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云儿》 第1章 少爷又晕了 民国初年。 江南有一个村镇叫碧山镇,那里住了几户大户人家。其中有一家姓沈,先祖曾经在朝廷为官,因为官运不济,已经是几代经商。现在时逢乱世,更是不愿过问政治。 这沈家很是富有:有当地最大的房子,有当地最大的花园。单是家里的佣工就近百人。 老爷沈雅儒已经过了三十五岁,长得那是风流倜傥,俊逸非凡。夫人王氏茹凤,更是个千里挑一的美人。这沈家,可以说是家大业大,可就是子女不多。 王氏只生了一个儿子,叫沈挚风。这孩子从小聪明,非常招人疼爱,只是生来就像有什么病,怎么治也治不好,总是病怏怏的。 沈雅儒为了给儿子治病,真可谓是跑遍大江南北,四处造访名医,可都是治标不治本,总是开始有效果。过不多久,孩子又是面色苍白,有气无力了。 这一天,沈雅儒和夫人又在为孩子的事焦头烂额。特别是沈夫人,她一直有些话想对丈夫说,可都怕丈夫生气而不敢说,可儿子似乎越来越严重了,沈夫人还是决定把自己的想法跟沈雅儒谈一谈。 沈夫人看了沈雅儒一眼,低下头试探着说: “老爷,你看风儿这病……你还年轻,你是不是再娶一房,给你——” “夫人,我要纳妾,还需要等到今天吗?风儿是我们的骨肉,无论如何,我都要治好他,哪怕是倾尽沈家所有的家产!”沈雅儒直接打断夫人的话,他现在一门心思就是要治好儿子的病,其他的,除了生意,他根本就不分神去想。 “老爷,都是我不好,我真恨自己,为什么不再给你生个儿子?”沈夫人说着,用手帕掩面抽泣。为了儿子的病,她常常都是泪眼婆娑。 “夫人,你还说那些干什么呢?现在,我们是要尽一切努力让我们的风儿好起来。”沈雅儒安抚着自己的夫人,他是心疼夫人的,夫人为了儿子,长期夜不能寐,长期以泪洗面。 “老爷!老爷!太太!不好了,不好了,少爷又晕过去了!”从客厅传来丫环小玫响亮的惊呼声。小玫是个大嗓门,少爷一有什么事,总是最先听到她的大喊大叫声。 沈雅儒和沈夫人急忙从房中跑出来,向儿子的房间跑去。 沈夫人跑到儿子的房间,泪水夺眶而出。只见她十二岁的儿子面色惨白,奄奄一息的瘫在椅子上,双眼紧闭。 沈夫人带着哭腔呼唤着:“风儿,风儿!”她跪在地上,一把搂着儿子的头,任凭泪水滴落在儿子的脸上。 沈雅儒也是泪水涔涔,他抹了一把泪,哽咽地吩咐:“小玫,快去叫杜大夫!” “好的,老爷!”小玫正要出去,门口的奶妈却却喊起来。 “今早起来,我见少爷不大对劲,就让人去请杜大夫了。现在,杜大夫已经来了,正等在外面,老爷!”奶妈也是泪流满面,她可是成天看着少爷。 屋子里围着很多丫鬟,大家都为少爷着急。听说杜大夫来了,赶紧给杜大夫让出一条路。 杜大夫三十来岁,穿着长衫,提着药箱,从门外大步地走了进来。他是碧山镇仅有的西医,他曾留学德国,他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看着斯文秀气。他放下药箱,麻利地跟少爷打了针,配了西药,交代了药的剂量和次数,就摇着头告辞了! “杜大夫,我送你!”沈雅儒跟着杜大夫出了房间门。 “沈老爷,你别送了!”杜大夫说,“沈少爷的病,我是无能为力了。我给他配的药,也只是让他能够醒过来而已!你还是带他去大城市看看吧!” “杜大夫,你费心了!谢谢你!”沈雅儒知道,杜大夫这是拒绝再来给儿子看病了。 也是,一个留学归来的西医,曾经在大上海就身价百倍的人,如今治一个小孩就治不好,还不知道病因,他的内心得遭受多少个万点打击啊?他这是回碧山镇躲避战乱来了,等战乱结束后,他还得去大城市,只是现在,他还有信心去大城市的大医院当主治大夫吗? “杜大夫慢走!”沈老爷拱手相送。 “留步!”杜大夫出了沈家大门,坐上管家的马车走了。沈家请大夫,都是包接包送的! 沈雅儒望着杜大夫离去的方向,叹了两声气,转头往儿子的房间方向走去。 第2章 沈少爷的病 沈雅儒刚回到房间,就看见丫环小玫跳起来叫道:“少爷醒了,少爷醒了!” 沈夫人抑制住哭声,用泪眼望着自己的娇儿。 沈挚风急忙用袖子为母亲拭去泪水,虚弱地说:“娘,对不起,风儿又让你担心难过了!” “风儿,你醒了就好!娘是多么希望,生病的是娘不是你呀!风儿,风儿!” 沈夫人紧紧地抱住儿子,似乎儿子这一次醒来是多么的不容易,似乎每一次和儿子的拥抱都是那么的弥足珍贵,似乎每一次儿子的醒来也都是最后一次一样! “娘!”沈挚风用脸贴着母亲的脸。 “风儿!”沈夫人抱着儿子,母子俩拥在一起抽噎着。 沈雅儒走过来,一手揽着儿子,一手揽着妻子,他可是什么都不怕的男子汉,但他此刻却怕了,怕失去他的爱子。他在心里祈祷:希望上苍把给孩子的苦难都转移给他,他愿为儿子代受一切病痛,一切苦难! 第二天,沈夫人带着贴身丫环青藤离开喧闹的街镇,来到碧山镇最有名的寺庙里为爱子求签祈福。 沈夫人烧完香,跪在蒲团上虔诚地磕了三个响头,再虔诚地摇了一签,只见签上写道“劫难重重俱往矣,喜事桩桩因云依”。 沈夫人有些弄不明白,急忙拿着签去找解签的大师。 “大师 您帮我看看这签文是什么意思?” 大师对沈夫人深施一礼,说:“女施主,这可是上上签呀!不知女施主为何人所求?” “犬子!”沈夫人听说是上上签,心里好高兴。 旁边的青藤听说是上上签,也为少爷高兴。这少爷的病啊,把他们夫人折腾惨了,常年吃不好睡不着的!希望老天爷开眼,让少爷好起来,让夫人好起来! “女施主,贵公子从此会脱离劫难,脱离苦海了!”大师说完又施了一礼。 “大师,这后面一句该怎么理解?”沈夫人心里很高兴,她想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看今后到底该怎么做? “阿弥陀佛!女施主,天机不可泄露!善哉!善哉!”大师说罢就离去了。 “喜事桩桩因云依,云,什么云啊?乌云还是白云?是说风儿会在有乌云或有白云的时候好起来吗?不对呀,风儿出生十多年了,哪一年没有乌云和白云呀?‘因云依,因云依’,‘依’是什么意思?唉,真想不透!”沈夫人望着大师离开的方向,陷入了沉思中。 青藤站在沈夫人旁边,见夫人似乎在思考问题,她一句话也不敢说,一个字也不敢问。 在回去的路上,沈夫人仍然在想签文的事,一句话也没有说。 丫环青藤也不敢多问,她生怕自己做错了事说错话,她生怕触动了夫人那为儿子痛心的弦儿,让夫人又伤心欲绝。她只是紧紧地跟在夫人旁边,默默地陪着夫人。 青藤,是八大丫环中最懂事、最乖巧的一个。她今年十六岁,是在八岁那年,被夫人从街上买回来的。夫人比较看重她,很想把她给老爷做小。无奈老爷只钟情于夫人一个。老爷让青藤心动也不敢行动。她劝自己:做好自己的本份才是她该做的。非分之想,最好别有!否则,自己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境,丫环也没得做了! 这沈家老爷雅儒,确实与其他男人不同。他只钟爱他的夫人,如果府上其他女人想引诱他,想投怀送抱,他说轻则撵出家门,重则打成残废。所以府上的女人无数,也没有谁敢去勾引这个刚过三十五岁的男主人。而这个男主人对府上的丫环也总是不屑一顾。 回到家,沈夫人把求签的事跟沈雅儒说了。 沈雅儒高兴地说:“好呀,夫人!看来,我们的风儿从此会好起来了!你看,这是今天一云游道士给风儿算的一卦,批文只有两句。” 沈夫人接过沈雅儒递过来的纸,念道:“‘姻缘自古天注定,一生须有云同行。’‘因云依’,‘云同行’,老爷,这是不是说我们的风儿要找一个姓‘云’的女孩为妻啊?” “夫人,别去着急,只要风儿能好起来,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沈雅儒也感到欣慰,他们家这是要拨开云雾见太阳了吗? 第3章 外出治病 天下的父母总是为儿女操碎了心!沈挚风少爷的病没有因上上签有任何好转。沈老爷和夫人刚有点宽慰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这该怎么办呢?病还是需要药来医,求佛求神或许只是求一份安慰而已! 这天,又来了一个云游的和尚,看上去是很有修行的那种高僧。沈老爷把他请进家门招待后,向那个和尚谈起了爱子的病情。 高僧见了沈挚风少爷,眼前一亮,随即施了一礼:“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小施主与我佛有缘,如果和我云游四海,三五年后,病自当痊愈。” 沈家的下一代就沈挚风这一棵独苗,老爷和夫人怎么会舍得让儿子出家?不到万不得已,他们是不会让儿子出家的。当然,若必须在出家和活着来做选择,他们是宁愿儿子活着的。可不到最后一刻,他们不会做那种选择的。 沈雅儒只有客气地送走了那个云游高僧,那个云游高僧表示很遗憾。 过了几天,一算命的路过碧山镇,也被沈雅儒请进了家门,给沈挚风少爷算了一算,算命先生算的和沈夫人求的签、沈老爷请的道士说的差不多。 只是算命先生临走时说了一句“如要少爷好,喜事需进门。” 算命先生走了,王茹凤跟沈雅儒又讨论起来。 “喜事进门?风儿才十二岁,难道就给他娶妻吗?”沈雅儒问夫人,“娶妻是不是太早了些?” 沈夫人说:“那有什么其他法子?就给风儿娶一门亲吧!古人十二三岁娶妻不是很多吗?只是要在这镇上找姓云的姑娘,不知道好不好找?” “夫人,穷人家的也不怕,只要姓云就行!这么大个镇,应该找得到姓云的吧?”沈雅儒也别无他法,为了儿子能好起来,他们已经顾不得其他了。目前,有什么能比他们的儿子活着重要呢? 几天后,沈雅儒找来管家王城。 “王城,这镇上找到了姓云的吗?”沈雅儒可是让王城挨家挨户查找姓云的姑娘。 “老爷,家家户户都查了,一户也没有!”王城说,“几天以来,我们把碧山镇都走完了!”。 “没有?偌大一个镇竟然找不到姓云的?天哪!真的是天要绝我吗?”沈雅儒从心底深处感到一股绝望。 王城悄悄地退下了! 沈雅儒来到沈家祖宗祠堂,他虔诚地跪下,凄然地流着泪,他悲哀地对着祖先的牌位,悲凄地诉说着: “沈家的列祖列宗啊,雅儒从未做过什么亏心事啊,为什么要我得儿如此?难道我沈家就该在这一代绝后吗?我不甘心,不甘心啊!祖宗啊,您们告诉雅儒,雅儒到底做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祖宗啊,雅儒该怎么办?怎么办……” 王茹凤赶来,跪在了老爷的旁边,她泪如雨下,心痛如割!她觉得自己罪孽深重,生了一个不健康的儿子,她觉得自己对不起沈家的祖宗八代,跪在那里不停地给那些牌位磕头。 “夫人,你别这样,这不是你的错!”沈雅儒阻止着太太,掏出手帕给夫人的额头擦血。 “对不起,老爷,对不起!”王茹凤泪如雨下,跪在地上哭得几乎背气。 “夫人,我明天就带着风儿去上海,上海治不好,我再带着他去北京。夫人,别灰心,风儿一定会好起来的!”沈雅儒既是安慰妻子,又是安慰自己。 二人跪在祖宗牌位前许愿:希望列祖列宗保护他们的风儿好起来! 晚上,沈雅儒找来管家王城。 “王城,明天随我一起去上海,我们带风儿去上海看病!你今晚把该收拾的收拾好,该交代的交代一下,该做的准备准备好,天亮我们就出发!” “好的,老爷!”王城领命而去。 第二天临走时,沈雅儒对夫人说:“不治好风儿,我绝不放弃,我绝不甘心!就是跟老天爷争,我也一定要争到底!” 王茹凤只是哭着点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当她目送自己的爱子和丈夫远去,她的心说不出的悲哀。她不知道,这一次与爱子一别,到底还有没有相见之日? 沈雅儒携同儿子、管家,经过几天的颠簸,总算到了大上海。 沈雅儒带着儿子去看了西医,十天半月也不见好转。他很沮丧,也很绝望!可他想起自己临别的时候曾经对妻子说过的话,他鼓励自己:不能放弃,绝不能放弃! 沈雅儒决定离开上海,带着儿子和管家又去了北京。 在北京,沈雅儒带儿子看了西医,也看了中医。可病魔却始终缠着沈挚风,似乎就是不放过他。 夜深人静的时候,沈雅儒睡不着觉,常常望着天空落泪。可天上的星星依然眨着眼睛,月亮依然露着笑脸。没有谁知道他的心事,也没有谁懂他的悲哀,更没有谁懂他的惶惶无助和无奈挫败! 当时的北京是个军阀混乱的地方,沈雅儒见中医和西医对爱子的病都无能为力,大夫给他的感觉就是:养着吧,活一天算一天!听天由命! 沈雅儒想:既然要养着,还是回家去吧!那里至少清静安全,回去再想其他办法!他只祈求上苍,能让他的风儿健康,如普通人一样健康!希望他的风儿像一般孩子一样快快乐乐地长大! 第4章 回家途中 沈雅儒带着儿子,携同管家离开了喧闹的北京,坐火车先到上海,再辗转到无锡,然后坐着马车向家的方向行驶。 这天,天气晴朗,天上的太阳露着笑脸,天湛蓝湛蓝的,里面飘着几片薄薄的白云,相互交映,那颜色好看极了! 马车在官道上不疾不徐的行驶着。 沈雅儒为了不让儿子受累,她吩咐赶车的车夫尽量让马车平稳一些。 现在正值草长莺飞的二月天。 小少爷沈挚风看到马车外的粉红的桃花,洁白的梨花,柔软嫩绿的柳条,他心情特别好,人也精神了许多。 沈雅儒终于从儿子的脸上看到了从未有过的红润。他是多么渴望,多么渴望自己的儿子从今以后就健康起来,像别人家的孩子一样调皮、活泼…… 马车行到一座桥处,沈雅儒叫车夫停下来歇一会儿。沈雅儒问儿子:“风儿,累吗?” 沈挚风摇摇头,说:“爹,我想去桥上看看!” 沈雅儒怕这早春的风让儿子感染风寒,他儿子实在是伤不起啊! “风儿,外面有些冷,当心风——”沈雅儒的话被儿子打断,他不想有任何节外生枝,只想平平安安早些回到家。 “爹,我是风儿,风怎么会吹风儿呢?”沈挚风向着父亲笑了一下,他也偶尔调皮。他说完,自己扒着马车,慢慢下去了。 沈雅儒急忙从另一边下了马车,去追沈挚风。 管家王城也赶紧拿了少爷的小披风,跳下马车,小跑着跟了过去。 沈挚风来到桥上,望着蓝天,高举着双臂,望向远方,“啊啊”地大吼了起来。 沈雅儒吓慌了,以为儿子怎么了?他着急地问:“风儿,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爹,我没事,我觉得有什么东西塞在我的胸腔里,堵得我很不舒服。我放声大吼,就想把堵着那个东西给吼出来!”沈挚风略微有些喘气,他头转向一边,不让父亲看见自己虚弱的样子。 “风儿,快进马车,这儿风很大!”沈雅儒知道,儿子能一口气说这么长的话,一定是在强行坚持。他担心儿子,怕他晕倒在这路上。这出去的二十来天,儿子就晕倒了三次。 “爹,我——吼了两声,觉得——舒服了许多!”沈挚风看上去精神还好,只是有点儿小喘。 沈雅儒发现,儿子从今天早上起来到现在,说话已经比昨天好多了,昨天晚上还没有力气说话。今天整个人看上去神清气爽了许多,特别是现在,他站在桥上,沐浴在阳光春风里,分明就是个俊美的少年,哪里像一个病人?沈雅儒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以为自己看见了幻境! 沈雅儒再看,他儿子还是站在桥上,他看着儿子,想到了“阳光少年”这几个字。他好高兴,难道儿子一夜之间好了?有这种事吗? 突然,沈雅儒又担心起来:“这一切会不会是别人说的回光返照啊?老天哪,如果是那样,您不是叫我乐极生悲吗?” 沈雅儒想到“回光返照”,一下子惊慌起来,他拉着儿子就向马车走去,嘴里却说出另一番话:“风儿,我们快上马车,我们赶快回家,回家告诉你母亲,告诉她你好了,让她也高兴高兴!” “爹,你看河里的鱼,它们游来游去,好开心呀!爹,我好以后,你教我游泳,好吗?”沈挚风祈求地望着父亲,说这段话,他竟然一点儿也没有喘了。 “只要风儿好了,你要做什么,爹都答应你!”沈雅儒看见儿子的状态似乎越来越好,觉得事情很严重,他认为儿子的这些要求是反常的,他几乎认定儿子就是回光返照。 沈雅儒生怕儿子回不了家,因为他不相信儿子好了,许多医生都说无可奈何,只能保养,听天由命了,怎么会突然之间就好了呢?不可能,太不符合常理了! 就在这时,一片吵嚷声传来。 少年人总是想看点儿稀奇,沈挚风嚷着要去看。 “风儿,我们还是赶快回家吧!”沈雅儒说什么也无心管其他事,他只想带着风儿尽快回家。 “爹,我们去看看嘛!我原来都没有去看过稀奇!”沈挚风说得可怜兮兮的,还带着撒娇的语气! 沈雅儒本不想管闲事,可当他看见儿子那撒娇又小委屈的样子,他实在不忍心拒绝这或许是儿子的最后请求!他只要一想到儿子可能是回光返照,他就心如刀割。 沈雅儒望着儿子祈盼的目光,只有对管家说:“王城,你先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是,老爷!”王城领命而去。 沈雅儒拉着儿子回到马车里等消息。 第5章 路拾小姑娘 马车夫一直坐在位置上打瞌睡,他们赶车很累的,只要一有点儿空闲,就是抓紧时间睡觉。 一会儿,王城回来了。 王城说:“老爷,那边有两口子在为女儿吵架,男的要把女儿卖了,女的怎么也不同意!” “爹,我们去看看,去看看嘛!”沈挚风一听说有人要卖孩子,就想去看看稀奇,他请求着父亲。 这时,那一家人已经吵着向这边走过来。 男的拼命地要去拉躲在女的背后的小姑娘,只听女的哭着说:“我求你,你别卖她,别卖她,好不好?” 沈雅儒从马车里下来,走过去问:“你们要卖女儿吗?” 男的望了一眼沈雅儒,说:“是呀,关你什么事?” “孩子还这么小?是不是家里生活有问题?”沈雅儒只看到一眼那藏在身后的娇弱身影,对这家人充满了同情。 “老爷,你别信他,他是想卖了孩子,拿钱去嫖和赌!”女人怕沈老爷同情男人。 “贱货!”男的看上去满脸横肉,狠狠地甩给女人两耳光,龇牙咧嘴地说:“她又不是我闺女,在这样的乱世,我凭什么要养一个别人的闺女?” “不是你女儿?”沈雅儒不明白了,那这孩子哪来的?他们骗的还是捡的? “是的。”女的哀哀地说,“她是我从路上捡回来的!” “捡回来的?”沈雅儒转过去望了几眼躲在女人身后的小女孩,由于拖拖拉拉,小姑娘的头发有些乱,脸也脏兮兮的,但那灵慧的大眼睛已经告诉别人,她出生于不凡之家。 只见小姑娘一身紫衣,春风吹飘起她的裙摆,看上去好飘逸! 沈挚风也早已下了马车,她也看到了小女孩,看到了小女孩的紫衣,看到了小女孩的飘逸,他觉得小姑娘就像天边的一片美丽的云彩。蓦然,他脱口而出“紫云儿!” “紫云儿?”沈雅儒吃了一惊,儿子怎么喊出了这样的名字——紫云儿?他又望了望小姑娘,只见小姑娘依然怯怯地望着他。 沈雅儒对小姑娘说:“小姑娘,别怕!过来,伯伯问你话,好吗?”沈雅儒声音轻柔,生怕吓着这个可怜的孩子。 小姑娘觉得这个伯伯温和慈爱,慢慢地从女人背后走了出来,慢慢地走向沈雅儒。 沈挚风看着小姑娘走过来,他觉得,小姑娘就像一片紫色的云一样慢慢地飘了过来!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沈雅儒蹲下去,看着小姑娘轻声问。 小姑娘想了一会儿,摇摇头,用稚嫩的声音说:“我不知道!” “那你几岁了?”沈雅儒继续问。 “我不知道!”小姑娘一边摇头,一边回答。 “那你愿意跟伯伯走吗?”沈雅儒问得很温柔,生怕吓着了小姑娘。 小姑娘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对着沈雅儒轻轻地点了点头。 沈挚风走过去,拉着小姑娘的小手,对她说:“小妹妹,你别怕!” 小姑娘抬起头,对着沈挚风怯怯地笑了!她觉得,有了这位伯伯和大哥哥,她什么都不怕了。如果能跟伯伯和大哥哥在一起,那她一定什么都不怕了。她再次怯怯地冲着沈雅儒笑了,沈雅儒也给她鼓励的一笑。 “你想要这小丫头?”满脸横肉的男人问沈雅儒,眼睛盯着沈雅儒,就好像盯着金钱一样。他看着沈雅儒的穿着打扮和那一辆豪华的马车,他眼里有了贪婪的算计。 “对,你要多少钱?”沈老爷已经决定把这个孩子买下来带回家,他们沈家还养着那么多丫鬟佣工呢,多一个小姑娘也没有什么。 “一千两,外加她身上的玉佩!”满脸横肉的男人提着他的要求。 “玉佩?玉佩肯定是小姑娘父母留给她的器物,这不能给你!玉佩算两百两,行了吧?”沈雅儒认为,小姑娘随身戴的玉佩一定要留下来。乱世之中,玉佩可是今后亲人相认的凭证! “不行,五百两,一共一千五百两。成,你就把人带走,不成,你就少管闲事!我把她送到青楼,她可不只值一千五百两!”男人说着就要去拉小姑娘。 沈挚风望着父亲,急切地说:“爹,不能让他把小妹妹带走!” 沈雅儒望了望儿子,从怀中掏出银票,对满脸横肉的男人说:“行,这是银票,你自己去钱庄取!” 沈雅儒这次出门,可是带足了钱的,他曾经以为要一年半载才回家,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男人把银票看了又看,确定无伪后,才把银票放进怀里,再得意忘形地扬长而去。 第6章 小姑娘的名字 女人过来拉着小姑娘,说:“闺女,去伯伯家一定要好好的!你现在有了新家,他们一定会对你好的!” “你就放心吧,我们沈家一定不会亏待她的,会把她当亲女儿一样养大的!”沈雅儒决定,把这小姑娘当亲生的养。他相信,他太太王茹凤一定也愿意养着小姑娘的。 “谢谢老爷,这下我就放心了!”女人笑着对小姑娘说,“闺女,阿姨走了!” 小姑娘对着女人点着头。 女人走了,留给沈雅儒他们一个凌乱沮丧的背影! 沈雅儒父子俩高兴地牵着小姑娘回到马车里。 王城用毛巾把小姑娘的脸擦干净了。 小姑娘笑咪咪的,她觉得这位伯伯和大哥哥就像她的爹和哥哥一样。 沈雅儒把小姑娘抱在膝上,亲切地问:“小姑娘,你可以告诉伯伯,你原来住在什么地方吗?” 小姑娘眨了眨灵慧的大眼,说:“我不知道那儿的名字,那儿有好多人,有好多房子!” “小妹妹,你可以把你的玉佩给我看看吗?”沈挚风轻声地问,生怕吓到她。 小姑娘取下脖子上的玉佩,递给沈挚风,用娇嫩的声音说:“给,大哥哥!” 沈挚风接过,细细地观赏着,这玉佩绿得晶莹剔透,整块成心形,有小姑娘的手掌大。在那玉的中间刻有一个“云”字。 沈雅儒也看到了玉佩上的字,他想起妻子求的签,道士给儿子算的卦。“因云依”,“云同行”,这个孩子身上的玉佩,恰恰有一个“云”字,这就是他儿子风儿的缘吗? 这真是天意呀!沈雅儒想到这儿,仿佛看到了儿子灿烂的明天。他又看了看玉佩,这玉确实不是凡家之物!他从儿子手中拿过玉佩,翻到背面:天哪,竟然有“乾隆”两个字! 看来,这孩子确实不是平凡人家之女,这玉是一无价之宝啊!再看这孩子,虽仅五六岁,她所表现出来的气质是沈雅儒从未见过的。那小脸,就像是红玉和白玉组成的,白里透红还干净光亮!那脸型,就是完美的本身!这孩子,看着就机灵得很,像是一个发光的小精灵! 这小姑娘长大了,一定是个绝世佳人!沈雅儒想到这里又有点担心,他们家能罩住这仙女式的可人儿吗?唉,那就看儿子与她有没有那个缘了! 沈雅儒想着小姑娘的事,一时之间就忘了儿子还在病中,想那些是不是太远了些?他的风儿和这个云儿,八字能有一撇吗? 小姑娘靠着沈雅儒,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沈雅儒见儿子望着小姑娘,眼睛从没离开过。他轻声地问儿子:“风儿,你一见她叫她什么?” “紫云儿!爹,我叫她紫云儿!你看,她就像一片紫色的云靠着你!”沈挚风依然望着小姑娘熟睡的模样。 “好!风儿,反正她已不记得自己的名姓,她玉佩上又有一个‘云’字,今天又一袭紫衣,我们就叫她‘紫云儿’。紫云儿,这是个好名字!” 沈雅儒有些激动,声音说大了一点儿。他急忙轻拍着那小姑娘,生怕她被吵醒! 可小姑娘还是醒了,她的长睫毛动了几下,睁开大眼睛,问:“伯伯,你们在说什么呀?” “我们叫你‘紫云儿’,小妹妹,你喜欢这个名字吗?”沈挚风紧张地问,他生怕小姑娘不喜欢。 “紫——云——儿,紫云儿,好哦,我有名字了!”小姑娘歪着头念着自己的新名字。她好快乐,好开心!她向沈挚风伸出了双手。 沈挚风急忙伸出双手,抱过她,让她坐在自己的膝上。 “风儿,还是给我抱吧!”沈雅儒说,“你靠着歇会儿!” “爹,我不累!我们又不是走路,坐在马车里不累的!”沈挚风说,“况且,小紫云儿又不重!” 沈雅儒只有点点头,他的心里还是不放心,只有随时看着儿子,他还没有从“回光返照”的猜测中走出来! 小姑娘靠着沈挚风,一会儿,她笑着睡着了! 管家王城坐在车夫旁边,和车夫闲聊了几句,也坐在车里打起瞌睡来。 第7章 初到沈家 紫云儿一觉醒来,马车已在一扇大门前停下。沈雅儒刚把她从马车里抱出来,大门就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老妈子,一看见外面的人,就急忙回头大声欢叫着:“夫人,夫人!老爷和少爷回来了!” 一会儿,院子里面好多人都在喊“老爷和少爷回来了!老爷和少爷回来了!” 沈挚风牵着紫云儿刚走进院子,就听见一声温柔又激动的呼唤:“风儿!” “娘!”沈挚风牵着紫云儿向王茹凤跑去。 “风儿!”沈夫人激动地向儿子跑过去,在院子那棵高大的梧桐树下,娘儿俩相拥而哭,呼唤着彼此! “风儿,快让娘好好看看!”沈夫人松开儿子,用双手抚摸着儿子的头、脸,看了又看,然后又紧紧地搂住儿子的头。她在心里感谢上苍,终于还是让他们母子重逢了! 沈挚风擦干泪水,指了指身边在擦泪水的小姑娘,说:“娘,她叫紫云儿!” “紫云儿?紫云儿?”沈夫人重复叫着这个名字,想起了曾经求的上上签,难道这个小姑娘就是他们一直在为风儿苦苦寻找的云吗?那是不是代表着,她的风儿从此就能脱离病痛了呢? 紫云儿用灵慧美丽的大眼望着王茹凤。 沈夫人也看着紫云儿,她望着娇美的小姑娘,心里涌现出一种强烈的冲动,她想冲上去抱着她,甚至是抱着她跳舞!跳舞,天哪,这是她好多年想都不曾想的事,怎么见到这个小紫云儿,她就想到了“跳舞”这两个字呢?这小姑娘,她有让人忘记其他的魔力吗? 沈夫人擦干泪,温柔地望着小姑娘,伸出双手,微笑地说:“来,紫云儿,小紫云儿,来我抱抱,好吗?” 紫云儿觉得这个阿姨的声音好好听,她觉得这个阿姨也好好看,还觉得这个阿姨好亲切。她跑向王茹凤,一点儿也没有迟疑。 沈夫人蹲下去抱着紫云儿,一股淡淡的幽香扑入鼻子,这孩子的衣服已经脏了,怎么身上还有香味呢?难道,她是传说中先天带香味的女子吗?她觉得,这孩子不是个普通人,一定要细心呵护。 沈夫人笑着帮紫云儿理了理额上有些凌乱的短发,温柔地问:“紫云儿,叫我娘,好吗?” “娘!”沈夫人听到了一声美丽动听又稚嫩的呼唤!她觉得,在此刻,她已从心底深处开始心疼她,就犹如心疼她的风儿一样! 这时,沈雅儒已经来到她们身边,他对夫人说:“夫人,别吓着孩子!” “老爷,我太高兴了!”沈夫人依然抑制不住激动的泪水。她抱着紫云儿,穿过庭院,来到堂屋。 沈夫人一坐下,就吩咐丫鬟们送热水去老爷和少爷的房间,洗去父子二人一路的风尘。她则把紫云儿带到她的房间,亲自动手为紫云儿洗澡换衣服,并派人让裁缝马上用最好的布料给紫云儿做十套衣裙,颜色都以紫色为主。还把十五岁的蔷薇给紫云儿做丫鬟,照顾紫云儿的生活起居。 沈夫人在得知沈雅儒他们捡到紫云儿的经过后,更是心疼紫云儿,同时也感到欣慰。她仿佛看见了希望,看见了儿子美好的未来! 第8章 比赛着吃饭 第二天,蔷薇给紫云儿梳了许多小辫子,在头顶把一些小辫子盘成一团,在上面用一小朵紫色的头花点缀,远看就像一朵云。蔷薇带着紫云儿来到大厅。 紫云儿一进来,许多人都站了起来,欢叫着“紫云儿!云儿小姐!” 小紫云儿确实美,她身上焕发着无限的灵气,总让人想去歌唱她,赞美她! 来到饭桌前,蔷薇服侍她坐好。紫云儿看见一桌丰盛的菜,她拿起筷子就要去夹,又看见大家都没动手,急忙把手缩了回去。 沈夫人微笑着说:“紫云儿,乖,你喜欢什么就吃吧!” 紫云儿东看西看,还是没有动手。 沈雅儒拿起筷子,夹了一片鸽子肉,说:“都吃吧!” 沈夫人也拿起筷子,开始夹菜吃饭。 紫云儿见伯伯和娘都开始吃了,她就夹了一块茄子在碗里,然后有滋有味儿地吃了起来。 沈雅儒见儿子坐在桌旁,用右手托着下巴,一张脸愁着,苦着。他关心地说:“风儿,你也吃点儿吧!” “爹,我不饿,我不想吃!”沈挚风没有胃口,看着那些肉就发愁,可他又不怎么吃蔬菜。 “风儿,你不吃怎么行?”沈夫人给儿子夹了一个鸽子腿儿。 沈挚风摇摇头,依旧是一副愁苦样。 紫云儿放下筷子,从椅子上跳下去,绕过沈夫人的椅子,来到沈挚风的身边。 沈挚风以为紫云儿要对他说什么话,就回头笑望着她,把头低下去听。 紫云儿附在沈挚风耳边,轻声说:“大哥哥,这么大个人不吃饭,羞羞羞!” 沈挚风听到紫云儿这么说他,脸一下子红了! 紫云儿走回位置,蔷薇把她抱上椅子,她坐好后,说:“大哥哥,我们比赛吃饭好不好?” 沈挚风觉得在爹娘面前,在众多丫环面前,他怎能输给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他横下心,说:“比就比!” 沈挚风端起面前的饭,也夹了一块茄子,和紫云儿比赛起吃饭来。 紫云儿专夹蔬菜,沈挚风也跟着夹蔬菜。 一会儿,紫云儿吃完了两小碗饭,沈挚风也跟着吃完了两小碗饭,只是紫云儿比沈挚风先吃完。 紫云儿一放下碗筷,就拍着手说:“大哥哥输了,大哥哥输了!” 沈挚风的脸又被紫云儿的话羞红了!不过,他觉得今天的饭菜怎么就这么香呢?原来他可是觉得饭难吃菜难吃啊,他原来吃的都是精贵的肉类和珍稀的汤类,何曾只吃过蔬菜下饭啊? 饭桌上的人都笑了!这是沈家好久都不曾有的画面,原来,沈挚风都在房间吃饭!沈雅儒生怕儿子营养跟不上,总是给最好最稀有的东西给他吃! 沈挚风输给紫云儿,虽然觉得不好意思,但也没有生气。他说:“紫云儿,早饭算你赢了,还有午饭和晚饭呢!” 沈雅儒见两个孩子比着吃饭,开始想阻止,见夫人傻傻地望着他们比赛,他也当起观众来。后来一想,沈家就风儿一个孩子,吃饭从小就是喂,菜也总是以肉类为主。要不就是参汤啊燕窝什么的,从没有让他像今天这样吃过一顿饭。现在有个小云儿和他比,说不定这样他还能多吃饭,还会健康起来呢! 沈夫人看着儿子吃了两碗饭,这可是风儿生病后吃得最多的一次。她心里开心得很!她更是把紫云儿当成他们家的贵人、当成他们家的宝! 早饭后,沈挚风高兴地对紫云儿说:“紫云儿,大哥哥吃饭输了,带你去玩儿好不好?” “好!”紫云儿拍着手,好高兴好开心! 蔷薇把紫云儿从椅子上抱下来。 沈挚风牵着紫云儿,对爹娘说:“爹,娘,我带紫云儿去花园玩,可以吗?” “去吧,要照顾好紫云儿!”沈夫人感到好欣慰,她的风儿终于愿意去花园玩了。过去的日子,他怎么都不愿意出房门的。 “伯伯,娘,我跟大哥哥去玩儿了!”紫云儿很有礼貌地跟沈雅儒和沈夫人说。 “紫云儿,叫了‘娘’,怎么不肯叫‘爹’呢?”沈雅儒笑着逗紫云儿。 “我可以叫你爹吗?”紫云儿回头欣喜地问。 “当然,你是我们的宝贝女儿呀!”沈雅儒见儿子吃了饭,见儿子奶妈开心,他自己也觉得快乐开心! “爹!”紫云儿娇柔地叫了一声。 沈雅儒听见这一声“爹”,心里真是说不出的高兴。仿佛间,他看见了儿子美好的明天! 沈挚风带着紫云儿走了。 沈雅儒和沈夫人坐下来,王茹凤说:“老爷,你看紫云儿这孩子,她太可爱了!我真怕我们会亏待她!” “夫人,我们都把她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看待,我们怎么会亏待她呢?至于她和风儿,就看他们长大后,彼此有没有那个缘份了?”沈雅儒想,以后的事还是以后再说吧,只要他们的儿子能好起来,能健健康康地长大!他还敢奢求什么呢? “签上不是说——”沈夫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沈雅儒打断了。 “夫人,签上说的不一定就是真的,只要风儿能健康起来,我就不再奢求什么了,那些儿女之事,随缘吧!”沈雅儒有他自己的想法,他不知道紫云儿到底是什么身份,他只知道她是个不同凡响的人家的女儿,万一有一天,她亲生父母找来,他们能不还人家女儿吗?如真有那一天,那也只能怪他们家与她情深缘浅了! 第9章 去花园玩儿 沈挚风牵着紫云儿来到他们家的大花园,小紫云儿乐得手舞足蹈。满园各色的花怒放着,争相放出香味。 紫云儿闻闻这种,又闻闻那种,她看见那红艳的玫瑰,就伸出小手去摘,哪知却被刺扎了手,她轻声地哭起来。 沈挚风赶紧给紫云儿把刺拔出来,就要拉她回去上药。 紫云儿止住哭声,把受伤的手放到唇边,一会儿,她就觉得一点儿也不疼了。 “紫云儿,你喜欢玫瑰,让大哥哥给你摘啊!手还疼吗?”沈挚风轻轻拉着那受伤的小手,心里涌起一股心疼。 “大哥哥,不疼了!原来的阿姨说,自己的事要自己做!我觉得红玫瑰好看,就自己摘啊!”紫云儿又要伸手去摘那红艳艳的玫瑰。 “紫云儿,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再做自己的事吧!你要玫瑰,大哥哥帮你摘!”沈挚风摘了几朵最大最美的玫瑰,小心翼翼地把玫瑰上面的刺拔了,再拔了草捆成束后才递给紫云儿。 紫云儿捧着花笑了,她笑着说:“谢谢大哥哥!” “不用谢,我是大哥哥,这不是我应该做的吗?走,我带你荡秋千去!”沈挚风拉着紫云儿来到秋千旁,他把紫云儿抱上秋千坐好,然后就轻摇晃着她。 开始,紫云儿有些害怕,荡了几圈后,她不害怕了,觉得好好玩儿!她闭上眼睛,抱着一束红艳的玫瑰,觉得自己像飞起来了一样! 沈挚风觉得,抱着玫瑰的紫云儿就是一个从天而降的仙女! “少爷,少爷!”丫环小玫跑来,喘着气说,“少爷,夫人叫你带云儿小姐回去,老爷说你还没有大好,不能在室外待太久!” “好吧!”沈挚风还想玩儿,可父母亲的话,他还是要听的。 紫云儿的兴致未尽,恋恋不舍地跟着沈挚风回去。 沈挚风看见了紫云儿的不舍,他安慰着说:“紫云儿,以后咱们天天来玩儿!” “真的啊?”紫云儿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沈挚风。 “当然是真的,这儿已经是你的家,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如果你还想玩儿,我叫蔷薇陪你玩儿!好吗?”沈挚风真不想扫紫云儿的兴。 “不,我要和大哥哥玩儿!”紫云儿目前对沈挚风熟悉些。 “大哥哥身体不很好,所以——”沈挚风觉得自己的身体真是不争气。 “好吧,明天玩儿就明天玩儿!”紫云儿撅起小嘴,她坐秋千还没有坐够呢! “别撅嘴了,那样,紫云儿就不乖了!”沈挚风觉得很过意不去。 “嘻嘻!”紫云儿笑了,“我才没真生气呢!” 吃午饭了,沈挚风和紫云儿依然比着吃。沈挚风呢,看紫云儿吃什么,他就吃什么,而紫云儿夹的几乎都是蔬菜,沈挚风也跟着吃蔬菜。他觉得,蔬菜比什么都好吃,比什么汤的味道都好。 吃过午饭,蔷薇陪着紫云儿去花园后的草地上网蝴蝶。这草地有半亩,是供沈挚风玩皮球、打滚的地方。 整个草地绿油油的,这草不高,刚好盖着脚背。在这草地上,开了许许多多的漂亮的小花儿。在那花间,有美丽的蝴蝶翩然起舞,有靓丽的飞蛾振翅嬉戏。 紫云儿在草地上打着滚儿,蔷薇在一旁侍候着。 紫云儿笑着对蔷薇说:“姐姐,你也来打滚儿,好好玩儿啰!” “云儿小姐,你不能叫我‘姐姐’,老爷知道了,会骂我们没有规矩的。”蔷薇挨着紫云儿躺下。 紫云儿用她的大眼睛盯着蔷薇,问:“你来这儿多久了?” “五年!”蔷薇比着五个手指。 “五年?我来了两天,怎么我是小姐你是丫环呢?”紫云儿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小姐,这就是我们的命!”蔷薇也说不清楚。她来沈家当丫鬟的时候,她娘告诉她,能来沈家当丫鬟是她命好! 紫云儿迷茫地摇着头,她不明白,怎么就有小姐和丫鬟之分呢?她又怎能明白,这又岂止是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能明白的?就是十五岁的蔷薇也只能说是命。其余的,她也说不清楚。唉,这人世间的身份、宿命,谁又能说清楚呢? “来,小姐,我帮你网美丽的蝴蝶!”蔷薇站起来,拿起蝴蝶网拍。 紫云儿又打了几个滚儿,爬起来跟在蔷薇的后面。 第10章 少爷的病好了 “小姐,你看,那只蝴蝶的颜色好像你衣服的颜色哟!”蔷薇吃惊地叫着。 紫云儿顺着蔷薇的视线望过去,是的,真的很像她衣服的颜色。 “走,我们去捉!”紫云儿向前跑去。 蔷薇边追边喊:“小心点儿,小姐,千万别摔着了!” 紫云儿跑过去,看见在一朵红花儿上,有一只紫色的蝴蝶,紫云儿在心里问:“它怎么跟其他蝴蝶不一样呢?” 紫云儿不知道,这不是蝴蝶,是一只飞蛾。这只紫色的飞蛾比一般的蝴蝶都大,它的双翅张开,足足有小紫云儿的一双手掌那么大。 那飞蛾的眼睛骨碌碌的转,紫云儿想伸手去捉它,又缩了回来,然后就静静地看着它。飞蛾也不动,也看着紫云儿。 蔷薇跑过来,伸手就要去抓,紫云儿一声大叫:“姐姐,不要!” 那飞蛾如梦方醒,急忙拍拍双翅,在紫云儿头顶打了几个旋儿,飞走了。 紫云儿一直看着那只紫色飞蛾,直到看不见为止。 “小姐,我们回去吧!”蔷薇见紫云儿在那儿发愣。 紫云儿跟着蔷薇往回走,可她一直回头看那片草地,她好想还见见那只美丽的飞蛾。 蔷薇在心里有些害怕,刚才那飞蛾,是不是江妈她们故事中的鬼飞蛾?天哪,鬼飞蛾千万别来缠上云儿小姐,她在心里祈祷着。 晚饭后,紫云儿不想睡觉,跟着江妈往厨房跑,沈挚风也觉好玩儿,跟着去了厨房。 江妈拉着紫云儿,无限关爱地说:“云儿小姐,你是没有吃饱吗?” 紫云儿摇摇头,她在厨房里东张西望着。 “紫云儿,你要找什么?”沈挚风问着,也跟着紫云儿东张西望。 “江妈,我想吃那个很香,又白白胖胖的那个。”紫云儿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只说出东西的一点儿特征。 “很香,又白白胖胖的?是什么呢?”江妈思考着。 “大馒头?”厨房的丫鬟石榴猜着。 紫云儿摇摇头,用手比划着:“这么大,有几颗像珠子的睡在里面,外面穿着麻子衣服!” “哦,我知道了,云儿小姐是要花生,我们家有的是!”江妈笑着说。 “真的?”紫云儿的大眼里是又惊又喜。她原以为,这花生很难找,江妈却说很多,因为原来的阿姨一天只给她吃几颗。 江妈端出炒得香香脆脆的花生米给紫云儿,紫云儿吃了一颗,摇摇头,觉得不是她曾经吃过的味儿。 江妈又给了紫云儿一颗生花生,她吃了高兴地点着头,说:“江妈,可以给我几个拿回去明天早上吃吗?” “当然可以,只要云儿小姐喜欢!”江妈装了一小盘,叫蔷薇带回小姐的屋子。 沈挚风一见,急忙说:“江妈,我也要!” 江妈笑着说:“有有有,哪少得了少爷的!” 江妈又赶紧给沈挚风装了一盘。 紫云儿对沈挚风说:“大哥哥,这可不能多吃哦,早上起来吃五六颗就可以了!” “好的!”沈挚风点头回答。他觉得,这个小紫云儿带给他好多新鲜事! 一晃半年过去。 紫云儿和沈挚风依旧每天进行着吃饭比赛,每天早上坚持吃几颗花生。沈挚风开始想多吃,又怕紫云儿不高兴,也就天天坚持吃几颗。 这半年以来,沈挚风没再犯过一次病。他的脸色红润起来,走起路来也像个少年人一样有活力。他说话,也再没气喘吁吁的。 沈雅儒再次请大夫给儿子把脉,大夫都说是奇迹!这可把沈雅儒和沈夫人高兴坏了,有什么比他们的风儿健康起来更好呢?他们俩激动地去到沈家祠堂,不停地给沈家列祖列宗磕头感谢。这一次,不只是沈夫人的额头磕出了血,沈雅儒也满额头都是血。但他们俩高兴,开心,认为祖宗开眼,保住了他们沈家的后代! 第二天,沈雅儒和夫人拉着沈挚风去祠堂磕头,再一次感谢沈家的列祖列宗。 健康平安的日子总是容易过,转眼,寒冷的冬天来了,沈挚风的病也好得差不多了。 从紫云儿来到沈家后,沈挚风和紫云儿都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天早上吃花生,一日三餐比赛着吃饭。 这一天,沈老爷带回两个戴着老花镜,头发几乎全白的老先生。他认为,儿子被病折腾了这么多年,如今好了,也该学一些知识了。紫云儿呢,她也应该认字写字了。镇上的学堂,儿子已经跟不上同龄人了,去学堂,他会觉得自卑。而在这个镇上,女子上学的地方根本就没有。所以,他高薪聘请了无锡的两位老先生来家里教两个孩子。 沈挚风和紫云儿上午就在家读书习字,下午就出去玩儿。 第11章 堆雪人 这一天,外面下起了鹅毛大雪。 吃过午饭,沈挚风好激动,因为他从来没有去雪地玩儿过。他拉着紫云儿就往后面的花园跑。 来到花园,只见红艳艳的梅花都戴着白帽子。紫云儿拉下头上的帽子,说:“大哥哥,我们来堆雪人好不好?” “堆雪人?好呀!”沈挚风虽然十二岁了,但是因为原来疾病缠身,只在窗子里看那些佣人的孩子在庭院里玩过堆雪人,今天可以亲自来堆一两个,他实在是太开心了! “紫云儿,我们来堆一个紫云儿好不好?”沈挚风问紫云儿。 “堆我?”紫云儿眼珠一转,笑着说,“不要,先堆大哥哥!” “鬼灵精!我知道你怕先堆你把你堆丑了!”沈挚风用右手食指轻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尖儿,笑着说,“那就先堆我吧!可是,怎么把雪团成一堆呢?” “少爷,这里有铁锹!”蔷薇扛着铁锹走了过来,她指了指手上的铁锹,说,“我、小玫和小瑰都来了,少爷,云儿小姐,我们来帮你们,可以吗?” “当然好!”沈挚风正愁没有人帮忙团雪呢! “好呀好呀!”紫云儿开心地拍着手说,“这下热闹了!” 小玫和小瑰两个人也扛着铁锹,都穿得像个雪球,笑嘻嘻地向他们走来! 小玫、小瑰都是十几岁的少女,对于堆雪人这些可以玩儿的事,自然是兴趣浓厚。听到蔷薇叫他们来帮少爷小姐,两人都开心得很!让那些没有来成的丫环羡慕得不得了! “一、二、三、四、五,我们要堆五个雪人了!”紫云儿数完人数,拍着手在雪地里跳起来。 “小心!”沈挚风眼疾手快,把紫云儿一把拉住,紫云儿才没有摔到地上去。 “小姐,你要小心哦!”蔷薇过来对紫云儿是,“天这么冷,别着凉了!” “蔷薇姐姐,我穿得这么厚,不会着凉的!三个姐姐,快快快,快弄雪!”紫云儿想快点儿看见雪人。 三个丫环才刚团拢两堆雪,海棠就来叫她们回去做事。三人只有恋恋不舍地走了! 紫云儿撅着嘴,说:“她们又走了,我们又不热闹了!” “紫云儿,他们有事要做的!有大哥哥陪你,不好吗?”沈挚风歪着脑袋,学着她撅嘴的样子。 “好是好!我就是想热闹一点嘛!”紫云儿仍然撅着嘴。 “下一次我们把她们留下来,好吧!来,我们快来堆,看看堆来好不好看?”沈挚风一边说一边行动起来。 紫云儿毕竟人小,看见大哥哥在行动了,她马上蹲下去和沈挚风一起堆。紫云儿还这么小,只是在旁边帮帮忙。 一会儿,紫云儿就满脸笑容了。因为她看见沈挚风已经把雪人的大部分弄好了,就剩下面部表情了。 紫云儿笑着说:“大哥哥,你别动,让我看看你的样子来弄眼睛、鼻子、嘴巴好不好?” “好吧!”沈挚风退了几步,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紫云儿在雪人上这弄一下,那弄一下。一会儿,她问沈挚风:“大哥哥,你看看你可不可爱?” 沈挚风走过来一看,这哪像自己嘛?分明就是寺庙里的罗汉:大耳朵,大鼻子,又大又圆的脸,还没有眉毛,咧着个大嘴在笑!沈挚风看着看着,在那儿大笑起来! 紫云儿被沈挚风笑得不好意思,一跺脚,双手捂住眼睛,大声地哭起来。 沈挚风急忙停止笑,赶紧安慰紫云儿,说:“紫云儿,你怎么还哭了?你把大哥哥弄成那样,大哥哥还没哭呢!好了,别哭了,让大哥哥来堆一个最最可爱的小紫云儿!” 沈挚风说完,就去到另一堆雪面前,蹲下身开始弄起来。 紫云儿用双手捂着眼睛,轻轻地抽泣着,透过指缝看沈挚风一点儿一点儿地堆积雪人。 一会儿,一个紫云儿雪人出来了,她活脱脱地站在雪地里。 紫云儿一见大哥哥把自己弄得那么好看,就修整了一下大哥哥雪人。她照着沈挚风平时的样子补了两道剑眉,鼻子弄小了点儿、挺了点儿,脸从圆的变成了略方的,耳朵也小了些,把咧嘴大笑变成了浅浅的笑。 沈挚风还在认真地弄着他堆的雪人。 紫云儿拉了拉沈挚风,细声细气地说:“大哥哥,你看嘛,你不再是罗汉了!” 沈挚风一看,笑了:这小紫云儿,真是个小精灵,只一会儿,便把一个罗汉变成了一个英俊少年了。他笑着说:“紫云儿,你真行!你看看大哥哥堆的你,你满意吗?” “嗯,大哥哥,我们每天都来堆雪人,好吗?”紫云儿想,下次再把大哥哥堆得好看些。 “真是个小紫云儿,雪不是天天下这么大的!一年又不是全是冬天,怎么可能天天堆雪人呢?”沈挚风笑着说。 “那什么时候可以呢?”紫云儿天真地问。 “这场大雪过后,可能要明年冬天才会下大雪了。”沈挚风记得,下这么大雪的时候不多。 “那明年冬天我们再来堆,好不好?”紫云儿期盼着下一个下雪的冬天。 “好!大哥哥每个下雪的冬天都陪你堆,好不好?”沈挚风不想看见紫云儿失望的样子。 “每一年都堆一个大哥哥,堆一个紫云儿,堆一个爹,堆一个娘,还要堆那些姐姐!”紫云儿的心里总是装着很多人。 “行!紫云儿,我们该回去了,手冻冷了吧?”沈挚风握着她的小手,感到好冰凉,他牵着她回去了。 第二天,太阳出来了,雪开始融化,紫云儿和沈挚风堆得雪人被晒化了。看来,紫云儿堆雪人的愿望只有寄托在明年的冬季了! 第12章 青出于蓝胜于蓝 过年了。 这僻远的碧山镇也热闹起来,家家户户都喜气洋洋地忙着过年,虽然时逢乱世,但是这儿现在还算平静,目前尚且还是一方净土。 清贫点儿的家庭就只办了简单的年货,只给孩子添增了新衣裳,尽管不是绫罗绸缎,但这些孩子也是乐陶陶的,因为他们可是盼了好久才盼到了过年,盼到了新衣裳。 沈家更是忙得热火朝天,单是沈挚风少爷和云儿小姐的新衣裳就从上海运了两次绸缎。 还有丫环、佣工的过年新装,每一年都是要给他们做两套的。沈家是这镇上最有钱的,佣工、丫环出门也得比别家的体面。所以,这一百多人的新衣服就够忙一阵了,更别说年货了。 穷人家的年货,贵重的就是猪肉,而沈家的年货里,最便宜的猪肉是少有的。过年嘛,沈家上上下下,老老小小都是很开心的! 开开心心过完了年,元宵节又来了。那天晚上,沈挚风高兴地带着紫云儿去看灯会。可紫云儿太小,觉得没多大意思。因为她只看到来来往往的人群和大灯笼。 沈挚风买了烟花,回到家在那片草地上和紫云儿一起放。紫云儿看着那飞上天空的焰火在夜色里绽放着光彩,还有许多形状。她觉得开心极了,快乐极了!沈挚风看见小紫云儿开心,他也开心! 日子过得真快,又到了草长莺飞的季节。这一天,正是紫云儿到沈家一年的日子。沈雅儒和夫人决定,就把这一天(农历的二月十四)当成是紫云儿的生日,今儿就给她过六岁生日。 沈雅儒特地吩咐厨房给紫云儿做了生日餐,还从上海带回了洋人做的什么蛋糕。沈夫人亲自给紫云儿缝制了一件漂亮的紫色外衣。这个生日对紫云儿来说,可是一次特别的生日,因为原来的生日她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下午,沈挚风带着紫云儿去放他亲自为她生日做的紫蝴蝶风筝。紫云儿看着风筝飞上了高高的天空,心里说不出的高兴,她的双手向往地飞翔着,仿佛自己就已经变成了会飞的小鸟! 晚饭后,沈夫人把紫云儿带到一个房间,亲切地对她说:“紫云儿,你喜欢这个吗?”沈夫人指着一张古琴。 紫云儿不知道那叫什么,但好像在哪儿见过。她走过去,用手指拨弄着琴弦。立刻,房间里响起了动听的琴音。 沈夫人惊异地望着紫云儿,只见紫云儿在琴弦上这拨那弄的,她竟然弹出了几个成形的音符。王茹凤想:这孩子真是绝顶聪明,看来,我真得好好调教她。 “来,紫云儿,从今天起,娘每天傍晚就教你弹琴,好吗?”沈夫人太喜欢紫云儿了,她对紫云儿的心疼绝不会少于她的风儿! “好!”紫云儿开心地答应着,她已经对那古琴爱不释手了。 从此,紫云儿上午跟先生学文习字,下午和沈挚风出去玩儿,晚饭后就跟着沈夫人学弹琴。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中溜走,一晃十年过去。 在这十年里,这僻远的碧山镇比原来热闹了好几倍,也扩大了许多。这里不再是十年前那种清静、淳朴之地,从外地迁来了好多有钱人,这儿的人们受着军阀的欺凌。 沈家,也不再是碧山镇上最有钱的人家。沈家,得年年给军阀提供军饷、布匹等。在这乱世,丝绸的生意本就不大好做,又加上军阀的逼剥,沈家已大不如前了。尽管如此,沈雅儒依旧为沈家的生意奔波着、忙碌着。 在这十年里,沈挚风和紫云儿把两位老先生的所学所识掏了个空,什么唐诗宋词、元曲、古文都学了个瓶见底。 沈挚风还瞒着父亲看了一些革命的书籍,还常常讲给紫云儿听。 紫云儿的古琴,也弹到了随心所欲的境界,什么鸟叫,什么松涛、竹响,她都能弹出来! 紫云儿的才气,让沈夫人自叹不如,她只有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第13章 试探 人们刚刚忙了过年,又迎来了令年轻人无限向往的元宵节。因为元宵节不但有灯会,有灯谜,还有很多平时见不到的许多人和许多事。新鲜稀奇,总是让年轻人无限喜欢。 傍晚时分,沈挚风和紫云儿来到了热闹的街市。沈挚风对紫云儿,是全身心都装着她,只是他弄不明白紫云儿对他到了什么程度,是不是像他那样全心全意?他突发奇想,何不趁此机会试试紫云儿? 紫云儿在一珠花小摊看到了一朵漂亮的珠花,拿着看了看,决定买下来,她回过头,说:“大……” 沈挚风呢?紫云儿转了个圈,也没见到她的大哥哥。她有些慌了,在这人来人往的人群中,她该到哪儿去找沈挚风呢? 紫云儿对着人海,无助地叫着:“大哥哥,大哥哥!”可她看见的一张张脸都是陌生的,哪有她熟悉的大哥哥?她在人群里穿梭着,寻找着。 “大哥哥怎么会离我而去?这十多年以来,我和他几乎形影不离,他怎么不声不响地离开了我呢?难道他出了什么事?我得回去通知爹娘!”紫云儿想到这儿,就使劲地往外挤,可这时正是人们聚集高峰期,一时半刻她还挤不出去,她好焦急。 沈挚风一离开紫云儿几米就后悔了,他怎么可以在这种时候去试探紫云儿呢?在这不平静的山镇,要是紫云儿出点儿什么事怎么办?那不是要了他的命吗?紫云儿可是他的一切啊! 沈挚风想挤回去,可这时人群里不知是谁使劲地推了一下,大家就顺着人潮向前推动着,他已挤不出人群了。 沈挚风慌了,叫了几声“紫云儿”,可他的呼唤声都被嘈杂的声音淹没。他又想:紫云儿今年十六岁了,她又那么聪明,她应该不会有事的,他安慰着自己。 一会儿,沈挚风又担心起来:紫云儿那么美,那些市井之徒见了会怎么样呢?一想到这儿,他就六神无主了,只在心里千万遍的叫着“紫云儿,紫云儿……” 人潮向同一个方向流去。 蓦然,人潮停止了流动,大家都望着天空。天空里,烟花绽放着它应有的美丽和光彩。 人们欢呼着,因为猜灯谜活动马上就要开始了。人潮又向前方流动着。 人潮在一幢楼阁前停下来,这个地方,也是刚才烟花升起之地。楼阁前,搭了一个临时的台子,上面铺着大红的布。 突然,人们停止了挤动,都站在原地,不再喧闹,眼睛都朝着同一个方向看去。 只见从那楼阁亭子的顶端,一个漂亮的姑娘从天而降。她提着灯笼,穿得艳光四射。 人们看见这姑娘落在台子上,各种尖叫声、欢呼声四起。 一时之间,沈挚风的耳朵里就塞满了各种声音,但这些声音都压不住他对紫云儿的担心、对紫云儿的呼唤! 这时,一个西装笔挺的年轻男人走上台子,他对着人群大声喊着:“各位先生,各位女士,猜谜活动马上开始,只要哪位先生猜中了我们秀媚小姐的谜语,就可以进楼阁与她一叙,还有机会一亲芳泽哦!” 顿时,人群里响起各种声音。有肆意吹口哨的,有大声尖叫的,有“啊啊”大吼的,场面甚是喧嚣! “那要是女子猜中了呢?”一个女孩的声音被淹没在大声喧哗中。 西装男说完,只见那艳丽的小姐已飞身把两手的灯笼挂在了柱子上,然后婶子在空中打了一个转,在转的时候用她的长辫子去抽灯笼,那灯笼就一下倒出了谜面: 二八佳人坐日头,此恨绵绵无绝期。 第14章 猜谜风波 人群又开始骚动起来,特别是那些公子哥儿见到叫秀媚小姐的芳容后,更是心痒难耐,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无奈自己才疏学浅,只有望美兴叹。 一个又矮又胖的少爷张着他的大嘴巴,泡沫四处飞溅,他奸笑着用他的公鸭嗓说:“我看这位秀媚小姐是难耐闺中寂寞,是想男人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哇,想男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人群里,顿时有一群乌合之众如乌鸦一般,跟着矮胖少爷起哄大笑起来。 秀媚小姐看了一眼矮胖少爷,用娇滴滴的声音说:“少爷,你猜不出来不要紧,没关系,你就站在一边看热闹吧。” “哼!小妞,就凭你,你也敢嫌本少爷没本事?”那矮胖少爷大摇大摆地走上台去,用他的折扇抵着秀媚小姐的下巴,用那色眼斜睨着她,“告诉你,本少爷可是——” 穿西装的男人急忙出来陪着笑说:“少爷,别伤了和气,今天以乐为本嘛,大家都是来寻个乐子的。这位少爷,别生气了,我让秀媚小姐给你赔不是!”男人急忙向秀媚小姐使眼色。 秀媚小姐看了看西装男,只有给矮胖少爷道歉,她仍然是那娇滴滴的声音:“少爷,小女子给你赔不是了!”说着向矮胖少爷作了个揖。 沈挚风在人群中,觉得这些人真无聊,他只想挤出人群去找紫云儿,可怎么也挤不出去。他也看到了谜面,想了想,不禁笑了。 那矮胖少爷近距离见了秀媚,只觉得秀媚皮肤好嫩,要是掐一下,一定能掐出水来。红唇更是鲜艳诱人,要是啃一口,不知会是怎样的销魂!还有那饱满的胸……她就那么站着,就给人风情万种的感觉!矮胖少爷流着口水,脑子在飞快地打转,他要尽快把这位美女弄到手。 矮胖少爷大声地向人群中发话:“谁帮本少爷猜中谜底,本少爷赏他一百个大洋!” “哦,有人出钱了,有人出钱了!” “一百个大洋,这很多吗?哼!” “没有那本事,又还想得到美人恩?” 人群里议论纷纷起来。 一场有趣的活动在矮胖少爷的嘴里转眼就成了一笔交易。一百个大洋,还是有好多人想试一试的。 矮胖少爷的跟班先猜了起来,猜得全是乱七八糟的答案,每一个都离不开那些下流字眼。 秀媚小姐出于礼貌,还是一个个地回复他们,说那些都不是正确答案。 人群中,也有人猜起来。有些人单纯只是为了猜谜,对矮胖少爷的一百个大洋并不感兴趣。 “思春。” “怨春。” “念春。” “春宵。” “春情。” “春心。” 