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千金回府后，整个上京都震动了》 第1章 穷到出山 九月末，一场山雨过后，属于夏日的暑气被尽数吹散。 一辆华贵精美的马车在坎坷山路中穿行，不时颠簸一下，惹得马车内一身华服的贵公子抱怨连连。 “我大夏怎么还能有这么穷破落后的地方？！”颜清屿扶着自己快被颠散的腰，脑袋探出车窗，“还有多久才到？” 车夫战战兢兢，“公子，按理说早该到了，可……” 在这儿跑了快半个时辰，四周依旧是光秃秃的山壁，别说破道观了，连个能称为房子的建筑都没看到。 颜清屿脸色倏地一沉，那土包子，该不会在诓他们吧？ “再找一柱香，找不到，就给本公子掉头。”话落，摔了窗帘，气鼓鼓坐回软垫上。 一个月前，国公府意外得知，养了十几年的嫡大小姐竟非亲生，而是抱错的。 当初庆国公夫人回娘家省亲，归来途中路过七峰山时，意外遇到山匪，受惊过度之下动了胎气导致早产。 于是手下人护送她赶到一处破道观，恰逢当时道观里也有一妇人在生产。 那天下着大雨，天黑如墨，不知为何两个孩子就被抱错了。 颜清屿无法接受自己疼爱了十几年，乖巧可爱的嫡妹竟非亲生，而他的亲妹妹居然是个在山沟沟破道观里长大的土包子。 听到府上要派人来接土包子妹妹回家时，才自告奋勇的要亲自来，为的就是提前警告一声这个土包子。 庆国公府的大小姐只能是晚儿，她最好识相一些，不要破坏家中原有的平静，否则…… 不等颜清屿想完，车夫突兀的勒缰停马，车子骤然停下，猝不及防的颜清屿差点被甩出去。 他冷着脸不耐烦的一把掀了帘子，“你找死啊……” 咒骂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路边站着一抹清丽挺拔的身影。 少女一身灰色道袍，斜跨一个绣青竹的布包，乌发用一根木簪斜簪在头顶，怀里抱了只猫。 全身没有多余的装饰，却因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上精致得不像话的五官，美成林间一幅画。 颜清屿呼吸一滞，这土包子怎么长得跟他想的不太一样。 土包子一双纯黑的眸子炯炯有神的盯着他看了会儿，“你便是我二哥？” 颜清屿这才反应过来，轻咳一声缓解尴尬，“颜九心？” “是我。” “父亲让我来接你，上车吧。”颜清屿给了车夫一个眼神。 车夫赶紧拿了梯凳准备放在马车旁，谁知少女道袍一撩，轻飘飘上了马车。 钻进车厢前，黑眸扫过颜清屿那张脸，微微蹙了下眉。 随后目光落在他青色腰封压着的一块玉佩上，“二哥，这玉佩乃大凶之物，你要是不想死的话，还是尽早扔了的好。” 颜清屿微愣，反应过来后眉毛一掀，“你还真拿江湖骗子那套糊弄你二哥啊？ 这玉佩可是晚儿花大价钱买来送我，还请玄清寺的主持大师开了光，就是为了保我平安的。” 原来是颜清晚送的，懂了。 颜九心看了眼缠在他身上的艳鬼，以及他发青发黑的眼圈，“不信就算了。”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她已经看在血脉相连的份上提醒过了。 颜九心迈步进了马车，艳鬼身上的气息她不喜欢，擦肩而过时屈指弹了一缕灵气过去。 艳鬼慌忙缩回了颜清屿腰间的玉佩里，只探出一颗脑袋，幽幽和颜九心对望。 颜九心缓缓抬眸看过去，艳鬼吓得“嗷”一声，彻底缩了回去。 颜清屿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的玉佩看，只当是土包子没见过世面，看上他的玉佩了。 他冷冷一笑，想要就说想要，还整江湖骗子那一套。 这个所谓的亲生妹妹，人品实在一般！ 马车就这样颠簸着掉头下了山。 天快黑的时候，又一场山雨呼啸而至。 伴随着凌冽的狂风，马车都被吹得有些东倒西歪。 颜清屿被晃得想吐，颜九心倒是没什么反应，四平八稳的坐着，眸子微阖，似是在养神。 颜清屿看着，暗暗磨了磨后槽牙。 抬手拍了拍车厢，“前面进城，找一家客栈投宿。” “是。”车夫松了口气，虽然穿着蓑衣，但他也快被这一场山雨给冻成冰棍了。 颜清屿说话的时候，颜九心微微睁眼看了他一下，似是想说什么。 但嘴唇动了动，到底还是没开口。 罢了，等他死过一次了，自然会知道好歹。 车夫架着马车进了临近的县城，停在城里最豪华的客栈门前。 颜清屿脚步虚浮的下了马车，小二上来招呼的时候直奔楼上。 “要两间天字号上房，再烧一桶热水来，本公子要沐浴。” “好嘞客官，天字号上房两间，热水马上送到。” 颜九心落后一步，进门之前抬眸看了眼客栈上空，眼神有些古怪。 小二的手脚麻利，很快给颜清屿和颜九心各自送了热水上来。 比起泡热水澡，颜九心更喜欢沐浴夜华。 房门一关，颜九心打开窗户，足尖轻点上了客栈旁边种着的一棵千年古树。 瓢泼的大雨半点没沾染到少女身上衣袍，少女一身清爽的往茂密枝丫上一坐，盘膝开始打坐。 不多时，凛冽山风中夹杂着浓郁的阴气，扑打在颜九心面上。 她抬手挥了挥，将阴气驱散，睁眼便看见树下不远处的客栈门前，停着一架八匹骏马拉就的华贵马车。 