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重生了,我咋还是城管》 第1章 退婚 “陈阿牛,我告诉你,这门婚事我家是退定了。”陈家院内,一身材矮小的老头大声的喊道。 “亲家,你这是做什么?”陈阿牛瘸着一条腿,赶忙走到矮小老头的面前。 “我们不是说好了,等明年开春了,就让两个孩子成婚的吗?”只见一脸朴实的壮汉脸上露出了焦急的神色。 “你还好意思说成婚!” “就你家现在病的病,瘸的瘸。你家陈起还昏迷多日,能不能醒都是个问题,拿什么娶我闺女。”矮小老头越说越大声,似乎想把周围的邻居村民都喊过来。 “谁说陈起昏迷多日不醒,他只是落水了,最近需要休养。”王氏赶忙上前解释道。 “你就别拿这种瞎话糊弄我了,这村里谁不知道你家陈起落水了之后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我呸”,老头往边上吐了一口痰,“都是一个村里的,真当我啥也不知道吗?” 陈起迷迷糊糊中听到外面传来的嘈杂声,心想隔壁也没住人啊,谁会在门口吵架,不对,自己不是在水里因为脚抽筋而没游上来吗,难道被人救了? 想着便努力睁开双眼,让自己清醒过来。这不睁开眼睛不知道,一睁开眼睛吓一跳。 陈起一抬头便看到了一个茅草房的屋顶,四周便是光秃秃的石头墙,周围没有任何的装饰,陈起转过头来,仔细打量着四周,目光所及之处就只看到了一张破旧的桌子和两张椅子,房内的家具就只剩下身下的一张床,就无其他了,虽然简陋但还算是干净,周边没有什么难闻的味道。 “我一定是还在做梦,还没睡醒,我继续睡一会儿。”陈起自言自语道,便闭上了眼睛。 “就你家陈起,种地、打猎干啥啥不行,大叔你又瘸了,家里还有一个陈耀这个药罐子,你们家穷的啥都没有,还想拖着我妹子不成?”矮小老头旁边的壮汉一脸凶相的说道。 “就是说,还想让我女儿在你家当牛做马,养你们一大家子吗?”矮小老头也就是宋大志连忙附和。 “可是这婚事可是你爹和我爹两位老人家当初定的,没道理你现在说要退婚。”陈阿牛强忍着怒气,好生说道。 “而且家里只是一时困难,我的腿就只是扭伤,大夫也说老三他……” “什么一时困难,现在也就你家老大能干活做事,但他能养的了你们这一大家子吗?什么都别说了,今天我过来还是看在以往的面子上来通知你的。”看着陈阿牛魁梧的体魄,宋大志也不敢说出更难听的话,毕竟人家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 随着门外的声音越来越大,陈起意识到这不是梦里,再也不能自欺欺人了,想要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强撑着无力的身体,艰难的从床上坐起来,试着将脚踩在地上,准备起身往外走去。 结果腿一软,“咚”的一声,陈起的头被狠狠的砸在了地上,在昏迷过去前,陈起心想:再次醒来一定要恢复正常。 门外的陈阿牛和王氏被这一声“咚”吓了一跳,急忙朝里屋内跑去。 “老三,老三,你可别吓娘啊,快醒醒啊,老三……”陈母王氏赶忙将陈起抱在怀里,仔细的查看着。 “他娘,你别急,我马上叫人去喊下大夫。”说着,便一瘸一拐的出门喊人。 “行了,陈阿牛,婚事就这样作罢,我们也就不叨扰了,虎子,我们走。”说完,便大摇大摆的走出陈家的院门。 “爹,咋回事?”陈华气喘吁吁的跑到家门口,看着宋大志和宋虎离开的背影。 “老大,先不多说,快去请大夫,你三弟从床上摔下来了,可能磕到头了。” “好的,我马上去。”陈华来不及喘口气,又迈开腿跑起来。 “那爹,我先进屋去帮一下娘。”陈华的媳妇胡氏手上牵着陈宝赶紧进屋。 等到周围都没人的时候,陈阿牛这才撑不住的蹲坐在地上,他用力的锤了一下伤腿,似乎想将这不甘的情绪发泄在这伤腿上。他抹了把脸,平复了一下心情,便扶着门框,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踉踉跄跄的往屋内走去。 “咳咳咳......”陈起猛地惊醒过来,脑袋一用力,只觉得一阵阵的刺痛,如针扎一般,已经分不清是外部疼还是脑袋内部疼了。 “好了,现在醒了应该就没有大碍了,还是得卧床多休息一段时间。”大夫将陈起头上的银针拔掉,又拔了一下他的脉。 “好的好的,谢谢姜大夫了,他娘,快,拿诊金。” “你这腿虽然只是扭伤,但最近还是多修养一下。还有你家陈耀,我这新弄了个药方,可能对他有点用,到时候你们可以过来配点药。”姜大夫对陈家的情况还算是了解,毕竟陈家小儿子从出生开始身体就不太好,这么多年一直用药吊着。 “真是太感谢您了,等我家老三休沐了,我就带他到你那取药。” 对于陈耀这孩子,姜大夫直摇头,十里八乡就没见过比这孩子更聪明的,可惜物极必反,这些年,他这身体全靠药撑着,去私塾也是学几天就在家休几天的状态。得亏他态度刻苦,学业顶好,否则先生们指定让他回去,不让他上学。 “老三,现在感觉咋样。”陈华一脸关心的看着陈起,问道。 “大哥,我现在好多了,就是头还有点晕。”陈起有气无力的回答着,已全然没有之前对周边环境的陌生感了。 “你和大嫂不是去大嫂娘家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小宝呢?” “哎,别说了,还不是宋......” “老大,让老三多休息会,你出来把柴砍了。”陈华话还没说完就被王氏打断了。 “那老三,你再睡会,我出去了。” “娘,不用守着我了,我好多了,真的。”陈起看着王氏最近憔悴的脸庞,内心一阵酸涩。 “好好好,那你有啥就喊人,娘先去做饭了。”王氏帮陈起理了理被子,就起身出去了。 “娘,那宋家来退婚的事……”陈华在王氏出了房门后问到。 “这事就先别在老三面前讲了,让他先休养一段时间再说。”王氏压低了声音,以防陈起听到。 第2章 陈起:我的金手指呢? “我的天呐,”陈起摸了摸疼痛的脑壳,想起自己在昏睡时脑子出现的一幕又一幕的场景,不由感叹道。 陈起十八岁入伍当兵,二十八岁时本有机会可以继续留在部队过两年升为军官的,结果因为得罪领导而被迫转业,后成为了清水县的一名城管执法人员。 那天在街上巡逻完准备归队的他看到河中有个落水的少年,便奋不顾身地跳下去救人,结果在紧要关头因为腿抽筋而没能上岸,最后淹死在河水中。 而现在这个陈起则是出生在姜朝,一个没有出现在现代历史课本上的朝代。家中人口简单,爷奶都已去世,爹娘都是老实人,大哥大嫂踏实肯干,育有一子陈宝。二姐陈芳已经嫁人,二姐夫是隔壁村的张大力,育有一女张青青。小弟陈耀,体弱多病,但天资聪慧,目前在县上最大最好的学院进学。 按理说家里有两个青壮年,家里也不至于如此贫穷。原来是前几年,边境哈尔国屡屡来犯,朝廷要征兵,就把陈阿牛和陈华给征兵征走了,家中就留下王氏和陈起姐弟三。 陈起还是个十岁出头的毛头小子,根本抗不了事,家中全靠王氏撑着,外加老四陈耀一直得花钱吃药,家中积蓄被掏空殆尽,全家都是苦哈哈的状态,经常是饭都吃不饱状态。 也就这几年,陈阿牛和陈华死里逃生,从战场上侥幸活了下来,身上也因此留下了大量的伤疤。有了家中主力的存在,后面的日子才好过起来,大哥陈华也娶妻生子,二姐陈芳也嫁人了。 也可能是当初饿狠了,如今16岁的陈起虽然长相清秀,个子却是没怎么长,还是那副瘦瘦小小的样子,站起来也就一米六几,站在陈阿牛和陈华边上就跟小鸡仔一样,干活也没啥力气。想着不干活换条路也行,结果陈起也不是读书的料。时间久了,陈起内心颇为自卑。 话说起来,这次落水也和这个有关。原是王氏让陈起给隔壁村的陈芳送点东西,路上碰到了村里有名的无赖王麻子和他的狐朋狗友,王麻子比陈起大不了几岁,却一直没娶妻,一是家里穷的叮当响,二是一脸麻子看着就吓人,各个村中没有姑娘家愿意嫁给他。因此他颇为嫉妒陈起。 当下就戳着陈起的痛处,说他这个矮冬瓜,瘦竹竿还想娶妻,入洞房的时候能不能行都说不定,到时候宋颖(也就是陈起娃娃亲的对象)要是守活寡,他可以帮帮忙分担一下。 这话一说出口,陈起怒不可遏,冲上去和他打了起来,结果对方人多势众,陈起被打得没有还手之力,刚好手边摸到了一块大石头。他举起大石头就借机狠狠地往王麻子头上砸,顿时,王麻子就头破血流,倒在地上。 这一举动也吓住了那群狐朋狗友,陈起趁乱逃了出来,结果一个失足掉进了河里,被路过的同村人看到了,连忙救起来。人没多大事,就是一直昏迷不醒。 而陈阿牛本来正在山上摘野果子,结果听到村里人传话来,说陈起杀了人,王麻子一家上门闹事,要送陈起去见官。惊得陈阿牛从树上摔下来,还好陈阿牛反应及时,还好只是脚扭伤了。 虽然王麻子性命无大碍,但是陈家为了息事宁人,赔了王家十两银子,这笔钱一拿出来,陈家的钱积蓄就立马缩水了。因此宋家听到风声第一时间上门就想把婚事退了。 “别人重生,醒来不是在皇宫就是在什么豪宅里,怎么到我这就是破旧的茅草屋了。”陈起回想着在现代看过的小说剧情。 “难道我走的是金手指逆袭路线?” “哈喽,金手指,快出来吧。”陈起发出了狼外婆的语气。 “没有,那可能称呼不对。” “系统,系统”,陈起在脑子里拼命呼喊。 “也没动静,那可能是随身空间。”陈起闭上双眼浑身用力,脑子里想着自己一睁开眼就能进入到一个洞天福地的随身空间里。 很不幸,他又失败了。 “不对,小说里还有就是男主的血落在了关键物品上,然后激发出金手指啊随身空间啊之类的。”说罢便摸了摸身上有啥特殊物品。 很遗憾,身上能放东西的地方都摸了个遍都没啥发现。 陈起死心地盯着天花板,“老天爷,你在玩我啊。”突然的大喊,吓了在屋外砍柴的陈华一跳。 “老三,你怎么了,发生啥了?”陈华急忙推开房门跑了进来。 “没啥,大哥,我就是嗓子有点痒。”陈起尴尬想用脚趾抠出三室一厅了。 “那我给你倒点水喝。”说罢便倒了点茶给陈起喂去。 等出了房门,陈起还能隐约听到陈华和爹娘在小声议论:“爹娘,老三是不是这次落水,把脑子给摔坏了?” “别瞎说,砍你的柴去。”王氏拍了陈华一巴掌,把人给赶走了。 “老三,你赶紧睡一觉,等下睡醒了就可以吃饭了。”王氏在门外喊道。 “知道了,娘。”耗费了大量精力的陈起,一放松下来,倦意顿时涌上来,沉沉地睡去了。 陈起这一觉就睡到了天黑,感觉舒服多了,便慢慢地扶着床站起来,虽然还是没什么力气,脑袋也还有点疼,但是已经不影响行动了。 他一走出房门,便看到下了学的陈耀拿着书在烛火边看着。 “三哥,你出来了,好些了吗?”说罢,便想上前搀扶陈起。 “别别别,你这小身板,还是别扶了,等下咱俩一起摔了。”看着陈耀那小身板,似乎风一吹就能被吹走,十岁了还没有别人小孩八岁的高。 陈耀疑惑地看着陈起,似乎觉得三哥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看着陈耀的眼神,陈起立马换了平时的语气:“老四,我好多了,就想出来透透气,你先看书吧,我去厨房看看娘做好饭没。”便慢悠悠朝厨房挪了过去。 “爹,娘,大哥,大嫂,四弟,我有话要说。”既然已经成为了姜朝的陈起,那么既来之则安之。 “这次是我冲动了,害得家里因为我而遭受这些。” “说什么呢,一家人哪里计较这些。”王氏瞪了一眼陈起,嗔道。 “就是,老三,你下次打架别自己一个人,容易吃亏,喊上我和爹,上阵父子兵。”陈华拍了拍陈起的肩膀。 “胡咧咧啥,把你能的。” “好了,不说这些了,老三,你休养两天,身体好转了就和老大一起去地里干活,不能再和以前一样了。”陈阿牛(以后称陈父)发话,做了总结。 “还有,老四,你最近感觉咋样,身体要是跟不上就跟夫子请几天假,让你大哥带你去县里抓药。”看着小儿子孱弱的身体,陈父也是有心无力。 毕竟他和陈华都是八尺以上的大高个,长得一脸糙汉样。而陈起和陈耀则是像陈母王氏,长得清清秀秀的,虽然陈起也瘦小,但是几乎没怎么生过病,也就陈耀,这身体养了这么多年,一直没好转。 “爹,我最近感觉好多了,能继续上学的,就先不吃药了。”陈耀也知道家中目前困难,想着能省就省,就不愿再吃药了。 看着这和睦的一家,陈起内心涌上了一股暖流,毕竟在现代,他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到死之前也没成过家,自然也没感受过家人的温暖。 “陈起啊陈起,加油,一定要让这家人过上好日子。”陈起在心里暗暗道。 他看着这一大家子,脸上不由的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第3章 谈判 一连在家修养了几日,陈起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僵硬了。 “大哥,你今天怎么没去地里?”看着陈华坐在院中,陈起奇怪的问道。 “今天娘说去宋家把彩礼要回来。”陈华颇为心疼的看了陈起一眼。 是的,就在这几天,宋家又派人上门说不退婚也行,要么再给十两彩礼,要么让陈家把当时两家交换信物的玉佩交出来。 可能会觉得奇怪,宋家也不富裕,哪里来的钱买玉佩。 原是宋家老爷和陈家老爷同在县里的一富商那里做工,偶得贵人赏赐,宋家老爷得的是玉佩,陈家得的是玉坠。 后为了延续两家的友情,就做主给小辈定了娃娃亲,以玉佩作为交换。可是等两位老爷都走了后,宋家就一直上门占便宜。后面陈父和陈华都当兵去了,家中困难时,陈母也想过上宋家求助,结果换来的是闭门羹。至此,陈母就不愿再与宋家来往,只等明年开春陈起成婚再说。 现在宋家不顾老一辈的情面,都要解除婚事,那陈家也不是泥性子,索性就上门同宋家掰扯掰扯。 “那我也去。”陈起内心蠢蠢欲动。 “你还是别去了吧,娘估计也不想让你出面。”陈华担忧道。 “这种事情,我这个当事人怎么能不在,没事的,娘问起来,我跟她解释。”陈起拍了拍陈华的肩膀,让他安心。 吃过早饭,陈父便领着家人去了宋家。 “呦,来了啊,银子和玉佩带了没?”还没到宋家门口,便听到宋方氏尖锐的声音。 “还是先进门说吧。”陈母面无表情地看着方氏。 “好吧。”方氏撇了撇嘴。让开身子让陈家一行人进屋。 “既然你们家说退婚,那就退吧。玉佩我们是带来了,那当初我们家的彩礼和我家老爷的玉坠是不是也该归还我们。”陈母一坐下便先发制人。 “放你的屁,给了我家的东西你还想抢回去。”当即,宋虎立马跳了出来。 陈华立马上前,撸起了袖子,就等着宋虎冲上来把他制服。 宋大志拦住了宋虎,对着陈阿牛和王氏道:“行,那两个娃订亲多年,不说别的,就是村里的人都知道,现在婚事不成,我闺女的名声受损,你们家怎么着也得补偿点东西给我闺女。” “就是,我们家也不要你另外的东西了,就玉佩拿回来就好,之前的彩礼就当补偿了,”方氏一脸理所当然。 “真是可笑,说退婚的是你们,现在我们同意退婚了,你们还想着霸占我们家的彩礼,你们别忘了,当初两家订亲的时候,可是写了文书的,里正也是见证人,你们要是不退还彩礼,我们就去县里告你们骗婚。”陈母怒得拍起了桌子。 “宋大志,本想着看在你爹的份上,我不追究太多,现在可不要得寸进尺。”陈父表情严肃,眼神如鹰一般地盯着宋大志,瘸腿依然挡不住他的气势。 宋大志顿时被吓得不敢动,怕再说一句遭陈阿牛捶打。 躲在帘后的宋颖一看情形不对,立马出来,红着眼睛哭着说道:“陈大叔,陈大婶,你们别怪我爹娘,他们也是为了我好,想让我以后能把日子过得舒坦点。” 方氏也附合道:“是啊,可怜天下父母心,妹子,你也有女儿,你也能体会到的。” “陈起哥,都是我的错,可是我们家也是有苦衷的。”宋颖故作为难地看着陈起。 “哦?什么苦衷?” “老三,你……”,陈母来不及阻止陈起讲话,“娘,没事的,让她说。” 陈起这话一出,顿时把宋颖给难住了,在想他怎么不按套路出牌。按照以往他的性格不是应该说不怪你,然后就此作罢吗。 看着宋颖的表情,陈起差点笑出来,这不是现代网络上经常出现的绿茶嘛,估计以前没少吊着陈起让他送东西,现在看,道行还是浅了点。 宋颖不知该如何接话,赶紧使个眼色给方氏。 “陈起,你还好意思问出口,你看这次你闯的祸,还好没闹出人命,要是有下一次,真的去牢里见你了。”方氏连忙把话接上,这话说得可谓是杀人诛心啊。 “说什么呢,不要以为我们是泥性子,那王麻子要是不拿宋颖说事,我家老三也不会动手。”陈母气得直发抖。 陈起连忙扶着王氏,“方大娘,你这话说的,不是你们说退婚吗,现在我们两家是商议你们家归还彩礼的事,我之后做什么似乎和你家无关了吧。” “陈起,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宋虎握起拳头就想砸向陈起,还好陈华眼疾手快的拦住了宋虎,反推了他一把。 “好好,陈阿牛,你们家是想动手是吧。”宋大志躲在方氏后面,大声的朝屋外喊:“杀人啦,陈家上门杀人啦。” “你……” “我说你们这两家干什么呢?好歹也乡里乡亲的这么多年,都给我坐下好好谈。”陈父刚想上前拉住宋大志,里正推门进来了。 作为里正,在村里都是说得上话的,他一来,大家也就不再争吵。 “我说宋家,你们这就有点不道德了,老一辈订下的亲事,你们说退就退。” “王叔,这不是你看陈起这次闯了大祸吗,这样的人,我怎么放心把女儿交给他,再说他家现在还能拿得钱出来举办婚事?我这也是为他家好,给他家省钱了。”宋大志谄媚地扶着里正坐到位置上。 “陈家怎么说?”里正转过去问了陈阿牛一家。 “王叔,我们家同意退婚。” “不过他们家得退还彩礼。”陈父坚决地说道。 “不可能,这是给我女儿的补偿。”宋大志下意识地反驳,随后看了眼里正,又说道道:“王叔,你看两家定亲多年,现在婚事不成,大家怎么看待我家闺女,这是妥妥的名声受损啊。” “名声受损又不是我家造成的,是你们宋家非要退婚。”王氏忍不住呛声道。 “行了,这样吧,你们两家各退一步。”里正从怀里掏出一张单子,“当初两位老爷子请了我做见证人,这是彩礼单。除了信物玉佩和玉坠,陈家还给了十两彩礼钱,四批细布,五十升米。” “玉佩和玉坠你们各自归还,陈家的,布和米就算了,这么些年过去了,彩礼钱呢,就让宋家归还八两,剩下二两就当补偿宋闺女了,如何?” “可以的,王叔,我也不让你难做。”陈阿牛点头道。 “不行,绝对不行,我们家……” “行了,宋大志,拿钱吧,别讲废话了。”里正提高音量,瞪着宋大志。 “这,王叔”,里正可是一村之长,惹恼了他可对自家没好处。 “都这么多年了,玉坠放哪了也一时半会找不出来,那玉佩我们家也不要了,换成玉坠吧。”宋大志额头冒着汗说道。 “也成。” “行了,去把银子拿出来吧。”里正看着宋大志磨磨唧唧的样子,不耐烦道。 “这……,家里一时半会也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可否宽限几日。”宋大志略带讨好地看着里正事。 第4章 野猪 “王叔啊,你是不晓得,这几年家中困难得很啊,全靠我娘家撑着,现在是真的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啊,真逼下去,我们一家子也不活啦。”方氏反应很快,立马坐在地上哭诉起来。 “那就再宽限你们两个月,再拿不出来,你们一家子也就不用再在村里呆着了,都给我滚蛋。陈家的,觉得如何?” “行,都听王叔的。” 看事情解决了,里正便想起身走人。 “等一下,王爷爷。”陈起连忙出声。 “咋啦,陈家小子,你有话说?” “是的,王爷爷,感谢您过来帮我们解决难题”,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就是我想着要不稳妥点写个文书,宋家再归还银子后,以后我两家男婚女嫁各不相干,若是拿不出银子,即便是去县衙,我们也是有理的。”陈起诚恳地看着里正,建议道。 “行,就按你说的。”里点点头。等弄完一切事项,里正便和陈家一行人离开了宋家。 还没回到家,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陈起哥”。 陈起转过身去,看到宋颖不顾形象地小步跑过来。原本很爱美的她,此时已全然不顾自己头发凌乱,只是表情急切地看着陈起。 “陈起哥,我能单独地和你聊一会儿吗?”宋颖气都没缓过来急忙开口道。 “爹,娘,大哥,你们先回去吧。” “可是老三……”陈母不赞同地看着陈起。 “没事的,娘,我晓得的。” “说吧,你有什么要单独和我说的?”陈起加重了单独两个字的音。 “陈起哥,我……”宋颖咬了咬嘴唇,头微低,略带哭腔地说:“我也是没办法,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你对我好我都知道。” 宋颖抬起头,楚楚可怜地看着陈起。 “我也不想退婚,可是我说了不算啊,我爹娘这次就是太在意你打了王麻子这件事,说什么也不同意我们俩的婚事。” 陈起听懂了言外之意,主要是怪自己惹事了,怕影响到他们。那这个陈起认了,毕竟事情确实也发生了。 “嗯,现在婚事退了,你爹娘也不会再说什么了。”陈起看着宋颖,可能原主体内还是残留了一丝对她的喜欢,看着她说道退婚,内心还是微微发涩。 “可是陈起哥,我们家确实困难,两个月内也凑不出这么多银子,你看你能不能......”宋颖两眼泪汪汪地盯着陈起,欲言又止。 “这是来给我来了一出美人计啊。”陈起暗想。且不说已经在里正面前签了文书,不好悔改,就是陈起自己也不愿意。开玩笑,以前陈起对你有感情,你要是好的,我也能好好待你,可如今看来,你和你爹娘也是一丘之貉。 “没事,你家两个青壮年,可以去县里找点活干,总能赚得到钱的。”陈起一脸诚恳地看着宋颖。 “你......”宋颖被噎得说不出话,顿时也不想装了。 “陈起,就你这癞蛤蟆还想娶我,没钱的穷鬼,送个礼物也就送些吃食,一件首饰你都送不起,这次还捅了篓子,谁嫁给你谁倒霉。”宋颖就差破口大骂了。 “我告诉你,平时和你说话那也都是施舍你的,你还真以为自己能配得上我了。现在你家瘸的瘸,病的病,就你这样,我看谁能嫁给你,你啊,估计以后也是和王麻子一样,成为一个混子。” 看着宋颖这副狰狞的嘴脸,陈起不愿再与她多说,“你们家就准备好银子吧。”说完,便转身走了,只留下宋颖在原地跺脚。 等回到家陈母问起来的时候,陈起只摇摇头,示意自己没妥协,便不再多说什么。毕竟被别人指着鼻子骂穷鬼,陈起也是第一次遇见,说心里不难受也是假的。 陈起想起小说中主人公在年少受挫时总会爆出的金句:莫欺少年穷。 现在自己真想应景地来上一句,但是又怕被陈大哥说是脑子摔坏了,就忍住了。 等吃完午饭,闲来无事的陈起问陈华:“大哥,下午干啥去?” “下午去山上看看,能不能打只兔子,摘点野果。” “那我也去。”陈华跃跃欲试,这几天被关在家里都没怎么出门,他早就按捺不住了。 “你还是别了吧,你都没好透,我要是带你上山,你再出点啥事,娘得剥了我的皮。”陈华夸张地说道。毕竟之前,陈父和陈华带陈起上过山,结果这小子不知道咋回事,不是被蛇咬就是从小路摔下去,吓得他俩就不敢再带他上山了。 “没事的,你看我现在能跑能跳的,再说爹的腿得在家修养,我跟着你去不是能给你打打下手吗?” 在陈起的软磨硬泡下,陈华还是答应带他上山了。“不过你到了山上得听我指挥啊。” “放心放心,你让我往东,我不敢往西。”陈起直点头。 “爹我也要去。”陈小宝听到三叔也要跟着去,瞬间觉得手里的泥巴都不好玩了。 “去去去,你一个小屁孩别凑热闹。”陈起摸了摸小宝的头,说道:“你的任务也很重要,就是看着爷爷让他多休息,少用腿,明白了吗?” 陈小宝被忽悠的连忙点头。“真乖,三叔到时候多摘点野果子给你吃。” 刚到山脚下,陈起就已经有点气喘吁吁了,心想:这幅身体实在太弱鸡了,想当初自己在部队的时候,拉练二十公里都不在话下的,还是得加强锻炼。 “老三,还可以吗,不行你就先回去吧。”陈华有点担忧的说道。 “没事的,大哥,你往前走,我慢悠悠的跟着就行。” 两人又陆续的往前走去。 “快,老三,那里有一大片蘑菇。”说着便急忙跑去蹲下来采摘。 摘着摘着,当兵人的直觉让陈华觉得有点不对劲,四周怎么这么安静,而且周边也有大型动物的脚印。 “大哥.....”陈起刚想抬头跟陈华说。 “嘘,”陈华压低音量,小心翼翼的看向周围。 “老三,快上树。”说罢,便把陈起托起来,让他往树上爬。等两人都在树上呆着的时候,四周还是静悄悄的。 “大哥,你说这是什么动物?”陈起小声的问道。 “看脚印,感觉有点像野猪。”陈华想了想又补充道:“这脚印大小,估计野猪有个三四百斤,真碰上了,就危险了。” 陈起看着陈华一脸严肃的样子,便暗自提高警觉性,毕竟野猪皮糙肉厚的,猛冲过来可是能把一棵大树都拦腰撞断的。 “噗嗤噗嗤,”林中传来野猪沉重的喘息声,打破了寂静。 一头巨大的野猪正缓缓朝树下的蘑菇地走来,它的皮毛粗糙而厚实,双眼闪烁着凶狠的光芒,嘴边的獠牙看上去让人不寒而栗,鼻子在空气中贪婪地嗅着。 随着野猪的靠近,陈起陈华两兄弟的心跳也加速了起来,屏住了呼吸。 陈华没有猜错,这头雄性野猪体重肯定在四百斤以上,真被它发现了,估计性命堪忧。 这时,野猪似乎嗅到了人类的气息,不断地绕着两兄弟所在的树下打圈。 陈起和陈华瞬间屏住呼吸,就怕被野猪发现。越是担心什么越是来什么,野猪忽然发疯似得撞向树干,“咚咚咚”,一下又一下。 在野猪猛烈的撞击下,树摇晃的厉害,陈起和陈华紧紧的抱住树干。不过看起来,这颗树也撑不了多久了。 “大哥,我先跳下去,引开野猪,到时你抓紧时间下来跑走。”紧要关头,陈起对着陈华道。 “你疯啦,这野猪就在底下,跳下去就是死路一条。”陈华控制不住音量,大声的说道。 听到声音的野猪撞击的更猛烈了。 “这树撑不了太久,到时候被撞断了,我们摔下去肯定会受伤,被野猪发现了也是死路一条,还不如我乘它不注意先跳下去,还能有一线生机。” 陈起顾不得那么多了,在心里默默打气后,一鼓作气地往远处跳。还好当时爬树的时候没爬太高,着地之后的陈起立马起身拼命地往前跑去,跑出了五十米开外后,看野猪还没反应过来,仍然在撞树,便大喊叫喊吸引着野猪过来 这一叫,便引得野猪转而向陈起追去。 陈华看着野猪往陈起方向跑去,立马从树上下来,拿起周边的大石头追了上去,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不能让陈起出事。 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在野猪的刺激之下,陈起飞快的向前奔跑着,边跑还边贱兮兮地朝野猪说道:“你过来啊,你过来追我啊。” 野猪似乎听懂陈起的话,追得更起劲了。眼看快要追上陈起蹦跑着,这时陈华一把将大石头砸向野猪,被砸中头的野猪晃了晃脑袋,不痛不痒地继续追着,不过这次却是转头追向陈华。 陈华一看有用便拼命往前跑去,给陈起缓口气。 在野猪快要追上陈华的时候,陈起也拿起石头用力砸向野猪,吸引野猪掉头。 两兄弟这是把野猪当接力赛在跑啊。 陈起跑着跑着突然被一块石头绊倒,眼看着野猪要冲过来,那巨大的獠牙就像一把死亡夺命刀悬在陈起面前。 陈华看着这一幕,根本来不及反应,他心胆俱裂,大声喊道:“老三,快起来,快起来,跑啊。” 第5章 死里逃生 摔倒在地的陈起根本来不及起身,现下也不敢背对着野猪。 面对死神的即将到来,陈起并没有太多的慌乱,毕竟当过兵的他见识过很多大场面,军事演练的时候,在炮弹乱飞之下,他也依然能完成作战计划。 他用手在地上摸索着,暗自蓄力,也就眨眼的瞬间,野猪已冲到跟前。陈起用力地将手中的树枝插进野猪的眼睛中,再一个俯冲,冲野猪的身下蹿出来。 “嗷~~”,野猪发出怒吼,在疼痛之下,它更加狂躁,进攻也就更猛烈了。可能因为左眼受伤,野猪跑起来横冲直撞的,且一直往右边偏。 “大哥,往它的左边跑。” 陈华跑过来吸引着野猪的注意力,给陈起喘息的时间。 “大哥,看到那棵大树没,绕过去。”刚才的这一系列动作让陈起差点脱力。 疼痛让野猪陷入癫狂状态,它已经不顾周边树林的障碍,头也被撞得鲜血直流。 它现在只想弄死这两个人类,“嗷~~”,在怒吼的加持下,野猪跑得更快了。 “大哥,往我这边引。”陈起在一棵树边站立。 “好。”这时的陈华已经无条件相信陈起,他说啥便是啥。 等到陈华和陈起汇合时,两人站定在树前。野猪也冲了过来离他俩不到两米的距离。 就是现在,陈起给陈华使了个眼色,两人迅速撤到树的左右两边。 只听到“咚”的一声,野猪来不及刹车,猛地撞了上去,巨大的冲力将树给撞断了,野猪也因为惯性被狠狠地砸在地上。 这巨大的声响让大地仿佛都颤抖了起来,两兄弟也都被震翻在地上。 “咳咳,陈起,你没事吧。”陈华体力好,没一会就缓了过来,连忙扶起陈起。 目前已经脱力的陈起累得不想动,突然想到倒地的野猪。“大哥,你先别管我,看看野猪死了没,没死再用树枝捅一下。” 毕竟两人的身体已经到达极限了,要是再被野猪这样搞一下,必死无疑。 “好的。”陈华把陈起放在地上之后,慢慢地靠近野猪。 只见野猪血流满了一地,獠牙也撞断了,看野猪只剩下出气声,陈华便大胆地凑了上去。 野猪基本上已经动弹不了了,肚子的起伏也渐渐地弱了下去,但是为了确保起见,陈华还是补了一棒。 “老三,你休息会就下山叫人,一起抬野猪,具体叫谁你回去和爹娘商量,我留在这守着,得快,这边的血腥味估计会吸引别的野兽过来。”陈华皱着眉头看着地上的血迹道。 “好的,大哥,你自己小心点。”说罢,陈起也不躺着了,一鼓作气起身,赶紧下山叫人。 陈华也没闲着,他将泥土和青草覆盖在野猪的周边,能遮盖住部分的血腥气。 “爹,娘。”陈起几乎是快走回家的,气都没缓过来赶紧叫人。 “咋啦,老三,你怎么这幅样子。”只见陈起灰头土脸的,身上还沾着血迹,衣服也被磨的破破烂烂的,还以为陈起又和别人打架了。 “老大呢,怎么就你回来了。” “爹,娘,来不及解释了,赶紧叫些人一起跟着我上山,我和大哥打到野猪了。” “什么!野猪!你俩......”,陈母不敢相信的看着陈起。 “娘,赶紧的,喊人,爹,你腿还没恢复,就先别上山了。” “行,他娘,去把阿水和刚哥他们两家喊上,赶紧和老三上山,时间要快,等下天黑了老大就有危险了。经常上山打猎的陈阿牛,晓得夜晚的山上是最危险的时候。 几人好不容易将野猪抬进陈家院门,都累的坐在地上不想起来了。 “陈华,你可以啊,居然能弄死一只野猪。”陈阿水给陈华竖起了大拇指。(陈阿水是陈阿牛的堂弟,陈刚是陈阿牛的堂哥。) “阿水叔,这可不是我的功劳,你要夸就夸老三吧,这次全程是他指挥的。”陈华指了指陈起,骄傲地说道。 “陈起?”不仅是陈阿水、陈刚两家吃惊,陈父和陈母也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是啊,这次要不是老三,我都不一定能全须全尾的回来。” “呸呸呸,快吐掉,瞎说什么呢。”王氏狠狠的拍了陈华一巴掌,这两个死孩子,真不省心。 “真的啊,陈起,快说说你们当时经历了啥?”陈刚的儿子陈文杰好奇的问道,毕竟平时陈起是真不起眼,在田里干活,活没干多少,人不是被蚂蝗吸血,就是踩到石头摔个狗吃屎。 说句不好听的,陈起是有点衰神附身的感觉,所以这次和陈华一起能猎到野猪,简直是不可思议,天方夜谭。 “文杰哥,没啥,全靠运气,真的。”陈起被大家看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得亏脸皮厚,没脸红。 “陈华,那你说,快说说看。”大家真的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事情的经过。 在陈华说出了他们惊险万分的过程,大家都倒吸一口气。特别是陈母,瞬间就流下了眼泪,“得亏你俩没事,你俩要是出事让我怎么活啊?” “娘,这不是没事嘛。”陈起揽着陈母的肩膀,嘻嘻笑笑地说道:“你儿子我现在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陈母白了一眼陈起,给气笑了。 看着陈起现在的样子,比以前顺眼多了,“陈起,经历过这次,你可得懂事点了,别让你爹娘再操心了。” “是啊,陈起,要不让你文杰哥给你在县里看看有没有合适你的活,村里的活实在干不下去也能有个出路。”陈文杰在县里的一家酒楼做跑腿,平日里的月俸也还可以。 “好的,大伯,小叔,我也有这个打算,到时候先去看看,不行就再找文杰哥,毕竟平时文杰哥这么忙,得把时间花在刀刃上。”陈起知道两位长辈也是为自己好,虚心接受教诲。 “好了好了,已经很迟了,刚哥,阿水,麻烦你们两家一起帮忙把野猪处理一下。”陈父发话道。 “都是兄弟,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说罢,便起身帮忙一起处理。 人多就是力量大,没多久,就把野猪给肢解完了。 “刚哥,阿水,这些你们拿回去。”陈阿牛指了指地上已经分好的两堆肉。 “这怎么行,阿牛,你这是拿我们当外人啊。”陈刚表情严肃道。 “刚哥,你误会了,这不是天气热,猪肉放不了多长时间,我们也吃不完,放着也是浪费了。” “吃不完可以拿去卖,现在家里也不富裕,多卖点还能攒着给陈耀当束修,毕竟我们陈家就出了这么一个读书的料。”陈刚讲起陈耀满是骄傲。 “没事的,这猪有四五百斤呢,县里的人也不见得爱吃,到时候运到县里卖不出去,臭了就可惜了,好了,刚哥,阿水,你们赶紧拿走,回去休息。文杰,陈斌,赶紧的,把肉给拿上。” 在一阵推搡下,两家人终于拿走肉回家去了。 “好了,我们也早点休息,明早起来把这堆运到县里卖卖看,剩下的自家留着晒腊肉,能存好久。”陈母把大家伙都赶去睡觉,自己和陈阿牛一起再把剩下的肉穿绳挂起来。 累了一天的陈起觉得自己快散架了,躺在床上的他暗暗想着自己一定要加强锻炼,恢复以前的体魄,这幅身体实在是太弱了,还缺乏营养。眼皮快合上的他还不忘暗示自己明天得早起,和陈父他们一起去镇上看看。 第6章 职业病犯了 身体年轻就是好,第二天早上,陈起,早早的醒来了,除了小腿还有一些肌肉酸痛,基本上没啥难受的地方。 等全家都收拾好后,陈起陈华还有陈阿牛就借了陈刚家的牛车出发了。 “爹,你这次再去大夫那里看看,腿恢复的怎么样,可不能留下啥后遗症。”陈起看着陈父的腿担心的说道, “知道了,你赶紧做好,老大,走吧。”陈华用鞭子拍了下牛的屁股,慢慢的走了起来。 晃晃悠悠的大概走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到了县里。 从睡梦中被街上熙熙攘攘的叫卖声吵醒的陈起,擦了擦嘴边的口水,伸了一个懒腰。 清水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货物买卖基本上都在这条三门街上。只见街上卖啥的都有,鸡鸭嘈杂的叫声,打铁的声音,买吃食的等等。各个摊位之间拥挤异常,有些摊位为了争抢位置大吵大闹起来,还有像陈家这种想要把牛车开进来的,整条街被弄的跟个沙丁鱼罐头一样。 “老三,赶紧下来搬东西,牛车看来是挤不进去了,只能停在街口了。” 陈起来不及多想就从车上跳下来,开始搬东西。 之前陈父也来过县里卖过野味,因此,对摆摊还算比较了解。但是由于路程远,又考虑到陈父的腿受不了太大的颠簸,这次来的比较迟,基本上没剩下啥好位置了。 几人在街尾的一小块空地上将野猪肉摆了出来。 “哟,小兄弟,这是卖啥呢?”旁边一个卖杂物的大叔搭话。 “叔,看看,这可是顶顶新鲜的野猪肉,早上刚从山上运下来的。”陈起一看有戏,连忙介绍。 “真的?那我可得看看,怎么卖啊。”大叔上前仔细打量了一下,看着这野猪肉确实新鲜。 “十五文一斤,比铺里的肉价还低两文呢。”这个价格是早上家里出发前商量好的,毕竟之前也没卖过野猪肉,只能比照着猪肉铺的肉价卖。 “行,给我来个一斤,可得给我称好了。” “那必须的,叔,您看这块行不?”在大叔的点头下,陈华手起刀落,迅速地切下一块。 “一斤一两,叔,这多的一两就送你了,多谢您的关照。”陈起拿起肉称了称,便用芭蕉叶给大叔装了起来。 大叔满意得不行,回到自己摊位便和其他几个相熟的摊主都说了一下。 很快的,陈起几人忙过了一段高峰。 等到空下来,看着猪肉也不算多了,陈起打算去逛一下。 “行吧,去吧,看看有没有啥活合适的,这点钱拿着先。”陈父还是把昨晚陈刚他们的话记在了心上。 “爹,不用钱。” “行了,记得早点回来,今天你四弟下午休沐,到时候得去接他。”陈父将钱递给陈起,摆摆让他去逛了。 陈起只能收起来放好,便开始到处逛逛。 三门街很长,有摊位也有铺面,但是管理十分混乱,路面全被挤占的满满的,行人之间都是摩肩接踵。更甚至有铺面里的脏水污水直接倒在街面上,波及了好几个摊位,现在几个摊位主正扯着店铺掌柜在吵架。 “就你这黑心店铺,弄脏咱的衣服,就想算了不成。”“就是,必须赔偿。”拉拉扯扯之下,店铺掌柜被推倒在地,店里伙计一看情形不对,立马出来帮忙,这一下,就打起来了 看到这一幕,原城管,现农民的陈起职业病犯了,赶忙上去劝解。 “别打了别打了,大叔大婶们,大家有话好好说,可不能动手啊。” “你算老几啊,给我走开。” 瘦小的陈起,在大爷大妈们面前根本不能看。没一会就被误伤了,砸了一拳。 “哎呦,”陈起大叫了起来,终于暂时让他们停了下来。 “这你可不能怪我们啊,谁让你自己凑上来的。”一个大婶略带心虚的说道。 “没事没事,一看大婶你们都是特别讲理的人。”人人都喜欢听好话,听到陈起这么说,大家也都不吵了。 “小伙子啊,不是我们找事,你看我们的衣服,上面全是泥泥点点的,这还是我为了来县里特地找的家里比较好的衣服了。” “是啊是啊,你看看。”其他两人分别展示一下自己的衣服下摆。 陈起了解的点点头,“掌柜的,您看,这事?” “哎,这样讲开了就好了,一开始你们冲进来,我还以为怎么了,结果一把把我推倒,这事是店里伙计没弄好,直接把水倒在外面了。” “要不这样吧,衣服弄脏了能清洗掉,让掌柜的给弄点清水擦拭一下,然后你们也推了掌柜的一把,还好掌柜的没啥大碍。大家也互相理解一下,如何?” 想着大家基本上都没啥损失,便想大事化小。 “行吧。”几位大叔大婶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点点头便同意了。 掌柜的立马让伙计搬桶水出来。 “小伙子,谢谢你啊。”掌柜的感激地看向陈起。 “没事没事。”陈起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就继续在街上逛了。 逛着逛着,他突然想起来:“哎呀,忘记问掌柜的招不招人了,算了算了,再看看吧。” 接着,陈起便陆陆续续地问了好几家铺面需不需招工,不是不招人,就是嫌弃陈起个子瘦小。也有人推荐陈起去新门巷那边看看,那边可都是大户人家,也就是富人区,可能有招小厮之类的。 但是曾经作为现代人的陈起,可以打工,但是要去当下人的话,还是过不了心里这关,毕竟脑子里接受的教育都是人人平等的理念。 “哎,还是先去找爹他们吧,也不知道野猪肉卖完了没。”陈起赶紧加快了脚步。 等回到摊位发现几个人围着陈父和陈华,其中一人还拿着猪肉摔摔打打,一看就是来惹事的。 “这个摊位新来的啊,这条街归哥几个罩着了。”领头的一人吊儿郎当的说道。 “你们两个识相点,看在你们今天第一天来摆摊的份上,就收你个一百文保护费。”旁边一个脸上长着大痦子的说着,还用手去抓地上的野猪肉。 “你干什么?”陈华一把把他的手抓住。 “哎呦哎呦。”陈华的大手劲让对方觉得自己的手都要被折断了。 “真的是笑话,还收保护费,老子在战场上厮杀的时候,你们都还在喝奶呢。”陈父站在旁边,光是一身气势就足够威慑这群小流氓。 “知道我上头是谁吗,你们这群土鳖,小心我们让你摊位都摆不成。”领头的见这两父子是个难啃的硬骨头,便出言威胁道。 “哦,你们的上头之人难道大过县令,大过律法?”陈起拨开看热闹的人,对着领头的小混混说道。 “这条街上摆摊可是县令下过令的,允许大家自由做各样的营生,且我们姜朝当下,连赋税都不收了,何来道理要百姓们交保护费?”还好陈起这一路闲逛了解了姜朝乃至清水县的相关朝例。 “就是啊,这几个地头蛇都收了好几个月的保护费了,真的坏的很。”周围百姓也抱怨的不行,眼看这几个小混混讨不到好,便齐齐围绕过去推搡着小混混,趁机打几下以解心头之恨。 小混混几个看事情有点闹大,当下放下狠话:“你们几个给我等着。”便逃走了。 “爹,大哥,你俩没事吧。”陈起赶忙上前上上下下地看了一遍。 “没事,我和爹能有啥事,不是他们有事就不错了。” “好了,快晌午了,我们将野猪肉收了先,等吃了饭就去学院门口等着,接你们四弟。”陈父看了看天,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吩咐两兄弟收拾了起来。 等出了三门街,再走两个街道,便路过了衙门周边。 只见一群人围着衙门边上一块类似公告牌的前面,议论着什么。 第7章 招人 “大哥,那是啥?”陈起好奇地问道。 “那是县里的贴榜文和告示的地方,基本上有啥大事都会张贴在这上面。” 这不就是公告栏嘛。 陈起按捺不住,跳下牛车,也凑了上去。 “诶,大哥,这是干啥?”前面围着的人实在是太多了,陈起根本挤不进去,只好问前头的大哥。 “县里这次公开招十个衙役,试用期半年,试用期通过了才能转正,成为正式衙役。”大哥头也不回,随口说道。 “那这个待遇如何啊?”陈起一看有招人的,顿时来劲了,而且这不是老本行嘛,衙役就约等于城管了。 “试用期两百文一个月,转正后月俸一两。” “试用期月俸这么少?”说实在的这个月俸只能说是不够看,店铺里的跑堂每个月也有五百文,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厮每个月都有一两银子,更不用说那些大丫鬟,月俸都是2两起的。 “谁让咱县里穷呢,朝廷这几年减免赋税,又没怎么拨款下来,县里也没啥钱了。”大哥不由感叹道。 “大哥,按理说没钱应该少招点人,那为啥这次招了这么多人?”陈起就跟个十万个为什么一样,一直问个不停,好在这位大哥也有耐心,一直给他解答。 “嘘,大哥这话没跟别人讲过,今儿个看你投缘,就和你透露一点。”大哥压低了声音,凑到陈起耳边说着。 原来是前几天,上级官员路过清水县,本想到县上看看当地的风土人情,吃顿热乎的,歇个脚,就没让人通知县令。结果一到县里,这位大人没走几步便闻到了恶臭味,吓得大人赶忙上车,结果马车没走几步就在三门街那边堵住了,动弹不得。 这下可惹恼了那位大人,连忙派人叫来了县令,在经过好好的一顿训斥之后,县令就赶紧着手安排招人,好好整顿一下县里。 “大哥,那这个怎么报名啊?”陈起了解之后便想着抓紧时间报名,时间可不等人。 “你也想报名?”大哥上下打量着陈起,“就你这小身板,只怕会通不过考核。” “还有考核?” “是啊,别看衙门俸禄低,但是谁要是在衙门工作,那别人都得高看你一眼,所以这报名的人数只会多,不会少。”大哥讲得头头是道。 “这个告示会张贴一周,一周之后会在衙门前安排报名和考核,你要是想报名,一周后再来吧。” “好的好的,谢谢这位大哥了。”陈起心想,还是好人多啊。 最后,在人稍微少点后,陈起挤了上去,看了眼告示,基本上和大哥说的无误,便转身去和陈父、陈华汇合。 “走吧,爹,大哥,咱去接四弟,边走边说。”在去往学院的路上,陈起把告示和那位好心大哥说的话讲了一遍。 “爹,大哥,我想去报名。”陈起难得有严肃的时候。 “想去就去吧,家里人对你没啥要求,你要是觉得不行,就再回来,反正家里有田,也饿不到你。”陈父很是开明的说道。 “就是,家里还有我啊,你哥我又能打猎,又能种田,实在不行,咱还有个聪明的小弟,家里肯定会更好的。”陈华拍着胸脯说道。 陈起突然觉得又温暖,自己又废柴。真的上不如老,下不如小。 没多久,就到了学院门口,陈华把牛车赶到边上的小巷里,盖好东西,便扶着陈父下车在学院边上等着。 溪山学院是县里最大最好的一所学院,虽然外表看上去不够气派,但是院长可是了不得的人物。院长原是当朝的四品官员,后因为发妻去世,伤心之下便辞官回乡,接手了原来破败的学堂,经过一番修缮,变成如今的学院。 为了对学生负责,院长还聘请了几位有名的举人来当夫子,因此溪山学院别看不大,可是周边数一数二的县学,其他县慕名而来的学子不在少数。 这时门口已经站着不少家长了。平时上学下学,家里人有空就会来接送陈耀,要是没空,陈耀就会跟着同村的老乡一起回来。 没一会,就下学了,各个学子陆陆续续地出来。 “老四,这边。”陈华朝着陈耀招了招手。陈家的基因还是不错的,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陈耀。 等人都齐了后,陈华便驾车往医馆走去。等看完陈父的腿,给陈耀抓完药,匆匆赶回家也已经天黑了。 “老四这次休沐多少天?” “有一个多月。”陈耀吃饱停下了碗筷,“夫子让我明年上半年下场,爹娘,我也想试试。” “那就试试吧,不用有压力,有啥需要买的你就直接说,今天野猪肉卖掉,赚了很多。” “他爹,数数看,今日赚了多少?”虽然心里有估摸着,但还是想知道具体的。 等到钱袋子倒出来,数了一下。野猪总共有四百多斤肉,分给了陈刚和陈阿水两家一些,加上家中留着一些,带到县里将近三百五十斤。因为几个地痞流氓,还剩下十几斤没有卖掉,便分了两三斤给了医馆大夫。 大夫一看肉不错,便把剩下的包圆了,抵了陈父和陈耀的医药费。 “总共有五千零二十五文。”陈起数完了说道。 “哎,你俩在山上差点丢了性命,才得了这五两银子。”陈母突然伤感道。 “娘,你想啊,这野猪要是不过来,哪能显得你两个儿子这么厉害。”陈起见不得伤感的氛围,赶忙耍着嘴皮子。 结果遭受到了陈母的爱的巴掌。“就把你能的。” 陈耀看着陈起,心想:三哥真的变得不一样了,不过,这也许是个好事。 “还有,我今天看到县里有招工了,等下周过去报名。” “啥活啊?”陈母问道,胡氏也好奇的抬起头看着这个三叔,毕竟平日里,这三叔也挺不起眼的。 “县里招衙役,虽然是临时衙役,但是半年后有机会转正,就是月俸低了一些,临时的两百文一个月,转正后有一两。”陈起把之前跟陈父他俩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衙役?你能行吗?”陈母怀疑地看着陈起,“以前可没听说过啥衙役是招人招上的,都是衙门里谁谁的亲戚,谁谁的家属去当的,咱平民百姓哪有机会啊。” “而且,不是娘小瞧你,就你这小胳膊小腿的,站在那里也不像个衙役啊。” 第8章 三哥,你怎么突然会这些? 果然是亲妈,这话讲出来刀刀致命。 “他娘,老三想试试,就给他去试试,成不成都没事。”陈父为了让陈起不伤心,赶紧制止了陈母的话。 “三哥,我信你,你能行的。”陈耀颇为笃定的说,要是是以前的陈起,陈耀听了也得摇摇头,但是看着现在的他,陈耀莫名地就有信心。 “哇,老四,还是你有眼光。”陈起感动地看着陈耀。“既然你如此相信哥,那明早你陪着哥一起去锻炼吧,我可是听说考核还有跑步这些的。怎么着都得拿下这场考验。” “胡闹,老三,你锻炼就行了,拉着老四做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四……”,陈母被陈起的话给吓到了,就怕他拉着陈耀一起霍霍。 “娘,老四身体这么多年了一直不见好转,平日里不是关在家里就是关在学院里,其实有没有想过我和大哥还有二姐为啥身体挺好的,可能就是因为我们几个从小就乱跑,抵抗力就强了。”陈起这话在一家人心中泛起了波澜。 是啊,陈起虽然瘦小,但也算是健康。更不用说陈华了,长得人高马大的村里就没几个能打过他的。 “爹娘,那就先让老三带老四练练,老三,要是出一点状况,就马上回家喊人,知道不?”陈华也觉得陈起的话有道理。 “行吧,老三,你好好带着老四,啥情况都要及时通知我们。”陈父想了想还是答应了,陈母一看家里人都同意,也没话讲。 在现代的时候,陈起每天晚上不玩手机到凌晨,都是不睡觉的。没想到来到这之后,没啥娱乐活动反而能天天早睡早起的。这不,第二天又早早地起来,根本不用陈华过来叫,洗漱好,便带着陈耀出去绕圈热身。 “老四,你先慢慢在这散步散着,我先跑个几圈啊。”毕竟两人基础不一样,陈起要想通过考核,原来的身体素质肯定不够看,所以得加大锻炼强度。 等陈起跑完五六公里,便指导陈耀做八段锦。这八段锦不仅能够疏通气血、激发阳气,长时间坚持下去还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老四,注意呼吸,注意力集中,身体放松,不用太僵硬。”陈起在前面边示范动作,边矫正陈耀的动作。 “对,很好,记住口诀,五劳七伤往后瞧,摇头摆尾去心火......”。在现代的时候,八段锦可是大火,基本上老中医、专家都是极力推荐的。 等教会陈耀一遍后,陈起便让他在一旁调整气息,休息会,别看就练了这么一小段,陈耀已经满头大汗了,看来八段锦的效果对陈耀来说很明显。 而这边,陈起自己就练起了军体拳,毕竟当初在部队的时候,军体拳、射击等项目都是刻在骨子里的。转业之后,他也没落下军体拳的训练,每天早上起来跑步后,都会打一套锻炼一下自己。 “三哥,你怎么突然会这些?”在陈起收势后,冷不丁地听到陈耀发问。 “这......”,陈起脑子飞快运转,在想用什么借口比较好。 “可能说来你不信,我在昏迷的时候仿佛去了另外一个世界,那里和咱这完全不一样,然后我好像经历了很多,这些东西就进入脑子里了。”陈起实在想不到啥好借口,只能把在现代的经历当做一场梦讲给陈耀听。 “三哥,这些话和我说了后,就不要在和家里人说了。”陈耀听完陈起的这番话,没有特别惊讶,也没有怀疑,好像这就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 你说陈耀他是真的相信吗?也不见得。陈耀只是觉得,陈起的话在目前看来确实能够解释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且陈起的性格也有所变化,当然,这些变化的前提是好的,是对家里人无害的,否则...... 虽然陈耀才十岁,但是陈起与他对话,仿佛同龄人一般,就怕一不小心被看穿,所以陈起也不敢糊弄陈耀。 “老四,你放心,我现在只希望家里好。”陈起认真地看着陈耀,双眼真挚。 “嗯,三哥,家里都会好的,你也会更好的,走吧,回去吧,不然到时候娘该着急了。”说罢,解开心扉的两兄弟便回家去了。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一周就过去了。这一周,陈起都没闲着,早上起来跑步、打拳,接着和陈华一起去地里忙活,偶尔下午去山脚下用弹弓打打野果子,幸运的时候还打中了一只野兔,等集市的时候一起拿去卖。晚上就和陈耀学习写毛笔字。 这一周,陈起变化真的很明显,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个子也好像窜了一大截。 这天早上,陈起穿戴整齐,便搭着同村的牛车去县里。 陈起这次没敢睡觉,在车上晃晃悠悠一个多时辰,到了县里。“张叔,您就在这个路口给我下吧,下午我也在这里等您。这是给您的两文钱。” 下了车之后的陈起小跑赶向衙门门口,心情略有点紧张。自从工作后,不需要考试考核了,就再也没有这种临考前的紧张心态了。 这时候衙门门口已经围了好多人,就等着大门一开进去报名。 “诶,大哥,你来了啊。”陈起眼尖,看到上次那位好心的大哥也过来报名了。 那位大哥认了半天才认出是陈起,“是你啊,怎么一周不见,你变化挺大的啊,看着壮实了不少。”大哥拍了拍陈起的肩膀。 “嘿嘿,这不是最近在家有锻炼,为了考核做准备。”陈起实话实说,没在好心大哥面前耍心眼。 “大哥,我叫陈起,家中排行第三,喊我老三也行。” “行,老三,我叫韩生。” “生哥,现在是还没开始吗?”陈起自来熟地喊上了,顺便问问情况。 “是的,估计马上就要开门了,你看,开了,赶紧上前排队去。”说罢,便领着陈起往前挤。 “一个一个来,别往前挤,每个人都会轮到的。”两名衙役在前面维持秩序,还有一位坐在位置上登记。 好不容易挤到前面的陈起和韩生,在登记完后,就领了号码牌往县衙里面走。 “领了号码牌的别挤在门口赶紧往里走,里面有安排考核项目。” 考核一共有五项,分别是搬举、射箭、武比、跑步、文试。 县衙大门一进去,绕过照壁,便是搬举和射箭的考核之处。 旁边的有一胥吏登记,一人播报成绩。 搬举考核为搬举大石头,分别有五十斤,一百斤,一百五十斤三项。按照斤数,最高者为优。一看这个项目,陈起内心拔凉,虽然这几天有加强锻炼,但是他这个身板不是一周就能马上锻炼起来的,看来出师不利啊。 “34号,张三,不合格。” “35号,韩生,上场。”很快就轮到韩生上场。 只见韩生胸有成竹的走上前,他直接走到了标有一百五十斤的石头面前,“哈”,韩生扎下马步,一个用力,就将大石头托举了起来,似乎毫不费力。要不是看到前面几位只能将将把一百斤的石头抱起来,陈起都要怀疑,韩生手上这块石头是不是海绵做的。 “韩生,优。” “生哥,牛啊,你还是个天生神力啊。”陈起佩服道。 “这都是小意思,我爹力气更大。”韩生谦虚的说道。 “下一位,36号,陈起。”衙役喊着陈起的名字,该轮到他上场了。 第9章 考核 陈起一上场,大家瞬间笑了出来。 “这小孩过来干啥,就这瘦小的个子,还是回家去吧。”候场中有人大声的说道。 “就是,这可不是他玩闹的地方。”起哄的声音显得格外大声。 “安静,还考不考,不考的出去。”衙役在一旁呵斥道。 “你,过来,赶紧的,后面还有这么多人等着呢。” 陈起现下也不顾许多,还是硬着头皮上场了。不过最基本的用力方式他还是会的,毕竟在部队里拉练的时候,也没少拖树干,力气一点点的也被练出来的。 陈起扎下马步,核心用力,深吸一口气,慢慢的,便将五十斤的石头托举起来了。见他能搬动,周围的议论声音也小了下去。 放下五十斤的石头,陈起准备再试试一百斤的,看身体的极限在哪里。但是他还是高估了自己,一百斤的石头,他只能将将抬起一点,便脱力了。 “陈起,合格。” “可以啊,你小子,有潜力,我还以为你连五十斤都搬不动。”韩生这话又扎了一下陈起。 “生哥,你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陈起幽怨地看着他。 “哈哈,走,下一项去。” 射箭就在搬举的隔壁,射箭共十箭,满分记十环,但似乎目前成绩都没有很好,看衙役记录的成绩大多都是两环,三环,最好的一个也就是七环。 “李兄,佩服啊,射箭这么难,你居然能取得这么好的成绩。”看着一群人不断地恭维着一个身穿华袍的人。 “好说好说。”这人虽然嘴上谦虚,但是脸上满是得意之色。 陈起心里惦记着考试,看了一眼,便没再关注了。 射箭是五人一组,每人领取十支箭,站定在各自的靶位前,等衙役一声令下,大家便开始射击。射击结束站在原地不动,等衙役宣布成绩后便将箭拔出放进箭筒中,便可离场进行下一场考核。 “……李四,五环,张三七环,韩生八环。”韩生这组的成绩都还不错,目前最高的分数便是韩生的八环。 当报出八环成绩的时候,刚才围在李烁身边的人都尴尬了。李烁的脸也顿时黑了下来,毕竟他叔父可是为了这次考核提前找人给他培训过一遍的,没想到最高的居然不是自己。 “下一组,36号,陈起,37号,胡杨……准备。” 陈起站定后,握住弓箭找了找手感,试了试弓弦的力道,只等衙役一声令下,便开始射箭。“唰唰唰。”陈起搭上箭就开始瞄准射击,眼睛都不带眨一下,没一会,十支箭就射完了,大家被他这一手都惊到了。 “这小个子真人不露相啊,还以为只是报名耍着玩的,看来有几分真本事啊。”原来对陈起都不看好的,现在纷纷改口。 “是啊,貌似都在靶上。” “陈起,十环。” “哇,十环,这可是第一个啊。” “这射箭技术比那些上过战场的都准吧。” 陈起的十环震惊了大家,尤其是李烁,眼看着风头都被抢了,脸色更黑了。“哼,这小子,等下给他点颜色瞧瞧。”李烁在心里想着怎么给陈起使绊子。 “老三,你这一手漂亮啊。”韩生不断地夸赞陈起。 “生哥,侥幸,侥幸。”陈起不好意思地挠头。 “走,去武比的场地。”韩生揽着陈起,一起走过去。 武比的场地在衙门外的一块空地上,安排了十个快班的衙役,所谓快班,就是专门缉拿要犯的衙役,因此,武功也较为高强,只要在衙役手上坚持到十招没有倒下,就算合格,能将衙役撂倒在地的,才算优秀。 前几场,就没几个人能在衙役手下过几招,基本上两三下就被撂倒在地。 表现比较突出的就是李烁,在衙役的喂招下,他的一招一式倒是打得有模有样的,还能把衙役给撂倒。 瞬间,大家的焦点又都在他身上,周边的人更是马屁拍得起劲。 “李兄真是小小年纪功夫了得啊。” “是啊,刚才那一招使得真漂亮。” “哈哈哈,过奖了过奖了。”李烁洋洋自得,很享受这种被恭维的感觉。 韩生很快就上场了,以他的体格,通过自然不在话下。 韩生之后就是陈起,衙役看着这个上场的小个子,想到刚刚收到的一两银子,坏笑了一下。 “小子,算你倒霉。”衙役低声说道,便上场了。 “请多指教。”陈起对着衙役做了一个揖。 “废话别多说,开始吧。”说罢,便向陈起攻过去。 台上双方实力看着实在是悬殊,大家都对比赛结果了然于心,毕竟一方是身材魁梧、武功了得的壮汉,一方是身材瘦小,看似弱不禁风的少年,毫无疑问,大家一致认为陈起可能撑不过几招就倒地了。 “不对劲。”陈起心想,刚才见过这个衙役对打的场景,招式没有这么猛,进攻也没那么快,现在对自己这样,是为什么? 考核的激烈情况让陈起来不及多想,只能认真对待。 只见陈起一个后仰躲过了衙役的出击,还没等他直起身子,衙役又猛地出了一脚,差点被踢到的陈起顺势往边上一侧。这几天的突击训练,让陈起的身体灵活度得到一定程度的加强。 这个衙役的武功确实了得,前世的陈起都不见得能不能打过,更不用说现在的陈起了,再这么被动地躲着必输无疑,得主动出击。 衙役眼看陈起躲过了几招,不免有些心急,毕竟本以为一两招就能解决掉陈起的,结果这小子还挺灵活的。 “老王,不行啊,这小子这么小,居然两招都没解决。”台下的起哄让衙役更加心烦,出拳更加凶猛了。 陈起硬接了一拳,觉得自己手臂都要震麻了,后退了几步勉强站住。看来要想撑到十招,还得智取。 衙役乘胜追击,连连出拳,就在陈起即将被砸上的时候。陈起瞄准了衙役的一个破绽,只见他一个下蹲扫堂腿,居然将衙役踢倒在地。瞬间,台下的人都震惊了,这个小个子居然能将武功了得的衙役击倒在地。 衙役自己也愣在了原地,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是先倒地的这个。等反应过来,衙役瞬间恼羞成怒,毕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己被打倒在地,丢脸真是丢大了啊。 衙役“嗖”地从地上起来,又朝着陈起攻过去。陈起被这波猛攻打得措手不及,抵抗之下,陈起尽数将自己所学的招式呼上,但由于力气太小,也没抵抗几下,脸上也还是挨了好几拳,嘴里充满了血腥味。 第10章 被使绊子 “诶诶,老王,怎么回事,赶紧住手。”底下的其他衙役赶紧冲上来制止了老王,“老王,你冲动了啊,我们这是正规考核,陈起赢了就是赢了。” 叫老王的这个衙役被劝下了台,走之前还恶狠狠地瞪了陈起一眼。 陈起郁闷地擦了擦嘴角的血,心想这都啥事啊,还没进县衙,居然先得罪了同事。 “陈起,你没事吧。”韩生在底下着急地大喊。 “生哥,没事,我这就下来。” “我感觉这个衙役有问题,”扶着陈起下来的韩生分析道,“他之前跟别人打的时候,招式没这么猛烈,而且别人反击将他撂倒的时候,他反应也没这么强烈,你得罪过他?” “没有啊,我都不认识他。”陈起揉了揉被打肿的脸,脑子想破了都没想到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个王姓衙役。 “算了,先不想了,反正也通过了,走,哥请你吃面去。”韩生揽着陈起往街上的面馆走去。 “诶,哥,你说明天的文试会考些啥?”陈起想着明天下午的文试,不知道难度大不大。 “不晓得,今年这个招人还是第一年举行,大家都不知道会考啥。”韩生埋头苦吃,毕竟早上耗费了太多体力。“小二,再来一碗。”韩生光速吃完了一碗,“不过,放宽心,应该不是太难,毕竟又不是要我们考秀才。” 二人吃完面条,便去明天需要比试跑步的场地看了一下,明日跑步场地不在县内,而在县城边上的大道上,那里没有遮挡,且场地大,可以一下子容纳上百号人,因此,明日跑步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举行,很是公开、公正。 陈起心想:这次考核的设定都是比较合理的,基本上每一项都是公开的,在大家的观看下很有会有徇私舞弊的,看来这位县令大人做事风格颇为正派。 等回到家后,陈起立马就跑去陈耀屋子请教请教。毕竟整个陈家就陈耀学龄最长,且对文章最了解,陈起估摸着明日考试最有可能是写文章,总不能叫大家伙在一起考认字吧。 “老四,快教教我怎么写文章?” “三哥,你们考核还要会写文章?”陈耀很是惊讶,在他看来,好像衙役只是需要体力好,武功好就行,会读书写字的那些都是招进去当胥吏的。 “今天看到考核的内容,最后一项是文试,我猜测可能是要考写文章。”陈起讲起了今天考核的情况,也包括了被衙役刁难的事。 “三哥,你确定你没得罪过那个衙役,或者有没有什么言语上的冲突?” “没有啊,我之前都没见过这个衙役。”陈起也觉得很莫名其妙。 “那三哥,你明天考核的时候还是要注意一些。”陈耀有点担心道。 “你的意思是,明天我还可能有麻烦?”陈起瞬间将身子坐正,“也是,如果衙役不是单纯的看我不爽,那么一定是有人指使他这么做的,可是,为什么呢,我之前也就和王麻子有过冲突,但是以他家的本事应该与衙役碰不上面的。” “我猜测,可能是你今日这么亮眼的表现,压了别人的风头,惹来了别人的记恨。”陈耀分析道。 “不至于吧,我今日也没那么突出,我认识的一个朋友,那表现的才是亮眼。”陈起讲起韩生的时候,满是佩服。 “防人之心不可无,明日你要多加小心。”陈耀还是提醒一下陈起,免得明日遭人暗算。 “行,哥晓得了,来教哥怎么写文章吧。”陈起将陈耀的话记在心上后,便认真开始学习,这个朝代是如何写文章的。 陈耀发现,陈起的悟性很高,比他见过的同窗都要高,按理说他之前应该都没接触过这些策论文章,但是,他却能做到一点就通,举一反三,就连陈耀自己,可能都不见得有这么快的反应能力,看来三哥才是这个家最聪明的,我还得继续努力啊,陈耀在心里暗自打气。 这两兄弟一学就学到了深夜。等第二日的时候,陈起差点没能起来,还是陈华看陈起怎么迟迟不出来吃早饭,赶紧把他喊醒。 等陈起急赶慢赶地赶到考场时,距离考试开始就只剩下半炷香的时间。 “老三,你怎么才来?”韩生之前没看到陈起,找了他半天,发现现场真的没他的时候,急得出汗。 “昨晚睡太晚了,今日就起来迟了。”陈起赶紧缓缓气息,让自己平静下来。 “行吧,你赶紧去登记,考核要开始了。”韩生推着陈起往前走。 “李兄,他来了。”李烁旁边的狗腿子第一时间发现了陈起。 “行,你们到时候就按计划行动,事成之后,有你们的好处。”李烁眯起眼睛盯着陈起。 “都听好了,跑步只取前20人的成绩,在20名之后的,一律为不合格。”衙役站在高桌上,大声喊道。 “现在,所有人都站在这条线前面,等我说开跑,所有人才能动。” “准备,开跑。”衙役的一声大吼,让参加考核的人一拥而上。 陈起仗着身材瘦小,身姿灵敏,一下子就蹿到前头去了。 前面几百米,大家跑得都还比较轻松,差距很小,陈起虽然仗着体型优势跑在前头,但是后面还是紧紧的跟着一大堆人。这时突然两个蹿了上来一左一右的夹击着陈起。 陈起顿时想起昨天陈耀的提醒,怕是有人会使绊子,这不,人来了。 陈起故意跑慢了几步,让后面的人追上去,自己先躲在人群中,避开那两个人。