人群中的人给的这么多答案,秀媚小姐还是说不对。 矮胖少爷火了,她生气地说:“小妞,你别故意说不对!” 就在这时,沈挚风在人群中说话了:“是春天吗?” “谁?谁猜的?”矮胖少爷大声地向人群中问。 人群里自动让出一条路,沈挚风走了出去。 矮胖少爷上下打量着这位英气逼人的少爷,眼里射出几缕嫉妒、几缕不满、几缕不屑。 矮胖少爷哼着鼻子问:“你猜是什么?”他觉得自己身份比沈挚风贵气,所以问话也是趾高气扬的。 “春天!”沈挚风响亮地回答。 “哇,这少爷的声音真好听!”人群中有人看着沈挚风说,“呀!人才还这么好!” “啊!还真是,这是谁家的少爷啊?长这么好看!” “他,你们就不认识啊?他是——” 人群里有议论纷纷起来,有拿沈挚风和矮胖少爷比较的,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跟老子安静下来!”矮胖少爷在台子上大声吼着。 人群里很多人还是惧怕矮胖少爷的,敢这么猖狂的主,家里肯定势力不小。人群里,慢慢安静了下来。 矮胖少爷见台下安静了,他继续哼着鼻子对沈挚风说:“春天?会是春天吗?有这么简单?哈哈哈,哈哈哈!”矮胖少爷狂笑了几声。 第15章 秀媚小姐进沈家 “这位少爷,可以说说你是怎么猜的吗?”秀媚小姐在台上看着沈挚风问。 “二八佳人,就是二加一人,不就是‘春’字的上面部分吗?二八佳人坐日头,‘日’字在下面,当然就是‘春’了。而这个‘天’字,确实有点费心思,初看起来,‘此恨绵绵无绝期’的确让人以为是闺中女子怨春之语,但细细一想,‘此恨绵绵无绝期’不只有怨,还有恨,就让人联想到‘怨天尤人’,而‘无绝期’就是没有尽头。什么没有尽头,只有天啊,这样一想,就是‘春天’了!” “这位少爷,你猜得真对!”秀媚小姐笑着说。 “哇!终于有人猜对了!”人群中一阵沸腾。 “来,这位少爷,我们可以去里面谈谈吗?”秀媚小姐礼貌地邀请。 “慢!我刚才已经发话,谁猜中了我赏他一百个大洋。这位小姐嘛,是我的!”矮胖少爷蛮横地说。 “这位少爷,希望你不要坏了我们的游戏规则。”穿西装的男人哈着腰对矮胖少爷说。 “规则?什么是规则?你们也不问问,到了这碧山镇,老子就是规则!”矮胖少爷一边说一边比划。 台下的人急忙退让,生怕他的口水也淹死人。 “你以为我们是吃素的?吃素的也不敢出来混!既然来了,就不会怕谁?”穿西装的男人也不甘示弱。 “哼!亏你还在混?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远水救不了近火,这些都不懂?哈哈哈,大伙儿给我上,今天就是抢,也要把这妞给我抢回去!”他的命令一下,他的乌鸦随从跟班们一哄而上,围住了那个男人。 人群顿时一片混乱,人们惊慌而逃,生怕有飞来横祸。 沈挚风见情势恶劣,向秀媚使了个眼色,秀媚跳下台子,跟的做法一起向混乱的人群堆里挤去。 在混乱的人群中,有一个体力差的女子被挤倒在地,还被惶急的人们踩了几脚,幸亏有给人壮实的好心人拉了一把,才免遭被踩死的厄运。 这时的人群就像挨打的群鸡,吓得四处飞散、八方乱扑! 沈挚风在这个镇上土生土长,在病好后的这十年里,他也把镇子走了个遍,对镇子的大概位置,他还是比较熟悉的。更何况现在的他早已不像十年前那样病怏怏的。 现在的沈挚风,健康强壮,精力充沛。他拉着秀媚小姐,远远地甩开了人群,专挑小胡同走,东拐西拐,又走了一段小路,他把秀媚小姐带回了家。 沈雅儒和夫人一见儿子带回个陌生的漂亮小姐,却不见紫云儿,见他们还跑得急,猜出一定有问题。 沈夫人急忙问:“风儿,咳咳咳,紫云儿呢?咳咳咳!”沈夫人一着急就咳嗽,她的身体是越来越差了。 “她还没有回来吗?”沈挚风以为,紫云儿可能自己回来了,他也希望她早就回来了。 “风儿,你不是和她一起出去的吗?”沈雅儒担心地问,“你们在怎么回事啊?” “爹,娘,我和紫云儿走散了!你们安排一下这位小姐,我找紫云儿去!娘,你放心,我一定很快把紫云儿带回来!”沈挚风说完,就拔脚向外跑去。 第16章 紫云儿崴了脚 秀媚小姐一踏进沈家家门,就被那些雅致的摆设深深吸引。她想不到,在这么一个小镇上,竟然有这样不平凡的一家人。沈少爷的俊朗强壮、侠义心肠,都给她一种全新的感觉。特别是他们口中提到的紫云儿,那会是一个什么人呢?他们一家为什么那样关心她?是少奶奶吗?如果是少奶奶,这位少奶奶也一定不同凡响…… “小姐,请坐!”沈夫人说完话,急忙用手帕掩着嘴,她轻轻地咳了两声,她生怕自己因为咳嗽而不礼貌。她观察了这个踏进家门的女子,穿着艳丽,不像是大家闺秀,有一些江湖女子气息,给人惹不起的感觉。 “谢谢夫人!”秀媚小姐也不拘谨,落落大方地坐在了客厅的椅子上。她也在观察着这家的女主人。 “小玫,上茶!”沈夫人吩咐丫鬟。 小玫端上沏好的茶,弓着腰离开了。 “小姐,可以问你的贵姓芳名吗?”沈雅儒礼貌地问。 “我复姓司马,单名一个秀字。”秀媚小姐说出了自己的真实名姓。 “司马小姐,可以说说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吗?”沈夫人想,既然对方是江湖女子,她就单刀直入。 “我是从上海来的,是你们家的少爷救了我!”司马秀开始说事情的来龙去脉,当然,她把她此行的真正目的隐瞒了。 沈挚风一踏出家门,脚下就像生了风。他心急火燎地朝街上走去,出了家门一会儿就看见了一辆黄包车,拦住就坐了上去,叫车夫往大街飞奔。 沈挚风到了街上,他飞快地下了黄包车,跑到他和紫云儿分开的珠花摊前,那里哪儿还有紫云儿的踪影?他真傻,紫云儿可不是一件东西,把她放哪儿就在哪儿。 沈挚风惶恐地在街上东张西望地寻找着,他此刻的肠子都悔青了吧? 再说紫云儿,一回头不见了沈挚风,就跟着人潮走了一段,她担心沈挚风回原地找她,所以她又折回珠花摊前。她在那里东张西望,焦急地等了好久,沈挚风也没有回来找她。 紫云儿再等了一会儿,沈挚风还是没有来。难道大哥哥出了什么事?因为紫云儿认为,沈挚风是不可能丢下她独自走的。如果大哥哥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她得赶快回去报信,不能让大哥哥吃亏! 紫云儿想到这里,决定马上回家告诉爹娘。她进入人群中,使劲地扒开那些人,急急地往家的方向走。 走了好久,紫云儿总算走到了人群稀疏的地方。 突然,紫云儿听见后面有男人在叫“小真,小真!”她没有回头,别人叫的是小真,她又不叫小真。在这街上,应该是没有人认识她的。因为从她十三岁以后,就很少来这街上了,沈家的老爷和夫人担心她的美貌会招惹是非,又尤其是在这混乱的年代。她除了沈家的人,在这街上也没有熟悉的人了。 可那个人还是追了上来,一边追一边叫:“小真,小真!” 紫云儿听见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心里有些害怕。她加快了脚步,只听见后面的人也加快了脚步。 紫云儿急了,她索性跑起来。可由于太慌,她一下子摔倒在地,脚踝传来锥心的痛,她的左脚扭伤了!这十多年来,她可从来没有如此形单影只过!她的脚好疼,她真想哭,可现在不能哭,她还要回去报信。可她现在紧张又害怕,眼泪还是悄悄地滑落在她美丽的脸庞上! 后面的人赶紧跑了上来,急切地说:“别怕,小姐,我没有恶意!”那男人已经知道这姑娘不是他要找的人,就要去扶紫云儿。 第17章 矮胖少爷的盘算 “别动!”紫云儿这才看清来人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她的心稍微放松了些,因为这人看上去跟沈挚风的父亲差不多年纪。虽然不如沈雅儒那样儒雅,但是看着还是很友善的。 “小姐,你别怕,我是看你的背影很像我的一个侄女,我以为小姐是她,没想到却吓着小姐了!”那男人很过意不去,满怀歉意地说。 紫云儿听了男人的话后,她放心了,自己从地上爬起来,一颠一跛地向前走着。 “小姐,我送你回去,好吗?”那男人又追上来。 “谢谢,不用!”紫云儿拒绝着。 “小姐,我没有恶意的。你现在脚受伤了,怎么走回去啊?要不,我给你找个黄包车?!”男人觉得自己是一片好心。 紫云儿到沈家这十年来,都是生活在爱的世界里,沈家的老老少少,都对她是宠爱有加,上上下下的佣人也对这位美丽的可人儿照顾得无微不至。沈家的所有人没有一个人讨厌她,每一个人都对她关怀备至,大家都顺着她,从来没有谁强迫过她做任何事。 紫云儿停下脚步,回过头,礼貌地对那男人说:“谢谢大伯,我自己能回去,不用麻烦了。” 男人见紫云儿再次拒绝了他,就没有再说话,而是站在了原地。 紫云儿又向前走着,走了一会儿,她听见了脚步声,她知道,是那个大伯跟上来了。她想,那个大伯可能是担心她摔倒吧?在她的世界里,只有故事里才有坏人,因为她是被爱包围着长大的! 就在这时,从一条胡同里摇出了矮胖少爷和他的乌鸦跟班随从。矮胖少爷正发完脾气,骂随从们没有抢到漂亮的秀媚小姐。他万万没有想到,从这个胡同里钻出来,他见到了比刚才那个还美百倍、千倍的姑娘。当他看清紫云儿的脸和整个人后,他眼睛发直,手脚酸软。他的乌鸦随从们一个个都闭上了乌鸦嘴。因为他们打从娘胎里出来这么多年了,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女子: 这位女子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远远看去,她就犹如一片飘逸的云停在那儿。细细看她,只见她编了两个乌黑的辫子垂在胸前,那饱满的额上飘着几根短发丝,发丝下面是两弯新月眉。一双大眼睛灵气逼人,从眼里涌现出的是无限的安适,更有那清秀绝伦的脸,像是用红玉和白玉镶嵌上去的,白里透红,在那脸上找不到一点儿瑕疵。那美好的小鼻子安在那张脸之间,真是恰如其分。她站在那儿,就似一朵刚出水的芙蓉,清丽、飘逸、美好!似乎春风也怕伤了她,只轻轻地吹拂着。她慢慢地前行,就像一片紫色的云在缓缓向前飘移。 紫云儿慢慢地向前走着,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有一群乌鸦和蛤蟆在偷窥她。 后面的大伯着急了,因为他知道,这样的姑娘遇到这样的恶霸,真不知会有什么结果?他依然跟着紫云儿。 矮胖少爷见紫云儿一步步走远,才如梦方醒。他几步追过去,满脸堆笑,声音也变腔变调(面对这天仙似的女子,他显得手足无措)地说:“小仙女,我送你回家,好吗?”他的五官因为笑,都挤成一堆了! 紫云儿见突然冒出来这么大一群流里流气的男人,心里慌极了。她知道那个大伯还在后面,心里稍微轻松了些。她强行自己镇定后,然后停下脚步,看了矮胖少爷一眼,礼貌地说:“我不认识你,我认识路回家的路,谢谢你的好意!” 天哪!天哪!这声音怎么比琴声还好听啊?矮胖少爷差点儿晕过去,他打了几个趔趄,退了几步,觉得自己快窒息而亡。 矮胖少爷的乌鸦跟班随从们跑上来,出着自以为高明的主意,坏笑着怂恿矮胖少爷:“少爷,上啊,你还等什么啊?!” “啪!啪!”已经有人挨了两个响亮的耳光。 “上什么上?有谁敢碰她一下,我就掐死谁!”矮胖少爷恶狠狠地对随从们说。 “少爷,你怎么可以让这么一个美妞跑出你的手掌心?”挨打的乌鸦随从用一只手捂住挨打的脸,乌鸦嘴仍没闭上。 “什么妞?她是仙女!”矮胖少爷大声说,随即又给了随从一脚。 “小仙女,我真的只是想送你回家!”矮胖少爷镇了镇心神,又追了上去。 第18章 路遇恶少 紫云儿见这个人又追上来,压住心里的慌乱,仍然礼貌地说:“我家离这儿不远的,谢谢你的好意!” 矮胖少爷听了紫云儿的话,什么话也没有再说,他也没有再追上去,而是站在原地,像呆了一样! 矮胖少爷的随从们糊涂了,后面的男人也糊涂了:这可是出了名的恶霸,多少农家的女儿遭了他的殃啊!他今天为什么放弃了这个美丽的姑娘呢?这个姑娘可是人间绝色啊! 矮胖少爷可没有糊涂,他在心里打着算盘:他要悄悄地跟着这个姑娘,看她是哪家的小姐,然后他会花尽一切心思把她娶进家。他原来见过的女子无数,有谁像这位女子这样让他心跳加速,又让他心跳停止,让他眼睛发直又手脚发软的?他以前对那些姑娘只是一种玩弄。但这一次,他是想真的把这位女子娶回家。娶回去以后,他会改掉所有的坏毛病,他的父亲就不会指着他的鼻子骂,骂他惹是生非、一事无成了。他也不想只给父亲丢面子,父亲可是这个地方的官儿啊!他相信,只要他娶到了这位女子,他这一辈子就有救了,因为这个女子集千万人之美、之好于一身。他娶到了她,他还有何求呢? 那些乌鸦随从们可急了,这样的美女可是千年难遇呀!少爷今天怎么像变了一个人?转性了吗? 后面的男人更是惊疑了:“今天这恶少怎么回事?唉,也许是老天开眼,让这美丽的可人儿逃过一劫吧!” 一群人就这样慢慢地相互尾随着,矮胖少爷跟着紫云儿,乌鸦随从们跟着他们的主子,男人远远地跟着这群人。 沈挚风在街上东张西望,找了这条街又找那条街。别说今天是元宵节人山人海的,就是平时也不那么容易就找到一个人的。他找了几条街,都不见紫云儿的身影。他的心里越来越急,越来越乱,只在心里祈祷:“老天,千万别让紫云儿出事,千万别让紫云儿出事!”他又责怪自己:“我真该死,紫云儿那样单纯,我怎么可以去试她呢?她可是我的一切啊,我怎么那么傻?” 沈挚风骂着自己,用手捶着自己的脑袋。在匆匆的人潮中,他要怎样才能寻着紫云儿呢?他就在街上从这条街晃到那条街,又从那条街觅到这条街。他来来去去,他去去来来,就是没找着紫云儿的身影!他从这条胡同寻到那条胡同,又从那条胡同觅到这条胡同,他走来走去,他走去走来,仍没看见紫云儿的芳踪! 沈挚风找了几个来回也没有找到紫云儿,他急得在大街上大喊着:“紫云儿,紫云儿……” 擦肩而过的行人看着沈挚风,把他当成怪物一样。摆摊的人望着他,稀奇他的大呼小叫,更多的人把他当成疯子看! 沈挚风确实急得快发疯了! 沈挚风急,紫云儿也急!紫云儿以为沈挚风出事了,想很快地跑回家,可脚又不争气,而他们俩走的路又正好相反。 紫云儿想快些,就选择了小路。 沈挚风着急,出门就坐了黄包车到街上,到了街上后,他又一直在大街上寻找,所以两人就完美地错过了! 沈夫人和沈老爷听完了司马秀的讲述,沈夫人陪司马秀聊了一会儿,就吩咐海棠把司马秀带去花园散步,她仍然坐在客厅等紫云儿和沈挚风回来。 沈老爷看着窗外快黑的天,他坐不住了,他叫来管家王城,吩咐道:“王城,你快带着男工们去找,在天黑以前,一定把少爷和小姐找回来!” 王城答应着,飞快地去安排,即刻就带着男工们出发了。 天已全黑,紫云儿和沈挚风以及王城等人都没有回来,沈老爷和夫人更是着急。 第19章 司马秀的羡慕 花园里,海棠陪着司马秀慢慢走着。沈家的丫鬟很懂规矩,在客人面前,客人不说话,他们是不会主动打听什么的。 司马秀看了几眼身后的丫鬟,对沈家更是充满了好奇。这些丫鬟一个个都长得像她们名字一样漂亮,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一家人啊?难道他们买丫鬟也得先看长相吗? 司马秀几次想问海棠沈家的事,可几次都欲言又止。她觉得这样私下打听不够礼貌。她虽然不是大家庭出来的,但她也懂得起码的规矩和礼貌。可好奇心又驱使她想打听想知道! 就在司马秀纠结的时候,后面的海棠说话了。 “司马小姐,天马上都黑了,我们回去了吗?”海棠胆小得很,她听蔷薇说了那只紫色的鬼飞蛾的事,她可是怕得很! “好,我们回去吧!”司马秀不知道海棠在东张西望的望什么,跟在海棠的后面,她发现海棠总是这看那看的,神色甚是不安。 司马秀和海棠一会儿就回到了客厅,见沈夫人和沈老爷都急得在客厅里踱步,满脸焦灼,眼睛都望着门口。 沈夫人看见司马秀回来了,只向她点了点头,示意她坐。 司马秀自己在客厅角落寻了一个位置坐下来,她的眼睛也一直望着门口。 又等了许久,天已经全黑了。 突然,只听守门的陈伯大声地叫着:“云儿小姐回来了!云儿小姐回来了!” 顿时,从院子里传来好多人的欢叫:“云儿小姐回来了!云儿小姐回来了!” 沈老爷和夫人听见了,急忙跑出门,在灯笼光的照耀下,他们看见紫云儿一颠一跛地刚走到梧桐树下。 沈夫人急切地呼唤着:“紫云儿!紫云儿!”跑上前去一把将紫云儿拥在怀里。眼泪,已经悄悄挂在她的眼角!她一直悬着的心也才落进心房! 紫云儿倚在沈夫人怀里,激动地叫着:“娘,娘!” 紫云儿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依偎在沈夫人的怀里,她才心安了,才踏实了,才觉得安全了! 沈夫人轻轻拍着紫云儿,安慰着紫云儿,拿出手帕为紫云儿温柔地擦拭泪水。 沈夫人不给紫云儿擦泪水还好,一擦泪水,紫云儿的泪就像断线的珠子,一直落,一直落! 沈雅儒见紫云儿安全地回来了,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对现在的儿子,他不是很担心,因为他都二十三岁了,长得结实强壮又健康。他和夫人总是偏疼紫云儿些。 司马秀跟着大家跑出来,见到了沈夫人抱着紫云儿的那一幕。她是既羡慕又嫉妒,多少年来,她都没有享受过如此亲切又温情的拥抱了!那是母爱呵,叫人做梦都想拥有的母爱啊!她只看到紫云儿的影子一晃就到了沈夫人的怀里,她不知道,这沈家的小姐到底是何等模样,让父母哥哥如此宠爱她? 紫云儿抬起头,没有看见沈挚风,就轻轻地问沈夫人:“娘,大哥哥呢?” 沈老爷在一旁笑着说:“紫云儿,风儿找你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紫云儿又偎在沈老爷怀里,说:“爹,对不起,云儿让你们担心了!” “傻孩子,你是爹娘的宝贝儿,我们不心疼你心疼谁呀?不担心你担心谁呀?”这十多年来,沈雅儒和夫人确实把紫云儿当成了自己的宝贝女儿,掌上明珠,从来没有一刻把她当外人看过。 司马秀听到紫云儿的声音,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声音来自人间吗?她的声音娇而不媚,柔而不尖!是音乐,她从没听到过如此好听的音乐;是潺潺的溪流,但溪水远不如她的好听;是黄莺的歌声,但莺歌还不如她的婉转。老天,这是怎么样的一个女子? 就在司马秀慨叹的时候,沈夫人搀着紫云儿走过来了。 司马秀一见到紫云儿,就站在那里目瞪口呆了。她忘了嫉妒,忘了思考,忘了该做什么。 司马秀曾经以为沈夫人就算一个大美女了,她也曾自负自己的容貌。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天下间还有比她更胜几筹,不,不知道是胜过她多少倍的女子!她是人吗?她是不是传说中的仙女?仙女就像她吗?还是她像仙女?或许她就是仙女本仙? 司马秀靠着客厅的门框,看着沈夫人和紫云儿缓缓地走来,她忘了该做什么,该怎么做,她只是傻傻地、呆呆地望着紫云儿,她脑子里一片空白。 第20章 紫云儿的魅力 沈夫人搀着紫云儿走到司马秀身边的时候,她对紫云儿说:“紫云儿,这是司马小姐!” 司马秀被沈夫人的话惊醒,她为自己的失态觉得很不好意思,她冲沈夫人笑了笑! 沈夫人也冲她温柔一笑,说:“司马小姐,她是紫云儿!” “紫云儿,好美的名字,正如好美的你!”司马秀好兴奋,她想伸手去拉紫云儿的手,可又觉得那样自己太唐突。她搓着双手,显得手足无措。 紫云儿见司马秀有些窘迫,赶紧礼貌又温文尔雅地跟司马秀打招呼:“司马小姐,你好,见到你真高兴!” “你好!”司马秀心里一阵狂喜,她真想拥抱一下紫云儿,因为她太可人了!她暗自庆幸自己是女子,要不,她一定会被紫云儿迷死,被她的情网网得严严实实!她站着没动,尽管她曾经是个不拘小节的女子,可在紫云儿面前,她不敢造次!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紫云儿面前就不能潇洒做自己? 大家到客厅坐下,沈夫人吩咐佣人准备晚饭。 沈雅儒早已派人叫来了家庭医生老张。自从十一年前沈挚风病情有所好转,沈老爷在第二年就请了一个医生在家,随时检查儿子的健康状况。老张和沈老爷年纪差不多,不过,他看上去比沈老爷老了十来岁。 老张来沈家十年了,沈家对他可以说是恩重如山,沈老爷既帮他还了债务,又供他儿子去上海念书。他对沈家也是一心一意。一听说云儿小姐脚扭伤了,急急忙忙就赶过来。 老张一看紫云儿的脚,就知道是崴了那一股子气,他很有经验地拉着紫云儿的左脚轻轻摇动,摇着摇着,突然一用力,只听清脆的一声响。 紫云儿轻轻“啊”了一声。 老张慈爱地看着紫云儿,说:“云儿小姐,没事了,你下来走走看!” 蔷薇把紫云儿从椅子上扶下来,紫云儿开始在蔷薇的搀扶下走,走了几步,觉得脚没有疼,她就自己走。她再走了几步,觉得一点儿都不疼了,她就在客厅里走来走去! “谢谢张伯伯,云儿的脚真的没事了!”紫云儿好开心,她向老张道着谢。 “云儿小姐的脚不疼了就好!不用说谢,这是我应该做的!”老张觉得这孩子就是懂礼貌,实在招人心疼! 紫云儿在客厅里走,客厅所有人的视线都跟着她转。她实在是一个很大的磁场,别人的视线不得不被她吸引过去。这屋子的丫环、佣工,老爷、夫人都是看着紫云儿一天天长大的,可他们也都觉得看不够。只要她一出现,大家的视线自然都围着她转了! 司马秀是一个异客,她感觉这家人太不平凡了,先是见到了玉树临风的沈挚风,再是见到了端庄优雅的沈夫人和儒雅绅士的沈老爷,后来又见到了紫云儿小姐。 让司马秀震撼最深的还是紫云儿。紫云儿全身上下都洋溢着一种光彩,让人感觉跟她一起就光彩无限!更有那绝世容颜,不沾一丝一毫庸俗的气质。她走起路来,尤其是脚好以后走路,给人以轻摇慢舞的感觉,但她是那么自然,没有一丝一缕的矫揉造作!司马秀知道,如果谁想学紫云儿,无疑是东施效颦!紫云儿的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是那样得体、那样的恰如其分。司马秀看着紫云儿,内心实在是感慨太多! 这时,沈挚风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了,他一看见紫云儿在客厅,心里一阵激动,他停下来喘了口气,就大声喊着:“紫云儿,你回来了呀?!可担心死我了!” 紫云儿一见到沈挚风,就像一片云一样飘到了沈挚风面前,她娇柔地喊着:“大哥哥!” 沈挚风握着紫云儿的手,心才从喉咙口慢慢地回到心房里。他握着紫云儿的手,仿佛就握住了整个世界;他握着紫云儿的手,有千言万语想对她说。然而,他此刻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说最合适,多少担心,多少牵挂,就在握住紫云儿手的刹那变为充实。他握住她的手,一切又都是真真实实的了。他用眼睛温柔地看着紫云儿,用眼睛向紫云儿倾诉…… 第21章 司马秀的心思 紫云儿看见沈挚风完好地回来了,用她的眼睛把他从头到脚地巡视了一遍,确定没事了。抬头看见他的温柔眼光,这次,她没有逃避,也温柔地回视着他。 沈挚风可要醉了,他等了十一年,等了十一年的紫云儿,今天在大庭广众下就不逃避他的温柔了!要不是在客厅,他一定深情地拥抱她!他又转念一想:两情若是久长时,又何必急在一时?他和紫云儿两情相悦,他相信他们一定天长地久! 司马秀见他们俩痴痴地互望,她才算猜透了紫云儿的身份。紫云儿不是沈家的女儿,那她是沈家的亲戚吗?年轻人都渴望理想的爱情!司马秀见他们两人那般的痴恋,真叫人羡慕死了。她对沈挚风可以说是一见倾心,但现在她知道了,沈挚风是属于紫云儿的,没有谁抢得走;紫云儿是属于沈挚风的,没有谁抢得走。如果谁想在他们两人中间插一脚,无疑是自讨苦吃。明了的人只要亲自见过他们对彼此那般深情,谁还会怀疑他们对彼此的真心呢? 沈挚风那一声“紫云儿”,紫云儿那一声“大哥哥”,叫得旁人不得不承认一件事:那就是他们俩心属彼此,任谁也不能改变!司马秀想,要是她也能得到一份这样的爱情,人生又还有什么遗憾呢? 沈雅儒夫妇见两人痴痴凝望,都在心里感谢上苍,这么些年来,他们一直把紫云儿当成掌上明珠,又基于她身份特殊,不敢奢望她能做他们家的儿媳妇,生怕有一天她的亲生父母来把她带走。他们知道,他们的风儿是早就爱上了紫云儿的,可不知道紫云儿到底怎么样?今日见到了这样的情景,他们也总算放心了!他们欣慰地笑了,在笑里,仿佛看到了小两口幸福的生活! 晚饭端上桌了。 司马秀更觉奇怪,这家人的生活方式也与别家不同吗?一大桌子的蔬菜,好多都是她叫不出名的,更有几种是她从未见过的。除了蔬菜,还有几种汤:有乌鸡汤、鲫鱼汤、鲜菇汤。 隔了一会儿,小玫、小瑰、水仙、海棠四人一人端来一盘鸽子肉。沈夫人站起来,满怀歉意地说:“司马小姐,这晚饭是早就预备好了的,所以,今晚就委屈你了!” 司马秀急忙站起来说:“沈夫人您太客气了,我觉得你们家很特别,能与您们一家人共进晚餐,我感到荣幸!” 紫云儿说:“司马小姐,快坐下,尝尝这些菜,说不定你还真没吃过这样的一顿晚饭呢!” 大家都端着碗吃饭了,紫云儿热情地给司马秀夹菜。司马秀也不客气,每一样都尝了一些,那几种汤,她也都喝了几口,鸽子肉她也吃了几片。她觉得,那些菜的味道真是美极了!她原来从未吃过鸽子肉,她原以为,鸽子都是用来送信的。紫云儿告诉她,送信的是信鸽,他们吃的是肉鸽。 司马秀觉得,这是她吃的最美味的一顿饭,也是最特殊的一顿饭。她才来这个家几个小时,她就倍感亲切和难舍,可是再想想自己的身份,她只有把那奢望和美好的感觉都强行压了下去。 第22章 幸福的沈家人 晚饭后,紫云儿去琴房弹琴,沈挚风也跟了去。 司马秀随着丫环水仙到了客房,她坐了一会儿,觉得无聊,干脆躺在床上睡觉,眼睛闭着,思绪却在翻腾,以前的种种,都像电影在脑中回放,特别是今天的一幕幕似乎都停留在脑中,怎么也抹不去,怎么也挥不掉。她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怎么也睡不着,就索性不睡了。 司马秀走出客房,信步走入走廊,她走到走廊的尽头,听见了好美的琴声,那简直是人间仙乐呀! 那琴声时而如潺潺溪流,时而如海水般波浪汹涌,时而如和风细雨般软语轻诉…… 只听一个柔美的女声说:“大哥哥,你的琴技又进步了不少,大哥哥,你好棒哦!” “紫云儿,大哥哥跟你比,还是相差甚远啊!来,你来弹!” 随即,一阵美妙的琴声穿破房子的阻隔,飘在了美丽的夜空中! 司马秀更吃惊了,紫云儿的琴弹得好她不意外,可沈挚风也弹得那么好,她实在想不到! 早春的夜来得早,大家都还在忙,都还没有入睡。每天的这个时候,沈家的老老少少都会坐在一个地方,听那美妙的音乐从琴房里飘出。 沈家那些佣工和丫鬟,最喜欢紫云儿的琴声,因为她的琴声就像一阵温柔的和风,会把他们的烦恼吹去,会把他们的忧思吹去,会把你的伤痛吹去。奇怪,他们就是听得懂紫云儿的琴声,因此,他们都把紫云儿当仙女一般看待。 十多年来,沈家的下人听紫云儿的琴声已经成了习惯。有几次紫云儿病了,他们竟然失眠了,一个晚上从床上爬起来几次,站在窗前向苍天祈祷,祈祷紫云儿快快好起来,祈祷天天能听到她美妙的琴声。紫云儿,在这个大家庭的每一个人心中都占着重要的位置。 司马秀听着那琴声,感觉心情舒畅快乐!她信步向前,不知不觉来到了小花园。她望着天空圆圆的月亮,她又想起了自己的身世。那婉转动听的音乐传进她的耳朵,使她不再像往昔那么悲哀。她突然想,要是她从此能在这个家住下来,她能天天听着紫云儿的音乐,她不就可以从此脱离悲哀了吗?脱离她昔日的悲哀和痛苦,那也是一种幸福啊!在那美好的琴声中,她禁不住也只想起美好的事来! 蓦然,几声咳嗽打断了司马秀的思绪。她想躲起来,可今晚的月亮是那么的明亮,她又能躲到哪儿去呢?月光下,她看见俊逸倜傥的沈老爷陪着美丽的沈夫人在散步。 只听沈老爷无限关爱地说:“夫人,外面风寒,我们进去吧!” 沈夫人点点头,他看见了司马秀,微笑着说:“司马小姐,今晚月色很好,你找水仙陪你吧!” “谢谢沈夫人!”司马秀说,“我一会儿就回去睡觉了,没打搅你们吧?” “当然没有,怎么会打搅?”沈老爷答应了一句,陪着夫人回去了! 司马秀愣在那儿,慨叹着:这是怎样的一家人啊!真让人羡慕啊! 司马秀呆呆地望了一会儿那圆圆的月亮,那婉转动听的琴声也停止了。她刚想回屋,又听到一阵有节奏的脚步声传来,她急忙躲进迎春花花丛中蹲下去。她借着月色看清了,来的是沈挚风和紫云儿。沈挚风脚步沉稳有力,紫云儿步履轻盈,他们俩在并肩漫步! 第23章 甜甜的爱 只听紫云儿说:“大哥哥,我还真有些累!”说完,她轻轻地靠在沈挚风的肩头。 沈挚风用手把她的头靠在自己胸口,无限怜爱地说:“今晚的月色这么美,不走走看看,真是一种浪费。不过,紫云儿累了,还是回去休息吧!” 紫云儿撒娇地轻“哼”了一声,撅着她动人的小嘴,歪着头看着沈挚风说:“谁说要回去休息嘛?这么美的月色,这么美的元宵之夜,我才不会错过和浪费呢!”说着,用头在沈挚风胸前擦了几下,擦得沈挚风笑呵呵的。 沈挚风轻抚着紫云儿的头发,无限温柔地说:“紫云儿,只要和你在一起,怎么样我都愿意!” 紫云儿偎依在沈挚风的怀里,听着沈挚风的话,只觉得甜蜜浸透透了她身上的每一个细胞! 小花园里的花很少,只有迎春和特意培植在早春开的玫瑰。在这月圆之夜,玫瑰怒放着,似乎在为这对有情人祝福。 沈挚风牵着紫云儿,用另一只手摘了一朵刚盛开的玫瑰,他送到紫云儿鼻子前,温柔地问:“香吗?” 紫云儿用鼻子深吸一口,梦呓般地说:“香,太香了!大哥哥,你送给我了多少朵玫瑰了,你记得吗?” “从十一年前算起吗?”沈挚风轻轻地问。 “嗯!”紫云儿轻轻地回答。 “九朵!你知道我为什么十一年了才送你九朵玫瑰吗?”沈挚风轻抚着紫云儿的秀发。 “大哥哥舍不得呗!”紫云儿望着天上圆圆的月亮,调皮地说。 “大哥哥对于紫云儿有什么舍不得的?就是命,我都会毫不迟疑地给你!你知道吗?你就是我的命,没有你,我会活不下去的!”沈挚风此刻说的是他的心里话,他现在就是那么想的。为了紫云儿,他可以什么都不顾。 “大哥哥,别乱说,我只要你好好的活着,我要我们好好活着!”紫云儿只想与沈挚风在一起甜甜蜜蜜地过幸福的日子! “所以我送你九朵玫瑰,就是希望我们能长长久久。对于十全十美,我觉得那只是一种愿望,长长久久才是一种真实!况且,在这世界上,除了紫云儿是十全十美的,还有什么人什么事能是十全十美的呢?” “不,大哥哥,我也不是十全十美的。只有大哥哥你在云儿心里才是十全十美的!”紫云儿看着与她相伴了十一年的大哥哥,他从一个瘦弱少年长成了一个健壮俊美的青年。在紫云儿的记忆里,哪一个点点滴滴没有她的大哥哥?在她的脑子里,全是大哥哥的影子!在现实里,也全是大哥哥的真人,她觉得,自己就是世界上那个最幸福的人! 沈挚风没有想到,他在紫云儿心目中竟然还是十全十美的!他太开心了!抱着紫云儿的手用力了一些。 紫云儿也紧紧抱着沈挚风的腰。 沈挚风借着美丽的月色,看着怀中的紫云儿眼里柔情万种,他真的醉了!他把那朵玫瑰插在紫云儿头上,情不自禁地把紫云儿再拥紧了些,很自然地用嘴唇吻着她头顶的秀发。 紫云儿轻“嗯”了一声,甩了一下头。 沈挚风立即停了下来,改用手触摸那秀发,他生怕惹得紫云儿不高兴。 一会儿,紫云儿抬起头,用温柔的眼波望着沈挚风,娇柔地叫了一声“大哥哥”,就把头埋在了沈挚风的怀里! 沈挚风听到那一声呼唤,全身心都激动起来。他用温暖的双手抚摸着紫云儿的脸,用那无限温柔的眼光捕捉紫云儿的眼波。 紫云儿没有逃避,接受着他眼光的爱抚。(如果说,沈挚风在十一年前就爱上了紫云儿,那紫云儿也至少在五年前就爱上了他。)沈挚风用他那温暖的双手抚摸着紫云儿那娇嫩、滑腻的脸庞,一种幸福的感觉从他的指尖传遍全身。 紫云儿感到了那双手的温柔,感受到了那双手炙热的温度,一种从未有过的心荡的感觉袭向她,她有些不知所措,闭上了那美丽的眼睛。 第24章 飞蛾扑火 沈挚风深深切切地注视着紫云儿,觉得紫云儿美丽的眼睑在月光下是那般柔美,令人无限遐想。他无法进行其他的思考,他捧着她的脸,用那温暖的唇去触了一下她的额头,见她没有反对,就大胆了些,在那美丽的额头上接二连三地吻起来。 紫云儿轻颤了一下,但没有拒绝。她睁开眼睛,在月光下有一种更神秘的美!沈挚风痴痴地望着她,然后从额头吻到眉毛、睫毛、眼睛、鼻子。紫云儿紧紧地靠着他,任那幸福的感觉一次又一次地席卷着自己! 沈挚风又去吻紫云儿那光洁、迷人的脸庞,此刻,他已没有了任何思考能力。他只知道,他要无限温柔地爱紫云儿。他吻了紫云儿的脸庞停了下来。他痴痴地望着那张小巧又无限诗意还有些撩人的嘴,他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轻抚着那两片唇。紫云儿在他怀里颤抖了一下,但她依然没有拒绝,而是翕动了一下双唇。沈挚风像接到一道圣旨一样,他已是全身热血沸腾。他又转用双手捧着她的脸,然后用他火热的唇深深地、深深地吻下去。紫云儿有点儿害怕,想要逃走。可沈挚风不放走她,把她的唇吸进嘴里,无限柔情蜜意地传递着他的爱。紫云儿被融化了,也深情地回应着他! 沈挚风和紫云儿在那儿浓情蜜意地浪漫,司马秀在花丛中看着他们,真叫她羡慕不已。在如此月光之下,在如此良辰美景之下,如果有一个有情郎这样抱着她,她今生又还有何遗憾呢? 司马秀开始躲躲藏藏的,后来见他们俩是那般的专注于彼此,其他的事物,他们肯定是视若无睹,她又何必躲呢?她从他们面前经过,正是两人吻得难分难舍的时候。 司马秀知道,一个人的一生要有那样倾尽身心又忘我的爱情,那是千载难逢的。不是吗?不凡的沈挚风遇上世上唯一的紫云儿,他们的组合是绝无仅有的,他们的爱情更是绝无仅有的!她哀叹了一声,大步地向走廊走去! 沈挚风和紫云儿在小花园看了一会儿月色,沈挚风送紫云儿回到了紫云儿的房间。借着从窗户透进来的月光,沈挚风点燃了蜡烛,在烛光下,紫云儿美丽的脸庞更加娇艳动人。沈挚风情不自禁地又抱紧她,抚摸着她的秀发。两人不再言语,就相互依偎着,享受着夜的宁静,感受着彼此的心跳。 一会儿,紫云儿听见有什么撞击窗户的声音。她离开沈挚风的怀抱,来到窗前,只见成群的飞蛾在撞击窗户。 紫云儿对那些飞蛾说:“你们撞得不疼吗?” 那些飞蛾似乎听懂了紫云儿的话,它们不撞窗户了,都趴在窗户上。 紫云儿一时迷茫了,她回过头,对早已来到她身旁的沈挚风说:“大哥哥,它们怎么了?” “紫云儿绝顶聪明,怎么也有糊涂的时候,它们是飞蛾,飞蛾扑火,你没有听说过吗?哪里有亮光,它们就飞向哪里!”沈挚风轻刮了一下她美好的鼻子。 “哪里有亮光,它们就飞向哪里!”紫云儿沉思地重复着沈挚风的话,“哪里有亮光,它们就飞向哪里!那它们岂不是追求光明的使者?它们惧怕黑夜吗?” “可能吧!要不,它们为什么还要扑火呢?”沈挚风也看着那些飞蛾,他也只是猜测。 “那放它们进来吧!”紫云儿对沈挚风说。 沈挚风打开窗户,那群刚才撞击窗户的飞蛾就争先恐后地飞进屋子,然后都飞向蜡烛。 一会儿,有的飞蛾被烧了翅膀,有的跌倒在地上,有的死在了地上…… 紫云儿看见这些飞蛾扑火后,竟然是如此的下场!这难道就是追逐光明的代价?她忍不住为飞蛾们伤心起来,流下了一串串清泪! 第25章 司马秀突然造访 沈挚风见紫云儿那么伤心难过,心疼地安慰着她:“紫云儿,你别难过,它们是飞蛾,飞蛾就会扑火,扑火就有死的可能,那是它们的命运!” “命运?它们的命运?”紫云儿想,它们扑火的命运就是自取灭亡吗?紫云儿心里非常难过。 这时,只见一个紫色的影子从窗户外闯了进来。 “紫色飞蛾!”紫云儿着急地喊了一句。她自从在十一年前见过紫色飞蛾后,她对紫色飞蛾就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她常常梦见自己跟那只紫色飞蛾对视。 “怎么了?紫云儿!”沈挚风见紫云儿那么着急,急忙问。 紫云儿慌急地喊:“大哥哥,快吹灭蜡烛!” “好!”沈挚风急忙一口吹熄蜡烛。 “紫色飞蛾,大哥哥,那只紫色飞蛾飞进来了,我不能让它跟刚才那些飞蛾有同样的命运!”紫云儿说,“我不想看见它自取灭亡!” 沈挚风可没有看见什么紫色飞蛾,他借着月光,在桌子旁看见了一只硕大的飞蛾,它比一般的蝴蝶还要大,月光下不能辨清它的颜色。 紫云儿看着窗外,对沈挚风说:“大哥哥,把它放出去,外面的天空才是它的!” 沈挚风用手掌托起那只飞蛾,把它送出了窗外。 紫云儿对着窗外说:“紫色的飞蛾呀,我希望你是与众不同的,你不要扑火,我不要你自取灭亡!” 那只被放出去的飞蛾在窗外打了几个圈儿,又绕飞了一会儿,向夜空里光亮处飞去。 紫云儿望着那只飞蛾,直到看不见为止。 沈挚风望着紫云儿,觉得她太善良了,那不过就是一只飞蛾而已,扑火就是它们的宿命! 两人不再言语。一会儿,沈挚风回房睡觉去了。 沈挚风走了,紫云儿关好门又来到窗前,她隔着窗户望着夜空。她现在已经长大,十多年来,沈家对她的关怀是无微不至的。特别是沈挚风,他几乎参与了她所有的生活,她一想到沈挚风,就感到一阵甜蜜。 紫云儿望着窗外的夜空,她又想到了那只紫色的飞蛾,她现在想起它,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惊悸!她也说不清为什么会这样?刚才沈挚风在这里的时候,她不是这种感觉,只是为它们扑火后的结局感到悲哀! 紫云儿正在惆怅,突然传来敲门声。她有点儿纳闷:谁会在这个时候敲她的门?沈挚风?不可能,他是个君子大哥哥!他既然离开了就不会再回来,除非有特殊的情况发生,否则他是不会折回来的。 爹、娘?也不可能。小时候,娘担心她没盖好被子会来看她,那时有丫环开门。从去年独立以来,娘就没有再来过。丫环?更不可能。这些丫环都乖巧,知道深浅,知道沈挚风晚上也喜欢和紫云儿聊天、谈书。 那会是谁呢? 紫云儿狐疑地走到门边,轻声问:“谁呀?” “云儿小姐,我是司马秀!”门外传来司马秀的声音。 紫云儿打开门,司马秀就站在门口。只见司马秀满脸泪痕,神色沮丧! “司马小姐,你怎么了?”紫云儿急忙把她请进屋,点燃蜡烛,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因为她实在怕再见飞蛾撞窗和飞蛾扑火的那一幕。 司马秀在桌前坐下,带着泣音说:“云儿小姐,我不会打扰你休息吧?” “司马小姐,你太客气了,哪有什么打扰的?你能来找我,我很高兴!你怎么了?沈家有谁欺负你了吗?”紫云儿知道,沈家的佣人不会欺负客人的,那这个司马秀一定是有其他什么事。 “云儿小姐,你愿意听我的故事吗?”司马秀恳求地望着紫云儿,多么希望紫云儿能听她倾诉啊! 紫云儿看着她,认真地说:“司马小姐,你有什么心事就说吧,我非常愿意听你的故事!” 第26章 司马秀的过去 司马秀在紫云儿眼里看到了信任,看到了鼓励……她悲凄地讲起了自己的身世和遭遇: 二十五年前,她出生在一个没落的商人家庭里。她的到来,并没有给曾经风光一时的司马家带来一份欣喜。相反,却是使司马家愁云笼罩。 奶奶嫌她娘生不出儿子,硬要逼她父亲纳妾。他们家本就不富有,再纳妾,只会更穷,但封建的奶奶,要面子的奶奶就是不能够接受现实。 奶奶始终认为,司马家再穷,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奶奶哪里知道,那时的司马家只是儿子司马文徙在苦苦支撑,这样苦撑的家庭,再死要面子纳妾生儿子不是活受罪吗?况且,那种时候,谁还会再愿意嫁进空有壳子的司马家来? 司马文徙跪在母亲面前,苦苦地哀求母亲,可母亲却做出了让司马文徙更不能接受的决定,那就是不纳妾,就休妻!既然司马秀的母亲生不出儿子,就休了她,让别人来生。 司马秀的母亲周氏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就带着司马秀的三个姐姐跳河自尽了! 司马文徙知道后,疯狂地跑到河边,他只看见那滔滔的河水,哪里有母女的身影?他对着河水撕心裂肺地狂喊,吼叫,埋怨自己没有本事,不能让妻女平安度日;他撕心裂肺地怒责上苍的不公,为什么就不能给他一个儿子,让一家人能好好活下去? 司马文徙喊累了,吼倦了,就倒在河边睡了过去。第二天,他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带着半岁的司马秀,把司马秀送到了她姨妈家,然后去妻子跳河的地方跳下河寻找妻子去了! 后来,司马秀的奶奶听说司马秀的三个姐姐并没有死,司马秀的母亲只是把三个女儿带出去了,她是一个人跳的河。 司马秀的奶奶派人到处找寻,总算找到了三个孙女。她卖了司马家的房子和所剩的家产,把三个孙女勉强拉扯成人,嫁了人,就去找儿子、儿媳去了。她临死时说,她要去向儿子赔罪,同时也告诉儿子,她把他的女儿们都抚养大了,还嫁了人。 司马秀被寄养在姨妈家,姨妈、姨父都是好人。他们很心疼她,可他们家太穷,穷得饿死了一个表哥、两个表姐。无奈之下,姨父悄悄把四岁的司马秀带了出去,卖到了一家有钱人家当丫环。 后来,那家人也败了,就把十七岁的司马秀卖到了上海的“万艳阁”。她在万艳阁过着非人的日子,她每天要干很多的力气活。她不愿意接客,再多再重的活她都愿意去做。后来,老鸨见她长得不错,就派人教了她吹拉弹唱。于是,她和老鸨签了卖艺不卖身的合约,但她依然常常遇到野蛮的客人,她都用聪明的办法混过去了! 司马秀长期处在男女寻欢作乐的地方,她能保持自己的清白吗? 在一次听曲的客人中,司马秀觉得那个客人很不一样,也觉得他可信,可他只来听了一次曲子,她想托付终身就没有机会! 过了一段时间,司马秀遇到了上海滩的一大帮派的头儿,那头儿很喜欢她,但从不强求她。那头儿在年前出了一大笔钱包了她两个月,而在这两个月里,他们俩签了一纸合约:司马秀有属于自己的一个月时间,在这一个月里,她可以去找属于自己的如意郎君。如果找到了,那个帮派的头儿就成全他们;如果找不到,司马秀就返回“万艳阁”,他再拿齐赎金,把她赎回去做夫人,但要司马秀保证,从此对他一心一意,不得有想其他男人的任何念头。 司马秀和那头儿的一位保镖就坐着火车到了无锡,鬼使神差地到了这碧山镇。她看见这里山清水秀,就想了一个法子——猜谜招亲。她以为 ,她找到了沈挚风,可他没有想到,沈挚风已经有了仙女似的一个可人儿! 司马秀讲完,早已是泪流满面,她趴在桌子上,任凭泪水肆意流淌。 第27章 决定放弃 紫云儿递了手帕给司马秀,然后问:“司马小姐,你跟那个帮会头子约定的时间还剩多久?” “三天!”司马秀无奈地回答,她是一个不愿将就自己的人,她也是一个不愿意向命运低头的人。 “三天?”紫云儿目不转睛地望着司马秀,“那你找到喜欢的人了吗?” 司马秀毫不掩饰,点了点头:“找是找到了,可他未必喜欢我。因为他身边的那个人比我优秀太多!” “啊?你说的这个人是我的大哥哥?”紫云儿说,“大哥哥是我的大哥哥,你怎么可以喜欢他?” “云儿小姐,我,我只是很欣赏他,可时间紧急,我到哪里再去找合适的人?我也想像你一样找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所以我来找你,我是希望你能帮我想想办法,因为现在的我脑子太乱了,我不是来抢沈少爷的,我也抢不走他!”司马秀说着,又是满脸泪水。 “那你明天又去镇上,再重新找一个就是!”紫云儿觉得,她怎么都不能让出大哥哥的,大哥哥是他的,一辈子都只能是她的! “云儿小姐,我现在已经不敢去镇上了。只要我敢出去,那个矮胖少爷一定布下天罗地网在等我!”司马秀说,“沈少爷就是把我从那个矮胖少爷手中救出来的!” “救出来?”紫云儿问,“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司马秀把沈挚风猜谜语,拉着她跑回来的事简单地告诉了紫云儿。 紫云儿听完,问司马秀:“司马小姐,你来找我的目的是什么?” “我,我希望你把沈少爷借给我应付那个帮会头子,只要应付过去了,我就把沈少爷还给你!”司马秀说的声音很小,她怕紫云儿拒绝她。 “把大哥哥借给你?你们一起去骗那个帮头儿,你再把大哥哥还给我?”紫云儿问,“这样可以吗?大哥哥可以借吗?” “算了,云儿小姐,我知道你很善良,我还是回去嫁给那个帮头吧!”司马秀说得悲哀。 “借的话,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借给你三天吗?”善良的紫云儿天真地问。她见不得人这样求她,况且,要大哥哥自己答应才行! “云儿小姐,你真同意借了吗?”司马秀看见紫云儿答应了,又不忍心了,“还是算了吧,云儿小姐,你有这个心意我就满足了!这是可以借的吗?我还是不要了!” 司马秀被紫云儿的天真和善良感动了!她最初确实有借沈挚风去骗那帮会头儿的想法,甚至想把沈挚风骗到手。可那样的话,她不但得不到沈挚风的心,还会遭到沈挚风的唾弃。那样,她自己不好受,这善良的紫云儿也不好受! 紫云儿和沈挚风是那么相爱,她司马秀岂能夺人之美?更何况,沈家老爷和夫人是不会答应的,沈挚风也是不会答应的,只有这善良的如天使般的紫云儿才会这么做。 司马秀真诚地说:“谢谢你!云儿小姐,我可以叫你紫云儿吗?” “当然可以,紫云儿是我的名字啊,就是给人叫的!”紫云儿真诚地说,“以后我就叫你司马姐姐,可以吗?” “当然可以!有你这么个神仙似的妹妹,我是做梦也要笑醒的!”司马秀觉得得不到沈挚风,能得到一个神仙似的妹妹也不错,她看见紫云儿笑了!她看见紫云儿的笑容,瞬间就释然了。 两人聊了很久,司马秀才回客房去睡下。她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想起自己悲凄的身世,想起紫云儿的美丽、温柔、善良,她曾想不惜一切去抢沈挚风。现在,她不忍心去抢了,因为紫云儿是那样天真无邪、善解人意,她自己已经不好过了,又何必让紫云儿也痛苦、伤心呢?况且,她如果拆散他们,也许他们都会死,她不能去做那样的罪人啊!她决定,明早就告辞沈家,和保镖杜亭再踏征程。她决定了,人也轻松了许多,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28章 沈夫人的劝说 第二天早上,司马秀刚从梦中醒来,就被丫环水仙叫到沈夫人房里。司马秀见到沈夫人好吃惊,只一个晚上,沈夫人看上去就老了许多,一直不停地咳嗽。 沈夫人无力地,但仍微笑着对司马秀说:“司马小姐,云儿把什么都告诉我了!我这一生,咳咳咳,咳咳咳,欠沈家的很多,先是生下了不健康的风儿,后又不再生育。现在,咳咳咳,风儿虽然健康了,但沈家还是子女太少,我从几年前的冬天就染上了这个咳嗽的毛病。我知道,我和老爷的缘份就快尽了!” 沈夫人说话非常吃力,她继续说:“但我感谢上天,咳咳咳,在这个时候送来了你,善良的紫云儿愿意把风儿借给你,可风儿和云儿的感情你是看到的,风儿是不能借的,也是不会借的,我不忍心见他们之间有一丝一毫的裂痕,他们是那么深——咳咳咳,深相爱,我们又何必去用任何一种方式阻挠呢?咳咳咳,我们家老爷也是不错的!也许你会觉得委屈,其实,老爷他很体贴人、善良、正直 ,只是年岁比你大了些!咳咳咳,咳咳咳!” 司马秀听着沈夫人的话,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她想嫁的可是沈挚风啊,一下子换成了她想嫁的人的爹了!她觉得,这世界真好笑,命运也拿她开玩笑,命运也捉弄她! 沈夫人接着说:“更重要的是,咳咳咳,老爷他一旦接受了谁,就不会再去沾花惹草,他是一个很专情的人。曾经,我叫他纳妾再为他生儿育女,他不肯,说他无论如何都要把风儿治好。他的决心和诚心感动了上苍,给我们送来了一个小仙女——紫云儿。我们的风儿也好起来了!本以为我们一家人从此会过上幸福的日子,偏偏我这身子骨不争气。司马小姐,与其借风儿,不如得老爷。你认为呢?咳咳咳,咳咳咳!” 司马秀不知道如何回答沈夫人,她的心乱极了。沈夫人说得很诚恳,她该拒绝吗?她该接受吗?她嫁了沈老爷,同在一个屋檐下,她能保证不喜欢沈挚风吗?那样算什么事啊?算了,还是离去吧! 沈夫人见司马秀不言语,又喘着气说:“司马小姐,我今儿早上叫老张给我打了一针,才能跟你说这么多话。我不希望你马上答应我,你自己考虑考虑吧,听说留给你考虑的时间不多了!” 司马秀望着这无奈又善良的沈夫人,不知说什么好。沈夫人的建议确实帮她解决了一个很大的难题,这沈老爷一出去,绝对是个俊逸的人物,是绝对配得上她司马秀的。只是,她的心…… “与其借风儿,不如得老爷!”司马秀回味着沈夫人的话。沈家是一个幸福的家庭,她能成为其中的一份子是何其的荣幸?她又还有什么不知足的?这沈老爷,比起那帮头儿,不知英俊多少倍?那帮头儿除了比沈雅儒年轻,还有什么可以与之相比?单是他那一身痞气和成天打打杀杀,都让她畏惧三分,还谈怎么跟他过日子? “沈夫人,请容我考虑考虑。”司马秀知道,这纯粹是自己在矫情。 沈夫人又说话了:“司马小姐,你进了沈家,沈家绝对不会亏待你的,你放心吧!” 司马秀有些动摇了,也有些动心了,可这只是沈夫人的意思,沈老爷一定会答应吗?她说:“夫人,您和老爷情深义重,老爷是不会接受我的。” “只要你答应了,老爷那里我去说。”沈夫人又露出了她美丽的微笑,“司马小姐,这也许是天意。咳咳咳,你从大上海到这个碧山镇来真是天——咳咳咳,咳咳咳咳,天意;让风儿遇到你,也是——天意;让你来到我们——家,更是天意。这些上天的安排,我们能推脱吗?咳咳,咳咳咳咳!” 沈夫人深深地注视着司马秀,她看得出,司马秀动摇了,也已经心动了! “天意!天意!难道这一切只能用天意来解释吗?”司马秀好迷茫,她也不敢看沈夫人,她有些无奈地说,“沈夫人,容我再考虑考虑,好吗?” “好吧!我也累了,希望司马小姐权衡一下利弊和处境!”沈夫人依然含笑地注视着司马秀。 司马秀从沈夫人房里出来,真不知道何去何从,她想去找紫云儿,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她决定去找杜亭。 第29章 测字 司马秀刚来到街口,正遇上杜亭在着急地找她。如果杜亭把司马秀弄丢了,他可是要掉脑袋的。因为不管怎样,他都得带秀媚小姐回去向帮头儿交差的。 “秀媚小姐,你让我找得好辛苦,你没事吧?!”杜亭着急地问,言语里透露着关心。 “唉!”司马秀叹了一声气,说,“我们找个地方说话。” 司马和秀杜亭找了一个僻静的竹林处说话。 “杜亭,我遇到麻烦了!”司马秀是把杜亭当朋友了。 “麻烦?什么麻烦?是昨天那伙人吗?我会想办法摆平的!”杜亭说,“我们先离开这里,实在不行,头儿也会带人来摆平那个矮胖子的!” “不是,我昨天离开你后,并没有遇到那个矮胖少爷!唉,也难给你说清楚!”司马秀又叹了一声气。 “我知道了,你是喜欢昨天那位猜对谜语的少爷了,可他家里有妻子了,是吗?”杜亭看司马秀那纠结的样子,就猜测着。 “杜亭,你好聪明,可你也只猜对了一半,我真是烦死了!”司马秀不知道该不该把一切告诉杜亭。 这时,一个扛着一张测字招牌的江湖术士打扮的人从竹林这里路过,他一边走一边吆喝着:“测字!测字!帮你知过去,晓未来!” “知过去,晓未来?”司马秀想,不如试试看! 司马秀走上去,问测字的人:“先生,你真能助我知过去晓未来吗?” “小姐,我说什么都不如你亲自试一试,你觉得呢?”测字先生一副很高深的样子。 “试一试?”司马秀看了看杜亭,问,“杜亭,你觉得呢?” “秀媚小姐,你自己决定就好!”杜亭只是司马秀的一个跟班,或者说只是司马秀的一个保镖。 “那小姐要试一试吗?试一试就知道了!小姐要测什么字?”测字先生问。 司马秀一时也想不起来要测什么字,她说:“那就测‘’问‘’字吧,先生,可以吗?” “当然可以,什么字都可以测的。”测字先生说,“‘问’字是‘门’里面有一个‘口’,‘门’就是家,‘口’就是人。也就是说,小姐,你苦苦寻找的‘家’和‘人’就在眼前啊。你已经踏进家门了,你也已经成为其中的一人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司马秀很吃惊,她就随便说一个字,测字先生就说出了她的处境。有这么准吗? “小姐,不要怀疑,你去吧,回家去吧!”测字先生说完,收下司马秀手中的钱,扛着他的招牌,又一边走一边吆喝着。 “小姐,你苦苦寻找的家就在眼前啊,你已经踏进门了,你也已经成为其中的一人了!”司马秀回想着刚才测字先生的话,又想起沈夫人的几个“天意”。“天意?难道这一切真是天意?我只能接受上天的安排吗?”司马秀抬头看看天,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秀媚小姐,测字先生说得准吗?”杜亭见司马秀有些激动,就问司马秀。 “杜亭,我想在这里再待一会儿,可以吗?”司马秀脑子很乱,她想静一静。 “可以!”杜亭得了头儿的安排,保护秀媚小姐,尊重秀媚小姐。只要秀媚小姐不违背她和头儿的约定就行。 司马秀在竹林找了一块干净的石头坐了下来,她得理一理纷乱的思绪。毕竟,她后面的决定可是关乎她自己的一生! 杜亭站在司马秀旁边,也不打搅她,就做一个隐形的跟班就好! 司马秀在竹林犹豫不决,紫云儿却在沈夫人的房间与沈夫人争辩。 一向温婉的紫云儿,用激动的声音对沈夫人说:“娘,你不可以做这样的决定,十多年来,我也看见了,你和爹的感情那么好,你不能把爹让出去。况且,爹也是不可能答应娶司马小姐的!” “云儿,你爹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怪只怪娘命薄福浅,不能与这么好的丈夫白头偕老。云儿,你和风儿还——咳咳咳,咳咳咳!”沈夫人喘起气来,咳了几声嗽,接着说,“你和风儿还年轻,风儿不能去冒那个险,你们俩是那么相爱,是不能分开的!” 第30章 婆媳争论 紫云儿赶紧给沈夫人拍背顺气,她声音比刚才小了些:“娘!我和大哥哥还年轻,暂时的分离又算得了什么?而你和爹就不一样,在你们这个年龄,是经不起分离的!” “紫云儿,我和你爹是很恩爱,但我不能陪伴他了,我撒手西去以后——”沈夫人停了停,继续说,“我不忍心看你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我一定要给他找个伴儿.