” 姜小年见张氏不想谈及这个话题，也就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敲门声响起，姜小年前去开门，没有想到门外竟然是方元。 “方大哥，大晚上的有事吗？”姜小年好奇的问道。 方元没有说话，抿了抿嘴唇，在姜小年没有邀请他入内的前提下，自己推门进去了，表情很严肃。 姜小年心里面打盹儿，问道：“方大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你这里是不是来过什么人？”方元冷声问道。 “什么啊？”姜小年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这里就只有我跟娘两个，没有来过别人啊。” “我的线索调查得知，数日前，你这里来过一个亡命之徒，还藏了大半夜，可有此事？”方元突然转过身盯着姜小年的眼睛问道。 “没有啊。”姜小年抓了一下衣服下摆，“是细作吗？方大哥你现在是在找细作吗？” “小年，你最好跟我说实话。”方元依旧紧紧地盯着姜小年的眼睛，“如果你不跟我说话，我想救你，都没有办法救你。他是不是把什么东西放在了你这里？” “没有，真的没有！”姜小年极力否认，“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方元突然上前了一步，一把抓住了姜小年的手腕，眸色变冷：“你是要跟我回衙门才肯说实话吗？” 姜小年咽了口唾沫：“前几日家里面的确是进了强盗，但是他拿了两个馒头就走了，因为损失不大，我们也就懒得报官了，我不知道那人是不是你说的人，但是那人真的没有在我们家留下什么东西，如果不信的话，你可以随便找！” 方元将姜小年松开，又问道：“你们母女为何要突然离开京城？” “就是想家而已，我们在京城生活的并不习惯，还是老家好。”姜小年后怕的退了几步，“朝廷现在不也是在鼓励要积极返乡吗？” “小年，你最好跟我说的是实话，这一次是我来问你，下一次可就没有这么简单了。”方元淡淡的说道，“这几日，你们先留在京城，等事情调查清楚了再说，不要想着私自离开，不然你会见识到绣衣使的手段的。” 姜小年急忙点了点头。 方元抿唇还想要再说些什么，不过还是没有说出口，沉默的离开了。 姜小年将门关上，重重的吐了一口气，果然事情还是牵扯到了身上来了，眼下该如何是好？ “小年。”张氏在屋内唤了一声，“发生了什么事情？” 姜小年入内，表情后怕的说道：“娘，我们只怕暂时不能够离开京城了。” “为什么？” 姜小年将方才的事情简单的跟张氏说了一声：“娘，对不起，我好像惹了大祸了，这件事情我们两个小老百姓卷入其中，只怕不会轻易能够收场了。” 张氏握住了女儿的手，宽慰道：“别怕，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娘都会陪着你的。咱们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咱们不怕。” 姜小年幽幽的叹了口气，不能够坐以待毙，得想个法子才行。 第九十八章 另寻他法 姜小年晚上翻来覆去的想了一下，眼下她所认识的人里面，最值得信任，也或许最能够护她周全的，只有苏大哥跟顾大人了。 次日一早，姜小年首先就去找了苏莫为，到了之后才得知，苏莫为一早就出门去赴了庆阳长公主的宴会，归期未知。 姜小年被苏家的仆人请了进去，呆了一上午，但是苏莫为没有回来的迹象，她怕事情有所变故，故而又马不停蹄的去了顾浅意的府上。 没有想到顾大人住的府邸会叫“柳府”，也没有想到顾大人，三哥，还有柳神医会是兄弟，而且住在一起，也不知道这三个性格迥异的人，是怎么成为兄弟的。 姜小年跟守门的下人打听了一下，得知顾浅意尚未下朝，又在外面等了一会儿。 好在她的运气还算是不错，顾浅意今日下朝的时间比较早，远远的就能够看到他穿着绯红色的官服，骑着高头大马，意气风发而来。 果真是鲜衣怒马少年郎，难怪杨小姐会如此倾心于他。 “顾大人。” 在顾浅意下马的时候，姜小年跑上去喊了一句。 顾浅意略微吃惊的看了一眼姜小年，唇边泛起一抹浅笑来：“是你啊，小姑娘。” “顾大人，我有事情想要找你帮忙。”姜小年怕他拒绝，又补充道，“很重要的事情。” “好，外面冷，跟我进来吧。”顾浅意柔声说道，随后将姜小年带到了自己的书房，又吩咐下人准备好了茶水点心。 “说吧，找我什么事情？” 姜小年将手上的热茶放下，看着顾浅意说道：“顾大人可还记得我们初相遇的时候碰到的那些并州军吗？” 顾浅意的神色变得严肃了起来，点了点头：“怎么了？” “我遇到了大麻烦，而且与这并州军有关。”姜小年说道，“数日前，我家中进了人，而后那人晕倒，我从他的武器还有虎口的刺青推断此人应该也是并州军，那日听闻王虎之言之后，我心中对并州军十分钦佩，故而未曾报官，还给他疗伤。”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他醒来之后就离开了，但是离开之前说起过他手上有王家与杨家累累罪行的证据，我让他前来找你，也不知道他是否将那些证据交到了你的手上。” 顾浅意嘴唇抿了一下，问道：“然后呢？” “前两日，我去找苏大哥的途中，看到了那个并州军被绣衣使指挥使方元杀了，当时心中就顿感不妙，昨天晚上，方元突然登门，问我那并州军是否留了什么东西在我家，但是他真的什么都没有留下。” 姜小年轻轻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只是个小老百姓，没有想到竟然卷入了这件事情里面，深感处境危险，思来想去，我能够信得过的人只有顾大人了，就前来寻求顾大人的帮忙。” “原是如此。”顾浅意眸子轻垂，“我已经不在插手并州军的事情了。” “为何？”姜小年不解，“那一日不是你当着王虎的面说你要查明真相的吗？” “此事说来话长。”顾浅意说道，“不过你且放心，若是你真的因为此事而陷入危险，我会尽全力护你周全的，若绣衣使真的拿你下狱，我定会为你周旋，不会让你出事的。” “有顾大人的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知晓顾大人公务繁忙，我就不打扰了，先告辞了。”姜小年起身微微福身，准备告退。 “我送你。”顾浅意起身送姜小年出去。 而此时此刻，楚楚正闲来无事，正在府上溜达，没有想到会在府上看到姜小年的身影，她吓得立即躲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她怎么会来这里？难道娘把什么事情都告诉她了？她这是来认亲来了？ 可恶，她的运气怎么那么好，怎么都弄不死她！ “小姐，你没事吧？”小桃小心翼翼的问道。 楚楚一个恶狠狠的眼神瞪了过去：“我让你买的毒药是不是真的啊？” 小桃点头：“是真的啊。” “回去再跟你算账。” 楚楚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就见着顾浅意一人返回，她观察了一下顾浅意的神色，不像是跟姜小年相认的样子啊？不然也不至于将姜小年送出去的。 姜小年来这里到底想要做什么？他们又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四哥！”楚楚急忙跑了过去，“刚刚看你跟一个小姑娘出去了，那小姑娘是谁啊？” “一个认识的小妹妹，遇到了一点麻烦。”顾浅意淡淡的说道。 “哦，这样啊。”楚楚松了口气，“四哥的脾气真好，什么人都能够来找你帮忙呢！” “我还有公务处理，你自己玩一会儿吧。”说着，顾浅意回了书房。 楚楚的眸子快速的转动着，他们都认识了姜小年，只怕姜小年的身份随时会被曝光，到时候自己这个假千金只怕是会被赶出去，她既然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就不可能再去做穷人，必须得想个法子。 如果能够在晋王府站住脚跟，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她与郡主的关系那么好，未来还是能过上跟现在一样的日子。 “去选几样上的了台面的礼物，咱们现在就去晋王府！” 楚楚匆匆去了晋王府，明月郡主自是与她寒暄了一番，见她明里暗里打听世子的事情，干脆带着她去找晋王世子。 “哥哥，你看谁来了！”明月郡主笑吟吟的边走边说道，“对了，我今日亲手炖了一些燕窝粥，拿来给哥哥品尝一下。” 楚楚落座，三人各自吃了半碗燕窝。 只是吃过燕窝之后，世子的脑袋突然昏沉了起来，明月郡主说道：“楚楚，哥哥的身子有些不舒服，你扶哥哥前去休息吧。” “哦，好。”楚楚急忙放下了碗，扶着世子就进了卧室，为了表现自己，她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坐在床边照顾了起来。 明月郡主在屋外将一切尽收眼底，冲着一个侍女使了一个眼色，那侍女会意，没一会儿就在屋内点燃了香炉，浅浅的香味在屋内飘散开来。 随后明月郡主让侍女们都退下，对楚楚说道：“这些丫头粗手粗脚的我不放心，安安，你照顾一下哥哥吧。” “好的，郡主。”楚楚求之不得。 第九十九章 春风一度 屋内只剩下了楚楚与世子二人，楚楚极其温柔的照顾着，只盼着能够在世子心里面多留下一些分量，以便于日后即便是自己的身份被戳穿了，也能够留在晋王府享尽荣华富贵。 渐渐地，她感觉身体逐渐的燥热了起来，心里面也多了许多的念想。 这是多好的一个机会啊，如果能够与世子生米煮成熟饭，那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成为了世子侧妃了，若是能够一举怀上孩子，自己的地位岂不是更稳固了？ 她又想起了那咄咄逼人的王家小姐，她是贵族嫡女又如何，若是自己能够抢先一步成为世子的人，定然也能够气得七窍生烟，好出一口恶气！ 这个想法越来越强烈，她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慢慢的脱去了世子的衣服。 一夜温存。 次日一早，侍女入内服侍世子洗漱，见到床上赤身裸体的二人，吓得尖叫了一声，将手上的热水盘都打翻了。 “何事如此喧哗？”世子昏昏沉沉的醒了过来，却发现自己未着寸屡，不由得心下一惊，有些模糊的记忆慢慢的涌上脑子。 身旁的楚楚也慢慢的醒了过来，害羞的拥着被子。 “世子哥哥，我已经是你的人了。” 世子无奈的摇了摇头，苦恼的按着自己的鼻梁，叹道：“总有一日，你会后悔的。” “不会的！”楚楚抱住了世子的胳膊表忠心，“我一直倾心世子哥哥，能够与世子哥哥做夫妻，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情，我又怎么会后悔呢！” 就在这个时候，明月郡主大咧咧的进来了，见到床上的景象，也是大吃一惊：“你们……你们怎么？这是怎么回事？” 世子立即用被子将自己跟楚楚掩藏好，厉声道：“小妹，你先出去！” “好吧。”终究是未出阁的姑娘，不好在此久留，只好先出去了。 “事已至此，我会对你负责，给你一个名分的。”世子安抚的拍了怕楚楚的肩膀，命令侍女前来为其更衣洗漱。 明月郡主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就见着楚楚满面羞涩的出来了，她几步上前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是不是哥哥欺负你了？我给你做主！” “不是的，我跟世子两情相悦，所以情不自禁……”楚楚害羞的说道，“世子方才说了，他会对我负责的。” “事已至此，也别无他发了，不过你们也算是一对璧人，能够在一起也算是一段佳话。”明月郡主说道，“哥哥必然是要给你一个名分的，只是此事太后那里不好交代，正妃还未娶进门，就先来了个侧妃，你得等些时日，不过定然不会委屈了你就是了。不过你也知道，你那几位哥哥与晋王府的关系有些过于冷漠，未免到时候晋王府上门提亲的时候，他们太过于吃惊，你回去之后还是将此事告知他们一声，让他们有个心里准备才好。” 楚楚点了点头：“我会的。” “那我就先让人送你回去吧。” 楚楚回了府上，心中是忍不住的雀跃，她这下子成为了世子的人了，再也不用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也不用害怕自己的身份被戳穿了，就是那几位哥哥，日后再见到她都得客客气气的，何况一个区区姜小年？ 这一日晚上，与府上的几位哥哥一起用晚膳。 柳琮忍不住提醒道：“小妹，你去晋王府未免太频繁了一些，你总是这么夜不归宿的，知道的说你与郡主的关系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总之，你以后少去晋王府。” “那可不行。”自以为有了丹书铁券在手的楚楚对于这几个哥哥，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敬畏之心了，反而神情桀骜，“我想去什么地方，就去什么地方，这是我的自由，你们无权干涉。” “我这是为你好。”柳琮皱眉说道，“小妹，我跟你说，京城的情势复杂，你现在不适合……” “罢了。”宇文璟开口说道，“小妹想做什么，就让她做什么吧。” 楚楚吃了两口菜，又看向了几位哥哥，说道：“对了，有一件事情，我要提前跟你们说一下，你们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什么事情？” “我已经是晋王世子的人了，晋王府不日之后应该就会上门来提亲了。”楚楚不以为耻，反而带着些炫耀。 “什么！”柳琮惊得站了起来，“小妹，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世子喜欢我，我也喜欢世子，我们两情相悦，想要在一起不是很正常吗？” 柳琮气得脸都白了，拍着桌子说道：“那你可知道晋王世子鱼王家有婚约的？” “那又如何？”楚楚歪着脑袋哼了一声，“世子又不喜欢那王家小姐，他喜欢我，再说了，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吗？只要我能够生下儿子，我的地位不就稳固了？” “那你可还知道晋王世子活不过弱冠之年吗？你想要嫁过去当寡妇吗？” “你少骗我！”楚楚还以为柳琮是在吓唬她，“郡主跟我说了，世子的身子的确是有些虚弱，不过只要好好的调理就没有问题了。” “呵呵，她是这么跟你说的？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我们是你哥哥，我们的话你不相信，难道我们还会害你不成！” “你们不是我哥哥！”楚楚下意识的回嘴，又辩解道，“咱们不是亲生的兄妹，又没有血缘关系，再说了，你那么生气做什么，我若是在晋王府站稳了脚跟，对你们不也是有好处吗？我嫁得好，你们不应该为我高兴吗？怎么只考虑你们自己，一点也不为我考虑？” “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用。”宇文璟端着酒杯淡淡的说道。 “二哥……”柳琮大为不解，这晋王府是一个大火坑，二哥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啊？ “还是二哥明事理。”楚楚笑了起来，“几位哥哥若是真的为我着想的话，就为我多多的准备嫁妆，让我在晋王府腰杆子能够硬起来。” 宇文璟嘴角挑了一下：“一定。” 第一百章 纵火 楚楚得意洋洋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留下的柳琮一脸不解，质问道：“二哥，你怎么回事啊，这么大的事情，你就由着她胡闹？晋王府是个什么地方？那晋王世子也不是良配，你就一句话不说？她可是我们小妹啊！娘临终前，我们是怎么答应娘的！我们说过会找到妹妹，并且保护好妹妹的！” “我没有忘记对娘的承诺。”宇文璟放下筷子冷声说道，“这件事情我自有分寸，你不必多管。” “什么叫我不必管，我是她哥哥，我就有权力管她！你不管，我来管！”柳琮见其他两人都不说话，高高挂起的样子，更加的生气，“你们也说话啊！她还是不是我们妹妹了！” “我觉得此事还是交给二哥处理比较好。”顾浅意淡淡的说道，“五弟，你难道信不过二哥？” “我不是信不过二哥，可是……” “小琮，你觉得你能够处理的比二哥好？”裴琰川紧接着问道。 “你们什么意思？”柳琮对于三个哥哥的态度摸不着头脑，“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啊？” “有时候脑瓜子还是得用起来。”裴琰川淡淡的说道，“我吃饱了。” 夜间。 姜小年跟张氏睡下了，姜小年无论如何睡得也不踏实，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张氏像以前一样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背，轻轻地哼着乡下的童谣，姜小年在这歌声中，合上了眼皮。 夜色渐渐地深了，月上枝头。 “小年，快醒醒。” 姜小年感觉有一个女人在轻轻地摸着她的脸，在她的耳畔轻声唤道，她猛然间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 “着火了，娘，快醒醒，着火了！”姜小年叫醒了张氏，急忙跳下了床，急忙就要开门逃生。 但是门怎么也打不开，难道被人从外面钉上了？ “怎么回事，小年？”张氏被烟雾熏得咳嗽了两声。 “门打不开了！”姜小年随即将目标换成了窗户，但是还是打不开，窗户还是一样被人从外面钉死了。 有人想要将她们母女烧死！ 姜小年急忙拿起了房间里面的一张板凳，朝着窗户的方向就砸了过去，但是窗户并没有被砸开。 “让我来！”张氏接过了板凳，继续砸着窗户，但是窗户还是纹丝不动，根本咋不开。 火势越来越大，已经蔓延到了屋顶，火舌如同一条毒蛇一般。 火势发展的这么快，外面肯定被泼了油的。 “咳咳咳！”姜小年被熏得咳嗽了起来，“娘，咱们出不去了！” 张氏紧紧地将姜小年抱在怀中，目光之中尽是绝望。 就在大火即将将这母女二人吞噬的时候，大门突然被人踢开了，只见着有两个黑衣人闯了进来，一人身上裹着一条湿掉的被子。 “你们是什么人？”姜小年问道。 两人并没有回来，每人护住一人，将湿被子盖在她们身上，带着母女二人就出了火场。 这里的大火将隔壁的邻居们全部都吸引了过来，纷纷拿着水桶开始救火。 “着火了，快来救火啊！” “快来人啊，救火啊！”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在一片混乱当中，姜小年抓住了其中一人的手臂问道。 但是那人并未回答她，趁乱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小年，嫂子，你们没事儿吧！”高娘子提着水桶赶了过来，“亏得你们出来了，这么大的火，还以为你们出事了呢！” 这大火烧了一夜，直到天明十分才被浇灭了。 姜小年跟张氏两人裹着高娘子家的被子，浑身狼狈的坐在院子里面的石磨上，心中后怕不已。 差点，差点两人一起葬身火海。 “好端端的，怎么就着火了呢？”高娘子救了一夜的火，这会儿也是累的不行了，坐在二人身边问道。 若是说起有人蓄意纵火要烧死母女二人，恐怕会引起邻居们的恐慌，姜小年想了一下说道：“可能睡觉的时候忘记吹灭蜡烛引起的吧。” “哎，怎么不小心些呢！”高娘子叹了口气，“你们先去我家住上两日吧。” 这被烧的房子是租的，这下子还得陪房东的房子，而她们的家当也在这场大火中付之一炬了。 “娘，这窟窿是越来越大了，咱们的豆花店得继续开着了。”姜小年无奈的说道。 张氏点了点头：“人算不如天算啊，咱们母女这是走了什么背运啊。” 这场大火引起的动静不小，把方元都给吸引了过来。 “小年，怎么回事？” 姜小年将方元带到了一边，才对他说实话：“有人想要烧死我们。” 方元的眉头皱了一下。 “方大哥不知情？” “你莫不是怀疑我？”方元摇了摇头，“我还犯不着用这等手段欺负你们孤儿寡母。” “哎呀呀，才几日不见，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了？” 姜小年循声望去，只见着柳琮站在院子外，摇头晃脑的说道。 她无奈的耸了耸肩：“如你所见，着火了。” “那你们母女要怎么办啊？”柳琮问道，“若你们暂时没有地方去的话，就去我家里住上几日吧，反正我家里面空房子多。” “不行。”张氏急切的反对着。 “为什么？”柳琮不解，“难道你们有更好的去处？” “我们可以就住在店里面，再找一处房子住下就是，就不必打扰柳神医你了。”张氏急忙说道，“何况柳神医的府上距离我们的豆花店太远了，做事也不方便。” 姜小年倒是很想要住到柳神医的家中，现在有人想要对她们母女不利，但是柳神医家家大业大的，还有报表护院，贼人定然不敢轻举妄动，说不定能够护她们母女周全的。 “娘。”姜小年小声的说道，“我们现在不管住在什么地方都不安全，住在柳神医家中或许还能够保我们平安，要不还是暂时住在他们家中吧。” “不行！”张氏却异常的固执，“我们怎么能够打扰别人呢？咱们还是自己想办法吧，定然有法子的。” 第一百零一章 退婚 姜小年母女最终没有搬去柳琮那里，而是由苏莫为出面，暂时去了他那里住上几日。 “实在是跟你添麻烦了，等我们找到了房子之后，会立即搬出去的。”姜小年抱歉的说道。 “不用着急，房子可以慢慢找。”苏莫为淡淡的说道，“这里只有我一人住着，也是无聊的紧，你若是能够陪我聊聊天，却也是一件趣事。房间我已经为你们母女安排好了，先去看看吧，若是有什么其他需要的东西，尽管跟我说，我会尽快为你们置办的。” “已经是极好了。”姜小年感激的说道，“我娘昨夜受到了惊吓，又一夜未睡，我先送娘去睡上一觉。” “好。”苏莫为叫来了两个侍女，“以后她们就在你们身边伺候，有什么事情吩咐她们就是。” 张氏急忙摆手拒绝：“麻烦你已经很不好意思，怎么再能够让人伺候呢？” 苏莫为微微一笑：“可听过客随主便？你们是我的客人，岂能够让客人动手的道理？莫不是你们要我亲自伺候不成？” “罢了，娘，咱们听苏大哥的便是。” 两个侍女带着姜小年母女来到了房间外，姜小年将里面的陈设打量了一番，用度自然都是极好的，是她们这辈子见都没有见过的珍贵的东西。 “这床咳真软和啊，这被子好软，不像咱们的被子，到了冬日硬邦邦的。”张氏摸了摸床，这么个好东西，她犹豫着不敢坐下。 “娘，你先睡上一觉，你的脸色都不好了，一切等你睡醒了再说。” “你也上一夜未睡，也得休息才行。” “我跟苏大哥商量一些事情，随后就会入睡的，你先睡吧。”姜小年照顾着张氏入睡，随后让侍女带自己去找苏莫为。 苏莫为在廊下放了一个小火炉，朝着姜小年招了招手，随后指着一旁的狐皮毯子，笑道：“坐下，陪我饮一杯茶吧。” 姜小年依言坐下。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无缘无故的怎么会起火呢？”苏莫为给姜小年倒了一杯热茶，目光关切的问道。 “有人纵火，想要烧死我们母女。”姜小年担忧的叹了口气，“外面被浇了油，门窗也被钉死了，若非有人踹开门救了我们母女出去，我们母女只怕是已经葬身火海了，后怕至极。说起来倒也奇怪，我还不知道救我们母女的那二人是什么身份呢，他们救了我们之后，一言不发的就离开了，看穿着跟举止，不像是普通人。” 苏莫为对这二人的身份大抵心中有数，心中也是有些后怕：“当真是危险至极。可知道何人想要害你们母女？” “我猜测还是跟并州军的事情有关。”姜小年说道，“方大哥已经查到了那并州军那一夜在我们那里藏了半夜，其他的人未必不能够查到，或许是为了杀人灭口。只有一点，方大哥一直逼问我那并州军大哥可留下什么东西我在我们家，但是真的没有，我手上并无任何的证据。” “别怕。”苏莫为目光柔和的看着姜小年，“我会保护你的，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的。你就安心在我这里住着，我这里看着普通，但是内部有机关阵法，一般人是进不来的，待会儿我就教你如何辨别这院内的机关，免得自己中了陷阱。” “好，谢谢你，苏大哥。” 外面飘着雪沫子，苏莫为浅笑道：“再等等吧，冬天马上就要结束了，春天就要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随从入内，将一张纸条递给了苏莫为，苏莫为看了一眼，随后冷笑了一声：“蠢女人。” 眼下，王家跟杨家都不敢对顾浅意如何，苏家明明没有牵扯其中，那个蠢女人却迫不及待的想要跟王家邀功，做出了刺杀顾浅意的蠢事来，生生将苏家也拉了进来。 既然苏家也牵扯了进来，他的那位兄长，不日之后也会进京了吧。 随后将纸条放入了小火炉里面烧了。 姜小年母女在苏莫为这里住了两日，只是张氏的心里面却不好受，思绪烦乱，一来是因为母女两人一直遭遇的麻烦，没有想到竟然几次有了生命危险，二来就是楚楚居然想要毒杀她们。 事到如今，她还是不能够相信，楚楚会那么狠心，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倒是想曹操曹操就到，就在张氏想到楚楚的时候，她没有想到楚楚竟然真的出现了！ 恍惚间，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楚楚怎么会在这里？ 她害怕楚楚跟小年会正面碰到，先去找了姜小年，只见着姜小年正在屋内研究苏莫为给的阵法图，她怕小年会出去，急忙说道：“小年啊，我的这些线乱了，我的眼神儿不好使，你给我整理一下吧，尽快啊，我好给你做两件春衣。” “娘，这些线怎么都乱成了一团了？”姜小年哭笑不得，“行，你放着吧，我给你整理出来。” “好，那我就放下了，待会儿来找你拿。” 张氏将线放下之后，又去了前面盯着。 而此时，楚楚正在大厅内，漫不经心的打量着这屋内的一切，眼神有些轻蔑，都是些稀松平常的东西，看来一个庶子并无多少财物，跟世子比起来，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 “不知道安安今日前来找我所谓何事？”苏莫为开口问道。 楚楚笑了笑说道：“来了京城这么久了，倒是才来苏哥哥你这里看看，你这里倒是别致，看得出来，你平时里面是个有品味的人。” “安安过奖了，都是些寻常物。” “其实，我来找你是有一件事情想要跟你说。”楚楚想了一下，“你我之前不是说有婚约在身吗？我想着那都是大人们的戏言罢了，当不得真的，不知道苏哥哥的意思呢？” “我亦是将安安当做亲妹妹，过去的戏言就让其过去吧。”苏莫为轻轻地挑眉。“只是安安特意过来说起你我婚约的事情，莫不是你有了心上人不成？” 楚楚脸色微红，娇羞的低下头：“不瞒苏哥哥，的确是有了心上人，乃是晋王世子，我们两情相悦，不日他将回来前来提亲的。” 第一百零二章 相认 “原来如此，那就恭喜安安了，晋王世子出身尊贵，品相极佳，是个良人。”苏莫为对于这个结果一点都不意外，“那就祝福安安与晋王世子白头偕老了。” 或许是苏莫为的语气太过于轻快了些，让楚楚觉得心里面不太痛快，他不应该就这么直接接受才是，他应该愤怒，应该质疑，应该憎恨，最后才是释怀，如此才算是将她放在心上过，如此态度，仿佛眼中从来没有她的存在一般。 “苏哥哥心里面就一点不生气？”楚楚试探的问道。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我既然将你当成亲妹妹，自然会为你高兴啊。”苏莫为语气轻快。 “如此最好了。”楚楚勉强的笑了笑，“我来找苏哥哥就是为了此事，既然说明白了，我就不打扰苏哥哥，先告辞了。” 说完之后，楚楚起身离开了。 苏莫为在后面看着楚楚的背影，嘴角的笑意瞬间消失。 楚楚气冲冲的走在前面，好你个苏莫为，我瞧不上你，你竟然也敢不将我放在心上，等日后我成了王妃，要你好看！ “楚楚！” “谁啊！”楚楚下意识的转身吼了一声，见到喊她的人是张氏，吓得脸色都白了，好在身边只有一个小桃跟着，她立即将小桃谴走了，神色慌张去找张氏，将其拉到了假山后面。 “你怎么会在这里？”楚楚并不知道失火的事情，见到张氏居然出现在了苏莫为这里，更是火气丛生，“让你离开京城你不离开，如今反倒是来了这里，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啊！你是不是真的想要害死我啊，你还是不是我娘啊！” “不是这样的！”张氏急忙解释，“我是真的打算带着小年离开京城回老家的，但是发生了一些事情，导致我们现在走不了，真的就是一言难尽啊。” “我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必须离开，听到没有！” “楚楚，娘问你一件事情。”张氏抓着楚楚的手，盯着她的眼睛，“你上次给我的糕点里面是不是有毒？” “你们没吃？”楚楚挑眉问道。 “被狗不小心吃了，狗被毒死了，大夫说糕点里面有鹤顶红，楚楚，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们的运气还真好，这都弄不死你们。 楚楚自然不会承认：“我怎么会知道是怎么回事啊？你难道怀疑我要毒死你们？我是那样的人吗？那糕点也是别人给我的，我好心给你们的，你现在居然怀疑我？” “不是你就好。”张氏松了口气，“我就知道不会是你下毒的，你是个善良的孩子，肯定不会那么做的！不过，你要小心，或许是有人想要下毒害你呢！” “我知道了。”楚楚不耐烦的说道，她的眸子又转动了一下，“娘，其实我这几日也想了很多，我觉得我不应该占用小年的身份，我想要将这个大小姐的身份还给小年。” “什么！”张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喜过望，“楚楚，你真的这么以为的吗？你真的想通了吗？那我现在就带你去见小年去！” “暂时不要。”楚楚摇了摇头，“我还没有做好心里准备，在将身份还给小年之前，我想要单独见见小年，跟她好好的聊聊，然后我跟你回老家去。这样好了，明日我们午时在城外的寒山寺相见吧，等过了明日，一切都会回到正轨了。” “太好了！太好了！”张氏喜不自胜，“我就是知道你是娘的好女儿，你能够想通最好了，我就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 “那我就先走了，明日记得带小年来寒山寺。” “好，一定！” 楚楚转过身，眼神杀机闪过，随后快步离开。 张氏目送女儿离开之后，高高兴兴的回去了，姜小年正在整理线头，见他如此高兴，不由得问道：“娘，何事这么开心？” “没什么，就是觉得心里面松快了。”张氏坐下了跟姜小年一起整理线头，“小年，我觉得我们最近太倒霉了，老是碰到不顺利的事情，明日去烧烧香吧，求菩萨保佑，我听说城外的寒山寺很灵的，我们明天去拜拜。” “好，娘想去的话，我就陪你。” 次日上午，张氏准备了一些香烛，带着姜小年就去了寒山寺。 而苏莫为一大早就出门了，就未曾与他说上一声。 一路上，张氏的心情十分的雀跃，说了许多姜小年与楚楚的往事。 “我一直遗憾未能够给楚楚留下一个血脉至亲的兄弟姐妹，幸好你来了，在我的心中，你们都是我的女儿，以后我不在了，你们也当互相依靠才是。” 姜小年十分不解：“娘，你在说什么啊，楚楚不是已经……” 张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急忙改口道：“我说的是我以前的想法，以前就盼着你们姐妹能够互相依靠。” 没一会儿，母女两人就上了山，到了寒山寺。 只见着张氏左顾右盼的，似乎在找什么人，姜小年问道：“娘，你在找什么啊？” 就在这个时候，张氏的眼睛亮了一下，拉着姜小年朝着一个没什么人的角落走了过去，又穿过了两条小路，到了一个无人的小院落。 “咱们不是来上香吗？怎么来了这里？”姜小年不解的问道。 “小年，娘要告诉你一件事情。”张氏握着姜小年的手激动的说道，“楚楚没有死！” “娘，你在说什么啊？” “我之前跟你说起过的那位长得很像楚楚的小姐，就是楚楚！”张氏说道，“之所以瞒着你，是有不得已的原因的，而现在楚楚终于可以与我们相认了。” “当真？”姜小年的眼睛随即也是亮了起来，“楚楚真的没出事吗？” 就在这个时候，楚楚从一颗大树后面走了出来，嘴角含着笑意，双目却是冰凉：“小年，好久不见了。” “楚楚！”姜小年大喜过望，急忙跑了过去，将楚楚上下打量了一番，“楚楚，真的是你，你真的没死啊！太好了！” 第一百零三章 挡刀 楚楚阴沉着脸色盯着姜小年，眼神复杂，半响才挤出了一抹笑意：“是啊，我没事。” “你这些日子去哪儿了？”姜小年问道，“我一直以为带走你的人是杨家的人，也是巧了，他们府上来了一个跟咱们一个老家的少女，不明不白的死了，我还去了乱葬岗找了许久，在那少女的尸体上看到了你的手链，我还以为那人就是你，我跟娘都以为你死了，伤心了好一阵子，如今见着你平安，也是天大的喜事了。” “手链？什么手链？”楚楚疑惑的问道。 “哦哦，这个。”张氏急忙将手链拿了出来，“这个手链不是你的吗？” “这个啊。”楚楚远远的看了一眼，语气冷漠，“这是我的，不过我很久之前就送人了，咱们同村子的那个小花啊，你们看到的死人，应该就是小花。” “原来如此。”姜小年记得这个小花，是一个白白净净的十分清秀漂亮的小姑娘，既然是同乡，让她入土为安，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张氏抿了抿唇说道：“楚楚啊，你不是有事情要跟小年说吗？你快说吧。” 楚楚的眸子转了一下，说道：“娘，你先离开一下，我想要跟小年单独说几句话。” “那好吧。”张氏点了点头，提着篮子先行离开了。 姜小年拉着楚楚的手问道：“楚楚，这些日子你都在什么地方？你怎么成了顾大人的妹妹呢？” “就是跟顾大人投缘，她认我做了干妹妹罢了。”楚楚淡淡的说道，语气十分冷漠。 “你想要跟我说什么？”姜小年察觉到了楚楚的语气之中的疏离，疑惑的问道。 “姜小年，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如果没有我们家，你早就死了，你也该回报我的。”楚楚冷着脸说道。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楚楚眼睛眯了一下，语气更冷：“如果没有我爷爷，你四年前就应该死了，如今多活了这么些年，应该够了吧？你活着，对我来说影响很大，我一直在想，，你要是饿死在了路上该有多好，可是你的命是真的硬啊，居然活着来到了京城，还敢在我们的面前活蹦乱跳的。” “你到底怎么了？”姜小年察觉到了不对劲，“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你应该去死！”楚楚眼中闪过一抹杀机，随即从袖子里面抽出了匕首，朝着姜小年胸口的方向就刺了过去。 张氏本想要在外面等着这姐妹二人和解，之后再带着楚楚回老家，或许继续做豆花店的生意，突然之间，一股强烈的不安袭来，仿佛要出什么事情一般。 她实在是心慌，就去看看这姐妹二人谈得如何了，没有想到竟然看到了楚楚想要杀小年。 她的脸色大变，想也没想，急速的跑了过去，一把将姜小年推开了，那把锋利的匕首，正正的刺中了她的胸膛。 “娘！”姜小年目眦具裂，大吼了一声。 “怎么会这样？”楚楚的双眸也瞪得极大，迅速松开了匕首，不敢置信的后退了几步，随后歇斯底里的大声的吼道，“是你自己找死！为什么要冲上来！我才是你的亲生女儿啊！” 姜小年接住了张氏的身体，想要查看她的伤口，却无从下手：“娘，你怎么样了？你干嘛要冲上来为我挡刀啊？娘，疼不疼啊？现在应该怎么办啊？到底要怎么办啊？” “别哭，孩子。”张氏的脸色迅速的苍白了下去，她颤颤巍巍的抬起手抚摸了一下姜小年的脸，“别哭，娘不疼。” 姜小年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抬头怨恨的盯着楚楚：“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你该死，你们都该死！”楚楚额头青筋暴露，“你们都去死了吧！” 她到底还是不敢面对张氏如今胸口中刀，浑身血水的躺在地上，心虚又害怕的跑了。 姜小年将要去追，但是张氏却抓住了她的手，奄奄一息的说道：“小年，你听我说……” “娘，你先别说话，我去找大夫，我去找人来救你，你不会有事，你肯定不会有事的！”姜小年哭道。 “不，小年，你先听我说完。”张氏吐了口血水出来，“小年，我要你答应你一件事情，如果你不答应，我就算是死了，也不会安心的。” “娘，你说，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原谅楚楚，不管楚楚做错了什么事情，你都要原谅她一次，不要伤害她，算娘求求你了。”张氏看着姜小年的眼睛，哀切的请求着。 姜小年用力的闭上了眼睛，点了点头，随即摸了一把眼泪说道：“好，娘，我答应你。你等着我，我去找人救你。” “不用了，我约莫是活不成了，让娘再好好的看看你。”张氏苍白的笑了笑，“以后娘不能够陪在你的身边了，你要好好的照顾自己，好好的吃饭，好好睡觉。还有你中毒的事情，一定要等到柳神医有确切的把握之后，才能够去解，千万不能够冒险，活着，好好的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姜小年忙不迭的点头。 张氏突然剧烈的喘息起来，姜小年急忙唤道：“娘？娘！” 张氏的双眸突然之间涣散了，手也无力地垂到了地上。 “娘！”姜小年将张氏抱在了怀中，凄切的喊道。 这里的动静惊动了寺庙的僧人，他们见此情形，双手合十，口念“阿弥陀佛。” 北风切切。 苏莫为急匆匆的赶到寒山寺的时候，姜小年已经在寺庙内僧人的帮助之下，整理好了张氏的遗体。 她满脸泪水的跪在张氏的遗体前，神色痛苦绝望。 “小年。”苏莫为蹲在了姜小年的身边，抬手轻轻地拍了怕她的肩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这样？” 姜小年转过头，神色可怜的望着苏莫为：“苏大哥，我没有娘了，我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亲人了。” “有的，有的。”苏莫为急忙安慰道，“你还有很多的亲人，还有很多的人在关心着你。” 第一百零四章 变化 “我没有以前的记忆，对于我来说，娘就是我的亲娘，爷爷教会了我很多的道理，娘则是将我照顾的很好。”姜小年吸了吸鼻涕，“现在爷爷没了，娘也死了，以后我该怎么办啊？” 苏莫为将她轻轻地抱在怀中，温柔的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小年，别怕，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照顾你的。” 苏莫为的怀抱很温暖，姜小年实在是忍不住，在他的怀中大哭了起来。 “对不起，我来晚了。”苏莫为心疼的说道，“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等姜小年发泄了一通之后，苏莫为命人带着张氏的遗体现行下山。 “我命人打造了金丝楠木的棺材，也买了一块儿上好的墓地，等葬礼之后，就可以让张婶入土为安了。” “谢谢你，苏大哥。”姜小年感激的说道。 她这一日一直浑浑噩噩的，一切都是苏莫为在操持着。 “小年，那一日在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是遇到了刺客吗？”苏莫为见姜小年的精神好些了才开口问道。 姜小年摇了摇头：“不是的，不是刺客。” “那是什么人杀了张婶？” “我娘是为了救我而死的，不管如何，我都得给她讨回一个公道。”姜小年的眼神突然有了光彩一般，“苏大哥，在娘下葬之前，我还需要做一件事情，需要你帮忙。” “你说便是。” “杀我娘的人是楚楚，我想要为我娘讨回一个公道，我至少要搞清楚她到底是为了什么，不能够让我娘死的这么不明不白的！” “什么？楚楚！竟然是她！”苏莫为大为吃惊。 “是的，楚楚并没有死，她还活着，以顾大人妹妹的身份。”姜小年蹙眉不解，“我就是想要知道她到底与我有什么仇怨，为什么非要我死不可。” “她竟然丧心病狂到要杀你。”苏莫为的眉头皱了起来。 “苏大哥，你能够带我见见她吗？我一定要将这件事情弄明白不可！” “好，我答应你。”苏莫为叹了口气，垂眸轻声说道，“或许是我们做错了。” “苏大哥，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苏莫为浅浅的笑了一下，“小年，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好歹吃一点，不然的话，身子受不住的。” “我没有胃口，吃不下。”姜小年摇了摇头，“苏大哥，你且忙自己的事情去吧，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楚楚自从失手杀了张氏之后，整个人都惴惴不安。 是你自己找死的，不是我杀你的！ 不是我的错，我什么都没有做错，所有阻碍我荣华富贵的人我都要除掉！ 就在这个时候，小桃入内说道：“小姐，二公子来了。” “二哥怎么来了？”楚楚勉强打起了精神来，“让二哥进来吧。” 宇文璟面无表情的入内，楚楚笑了笑，问道：“这么晚了，二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你跟我去一个地方。”宇文璟淡淡的说道。 “现在？”楚楚大为不解，“这大晚上的，要去什么地方啊？” “跟我来就知道了。”宇文璟说完之后就先出去了。 楚楚眸子转动了一下，没有多想，还是跟着宇文璟离开了。 上了马车，楚楚还是觉得奇怪：“二哥，这么晚了，咱们到底要去什么地方？” “去了就知道了。”宇文璟的表情十分冷淡。 楚楚也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试探的问道：“二哥，你怎么了？可是我有什么地方做错了？” 宇文璟只是闭上眼睛假寐，并未说话。 马上走了一会儿才停了下来，楚楚看了一眼外面，问道：“这不是苏哥哥家吗？咱们来这里做什么？” 难怪二哥不高兴，难道是知道了自己昨日私下里前来找苏莫为退亲的事情？ 只是她已经提前说了自己已经是世子的人了，跟苏莫为撇清关系不是应该的吗？他不高兴个什么劲儿？ 两人下了车，苏莫为就站在大门前，扫了一眼一眼楚楚，神色亦是十分冷淡。 “来了。” 宇文璟点头：“嗯。” 不对劲，楚楚越发的觉得不安，脑子突然炸开了，难道是他们已经知道了娘死的事情了？ 他们想要做什么？ “二哥，我觉得身体有点不舒服，要不咱们还是先回家吧。”楚楚抓着宇文璟的衣袖撒娇，以前这一招都十分好用的。 只是这一次却是失灵了，宇文璟眸色十分冷淡：“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的。” 苏莫为一把抓住了楚楚的手腕：“这么着急回去，难道是做了什么心虚的事情？”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楚楚一把将苏莫为的手挣脱开来，“我不想进去了，我要去晋王府！” 苏莫为却不管她的挣扎，直接抓着她就往前走。 “你做什么啊！苏莫为，你放开我，你弄疼我了！”楚楚大喊大叫，“苏莫为，我命令你放开我，你可知道我的身份，我现在是晋王世子的人，是未来的世子侧妃，你一个庶子也敢碰我。二哥，你帮帮我啊！” 没一会儿，就见着前方挂着白幡，地上飘着纸钱，楚楚的脸色越发的惨白，她猜的果然没错，果然是跟娘的死有关！ “你娘死了，你难道不该来祭拜一下吗？”苏莫为冷声说着，旋即一把将楚楚扔上前去。 楚楚没有站稳，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正要狡辩的时候，抬眸就看到了不远处的披麻戴孝的姜小年正在面无表情的烧着纸钱。 在她的前面，停放着一口棺材，不用想也知道棺材里面的是谁。 姜小年缓缓的转过脸来，冷声说道：“解决咱们的恩怨之前，你先给娘磕个头吧，毕竟娘临终前都在牵挂着你。” “你胡说什么啊！什么娘？你疯了不是不是！”楚楚站了起来大声骂道，“苏莫为，你是不是也疯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在做什么！” 随即，她跑到了宇文璟的身边：“二哥，你快带我回家啊，这些人都是神经病啊，都是疯子！” 宇文璟看着楚楚，冷声说道：“现在是该让一切都回到正轨了。” 楚楚不敢置信的后退了两步：“二哥，你什么意思啊？” 第一百零五章 揭穿身份 宇文璟寒着脸没有说话。 姜小年慢慢起身，死死的盯着楚楚，半响才开口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我？我到底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了？” “你胡说些什么啊！我根本不认识你，你脑子有病！”楚楚脸色狰狞的骂道，“二哥，你该不会是相信了这个疯子的话吧？二哥，我可是你妹妹啊，你难道不相信我吗？” “我不是你二哥，你也不是我妹妹。”宇文璟开口说道，“这一场戏，到此为止了。” “你什么意思啊？二哥，你在说些什么啊？我是安安啊，我手上有玉佩啊。”楚楚急切的拉着宇文璟的衣袖，“你怎么能够不相信我了呢？你不是最疼我的吗？” “那玉佩是你的吗？”苏莫为哼了一声，目光冰冷，“你演了这么久的戏了，自己也当真了不成？” 姜小年也反应了过来，急忙问道：“什么玉佩？是不是一块形似小猪的玉佩？那是我的玉佩！” “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啊！”楚楚尖叫了一声，“你有什么证据说那玉佩就是你的！” “证据么？”宇文璟眸色温柔的看着姜小年，随后走上前几步，抬起了她的右臂，掀起袖子，露出了手臂上的月牙形伤疤来，“这不就是证据吗？小年，你才是我们苦苦找寻多年的妹妹。” “什么？”姜小年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我是你们的妹妹？” “是的。”宇文璟目光坚定的点了点头。 姜小年这才第一回见到宇文璟，有些不相信他的说辞，又转过头看向了苏莫为，问道：“苏大哥，这是怎么回事啊？” “小年，你的确是二哥他们找了多年的妹妹。”苏莫为说道，“当初楚楚手上拿着你的玉佩，被二哥误认为是你，带回了京城，她想要杀你也是因为不希望自己假千金的身份曝光。” “我当初见到那块玉佩之后，太过激动了，再加上她的说辞与我之前调查的结果一般无二，我就相信了她的话。”宇文璟幽幽的叹了口气，“这件事情是我不对，二哥应该早点发现你的。” 楚楚见他们兄妹已经相认了，再怎么解释也是无用了，双眸之中全是不甘，看着姜小年的神色亦全是怨恨，不解的问道：“你一直对我很好的，到底从什么时候发现我是假的？” “刚开始我的确是相信了你就是我们苦苦找寻的妹妹，再加上你偶尔说的一些话与我们小时候的记忆也相符，我们几乎已经确定你就是安安了，但是总还是有一些细节露出过端倪来。” 宇文璟顿了顿继续说道：“人常说三岁看八十，一个人的外貌会有变化，但是性格底色不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安安一直是一个很善良的小姑娘，但是你的性格太过于暴戾虚荣，对于娘亲也丝毫没有尊重与思念，对于我们兄弟几人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亲情，眼中只有金钱与欲望，慢慢的，我就开始怀疑起你是不是我们找了多年的人。” 他叹了口气之后，又道：“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之后，你之后的所有行为都变得可疑了起来，但是要怎么解释你口中透露过的那些关于安安的细节呢？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你跟安安一起生活过，所以我从头开始调查，终于找到了小年，我也找到过你们的几个老乡，打听之后才更加的确信，小年才是我们想要找的妹妹。” “你既然早就知道了姜小年才是你的妹妹，为什么不早点揭穿我的身份，把她接回来？”楚楚咬牙问道，“若是早知道你知道了一些，我何苦会误杀了自己的母亲？” “留着你自然是有你的用处，比如钓出了一些隐藏的刺客，比如看看京中的人是怎么看到我们妹妹的，会怎么利用我们的妹妹。”宇文璟薄凉的说道。 楚楚冷笑了一声：“你的意思是，你一直不拆穿我，只是为了让我给姜小年挡刀？” “差不多。”宇文璟点了点头，“你享受了根本不属于你的一切，不应该付出一些代价吗？但是我还是错了，我没有想到你会如此的丧心病狂，会想要除掉小年，为了除掉小年，连你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不放过！” “呵呵。”楚楚冷笑了一声，理所当然的说道，“这一切都是你的错，当初是你主动找到我，说我是你的妹妹，又带我见识到了我做梦都不敢想的富贵？你在经历过那么多之后，还想要回去做一个卑贱的穷人吗？我当然要将一切阻挡我的人都除掉！” “你还真的是不知悔改啊！”苏莫为冷冰冰的盯着楚楚，“荣华富贵真的就那么重要吗？如果你当初实话实话，小年的身份归位之后，会不善待你们母女吗？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是你的贪欲造成的，就不要将一切的罪责推到别人的身上去了。” 说着，他看向了姜小年，问道：“如今真相大白了，此人你打算如何处置？” “处置我？你们也配？”楚楚不屑的笑了起来，“我现在可是晋王世子的女人，未来的世子侧妃，你们都得给我磕头，你们凭什么处置我！不就是你一个低贱的商人的妹妹吗？我还不屑做了，在晋王府里面，我要什么没有？” 宇文璟的眼睛眯了一下：“你以为明月郡主跟你交好，是真的跟你一见如故？她知道你的身份是假的，还会待你如前？” “你不用挑拨我们的关系，她才是对我最好的那个人。”楚楚哼了一声。 “别说你还不是世子侧妃，就是你如今真的是那又如何？”宇文璟冷笑了一声，上前两步就掐住了她的脖子，“今日你就交给小年处置，你的命，就在她的一念之间。” 楚楚很快就穿不上起来了，这个一向对她任予任求的哥哥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如此强烈的冷意与杀机，叫她背后发寒，很快意识到他并非戏言，急忙跟姜小年求饶：“小年，我知道错了，求求你饶了我这一次吧。” 第一百零六章 兄妹相认 “上一次娘拿回来的有毒的点心也是你准备的吧？我说娘为何要突然之间离开京城，是你威胁她的吧？她自己也没有想到，你会想要了我们两人的性命。”姜小年憎恨又失望的盯着楚楚，“你怎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知道你失踪了，我跟娘千里迢迢来京城找你，误会你死在了杨府，娘哭得差点眼睛都瞎了，你怎么能够这么忍心对她？” “小年，我错了，饶了我吧，我再也不干了！”楚楚还是慌张的求饶，“我还给你，我什么都还给你，哥哥还给你，荣华富贵也还给你！你什么都没有损失，就放过我吧。” “什么都没有损失？那你把娘还给我啊！”姜小年怒吼道，“直到现在你对娘都没有一丝愧疚，难道娘在你的心中就真的这么不值一提吗？” 宇文璟眼中的杀意必现，掐着楚楚的手也越发的用力。 楚楚慢慢的呼吸不上来了，脸色变得涨红，看着宇文璟苦苦哀求道：“二哥，你曾经为了救我挡刀，现在你真的要杀了我吗？我们相处这么久，就真的没有一点兄妹之情吗？” “如果你没有想过对小年动手，在这件事情结束之后，我已经想好如何安置你，绝对会保你一世的荣华富贵，但是你动了小年，那么就是动了我的逆鳞，我断然不能够饶你！” 就在楚楚即将断气的时候，姜小年开口说道：“别杀她。” 宇文璟看了一眼小年，松手将楚楚扔到了地上，楚楚趴在地上大口的喘息着，浑身害怕的颤抖着。 “楚楚，我现在恨不得亲手杀了你，恨不得将你大卸八块，但是娘临终前我答应过她，不管你做错了什么，都饶你一次，所以这一次我不杀你。”姜小年将脸上的泪水胡乱的一抹，一口银牙差点咬碎，才能够做出放过她的决定，“我们之间恩断义绝，希望你好自为之，若是有下一次，我绝对不会再手软的！” “不会了，不会了！”楚楚急忙摆手，随后往后爬了几步，惊恐的看了一眼宇文璟跟苏莫为，确定这两人不会再对她动手之后，也顾不得身体的疼痛，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就要跑。 “等一下。”宇文璟突然开口冷然喝道。 楚楚吓得身子一僵：“你想做什么？她刚刚都说了要放过我了。” “把玉佩还回来。” 楚楚颤抖着手从腰上结下玉佩，蹲下身子放在了地上：“玉佩我放在这里了，我可以走了吗？” “滚！” 楚楚松了口气，头也不回的跑了。 在楚楚跑了之后，姜小年仿佛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般，直接跌坐到了地上。 苏莫为与宇文璟同时跑了过去，关切的问道：“小年，没事吧？” 姜小年脸色苍白的摇了摇头：“我没事。” 她看向了宇文璟：“你真的是我的亲人吗？” “是。”宇文璟握住了姜小年冰冷的手，“对不起，我以为暂时不跟你相认，不将你卷入风波之后，是对你的保护，没有想到会让你遭受更多的伤害，小年，对不起，是二哥没有保护好你。” 苏莫为去将玉佩拿了回来，塞到了姜小年的手上：“小年，拿着。” 看着手上熟悉的玉佩，姜小年的眼泪再一次止不住往下流，她闭上眼睛喃喃道：“娘没了，我以为这个世界上我又孤身一人了，没有想到我还有亲人，你既然找了我这么久，那是不是说明，我不是被你们抛弃的？不是你们不要我了？” “当然不是！”宇文璟反驳道，“你是我们最疼爱的小妹，我们怎么会抛弃你呢？当年发生了一些事情，混乱之后你被贼人给掳走了。” “那我亲生父母可还安好？”姜小年又问道。 宇文璟沉默了一下说道：“你的父亲我并不知道是谁，你的娘亲非常的爱你，在你失踪之后，郁结于心，没过多久就病逝了。” “原来我还是没爹没娘的孤儿啊。”姜小年怅然的看着天空，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该是喜是悲。 宇文璟扶着姜小年站了起来，柔声道：“别坐在地上，地上凉。你想问什么，我都会回答你的，咱们先进去再说。” 姜小年撑着宇文璟的手臂站了起来，慢慢的又来到了张氏的灵位前，轻声说道：“娘，小年没有为你报仇，你会原谅小年吗？” “娘，我又有亲人了，你在地下也可以安心了。” 三人换了个地方说话，一起来到了大堂内。 苏莫为用一张狐裘毯子将姜小年裹住，又将一个汤婆子塞到了她的手上，在掌心哈气，护在她的双耳之上，轻声道：“别动坏了。” 宇文璟看着眼前失魂落魄的姜小年，心中愧疚不已，有一万句话，去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半响之后，他才说道：“你的身体状况，小琮已经跟我说了，你别着急，也别害怕，哥哥们一定会想办法为你解毒，让你恢复原样的。我知道你没了以前的记忆，我会一点点的将往事都告诉你的。小年，跟我回家吧。” 姜小年吸了吸鼻子，说道：“我想要等娘的葬礼之后再说，暂时就先借住在苏大哥这里。” “好。”宇文璟点了点头，“你什么都别想，这几日只管好好的休息，你的事情我都会为你处理好的。” “谢谢。” 宇文璟又望向了苏莫为：“这段时间小妹就拜托给你照顾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苏莫为长叹了口气，“她现在心绪混乱，一时半会儿之间可能还没有办法整理出来，给她一点时间，让她安静一点吧。” “我明白的。”宇文璟点头说道，“我是想要在此陪着小妹的，无奈外面还有些事情我要去处理着，好好照看她。” 说着他踱步来到了姜小年面前，蹲下身子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小妹，我有些事情处理，先走了，等明日再来看你，可好？” 姜小年点了点头。 “你照顾好自己，万不可多想，你且记住，哥哥们会一直陪在你左右的。”宇文璟想要伸手摸一摸姜小年的头发，还是克制的忍住了，起身万分不舍的离开了。 第一百零七章 冒犯侧妃 楚楚着急忙慌的逃到了晋王府，希望能够得到明月郡主的庇护。 晋王府下人知晓她是郡主的好朋友，与世子也关系匪浅，虽然见她十分狼狈，还是让她入内，并且派人去禀报了郡主。 楚楚入了晋王府，这才觉得性命无忧，方才命悬一线的场景实在是太过于恐怖了，没有想到那个该死的宇文璟竟然真的想要杀他。 士农工商，他是个商人，是最下等的，竟然敢这么对她，等日后她得了权势，成为了王妃，一定要好好收拾他不可。 就在楚楚准备去找明月郡主的时候，与一个浓妆艳抹的少妇正面相遇，她经常往来晋王府，也听郡主多次说起晋王府的事情，对于晋王府的事情也颇有了解，想必此人应该就是晋王新进门的小妾了。 不过一个风尘女子罢了，多瞧一眼都嫌脏。 楚楚装作没有看到，想要越过她继续往前，却不料那女子却是将她叫住，扶了一下发钗，妖妖娆娆的说道：“站住，你是什么人？见了本侧妃竟然敢不行礼？” 侧妃？ 一个风尘女子怎么能够做侧妃呢？这不是伤风败俗吗？ 在楚楚心里面最瞧不起的就是风尘女子，眼下却一跃成为了一个侧妃，比许多人都高贵了起来，这叫她的思想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她不敢置信的问道：“你是侧妃？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今日太后下的懿旨，你有意见？”女子嗤笑了一声，“啊，我知道你是谁了，你不就是那个跟世子自荐枕席的女子吗？啧啧，还以为是个什么绝色美人儿呢，今日一瞧，也不过如此。” 楚楚忍不住反唇相讥：“那你比你好，玉臂万人枕，朱唇万人尝，你倒是绝色，想必往日的恩客也不少吧？” “你说什么？”那女子大怒，上前就是一巴掌，“竟然敢对本侧妃无礼，来人，给我好好的教训教训她！” “是！” 两个侍女上前就要将楚楚架住，楚楚喝道：“谁敢！我乃是郡主的闺中密友，世子的女人，打狗也要看主人呢，你们谁敢动我，我让郡主跟世子治你们大不敬之最！你也只是晋王的一个侧妃，你要知道就是那王家嫡女，世子未来的世子妃我也打过的！” 女人有些有些犹豫，眸子忽的转了一下，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哎呀，快叫御医，我的肚子疼！将她扣下，她这是要谋害王爷的骨肉，谋害皇家子嗣！” 楚楚知道这人八成是想要无限她，想要脱身，但是周围的侍女婆子齐齐围了上来，她哪儿还有脱身的机会啊，被人五花大绑的看管了起来。 晋王子嗣单薄，唯一的儿子还身子羸弱，如今这侧妃有了身孕，他宝贝的跟眼珠子似的，一听说她身子不舒服，就立即跑来查看，宫里的御医也请来了三位。 三位御医经过诊断，侧妃只是怒气伤身，吃两幅保胎药就好。 晋王这才放了心，只是有人气到了她的心肝，他冷声问道：“你们怎么伺候的？到底是什么人惹侧妃生气了？” 一个侍女禀低头报道：“是安安小姐，她今日见了侧妃，横冲直撞的也不见礼不说，还讥讽侧妃往日的恩客多。” “放肆！” “王爷恕罪。” 侧妃也开始抹泪：“王爷做主，妾身跟王爷的时候，乃是清清白白的身子，岂容别人如此糟蹋名声？” “将人给本王带上来！” 没一会儿楚楚就被带了上来，跪在了地上，她抬头就见着坐在床边的一个中年男人，面容倒是白净，只是有些胖，看上去有些虚。 这是她来晋王府这么多回，头回子见到晋王。 “给父王请安，见过父王。”楚楚急忙说道，“来了晋王府许多次了，还是第一次拜见父王，父王果然如我想象的一般威武。” “闭嘴，谁是你的父王！”晋王面色阴沉，“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来我晋王府捣乱，险些害了侧妃腹中的孩子，你该当何罪！” “父王，我是无心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现在就给侧妃赔罪，请父王跟侧妃宽恕我一回，我再也不敢了，等日后我过门了，我一定会好好的孝敬父王跟侧妃的。” “谁同意你过门了，你个不知廉耻的东西，我晋王府可容不下你这等女子！”晋王鄙夷的说道。 楚楚一下子就慌了，急忙说道：“可是我已经是世子的人了，世子也说了，他会对我负责，一定会上门提亲的！” 就在这个时候，明月郡主快步进来了，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连父王都惊动了？” 楚楚一看到救命稻草来了，急忙求救：“郡主，救救我，我真的不是有意冲撞侧妃的。” 明月郡主扫了楚楚一眼，又对晋王说道：“父王，如今侧妃也无恙，她既然是无心之失，就饶了她这一回吧。再说了，侧妃的身子这么虚，以后只怕是还用得上柳神医，她乃是柳神医的妹妹，就算是给柳神医一个面子可好？” 晋王自己的身体也不好，日后说不定就有求到柳琮的时候，也不好跟柳琮识破了脸皮，免得到时候人家救治的时候不尽心尽力，冷着脸说道：“你既然已经磕头认错了，本王今日就饶了你这一遭，但是你要记住，我晋王府容不下嚣张跋扈之人。上回子你与王家小姐起了冲突，亏得人家大度不跟你计较，若是再有下一次，就是皇帝赐婚，也是无用的，本王绝不认这样的儿媳。” “我知道了，我会改的，我一定会改的。” 明月郡主见此，又笑道：“如此我就不打扰父王与侧妃休息，现在她下去，免得父王跟侧妃看了心烦。” 随后，她命人给楚楚松了绑，带着楚楚先离开，到了她的院子。 楚楚脖子上的指痕淤青实在是现眼，她好奇的问道：“你这伤是怎么来的？怎么弄得如此狼狈？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第一百零八章 你竟然耍我！ 楚楚闻言，立即跪在了地上，哀求道：“郡主救我，郡主一定要救我啊！” “怎么回事？你慢慢说，到底是谁弄伤了你？” “是宇文璟，宇文璟要杀我！”楚楚抱住了明月郡主的双腿，“郡主，我一直将你当做我在京城最好的朋友，你一定要救救我啊！” 明月郡主吃惊不已，更是觉得不可思议：“宇文璟要杀你？宇文璟不是你二哥吗？他曾经还为你挡刀中毒差点没命，为何会想要杀你？这其中可是有什么误会？” “这……”楚楚低下头支支吾吾的不说话。 明月郡主眉梢泛起一抹凉意，坐下之后淡淡的说道：“你最好跟我说实话，要不然我也不好救你啊。” “我……我不是他们要找的妹妹，他们自己认错了人，眼下恼羞成怒，所以想要杀我。”楚楚为自己辩解道，“郡主我不是有心想要骗你的，我也是才知道自己不是他们要找的人。” “你不是他们的妹妹？”明月郡主的语气带着凉意，她起身抬起了楚楚的下巴，咬着牙说道，“你竟然敢耍我！” “可是我们这段时间不是一直相处的很好吗？我们不是一见如故吗？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不管我是不是他们的妹妹，我们都是好姐妹啊！” “姐妹？你也配？如果你不是他们的妹妹，你以为本郡主会多看你一眼？”明月郡主一把将楚楚掀翻在地上，“好你个贱人，这段时间竟然将本郡主耍的团团转！” “可是……可是我现在是世子的人啊，郡主，我可是你未来的嫂子啊！”楚楚怀揣着希望说道，“我的肚子里面说不定已经有了世子的骨肉了。” “你这种低贱的平民，也配做我的嫂子？给我提鞋我都嫌你出身太卑微了。”明月郡主的火气更盛，“来人，将她拉出去乱棍打死！” “郡主！”楚楚吓得魂不附体，急忙从地上起身朝着明月郡主爬了过去，“郡主，我虽然不是他们的妹妹，但是我认识他们的妹妹，我们家救过他们的妹妹，对她是有恩情的！郡主，你饶了我吧，留着我肯定还是有用的！” “你不会还是在骗我吧？” “没有！我不敢骗郡主！”楚楚将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他们真正的妹妹叫做姜小年，是被我爷爷救回来的，被我们家养了四年，但是现在失忆了。他们其实一早就知道我是假的，但是一直将我当成亲妹妹宠着，就是为了做给外面的人看的，是拿我挡刀的！” 明月郡主立即想通了其中的不对劲的地方，难怪她能够如此顺利的接近他们千辛万苦寻回来的妹妹，难怪他们不阻止他们小妹与晋王府来往密切，难怪他们见到他们心爱的小妹失身也不吭一声，原来一切都是一场戏啊。 亏她自以为聪明，结果成为了一个戏子，演戏给他们看呢！ 他们看她的笑话，一定看得很开心吧？ “哦？既然他们用你来挡刀，为何又要杀你？你的说法岂不是自相矛盾？” “他们约莫是想要将姜小年接回去，觉得用不着我了，想要卸磨杀驴。”楚楚眸子一转说道。 “我姑且信了你的话。”明月郡主淡淡的说道，“你若是敢对我说半句谎话，我会将你五马分尸的。你暂时就留在我这里吧，不过我的身边不收留无用之人，你得证明自己的价值才行。” “怎么证明？” 明月郡主眉毛轻轻地抬了一下：“自有你证明的时候，急什么。” 顿了顿，明月郡主又问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将那个真正的妹妹接回去？” “这个我不知道。” “你是在很多人面前露过面的，就连太后跟陛下也知道你的存在，想来短时间内，他们是不会真的公开那个真妹妹的身份的，那么在此期间，你对自己的身份也保密，一如往常一般在晋王府小住，我会安排你去跟我哥哥多联络一下感情的。” “是，郡主怎么说，我就怎么做。”楚楚垂眸谄媚的一笑。 没有想到这个郡主竟然是个笑面虎，以前那些亲热全是诓骗她的。 一个个的都欺负她是吧，等她有一日翻身了，非要将你们全部都踩在脚下，将你们一个个的全部都剁碎了喂狗。 次日。 姜小年依旧在为张氏守灵，外面却传来了十分热闹的声音。 “苏大哥，外面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姜小年问道。 “今日乃是帝后大婚，普天同庆。”苏莫为说道，“外面热闹的很呢。” “亏我之前还在工地做活儿呢，竟然将这么大的事情都忘记了。”姜小年苦笑了一下，“此前我以为是杨家害死了楚楚，还自不量力的想要报复杨家，现在想来，当真是可笑至极啊。” “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多想了，可想出去走走，透透气？”苏莫为柔声问道。 “别了，外面喜气洋洋的，我一身孝服却是格格不入，还是多陪陪娘吧，毕竟明日就要入葬了。” “那我陪着你。”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随从前来禀报道：“公子，庆阳长公主有请。” “今日帝后大婚，她应该在皇宫陪着太后才是，为何会邀我相见？” “听公主派来的人说，今日趁着太后高兴，她想要将公子引荐给太后。” “不去，就说我今日身子不适，改日再登门拜见公主。” “别啊，别耽误了正事，这可是关系着你的前途啊。”姜小年劝道，“我一个人可以的。” “你是不知道啊，我那嫡母乃是太后的娘家人，任凭庆阳长公主舌灿莲花，太后也不会将我当回事，何必去自讨没趣？”苏莫为自嘲的一笑，“你就这么回话去吧。” “是。”随从下去回话。 苏莫为陪着姜小年一起烧纸，姜小年问道：“苏大哥，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真相的？” “那一日带你娘去见楚楚，我看到了她跟楚楚接触，但是她却是矢口否认，我就怀疑其中有问题，匆匆去找了二哥，二哥这才将事情全部告知我。”苏莫为说道，“想来人都是有私心的吧，你娘也到底是想要自己的亲生女儿过上荣华富贵的好日子。” 第一百零九章 三哥的身世 “世上之人皆为普通人，都有人的弱点，娘会这么选择，我能够理解，难怪自那一日之后，她一直怪怪的，看着我的眼神时常充满了愧疚。”姜小年幽幽的叹了口气，“只是她到底为救我而死，我总归是不能够怪她的。” “这世上最挡不住的便是缘分二字吧，自十年前你我分别，我被关在家中，你落入歹人手上，却不曾想你我还能够相逢，我说我对你总有一股亲近感，什么话都想要跟你说呢！”苏莫为说道，“我后来细想了一下你我相遇之后的种种，其实有诸多的端倪显露出来，只是我未曾将这些联想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狼啸传来，姜小年抬眸一看，只见着一只灰狼朝着她扑了过来，冲着她亲热的吐着舌头。 姜小年摸着它毛茸茸的耳朵，浅笑道：“好久不见了，你是不是胖了，怎么变沉了？” 说话间，就见着裴琰川走了过来，他深深的看着姜小年，神色晦暗不明。 姜小年这两日也听苏莫为将自己的身世说了一遍，搞清楚了自己的五个哥哥，她淡然一笑：“我现在倒是可以名正言顺的叫你一声三哥了。” 这一声“三哥”让裴琰川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他又上前了两步，看着姜小年说道：“其实我该早些时候将你认出来的，小灰除了小妹之外，从不与人亲近，它第一次对你那么亲热的时候，我就该想到的。对不起。” 姜小年轻轻地摇头：“你也不知道我是因为中毒导致年龄与实际不符，谁看到了一个小孩子会联想到是自己的十四岁的妹妹呢？没关系的。” 裴琰川走了过去，坐在了姜小年的身边，神色还是十分的愧疚：“我应该早点将你认出来，应该对你更好才是。” “你已经对我很好了啊，你忘了，之前豆花店开被人找麻烦，还是你出手帮我摆平的呢！” “哎。”裴琰川叹了口气，低垂着脑袋，“那件事情我最后查出来是那个假妹妹指使的，我碍于她的这层缘故，没有深究，也没有给你一个交代，抱歉。如果我能够早些阻止她的疯狂行为的话，或许后面的事情都不会发生了。” “过去种种，追究孰是孰非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姜小年将小灰搂在怀中，“三哥，你给我讲讲我小时候的事情吧。” “好。”裴琰川沉默了一下，似乎陷入了回忆当中，好一会儿才开口说了起来，“我的身世很复杂，幼年满门被屠，我亦是被追杀，遇到了狼群方才保住了一条小命，从此跟着狼群生活。有一次猎人围捕，将狼群中大狼全部都杀了，我就抱着小灰逃命，碰到了娘亲，娘亲可怜我，带着我跟小灰回家了。我是最后一个被娘亲收养的孩子。那时候兄弟们对我都很好，但是我习惯了一个人，一直都沉默寡言，对谁的防备心都很重。” “我对谁都爱答不理的，但是你却一点不讨厌这样的我，经常将好吃的东西留给我，经常用你胖乎乎的小手牵着我，会软糯糯的叫我‘三哥’，那个时候你才三岁，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谁看了都会心软，渐渐的，我的心防开始松懈，开始接受你对我的示好，也会跟你一起玩一些无聊的游戏，看见你掉眼泪，比自己受伤了还难受。” “我也习惯着与兄弟们相处，一起学习，一起听娘亲的教导，我虽然看上去不爱说话，但是很喜欢听娘亲讲故事，但是却不好意思说，每一次你都会缠着娘亲给你讲故事，我就抱着你，假装照顾你，一起听故事。” “那时候你最喜欢欺负小灰了，小灰看到你都会躲起来，直到小灰比你长得更快，很快就能够轻松的压制你。”裴琰川的语气遗憾了起来，“那段时间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日子，只可惜，这样的日子只持续了两年，两年后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你失踪，娘亲病逝，我们兄弟五人相依为命的生活着。” “娘去世的时候，你们也都只是孩子们，想来过得也十分不容易吧。”姜小年问道。 “倒也还好，外公外婆对我们照顾有加，不然我们岂能够有今日。” “外公外婆？”姜小年惊讶了起来，“我还有外公外婆？他们可还活着？” “活着呢，就是身子不怎么好，娘亲是他们的独女，当初失去娘亲，对他们的打击很大。”裴琰川忽的反应了过来，“我说当初既然找到了小妹为什么不带去见见外公外婆，笈礼也不将外公外婆请来，原来是二哥早就怀疑带回来的那个妹妹是假的，怕外公外婆知晓真相之后，更受打击吧。” “太好了！”姜小年浅笑了起来，“我原以为，我在这个世上孤身一人，没有想到不但还有五个哥哥不说，还有外公外婆在呢！” 裴琰川没有离开，一直跟姜小年讲述着他们幼年时候发生的事情，那些细碎的，幼稚的，飘散在时光里的故事。 这恐怕也是他这辈子话最多的一日，唯恐自己说的不够多，不够仔细，不够生动。 她既然记不住，那么那些幸福的回忆，他想要一五一十的全部给她找回来。 姜小年细细的听着，她虽然失忆了，但是那些故事她依旧能够感同身受，偶尔有些事情还能够与她那些零碎的记忆相吻合起来。 天快要黑下来的时候，柳琮也来了，一脸的委屈巴巴，看着姜小年的眼神似乎就快要哭出来了一般。 “五哥。”姜小年心中并无任何芥蒂，抬眸唤了一声。 闻言，柳琮心中就更加的委屈了，他的眼眶瞬间就红了，随后狠狠的拍打着自己的脑袋。 姜小年见状，急忙上前握住了他的手，问道：“五哥，你怎么了？” 柳琮一下子就将她抱在了怀中，哽咽道：“我是生我自己的气，我怎么就没有认出你来呢，明明小时候咱们的关系那么好！我不配做你的哥哥！幸好你平安无事，你要是出事了，我恨不得杀了我自己！” 第一百一十章 鱼儿上钩了 “别自责了，谁也想不到我会中毒啊。”姜小年微微一笑，“我的年龄不相符，身上也没有任何的信物，更没有小时候的记忆，谁也想不到我才是你们要找的人，我自己都没有想到呢！” “都怪二哥！”柳琮哼了一声，“他早就知道了你的身份，却不告诉我，害我将那个假妹妹疼爱了这么久，冷落了真妹妹！” “二哥这么做亦是有他的理由的。” “不管他的理由是什么，都不敢如此隐瞒我，难怪我觉得他们都奇奇怪怪的，还有啊，四哥那么聪明肯定也早就知道了，就连苏莫为这小子知道的都比我早，我不服气！” 苏莫为起身走了过来，笑道：“谁让你自己蠢呢！” “你说谁蠢！”柳琮不服气，“你才蠢啊，有本事一辈子别让我治病，我这个蠢人不配给你治病！” “得了，我错了，我可不敢说大话一辈子不生病，得罪谁也不能够得罪柳神医啊。” 柳琮护犊子似的将姜小年护在了怀中：“小妹，这个家伙不怀好意，你离他远一些，我带你走，你别跟他住在一起。” “五哥，苏大哥人很好的。” “哼。”柳琮十分的不屑。 晚上的时候，姜小年亲自下厨为几人做了晚餐，三人也是十分给面子，吃的大快朵颐，为了排骨还争了起来。 姜小年看着他们幼稚的举动，笑道：“你们别争了，若是喜欢吃，下回子多做一些给你们就是了。” 柳琮突然放下筷子叹了口气：“小的时候，都是有好吃的东西，我们都紧着你的，现在你反倒是来照顾我们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我们小妹长大了。” 他的情绪变化的很快，眸子一下子又亮了起来：“这才是我们的小妹嘛，懂事善良温柔，之前那个假妹妹又是虚荣，又是暴戾，对我们兄弟几人也十分冷漠，我一度很伤心，觉得小妹变了，其实我们的小妹一点都没有变，性子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的善解人意。” 再听到关于楚楚的评价，姜小年的心中还是会翻江倒海的难受，曾经她们也是一起长大的，这富贵当真有那么大的魔力，能够将一个人变得这么彻底吗？ “你们先吃，我去给小灰送些食物。”姜小年说道，随后出去给小灰投喂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随从入内，递给了裴琰川一张纸条，裴琰川看过之后，眸子眯了一下：“鱼儿总算是露出水面了。” “什么鱼儿？” “前些日子刺杀四弟的人，总算是露头了。”裴琰川起身说道，“五弟，走，咱们一起会会他们去。” 苏莫为对于刺客的身份早就心中有数，也起身说道：“我也随你们一起去吧。” 三人同姜小年打过招呼之后，一并离开了，裴琰川怕小年一人无聊，将小灰留给了她。 上一次刺杀顾浅意的那些刺客，中了柳琮配制的毒药，解毒的话需要一味十分特殊的药引，只要找人盯住这些卖这味药的药店就好。 裴琰川三人赶到，一个穿着灰衣的男人禀报道：“裴少侠，我们一路跟着，人就在里面了。” “我知道了，多谢。” 随后，他一人飞身进了前方的小院子。 那灰衣男子也想要跟上去帮忙，被柳琮阻止了，笑道：“几个小喽啰而已，还不够我三哥塞牙缝，你去了反而是给他添乱。” 不到一炷香的时候，院子的门被裴琰川打开了。 柳琮挑眉笑道：“我就说吧。” 随后他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 院子里面横七竖八的躺着几人，身上溃烂，面容因为痛苦而扭曲着。 “啧啧。”柳琮抱着手臂感叹道，“你们几个挺能忍的啊，今日才去抓药、你们要是实话实话，我考虑一下给你们解药，要是不肯说实话，我再给你们加点料，让你们更加的痛不欲生。说！不说是吧，那就别怪我无情了！” 说着，他从怀中拿出了几个瓷瓶来。 地上的几人害怕的往后面爬着，一人无奈道：“你到底要我们说什么啊！” “啊？”柳琮楞了一下，咳嗽了一声掩饰尴尬，“当然是交代谁指使你们刺杀我四哥的，一群蠢货！” 为首的那人犹豫了一下说道：“我说了，你就会放过我们？” “可以考虑。” “我们是苏家的人。” “苏家？”裴琰川挑眉，“苏家与我四哥无冤无仇，为何要刺杀我四哥？” “主人家的事情，我们怎么会知道？” 柳琮转过头询问苏莫为：“你们苏家为何要刺杀四哥啊？” 苏莫为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随后他看向那首领问道：“我且问你，你是受到家主的授意还是夫人的授意？” “是夫人。” “我那嫡母是王家人，想要向王家献媚主动做出刺杀四哥的事情，也不足为奇。”苏莫为冷笑了一声，“只是你们离京城千里之遥，短时间内未必能够部署一个精密的刺杀计划，京中有人配合你们是吗？是王家还是杨家？” “说！”柳琮眉毛一竖喝道。 “是杨家。”那人说道，“计划是杨家给的，杨家嫡子杨赟，我们只负责执行。” “四哥都退出了并州军之事，他们还打算对四哥动手？杨家如今不是站在陛下的背后吗？为何要对四哥动手？”柳琮十分不解，“杨赟一直瞧不上四哥，没有想到竟然已经起了杀心了，实在是可恶！” “当时船上还有杨舒，他难道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不想放过吗？”裴琰川蹙眉，“你们当时可也打算对杨家小姐也动手？” “杨公子说了，不留活口。” 裴琰川闻言只觉得后背发凉，没有想到这个杨赟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三哥，这些人现在如何处理啊？” “你先给他们解毒。”裴琰川说道，“让他们先录下口供再说，他们留着还有用处的。” “好吧。”柳琮又拿出了一个瓶子，“便宜你们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送葬 张氏今日出殡。 宇文璟带着兄弟四人一起前来相送。 姜小年看着几人，心中五味杂陈，朝着他们勉强的笑了笑。 “我知道你们都是大忙人，没有必要都来的，有苏大哥帮我就好了。” “那是你的养母，我们无论如何都该过来送别的。”宇文璟看着小妹明显苍白了不少的脸，心疼不已。 顾浅意上前了两步，握住了姜小年的手，柔声道：“抱歉，没有及时将你认出来。” “没关系的，顾大人，我都说了，这怨不得你们的。” “你该叫我四哥的。”顾浅意纠正道。 “四哥。” 顾浅意叹了口气，抬手轻轻地抹了一下姜小年的头发：“是你就好，辛亏是你。” 难怪一看到她就觉得莫名的亲切，原来冥冥之中一切早就有了指引。 稍作寒暄之后，众人运着棺椁出门。 姜小年披麻戴孝，抱着灵位走在最前面，虽然她想要低调处理娘亲的丧事，送葬队伍的人并不多，但是因为宇文璟兄弟四人都在的关系，还是吸引了不少行人的注意。 路过一条较窄的道路的时候，与前面的一辆十分豪华的四人马车迎面遇上了，一般遇到红白二事，都会主动退让的，但是这一次，对方却丝毫没有要让出道路的意思。 姜小年正要上前去沟通，宇文璟安抚道：“你就在此，我过去看看。” 话落，他上前几步来到了那马车前不远处，正要说话，对方马车的帘子先一步打开，露出了一张轻挑纨绔的脸来，笑嘻嘻的说道：“哟，这不是宇文兄吗？” 他笑着将后面的顾浅意等人扫了一眼：“啧啧，这死人是个什么身份，居然能够惊动你们兄弟几人一起送别？” 宇文璟抱拳道：“死者为大，劳烦借过一下，感激不尽。” “这是让我让路的意思？我活了这么些年从来都是别人给我让路，我还没有给别人让路过呢，要不你们改道？”男人一脸戏谑的说道。 柳琮站在姜小年的身边小声的说道：“那是王家的嫡子王诗奇，是个出了名的混不吝，与咱们素来有些过节，今日想要顺利过去，只怕是要费些功夫。” “什么过节？”姜小年问道。 “王诗奇是个纨绔，整日流连于烟花柳巷，前段时间他迷上了一个花魁，那花魁是个绝色，卖艺不卖身。王诗奇想要给人赎身，将人娶回去做小老婆，但是那花魁却是钟情于我二哥，拒绝了他，他恼羞成怒想要用强，那花魁却是刚烈女子，竟然一头撞死了，于是他就恨上了我二哥。”柳琮说道，“以前没少给我二哥找麻烦，亏得我二哥手段了得，才没有让他得逞。” “原是如此。” 顾浅意也上前交涉，只是王诗奇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一个可以为难他们的机会，自然不会轻易妥协。 “啧啧，我倒是不知道城内哪位重要人物去世了，连顾状元都来了，不过别说我不给死人面子，只要你们跪下来求求我，我可以考虑给你们让出一条道儿来，你们可要快点做决定吧，不然的话就绕道走吧，不过我听说这种事情都是要算时辰的，要是耽误了，那可不是我的错啊。” “欺人太甚！”柳琮气得双手叉腰，“跟他废什么话啊，看我怎么收拾他！” 说着，他几步跑上前去：“姓王的，你到底让不让！” “不让，你能够奈我何？”王诗奇嘲讽道。 “那你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柳琮说着拿出了一根小小的竹筒来，他将竹筒打开，一只小小的飞虫从竹筒里面飞出，朝着王诗奇就飞了过去。 “啪！”王诗奇一把拍死了脸上的小虫子，“什么东西！” “本人精心培育的毒虫。”柳琮嘿嘿一笑，“你被我的毒虫咬到了，没有我的解药，你就等死吧。” “你吓唬我！” “吓唬？”柳琮哼了一声，“不相信的话你看一下你的手掌，是不是已经发黑了？” 王诗奇看了一眼，掌心果然已经发黑了，他面色大变：“混账东西，你知道我是谁吗？还不快些将解药给我，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你们这些人都要给我陪葬！” “我们会不会陪葬两说，但是你肯定是会死的，如果你不想死的话，乖乖的将你的马车退到一边，不要耽误了我的正事儿！”柳琮冷声说道。 “你！”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王诗奇这会儿觉得自己全身都不舒服了起来，他十分不甘心的让车夫将马车赶到了一边，将通道让了出来。 柳琮对宇文璟说道：“二哥，你们先走。” 送葬队伍继续前进，直到整个对我都通过之后，王诗奇咬着牙说道：“路我也让了，解药呢？” “解药很简单，只需要将五钱鸡屎用三碗童子尿煎煮，服下即可。” “你耍我！” “我乃是神医，怎么会砸了自己的招牌呢，再说了，你死了对我有什么好处？”柳琮摇了摇头，耸了耸肩，“你要是不相信的话，我也是没有办法。” 说着，也追了上去。 王诗奇狂怒的怕打着马车，狂怒吼道：“柳琮，你若是敢骗我，我一定会将你大卸八块！” 柳琮追上了送葬队伍，来到了姜小年的身边邀功，挑眉骄傲的问道：“怎么样小妹，还得五哥我亲自出马是不是？” 姜小年朝着他竖起了大拇指：“厉害。” 柳琮就更加的嘚瑟了：“你以后就跟五哥天下第一好，五哥肯定会护着你的，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的！” “臭小子，我怎么不知道你开始养毒虫了？”宇文璟问道。 “为了给小妹解毒，我最近一直在翻看各种医书，刚好看到了几篇关于南疆蛊虫的书籍，感兴趣了，就试试呗。”柳琮笑道，“我这种天才，自然是做什么都要做到最好！” 苏莫为说道：“南疆么？我倒是有个熟人就在那里，你若是需要些什么，我可以打声招呼，说不定能够找给你。” 第一百一十二章 回家 “那位失踪的王家大小姐？”柳琮突然问道。 “你竟然知晓她去了南疆？”苏莫为有些不可思议，“我还以为自己做的足够隐蔽呢。” 宇文璟浅笑了一下：“能够将人送到南疆去，你倒是有些本事。” “不是我本事大，是我娘本事大。”苏莫为勾了勾唇，“以前我总觉得她将我抛下自己去过潇洒的日子去了，后来才明白，她是为我闯出了一片天。” 说着，他转过头看向姜小年说道：“小妹，你小时候很喜欢我娘的，等我娘回京城的时候，带你去见我娘，我娘也肯定很高兴见到你这个未来儿媳妇儿的。” “未来儿媳妇儿？”姜小年吓了一跳，“什么儿媳妇儿？” “我一直忘了跟你说了。你我二人是有婚约的。”苏莫为说道，“是你娘亲跟我娘亲一起定下的。” 柳琮急忙说道：“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可以不作数的，小妹你若是不想嫁人，婚约什么的，就当做是一场玩笑。” 姜小年无奈抿唇笑了笑：“苏大哥，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如果我的毒解不了，一辈子就是这幅小孩子模样了，怎么成婚？这不是耽误你吗？以后婚约只是你就不要再提了，你找一个好姑娘，过正常的日子吧。” “你又怎知你的毒解不了？我会等着你的，等你到你解毒恢复正常的，就算是你一辈子解不开毒，我也会照顾你一辈子的。”苏莫为急忙说道。 柳琮不满的推了苏莫为一把：“呸，你个乌鸦嘴，有我在，小妹怎么可能解不了毒？再说了，小妹还有我们五个哥哥呢，什么时候轮到你照顾了？” 宇文璟也点头说道：“我们五人可以照顾好小妹的，你就不用太费心了。” “你们！”苏莫为气急，“你们这是明目张胆的排挤我！” 他复又跟姜小年告状：“小妹，你听到了吧，他们孤立我！” 姜小年无奈的摇了摇头：“好歹你们都是一方人物，怎么这么幼稚呢？” 苏莫为为张氏安排的墓地自然是风水宝地，棺椁放入了坑中，姜小年掩下了第一抔土。 很快，棺椁被黄土掩埋，形成了一座新秀的坟墓。 姜小年跪在地上，指尖细细的描摹着墓碑上的字迹。 “娘，你入土为安了，你就安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姜小年叹道，“我知道你心里最放心不下的还是楚楚，我已经放过了她一次了，也希望她能够良心发现，好自为之。” 宇文璟几人也深深的鞠了一躬。 “感谢你这些年照顾着小年，你们将她教育的很好，你放心，以后我们会好好的照顾小年的。” “你做的豆花真的很好吃，很抱歉没有在你活着的时候对你表示感谢。”裴琰川垂眸说道。 姜小年跪在地上，抹了一把眼泪。 这个时候一阵风吹来，却没有以往彻骨的含义，而是稍稍带着些许的暖意。 “娘，最冷的冬天好像过去了，春天马上就要到了，只可惜，你看不到了。”说着她了起来，“我会经常过来看你的。” 将张氏的葬礼操持完毕，众人回到了苏莫为的住处已经下午了。 “小妹，你跟我们回家吧。”宇文璟说道。 姜小年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她太渴望亲情了，纵然没有小时候的记忆，但是跟几个哥哥在还没有相认之前就有非常亲近的感觉，如何如今呢？ 她想要跟他们好好的相处，想要将丢失的记忆全部找回来，想要知道自己跟他们之前发生的所有的事情，想要知道亲生的娘亲的故事，想要再寻到其他的亲人。 “苏大哥，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 “照顾好自己。”苏莫为抬手在姜小年的脑袋上拍了怕，“等我去看你。” 随后，姜小年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跟着宇文璟他们回家了。 “小妹，欢迎回家！”柳琮站在大门前张开了双臂。 宇文璟轻轻地笑了笑：“小妹，跟我进来吧，我带你去你的房间。” 他们并没有将姜小年安排在之前楚楚住过的院子，而是给她收拾了一个新的院子，并非整个府邸最大的院子，却是最中心的院子，离其他几位哥哥住的地方都近。 “我这几日将这里简单的布置了一下，你看看是否符合你的喜好，你再看看有什么需要的没有，我马上为你置办。” 院子并非很豪华，却十分的精致，姜小年一看就知道定然是费了心思的，点头说道：“我很喜欢。” 宇文璟又让一众仆人入内，说道：“今后就由她们伺候你。” 众人给姜小年请安：“小姐好。” “你们好。”姜小年十分不习惯这种突然成为上位者的感觉，“二哥，我之前就跟娘两个人住着，清静惯了，这院子里面一时住进来这么多人，我反倒是不习惯，我也用不到这么多人伺候，留一个人能够陪我说说话就行，其他的人就做他们该做的事情去吧。” 宇文璟选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留下，说道：“她叫小橙，为人本分，且有些拳脚功夫在身上，日后就让她在你的身边伺候，也能够保护你一二。” “行。”姜小年见这个小橙看上去十分面善，也就同意了。 柳琮迫不及待的拉着姜小年去参观自己的院子跟药房，笑道：“小妹，我带你去我那里，离你这里很近的，以后你要是无聊了，就来找五哥，五哥有各种法子给你解闷儿！” 其余三人看着这二人离开的背影，目光温柔。 裴琰川神色多了些担忧：“现在将小妹带回来是不是太着急了？小妹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我之前就是你的想法，所以才让她几次遇到危险，眼下我还是觉得放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才是最安全的。”宇文璟负手而立。 顾浅意点头赞同：“他们迟早会查出来的，既然是早晚得事情，不如直接放在明处，只要咱们仔细些，会保证她的安全的。” 第一百一十三章 哥哥们的礼物 “小妹。” “二哥！”姜小年放下了手上的书本，起身朝着他走了过去。 “可还住的习惯？” “挺好的，我还没有住过这么好的房子呢。”姜小年抿了抿唇，“我想着如今灾年还未曾过去，生活倒是不必过于奢靡，能够吃饱穿暖就足以。我是跟着灾民们一路来到京城的，自然知晓贵人人家一顿饭就足够他们过上好些日子了。” 宇文璟目光温柔，轻轻点头：“好，听你的，从今日起，全府节省开支，将省下来的银子捐给灾民。” “我过惯了之前的日子，吃穿简单些对我也没有什么影响，但是你们没有必要因为我的决定而改变自己的生活习惯的。”姜小年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这样会让我觉得不自在的。” “你到底还是与我们生分了。”宇文璟轻笑着进入了屋内，“只要你高兴，你做任何决定，我们都会无条件支持你的。” “我知道你们对我好就行了，真的不必过于迁就我，每个人自己过得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不说这个了，你看看这个。”宇文璟将一个小盒子递了过来。 姜小年接过打开，只见着里面是一支碧玉簪子，玉的材料是上好的，但是做工却很粗糙，她觉得有些眼熟，急忙与身上的玉佩对比了一下。 “这是？” “这也是娘亲的遗物，是娘在离世之前为你做的，想要在你笈礼的时候送给你的。”宇文璟说道，“此前为楚楚办笈礼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了她有问题，故而这只簪子我未曾给她过。” 顿了顿，他又道：“可惜还是错过了你的笈礼，我想着等你身上的毒解开了，恢复了正常人的模样之后，我再为你举办一次笈礼，弥补这一次的遗憾可好？” 姜小年想起了她小年她生日的时候，娘亲给她煮了一碗热腾腾的面条，虽然没有盛大的宴会，到底也不怎么觉得委屈，只是二哥既然提起，此事必然是他心中的遗憾，便是笑了笑应了下来：“好啊，到时候一定要热热闹闹的办。” 宇文璟放肆松了口气一般，嘴角抿出了些许的笑意来：“一定给你办得热热闹闹的！” 姜小年垂眸细细的摩擦着手上的簪子，前两日就去给娘亲上过香了，也听二哥讲了很多关于娘亲的事情，那是一位十分伟大的女性，做了很多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也是她想要成为的人。 如果她从小生活在娘亲的身边，想必她现在也能够做很多不逊色于男儿的事情吧。 “要是能够亲耳听到她的教导就好了。” 宇文璟轻声道：“娘亲教给我们的，我们都会教给你的。对了，你准备一下，过两日我要带你出一趟远门。” “远门？”姜小年疑惑，“咱们去哪儿啊？” “去见见外公外婆。”宇文璟神色温柔的说道，“我已经给他们去了信，他们十分盼着你过去。” 姜小年摸了摸自己宛如小孩子一样的脸：“可是我现在这副模样，会不会吓到他们啊？” “你要知道，你只要活着，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大的安慰了。” 就在这个时候，裴琰川也来了，手上抱着一只小动物，雪白雪白的，煞是可爱。 小灰则是雀跃的跑到了姜小年的脚边，亲昵的蹭着她的大腿。 “三哥，这是一只小狗吗？”姜小年一边摸着小灰的脑袋一边问道，“好可爱的小狗。” 那小东西似乎有些不满，朝着姜小年龇了呲牙。 小灰看了它一眼，它缩起脖子躲了起来。 “是雪狼，弄来给你解闷儿的。”裴琰川说道，“我会教你如何训练它，以后它会是你最忠诚的伙伴的。” 姜小年觉得惊奇又欢喜，抬手想要摸了一模这个可爱的小家伙，小家伙刚开始有点抵触，但是当圆乎乎的脑袋被抚摸的时候，又有些享受的眯了眯眼睛。 “我能够抱抱吗？”姜小年问道。 “来。” 裴琰川将雪狼递给了姜小年，小家伙刚开始还矜持的挣扎了一下，很快就软了下来，乖乖的趴在了姜小年的怀中。 “好可爱，谢谢三哥！” 裴琰川因为妹妹的欢喜，嘴角抑制不住的泛起了一丝笑意来。 “你喜欢就好。” 因为从小跟狼一起生活的缘故，他的直觉比一般人都要强一些，第一次见到那个假妹妹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不舒服与抗拒，只让他以后也难以与假妹妹亲近，但是没有想到他的直觉在真妹妹的身上却失效了，居然没有在第一时间将她给认出来，这让他一直非常的内疚，还不如小灰。 就在这时，只见着柳琮跟顾浅意两人并肩而来。 “二哥，三哥，你怎么也来了！”柳琮快步上前，笑嘻嘻的来到了姜小年的身边，伸手就去捏她的脸，“五哥给你的羊脂膏还是有用的吧，这小脸光滑了不少呢。” “五哥，我只比你小一岁，你别把我当成小孩子行不行？” “那不行，在五哥心中，你就是那个胖乎乎的小团子。” 顾浅意应该刚下朝回来，身上还穿着朝服，挥手命人抬进来了几个箱子。 “四哥，你怎么做什么？”柳琮问道，“该不会是几箱子的金子吧？啧啧，你不是两袖清风吗？什么时候贪污了这么多金子？” 顾浅意冷眼扫了他一眼：“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说着，他命人将箱子打开了，只见着几个箱子里面全部都是书籍。 “我看你喜欢看书，我整理了一些经典典籍，你按照顺序读，对你更有裨益。”顾浅意说道，“还有一些孤本古籍，你若是想要深入学习的时候可以查阅，另外我还给你收集了一些奇闻轶事，山川地志跟话本子给你解闷儿用。” 柳琮啧啧了两声：“四哥，你这是出了血本了啊，这些孤本古籍平日里面不是你的命根子吗？” 顾浅意十分无奈：“小琮，你的话太多了。” 柳琮识趣的做了个噤声的姿势。 “我已经联系好了一些老师，教你琴棋书画，你看看你对什么感兴趣？”宇文璟问道，“只要你想的学的，不管什么我都会你选择最好的老师。” 姜小年笑了起来：“最好的老师不就在我的面前了吗？” 她一一指着众人说道：“当朝状元郎，还有比你学问更好的老师吗？京城首富，还有比你更懂得做生意的吗？还有江湖少侠，武艺出神入化，什么老师能够比得上你？年纪轻轻的天才神医，宫里的老御医都得甘拜下风！” “我懂了。”柳琮笑着点了点姜小年的脑袋，“你可贪心的小东西，这是要把我们的绝学全部学了去啊，行啊，等大哥回来了，再教你行军打仗如何？” 第一百一十四章 现实 “若是哥哥们都没有意见的话，我自然是乐意之至的。”姜小年抱着雪狼吐了吐舌头。 “你若想学，我们肯定是倾囊相授的。”宇文璟托着下巴想了一下，“等我们回来之后，我就安排起来，大家轮流给你上课。” 柳琮想了一下说道：“小妹，他们都送了你礼物，我也有礼物要给你。” “哦？” 柳琮拿出了一个竹筒给了姜小年：“还记得上回子我怎么收拾姓王的那小子的吗？这是我培育的毒虫，你且随身携带，以作防身之用。我会再教你如何控制毒虫的。” 顾浅意说道：“这一次带小妹去江南，二哥准备带上谁？” “三弟跟我们一起足够了。” “我也要去。”柳琮举手，“为什么不带上我？” “你老老实实的留下，一来陛下的身子有恙，二来好好的研究一下怎么解小妹身上的毒。”宇文璟说道。 柳琮垂头丧气的说道：“好吧，我留下。” 顾浅意看着姜小年又道：“我公务繁忙，这回子不能够陪你一起去了，以后有机会会再陪着你回去的。” “四哥忙自己的事情要紧。” 晋王府。 宇文璟他们将姜小年接回去的事情虽然没有张扬出去，但是盯着他们府上的人早就知晓了这个消息，并且也知道之前的那位是假妹妹。 楚楚住在晋王府内还在尽职尽责的扮演着，晋王世子的病情又复发了，她在旁尽心尽力的伺候着，就盼着一朝事发，还能够留下。 “有劳了。”晋王世子客客气气的说道，“你并非我的丫环，凡事不必亲力亲为的，你且休息一下吧。” “我不累。”楚楚笑了笑，“你我虽然还没有夫妻的名分，但是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了，我是你的人，伺候你是应该的。” 晋王世子的脸色暗淡了一下：“想不到你竟然对我这将死之人一往情深，难道你的哥哥们没有告诉你，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活了？” “什么！”楚楚大惊不已，之前还以为柳琮说的话是吓唬她的，没有想到他还真的是一个短命鬼啊，“可是郡主跟我说，你的身子已经在调理着，迟早会恢复的。” “不过是安慰人的话罢了。”世子咳嗽了两声，“我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没有办法医治的，苟延残喘了这么多年，已经是老天爷额外给我时间了，我实在是不忍心将你一个小姑娘耗死在我的身上，你若是还想嫁给我，我可以按照之前说的，上门提亲，给你名分，你若是不愿意嫁给我以后做寡妇，我会给你补偿，会让你的后半生无忧的。” 说着他又苦笑了一下：“只是你的哥哥们都富可敌国的，我的那些补偿你只怕是不放在眼里。” “放在眼里的！”楚楚急忙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世子有心了，我心里十分感动，此事既然关系我的终身，可否容我思考一下？” “行，你好好考虑。” 楚楚心神不定的退了出去来到了湖边，她还以为找到了后半辈子的依靠，没有想到竟然是个短命鬼，她难道真的要当寡妇不成？这若是真的嫁到了晋王府，以后想要改嫁可不容易啊。 要不还是拿了世子的补偿，换个地方生活，以后也能够做一个富人。 若是如此，岂不是一辈子都比不上姜小年那个贱人了？ “你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欣赏湖景呢。”一道讥讽的声音传来。 楚楚急忙起身：“见过郡主，给郡主请安。” “顾浅意他们已经将真的妹妹接回去了，现在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不过是个冒牌货了，我哥哥想必也会很快得到这个消息的。” “什么？这么快？”楚楚的脸色又是一白，一想到自己之前的生活现在全部都属于了姜小年，就恨得牙痒痒的，“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啊？” “你的身份暴露了，晋王府只怕是也容不下你了。”明月郡主冷声说道。 “不会的，世子说了，会给我一个名分的。” “我哥哥要娶的是顾状元的妹妹，你算个什么东西，给他做通房都不配。”明月郡主冷然道，“我父王没有追究你勾引我哥哥，也是看在了你那些哥哥们的面子上，现在你是个假的，那么你还有什么用处？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你是个乞丐，就该起讨饭！” 楚楚闻言，立即跪下求情：“郡主，求你不要赶我走，我现在已经无家可归了，求求你收留我吧，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的！” 明月郡主抬起了楚楚的下巴，眯着眼睛问道：“当真什么都可以？” 楚楚坚定的点了点头。 “那好，我现在正有一件事情让你做，你要是做好了，我可以让你成为我哥哥的侍妾，让你有个容身的地方，跟以前一样吃山珍海味还有下人伺候。” “我做，郡主尽管吩咐，我肯定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明月郡主勾了勾唇：“我近来看我那个小姨娘跟她肚子里面的孩子很不顺眼，所以我需要你除去她。” “啊！”楚楚吓得脸色惨白，“那可是王爷的心尖尖上的人啊，我不敢惹！再说了，她肚子里不也是你的弟弟或者妹妹吗？” “你一个连自己老娘都杀的人，也配跟我谈论亲情？我们身在皇家，只有利益，何来亲情之说？再说了，做这件事情也是为了你自己，你想想看，你若是嫁给了我哥哥，再为哥哥生下一个儿子，那么未来这晋王的位置不就是你儿子的吗？可是若是我哥哥多了一个弟弟，我哥哥没了，你觉得我父王会传位给谁？” 楚楚咽了口唾沫。 “富贵险中求，你现在是我哥哥唯一的女人，未来晋王的母亲，将来还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难道不值得你放手一搏？”明月郡主勾唇诱惑道，“过了这么久的好日子，你还能够甘心做一个吃不饱穿不暖的乞丐吗？” “我……”楚楚的身体忍不住的开始颤抖了起来，眸子乱转，好一会儿才下定了决心，“我干！只要郡主能够给我荣华富贵，我什么都干！” “可是，那侧妃的身边有那么多的下人跟着，我要怎么做才能够下手呢？要是被发现了，不就是死路一条吗？” “你且方向，我自有法子，且说你不会被发现，就算是被发现了，我也有法子救你就是了。”明月郡主挑眉说道。 第一百一十五章 去江南 次日，吃过早饭之后，宇文璟与裴琰川两人就带着姜小年前往江南见外公外婆。 “我未曾去过江南，书上说江南的风景很美的，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姜小年怀中抱着雪团，神情向往。 “是啊，那里与北国风光自然不同，怕你去了就不想回来了。”宇文璟微微笑道，“何止风景美，人也美，咱们娘亲就是典型的江南美人，当年也是名动京城，追求者无数。后来，四弟尝试着想要画出记忆中娘亲的模样，却总是难得神韵。外公外婆家中还有娘亲在闺阁之中的画像呢，你倒是可以看看咱们娘亲是什么模样。” “只听闻江南女子温婉如水，瞧着咱们娘亲做的那些事情，可跟这四个字沾不上关系啊。”姜小年笑道。 “可不是，咱们娘亲的性子风风火火，敢想敢干，如果她是男儿身的话，只怕早就功勋在身了。不过娘亲的性子虽然像男孩子，她做的那些事情去也并非一开始就是如此的，这其中倒是离不开一个人。” “先皇后。”宇文璟说道，“娘亲的很多想法都受到了先皇后的影响，看得出来她很推崇先皇后，娘亲的嘴里面也经常说起先皇后来。” “连娘亲都推崇的女子，想必那先皇后也是个奇女子，只是却突然暴毙，着实可惜了。” “暴毙？”宇文璟嘴角勾了一下，“未必。” 姜小年想要追问下去，宇文璟却是捏了捏雪团的耳朵，将话题转移了。 “跟这小家伙相处的如何？它可还温顺？” “很有灵性。”姜小年笑道，“有小灰这个狼王在呢，他敢造次吗？” 她见裴琰川一直沉默着，问道：“三哥，你可是有心事吗？” 裴琰川摇了摇头：“方才你们说起娘亲，我只是想起了与娘亲的初遇，我浑身脏臭，满身血污，又爱攻击人，旁人对我只有嫌弃，唯有娘亲对我满是怜悯。她试着想要摸摸我的脑袋，我却一口咬在了她的胳膊上，她身边的人想要打我，她阻止了，仍由我咬着，轻轻地拍着我的后背安抚着，告诉我她是充满善意的，她看上去那么温柔，却又那么坚定。” 姜小年沉默了一下，转头看向了宇文璟，问道：“那二哥呢，你跟娘亲又是怎么认识的？” “我啊，我那个时候是个不学无术的小骗子，混迹街头，坑蒙拐骗，有一次骗到了娘亲的头上，被她当场给拆穿了，她觉得我有些做生意的天赋，就问我愿不愿意跟着她学着做生意，我当时表面答应了，但是心中却不相信。” “后来，娘亲就将我带回了家中，家里面有了大哥和五弟了，他们对我很友好，不过我对他们却是虚情假意，有一次，趁着娘亲外出，我偷了账房的银子逃跑了，不到三天就被娘亲找到了，我以为她会狠狠地处罚我，将我赶走的，没有想到她见到我之后只是松了口气，抱着我说人平安就好。我又被她带了回去，她，没有跟大哥五弟说起我偷银子的事情，只说我迷路了，亏得大哥跟五弟还以为是他们对我不好，我离家出走了。” 说到这里，宇文璟不自觉的笑了笑：“我后面发现娘亲是有些真本事的，而且也不吝啬将她的本事传给我，平时也会跟我们讲很多的大道理，让我渐渐地心安了下来，也知晓了很多为人处世之道，后来娘亲跟我说她肚子里面已经有了一个宝宝了，问我愿不愿意再做她的另一个儿子，我答应了下来，而且很高兴，我终于能够跟大哥五弟一样，叫她娘亲了。” “也是娘亲让我意识到人与人的亲情根本不在于血缘，在于感情。”宇文璟说着抬手摸了一下姜小年的脑袋，“有你们在，我才有家。” 三人一路朝南而去，本就入了二月，越是往南，就越是温暖，已经渐渐有了春天的气息了。 看着万物复苏，姜小年沉积在心中的那口浊气，也慢慢的吐了出去，心境开阔了不少。 本来宇文璟是打算边玩边走，让姜小年多多感受一下这一路的风土人情，但是姜小年却是想要快点见到外公外婆，故而催着他赶路。 这一走就是回来天，换了陆路又该走水路了。 三人乘着一艘船，沿河而下。 姜小年闲暇时不是欣赏风景，就是跟着宇文璟还有裴琰川学习，时间过得也很快。 又过了三日，宇文璟将一碟子点心拿给了姜小年，说道：“今日下午就能够到岸了，估摸着傍晚的时候就能够见到外公外婆了。” 姜小年拿点心的手顿了一下：“外公外婆会不会嫌弃我现在的样子啊？” “不会的。”宇文璟浅浅一笑，抬手轻轻地摸着姜小年的头发安抚着，“你的情况，我已经在信中跟他们说了，他们知晓的，再说了，我之前就跟你说过，对于我们来说，你能够平安活着，是最重要的事情，还有啊，你现在也很机灵可爱，不必妄自菲薄。” 倒是别说，自从姜小年跟哥哥们相认之后，自己被他们养胖了不少，之前是个干瘪的黄毛丫头，现在白嫩了不少，或许真的还有两分可爱吧。 只是走水路苦了小灰了，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在地上不可一世的狼王，竟然晕船，吐得它只怕是想死的人都有了，连雪团都敢去取笑它。 这天下午的时候，船终于靠岸了。 只见着码头边站着一个穿着黄色衣衫的中年男人远远相迎，这人约莫四十左右，看上去颇为儒雅。 “那是你堂舅，娘亲的堂兄，叫做柳驰，这些年一直帮着外公外婆处理产业。”宇文璟在姜小年的耳边小声的说道。 一听到是亲人，姜小年顿时来了精神，也有些紧张了起来。 “堂舅。”宇文璟先上前抱拳见礼，“许久不见，你还是风采依旧啊。” 柳驰笑了起来：“上次见你还觉得你是个孩子呢，这回子倒是长成了男子汉模样了，时间过得可真快，你们长大了，我们也就老了。叔叔跟婶子十分惦记你们，早早就盼着你们来了，让我在此专门迎接你们呢！” 第一百一十六章 外公外婆 说着，他将目光转向了姜小年的身上，眼神有一瞬间诧异：“你就是安安吧？平安就好，你外公外婆见了你，定然十分高兴的。” “堂舅好。”姜小年福身见礼。 “乖。”柳驰说着命人将一个匣子拿了过来，“堂舅也是头回子见你，这是堂舅给你准备的见面礼。” 柳驰将匣子打开，里面是一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 “我在海上做生意的事情，小妹就说要一颗鸡蛋大的夜明珠，后来我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一颗，小妹却不在了，你是她最心爱的女儿，这颗夜明珠就赠送给你了。” 姜小年有些受宠若惊：“如此厚礼，谢谢堂舅。” “走吧，咱们回家去，外公外婆等着你们呢！”柳驰牵着姜小年的手腕将她带下了船，岸上已经准备了一辆十分豪华的马车。 四人一起上了马车，柳驰就跟他们三人讲了许多这江南近些年的变化，以及外公外婆的身体状况。 “小妹刚去那几年他们受到的打击较大，近些年来慢慢已经恢复了过来了，好了许多，不过现在到底还是年岁大了，有些力不从心。”柳驰说着看向了姜小年，“安安此番回来了，不如就留下，叔叔婶婶的产业总是需要人继承的，趁着他们现在的身子还康健，还能够教你许多的东西呢。” 如果说二哥是京城首富的话，那么外公算得上是全国首富了，早在十年前各种产业各路开花，不仅仅只是在本国，连邻国与海外都有不少的产业，活生生的财神爷。 当年娘亲能够在京城搅动一番风云，背后也离不开外公强大的财力支持。 只是后来，娘亲离世，唯一的外孙女下落不明，老两口受到了打击，低调了不少。 姜小年闻言思索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我很想陪在外公外婆的身边，但是我对做生意的兴趣不是那么大，还没有决定以后到底应该干什么，等我想好了再说吧。” 柳驰只是淡淡的笑着，眼中闪过一抹不明意味的复杂。 没一会儿，马车就停了下来，柳驰笑道：“到家了。” 他率先下了车，跟管家吩咐了几句，管家立即入内禀报去了。 随后他打开了车帘子，说道：“都下来吧。” 姜小年跳下了马车，抬眸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一座园子，江南的林园设计跟北方自有不同，却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场景。 “走吧，咱们去见外公外婆。”宇文璟牵住了姜小年的手，“别怕，我们在呢。” 进入了柳府，其内亭台楼阁，小巧精致，的确更有江南水乡的味道，将姜小年这个乡巴佬是叹为观止。 不过她没有过多的时间仔细打量，没一会儿他们来到了大堂，只见着上首坐着两位老人，均是头发斑白，虽然多了皱纹，却能够见清秀的眉目，足见年轻的时候也是风华绝代的，这会儿眼神期盼，目光含泪。 “外公外婆！”宇文璟率先入内给二老请安，“许久没有前来探望你们了，身体可还安好？” “好，一切都好，别客气了，一路舟车劳顿，快些坐下歇着吧。” 裴琰川也上前请了安，这时候宇文璟牵着姜小年上前，笑道：“外公，外婆，看看这是谁？” 姜小年有些忐忑的唤道：“外公，外婆。” “哎。”外婆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应了下来，眼泪夺眶而出，“好孩子，快过来，来外婆这里。” 姜小年小心翼翼的上前，又叫了一声“外婆。” 外婆一下子就将姜小年搂在了怀中，随即痛苦了起来：“我的心肝儿啊，你总算是回来了！外婆想你想得好苦啊。只可惜我那苦命的女儿见不到你长这么大了，快让外婆好好看看，在外面是不是吃了很多苦啊？我的宝贝孙女儿啊，可叫外婆怎么办啊？” 外婆哭得情深意切，姜小年忍不住陪着一起哭了起来，祖孙两人搂在一处诉说着衷肠，这场景叫旁人看了也无不动容眼眶湿润。 柳驰跟宇文璟上前劝说了一通，才叫外婆止住了哭声，不过宝贝似的搂着姜小年，又哭又笑。 外公擦了擦眼泪，欣慰的笑了笑，招呼着宇文璟跟裴琰川，询问他们一路过来可还顺利。 几人说了一会儿话，见众人情绪平复之后，柳驰说道：“孩子们远道而来，已经备好了饭菜，先叫他们吃饱了，再好好休息一下，有什么话明日再说吧。” “对对，我这是老糊涂了，走，咱们先去吃饭。”外婆高兴的牵着姜小年的手就往餐厅而去。 外公也招呼着其他人一起过去。 一桌子的丰盛佳肴，外婆忍不住的给姜小年夹菜：“也不知道你爱吃些什么，这些菜都是按照你娘以前的口味置办的，你若是吃不习惯，我再叫厨房给你做几道你爱吃的。” “我不挑食，什么都爱吃。”姜小年吃的津津有味，“你别加菜了，都堆成小山了。” “多吃点，你太瘦了。” 外公与宇文璟他们说了一会儿京中如今的情势，外公叹道：“灾情的事情我早就打算出手相助的，只是你让我先将粮食留着以备老大的不时之需，我这才没有相助的，倒是老四这孩子有本事，将灾情完全控制住了，我这心里面也算是有了些安慰。” “有了并州军的前车之鉴，不得不防啊，虽说这百姓的命也是命，但是我只是个自私的人，什么都比不上我大哥的命。”宇文璟无奈的轻轻摇了摇头，“朝廷缺粮食，但是近几年都是丰收，国家不缺粮食，只是粮食都落入了贵族之手罢了，这回子四弟使了些手段，叫那些贵族吐了些出来罢了。” 外婆怜爱的看着姜小年，转过头问道：“你在信上说安安中毒了，那毒可有解？” “有的，有五弟在呢，定然会解了小妹身上的毒的。”宇文璟语气坚定的安慰着二老，“此事你们就不必操心了，小妹吉人自有天相，定然会平安无事的。” “那就好，那就好。”外婆点了点头，又牵住了姜小年的手，心疼的抚摸着她手上的冻疮，“这回子就在这里多陪陪外公外婆，多住上几日，我带你在周围好好的玩上几日。” “好。”姜小年点头，“我就住在这里不走了，只怕到时候外婆外公嫌我烦呢。” “你这傻孩子，外婆巴不得你常住呢，怎么会嫌你呢。”外婆笑了起来。 第一百一十七章 怀疑 吃过饭之后，外婆又带着姜小年去了为她准备的房间。 “这里以前是你母亲的闺房，她离开之后，这里我都让人原封不动的保留着，跟她离开之前一模一样，每日都有人前来打扫着。” 姜小年瞧着这精致富贵的闺房，娘亲在闺中时候，也定然是被捧在手心的。 她一一看过房间里面的每一个物件，想象着它们与母亲之间的关联。 在里屋的墙壁之上，挂着一副画像，画像上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明艳可爱。 “这是娘亲吗？”姜小年问道。 “是啊，这就是你娘。”外婆慈祥的看着画像上的少女，“那一年画圣来此游玩，我们接待了他，他变为你娘亲做了这一幅画作纪念。她小的时候，你外公总爱教她，虽然是女儿家也要有青云志，她倒是记得清楚，不愿意在这里江南水乡过日子，要去外面闯荡一番。我时常在想，若是当年不由着她的性子，将她留下来，如同寻常姑娘家一般嫁人生子，现在的结局会如何？” 她说着又拍了怕姜小年的肩膀：“不说这些事情，免得惹得你也伤心，时间不早了，你要好好的休息，明儿外婆带你出去玩。” “好的，外婆。” 外婆摸了摸姜小年的脑袋之后才离开，将府上诸多事情安排了一番之后，又端了参汤去了外公的书房。 “婶子。” “侄子也在啊。” 外婆端着参汤上前：“老头子，该喝参汤了。” “你放下吧。”外公点头说道，“驰儿啊，如无其他的事情，你就先忙自己的事情去吧。” “是，小叔。”柳驰的眸子转了几下，又道，“小叔，婶子，你们有没有怀疑过今日来的小姑娘真的是小妹的女儿吗？” 外公端起参汤的手又放了下来，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毕竟这说人找到了都是宇文璟的一面之词，那劳什子毒药的事情我此前也是闻所未闻，这世上岂有这等匪夷所思的事情？那小姑娘我瞧着与小妹一点相似的地方也没有，故而心生疑惑，毕竟我听说此前他们也是找到了一个妹妹，没过多久就说那个妹妹是假的，又找到了一个，这一个谁知道是真是假呢？”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咱们柳家家大业大，谁不眼红？宇文璟也是做生意之人，他难道就不眼馋柳家的产业？随便找一个小姑娘冒充小妹之女，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他抬眸观察了一下二老的脸色，又道：“我也只是觉得这血缘之事应该慎重一些，并非说那小姑娘一定是假的。” “不可能的，那就是我的外孙女儿！”外婆斩钉截铁的说道。 柳驰眼睛眯了一下，问道：“婶子何以如此肯定？毕竟不管是外貌还是年纪，都相差的实在是太多了。” “感觉，作为亲人的感觉，错不了的。”外婆眼神坚定的说道，“她一定是我的外孙女儿！” 外公也说道：“若老二真的觊觎我们柳家的家业，他找一个与你小妹相似，年纪又相符之人冒充岂不是更好，何必找一个一点不像的人，还编出这么个毒药的事情来？我相信这几个孩子的人品，他们能够把人带来见我，必然是百分百确定的。还有一点我跟老婆子是一样的，那就是感觉，那种亲人血脉之间的感觉是错不了的，别人怎么冒充都冒充不了的。” “我也只是觉得此事应该慎重些，既然小叔跟婶子都如此确定那就是小妹的女儿，那应该就错不了了，如此我也可以放心了，小妹若是知晓她的女儿能够承欢在婶子跟小叔的膝下，必然也十分开心的。安安回归，乃是大事，族中必然要好生庆祝一番，此事就交给侄儿来安排吧。” 外公点了点头：“你去安排去吧。” 夜色已深，姜小年抱着雪团安然入眠。 裴琰川带着小灰守在她的屋外，不多时小灰喉咙里面发出了低吼的声音。 裴琰川揉了揉他的脑袋，它立即安抚了下来。 没一会儿，宇文璟也过来了，问道：“怎么样？” “看样子，的确有人不欢迎小妹回来，有些小动作呢。”裴琰川冷声道。 “不过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你也不必如此戒备，有外公在，他们还不敢明目张胆的。” “嗯。”裴琰川点了点头，“不过对小妹不利的势力不止一股，还是不能够大意。” 宇文璟看向了姜小年卧室的窗户，嘴角泛起一抹浅笑道：“想必此刻她应该睡得十分香甜吧。” 翌日。 姜小年一夜好眠，次日早早的起床。 外婆早就准备了早膳，吃过早膳之后，她本想要带着姜小年出门游玩，只是没有想到外孙女回来的消息，昨儿已经传遍了族中，故而一大早就有不少族人上门，有的人前来看个热闹，有的人则是过来探探虚实。 人在面对不同的财富的时候，道德的标准是不一样的，若是寻常人家，失踪的亲人回来，或许会好好的试探一番，但是在这样的首富之家，多一个血脉至亲，对于旁亲来说，则是利益有损。 外婆自然是知道这些亲戚们的目的，烦不胜烦，不过也不好撕破脸皮，只好带着姜小年一一跟这些人见面，介绍着这些族人。 姜小年还沉浸在与外公外婆团圆的喜悦之中，不曾知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对于这些人刚见面的亲人倒是各位的热情。 与几人打过招呼之后，有人还是忍不住提出了疑惑：“小烟的女儿如今已经过了笈礼了，该是个可以成婚的大姑娘了，怎么会是一个小姑娘呢？婶子，你该不会是搞错了吧？” 外婆微微一笑，挑眉反问：“你是觉得我老糊涂了，连自己的外孙女都不认识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奇怪罢了，相信不止我一人觉得奇怪，婶子难道不应该给一个解释吗？” “就是啊，这一个莫名出现的小姑娘就说是小烟的女儿，大家伙儿的心里面没底啊。” 第一百一十八章 护短 “这是我们的家事，我们老两口觉得她是小烟的女儿，她就是，为什么要给你们一个解释？”外婆冷笑了一声。 她跟老头子白手起家的时候，不见这些族人帮衬过，日子过好了，他们倒是一个个的上门打秋风，老头子心肠好念旧，让他们一个个的养着，过着纸醉金迷的日子，如今倒是盼着他们老两口绝后，好叫他们分了这庞大的家产！ “婶子，你这话就不对了，这关系到柳家的血脉之事，怎么能够糊涂呢？何况这么明显有破绽的事情，婶子跟叔父那都是见过世面的人，怎么能够被这些小把戏骗了呢？若是婶子跟叔父真的已经不变真假了，此事就交给我们做主，将这些招摇撞骗的家伙全部赶出去，要不然我们柳家的财富岂不是要被这些骗子拿去了？” “你到底是关系我们老两口啊还是关心我们的财产呢？”外婆勾起一抹冷笑，“我们老两口的财富是我们老两口的，跟柳家有何关系？” “婶子这话就不对了，若是没有族人帮助，你们岂能够成为首富？那这财产也自然是整个家族的，再说了，律法本就有规定，你们无子继承，你们身后的遗产本就归我们宗族所有人，如今来了个来历不明的小丫头，我们自当是要辨明真伪的。” “我还没有死了，你们倒是惦记上了。”只见着外公拨开人群沉着脸就走了过来，“人心不足蛇吞象，这些年你们从我这里拿了多少银子，你们心里面有数，我养了你们这么些年倒是养出了一群白眼狼，今日谁敢质疑我的外孙女，谁就是跟我过不去！” “我们自然是感念叔父的恩德的，正因为如此，叔父跟婶子年老糊涂的时候，我们才更加应该挺身而出，免得你们被骗，数十年的心血毁于一旦啊！” “首先，我还没有老糊涂，收拾你们几个还是绰绰有余的，不相信的可以试试，其次我们的外孙女儿是个什么情况，我们自己心里面清楚得很，也用不着跟你们解释什么，退一万步说，我们喜欢这个小姑娘，就算她不是我们的孙女儿，我们也愿意将财产留给她，你们又能够如何？” 此言一出，顿时群情奋腾。 “来人，将他们都赶出去，看着这群废物就头疼。”外公招手叫来了管家，管家又叫来了护院，将这些人全部都赶了出去。 清静之后，外公又看着姜小年说道：“你不要多想，你就是我们的好孙女儿，好孩子，我跟外婆从来没有怀疑过。” “外公。我现在的样子的确是让人生疑，何不跟他们解释一下呢？” “你以为他们真的在乎你是真是假？”外公冷笑了一声，“不管真假，你的出现都动了他们的利益，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与其如此，还不如我早点出手，让他们早点认清楚现实呢！好了，不要为了这些人坏了心情，跟外婆出去好好的玩一玩，感受一下这里的景色。” 姜小年点了点头，脑子里面想起来爷爷来，爷爷也是在她被众人刁难的时候，挺身而出将其护在身后，也不知道爷爷现在怎么样了，为何这么久了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难道真的已经不在了吗？ “别怕。”外婆轻轻地摸着姜小年的头发，“有外公外婆在呢，我们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的。” 随后，外婆带着姜小年出门，在周围游玩着，虽说现在还未到万物复苏的季节，风光与最好的时候不能够相提并论，对于姜小年来说却处处都透着惊喜，两只眼睛都看不过来。 “他们家的点心是这里最出名的，你且尝尝看。”外婆将几碟子点心推到了姜小年的面前。 “好吃。”姜小年点头，“入口绵密，一点都不会觉得甜腻。” “你的口味跟你娘都是一样的，你若是喜欢吃，我就将这里的厨子叫回去，天天做给你吃如何？” “这酒楼是柳家的产业。”宇文璟在一旁笑着补充道。 “这厨师的手艺自是极好的，只是这般好的手艺不能够叫我独占了，得让更多的人尝到这等人间美味才是。” 正说着，来了一个男人，在外婆的耳边小声的说了几句，外婆的眉头皱了一下，说道：“安安，你先在此休息一下，我去去就好，老二，老三，将安安照顾好。” 宇文璟点头：“放心吧，外婆。” 待外婆离开之后，宇文璟笑问道：“如今的感觉如何？外公外婆与你想象的是否一样？” “我来之前还以为他们会质疑我的身份，会考察我，没有想到他们一见到我就如此相信我，我有些受宠若惊。有亲人在的感觉，就是很安心，我不用在刻意的去分析去思考去保护自己，我可以完全抛弃这些烦恼，因为我知道你们在我的身边，我就一定会没事的。” 姜小年有些忧心上午的时候，问道：“我的出现是否给外婆外公添了麻烦？那些族会不会记恨他们啊？” “一群惦记着他们遗产的白眼狼，到底是外公很好，将他们的胃口都养大了，如今都盯着这块儿肥肉呢，你回来了，他们自是急得跳脚，谁不想多从外公外婆身上搜刮多些油水？不过你不用担心，外公纵横生意场这么多年了，岂会害怕这些跳梁小丑找麻烦？外公一直想着跟他们这群蛀虫切割开来，正想着要找个出头鸟呢，看看他们谁先冒这个头吧。” “爷爷之前跟我说过，越是大家族，越是有钱人家，利益纠葛就越是复杂，亲情就越是淡漠，我之前还没有这方便的感觉，自从来到了京城之后，这些东西倒是越发的感觉到了，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天下攘攘皆为利来，人真的是可以被利益驱使的。” “人性本就如此，正因为人性丑恶，才更显得那些重情重义之人的可贵，没有黑，又怎么有白呢？”宇文璟浅笑道，“不要总盯着人性的幽暗处，对人性感到失望，我们也要看到人性的光辉处。” “这不像是二哥你这种生意人该说的，像是四哥喜欢说的。” “二哥在你心中就是这种人啊。”宇文璟敲了敲姜小年的脑袋，“吃东西吧。” 第一百一十九章 强买 几人正在品尝美食的时候，隔壁桌的两人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吵了起来，继而大打出手，饭店内一时之间鸡飞狗跳的。 “老三，你先带着小妹离开这里，我留下处理一下，隔壁有个戏楼，你带她先去看一处折子戏，我待会儿就来找你们。”宇文璟说道。 裴琰川一直住着姜小年，问道：“可吃好了？” 姜小年点了点头。 随后裴琰川拉着姜小年的手就先离开了酒楼，宇文璟则是留下处理一下这两桌客人的纷争。 “你以前可听过折子戏？”裴琰川问道。 “哪儿有钱买这个消遣啊，以前跟着爷爷去城镇里，悄悄溜到酒楼听说书先生讲一段儿已经是很开心的事情了，不过我知道折子戏，前阵子四哥不是给了我很多书吗？里面就有好几个戏本子呢。” “你爱看什么戏？”裴琰川问道，“文戏还是武戏？” “我看话本子的时候最喜欢看那种才子佳人的故事，情深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那种。”姜小年一脸期待的说道。 裴琰川闻言眉毛却是皱了起来：“四弟给你找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书？你还太小了，不适合看这些，咱们去点一处鲁智深倒拔垂杨柳吧。” “我不小了，都十五了。” “那也不行。”裴琰川严肃的说道，“以后什么情情爱爱的东西，你离远一点。” 说着，他带着姜小年来到了戏楼，本想要找一个最好的位置看戏，不过今日的人挺多，好的包厢都已经有人了，姜小年也不矫情，拉着裴琰川在大厅之中就坐下了。 今日的戏正是一处武戏，他们到的时候戏已经演了一大半了，姜小年之前没有看过，一时觉得十分新奇，哪怕是从半截开始看，也看得津津有味的。 沉迷在了剧情当中，时间过得飞快，眨眼睛就落幕了。 裴琰川想要再重新点一出戏，在姜小年的耳边小声的耳语了几句，让她就在原地等候。 就在他刚离开，来了一个小厮模样打扮的男人，对姜小年说道：“这位小姑娘，我们小姐看上了你怀中的这一只小狗了，你要是肯割爱将这只小狗让给我们小姐，价钱随你开。” “第一，这不是小狗，第二这是我哥哥送我的礼物，多少钱我也不卖，抱歉了。”说完之后，姜小年揉了揉怀中的雪球，继续嗑着瓜子，等着下一场戏开幕。 那小厮见此匆匆跑到了楼上的包厢去了，这时候裴琰川也回来，有些丧气的说道：“今儿这里的戏被人包了，咱们点不了，若是有特别想看的，只能够改日再来了。” “没关系的，反正我现在就是瞧个新鲜，什么戏都爱看。” 就在舞台上锣鼓响起，下一场戏即将开始的，方才离开的那小厮去而复返，说道：“小姑娘，咱们小姐看上了你的宠物，愿意以一百两银子买下来，这个价钱足够你再买一屋子的宠物了，你好好的考虑一下啊。” “不卖。”频繁被打扰，姜小年有些不耐烦了起来，“给多少银子都不卖！” “小姑娘，你可知道咱们小姐的身份？我们小姐还愿意耐着性子跟你说话的时候，你最好识趣一些，不然的话，后果自负。”那小厮见商量不成，开始威胁起来。 裴琰川不紧不慢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淡淡的说道：“你们小姐是什么身份？说出来我听听？” “你们咳听说过京城的王家，乃是当今太后的娘家，我们小姐乃是王家的当家主母王夫人的亲外甥女，你得罪了我们小姐，就是得罪了王夫人，得罪了当今太后，不会有你们的好果子吃的！”小厮狐假虎威的说道，“你们要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做的。” “还是不卖。”姜小年的眉毛厌恶的皱了起来，“莫说只是王家的亲戚，就是当今太后也没有强买强卖的道理吧？” “不识好歹！”小厮哼了一声，气呼呼的又跑去了包间。 “别怕。”裴琰川朝着姜小年笑了笑，“不过是一些平日里面仗着身份仗势欺人的人罢了，他们是没有吃过教训。” 台上的演员已经登上了，戏已经开演。 姜小年不再关注这件事情，将注意力方才了台上，就在这个时候，两个男人突然跳上舞台，将正在唱戏的戏子轰了下去，又来了几人，将正在看戏的其他的百姓也赶了出去。 这些百姓虽然有怨言，但是碍着对方的身份，也只能够小声的抱怨几句，还是先行离开了。 没一会儿，整个戏楼只余下了裴琰川跟姜小年两个看戏的人。 这时候，只见着一个穿着蓝色长裙的少女从楼梯口缓缓走了下来，五官跟气质都很一般，但是眉宇间却有些戾气。 她阴沉着脸来到了姜小年的面前，挑眉说道：“这么不给我面子的，你还是第一个，敬酒不吃吃罚酒。本来你还有机会能够有一百两银子的，现在嘛，本小姐很生气，只想要好好的教训教训你们。” 说完，周围的几个家丁将拳头捏的咯咯作响，准备随时上来揍人。 那少女见此，又道：“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把你手上的这个小东西给我，再给我磕三个头给我认错，我或许会考虑饶了你们兄妹二人。” 姜小年安抚了一下怀中冲着那少女龇牙咧嘴的雪球，淡淡的说道：“你想做什么就做吧，我的东西，我不想给你，有本事你就来抢。” “自讨苦吃！”少女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凶狠起来，挥了挥手。“给我好好的教训一下他们！” 她的话音一落，周围的人家丁们一个个的摩拳擦掌，但是他们并没有大展拳脚的机会，只见着裴琰川一个箭步，一把锃亮的匕首已经横在了那少女的脖子上。 少女吓得脸色惨白，颤抖着嘴唇说道：“你想做什么？你知道我是谁吗？你今日敢动我一下，信不信我爹爹杀你全家！” “杀我全家？”裴琰川挑了挑眉，“那我倒是要看看谁能够有这个能耐，把你爹叫来，让我好好的见识一下。” 第一百二十章 教训 “嗯？”裴琰川见这周围之人竟然无人有动作出去叫人，于是匕首一动，将那少女的一缕头发斩了下来，那一缕头发轻飘飘的飘到了桌子上，“下一次可就不知道断的是什么地方了。” 那少女见此，更是吓得面无血色，急忙吼道：“你们都是死人吗？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将我爹爹请来啊！” 两个小厮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去搬救兵了。 姜小年自然是知道三哥的本事的，面对这样的场景，根本用不着她来想脱困的法子，于是悠闲的吃着瓜子，吃了一会儿，还是觉得有些无聊，说道：“方才的戏不是还没有唱完吗？老板，继续啊。” 裴琰川冷声道：“继续。” 躲在一旁的戏楼的老板见此，不敢得罪，赶紧将后台的戏班子赶上台，继续演下去。 这一出戏演的甚是感人，落幕之后，姜小年还忍不住泪眼婆娑的，想要学着之前看到的那些观众向台上的角儿打赏，摸了一下身上好像没有带银子，于是作罢了。 裴琰川见此，说道：“你若是真的这么喜欢看的话，让二哥给你弄一个戏班子，让你日日可以看。” “偶尔看看就好，倒是用不着为了我这点爱好，专门养这么多人。” 那少女听着兄妹二人的对话，心中却是一惊，能都养得起一个戏班子的可不是什么普通人家，难怪瞧不上她的一百两银子，只是他们到底是什么人？这江南的权贵她基本上都认识，怎么此前不知道这兄妹二人？ 就在这个时候，宇文璟摇着扇子过来了，见此问道：“这又是唱得哪一出？” “二哥，你的事情可处理完了？”姜小年笑眯眯的问道。 “已经完了，这是个什么情况？” “这位小姐想要买雪球，我不愿意卖，她就打算抢，被三哥给擒住了，眼下要她爹爹过来领人呢。”姜小年说道，“二哥，你坐这里吧，我给你倒一杯茶啊。” 宇文璟闻言，眼中已经是一片冷意了了。 “抢？也得有这个本事啊。” 没一会儿，就见着一个中年男人急匆匆的赶来，吼道：“那个不长眼的东西敢挟持我的女儿，还不快些将我女儿放开，不然我要你好看！” “原来是秦大人啊。”宇文璟站了起来皮笑肉不笑的打招呼，“许久不见，风采依旧啊。” “宇文公子。”秦栋有些诧异，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与这尊财神爷有关，连忙改口，“是不是小女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宇文公子？还是其中有什么误会？我代替小女向宇文公子道歉，请不要伤害小女。” “误会倒是谈不上。”裴琰川冷冷的说道，“只是令千金口口声声说要杀我全家，我只是想要见识一下，令千金要如何杀我全家的。” 宇文璟装作大惊小怪的：“我们这等平民死了也就死了，只是我家四弟乃是朝廷命官，谋害朝廷命官，秦大人的权势也算是只手遮天了，可喜可贺啊。” “这这这……”秦栋吓得语无伦次，“这都是小女在胡言乱语，胡说八道，请诸位千万不要放在心上了，她被我骄纵惯了，口无遮拦，请诸位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不要跟她一般见识啊。” 说着，他瞪了一眼女儿，喝道：“孽畜，还不快些向三位道歉！” 秦小姐在这一带作威作福惯了，此刻也是一脸委屈，不过看脸色的本事还是有的，看父亲与他们说话的态度，就知道他们的身份不一般，咬着牙道歉：“对不起啊，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几位，我再也不敢，请你们原谅我这一回。” 宇文璟看向了姜小年问道：“小妹，你的意思呢？”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既然秦小姐知道错了，我们就原谅她一次吧，只是希望秦小姐记住教训，以后不要再仗势欺人了。”姜小年淡淡的说道。 “多谢多谢！”秦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见姜小年面生，不知道是哪位贵人，问道，“宇文公子，这位小姐是？” “我家小妹，也是柳家的外孙女儿，我们送她回来与外公外婆团聚的。” “啊？”秦栋吃惊不已，柳家自然是首富柳家，没有想到他们还有个外孙女儿？ “今日的事情既然我小妹不追究了，那么就此罢了，我们还有些要是在身，就先离开了。”宇文璟抱了抱拳，叫上了裴琰川跟姜小年一起离开。 他们刚走，秦小姐不生气的跺脚，不解的问道：“爹爹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啊，你怎么对他们还要如此客气？” “闭嘴把你，你差点惹祸了。柳家那个财神爷是能够轻易得罪的？还有那宇文璟的几个兄弟，个个能耐，就是你舅母在他们面前尚且要客气几分，你倒是好，敢喊打喊杀，亏得他们今日不多追究，不然的话，此事还不好收场，以后不要去招惹他们，听到没有！” “知道了。”秦小姐嘴上答应着，心里面却是不甘，今日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下了面子，这口气叫她怎么咽下去！ 姜小年兄妹三人来到了街上，并没有因为方才的事情影响到心情，继续悠闲的逛着。 姜小年也是彻底体会到了被人护着宠着的感觉了，若是在以前，面对这种权贵，普通人除了认栽之外，还能够如何呢？ 她也品尝到了权势的甜头，多少人削尖了脑袋往上爬，是想要摆脱被权贵欺压的命运，还是想要用手上的权势为自己谋福利呢？ “安安，想什么呢？”宇文璟递过来了一根糖葫芦。 “没什么。”姜小年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以前遇到这种事情的事情都需要自己想办法解决，现在脑子都不用转了，反正有你们在，这种安心的感觉我很享受。” 宇文璟笑着揉了揉姜小年的头发：“往前走吧，外婆在前面等着我们。” “嗯。” 走在两人后面的裴琰川却是眉毛跳了一下，敏锐的察觉到有人在跟踪他们，不过却还是不动声色，跟上了两人的脚步。 第一百二十一章 继承的问题 冬日的灾情对于富庶的江南并没有特别的影响，这里依旧十分的繁华，百姓富足，安居乐业。 姜小年一连在这里待了几日，只觉得这里样样都好，连着心情都明媚了不少，最关键的还是难得的享受着外公外婆无微不至的关怀，这种关怀是出自他们的真心实意，叫她无时无刻都觉得心里面暖暖的。 如果养母还在的话，带她在这里定居，定然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外公外婆将她保护的很好，那些烦人的所谓的亲戚，没有人再出现在她的面前过，也没有听到一句恼人的声音。 而宇文璟他们眼见着姜小年眉宇间的郁闷之气散去，脸上的笑意添了不少，也觉得这一趟江南，算是来对了。 这一日晚上，众人一起吃饭。 外婆一个劲儿的给姜小年夹菜，姜小年笑吟吟的说道：“外婆，你别夹了，我这几日都长胖了，肚子都圆了。” “多吃点好，长高一点。”说完之后，外婆语气顿了一下，意识到自己说错了，急忙转移话题，“看你这几日的脸色都好多了，白嫩了不少。” 姜小年之前因为中毒加上营养不良的缘故，整个人面黄肌瘦干巴巴的，但是自从与哥哥们相认之后，吃的东西都是顶号的，外表虽然还是小孩子模样，但是肉却是长了起来，肤色也比之前健康多了，看上去倒是比之前要好看多了。 “这不是江南的风水养人嘛。”姜小年笑道。 外公将手上的酒杯放下，看着姜小年说道：“安安啊，我看你是真的喜欢这江南的环境，不如就别走了，就跟着外公外婆在这里生活吧，外公外婆年纪也大了，这偌大的家业也需要继承人，不如你现在就跟在外公的身边，外公手把手教你做生意，日后也好将这些产业交到你的手上。” 外公的话刚说完，姜小年尚未有什么反应，同桌的柳驰却是手一顿，将酒杯里面的酒洒出来了大半，他见众人的目光看向他，脸上有些恼怒不甘的神色瞬间消失，一脸慈爱的附和道：“安安啊，小叔说得对啊，你就留下吧，小叔跟婶子年纪大了，身边也需要人陪着。再说了，我们也好手把手的教你怎么经营，要不然这么大的家业，你若是突然接手，未必能够运营下去。” 姜小年抿了抿唇，心中有些感慨，她心里面明白，如今年事已高的外公外婆就是一块肥肉，多少人都盯着呢，在自己出现之前，有些利益或许他们在暗中就已经分配好了，自己出现之后，那些计划怕是被全部打乱了。 每个人心里面都有小九九，若无强硬的手腕跟决心，未必能够掌权外公外婆留下的这个庞大的商业帝国，外婆外公要将她留在身边，慢慢的一点一滴的掌握核心资源与人脉，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眼下却不是一个好时机。 一来是她小孩子一般的外表，虽然有外公外婆相护，但是却还是难以服众，难堵悠悠众口。 二来她现在的精力跟兴趣缺没有在做生意这上面，她现在就是一张白纸，她想要有很多的见识，更多的成长，想要成为一个像娘亲一样的人，所以她必须让自己去到更广阔的地方锻炼，去到更大的舞台成长。 “外公，外婆。”姜小年笑着给两人夹菜，“你们的好意我都知晓，但是我也有一点自己的想法，其一你们的身体还很健康，活到一百岁不成问题，这后继者的事情还可以慢慢议论，其二我现在想要先将身体的毒解了，让自己回复正常人的样貌，如此，以后就算是继承你们的基业，也才能够服众，其三嘛，我现在的见识太过浅薄了，我还跟着哥哥们去更多的地方走走，开开眼界，暂时不想讲自己困在一个角色里面。” 外公点头说道：“你这孩子跟你娘一样，主意正，心里面有自己的想法跟计较，我跟你外婆尊重你的决定，你想要去外面闯荡就出去闯荡，你累了，想要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反正外公外婆会一直等着你，这里就是你的家。” 外婆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我自然也不会阻止你的，而且你说得对，你现在最紧要的事情的确是解毒，不过外婆希望你能够在这里多留些时日，外婆真的舍不得你。” 姜小年点头：“好，我会多陪外公外婆些时日的，我亦是舍不得你们呢。” 众人又笑吟吟的谈论起来近来的趣事，饭桌上的气氛轻松愉快，唯独柳驰的眼神里面藏着几分阴郁。 接下来姜小年还是跟着两个哥哥在周围各处景点游玩，欣赏着春日江南的美景，随着春日的氛围日渐浓郁，天气也越发的暖和，外面倒是越发的有意思起来。 这一日，三人乘船游湖。 姜小年怀中抱着雪球，朝着湖中丢着鱼食，小船吸引了一群鱼儿相随，有趣极了。 “二哥，你带小妹先走。”裴琰川脸色沉了一下说道。 姜小年抬眸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宇文璟浅笑了一下：“无妨，一些小事罢了，你三哥能够处理好的。” 话落，就见着裴琰川站了起来，飞身去了一艘跟在他们后面不远处的小船。 那小船是他们自己的船，只见着裴琰川跟船夫说了两句，那船夫就将船停了下来，挡住了紧随在他们后面的几艘船。 “二哥，后面那些船可是来找我们麻烦的？”姜小年问道。 宇文璟勾唇轻笑了一下：“跟了我们几日了，你三哥觉得烦了，想要了结了。” 随后他让船夫加快，没一会儿船就靠岸了。 “咱们先上岸去。”宇文璟朝着姜小年伸出手来。 姜小年放心不下三哥，努力的朝着那边张望着，自己如今相隔已经有了些距离，加上湖面升起了雾气，她什么都看不清楚，只有一些落水的声音传来。 “走。”宇文璟抓住了姜小年的手腕，带着她上了岸。 不远处则是一座拱桥，拱桥上人不少，宇文璟护着姜小年走在里面，突然之间，一拨人突然窜上了拱桥，整个桥面突然变得拥挤不堪。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失踪 “跟紧我。”宇文璟目光锋利的扫了周围一眼。 “嗯。”姜小年也察觉到了不对，有危险的气息，抱着雪团，紧紧跟在二哥的身后。 突然之间，她察觉到了一股寒意袭来，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泛着冷光的匕首只朝着她的胸口而来，她想要后退，只是身后全部是人，让她无法动弹，在匕首尚未靠近的时候，就被一把折扇给阻挡了。 宇文璟拉着姜小年的衣袖，将她带到了自己的身后护着，他手上的折扇动了几下，击落了那人手上的匕首，一脚将其踹下了拱桥。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让整个拱桥变得乱了起来，无辜百姓唯恐自己被牵连，想要尽快下去，姜小年被人群裹挟着走了几步，就在这个时候，冲上来了两个壮汉，一左一右的围着她，就想要将其顺着人流的方向带走。 “二哥！”姜小年大喊了一声。 宇文璟注意到了姜小年的动静，想要上前解救，但是他的左右也出现了两名壮汉朝着他攻击而来，他并不恋战，脚步轻点，飞身而起，直接来到了姜小年的身边，一脚将她左右的两人给踹开了。 只是这个时候，姜小年突然感觉有人在背后拍了她一下，在她回头的时候，人就晕了过去，下一刻，一个看上去十分普通的婆子一把将她扛起，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小妹！”宇文璟正要去追，又几个百姓拦住了去路，只是这几人的身手明显要比刚才的几人好得多，他几次想要摆脱，却次次被他们缠住，只能够看着姜小年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可怜的雪球被丢在了地上，在人群中左躲右闪的躲避着大家的脚步。 桥上的百姓散去，姜小年也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个时候，此前缠着宇文璟的几人才同时收手，从不同的方向逃散开去。 “小妹！”宇文璟往前追了几步，但是哪儿还有姜小年的影子啊。 裴琰川也回来了，他在桥面捡到了被丢下的雪球，追上了宇文璟的脚步，问道：“二哥，怎么回事？” 宇文璟的脸色阴寒：“小妹，不见了。” 这一次他们遇见了两拨不同的人，一拨人是裴琰川阻止的人，一拨人则是在拱桥制造混乱劫人的人，或许小妹就是被他们其中之一给带走了。 两人旋即决定分头行动。 裴琰川回去找到了外公外婆，将情况同二老说了一声，二老吓得脸色发白，不过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惊吓之后立即冷静了下来，眼下的情况是要立即找到外孙女儿，他们立即让人将族中的几位有些分量的人请了来，说是请，却是派了护院与他们麾下的镖师们去的。 没一会儿，这些人全部都被叫了过来，因为外公的做法太过强硬，自然是引得他们不满，一进门就纷纷叫嚷了起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什么时候成了你的犯人了？你把我们压来是要做什么！” “就是，好歹也是亲戚，你这种做法还有没有将我们放在眼里！” 外公脸色阴沉的看着众人，直接开开门见山的冷声说道：“我外孙女儿不见了，请诸位过来，就是想要知道我外孙女儿失踪的事情是否与诸位有关！” 这一问，这些人又开始七嘴八舌的狡辩了起来。 “你这是怀疑我们绑架了你外孙女儿不成？” “我们可是亲戚，你外孙女儿，也是我们孙女儿，我们岂会做这么没人性的事情！” 外公冷着脸说道：“今日请诸位过来只是想要问个明白而已，如果你们没有做，我再想你们道歉就是了，如果今日的事情跟你们有关，也就不要怪我不念旧情了！” 说着，他看了一眼裴琰川，裴琰川点头，挥了挥手，随后就见着几个浑身湿漉漉的被五花大绑的人被提了上来。 “这些人诸位可还认识？”裴琰川冷声说道，“从我们来了这里不久，就一直跟着我们，之前还只是跟踪，今日却是暗藏歹意，要做一些别的事情了。诸位也不必狡辩，若没有从他们的嘴里面得到清晰的证词，我们也不会冒昧的将你们拿来这里，只是带回府上问话，没有直接去官府，已经给诸位留足了面子，诸位还是将我妹妹交出来，不然今日此事别想着能够好好的善终了。” 外公冷笑连连：“我自问对诸位不薄，自从发达之后从未忘了你们，就算是以前你们对我下过绊子的人，我也能够不计前嫌拉着你们一起享受富贵，但是你们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吗？我现在就这么一个血脉，你们竟然也容不下，非要我断子绝孙你们才开心？今日若是你们将我外孙女儿平安的交出来，我还会给你们一口饭吃，若是她少一根头发，我保证，这江南不会再有你们的容身之地！” 证据在前，众人想要分辨也说不出口，只得互相攻讦起来。 “五弟啊，此事可不管我的事情啊，都是你大哥组织的，我们也劝过了，他非是不听！” “你！对，这件事情是我带头的，但是你们不也都同意了吗？再说了，人还是你老四联系的呢！” “那都是你们让我干的，我原本是不同意的！是你们说的，如果我不同意的话，以后柳家的财产就没有我家什么事儿了！人虽然是我找的，但是都是大哥调派的，所有的事情都是大哥策划的！” 外公盯着自家大哥，目光满是失望：“你好狠心的心肠！” “咱们柳家这么大的家业，怎么能够交给一个外人呢！要怪就怪你老糊涂了，咱们柳家这么多的后辈呢，轮得到一个小丫头片子继承你的基业吗？他日后是要嫁人的，你这不是将基业送给外人吗？” “什么叫做外人？那是我嫡亲的外孙女儿！”外公气得冷笑，“柳家所有的家业，都是我跟我夫人双手打拼下来的，我们想要给谁就给谁，几时轮得到你们说三道四！说，我外孙女儿到底在什么地方！” 第一百二十三章 逼问 几人还想要以亲人的身份拿乔，不肯说实话，裴琰川也不惯着，直接将一人按在了地上，拔出了腰上的长剑，一剑挨着那人的脑袋插在了地上，冷声道：“还不说实话的话，下一剑插得就是你的脑袋了。” 那人被吓得哇哇大叫，尿了一地。 “我说，我说！我承认我的确派了人过去想要给那丫头一些教训，但是我发誓我就只是派了一拨人过去，都已经被裴少侠给解决了，至于丫头现在在什么地方，我们的确是不知道啊。” 裴琰川冷冰冰的在众人脸上扫了一眼，众人都急忙表示对于今日拱桥上发生的事情并不知情，并且赌咒发誓，若是有谎言，就天打雷劈。 外公最是了解这些人，沉着脸说道：“他们说的应该是实话，安安的失踪看来与他们无关，该是另有其人。” 另一边。 宇文璟直接找去了秦家。 秦栋急忙迎接：“宇文公子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他见宇文璟的脸色阴沉，又问道：“到底是谁惹了宇文公子生气？” 宇文璟命身后的手下将之前在拱桥上抓住的几个偷袭的大汉带了上来，冷声问道：“这些人你可认识？” 秦栋的脸色大变，这些人他自然是认识的，不就是他家的护院吗？ “这是我家的下人，不知怎的得罪了宇文公子？” 宇文璟将拱桥上发生的事情跟秦栋说了一遍，厉声道：“你最好将我妹妹交出来，不然我不保证会发生什么后果。” “宇文公子息怒，这些人虽然是秦家的下人，但是今日之事秦某属实不知，还请给秦某一点时间，让秦某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明白再说。”秦栋拱了拱手，盯着跪在地上的几个护院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去偷袭宇文公子一行人！到底是谁在背后指使你们的！” “启禀大人，我等是奉了小姐的命令行事的，前两日小姐受了气，心中咽不下那口气，就策划了拱桥的事情，让我们将那个小姑娘抓起来，让她出出气，但是我们并非这位公子的对手，根本就没有碰到那个小姑娘，那小姑娘最后被什么人抓走了，跟我们无关啊！” “什么！”秦栋脸色白了一下，随后生气的摔袖，“这个逆女！来人，快些将逆女给我叫过来！” 宇文璟紧紧地盯着地上的几人，冷声问道：“你的意思是还有其他势力的人？” “我说的都是实话，我们一共就去了四个人，我们四个人都被你给抓住了，肯定跟我们无关啊，至于小姐还有没有派其他的人去我们就不知道了！” 秦栋见宇文璟的双眸都是杀气，心中着急不已，抱拳说道：“宇文公子息怒，此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见着秦小姐带着几个跟班过来了，漫不经心的说道：“爹，我正在听戏呢，你非将我叫回来做什么啊！” 她一见宇文璟以及地上跪着的几人就知道事情不妙了，转头就想要跑，宇文璟一个飞身跟了上去，一脚将她给踹翻在地，厉声道：“想跑哪儿去？” “女儿啊！”秦栋急忙跑了过去将女儿护了起来，“宇文公子息怒，此事必然有什么误会啊！” “爹，他打我，你要给我报仇啊！”秦小姐没有被人这么打过，肩膀生疼，拉着秦栋就开始撒娇打滚。 秦栋心烦，一巴掌打了过去：“你还有脸哭，谁让你要对人家动手的，我问你，出了这四个人之外，你还有没有派过其他的人去动手？” 秦小姐捂着脸哭鼻子：“他们四个是我们府上身手最好的四个了，他们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小丫头？你看他们都被抓了，说明他们没有得手嘛，那小丫头既然没事儿，你这么凶做什么？” “不见了，那位小姐不见了！”秦栋呵斥道，“别哭了，快给我说实话！” “不见了？我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啊，我就是让他们四个人去将那个小丫头给我弄回来让我打一顿出气的，他们没有成功，我还在戏园子听戏呢，其他的事情我怎么知道！说不定是他们得罪的其他的人做的呢！为什么要怪我啊，关我什么事啊！” “你说的可是实话？” “就是啊，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啊，不信你问我身边的人啊。” 秦栋知道自己女儿的本事，想不出什么复杂的计谋来，抬眸对宇文璟说道：“宇文公子，此事看来真的与小女无关啊。” “无关？”宇文璟挑眉，“这个说不准啊，若非她找事在先，我与小妹怎么会被分散，让歹人得了机会？我现在着急寻找小妹，这笔账我先记下了，等我找到了小妹，我再来向你们慢慢地算一算这笔账。” 说完之后，宇文璟转身离开。 秦小姐十分不解：“爹啊，就是一个臭商人，你怎么怕他啊，居然让我受委屈！” “你闯了这么大的祸事竟然还不知道悔改！你最好祈祷宇文公子要找的人平安无事，要不然的话，爹都不知道怎么保住你！来人，将小姐带回去好好看管，不许出房门一步！叫上能够调动的所有人，立即帮助宇文公子找人！另外，将那四人杖毙，也算是给柳家一个交代！”秦栋冷着脸吩咐道。 宇文璟与裴琰川汇合，双方都没有关于姜小年的消息，既然此事与柳家以及秦家都无关，那么必然是有第三方的势力参与了进来将小妹抓走了。 “会是谁呢？”裴琰川问道，“难道是他们？他们既然之前就意图对小妹动手的话，如今真正的小妹的身份曝光，他们不会无动于衷的。” 宇文璟抿了抿唇：“自上次他们出手刺杀之后，我已经派人暗暗派人调查，暗中盯着他们，如果他们有异动，我不会不知情的。” 宇文璟看了一眼裴琰川抱着的雪球，突然笑了笑：“咱们还真的是关心则乱，你忘了雪狼最擅长什么吗？” 裴琰川狠狠的拍了怕自己的脑袋：“我竟然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该打！” 第一百二十五章 取血 姜小年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环境，一间简单的竹屋内，基本上没什么多余的装饰，却并不脏乱，或许只是个落脚的地方，并不是常住。 她想要起身，但是身子却是一点力气都没有。 就在这个时候，竹门被推开，一个带着斗笠的人入内，手上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 “醒了？”是女人的声音，“比我想象的醒的更快一些。” 说着，她一把捏住了姜小年的下巴，将那一碗黑乎乎的药全部灌入了姜小年的口腔内，姜小年被呛的咳嗽连连。 在整完药灌下之后，女人就准备起身离开了。 “站住！”姜小年喝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你们想要做什么？” 女人的脚步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下，随后关门出去了。 姜小年想要追上去，奈何身上的确是一点力气也没有，直接从床上直接摔倒了地上，她想要挣扎着爬起来，但是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当她再一次醒来的时候，阳光从窗户穿了进来，分不清楚是清晨还是黄昏，耳边传来了滴滴的水声，她转过头一看，只见着她的手腕之上有一道一寸长的伤口，鲜血不住的往下流着，方才听到的滴水的声音原来是她的血。 她心里面慌了起来，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血再这么流下去，只怕是她的血就要被流干了，也不知道二哥三哥能不能够及时赶过来。 就在这个时候，之前戴着斗笠的那个女人再一次进来了，这一次她没有再理会已经醒来的姜小年，而是端起了放在地上接姜小年血水的盆，看盆中的血差不多了，又将这些血装进了桌子上的一个白色的瓷瓶内。 这时候又一个穿着青衣的女人进来了，轻声说道：“追来了。” “够快的。”女人将白色的瓷瓶装严实了，“不过也差不多了，咱们该撤了。” “嗯。”青衣女人点了点头，随后朝着姜小年出手，却被斗笠女人阻止了，“既然血已经到手了，为何不杀了她？” “作用尚未知，留着她还有用处，咱们先撤。” 在两个女人离开之前，还将姜小年的手腕的伤口处理了一下，止了血。 尽管姜小年对这两个女人的身份无比好奇，更不知道她们取自己的血想要做什么，但是也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她们离开，一点办法也没有。 不久之后，竹门再一次被打开了，只见着一个穿着白衣的男子阔步入内，见到床上的姜小年之后，眼中顿时满是心疼。 姜小年在见到来人之后，慌乱不安的心顿时安定了下来，轻声唤道：“苏大哥。” “是我。”男人几步上前，检查了姜小年手腕上的伤口，满眼内疚，“抱歉，我来迟了。疼吗？” 姜小年轻轻地摇头：“不疼，看到你我就不害怕了，我不是在做梦吧？” 苏莫为轻轻地摸了摸姜小年的发髻，柔声说道：“你不是在做梦，我来了，别怕，我带你回家。” 就在苏莫为将姜小年抱起的时候，背后传来了脚步声，他立即警惕的转身，却见来人却是裴琰川跟宇文璟。 “苏莫为？你怎么会在这里？”裴琰川不解的问道。 “我也是刚刚追到这里来的。”苏莫为轻轻地叹了口气，“先不说这些，先带安安回去再说。” 宇文璟立即上前几步，将姜小年接了过来抱在了自己的怀中，轻声问道：“小妹，你现在怎么样？” 姜小年面前浮起一抹虚弱的笑意：“别担心，二哥，我没事的。” 她的身体看上去十分虚弱，宇文璟不敢耽误，快速戴着她回去了，外公外婆见此，也是吓了一跳，急忙去请了大夫过来。 “大夫，我外孙女儿怎么样了？” “老夫人放心，小姐只是失血过多，身体有些虚弱，休息几日，好好滋补，不久之后应该就可以恢复健康了，我这就去开几幅滋补的药。” “多谢大夫。” 宇文璟一直守在床边，对于姜小年在他的眼皮子地下被绑走而且还遭遇了如此伤害，他是最自责内疚的一个人。 “二哥，吃点东西吧。”苏莫为送来了一碗粥。 宇文璟却没有什么胃口，抬眸看了一眼苏莫为，问道：“一直忙着小妹的身体，还没有来得及问你，你怎么会在此处？又怎么会找到了小妹的？” “我娘给我传递的消息。” “鸿姨？”宇文璟的双眸转动了一下，“鸿姨现在在何处？小妹昨日才失踪，她怎么知晓并且传消息给你？” “我也不知道我娘在何处，至于找到安安的事情，只是一个巧合。”苏莫为说道，“数日前，我娘给我消息说她一直关注的一些人最近在江南有了线索了，我想着你们也正好带安安来了江南，不知道两者之间是否有关联，就赶了过来，路上我娘的人一直都有留下线索，故而才找到了竹屋内的安安。” “是吗？”宇文璟的眉头皱了起来，“不知道这些的人是什么人？他们为何要抓安安？” “这个我并不知晓原因，但是我猜测或许与安安中毒的事情有关，在我们看来，安安是中毒了，但是在有的人眼中并非如此，只是取血却并非伤及她的性命就是证据。”苏莫为说道，“我跟我娘之间的联系甚少，但是我知晓我娘的能力，她都觉得行踪莫测的人，定然是十分神秘。” 宇文璟的眼中浮现出一抹忧虑来，叹了口气说道：“当初还是我太着急了，不该那么早暴露小妹的身份的，若是再等等，等我们有了足够的准备之后就好了。” “事已至此，现在说这些也是无用，我们该想想怎么保护她的安全才是。”苏莫为说道。 这时候裴琰川也进来了，说道：“已经给五弟去信了，让他尽快赶过来，眼下柳家那些人与秦家那女人该怎么处理？” 宇文璟的眼睛眯了起来，厉声道：“做错事的人，就该付出应有的代价！” 第一百二十五章 惩罚 姜小年被严密的保护了起来，并不知晓外面发生的事情。 只是她失血过多，外公外婆的补品流水一般的送来，她吃的腻了，苏莫为三人轮流变着花样哄着她吃下，不过几日，身子已经恢复了不少，也能够下地行走一二。 裴琰川思来想去了许久，觉得小妹不应该没有自保的能力，教她功夫的事情应该提上日程，他是个急性子，一旦决定了就想要立即行动，当天下午就拉着姜小年跟他一起扎马步。 宇文璟却觉得小妹的身子眼下还是应该以静养为主，觉得三弟的做法太过冒进，希望小妹再多休息些时日再练习武艺不迟，为了此事，两人倒是争辩了不少。 苏莫为则是会想法设法的寻一些有趣的玩意儿来给姜小年解闷儿。 这一日的阳光还不错，两人在花园内一起吃着点心，没一会儿却见一个妇人不顾下人的阻拦哭哭啼啼的冲了过来，拉着姜小年的手哭道：“你就是安安吧？跟你娘长得可真像啊，真是老天爷保佑，你平安回来了！你知道吗？你娘小时候与我的关系最好了，最喜欢我抱着她了。” 姜小年不解的问道：“你是谁啊？” “我是你外公的大嫂，你该叫我一声大外婆的。”妇人擦了擦眼泪，“好姑娘，眼下你大外公遇到了麻烦，你可不能够坐视不理啊。” “麻烦？什么麻烦？” 姜小年对于柳家的那些人做的事情一无所知，故而对此十分迷茫，一旁的苏莫为却是一清二楚，冷笑了一声说道：“好一个大外公，他做的事情可有一点长辈的样子？” 妇人冷冰冰的看了一眼苏莫为：“你又是谁？我们柳家的事情还轮不到一个外人开口吧？” “我一个外人尚且知晓护着她，你们倒是一家人，怎么想着要害她呢？”苏莫为挑眉冷笑，“如今事情败露了，自然是该要承担事情败露的责任的，不会是舍不得这些荣华富贵吧？没有要你们的性命，你们就该知足了，我若是你们就该找个偏僻的角落，了此残生，再也不出现在我们的眼前才好，免得什么时候我们后悔了，怕不是这么简单的放过了。” 姜小年从两人的话语里面差不多能够推断出发生了什么事情，约莫还是跟自己的出现动了柳家那些人的利益有关，故而那些人想要害她，却没有成功。 妇人见此，不再跟苏莫为费口舌，转而抓着姜小年的手一脸可怜的说道：“你大外公那也是被人挑唆的，这才猪油蒙了心，不是存心想要害你的，你一看就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就放过我们一家吧。你外公不是想要将柳家的家业都交给你吗？你一个小姑娘也需要一些自家人作为心腹对不对？以后啊，你大外公，你的舅舅表兄们一定会好好辅佐你守好这一份家业的。” 说着，她瞟了一眼一旁的苏莫为：“你可不要被外人的三言两语给骗了，谁也没有自家人可靠不是？” 姜小年将妇人的送拨开，淡淡的说道：“谁可靠可信我心里面清楚，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价，这件事情既然外公已经决定了怎么处置了，我也不会再有多余的意见。” “你这孩子怎么这般的心狠？一点亲情都不顾。你现在不是没事吗？你就不能放过我们一家吗？日后若是没有我们为你支撑着，你一个小姑娘还不得被一群外人生吞活剥了！你一点不识好人心呢！” “你的意思是我的外公处理的有意见，我的外公会害我吗？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不管我日后是否会继承外公的基业，对我有过谋害之心的人我都不会用的，我一切都听我外公的，跟我多说无用。”姜小年说完之后转过身看了一眼苏莫为，“苏大哥，我乏了，我们回去吧。” “好。” 那妇人还想要纠缠，被几个下人给拦住了。 这时候外婆听到消息匆匆的赶了过来，对姜小年慈祥的说道：“回去好好休息，这里交给我就好。” “嗯。” 姜小年刚回到了自己院子，就见着一抹绿色的身影朝着他跑了过来，一把按住了她的两只肩膀，上下打量着，关切的问道：“小妹，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看我不是好好儿的吗？”姜小年笑吟吟的说道。 “你可不知道，收到了三哥的信之后，我是马不停蹄的就过来了。”柳琮抓着姜小年的手臂将她带进屋去，“让我好好的给你把脉，看一下。” 柳琮给姜小年把这脉，周围围了三人，个个都面色紧张。 “怎么样？小妹的身体没有异样吧？”宇文璟问道。 “只是失血过多而已，倒是没有其他的异样。”柳琮皱了皱眉，“你方才说的给你喝的药，约莫应该就是保你被放了血之后还能够留一条命在。” “看来对方的确是暂时不想取我的性命，只是听他们的语气，若是这一次的血不起作用的话，还会来找我的。”姜小年说道。 “做梦！”裴琰川抱着长剑沉着脸说道，“他们不会再有机会了，我绝对不会再让他们靠近你的！” “这取血之事到底过于诡异，小琮，你可知晓这方面的事情？”苏莫为问道。 柳琮稍微沉默了一下，抿了抿唇说道：“此事说不定与我那失踪的大师兄有关系。” 苏莫为眉毛挑了一下：“乾坤尺也与你大师兄有关系，若是能够通过此事找到你大师兄，那么寻到乾坤尺也是有可能的。” 柳琮点头：“说不定有这个可能，当初大师兄离开的时候不仅仅带走了乾坤尺，还有一本秘笈，是师父研究的一些心得，只是有些研究尚未成熟且有伦理风险，故而搁置没有再继续研究，不过大师兄却对此十分感兴趣，秘笈之上的内容就有换血术。” “倒是因祸得福，知道了关于乾坤尺的线索，小妹身上的毒迟早能够解开。”宇文璟在手心敲击着扇子说道。 第一百二十六章 嫉妒 京城。 晋王府的那位侧妃如今肚子已经微微隆起了，她仗着肚子，在王府内十分的高调，吃穿用度比王府内的世子跟郡主都要奢侈。 晋王看中她腹中的孩子，也就由着她，并且许诺，只要她生下男孩儿，那么就扶她做王妃。 故而眼下不知道多少人都盯着侧妃的肚子，谁都知道，晋王世子命不久矣，若是生下男孩儿，那么肯定是未来的晋王世子，太后看中晋王一脉且与小皇帝不睦，太后也不是没有废过皇帝再扶持一位新的皇帝，所以这未来的事情怎么好说呢。 如此形势下去，自然是该风光的风光，该着急的着急。 楚楚本来对于郡主让她谋害侧妃腹中孩子的事情有些犹豫，但是近来她发现了自己的葵水没有准时来，猜测自己可能有了身孕，为了谨慎起见，此事她并未告知旁人，只是心中暗暗着急了起来。 若是没有侧妃腹中的孩子，她肚子里面的孩子才是晋王府唯一的继承人，她才是改成为那个最尊贵的女人的。 每每看到侧妃过得高调奢侈，她心中又是嫉妒又是羡慕，明明这些待遇都该是她的，一个青楼女子怎配！ 故而当明月郡主还没有让她行动的时候，她都已经开始着急了起来，前去找了郡主，将屋子里面的下人都指使了出去，迫不及待的问道：“郡主，咱们什么时候动手啊？” 明月郡主慢悠悠的将书本放下：“让你好好伺候我哥哥，怎么跑来我这里了？” “郡主啊，那边的肚子越来越大了，再不动手就要来不及了！”楚楚催促道，“你难道改变主意了，要看着那贱人将孩子生下来？” “怎么突然着急了？”明月郡主吃了一枚果脯淡淡的笑了起来，“这可不像你啊，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这不是为世子着急吗？眼见着晋王越发的重视那贱人跟她肚子里面的孩子，以后世子在晋王府岂不是没有立足之地了！”楚楚干巴巴的笑了笑，“郡主，你就给我透个底儿，咱们到底什么时候动手！” 明月郡主的眼神暗了下来：“再过两日就是她的生辰，父王为她大操大办，就连我母妃在世的时候生辰都没有这么热闹过呢！到时候来往贵族颇多，人多眼杂，咱们再出手不晚。” “那郡主可有好的计划？”楚楚问道，“你要提前告诉我啊，我到时候好配合你啊。” 明月郡主眼角微抬：“你放心，该动手的时候自会通知你，在此之前，你沉住气，不要露了马脚出来，尤其是在哥哥面前。” “你放心，在世子面前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那就行，你回去，等我的通知吧。” 得了郡主的准话，楚楚心里面这才稍微放心了一些，先回去照顾晋王世子。 晋王世子无欲无求，脾气也好，平日里面也只是看书作画，照理说应该是很好照顾的才是，楚楚心里面对他却充满了嫌弃，除了他是个短命鬼之外，还嫌弃他不争气，眼下都要有人抢他的世子的位置了，他竟然还能够这么无动于衷，一点男人的拼劲儿跟野心也没有。 她心里面暗叹自己命苦，怎么摊上了这么个男人，还要她一个女人如此谋划。 没两日就到了侧妃的生辰，晋王府果然是热闹非凡，宾客云集。 母凭子贵，眼下这位侧妃肚子里面的娃娃，将来的前途谁也说不准，不过肯定是富贵非凡了，那么谁敢再议论这位侧妃出身青楼之事呢。 来往的宾客自然是送上了不少名贵的礼物，就连皇帝跟太后也命人送了贺礼，看得楚楚直眼红，原本这些东西都该是她的！ 她如今的身份已经不再是顾状元的妹妹，自然是不敢再出现在那些曾经的贵女们面前，怕被她们奚落，只是躲在暗处，一边偷窥这些热闹，一边等待着明月郡主的安排。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有些面生的侍女拍了怕楚楚的肩膀，将一个药瓶塞到了她的手上，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你现在就去厨房，将毒药洒在雪蛤里面，那是侧妃专用的，眼下厨房的人已经被支走了，正是时候，若是晚了，怕是有被发现的风险，速去。” 说完之后，侍女就快速离开了。 楚楚手上握着毒药瓶子愣在了原地，就这么个简单的计划？怎么他们自己不动手？ 楚楚被心里面的妒忌蒙了眼睛，明明知晓这个计划有问题，还是给郡主找了借口，郡主行事周密，必然有她这么做的理由，自己只要按照郡主的计划行事就好，到时候只要除去了侧妃肚子里面的孩子，她腹中的孩子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存在！ 贪欲被无限的放大，胆量也被无限的放大，楚楚二话不说，拿着毒药瓶子就往厨房赶去，厨房里面果然没有人，她快速的将毒药放入了雪蛤之中，左右瞧了瞧，觉得没什么破绽之后，快速的离开了。 这边，侧妃此刻也正有限的享受着众位贵妇的吹捧，原来她是最被人瞧不起的存在，眼下看着这些妇人小姐们谄媚的嘴脸，心里面别提多痛快。 这个时候嬷嬷端来了雪蛤，轻声说道：“侧妃，改进补了。” 侧妃朝着众人笑了笑：“王爷担心我的身子，故而每日进补的时间都是固定的，这雪蛤乃是太后所赐呢，乃是今年的贡品，就连皇后娘娘就还没有尝到就先给了我了。” “太后对侧妃果然是关爱有加啊。”众人又是一阵吹捧。 侧妃美滋滋的吃着雪蛤，想象着日后腹中的孩子若有朝一日真的成了皇帝，她成了太后的没好日子，忽然之见，她觉得腹痛难忍，手上的碗一下子落到了地上。 “有毒！”侧妃站了起身挣扎了两步，母亲的本能让她保护着自己的肚子，踉跄了几步之后，开始口吐黑血，下一刻就倒在了地上。 “啊！” 这一幕吓坏了大厅内的众人，大家都尖叫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七章 母子俱亡 “侧妃！侧妃！” 几个丫环婆子立即朝着侧妃冲了过去，将其团团围住，一个有经验的嬷嬷强作镇定，喝道：“王妃中毒了，快去请王爷过来，找御医，另外关闭王府大门，在真相大白之前，任何人都不能够离开王府！” 说话间，几个丫环婆子扶着已经昏死过去的侧妃现行去了寝殿，大厅内的其他人看着地上的一摊黑血面面相觑。 只心道这晋王的子嗣也太过艰难了，这侧妃腹中的孩子只怕是难以留下来了，只是这到底是谁下的毒手呢？ 王府内顿时由喜气洋洋变成了慌作一团，晋王本来与男宾们在一处，这一会儿也慌张的跑了过来，一来就见着侧妃惨败的脸，乌黑的唇。 “侧妃怎么样了？”晋王急忙问道。 侧妃已经没了气了，只是身边的人这会儿大气都不敢出，还怎么敢面对晋王的盛怒呢？ “去请柳神医，快些将柳神医请来！”晋王厉声道。 这个时候明月郡主与世子两人也赶了过来，看着病床上的侧妃，世子的神色怜悯，幽幽一叹：“怎么会这样？” 明月郡主看上去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眼神却是格外的冰冷，轻声说道：“这样不好吗？” 世子奇怪的看了一眼妹妹：“你？” 郡主轻轻地比了一下噤声的姿势，小声道：“这个时候，我们还是少说话微妙。” 她在人群中看到了楚楚的身影，此时的楚楚眼神格外的癫狂，仿佛做了多么了不起的事情一般，明月郡主眉头皱了一下，叫过来了身边的侍女，在侍女的耳边吩咐了两句，侍女过去将楚楚带了出去。 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见着两个胡子花白的御医急匆匆的赶了过来，两人片刻不敢耽误，急忙开始诊脉，只是这会儿侧妃早就没了气息没了呼吸。 “怎么样了？”晋王催促道，“他们母子可还有救？” 御医急忙跪在了地上：“王爷节哀，侧妃已经去了，至于腹中的孩子，也早就胎死腹中了！” “不可能！”晋王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也不敢去触碰侧妃，害怕触碰到冰冷的真相，“庸医！不是让你们去请柳神医吗？柳神医人呢！” 这会儿去请柳琮的才回来，战战兢兢的禀报道：“启禀王爷，柳神医眼下不在京城，说是去了江南了。” “什么！”晋王惊得站了起来，来回走了几步，“难道真的救不回来了？” 世子不忍父亲如此伤心，上前劝慰道：“人死不能复生，父王要保重身体啊！侧妃当众中毒，此事兹事体大，眼下紧要的事情是将真相查出来，不管如何，都要给侧妃已经她腹中未出生的孩子一个交代啊！” 晋王这才想起来要调查真相，要报仇，沉痛的片刻之后才振作了起来，几步走到了侧妃的身边，握住了她冰凉的手，又轻轻的摸了摸她隆起的腹部，沉声道：“你且放心，我一定会为你跟孩子报仇，本王要将害你的人大卸八块！” 晋王立即吩咐手下的人去调查侧妃中毒的事情，一时间跟侧妃服用的雪蛤相关的人全部都被抓了起来拷问。 结果出来的也很快，有人亲眼见到了楚楚偷偷摸摸的进入过厨房，正被明月郡主控制在侧殿的楚楚立即被抓了起来，并且在她的身上搜到了下毒的药瓶。 这个药瓶立即被拿给了御医检查，从里面残余的粉末分析，就是侧妃所中之毒。 本来楚楚心里面还不慌的，以为郡主做足了完全的准备，怎么也不会查到她的头上去的，直到她被押送到了晋王面前，才知道怕了，不时的用眼神去瞟明月郡主，希望郡主能够救救她，但是郡主却是一副完全置身事外的模样。 晋王沉着脸将药瓶扔到了楚楚的面前：“这是在你的身上搜到的，你还有什么话说？” “不知道这个是什么东西，我什么都不知道。” “有人看到了你去了厨房，如今又在你的身上搜到了凶器，你还要狡辩？来人，严刑伺候，先拉下去打八十打扮。”晋王冷冰冰的开口，目光在世子的身上扫了一眼。 侧妃的孩子生不下来，对于世子是最有利的，而晋王府上下如今都知晓这贱人乃是世子的人。 楚楚立即被吓得不轻，这八十大板下去，她跟腹中的孩子岂有活命的机会？又急忙跟明月郡主求救，但是郡主却是一言不发，完全不搭理她，她急了，赶紧求饶说道：“王爷饶命！我说，我都说！这个瓶子是郡主给我的，我事先并不知道这里面是毒药！我还以为这里面只是一些会让侧妃拉肚子的恶作剧的东西呢！王爷明查，我真的不敢谋害侧妃啊！” 晋王抬眸冷冰冰的看了一眼明月郡主：“这事儿跟你有关？” 明月郡主立即跪在地上，露出一副疑惑的模样来：“楚楚，你在说什么啊？此事怎么可能跟我有关？侧妃腹中的孩子可是我的血脉亲人，我怎么可能下手？你便是要攀咬，也不能够无赖我啊！此事要查明白却也好说，查一下她手上这毒药的来历不就好了吗？” 晋王点了点头，又让手下的人力气去调查这件事情。 楚楚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明明就是郡主指使她做的这件事情，为什么郡主现在不承认了？ 她倒是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是郡主要除去侧妃母子，借刀杀人，她就是那把刀！ 晋王府的人也不是吃干饭的，在搜到这个瓶子的时候就立即有人去调查了，在晋王又下令之后，一个药店的老板已经被他们带了过来。 一个属下禀报道：“王爷，此人在王府外鬼鬼祟祟的，属下等人盘问了一下，他就全部招了，原来数日前有晋王府的女眷在他那里买了一瓶见血封喉的毒药，这老板隐约听说晋王府内出事了，所以急急过来打探消息，正好被我等撞上了。” 晋王府瞪了一眼那跪在地上的药店老板，问道：“跟你买药的是谁？” 第一百二十八章 我怀孕了！ 那老板将周围的人看了一圈之后，指着楚楚说道：“就是她，就是这个小姑娘，我记得很清楚，她还给了我一锭金子呢！” 说着，他从袖子里面将金子拿了出来。 “没有！我没有！”楚楚慌张的否认，“我没有买过没什么毒药，都是郡主给我的，我也没有见过这个人！他们冤枉我，我是被冤枉的！” 她见晋王的眼神冷冽如刀，仿佛要将她活剐了一般，急忙爬到了世子的脚边，拉着他的衣袖求道：“世子你说句话啊，我真的是被冤枉的！你为我说句话啊，我是你的女人啊！” 世子失望的看着楚楚：“如今人证物证具在，你还要怎么狡辩？” 晋王看着世子的目光更是怀疑，随后又看着楚楚问道：“你为何要谋害侧妃？到底是何人指使你的？” “我没有想过谋害侧妃，我说了是郡主，一切都是郡主让我做的！”楚楚又挪到了明月郡主的脚边，“郡主你说句话啊，你不是说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吗？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是不是一早就想要利用我除去侧妃，再让我顶罪？你怎么能够这么对我！” 明月郡主退后了一步，淡淡的说道：“你到现在还不死心，还想要攀咬我吗？要说此事我也有错，当初就知道你冒充顾状元的妹妹，早知道你是个满嘴谎言的人，就不该因为一时心软，念着你已经是哥哥的人了，将你留在晋王府，不曾想你竟然是一个祸害，早知如此，早就该将你赶出去！” “是你，就是你怂恿我下手的！”楚楚尖声叫了起来，“是你说的，如果侧妃生出了男孩儿，那么世子的地位会受到威胁，如果我能够为世子生下儿子，那么我的儿子就会成为晋王府最尊贵的存在，那么就必须要将侧妃腹中的孩子除去，如果不是你，我怎么敢下手！” “到了现在你还是满嘴谎言，你心里面难道就没有一点内疚吗？”明月郡主失望的说道，“我真的是看错了你！” 晋王怀疑的眼神在兄妹二人的身上转了几圈，冷声说道：“来人，将这贱人拉下去喂狗，本王要让她生不如死！” “是！”两个侍卫上前就要将楚楚拉走。 楚楚尖声叫了起来：“你们不能够这么对我，我怀孕了，我怀了世子的孩子，我腹中有你们晋王府的骨肉，若是我肚子里面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晋王府就真的要绝后了！” “什么！”晋王的脸色有是一变。 一旁的明月郡主跟世子也是吃了一惊，显然他们也是才知道了这件事情。 好在御医就在，两个御医立即为楚楚把脉，片刻后才说道：“启禀王爷，这位姑娘的确是怀有身孕！” 一时之间，屋内众人脸色各异。 晋王自然是恨毒了这个害了他的女人跟孩子的贱妇，只是她肚子里面是他的孙子，而且她说的不错，世子命不久矣，那么这个孩子可能是他唯一的孙子了，只是要留下这个贱妇的性命，叫他如何咽的下去这口气！ 世子则是又喜又忧，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以他的身体还能够有子嗣存在，只是眼下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孩子命苦，却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活下去。 明月郡主则是暗暗咬了咬牙，谋划了许久，竟然忘记检查一下她的身子，难怪她着急想要对侧妃下手，只怕是那个时候她就知道了她怀有身孕，想要不顾一切的为肚子里面的孩子拼一把。 最终还是世子于心不忍，抱拳求道：“父王，不管如何，孩子是无辜的，先让她将孩子生下来吧，孩儿不该在父王痛失爱人与骨肉的时候说这个话的，但是这孩子或许是孩儿唯一的骨肉，所以孩儿恳求父王看在孩儿的面子上，给这个孩子一个机会。” 本来晋王就怀疑侧妃的死跟世子有关，见世子如此说，就更加肯定定然是这二人为了这个未出生的孩子，某害了他的孩子。 “给他一个机会，谁给本王孩子一个机会！”晋王气得将桌椅掀翻，怒气上头，喝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些将这贱妇拉出去喂狗！” “父王！”世子跪在地上，“请父王三思啊！” 楚楚吓得尿了出来，她的杀手锏也不管用了吗？晋王真的不在乎绝后吗？ “且慢。”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威严的声音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却见是太后亲自来了。 众人急忙跪下行礼。 晋王府闹出了这等事情，关乎着自家骨肉，太后自然是坐不住了，匆匆的赶了过来，正好在屋外听到了谋害侧妃的女子怀孕的事情。 她落座之后让众人现行起身，先是安慰了一番遭受了沉重打击的晋王，叹道：“哀家知晓你如今正是痛心难过的时候，只是这个时候不可意气用事，她的肚子若是争气，是个男孩儿的话，这个孩子不管是对于晋王府还是对于哀家都是十分的重要，孩子是无辜的，等她先生下孩子，哀家再将她交给你处置如何？” 晋王自幼就害怕这个母后，如今母后发话了，他岂敢在说些什么，只能够不情不愿的同意了下来。 太后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楚楚，对于这个姑娘的种种事端也听说了不少，外表普通也就算了，品行还十分恶劣，她的重孙子竟然会由这种女人生出来。 “你且跟着哀家回宫，好好养胎，但愿你的肚子能够争气一些。” “是。”楚楚急忙跪在地上谢恩，松了口气，没有想到赌对了，她腹中的孩子真的成为了晋王府的宝贝了。 不管如何先保住自己的性命，其他的事情等生下孩子再说，到时候母凭子贵，说不定不仅有活命的机会，她还能够成为世界上最尊贵的女人呢！ 太后先让人将楚楚带走，随后又留下陪伴了晋王许久，好生将他安慰了一番。 晋王如今失魂落魄的，太后就让明月郡主好好的操办一下侧妃的葬礼，待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也就回宫了。 待太后离开之后，王府的大门打开，被留下的贵眷们也陆陆续续的回去了。 一场喜事，没有想到竟然以这样的方式收尾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真相大白 书房。 顾浅意正在办理公务，手下的人将晋王府发生的事情告知了他，闻言，他的眉毛上挑：“谋害侧妃与皇嗣，好大的胆子啊，倒是我此前小瞧了她了。” “她是从咱们府上出去的，此事太后跟晋王不知道是否会迁怒于咱们啊？” “她早就被我们逐出府去了，此事人尽皆知，晋王与太后还不至于牵扯到咱们的头上，只是咱们与晋王府的关系毕竟微妙，若是有人编排起来，此事说不定咱们还真得惹上一身腥，不过外人的闲言碎语倒是不足为惧。”顾浅意淡淡的说道，“倒是那女人腹中的孩子……” “公子是怕她母凭子贵吗？” “那孩子太后现在的确十分在意，不过怕只怕最后是去母留子罢了。”顾浅意眸子微微眯了一下，“太后与陛下的政见不合已久，而陛下羽翼渐丰，慢慢不受太后掌控，太后这个时候如此看重晋王的血脉，却也有威胁陛下的意思。不曾想二哥稀里糊涂带回来的女人，眼下却成为了一个关键人物。” “那公子是否需要早做打算？” “一切尚未可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顾浅意的注意力回到了公务上，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一般，眉目变得柔软了起来，“却不知道小妹再江南一切可还安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回来？若非我实在是脱不开身，也想要随他们一起去江南游玩几日才好。” 就在这个时候，又一个随从入内禀报道：“公子，萧公子来了。” “快，有请。” 没一会儿就见着萧凌阔步入内了，比起平日的洒脱自在，现在的萧凌眉宇间多了两分肃杀之气，整个人看上去也憔悴了两分。 也难怪，并州军的案子，顾浅意承诺太后不再参与其中，但是此事却交给了萧凌继续往下追查，他本就身在世家，可见遭受了多少的压力。 顾浅意见好友如此，心中也是一叹，让随从去沏茶，又招呼萧凌坐下。 “你看上去甚是疲惫，这几日没有休息好？” 萧凌苦笑了一声：“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这两日被我父亲施压，被王家与杨家轮流施压，我能够扛到现在已经实属不易了。” “抱歉，是我将你拉上了这条船的。” “罢了，选择都是我自己做的。”萧凌轻轻地摇了摇头，“我读了这么多年书，也是想要为百姓多做些事情。只是有时候实在是身在局中，身不由己，左右掣肘的东西太多，想要达到心中理想的程度，属实困难。” 顾浅意抿唇点了点头：“我能够理解。” “萧家参与的那些人已经被我处置了，王家与杨家却是有些阻碍，这正是我来此的目的，想要跟你商量一下这件事情，我能够做到的最大的程度就是将并州军的真相告知于天下，王家与杨家参与其中的某些人会得到应有的惩处，但是身居高位之人却无论如何动不得，不然的话，此事盘根错节的，想要了结，难于登天，那么并州军的事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彻底被天下人知晓。” 顾浅意叹了口气：“此事也是在我的意料之中了，这么久的时间已经足够王家与杨家达成某种协议，能够让王家与杨家承认参与其中，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萧兄，你辛苦了，有些事情并非一朝一夕。” 萧凌摇头苦笑：“我也只能够做到此了，明日我就上书陛下吧。” “不过此事也只是暂时了结而已，未来却不一定。”顾浅意忽然说道。 “此话何意？”萧凌问道。 “还有一份证据存在，一份让王家跟杨家都大伤元气的证据存在，只是这份证据眼下尚且不知道在谁的手上。”顾浅意眯了眯眼睛，“王家跟杨家的矛盾始终是难以调和，等到他们内斗两败俱伤的时候，这份证据或许才是出现的最好的时机。” “但愿如此吧。” 这个时候随从送来了热茶，两人就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了，讨论起来其他的朝政来。 两日后的一个下午，顾浅意亲自去了牢房，看望一直被关押在牢房内的王虎。 虽然各方势力都想要王虎的命，在顾浅意的力保之下，他还是活到了现在。 王虎见到顾浅意之后，情绪很是激动，跪在地上问道：“顾大人，并州军的事情，真相是否已经大白于天下了？” 顾浅意点了点头，拿出来一份公文。 “这是朝廷调查的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经下方给个州府，张贴告示，告知百姓，还并州军一个清白，表彰并州军之忠魂。” “如此真是太好了，只要不要让兄弟们蒙冤，我就是死了，也可以瞑目了。”王虎欣慰的说道，“多谢你顾大人！” “这个你看看。”顾浅意又将那封万民书递给了王虎，“并州百姓并非都如你所想一般忘恩负义，他们都记着并州军的英勇事迹，并且积极想要为并州军昭雪，你误会他们了。” “什么！”王虎激动的拿着这一封万民书，此刻眼中尽是悔恨，他恼怒的砸着自己的脑袋，“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败坏了并州军的名声的！” 顾浅意轻轻一叹，继续说道：“并州军的事情大白了，你的事情也该有个了结了，你虽然是心有不忿愤而杀人，但是多少无辜者惨死在你的手上，罪无可赦，斩立决。” “我愿意认罪伏法。”王虎跪在地上，表情歉疚，“我杀了那么多无辜的百姓，我罪该万死！只是这一切都是我一人之过，只盼着不要因为我连累了并州军的名声。” 顾浅意点头：“此事我可以答应你。” 王虎朝着顾浅意重重的磕了一个头：“顾大人，大恩大德，小人只有来世再报了，小人还有一个请求，小人的妹妹是无辜的，只求顾大人能够保她一命。” “她的事情我已经调查清楚了，这件事情结束之后，我会放她离开的。” “多谢。” 第一百三十章 贵客 姜小年在江南优哉游哉的养身体，每日不是被投喂，就是跟着裴琰川锻炼身体，亏虚的身子也渐渐地补了起来了，脸色也逐渐开始红润。 而关于京城的事情也慢慢的传到了她的耳中，两件事情都让其十分的吃惊。 一是楚楚竟然谋害了晋王的侧妃，一尸两命，而她自己却又怀了晋王世子的孩子，眼下被太后接到了宫中养胎。 她早就看穿了楚楚此人心思毒辣，但是没有想到她竟然敢对晋王的侧妃动手。只是分析她的行为动机，或许是她想要为她腹中的孩子赌一把，只是能够拿命去赌，也算是勇气可嘉了，就是不知道母子二人的前途如何了。 二来并州军的事情如今总算是真相大白了，还了并州军的清白，只是她在几个哥哥的耳濡目染之下，对于朝政之事，多少了解了一些，虽然并州军被还了清白，但是始作俑者王家跟杨家却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处罚，不过是处理了几个旁支的人，给天下人一个交代罢了。 她之前与杨家有过接触，深知这些世家贵族，视人命如草芥，不过这件事情的真相能够让百姓知晓，调查此事的人应当也经历了诸多的不易。 她想起了她曾经救下的那个并州军，他泉下有知，不知道是否能够安息了。 “想什么呢，这么入迷。”柳琮拍了怕姜小年的额头，“我刚刚跟你说的话你听到了没有？” “你刚刚说什么了？”姜小年揉了揉额头问道。 “如今京城的局势复杂，我跟二哥先回京城，让三哥保护你，你就留下好好的陪陪外公外婆。” “好。”姜小年点头，“只有一件事情，爷爷到现在还没有下落，你们回去之后要继续找一下爷爷。” “放心，这件事情我一直记在心上。”柳琮欲言又止，“其实咱们找了那么久还没有下落，爷爷年纪又大了……你做一个心理准备吧。” 姜小年幽幽的叹息了一声：“我知道，不管生死，我都得知道他的下落才行。” 柳琮拍了拍姜小年的肩膀。 “对了，那些人外公外婆最后怎么处理了？” “外公到底还是心软，将那件事情相关的人全部都赶回了老家，不过这些年他们跟在外公外婆身后赚的，虽然比不上这里纸醉金迷的日子，也足够他们过上富家翁的生活了。”柳琮晓得阴测测的像一只小狐狸，“只是他们想要对你下手，想要全身而退，也得问问我们兄弟几个答应不答应，有二哥在，他们想要安安稳稳的过富贵日子，那是在做梦！”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至于那秦家小姐，也不知道二哥怎么操作的，反正现在被送去了尼姑庵里面做姑子去了，那尼姑庵的姑子可是出了名的凶，看她日后还怎么横行霸道。” 姜小年闻言点了点头，不再过多的关心，反正每个人都应为自己选择的行为付出代价。 晚些时候，众人一起用过饭之后，宇文璟跟柳琮就跟外公外婆辞行先行返回京城。 “你也别害怕出去，该去什么地方玩儿，就去什么地方玩儿，你三哥会贴身保护你，另外也在你的身边也安排了人手，不会再让有机会对你下手的。”临行之前宇文璟不舍的叮嘱道，“等京城的事情安定了下来，我派人来接你回去。” 姜小年点头：“好，我等着你们来接我。” 送别了宇文璟跟柳琮，姜小年在苏莫为跟裴琰川的陪通知下回去。 姜小年好奇的问道：“苏大哥，我二哥跟五哥都回去了，你为何还不回去啊？” “当然是为了陪你啊。”苏莫为笑了起来，“还有就是京城有我不想见的人，留在这里躲清闲呢！” 在回去的路上，姜小年买了一根糖葫芦啃着，路上却是碰到了正要外出与人谈生意的柳驰，两人寒暄了几句。 这一次外公处置了不少的人，不少的宗族亲戚都被赶回了老家，但是柳驰却是一点没有被影响，跟谋划绑架姜小年的事情一点关系都没有。 姜小年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这位表舅的背影，他是真的一点都不介意自己的存在？ “看什么？”苏莫为问道。 “我在想这位表舅是否能够信得过。”姜小年说道。 “难说。”苏莫为勾唇一笑，“只是君子论迹不论心，他暂时没有做过伤害你的事情，你全当做他暂时可信吧。只是眼下他纵然有什么小心思，也不敢在外公的眼皮子底下做手脚，你且放心就是了。” 在宇文璟他们回去之后没两日，柳府倒是又来了一位贵客，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已经很多年没有出过京城了，眼下来江南游玩修行，自然是住到了柳府，外公外婆尽心尽力的招待着，只是大长公主来的突然，他们并没有做足准备，唯恐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 “我也不是头回子来你们这里了，伯父伯母不必如此拘谨的。”大长公主看上去很和蔼，与外公外婆说话也是温声细语的，“上回子还是与颜儿一起来的，一晃已经十多年过去了。” 听到长公主提起爱女，外公外婆心中也是一阵怅然。 这个时候大长公主的目光又看向了不远处的姜小年，笑着朝着她招了招手。 姜小年上前见礼。 “你就是颜儿的女儿安安吗？”她握着姜小年的手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若非宇文璟提前告知我你中毒的事情，我倒是完全认不出你来，不过你眉眼间，倒是与你父亲有几分相似呢。” 姜小年闻言却是心中一动，急忙问道：“大长公主知道我的父亲是谁吗？” 大长公主脸上的笑意微微僵硬了一下：“我答应过你的母亲不会在你的面前提起你父亲的事情的。” 姜小年虽然有些事情，不过好歹知晓了关于自己生父的一点点消息，也算是好事吧。 “我就只问一件事情，他还活着吗？” 大长公主沉默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不知道当年父母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的父亲还活着，她就不是孤儿。 众人一起入了柳府，大长公主十分喜欢姜小年，拦着她问了好些话，又将宇文璟骂了一通，骂他年纪轻轻眼神不好，竟然带回来了一个假妹妹。 第一百三十一章 当年往事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很多时候就是磁场的合不合，正如大长公主对于姜小年就是一见就十分喜欢亲近，而此前见到楚楚的时候心中有着莫名的排斥一样。 她人一贯十分清冷，这些年又是入了道门，话就更少，眼下见到了姜小年却是有无数的话想要对她说一般。 看得出来，当年大长公主与姜小年的母亲的关系十分要好，她一直拉着姜小年的手滔滔不绝的讲述着姜小年母亲当年的一些事迹，这些事情是连外公外婆也不曾知晓的。 从她的话语里面，姜小年能够想象当年两人是如何一见如故，又是如何一起被先皇后的一些思想影响，而后励志要为天下的女子谋福祉。 “此事我倒是听我爷爷说起过一些，以前的女孩子是禁止上学堂的，但是有段时间似乎是官府鼓励也要送女孩子去学堂念书，只不过百姓的思想难以改变，将女孩子送去学堂念书的终究还是少数，不过却还是给不少有志向的女孩子一条明路，据说还曾经开了口子，允许女子考科举，将来还能够当官呢！” 顿了顿，姜小年继续说道：“可惜这个政策并没有实施的太久，随着先皇后的逝去，关于女子读书入仕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爷爷还觉得十分可惜，他觉得我是读书的料子，若是能够去学堂，说不定将来还能够有所作为。” “我们那个时候的想法很单纯很简单的，不少女子的才华与能力并不逊色于男子，但是却只能够被困与内宅，一身的本事得到施展，我们那个时候希望全天下的女子有发挥才能得机会，若是能够在女子当中也发掘出不少人才，对于国家也是有利的，所以我们筹办女子学堂，鼓励女子多学习多读书，那个时候的确是有很多人响应我们，我们在京城的女子学堂也办的有声有色。” 大长公主看了一眼苏莫为继续说道：“你娘亲那个时候也是跟我们一起的，她觉得女子从小被教育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导致身体娇弱，进而更加没有与男子竞争的资本，故而倡导练武强身，所以我们在文化课之余，还有马术武术等等的课程。” 她的目光怀念，勾唇轻笑了一声：“那个时候是真的好啊，我们每个人的心里面都揣着一个梦，我们是真的觉得全天下的女子将来都是有出路的，可以凭借着自己的心意过完这一生，而不是作为父亲与丈夫的附属品。” 她的目光忽的又暗淡了下来：“只可惜，太短暂了，这一切都太短暂了，我们的事情推进的太过顺利给了先皇后一些错觉，让她没有看清楚一些现实，现实就是我们只是活在她口中的那个乌托邦之中，完全没有脚踏实地，凡是推进一些变革，必然影响到一些利益群体，当手上的权力与支持者不足以将利益群体压下去的时候，那么必然迎来他们的反扑，先皇后去世的太过突然，打了我们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女子学堂被关闭了，那些姑娘们又回到了原来的生活，而我们这些人，死的死，散的散，再也没有聚齐过了，曾经的辉煌，如同烟花一般，不过刹那。” 姜小年握住了大长公主的手，安慰道：“可是你们已经很厉害了，开了天下的先河，有些事情不一定会成功，但是一定要有人去做的，你们所做的事迹一定会被人记住的，被全天下的女子记住的。我很佩服你们先天下的勇气，我为你们感到骄傲！” 大长公主慈爱的摸了摸姜小年的脸：“你虽然没有与你母亲生活太长的时间，但是我始终觉得你会继承她的意志的，只要我们还没有死，我们心中所想的世界就还是可能实现的！” 大长公主继续给姜小年讲述着她们年轻时候的一些事情，姜小年听得津津有味。 连大长公主身边的嬷嬷都忍不住叹道：“十年了，公主都沉默寡言的，我都快忘了，她曾经也是个很喜欢说话的人呢！想必这些年来也是憋坏了。” 苏莫为在一旁也是全神贯注的听着，因为大长公主的口中也会京城提起他的母亲，他一直知道他的母亲是一个很厉害的人，但是他不知道的是，他的母亲曾经也是一个怀揣着梦想的理想者。 说到后面，大长公主握着姜小年跟苏莫为的手，欣慰的说道：“幸好，你们现在都好好儿的，对了，你们两个可曾知晓你们之间是有婚约的？小的时候，小苏还经常说起长大了就让妹妹当新娘子呢！” 苏莫为摸了摸鼻子：“我当然记得。” 大长公主本是一句笑语，不过看着姜小年眼下如同孩童一般的模样，又觉得这个话说的不是时候，顿了顿说道：“听宇文璟说，你的毒是可有解的吧？” 姜小年点了点头：“我相信我五哥。” “那就好，等你解了毒，恢复了正常就好了，孩子，这些年你到底吃了多少苦啊。”大长公主双眼满是心疼，“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孩子，你的福气肯定都在后头呢！” 接下来，姜小年就一直陪着大长公主的身边，陪着她在江南游玩了几日，一边欣赏江南的风光美景，一边听她讲述着当年先皇后给她们说的一些新奇的思想，以及一个奇妙的世界，让姜小年的心中也产生了无限的向往。 也让姜小年心中不免产生疑问，当年风头正盛的先皇后为何会突然病逝？ 大长公主对此倒是没有多做解释，只叹了一句世事无常。 不过姜小年心中也能够猜测到一二，先皇后只怕是并非病逝，据说十年前京城经历过一些惨案，一切都应该是一场政治斗争，而先皇后是斗争失败的牺牲品，这个牺牲品只怕还包括了先帝吧。 只是就是不知道娘亲当年的去世到底是因为自己被绑走难过伤心的缘故，还是这一场斗争的继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 炫耀 皇宫。 楚楚被太后接到了宫中养胎，由于太后十分看重她腹中的孩子，就命宫人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故而楚楚除了没有自由之外，生活的还是相当的奢侈滋润。 所谓挟天子以令诸侯，楚楚的脾气很是不好，对于伺候的宫人非打即骂，宫人们更是敢怒不敢言，只能够忍气吞声的伺候着。 所有人心中都明白一件事情，这个女人不过是个工具，等孩子平安的生下来，她也就没有利用价值了，到时候太后自然会处置她，且看她还能够嚣张到什么时候。 王诗文来的时候，楚楚正在大声的责骂一个宫女，还把滚烫的热汤泼到了宫女的身上，疼得宫女哇哇直叫。 她眯了眯眼睛，想着自己平日里面行事也算是跋扈嚣张，但是也不至于到这一步，这个民间来的贱人，别的规矩没有学会，磋磨人到真的是天生有一套。 楚楚也发现了王诗文，此前或许对这个王家的嫡女还有两人忌惮，如今她的肚子里面有货，可是能够挺起腰板儿了，她故意扶着腰，展示着自己还没有丝毫显怀的孕妇，淡淡的说道：“这不是王小姐吗？怎么有空来看我了？” 王诗文哼了一声，将周围的环境打量了一眼：“看来，你生活的还不错。” 楚楚摸着肚子得意的说道：“没办法谁叫我的肚子争气呢，太后看重我腹中的这一胎，可不得让人好生的伺候着。” “未婚先孕，你觉得是一件很自豪的事情？” “我只知道晋王府的长孙是从我的肚皮里面生出来的。”楚楚越发的得意。 “呵呵。”王诗文冷笑了一声，“我刚刚从太后哪儿出来，你可知道太后为了安抚我，对我说什么了？”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太后说我世子妃的位置谁也无法撼动，你肚子里面的孩子生出来了，母亲也只能够是我一人，听说生育孩子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我还得感谢你呢，让我轻轻松松就能够当母亲。” 楚楚的脸色变了一下：“不管如何，我才是孩子的亲生母亲，这孩子日后的尊荣，肯定有我一份！” “哈哈哈！”王诗文似乎听到了什么天下的笑话一般，“你谋害了侧妃跟她腹中的孩子，你不会觉得晋王会放过你吧？好好珍惜你最后这几个月时光吧。” 说完之后，王诗文转身离开，楚楚则是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凳子上。 她以前听说书先生说起过什么去母留子，难道这件事情要在她的身上上演？她该怎么办？万一她把孩子生下来之后，他们就把孩子抱走，对她下手该怎么办？ 得想个法子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够享用荣华富贵，一定要活下去！ 王诗文从楚楚这里离开，一脸的晦气，也不知道晋王世子是个什么眼光，这种女人也要？ 不过她到底还是知晓这件事情里面明月郡主只怕是充当了某个角色，如今的情势不知道又是否在她的意料之内？ 这个时候皇帝身边的大太监过来，将王诗文请了去。 “参见陛下。”王诗文规规矩矩的行礼。 小皇帝从奏折之中抬起头来，笑道：“你以前都是叫朕表哥的，今日怎么跟朕如此生分了？” “陛下如今新婚燕尔，难得还能够想起臣女呢。”王诗文酸里酸气的说道，“陛下倒是好，与皇后蜜里调油，谁不称赞一句，陛下与皇后帝后恩爱，可怜臣女马上就要嫁给一个短命鬼了，这个短命鬼还在婚前搞出了一个孩子来，如今我已经是京城里面的大笑话了。” “表妹。”