但是危机似乎没有解除,那两人见陈起放慢了步伐,朝后看去。陈起见二人的眼神似乎越过了自己,与后面的人对视。 陈起暗道不好,没想到使绊子的同伙有好几个。他能感受到后背有人不断靠近自己,对方的喘息声不断地传入陈起耳朵里。 陈起立马加速,瞬间爆发,直接突破前头人群的包围。毕竟自己在明,敌在暗,要想不被暗算,只能先远离他们,后续再做打算。陈起默默记下先前夹击自己的那两人的长相。 持续加速的陈起已经遥遥领先,和第二名拉开了一定的距离。途中路过路边的一个衙役,只见他手中举动旗帜,不断大喊:“路程已过半,路程已过半。” 这句话刺激了后面的考生,他们也在不断地加速,拼命追赶陈起,渐渐的,他们之间的距离不断拉近,离终点还剩下不到五百米的距离。 可是这时,陈起的小腿突然被一块石头砸中,一个踉跄,陈起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膝盖上传来刺骨的疼痛。 第11章 文试 “嘶,”陈起痛得脸都皱在了一起,手也在接触到地面的那一刻被擦破了皮。眼看着一个又一个的考生超过去。 陈起咬咬牙,忍痛爬了起来,坚持继续往前冲,心里只有一个想法:爷爷不是尔等鼠辈轻易能打败的,给爷爷等着。 “第一名,王龙,第二名,吴琪,第三名......第五名,韩生,......第十名,李烁......”每过线一个,旁边的衙役播报一个。 “老三,加油,冲啊。”眼看着名额越来越少,韩生焦急地朝着陈起大喊。 之前看到陈起摔倒在地的时候,韩生本想回头扶他的,但是陈起对他摇了摇手,让他继续跑,看着他已经起来了,韩生也没坚持,便继续往前跑。 “第十九名,胡杨,第二十名,” “陈起。” 终于,最后一个名额被陈起给拿下了。他脱力地躺在地上,膝盖和手掌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余光盯着之前想要迫害他的两个人,发现他俩和另外两个人围着一位穿着华袍的年轻人,只见他五官平平,就是一双三角眼看着有点衰相。 本来还不确定的陈起,在他眼睛看过来的瞬间就知晓了,使绊子的人就是他。 韩生走过来扶起陈起,“老三,有没有伤到骨头?” “咳咳,”跑步过后血腥味充满了口腔,“没有,生哥,就是些皮外伤。” “那我扶你去医馆处理一下。”“等下,生哥,那个人是谁?”陈起用眼神示意韩生,看向华袍之人。 “哦,那个是李烁,没事的话少惹他,他是我们县县丞的侄子,亲的。”韩生提醒道。 已经晚了,现在不是陈起想不想惹他,而是要必须搞他,这个亏,陈起不认,这个衙门,陈起,进定了。 知道敌人是谁后,陈起的心态放平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但凡有机会,必整死他。 “走,生哥,陪我去趟医馆。”陈起嘴角微微勾起,似乎想到了什么主意。 “你这伤口没啥事,都只是破皮,这两天注意别碰水就行。”大夫一看陈起这个老熟人,也没说多话。 “大夫,我最近上茅房有点困难,有没有啥通肠的药来点?”陈起难为情的小声问大夫。 “行,等下给你开点巴豆粉,不过不能多吃。” 等开好了药,两人便打算吃个午饭,养精蓄锐一下,好好准备下午的考试。 “生哥,这边附近比较好的酒楼是哪里,你帮了我这么多,我得好好请你吃一顿。”陈起是真的很感激韩生,从最开始认识到现在,韩生真的帮了陈起许多,而且这人为人正直,是个可以结交的朋友。 “你都叫我一声哥了,帮一下怎么了,而且也都是顺手的事,都没啥,不用你特地破费,我们还是去上次那家面馆吃一顿,又好吃又划算。”韩生连忙摆手,看陈起的穿着打扮街,就知道他家不富裕,就怕他打肿脸撑胖子。 “不行,这顿饭咱得吃,就当我们提前庆祝,而且,生哥,我还有点私心。”陈起悄悄凑到韩生耳边说了起来。 “行吧,不过不能太过了啊。”韩生最后拗不过陈起,带他去了县里最大的酒楼,醉仙楼。 “两位客官,这边请。”一进门,就有小二带着二人前往座位上。 不亏是县里最大的酒楼,内部场地宽敞,格局别致,中间还设置了舞台,安排了说书先生。 “二位客官吃点啥,这是菜单。”小二将一本手写的菜单放在二人面前。 “生哥,你看看,想吃啥就点吧。” “那就来个清炒白菜和白玉豆腐吧。”韩生不知陈起手里有多少钱,没敢多点。 “那再来个红烧肉和清蒸鲈鱼,再来四大碗米饭。”陈起补充道,他也不是撑大款,一方面是韩生真的帮了他很多,请他吃一顿好的也是应该的,另一方面之前宋家退婚的八两银子还了三两回来,陈母就把这个银子给了陈起。 “老三你……”,韩生刚想制止陈起加菜,就被陈起抢白了,“生哥,只管吃,你弟我这顿饭还是请的起的。” 陈起宽慰了韩生,两人便狼吞虎咽了起来。吃得差不多了,陈起便端着杯子起身了。 这边,李烁一行人也在醉仙楼吃饭。 “李兄,下午可是最后一场文试了,想必对你来说那是不在话下吧。”一人端起酒杯,对着李烁说道:“小弟再此提前祝贺李兄进入县衙。” “好说好说,这几日,你们也辛苦了,今日中午,大家都敞开肚皮吃,吃个尽兴。”李烁站了起来,抬手示意大家,脸上尽是得意之情。 “哎呦,谁啊,你没长眼啊。”李烁的后背冷不丁的被人撞了一下,人差点没站住。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腿有点受伤了一时没站住,真的不好意思。”陈起连忙道歉。 “咦,李烁李兄啊,你也在这里吃饭?”陈起抬起头惊讶的说道。 李烁看到是陈起,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不过他也很快就恢复过来了,“咳咳,怎么,你认识我?” “哎呀,当时在考场的时候,你的表现这么优秀,让人不想关注都难。”陈起故作夸张道。 “哦?是吗?”李烁虽然是反问,但是脸上的表情已经表现得很得意了。周围几个跟班互相对视,也不知道陈起这是玩的哪一出。 陈起看着李烁的表情,微微一笑,“我早就想认识你这么优秀的人了,一直苦于没有机会,这不凑巧,居然能在这里碰到你,那一定得敬你一杯。”说罢,便拿起他们桌上的水壶,给李烁满上。 “来,李兄,下午要考试,我就以茶代酒敬你一杯,相信最后一场考核,你依然会如此出色。” 看着陈起这么识相,李烁便拿起了杯子一饮而尽,内心痛快不已,心想:你早这么识相,之前也就不用多吃苦头了。 “那李兄,我就不打扰你和诸位的用餐了,先告辞。”陈起便起身告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怎样?”韩生低声问道。 陈起点了点头,看韩生已经吃的差不多了,便叫来小二买单。不过确实是最大的酒楼,这么一顿吃了一两多,陈起还是略微心痛,看来要给家里想个法子赚钱了。 休息一会过后,大家便集合在溪山书院门口,只等时间到,便进去开考。 “咚咚咚,”三声钟声敲响,学院的大门打开。 “请大家按照序号排好队依次进入,座位上有贴上大家的姓名。”溪山书院的夫子负责监考,并批改试卷。同时为保证公平,试卷批改方式参照考科举的方式。 大家陆陆续续的入座,只见桌上已备好笔墨纸砚,就等夫子分发试题,准备开考。 “本次考试时间为两炷香,香一燃烧尽,大家便停止作答,上交试卷。”看着夫子讲话,陈起梦回现代的考试场景,甚是怀念。 “接下来,便将试题发下去,每人将会分到两个题目,请大家按照题目要求作答。” 就在大家认真作答的时候,考场里突然传来“噗噗噗”的声音,瞬间一股恶臭弥漫了整个考场。 第12章 李烁退出考试 “这也太臭了。”大家纷纷捂住口鼻。 “是啊,谁这么不讲究,着急就去茅房啊。” “在学堂做出这种事,真是太不雅了。”七嘴八舌的讨论声响起。 “都安静,考试期间不要交头接耳,否则成绩作废。”夫子大声说道。 就在大家安静下来时,位置前头又传来“噗噗噗”的声音,这次比上次更响亮,更明显。大家齐刷刷看过去,想看看到底是哪个人。 李烁手捂着肚子,脸涨得通红,不知为何,肚子一阵一阵抽痛,不断地排气。 “你们看什么看,都给我转过去。”李烁看着众人都望向他,瞬间恼羞成怒,恶狠狠地瞪着每个看他的人。他很想静下来考试,毕竟试题他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了,就差把字写上去。 可是,肚子实在疼痛难忍,他落笔的手不断地颤抖,加上接二连三的臭屁,和周围的议论声,最后,他实在忍不住了,起身冲出了考场。 看着李烁离去的背影,陈起的嘴角微微上扬,之后便心无旁骛地继续考试了。 “唔”,陈起伸了个懒腰,终于考完了,看着两柱香的时间即将烧尽,李烁的位置还是空着的,陈起的心情就更好了。 “咚咚咚,”钟声响起,夫子将试卷收起,大家便纷纷离开考场。 “老三,考得怎么样?”韩生迫不及待地想问下陈起考试情况如何,他在考场绞尽脑汁两柱香,感觉自己头发都不知道掉了多少根。从小上私塾的时候他就坐不住,为这,没少挨打,没想到长大了还要经历这些,比让他跑二十公里还难受。 “还好,昨晚我四弟有跟我说了一下文章大概怎么写,然后加上自己的理解,应该就差不多了,就是不知道水平怎么样。”对着韩生,陈起实话实说。 “啊,我不太行,写文章比杀了我还难。”韩生头疼地喊道,他如坐针毡地坐在那里坐了两炷香,痛苦得很。 “没事,我看其他人也说难,估计大家也都差不多。”陈起拍了拍韩生的肩膀,安慰道。 眼看天就要黑了,陈起得赶紧去赶车去了,就匆匆和韩生道别,约好下周出成绩的时候再见。 等陈起到家的时候,家里人正等着他开饭。 “老三,老三,你怎么弄成这样?”陈母看着陈起身上怎么破了一大块,还有点血迹,着急地问道。 “娘,没事,就是摔了一跤。”陈起没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和大家说,反正已经解决了,没必要让家里人跟着担心。 “赶紧吃饭吧,大家等了我好久吧。”陈起赶紧入座,虽然中午吃了两大碗饭,但现在依然饿得慌,真的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老三,考得咋样啊?”陈华还是好奇地问道。 “对啊,老三,这两天别人问起你,我都只能说你去镇上找活。”大家都很想知道到底结果如何。 “还没呢,招不招得上还得看县里通知,得一周后才能知道。”说到这个,陈起心里也没底,毕竟他就一门射箭成绩比较出色,其他都平平,而且在武试阶段还得罪了衙役,不晓得会不会被从中作梗。 算了,最近几天看看还有没有其他营生可以做,人不能吊死在一棵树上。 第二天照常起来的陈起带着陈耀锻炼了一圈,便去山脚下转悠转悠。 经历过上次的野猪事件,陈起也不敢再往深山里走了,只在外围转悠。 “咦,辣椒。”陈起蹲下来仔细看了看,这里长了一大片的辣椒,还生长得特别好。看着辣椒,陈起顿时口水直流,毕竟作为重口味患者,基本上每顿饭离不开辣椒,来这边这么久了,虽然陈母做饭味道不错,但是缺少了辣椒,感觉嘴巴还是没啥味。 陈起边摘辣椒,脑子里瞬间想过好几道菜的做法,毕竟母胎单身的他,平日除了上班,唯一的爱好就是在家做饭了。 “这时候要是再来只鸡就更好了,可以做宫保鸡丁,鸡公煲。”想到这,陈起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嗦嗦嗦”,陈起听到旁边的草堆里有动静,便听了手上的动作,悄悄地望过去。心想这次应该不会这么倒霉了吧。 “扑通,”一只野鸡飞了出来,“我真的是说啥来啥啊,这运气也没谁了,在现代指定能中大奖。”陈起边感叹便拿起石头投过去,刚好砸在野鸡头上,一下就被砸晕过去了,“这下好了,晚上加餐了。” 陈起将野鸡和辣椒都放进箩筐里,再铺上一层野草,便美滋滋地背起往家走。 一进门便看到小宝在玩耍,“小宝快来看,三叔弄了啥好东西。”陈起没大声嚷嚷,怕被别人听见。 “哇,野鸡,三叔你咋弄到的?”毕竟平时陈华从山上回来带的兔子比较多,通常也都是拿到县里去卖。野鸡平时见得少,小宝见了难免新奇。 “那当然是你三叔我本事大呗。好啦,等晚上,三叔露一手,给你弄好吃的。”陈起拿起东西便放进了厨房,随后便去地里帮忙了,最近插秧,家里人手不够,基本上除了小宝和陈耀,大家都在地里忙活。陈起既然在家,理所当然也要去帮忙。 “娘,你和大嫂歇会,这边我来弄吧。”陈起脱掉鞋子,撸起裤腿和衣袖开始模仿着陈华干起来。虽然在现代的时候他没干过这些农活,但是因为有水稻之父袁爸爸,陈起对这些也有所涉及,看过不少视频。 “二嫂,你家陈起现在这活干得挺不错的啊,比以前长进多了。”旁边的陈阿水的妻子李氏看着陈起干得有模有样的,马上夸道。 “也不知道这小子最近是不是因为落水开窍了,人也愿意动起来了,现在干活也积极了。”陈母跟李氏关系不错,也就没啥隐瞒的说了。 “看这小子能坚持多久吧,都这么大人了,真要懂事了,我和他爹也能少操点心。”陈母略微担忧,就怕陈起是三分钟热度。 “我看不会,现在看陈起沉稳多了,你就放宽心吧。”李氏还是挺看好陈起的,毕竟是看着他长大的,希望他能好好的。 等插好一天的秧,陈起觉得自己的腰都要直不起来了,在陈华的搀扶下,才恢复了过来。果然,古往今来,最辛苦的还是农民。 “娘,厨房里怎么有只野鸡?”陈华的妻子胡氏本打算早点做饭的,结果看到门口有只野鸡吓了一跳。 “大嫂,那是我山上抓的。”陈起话一出口,就换来了陈母的连环巴掌。 “你这死孩子,咋又往山上跑,上次那件事还没吸取教训啊。”陈母气道。 “娘,别打别打,我没进深山,就在山脚下,你看,我还摘了辣椒。” “啥玩意,什么辣椒?”原是清水县这边根本没人吃辣椒,看到了也不会摘了去吃。 “哝,就是这个红通通的。” “这个能吃吗,平时这个可是连鸟都不吃的。” “能,能,你们就等着吧,今晚我下厨,保证香掉你们的舌头,大哥,四弟,给我打下手。”陈起嘚瑟的开始使唤陈华和陈耀两兄弟。 第13章 辣子鸡 陈起决定先做一道辣子鸡,所以切下了最嫩的鸡胸肉,加入料酒、盐、酱油、一点白糖、面粉先腌制一会,再让陈耀将锅热起来。陈起做这道菜比较费油,考虑到家里的油也不多,陈起将鸡皮和鸡肉切割开来,用鸡皮来炼制鸡油。 等熬出鸡油,再下入鸡肉炸至金黄捞出,接着便放入辣椒,让辣椒也炸一会,本来这道菜最好用干辣椒,但是目前已经来不及晒干,就用油炸制熟透捞出,切碎。后续加入葱姜蒜炒出香味,加入炸好的辣椒炒至红褐色,最后加入鸡肉丁和调味料。瞬间,一股霸道的香味扑鼻而来。 “老三,真的有一手啊,这也太香了。”闻着这股味道,陈华和陈耀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嘴巴里唾沫不由自主地分泌出来。 “嘿嘿,那是的,我想这一口好久了。”有了一道辣子鸡,陈母又做了几道素菜,就没让陈起再继续做肉菜了。 陈起想着刚才的鸡油还有点多,便将剩下的一部分辣椒剁碎,加入盐和白酒,再用鸡油封顶,做成了辣椒酱,问陈母要了个密封的罐子封存起来。另一部分放在阴凉通风处晾干,变成干辣椒后就可以做成辣椒粉了。 开饭的时候,大家伙不约而同地将筷子伸向辣子鸡。“嘶嘶嘶,三叔,你做的这个也太好吃了,就是吃了嘴巴有点痛。”只见陈小宝的嘴巴已经被辣肿了,放下筷子又舍不得,只能不停地喝水。 没一会,这一大盘辣子鸡就被一扫而空,就连平时吃饭没啥胃口的陈耀,也一下子干了两碗饭。 “老三,你做的这个辣椒酱也能这么好吃吗?”陈母怕到时候辣椒酱没做成,还搭进去油、盐和白酒。毕竟这些玩意也不便宜,可不能随便糟蹋。 “娘,你就放心吧,辣椒酱做好后,可以夹着馒头吃,比肉还香,还可以煮面的时候放一点,再加些醋,那味道简直就是绝。”陈起响起在现代吃的酸汤面,就忍不住的直流口水。 突然,陈起眼前一亮,这不就是一个巨大的商机,摆摊卖酸汤面或者酸汤水饺。毕竟这边人还没有吃过辣椒,看家里人的反应,这个辣味大家也都很喜欢,应该不会难卖。后面如果需求量大起来,还可以出售辣椒酱。 陈起迫不及待地就和陈家人商量了起来。 “行,老三,明天下午你早点从地里回家做一下这个什么酸汤面,试一下味道,再请你叔和你伯来尝尝可不可行。”陈父发话了,刚好地里明天再干一天也差不多了。 大家对明天的酸汤面更加期待了,恨不得马上到明天的晚饭时间。 “好的,我明天早上早点再去山上摘点辣椒,如果这个可行的话,我们得划块地种辣椒了。” “三哥,我和你一起去。”陈耀也想着为家里做点事。 第二天一大早,陈起和陈耀就出发去摘辣椒了。 “三哥,你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满眼望去,这一小片都是红彤彤的辣椒。 “我就昨天跑步的时候无意之间发现的。”陈起一边说,一边手不停地摘着辣椒。 “老四,赶紧摘,我看这附近估计还有人在,等下被人发现了。”陈起看了看四周,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毕竟山上的东西都是无主的,真被发现了也不好说。 两个人的效率就是快,没一会,这片辣椒就被摘得差不多了,满满两大框的辣椒被二人背下山了,路上,陈起还摘了一些薄荷叶,打算等下煮点薄荷水,给大家伙解解暑。 等到了田里,陈起将瓦罐里的薄荷水倒进碗里分给陈家人喝。 “老三,这是啥,怎么喝起来冰冰凉凉的?”陈华喝了一口,瞬间觉得一阵清凉从嘴巴蔓延开,炎热一下子就被赶跑了,体力似乎也在一瞬间就恢复了。 “这是薄荷水,我在山上摘的,夏天喝可以清热解暑。”分完水,陈起也撩起裤腿下田一起干。 一家人齐心协力,终于在太阳落山前将地里的秧苗插完。可能连干了两天,陈起觉得身上都没有昨天那么酸痛了。 想到昨天说的酸汤面,大家回家的脚步就更起劲了,接二连三地往回赶,就连陈母,平时还能和其他人唠嗑几句,今个就寒暄了一下,加快回家的步伐。 一赶回家,陈母和嫂子胡氏二话没多说,便开始揉面团擀面,准备配菜。 陈起将之前晒好的干辣椒和八角茴香一起碾碎,可惜这边还没有花椒,否则的话,味道就更好了。 等一切准备就绪,陈起就开始制作酸汤面的调料,将每个碗里都加入辣椒面、蒜末、葱,再淋上热油,“滋啦”一声,扑鼻的香味就冒了出来。 弄好汤底,陈起就示意陈母可以烧水下面了。陈小宝已经迫不及待地待在灶旁边等着了,守着他的小碗,还时不时地用小鼻子凑近了闻,“三叔,我这碗怎么没有那么红?”看着别的大碗里都是红通通的,陈小宝着急地问道,生怕自己吃不到好吃的。 “你一个小孩吃太辣了会闹肚子的,你那碗三叔加了秘制调料,会更好吃。”说是秘制调料,其实陈起加了点白糖,白糖不仅能提鲜,还能中和一下酸味,变成小孩子都爱的糖醋味。 面一下就煮好了,可是陈起却让陈母将面条放入提前准备好的冷水中,“老三这是为啥,面放在冷水中不就冷吗?”嫂子胡氏好奇地问道。 “面煮熟后放进冷水中,能让面条更劲道,吃起来更有嚼劲,而且我们的汤底中还要加入热汤,将面条再放进热汤里,吃起来温度就刚刚好。”陈起解释道,“好了,可以了,娘捞出来吧。” 陈母将面捞出,放进一个又一个碗中,红汤白面加上绿葱,看着又好看又好吃。陈起将面条一碗一碗地端出,陈父和几个叔伯已经在外头做好准备品尝了。 “这面的味道……” 第14章 酸汤面 “这面味道如何?”陈父立马问陈阿水。 “这面真的太爽口了。”陈阿水从陈起端出面之后,眼睛就没离开过这碗面,酸酸辣辣的味道让他简直欲罢不能,没几下,他就连汤带面全都吃完了。 “那个,这面还有吗?”陈阿水颇为不好意思的说道,出来前家里的婆娘就叮嘱他让他少吃点,意思一下就够了,毕竟现在谁家的粮食也不多。 “有的,叔,管够。”陈起说着又进屋端了两碗面出来,毕竟阿水叔不够,刚伯肯定也不够。 “不错不错,这个面的味道又特别又好吃,要是放在县里卖,我看有戏。”陈刚看陈阿水吃完了一碗,也加快了吃面速度。 看着两个兄弟都这么说,陈阿牛略微的放下心来,毕竟他也知道,陈起提出这些都是想让家里过上好日子,那他这个当爹的也不能退缩。 “老三,最近你的手艺见长啊,这面真的太香了。”陈华边吃,边口齿不清的说道。这段时间陈起的表现真的让人大吃一惊,也就陈华单纯没往深处想,不然像陈耀这么聪明的话,陈起早就穿帮了。 “三哥聪慧的很,之前被压抑得没展现出来。”陈耀不慌不忙地吃着面条,为陈起解释道。 “嘿嘿,大哥,这不是落水了,脑子一下就开窍了。”陈起连忙补充道。 陈华想想也是,之前村里人对陈起的评价都不好,陈起又闷在心里瞎想,也就没工夫研究这些。现在陈起的不在乎别人的想法了,整个人的枷锁好像被解开了,就显得不一样了,反正不论怎样,现在都在往好的发展。 酸汤面既然可行,就开始着手准备锅炉,还好家里之前有一个多余的锅。陈起就开始准备辣椒油,毕竟在外摆摊,直接用有呛辣椒比较麻烦,还是做成辣椒油携带方便。 大家晚上收拾好食材,就早早睡下了,准备隔日就出发摆摊去。 等到隔日天还没亮,陈华和陈起就被陈母叫了起来,由于陈父的脚还需要再修养一下,所以这次就陈华、陈起、陈母还有嫂子胡氏四个人一起去看看。 问陈刚家借来了牛车,将锅炉、碗筷、水桶和调料、面粉还有桌椅这些装上,把牛车装得满当当的之后,这一大家子就出发了。 “等咱赚钱了,也买辆牛车,到时候就不用问刚伯借了。”陈起在牛车的颠簸中,豪言壮志道。 本来还有点忧心的陈母,听了陈起的话,突然也有了信心,毕竟卖不出去也不吃亏,打不了就带回家自己吃,也不浪费什么材料。 “好,买牛好处多,到时候农忙还可以帮忙耕地。”陈华一边赶牛车,一边附和,在他心里,这么好吃的酸汤面就不可能卖不出去。 今天出门早,到县里的时候好多摊位都没有摆出来,陈起他们连忙选了一个好位置,把东西摆起来。 陈母负责揉面,胡氏将锅碗都擦拭一遍,陈起陈华摆好桌椅,一家人有条不紊地干着,对比旁边摊位的手忙脚乱,陈家摆摊的速度快得不像第一天出摊的。 “大妹子,你家卖啥的啊?”隔壁摊位估计也是做吃食的,一看陈家摆在边上,就有了危机感。 “大姐,我家做汤面的。”陈母看隔壁估计是卖饼的,自家和她家不冲突。 “卖汤面好,”隔壁大婶笑着说,“咱这两家卖的还可以互补,买个饼还能吃完汤面。” “你说的是。” 摆摊摆了好一会,也没见一个人来询问。“怎么都没人来吃?”陈华不免有些心急,小声嘀咕了起来。 陈起想着光等客来不太行,毕竟大早上吃面的也少,便开始吆喝起来。“好吃的酸汤面,大家来尝尝,不好吃不要钱。” “不好吃真的不要钱?”刚好一个路过的大爷说道。 “不要钱。”陈起看着大爷笑着说道,“大爷,来一碗不,5文钱一碗。” “这价格也不算高,那就来一碗吧。”大爷一看桌椅也比较干净,就坐下来,“先说好,不好吃我可是不给钱啊。” “放心吧,不会给您这个机会的。”陈起拍拍胸脯自信的说道。 这边陈母便开始扯面条,胡氏负责煮,陈起将调料配好放进碗里,没一会,一碗热腾腾的酸汤面就出锅了。 “真香啊。”路过的人也被这股酸辣味吸引过来,纷纷看着大爷吃面的反应。 大爷尝了第一口,就瞪大了眼睛。“这味道,辣中带酸,面条吃起来弹性十足,一个字,好。” 说完这句话,大爷头也不抬地埋头苦吃,也不顾额头被辣出了汗,只顾着一口一口地嗦面。 没几下,大爷就吃完了一整碗面,“爽啊,”大爷将汤也喝完了,放下碗筷,“小伙子,这面很不错,给我再来一碗,我要带给我家老婆子尝尝。” “大爷喜欢就好,只是这面条刚出锅得好吃,如果放在路上带回去,可能就差点味道,要不您带大娘一起过来尝尝,作为我们的第一位食客,第二碗,我就不收你钱了。”陈起看着因为大爷而围过来的一群人,心里还是很感激大爷的。 “这么好吃,给我也来一碗。” “我也坐下吃一碗。” “来一碗。” 没一会,两张桌子都坐满了人,还好陈母和胡氏干活利索,不一会就给客人把面上齐了。 开了张之后,陆陆续续的就有人来吃面。陈华就一直收碗洗碗,陈起负责收钱擦桌。一直忙碌到下午,大家才有空歇下来喝水吃饭。 “小伙子,我带我家老婆子过来了。”只见之前的大爷扶着一位大娘到了陈起他们的摊位。 “大爷大娘快请坐。”陈起扶着他们入座,便让陈母下了两碗面。 “小伙子,怎么两碗,一碗就够了。”大爷看着面前多出的一碗,以为陈起误会了,忙说只要一碗。 “大爷,这碗也是送你的,感谢你上午第一个来尝我家的面,你就别推辞了。”陈起看着大爷和大娘衣裳比较破旧,估计家里也不富裕,却能在上午掏出五文钱来吃面,实属难得。 “那老头子我就厚脸皮收下了,小伙子,你这红彤彤的是啥呀?”大爷被这面的香味吸引的,也就不再狠心拒绝了。 “是我们特制的辣椒油,不仅能提香,还可以健胃助消化。”对于大爷,陈起特别耐心地解释。 等大爷大娘吃完离开,摊上就没啥人了。 眼看天要暗下来了,路上的行人也少了,陈起他们准备收拾收拾回家去了。 还没到家,就远远地看着陈父在路口等着。“爹,你咋不在家等?” “这不是看你们这么晚还没回来,心里着急。”陈父在家等了许久,看着天都黑了,他们几个还没回来,不免有些担心。 “他爹,不用担心,今天我们收获不错。”陈母按了按肩膀,揉面揉了一天,她的胳膊和肩膀都有点酸痛。 陈华和陈起将牛车上的东西卸在院子里,便去准备一些草料喂牛去了。 吃饭桌上,家里的大大小小都很关心今天到底卖了多少。 第15章 码头 “今天我们卖了快50碗面,送了两碗面,赚了两百四十文,回来的时候又买了两百文的米碾成粉,现在还剩下四十文。”今天都是陈起收钱,因此钱也在他手上。 “总的来说,今天的量还是可以的,明天到时候我去码头那边看看,那边客多,可以拉点客来。”今天的客流量还是少的,就忙了上午加中午一阵,下午基本上没啥客人。加上今天陈起也跟周边人打听了一下,发现码头那边脚夫比较多,但是码头那边不让摆摊,脚夫也都到铺里吃,不怎么来这边这条街吃,得过去吸引一下。 “对了,还得多带副桌椅,到时候人多起来,不够坐。”陈起想了想补充道。 “那行,今天忙了一天,你们早点休息,家里的事就我和老四来。”陈父见大家吃完了就让他们赶紧休息。 又是天还没亮陈起一家就起来了,今天牛车比昨日塞得更满了。 刚到昨日摆摊的位置没多久,就来人要吃面了,还没摆好东西的四人立马加快速度,似乎比昨日更有干劲。 “店家,来一碗。” “来一碗面,那个红色的油多加点。” “面来一碗,多加醋。” 陆陆续续地来了好些客人,有昨日的老客,也有昨日食客推荐的人过来尝尝新吃食,看着好不热闹,连带着隔壁卖饼的摊位生意都好了起来。 “店家,你这红的叫啥,单独卖吗?”昨日的老客一下子就爱上了这个辣味,昨晚回家都想着这口,这不,一大早又过来吃。 “这是我们特制的红油辣椒,目前还没有单独卖。”陈起想着目前家里的辣椒可能量不太够,没敢应下来。“不过你要是实在想吃,这边可以先给您匀一点。”难得有个食客想买辣椒酱,陈起也不想流失掉。 “不过这个红油辣椒酱的价格比较高,这里面我可是放了好多香料和油的。”陈起估摸了一下成本,“我之后是打算卖五百文一罐的,一罐有十斤装,您要的话,我先卖你二两辣椒酱?” “可以,不过,我在家弄也能这么好吃?”这个食客一看就不差钱,马上就同意了。 “放心吧,加点红油辣椒酱、再放点醋和大蒜末,味道就八九不离十了,而且到时候你还可以煮饺子放进去,味道也是一样的好吃。”陈起打包票说道。 忙碌了一阵,人又渐渐少了下来。 “娘、大哥、嫂子,我去码头看看。”陈起看着人流量少了,陈华他们也忙得过来,打算去码头拉一下人头。 “行,你去吧,这里有我呢。”陈华摆了摆手,让陈起去看看。 清水县的码头规模还算大,人来人往的,显得格外热闹,刚好一艘大货船在岸边停靠,搬运的脚夫都是马不停蹄地搬运货物。 “诶,小心。”眼看一个脚夫背上的货物差点砸下来,陈起立马上前搭了把手,才使得货物没掉地上。 “兄弟,谢了啊。”脚夫一看陈起帮自己托住了货物,很是感谢道。 “大哥,你们这是搬了多久啊,这么大艘船,看着货物不少啊。”陈起趁机搭话道。 “是啊,今个儿这艘船一大早就靠岸了,兄弟几个二十来号人一直搬到现在,饭都没来得及吃,还好这波搬完就结束了。”吴海看在刚陈起帮忙的份上就和他多说了几句。 “那大哥你先搬,我就先不打扰了。”陈起很是识趣,知道对方赶时间,就没再继续打听。 不过该知道的也已经知道了,就看一会怎么将这波人请到摊位上了。 陈起趁还有时间,便在码头到处转悠。码头虽然有船停靠,但是好像没有发船的信息时刻。周边也只有一家酒馆,里面零星坐着几个喝酒的客人。 原本陈起还以为码头这么热闹,来这边做生意的人会很多,看来并不是如此。 “让开,都给我让开,没看到我们林爷过来吗,统统给我滚开。”只见一个脸上长着大痦子的男人一路驱赶着搬运脚夫,很多人都被他推得踉跄。 “林爷这边请。”后面一个长着三角眼的,瘦高瘦高的男子低头哈腰的对着中间那个大腹便便的说道,他俩身后还有一群小弟跟着。 陈起在边上看着,一看,觉得很眼熟,前头两个不正是上次街上收保护费的那两人吗,看来他说的上头有人估计就是这个林爷了,不晓得这个林爷什么来头。在他们的地盘,陈起还是先找个角落蹲着,避免碰上了被认出来,毕竟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能苟就先苟住。 等这帮人走远后,搬运的脚夫也陆续从仓库走出来,估计是搬运结束了,陈起立马走出来,上前搭话。当然,找的还是之前那位大哥,毕竟熟人好办事,先前也算认识了,也不怕别人不理他。 “大哥,你们结束了准备上哪吃饭,要不要我家面摊尝尝,正宗的祖传酸汤面,不好吃不要钱。”陈起开门见山,直接自报家门。 “你家面摊位置在哪,远不远?”想着之前陈起帮了点忙,吴海也卖个面子给陈起。 “不远不远,就在三门街中间的位置。” “之前我们也在三门街吃饭,没听说有啥酸汤面啊,能好吃吗?”有人疑惑地问道。 “这位大哥放心,不好吃就不收钱,咱大家伙跟着我去尝尝就知道了。”陈起卖力的推销着。 于是,一大波人跟在陈起的身后往面摊走去。 “大哥,我看码头这么多人,怎么就只有一家酒馆,平时大家伙都怎么吃饭的啊?”陈起好奇地问吴海。 “哎,以前还有好几家吃食的摊位和店铺,但是林胜来了后,开了家酒馆,就把周围的店铺和吃食摊赶走了。”吴海讲起林胜就咬咬牙,“而且,他还强迫脚夫们去酒馆消费,酒馆的东西卖得又贵,不在他店里买东西,他就会派手下去刁难,或者不让在码头干。” “这林胜什么来头?”陈起皱起眉头问道。 “林胜原是难民进来我们县的,不知道怎么突然发财了,于是开始招兵买马,收了一大群小弟,平时就鱼肉乡里,管大家收收保护费。”旁边的一个小伙搭话道,可能被压抑太久了,一股脑地想说出来。 “前几年,码头帮派火拼,死了一大批人,后面也不知道怎么了,林胜突然成为了码头的二当家,这下大家伙的日子就都不好过了,动不动就被克扣工钱,还经常被他那群小弟敲诈。” “他这么为害乡里,没人跟县令反映吗?”陈起压低了声音说道,就怕隔墙有耳,到时候给这帮兄弟引来麻烦。 第16章 考核结果 “反映了也没用,每次跟县衙里反映,都是石沉大海,最后去反映的人都会被报复,渐渐地就没人敢反抗了。”吴海很是无奈的说道。 “算了,不说这些了,小兄弟,面摊还没到吗?” “到了到了,就在前面了。”陈起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面摊上,赶紧吩咐陈母煮面忙活起来,“娘,这几位都是码头上的兄弟们,等下面多煮点,得管饱。” “好嘞。”陈母手脚麻利地动起来。 “哇,小兄弟,你家这面吃起来够爽啊,酸酸辣辣,格外开胃。” “是啊,好吃,那个红彤彤的再给我加点,我喜欢。” “好好好,有啥需要的和我说,面汤不够的可以续上。”陈起和陈华跟个小蜜蜂一样到处转悠,还有几位兄弟坐不下的,只能先借用隔壁烧饼摊位的凳子,顺便也在他家买了好些烧饼。 等大家伙吃饱喝足,付完钱就准备走人了。 “小兄弟,你家面真不错,我们明天也会来吃的,不过每天吃面也不太行,希望到时候能整点新菜出来。”吴海吃得身心舒爽,之前在别家吃,不是价格贵就是东西难吃,很少有吃到这么合口味的面。 常年在码头工作,出汗多,更适合来点重口味的东西,补充补充盐分。 “行,大哥喊我陈起就行,这两天我们也回去琢磨琢磨。”有了码头这帮兄弟,客源也算稳定下来。 还好今天的料备得多,到晌午,基本上已经全部卖完,陈起一家也就收拾收拾回家去了。 一路上,陈起想了想增加新菜品的可行性,一方面食材要另外采购,另一方面,锅具欠缺。要是再另外打锅具,这个成本就有点大了,毕竟这年头,铁锅不便宜。 目前能增加的估计就是饺子,和煮面一样这玩意不需要另外单拎出来煮。看看家里有没有啥能做好了带到县里卖的,还不需要灶具。而且自家的小摊位也需要一个名称了,到时候大家找过来也方便。 连续摆摊了几天,忙忙碌碌的摆摊生活让陈起差点忘记考核结果快要出来了。 这边,县令和县丞及县尉、主簿还有溪山学院的院长一起焦头烂额地挑选这次考核的人选,五项考核全是优的几乎没有,各个都有所长和所短。 就拿韩生来说,其他四门成绩都很出色,但是就是文试不太行。不过按照综合成绩来说韩生能排得上前三了。 “这个考生的文章写得着实好。”院长拿出了陈起的文章,“他这边文章,见解独到,其中描写的策论方法有很多都可以在本县施行,虽然文笔不见得优美,辞藻不见得华丽,但是文章内容之实,是我院其他学子都比不上的。好好好。”院长连说了三个好字,对陈起的文章表示非常的肯定,并在心中暗想,这小子定非池中之物。 “可是这小子身材也太矮小了吧,力气也不够大,这种人当衙役,怎么能震慑他人。”县丞李双插话道,“就这小个子出门巡查,我看谁会服他。而且这个形象确实和其他人不搭。”县丞很是不赞同。 “李县丞,听说你侄子也参加了这次考核?”县令王明突然出声,吓了县丞一跳。 “是......是啊,”县丞结结巴巴地说道,“这小子,也太不争气了,最后一门文试居然闹了肚子,所以没写完,但是他其他几门成绩都是比较优异的。” 想起李烁在考场上闹肚子,后面居然没在继续考的事,李双就恨铁不成钢。真是饭喂到他嘴里了,他也不懂得嚼一嚼,现在好了,能不能进都有点难说。 “我看这个叫陈起的小子就不错。”县尉很看好陈起,“他射箭可是十环,这个成绩在行伍中都是少见的,身材矮小没事,我看他年纪小,倒是还能再长长,而且跑步考核也是排在二十名内,虽然武试的时候有点投机取巧,但是赢了就是赢了。” 县尉惜才,觉得不录取可惜了,这个射箭的准头,自己年轻的时候可能都比不上。虽然比武的时候有点小聪明,但是也无伤大雅。 “他整体的考核应该也是不差的,排在前十也是没问题的。”县令也赞同县尉的意见,毕竟考核中少有见到门门出色的,陈起的成绩在众人中算得上比较出色的了。而且,陈起在文章中写的治理城池之道,县令颇为受用,觉得此人大为可用。 看县令和县尉都这么说,县丞也不好再说一些反对的话,但是自己的侄子也必须给弄进来。 最后一番商议,出了考核结果,最后交由主簿于规定时日张贴在公示栏上。 次日,放榜时间一到,主簿就带着衙役去公告栏张贴榜文。 “别挤别挤,让我先看看。” “有没有啊,上榜了没?” 公告栏上一群人围着挤着。 这次考核一共两百多人报名,最后录取的就只有二十人,公告栏边上是几家欢喜几家忧,榜上有名的人开心得手舞足蹈,榜上无名的则是落寞离开。 等陈起到达衙门口和韩生会合的时候,公告栏门口已经人声鼎沸了。 “生哥,你看了吗?”陈起心里满怀期待,毕竟这关系到他是否能重操旧业,继续在这姜朝发光发热。 “还没呢,等你一起,不过我有预感,咱俩一定会上。”在韩生心中,陈起的能力毋庸置疑,文试方面可能不清楚,但在射箭上,陈起是无人能比的,而且力气和武功方面,也只是年龄关系,等陈起后面张开了,估计自己都不是他对手。 韩生仗着身材魁梧,很快就带着陈起挤到前头去了。 “谁啊,别挤。”最前排的人被挤得差点站不住。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韩生连忙道歉,但还是毫不客气的把他挤到了后头。 “哇,生哥,你第一名,第二名,王龙,第十名,陈起。”陈起自己也没想到,名次这么靠前。 “哈哈,我就说,我们俩一定行,走,哥请你喝酒去,今天可要喝得尽兴。”韩生高兴地拍了拍陈起,可能忘记收力了,陈起觉得自己的肺都要被拍出来了。 “生哥,手下留人啊,弟弟这小身板可经不住你这么拍的。”陈起夸张的说道,“再等一下,我再看看。”陈起又重从上往下看起来,终于在末端发现了李烁的名字,看来县丞没少帮这位侄子。 真的是冤家路窄,两人一进醉仙楼,就看到李烁和他的狗腿子们。 第17章 结下梁子 李烁早早的就到县衙门口看榜文了,虽然他提前得知消息知道自己肯定是会被录取的,但是看到自己在榜文录取的最后一名,还是气得不行,这不又召集了他的狐朋狗友,打算借酒消愁。 “李兄,消消气。”旁边的一个胖子递上了一杯酒,“不亏是李兄,少了一门成绩,还能排得上名号。” 不提还好,一提这个,李烁感觉心口更堵,他这一说,明眼人都知道他是走后面进去的。不过也不用他亲自动手,另外一个狗腿一看他脸黑了下来,就知道这个胖子说错话了,立马“啪”的一声,拍了一巴掌在那胖子的头上。 “滚一边去,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胡杨把胖子挤了一边去,“李兄,英雄不问出处,更何况有你家叔父在,谁还敢说闲话。”胡杨在李烁耳边小声说道。 胡杨这次也参与了考核,就是之前围堵陈起的三人中的其中之一,也是三人中唯一被录取的,刚好名次在李烁之上,怕李烁记恨于他,很是伏低做小。 “李兄,你看。”后面一人示意李烁朝门口看去,刚好看到韩生和陈起进入酒楼。 想到这两人之前考核的时候就抢自己风头,录取也是排在前几名,韩生个子和身材摆在这,大家多少也都能信服,但是陈起凭什么,身材瘦小不说,看着就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这样的人凭什么做衙役。 “哟,这不是咱榜上有名的两位人物吗,真是恭喜恭喜啊。”李烁拿起酒杯朝着韩生和陈起二人走去。 “李兄啊,同喜同喜。”陈起觉得自己很有演戏天赋,明知对方这么讨厌,还能脸上带笑,表情诚恳地回道。 “不敢当不敢当,您二位一个排名第一,一个排名排在第十,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就是不知有啥诀窍,说出来大家学习学习。”本来是想意指陈起作弊的,可谁让他俩是一伙的,只能两个人一起嘲讽。 “哪有什么诀窍,也就是实力加上运气,不过说到诀窍,我们当然是比不上你李兄的,缺了一门成绩还能榜上有名,也着实是让人佩服,更值得大家学习一二。”陈起这人小心眼的很,偏偏他哪痛,陈起就戳他哪。 “你!”李烁被气的眉毛都要立起来了,“好好好,你俩好的很,你俩给我等着。”李烁放下狠话,甩手夺门而出。 看着李烁被气走后,陈起和韩生两人对视一笑。 “李少,李少。”李烁的一帮狗腿子追了上去,其中长着狐狸眼的张三凑了上去,对着李烁说道:“李少,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陈起这小子,我们碰上的次数有点多。” 李烁停下了脚步,他也不是完全没脑子的人,马上就想到自己暗算陈起,都是悄悄地进行的,按理说陈起也应当不知道。但是考试那天,偏偏陈起要过来敬酒,现在细细想来,都是疑点。 “我记得你们考文试那天,陈起这小子还特地过来敬了您一杯,按理说我们吃喝的东西也都一样,你拉肚子,我们应该也会拉肚子,但是那天只有您一人出了状况,我怀疑,就是那杯酒有问题。”张三眼珠子一转,分析地说道。 “可是那天那杯水是我们自己水壶里的。”李烁回想了一下当天的场景,发现并没有啥可疑之处。 “我记得是他过来后给您满上的,会不会是那时候,他趁机在您杯中下药。” “对,我也觉得很有可能。”其他几位跟班的附和道。 “不过怎样,这梁子算结下了,待进了衙门,得好好照顾照顾他。”李烁阴沉的一笑,仿佛已经看到陈起哭爹喊娘的样子了。 这边,陈起和韩生落座后,便开始庆祝二人都被录取的好事。 “老三,这么得罪李烁,没事吧。”韩生想起李烁临走时发狠的眼神,觉得心里毛毛的。 “有事肯定是有事,不过即使我们不反击,他依然也会给我们使绊子。”陈起拿起酒杯,慢悠悠地转着。 “李烁这人心眼小,眼里容不下人,加上县丞的这个关系,让他更加目中无人。”虽然认识李烁的时日较短,但陈起已经摸透了他的性子。 “不管有没有撕破脸,他在进入衙门之后肯定是看不顺眼名次比他靠前的,要么吹捧他,和他同流合污,要么就不搭理他。生哥,到时候估计我们都得提防一二。”虽然不怕李烁,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是小心为上。 “不过也不用过于担心害怕,实在不行,咱就去找县令,我看我们县的县令大人还是很明事理的。”深层次的陈起没说,根据他打听来的消息,县令才调过来没两年,而县丞却已生根在清水县多年,没有把握之下,县令是不会和县丞起正面冲突,毕竟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陈起突然对以后的日子兴趣大增,这下,不会无聊了。 “行,咱也不怕事,不瞒你说,衙役快班班头是我堂大伯,有事咱就找他。”韩生悄悄的和陈起说道。 基本上这事没几个人知道,主要韩生这次考核第一,怕被有心之人知道了,说考核不公正,涉及内部操作。一来快班班头职位低,说不上什么话,二来韩生的成绩很瞩目,会成为众矢之的。 再者说到李烁和他的叔父县丞,本来县丞势力就大,常年的威压,让大家伙都不敢有啥意见,加上这次考核,李烁是最后一名,大家甚至觉得考核很公平公正。 陈起心想,怪不得之前韩生知道的这么多,不过韩生能愿意分享给陈起,就足以见得其人品优异。 两人吃饱喝足之后,便到县衙去报到了。 在门口登记后,便可以领到衙役的衣服和相关用品,之后便由老衙役带着,逛了一下县衙,了解一下相关的机构。 就衙役来说,分为快班和壮班,快班负责缉拿犯人,壮班负责维持地方治安及衙署内劳务,此次招募的20人全作为壮班衙役,看日后人员需要再进行调整。 大堂的左侧是快班房,右侧是壮班房,县衙大门左侧建有申明亭,是处理纠纷的场所,有坐班衙役在此处理调解,妥善解决,实在处理不了的就击鼓,由知县升堂审理判决。 陈起和韩生跟在后头,心里是阵阵惊叹,想过县衙大,没想到这么大,整个占地估计有2000多平方米,此外,衙役不能随意出入内宅部分。 “从今以后,你们就是县衙的衙役了,试用期为一年,在这一年中,你们要认真做事,一年后,县里会对你们重新考核,通过者才能继续留下来,不合格者就自请离开。”壮班衙役班头张贺说道。“”今日,你们先回去,明日辰时在此集合,现将你们手上的衣服放进壮班内对应名字的隔层里,明日集合前统一穿上服饰。” “是。”二十名青壮年的声音气势如虹。 第18章 报到 陈起几乎是飞奔回家的,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把消息分享给家里人。 “爹,娘,大哥,大嫂,四弟,我被录取啦。”一打开院门,陈起气都还没缓下来,就大声喊道。 家里人闻声出来。 “可以啊,老三,就知道你能行。”陈华高兴地直拍手,陈父和陈母的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县衙里面啥情况,壮观不?”陈华拉着陈起,好奇地问道。陈起一边进屋一边说着,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和大家伙分享。 “咱家真的是越来越好了。”陈父端起酒杯感叹道。 为了庆祝陈起当上衙役,家里特地开了一壶酒。 自从陈起退婚之后,他整个状态也是越来越好,家里现在摆摊卖酸汤面,也算多一份稳定的收入,再加上地里的收获,日子是越过越好了。 除了陈小宝和陈耀不能喝酒以外,大家都端起酒杯,其乐融融。 心中有了奋斗的目标,陈起就如打了鸡血一般,显得格外的兴奋,天都还没亮就早早起床去衙门报到了,今天是对二十人进行分组,希望能分到好的衙役。 “韩生。”“到。”“王龙。”“到。”“马英。”“到。”…… 衙役每喊一个,底下人便上前喊到。 “接下来,你们将分为四组。”“韩生、王龙、李烁、石青,你们由齐同带队,马英、陈起、李升泰、赵伟,你们由王洪带队,黄文煜、胡杨、方子龙、连安,你们由范明带队,刘归、方明、叶亮、黄立,你们由马辉带队,县衙的一切由带队和你们细说,并且听从带队指挥,之后为期一年的考核,带队将会对你们进行打分。好了,就地解散,该干嘛干嘛去。”壮班班头张贺对录取的这批人进行分组,讲明重点事项,便忙去了。 陈起一看自己被分到的带队之人,内心只想狂喷一种植物,这究竟是什么运气,四选一都能碰上之前刁难他的老衙役,此刻的他再也没有早上刚到县衙的兴奋之情了,苦笑了一下,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你,你,你,跟我走。”王洪手指着马英、李升泰、赵伟,示意他们跟在自己后面。 “至于你,就先把整个壮班班房打扫一遍吧。”王洪完全没有避讳,直接当着大家的面就开始针对陈起。其实平时这活有皂班衙役干的,这些人就是专门招来做杂事的。 “这……。”陈起话还没开口,就被王洪打断,“怎么,你对这个安排不服吗?” “没有没有,王哥,我只是想问,打扫的东西放在哪?”大丈夫能屈能伸,毕竟当时武比的时候,自己让王洪丢了面子,他对自己有意见也是正常的。 “算你识相,自己去最里面那个角落里拿吧。”王洪见陈起没多话,便满意地带着另外三人走了。 “这小子是真倒霉。” “是啊,得罪了带队的,以后有他受得了。” 像这样老人欺负新人的,大家似乎都见怪不怪了,毕竟以前进来的,谁没被指使着干杂活,这些小手段都是很正常的,就怕到时候一直让你干杂事,那真的是没有出头之日。 陈起老老实实地拿起扫把就去班房清扫了。班房面积比较大,最里面是大通铺,给夜间巡逻的衙役休息。靠墙边是一排柜子,用于堆放个人物品,剩下的场地就摆放了桌子和凳子。 陈起打算从大通铺开始收拾,结果一进去,就能闻到浓浓的汗臭味和脚臭味,被子杂乱地堆放着,地上还能看见乱扔的袜子。 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乱的房间了,现下强忍着臭气,开始迅速地整理起来。感谢那些年当兵的经验,现在的他做起这些活来真的是得心应手,又快又整洁,不一会,大通铺的杂乱就不见了。算上打扫班房的时间,一个时辰都不用,回来休息的衙役看了都惊奇,一些老衙役对陈起就感官就好了不少。 “你,打扫好了就别傻站着,给大家伙打点水来,没见到大家伙都渴了吗?”王洪估计是带着另外仨人上街绕了一圈就回来了,看着陈起这么快打扫完也吃了一惊。 陈起也没多说啥,拎起桌上的水壶就往外走。 “老三,我和你一起去。”刚好韩生跟着他的带队衙役从外面刚回来,看到陈起一人拎着两个大水壶,赶忙上前帮他。 “生哥,你跑过来,你带队的不会有意见吧。”陈起低声问韩生,就怕他过来帮忙,给他也带来麻烦。 “没事,齐哥人好,不用担心。”齐同人确实不错,很是照顾新人,一早上都在和他们将一些自己的经验分享,带他们了解城区的范围。 “你这一上午就打扫卫生了?他还有其他事情刁难你不?” “没事,打扫卫生都是小事,这么多人看着呢,他估计也不敢做得太过,而且,我也能理解,毕竟当时是我让他下不了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丢人的。” 陈起也不想把矛盾化大,做做这些小事要是能让王洪消消气,也是可以的。 “我听说王洪爱喝酒,你到时候要不给他送两壶酒,就当陪个不是。”韩生早上特地向齐同打听过来的,他俩早些年一起进来的,感情说不上多好,但是有些事情还是知道的。 “哥,真的是太谢谢你了,我过两天回家准备准备。”陈起又再次在心里感慨,韩生这人真的好得没话说。 “咱哥俩还说啥谢谢。” 等他俩打水回去,就到了吃午饭的时间点了。衙门是包两餐的,午饭和晚饭,伙食虽说没有多好,但是这年头,大家能吃饱饭都行,也没做太多要求。 等吃好午饭的时间点,倒霉蛋陈起又被安排要申明亭当值,不过因为当值必须得有两人以上,王洪又派了赵伟和陈起一起当值。 申明亭由衙役轮流当值,一般分为三班,早班,中班和晚班,每个班次至少要有三到四名衙役当值,防止出现各种来不及应对的问题。按理说第一次当值,应该要一名老衙役带着,但是王洪就是存着心思,故意没说,也不去当值,运气好一点,整个中班没有百姓过来,那也就不用处理纠纷,运气不好一点,遇上难以处理的,就有的头大了。 “嘿,兄弟,你……。”陈起本想跟赵伟套套近乎,结果只见赵伟躺在椅子上,头一仰,眼一闭,将官帽盖在脸上就睡了,这下,陈起也不好再搭话,只能看看以往申明亭处理事项的簿子,看看别人之前都是怎么写的,怎么处理的。 正当陈起看得入迷的时候,门口传来吵闹声。 “大人,大人,你来给我们评评理。” 第19章 失踪的鸡 只见门口一老妇人快步走进门内,边走还边喊着:“这家贼人,偷了我的鸡还死活不肯承认。”她身后还跟着一对长相老实的夫妇。 “没有没有,蒋大娘,我们家真没偷你家鸡。”那妇人急得话都要说不出口了,他相公也是不知该说啥,张了张嘴巴,又闭上了。 “你说没有就没有,那我家鸡怎么就不见了,我隔壁就你一户人家,不是你家偷的,难不成是它自己飞走了吗?”老妇人一想到自己养了好久的母鸡居然被人偷了,觉得心痛得不行,那母鸡可是每天都能下蛋的。 “真不是我们偷的。”两夫妻嘴里反反复复就是这句话,手足无措地站在院里。 “好了好了,大娘,先消消气,来这边坐着,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和我说一遍。”“大哥大嫂,你们也坐这边,不用着急。” “行行行。”两夫妇颤颤巍巍地坐下来。 “大妈,您先说。”陈起把话递给老妇人,便着手开始记录。 “是这样的,我家先前养了一只鸡,平时都好好的,今儿个早上我去捡鸡蛋的时候,结果发现鸡不见了,你说我们平头百姓的,一只鸡养大也得值不少钱吧。” “那你家里都找过了吗?” “哎呀,肯定都找过了,里里外外我是翻了个底朝天。”老妇人想起早上在家找了好久就生气。 “那您怎么这么肯定说是这对夫妇偷的?”陈起看老妇人也不像胡搅蛮缠的人。 “我这么说肯定是有证据的,我早上不是找了好久都没找到,还觉得奇怪,家里一大早门也是关着的,鸡也跑不出去。后面就在我和他家的围墙上发现了一根鸡毛。你说,这是不是就是他家偷鸡的证据,不然这鸡毛为啥会出现在这墙头。”老妇人说得有理有据。 “衙役大人,真不是我们家偷的。”男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我们也不知为何鸡毛会出现在墙头,家里里里外外也都找过了,是真没见着鸡的踪影,再说,蒋大娘,你也到我家里看过了,是真没有鸡。” “谁知道是不是你藏起来之类的。”蒋大娘还是认定就是隔壁这对夫妇偷的。 眼看争执不下,还是得要去蒋大娘家看看。 陈起想着便转过身去找赵伟,告诉他一声,结果发现他早就醒了。 “赵伟兄弟,你继续当值,我和他们去看看。” “行,你出去吧,我来留守。”赵伟心想,还好当时自己假装睡着了,不然第一天就摊上事情,倒霉得很。 不确定赵伟是否靠谱,陈起还是事先在簿上写上时辰和外出地点,写明外出原因,便带上外出的纸和笔便和蒋大娘,还有那对夫妇一起出门了。 他们住的地方离县衙还是有段距离的,都快靠近城边了。不过这边风景倒是不错,靠近山边,绿荫葱葱,空气闻起来特别清新。 “到了到了,这边就是我家,隔壁是他家,这一块附近就我俩家是挨着的。”蒋大娘指着边上那两栋屋子说道。 “大娘,你们做邻居多久了啊。”陈起随着大娘进屋,随口问道。 “就半年多,这里原先住着也是一对老夫妻,后面儿子没了,就把房子卖了,回村里去了,后面就被这对夫妻买了回来。”蒋大娘想着原来的邻居也不免伤感道,毕竟这么多年的邻居,走了也是怪想念的。 两人先是去了鸡圈那边查看,可能因为只养了一只鸡的原因,鸡圈比较小,里面除了几根鸡毛就剩下鸡屎,并未在周边发现人的脚印。 “大娘,你家鸡确实不会飞是吧。” “当然啦,我家母鸡都养了好几年了,按照人的年纪算,都快当鸡奶奶了,怎么还飞得动。”蒋大娘笃定地说道。 “发现鸡毛的围墙是这边吗?”陈起指着上头的围墙问道。 “是的是的,我家和他家并墙,就是这堵围墙。” 鸡圈和围墙挨着,说实在的,鸡毛也很有可能是被风吹起来,飘到围墙上的。陈起看了一圈,首先排除人为偷鸡,因为鸡圈土地松软,要想进去捉鸡,必须要进入鸡圈,以成人年的身高体重,必然会留下脚印。但鸡圈里外都未发现脚印,那么就可以排除掉人为偷鸡的可能。 那么,鸡到底哪里去了呢? 突然,陈起蹲在了地上仔细查看了起来,蒋大娘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 “怎么了?” “大娘,你家养猫吗?”陈起抬起头问大娘。 “不养,猫这玩意养不熟,养它干啥。”蒋大娘摇了摇头。 陈起看着地上的猫爪印和血迹沉思着,难道是猫把鸡给叼走了? 陈起立马查看四周是否还有猫爪印,果然在围墙上又找到几处,不过因为围墙颜色深,一开始没看出来。 陈起猜测,很有可能是野猫进来将鸡叼走,然后通过围墙逃出去的。但这仅凭猜测也不行,还是得找到鸡骨头来证明。 陈起沿着围墙出去的路上低头查看,果然在一条小路上发现了鸡毛和血迹,沿着血迹,陈起一路走到林中的一处树下,只见树下一片狼藉,鸡血留了一地,其中夹杂着鸡毛和鸡骨头,显而易见,失踪的鸡就在这了。 “蒋大娘,你过来看看。”陈起大声地喊道,顺便把隔壁的夫妇也喊了过来。 “我的天呐,这......”蒋大娘可能年纪大了,见不得血,一看到地上滴滴撒撒这么多血迹,就直犯头晕。 陈起连忙扶着蒋大娘离开,不敢让她再看了,隔壁夫妇一看地上的情形,便也舒了一口气,找到了就好,这下就能洗脱嫌疑了。 “蒋大娘,你坐会,缓一缓。”陈起看到桌上有茶壶,连忙倒了一杯让她喝下去。 “蒋大娘,我看就是昨晚野猫进家里来,把鸡给叼走吃了。” 缓过来的蒋大娘叹了口气,说道:“之前我都是把鸡关进鸡笼里的,想着昨个偷个懒,就没把鸡关进鸡笼,结果,哎。”大娘也自知理亏,便走到隔壁夫妇门口,“那个,大侄子,对不住啊,误会你家了。” “没事没事,蒋大娘,都是邻居,误会解开了就好。” 看着两家重归于好,陈起顿时也觉得自己舒了一口气,见事情解决了,陈起便将经过记录下来,打算回衙门结案了。 等回到申明亭的时候,陈起便见到王洪领着马英、李升泰、赵伟,站着,像是特地等着陈起回来一样。 “你小子,当值第一天,竟然擅离职守。”还没等陈起到跟前,马英便上前指责道。 第20章 陈芳 陈起听了只想笑,总有人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当狗腿子。 “王哥,我当值的时候接到一个案子,刚出去调查清楚了。”陈起没理马英,直接走到王洪面前,将手上的案件经过递给他看,同时还将事项簿上登记的内容一并打开。 王洪看了一眼,“嗯,这次就算了,下次外出,要跟我汇报,听我的指示。不然出了问题,都是你承担不起的。” “好的,谢谢王哥。”陈起低着头,嘴角微微勾起。看来这一回合,陈起赢了。 等王洪走了后,赵伟便上跟前来和陈起说道:“兄弟,不是我没说,是来不及说你就回来了。” “没事,不怪你。”陈起也心知肚明,王洪是想看陈起出错,甭管赵伟说啥,但凡陈起人不在,就是一个错误。 一个下午的时间过得很快,自陈起外出回来没一会,便到了下值的时间。和韩生一起吃过晚饭,陈起便归家了。 一进家门,便看到许久没回来的二姐陈芳也在家。 “二姐,你来啦。”原主和二姐感情还是蛮深厚的,可以说,陈起是陈芳一手带大的。 “你啊,之前发生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派人跟我说一声。”陈芳颇为生气道,这个弟弟,基本上从小都是他带的,结果前段时间又是落水,又是退婚的,她这边什么情况也不知道。 “二姐,没事,这不都过去了,你看,家里现在越来越好,你弟弟我还当上衙役了。”陈起面对家人,只觉得暖心。 “青青和姐夫呢,没和你一起来吗?”陈起看陈芳一个人,也没见着小外甥女。 “没呢,本来今天去县里采买,结果碰到娘和大哥大嫂,便让你姐夫先回去了,我跟着娘一起回来了,没想到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陈芳觉得自己就两三个月没回娘家,怎么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二姐,你最近怎么样,你公婆有没有为难你?”陈芳这么多年来就只生了个女儿,她公婆早就有意见了,平时不是指桑骂槐就是在外说陈芳是只不下蛋的母鸡,陈芳好几次都气哭,得亏丈夫张大力强硬,说自己就只要一个女儿,这才渐渐让村里议论的人闭嘴。但是夫妻俩加女儿在张家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张家三个儿子,张大力是老二,人们常说,养老靠老大,最宠是老小。这话真是没错,张家老大平时爹娘器重,啥好事都紧着老大,老小老小老来得子,最是疼爱,啥事都不用做,这可就苦了张家老二,跟个老黄牛一样一直干着,这么些年养活一大家子。 要不是陈芳和张大力自己看对眼了,陈家绝对不会让陈芳嫁给张大力的。 前几年刚嫁进张家的时候,两夫妻没少被欺负,后面还是陈家知道了,杀到张家去闹了一通,后面才稍微好点。 “最近还行,只要他们一闹起来,你姐夫就不下地干活,他们怕了,也就不怎么闹了。”陈芳对近况还算是满意,毕竟丈夫和自己一条心,也算是嫁给他不后悔了。 “姐,你和姐夫想过分家吗?”陈起这话一出,便遭来陈母的反对。 “老三,你讲什么呢?父母健在,哪有说分家的,会被别人戳脊梁骨骂的。”在这个时代,还是比较遵循三纲五常的,孝道一字大为天。 “三弟,没事的,现在的日子好多了。”陈芳拍了拍陈起的手,让他别担心,“快跟我说说你在县衙里咋样?” 陈芳和陈母他们在县里碰上后,颇为吃惊,在吃了一碗酸汤面后,内心更是震惊,陈母便早早收摊,领着女儿在回家的路上讲了一系列的事情,包括陈起当上衙役,陈耀下半年准备乡试。 看着家里越来越好,陈芳心里甚是开心。 “姐,要不你和姐夫也在县里弄个小吃摊吧,这样娘和大哥他们也可以照应一下你们。”陈起觉得家里现在日子好过一点了,也想让陈芳也轻松一些。 “不行,现在没分家,做什么都得和他们分,我不愿意。”陈芳想起张家人的嘴脸就气的不行。 “不用担心我,反正我们现在一家三口饿不着就行。” “行吧,姐,到时候你要是空了,就在家种点辣椒,咱家现在准备做辣椒酱放着卖。”陈起说着便进屋拿了一些辣椒种子。 陈家卖酸汤面有些时日了,县里都知道有家面摊上辣椒酱特别出名,甚至有醉仙楼的人过来想买辣椒酱的配方,不过陈家人没卖,本以为没后续了,没想到醉仙楼的少东家是陈耀的同窗,在陈耀的牵线下,醉仙楼同向陈家预定了十罐辣椒酱,陈起也给陈耀同窗面子,送了两道辣菜的做法。 这不,一下子需要太多辣椒了,怕存货不够,陈起就想着让陈父试着种一些辣椒,以保证后续原材料的供应。 “这个可以,回去就让你姐夫给种上,有啥要求不?”陈芳接过辣椒种子,想着一定得种好,给娘家添力。 “这个到时候明天你问你爹,今个儿不早了,早点休息吧。”陈母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催着大家伙赶紧进去睡觉。 第二日早上,陈起被一阵香味给唤醒,闻着香味寻来,发现陈芳在烙饼。 “二姐,在做啥好吃的。”陈起凑上前去问道。 “就烙点韭菜鸡蛋饼,你拿几个,在路上吃。” “真香,真好吃。”陈芳的手艺比陈母还要好,普普通通的韭菜鸡蛋饼在她手里就做的格外好吃。 “行,姐,你多给我拿几个。”陈起想着这么好吃,带两个给韩生尝尝。 等到了衙门,屁股都还来不及坐下,陈起就被王洪叫出去了。 从帮整个壮班房取物资,到打扫卫生,再到帮忙打水做饭,这一整天下来,王洪就盯着陈起使劲地折腾他,看着他累得有气无力的下值走出衙门,才心满意足,心里又接着想第二天该怎么变着法子折腾陈起。 前一天捏了吧唧回家的陈起,第二天又精神饱满地迎接王洪的“挑战”了,他可谓是越挫越勇,用一句在现代时候的话来说,那就是打不倒我的,终将使我强大。 果然没出陈起意料,今天又是跑断腿的一天,不是帮老太太们上屋顶找猫,就是在各个村里登记户口的。 看着陈起每天早出晚归的,每次回来倒头就睡,陈母欣慰的同时又有点心疼,以前的陈起哪里有这么拼过,可能因为上有爹娘撑着,大哥干着,做起事来让人直摇头,而现在,看着陈起一天天成熟起来,也忙碌了起来,浑然觉得那次的落水,挺直的。 很快就到了这个月的下旬,王洪见陈起这么任劳任怨,也渐渐对他有所改观,终于要带他一起上街巡街。 第21章 谭宅悬案 “这次分组,我们分到了码头和红堡街,首先,要确保这范围内的治安,不允许存在偷摸抢砸,其次,要保证来往的道路通行,街面有序管理,明白?” “明白。” “行,现在出发。”王洪虽然脸上一脸严肃,但是心里略微慌张,毕竟这两块地方是地头蛇林胜的地盘,相安无事的话最好,真要街面上发生了什么事,自己也不好解决,怕得罪了林胜。 到了红堡街,发现这边卖的东西和三门街不一样,清水街偏向吃食多一些,而红堡街则是卖工具多一些,什么农具、铁具等。 “你,你,你,你们几个的摊位往里挪挪,别把道路堵死。”王洪对着路边的几个摊贩说道。 “还有,店家,你们门口这个灌水桶得收进去。”看着王洪认真巡逻的样子,陈起对他的感官也有所转变。 陈起几个也没闲着,把超出位置的摊贩一一劝进去。 等走到街中心,发现还有做把戏的,这里一圈人围着好不热闹。 “走过路过,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今个有胸口碎大石,猴子杂耍......。”戏班班主讲得挺生动的,大家都被吸引了过来。 陈起几人也被吸引了过去,站着看了一会,见没啥意外,本想退出继续巡逻的。 突然,一人大喊,“我的钱袋呢?” “对啊,我的钱袋也不见了。” “有小偷,快抓小偷。”人群里出现骚动。 陈起就见一男子想趁乱跑走,拼命往外挤,就马上示意王洪。 王洪手势一打,几人立马上前围住小偷,就在要抓住他时,他趁乱将钱袋往外一扔,只见一半大的男孩捡起钱袋就逃走了。 “居然还有同伙,马英、赵伟,你俩将人扣住先送回衙门,陈起,跟我一起追。”王洪吩咐完,便和陈起一起追那个小孩。 这小孩别看瘦,跑得倒是挺快的,没一会,小孩就蹿进了巷子里不见踪影。 红堡街周围巷子多,而且各个巷子都是相通的,要想把人抓住,还真有点难度。 “咚,”王洪气地敲了一下墙。 “陈起,你去那边,我在这边,分头追。”巷子大,两个人在一起没法找,还是得分头。 “好。” 王洪跑了几条巷子,便发现了那个小孩踪迹,“陈起,这边。” 王洪立马加速,终于把小孩堵在了一个死胡同里,“小孩,你已经逃不出去了。”看着年纪不大的男孩,王洪脸上闪过了不忍之情。 “还是不要挣扎了,到时候我请县令对你从轻处罚。” “王哥,小心。”陈起刚跑到胡同口,便见王洪背后出现一人,举着木棍便一步步地朝王洪走去,见自己被发现了,立马快步上前,准备将木棍朝王洪头上砸去。 王洪根本来不及避让,眼看要被砸上了,陈起立马将佩刀扔了出去,刚好砸中了那人的手臂,“咣当”一声,那人没握住木棍掉落在地上,陈起和王洪立马上前将那人扣住。 小孩见自己已经逃不出去了,就老实地不逃了,跟着陈起他们一起回到了衙门。 “刚刚谢了啊。”王洪估计一路上纠结了许久,后面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 “王哥,说啥呢,这不是我应当做的吗,再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你愿意喊我一起抓人,不就说明你信任我吗,我哪里能辜负你的信任。”