真是天意,我正愁找不到合适的,没想到从天上掉下来个司马小姐!” “娘,爹那么爱你,他是不会娶别人的,正如紫云儿除了大哥哥谁也不嫁一样!”紫云儿相信,沈雅儒是不可能现在答应娶司马秀的。 “紫云儿,你还小,你不明白的。男人不同于女人,很多男人都是娶三妻四妾的。”沈夫人说,“遇到年轻漂亮的,很多男人都不会拒绝的!” “不,娘,爹不是那样的人!那些娶三妻四妾的男人,可能是没有遇到他中意的女子。如果他遇到了,他会全心全意地去爱那个女子的,又怎么能分心去对其他女人好呢?正如爹一样,他有钱,看上去年轻又英俊,但他的心中只有你呀,娘!”紫云儿是看见沈雅儒对沈夫人好,可是看了十多年的。 “紫云儿,娘知道你心地善良,但在某些时候,还是不要太大方,娘是多么希望,咳咳咳。”沈夫人停了一下,咳了几声,又慢慢地说,“娘是多么希望能看到你和风儿成亲、生子,我想象不到,你们的孩子会是怎样的漂亮、可人?!但是,云儿,你要知道,如果你把风儿借给司马小姐,风儿是没有那份心,万一司马小姐纠缠不放,那怎么办?” “不会的,娘!我知道大哥哥是怎样的人。不管怎样,他是不会爱上别人的!”紫云儿相信沈挚风。 “傻云儿呀,怕就怕弄假成真呀!”沈夫人感叹着说。 “娘,如果大哥哥爱上别人,云儿也不会怪他,只怪云儿没有那福气!”紫云儿本来想说,他要是爱上别人,我就不要他就是。 “小云儿呀,你还太小,你不懂得男人,你爹只是一个例外。咳咳咳,这些年,你爹一直都在为风儿的事操心奔波,他是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应付其他女人!现在风儿好了,我却病了!我不希望,今后你爹孤苦伶仃的,遇到合适的人,说不定他就接受了。咳咳咳,男人跟我们是不一样的,我们很多女人是认准了一个男人,一辈子就不会改变,但男人不是女人啊!”沈夫人知道,紫云儿太单纯了。她希望紫云儿这份单纯美好,能被风儿呵护一辈子! “娘,你错了!风儿给你保证,今生今世只爱紫云儿一个人,其他的女子,任她是天仙下凡,风儿都会不屑一顾、毫不动心的!”沈挚风一只脚才迈进门槛,就接过母亲的话跟母亲保证。 “风儿,你来了!咳咳咳,女人老得快,现在紫云儿正值青春年少,她当然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的,但任何女人都有人老珠黄的一天呀!”沈夫人知道,她等不到风儿云儿成亲生子的那一天了! “娘!”沈挚风一下跪倒在母亲面前,坚定地说,“娘,风儿给你保证,除了紫云儿,我绝不会爱上别人,如果动一下心思,就让我天打雷劈!不管她是老是年轻,是美还是花容凋谢,任何时候,风儿的心里都只有紫云儿!” “风儿,紫云儿,咳咳咳,我知道你们很相爱,所以,我不想你们分离,但我们沈家从来都有助人的传统。咳咳咳,况且,我已不久人世,给你爹找个伴儿,又有什么不好呢?”沈夫人已经感觉很累了,她今天说太多话了! “娘,你说什么?给爹找个伴儿?什么意思?”沈挚风很惊讶,他可是什么也不知道。昨天晚上,他和紫云儿知道了彼此的心思和情意,他兴奋得彻夜难眠,直至天蒙蒙亮才勉强入睡。他现在才起床,就先来向母亲问安! 第31章 沈挚风的主意 紫云儿把司马秀的身世、经历以及沈夫人的决定和她的意见都告诉了沈挚风。 沈挚风像听骇世奇闻一样,他看着母亲,又看着紫云儿,一个是自己的母亲,一个是自己的爱人,她们怎么都那么糊涂,争着抢着把自己的爱人往别的女人面前推呢? 沈挚风很生气很生气,但语气仍然很温和:“娘,紫云儿,你们怎么能那么糊涂呢?帮司马小姐我们可以帮,但也不是你们这种帮法呀!娘,你又没有得不治之症,怎么可以对这个家灰心失望呢?风儿曾经是那样的病体,如今不还是健健康康的吗?娘,你真是杞人忧天呀!还有你,善良天真的紫云儿,只知道把大哥哥借出去,就不怕别人借了不还啊?” “大哥哥,我跟娘——”紫云儿现在觉得,自己确实有些傻,可当时司马秀泪流满面,她就不忍心了。 沈挚风看着紫云儿,看着看着,刚才的很生气就无影无踪了,他充满自信地说:“娘,紫云儿,我们大家一起帮司马小姐好不好?” “怎么帮?大哥哥,司马小姐看上的可是你呀!”紫云儿担心地问。 “天下的好男人不止是我们沈家才有两个吧!”沈挚风笑着说。 “你是说,我们帮司马小姐找一个如意郎君?”紫云儿明白了沈挚风的意思,“可找谁呢?” 沈夫人听了儿子的话,开始在大脑里搜寻熟悉的青年男子。 “张伯伯不是有一个儿子在上海读书吗?他可是很优秀的哟!”沈挚风提醒着眼前这两个在自己生命中占重要位置的女性。 “娘,真的也!张伯伯的儿子前年回来过,真是个不错的人选!”紫云儿高兴地说。 “人家读书人,会娶一个在风尘中混过的女子吗?”沈夫人想着张伯家儿子的样子,那孩子长得很不错的。 “司马小姐可是卖艺不卖身的!”紫云儿提醒道,”况且,司马小姐那么漂亮!“ “现在的读书人,听说讲什么自由恋爱,说不定人家在大学里已经有了心上人了!“沈夫人也是知道一些外面的事的。 “但是这也是一线希望啊!”沈挚风说,“总比在我们家来选男人好些,况且我们家的两个男人早已是心有所属。娘,别担心,好好保重身体才是。要不,爹回来会说,他今早才出门,我们怎么就在家出了一些陷他于无情无义的馊主意!” 经儿子这么一说,沈夫人有些动摇了,身体似乎瞬间好了许多。毕竟,沈雅儒是她的一切呀,这么些年来,沈雅儒对她的爱,是真心的付出,是真切的爱!这样的丈夫,不是迫不得已,谁愿意放弃呢?仿佛,她又看到了希望。 沈挚风见母亲高兴了些,就说:“娘,紫云儿,我们去花园走走!”沈挚风挽着母亲,牵着紫云儿,三人一起去花园散步。 沈夫人也露出了那美丽的笑容! 紫云儿深深切切地注视着她的大哥哥,柔声地说:“大哥哥,你真行!紫云儿真惭愧,劝那么久也不能让娘动心,你几句话,就让娘开心起来!” “大哥哥的聪明是不及紫云儿的,只是这次紫云儿救人心切,你真是太善良了!”沈挚风心疼又怜惜。 “风儿,这么些年来,你们都关在家里,对外面的世界实在是懂得太少,你爹下次出行,你们还是跟着出去看看吧!”沈夫人希望儿子和紫云儿能多些生活经验。 “真的吗?娘!我也一直想出去看看,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怎么样?真希望爹快些回来,下一次我就可以跟他一起出去了!”沈挚风向往着外面的世界!那个年轻人不向往外面的世界呢? “大哥哥,不只是你,是我们!”紫云儿听说可以跟大哥哥和爹一起出去,她开心得像一只小鸟。她强调着说,“还有我,还有我!” “对,是你们!紫云儿,风儿,你爹的生意迟早是要交给你们的!你们是应该出去见见世面,看看行情了!”沈夫人微笑着说,她心情好了,也没有接二连三地咳嗽了。 第32章 有人来访 “夫人,外面有人求见!”丫环小瑰匆匆跑来。 “求见?是谁啊?”沈夫人问,“那人是沈家的常客吗?你认识吗?” “夫人,我不认识,从来没有见过他,他说他叫杜亭。”小瑰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口。 “小瑰,去,把客人带进客厅,我马上就来!”沈夫人的记忆中,没有叫杜亭的人。客人来访,还是见见再说。 沈夫人来到客厅,沈挚风和紫云儿则去了花园玩。 沈夫人在客厅坐下,就见小瑰带进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 来人向沈夫人深施一礼,说:“沈夫人,在下杜亭有一事相禀。” “杜先生别客气,有什么事请直说。”沈夫人优雅而不失礼貌地说。 “我是秀媚小姐的保镖,她说她很感谢您的好意,我们明天就要启程回上海了!她委托我向您道别,并祝您身体健康!”杜亭也礼貌地说明来意。 沈夫人听完了杜亭的话,才知道他口中的秀媚小姐就是司马秀,她说:“谢谢她的好意,我会好好保重身体的,也希望她多保重!” “谢谢沈夫人!”杜亭又鞠了一躬,说,“那在下告辞了!” “杜先生慢走!”沈夫人喊小瑰,“小瑰,送杜先生出大门!” “好的,夫人!”小瑰又招呼杜亭,“杜先生,请!” 司马秀和杜亭离开碧山镇了,沈夫人却觉得若有所失,她一点儿也不开心,她自己也弄不懂,到底是留下司马秀好还是让她走好?她慨叹一声:“唉,还是随缘吧!如果真是天意,她终有踏进这个家门的一天!只是我希望她再来的时候,给这个家带来的是幸而不是痛!” 沈夫人刚想起身离开,小瑰又匆匆走来,说:“夫人,外边又有人求见!” “啊?是什么人啊?你认识吗?”沈夫人觉得奇怪,还会有谁来沈家呢? “从来没有见过!”小瑰肯定地说。 “那是怎么样的人啊?”沈夫人想不出是谁会来。 “两个男的,一个老的,大约五十多岁;一个年轻的,大约二十五六岁。老的一身军装,年轻的——”小瑰的话被沈夫人打断。 “唉,别说了,老爷又不在家,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老爷有穿军装的朋友。不见吧,怕得罪人家;见吧,又怕怠慢人家。”沈夫人不知道对方来的目的,她犹豫着要不要见?现在的这些军人,得罪不起啊! 过了一会儿,沈夫人说:“我还是见一见吧!你去请他们进来!即使有所怠慢,我一个妇道人家,他也一个不会怪罪的!” 沈夫人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只见小瑰带进来一老一少两个男人。 老的穿着军装,身材不高,不过看上去很是威武霸气,他走进来的步子迈得很大很急;年轻的身材更矮,矮墩墩的,胖乎乎的,在后面要用小跑才能追上前面穿军装的。他脸上那两堆肉,因为跑起来而一抖一抖的,鼻子看上去和脸一样高,那眼睛细细的,就像姑娘的绣花线。 沈夫人强行压制住心底升起的恶心,咳了两声嗽,她出于礼貌,很有风度地说:“两位请坐,不知两位光临寒舍,有何贵干?” 两人一点儿不客气地坐在椅子上。 这时,水仙送来茶放在了两个男人面前。 “想必你就是沈夫人吧!果然雍容华贵、仪态端庄,真是个美人呀!”穿军装的男人端起茶喝了一口,他说话很直接,“沈夫人,我是军人,从来都喜欢直来直去。我姓汤,是从无锡来的特派员,这是我儿子,在昨天的元宵灯会上,小儿看上了你家小姐,他对你家小姐甚是爱慕,所以,今天,我特地带小儿来府上提亲!” “提亲?我的女儿?”沈夫人一时感到惊讶,她哪有女儿啊?是谁在误传? “是的,夫人,贵小姐真是仙女,让我昨晚一晚都不能入睡。”汤少爷没有喝茶,他张着大嘴说话,唾沫四处飞溅。 第33章 应对之策 沈夫人很是嫌弃地看了一眼,青藤赶紧给夫人递上手帕,沈夫人接过,擦了擦手。 沈夫人仍是用温和的语气说:“汤先生,可能是你们弄错了,我们沈家只有一个儿子,哪来的女儿呀?” “沈夫人,女儿终归是要嫁出去的。她嫁入我们家,我们是绝对不会亏待她的。”汤特派员说。 “夫人,你别不承认,我亲眼看见她进这个家门的,她那么美丽,打扮得又那么高贵,她肯定不是你家的丫环!”汤少爷说,“我不会看错的!” “哦,我想起来了!”沈夫人听了几句就知道他们说的是紫云儿,她故意不承认,是在思谋对策,“你是说那个穿紫色衣服、梳着两个辫子的姑娘?真是抱歉,她是我的外甥女,今天早上已经跟随她舅舅回苏州了!” “这么巧?她真不是你的女儿?”汤特派员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沈夫人。 “汤先生,你不相信我的话,我还能怎么说?我们老爷又不在家,要不,你把我家的丫环叫来问问。”沈夫人并不躲避汤特派员的目光。 “是呀,汤先生、汤少爷,表小姐已经跟随老爷回苏州了。”沈夫人身边的青藤秒懂夫人话里的含义,赶紧顺着夫人的意思说下去。 负责报信的小瑰在客厅门口偷听了前部分说话内容,就跑去告诉了沈挚风和紫云儿。沈挚风赶紧让紫云儿藏起来,他自己坐在书房里看书。他不想出面,因为听丫鬟们说起,来的就是昨儿的矮胖少爷,他们可是见过面、还差点儿打架的。 “那你家少爷呢?可以一见吗?”汤特派员丝毫不肯放松。 “青藤,去把少爷叫来!”沈夫人只得下令。 一会儿,青藤急匆匆地跑回来,结结巴巴地说:“夫,夫人,少爷,少爷他,她又犯病了!” “啊?犯病了?”沈夫人怔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她着急地说,“少爷又犯病了,他严重吗?” “嗯,夫——人,这可怎么办啊?刚才少爷在地上直抽搐,怎么办啊?夫人,老爷又不在家。”青藤表现得又慌又急。 “叫张伯了吗?”沈夫人惊慌地问。 “奶妈她们去叫了,我跑着来给夫人报信!”青藤又问,“夫人,怎么办啊?” 沈夫人站起来,虽然着急却仍然很有礼貌地对那二人说:“实在对不起了,两位!犬子就是身子骨不争气,失陪了,我得去看看!” “沈夫人,既然是这样,我们就不再打搅,告辞了!”汤特派员站起来拉着儿子就走。 “不嘛,爹!肯定是他们把小仙女藏起来了!爹,我要小仙女!我要小仙女!”汤少爷十分不情愿走,那样子,实在是十二万分的不甘心。 汤家父子一走,沈夫人就急忙去儿子房里,没看见,又急忙去书房,见儿子好好地坐在书房里看书,她悬起的心总算放下了。 沈挚风见母亲脸色很差,又是一副着急的样子,她急忙站起来去门口扶着母亲:“娘,怎么啦?” “没事!青藤这孩子真是聪明!”沈夫人很感激青藤帮她解了围。 “青藤聪明?”沈挚风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那孩子,真是反应快!汤家父子提出要见你,我不好推脱,就叫青藤来叫你,一会儿她匆匆跑出说你犯病了,我就说要来看你是什么情况!那父子二人才走了。你说青藤是不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沈夫人显得很累,又咳了几声嗽。 “青藤确实聪明!娘,他们虽然走了,但是这只是解了暂时的围呀,他们肯放弃吗?”沈挚风有些担心地说,“昨天,他们开始的目标是司马小姐,没想到后来竟然碰上了紫云儿。那个矮胖子敢再来,我打断他的腿。” “风儿,你也别太担心!家里有什么事你爹总是能感应的,他可能很快就会回来的,但我们自己先要想办法应付。有道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呀!我看那少爷对紫云儿着迷得很,那老的更是惹不起!”沈夫人回忆起汤特派员临走时的目光,惊慌地说,“糟了,风儿,他们肯定会再来的!” “娘!你怎么突然这么说?”沈挚风见母亲惊慌,他也着急起来了。但他随即镇定下来,自己都二十三岁了,父亲不在家,这个家是应该由他撑起的,自己怎么能先乱了阵脚呢? 沈夫人说:“他的目光告诉我,他还会回来,并且不会善罢甘休!” 第34章 沈家的麻烦 沈挚风不知道汤家到底会把沈家怎么样,不知道他们会采取何种方式来夺取紫云儿。但他告诉自己不能慌,慌了就难以想出办法来。他再次镇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说:“娘!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得把紫云儿藏起来!” “可那不是办法呀!我说她是你的表妹,已经跟随你爹回了苏州。他们可能暂时不会来。”沈夫人这么多年来,还没有遇到过这么大的事,可偏偏老爷又不在家。 “娘,那矮胖少爷难缠得很,他们白天明访,晚上可能会偷袭暗访!”沈挚风也听说过一些军人干强抢民女的事。 “偷袭?风儿,你别吓我!”沈夫人越想越可怕。 “娘!我们只要先做好准备,让他们暗访不到,他们自然就会放弃。况且,听说这特派员才来不久,紫云儿又不常出门。只要我们小心,他们应该是查不到的!”沈挚风在安慰母亲,也是在安慰自己。 “风儿,那把紫云儿藏在哪儿呢?”沈夫人思考着,“地窖可以吗?” “让我想想!娘,地窖虽然比较安全,但太潮湿,紫云儿身体比较虚弱,受不了的!”沈挚风也思索着。 “那只有委屈她了!”沈夫人想不到其他比地窖更安全的地方。 “不行,娘!那样紫云儿会生病的,我们想其他办法!”沈挚风坚决反对把紫云儿藏在地窖里。他眼睛望着书,念头却在搜寻着沈家的每一个角落,想着怎么才能既不伤害紫云儿,又能让她绝对安全?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想到这里,沈挚风眼前突然一亮,他开心地说,“娘,我们家那么多丫环,又何愁多紫云儿一个呢?” “什么意思?”沈夫人一时还没有明白儿子的意图,“她做了丫环他们就找不到了吗?” “娘,我们马上把紫云儿的房间收拾得跟其他丫环一样,再让紫云儿的打扮、穿着与每个丫环一样,这样,紫云儿混在丫鬟堆中,他们就找不到她了!”沈挚风说,“只要我们家的人不说,他们是发现不了的!” “对,把紫云儿再化化妆,让她变黑一些,衣服穿厚些,给人臃肿的感觉,嘴型再变一变!风儿,你这个办法可以!”沈夫人赞同儿子的办法。 “娘!这样紫云儿就安全了!”沈挚风很高兴,总算不让紫云儿躲在地窖里了。 “好,风儿真聪明,风儿长大了!这样,云儿既可以睡在自己房间里,又不会被明查暗访的人发现了!”沈夫人惶惶不安的心总算安定了,她那如仙女一样的云儿,怎么可以被那个她都嫌弃的人查到呢? 紫云儿一直不知道后面的情况怎么样,她躲在花园的一个角落编花环,已经编了七八个了。 蔷薇在旁边陪着紫云儿,她害怕得很,生怕那些坏人把紫云儿抢走。紫云儿让她摘花,她就惶惶不安的,总是时不时的要东张西望,想着坏人来了她要怎么救小姐? “蔷薇姐姐,不会有事的,他们又不是我们家的人,我们躲在这么隐秘的角落,坏人是找不到的!”紫云儿一边编花环一边说,“你信不信,我编不到十个,就会有人来喊我们回去的!” “小姐,你真的不怕吗?万一你被坏人抢走了怎么办?”蔷薇不明白,小姐怎么就这么淡定呢?小姐就真的一点儿不担心吗? “没有万一,蔷薇姐姐,没有谁抢得走我的!大哥哥会想到办法的,实在想不到,我就跟你们一起吃住!”紫云儿知道那个矮胖少爷来沈家的目的,沈家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答应矮胖沈少爷的要求的。 这时,小玫匆匆跑来了。 第35章 深夜有人暗访 “云儿小姐,蔷薇,快回去!”小玫用她的大嗓门喊着。 “蔷薇姐姐,我第九个花环才开始编呢!来,你戴一个!”紫云儿把一个红色的花环戴在蔷薇头上,笑着说,“姐姐戴上真好看!” “哇!云儿小姐,你编这么多花环呀?云儿小姐手就是巧,编得真好看!”小玫跑过来,看着那些花环赞美着。 “小玫姐姐,这个玫瑰花环是你的!”紫云儿把红玫瑰花环递给小玫。 “谢谢云儿小姐!”小玫把花环戴在头上,“肯定很好看吧?” “那当然!”紫云儿说,“我每年都在编花环,都编了十年了!” “云儿小姐,你的呢?”小玫就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 “诺,放着呢!”紫云儿指着地上的花环说。 “小玫,坏人走了吗?”蔷薇担心地问。 “走了走了,不过,少爷和夫人担心他们晚上还会来,让我来喊你们回去,说是要给云儿小姐化妆!”小玫把花环取下来看了看,又戴在了头上。 “云儿小姐,那我们赶快回去吧!”蔷薇的心一直都是悬着的,她跟了紫云儿十多年,早已把紫云儿当亲人。 “好,回去!”紫云儿把那个玫瑰紫色花环戴在头上,再拿着两个花环走在了前面。 蔷薇和小玫赶紧拿了剩下的花环,跟在紫云儿后面。 紫云儿回去以后,沈夫人就让人随即给她化妆。许多人化妆都是把自己化得更美,而紫云儿天生丽质,从来都不需要胭脂水粉来化美。这次用脂粉,却是要把她化的更丑。 一会儿,一个绝色的仙女就被打扮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丫鬟,看着还不如小玫小瑰漂亮。沈夫人放心了! 紫云儿房间的布置也跟其他丫环们的完全一样。 沈家上上下下也众口一词,说沈挚风的表妹已经跟随她舅舅回苏州了。这屋子里只有沈夫人和少爷是主人,其余的都是丫环、佣工。 那些丫环和佣工们都很心疼紫云儿,又有谁不愿意帮她呢?再加上紫云儿平时又嘴甜,沈家的丫环佣工和老妈子都很喜欢她! 吃过晚饭,紫云儿和丫鬟们一起去花园采摘玫瑰,让每一个房间都芳香扑鼻。紫云儿觉得,同丫鬟们一起干活儿是一件很快乐的事。 傍晚的时候,紫云儿没有弹琴,使沈家所有的人都不习惯,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万一被明查暗访的人听见了琴声,叫每个丫环来弹,那不是露馅儿了吗?大家都提防着,小心翼翼地保护着云儿小姐。 紫云儿不弹琴,觉得手痒痒的,但她忍住了,这可是不能任性的事。她有些累了,就早早地睡了。 沈家其余的人都比往昔睡得早,但好多人都难以成眠,他们都为紫云儿担心。 夜深了,沈夫人听到细微的响动,但她假装睡得很熟,却忍不住咳了几声嗽,一时之间,什么响动也没有了。她翻了个身又假装睡去,她又听到了声响。她知道,她的儿子一点儿也没有猜错,真的有人暗访来了。她又咳了两声,再次翻了个身,把左眼睁开一丝缝儿去看窗户,只见窗户处有一双眼睛在向屋子偷窥,一会儿,眼睛就消失了。她忍不住为紫云儿担心,他们会查到什么吗?每个丫鬟的房间都一模一样,每个丫环的打扮也都一样,他们应该是不会认出紫云儿的。她在默默地向上苍祈祷,希望老天保佑她的紫云儿平平安安! 沈夫人后半夜才勉强睡着了,她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青藤帮她打点梳洗后,她就急匆匆地向紫云儿的房间走去,她刚踏出门,只见一个丫环在门口给她行了个礼,用有些沙哑的声音说:“紫罗兰给夫人请安!” 沈夫人一看,这是她牵挂的紫云儿,这紫云儿给自己起了个花名——紫罗兰。 沈家的丫环,除了青藤,其余的都是以花命名的。小玫和小瑰是两姐妹,所以玫瑰这花名被两姐妹分了。像水仙、秋菊、海棠、月季、丁香、玉兰等这些早都被其他丫环叫了,紫云儿有个“紫”字,又看见紫罗兰没有人叫,所以就把自己起名紫罗兰了。 “快起来!”沈夫人爱怜地扶起她,为了避免暗访人的猜疑,沈夫人又叫了几个丫环和紫云儿一起陪她去花园呼吸新鲜空气。 第36章 查无此人 在一所富丽堂皇的宅子里,汤特派员火冒三丈,他拍着桌子,大声骂着手下的人:“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查个人就查不到,真是白养你们了!” “特派员,每个房间我们都查过了,没有看见有什么特别的姑娘,至于少爷说的那个小仙女,我看根本就没有。要说沈家的美女,除了那个年纪已大还在生着病的,其他的都排不上号,算不得什么美女!”暗访的头儿说。 “放屁!你说的那是沈夫人,她已人老珠黄了,江川怎么会看上一个老太婆?”汤特派员怒气冲冲地说,“江川说了,他亲眼看见那小仙女进的沈家。肯定是他们把那小仙女藏起来了!” “特派员,那容我们今晚再查证一下,明天一定给你一个交待!”暗访的头儿说。 “查仔细点儿,如果查清那女子在沈家,我们就是抢,也要把她抢回来!”汤特派员可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失望。 “是!特派员!”那些暗访的爪牙正要下去,只见汤少爷进来了。 汤江川一走进来就着急地问:“爹,找到了吗?小仙女呢?” “江川啊,你确定那女子进了沈家吗?”汤特派员问儿子。 “我很确定,我们一直跟着她,看见她一个人进去沈家的,这是我和他们(乌鸦随从)都看见的。爹,我向你保证,只要有了小仙女,我绝不会再去沾花惹草。今后就一定跟你好好打天下!”汤江川说,“我要让她过上好日子!” 望子成龙,总是天下父母的共同心愿,特派员一直生气儿子不成才。自从儿子昨天在灯会上见了他口中的“小仙女”后,他回到家,就把他原来抢来的女子放回去了,一个也没有留。 这件事给汤特派员很大的震撼,他不知道,儿子怎么会自愿地放了那些女子?他口中的“小仙女”真的如天仙吗?儿子从来不会把他身边的女人全都放走。这一次,他是一个不剩呀! “江川呐,你能不能把那小姐的容貌说详细些?”汤成都问着儿子,想从儿子嘴里知道更多的情况。 “爹,怪只怪儿子学的文字太少,我说不出她的具体样子。总之,她就是美,美得让人看了发呆发愣,只要望着她,就会没有了想其他事情的心思,儿子见了她,就腿脚发软。”汤江川说不出紫云儿到底是怎么个美! “我知道了,江川,这样的女子是特别的,你不用说了,只要在人海中碰见她,我就能认出她,尽管你没有说出她的具体样子来!”汤成都感叹着说,“江川呐,这种女子是世间罕有的,如果得到她,你能罩得住吗?” “爹,我已经把那些女子放走了,只要有了她,我绝不会再看其他女人一眼。”汤江川跟他爹保证着。 “江川哪,你怎么就被她迷了魂儿呢?你没有听说吗?她已经去苏州了啊!”汤成都对儿子更多了一层担忧,他觉得,儿子比原来还不可救药,一旦对某一个人沉迷,要救就真的难了,除非如他所愿,才会有往好的方面改变! “爹,他们是骗人的!”汤江川着急地说。 “昨天晚上,他们十几个人可是什么也没有查出来啊,他们说,沈家又没有什么异样,个个房间都看了,可能是真走了。你想,你说的女子那样特别,查访的人是应该找得出来的呀!”汤成都也不能确定那女子是否还在沈家。 “爹,肯定是他们把她藏起来了!”汤江川不信紫云儿去了苏州。 “过了今晚再说吧!”汤成都想,今晚他亲自去跑一趟。 晚上,汤成都和他的手下又去沈家暗访,可依然没有查出什么线索,根本就是查无此人。 汤成都有些相信,可能那女子真的已经回苏州了,可汤江川始终就是不信,并嚷着要去苏州找。 汤成都知道,在这儿,他可以是一个霸主,但在苏州,他又能算老几?可儿子不放弃呀,他见儿子那么坚决,也忍不住想看一看那“小仙女”的仙容,可苏州那么大,谁知道她住在苏州城里还是乡下呢?找,又能从哪儿找起呢? 沈夫人天天吃药,她的病略见好转,咳嗽也稀疏了些,只是紫云儿的事,却一点儿也不能放松,他们家白天、晚上都小心地提防着。 沈夫人虽然几天没有发现有人晚上来偷查,但她丝毫不能松懈,因为她怕敌人像风儿说那样使什么“缓兵之计”,你松懈下来后,他再来查,查出来了可不得了。所以,在沈老爷没有回来之前,他们都小心着,都让紫云儿混在丫鬟堆里。 而在丫鬟堆里,紫云儿也很少说话,偶尔说几句,也得故意粗着嗓子。 沈夫人知道,真是太委屈紫云儿了!但目前他们是别无他法呀! 好不容易盼回了沈老爷,盼回了沈家的顶梁柱。沈老爷听说了这件事,觉得儿子和妻子的办法很好,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以前,紫云儿仍旧是丫鬟的身份,名字仍叫“紫罗兰”。 第37章 汤家父子拜访 沈老爷回家的第二天,汤成都就携儿子汤江川登门拜访来了。 沈雅儒在客厅盛情招待,丫环站在旁边随时候命。 “沈老爷,真是个俊逸的人物!”汤成都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他由衷地赞美着沈雅儒。 “哪里哪里?汤特派员过奖了!我们这些做小本生意的,哪称得上什么人物呀?倒是您,堪称得上呼风唤雨!”沈雅儒站起来客气地拱手回话。 “沈老爷,你坐下说话,别太客气了!我来这碧山镇是为了确保本地的安全,如果沈老爷今后有什么麻烦事,尽管开口,我汤某一定竭尽所能相帮!”汤成都声音洪亮,显得很豪爽! 沈雅儒坐了下去,他想,他沈家的麻烦,除了你汤成都带来的,这么多年,他何曾有过麻烦?这汤成都现在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明显就的司马昭之心嘛! 沈老爷是个规矩的生意人,为人正直又善良。他们家搬来这小镇,也有几十年了,都与乡邻和睦共处,他们还常常帮些穷人。他们家的生意十年前做得大些,在上海、杭州、无锡都有,而现在社会乱了,他的生意就只有无锡和杭州以及本地的了。他知道,这些军阀,就是一群强盗,他是不能得罪他们的! 沈雅儒客气又有礼貌地说:“谢谢特派员的好意,沈某要是遇到什么麻烦,我一定找您帮忙!再说,在这碧山镇,我还能找其他人吗?”沈老爷向他拱手致谢。 “哈哈哈!沈老爷也够爽快的!那我就明人不说暗话了!”汤特派员表现得很得意,“犬子看上了令外甥女,可听沈夫人说,你已经把她带回苏州,可否请沈老爷帮忙做个媒?以成全犬子的夙愿!” 沈雅儒再次站起来,拱手对汤成都说:“哎呀,真是不巧得很,舍妹原来就是想找一户像您这样的亲家,认为在乱世才有依靠。可这次回苏州后,就有人给我外甥女说了媒,并且成亲了。要不,我也耽误不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唉,早知道你有此意,我就不把外甥女送走了!” “哈哈哈,那也怪犬子与令外甥女无缘了!”汤成都在心里另有打算。因为他派人查了沈老爷,说他根本没有去苏州,出门也没有带女子,可他派人总查不到儿子所说的人。 “真是遗憾,不能跟特派员做亲戚!”沈雅儒仍旧站着,说着场面话。 “沈家真是特别呀,听说你们家的丫环一个个都长得水灵可人,不如把你家的丫环许配一个给犬子,沈老爷觉得呢?”汤成都猜测,儿子口中的小仙女,是不是藏在了丫环堆中呢?他要亲自看看那些丫鬟。 “这个没有问题!只要令公子看上了谁,我再与她家人联系。我们家的丫环有些是花钱买的,有些是来做工的,就看令公子看上谁了?”沈雅儒回答得一点儿也不迟疑。他知道,这汤成都似乎已经知道了他们沈家的一些秘密。可他想不出在这个家中,谁会做出背叛他们的事,谁会做出背叛紫云儿的事?他不知道,汤成都也只是在猜测而已! 汤成都在心里分析:“小仙女”没有出门,暗查的人又查不到,唯一的解释就是混在了丫环堆里。他倒要看看,沈家敢不敢把所有的丫环都叫出来。 汤江川却不干了,他大声地嚷着:“爹,我不要丫环,我要小仙女!我要去苏州找她!” 汤成都怕儿子坏事,就没有告诉儿子他查沈雅儒出门的事。 “放肆!人家已经嫁人了!你是真要把爹的脸丢尽吗?”汤成都呵斥着儿子,也向他使着眼色。 汤江川哪能弄明白父亲的用心,还是用公鸭嗓大声嚷着:“我不要丫环,我要小仙女,我就要小仙女,我就要小仙女嘛!” “真是不争气!”汤成都骂着儿子。 “汤特派员,您别生气,那您就做主,帮贵公子在丫环中挑选一个吧!”沈老爷看着生气的汤成都,他得在汤氏父子中再点把火。 “沈老爷,我对贵府的丫环不了解,还是你帮犬子做主选一个吧!沈老爷的眼光,可是远近闻名的好啊!”汤成都好狡猾,他把问题抛给沈雅儒,看沈雅儒给他儿子选一个怎样的丫环?至于要或不要,还不是他们父子说了算。 “特派员,您和贵公子是什么身份啊?!我怎敢做你们的主?况且我家的都是丫环啊,贵公子是迟早要娶正房的,现在要选的虽然是偏房,那也得贵公子喜欢啊!”沈老爷话说得很圆滑,既不得罪汤成都,也不帮他做选择。 “说得也是,江川是不可能娶一个丫环做正房的。既是妾,那就请沈老爷随便给挑一个啰!”汤成都还是不放过沈雅儒。 “汤少爷,你看呢?”沈老爷转头看着那个矮胖子,“你自己选吧!” “不,我不选,除了小仙女,我谁也不要,我就要小仙女,我只要小仙女!”汤江川叫嚷着,“我只要小仙女,我只要小仙女!我去找小仙女!” 汤江川嚷着嚷着,他也不管房中的其他人,独自嚷着往外走了。 “江川,江川,你站住!”汤成都大声地呵斥着儿子,急忙戴好帽子,说,“对不起,沈老爷、沈夫人,我告辞了!” 汤成都说完,匆匆追儿子去了。 “汤特派员,这就走了?吃了午饭再走吧!”沈雅儒假装挽留着,他对着汤成都的背影喊。 “不用,谢谢了!改天我再登门拜访!”汤成都走得很快。 第38章 沈家的忧虑 沈雅儒见客人走远了,回到客厅坐下,感叹着说:“真是生逢乱世啊,我们家难得安宁了!” “老爷,我们搬家吧?”沈夫人提出建议,他们惹不起汤家父子,难道还躲不起吗? “搬家?我们能搬到哪儿去?这如世外桃源的碧山镇就不安宁了,又还有哪儿是清静之地呢?”沈雅儒说,“到处都一样,碧山镇就不清静了,怕没有哪里比这里更好吧!” “爹,别灰心,一定会有办法的。”沈挚风来到客厅,他对汤家父子一直是避而不见。刚才,他躲在后面,什么都听见了。他明白父亲的感叹和担心,但是他认为,一定会有办法的,虽然他也为紫云儿的安危担心着。 “风儿,我是担心紫云儿啊!这孩子来我们家整整十一年了,她是那么叫人心疼,她是那么可爱的孩子,如果落在那人渣一样的少爷手里,我真不敢想象啊!”沈雅儒在外面做生意是个能手,可这关乎着亲人的事,他就有些乱了方寸。 “爹,我们好好的想办法,十多年前,风儿的身体是那般的弱不禁风,风儿的生命看上去是那么危在旦夕,可是爹,您一直坚持着,相信风儿会好起来。现在,风儿确实已经健健康康的站在您面前了啊!”沈挚风认为,只要一家人齐心协力,就一定有办法的。 沈雅儒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儿子,是的,他的风儿不再是当初那个弱不禁风的少年了,他已经长成了一个坚强的男子汉。他沧桑的心感到一阵欣慰。这些年,他在商场上打滚,已经是沧桑满怀! 沈雅儒的心本来已经不再那么伤感,但是他想看看儿子到底会怎么做,所以他依然叹着气说:“唉!那是上苍可怜我,他已经给了我一次希望,那样的好运,他还会再给我一次吗?” “爹,会的!我们一定能闯过这关的,原来,是您和娘为风儿牵挂和做打算。现在,我又加进来了。还有紫云儿,她是那么聪明,都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我相信,我们全家一定会有办法的。紫云儿一定会没事的!”沈挚风安慰着父亲,也是给自己打气。 汤家父子把沈家弄得一筹莫展,在商场上几乎是百战不殆的沈老爷也觉头疼。他头疼的原因倒不是怕他们会把沈家怎么样,而是怕他们把紫云儿怎么样!紫云儿可是沈家的宝啊!她是宝,不仅是她有绝世容颜,而是她是沈家的恩人,是沈挚风的恩人,是沈挚风的救星;她是宝,也因为她是沈家的女儿,沈家未来的儿媳;她是宝,还因为她有一颗善良纯真的心! 沈老爷也想到了逃,可他们能逃到哪儿去?只怕举家还没有逃出碧山镇,紫云儿就已经落在汤家手里;不逃,他们又该怎么办?就这样处在被动的位置上吗?那紫云儿落入汤家之手,不也是迟早的事吗?唉,这事实在叫人头疼呀! 沈挚风为了汤家的暗哨不起疑心,已经是很久没有与紫云儿谈心了,他只是怜惜地远远偷望着紫云儿,看她为了掩饰那娇美的身材,强行的在腰间捆了些布,使整个身子看上去圆圆的,还有那美丽的脸庞用一些化妆品和锅烟灰涂得像个小丑。看到一个绝世美女打扮成这样,他好心痛,也好恨,恨这个时代是军阀强盗的天下,他也恨自己窝囊,为什么不能让紫云儿就是紫云儿,让她的绝世容颜公诸于众,大家都欣赏而不想去占有她,因为她是沈挚风的妻子。可是,他沈挚风又算什么呢? 沈夫人看到沈老爷和儿子都无计可施,她也担心起来,本来已经好转的病又加重了!这沈夫人啊,从她的风儿生病开始,她就忧思不断,焦虑不堪,经常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再好的身体,也得拖垮。何况,又有谁经得起经年的忧虑侵袭呢? 这些日子以来,紫云儿跟丫鬟们一起,她也觉得日子勉强能过,只是她不能跟大哥哥一起谈心,她觉得很难受。不能弹琴,也够她难受的。因为她的心事就无从说了,虽然丫鬟们就像姐妹一样,但她可以倾诉给沈挚风的,丫鬟们听了也无济于事呀,她也不能说,说了怕那些姐姐们笑她。 如果是往昔,紫云儿至少还可以把心事倾诉给琴声。古人就有“欲把心事付瑶琴”的说法,可现在的她,把心事付瑶琴的自由就没有了! 紫云儿来沈家十一年了。十一年前,就是在这草长莺飞的季节,她来到了沈家。这十一年里,她是多么快乐呀!她埋怨起自己来,干嘛去看元宵灯会,如果不去,那快乐的日子不是天天在吗?如今,弄得全家上下都不得安心、不得安宁,她好后悔自己贪玩! 紫云儿哪里知道,她的光彩和美是藏不住的,只要踏出家门,她就难掩那如花的容颜! 紫云儿想起去年的这个时候,她和大哥哥一起去那草地上玩儿,看到那与草地相邻的果园的桃树和李树都开花了。沈挚风吟出了古人的诗句“竹外桃花三两枝”的诗句。紫云儿不吟诵古诗,而是抱来古琴,对着花儿,弹出了一首动听的曲子,并唱出了词: “三月桃花露粉颜, 一枝一树惹缠绵。 临风沐雨香如故, 气爽神清喜胜前。 柳絮纷飞羞浅色, 云莺婉唱弄霓衫。 人生最美思何处, 浪漫青春我自欢。” 沈挚风当时是听得如痴如醉,他看着紫云儿弹琴,唱歌的模样,真是美妙绝伦。 “紫云儿,太美了,真是太美了!”沈挚风由衷地赞美着。 “什么太美了?大哥哥是说花吗?”紫云儿调皮地问。 “什么都美!一种和谐的美,一种相互映衬的美!人美歌美琴声美!” 此刻的沈挚风好想自己能是个画家,可他不是,只能把那美景美人刻在心里。他让紫云儿教会了他弹这那首曲子,唱那首歌。 第39章 汤家父子完蛋 紫云儿沉醉在回忆中,被一个声音唤回思绪。 “罗兰!” 紫云儿被吓了一跳,一看是沈雅儒叫她,她急忙回答:“爹,哦,不,老爷,您有什么吩咐?” 沈雅儒望着她摇了摇头,心疼地说:“孩子,真是委屈你了,过来,我们大家到秘房去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想出什么法子,这大白天,汤家应该没有暗哨才是!” “在秘房当然不怕,大哥哥他们去了吗?”紫云儿真的好想见一见沈挚风,他们好几天没有说话了。 “去了!”沈老爷心疼地看着为了躲避汤家不得不把自己扮丑的紫云儿。 紫云儿和沈雅儒来到秘房,只见沈夫人和沈挚风已等在那儿了,沈挚风站在沈夫人身后,给母亲捶着背。 沈夫人不时地咳着嗽,他们的神色甚是迷茫。 紫云儿心里觉得好过意不去,她给他们带来了难过,增加了心里负担,她轻轻地叫了一声:“娘,大哥哥!” 紫云儿说着眼泪就快流出来了! “云儿别怕!我们无论如何都会保护你的!”沈雅儒以为紫云儿委屈,急忙安慰她。 “爹,我不是怕,我是见大家都为云儿担心,为云儿而不快乐!爹,娘,大哥哥,对不起!”紫云儿流着泪给三人鞠躬道歉。 “云儿,不要说‘对不起’,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应该互相照应,患难与共的!”沈夫人见紫云儿难过,觉得好心疼。她一激动,就又咳嗽起来。 “紫云儿,我们总会有办法的,不管怎么样,大哥哥都会与你生死与共的!”沈挚风望着紫云儿,眼光深情而又坚定。 “什么都不要说了,我们还是想想办法吧!”沈雅儒把大家引入正题。 “对,我们一起来想办法!”沈挚风说,“一定会有办法的!” “如果我们全家迁走,我担心走不出碧山镇就会被汤家的人发现并落入他们手里;如果我们不搬走,又似乎在坐以待毙。”沈雅儒目前还没有想出其他好办法。 “不如这样,我们派人秘密把云儿送走!”沈夫人提议道,“反正姓汤的还没有查出云儿!” “不,娘,那样太不安全了!我们家的行动全在姓汤的监视中,我们就是丢出一份垃圾,他们都会派人去查的。如果我们把紫云儿送走,在路上被他们截下怎么得了?”沈挚风觉得母亲的办法行不通。 “其实,大家也不要太难过、太担心,我认为,我们什么行动也别采取,就像前面一个多月一样,他明查也好,暗访也罢,只要我们小心,他们是查不出什么的。况且如今的我,在丫环中就是那般平庸,即使他们在丫环中挑,也不会把我挑中的。所以,我觉得我们还是以静制动,看他们能坚持多久?我们反正是住在家里,他们总不至于把全部丫环带走。现在这个时期,他也不可能成天把心事只放在这件事上。”紫云儿思索着说。 “紫云儿说得有些道理!”沈雅儒说,“对,以静制动,看他们怎么办?” “就这么办吧,只是云儿,你的妆还需弄得自然些,来,娘再帮你弄一弄!”沈夫人觉得他们很对不起这个孩子。 “好!紫云儿,只是这样委屈你了!”沈挚风眼里全是心疼和担心,他在心里责怪自己没有大本事,否则,谁敢动他的紫云儿啊? 沈雅儒和沈挚风先从密房先后出去了,沈夫人留下来细心地帮紫云儿弄着妆容。他们的目的是要让紫云儿看起来妆容自然,看不出是刻意为之。丑要丑得自然,丑得像真的一样! 一会儿,紫云儿从秘房里走出来,除了走路还没有完全改变,现在的紫云儿,任谁见了也会觉得姿色平庸。她脸上的黑灰,用清水是洗不掉的。她越不显眼,她就越安全! 晚上,汤成都加了人手去沈家查,可他们依然毫无线索,沈家的上上下下也不见有任何异样! 汤成都不再相信儿子口中说的“小仙女”存在,他认为那是儿子看花了眼或者认错了门,他不想把所有的心思都花在这件事上,他可是要做大事的人! 可汤江川就像着了魔一般,成天都叫着“小仙女”,嚷着要去苏州找小仙女,人已经濒临疯狂。 汤成都很生气,他真想把沈家翻过来,找出儿子口中的“小仙女”,可他不能太猖狂。为了儿子,他决定再拜访沈家。 就在这时,手下拿来一份急电,说是催他去无锡开会。汤成都只有暂时放弃沈家的事去了无锡。可当他赶到会议地点,那儿却是空无一人,就在他纳闷之际,从会议室的入口处涌进来一群人,一群和他看上去差不多的人,因为他们都穿军装。 汤成都知道,那不是他的人,他的政治生涯就要结束了,他的政治野心也完蛋了。他“哈哈哈”狂笑几声以后,被那群人押走! 那一群人一个个可是眉开眼笑,因为他们可以把属于汤成都的许多东西都据为己有。 那群人来到碧山镇,抓走了汤江川以及汤成都的爪牙。 第40章 沈挚风的诺言 汤家父子完蛋了,碧山镇锣鼓喧天地庆贺着。 汤家父子完蛋了,当然最高兴的就是沈家了。 当沈家的人确定汤家的人被抓走以后,沈雅儒让王城派人去镇上买了很多鞭炮来放!十家人一个个都快乐起来了,从主人到丫环、佣工,一个个都笑逐颜开。因为大家的心头石总算落了地,心总算平稳地回到了心房。汤家的完蛋,正是他们沈家的新生啊! 当晚,琴声响起来了,笑声飘出去了,那阴霾不见了!沈夫人和丫环们赶紧帮紫云儿恢复了原状,那个绝世佳人又回来了!沈家的丫环、佣工又能听到紫云儿的琴声入睡了!沈夫人又绽放出了美丽的笑容,病也好了许多,一下子似乎年轻了十岁。沈雅儒也是容光焕发,神采奕奕。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呀! 沈挚风的快乐就更别提了。你看他,总是深情款款地看着紫云儿,总看得紫云儿含羞而笑! 沈雅儒、沈夫人,佣工、丫环们都安心地睡下了。他们都想给紫云儿和沈挚风这对有情人更大的空间,让他们诉诉相思之苦! 不圆的月亮挂在天空,她是那般皎洁,那般明亮,似乎在对这对有情人笑呢!两人在小花园里依偎着看月亮。他们要说得太多,可他们都没有说什么。只是依偎着、凝望着,用四只眼睛在传递着彼此的深情、真心! 夜深了,沈挚风送紫云儿回屋。回到屋子,沈挚风坐在椅子上,拉过紫云儿,让她如小时候般坐在自己腿上,然后紧紧地拥着她。在外面,两人虽然也靠得那么近,拥得那么紧,但外面空间太大,感觉好像不只属于两人。而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人更容易产生一些遐想。 紫云儿站起来,向窗边走去。沈挚风走过去,给她一个深情的拥抱,深深切切地注视着她。紫云儿也深情地回望着他,然后闭上眼睛。沈挚风捧着那美丽的脸,印下无数思念的吻,然后捉住那柔软的唇,缠绵地吻起来。紫云儿就快被他融化了。沈挚风的手也自然地往下移。 蓦然,窗户发出了响声,两人一惊,沈挚风急忙缩回了手:“对不起,紫云儿!我……” 紫云儿藏在他怀里:“大哥哥,情到深处自然浓!别说对不起,这不能怪你!走,去看看窗户那里是什么,汤家不是垮了吗?不会是假消息吧?” “当然不会!”沈挚风来到窗前,“紫云儿,是飞蛾!” “飞蛾?紫色的?”紫云儿念着,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是那只紫色的吗?它为什么又来了?” “我还没有看见飞蛾的颜色!”沈挚风只看到一只飞蛾的影子。 “外面的飞蛾多吗?”紫云儿想,如果不是这只飞蛾,她和大哥哥之间难说今晚不会发生什么。 “不多,就这一只!”沈挚风再看了看,然后肯定地回答。 “一只?”紫云儿更觉得奇怪了,“打开窗户,大哥哥!” 沈挚风打开窗户,一阵夜风扑来,那飞蛾也随着夜风飘进了屋子! 紫云儿一看,果然是只紫色飞蛾。会是上次那一只吗?紫色飞蛾没有去去扑蜡烛,而是绕着紫云儿飞来飞去。 沈挚风觉得好奇怪,他好奇地看着这只紫色飞蛾和他心爱的紫云儿。 紫云儿摊开玉掌,那紫色飞蛾停留在她的手上。紫云儿轻轻地说:“我叫紫云儿,你叫什么?我给你个名字,好吗?我叫了一个多月的紫罗兰,如今又叫回了紫云儿,你也一身紫,你就叫紫罗兰,好吗?”那紫色飞蛾拍扑着翅膀,似是十分愿意和高兴。 紫云儿用另一只手轻抚着它,轻柔地说:“紫罗兰,你对我也有一种特殊的感觉吧,就像我对你一样。在这月明之夜,你是来看我的吗?谢谢你!” 沈挚风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这对紫色娇儿,一个是人类的精灵,一个是飞蛾中的灵物,她们俩是那么亲切,莫非她们有什么关系?紫云儿、紫色的飞蛾,难道那紫色的飞蛾是紫云儿的什么亲人所变?不是有梁山伯和祝英台双双化蝶的爱情故事吗?他们是一对情侣呀!可紫云儿来的时候不过五六岁,情人是不可能的,那是她的什么人呢?父亲亦或母亲? 那只紫色的飞蛾在紫云儿手上停了一阵,听了一会儿紫云儿的说话,它又绕着紫云儿飞了几圈,就径直飞出去了。紫云儿追到窗边,看着它消失在皎洁的月色里。 沈挚风走过来,从背后拥着她,温柔地说:“紫云儿,它已飞走了,元宵节那天,它也飞来过。紫云儿,它只是一只飞蛾呀!” “大哥哥,它是一个精灵,一个懂得人情的精灵。我觉得它好有灵性。如果人死后都要变成什么的话,我就愿意变成飞蛾,跟它一样的飞蛾!你说,好吗?”紫云儿想,飞蛾喜欢亮光,她今后就变成一只逐光的飞蛾! “紫云儿变飞蛾,大哥哥也变飞蛾陪你!不管怎么样,大哥哥永远都跟着紫云儿,陪着紫云儿!”沈挚风这是在向紫云儿许诺,在向紫云儿发誓吧?! 其实,什么甜言蜜语,什么海誓山盟,都敌不过“我永远都陪着你,跟着你”吧!什么语言也敌不过真正的实际行动,毕竟,陪伴才是最长情的告白! 第41章 亲人找来 快乐平静的日子总是跑得飞快,让人留不住也抓不住!只是一些难忘的镜头,封存在了记忆中。某一天不经意中的触及,记忆又如流水一般回来! 沈家所有的人都快快乐乐地过了一个月。 这天傍晚,一家人正在饭厅吃晚饭,只听守门的冯俊大声喊道:“站住,你不能进去!” 顿时,沈家的佣人都追了出来。 沈雅儒他们也听见了喊声,急忙从饭厅走了出来。他们跑到客厅,正好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从外面闯进了客厅。 冯俊也匆匆地跑了进来,他喘着气说:“老爷,这女人是个疯子,她翻墙进来的,小的赶她走,她还往里面跑。老爷——” “没事,你出去吧。”沈老爷见这个女人披头散发的,她是真疯子还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冯俊见老爷没有责怪他,麻利地回到岗位吃饭去了。 紫云儿走道那个女人身边,轻柔地叫着:“阿姨!” 那披头散发的女人吃了一惊,突然就抬起头来,正好跟紫云儿面对面。 沈挚风吓了一大跳,急忙把紫云儿往他后面拉,着急地说道:“紫云儿,别靠近她!” “大哥哥,没事的!”紫云儿靠近这个阿姨,一种熟悉亲切之感在心底升起,她才不认为这位阿姨是疯子。 沈挚风没有再拉紫云儿走,而是紧张兮兮地站在紫云儿身边,时刻警惕着那个女人。 紫云儿冲着那女人温柔地笑了笑。 那个女人也冲着紫云儿笑了笑,操着异地口音对紫云儿说:“你是云儿吗?” “阿姨,你原来认识我?”紫云儿有几分惊疑,仍然是用那温柔的声音问。 “你的玉佩呢?”那女人没有直接回答紫云儿,而是看了几眼紫云儿,向紫云儿伸出右手。 “阿姨,你怎么知道我有玉佩啊?你真的原来认识我吗?”紫云儿有些惊喜,她其实很想知道自己真正身份的。她到底是谁,她来自何方? “云儿,把你的玉佩给我看看!”那个女人依然向紫云儿伸着手。 紫云儿望着那女人,从脖子上解下玉佩,再放在女人手里。 那女人接过玉佩,拿着翻来覆去地看,嘴里喃喃自语:“没错,就是这块玉!就是这块玉!”她抬起头兴奋地对紫云儿说,“是这块玉,是这块玉,你就是云儿,你就是云儿!云儿,我找你找得好苦啊!” 其他人都被女人的行为弄糊涂了。这女人是谁?她怎么认识紫云儿? “阿姨,你是谁呀?你为什么要找我啊?”紫云儿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她的哪一个亲人?是娘吗? 那个女人没有回答紫云儿的话,而是“呜呜呜”地哭起来。 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大家都还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沈雅儒和沈夫人见那女人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的,看着还真有些疯。他们想叫回紫云儿。 沈挚风就站在紫云儿身边,他可担心了,寻思着:“这个女人难道是紫云儿的亲人?她会不会带走紫云儿啊?” 那个女人哭了一会儿,把玉佩给紫云儿戴到脖子上,拉着紫云儿的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紫云儿说:“云儿,我总算找到你了!总算找到你了,真是苍天有眼啊!” “阿姨,你找我?你是——?”紫云儿用美丽的大眼睛望着那女人,没有问出“你是我娘吗?”这句话。 那个女人大约四十岁,脸上脏兮兮的,但她的轮廓很美,一身衣服也是脏兮兮的。 “是啊,云儿,我找了你整整十一年了!”那个女人拉着紫云儿说。 “十一年,我到这儿不是刚好十一年吗?”紫云儿想,“她是谁?真的会是我的母亲吗?” “十一年?这女人找了云儿十一年,她是云儿的母亲吗?”沈老爷吃惊了,“如果是亲娘,她要带走紫云儿,那也是常理中的事。只是,他们风儿……” “十一年?完了,这个女人一定是云儿的亲人了,她要是带走了云儿,我们风儿怎么办?”沈夫人坐在那里,又为她的风儿着急焦虑起来。 “十一年?她找了紫云儿十一年,那她一定是紫云儿的亲人了!”沈挚风沮丧极了,他才过了一个月的快乐日子,难道又要承担失去紫云儿的风险吗? 大家都想着各自的心事,不过也只是几个念头的时间。 第42章 沈家救人 紫云儿问那个女人:“阿姨,你是我的——” 这时,外面再次有了吵嚷声。 “老爷!不好了!”小玫匆匆地跑进来,着急地大声说,“不得了,外面有一帮人闯进来了!” “一帮人?”沈老爷疑惑地问,“怎样的一帮人?哪里来的?” “不知道,他们看上去很凶!”小玫回答着。 “云儿救我,云儿救我!”那女人哭着对紫云儿喊。 “阿姨,阿姨,你别怕,我们会救你的!”刚才是那女人抓着紫云儿的手,现在是紫云儿反抓着那个女人的手,温柔地安抚着她。 沈雅儒刚要发话,只见一帮人气势汹汹地跑了进来,领头的穿着黑汗衫,嘴里叼着烟杆儿,把一双手抱在胸前,站在那儿不停地抖动着双脚,头一点一点的,像鸭子行礼,从那嘴缝里挤出几句邪里邪气的话:“老爷,她是我们的人,请你别管闲事!” 黑汗衫男人说罢,手一挥,就让后面的随从强行去拉那个女人。 “不许带她走!”紫云儿大声说,“不能带她走!” “可以!”那穿黑汗衫的男人用那色眼贪婪地望着紫云儿,依然是那邪里邪气的语气,“只要你跟我们走,我们绝不会再为难她!” “放肆!你们搞清楚,这可是我的家!”沈雅儒厉声喝道,“哪容许你们到我家来大放厥词?!你们就这么猖狂吗?” “你凶什么凶?你不留下我们的人,你以为我们愿意进你家来受你气啊?”黑汗衫男子知道,人家能有这么大房子,自然不是吃素的。但是,他虽然不想惹沈雅儒,但他们追的人,他一定要带走! “说,你们到底想怎么样?”沈老爷看上去不容侵犯,他除了怕军阀,对黑道上这帮混混,他可从来没有在乎过!没有两把刷子,他沈雅儒能在商场上屡战屡胜吗?他曾经也是混得风生水起的。 “把人还给我们,我们就走人!”那黑汗衫男子也干脆。 “要是我要把这人留下呢?”沈雅儒想,这个女人肯定知道紫云儿的身世,他不能把她交给这帮人。 “老爷,你也不是凡夫俗子,你觉得你这话说得有理吗?”黑汗衫男子说,“她是我们的人,我们自然要带走。” “我是问,你们想要多少钱才能不带走她?”沈雅儒问,“我想留下她,你们开个价吧!” “沈老爷也不是庸俗之辈,要留人也不可能出手寒碜,你先开个价吧!”黑汗衫男子想,这女人本来也是他们捡来的,没有用本钱,但是,肯定不能白给这家人。况且这女人也是能干活的,还不用付工钱那种。说不定哪天卖给谁当个续弦,他们不就赚钱了吗? 沈雅儒想留下这个女人,主要是想要弄清紫云儿的身世,虽然她有可能带走紫云儿,但紫云儿的身世也很重要啊!如果把这个女人让这群人带走,不但紫云儿的身世可能成为永久的秘密,那也不合他沈家行善的祖传美德。 沈雅儒从这帮人的身上闻到了一股味儿,一股来自烟花之地的味儿。他猜,这女人为了找紫云儿,可能被人骗到了妓院,后来又千方百计地逃了出来,却被这帮人穷追不舍。既然是妓院,他的价能开得太少吗? 沈雅儒想了想,说:“五百个大洋,一口价,怎么样?” 黑汗衫男子看了沈老爷一眼,想想这女人在妓院也没有赚多少钱,留在妓院,也不过做些杂活,能值五百,他真是赚了呀!在老鸨的眼里,能卖一百就不亏了。回去就交一百给老鸨,然后分一些给弟兄们,自己也可以从中得到一些。自己用别人的钱来慰劳弟兄们,又何乐而不为呢?想毕,他拱了拱手,说:“沈老爷也算爽快,五百就五百吧!” 沈雅儒派人去钱庄取回钱交给了黑汗衫男子。黑汗衫男子向沈老爷拱了拱手:“打搅了,沈老爷,告辞!” 黑汗衫男子说完,带着手下离去了。 沈夫人吩咐丫环们烧水,让那突然到来的女人梳洗干净。 沈家一家人都坐在客厅等那几乎是从天而降的女人,他们都在期盼从那女人嘴里知道紫云儿的身世,却又担心那个女人把紫云儿带走。 一会儿,那女人穿着沈夫人没有穿过的新衣服,披着一头缺乏营养的长发来到了客厅。 沈夫人没有让女人穿丫环或老妈子的衣服,既然是紫云儿的亲人,他们沈家就得善待她,尊重她! 