皇帝起身拉着王诗文的手，目光温柔，“朕那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朕的心在谁的身上，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件事情朕知道你受委屈了，朕日后一定会好好的补偿你的。只是晋王府发生了这等事情，你跟晋王世子的婚事只怕是又要延后了。” “延后了才好呢，最好是熬死那个短命鬼！”王诗文哼了一声。 “不可说胡话，对了，你姐姐有了消息了，她去南疆找她外公去了。”小皇帝说道。 王诗文的眼睛亮了一下：“可算是有她的消息了，那还不快些叫她回来，让她嫁给那个短命鬼，我才不要嫁呢！” “现在谁都知道与晋王世子有婚约的人是你，现在叫她回来不现实，再说了，南疆那个地方本就不太受到朝廷管辖，她既然去了，岂会是说回来就回来的？咱们还是按照之前约定的行事，你加入晋王府，作为朕的眼线，朕知道你受了委屈，朕日后一定会好好的补偿你的。” 王诗文委屈的撅着嘴巴，小皇帝忧虑的叹了口气：“不过朕现在最烦心的事情还是太后接到宫中的那个女人腹中的孩子，若她平安生下 一个男孩儿，朕就会变得很被动了。” 王诗文的眸子转了一下：“表哥，你别太担心，生不生的下来两说，是男是女两说，养不养的大更是两说呢，若是表哥真的如此担心的话，表妹可以略尽绵薄之力的。” 小皇帝闻言，将她拥入怀中：“这世界之大，唯有你能够替朕排忧解难。” 两人抱在一块儿温存了一会儿，王诗文心中的那些怨气，在小皇帝的一句句甜言蜜语当中，也都消失不见了，直到时间不早了，她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养心殿。 这个时候杨琰也过来给小皇帝送参汤，远远的看到了王诗文的背影，问道：“方才从养心殿离开的可是王小姐？” “应该是吧，可能是前来给陛下请安的。” 头发凌乱，表情娇羞，这个不只是请安吧？ 杨琰并没有过多的纠结，身为皇后，身为皇帝的女人，想要独占皇帝的恩宠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没有想到陛下会与王诗文之间有这么一段儿，只是这王诗文不是跟晋王世子有婚约的吗？ 看来咱们这位皇帝陛下，对女人，还是颇有些手段呢。 第一百三十三章 羞辱 杨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进入御书房给小皇帝请安。 “陛下，这是臣妾亲自炖的参汤，陛下尝尝？” “辛苦皇后了，快些端来吧。”小皇帝笑吟吟的说道，“以后这种小事就交给宫人去做吧，皇后你若是累坏了，朕可是要心疼的。” “不过小事罢了，能够伺候陛下，是臣妾的福气呢。”杨琰笑着上前轻轻地给小皇帝揉着肩膀，“其实臣妾一直过意不去，并州军的案子虽然已经过去了，但是杨家那些不成器的东西做的事情还是叫人寒心，伤了陛下的颜面，陛下还网开一面，没有深究下去，臣妾每每想起，心中还是愧疚的很，日后陛下会对杨家的人严加约束，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百年世家大族，如同一颗参天大树一样，总归是有几片叶子喜欢胡乱飞舞的，不影响大局即可，不过太过介怀的，此事与皇后你并无关系。只是这一次的事情不光是关乎颜面，还关乎民心，死几个人倒是没什么关系，若是朝廷失了民心才是大事，总归还是要以此为戒，不要叫朝廷为难。”小皇帝淡淡的说道，“该约束的还是要约束的，做事也要有底线，朕的底线就是，不要叫朝廷为难，不要叫朕为难。” “臣妾记住了，此后定然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了。”杨琰温温柔柔的笑着，“对了，臣妾的兄长说在南山县发现了一座矿山，此事还未报给户部，兄长想着这天下之物皆归于陛下，故而这矿山全作陛下接下来的生辰贺礼如何？” 小皇帝的眉毛跳动了一下，对于这个决定很是满意：“那就依皇后所言。” 虽然是皇帝，想要动用国库的银子，总归绕不过户部那群老顽固的，做了些什么，朝廷了如指掌，太后也能够全部知晓，若是落在皇帝私人的腰包就不一样了，银子他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并且用在何处了，太后也并不会知晓。 杨琰沉默了一下又道：“太后带进宫的那女子臣妾此前倒是见过一次，谁能够想到事情会到了现在这一步呢！只是陛下不觉得她出现的过于蹊跷吗？她总归是宇文璟带回来的人，之前又被那几兄弟当做妹妹招摇过市，眼下她腹中却又了晋王府的骨血，臣妾总觉得此事与宇文璟那些人有关联，臣妾疑惑，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们寒门出身，朕是他们唯一的靠山，若无朕在背后支持他们，在世家的倾轧之下，如何有那么的立足之地，朕是他们唯一的靠山，只有朕安稳，他们才有前途，他们暂时是不会背叛朕的，此事或许只是一个意外罢了，再说了，一个假妹妹而已，与他们也没有多少关系了。”小皇帝对于顾浅意他们的忠心还是没有怀疑的，他们都是聪明人，太后给再多的利益，如何能够比得上他？ 顿了顿，小皇帝又道：“朕知道这一次若非顾卿执意要追查并州军的事情，杨家或许不会受到牵连，但是顾卿就是这个性子，并非针对杨家，你们都是朕的人，朕不希望因为此时你们对他介怀，朕还是希望你们能够和睦相处，一起好好的辅佐朕，如今情势堪忧，朕不喜欢你们之间有什么龃龉，一切以大局为重，朕相信皇后一定能够理解朕的。” “陛下放心，臣妾都明白的。”杨琰轻轻地笑了笑，眼中闪过一抹复杂。 庆阳公主府。 长公主懒洋洋的倚在上首，抱着一眯白雪的毛茸茸的波斯猫，瞥了一眼下方的男子，浅笑道：“你倒是勤快，来了京城也不过数日，倒是时常来与我请安。” 苏莫行笑了笑：“我心里面尊敬长公主，自然是时时想着能够多见见长公主，时常登门打扰，长公主勿怪才是。” “你既然心里面有我，我又岂会怪你？”长公主轻轻地打了个哈欠，“只是你们母子一来，莫为那小子就跑去了江南了，叫本公主倒是无趣了几分。” “莫为那是故意避着我呢，本就是骨肉兄弟，他这又是何必呢？当初长公主将其送到了苏家，我母亲尽心尽力照顾他也已经十年了，没有想到他与我们母子竟然还是如此生分，实在是叫人心寒啊。”苏莫行叹了口气。 他有些后悔放苏莫为离开来京城了，本打算路上悄悄找机会干掉他，没有想到他的命竟然这么大，一路平安的来到了京城不说，还搭上了庆阳长公主，而庆阳长公主背后就是太后，若是得到了她们的支持，那么苏家继承人的位置苏莫为就有了与他竞争的资格，不管如何，他不能够眼睁睁的看着事情发生。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长公主，笑道：“公主若是觉得无趣的话，我日后时常过来与公主解闷如何？我看公主似乎有些疲乏，我给公主揉揉肩怎么样？” 长公主眯了眯眼睛没有拒绝，苏莫行见此急忙上前，殷勤的给她揉了起来。 “要说还是这京城是风水宝地，人杰地灵，似长公主这般的绝色，倒是生平罕见。” 长公主抬眸扫了他一眼，问道：“你这是想要成为我的入幕之宾？” “若是能够得长公主青睐，那自然是莫行的三生有幸。”苏莫行谄媚的一笑。 长公主直起腰来，抬起了苏莫行的下巴，将他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下：“模样倒算是清秀，不过比起你弟弟还是差远了，本宫也不是什么都吃得下的。” 苏莫行的脸色僵了一下，遭受如此屈辱，让他的脸色顺便泛起一抹红色，额头的青筋因为怒气而暴起，他忍下了这股怒气，还得继续赔笑：“是莫行不自量力了，请长公主恕罪。长公主既然喜欢我弟弟，不如以后就让她留在长公主的身边，好好伺候长公主，如是长公主能够高兴了，也算是咱们苏家对长公主的孝敬。” “我会好好的考虑一下的。”长公主幽幽一笑，不再多说什么。 苏莫行继续给长公主揉着肩膀，只是脸色已经变得十分阴沉了。 从长公主府离开之后，他回到了苏家在京城的宅子，此刻苏家主母王氏正在赏着一块上好的和田玉，见到儿子回来，问道：“你看看这块玉的成色如何？我明日要入宫见太后了，将此物送给太后如何？” “此等小事，母亲自己做主就是了。”苏莫行哼了一声。 王氏见儿子气冲冲的，问道：“你不是去了长公主那里吗？怎么一脸的怒气？长公主给你气受了？” “我乃是堂堂苏家嫡子，竟然被一届妇人给羞辱了，不过一个公主罢了，竟然不将我放在眼中！按理说，我跟她无冤无仇的，她不至于对我如此，只怕是被苏莫为那小子迷了心智，故意找我的不痛快！我早说过该早些时候除掉那小子的，你偏要犹豫，如今倒是养虎为患了！” 王氏将和田玉放下，叹了口气说道：“你父亲盯着呢，你叫我如何有下手的机会？不过你也别担心，我是王家的人，是太后的人，长公主再受到太后的宠爱，太后总不至于跟自己的娘家人过不去，你的继承人位置，可不是那个小杂种能够夺去的！既然长公主铁了心跟那小杂种搅和在一起，你也不必再去她面前献殷勤了，以如今的情势来看，只要你代表苏家完完全全站在太后这一边，太后岂会不知道你的重量？” “这……”苏莫行有些犹豫，“在太后跟陛下之间，父亲的态度是暂时保持中立，我若是表态，父亲那里如何交代？” “糊涂！”王氏哼了一声，“你身上有王氏的血脉，你不站队太后，难道还想要站陛下不成？若有朝一日陛下掌权，你觉得自己能够有好果子吃？你要记住，咱们的利益跟太后是一致的！” “我再好好的想想吧。”苏莫行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苏莫为如今跑到了江南去了，咱们在江南有没有人，将其神不知鬼不觉的做掉，只有他死了，我才能够真正的放心。” “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时机了，他在来京城的途中遇险，已经让你父亲生疑了，这个时候不宜在动手了，另外，那个女人的势力也在江南，想要成功的可能性太小，还会留下把柄，让你父亲有发作的机会，得不偿失。”王氏微微一笑，“你不必去管那个小杂种的，只要记住为娘的话，只要有太后在，谁也动不了你继承人的位置！” 第一百三十四章 教训 江南。 姜小年一直陪着大长公主在各处游玩，增长了不少的见识，很多的思想是她此前从来没有想到过的角度。 这一日，她陪着大长公主在戏园子听戏，听得正入迷的时候，一对母女两人不管不顾的想要闯入她们的包厢内，外面的侍卫自是不让。 只听得一道尖锐的声音大声道：“里面的人可是一个叫做姜小年的贱人？区区一个下贱的商户人家，竟然敢将我的闺中密友秦小姐弄去了尼姑庵做姑子，我今日就要好好的见识一下，这个死丫头到底是什么来历！” 紧接着另一道年纪大些的声音继续说道：“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拦我，你可知道我的身份？我乃是杨家的人，得罪了我，你们可知晓后果？” 裴琰川眉头皱起，冷声道：“我去处理。” 大长公主轻轻地挥了挥手，浅笑道：“不了，让她们进来吧。” 裴琰川点了点头，上前去将包厢的门打开了，冷声说道：“你们进来吧。” “算你识相。”年纪大些的妇人哼了一声。 那年轻些的少女却在看到裴琰川的时候脸红了一下，没有想到一个侍卫居然有此等人才，倒是可以抢回去做一个男宠。 两人进了包厢，隔着一层帘子，只听得那少女轻狂道：“谁是姜小年，给我滚出来！” “来人难道不自报一下家门一下吗？”大长公主端起茶杯淡淡的问道。 “我乃是扬州州牧的嫡女赵倩倩，我母亲出身四大世家之一的杨家，身份尊贵，自然不是你这商户贱婢能够比拟的，我听闻我的好友秦小姐因为得罪了你被他父亲送去了尼姑庵做姑子，我倒是要瞧瞧，你一个低贱之人，到底有什么能力做到的！” 说着，她两步上前就将帘子掀开，只见着桌前坐着两人，一个十来岁的女娃，一个三十几岁修道模样的打扮的女人，这女人看上去十分的简朴，但是周身的气势倒是她平生未见的，心中不免多了两分胆怯。 “谁是姜小年？” “我就是。”姜小年淡淡的说道。 赵倩倩没有想到姜小年竟然只是个女娃娃，正要再出言羞辱的时候，她母亲杨氏两步上前一把将她的胳膊抓住，阻止她继续往下说，一面盯着大长公主打量了几眼，试探的问道：“你可是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淡淡的说道：“你见过我？” “十年前在京城的时候目睹过大长公主的风姿，记忆犹新，故而今日一眼就将公主认出来了！” 杨氏急忙拉着赵倩倩给大长公主请安，赵倩倩也是吓了一跳，没有想到会在这个地方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公主殿下，更没有想到大长公主竟然会与一个低贱的商户之女在一起看戏。 “方才实在是不知晓大长公主也在，有得罪的地方，还请大长公主恕罪。”杨氏惶恐的说道。 “你们母女倒是嚣张的很啊，我都叹为观止呢！”大长公主冷哼了一声，“小年乃是我好友之女，却被你们辱骂城低贱之人，你们又算了什么东西，敢如此出言不逊！” “大长公主息怒，小女口无遮拦，实在是我教女无方，倩倩，还不快点给小年姑娘道歉！” 赵倩倩却不认为自己错了：“士农工商，商人本就排在最末，是最低贱的存在，姜小年本来也是出身商户人家，说她底线何错之有？我倒是认为大长公主你如此高贵的身份，却与一个商户之女走得这么近，这才是有失身份呢！” “闭嘴！”杨氏赶紧骂道，“你何德何能胆敢对大长公主指手画脚？既然大长公主说你错了，你就是错了！还不乖乖道歉！” “对不起。”赵倩倩不情不愿的道了歉。 “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可不是一句对不起能够抹平的，你既然不会说话，我就教教你日后该怎么说话！”大长公主淡淡的说道，“来人，张嘴三十。” “公主饶命啊！”杨氏急忙求情，“小女年少无知，请大长公主不要跟一个小孩子计较，就算是给杨家一个面子，日后一定会好好报答您的。” “你觉得我需要给杨家一个面子？还是你觉得杨家会为了你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责问我？”大长公主冷冰冰的说道，“来人，动手！” 说话间，上去了两人将赵倩倩架住了，大长公主身边的嬷嬷亲自动手，开始扇赵倩倩巴掌。 赵倩倩这才开始怕了：“娘，你救救我啊！大长公主，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你饶了我这一回吧！那个姜小年，我以后再也不骂你了，对不起，我错了，我才是那个低贱之人，你给我求求情，让公主饶了我吧。” “啪！”嬷嬷一个巴掌扇了过去，赵倩倩的脸顿时肿了起来，随即一个巴掌一个巴掌继续扇了过去。 杨氏想要上去救女儿，被几个侍卫拦住，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女儿受刑。 姜小年将目光转向了一边，想要一身份欺压别人，总会遇到身份更高的人的，让她想起了此前跟苏莫为的对话，这个世界就是弱肉强食的，真正的强者都是制定规则的人。 当初她在规则之下苦苦求存的弱者，如今倒是一跃而上，也有机会站在高处俯视众生了，只是她还是搞不懂，她要如何在高处自处，才不会变成自己曾经厌恶的那些人呢？ 裴琰川在一旁冷冷的看着，口吐污言秽语之人，本就该得到教训，若是他不想对女人动手，他都想要自己下手了。 赵倩倩被打的哭爹喊娘的，三十个巴掌结束，她的脸又红又肿，嘴角溢出血丝，跪在地上，疼得泣不成声。 杨氏心疼的抹泪，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日后再想要口无遮拦的时候，多想想这几巴掌。”大长公主冷冷的说道。 “是是是，今日得到了教训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杨氏急忙说道。 “滚吧，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眼前。” “妾告退了。”杨氏急忙带着女儿离开了。 大长公主拍了怕姜小年的手，笑道：“不必为了这些人影响了心情，咱们继续看戏吧。” 姜小年轻轻地点了点头。 回去之后，姜小年心中却是久久不能够平静，她知晓自己现在的身份已经不会再随便被人欺凌了，但是她还是想要因为自己身份的改变做些什么。 次日，她找到了苏莫为，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苏大哥，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想要听一下你的意见。” “说说看。”苏莫为抱着手臂笑笑道。 第一百三十五章 女子学堂 “你还记得我之前跟我娘开豆花铺子吗？那时候我们店里有个小女孩儿叫二丫，她其实很想学习认字儿，但是他父母却只打算送家里的两个男孩儿去读书启蒙，女孩子默认要洗衣做饭，照顾家里，并没有这样的机会，所以我想要效仿我娘他们在这里办一个免费的女子学堂，让那些想要读书的贫苦人家的女孩子有一个进入学堂的机会。” “你这个想法很好啊。”苏莫为笑着鼓励道，“只是想要办起来并不容易，师资问题，生源问题，资金问题都要解决的。” “师资跟资金不是问题，我跟外婆开口，外婆肯定会答应的，以他们在这里的人脉，开一个学堂不成问题的，关键是生源，我希望进入女子学堂的都是贫困且有志向的女孩子们，那么不仅仅女孩子们自己要有改变自己的想法，而且他们的父母还得同意才行，毕竟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子就已经是一个家庭的劳动力了，洗衣做饭，照顾弟妹，让她们出来读书，他们父母未必愿意。” 姜小年想了一下又道：“所以我希望女子学堂出了教女孩子们读书之外，还教她们一些手工技能，比如女红，他们半日的时间读书，半日的时间做工，做的手工用品可以换钱贴补家用，如此她们的父母就没有反对的理由了，另外她们也可以有一技之长傍身。” “这个想法倒是不错，你想做的事情我都会支持你的。”苏莫为点头说道，“既然有了想法就去做，至于遇到什么麻烦，解决什么麻烦就是了，我会帮你的。” “既然你也赞成的话，那我就放开手脚去做了！”姜小年兴奋的说道，“我还是头回子做这样的事情，可得再思虑周全一些。” 姜小年回到了房间又将办女子学堂可能会遇到的问题想了一下，随后兴冲冲的去找外婆说明此事，刚好大长公主也在这里，她跟两人一并说起了此事。 “女子学堂？”外婆笑吟吟的说道，“你想做什么去做就是了，银子的事情完全不用担心。” 她说着跟身边的嬷嬷耳语了两句，那嬷嬷先行离开了。 大长公主闻言，点头赞叹道：“你果然有你母亲的风范。” “我也不过是东施效颦罢了，不过大长公主你当年与母亲有过一起办女子学堂的经验，可是要好好的教教我才是。”姜小年又将自己想到的问题与解决方法说了一下。 “外部的事情都好解决，左右不过是银子的事情，最难的是人的思想。”大长公主轻轻地叹了一声，“一句女子无才便是德，误了多少女人？而穷苦人家最讲究个实用，儿子读书将来可以入仕做官，他们自然都愿意投资，但是女孩子呢，哪怕有一肚子学问又能够做什么呢？对他们而言，这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对于女子本身而言，读书可以带来更多的思考，可以开眼界，可以更好的认识这个世界，可是对于女子背后的人来说，女子活得清醒还是麻木，与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个时候，嬷嬷抱着两个箱子回来了，外婆接过箱子，朝着姜小年招了招手：“过来，看看是什么。” 姜小年好奇的走了上去，只见着其中一个箱子里面是一些银票还有金银珠宝，另一个箱子里面是一些账本。 “这是？” “这个箱子里面的东西是你娘那个鬼精灵当初自己存下的私房钱，现在都归你了，这个箱子里面的东西是账本，咱们柳家的产业都在这上面呢！当初你虽然失踪了，但是我跟你外公失踪还是相信你活着，所以啊，你的股份一直都给你留着，这些年的分红一笔一笔都给你记着呢，这些银子都是你的，你想怎么花都怎么花。” 姜小年看了一眼盒子里面的那一叠的银票，又看了一眼账本上密密麻麻的数字，不敢置信的问道：“这些都是我的？” 外婆笑着点了点头。 “这突然暴富，让我有点不知所措啊。” “所以啊，你想做什么就去做，这些银子花完了，外公外婆还有呢。”外婆笑着说道，“你刚刚说到的那些东西啊，教学问的女夫子，教刺绣的女师傅这些人我都可以给你找到，办学堂的地点，咱们柳家也有现成的地方，稍微收拾一下即可。只不过，这招生的问题，得你自己去动动脑筋了。” 姜小年先从柳家丫环侍女这里入手，将所有的侍女都聚集了起来，跟她们讲了自己要创办女子学堂，免费教大家读书认字，希望大家能够积极参加。 “那去读书的话，是不是就没有工钱还是工钱照发啊？如果工钱照发，我是愿意去读书的，可以不用干活儿嘛！” “小姐啊，这读书了有什么用呢？女孩子又不能够参加科考，更不能抛头露面的，那不是浪费时间吗？” “是啊，我娘说了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女子读书多了，婆家不待见的，以后不好嫁人的！” “我脑子不好使，读书认字儿对我来说太复杂了，我不愿意费那个脑子。” 大多数人对于读书的事儿并不感兴趣，她们只知道读书时男人该做的事儿，女人的任务就是相夫教子，围着锅碗瓢盆转，做一个贤内助，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被剥夺了受到教育的资格。 姜小年也想得开，第一批接受教育的女孩子必须是自己对于读书认字儿有渴望，想要有所作为的女子，对于她们的话并不放在心上，不能够强迫一个人接受认知之外的东西。 “你们对于读书不感兴趣的，就先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哗啦啦一大票人起身，顿时走了三分之二的人。 姜小年见留下来的大多都是年轻的女孩子，只有几个年纪大些的妇人，笑道：“你们都是想要进学堂的人吗？” “小姐，读书对咱们女孩子有啥好处啊？” 第一百三十六章 靠近 姜小年眸子转了一下说道：“的确这个社会没有给女人更多发挥才能得机会，就算是读了书，未必在社会上有用途，但是读书可以使我们开拓眼界，不用做个睁眼瞎子。先贤的思想，我们身边之外更广阔的世界，更多的道理，都是需要从书本之中获得的，读书之后我们可以明白更多的道理，知道更多这个世界的真相，有更开阔的视野，也能够使得我们在日常的劳作之外，又能够有一个独属于自己的精神世界。” 一个少女叹了口气说道：“小姐，你生来富贵，不懂我们的苦，我们从小被父母卖到大户人家当丫环，年岁大了配个小厮，生儿育女，忙忙碌碌的过完这一辈子，哪儿有属于自己的时间啊？本来大家都是这么过的，自己也能够心安理得的这么过一辈子，怕只怕书读多了，眼界变高了，对自己的生活不满又无能为力改变，那时候活着才痛苦呢！”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乡下的一个嫂子就是，早些年也是大户人家的女儿，识文断字儿，奈何家道中落，嫁给了我表哥，每日长吁短叹唉声叹气，嘴里面全是我们听不懂的诗文，我娘说那是读书读傻了。我这辈子注定只是个普通人，所以还是过普通人的生活为好，对不起了，小姐。” 少女站起来离开，又有好几人跟着她离开。 姜小年看着剩下的为数不多的人，问道：“你们都想要读书吗？” 几人有些懵懂的盯着姜小年，还是点了点头。 其中一个妇人站了起来，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年纪大了，记不住那么多学问，而且家里面还有好几个孩子靠我的工钱养活，我读不了书，但是我知道有学问肯定是好的，我家里面还有两个丫头，只是她们不是柳家的下人，不知道能不能够将她们送过来学习？” “当然没问题！”姜小年笑道，“只要愿意学，我就愿意收下。” “多谢小姐，多谢小姐！” 姜小年又看了几人一眼，说道：“你们回去之后好好的准备一下，等学堂夫子们都来了，你们就开始念书，既然你们选择了念书，那么就要好好的学，一定要学出个东西来！” “是，小姐！” 第一批学员，姜小年也没有打算收太多，既然有了，那么接下来就是布置学堂的事情，既然有念书的地方，也要有住宿，还要有学习手艺的地方，更要有吃饭的地方。 她将这个事情交给了苏莫为负责，第二日就跟外婆请来的几个女夫子们对接上了。 外婆的人脉还是十分广的，这些人当中有的刺绣功夫一绝，有的算账的功夫厉害，尤其是教学问的女夫子与姜小年倒是有些缘分。 原来她当年也是从姜小年母亲创办的女子学堂出来的，虽然那个学堂只存在了两年的时间，但是她却是受益匪浅，后来没有嫁人，一直专心学问，虽然没有办法参加科考，却还是成为了受人尊敬的女夫子，不少大户人家都想要请她为自家的女儿开蒙。 这一次她推辞了一户大户人家的重金礼聘，专门来了这个女子学堂任教。 她刚开始有些怀疑这个大的事情交给一个女娃娃负责，是不是有些太儿戏了，又怀疑这个女子学堂创办的诚意，不过与姜小年交谈了一番之后，这个女娃娃年纪小，但是思路十分清晰，而且诚意十足，她也就决定留下来了。 学习的事情自然是宜早不宜迟的，并且大家的效率都奇高，将所有的事情敲定之后，姜小年就通知可以大家可以开学了，为了不让人将这里当成混时间的地方，占用了他人的名额，每半个月都会有一次考核，若是连续两次不通过考核，则可能会被清理出去。 姜小年自己虽然认识一些字儿，却也没有系统的学习过，故而也跟着大家一起学习。 第一堂课，大家对于读书的迷茫，对于老师的能力的怀疑，都在女夫子生动的讲解治下烟消云散，她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告诉大家，女子也不会一定被困顿与家庭琐碎之间，也能够活出自我，让大家多余自己的未来多了不少的期待。 同时她也告诉大家，女子不比得男子在先天上占优势，想要在这个男尊女卑的世界有自己的一席之地，那就得付出必男子更多的精力与努力才行。 既然有了目标，那么自然也有了动力，大家对于学习也格外的上心，不知不觉一个上午的时间很快久过去了。 中午的饭菜有专门的人供应，这既然是个公益的事情，饭菜不会太过丰盛，不过却也十分可口。 下午就是手工课的时间，大家可根据自己的兴趣选择喜欢的类别，做出的成品可以换钱，这些银子会如数给她们。 这让学堂的女子们都十分的惊喜，本以为读书是个苦差事，没有想到这里不但可以学到这么多的东西，还能够赚银子，越发的觉得来到这里是正确的选择。 姜小年过过苦日子，自然是知道这些条件对于穷苦人家女孩子的吸引力，当年若是有人开办一个这样的女子学堂，她定然会十分欣喜的。 只要这里的这是来个女子能够真正的开悟，必然会有更多的女子受到她们的影响，也会积极前来求学的。 哪怕日后这些女子还是会嫁为人妇，那么对于她们的女儿，也会有不一样的养育方式，给下一代一些启发，虽然影响或许很小，但是慢慢的传下去，总归有越来越多的人被影响到的。 第一天的课堂结束，姜小年回去吃饭，今日倒是吃的格外的香。 她现在得到了富贵，得到了亲人的庇护，不必在底层苦苦求存，不会再受到其他的贵族莫名其妙的欺负，同时也能够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帮助底层的女性，或许这就是她找回身份最大的意义吧。 虽然她所做的事情不能够与母亲她们做的相提并论，能够靠近一些也是极好的。 “可是今日的饭菜可口，我瞧你今日的胃口倒是比往日要好些。”外婆笑眯眯的问道。 姜小年轻轻地摇头：“主要是觉得挺满足的，我没有娘亲的记忆，但是我想要一步步的向她靠近，慢慢的去了解她这个人。” 第一百三十七章 观念 一来二去的，这女子学堂也创办了半个月，时间一晃也到了阳春三月。 这一日，姜小年在阳光下看书，几个少女围在一起刺绣，一起笑着讨论着今日课堂上女夫子教的内容。 一个学堂的护院跑了过来说道：“小姐，外面来了几个家中的侍女，吵着要见你，说是也想要来咱们这里读书呢。” “她们不是不感兴趣吗？”姜小年有些疑惑，“罢了，我去见见她们吧。” 姜小年将她们请到了小花园里面，这几个女子一见到姜小年，就将她围了起来，说着自己的诉求，约莫是听说了来到了女子学堂的人，不仅不用干活儿，还有银子赚，吃的也好，故而动了心思了。 “小姐，我们也想要来女子学堂念书，你就让我们也来学习吧。” “我们想了一下，我们也想要认字儿！” “小姐，我们也想要开开眼界，你就给我们一个机会吧。” 姜小年看了一眼几人，皱眉说道：“上回子我已经给过你们机会了，你们并不感兴趣，为何突然改变了注意？” “上回子我们不知道这女子学堂是做什么的，也不知道学了有何用处，只是见着姐妹们在里面呆的甚是好，我们也动了心，知道小姐你是为了我们好，所以我们也想要进入学堂。” “你们只是看到了她们不用干活儿伺候人了，但是学习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轻松的。”姜小年说道，“你们倒是可以去问问她们每日学习的具体内容，卯时就要起床锻炼身体，然后温习功课，紧锣密鼓的吃饭之后开始一天的学习，夫子每日都会抽查，答不上来就会被打手心，有多少姐妹的手心都肿了？” 说着，她摊开了自己的手心，也一样有红肿的痕迹。 顿了顿，她继续说道：“不止如此，每半个月还有一次考核，考核不合格将会被清理出去，所以这里不是什么混日子的地方，相反，这里比你们当丫环做侍女更累，压力更大。只不过她们心中都有自己更为坚定的目标。她们跟着师傅学习女工，是可以换一些银子，但是没有你们做侍女的月钱多，你们想要进入女子学堂，可是要想清楚了。” 姜小年这么一说，有几人打起了退堂鼓，但还是有三人想要加入。 看出了她们的决心，姜小年决定给三人一个机会，给她们三天学习的机会，若是能够坚持下来且资质不错再说。 这女子学堂创办了，因为生源都是柳家的侍女，故而在社会层面并没有引起什么反响，倒是内部不少人有意见。 既然是办学堂，为何只招手姑娘不招收男子？ 成年男性有养家糊口的压力，对于再念书的时候不感兴趣，倒是希望自己家的小子能够也进入学堂学习，将来能够有个出息。 因此不少人都找到了姜小年，希望能够将他们的儿子送进来。 “这既然是女子学堂，招收的自然都是女子，你让男孩子进来学习算个什么回事？男女相处诸多不便，外面多得是学堂，你们将你们家的公子送去学堂就是。” “那外面的学堂不是贵吗？咱们家的免费呢，你说你教那些个丫头片子有什么作用啊，她们日后都是要嫁人的，相夫教子，学了也白学，倒不如教咱们家的小子，那是个顶个的聪明，日后肯定能够有所作为的，等他们日后成才，肯定会好好的报答柳家的！” “我不需要任何的人的报答，我只是想要为什么的姑娘们做一点事情，你们家可有女孩子，如果女孩子资质不错的话，倒是可以送来的。”姜小年想了一下说道。 “这女娃娃在家里是要洗衣做饭，操持家务的，她们要是来念书了，家里面的事儿谁负责啊？再说了，以后反正都是要嫁人的，学多了那也是给别人家学的，不划算，还不如让她们就在家里面干活儿，本来就是些赔钱货，现在能够赚回来一些事一些。” 姜小年看着这些人对于家中女儿鄙夷的神情，心中不由得一叹，或许也怨不得他们，这个环境就是如此，他们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之下长大的，他们的思想与见识早就根深蒂固了。 “正是因为你们有这种想法，所以我才必须办这个女子学堂。”姜小年说道，“你们不必再多说什么，你们若是愿意将家中的女孩儿送来，她们还能够挣一些银子贴补家用，日后学问肯定是能够派的上，就算是不能够为你们带来利益，也可以让她们今后的人生过得更顺畅些，都是你们的亲骨肉，她们过得好些，不是你们希望的吗？” 只是这些人对于姜小年后面说的话并不感兴趣，只听说不能够将家中的儿子送来学习，一个个意兴阑珊的离开，嘴里面不断说着女孩子不应该念书，完全就是浪费。 姜小年见此，也只能够无奈的叹息。 柳家是大户人家，在这里做工的人见识比一般人要宽些了，他们的思想尚且如此，遑论那些更为偏僻的地区的父母们呢？他们会舍得将资源放一些在女儿的身上吗？不会舍得，只会希望能够在女儿的身上将养育的成本讨要回来罢了。 她记得在老家的时候，有一座塔，爷爷说那是弃婴塔。 她那个时候问爷爷是不是养不起的孩子都会丢到弃婴塔内，爷爷苦笑了一下，叹道：“弃婴塔内无男婴，学堂之上无罗裙。” 爷爷家只有楚楚一个孙女儿，在老家的时候爹爹跟娘亲经常被街坊邻居取笑，但是爹爹跟娘亲从不管外人的风言风语，依旧将楚楚放在掌心疼爱，她那个时候因为全天下的父母都是如此疼爱自己的孩子，不忍让自己的孩子受到半点的委屈。 后来发现不是。 不是所有的父母都疼爱孩子，或许他们都疼爱儿子，但是对于女儿的态度就十分复杂了，大多数人就只是将女儿当做一个负担罢了，出生的时候不溺毙，给口饭吃，已经算是莫大的恩德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送别 “怎么唉声叹气的？”苏莫为轻轻地揉了揉姜小年的发髻，“眼下学堂的事情不是已经做得有声有色了吗？” “这世道，女子不易，我在想我还能够为那些女子们做些什么。”姜小年一只手拖着下巴，苦恼的说道。 “你知道是这世道的错，并非个人的错，那么一个人所做的事情也是极其有限的，除非能够有自上而下的体制来推动，不过一寸又一寸的欢喜，你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做的事情，已经是极好了，何必给自己这么重的负担呢？” “若我生来富贵，或许不能够体会普通女子的不幸，但是正因为这些年我自己也是这么苦过来的，所以才更想要做些什么来改变她们的处境吧，并非人人都像我一样命好。”姜小年苦笑了一下，“可是我的能力与能量都太有限了，想要做些什么，也十分受限。” “罢了，别愁眉苦脸了，今儿大长公主就要离开了，咱们一起去送送她。” “差点把这件事情给搞忘了，都怪我，这些日子一直忙着学堂的事情，都没有好好陪陪大长公主！” “她看着你做正事儿，估计心里面也十分的开心，怎么会跟你计较这个事情呢？”苏莫为拉着姜小年的手腕站了起来，“咱们先去送大长公主，再陪你散散心，想要帮助别人是好事，若是因此让自己陷入愁苦之中，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岸边，一艘大船已经在候着了。 姜小年依依不舍的送别大长公主。 “不知道公主下一站的目的地是？” “我还没有想好，随遇而安吧。”大长公主轻轻地笑了起来，“小年，这些日子我也一直在观察你，虽然你长得与你娘亲不太相似，更像你的父亲，但是你的行事风格却与你的母亲十分想象，你们都有一颗对弱者怜悯之心，保持一颗善良纯粹的心是好事，只是对于这个世道而言，过分的善良有时候是对自己的伤害，这其中的度你要把握好。” 姜小年轻轻地点头：“我记住了。” “我其实一直很担心你的，不过这些日子你做的事情我也瞧在眼中，你现在看上去是个小姑娘，但是你心智已经开始成熟了起来，我相信你会越来越好的，当年我们有很多的事情没有完成，我也留下了很多的遗憾，不过看着你们这一辈的人在继续，我们曾经理想，或许还有实现的希望，凡是尽力而为即可，也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嗯。” “我走了，不必不舍，我们还会再见的。”大长公主垂眸想了一下，握住了姜小年的手，“你是不是很想知道关于你父亲的事情？” “是想知道，不过你不愿意说的话，我也不会勉强的。” “我答应过你母亲不会跟你说起，不过若是她自己说起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娘自己说起？” 大长公主勾唇浅浅一笑：“据我所知，你娘在京城还留下了一些遗物，你好好的去找一下吧。” 说着她看了一眼姜小年身边的苏莫为与裴琰川，叮嘱道：“你们两个要照顾好小年，若是出了什么差池，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说完之后，她转身上了船。 姜小年站在岸边挥手道别，直到船完全消失在了视野当中。 “回吧。”裴琰川说道，“已经走远了。” 姜小年点了点头，三人打道回府。 “先去吃点东西吧。”苏莫为说道，“说好今日好好的散心的。” 三人在街上散着步，春风隐隐，倒是十分的舒服。 “前面有个面店，咱们去吃一碗阳春面吧。”姜小年说着，朝着前面的面店走了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背后突然传来了一阵尖叫声，苏莫为与裴琰川的反应极快，两人阔步上前，将其护在了身后。 姜小年也是心有余悸，转过头看去，只见着一个中年男子正将一个女人按在地上殴打着，女人疼得哇哇大叫，男人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 有看不过的人上前阻止，男人吐了口唾沫：“这是我媳妇儿，我打我媳妇儿天经地义，你管得着吗？” 他如此一说，周围想要出手制止的人都犹豫了起来，毕竟这是人家的家务事，也只能够对女人的遭遇表示同情。 男人打了女人几拳头之后，又将女人的钱抢了，这个时候方才还任由男人殴打不还手的女人突然反抗了起来，骂道：“马大彪，你还是人吗？这是给女儿看病的钱！你赌博把家里的前都输光了，这是我找娘家借的，你不能够再霍霍了！” “给个丫头治病，那纯粮费银子，还不如给我，说不定我还能够翻本呢！”男人掂了掂手上的钱袋子，“我就知道老头子还有些私房钱，就是不愿意借给我，等我翻身了，要老头子好看！” 裴琰川的眉头皱了一下，飞身上前一脚将男人踹飞了。 “那个兔崽子敢踹我！”男人大怒，朝着裴琰川就要扑过去。 裴琰川又是一脚将男人踹出去老远，上前将男人手上的钱袋子抢了过来：“打女人，连自己亲闺女的性命都不顾，你还是个男人？” 男人知道自己不是裴琰川的对手，害怕的跑了，边跑还不忘放狠话：“你给我等着，我会放过你的，给我等着啊！” 姜小年将地上的女人扶了起来：“你没事吧？” 女人摇了摇头：“谢谢你啊，小姑娘。” 裴琰川将钱袋子还给了女人，女人更是千恩万谢。 “我看你伤得不轻，我还是送你去医馆看看吧。” “别别别，我没有银子看病，这些钱是留着给女儿看病了，谢谢三位好心人了。” “这样好了，我们陪你去医馆，看病的花费我们包了。”苏莫为说道，“不要担心，看病要紧。” 姜小年将女人带去了医馆做了简单的包扎，又买了不少给她女儿治病的药，女人感激的要给他们磕头。 姜小年将人扶了起来，笑道：“别客气了，时间不早了，我们也打算去吃饭，一起吧。” 第一百三十九章 困境 姜小年三人将妇人带去了面店，几人一起吃着面，那妇人约莫是饿极了，大口大口的吃着，随即又朝着他们露出了不少意思的笑意来。 “不够的话，再来一碗吧。” “够了够了，你们帮我看病买药，还请我吃饭，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们才好。” “大姐，你丈夫经常打你吗？”姜小年问道。 妇人露出了一抹无奈来：“他之前有了媳妇儿就是被他给打死的，我原本是不想嫁给他的，但是我家里太穷了，家里面的哥哥娶不到媳妇儿，跟他们他们家换了亲，将我嫁过来，将他妹妹嫁给了我哥哥。起初那两年我们过得还不错，直到我生了女儿，他在婆婆的怂恿之下，开始对我动手，后面又染上了赌瘾，这日子就一日不如一日了，他输了钱就拿我出气，拳打脚踢是常事儿。” “那你父母不管吗？”姜小年奇怪的问道。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他们也不好管。” “你不怨他们吗？”姜小年又问道。 “怨过，怎么不怨啊？” “可是父母不是还借钱让你给孩子看病吗？”苏莫为问道，“他们可是有什么苦衷？” 妇人的笑容更加的苦涩了：“实不相瞒，这银子还是我那嫂子心疼她侄女儿生病了，私下里偷偷借给我的，我父母一看我来，我还没有开口，他们先哭上穷了，就怕我借钱。” 姜小年听得心里面不是滋味，又问道：“你丈夫既然常年对你动手，你为何不与他合离呢？” 妇人的眼中露出一丝迷茫来，似乎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一般，好半天才说道：“合离之后我该怎么办呢？我没有钱，也没有地方可以去，娘家我也回不去，还有孩子需要照顾呢，我没有办法，我只能够忍，我娘也让我忍忍，等他年纪大了，就打不动了。” 姜小年闻言，只有默然一叹，顿了顿说道：“我是柳家的人，我现在开了一个女子学堂，你若是愿意的话，可以带着你的女儿来投奔我，你的女儿可以在学堂念书，你可以去厨房帮忙，有地方住，有工钱，还能够照顾女儿，你的丈夫也没有办法打扰你们母女的生活。” 妇人惊得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当即跪在了地上给姜小年哐哐的磕头：“小姐啊，你可真的是菩萨心肠啊，我愿意，只要能够给我们母女一条活路，我什么都愿意做，小姐你会有好报的，下辈子就算是做牛做马，我也会好好的报答你的！” 姜小年给她留下了学院的地址，为了以防夜长梦多，让她下午的时候就带着孩子过去。 妇人千恩万谢才离开。 回去的路上，姜小年不住的叹气。 “这世界上不平之事太多了，你管不过来的。”裴琰川说道，“不必为了这些事情烦忧。” “我不知道你们是否能够理解这个于这个世道而言，女子求存之艰难，不仅仅只是女子无法求学，有些女子连基本的生存都难以得到保障，于娘家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于婆家也只是一个外人，天下之大，却无他们的容身之地。” 她抿唇想了一下：“我想要借助柳家的产业给那些无家可归的女子一个去处，给他们一个自食其力的机会，她们不需要娘家或者婆家的供养，她们依靠自己的双手就能够养活自己，只要有了谋生的能力，就不会再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被打了，被骗了，被虐待了，也能够勇敢去和离，去离开，去解决问题，而不是一味的忍气吞声，两位哥哥觉得如何？” “身为男子，对于女子切身处境自然没有你感同身受，不过我早就说过，凡是你想做的事情，我自然会支持你，你的想法是好的，只是有些事情不要在明面上宣传出去，你只是可怜那些被虐待的女人，但是在有心人眼中或许就是你在鼓励女人和离，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舆论上可能对你不利，另外那些被和离的男子若是闹出了什么乱子，这个锅也会扣到你的头上。” “你的意思是我不应该参与这件事情？我不想因为我个人对于女人处境的同情，让柳家处于麻烦之中，这不是我的初衷。”姜小年想了一下说道。 想要行善是她个人的事情，若是因此有什么后果也应该由她自己承担，若是因为自己的好心反而给别人添了麻烦，她做的事情就没有任何意义，毕竟没有人有义务为她的一时善心买单。 “你可以试着做这些事情，不过可以循序渐进。”苏莫为浅笑了一下说道，“这个世界上需要帮助的女人不只有那些困在不幸家庭里面的女人，还有那些失去了丈夫女人啊，因着吃绝户的关系，这些寡妇亦是无家可归需要帮助的人，可以先试着从帮助她们入手，只要有了这个开始，后面的事情才能够一点点展开。” 姜小年闻言豁然开朗，笑道：“是我想的狭隘，苏大哥说的很对，这这个的确是很好的手段，而且可以让我们做的事情不会受到任何道德上的谴责。我现在手上不是有些产业跟店子吗？我想要拿出一些产业只招收那些无家可归的女人，给她们一个容身之所，比如绣庄，染布织布，刺绣，还可以给她们教授一些职业技能，以后可以做稳婆啊，医女啊，这些事情若是做的出色，日后都是一个谋生的手段的。” “不错。”苏莫为赞赏的点了点头，“你现在的脑子倒是转的越来越快，思考的东西也越来越全面了，还是那句话，你想做的事情，就放手大胆的去做。” 姜小年拍了拍手，笑道：“行，既然你们不反对的话，我回去之后就开始弄这个事情，还是女子学堂一样，先从一个小店开始，慢慢的摸索经验！” 心里面有了想法之后，姜小年的步伐都轻松了不少，脑子不断地想着，若是娘亲还在世的话，面对这样的情况，她会怎么做呢？ 第一百四十章 威胁 皇宫。 楚楚依然在优哉游哉的养胎，而且更加的得意，此前太医前来诊断，说她腹中的是个男胎。 对于宫人也更是肆无忌惮的欺负，稍有不合意的地方，就是一顿打骂，宫人们却是敢怒不敢言，就算是宫里面那些正经主子，也没有这么不讲道理的。 楚楚的情况太后知晓的一清二楚，只是太后倒是从来没有前来看上一眼，毕竟在她的眼中，楚楚也不过只是一个工具罢了，一个可以随时舍弃的工具，不值得她付出半点的感情。 至于她闹腾，不过是秋后的蚂蚱罢了，由她去吧。 王诗文倒是时常前来给太后请安，陪太后坐坐，从太后这里离开之后，会去楚楚的那里看看，楚楚倒是各种炫耀自己腹中的孩子以及现在的待遇，王诗文听着这些陈词滥调，一点恼怒的意思都没有，还会好好叮嘱她多吃点，把肚子里面的孩子养胖一点，毕竟这孩子出生之后就是自己的孩子了。 楚楚每每这个时候就会熄火儿，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她有时候也会想，因为自己出身低微才会遭受这些屈辱，如果自己出生就是贵族小姐，现在的生活该是何等的惬意，越是想着自己的出生，就越是怨恨父母的无能，为何她会拖生在一个贫苦人家，为何她的父母如此无能，给不了她想要的身份与生活。 如果说之前她对于亲手杀死母亲的时候还耿耿于怀，有时候也会做噩梦的话，随着对于父母怨恨的加深，这些愧疚的情况慢慢的消失，反而觉得他们都该死。 这一次王诗文离开之后，楚楚抚摸着自己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觉得不能够坐以待毙，这孩子生下来被抱走了，别说荣华富贵了，就是性命也不住了。 可是她现在唯一的依仗就是腹中的孩子，于是她想到了一个计策，决定赌上一把。 从这天晚上开始，她开始绝食，不吃任何东西。 起初宫人们只是劝着，以为她又在发什么脾气，直到第二天楚楚也一日未进食，宫人们彻底的慌了，怕她出了什么事情，急忙去禀报了太后。 太后闻言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只是让宫人们继续小心的伺候着。 楚楚也是个狠人，因为孕期本就比平时更加受不得挨饿，一饿起来就更加的难受，但是她生生又挺了一日，扬言要见太后，不见到太后她是不会吃东西的。 宫人们只有再去禀报太后，听到她竟然两日维持东西，念着她腹中的骨肉，太后也有些着急了起来，这一日晚上终于前来见楚楚了。 “你想要见哀家？”太后扬眉淡淡的问道。 楚楚装作毫无力气的样子，想要爬起来请安，又倒了下去，吩咐宫女将她扶起来。 太后在一旁坐下，淡淡的说道：“你既然身子不舒服，就不必多礼了，躺着就是了。你绝食想要见哀家，想要做什么？” “民女身子实在是无半分力气，并非故意藐视太后的，望太后见谅。民女出此下策也是没有别的法子了，此前王小姐前来说，等民女生下了腹中的孩子，那么这个孩子将会被她抱去抚养。” “她乃是晋王世子的未婚妻，未来的世子妃，你生下的孩子乃是世子的骨肉，那么她就是孩子的嫡母，由她抚养，有什么问题吗？”太后冷冰冰的问道。 “太后也是做母亲的人，应该知晓骨肉分离之痛的，民女十月怀胎的孩子，怎么能够认他们做母亲呢？请太后怜惜，就让民女亲自抚养孩子吧！” 太后冷笑了一声：“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抚养孩子呢？论出身，一个是世家女，一个是民女。轮才华，一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一个大字不识几个。论德行，一个满京城人人夸赞，一个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杀了。谈骨肉亲情，你觉得你配吗？” 太后的话让楚楚遍体生寒，没有想到太后竟然知晓她杀了娘亲的事情，这件事情本来只有姜小年那个贱人知晓的，定然是她宣传出去的，若有朝一日能够翻身，定然不会放过她的！ “太后，那都是误会，民女是被冤枉的！” 楚楚急忙为自己辩解，太后却不想听她的废话，冷冷的说道：“让你这种人生下世子的骨肉，已经是哀家高抬贵手了，你若是不珍惜这个机会，好好的将孩子生下来，那么你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你不是绝食吗？都听着，日后停了她所有的饮食，让她自生自灭吧！” 楚楚惊得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太后，我腹中可是晋王府唯一的后代！” “那又如何？哀家从来不受人威胁！”太后的目光越发的充满了寒意，“你方才满嘴骨肉之情，眼下却拿自己的骨肉做筹码，你若是真的爱你的孩子，那么就让他平安的出事，他日后定然会贵不可言，至于你，死还是活，看造化。” 看造化？那就是还有活命的机会！ 楚楚的求生欲望一下子被点燃，见太后起身欲离开，急忙从床上扑了下来，死死的抱住了太后的腿。 “民女知道错了，求太后宽恕！民女一定好好的吃饭，再也不敢作妖了，民女一定会将孩子平安的生下来的！太后，看在这个是世子的唯一的骨血的份儿上，你就饶民女这一次吧，民女知道教训了，以后再也不敢跟太后做对了！” 太后弯腰，轻轻地将楚楚的下巴抬起，冷嘲道：“倒是个一点骨气没有东西，既然知晓自己有身孕在身，还那么激动做什么，动了胎气该怎么办？” 她看了一眼身后战战兢兢的宫女：“还不快些将她扶到床上休息，再叫太后过来把脉！” “是！”宫女急忙上前将楚楚扶到了床上。 太后最后再警告的看了一眼楚楚，转身离开了，直到她的背影消失，楚楚才敢大声的喘息起来，背后已经被冷汗打湿了。 这就是让皇帝都忌惮的太后，根本不可能被她一个民女拿捏的，她没有半点与她作对的资本，刚刚真的好险，原来一个人的生死，真的只是别人的一句话而已。 只不过，还有丝毫活着的希望，她都不能够放弃。 第一百四十一章 母子相见 阳春三月，暖阳微风正好。 姜小年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也做的有声有色。 或许她身上也遗传到了外公外婆的商人天赋，她在算账方面学习的非常快，很快就将她想要专门用来救济无家可归的女子的几个店铺弄了出来，虽然是做善事，如果操作得当可以不会亏钱甚至稍有盈余，有了盈余，才能够有更多的精力与金钱去帮助更多的人。 这一日，姜小年的算盘拨打得啪啪作响，裴琰川拿来了一封信。 “这是大哥给你的信。” “大哥！”姜小年急忙停下来手上的事情，迫不及待的将信打开，她有五位哥哥，如今还没有见过这位镇守国门的大哥呢！ “大哥说他很想快点见到我，但是现在手上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完，等事情都了结之后他会快马加鞭的赶回来见我的。”姜小年看着这遒劲有力的字迹，想象着这位大哥威风凛凛的模样，不由得心生崇拜。 “大哥虽然看上去粗狂，但是心思很细腻的，小时候你被娘亲骂哭了，每一次都是他安慰你，你小时候淘气，喜欢骑大马，他也由着你欺负，让你骑在他的背上，凡是你提的要求，他就没有拒绝过。”裴琰川浅浅一笑，英气的眉眼间全是柔情，“他当初选择从戎，也是因为你曾经说想要一个大将军做哥哥。” 姜小年一遍遍的看着这封语气温柔的信件，轻笑道：“要是能够想起小时候的事情就好了，那肯定都是非常幸福的瞬间。” 裴琰川看了一眼姜小年的账本，问道：“还在合计这事儿呢？” “是啊，既然决定做，肯定要尽力做到最好嘛，我爷爷之前跟我说过，做一件事情要么不要开始，开始了就要竭尽全力。” “我觉得你跟四弟之见倒是有很多的共同话题，‘天下为公’一直都是他的政治理想。”裴琰川说道，“其实你的一些想法跟他不谋而合，只是他想要帮助的是全天下受苦受难的人，而你想要帮助的是女子，不过你们都是想要尽可能的创造一些好的环境，让有能力的人能够自力更生。” “你倒是提醒我了，我的想法肯定还有很多的不足之处，我得给四哥写封信，问问他的想法，看看他能不能给我提供好的建议。” 就在这个时候，苏莫为过来，坐在了姜小年的旁边，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苏大哥，你的心事都写在脸上了，有什么是我们可以帮助你的吗？”姜小年问道，“方便跟我们说说吗？”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苏莫为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语气变得有些别扭了起来，“就是我娘说想要见我。” “你娘想要见你那不是好事吗？你跟你娘也十多年没见了，现在能够相见了，你不应该高兴吗？” 姜小年想起了与苏莫为重逢的时候他昏迷不醒之见还在呓语着娘亲，想来这十来年他应当十分思念母亲才是，怎么到了这个关口反而烦恼了起来了呢？ 她想着若是她还有机会见见自己的娘亲，真不知道会高兴成什么样子。 苏莫为咬了咬唇，一副纠结的样子。 “要不我陪你去？”姜小年说道，“你娘跟我娘是好朋友，我应该去拜见一下这位姨姨的。” 苏莫为的眉头向上挑了一下，垂眸稍微思索了一下：“行，咱们一起去。” 见面的日期就在第二日，在一座游船之上。 姜小年与苏莫为两人下了马车，远远的看到了停在湖边的游船，隐隐约约能够看到帘子后面的一道红色的身影。 “那就是鸿姨吗？”姜小年明显察觉到了苏莫为的身子僵硬了一下，轻轻地拍了怕他的手臂。 “嗯。”苏莫为轻轻地点头，虽然十年不见，但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母亲。 十年前，他就是看在母亲的背影越走越远的。 记忆仿佛又回到了他被母亲抛弃的那个夜晚，他哭喊着让母亲带他一起走，但是母亲的背影依旧决绝。 虽然后面他知晓了，那个时候母亲面对的诸多的不得已，但是那个夜晚，还是他童年的噩梦之一，多少个夜晚都在呼唤着娘亲中醒过来。 “走吧。”姜小年轻轻地抓住苏莫为的手腕，“苏大哥，别紧张，这是好事。” “我没有紧张啊。”苏莫为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走吧，总归是要见面的。” 两人朝着岸边走了几步，在即将走上夹板的时候，姜小年感觉到了苏莫为的脚步顿了下来，她抬眸看着他，却见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苏莫为的眼眶已经红了起来。 而游船内的女人也听到了脚步声，背影也微微顿了一下，随后快速的起身，几步穿过了帘子，来到了床尾，与苏莫为两人隔船相望。 “为儿。”齐鸿率先开口唤了一声，嘴角的笑意十分温柔。 姜小年也打量着眼前的女人，三十来岁，高挑且瘦，但是神情十分坚毅，浑身充满了力量感，眉眼十分漂亮，仿佛时光不曾在她的身上留下过什么痕迹一般。 苏莫为与她十分相似，尤其是眉眼部分，眼神温柔与冷意兼备，本来矛盾的特质，在他们的脸上却十分的和谐。 “鸿姨。”姜小年热情的打着招呼，随后拉了拉苏莫为袖子。 苏莫为这个时候却如同小孩子一般闹起了别扭，淡淡的应了一声之后，将眼神挪到了一边去了。 “安安。”齐鸿脚步轻点了一下，身轻如燕的来到了姜小年的身边，“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你娘亲若是泉下有知，定然也十分欣慰的！你做的那些事情我都听说了，不愧是她的女儿，传承了她的思想，好样的，孩子！” 姜小年抿了抿唇：“我也只是亦趋亦步的模仿而已，若是我做的事情真的传承了母亲的思想，完成了母亲当年为完成的遗憾，那也是我的荣幸，不管是娘亲，鸿姨还是大长公主，你们都是我学习的榜样，我需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呢。” “不必自谦，你才多大啊，多少如你一般大小的女孩子还只是闺中不知道人间疾苦的小孩儿呢，你却已经能够为穷苦人做些事情，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比我们更厉害。”齐鸿怜爱的摸了摸姜小年的脸，“我会尽全力帮助你解了身上的毒的，你是一个好姑娘，你该如同花朵一般尽情的绽放，绚烂的活着。” 第一百四十二章 苦衷 说完之后，齐鸿又看向了苏莫为，浅笑了一下：“还跟我闹别扭呢，你这性子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那时候你一旦三五日见不到我，我回来之后，你必定要跟我闹一闹的。” “谁闹别扭了。” 苏莫为哼了一声，特别的孩子气，姜小年没有忍住“噗嗤”笑了出来，齐鸿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苏莫为大概感到没面子，生气的去捏姜小年的发髻。 “可不许欺负安安。”齐鸿笑着解围，“你小时候不是最护着安安的吗？那个时候谁对安安说话语气重了一点，你就不高兴。” 这么一闹腾，母子两人之间的氛围好了不少，齐鸿说道：“走吧，咱们去船上说吧。” 刚一进船舱，一股桂花的香味就传来了，姜小年先看到了桌子上的一盘小点心，笑道：“好香啊，这是桂花糕？” “是啊。”齐鸿有点不好意思的点头，“为儿最喜欢吃桂花糕了，我亲手做的，安安，我记得你也喜欢点心，尝尝鸿姨的手艺！” “好啊，那我就不客气了！” 姜小年笑着拿起了一块儿糕点就要往嘴里送，苏莫为一把将她的手握住，无奈的说道：“别吃了。” “为什么？”姜小年不解。 “难吃。”苏莫为轻轻地叹了口气，“我四岁那年生日，她亲自做饭，差点给我送走了。” “那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这些年我也是有进步的。”齐鸿拿起一块糕点递给了苏莫为，“尝尝看，真的不差的。” 苏莫为一脸的怀疑，姜小年想着鸿姨的手艺应该不至于那么不能入口的地步，闻着还挺香的，还是咬了一口，顿时她的脸色都变得丰富了起来，她很想竖起大拇指昧着良心夸奖两句，但是刚一开口就“呕”了一声。 苏莫为急忙倒了一杯水递了过来。 “对不起，我实在是夸不出口。”姜小年喝了茶水，嘴里面方才清爽一些，“这个口感实在是太丰富了，我无法形容。” “不可能啊。”齐鸿不敢置信，“我都是跟着厨师一步步学的，怎么可能会出什么问题呢。” 说着她也吃了一口，脸色也变得十分的精彩。 “怎么会这样？” 苏莫为无奈的叹了口气：“你放弃做饭吧，你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齐鸿调皮的吐了吐舌头：“我还以为自己有进步呢，算了，别吃了。咱们坐下聊聊天，为儿，这些年你还好吗？” 苏莫为的眼眶已经恢复了正常，他闻言，睫毛微微的颤动了一下，垂眸看着桌子上的点心：“还行吧，就是被软禁了十年而已，你也是知晓的，其他的吃穿用度，倒是不曾亏待过我。” 齐鸿一脸愧疚：“我以为虎毒不食子，不管如何，你都是他的亲骨肉，他会好好的待你的，我没有想到他会对你狠心至此。待我喘过气来，得知你的处境，想要去接你的，但是因为一些别的原因，你在我的身边反而会有危险，所以迟迟没有前往。” “若早知如此，你当初还会将我交给他吗？”苏莫为问出了心中的困惑来，“知子莫若母，你应该知道我的，那么前方是刀山火海，我都原因跟你一起面对的。” “我自然是知晓你愿意跟在我的身边的。”齐鸿微微一叹，“可我不能，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使命，我除了是你的母亲之外，我的肩上还有其他的任务，我还肩负着其他人的性命，我不能够盲目的去冒险，对不起，孩子，我不是一个好母亲。” 顿了顿，她接着说道：“如今的情势好转一些，你也有了自保能力。故而我才选择与你相见的，我明白不可能不会原谅我，我的确不配做你的母亲，我只盼着你接下来的人生能够好好儿的。” 她说着，从怀中取出了一块令牌来放在桌上。 “那母子二人一直想要你的性命，我知道你也有意苏家继承者的位置，这块令牌你留着，凡是我的势力，你皆可以调用，这算是我对你的一点点补偿。” 苏莫为看着桌上的令牌，不为所动：“我有自己的法子。” 姜小年见齐鸿的眼神之中透着些失望，将令牌拿起放到了苏莫为的怀中：“不管如何这都是鸿姨的心意，你且留着就是了，你若是有自己的法子，大可以不用这令牌，若是真的遇到了危机情况，也可以解燃眉之急。你都被你大哥追杀了，差点就死在了他的手上，未来还不知道他们有些什么手段呢，拿着吧，别让担心你的人为你担心。” 就在这个时候，游船上上来了一个穿着绿色的女子，在齐鸿的耳边小声了几句，齐鸿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随即对苏莫为跟姜小年说道：“为儿，安安，有些突发情况需要我去处理，抱歉不能够好好的陪陪你们，等以后有机会了，我会再约你们相见的。” 说完之后，她就起身神色匆匆的离开了。 “看来鸿姨真的很忙。”姜小年见齐鸿的身影消失了，“咱们也回去吧。” 苏莫为的脸上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来：“其实来之前我在脑子里面想象了无数次我们母子相见的场面，却没有想过她会如此匆匆的离开，她甚至还没有听到我唤她一声娘亲呢！在她的心中，有很多的事情，这些事情都比我这个儿子重要。” “我觉得鸿姨是真的有急事，你别钻牛角尖了，你们还会有见面的机会的，只是下回子再见，你可要稍微主动一点的，我看得出来，你见到鸿姨，其实心里面是很欢喜的，就像是鸿姨说的，你现在就是跟个小孩子一样跟她闹别扭。” “好了。咱们回家吧。”苏莫为轻轻地叹了一声，起身准备离开，走了两步又返回了桌前。 他看着桌子上的桂花糕，从怀中拿出了一块锦帕，小心翼翼的将剩下的几块儿包了起来，放在了怀中。 “走吧。” 姜小年不禁莞尔，果然是心口不一。 第一百四十三章 回京 姜小年本打算好好的在江南多待上几日，将该做的事情好好做完，但是柳琮来信让她回去，说是找到了解毒的法子。 这个好消息让所有人都高兴不已，外公外婆虽然不舍，不过解毒乃是大事，他们也催促着姜小年早点回去。 只是手头上的事情还没有做完，姜小年只能够将尚未完成的事情交给自己信得过的人，不过有外婆盯着，想来也不会出什么乱子，她虽然人不在江南，还是会一直关注着这里的动静。 苏莫为现在虽然还不想回京城面对王氏与他那个兄长，不过事关小年的安危，他还是跟着一起回了京城。 刚到了京城，就见着宇文璟与柳琮两人在城门口等候着。 姜小年急忙跳下了马车，与两位哥哥打招呼。 柳琮笑呵呵的去捏姜小年的脸，笑道：“江南的空气果然养人，看看咱们小妹的皮肤多好啊。” 姜小年迫不及待的问道：“五哥，我的毒当真可以解了吗？” 柳琮点了点头：“这个我之前就跟你说过，我不能够百分百的保证，只是现在有了解毒的希望。” “有希望就好。”姜小年笑了起来，“只要有一点希望，我都要去尝试的。” 她非常想要找回小时候的记忆，对于母亲的记忆，对于几个哥哥的记忆，那肯定是非常幸福的时光。 宇文璟也走了上来，温柔的笑着：“一路上累了吧，先回去，我给你准备了好吃的，咱们回去好好的休息一下。” 几人上了马车，往城内宅子赶去。 一路上宇文璟都在询问着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姜小年在江南发生的事情，虽然很多的事情裴琰川都已经写信告诉过他了，但是看到小妹如此眉飞色舞的说起自己做的那些事情的时候，他心里面还是忍不住骄傲。 就在这个时候，马车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姜小年好奇的掀开了车帘子望了出去，只见着一匹快马疾驰而过，而快马后面托着一个女子，女子被在地上拖着，浑身上下已经没有几块好皮了，想来早就没了性命。 虽然女子满脸的血污，但是姜小年还是一眼就把这人认了出来，他是王虎的妹妹，曾经还挟持过她，不过应该不是什么坏心眼的人。 只是并州军不都平反了吗？为何她还会被如此对待？ “二哥，这是怎么回事？” 宇文璟让车夫下去打听了一下，这件事情很大，打听出来倒也不费劲儿。 “这事儿是王家的人干的，被拖着的那姑娘企图刺杀王家的小公子王诗奇，但是失败了，那小公子为了泄愤，就让人满城拖着这小姑娘跑呢！” “刺杀？”姜小年蹙眉。 宇文璟说道：“此事我倒是也知晓一二，虽然并州军的事情真相大白了，但是王虎毕竟作奸犯科，已经被处以了极刑，此事乃是你四哥亲自办的，并非牵连其他，当初也是放了王虎的妹妹，还给了盘缠让其归乡，却不知道她为何又要去刺杀王诗奇。” “说到底王虎会死还是因为王家的缘故，她心中憎恨，想要杀王家的人也在情理之中。”姜小年幽幽的叹了口气，“没有想到她一个小姑娘，竟然有如此心性。二哥，我钦佩此人，不想她的尸体再被如此糟蹋，你能否出面将她的尸体要回来，我想要好好的安葬一下。” 宇文璟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去处理的。” 姜小年又看了一眼窗外街道上的血痕，心中的那股无力感更深了。 若是真的能够“天下为公”该有多好啊，却不知道当年母亲她们是怀揣着什么样的理想去做事的。 很快到了府邸，柳琮急急忙忙的带着姜小年去了她的院子。 “此前将你回来的匆忙，你的房间没有来得及好好的修缮一下，这段时间我们好好的将这里，你且看看你还喜欢？” 姜小年将焕然一新的小院子打量了一眼，笑道：“你们的眼光自是极好的，我如何会不喜欢呢？我感谢两位哥哥为我做的事情，只是日后不要再做这种铺张浪费的事情，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我怕自己日后会喜欢上那些奢侈的生活，所以还不如从一开始就简朴一些，吃饱穿暖就好，省下的钱可以多救济一些困苦的人。” 她自己从风雨中走来，在饿肚子的事情去抢过有钱人家泔水桶里面的食物，那个时候她想着若是这些有钱人能够稍微节约那么一点点，就够他们许多人填饱肚子了。 她不再缺衣少食，却还是忘不掉饿肚子的时候那卑微的愿望，自己现在成为了自己曾经羡慕的有钱人，那么自然是也想要做到自己曾经希望有钱人能够做到的事情。 “你啊。”宇文璟有些无奈，“你是我们的小妹，就该金尊玉贵的养着，不该想着这些俗事的。” “我娘也是千金大小姐啊，她从小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尚且会去怜悯别人呢，我自己过过苦日子，若是再无以己度人之心，就不配做我娘的女儿了。”姜小年浅笑道，“总而言之，我还是心里面是很感谢你们为我做的一些的，我知道你们是打心眼儿里疼我，不想让我受到任何委屈，想要我享受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一切，不过对我自己来说，最好的一切从不在于这些外部的东西，内心的满足更加的重要。” “行，都听你的。”宇文璟笑道，“可饿了？等你四哥回来，咱们就开饭！” 说曹操曹操就到，没一会儿吓人就禀报说顾浅意已经下朝回来了。 只见着顾浅意官服都没有来得及换下，就急急忙忙过来见姜小年，先是将她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几眼，笑道：“小丫头，难怪在江南不想回来了呢，的确是水灵了不少。我给你的书可有看？待会儿我可得考考你。” “都看了，我不敢偷懒，正好我有不少不懂的地方，正好跟四哥你请教呢！” 第一百四十四章 解毒之法 吃过饭之后，宇文璟将王虎妹妹的尸体带了回来，找人将其清理了一番之后，才叫来了姜小年。 “别看了。”宇文璟捂住了姜小年的眼睛，“别吓到了。” 姜小年浅浅勾唇：“此前来京城的路上，我没有少见到尸体，我的胆子没有那么小，你就放心吧。” 她上前几步，将蒙在尸体上的白布掀开，下面是一张年轻却饱受折磨的脸。 “如果并州军不曾被人害了，她也是忠良的妹妹，原本也该有个平安顺遂的人生的。”姜小年将白布合上，“普通人在权力之下，真的如同蝼蚁一般。二哥，这个事情就不要告诉四哥了，不然的话，他心里面也会难受的。” “嗯，我明白的。”宇文璟抿了抿唇，“我会让人好好安葬她的，你别多想。” 到了晚上，柳琮将所有的人都叫了过去，交代给姜小年解毒的事情。 “我这些日子翻了不少书籍，但是书上记录的东西都比较少，所以还是跟我之前的预判差不多，没有乾坤尺我成功的把握不到三成，若是有乾坤尺，则是至少有七成的把握。” “那是找到了乾坤尺了吗？”姜小年问道。 柳琮摇了摇头：“我那大师兄还是下落不明，乾坤尺依旧没有什么线索。” “那你把小妹叫回来时什么意思？”裴琰川不解的问道，“这不是空欢喜一场吗？” “别着急，听我说完嘛，我之前脑子里面只想着乾坤尺，但是上回子去江南，见到了小妹的伤势，我脑子里面有了另一种思路，回来之后我翻阅了师父留下的医书，多番推演，觉得还是有可行性的。” “到底什么法子，你别卖关子了，快说吧。”苏莫为催促道。 “这个方法的成功率还是比较高的，我有把握，不过小妹则是要遭一些罪。”柳琮抿了抿唇说道，“就是我需要先将小妹的血放一半出来，在体外解了血液之中的毒，另外一半的血在体内还是可以维持她体内两种毒药的平衡，等我将这一半的毒解了之后，再将血换回去，不过换回去的时候会加入其中一种毒的解药，再将剩余的一半的血引出解毒，换回去。这失血过多本就是遭罪的事情，何况这还是要将全身的血都换一遍。” 说着他看向了姜小年，问道：“小妹，你自己的意思呢？” “我不怕遭罪。”姜小年闻言深呼吸了一口气，“只要能够解毒就好。” “就没有更好的法子了吗？”裴琰川于心不忍，“小妹的身子本就弱，这么一来，岂不是更加的虚弱，就算是解毒成功了，也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够缓过来。” “我跟五弟要论过多次了，现在这个法子似乎是比较稳妥的法子，虽然遭罪了一些，但是成功率比有乾坤尺还要高一些。”宇文璟说道，“两种毒在体内，虽然暂时安然无恙，到底还是个隐患，我的意见是能够早点解毒就解了吧。” “真的只是这么简单吗？”苏莫为问道，“若遭些罪能够换更高的成功率倒也不是不行，只是未必有你说的这么简单吧？” “自然，这两种毒本就是非常罕见的毒，想要解毒需要的药材非常的多，我跟二哥已经找到了大部分了，但是还有一些没有备齐，叫你们回来，也是为了这些没有备齐的药材。”柳琮说道，“千年龟血，天山雪莲，万年何首乌，这是其中最困难的三样。”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万年何首乌在太后那里，天山雪莲远在边疆，我已经写信给大哥，大哥应该可以弄到手，只是这千年龟血……” “在苏家。”苏莫为说道，“此事我知道，我来想办法。” “另外，时机很重要，我希望我需要的药材能够在一个月之内收集完成。”柳琮看了一眼众人，“各尽所能，小妹能不能够恢复正常就要看诸位了。” “有什么是我能够做的吗？”姜小年问道。 “你要做的事情很重要，主要两件事情，一件事情是让自己变得健壮起来，未来能不能够挺过来你自己的承受力也是很重要的一方面，另一件事情就是我需要你的一些血让我提前实验做准备。” 姜小年点头：“我知道了五哥。” 既然时间紧迫，晚上的时候苏莫为就跟姜小年道别，准备先回太原苏家，想办法将千年龟血拿回来。 姜小年知晓他心中的为难，他虽然是苏家的儿子，不过跟苏家的关系并不怎么好，此次回去要拿到如此重要的东西，苏家怎么会轻易开口呢？ “若是太过于为难，倒也不必勉强自己，我让五哥再想想其他的办法。” “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你好好的，等我回来便是。”苏莫为勾唇一笑，习惯性的去捏姜小年的发髻，“我也想要看看你长大的模样呢！” 苏莫为离开之后，姜小年却是辗转反侧，为了自己，大家要如此费心，心里面总归还是有些负担的，天山雪莲在天山之上，取之十分危险，万年何首乌虽然在太后手上，要求到，四哥就必须出面，如果拿到了手，却不知道此举皇帝会不会介意，还有苏大哥回去之后面对的困境却又不知道要做出何等的妥协。 只是她也心里面也明白，几个哥哥对她的看重，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他们也是愿意的，如果她将来还能够有所作为的话，定要好好回报他们才是。 既然回到了京城，姜小年也有几位老友想要见一见。 次日她去了之前跟娘一起开的豆花铺子，后面给了高娘子与二丫一起经营。 这铺子还开着，只见着高娘子跟二丫正在热热闹闹的迎客，见到姜小年来的时候，她们更是高兴。 “小年姐！”二丫的个子又往上窜了窜，五官也越发的清秀，“你们不是回老家了吗？这是又回来了？这一次来了还走吗？” 二丫将姜小年往后厨拉，唤道：“娘，你看看谁来了！” 正在后厨忙活的高娘子见到了小年夜高兴不已：“哎呀，是小年啊，饿了没有，我给你做点吃的吧！你一个人吗？你娘呢？” 姜小年的神色黯淡了一下：“我娘去世了。” 高娘子表情惊愕不已：“这……怎么会这样？嫂子是因为什么去世的？多久的事情啊？” “有一点时间了，遇到了坏人，她为了救我才去世的。”姜小年叹了一声。 第一百四十五章 出事了 “这……”高娘子闻言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坐在一旁哭了出来，“你娘，多好的一个人啊，怎么就突然去了呢？” 姜小年经过这些日子的调整，本来心态已经平复了很多了，现在看到了高娘子哭，想起了自己以前与母亲相依为命的日子，也不由得悲从中来，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二丫忙不迭的安慰两人。 好一会儿，高娘子才止住了哭泣，让二丫将店铺关了。今日早点回去，邀请姜小年去她家吃饭。 姜小年应了下来。 此前姜小年他们租住的房子着火，如今房子已经被重新修缮了，比之前的更好，想来房东也是可以放心了。 一到家门口，就见着小龙小虎正在院子里面拿着木棍儿练字，姜小年问道：“怎么不在纸上写字？” “纸太贵了。”高娘子无奈的笑了笑，“就在地上写吧，还实在一些。” 进屋之后，姜小年就闻到了一股强烈的药味儿，不由得问道：“可是家里面有人生病了？” 她的话音刚落，房间里面就传来了一阵强烈的咳嗽声，高娘子赶紧入内，二丫急忙说道：“我去给爹端药去。” 姜小年跟着高娘子去了卧室，里面的药味儿更加的浓郁，只见着李叔坐在床上咳得上气不接下气，高娘子心疼的为他拍着背部。 “李叔这是病了？” “是啊，病了有些日子了。” 姜小年见他眼窝深陷，短短时间久面如枯槁就知道病得不起，又问道：“吃药没有效果吗？” “一直在吃药，不知道怎么的，就是不见好。” 李叔见姜小年回来了，颇为高兴，让高娘子不要说些扫兴的话。 “我让我哥哥过来给李叔看看吧，他的医术好，定然没有问题的。”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二丫的尖叫声，以及小龙小虎的叫骂声，姜小年跟高娘子对视了一眼，急忙出去查看情况。 只见着来了四五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其中一个男人将二丫给抓住了，小龙小虎企图将姐姐抢回来，但是两个小孩子在几个大男人面前，完全不够用。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是什么人？将二丫放开！”姜小年急忙喝道。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欠我们的银子我已经给你们宽限了几日了，今日是最后的日期，今日你们要么还钱，要么就把女儿给我们抵债，这是我们之前说好的，难道你要反悔不成？”一个大胡子一脸凶悍的说道。 高娘子赶紧求情：“求求你们且宽限我们几日吧，我们一定会将欠你们的银子还上的，你们放了我女儿吧，她今年才十三岁啊！” “我们做生意也是有个底线的，还是那句话，要么今日还钱，要么人我们就带走了，自己选吧！” “欠你们多少钱？”姜小年问道，“钱我来还！” “你还？”那人不屑的将姜小年打量了一下，“欠了我们二十两银子呢，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有这个能力吗？” “你们别动她，将她放了，我换你们银子。”姜小年说着就要拿自己的钱包，但是摸了几下，都空空如也。 奇怪早上出门的时候明明带上了钱包的，难道是路上被偷了？ “我的钱包被偷了，我现在就回家拿银子，你们在此等我，我一定会还你们钱的，但是你们不许动二丫一根头发，听到没有！” “行啊，你既然说你有银子，我们且等等就是了，不过只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要是不回来，人我们就带走了！”大胡子说道。 高娘子将姜小年拉到了一边，担忧的问道：“小年，你哪儿来的银子？你别管我们的事情了，这些人凶得很，免得将你给连累了。” “你放心，我有银子的，只是出门的时候银子被偷了，忘了告诉你，我找了我的亲人，他们都是有钱人，你看好二丫，等我回来，我一定会回来的！” 姜小年说完之后，就急匆匆的跑了。 一路狂奔回到了府上直奔自己的房间，抓了几张大额的银票，又怕那些人拿了银子说话不作数，又将裴琰川给叫上了，若是他们反悔，就让三哥教训教训他们。 “你这要带我去什么地方啊？”裴琰川骑着马带着姜小年狂奔。 “我之前的朋友碰到了困难，我要去帮帮他们。到了你就知道了！” 姜小年来去都很迅速，被裴琰川抱下马之后，直奔高娘子他们而去，只见着高娘子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小龙小虎在一旁哭个不停，她奇怪的问道：“我回来了，我带银子回来了，那些人呢？他们去哪儿了？” 高娘子低着头没有说话，小龙擦了一把鼻涕说道：“二丫被他们带走了！” “不是说要等我一个时辰的吗？现在还不到一个时辰啊。” “不知道怎么回事，你走了之后没多久，就来了一个人，跟那个大胡子说了几句话，大胡子就不管不顾的讲二丫带走了，我们想要阻止的，但是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 “二丫被他们带去什么地方了，别愣着了，赶快去找人啊！”姜小年急忙说道，“高娘子，别坐着了，赶快带我去将人找到，二丫一个小姑娘，别被吓坏了。” 高娘子这时候仿佛才反应了过来一般，急忙从地上站了起来：“对对对，现在就去找，现在就去！小龙小虎，你们照顾好你爹！” 说着，高娘子带着姜小年跟裴琰川就急急忙忙的找去了之前借高利贷的地方，路上一边抹泪一边说道：“本来有你们的豆花铺子，我们家的生活还不错，但是他爹的病说来就来，来的太突然了，换了好几个大夫，他这病需要吃高价的药，刚巧前段日子他哥要娶媳妇儿来咱家借了一笔银子走了，我去找他们还钱，他们不但不还，还把我赶出来了，我没法子，只要去借了高利贷，当时只是借了五两银子而已，我没有想到利滚利会那么快，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二丫！” “现在说这个也没用了，早点将二丫救出来才是正事。”姜小年安慰道。 很快几人来到了借高利贷的地方，刚好此前去高娘子家的人都在。 “我女儿呢！”高娘子急忙问道，“你们把我女儿弄到什么地方去了？” “她已经是我们的人了，怎么处理那是我们的事情！”大胡子不屑的说道。 “我说过我会还钱的，当初你也同意给我一个时辰的时间，一个时辰未到，你怎么可以带人离开！”姜小年说着将银票掏了出来，“这里是二十两银子，将二丫还给我们！” 大胡子没有想到姜小年还真的拿得出来这些银子，看得出来还是稍微有些歉意：“没有想到你个小丫头片子还真的有钱啊，不过晚了，她已经被我们卖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晚了一步 “卖了？”姜小年心头惊了一下，“你们把她卖到了什么地方去了？说话！” 大胡子摸着自己的胡子犹豫了一下：“那地方不是你们惹得起的，我劝你们不要再管了，把银票拿走，回去吧！” “我们现在只想找回二丫，快说，二丫到底在什么地方！”姜小年怒气腾腾的说道，“你要多少银子才肯告诉我们二丫到底被你们卖到了什么地方去了！” “小丫头，我是为了你们好，我也不想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但是上头有人要我们这么做，我们也是没有法子，你们回家了，就当二丫那个小丫头从来没有存在过！” 连说都不说，二丫到底被卖到了什么地方！ 姜小年的心越来越沉，脸色也越来越冷：“我没有时间跟你们在这里耽误，你们赶紧说二丫到底被你们卖去了什么地方，不然休怪我不客气了！” “嘿，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还真是给脸不要脸了！赶快滚，我没有时间跟你啰里八嗦的，滚！”说着大胡子就要上手将姜小年往外面推。 就在这个时候，裴琰川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捏住了大胡子的手腕，冷冷的说道：“你最好实话实话，不然你这只胳膊不一定能够保得住！” “裴少侠！”那大胡子一眼就认出来裴琰川的身份，“裴少侠手下留情，我说，我说就是了！” 裴琰川将大胡子放开，大胡子揉了揉手臂说道：“城东的姣花阁。” “那是什么地方？”姜小年不解的问道。 高娘子脸色一白：“那是青楼。” 几人不敢耽误时间，又急急忙忙的朝着姣花阁而去，他们到的时候是下午，客人倒是不多，不过却被两个护卫拦在了外面：“抱歉，我们这里不招待女客！” 裴琰川也担心里面的环境污浊，不想让姜小年入内，说道：“你们在此等我，我进去找人。” “三哥，拜托你了。” 裴琰川一入内就扔给了一个龟公一锭银子，要见老鸨，龟公笑呵呵的将他请了进去。 外面的高娘子已经是面如土色了，狠狠的打了自己几个巴掌：“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二丫，是我害了二丫的一生啊！” “二丫才被卖过来，肯定不会发生什么事情的，你先别自责了，三哥一定能够将二丫带出来的！” 就在姜小年跟高娘子焦急的等待着的时候，只见着两个姣花阁内的下人抬着一个用白布包裹的东西出来了，看样子，似一个人的尸体。 其中一人说道：“这王公子也够心狠的，把人给逼死了，这刚来不到半个时辰，妈妈还没有开始教呢，就来上手，要说这小丫头年纪小，却是个烈性子，谁知道竟然敢撞墙啊！” “就是啊，没有看出来，那么小小一个，性子居然这么烈！” “等一下！”姜小年心中生出了一股强烈的不好的预感，她几步上前，将白布扯开，下面是一张稚嫩而熟悉的脸，只不过这张脸现在毫无生机且布满了血痕。 “二丫。”姜小年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眸，颤抖着手轻轻地抹了一下二丫的脸，“你醒醒二丫，我们来了，我们来救你了！” 回答她的是沉默，是二丫永远不会再张开的嘴。 “你谁啊！”两个下人将姜小年推了一把，“走开，别打扰我们做正事！” 高娘子也急忙几步跑了过来，看到了满脸血水的二丫，撕心裂肺的尖叫了一声，差点晕了过去，随即两步上前将二丫抢了过来抱在了怀中。 “二丫，娘在这里，娘来了，你睁开眼睛，看看娘啊！二丫，是娘对不起你，娘错了，该遭报应的是娘啊，你快些醒过来啊！我的老天爷啊，谁来救救我女儿啊！找大夫，我现在就带你去找大夫去！” 姜小年叹了一下二丫的呼吸，又摸了脉搏，急促的呼吸了几下，对高娘子说道：“二丫已经去了！” 高娘子哭的更加的歇斯底里：“老天爷啊，你要惩罚就惩罚我吧，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的女儿啊！” 姜小年抹了一下脸上的泪水，看着方才准备将二丫的尸体丢到乱葬岗的两人，问道：“你们口中的王公子是谁？” 两人也没有隐瞒，没有为二丫的死感到怜悯，反而洋洋自得的说道：“还能够有几个人敢在京城自称王公子的？当然算王诗奇王公子啦！这丫头若是聪明些，讨好了王公子，命好些说不定能够卖回去做个妾，命不好也能够得些赏钱，谁不知道王公子出手最是阔绰？她偏偏选了撞墙，真是晦气！若是王公子生气了，咱们姣花阁都得受到连累呢！” “闭嘴！”姜小年怒气上涌，不管不顾的朝着姣花阁冲了进去，现在脑子里面全部都是想要为二丫讨回公道，她才十三岁啊，他们怎么忍心的！ 她往里面冲的速度很快，外面两个看守没有将她看住，竟叫她直接闯了进去，她拉住了一个端酒的侍女，问道：“王公子早哪儿？” 那侍女有些懵，还是朝着楼上指了一下：“在二楼的天字房。” 姜小年将人放来，直接朝着二楼跑了上去，在二楼的左手边就是天字房，只听得里面传来了一些放浪的笑声，她从门缝中看去，里面有三个男人，还有五六个小姑娘，年纪应该都才十二三岁，小姑娘们被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与幼稚青涩的脸庞完全不符。 这个房间里面不就之前死过一个人，一个人生才刚开始的小姑娘，但是似乎无人在意，男人们依旧在寻欢作乐。 坐在最中间的就是王诗奇，他这会儿正抱着一个小姑娘强行为她喝酒，小姑娘明显不会喝，被呛到了也不敢剧烈的咳嗽，一张脸涨的通红，只是不住的求饶。 姜小年一把将门推开，冷冷的盯着王诗奇，咬牙道：“你是个畜生吗？” 王诗奇将身边的小姑娘的放开，饶有兴致的盯着姜小年打量了几眼，笑问道：“你是谁？” “这个屋子里面，刚刚有个小姑娘自尽了。” “倒是有那么回事儿，一个不识趣儿的小丫头，差点扰了我们的兴致。”王诗奇摸了摸下巴，“怎么着，你想要代替她？虽然你的姿色普通了一些，不过你这眼神我十分喜欢，你若是将我伺候的高兴了，自有你的好处就是了！” “一个活生生的人被你逼死了，你心中难道一点内疚动容都没有吗？”姜小年咬牙切齿的问道，“一条人命，在你眼中算什么？” “一条贱命而已，何足挂齿？这些贱民算是人吗？”王诗奇的眼神阴骘，嘴角不屑，慢条斯理的喝了杯酒， 第一百四十七章 争论 “王公子，与这一个小丫头片子说这些做什么？她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当面质疑你。”包间内的一个男人讥讽的扫了姜小年一眼，“小贱人，要么赶紧滚别打扰我们的雅兴，要么你就进来陪陪我们喝酒，你自己选吧！” “一条人命没了，你们难道不应该给一个交代吗？”姜小年怒吼道。 “给脸不要脸！”另一个男人将手上的杯子扔了，“来人，将这小丫头给我抓起来！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你放肆之地吗？” 话音落，他们的两个随从就上前左右将姜小年给架了起来往包间里面拉，姜小年此前一直跟着裴琰川学的防身术这回子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她一个旋身向后，将这两人都甩了出去。 王诗奇有些诧异的盯着姜小年，没有想到一个看上去瘦瘦弱弱的小丫头，竟然还有这等身手，嘴角挂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摸了摸下巴：“还是个练家子呢！” 随后他勾了勾手指，笑道：“带回去，我要慢慢跟她玩儿。” 最后几个字他说的很慢，仿佛猫逗老鼠一般。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两个黑衣侍卫突然从房梁之上一跃而下，朝着姜小年就袭了过来，姜小年想要躲避，但是她身上的才学会的那三脚猫的功夫根本不是这两个高手的对手，还没有来得及撤步，就被点住了穴道，站在原地不能够动弹。 王诗奇见此，坏笑着起身，缓步来到了姜小年的面前，抬起了她的下巴，将她打量了一下：“有点面熟，在什么地方见过似的，姿色一般，胜在清秀，我喜欢你的眼神，就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最喜欢驯服有这种眼神的女人了。” 就在这个时候，王诗奇感觉自己的手臂突然传来了剧痛，让他快速的放开了姜小年，退后了两步，同时一锭碎银落在了他的脚边，原来方才他的手臂被这一块碎银给击中了。 他的眼神更加的阴冷了，捂着手臂厉声喝道：“什么人！竟敢偷袭本公子！” 裴琰川飞身来到了姜小年的身边，将她身上的穴道解开，打量了一下之后，将其护在了身后，冷冰冰的盯着王诗奇：“我。” 王诗奇勾唇冷笑了一声：“我当时谁呢，原来是闻名遐迩的裴少侠啊！没有想到裴少侠也喜欢这温柔乡啊！” 他看了一眼裴琰川身后的姜小年，眼神充满了戏谑：“原来裴少侠也喜欢这种小丫头啊，既然裴少侠也好这口，不如里面请，咱们一起快活快活！” “这是我家小妹。”裴琰川冷声道，“你说话尊重点！” “小妹？这我倒是听说过，你们之前找回来了一个假妹妹，现在被太后接到宫中去养胎去了。”王诗奇摸着下巴快速的转着眼珠子，“谁知道你们到底有多少个妹妹啊，之前找回来一个妹妹去勾引了晋王世子，现在又出现一个妹妹在我面前刷存在感，啊，我懂了，你们这是美人计啊！好吧，我承认，我中计了，你们这一次这妹子我倒是有两分兴趣。” 裴琰川皱眉：“你嘴里面若是再不干不净，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是你妹妹主动往我面前凑的，怎么现在变成了我的不是了？”王诗奇笑的吊儿郎当的，“我这里的人可是都可以为我作证的，是你妹妹一直在勾引我！” “是啊，就是你妹妹主动的！” “是你妹妹主动勾引王公子的！这勾引人都直接到青楼来了，折手段可不是了得吗？” 包厢内的两个男人带着嘲讽的笑意搭腔。 “你们！你们胡说八道！我是来给二丫讨回公道的！”姜小年气得脸都白了，“三哥，二丫死了，被他们给逼死了！” “行啊，既然你要一个公道，我给你这个面子，你想要什么公道？”王诗奇笑着坐了回去，“你想要如何？该不会是要杀人偿命吧？啧啧，人可不是我杀的，那是自尽的！我花了银子买快活，这里的女人都是商品，就该为我提供服务，我做错了什么？” “二丫还只是个孩子！” “啧啧。”王诗奇指了指包厢内的其他几个女孩子，“那为什么她们没有自杀呢？你们愿意伺候本公子吗？” 几个女孩子不敢怠慢，急忙说道：“奴等愿意伺候王公子。” 王诗奇挑衅的挑了挑眉毛：“你倒是说说，本公子做错了什么？” “你在强词夺理！” “这样好了，本公子今日也算是发一回善心，那自尽的小丫头既然是被卖到了这里，想必家里面也是缺钱的，我给些银子给她家里，算是我给你的面子。” 姜小年被气得大口喘息，明知道对方是恶魔，却又对他无可奈何。 “我们要继续喝酒了，你们不走的话，是准备一起？”王诗奇又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两个小姑娘识趣的依偎在了他的怀中。 裴琰川见此，拉着姜小年先行离开。 姜小年被从姣花阁带出来的时候，眼睛都气红了：“难道真的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我们只能够从道德的角度去谴责，从法律来说，还真就拿他无可奈何。”裴琰川看了一眼街上忙于生计的众人，“不得不说，人生下来就被分为了三六九等，这些年走南闯北，这种事情见得太多了，当一个人生下来就站在高处，生下来就理所应当的享受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一切，那么在他的眼中底层的人跟他就不再是同类了，底层的百姓，于他们而言只是资源，只是玩物，跟猪狗一样，没有区别的。他们不会因为一个他们眼中的贱民死去而产生怜悯，就像我们不会因为牛羊被宰杀而不忍一样。” “那他们还算是人吗？”姜小年迷茫的问道。 “权力是会将人异化的，或许他们已经算不上人了吧。” 旁边，高娘子抱着二丫还在声嘶力竭的哭喊着，那种无力感再一次回到了姜小年的体内。 到底是什么地方出错了呢？ 普通人只是想要好好的活下去，怎么就那么难呢？ 当初娘亲他们是不是也是看到了这些情况，才想要去改变的呢？ 若弱肉强食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律，该如何去改变呢？ 那些还在姣花阁的小姑娘又该怎么办呢？ 第一百四十八章 迷茫 姜小年他们带着二丫的尸体回去了。 小龙小虎没有想到昨日还活蹦乱跳的姐姐今日就成为了一句冰冷的尸体，李叔想到是自己的病情害死了女儿，自责的大哭不已，高娘子更是失魂落魄，一家子看上去可怜极了。 姜小年跟裴琰川帮忙将后面的事情准备妥当，给了二丫一个体面的葬礼。 只是人死不能复生，身后事办得在风光，意义几何呢？ 她还时常能够想起，二丫好学的样子，若是她能够生在一个富裕人家，或者生活在一个公平的环境里面，二丫也肯定能够有一番作为的。 她也不由得想起大长公主跟她提起过的一件事情，那还是先皇后讲述的一个梦境，那个梦里面的人没有三六九等，人人生而平等，没有男尊女卑，男女都有着同等的权益。 没有人饿肚子，每个人都可以上学堂，每个人都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过上丰衣足食的生活，作恶的人不管什么身份，都能够得到律法的制裁。 若这样的世界不是一个梦境，而是真实的该有多好啊。 二丫的死让姜小年消沉了几日，几个哥哥怎么逗她开心都没用。 “尝尝这个点心，外婆将你喜欢的那个甜点师傅送过来了，这个口味你肯定很喜欢的。”宇文璟将面前盘子里面的点心往姜小年的面前推了一下，“这可是外婆的一片心意。” 姜小年拿起一块精致的糕点尝了一口，味道还是跟以往一样好吃，但是她却是有些味同嚼蜡，勉强的笑了笑：“嗯，好吃。” “你啊。”宇文璟伸手揉了揉姜小年紧蹙的眉心，“心里面装的事儿太多了，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娘亲当年心里面也装着很多的事情，挂念着很多的事情，每日想得最多的都是如何能够更多的帮助到别人。” “二哥，我看姣花阁那些小姑娘很可怜的，能不能帮帮她们，我不想二丫的悲剧出现在她们的身上了。” “也不知道最近京城吹得什么风，竟然有了这种风气，好些小姑娘遭了难，但是小妹，你能够帮助几人呢？”宇文璟无奈的说道，“只要这种风气存在一日，那么就要利益存在，那么那些唯利是图的父母会卖点自己豆蔻年华的女儿，那些丧尽天良的买家会将这些小姑娘训练有素，你帮得了一时，但是后面还有源源不断的人受害者，你能够救得了几人？” “那就不能够从根本上禁止这种事情吗？” “本质上来说，妻子儿女都是一个男人的私有财物，那么他就有资格处理自己的财物，这是法律上无法禁止的，他们就像是物品，有卖方，有买方，双方交易，签订契约。所有的风气都是由所谓的贵族发起，下面的人逐渐模仿，而他们做的事情只是道德上有瑕疵，律法上无碍，如何禁止？” “我以前以为下层人在上层人的眼中不算是人了，其实底层之见亦是如此，妻子女儿在男人的眼中也不能够算是人，只能够算作是财产，其实了解这个世界的本质越多，我就越能够体会到娘亲跟长公主她们之前做的那些事情的意义，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女人也能够被当成人对待吧。” 宇文璟抬手摸了摸姜小年的头发：“你先吃东西，这个世界上不平的事情太多了，总该是要将自己的日子过好之后，再去操心别人的事情，不然就本末倒置了。” 姜小年轻轻点头：“我都明白的。” 宇文璟嘴上说不平的事情管不过来，不过到底还是出手将姣花阁买了下来，将其中几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放到了家中做婢女，因为放她们回家，只怕也是会被父母二次卖掉。 姜小年依法炮制，在府上也弄了个学堂，让府上的侍女们能够多学一些东西，这世上不平之事的确很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尽力吧。 太原，苏家。 苏莫为站在大门前，神情晦暗不明。 这个困了他十年的地方，他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再踏足这里一步的，没有想到短短数月，他竟然又回来了。 守门的下人将他给拦了下来，也不奇怪，他虽然在这里住了十年，但是府上的下人没有几人认得他这个二公子。 “这位公子请留步，敢问可有帖子？” 苏莫为淡淡的将人扫了一眼：“我是苏莫为，苏家二公子，我回家需要帖子？” “啊？二公子？”下人十分诧异的将苏莫为打量了一眼，不确定他的身份，但是看他的衣着气派不凡，也不敢怠慢，急忙前去通报。 没一会儿管家亲自出来了，远远拱手见礼：“见过二公子，这些年二公子一直都在修养身体，导致这些下人没有见过二公子的庐山真面目，今日未曾及时认出二公子，二公子见谅。” “无妨。”苏莫为淡淡的说道，“父亲可在家？” “在的，在的，二公子请随老奴前来。” 管家将苏莫为带到了书房，在门口禀报道：“老爷，二公子来了。” “让他进来吧。” 听到书房内传出来的声音，苏莫为有些恍惚，这声音已经好些年没有听到过了，他的眸色瞬间冰冷了下来，推门进入了书房。 “见过父亲。”苏莫为行礼，语气客气疏离。 书房的男人正在写着什么，头也没有抬起，淡淡的说道：“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母亲来信说，她跟你大哥去了京城，你竟然连个照面也没有打，直接去了江南？” “是。”苏莫为淡淡的说道，“我不想见他们，他们也未必想要见到我，与其如此，不如不见，双方都自在些。” 苏廷伟没有想到苏莫为这么直截了当的就承认了，一句话都不为自己辩解，终于舍得抬起双眸来将面前的儿子打量了一眼，眼中浮现出几抹惊讶，这个儿子几时长得这般的高大了？ 他一时之间有些恍惚，面前的这人与他的母亲实在是太过相像了，尤其是那眉眼。 “不管如何，他们都是你的嫡母跟大哥，你避而不见，就是不敬尊长。”苏廷伟板着脸教训道。 苏莫为挑了挑眉：“有一件事情我想要问问父亲，我去京城的路上被大哥派人追杀，若非得人相救已经死在了路上了，此事父亲可是知情的？” 第一百四十九章 交换 苏廷伟的身子僵了一下：“你什么意思？没有这种事情！” “是父亲觉得不可能是大哥派人追杀我，还是父亲对此事毫不知情？”苏莫为嘲讽的笑了笑，“以父亲对于苏家的掌控，大哥身边必然有你的眼线，大哥所做的事情你不可能不知情，你眼睁睁的看着大哥要杀我？” 苏廷伟的眉头皱起，看着苏莫为的目光有些不满：“你专门回来就是来质问我的？” “这十年来，你我虽然见面次数很少，但是我觉得我们之间到底还是有些父子之前存在的，毕竟这十年若不是你一直护着我，我也活不到今日的，但是为何大哥对我出手，你却视而不见呢？我猜测你是想要借此机会逼出我母亲吧？”苏莫为勾唇笑了笑， “只是你们既然缘分已尽，现在做这些又有何用处呢？” “我跟你娘的事情还轮不到你管。”苏廷伟脸色阴沉了下来，“当年的事情并非你想的那么简单。” “你们上一辈子的事情，我那时候年幼，内情我的确不了解，不过我不管当初的真相是什么，我都会站在我母亲那一边的。”苏莫为坚定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她当初生你的时候，也算是在鬼门关走了一圈，你的确是应该无条件的支持她，这一次你去江南，可是见到她了？”苏廷伟沉默了一下，声音有些许的颤抖，“你娘她还好吗？” “挺好。” “那就好，她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女子，便是我不在她的身边，她也能够过得很好。”苏苏廷伟自嘲的笑了笑，旋即又问道，“我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既然回来了，必然有你的目的，说说看吧。” “我想要千年龟血。” 苏廷伟楞了一下，抬眸不敢置信的看向了苏莫为：“你倒是真敢说，你可知道这是何物？” “我自然知晓这是苏家的传家之物，但是我现在想要此物。”苏莫为盯着父亲的眼睛，“要如何你才会将此物给我？” 苏廷伟沉默了片刻，看着苏莫为的眼睛说道：“你若是想要得到此物倒也不难，那就是成为了苏家的继承者，等你成为了苏家的掌门人，苏家的一切都是你的。” “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苏莫为抿了抿唇，盯着父亲十分认真的说道，“咱们用不着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你只管跟我提条件便是。” 这些年来苏廷伟倒也不是不关心这个儿子，只不过都是在暗处罢了，最好的师傅教他学问与武功，让他足不出户却能够知晓天下大事，不至于因为被软禁十年而成为井底之蛙，只是这一刻看着儿子冷漠疏离的样子，让他的心头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你我父子一场，倒也不至于如此，我毕生最大的心愿，也不过是保全苏家罢了，我要你答应我，不管在何时，都要以整个苏家的利益为上。”