陈起发自内心觉得这是自己应当做的。 “哈哈,行,你小子,这个。”王洪似乎解开了心结,将过去的事翻篇,给陈起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到了衙门后,将犯人交由快班衙役,便没他们什么事了。 回到班房后,大家坐下休息了会。 “今天这事大家配合得不错,不过以后可能会遇上更棘手的事情。”王洪之前没说,是想着他们刚开始当值,没必要一下子说太多,等下把他们吓着了。 “一般情况下是没有危险的,但是有时候需要配合快班一起查案子,抓人犯。如果遇上一些违法犯罪的,可一定要小心一些,人家亡命之徒可不管这么多,杀红了眼都是有可能。”王洪想起之前一个兄弟,就是在抓犯人的时候,遭到犯人反抗,被一刀捅死了。 “王哥,你多说一些,我们学习学习。”李升泰连忙说道,让王洪多讲一些衙门的事情。 “县里就县令来的这两年治安好一些,前些年的时候,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生命案,把整个县里都弄得人心惶惶的,我们县衙也是忙得焦头烂额,不是抓这个犯人就是抓那个犯人。”王洪想起前些年的时候,就一阵头疼。 “有没有什么特别惊心动魄的?”马英好奇地问道。 “那倒是有一桩悬案,至今没有抓到犯人。”王洪回忆起那年的那起轰动全县的命案,不禁摇了摇头。“你们知道咱清水县的福鸿巷吧。” “知道,那边都是一些富商或者达官贵人的住宅。”赵伟接话道。 “是啊,早些年,咱县里有位大善人,叫谭鑫培,他乐善好施,县里好多工程都是他出资筹建的,平时人缘也很好,可不知为何,那天他家着了一场大火,那场大火足足烧了一天一夜,在大家合力之下,最终才将火给扑灭。”王洪深深叹了口气,“可惜了谭大善人,一家老小全都葬身火海,还包括他家的下人,也全都没有存活的。” “一家这么多人,按理说着火也会发现吧。”陈起立马提出疑惑点。 “是的,当时救火后,大家伙将尸体一一抬出,有些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了,有些并没烧伤多少。于是便马上找了仵作进行验尸,发现那些人都是死于一刀割喉。”那些场景似乎还历历在目。 “是被人杀害后再放火,那杀人的时候都没啥动静吗?” “说来也奇怪,根据周边几位户主的说法,说那天晚上并没有传来什么奇怪的声音,大家也都早早地睡了,没有什么异常之处。”王洪回忆起当时的一些细节之处,没有什么异常点。 “所以是熟人作案,提前下药?”陈起猜测道。 “当时,我们也是这么想的,也逐一排查了和谭大善人相熟之人亦或者有利益来往或者是有仇的相关人等,但是谭大善人很少树敌,仇人几乎是没有的,熟人也都没有发现任何疑点。还有,也问了周边邻里,在他遇害的这几天里,也没有任何人上门做客。” “后面这事传到了郡里,郡守命县令尽快结案,免得闹得百姓整日不安,最后,便以失火草草结案了。时间一久,大家也就渐渐忘记这件事了。”由于没能破案,王洪心里也挺难受的,毕竟多年前打仗时,县里缺粮,也都是谭大善人给施粥善粮接济百姓的,这样的好人死了,却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更不用说将凶手绳之于法了。 “谭大善人家里是否有财物丢失?”陈起听着也觉得不忍,这么多条人命,却死于不知是谁的贼人之手,想想都觉得痛心。 第22章 河神发怒 “有的,谭大善人家的整个库房的财物都不翼而飞了,但是按理说,这么多财物不可能凭空消失的,即使银票好藏,贼人可以随身携带,但是那么多的瓷器,绸缎还有银两,是怎么做到不通过搬运而不见了的呢?”王洪想破脑袋都想不通。 “好了,先不说,该吃午饭了,吃完午饭又轮到我们组当值中班。”虽然话题已经停止,但是这件事还是在陈起心中留下了大大的疑惑。 吃过午饭,大家都坐在申明亭小憩,这次整组人都整整齐齐地在了。 “希望今天下午没啥事,平安待到下值。”赵伟还是葛优躺一样瘫在椅子上,“你们是不知道,昨天第一次当值就来人,我内心慌得很,还好陈起兄弟能处理。”赵伟见王洪对陈起的态度有所转变,便也说起了陈起的好来。 “哪有哪有,昨天那事不值一提,你要是出去现场查看,一样也能发现端倪。”陈起倒是没揽功,毕竟申明亭还是得有人值守的。 “嗯,你们昨天都做得不错,比我当时第一次当值的时候都好。”放下芥蒂之后的王洪还是挺好讲话的。 就在几人还没休息多久的时候,门口传来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衙役大人,我们有事相告。”只见几个壮年浑身都是尘土和泥巴,到了申明亭还是气喘吁吁的。 “你们几位坐吧,有何事相告。”陈起几人立马站起来,开始忙活。 “我们几个是城外修理河堤的,但是最近几日,发现河道里的死鱼越来越多。刚开始我们都还以为是天气太热了,鱼被晒得游不动了,但是,这两天,鱼都是大片浮在水面上的,我们哥几个越想越觉得奇怪,便前来衙门相告。” “这种情况多久了?”王洪问道,陈起连忙拿出案件薄开始记录。 “大概有个七八天了。” “那是就在一个区域范围还是整条河都有?” “这我们就不清楚了,我们就在靠近城门口这里修河堤,也没沿河段走一走。” “那近几日有没有什么人靠近河段呢,或者河中是否有臭味?”陈起在旁边补充道。 “什么人靠近河段,这个就多了,有些妇人之前会过来洗衣裳,也就这几天死鱼多了,她们觉得晦气就没来了。”河堤修理工想了想,“河中臭味倒是有一些,不过是大量鱼死了之后散发的臭味,其他倒是没闻到什么。” “好的好的,麻烦各位兄弟稍微等一下,容我禀报了先,再劳烦各位给我们带带路。”王洪说完便往衙内跑去,这事涉及整条护城河,事关重大,必须得先禀报壮班班头,再由班头禀告县令和县丞。 “走,跟上这几位兄弟,我们出发。”王洪一出来,便事不宜迟,马上召集大家伙出发。 “王哥,那申明亭的值守怎么办?”陈起刚准备动身,突然想起大家还在当值。 “没事,这种突发情况会有壮班衙役临时值守一下,有重要事情会由班头分配下去给其他组的。” 几人加快步伐紧跟着修河提的兄弟,走了半个多时辰,终于到达河堤附近。 还没靠近,就已经能闻到河里传来的阵阵臭味,走近一看,果然河面漂着大量的鱼,这些鱼已经翻了鱼肚白,估计已经死了有段时间了。 几人沿着河堤附近仔细搜查了一番,均无所获。 “真是奇了怪了,怎么一下子死这么多鱼?”马英在旁边和赵伟嘀咕,“你说会不会是河神发怒,就拿出死鱼来威慑一下。” 赵伟一听,立马捂住马英的嘴巴:“那乱说个什么?”回头望了望四周,见没人注意他俩,便继续说道:“这种事怎么能拿来说,我们当差可是最忌讳什么神啊,鬼啊。” “为什么啊?” “别问这么多,闭上嘴就是。”赵伟其实也不明所以,但是听过这么一嘴,就提醒马英了。 “王哥,你看这边。”陈起发现,不远处水面上的浮萍也是阵阵泛黄,按理说,浮萍这种生物繁殖能力强,且都是绿色的,怎么会突然泛黄? 王洪用刀隔断了一些浮萍,拿在手里仔细查看,但是并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可能是根烂了,才导致叶子变黄。”王洪作了合理的猜测。 见在河边暂时发现不了什么,王洪便将人分成两组,准备到附近村落询问一下。 “陈起,你和李升泰一起去,赵伟,马英,你俩和我一起,我们分头行事,尽可能做到挨家挨户一一询问。” “好的,王哥。” 五人告别修河堤的兄弟,便兵分两路,继续深入调查。 “陈起,你说我们从哪开始?”李升泰下意识地询问陈起。 “要不我们把这一块大致的人家先走一遍,了解一下情况,然后再去找里正,看看他是啥说法。” “行,听你的。” 两人没走多远,便进了村子。 “咚咚咚,”陈起敲着门,“家里有人在吗?” “咳咳咳。”屋内传来一阵咳嗽声,“谁啊?” “我们是县衙的衙役,上门来询问点事,方便开门吗?” “吱呀,”门开了,只见一位形容枯槁的老妇人站门口,“咳咳咳,什么事啊?” “大娘,您身体不舒服啊?”陈起看老妇人状态不佳,也不好意思耽搁她休息。 “老毛病了,你们进来坐会吧。”说罢,便敞开门让二人进来。 “大娘,最近你有没有发现河边有什么异常?” “异常?什么异常?我已经很久没去往河边了。” “那家里人有说啥吗?” “我家老头已经走了,就一个儿子和儿媳也在县里的大户人家当下人。” “就是最近河里突然出现好多死鱼,不知道以前是否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过?” “死鱼?你说的是死鱼吗?” “是的,河里就这几天出现了大量死鱼。” “是河神发怒了,是河神发怒了。”老妇人突然显得很激动,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要往外走去。 “大娘,你冷静点,大娘。” “是河神发怒了啊,这是在给我们警告。”老妇人突然流下了眼泪,“我早该发现了的,要不是河神发怒,老头子也不会这么早就走了,现在,我估计也快要去找老头子了。” “大娘,咱这河里真的有河神?”陈起顺着大娘的话问道。 “真的啊,”大娘泪眼婆娑地望着河的方向,“大概十几年前,河里经常泛滥,造成洪灾,这边种的粮食经常被冲刷,村民们都是颗粒无收,大家都说是因为没有孝敬河神,所以才会如此。” 看来这个村子并不简单,陈起他们进村看时,村子并没有破败,反而各家的房子都盖得不错,按理说常年饱受洪灾,要么整村搬迁,要么就往里挪,远离河堤。 “后来呢?”陈起继续问道。 “后来,在神婆的指引之下,我们村开始献祭,果真在献祭之后,河里就平静了,且村民们每每出船就能收获大量的鱼,村子里渐渐地就富裕了起来。连续好几年,挨家挨户符合条件的,都要进行献祭,所以,我们平稳地度过了很多年。但是,”大娘停了下来。 “但是什么?” “但是随着大家的日子好过了起来,就有人不愿再进行献祭了。” “不愿献祭?所以,你们的祭品是什么?”听到这,陈起心中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是……是未……。”大娘突然止住了话。 “是什么?”陈起追问道。 第23章 生病的村民 “是什么,是什么……。”大娘像是突然反应了过来,止住了话题,并且一直重复着。 “大娘?大娘?河神为什么会发怒?”陈起不死心地再问了一句,他总觉得大娘并没有说实话,似乎在刻意隐瞒什么。 “是报应啊,报应啊,哈哈哈哈,我的二丫。”大娘开始疯癫了起来,一会哭,一会笑。 陈起想站起来扶着大娘。 “报应啊,报应啊,河神发怒,都是报应啊。”大娘不再理会陈起,只一个劲地喃喃自语。 “河神发怒了,河神发怒了……”大娘重复着这句话,她呆呆地坐着,双眼无神地望着河边。 陈起等了好一会,见大娘不再开口说话,心想也问不出什么情况了,只能起身离开,继续询问其他村民。 陈起和李升泰花了一个多时辰,才把村里的情况都打听了一遍,发现了一个很大的问题,这个村子绝大多数的人都在生病,而且就是这两年,就像是瘟疫一样爆发。有些人头疼、头晕犯恶心、呕吐,有些肢体麻木,症状比较多,要不是大夫说他们这个不像是传染病,都还以为他们得了类似天花一样的瘟疫。 但是,村里人也看了无数大夫、名医,都找不到病因,时日一长,村里人就渐渐认命了,想着能过一天就是一天。 他俩也有询问其他村民是否知晓河里的异常,经常捕鱼的村民也觉得奇怪,以往会出现那么一两条死鱼,但像这次这么大批量的,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同时,每当陈起他们问起河神之事时,他们就会闭口不言或者推脱不知道此事。 “这也太奇怪了,按照大娘的说法,除了年轻小伙,他们应该都知道河神一事,为什么都不说?”李升泰想不通,到底这其中有没有这回事。 “没事,我们去找找里正问问,看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陈起发现就差一户还没去,按照村民的说法,就是里正家。 里正家在村子的最里面,离河边有好长一段距离。 刚到门口,便看到一中年男子出门迎接,似乎已经提前预知陈起他们会过来一样。 “两位差爷,是为何事而来?”里正伸手作揖。 “是有些事想要询问里正一番,不知里正可否方便。” “方便的,两位请进。”里正客气的请二位进屋。 “他娘,泡两杯茶过来。请坐请坐。” “不知两位差爷想问何事?”里正将茶水放在陈起二人前面问道。 “里正最近有去往河边吗?”陈起没有直接说起河里的异常,而是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近日家中事情颇多,已经好些时日没去往河边了,是河里出了什么事吗?” “河里这两天出现了大量死鱼,本想问问里正是否有啥发现的。” “哦?大量死鱼,会不会是天气太过炎热导致?村里可是从没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啊。”里正颇为吃惊。 “现在原因还不明,如果里正这边有啥发现,可以随时前往县衙提供消息。” “好好好,我一定会的。”见陈起二人准备起身,里正忙起来想送。 “诶,对了,里正,听说你们村的这条河是有河神一说?”陈起突然发问。 “额,这……。”里正似乎表情有一瞬间僵住了,但是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哪有的事,我们村里从来没听说过什么河神之事,想必是差爷在哪里听岔了。” “什么听岔了,这可是你们村口那户人家亲口说的。”李升泰忍不住上前说道。 “哦,村口那户人家,你们说的是王老婆子吧,她已经疯疯癫癫有几年了,时而清醒,时而疯癫,她的话可不能信啊。”里正解释道,还怕陈起他们不相信,补充道:“她啊,也是个可怜人,早些年女儿夭折了,后来老伴也因病去世了,受不了打击之下,就疯了。” “那她儿子呢?都没回来照顾她?” “哦,她儿子啊,前两年还有过来的,后面看她更疯癫了,就很久没来了。” “好的,那就先谢谢里正了,之后有什么情况,随时和我们说。” “好的好的,差爷走好。” 等两人走出去有段路了,李升泰回过头去,发现里正还在目送他们。 “总感觉里正怪怪的。”李升泰心里毛毛的,和陈起嘀咕道。 “他没说实话。”陈起笃定的说道。 “嗯?为什么这么说,他说的感觉都很正常。” “你有没有看到他的鞋子,他的鞋子周边沾满了淤泥还有杂草,很明显,那是河边才有的水草一类的植物。他明明去过河边,为什么又说自己没去过?” “对哦,他在说谎。”李升泰反应过来,“可是为什么,他在隐瞒什么,难道是他下毒在河里,毒死了河中的鱼?”李升泰眼睛一亮,觉得自己推理得很合理。 “噗嗤”,陈起笑了出来,“好了,没有证据之前还不能下定论,先和王哥他们汇合吧。” 等人全部汇合后交换了收集到的信息,大家从其中得到了几点总结。 一是沿河的村子里大部分村民都在这两年病了,且病因不明;二是对于河中死鱼情况不知;三是河神之说,并没有确论。 见村里查不出什么了,王洪准备先回去。几人将河里的说灌进竹筒里,也用叶子包裹了一条死鱼,打算拿到医馆给大夫看看,是否河中是有人故意下毒。 “大夫,你看看是不是河水有毒,才导致鱼大量死亡。”王洪示意马英将河水和死鱼递给大夫。 “我看看。”大夫见几位衙役前来,便马上放下手头之事,研究了起来。 “目前看来,银针没测出来,不像是药物类的毒。”大夫说着便将河水喂了一些给兔子,“几位差爷要不先回去,等有结果了,我再派人通知各位。” 见一时半会得不到什么结论,王洪便决定先回县衙交差。 壮班班头张贺禀报县令后,便开始着手安排调查事项。 “齐同,马辉,你们两组在河边巡逻,王洪,你们组在附近村子里继续查看,可能会有什么可疑人物,范明,你们组严守城门,注意排查可疑人物。这几天的白天晚上都要加强巡逻,争取3天内解决这件事。” “好。” “王哥,是不是晚上回不了家了?”赵伟问道。 “不只是晚上,是接下来的几晚,只要没破案,咱得一直在县衙。”王洪拍了拍赵伟的肩膀。 “大家抓紧时间休息,晚上还得再去一趟。” 等吃完晚饭,几组壮班衙役都出动了。 “老三,你们白天有啥收获不?”因为要一起出城门,韩生终于和陈起能短时间聊上一聊。 “目前发现的不多,村民和里正似乎有问题,但是又查不出什么。”陈起梳理了一下白天的内容。 “哦,对了,生哥,你们等下沿河查的时候往上游走走,看看上游有没有什么异常。”白天陈起他们沿河没走多远就看到了村子,并没有再继续往上游查看了,不过现在天色已黑,不知道还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陈起打定主意,要是晚上韩生他们没发现什么,他明天白天再申请来一趟。 “好的好的,你自己也小心点,不要啥事都自个往前冲。”韩生白天的时候就在县衙听说陈起他们早上的时候抓获了几个小偷,怕陈起太冲动了,遭到暗算。 两人没聊多久,便开始分头行动。 第24章 发现铸铁 这个点的村子似乎显得格外的阴森恐怖,深邃的夜色就好像一滩黑色的浓液将村子吞噬。四周静悄悄的,零星传来几声狗叫声,远处的树影摇曳,发出沙沙的响声,村民们似乎都睡得特别早,一眼望去,竟然没有几家是亮着灯火的。 一阵风吹来,除了带来河边的鱼腥味,似乎还夹杂着什么。 陈起和李升泰迈入村子的那一刻,随着手中火把的一明一暗,远处仿佛暗中有什么东西在窥视他们。 “陈,陈起,这也太吓人了吧。”李升泰紧紧地贴着陈起,不肯自己挪动半分,夜晚的寂静,让李升泰害怕到了极点。 “没事,子不语怪力乱神,放松点。”虽然此时陈起的心里也有点毛毛的,但好歹以前也是信马克思,心理素质还是强上不少。 就在两人慢慢地往前走着,旁边突然闪过一个黑影。 “什么人?”陈起顾不得许多,立马追了上去。 可是,黑夜似乎是一切的保护色,陈起根本来不及看清对方,外加对村子还不够熟悉,没跑两下,陈起就失去了对方的踪影。陈起的神色不免凝重了起来,这个村子真是处处透着奇怪之处。生病的村民,发疯的大娘,说谎的里正,发怒的河神,现在又出现了鬼鬼祟祟的影子。 “陈起,要不我们先回去吧,明天再来查看。”李升泰觉得自己现在腿抖得厉害,他强撑着自己连滚带爬地跟在陈起身后,巨大的恐惧感让他的行动出现不便,手上的火把也在刚才的一瞬间掉落在地,熄灭了。 陈起扶起李升泰,眉头紧皱:“你……。”话还没来及说出口,便被河边的一阵吵闹声吸引过去。 只见韩生他们抓获了一个人,那人狼狈地跪在地上,身上全是沙土,一只脚光着踩在地上,有些地方还磨破了,看来这人反抗过。 “怎么一回事?”陈起这组和王洪这组闻声跑来。 “刚我们在巡逻,发现这人鬼鬼祟祟的出现在河边,让他停住,他却逃跑。”韩生见此人还想起来,便用力的将其按住。 “冤枉啊,冤枉啊。”那人连忙磕头,“几位差爷,我就是出来出个恭,没干什么啊。” “没干什么你跑啥?” “这不是看到差爷几个追,我还以为这里不允许出恭。”这男子抬起头,表情无辜地说道。 “先带走,回去再审。”齐同发话道,“收队。” “陈起,你说这男的会不会就是刚才那影子。”李升泰在后面小声地问陈起。 “应该不是,按照时间来说,我们发现影子在后,生哥他们发现这男子在前。”陈起走着走着,忍不住回头望了望村子,总觉得身后的村子里有人在看着他们。 “里正,他们都走了。”村子最深处的房屋里,一人站在窗口前,对着屋里的人说道。 “都安排好了吧?” “安排好了,您放心,他们什么都问不出来的。” “行,通知辉子他们,可以行动了。” 县衙这边,经过一番审讯,什么线索都没问出来,这村民咬死说自己就是在河边出恭的,其他说什么都不知道,无奈之下,关了他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就放他回去了。 “陈起,你干嘛去?”韩生见陈起紧随男子出门,连忙跟上去。 “我跟着他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陈起想来想去都觉得奇怪,总觉得这男子出现在河边也太巧合了一点,就像是故意引起他们的注意。 “你一个人去恐怕会有危险,我和你一起,有事也能有个照应。” 陈起和韩生一路远远地跟随那男子,只见他不慌不忙地边走边逛,似乎一点也不着急回家,跟了大概一个多时辰,对方才进了村子里。陈起两人立马加快步伐,看对方是直接回家还是前去与谁接头。 结果大失所望,男子进了屋子后,就没再出门了。 “算了,生哥,不盯着他了,我们再沿着河往上游走走,看看情况怎么样。”陈起估摸着这村里肯定有人在暗中盯着他们,而且,从他们一进村开始,就已经被盯上了,所以再耗在这也不会有啥发现。 二人沿着河流往上走,越往上死鱼越少,河流整段流域是又长又宽,怪不得这个村子能依河生存,不仅有丰富的水资源,还有大量的鱼虾。 “生哥,你看。”陈起突然在草地里看到车轮轧过的痕迹,车印的最末端就在河边,旁边还覆盖了两个人的脚印,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沿着车轮印,一直往西边走去,越往里走,地越偏,终于在一处山脚下,车轮印消失,在陈起他们面前出现的是一处破败的木屋。但是木屋前头并没有出现板车。 两人见有了新发现,便迫不及待地上前查看这木屋里到底有什么。 木屋的大门是敞开的,其中一扇门还摇摇欲坠,走进屋里一看外间就只有一张旧桌子和四张椅子,屋内似乎没有人的存在。两人小心翼翼地迈入其中,仔细查看着屋内的一切。陈起伸手在桌上一摸,发现并没有积灰,看来此处之前有人在这生活。 “老三,过来看。”韩生已经先陈起一步往内间探去,结果发现了打铁的火炉和一块半身腰高的石板。 陈起看了看内间的布置,似乎能想象得到一位壮汉在这如何炼铁,如何一步一步地捶打,将铁铸成。其实现场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地面和火炉内部甚至曾经用水打湿过,陈起他们除了在壁炉边上发现了一点铁渣,其他都没找到。 韩生还趴在地上敲了敲地板,看看是不是存在地窖或者暗室之类的,结果均无发现。 “老三,我们得赶紧回去禀报一下,私自铸铁可是大罪啊。”在姜朝,朝廷规定不允许百姓私自铸铁,如有违反者,轻则剁去其两只脚大脚趾,重则砍头。 “行。”陈起心中对河里大量的死鱼有了一个明确的猜测。“生哥,你到时候先回衙门禀报,带人把村子包围住,还有这边的山里也要搜查一番,我怀疑东西还没转移得这么快,林里面肯定能搜出什么。我得先去趟医馆确定点东西。” 两人几乎是跑着回城,就怕在路上耽搁了时辰,错失良机。 “大夫,”陈起风一般地冲进了医馆,“昨天那只兔子还好吗?” “昨天又给它喂了好几次的河水,今天发现它都不怎么动弹了。”河水里果然有问题,但是具体里面加了什么东西,大夫研究了一早上都没研究出来。 “大夫,这河里加的如果是淬水呢?” “淬水?你说的是铸铁后的水。” “是的。” 大夫连忙转身,从身后的小抽屉里拿出了一本小册子翻了翻,“哎呀,真的是这个,怪不得啊怪不得,这个村子的病因我一直没看出来,原来都是这玩意搞的鬼。” 等确认了河里的污染物质,陈起连忙回县衙集合,毕竟事不宜迟,现在一切线索都已清晰明了。 第25章 抓获 县衙动作很快,快班和壮班的衙役都出动了。 “陈起,你和韩生带一队,先去山边林里面搜索,其他人,把村子包围起来,现在开始,一只苍蝇也别想从这里飞出去。”快班班头韩城吩咐到。 陈起和韩生带人快马加鞭地赶向林中开始搜索。这林中的树木并不茂密,一眼望去,似乎没有什么可以藏东西的地方,大家搜索了一刻钟,将整个林中都搜索了遍,但是一无所获,难道,是陈起猜测错误,林中并没有藏着铁器之类的物件? 炎热的天气,让大家都疲倦不堪,渐渐地,就没了搜查的耐心。 “到底是不是这个地方,都搜查一圈了,啥也没发现。” “是啊,这不是瞎折腾人吗?”快班的几人根本不给陈起面子,大声地抱怨起来。 “喂,前头的,到底有没有铁器,别浪费大家时间。”快班衙役赵一华冲着陈起和韩生大喊。 陈起和韩生全神贯注地搜查中,压根没听到赵一华的声音。 赵一华见二人不理睬他,顿时恼火了起来,他抬手示意几个快班的兄弟停下,围了上去。 “怎么,你小子嚣张得很啊。”赵一华推了推陈起,“跟你说话你都不理,哪里来的底气。”赵一华看韩生身材高大,而陈起虽然这段时间长高了不少,但还是一副瘦竹竿的样子,看着就好欺负。 韩生见赵一华开始动手动脚,立马站到陈起身旁,就怕这些衙役仗着自己资历高就欺负新人。周边壮班的其他衙役见此情景也立马凑了过来,双方有点剑拔弩张的味道。 陈起头都要大了,这边铁器都没找到,这边怎么就要起内讧了。 “没事,没事,”陈起只能打圆场,也不在意赵一华推他的这一下,“不好意思啊,赵大哥,刚忙着找没听到你说话。” 赵一华见陈起这么客气,也不好意思再高声嚷嚷了。“这林中到底有没有藏,你给个准话,大家伙找了这么久,啥也没看见。” 有没有,陈起自己也不确定。看着大家脸上因为炎热而留下的汗珠,忍着衣服湿透粘在身上的不适感,陈起心里也烦躁起来。 不能慌。陈起闭上眼睛,仔细回想着这一系列的线索,死鱼,木屋,铸铁,要是自己的话,会将东西转移到哪里去呢?运出去?不可能,时间根本来不及,城内管控很严,一运进来,就会被抓,所以东西只有可能还在城外。 “对了,生哥,你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土被翻新之类的,我怀疑可能被埋在地下,隐蔽一点的。”陈起想着这边树林虽然不茂盛但地上的草倒是长得挺高的,便对身后的韩生说道。这么热的天,陈起也不好意思再劳烦别人。 他和韩生两个人率先去石壁边搜索起来,其他人见状也不好意思站着不动,只能四处散开再搜查一遍。 陈起摸索着,一个没注意,被脚下的藤蔓绊了一下,整个人向前扑去。情急之下,他伸手抓住了边上的树枝,结果“哗啦”两下,整片树枝倒了下去。陈起也随着树枝重重地摔在地上。 “咳咳咳。”陈起还没顾得上自己,抬眼望去,便见到一个一人可进的山洞,洞口还有明显的人为刻凿的痕迹。这是找到了!陈起不顾身上的疼痛,立马爬起来,大声喊道:“这有个山洞。” 陈起没有贸然进去,就怕内部有埋伏。韩生几人立马赶了过来,他们排成队,一点一点小心的往山洞内部走去,手中的火把忽明忽暗,洞中安静的只能听到衙役们的呼吸声和脚步声。 走了一段小路,忽地空旷了起来,只见山洞内大概有十几个平方大小,中间有一堆东西用布盖着,韩生上前将布掀开,“哐当一声。”布连着一块铁具砸到了地上,“找到了,是铁具。” 陈起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擦了擦头上的汗,终于找到了。 就在这时,角落里突然窜出来几个手持短刀的人,冲着陈起他们就过来,且步步都是杀招,“大家小心,抓活口。” 在打斗之下,为了能抓活口,衙役们打起来都有点束手束脚,火把被扔在了地上,顺着不了燃了起来,在火光的照应之下,几人的面孔一一暴露在众人眼前,全是村里的壮汉。 这时,一名衙役躲闪不及,被人偷袭摔倒在地,眼看短刀就要落下,陈起快步上前一脚踹开村民,连忙扶起衙役。不多时,经过一番激战,几名壮汉也全部被拿下。 当陈起带着人证物证一起走到里正家时,快班班头正在审问里正,原先里正还死活不肯承认,只说自己什么事都没干,每天都只是兢兢业业地为村里操持。 但当见到这些被抓的人和收获的铁器,里正觉察大势已去,瘫坐在椅子上,便不再多做辩解。 “全都带走。” 此次捕获了大量的铁器和犯人,算是清水县的一桩大案。 县令听了韩城禀报的这次出城的收获,满意地点了点头。 “该村里正交代清楚没,之前铸的大量铁器去了哪里?有没有背后之人?” “还在县牢里审着,估摸着应该快招了。 “嗯。”县令摸了摸胡子,点了点头,现如今朝廷严管铁器,这次铁器案破获,估计政绩上会好看一些。 “大人,河里鱼虾死亡也已发现原因。”张贺根据陈起的回复,再附上大夫的证明,“河中死鱼正是因为村民将铸铁的淬水倒进河中,常年累月之下,毒素一点点堆积在鱼虾体内,后导致鱼虾死亡。” “同时,由于常年饮用河水,吃河中鱼虾,才导致村中百姓纷纷中毒,产生各种疾病。” 这边,牢狱里,陈起和韩生作为案件的主要发现者,也参与了审讯。 “张威,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就老实交代吧。” 根据张威也就是里正所说,他在村里铸铁已有六七个年头,其中参与人不多,就他家的几个亲戚和村里两三个壮年。因为怕被村子里其他人发现,所以特地选择离村子有段距离的山边进行铸铁,每次打铁完的淬水,都是用板车运到河里倒掉。 “你们的铁具都是运往哪里?” “我不知道。” “是的,每次都有个接头人在河边等着,我们将铁器运上船,他付了钱,之后就没过问了。” “那你是怎么开始私自铸铁的?” “那是一个雨夜。”张威回忆起多年前的那个夜晚。 第26章 河神的真相 那夜的雨似乎下的格外的大,噼里啪啦的砸在屋顶,风也一直呜呜的吹着,家中的孩子还发着高烧,他和妻子轮流照顾着。突然门口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谁啊?”张威起身去开门,“这么大雨天有什么事......你......。” 只见门口站着一个身披蓑衣,带着围帽,浑身漆黑的男子,站在漆黑的夜色中,他仿佛与夜色融为了一体。雨水从他身上滴滴嗒嗒的落下,他浑身已经湿透,却没让自己的脸露出半分。 “你是何人?”张威颤颤巍巍的出声,此人散发出来的气势有点像亡命之徒,让人不禁心生害怕。 “张威张里正是吗,我这里有笔买卖要和你谈。”男子慢悠悠的开口了,浑厚的嗓音说出了让人无法拒绝的话。 家里的房子最近刚盖好,孩子又突然病了,盖房看病吃药几乎掏空家里的积蓄,现在正是急需用钱的时候。 “什么?铸铁?这可是大罪,不行不行。”张威一听那男子说的是让自己铸铁,就连忙摇头,作为里正,他很明确地知道朝廷禁止私自铸铁。 “哦?你确定?你们之前祭河神,似乎犯下的罪也不少啊。”黑衣人的话惊得张威的脸一下子煞白。 “你在乱说什么?”张威立马站了起来,椅子倒地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毕竟当年村子里的事情已经过去好久了,村民也都将真相咽进肚子里了。 “你到底是谁,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不敢露出真面目?”张威让自己冷静下来,脑子里迅速闪过村里百姓的身影,竟没有一个与当前这人的身形重合。 “不该问的就不要问,这是对你好,这里有五十两银子,而且只是定金。”黑衣人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钱袋,扔在了桌子上。 张威定定地看着钱袋,咽了咽口水,五十两银子,这里面的银钱可能是他一辈子都赚不到的。可是,铸铁要是被发现,他也没命花这笔钱。 张威内心无比的挣扎,一边是金钱的诱惑,一边是朝廷令法的威慑。最终,他看了眼屋内,沉思了一会,眼一闭,心一横。 “行,我要怎么做。” “你先在十日内把锅炉房子弄好,十日后,我会再来找你,村里位置你应当熟悉,隐蔽点,毕竟你也知道这个是‘咔嚓’。”黑衣人在脖子底下用手比划了一下。 “明白明白。” 等张威把屋子弄好后,果然再次等到了黑衣人,他将铸铁技术和要领交给了张威,并提出一个月要50斤,到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就这样他们合作了六七年的时间,每一次,都是张威安排人将铁器运到河边,装上对方的船,再转身离开。 “你的意思是,你一直没见过他的长相。”负责审讯的衙役问道。 “是的,他每次过来都是带着围帽的,不论多热,也从来没有摘下过。” “所以你们的原材料是后山那片石壁?”陈起突然明白过来,怪不得石壁有被凿的痕迹,而且当时发现铁器的时候,里面的山洞的空间还是蛮大的。 “是的,那片石壁就是铁矿石,当时那人就是盯上了这片石壁,才找的我。” 张威到此时都还不明白,黑衣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他村子里的事,连铁矿石都知道。 “你可知,村中为何大多数人都病着?”看着张威,想着因为他村里渐渐富起来,也因为他而导致这么多村民病着,心中升起了一种道不明的情绪。 张威默默地低头,虽然没说什么,但大家也已心知肚明了。 但是他还是开口了:“刚开始不知道,但时日一长,我渐渐地就发现不对劲了,可是收手也已经来不及。”泪水从他的脸上划过,毕竟是他照顾了多年的村民,看着他们病的病,死的死,他的内心也饱受着折磨。 “还有一个问题,你们村十几年前的河神是怎么一回事?”陈起想起王大娘说的河神,这件事必然存在。 张威叹了一口气,事到如今,他估计要命不久矣了,也没必要瞒着了。“你们之前也在王老婆子那里听到了,我们这里之前一直饱受洪水之苦,但是大家不愿意背井离乡,于是就听从了神婆的话献上了祭品,后面果然就没发大水了。” “所以,你们的祭品是什么?” “是……是未及笄的姑娘。” “你们怎么敢!”陈起心中怒火就快压抑不住了,“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命啊,就为了你们所谓的河神,就白白送了性命。” 张威苦笑了一下,“我们能怎么办,常年吃不饱,穿不暖,祭祀河神之后,我们好歹能吃饱穿暖了,这也是她们最好的归宿。” “后来为什么停止献祭?”陈起强忍着怒火,继续询问。 “后来,那一年,轮到我家翠儿当祭品了。”张威回想起女儿的一颦一笑,眼中的泪水似乎要溢出来了。“我就这么一儿一女,根本不舍得让翠儿去当祭品,可是全村人看着,我,我没法子啊。” “她娘顾着闹着要把她送走,所以在我的默许一下,她娘在半夜的时候偷偷把她送到村口,让她逃走,可还是被村民发现了。翠儿为了不想让我为难,说自己愿意当祭品,可是……。” 张威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他懊悔地将头埋进了臂膀里。 “可是第二天早上推开她的房门,发现她……她上吊自杀了。”在场的几人都露出了不忍之色,父母的债,却要一个年轻的女娃来承担。 “后来呢?” “后来,我一怒之下就将神婆当祭品扔了下去,事实就是,那一年,没有未及笄的姑娘当祭品,一样没有洪灾来袭,大家才意识到,我们都被神婆骗了。”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众人听完都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真的是可悲可叹啊,就因为神婆的一句话,他们村子葬送了几个姑娘的性命。 自张威交代后,此案件也算告破,陈起和韩生因为破案有功,也被县令点名夸赞了。 可陈起的内心却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开心,他总觉得案件还有什么遗漏之处。黑衣人到底是谁?铁器到底运往哪里,是怎么通过码头关卡的?按理说河流必经过码头,船只来往,会有码头衙役进行检查。 码头?林胜的地盘,陈起在心里打上了问号。 总归破案是一件喜事,陈起也迎来了他的第一个休沐。 第27章 玉佩 这边,李烁得知陈起破了大案,又出了一次风头,气得直咬牙。 “这个泥腿子,凭什么?”刚进衙门的时候,李烁看陈起被王洪指挥得团团转,心里还偷乐着。便也暂时放过陈起,没给他使绊子。 想着陈起这次居然在县令跟前露了脸,还被夸赞了一番,就非常不甘。心想,这些夸赞本来就应该属于自己的,居然让一个乡下泥腿子抢了风头。 自进入衙门后,大家都知道他和县丞的关系,平时都捧着他,就连带队组长齐同也不怎么安排他做事,就怕被他记恨上,到时候到县丞面前给自己上眼药。 而且那天晚上大家一起出来搜捕,李烁压根就不想去,就找了借口和狐朋狗友一起喝酒去了,结果一喝酒就喝了一整宿,第二天还烂醉在家中,根本没去当值,也就错过了抓捕行动。 县丞本想着借此事乘机在县令面前多夸夸李烁,结果人压根就没参与。气的县丞给了李烁一巴掌,真的是恨铁不成钢。 县丞没儿子,基本上就把李烁当儿子看看,想着多为他谋划一些,早些年送他去私塾念书,想着考取功名,结果他把人家夫子给打了,书也不读了。现在把他塞进县衙,还是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县丞被气得脑袋直发晕。 李烁被打了一巴掌,心里也是憋着一股怒气的,这不就陈起倒霉,李烁把所有都归咎在陈起头上了,心里盘算着要怎么整治整治陈起。 休沐一天之后,陈起又精神饱满地来县衙当值,一进班房,就看着李烁拿着一块玉佩在那里炫耀,看玉佩色泽,应该价值不菲。 “这玉佩,可是我家祖传的,要不是今个儿我生辰,你们绝对没这个机会可以看到。”李烁得意地拿着玉佩给众人展示。 其他人家境一般,对着这类玉佩自是没见过,都围上去,细细打量着这个玉佩。嘴里不断说着恭维的话。 “李烁,你这玉佩看着应该值不少钱吧。”有人好奇地问道。 “那是的,这可是我家的传家宝。”李烁颇为骄傲的说道。 “欸,陈起,来来来,你来看看。”看着陈起没往这边凑,李烁连忙喊他过来看看。 “我也不懂玉,就不过来凑热闹了。”陈起表面笑嘻嘻的应着他,心里已经有戒备了。上次两人不是已经撕破了脸,这会李烁居然当没事人一样喊他过来看玉,其中肯定有诈。 而且这玉色泽透亮,肯定价值颇高,要是一不小心没拿住掉地上砸碎了,卖了十个陈起都抵不上。 “没事,过来看看,就当长长见识。”见陈起不接招,李烁有点着急了。 “不了不了,我得去申明亭上值。”刚好今天轮到陈起这组当值,陈起就找个借口赶紧溜,不掺和李烁这些小九九。 看着陈起走远,李烁差点就要忍不住发脾气了,想想还是再等等,“哼,等下有你好看的。” 坐在申明亭当值的陈起,处理完手头的案件后,突然想着李烁早上的动作,“这孙子不会想搞什么栽赃陷害一出吧。”自己最近也没惹他啊,难道是之前的事他还怀恨在心?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陈起对王洪借口说自己回去上厕所,便偷偷绕回到班房。 果然不出陈起所料,陈起把他自己的柜子里翻了一下,在日常衣服底下发现了李烁的那块玉佩。看着手里的玉佩,他脑子一转,虽然不知道是谁藏在陈起的衣服里的,不过可以排除得掉的就是他们自己这组。 陈起将玉佩塞到李烁的柜子,藏在他的常服中间,就悄悄地绕回申明亭继续当值,就等着一会看好戏了。 果然没等多久,好戏就上演了。 等大家都吃完午饭陆续回到班房,就听到李烁故作夸张的声音。“我的玉佩呢,我的玉佩怎么不见了?” “什么,你玉佩不见了,是你早上带来的那块吗?” “是啊,这可是我家的传家之宝,被人偷了,我爹会打死我的。”李烁故意将话题引向偷这个字眼。 “这也太可恶了,我们衙门中绝不能出现做贼的。” “就是,发现了绝不能姑息,让他进大老关几天。”大家义愤填膺的说起来,恨不得马上能抓到偷走玉佩的贼。 班头张贺闻声赶来,见大家七嘴八舌的讲着,吵吵嚷嚷的,跟个菜市场似的。“行了,你们自己还是衙役呢,丢了点东西讲什么废话呢,赶紧找找。” “班头,我早上就放在我自己的柜子里,可是现在不见了,地上我也找过了。”李烁假装哭丧着脸,一脸难过的样子。 “这屋里也没别人进出,要是被人拿走了也不可能这么快另找地方藏起来,要不大家身上和柜子都看看,有可能拿错了也说不定。”班头也不把话说得太绝对,等下闹出误会。 “行,那就都搜一搜。”大家伙也都同意班头说的。 班头一个一个地搜过去,都没发现玉佩的存在。等到搜到陈起的时候,李烁嘴角勾起,似乎已经能看到陈起被抓个正着的样子了。 “没有,下一个。”班头查看后没有,便去了下一个柜子。 “怎么会没有,不可能。”李烁一下子冲到柜子前头,在陈起柜子里胡乱翻着,企图找到他早上亲自放着的玉佩。 “怎么没有了呢?”李烁把陈起的柜子翻得乱七八糟的,依旧没看到玉佩。 “说,你把玉佩藏哪里了?”李烁转身一把拎住陈起的衣领,内心慌了,玉佩虽然不是他家的传家宝,但也是价值不菲的,是李烁从他叔,也就是县丞那偷拿的,要真丢了,估计李烁的屁股得打开花。 “李兄,这话从何而起,你的玉佩怎么会在我这?早上我可是看都没怎么看,就去当值了。”陈起推开李烁,拍了拍胸口,气定神闲的说道。 “是啊,早上陈起还真没凑上来看。” “不是你还能是谁,就你的是最后一个柜子里。”李烁气得眼睛通红,明明他已经将玉佩藏进陈起的柜子里了,怎么会没有呢? “说到柜子,还有一个人的柜子还没有查。”陈起对着班头张贺说道。 “哦?还有谁的?”张贺也觉得奇怪,他可是一个一个查过来的,应该没有遗漏。 “喏,李兄的还没查呢。”陈起嘴巴努了一下,指向了李烁的柜子。 “怎么可能,李兄不是说他早就找过了吗?” “是啊,总不能是他自己藏起来吧。”很好,兄弟,你真相了。 张贺想了想还是打开了李烁的柜子翻找一番,“找到了,李烁,你看,是不是这块?” 只见张贺手上拿着的正是李烁早上炫耀的玉佩。 “是你,都是你。”李烁冲着陈起大声的嚷嚷。 “李兄这是怎么了,你自己粗心大意,明明将玉佩放进柜子里了,却没仔细找找,反而让班头兴师动众地查找,着实是不应该啊。”陈起看着李烁恼羞成怒的样子,乐了。 “李兄下次还是细心一点吧,这次能找到,下次就说不定了。”被陈起的这一番话激得,李烁居然眼睛一翻,被活生气晕过去了。 第28章 被打的脚夫 这事最终还是被县丞知道了,李烁又被县丞打了一巴掌,骂了一顿。这一次也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吸取教训的李烁也消停一段时间了。 陈起最近当值当的可谓是身心舒爽,上次的案件让他在衙门一举成名,衙门的人碰到了都会对他客气很多。 而且上次渔村的中毒事件,陈起也给大夫提供了一些有用的解毒建议,中毒较轻的村民很快就有所好转,村里的人都很感激陈起,还特地请人写了感谢文书送到衙门。 所以最近陈起出门都是美滋滋的,脸上挂着笑,让人还以为他捡到金子了。 这天,陈起几个跟着王洪上街巡逻完,便顺道去了码头看看。 还没到码头,便听到前面传来了打斗的声音。 “前面怎么回事?走,我们赶紧去看看。”陈起几人连忙跑过去。 “住手,都给我住手。”打人的见衙役跑过来制止,便停了下来。 “我呸,你们几个识相点,等下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们知道的。”带头的蹲下去,拍了拍其中一个人的脸,威胁道。 “你们几个,干什么呢?”陈起只见几位在码头搬运的脚夫被打得在地上趴着,衣服也变得破烂不堪,每个人的脸上都鼻青脸肿的,有的甚至还在流血,根本认不出谁是谁。 “哎呦,是王哥啊。”带头的那人谄媚道,“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有事您就派人来说一声,哪用得着亲自来。” 陈起一看,嘿,巧了,这几个不就是之前林胜的手下,带头那个三角眼,瘦瘦高高的和那个长痦子的胖子正是那天在街上收保护费的几个。 “到底怎么回事?”王洪问道。 看着这几人,王洪也知道,肯定是这几人在找事,但这几人是林胜的手下,不好得罪。 “都是误会,都是误会,还不是这几个小子欠钱不还,哥几个都是为林爷讨要,这不是谈得有点上头了,就起了点小摩擦了。” “这可不是小摩擦了吧。”陈起忍不住出声,想上前把几人扣住。 王洪忙拦着陈起,示意他不要冲动。 “诶,这个差爷眼生的很啊,新来的吧。”三角眼瘦子斜着眼睛看着陈起,完全不把陈起放在眼里。 “在我们林爷的地盘,教训几个内部的脚夫不犯法吧。”三角眼瘦子向前晃悠了几步,“更何况,这几人欠钱不还,就是该抓也该抓他们吧,我们几个没报官将他们送到衙门,都是对他们仁慈了。” “行了,赖老三,人你们也打,这事就算了。”王洪不想把事情闹大,闹大吃亏的也是这几个脚夫。 “那今个儿就看在王哥的面子先放过你们,不过这银钱,可是要及时还啊。”三角眼瘦子变脸比翻书还快,前一秒还很不屑,后一秒又面带微笑地对着王洪说道:“王哥,去林爷那喝杯茶呗。” “不了,我们还得继续巡逻。”王洪压根就不想和他们扯上关系,能避开多远是多远。 “行,那您几位忙,我们几个就先回去了。”说罢,这些混子就离开了。 “陈起,你们把这几个脚夫扶起来送医馆去吧,得赶紧看看。”看着几人惨不忍睹的样子,王洪就怕有个好歹。 “哥几个还能站得住吗?”陈起几人连忙上前扶人,“吴大哥?怎么是你们?” 等几人被扶起后,陈起这才认出来,这不是之前码头来光顾面铺摊的几位吗。 急忙慌地将几人送到医馆医治,虽然看着比较惨烈,但还好,没伤及要害,养个几日便能好。 “吴大哥,究竟怎么一回事?你们几个怎么会欠林胜钱?”陈起见吴海几个恢复过来,连忙问道。 “哎,这事,”吴海叹了口气,“前天晚上,有一艘货船到,恰巧码头上就我们四个了,想着也没多少货,我们就全给搬进仓库中,可是,万万没想到,第二天清点库存的人说里面的花瓶全部都碎了。” “碎了,怎么会碎了?你们搬进去前没清点吗?”赵伟好奇地问道。 “都清点了的,我们还特意看了一眼里面是啥东西?可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要送货出去的时候,才发现都碎了。”旁边另外一个大兄弟王海生接着说道。 “那清点的人不是可以为你们作证吗?你们搬进去的时候明明是好好的。” “哎,前天晚上夜色太黑,又太晚了,大家都困得不行了,清点的人说自己只看了头一箱,后面的没仔细看,想着第二天还要再清点一遍,就草草登记了事。”吴海想到那天晚上就怪自己几个怎么没仔细盯着清点的人。“我们几个也就看清点的人开了头一箱,想着没问题,就没继续看了。况且那天晚上接触到这批货的人只有我们,码头就把这口锅盖在我们头上了。” “是啊,那批花瓶的钱哪里是我们几个能赔得起的。”王海生想到自己被迫欠下了这么多钱,恨不得刚才被赖老三打死算了。 能在码头当脚夫的,都是为了混口饭吃,家里也都不富裕,其中王海生家尤其的穷,他爸早早就去世了,家里还有个卧病在床的老母亲,一个没出嫁的妹妹,还有自己的妻子和年仅五岁的儿子,处处都是用钱的地方。 “码头要你们赔多少钱?”陈起皱着眉头问道。姜朝注重陶瓷器的制作,基本上一个花瓶价格都不便宜。 “总共有五箱货,碎了四箱,说一箱值五十两,让我们赔.....赔两百两。”吴海艰难地说出这个对他们来说的惊天数额。 “两百两!”赵伟听得都一惊,毕竟寻常人家一年收入不过十两,两百两这简直是天文数字。 “陈兄弟。”吴海艰难地撑起身子,慢慢地跪在地上。 “吴大哥,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你身上还有伤呢。”陈起见吴海怎么突然下跪,也有点慌了。 而其他几位兄弟见吴海跪下,也不顾自己的伤势,全部都“噗通”,跪在地上。 “陈兄弟,按理说这事和你没关系,但是,哥几个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想求着你能帮我们几个调查一下。”吴海几人在码头,消息比较灵通,也听说了前几天陈起在渔村破获的案子。 “兄弟几个快起来,说什么求不求的,赵哥,帮我扶一下。”陈起这人最见不得别人下跪了,现在见吴海几人这个样子,自己也急得不行。 “吴大哥,如果这其中真有什么问题,我一定会给你调查清楚的。”得到了陈起的保证,吴海几人喜极而泣,“哐哐哐”地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 “快起来,这是做什么,平白给我折寿了。”陈起真的有点无奈了,其实他也知道,现在他即将要被架在火上烤,但是他为人心软,就见不得别人求他。 “吴大哥,你们就先在医馆休息一下,我们俩就先回去禀报了先,再过来找你们。”说完,陈起忙拉着赵伟急匆匆地去找王洪了。 第29章 林胜 “陈起,那几个脚夫怎么样了?”王洪见陈起回来了随口问道。 “没伤到要害,休养几天就好。王哥,我有事想和你说。”陈起将之前在医馆时,吴海几人的情况和王洪说了一遍。 “陈起,你糊涂啊,你怎么能随便就接下这个事呢?”王洪一听,脸色大变。 “你知道码头什么情况吗,你知道他林胜和赖老三是什么人吗,你就答应这件事,你有几条命去调查这件事的?”王洪气得恨不得给陈起一巴掌,让他脑子清醒点,别什么人一说,就热血上头答应了。 “可是......” “什么可是,没有可是,这事咱们不接。”王洪手一挥,直接就给陈起拒绝了。 看着陈起低下头,沮丧的样子,王洪也将气势软了下去。 “陈起啊,这码头里面的弯弯道道,不是我们这些人能解决的,你说他们觉得自己冤枉,那为什么不来衙门击鼓喊冤呢?”见陈起听进去了,便让其他几人也都凑进一点。 “不是我不想着伸张正义,你们知道吗,这码头为什么这几年能风平浪静的经营下去,要知道,码头可是一碗香饽饽啊,人人都想来咬一口的。”王洪低声说道,他年纪大一些,知道的事情也多一些。 “原来的码头,没有这么安稳的。十几年前,码头盘踞了三大势力,分别是宋家,黄家还有胡家。这三家,经常为了码头的地盘拼得死去活来,可有一年,宋家突然和黄家联手一起吞掉了胡家。”王洪其实也没经历过这个码头火拼事件,还是以前县里的老衙役和他说的。 那次的火拼死伤惨重,县里派出官兵来镇压,可根本压不住,那些人杀红了眼,哪管你们是官兵还是草寇。 “胡家的家主在那次火拼中被杀害,胡家从此以后就没落了。而渐渐地,宋家的势头就盖过了黄家,成为了码头的第一大当家” “那林胜是怎么成为码头的二当家的?” “听我慢慢讲。”王洪讲得口都有点干了,端起手边的茶杯一饮而尽。 “后来码头受到打仗的影响,生意一天不如一天,宋家和黄家苦苦地撑着,但是外运路线受阻,码头也休停了好一段时间,直到战乱结束,才渐渐恢复起来。” “后面不知宋家在哪里找到了一条新的外运路线,但需要大量的钱财支持,林胜就是这时候出现的,他不知哪里来了这么多钱,打通了关系,所以他就成了码头的二当家,踩在了黄家之上。”王洪将码头的事娓娓道来,陈起几人不禁听得入了迷。 “林胜排在黄家上面,黄家难道就这样算了?”毕竟作为曾经三大巨头的黄家,居然被一个名不经传的小人物踩在头上,放谁身上都不可能忍气吞声。 “不算了也没办法,宋家的意思是,如果不愿意,他将会和林胜联手,像吞并胡家一样吞并黄家。至此,黄家也就忍气吞声,不过平时没少和林胜的人起争执,只要不闹大,大当家都不会出面管的。” “这也越发助长了林胜的气焰,这几年,他没少胡作非为,为害乡里。我和齐同几个每次看到他就恨不得把他抓起来先打一顿。”讲起林胜,王洪就咬牙切齿,他自认为不是什么特有善心之人,但林胜这些年做的事简直令人发指。 抢夺他人田地,鱼肉百姓,欺男霸女。每次证据确凿要将他缉拿归案的时候,他总能脱身,找个替罪羊替他顶罪。而且每次事件过后,涉及此事的衙役都会遭到报复,时日一长,就没有人再敢去管林胜的事了。 王洪也被整过一两次,自己也就算了,林胜这人做事没底线,还派人去王洪家中搞事,为了避免家里人受伤害,王洪也就歇停了,每次遇上林胜的事都会退让。 “这林胜到底是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据说,他是靠捡尸过来的。”王洪与林胜打交道多次,自然知道的也比吴海他们的多,吴海他们只知道林胜是随难民一起进城的,但不知道他在进城前是做什么的。 “捡尸?” “对,那几年,战场死了很多人,于是就出现了这样一批人,靠捡尸度日子,他们等一场打仗结束后,就会前去摸死人身上的财物。后面战乱结束,林胜也就失去了捡尸的营生,随着大批难民进了我们清水县。再后来,就是他成为二当家的事了。” “至于他到底怎么得到这么一大笔钱的,大家就不得而知了。” “我什么时候也能有这么一大笔钱啊?”赵伟听完发出了羡慕的哀嚎。 “你小子,白日做什么梦?”王洪一巴掌拍在赵伟头上。 “所以陈起,不是我胆小怕事,不让你去管这件事,而是你要为家里人考虑,惹上了林胜,对家里人来说,那就是大灾难。”王洪看着陈起,仿佛是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知道了,王哥,我会听劝的。”陈起虽然不忍心吴海几人受迫害,但是,他也不敢拿陈家一家人的命来赌。 就是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给吴海几人交代,毕竟自己食言了。不过,总觉得吴海他们那天晚上的事有点奇怪,按理说四五箱货物的小船是不会在半夜开船的,夜间风险大,容易遭受打劫,所以为什么那艘船要在那时候靠岸? 下值后,陈起还是去医馆看了吴海几人,先是和他们说了声抱歉,目前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无法开展调查,也自然解决不了他们几个的难题,不过,他们要是有什么发现,可以随时来和自己说,最近,自己也会多去码头巡逻,看看能不能有所发现。 回到家后的陈起满脑子还是这件事,一方面是不能为吴海几人摆脱困境的内疚,还有一方面是在得知林胜在县里为非作歹,却无人可制裁的无奈。 之后的几天,陈起都申请去码头附近巡逻,王洪知道他的心思,但仍拗不过他,也就随他了,只一点要求,那就是不要轻易招惹林胜的人,也不知陈起听进去没。 不过这几天的巡逻还是让陈起有所收获的,首先就是发现了黄家和林胜是真的不对付,这两三天,光碰到两队人马起争执就不下于三次,不过也都是口角之争,两边竟然都忍得住不动手。 还有就是按照吴海所说的那天晚上那艘船只靠岸,本来码头公告栏中应该会有靠岸记载的单子,可陈起去查看后,却发现那张单子被人撕去了。 第30章 码头谣言 这其中肯定有猫腻,不过陈起一身官服太显眼了,不好深入调查,还是得跟吴海几人商量,让他们暗中进行。 而且,陈起还找到了一个突破口,不过得先实验一下看看行不行。 这两日,码头上有了一个传闻,说这个月上旬半夜进了一艘小船,本是林胜想偷偷的利用这艘船给自己偷运货物转卖的,所以码头告示栏上这艘船的记载单子都被人撕掉了,奈何到了码头仓库后,没想到这批花瓶全部都碎了,林胜损失惨重,只能将这笔账算到了几个倒霉鬼的头上。 码头上的每个人都传得有鼻子有眼的,渐渐地,传闻就变成了他林胜没少利用码头私自赚外快,事后将出入船只单子撕去,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 传着传着,自然也就传进了黄家人的耳朵里。黄家当家的年纪也颇大了,做事也是比较内敛的,可是黄家少主可是个暴脾气的,一听这事,也没去核实清楚便去找林胜,打算大闹一场。 只是还没出门便被老家主派人拦下了。 “小凯,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做事别这么冲动。”黄家家主黄世杰看着黄凯,恨铁不成钢,“你就这么过去,人家要是不承认呢?那不是又要被别人倒打一耙,说我们冤枉他了。” “可是爹,这可是个好时机啊,他林胜都踩在我们头上多少年了。”黄凯想起这几年就憋屈,不论啥事,他林胜都要掺和一脚,分钱也没少分走大头。 “你们两个,去把那四个给我找来。”黄世杰吩咐两个手下,让他们将吴海几人找来,他要问问清楚。 “你不要着急,这事估计不简单,更何况,不是还有宋家出面吗?”黄世杰笑了笑,无论这件事是否属实,他都会让林胜脱一层皮。 “你们几个,从实说来,那天晚上的事情究竟如何?”黄凯一件吴海几人被带过来,马上来劲了,忙站起来走到几人面前细细过问。 “少主,我们几个是冤枉的啊,我们将货物搬进仓库的时候,花瓶都还好好的,哪里知道第二天早上全碎了。” “那天晚上开船的是谁,船上都还有些什么人?”黄世杰坐在高椅上,一手盘着核桃,一手摸着胡子,沉声问道。 “开船的没见到,不过船上的那两位兄弟看着像是林爷的人,不过天色太黑,我也不太确定。”吴海老实的说道。 “那船的记载单子是怎么一回事?” “我们也不清楚,我们原本打算下工了,刚好有个工友肚子痛去了趟茅房,我们在等他的时候看到板子上贴着这个单子,说晚上会有艘船到,不过说来奇怪,那天晚上就我们四个在,其他人都回去了。” “可能真的是见鬼了,老李头说他下工的时候没看到码头有单子,所以他就回去了的。”王海生在一旁嘀咕着,想着自己几天摊上这事,可能真的是见鬼了。 “你是说就你们看到了?” “应该是的,那单子没写船只大小,我们还以为有很多货物,还觉得奇怪,其他人怎么没留下,后来第二天早上事情发生后,我去问了其他工友,他们都说没看到。”吴海几人也很郁闷,怎么就他们碰上了这种事。 “行了,你们先下去吧。” “那黄爷,我们几个要赔的花瓶的那个钱?”吴海小心翼翼地问道。 “急什么,林胜不是还给了你们宽限日期吗,这么早想拿钱过去给他,怕是想让他再敲你们一笔。”黄世杰慢悠悠站了起来,心里有了盘算。 “行了,你们几个先下去吧,该干嘛就干嘛,就记得一点,嘴巴要严。” “知道,知道。”吴海几人连忙点头,便从黄家的地盘撤出去了。 “爹,你说我们咋办,要怎么做?”黄凯已经迫不及待想挫一挫林胜的锐气了。 “不急,还得将事反映给宋家先,这两年,宋石军也忍林胜很久了,一直苦于没啥机会,这不,就需要我们给递一下盘子。”黄世杰叫黄凯凑近,跟他讲了下一步要如何做。 这边,陈起见码头的谣言四起,便心里有数了。他让吴海他们这几日请病假先躲在家,让别的工友关注一下码头的情况,有发现就叫人来说一声。现在就只等事情继续发酵。 而林胜也不是死的,那些传言当然也传进了他的耳朵。 “哐当。”林胜气地将杯子狠狠地砸在地上。 “老三,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天晚上的事怎么会闹得人尽皆知,你不是说都处理好了吗?”看着跪在下面的赖老三,林胜的眼中全是阴翳。 “哥,哥,我错了,我想着花瓶既然碎了,也要有碎的价值,就让那几个脚夫赔偿,谁知事情会闹得这么大。”赖老三跪着往前爬,带着一脸畏惧的表情。他自己也万万没想到,怎么码头到处讨论起了这件事情,还猜得八九不离十,本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的。 “我马上带人去把那几个脚夫抓回来。”赖老三连滚带爬地往外走。 “蠢货,站住。”林胜气得都想打赖老三一顿,跟着他这么多年了,一点长进都没有,眼皮子太浅,净会误事,要不是他知道自己太多事情,真想调走他。 “你现在去把他们带过来,不正是坐实了我主导了这件事吗,你还怕别人猜测得不够多是吧。” “那林爷,你说咋办?”赖老三从地上爬了起来,忙溜到林胜的边上给他捶背。 “先按兵不动,反正他们也没啥证据,那天晚上的船上的人都安排妥当了吗?”毕竟是经历过大事的人,林胜很快就冷静下来。 “都安排妥当了,短期内那两人是不会回来了。还有那天清点的人,我也已经和他说好了,他自己知道该怎么说。”见林胜不再发怒,赖老三也站直了身体,将事情一一交代清楚。 “那四人,最近先不要动,等事后,你知道的。”林胜眼睛一眯,没想到在几个脚夫身上丢了脸。 “没什么事就下去吧,最近什么的都收敛一点,别再给别人留下把柄了。” 打发走赖老三,林胜坐在椅子上沉思,最近的损失有点惨重,夜船是不能再开了,就是不知道上头还有没有其他吩咐。 第31章 半夜货船真相 吴海几人透露给黄家的消息果然有用,黄世杰让黄凯暗中调查,果然找到了那两个船夫。 原本那两个船夫被赖老三安排着去偏远的白水县避避风头,可这俩人舍不得自己的姘头,就在赖老三走后,又偷偷溜回县里,也没回家,直接去了一个小巷子里租了两间屋子,把姘头叫过来,之后的几天都在和姘头鬼混,因此县里也没出现他俩的身影。要不是黄家的手下在调查时听了牙子多说一嘴,说最近新来的两个租客一直没出过门,都是女的出来采买,才起了疑心,发现二人一直躲在县里。 黄家的手下将二人带回去审问,这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最近这几年,林胜没少用码头偷偷半夜进出货船,光他二人跟船的一年就不下于二十次,每次货物都价值不菲,这几年,林胜真的赚得盆满钵满。 同时,在黄家手下的威逼利诱之下,还问出了一个秘密。 “怪不得,前段时间的铸铁案就这么草草了结了,原来如此啊。”黄世杰震惊于林胜的胆子大,对他的忌讳也更深一步,看来此事不能自己出头,就是不知道宋家是否知晓。 黄世杰在心中盘算着,要是就这么放过林胜,他又不愿意,还是派人去宋家,通知一声,具体看宋家怎么表态。 不过,也如黄世杰所愿,宋家家主有所行动了。 林胜还在想着自己下一步棋怎么走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林爷。”只见屋外进来一个身穿长袍,看着文质彬彬的中年男子。 “哎呦,盛先生,什么风把您吹到我这?”林胜见宋家跟前的盛华安进来,忙起身迎接。 “来来来,先坐下喝杯茶先。” “林爷,茶,我就先不喝了,我过来是替宋爷传话的,宋爷请您过去一趟。”盛华安手势一摆,便请着林胜往宋大当家的祥云阁走去。 “哈哈,宋哥,今个儿怎么有空请我来坐坐,呦,黄老兄也在啊。”林胜随着盛华安进门,就看见宋志荣和黄世杰已经坐在上位等着他了。两人脸上神色不明,看不出什么心思。 大厅里的香炉烧着香,沉香的味道弥漫在众人的周围,迟迟没开口说话的宋志荣终于开口了。 “林老弟,也就半个月不见,你怎么给我闹出这么大的事情了?”宋志荣没有点明什么事情,但是现在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明眼人都知道是什么事情。 “哎呦,荣哥,您这话说的,老弟我可是安分守已地处理码头上的事情,可没干其他啊。”林胜揣着明白装糊涂。 “哦,那你说说几天前晚上进码头的那艘船是怎么一回事,我怎么听说是你的私货?”宋志荣见林胜不接话,便点明了。 “说起这个我就生气,简直是无稽之谈,荣哥,当初我们说好的,我安排码头的事情,你管账,黄哥出人头,这一进一出,每艘船只都是记录在册的。”林胜立马装作生气的样子,想要自证清白。 “这么多年,账本也都是你在管的,每艘船进出多少货物,也是你的人登记的,我可没有背着你私吞货物。” “别扯这些,就问你那天晚上的船怎么回事?”宋志荣摆摆手,都是人精,谁还不知道谁,他问的是账面上的事吗? “进错码头,下错货了。”林胜把玩着手中的茶杯,漫不经心的说道。 “进错码头?”黄世杰出声问道。 “是啊,我都调查清楚了。”林胜放下手中的杯盏,坐直了身体。“那天晚上这艘船本不是我们码头的货运船只,估计是夜色太深,驶船的人没看清方向,就开进了我们的码头,以为到达目的地了。那几个脚夫看到有货物,就上船搬下来了。万万没想到里面的货物碎掉了,那没办法,货物损坏了就得赔偿。”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怎么,杰哥,你们觉得我在骗你们?”林胜嘴角微微勾起,任你们再怎么猜测,没有证据就拿我没办法,况且船也已经开走了,相同的船这么多,能上哪找呢? “带上来。”宋志荣高声吩咐,不一会,手下就带上了两个人。 “荣哥,这是何意?”