一众带刀侍卫各个如临大敌一般，围守在马车周围。 紧接着，一个穿黑色锦衣的侍卫从车驾上抱出一张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青衣公子。 青衣公子生了一张举世无双的俊脸，一身气势矜贵清冷，黑眸微阖着，脸色白得透明，整个人看上去像是出气多进气少，随时都能一命呜呼的模样。 好看的公子千千万，京城世家占一半。 颜九心对外貌并不在意，所以只看了一眼，便准备移开。 谁知刚要移开眼，就见一团漆黑浓郁的煞气猛地撞进那青衣公子胸口，紧接着那青衣公子本就苍白的脸色愈发白了一些，整个人的气息也更弱了。 黑衣侍卫有些焦急，“爷的状况越来越不好了，枯荣大师还有多久才能到？” 第2章 啧，好毒！ 一旁侍卫抱拳躬身，“探子回报，至少还需一个时辰。” 黑衣侍卫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 一个时辰，爷根本撑不到那么久了。 颜九心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忍不住轻轻“咦”了一声。 这一声隐没在狂风暴雨之中，无人察觉。 然而轮椅上病歪歪，似乎随时可能一命呜呼的青衣公子却突然睁眼，“有人。” 一群侍卫瞬间如临大敌，黑衣侍卫更是抬手一甩，一枚泛着幽蓝色光泽的暗器朝颜九心的位置激射而去。 颜九心偏头躲过，暗器“铎”的一声，嵌入她身旁树干之中。 抬手将暗器拔下来，放在指尖把玩一番，颜九心感叹，“啧，好毒！” “什么人藏头露尾，再不现身，别怪我不客气！”黑衣侍卫冷声呵斥。 颜九心咂摸了一下嘴巴，毒飞镖都扔出来了，还要怎么不客气？ 不过还是拨开遮挡她身子的枝叶，纵身一跃，飘然落下。 少女乌发如云，身子翩跹，明明只穿一身道袍，却如神仙妃子一般，飘逸潇洒，美得叫人侧目。 颜九心落地后，一双黑白分明的眸笔直落在青衣公子身上，看得饶有兴致。 天生煞体，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活的。 见藏身树上的居然是这么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青衣公子及他身边的人都微微一愣。 不过这一路，他们经历了装扮成各式各样的杀手，所有人都没有放松警惕。 黑衣侍卫身形紧绷，眼神如刀，“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做什么？” 掌心已经暗藏了好几枚暗器，只等少女露出破绽，便立刻出手。 “那么毒的暗器，还是不要一次握太多比较好。万一不小心扎破了手，岂不是自己毒自己？”颜九心微微歪头，笑眯眯的冲黑衣侍卫说了一句。 黑衣侍卫心头一惊，她怎么知道他手上握着暗器，还不止一枚。 这小姑娘绝对不简单！ 不简单的颜九心脚步一抬，眨眼到了青衣公子面前，微微躬身，目光一瞬不瞬落在他脸上。 侍卫们悚然一惊，这女子什么时候过去的，怎么就到了爷身前了。 黑衣侍卫抬手就要拔刀！ “淙一，住手。”青衣公子抬手制止，“这位姑娘没有恶意。” 颜九心眨了眨眼，“你怎知我没有恶意？” “本……公子曾征战沙场，一个人身上有没有杀意，还是能感觉到的。”青衣公子一句话，喘三喘，说的十分艰难。 颜九心看他一眼，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你感觉的很准，我叫颜九心，你呢？” 叫淙一的侍卫见她居然胆大妄为的对自家爷动手，忍不住又要拔刀。 却神奇的发现，小丫头拍了两下，自家爷脸色居然好了点，当即惊疑不定的看向颜九心。 颜九心保持微笑，深藏功与名。 她刚才借着拍肩的动作，往他体内渡进去一丝灵气。 这一丝灵气，足够支撑到他们口中说的那个什么枯荣大师赶到了。 青衣公子也发现，自己原本濒死的身体突然好了许多，眉梢微挑看向眼前少女。 颜九心？庆国公府那位被抱错的真千金？ 青衣公子沉默一阵后开口，“冥玄夜！” 颜九心怔住，摄政王冥玄夜？ “原来你就是大厦威名赫赫的战神王爷啊！” 当初收养她的清风观主在世时曾和她说起过，这位战神王爷是大夏的脊梁。 五年前若非他亲率一万铁骑奔赴南域，苦战数月收复南域七座城池，怕是有数十万的民众要被北辽蛮族屠戮。 也是他，向君王建议，削减战地赋税，让民众有休养生息的机会。 还更改了科举制度，让寒门学子有了更多机会可以一展抱负，鱼跃龙门！ 说起这位战神王爷，整个大厦上至朝堂百官，下至黎明百姓，无不夸赞敬仰。 只可惜，一年前，陛下病重，需一味奇药治病。 王爷深入苗疆，为陛下寻找灵药，结果不幸被毒虫咬伤，自此双腿残疾，不良于行，需轮椅代步。 冥玄夜矜冷眉眼划过一抹苦涩，“惭愧，不过是一些虚名罢了。” “名声虽然是虚的，但王爷做的那些好事攒下的功德却都是真的。”颜九心低头从斜跨的布包里拿出一道黄符递过去，“这枚平安符，送给王爷，聊表小女对王爷的敬仰之心。贴身佩戴，可减轻王爷病痛，帮助王爷安眠。” 