苏廷伟站了起来，踱步来到了窗边，看着外面郁郁葱葱的树木，继续说道，“你大哥不是你的对手，整个苏家迟早还是要到你的手上的，只是你跟京城的那五个孩子走的太近了，他们的思想被那几个女人影响的太深了，将来的下场难料，我不想你也被牵连其中。我不反对你跟他们来往，毕竟以后皇帝跟太后在这场权势争夺中谁胜谁负还难说。” 他幽幽的叹了口气。眼神露出忧虑来，又道：“如今天下看上去太平，但是隐患却很多，世家大族看上去风光，背地里却也逐渐腐朽，百姓怨声载道，未来应该还有动荡，苏家能够在这一场动荡之中保全下来，维持着世家的颜面，我亦是没有把握，我知道你的能耐，所以我想要将苏家的未来托付在你的手上，此事你可能答应我？” 苏莫为打量着父亲的背影，才发现这个正值壮年的男人两鬓竟然有了些许的白发，难道真的是为了苏家的未来殚精竭虑？ 这些年来苏家在皇权的争斗中一直保持着中立，并且刻意的远离旋涡的中心，现在已经是在四大世家里面最边缘的了，难道如今的明哲保身还不够，未来苏家还有新的风险？ 苏莫为对于苏家并没有什么感情，苏家的利益与未来他本身并不关心，只是一旦答应了下来，日后身上肩负着的担子就太重了，可是为了安安，他没有别的选择了。 沉默着思索了片刻，苏莫为剑眉轻蹙，无奈却坚定的说道：“好，我答应你。” 这个回答似乎在苏廷伟的意料之中，他紧皱的眉心松了松，嘴角浮现起一抹清浅的笑意来，转身动了动书架上的一本书，随即书架朝着两边打开，一扇密室的入口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回眸看了一眼苏莫为：“跟我进来吧。” 苏莫为沉默着跟着父亲进入了密室，这个密室之大超出了苏莫为的想象，沿着一条小道一直往前，两旁挖了很多小的储藏室，里面存放着粮食以及各种生存用品，有些是金银珠宝，而往前的东西更是叫他心中一惊，这里面竟然还有不少的武器。 又走了几步，苏莫为到底还是没有忍住，好奇的问道：“为何这里面会有这么多的东西，你打算造反？” 苏廷伟笑了笑：“将来你就知道了，我只盼着，苏家用不着这些东西。” 继续往前又走了一段路程，苏廷伟打开了墙上的一个小的机关，又一闪密室门被打开了，这个密室比较的小，在墙边有一个置物架，上面放着好几个盒子，盒子里面应该保存着比较重要的东西。 苏廷伟上前拿起了其中的一个盒子，递给了苏莫为：“这个是你想要的东西。” 苏莫为将盒子打开，里面是几块儿血滴状的红色的石头。 “这边是千年龟血？” “正是。” 苏莫为将盒子合上：“你就不问问我要这个东西有何用？” “我不关心。”苏廷伟笑了笑，“京城的一些事情我也有所耳闻，真假千金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既然真的找回来了，你与她相处的如何？” “我们关系一贯很好。” “你们之间有婚约？” 苏莫为的眉头跳了一下：“你还想插手我的婚事不成？” “我倒是想要插手，你肯吗？”苏廷伟自嘲的笑了笑，“作为父亲，我好心的提醒你一句，婚约之事，你不要当真，将她当做妹妹就好，你们之间是没有可能的。” 苏莫为至今为止的确只是将姜小年当成妹妹宠着护着，虽然两人之间有婚约，却从未往男女之事方面想过，只是听到父亲此言，还是觉得诧异：“为何？” 苏廷伟只是苦笑了一下，并未多做解释，转身离开了密室。 苏莫为追上去了两步，好奇的追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瞒着你的事情多了，你指的哪一件？”苏廷伟反问。 苏莫为噎了一下：“罢了，你愿意说就不说。既然千年龟血拿到了，我要回京了。” “孩子。”苏廷伟看着儿子的背影叫了一声，“还有一件事情，如果有可能的话，将来对你大哥手下留情。” 苏莫为没有回答，加快速度离开了。 苏廷伟看着儿子的背影怅然若失，也不知道自己这些年的选择，到底是对是错。 苏莫为出了密室，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他看着手上的千年龟血，本以为拿到此物还需要费些功夫与父亲周旋，没有想到他竟然如此容易。 只是真的容易吗？ 如此以来，他倒是与苏家的未来捆绑在了一起了。 第一百五十章 蚁穴 府邸。 夜深了，顾浅意的房间的灯还亮着。 宇文璟敲了敲门，拿了一碗参汤进来。 “瞧着你这书房的灯连着好几日都彻夜亮着，想必这些日子都没有休息好，喝点参汤补补身子，你虽年轻，身子却也经不起如此的糟践。” “多谢二哥。” 宇文璟在顾浅意的书桌前坐下，问道：“是在为万年何首乌的事情烦恼吧。” “是啊。”顾浅意揉了揉眉心，“如今这东西在太后的手上，想要拿到此物，我须得与太后做交易，只是如今我手上的东西太少了，还不足以与太后谈条件，若是贸然前去，只怕是会适得其反。我如今最担心的事情就是，太后会拿边境的事情做文章，插手边境的事情，那么大哥那里就会变得被动。” “倒是极有可能，王家的势力渗透了太多的地方，如今倒是大哥那里的兵权还掌握在大哥的手上，太后能够插进去的太少了，而都知晓你是陛下的心腹，那么自然而然将大哥当成陛下的人，太后如何能忍？” “所以啊，再没有让太后动心的条件之前，我得再好好的合计一下，陛下疑心颇重，我也不得不考虑到。” “此事倒是不只是你在考虑，这些日子我也在思考呢，冥思苦想之下，我倒是有个法子。” 顾浅意闻言眼睛亮了一下：“二哥，说说看，你有什么好法子？” “若我拿银子跟太后买下呢？”宇文璟浅笑道。 “买？”顾浅意不解，“太后坐拥天下，会缺银子吗？” “此事我谋局已经有些时日了，没有想到竟然是为了今日，太后现在不缺银子，会有缺银子的事情，我等她主动见我。” “我不解，二哥能否说明白些。” “太后虽然擅长权势，但是王家却并非各个都是人才，多的也是酒囊饭袋，又蠢又贪的人，近来丝绸茶叶在北燕破受欢迎，故而他们将江南的丝绸茶叶倒卖至北燕，再从北燕运回特产倒卖，两头赚差价，而因为他们是王家的人，出关的时候士兵大多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本不是什么大事，虽然两国边境贸易并没有展开，朝廷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没有想到这群家伙居然敢倒卖铁器跟私盐。” “什么！”顾浅意闻言惊了一下，“铁器与私盐受到朝廷管控，关乎民生大计，且如今咱们与北燕还在战事，时有冲突，他们怎么敢有这种胆子的，此乃叛国！” “所以说，只要大哥在边境将这些货物扣下，他们一来要赔北燕方面的违约金，二来手上现有的货物无法售出，那么就无法支付他们从进货商赊的欠款，而今年我与外公合作，使得他们今年到手的货物是往年的三倍有余，需要赔付之资是一个很大的窟窿，王家若是拿出这些银子堵住这个窟窿，那么王家必将元气大伤，若是不管，此事的舆论会越来越大，涉及到北燕，或许还会起战事争端，到时候太后都未必能够平息，而真金白银的事情，捂不住。” 顿了顿，宇文璟继续说道：“太后想要动国库的银子，不说国库现在空虚，陛下也不会准许，太后想要解决这个烂摊子，就必须借钱，这个是我提条件的好时机。” 顾浅意心里面默默的算了一下：“只是如此以来，你至少要赔出去半个身家。” “半个身家与小妹的安危相比，孰轻孰重，莫说只是一半家资，就算是倾家荡产，又有何惜？”宇文璟嘴角的笑意消失，目光之中露出一抹忧虑来，“据我所知，与北燕偷着做生意往来的不只是王家，这些世家大族为了一些蝇头小利，不惜动了国之根本，却也不想想，皮之不存毛将焉附？长久下去，于国于百姓都不利，你且想想法子，杜绝此种现象吧。” “将自身利益至于国家大义之前，的确是短视，只是只要有利益的存在，就无法完全杜绝这种现象，只能够在边境严查，说到底还是上层的纵容。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我有时候也搞不懂，这家国于他们而言到底是私有还是公物？亦或者，他们看中的只有权势，家国不过只是一个工具罢了。”顾浅意幽幽的叹息了一声，“不过眼下这万年何首乌有了着落了，就看小苏能不能够拿到千年龟血，大哥能否取得天山雪莲了。” 姜小年带着柳琮去给李叔看了病，只是因为二丫的离世，让这一家人伤心不已，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生气。 她不由得想起之前误以为楚楚被杨家的人害死的时候，她想要为楚楚报仇，但是面对杨家这个庞然大物，自己如同蚂蚁一样渺小的无力感，想必这种无力感也出现在了二丫的家人的身上，出现在了每一个被贵族害死了亲人的普通人的身上吧。 “别多想了。”柳琮抬手温柔的摸了摸姜小年的脑袋，“走，五哥带你去吃好吃的。” 姜小年去到了馄饨店，老板夫妇一眼就将姜小年认了出来：“这不是小年吗？听二丫说你跟你娘回老家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遇到了一些事情。”姜小年低落的说道。 “你娘呢？” “去世了。” “这么突然啊，你娘可是个好人啊，这世道，好人不长命啊。”老板长叹了一声，“你先坐着，我给你煮一碗馄饨。” 没一会儿老板娘将馄饨端了上来，安慰了姜小年几句，又看着隔壁一直关门的豆花店，疑惑道：“好几日没有开店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二丫没了。”姜小年深深的叹息了一声。 老板娘愣了一下，随后开始抹泪：“多好的丫头啊，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姜小年默默的吃着馄饨，味道还是跟以前一样，但是吃到嘴里却怎么也不是从前的滋味了。 短短时日，娘没了，二丫也没了。 “老板，一碗馄饨。”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随后那人坐在了姜小年这一桌。 姜小年抬眸看去：“方大哥。” 方元将身上的佩刀放在了桌子上，语气有些遗憾：“我还以为你已经离开了京城了，怎么又回来了？外面的世界挺好，怎么就回来了呢？” “你之前不是还警告我不要离开京城的吗？怎么倒似盼着我离开京城一样？”姜小年奇怪的打量着方元，“你没事吧？” 方元浅浅的笑了笑：“我能有什么事情，只是觉得你若是有机会能够离开京城，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你想要查的东西难道不查了？”姜小年反问道，“今日既然碰上了，我也掏心掏肺的跟你交个底儿，你要的东西，真的不在我的手上。” “那件事情上面已经有了定论了，都了结了，我自然不会再找你麻烦。”方元给自己倒了一碗凉茶，又给姜小年倒了一碗，“你是救过我的命的，之前有得罪的地方，我以茶代酒给你赔罪，另外，以后你还是我妹子，你遇到麻烦，我不会坐视不理的！” 说完之后，他自顾自的将一碗凉茶喝完。 姜小年端起凉茶也大喝了一口：“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以后咱们还是朋友。” 第一百五十一章 马球会 “马球会？”姜小年将手上的请柬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我与那明月郡主之间并无任何的交情，为何她会邀请我参加什么马球会呢？” 与此前的楚楚不同，姜小年并不热衷于京中的名媛聚会，回来了之后要么专心学习看书，或者跟随着三哥学习武艺，要么频繁与江南那边通信，知晓那边发生的所有情况，并且将已有的经验用在京城的家中的女子学堂之上。 顿了顿，她继续说道：“明月郡主此前不是与楚楚的关系极为亲近吗？我想着楚楚能够怀上晋王世子的孩子，她在其中必然发挥了某些作用，她既然与楚楚交好，那么必然知晓我与楚楚之间的矛盾，现在却来邀请我，与我结交，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想要故技重施罢了。”柳琮闻言不屑的一笑，“她之前不惜自己拉下身份也要与楚楚交好，目的嘛自然就是想要通过楚楚来拉近咱们与晋王府的关系，同时离间咱们与陛下的信任，只是没有想到楚楚会是个假的，她的打算全部都付之东流了。” “只是没有想到楚楚最后能够怀上世子的孩子，此事虽然与咱们无关，舆论上到底还是将此事归于咱们的身上，说不清楚，导致了好些与四哥交好的寒门都对他有意见了，所以她的举动也不是一点作用都没有，这回子是想要将同样的手段用在你的身上呢。这个女的，跟一条毒蛇一样，野心极大，咱们离她远一些为好。这马球会不去也罢。” “那我现在就回绝了她。” “去，为何不去？”宇文璟入内浅笑了起来，“春光正好，你也正好去见识一下这热闹的马球会，换个心情。” 柳琮大为不解：“二哥你怎么回事啊，你难道希望小妹跟明月郡主来往不成？” “自然不是。”宇文璟从怀中拿出了另一张请柬来，“咱们去马球会，但是不是应了明月郡主之邀，而是萧大小姐之邀。” “萧大小姐啊！”姜小年眼睛一亮，“倒是许久未见她了呢！她是个爽快人，心肠又好，我倒是一直想要交她这个朋友呢！若是应她之邀，我肯定是愿意的。” 宇文璟抬手摸了摸姜小年的脑袋：“就知道你肯定欢喜，已经替你应下来了，她说了，明儿一早，亲自来接你。到时候让你三哥陪你去。” “好。” 姜小年没有打过马球，只是看过几幅描绘打马球的画，心里面也隐隐有些期待，次日起了个大早，将自己收拾的干净利落。 “小姐，要么带这个金项圈吗？” “不了。”姜小年摇了摇头，“太重了。” “什么首饰都不戴吗？” “没关系的，这样就挺好了。” 姜小年身边如今的侍女有四个，其中有一个是之前伺候过楚楚的，跟在楚楚身边的时候，她跟她的那些小姐妹，都没少受到楚楚的磋磨，后来发现楚楚是个假小姐，被赶了出去，她们就差没有放鞭炮庆祝了，只是没有想到又来了一个小姐，而她又被选作伺候这位小姐。 她本来还挺忐忑的，害怕这位小姐与上一位假小姐一样，喜欢虐待下人，没有想到这个小姐看上去年纪小，但是性格及其的亲和，对她们从来都是客客气气的，能自己动手的都不会让她们去做，还鼓励她们要多读书多认字，闲暇时候会教她们写自己的名字，会给她们讲话本子上的故事。 今日这般热闹的场合，必然亦有很多的小姐们参加，若是上一位假小姐必然会将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想要与其他的小姐们争奇斗艳，但是这位小姐的穿着从来都十分的朴素简洁，包括今日也是一样，简单大方即可，吃穿用度仿佛都不怎么放在心上一般。 她没有想过世界上竟然还有这么好的主子，眼下只盼着主子能够慢点长大，慢点嫁人，若是嫁人，她希望能够做个陪嫁丫环，能够一直陪着主子就好了。 这会儿又进来了一个侍女：“小姐，萧府的马车到了。” “好，我们现在就出发。” 姜小年带上了两个侍女，脚步轻快的出门了。 裴琰川早就在她的院子外候着了。 “三哥，久等了。” “我也刚到。”裴琰川冷厉的双眸在看在了姜小年的时候就不自觉露出一抹柔情来，“咱们走吧。” 萧府的马车就停在门口，萧婧打开了马车帘子，朝着姜小年招了招手：“快过来。” “见过萧小姐。”姜小年上前两步跟萧婧见了礼之后，上了马车。 裴琰川是男性，不好与她们同城一辆马车，翻身上了马，跟在马车旁边。 马车内，萧婧仔仔细细的将姜小年打量了一番，看得姜小年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萧婧笑了笑：“我只是感叹，没有想到竟然会是你罢了，我们也认识了那么久了，从来没有想过你才是他们要找的人是你。不过事后想来，是你就对了，你的心性一看与他们就是相近的。” 姜小年其实对于世家大族的人没什么好感，但是萧家的几人却是例外，他们是极少数身居高位，却能够将普通百姓当成人，而且还能够抱有怜悯之心。 萧大小姐能够救济灾民，而萧凌会拿自己的前途去还并州军一个公道。 萧婧接着说道：“你中毒的事情我也听说了，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奇特的毒药，以前闻所闻问，想来还是我的见识太少了。若是有什么是我能够帮得上忙的，尽管跟我说便是。” “多谢萧小姐。”姜小年笑了起来，“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在民间长大，有很多的规矩不懂，日后这种社交场合相比不会少，我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还希望萧小姐能够提点一二。” “这个你放心，我本来就很喜欢你，将你当成自家小妹妹看待，以后也不会让人将你欺负了去！” 没一会儿的功夫，马车停了下来，到了马球场外。 姜小年刚扶着萧婧的手下了马车，就瞧着一个粉衣少女笑吟吟的走了过来：“我本来也想要邀请安安过来参加马球会的，没有想到被你抢先一步邀请了。” 听她所言，姜小年就知道这少女必然就是之前邀请过她的明月郡主了。 “见过郡主，郡主好意，我心里面十分感激。” 明月郡主看着姜小年的眼睛眯了一下，早就听说他们新找回来的这个妹妹与常人有异，没有想到竟然一团孩子气，隐隐说是什么中毒了，这世上会有如此其他的毒？该不会是又是找了个假的回来，搞什么障眼法吧？ 她心里面虽然怀疑眼前这个女娃娃也是个假的，面上的笑意却不减：“无妨，跟谁来都是来，既然来了，待会儿就玩个痛快便是了。你会打马球吗？要不要我教你？” 说话间却又见着几个少女簇拥着一个绿衣少女款款而来，那绿衣少女姜小年倒是认得，乃是杨家嫡女杨舒。 姜小年对杨家人没有任何好感，见到杨舒，眼神里面自然多了两分冷意。 只是此前听二哥说起，如今这杨舒与四哥之间的关系有些特殊，四哥虽然出身寒门，被皇帝扶持与世家抗衡，但是却也不可能完全脱离这个社会的大环境，真正与世家毫无干系，故而必然也有诸多的不得已。 只是不知道四哥与杨舒之间是迫于周围的压力有所纠缠，还是真的互相喜欢，只是两人之间的政治矛盾是不可调和的，除非四哥完全从寒门的阵营跳脱出去，投入世家的怀抱，不然的话两人之间的未来还真的难说。 “那就是顾状元找回来的真的妹妹？”杨舒身边的一个少女开口问道，“怎么看上去还像个女娃娃？不会又搞错了吧？” “错了一次还能够错第二次？可能是生病了吧？听说她之前还跟着灾民一起逃荒呢，说不定就是营养不良，故而看上去必寻常人要小一些，说不定补补就长回来了呢！” “宇文二郎都带着她回江南了，这一次应该不会有错的。” 杨舒淡淡然的打量着姜小年，她此前对楚楚没好感，那丫头总是跟她挑衅，想要跟她抢人一般，她之前还苦恼日后处理这姑嫂关系，没有想到竟然是个冒牌货，如今被太后带到了宫中，能不能活着出来还是个问题呢。 如今这个嘛，看上去虽然只是个小孩子，眼神却很灵动，周身的气派与顾郎倒也有几分相似，这一点让她的心中生出了一丝好感，希望是个聪明的吧。 “你就是安安吗？瞧瞧，这才是顾郎挂念在心上的妹妹嘛！”杨舒换上了一副亲和的笑容上前，“你回京也有些日子了，如今一切可还适应吗？府上的都是几个男子，未必能够将你照顾妥帖，你若是有什么不方便与他们说的，可遣人来告诉我。” 说着，她又上前两步牵住了姜小年的手：“我一见到你啊，就心生喜欢，这回子铁定是错不了了。若没有之前那个假冒你，想必你能够更早与你的哥哥们相认，哪里会生出那么多的事端来？今儿倒是热闹，我与你介绍介绍，日后大家都是好姐们，可经常出来聚聚的。” 说着，就将姜小年带去了她的姐妹堆儿里。 第一百五十二章 齐王妃 看着这些人的笑脸，能够看得出来她们笑容之后的算计与虚伪，姜小年心中极为不适，只是却也只能够去适应这样的社交，笑着与她们打招呼。 萧婧看出了姜小年的无奈，笑着上前与她解了围。 “这马球会快要开始了，咱们先进去吧，别叫齐王妃久等了。”萧婧将姜小年拉到了自己的身后，“这宇文璟将安安妹妹托付给我照顾了，我可不能够让她离了我的视线，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不好交代，我就先带她进去了。” 说着，两人一起现行入内，进了会场。 这一次的马球会乃是齐王妃举办的，来往的自然都是京中权贵，这回子人已经不少了，热闹得很。 马球场上已经有几人骑着马互相切磋了起来，都是些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其中也有英姿飒爽的女郎。 男女分席而坐，分为左右两边，眼下马球赛还没有正式开始，故而大家三五成群的互相寒暄着。 萧婧带着姜小年去了她们的座次，为她介绍着目之所及的一些人，同时也委婉的跟她说明，那些人是可以结交的，那些人是需要远离的。 姜小年将她的话默默地记在了心上。 没一会儿就见着杨舒还有明月郡主她们也一起过来了，各自与熟悉的人寒暄之后落座。 “找什么呢？”萧婧问道。 “我三哥啊，不知道他这会儿在什么地方。” “你且放心好了，裴少侠的是高手，他陪你来便是要护你的周全，这边全是女孩子，他不方便露面，但是肯定随时关注着你的动静呢，你就不要操心他了。”萧婧浅笑道。 说话间就听到一阵热闹声，姜小年抬眸望去，只见着王诗奇与王诗文兄妹二人，一左一右的陪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走了过来，那妇人打扮的很清雅，脸上没有多少笑意，眉宇间萦绕着愁思。 “那人是？”姜小年问道，能够让这王家兄妹陪同左右的，身份必然十分尊贵才是。 “那就是齐王妃了。”萧婧说道，“齐王乃是陛下的叔叔，与先帝倒是一般大小，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十分深厚，曾是先帝的左膀右臂，先帝驾崩之后，他辞去了一身职务，做了个富贵王爷，一直云游四方，已经许多年没有回京城了。齐王妃是南边大理的公主，早些年咱们大夏与大理合作共同抗击北燕，两国联姻，才嫁到了皇室，如今大理国力鼎盛，大理皇帝乃是齐王妃的亲哥哥，她在咱们这里的身份一直都非常的尊贵，也是王家想要拉拢的对象。” “原是如此，难怪瞧着齐王妃与中原人有些许的异处。” 就在这个时候，来了一个小侍女，福了福身之后，问道：“请问这位小姐可是柳安之小姐？” “我就是。”姜小年点了点头，“有什么事情吗？” “我家王妃有请，希望能够与安安小姐一叙。”小侍女恭敬的回应道。 “齐王妃要见我？”姜小年心中诧异，没有想到齐王妃竟然知道她？ “齐王妃人很好的，应当不是要为难你，我陪你过去。”萧婧握住了姜小年的手，“走吧。” 两人一起往上走了几步，她们朝着齐王妃而去，自然是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有齐王妃身边的婢女在前面引路，却不知道齐王妃要见的是萧婧还是姜小年？ “见过齐王妃。”萧婧与姜小年向齐王妃行礼。 “不必客气。”齐王妃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来，“婧儿你上回子送我的那只白狐，我倒是很喜欢，我养的那一对儿波斯猫也添了崽儿，改日给你送一只去。” “多谢王妃。” 一旁的王诗文立即撒娇：“王妃偏心，我上回子跟你讨要你都不舍得，偏偏舍得送给萧姐姐。” “你对小动物没有耐心，不适合养。”齐王妃毫不客气的说道，“你还是养一些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吧。” 王诗文抿了抿唇，没有再多说什么。 齐王妃又将姜小年细细打量了一眼：“你就是安安？” “是。” “过来。”齐王妃朝着姜小年招了招手，“到我身边来。” 姜小年有些忐忑的来到了齐王妃的面前。 “再靠近些，到我旁边。” 姜小年又走近了几步，齐王妃抬手温柔的摸了摸姜小年的眉眼，眼中目光十分复杂，仿佛透过她在看向别人一般，惆怅又无奈，随后将自己手腕上的一只翡翠镯子取下套在了姜小年的手腕上。 “这算是我给你的见面礼。” 姜小年不知道齐王妃对自己这亲近从何而来，不知道是不是娘亲的故人，也没有推辞，礼貌的收下：“多谢齐王妃。” “你早就坐在我的身边吧。”齐王妃淡淡的笑了笑，“我喜欢你，你以后多来齐王府陪我说说话。” “是。” 王诗文有些吃味，她为了跟齐王妃搞好关系，没少巴结她，没齐王妃对她一直淡淡的，没有想到她居然对这个来历不明的乡下丫头如此亲厚，这不是当众打她的脸吗？ 看到姜小年，王诗文又想起了那个假千金楚楚来，她要嫁给晋王世子这个短命鬼，已经让她成为了京中的笑话了，现在一个贱民居然在她之前怀上了晋王世子的骨肉了，让她彻底成为了茶余饭后的笑柄。 这些个贱民，一个两个的，都踩在她的脸面之上，早晚有一日，把你们一起收拾了。 王诗奇倒是一直懒懒散散的，因着昨夜在青楼呆了一夜，这会儿哈欠连天的，不过这回子却是来了兴趣，没有想到齐王妃会对一个小丫头片子这么感兴趣，有点意思。 他察觉到了姜小年朝着他投来的不友善的目光，也不介意，反倒是恶趣味的眨了眨眼，目光又看向了一旁萧婧，抛了个眉眼过去，不出意外被瞪了一眼，他觉得更有意思了。 随着一声铜锣声响起，很快到了马球赛开始的时间了，众人都暂停了说话，精神抖擞的看向了场中央。 交战双方骑着高头大马出场，这一次的比赛倒是很有特色，一方是贵族少年，一方是寒门子弟。 贵族少年鲜衣怒马，从小都生活在掌声与别人的恭维之下，让他们更能够如鱼得水的享受这种场合，神情更是桀骜，不曾将他们的对手放在眼中。 相较而言，寒门子弟穿着要矜持很多，统一的黑色劲装，将他们健康年轻的身体展示出来，神情有些严肃，目光坚定冷厉。 不过他们当中有个异数，虽然穿着黑色劲装，却似个花孔雀一般，骑着马满场的招摇，频频向场边的贵族小姐们抛媚眼。 “萧恒萧二公子！” 出众的眉目让此人一眼就被观众认了出来。 “他怎么会在寒门这一边？” “是啊，身为世家子弟，却与寒门为伍，也不怕自降身份，他想要做什么啊！” 萧恒高调的出场让周围的人议论纷纷。 王诗文不解的看向了萧婧：“你二哥这是什么意思？你怎么跟那群寒门学子混在了一起？” 萧婧淡淡的说道：“我这个二哥，行事向来不羁，他的举动，我也是向来不知的。” “自甘堕落。”王诗文不屑的一笑，“这便是你们萧家的家教吗？” “我不明白这怎么就是自甘堕落？”萧婧勾唇冷笑，“这些人难道不都是大夏的子民吗？他们难道不是大夏未来的栋梁吗？只要心怀定国安邦之理想，那么就是一个高尚的人，真正自甘堕落的难道不是享受了一般的人得不到的教育资源，却放弃了安世济民之心，只想着吃喝玩乐的人吗？” “强词夺理，这些人见识短薄，不过是一群只知道耍嘴皮子的乌合之众罢了，知道什么是治国吗？治国的事情本就是属于贵族的，这群人自不量力，妄图与贵族分庭抗礼，那就是倒反天罡！与他们为伍，不是自甘堕落是什么！萧家身为四大世家之一，理应做好榜样，与这些人划清界限，现在不但与他们交往，还与他们一伙儿与贵族为敌，我看萧家是不想再以世家自称了吧。” “若他们真的只是乌合之众，你又何必在意呢？再怎么也掀不起风浪不是？有没有真本事，到底谁才是酒囊饭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再怎么分辨也无意义。怕只怕，自诩为高高在上的贵族，不思进取，日后会反被碾压，寒门的存在不正是为了提醒我们要居安思危，我们的位置不是牢不可破，还有一群人在默默的努力着，随时准备超越我们。” “好了。”齐王妃出言调停，“不过是一场马球赛罢了，大家看个热闹罢了，你们又何必非要整个输赢？这交友一事，本就凭志趣，只要志趣相投，何必纠结于阶级？萧二公子行为想来潇洒不羁不拘小节，倒有几分我们家王爷的风采呢！他一人倒也代表不了整个萧家，咱们专心看比赛就是了。” 王诗文心中有些不悦，齐王妃看上去实在劝和，却是偏向了萧婧。 第一百五十三章 骚扰 对于大家的话，姜小年只是默默的听着，眼下她人微言轻，不适合多说话，唯恐一句话不对，给哥哥们带来了麻烦。 只是方才齐王妃的这一些话，倒是叫她对这位王妃娘娘多了两分新的看法，越发的觉得她应当是与娘亲有旧才是。 又是一阵喧嚣的铜锣声响起，双方比赛正式开始。 只见着两方的男子们骑着大马奋力上前，方双在小小的马球场上交锋了起来。 这马球赛看似是一场热闹，因着这双方人的身份，格外多了一些象征的意义，尤其是现在这个世家与寒门争锋相对的时候，谁也不想输了，故而这一场球赛也格外的激烈。 世家虽然有不少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但是也有不少治家严明的，对于下一辈的培养十分上心，不管是学问还是武艺，都是找的最顶尖的老师，所以这些出赛的人的本事并不弱，而他们占据着最好的装备以及最好的大马，所以一开始隐隐占了上风。 而寒门子弟能够享受到的教育资源相对有限，而他们能够一路杀到现在这个阶层，凭借的全是天赋，千里挑一，甚至是万里挑一才能够站在这个权贵云集的地方，被人看到，不只是能力的出众，还有心性的坚韧不拔，故而哪怕是贵族一开始就有了优势，他们也丝毫不慌，按照原定的节奏继续打球。 虽然如此，还是连输两球。 王诗文见此，不由得勾唇不屑的冷笑：“这些寒门也不过如此嘛，萧姐姐你是不是对他们太过寄予厚望了？” “最后的结果还未出来呢，谁输谁赢谁知道呢。”萧婧淡淡的笑着。 比赛继续胶着，寒门承受住了来自贵族的压力，不但没有自乱阵脚，反而是慢慢的掌握了比赛的节奏，后面慢慢的将输掉的两球给赢了回来。 其中比较瞩目的应该算是萧恒了，别看他跟个花孔雀似的只知道跟女孩子开屏，但是却有几分真本事，打球的时候不仅身手不错，而且指挥得当，如同一根定海神针一般。 上半场以双方打平的状态结束，迎来了中途的休息。 寒门高高兴兴的下场休息，贵族那些人也是脸色阴沉，甚至开始互相埋怨了起来。 王诗文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了，她好奇的看着萧婧：“你也是世家贵族，我们输了，你难道脸上就有光吗？为何要一直为他们说话？” “我虽然是世家女，但是我一直觉得这个世界也该给努力的人一个机会。”萧婧淡淡的说道，“若无竞争，世家子弟只会浑浑噩噩的过日子，荒废时光，最后都是一群无用之人，但是若有人与他们竞争，告诉他们无用之人将会被淘汰掉，那么我相信他们肯定不会再荒废时光，一个个的才能够真正发挥才能成为栋梁，这是双赢的事情。” 王诗文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姜小年想要去方便，跟齐王妃说了一声，又见萧婧正在与旁边的两位小姐说话，就没有打扰她，自己去了恭房。 从恭房出来之后，却是没有想到碰到了候在外面的王诗奇，姜小年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得厌恶了起来，并没有打算理会。 “我找到了那小姑娘的家人，给了他们丰厚的补偿，那些是他们一辈子都得不到的钱财，一个小丫头的命，换来了他们一世的荣华富贵，你觉得他们现在是不是都在庆祝？”王诗奇开口笑问道。 “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人都是看中钱财的无情无义之人。”姜小年淡淡的说道。 “我听说你中毒了，看上去不过十二三岁，实际上已经十五了？”王诗奇笑嘻嘻的问道。 “与你何干？” “如果你一辈子都是这幅女童的样子，想必是嫁不掉的，不如我委屈一下，你给我做妾如何？”王诗奇笑的更加的淫邪，“那些小女娃看上去可爱，到底年少，少了几分情趣，你这样的倒是正好，外表可可爱爱，想必也不会缺少情趣，而你能够嫁给我也算是高攀了，为自己找了个依靠，你觉得如何？” “你脑子有病就赶紧去看大夫，不要在这里胡言乱语！还有，将魔抓伸向那些小姑娘，你也不怕遭报应！”姜小年厌恶的说道，转身就要走。 王诗奇伸手拉住了姜小年的衣袖：“咱们说说话嘛，这么着急走做什么？只要你答应了我，我明儿就上门提亲去，我还挺喜欢你身上这股劲儿的，我发誓，绝不会委屈了你！” “滚开，别碰我！”姜小年一把将他甩开，“今日马球会乃是齐王妃主办，你在这里找麻烦，是不是不给她面子！” “一个外邦公主，一个闲散王爷的王妃，我就是不给她面子又如何？”王诗奇不怀好意的将姜小年上下打量了几眼，“就算是我今日在这里将你给办了，谁又能够奈何我？” 说着，他又要伸手去抓姜小年，就在这个时候，一枚石子飞来，击中了他的手腕，他顿时就感觉自己的右手无力，疼得脸上冒起了冷汗。 裴琰川飞身而出，护在了姜小年的身前，冷冰冰的盯着王诗奇：“你若是再敢对我妹妹动手动脚，你的手想必是不想要了。” “裴琰川！”王诗奇恶狠狠的等着面前的少年，咬牙切齿的说出了他的名字。 “我知晓王公子不曾将我兄弟五人放在眼中，只是事关我们家小妹，我们就不可能无动于衷，但凡我家小妹有个差池，就算是将京城搅个天翻地覆，我们也无所畏惧，王公子不信邪的话可以试试，我们兄弟五人到底是不是王公子所想的那般的无能。” 说着，裴琰川拉着姜小年的手腕离开，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去：“王公子，我裴某别的本事没有，就是江湖上的朋友多，所以你私下的那些腌臜事儿倒是知道一二。我知晓你们这些贵族公子哥儿私下里做的脏事不少，但是就好个脸面，不希望自己的上不得台面的事情被公之于众，以后就不要再对我小妹口吐污言秽语，不然休怪我不客气了。” “你敢威胁我！”王诗奇笑的阴骘。 裴琰川没有再理会，拉着姜小年离开了。 走了几步之后，姜小年朝着裴琰川竖起了大拇指：“三哥，你刚刚的样子真厉害！” “以后遇到这些人，你不知道他们的下限能够做出些什么事情来，若是没有我们在你身边保护你的时候，你尽量避免与他们起冲突，记住，任何时候保全自己都是最重要的事情，你的仇记在心里就好，哥哥们会为你报的。” “嗯。”姜小年点头，“我记住了。” 回到了会场，姜小年给齐王妃行礼之后在她身边坐下，齐王妃笑吟吟的将一盘糕点推到了她的面前：“尝尝看。” 姜小年拿起了一块儿小口的吃着，问出了心中的疑惑：“王妃娘娘为何对我这么好？是不是跟大长公主一样，是我娘亲的好友啊。” 齐王妃慈祥的笑着：“你是个聪明的小姑娘，我跟你娘亲当年算不得密友，不过我初到京城的时候，得过她的照拂。” 她看着姜小年的眉眼，又道：“你的秉性似你的母亲，不过眉目却有几分似你父亲。” 原来齐王妃也知道认识她父亲？ 姜小年苦笑了一下：“想必我母亲是不是也跟王妃娘娘交谈过，不能够跟我说起我父亲的事情？” 齐王妃浅笑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姜小年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 没一会儿下半场的比赛也开始了，继续这没有硝烟的战争。 下半场，贵族那边还是想要如同上半场一样先将对方压制住，只是对方已经熟悉了他们的打法，并未让他们如愿，久久拿不到优势，让他们焦躁了起来，又因为一两人的失误，埋怨了起来。 反观寒门这一边，不得不说心理素质还是很强大的，不管对方如何进攻，他们的节奏都没有乱过，一直与对手旗鼓相当，而等到对方开始焦躁埋怨，配合没有之前默契的时候，就开始反攻，率先拿了一分。 于是失利，贵族这边将越是想要将分数追回来，行动上就更加的急躁，越发的没了队友之间的配合，都是想要尽可能的自己单枪匹马的出风头，只是在对方紧密的配合之下，岂能够轻易如愿？ 故而结果只能是连连败退，被连续拿下了三分，随后后来奋起直追，又拿回来一分，但是大势已去，只能够遗憾落败。 因为现场的观众大多都是贵族子弟，对于这样的结果难以接受，纷纷嚷嚷着再赛上一场，也有人咒骂萧恒是个叛徒，还有人责骂参加马球赛的几个贵族少年没有尽力，反正就是现场吵做了一团。 虽因为胜利却没有得到多少掌声，寒门子弟们还是很有风度的很现场观众致敬，然后有序退场。 只是快下场的时候，双方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发生了口角，互相推攘了起来，眼见着就要打起来了。 齐王妃的眉头皱了一下：“我举办这一次马球会本只是想着让大家凑在一起热闹一下，若是双方打了起来，就不好了，这可如何是好？” 第一百五十四章 彩头 就在双方就要交手的时候，出现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也不知道他与双方都说了些什么，竟然平息了这一场事端，双方人马偃旗息鼓，暂时都退了下去，好在没有在明面上动起手来，打了齐王妃的脸面。 萧婧见此笑道：“那不是小世子吗？如今小世子倒是越发的厉害，三言两语就平复了他们的怒气。” 齐王妃看着那少年也是面露骄傲之色：“今儿说是先生要抽查他的课业，说什么也不肯前来的，不知道这会儿怎么又来了。” 那少年目送双方人马下场之后，快步朝着齐王妃的方向走来，只见着这少年虽然年岁不大，五官也并非十分出众，但是周身的气质却十分的出众，沉稳大气，不怒自威，让人不可忽视。 “见过母妃！”少年上前抱拳请安。 “今儿不是说忙吗？怎么有空过来了？”齐王妃浅笑着问道。 “先生抽查课业，孩儿完成的很好，故而先生许孩儿早一个时辰下课，孩儿心中惦记母妃，过来看看。” “好，你先坐下观看，后面还有节目呢！” “是。” 姜小年心中了然，原来这少年就是齐王世子啊，倒是英雄出少年。 接下来出场的是几个女子之间的马球赛，这些人全都是世家女，倒是没了之前的火药味，只是比起上一场比赛的你争我斗，温柔了不少，也少了些对抗性，虽如此，几个风姿绰约的少女一展身手，观众还是毫不吝啬的掌声，从上一场贵族的失利当中缓了出来。 王诗文见此，有些跃跃欲试，挑衅的看了一眼萧婧：“咱们在这里干看着也没什么意思，敢不敢跟我比一场？” 萧婧也毫不示弱：“你想要怎么比？” “这里的人，咱们各自临时组队，不限男女，赛上一场！” “好啊。” 王诗文顿了顿又道：“既然是比赛，总得有些彩头吧？” 齐王妃闻言道：“我哪儿有一株红珊瑚，且算是彩头吧，你们要比，我不拦着，只有一点，不可伤了和气。” 王诗文却觉得不够：“王妃之物，自然都是稀有之物，只是我还想要加一点东西，谁若是输了，就得向对方敬茶，此后三月，见对方而避之。” “成，你输得起就行。”萧婧哼了一声，“你想怎么玩儿我都陪你！” 赌约既定，双方各自前去挑选自己的队友。 王诗文与萧婧要赛一场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那些贵族少女们跃跃欲试。 杨舒一向与萧婧不对付，虽然她也不喜欢王诗文，但是更瞧不惯萧婧平日里面与那些穷酸寒门来往的做派，所以第一时间战队了王诗文，王诗文知其实力，欣然应允。 有了王诗文跟杨舒合作，而萧婧又鲜少钻营这些贵族圈子，故而多有人想要与王诗文组队，想要与萧婧一起的就显得少多了。 姜小年有些着急，害怕萧婧输了，急忙上前询问：“萧姐姐，你可有把握吗？” 萧婧看了一眼人群中志得意满的王诗文与杨舒两人，浅笑道：“本来没什么把握的，不过她们两个凑在一起，我就有把握了。安安，把你家三哥借我，我再随便凑四个人，赢她们，那就是小菜一碟。” 主动想要帮助萧婧的人虽然不多，好在这个事情站出来的都是真心朋友，她选了几个知根知底儿的，又叫人去请了萧恒前来相助，这一支队伍很快就拉了起来。 另一边王诗文除了有杨舒之外，将之前参加马球赛的贵族队伍里面的几个主力请了过来，如此一来，这比赛的对抗性又上来了。 这四大世家的小姐亲自下场比赛，更是赚足了眼球，也让观众期待不已。 马球场上，萧恒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头戴璞巾，将手上的鞠杖扛在肩上，笑看着裴琰川：“没有想到裴兄竟然会参加这种赛事，我以为你对这种场合不感兴趣的。” 裴琰川拍了怕身下的马儿的脖颈，淡淡的说道：“我家小妹开口了，我又怎么好拒绝，全当博她一笑了。” “啧啧，裴兄看上去是个面冷之人，没有想到心里面存着如此柔情呢，叫我都想要做裴兄你的妹子了。” “二哥，你还是专心打球，别打趣别人了。”萧婧驱马过来说道，“什么时候你才能够管住你这张嘴？” “为何要管住？不吐不快嘛！说出心里面想说的话，跟下面的排泄一样，是一件爽快事。” 萧婧做了个要吐的表情，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萧恒会意，识趣的闭上了嘴。 锣声响起，比赛开始。 双方一开始就进入了你来我往的争夺之中，谁也不肯落后一步，虽然是临时拉的队伍，但是不管是进攻还是防守，都极有章法，叫四周的观众看得热血沸腾。 齐王妃见姜小年看得投入，笑问道：“你喜欢马球？” “不瞒王妃娘娘，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打马球，比我想象的更精彩，我自然是喜欢的。” “你若是喜欢可以学学，你娘当年可是这方面的高手，她跟大长公主几人，在京城也是所向霹雳的。” “嗯，若是有空了，我让三哥教教我。” 齐王妃又看向了一旁看比赛看得津津有味的小世子，朝着他招了招手：“辉儿，你过来，见过你安安姐姐。” 小世子有些惊讶，还是听话的上前，抱拳说道：“见过安安姐姐。” 姜小年也是无比惊诧，没有想到齐王妃竟然让世子叫自己做姐姐，她不敢懈怠，急忙站了起来：“见过世子，这一声姐姐不敢当。” “你比他长两岁，这一声姐姐还是担得起的。”齐王妃浅笑着说道，“辉儿，我很喜欢安安，日后你们也要好好的相处。” “是，母妃。” “好了，你继续看比赛吧。” 这齐王妃未免太过热情了，听她言语，与娘亲有交情，但是不至于太过亲密，为何对自己这般的照顾？ 下方的比赛仍旧在继续，双方都防守的十分紧，到现在都未曾取得比分。 只见着裴琰川在萧婧兄妹的掩护之下，穿过了对方的防守区，率先拿下了一分。 萧婧兄妹挥杆庆祝，裴琰川牵着马缰，面容平静，只是回眸看了一眼观众席的姜小年，见她开心的手舞足蹈，不由得勾唇一笑。 “刚刚是怎么回事啊？”王诗文驱马上前责问杨舒，“左边不是你防守的吗？怎么能够让他们长驱直入呢？你会不会打马球啊！” “分明是你们判断失误，被对方耍了，难以及时掉头回来防守，却反过来怪我？”杨舒不悦的皱起眉头，“若你们能够及时回来，我们这几人又岂会捉襟见肘？打球也是要用脑子的，不是一身蛮力！” “你！” 有人出来调和了一番，双方方才没有再继续争执下去。 比赛继续，这一次王诗文他们配合的很默契，寻了萧婧他们的一个空隙插了进去，只见着杨舒正欲挥杆进球的时候，裴琰川策马挡在了前面，她左右看了一眼，只见着王诗文正朝着她挥手，让她传球过去。 杨舒稍作思考，没有理会王诗文，反而是自己带着球想要绕过裴琰川，在寻机会进球，只是她的骑术如何比得上裴琰川，很快就被裴琰川断了球开始了反攻，反攻的节奏很快，没一会儿萧婧进了一球，绕场欢呼。 王诗文气愤不已，骑马来到了杨舒身旁，质问道：“方才那么好的机会，你为何不传球给我？” 杨舒哼了一声：“我那个角度不好传球。” “你当我是新手呢！你分明就是不想传球给我，想自己逞英雄，你也不看看自己是裴琰川的对手吗？”王诗文讥讽道，“你该不会是萧婧派来的卧底吧？” “别胡说八道，不就一个球吗？追回来就是了！叽叽歪歪的，真不痛快！”杨舒骑马远去。 “开始内讧了。”萧恒在一旁看着笑话，“平日里面都是出风头习惯的人，这种场合又怎么会屈居人下？这就是一山不容二虎！啧啧，我最喜欢漂亮的女孩子，不过女孩子身上一旦染上了戾气，就变得不可爱了！” 萧婧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从她们组队开始，就已经输了。” 接下来的比赛，王诗文他们一直落于下风，虽然后面追上来了两个球，但是最终还是输了两球，气得她直接将鞠杖扔到了地上，又将队友狠狠的骂了一通。 杨舒皱眉：“我们好心帮你，你骂我们做什么？何况这比赛还是你自己提出来的，自己没本事，却只知道朝我们撒气？”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自以为是，我们能输得这么惨？”王诗文指着杨舒骂道，“我就知道你肯定是萧婧的奸细，王杨两家不合已久，你怎么会帮我呢，你就是故意让我输得难堪的！” “好心当成驴肝肺！”杨舒哼了一声，“你就是个废物，就是大罗金仙跟你在一起都赢不了！” “你再说一遍！” “我再说十遍又如何！” 眼见着两人就要打起来了，萧婧骑马缓缓走了过去，浅笑道：“承让了，王小姐，咱们的彩头是不是该兑现了？你该不会输不起吧？” 第一百五十五章 愿赌服输 “谁输不起啊！”王诗文恶狠狠的瞪着萧婧，“不就是敬茶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说着，她跳下马，跑下了场。 萧婧轻笑了一声，与自己的队友们打了声招呼，翻身下马，朝着齐王妃的方向而去。 “萧姐姐！”姜小年毫不吝啬的竖起大拇指，“真厉害！” “还是你家三哥厉害，论骑术，咱们大夏没几人能够比得上他，有他压阵，想输都难！”萧婧笑了笑说道，“不过这一次能够赢得如此顺，不过是他们自己内部不和罢了。” 齐王妃淡淡道：“是啊，若是人心不齐，又怎么能够赢呢？” 王诗文倒也说话算数，很快又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侍女，端着一杯茶。 她虽有不甘，还是履行此前的赌约：“愿赌服输，我给你敬茶，以后三个月我们都不会再见面了。” 说着，她从侍女的手上接过了茶杯：“请喝茶！” 萧婧接起，浅浅的啜了一口，勾唇一笑：“有劳王小姐了，这茶闻起来倒是十分香醇，甚好。” “哼！”王诗文转身气呼呼的离开了。 这一场马球赛热热闹闹的结束了，观众看得倒是十分尽兴，姜小年的打马球的兴趣也被勾了起来，央着裴琰川教她，裴琰川自然有求必应。 姜小年几人目送齐王妃先行离开，就在姜小年他们也即将上马车的时候，明月郡主将他们叫住了。 “萧小姐，今日的比赛十分精彩，你的风姿实在是令人过目难忘啊！”明月郡主浅笑着说道，“那日咱们也切磋切磋。” “今日不过是赢得侥幸罢了，若是郡主有这个兴致，我自然相陪！” 姜小年在看到了明月郡主的时候，心中是有些诧异的，没有想到今日这般的场合，她竟然作壁上观，两边的队伍都没有参加，直接当了观众，以晋王府与王家的关系，她怎么着也该帮王诗文才是。 或是她聪慧，早就瞧出了与王诗文与杨舒一起是个必输的结局，故而选择了低调行事吧。 明月郡主又看向了姜小年，扬眉笑道：“真是没有想到安安你居然与齐王妃如此相熟，你们之前可是见过？” “不曾。”姜小年如实回答，“今日是第一次见面。” “第一次见面？”明月郡主语气有些怀疑，“齐王妃的性子很冷淡的，第一次见面就对你如此青眼有加和蔼可亲，想必是安安你实在是讨人喜欢吧。” “今日时间不早了，我得先将安安平安的送回去。”萧婧开口说道，“郡主，我们就先告辞了。” “好啊，以后咱们有机会再聚。”明月郡主轻轻地点了点头。 回去的路上，姜小年忍不住夸赞齐王世子，小小年纪，已经十分了得了。 萧婧补充道：“其实这小世子并非齐王夫妇亲生的。” “不是亲生的？” “齐王与齐王妃成婚多年无子嗣，就过继了一个宗室的孩子，不过小世子自小就聪明伶俐，倒是与齐王十分相像。” 很快马车到了柳府门前。 “今日多谢萧姐姐的照顾了。” “我今日也十分开心，日后这样的活动多得很，你不必拘在府上，有机会我带你出去多走走，今日你想必也累了，快些回去休息吧。”萧婧拍了怕姜小年的肩膀，顿了顿又道，“对了，你都回来了这么久了，你大哥也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看看你吗？” “大哥倒是给我写过信，说现在没什么战事，他将手上的事情事情处理之后，会尽快回来，你既然知道我中毒的事情，我也就不瞒你了，我解毒需要天山雪莲，须得大哥帮我摘得，这天山雪莲保存的时间不长，他拿到之后也会尽快赶回来的。” “这样啊。”萧婧点了点头，目光之中多了两分期盼，“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我也回家了。” 姜小年下了马车，目送萧家的马车离去，转身的时候就见着宇文璟摇着扇子出来了，笑问道：“今日可还玩得开心？” “开心，开心的很呢！”姜小年笑着将今日的时候跟宇文璟说了一通。 “想来你还是爱热闹，日后你可多出去走走散散心。”宇文璟笑着说道，“对了，苏莫为来信了，他已经拿到了千年龟血，正准备赶回来呢。” “这么顺利的拿到了吗？”姜小年有些不可思议，还以为他会费些功夫呢，“却不知道他是不是做出了什么妥协。” “不管做出什么妥协，这个恩情是我们兄妹几人欠下的，不管日后他遇到什么难处，我们兄妹都会挺身而出的！”宇文璟说道，“万年何首乌我有把握拿到，眼下就看天山雪莲了，不过我相信大哥。” 皇宫。 楚楚的脾气越发的大了，对于伺候的宫人非打即骂不说，更是想着花样的折磨，宫人们自然是敢怒不敢言，只敢私下里偷偷的抱怨着。 “你又被打了？”一个太监怜悯的说道，“哎，怎么会有脾气这么大的人，根本不把我们当成人。” “今儿也不知道那句话惹了她不高兴，她竟然要拿烧红的钳子躺我，你看看我这手臂，都没有一块儿好皮了，真不知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你别着急，快了，她的好日子快到头了，我听说啊，只要她把肚子里面的孩子生下来了，太后就不会让她活了。” “真的假的？她到时候不会母凭子贵吧？” “不可能，都在说太后后面肯定是去母留子的！” “太好了，看她得意到什么时候去！” “咳咳！” 就在这个时候，背后传来了一声咳嗽声，吓得两人脸色惨白，急忙跪在地上认罪。 “背后议论主子，你们好大的胆子啊！” 王诗文的声音轻飘飘的钻进了两人的耳朵里面，他们吓得更加的厉害，止不住的磕头：“王小姐饶命啊，奴婢知道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王诗文今日输了比赛，本想要入宫向太后告状的，没有想到遇到了两个嚼舌头的宫人，更没有想到那个楚楚在宫中如此的不受待见，身边伺候的宫人都盼着她死呢。 “慌什么，我也没说要惩罚你们二人啊！”王诗文淡淡的说道，“那人有那么不好伺候吗？” 宫女闻言，立即开始诉苦，将楚楚的种种恶行都说了一遍，以求得王诗文理解。 “没有想到她竟然如此可恶，倒是委屈了你们这些伺候的人了。”王诗文叹了口气，“不过你们的愿望可能要落空了，依太后的意思，似乎并没有再其生下孩子之后将其处死的打算，还想要在将其养在宫中，让其终老呢！” “什么！”宫女一屁股瘫坐在地上，“难道我就一点活路都没有了吗？在她的手下，那是生不如死，与其如此，我不如现在就一头撞死算了。” “你也就这点出息了。”王诗文拨弄着自己的指甲淡淡的说道，“冤有头债有主，我若是你，在死之前，必然是要拉一个垫背的。” 宫女似乎被这言论吓了一跳，片刻后眼珠子转了转，似乎思考起了可行性。 “你们也是可怜人，起来吧。”王诗文弯腰将宫女扶了起来，又从袖子里面拿出了一瓶药膏，“这是上好的金疮药，你且用着，对你的伤口恢复有好处，一个女孩子家，一身伤痕算是怎么回事。” 宫女受宠若惊：“多谢王小姐！” “你们走吧，日后说话注意些，不要别人抓住了小辫子了。” “是！” 两人急急忙忙的离开了，王诗文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嘴角勾了勾，眼中浮现出一抹冷意。 宫女跟小太监走到了一个无人的小角落，小宫女如获至宝一般拿着手上的金疮药，感叹道：“没有想到王小姐竟然如此心善，她为何不是我的主子呢？我若是能够跟着她就好了！我伺候的那位怀着的就是晋王世子的孩子呢，而王小姐却是世子的未婚妻，这么好的王小姐竟然要收这等窝囊气，这实在是不公平！” “她再怎么受气，她都是主子，还轮不到咱们做下人的来可怜，你还是先可怜可怜自己，想想怎么保住自己的性命吧。” 小宫女将手上的瓷瓶握紧，眼神之中浮现一抹杀机：“王小姐说得对，我不能够就这么窝窝囊囊的死了，反正我是个孤儿，大不了拉一个垫背的一起死！” 小宫女回了去，且见着同伺候楚楚的两个宫女竟然被罚跪在碎掉的瓷片上，之见二人的膝盖已经是一片血水，脸色痛苦，却又不敢疼出声。 不知道这楚楚又在发什么疯，她不敢多问，急忙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跪下，免得自己也被牵连了。 只见着楚楚抱着一盘坚果从房内走了出来，这些时日她特别能吃，且御膳房的各种好吃的都紧着她，所以她不仅仅只是小腹隆起了不少，整个人都丰腴了不少。 “再让我看到你们偷懒，我砍了你们那双爪子！”楚楚颐气指使的说道，“一个个的都给我精神着点，谁敢怠慢了我，等我腹中的孩儿生下来，要了你们的狗命，这孩子可是晋王府唯一的继承人！” “你这话为时尚早吧？”一道轻笑声传来，随即就见着明月郡主阔步而来。 楚楚一见她就来气，质问道：“你还有脸来见我！” “我为何不能够来见你？不管如何，我们之前也是好朋友吗？”明月郡主笑得明媚，“啧啧，看你的样子，你在皇宫过得不错嘛。” “你还好意思说我们是朋友！你什么时候将我当成了朋友，你一直就是将我当成工具！”楚楚得意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若非我肚子里面的孩子，我早就成为了你的替死鬼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爷爷 “话可不能够这么说，我们是朋友，我怎么会害你呢？你之前一直攀咬我，我都没有怪你，这里是皇宫，你的每句话都可能传到太后的耳中，可不能够乱说话，不然的话太后会以为你疯了。”明月郡主扫了一眼几个被罚跪的宫女，“你如今这主子做的倒是威风，若没有我，你还能够过上这样的日子吗？” “你给我闭嘴！”楚楚知道明月郡主不安好心，故而也不想如之前一样讨好她了，“你来难道只是为了看我？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你说错了，我来还真的只是为了看你！不过看你在皇宫也能够生活的怡然自得，我也可以放心了，想必哥哥也放心了。” 楚楚闻言却是眼睛亮了一下：“世子也在惦记着我？那世子为何不来看我？” “你杀了父王最心爱的侧妃，哥哥怎么可能还惦记你？不过惦记你腹中的孩子罢了。”明月郡主捂嘴笑了笑，“对了，我今儿参加了一场马球会，你猜我碰到了谁？” 楚楚皱眉盯着她。 她继续说道：“你口中的姜小年，那位真千金。如今人家才是过得精彩，被萧家小姐亲自接去了马球场，杨舒对她和蔼可亲，还被齐王妃视为座上宾，真是个讨人喜欢的小丫头，比你做那个假千金的时候，受欢迎多了。” 楚楚将手上的坚果狠狠的扔到了地上，眼中全是嫉恨，这些应该全部都是她的！ 她才应该是那个在贵女圈子受欢迎受追捧的人！ 姜小年她不配！不配！ 是姜小年将属于她的一切都夺走了！ 要是没有姜小年，她现在应该风风光光的嫁入了晋王府了，成为名正言顺的主子，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怎么会被困在这个地方，日夜担心自己小命不保！ 要是有朝一日她能够翻身出去，一定要让姜小年生不如死！ 明月郡主见楚楚已经处于癫狂的状态了，尤嫌不够，继续刺激道：“对了，最近来了一位西域神医，前来为哥哥医治，哥哥的身子好了不少，与王姐姐的婚期也定了下来，也就是说你腹中的孩子可未必是晋王府唯一的血脉啊。” 说完之后，明月郡主转身离去，只听得背后传来了楚楚的尖叫声，随后是各种瓷器砸在地上，以及宫女们的饶命声。 明月郡主刺激完了楚楚之后，就出了皇宫，并没有回晋王府，反而是去了郊外的一所小宅院。 “郡主。”守卫见礼。 “人怎么样了？”明月郡主问道。 “依照郡主的吩咐，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呢。” “嗯。”明月郡主点了点头，远远就能够看到院子里面有一个老头，正在做着编制手工。 老头约莫六十来岁，头花花白，眉目和善。 这人正是姜小年一直心心念念的爷爷。 明月郡主从楚楚的口中知晓了这个爷爷的存在，便打发人出去寻找，发现宇文璟他们也在招人，不过她的运气比较好，早一步将人找到了安置在了这里，只怕到如今宇文璟他们派出去的那些人还在如同无头苍蝇一般乱窜吧。 “郡主，这老头到底是什么人啊？”手下好奇的问道，“为何我们要一直养着他？” “这个你不用管，日后自有用得上的时候。”明月郡主浅笑了一下，“不过一个老头罢了，养着便养着吧，你好好看管，不要叫他被人发现了。” “是。” 到了三月下旬，天气越发的暖和了起来。 这一日，柳琮带着姜小年在园子里面放风筝，本来风筝飞的正好，却突然降落了。 “五哥，我去捡风筝。” 姜小年沿着风筝掉落的地方追了过去，翻过了一座假山，正要够着风筝的时候，却听见假山下传来了两个侍女的窃窃私语。 “还以为公子将我们买回来是要收房，还以为以后能够过一些安稳日子，没有想到是要送我们去念书，我一点都不想念书，又苦又累，那夫子还凶，经常打我手板，书我时常背不出来，还不如待在姣花阁，只要对着那些公子笑一笑，就有大把的银子。” “哎，若非当年家里面实在过不下去了，我爹也不会将我卖了，我也知晓主家买我们回来是好意，谁不想做个良家女子？可是我实在是不喜欢念书，看到那些字儿就头疼，上课的时候夫子讲得内容，对我来说就跟听天书一样，是在是听不明白，坐在课堂上对我来说太难受了，我宁愿回乡下种地，伺候那些庄稼还能够让我更加自在一些。” 姜小年将这些话听到了耳朵里面，拿到了风筝之后准备轻手轻脚的离开，转身的时候，却见柳琮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身后，冲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两人拿着风筝回到了草坪上，姜小年的心情却有些低落，她不忍见到那些小姑娘沦落风尘，想让她们进入学堂开眼界，难道是她做错了吗？ 柳琮一屁股坐在了姜小年的身侧，安慰道：“别把她们的话放在心上，这个世界上太大了，什么样的人都有的，有的人喜欢靠自己的双手吃饭，有的人喜欢不劳而获，有的人自尊心强，宁愿饿死也不吃嗟来之食，有的人却觉得倚门卖笑没什么了不起。有的人擅长念书做学问，有的人擅长丹青，有的人喜欢武艺，不能够将所有人都想的一样。” “我看到了很多想要读书而不得女孩子，还以为都是这样呢，原是我错了，我应该早早的询问她们自己的想法的。” “怎么说呢，对于一个没什么见识跟思想的人来说，他们真的知道自己的想法是什么吗？你现在去任何一个学堂，去问那些刚开蒙，被夫子逼着学习的孩子们，他们愿意学习吗？我想绝大多数的孩子都会回答，不想学习，想玩儿，你难道也要尊重他们的想法吗？那些女孩子也是一样，她想让她们自己选择的前提是她们有选择，但是她们现在并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意味着什么，那么就需要一个有经验的人去引导，你的做法没有错，再等等，等他们再长大一些，或许就知道自己的路在什么地方了。” “五哥说的也颇有道理。”姜小年沉眸略微思索了一下说道。 柳琮两条大长腿往前一伸，身子微微后仰，继续说道：“我以前跟着师父悬壶济世的时候，也遇到过那种情况，我们好不容易将一个病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但是此人呢，却一点不知道珍惜，那些恶习统统不改，我以前觉得不忿，觉得不应该浪费精力救一个该死之人，但是师父跟我说，我们救人只是为了救人，当一个病人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作为医者的职责，就必须救，不贪图报答，不贪图感恩，只为一个心安，至于后面的时候，那就是各人有各命。” “眼下的情况也是一样的，我们出于我们的价值观与心中的善意，对于身处困境的人伸出援手，我们做了我们该做的，我们心安即可，至于每个人的命运终将走向何方，那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柳琮抬手摸了摸姜小年的头发，“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故而不必去忧愁这些，记住，心安即可。” 姜小年点了点头。 在三月末的时候，苏莫为带着千年龟血回来了。 苏莫为将盒子递给了柳琮：“小琮，你看看，可是此物？” 柳琮的眼睛亮了起来：“正是此物，这就是千年龟血！苏莫为，不让我高看一眼啊，没有想到你小子真的将千年龟血拿回来了，从今天开始，我不反对你日后来我们家了，以后你就是我们家的一份子！” “苏大哥，你能够带回千年龟血，我感激不已，不知道期间咳遇到什么麻烦不曾？”姜小年问道。 苏莫为勾唇浅笑了一下：“我不过回了一趟自己的家而已，怎么会遇到什么麻烦呢？” “你跟你父亲的关系不是不好吗？他会这么爽快的将你们的传家宝给你，让你拿给我一个外人用？”姜小年有些怀疑，“那你是怎么说服你父亲的？” “这个你不必管，我肯定自有我的法子的，你苏大哥不是个废物。”苏莫为温温柔柔的笑着，“二哥已经拿到了万年何首乌，眼下就等着大哥的天山雪莲了，不是听说大哥也在回来的路上了吗？安安，你解毒指日可待，现在就不要胡思乱想，将身子养好，解毒的时候，你还有吃些苦头呢！” “苏大哥，你又救了我一次，反正日后你要是遇到麻烦，需要我的帮助的时候，你一定要开口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的恩情才好。” “不，你要跟我们开口，你是我们兄弟几人共同的恩人。”柳琮上前说道。 苏莫为装出一副伤心的样子，扶额苦笑道：“方才还说我们你们的一份子呢，现在又与我分得这么清楚，看来还是没有将我当成是自己人啊！安安也是我的小妹，你们能够为她做的，我也能够为她做，恩情不恩情的，日后可不要再提了。” 苏莫为与姜小年兄妹几人小聚了一番，吃过晚饭才离开，刚出了柳府不久，一辆马车传来了一道熟悉但是不友善的声音。 “苏莫为，你回来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对峙 苏莫为顿住脚步，回头看去。 马车车帘打开，露出了苏莫行阴沉的脸。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大哥啊。”苏莫为勾唇笑了起来，“大哥是特意在这里等着我不成？” “哼，若不在这里特意等你，只怕是难以见到你的尊驾啊。”苏莫行哼了一声，眼神鄙视，“我们刚来京城，你就去江南，回来之后也不曾前来拜见你的嫡母与兄长，你这不孝的东西，庶子果然是上不得台面。娘要见你，你莫不是又要找什么借口回避吧？” “既然夫人要见我，见见又何妨？”苏莫为轻笑了一声，“现在？” “现在，你跟我一起回去。”苏莫行冷冷的说道。 “好，我跟你一起拜见一下夫人。”苏莫为说着上了马车，跟在了苏莫行的马车后面。 马车在一座金碧辉煌的宅院门前停下，苏莫为下车之后打量了一眼，笑道：“这宅子可是够气派啊。” “太后赐的，虽然比寻常的宅子是要豪华一些，倒也不至于叫人惊讶。”苏莫行得意的说道，“你自小在家中，没见过什么世面，也不怪你，进去吧。” 两人走了一会儿才到了大厅，只见着苏夫人高坐上首，神情十分的桀骜，隐隐透着一副不屑的样子。 “娘，我回来了。”苏莫行先上前抱拳见礼。 “嗯，辛苦了，坐吧。” 苏莫为挑了挑眉，也上前了两步，抱拳道：“见过夫人。” 苏夫人端着一杯热茶，垂眸品了一口，这才缓缓抬眸，扫了苏莫为一眼，淡淡的说道：“你出了家门，可算是天高任鸟飞了，现在想要见你一面可是不容易啊，还得三催四请的，我寻思是不是我这个做嫡母的得先去找你请安啊？咱们苏家一向以仁孝着称，你虽然只是个庶子，到底也是苏家的人，不要丢了苏家的颜面，让别人以为苏家教子无方。” 苏莫为并不在意，自顾自的在一旁坐了下来：“夫人这可是误会我了，在苏家的那十年，我与夫人见面的次数那是屈指可数，我以为夫人不喜欢见到我，所以为了夫人的心情着想，才想要避开，就是为了防止外人嚼舌根子。只是没有想到在家的时候，夫人避我如蛇蝎，在外面倒是想要见我，是我误会了夫人，该早些时候来见见夫人的！” “苏莫为！”苏莫行气得拍桌子，“怎么跟娘亲说话呢！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公然顶撞长辈，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大哥又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东西？想要对付我明着来便是，用些下作手段偷袭算是什么本事？”苏莫为冷笑了一声。 在来京城的路上，他猜想到大哥跟嫡母会有所行动，故而一路上倒是十分防备。 只是没有想到最后背叛他的会是跟了他十年的随从，这十年来他们在苏家一起长大，情同手足，故而对他没有丝毫的防备，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被苏莫行收买了，若非途中遇到了小年母女，他真的没命活到现在。 “你什么意思啊！” “我什么意思大哥你心里面明白得很。”苏莫为勾唇哼了一声，“你想要除掉，大家心知肚明，你尽管放马过来，能够杀了我，那是你的本事！” 苏莫行咬了咬牙，他的手下的几个高手就在附近，真想要立即下令将这个庶子除去！ “你怕不是误会了些什么。”苏夫人冷幽幽的笑着，“他是你亲大哥，怎么会想要杀你呢？你可不要听信了外人的挑唆啊。再说了，他为何要杀你啊，杀了你对他有什么好处？他如今得太后器重，可时时入宫向太后请安，太后又是赏赐，又是安排了重要的职位，他还是是苏家嫡长子，日后苏家的掌门人，养你一个庶弟不过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情，何必对你动手呢？” “那就盼着大哥真如夫人你说的这么厉害了，我拭目以待。” 苏夫人将手上的茶杯放下，又道：“我今日叫你过来还有一件事情，你不是才从太原回来吗？见到你父亲了？” “自然。” “听说你把千年龟血拿了回来？”苏夫人继续问道。 “夫人耳目果然厉害，想来父亲身边也有夫人你的人吧？” “千年龟血乃是苏家的传家之物，只有苏家的家主才有资格拥有，你凭什么能够拿到？行儿才是苏家未来的继承者，那千年龟血是属于行儿的，你还是乖乖交出来吧，不要染指不属于你的东西。”苏夫人目光冷厉的说道。 “那是父亲给我的，你若是有什么意见，找父亲便是。”苏莫为语气淡淡，翘起了二郎腿。 “混账东西！”苏夫人狠狠的拍着身边的桌子，“趁着我母子二人不在家，竟然哄着你父亲将如此重要的东西给了你，真当我们母子是死人吗？千年龟血，你今日是交还是不交？” “我都不怕你要杀我了，还会害怕你这小小的威胁？”苏莫为不屑的一笑，“我若是不交出来，你又能如何？” “不交出来，你今日只怕是走不出这里！”苏莫行站了起来冷声说道。 “呵呵。”苏莫为丝毫不慌，“我方才说过的，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便是。” “将他拿下！”苏莫行喝了一声，随即便见着几道黑影飞出，将苏莫为团团围住。 苏莫为的表情依旧十分的淡定，甚至带着笑意，将几人扫了一眼：“你手下的几个高手一起上啊，这些可是你这些年来网罗的各地的高手们，如此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 “你既然知晓他们的厉害，就该识趣一些。”苏莫行眯了眯眼睛，一脸的阴狠，“你今日若是乖乖想我俯首，以后为我马首是瞻，看在我们兄弟一场的份儿上，我或许还会留你一条贱命，你若是冥顽不灵，那么就下地狱去吧！” “人只会臣服于比自己强的人。”苏莫为轻挑的看向了苏莫行，轻轻地吐字，“你不配！” “混账东西！”苏莫行挥手，“将他拿下！” 就在几个高手正准备对苏莫为动手的时候，苏夫人忽的尖叫了一声。 “娘，你怎么了？”苏莫行大惊，急忙询问。 第一百五十八章 大哥回来了！ “我浑身动不了了！”苏夫人僵硬的倒在了椅子上，“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方才的茶水有问题？”苏莫行急忙查看，“今日的茶水是谁泡的！” “别白费功夫，跟茶水无关。”苏莫为淡淡的说道，“是我做的！” “不可能！”苏莫行否认，“你方才根本就没有碰到过母亲，也没有碰到过方才的那杯茶水！” 苏莫为挑了挑眉，打了一个响指，飞出了一只小小的虫子。 “我这些时日在京城，朋友还是蛮多的，学习个御虫的法子也不是很难。”苏莫为微微一笑，“夫人还能够坚持半炷香的时间，该如何做大哥你心里有数！” “把解药交出来！”苏莫行吼道，“要是娘有了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 “我现在还不想要她的命，我平安回去之后，解药自然会有人送过来。” “我怎么知道你说话的真假，万一你离开之后不送来解药呢！” “大哥，你觉得你有选择的余地吗？是杀了我重要还是你的亲娘跟重要？你自己选吧。” “让他走！”苏夫人发话。 “娘，万一他耍诡计呢……” “他现在还没有这个胆子敢杀我这个苏家的主母，便是有他父亲护着，太后也饶不了他，让他走！” “还是夫人是个明白人。”苏莫为慢条斯理的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折痕，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苏莫行十分不甘的盯着苏莫为离开的背影，下一次想要动他，可不容易了。 就在苏莫为刚离开，就有人送来了解药，速度如此之快，想来在来这里之前，苏莫为就已经布下了这个局了。 苏夫人服下了解药，身体渐渐恢复了感知，苏莫行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为她顺气。 “倒是小瞧了这个小崽子，如今獠牙都刺向我了。” “母亲，日后该如何是好？”苏莫行蹙眉烦恼，“父亲将千年龟血给了那小子，难道是想要立那小子为继承者不成？” “你父亲以为我看不出来，他心里面一直都偏向那小子呢，对那小子的娘也是多年难以忘怀，不过此事你不必过多操心，这继承人的事情不是他一个人能够左右的，想要立谁为继承人，总得问问我王家，难道我王家是吃素的不成？孩子，别担心，只要娘在，就没有人能够动摇你的位置！” 这一日，依旧是阳光明媚。 姜小年正在练字，柳琮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跑。 “五哥，什么事情啊这么着急。” “快快快，大哥回来了！”柳琮高兴的说道，“大哥这一去就是两载，我也许久未见到他了！” “大哥！”姜小年的神色一下子就变得欣喜了起来，“那可太好了，总算是能够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大英雄了！” 两人一起朝着大厅跑去，只见着宇文璟与裴琰川已经在厅内，正在神情激动的同面前的一个身材魁梧高大的男人说话。 “大哥！”柳琮喊了一声，“你看谁来了。” 男人抬眸朝着姜小年看去，眼眶渐红，大步流星的就走了过来，上上下下的将她看了一通，才唤道：“小妹。” 姜小年也在打量着男人，非常的高，也很壮实，脸色黝黑，因为常年风吹日晒的关系，皮肤有些粗糙，五官十分坚毅，一看就是一个铮铮儿郎。 “大哥。” “哎！”郑铭曜兴奋的应了一声，“小妹，这么些年了，你总算是又回到了我们的身边了，快让大哥好好的看看。这些年你的情况，你二哥已经写信告诉我了，但是我还是想要亲口听你说说，快跟大哥说说，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说着，他牵着姜小年坐下，还不及姜小年说话，他又从怀中拿出了一份糕点来。 “回来的路上买的，你小时候最喜欢的口味，快尝尝看，我一直放在怀中，还是热乎的！” 姜小年拿起一块儿吃了起来，点头笑道：“好吃。” 接下来她将自己被爷爷捡到之后发生的事情，挑了些幸福快乐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 尽管她挑着讲的都是好事情，但是在郑铭曜的耳中，还是吃尽了苦头，一个铁骨铮铮的大男人，竟然落下了男儿泪来。 “小妹，你受苦了，都是哥哥们没有保护好你。以后，我们一定会好好的照顾你的！” 姜小年没有想到这么一条汉子居然会哭，急忙掏出了手帕安慰着：“大哥，你别哭啊，我这些年其实过得不坏的，爷爷很疼我，养父养母对我也很好的。” “我这是高兴的眼泪。” 宇文璟笑道：“好了，好了，大哥你别抹泪了，你一路舟车劳顿，我已经准备好了饭菜，你先好好的饱餐一顿吧，你吃了饭还得去向陛下复命呢，晚上的时候咱们兄弟几人再痛饮一番。” “好，我也正好饿了。”郑铭曜嘿嘿一笑，起身准备去餐厅的时候，忽的拍了怕脑袋，“我怎么忘记了最重要的事情了，天山雪莲！” 说着，他拿起了方才桌子上的盒子，递给了柳琮：“五弟，你瞧瞧看。” 柳琮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株银白色的雪莲，十分的美丽，只是因为被采摘的时间有些久远，略微有些许的枯萎，不过却还是难掩其艳色。 “就是这个！”柳琮高兴的说道，“如此以来，小妹解毒所需要的最重要的三样东西都齐备了，其他的小的药材以及工具，我也准备妥当了，选一个日子，我就可以为小妹解毒了！真想知道小妹恢复正常人的样子啊！” 姜小年也隐隐期盼了起来，作为一个正常人生活着，拥有一个十五岁少女的正常体貌。 “除了恢复正常之外，我还能够恢复记忆呢！小时候与几位哥哥还有娘亲在一起的记忆没有了，我一直都很遗憾的。” 柳琮两只手按着姜小年的肩膀，信誓旦旦的保证道：“小妹，相信五哥，五哥一定会成功的！” “嗯。”姜小年重重点头，“我相信你们所有人！” 第一百五十九章 做好准备 姜小年虽然期盼着能够早日解毒，但是真的到了这一刻，还是有些紧张的。 首先解毒之法子需要换血，她虽然相信五哥的医术无敌，不过五哥也早有言明，这个过程会非常的痛苦，她不知道自己到时候是否能够承受得住，若是承受不住，岂不是毁了一干人的心血？ 其次，就是她失去的记忆。 失去的记忆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小时候与母亲还有哥哥们一起生活的时光，这段时间的记忆自然是幸福美好的，但是还有一部分是被掳走之后，知道被爷爷收养之前的时间的记忆，这段时间的记忆的底色又是什么呢？ 明日就是订好的解毒的日子，姜小年怕等不到清明了，于是先去墓地祭拜了养母。 “娘，我来看你了。”姜小年将贡品放在了墓碑前，“这些都是你爱吃的东西，是我亲手做的。我昨晚上还梦到你了，有一肚子的话想要跟你说呢！娘，我现在很好，你不要为我担心，明儿哥哥们要为我解毒，这一次解毒的成功性很高，我就要恢复成为正常人了，娘，你会为我开心吗？你在天上要保佑我啊，明天解毒能够顺顺利利的。” “我知道你心里面放心不下楚楚，她现在怀了晋王世子的孩子，被太后接到宫中养胎，其他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了，她一心想要富贵，或许真的能够富贵一生吧。” “我现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爷爷，哥哥们派出去了那么多的人寻找，一直都没有消息，我猜测可能凶多吉少，只是不到最后一刻，我不想放弃，爷爷对我的好，我还没有报答呢！” 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姜小年跪在地上的膝盖都麻木了，方才站了起来。 “娘，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好好准备解毒的事情了，若是这一次能够解毒成功，我会再来看你的，到时候你长大了，可不要不认识我了啊。” 走出了墓地，前方是驾着马车等待着她的大哥郑铭曜。 “完事儿了？” “嗯。”姜小年上了马车，“咱们回去吧。” “你现在紧张吗？”郑铭曜问道。 “虽然期待，但是也紧张。”姜小年想了一下说道，“不过期待大于紧张。”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郑铭曜微微一笑。 姜小年好奇的问道：“什么地方啊？” “到了你就知道了。”郑铭曜说着，随后驾车离开。 好一会儿，马车才停了下来，姜小年下了马车，看着面前的宅子，隐隐觉得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来。 “大哥，这里是什么地方？” 郑铭曜推开了大门，目光感慨的打量着面前的宅院，许久之后才说道：“这是老宅子，以后娘亲就带着我们生活在这里的，这里的每一处，都有我们小时候的影子。” “原是如此啊。” “这里的记忆，等你解毒之后自然会全部找回来的，随我来一个地方。” 说着，郑铭曜带着姜小年去了一个小阁楼，这小阁楼里面放着很多的玩具，这里虽然是无人居住的老宅子了，但是却没有灰尘，显然时常有人前来打扫的。 “以前这里是你的秘密基地，小的时候，每一次你受了委屈不开心，或者紧张的时候，都会来这里待上一会儿的。”郑铭曜摸着地上木头雕刻的小玩具，拿起了其中一个小兔子，“这个是我亲手为你刻的，那时候你养了一只小兔子，小兔子却生病死了，你很伤心，我就雕刻了这个给你。” 他又将这个阁楼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感叹道：“我也好多年没有来过这里了，小时候觉得这里空间挺大的，如今才觉得这不过是一方小小的天地罢了。” 姜小年虽然还是没有在这里的相关的记忆，但是身体的感觉上骗不了人的，她莫名的觉得很安心。 她坐在地上，开始玩着摆放在地上的小玩具，心里面的那些丝丝缕缕的事儿，方才暂时被抽离了一般。 “大哥，你跟娘亲是怎么认识的？” “我亲娘早亡，我爹是一名普通的御林军，负责保护先皇后的安全，有一次，先皇后遇刺，我爹为了救先皇后而亡，临死前将我托付给了娘亲，后来娘亲就将我接到了身边抚养着，教我武艺，教我兵法，教我人生道理，后来，娘亲陆陆续续的收养了几个弟弟，又生下了你，那时候的日子才是又幸福又热闹啊。” 郑铭曜说着，抬手轻轻地摸了摸姜小年的脑袋：“你刚出生的时候，是我第一个从稳婆的手中接过你的，你虽然才出生，但是白白净净，还胖乎乎的，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婴儿，你看到我，没有哭，反而是冲我笑了笑，那个时候我的心软的一塌糊涂，发誓这辈子一定要好好的疼爱你，保护你。但是大哥没用，没有保护得了你，也没有保护得了娘亲。” 姜小年握住了郑铭曜温暖粗糙的大手：“大哥，不是你的错，你那个时候也只是个孩子而已。对了，听二哥说，你当年去从军，是因为我的一句戏言？” “你说你希望有一个当大将军的哥哥。”郑铭曜总算是浅笑了起来，“不过我却是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强大一些，能够成为几个弟弟真正的依靠，等你找回来之后，能够更好的保护你。娘亲去世之后，我是大哥，我有义务成为你们的靠山，让你们能够过得更安稳一些。” 姜小年靠在郑铭曜的肩上，笑道：“不过待在大哥的身边，真的让人很有安全感。” 在这个小阁楼内呆了一会儿，姜小年见时间不早了，怕家里面的几位哥哥担心，跟郑铭曜两人准备回去。 马车走了一半儿停了下来，姜小年好奇的打开了车帘子，没有想到前方却是萧婧骑马拦在了前面，她挥手高兴的打招呼：“萧姐姐。” 萧婧朝着姜小年笑了笑，目光又回到了郑铭曜的身上，挑眉问道：“回来了？” “回来了。”郑铭曜语气平淡，目光之中透着一抹无奈。 “是不是我不主动来找你，你就不会来看我？”萧婧看着郑铭曜的眼神里面多了一抹幽怨，“我在你心里面到底算什么？” 姜小年一只手还抓着车帘子，耳朵却依旧支棱了起来，看这场景，难道大哥与萧姐姐之间还有故事？难怪上回子萧姐姐还跟她打听大哥的事情呢。 “萧小姐自然是我的朋友。”郑铭曜默然叹息了一声，“我这一次回来主要是为了小妹，等小妹的事情了结之后，我还要回去边关的，待不了几日的。” “朋友？”萧婧哼了一声，“好一个朋友！原是我想多了！” 说完之后，她调转马头，挥鞭策马快速的离开。 “大哥，萧姐姐好像生气了。” “嗯。” “你不追吗？” “为何要追？”郑铭曜不解。 “你们之间，你跟萧姐姐之间，难道不是那种关系吗？”姜小年八卦兮兮的问道。 郑铭曜轻笑了一下，抬手拍了怕姜小年的脑袋：“我们就是朋友而已，别胡思乱想，回家了。” “哦。”姜小年将脑袋缩了回去，难道是妾有意，郎无情？ 两人回到家的时候，苏莫为也在，姜小年笑着打招呼：“苏大哥，你来了。” “你明儿就开始解毒了，我怎么能够不出现守着你呢。”苏莫为轻叹了一口气，“只盼着明日一切都要顺利。” “肯定会顺利的。”姜小年扫了一眼其他几位哥哥，见他们的神色有些严肃，问道，“你们怎么看上去有心事的样子？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还记得上一次你被绑架到竹林吗？”宇文璟说道，“小苏打听到的消息，他们或许明日会有所行动。” “还是为了绑架我？不让我解毒？难道还想要我的血？他们要我的血到底想要做什么？” “不管他们想要做什么，明日我们绝对不会让你出事的。”裴琰川握紧了手上的剑厉声说道，“明日谁敢打扰你解毒，先问我手上的剑答应不答应！” 顾浅意也站了起来，软声安慰道：“安全的事情交给我们就好，你只需要跟你五哥配合，安心解毒。” “既然知道他们或许有所行动，我们提前部署好一切就好。”郑铭曜掷地有声的说道，“我们不再是小孩子了，这一次谁也休想在我们兄弟五人面前，再伤害到小妹！” “还有我！”苏莫为勾唇一笑，目光冷厉，“他们若是敢来，连同十年前的旧账，一起清算！” 柳琮怕姜小年会紧张，故而给她配了一碗安神的药，姜小年喝完之后，果然是一夜无梦，次日早上精神抖擞。 她给自己鼓了劲儿，换上了笑脸，深吸一口气开门出去，却是见着五个哥哥还有苏莫为都在门外等着她。 “怎么都在呢！” “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不管是对你还是对我们，所以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的。”宇文璟浅浅的笑了笑，“安安，别怕，哥哥们都在。” “小妹，准备好了吗？”柳琮上前牵住了姜小年的手，目光坚定而温柔。 “我早就做好准备了！” 第一百六十章 解毒开始 随后几人来到了一间早就准备好的密室，密室内安放着各种待会儿解毒需要的东西，看着有些渗人，却是能够救命的东西。 “这一次我跟小妹至少在这里面要待上三日，小妹的身体会处于一个重度失血的状态，情况非常的危险，故而这三日内密室的门不能够被打开，我的精神需要高度的集中，所以不能够被打扰，所以外面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柳琮看着哥哥们叮嘱道。 “小五，外面的事情我们会处理好，你照顾好小妹就好。”郑铭曜宽厚的手掌轻轻地拍在了柳琮的肩膀上，“我们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郑铭曜几人给姜小年鼓劲儿之后，就出去了，姜小年有些忐忑的坐在一张寒冰床上，只觉得下面的寒意往脊椎里面钻，不由得连续打了几个寒颤。 “这里是有点冷，不过没有别的更好的法子了，你且忍忍。”柳琮端了一碗黑乎乎的汤汁给姜小年，“整个过程的确是会有一些痛苦，不过我会尽我所能的为你减少痛苦，这个你先喝下，喝下之后会迷迷糊糊的睡上一觉的。” “好。”姜小年毫不犹豫的讲汤药喝下，顷刻间，两只眼皮子就如同千斤石一般落了下来，她立即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柳琮将姜小年扶在床上躺好，随即将所有的需要用到的东西摆好，脑子里面又一次将解毒的步骤过了一遍，拿出了一把小刀，划开了姜小年的手腕，开始了解毒的步骤。 此刻，守在密室之外的几人亦是紧张不已，都到了这个时候，他们除了相信柳琮之外，别无他法，同时他们也不敢有片刻的松懈，就算是拼上他们的性命，这密室的门，都要守住。 眨眼间半日的时间过去了，一直沉默寡言的裴琰川双眸突然冷厉了起来，一把握住了手上的长剑：“来了。” 他的话音一落，其他四人也警惕了起来。 果然没一会儿的工夫，外面就传来了一阵打斗声。 宇文璟他们早有部署，早就在外面埋伏好了人，只等这些人现身了。 “我跟大哥先去看看情况。”宇文璟说道，“你们二人无论如何也不可离开这里。” 苏莫为点头：“明白。” 随后宇文璟与郑铭曜两人去了打斗声传来的地方。 只见着一群黑衣人与宇文璟暗中培养的护卫厮打在了一起，这群黑衣人的招式十分毒辣，而且进攻十分凶猛，就算是宇文璟为了对付这些人暗中培养护卫，阵法配合十分紧密，但是在对方人数攻势之下，这些阵法的作用不是很大。 “这么多人能够悄无声息的进入京城，来到了朝中大员的府邸行刺，声势还如此浩大，对方的身份只是江湖组织那么简单吗？”宇文璟眯着眼睛问道。 “如果只是江湖组织，当初何必大费周章的绑走小妹，与我们这些年的猜测一样，此事必然与京城中的人干系颇大，不是贵族便是皇族，如此一来也能够解释的通为何我们寻了小妹这些年，一直线索了了。”郑铭曜阴沉着脸色说道，“只是他们这一次来的规模这么大，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之势，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是害怕小妹恢复被绑架时候的记忆，导致他们的身份被曝光，还是他们不希望小妹身上的毒被解开？” “这一次若是能够抓个活口，自然是最好的。”宇文璟说完之后，立即加入了打斗之中，与黑衣人厮杀了起来。 郑铭曜吹了一声口哨，瞬间有数十个他的贴身侍卫跳了出来，与他一起迎敌。 外面的厮杀声越来越大，裴琰川靠在墙壁上，看似不懂不懂，但是双耳却时刻关注着外面的动静。 “我有个事情没有想明白，如果那些人不想要安安解毒成功的话，之前有很多动手的机会，为何偏偏要选在今日？”苏莫为问道。 “小妹身上之奇毒，想必没有人会想到五弟能够解出来，只要我们保护好这个秘密，小妹倒是可以安然解毒，只是小妹今日解毒的消息，是二哥故意放出去的。”顾浅意抱着双臂说道。 “引蛇出洞？” “敌暗我明，与其让小妹以后的生活都要小心翼翼，倒不如主动出击，让对方着急，引对方先出手，只要先出手，必然就会有漏洞。”顾浅意说道。 “那二哥可有想过失败的后果？那是会连累安安的性命的，此举未免太过冒险了。”苏莫为苦笑了一下，“我还以为是我的情报系统起了作用，察觉到了那些人的动向，原来一切都在你们的掌握之中。”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顾浅意抿了抿唇，“这里是京城，对方的势力再大，都不可能全部压上，我想他们还不至于现在跟朝廷为敌，让朝廷引以为患，所以对方能够出动的人数，在我们的可控范围内，在此基础之上，我们也做了全面的准备，来保障小妹的安全。虽然有些冒险，但是若是在自己的地盘都赢不了对方，我们还配做敌人的对手吗？我们还有资格去保护小妹的安危吗？” 时间一点点过去，外面短兵相交的厮杀声渐渐的小了，却不知道如今的结果如何了。 就在这个时候有几个黑衣人从墙外跳了出来，三个人立即进入作战状态。 “能够突破大哥二哥的封锁，来到了这里，你们果然还是有些本事。”顾浅意挑了挑眉冷笑了一声，随后挥了挥手，只见着左右两边的墙上同时出现了好些弓箭手，这些人毫不迟疑的就将手上的箭射向了突破进来的黑衣人，这些黑衣人武艺高强，有三人被箭射伤，还是有两人突破了箭雨，提箭直逼密室大门。 顾浅意正要迎敌，裴琰川按住了他的肩膀：“上回子我没有保护好小妹，让小妹被他们伤害了，一直都是我心中的遗憾，这一次我要亲手将他们活捉，四弟，你不擅长武艺，且守着密室门，记住你是最后一道防线。” 顾浅意知晓三哥的武艺最好，也不再坚持，退了回去，死守在密室大门前。 只见着裴琰川与苏莫为两人对视了一眼之后，直接就朝着两个黑衣人袭去。 难怪这两个黑衣人能够杀到这里来，他们的武艺的确是十分的出众，加上招式狠辣阴毒，就算是裴琰川跟苏莫为两人应付起来，也有些吃力。 裴琰川行走江湖，见识还算较多，但是没有能够看出来这两人到底是什么路数，想要提醒一下苏莫为多加小心，却见苏莫为因为对方的出招的章法陌生，应付起来有些吃力，但是渐渐熟悉了对方的套路之后，也能够勉强应付，也放心下来，没有想到小苏这小子的武艺竟然如此出类拔萃。 裴琰川毕竟是武学上的奇才，对方的招式在奇怪，只要观察的足够仔细，那么对方的招式里面就一定存在破绽，而这个破绽很快就出现了，裴琰川抓住了这个破绽快速出击，一下子就破了对方的招式。 对方诧异了一下，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裴琰川击落了手上的剑，他快速反应过来自己不是对手，马上就想要咬破嘴里面的毒囊想要自尽，却被裴琰川抢先了一步点住了穴道。 另一边苏莫为却是故意卖了个破绽，对方眼尖，朝着他的左手刺去，苏莫为没有躲闪，左手被划了一道长长的伤口，但是他一个箭步，反身就到了对手的身后，长剑横在了对方的脖子上。 “留活口！”裴琰川出言提醒。 苏莫为正打算点了对方穴道的时候，那人却是自己撞到了他的长剑之上，当即倒地气绝而亡。 他立即蹲下探了呼吸，抬眸望向了裴琰川，摇了摇头。 “当心你的伤势。” 果见着苏莫为的伤口还是发黑，他立即取出了一枚药丸服下了，顿时那伤口上的黑色消失了。 上回子宇文璟吃过了他们的亏了，他们自然不会不做准备，柳琮早就调制好了解药。 裴琰川没有再管地上的人，取下了他点住穴道的黑衣人脸上的面罩，面罩之下竟然是个女人。 “不问问吗？”苏莫为起身说道。 “这些人都是死士，任务失败就自尽，嘴肯定不是一般的硬，怎么会说实话？”裴琰川说道，“眼下不是审问的好时机，不知道对方还没有人在暗处呢，这个时候还是以小妹的安危为主，留下的活口，到时候再一起审问吧。” 这个时候外面的厮杀声也结束了，只见着郑铭曜跟宇文璟两人匆匆而来，两人的衣衫之上都沾满了血水，也不知道是他们的血还是别人的血。 “怎么样了？”顾浅意焦急的上前问道，“你们没有受伤吧？” 郑铭曜摆了摆手：“不过些许小伤罢了，不碍事，前面的人已经尽数被杀，不过他们很决绝，多数人自尽，只有两人被我们拿了活口，你们这里的情况如何？” 裴琰川说道：“也是留下了一个活口，我看她的武艺在其他人之上，或许能够从她的嘴里面问出什么线索来。” 宇文璟看到了苏莫为手臂上的伤口，关切的询问道：“你怎么样了？” 苏莫为不介意的笑了笑：“不过皮外伤，已经吃过解药了。” 顾浅意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又看了一眼几位哥哥，冷静的说道：“今日算是过去了，只怕今日只是个开始。” 第一百六十一章 解毒成功！ 冷，奇冷无比，仿佛被封印在了冰川之中。 姜小年此刻难受无比，寒冷的感觉让她的每个毛孔都散发着寒意。 太冷了，救救她，谁来救救她。 仿佛间出现了一些光怪陆异的梦。 一个小女孩子每一个美丽温柔的女子抱在怀中，身边围着几个年岁差不多的小男孩儿，天上燃放着烟花，大家都笑的非常的开心，那清脆的笑声就这么飘啊飘，飘啊飘，一直飘向了空中。 下一刻，小女孩被关进了一个冰冷的房间，没有一个人跟她说话，只有一个送饭的侍女偶尔会对她露出怜悯的眼神，每隔三日会有人前来喂她吃下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没一会儿，梦境又变换了，小女孩被一个小男孩用一块糕点哄着亲了他一下，这下子可是捅了马蜂窝了，冲出来几个男孩子将方才的小男孩按在地上揍了一顿，急得小女孩在一旁大喊：“别打苏哥哥，你们别把苏哥哥打坏了！” 眨眼睛她从船上沉入了大海中，一直往下沉一直往下沉，她不会有游泳，想要呼救，但是却被海水灌满了口腔，如同深渊一般的绝望滋生。 “救命啊！”姜小年大叫了一声，从梦中惊醒过来。 “小妹，是我，五哥，别害怕，有我在呢！” 姜小年偏过头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模模糊糊的看到了一个身影，一只温暖的手将她冰凉的手握住，下一刻传来了温暖。 “五哥，我难受。”姜小年的苍白的如同一张白纸一般，虚弱的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柳琮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头发，“再坚持一下，快了，咱们马上就要成功了，你再坚持一下，我知道我们小妹最勇敢了！” “好。”姜小年应了一声之后又沉入了各种奇怪的梦境之中。 柳琮见到睡梦中的小妹都是一副痛苦至极的模样，亦是心痛的不行，拿出银针封住了她的几个穴道，只能够加快速度继续解毒，早点将毒解了，小妹就能够少遭受一些痛苦。 他看了一眼门外，且不知道现在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姜小年依旧穿梭在各种梦中，一会儿开心幸福，一会儿孤寂痛苦，就如同她刚经历过寒冰之苦，下一刻又仿佛掉入了火山之中，炽热的好像要被烤熟了一般，偏偏她又丝毫动弹不得，只能够被这些痛苦一遍遍折磨。 偶尔她也能够从梦境之中缓过来清醒一会儿，知道自己现在遭遇的痛苦是解毒的过程，可是太难熬，真的太难熬，每一刻都仿佛久远的没有尽头一样，她想过要放弃，哪怕浑浑噩噩的过完一生也比现在遭遇这些生不如死的折磨要好。 但是一想到为了给自己解毒，哥哥们煞费苦心，为她做了那么多的事情，现在若是放弃了，怎么能够对得起他们呢？ 再忍忍吧，再忍忍，马上就好了，马上就要好了…… 在这样的冰与火之中不知道煎熬了多久，渐渐地，身上的痛苦仿佛减轻了一般，她的整个身体变得轻盈了起来，下一刻温暖的感觉灌满了全身，她似乎泡在了温暖的泉水之中，全身都变得通畅无比。 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引入眼帘的是一团氤氲的雾气，姜小年疑惑的看了一眼周围。 “小姐，你醒了吗？”侍女惊喜的声音传来，“小姐，你总算是醒了！” “这是我的房间？” “是啊，小姐。”侍女高兴的说道，“你被五公子带回来的时候，全身冷得跟冰块儿一样，五公子吩咐我们让你沐浴，这样能够让你全身的血液快速的通畅起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奴婢去叫五公子过来？” “等等吧，我想要再泡一会儿。”姜小年靠着浴桶松了口气，“我不是在做梦吗？是成功了吗？” “小姐，咱们该起来了，五公子也吩咐过，你不能够泡的太久了，他说你现在的身体太虚弱了，泡的太久对身体也有亏，咱们先起来吧。” “好。” 两个侍女扶着姜小年从浴桶出来了，又拿来了新的衣裳为她换上。 姜小年的脑子还是一团浆糊一样转不过来，由着两个侍女打扮着，只是呆呆的看着自己手腕上缠着的纱布。 “五公子说没关系的，纱布打湿了就打湿了，他会为你更换的。”侍女说道，“小姐，那奴婢这就去请五公子过来。” 侍女说着就准备出去请人柳琮过来，只是刚出门就见着五位公子以及苏公子就在院子外候着了，她急忙上前说道：“几位公子，小姐已经醒来了，我们已经为小姐更换好了衣服了。” “太好了！”柳琮展颜开心的笑了起来，“我进去看看小妹！” 说着，他急忙跑了进去，其余的几人紧随其后也进去了。 三天三夜，他们几人应对了来自对方的无数的危险，每个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而且没有合过眼睛，直到他们看到密室的门被打开，柳琮抱着昏迷的姜小年出来，朝着他们笑道：“哥哥们，成功了！小妹身上的毒解了！” 闻言，几人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但是他们并没有选择休息，而是继续守护着姜小年，要看到她醒过来，看到她真的平安无事才行。 “小妹！”柳琮跑过来蹲在姜小年的身前，按住了她的肩膀，一脸的关切，“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姜小年的脑子还是有点木木的，不过看到熟悉的面孔，还是扬起一抹笑意来：“五哥，我现在很好，除了有点累之外，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五哥，你还欠我一根糖葫芦呢！” 柳琮先是楞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反应了过来：“小妹，你都想起来对不对？你小时候的记忆都恢复了对不对？” 姜小年轻轻地点头：“是的，我都想起来了，我跟你们的，跟娘亲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真的吗？”宇文璟眼睛亮了一下，“我们都也都想起来了吗？” 姜小年含笑点头，又看向了苏莫为：“苏哥哥，我们的回忆，我也想起来了！” 这一声“苏哥哥”让苏莫为仿佛回到了小时候，他的眼睛竟然有点发热了，勾起了一抹轻快的笑意来：“想起来就好！” 郑铭曜见姜小年的面色十分疲惫，急忙说道：“纵然现在咱们有一千句一万句话要跟小妹说，也得等小妹恢复好了之后，咱们有的是时间呢，小五，你快给小妹看看她现在怎么样了？” 柳琮急忙为姜小年把脉，片刻后说道：“小妹的身子现在很好，就是有些累了，需要好好的修养一段时间。小妹，你先喝点粥，再好好睡上一觉，等你醒过来之后，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这个时候侍女也端来了热粥，顾浅意离侍女最近，一把接过了热粥，对柳琮说道：“五弟，你给小妹换一下受伤的纱布，我来喂小妹喝粥。” 没有想到居然被这小子不声不响的抢到了照顾小妹的机会，其他几人也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虽然有一肚子的话想要问问她，但是这个时候不能够再让她多费精力了。 顾浅意喂得很仔细，很快姜小年一碗粥见底，柳琮的纱布也换好了。 “谢谢你们，四哥，五哥。”姜小年又抬眸看了一眼其他几位哥哥，“你们为了我的事情，想必这三日也不曾合眼，快些去休息吧，你们心疼我，可知我也会心疼你们啊。” “好，小妹，你先休息，咱们有什么话，等你睡醒了之后再说。”宇文璟说道，“我们就先出去，不打扰你休息了。” 几人依依不舍的离开，到了外面之后，宇文璟说道：“大哥，四弟，五弟还有小苏，你们先去休息，大哥四弟还要上朝，小苏你身上有伤，还有五弟你这三日必然也是耗费了心神，等你们休息好了之后，再替换我们不迟。” 众人对此安排倒也没什么意义，各自先回去休息。 姜小年也被侍女扶着上床睡觉，她也实在是累积了，一躺在了床上，就沉沉的睡了过去，或许是前三日做的梦实在是太多了，这一夜竟然一场梦都没有，再一次睁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下午了。 黄昏的光透过窗棂洒在地面上，姜小年恍惚了片刻，伸了个懒腰起身，只觉得此刻虽然身体还有些疲累，精神却是好了很多。 “小妹，你醒了！” 姜小年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转过头就见着柳琮坐在床边，两只手撑着下巴，一脸的骄傲得意。 “五哥，你一直守着我吗？”姜小年问道。 “那倒没有，昨晚上睡了一觉，上午的时候过来给你把脉，就一直在这里等你醒过来，还好吗？” “五哥的医术简直出神入化，我现在感觉很好，我的毒已经完全被解开了吗？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够恢复成正常人的样子啊？” “你的身体被禁锢生长了，现在就像是禁锢被解开，你就像是那小草一样从地里钻了出来，迎着春雨跟阳光，很快就可以蓬勃起来，我估摸着慢则一年，快则数月，你就能够恢复成十五岁少女的模样了。” “太好了！”姜小年欣喜万分，“终于能够过上正常人的日子了！对了，其他几位哥哥呢？” 第一百六十二章 恢复记忆 “四哥跟大哥上朝还没有回来，被陛下留下商谈事情了，二哥跟三哥休息去了，他们昨儿守了你一晚上呢。”柳琮笑着说道，“苏莫为那小子神神秘秘的离开了一会儿，不知道做什么去了，别管他了。” “这三日你们还好吗？在外面可遇到了什么事情？”姜小年追问道。 为了不让姜小年担心，柳琮自然不会实话实说，淡淡的说道：“自然是有人想要来搞破坏，不过我们兄弟几人岂是软柿子，来一个我们擒一个，来两个我们擒一双，那些宵小之辈岂敢在我们面前放肆，被我们打得落花流水逃跑了！” “没事就好。”姜小年欣慰的笑了起来，这个时候她的肚子咕咕的响了起来。 “饿了？我这就叫人给你准备吃的，不过你近几日要吃些清淡的才好。” “嗯。” 就在这个时候苏莫为进来了，见到姜小年已经醒来，步子加快了不少。 “小妹，你醒了！”他边走边从怀中取出了一份糕点，“这个是我刚刚出去买的，还热乎着呢，尝尝看！” 姜小年接过糕点小口吃了起来，眼睛一亮，笑道：“苏哥哥，这个就是你以前来找我玩的时候给我带的那个糕点吧，这么多年了，味道还是跟以前一模一样，之前你请我吃的，我就觉得有些熟悉呢！” “是啊，还是跟以前一样呢。”