林胜心里暗道不好。 “林老弟不认得这两人?” “瞧您这话说的,我每天这么忙,哪里能人人都认得。”林胜表面镇定,让人看不出什么。 “林爷,林爷,饶命啊。”这二人一见到林胜,忙跪着朝林胜爬去。 “你们俩这事犯了何事,怎么惹上了咱宋大当家?”要不说林胜这人心里强大,人都被问上门了,还能装作若无其事。 “行了,林胜,别打哑谜了,这两人都招了,你这些年没少背着我们赚钱啊。”黄世杰忍不住说道。 “既然你们都知道了,我也都说了。”林胜见二人已被发现,为了不牵扯出更多事情,只能将此事先行说出口 “这些年,码头的生意你们也是看着的,虽然看似风光,但收入并没有增加多少,我是负责管理码头的,有这么多兄弟和脚夫要养,分到的例份根本不够。”林胜细数这些年码头的盈亏。 “再加上为了船只顺利进港,上至县丞,下至码头入驻口的官兵,我都得打点,两位老哥,你们也体谅体谅我。”林胜这人,卖得一手好惨。 宋志荣对林胜的话抱有怀疑的态度。要知道,这几年,他没少给县丞送礼,都是一些价值不菲的玉石玛瑙之类的,所以私下里,林胜还给县丞送钱,也没必要瞒住自己。 “其实这几次私下运输的货物都是小打小闹,都是兄弟,没必要伤了和气是不?”林胜看似认错,实际却隐含着威胁,毕竟就目前来看,码头上,就林胜的手下最多,且都是青壮汉,真要对上了,大家也都不讨好,还没到跟林胜撕破脸的时候。 “那是,不过林老弟,其实也没必要瞒着我和荣哥私下运输,你要是提出来增加运输航线和运输时刻,我们也肯定会同意的,是吧,荣哥?”黄世杰表面一脸笑嘻嘻,心里对林胜嗤之以鼻,这个匪盗,做事就是偷偷摸摸。 “行了,这事就到此为止了,你没其他事瞒着我们吧?”宋志荣也想息事宁人,其实之前也多少知道林胜估计在私下运输,不过都是小打小闹,宋志荣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然没有,我哪里敢啊?”林胜摆了摆手,不过他这话说的,真真假假估计就他自己知道了。 黄世杰其实知道林胜没说实话,但目前看来,就宋志荣知道的信息最少,自己也没必要当着宋志荣的面点破,毕竟,这也是林胜的一个把柄,留着日后还有用。 “那这些年赚的钱呢?”虽然让林胜逃过一劫,但是该出血的还是得出。 “放心,除了要打点的部分,其余的我会分成三份,我们一人一份。”林胜也是个狠人,知道要是不拿出这笔钱,自己也别想好过,所以就大大方方的拿出来分了,虽然心在滴血,但是破财消灾。 “行,这件事到此为止,阿杰,你也上点心,今个儿起,你那边也分出一部分管理码头,别什么要紧的事都推给林老弟。” “欸,既然荣哥这么说我就不推脱了,林老弟,哥就厚着脸皮和你要几个人,就上次晚上搬货的那几个脚夫吧,你应该不会介意吧。”黄世杰脸上笑眯眯的,一看就知道他心情很好。 “不……介意。”林胜几乎是咬着牙齿说道,说完,便甩手离开了。 “阿杰,你我共同经营码头多年,你可不要辜负我对你的信任啊。”宋志荣见林胜走远,便有意敲打起黄世杰,现如今他年龄已大,精力大不如前,膝下又只有一女一子,儿子年仅十岁,还不堪大用。 “荣哥,你这话说的,当初我们打江山的时候,这林胜还不知在哪吃奶呢。再说,你还不信我?我可是你说啥我就去干啥的。”在宋志荣面前,黄世杰还是一副年轻时憨憨的样子。 “行了,码头的事,你现在也多看着点,有什么情况,及时和我说。” “荣哥,那我没其他事就先走了。” “嗯。”见黄世杰走出大厅,宋志荣转身看向身后的码头水运图,心中忧思万分,不知当时让林胜入局是否是正确的。 第32章 又被诬陷 码头几位当家是如何解决这次事件,陈起是不知道的,但是吴海几人的问题解决了,也算是陈起误打误撞,赌对了。 “陈兄弟,你真神了。”王海生兴奋地说道。这次事情多亏了陈起出谋划策,他连最后黄家能出面保住吴海几人都算到了,为了感谢陈起,几人特地安排在吴海家,请陈起过来吃顿饭。 “没什么,主要还是你们几个做得好。”陈起也没想到这次的事情能这么顺利,其实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测。 “陈起,你是怎么想到的,快跟我们大伙说说。”吴海给陈起倒上酒,让他边喝边说。 “我也是猜测的,因为正常船只不会半夜进码头,加上货运单子被人撕去,肯定是有人不想让大家知道,晚上有货船进入码头,而且这事是赖老三牵头找你们麻烦,那么这些货的受益者只能是林胜。”陈起端起酒杯,敬了几位兄弟。 其实这招有点险,要是黄家主只想知道消息,不想替吴海几人出头,那么吴海几人下场显而易见,不过,还好赌对了,保住了吴海几人的性命。 “吴大哥,之后,你们几人可得小心点了,平时尽量和黄家的人一起活动,不要落单,就怕林胜怀恨在心,迁怒于你们。”陈起心里还是担忧的,只要一日还在码头干,就存在一日的危险。林胜这人,没什么底线,惹急眼了不知道他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知道了,我们会注意的,来来来,吃起来,喝起来。”几人心中已没有顾虑,很是开怀地大喝起来。 这一件事告一段落,陈起轻松了一段时间,每天不是跟王洪上街巡逻一下,就是在申明亭处理一些鸡毛蒜皮的案件。 不过在陈起的合理建议之下,几人在红堡街划分了每个摊位范围,让他们轮流抽签选位置,一周一次,这样大大减少了抢占位置的纠纷。同时,因为是轮流的,大家也对摊位上的卫生比较注意,整个红堡街一改之前脏乱差的局面,变得干净整洁起来。 这事也传到了县令耳朵里,县令下来视察后,觉得王洪这组做得实在不错,就让全县都学习陈起这个法子,现如今,清水县的各个街面都是干净有序的,偶尔出现一些状况,衙役也能很快到场处理。 人红是非多,看陈起这么出头,还多次受到县令的表扬,自然是有人看他不爽的。这不,有人到县丞那边举报陈起以权谋私,利用职权之便让家里人每次都能得到一个好位置摆摊,还收受百姓物品,给衙门抹黑。 于是乎,县丞马上派人前来传唤陈起。 可没想,还没见到县丞,就被下了下马威。陈起足足在院子里顶着大太阳暴晒了半个时辰,才等到了县丞过来。 “哎呀,你们怎么能让陈起在外面一直等着呢,他现在可是县令跟前的红人。”县丞看似是在训斥小吏,实则是在敲打陈起。 “不敢当不敢当,不知县丞大人找卑职所为何事?”陈起恭敬地给县丞行礼,面上不显露分毫情绪。 “陈起,你家人是否在三门街上摆摊?”县令一坐在主位上,便开始发问。 “是的,大人,家母在三门街上开着一家面摊。”陈起半跪在下面,恭恭敬敬地答道。心里琢磨着,不知这县丞对自己是什么想法,答话还是得小心点。 “陈起,你以权谋私,将自家摊位每次都放在最好的位置,还收受百姓贿赂,该当何罪?” “县丞大人,卑职并没有做过此事,还望大人明察。”自己最近忙着县衙的事,已经很久没去面摊上看娘和大哥大嫂了,所以对面摊情况并不知晓,只听母亲说最近面摊生意又好了许多。而且,收受贿赂,从何谈起? “都已经证据确凿了,你就不用狡辩了,看在你前段日子为衙门破了大案,就罚你二十大棍,再收拾包袱走人吧,我们县衙没有你这种罔顾律法之人。”县丞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来人,拖下去。” “等一下,县丞大人。”陈起立马从地上站起来,弯腰拱手道:“县丞大人,即使死也得让我死明白,我是如何以权谋私的,如何收受贿赂的?” “行,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叫”县丞话还没说完,就先门口县令走了进来,后面跟着王洪和韩生等人,心里暗道,不好。 “哎呦,大人您怎么过来了?”说着,便从主位上下来迎着县令入座。 “听说陈起犯事了,我过来看看。”县令坐下后,随口说道:“继续,刚才到哪了?” “打算叫人证上来。来人,唤王龙还有胡杨过来。”很奇怪,喊的人都是和陈起他们同一批进来的,看着这两个同僚,陈起自认为没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他们,不过,之前胡杨是和李烁混的,搞不好里面有李烁一份手笔。 不一会儿,几人就被带过来,分别向县令和县丞行礼后,站在一旁。李烁也悄悄跟了进来,绕过去,站到了县丞身后。 “王龙,你先说。” “好的,大人,是这样的,我俩管着三门街,刚好陈起的母亲和大哥也将面摊摆在此处,自从街上摆摊开始使用抽签形式,陈起怕他母亲没抽到好位置,于是就每次私下让我给他留个好位置,提前写好签号,交由他母亲。”王龙说得煞有其事,边说还不时地看向陈起。 “简直一派胡言,且不说有没有其事,就算是我的要求,你为何要答应我?”陈起立马反驳道。 “陈起你最近在县令大人面前这么得脸,兄弟们谁敢得罪你,当然是卖你面子,本来这也没什么,但是,陈起,你真的越来越过分了。”王龙说得义愤填膺。 “大人,实在是陈起太过分了,他不仅要求自己家的摊位摆在好位置,还不让同样做吃食的摊位摆在他家摊位的周边,想要一家独大。”看着王龙浮夸的演技,挤眉弄眼拙劣的样子,陈起都差点要笑出来。 “陈起,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大人,这是何等的不公,不说其他百姓的利益受损,长此以往,我们县衙的名声都会被陈起给败坏了,失去民心啊。”李烁也跳出来附和王龙,这二人一唱一和的,演得十分精彩。 “陈起,你可知罪?”县令大人突然出声,严肃地看着陈起。 “大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没做过此事。”陈起跪在地上,但上半身笔直地挺着。 “王龙,你说我让你留个好位置,是何时说的。” “大概半个月前吧,具体时间也记不清了。” “半个月前,我都和王哥在外面跑红堡街的沿街摊位整治成果的事,基本上没回衙门,你是如何碰到我的。”陈起一步一步地逼问,似乎心中很是笃定。 “那,那就是你回衙门吃饭的时候和我说的。”王龙脸上出现了慌乱。“是的,就是那天吃饭的时候,我们三门街这边也要实行抽签制了,你特地找了个角落偷偷和我说的。”王龙朝李烁看去,明显不知所措了起来。 “你说谎。”陈起的声音沉稳有力。 第33章 青梅酒 “这个半个月,我和马英被王哥派出去监管城外的田地划分入簿,根本没空回县衙吃饭,所以我和马英找了一个老乡,让他早晚给我们俩送饭,不信的话可以叫马英前来,还有城外分田的百姓。” “那指不定你偷偷溜回来呢?”李烁忍不住搭腔。 “既然你说偷偷,那么是不是没人看到我们俩讲话?” “是,是的。”王龙也不确定自己该回答是还是不是。 “那又有什么能证明,是我让你做的呢?”陈起淡定地反问。 “其实,大家要是不信,可以直接去街面上看看,看我娘的面摊是否在最优的位置,目前就抽过两次签,周边摆摊的应该都会有印象,还有,也可以看看我娘面摊周围是否可以做其他吃食。” “所以王龙,到底有没有这回事。”县令坐在上方,看着下面几人,心中有所明白。 “我,我.....”王龙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豆大一般的汗珠从脸上滑落,跪坐在地上,一个劲地磕头。 “大人,卑职还有事禀告。”胡杨也跪下拱手,表示有话要说。 “说。” “就在今早,卑职看到有人给陈起送礼,陈起也收了,目前礼品估计还在陈起的柜子里。” “赶紧派人去拿上来。”县丞急忙让人去拿,生怕晚了证物就消失了。 陈起听到胡杨说的,头赶紧低下去,就怕自己真的笑出来,一点也不严肃。 很快,几个小吏就把陈起柜子里的东西拿过来了,大家定睛一看,就是两小坛酒,和一罐腌梅子,李烁几人一看就这点东西,表情就掩不住的失望。 “陈起,你怎么能拿百姓的一分一毫呢?”李烁没法子,只能跳出来指责陈起,但这么点东西,李烁觉得自己讲出来都掉价。 “大人,这是我自家酿的青梅酒和腌的梅子,本想感谢王哥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听说他喜欢吃青梅,特地早上让我哥从家里带过来给他的,不过早上忙,就还没来得及送。”陈起话一说完,场面安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到。 李烁等人更是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怎么次次都能让陈起逃过去,等待他们的不知道会是什么。 “啪”的一声,县令一手拍在桌子上,“你们几人都听到了吧,还有何话要说?” 胡杨和王龙吓得连忙跪下,一个劲地磕头。 这时,县丞出来打岔道:“看来都是误会,误会,说开了就好。” “什么摊位的事,估计是王龙自己会错意了,还有陈起,下次家里人送东西,不要在县衙门口,被百姓看到了误会了怎么办,这件事你也是有责任的。”县丞三两句话,就把刚才的闹剧收场了,想当成小事就过去了。 “县令大人,我平日兢兢业业地上值,工作再累再辛苦都没事,但是,我真的是心寒啊,在衙门里,居然还会受到同僚的背刺,还是无妄之灾,还请县令大人为我做主。”陈起也顺势跪在地上,一脸苦楚的样子做给县令看。 “是啊,大人,平日里陈起跟着我东跑西跑,什么苦活累活都不在话下,这样的人老是被诬陷冤枉,真的是......”王洪没把话说完,但是该懂的大家都懂。 “好,王龙诬陷同僚,事态严重,打二十大板,逐出县衙,胡杨,没有调查清楚就随意禀告,打十大板,扣半个月俸禄,陈起你看如何?”县令心里很不高兴,这都是些什么鸡毛蒜皮的事,要不是看陈起最近给县里带来了不错的功绩,他也不会出面。 “大人,这......这其实都是误会,都是同僚,互相道个歉,误会就解开了。”县丞插科打诨,想要大事化小。 “是啊,陈起对不起,我也是一时昏了头,可能听岔了,原谅我吧。”王龙跪着爬上陈起,试图想获得他的原谅,他不想被逐出县衙,也不想丢掉饭碗,就这样离开他会被村里的人唾沫淹死的。 见陈起面无表情,王龙只能转过去看向李烁,一脸愤然决然的样子,看来是想鱼死网破了。李烁没法子,赶紧给自己的叔叔县丞使眼色。 “咳咳,大人,我觉得这个惩罚有点重,其实就是个误会,王龙听岔了,要不就打二十大板,罚一个月俸禄,再把他调到厕所打扫一个月,您看行吗,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少一个人还得再补上空缺,再招就不太方便。”县丞走到县令边上,语气略微谄媚。 “况且当时考核的时候,王龙成绩还不错,您还夸过呢。”县令想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王龙各项科目都不错,考核排名在第二名。 “那就按县丞说的吧,陈起你有意义吗?” “谢谢县令大人、县丞大人为我做主,我并无意见。”陈起想着得饶人处且饶人,也没必要赶尽杀绝,而且县令的样子也是不想让王龙就这么离开,还是识趣点赶紧答应下来。 事情解决了,大家就散场了。陈起觉得李烁是真的挺蠢的,有这么好的资源不好好利用,努力工作往上爬,非要盯着他搞一些小动作,现在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在县令面前也没落得好。 不过,陈起是不会再忍李烁了,要是再有下一次,陈起是宁愿得罪县丞也要把李烁给整一顿。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就快要过年了,这是陈起穿到姜朝过的第一个年,也是陈起内心最温暖的一个冬天。 临近过年,县里到处都在放鞭炮,家家户户但凡有点余钱的,都会让家中的小儿买上点鞭炮,噼里啪啦的,格外热闹。 但是县衙也忙得焦头烂额,一是放鞭炮的缘故,城中已经好几处失火了,二就是要过年了,小偷抢劫等事情也特别多。 这几天白天晚上,陈起他们都已经灭了好几处火了,大家好几晚没回家了,每个人累得每天半夜回到衙门就是倒头就睡。 “陈起,李升泰,快,跟上,又一处着火了。”陈起和李升泰外面刚巡逻回来,屁股都还没坐下,又被王洪叫出去灭火了。 第34章 灭火 “王哥,这次又是哪里啊?”李升泰觉得自己比牛干得还苦。 “别说了,东华巷那边,有几个小孩放鞭炮,结果将他家的稻草堆烧了,稻草堆又挨着柴房,前面韩生他们已经在扑火了。”王洪立马端起桌上的水杯猛灌了一口水。 “但是,柴房里面柴堆着太多了,火势太大了,根本扑不完,只能叫人回衙门来喊人,再迟了估计联排的房子都要烧起来,这里太多户人家了,真要烧起来,一发不可收拾了。” “赶紧赶紧,走人。” 等到了现场,才发现,王洪说的都还是保守的了,火势已经愈发大了,本来冬天是寒风凛冽,但是现在周围被火烤得是热气腾腾,在灭火的人个个都是满头大汗的。 东华巷这边的百姓都不是很富裕,各个房子之间挨得也特别近,家里都是囤着大量的柴火,柴房也都离得不算远,因此烧起来都是相连的,所以已经半个时辰过去了,火势都没降下来,反而越烧越大。 参与灭火的除了附近的百姓还有衙役,甚至附近守城门的官兵,都被派过来一部分帮忙灭火,但是这里离河太远,百姓家里这么点水根本就不够灭火的。 现场指挥的张贺也是急得汗层层地流,再让这火烧下去,东华巷整条巷都会被波及。 “没水了,没水了。”人群中有人大喊,大家家里储存的水已经全部用完,等到去河边取水的人回来,这里估计也烧得差不多了。 “天呐,我的家啊,我的屋子啊。”周围还有人呼天喊地的,有些更甚至想冲进去把家具这些都抢出来。 没办法,张贺又调出一部分来维持现场秩序,他也很头疼,没有水,拿什么灭火。 “班头,去运水的人什么时辰出发的?”看着火势这么大,陈起也是紧皱眉头,这是目前以来火势最大的一次,因为水源缺乏,也是灭火最久的一次。 “有一会了,但是最近的河也有将近十几公里,来回估计得一个多时辰。”被火烤着,韩城的脸已经通红。 “这样下去不行,等水到了,火都已经要烧完了。”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在现代,着火有消防部队,消防车,消防水枪,灭火器,再不济也有隔源毯。 对了,隔源毯,阻隔空气,绝氧窒息,破坏燃烧反应过程。 陈起往周边跑了一圈,还好前面有户人家在盖房,地上有大量的沙土,陈起想到可以用沙土将火堆覆盖,进行灭火,但是房梁上的火得先弄下来。 陈起立马和张贺说了他的想法,先派人在外围将大块石头吊起来,砸掉着火的房梁,同时将下风口的房屋侧墙拆除,然后立马用沙土进行一点点的覆盖,这样虽说不能将火全部熄灭,但至少可以坚持到水的送达。 大家立马行动起来,其中还有人阻挠不想拆掉自己的房屋的,但是在众人的强烈要求之下,那人也没得办法,毕竟也不想自己家全部都烧掉。果然没多久,火势降了下来。 等到运水的人回来,大家用水袋、水囊、唧筒将火及时扑灭。等到火势全灭的时候,已经天都黑了,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味道,地上泥泞不堪,还好灭火及时,只波及了两户人家。 陈起他们也累得不行,不顾形象地瘫倒在边上的空地里。 “陈起,真有你的。”张贺现在对陈起真是一万个满意,有头脑,有想法,执行能力强,还能屡次破案,快班的韩城已经多次和他说过,想要调走陈起,张贺都没答应,毕竟好不容易壮班出了个人才,张贺舍不得啊。 “是啊,陈起,你这脑子怎么长的,这都能想出来。”王洪现在对陈起也是心服口服,虽然他当衙役这么多年,解决问题的办法似乎还没有陈起想得多。 “没有没有,大家也都能想到的,就是刚好我提出来了。”陈起谦虚地说道,之前的出风头,已经很让人招记恨了,这次还是低调点好。 “不过班头,这样下去也不是事,最近着火的太多了,是不是要好好管理一下鞭炮燃放?”陈起脑中想起了在现代时,每年年末都会进行的烟花爆竹整治行动,看来在古代也不例外啊。 “大丫,你在哪里?” “虎子,虎子?” “二蛋,去哪里了,赶紧回家?” 这时,人群中传来一声声呼喊,似乎是之前放火的孩子们不见了。 “是不是怕被打,躲起来了?” “不应该啊,我刚才还看到人在这地,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大丫、虎子、二蛋,你们在哪里,爹娘不打你们,赶紧出来。”周围响起了父母的呼喊声,可是都没得到回应。 渐渐地,几个小孩的爹娘都慌了,找了一圈,愣是没看到,“到底去哪里了?”有位大娘本就因为救火精疲力尽了,现在孩子又不见了,腿一软,就跌在地上哭了起来。 张贺见大家确实没找到孩子,发觉事情大条了,赶紧叫陈起他们起来,帮忙找一下。可是附近几乎都被他们翻遍了,还是不见孩子的踪影。 “不会被人贩子抓走了吧。” “是啊,要年底了,会不会是人贩子过来把孩子们拐走了?” “可是这么多年都没出现过人贩子了,应该是孩子们自己找地方躲起来了,大家自己家里,地窖里、柴房里都看看,是不是躲在里面了。” “有道理,回家看看。” 几个孩子的爹娘把家里里三层外三层都翻了个遍,仍然没见到孩子,恐怕真的是人贩子拐走的。 “差爷差爷,救救我们家娃吧。”几对夫妇分别跪在陈起他们面前。 “快起来,快起来,我们会帮你们找孩子的。”陈起几人连忙将他们扶起来,毕竟在眼皮子底下出了这种,肯定要帮忙找到。 张贺也连忙掏出银子,拜托村民做一顿晚饭给大家吃,其他人继续在附近寻找孩子们。 陈起和韩生还有李升泰一组,打算在火灾现场再查看一遍,因为着火,小孩们也不会跑远,肯定就是在附近看着。 “生哥,升泰,你们看看地上的脚印,几个孩子脚印比较小,应该比较容易认出来。”陈起蹲下来,仔细辨认着地上的脚印。 第35章 小孩失踪 但是由于刚才又是浇水又是沙土,地上泥泞不堪,外加天色已晚,即使在火把的照耀下,也看得不是很清楚,三人脚都要蹲麻了,都没啥发现。 “老三,”韩生突然出声,“你们过来看,这几个是不是小孩的脚印?” 韩生指着地上的几个浅浅的脚印,看着大小形状,应该就是了。 “奇怪,脚印怎么往外面走去?”沿着脚印,几人都要走出东华巷了,难道孩子们跑出去了?那这搜索的范围就太大了。 “脚印在巷子口就断了,他们能去哪里?”李升泰出了巷口就没看到脚印了。 “不对,”陈起往回走了几步,“丢失的小孩是三个,可是这里的脚印是四个人的,所以,还有一个小孩一起。” “去村里问问看,是不是还有一个小孩也一起不见了?” 陈起几人问了一圈,除了那三个孩子,其他孩子都待在父母身边,没有另外的小孩丢失了。 “奇怪了,那怎么凭空多出来一个脚印。”几人没想通,东华巷外头就是道路,附近也没有房屋,小孩也不可能躲在那里。 “开饭了。”这时刚好村民将晚饭做好了,陈起几人也都饥肠辘辘了,只能先去吃饭,后续再做打算。 刚好做饭的村民家也有个小女孩,陈起几人吃饭的时候,就顺便问了问她:“小花,你今天有看到大丫和虎子还有二蛋吗?” 小花手里拿着馒头,躲在她娘的身后,不肯出来。 “没事的,小花,哥哥就问你几句话呢,乖啊。”小花她娘摸了摸小花的头,将她牵出来。 “虎子哥哥说我太小了,不带我玩。”小花委委屈屈的说道。 “那他们今天有在哪里玩吗?” “就在那个很高很高的沙堆上。”小花指着屋外,就是之前灭火用的土堆。 “还有一个小哥哥带着他们玩。” “小哥哥?你认识吗,是我们村里的吗?”线索对上了,果然有第四个孩子。 小花摇了摇头,“这个小哥哥是今天才过来的,他还有好吃的糖。”讲到糖,小花咽了咽口水。 “哦,我也有点印象,我过去找小花的时候,确实看到一个眼生的男娃,我还以为是谁家的亲戚。” “婶子,那个孩子长啥样?” “个子不高,瘦瘦的,脸上就一双眼睛大得离谱,身上穿得也破破烂烂的。”小花她娘回忆道。 “奇怪,身上穿的破烂,手里怎么会有糖?” “我估摸着,这恐怕是人贩子故意养的,为了拐小孩子的。”陈起沉思道。“怪不得到巷子口就没有脚印了,估计是到了巷子口,那些人贩子直接将孩子们抱走,当时大家都忙着救火,根本不会关注巷子口的情况。” 用小孩子去骗小孩子,是最没有防备心的,大人也不会注意到多出了一个小孩子,更何况他手里还有糖,有哪几个小孩子能抵挡住糖的诱惑? “什么?真是人贩子?”小花她娘后怕地抱着小花,还好自己提前去找了小花,否则,这时候就看不到小花了。 “现下城门已锁,人贩子应该也逃脱不出去,我马上派人去城门口和值守的官兵们说一声,明早一定要严查,尤其是带孩子的。”张贺立马起身,派出人马,一人回衙门禀告,一人去城门口通知。 “赶紧吃完,吃完我们得出门继续找。”张贺吩咐道:“陈起,你等下跑一下几个小孩的家里,和他们的爹娘说一声。” “好的,班头。” 陈起加快了进食速度,脑中一直想着等下该怎么说比较好。 还好几对夫妇虽然心急,但是还是比较理智的,愿意晚上一起跟着找到人贩子的踪影。 可是到天亮,都没能发现人贩子,陈起几人也不是铁打的,早就撑不住了,张贺只能先带人回衙门,和韩城交接,接下来由韩城带人继续出去查找。 “行,等下陈起和韩生醒了,让他们出来找我。”韩城用陈起和韩生顺手得很,压根不觉得和张贺要人会不好意思。 “知道了,快滚。”张贺气得眉毛都要竖起来了,这老东西,这么多年了还是这副样子。两人已经搭档了十几年了,都对对方了解得很。 临近过年,城门口进进出出的人很多,韩城问了一下守城门的官兵,并无发现什么可疑之人,看来人贩子有所察觉,还躲在城内的哪个角落。 于是韩城加大了搜城力度,一个上午找下来,还是没有任何发现。韩城回衙门的时候,口都发干了。 “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发现?”张贺过来问了相关情况。 “没有找到,我们就差把地皮翻过来了,该找的地方也都找过了,城门口那边也严查了一遍,今天没有什么人出去,很是奇怪。”韩城猛灌了一杯茶,摇了摇头。 “码头那边也找过了吗?”张贺想着城门出不去,也许会走水路。 “码头那边也去了,最近要过年了,码头也暂停运作了,上面没多少人,问了几个留守的人,说没看到有人进来。” “班头,你们找我。”陈起睡了一觉,目前精神正是饱满的时候。 “陈起来得正好,我把城内都翻遍了,还是没有发现人贩子的踪迹。”韩城见陈起过来了,立马说道。 “按理来说,一晚上的时间,人贩子走不远,而且城门一直关着的,他们想出去也出不去,一定还在城内。”陈起分析了一波,“而且作案的肯定不止一个大人,至少两个以上,外加4个孩子,肯定还需要吃食。” “对,我们上街看看,肯定有采买大量吃食的。”张贺也被点醒,马上叫上几人,和陈起一块出门。 这几日的街上也格外热闹,家家户户都被挂上了红灯笼,门口贴着福字,路边摊贩和顾客也更多了,三门街这边,人更是多得挤不进去,不是买年货就是备新衣,大街小巷都洋溢着过年的氛围。 陈起他们似乎被这氛围感染了,心情也略微放松了下来。 “差爷,来点尝尝不?”小吃摊主热情地招呼陈起几人,想让他们尝尝。 “不了,不了,你忙吧。”陈起连忙摆手,赶紧从摊位上走开。 这时,前方传来一阵叫嚷声。 第36章 船舱藏人 “小贼,你给我站住。”只见一小男孩身姿灵活的在人群中穿梭,他身后一名男子气喘吁吁地追着,由于身形缘故,落在身后许多。 “别跑,把我的钱袋还我。”眼看着小男孩越跑越远,男子慌了。 陈起几人原本还站在路中央看到底发生了什么,结果被一个小男孩撞了个满怀,男孩乘机将钱袋塞到陈起怀里,就跑走了。 追上来的男子看到自己失而复得的钱袋,立马上来拿走。 看着男孩子的背影,陈起反应过来。“我们追,跟上去。” “老三,怎么了,钱袋不是还回来了。”韩生几人立马跟上去。 “这小孩,你看像不像之前小花她娘形容的那个小孩?”陈起边跑边说道。 “还真是,老三你怎么想到的?”韩生不得不佩服陈起,这么一眨眼的功夫,都能给他想到。 “我们最近抓的小偷,都是些年纪大的,像这么小的小孩,还真没有,那只能说明,这小孩不是我们县里的。再加上刚才对视了一眼,我看他眼睛格外的大,就留心了一下。”陈起看着小孩往着码头方向跑去,便不再紧跟,而是找了条巷子躲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不追了?” “嘘,”陈起探头出去看了一眼。 此时的小男孩见身后没有人追他了,便不再跑动,而是慢悠悠地往前走着。 “我们悄悄跟着他,应该就能知道人贩子的位置。”陈起招了招手,示意韩生他们跟上。 果然,陈起几人紧跟着小男孩,见他一路走,走进了码头。 “奇怪,码头那边韩班头不是搜索过吗,怎么会没发现?” “没事,我们看看他们到底藏在哪里?” 小男孩也是很谨慎,一路走走停停,看看身后有没有人跟着,一看就是经过他人培训出来的。 见四下无人,小男孩便坐在一角落里,只瞧着他的衣袖和裤腿都短了一大截,破旧的棉袄里还时不时的跑出来一些棉絮,看着可怜兮兮的。 他从怀里偷偷的拿出一个馒头,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三两口,一个馒头就没有了,男孩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指,过了一会,他起身朝着码头边的一艘船上走去。 只见他跳上船后,在甲板上敲了两下,甲板上的一块木板被翘了起来,小男孩利索地爬了进去。 由于陈起他们离得太远,也听不见船里的动静。 “怪不得韩班头找不到,原来躲在了船里。” “马英,你和李升泰回去通知一下,我和生哥继续盯着。”陈起怕迟了生事端,得赶紧让人回去带人来。 “好的。” 陈起和韩生悄悄地靠近船只,只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骂声。 “银两呢,怎么会没有?说,你藏到哪里去了?”听这声音,感觉像是一名中年男子。 “行了,人没被抓到就行,小寒还这么小,失手也是正常的。更何况小寒身上还藏了馒头,跑不快。”这时,女子的声音响起,安抚住了男子。 目前看来是两名成年人,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人。 过了一会,隐约传来小孩们的哭闹声,男人似乎又打骂了几声,就又没有声响了。 现在正值过年时刻,码头上冷冷清清,寒风一吹,冻得人瑟瑟发抖,气温越来越低,光是站着,就能感受到刺骨的冷。 “这也太冷了。”韩生跺了跺脚,双手哈气取暖,“这几个娃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得住?老三,要不我们冲上去吧,应该就两个人,我们俩完全能解决。” 韩生话音刚落,就见码头大道上出现两名壮汉,陈起忙拉着韩生蹲下,躲藏起来。 “这该死的天气,也太冷了。”其中一名壮汉,将衣服裹紧,双手环抱住自己,“大哥也真是的,怎么藏到这里来,鸟不拉屎,买个酒菜还得跑这么远。” “行了,别嘟囔了,要不是县衙里面查得严,我们也不用藏起来。”另一名壮汉一手拎着饭菜,一手拿着一小壶酒快步向船上走去。 “很快就能走了,大哥之前打听过,这艘船,大年初二就会开走,到时候到了另一个地方,再将几个娃娃一卖,够咱几个好好吃喝几个月了。” “那就好,这清水县也邪门,我们做这行这么多年了,之前哪次不是等过了两三天才发现的,怎么就这次发现得这么快,我们都来不及出城,就被困在县里了。” 两人一前一后快步走着,很快就进入了船舱。 “刚才还好没有轻举妄动。”韩生见两人不见了身影,小声说道。 “是的,我们继续盯着,还是不要打草惊蛇。”陈起回想起两人健壮的身姿、沉稳的步伐,看来都是练家子,不好对付。 “就怕等下真动起手来,会波及的几个小娃娃。” “这些人贩子真是可恶,不知道拐了多少孩子,让多少家庭支离破碎,老三,等下让我先冲,我要狠狠地教训教训他们。” “行,没问题,马英他们怎么还没来?”陈起也冷得受不了,搓了搓手,跺了跺脚。在严寒的天气下,多等一分钟都是酷刑。 “来了来了。”韩生看到马英在前头领着,后面跟着韩城等一行人。 几人在靠近码头后就刻意放轻脚步,随着马英的指引和陈起二人会合。 “陈起,韩生,现在是什么情况?”韩城满意的看着陈起和韩生,没想到他们就是上街巡查的功夫,居然就能发现人贩子的踪迹。本来大家还都跟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现在好了,很快就能找回失踪的孩子,给孩子父母一个交代了。 “目前来看是三个壮汉和一名妇人,还有一个七八岁的男孩。”韩生将刚才看到的情况说了一下。 “那几名壮汉估计都是练家子。”陈起补充道。 “那艘船就只有甲板一个口子吗?”如果船舱没有其他口子进入,那么陈起几人再一打开甲板的时候,就会被人贩子们发现,情急之下,人贩子估计会拿小孩子们当人质,到时候小孩子们的人身安全就得不到保障了。 “韩头,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带头,将整艘船包围起来,然后安排人在外面劝降,让人贩子们都能听到外面的动静,最好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让他们自己出来,另一边也安排几人将船的尾部开一个洞,内部潜入,打人贩子一个措手不及。”陈起也考虑到小孩子在的情况下,他们打起来会束手束脚,便想出了这么个法子。 “好个双管齐下,行,就按照陈起说的行动。”韩城着手开始布置,吩咐赵一华在外面大喊,让陈起和韩生再带两个去船尾凿洞,其他人全围着船,给人贩子产生心理的恐惧。 “里面的人听好了,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就是插翅也难飞,劝你们还是束手就擒,如果你们主动认罪伏法,还能从轻发落。”赵一华的这通大喊,让人贩子们慌了。 第37章 插翅难逃 “大哥怎么办,县衙的人都在外面?”其中一名壮汉从船板的缝里看着外面围着这么多衙役,脸上露出了着急的神色。“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来?我们俩回来的时候也很小心,确定后面没有尾巴跟着。” “怕什么,他们不敢直接进来。”人贩头子淡定地坐着,手里端着酒杯一饮而尽,嘴角微微勾起,“我们有孩子在手,除非他们不顾这几个小娃的性命。” “还是大哥考虑得周到,那大哥,我们现在怎么办?”壮汉二号凑到人贩头子跟前。 “我们先吃饱喝足,等下,你们俩让那几个小崽子哭得大声点。”人贩头子一看就是经验丰富,完全不管外面的情形,内心早有打算。 听到人贩头子这么说,其他几人也就放心下来,该吃吃该喝喝。 外面赵一华嗓子都快喊冒烟了,结果船舱里面还是无动于衷。 “班头,要不还是我带人冲进去吧。”赵一华觉得这种在外劝降的策略有点傻,人贩子哪里会乖乖地就投降被抓,还是冲进去武力制服最有效。 “再等等,陈起那边还在凿洞,我们给他们做好掩护,到时候来个里应外合。”韩城让赵一华继续喊,即使不能将人贩子喊出来,也可以给他们造成心理上的压力。 还没等赵一华张开嘴巴,就听到船舱里面发出了几个孩子大声哭泣的声音。 孩子们惨烈的哭声回响在码头,让人听了十分揪心,也让韩城的脸色顿时难看了下来。 “里面的,听好了,无论怎么样,孩子都是无辜的,你们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千万不要伤害孩子。”韩城尽量拖着时间,想安抚住人贩子,确保孩子们的安全。 “早这么说不就好了。”船舱里传来人贩头子的声音,“给我们准备一百两银子,再准备一两马车。当然,时间要快,超过一刻钟,我就先砍一个娃。” 为了应景,其他两个壮汉还用刀敲了敲船舱,想震慑一下衙役们。 “行,我答应你,你先开甲板,我要看看孩子们是不是都还好着的?” “别耍花招,你东西准备好了,自然能看见完好无损的崽子们。”人贩头子是真的经验老道,完全不给韩城看到自己的机会。 “那你好歹让孩子们说几句话吧,让我们也心安一下。”韩城看着陈起给了一个手势,便明白洞已经弄好,接着冲赵一华使了使眼色,让他带领人从侧面登上甲板,准备好瓮中捉鳖。 “来,既然差爷想听,就让孩子们更大声吧。”人贩头子的话音刚落,便听到里面传来打骂声和孩子们的哭声。 韩城气得紧握拳头,嘴巴紧闭,恨不得立马冲进去将人贩子按在地上暴揍。 见时机成熟,陈起那边也已进入船舱尾部有一会了,韩城手一抬,示意赵一华他们开始行动。 人贩子还在沾沾自喜中,以为自己耍了衙役一顿,正高兴的乐不可支,没想到韩城却在此刻发起进攻。 当甲板盖子被打开那一刻,几名衙役快速地跳了进去,人贩子虽然没有准备,但毕竟亡命天涯多年,武艺颇为高强,在和衙役对打中,明显占据了上方。 刚好陈起和韩生他们几个从船尾绕了过来,立马加入战局,形势瞬间扭转,人贩子寡不敌众,其中两名壮汉已被抓住,那名妇人早在开打之际就吓得躲到了角落,几个孩子也被吓得不敢出声。 “都别动,否则我就宰了这个娃。”人贩子被陈起和韩生打得节节败退,眼看着就要扛不住了,他眼疾手快,立马抓住了离他最近的虎子。 看着架在脖子上的大刀,虎子吓得哇哇大哭,小小年纪的他哪里经过这种事,直吓得尿了出来。 “你别冲动。”大家一下子就停了下来,看着人贩头子。 “都退后,都给我退后。” 韩城这时候也下来了,对着人贩头子说道:“你别做无谓的挣扎了,放下刀来,你还有机会从轻发落,迟了,啥机会都没有了。” “别说这么多,你们都先出去,否则,我立马杀了他。”人贩头子的大刀已经划破了虎子的脖子了,再重一点,虎子估计就会没命。 “好,好,我们先出去再说,大家都先退出去。” 按照韩城的指示,赵一华和几名衙役带着两名壮汉和妇人先行爬上甲板,其他人护着另外几个孩子一步一步地从底舱的楼梯往外退。 等到了甲板上,人贩头子才发现,县衙的人已经将整艘船都包围了,自己的两个手下都被抓了,似乎负隅顽抗也没什么用了,他抬头看了看刺眼的阳光,心一横,一把将虎子推向了韩城,接着便奋不顾身的跳进了江里。 陈起几人都没料到人贩头子会有此举,看着人贩头子奋力地划着,才意识到他想通过水里逃走。 “别让他逃了。”韩城大喊,靠江边较近的几名衙役立马跳下去全力追捕人头贩子。 “韩生,陈起,你们几个马上带着孩子们回县衙,找大夫看看,赵一华,你带着几人把这几个犯人先押回大牢,后面等抓住了水里的,咱们再慢慢审。” 等陈起他们带着几个孩子回到县衙的时候,孩子们的爹娘都在,看着失而复得的娃娃们,几人都哭得说不出话,只能紧紧抱住娃,生怕再次不见。 后面大夫检查完了,就虎子和二蛋身上有几道巴掌印,大丫倒是完好无损,其他都没啥大碍。 “都是小寒哥哥护着我,我才没被打的。”大丫被她爹抱在怀里,正美滋滋地吃着麦芽糖,见大人们都在说被打的事,便出声道。 看来小寒这孩子还没完全被人贩子带坏,估计是对几个孩子心怀愧疚,这一天一夜,格外的照顾这几个。 没过多久,韩城也将人贩头子缉拿归案,看着人贩头子那丧家之犬的样子,几个娃的爹娘立马冲上前想要暴打他一顿,还好陈起他们眼疾手快的拦住了。 韩城也赶紧将人贩头子带回大牢严加审问去了,其他人也都被送回家了。 此次小孩被拐案告破,大家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毕竟明天就是除夕夜,大家都想过个好年,现在犯人被抓,孩子也找回来了,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陈起长长地伸了个懒腰:“终于能回家睡个安稳觉了。” “哈哈,是啊,我们可是好几天没睡过稳觉了。”韩生将胳膊搭在陈起身上,假装自己也累得站不起来。 “希望这两天百姓们小心点放鞭炮,不要再着火了。”马英也在一旁搭话。 第38章 宋家亲事 “你快别说了。”陈起和韩生赶紧上前捂住他的嘴巴,可不能让他乌鸦嘴了。李升泰几人也连忙上前压住,几人跟个叠罗汉似的,一个接着压住一个。 县衙大堂内都是他们的欢声笑语,张贺和韩城看着他们,似乎也会想起自己年轻那会,不由对视了一眼,笑了。 大牢里经过连夜审问,几个人贩子也终于招了。几人原是戏班子里的,后戏班解散,几人在走投无路之下便干起来拐卖小孩的勾当。这几年,几人居无定所,一切费用全靠拐卖孩子所得,这次他们从华安县过来,还拐了两个娃,一同卖给了县里的赌坊。 本来他们几个身上还是有不少银子的,奈何人贩头子和他两个兄弟都好赌,三两天就差不多把银子输光了,于是就有了大丫、虎子他们被拐这一出。 还有个小寒,这孩子也是个命苦的,他不是人贩头子他们拐的,而是他们前两年在路边捡的。这孩子也不知是被谁给丢弃了,发着高烧躺在路边,刚好人贩子中的妇人王氏的儿子也是因病去世,她动了恻隐之心,将小寒救起,等小寒好了,也没将他卖掉,而是留在身边。 不过人贩头子就没那么心软,平时非打即骂,训练小寒偷东西,还让他做诱饵,吸引孩子。 案子也算是告破,就是原先被卖到赌坊的两个孩子没那么好带出来,毕竟赌坊也是花了钱的。只能先派人到华安县通知他们父母过来赎回。 这次孩子找回来及时,加上过年,县令大人就大方了一回,赏了大家一两银子和一刀猪肉。还额外给陈起他们多放了几天假。 陈起美滋滋地拎着肉回家,心里格外放松。 一眨眼,重生到现在已经大半年过去了,除了刚开始陈起还没习惯没有手机,没有外卖的日子,之后的每一天,他是过得格外的充实,陈家现在,也是越来越好,家里的辣椒酱已经远近闻名了,陈父陈母还有大哥他们每天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陈起哼着歌,刚过了村口,就看到前面一群人围着,格外的热闹。 “这是咋啦,二婶,怎么这么多人围着?”陈起本想凑过去看看的,结果看到陈二婶在旁边。 “陈起啊,”陈二婶看着陈起欲言又止。 “咋啦,二婶,和我家有关系?”看着陈二婶吞吞吐吐的样子,陈起紧张了起来,难道是家里人谁出事了? 陈二婶想着反正陈起迟早都要知道的,也就不瞒着了。 “宋家在发喜糖呢。” “宋家,哪个宋家?发喜糖,有人要成亲了?是好事啊。”陈起听得一头雾水,不过发糖总归是喜事。 “哎呀,就是你之前定亲的那个宋家啊。”陈二婶一脸愤愤不平,“就宋家那闺女,说是要大年初三嫁到县上的李员外家,昨个傍晚李员外家就抬着大家伙来下聘了。” “昨个下聘,初三成亲,这才几天啊,这么着急?”陈起觉得奇怪,通常情况下,下聘到成亲至少得一个月以上吧,讲究点的人家可能还会准备更长时间。 “所以啊,村里人都猜测有猫腻,不过宋家人今个一大早就开始发喜糖,说他家宋颖以后要去县里享福了。”陈二婶格外瞧不上宋家这做派,看着昨个送过来的那些彩礼,就知道宋家是个嫌贫爱富的。 陈起听完也就笑了一下,不放在心上。“二婶,我就先回家了啊,晚上除夕夜,我得先去家里帮帮忙,您迟点和阿水叔一起过来喝一杯啊。” “行了,你快去,我得再去前头看看。”陈二婶看着陈起不关心的样子,松了一口气。 “爹,娘,我回来了。”陈起还没进院门就喊人,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回来了。 “你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要住在县衙里过年呢。”陈母从屋内出来,打趣道。 “哈哈,哪能啊,娘,晚上让我掌勺,好好给你们露一手。” 等晚饭吃得差不多了,陈二婶和陈阿水果然上门闲聊了。陈起忙搬出一坛酒,弄了点花生米上桌。 “你们知道吗,那个宋家啊,”陈二婶停顿了下来,卖了个关子。 “哎呀,二婶,都自己人,您快说吧。”陈大嫂也好奇得很,催促着陈二婶快讲。白天她就看到宋家那边这么热闹,本想也去看看,但是家里准备着晚上的年夜饭,忙着就没出门。 “宋家不是急着给宋颖嫁出去嘛,听说那李员外都六十了,小妾都娶了五六个了,宋颖是他的第七房小妾。” “啊,六十岁,这不是火坑啊。”陈母虽然对宋家厌恶得很,但也没料到宋家会这么对宋颖。 “是啊,听她们说,为啥这么着急要过门,就是因为这个李员外最近生了一场大病,急着要冲喜,正常人家哪个愿意将女儿嫁进去哦,这不就托媒人来乡下问,宋家一听有这么多彩礼,就迫不及待地答应了。” 陈二婶唏嘘不已,平日里看着宋家对宋颖挺好的,基本上也没让她怎么干过活,没想到如今为了这么些彩礼,就把她往火坑里推。 “还听说,这李员外家的正房夫人可不是善茬。”陈二婶压低了声音。 “李员外早些年好色得很,不知道染指了多少家里的丫鬟和婆子,要不是李夫人镇压着,李员外可能都娶了十八房小妾了。” “这么些年,也就正房夫人生的两个孩子完好地长大,其他小妾不是怀不了孕,就是怀了也生不下来。” “这夫人的手段……”陈母没把话讲出来,不过大家也都明白,这李夫人的手段可谓是毒辣,小妾竟没一个能生下孩子的。 “那看来宋颖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啊。”虽然两家退了婚,断了亲,但毕竟也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不忍心她就这么断送了一生。 “嫂子,你也别为她心疼,听说宋颖自己也是乐意得很。”陈二婶翻了个白眼,她就知道,这宋家人都不是好东西,歹竹能出什么好笋。 第39章 转正 “就前几天,婚事还没定下,她就已经在村里的女娃面前卖弄着李家送的玉镯了,说自己之后要嫁进县里当富太太,每日里可以吃香的喝辣的,闹得村里的姑娘家们都想嫁进县里。” 得亏家里都是小子,不然被她煽动着,都要嫁县里,家里不得闹翻天。 本来还担心陈起心里记挂着宋颖,想着说出来让他死心,不过看陈起这么乐呵的听着,就知道他已经全都放下了。 “陈起,你年龄也不小了,也可以开始物色物色了。”陈二婶将话题转向陈起,她现在看陈起,瞬间觉得越看越满意。 之前陈起还是瘦瘦矮矮的样子,但是经过半年多的锻炼,加上营养也到位了,陈起的个子一下子就窜了上去,现在看着已经和陈父还有陈华差不多高了,体格虽然看着没有他们这么大个,但是看着也是身材匀称,挺拔壮实。再加上棱角分明的五官,看着就是一个俊小伙。 陈二婶敢打包票,这十里八乡找不出比陈起更俊的后生了。 “二婶,我还小,不着急。”陈起连忙推脱,过了年,他也才17岁,这在现代还是在上高中的年纪,都还没成年呢。 “不小了,过了年相看,还要定亲,挑日子,至少得大半年时间,嫂子,你也不劝劝。”陈二婶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为陈起操碎了心。 “随他吧。”陈母笑着说道,她也看开了,只要大家平平安安的,她就满足了。 “你们啊。”陈二婶无奈地摇了摇头,大家又聊起了其他事,很快,这个夜晚就过去了。 休沐这两天,陈起不是和陈华跑山上就是在家抓鸡逗狗的,惹得陈母一顿嫌弃。 很快到了大年初三这天,一大早,大家就被鞭炮声打醒,李家派人来接宋颖入府。 “怎么没见新郎官啊?”周边围着的人议论纷纷。 “怎么可能会亲自来,只是娶个小妾,听说连正门都不能进,只能从侧门进。” 李家由管家出面,带了顶轿子,便让人扶着宋颖坐进去。 “吉时到,起轿。” 看着一行人远去的背影,村里的人也停止了议论。 陈起没想到,他很快会和宋颖再次见面。 放假的日子总是短暂的,休沐结束,陈起又开始了早起的日子。 “老三,你听说了吗?我们可能要提前转正。”韩生突然凑到陈起耳边悄悄地说。 “什么?真的?”毕竟是转正,不仅工资会涨,以后可能还有晋升的机会。 姜朝和以往历史上的朝代有些许不同,当朝天子不仅重视科举,同样也重视各种各样的人才,只要你有能力,然后自下而上的推荐给上级乃至京城,再通过考核来决定任命晋升。察举制考察考核的主要内容有孝敬廉洁的孝廉;才能优秀的秀才;能通晓经义的明经;能直言进谏的贤良方正。 但是后一项可能会存在一些舞弊的可能,于是这个晋升还有诸多限制,比如在位期间的各项功绩,还要在其他地方履职任期,期满还要再看功绩,同时,虽不用参加科举考试,但仍要参加各个方面的考核,如孝敬廉洁的孝廉;才能优秀的才识;能通晓经义的明经;能直言进谏的贤良方正,分数高者方能晋升。同时,这个晋升制度还有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三代以内家中无人做官。 “应该是真的,我听我叔也就是韩班头说的。”韩生偷偷摸摸地看了一眼周围,发现没人,这才大胆的说出来。 “听说县令和县丞争论得好久,县丞估计对你怀恨在心,说什么也不肯让你转正,一直推脱说于理不合什么的,后面,还一直夸他侄子李烁,说他踏实肯干。” “然后县令就让县尉将我们这半年以来记录的案件簿给县丞看,当场看的县丞是哑口无言。”李烁是什么德性,大家其实都知道,只不过看在县丞的份上,也没人愿意得罪他,本来他要是做事积极点,案件簿上也都会好看,但是记录的人是县令亲自指派的,都是如实写的,县丞即使想改,也改不了。 “后面县令也给了县丞台阶下,点名了也让李烁转正,这才让县丞的脸阴转晴。”讲到李烁,韩生一脸的不屑,“这小子成天无所事事,在县衙里不是指挥这个就是指挥那个,干活他又逃得最快,得亏他有个好叔叔。” “别管他,只要他别来招惹我们,我们就当他不存在。” 果然没多久,陈起几人就被叫到前院去。 “陈起,韩生,马英,李升泰,石青,李烁,鉴于你们这半年来的表现,提前给你们转正。”县令大人坐在主位上,一身官服看着格外的威武。 “还不磕头谢恩。”县尉在一旁出声。 “谢过大人。”几人刷刷磕头,脸上的喜色展露无遗。 “另外,陈起,韩生,李烁,你们三个今日起,去快班报到。行了,下去吧。” 这突如其来的安排,让李烁和县丞脸上的表情微变,虽然平日里快班衙役和壮班衙役都有一起当值,但毕竟快班的衙役的主要职责是抓罪犯,危险程度还是高了很多。 陈起和韩生对此是没啥意见,便起身去快班找韩城去了。 两人出门还在那听到县丞的声音。 “大人,怎么突然将李烁调到快班啊,快班这......” “县丞不用过于紧张,我这不是考虑到快班可是立功的好机会,你要是觉得我对李烁的安排不妥,你可以让他继续留在壮班。”县令大人拿起茶杯,不紧不慢地喝着。 “不敢不敢,还是大人您考虑得周到。”县丞知道县令这是在点他,心里恨急了,表面却不敢露出分毫。 “李烁,还不快滚去报到。”县丞踢了李烁一脚,将气撒在他身上。 陈起和韩生两人到了快班后,得到了大家的热烈欢迎。 “你俩不错啊。”赵一华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几人之前的多次的合作都很顺利,现在他俩调过来,估计以后破案的速度会更快。 陈起和韩生在快班聊着的时候,迟迟不见韩城过来。 “大家快出来看,韩头和张头打起来了。”一个衙役跑过来,跟大家说完又赶紧跑回去看热闹,他身后跟着乌泱泱一堆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哪里又着火了,大家去救火。 第40章 李员外之死 “张贺,你不讲武德,怎么扯我头发。”韩城一手撑在张贺胸前,一手正阻止他扯头发。 “我不讲武德,我呸,你把我两个得力干将抢走了,你咋不说你卑鄙无耻?”张贺气得只想薅光他的头发。 “哎呀,这不是是县令大人安排的呀,你不能把气撒在我身上。”韩城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他脸上的得意之情,让张贺更气了。 “你们俩,赶紧住手,成何体统。”这时县尉也赶了过来,将二人训斥了一番。 见这么多人围着,两人也不好再继续打下去,连忙放开对方,对着县尉大人行礼。 “行了,你俩也别闹了,陈起和韩生是我跟县令大人建议调到快班的,快班有多年的积案未破,正好借此机会,可以将积案翻出来,重查,张贺,你这边也协助韩城一起。”县尉见二人消停了,说了一番话就走了。 “陈起,韩生,你们俩给我过来。”面对二人,张贺很是不舍,但是没办法,县令大人都发话了。 “以后去了快班,好好干,别给我们壮班丢脸。” “好的,班头。”虽然相处时日不多,但是张贺平日里对他俩的照顾,他们也都是记在心里。 “放心吧,贺子,我会好好照顾他俩的。”韩城将手搭在张贺的肩膀上,倚靠着。 “去你的。”张贺推开韩城,就走了。 “好了,陈起,韩生,之后跟着我,好好干,我很看好你俩。”对于韩生,韩城知道他有几斤几两,有勇无谋,但是加上陈起,这两个人合起来,韩城相信,就没有破不了的案子。 “班头,李府的李员外没了,他家下人前来报官,请我们前往捉人。”一名衙役连忙上前禀报。 “李员外?永华巷那个李家?” “是的。” “陈起,韩生,你俩跟我走一趟。”韩城没想到两人上岗第一天,就出了命案。“一华,你带着仵作一起跟过来,黄山,你去通知县令大人、县丞大人还有县尉大人。”韩城吩咐完,急忙带人赶去李府。 等到了李府,李管家早已站在门口迎接众人,“差爷,里面请。” 还没走进内院,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哭声。 “老爷啊,你死得好惨啊。”刚进入内院,便见到一大群丫鬟仆人跪在门口,主厢房里,李夫人正趴在李员外身上嚎啕大哭,其他几名衣容华贵的女子则是站在周边,各个掩面而泣。而在她的下首,一名女子衣衫不整地被两名婆子压着,跪在地上,头垂着,看不清容貌。 “夫人,差爷们来了。”旁边的一个丫鬟上前将李夫人扶了起来。 “差爷,我家老爷走得好惨。”李夫人给韩城行了一个礼。 “我家好心花了大量的银钱将这个贱妾抬进门,可没想到竟是将一个白眼狼带入家中,她居然将我家老爷谋害杀掉,差爷,您一定要严惩啊。” “不是我,我是冤枉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地上女子猛地抬起头来,脸上全是恐惧的表情。“夫人,差爷,真的不是我,我是冤枉的。” “早上老爷就是死在你的床上的,不是你还有谁。”李夫人的眼神如剑一般盯着她,似乎是恨透了她。 陈起一看女子的长相,大吃一惊,这女子就是前两日成亲的宋颖啊。 宋颖在人群中看到了陈起,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连忙奋力挣开两个婆子的钳制,扑倒陈起的脚边。 “陈起,救救我,人真的不是我杀的,救救我。”宋颖苦苦哀求,脸上全是惊慌失措的表情。 “怪不得进门没两天就敢动手杀人,原来是衙门中有人啊。”李夫人旁边一名长相刻薄的女子在一旁搭话,嘴里讲出来的话让人听了只觉得刺耳得很。 “大家别误会,该女子与我只是同村关系,现下,我回避就是。”陈起连忙解释,这种情况之下,他也不好再继续待在现场。 “李夫人,不用在意,我们一定会秉公执法,不会放过凶犯的。陈起,你退后一些,在边上旁观。”韩城出来替陈起解围。 随即仵作上前对李员外的尸体进行验尸。 李员外的尸体表面没有任何伤口,外人也看不出什么,只能等仵作先行验完,等结果。 “王仵作,怎么说?”韩城上前问道。 “李员外身上没有外伤,脸颊两侧有指痕,眼睛睁开,口舌微张,初步判断,是被人捂住口鼻,窒息而亡,死亡时辰应当是在寅时。”仵作说完,大家立刻将视线看向宋颖。 “还说不是你,这个时辰,就你和老爷一起。”李夫人上前,狠狠地扇了宋颖一巴掌,宋颖的脸上瞬间印上了鲜红的巴掌印,嘴角微微出血。 “夫人,真不是我,我那时候正睡着,根本不可能害了老爷啊。”宋颖跪在李夫人脚下,苦苦哀求。 “这位姨娘,你且将昨夜以及今日早上房中发生的一切细细说来。”虽然验尸证据都指向宋颖,但还是得审问,了解原委。 “昨日夜里,我正打算熄灯睡觉,这时老爷突然来了我这,我便起身迎接,后面,”宋颖停顿了下来,似乎有点难以启齿。“之后大概是子时,我们叫了水,洗漱一番,便睡下了。” “这个丫鬟小环可以为我作证。” “是的,姨娘是子时叫的水。”丫鬟小环在一旁瑟瑟发抖,被这场面吓得不轻。 “那之后屋内有什么动静吗?” “我,我,......”小环看了一眼宋颖,吞吞吐吐,似乎是在纠结要不要开口。 “你有话就直说,吞吞吐吐做什么。”李夫人看不下去,便直接点出来。 “叫水之前,曾经听到姨娘很尖锐的喊声,还一直说‘疼,放过我吧’之类的。”小环看着就十岁左右的样子,估计是还小,听到夫人这么说,便把李员外和宋颖之间的房事给说了出来,以为是宋颖被李员外给打了。 在场的人一听这话,都尴尬得不行,李夫人更是气得脸一下黑了下来,恶狠狠地盯着宋颖,“我呸,你这个狐媚子,老爷都这么大岁数了,你就是想要他的命。” “后面呢,你还听到什么动静吗?” “后面好像就没有什么声音了。”小环这次没有再抬头回话,反而将头压得更低,声音似乎也带着点心虚。 “真没有吗?老实招来。” 小环吓得一下子磕起头来,“后面奴婢是真的不知道了,昨夜后半夜不知为何,特别困,我就倚在门口睡着了,夫人,饶了我这次吧。”小环连忙磕头,就怕李夫人怪罪。 “行了,别磕了,后面真没听到什么动静?”李夫人有点不耐烦了,毕竟证据确凿,还要审什么。 “没有了没有了,奴婢不敢隐瞒。” “好了,差爷,现在证据都指向这个贱人,你们赶紧将她抓走严惩吧。”李夫人一大早起来就听到如此噩耗,加上之前大哭了一场,现在身体早已吃不消了。 陈起站在一旁没有发话,不过觉得事情有些蹊跷,按照他对宋颖的了解,这人爱慕虚荣了一些,但也不至于杀人,更何况李员外活着,对她来说才是最大的好处。 他总觉得这个厢房里有种淡淡的味道,似乎之前在哪里闻到过。 第41章 脚印 而且他也观察过李员外的其他小妾们,她们都表现出一副很伤心的样子,看着并无异常。 难道凶手真的是宋颖? 目前没有进展,韩城叫了两个人先扣押住宋颖,并让李夫人另外安排一处地方,供审讯之便。 李夫人也赶紧将李员外的尸体搬出去,进行后事安排,留了李管家供韩城吩咐。 “陈起,你怎么看?” “没啥头绪,还得再看看。”说罢,陈起便在屋内仔细观察了起来,宋颖的房间一看就是有用心布置过的,周边的摆件都是一些名贵的玉石。 看来李员外和李夫人也没有苛待她,那她就更没有杀人动机了。 陈起又绕到屋外看了一下,宋颖的院子不大,除了主厢房之外,就只有东西两个耳室。外加一个大院子。 “咦,右耳室的窗户怎么没有关上?”陈起通过走廊往右走去,发现右耳室的窗户没有紧闭,而是开了一条缝。 陈起用手轻微地将窗户拉开,发现窗台上竟留下了半处脚印。 “韩头,生哥,你们过来看。”陈起连忙喊人。 这处脚印痕迹很新,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昨晚留下的,有了这脚印,案情就有了个新方向,虽不能洗脱宋颖的嫌疑,但是说明昨晚上,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存在。 而且这个人,一定是不能出现在该处院子里的。 “看守院子的婆子何在?”韩城立马让李管家叫来看门的婆子前来问话。 不一会,就有丫鬟领着一个风韵犹存的婆子过来。 “这位就是宋姨娘院里看守的张娘子。” “张娘子,你说一下昨夜的情况。” “昨,昨夜将近戌时,老爷过来找宋姨娘,后面就是随行的两个小厮出门走了,之后便没有人过来了。”张娘子见到这么多衙役,不免有些慌张。 “你确定之后没有来人,你在这守了一夜吗?”韩城继续问道。 “我确定,我一直守到今个早上,后面李管家前来找老爷的时候,我也是都在的。”张娘子忙解释道。 “是的,这个我可以为张娘子作证,今个早上我过来的时候她确实一直都在。”李管家忙出来解释。 陈起听了皱了一下眉头,这张娘子面色红润,看着不像是熬夜熬了一宿的样子,而且走近了还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酒味。 “那你昨日夜里有听到屋内传来什么动静吗?” “这还真没听到,我们这些府里的老人都知道,不能听主人家屋里头的事。”张娘子心知老爷在这屋里头出的事,这院里的下人说不好都要被重新发卖,她得赶紧找个好去处,张姨娘那似乎不错。 “李管家,贵府上有没有穿这类鞋底的下人呢?”既然张娘子一口咬定说没有人进来,那只能看李管家这边有没有其他线索。 “这,这里怎么会出现一个脚印?”管家和张娘子都大吃一惊。 张娘子立马跪下,惊慌失措道:“差爷们,我,我不是有意说谎的,我昨晚确实没有见到任何人,昨晚晚饭的时候,我贪嘴就吃了两口酒,所以夜里守门的时候打了一会瞌睡。” 看来这人就是见张娘子睡着后,才偷溜进来的。 “不过我们府上的下人发的都是这个鞋底的鞋子,所以具体是谁,还真不好找。”管家上前仔细看了一下,说道。 “管家,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韩生见管家头上,后脖子都是汗,觉得很是奇怪,现在正值年初,正是冷的时候,这个李管家居然能出这么多汗。 “啊,我这是因为我最近有点体虚,稍微走几步就会出汗。”李管家擦了擦头上的汗解释道。“这快中午了,几位差爷要不去前院用个午膳,下午再继续查。” “午膳不用了,好不容易发现了新线索,管家,你马上去召集府里的下人,过来比对鞋印。罗册,你去将那个脚印给拓下来。”韩城的手下罗册,丹青了的,基本上画犯人画像或者留存其他证据都是由他来执笔画下。 “这,好吧,差爷稍等片刻,我马上叫人前来。”李管家只能去安排人过来。 看着李管家离去的背影,陈起皱了皱眉头。 “陈起,怎么了?”韩城见陈起一脸严肃,以为他有什么发现。 “哦,班头,没什么,就觉得有哪里奇怪,但是说不出来。”陈起第一次遇上命案,可能以为自己想多了。 “不过这个脚印,虽然只有半个,但估摸着可以看出大小。”罗册拿着拓完的宣纸,估摸着将剩下的半个脚印给描上了。 “看脚印大小,这人身长约七尺。” “那等下人们都来了后就可以一一核查排除掉了。” 李府的小厮们,没一会就召集起来了,陈起他们排查后就剩下两人是符合脚印大小的,但经过审问,两人都有不在场证明。 “管家,还有谁没来吗?” “差爷,下人们都在这了,我连后厨的都喊来了。” “行吧,那你先下去吧。”既然下人的脚印都对不上,那有可能是外面的人偷溜进来,这外面的人范围就大了,而且很有可能已经逃走了。 “李管家,请等下,你的脚印还没核对。”陈起突然想起,这么多人,就漏了李管家。 “对对对,我还没核对。”李管家立马往回走,来到罗册那核对。 “班头,核对不上,没问题。”罗册仔细比对了一下,发现管家的脚码比原脚印要小。 “那看来是外部人进来作案,韩生你去审问一下宋姨娘,看看她是不是里应外合,一华,你去门口仔细盘问守门的,这两天有没有可疑的人进府。管家,辛苦你了,你就先去忙吧。”韩城本以为这案子简单,没想到还是有点棘手的。 “等下,管家。”陈起又一次喊住了李管家,大家都奇怪地看着他。 “你的脚怎么了吗?我看你走路姿势好像有点不大对。”陈起看着李管家的走路姿势与之前好像不太一致,便多看了他的脚几眼,不过在衣裙的遮挡下,也看不清鞋子。 “哦,我刚才着急,脚趾不小心撞到石阶上,有点伤到了。”李管家额头上又冒出了大量的汗珠,忙和陈起他们解释道。 “这样啊,不好意思,你忙去吧。” 等李管家走后,韩城见陈起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由问道:“陈起,怎么了,是李管家有问题?他的脚印也对不上啊,而且据小厮说,亲眼看到他早早地进入房间休息了。”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多心了,班头,我在周边再排查一下,看看能不能查出什么新的线索。”陈起因为避嫌宋颖,不好去审问她,只能找找看其他线索。 如果不是宋颖是凶手,而是从耳室进来的这个男子是凶手,那么他必定对李府很是了解,或者是有人对李府很了解,从而能够给他指路,让他在悄无声息的情况下进入了宋颖的院子里。 