大家看见洗干净的女人后,心都为之一震。梳洗后的女人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而已,她是个素净的美人,虽然现在看着脸色有些憔悴! 沈雅儒有些怀疑,刚才那帮人怎么五百个大洋就放了这个女人?他们也只是不想惹麻烦吗?在妓院,这个女人不是可以给他们挣更多钱吗?沈雅儒哪里知道,在妓院,是这个女人采取了种种方法保护自己而已。 那女人来到客厅,一下跪倒在地上,说:“谢谢老爷的救命之恩!”说完,在沈老爷和沈夫人面前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沈夫人急忙从椅子上站起来,扶起她:“别行这样的大礼,你是云儿的亲人,就是我们的亲人呀!” 那女人见沈夫人这么说,大颗的泪珠又滴落下来:“夫人,你们真是好人啊,云儿要是落在坏人的手中,我是用几辈子也还不清的啊!云儿遇到你们,也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那个女人真心感激着沈家。 沈夫人拉着那个女人,温柔地说:“来,这边来坐,坐下慢慢告诉我们,你的经历和云儿的身世。” 沈挚风在那儿一言不发,他出于好奇,也想听听紫云儿的身世,但他又怕,怕这女人把紫云儿带走。那样,他会痛不欲生。可一切已经这样了,他现在把这女人赶出去,又能回到原来那种快乐的日子吗?还是面对现实吧,听听紫云儿的身世,不管怎样,他已铁了心,与紫云儿生死相随,那还有什么好怕的呢?他想到这儿,笑了笑,安静地坐在那儿等着那个女人开口。 紫云儿在沈夫人旁边坐下,也安静地等着“阿姨”开口。 沈雅儒暂时也不能判断什么,他想还是听了再说吧。 那个女人终于开口说话了:“我是云儿父亲的表姐。” 第43章 紫云儿的双亲 接着,那个女人讲起了紫云儿父母的事和她自己的经历。 紫云儿母亲的名字叫阿布可儿,先祖是乾隆皇帝的一员爱将,在她先祖成亲之时,乾隆皇帝把一块刻有他亲笔字的玉佩给了这位爱将。从此,那玉佩就成了他们家的祖传之宝。到了紫云儿母亲这一代,他们的家族已不如从前了,紫云儿的母亲也是他们家的独生女,所以玉佩就传给了她。 紫云儿的父亲是个汉人,他英俊、正直,又重情重义。 那一年,紫云儿的父亲蓝穹骑着马去京城附近的姑姑家。在路上,他遇到一辆豪华马车的马不知何故受惊,无方向地向前面狂奔,同时,他听到了马车里有女子惊恐的尖叫。他立即骑着马飞速追向那狂奔的马,在一向上的小斜坡处追上了,他迅速地拔出佩剑,一剑砍断了马车与马相连的绳子,随即飞身下马,使劲全身力气拉住马车的断绳,控制住了后退的马车。 待马车停稳,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女子,她向蓝穹盈盈一礼:“小女子多谢壮士救命之恩!” 蓝穹放下绳子,手有些生疼。不过能救人于危难之中,也算值了。他刚想上马离去,却听到了一声莺歌燕语。他回头:只见一旗装女子,面容娇美,体态婀娜,俏生生地站在那里向他道谢。 那女子见蓝穹停下来望着她,向蓝穹浅浅一笑。蓝穹此刻明白了什么是“回眸一笑百媚生”,蓝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女子! “壮士,我的马车没有了马,你就这样把我丢在这荒郊野岭吗?壮士要去哪里啊?”美丽的旗装女子问蓝穹。 “我去京城,小姐要去哪儿?你不是还有车夫吗?”蓝穹以为,这位女子会再找马来拉马车。 “我也去京城,你就带我一程,反正离京城不远了!”女子大大方方地说。 “反正离京城不远了,小姐重新找马车吧,男女可是授受不亲的。”蓝穹是汉人,讲究很多规矩的。 “我不是你们汉族女子,没有那么多规矩!”女子笑着说,她那一笑,把蓝穹看呆了两秒。 蓝穹见女子已经这么说了,不好再推脱,那样显得他一个大男人太小家子气。蓝穹上了马,然后向女子伸出手,女子握住蓝穹的手,敏捷地一跃而上。蓝穹见她上马动作如此娴熟,有一丝狐疑,但随即又想,人家是满族人,会骑马不稀奇。两人共乘一骑,向京城方向绝尘而去。 马到了京城外,蓝穹的姑姑家就在眼前了,他大方地把马给可儿骑走,他则步行到了姑姑家。 可儿到达目的地后,就派家里的佣人骑马跟着她,她亲自把马骑去还了蓝穹。 一来二去的,蓝穹和可儿就彼此熟悉了。他们两人经常见面,很快地,两人爱上了彼此了。 可是,可儿毕竟是满族女子,毕竟是皇族,毕竟是皇亲国戚,她是不能与一个平凡普通的汉人成婚的。 可儿呢,她已经深深陷入了蓝穹的情网,她非蓝穹不嫁。家族再怎么反对,在可儿那里都是无效的。 后来,蓝穹和可儿两人约好私奔,可还没有走多远,两人就被抓了回去,但可儿态度坚决,生死都要跟着蓝穹。 可儿的父亲一气之下,用断绝父女关系来逼女儿,还派人把蓝穹打得半死。尽管如此,可儿嫁蓝穹的决心仍然没有一丝动摇。 可儿的父亲气得生病,不久后离世。 可儿照顾着伤痕累累的蓝穹,可蓝穹被打得太重,神医都无法妙手回春。可儿看着蓝穹曾经蓬勃的生命在她面前一点一滴地消失,她哭,她伤痛欲绝,她想随他而去,可是腹中才有的小生命,让她有了暂时活下去的勇气。 七个月后,可儿早产下了一个女婴。那孩子好小好小,但也好漂亮好漂亮,这可爱的小生命又让她在这世界多活了一年。 可儿在女儿满一岁后,她再也无法与女儿相依为命,她把女儿送到蓝穹的表姐处,把那块珍贵的玉佩给了蓝穹的表姐,并告诉她玉佩上刻了一个“云”字,蓝穹名字的意思就是一片蓝天,他的女儿就是那片蓝天里的一片云吧,至于孩子到底叫什么名字,可儿只说她唤孩子云儿。 可儿也把她的首饰和剩下的珠宝给了蓝穹的表姐,算是给孩子的抚养费,然后来到蓝穹的坟墓前,撞死在墓碑上。 第44章 素心的那些年 蓝穹的姑父家曾经是官宦之家,后来没落了,无奈之下,表姐素心下嫁给了当地的一个菜农的儿子。素心把可儿给的珠宝叫男人去换钱存在钱庄,可男人却从此一去不回。无依无靠的素心能靠谁?好在素心在嫁给这个男人后,跟着他种菜,自己也能干些农活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的男人是个见钱眼开的家伙!她感叹着人心的难测! 从此,素心就带着小云儿去街上卖菜,像一个母亲一样养着小云儿,呵护着小云儿!那孩子越大越漂亮,越大越可爱,素心喜欢得不得了,拿她更是当宝贝一般!小云儿五岁了,她还能帮阿姨干些活了,她成天跟在阿姨的后边,甜甜地叫着“阿姨”,叫得素心忘记了累,再辛苦再疲惫,只要小云儿一声“阿姨”,素心就笑了。素心常常感谢老天爷,感谢老天给了她一个可爱至极的女儿! 那年冬天,呼呼的寒风吹着,素心怕云儿出去被冻着,就把她放在家里,叮嘱她别乱跑。一向乖巧的小云儿点点头,素心放心地出了门。那天天好冷,素心的菜卖到傍晚才卖完。回到家,她怎么也找不到小云儿了,她疯狂地四处寻找,可能找的地方她都找了,都没有小云儿的影子!素心瞬间感到万念俱灰,小云儿可是她全部的希望和寄托啊!疲惫、心碎一起袭向她瘦弱的身躯,她病倒在家里。好心的邻居给她抓药,总算勉强治好了她的病! 家家户户都过年了,别人家都传出欢歌笑语,一家人在一起是多么快乐啊!素心想起这几年和小云儿在一起的快乐,她在家大哭起来!听到她的哭声,邻居们都来安慰,但邻居们走后,她又感到孤苦伶仃了!她想小云儿,她拼命地想小云儿!那个年夜,她就在想着她的小云儿中度过了,想起小云儿的笑,她就笑;想起小云儿不见了,她就哭! 年过完了,家家户户又都忙着种菜了。素心思来想去,决定带上那微薄的积蓄去找小云儿,找不到,她就不回家,哪怕是找一辈子,她都要找!她把自己的脸用一种农家常用的药物和锅灰混合涂在脸上,那样,她即使乞讨也是安全的。 素心一身农家妇女打扮,背上简单的行囊出门了。她也不知从何找起,就瞎闯瞎撞,从乡下找到京城,她看过好多小孩,可都没有一个是云儿,没有一个像云儿!她在京城转悠了三年,一点儿云儿的信息也没有。 一晚,素心做了一个梦,梦见云儿在一个她没有去过的地方。醒后,她想:云儿可能不在京城了吧?于是,她离开了京城,漫无目的地找着、走着。她有时乞讨,有时帮人家缝两件衣裳,有时帮人家干活。她就那样走着、找着,她只要走在乡下的路上,总有一只紫色飞蛾在前面引路。就这样,在又一个三年后,她来到了无锡。 一个深夜,她蹲在别人屋檐下打盹儿时做了个梦,梦见表弟蓝穹和可儿向她索要云儿,她哭着解释,可怎么也说不清,他们像听不懂她的话一样,蓝穹伸出长长的手要掐死她,后来被一个凶狠高大的长得很黑的男人带走,可儿哭着追蓝穹去了。 素心从恶梦中惊醒,睁眼借着月光一看,在刚才梦中可儿所站的地方又有一只飞蛾。她吓住了,爬起来就跑!她不停地跑,那飞蛾就跟着她!一直到天亮,那飞蛾也跟着她,可耀眼的阳光让她感觉没有那么恐怖了,阳光让她感觉安全些!这时的素心又累又饿,又在一座桥边打起盹来。 素心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温软的床上,她觉得奇怪,就悄悄地起来,轻声走到窗边,听到许多男女的笑声。那些笑声她好陌生,觉得恶心和刺耳极了!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她已到了一个危险的地方!她又回想起了那只飞蛾,她认为是那只飞蛾带她来的这个地方,难道云儿会在这里吗? 一会儿,有人端来饭菜。素心看到那些饭菜,觉得真是香极了。她不顾一切地跑上去,用手抓起就吃,吃完就傻傻地对着那些人笑!那些人以为她是傻子,就把她带去洗澡、梳头、打扮,她总是傻兮兮的,洗了澡,她总有办法把自己弄脏;打扮好,她又将自己的头发、化的妆弄得乱乱的!于是,老鸨派人打了她一顿,然后押她去接下等客人,她总是把那些客人吓得落荒而逃。 时间久了,老鸨就把她扔进厨房,让她帮忙洗菜、扫地。就这样过了四年,素心在那烟花之地也没有打听到云儿的任何消息。她想:云儿一定不在这儿! 半个月前,素心趁打扫厕所的时候,从厕所的窗子爬出去逃跑了。她乱跑乱窜,跑出了城。在郊外,她又看见了那紫色的飞蛾,她对着飞蛾大喊:“带我去找云儿,带我去找云儿!”那飞蛾在前面飞,素心在后面追,一路停停走走,饿了就偷些果子吃。 素心来到了一个镇,她看到了老鸨的打手黑汗衫他们,她怕极了,就绕开他们跑。跑到一个竹林处躲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她就顺着竹林小路跑,不知跑了多久,她看见前面花丛中有好多蝴蝶,她跑过去,那些蝴蝶就狂飞而逃,生怕被她逮着一样。她追着它们,追着追着,眼前就出现了一条大路,一看,房子也多起来。她才知道,自己又跑到了一个街镇。 素心听着街上摆摊的人在吆喝,她好饿好饿,好想吃点什么。她来到一个包子摊儿前,伸手想抓包子,那卖包子的老人见她可怜,就给了她两个包子。她接过包子,三两下就吃了。就在这时,她又看见黑汗衫他们追来了,她就拼命地跑,跑到一所大房子前,不管别人的吆喝和阻拦,她用尽全身力气从院墙爬了进来。 第45章 紫云儿的难过 素心讲完,早已是泪流满面。但她也觉得轻松了许多,毕竟在心里藏了十几年的话和心事今天找到了倾诉者,她也找到了日夜牵挂的云儿! “阿姨,你怎么一下就认出了我?”紫云儿擦了泪水,问,“我和娘长得像吗?” “有几分像,据说你娘可是当时出了名的美人,但是你比你娘还美,是你那一声‘阿姨’让我确定你就是我要找的云儿。虽然隔了十一年,可你叫的‘阿姨’,我几乎是时时听见啊!我梦里听到你叫,醒来想起你甜甜的‘阿姨’,那些人都认为我是傻子!你现在虽然长大了,但从你口中喊出的‘阿姨’,在我听来,跟当年一样。云儿,我总算找到你了!”素心说着又流泪了! “阿姨!”紫云儿走过去,紧紧地抱住流泪的素心,“阿姨!” “云儿,云儿!”素心抱着紫云儿,感觉幸福极了,她找到了云儿,她找到了云儿,她所有的苦和累都是值得的,因为她找到了她的云儿! “素心,我可以这样叫你吗?”沈夫人听素心讲,就流了好几回泪,好在一切都已经过去了,紫云儿的身世之谜也解开了。 “夫人,当然可以!你以后就叫我素心吧!”素心对着沈夫人笑了笑。 沈夫人微笑着说:“好,素心,你是云儿的亲人,从此就住在这里,把这里当成你的家吧!” “夫人,这怎么好意思呢?你们已经为我出了五百个大洋了,我怎么好意思再住在这里呢?”素心觉得自己已经亏欠云儿,现在又亏欠沈家,她再住在这里合适吗? “云儿她阿姨,你别这么说。云儿在十一年前来到我们家,我们就把她当成掌上明珠。你是她的亲人,也是沈家的亲人啊!你就留下来陪着紫云儿吧!”沈雅儒被这个素心找紫云儿的决心感动了,对她的自我保护方式也感到佩服,对她对待事情的执着感到佩服。 “沈老爷,沈夫人,谢谢你们,我太感谢了!”素心说着,泪水又挂在了脸上,这次是激动的泪,感动的泪!这沈家的人,也太好了吧! “云儿她阿姨,你对云儿的这份情是天地可鉴啊!”沈雅儒由衷地佩服素心。 “沈老爷,沈夫人,谢谢,谢谢您们!”素心站起来,又要跪下给沈雅儒和沈夫人磕头。 “云儿阿姨,你别这样,我们已经是一家人了,你那样太见外了!”沈老爷拦着,没有让素心跪下去。 “沈老爷,沈夫人,你们养育了云儿十一年,还把她养得这么好,我该给你们磕头的!”素心仍然坚持要磕头谢恩。 “素心,你是云儿的亲人,我们之间也算是亲人了。亲人之间,就不要那么客气了。云儿如此美丽可爱,相信谁养她都会好好对待她的!”沈夫人很高兴,紫云儿既找到了亲人,也不会离开他们沈家了。 “云儿阿姨,其实,云儿来我们家后,她该我们家带来了好运!你不知道,云儿没有来以前,我们家成天都是阴云密布,因为我儿子身体不好!可自从云儿来到我们家后,两个孩子一起吃饭,一起玩耍,我们的孩子就好起来了!所以,要说感谢,是我们应该感谢云儿才对!”沈雅儒说的真心话,他确实很感激紫云儿,所以一直把她当亲闺女宠爱! “爹,云儿很感谢你们的收留之恩,养育之恩,没有你们,云儿可能是另一副样子了!”紫云儿对沈雅儒和沈夫人,也是把他们当亲爹娘一样孝顺。 “说来说去,这是我们两家的缘分,素心,你看,你跑了那么远的路,没有跑到谁家里去,好巧不巧的,你却跑进了我们家里!”沈夫人说,“我们是一辈的,我年长你几岁,你今后就叫我姐姐吧!” “沈夫人,不行,我欠了你们家五百个大洋,我还是做工来还吧!”素心这人,执着也执拗,认准的东西,不肯轻易改变。 “云儿阿姨,那点儿钱就不要再提了!今后你就安安心心住在家里陪着云儿!”沈雅儒认为,这个素心还是太见外了,难道她不同意风儿和云儿的婚事吗? “阿姨,我可以这样叫您吗?”沈挚风终于说上话了,他也亲切地叫着素心。 “你是沈少爷?”素心早就看见了这个英俊的年轻人,她在暗自揣测他跟云儿的关系。 “阿姨,他是大哥哥,也是沈家的少爷!”紫云儿给阿姨介绍着沈挚风。 素心从紫云儿的语气和神色中看出了两人的关系,这样也好。 沈挚风又说:“阿姨,您就留下来,我和紫云儿会好好孝敬您的!” 素心见沈家的人都这么热心,就暂时挥去了回家种菜的念头。那就先留下来给沈家做工,先把那五百个大洋还了再说。 “好吧,我就留下来叨扰你们!真是太感谢你们了,你们沈家真是大好人!”素心又对紫云儿说,“云儿,快告诉我,十一年前,你是怎么到沈家来的?” “十一年前,她可是个小孩子,还是我来告诉你吧!”沈雅儒把他带儿求医、路上巧拾紫云儿的事都细细地讲了出来。 素心听了紫云儿的境遇,觉得她比自己还危险,如果不是遇到沈家,她可怜的云儿会是怎样的遭遇啊? “对了,云儿的生日是三月十五,今年的三月十五,云儿就满十七岁了!”隔了一会儿,素心想起了云儿的生日。 “十多年前,我们把她带回家时,她还没满六岁呀!”沈老爷感慨地说。 “太好了,今年可以给紫云儿过一个真正的生日了!”沈挚风好高兴。因为过去那些年,都是把紫云儿到沈家的日子(二月十四)当成她的生日。而今年,可以在她真正生日那天给她庆祝了。沈挚风盼望着,他盼望三月十五快点到来。其实,还有两天就是三月十五了。 素心讲了那么多话,渴了也饿了。沈夫人吩咐重新摆饭,他们一家人陪着素心吃。 吃过晚饭,沈夫人安排佣人给素心准备房间。她太累了,就先回房间歇息了。 紫云儿陪着素心来到房间,帮着素心收拾好了,她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这真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紫云儿听了阿姨讲了父母的事后,她没有多说什么,大家散后都回了自己的房间。 紫云儿和衣躺在床上,回想起阿姨讲的,想起父母的悲惨遭遇,她的泪又来了!想起阿姨说的紫色飞蛾,她知道,那紫色飞蛾一定跟母亲有关!它会是自己的母亲所变吗?但她的爹呢?在那个世界,爹和娘没有团聚吗? 紫云儿想:如果爹娘团聚了,那爹为什么不陪娘来看我呢?如果没有团聚,那娘岂不是死得很冤吗?在那个世界,娘还没有见到爹,他们不是很惨吗?她又想起大哥哥说的话“紫云儿变飞蛾,大哥哥也变飞蛾陪你!不管怎样,大哥哥永远跟着紫云儿,陪着紫云儿!”她和大哥哥,会有怎样的结果呢?爹和娘曾经也那么相亲相爱,可他们的结果…… 紫云儿当时才只有一岁,她娘就追随她爹而去了!一般的夫妻,能生死相随吗? “咚咚咚”,外面有人敲门。紫云儿听那敲门节奏,知道是沈挚风,她起来去开了门。 沈挚风见紫云儿满脸泪痕,着急地说:“紫云儿,还在为你爹娘的事难过呢!” “嗯!”紫云儿的泪水扑簌簌地滴落。 第46章 素心的心愿 “紫云儿,我觉得,你娘一直在你身边,那紫色飞蛾与你之间,是多么的特别呀!”沈挚风把紫云儿轻拥入怀,柔声安慰着。 “我知道!天下的娘总是心疼自己的儿女的,何况当年我才刚满一岁,娘怎能放心呢?其实,那紫色飞蛾,我在来这个家的第一天就在花园后面的草地上见过了!”紫云儿想起第一天在花园跟蔷薇看见的紫色飞蛾,当时,那紫色飞蛾还跟她对视。 “我怎么没有听说呢?”沈挚风觉得奇怪,因为紫云儿来他家的第一天是他陪去后花园的,他怎么没有看见呢? “你当时身体不好,你先回来了!当时,只有我和蔷薇在那里,蔷薇怕是鬼飞蛾,当时我人又小,虽然觉得奇怪,但是我还是没有说!”紫云儿的脑中浮现出当天看见紫色飞蛾的场景。 沈挚风记得那天他怕父母担心就听话地回去了,没有想到后来紫云儿还看见了紫色飞蛾。 “这就对了呀,说明你娘一直陪着你!来,高兴点儿,我们去花园走走,好吗?”沈挚风知道,这时只有安慰和体贴才是紫云儿最需要的。 紫云儿点点头,她披了一件外衣,就和沈挚风出去了!今天晚上没有月亮,天吹着阴飕飕的风。尽管有沈挚风陪着,紫云儿也无法有好心情! 沈挚风陪着紫云儿在花园里慢慢散步。 紫云儿为爹娘难过着,她认为,若当时不是有了她,或许她母亲就不会那么孤单,早已在另一个世界跟父亲好好团聚了…… 素心连日来奔波劳累辛苦,她本以为她会沾着枕头就睡着,可是,当她躺在床上,脑中却是小紫云儿在路上被坏男人拖着去卖的镜头,那镜头不断重复,扰得她不能入睡。 人,有时候太疲倦了反而睡不着…… 素心在床上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脑子里总是小紫云儿这样那样的画面:小时候跟着她的,走丢了的时候的,被那个女人捡回去时候的,被那个坏男人打的时候的,被坏男人抢去卖的时候的…… 睡不着就不睡了吧!素心起来,开了门,披上衣服往外面走去。她刚信步走到花园,就看见了紫云儿和沈挚风。 素心躲在一座假山后,一直暗中观察着紫云儿和沈挚风,她看见沈挚风那么体贴和关心紫云儿,她点点头,为紫云儿高兴,也为表弟夫妻开心,他们的女儿总算找到了一个幸福的归宿!她也总算放心了,她也总算可以安心了!紫云儿能有好的归宿,就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心愿! 素心回到屋子,安心地睡觉了。十多年以来,她终于可以踏踏实实地把心放进心房睡个好觉了!说也奇怪,这次素心很快就睡着了! 还有一天就是紫云儿的十七岁生日了!沈家上上下下都开始张罗,大家忙碌起来。其实,沈家平时就够热闹了,只是特别增加一些生日气氛而已。 沈雅儒不愿大肆铺张,一是因为紫云儿小;二是因为紫云儿太可人,怕招惹是非。过生日嘛,一家人团团圆圆、开开心心就够了,只要大家在心里很看重就行了! 沈夫人拖着病体,也为紫云儿的生日张罗着。她很高兴,要是能亲眼看见风儿和云儿完婚,那她就更高兴,没有什么遗憾了! 沈挚风也忙起来,他吩咐丫环们在每个房间外都挂上灯笼,他想用玫瑰亲自编个花环送给紫云儿。 第47章 紫云儿的生日 三月十五在沈挚风无限期盼中到来了,他早早地起来,去花园采了带露的玫瑰,用他的爱心和巧手编了一个又香又美的花环。他拿着花环等在紫云儿的门外,来来去去的丫环都望着他笑,他也无所谓,他对紫云儿的情,除了天地可鉴,就是沈家的人可鉴。 紫云儿穿着素心阿姨亲手缝制的紫色衣裙,刚把门打开,就闻到了浓郁的玫瑰香味,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沈挚风就已经把花环戴在了她的头上,并拥住她,在她的腮上轻轻一吻,在她耳边温柔地说:“紫云儿,生日快乐!” 紫云儿一头扎进沈挚风怀里,什么话也没说。她幸福得害羞了! 沈挚风轻拍着她,仍是温柔的语气:“紫云儿,走,我们去厨房看他们做蛋糕,好吗?” “我还没有给爹娘和阿姨请安呢!你去请过安了呀?”紫云儿觉得自己好幸福。昨晚,她想了好久,觉得只有自己过得好,才是对天堂的父母最好的报答!她幸福,就是给生她的人在天堂最好的安慰! “嗯,我去过了!不过,今天你是小寿星嘛,他们谁都不会怪你的!”沈挚风宠溺地笑着说。 “什么寿星?我还这么小,算得上什么寿星嘛?走,大哥哥,你陪我去吧!”紫云儿挣脱沈挚风的怀抱,拉着沈挚风向爹娘的房间跑去。 “爹,娘,云儿给您们请安来了!”紫云儿在门外开心地说。 沈夫人打开门,笑着说:“小寿星,今天就不睡会儿懒觉?咦!怎么今天玫瑰花香味儿这么浓啊?” “都是大哥哥了,大清早就编个玫瑰花环戴在人家头上!”紫云儿嗔怪地回头望了沈挚风一眼,心里却是比蜜还甜。 “真漂亮,紫云儿,你别说,你戴个花环呀,是哪国的公主王后都比不上的!”沈夫人看着天仙似的紫云儿,由衷地夸着。 “娘!你也笑话我?”紫云儿撒娇地把头靠在沈夫人的肩膀上。 “我们云儿本就有这么靓丽嘛,那可不是我夸的哟!”沈夫人笑着说,她就喜欢这孩子撒娇。 “当然!所谓闭月羞花之容,倾国倾城之貌,说的就是我们云儿吧!”沈雅儒从外面进来,也笑着夸着紫云儿。 “爹,这么早,你出门刚回来吗?”紫云儿以为爹还在屋子里呢。 “今天有个小寿星,爹可得去好好安排安排,要给我们的小寿星一个不同往昔的生日呀!”沈老爷笑着说。 “谢谢爹!”紫云儿笑着说,那笑容好幸福好幸福! 中午,沈家上上下下一个个笑逐颜开,他们像过年一般,大家都穿上了新衣服,都为这可爱的紫云儿祝贺生日。 开始上菜了,从厨房端来的每一道菜,都做成了不同的花形,每一盘上都写着一个字,都按“生日快乐”的顺序在餐桌上整齐地排成了三排,盘子里的玫瑰、水仙、兰花开得正艳,仿佛也在为这小寿星祝福呢! 紫云儿看着这些菜,又好奇又兴奋,真不知从何下手,这么美的菜,一吃就破坏这份美丽了,她舍不得! 沈老爷端起酒杯,首先发话:“来,风儿,夫人,云儿阿姨,让我们一起举杯,为小寿星祝福吧!” 大家碰了杯,一起说:“生日快乐!” 紫云儿开心地笑着,接受着他们真挚的祝福。她站起来,端起酒杯,微笑着说:“爹、娘,阿姨,你们是长辈,紫云儿敬你们一杯!” “好!好!”沈夫人乐呵呵的,“紫云儿的敬酒,我是无论如何要喝的!” “好!”沈雅儒可是许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 “云儿,你可以喝酒吗?”素心有些担心。 “放心吧,阿姨,紫云儿行的!”沈挚风代紫云儿回答。 他们四个人碰了杯,都一饮而尽。沈夫人的杯子见了底,却咳嗽起来。 紫云儿担心地问:“娘,没事吧?” “没事,娘太高兴了,喝急了点儿!”沈夫人用手帕捂着继续小声地咳嗽。 “现在,让我来为小寿星祝福,来,小寿星,举杯吧,生日快乐!”沈挚风为紫云儿斟满酒,然后端起自己斟满的酒杯! 紫云儿跟沈挚风碰了杯,刚要喝。突然听见外面有人敲门,听敲门声还很急。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佣工、丫环们都来忙紫云儿的生日了。这时,他们虽然没有与沈老爷他们同桌吃饭,他们也在另一边为紫云儿过生日呢!这也是沈家待人与别家不同之处。 第48章 杜亭再来沈家 负责守门的冯俊听见敲门声,立即放下筷子,飞快地跑去了门边。一会儿,他又飞快地跑回来。 “王管家,那个杜亭又来了!”冯俊气喘吁吁地说。 “哪个杜亭?”管家王城想不起哪里见过什么杜亭。 “哦,我忘了,那天他来的时候,你已经跟老爷出去忙生意了!他就是那个秀媚小姐的什么保镖。”冯俊说,“他还等在门口呢!” “他跟我们家什么关系都没有,他来干什么?”王城隐约感到不是什么好事情。 “那报告给老爷吗?”王城可是沈家的大管家,很多事他都可以做主的。 “我去看看,当然要报告老爷,很多事我们不能擅自做主的!”王城在沈家当了几十年管家,就是因为度把握得好,所有才能一直得到沈雅儒的信任。 管家王城来到大门边,看见了西装笔挺的杜亭。 “您好,请问我可以去见你们老爷了吗?”杜亭礼貌地问王城。 “你跟我来吧!”王城打开了大门,把杜亭带到了客厅,他再去里面饭厅请沈老爷。 沈雅儒和沈夫人来到客厅,杜亭急忙摘下头上的帽子拿在手上,站起来给二人深深鞠了一躬。 沈雅儒没有见过杜亭,他问:“先生,您是——” “沈老爷,沈夫人好,我是秀媚小姐的保镖杜亭,上次来替秀媚小姐跟沈夫人辞过行!”杜亭礼貌地回答沈雅儒,看着礼貌又绅士。 沈夫人看见这位不速之客,心里很吃惊,这个杜亭又找来干什么?难道……沈夫人心里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或许这就是命吧?注定是命中之事,错也错不过,躲也躲不掉! “是的!老爷,元宵节的第二天你就跟王管家出去了!杜先生那天来过!”沈夫人轻声对沈雅儒说。 杜亭再次行了一个礼,抱歉的说:“对不起,打扰您们用餐了吧,不好意思!” “先生来我家有什么事吗?”沈老爷问杜亭。 “有点儿事,不过很冒昧!”杜亭不知道这事现在该不该告诉沈老爷。 “先生但说无妨!”沈雅儒那天走了,并不知道沈夫人要把他让出去的事。 “沈老爷,我可以单独和沈夫人谈谈吗?”杜亭试探着问。 “哦?什么事是,还不能跟我说?”沈老爷不大明白,他才是一家之主啊。 “沈老爷能听听最好!”杜亭觉得不该避开沈老爷。 “那请先生跟我们到书房!”沈老爷走在前面,杜亭跟着,沈夫人走在最后。 这时,紫云儿和沈挚风也从饭厅出来了,他们见爹娘带着杜亭去了书房,没有跟上去。 紫云儿知道,杜亭这个时候来,肯定没有什么好事!难道是司马秀后悔了?她现在又要来借人吗? 沈挚风看着发怔的紫云儿,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他以为事情过去这么久了,司马秀的事情应该过去了,哪知,这个杜亭突然造访,肯定有什么事了!他伸手握住紫云儿的手,希望他温暖的手能 安慰紫云儿不安的心。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答应出借的! 沈雅儒带着杜亭进了书房,沈夫人在后面关了门,三人分宾主坐下。 沈雅儒说:“杜先生,现在可以说了吧。” 沈夫人忧心忡忡地望着沈雅儒,沈雅儒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有回以夫人安心的眼神。 “沈老爷,沈夫人,秀媚小姐上次托我告别了沈夫人,我们一起走走停停的回了上海,见了帮主以后,帮主问秀媚小姐找到如意郎君没有? 我很想代替秀媚小姐回答,可是秀媚小姐却拿出一张画像,我一看,就是猜中谜语的少爷。帮主见了那画中的人物,慨叹他的俊逸潇洒,帮主很高兴,去万艳阁帮秀媚小姐赎了身,随即和秀媚小姐结拜成兄妹,并主动要求给秀媚小姐办喜事,催秀媚小姐赶快带画上的人去见他。 秀媚小姐对帮主说,画上的人外出办事去了,得一、两个月后才回来。在这段时间里,秀媚小姐没能想出其他的办法,就把她在沈家的事告诉了我,无计可施之下,我只有来府上拜访,看是不是能想出其他办法?” 杜亭把他的来意说明白了。 画像是风儿的,风儿却心有所属,他和云儿是不能分开的,你们可以找另一个人代替风儿呀!”沈老爷思索着说。 “哪里去找那么俊逸的人物,帮主看见那画像,可是喜欢得不得了。他说这样的人做他妹夫,他无话可说。如果随便换一个人,那不是很麻烦吗?一旦被帮主拆穿秀媚小姐在骗他,那不是……”杜亭知道他们帮主不坏,但最讨厌人欺骗他,他对付骗他的人,是最凶狠的。 “杜先生,我们风儿是借不得的,但我们老爷可以一借的!”沈夫人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她的话颇有深意。 “夫人,你怎么能这么说?”沈老爷觉得夫人有些莫名其妙。 “我们家老爷可是出了名的善人,在这种情况下,帮帮司马小姐,老爷是不会推脱的!”沈夫人继续说。 “夫人,我怎么可以娶其他女人?”沈老爷有些急了。 “老爷,命定的东西是不能改的,你就帮帮司马小姐吧!”沈夫人心痛地劝着。 “夫人,我觉得你今天说话好像不对劲儿呢!”沈老爷感觉不对,好像自己落入了什么陷阱一样。 “哪里有!我是希望你帮人。常言说:帮别人就是帮自己。今天你帮了别人,说不定今后人家就帮你了呢!”沈夫人知道自己应该说服老爷去。 “要看什么事啊,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沈老爷有些生气。 “老爷!”杜亭一下跪在地上,他在听了两人的对话后,才知道秀媚小姐说的话是真的,可这件事沈老爷之前似乎一点儿也不知情。从那夫妻两人的对话中,他也知道了沈老爷是个正人君子,秀媚小姐如果真的能嫁给这样的正人君子,也算她有福气了。 “杜先生,你干什么?快起来说话!”沈雅儒过去扶起杜亭。 “沈老爷,求求您帮帮秀媚小姐吧!我知道,你们家少爷和那位小姐是天生一对儿,谁也不想拆散他们。可秀媚小姐是那么可怜。沈老爷,您就帮帮忙吧!”杜亭又要下跪。 “别这样!”沈老爷急忙去扶杜亭,“我能怎么帮啊?” “您去上海和秀媚小姐假成亲。成亲后,您带着秀媚小姐回这儿来,帮主也不会知道是假的呀!”杜亭拒绝了沈老爷的扶起,他觉得跪着有诚意些。 “就算我答应你们,可帮主见到的画像是风儿的!”沈老爷觉得这事比生意的事还难办。 “沈老爷,您是少爷的父亲,父子俩总有些相像的,况且,如果你换上年轻人的衣服,并不比你家少爷老多少!” “是吗?”沈老爷觉得好笑,“我不比风儿老多少?我可是他爹啊!” “是的,您看上去最多四十岁!”杜亭觉得自己没有撒谎。 “我可四十五了呀!”沈老爷有些哭笑不得。 “老爷,你就别推脱了,随杜先生去一趟上海吧!难道你真要风儿去?”沈夫人那沈挚风说事,沈雅儒就不要你拒绝了。 沈老爷一想到风儿和云儿,叹了一口气:“好吧,这种事,风儿是不能去的!” 第49章 沈老爷去上海 “谢谢沈老爷!”杜亭又磕了三个头,才从地上站起来。 “杜先生,司马秀是你什么人啊?你竟然为她下跪求人!?”沈雅儒以为,杜亭喜欢司马秀。 “恩人!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沈老爷,秀媚小姐心地善良。那一次,我们帮会在万艳阁打架,我的后颈被对方砍了一刀,当时血流不止,是秀媚小姐冒险悄悄把我带到她的房间,给我止血包扎,我才捡回一条命!只要秀媚小姐今后过得好,我也算是对她的一点儿报答吧!”杜亭不希望秀媚小姐嫁给他们帮主,因为帮主成天打打杀杀,担心秀媚小姐在帮会里不安全。 “都是些懂得报恩的人!既然是假的,那我就走一趟吧!”沈雅儒以为,只是去做做戏,但风儿和云儿之间不能有间隙。他和夫人之间都是老夫老妻了! 杜亭去镇上住客栈了,沈雅儒决定第二天和杜亭去上海。 晚上,沈雅儒躺在床上,拉着夫人的手,说:“夫人,我觉得你有事瞒着我!” “老爷,你我夫妻二十几年,我对你怎么样,你还不知道吗?”沈夫人撑着坐起来。 “当然知道!一心一意为我好,但是,也一心一意地把我推给别的女人,好像我是一件好商品!”沈雅儒也坐起来,他搂着妻子的肩膀。 “老爷,你可是我的天、我的命、我的一切啊!作为你的妻子,我是应该全心全意为你着想的!”沈夫人由衷地说。 “你自私一点儿吧,我是你的丈夫,是你的啊!”沈雅儒真想点醒糊涂的妻子。 “老爷,别说了,睡吧,明儿一早你还出门呢!”沈夫人自己躺了下去。 “夫人,你就别瞒我了,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沈雅儒觉得杜亭不会就这么突然找来。 “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你从上海回来,我再告诉你,行吧?”沈夫人闭上眼睛,一副很累的样子。 沈老爷看着妻子那么累的样子,也不想再逼她,只好说:“好,那就我回来再说,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沈夫人说了一句,闭上眼睛在想,他去了上海回来,还是像现在这样吗? 两人再无话,许久才勉强睡去。 沈夫人只睡了一小会儿,就从梦中惊醒,她梦见他们家来了一只好凶猛的老虎,那老虎蹿来蹿去的想吃她的风儿,吓得她大叫,那老虎朝她扑来。她不知道怎么办,也不知道怎么逃!就在这万分焦灼的时候,她醒了!一个晚上,她再也无法入睡。她在想,这个梦会预示什么吗? 第二天一大早,沈老爷告别了家人,和杜亭一起去到上海。 帮主林飞见了沈雅儒,觉得真人比画上老了些,但也不能说不是画上的人。 司马秀见林飞有些怀疑,在人前总是挽着沈老爷的手,并亲热地直呼“雅儒”,弄得沈雅儒还有些不好意思,可他告诉自己:既然来了,就得把这戏演下去。 林飞可是积极得很,一见义妹与妹夫那么亲热,就给他们定了吉日,在教堂举行洋婚礼。沈老爷有些不安,聪明的司马秀常常帮他掩饰,提醒着他。司马秀觉得,这沈老爷真是可爱的君子,如果能真正嫁他,今生也算有福气了。她时常想起沈夫人和测字先生的话,这沈雅儒,真的会成为她的丈夫吗? 三月二十六,就是林飞为义妹选的吉日。他广发喜帖,让他的兄弟哥儿们都来为义妹祝福。 沈雅儒穿上了礼服,司马秀披上了漂亮的婚纱。当他们挽着手走进教堂,所有的人都站起来为这对新人鼓掌叫好。在缓缓的婚礼乐曲中,他们手挽着手走到了牧师面前。 牧师问司马秀:“秀媚(在林飞面前,司马秀一直没有告知真名)小姐,你愿意嫁给沈雅儒先生为妻吗?不管他病痛、伤残,你都愿意一生一世相守吗?” 司马秀深情地看了沈雅儒一眼,柔声地说:“我愿意!” 牧师又问沈雅儒:“沈雅儒先生,你愿意娶秀媚小姐为妻吗?不管她病痛、伤残,你都愿意一生一世相守吗?” 沈雅儒不知如何回答,司马秀用手碰了碰他,他轻声地说:“我愿意!” “交换戒指!” 两人互换戒指。 “礼成!” 教堂的人们欢呼着,抛洒彩带、礼花为这对新人祝福。 从教堂出来,司马秀和沈雅儒他们坐车回到林家。 林飞开心得很,他兴奋地周旋在客人之间。虽然不是他结婚,可他觉得就像自己结婚一样高兴。 宴席散后,客人们一个个都散了。 林飞有些微醉,他对杜亭说:“杜亭,马上在大堂设立喜堂!” “干什么?”杜亭不明白。 “干什么?让义妹和妹夫拜堂成亲啊!”林飞穿着笔挺的新西装,但是他没有做成今天的新郎。 “不是在洋教堂举行婚礼了吗?”杜亭不明白林飞什么意思。 “那是做给别人看的,那是面子,表示我林飞看重义妹,是把她当成宝贝妹妹嫁出去的。可我们是中国人,还是得按中国的礼仪才作数,只有拜了堂才算真正成亲了。快去招呼兄弟们准备吧!”林飞大手一挥,让杜亭快去。 杜亭弄不懂这帮主到底想干什么,但是也只得领命而去。 入暮时分,喜堂已经布置好。 沈雅儒和司马秀又都穿回中国的传统礼服,司马秀头上盖着红色的喜帕。 “一拜天地!”林飞高喊着,觉得很过瘾,“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礼成,送入洞房!” 沈雅儒和司马秀被送进新房。 一会儿,沈雅儒被林飞派人请出去喝酒。两人对饮,没有旁人。 林飞操着他的大嗓门说:“妹夫,你可算是男人中的上品,妹妹嫁给你,我放心!但你得给我记住,她可是我的宝贝妹妹,你敢对她不好,我知道了定不饶你!” “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待她!”沈雅儒不知道怎样称呼他,叫他大哥,人家年龄比他小,只有选择了一个“您”。 第50章 沈雅儒醉酒 林飞相信酒品看人品,所以他必须找沈雅儒喝酒。 “这就好,你可不能委屈她!来,我们喝酒!”林飞说完,就倒了一大碗酒,又给沈雅儒倒了一大碗。他特别吩咐撤去了酒杯,他觉得那样不过瘾,要像武松一样的大碗大碗地喝,才有英雄好汉的气慨,《水浒》里的好汉可是他眼里的英雄和榜样! 沈雅儒从来没有遇到过像林飞这么豪爽的人,他生意场上那些伙伴,总是绕着“利益”两个字,在朋友和对手之间来回切换。有利可图就是战友,利益相争就是敌人。那些年,他为了风儿的病四处奔走,哪有时间和心情去喝酒。所以,对于沈雅儒来说,他从来没有痛痛快快敞开肚子喝过酒! “喝!”沈雅儒想,今天他就喝个痛快!现在他也没有多少后顾之忧了。 林飞把满满的一大碗酒递给沈雅儒,然后再端起自己面前的一大碗酒,说:“妹夫,你今后有什么用得着为兄的,尽管开口,只要你不亏待我的妹子就行!来,干!” 沈雅儒现在什么都没有想,觉得自己瞬间似乎就变成了二十几岁时的样子,他也豪气冲天,他端着酒,说:“喝,干!” 两人的碗碰响了,酒也撒了,但是谁也没有在意,然后都仰头大喝。一鼓作气,一大碗酒瞬间下肚。两人同时亮了碗底,都喝得一滴不剩。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妹夫爽快,我们再来!”林飞大声笑着。 沈雅儒喝酒的兴致彻底被林飞激发出来了,他又端着一大碗酒,豪气地对林飞说:“都说酒逢知己千杯少,我们喝酒也算是遇到知己了,那今天就喝个痛快,不醉不归!” “好,不错,妹夫!妹妹嫁给你,我服!来,喝酒,不醉不归!”林飞从酒品中看人品,他觉得沈雅儒这个妹夫确实不错,“来,妹夫,干!” 两人推杯换盏,喝得好不痛快! 夜深了,林飞醉了,但他还没有忘记沈雅儒是谁,他大叫着:“来人,送姑爷回新房!” 在旁边等着的手下,急忙过来两个人扶沈雅儒。 “你们干什么?我还要喝,我没有醉!来,大哥,我敬你!”沈雅儒以为自己手里还有喝酒的碗。 “哈哈哈,我是大哥,你终于叫我大哥了!”林飞站起来,说,“送他回新房!” 林飞的两个手下,一人架一个沈雅儒的胳膊,把沈雅儒往新房送去。 林飞歪歪斜斜地在后面悄悄跟着,你说他醉了吗?他还知道跟着沈雅儒去看热闹。你说他没有醉吗?他走路都是飘浮不定的。 沈雅儒被送回到新房,见有人坐在床上,头上还盖着大红的喜帕。谁成亲了?我怎么到这里了?我走错地方了吗?他向房门外走去。 “你哪里去?”杜亭在门口挡着沈雅儒,说,“沈先生,新娘子还等着你揭红盖头呢!” “嘿嘿嘿,那是谁家的新娘子啊?有我什么事吗?”沈雅儒还是要往外面走。 “那是你的新娘子啊,沈先生,快去揭红盖头,别让新娘子等久了!”杜亭发现林飞跟过来了,他生怕林飞发现沈雅儒和秀媚小姐是假的。那样的话,可能他们三个人都别想活着走出这里! “我的新娘子?真的吗?那我去看看!”沈雅儒跌跌撞撞地向里面走去。 “秀媚小姐,快点儿来扶沈先生,他喝醉了!”杜亭只有喊秀媚小姐来帮忙,要不,帮主就会怀疑了。 司马秀听见杜亭在叫她,顶着红盖头走过来扶沈雅儒。 “秀媚小姐,帮主在外面看着!”杜亭轻声对司马秀说。 “好,我知道了,你出去吧!”司马秀扶着沈雅儒往里面走去。 第51章 假戏真做 杜亭走出门,把门关上,转头就去扶歪歪斜斜的林飞。 “去,一边儿去,我没有醉!”林飞推开杜亭。 杜亭只好走了! 沈雅儒醉了,他醉得彻底,只是还没有趴下而已!这醉让他忘记了太多东西,他从来没有这么醉过! 司马秀把沈雅儒扶进了屋,又坐回床上。听人说自己揭盖头是不吉利的,她和沈雅儒的亲事是假的,可她头上的红盖头是真的呀! 沈雅儒迈着醉步走到床前,一下子就掀开了司马秀头上的喜帕,然后把喜帕随手一扔,他看着司马秀,嘻嘻地笑着说:“嗯?新娘子,新娘子,刚刚谁说是我的新娘子!嘿嘿,我的新娘子!” “雅儒,你醉了,我倒水给你喝!”司马秀知道林飞在外面,她说的话得让林飞听见。 沈雅儒用迷蒙的醉眼看着司马秀,说:“我没有醉,我还有新娘子,新娘子,我的新娘子!” 沈雅儒算是能喝的,可他哪里知道,林飞给他喝的是上等烈酒,如果少喝一碗,他应该没事,可他喝了三碗啊,这三碗酒,相当于他平时喝的两倍。而林飞跟他不同,他常常喝的都是这种酒,他如果再喝一碗,也会到沈雅儒这种程度。 林飞躲在外面,吹了一会儿风,他渐渐清醒起来。他趴在门上偷听着新房里的动静,他要看看,这义妹是不是真的要嫁给这个有些好看的老男人!他林飞除了不够英俊,自认不比这个人差,在上海滩也算能呼风唤雨,义妹怎么就看不上他呢?他要确定,义妹是不是在骗他?他隐隐觉得,义妹不是真心想嫁给这个老男人的! 司马秀见沈雅儒醉得厉害,就急忙扶住她:“雅儒,你怎么可以喝醉呢?今天可是我们的新婚之夜啊!”司马秀知道林飞还没有走,接着说,“你可知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林飞听了司马秀那甜死人的话,真想离去。人家都甜成这样了,还会是假的吗?但是他没有确定就是不甘心。 “唉!真急死人,今天又不能出这门儿,出了这门就不吉利啊,怎么跟你醒酒呢?雅儒,你怎么喝这么多啊?”司马秀在屋子里踱着步,很着急。 “我才没有醉,新娘子!”沈雅儒用醉眼看着司马秀。 “真的没有醉吗?那我们——哎呀,我们今后的日子长着呢,今天够累的了,我们歇着吧!”司马秀望望门外,这些话一定要外面的人听到。 “歇息什么?我们还没有洞房呢!你不是说春宵一刻值千金吗?”沈雅儒一下把司马秀拉进怀里。 司马秀有些怕,在他怀里颤抖了一下,随即紧紧地抱住他。 沈雅儒用手抚摸着她的脸,喃喃地说:“多美的新娘子,多美的脸,多美的夫人!” 沈雅儒低下头亲吻司马秀的额头。 司马秀闻到一股刺鼻的酒味儿,她想挣脱沈雅儒的怀抱,但他的亲吻让她感到一阵醉人的甜蜜。她知道,从沈雅儒到上海这十多天以来,他们天天在一起,她已经深深地爱上了沈雅儒,难道这一切真是宿命?她现在不去想太多,只要今天能拥有沈雅儒这份炽爱,她还何必苛求太多呢?她热情地回应着沈雅儒。 林飞听不到里面的说话声,走到窗户外边,用手指在窗纸上戳了一个小孔,一看,两人正吻得难舍难分呢!这不是假的吧?他告诉自己,死心吧,别看人家后面的情节了,那些精彩是属于人家两个人的! 第52章 林飞 林飞有些落寞,他现在已经完全清醒了。他来到他亲自种的两棵外国树前,他不知道那树的名字,只知道跟什么鸳鸯有关。那是他多年前种的一种树,听说只要两棵树长得同样好,种树的人就会幸福美满! 林飞在认识秀媚后,就常常关注这两棵树,可无论怎样,这两棵树都是一大一小,他种树的时候,两棵树可是一样大啊! 唉,林飞叹了口气,义妹已经属于别人,他终究是白忙活一场。不过,他是愿意看到义妹幸福的。(谁说男儿不痴情,这林飞,可算是懂得真爱啊,虽是江湖草莽,可他懂得放手!茫茫人间,真爱,几人能懂?) “飞哥!”一个女子清脆的声音传来。 林飞回头,看到了帮中唯一的女人,也是一直不肯嫁出去的女人。林飞望着她,问道:“你怎么还没有睡啊?” “你也没有睡啊!”女子笑着回答。 “我是男人,女人要睡眠好,才漂亮的!”林飞关心地说。 “漂不漂亮有什么关系,在帮中,我反正是个男人!”女子依然笑着,语气里却透着无处可诉的哀愁。 “谁说的?”林飞以为谁在背后嚼舌根了。 “谁把我当女人看过?你从来对我都是视若无睹!”女子没有了笑容,转而幽幽地说。 “阿玉,嫁了吧!那才是女人该过的日子!”林飞劝着,觉得女人还是嫁了好。 “嫁了?嫁给谁呀?飞哥,你是嫌弃我连累你吗?”女人总是敏感的。 “没有,我把你当妹子呢,否则,帮中的兄弟早为你打架了!”林飞的话没有丝毫虚假。 “别开玩笑,我阿玉是没人要的!”叫阿玉的女子长叹一声,那样子让人看了好心疼。 “没人要?谁说的?只要我说一声你要嫁,大上海会排半个城呢!”林飞信心十足地说。 “你知道,所有的其他人我都不稀罕!”阿玉目不转睛地盯着林飞。 “唉,阿玉!我们都好可怜!”林飞被看得心慌,赶紧躲开阿玉的目光。 “我们可怜?把我嫁了吧!”阿玉突然说。 “嫁了?你想嫁谁?”林飞不是不明白阿玉的心思,而是自己没有放下另一个人。 “我想嫁谁都行吗?”阿玉追着他的目光。 “行!只要飞哥办得到,我一定帮你办!”林飞只能做一个保证,希望她能嫁得好。 “你!”阿玉可是男子汉个性,直截了当地回答了问题。 “我娶你,你不觉得委屈吗?”林飞一直忽略了身边的这位可爱的妹子似的姑娘。自从在十多年前从流氓手中救下她,她就如一个妹子一样照顾他的生活起居,他也如一个亲哥哥般保护她,心疼她。他习惯了有她,可就是没有想过要把她变成妻子。他在见到秀媚后,就对秀媚一见钟情,可秀媚却看不起他,这姻缘啊,就是这般的捉弄人! “不委屈!我会好好的照顾你一辈子的!”阿玉似乎看见了一份希望。 “那我马上娶你!你愿意吗?”林飞看着眼前的妹子,这妹子其实不错的,就是太男子气了。现在,他也想快刀斩乱麻,挥剑斩掉对秀媚的情思。 “愿意!”阿玉很开心,只要飞哥愿意娶她,她一定会做个合格又可爱的妻子。 “傻妹子,哥的心思你知道的!”林飞怕阿玉后悔,也怕阿玉今后埋怨。 “可她今天嫁人了!”阿玉知道林飞喜欢那个秀媚,可她也知道,秀媚并不喜欢飞哥。 林飞看着这在帮里英姿飒爽的妹子,其实,这妹子并不比秀媚容貌差,还多了一份豪气,只是少了一份柔美。或许,在林飞眼里,女人要娇媚,才有女人味儿吧。 “你嫁给我不后悔?”林飞问阿玉。 “一生无悔!”阿玉有些羞涩,回答得却也很笃定。 “好!我今天就娶你!明天补办婚礼!”林飞突然觉得,或许,这女人才是属于他的,他们也许才是合适的。他也想快刀斩乱麻,断了自己的念想。说完,林飞抱起阿玉,就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皎洁的月光从窗缝探进头,似乎也想看看那些爱人之间的甜蜜…… 第53章 短暂的甜蜜 司马秀打开窗户,让月光更多的照进屋子。今晚的月色分外的好,似乎是在为她祝福,似乎在对她笑呢! 司马秀在月光下看着正在酣睡的沈雅儒,沈雅儒睡得真香啊!她站在窗前,回头含着笑,痴痴地望着熟睡中的沈雅儒。 司马秀在窗前站了一会儿,她走到床边,坐回床上,用右手轻抚着沈雅儒的脸,这个男人是她的了!她发现,她是真的喜欢上这个男人了! 司马秀在沈雅儒脸上亲了一下,这就是她的男人,从此,她将跟这个男人一生一世。虽然这个男人是父亲的年龄,但看上去是那么年轻,那么的有男人魅力。这个男人是那么成熟,那么令她依恋。 司马秀躺了下去,这个男人的的怀抱,就像一个温暖的磁场,总能把她吸进去。她靠在沈雅儒的胸口,回味着刚才的甜蜜,不管沈雅儒是把她当成了谁,还是醉了,她已经做了沈雅儒的女人,沈雅儒也成了她的男人。从此,两人的命运就会紧紧地缠在一起。她知道,她会用她的一生去和沈雅儒谱写他们爱的乐章。 司马秀睡在沈雅儒怀里,甜甜地含笑而眠! 第二天是个艳阳天。 当沈雅儒从梦中醒来,他摇了摇头,环顾了一下四周,记忆慢慢地回放,他想起了昨天的婚礼。 婚礼?新房?沈雅儒看见司马秀站在窗边,昨晚的一些片段在眼前闪现,在那些片段中,他知道自己很沉醉、很贪恋、很甜蜜,他也想起了对司马秀的昵称。 “阿秀!”他温情地轻唤了一句。 “雅儒,你醒了!“司马秀走过来,坐在床上。 “阿秀,我昨晚……”沈雅儒不知道怎么解释才算合理? “雅儒,我昨天是你的新娘子,你什么都不要说了!”司马秀用手轻轻地捂住沈雅儒的嘴,温柔地说。 “阿秀,你放心,从此后,我会好好地待你!”沈雅儒把司马秀搂在怀里,心里感叹着命运的捉弄。他曾经以为,这辈子,除了妻子王氏,他不会再碰其他任何女人,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现在不但碰了,而且还很投入。他知道,他已经有些喜欢司马秀了! 就在这时,外面闹哄哄的,不知道那些喧闹是怎么回事。 一会儿,丫环端来洗脸水,让司马秀和沈雅儒这对新人洗脸。 沈雅儒洗了脸,也给了丫环喜钱。 丫环拿着喜钱,喜笑颜开地离开了。 司马秀和沈雅儒还没有出门,林飞就满面春风地来到门口,他兴奋地说:“妹妹、妹夫,快,参加我的婚礼去!” “婚礼?你的?大哥,你?”司马秀一脸迷惑,不知道林飞在搞什么名堂。 “嘿嘿!”林飞竟然也有些不好意思,他摸摸自己的头,然后说,“我昨晚也跟阿玉成亲了!” “真的吗?真的吗?太好了!”司马秀难以置信,可这是林飞亲口说的,还能有假吗? 司马秀好高兴,这下她可以放心地生活了。如果林飞和阿玉早日成亲,或许她和沈雅儒也没有这段姻缘呢!她也为阿玉高兴,因为她知道,阿玉是早就爱上了林飞的。 由于时间匆忙,林飞也只能给自己补办了一个风光的中式婚礼。 阿玉欢欢喜喜地跟林飞拜了堂,觉得自己真是太幸福了。她很感激司马秀,如果不是司马秀先选择了沈雅儒,他们三人的关系就会那样僵着,她佩服司马秀的勇敢。 沈雅儒和司马秀在林飞那里甜甜蜜蜜地过了三天。三天后,沈雅儒和司马秀辞别林飞夫妻俩,他们也该回碧山镇了。 一路上,阳春三月的风光无限,让人感到说不出的惬意! “雅儒,我们直接就回家了吗?”司马秀看着这美丽的风光,真不想马上就回到沈家去面对沈夫人。 “阿秀,也没有那么急的,我们可以走走停停,一路上再看看风景!”沈雅儒知道司马秀的心思,他其实也不想马上回去面对发妻。现在,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去面对王氏? “雅儒,你对我真好!”司马秀把头靠在沈雅儒怀里,感觉自己好幸福。 “阿秀,前面有座小桥,我们下去看看吧!”沈雅儒让车夫停下马车。 “先生,前面一点儿就是青木镇了,你们这样走走停停的,我把你们送到青木镇,你们就另找马车吧!”车夫可不会陪着沈雅儒他们游玩。 “我们现在不去青木镇,雅儒,你把车费钱给他,让他走吧!我们自己走去青木镇就是!”司马秀正愁这个马车夫电灯泡呢! “好的,阿秀!”沈雅儒立即把马车夫的车钱结了。 马车夫驾着马车走了,司马秀感到一阵轻松。现在,她和沈雅儒将拥有真正的二人时光。 沈雅儒和司马秀二人一路看风景,一路上说说笑笑,两人都感到轻松快乐,真正拥有了二人世界的浪漫甜蜜! 毕竟,回了沈家后,不知道会是一个什么情况?即使现在的甜蜜是短暂的,他们也得先甜蜜了再管以后! 第54章 沈夫人的心结 碧山镇沈家。 沈夫人吩咐丫环们打扫另外一间大屋子,那屋子在她的住房的斜对面,是她早就想好给二夫人的。她的直觉告诉她,司马秀这次回来已经不再是客人了。虽然这是她早就知道的结果,但是她的心里还是觉得有些酸。 沈挚风拦着沈夫人,说:“娘,不是有客房吗?司马小姐来了住客房啊!况且,她不一定会来我们家。” “风儿,娘知道,她一定会来的。而且她来以后,你们还会对她改称呼!”沈夫人语调平稳,心里却是难受得很,她一心一意爱了一辈子的丈夫,她亲自拱手让给了别人,还是她张罗的。她这叫自作孽吗? “改称呼?为什么?”沈挚风好惊异,“爹不就是陪司马小姐演一出戏吗?娘,你是担心爹会假戏真做?” “娘,不会的。爹的心中只有你!”紫云儿款款地走过来,挽着沈夫人的右边胳膊。 “风儿,云儿,这是一件好事。我真希望司马姑娘能为你爹再生几个孩子。这样,我们沈家就热闹了!”沈夫人微笑着说。 “娘,你别想太多,你的身体才刚刚好些,好不容易不咳嗽了,你现在又给自己压力。”紫云儿觉得,沈夫人就是给她自己的压力太大了。 “紫云儿,娘没事,娘没有给自己压力!命定的东西,唉!”沈夫人知道,她的风儿云儿还是太年轻了! “娘,别说丧气话,爹还没有回来呢,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沈挚风觉得娘太忧虑了,爹不是还没有回来吗?他相信自己的父亲是不会娶其他女人的。 “风儿,娘很高兴!你爹能再找到司马姑娘这样的人,娘不会怪你爹和司马姑娘的。毕竟,这是我自己福薄命浅!”沈夫人望着一双儿女,眼睛里有着欣慰。 “娘!”紫云儿听了沈夫人的话,感到一阵心酸,她靠在沈夫人的怀里,双手抱着沈夫人,说,“娘,你会长命百岁的,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你一定会和爹白头到老的!” “紫云儿,你太善良了,娘真希望看见你和风儿早日成亲!”沈夫人内心里有一层隐忧,这善良的云儿,能不能守住她自己的幸福啊? “娘!”紫云儿有些害羞,却又感到幸福。 “云儿,风儿,等你们爹回来后,我们就商量商量,早点把你们的婚事办了,迟了——”沈夫人没有说出后面的话,她怕迟则生变,这两个孩子,怎么经得起其他打击啊? “娘!我和紫云儿的婚事你做主就行了,千万别说不吉利的话。娘,你一定会健康起来的!”沈挚风说,“娘,我们去花园走走吧!” “好!”沈夫人说,“我也几天没有去花园了,花园有什么新开的花吗?” “娘,有好多呢!玫瑰开得最漂亮了!”紫云儿挽着沈夫人,跟在沈挚风的后面。 丫环青藤给夫人拿了披肩 ,跟在紫云儿他们后面。夫人的身体总是时好时坏,老爷出门七八天了也不见回来。原来老爷出门,夫人就不像这次这样患得患失。老爷跟着那个西装男出门,难道是有什么危险吗?还是说跟那次来家那个狐狸精秀媚有关?那个女人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姑娘! 要说沈家所有人对司马秀的敌意,青藤比沈夫人还大。她一见到司马秀,就有一种压迫感,心里就很排斥司马秀! 