冥玄夜眸色一暗，她怎知他病痛难忍，夜不能寐？！ 怔楞间，叠成三角形的黄符落在他掌心，一股温热的感觉顺着他掌心一路蔓延至身体筋脉，素来冰寒刺骨的双腿像是突然泡进了温水之中，暖洋洋的舒服了很多。 冥玄夜眼底划过一抹惊异，正要问，客栈里突然传出一道惊天动地的惨叫。 “死、死人了！！” 冥玄夜脸色微变，“淙一。” 叫淙一的黑衣侍卫正要进客栈查探，就被颜九心伸手挡住。 “不慌，如果我没猜错，死的应该是我二哥。” 淙一，“……” 这小姑娘怕不是脑子有什么毛病，她二哥死了还不慌？！ 冥玄夜眼底的光芒闪了闪，给了淙一一个眼神，“那本王陪姑娘进去看看吧。” 颜九心深深看他一眼，末了点头，“也好。” 淙一推着冥玄夜往客栈里走，其他侍卫立刻跟上。 颜九心说不慌，就真的不慌。 单手拎着袍摆，步子迈得不疾不徐。 与她的淡定相比，客栈里的人慌成一团，尤其是客栈掌柜和小二。 颜九心刚迈步进去，车夫就哭丧着脸冲了过来，噗通一声跪在颜九心面前。 “二姑娘，二公子他、他、他……” 颜九心好心接过他的话头，“我知道，二哥死了嘛！”顺手拍拍车夫的肩，安慰，“别担心，有我在。” 车夫被她两句话给说懵了。 什么意思，二姑娘不是才从外面回来吗？怎么会知道二公子死了？ 而且人都死了，怎么能不担心呢？ 二公子可是和他一起出的门，如今死在外面，等回到上京，国公爷还不扒了他的皮啊！ 第3章 再让他死一会儿 客栈掌柜的要遣小二去报官，被颜九心给拦了下来。 “先带我去二哥房里看看。”这话，是看着车夫说的。 车夫虽然不清楚她要做什么，但主子的话，他也不敢违背。 当即带着颜九心上楼。 冥玄夜给了淙一一个眼神，淙一立刻在他身前蹲下。 冥玄夜趴在他背上，由他背着跟颜九心一起上楼。 颜清屿住的天字一号房，就在二楼左手正中那一间。 车夫一边带着颜九心过去，一边絮絮叨叨，“二姑娘，还是赶紧报官吧，一定要把害死二公子的凶手给抓到才行啊。” 要是不抓到，那他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一定得给二公子赔命了！ 颜九心还是那句话，“不急。” 推门进去，铺面而来的阴冷气息叫冥玄夜控制不住的皱眉，感觉双腿处那股寒意又蠢蠢欲动了一样。 就在这时，握在掌心的符篆陡然发热，顺着筋脉蔓延至双腿。 那股蠢蠢欲动的寒意立刻就被压制住，再不敢兴风作浪。 冥玄夜看着往大床走去的少女背影，眸色逐渐变得深邃。 房间里，颜清屿躺在床上，长发湿漉漉搭在床沿，被子随意搭在身上，露出光裸的胸口。 艳鬼趴在他身上，正从口鼻中吸食他的阳气。 颜清屿整个人面容青白，无声无息的躺在那，跟死了没什么分别。 车夫一进去就软倒在地上，似乎预见到自己的未来，嘤嘤哭起来。 冥玄夜是见过颜清屿的，庆国公府算是清流世家出身，一门都是风流公子。 这一辈在京中，以大公子颜清玄和二公子颜清屿最为出色。 如今见诗会上纵情创作的青年才俊，就这么英年早逝，眉间不由得有些唏嘘。 “爷，可要我去请个大夫来瞧瞧？”淙一见自家爷皱眉，低声问了一句 颜九心朝床边走去，“叫大夫没用。” 靠近后，抬手一挥，一道灵气打在艳鬼身上。 艳鬼惨叫一声，被打飞出去！ 众人只觉虚空中似乎传来了女人的尖叫声，可房间除了温度过于阴冷，别的并没有什么异样。 艳鬼不甘的趴在地上，冲颜九心凶狠龇牙。 这少女身上有令她感到恐惧的气息，一开始她本来都要准备放弃这只到了嘴边的鸭子。 可之后见少女对她所谓的二哥似乎并不上心，身为艳鬼对阳气的渴望终于压过了恐惧，她想着尽快把这人吸干了就跑，应该问题不大。 谁知，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颜九心低头，从布包里掏出一张符，啪地贴在颜清屿额上。并扯下他腰间玉佩，猛地摔在地上。 玉佩瞬间四分五裂，艳鬼再度爆发出尖利刺耳的惨叫。 这下子，就连哭得伤心的车夫都听见了。 整个人惊疑不定的四处看了看，抱住瑟瑟发抖的自己。 颜九心转身看向艳鬼，清丽眉眼染上一丝冷色，“看来你是把我的警告当耳旁风了！既然你自己找死，那我成全你。” 说着，从布兜里抽出一把铜钱剑，手指在剑身上一抹，随手一抛，“去吧！” 铜钱剑立刻朝艳鬼狠狠劈了过去，直把她抽得惨叫不止。 冥玄夜等人看不见艳鬼，就见那把铜钱剑成了精，似乎在追打什么东西。 虚空中时不时就传来一声惨叫！ 胆小一点的车夫直接被吓得晕了过去。 淙一身为冥玄夜的贴身侍卫，因为见识过枯荣大师给自家爷看病，所以接受程度稍微高一些，但脸色也免不了有些难看。 倒是冥玄夜，一双眸子饶有兴致的落在小姑娘身上，细看，还能看见那黑眸底下有异样的光芒在闪烁不停。 大床上，原本看着死透了的颜清屿缓缓睁开眼睛，随后猛地坐起，揪着胸口大口喘息。 呼出的气息吹得额头上贴着的符纸一飞一飞，颜清屿愣了一下，伸手就要去撕，“什么东西，谁给本公子贴的这玩意儿？” “我劝你还是不要摘比较好！”颜九心柔软懒散的调子响起，“你阳气不稳，摘了随时可能再死。” 