陈起看过宋颖的院子,能进入此处的就只有院门口这一条路,所以凶手必然是从院门口经过的,那么为何会这么巧,守门的张娘子因喝了酒而呼呼大睡,给了凶手可乘之机? “不,这一切绝非巧合。” 第42章 张姨娘和李管家 陈起立即将心中所想告诉韩城,并建议暗中调查,不要打草惊蛇。 韩城也借机以协助李府安排后事为由,安排几名衙役驻守,防止凶手提前逃跑。 这边,韩生也问出了一个很劲爆的消息。 “你是说张姨娘和李管家有私情?”韩城颇为吃惊。 “确定吗?她这才进门两三天吧,怎么就知道此事了。” “这宋姨娘是这么说的,我问她有没有确凿的证据,她又说不上来,只说昨日下午,她在园子里逛的时候,看到李管家和张姨娘走得很近。”韩生一五一十地将宋颖所说的话复述出来。 “这也不代表他们俩有私情吧。” “宋姨娘说,凭着她女人的直觉,说他俩肯定有问题。我听了也觉得无稽之谈,但是从她嘴里也是在问不出什么了。”韩生很无奈,这个宋姨娘翻来覆去讲的就是自己是冤枉的,没有杀人,除了这个,没有一点有用。 陈起仔细想了想,也不无这个可能,具体还得深入盘问一下其他人。 “班头,生哥,我去后厨那边再打听一下消息。”后厨那边大多是妇人婆子,可谓是情报聚集地,说不定有其他收获。 刚进后厨,陈起便见到一个婆子正吃力地在水井旁打水,他连忙上去帮忙。 “哎呦,差爷,使不得,还是我老婆子来吧。”婆子一看是身穿衙役服的人,瞬间吓了一跳,忙把水桶抢回来,不让陈起上手打水。 “没事的婆婆,都是顺手的事,主要办案办得有点口渴,想跟你这讨碗水喝。” “好好好,老婆子立马去给您端碗水。” “婆婆,最近府里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吗?”陈起忙接过婆婆手里的水,往嘴里灌了一大口,等咽下去后,才开口问道。 “奇怪的事?倒是没什么奇怪的事。”婆婆想了想。 “不过倒是有一件事,不知道说不说得上是奇怪,最近啊,”婆婆微微靠近陈起,压低了声音说道。“采买特别频繁,以前都是十天半个月采买一次的,新鲜的蔬菜水果每天会送上门,但自从去年十月开始,采买就变成了三五天一次,最近这几天,更是两三天就采买了。” “这个采买事宜都是谁负责的?”陈起觉得这里面肯定有蹊跷。 “基本上都是李管家吩咐的,这个采买的是他的子侄。” “李员外和李夫人都没怀疑过?”按理说采买这么频繁,一个月下来开销也不少。 “老爷去年开始身体就不好了,夫人平日里打点府中,应该很是信任李管家,这李管家来李府都十几年了,老爷夫人对他很放心。”婆婆是李府的老人了,知道的也多一些。 “老婆子记得清楚,那一年张姨娘刚进门没多久,李管家就来了李府,老爷一听还是姓李的,很快就录用了他。” 张姨娘?李管家?似乎这条线索越来越清晰明了了。 “那去年十月份府上有发生了什么事吗?” “去年十月份,我想想啊。”老婆婆敲了敲脑袋,“这年纪大了,就是不中用,好多事都想不起来了。” “没事,婆婆,你慢慢想,想到就和我说下。”陈起扶着老婆婆在一旁台阶上坐下。 “去年十月份,好像张姨娘小产了,因为月份浅,之前谁也不知道,后面老爷知道后就大发雷霆,自那后身体就不是很好,想着张罗纳妾冲喜,夫人劝了好久,老爷也没听,索性就不管了,后面就是前几天宋姨娘入府。”老婆婆慢慢地道来,才觉得这几个月来府上没少发生事情。 “听说老爷对宋姨娘很是满意,入府第二日就让库房给她送了很多珍贵的玉石,头饰。这宋姨娘,小小年纪,手段颇为了得啊,不过我老婆子是不大相信她会谋害了老爷。”老婆婆还分析了一波。 “婆婆这话怎么说?” “你看啊,宋姨娘入府,全靠老爷,不然靠她一个乡下姑娘,哪能嫁进富贵人家,这要是过个一年半载,再生个孩子,宋姨娘不就后半生也不用愁了。哪用得着害了老爷性命,现在自己落得这副下场。” 这番话说得陈起颇为赞同,不过当下也不能表态。 “婆婆,府里几位姨娘和夫人之间关系如何?” “这......”老婆婆迟疑了一下,想了想还是说了,“夫人年轻的时候,眼里是容不得一颗沙,但是老爷好色,两人三天两头吵,没法子,只能一个姨娘接着一个姨娘的进门。以前还有姨娘想要爬到夫人头上,后面被夫人打了一番后,发卖了,至此就没有人再敢嚣张了。” “这几年,夫人心慈了,倒是和几位姨娘相处得比较和谐。” 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了,陈起就谢过老婆婆,起身告辞。 陈起将老婆婆说的和韩城他们说了一遍,韩城这边也派人去调查一番,知道了张姨娘小产的真相。 “李姨娘说,当时是老爷怀疑张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自己的,一怒之下打了张姨娘,后面就导致了张姨娘小产,差点因血止不住而一尸两命,后面还是李管家连夜去求了一个有名的大夫前来,才保住了张姨娘的命。” 这样看来,张姨娘和李管家之间,是真的有些什么。而且,这里面最恨李员外的,应该就是张姨娘了。 “还问出了一些信息。”韩生补充道,“张姨娘原是城西那边卖豆腐家的闺女,自小是订了亲事的,结果有一天在送豆腐的时候被李员外看上了,就要强娶。这张姨娘自是不肯,李员外后面就使了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迫使张姨娘做了她的小妾。” “看来这李员外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陈起在一旁嘀咕道。“这样看来,李员外很可能是被谋害了的,宋姨娘只是个替罪羔羊。” 案件现在有点清晰明了了,就差关键性的一环了。 “班头,我回来了。”赵一华不仅带回了张娘子,还带了一位丫鬟回来。 “我去找张娘子的时候,刚好看到张娘子在问这个丫鬟要钱。我就一并扣下,带了回来。”赵一华越发佩服陈起,要不是他说张娘子有问题,适当的时候可以跟着她看看有何发现,赵一华也不会当场抓个正着。 “差爷,饶命啊,饶命啊。”张娘子吓得连忙跪下磕头。 第43章 来生再见 “你还不从实招来。” “是是是,昨夜晚膳的时候,张姨娘的丫鬟翠萍突然来找我,说给我带了一些好酒好菜。我一下子吃酒吃多了,昨晚在老爷进门后,就迷迷糊糊睡着了,一直到早上李管家带人来之前才醒。后面又发生了这些事,我想着肯定和张姨娘脱不了干系,加上老爷死在这个院子里,我们这些下人也得不到好,就想问张姨娘要些钱,为后面做准备。”张大娘跪在地上,老实地交代了。 “你呢,翠萍,你有何话要讲?”韩城见翠萍瑟瑟发抖,连忙问道。 “差爷,我,我,......”翠萍脸上全是泪水,害怕的嘴巴都在颤抖。 “你且照实说,我们保你无事。”看这丫鬟的样子,就知道她一定知晓其中之事,可能是被威胁了,不敢说出口。 “可是我娘。”翠萍仍有顾虑不肯说出实情。 “你且说出你娘住哪,我们立马派人去保护。”韩城连忙喊了两个衙役,派去保护翠萍她娘。 翠萍这才将实情缓缓道来。 张姨娘和李管家早就有染,平日里翠萍没少给他俩打掩护。去年十月份,张姨娘有了身孕,本以为是件喜事,可是大夫把脉的时候,月份对不上,因此老爷一气之下对张姨娘大打出手,导致张姨娘小产。 “张姨娘和李管家就打算杀了老爷,为他们死去的孩子报仇,刚好宋姨娘这两日新进门,老爷在兴头上,所以他们打算借此机会除掉老爷。”翠萍将自己所知道的一一说出,而且他俩的计划其实并没有告诉翠萍,而翠萍所知道的都是她偷听听来的,结果却在偷听时,被张姨娘和李管家二人发现,没办法,李管家以翠萍娘的性命为要挟,指使翠萍给张娘子送去了加了轻微蒙汗药的酒菜。 “派人去将李夫人请来,并将李管家和张姨娘带来。”韩城连忙派去衙役,将人带来。 “差爷,现在是什么情况?” “请众人随我前往衙门。”要断案,还得带回衙门,让县令作出论断。 等到了衙门,韩城,陈起和韩生一起将案情的经过当着县令,县丞和县尉的面一一说明。 “大胆张氏,李楠,还不从何招来,为何要杀害李茂?”县令一拍惊木,将堂下几人吓了一跳。 韩城带回的不仅有翠萍,张娘子,还有采买的,以及药房的抓药的小童。 原来李管家前几天去了趟药房被府里的一个小厮看到过,本来小厮还想拍马屁关心一下李管家的身体,结果看李管家并无生病迹象,才觉得蹊跷,在调查时,如实说了这件事,韩城立马派人去药房过问,竟发现李管家抓的正是迷药和蒙汗药。 李楠见人证皆在,只能老实交代了。 原来,李楠和张姨娘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因此两家早早订下婚约,就等时日一到,两人成亲,可是没想到,就在那日,张姨娘陪家母将豆腐送至李员外府上,就被李员外看上了。张姨娘是誓死不从,可是耐不住李员外手段龌龊,竟然将张姨娘迷晕过去,并损了她的清白。 而张姨娘父母怕事情传出去,不仅损害了女儿的名声,让家里蒙羞,还会遭到李府的报复,只能让张姨娘入府,做了李员外的小妾。 “这李员外还真不是个东西。”韩生在后面与陈起小声嘀咕,对李员外很是不屑。 李夫人听了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其实早就知道丈夫这些年来做的事,但无奈根本管不住他,也只能都随他了。 “所以你们就一直对李茂怀恨在心,预谋已久?” “并不是,我本来进府,只为能远远的看着莲儿就好,可谁知李茂他并不珍惜莲儿,平日里对她非打即骂,我心痛啊,我的心爱之人居然被虐待至此。”李管家讲到李员外都是咬牙切齿的,恨不得将他抽筋拨皮,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我本想着攒些钱,带莲儿远走高飞的,可是没想到,莲儿竟怀了我的骨肉。”李管家看着张姨娘的眼神里满是爱意。“这李茂他就不是人,他一听到莲儿怀孕,就硬生生地将莲儿打到流产,我们俩的骨肉就这样被他给杀害了,你们说,我如何不恨他,如何不想他死。” “所以你就乘机迷晕了小环和宋姨娘,然后从耳室爬了进去,杀害了李茂。” “是的,莲儿先让翠萍将有蒙汗药的酒菜送给守门的张娘子,等她睡下后,我便偷溜进门,用迷烟将屋内的全都迷晕,才动的手。” 事到如今,李管家一一招来,他心中并不后悔杀了李茂,只恨自己动手太晚,让莲儿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杀人是要偿命的,你可知?” “我知晓,只求县令放过莲儿,这一切全是我的主意。”李管家重重地将头磕在地上,一下又一下。 “楠哥,没有你,我也不愿意独活,愿来生,我们还能再遇,做一对不分离的夫妻。”说罢,张姨娘拿下头上的珠钗,一把扎进了喉咙里。 其速度之快让在场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陈起只能接住张姨娘的身体,连忙给她按住脖子,防止出血更多。 “不,莲儿,你怎么这么傻?”李管家连滚带爬的来到张姨娘的旁边,小心翼翼地抱着她,嘴里一直说道:“你怎么这么傻,这么傻。” “咳咳。”张姨娘的嘴里一直吐着血,“楠哥,我,我......”,她没将剩下的话说完,便断气了。 “莲儿,你别怕,别怕。”李管家紧紧地抱住张姨娘,将脸贴在她的脸上。“别怕,我这就来陪你。” 李管家拔出了张姨娘喉咙里的簪子,狠狠地扎进了自己的胸口里,“请将我们俩葬在一起。” 说完便断气了。 看着这幅景象,现场的女眷更是泣不成声,真是可悲可叹啊。 李员外之案,凶手已死,案件告破,可是大家的脸上都没有露出喜悦之色。 这是陈起和韩生接手的第一个案件,给他俩心中留下了万分感慨。 陈起有时候在想,本来自己是为了干老本行,当城管来着,怎么现在还搞起了破案。 不过,县衙也没让他有伤春悲秋的时间,因为上元节快要到了。 第44章 上元节 每年的上元节,清水县都会举办花灯会,百姓们不仅在这一天可以赏花灯,猜灯谜,还能看表演,年轻姑娘们也爱在这一天到河边放花灯,祈愿自己能有一段好姻缘。 所以每年这时候,就会有大戏班进县里,为上元节这天的表演做准备。 “今年是哪个戏班过来表演?”县令询问县丞。 “看递过来的帖子是无双戏班。”每年戏班子前来表演之前都会递帖子到衙门备过案,才能进县。 “乔县尉,上元节县里得加强巡逻,提前布置好,防止出现意外,特别是护城河沿河一带,往年总是有人落水。”县令挺重视上元节的,每年都会办得特别热闹,周边县的百姓有些还会特地赶过来赏花灯,看戏。 “县令大人,按照往年,还是将戏班安排在三门街那边,周边让商户将灯笼挂满?”县令也是前年才来的,去年因为水土不服还是什么原因,也就将上元节等安排都交给县丞了,今年的一切,县丞想着还是先问过县令。 “其他的你安排吧,务必要保证花灯会办得又好又安全。”来了将近两年了,县令也想携带家眷在上元节这天感受一下清水县的风俗。 县丞和县尉行了礼,便退下了。 “叔父,这次花灯会,可以我有一个想法,保证花灯会又热闹又好看。”李烁见县丞出来,立马上前。 “怎么说?”县丞摸了摸胡子,想看李烁能出点什么好点子。 “花灯节花灯节,当然得有花仙子啊,我今儿个特地去欢喜楼那边问了老鸨了,花魁媚娘可是会丝绢上跳舞的,到时候让媚娘扮做花仙子的模样,再让戏班子弄一些障眼法,营造出来仙子下凡为大家祈福的氛围,岂不美哉。”李烁想想那个场景就不由的咽了咽口水,最近几日晚上,他都在欢喜楼看花魁的表演,这个花魁,可是老鸨在年前的时候高价从府城请回来的,可惜花魁卖艺不卖身,不然就是投掷千金一夜,李烁也要抱得美人归。 “你这想法是不错。”县丞也想弄点不一样的花样出来,往年都是赏花灯,猜灯谜,大家也都有点审美疲劳了。 “那行,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你可得给我办好了啊,县令大人那天晚上可是要带着家眷去赏花灯的,能不能立功,就看你的了。”县丞想着之前的几件事都是陈起和韩生出风头,自己就是想给李烁说两句好话都有点心虚。 “放心,叔父,我肯定能将这件事办得漂亮。”李烁很有自信,破案什么的他不行,但是安排这些事他肯定不在话下,刚好借此机会,好好地使唤陈起和韩生一番。 “你,还有你,这几天随我举办花灯会去。”李烁一进班房,便对着陈起和韩生毫不客气地吩咐道。 见他俩都没反应,咬了咬牙:“怎么,县丞大人的话,你们俩现在是不用听吗?需要我禀告县丞大人,让他过来亲口和你们俩说吗?” 陈起和韩生两人对视了一眼,只能起身,“不敢不敢,你吩咐就是了。” “哼,这还差不多,我可是为你俩好,这上元节花灯会,县令大人可是格外重视,弄得好,在县令前头的脸了,你们还得感谢我。” “行了,你俩现在和我出去吧。” 于是,屁股还没坐热的二人只能跟着李烁出门了。 “欢喜楼?你带我们来这里干嘛?”韩生长这么大还没逛过青楼,这突然一下子,有点接受不了。 “哎呦,李公子,今日个怎么白天就来了?”老鸨看到几人,忙出门迎接。 “瞎喊什么呢,没看到我们是来办公事的吗?”李烁指了指身上的衣服。 “哦哦哦,对对对,几位差爷,先里面请。” 陈起和韩生看着李烁,不知他肚子里卖的什么葫芦,只能配合他。 待几人坐下后,老鸨本想上些酒菜好好招待,还好李烁白天脑子还算清醒,让她换成茶水。 “你速速将媚娘姑娘请下来,这可事关我们县上元节花灯会的举办,要是弄得好,你们欢喜楼的名气将会更上一层楼。”李烁一本正经地铁说道,表现出来的样子和平时的他颇为不同。 “奴家立马叫人下来。” “几位差爷,叫奴家下来所谓何事啊?”媚娘从楼梯上缓缓下来,看呆了大堂里的一众人,真可谓是媚骨天生,人如其名。 “扑哧。”一声,媚娘看见众人的傻样,笑了出来。 大家听到笑声也立马回过神来。 “媚娘,听说你舞步轻盈,能在绢布上跳舞,过几天就是上元节了,县里要举办花灯会,现要求你扮作花仙子亮相。”李烁反应过来,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整理了一下衣冠,立马说道。 “哦,花仙子,倒是颇为有趣。”媚娘拿起手帕掩嘴一笑,“县衙既然发话了,我理当从命,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这个出场费可是不便宜啊。”媚娘俯身坐下,一手托腮,一手拿起茶杯慢慢地品起来。 “这,出场费。”李烁开始面露难色了,平日里发的俸禄都不够他自己花的,还要问家里要,这出场费一事他还真没考虑过,为难之下,他赶紧使眼色给陈起和韩生,让他俩赶紧接话,想想办法。 陈起只想翻个白眼,他俩一个比一个穷,能出得起什么出场费。 “这个丫头,几位差爷怎么会少了你的出场费呢?”老鸨连忙出来圆场,就怕几人恼羞成怒。 “出场费不用付也行,不过你们几个得答应我一个要求。”媚娘话锋一转,竟是要免费出场当花仙子,可把老鸨急得不行。 “不要出场费,这怎么行?”老鸨想拦着媚娘,让她别乱说话。 “行,可以。”李烁一听有戏,连忙答应。 “要求,什么要求?”陈起感觉不对劲,这媚娘似乎是另有所求。 “你们放心好了,不会是什么违法乱纪的事,这个承诺,等我需要的时候找你们兑现。”媚娘看向陈起,微微一笑。 “好,就这么说定了。”李烁迫不及待地答应下来,只想着要是能在花灯会上来一出仙子下凡,那场景想想都美,更不用说还能给自己立功。 “咳咳,你们两个,现在去戏班安排,务必要把花灯会上的这些节目都打点好。”解决了棘手的事,李烁就有点飘了,居然开始吩咐陈起和韩生干事。 陈起和韩生对视了一眼,忍住了想反驳的话,起身离开了欢喜楼。 “那李差爷,您坐着再喝会茶,我昨晚没休息好,先上楼了,晚上您记得过来哦。”媚娘见陈起二人已经走了,便也起身回房了。 老鸨跟着媚娘进入屋内,“媚娘,你怎么能不要出场费呢,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不仅能出名,还能好好的赚一笔。” 第45章 花灯会 “好了,花姨,您放心好了,不会让您亏的,这次给县衙卖个好,之后什么的县衙也就不会为难楼里,再说了,之前我从府城过来,您可是一分没花,这里得省了多少钱啊。”说罢,媚娘便扶着老鸨,将她送出门。 “你,哎。”老鸨见说不过她,只能摇头离开。毕竟当时是她主动加入欢喜楼,而欢喜楼也因为她来了之后,每天都是座无虚席。 陈起和韩生也马不停蹄地来到戏班,找了戏班班主。 无双戏班是最近几年比较火的戏班,他们不仅擅长杂耍,还擅长变戏法,他们每到一个地方,都很受百姓欢迎,每次都是转的满载而归。 戏班是在一个大的毡布房里,方便整个戏班常年走南闯北,居住使用,据说以前是从北方那边传过来的。 “两位差爷,里面请。”班主热情地邀请两人往里走。别看毡布房外部简陋,内部却别有洞天,里面物品整齐的摆放着,各类道具一应俱全,戏班人员也都在练着基本功,陈起和韩生眼睛都看不过来了。 “今年不知县里打算将表演场地安排在何处?”班主给陈起二人倒了茶水,起身问道。 “场地安排在三门街中央位置,高台的设置想必班主也是知晓的,另外,今年新增了一个项目。” “哦,什么项目?差爷但说无妨。” “今年的上元节花灯会,不仅有你们戏班表演,还特别邀请了欢喜楼的媚娘姑娘扮作花仙子给大家祈福,所以,想要请戏班将景布置好,然后这个花仙子从天而降的效果也请班主琢磨琢磨。”陈起和韩生将之前李烁提的要求和戏班班主一一说明,另外陈起还加入了一些自己得在现代时候看到的场景供班主作为参考。 “这个不难,差爷放心将此事交由我。”班主也是见多识广,听陈起他们这么说,也就知道县里想要什么效果。 “铃铛,过来一下。”班主转身叫了一声,过来了一位长相娇俏可人的姑娘。 “这是小女铃铛,之后便由她去与欢喜楼的媚娘姑娘对接。”铃铛姑娘给陈起几人行了一个江湖礼。 “行,那就拜托班主和铃铛姑娘了,这几日我们兄弟会在附近巡逻,如果有需要,请派人来和我们说。”陈起和韩生见班主胸有成竹,便不再打扰。 敲定场地和节目后,戏班子就开始如火如荼地搭建。 说好了此事由李烁负责,结果这小子除了第一天出现外,其余时间都是不见踪影,问起来就是说去和媚娘姑娘商讨花仙子装扮的细节,弄得陈起和韩生很是无语。 还好周边商铺也都知道怎么弄,根据历年的经验,将三门街以及护城河一带装扮一番,街上挂着各式各样的灯笼,一到夜里,灯火通明,美不胜收。 “明晚就是上元节了,大家晚上加紧巡逻,确保县城里万无一失。”上元节花灯会就差一天开始,县尉特地叮嘱众人,毕竟这次县令大人也一起观赏,不论是赏花灯,看表演,还是现场秩序维护,都需要盯紧。 “是,大人。”衙役们齐齐应声,之后便出衙门巡逻去了。 陈起和韩生巡到福鸿巷这边,这边都是一些大户人家,各个家里都是张灯结彩的,好不热闹,有些门房见到有衙役来巡逻,还会邀请他们进去吃完元宵。 两人不知不觉就巡逻到了谭宅的门口,在周围热闹的景象中,一片漆黑的谭宅尤为寂静。 “老三,你说这谭府的凶案到底是何人犯下,怎会如此凶残,居然灭其满门?”韩生看着眼前破败的房屋,感叹道。 如今的谭府断壁残垣,到处都是火烧过的痕迹,看着这处景象,让人不禁感慨万分。 “希望有朝一日能将此案告破,缉拿凶手,以告慰谭大善人在天之灵。”陈起心中暗暗下定决心,力争重启这个陈年旧案。 “谁?”陈起看见谭府中闪过一道人影,忙追上去。 可是就一眨眼的功夫,等陈起跑进谭宅,并未看到人的踪影,四周漆黑,如墨一般,周围静得可怕,只能听到寒风呼呼地吹着。 “老三,哪有什么人啊?是不是你看错了?”韩生也跟了上来,只觉得冷嗖嗖的。 “可能吧。”陈起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看清,可能是野猫出没也说不定。 “走吧,把下一个街区巡逻完,我们也去喝口热汤暖暖身子。”韩生一把搂住陈起的脖子,将人拉走。 殊不知,黑暗中,正有双眼睛在观察着他们。 终于到了上元节这天晚上,清水县的百姓们早早地吃了晚上,打扮一番,迫不及待地上街了。 这天晚上城门大开,不仅周边村里的百姓一同前来,隔壁邻县的大量百姓也都涌进城内,来一睹花仙子的风采。 一进城,便看到灯火通明的景象,百姓们摩肩接踵,人头攒动。 真是花灯喜迎八方客,流光溢彩不夜城啊。 “县令大人,我们县的上元节花灯会可是由来已久。”县丞站在县令身旁一一为他介绍。戏班子把最前排的空位留出来,就为了给县令和县丞等有一个绝佳的观赏位置。 县令看着城中此番景象,满意地点了点头。 “快看快看,花仙子出来了。”人群中一声呼喊,将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至空中。 只见空中一女子踩在长长的绢布上,向百姓们徐徐飞来,在皎洁的月光映照之下,犹如画中的仙女一般。随着女子的舞动,四周不断散落花瓣,阵阵花香弥漫在人们周围,沁人心脾。 女子缓缓落在戏台上,乐师们立马奏起乐来。女子随着乐声翩翩起舞,那舞姿曼妙,让众人不禁沉醉其中。忽而鼓声震天,节奏强烈,女子的舞姿随之改变,踩着鼓点声变得欢快有力。忽而音乐慢下来,变得轻柔似水,渐渐地,女子跳舞也停了下来,收势。 好一阵子,百姓们都没缓过神来。 “好,好,好。”县令大人连夸了三个好,也为这花仙子的舞姿所折服。 “跳得好啊,跳得是真不错。”县丞很满意这次花灯会的效果,这次这件事交给李烁,还真没交办错。 花仙子退场后,便由戏班上台表演。看着百变的戏法,台下欢呼声就更高了。 “咦,人怎么不见了?” 第46章 少女失踪 台上的戏法师将一名女子关进了一个小箱子里,本来按照成年人的体格,这个箱子根本装不下这名女子的身体。 只见女子一点一点扭动身体,居然真的将自己塞进了箱子里,戏法师把箱子盖上盖子,做了几下手势,等他再次打开箱子之时,里面已不见女子的身影。 “哇。”人群中发出惊呼声。 随之,戏法师将手指一转,人群中赫然出现刚才那么女子,大家纷纷惊奇,鼓起掌来。 之后呈现的节目也是精彩万分,看得百姓是目不暇接。 花灯会的成功让县令和县丞都很满意,为此,县丞还在县令面前狠狠地夸赞了一番李烁,赞许他此次主意出得不错,这事干得很是漂亮。 “县尉大人,有百姓来报,昨夜几名姑娘至今未归家,恐怕遭遇不测。”韩城眉头紧锁,焦急地和县尉汇报。 “什么?姑娘未归?亲戚朋友家都找过了吗?” “她们父母说今个一大早,就去问过了,没有一点消息。” “昨晚我们这么加强防守,为何还会出现这种事情?贼人胆子也太大了。”县尉猛地一拍桌子,将杯子都震碎在地上。 “马上派人出去找。”县尉吩咐道,“对了,叫上陈起他们跟着一起调查,居然在花灯会上作案,决不能轻饶。” 韩城带着陈起几人前往申明亭,查看几位姑娘的父母。 “差爷们,你们可一定要找到我们闺女啊。”几位爹娘脸上全是焦急之色,看到韩城带着人出来,忙要下跪哀求。 “快请起,快请起,你们将昨晚的情形详细地说一遍,方便我们寻找。”韩城连忙示意衙役将几人扶起。 “因为几家闺女都是好友,于是便相约一起去花灯会,昨晚我们先是聚在一起,在三门街这边看戏法,看完戏法,几个闺女说要去赏花灯,猜灯谜,还要去河边放花灯,我们想着周边应该安全,也就随他们去了,没想到,哎。”其中一位夫人,边流着泪边懊悔地说着。 “是啊,我们就应该跟着的,跟着就不会出意外了。”另外两位夫人也已是痛哭流涕。 “后面我们见她们三个迟迟没有回来,便觉得奇怪,分别去了花灯处和河边查看,结果根本没有发现她们的身影,想着她们也许已经结伴回家了,便让夫人们回家等她们归来。我们几个做爹的继续在外面找找看,可是我们足足等了一夜,找了一夜,仍是没有她们的消息。” 听着这些话,大家不免陷入了沉思,昨晚各个路口基本上都有官兵把守,如果这三位姑娘有大声求救,那一定会被听见。但现如今的事实是,三位姑娘就是在戒备森严的昨晚失踪的,那么,其中之事没那么简单。 “你们几位将姓名,住址,营生都说一遍,且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有无宾特价,都一一说出来。” “我们家姓马,我叫马三怀,家中做布料生意的,小女叫马天意,年芳十六,平日里我都是和气生财,很少得罪人,也没什么仇家。” “我叫朱郎星,我们的店就开在红堡街那边,几家店都是挨在一块的,我是做成衣,我家闺女叫朱珠,年芳十五,哎,当时也是凑巧,大家闺女都差不多岁数,因此都玩到一块去,几家人关系也特别好。”朱郎星叹道。 “我家是粮食铺,我叫李毅中,小女叫李淑月,年芳十五,仇人倒是没有,平日里我们这些做生意的,都不会轻易得罪人。”李毅中也想不起到底是得罪何人。 这几人,看样子家境都不错,难道是绑架然后勒索钱财? “对了,我想起来了。”李毅中拍了拍额头,“你们还记得吗?上个月,赖老三他们过来收保护费。” “他们竟然还敢收保护费?”陈起之前在红堡街巡逻了这么久,后面都没碰上了赖老三他们,还以为他们已经收手了。 “是啊,一直都有收,我们不敢不给,要是不交保护费,他们就会上门来一直呆着,只要有他们在,谁还敢上门买东西。”朱郎星无奈地摇了摇头。 “赖老三在收保护费的时候,刚好见到月儿她们几人从外面买脂粉归来,就出言不逊,上前调戏,月儿几人本就对每个月给他们保护费的事颇为有意见,这又碰上他们在店里还)说着一些不堪入耳的话,月儿一气之下,就扇了赖老三一巴掌。” “哎,我们根本来不及反应,本来赖老三当时就想抓走月儿,我拼命拦住,拿出银子给他们,想赔礼道歉。”李毅中叹了一口气,自己早就应该想到的。 “钱他们是拿走了,可是他们仍然没想放过月儿,我和两个伙计根本拦不住他们,还被他手下打了两拳,当时还好门外有两个衙役正在巡逻,赖老三不想闹大,放下狠话就走了,我们都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所以你们怀疑,是赖老三他们抓走了三位姑娘。” “是的,除了他,我想不到其他人。” “差爷们,小女们就拜托你们了。”几人纷纷下跪磕头,言语中饱含希望。 “你们放心,我们定当竭尽所能,寻回几位姑娘。”韩城扶起他们,保证道。 等送走几位,韩城和县尉禀报后,便带人前往码头,去抓捕赖老三来询问。 到了码头,韩城带着陈起他们直接去了林胜的地盘。谁都知道赖老三是林胜的手下,想要抓赖老三,就得上林胜这边找人。 “哟,这不是韩班头吗,什么风把您吹到我这了?”林胜匆匆从内走出来,笑着说道。 “林当家,不知你手底下的赖老三如今何在?如今有个案子和他有关,得带他回去调查一番。”韩城直截了当,点名要赖老三。 “哦?不知是何案子?” “这个就不能透露了,赖老三人呢?”韩城不想过多和林胜周旋,怕迟了,赖老三就逃走了。 “来人,去把老三给我叫过来,没看到差爷急着找他吗?”林胜也很配合,忙叫手下去喊人。 “林爷,你找我啊?”不一会,赖老三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还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浑身都是酒味,看来昨晚没少喝酒。 第47章 信 “你个老三,最近又干了什么事?没看见韩班头在这吗?点名来抓你。”林胜上前就给了赖老三一巴掌。 “我最近啥也没干啊,韩班头,我做了什么,需要您这么兴师动众。”赖老三捂着脸,一脸委屈的说道。 “你做了什么,等回到了衙门就知道了,带走。”韩城没跟他废话,便让陈起和韩生将他拿下。 赖老三本来还想挣扎一下,后面抬头见林胜给他使了一个眼色,便停止挣扎,老老实实地被扣住。 不过三位姑娘的下落,还得找出来。于是,韩城便让赵一华带人去将码头搜索了一遍,连停靠在岸的货船也都不放过。可是,就是没有找到。 “林爷,你这码头还得加强管理,年前的时候,可是有罪犯躲到你们货船的船舱里,要是再出现这种事,你们恐怕也难辞其咎。”韩城带着人都已经走到门口了,突然想起年前人贩子的事,便出声说道。 “是是是,韩班头说得有理,我这边肯定要派人加强看管,不给这些罪犯可乘之机。” 林胜的态度很是恭维,陈起却觉得他和赖老三之间肯定有什么,虽还不能确定就是赖老三将人掳走,但是赖老三一下子态度这么好,就很惹人怀疑,毕竟之前和赖老三打过交道,他可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人。 “赖老三,你还不从实招来。”县尉乔百龄看着跪在地上的赖老三,沉声说道。 “大人,我都不知道自己所犯何事,从何招来啊。”赖老三磕着头,忙为自己叫冤。 “一个月前,你是不是在红堡街李记粮食铺收取保护费?” “一个月之前的事,我哪能记得清啊?”赖老三滑头得很。 “赖老三,休要狡辩,当时人证聚在。”韩城忍不住出声道。 “是是是,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那不算收保护费,那是店主主动给的,一方面,想让我们给他介绍介绍客户的,另一方面,付的是管理费。” 县尉也不愿在保护费上与他多扯,“当日,你们发生了冲突,你怀恨在心,所以在上元节花灯会之际,将其小女连同两位好友抓走,是也不是?” “冤枉啊,绝没有此事,我哪是那种小心眼的人。”赖老三嘴里喊着冤,“当时我就大人有大量,不与他们计较了。” “你确定?” “更何况,如果想要教训她们,我何必要等到一个月之后,肯定当时就把她们给抓走了。”赖老三颇有其事地讲道。“指不定是她们又得罪了什么人,这可不能诬陷在我头上。” “那花灯节那晚,你人在哪?” “花灯节那晚,我一直都在码头那边和兄弟们喝酒,就没出过门,我兄弟们可以作证。”听赖老三如此说来,倒也是有几分道理,但是他那些兄弟可不能作为他的人证,毕竟是他的人。 县尉实在想不出要问啥,大堂内陷入一阵沉默。 “那天晚上欢喜楼阿羡姑娘这么精彩的表演你都没去看,真是太可惜了。”陈起突然出声,感叹那天晚上的精彩之处。 “不对,不是阿羡姑娘,是媚娘姑娘吧。”想起那天晚上的媚娘的表演,赖老三就心痒痒,可惜这娘们要价太高,没点钱平时还看不到她的表演。 “你不是说你没去看吗,怎么知道是媚娘姑娘的?”陈起反问。 “啊,这,这......”赖老三一下子就被问住了,愣了两秒,马上反应过来,“那天晚上这么热闹,后面一些兄弟看完之后就回来和我说了,我那个后悔啊,早知道我也出去看了。” 赖老三这话说得也算是合理,见实在问不出什么了,又没找到几位姑娘,只能将他先放了。 “就这么让他走了吗?”赵一华问道。 “目前没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是他将人绑走的,不能偏听李毅中的一面之词。”韩城也很无奈,本以为能很快破案的。 “县尉大人,关于赖老三他们收保护费,是否得好好地管一管?”陈起见大家貌似都没提及保护费一事,便主动和县尉明说。 “这,不是不管,县丞大人之前也说了,如果没有赖老三他们管着,这条街上可能混子更多,偷盗的抢劫的,都来弄一下,我们人手有限,不可能十二个时辰都守着,总有漏洞。总归他们收的也不算高,算了。”县尉大人刚来的时候,也想大干一番,结果被现实狠狠打了一巴掌,没有赖老三他们,县里犯罪率更高,他们抓都抓不过来。 所以对于赖老三他们收保护费,县丞和县尉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百姓没有来反映,就当没事发生一样。 “可是那些女孩已经失踪一天一夜了,如果不是他抓走的,那到底是谁?”韩生也想不通,脑中疑惑万分。 “大人,李记粮食铺那边传来消息,说有人将一封信交给他,里面内容是绑匪要求对方拿出五百两来赎人。” “什么?果真是有人绑走她们,为了谋财。看来还真错怪赖老三了,此事可能真的与他无关。”县尉想着,既然绑匪求财,多半不会伤害几位小姑娘。 “那封信呢?速速拿来。”县尉正愁没有破案思路,写信来得及时。 “马上去查一下,是何人将信送到衙门的。” “这信中说今晚子时三刻,带上银两到东郊破庙那里,将银两放置佛像后面,届时自会将姑娘们都放回。” 陈起心想,怎么会这么巧,早不收到信,晚不收到信,偏偏就他们带走赖老三审问之际,李记粮食铺就收到信,这其中必有蹊跷。 “那就让李毅中先按照信中准备,到时候,我们就提前在破庙周围设下天罗地网,量贼人纵使有万般武艺,也插翅难逃。”县尉心情大好,仿佛已经能看到贼人被捕的样子。 “是。”韩城听完县尉指示,立马带人去破庙部署。 “班头,我想先去趟李记粮食铺,看看是何人将信送到的。”陈起不想放过任何细节,那封信,来得很突然。 第48章 破庙地道 李记粮食铺和布料铺还有成衣铺都还照常开着,店内有伙计在招待。 陈起到来后进了店内后院,看到几家人坐一起,正垂头丧气。 “差爷,你们来了,衙门怎么说,我们小女有消息吗,那封信……”李毅中和朱郎星他们一下子就将陈起和韩生围住。 “县尉大人让大家按照信里的内容准备准备,到时候衙门自有安排。”陈起没多说,怕走漏了风声。 “对了,李掌柜,是何人将信送到你这的。” “我也不知道,我们几个当时都在后院,突然前面伙计跑过来说地上有封信,就马上拿来给我了。”李毅中忙把刚才送信的伙计叫了进来。 只见伙计长得眉清目秀的,看着年龄不大,二十岁左右的模样。 “望轩,你再跟差爷说说你是怎么捡到这封信的。”李毅中挺器重张望轩的,这小子又会记账又能干活,一人可以顶两个。 “好的,老爷。”张望轩给李毅中他们还有陈起行了礼,便说起了之前的经过。 “晌午之时,店内比较繁忙,我忙着让阿风他们给客人们搬运粮食,记账,一时也没注意有什么人来店里。等忙过那一阵子,就突然发现柜台上面放了一封信,说是老爷亲启,我便赶紧将信交给老爷了。”张望轩低着头,将信的经过说了一通。 “确定没看到送信之人吗?” “是的,千真万确。” 陈起又叫了店内另外两个伙计询问,都说自己没注意。 那目前看来,只能等晚上了。 陈起和韩生便准备和李毅中几人告辞,在经过柜台之时,陈起无意之间瞄了一眼柜台上的账本,顿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老三?”韩生看着陈起停下来。 陈起冲韩生摇了摇头,便回过身和李毅中说道:“李掌柜,平日里生意怎么样?” “平日里生意还不错,月底都会格外忙一些。”李毅中不知为何陈起会问这些,也只能现实回答。 “那忙起来的时候,想必也都是这位伙计记账吧。”陈起装作无意间翻开柜台上的账本。 “是的,去年开始,我就让望轩记账,现在的账面都是他做的。” “好的,李掌柜,那我们先告辞了。”陈起问完,便和韩生离开了。 “老三,刚怎么了?”韩生觉得要么是账本有问题,要么就是那个伙计有问题,否则,陈起不会再多问一句。 “生哥,我有一个新发现。”陈起凑到韩生耳边和他轻声说。 “这么说是……”韩生听得眼睛都放大了。 “嘘,还不确定,不过今晚子时就能见分晓。” 二人立马赶去东郊破庙,协助韩城一起设置埋伏。 东郊破庙的夜晚格外的阴森恐怖,在月光的照映之下,破庙更是破败不堪。 距离子时就差一刻钟了,韩城已经将破庙四周全部都排查一遍,没见到一个人影。 草丛中,部分衙役隐入其中,静静等待着,而陈起和韩生,则是提早进入破庙里,躲在了房梁之上。 没一会,便听到了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吱呀”,破庙的门被推开,李毅中走了进来,他按照信上的指示,将带的银两放在了佛像的案台之下,顺道还拜了两下。 “求佛祖保佑小女平安归来。”李毅中跪坐着等了好久,可是,迟迟不见绑匪前来取银两。 韩城他们也在庙外焦急地等着,正月的天气严寒依旧,一些衙役长时间蹲着,下半身都要冻僵了。 突然,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就当大家以为是绑匪出现时,就听到他在破庙外小声地喊着:“老爷,老爷。” 李毅中出来一看,居然是店里的伙计阿风。 “阿风,你怎么过来了?是不是店里出什么事了?”李毅中看着阿风,担心的说道。 “不,不是店里出事,是店里又多出来了一封信,望轩让我赶紧送过来给你。”阿风从怀中将信拿出递给李毅中。 “什么?信上说让我立即赶去西郊的城隍庙,说月儿她们几个就在那里。”李毅中大喜过望,忙向四周喊道:“韩班头,绑匪传来信,说放了月儿她们,她们现在就在西郊的城隍庙。” “给我看看。”韩城从一棵树上跳了下来,把李毅中吓了一跳。 “看样子,绑匪是为了谋财。”李毅中看了看信中内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正当大家的注意力都被那封信吸引走时,佛像的案台之下传来动静。 只听砖头响动,钱袋就迅速消失不见。陈起和韩生两人在房梁上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结果,钱袋就这样当着两个人的面不见了。 二人忙从房梁上跳下来,仔细查看案台下面的地砖。 “老三,是空心的。”韩生趴在地砖上,敲了敲,听到了里头发出的回响。 “那底下肯定存有通道,就是不知通向何处,我们先和班头禀告,让他派人守在李记粮食铺附近,我们沿着地道走走看。”陈起忽然对张望轩产生了好奇感,他是如何知道东郊这个破庙里有地道的。 “什么?银子已经被拿走了?”韩城和李毅中都觉得不可思议,就这么一会的功夫 “行,你俩就沿着密道走,我这边就兵分两路,一部分人去西郊城隍庙找三位姑娘,一部分人去李记粮食铺守着。” 李毅中现在脑子还是懵懵的,听他们的意思是,知道绑匪是谁了?还是和他的李记粮食铺有关?不过现下也没功夫思考这么多,还是找回月儿要紧。 等韩城分配好,事不宜迟,陈起和韩生又回到破庙内寻找地道机关。 “生哥,刚才你有没有看清,钱袋是怎么不见的?”陈起回想着刚才的情形,似乎就仅仅是地砖只开了一个小口,钱袋就掉下去了。 “我看到这块地砖下沉了一下,然后就开出了口子。”韩生一手指着地砖,一只手在周边摸索。 “奇怪,怎么就开不了?” 陈起绕着佛像走了一圈,在现代的电视剧中,一般有密室或者地道的场景,都是需要转动烛台和佛像,才会出现。 “生哥,来帮忙,我们转动一下佛像。”佛像虽然布满尘埃,有些地方还剥落了,但架不住它大,至少得五六个人才能环抱住得大。 “一二三。”两人用力一转,结果大佛纹丝不动。 不是这里,会是哪里?陈起继续摸索着,看到烛台,也动手拧了一下。 突然“咔嚓”一声,果然佛台之下,出现了一个一人容身大小的口子。 第49章 城隍庙 “老三,有你的啊,居然真的出来了,赶紧的,我们追上去。”韩生率先走了进去,陈起紧随其后。 “呼。”地道实在太黑了,两人一下去,什么也看不见,于是韩生从胸口摸出了火折子,吹了一口气,点燃了起来。 地道看着有些年头了,周边还能看出人凿过的痕迹,地上还出现了一排脚印。 “看来没错。”陈起和韩生二人沿着脚印,一路追去,大概走了一炷香的时间,终于看到了光亮之处。 “老三,这有根绳子,沿着应该就能上去。”韩生将火折子收好,便率先顺着绳子往上爬,等爬到后,发现是口枯井。 “老三,来,我拉你一把。”陈起借助韩生之力,往上一跃,便也上来了。 “这是哪里?” “看样子已经在城内了,我们出去看看。” 二人四周查看了一圈,发现这里居然就是在谭宅的后院,现如今该处已被杂草覆盖住,一般人很难发现有这口枯井的存在。陈起还蹲下查看了一番,发现井边有一块大石头,看来这口井原本是被石头覆盖着的,最近才被人拿掉的。 但现在抓人要紧,陈起也没深入思考,叫上韩生,赶紧往李记粮食铺赶去。等两人赶到李记粮食铺的时候,前院已经黑灯瞎火了,后院倒是还亮着灯。可能是走地道的缘故,要比韩城他们走大路快得多。 二人没有打草惊蛇,直接闯入,而是跳入院墙中,偷偷摸至张望轩的房门口,可奇怪的是,他人并不在房中。 难道他已经知道自己的事情败露了,携款潜逃了? 突然,院中传来动静,陈起和韩生连忙躲了起来。看到张望轩形色匆匆,打算回屋。 果然等到他了,不过为何他会这么迟回来?按理说他走在前头,会比较快,或者,他又去了其他地方? 陈起碰了碰韩生,决定直接抓捕张望轩。两人一起从角落走了出来,冲向张望轩,刚好一把将他擒住。 “什么人,为何抓我?”张望轩不停地挣扎,面露惶恐之色。 “别挣扎,你自己做了啥,你不知道吗?我们是衙门的人。” “我做了什么了,你们不能平白无故冤枉人。”张望轩拼命挣扎,不肯认罪。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那你先老实呆着吧,我们自有证据。”陈起让韩生将张望轩绑了起来,等韩城他们到了再审。 如今已经过了寅时,想必再等等韩城他们就能带李淑月几位姑娘回来。 可是等了许久,迟迟不见韩城他们归来。韩生都等不住了,打起了呼噜,而张望轩被绑在角落,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起有点等不住了,正想出去的时候,终于见到韩城他们回来了。 “班头,李掌柜,我们二人已经将张望轩绑起来了,就等你们回来再审了。”陈起连忙把韩生叫起来。 “快,带过来,我要问问他,到底把几位姑娘藏在哪里了?”韩城立马让陈起将人带上来。 “什么?张望轩?是他将我女儿绑走的?”李毅中疯一般地上前,想要厮打张望轩,幸好被眼疾手快的陈起给拦住了。 “你到底把我女儿藏哪里去了,你想要的银两,不是都已经拿到手了吗?我女儿到底在哪?”李毅中眼里满是愤怒,他万万没想到,是自己家中出的贼。 “几位姑娘没找到?” “小姐她们没在城隍庙?” 陈起和张望轩一同问出声。 “不可能,我酉时的时候还去看过她们,给她们带了吃的,跟她们说等到丑时,就会有人来找她们,让她们提前睡一会的。”张望轩不相信,如果不在城隍庙,她们会去哪里。 “你什么意思,不是你绑了她们吗?”陈起听着张望轩所说,似乎几位姑娘并不害怕他。 “我,我,先找到小姐她们要紧。”张望轩一时半刻也说不清楚,当下之急还是找到李淑月几人。 “你到底把她们关在哪里?”李毅中实在忍不住冲着张望轩吼道。 “我没关住她们,哎呀,她们真的就在城隍庙里,我走之前,她们还在城隍庙后院的西厢房里,你们都找过了吗?确定没有人吗?” “该找过的地方都找过了,也问过城隍庙的庙祝了,说今天入夜后就没见过三个姑娘了,如今人不见了,庙祝也不知。”韩城已经让人里三层外三层地搜索过了,还是没找到人。 “你赶紧说来,到底怎么回事?” “前夜,花灯节结束后,我就带着她们去城隍庙系红绳,许愿,之后就让庙祝开了一间厢房给她们住下。早上给她们买了早饭我才走的,也拜托了城隍庙的三婆代为照顾一二,后面就是酉时我又去了一趟,人都还好好在的。”张望轩怎么也想不通,人怎么会不见了。 “我们赶紧去再找找,她们可能是去哪里看风景了。”张望轩也慌得不行,她们三人要是真出事了,他自己万死也难辞其咎。 西郊城隍庙离县里较近,半个时辰的路程,为了着急找人,陈起一行人半个时辰都没花到。如今,天已经微亮,希望能尽快找到。 张望轩一进城隍庙,就立马赶到后院的厢房中,推开一看,果然没有人在。他疯一样地翻动床上的被子,打开柜子查看,还爬在地上,望向床下,都一无所获。 “你们相信我,我真的就把她们安置在这里。”张望轩瘫坐在地上,双目无神地看向门外。 陈起也进屋查看一番,桌上的茶杯摆着,刚好有三个,杯子还有水,看样子,确实之前有人住在这里。陈起拿起杯子闻了一下,嗯?不对,怎么有酒味。 这时,庙祝也赶了过来。“庙祝,你来得正好,我家小姐他们呢?”张望轩跪着爬了起来,拉住庙祝的衣袖。 “我也不知啊,你走了后没多久,三婆说几位小姐很快就熄灯睡下了,我便没再注意这边,也去休息了。”庙祝也心急,居然在城隍庙里发现姑娘失踪,这要是传出去,这个城隍庙也就不用开了。 “班头,这里有个手帕。” 第50章 赖老三 门外一衙役将手帕拿了进来,递给韩城。 “这是我家月儿的手帕。”李毅中激动地将手帕拿了过来,指着上面的图案说道。 “手帕在哪里找到的?” “就在厢房后面的巷子里。” “那看来人就在附近,赶紧去找。”韩城发话,连忙让人去找。 “庙祝,不知昨晚庙里还有来什么人吗?”陈起对着身旁的庙祝问道。 “昨晚?我想想。”庙祝上了年纪,记性大不如前了,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哦,我想起来了,三婆说他侄儿过来找他,大概是酉时过后,在张公子之后来的,后面我便没有留意了。” “不知庙祝能否请三婆过来一下,我们有话问问她。” “好好好,我马上叫她来。”庙祝转身,便去叫人了。 “张望轩,你昨日有给她们带酒吗?” “没有,我怎么会给她们带酒?小姐她们之前说想吃三门街上那家糕点,我就只买了这个。”张望轩老实地说道。 没一会,三婆也进来了。“几位差爷。” “三婆,不知昨晚几位姑娘是几时睡下的?”陈起看着三婆的样子觉得有些眼熟。 “这,老身有些记不得了,可能是酉时吧。”三婆低着头,貌似在深思。“当时几位姑娘说难得没有家里人管束,想要喝点小酒,老身那里刚好有一些果酒,便拿了一点给几位姑娘,几位姑娘可能不胜酒力,喝完就睡下了,老身便没再过来。” “那晚上这边有动静吗?” “老身年纪大了,有些耳背,轻微的动静一般都听不到的。”三婆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斜眼看着陈起。 看着三婆的样子,陈起心中想起了一个人。 “三婆,你的侄子啥时候来的?”陈起突然提起。 “我侄子?”三婆脸上出现了慌乱,但是很快又镇定了下来。“他哦,他是戌时来看一下我这老婆子,后面很快就走了。” “三婆,你从实招来,你侄子是不是将几位姑娘绑走了,你侄子是赖老三?”陈起这话一说出口,大家惊了一下,这里怎么又有赖老三的事。 “我,我。”三婆慌里慌张,“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年轻时三婆也做了孽,最后落得一无所有,孤家寡人,是庙祝看她可怜,收留她,让她有一处地方可以落脚。 她也想着为自己忏悔,就一直留在城隍庙,做一些杂事,求得城隍庙的庇护。 但是赖老三却时不时找三婆要银子,或者过来蹭吃蹭喝。 今日昨日赖老三从衙门出来之后,便去了城隍庙找三婆,刚好看到了几位姑娘,于是他就计上心头,又离开了。等到酉时的时候,他已经是第二次来了,还带了几个手下一同前来,为的就是将几位姑娘带走。 “三婆,你还要遮掩什么?难道你和赖老三就是一伙的,是不是你将酒拿给几位姑娘喝,然后乘机将她们灌醉,好让赖老三来将人带走。”陈起步步逼问,誓要让三婆供出实情。 “我,我……”三婆吞吞吐吐地,脑中不知在想什么。 “三婆啊,你照实说吧,我们城隍庙是要保一方百姓平安的,可不能在我们庙里出现这些害人之事啊。”庙祝也忍不住说道。 “庙祝,我说,我说。”三婆无力地跪在地上,脸上已流满泪水。 “所以那个酒也是赖老三让你拿给几位姑娘喝的?” “是的,老三说之前其中一位姑娘打了他一巴掌,他气不过,现下让她喝点酒,出个丑,也就算了,我想着也无大碍,就帮他把酒送过去,可是,可是他……”三婆苍老的脸上更是显露出懊悔,痛苦的表情。 “他却等几位姑娘喝晕过去后,叫人抬走了她们,从后门走,我拼命地追上去阻拦,却被他一把推倒在地,头撞在了后门门框上,晕了过去。” 陈起上前查看,后脑勺确实有一块凸起的包。 “那他把人带哪里去了?”李毅中气得不能再气了,万万没想到,这其中的事这么曲折。 另一旁的张望轩哭喊着锤着脑袋,“都怪我,都怪我,要不是……她们也不会出事。” “三婆,你再想想,他们有没有说将人带到哪里去?”目前最重要的是先将人找到,陈起便专心询问三婆。 “我,我……”三婆扶着额头,本就一晚上没睡,加上撞到了头,她现在脑子已经混沌得很。 “我想起来了,老三和他那几个手下说,将人送到福鸿巷那边的宅子里先,等老大过来。” “事不宜迟,赶紧先去救人,三婆,念在你知错能改,之后如何,我会如何和县令禀报,并为你求情的。”韩城见三婆也一大把年纪了,还受了伤,也不忍心让她经受牢狱之苦。 “走。”陈起几人连忙跟着韩城出发,就怕迟了几位姑娘会遭遇不测。 众人一路快跑至福鸿巷,经过一番打听,终于找到了赖老三的宅子。几人已顾不上什么打草惊蛇了,直接破门而入,奔向主屋。 动静之大惊动了屋内的人,让其伸向姑娘衣襟的手停了下来。这时赖老三也赶紧从侧房进来,“哥,是衙门的人,你先走,我来对付。” “行,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是知道的。”说完,那人便从侧房的窗户跳了出去,沿着小道逃走了。 刚好此时,李淑月醒了过来,“啊。”一声尖叫传至外面,“你滚开,别过来。” 李淑月吓得大喊起来,没想到自己一睁眼,居然看到了赖老三。 “月儿。”李毅中赶忙上前拍门,可以门被锁着,打不开。 “赖老三,实相点就自己赶紧出来。” “韩城,你干嘛非要和我过不去,昨天不是已经抓了我一回吗,今天我在家休息,也挨着你了。”赖老三将门打开,毫不心虚地对着外面大喊。 “我要去县令县丞那里告你个私闯民宅。” “哼,你尽管去告,来人,进去搜。”韩城手一挥,陈起几人便立马跑进屋内。 李毅中的女儿李淑月在主屋的床上发现,不过还好衣裳完整,应该是没有被侵犯。 陈起又在偏房看到了另外两位姑娘,也都昏睡着,其中一位衣口有被解开的痕迹,不过应该还没被得手,想必正要干坏事的时候,陈起几人便赶到了。 “赖老三,你还有什么话好说,来人,将其扣住带走。”韩城话音刚落,便听到陈起在喊他。 “班头,侧房窗户是开着的,可能有人从这逃走了。” 第51章 定罪 赖老三一听,便开始奋力抵抗,直接将押住他的衙役咬伤,夺走了其腰间的佩刀,试图逃走。 韩生见状连忙上前与他对打起来,没几个回合,便将人拿下了。 可是也经过赖老三一闹,错过了查看是否有人逃走的时机。 “赖老三,老实点。”扣押住赖老三和他两个手下之后,韩城便请了大夫查看几位姑娘情况,发现并不是单纯的喝醉了,而是酒中加入蒙汗药。随即大夫扎了几针,另外两位姑娘便悠悠转醒。 “爹,你怎么来了,诶,我这是在哪里?”不过李淑月看着衙役们都在,张望轩也被捆了起来,心里也明白,这件事闹大了。 “爹,爹,这事和望轩没关系,是我出的主意。”李淑月想给张望轩说情,都顾不上自己为何出现在这。 “你还为他说话,你知不知道自己几个差点遭遇什么!”李毅中气得恨不得一刀砍了张望轩。 “好了,李掌柜,先回衙门再说。” 韩城随即便将几人都一齐带到县衙,由县令审问。 “张望轩,你将李家小姐,朱家小姐,马家小姐绑至城隍庙,从而骗取李家五百两银两,是或不是?”县令坐于大堂之上,进行发问。 “我没有绑小姐她们,我……”张望轩焦急地望着县令,但也不知从何辩解,毕竟自己拿走五百两是事实。 “大人,望轩确实没有绑我们,是我们让他带我们去城隍庙祈福的。”李淑月挣脱李毅中的手,连忙跪在张望轩身旁说道。 “张望轩,事情到底如何,你还不从实招来?”县令见李家小姐出面,看来其中有隐情。 “大人,我……我认罪。”张望轩没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早知道,他说什么也不会同意这样的做法,现如今又要让小姐为他求情,哎。 “张望轩,你疯了,你认什么罪,你不想考功名了?”李淑月急得扯了扯张望轩。 “大人,我来说。”李淑月顾不上许多,忙接话道。 “望轩家中早些年欠了别人银两,现如今对方也遇上了难处,急需这五百两。知道直接问我爹借,我爹肯定不会同意。于是我和另外两个妹妹就给他出了主意,假装我们被绑了,让我爹出赎金,后面让我爹来找我们。” “是的。”马天意和朱珠连忙点头,其实她们也是看在李淑月的面子上同意的,谁让李淑月喜欢上了张望轩呢。 “所以那两封信也都是张望轩写的,为了就是要五百两是吧。” “是的,我还特地用左手写的,没想到会被你们识破。”张望轩自嘲地点了点头。 “其实你左右手写得确实不一样,不过你有个习惯,就是写银两的两的时候,喜欢带个勾。本来我也不确定是你,后面晚上在东郊破庙的时候,你让阿风来东郊破庙找人,这才做实了你的嫌疑,毕竟事先,我让李掌柜没告诉你们任何人,晚上交易的地点在东郊破庙。”陈起见他有悔过之心,便也将细节都全盘托出。 “原来如此。”张望轩恍然大悟。 “原本没想事情闹这么大的,花灯节那天晚上,望轩将我们送到城隍庙后,怕晚上不安全,便给我们守了门,结果回去迟了,才发现几家爹娘已经报官了,后面才无奈出此计策的。”李淑月也觉得很愧疚,特别是看到自家爹憔悴的样子,估计娘在家更担心。 “恳求县令大人放过望轩。” “这……”县令皱了皱眉头,有史以来还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张望轩就先放一放吧。赖老三,你就从实招来吧。”县令都觉得头大了,之前还以为误会了赖老三,现在没想到赖老三最后还是犯事了。 “我没啥要招的,我好意请几位姑娘来做客,你们为何如此对我?”赖老三死不认账,一副受冤枉的样子。 “行了,赖老三,三婆都招了,你那两个小弟也都招了,你也就别瞎扯了。”韩城看着赖老三,不怕他抵赖,这次必定要将他关进牢狱。 “我就是气不过,之前那个卖粮食的冤枉我抓走他女儿,既然让我碰上了,那我就做实这个事情。”赖老三这样讲也讲得通。 “赖老三,之前逃走的是不是就是你们的老大,林胜。”陈起想起之前三婆说的,赖老三和两个手下说的老大,再想到窗户那里开着。 “你别血口喷人,冤枉我可以,还想冤枉我们林爷。”赖老三激动得就要站起来,想冲过去打陈起一顿,不过被韩生重重地压在地上,起不来。 “我的事,我认了,该怎么罚怎么罚,但是讲到我们林爷,你要是有证据拿证据,没证据就别乱冤枉人,怎么,衙门的人就可以随便给人扣帽子?”赖老三一脸不服气的样子。 “行了,将赖老三压下去。”县令见赖老三招了,便不想听他掰扯。 “大人,那望轩他,能不能饶了他,赦他无罪。”李淑月不死心,仍跪着求县令。 看着女儿这个样子,李毅中无奈的摇了摇头,哎,子女都是债啊。 “大人,放过张望轩吧,那五百两,就当我借他的。”李毅中想着张望轩本性不坏,这么多年在店里也是踏踏实实干活,没出过什么差错。 “既然李掌柜为你求情了,就免去你,牢狱之灾,但是还是要给你惩戒一番,来人,拖出去重打十大板。” “谢大人。”几人跪在地上,感谢县令大人。 等行刑结束后,陈起和韩生负责将几人送回。 “张望轩,我且问你,你是如何知道那个地道的?”陈起想着他对地道的熟悉程度,觉得其中肯定有什么,而且地道还是通向谭宅后院。 “这个......”张望轩不知是身上疼还是被问得,大冬天的居然出了一头的汗。 “是我无意间发现的,有一次下雨,我在东郊破庙那躲雨,闲着无聊,便在破庙里擦一下佛台,不小心拧动了旁边的烛台,结果就发现了地道。”张望轩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就是这样?你知不知道地道是通向哪里的?”陈起狐疑地看着张望轩。 “好像是一处荒废的宅子,我其实就走过两次,也不是很清楚。” “那之前的五百两呢?你拿到哪里去了?”早在张望轩被抓的时候,陈起就已经找过了,银子并没有在他身上,他的屋内也已找过。 第52章 媚娘 “五百两,我拿去给别人了。”张望轩抬起头,坚定地看向李毅中和李淑月。“掌柜,我会努力攒钱的,这五百两我会早日还给您的。” “所以你到底给谁了?”李毅中也好奇,自张望轩来他家帮工后,就没见过他有什么亲人,据他自己说,他家亲人前几年都去世了。“你难道还有什么亲戚吗?” “这,就是给我亲戚了,你们就别问了。”后面张望轩不管陈起他们怎么问,就是不再开口了。 还没走到李记粮食铺,就远远看着粮食铺门口站着一个人,那人穿着黑色的斗篷,看不清容貌,不过貌似是个女子。 走近之后,大家才发现,这人居然是欢喜楼的媚娘姑娘。 “您,您怎么来了?”张望轩看着媚娘,激动又带点结巴道。 而李淑月没想到张望轩会认识欢喜楼的姑娘,难以置信地看着张望轩。在她看来,张望轩虽是她家的帮工,但是浑身一股书卷气,不像是会寻花问柳之人,更何况对方女子都找上门了,很难让人不怀疑,该女子是要让张望轩负责还是其他什么。 “张望轩,你......”李淑月刚想说什么,就看到媚娘从怀里拿出来一个钱袋,扔到了张望轩身上。 “这银子我不需要,你拿回去。”说完,她就转身走了。 “等等,媚娘姑娘请留步。”虽然不知道张望轩与她是何关系,但是这五百两,张望轩来之不易,李淑月不容许它就这么被扔回,还说了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 “你可知张望轩为了这五百两付出了什么,他可是差点就要被关进牢狱之中的,更何况他还被执行了杖刑,现在走路都走不了,只能让人扶着。” 媚娘听后转身走到几人跟前,花容月貌的脸上露出了轻蔑的一笑。 “可是,他怎样又与我有何干呢,又不是我让他去做的。”她走到了张望轩旁边,上下打量了一下他,“某些人啊,就别妄想着用银钱就可以将罪孽抵消了。”媚娘的眼中没有一丝温度,似乎在看仇人,但好像又少了一份恨。 “以后不用来找我了,看在过往的份上,”媚娘顿了顿,“和你说这么多干嘛呢,反正你记住一句话,我是不会原谅你的,即使你死了也一样。”留下了这几句冷酷的话语,媚娘就离开了。 “这……张望轩,你到底与这欢喜楼的姑娘是何关系,你们之间是有深仇大恨吗?”李毅中看着媚娘走远的背影,发现好像事情没那么简单,不然这媚娘姑娘也不会说出如此无情的话。 “我……”张望轩低着头,还是不愿意说。 “你要是不说出来,那不好意思,我这座小庙也容不得你了。”李毅中没办法,他不能将一个有问题的人放在自己身边,更何况,他也是看出来了,自己的女儿对张望轩有不一样的情感。 “我,她......”张望轩支支吾吾了半天还是说不出口。 “哎呀,张望轩,你快说啊。”李淑月实在忍不住他的吞吞吐吐,婆婆妈妈,更何况,不问清楚他俩是何关系,那她自己算什么。 “她,她是,她是我姐。”张望轩闭着眼睛,艰难地说了出来。 “既然是你姐,你为何不早说,而且她怎么……”李淑月没把话说出来,但大家也明白她的意思,怎么媚娘就沦落到青楼了,他俩既然相遇了为何不相认。 “我也不知。”张望轩终于没忍住,眼泪落了下来。这些年,也不知道媚娘她受了多少苦,遭受了多少难事,想当初,她是...... “好了好了,我不问就是了,你别哭了。”李淑月见张望轩落泪,也是慌了,便不再追问。 “李掌柜,李小姐,这些年真的感激你们对我的照顾,但是我,这其中之事我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有朝一日,我必当跟你们交代。” 那年事情发生之时,张望轩自己也才十岁出头,根本不了解事情的始末,只记得当初他爹确实背叛了主家,后面想带他逃出去的时候,发现被人堵了,只能将他藏起来,让他不要出来。可是他还是没忍住偷偷爬出来想看一下对方是什么人,后来目睹了他爹被杀的情形,吓得一下子晕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他立马从破庙的地道里爬出来,果然在破庙里看见了他爹的尸体,在痛哭一场之后,便独自将尸体埋了起来。做完这一切后,他无处可去,只能通过地道回到谭宅后院,可是却发现谭宅已经成为了一片废墟,到处都是烧焦后的残渣,四周弥漫着乌焦的味道,还有官差和衙役值守,不敢多待的他只能又从地道中逃走,走之前还将井盖给掩护好。 本以为会到处流浪,以乞讨为生,但是天无绝人之路,他遇到了一位好心的失独奶奶收留了他,可惜好人不长命,没几年,那户收养他的奶奶,因为风寒走了。后面,他就去县里找工,被李记粮食铺看中,就一直在李记粮食铺。 遇到媚娘那天,他刚好去送粮食,看着媚娘坐的马车进了欢喜楼,他震惊了好久,他以为,媚娘早死于多年前的那场火,还好,她活了下来。从那天开始,张望轩就惦记着媚娘,想去找她问问,后面终于找到了机会,可是,见了面,媚娘是认出了他,也恨透了他和他爹。 之后,张望轩无意间得知媚娘的赎金需要五百两银子,于是,就有了假意绑架李小姐这一出。 陈起虽然觉得二人关系存疑,但也没深究,毕竟这已经和案子无关了,那五百两也已经拿回来了。 于是陈起和韩生便回衙门交差去了。 可是,没过几天,居然传出了赖老三在牢狱里畏罪自杀的消息,瞬间让陈起不敢相信。毕竟赖老三侵犯姑娘未遂,被制止及时,县令大人也就没有判重,赖老三只需再牢狱里关个两年,就能出来,怎么可能会畏罪自杀? 仵作在现场验尸,赖老三确实是死于上吊自杀,他将自己的衣服撕成一缕一缕之后,连接在一起,然后将绳子挂在了小窗上的竹棍上,就这样将自己吊死。 第53章 赖老三死了 县衙里也对狱卒进行审问,没有任何异常之处,便匆匆以畏罪自杀结案。犯人死在监狱里,也多半不是好事,县丞大人就吩咐大家不要外传,还让人将尸体送回码头。因为赖老三除了三婆就没啥亲人了,三婆年事已高,也操办不了赖老三的丧葬,只能是送回码头林胜处,让他进行操办。 陈起刚好被安排负责一起运送尸体,可到了码头,没想到码头居然有人堵着,不让赖老三的尸体进入,也不准备为他设置灵堂。 “你们干什么,赖老三也跟了林胜多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们居然堵着门不让他进去?”人死为大,陈起没想到还会遇上这种情况。 “我们码头都是遵纪守法的,赖老三他背着我们收保护费不说,还犯了法,我们决不能让这样的人进入我们的码头。更何况,我们码头是迎接八方生意的,怎么能为一个死人摆灵堂呢,太晦气了。”带头的胡胖子义正言辞的说道,还和边上的兄弟笑着说道:“人都死了,还进码头干啥,我们又不是善堂。” “你,”韩生气得想冲上前,陈起连忙拦住他,“生哥,别冲动。” “你们去把林当家请过来,人人都传林当家最讲江湖义气,相信他不会不顾旧情,放任赖老三不管的。”