青藤有几次都想问沈夫人,那个秀媚小姐来沈家干什么?那个西装男为什么把老爷带走了?可她看见夫人身体不好,经常半夜都还没有睡着。有时候睡着了,也是被噩梦惊醒。 青藤知道,夫人和老爷很多时候都是分房睡的,只要老爷不在,夫人就一定要青藤陪她。除了端茶倒水,她也偶尔陪夫人说说话。夫人不能对少爷和云儿小姐说的话,有时会跟她念叨念叨。曾经,夫人有意把他给老爷做小,但自从那个秀媚小姐来过沈家以后,沈夫人就再也没有提及了! 青藤想着心事,慢慢地跟在沈夫人他们后面。 “娘,娘,你怎么了?”紫云儿惊慌地喊着。 “娘,娘!”沈挚风急忙上前扶着快倒下的沈夫人。 “娘……”紫云儿哭着喊。 “青藤,快去叫张伯,让他马上去娘的房间!”沈挚风对紫云儿说,“紫云儿,你扶着一点儿娘,我把娘背回房间!” “好的,少爷,我马上去!”青藤答应着沈挚风,马上转身飞快地跑去找家庭医生老张了。 沈挚风把沈夫人背到房间,老张也匆匆赶到了。 老张给沈夫人把完脉,说:“少爷,夫人是忧思过度,加上刚才出去吹了风。夫人这身体,要她自己多保重才行啊!我马上去给夫人熬药,前段时间喝的药,主要是治咳嗽的,现在要换药了。只是少爷,云儿小姐,夫人的心结,还需要你们去帮她打开啊!” “心结?娘有什么心结啊?”沈挚风哪里知道,他母亲一直觉得没有为沈家多生几个孩子,一直觉得愧对沈家。在沈挚风小的时候,沈夫人这个心病就患上了。 “张伯伯,这个心结我们要怎么帮她打开啊?”紫云儿问。 “陪她多说话,尽量让她开心,别去想难过的事。当然,要打开心结,还得要她自己想得开才行!”老张也很无奈,这夫人要是自己想不开,怕是命不久矣! 第55章 司马秀进门 青藤忙里忙外,给沈夫人送药端药,紫云儿负责喂药。 午饭过后,沈夫人醒了,她只吃了小半碗白粥。喝了白粥后,她的精神好了些。 紫云儿和沈挚风一直在房间陪着沈夫人,青藤一直待在房间待命,沈夫人需要什么,她就立即去做。 沈雅儒和司马秀在路上蹓跶了十多天才回到沈家。 沈雅儒和司马秀一进门,沈夫人一看见丈夫那春风得意的样子和司马秀那股柔情蜜意劲儿就知道,她的梦境一点儿没错。她从心底升起一股浓浓的醋意。但她知道,她越是吃醋,她就会离开这个世界更早。她希望自己能坚持到云儿和风儿成亲!就在她丈夫去上海那个晚上,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看见一只狐狸把沈雅儒叼走,沈雅儒瞬间从一个大男人变成一个小男孩,但沈雅儒一点儿没有反抗,她拼命地去追,追了好远好远,就在追得她精疲力竭的时候,她看见了一座木房子。她走上前去敲门,想讨一碗水喝。 门一开,她异常吃惊,开门的正是沈雅儒,可他却像不认识她一样,只舀了一碗水给她,转身就进了屋子。 一会儿,从木屋子里走出一个女人,那女人好美好年轻,见了她,化作一只狐狸逃进了屋子。她追了进去,只见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儿和一个五六岁的女孩儿正坐在地上做拍手游戏。 她找遍屋子,也没有找到那只狐狸和沈雅儒。她拼命地呼唤着:“老爷,老爷,老爷…….”直喊得她精力耗尽,她也没有再见到她的老爷。 如今,梦境变成了真实,沈夫人知道,这一切还是来了,只是她觉得来得太快了些,太早了些!她现在只希望,自己能在有生之年看见风儿云儿成亲,那也算是了了她的终极心事! 沈雅儒回到家,就找到沈夫人,说:“夫人,我有事跟你商量!” “老爷,是关于司马夫人的事吗?”沈夫人此刻非常淡定。 “夫人,你?”沈雅儒好惊异,惊异她的先知先觉,惊异她的平静!再回头想想,自己的夫人可是很聪明的人,能根据种种迹象推断出来,也是常理中的事。 “老爷,房间我都给司马夫人安排妥当了!”沈夫人望着沈雅儒,显得很平静。 “夫人,你?”沈雅儒这次的惊异,他自己想不通了。他的夫人是聪明,可一个女人怎能有如此度量,难道这些年他们的感情都是假的吗?要不,她怎么一点儿醋意也没有呢? “老爷,在今天晚饭的时候,你把这事给宣布了吧。然后,我想把风儿和云儿的婚事办了!”沈夫人把另一件事也提了出来。 司马秀嫁给沈雅儒已经成了定局,她希望沈挚风也早点儿把紫云儿娶进房,那样,她才少一层隐忧。她始终有些担心,担心梦里的狐狸精会勾上她的风儿,那紫云儿怎么办?紫云儿能像她一样吗?不行啊,紫云儿还处在做梦的年纪,可不能让她这么早就梦断啊! “夫人,我答应你晚饭的时候宣布我娶阿秀的事,但风儿和云儿的婚事不着急,我们得选个黄道吉日!”现在的沈雅儒,只知道自己的太太不吃醋,却没有注意她那虚弱的身体。 “风儿和云儿的婚事,必须要尽快张罗!”沈夫人有些激动地说,她觉得,两个孩子的婚事不能拖,她怕夜长梦多,怕狐狸精搅得沈家鸡犬不宁,更怕搅得父子不合! “好好好,夫人,你别激动!我过几天就找人给风儿云儿测算好日子!”沈雅儒从来没有见过夫人这么激动过。 晚饭的时候,沈雅儒向大家宣布了沈家从此多了一个夫人,希望大家对新夫人要像对沈夫人一样。 沈雅儒一宣布有了新的夫人,并且还是那次少爷带回来那个小姐,佣工和丫环圈儿都炸锅了: 他们听见了什么?他们的耳朵出问题了吗?这,这,这这么可能嘛?老爷不是一直拒绝纳妾吗?那这个新夫人算怎么回事啊?这真的是有钱人的世界他们不配懂吗? 他们是看见沈老爷和沈夫人是那般的恩爱啊,老爷怎么一下子就变了?虽然他们见过司马秀,但谁也没想过她会成为第二个夫人! 丫环堆里最伤心绝望就是青藤了,她感到了希望的破灭,但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晚饭后,沈老爷对紫云儿和沈挚风说:“风儿,云儿,来,见过你们的二娘!” “二娘?”沈挚风在心里重复着这句话,他永远也喊不出口,司马秀也永远别想得到他的承认。他看着沈雅儒,眼里有埋怨和生气。 “老爷,你别为难风儿了!司马妹妹比风儿大不了几岁,你让风儿叫二娘,那不是为难他吗?但是辈分还是要分清楚的,我看这样吧,就叫阿姨好了!”沈夫人话里话外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除了让风儿云儿要分清辈分,也是在提醒司马秀,现在自己是个长辈,得有长辈的样子。 “就叫秀姨吧!”紫云儿聪明,反应快,她立即懂了沈夫人的意思,她站起来,对着司马秀拂了拂身,说,“紫云儿给秀姨请安!” “紫云儿,快起来!”司马秀感到一阵脸红。 “拜见秀姨!”沈挚风硬着头皮,学紫云儿叫了一声。 “大少爷,紫云儿,你们别这么叫,我……”司马秀感到好窘迫,这突然升了辈分,她还真的太不适应! “我们沈家是讲规矩的,司马妹妹,现在你既然是长辈,风儿和云儿都该叫的!”沈夫人说,“风儿,长辈就是长辈。该叫什么就得叫什么,不要长幼不分!这可不是沈家的规矩!” “是!”沈挚风明白母亲的意思。 司马秀也是聪明之人,对沈夫人的话也是听进去了的,她也感到了话的分量。她没有说什么,她告诉自己,她是沈雅儒的妻子,即使是姨太太,她也认为自己是妻子,她不会再去招惹除沈雅儒以外的男人,她更不会去招惹沈挚风,因为沈挚风是紫云儿的,谁都抢不走的,更何况她现在只想好好和沈雅儒过日子。 第56章 陪伴 天把黑幕铺了起来。在这夜里,各人又有各人的心事。 今天的沈雅儒有些作难了:他该到哪个房间去呢?他和沈夫人阔别多日,况且走时沈夫人曾经说要告诉他“天意”里包含什么?他和司马秀这些天粘在一块儿,是越来越亲密,越来越难舍。他走到沈夫人的房门前,又退了回来,他又走向司马秀的房间。 沈雅儒正在门外踌躇,司马秀把门打开,一下把他拉了进去! 沈夫人在屋里踱着步,她认为沈雅儒今晚会来她这儿,因为他们有过约定。现在沈雅儒有了新夫人,还会听她所谓的“天意”言词吗?看沈雅儒和司马秀现在那样亲密,临行前的话,沈雅儒是不是还记得呢?她马上又告诫自己:怎么可以那样去想老爷呢?都二十几年的夫妻了,她是不应该怀疑老爷的。她又想起了那个梦,那个关于狐狸精的梦,那个梦境里的一切在现实中会怎么演变呢? 沈夫人在房里东想西想,她觉得时间够晚了。往昔,老爷早就已经离开书房就寝了。她轻轻拉开房门,慢慢地走了出去,她抑制住自己不咳嗽,轻轻地来到书房前,见里面漆黑一片,她的心一冷,什么都明白了。 沈夫人穿过走廊,来到花园里,面对那些竞放争艳的花儿,她叹了口气,摘下一朵明晨就要枯萎的蔷薇,无限怜惜,也同病相怜。 明天的朝阳是多么灿烂,有的花正赶上时候,明天将以最美的姿态迎接太阳炙热的抚爱;有的花却不得不在这安静的夜里悄然凋谢,它不能迎接明天的到来,可它的曾经也是那样绚烂而美丽过呀!只要有过美好的青春,枯萎又算得了什么呢?沈夫人凄然一笑,泪珠滴在手上的花瓣上。 一阵夜风袭来,吹得各种花儿在园子里竞姿曼舞!沈夫人看得呆了,她又咳嗽了几声,觉得好冷,她抱紧双肩。风吹大了些,她看见那些花瓣四处飘扬,想起了李清照的词句:“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唯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欲语泪先流?你有多少愁啊?女人有多少愁啊?为什么从古至今,愁的总是女人?愁白头的也总是女人? 沈夫人痴痴地看着,痴痴地想着。 蓦然,沈夫人的肩头不再感觉寒冷,她心里感到一阵温暖,她知道,是她的风儿和云儿来了! “娘!”紫云儿上前抱着沈夫人,她虽然不完全懂沈夫人的事。可她知道,别离这么久,爹不在娘的身边,娘肯定很难过很难过! “娘!”沈挚风亲热地叫了一声。 “云儿,外面风寒露重的,怎么不待在屋子里?风儿,你以后要好好保护云儿!”沈夫人看见这一双儿女,心里感到无比安慰。至少,这双儿女还是时时关心着她的。 “娘,你放心,我会保护好紫云儿的!”沈挚风说得很坚定。 “嗯!娘相信!”沈夫人相信儿子对紫云儿的爱,没有哪个男人能比?沈夫人又说,“云儿,今后在夜深的时候,你就别出来了,你要保护好身体!” “娘,我记住了!”紫云儿可是聪明透顶的她继续说,“娘,今晚这么美的月色,云儿睡不着,就找大哥哥陪我来散步了,想不到娘也在花园看花。娘,云儿可真笨,这么多年了,怎么一下子就忘了娘有夜晚赏花的习惯呢?!云儿应该直接来找娘,陪娘散步赏花的!” “云儿真是孝顺的孩子!”沈夫人搂着紫云儿,感到欣慰,觉得老天并没有亏待她。 “娘,天不早了,明晚我和紫云儿早些陪你来,行吗?我们都该睡觉了!”沈挚风明白了紫云儿话里的意思。 沈夫人看看儿子,又看看怀里的紫云儿,在心里说:“这两个聪明又善良的孩子,怕我伤心想安慰我,又怕伤我自尊,真是难得呀!只祈愿上苍能保佑他们健健康康,百年同心!”她一手拉着儿子,一手拉着紫云儿,柔声说,“咱们回去吧!” 第57章 定佳期 紫云儿和沈挚风相视一笑,他们一左一右挽着沈夫人的胳膊,慢慢地陪着沈夫人回到房间。他们是怎么知道沈夫人在花园里的呢? 沈挚风因为父亲和司马秀的事,躺在床上睡不着,就起来去找紫云儿,可他发现紫云儿已经熄灯就寝了。他就想去书房拿书看,免得自己总是去胡思乱想他们家以后吵架打架的场面。 沈挚风刚进书房拿了书,一阵风吹来,就把他手上的蜡烛吹熄了,他不想再点,反正书已经拿到了,就想摸黑走出书房。 突然,沈挚风听见有脚步声传来。他开始以为是父亲,只听来人在门前叹了一声气就走了。他追出来,看见了母亲憔悴的背影。他很生气,母亲有病,父亲怎么能不理母亲呢? 沈挚风悄悄地来到司马秀的房门外,听见了屋子里快乐的笑声,他生气地离开了。觉得父亲很不对,这么久没有回来,怎么今晚就不陪陪母亲呢?怪不得母亲的脚步看上去是那样的无力无奈,背影是那样形单影只? 沈挚风心急火燎地来到紫云儿门前,“咚咚咚”地敲紫云儿的门。 紫云儿被敲门声惊醒,知道是沈挚风后,急忙打开门。 沈挚风把他看到的那些,都着急地对紫云儿说了。 紫云儿听了沈挚风说的事,心里很不好受,她和沈挚风就急匆匆地赶去了花园。 沈夫人回到屋子后,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做了那个决定后,她不再去想沈雅儒,也不去再想司马秀。她只想着她的风儿和云儿。她也没有再找青藤来陪她,她不想让下人看她的笑话!她的心平静了,很快就睡着了! 紫云儿和沈挚风见母亲关了门,才一起离开。 在回房间的路上,紫云儿情不自禁地哭了。沈挚风知道她为母亲而哭,他又何尝不想哭呢?父亲有了新欢就忘记了旧爱,紫云儿看见母亲可能联想到了她自己。 “紫云儿,别难过,你放心,我一辈子对你都是一心一意的!”沈挚风安慰着紫云儿,并在心里发誓,无论如何,今生今世,他对紫云儿的心就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改变,他是父亲的儿子,但他绝不会像父亲一样忘旧;他也是母亲的儿子,他一定像母亲一样,全心全意爱自己的爱人! “大哥哥,我相信你!”紫云儿依偎着沈挚风。 “安安心心进去睡吧!”沈挚风把紫云儿送到房门前。 “嗯,大哥哥,你也回去早些休息!”紫云儿进了房间,她把蜡烛点上以后,再把房间门关好! 沈挚风没有进去,他怕自己进去了就舍不得走了。他看见紫云儿把房门关好以后,他才离开了。 沈挚风走在走廊里,“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父亲,就真的那么喜新厌旧吗? 第二天,沈夫人让青藤陪着她去街上,请算命的给沈挚风和紫云儿择个吉日成亲。 “先生,麻烦你帮我挑个良辰吉日!”沈夫人站在算命先生的对面。 “夫人请坐,不知夫人所为何事啊?”算命先生问。 “儿子成亲!”沈夫人简单回答。 “夫人要为儿子和儿媳挑黄道吉日成亲吗?”算命先生瘦瘦的,留着超出下巴的花白胡子,戴着一副老花眼镜,但很难看出具体有多少岁,让人感觉还挺仙风道骨的。 “是的,麻烦您给他们挑个好日子。”沈夫人坐在了一根半高的长条凳子上。 “不知道夫人是要远一点儿的还是近一点儿的?”算命先生抚了抚他的长胡子问。 “我当然希望越快越好!”沈夫人只想早些了了这个心愿。 “行,那您把他们的生辰八字给我看看!”算命先生说。 “给你!”沈夫人把在家写好的二人的生辰八字递给了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接过沈挚风和紫云儿的生辰八字,又翻了陈旧的一本黄皮子书,再掐指算了算,才对沈夫人说:“夫人,如果日子要近的,就是五月十八,但这个日子不是最好的;如果不着急,八月十五是个绝好的日子!” “最好的日子是八月十五?那不是中秋节吗?八月十五可是个单日子,不是都说成亲要双日子吗?”沈夫人担心自己等不到那么久,又听老人说好事要成双的。 “他们二人的八字合起来,八月十五是最好的日子。八月十五,花好月圆!夫人,这是个吉日,您放心吧!”算命先生推推老花镜,捋捋胡子。 “好吧!那就八月十五,谢谢老先生!”沈夫人付了钱就和青藤往回走。 算命先生接过钱,满脸堆笑,哈着腰说:“夫人,您慢走!” 吃晚饭时,沈夫人说:“老爷,我今天去给风儿和云儿择了吉日,老先生说八月十五是个好日子!” “好啊,夫人!风儿也不小了,云儿也长大了,这事儿该早点儿给他们办了!”沈雅儒看上去是那么容光焕发,精神抖擞,说起话来也是中气十足,“好!太好了!到时候,风儿和云儿的婚事得好好操办一下!” “恭喜少爷,恭喜云儿小姐!”在饭厅的下人们都好高兴,都笑眯眯地恭喜沈挚风和紫云儿。 “恭喜少爷,恭喜紫云儿!”司马秀也站起来,向沈挚风和紫云儿祝贺! 沈挚风听到这个消息好高兴,过不了几个月,他就可以和他朝思暮想的爱人双栖双宿了,他们厮守终身的日子就要开始了。可他一想起母亲,想起母亲现在的处境,他的心情就不是那么好了! “谢谢,谢谢大家的祝福!”紫云儿早已羞红了脸,但她是由衷地高兴的,嫁给大哥哥,可是她一直的梦想和心愿啊!当她看见司马秀向她笑、向她祝贺时,她从心里感到一阵厌恶。她压制住那不好的情绪,笑着向祝贺的人道谢。 少爷和紫云儿要成亲了,这于沈家上上下下来说,都是一件好事、一件喜事、一件大事,一件大家都要操心也都愿意操心的事! 佣工们一个个忙得乐呵呵的,在他们看来,少爷和紫云儿能成亲,那可是天下间的一件美事。因为他们都明白,少爷和紫云儿是那样的般配,又是那样的相爱啊! 第58章 质问 晚上,紫云儿和沈挚风哪儿也没有去,他们躲在一个角落观察着父亲的动静。 一会儿,沈雅儒从书房里出来了,他在去司马秀和夫人的房间迟疑了一会儿,向发妻的房间走去。 沈挚风和紫云儿心里正高兴,却突然听见一声咳嗽,这咳嗽声不是母亲的。他们看见司马秀站在她房门口望着他们的爹咳嗽。 沈雅儒听到那咳嗽声,身体如同遭到电击,旋即回头向司马秀的房间走去。沈雅儒刚走拢,司马秀就投进了他的怀抱!沈雅儒抱着她,顺手关上了房门。 一会儿,司马秀的房间就传出了快乐的笑声! 沈挚风真有些恨!他恨父亲不顾及母亲的感受,他握紧拳头,真想去把司马秀的房门砸烂! 紫云儿看见司马秀那样做,心里很不舒服。司马秀为什么要霸占着爹,她就不能为母亲想想吗?爹为什么听到咳嗽声就改变方向了?这就是只喜新人笑,不听旧人哭吗?男人都是这样喜新厌旧的吗?那她的大哥哥,会不会有一天也是这样的呢? 就在这时,沈夫人开门出来了,紫云儿和沈挚风急忙迎上去,扶着母亲。 “娘,我们来陪你去花园赏花!”紫云儿习惯性地挽着沈夫人的右胳膊。 “娘,我们在这里等你呢!”沈挚风也挽着沈夫人的另一只胳膊。 “风儿,云儿,别为我担心,你们过得快乐就好!只要你们快乐,娘就很快乐!”沈夫人知道这双儿女在干什么。此刻,她仿佛真的什么也不在意了。 “娘,你不快乐,我们又怎么能快乐呢?”紫云儿轻柔地说,头轻轻地靠在沈夫人的肩膀上。 “傻云儿,娘怎么会不快乐呢?娘有你们,娘就是快乐的。还有,只要你们的父亲快乐,娘也是快乐的!”沈夫人现在想的,是沈家可能会人丁兴旺。 “娘!”紫云儿知道,娘的心里是不好受的。但娘为了沈家,悄悄地牺牲着自己的幸福和快乐。 “云儿,你看这花,它现在开得多美,可再美的花都有凋谢的时候,只要在美的时候,有人欣赏,花的青春再短暂,也都是值得的!”沈夫人指着花,说出了一番颇有哲理的话。 紫云儿现在不完全懂母亲的话,但她知道,娘对爹的爱确实是又深又真的。 沈挚风比紫云儿大,他懂得母亲话里的悲哀和委屈。他觉得,他该为母亲做点儿什么,有时候,儿女再多的安慰也不及爱人的一句言语。 好几个晚上,沈雅儒都是进了司马秀的房间。 有一天晚上,沈雅儒前脚刚迈进司马秀的房间,就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两人都觉意外,会有谁在这个时候来敲门? 沈雅儒打开门,见是沈挚风,他看见儿子满脸都写着愤怒。 沈雅儒急忙出来把门关上,他问沈挚风:“风儿,你怎么了?你为什么这么生气?” “没怎么,你看不出我为什么生气吗?我们找个地方谈谈吧!”沈挚风言语生硬,他真的生父亲的气了,气到了忍无可忍的程度。 “什么事这么严重?”沈雅儒见儿子从来没有这么严肃和愠怒过,儿子从来都没有这样责问过他。 “我们去哪儿谈?”沈挚风没有回答父亲的话,而是问了谈话地点。 “花园吧!”沈雅儒不想让司马秀知道他们的谈话内容,看样子,一定跟司马秀有关。 父子俩一前一后的向花园走去。 司马秀追出来,站在门口。她知道他们为了什么事,却有些无可奈何,她站在门口望着父子二人离开的背影。 “秀姨,我们可以谈谈吗?”紫云儿站在司马秀对面问司马秀。 “紫云儿?你从哪里冒出来的?”刚才司马秀专心的在想那父子俩的事,紫云儿的突然出现,吓了她一大跳。 “我怎么会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我一直在这里,是你只想着跟爹卿卿我我,而没有注意其他!”紫云儿虽然善良,但是她觉得司马秀天天霸占着爹就是不对。 “紫云儿,对不住,我刚才说话太冒失了!你要怎么谈都可以。”司马秀随即冷静下来,沈挚风和紫云儿分头行动,想各个击破!在她看来,这姑娘虽然聪明,但毕竟没有见过多少世面。 “那我们去客房说话吧!”紫云儿不想进司马秀的房间,她不想看见那些让母亲难过的痕迹。 “好,你说去哪里就去哪里!”司马秀现在身份不一样了,她不觉得自己欠了谁的。 花园里。 “爹,你怎么可以冷落娘?我记得我病重那几年,你们是那么恩爱,那样的心往一处想。如今,我好了,也长大了。爹,你有了姨太太,就不要娘了吗?如果风儿病重能让你们相亲相爱,风儿宁愿病重!”沈挚风不拐弯抹角,直接数落父亲的不是。 “风儿,不许咒自己!这些日子以来,也许我是有点儿冷落你娘,但娶你秀姨,是你娘强行撮合的呀!她左一个天意,右一个天意,就是想把我推给别的女人!” 沈雅儒觉得自己并没有错,既然把人家年轻姑娘娶回来了,就不可能让人家受冷落吧?况且,他原来也不是天天在夫人的房间啊!夫人身体不好,他们常常都是分房睡的。这些,儿子知道吗? “爹,娘的苦心你明白的,她只是看见沈家儿女少,希望你娶姨太太不过是想沈家多些孩子!”沈挚风也是知道母亲的良苦用心的。 “风儿,你娘体弱多病,你秀姨又那么年轻,难不成把人家娶进门又把人家冷落起来吗?风儿,你还是个大小伙儿,等你娶了云儿,做了一个大男人后就会明白的!”沈雅儒说,“你娶了云儿后,你会忍心冷落她吗?” “可是,娘就该被你冷落吗?不管怎样,你太久不理娘,就是你的不对!”沈挚风觉得父亲就是过分,这么久了就不去看看母亲。 “好好好,我这就给你娘道歉去,行了吧?”沈雅儒望着自己的爱子,真不知道说什么好。确实,他也觉得自己有些愧对发妻,可是能有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吗?他不能分成两份啊! 沈雅儒和司马秀现在成了谁也离不开谁了,他真的想不到,他竟然会有第二次爱情,而且,这第二次,似乎比第一次还要强烈。 姜还是老的辣!没费多大功夫,沈雅儒就让儿子无语了。 第59章 难分输赢 在一间客房里,两个年轻女子也展开了唇枪舌战。 “紫云儿,你是幸福的!如果十几年前,我和你换一换,也许,今天你我的心境、位置也会换一换!”司马秀来了个特殊的开头。 “你错了,就算你说的如果成立,我也绝不会夺人所爱!”生气的紫云儿声音还是温柔的,却是掷地有声。 “夺人所爱?紫云儿,我这能叫夺人所爱吗?是夫人拱手把丈夫让给我的。她既然让给我,我能不加倍珍惜吗?”司马秀觉得自己没有去抢,那是沈夫人拱手相让的。 “加倍珍惜?所以你就不让爹去陪娘?秀姨,你别那么贪心,否则,娘的日子会过不下去的!”紫云儿看不惯司马秀把强行霸占当成理所当然。 “紫云儿,你还是个小姑娘,我不跟你计较。有些事,是旁人所不能理解的。你不理解我,我也不理解你。这是我和你爹、你娘三个人的事,你小孩子家哪用得着插手?!”司马秀来了个倚老卖老。 “小孩子?你是在骂我不懂事吗?我叫你一声秀姨,是尊重你,是因为你成了爹的姨太太,成了我的长辈!你又比我大得了几岁,就倚老卖老起来?”紫云儿可是一眼就看穿了司马秀的伎俩。 司马秀知道紫云儿是何等的聪明,她觉得还是坦诚以待会好些,或许单纯善良的紫云儿还会接受真诚的她。 “紫云儿,别生气,也别如此尖锐!如此一个美人儿,噘起小嘴,实在有损气质。其实,我很想和你交个朋友。是的,我比你还大不了十岁。但我受的苦、吃的苦可比你多呀! 我这种曾经坠落风尘的女子,能嫁到这样的家庭,又能得到夫君的如此宠爱,我激动,我感恩,同时也想抓得更牢。老爷对我情意绵绵,我敢有所懈怠吗?况且,我很爱老爷,老爷也爱我。也许,我和老爷都忽略了夫人,真是抱歉。今后,我们都多为夫人想想。现在,我们是一家人了,一家人要快快乐乐的生活,是吧?” 司马秀放慢了说话的速度,也放低了声调,语气也不再尖锐。 “可是,你只顾及你的快乐,你是新人,你开心了,可娘呢?娘是旧人,她就该被爹冷落吗?你想想看,你们回来半个月了吧?爹哪个晚上去看过娘?”紫云儿为沈夫人不平,觉得娘太委屈了! “紫云儿,对不起,我确实没有想这么多,我想我是妾,就得把老爷抓牢,夫人始终是夫人,她的地位没有谁撼动得了!对不起,我今后多为夫人想想!”司马秀说的都是实话。妾,不都是年轻漂亮的吗?不色诱老爷,她又如何得到老爷宠爱?不得到老爷宠爱,她又怎么在一个新的大家庭立足? 紫云儿见司马秀说得真诚,话又说到这个份儿上,她又还有何话可说?她从来都是一个善解人意又单纯的姑娘,她总不能对司马秀说“今晚,让爹去娘那儿,明晚也是,后天晚上才轮到你吧!”感情是几个当事人的事,其他的人加进去,都有胡搅蛮缠的味道。 第二天吃过晚饭,司马秀就主动来到沈夫人的房间。 “坐吧!”沈夫人招呼司马秀。 司马秀回来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单独面对沈夫人。经过昨晚的事后,她面对沈夫人时有点儿心虚。虽然她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但是在端庄优雅的沈夫人面前,她瞬时就自惭形秽起来。 “夫人——”司马秀坐在了沈夫人的对面,却不知道怎么开口解释。 “叫姐姐!秀妹,你什么都不要说。我既然主张把你娶进门,我就应该有任何思想准备。你别怪云儿,她还小,小孩子总认为应该给娘帮忙的!” 沈夫人的语音平稳,也没有喘气。她知道,一个家庭里,哪里能分得清输赢? 沈夫人知道,她已经时日不多,只要能熬到风儿和云儿的婚期,看见他们幸福地成亲,她就别无所求了!她又何必把精力、心力花在其他事上呢?昨晚,她想明白了,她要以好心情、好状态去迎接儿子婚期的到来,无论如何,她都要熬到八月十五。 第60章 沈夫人的成全 “对不起,姐姐!我不该天天霸占着老爷!姐姐,今后老爷就常常陪你吧!”司马秀见沈夫人开了口,她也有了勇气说话。 “秀妹!老爷能得到你的爱,是他的福气!我这病殃殃的样子,不能照顾老爷,是我的不是啊!这样吧,为了云儿和风儿不起疑、不担心,从此后,你就住两个房间!”沈夫人说着她的决定,她显得很平静,仿佛这决定跟她毫无关系一样。 “我住两个房间?”司马秀一时懵了,没有明白沈夫人的意思。 “是的,就是我这个房间和你现在住的房间!”沈夫人给司马秀解释着。 “不行,不行!”司马秀明白了沈夫人的意思后,马上拒绝道,“不可以的,姐姐,不行,我不能那样做!” “有什么不行的?沈家这么大,哪儿我都可以住!”沈夫人看着司马秀着急的样子,觉得这人不像是装的。如果司马秀不是装的,这女子人还不错,老爷也算是有福气了! “不可以的,要是紫云儿和少爷知道了,他们会认为我欺负你,少爷会生吞活剥了我,紫云儿会恨我一辈子的!”司马秀想,她今后还要跟紫云儿和沈挚风他们一起生活,她不想结怨结仇,她只想把他们当成家人,她只想一家人好好地生活! “我们不说,他们又怎么会知道呢?秀妹,我希望你能为我们沈家再生几个孩子,拜托了!”沈夫人站起来,走到司马秀身边,伸手握住司马秀的手,眼里噙着泪。 “姐姐,不能那样做,不可以那样做!”司马秀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儿,她只觉得,沈夫人的话就像遗言。此刻,她在心里同情起沈夫人来,拖着个病体,还要操心这么多事?沈夫人不就是有点儿咳嗽嘛,难道就真的那么严重吗? “秀妹,就这样吧,我也不想风儿和云儿再找你们闹!他们只要看见老爷进过我房间几次,以后就不会再提这件事了!老爷那儿我去跟他说,为了这个家能平静过日,就辛苦你了!”沈夫人知道,这件事只有她出面,只有她退让,家里才能平静。况且,她自认为时日不多,她又何必还让大家都不痛快呢?她现在想开了,就成全司马秀和老爷吧! “姐姐!”司马秀不知道说什么,只在心里祈愿上苍保佑这个家!她现在有些懂了,为什么沈家的佣工、丫环都能和睦相处,从不争这争那的。现在的她,还会去争什么呢?现在的她,还用费尽心思去争宠、去争抢丈夫吗? 司马秀好想哭,她真不知道自己哪辈子修来的福气,今生能嫁到如此家庭?能遇到这么豁达博爱的夫人?夫人这么好,老天爷一定会保佑她健健康康的吧?! 司马秀把原来想的怎么跟沈夫人争宠,怎么跟沈家其他人较量的想法都消除了!这是一个有爱的家庭,她只有用爱,才能融入其中!她觉得自己是幸运的,虽然是妾,却没有遭遇妾该遭遇的一切! 以后的日子,大家都为紫云儿和沈挚风的婚事而奔忙。 沈挚风和紫云儿常常偷偷观察父亲的动静,发现他是进母亲房间多,进司马秀房间少。两人甚感安慰,以为母亲不会那么孤单了! 第61章 沈夫人的煎熬 转眼,农历的七月初七到来了。 这天晚上,紫云儿、沈挚风和沈老爷、司马秀都出去了。 沈夫人在家,她也不想让丫环打扰,独自来到花园,望着天上淡淡的星河,今天是牛郎织女一年一度相会的日子,也是让很多形单影只的女人伤心的日子。 沈夫人虽然心情平静,但看到自己在花园孤独的影子,也不免愁上眉头。她望着天上的星河,想起了过去好多的日子。 那些风儿病重让她伤心的日子,紫云儿来家让她开心的日子,和沈雅儒的老爷成亲到共渡难关的日子…… 一幕幕都在脑中闪过。伤心的、开心的,难忘的、难舍的,如今都变成了寻味的回忆!沈夫人想着想着,忽然觉得肺一阵揪心的疼,头也感到晕眩!她在自己晕倒之前,使劲叫了一声“青藤”。 青藤是沈夫人的贴身丫鬟,沈夫人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这段日子以来,夫人悄悄搬到一间小屋子以后,她就觉得夫人的身体越来越差,一天比一天憔悴。 青藤的内心深处,她是有些恨和嫉妒司马秀的,但她是丫环,她懂得沈家的规矩。她很想劝沈夫人,但是又怕弄巧成拙,让沈夫人更难过。 今天晚上,少爷和云儿小姐,老爷和新夫人都上街了。少爷和云儿小姐去为夫人祈福,老爷和新夫人说是办事,今天是乞巧节,谁知是不是真正办事呢? 沈夫人不让任何人跟着她,但青藤担心夫人有事,就远远地跟着夫人。听到夫人的叫声,她急忙跑过去,她边扶夫人边大喊:“来人哪,来人哪!夫人晕倒了!” 佣工们听见青藤的喊叫声,急忙跑过来,连扶带背地把沈夫人送回了屋子。 有的人急忙跑去找家庭医生老张。 老张匆匆赶到,他给沈夫人扎银针,把脉,在安排人去熬药。 老张忙活了一阵,沈夫人苏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睛,看见自己躺在原来的房间。这青藤真是有心,为了不暴露她住小房间的事,直接把她弄到这个房间来了。她虽然醒了,却是虚弱得很。 老张刚忙完出了沈夫人的房间,沈老爷也慌慌张张地背回了司马秀,司马秀是听了佣工说沈夫人晕倒后就晕倒的。 老张急忙把脉,一会儿,老张面露喜色,对沈雅儒说:“恭喜老爷,司马夫人有喜了!” “真的啊?老张,真的吗?”沈雅儒很惊喜,听到司马秀有喜的消息,他心里可真是高兴啊!毕竟,沈家能再有小孩,是他和夫人多年的心愿啊! “当然是真的,老爷!”老张肯定地说。 “老张,那你配些药,给新夫人补补身体,玉兰,你今后在我不在的时候,你就负责照顾新夫人!”沈雅儒把很会做事的玉兰指给了司马秀。 这时,司马秀醒了过来。 “阿秀,你醒了!”沈雅儒赶紧握着司马秀的手。 “姐姐呢?姐姐怎么样了?”司马秀问。 “沈夫人醒了!”老张回答。 “阿秀,你现在有喜了,要小心些,现在,你先回房间躺着!”沈雅儒抱起司马秀,回头对玉兰说,“玉兰,你跟过来照顾新夫人!” “是,老爷!”玉兰跟了上去。 “雅儒,我去看看姐姐吧!”司马秀靠着沈雅儒,虚弱地说。 “你回去躺着休息,我去看。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你得好好注意身体!况且,有喜的人是不能去病人的房间的!”沈雅儒很快把司马秀送回了房间。 玉兰听了沈雅儒的话,觉得老爷现在有了新夫人,就嫌弃旧夫人了。这些话,她当然不能说,只能憋在心里。只是她觉得,沈夫人好委屈啊! 紫云儿和沈挚风听说沈夫人晕倒了,急忙就飞跑回家。 沈雅儒把司马秀送回房间,就过来看发妻了。他看到沈夫人病怏怏的样子,心里沉重了许多。 紫云儿坐在母亲的床前,早已哭得是个泪人儿。 沈夫人安慰紫云儿:“云儿,你放心吧,娘无论如何都会熬到你和风儿的婚期的!” “娘!我不但要你看见我和紫云儿成亲,还要你看见我们的孩子,我要你抱孙子!”沈挚风看见母亲那样,心里难受得很! “风儿,娘也希望!但愿娘能熬到那一天!”沈夫人此刻看上去就快虚脱了。 日子熬着熬着,也过去了! 第62章 大喜 中秋节终于来了! 这碧山镇可是热闹得很!过中秋节了,家家户户张灯结彩,一个个笑逐颜开!这碧山镇的热闹,不仅因为中秋节,还因为沈家的儿子娶妻办喜事。 街上的人们除了谈论中秋节,就是谈论沈家的儿媳。有的说曾经见过一面,那美简直是无法形容;有人怀疑那些人说的话,左顾右盼希望能见一见;有人说今天去看看就知道了。 沈家喜气冲天,悦耳的唢呐欢迎着道贺的客人,激动的锣鼓祝福着新人! 好多好奇的人都以道喜为名挤进了沈家,他们都是为一睹紫云儿的美貌而来。 这天清晨,沈夫人早早地起床,在青藤的帮助下梳洗完毕后,就和素心一起去看紫云儿,去帮紫云儿梳妆打扮。 紫云儿是最幸福的新娘,也是最美的新娘,为她打扮的人要让她成为天上人间最完美的新娘! 沈夫人知道,她今天的精神特别好有两个原因:一是心情好,能看见风儿和紫云儿成亲,这是一件她好多年没有遇到的高兴事儿,她是无比快乐的;二是她的日子就要到头了,这是一种回光返照。她在心里反复向上苍祈祷,让风儿和云儿的婚事过了再带她走,否则,风儿和云儿会痛不欲生的。 拜堂的吉时已到!沈挚风和紫云儿都穿着大红的礼服,被人牵到喜堂,沈夫人和沈老爷端坐在那儿。 喜堂挤满了人,好多人都想一睹紫云儿的娇颜和沈挚风的风采!他们见到了沈挚风,都说这新郎玉树临风,有潘安之貌;他们只看到紫云儿那婀娜的身姿,就啧啧称赞,真不知道有这等绝佳身材的新娘,会有怎样倾国倾城的容貌?只是无缘见到呀,都在摇头表示遗憾呢! 新郎新娘开始拜堂了!人们踮起脚尖儿,争先恐后地想靠近新人一点儿,除了想沾点儿喜气,更想有机会一睹这新娘的丽容,可在一声“礼毕”后,新郎新娘被送进了洞房。 新郎新娘被送进了洞房,看热闹的人们也觉得无趣,一个个都摇头叹息着离去,有的人在埋怨。 “这沈家也算是一个大家庭,怎么就不给儿子举行洋婚礼呢?” “是啊,要是举行洋婚礼,我们就可以看见美丽的新娘子了!” 有人借着紫云儿的背影,想象着她穿婚纱的模样,那是怎样的惊世骇俗啊? 可没有见过紫云儿模样的人,又怎能想象出她的容颜和气质呢? 紫云儿独自坐在新床上,她快乐地等着她的大哥哥来掀开她的喜帕。娘告诉过她,不可以自己掀开喜帕,尽管新娘子总有一点儿好奇,但自己掀开喜帕是不吉利的。紫云儿不希望她和大哥哥有任何的不好发生,她等着,她耐心而又快乐地等着! 沈夫人见散去了好多客人,天也黑很久了,她来到儿子面前,微笑着,温柔地说:“风儿,别让云儿等太久,今天是你们的好日子,你快去吧!” “娘,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去!”沈挚风幸福地说,“娘,你也早点儿休息吧!” 那些客人还想拉沈挚风喝酒,见沈夫人下了令,也不好意思强行挽留沈挚风。 沈夫人望着儿子走向洞房的背影,她在心里祈求着上苍:保佑这对新人一辈子幸福,健康快乐! 沈挚风走进新房,用秤杆掀开了盖在紫云儿头上的喜帕,他定定地凝视着自己的新娘,只见她浅笑盈盈,看他的眸子娇羞无比!他万般深情地拥抱着紫云儿,他觉得自己好幸福!他告诉自己,他要用一生一世来爱他的紫云儿! 紫云儿被沈挚风拥抱得好紧,她都喘不过气来了,可她愿意,她是他的新娘了。从今以后,他们要朝夕相对,长相厮守!她知道,大哥哥会很爱她很爱她,她是幸福的!她也会用尽一切去爱她的大哥哥,她也会用尽一生去爱她的大哥哥! 窗外,那只紫色的飞蛾又飞来了。它停留在窗棂上,见两人那般深情相拥,它拍扑了几下翅膀,在窗外绕飞了两圈,飞走了! 圆圆的月亮把它的银光洒向大地,好多人都在户外去感受它!可是今天是沈挚风和紫云儿的好日子,他们只有怠慢圆月而厚彼此了! 第63章 沈夫人辞世 天已大亮,沈挚风依然把紫云儿紧紧抱在怀里,紫云儿说:“大哥哥,今天不能赖床的,爹和娘还等着喝新媳妇儿茶呢!” “紫云儿,我只想和你单独在一起!”沈挚风深情地看着紫云儿,舍不得她离开自己的怀抱。 “大哥哥,你现在就像个小孩子,我们不是还有一生一世吗?”紫云儿嫣然一笑,充满爱意地抚摸着沈挚风的脸。 “好吧,我可不能让小紫云儿看扁!”沈挚风在紫云儿的额头亲了一下。 “小紫云儿?人家还小吗?”紫云儿噘着嘴。 “不小不小,都是沈家少奶奶了!”沈挚风刮了一下紫云儿的鼻子,起身换好衣服。 沈挚风来到窗前,推开窗户,一股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他深吸了一口,觉得整个人快乐得不得了!他把头探出窗外,大叫着:“紫云儿,快来看!” 刚换好衣服的紫云儿吓了一大跳,急忙跑到窗边,问沈挚风:“大哥哥,看什么啊?” “你看,一只黄色的飞蛾死了!”沈挚风指着窗外。 “啊?黄色的飞蛾死了!”紫云儿看见了,一只很大的黄色飞蛾,翅膀上有白点,死在了他们窗外。 “怎么就死了呢?”沈挚风说,“昨晚好像没有听见它撞窗户啊!” 紫云儿没有理会沈挚风的话,只是嗔怪地看了沈挚风一眼,昨晚,他们彼此整个身心都在对方身上,怎么会听到飞蛾撞击窗户的声音?况且,他们昨晚让红烛燃尽后就没有再点了! 紫云儿看着那只黄色的飞蛾,想起娘平时都是穿黄色衣服。她突然像明白了什么似的,拉着沈挚风,一边跑一边说:“大哥哥,快,快,我们快看娘去!” 沈挚风被紫云儿催得害怕,他明白了紫云儿的担忧,他希望是紫云儿想多了! 两人心急火燎地赶到沈夫人的房间,却没有看见沈夫人,又急忙跑到客厅,见沈老爷和司马秀在那儿坐着等,就是没有看见娘。 紫云儿焦急地问沈雅儒:“爹,娘呢?” “云儿别急,青藤已经去叫她了!”沈老爷安慰着紫云儿。 “我们才去了娘的房间,没有人!”紫云儿有着不好的预感。 “她换房间了!”沈老爷的话显得有些沉重。 “换房间?什么时候的事?”沈挚风和紫云儿同时问,表情好吃惊。 “几个月了!”司马秀难过地回答。 “为什么?为什么娘要换房间?”紫云儿的泪水夺眶而出,娘换房间几个月了,她和大哥哥竟然不知道! “你娘怕你和风儿找我们闹,又说她喜欢清静,就搬到了一间小屋子里,而她原来的房间就让我和阿秀住了!”沈雅儒知道,这些事情现在不说,这双儿女还是有一天会知道的。 “少爷,紫云儿,对不起,我们也没有想到夫人会这样!”司马秀说,“当时我是不答应的,可夫人执意如此,我跟老爷都劝不到!” 沈挚风和紫云儿相互望着,都为明白了真相而悲哀。他们几个月前观察的结果,那是换房间的结果。也就是说,这几个月,娘过得很寂寞很寂寞,因为她不能让他们知道。天哪,怎么会如此残忍?沈挚风想到这儿,目光像利剑一样射向父亲和司马秀。 司马秀见到那目光,感到一种深寒。 沈雅儒见儿子那仇视的目光,忙解释说:“风儿,不是你想象那样的,换房间是你娘的意思,不是我们强迫她换的!” “不是你们强迫的?你不带回她,娘会这样做吗?你们还劝娘,你们是巴不得娘这样吧?”沈挚风气极了,他没有想到,父亲竟然做出这种事来。 “风儿,你不能这样说,这确确实实是你要怎么做,不信,你等会儿问她,让她亲自告诉你!”沈雅儒着急得很,他可不能让儿子这么误会他。 “大哥哥,走,我们先去看娘!”紫云儿现在不想跟谁争吵,她只想先看见沈夫人,先要确定娘还好不好? 就在这时,青藤慌慌张张地跑来,语无伦次地说:“老爷,老爷,不、不好了,夫人、夫人她……” “她怎么了?”沈挚风看见青藤那个样子,吓慌了。 “她,她……”青藤着急的说不出后面的话,也许是吓着了。 “青藤,夫人在哪里?快带我们去看!”紫云儿知道,娘肯定不好了! “夫人到底怎么了?”司马秀也着急地问,“你慢慢说”。 大家越急越难从青藤口中知道情况。 “王城,快去看看!”沈雅儒吩咐王城。 “是,老爷!”王城出了客厅,向沈夫人现在的房间跑去,他给夫人送过几次水果,所以他知道夫人住在哪里。 “娘!”紫云儿叫着,跟着王城跑去。 沈挚风从紫云儿的悲叫、青藤的语无伦次,他已经知道结果,只是他不愿意承认那个事实罢了。他一脸悲苦,举步维艰,他踉踉跄跄地跟在紫云儿身后。 紫云儿回头见沈挚风伤痛欲绝,急忙扶住他。 沈挚风满脸泪水,脑子里全是娘唤他“风儿”的画面。 紫云儿的眼泪已经阻挡了看路,她用袖子抹了泪水,再向前走,尽管她的泪水怎么抹也抹不完。 一行人绕过几间屋子,来到了沈夫人的住房。只见她的房门敞开着,里面只有一张床和一个衣柜、一把椅子,她直直地躺在床上。 沈挚风和紫云儿扑到床边,抱着娘,悲声叫着:“娘,娘,娘……” 王城和其他丫环都跪在地上抹泪。 沈夫人去得很安详,她平躺在床上,就跟睡着一般,一点儿也看不出她去世前的挣扎和痛苦!或许,她去的那个地方才是她的天堂! 第64章 大悲 沈雅儒和司马秀听到哭声,什么都明白了,他们沉痛地来到沈夫人的房间。 司马秀要下跪,被沈雅儒阻止了。 司马秀泪水长流,在心里说:“姐姐,你去了!你把这个家的担子留给了我,我还什么都不懂,我怎么来担当啊?姐姐,你为什么不能再多熬几个月,看看沈家新生命的诞生呢?姐姐,姐姐,你就那么去了吗?!” 沈家的丫环、佣工都来了,房间不够站,他们就一路排着队,为沈夫人哭着,为沈夫人悲凄着。从此,他们失去了一位贤惠的夫人,他们从此失去了一位善良的主人! 沈挚风的嗓子都快喊哑了,他跪在地上,用拳头捶着地,他哑着嗓子,继续哭喊着:“娘,娘,你回答风儿啊,你回答风儿呀,娘,娘!我和紫云儿才成亲,你就离我们而去,你还要抱孙子呀,娘,娘!娘,你起来呀,你还没有喝新媳妇儿茶,你快起来,我和紫云儿给你敬茶!” “大哥哥,娘听不到了!”紫云儿抱着伤痛欲绝的沈挚风,她同样的心痛欲裂,那也是她的娘啊,虽然不是亲生的,可也养了她十几年呀!娘是那么心疼她,那么爱她!她和娘之间,早就已经是不是亲生胜亲生了! 在这世上,谁又记得亲娘生自己时的痛苦模样?感情,都是在共同生活中培养、建立起来的。 沈雅儒见风儿和云儿哭得那么悲惨,他也早已泪水涔涔!但是他是老爷,是父亲,是死者的丈夫,他必须让自己冷静,去给死者处理后事。 “王城,你去安排人上街采买办丧事的一切物品,然后你负责布置灵堂,再派人去请那些和尚和道士来给王夫人祈福送行!”沈雅儒现在很理智,他说话特意带了一个“王”字,就是要大家把已故夫人和新夫人分开。他的新夫人身怀六甲,可不能有什么好歹。 “是,老爷,我马上去安排!”王城叫走了排在队伍里的部分佣工,也叫走了一些丫环。 一会儿,王城就把灵堂布置好了。 沈雅儒安排人把沈夫人抬到灵堂,沈挚风和紫云儿穿着孝服跪在灵堂前,为沈夫人烧纸。 吃午饭的时候,那些道士和尚都来了,奏哀乐的队伍也来了!于是,沈家哀乐阵阵,让人听了就觉得悲哀不已! 沈家的亲戚,沈夫人王茹凤的娘家人,以及碧山镇的一些人都来吊唁沈夫人。 谁能想到,沈家昨天还是喜事冲天,今天就悲凄一片呢? 沈家开始为沈夫人做丧事了,司马秀一直待在自己的屋子里,由玉兰陪着。她要出去,沈雅儒不让。沈雅儒说怕她肚子里的孩子冲撞邪气,那时就得不偿失了。 司马秀为了肚子中的孩子,只有听话地没有出房门。 玉兰背地里哭了几场,她来沈家五六年了,沈夫人对她是不错的,可她被派到了新夫人身边,去给沈夫人烧几把纸、磕几个头就不能!她又不能违背老爷的命令,她得守着新夫人,如果新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有个好歹,她一个小丫环是负不起责的。所以,她只能背着司马秀悄悄地哭! 沈夫人去世,在丫环中最伤心的还是青藤。她来沈家以后,都是跟在沈夫人身边,如今,沈夫人去了天上,她却还留在沈家。她一直跪在沈夫人的灵堂前,给沈夫人烧纸磕头。 沈夫人丧事的第二天,紫云儿和沈挚风太过伤心难过,磕头磕久了,二人晕倒在灵堂。 “来人啊,少爷和少奶奶晕倒了!”青藤发现少爷少奶奶晕倒后,急忙大叫。 其他丫环听到了,慌忙去找老爷。 沈雅儒听到这个消息,吓惨了,急忙安排老张去给二人看病。 老张给二人把了脉,确定二人是悲伤过度,开了药抓了药让蔷薇水仙去熬药。 素心听说紫云儿晕倒了,丢了手上的活计,慌忙跑向紫云儿的房间。 “云儿,云儿!”素心握着紫云儿的手,着急地不停叫着。 紫云儿没有马上醒来,素心坐在床上,目不转睛地守着紫云儿。她在心里祈祷:老天爷,千万不能让云儿有事,她才刚刚成亲啊!表弟,表弟妹,你们在天上一定要保佑云儿!一定一定!沈夫人,你也去天上了,请你也一定要保佑云儿和少爷! 素心认为自己欠了沈家的银子,她就跟江妈那些老妈子住在一起,天天跟江妈她们一起干活。她总是抢着干活,江妈她们也很喜欢她。平时,她都不去打扰紫云儿和沈挚风的。她认为,只要他们幸福,她在旁边看着就好!从不打扰,只是心里为他们高兴! 现在,孩子们晕了,素心觉得自己不能再不管了!她拿出手帕,为紫云儿擦着手。 司马秀听说紫云儿和沈挚风晕倒了,再也在房间里待不住了,她让玉兰陪着她去看看他们。 “夫人,老爷不让你走出房间的。”玉兰有些为难,虽然她也为少爷少奶奶着急难过。 “玉兰,我顾不了那么多了,我必须去看看紫云儿,老爷要是怪罪,我自会承担!”司马秀觉得,她这个时候还顾及其他,就太不近人情了。沈家,可是有人情的人家啊! 玉兰没有办法,只有陪着司马秀来到紫云儿的房间。紫云儿和沈挚风晕倒后,都被送到了他们各自原来的房间。 素心见司马秀来了,就默默地让开站在了一旁。 “紫云儿,紫云儿!”司马秀坐在紫云儿的床前,给紫云儿拭着泪,轻轻地呼唤着紫云儿的名字。 这时,蔷薇把熬好的药端来了。司马秀接过药碗,用勺子舀着吹了吹。蔷薇和玉兰把紫云儿扶起来,让司马秀喂药。 第二天,紫云儿和沈挚风好了些,又去沈夫人的灵堂下跪烧纸。 沈雅儒为了不让儿子埋怨,让那些和尚道士给沈夫人做了七天七夜的道场。或许,他也觉得自己亏欠发妻吧? 第65章 托梦 沈夫人就这样离沈家而去了!在沈家,再也见不到她的音容笑貌,再也见不到她的优雅身影了!她的离去,让沈家所有的人都心痛;她的离去,除了让沈家的人心痛,还让碧山镇的人感到惋惜。 那些人惋惜之余,还感到奇怪:前一天办喜事,沈夫人还是那样的光彩照人,怎么第二天就撒手西去了呢?这跟那个新夫人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哦?这沈家,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哟? 在碧山镇的街头巷尾,人们谈论着沈家,认为富豪之家,都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这沈家,到底有多少秘密呢?沈家,又成了碧山镇人茶余饭后的话题焦点。 碧山镇的人谈论沈家,沈家的人可不好受。他们不出去听那些外面的风言风语,但那些风言风语也能传到沈家人耳朵里。他们不在乎那些,可心里的难过是怎么也藏不住的。 前一天,沈家上上下下喜气冲天,一个个笑逐颜开,展示给人们的是一张张快快乐乐的笑脸,可只隔一天,沈家上上下下就哭声震天,一个个都哭着脸,每个人的脸上、背上都写着心痛、凄然。这三百六十度的巨大转弯,几人能接受,几人能承受呢? 沈挚风和紫云儿从新婚的快乐,一下子就跌落到失去母亲的痛苦深渊之中。两个人常常都是相对而哭,他们的快乐,实在太过短暂。为什么,为什么不能让快乐长长久久? 沈夫人七天七夜的道场已经做了六天了。 这天晚上,沈挚风和紫云儿依然跪在灵堂前。 沈挚风跪着,跪着,一时之间,他好像回到了房间。他觉得好奇怪,他房间里没有点蜡烛,可房间怎么会如此光亮呢?这亮光是从哪儿来的? 突然,一只黄色的飞蛾出现在沈挚风的视野里。 只见那只黄色飞蛾在房间里慢慢地飞,沈挚风正奇怪,只听见不知道从哪儿传来母亲的声音: “风儿,是娘!风儿,娘走了,你别太难过!你和云儿新婚之夜,我就想托梦与你,可又怕你们因为我而不快乐,所以,风儿,别怪娘,我们一世母子,真还称得上母慈子孝!娘去了,你得自己照顾自己!紫云儿太柔弱,你得一辈子好好爱她!我不想让你们不快乐,换房间的事,是娘的主意,别怪你父亲和秀姨,秀姨能让沈家子孙兴旺,这得谢谢她!风儿,好好地与云儿相爱吧,多疼她些,多怜她些,多……” “娘,娘,别走!风儿还要听你说话,娘!”沈挚风大叫着,“娘,娘,别走,别走!” “从此人鬼殊途,风儿,记住娘的话,保重!”那声音变得飘渺、遥远。 “娘,娘,娘,别走啊,娘!”沈挚风大吼着,不停地叫着,“娘,娘,娘!” “大哥哥,大哥哥,你做梦了吗?”紫云儿被沈挚风的吼声惊了一跳,睁开眼睛,赶紧来到沈挚风身边,见沈挚风还没有从梦中醒来,就摇着他,唤着他。 沈挚风一把抓住紫云儿:“娘,风儿总算抓着你了,娘,你不能走,娘!” “大哥哥,大哥哥,快醒来,我是紫云儿,我是紫云儿呀!”紫云儿使劲地摇着沈挚风。 沈挚风继续说:“娘,你放心,我会照顾好紫云儿的,我一定会照顾好她的。只是,娘,风儿求你别走,别走,好吗?娘!” “大哥哥!”紫云儿见沈挚风始终不能醒来,始终处于梦魇之中,见他那么痛苦,便呜呜地哭起来。 “少奶奶,少爷怎么了?”青藤听见紫云儿又哭又喊的,急忙跑过来问。 “大哥哥做噩梦了,我怎么也叫不醒他!”紫云儿哭着回答青藤。 “啊?少奶奶,你继续喊少爷,我再去给夫人多烧几把纸,让夫人赶快离开!”青藤以为是夫人的灵魂不肯离开少爷。这些丫鬟们,平时听江妈的鬼故事听多了,多多少少都有些后遗症。 “大哥哥,大哥哥,快醒醒,快醒醒!”紫云儿依然哭喊着沈挚风。 “夫人,求求你,别来找少爷,你生前对他那么好,你去了天上了,你放过少爷吧!”青藤回到她的位置跪着,一边给沈夫人烧纸一边嘴里念念有词。 第66章 伤痛的阴霾 “大哥哥,快醒来,你别吓我,快醒来好不好?”紫云儿越哭越伤心。 “别哭,别哭!娘,是你在哭吗?是紫云儿在哭吗?”沈挚风依然抓着紫云儿的手不放。 “大哥哥,大哥哥!”紫云儿大声地喊着,见沈挚风还是不醒来,就想了个办法,用指甲使劲地掐沈挚风的手。 “唉哟!”沈挚风痛得叫了起来,一下醒来,张嘴就叫,“娘,娘!” “大哥哥,你还没有醒吗?”紫云儿带着泣音,心疼地说,“大哥哥,快醒来吧!” 沈挚风四处张望,把头摇了几下,发现自己和紫云儿依然跪在灵堂里,才明白自己刚才是在做梦。他一把将紫云儿揽在怀里,无限歉意地说:“紫云儿,对不起,我吓着你了!我刚才梦见娘了,我真的梦见娘了,她去了六天,总算托梦于我了!” “大哥哥,我刚才打了一个盹儿,也梦见娘了!我梦见一只黄色飞蛾慢慢飞来,又缓缓飞去,然后我就听见娘的声音,她说‘紫云儿,娘真舍不得你,但娘已经踏上黄泉路,你珍重吧,我的小紫云儿,我的孩子!,后来,我被你的喊声惊醒了!’”紫云儿刚才也梦见沈夫人了,沈夫人也是来跟她道别的。 “紫云儿,娘永远地离开了我们,娘再也不会回来了!”沈挚风抱着紫云儿,满脸泪水,他痛苦地说,“她走了,她走了!” “是呀,那么亲切的娘,我们从此再也见不到她的音容笑貌了!”紫云儿也是满脸泪水,她现在脑中全是沈夫人微笑的样子。 沈家所有的人及亲友都怀着沉痛的心情送走了沈夫人。不知要多久以后,沈家才再有笑语欢声! 沈夫人的辞世,最是苦了紫云儿和沈挚风。两人新婚,本是高兴的事,而沈夫人的离世,给两人的心里都笼上了愁云惨雾。他们除了安慰彼此,就是互相倾诉对沈夫人的思念。 沈夫人的离去,给沈雅儒极大的打击,办完丧事,他看上去老了许多,他觉得愧对发妻。曾经多少个艰难的日子,他们都共同走过,最刻骨铭心的是他们风儿病重的时刻,他们是那样的同心协力,他们的心痛是蜿蜒曲折的,但他们都心照不宣,心往一处想,为的是能让他们的风儿健康起来…… 那么多的艰难困苦都走过来了,为什么,为什么到后来,他却鬼迷心窍,娶了司马秀,娶司马秀虽然是沈夫人主张的,但娶了司马秀后,他太冷落沈夫人了!不吃醋、不委屈的女人有几个?即使有那样的女人,可能就是不爱自己的丈夫。但他知道,他的发妻是那样深深地爱着他啊! 沈雅儒成天处在忧思和自责中,没有了快乐,没有了容光焕发..…. 沈夫人去世一个多月了,沈家没有一声欢笑。 司马秀也愁眉苦脸,腹中的胎儿常常提醒她,她不能太忧愁,否则,长期的忧郁将影响孩子的健康。她觉得,应该让所有的人从悲思中走出来,毕竟是‘往者已矣’,再怎么追思,也只是徒增活着的人的痛苦而已。可她不知道,她有没有那种力量,那种让大家走出悲思中的力量!但起码,她必须先从那种忧思中走出来。毕竟,她现在肩负着孕育沈家后代的重任!她必须让自己快乐起来,让孩子在她肚子里快乐地成长! 这天晚上,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每个人都默默无语,只有紫云儿和司马秀在夹桌子上的菜。 司马秀为了腹中胎儿的健康成长,她一定、也必须要营养丰富。 紫云儿也不想一家人总闷着。 沈雅儒和沈挚风父子俩,都是看着碗里的饭,用筷子一粒一粒地数进嘴里。 紫云儿看了好难过,她能体会他们的心情,默默地给他们碗里夹菜。 司马秀很想打破这个僵局,她“唉哟”一声,所有的人都抬头望着她。 沈挚风冷冰冰地说:“吃鱼噎着了,谁跟你抢了吗?哼!” “不是噎着,是孩子踢我了!老爷,你摸摸,感觉一下这小生命吧!”司马秀拉着沈雅儒的手摸向自己的肚子。 沈雅儒的手感觉到了那小生命的颤动,他有片刻的欣喜,随之又神色暗淡下来! 司马秀也从充满希望到失望。 “哼,了不起,招摇!”沈挚风把筷子一扔,起身离去。 第67章 振作 “大哥哥,你别这样!”紫云儿急忙放下碗筷,站起来,对司马秀说,“秀姨,对不起!大哥哥心情不好,你多原谅!” “紫云儿就是紫云儿,她确实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孩子!”司马秀看着紫云儿追着沈挚风而去,她在心里感叹着,“看来,想让这个家有生气,得联络紫云儿!毕竟,她在这个家已经有十几年了,她在这个家也有份量!” 司马秀现在只想一家人尽快走出那个阴影,走到阳光中,去感觉太阳的温暖!她扶着沈老爷回到了房中。 现在的沈雅儒就像一具行尸走肉,他成天处在深深的自责和无尽的忧思中,眼前晃来晃去的全是沈夫人哀怨的眼眸,他陷进了一个自己设的泥潭里。那泥潭有多深,旁人根本无法探知,那样的泥潭,旁人只有牵引,要真正走出来,始终得靠他自己。