颜清屿根本不信，抬手就把符纸扯了下来揉成一团，“胡说八道，我看你真是在那破道观待久了，学了一身江湖骗子的习气，我警告你……” 警告的话还没能说出口，人已经咕咚一下子倒回床上，又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了。 颜九心撇撇嘴，就说别揭别揭了！ 那边铜钱剑把艳鬼抽了个半死，趴在地上没力气逃也没力气发狠了，一个劲儿求饶，“大师我错了，大师我再也不敢了，求求大师饶我一条性命。” 颜九心倒了杯热水，从布兜里掏出一枚药丸在热水中化开，然后递给冥玄夜，“喝下去，能让你好受些。” 铜钱剑将艳鬼身上的煞气抽散了不少，这些煞气逸散出来，全都朝冥玄夜涌过去，想要进入他体内。 不过有她的平安符在，煞气进不去。但一直围绕在他周围，也会让他感觉不适。 淙一警惕的盯着她递到面前的茶水，厉声质问，“你往水里放的什么？” 冥玄夜的确感觉自己像是被困在一处不透风的山坳中，连呼吸都觉困难。 直觉告诉他，颜九心不会害他。 于是伸手拦住淙一，接过颜九心手上的杯子，仰头一口饮尽。 “爷……”见他居然就这么喝了，淙一急得脸色都白了。 冥玄夜却觉一杯水下去，整个人都变得轻松了不少。 他神情郑重的看着颜九心，“多谢颜姑娘。” 颜九心摆摆手，“比起王爷做的，不算什么。” 冥玄夜目光微闪，“颜姑娘不准备管二公子了吗？” “再让他死一会儿吧！”颜九心决定，这种不听话的熊孩子，就得给足了教训。 她把茶杯放下，缓步走到艳鬼身边，蹲下，“说罢，是谁让你来害我二哥的？” 艳鬼瑟缩一下，老老实实的开口，“大师饶命，我、我也不知道。我醒来时，已经在二公子身边了。” 颜九心皱了皱眉。 熊孩子说，这玉佩是颜清晚买来送他的，还找玄清寺的主持开过光。 所以颜清晚是被人骗了，还是那秃驴学艺不精看不出这玉佩的问题？ 第4章 你家兄长还死着 也没准儿，是这艳鬼胆子大到对她说谎，觉得能瞒过去。 于是颜九心一根手指点过去，落在艳鬼眉心。 却发现艳鬼魂识里头居然空空荡荡，只有对自家倒霉二哥落下的标记。 艳鬼和旁的鬼怪不同，没有标记，除非是被缠着心甘情愿，否则不会找上对方。 所以这是哪个替天行道的，专门瞄准了熊孩子？！ 颜九心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打脸颊，铜钱剑就悬在艳鬼脑袋上，迫得她把自己蜷成一团，动都不敢动。 淙一瞄了眼地上晕着的车夫，床上死着的颜清屿，抬手摸摸鼻子，“颜姑娘，你家兄长……还死着呢。要不，先救人？” 颜九心看他一眼，没成想这个冷面侍卫居然还是个心热的。 点点头，“可！” 起身走到床边，从兜里掏出一张符来，贴之前顿住，扭头看向冥玄夜。 “一会儿王爷可得为我做个见证。” 冥玄夜微微一笑，温润如玉的模样，“好。” 也不问问到底需要他见证什么。 颜九心很是满意，对这位摄政王观感愈发好了些。 吧唧一下，将符贴在颜清屿脑门儿上。并顺手屈指，在他脑门儿上敲了三下。 冥玄夜好奇的看着，“颜姑娘这是……” “画符很累的。”让他撕一张已经是极限，再撕，她怕自己忍不住剁了他的手。 冥玄夜眼底浮现出笑意，“等他醒了，颜姑娘可问他多要些银子。” 颜九心一愣，随后目光满意的看向他。 要么说人家能坐到摄政王的位置上呢，瞧瞧人家这觉悟。 颜九心坐到这人对面，眼睛眨巴眨巴的望着他。 有了护身符的帮助，这人面色好看了许多，瞧着愈发温润如玉，举世无双的感觉。 “你的腿……” 话才刚起了个头，外头一个侍卫砰地推门进来，“爷，枯荣大师到了！” 颜九心适时收了话头。 冥玄夜微微抬眸看向她，“颜姑娘，本王先告辞了。若颜姑娘有任何需要，尽可吩咐淙一。” 颜九心点头，“你需要帮忙的话，也可以让淙一来喊我。” 就冲他背后那一身血色功德，还有难得的天生煞体，她都愿意护着他三分。 不过，想来那位枯荣大师该是有些本事的。 淙一推着冥玄夜离开了。 从艳鬼身上也得不到别的什么线索，颜九心便随手用符纸撕了个人形，然后将她收起来，放在自己肩头坐着。 车夫幽幽醒来，就看见自家姑娘肩膀上坐了一个黄色的纸片娃娃，而自家公子脑门上贴着一张鬼画符，跟个僵尸一样直挺挺躺在床上。 当即就又要惨叫！ 颜九心“啧”一声，屈指一弹。 车夫就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了，整个人惊恐的瞪大眼睛。 “你家公子没事，一炷香之后就会醒。你也没事，只要别没事儿吓叫我就让你恢复。” 小姑娘定定看着他，大而亮的眼睛黑黝黝的，看得人心里发颤。 莫名不敢对她的话生出忤逆。 车夫瞪着眼睛，疯狂点头。 颜九心抬手一挥，他就觉得自己喉咙松动一下，再开口，已经能发出声音了。 “姑娘，二公子当真一炷香就能醒吗？” 颜九心，“你怀疑我的能力？” “不不不。”车夫把头摇成拨浪鼓，刚经历了那么玄幻的事，他哪儿还敢质疑自家姑娘的能力，“我只是担心。” 颜九心也知道，对于国公府这样的高门大户来说，下人的命对他们而言比草芥还不如。 若是主子出了什么事，首当其冲的就是伺候他的下人！ 对此，颜九心无力改变，只能安慰，“放心，一炷香，多一息都是我无能！” 