苏莫为轻轻地叹息了一声，“真好，你能够想起我真好。小琮，小妹何时能够恢复正常人的相貌啊？” 柳琮警惕的看了一眼苏莫为：“你想做什么？该不会因为小妹想起你来了，你又打起了那个娃娃亲的主意吧？” “我没有！”苏莫为急忙否认，“我只是好奇而已。” 虽然之前哥哥们也提起过娃娃亲的事情，但是那个时候姜小年是没有相关的记忆的，总觉得那是苏大哥跟别人的事情，现在五哥这么一说起，她脑子里面也想起了这件事情来。 那个时候她也不过三四岁的样子，被二哥偷偷带去了戏园子，看了一处折子戏，折子戏的最后结局是男女主成婚了，她那个时候懵懵懂懂的，回去之后就要给苏莫为当新娘子。 鸿姨笑着问苏莫为愿不愿意娶个娘子，苏莫为装作少年老成的样子，矜持的说道：“若是安安的话，我就愿意。” 两个娘亲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就在口头上将两人的婚事给定了下来。 不过娘后面还补充了一句：“这是我们两个人做的约定，我倒是想与你做亲家，让小苏给我做女婿，不过咱们不搞包办婚姻那一套，以后让孩子们自己说了算。” 不知道怎么的，大家就只记得两人被定下了娃娃亲，忽略了这只是两位母亲一时的戏言。 想起了娘亲，姜小年心中涌起了无尽的暖意来，她之前像是无根的浮萍一般，拼命的想要寻找自己的身世，现在什么都想起来了之后，仿佛长出了根茎，整个心都安稳了起来。 她想起了母亲的样子，是那么的美丽温柔，又包容强大，就像是无所不知的巨人一般。 她懂很多的东西，可以教给他们好多人的人生道理与知识，但是又像泉水一样温柔，让她的孩子们都想要扑进她的怀中，被她轻轻地抚摸着。 她还很有童心，喜欢各种新奇的东西，鼓励她的孩子们去自己去探索，她有时候是娘亲，有时候只是一个爱笑的大姐姐。 难怪哥哥们在娘亲死后这么多年还惦记着她，这么好的娘亲谁会不喜欢呢？谁有能够忘得掉呢？ “五哥，那都是小时候两个母亲开的玩笑，你怎么还当真了呢！”姜小年笑着说道，“在我的心中，苏哥哥跟你们一样的，都是我的哥哥！” “那还差不多。”柳琮哼了一声。 苏莫为摇头无奈的笑了笑，他虽然也不曾将这个婚约当真过，但是脑子里面却是想起了父亲的话来，他们两人之间是不会有结果的，当年到底还发生了什么事情？ 趁着姜小年的精神头不错，苏莫为与柳琮两个人与她一起聊起了小时候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姜小年的记忆被封存了多年的关系，她对于小时候的记忆反倒是比他们两人更加的清晰一些。 晚些时候，顾浅意与郑铭曜两人下朝回来，直奔姜小年这里，姜小年自然是笑着与他们说起了小时候与他们相处的那些点滴来。 比如她小时候都还不识字，四哥就逼着她背书，背不出来就吓唬她，比如她掉眼泪，郑铭曜就将她放在肩上骑大马，为了欺负大哥，她经常假装哭。 宇文璟张罗好了晚饭，几人坐在一起说说笑笑，尽是小时候大家出糗的事情，谁也想不到现在这个几个风光霁月，风度翩翩的公子哥们，小时候也是各种调皮，各种无赖。 姜小年看着众人心情感慨不已，之前虽然也能够感觉到几个哥哥对她真心实意的关心，但是因为没有记忆，相处起来还是有些疏离感，如今那些记忆全部回来，开心的，生气的，一起出糗的，一起挨骂的，她与几位哥哥之前的那些距离感在瞬间都消弭无踪，与他们之间从来没有如此的贴近过。 酒过三巡之后，郑铭曜朝着天上的明月举起了酒杯。 “娘亲，小妹找回来，她的记忆也恢复了，你在九泉之下可以安息了，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小妹的！” 他的话一出，其余几人也起身端起了酒杯，朝着明月敬了一杯。 宇文璟坐下，看着姜小年问道：“小妹，你一直跟我们说起的都是你被掳走之前的事情，掳走之后的事情你可还记得吗？到底是谁掳走了你，那些年你被关在了什么地方？过得怎么样？” 宇文璟的话音落下，其他几人的兴趣也被勾起，全部都看向了姜小年。 姜小年抿了抿唇，想了一下说道：“我不知道自己被谁掳走的，只记得那个时候似乎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一个很狭小冰冷的房间里面，每日只有一个侍女给我送来饭菜，但是她从来不与我说话的，我就一直被关在那里，日复一日的。我不知道外面是天黑还是天明，没有任何的时间概念，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被关了多久。” 几人闻言，脸色已经沉了下来，已经是心疼的不行。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时间是宝贵的，但是有的时候，时间也是最难以消磨的。 对于一个孩子，没有任何的朋友，没有任何可以消磨时间的工具，那么时间对她来说完全就是折磨，只能够一日一日的挨下去，那种无边无际的孤寂，实在是难以想象。 “只是如此？”宇文璟整理了一下心情追问道，“那你中毒又是怎么回事？” “在被关起来的期间，每隔三日，都会有个女人，喂我吃一些奇怪的东西，有时候是药丸，有时候是药汁，有时候直接是药草。” “混账！”柳琮气得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他们这是拿你试药呢！你吃过那些药之后有什么反应吗？” “有时候会很难受，实在是太过难受的话，会有大夫过来给我诊治，但是我看不到那个大夫是什么模样的，每一次他都戴着斗篷，不过我猜测应该是一个年轻的男子，他的医术很好，每一次给我诊治之后，我都能够恢复如初。倒也不是每一次都难受，有时候也会什么反应都没有。” 顿了顿，姜小年继续说道：“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中毒的，但是我想着与我一起试药的人应该不止我一人，因为喂我吃药的女人总是来去很匆忙，有时候能够看到她带着的药物还有许多，想必是给其他人的。” “难道对方抓了很多的小孩子来试药？”顾浅意皱起了眉头来，“真是一群畜生！” “那你是怎么从那个地方逃出来的？”苏莫为问道。 “有一天，我睡的迷迷糊糊的，一直给我送饭的那个侍女将我叫醒了，说要带我离开，我就跟着她一起走了，出了那个房间之后，我才发现我原来在一个巨大的洞穴之中，我们出了洞穴之后，她带我上了一艘船，这个船上还有十几个如我一般大小的孩子，以及其余几个侍女，她们的神色很慌张，想要带着我们逃离，但是我们的运气不好，在海上遇到了风浪，风浪实在是太大了，我们的船散架了，我掉入了水中，我觉得自己可能就要被淹死了，晕了过去，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就被爷爷给捡到了。” 这一番话下来，几人都沉默了下来，他们知道小妹被掳走的几年过得可能不好，没有想到比他们想象的要更苦一些。 郑铭曜又红了眼眶，擦了擦眼泪说道：“小妹，我们一定会为你报仇的！掳走你让你试药的罪魁祸首我们一定会找出来的，一定会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的！” “对，抓那么多的小孩子来试药，这群人完全就是丧尽天良，一定要将这群人绳之以法！”柳琮义愤填膺的说道。 宇文璟抿唇沉默了一下：“小妹，我们手上眼下有一个活口，你可要去看看此人你是否认识？” 第一百六十三章 情书 没一会儿，一个黑衣女人被带了上来，女人目光倔强不甘，含着恨意，下巴微张，应当是为了防止其咬破嘴里面的嘟囔，被卸掉了下巴。 姜小年在看到女人的脸的时候，直接站了起来：“我认识她，小时候喂我吃药的就是她，上一次在江南，取我血的人也是她！” “竟然都是你！”柳琮气得将自己身上带的瓶瓶罐罐的都拿了出来，狠狠的放在了桌子上，“我的这些药，待会儿我要一样一样的塞给你，还要将你的血放了养王八！” 裴琰川上前，将女人的下巴接上了，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抓那么多小孩儿试药的目的又是什么？” 女人没有理会他，而是直勾勾的盯着姜小年：“没有想到你竟然真的恢复记忆了。” “哼，想不到吧，本神医的医术超群！”柳琮得意的一笑，“本神医不止会救人，折磨人的手段也是一绝，这回子我小妹为了解毒，遭了那么大的罪，我定然会让你也生不如死的！” “你们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就出了，何必废话！”女人不屑的一笑，还是继续盯着姜小年，“倒是机缘巧合，你竟然拥有了青春永驻还不必痴傻的能力，现在却主动去将这个能力化解了，你可真是个蠢货，你可知道这是多少人都求不来的！你可知道你浪费了多少人的心血！” 顾浅意蹙眉厌恶的说道：“看样子，你们抓那么多的小孩子试药，就是为了这个所谓的青春永驻？是不是有很多的孩子在这个过程中变成了痴傻？你们难道不会良心不安吗？” “想要做一件伟大的事情，肯定是需要付出一些代价的。”女人辩解道。 “我从来不需要什么青春永驻，我只想要一个正常人的生活而已。而且这个世界也不需要什么青春永驻，每个人都应该遵循客观的自然规律，违背自然法则，是会遭天谴的。“姜小年说道，“为了个人私欲，残害无辜幼童，违背人伦，你们会遭报应的。” “你们懂什么！欲成就大我，必然是要牺牲小我的，若是我们大事可成，这些小小的代价谁会在意！” “那些小孩子的亲人会在意！”姜小年厉声说道，“不管你们口中的大我在你们心中是何等的功德，作孽就是作孽，就算是你们舌如莲花，也是改变不了的！” “与你们说话，完全就是浪费唇舌！”女人哼了一声，然后闭上了双眼一副不愿意再交流的样子。 柳琮冷笑了一声：“大道理谁不会说，可是谁愿意去成为那个代价！刚好，我也需要实验一些新药，不如就由你来给我试药好了，我的药也可以救很多人，只是这个制药的过程中有很多的不确定性罢了，那么就由你来成为其中的代价吧，看看当你被药物折磨的生不如死的时候，心里面想的是救人的功德，还是怨恨！” 顾浅意也见她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挥了挥手，先让人将女人带了下去。 郑铭曜握紧了姜小年冰冷的手，小声的问道：“小妹，你还好吗？” 姜小年轻轻地摇头：“大哥，放心，我没事。” 苏莫为分析道：“若他们只是需要小孩子试药的话，根本没有必要费尽心思绑走安安的，结合前面咱们的分析，这个人必然是京中的贵族所为。” “对。”宇文璟赞同道，“而且与娘亲有私仇，绑走小妹试药，或许就是为了报复。” “当年娘亲跟着先皇后，她们想要推行的一些政策与很多贵族的利益相违背，与母亲有仇的贵族太多了，到底会是谁家呢？”顾浅意摸了一下下巴，“娘亲与大长公主的关系最好，或许我们可以问问大长公主关于当年的一些事情，或许能够得到一些线索。” “我看看能不能掰开这个女人的嘴吧。”柳琮说道，“反正我手上的药多得是，可以跟她慢慢的磨。” 次日，姜小年与几个哥哥回到了老宅子，这一次回来，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是回忆。 “这个是大哥给我扎的小秋千！”姜小年朝着一处秋千跑了过去，“旁边的是三哥练功的梅花桩。四哥喜欢坐在那个树荫下看书，二哥生日的时候得了一副金算盘，走到哪儿都要嘚瑟一下，后来找不到了，躲在那个假山后面偷偷哭鼻子了，被我跟五哥发现了，后来娘亲重新给你做了个更大的。” 宇文璟哭笑不得：“这些小事儿你倒是记得一清二楚。” “对于现在的咱们来说，小时候的事情都是小事，但是对于当时的我们来说，哪儿会有什么小事呢！”姜小年在老宅子里面穿梭着，每一个地方，她都能够想起一些有趣的小事来。 后来她又去了娘亲的房间。 这么多年，这个房间跟她记忆之中的还是一模一样，干净整洁，又十分有趣。 她坐在床上，轻轻地摩擦着母亲睡过的枕头，仿佛上面还残留着母亲的味道一般。 这个房间，承载着她小时候一半的记忆，毕竟每天晚上都是在娘亲想想软软的怀抱中入睡的。 “对了，我想起了一件事情。”姜小年脑子里面突然灵光一闪，她来到了娘亲的梳妆桌前面，从首饰盒里面取出了一只玉钗，随后又拿着玉钗来到了床边，将上面的褥子掀开，按下了上面一个不起眼似乎是木头纹路的按钮，随后有一截木头缓缓升了上来，木头有个凹痕，与她手上的玉钗的痕迹一眼。 她将玉钗放了进去，木头又缓缓下沉，随后床板上开了两扇板子，她伸手下去，拿出了一个盒子。 “这是？”宇文璟好奇的问道，“没有想到母亲的床板之下竟然还藏着东西。”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只是刚刚想起来了，小的时候娘亲以为我睡着了，打开了这个盒子，我偷偷看到了这个机关被打开的过程。”姜小年说着吹了一下盒子上面的灰尘。 这个盒子上面也有一个凹痕，看这个痕迹有些熟悉，她立即取下了身上的小猪玉佩，按了上去，果然契合，下一刻盒子打开了。 里面并无什么稀奇的东西，只有几封信而已。 姜小年打开了其中的一封信。 “好像是情书，难道是是跟我爹之间的情书吗？” 姜小年说着又看了几封，除了一对青年男女在互诉情意之外，还穿插着两人的政治理想，可以看出，他们不仅仅只是情投意合，连理想也是一致的。 “娘把这些来往的书信都珍藏了起来，看样子她肯定很在乎我爹，可是信件都没有署名，我爹到底是谁呢？”姜小年抓了抓头发，“为什么我娘跟我爹最后没有在一起呢？他们明明是相爱的啊！为什么我娘不让大长公主她们跟我说起我爹的事情呢？难道是他们最后决裂了？那又是为了什么事情决裂的呢？” 顾浅意拿起了其中一封信看了一下，说道：“这些信件里面描述的他们的政治理想是一方面，还有一些涉及到具体的实施措施，而且这些措施是的的确确被先帝推行过的，能够了解到其中细节的人，必然也是当年参与到其中的人，或许我们可以从这些蛛丝马迹里面去寻找一些线索。” “你出入宫廷，当年的事情必然还有些记录在的。”宇文璟说道，“四弟，此事就交给你来了。” 顾浅意点头：“嗯，我明白的。” “大长公主说我爹还活着，不知道我爹是否知道我的存在。”姜小年苦恼的说道，“如果当年是娘亲刻意瞒着他，不让他知道我的存在，我们现在这么寻找他，是不是不太好啊？如果他一直都知道我的存在，为何不认我呢？是他不想认我？哥哥们啊，我们真的要找他吗？” “你问问你自己。”苏莫为说道，“你不要管别人怎么看怎么想，就问问你自己的心，你想不想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那么最后不相认，只是求一个明白。” 姜小年思考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不只是你，我也很想知道这个辜负了娘亲的男人到底是谁。”宇文璟笑了笑，“慢慢来，我们总能够将这个男人找出来的！” 皇宫。 太后听着手下的禀报，慢条斯理的吃了一口雪燕。 “如此大费周章的，不惜耗费半数家产，只是为了给一个小丫头解毒，看来他们对这个小丫头的确是看重得很呢！” “奴婢倒是想不明白，那小丫头又不是他们亲生的妹妹，何至于做到这一步？”一旁的嬷嬷不解的说道。 “这个世界上倒还是有重情重义之人，别说，那几个孩子哀家还挺欣赏的，只可惜，他们偏偏要跟陛下站在一起，跟哀家作对。”太后将手上的血燕递给了伺候的宫人，“陛下的成长速度倒是很快，打压制衡这一套帝王之术，他简直就是无师自通，若是他能够将精力放在政务上就好了，这孩子想要的只有权力，根本没有想过要做一个好皇帝，跟他哥哥完全相反，这般的性子，叫哀家如何将天下放心的交给他！” 顿了顿，太后又说道：“明儿，让那小丫头入宫一趟，哀家倒是要瞧瞧，能够让苏家拿出了传家之宝，能够让宇文璟拿半数家底与哀家交换万年何首乌，让郑铭曜差点将姓名交代在雪山的小丫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 “对了。楚楚那丫头现在如何了？” “近来倒都是老老实实的养胎，没有作妖。”嬷嬷犹豫了一下，“昨儿御医前去把了平安脉，御医的意思是，肚子里面似乎是个女孩子。” 嬷嬷观察着太后的脸色又急忙补充道：“不过御医的话也并非完全准确的，是男是女还得等生下来之后再看。” 太后失望的叹了口气：“不管是男是女，总归都是晋王的骨肉。” 第一百六十四章 大哥的隐情 “太后要见我？”姜小年有些诧异，“太后为何要见我啊？” “这一次因你解毒之事，闹出的动静不小，太后对你感兴趣也是应该的。”宇文璟说道，“明日我陪你入宫见太后，你不必紧张。” “我并不熟知宫中的礼仪，可需要恶补一下，免得明日失礼。”姜小年问道。 “你说的并无道理，我现在就找人教你一些宫中的规矩！” 就在这时候，一道清亮的声音传来：“何必如此大费周章，你若是信得过我，我来教她就好。” 姜小年听到熟悉的声音，抬眸望去，只见着萧婧一袭红衣，阔步而来。 “萧姐姐。” “你快些坐下！”萧婧快走了两步握住了姜小年的手，“我听闻你这一次解毒可是遭了不少的罪，眼下身子还虚弱着呢！我带了些补品前来，待会儿让小琮看看，你是否用得上。” “多谢萧姐姐。”姜小年牵着萧婧的手坐下，“萧姐姐是专门来看我的吗？” “自然。”萧婧又打量了姜小年几眼，“快跟我说说，你眼下身子可还有不适的地方？据说你也完全恢复了小时候的记忆了？” “我现在挺好的，只是哥哥们不放心，让我多修养着，不过能够将失去的记忆全部找回来，也算是值得了。” “萧小姐方才说要教小妹宫里的规矩？”宇文璟在一旁问道。 “是啊，我应该还是有这个资格吧？” “求之不得。” “既然时间紧迫，明日安安就要入宫，我现在就开始教她吧。”萧婧说道，“宇文二郎忙自己的事情去吧，安安这里交给我就好。” 宇文璟扬了扬眉毛：“那就拜托萧小姐了。” 萧婧是个爽快认真的人，既然答应了要教姜小年宫里面的规矩，就开始认认真真的教了起来，先说起了宫里面的情况，提到了眼下宫里面为数不多的几位主子居住的宫殿，以及每个人不同的喜好与性格。 随后又教给她一些基本的规矩礼仪。 姜小年听得很认真，学得也很快。 时间过得很快，就在两人休息的时候，郑铭曜外出办完了公事回来了，大声喊道：“小妹，快出来，看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姜小年偷偷的观察了萧婧一眼，见她的眼睛亮了起来，心中明了，这萧姐姐果然喜欢大哥，于是牵着萧婧的手一起来到了门边。 郑铭曜手上抱着一团毛茸茸的东西，本来兴致勃勃的，只是看到了门口的萧婧之后，脸上的笑意淡了些许：“萧小姐也在啊。” 萧婧抱着手臂，神色有些冷了下来：“你见到我好像不高兴？” “怎么可能！”郑铭曜重新笑了起来，“你是小妹的好友，你能够来看望小妹，我怎么可能不高兴呢，我比谁都开心！” 说着，他将手上那一团递给了姜小年：“外婆让人送来的，说这小家伙想必是想你了，好几日都病恹恹的。” “雪球，不是让你替我好好陪陪外公外婆的吗？”姜小年将雪球抱在了怀中，“怎么还跟我闹脾气呢？你既然想我了，以后就待在我的身边吧。” 雪球别扭的哼唧了一声，像许久没有见到娘亲的小孩子，不会一开始就跟娘亲亲热，必然是要委屈的别扭一下子。 “好可爱的小东西。”萧婧伸手想要抱抱雪球，雪球这才反应过来，不情愿的龇了龇牙，就要赖在姜小年的怀中。 雪球的出现吸引来了小灰，愉悦的从墙外跳了进来，倒是将萧婧给吓了一跳。 此前就听说过裴三郎养了一只狼王，只是一直不曾见过，今日这么一只大狼突然出现，还是惊诧不已，后退了两步。 郑铭曜察觉到了萧婧的紧张，不动声色的上前了两步，将她护在了身后。 “小灰的性子温和，很听话，没有三哥的命令，它不会伤人的。”姜小年摸了摸小灰的脑袋，又跟萧婧解释着，“你别害怕。” 随后她又将雪球放在了地上，笑道：“小灰，你带雪球先去玩一会儿吧，我待会儿去找你们。” 雪球愉快的跟着小灰跑了。 “裴家的御兽之术果然厉害！”萧婧称赞道，“狼是最桀骜不驯的动物，能够让狼服从命令，的确是不简单啊。” 姜小年想起了一件往事来，当初她为了报复杨家，设计了一场不详的谣言，杨家以白鹤降祥瑞轻松化解。 “杨家是不是有人也会御兽啊？”姜小年问道，“过年的时候，那一场白鹤祥瑞景象，到现在还被百姓们津津乐道呢。” “这我倒是不曾听说过，只是御禽与御兽到底还是有所差距的，现如今，这世上会御兽之人，也应该只剩下了裴琰川一人而已，其他的人都不过只是些皮毛罢了。只是杨家惯来喜欢搞一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养这么一群人，倒也不奇怪。” 天边的彩霞正旺，姜小年又道：“萧姐姐，你今日帮了我大忙，我看时间也不早了，不如你就吃了晚饭再回去吧。” 萧婧用眼尾扫了一眼郑铭曜，应了下来：“好啊。” 今日大家倒是都是事忙，到了晚饭时间，只有柳琮赶了回来，他跟萧婧之前就颇为有缘，席间还与她多饮了几杯。 姜小年与他们也是交谈甚欢，只有郑铭曜一直很沉默，似乎有什么心事一般。 吃过晚饭之后，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萧婧也起身告辞了。 “天色不早了，萧姐姐一个人回去怕是会遇到什么危险，大哥，你送萧姐姐回去吧。”姜小年开口说道。 郑铭曜没有拒绝，点了点头。 萧婧抿了抿唇，算是默认了，没有多说什么，先行离开，郑铭曜紧随其后。 姜小年看着两人的背影问道：“五哥，大哥跟萧姐姐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故事啊？” “大概三年前吧，皇家狩猎，在猎场的时候，萧小姐被一只熊瞎子攻击了，差点出事，是大哥及时出现救了她，其实我们都看得出来她对大哥是有那么点意思的，那个时候她经常找各种借口来找大哥，但是大哥一直有些回避，经常避而不见。后来大哥就去了边关，两人就没有再见面了，没有想到萧小姐还是没有忘掉大哥呢。” “萧姐姐那么好，大哥是不喜欢她吗？”姜小年奇怪的问道，“还是大哥有什么难言之隐啊？” “谁知道呢，二哥倒是尝试着跟大哥沟通一下这件事情，但是大哥完全不想谈，我们也不知道他心里面到底是怎么想的。”柳琮耸了耸肩，“大哥这么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做其他的事情都是果决的，唯独这件事情上看出了他的犹豫。其实以大哥的性子，他若是一点不喜欢萧小姐的话，萧小姐根本没有办法出现在他的眼前，他心里面可能还是有她的，只是有什么苦衷吧。” 次日一早，宇文璟陪同姜小年入宫面见太后。 两人在宫人的带领之下，一路来到了凤藻宫，一个宫女去通报了一声，没一会儿来了一位嬷嬷，让两人入内。 姜小年一路小心翼翼的，宇文璟握住她的手腕，小声说道：“有二哥在呢，别紧张。” 到了大殿内，只见着正上首的位置坐着一位老太太，穿着很朴素，没有打扮的很隆重，手上挂着一串佛珠，虽然看似一位邻家老太太，但是这周身的气魄，那眼神里面透露出来的威压，一看就知道只有常年处于掌权者的位置，一句话能够左右无数人生死的高位者才有的。 这是她之前见过的那些贵族小姐的身上，以至于大长公主以及齐王妃身上都没有的。 这就是皇权的压迫感吗？ “参见太后！”宇文璟先跪下见了礼。 “参见太后！”姜小年随后也跟着见礼。 太后淡淡的笑了笑：“平身吧，赐座。” “谢太后。” 两人起身，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宇文璟见惯了大人物，自然是不怕的，与太后云淡风轻的笑谈了起来。 姜小年却是脊背挺直，有些紧张的握紧了衣袖。 只见太后将目光看向了姜小年，亲和的笑了笑：“哀家对你早有耳闻，你的几位义兄对你极为宠爱，这超越血缘的亲情，真是令人羡慕啊。哀家瞧你看上去机灵可爱，难怪他们都如此的喜爱你呢！” “多谢太后夸奖，其实能够得到几位哥哥的如此爱护，也是民女的福气。” “哀家看到你，倒是想起了你的母亲来，当年也是一位了不得的人物呢！所谓有其母必有其女，你想来也随了母志，将来也一定有一番了不得的成就呢！” “不敢当，民女是万万比不上母亲的，而且民女胸无大志，这辈子想着平平安安就好，不敢奢望能够做出什么成就来。”姜小年诚惶诚恐的说道。 太后似一个和蔼可亲的长辈一般，又询问了一些关于姜小年生活上的事情，流落在外的事情，包括解毒的事情，时而露出怜悯惊讶的神色来。 若非早知道太后的非凡手段，姜小年只怕是要被太后这幅样子骗了，她知晓这个不是普通的老太太，是手握大权，连皇帝都害怕的老太太。 聊了许久，太后都表现得十分喜欢姜小年，又赐了不少的东西，到了中午时分，还留了姜小年兄妹一起吃饭。 吃过午饭，因着太后有休息的习惯，故而姜小年兄妹才退下。 第一百六十五章 疑心起 “二哥，我今日的表现如何，不会给你们添麻烦吧？” 出了凤藻宫，姜小年松了口气，急忙问道。 宇文璟轻轻地笑了笑：“你今日表现得很好，也知道在太后面前藏拙，很不错。” “可我不明白太后为何要见我啊？难道就是为了跟我拉拉家常？”姜小年问道。 “或许吧，这老太太心思深沉，谁能够捉摸得透呢？咱们只管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不必想太多，若是日后太后再要见你，你也要如同今日这般，切记不可露锋芒。”宇文璟叮嘱道。 十年前的事情宇文璟虽然还小，但是却也略知道一些，当年娘亲还有大长公主跟着先皇后一起推行过一些新政的，这个新政与太后治国的理想相违背。 虽然得先帝的支持，但是先帝不是一个实权皇帝，大多的政策还是要靠着官员与贵族区推行，只是有损自己利益的事情，他们怎么可能配合，故而大多都不了了之了，只是当初留下的影响还在。 故而太后是不喜欢风头太过锋利的女子，眼下这个时候，小妹暂无大的作为，只想做一个普通人，倒是可以叫太后放心一些。 两人再回去的路上居然碰到了明月郡主，她远远的跟两人打了招呼。 “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没有想到还真的是你们，看你们过来的方向，可是从凤藻宫出来的？”明月郡主笑问道。 “是啊，刚刚从太后那里退下。” “我本来打算去给太后请安，不过看现在这个时辰，这会儿似乎已经是太后休息的时间了，我也就不去打扰了。”明月郡主说道，“倒是没有想到会碰上你们，咱们一块儿出宫吧。” 姜小年不喜欢这位明月郡主，总觉得是个笑面虎，面上永远都是笑吟吟的，不知道心里面藏着什么打算，只是对方毕竟是郡主，又主动开口，她也不好拒绝。 走了一会儿，明月郡主看着一个宫殿的方向问道：“安安，你可知道前面那一所宫殿住的谁？” “不知。” “你认识的，就是冒充你的那位。”明月郡主说道，“如今她怀了我兄长的骨肉，被太后安置在此养胎呢！你们也是故人，听说还是一起长大了，她虽然冒充过你的身份，想来你们还是有情分在的，要不要去见她一面？” “我与她之间的情分早就没了，倒也没有见面的必要，多谢郡主的好意了。”姜小年拒绝道。 “看来是我想多了，还想着让你们姐妹见上最后一面呢。” “最后一面？” “等楚楚生下了腹中的孩子，那孩子乃是晋王府的长孙，日后自然是要交给世子妃抚养的，那么她这个生母就没有什么作用了，再加上她谋害晋王侧妃，罪大恶极，自然是要被处以极刑的。” 谋害晋王侧妃，此事姜小年倒是没有听说过，只是一想到楚楚如今丧心病狂的样子，想必是做的出来的，只是她如今的胆子也太大了。 “她既然做错了事情，就该承担做错事情的后果。”姜小年沉默了一下说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该走的路，她要走什么样的路，都是她自己选的，我管不了。” “你倒是个通透的。”明月郡主轻轻地笑了笑，“罢了，既然你不想见她，咱们出宫去吧。” 回去的马车上，宇文璟见姜小年一直没有说话，问道：“可是有什么心事吗？” “我在想楚楚。”姜小年叹了口气说道，“我们一起长大的，小时候她也不过是有些自私罢了，但是从我们逃难至今，她的变化真的太大了，仿佛心中的恶全部被释放了出来一般，从小恶到大恶，是环境诱使，还是她本性如此？” “这很难说，有的人是被环境逼得没有办法，才从恶，但是楚楚的所有选择都是自己做出的，没有人逼过她，她是心中先有恶，才会一步步越错越深。以前娘经常说，自律者，方得心安，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是严于律人宽于律己的，咱们只管管好自己，做好自己该做的就好。” 御书房。 杨琰又前来给小皇帝送参汤。 “陛下。” “皇后来的正好，朕正好有些头疼，你来帮朕按按。”小皇帝放下了手上的折子，烦恼的说道。 “是。”杨琰上前轻轻地按起了小皇帝的太阳穴，“陛下可是有什么烦心的事情吗？” “朕方才看了户部呈上来的奏折，今年的税收不如预期。” “如今国库空虚，百姓自该为陛下分忧，不如加税好了，如今天下太平，就算是加税，对于百姓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以承受的事情。” “朕也有此意，国库没银子，朕诸多的政策也无法推行下去，说到底还是为了百姓好的，只是有一些人却反对朕加税。” “哦？何人如此胆大？” “顾浅意顾卿为首。” 杨琰的眸子眯了一下，试探的问道：“他不是陛下的心腹吗？自该全力支持陛下的每一个决定才是，他带头反对陛下，这不是背叛陛下吗？” “朕还不糊涂，他算不得背叛，只是对事不对人罢了，若是太后提起加税，他也会反对。”小皇帝苦恼的说道。 “那还不简单，他既然不能够全心全意的支持陛下，找个由头，罢免他的官儿不就行了。”杨琰眸子转了一下说道，“还是陛下舍不得他。” “他的能力出众，朕手上还没有能够代替他的人，加税只是暂时搁置一下吧，看看是否还有其他更好的法子的。” 杨琰沉默了一下又道：“臣妾听闻今儿太后召见了顾卿的小妹，还留了她在凤藻宫用饭呢。” 小皇帝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太后惯用的手段罢了。” “可臣妾还听闻了一件事情，王家人闯下的那摊子祸事，是宇文璟出银子帮忙善后的，要不然必然引起许多的舆论来，说不定对陛下是有利的，那么宇文璟此举何意？顾卿会不知道这个兄长的所作所为？他们瞒着陛下帮助王家，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再加上今日还是宇文璟带着他们家的那个小妹去拜见太后的，陛下，臣妾是担心啊，他们到底是全心全意站在陛下这一边的，还是在两头下注呢？” 小皇帝的眼睛眯了一下，露出了一抹冷意。 “朕记得顾卿与你妹妹似乎是有婚约的吧？两人倒是郎才女貌，一对璧人，年纪也不小，朕想要给他们赐婚，皇后意下如何？” 杨琰的眸子快速的转动了一下，家里面自然是瞧不起出身寒门的顾浅意，何况顾浅意还不是个听话，几次三番与他们作对，只是奈何三妹非要嫁给此人。 眼下陛下倒是想用这联姻绑定顾浅意，疏远顾浅意他们与太后的联系，这桩婚事该不该答应？ “三妹的婚事臣妾可是做主不了，她的婚事乃是叔父心头的头等大事，故而此事还得请示一下父亲才是。” 小皇帝扬眉：“行啊，那就问问叔父大人的意思。” 第一百六十六章 赐婚 这一日姜小年正在学习着如何看账本，下人禀报外面有人找她。 姜小年出来的时候只见着外面要找她的是高娘子与李叔夫妇。 “是你们啊，快进去吧，李叔的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 李叔勉强的笑了笑：“柳神医不愧是神医，喝了他的药，不到十日就恢复了。” 高娘子也说道：“小年，我们就不进去坐了，我们这一次过来是跟你们辞行的。” “辞行？你们是要去远方吗？” “我们打算离开京城这个让人伤心的地方。”高娘子也笑的十分勉强，她的鬓角已经有了白发，二丫的死，对她的打击很大，“我们来找你除了辞行之外，还有一件事情，这个给你。” 姜小年接过高娘子递过来的东西，打开一看竟然是好几张银票，她大为不解：“这是？” “有一天晚上，有人找到了我们，留下了这些银票，说是他们主子对于二丫死亡的补偿。我们是不会用我们女儿的命换来的钱的，又听说你想要在京城弄一间女子学堂，我们二丫多想要去学堂读书啊，但是我跟她爹没有送她去，这是我们觉得最遗憾的事情，所以我们想要将这些银票给你，用于女子学堂的事情，二丫若是泉下知晓，也会欣慰的。” 姜小年心中颇为不是滋味，想了一下还是将银子收下了，向他们保证道：“你们放心，这个女子学堂，我一定会开起来的！我会让像二丫一样想要上学堂的女孩子都能够读书的。” “小年，你是个好孩子，你一定要好好的保重。”高娘子握住了姜小年的手，眼眶通红，“我没有来得及去祭拜你的母亲，带我给她上柱香。” 姜小年点头：“那你们准备去什么地方？身上的银子够吗？” “去乡下，你李叔还有两块儿地呢，咱们自给自足的，挺好，你上回子给我们的银子还剩下许多呢，够我们花销。只是那豆花店是你跟你娘的心血……” “豆花店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那就好。”高娘子点了点头，“那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之后，高娘子跟李叔两人互相搀扶着离开了。 姜小年捏着手上的银票，心中五味杂陈。 吃过午饭之后，郑铭曜跟众人说起自己明日又要赶赴边关的事情。 “这么快又要走了吗？”姜小年心中极为不舍，“那大哥你什么时候才能够再回来？” “虽然北燕暂时没有动作，但是边关不能够无将，我这一次匆忙赶回来本就是为了小妹的事情，眼下小妹平安无事，我也该回去了。”郑铭曜温和的笑着。“只是可惜不能够看着小妹长大成为少女的样子，不过来日方长，咱们还有的是时间呢！我这一去，倒是不知道下一次回来的是什么时候了，不过若是得了机会，又逢太平的话，你们倒是可以去边关溜达溜达。” “大哥此去就放心吧，京城的事情我们会处理好，小妹我们也会照顾好的。”宇文璟举起了酒杯，“自从大哥从军以来，咱们就一直聚少离多，这杯酒，我敬大哥，不管如何，你都要平平安安的回来。” 大家一起举起酒杯，盼着郑铭曜在边关能够平平安安的，虽然也希望他能够建功立业，但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建功需要再起战争，却又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故而还是平安康健最为重要吧。 晚上的时候，郑铭曜特意过来跟姜小年道别，同时还拿来了一把弓箭。 “这把弓是我在战场之上最常用的，陪着我立下了不少的功勋，此前我不知道二弟带回来的是假妹妹，及笄礼的时候让三弟将此弓箭带回来做她的礼物，但是听闻似乎被她嫌弃，故而这个弓箭就一直放在你二哥那里。我不知道这等凶煞之物，你们小姑娘是否会喜欢？” 姜小年接过弓箭摩擦了一下，笑道：“想必这把弓箭杀了不少的敌人吧，大哥当真舍得？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是我小时候跟大哥要的礼物，这么些年大哥一直都将我的话放在心上呢，我现在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不喜欢呢？” 郑铭曜似乎松了口气一般：“你喜欢便好！我还有盔甲，长刀，长枪……” “够了，大哥！我又不上战场，你的那些东西我也用不了啊，还是让它们好好的陪着你，保护你吧！”姜小年勾唇笑了起来，倾身抱了抱大哥，“大哥，你可一定要平平安安的，我一定会去看你的！” “嗯，我答应你。” 次日一早，郑铭曜动身前去边关，姜小年跟宇文璟等人送别到了城门口。 “够了，你们回去吧。”郑铭曜勒住了马缰，“你们几个都长大了，我也不必为你们担心，有什么时候写信给我！” 惜别的话昨日已经都说了，众人的情感都藏在眼神里面，郑铭曜看了众人一眼，随后又在街角拐角处看到了一抹红色的身影，他喉结微动，盯着她看了片刻，还是毅然而然调转马头离开了。 姜小年也在街角看到了萧婧的身影，不知道她为何不靠近，只是用这种方法送大哥离开，只能够默默的叹息了一声，在她考虑要不要跟萧婧打个招呼的时候，萧婧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街角。 若他们真的是一对有情人的话，只盼着上苍能够开恩，让他们成眷属吧。 杨府。 “父亲因何事烦恼？”杨赟见到杨父愁眉不展，上前问道，“有什么事情是儿子可以为你分忧的？” “你堂妹来信，陛下想要给你三妹跟顾浅意赐婚。”杨父眉头深皱，“陛下想要重用寒门，又舍不得我们世家的支持，现在这是要用一个顾浅意将我们杨家跟寒门捆绑起来呢。我一直很欣赏顾浅意的才华，若是能够为我们所用，日后必然是你的左膀右臂，奈何此人不听话啊，而且油盐不进，就算是有了姻亲关系，他也不会为了你三妹做出任何妥协的，反倒是会让你三妹受尽委屈！” “我一直反对三妹跟顾浅意的，这小子不仅家世上配不上三妹，最重要的是他心里面没有三妹！只是三妹被这小子迷了心窍，这么简单的事情都看不明白！”杨赟来回走了两步，“那么此事，父亲想要如何回禀陛下？” 杨父沉默了一下：“此事我需要再想想，先瞒着你三妹，不要让她知晓了此事。” “我知道了。” 杨家父子想要将赐婚的事情瞒着杨舒，但是有人却希望杨舒知晓此事。 在一场聚会上，王诗文故意向杨舒敬酒：“恭喜了。” 自从上次马球会之后，两人的关系一直不是很好，杨舒对于王诗文突然的示好有些奇怪：“恭喜什么啊？” 王诗文装作吃惊的样子：“你难道不知道吗？陛下准备给你跟顾状元赐婚了！” “什么！”杨舒双眸一下子亮了起来，目光惊喜不已，不过转瞬还是矜持了起来，“你胡说什么，此事我怎么不知道？” “我也觉得奇怪呢，此事我是从太后那里听说了，你这个当事人却不知道？你若是不行，回去问问不就知晓了？”王诗文浅浅的笑了笑，“不管如何，你跟顾状元郎才女貌一对璧人，能够成婚那也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情的。” 杨舒心里面转了一圈就知道是怎么回事，父亲跟大哥一直不是很容易她跟顾郎的事情，此事说不定就是他们瞒着自己，她决定不找父兄，直接进宫去找堂姐问个明白。 “三妹，你怎么想起来看看本宫了？我入宫前你可是跟我保证会时常来看我的，如今你数着手指头瞧瞧，才来了几次？” 杨舒立即上前讨好的给堂姐按着肩膀：“我这不是觉得进宫的规矩太多了吗？是我没有遵守诺言，时常入宫陪伴皇后娘娘，小妹知错了。不过看堂姐的脸色，红润有光泽，比未出嫁时候更美了，想必杨姐与陛下定然十分恩爱吧。” 杨琰的脸上泛起了一抹红晕：“这是你一个未出嫁的小丫头该打听的吗？不知羞！” “堂姐又不是不知道我没脸没皮惯了！”杨舒眼眸转了一下，“堂姐，我想要跟你打听一件事情。” “是你的婚事吧？”杨琰淡淡的笑了笑。 “此事堂姐也知晓？陛下真的打算给我跟顾郎赐婚吗？我便是知道，定然是父亲跟大哥瞒着我呢！” “他们瞒着你必然是还没有想好应不应该答应这门婚事！” “这是陛下赐婚，他们怎么敢不答应！再说了，他们又不是不知道我对顾郎的感情，能够嫁给顾郎是我一直以来的心愿，难道他们还要阻止不成！” “哎。”杨琰叹了口气。“事情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我不管，我就要嫁给顾郎。”她说着语气又犹豫了起来，“就是不知道顾郎是否愿意？” 杨琰冷笑了一声：“你方才也说了，陛下赐婚，岂容他愿意不愿意的！再说了，我杨家的嫡女嫁给他那是给了他天大的面子，他应该烧高香才是，还敢不愿意，给他脸了！” “可我不希望他是因为赐婚或者是因为我是杨家嫡女才娶我的。”杨舒忧愁的垂下眸子，“我希望不关我是什么身份，他都想要娶我，她喜欢是我这个人。” 杨琰轻轻地拍着妹妹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你还小，以后你会知道男人的情爱是靠不住的，最能靠得住的是娘家的实力，是稳定的利益关系，只有一个男人跟你的利益是一致的时候，你们才算是两口子。” 第一百六十七章 讨好小姑子 杨舒眼下满脑子都是要嫁给顾浅意这件事情，回家之后立即找到了父亲摊牌。 “陛下既然要给女儿与顾郎赐婚，父亲你为何不答应下来，你难道不知道女儿的心意吗？女儿这辈子非顾郎不嫁的。” 杨父将手上的茶杯放下，语重心长的说道：“这件事情我这两日一直在思索，我承认顾浅意那才华横溢，仪表堂堂，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中龙凤，但是他并非你的良配，你嫁给他未必会幸福。” “为什么！”杨舒十分不解，“他是个君子，嫁给他之后，他肯定会对我疼爱有加的！” “先不说他出身低微，当年我便是看在了你的面子上，不曾嫌弃过他的出身，还想要用杨家的资源提拔一下他的，可是他如何回报我们的呢？一转身成为了现在那些寒门子弟的精神领袖，陛下的心腹，专门与我们世家作对！” “那是以前了！”杨舒急忙辩解道，“如今堂姐不是嫁给了陛下吗？咱们现在跟顾郎是同一阵线了啊，咱们都是陛下的人啊。” “哪儿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政治立场是一方面，眼下我们的确都是站在了陛下这一边，但是寒门与世家的冲突永远没有调和的时候，毕竟利益就就那么多，谁愿意让出嘴边的肉？除非他愿意跟寒门割席，你觉得他会为了你做到这一步吗？” 杨舒咬了咬唇嘴唇，她心里面明白，在顾郎的心中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他永远不可能为了情爱舍弃原则的。 “你看看你心里面很清楚不是？在他顾浅意的心中，你根本不重要，要不然上一次也不会非要去调查并州军的事情！孩子，你想想看，你若是嫁给他了，日后杨家与他再有了冲突，你怎么办？他那个人性子执拗，不会为了你妥协，到时候你夹在其中左右为难，只有受不了的委屈！我不惜违抗皇命，只是为你后半生的幸福考虑！” “可是……可是……”杨舒委屈的红了眼睛，“可是若不能够嫁给顾郎。女儿这辈子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还不如出家做个姑子！” “你啊，被我们宠坏了！”杨父叹了一声，“此事关乎你的终身大事，你再好好想想，另外我会放出一些风声，让顾浅意那小子知晓赐婚的事情，看看他是作何反应的，若是不如我意，便是抗旨，我也不会答应这一长婚事的！” 杨父说完，摔袖离去。 杨舒气得将桌子上的茶杯扔到了地上：“不管如何，我一定要嫁给顾郎！” 她思索了一夜，父兄都是顽固的人，想要他们答应婚事，必须顾郎有所表现才行，只是她太了解顾郎的性子了，顾郎是不可能放下面子，主动示好的，不如从其他方面入手。 她想起了姜小年来，顾郎对于这个小妹如此爱护，若是小妹能够开口，希望自己做她的嫂子，顾郎或许会真的前来求娶吧。 柳府。 “杨舒邀请我一起前去敬慈庵礼佛？”姜小年看着手上的请柬有些不解，“我与杨舒并没有交情啊，她为何要邀请我跟她一起去礼佛呢？” 宇文璟笑了笑：“想来传言并非空穴来风啊。” “什么传言？” “陛下打算给你四哥跟这位杨小姐赐婚，这位杨小姐这是来讨好你这位小姑子来了！” “若是陛下赐婚的话，这婚事倒是铁板钉钉了，只是我近来见颇多的寒门学子都来见过四哥，四哥在他们的心中颇受到敬重，与世家结亲的话，会影响四哥的形象吗？” “影响嘛自然会有的，只是你也说了，若是陛下赐婚，做臣子的难道要抗旨不成？只是我倒是有些摸不准陛下的想法了，他想要用寒门与世家分庭抗礼，四弟既然是寒门领袖，此举不是让四弟为难吗？还是陛下希望用这桩婚事，让寒门与贵族握手言和？只是如今寒门与贵族的冲突日渐，这个想法明显没有可行性啊。” 姜小年想了一下说道：“眼下杨家未必能够代表世家，或许陛下只是想要自己手上的两张王牌结合的更加牢固而已。” “好啊，我们假单纯的小妹也知道思考了！” “二哥，你别打打趣我了，明日我要不要跟杨舒一起去啊？” “既然还不知道陛下的打算，这个时候拒绝，在旁人看来有拒婚的意思。”宇文璟想了一下说道，“明日还是去吧，只是你们小姑娘之间的寻常交往罢了，只是敬慈庵是尼姑庵，你三哥怕是不能够跟你一起去，我再寻一个人护你的周全。” 次日一早，姜小年收拾了一下准备赴杨舒之约，当她打开马车车帘的时候，没有想到里面坐着的竟然萧婧。 “萧婧！”姜小年高兴的打招呼，“你就是二哥说的找的保护我的人吗？” “可不是！”萧婧笑道，“既能够保护你的安危，还能够打消外人对你们二人单独相约的揣测，一举两得！” “那就多谢萧姐姐了！” 姜小年上了马车，没一会儿马车就到了城门口，果见着杨家的马车已经候着了。 “杨小姐，我来迟了，抱歉啊。” 杨舒透过车窗轻轻地笑着：“无妨，我也才到，也不知道你是否喜欢礼佛，就让你陪我一起，只是我一直觉得我们十分投缘，想要一路上与你好好的聊聊天儿，就自作主张邀请了你，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杨小姐能够想着我，是我的福气呢！” “别杨小姐杨小姐的叫我，多生分啊，我长你一岁，你叫我一声杨姐姐吧。”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杨姐姐！” 杨舒正欲说话，却是见着对面马车窗户又探出来了一个脑袋：“我也正闲来无事，厚着脸皮跟你一起去，你不会介意吧？” 杨舒脸上的笑意淡了多许，淡淡的说道：“多一个人自然是多一分热闹，怎么会介意呢？时间不早了，咱们出发吧。” 萧婧将车帘放下，朝着姜小年眨了眨眼睛，姜小年耸了耸肩回应。 第一百六十八章 礼佛 敬慈庵在京郊不远，也属于皇家寺庙，平日里面只有皇族之人以及京中贵族前去上香，故而里面的香客很少。 杨舒为了跟姜小年拉近关系，故意与她挽着手一起上台阶，给姜小年介绍着敬慈庵，说起了这里的斋饭很好吃，住上一晚上明儿再回去。 有萧婧陪着，姜小年也不会觉得不自在，故而应了下来。 敬慈庵主持的年岁不大，不过四十出头，不知道是不是接触到的贵人太多了，脸上没有太多出家人的淡然，反而多了两分精明市侩。 她远远的就迎了上来，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总算是将三位贵人盼来了，三位舟车劳顿，贫尼已经准备好了斋饭了，三位咳稍作休息之后，再礼佛。” “有劳师太了。” 这敬慈庵的斋饭果然是名不虚传，的确可口，三人吃过斋饭之后，由主持带路，去了大雄宝殿虔诚跪拜，又添了不少的香油钱。 主持乐呵呵的又将她们三人带去了后殿，由一位年老的师太为她们讲解经文。 姜小年之前跟着养父养母倒是去过寺庙烧香祈福，只是每每不过是求菩萨保佑来年丰收人丁康健，倒是从未接触过佛法，这一次听到师太讲起，颇有两分趣味。 杨舒不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她虽然行事跋扈，不在乎人命，对于佛法却有些研究，能够与师太有来有往的讨论了起来。 这倒是让姜小年不解了，她不懂佛法，也知道佛家常说的慈悲为怀，可是杨舒既然颇通佛理，为何心中却去半点慈悲呢？ 萧婧对于佛学半点兴趣也没有，困得只想打哈欠，姜小年见她无聊，寻了一个出恭的借口，与她一起出去透透气。 “萧姐姐可是不喜欢佛法？” “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只是觉得无趣罢了。”萧婧淡淡的一笑，“你可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僧人叫做苦行僧，他们才是真正的修行者，感知人间苦难，觉得自己多遭受一份苦难，世人就会少一份苦难。但是这个世界上的出家人大多都坐在寺庙内，享受着香客的供奉，说一些虚头巴脑自己或许都不能够理解的所谓的高深的佛法。” “他们根本就没有去看过人世间的苦厄，谈何为世人渡厄？何况他们自己还是苦难的制造者，以菩萨的嘴脸，做着恶魔的事情。” 姜小年大为不解：“出家人也会作恶吗？” “就拿这个敬慈庵举例吧，每年的香客不多，但是因为香客都是贵族，所以出手阔绰，每年的香油钱很多，这么多银子你可知道他们拿来做什么？”萧婧哼了一声，“放高利贷。” “放高利贷！”姜小年心中诧异，“这不是黑道之人才会做的事情啊！” “可他们偏偏做的名正言顺！周边的百姓，家中遇到个什么困难的事情，就会找寺庙借款，你当时寺庙行善布施呢，实则利息高的吓人，老百姓拼死拼活的劳作，也未必还得起，然而这一群并不从事任何劳作的人，却赚的盆满钵满的不说，还会享受百姓的爱戴，你说这难道不讽刺吗？” 顿了顿，萧婧继续说道：“佛学本是个好东西，说到底也是劝人从善，只是被某些人利用成了包装自己的东西罢了。” 两人在寺庙内随意的溜达着，却是来到了后院，传来了一阵哀求声。 只见着一个面黄肌瘦背上还背着一个小婴儿的妇人，跪在地上求一位师太，希望她能够再宽限一些时日。 那师太满脸横肉，哼了一声：“你当我们这里是什么？这里可是皇家寺庙，代表的那是皇家的颜面！你若是赖账，那就是打皇家的脸，你有几条命能够不将皇家放在眼里？” “我不是要赖账啊，借的本金早就还了，只是利息实在是还不上了！孩子她爹没了，我们孤儿寡母的快要连饭都吃不上了！” “咱们可是白纸黑字的签了字儿的，是你们自己快活不下去了来找我们借钱的，不是我们求着你们借的，我不管那么多，只知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若是还不上，咱们只有去官府走一趟了！” 萧婧看了姜小年一眼，挑了挑眉，随后上前了两步，说道：“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出家人的慈悲心肠难道被你吃了不成？” “阿弥陀佛！”那师太收起了方才脸上高高在上的神色，一下子变得谦卑了起来。 “她还欠多少，我替她给了，这孤儿寡母的，你不要将人逼死了！你们佛家最讲因果的吗？不怕遭报应啊！” “不敢不敢，既然贵人开口了，欠的账就一笔勾销了！”师太急忙说道。 “多谢这位女菩萨，多谢师太！”女人高兴的在地上哐哐磕了几个响头。 “别跪着了，地上凉，带着孩子回去吧。”萧婧看了一眼女人怜悯的说道。 女人千恩万谢，带着孩子离去，那位师太有些心虚，想要说些什么解释一下，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被萧婧打断了：“我无意管你们的事情，只是希望你们能够记得自己出家人的身份。” 说着，她带着姜小年离开。 “说是出家人，可看破红尘的能有几人？说到底还是普通人，出家人不过是他们对外的一种身份罢了。既然是人，就会有人的各种欲望，贪嗔痴，谁也逃不掉。”萧婧叹了一声，“我跟你说这些，不让你对僧人失望的，只是想要告诉你，不要因为一个人的身份对他产生过高的期待，看他做的事永远比听他说的话更重要。” 两人回到偏殿的时候，之前讲解佛经的师太已经离开了，只剩了杨舒正在抄佛经。 她瞧见两人回来，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可是身子不舒服？” “没有，我们见这寺内的景色不错，就多走了一会儿。” “那就好。”杨舒将笔放下，喝了一口热茶，又道，“我今日要抄完这一卷《金刚经》，也不知道安安你对佛法是否感兴趣，你若是不喜欢抄经书，我命人再找一些书来给你解闷儿。” “无妨，我没有抄过佛经，据说可以让人心头得到宁静，我正想要试一试呢！”姜小年再杨舒旁边的座位坐下，“只是我刚跟着四哥学写字不就，字儿有些难看……” “心诚就好。”杨舒在姜小年面前笑得很温柔，“没有想到我们的爱好还挺相似的，也挺有缘的，日后咱们能够做个伴儿也是极好的。安安，我是诚心将你当成自己的妹妹的，你日后有什么想说的话，想做的事情，不方便告诉你的哥哥们的，可以找我，我都会陪着你的。” “多谢杨姐姐好意。” 姜小年决定将手上的经书抄完，吃过晚膳之后，跟杨舒两人继续抄写着，她见夜深了，萧婧又开始打哈欠了，就让萧婧先回禅房休息，萧婧左右也无事，且杨舒带来的几个侍女都是身手了得的人，故而没有做多想，先回去禅房休息了。 这一做就是大半夜，姜小年的身体也有些吃不消了，对一旁的杨舒说道：“杨姐姐，我去外面稍微活动一下。” “好，不要走远了。” 姜小年出来之后才伸了个懒腰，正打算好好的活动一下算账的腰肢的时候，来了一个年岁不大的小尼姑，小尼姑看上去脸色十分的焦急。 “阿弥陀佛，小施主，萧施主出了些事情，眼下正在找你呢！” “萧姐姐出事了？出了什么事情？”姜小年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麻烦小师父带去去一趟禅房，我现在就去找她！” “小施主请随贫尼前来。” 姜小年跟着小尼姑走了一会儿，越发的觉得不对劲，问道：“小师父，萧姐姐没有在禅房吗？这好像不是去禅房的路吧？” 这时候小尼姑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朝着姜小年鞠躬。 “对不起。”说完之后，她就跑开了。 “小师父！”姜小年喊了一句，正要追上去的时候，突然跳出来了两个壮汉，前后将她给拦了下来。 敬慈庵内怎么会有男人？ 姜小年心中一沉，暗道不好，这左右四下无人，只怕是叫喊无无用。 “你们是什么人？想做什么？” 两个男人没有回话，只是互相看了一眼，随后同时朝着姜小年逼近，在其中一人即将靠近的时候，姜小年奋起就是一脚，踢向了这人的下体。 这人没有想到姜小年看上去弱弱小小的，竟然还有点子功夫在身上，没有防备，被踢了个正着，“嗷”了一声，痛苦的跪在了地上。 姜小年见此想要越过他逃走的时候，这人却是忍着痛一把抓住了姜小年的小腿，姜小年一个踉跄摔倒在了地上，后面那男人疾步上前，抓着她的衣领将她提了起来，随后用一块手帕捂住了她的口鼻。 姜小年想要呼救，但是根本不敌对方的力气，断断续续喊了两声，毫无作用。 这帕子里面含有迷香，很快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这死丫头，下手真狠啊。” 被踹的那个男人想要扇姜小年两耳光出气。另一人阻止道：“你疯了，这是公子要的人，弄伤了她，你怎么跟公子交代？” “哼，等公子玩腻了，我非得弄死她不可！”男人恶狠狠的说道。 第一百六十九章 自救 次日清晨，阳光明媚。 萧婧出了禅房伸了个懒腰，见对面住着的杨舒也出来了，问道：“安安呢，还在睡吗？” 杨舒楞了一下：“她没有跟你在一块儿吗？” 萧婧的脸色变了一下：“你什么意思？她不是在跟你一块儿抄经书吗？昨儿一晚上没有回来，我以为她跟你在一块儿呢！” “什么！她没有回来？”杨舒的脸色也是一惊，“昨儿半夜的时候，她说她想要出去活动一下，我等了她许久都没有回来，还以为是她困了，找你休息去了。” “糟糕！”萧婧心中一沉，怕是出事了，急忙叫上了所有的人都去找人。 杨舒的脸色也明显变白了，是她将安安带出来的，若是出事了，怎么跟顾郎交代啊！ 她转过头看向了身后的几个侍女：“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找人去啊！叫上敬慈庵的所有人都给我找，一定要把人给我找到！” “是！” 众人开始分头行动起来找人，平静的敬慈庵如同被扔进了一块儿石头一般，顿时慌乱了起来。 另一边，姜小年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印入眼帘的是一个陌生的环境，一间很寻常甚至有些许简陋的房间。 这是什么地方？ 她是昨晚上被迷晕了带过来的？是什么人干的？上次的那些人？ 她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腕，没有多余的伤口，并没有被取血，会是他们吗？ 自己身上的毒已经解了，他们再绑架自己又有何用呢？ 她身上酸软，挣扎着下了床，来到了门边，刚想要打开门的时候，门从外面被打开了。 “醒了？”王诗奇带着笑意从屋内走了进来。 姜小年退后了几步：“是你！是你绑架我的？你想要做什么？” “啧啧啧，怎么能够叫做绑架呢？我很欣赏你，很喜欢你，想要邀请你过来谈一些事情，只是方式有些特殊罢了。”王诗奇嘴角带着一抹邪笑，“饿了没有？我让人给你准备一些吃的？” “不必了，你把我弄来这里到底想要做什么！”姜小年厉声问道。 “当然算要跟你谈一件好事啊！”王诗奇找了个板凳坐下，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一声，“我啊，已经决定纳你为妾了，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开不开心？高不高兴啊？” “有病啊你，谁要给你做妾！你做梦！” “我知道你是有些小脾气的，不过你越倔，我就越想娶你！”王诗奇翘起了二郎腿，“咱们呢先生米煮成熟饭，我再向太后请一道懿旨，让你风风光光的进我王家门，你的出身低了些，做不了主母，不过能够让你当一个衣食无忧的贵妾，这些待遇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哦！” “呸！做你的春秋大梦，我的哥哥们不会同意的，他们肯定会马上找到我的！” “我知道你那些哥哥们有本事，所以这生米煮成熟饭的事情咱们得尽快不是？”王诗奇站了起来，慢慢的朝着姜小年靠近，嘴角的邪笑越发的放肆。 “你就是个疯子，变态！你看看我，我现在根本就是个小孩子！”姜小年边退后骂道，“你不怕遭报应吗？” “报应是什么？”王诗奇挑眉不屑，“报应只是弱者的自我安慰罢了，我这个人嘛，从来不相信这一套！” 姜小年退后了几步，已经跌坐在了床上，眼见着王诗奇还在逼近，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眸子转了一下说道：“其实想想你出身尊贵，还是王家嫡子，人嘛也算是一表人才，嫁给你也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王诗奇倒是来了兴趣了，抱着双臂挑眉问道：“怎么突然想通看到本公子的好了？” “我说的是事实，我也只是个普通的女子，女子未来的归宿肯定还是嫁给一个男人，嫁给谁不是嫁，当然算要嫁给一个强的。不过咱们得慢慢来，先培养培养感情，再正儿八经的上门提亲，还有，我不想做妾，你真想娶我，我就要做你的夫人！” 王诗奇带着笑意说道：“实话实话，做我的夫人你还不够资格，且不说你出身低微，就说你现在小孩子模样，怎么做我的夫人？做我的贵妾，已经是给你最大的体面了。至于培养感情的事情，慢慢也可以，不过这不耽误，我们先做了夫妻，你放心，我肯定会对你负责的就是了！” 说着，他直接朝着姜小年扑了过去，将她压到了床上。 “你混蛋！放开我！你个畜生！” “你不会以为你说几句好听的话我就放过你吧？我这个人啊只相信一点，只有吃到嘴里面的肉才是自己的！” 王诗奇的话刚说完，突然全身就无法动弹了，他不敢置信的僵硬在了原地，双目瞪得浑圆：“怎么会这样？” 姜小年给了他一巴掌，将他推到了一边，然后打了个响指，从衣袖里面拿出了一只竹筒，随后就见着一只很小的虫子，从王诗奇的衣服里面爬了出去，钻进了竹筒内。 “你真是一点记性不长，上回子是怎么吃了我五哥的亏的都忘了？”姜小年哼了一声，“你真的觉得我就一点防身的东西都没有？” “快给我解开，死丫头！”王诗奇愤怒的吼道，“信不信我杀了你！” “不好意思，我五哥只教我怎么用蛊虫制服敌人，没有教我怎么解蛊，你要想要解蛊，送我去找我五哥！”姜小年整理了一下衣衫，“还有啊，你最好搞快一点，这个蛊虫若是不能够及时解开，你以后可能只能够做一个废人了！” 王诗奇恶狠狠的盯着姜小年，恨不得将她吞了。 “可恶，早知如此，在你昏迷的时候就应该将你……” 姜小年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闭嘴！你若是真的动了我，信不信我的五个哥哥会将你大卸八块，哪怕拼上他们的性命！别废话了，赶紧送我去找我五哥，除非你想一辈子都动弹不了！” 王诗奇十分不甘的瞪了一眼姜小年，喊道：“来人！” 大门被打开了，进入是姜小年昨晚上见过的那两个壮汉，两人见此情形皆是一愣，顿时就要上前将姜小年擒住。 “住手，蠢货！”王诗奇吼道，“带我们去找柳琮，快点！” 敬慈庵。 整个寺庙被翻了个底朝天，但是还是没有姜小年的踪影，杨舒跟萧婧两人急得团团转。 上午的时候，宇文璟兄弟几人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 “现在情况怎么样？”宇文璟问道，“还是没有小妹的消息吗？” 萧婧摇了摇头：“寺庙已经都找过了，现在已经派人去周边寻找了！都是我的错，我应该时刻陪着她的！” 顾浅意阴沉着脸走向了杨舒：“好端端的，为何你要带小妹前来这里礼佛？” 杨舒本来还想要跟顾浅意好好的解释的，见他一来就质问自己，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什么意思啊你！你在怀疑我不成？难道是我绑架了你小妹不成？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你与我小妹本来没多少交情，为何突然邀她一起来礼佛？还有小妹失踪的时候是跟你在一起的，你敢说这一切跟你没关系？” “本来就跟我无关啊！再说了，我为何邀请她，你心里面没数吗？你若是心里面有我，我又何必如此煞费苦心！”杨舒皱着眉头说道，“你现在不分青红皂白的质问我，怀疑我，你根本就没有将我当成是自己人是不是！” “是！你我本就不是一路人！”顾浅意也是气急，“若小妹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原谅你的！” 杨舒两只眼睛委屈的通红，坚强的不让自己掉眼泪：“父亲说得对，你心里面从来都没有我，你的理想抱负比我重要，你的亲人比我重要，我根本就是无足轻重的一个！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娶我？从来都是只是我一厢情愿是不是？” 顾浅意没有说话，只是双唇紧抿，算是默认了对方的说话。 杨舒终于憋不住眼泪，胡乱的摸了一把之后，跑开了。 宇文璟叹了口气，走上前几步，拍了怕顾浅意的肩膀：“此事应当与她无关的，毕竟在这个关口，她只想要嫁给你，故而想要提前跟小姑子搞好一下关系罢了。” “不必再说她的事情，咱们还是先找人吧。” “有小灰在，问题应该不大，三弟已经找过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周围的侍卫将一个鬼鬼祟祟的小尼姑带了上来。 “大人，此人鬼鬼祟祟的躲在暗处，不知道是何居心！” 那小尼姑见此，还不等顾浅意说话，她就立即跪在地上请罪：“我不是故意的，是他们让我这么做的，要不然就要杀了我！” 顾浅意皱眉：“你把话说清楚。” 那小尼姑在地上磕了几个头之后说道：“昨夜，我做完晚课正要入睡的时候，突然来了两个男人，逼我将那位小施主骗去了南边的偏院，如果我不照做的话，他们就要杀了我！” “那两个男人是什么人！”宇文璟急忙问道。 “我不知道！”小尼姑摆了摆手，“我不认识他们，我只知道他们很凶！真的很凶，我不敢不照做啊！” 第一百七十章 教训 另一边，裴琰川跟柳琮带着小灰寻找姜小年的踪迹。 小灰的嗅觉异常灵敏，上回子姜小年失踪的时候，裴琰川也是靠着小灰找到了她的下落。 这一次也不例外，姜小年失踪的时间不长，小灰寻着味儿一路追了上去。 裴琰川跟柳琮跟在后面，心中也是着急不已，只能够期盼着小妹可千万不要有事，同时他们心中亦是懊恼万分，明明都发过誓不会再让小妹受到任何的伤害的，为何现在还是没有能够护她周全呢？ 若是能够再小心一些就好了，若是小妹出事了，他们就真的不能够原谅自己了。 就在这个时候，小灰突然发出了一声狼啸声。 裴琰川表情一变：“有小妹的消息了？” 只见着小灰朝着前面快速奔了过去，裴琰川跟柳琮急忙跟了上去。 没有多远，果见着前方出现了几人，小灰突然就朝着前方扑了上去，不偏不倚的，正好扑到了迎面而来的姜小年的怀中。 姜小年笑呵呵的将小灰搂在怀中，揉了揉他的耳朵：“小灰，你是出来找我的吗？只有你一个吗？三哥吗？” 话音落，就见着裴琰川跟柳琮同时出现。 “小妹！”柳琮直接朝着姜小年冲了过去，握住她的双肩上下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小妹，你没事吧？” 姜小年笑着摇了摇头：“五哥，我没事的，你放心。” “到底怎么回事啊？”柳琮着急的问道，“你怎么会不见了呢？我们都快着急疯了！对不起啊，小妹，是我们大意了，不该让你一个人外出的，幸好你没事。” “是王诗奇干的。”姜小年说道，“想要逼我嫁给他。” “什么！”柳琮勃然大怒，“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做他的春秋大梦！他人呢，我非弄死他不可！” 姜小年指了指后面的轿子。 就在这个时候，裴琰川突然飞身上前来到了轿子外面，一把将里面不能够动弹的王诗奇给扔了出去。 王诗奇被重重的扔到了地上，愤怒的吼道：“你们竟然敢如此对我，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这是怎么回事？”柳琮好奇的将王诗奇打量了一眼，“你这是又中蛊了？” “还不是多亏了五哥你给我的蛊虫啊，这小子现在不能够动弹了，想要解蛊，只能够来找你呢。”姜小年说道，“没有想到那小小的虫子真的排上了用场。” 柳琮气得上前就将王诗奇踹了一脚：“这个狗东西竟然觊觎我家小妹，解蛊，他做梦！这辈子就当个废人吧！” 裴琰川也是一脸的怒气，双眸愤怒的仿佛要吃人一般，碍于他的气势，王诗奇手下的人也不敢过来。 “罢了，五哥，你给他解了蛊吧。”姜小年拉了拉柳琮的袖子，“他是王家的嫡子，背后的人是太后，若是他出事了，王家必然全力报复，太后也不会善罢甘休，我知晓你们为了给我报仇肯定无所畏惧，可是我不能够眼睁睁的看着你们多年的经营毁于一旦，四哥海清河晏的政治理想无法实现，何况，我现在不是没事么？” “那岂不是太便宜他了？”柳琮磨了磨牙，“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 “其实我也咽不下这口气。”姜小年眸子转了一下，在柳琮的耳边说了几句，柳琮还是有些不满意，却也妥协了，“绕他这条小命，不过我会让他好好的涨涨教训的。” 说着，他弯下腰点了地上的王诗奇的两个穴道，然后将一枚药丸塞到了他的嘴里。 “这药丸可以解你身上的蛊毒，但是这其中的滋味，我保证你会毕生难忘的。” 裴琰川的手紧紧的握着手上的剑柄，手指指节泛白，青筋暴露，看得出来他尽力忍耐才能够让自己不至于拔剑一剑刺死了这混账。 只是小妹说的不无道理，如今他们兄弟几人的力量还不足以跟王家与太后抗衡，他是如此的痛恨自己如今力量的弱小，以至于小妹被人欺负了都只能够忍气吞声，不能够手刃仇人。 他咬了咬牙，一脚将王诗奇朝着他的手下踹了过去。 “今日的仇，我且记着，总有一日，我会连本带利的讨回来的！” 王诗奇何曾受到过这等待遇，龇牙咧嘴的怒吼道：“本公子也会记住今日的，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们兄妹六人付出代价！” 小灰朝着王诗奇吼叫了一声，狼王的威势一出，山河为之变色。 王诗奇连同其手下都被吓了一跳，几个手下急忙将他扶上了轿子，快速的离开了。 裴琰川冷冷的看着王诗奇等人狼狈的逃走，又看了一眼姜小年，愧疚的说道：“小妹，对不起，我本该杀了他的！只是如今大哥在前线面对北燕，四弟现在也……” “三哥，我都明白的，我没有怪过你。”姜小年说道，“像王诗奇那等无耻小人，日后定然会有报应的。” 三人赶回了敬慈庵，正在大门口碰到了着急外出找人的宇文璟与顾浅意两人。 “小妹！”宇文璟眼睛亮了一下，急忙下了楼梯前去确认，“没事吧？可有受伤？” “二哥，四哥，不要担心，我没事的。”姜小年出声安慰道。 柳琮上前两步，揽住了姜小年的肩膀，得意的说道：“二哥，四哥，你们不知道咱们小年有多厉害，她竟然制服了王诗奇那小子呢！” 顾浅意沉着脸问道：“绑走小妹的是他！” “可不是么！不过咱们小妹是好惹的吗？小妹用了我给她的蛊虫，让那混蛋动弹不得，求着求饶，乖乖的将小妹给咱们送了回来呢！”柳琮笑道，“说来说去，还是我给小妹准备的礼物最为实用！” 这时候只见着萧婧也匆匆跑下楼梯来，拉着姜小年的手就是一顿打量，在得知她没事的时候，方才松了口气。 “是我对不住大家，若我能够警惕些，对方就不能够得手了，是我大意，让大家白白为我担心了。”姜小年抱歉的看着众人，“我会引以为戒，日后必当更加小心的行事的。” “咱们先别忙着自责了，小妹平安无事是最重要的事情，小妹也颇为劳累了，咱们先去休息片刻，等休息好了，咱们回家去吧。”柳琮说道，“小妹，饿了没有？先去吃点东西吧。” “你不说还不觉得，说起来还真的有些饿了。” 众人一起去了斋堂吃饭，姜小年看了众人一圈问道：“怎么不见杨小姐？” 顾浅意沉默不语，萧婧看了他一眼，耸了耸肩说道：“你家四哥怀疑你失踪的事情跟杨舒有关，质问了她几句，她赌气跑了。” 虽然姜小年不喜欢杨舒，不过此事的确是与她无关，对顾浅意说道：“四哥，此事你的确是误会她了，我被王诗奇绑架的事情，应该是与她无关的。” “我知道了。”顾浅意吃了一口蔬菜，淡淡的说道。 姜小年扒了两口米饭，又问道：“这些日子四哥你一直很忙，我们都没有来得及跟你好好的沟通一下，眼下陛下要给你跟杨舒杨小姐赐婚的事情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的，对于这桩婚事你是个什么想法啊？” 顾浅意放下筷子，沉吟了一下说道：“我与她不是一路人，从前不是，未来也不会是。若是将两个人异路人强行绑在一块儿，对于我们彼此来说，都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但若真的是陛下赐婚的话，你又如何能够拒绝呢？”萧婧疑惑的问道。 “这桩婚事，陛下愿意，杨舒愿意，但是四弟不愿，杨家未必愿意。”宇文璟浅笑了一下说道，“若非杨家那里还没有松口，陛下何必先放出风声来呢？所以这桩婚事还未定。” 萧婧叹了口气：“陛下是既要又要，既想要用寒门对抗士族，又想要士族在背后支持他，眼下更是想要将他手上的寒门与士族联合起来，但是寒门与士族的利益本就是相悖的，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这一招玩不好，可能会使得两边都失去人心的。” 顾浅意淡淡的说道：“陛下那里我自有办法拒绝，杨家也绝对不会答应，故而这桩婚事永远不会成为现实的。” 王家。 “啊！”一声惨叫声响破天际。 王夫人看着痛苦不已的儿子，着急的不行，急忙叫人去将宫里面的几个御医全部都叫了过来，但是几个御医看过之后，都瞧不出来是怎么回事。 公子的脉象正常啊，怎么会如此的痛苦呢？且他们根本没有让王诗奇减轻痛苦的法子。 “废物，一群废物！” 王夫人将几个御医赶走，又将跟着王诗奇出去的几个手下叫了过来问话。 “昨儿公子出去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为何公子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几个手下支支吾吾的将王诗奇试图绑架姜小年，却被她的蛊虫咬了，后来又被柳琮兄弟二人给教训了。 “夫人，公子如此难受，肯定跟那个柳琮有关的！” 王夫人直接忽略了王诗奇绑架姜小年的事情，狠狠的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好啊，如今仗着有陛下撑腰，都欺负到了我们王家的头上了，真当我王家无人了不成！来人，去将那柳琮兄妹给我绑来，若是我儿出了事情，我要他们兄妹陪葬！” 第一百七十一章 嫌隙愈深 就在王家聚集了护卫家丁准备去柳府找麻烦的时候，却被王善昌拦了下来。 “站住，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老爷，你难道看不见吗？儿子现在如此的痛苦，若真的是那姓柳的小子所为，我要将他大卸八块不可！敢欺负我儿子的，我绝对你会放过他的！” “我方才从太后那里回来，你可知晓他做了什么事情？”王善昌冷笑了一声，“他去绑架人家的妹妹，要人家妹妹给他做妾，被人家反过来教训了一顿，太后说了，暂时会有些痛苦，不会要了性命，全当给他一些教训。” “哼，一个野丫头，给我们王家做妾也算是抬举她了，竟然如此对待我儿，这口气叫我如何能够咽下去！” “咽不下去也得咽下，谁让咱们理亏在先呢？之前并州军的事情使得王家的名声受损，眼下不宜再出什么丑闻，不然白白叫杨家得益，叫陛下得益，尤其今年科举在即了。” “那岂不是便宜了那兄妹二人了？对了，奇儿的事情我都是刚刚才知道，太后如何知晓？” “此事萧家的姑娘也在，从敬慈庵回来之后就入宫跟太后说了情况，太后的意思是，这件事情儿子也算是得到了教训了，我们也别再小题大做了，顾浅意那里还没有说话，如果他联合御史那帮人参咱们儿子一本，这件事情再传扬出去，对儿子有害无益。” “知道了，妾身知道该怎么做了。” 这个时候王诗奇也停止了哀嚎，哭着要见父母。 王善昌夫妇二人心疼儿子，急忙前去相见。 “父亲，母亲，你们可要为我报仇啊！儿子不能够白白叫人欺负了去啊，那兄妹六人，我一个也不想放过！” 王善昌哼了一声：“我平日里面叫你入仕去做官儿，你偏要无所事事吃喝玩乐，使一些阴暗手段绑架一个小姑娘算不得本事，你若是真的想要报仇，就给我好好的振作起来，用你的手段，你的智谋，让那兄妹六人不得不臣服在你的脚下，到时候不是你逼着人家给你做妾，而是人家求着给你做妾，这才是真本事！” “父亲，我听你的，我要当官，我要变强，我要让那兄妹六人跪在我的脚下生不如死！”王诗奇咬着牙恨声说道。 杨府。 杨舒从敬慈庵回来之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痛哭了一通。 这可把杨赟父子二人给急坏了。 “宝贝女儿，何事惹你如此伤心，你倒是跟为父说啊。”杨父在门外焦急的问道，“你可别哭了，别把眼睛哭坏了。” “三妹一向豁达，这回子能够这么伤心，必然是因为顾浅意那小子，敢叫我妹妹掉眼泪，我现在就去杀了他去！”杨赟恶狠狠的说道。 他的话音刚落，就见着门被打开了，杨舒站在门内，满脸泪痕的吼道：“你们就别给我添乱了！都是你们不好，都是你们不好！我不想再见到你们了！” 说完之后，又一把把门给关上了。 杨赟无奈的说道：“定然是在顾浅意那里受了气，不敢冲他发火，拿咱们撒气呢！” “这丫头，被我给宠坏了。”杨父摇着头叹息了一声。 两人又走远了些，杨赟从袖子里面拿出了一张纸递给了杨父，杨父看了一眼，怒不可遏：“谁写的？” “还不是那些穷书生！”杨赟讥讽的一笑，“说是咱们杨家为了巴结顾浅意，将女儿都送了出去，写一些酸诗来讽刺咱们呢！” “哼！好得很！如此不识好歹，也叫他们试试咱们杨家的手段！” “只是陛下那里……他如今倒是与那些穷书生走的挺近的。” “我们杨家将女儿嫁给他，支持他跟太后夺权，是为了超过王家成为大夏的第一世家，可不是为了现在连那些穷书生都能够骑在咱们头上作威作福，若是陛下连这一点都想不明白，他又凭什么得到我们的支持？” “我知道了，父亲。” 柳府。 “小妹，你看这是什么？” 姜小年正在练字的时候，柳琮匆匆过来，手上拿着一只小盒子。 “五哥。” “雪球呢？” “跟小灰去玩儿了。”姜小年好奇的盯着他手上的盒子，“五哥，你给我带了什么好东西啊？” 柳琮双眼眯起，将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支紫色的戒指。 他将戒指拿起，笑道：“这可不是普通的戒指，这是我专门为你打造的，可以识毒，若是碰上有毒之物，他会变成红色。” 说着他拿出了一点点药粉撒在了戒指上面，过见着紫色的戒指变成了紫红色。 “这个你戴着，日后可做防身之用。” “谢谢五哥！”姜小年高兴不已的收下，随即又道，“五哥你来得正好，我也正想要去找你，我这两日身子有些不舒服，总觉得身上很疼，晚上睡觉的时候连骨头都在疼。” 柳琮一听，脸色立即严肃了起来，急忙给姜小年把脉，随后才笑道：“放心，你的身子没有大碍。你现在在长身高，半年到一年的时间要将欠下的好几年的身高都补上，故而现在会觉得身上疼痛，这是生长痛，小孩子在长个子的时候也会如此，我会开一些药给你，让你能够减轻一些疼痛。” 说话间，宇文璟也来了，他还带了两个少女，都是十七八岁的样子，身材干练高挑，模样有些冷。 “二哥。” “见过主子。”两个少女向姜小年下跪行礼。 “这是？”姜小年不解。 宇文璟微微一笑，说道：“日后她们二人贴身保护你，她们的身手你三哥已经试过了，都是一等一的。我想过了，你三哥身为男子，有些地方的确是不方便出入，但是她们二人可以，日后有她们跟着你，我们也可以放心一些，你再被绑架的事情，可不能够再发生了。” “你们起来吧。”姜小年将两个少女扶了起来，“你们叫什么名字？” “奴婢依兰。” “奴婢桂月。” “很好听的名字啊。”姜小年笑了笑，“那日后你们就跟着我，我院子里面的人都知道，我不是一个很注重规矩的人，你们与我相处久了就知道了，不必拘谨，随意些的好。” 随后姜小年又叫了院子里面的婢女带着两人下去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 “其实这些日子，我倒是也想了一些事情。”姜小年说道，“打铁还得自身硬，我不能够一直靠着你们的保护，我得有真本事，自己能够保护自己，此后我得跟三哥勤学武艺，跟五哥多学一些能够自保的本事。” “小妹说的不错，依靠旁人总有所不能及的时候，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够立于不败之地。”宇文璟点头说道，“不过这也只是其一，到底还是我们兄弟五人的实力不够，没有让人能够忌惮欺负你的后果，这一次我们也会好好的反省，增强我们的力量，要让以后的人知晓，欺负你之后的后果是否能够是他们所能够承担的。” 此前传得沸沸扬扬的陛下要给杨舒与顾浅意赐婚的事情，到后面倒是不了了之，没有后续了，不过王家女与晋王府的婚事倒是定了下来。 这两人的婚事本该早早提上日程的，只是晋王侧妃出事，晋王十分伤心，故而就给耽搁了下来，只是晋王世子的身子大家心知肚明的，故而此事由太后拍板给定了下来。 只是晋王还在侧妃去世的伤心事里面出不来，自然无心准备这婚事，世子的身子又不好，故而这筹办婚事的事情，落在了明月郡主的身上，好在她本就喜好张罗，加上太后专门派了人前来相帮，故而这婚事也办得有声有色的。 王府里面张灯结彩的，可是作为婚礼主角之一的晋王世子却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一来，虽然请了西域来的神医为他诊治，可是他自己的身子自己心里面有数，到底是不能长久的，现在娶一个姑娘进门，不是耽误了这姑娘的一辈子么？只是他心里面也明白，他的婚事，根本轮不到他做主。 其次，他虽然不喜欢楚楚此人，也觉得此人的心思过于毒辣，但是楚楚腹中到底怀着他的孩子，他尤其是在命不久矣的情况之下，更是希望有个子嗣绵延，只是如今楚楚身在皇宫，也不知道情况如何，孩子是否能够平安诞下。 再者就是他与晋王的关系每况愈下，晋王一直怀疑是他指使楚楚下毒谋害侧妃，致使一尸两命，他每每去跟父王请安，父王总会冷嘲热讽几句。 纵然如此，晋王世子该去请安的时候，还是会去，哪怕父王如今已经十分不待见他了。 “儿子给父王请安，父王今日可还安好？”晋王世子恭敬的问道。 晋王的脚边是酒坛子，他整个人也是宿醉刚醒，闻言讥讽道：“你怕是盼着本王早登极乐，如此这晋王府就是你的了，哦，你也活不久了，但是你想要将晋王府留给你儿子是不是？本王一直以为你性情温和善良，没有想到竟然被你骗了十几年，你就是个心狠手辣的白眼狼，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不放过！” 第一百七十二章 野心 纵然这些话晋王世子已经听了很多遍了，如今听来还是如同一把尖刀插入了他的心脏一般。 “父王，儿子解释过很多次了，这件事情跟儿子无关的。”晋王世子顿了顿继续说道，“父王年岁大了，还是应该好好的保重身子，不应该再夜夜莺歌了，你的身体会受损的，太医说……” “呵呵。”晋王却是冷笑了一声，“你这是假意关心本王，实则是是害怕有妇人再怀上本王的骨肉吧？” 晋王心中也是不甘的，想着既然侧妃能够怀孕，说明他的身体还行，故而进来临幸了不少女子，想要再多诞下子嗣。 “儿子只是关心父王的身体而已。” “够了，收起你虚伪的嘴脸，咱们之见私底下也不必演什么父慈子孝，明面上能够过下去就好，你以后少出现在本王的面前，滚出去！” “是，儿子告退。” 晋王世子脸色惨白的退了出去，捂着胸口无力的靠在柱子上。 这时候明月郡主端着借酒汤过来了，关切的问道：“哥哥这是身体不舒服吗？刚从父王的房间出来？可需要传御医过来看看？” “不必麻烦了。”世子摆了摆手。抬眸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自己自小疼爱的妹妹，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这一切都是你的计划吧？” 明月郡主微微抬眉：“哥哥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啊？” 世子挥手让明月郡主身后伺候的两个侍女下去，深呼吸了一口气才说道：“这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吧，让楚楚一直在我那里伺候，让别人误以为楚楚就是我的人，你再利用她除去了侧妃母子，却让人以为这一切都是我指使的。楚楚在太后面前说的那些，我原以为只是她胡乱攀咬，仔细想想，未必不是事实，或许从一开始我莫名其妙跟楚楚发生关系，都是你的手笔吧？” “哥哥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做这些对我有什么好处？” “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世子叹了口气，深深打量着自己的妹妹，越发的觉得她不简单，“小妹，我因为身子孱弱凡事不爱计较，但是不代表我是个傻子。你须得知晓，有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好自为之吧。” 说完之后，世子转身离开。 明月郡主看着兄长离去的背影，淡淡的笑了笑，小声道：“原来哥哥还是挺聪明的嘛。” 随后她毫不在意的转身敲门，进了晋王的房间，语气关切的说道：“父王，你怎么又喝了这么多的酒？酒伤身，你得好好的保重自己的身子啊，你若是出事了，你叫我怎么办，你叫晋王府怎么办？” 说着，她将手上的托盘放下，端起了药碗来到了床边：“这是女儿亲手煮的醒酒汤，父王喝一些吧，喝完之后会舒服一些的。” 晋王感叹道：“还是你最贴心，不像你哥哥，竟如此的心狠。” “父王，哥哥病了这么些年，心境自然是有些变化的，请父王理解一些吧。”明月郡主幽幽的叹息了一声。 “你若是男子就好了，你若是男子，本王何苦再追求子嗣，本王也着实不甘心啊，身为太后的长子，却因为身有残疾，注定与皇位无缘，虽然有一子，但是却命不久矣，好不容易老来得子，却又遭此下场，老天爷待本王不公啊，最后竟然落个绝嗣的下场！” “父王，你没有绝嗣，你还有我啊，我也是你的孩子啊。” “你中就是个女孩子，终究是要嫁人的！” “可我的身上流着父王的血啊，眼下哥哥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没了，宫里面的那位腹中的孩子不知道是男是女，不知道是否能够平安降生，而如今太后与陛下不睦，若是有变，太后另立新君，必然是父皇的血脉为主，难道父王甘心让皇位落入其他的宗族之手吗？我虽然是女子，却也是父王的孩子啊。” 晋王盯着明月郡主打量了两眼，笑了一声：“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日后嫁人相夫教子，平安富贵的过完一生就好了，怎么还能够肖想帝位呢！那不是你们女孩子应该操心的事情。” “父王，女子为何不能够为帝？”明月郡主双眸之中充满了野心，“自古也不是没有先例的，前朝的不是有从公主登基为女帝之人吗？她登基之后励精图治，开创了一代盛世，那一点比不过男子？” “孩子啊，她能够登基称帝，其公主的身份只是其一，在此之前她还监国二十年，将所有大权都握在自己的手上，将反对自己的人全部清理之后才能够顺利登基的。你想要效仿，你是本王的女儿不够，你纵然有太后的支持也不够，权力从来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它是充满了血腥跟暴力的，想想先帝吧，人臣服的是你手上的权力和你背后代表的利益，而非你的血统。”晋王语重心长的劝说道，“早点放弃你不切实际的幻想，皇权争斗比你想象的更加的残酷。” “既然身在皇家，如何能够避免争斗？既然要斗，那么必然是要站在最高处的！”明月郡主野心勃勃的说道，“父皇，你老了，早就被这些年的富贵磨灭了你的一颗雄心壮志，可我不甘心，这一切本就该是我们晋王府的！我会像世人证明，女子的身份不能够成为我登顶的阻碍，父王，你就支持我吧，我不甘心我有一腔抱负，最后只是成为一个籍籍无名的郡主而已，就算最后我失败了，我也要将我的名字，刻在青史之上！” 晋王重新打量着这个从小乖巧的女儿，他觉得自己似乎从来都没有将他的两个孩子看清楚过，有似乎有些热血在他的体内重新燃烧了起来，最后还是挥了挥手：“你先出去吧。” 明月郡主垂眸又恢复了乖顺的模样：“是，父王。” 画舫之上。 庆阳长公主斜倚在贵妃椅上，闭着眼睛享受着一旁传来的丝竹之声，身边有两个少年，一人给她捶着腿，一人给她按着太阳穴。 半响之后，她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围栏旁的苏莫为，问道：“可是有心事，这两日你都一直心不在焉的。” “没事。”苏莫为回过头来，浅浅的笑了一下。 他陪着庆阳长公主来了此地已经有了数日了，前两日收到了消息，小年差点出事了，虽然最后平安了，但是还是让他有些心急如焚，想要立即回去，看看小年现在到底如何了。 “你对今日那些人的行为如何看待？”长公主问道，“你觉得他们可是诚心？” 苏莫为转过身来，神情看上去有些懒洋洋的，想了一下说道：“这个世界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泥巴，那些人虽然有个世家的名头，但是这些年来却一直被势力更深厚的势力欺压，看着自己家族的情况每况愈下，如何能够甘心，这个时候自然是想要找一个靠山的，长公主你主动伸出手来，他们自然是要做抓住这一线生机的，为家族的未来搏一搏。” “只是他们的实力不济，虽然有心投靠本宫，到底用起来不能够得心应手。”长公主有些犹豫。 “一箭易断，十箭难折，他们单个的力量虽然看上去势单力薄，但是若是他们联合起来呢，自然也是一份不容忽视的力量，日后自然可以为你所用的。”苏莫为说道，“这个世界的人不是朋友就是敌人，敌人越少越好，朋友越多越好。” 长公主嘴角勾了一下：“你的话，倒是很合我心意，你且过来。” 苏莫为朝着长公主走了过去，在她的身边蹲下：“公主有何吩咐？” “本宫将你带在身边，你应该也能够知晓本宫的意图。如今那王氏母子在京城砸下了不少的钱财，收买人心，更是处处讨好太后，为的就是苏家继承人的位置，你要知道，只要有我母后的支持，你兄长的继承者的位置就是稳稳的，不过本宫却意属于你，而本宫能够影响到母后的决定，所以那王氏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你可明白？” “多谢公主的栽培。” “本宫将你府上苏家家主的位置，那么你准备如何回报本宫？”长公主摸了一下苏莫为的下颚，眼神轻挑。 苏莫为躲了一下，正色道：“公主的恩情，我日后自会报答的，我能够成为苏家的家主，那么日后公主有所为，苏家也会鼎力支持的。” 长公主对于苏莫为的反应有些不满，轻哼了一声：“这是你第三次拒绝本宫了？莫不是觉得本宫配不上你？还是对于当年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呢？” “公主身份尊贵，容颜绝色，配得上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男儿。在我的心中，一直将公主当成长辈尊敬着，至于当年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呵呵。”长公主轻笑了一声，“罢了，你的性子跟你娘亲倒是一模一样，心里面不愿意的事情，怎么都勉强不了。不过，你要记得你今日的承诺，日后本宫不管要做任何的事情，你苏家都必须鼎力支持！” “不敢忘。” 长公主下了贵妃椅，赤脚走了两步，拿起了桌子上的一杯酒，喝了一口，才缓缓开口说道：“本宫成婚那一年才十五岁，本宫的驸马是年少盛名的将军，那一年他大胜班师回朝，本宫偷偷溜出宫，只为远远看他一眼，后来本宫跟母后说要嫁给他，母后欣然应允，她很疼本宫，本宫所有的要求，她从来没有拒绝过。” “可是那个时候本宫不知道我的少年将军已经有了未婚妻，他为了心上人意图抗旨，他的家人为了家族的荣耀，将他的未婚妻送走，逼他成为了驸马。本宫欢天喜地的嫁给他，可他从未给过本宫一个笑脸，于是本宫就一剑杀了他。” 她仰头喝了一大口酒，神情变得阴狠了起来：“本宫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凡是不讨本宫欢喜的，本宫再喜欢也要毁掉。” 第一百七十三章 女夫子 近来倒是好消息不断。 江南那边传来的消息，不管是女学还是为女子提供庇护的工作场所都经营的还不错，不少贫苦女子积极的想要入学堂学习，学堂扩建为原来的两倍。 而那些原来没有生活来源的女子，现在能够找到一份糊口的工作，她们劳作起来也更加的卖力，故而盈利不错，有了盈利就能够提供更多的工作机会出来，是一个正向反馈的过程。 姜小年见江南那边既然做的不错，京城这里倒是可以扩大规模，之前的府邸的女子学堂仅限于家中的侍女，现在可以向外招生了。 不过每个人的理想抱负不一样，后面姜小年也为学堂增加了考核机制，以及入学的面谈机制，将混日子的人以及对学习完全不感兴趣的人筛除出去，将机会留给更有抱负的女子们。 “赵夫子。”姜小年看着拜帖上的清秀字迹，有些羡慕，字如其人，这人必然也是一位极有风骨的秒人，“我听萧姐姐提起过，这位赵夫子是京城有名的女夫子，很有才华的，当年曾经女扮男装参加科考，还中了举人，只是被人举报了身份，可是先帝欣赏其才华，并没有追究她的罪，后面她就一直在一些学堂里面教女郎们念书，是一位很值得敬佩的人物。” 姜小年不敢耽误，急忙前去客厅见客。 只见着来人约莫二十七八岁的模样，很是清瘦，眉目清秀透着一股子的书卷气。 “见过赵夫子。”姜小年上前行礼。 “小姐不必客气。”赵子晴轻轻地笑了笑，“今日上门打扰，冒昧了。” “先生能够登门，是我的荣幸，快些请坐。”姜小年笑道，“不知道夫子此次前来所谓何事？” “我听闻小姐在家中办了女学，如果小姐不嫌弃我才疏学浅的话，我愿意来此做一位先生。” 姜小年惊了一下：“先生是有大才的人，此前都是在贵族教授那些贵族小姐们学问的，我这里的学生可都是刚入门练字儿都认不全的，先生来我这里是不是太屈才了？” 赵子晴微微的笑了笑：“我原也出身贫苦，原本根本没有识字儿的机会，一辈子做个睁眼瞎子的，是一个人给了我机会，让我能够免费进入学堂，开蒙识字，熟读四书五经，浏览先贤们留下来的各种典籍，若非她，我这一辈子只怕是只能够做一个生儿育女的村妇罢了。” 顿了顿，她看着姜小年的眼睛说道：“这人啊，不是旁人，正是你的母亲，她当年与大长公主一起在京城开了很多的女子学堂，我就是其中的受益者之一，如今我听闻你继承了母志，心中颇为感慨，我既然是当年的受益者，如今亦是想要回报一二，如果你不嫌弃，那么就让我任教吧。” “原是如此。”姜小年眼睛一亮，母亲当年做的那些事情，纵然只燃起了星星之火，却也拯救了不少女子的一生，如此已经是值得了，“我自然不敢嫌弃先生的才华，唯恐委屈了先生，埋没了先生的才华，若先生愿意的话，我这里对先生的加入欢迎之至！” “那好。”赵子晴是个爽快人，“既然咱们一拍即合，我晚上就搬过来，明日就可以开始教书育人了！我记得以前你娘亲常说时不我待，咱们就不必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抓紧时间落实一切便是了！” “那我找人去帮你搬东西。” “不必，我身无长物，只有一些细软，收拾一下就好，不必麻烦了。”赵子晴笑了笑，“那我就先告辞了，咱们晚上见。” 说完之后，她阔步离开了。 姜小年微微诧异，这赵夫子看上去是一个很瘦弱，行动起来却是如此的风风火火。 她赶紧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宇文璟，宇文璟对这位赵夫子也颇为熟悉，想了一下说道：“我知道她的，当年娘亲办女子学堂的她最为突出了，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若他是男子的话，只怕早就入朝为官了。她能够来咱们这里自然是好事，我这就叫人收拾出一间院子来，给她居住。” 赵子晴说到做到，晚上的时候就真的提着一个包袱就来了，姜小年为她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宴，吃过饭之后她就找姜小年要了学生的资料，晚上要好好的看一下，为明日上课做准备。 姜小年见她是真的将教书育人的事情放在心上，也就没有多劝她休息之类的，只是告诉她需要什么东西，随时开口就是。 半夜的时候，姜小年又因为身体的疼痛醒了过来，不过既然五哥说了，这些疼痛都是正常的，她的身体虽然疼，但是心里面却是满足的，不久之后她就会变成一个正常的少女了。 说起来这些日子以来她真的长高了不少，原来的已经都小了，二哥又送来了许多的新衣服，叫她都穿不过来。 左右也睡不着，姜小年披了衣服起床，点了灯开始看书。 正看到入迷的时候，忽的传来了一声巨大的声响，她被吓了一跳，急忙出门查看。 外面的依兰与桂月也注意到了这声音，急忙将姜小年护了起来。 “方才的声响好像是从二哥的院子传来的，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说着，姜小年急忙朝着宇文璟的院子而去。 刚到二哥的院子外面，同时见着裴琰川三人也急匆匆的赶了过来，众人脸上都是担忧加迷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二哥！”姜小年跑进院子喊了一声，“你没事吧！” 只见着宇文璟的院子里面有一个炼丹炉，里面正冒着黑烟，也不知道方才的声响是否与这东西有关。 宇文璟此刻就站在铁桶的旁边，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看着那炼丹炉，听到姜小年的声音才转过身来：“小妹，你们怎么来了？可是刚才的声音吓到你们了？” “这是什么啊？方才的声音难道是从这炼丹炉里面发出的吗？”姜小年上前几步问道，“二哥，你在做什么啊？” 柳琮也三两步的走了过来，围着炼丹炉转了一圈，嗅了嗅说道：“有硝石，木炭，硫磺，二哥，你这是要炼丹啊？” 宇文璟勾唇笑了笑说道：“上回子咱们在老宅，在娘亲床下的盒子里面，我看到了一张奇奇怪怪的配方，所以就想要尝试一下，改良了一下，没有想到有了此效果。动静太大了，以后我不在院子里面弄了，须得去一个偏僻的地方实验才是。” “你真的在炼丹？”柳琮嘿嘿一笑，“你什么时候对炼丹感兴趣了？你想要炼丹应该找我啊！你炼丹做什么啊？是想要延年益寿还是想要长寿不老？” 顾浅意上前两步，朝着炼丹炉看了一眼，转头望向了宇文璟，说道：“你不是在炼丹吧？能够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这东西日后定然还有别的用途吧。” 宇文璟打了个响指：“还是四弟你最聪明！我再改良改良，日后的用途定然比我们想象的更要大。”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柳琮不解，“这除了大晚上吓人之外，到底还能够有什么用途啊？” “暂时还不好说，日后你会知道的。”宇文璟看了一眼弟弟妹妹们，说道，“好了，都回去休息吧，今日是我没有想的妥当，吓到你们了。” 姜小年点了点头：“那好，我们就先回去了，二哥，你要注意安全啊。” 几人各自回去休息，柳琮还是不是很理解二哥炼的丹到底还能够做些什么，拉着姜小年问道：“你知道二哥四哥在打什么哑谜吗？” “他们两个都是聪明人，我怎么猜得到聪明人的想法。”姜小年耸了耸肩膀。 柳琮立即不满的去捏她的发髻：“你的意思是你五哥我不是聪明人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五哥你的聪明跟他们的聪明不是一个聪明！” “那就是我不聪明！”柳琮气得磨牙，“居然嫌弃你五哥，以后我不跟你好了！” 次日一早，姜小年吃过早饭之后就带着依兰与桂月出门，应了齐王妃的赏花宴之邀，齐王妃乃是母亲的故交，她没有拒绝的道理。 刚下了马车，姜小年命人将准备好的礼物递给了齐王府的下人，就听到后面有人叫她的名字，她回眸看去，却是杨舒跳下马车走了过来。 她笑吟吟的上前说道：“安安，你没事就好，上回子是我主动约你去敬慈庵的，你出事了，我心里面一直过意不去，一直想要跟你道歉呢。” “杨姐姐这说的是哪里话？这本就与杨姐姐无关的，大可不必自责。”姜小年笑道，“我听说上回子在敬慈庵的时候，我四哥对杨姐姐颇有误会，叫杨姐姐你伤心了，我替我家四哥给你赔个不是，他是关心则乱，你不要往心里去。” 想起上回子的事情，杨舒的表情变了一下，心里面还是有些刺痛，不过不想在姜小年面前表现出来，故而假装豁达的一笑：“这些事情，我都忘了！” 不过最让她难过还是她跟顾郎的婚事眼看着就要有结果了，只是父亲跟顾郎都不愿意妥协，这婚事眼睁睁的就这么没了，实在是可惜了，却也不知道她跟顾郎什么时候才能够有个结果。 就在这个时候传来了一道不屑的声音：“齐王妃行事越发的没有章法了，怎么什么人都邀请啊，如今两个野丫头也能够出现在我们面前，与我们一起赏花了？” 姜小年感觉得到这一道不友善的声音是冲着自己来的，她抬眸望去，却见说话的是一个中年妇人，面生，她并不认识。 第一百七十四章 赏花宴 一旁的杨舒小声的提醒道：“这是王家的主母王夫人。” 姜小年恍然大悟，原来是王诗奇的母亲啊，难怪对自己有这一股敌意，五哥虽然为王诗奇解了身上的蛊虫，但是这个过程会让人生不如死，也算是给他涨涨教训，她这是因为此事记恨上自己了呢。 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她儿子做下这作奸犯科的事情，她不好好教训教训她儿子，现在反而是记恨上差点被他儿子欺负的女子，是何道理？ “王夫人。”杨舒笑着上前行礼。 王夫人淡淡的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随后白了姜小年一眼之后，先行进去了王府去了。 如今王家与杨家的关系很紧张，若非有个杨琰，她女儿如今只怕是皇后了，如何会嫁给晋王世子那么一个短命鬼？故而她看杨家的不顺眼也是正常的。 “她一贯是那个性子，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不必理她。”杨舒冲着姜小年笑了笑，“咱们也进去吧。” 今日齐王妃邀请前来赏花的客人并不多，不过都是顶级贵族圈子的人，姜小年的出现，的确是有些突兀，而眼下姜小年作为顾浅意的妹妹，自然是属于寒门，而寒门与士族时间的矛盾愈发的激烈，故而姜小年自然不会这些贵族圈子的人待见。 “倒也不知道齐王妃近来在想些什么，怎么连这等出身的丫头如今也配与我们一起赴宴了吗？倒是不知道如今竟然礼崩乐坏到了如此地步了。”一个与王夫人交好的贵妇不屑的扫了一眼姜小年，仿佛与姜小年一起出现是一件非常丢人的事情。 “她虽然出身低贱了些，到底也不过是一个小丫头片子罢了，全当一个摆设一个玩意儿，不必放在心上，扰了咱们的雅兴。”王夫人淡淡的说道，“咱们只管喝茶赏花，别的不说，每年还真的只有齐王府的山茶花开的最好。” “花虽好，可也不是人人都配欣赏的。” 两人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的，正好能够传到姜小年的耳中，其余的人虽然议论的声音没有那么大，不过眼中的讥讽却是掩藏不住，却也有两三人看她的眼神有些怜悯同情，只是在王夫人面前，谁也不好为她说话。 “配还是不配，不是这位夫人说的算的吧？”姜小年浅笑了一下，“既然齐王妃相邀，自然是觉得我配的，什么时候这位夫人能够代替齐王妃做主了？” “倒是个牙尖嘴利的，齐王妃行事受到齐王的影响，平日里面多有不羁的时候，且她成日居于王府对外面的事情知之甚少，只怕也是被你给蒙蔽了。你还真的将自己当成齐王妃的贵客了不成？我们今日出现在这里的，哪个不是出身尊贵，家世清白，与你这苟合而生下的小贱人同处一室，自然是莫大的屈辱。” 她顿了顿，继续讥讽道：“你倒也不必生气，我是知道你娘的，你娘当年未婚生子也是坊间茶余饭后的笑柄，死了或许倒是落了个清静。