曾经那么呼风唤雨的商业强手,竟然陷进自己设的一个死胡同里。 司马秀看着沈雅儒的样子,心痛如割,但为了孩子,她得坚强,因为只有那样,腹中的胎儿才能正常发育,她可不愿意生下不健康的孩子。 沈雅儒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滞。 司马秀蹲在沈雅儒面前,把头靠在沈雅儒双腿上,温柔地说:“雅儒,再过几个月,我们的孩子就要出生了,你高兴吗?” 沈雅儒没有回答,眼睛望着一个方向,似乎对司马秀的说话充耳不闻。 司马秀站起来,定定地看着自己的丈夫,他曾经是那样的神采飞扬、容光焕发,精力充沛得像个年轻的小伙子;他曾经是那样的侃侃而谈,笑容不断,快乐得像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如今,他忧愁满面,神情沮丧,苍老得像个糟老头子。她俊美的丈夫在这一个多月里,变了,变得像个憔悴不堪的陌生人!但她相信,过了这段时期,她的丈夫,她要托付终生的男人,一定会重新振作起来。只是不知道这个时期会在具体的某月某天? 紫云儿追上沈挚风,挽住他的胳膊,陪他走到了花园。看着园中盛开的菊花,紫云儿又想起了娘说过的话 “再美的花都有凋谢的时候,只要在美的时候,有人欣赏,花的青春再短暂,也都是值得的。” “花盛开的时候,就是它的青春,花的青春多短暂呀!人的青春呢?人的青春长吗?” 紫云儿想着这些,逐渐有些明白司马秀的当初和现在了,“秀姨确实是个不凡的女子,她知道珍惜所拥有的一切!” 想到这儿,紫云儿对沈挚风说:“大哥哥,你看这菊花美吗?” “美!可再美的花也不如紫云儿美!”沈挚风停下脚步望着紫云儿。 “可是,过不多久,菊花就要谢了,谢了就不美了!紫云儿也像这盛开的菊花,再过些年,紫云儿也会花容凋谢的!”紫云儿借菊花比喻自己,她现在也是无限伤感的。 “对不起,紫云儿,大哥哥这段时间疏忽你了!可紫云儿在大哥哥心中,是永远都不会凋谢的玫瑰!”沈挚风对紫云儿的爱,是毋庸置疑的。 “大哥哥,你振作一点儿好不好?”紫云儿扑在沈挚风怀里,眼泪又流了出来,“娘是不愿意看见你这个样子的,你快乐她才快乐!难不成你要让娘在九泉之下也不瞑目吗?” “紫云儿!”沈挚风紧紧地拥抱着自己的爱妻。他知道,他这个样子是不行的。他告诉自己,他不能再这样消沉下去,他是男子汉,他思念娘,可紫云儿对娘的思念绝不会比他少,可他还要紫云儿含着痛来劝他、安慰他! “真不是个好男人!”沈挚风骂着自己,同时也决定从此振作起来! “云儿,沈少爷,你们早该振作了!”素心站在紫云儿他们后面,含泪笑了,这段时间,她一直为两个孩子担心着。 “阿姨!”紫云儿走向素心,轻轻地说,“阿姨,云儿让你担心了!” 第68章 沈雅儒的痛 “云儿,你就是阿姨的孩子,阿姨不担心你担心谁啊?云儿,沈少爷,我早就想劝你们,可又觉得不合适。现在看见你们振作起来了,我就放心了!”素心说,“你们好比什么都好,我相信沈夫人跟我也是一样的想法,一样的心愿!只要你们好,只要你们幸福,我们也就放心了!” “阿姨,谢谢你!”紫云儿抱着素心。 素心把紫云儿抱在怀里,说:“云儿,从此你跟沈少爷要好好生活,那样,沈夫人在天上也安心了!” “嗯!”紫云儿在素心的怀里点点头。 “阿姨,你放心,我和紫云儿都会好好的!”沈挚风走过来说。 “好,阿姨放心了,就可以安心干活了!”素心这段时间一直担心紫云儿和沈挚风,干活都心不在焉的,手就被菜刀切了五六次,后来,是江妈强行不让她切菜了! 素心放心地走了! 紫云儿望着素心的背影,心里很感激阿姨。她这个阿姨,像她的又一个娘,现在总是默默地在关注着她。曾经为了她,不惜踏遍千山万水也找到了她。 “紫云儿,我们回去吧!”沈挚风牵着紫云儿的手。 “嗯!”紫云儿说,“大哥哥,我们今后把阿姨当娘一样孝敬,好不好?” “好!都听你的!”沈挚风说,“孝顺阿姨是应该的。” 两人手牵着手回到屋里。关好门,沈挚风就一把将紫云儿拦腰抱起,用深情款款的目光看着紫云儿! 紫云儿被沈挚风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脸就红了,她用双手圈住沈挚风的脖子,把头埋在沈挚风的颈窝里。 沈挚风坐在床沿,让紫云儿坐在自己怀里,然后温柔而又深情地吻着紫云儿! 紫云儿已被沈挚风融化,她好高兴,她的大哥哥总算回来了!成亲一个多月以来,这可是他们第二次身心交融啊! 这一个多月里,他们都为失去娘而痛苦着。今晚,沈挚风的心结打开了,他抛开了所有的杂念,全心全意地去爱紫云儿,紫云儿也是全身心地投入。两人都感到无比快乐和幸福。男女的爱,有时是最好的安慰方式,也是最好的动力!真心相爱的两个人,男女的爱会让爱情升温,升华到一个新的境界! 青年人总是容易相信未来的日子会越来越好,总把美好的理想、希望都寄托给明天,但是年老的人,总是习惯沉醉于过去,对心灵创伤的愈合,总不及青年人快。 紫云儿和沈挚风很快就从伤痛中走了出来。他们要让沈家的人快乐起来,他们要把他们的振作传递给其他人,让大家都从伤痛中、悲思中走出来! 年轻人总是容易看见未来的美好,也相信未来的美好。可上了点儿年纪的沈雅儒就不同了,毕竟他已年近半百,毕竟他失去的是曾经与他共患难的发妻,毕竟他愧疚于发妻。他仍旧陷于那些自责与忧思的泥潭中,他的伤痛只有他自己慢慢治愈,至于哪天能彻底痊愈,这得交给时间,也得看他自身的脱困能力! 司马秀见紫云儿他们振作起来,她好高兴,因为她相信,只要这两个青年人振作起来,沈家很快就会生机勃勃的。看见两个青年人已经从忧思中走出来,她仿佛也已经看见了她的丈夫远离了憔悴的体态,又生龙活虎地站在她眼前了。她相信,那一天已经距离她不再遥远。 吃过晚饭,司马秀去琴房听紫云儿弹琴。紫云儿弹琴时,司马秀听得很投入。一曲弹完,司马秀感到孩子又在踢她了,当紫云儿的琴音再度响起,孩子又安静了,当一曲弹完,孩子又不安静了。 司马秀把这个发现开心地告诉紫云儿:“紫云儿,小家伙也喜欢你的琴声耶!” “真的吗?他能听懂我的琴声?”紫云儿觉得好稀奇,“我不信,我再试试看!” 第69章 沈雅儒的心结 紫云儿再拨琴弦,婉转的琴音从她的纤纤玉指中流出,她一边弹一边看着司马秀的肚子,没有看见衣服动一下。她弹完一曲,司马秀的衣服就有规律地动起来,似乎那小家伙在娘肚子里踩着节奏跳舞呢,亦或是对琴声停下来感到强烈不满在抗议呢! 紫云儿把手放到司马秀的肚子上,她感觉到了那个小生命的颤动,她欢快地叫着:“秀姨,是真的耶,他又在动了!好吧,既然你还没有出生就喜欢我的琴声,那我以后就天天弹给你听。” “紫云儿,我先替孩子谢谢你!”司马秀想,这孩子还在娘胎里就喜欢紫云儿的琴声,等孩子长大一些,就让紫云儿教孩子弹琴。司马秀相信,紫云儿一定是个好老师! “秀姨,我们是一家人,不要说谢谢!我为小家伙做什么都是应该的!”紫云儿轻抚着司马秀的肚子,把耳朵贴在司马秀肚子上。 司马秀好高兴,她没有想到,她还能和紫云儿相处得如此和谐,除了她的努力,也是因为紫云儿有一颗美如金子的心!紫云儿不但人长得美,内心深处也是那么美! 其实沈挚风一直知道,他爹和司马秀的事,是他娘一手促成的。可在司马秀进门后,他看着他爹和司马秀在一起,心里就觉得不舒服,感觉芒刺在背。沈夫人去世以后,他更是对他爹和司马秀冷嘲热讽,没有一句好话,没有一个好脸色。他总认为,他爹和司马秀就是逼死他母亲的凶手! 时间慢慢的远去,沈挚风发现了他爹的不对劲,才知道失去了他母亲,他爹也很痛苦。在紫云儿的感化和劝导中,沈挚风放下了对司马秀的怨恨和偏见,明白了必须把父亲从那痛苦的泥潭中拉出来,他们沈家才能步入正轨。 一天晚饭后,紫云儿在琴房弹琴,司马秀在旁边听。 沈挚风陪着父亲站在琴房外,沈挚风劝着父亲:“爹,你看到了吗?你听到了吗?秀姨的孩子,我的弟弟或妹妹能听到紫云儿的琴声了!你和娘盼望的沈家子孙兴旺,很快就会实现了!爹,你醒来吧,别太自责了!” 沈挚风劝着沈雅儒,他是多么希望紫云儿的琴声和他的话能唤回父亲的灵智。 沈雅儒望着儿子,他叹了口气,说:“唉!风儿,我对不起你娘啊,我对不起你娘啊!前些日子,她还托梦与我,现在,她是梦中就不与我相见了啊……” “爹,娘在天上看见你如此难过,她也会难过伤心的!”沈挚风希望父亲能够尽快振作起来! “风儿,为什么人总要在等失去以后才会想到珍惜,可是已经为时已晚了呀,为时已晚了呀!”沈雅儒显得好痛苦,他仍然处在深深的自责中。 “爹,你已经失去了娘,可不能再委屈秀姨了呀,她现在怀着你的骨肉,你再也经不起一次失去了啊!”沈挚风看着父亲痛苦,他也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痛苦。 “再也经不起一次失去,再也经不起一次失去,我再也经不起一次失去!失去,失去,失去,失去……”沈雅儒一直重复着“失去”两个字,似乎在想他失去了什么。 “爹,爹,你怎么了?”沈挚风见父亲脸色苍白,急忙扶起父亲欲倒的身子。 沈雅儒就晕倒在儿子的身上。 沈挚风吓得大叫:“来人哪,来人哪,快叫张伯伯,快,快!” 佣工们听到少爷的惊叫声,有的叫张伯,有的过来帮忙,一起把沈雅儒送回了房间。 紫云儿和司马秀听到沈挚风的喊声,吓得急忙跑出来,紫云儿喊着“爹”,司马秀喊着“雅儒”,跟着回到了沈雅儒的房间。 司马秀的眼泪就像这秋天的急雨,她美好的自我安慰的伪装被击垮了,她好心慌、好害怕,害怕她的丈夫的病会加重…… 老张为沈雅儒把了脉,给他开了药方,说:“少爷无需太担心,老爷只是忧思过度。幸亏老爷原来身体好,要不然他的身体早就垮了,只要给他补一补,打开心结,让他快乐起来,很快就会好的。” 老张给沈雅儒去药房抓了药,负责煎药的婆子和丫环早已准备就绪,张伯的药一到,她们就开始熬药。 厨房的江妈和素心负责给沈老爷炖补身子的汤。 第70章 沈挚风出门 紫云儿见司马秀哭成了泪人儿一般,她擦干自己的泪水,对司马秀说:“秀姨,您要保重啊!爹不会有事的,别让他醒来看见你的身体又累垮了,别让他看见你一天为他掉眼泪!” 司马秀抹干眼泪,勉强笑了笑,说:“紫云儿,谢谢你,我应该对老爷有信心才是,你说得对,我不能让他看见我流泪,我可不能让他再有思想负担啊!” “秀姨,放心吧,爹一定会好起来的!”沈挚风走过来安慰着。 “谢谢,谢谢!”司马秀见沈挚风主动安慰她,从心底里感激他,因为她觉得他曾经是那样恨她,他现在能这么安慰她,这里面有紫云儿的功劳,她向紫云儿投去感激的目光! 紫云儿微笑地看着司马秀,用眼睛告诉司马秀不用感激! “秀姨,以前风儿不懂事,还请您原谅!现在我们是一家人了,有了难关就要去共同度过,我们已在同一艘船上,在风雨飘摇的时候,我们再也不能有任何分歧了!”沈挚风知道现在是特殊时候,一家人只有一条心,才容易度过难关。 司马秀直点着头,看着沈挚风和紫云儿,一种雪天里见到火热的太阳的感觉袭向她,她知道那里有激动、有幸福!有这么两颗火热的心支持她,她又害怕什么呢?她的丈夫有这么一双儿女,更有她的深情,他一定会好起来的,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司马秀天天在内心祈祷,祈祷上苍给沈家平平安安,祈祷上苍让她的丈夫早日健康起来! 祈祷,只是一种美好的愿望!如果祈祷真能有用,这世界还有那么多的不快乐、不如人意吗? 沈雅儒的心情好了些,可身体却确实垮了,毕竟不是年轻人了,复原不会那么快,真的要完全康复,真不知道要多久! 人在走好运的时候,似乎总是万事亨通,可在倒霉的时候,也是霉运不断。 沈家,在最近这三个月里,都被沈夫人去世的阴影笼罩着。沈老爷,沈家的顶梁柱却还陷在自己设的泥潭里,可“屋漏偏逢连夜雨”! 这天,在无锡绸庄的史掌柜派人传来消息,由于战乱,沈家的绸缎在价格上被杀得很惨,还被军阀连骗带哄地劫去了一些,他已无法支撑局面,请求沈老爷去力挽狂澜。 沈家接到这个消息,谁又敢去惊动沈老爷呢?在这个时候,他可是受不得刺激啊!怎么办呢? 司马秀找来王城,想让他去一趟无锡。 沈挚风却认为,他是家中的男子汉,他也是成人了,他早该随父亲一起去打点生意,由于年少时多病,父亲一直把他当小孩子,不曾让他去见过世面,但重担终究是要落在他身上的啊!所以,他主动请命,在沈家举步维艰的时候去承担起他一个男子汉应该承担的责任。 大家决定,让沈挚风和王城一起去无锡看看,去解决那里的危机。 沈挚风他们第二天就要出发了,紫云儿可是忧心得不得了。 “紫云儿,大哥哥都23岁了,这也是磨练我的机会,好多人23岁都有自己的事业了,而我呢?还像13岁一样。”沈挚风安慰着紫云儿。 “可是,大哥哥,你没有经验呀!”紫云儿很担心。 “经验谁一开始就有?只有去磨练,才会有经验嘛!况且,这次你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呢,不是有王城叔叔吗?我是去学习的!”沈挚风想,自己承担责任是必须的。 “可是我这颗心就是放不下呀!”紫云儿也说不清为什么,就是担心得很。 “没办法,如果是往昔,我们可以一同去的。现在,你看秀姨身子不方便,爹又一蹶不振。如果你跟我走了,要是家里有点儿事可怎么办啊?”沈挚风也舍不得紫云儿,可目前能有什么办法呢? “大哥哥!”紫云儿无话可说了,一头扎进沈挚风的怀里。 “小别胜新婚嘛!”沈挚风轻拍着紫云儿,逗着她,希望她能安下心来。 “我们成亲许久了吗?”紫云儿噘着嘴。 “我说错了,娘子,小生给你赔礼了!”沈挚风突然就变了腔调。 第71章 相思的夜 “还没出门呢,就学会油嘴滑舌了——”紫云儿嗔怪着沈挚风,可后面的话被沈挚风的唇堵了回去…… 司马秀有些担心,真不知沈家的生意还能如何去做?老爷一病不起,这少爷出征行吗?他可是没有见过世面啊,但他也23岁了!如果她不挺个大肚子,她一定亲自出马。毕竟她经历多些,在林飞那儿也学到一些东西,可现在……她来到沈家祠堂,跪在地上,祈求沈家的列祖列宗保佑沈挚风出师顺利,祈祷她的丈夫早日康复! 沈挚风和王城前脚才迈出去,紫云儿在家就像丢了魂儿一样。十多年来,她可没有与沈挚风分离过,这种心、这种情,几人有过、几人能懂?她强迫自己镇定,可心总是要牵挂、要担忧!脑中会涌出一大堆问题:大哥哥到了目的地吗?大哥哥在路上顺利吗?大哥哥的事情办得顺利吗?……. 紫云儿去花园看花,觉得花无颜色花无香;她去琴房弹琴,觉得此琴无法弹心声,弹出心声无人听,沈挚风不在,没人懂她的心;她去找丫鬟们一起做手工,也是心不在焉,手指还被绣花针扎了几针。她做什么都没有心思,吃什么都无滋味儿! 司马秀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她明白,紫云儿和沈挚风的情是独一无二的,他们彼此已经爱入骨髓。在这世界上,谁要取代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是痴人说梦、胡乱搅局。她想去劝紫云儿几句,但又怕让紫云儿更难过,她只有用其他方式来让紫云儿少难过一些。 司马秀找到紫云儿,笑着说:“紫云儿,孩子又要听你的琴了!” 紫云儿知道,司马秀不光是为了她的孩子,也是怕她寂寞,希望通过孩子能让她开心一点儿!能让秀姨的孩子快乐,能给没出世的弟弟或妹妹弹琴,那也是有意义的事!好久以来,这都是紫云儿的必修课,她也很乐意,尽管今天因为沈挚风的出门有些忧郁,可她还是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那婉转的琴声,那欢快的曲子又从她的指尖流出。 紫云儿弹完一曲,心里觉得舒服多了。每次弹完,她都要用手去感受那小生命的快乐,感受那因激动而在娘肚子里手舞足蹈的小生命的快乐!紫云儿好想看见他(她)是什么样子的。她想,他(她)一定可爱极了,她有些盼望这小生命快点儿降临,那样,沈家就不会再冷冰冰的了,大家都会因为他(她)的到来而快乐的! 晚上,紫云儿怎么也睡不着,她一闭眼,就看见沈挚风深情款款的样子,她一叫“大哥哥”就醒了,刚一入睡,就梦见紫蛾呀,黄蛾呀,沈挚风有危险呀…… 紫云儿总是惊醒,她怎么也不能再入睡。她虽然想梦见大哥哥,但不希望看他有什么事儿,可这漫长的夜,怎么才能熬过呀?思念、牵挂,真是折磨人、折煞人呀! 紫云儿睡不着,干脆就不睡,她靠在床上,开始回忆她所记得的一幕幕,从她在路上遇到沈挚风,再到沈家,然后到昨晚的争论、难舍,今晨的告别。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点滴,她都从头到尾的回忆着、咀嚼着,觉得好甜蜜,好幸福!她在回忆中笑了,笑着盼望她的大哥哥明天就会回来,他回来的时候,她会如飞鸟一般飞进他的怀抱,诉说她对他的相思、对他的牵挂、对他的爱…… 天蒙蒙亮了,紫云儿才带着浅浅的微笑入睡,她做的梦也一定是甜蜜的! 第72章 别后重聚 沈挚风在家的时候说得潇洒,说得果断,当马车拉着他和王城离沈家越来越远时,他就开始思念,开始揪心而疯狂的思念,他这才清楚地意识到,紫云儿岂止是融入了他的生命,简直是浸进了他每一个细胞。他们根本是不能分离的,可是既然已经出了门,硬着头皮也得把要办的事办完。回去以后,不管怎样,他也不会和紫云儿分离了! 沈挚风跟随王城来到无锡,没有想到这次的事很顺利。王城把沈家最好的绸缎送了些给当地的军阀,又把司马秀给的钱用来打通各个官道,只用了两天的时间,事情就办得妥妥帖帖的了。 沈挚风不得不佩服王城的能干,要是他独自来,还真不知道从何下手,只是他有些不明白,白白送给那些军阀、官僚那么多钱,他们给沈家了什么?但他又想,这或许就是商场吧!唉,他真厌恶这些事儿,只希望快点儿回去见紫云儿。 紫云儿在家数着日子,盼望着、盼望着沈挚风的归来!沈挚风不在,她食难下咽,勉强咽下,又无味之极!相思,使什么都变成一种味儿:又苦又涩! 司马秀也盼望着、盼望着沈挚风他们归来,一是想知道那儿的情况,二是不希望看见紫云儿一天天憔悴。她见紫云儿成天心不在焉,她真心疼,她很想多安慰安慰她,可又要时刻照顾沈雅儒,她希望在她的精心照料下,沈雅儒能早日康复,重拾信心。沈雅儒可是要与她过一辈子的男人啊! 紫云儿每天吃过午饭,她都要站在庭院的大梧桐树下去等,一直等到夕阳不见,晚风吹来,一直等到车马无声、鼾声阵阵,她才会回屋去,又开始她甜蜜又酸涩的回味! 这天,紫云儿又等到了夕阳下山,她听见了马车声,急忙奔到大门边。她看见了,看见了她盼了几个世纪的马车,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看着马车上的人走下来,她不能眨一下眼,她要看她的大哥哥是怎么走下马车的,她要看他,要目不转睛地看他,这可是她等了近四个世纪的人啊! 沈挚风从马车上下来了,紫云儿停止了其他思考,她向她的大哥哥飞去!在场的佣人都哭了,看见他们紧紧地拥抱,都欣慰地用手帕或袖子抹那高兴的泪水,他们不得不感叹:这对有情人,真是天不能分,地不能分啊! 沈挚风拉住紫云儿的手,他觉得踏实了,什么都踏实了,心也回心房了,思维也正常了,和紫云儿分离,像把他的身体分割成了亿万块一样难受!思念,是那样揪着他的心! 紫云儿被沈挚风拉着手,她觉得她又握住了整个世界!沈挚风真是她的天,他回来了,紫云儿的世界又是精彩纷呈、光亮灿烂了! 两人并没有立即躲到他们的小屋去,而是手牵手去看望他们的爹,两人知道,他们的爹几天没有见到他的风儿,一定念叨着呢! “风儿,你去哪儿了?”沈雅儒今天出奇地冷静和清醒。 “爹,我这几天不太舒服,所以没有来看你!”沈挚风知道,不能让父亲知道生意上的真实情况,不得不撒了一个小谎。 “不舒服?”沈雅儒紧张起来,“风儿,你怎么了?快叫你娘,快叫老张!风儿,风儿,不管怎样,爹都要把你治好的!” “爹,风儿早已好了!”沈挚风见自己的小谎让父亲又回到了从前那种焦虑中。他看见父亲还没有回到现实中来,心里好难过。 “爹!大哥哥早好了!”紫云儿急忙说。 “你是谁?让我想想!紫色的衣服,这么可爱,你是谁呢?”沈雅儒盯着紫云儿,仿佛在使劲地回忆。 “爹,我是你的女儿,紫云儿呀!”紫云儿着急地说。 “女儿?我没有女儿,只有一个儿子,我只有风儿,我只有风儿!苍天,我会与你争的,你不能带走我的风儿!”沈雅儒也好着急,好像又回到了给儿子四处求医的状态。 “天哪!他怎么越来越严重了?”司马秀也来到了沈雅儒面前,见他这样,她好心痛,她昂首向天,“老天呀,您让他清醒吧,这个家需要他呀,即将出生的孩子需要父亲啊!姐姐,姐姐,你在天之灵保佑保佑吧,保佑雅儒好起来,妹妹给你磕头了!”司马秀跪在地上,把头触着地,认认真真地磕起头来! “秀姨!”紫云儿急忙扶起司马秀,“秀姨,不能伤到孩子啊!” “紫云儿!”司马秀抱着紫云儿,几个月伪装的坚强在此刻全部垮了,她靠在紫云儿的肩上,嚎啕大哭起来!毕竟,她也才二十几岁,她也好年轻,她也需要安慰! 紫云儿也只有陪着司马秀流泪。 沈挚风也是俊目噙泪,望着憔悴又衰老的父亲,他的泪也如夏天的雨一样急急而下。 第73章 建立信心 回到屋子,紫云儿和沈挚风的心情依然很沉重。 “紫云儿,这段时间我们家怎么这么不幸呀,爹看上去越来越严重了!”沈挚风心情沉重地说。 “别太担心,我相信爹会好起来的。我不知道什么是幸与不幸,我只知道,这辈子能遇到你,就是我最大的幸福,只要有你,什么困难我都不怕,什么信心我都有!”紫云儿靠在沈挚风温暖的怀抱,安慰着自己心爱的大哥哥。 沈挚风拥着紫云儿,两人站在窗前,望着那一轮半圆的冷月:“紫云儿,我是不是太贪婪了,拥有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拥有你,我太幸福了!也许是我太幸福了,上天才给我一些不一样的惩罚,在这些惩罚中,让我去品尝痛苦!” “大哥哥,只要我们珍惜彼此,什么不幸都会过去的!”紫云儿相信,只要他们相疼相惜,相爱扶持,什么难关他们都会闯过去的。 “是的,我也相信,什么不幸都会过去的。”他们就这样拥着、谈着,直到冷月西去,两人才相拥而眠。 司马秀在痛哭了一次后,觉得心里舒坦了许多,在紫云儿和沈挚风的安慰下,她真真正正地建立了信心。她要用她的爱去唤回沈雅儒的心,她要他振作起来,她要让她的孩子出世后,见到一个神采飞扬的父亲。 沈雅儒已经睡熟了,司马秀看着那熟睡的脸,温柔地说: “雅儒,你睡吧,你放放心心、安安稳稳地睡吧,什么也不要多想! 我们将来会有一个幸福的家,有你的风儿和云儿,有我们的霜儿和冰儿,我已经想好了两个名字,都是依着你的意思来的。你看,你有了风儿、云儿,那下一个不该是霜儿、冰儿吗?如果你觉得不好,你可以给他们重新起名。 雅儒,你不是希望沈家子孙兴旺吗?我一定给你生好几个孩子,你看,这一胎就是双胞胎,这个我可以确定,所以我起了两个名字。 雅儒,我希望我们的孩子,每一个都健健康康、漂漂亮亮的,你说好不好?只是,你肩头的责任就大了,你想啊,你是一群孩子的爹,你能不忙不累吗? 雅儒,你香港的朋友来信了,他说那边比这儿清静,希望我们到那边去,为了给孩子一个安定的家,我们一家去香港,你说好不好? 到了那儿,没有军阀、没有战争,我们一定可以过上幸福的日子,你也可以把沈家想建多大就建多大,不像现在这样,这也怕那也怕,这也担心那也担心,到了那儿,你就有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了,风儿不喜欢做生意,就让他们读书吧,我和紫云儿会把沈家的孩子一个个都教育得又乖又活泼的,你说好吗,雅儒?” 司马秀甜甜地望着她的丈夫,曾几何时,她想与另一个女人明争暗抢的丈夫,如今就完完全全地、完完整整地睡在她身旁,她没有费尽心思去抢去夺,没有绞尽脑汁地争宠。她嫁到这样的家庭,她是幸运的。她认为,一个人的幸与不幸不是绝对的,虽然现在她看上去是不幸的,但她相信,只要沈雅儒好起来,他们一定会幸福地过以后的日子的!想起这些日子的变化,在内心深处有对沈夫人的歉疚,不得不感叹世事的变迁! 日子,总是熬着熬着就走远了,冬季悄悄来临。 司马秀腹中的胎儿一天天长大,沈家就在没有多少变化中从秋季走进冬季。 这年的冬天特别冷,下了好几场大雪,地上的积雪就足有一尺厚。 在这个冬季里,紫云儿和沈挚风又来到后面的花园里堆雪人。 沈挚风每次堆雪人,总是先堆一个紫云儿,再在旁边堆一个护花使者——他自己。 沈挚风有些奇怪,往年堆雪人的时候,紫云儿总是在旁边目不转睛地看着,给他提一些意见,今天她却没在他旁边。 沈挚风堆好了“紫云儿”,抬头一看,只见紫云儿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堆雪人。他走过去,只见紫云儿堆得很认真,她在细心地画头像,沈挚风定睛一看,才知道她是在为娘塑像。沈挚风心头一热,蹲下去帮紫云儿打杂。一会儿,紫云儿堆好了沈夫人的像,沈挚风实在佩服紫云儿,她画的头像就像雕塑家雕塑的一样,她爱娘绝不比他少! 第74章 雪中全家福 紫云儿站起来,看了又看自己堆的“娘”,她说:“大哥哥,像吗?” “像,像极了!紫云儿,你好棒!”沈挚风眼里噙着思念母亲的泪。 “唉,要是这个雪人不化才好呢!”紫云儿好想留住这个雪人,这样就可以常常见到娘了! “雪堆的,当然会化!但在紫云儿的心里,你早已塑好了娘的像,要不,那神态怎么会那么逼真呢?”沈挚风也想留住这个雪人,就是留住了对母亲的思念。 “是呀,大哥哥,我们都把娘刻在了心里,希望爹也把娘刻在心里,早点走出那伤痛!”紫云儿又想起了自责了几个月的沈雅儒。 “来,紫云儿,我们再堆一个‘爹’!”沈挚风又蹲下去开始团雪。 “堆一个‘爹’?嗯,我们来堆一个‘全家福’!”沈挚风想,外面时局那么乱,这样平静的日子还能过多久啊? “全家福?好,我们要加快速度!”紫云儿也蹲下去团雪。 两人忙起来。 沈挚风忙着堆“爹”,堆了“爹”又忙着堆紫云儿和他自己。 紫云儿忙着堆“秀姨”,堆好了“秀姨”,她想了想,又急忙弄来两小堆雪,很快地堆了两个小雪人,一个抱着司马秀的一条腿。堆完了,她开心地叫起来:“大哥哥,‘我堆完了,你呢?” “也完成了!”沈挚风定定地看着雪地里的“全家福”。 紫云儿跑过去一看,只见“自己”的手上多了一个小姑娘,那小姑娘好小好小,又好可爱!她幸福滴笑了! “够完美吧?你对这个‘全家福’满意吗?我见你在秀姨的旁边堆了两个小雪人,我一想,咦,秀姨太完美了,我也要让紫云儿完美!”沈挚风说着他的想法。 此刻,紫云儿觉得好幸福! “紫云儿,你为什么在秀姨的身边堆两个小雪人呢?”沈挚风问。 “我总觉得秀姨要生两个孩子,秀姨给孩子的名字就是两个:冰儿、霜儿。”紫云儿觉得司马秀的肚子好大呀,也觉得好神奇啊,里面竟然有两个新生命! “好像有点儿道理,但这种事,秀姨也怕不清楚吧!”沈挚风只能是猜测。 “你怎么不让‘我’一手抱一个呢?”紫云儿问沈挚风。 “我才不让紫云儿太辛苦呢,我只要一个小小紫云儿就够了!”沈挚风可不想紫云儿辛苦受累。 “小小紫云儿?”紫云儿睁大眼睛望着沈挚风。 “是啊,小小紫云儿,你是小紫云儿,我们的女儿不是小小紫云儿吗?”沈挚风刮了一下紫云儿的鼻子。 “哎呀,你真坏!我才不给你生小小紫云儿也!”紫云儿伸手就去打沈挚风。 沈挚风一下跑开了,紫云儿大步地追去,可怎么也追不上,沈挚风在雪地里笑着、跑着、逗着紫云儿。 紫云儿一边追一边笑,她有些累了,就索性一下子滑倒在雪地里,吓得沈挚风急忙回来扶起她,紫云儿一把将沈挚风抓住:“这下跑不掉了吧?”紫云儿笑着抓牢沈挚风。 “耍赖!”沈挚风笑着说。 “什么耍赖?这叫兵不厌诈!”紫云儿“狠狠”地打了沈挚风两拳,然后跑开了! 沈挚风又去追紫云儿,两人在雪地里追逐着、嬉闹着,就像两个没长大的孩子。 第75章 又见梅花开 两人累了,手牵手往回走。在路上,紫云儿说:“大哥哥,我觉得秀姨要生两个孩子!” “我不信!”沈挚风说,“等孩子出生了才知道。” “那我们赌一赌,我说秀姨要生两个孩子,你不信我说的,意思就是说秀姨只生一个孩子,是吗?”紫云儿坚持自己的看法。 “是!”沈挚风还是认为司马秀生一个孩子的可能性大些,他可是听就很少听别人说起双胞胎的。 “大哥哥,只要元宵节一过,我们就知道结果了,谁输了谁就写一首诗或者谱一首曲,怎么样?”紫云儿说着赌注。 “写诗谱曲?算了吧,紫云儿,大哥哥不及你,我认输了!”沈挚风知道自己比那些比不赢紫云儿。 “哼!没趣,赌的勇气都没有!”紫云儿噘着小嘴。 “再等一个多月就知道了,如果大哥哥输了,任凭小紫云儿惩罚,行了吧?”沈挚风好喜欢紫云儿撒娇的可爱样,笑着说。 “一个多月?现在是腊月了吗?快,大哥哥,去看梅花开了没有?”紫云儿想起了梅花。 “梅花开?还要等几天吧,今天才腊月十三。”沈挚风认为梅花现在不会开的。 “走嘛,去看看嘛!”紫云儿马上就想去看。 “行!走吧!”沈挚风牵着紫云儿的手。 两人来到梅树林,紫云儿抬头一看,呆了:满树的梅花,好白好白,它们似乎在与雪比白呢! “大哥哥,你看,好美的梅花儿!”紫云儿雀跃着。 “唉,往年总要看几回、盼几回,今年怎么就悄悄地开了呢?”沈挚风感叹着,“今年的事真多,如果不是这场大雪,我们还没有想到梅花会开呢!” “是呀,大哥哥,今年的梅花儿是开得早,这可能是好兆头吧!”紫云儿总往好处想。 “太美了,‘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远远看去,还真以为它是雪呢!”沈挚风赞美着。 “白梅如白雪一样,那红梅呢?快,大哥哥,去小花园看红梅开了没有?”紫云儿想到了红梅。 两人来到小花园。 “哇!冬季里好独特的风景线,好美好艳的红梅花!”紫云儿啧啧称赞。 “哎,真是太美了!美艳有双的红梅,美雅无双的紫云儿!”沈挚风看着紫云儿站在树下赞叹红梅,情不自禁地感叹着。 “大哥哥,你又逗我?”紫云儿听见大哥哥赞美她,心里甜滋滋的,却佯装生气而噘着嘴。 “大哥哥说的是真心话,红梅的美,白梅、黄梅也有啊,而紫云儿可是天下无双的!”沈挚风真挚地说。 “唉,看着这梅花,我想起元稹的诗句‘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他说菊花谢了就没有什么花可欣赏了,他不知道梅花还是不喜欢梅花呢?你看,在这最寒冷的季节,还有它迎雪开放,怎么会‘更无花’呢?我来凑几句: 傲雪垂腮腊月红, 迎春绽笑喜从容。 虬枝玉树临风舞, 淡蕊流香醉意浓。 “紫云儿,你好棒!写出这么美的诗!可我对着这美丽的梅花,却写不出什么来,我是前不如古人,现不入潮流啊,现在的新青年,我差得远啊!”沈挚风有些沮丧。 “大哥哥,别发感叹了,前人那么多,历史上又记载了多少?总是少数人才进入史册吧。”紫云儿又笑着说,“当然,我们今后也会上史书的。” “我们今后也会上史书?紫云儿,你会预测未来吗?”沈挚风一时没有明白紫云儿话里的意思。 “史书上说老百姓怎么样怎么样,不就是说我们这些普通人吗?只是没有具体的名姓而已!”紫云儿笑了。 “是啊,人的一生真是短暂,娘在这世上只活了四十几年,她的人生很短暂,但她把爱留给了我们,让我们深深地怀念她!我做为一个男子汉,觉得自己很无能,都二十几岁了,还像个小孩子一般一事无成。”沈挚风感慨着。 “大哥哥,别这么说,有爱也是一种成功,娘把爱留给了我们,娘是成功的,她能让我们如此思念她,能让爹至今为她消沉,她是成功的。你也有爱,你的爱会让我一辈子受用不尽。不管怎样,你的爱将会伴我一生!”紫云儿觉得自己是很幸福的。 沈挚风听到这番话,真是感动万分,他紧紧地把紫云儿拥在怀中,他对自己说:“这一生,也许我唯一拥有的也是爱,我要全心全意地爱紫云儿!” 是啊,人的一生,如果能给人以爱,也是成功的。能健康地活一百岁,也是成功的。这世上,在短暂的人生里,人们却创造出无数奇迹! 第76章 司马秀生了双胞胎 两人正要回去,只见小玫匆匆跑来,气喘吁吁地说:“少爷,少奶奶,司马夫人叫你们快回去!” 小玫说完转身又匆匆跑回去了,等都没有等紫云儿和沈挚风。 紫云儿想问什么事,见小玫来去匆匆,就没有开口。一想,给秀姨孩子弹琴的时间就快到了。她和沈挚风也随即回去。 两人回到家,只见上上下下忙成一团。紫云儿急忙去看司马秀,只见司马秀大汗淋漓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紫云儿上去搀扶着司马秀,焦急地问:“秀姨,怎么了?” “肚子痛,可能小家伙想出来了!”司马秀忍着疼回答。 “不是要元宵前后吗?”紫云儿说。 “可能要提前!”司马秀疼得皱起了眉头。 “秀姨,你躺下吧,可能会舒服一点儿。”紫云儿认为站着太辛苦劳累了。 “不,还是多走走!”司马秀听沈挚风的奶妈说过,生孩子不能只躺着。 一会儿,一个胖胖的产婆进来了,她一见司马秀还站在地上,就夸赞说:“夫人,你真行,好多女人像你这样已经在床上打着滚大叫了!来,夫人,现在可以躺下了。水烧好了吗?” “早烧好了温着!!”玉兰回答着。 屋子里的闲杂人都被叫了出去。 紫云儿站在司马秀床前,不知做什么好,她就看着司马秀,时而掏出手帕为她擦脸上的汗水,时而说话鼓励她。 忙活了约两个小时,司马秀顺利地生下了一对儿女。大的是女儿,小的是儿子。俩孩子在落地后就哇哇大哭,他们似乎在告诉沈家的人,又有两个小生命来到了沈家;他们似乎也在提醒他们的父亲,他们来到这个世界,不仅要母爱,还要父爱! 沈雅儒一直在房间里待着,司马秀怀孕后,屋子里就多铺了一张床。这张床就是为生病的沈雅儒准备的。 当沈雅儒听到孩子的哭声,似乎从梦中惊醒,他从床上下来走到司马秀床前,一手抱起一个孩子,眼泪滴在了一个孩子的脸上,他在心里说:“孩子,你们的哭声唤回了我的灵智,也唤回了我的信心,却唤不回我的病体啊!你们注定得不到风儿小时候那样的父爱了!我只希望,你们健健康康,不要像风儿小时候那样病体缠身!” “爹,让我抱抱弟弟妹妹吧!”沈挚风见父亲有了泪,他好高兴。这几个月来,父亲是无笑无泪,而今天,新的生命唤回了他远航的心,他知道,父亲是多么不容易呀! 沈雅儒把孩子递给了儿子,走到床边,握着司马秀的手,说:“阿秀,辛苦你了!“ “雅儒!”司马秀见沈雅儒已经清醒,什么痛都不痛了,她靠在他怀里,觉得沈雅儒那一句“阿秀,辛苦你了!”就是这世界上最动听的语言。盼他的清醒,她可是盼了四五个月啊! 司马秀生了双胞胎,沈家的下人也是高兴异常,一个个笑逐颜开的,一见面就乐呵呵地说起沈家新添的双胞胎,说起老爷认了司马秀的事。 青藤也很高兴,因为沈夫人的愿望实现了,沈家真的人丁兴旺了! 第77章 青藤失踪 青藤悄悄地来到沈夫人的墓前,她烧了好多纸钱给沈夫人,跪在墓前,双手合十,她对沈夫人说:“夫人,您安心吧,司马夫人给沈家添了两个孩子,一个是小姐,一个是少爷,夫人,要是您在,不知道有多开心呢!但那毕竟不是您的孩子,您没有看见也好,免得心里难过!” “夫人看见孩子为什么会难过?”一个声音在青藤后面响起。 青藤被吓了一跳,后面有人,怎么她都不知道?她回头一看,见是老爷,她吓得慌了,她语无伦次地喊着:“老爷!您,您怎么来了?” “你告诉我,夫人为什么会难过?”沈雅儒追问着,觉得青藤知道些什么。 “老爷,哪个女人不嫉妒?哪个女人看见自己的丈夫跟别的女人生孩子会真正高兴?”青藤始终有些为沈夫人不平。 “是啊,我对不起夫人,我对不起夫人啊!”沈雅儒念了几遍,一脸迷茫,又继续念,“我对不起夫人,我对不起夫人啊!” 青藤看见老爷一直重复一句话,吓得更慌了:“老爷,您怎么了?” “我对不起夫人啊,我对不起夫人啊!”沈雅儒还是重复着那句话。 青藤哭着跪在沈雅儒面前,一边磕头一边喊:“老爷,您别吓我!您才刚刚清醒,大家都为您高兴,您别为我那句话过不去!老爷,夫人要是知道您们有了两个孩子,肯定会高兴的,因为她一直希望沈家子孙兴旺啊!老爷,老爷,我求求您,求求您别念了!” 尽管青藤又哭又叫,沈雅儒还是重复着那句话:“我对不起夫人啊……” 青藤知道自己闯下了大祸,哭着跑开了。 青藤想离开沈家,可她来沈家已经十几年了,这里就是她的家呀,她能去哪儿呢? 青藤八岁的时候就被沈夫人买回沈家,她一直侍候在沈夫人身边,沈夫人曾想把她给沈老爷做妾,当时的沈老爷无法接受小妾。 老爷不能接受就算了,但青藤可以做梦啊!可自从司马秀进了门以后,青藤就告诉自己不能再做梦,她心里深处是不喜欢司马秀的,但她都竭力忍着,直到司马秀生了双胞胎,她知道她的梦彻底碎了! 青藤以为,梦碎了就碎了,她只是想在沈夫人墓前发点儿自己一个人听的唠叨而已。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唠叨却让沈老爷听到了,他还把那句话听了就忘不了。 青藤边想边跑,想了一阵,她又哭着跑回来了。她搀扶着沈老爷向沈家走去,有什么惩罚就来吧,她逃了,会一辈子不心安的,看新夫人用什么手段对付她吧。她横下了心,决定承担一切后果,尽管那后果可能是很残酷的。 沈家上下还沉浸在快乐中,却见青藤搀扶着神情沮丧、嘴里唠叨个没完没了的沈老爷从外面进来,大家都很吃惊。 沈挚风大叫着:“爹!爹!你怎么了?” 沈雅儒没有理他,嘴里仍叨念个不停。 “青藤,这是怎么回事?”沈挚风都快急疯了,盼了多久、期待了多久,总算看到了父亲的灵智回来了,可那是昙花一现吗?怎么一天不到,父亲好像还更严重了呢? 青藤一下跪倒在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沈挚风听了,只觉一阵心痛,他在心里说:“这能怪谁呢?青藤怀旧是情不自禁,怀旧有错吗?那是因为旧值得怀念呀!” 沈挚风没有怪青藤,叫青藤下去了。 青藤哭着离去了。沈挚风陷入了迷茫中:“要不要告诉秀姨?她知道了会怎样对待青藤?不告诉她爹的事,可又能瞒几天呢?” 沈挚风找到紫云儿,商量怎么办。两人认为,能瞒几天算几天吧,因为他们听老人说,刚生完孩子的女人不能生气,不能受打击,可两人又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能瞒司马秀一个月,两人为这事愁着。 第二天刚吃过早饭,沈挚风和紫云儿还没有离开饭厅,就见小玫匆匆地跑来,急急地说:“少爷,青藤不见了!” “青藤不见了?什么时候的事?”紫云儿着急地问,生怕青藤有什么事。 “昨晚,她哭着回去以后,大家都劝她,她只是点头,然后不明不白地说什么不能做对不起沈家的事,还说她对不起沈家,又舍不得沈夫人。我们都劝她别多想,少爷和少奶奶并没有怪罪,司马夫人知道了也不会怪罪。但她只是笑,后来我们都回去睡觉了。今早起来,水仙去叫她一起摘梅花插到各个房间,却到处找不到她。”小玫回答着紫云儿。 “别惊动司马夫人,我们大家再去各处找找!”紫云儿吩咐完,就和沈挚风去花园那些地方找。 沈家现在真是处于多事之秋啊! 第78章 青藤追主而去 沈挚风和紫云儿来到花园,只见沈雅儒坐在石头上的雪上面,嘴里叨念着说了千百遍的话:“我对不起夫人啊……” “爹!”两人急忙上前一左一右搀扶起沈雅儒。 “爹,你怎么坐在这儿,这得多冷啊?”紫云儿心疼地问。 沈挚风为父亲搓着冻僵的双手。 “我对不起夫人啊……”沈雅儒目光呆滞,还是重复着那句话。 “爹,你坐在这里?你怎么能坐在这里?这大冷的天会冻死人的!”沈挚风又急又心痛。 “死人!对,有死人,我带你们去看!”沈雅儒挣脱两人的搀扶,大步冲出花园,冲出家门。 沈挚风和紫云儿听父亲的话有些不对,见他跑了,急忙追上去。 雪已经停了两天,昨天还出了太阳,但雪还没化完。冬天在外面总感觉有风,这风总欺割着人们的脸,让人觉得难受又呼吸受阻。 沈雅儒跑得很快,沈挚风和紫云儿更不能怠慢,他们急急地追上去。 沈挚风想快点儿赶上,又怕紫云儿摔着。 紫云儿平时去花园散步,总是把脸藏在大衣的毛衣领里。今儿跑得匆忙,她没有穿大衣就跑出来了。 沈挚风怎么也得照顾着娇弱的紫云儿。 沈雅儒一直跑到沈夫人的墓前才停下来。 紫云儿和沈挚风一赶到,傻了:只见青藤躺在娘的墓前。 沈挚风过去抱起青藤的头,只见她额头上一个好大的窟窿,血已凝固了,娘的墓碑上也有血。他想起了小玫的话“还说她对不起沈家,又舍不得夫人”。 “这丫头,沈家是她的家呀,她怎能离开呢?她怕对不起沈家,死又怕玷污了沈家,她是娘买来的,她就这样来陪娘了!青藤,你怎么这么傻呀?我们没有怪你呀!”沈挚风在心里说。 紫云儿早已泣不成声,她扶起趴在地上的沈雅儒,靠在他肩上哭起来。 沈雅儒见紫云儿哭,见沈挚风哭,他也呜呜地哭起来。 沈家跟来的佣工看见这个情景,有的急忙哭着回去拿来青藤的衣服,有的去找来铁锹。沈挚风吩咐下人赶做一口棺材,就在沈夫人的旁边葬了青藤,就让这主仆俩永远做伴儿吧! 司马秀觉得奇怪,从吃过早饭,沈家就像少了好多人一样。她没有看见沈雅儒,也没看见紫云儿和沈挚风。她有个不祥的预感,家里一定出了什么事。她找来海棠,问是怎么回事,海棠吞吞吐吐的也不敢说。 司马秀更怀疑了,问水仙,水仙也不说。问玉兰,玉兰更不说。她急了,要自己下床去看看。 玉兰急忙拦住司马秀,说:“司马夫人,您就别去了,家里出了一点儿小事。” “小事?什么小事?小事还瞒我做什么?”司马秀好着急。 “就是一个丫环的事,那能是什么大事吗?”玉兰轻描淡写地说。 “丫环的事是小事?这是在沈家,沈家把丫环当女儿一般,丫环出了什么事,怎会是小事呢?快说,谁出了什么事?”司马秀很着急。 “就是青藤嘛,她去看沈夫人,在路上冻僵了!”玉兰尽量用轻松的语调来说。 “冻僵了?弄回来了吗?快,我要去看看,她醒了吗?”司马秀对这一家子的每个人也都充满了感情,尤其是几个丫鬟。 “司马夫人,青藤,她不会回来了!”玉兰再也不能装坚强,再也不能用轻松的语调说话了,她再也忍不住了,她伤心地哭起来。 “不会回来?她怎么了?不就是冻僵吗?”司马秀猜不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玉兰想起青藤,昨天还是活蹦乱跳的,今天就躺在那儿一动不动了。她好害怕,她和青藤一样都是丫环。她想起这些,哭得更伤心了。 “怎么回事?玉兰,把你知道的从头到尾告诉我,好吗?”司马秀更着急了。 “玉兰,少奶奶说过,不能告诉司马夫人的。”海棠急了,她担心玉兰把整个事情说出来,如果司马秀承受不住,再出事可不好。那时玉兰又会怎么样?沈家够不幸的了,再添任何一件伤心的事都是不可以的、不允许的。 “不行,你们必须告诉我!”司马秀看见她们吞吞吐吐的样子,更是着急。 “好,我告诉您!”水仙怕玉兰把沈老爷的事说出来,她慢慢地说,“司马夫人,是这样的,青藤看见沈家添了少爷和小姐,她很高兴,就去告诉沈夫人,哪知在雪地里重重地摔了一跤,其他地方没摔着,把头碰在了石头上,所以来不及医治就死了,她死在去沈夫人墓地的路上,所以少爷就叫人把她葬在沈夫人旁边,很多人就去帮忙了!” 第79章 告知实情 “她怎么那么不小心呢?真是太不幸了!“司马秀用手绢擦拭着泪水。 “司马夫人,您可得保护身子,小少爷和小小姐是离不开您的呀!”玉兰流着泪劝着。 “是呀,什么事也不能让我分心带好我的冰儿和霜儿。”司马秀为青藤难过,但是目前她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她得照顾好两个襁褓中的孩子。 “就是,不管有什么事发生,您都要把小少爷和小小姐照顾好!”海棠也劝着。 “对,任何时候,什么情况下,我都得为我的儿女们健康和坚强。” “为母则刚”,司马秀就是这样,她望着自己的一双儿女,把那些悲伤的事赶走。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儿女,她笑了,她是幸福的,她是幸福的娘,一下子就有两个人叫她“娘”了! 水仙和海棠见司马秀笑了,两人才放了心。 下午,沈家的人都回来了。吃晚饭的时候,司马秀问给她送饭的张妈:“江妈,怎么不见老爷呢?” 江妈说:“司马夫人,您还年轻,可能不知道,上了四十五岁的男人是不能进女人的产房的,那样对男人和孩子都不好,所以老爷是不能随便进来的!” 江妈说得中肯,司马秀也觉得不容怀疑,她信了。 紫云儿和沈挚风见江妈的计谋成功,两人才放了心,不得不感叹“姜还是老的辣”,两人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好办法,没想到张妈随便搪塞几句,司马秀就深信不疑。 为了不引起司马秀的怀疑,紫云儿和沈挚风经常把父亲拉到司马秀的房门口晃来晃去。让司马秀放心就行,只要司马秀不起疑心,她不出来吹风就行。只要把这个月瞒过去,再伤心难过也不会那么伤身体了。 沈家已经不是往昔的沈家,沈夫人的去世,使这个家每个人的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沈老爷的伤痛和消极让这个家的每个人都难过。即使最隆重的春节,沈家也显得冷冷清清,没有几个人能真正快乐起来。尽管沈家挂上了灯笼,尽管许多人对外都是笑逐颜开,可快乐可不是容易的事。 人,有的时候真的不得不伪装自己,可伪装却不是快乐的事。 春节就这样从沈家无声无息地走远,司马秀的霜儿、冰儿也满月了。 紫云儿和司马秀决定简简单单地给霜儿、冰儿庆祝满月,让沈家的上上下下高兴高兴就行了。她们认为,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开心就好,排场要不要都无所谓。 在这一个月里,沈雅儒不再成天念念叨叨的了,而是变得沉默寡言,他很少与人说话,给人的感觉总像在思考什么问题。在霜儿、冰儿满月这一天,司马秀很想问他,很想跟他说话,都顾及在人前而没有开口。 这天晚饭后,紫云儿叫住司马秀,司马秀有些紧张:“紫云儿,什么事?” “秀姨,我们出去谈谈好吗?”紫云儿觉得现在该告诉司马秀了,因为瞒是瞒不住的。 司马秀跟着紫云儿来到花园:“紫云儿,到底有什么事?” “这事已经发生一个月了!”紫云儿望着司马秀说。 “你是说青藤的事?她不是去看姐姐的路上摔死的吗?”司马秀想,难道还有隐情? “不是,她不是摔死的,她是撞死在娘的墓碑上的!”紫云儿说。 “撞死,为什么?她为什么要撞死?”司马秀好吃惊。 “因为爹!”紫云儿回答。 “雅儒?他对她做了什么吗?雅儒是不是生病生糊涂了?”司马秀一听因为自己的丈夫,更吃惊了。以为是沈雅儒生病糊涂了,欺负了青藤。 “你误会了!是这么回事:你为沈家生了一双儿女,沈家所有的人都很高兴,爹也清醒了。青藤去告诉娘,在墓地却碰见爹,她说的话让爹受了刺激,所以爹在一个月前就又病了,他的清醒似乎是昙花一现!”紫云儿说着心里好难受。 “昙花一现?怪不得你们不让他见我!”司马秀有些明白前段日子大家为什么不让她见沈雅儒的事了。 “秀姨,我们瞒你是怕你在月子里难过,张妈说女人不能在那个月伤心、流泪。现在霜儿、冰儿满月了,你始终要面对爹,所以我把一切告诉你!”紫云儿解释着。 “紫云儿,在这个月里,我也猜到一些,只是没有想到他变成这样,真不知……”司马秀难受得说不出话了。 “秀姨,你别灰心,我永远支持你!爹会好起来的!”紫云儿紧紧握住司马秀的手。 “我相信他会好起来的!”司马秀也紧紧地握住紫云儿的手。两个女子的手、两代人的手紧紧相握。这握手里,有信任,有支持;这握手,是亲人的握手,是好友的握手! 第80章 元宵之别 元宵节这天,碧山镇好热闹!而沈家,却热闹不起来,有些佣人上街买了东西。沈挚风、紫云儿和司马秀都待在家里。心情不好,看什么还有趣呢? 吃过早饭,王城匆匆跑来,慌张地说:“少爷,不好了,无锡的绸庄快撑不住了!” “上次不是处理好了吗?”沈挚风问。 “现在的时局把握不稳啊!昨天那个军阀敲一笔,今天这个军阀敲一笔,生意稳定难啊!”王城回答着。 “那怎么办呢?”沈挚风又着急又无奈。 “唉,要是老爷健康多好啊!那可是无锡最好最大的绸庄啊,花了老爷大半生心血呀,丢之不舍、毁之可惜啊!”王城感叹着。 “那还有什么办法吗?”沈挚风问。 “史掌柜说,他不能在那儿等死,叫我们快去。否则,绸庄就盘给别人!”王城很着急。 “盘给别人?那就盘给别人吧!”司马秀另有主意。 “司马夫人,那可是老爷的心血啊,怎么能盘给别人呢?”王城不明白了。 “王管家,你看老爷现在这样,可以力挽狂澜吗?现在时局这么乱,还能做好生意吗?你和风儿去看看,能稳住最好,实在不行,只要有人要就盘出去。现在至少还有人要,如果等到没人要的时候,那不是一文钱也不值吗?”司马秀觉得要快刀斩乱麻。 “秀姨说得有理!”沈挚风说,“既如此,王叔叔,我们就去看看吧!” “王管家,风儿,不是我不珍惜老爷的心血。”司马秀见王城很生她的气,只是碍于她是夫人而不敢发怒而已,“老爷的朋友在香港已多次来信,希望老爷到那边去做生意!目前,那儿比这里太平得多,如果时局还这么乱,我们就尽快离开这儿去香港。” “老爷同意吗?沈家可不是容易搬迁的呀!”王城不同意司马秀的做法。年纪大一点的人,总是念旧的。 “王叔叔,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也只有舍大家而要小家了。”紫云儿说,“在这样的年代,一家人能平平安安才是最重要的。” “好吧,云儿小姐,我就和少爷去一趟,我们明天就启程。”王城无其他话可说。 “王管家,今天还早,如果及时动身,明天就能到达无锡,早一点到就早点处理好,以免夜长梦多!”司马秀是个说干就得马上干的行动派,她做起事来干脆利落。 “今天是元宵节也!”沈挚风不想今天走。 “风儿,委屈你了,为了沈家的将来,你就委屈一次吧!”司马秀明白沈挚风的意思,今天舍不得和紫云儿分离。 “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大哥哥不是想干一番事业吗?或许这就是开始呢!”紫云儿也觉得越快越好。 “好吧,少爷先简单地收拾一下,我安排好马车,我和少爷就立刻启程!”王城说罢安排马车去了。 沈挚风回房间收拾简单的行李,紫云儿跟在后面。紫云儿一进屋,沈挚风一把抱住她:“傻紫云儿,今天可是元宵节也,你把我赶走,舍得吗?为什么不坚持让我明天去,那样,我们就能一起过元宵、看圆月了!” 第81章 司马秀的陪伴 “嗯,等你们把事情办好了,我们去香港安定下来,我就天天陪在大哥哥身边,我们就天天过元宵!”紫云儿也不想跟沈挚风分开,可一家人还要生活啊!沈家这么多人,生意得要人打理呀! “天天有圆月看吗?”沈挚风轻轻地刮了一下紫云儿的鼻子,自己去收拾行李。 紫云儿跟过去,帮着沈挚风一起收拾行李,一会儿就收拾好了。 沈挚风提着行李往外走,紫云儿跟在后面,什么话也没有说。 要上马车了,沈挚风又抱住紫云儿,紫云儿靠着他,轻柔地说:“大哥哥,我盼着你早些归来,我们到一个安稳的地方,我们就长相厮守,不再分离!” 沈挚风听紫云儿这样说,只觉心里又甜又酸,他温柔地说:“紫云儿,我永永远远只是你的大哥哥,放心,我会很快回来的,回来了我们就再也不分开!” 紫云儿好舍不得沈挚风温暖的怀抱,但一想到只是短暂的分离,又何必太黏糊呢?那样佣工们会笑话的。 沈挚风和王城坐着马车远去了,紫云儿还站在那儿,久久地、久久地没有离去。 司马秀过来,拉住紫云儿的手,亲切地说:“紫云儿,我们进屋吧!” “秀姨!”紫云儿靠着司马秀的肩,难过地抽泣起来。 “紫云儿,坚强些!人生哪儿没有别离呀?”司马秀安慰着紫云儿。 “秀姨,道理我都懂,只是跟大哥哥分离,我就难过,显得手足无措。”紫云儿难过地说。 “是啊,因为你们太相爱了,紫云儿,你不怪秀姨吧?秀姨也是没有法子,如果你爹好好的,这些事他早就处理好了,可现在…….”司马秀显得很无奈。 “秀姨,我知道,你是在锻炼大哥哥的胆识和能力,秀姨,云儿在你面前是个长不大的孩子,请你见谅!”紫云儿现在觉得,司马秀好强大,这是做了母亲的原因吗?司马秀也不过比她大七八岁而已! “云儿可是聪明绝顶,秀姨的想法就让你看透了。好了,我们去看看霜儿和冰儿吧,今天早上,他们都对我笑呢!”司马秀说起那两个孩子,心里就开心得很。 “真的吗?我也要去看看他们的笑容!”紫云儿提起了一点儿兴致。 两人来到婴儿房,只见两个丫环守在旁边,两个孩子睡得正香。 紫云儿定定地看着霜儿,她觉得霜儿好可爱好可爱,她好喜欢好喜欢哟!突然,霜儿大声地啼哭起来,紫云儿轻拍着霜儿,温柔地哄着:“霜儿别哭,霜儿乖,霜儿睡觉觉,霜儿乖……” 在紫云儿温柔的呵哄中,小霜儿又甜甜地睡去了。一会儿,冰儿又“哇哇”大哭起来,紫云儿又过去哄冰儿,并哼着她常弹的曲子,冰儿也被哄睡了。 司马秀和两个丫环都惊叹不已,紫云儿还是个小姑娘的年纪,哄小孩却太不一样了,说两句,哼一曲,孩子就入睡了!紫云儿就是紫云儿,她是与众不同的。 司马秀为了不让紫云儿独自一人胡思乱想,就和紫云儿一起在婴儿房隔壁睡。这样,两人可以谈话,又可以照顾小孩,那样就不会寂寞,也不会有胡思乱想的机会了。 晚上,紫云儿和司马秀躺在床上。 司马秀说:“紫云儿,我看霜儿和冰儿都很喜欢你,他们好喜欢你的琴声,他们长大一点儿,你一定要教他们弹琴哦!” “这样的弟子肯定容易教,他们还在你肚子里我就已经开始教了啊!”紫云儿也蛮喜欢那两个孩子的。 “说定了哟!我想,他们在你的悉心教导下,一定会和你一样弹得一手好琴的!”司马秀憧憬着说。 “没问题,当他们的先生,我当定了!”紫云儿毫不推辞。 “紫云儿,能给我讲讲紫色飞蛾的故事吗?”司马秀尽量找话。 “我来沈家的第一天就见到了紫色飞蛾,当时正是草长莺飞的季节,有蝴蝶、飞蛾是很正常的,但紫色的飞蛾,我那时还是第一次看到,后来,素心阿姨也是被紫色飞蛾带进沈家的。因为有紫色飞蛾她才找到我的。素心阿姨,她是我娘家唯一的亲人了!她对我特别好!”紫云儿说得很简单。 “紫云儿,你是个让人疼的孩子,你的爹娘是那般疼你,他们给你的爱比谁都多。紫云儿,你实在是个幸运的宠儿!不只是你的爹娘疼你,沈家的下人都很疼你呢!你真幸福!现在,我也不得不疼你了!”司马秀说得很真诚。 第82章 沈挚风遇险 “秀姨,你看你!”紫云儿觉得有那么多人疼她,她确实很幸福,但被司马秀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紫云儿,你对飞蛾怎么看?”