相当狂妄的语气，但车夫却不觉得，只小心翼翼守在床边，眼也不眨的盯着依旧还死着的颜清屿。 一炷香之后，颜清屿再次幽幽醒来。 这次爬都爬不起来了，只觉浑身轻飘飘的，虚软无力的很！ “我这是……”话说一半，看见脑门上又贴着张纸，登时僵在原地，之前的记忆潮水般涌上来，淹没了他的声音。 许久后，他才僵硬的扭动脖子，去看施施然坐着喝茶的颜九心。 不敢说话，也不敢动。 之前突然就死了的阴影让他现在想想都心有余悸！ 颜清屿渴望的小眼神落在颜九心身上，然而颜九心像是没感觉到一般，依旧自顾自喝茶。 熊孩子嘛，就得让他先急。 他先急了，就听话了。 颜清屿确实是急了。 事关小命，能不急吗？！ 眼见颜九心不搭理自己，他也知道是自己之前态度有问题，于是拼命给车夫使眼色。 车夫自从被弄哑过一回后，对颜九心那是敬畏到骨子里了。 任凭二公子把眼睛都眨抽筋了，他愣是低着头装没看见。 没办法，颜清屿只能自己开口。 清了清嗓子，假装自己不尴尬，“咳咳，妹妹，好妹妹，以后你就是唯一的妹妹！ 告诉哥哥，我这脑门儿上的东西，能摘了吗？” “想摘？”颜九心才没兴趣当他什么唯一的妹妹，不过自己两张符给出去，总要换回收入的。 颜清屿点头，动作幅度都不敢太大，生怕把脑门儿上的符给抖掉了。 “先给钱。” 颜清屿：…… “多少？” “一张安魂符一百两，两张就是二百两！”颜九心笑眯眯伸手，“诚惠！” 颜清屿：…… 他堂堂国公府嫡出的二公子，一条命才值二百两？ 耻辱！ 简直是奇耻大辱！ “来福，给姑娘拿两千两银票！”两千两是他这次带出来的银票上限，他颜二公子的命肯定是不止这个价的。 车夫赶紧从怀里掏出两千两银票递给颜九心。 颜九心：…… 怎么着？ 这是拿钱砸她的意思？ 当谁缺银子似的！ 不好意思，她还真缺！ 要不然她也不会下山，回颜家去！ 她也是老观主羽化前，才从他口中得知，曾经某一代观主为了救世，跟天地做了交易。 不仅欠下天道大量功德，还欠了天地银行一大笔银子。 要不然，清风观也不至于穷到那种地步！ 第5章 你们城里人吃药都不兑水的吗？ 颜九心把两千两银票揣怀里，起身走到床边，抬手直接把颜清屿脑门儿上的符给撕了下来。 颜清屿，“诶……” 他银子都给了，怎么还撕他符呢？！ “一炷香时间已到，你的魂已经稳固了。”剩下的，就是把被艳鬼吸走的阳气拿回来。 不过拿回阳气，她还需做点准备，尤其是得搞清楚到底是谁处心积虑想害他。 不然阳气拿回来了，他以后还得着道。 颜清屿抖抖手，抖抖脚，发现自己除了有点虚，好像真没什么生命危险了的样子，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了地。 他从床上爬起来，想下床喝口水。 谁知脚刚落地，就两腿一软差点一头栽倒。 幸好车夫就守在旁边，赶紧扶了一把，“公子小心。” 看他那傻儿样，颜九心实在没眼看。 从包里掏出一枚丹药，屈指一弹，“吃下去，能恢复一些你被女鬼吸走的元气。” 颜清屿接住，也没犹豫，直接把丹药塞嘴里。 丹药苦涩，颜清屿眼睛眉毛都皱在一起了。 颜九心：…… “你们城里人吃药都不兑水的吗？” 很真诚的发问，倒是把颜清屿整不回了。 他在原地愣了两秒，“兑水喝吗？” “不然呢？”那么大一颗，不觉得剌嗓子吗？ 颜清屿跟她大眼瞪小眼，很快，败下阵来。 “算了，吃都吃了。”怎么吃不重要，只要效果好就行了。 确实，效果简直是立竿见影的。 丹药入腹，颜清屿就觉得体内像是烧了一把火，整个人充满了力量。 他挣开车夫的手站起来，抬脚朝颜九心走过去。 “公子……”车夫追在身后，想提醒。 颜清屿瞪他一眼，“滚一边儿去，公子我被女鬼压着的时候，喉咙都喊破了也没见你来救你家公子。” 车夫只觉冤枉，“公子，我没听见房里有动静。” “你个没用的东西，你能听见什么？！”颜清屿喷他一脸。 车夫冤枉极了。 但还是尽忠职守的想要提醒。 然而颜清屿根本不给他机会，一屁股坐在颜九心旁边，“妹妹，你看见那女鬼了吗？” “看见了。”颜九心点头。 “那女鬼呢？” 颜九心指了指肩膀上坐着的小纸人，“这儿呢！” “嗷~”颜清屿立刻惨叫一声，一蹦老高。 这一蹦，发现不对劲了。 他他他为什么只穿了一条中裤，他衣服呢？ 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他当时正美滋滋泡澡呢，结果周围突然一下子冷了下去。 他还以为是水凉了，睁眼准备让来福给他添水。 结果一睁眼，就看见个红衣长发，脸色跟死人一样白，浑身跟冰块儿一样冷的女子贴在他身上在。 当时就把颜二公子给吓到了！ 这女子什么时候进来的？为何他一点都没有察觉？ 而且来福就守在门口，不可能放任何人进来。 尤其是，这女子身上诡异的冰寒，让他无端想到尸体。 这个念头生出的下一秒，女子的脸突然扭曲，一道道黑纹爬上她的脸颊，血泪眼中流出，指尖长出黑长的指甲…… 颜二公子吓得魂不附体，大喊救命。 然而女子掐着他的脖子，整个人飞起来，头平行在他脸的正上方，张开嘴巴。 