我若是你啊，找个没人认识的角落苟且偷生算了，可真没有什么脸面招摇过市啊！” 姜小年捏了捏拳头，提高了声音说道：“你们也只怕只能够找到我娘未婚生子这一点来攻讦她吧？难为我娘都过世那么久了，你们还记着呢！我娘活着闪耀京城的时候，她办女学相助那些可怜的女子的时候，她收养孤儿视如己出的抚养的时候，她做生意的盈利都用来资助穷苦人家的时候，她四处奔走为女性争取权益，以至于今日坐在这里的诸位都能够受益的时候，诸位又在做什么呢？” “你们生来尊贵，我并非强求诸位都要对穷苦人做些什么，做还是不做，都是你们的自由，没有人能够勉强你们，你们可以享受你们的人生，但是你们不能够去嘲笑一个真正心怀理想的人，并且付诸实际行动的人，她去世那么久了，当年因她做的那些事情而受益的人还记着她，诸位若是去世了，有几人还能够记得你们？” “我娘未婚生子在你们看来是一件可耻的事情，在我看来无关紧要，就算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又如何，她身上那么多的优点，她是那么闪耀的人，这一个小小的黑点，能够掩盖了她的光芒吗？我以我是我娘的女儿为荣！” “说得不错！”一道清亮的声音传来，众人抬眸望去，只见着齐王妃款款而来，她的神色依旧十分的清冷，只是在看向了姜小年的时候多了两分笑意，随后目光又看向了众人，“其实当年颜儿与我们当中的多人也有过交集，我们当中多人也与她关系不错，甚至也支持过她的一些想法的，虽如今时过境迁，倒也不必完全否认了当年的情分不是？安安既然是颜儿的女儿，为何不能够给她做一份宽容，多一分慈爱呢？” 随着齐王妃的到来，众人起身见了礼，待齐王妃坐下之后，王夫人缓缓开口说道：“齐王妃的话倒也不能够这么说，柳颜当年跟大长公主一起做的那些事情，若非太后拨乱反正，是会坏了大夏的朝纲的，太后慈悲，没有过多的追究，现在居然有人还洋洋得意的说起当年的那些事情？还当成了功勋？若当年那些事情真的那么好，岂不是在说当年太后的决策是错误的？” “公道自在人心，是好还是坏，大家心里面都有一杆秤。”姜小年正色道。 “这么说，你质疑太后……” 王夫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杨舒打断了，她笑了笑说道：“当年的事情我还是小孩子，我可不知道，不过咱们今日是来赏花的，何必一直提起当年的事情呢？齐王妃，听闻你去年又种下了一些名品， 既然我们都到齐了，就快点让我们欣赏一下吧，我都迫不及待了！” 齐王妃见此，浅浅笑了笑说道：“来人，将花都搬上来吧。” 第一百七十五章 维护 既然齐王妃将此事揭了过去，王夫人也不会再继续咄咄逼人，虽然齐王如今只是个闲散王爷，到底还是有皇室宗亲，且齐王妃还是大理的公主，自然是要给齐王妃这个面子的。 随着一株一株的名品茶花被搬了上来，众人的目光也被这各异的花朵吸引了，果然每一株都精彩漂亮的很，对得起这赏花宴。 花虽美，真正懂花之人却不多，齐王妃耐心的与众人介绍着这些花儿的出身以及它们与众不同之处，似乎方才的不愉快未曾发生一般。 赏过了茶花之后，齐王妃又命人准备了茶点酒水，与众人一起品尝，有人提起齐王府的后院有几株海棠花开得正好，想要去长长见识，众人又一起去了后院。 这一路上都摆放着各色的花，另有一个角落放着一些茶花，虽然养的不错，不过与之前欣赏的名品的相比，还是逊色了两分。 有人借题发挥道：“果然啊，这花是要分品相各自分开放着啊，若是这些普通的茶花混入了那些名品茶花里面，那些名品茶花岂不是被降了身价？花都有自己的位置，人难道不该如此？” “话也不能够这么说。” 姜小年正准备还嘴的时候，一道声音插了进来，众人望去，只见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阔步而来，原是齐王世子。 他先是与齐王妃见了礼，这才又看向了方才说话的那位夫人：“花是物，人是人，怎么可以相提并论？花不能够有选择，放在什么位置都凭主人的喜欢，但是人不一样，人是可以主宰自己的决定的，若是有人对于现在主人家的安排不满，自可以起来，保全自己高贵的名声，免得在此被降了身价。” 他轻轻地笑了笑，又道：“世家虽然尊贵，上面还有皇家，我母妃应当是今日身份最高贵的人了吧，难道要嫌弃诸位的出现拉低了她的档次吗？世家之间亦是有等级划分，诸位之间身份亦是有高低，难道都需要一并划分出来，再排个位序不成？安安姐姐是我母妃的贵客，在我母妃心中她就与那些名品茶花无异，与诸位无异。” “诸位出身高贵，心中定有慈悲，对身外之人，还是多谢包容为好，人吃五谷杂粮的，保不齐有个生病的时候，诸位真的觉得日后不会求到安安姐姐的五哥柳神医的身上吗？” 世子这话一出，倒是叫其他人不好再说些什么了。 身份越富贵的人，就越是害怕生病，害怕死亡，柳琮的名声在外，医术无人能敌，日后的确是有用得到他的地方，想到此，故而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免得日后若是再请柳琮治病的时候被打脸。 姜小年闻言感激的看了一眼世子，不曾想他看上去年少，竟有如此胸襟，在这个将等级森严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贵族弟子当中，的确是颇为难得。 王夫人闻言却是冷笑了一声：“不曾想世子今日为了维护一个小丫头，不将我们士族放在眼中了，若齐王妃今日邀请我们前来，是为了羞辱我们，目的倒是达到了。一个圈子有一个圈子的玩法儿，齐王妃若是想要与寒门交往，日后自可以邀请寒门前来赏花，何必又邀请我们前来？我的身子有些不适，请容我先行告退了。” 说完之后，王夫人转身离去，与王夫人交往甚密的三人也借口身体不适先离了去了。 没有想到一场好好的赏花宴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姜小年心中虽然气愤，面对齐王妃的一片好心，还是有些内疚，正要跟齐王妃道歉的时候，却见齐王妃的脸色根本未变，反而是多了一抹淡淡的浅笑：“诸位可还要继续赏花？海棠花就在前面了。” “既然来了，自然是要赏花的，她们提前离开，那是她们没有眼福。”杨舒轻笑了一声回应道，“与去年比较起来，齐王府的这花园子似乎更加的别致了，想必齐王妃没有少花费心思吧？” 剩下的人也开始笑着讨论起来了这花园与去年的不同之处，消解了方才的紧张与尴尬。 姜小年朝着齐王世子走去，感激道：“方才多谢世子为我说话。” “你是母妃请来的人，怎么能够让你受委屈呢，自然是该维护你的。”世子微微一笑，“况且自上回子马球赛回来之后，母妃也多次提醒我，要与你好好的相处，想来她实在是喜欢你，我也不会让母妃为难的。” “只是这赏花宴本来好好儿的，却因为我弄成了现在的样子，倒是不知道是否给齐王妃添了麻烦。” “若是怕麻烦，母妃怎么会邀请你前来？既邀请你前来，又怎么会怕麻烦？安安姐姐只管放心就是了。” 众人随着齐王妃来到了后花园，一起赏了开得正盛的海棠花。 这时候，世子靠近姜小年，小声的说道：“安安姐姐可否跟我去一个地方？” 姜小年在敬慈庵的时候又被单独交出去出事的经验，故而心生警惕：“去什么地方？做什么？” “是这样的，我父王与令堂当年也是至交好友，他一直在外云游，好不容易能够回王府一趟，听闻你也在，故而想要见一见你，只是这里诸多女眷，他不好现身，只好请安安姐姐移步了。” 姜小年眸子轻轻地转了一下，看了一眼在外边伺候着的依兰与桂月两人，又去同杨舒跟齐王妃说了一声。 齐王妃听说齐王想要见姜小年，轻笑了一下：“嘴硬了这么多年，到底还是想要见见你的，去吧。” 随后姜小年随着齐王世子绕过了一个长廊，在长廊的尽头是一个葡萄架子，下方坐着一个穿着灰衣的男子，约莫四十左右，留着长须，很是清瘦，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世子先上前了两步：“父王，安安姐姐来了。” 原来这便是齐王啊，姜小年也上前见礼：“见过齐王。” “不必多礼。”齐王将姜小年打量了两眼，关切的问道，“听闻你前阵子吃了不少的苦头，身子可好些了？” 没有想到齐王竟然知晓自己解毒的事情，姜小年微笑着回应道：“多谢齐王关心，已经好多了。” “那便好。”齐王摸了一下胡子微微一笑。 不知道为何姜小年对齐王有一股熟悉的感觉，好像之前在什么地方见过一般。 第一百七十六章 齐王 “齐王之前与我母亲也相识吗？”姜小年问道。 齐王闻言，略微沉吟了一下，似乎在回忆从前一般：“是啊，我们是很好的朋友。当年本王辅佐先帝，而你母亲与大长公主与先皇后的关系及其亲近，帝后的政见在很多时候又是一致的，故而我与你母亲也算是知己。” “原来如此。”姜小年浅浅的笑了笑，“我从母亲留下的一些书信，以及从大长公主口中听到的一些事情，若是当年先帝跟先皇后没有出事的话，现在大夏或许是另一番景象，至少不会似如今一般，士族与寒门之间如同沟壑，内斗如此的严重。” “也并非完全如此。”齐王笑了笑，眼中充满遗憾的说道，“当年的我们还是太年轻了，仅凭着一腔理想，想要让大夏更好，但是忽略了很多实际上的问题，我们的政策制定的再完美，都根本推行不下去，说到底我们那个时候根本不懂权力运行的本质，所以我们失败了，而且后果很严重。所以我现在告诫过顾浅意他们，稳扎稳打，不可冒进。” “看来王爷现在还是关心着大夏的未来的，并非完全的闲云野鹤。” “我身为大夏的人，既有一腔抱负，如何能够完全做到闲云野鹤？只是屈于现实的无奈罢了。”齐王无奈的摇了摇头，“本王回京之后也听闻你做了一些模仿你娘当年做的事情，作为经历过的人，本王也是要提醒你小心为上，做善事可以，但是不要去碰政治，离政治越远越好。” 姜小年点了点头：“我明白的，我就是一个小丫头，还没有那个资格去玩弄政治吧。” 齐王又深深的看了两眼姜小年，抬眸对世子说道：“好了，你带她去找你母妃吧。” “是，父王。” “民女告退。”姜小年福了福身，正准备转身的时候，齐王又叫住了她。 “安安。” “王爷还有何吩咐？” 齐王取出了一串墨色的琉璃珠子递给了姜小年：“见故人之女，也没有准备什么礼物，你且拿着，权当是本王的一点心意。” 姜小年也没有推辞，将珠子接过：“多谢王爷。” 随后她随着齐王世子又回去齐王妃她们赏花的地方，只见着园子里面摆了小桌，众人正在品尝着美食。 齐王妃见姜小年过来了，朝着她招了招手：“安安，过来，尝尝这鲜花饼，乃是我大理的特色美食。” “是。”姜小年在齐王妃身边一个特意为她留下的位置坐下，拿起盘中的美食尝了起来，点头说道，“果然美味。” 齐王妃瞧见了她带在手腕上的珠子，只是轻轻地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赏花宴结束，众人起身与齐王妃道别，杨舒陪着姜小年一起出了齐王府。 “齐王妃对你真好，对你竟如此维护，不惜得罪王家。” “约莫是看在家母的面子上吧，他们与家母都有故交。”姜小年说道。 杨舒拉住了姜小年的手，笑道：“小年，你觉得我如何？” “出身尊贵，美丽大方，自是很好。” “那你觉得我做你嫂子如何？”杨舒红着脸问道，“我与你四哥的事情想必你也听说了，陛下想要给我们赐婚的，但是父亲怕嫁给了你四哥之后我会受委屈，故而一直不同意这门婚事，这赐婚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只要顾郎能够稍微主动一些，去跟我父兄缓和一下关系，让我父兄知晓顾郎心里面有我，我有把握说服父兄松口同意婚事的，只是顾郎的性子倔强，未必愿意。” 顿了顿，她继续说道：“但是顾郎极为疼爱你，若是你跟顾郎开口，希望我做你的四嫂，顾郎或许还能够愿意的，安安，我的未来都系在你的身上了，你便是多劝劝顾郎吧，不管如何，与杨家结亲，对他的仕途是有利的。” 姜小年虽然不喜杨舒，但是不得不说她对于四哥的确是一往情深的，只是四哥的意思很明确了，他根本不想跟杨家结亲。 她也不好直接告诉杨舒让她死了这条心，只好说道：“我且试试吧，只是四哥此人小事上倒是宠着我，这种人生大事未必会听我的。” “只要你愿意试一下，总归还是有希望的不是！”杨舒的眼神明显亮了起来，仿佛看到了未来一般。 回去之后，姜小年将今日齐王府内的事情全部告诉了宇文璟。 宇文璟闻言冷笑了一声：“看来，王家如今是连面上的工夫都懒得做，此前有太后在上面压着，太后希望世家与寒门之间暂时和平共处，只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心与私欲的，王家看来未必会再依着太后的意思来，短时间内定然会做出一些事情来的。” 顿了顿，他眉间闪过一抹疑惑，又道：“只是齐王妃会如此维护你倒是让我没有想到，在我的记忆中，母亲与齐王妃的交往不是很紧密。” “那与齐王呢？”姜小年问道，“齐王今日单独见了我，跟我说了会儿话，他说他跟娘亲还是大长公主当年都是知己。” “那时候我还小，他们在一些政见上的互动或许我不曾知晓吧，只是从当年的环境来看，他们都是先帝先皇后的人，走得近些也属正常。” 正在说话的时候，进来了一个侍女，神色有些慌张的说道：“二公子，小姐，三公子受伤了！” “三哥受伤了！”姜小年惊了一下，“三哥怎么会受伤呢！” 说完，她与宇文璟两人急忙往花厅赶去了。 他们赶到的时候，柳琮已经在为宇文璟疗伤了，只见着他的胸口有一道很长的伤口，鲜血将衣服都染红了，而他的旁边站着一个神色担忧的少女。 姜小年觉得这少女有些眼熟，突然想了起来，之前杨家搞了一处白鹤祥瑞降世的时候，她在人群之中见过这个少女的，那个时候三哥似乎也在默默的关注着这个少女。 这少女到底是什么人？ 第一百七十七章 血仇 “五哥，三哥怎么样了？”姜小年急忙问道。 “别担心皮外伤而已，他的身体好得很，过些时日就能够恢复了。”柳琮说道，“不过三哥，你虽然是皮外伤，但是这些日子还是好好养着别好，可别瞎折腾了。” 宇文璟蹙眉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受伤呢？” “他是为了救我。”一旁的少女开口说道。 宇文璟抬眸将少女打量了一眼，眯着眼睛问道：“敢问姑娘是？” “我叫裴燕。” 姓裴，难道是三哥的亲戚？ “能否将事情说的明白些？”宇文璟问道，“到底是因为何事受伤的？” “我来说吧。”裴琰川的嘴唇有些发白，他短暂的沉默了一下，才开始说道，“我今日去了一趟凤瑞山庄，原本只是想要打探一些事情的，只是撞见她被欺负，故而忍不住出手与他们打了起来。” 凤瑞山庄，是杨家的庄子。 三哥去凤瑞山庄做什么？ 宇文璟继续追问道：“以你的身手，想要伤你谈何容易？” 裴燕抿了抿唇，愧疚的说道：“是我伤得他。” 柳琮一听就不干了，站起来质问道：“竟然是你伤了我三哥，我三哥是为了救你哎，你恩将仇报啊！” “不是这样的！”裴燕摆了摆手，“我不是故意的，是他们以我妹妹的性命相要挟，我不得已才……” “罢了，不是她的错。”裴琰川说道，“二哥，她只怕是要在我们这里住上几日，给她安排一个住的地方吧。” “嗯，我来安排。” 裴琰川又看了一眼裴燕：“这里很安全，你可要完全放心，今日也累了，先去休息吧。” “好。” 裴燕跟着宇文璟先离开了。 姜小年守在裴琰川的身边，看着柳琮给他疗伤。 “这么大的伤口，三哥，肯定很疼吧？”姜小年心疼的说道。 “不疼。”裴琰川摇了摇头，“你别担心，五弟不是说了吗，只是皮外伤而已。” “三哥，方才那位姑娘是你的亲戚吗？”姜小年问道。 她记得五哥说去过他的身世，当年他满门被屠，后面才被娘亲收养，难道当年家族还有幸存之人？ 裴琰川的脸色变得很复杂，想了一下才说道：“我跟你说起过我的身世吧，我当年满门被屠杀殆尽，只有我一人活了下来。其实裴家分两宗，御兽与御禽，御兽为本宗，御禽为分宗。在前朝的时候，裴家以御兽御敌，曾经也做到过将军的职位，只是后来，厌倦了一些纷争，选择了避世。” “十几年前的一天，是我爷爷的寿辰，分宗的人也前来给爷爷贺寿，只是没有想到到了晚上分宗的人竟然勾结贼人，意图让我爷爷交出御兽的秘笈，我爷爷不从，他们就丧心病狂的屠杀了我满门。” 姜小年闻言问道：“这个裴燕应该属于分宗吧？他们既然与杨家有关系，当年他们勾结的贼人难道就是杨家吗？” 裴琰川却是摇了摇头：“非也，此事并非杨家所谓。在这些世家的眼中，他们高高在上，如何能够与禽兽为伍，当初我家祖先选择避世，便是被这些世家所排挤的缘故。当年分宗勾结的贼人，我这些年四处打听，也算是有了眉目，应当是北燕。” “北燕？”柳琮蹙眉，“若真的是与北燕勾结，分宗那就是叛国！只是如今他们又怎么会与杨家有关系呢？” “与虎谋皮，能够有什么好下场？”裴琰川冷笑了一声，“分宗御禽一直只是被贵族当做消遣的玩意儿，故而他们想要拿到御兽的秘笈之后，再投靠北燕，以图荣华富贵，只是没有想到我们家的人会这般的硬气，他们什么都没有得到。北燕在屠杀了我满门之后，对于分宗的也没有客气，许多人也是遭了他们的毒手，而后他们又投靠了杨家，做了杨家家养的一群玩物。” “那三哥今日去凤瑞山庄，又是为何？”姜小年问道。 “我在城内也算是有些耳目，近来发现有北燕人的踪影，似乎是分宗的人又与北燕之间死灰复燃了，故而前去打探一下消息。只是没有想到见到了裴燕被杨家的下人凌辱，不管如何，她都姓裴，待我查明真相，便是手刃了她，也不能够叫旁人如此欺凌。” 柳琮接着说道：“你救了她，但是没有想到她反过来给了你一剑是吧？啧啧，你这是何必呢，当初分宗的人能够勾结外敌，今日也能够恩将仇报，你这不是白白受伤了不是？” 裴琰川的嘴角微微挑了一下，露出了一抹自嘲的笑意：“或许吧。” 柳琮麻利的为裴琰川处理好了伤口，姜小年扶着他回去休息了。 “三哥可是想要复仇吗？”姜小年问道。 三哥不是优柔寡断的人，他救了人，还将人带回来，定然有他的目的在的。 “做梦都想。”裴琰川目光冷厉的说道，“我满门的血仇，我一定会亲手报的！” 看着亲人一个个的死在自己面前，这些年也不知道三哥是怎么熬过来的，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血亲的仇自然是要报的，只是我不想看到三哥你一直活在仇恨之中。” “倒也不是活在恨意之中。”裴琰川温柔的摸了摸姜小年的脑袋，“从被娘亲收养，与你们一起生活开始，我的人生之中就不全是仇恨了。娘亲以前也跟我说过，不要一直活在恨意之中，活在过去，让我找一下人生的意义，也为自己而活着。到现在为止，我还不知道我人生的意义，或许得等我真正报完仇之后才会去思考吧。” 就在裴琰川将裴燕带回来之后的第二天上去，杨家却上门来讨人来了。 来的是杨三郎，杨家庶出的公子，曾经摔断腿的之后，与宇文璟一起回京，而后因为柳琮的诊治，才没有落下残疾。 宇文璟笑吟吟的迎了上去：“杨兄这气势汹汹的前来，可是我有什么得罪的地方？” 第一百七十八章 打草惊蛇 宇文璟对杨三郎有恩，杨三郎不好在他面前拿乔，拱手打着招呼：“宇文兄，许久不见了。” “自从回京之后倒是没有跟杨兄联系过，如今的伤势恢复的如何了？” “柳神医妙手回春，我如今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杨三郎笑了笑，“这还得多亏了宇文兄啊。” “都是应该做的，就是不知道杨兄今日上门所谓何事？”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家山庄昨儿闯入了一人，抢走了庄子里面的一个婢女，据昨夜的侍卫说，这闯入的人乃是你府上的裴三郎。若他看上了我庄子的婢子，只要开口，我送他就是，如此强闯抢人，未免有些不将我杨家放在眼中啊。杨家的颜面要紧，故而我今日上门要人，还是希望裴三郎能够将人交出来，我也好有个交代。” “倒是有这么个事情。”宇文璟抿唇笑了笑，“昨儿我三弟是带回来了一个女子，只是并非他抢回来的，而是救回来的，至于为何相救，为何杨家的颜面，我就不便细说了。” 杨三郎自然是心中有数的，笑了笑又问道：“那裴三郎为何要大半夜的去我杨家的庄子救人？自行闯入，似乎有些不妥吧？” “你真的想知道吗？”宇文璟靠近了杨三郎一些，小声的说道，“追查北燕细作，那细作最后消失的地方就是凤瑞山庄！” “不可能！”杨三郎急忙矢口否认，“我们杨家怎么可能与北燕有关？该不会是你们为了掩盖昨夜之事，胡编乱造的吧？” “我三弟也不是什么冒失的人，若无证据，又怎么会贸然潜入？你杨三郎就敢保证凤瑞山庄的所有人一定与北燕没有任何关系？”宇文璟轻轻地笑了笑，“我当你是朋友才将此事悄悄透露给你的，你自会去好好的调查一下，这凤瑞山庄眼下在你的名下，若是被其他人查出来与北燕有关的话，你会如何？” 杨三郎的眼睛眯了一下：“你当真没有骗我？” “如此大事，岂可儿戏！”宇文璟微微一笑，“我三弟这个人的脾气很倔，又是一副侠义心肠，他既然将人救回来了，断然不会看着她再入火坑的，所以……” “既然如此，此女子算是我送给裴三郎了，只是他既然能够追查到凤瑞山庄去，必然还有其他的线索，还望他能够帮帮我。” “这个好说，等他养好了伤，肯定会帮你的。” 杨三郎被打发走了，柳琮却是有些不理解，几步跟上了宇文璟的步伐：“二哥，你把北燕细作的事情透露给了杨家，会不会打草惊蛇啊？” “以我对杨三郎的了解，此人没有胆子跟北燕有何人的勾连，那么要么是裴家那些人背地里与北燕勾结，要么就是杨家有人跟北燕勾结，但是事情出在了凤瑞山庄，杨三郎难逃干系，他回去之后会主动去调查这件事情的，既然如此，又何必我们来大费周章呢？”宇文璟淡淡的说道。 两人回府，走了没一会儿，却是见着裴燕已经在他们的必经之路等着了。 “听闻，杨家来要人了？”裴燕担忧的问道。 柳琮轻轻地挑眉：“你放心吧，我二哥已经将杨家的人打发走了。” “谢谢。”裴燕咬了咬唇，又问道，“那个，他的伤势……” “我三哥很好，你不必担心。” “我想要见见他，亲自跟他道谢。”裴燕说道，“只是他院外外面有一只狼守着，我进不去。” “三哥想要见你自然会见你的，他若是不想见你，你就安心住着不要去打搅他。”柳琮对于裴燕没什么好脸色，“你们虽然都姓裴，但是可不是什么亲戚。” 裴燕的脸色白了一下，没有再多说什么。 另一边，姜小年在厨房忙碌了一阵子，炖了一碗补汤给裴琰川送了去。 她端着补汤刚来到了三哥院子外面的时候，就听到了裴燕的声音：“姑娘。” “裴小姐，有事吗？”姜小年问道。 “我想要跟你一去进去看看他的伤势，不知道是否方便？”裴燕小心翼翼的问道。 姜小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小灰就明白了，想了一下，点了点头：“行吧，你随我进来吧。” 屋内，裴琰川并没有睡觉，而是披着衣服擦拭着自己的长剑，胸口处包扎着厚厚的纱布，能够见到裸露在外的肌肉以及古铜色的皮肤。 “三哥！”姜小年几步上前，“感觉怎么样？好些了没有？” 裴琰川轻轻地点头：“好多了。” “这是我给你炖的补汤，尝尝看啊。”姜小年将汤碗递了过去，“这一路过来，现在温度正好，你趁热喝。” 裴琰川眼睛里面都是笑意：“谢谢小妹。” 这个时候裴燕往前挪了几步，抿了抿唇说道：“你没事就好了。” “嗯。”裴琰川抬眸扫了她一眼，不咸不淡的回应着。 这个时候裴燕却突然跪了下来，裴琰川挑眉：“你这是做什么？” “大哥，求求你救救我妹妹吧，她在杨家也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求求大哥也救她脱离苦海吧！下辈子，做牛做马我报答你！” 裴琰川喝了两口补汤之后，才嘲讽的一笑：“这一声大哥我受不起，何况我也不是什么救苦救难的菩萨，你裴家如今的下场，不过是报应罢了。” “我知道当年是我们对不起你，是我们不该贪心，如今的确是我们的报应，可是咱们毕竟是同宗，流着一样的血，只要大哥愿意救我小妹，我愿意一命换一命！”裴燕恳切的说道。 “你的命在我这里，并没有任何价值。”裴琰川勾唇冷笑，“不过有些事情我问问你，你若是能够如实以告的话，我或许还能够考虑一二。” “大哥，你问便是，我肯定全部都告诉你的！” “与北燕勾结，是杨家所为还是你们分宗所为？”裴琰川目光犀利的问道。 “什么北燕，大哥说的我怎么听不懂？”裴燕眸子转了一下否认道。 裴琰川冷哼了一声：“若不是我知道你与北燕细作之见有联系，你以为我为何要救你出来？看来，在你的心中，你妹妹的命也不过如此！我也不勉强你，不想说可以不说，若是舍不得你妹妹，我也可以送你回杨家跟你妹妹团聚！” “不要啊！”裴燕立即出声阻止，然后看着裴琰川声音颤抖的问道，“大哥，你要知道什么，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必须救出我妹妹，然后让我们姐妹有个安稳度过下半生的地方。” “那就要看你告诉我的内容到底值不值了！”裴琰川眯着眼睛说道。 第一百七十九章 真真假假 裴燕闻言，纠结犹豫了一下，才开始缓缓开口说道：“当年，我爷爷虽然跟北燕勾结，残害了你全家，但是因为你爷爷忠烈不二，不肯将秘笈交出来，故而他并没有拿到御兽秘笈，而后北燕翻脸不认人，将屠杀对准了我们，我们侥幸逃生，却也死了不少人，其中包括我的母亲。后来投靠了杨家，但是也大伤元气，远不如前，如丧家之犬。我爷爷为了讨好杨家，不惜将家中女眷当成礼物一样送给杨家人，这些年我们在杨家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也是生不如死，想来是这报应来的如此之快。” “两年前的一日，我爷爷不知道怎的，竟然与北燕又有了联系，他想要借北燕摆脱杨家。绣衣使对北燕细作盘查极为严格，故而我爷爷就将那细作藏在了凤瑞山庄，凤瑞山庄属于杨家，便是绣衣使也不敢随意搜查的。这一次来的细作在北燕也颇有些背景，爷爷对他很是看重，竟然让我好好的陪陪他，以便日后去了北燕，能够快速有个立足之地。” “此事杨家是否知情？”裴琰川问道。 “杨三郎最是怕事之人，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告诉他？若是杨家知晓我们有了叛走之心，怎么还可能容下我们？” “此次入京的北燕细作是否就是当年屠我满门的北燕人？”裴琰川又问道，语气冷厉了几分。 “应当就是。”裴燕想了一下说道，“他跟爷爷虽然很少提起当年的事情，但是通过他们的只言片语推断，应该跟当年的事情有关，而且应该是主使者之一。凤瑞山庄养了好几个戏班子，那人就藏身在一个皮影戏班子里面，你们很好找到他的，到时候你也可以报仇了。” 她见裴琰川脸色阴狠，急忙又说道：“大哥，当年那件事情发生的时候，我跟妹妹只是小孩子，跟我们无关的，而且这些年我们也因为自己是分宗的人付出了代价了，下半辈子我们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而已，至于爷爷他们……他们根本不将我们姐妹当成人，而且这些年我跟妹妹为他们做的已经报答了他们的养育之恩了，所以他们的生死再与我们姐妹无关了。大哥，求你帮帮我吧。” 裴琰川只是默然的喝着手上的汤药，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是他的私事，亦是他的大事，姜小年也不好多说什么。 许久之后。裴琰川才开口说道：“好。” 裴燕的眼睛亮了一下，在地上磕了两个头：“谢谢大哥！”，随后她知晓这里没她什么事情了，也不打扰这兄妹二人说话，先回去了。 姜小年见她的背影完全消失之后才开口问道：“三哥，她的话可信吗？” “一半吧，至少她说起的裴家分宗这些年的遭遇是真的。”裴琰川将手上的汤药喝的干干净净的，目光带着些嘲弄。 “当年被北燕人屠杀，如今却还想着与北燕人合作，他们还真是记吃不记打。”姜小年不屑的说道，“为了荣华富贵，背叛家国，加害亲人，反复无常，卑鄙无耻几个字倒是被他们诠释的淋漓尽致。只是她既然不想将全部的实话说出来，三哥留着她的意义在何呢？” “她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不重要，背后下棋的人才重要。”裴琰川淡淡的笑了笑，将手上的空碗放下，“小妹的厨艺见长，很好喝。” “三哥喜欢，你养伤这几日我就日日给你炖来喝。” 杨三郎在得了宇文璟送出去的确切的消息之后，立即就将藏身在马戏班子里面的北燕细作给找了出来，交给了绣衣使。 作为人情，他将裴燕的妹妹裴鹤给带了出来，送给了宇文璟。 “这是你要的人，现在完完整整的送给你了。” “多谢。”宇文璟端起酒杯笑了起来。 “该说谢谢的人是我，此事若不是我率先将北燕细作找出来，叫绣衣使抢了先，朝廷那里不知道又该有多少说法，我们杨家又得遭受多少非议，我那姐姐如今虽然是皇后，但是还没有诞下皇嗣，后位不稳，有些情况若是被王家利用起来，那就是变数，后果难说啊。宇文兄，这杯酒我敬你，这个人情我记下了，日后一定会回报你的。” 宇文璟将杯中酒饮尽，又问道：“还有一件事情，此次北燕细作能够藏身凤瑞山庄，完全是因为裴家，为何你不将叛国的裴家一起交给绣衣使处理？” “我哪儿敢包庇裴家啊，全是上面有人想要保下裴家，或许是觉得裴家还有价值吧。”杨三郎说道，“我也不管了，反正将那些人全部都交了出去，自己图一个清静。” 与杨三郎应付了一番之后，宇文璟将裴鹤带了回去。 裴鹤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很是瘦弱胆怯，唯唯诺诺的跟在宇文璟的身后，直到回到了柳府，她看到了裴燕，急忙跑到了裴燕的身边。 “姐姐！” “妹妹！”姐妹两人相拥而泣，“没事了没事了，以后没有人能够控制咱们了，咱们自由了。” “那爷爷跟父亲他们怎么办啊？他们被抓走了！” “现在这个时候还管的了他们啊！他们那是咎由自取，咱们能够管好自己就不错了。” 宇文璟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裴琰川：“人交给你了。” 裴琰川点头。 姐妹两人哭够了之后，裴燕拉着裴鹤的手来到了裴琰川的面前，泪眼婆娑的说道：“妹妹，这是大哥，是大哥救了咱们，快给大哥磕头。小的时候，大哥还带着我们玩儿呢！” 裴鹤急忙就跪下给裴琰川磕头：“谢谢大哥相救！” 裴琰川表情淡淡的说道：“这两日你们姐妹二人暂时住在这里，我会为你们安排去处的。” 说完之后，就转身离开。 裴燕将裴鹤拉了起来，拍了怕她衣服上的尘土，说道：“妹妹，我会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一个不会再有人欺负咱们的地方！以前欺负过咱们的人，都得死！” 第一百八十章 世子暴毙 苏莫为回来了，同时给姜小年带回来了许多的礼物。 “你这些日子倒是跟庆阳长公主去了不少的地方，一路上可还辛苦？”姜小年问道。 “一路游玩，又何来辛苦之说？”苏莫为浅笑着说道。 一旁的柳琮打趣道：“陪了长公主这么久了，怎么会不辛苦呢！啧啧，现在大家都在说，你如今是她身边最得宠的那个人呢！” 关于苏莫为是庆阳长公主男宠的谣言，已经有好些日子了，尤其是近段时间苏莫为陪着庆阳长公主去了多个地方，出入同行，举止亲密，更是让这个谣言被坐实了。 “苏大哥，近来的确是有很多关于你的谣言。”姜小年提醒道。 苏莫为却是摸了摸鼻子，不是很介意：“他们说由他们说便是了，你可信我？” “我们自然都是相信你不是那种人的，只是任由着流言蜚语滋生，日后对你的名声会不会不利啊。”姜小年担忧的问道。 “无妨，既然是谣言，自然止于智者。”苏莫为轻笑了一下，“有段日子不见，你长高了不少啊。” “可不是！”柳琮抢先回答道，“一天一个模样呢！咱们小妹如今也有了亭亭玉立的样子了！” 苏莫为微微一笑：“挺好的，快来看看我给你带的礼物，可还喜欢？” 姜小年前去拆礼物，宇文璟将茶杯放下，问道：“这段时间出去可有什么收获？” “收获也有一些，不过倒是见识到了庆阳长公主的野心了，如今的世家大族背后的利益勾连早就根深蒂固，她手上没有筹码去让这些世家成为她的人，故而将目光对准了那些不被重视却小有实力的世家，那些世家想要更加的显赫，就必须剑走偏锋，双方一拍即合。” “这一步棋倒是及其的微妙，若是走得好，这些小的世家联合起来的确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甚至能够跟王杨这样的一流世家掰掰腕子，若是走得不好，这些人利益当先，又没有太多尾大不掉的顾虑，会第一时间将自己摘出去的。”宇文璟说道，“不过有总比没有好，庆阳长公主不愧是太后的女儿，对权力的渴望跟她的母亲如出一辙，或者说，在权力的旁边太久了，嗅到了权力的芬芳，谁都想要伸手去够够这权力吧。” 顿了顿，宇文璟看向了苏莫为，问道：“你这一次陪着她，不仅仅只是去游山玩水的吧？” 苏莫为勾了勾唇：“二哥什么都看得明白，何必问我呢。” 姜小年对于苏莫为带回来的礼物倒是颇为满意，除了一些讨她欢喜的小玩意儿之外，还收集一些农耕，花艺，布艺等手艺方面的书籍，这些东西完全可以用于如今的女学教学之上，女子读书倒是可以开眼界，但是这个世道对于读书的女子提供的出路却没有几条，她们到底是要回归到手艺傍身这一步的。 苏莫为见姜小年喜欢，也就开始为她讲解起了她带回来的这些东西，以及说起了这一路上的风土见闻。 这时候，有侍女前来禀报说裴燕裴鹤姐妹二人要见姜小年，姜小年将姐妹二人请了进来。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姜小年淡淡的问道。 虽然这姐妹两人暂时住在这里，但是姜小年心中对她们是一点好感也没有，毕竟她们是三哥仇人的子女。 裴燕咬了咬唇，有些为难的说道：“我听说姑娘在府上办了个女学，我跟妹妹两年一直疲于奔命，要么就是要练习御禽的技艺，根本没有机会读书识字，听闻姑娘的女学不拘学生的身份，所以我们姐妹希望姑娘能够给我们一个机会，让我们也能够增长一些见识。” 姜小年想了一下说道：“你们既然有这个想法，那便去好了。” 赵子晴对于忠正颇为看重，她们若是跟着赵夫子学习，希望赵夫子能够交会她们知晓一些忠义，不要似她们的爷爷一般。 “多谢姑娘。” 裴燕急忙感激，一边拉了拉妹妹的衣袖，让妹妹说话。却见裴鹤却盯着苏莫为发愣，她立即咳嗽了一声，此时裴鹤才反应过来：“多谢姑娘。” “我会跟赵夫子打声招呼的，明日你们就可以去，但是丑话说在前面，夫子很严格，而且定期会有考核，考核不过是不能够留下继续念书的。” “我知道了，我会努力的。” 近来京城之中讨论度最高的事情莫过于晋王世子与王诗文的大婚，只是随着大婚的日期临近，晋王世子却突然暴毙了。 晋王府内，晋王坐在床边看着膝下唯一的儿子，如今脸色惨白的躺在床上，浑身冰冷僵硬，一股后悔的情绪席卷而来，不觉痛苦的哭了出来。 若是他当时忍一忍就好了，世子身子不好，他又不是不知道，父子之间何苦闹成现在这样生离死别的样子。 “父王，人死不能复生，你保重身子啊。”明月郡主拍着父亲的背安慰着，一面抹了抹眼泪。 “我对不住你哥哥，对不住啊。” 世子的离去，也惊动了皇宫的太后与帝后，三人都前来见世子最后一面，宽怀了晋王一番。 “不是说世子的身子近来有西域神医调理着，已经好了很多吗？为何突然……”太后擦着眼泪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家丑不可外扬，纵然是面对自己的母亲，晋王也说不出口，只能够唉声叹气，敷衍了一番。 太后见晋王悲恸的样子，也不好追问，只得安慰了一番，帝后亦是好言相劝，希望他能够多保重身子。 既然人已经去了，那么接下来就是葬礼的事情了，此事还是交给了明月郡主来处理，她早在世子去世的时候就命令下人将王府所有关于婚礼的装扮全部取下，换成了白幡，如今太后发话，她更是会将兄长风光大葬，来彰显自己的能力。 太后年事已高，遭此创伤，精神不济，帝后不得不陪同太后现行回宫了，明月郡主又将晋王劝去休息，她则是好为兄长准备后事。 第一百八十一章 真相 明月郡主命人为晋王世子换上了最华贵的衣服，随后将下人遣了出去，坐在床边，看着兄长的脸，若是之前的眼泪是装的，这会儿想起兄长从小对她的爱护，少不得还是流了几滴真心泪。 “哥哥，不要怪我，我是不能够让王家的女儿嫁给你的，也不能够让她有机会怀上你的孩子，那么我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晋王一直都怀疑侧妃母子之死跟世子有关，而后花天酒地的，宠幸了好些女人，还真得有一个女人怀孕了，晋王高兴不已，觉得还不老，还有能力，正准备将此事禀报给太后的时候，下人前来禀报说，怀孕的夫人自杀了。 晋王大惊不已，急忙前去查看，没有想到此事竟然也与世子有关，他沉着脸问世子到底想要做什么，世子却是那夫人腹中根本不是他的孩子，他亲眼撞见夫人与男子私通，夫人自知没脸活下去，才自杀的。 晋王又问奸夫是谁，世子回说没有看清楚脸那人就跑了，而后夫人苦苦哀求他不要将此事透露出去，世子不忍父王被欺骗，还是想要说出真相，不曾想夫人为了维护奸夫，直接撞墙自杀了。 只是世子的话，晋王根本不信，之前就怀疑世子为了自己的骨肉，而残害尚未出生的同胞，如今又发生了同样的事情，难道都是巧合不成？王府这么多人，怎么就叫世子撞见了呢？若夫人腹中的孩子不是他的，岂不是证明他真的老了不行了？ 诸多疑虑一起涌了上来，晋王恼怒之下狠狠扇了世子一巴掌，又踹了世子一脚，当即世子就吐了血，随后晋王拂袖而去。 世子本就羸弱，经此打击，一蹶不振，没两天就去了。 只是这件事情里面有多少是明月郡主的手笔呢，一个不问世事的世子，都很少出自己的院子很少出，怎么就偏偏被他撞破了奸情呢？ 只是斯人已逝，那些真相都无从追究了。 “郡主。”一个晋王世子的侍女拿着一个小匣子上前，“这是世子临终前让奴婢给您的。” 明月郡主擦了擦眼泪，结果小匣子，又问道：“兄长可有留下什么其他的话？” 打发侍女下去，明月郡主打开了小匣子，里面留着一封信以及一个编制的小蜻蜓，她轻轻地抚摸着这个小玩意儿。 那是母妃还在世的时候，母妃亲手给兄长做了这个小东西，她吃醋非也要，兄妹两人抢了起来，兄长就将这东西送给了她。母妃说这是兄长的东西，让她换回去，再给她做一个。她气急，宁愿毁了也不愿意还给兄长。 后面兄长为了哄她，自己亲手编了一下丑巴巴的小蜻蜓，只是她那个时候年纪小，早就忘了小蜻蜓的事情，对于兄长亲手变得也甚为嫌弃，就没要，没有想到兄长竟然保存到了现在。 她又打开了信，看完之后心中五味杂陈。 原来兄长什么都知道，知道这一切都是她设的局，但是他没有在父王面前为自己辩解，只是在信中劝她，不要忘记本心，不要被权力冲昏了头脑，劝她远离权欲的中心，舒心快活的过完一生。 看完信之后，明月郡主就将信烧了。 “哥哥，你放心去吧，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兄长的确是一位好兄长，纵然知晓妹妹害她，不但不恨她，还为她着想，可惜兄长并不了解妹妹。 做一个碌碌无为之人，纵然享尽人间富贵，又有何趣？ 女子不比男子，想要在青史留名，就必须轰轰烈烈，否认纵然出身皇家，也不配留下一个名字。 晋王世子突然暴毙而亡，最高兴的人莫过于王诗文不可，终于不用嫁给这个短命鬼了，到时候去求求太后，说不定还能够入宫做贵妃呢。 她不仅将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还哼起了歌，唱起了小曲儿。 这幅样子叫王夫人看到了将她责骂了一番：“你这幅鬼样子给谁看呢！未婚夫没了，还如此高兴，此事若是传出去了，还怎么得了！晋王世子不管如何，毕竟都是太后的亲孙子，太后对你再亲厚，能够亲得过自己的孙子？此事若是传到了太后的耳中，你让太后怎么想？” “我高兴一下都不行啊。”王诗文扫兴的拔下了头上的金钗，“娘，你难道不为我高兴吗？你难道希望我嫁过去就当个寡妇吗？” “此事不好说啊。”王夫人坐下之后叹了口气，“我自然是心疼你嫁过去之后就守寡，但是宫里面那个女人的肚子里面若是个男孩儿，一切都不一样了，太后明说了，那孩子日后是要抱给你来养的。太后与陛下表面和谐，私底下已经有了许多的矛盾了，先先帝一般，太后废了陛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那么到时候太后会扶持谁上位？自然是晋王的血脉啊。” 她抬眸望着王诗文：“你想想看，那孩子养在你的膝下，到时候你就是太后了！等太后百年之后，皇帝年幼，这大夏的江山就是你说了算了。” 她随后又露出了忧虑之色：“只可惜啊，世子去的太早了，早知道就让你们的婚事提前了，接下来却不知道太后有什么打算。” 这番话王诗文却是听得心惊胆战，她可没有当什么太后的野心，只听到了太后想要废了皇帝，这怎么行啊！ 她急忙来到了母亲的面前，问道：“太后跟陛下之间裂痕已经这么深了吗？就没有弥补的可能吗？不管如何，陛下都是太后的亲骨肉啊！” 王夫人冷笑了一声：“在权力面前，亲骨肉算什么？先帝难道不是太后的亲骨肉？站在最高处的人只能够有一人，太后跟陛下都想要那位置，又如何能够风平浪静？” 王诗文不满的说道：“太后是个女人，还那么大的年纪了，怎么就抓着权力不放呢，安心养老，做个富贵老太太不好吗？” “傻孩子，太后从来代表的不是她一个人，而是她背后的整个利益集团，就算是太后想退，她背后的人能够让她退吗？一朝天子一朝臣，一旦她退了，她背后的人必然会遭到陛下的清算的，王家的家族荣耀或许也不复了，你要知道，在权力的游戏里面，根本就毫无亲情可言的。” 王诗文天真的问道：“要是我嫁给陛下呢？要是我给陛下生下有王家血脉的孩子，是不是代表着王家与陛下又是同盟了，是不是就可以调和陛下跟太后的矛盾了？” 知女莫若母，王夫人自然是察觉到了女儿的心思，摸了摸女儿的脸：“你觉得陛下会让你生下有王家血脉的孩子吗？” 王诗文的脸一下子白了，一瞬间如坠冰窟一般。 第一百八十二章 差一点 皇宫。 一套白色的孝服被送了过来。 楚楚见此，问道：“谁死了？” “是晋王世子。”宫女禀报道。 “什么！”楚楚惊得站了起来，“世子死了！” 随后，她又高兴的笑了起来：“哈哈，世子死了！世子竟然死了！” 上回子明月郡主说起如今有西域神医给世子调理身子，世子的身子好了不少，且世子又要娶王诗文了，世子能够让自己怀孕，必然也能够让王诗文怀孕，若是王诗文怀了孩子，自己肚子里面这个也就不值钱了。 如今这还没有大婚呢，世子就没了，那么说明不管她肚子里面的孩子是男是女，都是晋王府唯一的血脉了。 没有大婚，那么那姓王的就不是晋王府的世子妃，自己的孩子也不必拿给她抚养了，实在是老天爷都在帮她啊！ 不久之前，皇帝命太监过来传旨，世子虽然去了，但是尚有遗腹子存在，为了给这尚未出生的孩子一个名分，楚楚被封为世子侧妃。 楚楚接了旨，又将圣旨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 她果然是富贵命啊，现在居然成为了世子侧妃了，想必如今姜小年那个贱人见了她也得给她磕头了。 母凭子贵，她会一步步的爬上去的，现在是世子侧妃，日后就是晋王的母妃，成为太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开开心心的穿上了孝服，开始想象着自己成为太后之后的日子，所有人的生死都在她的一念之间，以前得罪过她的那些人她通通都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她开心了，有希望了，被她折磨的宫人们就绝望了，愤怒了。 凭什么这样的人还能够过上富贵的日子！ 你想要母凭子贵，偏偏不让你如愿！ 于是这一天晚上，楚楚因为心情好，胃口大开多吃了些食物，又喝了一碗安胎药，没有想到一个时辰之后，就腹痛难忍。 宫人们赶紧去请了御医，折腾了一晚上，血水流了一盆又一盆，孩子还是没有保住。 此事惊动了太后，她坐在外面转动着手上的佛珠，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一会儿，一个年老一些宫女抱着一个用小被子裹着的胎儿的尸体过来了，低声说道：“是个已经成型的小郡主。” 太后没有睁开眼睛，只是不停地转动着佛珠，她身边的嬷嬷急忙让宫女将尸体抱下去安葬。 许久之后，太后叹道：“世子刚去，没有想到连唯一的骨肉也没有保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她的饮食里面被人掺了堕胎药。” “查出是什么人做的了吗？” “是一个宫女，事发之后就服毒自尽了，楚楚平日里面对待宫人颇为刻薄，想必是报复所为。” “蠢货啊，对待掌管自己衣食住行之人还敢狠毒。” 嬷嬷想了一下又问道：“眼下楚楚该如何处置？” “交给晋王处置吧。” “是。” 太后交代完了之后，由嬷嬷现行扶着离开了。 楚楚到了次日的上午才醒了过来，喊道：“水，我要喝水！都死哪儿去了！” 她想要起身，只是浑身无力，又喊了几声，才来了一个太监。 “叫什么叫！”太监冷冰冰的说道，“号丧呢！” “你竟然如此跟我说话，信不信我杀了你！人呢，都死哪儿去了，怎么就来了你一个！我要喝水，给我倒点水来！” “想要喝水啊，自己倒啊！”太监讽刺的一笑，“你以为还是从前呢！” “你什么意思！”楚楚后知后觉的摸向了自己的肚子，之前还隆起呢，现在却突然变得平坦了，她大惊之色，“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昨儿已经流产了。” “不可能！”楚楚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大声尖叫了起来，“这不可能！我的孩子呢！把我的孩子还给我！你们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太监鄙夷的说道：“谁让你平日里面做的坏事太多了呢，宫女被你折磨的生不如死，与其如此，还不如跟你同归于尽，让你也尝尝人间苦楚！你既然醒了，也该上路了。” “什么上路？上什么路！” “太后交代了，将你交给晋王处置。”太监哼了一声，“是死是活就看你的造化了！” 说着将人匆匆床上扯了下来。 “混账！你敢如此对我，你知道我的身份码？我可是世子侧妃，你敢如此待我，我要诛你九族！” “呸！” 又进来了两个太监，将楚楚匆匆床上扯了下来，楚楚刚刚经历小产，身子本就虚弱，被这么一折腾，顿时就是满身大汗，嘴里面还在喊着要给这些太监好看。 最后太监直接拿了一块臭抹布，堵了她的嘴，将人绑了，直接往宫外抬。 楚楚一路上都在反抗，头上青筋毕露，满眼都是不甘！ 叫她如何甘心！ 明明她差一点就要成功了，就要成为大夏最尊贵的女人了，现在却像个被送往屠宰场的畜生一般。 不公平，老天爷对她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就在楚楚要被脱出崇化门的时候，一道淡淡的声音响起：“站住。” 两个太监急忙下跪：“参见皇后娘娘。” 杨琰坐在凤撵之上，扫了一眼披头散发像个疯子一般的楚楚，问道：“怎么回事？” “启禀皇后娘娘，太后命奴才将此人拿出去交给晋王处置。”太监回禀道。 “太后带回来养胎的那人？” “是。” “如今晋王世子刚刚去了，晋王未必有心情处理这种杂事，将她交给本宫处理吧。” “这……” “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太监急忙说道，“这就交由娘娘。” 杨琰抬了抬眉：“带上她，回宫。” 凤撵继续前进，杨琰身边的两个宫女将地上的楚楚扶起，跟在了后面。 “娘娘，你为何要救她啊？据说她谋害了晋王的侧妃，害了侧妃一尸两命，此事若是被晋王知晓，只怕是会记恨娘娘的。”宫女劝道。 杨琰淡淡的笑了笑：“她的眼神很有趣，本宫很少见到如此贪婪又不甘的眼神了，何况她与那顾浅意顾大人还有些关联，日后或许有用得上的时候。带回去，给她请个大夫，安置在冷宫之中，不要让旁人知晓了。” “是，娘娘。” 第一百八十三章 治病 府邸。 “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柳琮诧异的问道，“一点线索都没有？” “嗯。”宇文璟点头，“仿佛一夜之间他们人间蒸发了一般，完全没有了任何的线索。” 此前取姜小年血的组织，宇文璟一直都在调查，上回子小年解毒的时候，他们杀来了京城，虽然在宇文璟他们的计划之下，完全失败，并且元气大伤，短时间内没有卷土重来的可能，但是江湖上却一直有他们活动的痕迹，但是近来却突然消失，消失的非常的彻底。 “该不会是又在憋什么坏主意吧？”柳琮摸着下巴说道，“本就是敌暗我明，不好对付，若是他们又在酝酿什么计划，就不好了。” 宇文璟眼睛眯了一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要么他们从此彻底的消失，只要开始露面，我定然会得到消息的。” “牢里面的那个女人的嘴也是真的硬啊，我用了这么多手段，她真的就是不开口。也不知道是她的心智太过于坚强还是她的主子对她的手段太过高明。”柳琮耸了耸肩。“反正，我是没法子了。” “那就先不管她了，关着，日后再说吧。” 就在这个时候，小厮在外面禀报道：“五公子，杨家的人递来了请柬。” 柳琮笑了起来：“确定是给我的，不是给四哥的？” “是给五公子的。” 柳琮好奇的接过，扫了一眼，浅笑道：“我当是什么事情呢，原来是有人生病了，请我去看病的。杨家的一个旁支，怕我不愿意去看病，托了杨家的名义请我去一趟。” “去看看也好，前些日子因为杨舒与老四的婚事，两边闹得有些不愉快，如今暂且缓解一下吧。”宇文璟说道。 “成，那我去看看便是。” 随后柳琮去了杨家，杨舒亲自将他迎进了府上，边走边说道：“小琮，你能够亲自过来，实在是太好了。这位叔伯虽然是杨家的旁支，但是早年间救过皇后娘娘，故而请了你过来，倒也不是什么大病，只是有些咳嗽，不过咳嗽了快三年，看了不少大夫，吃了不少药，一直不见好，近来还越咳越厉害了，他晚上完全睡不了觉，所以就求到了咱们，希望能够请你过来。” “好说。”柳琮点头说道，“先让我看看病人吧。” 病人杨云新就在客厅内等着，见到柳琮过来，急忙起身上前，抱拳笑着说道：“想必这位就是柳神医吧，果然是如同传说一般，一表人才，少年英雄啊。” 他刚说完，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一旁他的夫人急忙上前为他拍打着后背，一边恳求的望着柳琮：“柳神医，他咳了许久了，现在是肺都要咳出来了，再这么下去只怕是要活活咳死，我们看了不少的大夫，都束手无策，不然也不敢麻烦柳神医的，希望柳神医能够大发慈悲，救救我们。” 柳琮观察了一下杨云新的脸色，淡淡的说道：“你且坐下，我为你把把脉。” 片刻之后，柳琮收回了把脉的手，淡然说道：“不是什么大问题，我会给你施针治疗，再给你开几服药，数日之后就会见效的。” 杨云新大喜：“多谢柳神医，多谢柳神医！” 说着，柳琮就开始为杨云新施针，随后又开了药方。 杨夫人又拿来了一个盒子，恭敬的说道：“多谢柳神医，这是我们夫妻为柳神医准备的诊金，请柳神医不要嫌弃。” 柳琮看了一眼一旁的杨舒，说道：“我是看在杨舒的面子上来的，诊金就不必了。” 杨云新夫妇更是大喜过望，随后杨舒送柳琮离开，一直旁敲侧击的打听着顾浅意的事情，柳琮顿住脚步，叹了口气说道：“杨小姐，我四哥每天忙得团团转，连跟我们一起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哪儿有时间与其他的女子接触？你多心了。” “可是……” 柳琮接着说道：“其实你比我更清楚，你们之间存在的阻碍从来不在于你们两人，而在于你们两人的背后。” 杨舒自嘲的笑了笑：“若是他同我一样心志坚定，什么样的阻碍都不是问题，只是他根本不想为我委屈妥协分毫。” “杨小姐，每个人的追求是不一样的，在你的心中，与心上人长相厮守是最重要的事情，那么为了达成这个目标，你可要放弃妥协很多的东西，在有的人的心中，天下太平百姓富足，朝政海晏河清，实现心中抱负，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情爱对他们来说并没有那么的重要。” 他看着杨舒的眼睛继续说道：“你若是真的喜欢四哥，那么你应该懂他心中的理想，也应该知道，有些事情他一旦有所妥协，那么必然会跟自己的计划差之千里的。杨小姐，有句话叫做道不同不相为谋，不是你不好，我只能说，你们不是一路人。” 杨舒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这也是他的想法吧？” “不，这仅仅是我这个旁观者的想法，你的确是一腔痴情，可是你们想要的东西以及你们背后背负的东西的，都是不一样的。”柳琮抿了抿唇，“我言尽于此，告辞了。” 治病救人对于柳琮来说，本来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但是这件小事情，偏偏出了纰漏，那就是在第二天，杨云新就死了。 杨云新的家人自然是不肯依，一纸状书将柳琮给告了，并且大肆宣扬，医死人活白骨的柳神医竟然治死了人，这件事情很快成为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不可能！”收到消息的柳琮下意识的否认，“他本就不是什么大病，我不过是为他疏通了一下堵塞的脉络，怎么可能会死人！其中必然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的医术，我们从不怀疑，既然是冲着你来的，明日咱们就去官服应诉便是。”顾浅意说道，“此事难道是杨家给你设的局？” 宇文璟用扇子击打着掌心，想了一下说道：“杨云新的确是对皇后有恩，想要做局，用他为筹码未免会寒了杨家其他人的心。” “还是这就是个巧合，那人因为其他缘故死了，他的家属却将此事怪罪在了五哥的身上？”姜小年疑惑的问道。 “不管如何，明日去了便知道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被栽赃 次日，姜小年等人都陪着柳琮来到了府衙。 杨云新的夫人声泪俱下的控诉着：“前日我们找柳琮医治，他给夫君浑身上下扎满了针，又开了药，回去之后我们就按照他说的，吃了药就睡下了，晚上的时候夫君的咳嗽的确是有所减轻，我心中还在欢喜，这柳神医果然医术高明，只是没有想到早上醒来的时候，夫君已经去了，身子都僵硬了！” “我们回去之后，只是如同寻常一般吃了些家常便饭，那饭菜我也吃了的，然后就只喝了柳琮开的药，定然是喝药喝死了！大人，求你为我夫君做主啊！” 府尹也甚是为难，一边是杨家，是皇后的恩人，一边是声名在外的神医，对京中许多贵人那都是有救命之恩的，他左右都不好处理，听到了杨夫人的控诉之后，他看向了柳琮，问道：“柳神医，你可何话要说？” “两点。”柳琮表情淡淡的，一点也没有心虚的模样，“第一我要看药渣，第二我要验尸。我虽然年轻，但是行医多年，从未失手过，多少疑难杂症都是手到擒来，一个区区咳嗽怎么可能将人治死，其中必然有什么误会。” 府尹点头：“柳神医说的在理，”杨夫人，麻烦将药渣跟死者的遗体抬上来，本官在多请几位大夫与柳神医一起，一验便知。“ 杨夫人却是突然结巴了起来：“那药渣早就被我们处理了，至于我夫君的遗体现在正在棺椁之中，我不想惊扰我夫君的在天之灵。” 柳琮嘴角挑了一下：“若他死的不明不白的，在黄泉之下才是闭不上眼睛吧？再者，我前日叮嘱过你们，一副药可以煎药三次，为何你们才服用一次，就着急将药渣处理呢？” 杨夫人眸子转了一下：“我们想着每一次都用新的药，效果会好些，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府尹说道：“为了真相能够大白，还是去将死者的遗体搬运过来吧，验过之后，也好有个交代。” 说着，他吩咐几个捕快去将棺材抬过来。 杨夫人的神色变得极不自然。 众人一起等待着，谁知道没一会儿灰扑扑的捕快回来禀报道：“不好了，大人！” “出了何事？” “是这样的，我等奉命前去搬运棺椁过来，只是没有想到刚到了杨家的府上，那停放遗体的房间就走水了，属下等虽拼死救火，奈何火势太大，也是无能为力了，停在里面的遗体只怕是化为灰烬了。” 此言一出，顿时引起了围观着的讨论。 “这火起的也太过蹊跷了，偏偏在验尸的关键时刻。” “是啊，谁知道是不是为了毁尸灭迹呢？” “反正我是相信柳神医的，我们家那口子若非柳神医的神通，只怕是早就去了。” 姜小年见身边的很多百姓都是相信五哥的，心中颇为欣慰。 宇文璟的脸色却是阴沉了下来：“尸体被毁了，对于五弟并不利。本来查明真相就可以消除谣言的，但若是任何证据都没有了，虽然定不了五弟的罪，但是只要有人刻意传播这件事情，五弟的声誉还是受损的。” 柳琮抱着手臂，摆出很为难的模样：“杨夫人，你告我治病治死了人，可是要拿出证据的，现在我要的药渣，你说已经处理了，我说验尸，一把火连尸体都没有了，那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将人治死了，我还说是你谋杀亲夫呢！” “你！”杨夫人指着柳琮骂道，“你含血喷人！” 柳琮勾了勾嘴角，又道：“不过你以为只要将尸体烧了，我就毫无办法，只能够任你们栽赃是不是？他的尸体烧没了，骨灰还在啊，就凭骨灰，我也能够辨认出他的死因来。” 说着他看向堂上的府尹，说道：“还请大人让手下的人将死者的骨灰取来。” 没一会儿的工夫，捕快就取来了骨灰，放在了一个坛子里面。 随后府尹命人取来了一块白布，将骨灰撒在了白布之上，看着柳琮说道：“柳神医，你真的能够凭借骨灰判断死因？” 柳琮手上拿着一根小棍儿，拨动了一下一些比较大块儿的骨头，随后紧皱着眉头，看向了一旁的杨夫人：“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他可不是喝我开的药喝死的，而是死于千机引吧？” “什么！”杨夫人的脸色大变，神情慌乱，急忙否认，“你胡说，什么千机引！我夫君分明是吃你开的药吃死的！你少在这公堂之上信口开河！” 随后她拿出手绢哭了起来：“请大人为我夫君主持公道啊！皇后娘娘啊，我夫君曾经救过你的性命，如今却要被如此对待，你要为我们做主啊！” “杨夫人，有孕在身吧？”柳琮挑了挑眉问道。 杨夫人的脸色又是巨变：“我……我与夫君恩爱，我有身孕有何稀奇？” “你的夫君早就没有了生育能力，你与他再恩爱，他也不能够让你怀孕啊。这一点可不是我胡说，给他看过病的大夫不止我一个，想来他们也是早就知晓的，只是此乃隐疾，不会告诉旁人罢了，找几个之前看过的大夫，一问便知。” 柳琮轻笑了一声，继续说道：“我倒是相信杨夫人对你的夫君还是有些感情在的，想必在下药之前你的内心经历过挣扎吧，不然的话，千机引的粉末也不会出现在你的的裙摆之上。中了千机引这种毒药，不会有明显的症状，故而外人看到了尸体也不会怀疑起势中毒而亡的。只是你可能没有想到，我这个人啊鼻子特灵，但凡跟药能够沾上边儿的，我都能够闻出来。” 他清了清嗓子：“结果已经很明显了，杨夫人你跟人私通，还怀上了私生子，害怕事情败露，故而下毒谋害了自己的夫君，还试图家伙给我。” 杨夫人是真的没有想到柳琮能够发现千机引的事情，心理防线一下子就崩溃了，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是没法子啊。” 柳琮眯了眯眼睛问道：“千机引可是寻常能够见到的毒药，你一个深宅妇人如何能够拿到？是谁给你的，你的奸夫？” 第一百八十五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是，不是！”杨夫人急忙摆手，“他没有参与这件事情，他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情！这是有人给我的！我也不想杀人的，那个人发现了我的事情，说如果我不配合的话，就将我的事情捅出去，所以才……” “那个人？”柳琮挑眉，“那个人是谁？” “我……我不能说。”杨夫人的眸子快速转动了一下说道。 “大人，如今已经真相大白了，我可以离开了吧？”柳琮问道，“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大人你了，我相信大人你肯定有办法让杨夫人开口的对吧？” “柳神医放心，本官一定尽力找出幕后之人，还柳神医一个公道！” 柳琮昂首挺胸的走出了公堂，百姓们拍手祝贺，他则是挥手回应。 “五哥真厉害。”姜小年佩服的竖起大拇指，“这么两三下就为自己洗刷了冤屈。” 宇文璟却是皱眉说道：“虽然是杨家的旁支，却也是大户，能够入内纵火烧毁尸体，想要整老五的人，身份必然不简单。” 杨舒也旁观了此次的庭审，对于柳琮由此遭遇颇感抱歉，毕竟治病这件事情她全程参与，柳琮能够答应治病，多少也是有她的缘故，没有想到却发生了后来的事情。 “你不用感到抱歉，此事与你无关，我不会迁怒与你的。”柳琮说道。 杨舒的神色也颇为愤怒：“不管如何，我这位堂叔当年是救过我堂姐的，现在无端被害，不光是你们，我们杨家也是要找出幕后真凶的，小琮，这件事情，我们杨家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众人接了柳琮回家，一起庆祝了一番，倒是如同宇文璟所预料的一般，晚上的时候传来了消息，杨夫人在狱中自尽了，指使她下毒栽赃之人自然是没有问出口的。 就在众人以为这又是一桩悬案的时候，顾浅意却是早就有了安排，将入狱灭口之人给抓住了，一番严刑拷打之下，这人承认他出手灭口杨夫人，乃是受到了王家的指使。 他继续顺腾摸瓜查下去，查到了王诗奇的身上，包括他通过其他的渠道搞到了千机引。 他并没有亲自再继续往下调查，而是将这些消息一并透露给了杨家，一来杨家与王家本就互相压制，二来这一次王家谋害的人乃是皇后的恩人，相当于根本不将杨家放在眼中，有次机会，杨家怎么可能错过？ 果然如同顾浅意预料的一般，杨家有了这两个线索之后，继续调查下去，将人证物证都调查的非常完整，虽然直接向皇帝递交了奏折，状告王诗奇谋害人命。 而顾浅意也暗示了一下，御史台这边也同时上书，王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希望能够严惩凶手。 王诗奇乃是王家嫡子，出了这种事情小皇帝自然是高兴的，可以借此敲打一下王家，只是该给太后的面子还是得给，于是前来找太后商议一下此事该如何处置。 “若是一个普通人，死了也就死了，最多打发一些银子安抚一二即可，只是此事死的人偏偏是杨家人，还是皇后的恩人，杨家咬着不放，态度十分的强硬，御史台那边又盯得很紧，此事因为涉及到了柳琮，柳琮在民间的威望很高，所以百姓也都对此事十分关注，该如何处理此事，朕实在是很为难，所以想要听听母后的意思。” 太后因为晋王世子离世，以及楚楚流产两件事情，肉眼可见的疲惫了不少，不过眼中还是冒着锐利的光，闻言她转动了一下手上的佛珠，问道：“陛下打算如何处理呢？” “小惩大诫吧，圈地为牢，让他在王府内好好的反省三年，不得出府半步，另外再罚些钱财。” “呵呵。”太后冷笑了一声，“陛下方才已经说了，这件事情闹得很大了，那陛下这点小小的处罚措施能够服众吗？到时候不管是朝臣还是百姓都因为是哀家在包庇，是王家在包庇，只会引起更大的议论而已。” “那母后以为如何是好？” “你方才也说了，死的人那可是皇后的恩人，怎么能够轻轻的放下呢？流放吧，就流放至岭南三年，三年之后舆论平息，再说吧。另外，尚书省尚有一个空却，让杨家一个德行兼备的人补上去吧。不知道这个处罚是否能够让你的皇后满意？” “母后误会了，皇后一直没有参与过这件事情，而且她打心里面尊重母后，母后的任何决定她都是支持的。”小皇帝大喜，一个不痛不痒的杨家人的死能够换来一个手握实权的要职，这倒是划算的很，他眸子微微转了一下，“只是有件事情朕没有想明白，诗奇他为什么要做局栽赃柳琮呢？两人之间可是有什么矛盾吗？” 太后心中自然清楚这一切是怎么回事，无非是王诗奇上回子企图染指姜小年，结果被柳琮教训了一番，弄得他生不如死，他心中气不过，想要借此报复，故而才做了这么一个破洞百出的局，自以为能够栽赃柳琮，又能够借着此事的事情，加上杨家与顾浅意联姻失败之故，挑拨一下杨家与顾浅意兄弟几人的关系，一箭双雕，没有想到反而将自己弄到了如此地步，实在是蠢货一个。 她默默地叹了口气，自己精明强干了一辈子，娘家人怎么一个比一个蠢，但凡娘家有几个能够拿得出手的能人，她都不会如现在这般被动，也不会迫切的希望顾浅意能够投向她。 “都是少年人，年轻气盛，少不得有些想不开的时候。”太后淡淡的说道，“你若是没什么意见，就照着哀家的话做吧。另外，你大婚已经有些日子了，后宫只有皇后一人，未免空虚，是时候该准备选秀了，为皇室开枝散叶了。” “是，母后，朕会让皇后开始准备选秀事宜的。”小皇帝恭敬的说道。 太后疲惫的摆了摆手：“没有其他的事情，你且忙政务去吧。” “儿臣告退。” 第一百八十六章 悸动 “混账东西！” 王善昌气得要打王诗奇，却被王夫人给要死要活的拦了下来：“孩子还小，也没有做什么错事，你打他做什么啊！他可是咱们的独子，若是打坏了，你拿什么陪我！” “他闹出了这么大的祸事，还叫没做错什么事情！”王善昌气得不打一处来，“现在好了，自己被流放岭南不说，还害得王家丢了一个要职！” “你不心疼儿子要去那么远的地方遭罪，还怪他，有你这么当爹的吗？”王夫人抱怨道，“太后也真是的，怎么能够给儿子这么严重的惩罚，再说了，下毒人也不是他啊，怎么能够全部都怪罪在他的身上？” “他错就错在太蠢了，人证物证被人拿捏的清清楚楚的！”王善昌气得胡子发抖，“但凡做的干净些，不要留下那么多的把柄，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王诗奇却是不以为意：“这一次的事情我的确是大意了，下回子我会小心一些的！” “还有下一次！” “那当然了，这一次我只是想要整一下柳琮的，没有想到被他侥幸逃过了，下一次我一定要整死他，不然对不起我自己！”王诗奇吃了一口果铺，“这一次去岭南就当去玩儿了，路上的事儿你们得给我打点好，等过个一年半载，风头过了，我再回来便是。” “我告诉你，去岭南了，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待着，不要再闯祸了，不然你就一辈子别想回来了！还有，不要再招惹柳琮那一行人了，太后很看好顾浅意，一直想要拉拢顾浅意，你不要坏了太后的大事，不然的话，谁也保不住你！” “我堂堂王家嫡子，竟然被一个区区江湖郎中给整了，我已经是一个笑话了，我想要报仇怎么了？我就不明白了，太后为什么要看重一个寒门出身的顾浅意，他到底有什么厉害的！” 王善昌冷笑了一声：“你若是有他一半厉害，你就能够成为太后倚重之人。” “好了好了。”王夫人害怕父子两人再吵起来，“我们还是安排一下儿子去岭南的事情吧，不光是路上，到了那边也要打点好，可别让他遭了罪，他长这么大还没有吃过苦呢！儿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们堂堂王家还真得会被几个寒门欺负了不成，早晚会让他们连骨头都不剩的！” 没两日，王夫人送王诗奇离开京城前去岭南。 “娘，你回去吧，不必担心，当我出去玩一趟，我过些时日就回来了。” 王夫人心中千万不舍：“路上千万当心，听你爹的话，到了之后安分些，不要再生乱子了。” “娘，你就放心吧。” 母子两人挥手道别，本以为一年半载就能够见面，谁知道这一别也是永别。 谁也无法预料到大势的发展，正如有的人会觉得自己永远高高在上，无法想象到，被自己践踏的人总有一日会站在自己的头顶。 到了五月，已经隐隐有了夏日的暑气了。 苏莫为见姜小年这些日子一直都在埋头学习，于是趁着天气明媚，想要带她去河边野炊，此事被柳琮知晓，也一并前去。 苏莫为带着二人前来的地方是一个很偏僻的山谷，景色却十分的优美宜人，令人心旷神怡。 “我竟然不知道京城还有这么个地方。”柳琮笑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无意之间发现的吧。”苏莫为笑道，“前段时间来过一次，就一直心心念念的想要带安安也过来。” “的确是漂亮。”姜小年笑道，“我听到了水声，周围有小河吧？那咱们可以去抓鱼，中午咱们烤鱼吃！” 几人立即分配工作，姜小年跟苏莫为去抓鱼，柳琮负责收集柴火。 河水十分的清澈，里面的大鱼游的十分的自在。 “好肥美的鱼，看上去就很好吃！”姜小年跃跃欲试，拖了鞋袜，卷起裤脚，就下河去抓鱼。 “这个时节的河水还是有些凉的，你且小心些。”苏莫为叮嘱道。 “你放心吧，我以前经常跟着爷爷一起抓鱼的。”姜小年笑嘻嘻的下河，开始追逐起河水中的鱼儿来，只是这些鱼儿倒是十分灵活，她好几次都扑空了。 苏莫为却是坐在岸边，捡起了一根树枝，用小刀不慌不忙的削着，不一会儿就削尖了。 这时候他听到了姜小年的笑声：“苏大哥，你看，我抓到了！” 抬眸就见着姜小年手上抓着一条大鱼，笑得单纯又傻气，身上的衣服被河水打湿了，正好将她少女的曲线勾勒了出来。 他忽的意识到了一件事情，安安长大了，不再是他印象里面的小女娃了。 姜小年抱着鱼回到了岸上，将鱼丢到了一边：“苏大哥，想什么呢，怎么在发呆啊？脸怎么红了？身体不舒服吗？” 苏莫为回过神来，急忙将目光从姜小年的身上移开，摇了摇头：“没事，我没事！” “没事就好。”姜小年笑了起来，“这么多鱼呢，你也别闲着啊，去抓啊，可好玩了。” 苏莫为展示了一下手上削尖的目光，挑了挑眉，随后将木棍扔了出去，刚刚好刺中了一条鱼。 “厉害啊！”姜小年不吝啬的竖起大拇指，屁颠屁颠的去将鱼给捡了回来，“你这手法可是比我抓鱼快多了，再来几条！” 阳光之下，河水波光粼粼，少女笑得明媚之极，脸上那细小的绒毛仿佛都变得清晰了起来。 苏莫为这个时候觉得，若是能够让她永远保持这样的笑容，他便是死也是值得的。 两人很快就抓了不少的鱼，姜小年看了一眼，朝着苏莫为伸出手去：“苏大哥，把你的匕首借我一下，我来处理一下这些鱼。” 苏莫为摇了摇头：“这种粗活怎么能够交给女孩子呢，我来吧。” 姜小年表示怀疑：“你会吗？” 苏莫为只是笑了笑，将鱼拿到了河边，开始开膛破肚清理了起来。 “你以前虽然不得自由，到底也是金尊玉贵的养大的，怎么会做这些？” 第一百八十七章 恶作剧 “大概是因为没有安全感吧，那时候总是会害怕自己有朝一日会被赶出去，故而跟着照顾我的下人一起学了些本领，想着就算是被赶出去了，也能够照顾好自己。”苏莫为浅笑道，“你去看看小琮是否需要帮忙把。” “行。” 姜小年又跑去找柳琮，柳琮约莫是因为之前有一段时间跟着他他师父悬壶济世，去过不少偏僻的地方，生存能力还是不错，姜小年找过去的时候，他已经将火堆堆好了。 “怎么样，你们抓到鱼了吗？” “嗯，已经在处理了，你需要我帮忙吗？” “我这儿马上就完事儿了，我摘了一些野果子，你去河边洗洗吧。” “好。” 姜小年又拿着野果回到了河边洗了起来，现在不是果子成熟的季节，这些野果子还是绿色的，看上去就很酸，可是她不信邪，洗了之后自己尝了一颗，果然酸的掉牙。 下游的苏莫为问道：“好吃吗？” 姜小年立即幼稚的装出好吃的样子：“嗯，好吃，可甜了，你也尝尝吧。” 说着她拿起了一颗野果子跑过去喂到了苏莫为的嘴边，一脸期盼：“尝尝看。” 苏莫为看着喂到嘴边的果子，心跳突然就加速了，于是也就遂了她的心意，张嘴将果子吃了下去，不出意外，酸意上涌，酸的他牙齿都快掉了。 “哈哈哈！”以为恶作剧得逞的姜小年开心的笑了起来，“苏大哥，你被我骗了，是不是可酸了！” “嗯，可酸了。”苏莫为点了点头，配合的做出被酸到的夸张的表情。 “咱们待会儿就说可好吃了，骗五哥也尝尝。” “好。” “你怎么脸又红了，是不是生病了？让五哥给你把把脉吧。”姜小年说着，将自己的一只手覆在了苏莫为的额头上，另一只手按着自己的额头，疑惑道，“没有发烧啊。” “安安。” “嗯？”苏莫为的声音轻且柔，像一片羽毛一般从姜小年的心头扫过。 “没事，鱼我处理完了，咱们回去吧。” 两人回去的时候，柳琮已经将火升了起来，朝着他们招手，得意的说道：“你们快看，我这火生得多好。” “五哥！”姜小年蹦蹦跳跳的跑过去，“你这果子摘的更好，可好吃了！” “可不是，我的眼光什么时候差过？” 趁他得意的时候，姜小年赶紧塞了一颗果子到他嘴里。 柳琮嚼了两下，顿时酸的五官变形：“怎么这么酸？” “五哥，你摘的果子都没有成熟，可不酸么？” 兄妹两人闹了一通，苏莫为默默的将鱼架在了火堆上烤着，又找了一块干净的石头搬了过来，铺上了帕子，笑道：“安安，你坐这里吧。” “行。”姜小年过去坐下，跟苏莫为两人有说有笑起来。 柳琮在一旁看着，忽的有种女大不中留的感觉，他的心情一下子就不美丽了，走过去，生硬的挤在了两人的中间。 “那边那么宽，怎能非要坐在这里？” “我乐意，我喜欢坐在这里。” “你喜欢便喜欢吧。”苏莫为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己换了个位置。 “五哥，杨家的事情对你没有造成什么影响吧？”姜小年问道，“虽然王诗奇被流放了，但是总觉得王家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其实无所谓的。”柳琮耸了耸肩膀，“我当年学习医术也是因为娘亲生病我却无能为力，我不像我师父，他是真的有一颗菩萨心肠，而我的愿望就小得多了，我只想要照顾好自己身边的人就好，所以名声什么的，我真的不在乎。至于王家是不是会继续报复，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咱们随时提防着就是了。” “王诗奇这个蠢货操作了这么一通，把自己搭进去了，最终收益的人却是陛下跟杨家。”苏莫为讽刺的一笑，“想来王家若是多几个这样的蠢货，陛下想要夺回权力，不费吹飞之力了。听闻庆阳长公主介绍了她的几个幕僚给太后，那等货色太后都能够看上，想来太后手下的确是缺可用之人。” “虽然有以四哥为代表的寒门崛起，但是朝廷大部分的职位还是都掌握在世家的手上，大家利益勾兑的，想要撤一个人的职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太后跟陛下虽然虽然站在权力的巅峰，他们手上的权力却也受到了世家的牵制，而世家将自己的人塞进那些职位，想的全是自己家族的利益，根本没有想过是否合适，是否对朝廷百姓有利，长此以往，便是太后跟陛下，手上可用之人也是不多的，若这些朝廷职位是有能者居之的话，不管是太后还是陛下都也是其中的受益者。”姜小年耸了耸肩，“除非一场彻底的变革，否则眼下的现象是无解的。” 苏莫为继续说道：“你说得对，陛下想要扶持寒门，却不是看到了眼下体制的弊端，想要为了公平去改革，只是为了利用寒门与太后对抗罢了，如今北燕经历了一场变革之后，朝廷上下一心，兵强马壮，而我们却还沉迷于内斗之中，也不知道大夏的未来将何去何从。” “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柳琮挥了挥手，“天下大势，也不是我们几人能够左右的，想要过得开心，不能够看得太远，咱们过好眼前就好，比如，你们难道没有闻到烤肉的香味吗？” 这时候还真的传来了阵阵烤鱼的香味，苏莫为熟练的撒着作料。 “逃荒的路上，倒是也吃过不少的野味，不过都是烤熟了，填饱肚子就好，可没有这么多的讲究。”姜小年想起逃荒的一路，还是觉得颇为感叹，当初一家五口，如今却只剩了她一人。 “尝尝看。”苏莫为将其中一条烤好的鱼递给了姜小年。 姜小年接过，吹了吹，咬了一口，赞赏的竖起大拇指来：“好吃，苏大哥，你还真是厉害啊，什么都会，以后嫁给你的姑娘，肯定很幸福。” 苏莫为嘴角勾了一下，眼睛盯着姜小年：“是吗？” 第一百八十八章 选秀 皇宫。 “交给顾卿的事情，从来都没有让朕失望过。”小皇帝看了顾浅意呈上来的奏折，对于顾浅意处理的事情十分的满意，“难怪就连太后也时时夸赞，顾卿你的确是有宰辅之才。” “陛下与太后过誉了，臣不过是做好了一个臣子的本分罢了。” 小皇帝将这奏折放下，看了一眼顾浅意说道：“近来，皇后开始操办起了选秀的相关事宜，朕虽然无心女色，但是为皇室开枝散叶乃是朕的本分，且后宫与前朝也是息息相关。”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顾卿的妹妹也年十五了吧？” 顾浅意眉头快速的皱了一下，随后抱拳说道：“是啊，已经十五了，我们兄弟几人最近也正要开始准备她订婚的相关事情了。” 小皇帝挑眉问道：“哦？令妹已经许了人家？” “不瞒陛下，小妹与苏莫为有婚约，乃是在两人很小的时候就由两方的父母定下，眼下两人又是情投意合，故而想要早点将他们的事情定下来，只是我们舍不得妹妹，想要多留些日子，故而只是先操办订婚的事情。” “哦？”小皇帝更是有些疑惑了，“原来是令妹的未婚夫是苏家那小子啊，只是朕听闻他与长公主之间是否有些关系啊……且他的兄长跟嫡母也在京城，似乎不见你们之间有什么走动啊。” 顾浅意心中沉了一下，看来陛下是真的想要小妹进宫，故而对他们的关系调查了一番。 “既然陛下问起来，臣只有如实以告，苏莫为与长公主之间的事情臣并不清楚，只是见他与小妹的关系十分要好，另外陛下或许有些事情并不知晓，那就是苏莫为与他的嫡母与兄长的关系并不好，曾经差点死在他们母子的手上，故而我们也对他们十分防备，故不往来。” “只是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虽然这桩亲事是苏莫为的生母定下来的，但若是要成婚，还得他的父亲跟嫡母点头才行，这是规矩，所以这不往来也是不行的啊，你们可得好好的琢磨琢磨才是。”小皇帝笑了笑，没有再继续纠结这件事情，将话题引到了其他方面。 晚上回去之后，顾浅意的脸色一直不是很好。 吃饭的时候，姜小年忍不住问道：“四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见你一直闷闷不乐？” 顾浅意将筷子放下，叹了口气说道：“近来陛下准备选秀了，今日跟我提了一嘴，似乎是有意希望小妹入宫选秀。” “什么！”宇文璟惊了一下，“这怎么能行！不管如何，我都不会同意送小妹去宫中的，那可是个吃人的地方！” 姜小年一听，也是心中紧张不已，她可不愿意入宫做什么妃子的。 “此事我能不知晓？当时情急之下我就跟陛下说起小妹与苏莫为早就订过娃娃亲了。” “那陛下放弃了？” “陛下也应当知晓我的心思，我是不愿意让妹妹入宫的，所以在听到我的说法之后，说起了小妹若是要跟苏莫为成婚，那么须得苏莫为的父亲跟嫡母点头才行。”顾浅意说道。 “四哥你说这番话本就是为了推卸入宫的敷衍之词而已，只要咱们拖着不走到成婚那一步不就好了。”柳琮说道，“到时候选秀结束，咱们再找个借口解除婚约，不就万事大吉了？反正苏莫为的那嫡母蛇蝎心肠，咱们是万万不能够让小妹跟她有什么接触的。” “你想简单了，若是不送小妹去选秀，那么她订婚的事情就要昭告天下，咱们不去主动招惹，对方会放过？那位苏夫人一直想要拿捏苏莫为，但是反被压制着，如今不是找着机会了？”宇文璟冷笑了一声，“所以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的。” “陛下之所以会特意提到苏莫为的那位嫡母，是因为那是王家的人，苏家因为这位主母的缘故，这些年已经隐隐有了靠向太后的趋势，站在陛下的角度，小妹嫁给苏莫为，至少可以保证，苏家在继承人的位置还没有定下来之前，倒向谁还不一定呢。” “那现在如何是好？”柳琮着急的问道。 “把苏莫为叫过来，咱们一起商议一下对策。”宇文璟说着又看向了姜小年，“小妹，此事你的想法是什么？你眼下倒是一块儿肥肉了，大家都盯着呢，怕就怕太后也好，陛下也好，出其不意的给你指婚了，如果你不反感苏莫为的话，这桩婚事坐实了也好。小妹，你愿意嫁给苏莫为吗？” “我……”姜小年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垂眸有些困惑的说道，“我不知道。” 她脑子里面想起了苏莫为的笑脸来，这些日子两人一起经历的也不少，更是有青梅竹马的情分在的，此前虽然知道两人有过娃娃亲，但是心中并未当一回事，也没有想过要成婚，如今猛然说到了这件事情，叫她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倒不是她不喜欢苏莫为，相反跟苏莫为相处起来非常的开心，若是成婚，日后的生活也会幸福，只是她心中还是有些不解的地方，女子非要成婚不可吗？成婚之后，她还能够做她自己吗？ 柳琮下意识就想要反对，只是想着小妹迟早是要嫁人的，不可能一辈子跟他们在一起，与其嫁给一个谁也不认识的陌生人，还不如嫁给苏莫为那小子，至少他们都还能够盯着，想了一下，语重心长的说道：“小妹，此事是你的人生大事，你要好好想清楚，便是我们几人也不能够替你拿主意的。能够决定你终身大事的人，只有你自己，不要想太多，就问问自己心里最真实的想法就好。” “是啊。”顾浅意微笑着柔声安慰，“小妹，你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有哥哥们在呢，就算是你不想成婚，不想嫁人，我也会想办法不让你入宫的。” 姜小年抬眸看了一眼几位哥哥，点头笑道：“嗯，我知道了，我会好好的考虑一下这件事情的。” 第一百八十九章 婚约 苏莫为到来之后，宇文璟将事情简单的跟他说了一声。 “入宫！”苏莫为闻言脸色大变，“这自然是万万不可的！且不说后宫是个何等险要之地，小妹性子单纯，在那吃人的地方怎能有好日子过？再来如今的朝局瞬息万变的，入后宫便是卷入了纷争之中，何等危险！还有小妹生性爱自由，入了后宫，只怕是她后半辈子都要抑郁寡欢了。” “你先别激动，你说的我们都懂，我们不会让她入宫的。”宇文璟说道，“四弟对陛下的说辞是她与你有了婚约，自不能够再参加选秀的。我们兄弟几人合计了一下，未免小妹的婚姻大事被人算计，暂且与你担着这名头先，等事情风头过去，或者你有了心仪的女子再说。” “这倒是好主意，只要安安不介意就行。”苏莫为目光中带着笑意的说道，“我与她本就有婚约的，她若是愿意嫁给我，我肯定是愿意照顾她一生一世的。” “你想得美，不过权宜之计罢了。”宇文璟哼了一声，“你自己也要放平心态，不要入戏太深，若将来小妹有了心上人，这桩婚事自然是不作数的。” “二哥怎么知晓安安的心上人不会是我？”苏莫为挑眉笑道。 “那就要看你的造化了，对了，你们两人的订婚的事情还只是口头上的，须得在选秀之前将该过的一些礼节过了，但是现在有一个问题，你的嫡母王氏如今就在京城，从法理上说有些事情还需要她点头才行。” 苏莫为的眼睛眯了一下，露出了丝丝的冷意：“她会答应的。” “你那边的事情能够搞定就行。” 苏莫为与宇文璟商议了一番之后，又前来找姜小年说话。 姜小年正在院子里面练剑，三哥教她的这套剑法，她如今已经练得有模有样了，苏莫为见此，笑了笑，随意的摘了跟树枝，一跃过去，就跟她交起手来。 苏莫为自然是有意让着她，几招之后他手上的树枝被砍断，退后了两步，笑道：“不打了，不是你的对手，进步很大嘛。” 姜小年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皱了皱鼻子：“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是在让着我。” 苏莫为扔了手上的树枝，从怀中取出了手帕，靠近了姜小年几步，伸出手轻轻地擦拭着她额头细小的汗珠子。 他的个子很高，姜小年虽然长高了不少，但是仍然要仰头看他，抬眸是他坚毅光洁的下颚，还有轻轻上下移动的喉结，一股对属于他的香薰味扑面而来，她的心跳有些加速，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退后了两步，接过了他手上的帕子，说道：“我自己来吧。” “刚刚二哥都跟我说了，你我二人的婚约之事。” 姜小年急忙解释道：“那是为了避免我入宫找的借口，你别误会，你要是有想要娶的女孩子，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苏莫为勾唇一笑：“咱们这婚约可是真的，是我们的母亲亲口定下来的，你小的时候口口声声要做我的新娘子，都忘了？” “你都说了是小时候的事情了。”姜小年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安安，咱们做个约定如何？” “什么约定？” “咱们这婚约以三年为限，若是三年之内你我都没有想要跟其他的人共度余生，三年之后，咱们就成婚。” 怎么突然就说起成婚的事情了呢？ 姜小年两只手背在背后，脚上轻轻地摩擦着地面，脸红的低下了头。 “怎么样？”苏莫为催促道。 “那也行吧。”姜小年点了点头，“我这短短大半年的时间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三年的时间很长的，谁知道会发生一些什么事情呢。” 苏莫为下意识的想要去捏她的发髻，意识到她现在是个大姑娘了，又将手收了回去，笑道：“那就说定了哦，还有你什么都不要怕，什么都不要担心，有我们在呢。” 皇宫。 “陛下，这是臣妾拟定的选秀的名单，都是各大世家以及朝臣的掌上明珠，她们的容貌还有品行，臣妾都已经调查的事情的清楚了，请陛下过目。”杨琰恭恭敬敬的将名单禀报了上去，又指了一下身后的小太监，“这是小姐们的画像，陛下咳一并过目。” 小皇帝只是打开了名单，快速的浏览了起来，淡淡的说道：“娶妻娶贤，朕非好色之君，容貌就算了，最重要是对朕有用。皇后的办事效率果然高，这里面的人选都不错，朕会好好的斟酌一下，再从中选出几位给封号的。” “一切由陛下定夺。” 小皇帝将名单合上，又看向了杨琰，问道：“会不会太委屈你了？你跟朕本就还属于新婚，如今却要为朕操劳着选秀的事情。” “这是臣妾的职责。”杨琰淡淡的笑着，“何况如何后宫的确是空虚，多几位姐妹入宫陪着臣妾说说话也是极好的，再说了，只要对陛下有好处的事情，就是上刀山下火海，臣妾也愿意去做的。” “真是朕的好皇后啊。”小皇帝赞赏道，“朕答应你，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不管朕有多少女人，都不会动摇你的皇后之位，朕的太子，只会是你的儿子。” “陛下的心意，臣妾都知晓的。”杨琰红着脸说道。 这时候太监在外禀报：“陛下，王小姐求见。” 杨琰轻柔的笑了笑：“臣妾手上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去办，就先告退了。” 小皇帝点了点头。 杨琰离开没多久，王诗文就跑了进来，抱着小皇帝就开始哭。 小皇帝拍着她的背安慰了几句，问道：“怎么了？” “我知晓你现在正在选秀，可是我父母我不愿意送我入宫可如何是好？”王诗文哭着说道，“我以为晋王世子死了，咱们之见终于能够有个结果了，但是没有想到……现在咳怎么办才好啊。” “那太后怎么说？”小皇帝问道。 “我还没有去找太后呢。”王诗文擦了擦眼泪，“你这一次要选多少妃子啊，日后你身边有那么多的美人环绕，肯定转头就将我给忘了吧？” 第一百九十章 对峙 “怎么可能，你我有青梅竹马的情谊，朕怎么可能将你忘了？你以为朕愿意选秀吗？朕也是出于无奈，一来是太后的意思，朕估计太后是想要在朕的后宫多安置她的人，不愿意看着皇后一家独大，其次还是前朝的压力，如今朕与太后表面看上去还算是和睦，但是私底下却并非如此，我们的政见大多相左，朕需要借后宫拉拢前朝，所以选秀的人选也是朕跟太后的博弈，你能够理解朕吗？” “我懂，我都懂！”王诗文哭着说道，“我如今什么都不求，只希望能够陪伴在你的身边而已，为什么连这么小小的愿望都不能够实现呢？” 小皇帝的眸子轻轻转动了一下，问道：“你真的那么想要跟朕在一起吗？” “陛下莫非还在怀疑我的真心不成？” “朕倒是有法子，让你父母或者太后都没法但对，只是你可能要牺牲一下。” “你要能够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愿意做。”王诗文眼神坚定的说道。 苏家。 王氏坐在上首，神色桀骜，端起茶杯慢悠悠的喝着。 苏莫为坐在下方，表情淡然，眯着眼睛等待着。 到底还是王氏先沉不住气，将茶杯放下，慢悠悠的问道：“听说你准备定亲了？” 苏莫为挑眉浅笑：“夫人的消息倒是灵通，倒是有这么一回事。”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莫不是想要越过父母，自己做主不成？”王氏冷笑了一声，“此事你没有先禀报父母，问父母的意思，就擅自做主，莫不是当你父亲还有我死了不成？” 顿了顿她继续说道：“你到了年纪了，也是时候娶亲了，倒也不是我们做父母的不为你张罗，只是对方不过是一个出身不明的野丫头，委实配不上我们苏家的身份，此事你且消停些，你父亲也不会同意的。你若是真的想要娶亲，在京城的大家闺秀里面，我再为你择一门好的亲事。” “夫人有所不知，安安乃是我母亲为我定下的亲事，如今不过是履行双方母亲当年的约定。” 王氏眼睛一眯，嘴角一挑：“你的母亲现在是我，这门婚事我不同意，你若是要娶亲，我必然会在我娘家为你选一个优秀的王家女。” “夫人想多了，苏家的事情只怕夫人说了还不算，我已经决定带着安安回去见父亲了。”苏莫为浅笑道，“夫人想要做我的主，还得先问问父亲是否同意吧。” “你什么意思！”王氏的眼神变得恶毒了起来，“我乃是苏家的当家主母，乃是你的嫡母，如今连你的婚事都不能够过问了？你们父子这是不打算将我放在眼里了？既然我这个嫡妻如此不重要，你们苏家倒是休妻啊！” “夫人倒也不必说这些气话，当心气坏了身子，夫人娘家的优秀的女子，还是留给大哥吧。”苏莫为懒得再与王氏虚与委蛇，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我与安安成婚的时候，夫人若是愿意，会有你一杯喜酒喝的。” “苏莫为，你别太猖狂！咱们且走着瞧！” “告辞了。” 苏莫为敷衍的拱了拱手，转身快步离去。 王氏气得将手上的茶杯扔出去了老远，急忙让下人将苏莫行找来。 “母亲，我正在与几位才俊讨论时局呢，将我叫回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王氏的脸色十分难看：“那小崽子想要成婚呢。” “哦？哪家千金？母亲乃是他的嫡母，这婚事正好可以拿捏他一下才是。”苏莫行问道，“他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子，想必也没有正经人家的千金想要嫁给他，他没有岳家的助力，与我们也是好事。” “他想要娶的人的确是一个不入流的野丫头，乃是当年他娘与那丫头的娘私自定下来的。” “母亲说的可是与他走动频繁的姜小年那丫头？那丫头的确是不入流，连父亲是谁都不知道，只是她的几个哥哥倒是一些人物，还有我听说的消息，她的外公乃是江南的首富，据说富可敌国，那些财富可是全部都要留给那丫头的。” 王氏眼神不屑：“商贾之后，下贱之人，这种人入我们苏家，实在是拉低了我们苏家的门楣。她的那几个哥哥，毫无背景，别看现在能够蹦跶，不过是仗着小皇帝的势，一旦太后压制了小皇帝，他们也不过是秋后蚂蚱。再者，所谓富可敌国的财富，归谁还不是朝廷一句话的事儿，这个世界的财富只可能属于拥有权力的贵族，那些下贱之人积累再多的财富都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罢了。” 顿了顿，王氏继续说道：“那小子要带人回去找你父亲，你准备一下，我们也回去。” “我如今在京城倒是如鱼得水，认识了许多的朋友，为何这个时候回去？” “上一次那小子偷偷回去找你父亲，让你父亲将千年龟血给了他，这一次他带着未婚妻回去，你父亲那个老糊涂还不知道会背着我们给他们什么呢！尤其这桩婚事还是那贱人定下的，你父亲肯定会同意，倒是脑子一热，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咱们可不得回去盯着啊。” “母亲说的有道理，我这就叫人收拾一下，我们立即回去！”苏莫行说道。 柳府。 苏莫为前来寻姜小年，准备商量一下一起回苏家的事情。 他刚进入柳府，就见着一个小姑娘朝着他跑了过来，一张脸泛着粉色，羞答答将手上的一个荷包低了上去。 “苏公子，这是我亲自秀的荷包，希望公子不要嫌弃。” 苏莫为看了她两眼才认出来，蹙眉问道：“你是借住在这里的两姐妹之一吧？” 裴鹤眼神惊喜：“公子还记得我啊。” “略有印象。”苏莫为淡淡的说道，“无功不受禄，你的心意我心领了，这个荷包就算了吧。我还有些事情，失陪了。” 说完之后，苏莫为绕过她离开了。 裴鹤捧着手上的荷包失魂落魄，裴燕走了过来，拍了怕裴鹤的肩膀：“别痴心妄想了，咱们这种身份，够不上人家的。” 裴鹤却不以为然：“我跟姐姐不一样，我的身子可是一直清清白白的。” 裴燕愣了一下，她一直牺牲自己保护的妹妹，竟然都是这么看她的，心不由得寒了起来，冷声道：“别忘了咱们的任务。” 裴鹤咬了咬唇，摸着自己肩上的一缕头发：“任务不有姐姐你吗？我只是想做一个普通的女孩子而已。” “普通的女孩子？咱们还能够普通吗？”裴燕自嘲的一笑，“收起你的幻想，若是顺利，我们下半辈子还能够隐姓埋名，虽清苦些却还能够的活下去。你若是想要自己够不着的东西，咱们姐妹两人的性命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密谋 姜小年正在专心练字，临摹着四哥的字帖，忽的一条小蛇落到了案几之上，吓得她立即站了起来，仔细看去，那小蛇一动不动的，于是壮着胆子拿毛笔戳了一下那小蛇，果然是假的。 “居然没有吓到你。”苏莫为探出脑袋来，“若是其他女孩子早就被吓得哇哇大叫了。” “你倒是无聊的紧，竟拿这小东西吓我。”姜小年将那小蛇拿了起来，“这小东西倒是精致，惟妙惟肖的。” “拿来给你解闷儿用的。”苏莫为笑着从窗户翻身而入，“我这回子来呢是要跟你商量一件事情，我想要带你回太原，去见我父亲，将我们的婚事定下。” “可以直接越过你嫡母吗？”姜小年问道。 苏莫为神色不屑：“她算个什么东西。” “虽然你我之间倒是有约定，不过外人却并不知晓，这婚事若是按照世俗流程走下来，可需要通知鸿姨？毕竟这是当年我娘与鸿姨之间定下的。” “我早已经写信给娘了，她自是全力支持，比我们还高兴的。”苏莫为说着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意来，“父亲倒是盼着借着这一次的机会再见一次母亲，只是母亲却不愿意见他，她当年发誓与父亲生死不复相见，她不会违背自己的誓言的，故而应该不会出现，等时机合适，我再带你去见她。” 姜小年点了点头：“说到做到，这倒是鸿姨的性子。” “对了，借住在你们府上的那两个裴家的小丫头……” “她们怎么了？”姜小年问道。 “多个心眼，她们似乎没有那么简单。”苏莫为提醒道。 “那你倒是放心，三哥从来没有相信过她们的。”姜小年轻轻地笑了起来，“且看着她们后面还有什么目的吧。” 茶楼。 “见过郡主。”苏莫行抱拳见礼，神色看上去倒是恭敬，不过却也多了一抹不以为意。 明月郡主向来聪慧，这一抹多余的情绪自然也被她敏锐的捕捉到了，也难怪，哥哥去世，也没有留下后代，在外人的眼中，晋王府想必已经被太后放弃，与皇位彻底无缘了吧。 “不必多礼，请坐。” 苏莫行坐下之后接着问道：“不知道郡主约在下前来所谓何事？” 明月郡主给苏莫行倒了一杯酒，淡淡的挑眉浅笑道：“听说你打算回太原了？” “郡主的消息倒是灵敏，昨儿才做出的决定，今儿郡主就知晓了。的确如此，我那不成器的弟弟准备成婚了，我母亲作为嫡母，自然是要回去主持大局的。”苏莫行说道，“郡主难道是想要为在下送行不成？” “论起来，我该叫你一声兄长的，如今这情势，我倒是为兄长感到可惜。”明月郡主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兄长身为苏家的嫡长子，于情于理这继承人的位置都是你的，但是你父亲却迟迟不宣布你的继承人的身份，想必他心中应该是有更好的人选，这个人就是你弟弟苏莫为，他如今与长公主之间不明不白不说，还即将与姜小年订婚，说不定，在他成婚之后，这个继承人的位置直接就是他的了。” 这话戳中了苏莫行的心事，将手上的酒杯狠狠的扔在了桌子上，咬牙切齿的说道：“一个庶子，也配！” “配或者不配，兄长说了可不算。苏莫为内有你父亲的偏爱，外有长公主的支持，而且他若是成婚之后，助力更多，顾浅意现在为寒门之首，得陛下倚重，前途不可限量，赵将军军功卓着，手里面可是实打实有兵权的，还有宇文璟以及姜小年外祖家的财力支持，你觉得自己的赢面有多大？” “他有再多人的支持又如何，有太后与王家支持我就足够了！”苏莫行冷声说道。 “若苏家想其他的世家根基在京城的话，或许太后的意志还可以有足够的影响，偏偏这么些年来苏家一直都在太原，鞭长莫及，你父亲未必会为此妥协的，你心里面其实也有数的，不然的话也不会那么着急的赶回太原去。”明月郡主从容的将杯中酒喝完，“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不喜欢将希望寄托于旁人，我更喜欢自己掌控一切，如果做不了继承人，那么直接做家主如何？” 苏莫行的脸色变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明月郡主中指摩擦着酒杯杯口，幽幽的笑着：“苏家不听话太久了，是时候换一个更听话的家主了，你说呢？我可以帮你。” “这是太后的意思？” “你别管谁的意思，我只问你愿不愿意看到苏莫为那个庶子日后骑在你的头上？” 苏莫行目光一寒：“那比杀了我更难受。” “无毒不丈夫，大丈夫行事，就得心狠手辣，斩草除根。” 苏莫行瞧着明月郡主眼中的阴寒与野心，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咽了口唾沫说道：“我得与我母亲商量一下。” “我劝你不要将此事告诉你母亲，女人都太过感情用事，她与你父亲夫妻二十载，万一到时候下不了狠心，可就得不偿失了。” “可你也是女人。” 明月郡主扶了一下发钗，莞尔道：“我不是一般的女人。” 府邸。 顾浅意正在给姜小年讲解一些深奥的古文，姜小年听得一知半解的，好在顾浅意足够耐心，将其中的知识点全部都细细讲解给她听。 “四哥上课可还满意？”宇文璟见着正在用功的两人，入内浅笑着问道。 “状元郎给我上课，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姜小年笑了起来，“有两日没有见到二哥了，二哥在忙什么呢？” “不过一些生意上的事情罢了。”宇文璟说着脸色犹豫了一下，“小妹，有人想要见你。” “见我？”姜小年疑惑不已，“谁啊？” 上一次姜小年换血解毒的时候，想要阻止她换血的人被活捉了一个，这么些日子，宇文璟一直想要试图从那人的口中问出一些有用的东西来，但是那人的嘴却十分硬，连柳琮的银针逼问方法都抗住了，硬是没有将她背后之人说出来。 第一百九十二章 竟然自尽了！ 走过了一段幽暗的地牢通道，前方的光线稍微明亮了一些，抬眸就能够看到一个女子被绑在了背后的柱子上，身上有用刑的痕迹。 姜小年走近之后才将这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认出来，这人的脸色十分的苍白，但是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凶狠且癫狂。 “你想要见我？”姜小年盯着女人问道，“听二哥说，你见到我之后，会把我们想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们。” 女人盯着姜小年笑了起来，模样看上去却有些渗人。 “你看上去长大了不少，看来你果然还是恢复了。”她失望的叹了口气，“可惜了，早知道当初应该多放一些你的血才是。如今你已经是个普通人了，多好的机会，被你白白的浪费了，真是暴殄天物。” “那座岛背后的主人到底是谁？”姜小年问道，“你们的试药实验还在继续吗？现在还有无辜的幼童继续被你们当成试验品吗？” “我永远都不会出卖我的主人的，我们做的伟大的事情，你们现在不理解，但是后人会记住的，到时候我们就是创造新世界的神！”女人又癫狂而坚定的笑了起来，忽然之间，她脖子上的青筋突然爆了起来，随后竟然将绑住的绳索给震断了，下一刻便是朝着姜小年袭了过去。 好在一旁暗处的裴琰川反应及时，一把将姜小年拉开，护在了自己的身后，随后与女人对了一掌，不由得退后了两步。 奇了怪了，这女人的内力怎么会突然增长了这么多？ 女人继续朝着姜小年袭去，裴琰川与宇文璟两人迎敌阻止。 “小妹，你先走！” “好！”姜小年点了点头，寻了空隙就往外跑了过去，她的那些拳脚功夫，完全不够用，勉强留下只会让二哥三哥分心保护自己。 只是这个女人怎么回事，怎么像突然之间换了一个人一般？ 如此疑惑的还有宇文璟，他边接招边问道：“怎么可能？你的内力为什么会恢复还暴增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女人笑道：“只能说你的手下比你聪明，他相信我们真的能够创造出一个新的世界，他相信我们能够让他长生，所以他每日都会悄悄的为我带来一味药，长期下来，这个药方却能够让我的内力增强数倍！” “可恶，近些日子都在忙其他的事情，竟然将此事疏忽了。”宇文璟懊恼的咬了咬牙。 姜小年正在往前跑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中年男人，男人的穿着应该是二哥的手下。 “快去叫人，二哥他们有危险！” 就在姜小年以为此人是前来帮忙的时候，男人突然出手，自背后一把掐住了姜小年的脖子，喝道：“不许动，再动我掐断她的脖子！” 姜小年惊讶不已，咽了口唾沫说道：“你是她的人？” 裴琰川与宇文璟见此皆是一惊，两人投鼠忌器，出招的招式慢了许多，这却叫女人找到了机会，一个虚招之后，越过了两人，直接朝着姜小年的面门一掌劈去。 