陈起故意地大声喊道,就为逼着林胜现身,毕竟现在码头上已经围着不少人了,很多看热闹的人都闻讯而来。 “你别故意瞎扯,我们就是不同意赖老三的尸体进入码头。”胡胖子带人堵死路口,其手下一个个都手里拿着棍棒拦着。 “不会吧,这不会就是林当家的主意吧,要真是这样,赖老三要是泉下有知,恐怕会被活生生的气醒了。”陈起其实已经看到林胜躲在人群之后了,看他一直不露面,做缩头乌龟。 “你,你......”胡胖子心想不好,在这样下去,林爷怕是不好收场。 “你们几个怎么回事,怎么将差爷们拦着?”林胜出来得很是及时,他急忙走到胡胖子身旁,狠狠地甩了胡胖子一巴掌,“你怎么能如此干,赖老三虽然做了一些不好的事,但好歹也是我们码头的兄弟。”说完,便让身后的一帮人赶紧上前将赖老三的尸体接过去。 “老三啊,你怎么就突然走了呢,本想等你在县衙里改过自新后,再回到码头,重新开始,可是你,哎。”林胜紧握住赖老三的手,在那抹着眼泪。 “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在我心里,早已将你当成了我的兄弟,可是你,哎,你怎么就不学好呢,背着我偷偷干了这么多事,要不是县衙查出来,我至今都被你蒙在鼓里啊。”林胜的这一顿哭喊,立马将自己和赖老三撇清关系,证明自己的无辜和清白。 “你放心,你的身后事我一定好好给你操办,全了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弟情。大家伙,我兄弟已经知错了,也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到时候还望大家能前来送他一程,愿他来生一定要做个好人。”林胜讲得声泪俱下,大伙都被他给感动到了。 “好。”人群中一声呼应,接二连三地有人加入。 “这林爷厚道啊,看来平日里那些恶事都是赖老三做的,林爷也不知情啊。”人群中有人开始为林胜洗白。 “是啊,赖老三虽不是个好人,现在赖老三出了这种事,林爷还愿意为他办身后事,真是大大的好人啊。”还有人高呼林胜是好人。 陈起听后,只觉得林胜这忽悠人的手段比较高明,三两句就把自己摘开,坏事都是赖老三背锅,自己倒是呈现出好人人设,这要是放在现代,铁定是个搞营销的人才。 “几位差爷,辛苦你们将老三的尸体送回,这是一点小小心意,还望收下。”林胜一抬手,其中一个手下立马拿出了一个大钱袋,想往陈起手里塞。 “不不不,使不得,这是我们的分内之事。”陈起连忙将钱塞回林胜手里,“林当家当真是大义之人,我着实佩服,如此,我们便先告辞了。”既然林胜将尸体接过去了,那几人便不再逗留。陈起说完,忙招呼韩生几人走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林胜接了这件事,也就不怕他会将赖老三的尸体随便找个地方埋了,毕竟他也是要面子的,做也要做给大家看。 况且林胜这人心眼多,这会当着大家伙的面递钱,是故意摆出一副自己老实本分的样子,到时候私底下指不定使出什么花招。 看着陈起他们走远,林胜往后面招了招手,“爷。”胡胖子马上走上前。 “老三现在走了,以后他的事你接手,不过现在做事低调点,别留了把柄。”林胜对着胡胖子吩咐道。“还有,去查一下这个衙役。” “是,爷,要不找人给他的教训?”胡胖子对陈起颇为不服气,想着怎么着都得给他点颜色瞧瞧。 “嗯,做得隐蔽点。”林胜眯了眯眼睛,总觉得陈起这人不简单。 回衙门后,陈起也有继续关注林胜那边的消息。林胜果然将赖老三的后事大办,这事做得地道,赢得了码头上大量兄弟的好感,据说现在好多宋家和黄家的手下有投奔于林胜的,林胜这一手牌打得是真好。 这天晚上下值,陈起特地买了点卤肉,打算回家好好和爹娘大哥他们喝一杯,回家的路上还哼着小曲。可是他越走越觉得不对劲,身后有人跟着他,还不止一个。 他不动声色,继续哼着歌,且看后面几人要干什么。 皎洁的月光之下,地上的影子分外明显。 果然,后面几人按捺不住了,举起棍子就往陈起头上砸下去,早有预料的陈起一躲,回腿一踢,便将一人踢倒在地,在衙门的大半年时间里,陈起跟着韩生学了不少武艺,现在以一挡五没啥问题。 “冲,给我好好收拾他一顿。”踢倒在地的那人立马压低嗓子道。 只见几人头上全部都蒙着面,根本看不出是何人。这几人武功也不弱,手上还拿着棍棒。 第54章 遭人报复 陈起眉头紧锁,这些人来者不善,还特地守在他回家的路上,看来都是有备而来,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对。 几人一窝蜂地冲了过来,对陈起棍棒交加,前面陈起还能游刃有余的应付,可渐渐地,体力有点跟不上了,对方这波人就想着车轮战打垮陈起,看来不上点狠招是不行了。 交手之中,陈起发现,其他人都听从一开始那个被踢倒在地的大高个的指挥,虽然他武艺平平,但是在其他两个用棍高手的配合之下,陈起身上也挨了好几下。 光靠武力今日是很难脱身了,得靠智取才有转机。 陈起假意被打倒在地,做出一副无力还击的样子,乘几人想上前的时候,一把抓起地上的沙土,撒向几人的眼睛。 “你居然使诈。”被沙土进入眼睛的几人连忙拼命揉眼睛,可惜越揉眼睛越痛。 陈起抓住时机用木棍将几人打倒在地,并用棍子指着领头的,说道:“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哼。”带头之人冷哼了一下,似乎对陈起刚才的做法很是不屑。 “是谁派我们来,你自己应该清楚吧,你得罪了那么多人。”带头高个一边和陈起讲话,一边给其他人使眼色。 其他几人连忙绕到陈起身后,给他来了个包抄。 陈起只能先放过带头的,转身对付后面几个,几个回合之下,大家都有负伤,陈起也气喘吁吁地用棍子拄着。 “今天就放过你先,下次,可就没这么幸运了,走。”带头之人见这次损伤有点大,便不再僵持,带着他的兄弟们走了。 “呼。”看他们走了,陈起也慢慢地坐到地上,累得直喘气。他们要是再不走,陈起也坚持不住了。 之前在打斗中,陈起没工夫分心想,现在静下来,倒是能仔细分析分析到底是谁派人来堵他。 李烁?不太可能,最近李烁也挺老实的,加上转正后,陈起忙得很,都没怎么和他碰头,自然最近没啥冲突。 难道是铸铁案留下的人?也不太可能,那个案件参与的都抓了起来了,剩下的村民感激都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派人来打陈起。 那么就只剩下刚结案的赖老三的案子了,看来这些人有可能是林胜派来的。陈起暗暗记在心里,到时候得多让吴海帮自己盯着点。 本以为自己被堵,这件事就已经过去了,可是没想到,他们居然对陈家的人动手。 ...... “陈起,不好了,你大哥和人打起来了。”巡逻的马英看到了,连忙让人回来通知陈起。 “什么?”陈起顾不上手上的卷宗,交给一旁的韩生,连忙跑到三门街上。 等到了面摊前,便看到摊位一片狼藉,桌椅已经被砸烂,翻倒在地,地上全是碗筷以及汤汤水水,还是面条和饺子。 今日是陈华和胡氏一同前来摆摊,陈母在家。 “大哥,怎么回事?”陈起走近一看,陈华的脸上也受了一些伤,嘴角都破了,留着血。 “他们……”陈华话还没说出口,对面的那群人便开口了。 “呦,怪不得敢卖坏的吃食给客人,原来是衙门里有人啊。”只见一个鼠头鼠脑的人走了出来,阴阳怪气地说道。 “你别血口喷人,我们卖的都是新鲜吃食,卖了这么久,大家吃了都没关系。”陈华怒视着眼前之人,忍不住说道。 “我血口喷人?大家可是都看到了,我这兄弟就是吃了他家的饺子,腹痛不止,身上还布满红疹子的。”黄小江指了指躺在地上的男子,让其他人看。 “是啊,我也是看着这人倒下的,吓我一跳。”边上的一名食客当时也坐在边上吃着饺子,不过看他这个样子,有点担心自己吃下去的,会不会等会也发作。 “我看看。”陈起见该人的症状,确实有点严重,现在还在抽搐。 “诶诶诶,干嘛呢,想杀人灭口啊,别上前。”黄小江连忙让人拦着陈起。 “不是,我看看这位兄弟的情况,看样子有点像食物过敏?”早在现代的时候,陈起有个同事也是这样,吃到过敏的食物,就会肚子疼,恶心犯呕,长满红点,严重的时候甚至会休克。 “什么食物过敏,听都没听过,你别想抵赖啊,这么多人瞧着呢。”黄小江才不管陈起说什么,他今天的任务就是要在陈家面摊捣乱,让陈家面摊开不下去。 “大夫呢,有没有让人去请大夫?”陈起感觉不太对劲,这人像是故意来找茬的,不像是意外吃过敏的。 “你嫂子去请大夫了,应该快回来了。”陈华在旁边答道,他其实见过倒在地上那人,之前也都来吃过,没什么问题,怎么今日吃完会出现这个样子。 “大哥,他之前吃了啥?”陈起得先知道这人到底什么过敏。 “就一碗饺子,还是没放辣椒油的。”陈华很笃定地说道。 陈起慢慢靠近黄小江,查看地上男子的情况,突然发现该人嘴角还留有花生碎,再仔细蹲在地上一点一点地扫视过去,果然在一个桌角下,发现了花生壳。 这人还真是为了讹人不顾自己的性命,看地上的花生壳数量,这人得吃了有一把花生。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快让开。”前面药童背着药箱就冲了过来,大夫紧随其后。 看着躺在地上的双手捂住腹部的男子,大夫立马上前给他把脉,黄小江本想阻止的,陈起和陈华趁机将他给隔开,以免打扰大夫诊断。 “大夫,怎么说,他是什么情况?”陈华连忙问大夫。 “他这是吃了发物,引出了风疹。”大夫又看了看他的舌头和眼白,“这是吃了花生啊,赶紧拿点清水,让他喝下去,我再给他扎几针。”大夫一句话,就道出来问题所在。 胡氏连忙端了一碗清水过来,递给陈华,让陈华喂给那人,果然没过多久,那人的腹痛就停止。 “你要注意啊,你吃不得这些发物,还好这次量不多,不然可是会危及性命的。”大夫好心地对地上之人提醒,结果却被黄小江一把推开。 “你这庸医,什么发物风疹的,我这兄弟就是吃了陈家面摊的东西吃坏了肚子,莫不是你收了他家钱财,给他家撇清关系。” 第55章 何人指使 “你干什么,还动上手了。”陈起一把将黄小江扣住,“行,你这么能讲,跟我回衙门讲,让县令大人来断公道,大夫,麻烦您也随我们走一趟,讲清该人的病症。”陈起让陈华扣住地上腹痛的男子。“还有,大家伙也跟我们一起去吧,做个见证,我们陈家面摊做的吃食,都是良心的。” 大夫二话没说就答应了,这无缘无故给人推了一下,还被冤枉是收钱看病,这口气任谁都咽不下。 “放开我,放开我,我不去县衙。”黄小江拼命挣扎,他身后的两人见情形如此,非但没有上前帮忙,反而朝人群后走去。黄小江一看两个得力的打手都打算走了,顿时慌了。 “是我误会了,是我误会了,我这兄弟也不知道吃了花生会这样,我们还以为是陈家面摊的饺子有问题,我们道歉。”黄小江识时务,就目前这种情形,自己已经讨不到好处了。 见黄小江服软了,陈起也就给他放了,不过这事没那么简单,当着大家伙的面,陈起也不好细问,不过也要给这两人点教训,跟他俩一起来的另外两人早已不见了踪影,算是他们逃得快。 “一句轻飘飘的道歉就算了?”陈起故意说道,还给陈华使了一个眼色,陈华立马领悟,对着黄小江二人说道:“就是,你们砸了我的面摊,还打了我,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要去报官,告你们寻衅滋事,敲诈勒索。” “别别别,哥,这位大哥,我们赔钱,还是多少就多少,我们一定赔给你。”黄小江彻底慌了,他可不想进县衙。 “行,那我们就照市价赔,还有,你刚才推了大夫,得道个歉吧,另外诊费还没付,也得付一下。”陈起怎么着也得让这个黄小江大出血。 “谢谢大家的见证,现在事情解决了,还请散了吧,不然路堵住了,其他人也不好走,今天面摊就不摆了,作为答谢,明天,明天大家来吃面,都半价。”陈起将路人都劝离,好问黄小江一些事。 “好了,人都走了,你俩该说实话了吧。”陈起蹲下来,看着跪在地上的黄小江。 “什么,什么实话?”黄小江眼神闪烁,不知道陈起意指什么。 “到底是何人指使你的,来我家面摊捣乱?”陈起盯着黄小江,慢悠悠的说道,“你可以不说,不过等下在县衙里的时候,希望你也这么嘴硬。” “我,我说还不行吗。”黄小江没想到,这次遇到硬茬了,看来收的银钱可能要还回去了。 “是胡胖子叫我来的,说就是要让你家面摊开不下去,还给了我一两银子,我那兄弟也是我找到,他之前吃花生就会这样。”黄小江老老实实地交代。 “他还给了我两个帮手,说是打起来的时候能用得上,但是刚才他俩就逃了。”讲到这个,黄小江就看不起那俩货,关键时刻居然逃走,真没种。 “这胡胖子是何人?”陈起脑子里想了一遍,好像不认识这人。 “他啊,”黄小江头朝四周看了看,见没啥人,便凑到陈起耳边说道:“他就是前个儿死了的赖老三的手下,据说,赖老三死了后,胡胖子就被提起来了,之前赖老三底下的人都归胡胖子管了。” “那他找你干这事的时候,有说其他的吗?” “其他倒是没说,我也没敢问。” 听完黄小江这番话,陈起心中有数了。看来,今天这件事和前两天他被堵都是一波人干的,怪不得那天送赖老三的尸体去码头,后面林胜能这么轻易地让陈起走,没为难他,原来在这等着呢。 但是,动自己可以,动陈家人就不行了,陈起在心中暗自盘算,这个仇,先记下了。 之后的几天,陈起格外小心,就怕家里人又遇到事。不过这几天林胜似乎歇停了,没再派人来找事。 一眨眼,马上就是二月了,院试的第一场也即将来临。 院试分为两场,第一场是县试,县试是没有年龄限制,每年的二月由县令主持考试,考县试之前,需要学子去县衙报名,不仅要有姓名,籍贯,还需要填上祖上三代是何人,作何营生。当然,其中有四种特殊身份的人不能参加考试:倡优、罪犯、丁忧,和当年主考官的孩子。 除此之外,要想参加考试,还需要找五个人担保,就是廪生、师长、邻居,还有秀才作为结保之人,来证明你是否品行端正、遵纪守法。当然担保也不是白担保的,还需要交银钱的,所以考科举这条路从银钱上就将大量的平民百姓刷了下去。 院试的第二场是府试,考试时间在四月,是由知府所在的县主持考试。无论是府试的考试还是县试考试,其内容都差不多,都是考策论、四书五经,诗词歌赋等。但是保人由五个变成了六个,至少要有两个秀才作为担保,才有考试资格。 院试的第三场是院试,院试是由州刺史来主持,考试一共考两场,第一场也是考四书五经等两篇、试帖诗一首还要默写圣人言训,第二场考四书五经一篇、试帖诗一首,不过难度大于第一场,也是要默写圣人言训。 院试考试通过了之后就成为“生员”,也就是“秀才”。只有通过院试,才有参与科举考试的资格。 此次县试,陈耀也准备下场考试。 为了专心备考,这几日陈耀吃住都在学院,陈起也时不时的晚上送点夜宵过去,给陈耀补补身体。 “四弟,不用太紧张,剩下五六天的时间,你就白日认真学,晚上不要再看了,然后打几套拳,放松一下。”这不临近考试时间,陈起就怕陈耀太紧张,然后高度学习状态之下,身体等下要吃不消了。 这半年,跟着陈起锻炼,陈耀的气色看着明显好了很多,也没再三天两头吃药了。 “三哥,没事的,我都晓得的,你白天上值这么辛苦了,晚上就不用来看我了。”陈耀细细地喝着陈起带来的鸡汤。 见陈耀喝完,陈起便把碗筷收拾了,打算起身走人。 外面突然传来吵闹声。 “救命啊,要杀人啊,救命啊。”陈起开门一看,看到学院的一个学子在狂奔,鞋子都跑掉了一只,手臂还被砍伤,鲜血已将衣物染湿。 第56章 学子发疯 “方子昂疯了,拿刀砍我。”陈家栋慌张地大喊,看到有其他学子出现,立马躲到人群后面去。 看到陈家栋的惨样,大家纷纷后退至屋内,刚想关上门,方子昂出现了。 只见他披头散发的,衣衫不整,领口已被扯掉大半,手持菜刀,疯一般地到处乱砍,嘴里还念念有词的。 “你们别想害我,别想害我。” 眼见方子昂逐渐向手无缚鸡之力的学子们靠近,陈起立马上前,好在方子昂是个柔弱的书生,没费多少工夫,陈起三两下就把方子昂手里的刀夺下,并将他反手扣压在地。 就这样他嘴里还一直念叨着“别想害我,别想害我。” 院长和各位夫子急匆匆地赶来,看场面已经被控制住了,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多谢啊多谢啊,不知如何称呼?”院长感谢地向陈起拱了拱手,随即擦了擦因着急而冒出的汗水。 “不客气,叫我陈起就好。”陈起立马也拱手回道。 “院长,这是我三哥。”陈耀见院长问话,也连忙解释道。 “原来你就是陈起啊,你之前考核的时候那篇文章写得是真不错。”院长想起之前比较看好的文章,原来就是出自面前这个少年之手,看来该少年是真的不错,能文能武,有机会在县令面前,一定替他多说几句好话。 “不敢当不敢当,院长,此人你觉得该如何处理?”陈起没有喧宾夺主,这是学院的事,虽然该学子伤人在前,但是临近乡试,一切还得看学院是何意见。 “必须报官,院长,你看方子昂把我伤得,要不是我躲得快,说不定手都得给砍断。”陈家栋指了指自己受伤的左手,心里庆幸还好伤的是左手,要是右手受伤,县试都得耽搁了。 “陈家栋,你先去胡大夫那包扎一下,再过来说明一下是什么情况。”院长心里也不愿意闹大,这毕竟关乎学院的声誉,而且这个时候出这种事情,就怕其他学子人心惶惶,无心温书,所以该处理还是得处理。 看着方子昂魔怔了一般,现在都还没清醒过来,只能让人打一盆水来,泼在了方子昂脸上。 “噗噗,”方子昂被水泼了一脸,人立刻清醒了过来,看着自己被陈起反手压在地上,立马大叫了起来。 “你干什么,快放开我,放开我。”边说还不断地挣扎。 陈起见他清醒过来,手上也没凶器了,就放开了他,站到一旁。 “你谁啊,怎么出现在我们学院?院长,夫子,怎么大家都在?”看着一群人围在周边,方子昂觉得莫名其妙,难道学院里发生了什么大事,自己不知道? “你不记得自己刚才做了什么?”看方子昂一脸懵的状态,陈起好奇地问道。 “刚才?刚才我做了什么?刚才我就喝了一杯茶,后面感觉有点困,诶,我头发怎么是散着的?”方子昂也觉得奇怪,按理说喝完茶有点困,自己应该躺在宿舍里睡着了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方子昂,你还装傻,你刚才可是疯了一样拿菜刀砍我。”这时陈家栋包扎完伤口,也急忙赶回来。 “怎么可能,家栋,我平时杀鸡都不敢,怎么敢拿刀砍你,别开玩笑了。”看着陈家栋手臂上包扎的伤口,方子昂有点慌乱,刚才自己明明睡着了,还做梦了,难道? “谁跟你开玩笑,不信你问大家,你刚才是不是疯了一样,拿刀乱砍?”陈家栋指了指周围的学子。 “是啊,子昂,你刚才怎么回事,拿着刀的样子也太吓人了。”边上的学子看方子昂恢复正常,立马说道。 “我刚才真的是太困了,后面的事情我就没印象了,真的,你们信我。”看着周围学子对自己指指点点,方子昂也慌了。 “院长,要不找个地方再讲这件事,现在大庭广众之下,似乎有些不太好。”陈起低声和院长说道,离乡试没几天了,再这样讲下去,搞不好事情会被闹得更大,到时候影响到乡试就不好了。 “陈家栋、方子昂,你们跟我过来,其他人,该温书的温书,该休憩的休憩,不许再议论此事,韶光,你来监督他们。”院长吩咐旁边的张夫子看着学子们,以免再出意外。 “陈起,你也随我们一起来吧。”院长想着陈起在场,还是比较有安全感的。 “行,那陈耀,你就和舍友一块回屋休息去吧,我等下这边结束就回家。”说罢,便跟着院长一起前去前院。 “说吧,你们两人究竟怎么一回事?”院长坐在主位上,让陈起也坐在自己下首。 “我先说,”陈家栋迫不及待的开口,“晚饭的时候我没吃饱,就跑到厨房去想找点东西吃,等我拿了两个包子后,才发现身后有一个人站着,他站在案板面前一动不动的,我被吓得半死,仔细一看才发现是方子昂,我就上前喊他,结果。”陈家栋想起当时的场景还心有余悸,后怕地拍了拍胸口,继续说道: “结果他就拿起案板上的菜刀向我砍来,我当时人都吓傻了,还好反应及时,躲了一下,才没砍中要害。” “哦,还有,他那时和疯了一样,怎么喊他都没反应,嘴巴里还一直喊着有人要害他。”陈家栋到现在都还不敢离方子昂太近,就怕他突然又发神经。 “方子昂,你来说说看。”院长听完陈家栋的话也觉得不可思议。 “我,我就是之前吃了点药,喝了杯茶,觉得很困,后面的事我就不记得了,可能我睡着了。”方子昂也慌得很,言语中闪烁其词。 “你身体怎么了,为什么要吃药?”陈起看方子昂身体状况还是不错的,看不出哪里有病痛的样子。 “最近因为准备县试,老是熬夜,导致白天都没什么精神,家里人就给我准备了一些提神醒脑的药,之前吃了都没啥事,就今天怎么一吃完就很燥热,想睡觉,后面我应该就是睡着了,还做了个梦。”方子昂也觉得奇怪,难道是今天的药有问题。 “什么梦?” “梦里,”方子昂吞吞吐吐,并不是很想说出来。 “快说,别隐瞒了。”院长严厉的说道。 “就是我梦到有好多人想害我,想抓住我,我只能不断地逃,后来实在受不了了,我拿到了一把刀,就想反击,之后没多久,就清醒过来了。”方子昂回忆起梦里的事情,印象也没有特别深刻,但是自己整个人都很疲惫,不只是身体上,还有脑子里。 “对的对的,他砍我的时候一直在喊有人害他。”陈家栋在一旁搭腔。 “你的药还有吗,能拿来看看吗?”照方子昂这么说,很大可能就是药有问题。 “还有的,在我宿舍里。” 几人很快就到了方子昂所在的宿舍,只见房间里有着两张床,一张床铺干净整洁,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而另一边衣服书籍散乱一床,两张床铺形成鲜明的对比。 除了两张床以外,中间还有一张桌子,看着桌子上剩余的茶水和翻倒在地的凳子,估计刚才方子昂就是在桌子上吃的药。 陈起看着地上还掉落的包装药的油纸,立马上前捡起来,靠近鼻子边闻了一下。 第57章 提神醒脑药 “院长,剩下的药都在这了。”方子昂脸红着从他乱糟糟的床铺里拿出了一个包裹,再从中拿出了一个药包来,双手递给院长。 “这个得叫大夫来看一下,陈家栋,你去喊一下胡大夫。”院长打开了其中一小包药,也看不明白。 “诶,对了,你边上是哪个学子,怎么没在?”院长指着空着的床铺问道。 “哦,那个是王向华的,他昨天告假回家了,说是家里有点事,过两天再回来。”方子昂看着王向华的床铺不以为意的说道,平时这人也没啥存在感,学识也不出众,家境也一般,方子昂都没怎么和他交流过。 “胡大夫来了。”陈家栋虽然受伤,但腿脚还是很利索的,没一会就把学院里的胡大夫请来了。 “胡大夫,你给看看,这药里有啥?”院长将药包递给胡大夫。 胡大夫捏起一小撮药粉,闻了闻,又放在嘴巴里尝了一下,“这药没啥问题,都是一些薄荷、决明子、金银花这一类清热去火,提神醒脑的药物,没什么其他的。” “那胡大夫,你再闻闻看这张油纸,是不是有硫磺的味道?”陈起将刚才从地上捡起来的油纸递给胡大夫。 “果真,这里的药和刚才的全然不符合。不光有硫磺,还有石钟乳之类的,其他的闻不出来了。” “你这药哪里配的,得赶忙去问一下。”陈起感觉事情没这么简单,这个药吃了能让人失去意识,身体居然还能行动,陈起怀疑里面可能还有致幻的药物成分。 “这是我娘给我配的,我也不清楚。”方子昂摸了摸头。 “赶紧回家问,要么把配药的大夫一起带过来。” “院长,今晚太迟了,让方子昂一个人回去也不安全,明早再让他去吧,如果有什么情况,你们明天也可以随时到衙门来。”陈起考虑到天色已晚,再让陈家栋就这么回家,一是担心路上遭遇不测,二是会引起家人恐慌。 “行,那大家先好好休息,明日再说,陈起,这次多谢你了。” “没什么,我也没做什么,院长您客气了,那我就先走了。”陈起见目前没什么进展,也就不留着了。 “好,那我送你。” 陈起到家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没睡着,脑子里还是反复想起今晚学院发生的事。如果这个药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混进方子昂的药包中呢,这么小小一包,就能让方子昂致幻杀人,如果加大剂量,是不是整个人会真的疯了,甚至危及性命。那么这个人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是报复方子昂,还是想让学院发生丑闻? 陈起想着想着,就想到了后半夜,后面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啊。”一到衙门,刚坐下,陈起就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韩生看陈起这么精神萎靡的样子,不由打趣说道:“你昨晚干啥去了,怎么一副精力被掏空了的样子。” “昨晚想事情想得太迟了,没怎么睡好,今天班头有没有吩咐啥事情?” “班头没说,估计想着最近都没啥事吧。” “行,那等下巡逻完,我得去趟学院。”陈起穿好衣服,收拾好,就准备和韩生出门了。 “又去看你弟啊,你昨晚不是刚去过吗?”大家都知道陈起有个弟弟在学院里上学。 “有点事情要问。”陈起脑子里还在想着,方子昂吃的古怪的药。 过完年后,最近街上不仅生意变好了,治安也好了起来,因此,陈起他们巡逻的时候,省事很多,基本上一圈下来,少花了很多功夫,也没啥案件发生,捉的犯人都少了。 陈起巡逻完便直接去了学院,不过去之前还是和韩生说了一下昨晚学院发生的事。 “是有点奇怪,都没听说过什么药吃了能让人做梦,做梦的时候身体还能行动的。”韩生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行,那我去前面看看去,有事你就喊我。”韩生想着学院要是问题小,陈起一个人就能搞定。 和韩生分开后,陈起很快就到了学院门口。最近几天和门口看门的大伯都混熟了,一看陈起过来忙让他进来。 这个时候正是学子们上课的时候,陈起没去学堂那边打扰大家,而是到了后院门口,让小厮通传一声,直接找了院长。 “陈起,你来了。”院长从院内走出来。 “院长好,不知方子昂可有问清楚?”陈起没浪费时间在寒暄上面,直接开门见山。 “方子昂一大早就跟夫子请假归家了,他家就在学院附近,按理说应该很快就回来的,但是目前似乎还没消息。”院长也在为这事发愁,毕竟乡试在即,这件事不解决,总有股忐忑的心情。 “他家在何处?院长可否派人一起和我前去看看。” “行,张夫子今日没课,我让他和你一起去看看。” 方子昂家境应该不错,毕竟学院附近的位置好,这附近的人家都非富即贵。 “张夫子,不知这方子昂家是做什么的?”乘还没到方子昂家,陈起想了解一下方子昂的情况。 “他家是做丝绸生意的,家境比较富裕,他又是独子,上头就一个姐姐,家里人挺宠的,他虽然娇气,但是没有那些纨绔子弟的脾性,学识在同批里也是不错的。”张夫子对方子昂还算了解,所以方子昂昨晚举刀的样子着实吓了他一跳。 没一会儿就到了方子昂家,门口的人通报后,便由小厮将二人领了进来,方子昂的母亲出来接见了陈起和张夫子。 方夫人看着两人不由奇怪道:“夫子,是我家子昂怎么了吗?” “方夫人,”张夫子不好开口直说,“方子昂早上归家,想问下夫人之前给他配的提神醒脑药是哪个药方配的,到现在还没回来,我们就过来看下。” “你们说早上子昂归家?”方夫人惊讶道,“子昂早上并没有归家啊,夫子,是不是你们弄错了,现在不是临近乡试,子昂说县试结束后才回家。” 听完方夫人这番话,陈起和张夫子对视了一眼,暗道不好。 “您是说方子昂一直没回家?”陈起再次确认一遍。 看着陈起表情这么严肃,方夫人把守门的下人叫过来,问了一遍,确实没见到方子昂回来。 方夫人也慌了,她就这么个儿子,平时舍不得打舍不得骂,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根本听不得什么不好的话。 没办法,陈起和张夫子还是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和方夫人说了一遍。 “快,派人叫老爷回来,就说有要紧的事情。”方夫人六神无主了,只想叫方老爷赶紧回家。 “方夫人,你冷静一点,可能方子昂出了学院遇到什么熟人一起出去玩了。”陈起也不敢肯定方子昂就是出事了,只能先稳住方夫人,然后赶紧调查。 “对了,方夫人,你给方子昂配的提神醒脑的药是哪个药房配的。” 第58章 曼陀罗花 “就我们县里那个同济堂配的,就是门口坐诊的李大夫,子昂说自己老犯困,我想着就去给他配了一点。”方夫人的情绪经过一起一落的,人也站不住,坐在了太师椅上。 “行,方夫人,我们先去看看,您这边也派人出去找一下,要是方子昂回来了,就派人到学院说一声,我们就先告退了。”几人心里想着,从学院到方宅这么短的距离,方子昂不见得就是出事了,还是先把药调查清楚,方子昂由方宅的人去找。 “好的好的。”方夫人略微冷静了下来,忙吩咐下人派人出去找。 这边由于张夫子下午还有课,陈起就让他先回学院里。刚好出来方宅,又碰上韩生,于是便让韩生一块陪同前往同济堂调查药物一事。 “老三,啥事情啊,这么着急赶过去?”韩生和石青反正巡逻也结束了,便让石青回去交差,自己陪陈起一起。 “生哥,一时半会也讲不清楚,我们先去药房看看,看完我和你解释。”陈起顾不上许多,心里盼着最好方子昂没啥事,否则,他吃的那个药就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给他下药。 同济堂离方宅不远,一刻钟就到了。陈起二人也见到方夫人讲的李大夫,只见他的坐诊前面,排满了人。 “李大夫是吗,这边借一步说话。”李大夫见陈起二人身着衙役服,便立马起身配合。 “不知二位差爷有何事?”李大夫自认为自己行得端,做得正,见着衙役自然不慌不乱。 “李大夫,你可还记得方夫人前几日在你这配得提神醒脑药吗?”陈起直接讲明。 “方夫人?就是为家里学子配药的那个?”李大夫回想了一下,对方夫人印象比较深刻,这位方夫人一看就是家中富贵之人,自己看完不说,又谈及自己即将乡试的儿子,想给儿子配些药,让他精神更好一些。 “那你闻一下,这个是你配给他的药吗?”陈起从怀中掏出一张叠好的油纸,递给李大夫。 “这里面,硫磺,石钟乳、紫石英,这不是我配的药方。”李大夫行医多年,各种疑难杂症不在话下,他细细一闻,便觉得不对劲。 “这有点像五石散的药方,不对,比五石散还多了一样东西。”李大夫在脑中回想,却怎么也想不出是什么药物。 “李大夫,方子昂吃了这个药出现了幻觉,行动却不受阻碍。”陈起将当时的场景再次讲给李大夫听。 “我知道了,是曼陀罗花。”由于此花一般长于偏南一带,靠北的一带很少见到,所以李大夫一时没想起来。 “曼陀罗花?” “是的,曼陀罗花,少量的曼陀罗花可以止咳、阵痛,一般我们治疗风寒是不用曼陀罗花的,使用曼陀罗花有个最大的弊端,就是有依赖性,时日一长,就会陷入中毒状态。”李大夫想不通,为何方子昂会吃这个药,按照他母亲的说法,他的身体按理来说,没有常年咳疾的症状。 “还有,硫磺和石钟乳性热,与曼陀罗花对冲,估计让药效发挥得更猛烈,所以才会出现你说的致幻的效果。” “李大夫,那这种药本医馆有没有配过。” “我们医馆的曼陀罗花是花了大价钱从别的郡买来的,量不多,都是锁着不让用的,而且各个医馆都不能配五石散的,所以这个药包一般不是出自医馆之手。”李大夫摸了摸胡须,便将油纸递还给陈起。 好不容易知道了药包中的药物,难道线索就这样断了? 看着油纸,陈起突然灵光一现。 “李大夫,你看一下,这个油纸是出自哪家店铺的?” “这个得问掌柜了,都是他安排采购的。”李大夫让药童赶紧去请掌柜。 “出这种油纸的,全县就两家,一家是东边的文生纸家,一家是西边的李氏油纸铺。”掌柜一看油纸的材质,就大概知道是哪家店出的。 “好嘞,多谢李大夫和掌柜了,我们这边就不叨扰了。”陈起和韩生告退,想着先回学院,看看方子昂有没有消息。 结果就在路上遇到了方宅的小厮。 “二位差爷,我家少爷一直不见踪影,已经找了一个时辰了,还是没音信,老爷让我来县衙报官。”小厮急得嘴巴都发干了,估计是在外找了一圈,没有找到,便被派出来报官。 “你别急,你先随我二人回衙门。”陈起和韩生没有耽搁,快步往县衙走。 毕竟方子昂的父亲方天在县衙还是有一定知名度的,一回县衙禀告给县令和县丞后,便让县尉安排,尽快将人找到。县尉便带吩咐韩城,让他带人跟着一起协助方宅的人寻找,陈起则是将目前所掌握的信息一一上报。 “韩城,你带队到学院去调查,陈起,你也跟着一起去,协助韩城一起。”县尉很快做出安排,毕竟这已经涉及到方子昂的性命了。“另外,尽量做到低调行事,不得打扰学子。” “是。”大家准备出发时,李烁也匆匆赶了过来,看着县丞的面子上,韩城也只能将他一并带上。 韩城带队,很快便到达学院。 韩城和院长协商好,安排学子们都在学堂学习,不进行打扰,除非有特别问话的,便由夫子领出来。 “陈起,你有什么思路?”韩城想着陈起昨晚就在学院了,掌握的信息也比较齐全。 “韩头,昨晚方子昂是在宿舍服药后,再从厨房拿刀砍伤另一名学子陈家栋。我们也在他的宿舍中发现其药包中混杂着致幻药。医馆不可能弄错,方夫人说拿药也是当天她从医馆拿走的,不存在别人经手,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陈起将今天所收获的信息分析了一波, “只有在学院里,再缩小点范围,只有在他的宿舍里,他的药包才有可能被人动过,估计是别人趁他不注意,偷偷塞进他的药包里。” “可是,老三,学院里这么多人,怎么能确认是谁做的,都不承认的话,也没有证据。”韩生疑惑地问道,学院的人数不少啊,学子加上夫子,有一百来号人。 “得找夫子还有和方子昂相熟的学子问问,平日里有没有人和方子昂有矛盾?”陈起暂时也只能想到这些,昨晚没睡好,加上一上午的奔波,陈起现在有点精神不济,脑子也快转不过来了。 “行,陈起,韩生,你俩和我一起去找夫子,一华,李烁,你们带着其他人将宿舍这边搜一遍,有情况立马派人和我说。”韩城听陈起分析得头头是道,便也顺着他的思路往下走。 三人去前院的时候,刚好学堂已经结束。 第59章 舍友投毒? “张夫子,王夫子,不知二位可知道,平日里方子昂和谁关系比较好,和谁有矛盾冲突?”因为范围太大,只能先大概地问一遍夫子们,进行排除。 “方子昂平时虽然有点脾性,但和大家相处起来都还算是友好,学业上也比较出挑,要说和谁有矛盾,那还真不知道,要不把高汉云叫过来问一下,平日里都是让他帮忙管理学堂的。”张夫子平日里教了好几个层次的学堂,对方子昂私下的情况还真知道得不多。 “夫子好,差爷好。”高汉云一上来就恭敬地行礼,“不知叫学生前来是为何事?” 陈起见他虽身材高大,却身形瘦削,面色苍白,身上散发出一股药香。不知为何,总觉得高汉云看着有点眼熟。 “哦,汉云啊,平日里方子昂有没有和谁有矛盾或者是冲突?”张夫子可能跟高汉云比较熟稔,称呼都是比较亲切。 高汉云沉思了一会说道:“子昂这人平日里还算是平和的,少有和人发生冲突。要说是矛盾的话,可能就是……。”高汉云停了下来,没继续说下去,而是抬眼看了一下陈起。 陈起觉得奇怪,为什么要看向自己?“这位学子但说无妨。”见其不再开口,陈起只好出言让其继续说。 高汉云这才说道:“平日里,他也就和陈耀针锋相对,两人都是学堂里学识名列前茅的,但陈耀更胜一筹,方子昂估计就有点不太服气,没少找陈耀麻烦。” 陈家人平时也都有问陈耀学院里怎么样,因为他年纪小,怕有人欺负他,但是每次陈耀都说学院里很好,同窗们都很友善,加上上次看到的醉仙楼少东家为人确实不错,家里人就没再担心。 没想到学院里还是有人针对陈耀,这孩子,看来是报喜不报忧。 “那就把陈耀叫过来回话。”韩城对着院长说道,毕竟一切有嫌疑的人都不能放过。 “班头,要不我回避一下吧。”陈起考虑到他和陈耀之间的关系,还是避避嫌为好。 “为何?”韩城觉得奇怪,陈起为何突然这么说。 “学子陈耀是我弟。”陈起点明情况。 “这样啊,那你就坐在后面吧,问话什么的都由韩生来吧。”按理说亲属问话,是得回避一下,但这也不是正经的审问,而且两人也没有时间提前商量,况且还有这么多人在,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学子陈耀见过院长,见过差爷。”陈耀进门看到陈起也在,便也放下心来。 “听说你平日里与方子昂有矛盾?”时间紧迫,韩生也就没绕弯子,直接开问。 “矛盾算不上,最多因为学识上意见不同,会争论一二。”陈耀照实说话,况且,他真不觉得因为见解不同而争论叫做矛盾。 “那课下他就没有什么刁难你的地方吗?”韩城补充道。 “那还真没有,平日里相处都还是正常的。”陈耀虽然没有和方子昂一个宿舍过,但同一个班上相处也比较多,还算是了解,方子昂他心气比较高,是不会做出私下刁难的事。 “那怎么有学子反应方子昂老找你麻烦?”韩生没忍住说道。 陈耀觉得奇怪,到底谁啊,这么无聊,非要弄得自己和方子昂有仇才行?“我和方子昂私下都没怎么接触,就偶尔碰面的时候会拌几句嘴,可能别人看到了误会了吧。” “而且方子昂这人心地善良的,我们学院里的那些猫,经常都是他去喂的。”虽然两人关系一般,但是对于方子昂的评价还是很客观的。 见实在问不出什么,便让陈耀回去了。 后面陆陆续续地问了其他几个学子,基本上和陈耀说的差不多,方子昂在学院里没啥仇人,最多就是和陈耀吵几句。 同时,赵一华带人将学子们的宿舍都搜查遍了,除了高汉云有一些治风寒的药物,其他学子均无药物。 “院长,还有一个学子没问。”陈耀突然想到,和方子昂同个宿舍的王向华一直没露面,他和方子昂同个房间,应当知道方子昂带了提神醒脑的药,所以他也是最有可能将致幻药放入方子昂药包的人。 “是谁?” “方子昂的舍友王向华。”而且,方子昂出事的前一天他就告假了,这也太巧合了。 韩城立马派人和夫子一同前往王向华家中,顺便搜索一下是否有方子昂的身影。 等待过程中,陈起借口方便一下,便在学院里转悠了起来,现在到了午饭时刻,学子们也纷纷下课去食堂吃饭。陈起假装问路,和一些学子攀谈了起来,这一聊,还真聊出些什么。 王向华为人孤僻,平日里不怎么和人交流,但是却在今年还宿舍的时候主动和夫子提出来要和方子昂一个房间。其次,有人觉得王向华和高汉云的关系不错,虽然高汉云平时没表现出来,但是有学子曾在街上看到他俩一起吃饭。 这一点就有点耐人寻味了,关系好为什么不在学院里表现出来。 不过陈起出来方便倒也是真的,只不过,和学子聊完后,一时半会竟不知自己走到了哪里,只见该处杂草丛生,还有一座破落的屋子,陈起本想进去看看的,突然听到外面传来韩生喊他的声音。 “生哥,我在这。”陈起冲着韩生招招手。 “你怎么跑到这了,让我一顿好找。”韩生招招手,让陈起赶紧出来。 韩城这边见实在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打算收队先回衙门,看看方子昂有没有找到,至于还有一个王向华,到时候让人带到衙门去问一下话。 等到了县衙,发现壮班的衙役们也都刚回来,但是方子昂至今没有找到,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现在早就过了午时了,大家都是饥肠辘辘的,连忙安排食堂准备一点饭菜,好些人吃完又立即出门帮忙找人去了。 刚好去找王向华的衙役回来了。“班头,王向华没在家。” “什么,那他人去哪里了?” “他家中就一位病重的老母亲,据他老母亲说,他前日回家,说考试压力太大了,要去他表舅家散一下心。”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似乎显得有些棘手,韩城和张贺一时半会想不到什么破案之点,只能头疼地扶着额头。 “他表舅家在何处?”陈起问道。 “说是在新瑶村。” “所以肯定是这个王向华绑架了方子昂。”李烁笃定地说道。“估计是害怕被抓,带人逃到新瑶村了。” “班头,我申请一起去缉拿王向华找回方子昂。”李烁现在热血澎湃,恨不得马上飞到新瑶村将王向华捉拿归案,然后立功。 第60章 下药之人 陈起没和李烁争这个出头的机会,如果李烁此次前去,能找到方子昂和王向华最好,但是,如果没找到,那么事情会变得更加复杂。 韩城商量了一下,便让赵一华带着韩生和李烁,以及其他人马一起去新瑶村抓捕王向华,赵一华资历老,经验丰富,有他带队,韩城也比较放心,加上韩生武艺了得,有什么状况,他们也都能应付过来。 这边陈起也没闲着,打算去县里的各个医馆问一下,跟韩城申请了一下,便带着李升泰一起去调查了。 “陈起,为什么还要再去医馆挨个问?凶手不是已经知道了,是王兴华吗?”李升泰觉得陈起没必要再出去跑,毕竟结果已经知道了,等抓到王向华,也就真相大白了。 “得再求证一下。”现在虽然所有线索都指向王向华,但是他的动机是什么?陈起感觉事情还没有那么简单。 两人跑了一个多时辰,查了县里大大小小的医馆七八家,都没啥新的发现。 最后就差城外的一家小医馆没有去。 等到了这家小医馆,估计是因为没啥生意,只见大夫躺在藤椅上一边用扇子扇着风,一边闭目小憩。 “大夫,大夫。”陈起上前将大夫喊醒。 “两位差爷,怎么了。”大夫一睁眼看到两个差爷,立即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卖假药的事情暴露了,是来抓他的。 “你家医馆里有没有配这些药?”陈起将之前李大夫识别出来的药方递给这位大夫看。 “咦,这个药方,你们也是有常年咳疾?”大夫接过药方,一看就很眼熟,这个不是之前有个年轻书生拿过来,让自己配的。 “咳疾?你的意思是这个药方是治咳疾的?有人之前在你这配过?”陈起听出大夫的言外之意,立马提出疑问。 “是啊,这个药方可是我爹研究多年研究出来的,其他大夫都不晓得的。“大夫骄傲地拍了拍自己。“因为全县里,只有我家有这味药可以入药用。”大夫指着其中的曼陀罗花说道。 “那近日是否有人来配此药?” “有倒是有一个,是个年轻书生,说来也奇怪,都配好药了,这个书生还另外花了大笔钱又买了一份曼陀罗花。”大夫之所以对他印象深刻,也是因为此。很少有人知道曼陀罗花的用量,就怕一个吃不好就中毒了,但是这个书生很笃定说自己知道用量,加上给的钱也足够多,大夫就没纠结,将药卖给他了。 “你还记得那人长什么样子吗?” “瘦瘦高高,长得挺端正的,就是脸色苍白了点,一看就是身体不太好的样子。”大夫仔细回想了一下,“哦,对了,他身上还有一股很浓的药味。” 陈起一听这个描述,脑海里立马闪过一个人的身影。 “大夫,还烦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县衙指认一下。”陈起和李升泰立马准备带大夫回衙门。 “差爷,这人是犯了什么事吗?会不会牵连我啊?”大夫一听要去衙门,就吓得站不起来。 “放心,就是指认一下。”见大夫不情愿起来,陈起给李升泰使了个眼色,两人架起大夫就往外走。 “诶,诶,我的门没关,没关门啊。”大夫被迫拖着往前走,一边走还一边喊。 另一边,赵一华和韩生、李烁等人一进入新瑶村,便开始打听,终于在山边找到了王向华的表舅家。 王向华一见到衙役,就慌张地想往外跑去,结果没跑几下,就被韩生抓住了。 “老实点。”被压在地上的王向华想努力挣扎,可是手无缚鸡之力,反抗也没用。 “说,你把方子昂藏在哪里了?”李烁连忙上前,对着王向华问道。 “谁?方子昂?我.....我没藏他啊。”王向华还以为是自己把方子昂的银钱偷走,被方子昂发现了,然后他报官派人来抓自己。 “还不说实话,不是你把方子昂抓走藏起来,还有谁?”李烁打算上手给王向华一拳,但是被韩生拦住了。 “你干嘛,有事回县衙说。”这个村子虽然人少,但现在的动静也引来了一些人观看,韩生不想多生事端,连忙阻止李烁,小声说道。 赵一华带着其他人里里外外地将王向华表舅家搜索了一顿,没有发现方子昂的身影。也问了周边村民,确实那天只看到王向华一人前来新瑶村,身旁没有其他人。 几人只好先带王向华回衙门。 韩生等人到了衙门,对王向华一番审问,还是问不出方子昂的下落。 “大人们,我是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王向华被吓得瑟瑟发抖,脸色惨白,“我只是偷了他一些银两,真的。”他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严重,早知道,他就不该听别人劝,去偷银两给他娘治病了。 “我也觉得不是他,之前村民也说他是昨天晌午到的新瑶村,方子昂是今天早上才失踪的。”韩生回想起刚在村里时村民说的话。 “谁知道是不是村民包庇他,要我看,应该一起抓来审一下。”李烁很不高兴,好不容易跑了这么远,才把王向华抓住,居然什么都没有发现。 “行了,李烁,抓人得讲证据。”韩城是真受不了这个县丞的侄子,做事冒进,好大喜功,跟同批进来的陈起和韩生差得太远了,就这,县丞还明里暗里的让自己多多关照。 僵持之下,陈起和李升泰带着大夫回来了。 “我知道是谁给方子昂下药了。”陈起气都没喘匀,就举着大夫的手,对着大家说道。 “不过还得去趟学院。” 等到了学院,发现方老爷和方夫人也在学院里。 “各位差爷,有没有找到我儿子昂?”方夫人的双眼都已经哭肿了,看着她这副样子,大家都不忍心告诉她,至今还未找到方子昂,还是韩城对着她摇了摇头。 现在外面夜色已黑,方子昂也失踪了一天了,方夫人从早上开始就没怎么进食,现在一听还没找到,终于坚持不住,瘫坐在椅子上。 “不过,有线索了。”陈起的话仿佛一根救命稻草,让方夫人的眼里燃起了一丝希望。 “院长,能否唤高汉云前来?”院长也没多问,便叫人去喊高汉云。 可是,等了好一会,都没等到小厮和高汉云前来,院长只能又派人去找。这次,回来的只有小厮二人,他们身后并无高汉云的身影。 “怎么回事,怎么就你们?”院长着急地往前走了两步。 “院长,高汉云不见了。”前头去的小厮回答道。 第61章 王向华 “什么,不见了?都找过吗?”院长觉得奇怪,按理说,高汉云应该一直待在学院里的。 “里里外外我们都找了一遍,也问过看门的老李了,老李说今日没有学子出门过。”小厮之前耽搁了这么久,就是让其他小厮一起帮忙找人,可是把能待人的地方都找了一遍了,就是没看到高汉云。 “这,陈起,你看......”院长转向陈起,看他能有什么主意。 “看来,八九不离十了,这下毒之人和绑架方子昂的应该就是高汉云了。”陈起见高汉云不见踪影,本来还有所怀疑的,现在就更确定了。 “怎么说?”韩城问道。 其他人也很不解,在院长看来,高汉云品学兼优,一表人才,就是身体貌似不是很好,见他老咳嗽,但平日里看着也是很随和的,怎么会这么对方子昂。 “方子昂吃下的致幻药实际上是高汉云用来治咳疾的药,只不过高汉云在其中加大了曼陀罗花的剂量,才导致方子昂中毒致幻。”陈起让大夫将自己所知道的再和众人说了一遍,大家回想起平日里高汉云总是咳嗽,脸色苍白,细节对上了,这才恍然大悟。 陈起转向外头,让韩生将王向华带进来。“王向华,你为何要逃到你表舅家?” “我,我偷了方子昂的银两,怕他报官来抓我。”王向华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你为何要偷他银两?” “我娘病了好几年了,但是最近病情突然加重,大夫说时间来不及了,得花大笔的钱买药才能治好,我看方子昂带了很多银两,所以就......”父亲早逝,王向华和他母亲相依为命,本想着等乡试结束,王向华再另做打算,赚取钱财的,但是时间不等人,王向华没法子,才出此下策。 “那你偷的银两呢?”衙役在王向华身上并没有搜到银两。 “我转交给汉云了,我怕我得一直躲着,没法请大夫,便让他帮我去请大夫医治我娘。”王向华现在内心就只有一个念头了,希望他娘能够得到医治。 “可是高汉云失踪了,而且我们今天去了趟你家,并没有大夫过来给她医治。” “什么?”王向华瞪大了眼睛,一改之前畏畏缩缩的样子。“他怎么可以这么对我,那可是我娘的救命钱?”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帮我请个大夫吧。”王向华拉着韩生的裤腿,哀求到。 “我什么都说,什么都说,只要你们帮我请个大夫去看下我娘。” 韩生将视线看向韩城,韩城微微点头。 “行,我答应你,只要你从实招来,我们马上派人去请大夫,医治你娘。” “我说我说。”王向华抹了一把眼泪,低着头说道。 “因为我性格孤僻,学院里基本上没什么人和我说话,可是就在上半年,突然有一天,高汉云主动接触我,说很欣赏我写的字,我很开心,终于有人能认可我了,我便分享了我的字帖给他。”王向华是真的开心,毕竟学业上一直都平平的他,要不是他娘坚持,他都想放弃进学了。 “后面他知道了我娘一直病着,就有经常给我娘配一些药,我很感激他。因为我和方子昂同个宿舍,他经常和我打听方子昂,我也没多想,就把方子昂的事情都告诉他。” “所以方子昂吃提神醒脑的药也是你告诉他的?” “是的,我和他提过一嘴,还有方子昂最近因为备考,长时间不打算回家,因此他娘给了他一大袋银两,我看着很心动,但是从没想过要偷,也是高汉云鼓励我说,这么点钱对于方子昂来说不算什么,而且方子昂都是直接将银两放在床上的包裹里,没有藏起来。”王向华回想起当时高汉云的接近,居然都是有预谋的。 “那方子昂的药包你也动过?” “是的,高汉云给了我一小包药,说这个药让方子昂喝了会昏睡一会,这样就没那么快发现,钱丢了,我听了后,就将药放进了方子昂的药包中了。”王向华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个药对方子昂的影响有多大,差点就铸成大错。 “高汉云给你的不是普通的蒙汗药,而是致幻药,方子昂吃了后,差点就杀人了。”陈起点破了那药的实际功效。 “什么?”王向华想着顶多方子昂会昏睡,可从没想过要害他啊,更何况那药吃了居然是这个下场,王向华顿时腿软了,瘫坐在地上。 “高汉云和方子昂有什么矛盾吗,为何高汉云要给方子昂下药,置方子昂于死地?”陈起进一步逼问。 “我不知道啊,平日里方子昂和高汉云两人都很和气相处,高汉云还对方子昂多多关照。” “所以,王向华,高汉云人在哪里?” “我不知道,这个我是真的不知道。”王向华内心惶恐,恨死了高汉云,没想到高汉云会借他的手除掉方子昂。 “你还不说实话。”方老爷在旁边等不住了,上前一把拎住王向华的衣领,“我告诉你,我儿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方老爷,冷静一点,冷静一点。”众人上前连忙将二人分开。 “王向华,我问你,你和高汉云平时在学院里是怎么私下接触的?”安抚好方老爷后,陈起还得继续追问。 “就在学院废弃的屋子那里。”王向华突然抬起头,“对,差爷,就在那个废弃的屋子那边,高汉云说那边人少,基本上没人路过,高汉云很可能在那里。” “你是说在一个很破败的房屋,周围都是杂草的那里?”陈起想起之前自己路过那里。 “是的,是的,就是那里,那里太荒芜了,学子们基本都不敢去那里,所以我们都是在那里见面的。” “那里是废弃了很多年,最合适藏人了。”院长这时也想起了,之前修缮学院的时候,想着屋子够用,资金又紧张,就没把那里修缮。 “你,你,你留下。其他人,跟着王向华,去茅草屋。”韩城立马派人行动,这次务必要抓住高汉云。 废弃的房屋内,方子昂一脸惊恐地看着高汉云,他倒在地上,手脚都被捆着,嘴巴里还塞着布,发不出声音。 “嗯嗯嗯嗯。”看着高汉云向他走来,方子昂不断地挪动身体,喉咙里发出声响。 第62章 方家旧事 前一天晚上发生了这样的事,方子昂怎么都睡不着,于是今个儿早晨,方子昂就早早的起来打算归家,没想到刚出学院没一会,就被人打晕了。 快到晌午的时候,方子昂才悠悠地转醒,只觉得后脑勺疼得厉害,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被人绑,口不能言,手脚又动弹不得。 就在刚刚,破旧的门被打开了,一看是高汉云,方子昂以为自己得救了。 可是,没想到,高汉云手上拿着一把刀。 “没想到吧,方子昂。”高汉云用刀拍了拍方子昂的脸。 “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好命,一出生,什么都有,家财万贯,父母疼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可是我呢。”高汉云嘴角微扯,苦笑了一下。 “我啊,一出生,就被人骂野种,父不详,从小到大,我受尽多少苦楚,这一切,都是被你爹害的,都是被他害的。”高汉云面目狰狞,一把将手中的刀狠狠地扎进方子昂的大腿。 方子昂痛得脸色发白,恨不得当场晕过去。 “父债子偿,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轻易地死掉的。”高汉云嘴上说这话,手上也没停着,拿起刀又是向下一捅,扎在了方子昂的另一条腿上。 “嗯嗯嗯嗯嗯嗯。”嘴巴被堵住的方子昂疼得脖子上全是青筋,一下子就晕了过去。 可是高汉云没有放过方子昂,他不知从哪里拎来了一桶水,浇在方子昂的脸上,瞬间,方子昂清醒了过来。 “别怪我,这一切都得怪你那个爹。”在方子昂看来,平日里温润如玉的高汉云,如今已是面目可憎。 “你说你,要是昨晚顺利地将别人杀害了,是不是就不用受这些苦了?”本来,按照高汉云的计划,就是让方子昂手上沾血,刺激方老爷,让他看看,如果他引以为傲的儿子杀人了,将会如何? 这招可谓是杀人诛心,姜朝实行杀人偿命,如此一来,方子昂不仅无缘科举,一生前途葬送,还会被砍头,而方老爷就这么一个儿子,中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心里的悲痛可想而知。 可是计划有变,高汉云不得不亲自将方子昂绑来,一泄心头之恨。 “来来来,还有几刀,很快的。”高汉云又一次将手高高地抬起,方子昂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可是,这次并没有等到疼痛落下。 大门被人破开,一群人涌了进来。 “高汉云,你还不束手就擒。”李烁对着高汉云大声喊道,想也没想就冲上去。 “你们别过来。”高汉云反应迅速,立马将手中的刀架在方子昂的脖子上,“你们都给我退回,再上前一步,我就杀了方子昂。” 眼见着方子昂的脖颈上划出了一道血痕,大家不得不退后,李烁也被人拉了回来。 “高汉云,你别做傻事啊。”院长也急冲冲赶到,想劝住高汉云。“你现在还能回头,过几天乡试,你的学识可以的,只要过了乡试,你就不一样了。”院长不忍心见高汉云继续执迷不悟下去。 “院长,迟了,我已经回不了头了。”听着院长的话,高汉云也有过挣扎,但是他知道,已经没什么用了,走到这一步,不知道能否有命活下来。 “快放开我儿子。”方老爷和方夫人赶到,看着方子昂的惨状,方夫人再也受不住了,不顾周围人阻拦,拼命想要爬过去。 “方从山,你终于来了。”看着前来的方老爷,高汉云脸上露出了笑容。 “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只要你放了我儿子。”方从山假装镇定地说道。 “钱?哈哈哈。”高汉云突然大笑了起来,“你以为我是为了钱吗?方从山,我告诉你,你儿子如今这副模样,全都是你害的。” “你到底怎么样才肯放过我儿子?”看着疯癫的高汉云,方从山总觉得莫名地有种熟悉感。 “怎么样放过你儿子?哈哈,这样吧,一命换一命,你死,就能换你儿子活。”高汉云知道自己已经逃不出去了,或者他压根也没想逃走。 “不愿意?方从山,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 “你到底是谁,到底想干什么?”方从山越看他,越觉得心惊,高汉云竟然和自己年轻的时候格外的相似,甚至比方子昂还要像自己。 “方从山,你当年从天水县一走了之,没料到自己儿子有此一劫吧。”高汉云的手不由地收紧,方子昂的脖颈瞬间留下一道血痕。 “天水县?你,难道是兰儿?”方从山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你不配提我娘的名字。” “所以,你是兰儿和我的骨肉?”方从山从没有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遇到自己的另一个儿子。 那一年,方从山被家人派出去历练,结识了高汉云的母亲高兰,两人一见钟情,终究是没把持住,高兰有了身孕,本想将高兰一起带回清水县,可是高兰刚怀上,不宜奔波。方从山只能自己先行回去,后面派人再去接高兰。 可是没想到,当时的方家老爷和老夫人死活不同意高兰进门,后面方从山以死相逼,才得到他们的同意。后面派去接高兰的人传来信息,说回清水县的路上遭遇劫匪,导致高兰不幸摔落悬崖,一尸两命。 听到这消息的方从山昏死过去,再次醒来后消沉了一段时间,之后就听从家里人安排,和现在的方夫人成亲。 “我早该亲自去一趟的。”回忆起往昔,方从山的眼里布满了泪水。 “汉云,你娘......她......还好吗?”看向高汉云,方从山小心翼翼地问出口。 “她好吗?她早就死了。”高汉云冷笑了一下,“当初你离开,说好了会来接她,她苦苦等着你,直到我出生,都没等到你。她爹她娘嫌弃她晦气,未婚先孕,给她做完月子就把她赶出了门。” 听到这里,方从山已经愧疚得不能自已。 “为了将我养活,她大冬天帮别人浆洗衣服,刺骨的河水一点点地漫过她的手,一整个冬天下来,她的手每一块好肉。就是这样的苦日子,她也没抱怨过,还满怀希望地相信你会回来。真是可笑啊。”高汉云怨恨地盯着眼前这个男人,都是因为他,才造就了自己母亲苦难的一生。 “自我有印象开始,村里人都骂我是野种,没有人和我一起玩不说,但凡见到我,不是拿石头砸我,就是朝我吐口水,而我,我又做错了什么,要遭受这些?”高汉云不甘心的大吼。 第63章 县试开始 “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方从山慢慢地跪在地上,泪水一滴一滴地掉落。 “终于等我考上了学院,日子也好过起来了,可是她再也撑不住了,在她走之前,她竟然还说不怨你。”高汉云自嘲地笑了笑,似乎是为这傻女人感到悲哀。 “汉云,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们娘俩。”方从山狠狠地甩了自己一巴掌。“你们应该来找我的。” “你以为我们没来找过吗?找过了又怎么样,是看着你儿女双全,家庭美满,还是听不够你爹你娘对我娘的嘲讽,什么野鸡都敢乱认丈夫,然后被你家的下人驱赶,跟乞丐一样。” 方从山没想到,自己爹娘会这么对他们,不,这一切,其实都是他的错,当时,应该坚持将兰儿带回来的。 “汉云,是我该死,都是我造成你们这样的,但是子昂是无辜的,他也是你的弟弟啊。”方从山跪着往前爬了两步,试图想靠近高汉云。 “别过来。”高汉云握刀的手一直在颤抖。 “我娘就生了我一个,哪里来的弟弟。要想我放过他也行,你的命和他的命。二选一,你自己选吧。” “好,好,我的命换取他的命。”方从山乘着大家不注意,便从一个衙役腰间抽了佩刀出来,准备抹喉。 “老爷。”方夫人吓得大声尖叫。 还好韩生出手及时,及时夺下了方老爷手中的佩刀,刚好大家的注意力都被方从山吸引过去,陈起乘机绕到高汉云身后,抬手将高汉云打晕。 其他人也瞬间围了上去讲高汉云绑了起来,陈起拿掉了方子昂嘴里的抹布,解掉手脚上的绳子。 “娘。”方子昂终于能发出声了,哭着喊着,浑身狼狈的他让方夫人看得心痛不已。 方从山见此情况,也失魂落魄地瘫坐在地上。 后续韩生和陈起被安排着去安抚学子,院长也将此处彻底封锁起来。 之前有衙役在搜索的时候发现了这里的围墙底下有个缺口,可以直通学院外,估计高汉云将方子昂打晕后,就是通过此洞把人拖进来,从而避开人群不被发现。 事情到此就真相大白了。 再次听到高汉云的消息已经是三天后了。 “陈起,你听说了吗?高汉云估计要被释放了。” “什么?”陈起忙着整理手上的案件,头也没抬地问道。 “方老爷给县令求情了,说是自家的事,而且方子昂也没有性命之忧,想要无罪释放高汉云,但是,”马英卖了个关子,“县令没同意,高汉云虽然没有伤及方子昂性命,但是仍然有故意害人之嫌,按照姜朝律法,估计得关个两三年。” “不过方子昂这个受害者也替高汉云求情,想要和解,所以县令估摸着就判了高汉云半年的牢狱,打了二十个大板。”马英想着方子昂也怪好心的,还为害他的人求情。 其实,到最后,高汉云握在手上的刀已经离开了方子昂的脖子了,不过为了避免节外生枝,陈起还是打晕了高汉云,所以方子昂为高汉云求情也是情有可原,毕竟因为方从山,高汉云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就是不知道高汉云出狱后,要怎样生活,毕竟科举这条路,已经走不通了。 不过这已经不是陈起该关心的事了,因为之后几天有的忙了。 还有两日就要县试了,县令对此次的县试也颇为看重,这两天老是召集大家开会,把相关的部署落实到位。 由于县试是在县衙里举行,县衙内部,也被提前布置成一间间小房子,每个房子都用苇席隔开,里面除了考试用的桌椅外,还有一张简易的床,角落里还放着恭桶。 同时为了确保考场内部的绝对安全,县衙这两天就安排了大量人马巡逻,十二个时辰随时待命,以免出现意外。 县试这一天一大早,县衙门口就已经是乌泱泱一片,来的不仅有学院里的学子,还包括几个县里其他学院的学子,此外还有学子的家人陪同,真的是将道路堵得死死的。 县里不仅派出衙役维持秩序,还有县尉带领官兵戒备在周围,同时,入场口还有两名文吏负责核对考生的身份信息以及所带物件,避免有夹带情况。 卯时过半,学院大门打开,考生被安排陆陆续续进入考场。“各位学子谨记,不能夹带,不可私藏,若有舞弊者,重杖十板,当众行刑,五年内不得参加科举考试。”看着入场的考生们,边上的主簿大声地说道,而县令作为此次院试的主考官,坐在主位上看着学子一个个进场,他的右下首坐着县丞,他们身着官服,看着就别具威严之感。 “入场后,按照自己抽取的手中的号码牌有序入座,入座后,不得交头接耳,不得大声喧哗,不得冒名代替,不得传递消息,不得离开自己的房间,直至考试结束。” 随着考生一个一个入座,官兵们也在各个位置上站好,一部分负责巡逻整个考场,还有一部分负责提供餐食。 “咚。”钟声响起,辰时正刻,“封锁内外门,不得私自出入。”大门关上,院试正式开始。 由于参与考试之人有年龄层差,所以考试的试题也并非统一,分为未冠题和弱冠题,以二十岁也分界线,二十岁以下之人考未冠题,二十岁及二十岁以上考弱冠题,考试包含了四书五经、经史子集,策论文章等,考试共考五天,包括吃喝拉撒,都要在考场里进行。 要想五天都坚持下来,还得有好的体力,一方面考场内由于恭桶的存在,弥漫着一股臭气,另一方面,当你准备休息时,可能别人在打呼噜,那么,你也睡不好。另外,还有些考试是会在半夜进行,还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 所以,科举考试,考的不仅仅是学识,还有临场应变能力,以及应对考试时的耐力和体力。 等考试一开始,门外的衙役也暂时没什么事了,除了规定时间值守,其余时间便可自行巡逻。 陈起想着陈耀得五日后才出来,便没继续在门口候着,而是去找吴海他们看看情况。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陈耀在考场,似乎并不好过。 