然后，他就感觉自己体内的生机像是源源不断被吸走了一样，整个人瞬间变得虚弱，然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还是车夫来福许久没听到里面传来动静，担心他家公子睡着了没进水里，推门进来，结果就发现他家公子晕倒在浴桶里。 赶紧把人抱出来，只来得及帮他把裤子穿上，就急急忙忙出去找人。 等把人喊回来，颜二公子已经没气了。 之后，便是整个客栈被惊动，颜九心上来将他救了回来。 来福赶紧拿了衣服披在自家公子身上，颜清屿手忙脚乱的将衣服穿好，随后重新坐回颜九心身边。 屁股不自在的挪来挪去，“妹妹，今日这事儿你可千万不能说出去。上京不比七峰山，若让人知道我衣衫不整的和你待在一处，于你的名声不好。” 她这位二哥哥，据说是上京有名的风流公子，很是在意颜面。 衣衫不整跟自己妹妹坐着说了大半天话这种事儿传出去，他颜二公子的名声毁了不说，连带着她的名声也会受到连累。 颜九心虽然不在意，但听到他这么说，心还是忍不住软了软。 “我知道了。”她点点头，决定好人做到底，“你说你那玉佩是颜清晚送的？”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看在血脉相连的份上，她赔赠一份售后服务吧。 颜清屿点点头，下意识帮颜清晚说话，“不过晚晚素来单纯善良，绝不可能害我，定是被人给骗了。” 颜九心看着他，他这么护着颜清晚，看来兄妹关系不错。 颜清屿在少女黑白分明的眸子注视下，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面前坐的是他的亲妹妹，他这么维护假妹妹，她心里当不舒服吧。 于是赶紧找补，“晚晚虽不是我们颜家血脉，但到底和我们朝夕相处了十五年。不过从今往后，我如何疼爱晚晚，便会如何疼爱你。” 颜九心不甚在意的摆摆手，“那个玄清寺的主持，是个什么样的人？” 如果颜清晚没问题，那么有问题的或许就是这位主持了。 “普彗大师精通佛法、慈悲为怀，经常济世救人，为人解惑，很受人敬仰。”颜清屿皱眉，捎了捎头，“可能是给玉佩开光的时候，法事出了点问题？” 颜九心翻了个白眼，开光法事是所有法事中最简单的，算是入门级的术法。 如果连做这种法事都要出问题，那这位普彗大师怕也没什么本事。 不过这话颜九心没说，免得这位普彗大师的信众跟她闹。 倒是颜清屿又想起另一桩事来，“不过这样的玉佩晚晚同时送给了我和大哥，大哥身体康健一切正常，怎地就单单我出了问题？” 他戴上玉佩过后，就觉得身体有些不对，一开始只以为是受了风寒，如今才知道是被鬼怪吸了元气。 第6章 枯荣大师 “两个玉佩……” 颜九心眯了眯眼睛，暂时看不出来个所以然，便道：“与你一般，也是收到就一直戴在身上吗？” 颜清屿一愣，仔细回想一番：“倒也并非，大哥顾及自己未婚妻，只偶尔戴在身上。” 她了然，“那大概是因为他的气息时有时无，而你，能被准确定位，所以你当然是更优先的喽。” 颜九心说着又顿了顿，“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测，具体怎么回事，我还得回去看看那玉佩才能确定。” “说不定是你猜错了呢……” 颜清屿小声嘀咕了一句，止住了颜九心拿护身符的手。 她当即站起来，翻了个白眼抬步往外走去。 “哎，等等小妹。”颜清屿匆忙披上一件外衣，作势就要去拉颜九心。 她轻飘飘的闪开，问：“做什么？” 颜清屿脸都憋红了，不好意思开口道：“我，我身为兄长，肩负了安全将你带回家的责任，自然是要陪着你，免得你出事。” “噗嗤” 颜九心没留一点面子，直接笑出声来，“害怕就害怕，给自己找这许多由头。” 她略略思索一番，扭头道：“别动。” 话音落下，抬手在他面前画了一道咒，随后双指点在他眉心处。 颜清屿有些新奇的开始打量自己，只是他自己看不到自己微微散发的金光。 “从现在起，你不能踏出房门半步，安稳在房里待着，等着我回来。”颜九心说完，不给他反应时间，直接扭头出去了。 坐在她肩上的纸片娃娃弱弱开口：“我能还他的阳气全还给他了，他现在缺的这些，不是我干的。” 颜九心闻言皱眉，“原来如此，果真是还有个藏着的。” 她言罢没再言语。 既然选择藏匿起来，说明确实有些实力，能窥得她是招惹不起的存在。 那么她就不能表现的太过显眼，免得打草惊蛇。 颜九心若无其事的回房，并且将那艳鬼不动声色的藏到了袖子里。 另一边—— 冥玄夜被带回房间，房内正站着个身披藤黄色纳衣的老者，那老者眉须尽白，慈眉善目，头上六个整齐的戒疤昭示着和尚的身份，正是枯荣大师。 他朝着冥玄夜竖起一掌，微微躬身，冥玄夜双手合十回了礼。 “如此深夜叨扰大师，大师见谅。”他开口说道，一句话未完，他咳了两声，苍白的脸上更是没什么血色。 枯荣大师叹一声，“这是老衲该做的。” 说着示意淙一将冥玄夜放在床上，自己则走到他身边去。 伸手一探，随即便有些惊讶。 “王爷，方才发生了何事？老衲探来，你身体里的煞气已经被暂时压制住，而这周遭如此浓重的煞气也并未侵入你体内半分。” 枯荣大师话音一落，冥玄夜便立刻想起颜九心那张清丽娟秀的面容。 