姜小年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的抬手挡在了前面。 “不要！”裴琰川与宇文璟脸色大变，同时大喊出声。 只是预想的疼痛却并未袭来，姜小年小心翼翼的睁开了眼睛，却是见着女人在离姜小年约莫一尺的地方停了下来，神色看上去十分的惊讶。 在姜小年还没有搞明白女人为何突然停下来的时候，却见着她突然一掌劈向了自己的面门，顿时一股血水从她的额头流了下来，她双目圆瞪，缓缓倒地。 女人突然自杀的行为让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挟持着姜小年的男人也是目瞪口呆，裴琰川最先反应过来，手上的长剑扔出，从姜小年的脖子旁划过，直直的刺入了她背后男人的胸膛。 男人立即步履不稳的退后了几步，随后倒地而亡，只怕是到死都还没有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宇文璟急忙三两步上前，仔细的将姜小年打量了一下，着急关切的问道：“没事吧，小妹？” 姜小年轻轻地摇了摇头，脸上的血色还没有恢复，心有余悸的咽了口唾沫，轻轻地摇了摇头：“我没事，二哥。” 裴琰川上前检查了一下女人的尸体，一脸冷厉的说道：“死透了。” 随后他抬眸责备的盯着宇文璟：“看看你做的事情，差点害死了小妹。” 宇文璟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只是长长的松了口气：“菩萨保佑。” 姜小年盯着地上女人的尸体看了几眼，不解的问道：“她不是想杀我吗？为什么没有动手，反而自杀了？” “我也觉得奇怪。”宇文璟的双眸也满是疑惑之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人死了，我们只怕是要不了我们想要的答案了。”裴琰川说着又看了一眼地上男人的尸体，“二哥，你该好好清理一下你的人了。” 宇文璟的嘴唇紧抿着，双眸锋利如刀：“我知道了。” 宇文璟的行动很快，不出一日，便是将受到蛊惑的几个手下全部找了出来，毕竟他们被洗脑的时间不长，嘴不硬，稍加逼问便是将他们给女人带的那些药给交代了出来。 宇文璟拿着这药方找到了柳琮。 “这世界上真的有能够让人内力暴增的药？” “自然是有的，不过我也只是在书上看到过残方，现实世界倒是没有完整药方出现过，我对此不感兴趣，也没有研究过。只是一个人的身体能够承受的内力是有限的，这种方法无疑是选择了玉石俱焚，内力暴增的后果就是体内经脉尽断。” “那我倒是更奇怪了，她既然用了这种法子就是为了杀小妹，为何会突然收手而后自杀呢？” “谁知道了，说不定真的是菩萨保佑呢，管他呢，小妹没事就好。”柳琮拿过了宇文璟手上的药方看了一遍，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可是有什么发现？”宇文璟问道。 “这药方倒是颇为奇特，也让我觉得耳目一新，其中几种药的用法，我竟然都没有想到还有次此效果，倒是给了我一些新的灵感。我倒是越发的好奇这幕后之人了，能够将书上的残方捣腾出来，确实有些本事，除了我师父之外，我还是头回子如此佩服一个人。不过对方能够真的搞出青春永驻的秘药来，这小小增加内力的法子，想必也是手到擒来吧，若是有机会，真想与此人好好的讨教一番。” “山外有山，这世上的奇人异事的确很多，只是这些人的本事没有用在造福黎民百姓身上。” “只是……”柳琮的拖着下巴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这药方给我一种隐隐有些熟悉的感觉。”柳琮摸了摸下巴，“或许是我的错觉吧。” 关于姜小年当年被绑架的隐情，眼下随着唯一的活口自尽，想要再继续追寻下去，只怕是得另寻他发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太原行 此事之后没两日，苏莫为就带着姜小年启程去太原了，宇文璟怕王氏母子会从中生出事端来，让裴琰川陪同保护，柳琮表示不放心小妹远行，又想去凑个热闹，吵着要一起前去，宇文璟只好答应了下来，并且叮嘱柳琮一定要听三哥的话，不可依着自己的性子行事。 此去太原，虽路途遥远，几人却也不着急，慢悠悠的走着，遇到好看的风景或是美食，都会停留下来享受一番。 “尝尝这个。”苏莫为将盒子内的糕点递给了姜小年，“路上买的，味道虽然一般，却也是当地的特色，你且尝尝。” “好吃。”姜小年接过吃了起来，“谢谢苏大哥。” 柳琮抱着手臂一直虎视眈眈的盯着苏莫为，苏莫为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你都盯了我一路了，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啊？” 姜小年边吃也边好奇的问道：“是啊，五哥，你干嘛一直盯着苏大哥？” 柳琮哼了一声，抱着手臂说道：“我只是想要警告一下某些人，你们的婚约只是为了应付皇帝的选秀，不是真的，希望某些人不要入戏太深。” 苏莫为但笑不语，自己吃了一块儿糕点，姜小年拍了柳琮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扫了一眼苏莫为，对柳琮说道：“五哥，苏大哥是帮我的忙呢，你对他客气些，不要乱说话。” “什么叫做乱说话，有些事情提前说清楚比较好。”柳琮朝着姜小年语重心长的说道，“小妹，你可不要着急嫁人，没听人说嘛，没有嫁人的女孩子是珍珠，嫁了人的就成了鱼眼珠子了。你不成家，你就永远都是自由的，没有任何可以束缚你的东西，你想做什么都没有问题，但是一旦嫁人，你以后的世界可以就在那四四方方的宅院之内，行为举止被各种规矩框住，像个傀儡一般，活成别人希望看到的贤良淑德的样子。” “倒也不一定。”苏莫为慢条斯理的说道，“旁人我不知道，但是作为我的妻子，我会给她最大的自由，婚前如何，婚后亦是如何。” “哈！”柳琮急得站的起来，忘记了自己在马车内，脑袋一下子撞到了车顶，他顾不得疼痛，指着苏莫为说道，“还说你没有打小妹的主意！” 苏莫为无奈的耸了耸肩：“我只是表达一下我对我未来的妻子的态度而已。” 这时候一直闭目养神的裴琰川睁开眼睛，淡淡的说道：“小妹嫁给小苏，未必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柳琮没有想到被自己人背刺了，更加的着急了：“三哥，你什么意思啊！” “我也只是表达一下我的看法而已。”裴琰川说完之后又继续闭目养神。 柳琮拿三哥没有办法，只好把目光投向了姜小年，希望争取了一下当事人的支持。 姜小年抿了抿唇：“好了，我跟苏大哥是兄妹之情，五哥你别多想。这一路你也没怎么吃东西，尝尝这点心，味道还不错。” “这还差不多。”柳琮心满意足的拿起了一块儿点心吃了起来。 姜小年微微松了口气，心中却隐隐有些说不出的遗憾感觉。 苏大哥人很好，玉树临风，才华横溢，是不得多的的翩翩贵公子，自己与他虽然有青梅竹马的情谊，但是拿毕竟是小时候的事情了，这么些年过去，这么多事情发生，自己也早就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了。 如果，当初自己没有被绑架，苏大哥也没有被送回苏家，也不知道如今两人之间会如何。 只是人生没有如果，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改变也已经形成，以后会如何，走一步算一步吧。 她抬眸的时候，与苏莫为的目光相遇，她一时之间有些看不懂他眼神里面的东西，有些逃避一般的将目光看向了车窗外。 “这条路是我来京城的时候的路，只不过那个时候是严冬，到处都是积雪，路上都是逃难的人，每走一段路都能够看到冻死或者饿死的人，脑子里面想的事情只有如何活下去，这一段路在我的记忆之中，除了在岛上那几年之外，是我人生最不愿意去回想的日子。”姜小年看着马车外的风景感慨道，“谁曾想，严冬过去，春风拂过，这一段路上还会有这么美丽的风景呢？” “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咱们往前看，前方的风景会更美丽的。”柳琮安慰道，“世事本就无常，我们也无法预知未来，所以享受当下是最明智的选择，不被往事所扰，不为前事所忧。” “我也不过感慨罢了，自然是知晓珍惜当下，往事越不堪回首，当下就越值得珍惜。” 苏莫为轻轻勾了勾嘴角，看着前方问道：“可还记得前面吗？” “清河县？”姜小年疑惑的问道。 “是啊，过了这里，再走一段路，就是你捡到我的地方了。” “我记得这里有个梅园，说起这梅园，我倒是想起了一位故人。”姜小年的脸上漾出些许的笑意，“既然路过，我倒是想要好好的去拜访一下这位故人。” 苏莫为倒是好奇了起来：“我怎么不知道你在这里还有认识的故人？” “不过一面之缘，不过却觉得是个有趣的人，过去了这么几个月，去看看他如今的境遇如何。” 几人驾着马车，很快来到了清河县，入住了姜小年与苏莫为曾经住过的那家客栈。 还是如同上回子来这里一般，这客栈的大厅内有不少人正在议论着朝廷最新的一些政策，到底也不过是一些陈词滥调，以及拍一拍贵族的马屁。 不过其中也有人说起了一些近来发生的事情，引起了姜小年的注意。 “据说张秀才这一次被打断了一条腿？” “可不是吗？他那是自找的，惹谁不好非要惹韩老爷，他读了几十年书，难道不知道胳膊拗不过大腿？” “我刚回来，这张秀才为什么会被韩老爷打断一条腿？” 第一百九十四章 见故人 “想要入仕做官，除了参加科举之外，还有一条途径便是得到朝中大员的举荐，所以不少学子会带着自己的得意之作去拜访一些朝廷官员或者贵族，若是能够得到他们的青睐，就有了飞黄腾达的机会。今年韩老爷女婿的一篇文章十分精彩，被翰林院的一位学士看中，直接带他去了京城，说是要推举其入翰林院，不久之后这篇文章也流传了出来，那张秀才听说之后非说这文章乃是他所作，韩老爷的女婿乃是剽窃，要去京城告状，将真相告知翰林学士。” “韩老爷想要息事宁人，许以重金让他消停些，张秀才不干非要入京，韩老爷一气之下命人将他的腿打断了，看他怎么入京，怎么告状。”一人幸灾乐祸的说道，“韩老爷也算是够意思了，这种污蔑清白之言，打死也不为过。” 另一人不屑道：“这张秀才也真的是轴，他难道真的以为那翰林学士真的是因为一篇文章举荐韩老爷的女婿？没有背景，没有门路，你的文章就算是文曲星下凡所作，那都是个屁！他却不知道韩老爷在梅园宴请了这位大学士多少日。” 姜小年闻言心中一沉，如今大多数的官职都是被贵族垄断着，寒门想要向上爬只有科考一条路，但是大多数的官职还是经过推举制度而来，这无疑还是给贵族开了方便之门，压榨了寒门的上升通道。 而四哥他们所作的，就是为天下寒门学子求一个公平，如今瞧来还是路漫漫而修远兮。毕竟就连那些本身都出身寒门的学子也认可了如今的那一条模式，想要在贵族面前摇尾乞怜，祈求他们的施舍，却没有想过要为自己争取一个公平公正。 吃过饭之后，姜小年找人询问过一番之后，找去了张秀才的家。 果然是一贫如洗，家中只有一个寡母，正在替人浆洗衣物贴补家用。 “这里是张秀才的家吗？”姜小年推开院门问道。 院中正在洗衣服的妇人脸色一变，带着哭腔说道：“我儿子已经站不起来了，这辈子已经毁了，你们还来做什么，难道非要要了他的性命吗？” 姜小年抱歉的说道：“对不住，冒昧前来，只怕是吓到伯母了，我们是秀才大哥的朋友，听闻他受伤了，特意前来探望的。” “朋友？”妇人将信将疑，“你们等等，我去问问我儿子。” “你就告诉秀才大哥，去年冬日，他曾帮助过一个小姑娘进去梅园，你这么说，他应该知晓。” 妇人进入屋内，没一会儿就出来了，脸色多了笑意：“你们的确是我儿子的朋友，快请进。” 姜小年进入卧室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药味，抬眸就瞧着秀才躺在床上，形销骨立，一脸生无可恋。 “秀才大哥。” 秀才抬眸狐疑的看了一眼姜小年：“你是？” “去年你带去进去梅园的，你还有印象吗？”姜小年说道，“我知道我的亲人了，路过这里，特意过来看看你的。” 秀才神色疑惑，上上下下将姜小年打量了几遍：“那只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 “就是我，我长高了一些，变化有些大，你认不出我来也是应当的。”姜小年说道，“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秀才没有再纠结姜小年的身份，而是自嘲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断腿：“如今，废人一个。” 若是身有残疾，便是再才华盖世，也不可能有做官的机会了。 “秀才大哥，我的兄长懂一些岐黄之术，你若是不嫌弃，让他给你看看可好？” 姜小年的话音刚落，柳琮便是上前一把按在了秀才的断腿之上，秀才疼得叫喊了一声：“你做什么！” 柳琮扬了扬眉头，淡淡的说道：“问题不大，还能够站起来，只是断裂的骨头没有被接好，如今有了长合之势，想要恢复如初，须得断骨重新接上，要吃些苦头就是。” 秀才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一把抓住了柳琮的衣袖，如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你果真有办法让我站起来？” “还能够让你跑起来呢！” “恩公！”秀才拖着病躯想要下床磕头，一下子从床上摔了下来，“只要恩公能够让我站起来，日后不管什么事情，只要是我能够做到的，任凭恩公驱使！只要能够站起来，什么苦头我能吃的！” “念在你曾经帮助过我妹妹的份儿上，我就帮帮你吧。”柳琮说道，“三哥，借你一用！” 一个小小的接骨还难不倒柳琮，不过一个时辰的工夫，秀才的断腿就被接好了。 “你只需要静养一个月，一个月之后，自会活动自如！” 秀才母子二人感激不尽。 姜小年见秀才如同枯木一般的双眸又燃起了希望，鼓励道：“秀才大哥，你的事情我听闻了一二，你是有真才实学的人，我相信今年的科举你一定能够取得好的成绩，你好好的养伤，好好的准备今年的秋闱。如今朝堂之上，还有如顾浅意顾大人一般的寒门领袖，他们一直在努力为天下学子争取机会，你有真才实学的话，将来朝廷之上，定然有你的一席之地的！” “顾大人的确是令人钦佩，小姑娘你且放心，我寒窗苦读了那么久，肯定不会放弃这一次的机会的！” 临走的时候，苏莫为给张秀才的母亲留下了一些银两，张秀才的母亲也是有骨气的人，无论如何也不肯收下。 “我看得出来张兄是有抱负的人，将来必然有所作为，这银子就当是我借给你们的，有朝一日，你们连本带利还我就是了。” 如此一说，张母才将银子收下，对他们感激万分。 在探望过张秀才之后，几人继续上路。 若干年后，姜小年回忆起往事来，如果当初她没有一时心血来潮走访故人，那些血雨腥风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只是历史上任何一件大事的发生，往前追溯而去，都是从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开始的。 第一百九十五章 路见不平 野外，月上枝头。 四人吃过了野味之后，姜小年在马车内睡觉，苏莫为三人则是在外面休息。 虽然已经是初夏，但是夜晚的风还是有几分凉意。 柳琮戳着火堆，气呼呼的说道：“都怪你家嫡母还有你家大哥，害得我们只能够在野外风餐露宿的，都不能够去客栈睡觉，我好想念我的大床啊。” “抱歉。”苏莫为无奈的笑了笑，“我知晓他们定然不愿意看到我平安的回去苏家的，有些事情既然已经撕破脸，到了明面上，他们只会更加的疯狂无所顾忌罢了。看他们的阵势，这已经是第三波埋伏了，看样子是非要将我除去不可。” 他早就收到了消息，苏莫行在下一个城镇设伏，他倒是不怕，不过怕姜小年会受到惊吓或者伤害，故而让手下的人先行将一切危险铲除，他们再畅通无阻。 柳琮靠在树干上，看着天上的月亮，若有所思的说道：“我是被娘亲在街上捡到的，我是个孤儿，我没有血缘上的亲人，小的时候会想，如果我有一个与我血脉相连的亲人会怎么样，后来跟着师父学医之后，我倒是时常被邀请为富贵人家看病，倒是见到了不少的内宅争斗，打破了我对血脉亲人的想象。”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分明流着相似的血，但是却互相的戕害，互相的算计，生出的仇怨甚至比陌生人更甚。我那个时候明白，人与人之间的确是会有亲情，但是亲情跟血脉无关。所以我也会觉得幸运，我身边虽无血脉相连之人，但是却有一群真心相待的家人。” 苏莫为亦是看着墨色的天空，微微勾了勾嘴角：“人可以选择自己的朋友，爱人，唯独不能够选择自己的亲人，所谓血脉也敌不过利益二字。”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在闭目养神的裴琰川突然睁开了双眸，眼睛眯了一下，问道：“你不是都解决了吗？怎会有喊杀声？” “我没有收到消息此地会有埋伏，未必是冲着我们来的。”苏莫为的神色也警惕了起来，“不过还是小心为上。” 裴琰川一掌将面前的火堆扑灭了，吹了一声短促的口哨，随即就见着守在马车旁边的小灰率先朝着喊杀声发生的方向而去。 “你们在此护着小妹，我去看看怎么回事。”裴琰川冷声说完，随即一跃而起，飞身离去。 “会不会是你的情报有误，此地设有埋伏啊？”柳琮戒备的看了一眼周围，他的内力不及裴琰川，倒是没有听到什么喊杀的声音。 “不可能，这条路乃是我们临时起意，他们无法探知，怎么可能提前设伏？”苏莫为语气肯定说道，“再说了，我对我手下的人还是有信心的，这么点小事，他们不会处理不好的。只怕是还有其他的变故，我们还是小心谨慎为好。” 只见着裴琰川从树梢快速飞身闪过，一袭黑衣，如同一只灵敏的豹子穿梭在夜色之中，他的动作很快，隐在了一棵大树之上，观察着树下的动静。 只见着树下不远处有一群人正在厮杀在一起，他行走江湖的经验还算是丰富，一眼便是瞧出了一个商队遭遇了山匪的抢劫。 山匪的人数不少，而护卫着商队的保镖却被杀的仅有四人，在一位白衣公子的带领之下，退守在了一辆马车周围。 那位白衣公子约莫二十左右的年纪，身材高大挺拔，模样颇为俊逸，手臂处见红负伤，右手握剑，对着剩下的四人说道：“你等若是能够保护我与妹妹安全回去，我必然会保证你们富贵一生！” 马车内传来了担忧的声音：“哥哥，你还好吗？” 随即见着一只白嫩修长的手正要掀开车帘。 “不要出来！”白衣男子阻止道。 就在此时，为首的山匪冲着手下的人喝道：“看来，这里不仅有货物银钱，还有美人！兄弟们，干完这一票，咱们回山寨分钱玩女人！” 他这一声喊了出来，山匪们的士气更是高涨，拿着手上的武器便是朝着马车的方向袭去。 白衣男子带着镖师奋力抵抗，奈何委实双拳难敌四手，在山匪们的围攻之下，节节败退，身上多处受伤。 此时，已经有山匪跳上了马车，将车内穿着粉衣的少女拉了出来，兴奋的喊道：“大哥，是个绝世美人儿！”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哥哥，哥哥快救我！”少女奋力抵抗，但是小小的力气，在这些人高马大的山匪面前，如同螳臂当车一般。 “放开我妹妹！”白衣男子焦急的大喝了一声，想要去救妹妹，但是面前却有敌人阻挡，让他难以前进分毫，更是在分心之下，大腿再一次受伤，只能够厉声威胁道，“你们若是敢动我妹妹分毫，我必然要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裴琰川在树上等了一会儿，起先不确定这些人的身份，也不知道是否是一个苦肉计的陷阱，观察之下，这对兄妹遇险不假，故而从树上飞身而下，一脚将拉着少女的山匪踢飞，一把抓住了少女的胳膊，将其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你是什么人！管什么闲事！” “路见不平罢了。”裴琰川淡淡的说道。 “小子，你一个人还想要英雄救美？来人，将这小子拿下！”山匪头子举着砍刀指向了裴琰川，“杀了他！” 随后就见着几个山匪朝着裴琰川扑了过去。 裴琰川一把将少女塞进了车内，随后与那些山匪打了起来。 少女本来惊吓不已，内心已然绝望，不知道今夜会遭遇何等屈辱，但是突然之间，神兵天降，将其救于危难之间，她壮着胆子打开了马车帘子，看着车外少侠的英姿，心中不由得勃然一动。 裴琰川与山匪们打斗在了一起，这些山匪虽然人多，却也奈何不了他，那山匪头子忍无可忍，亲自提刀朝着他袭了过来。 裴琰川纵身一躲，随后朝着这人的后背就是一脚，将他给踢飞了出去，那人重重摔在了地上，还没有来得及爬起来的时候，一柄长剑就已经横在了他的脖颈处。 第一百九十六章 北燕 其他的山匪正要冲上来救人的时候，就见着一只大狼一跃而出，落在裴琰川前面，朝着那群山匪龇牙咧嘴，露出锋利的獠牙。 “狼！有狼！” “这山中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狼！” 有的山匪直接被吓得摔倒了在了地上，害怕的往后面爬。 “大侠饶命！”山匪头子也吓得立即求饶，“我们立即就撤，求大侠手下留情，留我一条性命。” “滚！”裴琰川收了长剑厉声喝道。 仅仅一招，那山匪头子就知道自己这些人不可能是这个凭空出现的少年的对手，再加上这从天而降的大狼，早已经乱了军心，急忙招呼手下的人屁滚尿流的逃走了。 白衣少年见状，长舒了口气，忍着伤痛上前，抱拳感激：“多谢少侠出手相助，不然今夜我们兄妹危矣。在下白昭明，敢问少侠尊姓大名？” 裴琰川长剑入鞘，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在下乃是一位商人，这一次带着货物出行，顺便带着家妹走访亲戚，没有想到会在这山野小道之上遇到这群悍匪，亏得遇到了兄台，兄台之恩，如同再造，希望兄台能够给一个我们兄妹报答的机会，兄台有什么要求，赴汤蹈火，我会也会兄台办到的。” “不必了，不过举手之劳。”裴琰川淡淡的说道，说完之后准备转身离去。 “少侠留步！”马车内的少女出声阻止，随后见她将车帘打开，露出一双如小鹿一般的眼睛，“少侠身手出众，小女子十分佩服，我们离目的地还有一段路程，这路上还不知道有什么险阻，而我们带着的护卫也是为了护卫我们兄妹二人，死的死，伤的伤，为了以防万一，小女子想要邀请少侠护送一程，不知道少侠可愿意？” “抱歉，我还有事在身。”裴琰川的表情淡淡的，“这条路往前就到了官道了，你们从官道走，遇到危险的可能性会降低很多，再前往便是到了县城，你们再去雇佣一些镖师即可。” 裴琰川的话刚说完，白昭明开口问道：“这只狼是少侠所饲养吗？难道少侠姓裴？” “你知道裴家？”裴琰川的眼睛眯了一下，身形快速一闪，来到了白昭明的身畔，“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方才已经说了，我就是一个普通的茶商。” “你非大夏人，你是燕国人。”裴琰川语气肯定，“你既然是燕国人，为何会知晓裴家的事情？关于裴家，你知道多少？” 白昭明的脸色未变，淡然一笑，解释道：“少侠息怒，在下并没有有所隐瞒，在下的确是茶商，只不过是燕国的茶商。而这天底下会御兽的，也只有大夏的裴家而已，故而有此一问。我知晓现在大夏与燕国之间的确是有些摩擦，可是与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有什么关系呢，我往来两国之间，做些小生意，也不过是为了糊口而已，少侠不必对我有敌意。” 顿了顿，他疑惑的问道：“我身着大夏的服侍，经常往来大夏口音也与大夏人无异，少侠可以看出我来自燕国？” “你虽然已经刻意在隐藏自己的底细，但是危机时候迎敌的招式还是暴露了你身上的功夫有一部分来自军中，而且是北燕的军中，你是北燕军人？” “我的确是茶商，我舅舅是北燕军人，曾经指导我一些功夫。”白昭明浅笑了一下，“关于裴家御兽的消息我也是听我舅舅说起过，当年裴家率群兽，我舅舅倒是有幸见识过的，印象深刻，与我说起过。我虽然是北燕人，但是我欣赏裴少侠的身手，真心想要与裴少侠交个朋友。” “不必。”裴琰川冷漠拒绝，“你最好没有说谎，若是你来大夏有所图谋，我必然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之后，裴琰川转身离去，小灰快步跟了上去。 马车内的少女依依不舍的看着裴琰川离去的背影，白昭明拖着受伤的身体走到了马车旁，问道：“看妹妹的样子，莫不是瞧上他了不成？” “哥哥莫要胡说，才没有呢！”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若是喜欢他，哥哥一定会让他成为你的男人的。”白昭明勾唇一笑，眼中多了些势在必得，“裴家……有意思。” 次日天明，姜小年一行人继续赶路。 “再走半日，就到了。”苏莫为指着前方说道。 他的话音落刚落下不久，前方便是出现了一队人马，遥遥能够看到了一面旗帜，上面绣着一个“苏”字。 苏莫为瞧了一眼，淡然说道：“是苏家的人，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我父亲派人前来迎接我们。” 没一会儿那队人马已经靠近，为首黑衣中年男人的骑马上前，抱拳说道：“见过二公子，我等奉家主之命，前来此地迎接二公子与柳小姐。” 苏莫为打开了车帘，瞧来男人一眼，眼中有些疑惑：“我在苏家的时候与苏家的人接触的不多，不过却也知晓你乃是我父亲的左膀右臂，他竟然让你前来迎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二公子多虑了。”男人笑道，“只是家主觉得二公子带未婚妻子回来见父母，特意让属下带人前来迎接，以表重视罢了。家主已经备好了酒宴，等候着诸位了，诸位请。” 马车内，姜小年好奇的问道：“这人长得好威武，是谁啊？” “他叫尉迟雄，是我父亲的心腹，既然派了他前来，咱们回去的路上倒是可以安枕无忧了。”苏莫为说道。 姜小年不再多言，而是开始闭目养神，虽然她跟苏大哥约好，这一次的婚约不过是为了躲避选秀，但是要见到苏大哥的父亲，心中还是隐隐有些紧张的。 听闻苏家主母王氏与苏莫为的大哥都回来了，以他们慢悠悠的速度，王氏他们必然在前面赶回来，而他们这一路行来也过于平静了，她不相信王氏母子会一点手段都不使，只是这些危险想必都被苏大哥他们提前都排除掉，故而她才能够一路无惊无险的来此吧。 第一百九十七章 商议婚事 没一会儿耳边传来了喧闹声叫卖声，想必已经入了城了，姜小年掀开车帘看着外面的风景，欣赏着城内的风土人情。 “奇了怪了，这么热闹的街上怎么没有小孩子啊？”姜小年奇怪的问道，“难道这里的规矩，小孩子不让出门。” 苏莫为闻言也觉得奇怪：“倒是奇了怪了，街上的确是没怎么出现小孩子的身影。” 他冲着尉迟雄问道：“尉迟叔叔可曾知晓为何这街上小孩子这般的少吗？” “近来有好几个孩子丢了，传说有夜叉专门抓小孩子，家长们想必都害怕了，故而不让孩子出门。”尉迟雄说道，“家主已经下令在追查这件事情了，我猜可能是人贩子作案，昨儿已经抓了一伙儿人贩子，正在审问，想必丢失的小孩子很快就有眉目了。” “原来如此。”苏莫为没有再多问什么，将马车的车帘放下。 马车很快就停了下来，苏莫为先下了马车，对里面的姜小年说道：“到了，下车吧。”随后朝着她伸出手，想要扶着她下车。 柳琮越过姜小年将手放在了苏莫为的掌心，笑道：“我这一路太累了，你先扶一下我吧。” “好啊。”苏莫为微微一笑，一下子将柳琮的手握紧了，“需要我抱你下来吗？” “你太恶心了。”柳琮嫌弃的撇嘴，一把将手收回来了，自己跳下了马车。 四人在管家的带领下，到了大厅，便是见着苏廷伟已经端坐于上首，苏莫为目光微垂，进去之后，抱拳见礼：“父亲，我回来了。我为你引荐一下，这位是安安，母亲为我定下的未婚妻，这两位是安安的兄长，裴琰川裴少侠，柳琮柳神医。” 姜小年其实对于苏大哥父亲的印象不是很好，一来是当年伤害了鸿姨，二来是这十年对苏大哥不闻不问，不是一个好丈夫，更不是一个好父亲。 但是当初她需要解毒的时候，毕竟是他将拿出了苏家的传家宝千年龟血，要不然她不可能解毒成功的。 “见过伯父。”柳琮与裴琰川抱拳见礼。 “见过伯父。”姜小年恭恭敬敬的屈膝见礼，“都不必客气，坐吧。”苏廷伟浅笑了一下，“来人，上茶。” “多谢苏伯父用千年龟血助我解毒，这份恩情，我一直铭记于心。” “要谢你就谢莫为吧，我也没有想到为了你的事情，他会跟我低头。” 随后他又仔仔细细的将姜小年打量了一眼，露出一抹慈祥的笑意来：“你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的，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 “我说实话，不太有印象了。”姜小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也难怪，那时候你也不过一两岁而已，怎会记得？”苏廷伟笑道，“你后面发生的事情我也觉得十分遗憾，好在上天保佑，让你平安回来了。你跟莫为的婚事虽然是你们双方母亲定下的，我早就是知晓的，也是同意的，如今你平安回来了，你们的年纪也都大了，要成婚也是理所应当。既然莫为带你回来了，不如就在这里将你们的婚事办了吧，我马上让人去准备你们的婚礼。” 姜小年没有想到这苏伯父的性子居然这么急，她人刚到，就说起了准备婚礼的事情，苏莫为见此，急忙打断，说道：“婚礼的事情还不用如此着急，毕竟小妹刚回来，与她的几位兄长还需要好好的相处一段时间，弥补一下这些年缺失的亲情。我这一次带她回来，主要是要将我们的婚事从明面上定下来，毕竟此前不过是口头约定。至于婚礼嘛，过两年再说吧。” 苏廷伟闻言沉默了一下，垂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略略叹息了一声，说道：“行吧，此事遂你们的意愿便是。” 苏莫为又道：“我与小妹都是喜欢低调的人，此事订婚在官府过一下文书，以及见了父母，将该有的仪式走一遍，就算是定下来了，不必大操大办的，等事情定了，我们就会返回京城去。” 父子两人对视了一眼，似乎从彼此的眼神里面都读懂了对方的意思。 一个希望借着儿子婚礼的名义，见到自己想见到的人。 一个不希望大操大办，就是不想娘亲为难要不要现身参加。 “嗯。”苏廷伟淡淡的应了一声，算是妥协了，随后他又看向了客厅内的柳琮与裴琰川，“所谓长兄如父，两位是安安的兄长，那么安安的婚姻大事也该征询你们的意见的，两位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我们没什么要求，小妹开心最重要，只是选秀在即，这订婚的事情可以从速，免得多生事端。”裴琰川想了一下说道。 “还有就是苏家的情况较为复杂，今日倒是没有见到苏夫人以及大公子，只是我们小妹被我们娇惯坏了，断然是受不得半点委屈的，今后在苏家，希望不会有人给她委屈受才是。”柳琮补充道，“半点脸色都不可。” “你们且放心，我视安安如同亲生女儿一般，只要有我在一日，苏家上下，绝对不会有人刚给她半点委屈的。”苏廷伟保证道。 因着知晓这订婚的内情，柳琮兄弟二人倒是不曾纠结细节，只盼着早点将事情定下，免生变故就是。 简单的商量了一下订婚的事情之后，苏廷伟命令手下的人准备好了大餐，四人吃过之后，因为舟车劳顿，先行先去休息了。 此刻，大厅外。 王氏与苏莫行快步而来，却是被外面的侍卫拦住了。 “抱歉，夫人，大公子，家主吩咐，他现在有重要的客人，不希望有其他的人打扰。” “所谓的重要客人，不就是苏莫行带着他的未婚妻回来了吗？”王氏冷声说道，“我乃是苏莫为的嫡母，这等人生大事我岂能够不在？他想要成婚，婚姻大事还得我为他操持呢！给我让开！” 侍卫依旧不让：“夫人，我们也只是按照家主的吩咐行事，夫人见谅。” “混账东西！我乃是主母，你敢拦我！”王氏气得一巴掌扇了过去，“这苏家还有我不能够去的地方！你们还有没有将我放在眼中，将王家放在眼中！” 第一百九十八章 家非家 王氏虽然气得破口大骂，但是侍卫却一直不放行，王氏作为当家主母，在下人面前居然如此被下了面子，又是屈辱，又是气愤，快步转身离去，回了自己的院子。 一进入房间，她便将下人们全部都轰了出去，又将桌子上的茶具全部掀翻在地。 “可恶！你父亲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还没有休了我呢，就已经不将我当成苏家的女主人了吗？奇耻大辱，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苏莫行挑了挑眉，目光十分的阴郁：“父亲现在是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了，不承认与你的夫妻情分，连我们的父亲情分只怕是都不愿意认了吧。看来，在他的心里面，已经认定了苏莫为是他的继承人了，现在是要为这个继承人扫除障碍呢。母亲，看来我们母子的存在是碍着他们的眼了。” “我后悔，后悔啊！”王氏捶胸顿足，“我早些年不应该估计跟你父亲的夫妻情谊，而迟迟不向那个小杂种下手，才会造成今日局面，我将他视作夫君，他如今却为了一个野种，如此待我！让我以后在苏家如何立足！” 苏莫行冷笑了一声：“娘，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什么夫妻情谊啊？我方才说了，我们母子二人的存在只怕是已经碍了他们的眼了。我们如今已经被逼到了绝境了，这个时候还不反击，我们母子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他脸上的笑意更冷：“娘，从父亲将千年龟血交给那个野种的时候，父亲的心意就已经定下来了，但是我毕竟作为苏家嫡子多年，早就被默认成为下一任家主，父亲这个时候想要改弦易辙，他还得慢慢图谋，才能够让苏家的人认了苏莫为作为少主，这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而在父亲采取行动之前，是我们的好时机。” “娘，你说这个时候如果父亲跟苏莫为都没了，是不是就该我这个嫡长子站出来了？” 王氏惊了一下：“你想要做什么？” “我想要做什么母亲难道看不出来吗？我想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只要我们成功了，加上我们背后王家的支持，苏家就是我们母子的囊中之物了。”苏莫行阴狠癫狂的笑了起来，“无毒不丈夫，娘，是时候下定决心了。” “那杀了那野种就好，没有必要连你父亲也……他毕竟是你的父亲，你不能够弑父，这有违人伦。” 苏莫行的眸子转了一下：“娘，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只是想要苏家，并不想要了父亲的性命，只是这个时候不能够再犹豫了，再犹豫下去，我们母子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娘，我知道你手上还有一股势力，现在是时候用上了。” 王氏咽了口唾沫，目光逐渐变得狠厉了起来，从袖子里面取出了一块儿令牌：“拿着此物前去，他们会听你的调遣的。” 苏莫行渴望的拿过了梦寐以求的令牌，这一次为了拦截那个野种回来，他派出了很多的人，手下的八大高手，死伤过半，可谓是损失惨重。 他一直都知道母亲手上还有一股暗中的力量，只是这些年来，母亲一直不肯动用这股力量，若非父亲做的实在是太过了，母亲相比也不会轻易动用的，现在倒是可以好好的看看母亲手下这股力量的实力了。 再加上明月郡主的暗中支持，这一次不管是父亲还是那野种都一定要死！只要他们死了，整个苏家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吃过饭之后，苏莫为带着姜小年兄妹三人在苏府闲逛参观。 苏家在太原算得上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只是没有想到这苏府看上去却是丝毫奢侈也无，低调务实，却处处有沉淀的痕迹，很符合百年世家的印象。 “你家挺大啊。” 苏莫为却只是自嘲的笑了笑：“再大与我也没有什么关系。” 这时候柳琮看了一眼周围，眼睛眯了一下，又定定的盯着苏莫为看了一会儿，疑惑的问道：“这个地方咱们不是来过了吗？苏莫为，咱们该不会是迷路了吧？这不是你家吗？怎么还会迷路呢？” 苏莫为无奈的耸了耸肩：“虽然是我家，不过我也是第一次逛呢，我以前也不知道我家这么大啊。” 柳琮想起苏莫为以前一直被关在一个小院子里面过了十年，顿时觉得自己说错话了。 “那个，我方才不是有意的。” “无妨，这是事实，我还真的不认识路。”苏莫为招手叫了一个路过的下人带路，“而且，在我的心里面，这里也并非我家。” 家非家。 本该最活泼好动的年纪，被关了十年，这一点姜小年十分感同身受，她那些年不也是被关在一个冷冰冰的房间里面么？ “苏大哥，能够去你之前住的房子看一下吗？” “好啊。” 四人很快来到了苏莫为此前生活的小院子，比想象中要小很多，不过好在生活用品一应俱全。 “你就在这里生活了十年啊。”柳琮将这四四方方不大的小院子打量了一番，不由得生出了些许的怜悯来，“那你也挺不容易的。” “我虽然被幽禁在这里，但是有师傅前来教我文化与武功，日子倒也并不难过。”苏莫为看着自己生活了十年的地方，“唯一的遗憾便是，陪着我走过了十年的小伙伴，会背叛我。或许，他的心里一直是恨我的吧，若非我的存在，他也不必在这里如同坐牢一般蹉跎了十年的光景。” 苏莫为说着，注意到了裴琰川的异样，浅笑道：“三哥，放轻松些，这里毕竟是苏府，我父亲到底还活着，他们暂时不敢有所动作的。” 姜小年看了一眼周围，倒是没有发现什么不寻常的地方，柳琮在她耳边小声的提醒道：“似乎有人在盯着我们，不过别担心，有我们在呢。” 四人一路过来，到底舟车劳顿，在苏府参观了一会儿之后就各自疲乏，回了安排好的客房休息。 第一百九十九章 诱饵 次日一早。 姜小年一打开了房门，便是见着外面候着八个婢女。 “姑娘醒了？奴婢等人奉命前来伺候姑娘熟悉，姑娘有什么需求，尽管吩咐奴婢等人便是。”一个婢女上前一步笑吟吟的说道。 “好的，你们先进来吧。”姜小年有些不适应的侧身让出一步，让她们入内，毕竟在家的时候，她身边就只留了一个照顾她的侍女而已。 侍女们鱼贯而出，有的人捧着崭新的衣裙，有的人拿着几幅头面，有人端着热水，随后便是熟练的伺候姜小年先更衣，再梳头。 换上了一套湖绿色的裙子，婢女笑吟吟的夸道：“这是二公子特意为姑娘选的，果然很适合姑娘。” 另一个侍女笑着打趣道：“姑娘天生丽质，穿什么都好看。” 姜小年对于自己的姿色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不过大清早的能够被夸赞，心里面还是很高兴，随后她又被拉到了镜子前面，开始梳头。 就在这个时候，倒热水的侍女却是将盆弄翻了，一盆热水倒在了地上，泼了一地。 那侍女立即跪下求情：“对不起姑娘，我不是故意的，姑娘恕罪，我会将这里立即收拾好的。” “不过一盆热水而已，没关系的。”姜小年温声说道，“我看你的精神不佳，可是没有休息好？” 侍女见姜小年没有生气，态度还十分吻合，胆子大了些，说道：“不瞒姑娘，奴婢近来都没有怎么休息好，因为奴婢家中出事了，我八岁的弟弟不见了，奴婢这些日子一直在忧虑这件事情。” “我昨儿入城的时候倒是也听说了这个事情，好些小孩子失踪了，不过不是说此事乃是人贩子所为，如今人贩子已经被抓住了，相信不见的孩子们很快就会被找回来了。” “姑娘，此事肯定不是人贩子做的！”侍女语气坚定的说道，“我弟弟不见的那天晚上，我刚好回家探亲，我亲眼见着有人闯入我们家中，将我弟弟带走了，哪儿有人贩子是闯进家中带走孩子的啊。” “哦？”姜小年立即警惕了起来，“你起来说话，你可看到了闯入你家中的人的样貌特征？” “天太黑了，我没有看清楚那些人长什么样子，只是见着他们穿着黑色的衣服，而且还带着面具。”侍女央求道，“姑娘，你是二公子的未婚妻，必然也是神通广大的，求求你行行好，将不见的孩子们找回来吧！” “我不敢跟你保证什么，但是这件事情我会努力看看的，你先起来吧。” 梳洗完成之后，姜小年出门就见着苏莫为三人已经在外面等着她了。 “昨夜睡得可好？可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苏莫为上前两步问道，“下人们伺候的可还周到？” “我休息的挺好的。”姜小年抿唇想了一下，“只是有一件事情我觉得不寻常，思考了一下，还是应当跟你们说一声的。你们可还记得昨日来的时候，城内丢孩子的事情，并非是人贩子拐孩子，而是有人直接偷孩子，我在想会不会是当初绑架我的人又开始行动了？或许是我想多了，但是若是真的如我所想一般，想要继续追查那伙人的下落，这或许是一个契机。” “如果我是那伙人，我想要抓小孩子做实验，我会选择偏院的小山村的孩子，这样才会人不知鬼不觉的，在城内抓孩子，搞出的动静会不会太大了？”柳琮拖着下巴想了一下说道。 “除非情况迫不得已，时间不允许，他们只能够在城内行动。”苏莫为说道，“也就说如果这些人真的是当初的那些人，他们现在可能还在城内。” “不管这些人是不是当初那些人，都应该将他们找出来，将无辜的孩子救出来。”裴琰川冷声说道，“只是这并非我们来此的目的，而且如果真的是那些人，对于小妹来说，这里并不太平，还是提前离开的好。” “我倒是觉得我应该留下，若事情真的如我们猜想的一般，我就是那个最好的诱饵，不管是为了这些无辜的孩子，还是我想要的真相，我都要留下的。”姜小年抬眸看了一眼眼前的三个男人，“我相信你们能够保护好我。” 苏莫为眸子轻轻地转动了一下：“眼下的一切还只是我们的猜想而已，我会将这件事情调查清楚的，我们还是不要忘了我们来此的目的，想把该做的事情做好再说。” 吃过早饭之后，苏莫为带着姜小年兄妹三人出门，在城内闲逛了起来，感受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 四人一路逛了好几条街，吃了好些当地的美食，还买了不少精美的纪念品。 柳琮的疑心又起了，啃着酥油饼问道：“你说说你，在你家里能够迷路，但是为何我觉得你对于这外面的事情倒是知道的挺多啊，什么好吃的好玩儿的，你知道的门儿清。” “要了解什么地方，并非人一定要亲自前往，只要耳目够多，足不出户亦可知天下事。”苏莫为一只手拿着新买的折扇，一只手提着一些小玩意儿，笑得意气风发。 裴琰川冷不丁的说道：“你知天下事，却不知家事。” 苏莫为的笑意淡了不少：“我没有家。” 他的情绪并没有在他的脸上多做停留，指着前方的酒楼说道：“醉仙居，城内最有名的酒楼，里面的桂花酿最是有名，我一直想要去品尝一下，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日吧。” 四人进了酒楼，被小二安排在了二楼的雅座，苏莫为让小二上一些特色菜，小二立即张罗了起来。 这醉仙居的生意不错，虽然还不到饭点儿，但是酒楼内已经是坐满了一大半儿客人。 在等着上菜的时候，姜小年他们的注意力被一对儿卖唱的祖孙吸引了，小姑娘看上去十五六岁的模样，一副黄鹂一般好嗓子，赢得满堂喝彩。 拉二胡的老者开心的接着客人们的赏钱，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扔出了一锭银子，老者看着脚下的银子，高兴不已，嘴上千恩万谢，正要弯腰捡起来的时候，一个男子将银子轻轻地踢到了一边，开口揶揄道：“老头儿，你以为这锭银子是白给你的？让你女儿陪我喝杯酒，这银子就是你的了。” 老者却也是有骨气的，当即便是拒绝，此举却是引起了那男子的不满，命令手下将老者拳打脚踢，又让人将那小姑娘抓了过去陪酒。 有人看不惯那男子嚣张跋扈的行为，想要制止，却被身边的人阻止：“年轻人，不要冲动，你可知道那人是谁？他妹妹是苏家大公子的外室，如今有了身孕，嫁进苏家指日可待，可是你能够得罪得起的？” 第两百章 伸张正义 提起苏家以及苏家那位大公子，想要为这祖孙两人出头的人也犹豫了起来，毕竟这位大公子可是个狠角色，得罪他的人很少有什么好下场。 “看来你这位大哥的名声不咋地啊。”柳琮端着酒杯说道，“连带着身边的人也跟着狐假虎威，鱼肉百姓，若是将来真的成为了苏家家主，这苏家百年世家的名声是不是得掂量几下了？他既想要杀你，你们已经势同水火，难道就没有想过要取而代之？” 苏莫为浅笑了一下：“岂止取而代之，我跟他之间那是你死我活。” 这个时候那男子还在调戏着卖唱的少女，少女被两个保镖架着，男子强硬的为她喝了一杯酒，猖狂的笑了几声。 “三哥！”姜小年于心不忍，既然是你死我活的关系，那么就不必留有颜面了。 裴琰川忍无可忍，拍案而起，直接飞身就朝着正在殴打老者的狗腿子一脚踹了过去，那人被踹出去老远，重重落地。 正在调戏少女的黄有才见状，吓了一跳，随即勃然大怒：“什么玩意儿，你敢动我的人，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裴琰川不与他废话，上前一个巴掌将人扇翻在地，随后一脚一个，将架着少女的两个随从踹翻。 “走。” 少女见此，跑上前去将地上的老者扶了起来，祖孙两人急忙离去。 “好小子，你竟敢打我，我看你是不想活了！”黄有才捂着红肿的脸起身，“来人啊，你们都是死人吗？将这小子拿下，我要他好看！” 姜小年几人在一旁看着并非出手，几个跳梁小丑怎么可能是裴琰川的对手，很快就被打得屁滚尿流。 “你给我等着，我是不会放过你的。”黄有才一边跑一边威胁道，“有种你别走，等会让你知道你得罪的到底是谁！” 裴琰川将人料理了一顿之后，拍了拍手回来，刚好他喜欢的桂花鱼还是热的。 “三哥威武，你辛苦了，多吃一点。”姜小年给裴琰川加了一块儿鱼肉，还细心的将鱼刺挑走了。 柳琮见此，不满的敲了敲自己的碗：“小妹，你不能够厚此薄彼。” “五哥你也吃。”姜小年无奈的给柳琮也加了块儿鱼肉，她似想到了什么一般，又道，“说起你这位大哥，我本以为这一次来这里能够见识一下你的这位嫡母跟大哥，为何只见到了你父亲，不见他们母子二人。” “他们身患恶疾，不宜见客。” “这么巧，母子两个一起生病了？” 苏莫为一脸无所谓，耸了耸肩说道：“反正这是父亲的说法。” “你父亲可是知晓了他们要杀你的事情，刻意打压他们，为你报仇？”姜小年问道，“如果你父亲也站在你这边的，你的胜算是不是更大？” “他并非站在我这边，他站在了家族最长远的利益这一边。”苏莫为的笑容有些复杂，“我虽然不喜欢他这个人，他在所有世家家主里面也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存在，但是不得不说他的眼光比较的长远，他将苏家托付在了我的身上。” 如今乃是太平年间，苏家虽然比不上王家杨家风头尽显，却也是站在豪门顶端，这个时候将家族未来托付给苏大哥，怎么有种“托孤”的感觉？难道他预感到了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不成？ 期间有人劝说裴琰川快快离去，那黄有才必然是去搬救兵去了，等他们再回来可就麻烦了。 柳琮笑道：“搬救兵？那不更好？我也想要看看他搬来的救兵能有多厉害呢！” 其他人见这四人如此气定神闲，拿不准他们的身份，想必也是有身份背景的人，也就不再担心，反而是留了下来，也图看一个热闹。 果然没一会儿，就见着黄有才去而复还，自然嗨带来了一队人马，乃是官府的人。 他见裴琰川几人不但没有跑，还慢条斯理的吃着饭，楞了一下，随后更加的生气了：“好小子，你居然没有跑，你有种！张大人，方才就是那家伙打了我，快些将他拿下！还有跟他同桌吃饭的人都是他的同伙，一起拿下！” 黄有才旁边站着一个中年男人，身着官服，闻言指挥着手下的人前去拿人：“来人啊，将这几个无法无天之人都拿下，本官要亲自审问。” 话落，数个衙役将姜小年他们四人团团围住。 苏莫为将筷子放下，抬眸看了一眼那中年男人，淡然道：“张大人，你身为本城的父母官，不思为百姓做主，反而公器私用，徇私枉法，你对得起家主与朝廷对你的信任吗？” “有本官治下的百姓被打，本官正是要为他做主，将你们这些不法之徒拿下，本官何错之有？”张大人冷笑一声，“黄口小儿也敢对本官指手画脚，跟本官回去，本官会好好教你做人的！” 苏莫为笑了起来：“张大人可知我的身份？” “你什么身份？”黄有才不屑的笑了笑，昂首挺胸骄傲的说道，“你的身份能够比得过我？我可是苏家大公子的大舅子，你算个什么东西？” 苏莫为将一块令牌朝着张大人扔了过去，张大人接过看了一眼，脸色变了一下：“这是苏家的令牌？你是……你难道是二公子？” “二公子？什么二公子？”黄有才楞了一下，“苏家那个私生子？” 说完之后他才后知后觉自己说错话了，急忙捂上了嘴。 “快退下，快退下！”张大人急忙让手下的人退下，整理了一下衣服上前，一脸谄媚，“下官见过二公子。” “张大人，我等倒也不是要与你过不去，方才有人在此地殴打老人调戏少女，此事本该归你管的，但是我刚刚听到有人冒充我大哥的大舅子，此事倒是我苏家的家事了。” “谁冒充了？我妹妹是大公子的人，轮起来，咱们还是一家人呢！”黄有才嘿嘿笑了笑，“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我之前也不知道二公子的身份，我在此给二公子赔个不是，今日这一顿算我请客，给二公子赔罪！” 第两百零一章 下场 “闭嘴！”苏莫为冷喝道，“我大哥尚未婚娶，他哪儿来的大舅哥？你不是冒充是什么？张大人，一个招摇撞骗的骗子，假冒我苏家亲戚的身份，冒充也就罢了，还调戏民女，殴打百姓，败坏我大哥的名声，这等该如何处置？” “这……”张大人犹豫了，“应该下狱，打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那就当着我的面行刑吧，我要亲眼盯着这骗子的下场。”苏莫为淡淡的说道，“张大人，你可不要徇私枉法啊。” “不敢，不敢！”张大人擦了擦额角的冷汗，“这行刑的过程太过血腥了，只怕是会脏了二公子的眼，要不还是下官将人带回官府行刑吧。” “我说就在这里行刑，你是听不懂我的话？” 张大人没有办法，只得命人拖来了一个长板凳，将黄有才按了上去。 黄有才见玩儿真的，开始慌不择言的骂了起来：“你们什么意思，真的敢打我？张大人，这乌纱帽你还要不要了？大公子最是疼爱我妹妹，让你脱了乌纱帽那就是我妹妹一句话的事儿！还有啊，平日里面收了老子这么多的孝敬钱，这个时候你敢打我！” “你闭嘴吧！”张大人急得跺脚，“在二公子面前可不敢胡说！” “二公子！什么二公子！就是一个野种私生子，这种人你也怕？咱们是大公子的人，你怕什么啊！他给咱们大公子提鞋都不配！” “来人啊，将他的嘴堵住，动刑！”张大人见黄有才越说越不像话，急忙叫人将其嘴堵住，又叫来了两个衙役开始行刑。 黄有才被按在长板凳上打了二十大板，直接给疼晕了过去。 张大人咽了口唾沫，抱拳问道：“如此，二公子可还满意？” “我满意不满意不重要，你身份父母官，百姓对你满意才最重要。”苏莫为淡淡的说道，“将他带下去，我不想见到他。” “是，下官一定引以为戒，下官这就告辞了。”张大人说着，急忙命人拖着黄有才就离开了。 出了醉仙楼，张大人立即命人将黄有才送回家去，又叫人快去请大夫。 他手下的人见此十分不解：“大人，这苏家不是只有一个大公子吗？所谓的二公子也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人罢了，这么些年都没有露过面，想必在家主的心中这二公子可有可无罢了，这黄有才可是大公子的人，今日到了他，必然是得罪了大公子的人，大公子怪罪下来，咱们如何担待啊？” 张大人笑了笑：“你就没有看透吧！这二公子可不是可有可无，家主的心意想必已经转移了，大公子应该被放弃了，未来这苏家，这太原说不定就是这位二公子做主了。” “不会吧，二公子只是一个私生子，大公子的背后可是王家啊，这二公子怎么可能是大公子的对手？” “哼，越是风平浪静，下面的漩涡就越深，家主已经在偷偷的修剪大公子的羽翼了，说不定就是在为二公子铺路呢，咱们啊，只能够看一步走一步了。” 酒楼内。 姜小年他们吃饱喝足，又伸张了正义，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对面的包间内，也有人一直关注着他们。 “裴少侠的身手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一个少女倚在窗户边上，看着裴琰川离去的背影，依依不舍的收回了目光，“没有想到他们也会来这里，不知道对我们的事情是否会有影响。” 在这个包厢内，还有一个白衣男子，正在自斟自饮：“不知道他们来太原的目的是什么，若是与我们一样，那就麻烦了。” “动静闹得很大的，他们肯定也察觉到了，除非他们不管这件事情，不然的话，对咱们肯定是有影响，不过你看他们的性子，这么喜欢打抱不平，怎么可能放任不管呢？”少女两只手拖着下巴，“麻烦了。” “不管有什么麻烦，为了祖母，我们一定要成功。”男子仰头喝了一杯酒，“事不宜迟，迟则生变，明日与他见面之后，让他尽快将东西给我们。” “哥哥，你别喝这么多酒，你身上的伤势还没有好呢。” “无妨，这桂花酿是这里的特色，既然来了，不尝尝看，岂不可惜了？” 晚上，一脸阴郁的苏莫行回到了外室这里。 外室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女人，虽然身怀六甲，却还是风情万种，让苏莫行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柔，只是今日从外室的身上没有看到他喜欢的笑容，不由得问道：“心情不好？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说出来，为你做主便是。” “大公子，我哥哥被打了，你可是要为妾身做主啊。”外室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将黄有才被打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 “这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呢，这谁不知道我哥哥是大公子你的人，这二公子说打就打，其实就是打的大公子你的脸。再说了，我如今怀有身孕，他却如此对我兄长，真的不怕我有个闪失吗？说不定就是冲着我肚子里面的孩子来的！大公子，妾身腹中乃是你的骨肉啊，你可要保护好我们母子啊。” “混账！”苏莫行将酒杯狠狠的摔在了地上，“都不将我放在眼里是吧，都给我等着吧，有你们哭得时候！我先送你离开这里去一个安全的地方，等我大事成了之后，再接你们母子回来。” “大公子你想要做什么？” “我的事情你别多问，只管安安心心的等着我赢娶你进门，做未来的苏家主母！” 外室闻言高兴不已：“那妾身就等着大公子来接我们母子了！” 有些大事本该徐徐图之的，只是苏莫行气血上涌，只想要尽快一雪心头的耻辱，故而瞒着王氏召集了手下的人商议如何行事，又无视之前王氏的叮嘱，拿了王氏的令牌，见了王氏隐藏在暗处的力量，只待时机成熟，一击必中。 第两百零二章 瘟疫 苏莫为安排订婚的速度很快，双方很快交换了庚帖，又在官府过了文书，该有的礼节一应俱全，与姜小年的婚约从口头变成了正式。 只是虽然是订婚，按照大夏的习俗，还是得摆上几桌筵席，宴请的都是至亲，虽比不得正式成婚的时候热闹，到底也算是跟至亲好友通知一下这个喜讯。 但是因着苏莫为的坚持，苏家只是在礼数上走了一遍，这宴席却并非打算办，不过这倒是叫不少人疑惑不已，就连苏家的下人都议论纷纷。 有说之所以不办宴席只是订婚，原因在于苏家重诺，承认了当初的婚事，但是姜小年毕竟出身寒微，配不上苏家，故而少了这宴席，免得丢人现眼。 这个说法似乎有理有据的，大多数人也就信了，觉得二公子带这个未婚妻回来，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她最终能不能够进苏家的大门还两说呢。 这些话不免传到了苏莫为的耳中，虽然这个决定是大家商议得来，但是心里面还是怕小年听到了会觉得伤心委屈，心里面想着对策。 “苏大哥，这是做什么？”姜小年见着连续不断的大箱子被下人抬进了自己的院子，心中好奇不已。 “父亲认定了你这个儿媳妇儿了，这是他为你准备的聘礼。”苏莫为抱着手臂半靠在院门上，“你可别收了聘礼就跑路了啊，父亲就准备了这么一份聘礼，你要是跑路了，我可就没媳妇儿了。” 姜小年小跑到了苏莫为的身边，小声的说道：“苏大哥，你什么意思啊？这聘礼是做什么啊？咱们的婚约不是权宜之计吗？再说了，这么多箱子，我也带不走啊？” “最近我听到了一些非议，怕你受委屈，这不是想要为你找回场子吗？你不要将那些下人的话放在心中，若是心里面觉得不舒服，我为你准备一个盛大的宴席好不好，不仅将苏家的亲友全部请来，我请全太原的人吃席！” “别了，当初说好低调的。”姜小年回眸看了一眼满院子的箱子，“这个有个过场就行，别堆在我这里啊，丢了我可赔不起，再说了，那些议论声我也不曾放在心上。” “罢了，老爷子既然给出来了，就没有收回去的道理，让他出出血吧。这些东西你都留着做你私房钱吧，那日我要是混不下去，就跟你讨口饭吃。至于怎么运回去你别操心，我自然会为你安排好的。” 只是王氏却知晓，苏莫为绝非做样子，她原本打算着这宴席之上，她这个女主人必然会出席的，到时候再借着苏家众多人都在，好好的将这几日的委屈找回来，没有想到居然不办宴席，这父子二人到底有什么打算？ “母亲找我前来所谓何事？”苏莫行开口问道。 “你已经几日不在府上了，都这个时候还只知道在外面瞎混，我早就叫你将外面的莺莺燕燕断干净，等我从我娘家给你选一门适合的婚事，你到底有没有将我的话放在心上？” “母亲，父亲现在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我在不在府上有什么区别吧？我这个时候自然是要去好好走动一下关系，难道坐以待毙吗？母亲不用着急为我选妻子，等我成为了苏家家主，什么样的女子娶不到？” 苏莫行说着坐下为自己倒了一杯水，眼神十分的阴骘：“只是叫我想不明白的是苏莫为订婚居然这么悄无声息？他也不怕丢人现眼？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他回来是不是还有其他的目的？” 他将杯子狠狠的放下，眼神越发的冷厉：“难道他发现了我的谋划？我原本打算在宴席之上动手的，现在不得不延后了。” “你想什么时候动手？既然不办宴席，他们随时可能离开，还是你想要在他们回去的路上下手？” 苏莫行摇了摇头：“如此太过被动了，既然要做就一不做二不休，不留下任何的隐患，父亲的寿宴是一个好机会，一定要想办法将他们留下父亲的寿宴。” “你有何方法将他们留下？” “那柳琮不是号称神医吗？既然是神医总不能够见死不救吧？”苏莫行冷笑了一声。 虽然姜小年他们来太原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订婚一事，眼下订婚结束他们却没有着急离开，目的就是为了追查那些失踪的孩子的事情。 兵分两路，如果一切如他们所猜测，抓走孩子的人就是当年抓走姜小年的人，那么姜小年想要以自己为诱饵，主动将他们引出来。 另一边，裴琰川也在暗中调查着，还有孩子还在继续失踪，说不定能够抓到活口。 故而姜小年在苏莫为跟柳琮的陪同之下，在城内无所事事的闲逛着。 这一日三人正在一家店内吃着小笼包，隔壁桌有人议论道：“你们家的岐黄又卖断货了？” “可不是，李家村发生了瘟疫，死了好些人，据说着岐黄能够预防瘟疫，家家户户可不得备着些么？” “好端端的也不知道怎么就发生了瘟疫了，据说官府已经将进出的道路都封闭了，不让里面的村民出来，就是要让这些村民自生自灭呢！” “官府做得对啊，这村民要是乱跑，传染了我们该怎么办啊。” “那至少要派个大夫进去给村民治病啊，官府就真的什么都不管了？” “没用，去过村子的大夫自己都感染了，哪个大夫还敢进去啊？能不能够活下来，就看谁的命大了。” 闻言，柳琮的神色凝重了起来，他略微思索了一下，抬眸看着苏莫为，认真的问道：“李家村离这里多远？” “你要去？”苏莫为问道。 “我是个大夫，治病救人乃是我的本分，此事我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就不能够无动于衷。”柳琮又看了一眼姜小年，“小妹，这几日我不能够陪在你的身边了，为了你的安全起见，你就老老实实的待在苏府，等我回来。” 他见姜小年的神色担忧，笑着安慰道：“五哥的医术你还没有信心吗？至多五日，我就会回来找你的。” 姜小年知晓柳琮看上去有些玩世不恭，心里面却也是有悬壶济世的大义的，没有出言阻止。 “好，五哥你一切小心，我等你回来。” 苏莫为见柳琮心意已决，说道：“既然如此，我派人带你过去，另外你所需要的东西，只需要吩咐他们，都会为你准备好的。” 柳琮笑了笑表示感谢。 第两百零三章 村子的秘密 很快，苏莫为的人就带着柳琮来到了李家村的入口。 两人面色变得为难了起来：“柳神医，这前面便是李家村了，你看着……” “你们只是带路，不必跟我入内。”柳琮淡淡的说道。 “多谢柳神医，二公子命我等在此接应，我们会候在这里不会离去的，柳神医有什么吩咐，我们都会照办的。” “知道了。”柳琮轻轻地点头，随后步伐坚毅的往前而去。 他很快被两个以布条蒙住脸怕被感染的官兵拦住：“站住，前方闹瘟疫，不许前行了，你改道吧。” “我是大夫，进去救人。” “救人？确定？里面的瘟疫厉害得很，可是已经死了两个大夫，你确定要去送死？” “是送死还是救人，去了就知道了。”柳琮语气淡淡，眼神坚定。 两个官兵对视了一眼：“反正上面也只是吩咐不许村民出来，可没有不许人进去，他既然要去送死，就由他吧。不过年轻人，可说好了，你要是进去了，可就出不来了。” “嗯。” 官兵让出了道路来，见柳琮头也不回的往里面走，不由得笑道：“这年头还真的有不怕死的。” 柳琮很快来到了李家村，不过情况比他想象的要好很多，在进村子的地方燃烧着一个大的火堆，因感染了瘟疫而死的人的尸体正在排队焚烧着。 柳琮不由得有些敬佩这些村民了，他以前跟师父也走过不少染上了瘟疫的村子，瘟疫难以遏制的原因就是尸体的传播，大家都讲究个入土为安，不愿意亲人的尸体被焚烧，这些村民居然能够主动焚烧尸体，意识倒是不错，少了他的一番劝说。 “站住！” 这个时候一个以布条蒙面的老者走了过来，询问道：“你是什么人？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可是走错路了？” “我是大夫，听闻这些有瘟疫，故而过来看看。” “大夫！”老者闻言眼睛一亮，“这个时候还有大夫愿意来我们村子，实在是感激不尽啊！我是李家村的村长，别人都叫我一声李伯，敢问怎么称呼？” “我姓柳。” “柳大夫，请跟我前来。” 柳琮跟着老者往前，来到了一块儿空地上，只见着空地上有一口沸腾的大锅，里面熬煮着汤药，村民都在后面排队取药。 他观察了一下这些村民的脸色，都呈现不正常的潮红色，明显是染病之后的迹象，但是他们的精神状态还不错，又康复之态。 “这是？” “前几日也来了一位神医，给了我们一个方子，让我们抓药熬煮，我们本着死马当作活马医，就按着做了，没有想到喝过药之后，真的有效！”李伯高兴的说道，“本以为我们村子这一次是完了，没有想到天降神仙救我们啊，真是菩萨保佑！” “哦？”柳琮拿了一个小碗上前，盛了一小碗汤药出来，尝了一口，这汤药的配方立即了然于心。 “的确是好方子。”柳琮笑道，“这太原果然还是卧虎藏龙，这方子对于你们感染的这瘟疫的确是有奇效，看来我倒是白跑这一趟了。” 只是为何这方子也给他一种隐隐熟悉的感觉。 李伯笑呵呵的继续说道：“不止如此，他还教我们要处理感染之后的尸体，我们本来是要埋起来的，既然他开口让我们都烧掉，我们就听他的就是了。只是这神医走了之后就没有再来了，也不知道我们的病到底恢复了多少了，柳大夫，你帮我们看看吧。” “好。”柳琮点头，“让大家伙儿都过来吧。” 柳琮开始为染病之后的人把脉，根据大家的病情好转情况，又各自开了方子补充，跟大家说起会有人将用到的药材运来。 只是看得差不多，柳琮不免疑惑：“李伯，你们村子染病的小孩子很多吗？为何我觉得你们村子的小孩子很少？” 李伯开始吞吞吐吐的：“是，染病的孩子多。” 柳琮没有再多说什么，就在这个时候冲上来了一个女人，拉着着李伯的衣服骂道：“你把我儿子还给我，你把我儿子还给我！你怎么能够用我儿子换治病的方子呢！” 跟上来了两个壮汉将女人给拉走了，李伯整理了一下衣衫，陪笑道：“见笑了，她因为受不了儿子去世的打击，疯了。” 柳琮的眼睛眯了一下，直勾勾的盯着李伯：“什么换治病的方子？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伯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柳大夫，这是我李家村的事情，与你无关，你就不要打听了，既然你已经看完了病人，请快点离开吧。” 周围本来还对柳琮和善的村民的眼神一下子变得警惕了起来。 “好，我走便是。”柳琮淡淡的笑了笑，转身离开。 只是柳琮越想越觉得这个村子不对劲，并非直接离开，入夜之后，去而复返，直接摸去了李伯的房间。 “什么人！”李伯见床前有人影，直接惊醒了过来，就在这个时候，他嘴里面被塞进去了一颗药丸。 “别紧张，是我。”柳琮淡淡的说道。 “柳大夫？你这是做什么？” “咱们来聊聊白天没有说完的事情，村子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到底用什么换了治病的方子？我方才给你吃的是毒药，你最好跟我说实话，要不然你会死的必染上了瘟疫还要惨。” “啊！”李伯吓得面无血色，“我说了你就给我解药吗？” “当然，我跟你无冤无仇，只是想要知晓真相而已。” “瘟疫发生之后，官府派了两个大夫进来，但是瘟疫太厉害了，两个大夫都染上了瘟疫之后死了，官府怕瘟疫扩散，将我们村子封了起来，要我们自生自灭，就在我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来了一个男人，自称能够治好我们的瘟疫，前提是他要我们村子里面十岁以内的孩子。”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瘟疫要是这么继续下去，别说孩子了，全村子的人都要完蛋，为了能够活下去，我们商量了一下，答应了那人的条件，他救我们，我们把孩子给他。” 又是孩子，想必跟城内丢失的孩子是一起的。 柳琮的眉头皱了起来：“那人长什么模样？” 第两百零四章 遇故人 李伯回忆了一下说道：“与你一般高大，约莫三十来岁，模样看上去颇为俊秀，对了，右眼角有一颗红色的泪痣。” “红色的泪痣？”柳琮的眉头皱得更深了，“难道是他？” 不可能啊，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如果真的是他的话，他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他要那些小孩儿的目的是什么？ 当年小妹失踪的事情，是否也与他有关？ 李伯见柳琮犹豫，急忙说道：“柳大夫啊，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把该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了，这解药……” “只是一颗普通的药丸，不是什么毒药。”柳琮淡淡的说道，说完准备离开。 “柳大夫。”李伯将柳琮叫住，“你说我们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可是那个时候是整个村子的存亡之际啊，孩子可以再生的，要是我们村子的人死光了，李家村就没了！” “或许你心里面已经有了对错之分，有何许问旁人？”柳琮说完快速的离开了。 另一边，裴琰川也一直在查城内丢失孩子的事情，盯梢多日，今夜对方总算是有了行动了。 只见着两个黑衣人熟练的翻进了一间民房，用迷烟将屋内的人迷晕，随后入内抱着孩子就翻墙出去了。 “站住。”裴琰川自夜色之中出现，神色冷厉，“将孩子放下，乖乖束手就擒。” 两个黑衣人没有想到会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快速的交换了一下眼神，一人上前拦住裴琰川，另一人抱着孩子快速的离开。 只见着黑衣人拔出了武器朝着裴琰川袭去，只是根本不是裴琰川的对手，只见着裴琰川只是一个侧身，就一脚踹向了这人的肋骨， 这人旋即被踹翻在地，看着裴琰川逐渐逼近，知晓自己是难以逃离了，正准备咬舌自尽，哪儿知道裴琰川已经预判到了他的动作，一枚石子飞出，击中了他的穴道，他立即动弹不得。 裴琰川没有理会地上不能够行动的人，马上追上了那个带着孩子离开的黑衣人。 他的轻功数一数二的好，不多会儿便是飞身上前将人拦住了。 那黑衣人见此，立即掐住了手上孩子的喉咙，威胁道：“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掐死他！” 裴琰川的眼睛眯了一下：“不要伤害无辜的孩子，你把孩子给我，我让你离开。” 黑衣人犹豫了一下，随后将手上的孩子扔给了裴琰川，立即飞身逃走。 裴琰川稳稳将孩子接过，正要去追的时候，怀中的孩子的身上突然冒出了一股迷烟，他立即屏住了呼吸，但是一股眩晕感还是袭来了，踉跄的退后了几步，半跪在了地上。 居然将迷烟放在了孩子的身上，这是什么迷烟，竟然如此厉害。 就在裴琰川昏昏沉沉觉得全身无力的时候，方才逃走的黑衣人又回来了，不过是被人扔了回来，重重的摔在了他的面前。 他心中惊讶了一下，这时候只见着一道人影缓缓走了过来，他强打起精神抬眸看去，那一道人影越来越近，约莫是个女人的身形。 人影越发的靠近，半蹲在了地上，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白色的瓶子，将瓶子打开放在了裴琰川的鼻子下面，让他闻了一下。 没一会儿，裴琰川就恢复了神志，借着夜色，他仔细的看了一眼面前的人，讶异道：“鸿姨？你是鸿姨！” 齐鸿微微一笑：“还记得我呢！” “你怎么会在这里？” “跟你在这里的原因一样。”齐鸿将裴琰川扶了起来。 “这迷药好厉害，我分明已经及时屏住了呼吸，竟然还遭了道。” “这并非普通的迷药，屏住呼吸是没用的，它可以通过毛孔渗透进入人体的。”齐鸿浅笑道。 “鸿姨你也是为了那些孩子失踪的事情而来？”裴琰川问道，“我此前就听小苏说过，你一直在追查当初小妹失踪的事情，这一次也是也是寻着那些人的痕迹追踪而来的？也就是说这一次孩子们失踪的事情的确与小妹当年失踪的事情，乃是同一拨人所为。” 齐鸿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吧。” “那鸿姨可以查出什么线索？”裴琰川问道。 “这些人很狡猾的，每一次我一旦查出什么线索，他们都会将活动斩断，让我没有办法继续追查下去，而自从安安解毒之后，他们似乎跟解散了一般，毫无线索可言。”齐鸿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但是这一次很奇怪，他们行事似乎太过高调，也不太谨慎，与之前的作风不太一样。” 裴琰川看了一眼地上的黑衣人，说道：“不管如何，带回去审一审就知道了。对了，小妹与小琮也在，我们也有十年没有见面了吧，鸿姨可想见见他们？” “自然是要见的。”齐鸿慈祥的笑了起来，“我也很想你们这些孩子们，只是我不愿意去苏府，明日醉仙楼，我等你们。” “好。” 两人分手，裴琰川将小孩子还回去之后，带着两个抓到的黑衣人回了去。 “三哥，竟然还被你抓到了两个活口！” “只是不知道这两人的嘴硬不硬，若是跟之前那女人一样，什么都不说的话，还是难搞。”裴琰川淡淡的说道。 “我先派人审审他们。”苏莫为说道，随后命人将两个黑衣人带了下去。 “三哥，你辛苦了。”姜小年给裴琰川倒了一杯茶，“好好休息一下。” “你们猜，我今夜遇到了谁？“裴琰川端起茶杯问道。 苏莫为乐了，掩嘴笑了一下：“什么时候我们三哥也学会了卖关子了？” 一向话不多的三哥居然主动下了钩子，姜小年也不由得好奇了起来：“快说吧三哥，你到底碰到了谁了？” “鸿姨。” “鸿姨！”姜小年惊讶出声，“她也来了这里。” 苏莫为却十分的意外：“她怎么会来这里？难道是为了我跟小年订婚的事情？她为何没有提前跟我说？” “应该是为了追查小孩失踪的事情至此的。”裴琰川说道，“约了我们明日醉仙楼见。” 第两百零五章 迷雾逐渐清晰 次日一早，姜小年推开房门就看到了坐在院子里面的石桌前沉思的柳琮了。 看惯了柳琮跳脱的一面，倒是极少见他如何深沉的样子。 “五哥，不是说五日之后再回来的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瘟疫的事情你已经解决了吗？”姜小年上前两步，坐在了柳琮的对面问道。 “瘟疫的事情是解决了，不过不是我解决的。” “啊，还有比你速度更快的人吗？不过不管是谁解决了瘟疫，那都是好事啊，你为何愁眉不展呢？” “哎。”柳琮轻轻地叹了口气，“等大家到齐了，我再一起说吧。” 吃早饭的时候，柳琮将自己在李家村的见闻都说了一遍。 “你的意思是，解决瘟疫的人带走了李家村的小孩子，很可能跟城内孩子们的失踪是同一人所为？”苏莫为问道。 柳琮点了点头，抿了抿唇说道：“而且我好像知道这人是谁。” “谁啊？”姜小年问道。 “你们可还记得我跟你们提起过的，我有一位大师兄，偷了师父的乾坤尺叛出了师门，至此音讯全无。”柳琮略略叹了叹说道，“李家村李伯的描述来看，的确是很像我那位失踪的大师兄，不仅仅只是外貌，包括他给村民治疗瘟疫的药方，我亦是觉得熟悉，与我的思路很相近，想必也是我们师出同门的缘故。” 他看了一眼姜小年，继续说道：“不仅如此呢，你们可还记得被我们抓的那个女人，她后面内里大增，差点伤害了小妹的事情？当时让她内力大增的药方五哥拿给我看过，我当是也是觉得熟悉的，那药方约莫就是大师兄的作品，也就是说，大师兄可能不仅仅与这一次小孩子们失踪的事情有关，当年小年失踪的事情可能也有他有关的。” “师父说过，他本来就是个天才，正因为他在，才会异想天开的想要研制什么永葆青春长生不老的药吧。” “你分析的很有道理。”苏莫为赞同的点了点头，“可是这种违背人伦，甚至要用小孩子做实验的研制，他难道不应该找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吗？为何会来太原呢？” “除非，这里有他不可或缺的东西，不然不值得他如此冒险的。”裴琰川说道。 “不可或缺的东西？”苏莫为摸了摸下巴，“什么东西只有此地才有，而且只能够在本地使用，不能够转移去外地的？” “松皛。”柳琮说道，“这里独有，这个季节独有，而且保质期非常短一种药材。” 上午的时候，四人一起去了醉仙楼，在包间内见到了等候已久的齐鸿。 “鸿姨！”柳琮最是激动，笑着跑了过去，撒娇似的抱住了齐鸿，“哎呀，好久都没有见到鸿姨了，鸿姨还是跟以前一样漂亮！” “小滑头，你的嘴还是跟以前一样甜。”齐鸿笑着刮了一下柳琮的鼻子。 “鸿姨。”姜小年笑着上前打招呼，“鸿姨，我已经将小时候的事情全部都想起来了，鸿姨对我的好，我全部都记得！” “那就好。”齐鸿心疼的抱了抱姜小年，“好孩子，你定然吃了许多的苦头。你才多大啊，就已经经历了这么多了。” “娘。”苏莫为也上前打过招呼，他心里面其实是很羡慕柳琮，可以这么无所顾忌的表达自己的感情，不像他，心里面也想要跟娘亲亲热一下，但是那些话根本说不出口。 “好孩子。”齐鸿拍了怕苏莫为的肩膀，说着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般，从怀中取出了一只镯子准备套在姜小年的手腕上，只是见到她手腕上的手串愣了一下，“这手串？” “是齐王所赠。” 齐鸿的脸色有些不太自然，不过也只有片刻，随后她将镯子戴在了姜小年的另一只手上，笑道：“你跟为儿定亲了，你就是我的儿媳妇儿了，这是我给你的礼物。” “鸿姨，其实……” 姜小年想要解释一下自己跟苏大哥订婚只是权宜之计，却是被苏莫为打断了：“娘，你来这里应该不是为了给小年一份礼物吧。” “大家坐下说吧。”齐鸿招呼着大家坐下，沉默了一下说道，“若非已经追查到了这个地步，这太原我是一步不想踏入的，至于为儿跟安安的订婚，我随时都能够补上礼物的。” 随后，柳琮便是将自己的猜想告知了齐鸿。 齐鸿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你们能够想到这一步来，看来你们的确是长大了，我今日也正是想要跟你们说起这件事情呢，你们的猜想与我追查到的结果是一致的，而且我还查到他们现在的据点就在龙隐山。” “既然如此，咱们还等什么呢，赶快去救人啊！”柳琮着急的说道。 “我派人去探查过了。”齐鸿说着看向了柳琮，“你那位大师兄是治病救人的高手，也是一位用毒的高手，上山的路上被他布置了很多的陷阱，他的毒很刁钻，难解得很，想要上山救人，谈何容易？小琮，想要去救人，少不得你要去解毒，这应该是你们师兄弟之见的对决了。” “责无旁贷。”柳琮眼神坚定的说道，“就是不知道师父要是知道了大师兄现在做了这种事情，会适合心情，上一次见到师父的时候，他还念叨着大师兄呢。” “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也为了避免引起有心人的贪欲，这一次救人行动的人不宜过多。”齐鸿说道，“所以这一次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就好，我只要小琮帮我，至于你们三人，好好待在家里，等待消息。” “可是……” 裴琰川想要说些什么被齐鸿打断了，她浅笑道：“可是不相信我？” “没有。”裴琰川不再多言。 苏莫为倒也很想参与进去，但是他也明白若是被城内的有心人知道了所谓还有长生不老的方法，真的可能引起其他的后果，参与的人数自然是越少越好，而且他也知晓齐鸿训练的手下的人的厉害，还有小琮在，应该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而他有他该对付的敌人。 “那你小心些。” “嗯。”齐鸿点了点头。 商议完毕之后，齐鸿起身说道：“我得回去好好的准备一下了，今日见面就到这里了，等这件事情了结之后，我会再找你们的。” 众人各自散去往外离开，齐鸿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了苏莫为的肩上，叮嘱道：“既然订婚了，也就不是小孩子了，要好好对安安。” “放心，我会的。” 第两百零六章 交换 龙隐山。 “两位，请。” 只见着一男一女被一个穿着黑衣服的人带着上山，走了一段路之后，白衣男子问道：“你们一路上都没有任何的关卡吗？不怕被追查到或者有人误入吗？” 黑衣男子笑道：“我们先生在这一路上都设下了陷阱，想必当今世上还没有人能够突破先生设下的陷阱呢，根本无需人站岗，你们更不需要操心了。” 三人进入了一个山洞内，这山洞颇大，沿着一条不是特别宽敞的小道往前走了一段儿距离之后，前方逐渐宽敞，并且两旁还有有些不大不小的房间，里面关着不少七八岁的孩子，这个小孩子都神情十分呆滞的看着前方，似乎被灌了药一般。 少女见此不由得躲在了白衣男子的身后，小声的问道：“哥哥，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小孩子？” 白衣男子眉头微蹙，想了一下说道：“这不关我们的事情。” 三人继续往前又走了一段路程，黑衣男子说道：“你们两人在此等候，我去禀报先生。”说着，他打开了面前的一道石门，先进去了。 “哥哥，他真的有我们需要的东西吗？”少女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这里阴测测的，叫人觉得好不舒服啊。” “这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白衣男子叹了口气，“此处的确不是久留之地，拿到我们需要的东西之后，我们立即回去。” “你说裴少侠他们能够追查到这里吗？”少女问道，“哥哥，等咱们拿到了想要的东西之后，要不要将这个地方偷偷告知裴少侠啊？” “这是他们大夏内部的事情，与我们无关，别多管闲事。” “知道了。” 没一会儿，面前大石门被打开了，黑衣男子从里面出来说道：“先生请你们进去。” 两人立即入内，只见着里面密室十分的明亮，摆放着各种奇怪的瓶子与各种奇怪的仪器，还有很浓重的药材的味道。 一个高大的人影站在一个架子旁，摆弄着一个褐色的透明的小瓶子。 “先生需要的东西我们带来了，我们需要的东西先生是否准备好了？”白昭明抱拳问道。 男人缓缓转过身来，扫了一眼面前的两人，淡淡的说道：“现在就差最后一位药引了，就是你们手上的东西，有了此物，你们要的东西方才能够出来。” 白昭明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瓶子，放在了桌子上：“这是先生要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先生能够给我们想要的东西？我祖母等不起了，我们需要尽快赶回去。” 男人拿起桌子上的瓶子打开闻了一下，眼神顿时亮了起来：“没错，就是我需要的东西，以七种毒虫七种毒草配制而成，若非其中的三种在这个世界上已经绝了踪迹，我也不会需要你们给我提供此物。你们放心，有了此物，不出十二个时辰，你们要的东西，我定然能够给你。” “那就有劳先生了。” “你们先先去休息，等有了结果，我会通知你们的。” 另一边，齐鸿与柳琮也带着人一路来到了龙隐山下。 “怎么一个放哨的人都没有？这山上也没有灯火，真的有人吗？”柳琮观察了一会儿疑惑的问道。 “我查了那么久，应当不会有错的。”齐鸿看着山上说道，“先上去看看再说。” 几人走了一会儿来到了山脚下，齐鸿手下的人正要上山的时候，柳琮突然喝道：“站住！” 齐鸿不解，问道：“小琮，怎么了？” “山中有瘴气。” “我知道有瘴气，我们身上有避瘴气的药物。” 柳琮摇了摇头：“不够，这瘴气非自然的林间瘴气，而是人为的，你们身上的避瘴气的药物，只怕是作用不大。” 他说着取出了一个瓶子，从里面倒出了一些药丸来。 “这是我研制的避毒丹，服用之后，自可不必害怕这瘴气了。” 众人服下避毒丹，继续往前。 这一路上的确是有非常多的陷阱，这些陷阱皆以毒物为武器，再配合着阵法使用，一旦中招，若无解药，根本没有活路。 而齐鸿精通阵法，柳琮熟练解毒，二人配合，再加上齐鸿手下的人的身手都非常好，倒是有惊无险的闯过来层层的关卡，一直到了一个山洞外，隐约能够看到洞内的火光。 “应该就是在这里了。”齐鸿说道，“我们且进去瞧瞧。” 说着，齐鸿就带着人往内而去，走了几步，她发现柳琮还愣在原地，唤道：“小琮，怎么了？” 柳琮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我觉得有点奇怪，我们一路上山虽然有不少的陷阱，但是却没有看到一个人影，而且我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被我忽略了，但是我想不起来是什么事情。” “都到了这里了，这些事情就别想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将孩子们救出去，将幕后主使者揪出来。” “嗯。”柳琮点了点头，跟上了齐鸿的步伐。 苏府。 姜小年趴在窗口看着天上的月亮，心中总是萦绕着一股隐隐的不安。 “也不知道五哥他们现在怎么样了，不知道是否一切都顺利。” “我也在想一件事情。”苏莫为一只手拖着下巴，看着面前跳跃的灯芯说道。 “什么事情？” “太顺利了。”苏莫为说道，“你们不觉得一切都太顺利了吗？之前调查小年失踪的事情，二哥跟我娘花了那么多年的功夫查到的线索都寥寥，为何这一次调查的如此的顺利？” 姜小年眉毛跳了一下：“你的意思是难道这一切是阴谋？对方故意露出这么多的破绽，引我们调查下去？那五哥他们岂不是有危险！” “我的直觉告诉我，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靠在门边的裴琰川开口说道，“小琮能够猜到他大师兄在这里，他大师兄难道不会知道他在？何况还是敌暗我明。鸿姨让小琮前去解毒，对方不会想不到这一点的，难道不会提前防范？” “说来说去，这极大可能是陷阱。”姜小年急忙说道，“我们现在应该立即前去救他们！” “最好是我们想多了，不过这个时候，我们还是走一趟才能够放心一些。”苏莫为起身说道，“你们在此等我，我去调集人手。” 第两百零七章 陷阱 齐鸿等人进入山洞，黑漆漆的一直往前，没一会儿便是飞出来了一群蝙蝠。 柳琮躲过了蝙蝠，拿着火把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疑惑道：“这里不像是有人活动过的痕迹，我们会不会是找错了地方。” 齐鸿看了一眼周围，也点了点头：“这里的确是不像是来过人，先出去，再找其他的地方。” 几人正在调转方向离开的时候，忽的一阵地动山摇，随即有垮塌的声音传来，众人惊了一下，急忙往洞口的方向跑去。 再接近洞口的时候，一阵呛人的烟尘袭来，众人举着火把一看，只见着原来的洞口已经垮塌，被巨石给堵住了出路。 “遭了！”齐鸿几步上前，想要见洞口的巨石移开，但是却丝毫作用也无。 柳琮等人见状，也急忙上去帮忙，但是这些巨石还是不动如山。 “中计了。”齐鸿喘着粗气说道，“这出口被封死了，看来我们只能够另寻他路了。” 她快速的复盘了一下最近的经历，皱眉说道：“或许我做错了一件事情，我来太原不应该与你们见面的。” 柳琮托着下巴想了一下：“我们在这里太高调了，应该早就引起了别人的注意了，这个时候与我们见面，的确是太过冒险了。” “一来我以为自己的行踪一直隐藏的很好，二来与你们许久没有见面，太过激动，倒是欠缺了考虑了。”齐鸿叹了口气，“是我的失误，倒是连累了你们了。” “鸿姨，先别说这些了。”柳琮说道，“咱们还想想办法出去吧，入口这里既然已经被堵死了，我们往里面走，再看看是否还有其他的路可以走。” 几人继续往里面走，这个山洞里面还很深，走了许久之后却是到头了。 “前方没路了。”柳琮上前几步拍了怕岩壁，“这是一条死路。” “嘘。”齐鸿忽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你们可听到什么声音？” 苏府。 “夫人，二公子他们带着人已经出发了。” 王氏喝着酒，神色十分的高兴，甚至带着些许的癫狂。 “去吧，去吧，都去吧，最好都死在龙隐山，原本只是想要将苏莫为这几个小杂种除去，没有想到还有意外之喜，那个贱女人居然也自投罗网了。” “下去吧。”苏莫行让随从下去，有些担忧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王氏淡淡的说道。 “城内那些孩子失踪的事情与你也有关？”苏莫行的神色有些不赞同，“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啊？” “儿子，我是不是老了？”王氏突然摸着自己的脸问道。 “都这个时候了，怎么突然问起这个话题来了？我就是想知道你怎么会与那些孩子失踪的事情扯上关系的，此事之前为什么我不知道？” 王氏起身来到了镜子前面，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她才继续说道：“儿子都这么大了，我能不老吗？我老了，那个女人应该也老了吧？儿子，你说如果我恢复了青春，比那个女人更加的美貌的话，你父亲是不是就会爱我了？” “我的亲娘啊，父亲爱不爱你重要吗？都到了什么时候了，你还纠结这个问题，咱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拿下苏家，母亲，只要儿子成为了苏家家主，你到时候养多少个面首都不是问题！” “我这一辈子所求的也只有两件事情，其一是你能够成为苏家的继承人，其二便是你父亲的爱。与你父亲新婚之初，我们还是有过一段甜蜜幸福的时光的，直到那个女人的出现，夺走了你父亲全部的注意力与爱，他整个人都变了，眼中再也没有我的存在了，我是苏夫人，在他的眼中，却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我想不通，那个女人凭什么赢我？论出身，论才貌，我什么都不输给她啊，她不过是比我年轻几岁罢了，如果她衰老不堪，而我依旧年轻，你父亲是不是会再次爱上我？” 苏莫行实在是搞不懂这个老娘脑子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有些不耐烦的说道：“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寻常的事情，你为什么非想要得到一个男人独一无二的爱呢？爱顶个屁用，权力才是最重要的。” 王氏没有理会苏莫行的话，继续说道：“在京城的时候，有个人告诉我，他有办法让我保持青春，所以我选择了跟他合作，不惜一切代价，何况只是几个幼童的性命。只是却有额外的收获，苏莫为这几个喜欢多管闲事的小家伙们居然在追查这件事情，既然如此，何不给他们一些甜头，让这群自以为是的家伙乖乖的进入我为他们布置的陷阱之中呢？” “原来你早就有了计划了。”苏莫行这时候又有些佩服起来自己的母亲了，“你确定他们都回不来了吗？这件事情你为何要瞒着我呢？” “你是未来要成为苏家家主的人，幼童失踪的事情绝对不能够跟你扯上任何的关系。”王氏清醒的说道，“如果此事败露，所有的后果，有我一人承担就够了。” 苏莫为他们带着人来到了龙隐山下的时候，已经是黎明时分了，山上的雾气看得十分的清楚。 “那应当是瘴气。”裴琰川说道，“我们须得带上祛除瘴气的东西，才能够顺利的穿过那片林子。” 苏莫为让手下准备了除瘴的东西，众人佩戴在了身上，正准备上山的时候，却是被人叫住了。 “你们就这么上山的话，活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众人回眸看去，只见着叫住他们的乃是一个白胡子的老者，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意味。 “那并非瘴气，乃是毒雾。”老者阔步来到了众人面前，“若无解药，必死无疑。” “天机老人！”裴琰川唤了一声，急忙上前见礼，“见过前辈！” 天机老人？这不是五哥的师父吗？ 姜小年吃惊的打量着面前的老者，这天机老人医术出神入化，远在五哥之上，只是行踪飘渺不定，他出现在这里难道也是知晓了他的大弟子在这里？ 这是来清理门户来了？ 第两百零八章 分头行动 “不必多礼。”天机老人摆了摆手，“我来此是为了祝你们一臂之力的。” 他说着惆怅的看着龙隐山顶：“毕竟教出来了这么一个畜生，是我的责任。走吧，我随你们一起上山去，有些事情该做一个了结了。” 随后众人一起上山，接近山中毒雾的时候，苏莫为问道：“前辈，你既然说这是毒雾，可有这毒雾的解药？” 天机老人只是笑了笑，朝着众人随意的挥了挥袖子，笑道：“好了。” “这就好了？”苏莫为不可思议的问道。 天机老人并未多言，先行进入的毒雾中，裴琰川紧随其后。 “前辈解毒与无形之中，看来比五哥的确是更胜一筹。”姜小年笑了笑，“走吧，咱们也跟上去。” 没一会儿众人行至半山腰，裴琰川看着地面上被破坏的机关陷阱，说道：“这应当是昨夜小琮他们上山的时候留下的。”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姜小年担忧的叹了一声。 又走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众人正要沿着昨夜柳琮他们留下的痕迹继续往上的时候，苏莫为突然注意到了路边的一块石头，喊道：“等一下。” 裴琰川顿住脚步，转过头来问道：“怎么了？” “看上去上山的路只有一条，但是这里应该还有一条道路。”苏莫为摸着下巴盯着那块石头看了一会儿，这石头周围的环境看上去与别处一致，只是雾气浓厚一些罢了，白天的时候尚且能够分辨一些，若是夜间，完全发现不了什么端倪。 随后他捡起了地上的一块儿石头朝着石头后面扔了过去，石头穿过了厚重的雾气，竟然没有落地的声音。 裴琰川觉得疑惑，一掌击出，强大的掌力将石头后面的雾气驱散，只见着这后面并非茂林，竟然是悬崖，悬崖边上挂着铁索。 裴琰川立即上去查探了一下，回来说道：“前方是一面峭壁，峭壁上有一个山洞，这一条铁链应当就是用来进入山洞的。” 苏莫为看着继续往山上去的路，目露担忧：“如此说来，这一条路就是障眼法，小琮还有我娘他们应该是沿着这条路上去，或许已经落入了对方的陷阱之中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裴琰川皱眉问道。 苏莫为眸子转了一下：“兵分两路，我跟小年我们带着人继续往上，如果小琮他们真的落入陷阱，我们好去营救，三哥你跟天机老人带人去到下面的山洞，如果孩子们被关在下面，好将孩子们救出来，另外将幕后之人抓住，防止再有孩子早黑手。” 裴琰川却是不放心姜小年：“小妹跟着你能行吗？” “现在不是担忧这个的时候，情况紧急，不行也得行。”姜小年目光坚定的说道，“三哥，就这样吧，我们分头行动。” “让小灰跟着你们吧。”裴琰川想了一下说道。 “好。” 说着，姜小年抓着苏莫为的胳膊继续往前而去。 裴琰川抿了抿唇，没有办法，只得先去山洞了，他看了一眼天机老人，问道：“前辈，你能行吗？” 天机老人摸着胡子欣赏的看了一眼苏莫为的背影：“这个年轻人不错，竟然能够看破那一层颇有迷惑性质的雾气，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随后他才回答裴琰川的问题：“你放心吧，我的身子骨不必你们年轻人差。” “那我来开路。” 说着裴琰川抓起铁链向下滑去，直接到了洞口，就找他即将接近洞口的时候，无数的利箭如同雨点一般朝着他袭了过来。 他目光一寒，快速的拔出了腰间的佩剑将射向他的利箭全部斩落，随后摇摆了一下铁链，朝着洞口就飞了过去，将站在洞口拨动机关的两个黑衣人全部踢飞了。 他进入洞口，刚一落地，就见着五六个黑衣人一起朝着他袭了过来，他身手利落的快速解决了这几个人，见暂时没有黑衣人出现，关闭了洞口的机关，晃动了一下铁链，示意上面的人可以下来了。 没一会儿的功夫，天机老人以及随着他们而来的十来个苏莫为的手下都下到了洞口，众人都安全之后，继续往内赶去。 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一队黑衣人袭来。 裴琰川一马当先，干净利落的将人全部解决掉，一路上躺满了黑衣人的尸体。 沿着狭窄的洞口走了一段之后，传来了小孩子的哭声，裴琰川知道找对了地方了，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再往前走，就在两旁的房间内看到了被关着的几十个失踪的孩子们。 他将门口的锁链全部斩断，入内查看孩子们的状况，只是大多数的孩子都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神情十分的呆滞，只有少部分的孩子还低声啜泣着。 “这是怎么回事？” 天机老人看着这些孩子们怜悯的叹了口气：“我们来的太晚了，这些孩子们已经被试药了。那些药损伤了他们的大脑，让他们变得痴傻。” “那可有什么方法能够救救他们吗？”裴琰川沉默了一下问道。 天机老人摇了摇头：“这些损伤是不可逆的。” “该死！”裴琰川气愤的咬了咬牙，“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另一边，姜小年跟苏莫为沿着小路继续往上，只见着前方出现了一个坍塌的洞口。 “看样子，似乎是人为的。” “难道五哥他们已经进去了？他们被困在了洞内？”姜小年担忧的问道，“这些巨石太大了，靠我们几人是没有办法移动的，现在该如何是好？还有，这石头如此的坚固，他们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让其坍塌堵住洞口的？” “苏大哥，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姜小年说着动了动鼻子。 “嗯？”苏莫为不解，“什么味道？” “一种有些熟悉的味道，我好像在什么地方闻到过，什么地方呢？”姜小年疑惑的抓了抓头发。 她忽的想了起来：“我说这个味道怎么这么熟悉呢，我之前在我二哥的院子里面闻到过这种味道的！” 第209－210章（合章） 第两百零九章 师兄弟见面 “二哥？”苏莫为越发的不解，“此事与二哥有什么关系？” “我恢复记忆之后，去了一趟老宅，在老宅发现了很多我娘之前留下来的遗物，其中一个奇怪的配方，二哥根据那个配方做过实验，制造出了一个很大的动静，当时从那个铁桶里面散发出来的味道，与我在这里闻到的味道是一样的。” “你的意思是，他们或许根据你娘亲留下来的配方使得这个洞口坍塌的？”苏莫为的眸子转动了一下，“这就扯上联系了，跟十年前你被掳走的事情扯上联系了。我们当时分析你当初被掳走或许是阿姨的旧事为了报复所为，现在看来或许真的是旧相识。” “这些事情我们回去之后再分析吧，现在是想办法将巨石移开，将五哥跟鸿姨他们救出来。”姜小年焦急的说道，“现在有什么办法能够快速的移开这些巨石呢？” 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小灰突然叫了一声，随后朝着右方跑去。 姜小年目露惊喜：“小灰的嗅觉异常的敏锐，是不是它发现了五哥他们的踪迹了？” 说着，他们急忙跟了上去。 小灰一路绕到了山洞的背面，然后朝着流水的方向叫了几声。 那水流从碗口粗细的一个洞内流出来，苏莫为上前去查看了一下，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小灰应该不会弄错的，五哥跟鸿姨应当就在这附近才是。”姜小年上前用食指沾了一下流出的水，眉头皱起，“五哥他们就在里面，这水里面五哥加了东西的。” “至少可以确定，他们现在还活着，只是他们被困在里面，但是却不知道有多深，想要通过挖掘的方式太难了。”苏莫为沉眸想了一下，“看来眼下只能够调集来更多的人手才行。” “他们没办法穿过山下的毒雾的。”姜小年提醒道。 “看来咱们现在只能够先行与三哥跟天机老人他们汇合，再由天机老人将人带上山来了。” “嗯。”姜小年忧心忡忡的点了点头，眼下的确没有更好的法子了。 山下的山洞内。 “清点过了，一共七十八个孩子，全部都……无一幸免。” 闻言，裴琰川的脸色越发的阴沉，沉默了一下说道：“你们组织人手，先将这些孩子们送上去再说，我继续往前，看看是否还有其他的孩子或者是否还有隐藏的他们的人，这山洞内可能还有机关陷阱，你等也要小心。” “放心吧裴少侠，我们会小心的。” “我随你一起去吧。”天机老人看着那些无辜的孩子们，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裴琰川抓了一个活口，由他带路，一路来到了一个密室外，将石门打开之后，里面各种奇怪的道具映入了眼帘。 作为最熟悉这个大徒弟的人，天机老人一眼就确定了在这里搞出这一切的人就是他曾经最为看重的大徒弟，本来还抱有幻想，现在是彻底的死心了，低声骂道：“这个畜生。” 只是密室里面只有各种器具，并无人影，裴琰川冷声问道：“人呢？” 黑衣人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啊，往日里面先生最喜欢将自己一个人关在里面了，有时候连吃饭都忘记了。” “他还可能藏身在什么地方？”裴琰川掐住了黑衣人的脖子逼问道。 “我想想，我想想。”黑衣人急忙说道，“可能在客房，我们这里还有两位客人。” “带路！” 客房内。 “先生，你这外面的动静可不小啊。”白昭明阴冷的盯着面前的男人，“不知道我们约定的东西，先生到底能否给我们？我们千里迢迢赶来，是相信先生的能力，先生总不能够叫我们空手而归吧？” 明宥将一个白色的瓷瓶放在了桌子上，淡淡的说道：“这是你们需要的东西。” 白昭明惊喜的站了起来：“先生这是成功了？” 白昭明身边的少女白昭月担忧的看了一眼外面，问道：“我们能够离开这里吗？” 明宥哼了一声：“有我在，你们怕什么，我自有法子让你们出去的，你们两个跟我来。” 明宥带着兄妹两人离开了房间，他打开了一个开关，出现了一条密道，经过密道一直往下走了好一会儿，就听到了潺潺流水的声音，没过多久就看到了一条暗河。 明宥指着河流往前的方向，淡淡的说道：“你们一直往前走，就能够看到出口了。” “多谢先生指路，先生不与我们一起吗？”白昭明问道。 “我还有未完成的事情。”明宥冷漠的说道，“不必管我。” “那先生多保重，若是先生这一次能够脱险，我们兄妹一定会报答先生的。”白昭明说着，牵着妹妹的手继续往前。 还没有走几步，背后却传来了一道戏谑的声音：“往前走的确是有出口，但是却是一条十几丈高的瀑布，你确定你们两个从瀑布跳下去之后能够有命活着？” 