第64章 考场舞弊 考试一开始,本应该是聚精会神应付试题内容,可陈耀右边的那个考试隔间,那位考生一直在咳嗽,吵得周边考生无法静下心来,大家敢怒不敢言。 还好陈耀心理素质可以,正心无旁骛地审题,第一场考试,考四书的内容,主要考的就是人的品德,代圣人立贤。想好立意后,陈耀下笔如有神,刷刷刷地开始答起题目,他先在草稿上写一遍初稿,再经过润色一遍后,才在答题纸上写下内容。 “呼。”陈耀舒了一口气,终于写完了,抬头一看时间,刚好还有一刻钟的时间。 这时,主簿也开始大声提醒道:“还有一刻钟时间。” 话音刚落,便听到其他学子加快在纸上写字的速度。 “咚。”铜锣声一响,第一场考试结束,衙役一个个上前收答题纸,等快到陈耀位置上时,突然发现,陈耀桌前怎么有一团纸。 衙役意识到情况不对,立马前去通知县令,而另一人则上前压住陈耀。看到如此场景,考生开始慌动,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好像有人舞弊。” “大家都别动,原地坐在位置上,发现有离开位置,有讲话者,一律当舞弊处理。” “来人,将该名学子抓起来。”县令急匆匆走了过来,一声令下,身后两名衙役上前立马将陈耀架了起来。 “等下,大人,容学子讲一句话。”紧要关头,陈耀连忙说道。 “放肆,你人赃俱获,还想狡辩。”县丞也走了过来,他没想到考场之内居然还能发生这种事,虽然他平日里做事不着调,但也是通过正规科举考上的,万万会想不到有人胆敢在考场之上舞弊。 “大人,我没有舞弊,我能自证清白。”陈耀抬起头,眼神坚定地看向县令。 县令不是那种独断之人,毕竟科举之路艰难,很多人苦读多年,都难有收获,因此,县令愿意给陈耀一个机会,给他说一句话的机会。 “说吧。” “大人,这不合规矩啊,这对其他人来说不公啊。”县丞还想多说什么,却被县令抬手制止了。 “县丞,如果他能自证清白,那我给他一个机会,如不能,他将要被重打十大板,且终身不能参加科举,可否?” 一听到终身不能参加科举,在场的各位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在姜朝,只有从事倡优的人才是终身不能参与考试的。 听到县令这番话,县丞便没再多言。 而陈耀更是不惧,满是点头应下。 “县令请看我的桌板上的答题纸和草稿纸,按照今日考场分发草稿纸的数量,是每人五张,答题纸也亦是如此。”陈耀示意身旁的衙役清点他的纸张数量。 “我的答题纸和草稿纸分别都是五张,并无缺失,那么地上这张根本不可能是我的。”陈耀临危不乱,小小年纪这番表现,不禁让县令刮目相看。 “不是你的也不代表你没有舞弊,说明有人将试题的内容扔给你,供你参考,或者是你将试题内容给别人看呢?”县丞在一旁搭腔道,这种临时的辩解根本不足为信,毕竟凶犯经常说自己是冤枉的,可结果呢。 听完县丞的话,陈耀也没多在意,而是继续自己的节奏。 “此外,可以请县令大人比对一下字体,还有内容,就可以发现,这定是有人陷害于我。”少年的脸上满是自信从容,坚信自己的答题内容肯定会优于地上这份不知是何人所写的稿纸。 县令拿起陈耀的答题纸,边看边摸着胡子,心里对着其内容颇为满意,字迹清楚明了,虽还透露着稚气,但已颇具大家之风,再看答题内容,辞藻华丽,立意深远,这题必能得高分。 而地上那张草稿纸上写的就逊色很多,不光内容上远远不及,就连字迹也差上许多,就这种水平,还想着陷害别人,真是笑掉大牙。 “嗯,”县令满意地点点头,“该学子没有舞弊,受他人陷害。” 同时连忙转头吩咐衙役:“立即查看其他学子的纸张数量,如有缺失,马上扣押。” 县令大人刚说完,衙役马上开始行动,从陈耀的周边开始查起。 就在衙役动手排查时,就有人握不住砚台,砸到了地上,在一片安静之中发出了巨大的响动。 众人抬眼望去,正是之前疯狂咳嗽的那名学子,就在陈耀右手边隔间。只见他双手双脚不自觉地抖动起来,脸上惨白一片,嘴唇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额上的汗珠一滴一滴地滚落,看来不用衙役动手搜查,有人就不打自招了。 “我,我......”那名学子已经讲不出话来了,就这个心理素质,还想着陷害他人。 衙役马上将他的纸张一数,果然缺少了一张稿纸,另外又对比了字迹,确实是他。 “来人,赶紧拖出去。”县丞上前看了一下,赶忙让衙役将人押走。 这人还没等衙役将他拖出考场,就已经吓得小便失禁,顿时,整个考场弥漫着一股尿味,大家连忙用手捂住口鼻。 甚至有人觉得这人简直给读书人丢脸,不仅害人,还害己。 终于风波过去了,答题纸也收集齐了,没有出现纰漏。 开饭之后,距离第二场考试还有半柱香的时间,学子可以休息一下以便应对下一场考试。 第二场考的是五经,试题来自于《尚书》,这种题早在学院的时候,陈耀就烂熟于心,现在答起来自然得心应手。 由于第一场考试出了这种事,县令便不在位置上坐着,开始下场巡看。随着县令的走动,明显感觉到学子们答题开始紧张了,有些写字的手都开始抖了起来,大冷天的,额头都开始冒汗了。 县令走着走着便走到了陈耀边上,看着他作答。不过陈耀还好,没有受到县令的干扰,而是一心作答,等最后一个字落笔之后,他才发现,县令在自己身旁站着。看着县令眉头紧皱,陈耀又连忙看向文章,不知道是不是哪里写得不好。 不过县令没多呆,摸着胡子就走了,徒留忐忑的陈耀再次检查内容。 两场考试结束,大部分人已经感到吃力了,天气的寒冷,加上县衙考试条件较为简陋,很多人都是瑟瑟发抖的状态,而且由于统一准备吃食,那吃食也就谈不上好吃,仅饱腹足以。 其实以前县试还是能自带干粮,但是居然有人将文章夹带在干粮之中偷偷带进考场之中,后被发现,于是从那开始,便统一由县里准备吃食。 之后的三场考试,在县令的严格监考之下,便没再出现任何幺蛾子。 等到出考场那天,学子们一个个看着都憔悴不堪,恨不得原地倒下。陈起也特地和衙门请假,早早地就在县衙等着陈耀出门。 果然一看到陈耀,陈起就冲了上去,接过他手中的包裹,看着他一脸的疲惫的样子,忙搀扶着他。 “三哥,我有话和你说。” 第65章 谭宅闹鬼 虽然陈耀很想马上躺下来睡上一觉,但是此事非同小可。要不是他镇定机智,当时能一一化解,自证清白,否则,不能考试事小,名声受损事大啊。 “先回家再说。“听完陈耀的话,陈起往四周看了一下,发现角落里有人在鬼鬼祟祟地探头,看来林胜这帮人并没有死心,而是按捺住偷偷搞陈耀,不过看陈耀的样子,他们应该没有成功。 陈起一手扶着陈耀,一手紧紧握住包袱,脸上倒是没露出分毫。 另一边,林胜正听着胡胖子来报。 “林爷,失败了。”胡胖子站在底下,心里满是纳闷,这陈家一家从陈起到陈华再到陈耀,怎么都这么难搞,让他们屡次惨败。 “蠢货,你找的都是什么蠢货?”林胜抬头便将手中的茶杯砸到胡胖子头上,瞬间,胡胖子的额头就红肿起来了。 本来林胜还没对陈起有多在意,想着给他点颜色瞧瞧,让他吃点亏就可以了。但是没想到这几次行动都是以失败告终,这让他的脸往哪放。 到时候传出去,他连一个小小衙役都整不了,也就不用在清水县混了。 “接下去,不管用什么方法,给我打断陈起一条腿,我要让他爬着来求我。”林胜眯着眼,面无表情的对着胡胖子吩咐道。 “要是没做成,你也不用回来了。” “是,林爷。”胡胖子知晓林爷已经恼怒了,也势必这次要让陈起吃点苦头。 陈起和陈耀两人到家后,陈起让陈耀不急着说,先睡一觉养好精神先,而他自己则是心中暗自盘算。 由于上次出了黄小江讹人之事,陈华两夫妻出摊的次数也少了,接的一般都是熟客多,加上陈起也拜托了同僚多关照一下,多去三门街巡几次,目前看来倒是没多大问题。 而陈耀现已考完县试,就等放榜,平日里也就是学院家里两端跑,但是年纪小,也很容易被盯上,看来陈耀上学和下学得让陈父陪着。 家里陈起倒是不怕,村里这么多人,但凡有个风吹草动,全村人皆知,量林胜再怎么嚣张,也不会前来村里。 剩下的就是陈起自己了。在县衙里值守的时候,林胜的手下肯定没法下手,那么唯一下手的机会,就是趁陈起落单的时候,看来得想个法子,不然自己会处于下风。 等陈耀睡醒了,大家才知道原来陈耀在考场里经历了这个惊险的一出,陈母更是后怕地流眼泪。还好陈耀自己聪明,及时为自己辩解,否则,陈母都不知道怎么办。 “都怪我连累了大家,要不是我......”陈起心里觉得很内疚,要不是他招惹了林胜,家里人也不会接二连三的被找事,还害得陈耀差点参加不了科举。 “诶,老三,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傻话。”陈华重重地拍了陈起的后背。 “咳咳咳,大哥,轻点。”陈起感觉要被拍得吐血,不过心里倒是好受一些了。 “就是,三哥,怎么会是你连累的呢,我要是连考场上这点事都应付不了,以后怎么在官场里混。”陈耀故意夸大其词,把陈家人都逗笑了。 “老三,你为衙门做事,就是为百姓做事,所以,要是是为百姓做事,那你就没错,你就该不畏强权,该查就查,不用怕他。”陈父也鼓励地搭在陈起的肩头,看着陈起在衙门越做越好,陈父内心很是欣慰,也为他感到骄傲。 “大哥,四弟,谢了。”陈起是真心感谢陈家人,他们不仅给了陈起家人的关爱,还给了他最大的包容。 也正因为此,有了家里人做后背,陈起暗暗下定决心,一定会抓到林胜的犯罪证据,让这条地头蛇,绳之于法。 第二日,回到衙门的陈起,正准备着手调查林胜的时候,突然县尉派人叫他和韩生过去,说要交代了他们一件事,那陈起只好放下手中之事,和韩生一起先去见县尉。 “县尉大人。”陈起和韩生一进门便向县尉行礼。 “你们俩来得正好,这边有一件事要你们去调查。”县尉放下手中之书,对着二人说道。 “近日,县里传出了谭宅闹鬼的传言,闹地附近的住户是人心惶惶,已经好几个告到我这了,县令让我们务必早点调查清楚。”福鸿巷里的住户都是非富即贵,有些身份之人,因此,这次事情,县令和县尉压力颇大。 “闹鬼?”陈起和韩生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都觉得难以置信。这二人一个是来自现代,相信的是马克思,自然不信鬼神之论,一个是粗大汉,压根就没想到会有鬼神。 “是啊,我也觉得不相信,可是有好几个人都说自己亲眼所见,一时之间,这个传言就传得沸沸扬扬。”县尉递给了陈起一份名单。“上面的名单是说自己亲眼见过鬼的人,你们再去一一调查,务必尽快查清楚。” 两人接过名单,事不宜迟地就出门调查去了。 名单上第一个人是打更的更夫,王伯,此人是县里更夫之一,因此白日里都会在家,陈起和韩生便立即前往该人家中。 “两位差爷。”王伯见人过来,立马行了一个礼,便将二人迎进屋内。 “王伯,听说你见过谭宅闹鬼?”陈起和韩生刚坐下便直接开口问道。 “是啊,是真的闹鬼,我亲眼所见,不会有假的。”王伯知道自己说出来不会有人相信,但要不是亲眼所见,他也不会去县衙报官。 “上周的一个夜里,我打更路过谭宅门口,因为一时尿急,本想在墙边小解一下,结果忽然从门缝里闪过一个黑影。” “黑影?”陈起忽然想起,他在上元节的时候似乎也看到过一个黑影。 “是啊,我本来以为自己眼花了,便没在意,等我小解好了,休息了一会,打算离开之时,正打算离开,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哭声,还是女子的哭声,那声音很是凄凉,让人听了不禁头皮发麻。”王伯回想起来,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第66章 女鬼作怪? “女子的哭声?”陈起疑惑,以前怎么都没听到人反映。 “是啊,我以前也没有遇到过,他们说,”王伯凑近了两人,压低嗓子继续说:“谭宅里的人肯定是被谋杀的,然后怨气太重了,形成了厉鬼。” “那后面呢,你亲眼看到了那女鬼?那女鬼啥样?”韩生好奇地问道。 “那倒没有,我强忍着害怕躲在门口,后面听哭声越来越近,就想着赶紧离开,结果太慌了,一下子左脚被右脚绊倒了,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哭声好像停止了,我便赶紧跑了。”王伯轻轻地拍了拍胸口,当时被吓得不轻,家里老伴担心他,都想让他别干打更的活了。 “之后,我便没再去那边了,不过我听说啊,那女鬼一直还在谭宅里。” 陈起将王伯所说重新记录了下来,“好的,王伯,要是后面还知道什么线索,及时到衙门和我们说。” 说完,陈起和韩生便起身去下一家。 第二家是谭宅附近的一户人家,这家人看着家境殷实,在二人进门口,便看到了假山林立,曲水流觞的场景,看来屋主颇具艺术品味。 “二位差爷,我是咱们府里的管家,我家老爷和夫人如今都还在外地游玩,招待不周的地方多见谅。”管家给陈起二人倒上了茶水,还让人拿了点心回来。 “我们上门是来打听谭宅闹鬼的事,听说你们有去县衙反映。”陈起没耽搁,也就直接开门见山了。 “原来是这个事,最先是我府里的两个丫鬟发现的,后面我们也听到了谭宅那边传来了凄惨的哭声。”管家想起那日晚上的情景,就毛骨悚然。由于府上和谭宅有一段距离,刚开始听得不是很清楚,断断续续,本以为有人在墙外讲话。 结果随着哭声越来越响,隔壁居然泛起了烛火的亮光,要知道谭宅荒废了这么多年,别人想进去捡漏的早就去过了,里面但凡有什么还完好的物件也都被拿走了,所以这么多年,压根就不会有人再往里走。 府里路过墙边的丫鬟,一个吓得直接晕了过去,另外一个也吓得慌不择路,连滚带爬地跑去通知人。 可管家正打算带人上门去谭宅查看的时候,哭声戛然而止,一阵阴风吹来,忽地将谭宅的大门关上,一众家丁吓得慌忙逃窜,便没人再敢往谭宅凑了。 “所以,以前都没有过吗?” “绝对没有。”管家很是肯定。 他们府上已经在清水县呆了有二十多年了,也经历过谭宅在一夜之间从有到无的场景,当时也唏嘘不已。 谭宅遇事后的那几年里每天晚上都会有一些小偷,拾荒者光顾,看看有些什么值钱的,能用的,都会被拿走。 时间一长,渐渐地,谭宅院子里开始长满了杂草,也没有人再来光顾了。 “我已经联系附近几户人家,打算给谭宅做场法事,给谭老爷他们超度一下,以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管家无奈地摇了摇头,事情已经这样了,府里大家也都害怕的很,毕竟离得这么近,就怕被女鬼盯上。 了解到这边的情况,陈起和韩生也急忙去其他几户人家询问。 结果后面询问的是一家比一家离谱,有说那个女鬼长得美艳异常,就好像聊斋志异里出来的狐妖,是来勾人魂魄,挖人心肝的,又说自己男人是被长期吸走了阳气才卧床不起的。 该有的说里面的鬼是修炼了百年的厉鬼,长的是青面獠牙的,凶狠异常,一个照面就能将人吓死。 还有的说这个鬼可男可女,有时候甚至听到男女对话的声音,更甚至还有撕心裂肺的吼叫。 这些人讲得煞有其事,而且还都不是这一两天发生的,出现这种状况有个把月了。 陈起和韩生问完一圈,只觉得头昏脑涨,这些人太能讲了,扯着他俩讲个不停,陈起觉得自己手都快记不过来了。 现在终于能去路边找个地方歇歇脚,喝个茶解解口渴,才缓了过来。 “老三,你说他们说的是真的吗?谭宅真的闹鬼?”韩生原本也是不信的,可问了这么多人,都说自己见到过,就有点不确定了。 “鬼神之说,信则有,不信则无,而且鬼神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人心啊。”古往今来,没多少书写的是鬼魅害人,而更多的则是人性缺失,道德沦丧,害人害己。 休息够了的二人,决定前往谭宅一探究竟,不过此时是白日,应该不会遇上他们所说的见鬼的场面。 二人推开谭宅的大门,内部还是杂草丛生的景象,和上个月谭宅查失踪少女案的时候,经过的谭宅没什么两样,甚至因为春日即将来临,院内的杂草似乎长得更高了。 陈起和韩生一点一点的往里挪动,仔细地查看着周围,生怕错过一丝线索。两人从门口一路走到内院,绕过了许多断木,看着内部的房屋不是漏顶,就是门窗损坏。 突然,一间屋内发出了“咚”的一声的动静,两人赶紧向西面的那处厢房跑去,一把推开门,“喵。”一只夜猫从屋内蹿了出去,从两人身旁经过,给两人吓了一跳,激起的灰尘让两个人够呛。 “这里怎么会有野猫,咳咳咳,呛死我了。”韩生挥了挥空气中的灰尘,“这还得是白天,要是晚上,估计要吓得半条命。” “有野猫是正常,这边荒废了这么久,估计早已成为野猫野狗的窝了。”陈起走了进去,发现这间屋子外头虽然有被烧黑的痕迹,但里面居然还是完好的,就是屋内桌椅都被翻乱,放置的时日长了,桌椅都被白蚁蛀空,里面也是一股霉味。 细细看来,这间屋子像是女子的房间,床幔虽已褪色,但也看得出是一位闺中少女所用,但是房间内已没有任何陈设的物品,看来是之前都已经被别人给摸走了。 陈起走到侧面的窗户旁,开了窗往外看去,却发现外面居然放了一个大缸。 第67章 祭拜 大缸的边上便是围墙,就是不知这处围墙外是哪条路。 探查完西厢房,二人便往东厢房那边走去,越往东厢房走,越是心惊。只见连着房子的走廊上有着大量的暗沉,似乎粘附着,怎么也洗不掉,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经过了风吹雨打,这些血迹居然一直都没褪去,可见当时这里是死了多少人,流了多少的血。 “我的天呐,这......这。”韩生震惊得说不出话。 听说过谭宅的灭门惨案,没想到过是这个惨法,这凶手也太心狠手辣了。 而且,这里烧得更惨烈一些,屋子连着的大半都被烧毁,剩下的也就剩半个墙壁,里面何样早已看不出原貌。 “阿嚏。”陈起被一阵烟灰粉呛得打了喷嚏,伸手揉了揉鼻子,却摸到了一点灰烬的渣。 不对,这边怎么会有灰烬,陈起将灰渣放进鼻子底下闻了一闻,似乎是纸钱的味道。奇怪了,这纸钱看样子是最近烧的,难道最近有人来祭拜谭大善人,不对啊,要是来祭拜,应该去城西那边的墓葬群,当时县衙里出面,将所有人葬在那边,老一辈的人都知道。陈起也是上次听王洪提了一嘴,才记住的。 “看来是最近有人前来祭拜,烧了一些纸钱,所以才被认为是闹鬼,那火光应该就是烧纸钱产生的光。”陈起转身将灰烬给韩生看,让他在附近看看,是否还有纸钱的灰烬。 “老三,果然被你说中了,在这里,过来看看。”韩生往前走了几步,在一片废墟之中看到了一对纸钱的灰渣,地上还放了一对白色的残烛。 “所以会是什么人前来祭拜啊,而且需要这么偷偷摸摸吗,还大半夜过来,也不怕把人吓死。”韩生想不通。 陈起其实也没想通,难道是谭家人远方的亲戚? 看来得先回县衙,看看当时谭宅的案卷。 “走,生哥,先回县衙复命,等到晚上戌时的时候,我们在过来守株待兔。” 等到了县衙,陈起马上找了县尉,申请查看当时谭宅的案卷。 “行,你跟着主簿去阁里找吧。”县尉一听谭宅闹鬼事件居然是有人前去祭拜搞的,也觉得奇怪,祭拜白日不去非得夜里,是见不得人吗? “王主簿,还没找到吗?”陈起和韩生在阁内等了主簿一刻钟多了,还没见他找出来。 “奇怪了,怎么会找不到?”主簿找得额头都冒汗了,就差把阁里翻遍了,那卷案卷就是没找到。 “王主簿,可要我二人帮忙找一下。”陈起见王主簿一人找不过来,便提出来帮忙一起。 “行,你们找这边,我找这边,案卷号是第三百一十五卷。” 三人将案卷阁翻了个底朝天,愣是没找到。 几人坐在地上气喘吁吁,王主簿更是百般不解,怎么会没有呢?难道是年纪大了,看错了,不行,还是得再找一边。于是,陈起和王主簿交换了一边,再仔细查找,可还是没有。 几人空手而归,前去禀告县尉。刚好县令和县丞都在,就一起说了。 “案卷丢了就丢了,谭宅的案子这么多年以前就告破了,放着也没什么用了,而且早就过了保管期限了。”县丞不以为意地说道。 县令见陈起眉头紧锁,便主动问道:“陈起,怎么了,有什么疑问吗?” “禀告大人,就是最近谭宅闹鬼,有人偷偷前去祭拜,吓坏了周围的邻里。今日去谭宅现场的时候,看到现场很是凄惨,便想看看案卷,知晓当时发生了什么。” “那这事应当得问县丞了。”县尉说道。 谭宅惨案发生的时候,他还未到清水县赴任,因此也不甚了解,要说对此事最了解的还当属县丞,他本就是本县之人,又当了县丞数十载,这个案件也是他经手的。县令么更不知道了,他才上任两年。 “这,”县丞见县尉突然提到他,颤了一下。 “咳咳,当时谭宅的景象确实凄惨,周围邻居报官后,我们赶往现场,现场已经满是大火,好不容易将大火熄灭,我们一进去,便看到地上满是尸体,那个场景啊,啧啧啧,怎一个惨字可言。”县丞将当时的情况描述了出来。 “县丞大人,当时谭宅是死了多少人?”陈起好奇地问道。 县丞斜着看了陈起一眼,哼了一声,不过倒是开口了:“死了大概全府上下一百余人。行了行了,既然闹鬼事情了解,应该就没啥问题了,你就不必再扯着这个说了。“县丞颇为不耐烦,本来就看陈起不爽了,结果他还非要拿这个案件说事。 见县丞这个样子,陈起便闭嘴了,不再过问。 “行了,退下吧。” 陈起出门后,韩生连忙凑过来,搭着陈起的肩膀问道:“老三,现在咋办,案卷也找不到,县丞那里说了等于没说。” “我们去找王哥,他应该还知道一些。” 两人连忙跑到壮班那边,刚好遇上了正准备下值的王洪。 “哟,你俩稀客啊,今天怎么踏入壮班的地方了。”王洪故意夸张地说道。 “王哥,你就别打趣我俩了,现在我俩多忙,你又不是不知道,来来来,咱哥几个坐下喝喝茶。”陈起和韩生忙上前,一人一胳膊,架着王洪坐在茶桌边。 “说罢,你俩个兔崽子,找我干什么?”王洪就顺势坐下了。 陈起赶紧给王洪倒了一杯水,递给了他。“确实是有这么一件事,想王哥你再给我们讲讲。” “什么事?” “之前听你说过,谭宅惨案的事,现在县衙里案卷找不到了,就想着来问问你。” “案卷怎么会找不到?”王洪惊讶道,当初他跟着师傅一起,看着案卷写完,然后被主簿放进案卷阁里保管的。 “是啊,之前我和韩生跟着主簿一起找过了,都没找到了,而且时间太久了,都过了保管期限了。” “那你想知道什么?”王洪见陈起这么关注这个案子,想必是不是调查到了什么。 “王哥,当时的灭门惨案,是不是还有什么人存活了下来。” “好像是有两个家丁没找到尸体,一个是谭宅的管家,一个是他儿子,不过当时火实在太大了,大家都以为被烧成灰烬了。”因为事件影响太大,也就没仔细查是不是所有人都葬身于谭宅中。 “那谭大善人是否有子女?” 第68章 谭家小姐 “有的,他膝下有一女,那一年都还未及笄,据说貌美如花,假以时日,毕竟长成绝色美人,不过可惜,她当时也没能逃出来,被凶手一刀刺死了。”王洪想起那时候的场景,就唏嘘不已。 “她的屋子应该没被烧毁,现在应该还能看到,我们当时进去的时候,还心存侥幸,想着这边还没被火烧毁,会不会谭家小姐还活着,结果,哎。” “那谭大善人还有没有什么远方亲戚?”陈起又继续问道。 “这,应该没有了,当时事情这么轰动,要是有亲戚,应该也有所耳闻,不会不过来。而且我们给谭宅下葬的时候也没注意。”王洪实在想不起当时是否还有外县的人过来祭拜。 “对了,王哥,谭宅惨案是什么时间发生的。” “我想想啊,对了,好像就是二月中下旬发生的,上周就是他们的忌日。哎,谭家确实是惨,希望有生之年能看到凶手绳之于法。” “是啊,有机会,一定要重新调查谭宅这桩惨案。”陈起也感慨道,“谢过王哥啦,那我俩就不耽搁王哥回家了,等下嫂子要等急了。” “你这小子,竟敢拿我开玩笑。”不过确实今日答应了家里的那位要早点回去,王洪便捶了一下陈起,赶紧离开了。 陈起跟韩生折腾了一天,早已饿得不行,赶紧去衙内食堂看看有啥吃食。 吃饱喝足后的二人,决定漫步前往谭宅,提前蹲守,看看究竟是谁,会在半夜出现于此,偷偷祭拜。 从戌时到亥时,谭宅里除了陈起和韩生,就没再出现任何人。为了坐着舒服,二人还特地去找一些稻草铺在大门侧面的围墙下,这样要是有人进来,他俩也能第一时间发现。 “老三,你说那人会不会不来了啊?都这么迟了。”韩生困得不行,上眼皮已经和下眼皮打了好几架了,每次合上了又强迫自己撑开。 “说不准,毕竟现在离清明还要很久,可能他之前祭拜了,之后不会再来。”陈起也不确定,所以只能用最笨的方法等着。 “我们再等半个时辰,没有,就回去吧。”他自己也很困,都是强撑着。 结果,没一会,陈起就听到身旁传来了呼噜声,一声接一声,跟催眠曲一样,陈起终于也撑不住了,眼睛闭上,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二人都是被冻醒的。 “嘶,嘶,嘶,生哥,走,去我大哥面摊上吃一碗热乎的,再去衙门。”陈起用双手搓热身体,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爬起来。 两个人缩头缩脑的,一路小跑到三门街上,一大早的功夫,路上已经摆出了不少摊位了,个个冒着热腾腾的水汽,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食物的香气。 “呼,大哥,给我俩整两碗面,加辣。”陈起忙招呼韩生坐下,又去倒了两碗热水来先暖暖手。 “你俩这是哪里过来,怎么一副乱糟糟的样子。”陈华看着二人的样子,差点没笑出来。 只见二人头发杂乱无章,头上居然还插着稻草,看上去又滑稽又邋遢,身上的衣服还皱巴巴的,像是在草堆里滚过一样。 “别说了,我俩在草堆里睡了一夜。”刚好两碗面上来了,陈起立马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爽,真爽。”一口面,一口汤下肚,整个身子都暖和起来了。 “诶,老三,问你件事。”陈华边擦着碗,边凑到陈起跟头,“谭宅那边真的闹鬼吗?” “大哥,假的,你怎么也听说了?”陈起吃面吃得头也不抬一下,三两口就吃完一碗了。“大哥,再给我们来两碗。” 陈起将碗递给陈华,“那边实际上是有人半夜祭拜,结果把大家吓着了。” “祭拜?不是吧,他们讲得有鼻子有眼的,还说那是厉鬼,厉害着呢,好多人见着了都被吸了阳气。”陈华不相信,这两天摊位上人来人往的,讲的都是谭宅闹鬼的事。 听着陈华这么说,这闹鬼的传言怎么还越传越厉害了。 不过,讲到谭宅,陈起忽然想起,谭宅后院的那口井,所以之前那人会不会是从那口井里的地道出来,出现在谭宅。不过这地道知道的人不多啊,除了衙门的人就是李记粮食铺的张望轩,对了,怎么没想到去问下张望轩,他可是最先发现地道的人。 “生哥,走,去趟李记粮食铺。” “两位差爷,快请进,快请进。”李掌柜一看是陈起和韩生二人,忙客气地将人迎接进来,还让人赶紧送上点心和茶水。 “二位差爷既然来了,就坐一会喝一会茶,等下我在醉仙楼订一桌酒菜,中午还望两位差爷赏个脸,一起吃个饱饭。”李掌柜自上次陈起他们将他的女儿找回就心存感激,一直想找个机会感谢一下二人,这不他俩刚好今天过来了,就想借此机会表现一番。 “不了不了,李掌柜,吃饭倒不必了,此次来就是想问一问张望轩。”陈起和韩生连忙摆手拒绝。 “张望轩,他又怎么了?”李掌柜一听到他的名字就眉头紧皱,不知继续留下他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李掌柜,别着急,是小事,小事。”知道李掌柜误会了,二人连忙解释。 “望轩,你过来一下。” 张望轩一看到陈起和韩生两个人,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差爷。”张望轩低着头行了一个礼。 “张望轩,你上周有没有去过谭宅?” “没,没有,我没去过,一直都在店里。”张望轩镇定的答道,但他颤抖的双手却出卖了他。 “没有吗,可我们看着后院的井盖开着的。”陈起紧盯着张望轩。 “不可能,我关上了的,不对,我。”张望轩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连忙住嘴。 “张望轩,你还不从实说来。”看来这张望轩身上还有很多秘密。 “我,我就是见上周是谭大善人的忌日,所以想去祭拜一下。”张望轩低着头开始交代他那天的所作所为。 “其实,我本来是给我爹祭拜的,我爹也是在那一日去世的。那天,我等闭店了后,拿着提前买的纸钱,便去了城西那边我爹的墓前祭拜,在路过破庙的时候突然想起谭大善人也是那天走的,便留了一些纸钱,通过地道,到了谭宅,烧了一些纸钱。” “你是在哪里烧的纸钱?”虽然张望轩说的都对上了,但是陈起还是打算再问仔细点。 第69章 血债血偿 “就在走廊过去的那个东厢房中间那块地方,刚好那里没有杂草,我便在那里烧的。” 那就是了,烧纸的地方也是对的,看来那天是张望轩烧纸的时候,把其他人吓到了。 问完本想走的陈起感觉总有哪里不太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 不过张望轩承认是他去祭拜的话,那基本上就可以确定了不是什么闹鬼,到时候发个公告澄清一下就行了。 两人从店铺出来后,韩生见陈起还是眉头紧锁,便故意打趣道:“你这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了,不过这张望轩也是的,去祭拜也就算了,干嘛哭出声音让大家都以为是闹鬼。” 对,声音,陈起恍然大悟,之前调查的这么多人,都说自己听到了女子的哭声,还有的说听到了男女对话声音,不管是不是真的,但有一点肯定的是,那个女子的哭声绝对不可能是张望轩的。 是张望轩没说实话,有所隐瞒?还是在他之后还有人去了谭宅进行装神弄鬼? 等回到了衙门,跟县尉汇报了之后,便派人去发布公告,澄清闹鬼传言。同时,陈起也把自己的疑惑和县尉说了一下。 “按照你俩所说的,昨晚也并未有人再去,况且祭拜也不犯法,那此事就这样算了,只要后续没再出现传言,就不用管了。”县尉想了想,这事简单,不应花费太多时间在这上面。 见县尉如此吩咐,陈起和韩生二人便去张贴公告。 就在他们以为这事过去的时候,却没想到会出现更大的恐慌传言。 两天后,突然金府的那个管家又过来报案了,这次他说是真的见鬼了。 “昨夜,我和附近几户的管家一起,准备了一些贡品,请了三清观有名的一眉道长前来为谭宅做法事。” “我们亥时开始准备的,将案台和贡品放进谭宅,等到子时的时候请一眉道长做法。一开始,一切都还正常。” 金管家回想起昨夜的情景,一眉道长不愧为三清观有名的道长,只见他嘴里念着咒语,手中的桃木剑不断地舞动,在紧要关头,他口喷白酒,将桃木剑上的黄符点燃。 “可是就当一眉道长做法结束之后,一阵阴风吹来,将案台上的蜡烛全部吹灭。我们当时本以为是意外,等再次将蜡烛点上之后,又是一阵风吹来,蜡烛又灭了。”金管家现在都觉得那股阴风刺骨,让人顿生寒气。 “夜晚风大也是正常的。”县尉说道。 “是啊,可是,我们点一次,蜡烛灭一次,如此反复了五六次,等蜡烛再次灭掉后,谭宅后院传来了女子的哭声。那声音,听得我们是头皮发麻,汗毛直竖。”本以为一眉道长做完法事,就能将谭宅的冤魂厉鬼消散点,可没想到,法事做完了,厉鬼也现形了。 “你们看到那鬼了?” “是啊,那鬼满身是血迹,长发盖脸,就这么在空中飘啊,飘啊。”当时大家被吓得连忙跪下求饶,胆小的更甚至吓晕了过去。 “后面呢,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我们,我们没逃出来。”金管家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那女鬼并没有接近我们,而是一直在哭喊,说着她死得好惨,谭家人死得好惨。” “她说她靠怨气而生,修炼多年,只为让杀害谭家满门的人付出代价,不想伤害无辜百姓。” “后面呢?” “后面又是一阵风刮过来,我们就晕了过去了。再次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墙上写着鲜血淋淋的四个字,血债血偿。” “就这样?”几人听完都觉得不可思议,一方面是女鬼这事就很诡异,另一方面是一阵风吹来就能让一大群人一下子昏过去,这不是堪比神仙法术了。 “金管家,你看清女鬼容貌了吗?” “那女鬼太吓人了,我看了一眼都不敢看第二眼,她的眼里嘴巴里全留着血,眼睛里黑洞洞的。”金管家只觉得被女鬼看上一眼,就浑身僵硬。 听完金管家的话,大家陷入了一阵沉默,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这样吧,陈起,韩生,你俩再去调查一遍,务必将此事调查清楚。金管家,你回去一定要管好家丁的嘴巴,不能让此事泄露出去,造成恐慌。” “这……”金管家不敢应下,从早上醒来,但他来衙门报案,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估计几家的家丁早已将事情说出去了。 事已至此,也只能尽快查明。 陈起和韩生二人到了谭宅,一推开门便看到侧面墙上的四个大字。而之前做法事的地方,金管家应当是让人打扫了一番,只留下案台贡品和蜡烛,地上还有一些纸钱。 两人走到墙边仔细看着墙上的血迹,还凑近闻了闻,确实是血,不过…… 陈起用手沾了一下血迹,放进嘴里尝了尝,随即马上吐出来。 “这血一股骚味,而且还没干,估计是鸡血。” 看着这血迹和字迹,陈起笑了。 “老三,你笑啥?”韩生还没想明白,就见陈起突然笑起来。 “生哥,人们都说有鬼,可是哪有什么鬼啊,只有装神弄鬼的人。” “而且,你不觉得这几个字的字迹风格有点眼熟吗?” “你是说……”韩生睁大了眼睛。 “是的,就是你想的那个人,不过,这女鬼嘛,走,我们去趟欢喜楼。” 陈起二话不说,拉着韩生就往欢喜楼跑去。 “等,等下,老三。”韩生忙想叫住陈起。 “生哥,等到了再和你说。”陈起头也不回,脚步也不停。 “不,不是,是我们直接过去,也没证据啊。”韩生对于欢喜楼那种地方进去感觉有点怯场,童子鸡的他,不太能应付女子。 “没有证据就诈一下,说不准,她自己就招了。”主要现在也没其他线索,要是频繁去找张望轩,也让人察觉,到时候就打草惊蛇了。 “哎呦,两位差爷,什么风把您二位给吹来呀。”老鸨捏着嗓子,在门口迎接二人往里走。 第70章 媚娘身世 “上次花灯会,全靠欢喜楼仗义相助,才会如此成功。”陈起并没有直接说明来意,而是先寒暄了一番。 “哪里哪里,也承蒙县里能看上,让我们家媚娘有露脸的机会。”老鸨笑得是合不拢嘴,自花灯会之后,她这楼里啊,人来人往的,就没断过,收入啊不知道翻了好几番。 “实不相瞒,此次前来呢,是我这位兄长,最近有了心上人,所以想过来问问,女孩子家家的都喜欢什么,好提前做准备。” 陈起的话音刚落,韩生就瞪大了眼睛,他什么时候有心上人了,刚想开口,就感觉自己的衣袖被陈起扯了扯,意识到之后就赶忙闭上嘴巴。 “这不上次和媚娘姑娘相识之后,和她比较熟,不知她今日是否有空,能否见一面聊一下?” “这,媚娘姑娘昨晚跳舞跳得比较迟,现在应该还在休息,毕竟我们这行业的,都是白天休息,晚上才营业的,差爷,你看,要不我叫别的姑娘过来,和你们说说话?” 老鸨拒绝的比较委婉,毕竟媚娘可是她们楼里的花魁,她休息好了,晚上表演的才会更精彩,才会有更多人捧场,打赏,所以老鸨也不愿意让人打扰媚娘。 “妈妈,让两位差爷上来吧。”闻声望去,只见二楼的正中间的房门被打开,媚娘边打着哈欠边走出来,一举一动皆是风情,直把陈起和韩生看得面红耳赤。 老鸨本来还想说什么,陈起借机就赶忙拉着韩生上楼了,不给老鸨说出口的时间。 “两位差爷,说吧,找我什么事?”媚娘说着拿起手绢捂着口鼻又打了一个哈欠,整个人都是懒洋洋的状态。 “媚娘姑娘,你昨晚没睡好吗,看起来很困。”陈起颇为关心道。 “差爷,你这话说的,”媚娘嗤笑了一声,“我们这种人晚上能睡得好吗?这里夜夜笙歌,我们一般都是通宵达旦地营业的。” 两人被噎了一下,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看着陈起二人的反应,媚娘被逗笑了,”好了,你俩有话就直说,之前也打过交道了,算得上是熟人。” “行,那我们有话就直说了。”陈起和韩生二人对视了一眼,便开口问道:“媚娘姑娘,你昨夜子时过后,是否出现在谭宅?” “你是在说笑吗?我昨夜子时肯定是在欢喜楼内啊。”媚娘坐直了身体,端视着陈起。“昨夜的客官们都可喜欢我跳得舞呢,不信,你便去楼下问。” “媚娘姑娘,多有得罪,容我再问一个问题。”陈起起身行了一个礼,“你与张望轩是何关系?” “他?”媚娘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复杂,“我和他,没关系。” 陈起见媚娘不愿意说,也没逼着她。 本准备起身的他,突然在桌底看到了媚娘的绣花鞋,其鞋面精致,但是,却有一滴血迹异常显眼。 “媚娘姑娘,你就实话说了吧,你去过谭宅,而且还在谭宅上演了一出,女鬼含冤的戏码。”本来还没有确凿证据的陈起,现在心里越发肯定。 “呵,你有何证据?”媚娘见陈起追问不休,也恼怒地站了起来。 “证据,就是你鞋面的血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上面是鸡血,如果再把你的鞋面翻过来,看看鞋底,想必还能看到纸钱灰和泥土,这些,欢喜楼里应该不会让你沾上吧。” “你,你,即便如此,怎么着,你是来抓我的?” “媚娘姑娘,请你暂且坐下。”陈起给媚娘倒了一杯水,安抚一下她的情绪。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媚娘姑娘应当是当年的谭家小姐。” 陈起脑子转得快,从一开始,张望轩不惜犯事也要弄到五百两银子给媚娘,本来二者关系就是存疑。 而且,张望轩知晓谭宅后院地道,还对谭宅内部的布置熟悉异常,必定是谭宅之人,再加上王洪所说,谭宅的管家和他儿子的尸首不见踪影,陈起就怀疑,当时二人并没有死,而是通过地道逃了出去,那么,结合张望轩的表现,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张望轩就是那存活的管家之子。 至于为何只有他父子二人活下来,那恐怕就很难说了。 另外,陈起和韩生在西厢房也就是谭家小姐的闺房的窗外发现了一口大缸,刚好可以容纳一人而不被发现,想必当时媚娘就是藏身于此才逃过了一劫。 再加上张望轩对媚娘的态度足以看出,媚娘是主人家,而张望轩只是谭家的下人。 “你,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媚娘的脸上出现了明显的慌乱。 “媚娘姑娘不必惊慌,我们早已听闻当年谭家所经历的遭遇,也想着,如果能查明,将凶手绳之于法,也是一桩大事。”本来以为谭家无人生还,案件也很难再重启。现如今,谭家后人还在,便还能再去衙门,重新申请调查谭宅惨案。 “媚娘姑娘,如果你信得过我俩的话,可否将你所知道的一切告知于我们。”没遇上这事也就罢了,既然遇上了,陈起觉得自己就有责任将这个案件告破。 “想知道,也可以,你是怎么猜到是我在装神弄鬼的?”媚娘颇为好奇的看着面前的少年,年龄不大,做事讲话做事却稳妥得当。其实在来之前,她也对陈起有所听说,见他年纪轻轻却屡次破案成功,真可谓是少年英雄。 “本来是没想到你的,主要是张望轩承认是他去祭拜的,加上之前和他打过交道,见过他写的字,就认出了墙上的笔记是他的。再加上,金管家说亲眼见到女鬼在空中飞来飞去,我就想起你在花灯会上的表演,似乎没有谁能和你一样被绳子绑在半空中还能活动自如的。” 陈起将自己的猜测一五一十的说出来,旁边的韩生听得眼睛都睁大了,不可思议地盯着陈起。明明是他俩一起去查的,也是一起经历的,怎么就陈起能将这一系列的事情串起来,然后分析得头头是道。 “而且,之前,我们也问过张望轩,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他说你是他姐,那么可想而知,什么人会让他能甘愿半夜出来装神弄鬼,还在墙上写字的,就只有你了。”陈起的这一波操作,韩生在心里直喊厉害。 “当年的事。”媚娘话没说出口,眼泪已经先留下来。 第71章 血海深仇 “那年,我爹外出做生意,回来的时候突然带回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林胜。听我爹说,在回来的路上遇上了一些蛮横的难民,他们看见我爹的马车就一窝蜂地冲上去打人抢东西,家里带的打手一时招架不住,难民翻上了我爹的马车,将他一把拉下车,举起手中匕首就要往我爹身上捅刺,正在这紧要关头,林胜出来了。”媚娘回忆起当年的事,杏眼中满是恨意。 “他突然出现,替我爹挨了一刀。据说,鲜血吓住了难民,后面家丁反击,就将他们全部赶跑了,我爹感激林胜的救命之恩,便将他带了回家,把他当座上宾,还与他称兄道弟。可是,他不知道,他带回来的,是一条毒蛇。” 当时,谭大善人对他要多好有多好,不仅让林胜衣食无忧,安心养伤,吃喝用度也是和府里的主人家一般,可是,就这样,人家还是不满足。 “可是,他将林胜带回来之后,周围邻居都没看见吗?”因为据王洪所说,谭宅惨案后,县衙叫了周围邻居进行询问,都说最近并没见到谭宅有客人。 “自林胜来了之后,他白日就一步没出过我家的门,因此,也就没有人看到过。外加林胜坦白自己难民出身,怕消息传出去,说他待在谭宅,会引得其他难民记恨,便劝说我爹娘,不让人外传他在我家中的消息。而我娘本来还对他有所顾虑的,后见他如此坦白,便也放下心来。” “林胜在我家住了有大半年的时间,我爹也是真心拿他当兄弟的,可是,从一开始的相遇,都是林胜的谋划。” “他买通了管家,在二人的合谋之下,他们那天晚上,在府里所有人的吃食了下了药,而我那天因为不舒服,就没去前院吃饭,而是由奶娘给我和小溪煮了个面,早早吃下睡了。”还好当天因为不舒服,才逃过了一劫,可是其他人,就没有这个好运了。 “可是没想到,没一会前院便传来了几声急促的惨叫,没一会就没声了,奶娘偷偷去前院查看,才发现,前院满地都是尸体,林胜带着他的几个小弟,手上拎着血淋淋的刀,正不断地杀人,而管家正在一旁看着。” “奶娘吓得不行,连忙回到院里,叫起我们,本打算带上我和小溪逃出去的,可是前院的路已经被封死了,要出去,也只能从窗后面的那面墙翻出去逃走。”媚娘讲到这,已经哽咽得不行了,悲痛让她狠狠地揪住衣领,看着她如此模样,陈起和韩生也仿佛感受到了巨大的悲伤。 “时间根本来不及,在我们正爬到窗外的时候,林胜的人已经到了院里,奶娘和小溪为了保全我,保全我,她们......”媚娘讲不下去了,每回忆一次当初的情形,她的心就会疼一次,那种撕心裂肺的疼,折磨了她这么多年。 由于男女授受不亲,陈起和韩生只能站在她一旁,手足无措的,不知该如何安慰。 渐渐地,媚娘缓了过来,继续说道:“小溪穿上我的衣服,扮做我的样子留在了房间里,奶娘将我藏进水缸中,还将屋内一些值钱的首饰和银两塞了进来,随后,她,她冲了出去,想抵抗一下,可是,我只听到她传来凄惨的叫声,没两下,声音就没了,而小溪,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叫出声来,就被一刀捅死在床上。”媚娘将手指死死地掐进手掌里,鲜血冒了出来,可是她丝毫感觉不到疼。 “我在缸里躲了一天一夜,在第二日晚上,趁着夜色逃了出去,本想去衙门报官,可是,却在衙门的侧门,看见了林胜。”每提起这个人的名字,媚娘就多一分恨意,她恨不得将此人碎尸万段,来告慰全家人的在天之灵。 “他,怎么会出现在县衙?”陈起心中有了猜测,难道当年的事,衙门里也有人在其中参了一脚。 “呵,要是没有衙门里的人接应,当时我家的案件怎么会如此草草结案,那可是一百多条人命啊。” “我看见了他和县丞在一块说话,我不敢轻易走出来,只敢在远处的角落里躲着,看着他俩的一举一动,林胜拿了一大袋包裹递给了县丞,那包裹里,必定是我家的金银珠宝,还有一些值钱的东西。”媚娘当时只觉得天塌了,官贼勾结,这是要置谭家于死地啊。 “我当时只想逃出清水县,去西元县找知府报案,可是没想到,在路上遇到了人贩子,他们将我迷晕,卖给了府城最大的青楼,繁花楼。”后面媚娘没再讲下去,但其中受得苦,可想而知,媚娘能全须全尾地出现在这,想必付出了颇多。 “那后来你,你是怎么来清水县的?” “我在繁花楼这么多年,一刻都没忘记过我的深仇大恨,那些年,我拼命攒钱,也碰上了几个达官贵人,终于在去年年末的时候,我托人给自己赎了身,刚好欢喜楼过来想请一位姑娘回去当花魁,我便借此机会回到了清水县。” “所以你此次回来是专门为了复仇?”韩生在一旁出声道,看着眼前美丽的女子,韩生的心中颇为心疼。小小年纪家里遭难,还经历了万千折磨。 “当然,不过你们知道了也没用,你们也不会为了我对抗林胜,对抗县丞。”媚娘自嘲地摇了摇头,“你们走吧,就当今天没来过,不过媚娘希望你们能帮我将此事隐瞒,算是还了我上次帮县衙跳舞的情。” 媚娘本也没想让别人帮忙,毕竟,靠任何人都是靠不住的。曾经,她也想过,要不要找个男人依靠,可结果呢,男人这东西,真是天下最最恶毒的物种,那个男人,不仅想骗走她的身子,还骗子她的钱,还好她警醒,没有上当,最后,她及时让老鸨报官,将他送进了府衙。 多年的苦,在今日能得以说出口,媚娘的心里也稍微好受了一些。 “你怎知,我们不会帮你。” 第72章 智诱胡胖子 陈起和韩生并没有离开。 “媚娘姑娘,我们只知道,你有冤情,既有冤情,就该为百姓请命。”陈起沉声道。 “更何况,即使不为你去调查林胜,林胜看来也不会放过我。” “什么,老三,你这话何意?”韩生吃惊地望着陈起。 陈起便与二人讲起了自家最近发生的事。 “怪不得你之前来上值的时候鼻青脸肿的,你咋都不跟我说呢,还拿不拿我当兄弟了。”韩生略微有点生气。 “生哥,别气,这不是我还没想好怎么对付他嘛,况且,他也没在我身上讨到好,不过,我想他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这几日,陈起不是在县衙,就是在查案,没有漏单过。 “所以,媚娘姑娘,你放心,你的冤情,我俩既已知晓,便不会置之不管的。不过,此事要如何开始,还得从长计议。诶,媚娘姑娘,你这是作何?”陈起被媚娘突如其来的一跪吓了一跳,忙想上前扶起,但是又碍于男女大防,没敢碰媚娘。 “二位能帮忙,媚娘心中甚是感激,如此事能了结,媚娘愿当牛做马,报答二位。”媚娘说着便要给陈起和韩生磕头。 “诶诶诶,使不得,使不得。”韩生顾不上许多,连忙扶起媚娘。后面发现两人挨得太近了,韩生急得赶紧抽回了手。“得罪了,媚娘......姑娘。” 看着韩生面红耳赤的样子,陈起“哈哈哈”地大笑了起来,媚娘也忍不住“噗嗤”地笑出声,此时的媚娘就仿佛清晨沾满露水的玫瑰,结果一下又把韩生给看呆了。 “好了,好了,此事得从长计议,就是不知张望轩是如何意思。”陈起连忙岔开话题。 “张望轩,他,他应该会帮我。”媚娘其实不恨张望轩,毕竟当时他也是个半大的孩子。 “据他所说,那天晚上,他爹将林胜的同伙带进来后,便没再参与杀人,只是回房间带他收拾行李,然后就将他藏在地道里,地道有个凹处,刚好可以容身一人,他爹本以为与林胜合作后,怎么着林胜也会分一杯羹给他,于是便在破庙等他,没想到,等来的却是杀身之祸。” “之前,他来找过我,说会替他爹赎罪,所以,这次想着装鬼吓人,我就把他叫上了。”媚娘本也不想将他扯进来,但确实没人能用,光靠自己也复仇不了。 “那这样,媚娘姑娘,依我之见,你还得再做一场装神弄鬼的戏码,不过这次,唱戏的戏码,得出现在码头。”陈起凑到韩生和媚娘面前,详细地说起了他的计划。 他这次准备故意落单,吸引林胜的人去堵他,然后码头这边相对来说人就少了,然后便让媚娘和张望轩开始行动,由于码头风大,可能迷药的效果会不好,便让韩生也协助,制造大量的烟雾来迷惑,同时,也是为了保障媚娘的安全。 至于他是如何能在半夜落单的,就看胡胖子那边给不给力了,不过,为了保障自身的安全,他还要提前做好准备。 目前,媚娘的身份是暂时不能公开的,否则一公开,恐怕会给媚娘带来危险,因此,也就不能以谭家之女的身份去报案,然后重启谭宅的案件。 那么要想重启案件,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靠舆论推动,让百姓们都觉得谭宅惨案有冤,倒逼县衙重新调查。 主要这个方法,陈起也是想起自己在现代时听得窦娥冤的故事,窦娥在死之前诅咒,六月飘雪,三年大旱,让世人皆知,她窦娥有冤。 “我们先一步一步来,谨慎一些。”后续该如何查起,陈起也没有头绪,目前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 “之后,我们俩可能不会到欢喜楼来找你了,不然目标太大,会引人怀疑,见面的地点到时候就安排在谭宅吧,具体需要见面的时候,可以通过张望轩来传话。”说完一切,陈起和韩生连忙走人,在欢喜楼已经耽搁太久了。 回到县衙,陈起和韩生只能说没有发现什么疑点,还得多调查几天。 而胡胖子这边,一直没找到陈起落单的时候,已经急得嘴角都长泡了,就怕到时候林爷怪罪下来,他也得惨遭皮肉之苦。 “大哥,咋办,我们还行不行动?”旁边的小弟凑到跟前。 “行动,怎么能不行动,你们几人十二个时辰轮番守在县衙门口,我就不相信,他陈起,就不下值回家,到时候他一出门,派人就通知我,其他人跟上他,找个人少的地方下手,这次,量他有三头六臂,也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胡胖子势必要拿下陈起,不然,他不仅没法和林爷交代,更会在兄弟们面前抬不起头。 晚上,陈起特地在县衙待到很迟,出县衙的时候还假装自己喝醉了酒,步伐不稳地向前走着,果然,胡胖子的人一见到他出来,便立马跟了上去,陈起用余光看向地上的影子,才四个人,看来胡胖子还没赶来,那不着急。 陈起便慢悠悠地在街上走,一直将他们往城外走去。 果然,没多久,胡胖子就出现了,他又带了五六个人,各个手上拿着长刀,看来这次是要留下陈起的命啊。 还没等出城,胡胖子便迫不及待地朝陈起动起手来,手里的大刀朝陈起迎面砍来。 陈起一看,这寡不敌众啊,一个侧身回避,踢开最近的一人,撒腿就跑,速度快得直把他身后的人看得是一愣。 “赶紧追,别让他跑了。”胡胖子大声喊道,其他人这才回过神来,赶紧追了上去。 只见陈起飞快地朝着城外跑去,没跑多久,便在城外的一处树下停了下来,大声地喘着粗气。 “各位兄弟,停。”陈起将手举了起来,示意自己不跑。 见状,胡胖子等人也停了下来,不知道陈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知几位兄弟为何苦苦追我?”边说着,陈起的手慢慢地往树上放去。 “呵,追你?我们可不是要追你,我们是来要你的命的。” 第73章 阿明 说罢,便举着刀,示意兄弟们上前,一起将陈起围堵了,这次可不能让他跑了。 可惜,他们的动作再快,也来不及抓住陈起了。 只见陈起将树上的绳子一拉,一张巨大的网从天而降,一下子就将这十几人给网住,这还不算,陈起还朝着他们的眼睛撒了大量的石灰,直把他们痛得捂着眼睛,相互撞了起来。 这下,陈起真的是不费吹灰之力,便将胡胖子这一行人拿下了。 等陈起将他们绑好在树上的时候,已经快要将近子时了,估计媚娘和韩生那边也开始行动了。 对于这群人的头头,胡胖子,可就没有直接绑在树上这么好的待遇了,陈起把他倒挂着,时不时地用树枝抽一抽他,终于等到他受不了求饶的时候,陈起才停下手来。 “接下来,希望你识相点,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否则......”陈起走到胡胖子跟前,恐吓他道。 “我说,我说。”胡胖子这人着实没啥骨气,陈起还没对他怎么样呢,他自己就已经扛不住了。 “你跟在林胜身边多少年了?”陈起想知道,林胜当年做的事他是否也有参与。 “我,我跟在林爷身边六七年了。”胡胖子颤颤巍巍地答道。 六七年?那时间对不上,看来胡胖子没有参与。 “你可知跟在林胜身边时间比较久的人有哪些?” “这,好像除了赖老三,就是我了。” “怎么可能?你还不说实话。”当年林胜能这么顺利地将谭宅一大家子灭门,除了事先下药之外,肯定还有一帮同伙,指不定当时谭大善人遇上的那帮难民也是林胜的人。 “真的,真的,我是林爷到码头之后才去投靠他的,当时他还没成为二当家呢,我想着他正是用人之际,就过去找他了,还带了一帮兄弟,一起过去。一开始,他身边还有一些以前的兄弟,可后来不知怎的,那些人死的死,走的走,后面就只剩下赖老三还在,现在赖老三也死了。”胡胖子不说不知道,一说出来却把自己吓一跳,他也不是傻的,这么多以前的兄弟没了,肯定和林胜有关。 不过之前的人不死,那么现在也没有胡胖子上位的机会。 “你也是难民进城的?” “是的。” “我问你,那年谈大善人在回城的路上遇上难民袭击之事,你是否知晓,或者说,你是否有参与?” “这事我没参与。”见陈起不信,胡胖子也有点着急了:“真的,我真没参与,我们当时难民分好几拨的,林胜手下有十几个人,他们一波,我跟着另外一个胡老大,后来胡老大和别的一拨人在斗殴中死掉了,县衙也开始下令驱赶难民了,我才带着人去投靠林爷的。” 长时间的倒挂,让胡胖子的面部充血得厉害,他已经开始有点头晕了,再加上之前眼睛进了石灰,现在看东西也是模模糊糊的。 “爷,要不你先将我放下来,慢慢问,我一定老老实实地说。”胡胖子也算识时务为俊杰。 见他这么老实,陈起也就将他放了下来,捆紧他的手和脚。 “话说,他在去码头之前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大事倒是没听说,只知道他不见了好一段时间,听他兄弟倒是在外面吹牛,说他老大很快就要变成有钱人了,大家都不相信。后来,果然林胜就有了好大一笔钱,也正是这一笔钱,他才能进入码头在码头那里有一席之地。”胡胖子唏嘘不已,明明当时大家都是吃完上顿没有下顿的状态,怎么就他突然发财了。 “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发的财,我也曾悄悄打听过,他之前的那帮兄弟嘴巴严得很。”胡胖子挪动着身体,凑近了陈起的耳边低声说道。 “不过,这帮人中,好像还有一个还活着,不过那人已经不在我们县里了,这是我之前有次听赖老三喝多了说的,说那人不够意思,偷了林爷的钱,逃了。” 陈起一听这话,眼睛一亮,忙说道:“这人叫什么,现在在哪里?” “叫什么,好像叫什么阿明,在哪里就不知道了。”胡胖子不知为何陈起要问这些陈年旧事,要对付林胜,以他一个小小衙役,怕是远远不够的。 至于为何胡胖子要和陈起交代这么多呢,其实也是有他的私心,毕竟他二人的梁子结下了,林胜的注意点只会更在陈起身上,也就不会关注到他胡胖子不是能力不行,而是对方太强了。 “行,看你这么配合的份上,我不仅能放了你,还能让你不被林胜罚,不过嘛。”陈起没将话说完,故意吊着胡胖子。 “什么?你快说。”胡胖子一想还有这等好事。 “这样,你回去后故意装得惨一点,说我这早已设好埋伏,有大批的县衙衙役等着,说你们内部肯定有内贼泄露了消息,你拼死带着兄弟们逃了出来,之后怎么编,就不用我教你了吧。”陈起给了胡胖子一些思路,当然他也是有条件的。 “胡胖子,你也不想林胜吃香的喝辣的,而你却只能吃他的残羹冷炙吧。”陈起也看出了胡胖子这人对林胜其实并不忠诚,能策反最好,不能策反也可以恶心恶心林胜。 “这......”胡胖子没接陈起的话,毕竟他身后这帮兄弟对他也不是顶顶忠心。 “放心,我不会让你做什么,反而是林胜要是还想继续对付我,你就主动领命。当然,你也可以把今天的一切实话和林胜说,不过,就看林胜信不信了,毕竟是人都不会相信,你们十几个人居然打不过我一个,到时候林胜只会怀疑,你被我收买了。”陈起直起身子,看着胡胖子笑道。 “到时候,你说他会怎么对你?” 胡胖子听完直打了个冷颤,林胜这人多疑,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 “您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给胡胖子松绑后,陈起便走了,他得赶紧赶去码头,看看韩生他们是不是需要接应。 第74章 码头再次闹鬼 而这边,韩生和张望轩一切都准备就绪后,就等子时一到,便开始行动。 韩生事先将碳烧好后熄灭,让其产生阵阵浓烟,再通过鼓风,将烟雾不断散开,这时,轮到媚娘登场了,只见她腰间吊着细绳,整个人在风中飘荡。 伴随着媚娘凄惨的哭声,以及诡异的装扮,只把几个在码头巡逻的人吓得够呛。 “林胜,你害得我家家破人亡,我要你偿命。”尖锐的女声在码头上方飘荡,直把人吓得从梦中惊醒。 而张望轩这边,也早已在码头的案板上用鸡血写下了血债血偿这四个字。 等一切弄好之后,三人便打算撤退,刚好遇上过来找寻他们的陈起,几人对视了几眼,便知道事情已经成了,赶紧离开码头。 “一切都妥当了,就看明天事情的发酵了。”陈起伸了一个懒腰,奔波了一天的他,现在也倦了。 陈起和韩生赶紧将媚娘送回去后,便回县衙休息了。 果然,第二日,码头那边就传得沸沸扬扬。 “你昨晚看到了吗,那女鬼血淋淋的,嘴里一直喊着死的好惨。” “是啊,听说,那女鬼是,是被林爷所害。” “不可能吧,怎么会是林爷所害?” “哎呀,是真的,我亲耳听到那女鬼说是林爷害得她家破人亡,你不信,你看码头的案板上还有血债血偿几个字呢,现在要是不看,等下估计都要洗没了。” 码头上不论是林胜手下的打手和脚夫,还是宋家和黄家的人,皆知晓此事,都在议论纷纷。 而林胜现下更是气得砸杯子砸椅子的。 “去,把昨晚夜巡的人给我找来,我要亲自问问,还有,胡胖子怎么还没回来,这个废物,这么点事都还办不好吗?”林胜的胸脯气得一起一伏,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当时可是确认过了,除了张管家,其他人可是都死在了谭宅,而张管家也是亲手死在他手里的。 “爷,你说这要不要报官?”刘凡在一旁献策道。 “报官,报什么官,你还嫌这事闹得不够大吗。”林胜头都大了,越发觉得身边的人都是些蠢货。 “林爷,这几人都是昨晚夜巡的。”林胜手下将几人带了进来,让他们跪在地上老实招来。 几人昨晚就已经被吓得晕了过去了,没想到,早上还要再回想一遍。 “林爷,昨晚就是这样,我们几个也被吓晕过去了。” “行了,下去吧。”林胜听完,倒是平复了心情,罕见的没有朝几人发火,便让几人下去了。 刚好此时胡胖子也回来了,只见他鼻青脸肿的,手也断了,垂在一边,一瘸一拐的走进来跪在林胜面前。 “林爷,我失败了,那姓陈的小子早已料到我们会对他下手,提前设好埋伏,一大堆衙役在暗处守着,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我拼死突围,又躲了许久,这才逃回来的。”胡胖子讲的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林爷,我怀疑我们当中有衙门的眼线,不然我们的计划怎么会被知道?”胡胖子煞有其事的分析道。 “好了,胖子,姓陈的事先放一边,这边还有件事得你去调查一下。”林胜此时心情稳定多了,昨晚码头发生的事肯定是人为的,他林胜才不相信有什么女鬼。 打发走胡胖子等人后,林胜坐着沉思,他不怕什么女鬼,既然能杀她一次,那么也能杀她第二次,肯定是有人想借此翻出当年谭宅一案,看来得找个机会和县丞碰个面了。 很快的,码头这边的闹鬼的传言也传到了县衙。 县令、县丞、县尉聚集一块,将韩城和陈起还有韩生等都叫了过来。 “传闻怎么回事,陈起,不是让你去调查这事了吗?” 陈起和韩生对视了一眼,陈起走上前回答道:“码头那边说听到女鬼的哭声,一直在喊冤,案板上也留下了血债血偿的字样,与谭宅的发生的几乎一样。” “这到底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是女鬼喊冤?”县尉本以为这事很快就会过去了,本想到愈演愈烈。 “能有什么事,估计是有人装神弄鬼,抓到就好了。”县丞面上不显,心里突然慌了一下。 “行了,县尉,让你的人赶紧破案,抓到这些装神弄鬼的人。” 县令大人坐着没说话,只是锁着眉头沉思,他为官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闹鬼闹的动静如此之大的。 “不对,这两处的情况,好像都指向谭宅,是不是谭宅当时的命案有冤?”县尉皱着眉头,觉得这是愈发的不简单。 果然,县尉这句话刺激到了县丞,“什么意思,县尉,你是想说前县令没将谭宅的命案判好?” “不是,县丞,我就是合理怀疑,你这么激动干嘛?”县尉也是个暴脾气,立马站起来和他理论。 “怀疑也得有证据,你没证据就别乱说。”事关谭宅之事,县丞不得不紧张。 “行了,别吵吵。”县令听得头大,立马制止了二人。 “就先去查查是何人作乱,没事就下去吧。”县令所有意想要查一下谭宅之事,毕竟他也听说过 这桩惨案,但是这其中确实牵扯颇多,如果没有证据,或者是案件亲属报案,是不好再重新翻出来重查。 虽然此次没有将谭宅惨案重新申请调查,但是陈起他们也达到了目的。一是要将这个案件在县衙里引起重视,二是想看看县丞会不会急起来漏出马脚,到时候也能为此案提供新的证据。 看来,是时候再让媚娘他们加把火,让闹鬼喊冤的谣言传得更厉害一些。 “你们听说了吗,谭宅闹鬼实际上都是当时凶手没抓住,仍逍遥法外,导致谭宅里怨气冲天,因此女鬼出来闹事。” “哎呀,你这消息都落后了,我听说,这女鬼是被码头的林盛林当家所害,是要找他寻仇的。” “什么,还有这等事啊。” “是啊是啊,不然你说林胜当时难民出身,怎么一段时间不见就变成了码头二当家,这其中肯定有猫腻。” “不可能吧,当时谭宅出动这么多官兵调查,都没查到林胜头上?” “嘘,快别说了,等下被他的人听到,我们都没好果子吃。” 陈起和韩生走在街上,果然听到的都是在议论此事,两人嘴角微微勾起,看来这事进展得比较顺利。 第75章 一日期限 不过,这还不够,还需要有人提出来重查。 媚娘和张望轩这几日没闲着,半夜时分又在谭宅搞出一些动静,惹得周边的住户是人心惶惶,生怕被女鬼缠上。 终于,一帮人受不了了,跑去县衙,请求县令重新调查谭宅惨案,找出真凶,让谭宅众人死得瞑目。 “县令大人,谭宅这事发生的凄惨,我们做邻里的也不愿看到他们死得不明不白,特来向大人请求,重新调查谭宅命案,这是我们邻里共同签署的联名书,请大人您过目。”张员外递上了一张纸,纸上的名字全是福鸿巷的住户。 “大人,此事不合规矩啊。”县丞急忙站了起来,想上前阻止。 “历来翻案都是要有确凿的证据或者亲属报官,可他们这……”县丞话还没说完就被张员外打断了。 “县丞大人,我们虽不是亲属,但远亲不如近邻,当初谭大善人为我们县里做了多少好事,我们都受过他的恩惠,是他亲属又如何。” “这……”县令也迟疑,不敢轻易答应。 “大人,门口又来了一群百姓,说请求重查谭家一案。”一个衙役着急地从外跑了进来,现如今,整个县衙外都被百姓围着。 县令忙跟着衙役到县衙门口一看,果然聚着大量的人。 “求县令重查谭家一案。”一个人带头大喊。 “求县令重查谭家一案。”其余人也跟着喊道。 你一句我一嘴的,吵得县衙门口和菜市场一样。 “大家安静,安静。”县令本想让百姓们停下来,可惜声音太轻,压根没人听。县尉本想让衙役上前把带头几人都给抓住,好平息一下,但被县令制止了。县令让人去搬了张椅子,自己站得高了,让百姓们看到他,然后张开手,示意百姓们安静下来。 “大家说的我也已知晓,这事是一个大案,需县里协商后才能给大家答复,大家先行散去,两日后,一定在公告栏上张贴结果,届时,会将告示贴于门口。” “谢县令大人,谢县令大人。” 