他垂眼，慢慢将方才之事一一道来，枯荣大师有些感叹，“如此能力，倒是让老衲心生好奇，不知王爷，可否请来与之一见？” 冥玄夜心里的确有些诧异，毕竟，枯荣是大夏境内声名远扬的大师，若非有缘相见，再多金银宝物都未必能见他一面。 “淙一。” 他道，“将颜小姐请来。” 淙一微愣，却也立刻应下，后退几步隐入夜色。 他到颜九心门外，还未抬手敲门，就听到里面似有谈话声传来。 “原来如此，那这么看来，你倒也还不至于罪大恶极。” “幸好你遇上的是我，若换个正义心十足的道士，你就灰飞烟灭了。” 淙一细细感受，确定屋里只有一个人的气息，想到刚刚颜九心除煞的场面，不免一个激灵。 不能，在和鬼怪对话吧？ 他正在心里猜测，面前的房门忽然大开，正对着的椅子上坐着的少女笑盈盈的看着他。 “淙一，你在我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了，如何？还不打算进来吗？” 她的笑容明明明艳动人，却让淙一打了个冷战。 “打扰颜小姐了，只是属下是外男，不好进颜小姐房间，我家主子有请，还劳颜小姐走一趟。” 他说完后往后一退，让出来空间。 颜九心挑眉，转头朝着艳鬼道：“你现在这样子容易被吞了，待在这儿别乱跑。” 她说着语气突然阴恻恻的：“要是让我再抓住你捣乱，我就把你丢到丹炉里炼了。” 小纸片吓得马上点头，颜九心才心满意足的站起来往外走。 淙一忍不住好奇往里看，被颜九心侧身挡住。 “走吧，你家王爷不是还等着我吗？别让他等急了。”她说着已经往前走了一段路。 淙一见状马上收起自己的好奇心，立刻跟上颜九心。 两人转眼到了冥玄夜下榻的卧房，颜九心大大咧咧推开了房门。 倒也并非是她没什么男女大防，而是她到门口便感觉到里面不止一人。 只是没想到另一个人是个和尚。 “爷，颜小姐来了。”淙一恭恭敬敬回道，随后站回到了冥玄夜身边。 二人不知怎的，四目相对。 颜九心瞧着明明年纪不大，却有一种阅尽世间沧桑的淡漠感。 她弯了弯眼眸，“我来了，王爷。” 闻言，冥玄夜收回目光，才转头对枯荣大师道：“这位就是颜小姐。” 这一来二去，颜九心也明了，随即笑嘻嘻道：“和尚，是你找我？” 这话有些冒昧，淙一已经忍不住开口：“颜小姐，这位是云游天下的枯荣大师，您这样，未免有些不大尊重。” 枯荣大师倒是不在意的摆摆手，转头看着颜九心，躬身道：“老衲空善寺枯荣，不知小友是？” 听他介绍，颜九心的确放尊重了不少。 “我叫颜九心，家师是清风观观主闻苍，与空善寺主持曾为好友，方才不知大师来自空善寺，冒犯了。”她也躬身回礼。 枯荣大师确有盛名，值得她尊重是其一。 另一层，是她师父曾告诉过她，清风观其实倒欠了人家空善寺一笔银子，也不知道这笔债能不能人死债消。 毕竟，她没钱。 第7章 会很热闹 枯荣大师闻言，整个人为之一惊，随后双手合十朝着颜九心又鞠一躬。 “原来是闻苍道长的亲传弟子，失敬了。”他说着，有些探究问道：“不知如今闻苍道长可好？” 颜九心眨了眨眼睛，摇摇头，“师父已经仙去。” 师父羽化前曾叮嘱过她，如若旁人问起他的去向，定要告诉那人，他是故去，不要透露他羽化归去的事情。 在颜九心看来，二者差别不大。 都是失去了师父。 枯荣大师一向慈善的面孔流露出痛惜的深情，“我寺主持也在不久前坐化，真是可惜啊。” 颜九心不接话，心中却腹诽，怪不得两人是好友。 一旁冥玄夜静静看着几人，心里不免对颜九心更加好奇起来。 如先前所说，按道理枯荣大师是不该对这样一个小丫头如此尊重，而如今，她能叫枯荣大师如此态度对待，必定是有过人之处的。 而这其中曲折，全系在清风观。 这清风观究竟是什么地方？这位清风观主，又是何人？ “往事已矣，大师也不必感怀，既然几位在此有要事，我便不打扰了。”颜九心看明白了没什么要事，拔腿就要离开。 毕竟枯荣大师在此，想来冥玄夜的煞气也不会崩溃流泄。 “留步。”冥玄夜开口，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颜九心亦如是。 她问：“王爷有何吩咐？” 话说的恭恭敬敬，但看着人却斜斜靠在门边，看着松散的很。 冥玄夜并不计较，而是看了看枯荣大师才说道：“方才听枯荣大师之言，想来颜小姐定有过人之处，不知能否请颜小姐帮忙？” 他的声音不大，尤其体弱，更是说话断断续续的，说一句，咳三声。 颜九心到也不觉得是什么很难办的事情，只是确实不大乐意浪费时间。 正要开口拒绝，便看冥玄夜抬起手，比了个一。 “自然不会让颜小姐吃亏，若颜小姐愿意同枯荣大师一起替本……本王除煞，予你千金报酬。” 他的声音好像更好听了，颜九心想着，不由自主往前走了两步。 “帮忙而已，我最是乐于助人。”颜九心笑道，这般模样像极了偷腥的狐狸。 冥玄夜看着，竟也不由自主的心情洋溢了不少。 眼看颜九心走来，枯荣让开冥玄夜身边的地方。 她直接伸手拉过冥玄夜的手，毫不设防便直接伸手搭在他手腕上。 颜九心其实医术一般，但是探查煞气一绝。 只是好巧不巧，无论是行医问诊，还是要探查煞气，都是以手搭腕最为方便。 故而显得颜九心似乎医术卓绝。 