司马秀问。 “飞蛾,它们是追求光明的使者!”紫云儿说着自己的看法。 “我不那么认为,它们为了光明,很有可能就会牺牲自己!”司马秀觉得飞蛾有些傻。 “在死以前能见到光明,那不也是一种‘值’吗?”紫云儿坚持自己的观点。 “飞蛾扑火,自取灭亡啊!”司马秀也说出了飞蛾扑火的结局。 “飞蛾不扑火,它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与其悄悄地死去,不如为了那一线光明而让自己死得其所。”紫云儿说,“书上说,飞蛾的命很短暂的,有的才活三五天。” “我不很喜欢飞蛾,听你这么一说,觉得它又值得喜欢了。”司马秀从来不知道,飞蛾的寿命那么短暂,她曾经以为,它们能活几个月呢! “秀姨,如果人死后必须变成其他物种的话,那我就选择变飞蛾,我要借着翅膀,自由自在地飞一圈后,为了光明而牺牲自己。”紫云儿沉思着说。 “天啊,你变飞蛾?你为什么不变美丽的蝴蝶呢?你是如此美丽啊!”司马秀惊讶地说。 “飞蛾有灵性,我愿意变飞蛾!蝴蝶是美,我认为只有美还不行!”紫云儿说着自己的看法。 “听了你说的话后,我对飞蛾的态度又变了,从值得喜欢到非常喜欢了,紫云儿,我也爱屋及乌了!”司马秀也觉得飞蛾高大上起来。 “秀姨,真的吗?你也开始喜欢飞蛾了吗?”紫云儿毕竟还是一个大孩子,按照现代社会的年龄,她还没有满十八岁 ,还是个未成年。 “我很佩服你说的它们那种扑火的勇气,我也佩服你的想法。”司马秀对飞蛾,其实有些忌讳。 两人聊到很晚才睡去。 沈挚风和王城快马加鞭地赶路,在当天日暮时分就赶到了无锡。他们找不到史掌柜,找到了绸庄的直接经营者李崭,才知道史掌柜被军阀抓去了。沈挚风听到这个消息,又气又急,还是王城老道,他一边安慰着少爷沈挚风,一边想着办法。 晚上,王城去找老朋友去了,沈挚风一人在无锡最大最豪华的“宾贵客栈”待着,他显得很无聊。他想起了紫云儿,想见她的欲望超过了一切。他无计可施,只有外出走走。 沈挚风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蹓跶着。一会儿,他就来到了拥挤的人群。在拥挤的人群里,他被人潮推着前行,在这元宵节的夜晚,无锡的街头是热闹非凡的。他嫌人群太吵,好不容易挤出人群,往僻静的胡同走去。 突然,沈挚风听到了似曾相识的声音“我要找小仙女,我要找小仙女!” 沈挚风顺着声音寻去,看见了那个垮台的汤家之子——汤江川。不过,此时的汤江川像疯了一般,嘴里只说着那一句话,全身上下都是脏兮兮的。 只见汤江川随便抓住一个过路的女子,大叫着“小仙女”,一看人家脸孔,又放下了,继而悲哀地说:“小仙女,小仙女,你在哪儿?我找了好多地方,怎么总找不到你?小仙女,小仙女!” 被汤江川抓住的女子,先是懵了,随后挣脱了就骂着汤江川神经病。 沈挚风不忍看下去,他在心底有一种惧怕,惧怕某一天他也会在人潮中疯狂地寻找紫云儿,只是他口中叫的和汤江川叫的名字不一样而已! 沈挚风看到汤江川的模样,他的心里涌上了一阵悲哀,有种不知何年何月能与紫云儿重逢的感觉!有了这种感觉,他自己也吓了一跳,他告诉自己,不能这么想,紫云儿可是在家时时刻刻盼着他的归期呢! 王城回到客栈,找不到沈挚风,他有些着急,问客栈的小二,小二说少爷出去了。王城拿着大衣,戴上帽子,刚迈出客栈门,就见一些军人急匆匆地跑向客栈,他急忙躲起来,只见那些军人的领头问客栈老板:“听说你们这儿住进了一个沈少爷和他的管家,人呢?” 客栈老板急忙上前,哈着腰,脸上堆满笑容:“军爷,他们出去了,今儿是元宵,他们大概看热闹去了吧。这些有钱人总是爱热闹的。” “真的没有在客栈吗?”发话的军人叼着一支烟,不大相信客栈老板的话。 “军爷,我有十个脑袋也不敢骗您呀!”客栈老板唯唯诺诺地说。 “给我搜!”一声令下,其他的军人快速进了客栈,立刻进行大搜索。 第83章 王城回家 一会儿,一行军人出来报告。 “报告,没有发现画上的人!” “报告,客栈都搜遍了,没有这画上的两个人。” “你们应该搜仔细些,他们是不是化妆了?”叼着烟的军人说。 于是,其他军人又把客栈重新仔仔细细地搜索起来。 剩下几个军人站在他们的头儿旁边,他们和头的眼睛都盯着客栈老板,生怕客栈老板去给沈挚风他们通风报信。 过了一段时间,参加搜索的军人都回来了,他们没有搜到画上的人。 原来,沈挚风和王城的画像已经掌握在那些人手上。 “掌柜的,如果我发现你把他们藏起来了,你和你的客栈就都没有了!我们走!”叼着烟的头儿警告了客栈老板后,就带着手下扬长而去。 “军爷慢走!”客栈老板哈着腰,把那些恶人送到门口。 “唉!他们还是别回来了吧!”客栈老板摇着头,叹息着这不平静的世道。 王城见那些人离去,才从另一条胡同走了。他一边走一边想:怎么办?这客栈是不能回去了,如何通知少爷呢?少爷呀,你怎么这个时候出门呢?唉,天意吧,他不出去,不是被他们逮个正着了吗?他们怎么这么快就来了,是谁,是谁走漏了他和少爷来这里的消息?他想来想去,觉得除了李崭再没有谁能背叛他们了。 王城感到一阵难过:这李崭,老爷对他不薄啊!唉,在强权面前,有多少人能挺得过来呢?算了,别去追究了,还是找到少爷回碧山吧,千万不能让少爷落在那些人手里。 王城也进入了拥挤的人群,可要在这如浪潮的人群中去找一个人,那不是大海捞针吗? 沈挚风在僻静胡同里蹓跶了一阵,觉得越来越烦,这时他想起了两句唐诗“独在异乡为异客”和“每逢佳节倍思亲”,唉,佳节思亲折煞人啊!他自己寻不着路回去了,就叫了一辆黄包车,叫他直接拉到“宾贵客栈”。 沈挚风下了黄包车,付了钱,刚踏进客栈门,客栈老板就急急地对他说:“少爷,快带上行礼走吧,迟了就来不及了。我和您父亲已经有多年的交情了,也算是朋友了,我不希望您出什么事,况且我们客栈的宗旨也是‘以宾客为贵’,我早已派人给您收拾好了行李,您快走吧,等一会儿,那些军爷折回来,您想走都走不掉了!” 沈挚风还想说什么,老板把行李塞到他手上,把他往外推:“快,快走!王管家回来我会告诉他您已经回去。您小心点儿,那些军爷正到处找您和王管家呢!”说完叫店小二把沈挚风送出门,店小二给沈挚风叫来一辆黄包车,让黄包车车夫把沈挚风送到车站。 王城在城里找来找去也没有碰到少爷,他担心少爷被抓走,他就在城里寻来寻去,还是没有碰见沈挚风。夜深了,他该去哪儿呢?宾贵客栈不能再回去了,可少爷不知道啊,还是回那儿附近去候着吧。” 王城悄悄回到客栈附近,见没有什么动静,才跑了进去。老板把行李给他,也把他推出门去,说沈少爷已经回碧山了,让他也赶快回去。 王城听到客栈老板这么说,他就放心了,只要少爷平安回到碧山镇,他就放一百个心了。这里已经是一团糟,就是老爷亲自出马,也未必处理得好,在这乱世里,许多人、许多事是不按常理运行的!王城心安地去了车站,一到车站,王城就租了马车,连夜向碧山镇赶去。 王城在正月十六的中午赶回了沈家。王城刚下马车,只见紫云儿就像一片云一样飞过来,脸红扑扑的,眼睛里全是期待。王城看到紫云儿的表情,懵了! 紫云儿见王城从马车里提下行李,也不见她魂牵梦萦的人出来,她傻了!她的眼神从期待转变成无尽的担忧,从嘴里迸出一句:“大哥哥呢?你把大哥哥弄丢了?”说完,人就向地上倒去。 第84章 紫云儿的担心 王城急忙扶住紫云儿,说:“云儿小姐,别担心,少爷会回来的,快进屋,我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事!” 小玫、小瑰急忙一边一个扶着紫云儿,冯俊帮王城拿着行李,一行人向里面走去。 司马秀闻讯赶来,见紫云儿在客厅已经虚弱得站立不稳,她赶紧抱住紫云儿,心疼地说:“紫云儿,怎么了?别着急,让王管家慢慢说。” 紫云儿靠着司马秀的肩,两人并排坐在沙发上,司马秀搂着紫云儿,就像搂着一个迷失又无助的孩子一样。 紫云儿认认真真地听王城讲述一切,一个细节也不放过,她要分析,她的大哥哥是怎么回事。 王城讲述完他们在无锡的经历,又接着说:“听客栈老板说,少爷应该比我早去车站,所以我认为他已经回来了。” “王管家,那客栈老板不会出卖你们吧?”司马秀有些怀疑。 “不会,他跟我和老爷都很熟,况且,他一直都做到了以客人为重,这点我可以保证!”王城觉得客栈老板是可靠的。 “你保证得了别人,你怎么来保证你自己?”司马秀突然说。 “司马夫人,你怀疑我?”王城感到委屈和生气。 “秀姨,王叔叔是我们家的管家,很多年来,他不只是一个管家,他更像是我们的家人,他是沈家的一份子,他不会出卖大哥哥的,可能是大哥哥遇到了其他麻烦!”紫云儿相信管家叔叔。 “谢谢云儿小姐相信我这个老管家,我跟老爷都快三十年了,我也是年近半百的人了,我就是赔上这条老命,我也会去保少爷啊!”王城听了紫云儿的话感到安慰,他跟少爷虽然是主仆关系,但是他看着少爷长大,他曾经陪着老爷四处为少爷求医,他早已经把他当亲生儿子一般对待,不然,他也不会把少爷留在客栈自己独自去面对那些狡猾的商海旧识了。 “可是,我们该怎么办?现在怎么办?”紫云儿好着急。 “什么事,出了什么事吗?”沈老爷从外面匆匆走进来。 “爹!”紫云儿多想告诉沈雅儒,大哥哥不见了,可又担心沈雅儒知道后病情加重,她说,“没有什么事!” 其余的人都看着紫云儿,不得不感慨她的善良和敏捷反应,自己明明心急如焚,却还要为旁人着想。 沈雅儒穿过堂屋,回自己房间去了。 王城一下跪倒在地:“云儿小姐,我就是上刀山,下油锅也要把少爷找回来!” “王叔叔,这件事不怪你,但愿大哥哥吉人天相!你也无需去找,如果又错过,不是很麻烦吗?我们再等等吧,说不定大哥哥等会儿或许明天就回来了呢!”紫云儿虽然心急如焚,但是她还是很理智的。她想,也许沈挚风只是在路上耽搁了! “紫云儿,你就让王管家去找找。”司马秀虽然觉得紫云儿说得有道理,但她认为哪怕是空跑一趟,也该让王城去找,因为人是他带出去的。 在司马秀心底深处,她始终不太相信王城。毕竟,她才来沈家多久?对沈家的人都不是很了解。 紫云儿站起来,说:“秀姨,如果王叔叔去找大哥哥,而大哥哥回来又觉得该去找王叔叔,这样找来找去不是很麻烦吗?”紫云儿反对让王城出去找。 “好吧,我们就等等吧,我是担心你着急!”司马秀起身离开堂屋去看孩子了。 紫云儿对王城说:“王叔叔,你也累了,回房间休息休息吧!” “谢谢云儿小姐!”王城带着无比的歉疚离去了,他把少爷当亲儿子,把紫云儿也当亲闺女一样看待,他从来都是亲切地叫紫云儿为“云儿小姐”。 紫云儿望着王城离去的背影,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 “大哥哥去了哪儿?他离开无锡了吗?如果没有离开,他不是很危险吗?如果离开了,他又怎么没有回来呢?我左等右盼,好不容易盼来了马车声,怎么也想不到,大哥哥竟然没有在马车里。”她想着想着,眼泪又悄悄地从她美丽的眼睛里滑落,她在心底喊,“大哥哥!大哥哥!你在哪儿啊?你在哪儿啊?” 第85章 沈挚风哪去了 紫云儿的心感到无比疼痛。离别这两天,对紫云儿来说,又岂止是一日三秋啊!“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现在的紫云儿跟作者有强烈的共鸣! 天早已黑了,紫云儿借着月色,来到花园,见迎春花已经有好多花蕾,就在这几天,它们就会绚烂地开放,绽放它们艳丽的笑脸。 可此刻的紫云儿已经没有了欣赏这些花的闲情逸致,她徘徊在月色里,继续想着她的心事。今夜,她又将难以成眠了!相思、担忧侵袭着她,让她难以安睡! 紫云儿在心里做了决定:再等两天,如果大哥哥还不回来,她就去找寻他,不管天涯海角、天上地下、山里海里,她都要找到他。不管变什么,他们都要成双成对!她做了这个决定后,感觉轻松了许多。 紫云儿刚往回走,司马秀就来了:“紫云儿,我猜你就在这儿,回去吧!” “秀姨,我正准备回去呢!”紫云儿快步走向司马秀。 司马秀听紫云儿的语气不再期期艾艾,有些懵了:“你想通了?” “现在的担忧也许全是多余的,或许大哥哥在明天就回来了呢!我应该乐观一点儿!”紫云儿安慰着自己。 “真是坚强的孩子,爱情给你的力量真是无穷的啊!紫云儿,你实在与众不同!”司马秀赞美着紫云儿。 “秀姨,不是我与众不同,是我相信大哥哥,他知道我日夜牵挂着他,相信他也和我一样,他一定舍不得和不愿意看见我忧伤、担心!” “对,我也相信,上天一定会怜惜你们这对有情人的!”司马秀相信苍天不负有情人。 话虽这么说,紫云儿也在心里做了决定,但等待的日子,毕竟不是好受的。紫云儿掰着手指,目不转睛地盯着墙上的洋钟,看着那钟“咔”“咔”地走,她的心说不出的难熬,又是以泪洗面了! 沈挚风哪儿去了呢? 那天晚上,店小二叫黄包车车夫把沈挚风拉到车站,黄包车车夫以为是火车站,沈挚风又不熟悉路。 沈挚风到了火车站,却怎么也找不到一辆马车,他才知道错了,他想再找辆黄包车拉他去来时的那个车站。就在这时,人群里一阵骚乱,许多人都跑起来,都不停地、拼命地向火车上跑。沈挚风想问这些人跑什么,可一个个都很匆忙,谁有空来回答他呢? 正在沈挚风踌躇之际,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伸手拉住他,用一口外地口音对他说:“年轻人,还不快上火车,你想被抓吗?” 沈挚风跟着老人跑,一边跑一边问:“老人家,这是怎么回事?” “唉!军阀们你争我夺,为了增加各自的势力,无锡的军阀要抓城内所有的成年男子,我老汉就害怕呀!”老人说,“快走吧!” “那这火车开往哪里?”沈挚风问。 “上海!”老人回答沈挚风。 “上海?我去上海干什么?不!老人家,我不能去上海,我要回碧山镇!”沈挚风才不想去上海,他要回家。 “随便你啦,你不怕被抓就留下来吧。我担心你还没回到什么镇,就已经被抓去当兵了!”老人说完,就已经跑了。 沈挚风念头飞转,他觉得老人说得有理,自己先不能被抓,然后再找机会回碧山镇吧! 沈挚风追上老人,被老人拉着挤上了火车。火车上挤得不得了,站台上的管理员口哨吹个不停,尽管他的口哨声响个不停,可谁听他的呢?这个秩序,他是难以维持了! 火车上乱成一片。里面有孩子的哭声、男人的吵骂声…… 为了自己,有人把车门关了,想不让人再上来,可下面的人也想坐火车逃,就拼命地推车门。于是,有人被车门压得惨叫连连,有人被踢下火车,有人再次拼命地爬上火车…… 口哨声、叫痛声,各种声音混杂一片,整个火车站喧嚣极了,谁也得不到片刻的安宁! 沈挚风跟着老人,真有些自惭,他本想维护老人,没有想到却处处是老人在前面开路。 第86章 想法传信 蓦然,火车外面沉寂下来,火车上的人都能听见自己的喧闹声了。 怎么了,怎么外面不喧闹了呢?火车上也慢慢地安静下来。 一会儿,火车站沉寂得可怕,与刚才的喧嚣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所有的人都知道,他们费劲心思、竭尽全力爬上火车想逃,但火车被军阀控制走不了了,留下被军阀抓去当兵似乎已是他们的宿命!早知道何必受这份罪呢?可又有多少人知道命运而又心甘情愿地屈服于命运呢? 一支小部队赶着几百人进了他们的军营,被赶的几百人都耷拉着脑袋,沮丧着脸,谁愿意去当军阀的爪牙,谁愿意去做别人争夺地盘的牺牲品?可在那乱世,有多少人能有自己的选择? 就这样,沈挚风进入了军阀的军营,他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有归期?何年何月才能见到他的紫云儿? 晚上,沈挚风和老人坐在一个僻静的角落,悄悄地谈了各自的情况,老人叫黄山,安徽人,这次到无锡的女儿家来看小外孙,没有想到却碰到这样的事,还好,老人身体一向健壮,否则,他怎么经得起如此折腾! 沈挚风认为,老人六十几岁了,还能当什么兵呢?这些军阀真是岂有此理,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人都拉来当兵,这么大年纪了,再健壮,也经不起军队的颠沛流离啊! 沈挚风轻声地说:“黄伯伯,我们想个办法,让你逃出去,好不好?” “什么办法?除非明天在报姓名家世的时候,你说是我的儿子,这样,我就可以不当兵了!”老人说着他的办法。 “有这种规定吗?”沈挚风从来没有了解过这些军阀有什么规定。 “听说有,但不知道这支军队有没有?”黄山也是听别人说的。 “那我们就试一试!您再装一装,假装感冒了,尽量不说话,那样,我们成功的可能性就大些!”沈挚风想,他们口音不同,只能有一个人不说话,否则,别说是冒充父子,就是说是认识的朋友,别人就不会相信。 “年轻人,那委屈你了,这样吧,我收你做义子。”黄山悄悄提议。 “在家,我的爹娘都叫我‘风儿’,您也叫我风儿吧!”沈挚风觉得和这个老人很投缘,也许是素不相识的老人在那自顾不暇的时候拉了他一把吧。 人与人的缘份是奇妙的,有人相处了几十年,却只是相望不相知,而有些人,刚刚相识似乎就是老朋友了。 “风儿,老汉我只有两个女儿,今天能收你做义子,真是老汉的福气啊!”黄山看了看周围,其他人都怨声载道的,没有谁注意他们。 “风儿拜见义父!”沈挚风跪在地上。 “风儿,快起来!”老人感动地扶起沈挚风,“想不到,我黄山竟然能得一如此孝子,老天待我不薄啊!” 黄山多年想有个儿子的愿望总算达成了!虽然,这儿子不是他亲生的,但亲生儿子也不过如此。 “义父,儿子有个不情之请,如果您能出去,请一定去我老家一趟,告诉我病重的父亲和苦苦盼我回归的紫云儿,叫他们别担心我,我只要有机会,我就会逃回去!”沈挚风说到这儿,想起病重的父亲,想起紫云儿期盼他的瘦弱模样,他禁不住俊目噙泪,心里难过至极。 “风儿,快起来!如果我能出去,我一定去你家拜见你的父亲,捎信给你妻子!”黄山也禁不住老泪纵横,“风儿,在这样的年代,分离是不可避免的,你就别难过了!” 其他人都在吵吵嚷嚷的,没有谁管沈挚风和老人在做什么。他们只想回家,可现在被抓来了,何时能回去呢? 沈挚风和黄山商量好了第二天的对策,很晚才睡。 第二天一大早,军官就吹哨子集合,许多人都匆匆地赶往集合地点,只有沈挚风扶着年迈又生病的黄山慢慢地向集合地点走去。 “快点,慢吞吞的干什么?”军官吼道。 沈挚风加快了脚步,他走到军官面前:“长官,对不起,我爹病了!” “你爹?”军官审视着沈挚风和他后面的老人,看不出他们有什么相似之处。不过沈挚风俊逸的外表、非凡的气质却让他很欣赏。他想:这样的人安排在身边当个副官一定不错!他脑子里还有了另一种想法,这另一种想法让他很开心! 第87章 沈挚风留在军营 “嗯,我爹病了,所以我们耽搁了!”沈挚风给军官解释着。 “先入队伍!”军官再看了一眼沈挚风。 沈挚风扶着黄山站到队伍中。 接着,一个个地开始到军官那儿谈起各自的家庭情况,军官身边有个士兵在做笔录。 “下一个!” “下一个!” …… 轮到沈挚风了,他扶着老人来到军官面前,那军官四十几岁,与他父亲差不多年纪,左脸上有一块明显的刀痕,看上去威严, 军官开始问:“叫什么名字?” “沈挚风!” “哪里人氏?” “碧山镇!” “今年多少岁?” “二十三!” “谈谈你的家庭情况。” “这是我的父亲沈雅儒,我从小体弱多病,父亲带着我四处求医,我病好了,没想到爹却病了!这次,我是陪父亲来无锡看病的,没有想到在无锡治了六、七天,也不见一点儿好转,我们正准备乘火车去上海,却遇到你们招兵!长官,我爹已年老体衰,希望您恩准他回去,我留下来给您当兵,行吗?”沈挚风说着他们昨晚想好的台词。 “你家还有什么人?”军官继续问。 “体弱多病的母亲,还有年近古稀的老奶奶,而我和爹都是单传,所以请您帮帮忙!”沈挚风尽量想博得军官的同情。 “你有妻子吗?”军官又看了几眼沈挚风,觉得这小伙子长得真好看。 “有,也是瘦弱得很!”沈挚风说到这儿,紫云儿的样子又在眼前了,现在的她肯定又瘦了,如果王叔叔已经回去,她不是更担心吗? “你说的都是真的?”军官盯着沈挚风,想看穿沈挚风有没有撒谎。 “长官,我敢骗您吗?”其实,沈挚风是把他和老人的情况综合起来说的。 “看来,你家的情况确实特殊,那这样吧,我就同意让你父亲回去!”军官有他的想法,那还不得先做个顺水人情? “谢谢长官,谢谢!”沈挚风对军官感激零涕。 其余的人一见黄山可以走,好几个都说:“长官,我也有病啊!” “有病?这个时候谁都有病,我看你们是脑子有病!你们看沈雅儒,年纪那么大了,面色蜡黄还浮肿!各位,这是当兵,又不是让你们去死!跟着我,我不会让你们吃亏的!”军官只卖沈挚风的人情,至于其他人,还是免谈吧! “我家也有七十老母啊!”有人说。 “谁再说?我就崩了谁!”军官见这些人还在那里啰嗦,生气地掏出了手枪,并对空鸣了两枪。 大家安静了,都畏惧地看着军官,眼睛里满是无奈和不满。 只听军官大声说:“沈雅儒,你还不走?” 黄山离开沈挚风的搀扶,气喘不停地望望军官,他用眼睛告诉沈挚风他会遵守他的承诺,他不能说话,怕说话暴露身份,虽然沈挚风教了他一两句碧山话,可他们说好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说话,以免前功尽弃! “爹!原谅孩儿不能侍候左右,照顾您和奶奶她们!您老人家多保重!”沈挚风跪在老人面前,一半是拜别义父,一半是委托黄山。 黄山看着他的义子,止不住的再一次的老泪纵横,他不能再耽搁,免得军官改变主意。他一定要把信给义子带到,他要去看看,是什么样的家庭教育出了沈挚风如此伟大的品格! 黄山一离开军爪们的视线,就加快了脚步,他急急地叫了一辆黄包车,到了去碧山镇的车站,他租了一辆马车,风风火火地赶向碧山镇。 沈挚风见老人离去,心才放下来。他随着其他人一起去换了军装。 军官把沈挚风叫去,对他说:“沈挚风,我也算对你开恩了!” “谢谢长官!”沈挚风不知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我很欣赏你,年轻人,做我的副官怎样?”军官问沈挚风。 “你不是有副官吗?”沈挚风刚才已经见过了那个军官。 “那是上面派来监视我的,我想自己挑一个副官。”军官说。 “上面不会怪罪吗?”沈挚风只想做个普通兵,希望有机会逃回家。 “我安排他做其他事,比副官还大,我想他应该没有意见的。我姓张,今后就别再长官长官的叫了,叫我张将军就可以了!”军官简单地做了自我介绍。 “张将军?”沈挚风有些吃惊。 “怎么,有什么不妥吗?”张将军见沈挚风那么惊讶。 “我开始以为你是张作霖将军,想想又觉得他不应该在这边。”沈挚风对外面的局势,他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 “我当然不是他,我叫张思江,我要是有那等本事就好了,不过,他的高度却是我的奋斗目标!年轻人,跟着我好好干吧,现在到处都乱得很,年轻人就应该报效国家的!”张作霖将军可是张思江的偶像。 “张将军,我听您的就是!”沈挚风知道,他已别无选择。青年人嘛,总是有满腔热血的。 “那好,年轻人,多学习,你会是个可塑之才!今后,你作为一个副官,做什么都要积极,要起带头作用,特别是在新兵中要带好头!”张思江拍拍沈挚风的肩膀。 “好,我知道了!”沈挚风点点头回答。 “接下来的训练是很辛苦的,不过,以你现在的身体,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好好干!”张思江再次拍拍沈挚风的肩。 “我一定尽力而为!”沈挚风想,现在只有“既来之,则安之”了。 就这样,沈挚风开始了他的军训,开始了他的副官生涯。训练的时候,他尽量让自己投入训练中,可不管怎样,他满脑子都是紫云儿,他想紫云儿,想到心痛。他真希望能少思念一些,可那相思是铭心刻骨的,他已经不能控制自己不去想紫云儿。这难耐的相思,给他的训练添了重重的艰难。 第88章 紫云儿的预感 紫云儿在大梧桐树下徘徊,她的眼睛盯着大门的方向,盼着她期待的人能在下一秒出现在她的视线!她等了整整两天,直到看见这第二天的太阳就快下山了,她还是没听到她渴望的马车声,没有盼到一个人影儿!她的心再也无法平静了,她敢肯定,她的大哥哥出事了!她等了两天,她苦苦切切地盼了两天,可她的大哥哥就是没影儿!不管怎样,她都要找到她的大哥哥,尽管她不知道外面的事儿,但她为了大哥哥,什么苦都愿意承受。 天黑了,紫云儿回到屋子,与司马秀、沈雅儒一起吃了晚饭,她来到沈雅儒面前,扶着他,说:“爹,我们去花园散散步,好吗?” “好吧!”沈雅儒点点头。 来到花园,紫云儿仍扶着沈雅儒,边走边说:“爹,娘走半年了,您就别再自责了,您看,原来那个身强体壮又爽朗的爹都变成什么样了!” “云儿,对不起!”沈雅儒有些时候很清醒,有些时候又很糊涂。 “爹,不要跟我说对不起,您要珍重自己!”紫云儿说。 “云儿,你要走吗?”沈雅儒问。 “爹!”紫云儿扑进沈雅儒的怀里,轻声哭着说:“爹,我不知道大哥哥怎么样了!” “风儿哪去了?”沈雅儒问。 “大哥哥,大哥哥他没事儿!”紫云儿担心沈挚风失踪的事会刺激到沈雅儒,急忙抹去泪水,轻松地说,“他去无锡了!” “他去无锡干什么?”沈雅儒这时好像很清醒。 “去做点儿事,可能明天就回来了,爹,您别担心!”紫云儿知道,沈雅儒可是不能再受什么刺激了。 “风儿,风儿,我的风儿哪去了?我要去找风儿!”沈雅儒推开紫云儿,向屋子走去。 “爹!”紫云儿好后悔,真不该告诉他大哥哥的事,让有些清醒的爹又犯糊涂了。紫云儿追上去。 沈雅儒抓住一个人就问:“风儿呢?风儿是不是又犯病了?夫人哪去了?她在照顾风儿吗?风儿,风儿,别怕,爹来看你了!风儿,风儿!”沈雅儒满屋子的找人,一时弄得沈家又乱成一团。 紫云儿追在沈雅儒后面,又难过又后悔! 司马秀闻讯赶来,急忙问:“出什么事了?” “对不起,秀姨,我忍不住地说了大哥哥去了无锡,爹就到处找大哥哥!”紫云儿觉得很过意不去。 “紫云儿,别责怪自己!”司马秀上前拉住沈雅儒,“雅儒,我带你去看风儿!” 司马秀这招真灵,沈雅儒跟着她乖乖地走了。司马秀把沈雅儒一直带到婴儿房,指着孩子说:“你看,这就是风儿!” “风儿!”沈雅儒笑了,轻轻地抱起孩子,亲切地说,“风儿,爹好想你!” 司马秀见沈雅儒安静下来,方才舒了口气,紫云儿靠着门框,长长地叹了口气。 “紫云儿,你累了,去隔壁休息吧,安顿好你爹,我就来陪你!”司马秀可真是累啊,一屋子的老小都要她安慰和照顾。 紫云儿点点头,向婴儿房隔壁的房间走去。 司马秀走到沈雅儒面前,接过孩子,温柔地说:“雅儒,风儿要睡了,你也累了,来,把孩子给我!” 沈雅儒听话地将孩子给了司马秀,司马秀把孩子递给奶妈,就扶着沈雅儒回房了。她把沈雅儒哄睡了,就来到了紫云儿那儿。 “紫云儿,你几天没睡好觉了,你这样下去,身体会承受不住的。”司马秀坐在椅子上。 “秀姨,对不起,我把爹——”紫云儿觉得很对不起司马秀。 “傻孩子,你爹的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用不着跟我说‘对不起’。”司马秀虽然操心,但能和紫云儿彼此陪伴,心里还是感到安慰一些。 “秀姨,也许是刚才爹的事,我一点儿睡意也没有了,心里总有一种激动的情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想,今晚我是一点儿也睡不着了!”紫云儿睡意全无。 “怎么了?有什么事会发生吗?紫云儿!”司马秀不希望沈家再有什么事,那样谁都承受不起。 “我本想明天就动身去找大哥哥,所以才在花园想跟爹告别,无意说出了大哥哥去了无锡,爹才那样的!”紫云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紫云儿,秀姨不会怪你的,你去找风儿,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咱们得好好商量商量,计划计划。”司马秀知道,紫云儿很少走出沈家,她哪里对付得了外面那些人啊? “秀姨,现在在我的心里头总觉得今天有什么事儿要发生一样。”紫云儿说着现在的感受。 “发生什么事儿?紫云儿,你有这种感觉?”司马秀不知道这个家还会发生什么事儿,还经得起什么事儿?她希望沈挚风赶快平安归来就好! 第89章 黄山来沈家 这时,堂屋的洋钟又敲响了,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突然,紫云儿从座位上弹起来,欣喜若狂地说:“秀姨,马车声,马车声,你听到了吗?”紫云儿已经开门狂奔出去。 司马秀急忙追出去,她可没有听到什么马车声,可能是紫云儿成天想马车、盼马车,出现幻觉了。她想起刚才紫云儿说要发生什么事儿,她慌了,不知紫云儿预感的是好事还是坏事。 “紫云儿,等等我!”司马秀追着紫云儿。 沈家好多佣工也起来了,他们都追着前面的人。 紫云儿向大门口狂奔着。她想马上就可以见到她的大哥哥了,她心头的狂喜是什么词汇也难以形容的。 王城跟在紫云儿后面,喘着气说:“云儿小姐,我来帮你开门!” “少爷能回来,这是多好的事啊,不但云儿小姐思想有了依托,我也可以放下心中的石头,也能证明我的清白了!少爷,你真是我王城的救星啊!”王城也听到了马车声,所以,他紧随紫云儿之后跑了出去。 紫云儿放慢脚步,让王城到前面去开大门。 大门一开,紫云儿就冲出了大门,见一辆马车就停在大门前。她激动地飞过去,激动地喊着:“大哥哥,大哥哥!” “你就是紫云儿吧?”从马车的旁边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啊?不是大哥哥回来了?你不是大哥哥!大哥哥呢?”紫云儿的泪水夺眶而出,她几乎站立不稳,“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孩子,我是受风儿的委托来看你们的!”黄山急忙说。 “大哥哥,他委托你来看我们,那他呢?”紫云儿心里又有了希望,“这位老伯伯知道大哥哥的消息,我不就有处可寻了吗?” 司马秀也已经追出来,听见了刚才黄山说的话,说:“老先生,快请进屋里坐!” “这位一定是司马夫人了!夫人,你好!”黄山礼貌地和司马秀打招呼。 一行人进了院子。 佣工们有的帮黄山提着简单的行李,有的急忙回去准备茶水。有的丫环忙着去烧水,有的忙着弄饭。这些佣工丫环,把沈家当成了自己的家,把沈家的事当成了自己的事,来了客人,不需要谁安排和吩咐,都各自该怎么忙就怎么忙。 紫云儿、司马秀、王城都坐在堂屋等黄山。老人洗了脸、烫了脚、吃了晚饭,来到堂屋,说起了他和沈挚风的故事。 黄山很激动,他说:“我做梦都想有个儿子,没想到老天爷真给了我这么好一个儿子,我感谢老天,更感谢沈家养育了这么个好儿子,让我老头子可以安度晚年!” “义父!”紫云儿来到黄山面前跪下,“紫云儿拜见义父!” “紫云儿,多好的孩子啊!不是这混乱的时局,你和风儿是多么幸福的一对啊!”黄山急忙扶起这美丽绝伦又可人的儿媳。 “义父,大哥哥他还说什么?”紫云儿问黄山。 第90章 黄山见沈雅儒 “你看我真老糊涂了,他写了一封信给你!”黄山从怀里取出一封信。 紫云儿接过信,脸一下子红了,她向黄山一拜,说:“义父,云儿先告辞了!”说完,拿着信回到了几个晚上没有回去的房间(司马秀怕她睡不着胡思乱想,就约了她一起睡在婴儿房隔壁)。 “老先生,您也累了!去客房休息吧!”司马秀站起来。 “夫人,真是打搅了,我可以见见沈老爷吗?”黄山想:他一定要见见自己冒充其名姓的人,看看这个商场老将被情折磨得不敢面对现实人生的人。 “老先生,他可能睡着了,明天可以吗?”司马秀不想这个时候打扰沈雅儒。 “夫人,我明天一早得启程回安徽了!”黄山说。 “那这样吧,王管家,你去看看老爷睡醒了没有,如果醒了就请老先生去见见老爷吧!”司马秀只有让黄山见沈雅儒了。 王城领命而去。一会儿,他回来说:“司马夫人,老爷坐着呢!” “那好吧,王管家,你就带老先生去吧!”司马秀回到婴儿房隔壁的房间,她得好好想一些事情。 沈雅儒为什么没有睡呢?原来,司马秀哄他睡后就离开了。沈雅儒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她又回到了原来的日子,他带着十岁左右的风儿去看病,他的风儿被人拐走了,他在人潮中拼命地叫着、寻找着…… 沈雅儒找到了一个荒郊野外,他依旧撕心裂肺地叫着“风儿”,可他只听到呼呼的风声,他抬头向天,看见他的夫人在空中飞行。 沈雅儒又追着沈夫人大叫:“夫人,夫人,你等等我,你去哪儿?我们的风儿不见了,夫人!”沈夫人向他嫣然一笑,就飘然而去。 沈雅儒大叫着“夫人,风儿”醒来,他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嘴里依然叫着“风儿,夫人”,他望一望四周,才知道刚才做了一个梦。梦?好久以来,他都像是在做梦,他常梦见他的夫人,常梦见过去的事。 沈雅儒正坐在床上发愣,王城进来了,王城见他坐在床上,就急忙回头去请黄山。 黄山随着王城穿过几间房,来到了沈雅儒的房间。 黄山一踏进门,就见到沈雅儒坐在床上发愣的样子。 “这应该是个有情的男人,他曾经历了那么多的磨练,他失去了一个妻子就变成这样,如果他知道他的风儿不能安全地站在他面前,他又会心痛到什么程度?”黄山在心里想,却不知道怎么跟沈雅儒打招呼。 王城说:“黄先生,请坐,这就是我家老爷!” 王城把黄山带到床前。 黄山坐在床前的椅子上,望着沈雅儒。一会儿,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床沿坐下,他紧握着沈雅儒的手,感激地说:“感谢你呀,老弟,你养了一个好儿子啊!” 沈雅儒似乎感到了那双手的温暖,似乎听进了“儿子”这个词,他喃喃地说:“儿子,风儿,风儿被拐走了,我怎么也追不着,风儿,儿子!” “真是父子连心啊!王管家,谁说他有病?他知道啊!”黄山感慨地说。 “老先生,老爷只记着少爷过去的事。”王城很难过,老爷病了,他却无能为力,出一趟门还把少爷弄丢了。他真后悔没有把少爷带在身边。 “不,他感觉到了儿子的处境!”黄山又对沈雅儒说,“老弟,你振作一些,这个家需要你啊!” “老先生,你是不是知道我的风儿被谁拐走了,老先生,帮帮我,帮我找回他!”沈雅儒好像明白黄山的话,又好像没有明白。 “老弟,只要你振作起来,风儿就会回来的!”黄山劝着沈雅儒。 “真的吗?真的吗?”沈雅儒眼里满是希望。 “我都这把年纪了,听说你在无锡的生意不错,人缘也有,老弟,你振作起来就行。只要你振作起来,这个家就有希望了,风儿也就回来了!”黄山希望沈雅儒赶快好起来。 “风儿要回来了!风儿找到了!风儿要回来了!风儿找到了!”沈雅儒兴奋地念着这两句。 王城见势头有些不对,急忙说:“老爷,你别激动,这位老先生是神仙,他知道少爷在哪里,如果你激动,把这位神仙吓跑了,那谁也找不到少爷了!老爷,你先睡吧,明早老神仙就带我们去找少爷!” 沈雅儒好想见到自己的儿子,但又怕真如王城所说,就闭嘴什么也不念了,乖乖地躺下,闭上眼睛睡觉,希望明天能见到他的风儿。 王城说:“黄老先生,我们出去吧!” 第91章 王城的过去 黄山看见沈雅儒这种境况,禁不住老泪纵横,他走在王城的后面,感慨地说:“这样的一家人,老天也应该垂怜啊!” “老先生,这个家是不平静的呀!早年,老爷娶了夫人,几年才生下少爷,没想到少爷从小就病多,老爷带着少爷四处奔走,八方求医,在少爷十二岁那年,在路上捡回了云儿小姐,云儿小姐真是这个家的救星啊,她来后,不知怎么回事,少爷就没有再发病,一家人过了十多年的太平日子。没有想到半路杀出个司马夫人,我们夫人本来就有病,有了司马夫人后,夫人的病就更严重了。就在少爷和云儿小姐成亲的第二天,我们夫人就撒手西去了。老爷在葬了夫人后,就变成这样了。这个家,也变了样。 虽然司马夫人很能干,但她毕竟是个新人,沈家没有了夫人和老爷的打理,已经不如从前了。再加上生意方面缺了老爷,更是不行啊!你看,无锡的生意不就砸了吗?要不是无锡生意有麻烦,少爷也不会出这样的事!” 王城说着老爷的事,心里就难过得很。 “王管家,在这样的年代,什么事儿都是有可能发生的啊!”黄山觉得是命运弄人。 王城带黄山去客房睡下,才回到自己的房间。他总算放下了一点儿心:少爷总算有了消息,司马夫人也不会怀疑他了!他王城就是对不起天下人,也不可能对不起沈家。沈老爷于他,是大恩人啊!王城回忆起了他的过去。 那还是在王城十几岁的时候,他那时在无锡的船码头做工。当时码头小,本来就没有多少活,当地的恶霸还向王城收保护费。当时的王城哪里有钱啊?他没有钱给,就被那些流氓地痞摁在地上狠狠地打,把他打得吐血,那些人才扬长而去。 王城躺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这时,一个人扶起了他,并搀扶着他去大夫那里看病。 这个救他的人就是沈雅儒,他在伤好以后,就跟着沈雅儒回碧山镇了。两年后,就成了沈家的管家。 沈雅儒和沈夫人心善,还张罗着给王城娶了媳妇,只是太不幸了,他的妻子后来生病死了,肚子里还怀着孩子。 王城很伤心,从那以后,无论老爷夫人怎么劝他,他都不再娶妻了。他觉得是他对不起妻子,没有照顾好妻子。 王城想着过去,也是睡意全无。 司马秀来到她和紫云儿一起睡了几个晚上的房间。她知道,这时的紫云儿是不容许打搅的。沈挚风给紫云儿的信,那只能紫云儿独看独享啊! “时局越来越乱!我们是不是应该尽快离开这儿去香港呢?唉,要是风儿在家就好办了!”司马秀在房间里踱着步想着事,“换个环境,雅儒的病或许会有好转,但紫云儿会跟我们走吗?她说要去找风儿呀!唉,早知如此,无锡的生意就不要了,我们全家去香港再谋发展就是!” 司马秀在房里想着怎么走下一步,不能入睡。紫云儿在读了沈挚风的信后,更是不能入睡。沈挚风的信,她读了一遍就能一字不漏地背诵出来了。她望着房间里的一切,想着和大哥哥在一起的欢声笑语,她越想越伤心,越想越难过,她跑出房间,来到花园,对着夜空喊道:“大哥哥,你在哪里?我好想你!” 第92章 紫云儿悄悄离开 迎春花已经开了几朵,紫云儿蹲下去,信手掐了一朵,拿着在花园里踱着步子,沈挚风信里的字字句句又响在耳边: “亲爱的紫云儿: 我好想好想的可人儿!离开你,实在是一种天大的错误,见不到你,我食而无味,睡不成眠,我真是个傻蛋,干嘛要去选择在事业中成长呢?我和你都是痴情种,我们根本经不起分离,我知道,你和我一样的夜不能寐,思而无绪…… 迎春花儿开了第一朵吧?多少年了,我们都一起等候迎春花儿第一朵的开放,而今年,却让你独自望花愁思了! 紫云儿,我想你想得心痛!当我独自徘徊在无锡的街头,看到这儿的人都快乐地过元宵之夜,而我却在异乡的街头无目的地漫游。后来又为了逃避军阀的抓兵而躲躲藏藏的,可还是逃不掉当兵的命运。 紫云儿,现在的我虽然在军阀的手里,但他们只是抓兵,我想我现在做一个普通的兵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所以,你尽管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一有机会,我就会溜回来的! 时间很紧,见面以后再慢说相思之情。” 紫云儿记得上面的每一句话,她咀嚼着上面的每一句话。她在花园里走着、想着,想着、走着。 第二天一早,黄山就告别了沈家,踏上了归程。临行前,他对紫云儿说:“孩子,我等着你和风儿来安徽游玩,我一定给你们做个好向导!” 紫云儿难过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点头,算是回答。 黄山看着也难过,挥挥手上了马车。 马车走了,紫云儿还呆呆地望着,似乎黄山又带走了她的一次希望。 司马秀看见紫云儿的样子,好心疼,她拉着紫云儿的手,说:“紫云儿,我们回去吧!” 紫云儿回过神来,与司马秀一起慢慢走回去。 中午,邮差又送来一封信,是沈雅儒的朋友催他去香港的信。司马秀看见信,真想立即启程,可一想到紫云儿和沈挚风,她又踌躇难定。把紫云儿留下,谁放心?把紫云儿带去香港,谁又忍心?司马秀真希望谁能帮她做个决定。 紫云儿知道了香港来信这件事,她找到司马秀,真诚地说:“秀姨,你带着冰儿、霜儿和爹一起去香港吧,到了那边,也许对爹的病会好些,那边或许对冰儿、霜儿的成长也有好处!” “紫云儿,你总为别人着想,我们是一家人呀,我们走了,你怎么办?”司马秀觉得,她不能抛下紫云儿的。 “对于我来说,有大哥哥的地方就是家,找到他,是我的目的,也是我的希望。你把地址留给我,找到大哥哥以后,我们来香港找你们。”紫云儿说着她的打算。 “可风儿在当兵,你找到军营去吗?你找到原来的军营,他们又搬地方了咋办?”司马秀说着各种可能。 “不管他在哪里,我都要找到他,即使是在战场!”紫云儿说得很坚定。 “紫云儿,你也别着急,我们去留也不在这一时,我们耐心地再等一段日子,好吗?”司马秀不希望紫云儿出去找沈挚风,最好是在家里等。 紫云儿无奈地点点头,她知道,只要她在家一天,司马秀就下不了决心去香港;而她找沈挚风,是怎么也变不了的事,除非今晚沈挚风就奇迹般地站在她面前。但那只是奇迹,奇迹可能出现在她眼前吗? 紫云儿拒绝了和司马秀一起住在婴儿房隔壁。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她要再等一个晚上,等不到沈挚风,她明早就启程。 现在正是沈家的佣工出门去菜园摘菜的时候,所以大门是半开着的。 其实大门在这几天一直都没有上锁,因为紫云儿一直说沈挚风晚上会回来,许多下人也见她整晚整晚的在庭院徘徊。 在大家都没有注意的时候,在冯俊去上茅厕的时候,紫云儿像一朵云一样,从那半开着的大门飘了出去。 吃早饭了,司马秀见紫云儿没有到,就叫小玫去请。 一会儿,小玫匆匆回来,手里拿着一封信,着急地大喊地着:“司马夫人,司马夫人,少奶奶她……” 第93章 司马秀的担忧 “快把信给我!”司马秀从小玫手里夺过信,看了两句话,就急急地说,“王管家,你马上骑马去追,能追多远追多远,发现紫云儿,用一切办法把她带回来,她回来以后我们再从长计议!” 王城领命而去,骑着马不顾一切地向着无锡方向的官道追去。 司马秀带着沉重的心读着紫云儿的信: “秀姨、爹: 原谅云儿的不告而别!我必须走,我不走,秀姨就下不了去香港的决心!秀姨,我知道我让你左右为难,你想去香港,可又顾及我,因为你知道我不会跟你去;想到冰儿、霜儿,你觉得你又该去香港。秀姨,我和大哥哥是生死鸳鸯,我们失去任何一个,都不会独活,没有彼此,我们的人生将失去意义,在我眼里,爱情是至高无上的!也许你会认为我很天真,我很不成熟!确实,我今年才十八岁,但我自己清楚,我对大哥哥这份情,是此生不渝的。 秀姨,下决心吧,不要等我,找不到大哥哥,我是归期无日的。拜托你照顾爹了!云儿在此和大哥哥谢谢你,有机会,一定感恩你! 爹,原谅云儿的不孝!多保重身体! 云儿敬上” 司马秀看完信,早已是泪眼婆娑,她擦擦泪水,大声喊:“把守门的冯俊叫来!” “是!”小玫匆匆跑出去。 一会儿,冯俊匆匆忙忙地跑来了。他一下跪倒在司马秀面前。 “司马夫人,对,对不起!”冯俊是年轻佣工中长得最俊的,才十六岁,是经管菜园的老冯头儿的孙子。 “你是怎么守门的?少奶奶走了都不知道?”司马秀厉声问。 “我一晚上都没有睡觉,在阿强他们出去摘菜以后,我只是去上了个茅厕。没想到,云儿小姐就在那个时候离开了!”冯俊就是担心紫云儿半夜离开,所以一直不敢睡觉,可他还是没有守住。 司马秀真想揍人,可当她看见冯俊的黑眼圈和大眼袋后,她知道冯俊没有撒谎。紫云儿下了决心离开,守得了今天,也守不了明天。 司马秀叹了口气,对冯俊说:“你下去吧!” 冯俊跪着给司马秀磕了三个头,爬起来走了。 这些佣工,他们都很惧怕司马秀,他们觉得司马秀不如沈夫人平易近人。青藤的死,在沈家下人心里留下了阴影。 司马秀坐下,开始吃饭。 沈雅儒坐在桌前,他一言不发,吃着自己的饭。司马秀看见这番情景,更是心痛如割,这个家,叫她如何撑得下去?可以谈心的紫云儿也走了,沈雅儒的病也不见好转。她觉得自己好孤独好无助!还好有可爱的冰儿和霜儿,他们是她现在唯一的慰藉。为了这两个幼小的孩子,再怎么难,她都必须撑下去、熬下去! 司马秀食难下咽,喝了两口粥就放下了碗筷,她来到婴儿房看两个孩子。 紫云儿走后,两个孩子似乎也不安起来,他们时而哭,时而闹的,弄得司马秀好心烦! 下午,司马秀焦急地等着紫云儿的消息,可左盼右盼,都不见王城捎回任何消息,也不见王城回来。到了紫云儿弹琴的时间,两个孩子东张西望,手脚乱舞,司马秀知道,他们在找紫云儿,在找紫云儿的琴声,可他们要再听到紫云儿的琴声,真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没有紫云儿的消息,司马秀始终心绪不宁。第二天,她和玉兰来到街上,想为紫云儿和沈挚风测一个字。 “夫人,您想测什么字?”测字先生捋了捋长长的胡须问司马秀。 “测什么字?”司马秀此刻脑里只涌现出“分离”这两个字,她说,“分吧!” “分?夫人给谁测的?”测字先生问司马秀。 “儿子和儿媳!”司马秀说。 “夫人,您看这‘分’字,上面是个‘八’,说明他们天各一方,很难相见啊!你再看下面这个‘刀’字,那更是凶多吉少啊!夫人,不是我乱说,这对夫妻再难相见啊!”测字先生也觉遗憾。 “不不,我不测这个字,我测其他的字!”司马秀吓慌了。 “测字问命,一个就行!再问,就失去了——” “别说了,老先生,给你钱!”司马秀惶急而匆忙地离开了! “那么一对有情人不能再见面,那不是要他们的命吗?我换个人测测!”司马秀向另一个扛着测字招牌的老先生走去,走了几步,她又折回来,“算了,我还是别测了,万一说的是一样的,那可怎么办?不去测,至少我还可以抱着另一份希望,说测字先生不灵!” 司马秀和玉兰匆匆地回到沈家。司马秀去看沈雅儒,见他很安静,又去看两个孩子,两个孩子依然如昨天一样吵闹。这样的日子怎么过?司马秀始终放不下测字的事,她来到沈家祠堂,跪下烧了香和纸,磕了头,接着虔诚地请求着:“沈家的列祖列宗啊,您们保佑风儿、云儿吧,保佑我那两个幼小的孩子健健康康地长大,保佑雅儒早些好起来!”司马秀又虔诚地磕了三个头! 第94章 追不回要离开的人 “司马夫人!”司马秀刚走出祠堂,就见王城气喘吁吁地跑来,“我几乎追到无锡,我看见一辆马车,就停下来去看,我越过了一辆又一辆马车,也看过了一辆又一辆马车,路上所有的马车我都看了,也都问了,可就是没有看见云儿小姐的影子!” “马车里没有?就是说她没有坐马车?那她去哪儿了?天啊,她才出门——”司马秀感到一阵晕眩,旁边的玉兰急忙扶住她。 “司马夫人,您别急!云儿小姐是绝顶聪明之人,她不会有事的!”王城安慰着司马秀。 “王管家,你不知道,我去找测字先生给她和少爷测字,测字先生说他们凶多吉少,我心慌啊!王管家,你来来去去都没有发现一辆马车里有紫云儿的消息,你说她能去哪儿呢?她又没有亲戚处可去,你说,你说她能去哪儿呢?”司马秀不敢想象,那么美丽绝伦的紫云儿走出沈家,踏入所谓江湖会怎么样?有时任你有惊世之才也斗不过那些贪婪狡猾狂妄之辈,况且紫云儿是那么单纯,那么善良啊!她行走江湖无疑是羊入虎口! “司马夫人,你别着急,您想,如果云儿小姐是下了决心要走,她就不会坐马车,她怕我们追她回来,我想,她可能走其他路了!”王城分析着,也担忧着。紫云儿进沈家这些年,大家都是那么喜欢她,心疼她,宠着她啊!紫云儿在沈家,不只是个小姐,不只是个少奶奶,更是大家心目中的女神! 司马秀虽然觉得王城分析得有道理,但是却非常希望王城分析的是错的,她着急地说:“紫云儿几岁就进了沈家,从进沈家以来,听说她除了去过街上,几乎没有去过其他地方,她独自去走那些小路,她吃得了那个苦吗?她身边又没有人照应。” “丫环们都在吗?”王城从心里希望紫云儿带走一个丫环,比如蔷薇,从紫云儿进沈家,蔷薇就一直跟着她。 “紫云儿不会带任何人走的,她是那样的善良,她怎么会连累别人呢?”司马秀了解紫云儿。 “对了,云儿小姐的阿姨呢?”王城想起了那个叫素心的女人,那个云儿小姐娘家唯一的亲人! “素心?这两天好像没有怎么见到她!”司马秀对玉兰说,“玉兰,快叫人去看看!” 玉兰匆匆向外跑去。 一会儿,小玫匆匆跑进来说:“司马夫人,素心阿姨不在平时待的地方,海棠她们还在找!” 司马秀非常希望素心跟紫云儿走了,那样,她们也好有个照应! 一会儿,海棠、迎春等丫环都来说没有找到素心,都说这两天都没有见到她。素心从来都是老老实实做事,在大家面前没有多少存在感,所以大家都把她忽略了! “你们下去吧!”司马秀相信素心不会无故不在,她认为素心一定和紫云儿一起走了。她叹了一声气,要离开的人,是追不回来的! 王城太累了,他回到房间歇息去了。 第95章 紫云儿借宿 紫云儿的阿姨素心是怎么回事呢?原来,自从沈雅儒生病以后,她就觉得这个家今非昔比了,她最关心的就是紫云儿,于是常常躲在暗处观察她,生怕她有个闪失,尤其是沈挚风在元宵离开后,她更是密切地关注着紫云儿。 就在紫云儿准备离家的那一晚,她也收拾好了行李,就在紫云儿前脚出门,她也跟着离开了沈家。所以,沈家没有人知道她离开了。她在沈家,平时本就少言寡语,所以即使少了一个她,也没有多少人觉察得到。 素心也是悄悄地跟着紫云儿!她知道,要是一开始就让紫云儿知道了,紫云儿是不会让她跟着的。 因为紫云儿觉得,她走的也许是一条不归路,她又何必连累别人呢?又特别是她的亲人,她更不愿意连累。 王城为何几乎追到无锡也没有一点儿紫云儿的消息呢?因为紫云儿根本就没有坐马车,她知道司马秀不放心,会叫人去追回她,她就打定主意,先走小路,等司马秀追过了再坐马车。 紫云儿第一天走得很慢,她想两天后再折回镇上找马车,因为其他地方是没有马车出租的,虽然她心急如焚,但也无可奈何。 黄昏时,紫云儿走到了一个小村子,她告诉自己,必须找一个可靠的人家住下来。她刚进村口,远远地就有一条黄色的狗狂吠不止。 听到狗叫声,一个老奶奶从屋子里走出来,对狗说:“阿黄,你叫啥?别叫了!” 那狗真听话,马上就不叫了。 紫云儿一看,那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应该是个可靠的人家,她就向老奶奶家走去。 那叫阿黄的狗看见有生人来到家门前,又叫起来。老奶奶说:“阿黄,你真不听话,别叫了!” “奶奶,您好!我能在您家借一宿吗?”紫云儿礼貌地问。 “是个姑娘吧,你走亲戚家吗?”老人猜测着。 “是的,天黑了,我能借宿一晚吗?”紫云儿继续问。 “行!只要姑娘不嫌弃我瞎眼老太婆的地方脏就好!”老人高兴地说,她的双眼睁开着一条缝,眼睛里没有光。 “奶奶,叨扰了!”紫云儿也很高兴。 “孩子,快进来吧!阿黄,你一边儿去!”老人担心叫“阿黄”的狗吓到这个有着动听声音的姑娘。 那狗似乎转眼就对紫云儿熟了,它摇着尾巴,欢迎着紫云儿。 紫云儿进到屋里,放下包袱,见屋子虽简陋,但却收拾得井井有条、干干净净的。这瞎眼的老奶奶真不容易啊! 老奶奶用袖子擦了擦长条板凳,对紫云儿说:“坐吧,姑娘!” “谢谢奶奶!”紫云儿在长条凳上坐下。 “奶奶,您一个人吗?”紫云儿试探着问。 “我还有个孙子,他去山上砍柴了。我没有孙子照料,一个瞎眼老太婆怎么活哟?”老人笑着说。 就在这时,阿黄在外面又跳又叫的,老奶奶说:“我的孙子回来了!” 一会儿,从外面进来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长得也算英俊,皮肤黝黑。他进屋就看见了紫云儿,由于天色已暗,屋内又没有点灯,他只看到紫云儿是个女子,他开心地说:“奶奶,家里来客人了啊?!” “是啊,阿俊,这位姑娘走亲戚,来咱们家借宿一晚!”老奶奶对自己的孙子说。 “打扰了!”紫云儿站起来向老人的孙子行了个礼。 “别客气!”阿俊只觉得这位姑娘说话的声音比黄莺的叫声还好听。 “阿俊,准备吃晚饭吧!”老奶奶对小伙子说。 “好呢!”阿俊点上灯,笑嘻嘻地去灶屋端出了奶奶做好的饭菜,他一样一样地摆在桌子上。 “来,姑娘,吃吧,我们贫苦人家就这些粗茶淡饭,将就吃了!”老奶奶客气地说。 “奶奶,您太客气了!”紫云儿见桌子上放着两盘蔬菜,还有一盘肉,她不知道那是什么肉。 “来,姑娘,吃点儿野兔肉,出门在外得保重自己!”老奶奶往紫云儿碗里夹着肉,乐呵呵地说。 “谢谢奶奶,我自己来,您吃!”紫云儿觉得这祖孙俩真好! “我奶奶呀,这屋里屋外她都摸熟了,做饭洗衣,盘子和碗的大小她都知道!姑娘,你就别客气了!”阿俊也和奶奶一样很高兴,家里来个客人不容易。 “阿骏,这个地方奶奶不是摸熟了,是记住了原来的样子!”老人又给紫云儿夹了一个兔腿,对紫云儿说,“孩子,来,多吃点。听你的声音,你就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这个年纪还是长身体的时候!” “谢谢,谢谢您们!”紫云儿吃着跟沈家完全不同的菜,感觉也很不一样。这饭菜却非常可口,她心里满是感激。 第96章 老奶奶的过去 吃完了饭,阿俊收拾了碗筷,烧了洗脚水,让奶奶和客人洗脚,他就去灶屋劈第二天的柴了。 老奶奶和紫云儿洗完脚,老奶奶就端着油灯,摸着把紫云儿带到她的房间:“姑娘,就委屈你和我老太婆挤了!” “奶奶,是我打扰您了!”紫云儿不是客气,她是真觉得有些打扰老奶奶了。 两人都上了床铺,紫云儿觉得老奶奶的床铺还真干净、暖和。 “姑娘,你走了一天的路,累了吧!累了就早点歇息吧。”老人关心地说。 “奶奶,我不累,还是陪您说说话吧。”紫云儿觉得这老奶奶好亲切。 “真是个好孩子!姑娘,你去哪儿啊?”老人觉得这姑娘真是个贴心的孩子。 “我去无锡找我丈夫!”紫云儿坦白地说。 “找丈夫?姑娘已经是成过亲的人了?听你的声音,我以为你才十六七呢!”老人的耳朵还真会听,听听声音就能辨别年龄。 “奶奶,您猜得真对,我还未满十八呢!”紫云儿笑着说。 “来,过来,到奶奶这边来,这样暖和些!”老奶奶觉得这孩子真让人心疼。古人有孟姜女千里寻夫哭长城,这个孩子也要千里寻夫吗? 紫云儿见老奶奶一脸慈爱,从小到大,她还没有与这么大年纪的人一起住过,她温顺地过去靠在老奶奶的怀里。 