等门口的百姓和张员外等人走了,县令几人面色沉重地回到县衙大堂。 “大人,这不能重查啊,当时这个案件虽是前县令结案,但也是当时的刺史下了文书说要尽快结案,现如今,他二人一个升了别处当知府,一个已成为京中大官,大人你要想,重新翻案要是传到他们耳朵里,他们会怎么想,肯定觉得你对他们的判决有意见,这,哎。” 县丞额头上已经全是汗珠,和这个县令共事两年了,可始终看不透他到底想要啥,之前也假意借他上任之际,给他送了一座珊瑚玉,可他不收,让人退了回来,之后,县丞便不敢轻举妄动。 就怕县令和自己不是一条心的,要是想重新翻案,那......希望当时林胜没有留下什么尾巴,毕竟自己当时已经把现场控制住,给他清扫了一番了,案卷也已毁,即使重新翻案,也查不出什么了。 想到这,县丞也不慌了,身子也直了起来。 不知是不是听了县丞的话,县令对这件事还没做任何表态。 “可是,这案情确实有冤吧,县丞,我记得当时你也说了,这案子的凶手没抓住啊,只是当失火结得案,如今县令大人要是能重查,找出凶手,这是件好事啊。”县尉看不上县丞这胆小怕事的模样,谭宅这案子,没被翻出来就算了,既然翻出来了,理所应当应该查一查。 “话是这么说,可是案卷也没了,上哪找凶手,而且重查事小,查不出凶手事大啊,到时候该如何收场,乔百龄,你想过吗?你担得起这个职责吗?” “我,我......”县尉被县丞说的这番话说得哑口无言,确实,他也只是一个小小县尉,担不起啊。 一时之间,三人都不再说话。 “先散了,容我再想想。”县令起身,便走了。 看着眼前的情况,县丞嘴角勾起,还不是得听他的,就是这装神弄鬼之人,得叫人赶紧抓住了。 “乔百龄,你手底下的人行不行,这件事一看就是有人装神弄鬼,那个陈起呢,不是破案有一手吗,怎么这么多天,连个人都抓不住。”县丞想过了,这件事得找个人背锅,这样既能给县令收场,又能乘机除了陈起,给李烁上位。 “再给他一日时间,要是再抓不到装神弄鬼之人,他就给我滚蛋。” “你......”县尉被县丞这个态度给气到了,他这是想找人转移百姓的视线。 “哼。”县尉自知讲不过县丞,便负气甩手离开了。 等陈起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并没有惊讶,县丞肯定是会阻挠重查谭宅之案,但是目前看来,县丞还没和林胜碰过面。 由于没能成功得让县令同意翻案,几人只能又约在谭宅商量。 “生哥,有一个很重要的事需要你去做。”目前,这个情况,他们很被动,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林胜是凶手,媚娘也不能暴露,所以一定要找到胡胖子所说的那个人,只要那个人找到了,就有了突破口。 “可是,那你怎么办,县丞那边只给你一天的时间。”韩生担忧地看着陈起,他可不想去找完人回来后,兄弟没在县衙了。 “我,我有一个主意。”张望轩冷不丁出声。 大家都齐刷刷地看着张望轩,没想到他会突然发出声,要知道大家自商量着一起帮媚娘翻案开始,他就一直没出过声,当个背景板。 “你说说看。” “明日,我可以去县衙自首,说我是装神弄鬼之人,目的就是想让谭宅之案重新调查。”张望轩见大家都看着他,略微有点紧张,咽了咽口水。 “然后,我就会说,我是当年案子的唯一幸存之人。” “这个想法不错,既可以解决老三的难题,又可以直接将报案过明路。”韩生赞成地点了点头。 “可是,你要怎么说你是如何逃出去的,当年为什么不直接来报案?”陈起觉得张望轩不应该这么早就被暴露出来。 第76章 自首 “我会直接说,我爹当年,因为受林胜蛊惑,背叛谭家,引狼入室,最终酿成大错,如今我替父自首,愿还当年一个真相。” “不行,你这样会很危险。”媚娘否决了张望轩的提议,虽然她恨张望轩他爹,可是张望轩是无辜的,媚娘也不希望他因此失了性命。 “没事的,小姐,到时候陈起他们肯定会保护我的。”如今,也只能靠张望轩来拖住县丞。 “到时候我让我叔多派几个人保护他,媚娘你就放心好了。”韩生就不相信了,在县衙里,还会有人敢动手。 陈起暂时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方法,只能先按照张望轩的方法来。目前最重要的是先找到人。 事不宜迟,韩生立马出发,而陈起则是回到衙门后,跟韩城汇报事情的始末。 而林胜这边,则是给县丞递了消息,约见一面。 夜里,春寒料峭,一行人顶着风,在路上走着。 “你们两个,在门口守着,一有动静,就马上通知。”林胜吩咐完手下,便往约定的屋内走去。 此时要是陈起在,就会发现,这处屋子正是赖老三之前的那间。 “你来了。”林胜推开门后,便惊动了屋内之人,只见他缓缓的转过身,赫然是县丞。 “大人。”林胜朝县丞行了一个礼。 “林胜,时间不够,就长话短说,现在闹鬼之事传得沸沸扬扬,你当初,有没有收拾干净?”县丞别看白天在县衙这么淡定,其实心里没底,毕竟这可是一百多条人命。 当初从谭宅得来的金银珠宝,一直不敢用,就怕流出去会有人识得,现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县丞心里也开始蠢蠢欲动,想要用这笔钱为自己打点打点,好能够官升一职,可没想到。 “我肯定收拾干净了,当初跟在我身边的兄弟,死得死,走得走,现在的跟着的,时日短,也不清楚。就是当初,那个管家的儿子,一直没找到。”林胜肯定地说道。 “那孩子那时虽然小,但也有十岁多了吧,也记事了,务必尽快找到,然后以绝后患。”县丞回想到这几天的传闻,越发觉得是有预谋的,背后一定有人策划,就是不知,那人意欲何为。 “到底是谁,想为谭宅翻案,之前陈起找我要谭宅案卷的时候,我就觉得很蹊跷。”县丞觉得,不会是陈起想要为谭宅翻案,陈起他也调查过,身世清白,和谭家没什么关系。 林胜一听陈起,便咬牙切齿,原来他也参与其中,看来此人不除不行了。 “大人,此人多次坏了我们好事,一则阻了铸铁营生,二是抓了赖老三,害我们自断一臂,这次,一定不能放过他,必要时,还需大人这边出手。”林胜这边有黄家和宋家盯着,不好做得太过。 “赖老三的事,是当初我没料到的,后来将他弄死也实属无奈之举,毕竟他也说不准,会不会背叛你,不过,你放心,这次对付陈起,我有主意。”县丞将今日与县令所说的重复一边给林胜。 “到时候,你再派人去将他收拾了,伪装成他喝多失足落水而死的假象。”县丞摸了摸胡子,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满意。 “这,会不会他明天有后招?要是随便找个人说是他装神弄鬼,那陈起也能蒙混过关。”林胜觉得陈起这人诡计多端,必然早已想出了应对之法。 “那到时就祝贺他及时破案,借机......”县丞没说完,林胜懂他的意思。 两人商量完,便悄悄离去。 第二日,一大早,县丞便去找了县令,当着县令的面喊来了县尉、韩城、陈起。 “陈起,你可有抓住装神弄鬼之人?” 见陈起半天没答上话,便心里有数了。 “大人,闹鬼一事,确实得给百姓们一个交代,既然陈起没有抓到人,那么是不是以其失责之名,作出公示,给百姓一个交代。” “这算哪门子的交代,我不答应。”县尉忍不住跳出来说道,这县丞是想找一个替死鬼啊。 “大人,门外有人击鼓。”突然,一个衙役跑进来禀告。 姜朝规定,有人击鼓,就要升堂,但是击鼓之人要挨十个大板,这是防止有人肆意击鼓,漠视公堂。 “升堂。”县令很快就坐在大堂主位上,县丞和县尉站在两旁,衙役们分别站在两侧,大堂之外,全是闻声赶来的百姓,有人击鼓申冤,便允许百姓旁观。 县衙不一会,就带上张望轩。 “张望轩,你为何击鼓?”县令一看,这不是之前少女失踪案的张望轩吗? “大人,草民前来自首。”张望轩跪在地上,身子趴着。 “这几日,闹鬼事件,是我干的,见影响太大,我前来自首认罪。” “什么,居然是你干的,你为何要这么做?”县丞在一旁开口道。 “我想要重查谭家一案,所以就故意在谭宅闹出动静,让县衙重视。”张望轩将所有事件都往身上揽。 听着张望轩这么说,县丞慌了,他本来的计划不应该是这样的,现下,他恨不得上前捂住张望轩的嘴巴。 “你凭什么要重查谭家一案,你不会不知道,要想翻旧案,得是谭家亲属才可以。”县丞只能寄托于,此人和谭家无关。 “大人,我还有一事要自首。”张望轩此话一出,可把大家都整懵了,怎么,除了闹鬼,最近也没发生别的案子啊。 “我爹是当初谭家的管家,因为受贼人蛊惑,酿成大错,引狼入室,才使得谭家一百多口人死于非命。”话音一落,大堂瞬间安静下来,县丞更是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没想到,昨晚刚和林胜提到的漏网之鱼,今天居然就出现在了眼前。 “你从头开始说,一点一点地说来。”县令也没想到,他本来也不太想重查谭宅惨案的,一部分有县丞所说的怕得罪前任县令,还有一部分就是,时间久远,即使有证据,也应该都消失了,那么案件就不可能告破,这也于他的任职生涯不利。 可是,当年这个案件的关键之人出现了,而且张望轩还击鼓升堂了,那么,就不得不重查此案了。 第77章 关进县牢 “当年,那贼人在老爷回城的路上派人埋伏,而他自己假借救老爷之名,入住了谭宅,之后,便刻意接近我爹,不断引诱我爹去赌,要知道,但凡赌博的人,十赌九输,我爹因此欠了赌坊大笔银子,也不敢将此事告诉老爷。”张望轩低着头,声音中带着颤音。 “赌坊逼着我爹还钱,无奈之下,我爹铤而走险,去库房偷银子,却被那贼人看见,可笑的事,我爹还以为那贼人不去告发他,是真的因为兄弟情,后面那贼人就不断蛊惑我爹,想要让我爹帮他,谋害老爷一家,然后分掉谭家家产,我爹一直不同意。”张望轩前面的地面已被泪水打湿,公堂之上,也只能听见张望轩的声音和其他人的呼吸声。 “后面呢?”县尉忍不住问道。 “后面,我爹的赌瘾越来越大,偷的钱越来越多,我爹也越来越怕,终于,在那贼人的威胁恐吓和利诱之下,我爹答应了。那天他拿了一包药粉,递给我爹,让我爹下在后厨的水缸里,果然,所有人在吃完晚饭后,感觉到浑身无力,昏昏欲睡,那贼人就借此机会,将他的手下放进来,开始对谭宅进行大屠杀。”讲到后面,张望轩的声音开始哽咽。 “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你爹呢?” “谭宅有条地道,是之前战乱时候,老爷命人挖的,那个地道可以通向东郊的破庙,是想着战乱时,能有个逃命的通道。那天晚上,待他们杀人之后,便将库房的金银珠宝以及一些价值连城的玉石连夜搬至地道内,通过地道运走,等全部运走后,便开始放火。我爹提前将我藏在地道内有个凹陷处,那里仅仅可以容纳一人,且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而他,在爬出地道之后,便被那贼人所杀。” “那当时你怎么不报官?” “我那时候才十岁出头,太害怕了,而且我也知道我爹做得不对,怕被追究。”张望轩哑着嗓子,埋在他心底多年的秘密终于说出口了,他感觉自己轻松了许多,即使现在他死了,也死而无憾了,就是对不起小姐,让她这么多年,受了那么多的苦。 “那贼人是谁?”县令皱着眉头,看来当时谭家确实有钱,才会引得贼人惦记。 “那贼人,就是码头的二当家,林胜。”张望轩话音刚落,四周就开始窃窃私语。 “天呐,居然是林胜,怪不得他一下子从难民变成了码头二当家啊,原来是用了谭家的钱打通关系的。” “可不是,我早就发现这林胜不是好人了,之前赖老三收保护费,估计就是他指使的。” “是啊,还有我们村那片地,也都是被他收去的,结果就意思地给了几个钱说赔偿,我们真的没地方哭去,幸好老天有钱,这人定要下大狱的。” 百姓们议论纷纷,都希望张望轩所说是真的,让林胜绳之于法。 “安静,都给我安静。”县丞跳出来,指着百姓让他们安静。 “张望轩,你说凶手是林胜,可有何证据?这空口无凭的,很难让人相信啊。”县丞料定张望轩拿不出证据。 “我,我说的都是真的,大人,你相信我。”张望轩朝着县令的方向跪爬过去,眼睛盯着县令。 “不相信,你们可以去谭宅后院看看,是不是有口空井,可以通往东郊破庙。” “禀告大人,东郊破庙确实有个地道通到谭宅后院。”韩城上前说道。 “可是,这并不能证明什么,最多就是证明你确实是谭家管家的儿子,知道地道也很正常。”县丞这话虽然不中听,却也在理。 “张望轩,诬告他人可是大罪。”县丞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张望轩。 场面陷入了焦灼状态,张望轩恨不得自己能长个十个八个嘴巴,把事实讲明白,让大家信服。 “此案疑点重重,来人,将张望轩先行关押,明日再审。”县令一时之间做不出决断。 虽然张望轩讲得合情合理,煞有其事,但是没证据,很难凭张望轩的一面之词去抓人。 等张望轩被押下去后,韩城便带着陈起去县牢,给他安排好位置。 “目前张望轩已经暴露,这个情形很容易招来杀人之祸,所以你二人提高警惕,我会另外再安排一些人给你,你们自己千万要留心。” 韩城想到之前在牢里死得不明不白的赖老三,心里不免有些紧张,毕竟张望轩也是谭宅破案的关键,可不能让他白白丧了性命。 “班头,我会留心的,生哥那边不知道如何了?” “你们啊,胆子太大了,怎么不一开始就和我商量?”韩城昨日刚知道这事的时候,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这几个兔崽子,都不和他商量一下,就擅自做了这么多事。 “嘿嘿,这不是也不晚嘛。”陈起检查好张望轩的牢房,确定一切无意外后,便让牢房衙役将门锁了。 韩城见一切都准备妥当,便开始吩咐其他几个衙役:“你们几个,今晚听陈起安排,都打起精神来,知道不?” “知道了,韩班头。” “陈起,你这边先守着,我等下再安排马英过来支援你。” 韩城觉得牢里就陈起和另外两个狱卒,人手有点不够,以防万一,还是多派一点人。 韩城走后,陈起也没和张望轩有交流,一方面怕隔墙有耳,另一方面也让张望轩多休息一会养足精神来应对晚上。 入夜,马英带着差役过来送晚饭。 其他两个狱卒忙上前将犯人的饭拿去分掉。 ”等下,先用银针试一下毒。”陈起从怀中掏出银针,挨个试了一遍。 “要不要这么小心?”马英笑着走上前,搭着陈起的肩膀,“好了,你先去吃饭,我盯着他们。” 陈起看马英这么说,便也放心让他去了,自己安心地吃起饭。 吃完饭后的陈起,照例在狱里巡一圈,狱里的犯人基本上都是一些穷凶极恶之人,看着人的眼神都是阴森森的,很快,陈起就走到张望轩的牢前。 奇怪,张望轩怎么躺在草堆上,这么早就睡着了? 第78章 中毒 陈起故意在牢门上敲了敲,结果张望轩还是没有反应,不对,情况不对。 “来人,开门。”陈起忙把看锁的狱卒叫来,示意打开张望轩的牢门。 等打开牢门,陈起一把将张望轩翻过来,果然见他口吐白沫,整个人已经陷入昏迷状态。 “马英,你马上去请大夫,黄山,你去通知韩班头,说张望轩出事了。”陈起当机立断,马上作出安排。 等他们都离开后,陈起立马给张望轩灌了大量的水,然后使劲按压他的腹部。在现代的时候,陈起曾学过海姆立克急救法,现在这回,可算是派上了用场。没一会,张望轩就将今晚吃下的东西给吐了出来,就是人还未醒,不知毒素是否已经进入他的五脏六腑。 “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当心点看着吗?”韩城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人呢?现在如何了?” “人已经陷入昏迷了,我让马英去请大夫了。”陈起没说太多,他仔细回想了晚饭时候的情景,所有饭菜都已经确认无毒的,张望轩是怎么中毒的,还有,究竟是谁下的毒。 “大夫呢,怎么还没来?”县里就有大夫,马英年轻力壮的,脚程快,怎么还没将大夫请来。 由于人未醒来,每多等待一会,就是煎熬,如今等了将近一刻钟了,韩城就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就差自己跑去请人。 “来了,来了,大夫来了。”马英忙把大夫请了进来。 “大夫,快看看他。”韩城将狱门打开,让陈起将张望轩平躺放下,让大夫把脉。 “这是中毒之状啊。”大夫忙从随身的箱子中拿出了银针,扎入张望轩的手指尖,只见银针迅速变黑。 “你们过来帮忙,把他指尖的毒血挤出来。”大夫拔出银针,挨个指头扎了个遍。 等陈起他们上手后,大夫又从药箱中拿出了几颗药丸,捣碎后倒进了张望轩的嘴里。 “还好中毒不是很深,还能救得回来。”等手指尖的血挤出来鲜红色,大夫这才让陈起他们停下来,“我再开几副解毒的药,让他连续这几天就行了。”这一通功夫下来,大夫的额头已经全是汗了。 “大夫,他中的是什么毒?”见大夫说没事了,韩城也松了一口气。 “应该是钩吻,不过这药物毒发得很快的,没想到他还能撑的到我过来。”大夫也觉得惊奇,他都怀疑张望轩是不是提前吃了解药了。 之前就陈起在场,两人又齐刷刷看向陈起。 “我就是给他灌了水,让他将之前吃的吐了出来。”陈起说完,大家这才发现边上有呕吐物。 “妙啊,妙啊,这个方法着实好。”大夫摸着胡子赞许地看着陈起,要不是他已经是衙役了,大夫都想收他为徒了。 “好了,他应该过一会就会醒,你们等下派人过来取药,我就先走了。” 看着大夫走后,陈起这才舒了一口气,躺在了地上。 “这也太惊险了。”马英看着这一幕,也后怕地拍拍胸脯。 “对了,马英,你去请大夫,怎么花了这么久功夫?”韩城突然想起,马英请大夫时间有点不合理。 “班头,我去的路上没看清路,被一块石头绊倒了,狠狠地摔了一个跟头,你看我的膝盖,”马英撩起了裤腿,只见膝盖上破了一个大口子,血肉模糊的,“刚才忘记让大夫给我也处理一下了。” 见马英的膝盖确实受伤不轻,韩城才打消对他的怀疑。 “现下,张望轩不适合再呆在牢里了,这样,我和县令禀报后,将他安置到衙内后院去。”韩城思索了片刻,提出建议。 “班头,我觉得,还是这里安全一些,要是再换动地方,就给了对方更多的机会来谋害张望轩的性命,您放心,现在开始,我会一刻都不停歇地盯着。”陈起考虑到,到了衙内,对县丞来说,这可是绝佳的下手机会,毕竟后院人来人往的,会让人防不胜防。 而且陈起他们人手不够,身边现在没有可以信任之人,在衙内就会很被动,还不如就在牢里。 “就是,张望轩的药,还得班头你多费心了。” 后半夜,除了两个狱卒在牢狱内守着,便也没再出任何事情了,陈起一夜未睡,挨到了第二日早上,张望轩也恢复了过来,就是脸色还有点难看。 “你昨晚是怎么回事?”陈起小声地问着张望轩。 “我也不知,昨晚吃完晚饭没多久,我就觉得腹痛,本想叫你过来,可是药效太强,我一下子就失去意识了。” 张望轩也没想到,在大牢里还能被暗算,心里不禁后怕。 “今日不知是否还会升堂?” 昨日夜里,韩城已经将张望轩在牢里中毒,差点丧命一事和县令说了,县令勃然大怒,居然在他眼皮子底下还有人行凶,而且还是买通了县衙之人,着实可恶。 “大人,您还在犹豫什么,张望轩中毒,不就证明了他所说属实,有人想让他闭嘴,从而导致谭宅惨案重查无望。”县尉忍不住说道。 他也是被韩城通知来的,没惊动县丞。 “可是,没有证据啊。”县令也很无奈,不是他不想重查,是光凭张望轩说的还不够。 “不管有没有证据,先把林胜叫过来审了再说,而且县衙里的内鬼也得抓住。”县尉才不管这么多,他早就想把林胜整一顿了,苦于没有由头。 县令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只能如此了。 “张望轩,带上公堂。”有衙役前来带人,陈起不放心,也跟着一起前往大堂。 等陈起他们到底大堂之时,发现林胜也在,看来县令大人同意重查谭宅惨案了。 “林胜,有人状告你多年前谋害谭鑫培一家上下一百余人,你可认罪?”县令大人一拍惊木。 “大人,我是无辜的,我怎么会谋害谭大善人一家呢,定是有人诬陷。”林胜跪在底下,诚惶诚恐的说道。 “有人证张望轩,带上来。” 第79章 反转 “林胜,你还狡辩,当年在谭宅杀人灭口之后,便一把火烧掉谭宅,是我亲眼所见,你还将我爹杀害后弃尸于破庙之中。”时隔多年,张望轩再次看到杀父仇人林胜,恨不得冲上前去狠狠咬住他的脖子,喝他的血,拔他的皮。 “这可真是冤枉啊,我根本不认识你,也不认识你爹。”林胜表情可谓是影帝级别的,表现得一脸委屈,不知真相的还真有可能被他骗了过去。 “更何况,当初谁人不知谭大善人做的那些好事,我和他无冤无仇,又怎会害他一大家子?”林胜讲得声情并茂,把堂下的百姓听得直点头。 “你怎会不认识我爹,当初,你接近我爹,讨好我爹,诱得他去赌博,最后,利用完我爹后,你将你的同伙放进谭宅,对谭家一大家子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屠杀,还抢走了谭宅这么多的家产。” 张望轩充满恨意的眼睛盯着林胜,拼命地想冲过去掐死林胜,两个衙役都差点压不住他。 “呵,简直是无稽之谈,我要是干了这种事,为什么你还会活着?”林胜一脸镇定,眼神都没有躲闪,一点一点地将张望轩的话套出来。 “当然是我爹给我藏起来了,不然你怎么会放过我?” “我明白了,原来如此。”林胜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让衙役递给县令。 “大人,这一切都是阴谋,都是他见敲诈我不行,然后在我码头闹事,装神弄鬼。”林胜气愤地指着张望轩。 “现在看来,应该是他爹背叛了谭大善人一家,将他们谋害了,吞了谭家家产,可能因为赌博输光了,所以就敲诈我,见我不上钩,现在就想陷害于我。”林胜倒打一耙,反手就将惨案推到了张望轩他爹身上。 “大人请看信,那封信就是在我码头闹鬼之前收到的,让我交出两千两,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别人闲来的捉弄,没当一回事,没想到,现在在这里等着我啊。” 林胜双手抱拳,言辞诚恳,面上表情悲怆,对着县令说道:“大人,你可要为我做主啊,我真是太冤了。” 县令大人皱着眉头看着这一切,心中也产生了疑惑,这个案件,越发的复杂了。 “我根本没写过什么信,你胡说。”张望轩瞪大了眼睛,他怎么也没想到林胜居然能无耻到这个程度。 “大人,之前少女失踪案的时候,张望轩就有写过这样的信,而且他写的那封信不是还在阁里的卷宗中吗,可以拿出来比对一下。”县丞这时候站出来,貌似不经意提醒大家张望轩有前科。 陈起也微微皱起了眉头,看林胜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此事他们落了下成,希望生哥他能尽快找到人。 “拿来了。”衙役急匆匆从门外跑了过来,将案卷呈交给县令。 县令忙拿出那封信和林胜给的信作比对,还让主簿、县丞、县尉还有陈起一起看。 陈起越看越心惊,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张望轩不可能做这事,可能会真的以为是张望轩所写,这两封信的字迹高度重合,即使仔细看,也找不出破绽。 “张望轩,这两封信分明就是出自你手,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县丞此时虽然内心得意,但也没表现出来。 “不可能。”张望轩要求自己也看一下那封信的内容,可是,当看到信时,他也一脸难以置信,“这不可能,我根本没写过,不可能。” 张望轩瘫坐在地上,不敢相信世上居然能有人写出和自己一样的字,难道,这次会又一次让林胜逃脱? “张望轩,你竟敢诬陷他人,虚假报官,来人,将张望轩拖下去先重打十大板。”县丞见县令迟迟做不了决断,便让人将张望轩拖下去。 “慢着。”陈起马上上前制止。 张望轩昨夜刚被下毒,身体本就没有好,要是再被打十大板,估计也要丢了半条命。 “大胆,陈起,你想干什么?”县丞见陈起阻拦,便想让衙役将陈起一起扣押。 “县令大人,此案情还有疑点,昨夜张望轩遭贼人下毒手,差点没命,要是凶手是他爹,信是他写的,那他何必要对自己下如此狠手,不应该躲起来吗?信也有可能是他人伪造的。”陈起顾不上许多,立马跪下为张望轩说话。 “况且,当初谭家大笔家产失踪,而林胜又突然得了一大笔钱,从而成为码头二当家,这不值得怀疑吗?” “怎么,我赚得钱还要和你汇报吗?”林胜冷哼了一声,不屑地看着陈起。 “确实不用和我汇报,但是当初你一介难民之身,恐怕是难以弄到这么多钱财吧,县衙有权对你的钱财是否合法进行过问。” “大人,林胜当初钱财若是来路不明,那便说明他仍有嫌疑,可是要是来路明确,我甘愿受罚。”现在情况紧急,只能出此下策,才能拖住整个局面。 “你!”林胜之前伪装的面具终于被打破,此时的他怒视着陈起。 陈起屡次坏了林胜的好事,林胜恨不得将其除之而后快,奈何陈起每次都能化险为夷,竟然让林胜束手无策。 “我怎么不知县衙何时可以查个人钱财了?”县丞的突然插话,让林胜收敛了起来。 “那林胜,你说说,你那时的钱财是如何得来的?”县令也没在意县丞的反问,反而是对林胜的暴富尤为感兴趣。 “这,我,”林胜没想到县令会直接问出口,差点没反应过来,但他好歹闯荡江湖这么多年,什么场面没见到过,很快便镇定自若。 “我当时,去了外县,偶然的机会,我救了那个贵人一命,贵人膝下无子,便认我作为义子。”林胜煞有其事地说道。 “可惜好景不长,那贵人突然染上恶疾,我极力找人救治,可还是无力回天,贵人在临终之际,将家产托付于我。”讲至动情处,林胜甚至抹起了眼泪,看得陈起有点反胃。 “我想着清水县才是我的根,我便将其家产变卖,回到了清水县,刚好码头缺少资金,我就投了进去。”林胜讲得符合逻辑,县令听得也是点点头。 第80章 夜明珠 听着林胜编的谎话,陈起心里只觉得着急,目前,没有任何证据指向林胜,一切都是空口无凭。 “好了,现在林胜也说了他钱财的来由了,大人,接下来,陈起和张望轩都得好好整治整治,尤其是陈起,身为县衙之人,尽然包庇罪犯,罪加一等。”县丞得意的看着陈起,摸着胡子说道。 “县丞大人,您别着急,林胜是说了钱财来由,可也没有证据证明他说的就是对的,编瞎话,大家都会编。”陈起没被县丞的态度激怒,目前的形势对他们不利,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县令大人能再多给点时间。 “大人,张望轩敲诈勒索事小,如果那封信是真的,他最多也是吃一段时间的狱饭。可现在还涉及到谭家灭门惨案,无论是张望轩他爹还是林胜,目前都没有什么实质的证据,要不再给我们两日调查一下,届时,怎么惩治我,我都毫无怨言。”陈起跪在地上诚恳地看着县令。 “是啊,大人,再给两日,我们一定能找出证据。”韩城也跟着一起求情。 “这怎么行,随便一个人就能诬告他人,这是置我们姜朝律法为无物啊,必须严惩。”县丞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放过张望轩的,想让他不死也要脱层皮。 “县丞大人,昨晚张望轩差点在牢狱里被毒死,这还是在我们县衙的地盘,是不是也该严查一下?” “这,这是该严查,但是这两件事不能混为一谈。”县丞还想再说什么,但被县令打断了。 “行了,县尉,韩城,陈起,就再给你们两天的时间,给我调查清楚,包括昨晚下毒之人,来人,将张望轩继续收押,派人多加看管,我不希望再出现昨晚那个情况。” 县令被吵的头都大了,反正都没证据,索性让他们调查去吧,但凡能找出证据,就有利于自己断案。 “大人,这不行啊,大人……”县丞不死心地追在县令身后。 “事不宜迟,韩城,陈起,你们立即行动,去找证据。”县尉让他们赶紧行动。 韩城立刻带人去了林胜所说的县城调查,而陈起则是申请另外行动,毕竟他要去见媚娘一面,这事还是少一个人知道为妙。 去见媚娘之前,他还得再去找一个人。 “不是,爷,你怎么来找我了?”码头的一个角落里,胡胖子谄媚地朝着陈起说道。 “当然有事问你。”陈起看了看四周,确保没有人。 “你说,林胜有没有什么特别宝贝的东西?”陈起搭着胡胖子的肩膀悄悄地问道。 “特别宝贝的东西?我想想啊。”胡胖子皱着眉头仔细思索着。 “还真有,有一次,我路过他书房的时候,看着他打开了一个小盒子,很痴迷地看着,等我进去的时候,他就马上收起来了。” “走,带我去看看。”陈起说着就想让胡胖子带路,想着趁林胜还没回来,摸去看看。 “爷,你别开玩笑了,我怎么敢偷溜进去看?”胡胖子蹲下身子,把陈起的手从他肩膀上拿下。 “爷,我还有事,先走了哈。”说完,就拔腿就跑。 “哎,你……”陈起怕喊出来,等下招人看见,便也作罢。 本想出码头的陈起,忽然看到林胜回来了,何不跟上他,看看他那可能有啥线索? 想着,便立马悄悄地跟在他身后,还好这一路没碰上什么人,否则,陈起很快就会暴露出来。 果然,没走多久,就见到林胜进了书房,还仔细地关上了门。 陈起便靠着门,用手指沾了沾口水,在门窗纸上戳了一个洞,看看林胜到底在干嘛。 林胜一进屋,便呆坐在椅子上,可没一会,他便站起来往身后的花瓶里掏出了一个巴掌大的盒子。 陈起还没来得及仔细看,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只能先行离开。 从码头离开后的陈起,抓紧时间去找了媚娘。 “媚娘姑娘,你可否还记得家中有什么比较价值连城的,又比较小的,差不多这么大的宝物。”陈起觉得林胜手里的那个宝贝,肯定也是当初谭家得来的。 “这么小的?你说的具体是什么?”媚娘不知道为什么陈起会突然提起这个。 “我在林胜那看到的,他很宝贝地拿出了一个盒子,但是我没看清里面是什么?” “你有看清那盒子长什么样吗?”当时家中价值连城的宝物很多,一时半会,媚娘也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 “那盒子是盒盖是深褐色的,盖子上好像还有一个什么图案,盒子底部倒是是墨绿色的,好像是绸布,盒子就巴掌大小。”陈起回想了一下当时看到的,努力地描述出来。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听完陈起的描述,媚娘想都不用想,脑海里闪过了那个宝物的样子。 “那是我们家的传家宝,随侯夜明珠,底下是用水晶壁托着。”提到这个宝物,媚娘眼里的泪水又忍不住地留下来。 “这个夜明珠是我们祖传的,据说祖上有做过侯爷的,所以叫随侯夜明珠,我娘曾经说过,这个夜明珠之所以和其他夜明珠不同,就在于,它在夜里发出的不是白光,而是绿光。”当时,她爹她娘还想着将夜明珠当做嫁妆给她陪嫁。 “而且,它最值钱的地方是,能保持人的尸身不腐。”媚娘这话一说出来,陈起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居然能真的见到这种神奇的宝物。 “对了,那个盒子的下面,应该有我谭家的印章。” “那就好办了,这个证据很重要,能不能翻盘,这个可是其中的关键,好了,媚娘姑娘,时间不多了,我得去找生哥了,你自己小心些。” 陈起知道了关键信息,就不再逗留,韩生那边都两天了,还没什么消息,陈起有点不放心。 当时林胜说的县是华安县,离清水县骑马也得半天的功夫,陈起连忙从县衙里申请了一匹马,赶紧骑去华安县,支援韩生。 第81章 华安县 陈起马不停蹄地赶路,终于在黄昏时刻赶到。 华安县不如清水县繁华,一进城,便发现城里人烟稀少。 一下子,陈起也迷茫了,不知从何找起。 陈起沿着主街道往里走,走了一会才看到一家客栈,于是便进去,想着先吃口热乎的饭,顺便打听打听。 “客官里面请,住店还是打尖啊?”小二热情地迎着陈起入座,给陈起沏上了一碗热乎的茶。 “先给我来碗热乎的面吧。”陈起看着客栈的摆设,比较陈旧,看来这个客栈开了有些年头。 “小哥,这个客栈看着有些年头了,开了挺久的吧。”陈起没有直接问出自己想要找人,而是先寒暄一下。 “是啊,我们客栈开了有二十多年了,而且是我们县里唯一的客栈。”小二见客栈现在也没啥人,便也和陈起闲聊起来。 “你别看我们客栈外貌简单,那都是表象,我们这里所有的木材可都是用上好的木材打造,而且布置都是请人弄了的。”小二指着桌子和椅子,“这些可都是梨木做的,客官您仔细闻闻,是不是还有股清香?” “呦,还真是,看来你这客栈还是真人不露相啊。”顺着小二的话,陈起凑近了桌子,闻了一下,还真有股好闻的香味,淡淡的,让人闻了很舒服。 “小哥,你前天是否有看到一个差不多这么高,身体壮壮的,长得比较魁梧的男子过来?”陈起站起来比划了一番韩生的大概身高和体型。 “是不是眼睛也比较大,不笑的时候看着也比较严肃。”小二将外貌形容了一下。 “是的,是的,他也在这住店吗,现在人在哪里?”陈起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那么快就能找到韩生。 “他啊,目前我也不知道在哪?”小二之所以对这个客官印象深刻,是他昨天出去了一天,晚上都没回来,要不是看他包袱还在,小二都还以为他走了。 “怎么会不知?他不是在你客栈里住店吗?”陈起听完就有点着急。 “那位客官就住了一晚上,昨天早上一大早就出去了,也没说退房,现在至今未回来。”小二倒是不怕他跑了,毕竟住店都是提前给钱了的。 看来韩生是遇上了什么,难道找到阿明了? “那是我哥,我在家瞪了他两天了,看他未归,就比较着急,所以来找他。”陈起跟着小二解释了一下。 “我哥在离开客栈之前有没有说他去什么地方?” “他在离开客栈之前,倒是跟我打听过刀疤明的事。”小二看陈起这么着急也是为了找哥哥,便也没为难他,将他知道的都说出来。 刀疤明?难道是阿明? ”小哥,这个刀疤明是什么来历,还望你跟我说一说。”陈起往小二手里塞了一串铜板。 小二掂量了一下,脸上瞬间展露出真诚的笑容。 ”这个刀疤明啊,是前几年来我们县的,刚开始过来看他还蛮有钱的,经常大手大脚地花钱喝酒去赌坊,因此吸引了一大群人要跟着他,做他小弟。大家都觉得奇怪,他为啥这么有钱,后面就有人看到他没钱了就拿一些什么东西去典当铺当掉。”小二对刀疤明没啥好感,这人刚来之初也是住在客栈的,经常对着小二哥颐指气使的,不过倒是出手大方,小二哥便没多少恼怒的情绪。 “不过再多的钱也经不起他花的,所以后面,他就带着小弟们盘踞在西山的山头,打劫要道上过往的商人。西山那条路是我们县连通府衙以及其他县的要道,之前经常有过往商人,但是这两年,因为刀疤明的原因,过往商人都不走那条路了,所以我们县也渐渐地没啥人来了,也就冷清了下来。” 小二直摇了摇头,现在人少,客栈也没啥收入,要不是家中还有老人要照顾,他也一走了之,不会在华安县呆着了。 怪不得进县城的时候没啥人,陈起还以为是天快黑的缘故,看来就是这群山寇搞的鬼。这个刀疤明,来华安县的时间和离开清水县的时间对得上,而且还带了大量钱财,不出意外,应该就是林胜身边的阿明。 “那县衙就没管?” “管了,没啥用,每次他们打劫完就逃走,西山那山上路多,根本就抓不住人,而且县衙也没几个衙役,县令想着他们也没伤了性命,也就随他们了。” 看来这刀疤明和林胜不同,倒是没那么心狠手辣,陈起连忙和小二打听西山怎么走,他们具体在哪个位置。 “客官,你这也是要去找刀疤明?”小二看陈起一直问起,便好意提醒道:“不知你和他之间什么仇什么怨,但这人不是个好惹的,你看他来了华安县之后,好多地头蛇都没干过他,我劝你还是不要去找他。” “小哥,谢谢你的提醒,可是我哥至今下落不明,很有可能是在他的地盘,我是不得不去啊。”陈起现在不仅是要找刀疤明,更重要的是要找到韩生,确保他的安全。 “这,哎。”小二叹了口气,便也没再继续劝说。 “小哥,那他们一直在西山山头吗?没来县城?” “那倒不是,他们每月会有固定时间派人下来采买,算算日子,就是明日。”刀疤明的手下每次下山都会大买特买一顿,说来也奇怪,他们虽然落草为寇,但是居然每次采买都是给足了银钱,从未赊欠,或者抢夺百姓东西。 “小哥,还望你和我说下,他们经常会去哪些地方采买?”陈起已经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办法混入其中,只等一切做好准备,等着他们明天的到来。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得去趟县衙。在来之前,还好有县尉写了一封信,他怕陈起他们在华安县可能会有危险,便写了一封请求华安县县令帮忙的信,如此,华安县县令多少也会看在清水县县尉的面子上,帮一下陈起。 来到县衙的陈起立马请人通知华安县的县令。 第82章 初上西山头 “黄县令,这是清水县的乔县尉给您写的信,还望您过目。”陈起从怀中拿出了信递给旁边的衙役。 “即是乔县尉请求,我必当相助,只是,这西山头易守难攻,而且我县小,如今县衙中也就四五个衙役,而且县尉一直空缺,这,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黄县令倒是没有为难陈起,只是目前县里人手不足,而那刀疤明倒是手下有十几人,这对上了也没啥胜算啊。 “而且吧,这刀疤明倒是没伤过人的性命,打劫过往商人也都是点到为止,他胆子小,打劫的也都是小商户,大商户他倒是不敢打劫。”这也是为何华安县一直没向府衙请求支援,派人来剿匪的原因。 “可是,黄县令,我兄弟现在可能在刀疤明的手里,此外,我们找刀疤明还有另外的目的。”陈起听着小二哥和黄县令的描述,倒是觉得刀疤明这人没那么坏,只是不知,当初他在谭家那件事上参与了多少。 “我们清水县几年前发生一起重大案件,而刀疤明是该案件的重要人证,所以我们要带他归案。”要想县令帮忙,还是得告知他一部分真相。 黄县令仔细想了想,还是答应了帮陈起忙。 “来人,去叫陈仓海过来。” “大人。”只见来人看着有把年纪了,大概比韩城还要再大点。 “来,陈起,这是我们县的班头,底下的四个衙役都归他管,仓海,这是陈起,是清水县的衙役,这次是前来需要我们帮忙一起把刀疤明抓住。”黄县令将大概的事和陈仓海说了一下。 “大人,这,就凭我们几个,要是能把刀疤明抓住,不是早就抓了吗,还用等到他来?”陈仓海觉得可笑,刀疤明这两年抢劫商人开始,县里组织了好几次的围剿,每次要么连人影都见不着,要么就是敌众我寡,根本不是对手,这怎么抓? “陈班头,是这样的,我有个兄弟现在应该在刀疤明那,无论如何,我是得上西山头那看看,不管能不能抓到刀疤明,我都得先找到我兄弟。”面对质疑,陈起也没恼怒,毕竟有求于人。 “陈班头,光靠我一个人,肯定是不行的,众人拾柴火焰高,我恳请您和几个兄弟的帮忙,不管成不成,我们不试试,怎么会知道呢?”不知是不是陈起的话打动了陈仓海,陈仓海思索了一下,便也答应了。 陈仓海立马召集了身边的四名衙役,深夜和陈起一起探讨明天对西山头的部署。 “是这样的,我打听到,他们每个月都会来县里采买,也就是明日,明日我就假装是运菜的,帮他们一起运上山,到时候你们就可以偷偷的跟着上山,看看他们的老窝具体在哪,然后我会在晚上乘着夜色行动,到时候以火光为信号,等火光点起来的时候,你们就在外面大喊他们被包围了。”陈起将自己的想法一一告知陈仓海和他手下的衙役。 “可是,就我们几个人,怎么围捕他们?其中一名衙役提出疑问。 “其实,我们的目的并不是真的围捕他们,到时候你们多带几个火把,越多越好,提前绑在树上,等信号来的时候,你们就点亮火把,让他们误以为我们人数众多。”陈起没将话讲完。 “你的意思是障眼法,想逼他们主动投降?” “能主动投降最好,不能也能震慑他们,届时,他们可能会慌窜逃乱,会顾不上刀疤明,到时候,我再和我兄弟一起,将刀疤明捉住。” “你这方案看着很好,那要是你没找到你兄弟呢?要是你拿不下刀疤明呢?”陈仓海觉得年轻人就是狂妄自大,盲目自信。 “那就看信号了,如果在子时之前我没点燃火光,你们就撤退吧,按照刀疤明的为人来看,应该也不至于要我们兄弟俩的性命。”陈起也不是完全没有信心的,因为敌在明我在暗,胜算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可是,......”陈仓海还是觉得不妥当,但时辰已经不早了,再有两个时辰就要天亮了,几人继续商量也不会再有什么章法,还不如以陈起的方法试一下。 陈起见陈仓海不再有意见,便带着几个衙役离开县衙着手准备去了。 几人趁着天明,走了好几家粮食店和酒铺,陈起提前在粮食铺做好伪装,他是生面孔,不会引人注意。 果然,接近晌午的时候,等来了四个来采买的人。 “掌柜的,店里的粮食给我装一担,还有瓜果蔬菜啥的,都按照老规矩给我将筐装满。”带头的人一进来就对着掌柜吩咐道。“ “好好好,爷,你们买这么多,拿得动吗?刚好我店里新来了一个小子,力气倒是有一把,可以帮你们搭把手,一起运货。”掌柜的让陈起出来给几人搬货。 “行啊,以后也得这样啊。”几人倒是没多想,爽快地同意了。 这几人动作迅速,没一会就将生活所需的物资都采购齐全了,而陈起,也就挑着担子,跟在他们身后,一步一步地上山了。 西山头其实并不陡,反而坡度是比较平缓的,就是道路的分岔多,要是一不留神,还真会走错路,然后迷失在林中。好在陈起一路走,一路用石子在树上做记号,防止身后的衙役跟丢。 “这西山头可真是大啊。”陈起趁机和几位搭话。 “那是,我们西山可是远近出名的山。”四人中,年纪较小的一人回答着陈起。 “你不是我们这边人啊?怎么出现在华安县的啊?”带头之人狐疑地看着陈起,心中多了一份警惕。 “是啊,我家中父母嫌弃我在家一事无成,就让我出去见见世面,我是上个月月末才来投奔我姨的,就是粮食铺的掌柜,是我姨父。”陈起倒是表现得很坦荡。 带头之人上下打量着陈起,“你是李掌柜的内侄?” “哥,不对吧,我姨父姓金啊,叫金三宝。”陈起意识到这人可能起了疑心,但也没有慌乱,镇定自若地答道。 第83章 找到韩生 “哦哦,我这记性,记错了。”见陈起答了上来,带头之人便取消了怀疑之心。 “赶紧走吧,马上要天黑了,这山路可不好走。”说完,招呼几人加快步伐。 之后的路程,陈起便没有再开口说话。 终于,又走了一刻钟多,到了一处平坦的地方,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座陈旧的房子,看着有些年代了。 “好了,到了,小康,你带着他去厨房,将东西收拾一下。”带头之人叫了最年轻的一个小子,让他陪着。 等他们走后,陈起便开始麻利地将菜拿出来。 “小哥,大米放在哪?蔬菜瓜果呢?”看着陈起这么勤劳,那个叫小康的也满意的点点头,以往这些活都是他干的,现下陈起来了,自己刚好可以偷个懒。 “小哥你看着还很年轻啊,不知有没有十八啊?”陈起手上没停下来,装作不经意地和小康聊天。 “我今年十七了,当然年轻啊。”小康没在意,拿着碗到水缸边,打了两碗水,递给了陈起一碗。 “来,歇一会吧,喝口水。” “小哥,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山上啊?”陈起好奇地看着小康,因为光从外貌上看,小康和他们差别有点大,一看就是没经历过什么事,显得格外稚嫩。 “之前我大哥在这山上,如今老爹老娘都走了,我也没地方去,就只能来这了。”小康见他问,便也没多想,老老实实的就说了。 “我知道你们好像都听说我们西山头上的人都是穷凶极恶之人,可这还真不是,跟着明哥的大家伙都是在家里维持不下去生计,才跟着上山的,而且明哥对大家都不赖,但凡有的,都分给大家的。”小康他哥就是对刀疤明死心塌地的,平日里没少在小康面前讲刀疤明的好话。 “那为什么你们一定要打劫商人,而不是去找一些什么营生呢?”陈起带点旁敲侧击的意味。 “这事说来就话长了,我也是听我哥说的。”小康拉着陈起做到一旁的矮凳上, “早些年,明哥来我们县的时候还挺有钱的,也有好些个兄弟跟着他,可是后面他花钱太快,没多久就败光了,刚好手底下有个小弟的老娘生病,急需用钱,结果其他人都说自己没钱,纷纷离开,就剩下了三四个兄弟,可这几人一样的穷,全部凑起来都没有一两银子的,无奈之下,他们在出城的路上刚好看到一个商户要进城,就想着将他们打劫了,这样就有钱给那位兄弟的娘看病了。”小康讲得似乎和店小二讲的不一样。 “既然走了这条路,再回头也是不可能了,之后几人就跑到西山头长期住了下来,后面慢慢的就有其他兄弟来投靠,渐渐地就发展成现在这样了。” 小康感慨着这两年的不易,刀疤明如今有此规模全靠他的仗义。 “行了,你赶紧收拾完,我等下送你下去。”小康起身,便打算去外面走走。 “哎呀,小哥,你这附近的茅房在哪?我突然肚子疼想方便一下。”陈起突然捂着肚子弯着腰,看着是快憋不住了的样子。 “啊,那我带你去吧,你可得憋住了。” “别别别,我怕熏着你,你给指一下路就行。”陈起连忙摆手。 在离开小康的视线之后,陈起便直起了身子,不再装着样子,他得赶紧将这附近里里外外摸索一遍,一是要赶紧找到韩生,二是排查清楚刀疤明到底有多少手下。 这边屋子整体比较大,看样子像是原来有大户人家在此建设的,里面一群人坐着聊天,喝酒,不知道是不是有刀疤明,看样子这里大约十五六人。 陈起绕开前院,沿着墙角往后面走去,后面有十来间厢房,陈起小心地探查了一番,估计都是他们的睡觉之所,现在里面都还没人,看着都漆黑一片。 “这次带上来的酒比上次的好喝啊。” “是啊,今夜咱就来个不醉不归。” 听到动静的陈起连忙躲了起来,就看见两个醉醺醺的壮汉抱着个酒坛走了过去。 “对了,那个被关在柴房的你送饭过去了没?”其中一人问道。 柴房?听到关键信息的陈起立马竖起耳朵,仔细听。 “还没送,管他呢,一顿不吃也饿不死,谁让他偷摸着上山被咱抓了呢。”另一人拍了拍怀中的酒,“咱回房继续喝,喝到天亮。” 等两人走过去后,陈起便从角落里出来,看来人是被关在柴房。 陈起想了一下刚才走过的路线,确定自己没经过柴房,那就还剩下一处地方,就是厨房后面的那块屋子。 陈起立马回到了厨房。 “诶,你这人,怎么去了这么久,我等了你好一会了。”小康看到陈起,有点埋怨他耽误了这么久的时间。 陈起反应过来,差点把小康这号人忘了。 “不好意思啊,实在是肚子太疼了,可能白天吃坏了肚子。”陈起自然地走进厨房,见里面除了小康之外没有其他的人,便也放下心来。 “我马上收拾好。”陈起边走动边说道,趁着小康不注意,绕到他的身后,一手抬起来,将小康击晕。 随后他又在小康的嘴巴里塞了一块布,又将他绑了起来,塞到角落里。 弄完一切后,他赶紧去柴房看看。 可能是他们对自己太自信了,觉得没有人会上山救人,根本没在柴房门口安排人看守。 陈起很轻易地打开柴房。 “谁?”听着这声音,果然是韩生。 “生哥,是我。”陈起点燃蜡烛,在烛光的映照下,两人看清了彼此。 “好小子,就知道你会来找我。”韩生挣脱了手中的绳子,其实没有陈起过来找他,他也能自己逃出去,只不过就是带不回刀疤明。 “生哥,你见到刀疤明没?”见韩生轻松解开绳子,陈起便心里有数了。 “我被抓的时候,见到了一次,我还想着晚上行动,单独将他抓住。”韩生见着刀疤明的时候,感觉他和林胜不像是一路人。 “不好,有人来了。” 第84章 刀疤明 “今晚也真够冷的,不是都春天了吗?”柴房外传来两个人的声音。 “是啊,我们赶紧的,将柴火抱起来,提前给明哥把屋子烧热。” “话说,柴房关着的人怎么没啥动静?”两人都走到门口了,正要打开柴房的门,还好之前陈起进来的时候将门关上了。 “可能睡着了吧。”一人直接把门推开,果然看着韩生靠在干柴上睡着了。 “起来起来,你还真是心大,居然都能睡着。”听着那人的挖苦声,韩生坐了起来,手和脚都绑着的他,也没法挪动。 “行了,别废话了,抱着柴火赶紧走,这鬼天气,太冷了。”两人没仔细看柴房,只把韩生周边的柴火拿走了两捆。 等两人走远,陈起才从房梁上跳了下来。 “生哥,走,我们跟着他们,应该就能找到刀疤明的屋子。” 听完陈起的话,韩生抖落了手上和脚上的绳子,连忙和陈起出门,跟上那二人。 “老三,我们这样能等到吗?”两人乘着夜色,悄悄打开了刀疤明的房门,躲了进去。 “除非他刀疤明不睡觉。”陈起肯定地点了点头。 不过现下快接近子时了,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果然,他俩没等多久,便见到一个人醉醺醺地回屋了,见来人躺在床上,陈起和韩生马上现身,将来人绑住,还在他嘴巴里塞了块布。 那人都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制服了,可能是因为害怕,他挣扎的很厉害。 “别动,只要你配合我们,我们是不会伤及你性命的。”韩生死命地按住那人,可能是他的话起了作用,那人果然没再挣扎。 “刀疤明,你还记得林胜吗?”一听这话,那人又开始拼命挣扎起来,比之前还厉害。 怕动静太大,到时候引起别人注意,二人商量了一番,韩生拿出匕首,架在那人的脖子上。 “我们给你把抹布拿掉,但是你要是喊出声,恐怕是没命等到别人来救你,你能明白?”陈起凑近那人耳边说道。 感受到那人点头的幅度,陈起示意韩生拿掉他嘴巴里的布。 “两位爷,我不是明哥啊。”那人连忙开口说道,就怕晚了一步,被当作刀疤明。 “什么?这不是刀疤明的屋子吗?”二人没全信那人所说的话,怕是有诈。 “这是刀疤明的屋子,明哥让我给他拿点止痛药,我刚喝得有点晕头转向,就想着躺一会,过会再给他送过去。” 陈起怕弄个乌龙,连忙去将蜡烛点燃,照亮那人的脸,发现居然是白天下山采购的带头之人。 “是你。”那人也没想到,居然是陈起,这才反应过来,陈起来山上就是为了找刀疤明。 “刀疤明现在在哪?”陈起不怕被看到脸,反正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到韩生和带走刀疤明。 “就在前院喝酒,你们到底是谁,找明哥干什么?”这人现在都没搞清,前头抓的人和送货上山的是一伙的。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不过你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明哥性命的。”说完,陈起给韩生使了一个眼色,将这人一掌打晕。 “怎么办,这个刀疤明现下没有落单。” “没事,我们假装给他送药去,既然是止痛药,他身上肯定有旧伤,目前他们喝醉的人多,光拼战斗力,我们应该也不在话下,况且,我们还有援兵呢。”刀疤明的屋子一目了然,他的止痛药就放在屋内的书桌上,很容易发现。 二人拿着止痛药,便去了前院。 陈起之前就探查过整个房子,便把各个方位都记了下来,所以,很快两人便走到了前院。 此时,前院的屋内,就还有两个小弟在喝酒,其他人不是东倒西歪地躺下了,就是不见踪影,估计回房去了。还有一人坐在主位上,用手揉着头,看样子,这个就是刀疤明了。 “明哥,你的药。”陈起走上前,将药递给刀疤明。 刀疤明接了过去,就着身旁的一杯水吞服了下去。 “你怎么去了这么久?你,你是谁?”刀疤明抬头一看,却发现这人他并不认识。 韩生立刻上前,拿刀抵在刀疤明的脖子处。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来人。”刀疤明大喊了一声。 边上还醒着的两个小弟立马起身,往边上拿起了两根木棍,就想冲过来。 “我劝你们都别轻举妄动,否则我这手的力度就控制不住了。”韩生警告了那两个小弟,让他们待在原地。 “明哥,你放心,我们过来不是为了伤你性命的,我们是为了有事相问。”陈起在边上对着刀疤明说道。 “哼,这就是你们问人的态度。”刀疤明面含怒气,他多少年没被人拿刀架过脖子了。 “明哥,我们是从清水县过来的。”陈起让韩生将刀子拿掉,以表示自己的态度。 “清水县?”他那两个手下本想上前来拿下陈起和韩生,被刀疤明给制止了。 “说吧,谁派你们来的?”刀疤明心中有了猜想,但还不确定。 “明哥,我们是清水县县衙的人。”陈起话音刚落。 “什么,县衙?”刀疤明还没什么表示,那两个小弟就冲上来想将陈起和韩生抓住,可惜功夫不怎么样,韩生几个回合,就将他们打趴下了。 就这么吵的动静,都没吵醒那些躺在地上喝醉的人。 “行了,我知道你们想知道什么。”其实,早在离开清水县的时候,他就会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是当年林胜那事吧。”刀疤明坐在椅子上,回想起当年的事。 那时候,战乱导致他们居无定所,吃了上顿没下顿,碰到林胜的时候,他几乎快饿死了,是他将自己仅剩的一个馒头,泡着水,将他救活的,可那时林胜身体还很虚弱。刀疤明想着救人救到底,就到处给他找吃的,可是难民太多了,根本抢不到什么吃的。 还好这时谭大善人开始布粥救济,就这样,他们撑过了最艰难的时刻。 林胜脑子好,之后,就带着他一起在死人堆里捡钱,这才一点点的积累了一些积蓄,可是林胜不甘于此啊。 第85章 招安 刀疤明本来叫苏明。 当时林胜要去设计谭大善人,苏明是一万个不同意。 可是林胜已经安排小弟去演了这么一出戏,苏明还以为,他只是想做谭家的恩人,然后享受荣华富贵。 但是没想到,没过多久,传来的竟是谭家灭门的消息。 之后,林胜来找他,让他回来。 他本来不愿意的,谭大善人当初也算是救了他们的命,可是林胜扔了一大包金银首饰给他,看着这么一大笔钱,苏明心动了,便在林胜身边待了下来。 江山难改,本性难移。 林胜本就多疑,他怕谭家的事会被泄露出去,于是当年参与的兄弟,一个接着一个不见了,苏明也慌了,终于,林胜对他下手了,还好他提前做了准备,在被划伤脸之后,趁机逃了出来。 最后,便来到了华安县,在这边定居了,因为脸上的刀疤,大家都叫他刀疤明。 “好了,你们想知道的我都说了,可以离开了吧。”刀疤明说完后,仿佛被抽空了精气神,瘫坐在位置上。 “明哥,现在事情是这样的,当初谭宅的人并没有死全,还有活口,现在我们想让你出面,做个人证。”陈起听完,便知道,刀疤明和林胜不一样。 “你放心,你在华安县所做的,我会秉明县令,让他对你从轻发落的。” “行,我和你们走,不过,这些年的所作所为都由我一人承担,和这些兄弟无关,他们也都是苦命人,你们放了他们吧。”刀疤明想了想,还是放弃了抵抗,虽然他有机会逃跑,可是这些兄弟跟了他这么久,要是他不在,肯定会被抓。 “这,我得先问过县衙,不过你放心,我们一定会为你们求情,请求从轻发落的。” “明哥,你别听他们的,我们跟你杀出去。”一小弟站了起来,作势要和陈起他们拼命。 “小六,别冲动,这么些年,你们跟着我也没干什么正经事,现下刚好,我被抓了,县衙也不会重罚,出去后,你就带着弟兄们做些正当营生,好好过日子。”刀疤明还是心善,宁愿自己被抓,也不愿兄弟们跟着一起过苦日子。 “明哥,我不。”张小六抹了一把泪水,挡在了门口。 “你们今天要是想把我明哥带走,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小六,你还听不听我的话了。”刀疤明提高了嗓音,生气地说道。 “可是我......”张小六还想说什么,就被刀疤明打断了。 “让开。”刀疤明指着张小六。 无奈之下,张小六只能垂着头,把路给让开了。 “明哥仁义,你放心,这帮兄弟一定会被善待。”陈起和韩生一人一边走在刀疤明身旁,刚出大门,便看到林中一片火把,火光印着大地,显得格外明亮。 “陈班头,你们怎会上来了?”陈起惊讶地看着陈仓海和几个衙役兄弟。 “我们看你过了子时还没发出信号,怕你遇到不测,就上来支援你。”陈仓海也是刀子嘴豆腐心,不忍心陈起一人孤军奋战,便沿着陈起留下的印记,一步一步地找上来。 “陈班头,多谢。”陈起连忙对着陈仓海行了一个礼,心中感慨万分。 “陈班头,这位就是刀疤明,明哥。”陈起指着苏明介绍道。 “明哥自愿和我们下山,坦白之前的所作所为,希望放过他的那些兄弟一马,陈班头,你看?”陈起将之前的对话与陈仓海说了一遍。 “我了解了,县令大人也有令,但凡是没伤害过人性命的,一律招安,从轻发落。”陈仓海对着刀疤明说道。 “如此,谢过了。” 一行人沿着崎岖的山路,一点点地下山。 经过一番审问和调查,刀疤明和他的兄弟们这些年确实没有伤过人的性命,且部分抢劫的物品也上交县衙。县令大人发话,对其兄弟们关押一个月,重大十大板,作为惩戒。而刀疤明则是先由陈起他们带去清水县,等那边案子结束后,再做惩戒。 一切都已明了,陈起和韩生便带着刀疤明马不停蹄的赶了过去。 县令当初给的两日时间,已经过去了,现在赶回清水县也是半夜时分,几人还能休息一番。 为了不出差错,陈起和韩生打算连夜轮流守着刀疤明。 “对了,生哥,你要不先去媚娘姑娘那报个平安,好让她放心一下。” “这......”平时大大咧咧的韩生,这会倒是扭捏起来了。 “你要是不去,那就我去吧。”陈起故意揶揄韩生。 “别别别,我去,我,我很快就回来。”说完,人便跑了出去,速度快的,都不像奔波了好几天的样子。 第二日,县令大人再次升堂。 张望轩和林胜被一一带上来。 “韩城,你先说,你调查出来了什么?” “禀告大人,我去了外县查林胜所说的那名贵人,”韩城停顿了一下,吊起了大家的胃口。 “确有其事。” “什么?不可能。”张望轩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我从外县带回了当时那府上的下人,来人,带上吴来。” “吴来,从实说来。”衙役带上了一名瘦瘦小小的老汉。 “是是是。”吴来面对大堂严肃的氛围,腿差点抖成了筛子。 “那年,林爷来到我们县,无意之间看到我家老爷发病,就连忙上前帮忙,请人救治,这才将我家老爷救回来,老爷和夫人膝下无子,于是认了林爷作为义子,之后老爷突发疾病走了,家产也就由林爷继承。” 这个吴来所说的,基本上和林胜所说并无出入。 “如此,张望轩,你还不招了?”县丞在边上提醒着县令,看来这些事估计都是张望轩的栽赃陷害。 如今,林胜有人证自证清白,而张望轩却无实质证据,如此,县令便想做出判决,将惊木高高拿起。 “等一下。”陈起和韩生带着刀疤明走了进来。 “大人,我们也有人证一位。”陈起和韩生立马让开,露出了刀疤明的脸。 第86章 人证物证俱在 果然,一看到刀疤明的脸,林胜就瞪大了眼睛,他万万没想到,陈起他们居然能找到苏明。 “这是何人?” “这是苏明,是谭家一案的证人。”陈起上前给县令解释道。 县令见案件另有转机,忙问起苏明。 “你与林胜是何关系,谭家一案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与林胜,我与林胜曾是兄弟,我们都是战乱那年进入清水县的难民。”苏明将当年的事又重新讲了一遍,还补充了谭大善人在回县途中,遭遇难民打劫,也是林胜指使的。 “当时我是不同意他这么做的,毕竟谭大善人对我们也是有过一饭之恩的,可是,我没劝住,他早已和其他几位兄弟商量好了,便行动了,等我再次得到他们的消息时,谭家已经被灭门了。” “那为何你当时还要为他隐瞒,没有报官。” “我,我,哎。苏明叹气地摇了摇头,“他给了我一些银子和珠宝,我没忍住,便也就继续跟在他身边了,只是没想到他根本不会容下我们。” “苏明,你......”林胜想冲上去让苏明闭嘴,被眼疾手快的陈起和韩生赶紧拉住。 “大人,我还要状告林胜杀害自家兄弟五人。”苏明跪在大堂里,悔恨的泪水从脸上滑落,他当时,就该强烈制止的,即使拼了命也要阻止林胜去害人。 这么多年,他每晚都会做噩梦,梦到谭大善人,梦到死去的那些兄弟。 “你,你胡说。大人,此人和我有仇,故意落井下石。”这么多天,林胜第一次出现慌乱,他没想到,苏明会出现在此,也没想到苏明会将当年的事全部都说出来。 毕竟,他那时可是念在苏明救过他一命,没有对他赶尽杀绝。 “他没有胡说,当年你杀害我家一百多余口人的时候,你就早该料到有这么一天。”突然人群中传来一声女子的声音。 大家闻声望去,人群后一个身穿白衣,面带纱巾的姑娘站在那里,看着有些眼熟。 白衣女子从人群中走出,进入大堂,随即缓慢摘下面纱。 “是媚娘姑娘啊。”人群中有人认出来。 “这位姑娘,是何意?”县令看着出现在大堂之人,发问道。 “大人,我是谭家灭门惨案的幸存者,是谭鑫培之女,谭莹莹。”媚娘跪在地上,目光仇恨地看着林胜。 “什么?当时居然还有活口?”大家一时之间议论纷纷,都不敢相信。 “你且慢慢说来。” “林胜这贼人,假借恩人之名住进我家,趁机和我家管家勾结,在府里的水缸里下药,导致大家面对他的屠杀都无力反击,最后都惨死在他手下。”泪水不断从媚娘脸上滑落,堂下那些百姓听得十分动容,有些甚至跟着一起抹起了眼泪。 “那你是怎么逃出去的?为何当时不及时报官” “呵,报官?”媚娘抬起头,眼睛直直地看向县丞。 “林胜都和县丞勾结在一起,我报官,还有命活到现在吗?” 媚娘话音刚落,现场响起了一阵一阵的抽气声。 “污蔑朝廷官员,你可知是何罪?”涉及到县丞,县令的面色沉了下来,官贼勾结,这可是一件巨大的丑闻,一个没处理好,他头上的乌纱帽可能都保不住。 “那晚,我躲在院外的水缸中逃过了一劫,也本想去县衙报官,可是,我看到了林胜和县丞站在一起,有说有笑,林胜还递给了县丞一大袋金银首饰和名贵物品,我这才知道官与贼是互相勾结在一起的。”媚娘的话让百姓们愤恨不已。 “什么狗官,包庇杀人凶手,让他逍遥这么多年。” “是啊是啊,我早就看县丞不是个好人了。” “果然,没两天,我谭家一案,竟然以失火案草草结案。” “谭家小姐,你可否还有其他证据?”县令对这番话也相信个十有八九了。 “有的,我谭家虽不是什么权贵人家,但是也蒙得祖上庇佑,林胜从我家搬走的众多金银珠宝和昂贵花瓶器物上,大多底下有我谭家的印记,尤其是我家的传家宝,随侯夜明珠,那装夜明珠的盒子底部,刻着我们谭家的印章,大人大可以派人去林胜和县丞家中搜。”媚娘笃定,当年那么多物件,二人根本没有全卖出去,一些当铺对有私印的东西很是谨慎。 县令立马派人去搜索。 县丞被吓得瘫坐在椅子上,他没想到谭家居然还有人活了下来,还见到了他和林胜一起的场面,他根本来不及想应对的法子,难道,他这就完了?不对,他还可以戴罪立功的。 县丞突然想起来什么,眼睛一亮。 大堂中的人焦急地等待着搜查结果。 林胜更是面如死灰的跪着,他也没想到,当初怎么会有漏网之鱼,而且媚娘所说的夜明珠,他就放在了书房,还有很多当时搬走的东西,虽然大半都已经卖掉了,但是谭家资产实在太多了,他还特地留了一些喜爱的摆件还摆在书房。 他后悔,当初怎么没弄个密室出来。 他倒是不怕被关进去,到时候铁定会有人来救他,不过,李双似乎知道的颇多,就怕他扛不住,什么都招了,看来...... “来了,来了。”派出去的人都是手脚利索的,一炷香的功夫都没有用到,他们就收集了两大箱的东西。 箱子当着大家伙的面被一一打开,瞬间,里面的东西惊呆了众人,更感慨当时谭家的财力之盛。 韩城连忙跑上来,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墨绿色的盒子递给县令。 县令打开一看,果然是随侯夜明珠,盒子底部也是有谭家印记。 “来人,将李双给我拿下。”等在边上衙役马上动手,将县丞李双扣押在地。 “好了,现下人证物证俱在,李双,林胜,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我......”李双本还想为自己说些什么。 可此时,林胜突然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匕首,一刀扎在了李双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