白昭明一惊，回眸看着，只见着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少年慢慢走了过来，他身后还跟着数人，不由得蹙眉问道：“你是什么人？” 少年并未回答他，只是看向了明宥，浅笑了一下：“大师兄，我们终于见面了。” 明宥眯了眯眼，勾唇一笑：“你居然能够活着，师父的眼光果然不错，你这个关门弟子，很厉害。” “大师兄过奖了，我们差点就死了山洞内，活着不过是运气好罢了。”柳琮自嘲的笑了笑，“我的每一步都是在师兄你的算计之内啊。” “我可没有计算到你会出现在这里的。”明宥问道，“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师兄炸毁了山洞的出口，我们被困在了山洞内，一直往里走想要另寻一条出路，但是没有想到竟然那是一条死路，师兄不也是因为如此，方才将我们往那个山洞引吗？只是我们在山洞内却听到了细微的水声，故而猜测离山洞不远处有水流，鸿姨以内力破了岩壁，好在岩壁层不厚，我们还真的找到了一个出口。” 第两百一十章 师徒对决 顿了顿，柳琮继续说道：“但是我们刚出去不久，所有人都全身酸软无力，这时候我想起了布置在山脚下的毒雾是你给我的第一个陷阱，我们服用过我们的避毒丹顺利的通过毒雾来到了山洞内，师兄却在山洞内布置了另一种迷烟，与我避毒丹相遇，会让人全身酸软无力，我还是头回子遇到如此束手无策的情况。” 明宥轻轻地笑了笑：“我们师出同门，你会怎么配药，我还是能够猜到一二的，不过你还是解了毒。” “所以我说我的运气不错，师兄的给我的礼物很特别，但是在我倒下的周围，却长有解药，再配合我的针法，将毒给逼了出来。” “不愧是师父的关门弟子，天赋果然出众。” 明宥佩服的拍了拍手。 “我们一路沿着水流的方向往下，没有想到却到了这条暗河这里。” 他说着看了一眼白昭明兄妹二人，“前方的路我们走过了，那里的确是一条瀑布，我们没有把握从瀑布跳下去之后能够全身而退，故而又折返了，这才遇到了你们。既然你们能够来到这里，那么就有路出去，看来我们赌对了。” 白昭月咬了咬唇，盯着明宥不满的说道：“先生将我们往一条死路上引，到底什么意思？” “倒也不一定是死路，那虽然是瀑布，下面却是深潭，跳下去不一定会死呢。” 明宥笑了笑，“再说了，我们之间的约定是你们给我我需要的东西，我给你们你们想要的东西，眼下东西已经给你们了，我们的约定已经完成了，我不需要管你们的死活的。” “你虽然将东西制作出来了，若我们死了，这世界上只怕是也没有人能够知晓你所制作的东西，那么这些年你的努力与牺牲，还有什么意义？”白昭明说道，“先生，眼下当真是一个死局了吗？” 明宥没有说话。 柳琮将两人扫了一眼，冷声道：“我虽然不知道你们兄妹二人是什么身份，但是能够与他做什么交易，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人，你们最好乖乖束手就擒，我们一起到上面去，交代个明白。” 白昭明举起了两只手，笑道：“看来想要去到上面，必须配合你，好，我们兄妹不想死在这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又是一阵脚步声传来，柳琮转头看去，只见着是裴琰川与天机老人追了过来。 “三哥！”柳琮高兴的喊了一声，在看到了天机老人的身影之后，他高兴的蹦蹦跳跳的跑了过去，“师父！你怎么会在这里！” 天机老人慈爱的摸了摸柳琮的脸，欣慰道：“没事就好。” 说着，他目光沉沉的看向了明宥：“许久不见了。” 明宥显然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师父，一直挂在脸上的淡然的笑意消失了：“师父。” “你别叫我师父，我们之间早就恩断义绝了。” 天机老人摆了摆手，“你造了太多的孽了，你该想想要怎么赎罪！” 明宥的神色突然从愧疚变得癫狂了起来：“师父指的是那些孩子们吗？他们只是为了一项伟大的事业做出的必要的牺牲罢了，只要我的实验能够成功，无数的人会受益，那些小小的牺牲有什么关系呢？” “我早就跟你说过所谓的长生不老青春永驻是违背了自然规律与人伦的，没有想到这么多年了，你一直都执迷不悟。” “我们医者的出现本来就是与天理作斗争不是吗？一个人本该病死的，但是我们医者将其从阎王殿拉了回来，这难道不也是违背了天理吗？师父，冥顽不灵的人一直是你啊。” 明宥骄傲的仰着头，“经过我这么多年的努力，我想要的东西终于制作出来了，就算我今日死在了这里，我也是无憾了，我会被所有人铭记，我会成为无数人心中的神！” “只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 齐鸿站了出来，“你口中所谓的小小的牺牲，在你来看，那些孩子的性命根本就不是性命是吗？那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啊，他们的背后是一个个的家庭啊，如果你对生命都没有最起码得尊重，你有什么资格称自己为医者？” 顿了顿，齐鸿继续说道：“这些年来，你残害了多少人？凭什么这些人要为你一个人的野心埋单？神农氏尝百草，是他自己亲自尝，可没有逼迫别人去尝，所以他才伟大，凡是以牺牲他人来成就的所谓的伟业，都不过是自私的借口罢了。” “不管如何，我成功了！”明宥举起双手在原地转了一圈儿，“多少先贤都没有能够完成的事情，我做到了，足以说明我的医术已经是古今第一人了！” “何必再跟他废话，这种畜生，杀了便是。” 裴琰川冷声说道，手上的长剑指着明宥。 “师父，让我来为师门清理门户吧！”柳琮上前一步说道。 天机老人沉痛的点了点头。 “小师弟，我很欣赏你的天赋，但是想要杀我，你还没有这个资格。” 明宥说着看向了天机老人，“师父，我是你抚养长大的，并且传我医术，我这辈子最敬佩最想要超越的人就是你了，我想要与你堂堂正正的对决一次，结果就算是死在了师父的手上，我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师父，被理他，他现在就是个疯子。” 柳琮劝道。 “你走到今日，全是因为我教导无方之过，也应该由我亲手结束这个错误。” 天机老人站出来说道，“你想要与我对决，我答应你。你想要怎么比？” “很简单。你我各自向对方下毒，看谁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出来就算是赢了。” “好。” “师父，他是将死之人了，何必多此一举呢？”柳琮拉住了天机老人的手臂劝道。 天机老人轻轻地笑了笑：“你觉得我会输？” “不可能！师父你的医术天下无敌！” “既然如此，那你在旁边看着就是。” 天机老人说完之后上前走了几步，与明宥距离不过三尺。 两人只是看着对方，却并无下一步动作。 齐鸿身后有人见此小声的嘀咕道：“他们师父二人不是要对决吗？怎么只是看着对方啊？” 齐鸿闻言解释道：“对决已经开始了，他们已经向对方下了毒，并且开始解毒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情？我们怎么没有看到？” “真正的高手，不管是用毒还是解毒，都是无形的。” 柳琮紧张的看着，不停地咽着唾沫，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这里也只有他能够看出来这看似风平浪静的二人内里早已经波涛汹涌惊险无限了。 不过不得不说，不管是师父还是大师兄，他们二人在医术上的造诣的确是高于他，他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 第两百一十一章 交易 师徒二人僵持了一段时间，就在这个时候，明宥突然吐了一口黑色的血出来，随后半跪在地上，苦笑道：“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师父，我输了。” 天机老人淡淡的说道：“我不过是赢在了年长你许多岁，多见识了一些不曾见过的药物罢了。” “输了便是输了，徒儿心服口服。” 这时候裴琰川上前两步问道：“我还有一些事情没有搞明白，十年前，你为何要绑走我妹妹？” “这不是显而易见吗？我需要孩子做实验啊。” “非也。”齐鸿摇了摇头，“我调查过，当初被绑走的那些孩子，要么是贫困人家的，要么是街边的流浪儿，之所以这么选择也是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但是你们又偏偏绑走了安安，这样只会引起很大的关注，这并不符合常理。”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这个人虽然疯狂，但是绝对理智，不会犯这样的错误，除非你背后还有人！不管是当年的事情，还是今日的一切，还有人与你同谋对不对？而且这个人是京城里面的权贵，这个人到底是谁！” “一人做事一当，当年的事情的确是我与他共同完成的，但是这一次的事情只是我自己的主意。眼看着成功在即，那人却在那小姑娘解毒成功之后，要退出不再进行相关的实验了，却不知道是不是他良心发现了。这一次若是有他参与，你们未必能够这么快找到我的，到底是我自己筹谋不足，太过冒进了。所有事情皆到我为止了，我死之后，这个实验也不会再做下去，你们又何必继续深究下去呢？” “我妹妹虽然侥幸活了下来，但是当年那么多人因此丧命，难道不应该给一个交代吗？”裴琰川厉声问道。 明宥却笑了起来：“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们若是真的为那个小姑娘着想的话，就不要再查下去了。” 说完之后，他抬眸深深的看了一眼天机老人，双膝下跪，朝着他深深磕了一个头。 “师父，你多保重。”说完之后，他平静的闭上了双眼，随后倒在了地上。 柳琮急忙上前查看了一下，抬眸看向了裴琰川，摇了摇头。 然而就在此时，天机老人也是一口血水喷了出来。 “师父！”柳琮大喊一声，急忙上前扶住了天机老人摇摇欲坠的身体，“师父，你怎么了？” 他立即为师父把脉，眉头越皱越深：“怎么会这样？师父你的脉象怎么会这么乱？” 天机老人笑了笑：“我解不了他的毒，不过暂时压制了一二罢了，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这世界上竟然还有师父你解不了的毒？”柳琮继续为师父把着脉，“到底是什么毒？我竟然看不出来！师父，你告诉我，我该怎么救你？” 天机老人摇了摇头：“我说过，我没有办法解毒的，生死有命，你别难过。”说着，他昏迷了过去。 柳琮抱着天机老人焦急的封锁了他几个穴位：“师父，我要救你，我一定能够救你的！下山，三哥，我们现在立即下山去！” “好。”裴琰川点头，“我们现在就走，上面的山洞内有一个密室，里面有一些药材跟器具，或许你能够用得上。” 众人带着天机老人现行离去，回到了原来的山洞内，柳琮则是飞速的跑去了密室，寻求解毒之法。 裴琰川则是冷冷的盯着跟着他们一起上来的白昭明兄妹二人。 “你们不是普通的商人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齐鸿业冷冰冰的盯着他们，说道：“虽不知道你们与明宥之间到底有什么交易，但是他最后制作而成的东西在你们身上，将东西交出来！” “我若是不交呢？”白昭明冷声道。 “那你试试看能不能离开这里！”裴琰川拔出长剑冷声说道。 “别冲动！”白昭月立即制止，横在了二人中间，“我们来这里之前并不知晓明先生会拿孩子做实验，他实验需要一种只有我们才有的药材，与之的交换条件就是他最后研制成功的东西要给我们，我们来此没有其他的目的，只是为了求药，对我们恩重如山的祖母病重了，需要他研制的东西救命！” 她楚楚可怜的看着裴琰川，继续说道：“裴少侠，我们祖母是非常好的人，她现在真的病的要死，求求你们，让我们回去救救我们祖母吧！” “不行。”裴琰川目光依旧冷厉，“因为此物，我多少大夏孩子受害，不能够让其去到北燕。” “裴少侠非要如此不通情理吗？”白昭明的神色也冷了下来，“若我不交呢？” “那就先问问我手上的剑答应不答应！” “你！” 齐鸿制止了裴琰川一下，看着白昭明说道：“你乃是北燕皇族吧？” “什么皇族？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白昭明否认道。 “据说独掌大权将近二十年的北燕太后身体不太好，看来此事属实了。”齐鸿没有理会白昭明的否认，笑了笑说道，“既然如此，那么此药你们就更加不能够带走了，北燕太后曾是大夏的劲敌，无数的百姓与将士因她的野心而亡，若是你们带回此药救回了她，我们又该如何跟大夏的百姓交代呢？” “你是如何看出我的身份的？”白昭明索性不装了，目光阴骘又好奇，“我不过是北燕皇帝的私生子罢了，乃是皇祖母将我兄妹二人抚养长大，从未以皇族的身份示人的。” 白昭明忽然反应过来了：“暗探对不对？你们在大燕有不少的暗探，莫非连我皇祖母的身边也有你们的人？” 他叹了口气：“既然你们知晓了我的身份，我也不再隐瞒了，只要能够救回皇祖母，我大燕愿意付出一切代价，眼下双方在边关的确是有些摩擦，只要你们让我们回去，我可以跟你们保证大燕与南夏之间可以签订停战盟约，让双方边关百姓享受数年的和平，这笔买卖，你们可觉得划算？” 第两百一十二章 代价 “你既然说了，你不过是私生子，这种大事，你能够做主？”裴琰川质问道。 “与你们南夏皇帝与太后之间的争权夺利不一样，我们父皇与皇祖母的母子感情非常深厚，父皇也愿意倾尽一切救祖母，在来这里之前，父皇猜到我可能不会那么顺利的回去，故而给了我一样东西。” 他说着，从怀中拿出了一块黄色的锦布，扔给了裴琰川，裴琰川接过看了一眼，脸色变了一下，随后将手上的东西递给了齐鸿。 “竟然真的是停战盟约。”齐鸿也有些吃惊，北燕的国力强盛与大夏，且北燕皇帝一直都野心勃勃的，他竟然真的愿意救太后而停战，果真是母子情深。 相较而言，大夏的太后与皇帝之间，权力更胜母子情分，官员与士族站队，整个国家耗于内斗，如此怎么能够被上下一心的北燕相比呢？ 顿了顿，白昭明接着说道：“在上山之前，我已经传书与父皇了，若是我们兄妹回不去的话，与南夏之间必然开战，而若我空手而归的话，我皇祖母救不回来的话，那么我们也势必会发起战争，为我皇祖母报仇！” 齐鸿与裴琰川对视了一眼，都是思考着让白昭明将药带回去之后的利弊。 “让他们走。”最后齐鸿拍板决定，“战事一起，不知道又有多少百姓将流离失所，骨肉分离，若是能够有数年的和平，对于大夏来说，也是好事。” 裴琰川沉默的点了点头。 白昭明抱了抱拳：“既然如此，拿我们兄妹就告辞了，裴少侠，你对我们兄妹有恩，若是有机会诸位来我大燕，我必然会好好款待你的。” 说着，他拉着白昭月的手腕离开，白昭月有些不舍的看了一眼裴琰川，想要说些什么，不过碍于少女的矜持，还是没有多说。 另一边，姜小年与苏莫为也从铁索来到了山洞内，一直找到了密室。 “五哥！”姜小年在里面见到了柳琮的身影，“你没事啦？你们不是被困在了上面的山洞吗？你们是怎么下来的？怎么只有你一个人？鸿姨呢？” “你放心，我们都平安无事。”柳琮拍了怕姜小年的肩膀，“事情我以后再跟你说，我现在有要紧的事情要处理！” 说着，他捏紧了手上的一个瓶子跑了出去。 知晓柳琮与齐鸿都平安无事，姜小年也松了口气，正要追上柳琮的背影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苏莫为，之见苏莫为专心致志的正在查看着一个盒子里面的信件。 “苏大哥，可是有什么发现？” 苏莫为晃了一下手上的信件，挑眉说道：“看来，有人要倒大霉了。” 时间一晃到了下午，橘色的夕阳落下。 姜小年给柳琮端了一碗热粥过来。 “五哥，先吃点东西吧。” 柳琮点了点头：“外面的事情都处理好了？” “是，孩子们已经全部被送到山下去了，只是这些孩子们的情况……已经通知他们的父母前来领人了。”姜小年说道，“前辈怎么样了？” 她的话音刚落，只见着柳琮身边的天机老人嘴里面发出了轻微的呓语声。 “师父，你醒了吗？”柳琮急忙过去查看。 天机老人慢慢的睁开了双眼，虚弱的说道：“小琮，我没死？是你救了我？看来你的医术已经超过我了啊！” “才不是呢，徒儿学艺不精差点没有能够救得了师父，是大师兄他没有想过要师父的性命，他在他的密室里面留了相关的解药的。”柳琮抿了抿唇说道。 “什么？”天机老人闻言沉沉的叹息了一声。 “师父都解不了的毒，徒儿更是无能为力的，虽然大师兄他做了很多的错事，但是此前李家村发生瘟疫的时候，他也下山为村民解毒，想必他还是良心未泯，还是将自己当做一个医者的。” “他是个天才，可惜……可惜啊”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师父不必再多想了，眼下养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柳琮劝道，“如大师兄所言，或许一切都将从他终止吧。” 待天机老人苏醒之后，众人一起下了山，而此时，山脚下那些孩子们还在等待着他们的家人来接。 “怎么还有那么多的孩子在这里？是没有通知到他们的家人吗？”姜小年上前问道。 苏莫为叹了口气说道：“通知到了，只是想到自家孩子变成了傻子，变成了呆子了，接回去之后只是一个负担而已，故而很多父母并未前来接人。” “怎么会这样？不管如何，这些孩子都是他们的骨肉啊，他们真的忍心抛弃自己的亲骨肉吗？” “孩子丢了或者死了，可以再生，对于普通家庭来说，一个健康的孩子养养就是一个可以创造价值的劳动力了，但是一个有残缺的孩子，对他们毫无用处，是累赘是负担。人会珍惜一样东西，在于那样东西的稀缺性，可是对于有的人来说，不缺的可能就是孩子。” 姜小年沉默了一下：“那他们该如何是好？” “我会将他们都安置好的。”苏莫为轻轻地拍了怕姜小年的肩膀，“你不必担心，时间不早了，咱们先回去吧。” 或许因为曾经同样的经历让姜小年格外的感同身受，她心里面一直不痛快。 “我当年只是因为运气好，不然的话，我现在也如同这些痴傻的孩子一样吧。”姜小年骑马走在夜色之中，抬眸看着穹顶，目光迷茫，“听说明宥最后研制出来的药能够为大夏换去数年的和平，国家得以喘息，百姓得以安稳，付出的代价不过是几十个孩子而已，而且这些孩子的性命还留着呢，对于有的人来说这应该是很划算的一笔买卖吧，可是谁又愿意来成为那个代价呢？苏大哥，这应该也是你跟我说过的弱肉强食一部分吧？” “你将因果搞反了，明宥因为一己之私欲，害了那么多的孩子，所以他该死，而所谓换取的和平只是这件事情带来的意外的效果。” “有区别吗？” “区别在于我们会阻止明宥的私欲，但是若是我们一早得知他的所为能够给国家带来和平的话，我们还会去阻止吗？”苏莫为无奈的笑了笑，“不过你也没有说错，这个世界终究还是弱肉强食，这一点从古至今都没有改变过。” 第两百一十三章 事情败露 苏府。 “管家，你这是什么意思？深夜带人包了我的院子，你想要造反不成！”王氏指着管家的鼻子骂道，随后暗示心腹去请苏莫行。 “对不住夫人，这是家主的意思，家主轻夫人立即去一趟。” 王氏心中一沉：“什么事情？” “夫人去了就知道了。” 王氏看到这个阵仗，大概已经猜到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了，淡淡的说道：“容我换一件衣服。” 王氏入内换了一件自己最喜欢的衣服，随后跟着管家来到了正厅，过见着苏莫为这野种已经回来了，大厅内还坐着姜小年以及裴琰川兄妹二人。 他们居然都平安的回来了，还真是命大啊，且不知道那贱女人是不是也平安无事。 “见过老爷。”王氏行了礼之后，淡淡的扫了一眼苏莫为等人，“不知道老爷让我深夜前来所谓何事？可是为了二公子的婚事？的确，若是要操持婚事，的确需要一个女主人忙里忙外的，老爷放心，对于二公子的婚事，我一定会全心全力的操持的。” 苏廷伟沉着脸将一叠信扔到了地上，冷声问道：“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王氏的心彻底的沉了下去，她有些颤抖的伸手捡起了地上的一封信，看了一眼之后，还是嘴硬的辩解道：“这是什么，妾身怎么看不明白？这定然是有人诬陷妾身，老爷你要为妾身做主啊！” “你难道连自己的字迹都不认得了？” “字迹也是可以模仿的。” “你命人收集松皛送往龙隐山，这也是别人陷害你的？”苏廷伟冷声问道，“你与贼人勾结，害我城中的孩子，到底有何目的？” 王氏知道事情已经败露了，再狡辩下去也是于事无补，淡淡的笑了笑：“目的？目的自然是永葆青春啊。” 她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又看向了苏廷伟：“夫君，你若是真的将我当做妻子，真的能够好好爱我，我又岂会走这一步？我做的这一切不过是希望你能够多看我一眼罢了。” 瞬间，她的眼神又变得怨恨了起来：“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但是你却偏偏喜欢那贱人！那贱人的心里面没有你，宁愿离开你也不愿意给你做妾！为了这么一个狐媚子，这些年来你对我何其薄情，你难道忘了我们也曾恩爱过吗？可惜了，这一次这母子二人没有死在龙隐山上，老天爷何其的不公啊！” “闭嘴！”苏廷伟站起来骂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跟齐鸿无关！当年是我对她一见钟情，隐瞒了已经娶妻的事情，你该很的人是我！就算如此，那也不应该成为你为非作歹的理由！”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恨鸿姨，分明她跟你一样是这段感情的受害者。当她知晓苏伯父已经娶妻之后，选择了离开，从来没有与你抢夺过苏伯父的感情，且这些年一直在承受骨肉分离的痛苦。”姜小年也站了起来，“这些年，你一直将目光放在鸿姨的身上，因为你的世界太小了，但是鸿姨不一样，感情根本不是她的全部，离开了苏伯父之后，她的世界依旧很精彩，她活的依旧潇洒，做了很多自己想做的事情。虽然同为女人，但是你们所求的东西从来不一样，你的恨，困住的只有你自己。” “感情的事情或许有一部分原因，不过我们也说点实际的吧。你与明宥联系，想要练成不死药，除了为了你自己之外，也想要将药献给太后，让太后全力支持大哥成为苏家之主吧？两个问题，这件事情大哥是否知情？另外，你信上提起过的京中介绍你与明宥联系的人又是谁？” 王氏冷冷的盯着苏莫为：“此事全是我一人所为，你大哥毫不知情，你也休想拖你大哥下水。” 就在这个时候，苏莫行不顾外面侍卫的阻拦强行闯了进来，直接跑到了王氏面前，将王氏护在身后，盯着屋内的人质问道：“你们想要做什么？为何药欺负我母亲！” 苏廷伟沉着脸说道：“你来得正好，你母亲勾结贼人绑架城中孩童做实验的事情，你可知情？” 苏莫行的眸子快速转动了一下，有些语塞的问道：“可有证据？” “地上这些信就是证据。” 苏莫行蹲下将信捡起来看了一遍，脑子也在快速的运转，最终神色一冷，站起来退后了两步，不敢置信的盯着自己的母亲。 “娘，你真的做了这样的事情？你为何要这么做？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啊！” 王氏见儿子反应如此之快的与自己切割开来，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喜还是悲，沉默了一下说道：“此事与你无关。” 苏莫行跪在了苏廷伟的面前，为自己辩解道：“父亲，母亲做下如此糊涂的事情，儿子此前并不知情的，请父亲明查。” “那你觉得此事应当如何处置？”苏廷伟又问道。 “这……”苏莫行的眸子快速的转动了一下，“这件事情母亲的确是做错了，但是说到底也不过是几个贱民的孩子收到了伤害罢了，难道父亲真的要为了几个贱民要了母亲的性命吗？如此也不好跟王家交代不是？不若小惩大诫，将母亲禁足于敬慈庵，为那些孩子们念经祈福。” 他似乎还是觉得这般的惩罚仍叫王氏受了天下的委屈，又道：“母亲出身高贵，那些贱民能够使得母亲为他们祈福，想来也是他们的福气了。”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姜小年怒斥道，“那些原本活泼开朗的孩子变成了痴傻，原本幸福的家庭也有可能因为这件事情变得支离破碎，那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啊，不是什么牲口，他们的喜怒哀乐在你们的眼中就是如此的不值一提吗？” 苏莫行不以为意：“那些区区贱民于牲口何异？” 苏廷伟脸色深沉的盯着苏莫行，失望的叹息了一声：“此事你既然不知情，你且退下吧。” “那父亲打算如何处置母亲？”苏莫行眸子转了一下，试探的问道。 “此事你不必再管。” “父亲……” “退下！” 苏莫行不敢再为母亲求情，抱歉的看了一眼王氏，退了下去。 王氏虽然知晓苏莫行纵然为自己求情，自己今日怕是也难以脱身，但是见着自己捧在手心的儿子竟然就这么离开了，心里面还是不是滋味。 “我们还是继续之前的话题吧。”苏莫为看着王氏说道，“与你联系的京中的那人到底是谁？” 王氏从容的整理了一下头发：“你们就那么想知道？想知道也不难，我告诉你们就是，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第两百一十四章 辜负 “我要见齐鸿，等见到了齐鸿，我自会将我知道的事情告诉你们的！”王氏微微扬起了下巴，“不然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此事我不能够替我娘亲做主，我会知会娘亲一声，她愿不愿意见你，全看她的意思。”苏莫为说道。 苏廷伟命管家先将王氏带了下去看管起来，又看看几个孩子一眼，说道：“这件事情暂时也算是告一段落了，你们此去龙隐山，也是危险重重，先回去好好的休息一下吧。” 就在这个时候，屋外忽然传来了一声惨叫声。 众人一惊，急忙出门查看，只见着外面王氏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刺杀的黑衣人快速隐身在了夜色里，裴琰川见此，急忙追了上去。 “快去请大夫！”苏廷伟急忙说道。 姜小年上去查看了一下王氏的脉搏，摇了摇头：“已经没气了，就是叫来五哥，也是于事无补了。” “看样子是被灭口了。”苏莫为说道，“只怕是因为我们想要追查的那人，那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苏廷伟为了苏家的声誉考虑，到底没有将王氏参与了孩子失踪一事告知于世，以其突发恶疾暴毙为其举办了丧事。 书房内。 “我们在这里的事情办得差不多了，也是时候离开了。” “京城局势莫测，你回去之后，好好保重，你虽然与顾浅意走的很近，但是我劝你还是不要随意站队。”苏廷伟叮嘱道，“你要记住，我是将整个苏家的未来，都托付给你的。” 苏莫为犹豫了一下，问道：“其实有一件事情，我一直不解，我记得上回子回来找你要千年龟血的时候，你警告我说我跟小年之间是不会有结果的，这一次回来，我本以为你会反对我们订婚的事情，我没有想到你会答应的如此爽快，既然如此，你当初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你们既然已经订婚了，那么就别多想了，好好对她便是，过去的一些旧事，就让它永久的埋葬了吧。” 苏廷伟说着沉默了片刻才又问道：“你娘始终都不肯见我吗？” “是的。” “哎。”苏廷伟叹了口气，“想来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了，安安有句话说得对，离开了我，你娘拥有了更大的世界。” 苏莫为嘲讽的笑了笑：“恕我直言，父亲的所作所为，并不值得被原谅。”说完之后，他转身离开了书房。 王氏的死让齐鸿心里面也觉得戚戚然。 王氏恨了她这么些年，但是两人其实并非真正见过面，王氏心中对她有怨有恨，她对王氏倒是同情更多。 “这里的事情解决了，我也准备离开了。”齐鸿笑了笑，“我手上的关于北燕愿意休战结盟的文书，我得尽快送去京城，交到老四的手上。” 齐鸿一只手握着姜小年，一只手抓着苏莫为：“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一定要好好儿的。” 她眸子垂了一下，长长的睫毛轻轻地颤动了一下，接着说道：“其实我跟你父亲的事情，你约莫已经知道了七七八八了，我今日索性都全部告诉你吧。” “当年我与你父亲算是一见钟情，但是他隐瞒了自己的身份以及已经成婚的事情，我们很快相爱在一起了，然后就有了你。怀孕之后，你父亲约莫是觉得有了孩子我就被套牢了，跟我坦白了他苏家继承人的身份以及家中还有一位正妻，说是想要对我负责，愿意娶我过门做贵妾。” 齐鸿自嘲的笑了笑：“他乃是尊贵的苏家嫡子，而我不过出身平民，便是做妾，他应该也觉得抬举我了。只是我深受先皇后的影响，追求的乃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绝不与人共享一夫，故而拒绝了你父亲。你父亲为了他继承人的位置的稳固，不敢动自己的婚姻，不得不回去了，而后我独自生下了你，将你带大。” “几年之后，你父亲成为了苏家家主，我没有想到他对我还没有死心，他找到了我，这一次的条件是让我做平妻，我再一次拒绝，而他甚至提出要休妻娶我，可笑的是他根本不知道我所求的是什么，也不知道覆水难收的道理。我的一再拒绝让他恼羞成怒，最后把注意打到了你身上来了，后面的事情你也知晓了，长公主设下鸿门宴，他将你从我身边夺走了。” “父亲想要的东西太多了，既想要权势，又想要爱情。”苏莫为嘲讽的笑了笑，“到最后她辜负了王氏，也负了你。” “总而言之，我跟你父亲的事情，是我们上一辈的事情，我不想你卷入我们上一辈的恩怨纠葛之中，心怀怨恨，也不希望你因为我感情的失败而影响到了你跟安安，我是真的希望你跟安安能够好好儿的。” 不管如何，王氏都是苏莫为世俗意义上的嫡母，他纵然要离开太原去京城，也得等到往事出殡之后。 灵堂之上。 苏莫行怨恨的看着苏廷伟淡定的上香的样子，咬着牙问道：“父亲，你对母亲难道就没有丝毫的愧疚吗？” 苏廷伟沉默不语。 “当初你为了苏家继承人的位置，求娶王氏女，在王氏的帮助之下，坐上了继承人的位置，我母亲亦是为你生儿育女，但是你又是怎么回报母亲的呢？你爱上了其他的女人，你让她一辈子独守空房，一辈子都活在怨恨与不甘之中！” 顿了顿，他继续不甘的低吼道：“我才是你的嫡长子，我才应该是苏家的继承人，苏莫为他就是个私生子，这么多年来，我为了能够成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付出了多少！但是你却偏偏偏心一个私生子！你将我当成了什么了！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我！都说爱屋及乌，我母亲不得你欢心，所以你也不喜欢我，你真心喜欢那个女人，所以要把所有的一切都给那个女人的儿子是不是！” “是，也不是。”苏廷伟的神情十分的坦然，“我承认我内心的确是更喜爱为儿，因为他是我最心爱的女人的儿子，但是继承人这件事情上，我问心无愧，之所以选择他，是因为他比你强，苏家只有在他的手上，才有未来！” “不可能！”苏莫行显然接受不了自己不如一个庶子的事实，“他那里比我强，这一切都只是你偏心的借口罢了！” 第两百一十五章 成王败寇 “你在福禄街有一个外室，那女子如今已经身怀六甲。”苏廷伟说道。 “父亲这是什么意思？”苏莫行楞了一下，不过想着自己有外室的事情并非什么秘密，又道，“男人三妻四妾何其寻常？父亲若是看不惯，我打发了她便是。” “她既然有了你的骨肉，你便与她好好过日子吧。去陵城，我在那里已经为你安排好了一切。” 苏莫行双眸圆睁：“你这是要赶我走？” “我早就为你们母子安排好了后路，足够让你们后半辈子衣食无忧的，若非你母亲糊涂，后半辈子，她含饴弄孙，又何尝不快活呢？”苏廷伟轻轻地叹了一声，“待你母亲丧事之后，你就启程离开吧。” “哈哈哈哈！”苏莫行大笑了几声，笑声里面透着心酸与不甘，“父亲为了苏莫为倒是煞费苦心啊！可是他坐得了继承者的位置吗？苏家的人会答应吗？太后会答应吗？” “此事不必管，只管按照我的安排行事便是。” “做梦！我是不会走的！我不会离开太原的！一切本来就该是我的，凭什么要我放弃一切！父亲，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话落，他拍了拍手，就见着周围出现了数十个黑衣人。 “你我父子一场，原本可以父慈子孝的，今日到了这刀剑相向的地步，都是因为你偏心的缘故！”苏莫行的神色狠厉，“只要你死了，我作为嫡长子，家主的位置就理所应当是我的！来人，上！” 苏廷伟闭上了双眼，叹了口气：“孩子，我给你留了活路的。”随即睁开双眼，眼神已经多了几分杀机。 只见着几个黑衣人袭了过来，但是他们的目标并非苏廷伟，而是苏莫行。 苏莫行很快就被黑衣人控制住了，他不敢置信的嘶吼道：“怎么会这样？你们竟然背叛我！我要杀了你们！” 这时候只见着苏莫为也带人进来了，抱了抱拳：“父亲，外面的人也已经被控制住了。” “你们……你们一早就知道我的计划？” 苏廷伟面无表情的说道：“自你们从京城回来，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控之下。之所以一直容忍至今，一来是希望你能够悬崖勒马，那么我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二来，你们母子在太原经营多年，我也想要知道你们手上还有没有我所不知道的势力，你想要杀我，必然会调用全部的力量，那么我可以等这些势力慢慢浮出水面，再一网打尽。” “父亲好谋算啊。”苏莫行自嘲的笑了几声，自己这些日子的筹算，再父亲的眼中只怕是如同小孩子过家家一般吧，他果然不是父亲的对手。 他阴毒嫉妒的盯着苏莫为，又道：“你现在应该很得意吧？父亲为你做了这么多。如果没有你，这一切都该是我的。家主之位是我的，父亲所有的筹谋也只为我一个人！” “那姑娘已经在城外等着你了。”苏莫为说道，“你现在可以去跟她汇合。” “成王败寇，今天我输了，我心服口服。”苏莫行抹了一把眼泪，“你以为我看不穿你们虚伪的嘴脸吗？留我一命，不就是想要保全你们所谓的父子之情，兄弟之义吗？我偏不让你们如愿！” 他说着大吼了一声，转身朝着身后的柱子撞了上去，顿时血溅当场！ 苏莫为瞳孔放大，神色吃惊，苏廷伟不忍的闭上了双眼，沉痛的叹息了一声。 醉仙楼内。 明月郡主此刻正在悠闲的品尝着杯中的桂花酿，手下的人过来跟她禀报了苏家如今的情况，她的表情没有多少吃惊，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一般。 “郡主此前答应了大公子要助他一臂之力的，为何事到临头又反悔了？如今大公子母子俱亡，这苏莫为就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家主了，太后对于苏家的掌控又少了一些啊。” “此前是我轻敌了，苏廷伟比我想象的要厉害得多，他甚至可以用苏莫为诱饵，让王氏母子上蹿下跳，也让我错误的判断以为苏廷伟对于苏家的掌控不足为惧，以为王氏母子能够扶上位，我来了这太原才发现，这里的情况比我想象的简单很多，那就是一切都在苏廷伟的控制之下，其他的人根本没有机会，故而我才及时收手的。” 她不屑的笑了笑：“当年苏廷伟因为娶王氏女在苏家坐稳了家主的位置，如今又想要与王氏撇清关系，不惜一步步的让王氏母子越陷越深，城府不可谓不深，是一个很强劲的对手。” “他既然如此厉害，却不能够为我们所用，那么留着也是祸害啊。” “他不会跟我们合作，自然也不会跟皇帝合作，明哲保身，不然也不会这么些年一直都待在太原。” “苏廷伟会保持中立，日后的苏莫为未必会如此。” “暂时不要动苏莫为，不然会逼苏廷伟改变立场的。这情势瞬息万变的，谁知道日后会如何呢？”明月郡主勾唇笑了笑，“这里也没什么意思了，回去吧。” 待王氏与苏莫行的丧事都完毕之后，苏莫为一行人返回了京城。 “前辈不跟我们一起回京吗？”裴琰川问道。 柳琮摇了摇头：“师父想要留下治疗那些孩子们，看看是否能够让他们恢复一些，哪怕是能够自理也好。” “我也已经安排了专人照顾那些没有被家里人领回去的孩子们，不管如何，也要让他们尽可能的活下去。”苏莫为说道。 这一趟太原之行，对于他们来说，都十分的沉重，来的途中还在欣赏着沿途的美景，回去的时候，只剩下了默然无声。 “苏大哥，你在想什么？”姜小年见苏莫为一路上沉默着，开口问道。 “我在想我父亲。”苏莫为说道，“他好像老了许多，想来大哥的事情对他还是有挺大的打击的。” “你大哥不是还留下了骨肉吗？” “那姑娘我已经安排她离开太原了。”苏莫为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希望腹中的孩子能够平安降生吧。” 第两百一十六章 回京 几人回到了京城的时候，已经到了夏日，他们刚一回来，宇文璟就为他们准备好了冰镇西瓜。 “还是二哥好，我现在可馋这一口了。”柳琮笑吟吟的上去，拿起一块儿西瓜就津津有味的啃了起来。 “原以为经过这一次的事情之后，你会沉稳些，没有想到还是如此的冒冒失失的。”宇文璟笑着教训道，“慢些吃，瞧你这吃相。” 姜小年吃惊的不行，摸了一下西瓜下面的冰块：“真的冰啊，现在是夏天啊，怎么会有冰块儿呢？” “大户人家家里面都有冰室，冬天的时候储存，夏天的时候用。”宇文璟简单的解释道，将最中间的一块儿西瓜递了给她。 他看了一眼众人，又道：“这一趟你们辛苦了，谁曾想会在太原发生这样的事情。” “倒是可惜了，最终还是没有将隐藏在京城里面的那人找出来。”苏莫为说道，“不过以后应该不会再有孩子再被抓去做试验了。” “四哥什么时候回来？” “他近日估计会很忙。”宇文璟说道，“鸿姨送回来的文书四弟看了之后非常的高兴，国库空虚，北燕又一直蠢蠢欲动，若是北燕真的想要开战，大夏将会十分的被动。如今有了这停战盟约，我们可以有个喘息的机会。皇帝也非常高兴，最近让四弟弄这个盟约的事情，双方约定好时间地点之后，会正式签订盟约，不过有些条件需要好好斟酌一下。” “只能说是不幸之中的意外之喜吧。”姜小年抿了抿唇，想起了苏莫为的话，若是这停战是目的，为了这么目的是否就可以牺牲无辜的小孩儿呢？ “你们这一路回来想必累了，我已经备好了酒菜，吃了饭，好好的休息一下。”宇文璟说着又看了一眼苏莫为，“你一个人住在驿馆，未免太孤单了些，你以后就住在我们这里吧，我已经将院子为你收拾出来了。” 苏莫为心中自然是十分欢喜的，面上不显：“谢谢二哥，如此就打扰了。” 柳琮吐了一颗西瓜子，吐槽道：“你心里面想必是乐开花了，不过，你住在这里可以，可以记住男女有别，可不要过多的打扰小妹啊，我会盯着你的！” 一行人吃过了晚饭，各自回房休息。 “川哥哥，你回来了！”裴燕端着一碗汤过来，“你这一次出行一切可还顺利？这是我煮的莲子汤，给你去去暑气。” “多谢。”裴琰川淡淡的说道。 “我上一次跟你提过的事情，川哥哥你考虑的怎么样了？”裴燕试探的问道。 裴琰川的眉毛抬了一下：“你指的是你也想要学御兽的事情？” “川哥哥可是还信不过我？我的天赋虽然比不上你，但是却还是有些自信的，总觉得只是用来御禽太浪费了。其实如今大夏还是缺少可用之才的，尤其是还有北燕的威胁，它日若是真的起了战事，我也可以协助川哥哥你的，川哥哥何不给我一个机会，传承裴家的绝技，将来还能够以身报国。” “我的确是信不过你。”裴琰川直截了当的说道，“或者说，我从来就没有相信过你。” 裴燕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那你为何要救我？” “因为你姓裴。”裴琰川淡淡的说道，“虽然你乃是裴家旁支，说到底也姓裴，想要学习裴家的御兽之术也是可以的，但是你得让我看到你的诚意吧。” “川哥哥这是什么意思？” 裴琰川嘴角勾了一下：“我的意思，你心里面明白。莲子羹就不必了，你留着自己喝吧。”说完之后，他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内。 裴燕看着裴琰川的背影，目光复杂。 另一边，裴鹤却守在了苏莫为的院子外面，她踮起脚张望着，远远见着苏莫为过来了，急忙小跑了过去。 “苏公子！” 苏莫为顿住脚步，淡淡的问道：“找我可有事？” “之前见着下人们收拾这院子，据说你准备搬来这里住，如今瞧着竟是真的。” “嗯，二哥体谅我一个人在京城无聊，故而让我也住了进来。” “苏公子，你搬到了这里想必身边也需要两个用的趁手的丫环吧，你觉得我如何？”裴鹤毛遂自荐，期待的看着苏莫为。 苏莫为却是皱起了眉毛来：“你不是三哥的亲戚吗？那么也是客人，如何能够给人做丫环？” “什么客人不客人的，川哥哥好心收留我们姐妹，我们姐妹总不能够一直在这里吃闲饭，总是要找些事情来做的，莫不是苏公子嫌我笨手笨脚的，不配伺候你？” “倒不是，我在京城有几个侍女，我用惯了，她们来伺候我便是。”苏莫为淡淡的说道，“你不是在府上的学堂念书吗？你倒是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你若是能够学出个名堂来，对于大家来说才是最好的回报，所以啊，你还是把心思全部都放在学业上吧。” 裴鹤的脸色有些尴尬，苏莫为继续说道：“我需要休息了，失陪。” 说着，越过她进了院子。 裴鹤也只能够干跺脚。 晚上的时候，赵子晴前来找姜小年，说起了府上学堂的情况，她做主又招了一些女学生，总体来说，这些女孩子很争气，也很珍惜这一次机会，所以赵子晴考虑增大学堂的规模，并且给出了具体的计划。 姜小年听完赵子晴的计划，不仅仅只是增加招收的规模，就连这些女孩子日后的出路都在考虑着，她满意的点了点头。 “我以为赵夫子你只是教授她们学问，没有想到你是在方方面面的为她们考虑，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看来赵夫子是真的将她们当成了自己的孩子疼爱。” “看到她们我觉得能够看到希望的存在，一个国家想要真正的强盛，岂能够少得了女子？先皇后曾经说过，女子能顶半边天，我一直坚信着，女子从来不逊色于男子，只是缺少机会而已。”赵子晴微微笑了笑，“其实我方才说起的也是当年你母亲她们对于女子学堂的一些措施，我不过是借用经过了些许的改良而已，只是花费上……” “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现在别的没有，银子管够。”姜小年笑道。 赵子晴又给了姜小年一份名单：“考核按照之前说的，我都严格的执行着，虽然绝大多数的姑娘都十分珍惜这一次的机会，但是还是有少数人的考核并不合格，如之前约定的，这些人不再适合留在学堂，占用其他人的资源。” 姜小年看了一眼名单：“裴鹤？” “并不是所有的姑娘都适合念书，有的姑娘很努力，但是效果差强人意，与其如此，还不如学一些谋生的技能，如同你在江南所办的那些技能培训的学堂一样，但是裴鹤这个姑娘怎么说呢，小姑娘很聪明，但是心思并没有在学堂之上。” 姜小年点头：“我知道了，对所有人都要一视同仁。” 第两百一十七章 追查 在回到京城的第二日，姜小年就收到了萧婧的请帖邀她过府小聚。 “安安！你这一次离京许久，咱们好久不见了，你一切可还安好？” 姜小年一下马车，萧婧就热情的拉着她的手往萧府里面而去。 “挺好了，许久不见萧姐姐，我也挺想念的。” “你心里面想着我就好。”萧婧笑了起来，“你大哥回去边关也有一段时间了，最近可有来信？” 姜小年知晓萧婧的心思，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信，浅笑道：“这是大哥给我的信，早几日就到了京城了，我昨日回来，二哥才给我。” 萧婧知晓自己的小心思已经被知道了，索性也就大大方方的将信接了过来：“这是你大哥给你的信，我方便看吗？” “不方便的话，我也不会拿给你啊。” “那我就看了。” 信里面的内容倒是很平常，无非就是问候一下小妹的身体，以及说一下自己的近况。 虽然信中对自己只字未提，但是萧婧仍然看得很仔细，一个字一个字，希望从这些只言片语之中知晓心上人的状况。 看完之后，她有些不舍的将信递给了姜小年：“谢谢你。” 就在两人边走边聊天的时候，一道人影匆匆忙忙的越过了两人，埋头就往前冲。 “站住！”萧婧喊道，“萧恒，你做这么快做什么？是不是做什么亏心事了？” 前方的萧恒顿住了脚步，用袖子掩面转过身来教训道：“叫二哥，又没大没小，当心我削你！柳小姐，这厢有礼了。” “你用袖子遮着脸做什么？”萧婧疑惑的上前一把扯开了萧恒的袖子，之见萧恒俊秀的脸上多了好几处青紫的伤痕，“你打架了？父亲说了，让你不要到外面去惹是生非，你倒是一点不把父亲的话放在眼里啊。” “我没有惹是生非，你休要冤枉我。” “一身的胭脂味儿，定然是去了青楼争风吃醋去了，我要告诉父亲去！” “别！”萧恒无奈的拉着妹妹的袖子求情，“此事别告诉父亲，我的确是去了青楼，但是不是因为跟人争风吃醋打架的，反而是因为打抱不平！今儿跟平日几个朋友一起去了清风苑，没有想到他们竟然叫来了几个未及笄的女童作陪，你哥哥我岂是那变态之人，因为此事与他们有了冲突，故而打了起来。” “我记得朝廷严令禁止童妓的啊。”姜小年说道。 自二丫的事情之后，顾浅意做了不少的事情，联合了不少的清流一起上书，而后朝廷就下令，禁止以童女为妓。 “明面上是禁止了，但是暗地里却是屡禁不止，而且此种爱好的人以官员贵族为主，管此事的人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只要没有闹到明面上就好。”萧恒耸了耸肩， 他揉了一下自己红肿的眼睛：“好了，不跟你们说了，我得回去处理一下伤势，不然被父亲看到了，又是一顿骂。” 说着，他急匆匆的离开了。 姜小年与萧婧对视了一眼，脑子里面却是想起了二丫来，有些事情从根儿上是坏的，只是修剪枝叶，又有何用呢？ “这些混账！”萧婧骂了一声，“我要去清风苑瞧瞧，安安，你可有胆子跟我走一趟？” “你敢去，我自然也敢！” 两人乔装了一番，换上了男装，随后一起去了清风苑。 刚到门口，几个女子就娇笑着过来，将两人围在了中间。 “好俊俏的两位小哥，是头回子来我们这里吧？” “两位小哥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小哥，你看看我怎么样？” 姜小年头回子来这种地方，面对姑娘们的热情，心里面有些打鼓，害怕被拆穿了身份，萧婧倒是镇定自若的多，浅笑着说道：“给我们安排一个雅间，只要把我们伺候满意了，银子有的是！” 说着，她从怀中取出了一锭金子来，姑娘们见此就更加的热情了。 老鸨见此急忙迎了上来，将周围的几个姑娘全部都打发了，笑着说道：“两位小姐见谅，我们这里咳不招待女客。” “你能够看出来我们的身份？” “吃这碗饭的，两位从一进来，我就知道两位是女儿身？是有相好的在我们这里，你们这是来拿人了？我一向喜欢和气生财，若是两位姑娘闹了起来，影响我的生意是小，影响了这里贵人们的雅兴是大。若我猜的不错的话，两位可在门口等着，等你们要找的人出来，只要出了我清风苑的大门，我就管不着了，但是只要在我这里面，两位姑娘就休想闹事。” “妈妈你想多了，我们两人不是来拈酸吃醋的，我们是来寻欢作乐的，你管什么男客女客的，你有银子赚不就好了。”萧婧将手上的那一锭金子给了老鸨。 老鸨掂量了一下手上的金子，顿时笑得如同花儿一般，急忙说道：“两位楼上请，我立马为两位安排雅间，两位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都可以为你安排的。” 这些个贵族啊，出几个有特殊爱好的，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姜小年与萧婧两人进了二楼雅间，老鸨还在推销着他们这里出名的姑娘，萧婧想了一下说道：“这些年纪都太大了，没意思，我喜欢年纪小一些的。” “姑娘啊，我们这里都没有年纪太小的，那是朝廷明令禁止的，可不敢知法犯法，你看这么着吧，我去找几个刚及笄不久的如何？” 任由萧婧怎么套话，老鸨就是咬紧了不松口，萧婧又怕自己追问的太深惹人怀疑，只得叫了几个姑娘进来弹奏乐器。 “这清风苑肯定有问题，只是没有熟人引荐，这老鸨是不会松口的。”萧婧小声的说道，“这一次想必没什么收获了，我们先回去，等我回去问问我二哥，看看他之前都是跟谁一起来的。” “好。” 两人起身离开，刚下楼，姜小年立即垂下头躲到了萧婧的身后：“萧姐姐快低下头，有熟人。” 萧婧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见着方元朝着两人的方向走了过来。 “萧小姐？” “原来是方指挥使啊。”萧婧坦然的笑了笑，“好巧啊。” 方元的目光打量着躲在萧婧背后的姜小年，姜小年没有办法抬起脑袋打招呼：“方大哥，你也在啊。” “小年？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方元好奇的问道。 “你呢？你又在这里做什么？”萧婧反问。 “查案。” 萧婧坦然的说道：“我们也是。” “两位没有公职身份，查什么案？”方元冷着脸说道，“这里不是你们姑娘家该来的地方，快点回去。” 萧婧哼了一声：“方指挥使既然是公职人员，那么就好好的查一下这清风苑到底有没有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 第两百一十八章 敬慈庵 说完之后，萧婧拉着姜小年的手离开，却并未走远，而是在清风苑不远处找了个面摊，一边吃面一边观察着。 “那人我认识，我哥的酒肉朋友之一。”萧婧突然看向了右侧方，“你看他的脸上也有伤，会不会就是跟我哥打架的人？” “有可能。” 这人却并未进清风苑，而是与一个从清风苑出来的人汇合，两人说笑了几句之后，而后各自上了轿子，一起离开了。 “咱们跟上去看看。” 萧婧与姜小年两人立即跟了上去，一路却是出城来到了郊外。 “前面好像是去敬慈庵的路。”姜小年疑惑的问道，“敬慈庵不接待男香客的，现在天都黑了，他们去敬慈庵做什么？” “不管了，先跟上去看看再说。” 那两人还真就一路去了敬慈庵，没有想到敬慈庵的主持还亲自接待了他们。 因为上回子姜小年在敬慈庵失踪的事情，萧婧几乎将这里翻了个遍，故而对于这里的地形还算是比较的熟悉，带着姜小年就到了后门，翻墙进了去。 两人在敬慈庵内找了一会儿，并未见什么异常，心中更是疑惑，两个大男人为何要来这尼姑庵。 “萧姐姐，你看厨房。” 萧婧瞧去，只见着厨房的位置灯火通明。 “出家人戒律严格，晚上是不能够吃东西的，这厨房怎么会这般的忙碌？”萧婧皱眉。 “而且你看她们忙碌的样子，似乎在为不少人准备餐食，你看看是不是还有荤腥？” “还真是！这敬慈庵内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她们跟上了一个送餐的小尼姑，直接来到了后院，后院却是有人把守着，那小姑娘将餐食送给了把手的人之后，转身离去。 萧婧与姜小年靠了过去，隐隐听到了一些莺歌燕语的笑声从里面传了出来，两人都目露吃惊之色，这佛门清净之地竟然变成了藏污纳垢之所。 “呸，这什么破地方，不仅放高利贷，竟然还变成了烟花柳巷！”萧婧咬牙切齿的说道，“这些人渣，那么多的青楼妓院不够他们风流的，竟然将注意打到了佛门之中，也不怕遭报应！” 就在这个时候，大门被打开了，只见着一个醉醺醺的男人在随从的搀扶之下踉踉跄跄的出了来，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光着头尼姑打扮的小姑娘送别。 男人醉醺醺的说道：“这里是个好地方啊，你们将我伺候的很开心，我该日再来！” 姜小年仔细看了一下这两个小姑娘的面貌，年岁看上去均不大，心中不由得一沉，他们在这个地方做这种事情，真的不怕菩萨怪罪吗？ 就在这个时候，两人只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急忙转过头去。 “是我。”方元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方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跟我来。”方元朝着两人招了招手，示意两人跟他离开。 出了敬慈庵，萧婧忍不住问道：“看来方指挥使对于这里的事情了如指掌，难道你调查的案子也是这？” “了如指掌倒是谈不上，这两日刚注意到这里罢了。”方元淡淡的说道，“这里面的事情太脏了，你们两个是姑娘家，为了你们的清誉着想，还是不要参与进来为好，剩下的时候有我们。” “你们？方才我可瞧见了，出去的那人是礼部的人吧，你们绣衣使敢管？你们不是只查北燕细作吗？” “凡一切对朝廷不利的事情，我们绣衣使都管。”方元抱着长刀目光坚定的说道，“这地方是个销金窝，更是一个拉拢朝廷官员的地方，不排除有北燕的奸细混入其中，刺探消息。结党营私，为陛下不能容忍，故而命绣衣使追查。我劝你们不要牵扯进来，还因为这里面牵扯很广。” “成。”萧婧拍了怕手，“既然朝廷已经注意到了这些事情了，我们也懒得管这闲事，安安，我们回去。” 说着，萧婧拉着姜小年的手离开。 两人借着月色下山，姜小年边走边说道：“这里的事情既然皇帝都知晓了，想必此处应该很快会被查封吧，希望里面那些小姑娘能够获救。” “就算是查封了一个敬慈庵又能够如何呢？”萧婧叹了口气，“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只要那些不正的风气没有被纠正过来，这些事情就永远禁止不了，查封一个敬慈庵，还会有无数个敬慈庵。” 姜小年也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方才听方大哥的意思，陛下让绣衣使来查敬慈庵，也只是因为有人利用这里笼络朝廷官员，根本不是因为有小姑娘受到了伤害。或许对于他们来说，不管有多少小姑娘多少百姓遭殃，只要没有动了他们的利益，皆可以视而不见吧。我回去之后会将这里的事情告诉四哥，希望那些清流能够注意到这件事情，盯着一些。” 萧婧将姜小年送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亮了起来，只见着柳琮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将姜小年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小妹你没事吧？一晚上没有消息，你跑到哪儿去了？你知不知道我们找你都快找疯了？” 说着，他又不善的盯着萧婧：“你把我们小妹拐去了什么地方？” “抱歉，没有给你们消息就带她离开了，现在完璧归赵。”萧婧挥了挥手，“安安，你先回去好好的休息，我也回去了。” “好的，萧姐姐，咱们随时保持联系。” 目送萧婧离开之后，姜小年跟柳琮一起入内，柳琮心里面还有气：“你到底跑哪儿去了？” “对不起五哥，我应该派人回来给你们送个信儿的。”姜小年抱歉的说道，“我跟萧姐姐去了一趟敬慈庵。” “敬慈庵？你想要礼佛了？你想要礼佛应该将二哥送你的两个侍女带上保护你的安全啊，怎么可能这般随意的行动呢？” “事情有点复杂，你别着急，我慢慢跟你说。” 这时候只见着宇文璟他们也急匆匆的赶了过来，不出意外的将姜小年骂了一顿，姜小年低着头虚心的听着，等到他们都骂的差不多了，举起手弱弱的说道：“你们都说完了吗？你们说完了，我可以说说我昨晚上发生的事情了吗？” 第两百一十九章 议罪银 不出所料，没过几日，敬慈庵果然被查封，主持被下狱，连同之前放高利贷的事情一并调查。 而绣衣使的办事效率也不错，很快查出来这敬慈庵幕后的老板竟然是礼部尚书。 礼部尚书乃是王家的人，王家自然想保住此人，但是顾浅意联合御史台一直盯着此案，此案一经曝光，不管是朝廷还是坊间都炸开了锅，王家不得不弃了这枚棋子。 只是据说礼部尚书手上有一份名单，上面有去了敬慈庵的官员的记录，这倒是引起了不少的遐想，只是这份名单最终落入谁的手上尚未可知。 而姜小年关心的只有在敬慈庵被解救的三十二个少女，她们被要么是被父兄所卖，要么是被逼迫，只是等待她们的并非自由，而是被没入了教司坊。 姜小年与宇文璟经过了一番运作之后，花重金将这些少女全部都赎了出来。 这京城并没有她们的容身之地，纵然回到了家中，要么是再一次被卖，要么是面对被人指指点点的命运，然而她们的人生几乎还没有开始。 姜小年将这些人全部送去了江南的女子学堂，给了她们新的身份，希望她们在新的地方，能够获得新生吧。 姜小年与萧婧一起送了这些女子出了京城，目送她们远去。 “我没有想到你能够为她们做这么多。” “这世道艰难，女子更加不易，我能够做的太少了。”姜小年轻轻地笑了笑，“我没什么雄才大略，改变不了女子的处境，唯有着手眼下，能够帮一人是一人。” 两人坐上马车回程，萧婧问道：“过几日就是太后的百花宴了，你可要参加？” “我素不爱这种场合，更不爱与那些贵族小姐们打交道的，奈何推脱不得。”姜小年无奈的笑了笑，“你可知从我出现的那一刻起，我就成为了我的五个哥哥还有苏大哥的软肋了，谁都想要来捏一捏。” “别怕，有我在呢。”萧婧握住了姜小年的手，“到时候你跟我便是，我只是觉得这一次百花宴怕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敬慈庵的事情了结，闹得沸沸扬扬的，最后却被淡化为风月之事，一个礼部尚书被罢职发配了边疆，再无其他的人因为此事受到任何的惩罚。 顾浅意却因为这件事情脸色阴沉了几日。 这一日吃完饭的时候，姜小年见顾浅意这几日都心情不好，劝道：“四哥，到底还是有一个礼部尚书受到了惩罚，也算是敲山震虎，以后未必还有人再违背朝廷禁令，你不必过于不开心的。” 顾浅意将筷子放下，忧心忡忡的叹了口气：“我近来发愁的并非这件事情，而是有人给陛下进谗言要弄一个什么议罪银出来，陛下采纳了，为的是充盈国库。” “四哥，什么是议罪银啊？”柳琮问道。 “若官员犯了罪，除了谋反叛国之外，皆可用银子赎罪。”顾浅意说道。 “还有这种事情！”姜小年惊讶不已，“我对朝政之事不懂，但是这个什么议罪银不就是皇帝公然向官员索贿吗？那那些贪官污吏岂不是开心坏了！” 宇文璟倒了一杯酒哼笑了一声：“国库是否会充盈尚未可知，但是陛下的腰包肯定是会鼓起来的，现在有个什么议罪银，下一步是不是要卖官鬻爵了？” 裴琰川勾唇冷笑：“这到底是有人跟陛下进谗言还是有人将陛下心里面想的事情说了出来？” 顾浅意抿唇，表情严肃。 “一国之君尚且如此，下面的官员只会更甚。”苏莫为失望的摇了摇头，“皇帝为了收紧权力，与太后抗衡，如今是无所不用其极了。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这样的皇帝，真的值得尽忠吗？” “这样的忤逆之言我不想再听到了。” “小苏说的有错吗？咱们的朝廷如今是乌烟瘴气的，作为最顶端的太后与皇帝就没有责任吗？”宇文璟冷着脸说道，“十几年前，北燕的国力尚且还比上咱们大夏，可是北燕皇帝励精图治，上下一心，如今国力远胜于咱们，而咱们呢，不思进取，耗于内斗，国力日渐衰弱。” “等陛下完全掌权，压制住了世家的权力，大夏会恢复之前的荣耀的！”顾浅意皱眉说道。 “咱们陛下支持寒门，不是为了要给寒门学子一个公道，只是为了要借助寒门之力巩固自己的权力，而四弟你也不过是他对付太后的一把刀而已，若是真的有他完全掌权的一日，当心兔死狗烹。”宇文璟提醒道。 “我不会去预设未来的事情，我只想做好当下的事情，为国为民，无愧于心即可。”顾浅意说完之后，放下筷子，起身离去。 姜小年忧心忡忡的看着顾浅意的背影：“咱们方才是不是话太过了，四哥自小便是有一颗忠君爱国的赤子之心。” “若有一日忠君与爱国冲突了呢？若君与民争利呢？”宇文璟缓缓为自己倒了一杯酒，“四弟会如此在意，因为他对于皇帝还怀有期待，若有一日这份期待都没有了，才是他最痛苦的时候。” “太后执政多年，虽然纵容世家，到底还是将自己当成一国之母，许多政策的推行，最终的结果暂且不论，最初的目的却也是为了利国利民而去的，咱们这位皇帝陛下啊，心中只有权欲却无国家。”苏莫为嘲讽的笑了笑，“四哥想要借由咱们这位皇帝陛下实现其治国平天下的政治理想，未来肯定是要失望的。” “难道要让四哥站到太后那一边不成？”姜小年问道，“太后倒是很看好四哥的才华，只是若是要站到太后的队伍之中，必然是要抛弃他背后的寒门的，如此便是寒了哪些跟随四个的人的心。” 对朝政之事一直不怎么感兴趣的柳琮突然开口说道：“为什么只有两个选项呢？” 宇文璟的脸色变了一下：“慎言。” 柳琮吐了一下舌头：“我只是为你们开阔一下思路而已。” 第两百二十章 你们未必会有结果 晚上的时候，赵子晴依旧过来与姜小年一起商量着学堂发展的事情。 她想要做什么，姜小年没有犹豫完全支持，如今很多她计划中的事情都在稳步推进着。 “小年，我看你今晚一直心不在焉的，可是有什么心事吗？”赵子晴问道。 “我在想敬慈庵被救出来的那些小姑娘。” “你不是已经将她们送去了江南妥善安置了吗？” “那些小姑娘最小的只有八岁，最大的也不过十三而已。”姜小年一只手拖住下巴，“那礼部尚书，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按照律法应当问斩，最后却只判了一个流放，而这件事情还有许多的官员牵扯其中，但是出了引起了众怒的礼部尚书之外，竟无一人再受到惩罚。” “四哥教过我一些大夏的律法，他说王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方能维护律法之威严，我记得小的时候，我的邻居因为偷了一只鸡，而被县太爷打了二十大板，律法对于底层百姓何等的森严，但是对于上层来说，却只是一张纸罢了。苏大哥也曾经说过，不管是道德还是法律，都只是强者给弱者制定的规则罢了。” 赵子晴默然良久，方才说道：“当年我虽然只是在女子学堂学习，不过却也受到过一些你娘亲与先皇后的影响，先皇后一直想做的事情想着是有些惊世骇俗的，她想要做的就是改变已经制定的规则，想要制定一条更为公平的规则出来，自然是遭到了既得利益者的反扑，我记得当年废后一事闹得很大，不过先帝倒是很支持先皇后，帝后合心，我以为事情会往好的方向走，没有想到最后却……” “我看过我娘的一些遗物，大抵也是知晓一些当年他们想要推行的政策，四哥说那些都是很好的政策，只是太难太难了，阻力实在是太大，没有人愿意将自己享有的特权让出来的，除非流血与暴力。” “小年，你放才说了，规则都是强者制定的，我当年也是先皇后理念的信徒，这些年我也才渐渐明白，权力等于暴力，想要制定新的规则，就必须先清除掉维护旧规则的人。先皇后与先帝当年就是操之过急了。” 赵子晴说着抿了一下嘴唇，浅笑道：“说远了，咱们还是来说说学堂的事情吧。” 没几日到了百花宴，姜小年兄妹五人皆受到了邀请，一起入宫。 距离上一次百花宴还是十一年前了，那一次还是先皇后操办的，那也是先皇后最后一次出现在公众的面前，而后这百花宴再也没有在宫中举办过。 现在宫里面有了新的皇后了，太后倒是想起了这百花宴，以太后的名义开展，皇后负责操办，宴请百官及其家眷。 这是杨琰成为皇后之后，第一次亲手操持的大型宴会，自然是尽心尽力，容不得出现半点差池，以免惹人笑话。 这十年之后重启的百花宴也是格外的热闹，还是下午时分，宫门口已经停满了马车。 姜小年他们下了马车，朝着宫门口而去，因为男女要分开落座，故而入了宫门口之后，姜小年要与宇文璟他们分开而走。 这一次入宫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小妹又极少参加这样的场合，让姜小年一个人单独行动，实在是叫人难以放心。 就在这个时候，萧婧大步流星而来，看出来了宇文璟等人的担忧，拉住了姜小年的手腕笑道：“你们将她交给我就是了，我会照顾好她的。” “有你在，我们也可以放心了。” 宇文璟他们从左边走，姜小年跟着萧婧从右边而去，刚走没几步就看到了杨舒与明月郡主两人并肩先聊着，不少人跟在两人的身后。 姜小年与萧婧上去打了招呼，并不想与她们过多交谈，杨舒却是将姜小年叫住了：“安安，听说你与苏莫为苏二公子订婚了，恭喜啊。” 杨舒与顾浅意的婚事不成，她一直在努力，想要嫁给顾浅意的可能性却越爱越小了，近来据说为了打消她的心思，她父亲要为她议亲了。 她的确喜欢顾浅意，只要他愿意走一步，剩下的九十九步她都乐意走完，只是他却是一步动不动，甚至还往后退，她也由期望慢慢的全部成了失望。 她对顾浅意的感情也慢慢由爱生恨，有想要报复他如此冷漠绝情的冲动。 “谢谢。” 明月郡主掩唇轻轻地笑了笑：“听闻你为了这一次的订婚还去了一趟太原，自你们回去之后，苏莫为的嫡母跟嫡兄都突发恶疾而亡了？这天底下真有这么巧的事情？如今苏莫为这个庶子倒是成为了苏家家主唯一的子嗣，唯一的继承人了？” “郡主这是什么意思？”姜小年蹙眉问道，“莫不是怀疑他们两人之死与我有关不成？” “我倒是没有这个意思，只是随口一说罢了，只是你跟苏莫为一订婚，他就成为了苏家的继承人，但是却又失去了嫡母跟兄长，你说你这是旺夫呢还是克夫呢？”明月郡主讽刺的笑了笑。 “郡主，不管苏家发生了什么事情，那都是苏家的事情，跟安安有什么关系？咱们都是女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你若是真的对王氏母子二人的死心存疑惑，可以去调查，可以去告御状，在这里阴阳怪气的就没意思了。”萧婧冷声说道。 明月郡主突然笑了起来：“我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何必如此当真。” 就在这个时候众人一起安静了下来，一起看向了后方，只见着庆阳长公主慢悠悠的走了过来，而她的目光也锁在了姜小年的身上。 除了萧婧看上去有些紧张之外，其余之人倒是生出了看好戏的心思来，这姜小年刚与苏莫为订婚，但是传说苏莫为与长公主之间似乎有些不明不白的暧昧啊。 “见过长公主。”众人见礼。 “不必多礼。”庆阳长公主淡淡的说道，慢慢的走到了姜小年的面前，伸手抬起了姜小年的下巴，微微勾唇，“倒是一个清秀小美人，与苏莫为倒也相配，我好心的提醒一句，算是我送你们订婚的礼物，你们虽然订了婚，可未必会有什么结果的。” 说完之后，她嘴角的笑意更深，款款离去。 第两百二十一章 太后的杀意 所有人只当长公主这句话只是因为她为了苏莫为拈酸吃醋，威胁姜小年的，也抱了个看热闹的心思，想知道这长公主后面会怎么对付姜小年。 姜小年听着心里面却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之前听苏大哥说起过长公主的一些言行，她并非一个纨绔公主，是一个有野心的女人，绝对不会做出什么争风吃醋的事情来。 何况苏大哥与长公主之间并无暧昧，甚至还是合作的关系，那么长公主无缘无故对自己说上这么一句类似于诅咒的话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姑姑！”明月郡主唤了一声之后，追上了长公主的步伐，其他的人也跟了上去。 萧婧握住了姜小年的手，安慰道：“这个长公主惯来神神叨叨的，她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不过此事还是苏莫为的错，等宴会结束了，我找他算账去，给你出气！” “我倒是不曾因为这句话生气，再者苏莫为是无辜的，有些事情不过是外面的人以讹传讹罢了。”姜小年反握住萧婧的手，“咱们也走吧。” 两人刚走了没几步，前方一个宫女将两人拦住：“两位小姐，太后有请。” 萧婧与姜小年对视了一眼，太后这个时候请她们过去时什么意思？ “请带路。” 没一会儿两人来到了凤藻宫。 太后穿着华服正在喂一只鹦鹉，神色看上去比姜小年上回子见到她的时候要憔悴了几分，也难怪，这段时间王家的人可没少给她惹事儿。 相反，小皇帝却将自己的亲信经营的有声有色，如果说之前小皇帝还需要靠着寒门来对抗太后，随着他拉拢了杨家，如今之前那些观望的人也慢慢偏向了他，不得不说，小皇帝天生很适合权谋。 “参见太后。” 太后缓缓转过身，将手里的碗递给了一旁的宫女，淡淡的说道：“平身吧。” 她在宫女的搀扶下坐在了椅子上，又道：“来人，将哀家亲手酿的桃花酿拿来，这桃花酿最是养颜，你们可多喝两杯。” “多谢太后。” 太后扫了一眼姜小年，眸子微微眯起：“你与我上回子见到的模样，可是变化太大了，哀家原本是不相信直接是还有那种奇特的药的，但是见了你之后，哀家不由得不相信。” 姜小年心中沉了一下，这所谓的能够永葆青春的药对于上位者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尤其是对于女人，太后不会也动了这心思吧？ “这是毒不是药。”姜小年苦笑了一下，“因为这毒，民女长不大不说还失去了所有的记忆，解毒的过程也是异常的痛苦，民女都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挺来的。” “哀家能够想象得到，不过哀家也听说了太原的事情，那药似乎得到了改进，只是你们用那药换了北燕的止战文书，这件事情哀家觉得你们做得很对，大夏现在太需要和平了，国库空虚，经不起一场大的战争了，就是不知道那北燕太后服药之后效果会如何？” “那北燕太后奄奄一息命悬一线，这药可以救她一命不假，但是五哥说不可能没有副作用的，她的身体可能会恢复青春，但是大脑却不可能，她会像一个普通的老人一样，迟钝健忘固执，只是具体会有那些副作用，北燕肯定会封锁消息，我们也无法得知了。” 姜小年抿了一下唇继续说道：“不过不管副作用是什么，那都是世界上唯一的一颗药了，明宥死了，这个世界上就再无人知晓配方了。” 太后轻轻地挑眉，叹了口气说道：“倒是可惜了，不过生老病死乃人生常态，这明宥以孩童试药的确是有背人伦，有背天理，若这配方真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掉，也是一件好事。” 自古多少帝王都在寻求长生之道，若是太后真的动了心思，不知道日后还会不会有孩童遭殃，若以太后之权做这些事情，又有谁能够再救那些孩子呢？ 生杀予夺，不过是站在权力巅峰的人一句话的事情，不被限制的权力，实在是可怕，姜小年不由得后背一凉。 她想起了在母亲的遗物之中说起过的先皇后是准备创立一个监察机构的，与皇权分离，单独存在，就是为了监督皇权的滥用。 这时候太后又道：“敬慈庵的事情，听说你们二人也参与了其中？” 萧婧浅笑着说道：“不过是事后见那些小姑娘实在是太可怜了，想要给她们一条生路而已。” “的确可怜，发生这种事情哀家何尝不痛心呢？奈何我那些族人实在是不争气，总是要挑战哀家的底线，希望这一次的事情能够给他们一些教训吧。”太后难过的抚摸着自己手腕上的碧玉镯子。 姜小年心中纠结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太后，或许不是他们不争气，而是太后你太纵容他们了呢？太后，恕我直言，如今世家与平民之间仿佛不再是同胞，而是两个不同的物种一般，世家贵族是高高在上的人，平民在他们的眼中就如同猪狗一般不值一提，太后你乃是一国之母，凡大夏的子民都应该是你的孩子啊，贵族是，平民亦是，太后应当一视同仁才是。” 太后盯着姜小年，眼神有些复杂，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抹杀机瞬间闪过，忽而笑了起来：“你的这些话哀家听着倒是耳熟的很，先皇后似乎经常说起这些，没有想到她死了这么多年了，她的想法倒是传承了下去了。” 姜小年的脸色变了一下，垂眸说道：“太后恕罪，民女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民女曾经在民间生活了多年，知晓平民之苦，自然是希望能够有人为平民做主。” 太后嘴角勾起，无奈的说道：“你说到底也只是个孩子，不明白哀家的权力来自何处。罢了，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这桃花酿味道如何？” “入口甘甜，回味无穷。”萧婧笑道，“能够品尝到太后亲自酿的佳酿，是臣女的口福。” “喜欢就好。”太后微微的笑了笑，“哀家今日让你也过来一趟，还有一件喜事要同你说，你今年也有十七了吧，该指人家了吧，哀家倒是觉得有一人还不错。” 第222－223章（合章） 第两百二十二章 太后的陷阱 萧婧闻言，脸色大变，急忙起身拒绝道：“太后看中的人自然是极好的，民女若是不满意倒真是不知好歹了。但是太后的好意，臣女只能够心领了，不瞒太后，臣女已经有了心上人了。” “哦？还有这种事情？”太后眼底一冷，笑意更深，“不知道什么人能够得到婧儿你的芳心？” “他……是臣女单相思，他并不喜欢臣女。” 萧婧想了一下说道，“但是臣女并没有放弃，在心里发过誓，这辈子非他不嫁。金城所致金石为开，民女相信总有一日他会接受民女的。” “既然如此，哀家也不强人所难了。” 太后微微抬起下巴，“宴会快要开始了，你们也去参加吧。” “多谢太后，臣女告退。” “民女也告退了。” 姜小年刚起身，忽的觉得天旋地转一般，脚步也变得很沉重，她看向了萧婧，萧婧亦是脚步虚浮了起来。 “怎么这么晕啊？”萧婧扶着额头跌坐回了椅子上。 “想必你们是不胜酒力。” 太后淡淡的说道，“来人啊，扶两位小姐下去休息吧。” 什么不胜酒力？这桃花酿算是果酒，并不是烈酒，何况她们两人并未多饮。 这酒有问题！ 姜小年不敢置信的看向了，没有想到太后会在酒里面动手脚，太后到底想要做什么！ “家人们还在等着我们呢，臣女还是先去跟家人汇合，不就叨扰太后了。” 萧婧忍着身体的不适，拉住了姜小年的手腕，“安安，我们走。” 只是两人还没有走几步就被太后宫里面的宫女分开扶住，然后送去了房间休息。 姜小年被两个宫女送到了床上。 “柳小姐就在此好好的休息片刻吧，奴婢就在外面候着，有什么需要唤奴婢一声就好。” 说着两人退了出去。 姜小年脑袋沉沉的躺在床上，也不知道萧姐姐现在的情况如何了。 眼下情况不明，不能够睡过去，她虽然尽量想让自己保持清醒，但是眼皮子仍然越来越重。 就在这个时候，她想起了身上还有五哥给她的蛊虫，被这个蛊虫咬重，全身剧痛难忍，原本是给她用来防身之用的。 姜小年放出了蛊虫，让其咬了自己一口，顿时一股钻心的疼痛袭来，让她几乎满头大汗，好在也清醒了过来，眼皮子不再发沉了。 “来人啊，我的肚子好疼啊，有没有人啊！”姜小年躺在床上捂着肚子喊道。 屋外守着的两个宫女听到了里面的动静，急忙入内查看，只见姜小年脸色发白额头都是冷汗不像是装的。 “柳小姐，你没事吧？”两人急忙上前询问。 姜小年趁着两人不备的时候，将两人打晕了，又换上了其中一人的衣服，悄然跑了出去。 好在今日百花宴，宫中繁忙，便是太后宫里面的宫人也借调了不少去了，倒是给了姜小年方便。 也不知道萧姐姐被带去了什么地方，姜小年悄悄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寻找着萧婧的踪迹，只见着前方来了人影，急忙躲在了灌木丛后面。 “嬷嬷，这行得通吗？我听闻那萧家大小姐性格极为刚烈，我若是用强，她醒来之后要与我同归于尽怎么办？萧家人也不会放过我的。” “你放心好了，此事之后你们生米煮成熟饭，太后自会为你们赐婚，有太后懿旨，他们也会顾念着萧家小姐的名声，岂会为难你？如今箭在弦上，你若是反悔，好好想想要怎么跟太后交代吧。” 男人没有再多说什么，紧跟在了宫女的背后。 姜小年捂住了嘴巴，原来太后竟然打着这主意，赐婚不成就想要玷污萧姐姐的清白，逼萧姐姐就范。堂堂太后，竟然用如此下作的手段，看来近来的不断失利，让太后已经不择手段的想要拉拢其他世家了。 她一个人形单力薄，这里是太后寝宫，她救不了萧姐姐，还可能被灭口，眼下只能够先出去找哥哥们商量办法了。 等他们走远之后，姜小年从灌木丛中钻了出来，寻着上回子来凤藻宫时候的记忆，跑了出去。 只是她并不熟悉皇宫的地形，更不知道宴会举办的地方在什么，这皇宫又大的跟个迷宫似的，她只能够似一只无头苍蝇一般乱窜。 “你的皮肤这么好，跟剥了壳的鸡蛋一般，你平日里面是怎么保养的？” “公子说笑了，我平日里面不曾保养过。” “那就是天生丽质了。” 就在姜小年毫无章法的找路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两人调情的声音，那男人的声音颇为熟悉，她心中一喜，急忙几步上前绕到了假山后面，试探性的唤道：“可是萧二哥？” “什么人！”萧恒惊了一下，转过头来问道，同时一个宫女模样打扮的女子急匆匆的离开了。 “萧二哥，是我！”姜小年上前了几步。 萧恒警惕的神色放松了下来，浅笑道：“原来是你啊！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我妹妹呢，不是跟你在一块儿？宴会的方向不在这边，你可是迷路了？我送你去宴会场吧。” 他说着注意到了姜小年的脸色不对劲，皱眉上前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 姜小年一把抓住了萧恒的手臂：“萧二哥，萧姐姐出事了，快去救她！” 萧恒的脸色一下子严肃了起来：“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说！” 姜小年将凤藻宫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萧恒。 “混账！谁敢动我妹妹！”萧恒闻言，脸色大变，大步流星就往凤藻宫赶了过去。 姜小年急忙拉住了他的袖子：“那里是太后的寝宫，这般贸然过去，太后定然不会承认，咱们是见不到萧姐姐的，须得想个其他的法子。” 萧恒也冷静了下来，这里是皇宫，他若是硬闯，不但救不了妹妹，可以被当成刺客处理掉，到时候就连萧家也会受到牵连的。 姜小年的眸子转了一下：“我有个冒险的法子，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救萧姐姐再说。” “你有什么法子，快说！” 第两百二十三章 脱险 凤藻宫。 “走水了！” “快来人啊，救火！” 凤藻宫的一处偏方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势很大，顿时黑烟滚滚，所有人都有所惊动，前去救火了。 萧恒趁乱溜进了凤藻宫，顺着姜小年指的方向找到了萧婧所在的房间。 屋内，只见着萧婧手上拿着簪子对着她面前的男人，簪子带血，而她的肩膀处也渗出了血迹，显然是用簪子捅了自己，让自己保持清醒。 男人劝道：“你别冲动，先把簪子放下。这可不怪我，这是太后的意思，咱们也算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你何必如此呢？” “呸！我现在是浑身无力，不是你的对手，但是你敢过来一步，我杀不了你，但是我能够杀了我自己，你想想看，我若是死在太后这里，太后该怎么跟我萧家交代！”说着，她将簪子对准了自己纤细的脖子。 “妹妹不要冲动！”萧恒一脚将门踹开，随后又是一脚朝着屋内男人的胸口踹去，那男人猝不及防，中了这一记剜心脚，倒在地上捂着胸口叫了几声。 “二哥！”萧婧脸上一喜，“二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萧恒疾步上前扶住了妹妹的肩膀：“现在知道叫二哥了？咱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不行，还有安安。” “就是她去找的我，你放心，这一次太后的目标是你，她没事。” 萧恒说着，扶着萧婧往外走，刚出了房间就被凤藻宫的侍卫给围住了。 这个时候反抗没有任何意义，萧恒笑道：“大家有话好说，都别冲动啊，我要见太后！” 这时候太后身边的嬷嬷过来了，侍卫们让开了一条道，她几步上前冷冷的看了一眼萧恒：“原来是萧二公子啊，不知道萧二公子擅闯凤藻宫所谓何事？” “有人想要对我妹妹不轨，我前来救我家妹妹，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正经事？”萧恒问道。 “萧二公子说笑了，此处乃是凤藻宫，何人敢在这里胡作非为？” “那人现在还躺在里面呢！” “哦？什么人？”嬷嬷挑眉问道。 “就在地上……”萧恒回头看去，却见方才被他踹到在地的人现在已经消失不见了，“方才还在这里的！” “萧二公子！”嬷嬷的表情冷了下来，“容奴婢再提醒一句，这里是凤藻宫，不是萧二公子可以放肆的地方！” “那我妹妹现在是怎么回事？” “太后赏赐萧小姐她亲手酿的桃花酿，萧小姐不胜酒力，太后好心让其在凤藻宫休息。” 嬷嬷将萧婧打量了一下，“至于萧小姐身上的伤，奴婢实在是不知了，想必是伺候的奴婢不尽心，奴婢会好好教训他们的。” 萧恒还想要再争辩，萧婧握住了他的手臂，看着嬷嬷笑了笑：“我二哥看我许久没有去宴会场，有些着急，就找了过来，他也是担心我，故而忘记禀报太后了，还望太后恕罪。” 她苦笑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不小心摔了一跤，受了点伤，我得去处理一下伤势，劳烦嬷嬷跟太后转告一声。” “好。” “还有，我跟安安一起来的，自然要一起走。” “奴婢这就命人去请柳小姐。” “多谢嬷嬷。” 火自然就是姜小年放的，在她放了火之后，就溜回了原来的房间，将衣服换了回来之后，躺在床上装睡。 “你们两人怎么在这里睡下了？”前来请姜小年的宫女见到屋内伺候的两个宫女都躺在地上，不由得吃了一惊。 两个宫女醒来，急忙跪下请罪。 那宫女急忙查看，见姜小年还活着，方才松了口气，喝道：“你们两个，滚下去！” “是。” 那宫女随后从怀中取出了解药，放在了姜小年的鼻子下面。 姜小年幽幽的转醒了过来。 那宫女笑道：“柳小姐，百花宴快要开始了，萧小姐邀你一起过去呢！” “哦，好。” 姜小年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这酒劲儿挺大的，我睡了多久啊？” “没有多久，还来得及。” 姜小年来到了屋子外面，见着还有着火的方向还有黑烟冒气，惊讶的问道：“这是怎么了？可是走水了？” “柳小姐不必担心，火势已经控制了。” 走了一会儿，姜小年就见到了萧婧的身影，喊了一声之后，急忙上前去扶住了她的一只胳膊。 “你的肩膀怎么受伤了？没事吧？” 萧婧摇了摇头：“皮外伤而已，无碍。” 那宫女又命人拿来了一套干净的衣服，萧婧微微笑了笑：“多谢了。” 姜小年上前将衣服接过，三人离开了凤藻宫。 刚走出去不久，姜小年就再也忍不住，难受的叫了一声，半跪在了地上，额头的冷汗也忍不住的往下流。 “安安，你怎么了？”萧婧担忧的问道。 “别露出异样，咱们继续走。” 姜小年忍着痛站了起来，“萧二哥，我跟萧姐姐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你去找我五哥，让五哥来救我。” 萧恒咽了口唾沫，心中对于姜小年十分感激，点头说道：“好，我会快去快回的，你们等着我。” 萧婧带着姜小年去了一个比较隐蔽的屋子，姜小年忍着身体的剧痛为她将肩膀的伤势处理了一下。 “你可是用这种方式让自己保持清醒的？”姜小年问道，“他们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二哥来的及时，我没事。” 萧婧知晓那桃花酿的厉害，也知晓姜小年为了保持清醒救她必然是吃了苦头的，紧紧的抓住了小年的手，真诚的说道，“安安，谢谢你。” 萧恒的动作的确很快，没一会儿柳琮与裴琰川就跟他一起赶了过来，柳琮一见姜小年脸色惨白的模样，吓了一跳，急忙上前为她把脉：“你怎么被蛊虫咬了？” 姜小年苦笑了一下：“说来话长。” “先别说话了，我先为你解毒。” 柳琮从怀中取出了一枚药丸，喂给了姜小年，随后开始为她解毒。 裴琰川的一张脸冷得如同冰霜一般，冷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是太后，小年是为了救我。” 萧婧眼中含着泪花，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裴琰川握着长剑的手紧了一下，萧恒按住了他的肩膀：“你可别冲动，这里是皇宫。” “我知道。” 裴琰川冷着脸说道，“一国之太后，手段竟然如此下流，叹为观止。” 好在这蛊虫之毒并不难解，很快姜小年就恢复了过来。 “竟然将注意打到了萧小姐的身上，完全不将你们萧家放在眼中，这一次的事情不能够就这么算了。” 柳琮气呼呼的说道，“今日既然百官都在，定要叫太后给一个说法。” 第两百二十四章 百花宴 萧婧咬了咬唇：“我若是要发作，今日在太后的凤藻宫就闹了起来了，又何必忍气吞声的出来？” “你在顾念什么啊，那个时候不是正是时候吗？”柳琮不理解，“今日宫中人多，你若是闹了起来，太后必然是要给你一个说法的。” “她是太后，纵然能够给我一个说法，又能够如何？我还能杀了她？”萧婧挑了挑眉，“今日事情若是闹大了，我的名声受损是小，太后与萧家之间的平衡必然被打破，众人会以为发生如此之事之后，萧家必然站在皇上那一边，这与我们萧家一直选择中立的立场相违背了。再者，安安虽然是为了救我，但是在凤藻宫纵火却是事实，若是严查此事，安安少不得被责难。何况，当时我们没有注意到人已经跑了，没有证据，太后若是不承认，又能够如何？” “太后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故而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欺负人吧。”柳琮哼了一声，“你们啊，就是瞻前顾后的，这才会让人蹬鼻子上脸。” “太后今日能够让我们顺利的离开凤藻宫，想必也是因为今日百花宴，宫中人太多了，加上凤藻宫失火，更多的目光投了过来，她也不想因为此事闹大影响她的声誉。”姜小年说道，“如今看来，至少明面上，大家只能够装作无事发生了。” 萧婧抓了抓萧恒的袖子，又看了一眼众人：“眼下百花宴已经开始了，我们不去现场只怕说不过去，我们还是快去吧。” 几人赶去了宴会现场，只当做是无事发生。 “没事吧？”宇文璟问道，“小妹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已经没事了。”姜小年轻轻地摇了摇头，“没关系的，一切等今日宴会结束了之后再说。” 宴会很快就开始了，太后在小皇帝与皇后的陪伴之下姗姗来迟，众人起身行礼，太后说了几句之后，歌舞开始表演。 在这一片丝竹声中，长公主坐在御花园的秋千之上，身影看上去有些孤独。 苏莫为上前见过礼：“见过长公主。” “亏你还记得我是谁，回来这么些日子却也不来我的公主府见我。”长公主轻轻地笑了笑，“不过还是要恭喜你订婚了。” “多谢长公主。” 长公主斜斜的看着苏莫为，红唇轻勾：“你真的喜欢上了那个小姑娘吗？想要与她共度余生？” “长公主这是什么意思？她是我的未婚妻，是我未来的妻子，我自然是要与她共度余生的。” “呵呵。”长公主嘲讽的笑了笑，“那么我们不妨打个赌，你们两人是否能够走到最后。” 苏莫为皱起了眉头盯着长公主看了片刻方才问道：“公主这是什么意思？” “当年先皇后搞出的那些事情导致世家群起而攻之，你说这其中有没有苏家？她母亲作为先皇后的左膀右臂，此后也死的不明不白的，你觉得苏家有没有参与其中？” 苏莫为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他脑子里面回想起了父亲的话来，难道就是因为安安母亲之死与父亲有关，所以父亲才会提醒他吗？ “公主说这些话有什么证据吗？” “本宫的话你信还是不信，对于本宫来说都不重要，至于你们的结局如何，本宫也不是那么的关心，本宫只是好心提醒你一句罢了。如果你想要跟她共度余生，那么最好祈祷她永远不会知晓当年发生的事情。” 就在长公主话音落下的时候，宴会的方向忽然传开了混乱的声音，随后便是见着有大批的侍卫朝着宴会场方向而去，嘴里面喊着“抓刺客。” “有刺客！”苏莫为惊了一下，想到姜小年还在宴会场，急忙赶了过去。 长公主倒是不慌不忙的看了一眼宴会场的方向，看来今晚上有好戏看了。 等到苏莫为赶回了宴会场的时候，刺客已经伏诛了，一个太监倒在了血泊之中，他的目标是太后，再即将得手的时候被太后身边伺候的宫女识破，危急时刻王诗文挺身而出，护在了太后的身前，而她却被刺客刺中了肩膀，血流不止。 刺客被太后身边的宫女击杀，太后面色大变，急忙命柳琮前来为王诗文医治，皇后跪地请罪，小皇帝训斥了皇后几句之后，开始为她求情。 “罢了，今日宴会虽然是你安排的，但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刺杀这种事情你也预想不到，你起来吧。好好的查一下这刺客，怕其在宫中还有同党。”太后冷然说道，随后又一脸慈祥的看向了倒地的王诗文，“疼吗？好孩子，你今日救了哀家，你可有什么愿望，哀家定然允你。” 王诗文楚楚可怜的看着太后：“太后，臣女一直心悦陛下，希望太后能够成全我们。” “好。”太后握住了王诗文的手，“哀家成全你们便是，自今日起，你便是这宫里的皇贵妃！” 小皇帝脸色不明，皇后的脸色僵硬了一下，她随即很快反应了过来：“恭喜陛下，恭喜妹妹！这自是一桩喜事，臣妾多了一位姐妹，日后也有个解闷儿的人了。陛下与妹妹两情相悦，且妹妹的身份尊贵，这册封仪式一定要隆重，今夜是臣妾失误才让妹妹受伤了，太后便将妹妹的册封仪式交给臣妾负责吧，臣妾定然会办得妥帖，不会让陛下与妹妹留下任何遗憾的。” 太后点了点头：“好，就依了皇后所言吧。” 柳琮默然为王诗文将伤口包扎好了，这伤口的角度与深度，搞不好是一场自导自演呢。 就在所有人以为刺杀事件以王诗文获封贵妃为结局的时候，太后忽的吐了口黑色的血水出来了，随即晕倒在地。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急忙围了上去。 “母后！”小皇帝率先过去将太后护在了怀中，“柳神医，快来救救母后！” 柳琮又移到了太后的身边，为她把脉，脸色突然变得十分沉重。 “用量之大，毒性至毒，见血封喉，根本没有打算给人留下性命的。”柳琮说道，“陛下，太后已然没有任何的生机，臣无能为力。” 第两百二十五章 遇刺 “混账！你乃是神医，怎么可能无能为力！朕要你必须救活太后，要不然朕要你的命！”小皇帝震怒。 柳琮耸了耸肩：“臣的确是大夫，但是臣不是神仙，太后的确是已经没了脉搏，陛下要杀就杀吧，臣的确是做不到。” 皇后又急忙命人去将御医请了来。 下面的百官只看到了太后倒下，并不知晓上面到底发生了什么，眼下已经开始议论纷纷了。 “萧姐姐，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刺客不是已经被拿下了吗？”姜小年问道。 萧婧也颇为紧张的盯着上方：“谁知道呢。” 姜小年靠近了萧婧一些，小声的问道：“你上次跟我说百花宴会发生大事，难道就是这个事情吗？” “我怎么可能知道有刺客的事情，我指的是王诗文或许会在百花宴入宫，但是没有想到会是以这种方式。” 御医匆匆前来，把脉之后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得出了跟柳琮一样的结论。 小皇帝终于接受了现世，大哭了起来，下面的百官这才之后太后薨了，顿时都跟着大哭了起来。 太后遇刺，兹事体大，小皇帝下令，关闭宫门，所有人都不许出宫，务必要将凶手找出来，一时之间人心惶惶，不确定谁才是这一次事件的凶手，更不确定太后遇刺的事情会不会牵连到自己的身上。 宇文璟他们找到了姜小年，萧婧也担心萧家人，将姜小年交到了她的兄长们的手上之后，急忙去与萧家人汇合。 “四哥呢？” “被陛下叫了过去。”宇文璟说道。 “你们觉得这一次刺杀到底是谁指使的？”姜小年压低了声音，“幕后凶手会不会是皇帝啊？” 皇帝与太后夺权到了白热化的地步，加上这一次的百花宴是皇后准备的，他们安排这一切非常的顺手。 “只能够说有这个可能，只是这皇后之中太后的耳目也众多，皇后想要悄无声息的下毒，难度很大。但是太后中毒的时机很巧，今日几乎百官及其家眷都在宫中，纵然对太后的死有什么异议，但是谁敢说什么呢？”宇文璟说道，“咱们大夏的天变了。” 姜小年他们被困在了宫中三天三天，太后的死引起了轩然大波，为了查清楚真相，死了一批又一批的人，最终查到了御膳房的主厨身上，他在被抓之前，服毒自尽了。 而之前依附于太后的贵族与官员们则是被小皇帝喊去单独说话，无人知晓他们都谈了些什么，但是之后大家对于太后的死都没有什么异议了，包括王家。 太后与小皇帝的夺权纷争以这样的方式落幕，此后大夏的实权都掌握在了小皇帝一人之手。 “苏大哥，这两日你都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样子，可是在担心苏家会受到此次事件的影响？”姜小年问道。 苏莫为摇了摇头：“非也，苏家一直中立，其实不管是太后还是皇帝掌权，对于苏家的影响都不大。” “那你在担心什么事情？” 苏莫为深深的看着姜小年，他以前只是将小年当做是妹妹，一个必须要好好呵护的妹妹，所谓的未婚夫的身份，他并不放在心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妹妹不再仅仅是妹妹，他无比在意名分，他希望他们的订婚是真的，他希望她能够成为他未来的妻子，他更希望在小年的心中，他也不再只是哥哥。 “安安，你对我是什么看法？”苏莫为问道。 “嗯？”姜小年轻轻地歪着头，不解。 “是哥哥还是未婚夫？”苏莫为追问道，“我不想再等什么三年之期了，我想现在就成为你的未婚夫，你心里面真实的未婚夫，你懂我的意思吗？” 苏莫为目光灼灼，满含期待与紧张。 姜小年看着他的眼睛咽了口唾沫，不由得心跳加速，她曾自卑过，觉得自己配不上他，更是觉得遗憾，没有能够成为更好的自己，他们虽然订婚，但是她心里面却也记着他们的三年之约，时刻提醒自己，他们的订婚是不真实的，只是演戏。 “苏大哥。”姜小年轻轻地的笑了一下，“你就是我的未婚夫啊。” 苏莫为的眼神一下子就亮了，他一把抓住了姜小年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笑道：“你可知道我在等你答案的这几秒心跳的有多快？” 顿了顿，他又道：“早知道会这样，我后悔了。” 姜小年一下子紧张了：“你后悔什么了？” “早知道会太原的时候我们不是订婚而是直接成婚就好了，太后薨了，国丧得三年，咱们至少再等三年才能够成婚呢。” “安安才多大啊，你这个畜生就想要娶她了，给我等着吧！”柳琮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了柱子旁，将手上吃剩下的半颗苹果不爽的扔向了苏莫为。 苏莫为歪头躲开，笑道：“这事儿可由不得你。” 柳琮看了一眼姜小年，叹了口气：“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 第三天傍晚的时候，宫门打开了，大家可以回家了。 顾浅意亲自前来接姜小年他们回去。 “四哥，这件事情已经落下了帷幕了吗？”姜小年问道。 顾浅意点了点头。 “可你看上去忧心忡忡的样子。”姜小年说道，“或许事态的发展并不好是吗？” 顾浅意叹了口气：“回去再说吧。” 他一直想要帮着皇帝将权柄从太后的手上收回，带着那些有真才实学的寒门学子，真正为这个国家，为百姓做一些实事儿，但是现世往往是残酷的，太后纵容贵族欺压百姓，他以为皇帝会有所不同，现实是皇帝为了权力，更甚。 这几日，他为了让原来依附于太后的世家贵族能够转而支持他，给于他们很多的优待与利益，在这么庞大的利益面前，没有人还能够坚持自己原来的立场的。 皇帝可以稳坐皇位，可怜下面的百姓的日子只怕要更加的艰难了。 顾浅意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无力感，自皇帝弄出个议罪银之后，他不断地劝说皇帝放弃这个想法，却遭到训斥，与皇帝之间早已经不似从前的亲密了。 “四哥，下毒的人真的只是一个御膳房的主厨吗？”回去的马车上，姜小年好奇的问道。 第两百二十六章 捐款 “大家只是需要一个真相，至于真相到底是什么，还重要吗？”顾浅意讽刺的一笑。 “可是我好奇啊。”姜小年问道，“以太后对于皇宫的掌控，怎么会让人有下毒的机会呢？所以幕后之人到底是谁？是陛下谋划的一切吗？” “的确是陛下策划的一切，下毒之人是王诗文。”顾浅意淡淡的说道，陛下谋划了今晚这么重要的事情，他竟然毫不知情，不知道陛下是不是已经不再信任他了。 “王诗文，竟然是她，她不是还舍身救了太后的吗？”柳琮惊讶的问道。 苏莫为勾唇一笑：“正因为王诗文的舍身相护，所以才能够让太后对她毫无防备之心，事后也不会有人怀疑到她的身上，天时地利人和，陛下将一切都掌握的很精准。” 姜小年这一次也是深刻的体会了天家的无情，在皇权争斗当中，当真是一点亲情都没有。 本以为权力的过度会是一场腥风血雨，但是却以这样的方式平稳了下来，或许这也是小皇帝的手段吧。 只是小皇帝掌权之后，寒门学子期待的公平并没有到来，贵族已然是高高在上的贵族，朝廷还是原来那个朝廷。 入夏之后，又发生了一件大事，先是暴雨下了数日，而后黄河泛滥，淹没了无数的良田，造成了无数的百姓流浪，顾浅意在知晓了此事之后，立即草拟了一份赈灾流程。 皇帝召集了几个大臣商议赈灾的事情，中心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国库空虚，根本没有银子赈灾，希望大家能够想想办法。 顾浅意提议希望各个世家大族能够捐出一些银子，现行安置接济一些百姓再说，却遭到了一致反对，争议了许久也没有得出一个满意的解决方案来。 接下来的时间，顾浅意夙兴夜寐的筹谋这件事情，希望能够让皇帝改变心意，也希望能够让贵族世家出血。 姜小年见四哥为了银子的事情如此发愁，也想要做些什么事情，她将自己手上的银子全部捐出做赈灾之用，但是还远远不够，她想了一下，希望能够举办一个慈善捐款，但是她人微言轻，京中的那些贵妇小姐们根本不会搭理她。 她先是找到了萧婧商议了一番，萧婧也同情那些灾民，对于她的提议表示赞同，但是她们两人的分量还是不够，于是两人又一起找到了齐王妃，希望此事能够由齐王妃发起。 两人做好了失望的准备，毕竟齐王妃很少参与到这些事情里面，但是这一次她却答应了下来，主动承办起了这个宴会来。 只是以什么名义举办宴会是个难题，毕竟太后刚刚去世，这个时候大宴嘉宾，始终不妥。 姜小年想了一下，就以悼念太后的名义，如此便不用铺张，还能够节省一些。 以齐王妃的身份弄这个宴会，还是有些奇怪的，好在这一日前来捧场的贵妇小姐们还是不少，姜小年与萧婧也在受邀之列。 既然是怀念太后，众人齐聚自然是要说起太后的品德与功绩，说到动情的地方，还得潸然泪下才是。 聊了一会儿太后之后，有人将话题引到了黄河水患上面，说起了如今灾民的惨状，勾起了大家的同情心。 齐王妃擦了擦眼泪说道：“我想着若是太后还在的话，看着这么多的百姓颠沛流离定然也会十分痛心，想要为百姓们做些什么吧，我等之前受到太后不少的照顾，也应该做些什么，让太后在九泉之下也不留遗憾才是。如今朝廷想要赈灾，但是国库空虚，我想着我们或许可以略尽绵薄之力，我愿意捐出八千两两白银，做赈灾之用，你们全看心意。” 这话一出，聪明的已经看出来齐王妃的意图了，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姜小年站了起来，紧接着接话道：“去年冬日，接连的旱灾与雪灾，也是让无数的百姓逃离家乡，只为求一条活路，但是逃荒之路何其的难。而我也是逃荒路上的一人，这一路我看到了太多凄惨的事情了。” 姜小年将自己在逃荒路上的见闻说了一些，引得一些同情心较重的人泪水练练。 萧婧说道：“天灾虽无情，但是面对同胞，我们不能够无义，我萧家愿意捐出一万两。” 几个与萧婧关系好的小姐立即跟了上来，纷纷表示愿意捐款。 气氛都已经被烘托到这里了，本来愿意捐款的人捐的更多了，不愿意捐款的人也不好意思不开口。 最后一场宴会下来，募集到了十几万白银，姜小年赶紧将这个消息告诉了顾浅意，顾浅意也是十分高兴，这些银子足够解燃眉之急了。 不只是姜小年在为了赈灾的事情努力，宇文璟联合了不少的商户捐出了不少的赈灾物资。 顾浅意想要亲赴灾区赈灾，但是小皇帝却将他留在了京城，一来是现在京城还未完全太平，有些事情的平衡还需要顾浅意去做，再来秋闱将近，此事也需要他主持。 因为募捐的事情，姜小年心中对于齐王妃十分感激，这些日子时常前去齐王府陪她说说话。 这一日，她陪了齐王妃一会儿，准备离开的时候，在齐王府外看到了大长公主的马车，急忙问道：“可是大长公主来了？” “是的。” 姜小年已经有些日子没有见到大长公主了，她因着在外云游，就连太后的葬礼都错过了，如今回京，想必也是因为太后去世的事情。 “我许久不见大长公主，今日既然有这个机会，也该跟她请安才是。”姜小年看向了齐王府的下人说道，“大长公主现在在哪儿？” “咱们王爷今儿正好也在家，大长公主应当是去找王爷说话了，王爷此刻应当在钓鱼。” “好，麻烦带一下路。” 姜小年在下人的带领之下来到了湖边，隐隐有声音传来。 “安安是个好孩子，很有她母亲的风范，心怀慈悲之心。”大长公主幽幽的说道，“看着她现在这么大了，要是她母亲知晓了，应该觉得很欣慰吧。我也会想，如果当年她没有被绑走，在她母亲身边长大，由她母亲亲自教导，现在她会是什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