老奶奶抚摸着紫云儿的秀发,笑眯眯地说:“孩子,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我叫紫云儿!”紫云儿虽然从素心阿姨那里知道自己姓蓝,但她也没有改名字,觉得自己叫紫云儿已经成了习惯。 “紫云儿?你这姓可有些奇怪,有姓紫的吗?”老奶奶还没有听说过姓“紫”的。 “奶奶,我是被人捡回去的,当时穿着一件紫色的衣服,所以,他们就给我起了这个名字!”紫云儿说着自己名字的由来。 “紫云儿,我要是能有你这样的孙女就好了!”老奶奶只有一个孙子,还没有孙女呢! “反正我也是捡来的孩子。奶奶,那我就给你当孙女吧!”紫云儿想,她又不改名,不算背叛沈家吧? “太好了!真感谢老天爷,给我送这么个乖孙女来,还做了人家的小媳妇,我那孙女婿一定不错吧。” “嗯,他高大英俊,对我更是好得不得了!”紫云儿脑子里出现了沈挚风笑着的样子。 “乖孙女,你的声音这么好听,一定是个大美人吧!”老人继续问紫云儿。 “才不是呢,奶奶,您的孙女丑着呢!”紫云儿说着自己现在的样子。 “我不信,我的孙女一定是个大美人!告诉你,奶奶我年轻时可是几百里挑一的人物呢,不过我这个几百里挑一,是从几百个丑人堆里挑出来的!”老人笑着说。 “奶奶,您真逗!”紫云儿没有想到,这个奶奶还很幽默。 “我有了乖孙女,高兴啊!紫云儿,累吗?累了就睡吧。”老人今天是真开心。 “奶奶,我睡不着!”紫云儿老实地说。 “为什么?”老人不明白小姑娘的心思。 “我不知道这一去是否能找到大哥哥!”紫云儿又愁起来。 “孩子,我会天天为你求菩萨的,我相信你会找到他的。”老人也是善良的老人。 “可是他在军营。”紫云儿说。 “他在当兵?”老人问紫云儿。 “嗯,是的,是被那些军阀强行拉去的!”紫云儿也是听黄山说的。 “唉,可怜的孩子们!你知道他的军营在哪儿吗?”老人问。 “听说在无锡,具体的不知道!”紫云儿只是朝着大方向追。 “那你……”老人的话没有说完。 “奶奶,我在家天天等,等得我难受,我去找他,还有一份希望,我不去找他,会被思念折磨死的!”紫云儿说着自己的想法。 “唉!这就是我们女人的命啊,我为了你爷爷,被父母赶了出来,我在这穷山沟过一辈子不后悔。只是我觉得对不起我的父母,他们养的女儿就算白养了。我几次悄悄地回去看他们,却不敢进屋啊!”老人说着她的过去,她很难过,不过似乎眼泪早就流干了。 “奶奶!”紫云儿觉得这个奶奶好勇敢。 “女人啊,能嫁一个好男人就是好命啊;嫁了一个坏男人那也得认命啊!”老人觉得这姑娘应该嫁的还可以。 “奶奶,看来我们都遇到了好男人,我们都是好命的!”紫云儿说。 “奶奶遇到了好男人,但他却太早离开了奶奶。阿俊的爹才三岁,他就摔死在山崖下,我含辛茹苦地把阿俊的爹拉扯大,给他娶了个媳妇儿,可阿俊的娘在阿俊两岁时生病离开了我们,剩下我们三代人相依为命,想不到就在阿俊十二岁那年,阿俊的爹也摔在山崖下,我们只抬回了他的尸体。阿俊哭,我也哭瞎了双眼。我告诉阿俊,叫他不管是打猎还是砍柴,都不要去鹰绝崖,他的父亲和爷爷都是在鹰绝崖摔死的。我就这么一个孙子了,我担心啊!阿俊他很听话,每天起得早,去远一点的山砍柴、打猎,也不去鹰绝崖。阿俊知道我的眼睛是怎么瞎的。所以,我们祖孙俩是宁愿挨饿,也不愿去冒那个险的!”老人对紫云儿说着她家里的事。 第97章 半夜搜村 听了老人的讲述,紫云儿早已是泪人一个。 “奶奶,对不起,我惹起了您的伤心事!”紫云儿的泪已经把老奶奶的衣服湿了一块。 “孩子,奶奶的眼睛都哭瞎了,现在不哭了,都过去了,还哭它干什么呢?孩子,我要不是个瞎子,我老太婆陪你去,你这么瘦弱,一定受不了苦。这样吧,我让阿俊陪你去!”老人是个热心肠的人。 “奶奶,您关心我、心疼我,我很感激,云儿是瞒着家人出来的,我不想家人为我担心,受我连累。况且,您时时刻刻都需要人照顾,我是下了决心找大哥哥的,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去做,我不想连累任何人!”紫云儿不想连累任何人。 “孩子,你太善良了,出门在外,要小心啊,提防上别人的当!”老人觉得紫云儿一个人真的太不安全了。 “奶奶,天下还是好人多,您看,我不就遇到了您和阿俊哥了吗?”紫云儿是一个遇事只往好处想的人。 “你实在是个叫人心疼的孩子,奶奶我很喜欢你,觉得你就是我的亲孙女了!”老人觉得这孩子太难了! “奶奶,那是因为您有一颗善良、慈爱的心!”紫云儿是觉得这个奶奶真好,要是眼睛能看见该有多好啊! 这时,外面的阿黄又“汪汪汪”地急叫起来。 阿俊急匆匆地在外面敲门,他着急地喊:“奶奶,奶奶,不好了。村口来了好多人!” 老奶奶一听,立刻联想到前几次的山贼、土匪,她果断地说:“快,紫云儿,起来!” 紫云儿急忙穿好外衣:“奶奶,有什么事吗?” “阿俊,快带你妹子去柴屋,用草和柴把她盖起来,然后马上回屋睡觉!”老人镇定地安排着。 “是!”阿俊领着紫云儿去了柴屋。 紫云儿一看这柴屋本就不大,堆了好多柴和草,在门口处还拴了一头老水牛。 阿俊把紫云儿迅速地藏在草堆里,觉得没有什么异样了,才熄灯回到屋子里去。 一会儿,“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阿俊急忙披衣下床,边走边说:“来啦,来啦!” 阿俊刚把门打开,一帮人就冲了进来。阿俊一看,这次来的不是前几次的山贼,也不是土匪,而是军人。他打了一个哈欠,睡眼惺忪地问:“长官,您有什么事吗?” “你们家有什么人?都叫出来集合!”一个军官看着阿骏说。 “长官,我们家就我和瞎眼的老奶奶两人!”阿骏报着家里的人数。 “把她叫起来!”军官说。 “是!”阿俊去屋子把奶奶扶了出来。 “再没有人了吗?”军官又问。 “没有了,长官!”阿骏回答。 “啪!”那被阿俊称为长官的给了阿俊一个响亮的耳光。 老奶奶着急地说:“你打我孙子干什么?我们遵纪守法,你们不能乱打人啊!” “老太婆,你们家就是你祖孙俩吗?”军官问老人。 “是的!”老人回答。 “你们骗人!”军官威严地说。 “我们没有骗人!”阿俊有些沉不住气。 “是呀,长官,我们没有骗你呀!”老奶奶沉得住气,不慌不忙地说。 “一进你们的屋子就闻到一股香味儿,你老太婆有这种香吗?你砍柴郎有这种香吗?”军官说出了他的怀疑。 “哦,长官,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们烧柴的人家,烧了檀木枝丫,都留有一股香味儿,不信你闻闻,我老婆子和孙子身上都有这味儿呢!”老人说。 那长官用鼻子一嗅,不错,两人身上都有相同的香味儿,他有些怀疑,又去了老太婆的房间,接着又去柴屋,在柴屋里,那香味儿浓些,他相信了老太婆的话,向其他士兵一挥手:“走!” 老人礼貌地说说:“长官,慢走!” 长官带着他的士兵去别家了,祖孙俩一句话也没有说,更没有去柴屋。他们怕,怕那些狡猾的军阀们折回来,直至那些军阀搜过了家家户户,阿黄的叫声把那些军阀送远,老奶奶才让阿俊去叫出了紫云儿。 第98章 老奶奶的帮助 紫云儿又躺回在老奶奶的床上,老奶奶对她说:“孩子,现在是乱世啊,你还是回家去吧!你的夫婿会想办法回来的。” “奶奶,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找到他,我不找到他,就不会回家的!”紫云儿有她的坚持。 “孩子,你别用香囊,刚才,你知道有多危险吗?”老人提醒紫云儿。 “奶奶,对不起,害你担心了!”紫云儿道着歉。 “都是我的孙女了,还那么见外?听奶奶的话,把那香气洗掉。还好,我刚才没有老糊涂,临时想了个办法,阿俊送你去柴屋,给你盖草也染上了你的香气,否则,今晚这一劫就难逃啊!”老人劝解着。 “奶奶,我没有用香囊啊!”紫云儿诚实地说。 “那你怎么那么香?”老人不明白了。 “我也不知道!”紫云儿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的意思是说你的香是你身上发出的?孩子,你不是俗女啊!”老人听说过自带香气的女子,但那些都是传说,她从来没有见过。 “奶奶,我给你们惹麻烦了!”紫云儿觉得很抱歉。 “孩子,你一个人上路,实在是太危险了!孩子,为了你的安全,你还是把你的天生丽质藏起来吧!”老人说。 “奶奶,我已经在脸上涂上锅烟灰了!”紫云儿回答着,认为自己是安全的。 “那还不行,你要让自己脏一些、臭一些,你要知道,自然香的女子很招人啊!”老人说着她的担心。 “奶奶,我怎么做呢?”紫云儿一片迷茫,哪个姑娘家不希望自己美丽又迷人?有先天性的香味儿,那是老天多大的恩赐啊!可是,现在紫云儿的美、紫云儿的香味儿却给她带来了莫大的困惑和苦恼。 “孩子,我有办法了!睡吧,明天早上,我保证让你变脏些、臭些!”老人想起了一种很臭的野草。 夜已深,老奶奶还有好多话都没有问紫云儿,她知道,这个借宿的孙女不是普通的女子,她是一个世间少有的绝色女子,当她走入人群,不管怎样都难掩藏她的光彩和天生丽质。都说“红颜多薄命”、“红颜祸水”,可天生丽质,谁又能改变呢?只有无情的岁月逐渐催老红颜,但有多少红颜能等岁月去催老呢?老奶奶在心里祈愿,祈愿苍天保佑这个天生丽质又善良无比的小姑娘,保佑她得到幸福、得到安康! 紫云儿在老奶奶的轻拍下,又加上走了二十多里路,也累了,很快地就睡着了。 当紫云儿从梦中醒来,天已经亮了。老奶奶已经不在床上,她急忙穿上外衣走出去,只见阿俊在灶屋烧火做饭。紫云儿礼貌地说:“阿俊哥好!” “妹子好!”阿俊憨厚地一笑,看了一眼这个从天上掉下来的有着动听声音的妹妹。一大早,奶奶就告诉阿俊,她收了一个孙女。 “阿俊哥,奶奶呢?”紫云儿问。 “在外面呢!”阿骏指了指外面。 紫云儿从后门走出去,只见奶奶在竹林下蹲着,用鼻子在闻一种草:“奶奶!”紫云儿叫道。 “紫云儿,你闻一闻这种草!”老人拔了一根草递给紫云儿。 紫云儿接过来用鼻子闻了闻,说:“奶奶,这个草好臭呀!” “很臭吗?那就好!”老人笑着说。 紫云儿想起昨晚的事,知道老奶奶是为了她在采集这种臭草。 老奶奶采了几把那种臭草回来,丢在一口锅里,然后阿俊就烧火熬起来,老奶奶把那口锅用盖子紧紧盖着。 第99章 紫云儿辞别老奶奶 吃过早饭,紫云儿收拾好自己简单的包袱,准备告别老奶奶和阿俊启程了。 老奶奶对紫云儿慈爱地说:“孩子,别着急!” 老奶奶叫阿俊端来那口锅,揭开一看,那锅里只剩下已经冷却的半碗水了,臭味更浓了!紫云儿自然地捂住了鼻子。 阿俊拿来一个土碗,老奶奶把水盛在碗里。老奶奶对紫云儿说:“孩子,到我跟前来!” 紫云儿在老奶奶旁边走到老奶奶前面,说:“奶奶,我在您面前了!” 老奶奶左手端着碗,伸出右手摸到了紫云儿,然后用手沾着碗里的臭水往紫云儿身上撒,再摸索着在紫云儿脸上、手上也抹了些臭水,最后把剩下的都倒进了紫云儿的包袱。 一下子,整个院子都飘满了那种臭草味儿。 老奶奶笑着对紫云儿说:“孩子,这下你安全了!” “谢谢奶奶!”紫云儿虽然很不喜欢这臭糙味儿,但奶奶的苦心她是明白的,她很感谢奶奶为她做这些。 “孩子,你孤身在外,要多保重自己啊!”老奶奶说完,多年不流泪的她,也禁不住老泪纵横。 “奶奶,云儿一辈子也不会忘记您的关心的!”紫云儿想扑到奶奶怀里再抱抱奶奶,可马上想到自己现在太臭,就只能站在原地流泪! “孩子,我的乖孙女!”老奶奶一下把紫云儿抱在怀里,她是真担心啊! “奶奶!”紫云儿伏在奶奶怀里,跟老奶奶一起哭起来。 “孩子,走吧!”老奶奶放开紫云儿。 “奶奶,你也多保重!”紫云儿背好包袱,跟老奶奶依依惜别。 “妹子,多保重!”阿俊也跟紫云儿道别。 “阿俊哥,你要照顾好奶奶,我找到大哥哥后,一定回来找你们!奶奶,阿俊哥,你们也保重!”紫云儿含着泪一步一回头地离开了老奶奶家。 阿黄追着紫云儿去了好远,阿黄刚要回头,只听老奶奶说:“阿黄,你去保护紫云儿!” 阿黄又跟着紫云儿走。 紫云儿蹲下去,抚摸着阿黄的头,对它说:“阿黄,你回去吧,他们可是你真正的主人啊!奶奶年纪大了,她要你帮她看家的!” 阿黄看着紫云儿,不知是跟还是回? 紫云儿摸摸阿黄的尾巴,温柔地说:“回去吧,阿黄,好好帮奶奶看家,保护好奶奶,我会自己保重的!” 阿黄眼里也快流泪了,它哀叫了两声,跑了回去。 紫云儿见这只黄狗如此通人性,真是感动!她真有些舍不得这祖孙俩和他们的狗了。 紫云儿加快了离去的脚步。蓦然,她听到阿俊在后面喊“等一等”,她停了下来,不知道阿俊有什么事。 阿俊飞快地跑过来,他说:“妹子,奶奶叫我告诉你,你的声音太好听了,跟你身上的臭味不相配!” “谢谢阿俊哥,谢谢奶奶!你回去告诉奶奶,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紫云儿感激老人想得真周到。 “那就好,妹子,希望你早些归来!”阿俊笑着说。 “我会的!”紫云儿的声音已经变得有些涩哑了。 阿俊听见吃了一惊,随即明白了这聪明妹子的办法,他会心地一笑:“妹子,你一路保重!” “你和奶奶也要保重!”紫云儿说完,泪水已夺眶而出。 紫云儿没有再说话,含着泪水夺路而去,她不想再回头,她不忍再看见老人那慈爱又担忧的表情,她不忍心让那已经满头银发的老人再为她忧愁满面,那老人虽然不是她的亲奶奶,但一夜之间,她们却仿佛就是一对奶奶和孙女,她们的感情比有些相处了很多年的祖孙还要深厚。她在心里祈祷,祈祷这善良的老人晚年健康无忧,日子快乐安稳! 第100章 道听途说 紫云儿走出村口,想:这路是继续走呢,还是折回镇上去找马车? 就在这时,紫云儿听到了前面路上的两个人在谈话,她一边慢慢走一边认真地听着。 “昨晚,军阀进我们村了,你知道吗?” “怎么不知道?军阀的头儿想在咱们村抓个美女去巴结大军阀!” “美女?我们村哪有美女?听说碧山镇沈家才有一个真正的美女!” 紫云儿听到这儿吃了一惊,但转念一想,现在的她对那些人说她是那个美女,别人也会拿她当疯子看,因为她现在可是又脏又臭,衣服又臭又丑,谁会相信她是个大美人呢?她继续听下去。 “沈家的美女?你是说沈家的儿媳?” “是啊,可谁见过她呢?” “我听说啊,那确实是个大美人,见过她的人都是过目不忘,有的还常常梦见呢!听说真像一个仙女呢!” “仙女?我听说仙女也比不过她!我听见过的人说啊,她那个脸啊,比玉还晶莹,她的眼睛,看了谁,谁就可以三天不吃饭!” “三天不吃饭?为什么啊?” “三天就想她啊,想她的眼睛、眼神、眼光啊,哪还有时间吃饭呢?” “你说得也太神了吧?” “唉,要是我们也能亲眼见见这样的大美人,这一辈子也算没有白来!” “唉!这些军阀要是知道了,那沈家的儿媳不就保不住了吗?” “人家可是成了亲的啊,去年成亲的时候,好多人都想去看看新娘子,可新娘子盖着红盖头,那些人只看见了美人姣好的身段!” “成了亲有什么?杨玉环还是李隆基的儿媳呢,李隆基不是照样集三千宠爱于一身!” “你们读书人知道得就是多!” “现在这时代啊,知道得多又能怎么样,还不是照样在这穷山沟过吗?” “现在你可以出去混啊!” “出去混?去给那些军阀当走狗,我才不愿意呢!” “听说无锡城内在拉人当兵,我们这乡下会不会也有人来拉啊?” “怕不会吧?!” “这些军阀来只是抓美女吗?我看是另有目的吧!” “军阀们一来,那些有钱人要遭殃,我们这些穷人也要遭殃了!” “有钱人会遭什么殃?” “听说,军阀们到一个地方,会叫有钱人交很多钱,钱拿得不够的就把他们赶走,把他们的房子直接占有了,还把人家赶走!” “那碧山镇的沈家不是要遭殃了吗?” “听说现在的沈家已经不如原来了!” “为什么?” “听说沈老爷快死了,少爷不会做生意,只会玩女人!” 紫云儿听到这儿好生气,竟然有人说她大哥哥只会玩女人!她大哥哥才不是那种花心的人呢!她随即又想起自己现在的样子,她笑了一下,这是真正的道听途说,她又何必计较呢?看来,现在碧山镇的镇上是不能回去了,可是听这些人的口气,家里可能有危险了,可是她能回去吗?她回去了不但于事无补,反而会越来越乱。看来,她这次偷着走出沈家,还可能让她躲过一劫呢! 紫云儿决定不回镇上了,她朝另一条小路走去。看来,她是不能坐马车了;看来,她是必须要走着去无锡了;看来,老天是要诚心考验她了。她对着上苍,在心里说:“来吧,不管你多少考验,我都会经受得住!我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大哥哥!” 第101章 沈家主人离开 王城从镇上匆匆赶回去,对司马秀说:“司马夫人,听溪远那边的人说,昨晚,他们村去了军阀土匪。听说,那些土匪马上就要过碧山镇来了。他们还说要有钱人家拿钱,还要占去房子。更可怕的是,他们知道了我们家的云儿小姐,可能会来找她!” “幸亏云儿走了!王管家,事不宜迟,我们马上收拾行李,你去通知马车夫,我们马上启程离开!”司马秀对王城说,她当机立断。 王城领命而去。 司马秀召集了所有的佣人,对他们说:“各位,实在对不住了,由于事出突然,我们得马上离开沈家。各位,你们在沈家这么些年,我知道你们为沈家付出了很多。在此,我代表沈家谢谢你们!这里,我给你们每个人发五十块大洋,你们自己求生去吧!实在抱歉,我司马秀对不起各位了!” 司马秀流着泪,心里十分难过,她虽然来沈家的时间不长,但她在心里面还是很感谢这些兢兢业业的佣人的。 “司马夫人,我们不走,我们跟着您,跟着沈家,沈家就是我们的家啊!”许多佣人们都流着泪,让他们离开沈家,他们能去哪儿啊?他们在沈家这么多年,早已把沈家当成家了。 “我们必须走,我们要去很远的地方——香港,不可能带得走你们大家的!所以,各位,对不住了,你们自求生路吧!”司马秀说完,就带着玉兰去收拾行李了。 佣人们一个个都神情沮丧,他们不知现在 该干什么了,就坐在大厅里,有些丫鬟“呜呜”地哭起来,有的老妈子在劝。一时之间,大厅里一团乱! 司马秀知道,他们现在是逃难,衣物不宜带太多。她只收了几件换洗衣服,把银票放在了安全处——婴儿的尿布包袱里。她背着包袱,和玉兰一人抱一个孩子,她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扶着沈雅儒,他们去到在庭院里等马车驶过来。 好多丫鬟哭着追到庭院,还想着跟着司马秀离开沈家。 司马秀流着泪,但她就是不能同意带其他人走。她告诉自己,该狠心的时候必须狠心,否则,大家谁都走不了。她可不能让她的冰儿和霜儿有什么闪失, 一会儿,两辆马车停在了司马秀面前。司马秀让王城把那些行李提上马车。司马秀早有走的想法,所以她早已经做了安排,就等做决定的这一天。没想到,这决定做得如此仓促,也许这样也好,“快刀斩乱麻”嘛,只是司马秀有些担心紫云儿,她在心里说:“紫云儿,不是秀姨不等你,我们此时不走,不知道会有什么命运等着我们?虽然去香港也未必是一片灿烂光明,但我们至少可以躲过这一劫。紫云儿,秀姨希望你早日找到风儿,然后你们一起来香港找我们!” 司马秀扶着沈雅儒上了一辆马车,又抱着孩子上了车,司马秀说:“走吧!” 突然,一个车夫说:“等等,我的马车好像出了毛病!” 司马秀当机立断:“王管家,你和我们坐一个马车,玉兰,对不起了,你回去吧!” “司马夫人,我跟你去吧!”玉兰哭了。 “玉兰,这不怪我,或许是天意吧!”司马秀流下了眼泪,她进沈家以来,玉兰一直贴心跟着她,她是决定带她走的,可是…… “走吧!”司马秀叫车夫驾马车走,她认为,在这样的多事之秋,多留一刻或许就多一份危险。 “驾!”马车车夫一声令下,马车把司马秀和沈雅儒、王管家以及两个幼小的孩子拉走了。 沈家的佣工、丫环们见这个家的主人走了,一时之间没有了主人,觉得没有了依靠,很多人都哭了起来。 哭了一会儿,只听有人说:“哭什么,我们还是走吧!” “不走,我哪儿也不去,万一老爷和夫人又回来了呢?!” “老爷和夫人要去香港,是不会回来的!” “那万一少爷和云儿小姐回来了呢?” “别这万一那万一的,这房子就要被军阀占了,我们还是走吧!” “真有点儿舍不得!” “住这么好的房子住惯了,谁想走啊?可是不走,留下给军阀们当奴隶吗?” “我是宁愿给沈家做牛做马,也不愿意为军阀做牛做马啊!” “都一样吧!都是做牛做马啊!” “你跟了沈家这么多年,你还不知道吗?你以为其他人跟沈家一样吗?只有沈家才把我们当人看,没有当牛马看待。我们给这样的主人做牛做马,愿意啊,也值得啊!” 男人们说着,女人们哭着,突然间失去了这么大个支柱,他们真不道知何去何从? 有家的,拿着五十个大洋回家过日子也不错,可好些丫环都是沈家买来的,有些是捡来的,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儿,叫他们去哪儿找家呢?况且,在沈家虽然做的是丫环,可也是锦衣玉食啊!一下子要离开这个大家庭,几十个人真有些舍不得。 丫环们哭着,不知自己何去何从?男人们叹着气,聊着沈家的好。江妈坐在那里,听着男人们的感叹、姑娘们的哭泣。 突然,江妈站起来说:“姑娘们都别哭了,我有个主意,大家听听好不好?” 第102章 替主人守着沈家 男人们不聊了,丫环们不哭了,都等着江妈的主意。 “我们都受过沈家的恩惠,沈家的人都是我们的恩人。现在,主人逃难了,我们也不能拿起大洋就走人。大家想,如果我们都走了,外面的人会挤进来,把这个地方弄得一团乱,打得稀巴烂。 反正,现在主人走了,我们就把这里当自己的家。我们就住在沈家,小伙子们担心出去娶不到媳妇,丫环们担心出去嫁到坏人,那就这样,我们的姑娘们就在这里面找自己喜欢的小伙子,如果没有如意的,就算了,有如意的,今晚就成亲,成亲后,大家就过着日子。我想,在军阀来赶我们走以前,这里面的粮食是够我们吃的了。 军阀赶我们出去以后,我们就可以凭着五十块大洋去讨生活,新成亲的就有了一百块大洋,你们可以买间房子,做点儿小生意过日子,大家说行吗?” 江妈说出了自己的办法。 年轻的男人们可高兴了,这样他们就不用担心娶不到媳妇了,况且,沈家的丫环,个个可都是如花似玉啊!当然,这些男工也不差,小伙子们都神清气爽、身强力壮的。 “同意江妈主意的举个手吧!”老张站出来说,他儿子现在还在上海念书,他离开沈家也无处可去。况且,他还想儿子今后回来有个落脚处呢。 所有的人都把手举了起来。 “好!那我们现在就开始选。大家记住,一人选一个,别人选了的不能再选,我们让姑娘们来选,大家同意吗?”江妈见自己的主意得到大家的认可,她有些激动起来。 “同意!”大家都异口同声地回答江妈。 “好!那就让迎春先选!”江妈想了个月份季节顺序。 迎春早已满脸红晕,她羞涩地在小伙子堆里拉出了与自己早都情投意合的阿鼠。 “好!杏花来!” 杏花也娇羞地拉走了自己的心上人阿牛。 “下一个,桃花!” 桃花也含羞地牵起了意中人阿虎的手。 “下一个,蔷薇!” …… “水仙!”水仙牵住了阿狗的手,阿狗幸福地笑着。 “小玫!” “小瑰!” “海棠!” “玉兰!” “下一个!” …… 一个个姑娘,都牵走了自己的意中人,最后剩下几个年纪大的男人,他们见丫环们都选小伙子,十分的失望。 “别灰心,不是还有些没有成过亲的婆子们吗?”江妈笑着说。 “下一个,李妈!” 李妈把那些男人看了又看,挑了一个她认为最忠厚老实的老田。 “下一个,肖妈!” …… 老妈子也选完了,江妈说:“好吧,现在你们都是一家人了,但是,在沈家的日子,不能分你我,要像原来一样干自己的活,大家知道吗?” “知道了!只是江妈,你怎么不选一个啊?”老实的老田说。 “我都这把年纪了,还选什么呢?”江妈十几岁就来到沈家,三十多年了,她一直不愿意嫁人,只想着一辈子待在沈家。 “选一个吧,选一个吧,江妈,江妈!”大家都说。 江妈被众人催得不好推脱,主意是自己出的,可她确实没有想过自己。她走向了失去多年老伴的老张大夫。大家见了,都鼓起掌来。 老张有些受宠若惊,他没有想到,那么能干的江妈会选自己,他激动得眼里都有了泪花! 还剩几个男人没有人配,江妈说:“这样吧,你们几个也别难过,你们没有娶到媳妇的,我们一人拿出一块大洋给你们,出去后,你们到外面去娶,大家说好不好?” “好!”大家再次异口同声地回答。那几个老男人都在遗憾,遗憾那么能干的江妈没有选他们。 当晚,配对的就成了亲,没有配成对的多得了大洋,也没有什么怨言。大家都听着江妈的安排,他们要为沈家守着园子,这里面,也有他们的心血啊! 第103章 到上海找林飞 司马秀一行人被马车带着飞驰在官道上。一路上,司马秀很着急,她生怕那些军阀知道了追上来。经过几个时辰的颠簸,他们总算到了无锡。 一到无锡车站,看到那里好多人,整个车站非常拥挤。现在是非常时期,只要家里有点儿钱的人都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战乱啊,有几个老百姓不怕?谁不想过安稳日子? 在马车上,司马秀还想过到了无锡后,派王城去各处军营打听沈挚风和紫云儿的消息,可现在看来,是不行了!还是先离开这儿吧! 王城叫了两辆黄包车,把司马秀他们几人拉到了火车站。 到了火车站,司马秀才知道离开也不是容易的。这里的人太多了,太拥挤了,他们,能挤上火车吗?他们,能顺利离开吗?王城也是一把年纪了,沈雅儒又病着,自己背一个孩子,抱一个孩子,她迷茫了,这么拥挤的列车,他们能有位置吗?香港,他们能到达吗?况且,这一路上的一站又一站,这儿挤上去了,到了上海又能不能挤上去广州的火车呢? 这时,背上的冰儿哭了,可能是这里太吵把他吵醒了。司马秀用右手抱着霜儿,伸出左手去拍背上的冰儿。王城一手提着一个箱子。沈雅儒跟在司马秀后面,王城又跟在沈雅儒后面。司马秀跟自己打气:这一路下去,将有多少困难啊,这才开始,我怎能退缩呢?一定要挺过去,到了香港,我们就好了,就安定下来了!冰儿、霜儿到了那边才能顺利而健康地成长!司马秀,别害怕,这一关闯过去,可能就好了! 司马秀背着冰儿,抱着霜儿,向入口处移动着脚步。有人见她又是背又是抱的,就主动地让她。司马秀用左手抱着霜儿,右手扶着傻乎乎的沈雅儒,真幸运,他们竟然顺利地挤上了火车。就在他们上火车后,火车就关了车门,然后开走了。 那些让司马秀的好心人上不了这班火车了,有些甚至要失去上任何一班火车的机会,因为有些事、有些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就不会再来。 司马秀感激地向那些好心人挥挥手,在心里祝福他们平安,希望他们能挤上下一班火车,到达他们希望的终点站! 火车到了上海站,王城又急忙去买到广州的火车票,可人太多了,他很难买到票。如果说无锡火车站的人是河,那上海火车站的人就是海了。看到这样的境况,司马秀又有些泄气了。 蓦然,司马秀想到了一个人,自己的义兄林飞,可以去找他啊!这里是上海,她真是急糊涂了,飞哥虽然不是火车站一带的老大,但他交友广阔,他一定有办法买到票的。 司马秀让王城叫了两辆黄包车,把他们拉到了林飞的住处门口。 守门的见是许久不见的司马秀,急忙开了门,并叫另一个人去禀报。 司马秀一行人还在庭院,就见林飞冲出来了,扯着大嗓门喊着:“妹子,你真舍得来看大哥!” 司马秀一见到林飞,泪水就夺眶而出:“大哥!” 林飞接过司马秀手中的霜儿,急急地说:“怎么了?沈家的人欺负你了?阿华,帮忙提箱子!” “先生,给我吧!”跟着林飞出来的阿华急忙接过王城手中的箱子。 “谢谢!”王城急忙向阿华道谢。 “不,他们对我很好!见到大哥,我就想哭!”在心里,司马秀早已把林飞当娘家人了。 “想大哥不早些来看大哥?是不是他不让你来?”林飞指了指一言不发的沈雅儒。 这时,林飞的妻子阿玉也高兴地迎出来了:“秀媚,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嫂子!”司马秀觉得好高兴,她觉得自己回到了亲人的身边。 “来,快把孩子接下来!”林飞的妻子急忙解下司马秀身上的背带。 “嫂子,让我抱!”司马秀担心嫂子嫌脏。 “哎,怎么,不放心啊?”阿玉笑着说。 “嫂子,不是,他们有尿臭味儿呢!”司马秀急忙解释。 “妹子,你就让你嫂子抱吧,反正,过不多久,她也要做娘了!”林飞开心地说。 “真的吗?嫂子,恭喜你!”司马秀听了好高兴。 “我才要恭喜你呢,你生了双胞胎,真叫人羡慕,这孩子又这么漂亮!”阿玉看着怀中可爱的孩子。 “嫂子,你生的也会很漂亮的!”司马秀真诚地说。 “真的吗?”阿玉想象着自己孩子的模样。 “当然,我嫂子这么漂亮,孩子一定很漂亮!”司马秀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她真有回娘家的感觉。 林飞带着一行人进了客厅,说了一会儿话,就让司马秀他们先去客房休息。 第104章 女人之间的家常 吃过晚饭后,林飞问了沈雅儒的情况。司马秀难过地把去沈家以后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林飞。 林飞生气地一拍桌子,大声说:“他敢让你做小,我修理他!” “大哥,你看他现在的样子,还经得起你修理吗?他们对我真的很好!死去的沈夫人对我就像亲姐姐一样!”司马秀说,“他们一家人都是大好人!” “妹子,你别护着他,他怎么是个孬种的男人?我看他是欠揍,说不定我打他一顿他就好了呢!”林飞生气地说。 “大哥,你还是这火爆脾气!”司马秀可不能让林飞打沈雅儒。 “是啊,飞哥,你就快做爹的人了!况且,妹子舍得让你打她夫婿吗?”阿玉就是直肠子。 “吓吓他不行吗?我可不能让妹子吃亏!我可把我妹子当宝,他怎么能如此对我妹子呢?”林飞还是很生气。 “飞哥,你就不能听听妹子的?妹子现在和他是一家人,你以为她还只是你妹子啊?”阿玉毕竟是女人,再怎么大大咧咧,也比林飞想得细。 “哎,你这人!我替妹子出出头不行吗?我可是妹子的娘家人啊!”林飞还是觉得沈家对不住自己的妹子。 “关键是现在人家已经不正常了!”阿玉提醒着。 司马秀觉得,他们在这里住下去也不是办法,从言谈中,她已经听出林飞总在无意间表现出对她的关怀,而嫂子也在吃醋。她不是来招惹是非的,不是来让别人不愉快的! 司马秀对林飞说:“大哥,我们要去香港,你能不能帮我买到票,把我们送上火车?现在我拖娃带仔的,雅儒又病着,所以请大哥帮个忙!” “妹子,你吩咐就行,我是你大哥啊,你还这么客气,不就芝麻点儿小事吗?把大哥当外人了?你们歇着吧,我安排去!”林飞就是一个大哥样。 林飞打电话去了,阿玉带司马秀几人去了客房。 阿玉坐在沙发上,说:“妹子,我这样叫你不反对吧?” “嫂子,看你说哪里话?你叫我妹子,我可高兴得很呢!”司马秀笑着说,言语真诚。 “那我告诉你的话,你可别给飞哥说。飞哥说我们的孩子要拜你们做干爹干娘,你愿意吗?”阿玉此刻就是一个小女子,往日的粗略都被腹中的孩子磨细了。 “好啊,当然愿意!”司马秀很开心。 “别给你大哥说,要不他又说我嘴快!”阿玉怕林飞笑话他,说她终究是三八。 “我不会和他说的!”司马秀笑着说。 “妹子,生孩子,你怕吗?”阿玉啥都想问司马秀,因为司马秀是过来人。在帮会中,除了她就是几个老妈子,平时,可没有可以说话的女性朋友。 “嫂子,我开始很怕,后来一想,这么多的女人都是这么过来的,我就不怕了。心想,别人能生出可爱的孩子,我也一定能,我一定要为我的丈夫生出可爱的孩子,我就一点儿也不怕了!”司马秀说着自己当时的想法。 “谢谢你,妹子!听你这么一说,我也不怕了,我原来好担心,担心孩子不可爱,担心生的时候痛苦,现在我就这么想了,我是给我最爱的飞哥生孩子,我就不怕了!” “嫂子,没事的!”司马秀鼓励着。 “谢谢你,妹子!对了,你的两个孩子叫什么名字?”阿玉问司马秀。 “沈家还有两个孩子,一个叫风儿,一个叫云儿,所以我就给他们起名冰儿和霜儿。” “风儿、云儿,冰儿、霜儿,真是些好听的名字!妹子,你也给我们的孩子起个名字吧!”阿玉真心地希望她的孩子也有一个好听的名字。 “嫂子,还是你们给孩子起吧,那样亲切些!”司马秀觉得还是自己父母起的名字亲切。 第105章 沈雅儒清醒 “好吧,如果生的是女儿,就叫雪儿,如果生的是儿子,叫什么呢?叫海儿,你说行吗?妹子!”阿玉思考着说。 “行,他生在上海,又有心胸宽广之意,嫂子,这名字好啊!”司马秀赞美着。 “听你这么一说,海儿还真是一个好名字呢!不知道飞哥喜欢不喜欢?不打扰你了,你休息吧!”阿玉说完,开心地离开了司马秀的房间,她得马上去问问林飞的意见。 司马秀给孩子喂了奶,哄他们睡了,又安顿好了沈雅儒,才躺在了床上。这几天,她都没有睡过安稳觉,她太累了,她很快地就睡着了。半夜,她起来给霜儿和冰儿喂了一次奶。这以后,孩子和她都睡到天亮才醒。 天亮了,司马秀起来刚给孩子换了尿布,林飞和阿玉就出现在她房门口,见她忙个没完,林飞有些心疼地问:“妹子,这些事你都亲自做吗?” “大哥,嫂子,你们早!在沈家的时候,都有丫环帮忙的,但我喜欢自己做,我拒绝了奶妈,因为为自己的孩子做这些,我觉得很快乐,我认为也是做娘的责任!”司马秀觉得自己亲手带的孩子,才会跟她亲。 “那不是很累吗?”阿玉真有些佩服和羡慕司马秀。 “看着孩子一点一点地长大,那才叫充实,才体会得到做母亲的骄傲和责任。嫂子,等你做了娘,就什么都明白了!”司马秀说着自己的体会。 “听你这么一说,我真希望我的小孩早点儿出生!”阿玉有些向往她的孩子早点儿出生,她也要做个称职的娘。 “阿玉,你可真傻啊,什么是瓜熟蒂落就不明白!”林飞侃着妻子。 “我着急嘛!”阿玉撒着娇。 “我也着急当爹,但哪有你那样急的?”林飞逗着阿玉。 “妹子,吃早点了!”阿玉觉得好幸福,笑眯眯地叫司马秀。 “对了,大哥,我拜托你的事怎么样了?”司马秀问林飞。 “没问题,票买到了,今天中午去广州的火车,我已经安排好了,你就放心吧!”林飞做事,还是挺靠谱的。 “谢谢大哥!”司马秀十分感激。 “妹子,你又见外了不是?好了,吃饭去吧!”林飞太不习惯司马秀谢来谢去的。 吃过早点后,司马秀等人收拾妥当,坐着林飞的汽车到了火车站。 火车站的人还是那么多,林飞带着司马秀等人从另一个入口顺利地上了火车。火车开了,司马秀含泪和林飞挥手告别。 火车到了广州,王城急忙去买到香港的票。这个站口更挤,好多人都希望从这个地方迈出去,因为迈出这一步,似乎就到了另一个全新的世界。 司马秀见人山人海,更是焦虑万分。在上海,她可以去找林飞,可是在这完全陌生的城市,她能去找谁呢?她可是一点儿不了解这个地方啊!靠得了谁?唯有靠自己! 火车站是大量卖票,能否上火车,那得看各人的本事。 王城护着司马秀一家人在前面开路,可他提着两个箱子,也是寸步难行啊! 突然,人潮中有人往前面推了一下,司马秀站立不稳,一下扑倒在地上,抱在手上的霜儿被甩了出去,大声地啼哭着。 司马秀着急了,爬起来哭叫着“霜儿,霜儿”,眼看就有人要踩到地上的霜儿了,司马秀绝望地闭上了眼睛,随即晕倒。 沈雅儒听见了司马秀的哭声,见她手中少了孩子,在这最危急的时刻,他用尽力气拨开人群,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抱起了地上的霜儿。他抱着孩子回到司马秀身边,见司马秀晕倒在地。 王城正使劲地大声喊着:“司马夫人,司马夫人!” 王城见老爷捡回了霜儿,焦急地说:“老爷,您看司马夫人她……” 沈雅儒看见这一切,脑子像放电影一样地闪现出原来的一个又一个镜头:他带着风儿四处求医,他与夫人呼唤着风儿,紫云儿来到沈家,风儿和紫云儿长大、成亲,他和司马秀的婚礼……他都依稀地记起来了,他叫着:“阿秀,阿秀!” 司马秀也许是被那久违的呼唤惊醒的,她醒了,无力地望着沈雅儒,说:“雅儒,是你在叫我吗?” “是我,阿秀,对不起!”沈雅儒难过地说。 “雅儒!”司马秀一头扎进沈雅儒的怀里,他的清醒可真不容易呀,司马秀仍不敢相信,她怕这一切又是昙花一现。 霜儿摔在地上的时候,有些人围观司马秀他们,更多的人却是忙着赶车,围观的人见他们没事了,也忙着去挤车了。 “老爷,司马夫人,我们也去挤吧!”王城提醒着。 “阿秀,我们去哪儿?”沈雅儒问。 “我们去香港,现在太急,上车了再慢慢告诉你,我们快走吧,火车开走了,这票就白买了!”司马秀很着急。 沈雅儒抱着霜儿,司马秀背着冰儿,王城提着箱子,他们好不容易挤上了火车。 当火车载着这一车人启程时,还有多少人拿着票在那里着急、哭泣。香港,那可是一个让人做梦的地方啊,虽然不能人人发财,但至少可以安宁些! 在车上,司马秀把家里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沈雅儒,沈雅儒为他的风儿和云儿担心着,但此时纵使他是神仙附体,也是无计可施! 第106章 路遇阿三 再说紫云儿在听了路人的话后,她是不敢回碧山镇租马车去无锡了。她走向了一条小路,又怕走错,于是折回来问了刚才说话的那两个人。 在刚才那两个谈话的人中,其中一个闻到紫云儿很臭,嫌弃地躲到了一边儿,只有那个被他的同伴叫做“读书人”的男子出于礼貌给紫云儿指了路,紫云儿道了谢,顺着那个“读书人”指的路走去。 紫云儿才走几步,就听见一个声音说:“这么脏、这么丑的女人你还理她?” “你知道什么?丑小鸭也会变天鹅的,说不定,她就是一个仙女,也说不定她就是碧山镇那个大美人呢!”被称作“读书人”的男子带着几分玩笑,也带着几分猜测说。 “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她会是大美人?她是美女,那哪儿还有丑八怪呢?”那个男子觉得同伴在说天大的笑话。 “真是没有脑子,你注意到了她的眼睛吗?”读书人说。 “眼睛?”那个人张大了嘴巴,“我没有注意!” “我说你没有脑子嘛,她刚才在问路后,偶尔一闪那眼光,还真像传说中那样呢!” “我不相信,她那么臭、那么脏,哪个美人会把自己弄得又脏又臭的?哪个美人不是打扮得像花蝴蝶一样?” “你又错了,你说的是那些美而俗又没有品位的女子,我听说,沈家的儿媳是从不化妆、从不需要脂粉的,她的美,是一种脱俗的美,天然的美!” “天下哪会有那种女子!” “你没有见过,当然那么说了!” “那你见过?你们读书人就信那书中有什么屋,书中有什么玉’的话,你们太不现实了,书上不就是几个字吗?!” “你没有见过刚才那女子的目光,如果见过,你绝对忘不了!” 紫云儿越走越远,后面的那些话她根本没有听见,她只听到那个说她又臭又脏的人的话。 那两个人继续谈论着。 “不信,我们打个赌,我赌那女子是个真的丑八怪!” “我赌她是个真美女!”“读书人”相信,拥有那样一双眼睛的女子,即使她不是沈家的儿媳,那她也是个大美人儿,他相信自己的判断。 “那好,我们追上去看看!” “我们得想个办法,就这样粗鲁地上去,那是很不礼貌的!” “我没有读多少书,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去!” “阿三,别冲动!” “阿言,你们读书人哪来那么多礼数?”叫阿三的男子急冲冲地去追紫云儿。 “阿三,别莽撞!”叫阿言的急忙去追阿三。 阿三很快地追上了紫云儿。 紫云儿在走自己的路,哪里会想到有人会来找她茬儿。 阿三跑到紫云儿前面,伸手拦住她,粗鲁地说:“你是哪家的丑媳妇出来丢人?竟然有人跟我打赌说你是个大美人儿,我今天倒要看看,你是个怎么样的大美人儿?”说着就要去捉紫云儿的手。 紫云儿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个人一走过来就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还粗鲁地想捉她的手,她慌乱地躲着阿三。 “阿三,别胡来!”阿言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挡在了紫云儿的面前。 “对不起!”阿言向紫云儿道歉。 第107章 素心追来 就在这时,从路边儿的竹林里出来一个女人,她指着两个男人说:“你们干什么?欺负出门在外的姑娘家算什么本事?” “对不起,阿姨!我们只是随便谈起沈家的儿媳,恰巧这位姑娘从这儿路过,姑娘向我们问路,我觉得这位姑娘不该把她的天生丽质掩藏起来,我的兄弟不相信姑娘是个美人,我们就打了个赌,我的兄弟太冲动,冒昧之处,还请姑娘和阿姨海涵!”阿言感到无限歉疚,因为他刚才看见了紫云儿在慌乱中抬起手,露出了手腕,他看到了那如藕的玉手,所以才有“天生丽质”的说法。 “两位大哥,我一个女子出门在外,如果打搅了你们,请你们原谅,我并非什么美女,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我孤身去找我的夫婿,我是别人家的丑媳妇儿,我的丈夫不嫌弃我丑就行了!”紫云儿早已镇定,说起话来不卑不亢,这更让阿言觉得她不平凡。 “姑娘,对不起!”阿言给紫云儿道着歉。 “我不是什么姑娘了,我就是别人家的丑媳妇!你没有看见我的发髻吗?”紫云儿可是学会了给自己梳这种成亲后的妇人发髻的。 “对对对,我们刚才没有注意,对不起了,妹子!”阿言给紫云儿道着歉。 “阿姨,您怎么来了?”紫云儿走到女人面前,没有理会那两个人。 “云儿,你真是云儿吗?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素心很吃惊,她虽然一路跟着紫云儿,但紫云儿去老奶奶家发生的事,她是一点儿也不知情的。她以为,云儿大不了把自己打扮成丫环模样,她哪里知道,云儿竟然在那惊世骇俗的脸上涂上七七八八的东西,使整个脸看上去烂兮兮的,腰又粗又短,手也脏,身上发出一股难闻的臭味儿,声音也变了,她不听刚才那番话,她是不敢认紫云儿的。 “阿姨,您忘了,您怎么了?云儿本就是这个样子啊!爹嫌我丑,把我嫁给了一个丑男人,他虽然丑,但是他说他一辈子只对我好,因为我和他绝对般配!”紫云儿一边说一边向素心使眼色。 “唉!”素心明白了紫云儿的意思,长叹一声说,“阿姨的记性总是时好时坏,云儿,我们走吧!” 紫云儿扶着素心阿姨走了。 阿言和阿三听了紫云儿她们的话后,一句话也没有说,呆呆地站在那儿,直至紫云儿她们去远,阿言才说:“阿三,我们走吧!” “阿言,我有些相信她是个美人儿了!”阿三转头看着紫云儿她们离开的方向说。 “为什么?你看见什么了吗?”阿言以为阿三发现了紫云儿的什么秘密。 “我注意了她的眼睛,确实亮晶晶的很好看。还有,我在接近她的时候,闻到了一股香味儿,尽管她衣服臭,可也挡不住那种香!”阿三回忆着说。 “所以,她的丑是种假象!”阿言总结着。 “我真想看个清楚,想看看她的真正模样!”阿三想,紫云儿肯定是个大美人。 “算了,阿三,人家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敢断定,那个女人说的是真的,因为她平时见到的姑娘是另一个样子,要不那女人不会那么说‘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的话’’。唉,阿三,跟美女相见,是要有缘分的,我们与她面对面,却难见她的真面容,我们又何必去苛求什么呢?”阿言叹着气。 阿三又回头看了紫云儿她们的背影几眼,说:“好吧,我们走!阿言,今天我请客,我承认我输了!” “算了,我们都与美女无缘,况且我们都不富裕,还是别请什么客了,办完事就赶快回家干活要紧!”阿言是个懂事的小伙子。 两人向着碧山镇的方向走去。 第108章 素心的责任 一路上,都有来来往往的行人路过,素心也没有机会问紫云儿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怕路人听见她们的谈话,在知道紫云儿的真实身份后,她们会遇到麻烦。 素心觉得,她现在的责任就是陪着紫云儿,一路上照顾好紫云儿,在紫云儿顺利地找到沈挚风后,她就可以放心地回老家看看了,虽然她离开家乡这么多年了,但她还是想回去看一看的。人嘛,尤其是上了点儿年纪的人,会更想念自己的家乡的! 紫云儿见路上总有来来往往的行人,她也怕惹麻烦,就什么也没有对阿姨说,她想等路上没有行人的时候再给阿姨讲她昨天发生的事,她还要问问阿姨怎么和她走到了同一条路上,家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中午,紫云儿和阿姨吃了点儿干粮又继续往前走。 太阳西斜了,路上的行人也寥寥无几了。紫云儿和素心坐在一块干净的大石头上,紫云儿对阿姨说了她离家后所发生的事。 素心听完,在心里庆幸紫云儿遇到了好人,要不,紫云儿还没有到达无锡,就落到那些如土匪一样的军阀手里了。 “阿姨,你怎么跟着我来了?家里是发生了什么事吗?”紫云儿问素心。 “云儿,你出门后,我就出门了,我担心你不让我跟着,我就没有追上来,而是远远地跟着你!至于家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我也不知道。”素心说,“现在我管不了其他事情,我只跟着你!” “阿姨,对不起,云儿让你操心了!”紫云儿觉得自己连累阿姨了。 “傻孩子,我不为你操心,我为谁操心呢?在阿姨心里,你就是阿姨的亲闺女!”素心这一辈子,就剩下紫云儿这一个亲人了! “阿姨,谢谢你!云儿以后会好好孝顺你的!”紫云儿很感激阿姨。 “云儿,我们是彼此的亲人,就不要说谢和对不起了!亲人之间,付出都是心甘情愿的!”素心说,“我们快走吧,前面好像有人家了,我们得找个可靠的人家借宿。” “嗯!”紫云儿说,“阿姨,我现在这样,应该是很安全的!” 素心点点头,两人站起来,向前面的村子走去。 天黑了,紫云儿和阿姨借宿在一个寡妇的家里。寡妇很热情,因为平时很少有人踏进她的家门,今儿来了两个客人,看样子是母女。那女儿虽然长得丑,但寡妇觉得那女儿一点儿也不讨厌,相反,她还有些怜惜她,也许她觉得她们有些同病相怜吧。寡妇杀了她的一只老母鸡来招待她稀有的客人。 紫云儿和阿姨十分感激,寡妇觉得好高兴,平时,村子里很多人都不与她说话,都说她克死了她的男人。平时,她的日子期期艾艾的,看惯了别人的奚落、白眼,听惯了别人的闲言碎语,但日子还得过。今天,她要让那些人看看,她王寡妇家也有人进门,也有人借宿。 一夜相安无事。第二天,王寡妇又热情地挽留紫云儿她们吃了早饭,再给她们准备了些干粮,送他们上了路,才高高兴兴地回去了。她不管别人说什么,给她看什么脸色,她王寡妇也算正儿八经的招待了一回客人了,她觉得自己活着也是有价值的。 紫云儿和阿姨走累了就歇一会儿,喝一口井水或泉水,吃点儿干粮又出发。她们觉得她们的运气都不错,连续几天,她们遇到的都是好心人。可能是她们一个太丑、一个看上去又弱不禁风的缘故吧,善良的村民都同情她们。 况且,素心每到一家借宿就把紫云儿编的故事说一遍:这孩子生下来就丑,无论怎么医治就是治不好她的脸,她的父亲很失望,就给她起名阿丑,阿丑十八岁了,她父亲做主,把她嫁给了一个流浪的丑男人。成亲不久,流浪汉就被强行拉去当兵了,阿丑坚持要去找她的丑男人,父亲一气之下,把她赶出了家门,母亲见阿丑可怜,就跟着她,一直到阿丑找到丑的流浪汉为止。 第109章 拒绝坐马车 紫云儿不是存心编故事哄骗这些善良的乡亲,她是为了减少些麻烦,自己现在这么丑,还这么臭,这样在路上走着安全,到了无锡也好找沈挚风,只是不知道沈挚风见了现在的紫云儿,是否还敢相认? 听那些乡亲说,从碧山镇到无锡,走路只要五六天,紫云儿她们走得慢,可能要走七八天才能到。 紫云儿和阿姨走了五天都相安无事,她们算着路程走了一半多,心里也觉安慰些。紫云儿想到离无锡越来越近,心里就激动无比。 第六天的中午,紫云儿和阿姨都听到了马车声。紫云儿想:不可能到无锡了吧?怎么会有马车声呢? 素心说:“云儿,一路上你太辛苦了,云儿,如果能坐马车就好了!” “阿姨,我连累你了,云儿不怕吃苦,只是你陪我走这么远的路,阿姨,快到了,我们就走慢些吧。如果坐马车,那当然快些,只是……” 素心知道紫云儿担心什么,她怕司马秀在路上拦截她,说:“云儿,我们继续走,只是阿姨有一点儿担心你累着。从小到大,你可是从来没有这么累过啊,你看上去是那么瘦弱!” “阿姨,谢谢你,你太为我着想了!阿姨,其实我的身体很健康,走路没有问题的,只是你太辛苦了!”紫云儿十多年来在沈家一直是锦衣玉食,营养自然是好得很!,只是初次走这么远的路,开始那两天,脚底都被磨起了泡,但是她都忍着疼,几天过去了,她也都慢慢习惯了,脚上的泡也好些了,也没有那么疼了! “傻云儿,我又不是外人,还说什么谢谢?阿姨把你当亲生闺女看待!云儿,累吗?我们坐下歇会儿吧!”素心生怕紫云儿累着了。 紫云儿找了一块干净的石头,和阿姨一起坐在石头上。 “云儿,你用东西遮着脸,阿姨也不知道你瘦了多少,天天吃这些干粮,你的身体能行吗?”素心还是担心紫云儿吃不消这整天整天的赶路。 “阿姨,云儿还这么年轻,你放心吧,云儿行的,只是苦了阿姨你了,阿姨,对不起!”紫云儿说,“阿姨,你很累吧?” “阿姨没事!”素心心疼地看着这个为情而不顾一切的孩子,感慨万分! 中午的时候,紫云儿和素心坐在路边的石头上,从包袱里拿出麦饼吃起来,紫云儿说:“阿姨,听指路的人说,应该再走一会儿就可以看见村子了,我们今晚只能在那儿借宿了!” 两人又向前走了一会儿,素心指着前面说:“云儿,你看前面是官道,来来去去的好多马车!” “指路的人可没有说有官道啊,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紫云儿回忆着刚刚走过的路。 紫云儿四处张望,这条路就是上官道的,除了这条路,没有其他路可走了呀! “阿姨,可能我们没有留意,快,我们折回去,可能在桥那儿走错了!”紫云儿想起在刚才那座石桥那里有两条路,她们选择的是右边这条路。看来,应该走左边那条路才对。 “好吧,我们快点儿折回去,要不在天黑以前赶不到借宿的村子就难办了!”素心也很着急,她们可不能在野外过夜。 两人急急地往回走。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吁”,接着她们听到有人大声的叫喊:“对面的大嫂,你们是不是去无锡?我们的马车是空着的。” 素心不听,只管往前面走。紫云儿想:阿姨太累了,有马车坐就坐吧,已经走了六天就没事,坐马车应该很快就能到无锡,不会有什么事的。 那人又说:“如果到无锡,今晚就能到,快来吧!” 紫云儿说:“阿姨,我们去坐吧!” 素心确实很累,她更担心紫云儿累倒,她早就有坐马车的想法,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突突地跳得厉害,她拉着紫云儿说:“云儿,我们不坐,快点儿折回去吧!” “阿姨,怎么了?”紫云儿问。 素心的心跳得更厉害了,她慌了,这是怎么了?难道会出事不成?她拉着紫云儿,急急地说:“快,我们快折回去!” 两人加快了脚步,好像后面有人在追赶一样。 两人没有走多远,后面果然有人追上来了,仍是刚才那个声音:“请留步,我并无恶意,你们怕什么呢?” 两人谁也没有答话,只管向前走。 那个人几步跨上前,生气地嚷着:“你们怎么可以把别人的好心当成驴肝肺呢?” “你这人真奇怪,我们走我们的路,你赶你的车,我们不妨碍你吧!”紫云儿觉得那人有些过分。 “云儿,别和他啰嗦,有道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先生,我们并非同路。你又何必呢?”素心说。 “真是怪人!一个那么丑,一个还这么奇怪,哼!”那人扬长而去。 第110章 素心的噩运 紫云儿和阿姨继续往回走,还没有走到桥那儿,她们面前就突然多了几个高大凶悍的男人,其中一个歪着嘴,眼睛一转不转地盯着紫云儿,从牙缝里挤出一些难听的话:“我不相信天下有这么丑的女人,阿良!” 一个长相稍微斯文的男子站出来,大声地说:“在!” “把这小媳妇带到河里洗脸,让她洗得干干净净来见我!”歪嘴吩咐着。 素心一见这群人,才知道她们的危险来自何方,但她认为,赶马车的人和这些人是一伙的。 紫云儿相信了阿姨的预感,但似乎她们却判断失误,如果上了马车,她们可能就能躲过这一劫了。她不认为,这些人是跟赶马车的人是一伙的,因为他们来自不同的方向。可现在事已至此,只有小心应付了! 紫云儿用涩哑的声音对歪嘴儿说:“几位大哥,我叫阿丑,生下来就这样,我爹带我到处求医,但十多年都没有治好,他把我赶了出来,娘不放心,就一路上跟着我,我阿丑已经够苦了,几位大哥就放过我们吧!” 紫云儿说得悲悲切切的。 “别演戏了,阿良,带她洗脸去!”歪嘴儿不为紫云儿的故事所动。 “先生,你就放过我这苦命的孩子吧,她这么丑,从小就没得到过一句好听的话,你们就高抬贵手,我老婆子给你们跪下了!”素心说着一下跪倒在歪嘴面前。 “老子不吃这一套,滚!”歪嘴一脚踢向素心的头。 只听“啊”的一声惨叫,素心晕倒在地。 “娘!”紫云儿挣脱了阿良没有拉紧的手,飞到了阿姨面前。 几个男人吃了一惊,这丑女走起路来跟刚才判若两人,刚才明明就像鸭子走路,现在怎么变得步履如此轻盈? “娘,娘!”紫云儿摇着素心,哭喊着。 素心被紫云儿叫醒,她拉着紫云儿的手,微弱地喊着:“孩子!” “老婆子,你还很会装啊!”那歪嘴才不信素心那么不经打,他蹲下去,像提小鸡一样把紫云儿提到了一边儿,又飞起一脚踢向素心的身体。 “阿姨!”情急之下,紫云儿忘了叫娘,不顾一切地扑到了阿姨身上。 歪嘴想再补一脚,见丑女趴在了那女人身上,就收住了脚,说:“阿良,带这丑八怪去河边洗,她不从就把她做了再说。” 紫云儿听不懂他们的话,也不去想他们的话是什么意思。她拿出手帕为阿姨擦着嘴角的血,哭喊着:“阿姨,阿姨……”。 素心刚才被歪嘴那一脚又踢晕了,她被紫云儿的呼唤叫醒,她满脸是血,她费力地张开眼睛,恨恨地对歪嘴说:“这是天也见怜的——孩子,你们——敢糟——蹋她,你——们会遭——天打——雷劈的!” 素心是想保护紫云儿的,可她被歪嘴踢了两脚,头昏沉沉的,五脏六腑似乎都已经碎裂,她柔弱的身体怎么经得起如此折腾?她知道,她已经时日无多了,她此刻能出声警告那些人,完全是凭借一股意志力,她知道她就要去见她的表弟和表弟媳了,可她怎么有脸去见他们啊? “老婆子,你不想活了!”歪嘴咬牙切齿地说,然后一掌拍向素心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