她沉吟片刻，开口道：“你这煞气聚体，已有时日，绝非一朝一夕就可以解决的。” 冥玄夜倒也不急，只是声音显然有些失落：“原是如此，麻烦颜小姐了。” “哎，你先别急。”颜九心神秘一笑，“只是说并非那般轻易可以解决，需要时间长点而已，不妨事。” 她看了看外边浓稠的夜色：“王爷应该也是要回京的吧？” 不等冥玄夜回答，她自顾自又道：“巧了，我也是。” “所以王爷，你不必担心你体内的煞气去除不了，届时回京，我再好好研究一下王爷你体内煞气究竟怎么回事。” 她悠悠的把话说完，起身伸了个懒腰。 现在，她可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办。 “颜小姐，可我们主子现在……” “好着呢。”颜九心一边往外走一边接话，“你说是吗，王爷？” 她狡黠的笑笑，冥玄夜提气，感觉果真通畅不少。 “我说了会管，自然就会管到底，言而有信嘛。”她说着伸手，“所以王爷应该不会食言而肥吧？” 冥玄夜没忍住，轻笑一下，朝着淙一点点头。 淙一一副见鬼的样子，将手里的钱袋递给颜九心。 虽说他家爷不是什么冷面郎君，可自残疾之后确实甚少再笑。 不得不说，这位颜小姐确实特别。 颜九心拿了钱袋掂了掂，直接收到了怀里。 “颜小姐不点一点？”冥玄夜问。 颜九心脚步未顿，晃了晃手里的钱袋，“不必了王爷，蜀锦的袋子里，总不会给我装石头。” 话音落下，她在不远处回头浅笑：“对了王爷，晚上可不要睡的太死哦。” 她言罢，转头离去，身影消失在廊上。 冥玄夜望着她消失的方向，略有出神。 枯荣大师自顾自的仔细探查了冥玄夜的身体，随后露出一个有些无奈的笑。 “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王爷，老衲早先便建议你该另寻高人，我确实已经无计可施，如今这高人出现了，老衲也该继续云游四方了。” 枯荣大师的语气轻松，完全没有被后辈比下去的不快。 淙一惊讶不已：“大师，你是说那位年纪轻轻的颜小姐，本事比您大？” 枯荣全然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这下就连冥玄夜也有些心惊了起来。 这颜九心，究竟是何方神圣？ “好了，王爷，有闻苍道长亲传弟子在，我也就放心了。”枯荣说着，收回一只手，“老衲这就要离去了，愿王爷能早日拜托煞气侵扰。” 冥玄夜听的这些话，到也没有纠结枯荣要离开的事情，朝着他也躬了躬身，“承大师吉言。” 说着抬了抬手，“淙一，送送大师。” 淙一领命，领着枯荣大师从屋子里离开。 冥玄夜摊开掌心看着手里捏着的，颜九心给的护身符，不由自主浮现出她那张清丽动人的面庞。 “颜九心……” 他摩挲着护身符慢慢呢喃一声，随后把护身符收回到怀里。 来日方长，他必然有机会探明白她的。 “阿嚏！” 刚回到房间的颜九心打了个喷嚏，随后揉了揉鼻子，“奇怪了，没风没雨的，还能着了风寒不成？” 她并不在这些小事上多深究，而是进了屋里回身关门。 忽的外头刮过一阵阴风，颜九心手上都动作微微顿了一下。 有意思，来试探她吗？ 颜九心仍旧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慢慢合上了门扉。 门扉合上，门前飘落了一片树叶。 颜九心耳朵动了动，抿唇一笑。 看开今夜，恐怕会很热闹。 第8章 来轻薄你 “你回来了！” 颜九心刚吹灭了蜡烛坐在床上，就感觉到有东西贴到了她脸颊边上，伸手一扒拉，是艳鬼。 她声音还有点委屈：“你走了之后，风吹的可大了，好多树叶顺着窗子飘进来了。” 颜九心闻言一笑，忍不住好奇：“艳鬼，你到底怎么活这么大的？有点风吹草动你都害怕。” “才不是我胆小，真的好大一阵风。”艳鬼不满回嘴。 像是为了证明她的话，清清朗朗的夜色里，忽然狂风大作，树叶被吹的哗啦啦作响，连窗子都微微在晃动。 颜九心不笑了，眸色暗下来。 忽然起风必有妖。 就是不知道这妖邪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好大的风。”淙一刚把枯荣大师送离，回来时恰巧狂风大作，院子里那棵大树的叶子，免不了被风卷着扔进了屋里。 “爷，今夜属下就将窗子先关上了，您体弱，免得着了风寒。” 冥玄夜点头，他到窗边关上了窗子。 “下去吧。”看淙一做好了这些，冥玄夜摆了摆手。 淙一没再言语，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冥玄夜看着屋内仅剩一盏的微弱烛火，慢慢闭上了眼睛。 不知为何，他总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夜色渐深，万籁俱寂，只余风声不断呼啸撕扯，听的着实骇人。 “王爷，救救我……” “王爷，不要丢下我……” 睡梦之中，冥玄夜只听见不断有女子的声音响起，脸颊有冰凉的触感，不知是什么抚着他的脸庞。 他想睁开眼睛，却怎么都睁不开。 腿上也传来异样的触感，仔细感受后，惊觉这是毒虫！ 他挣扎起来，被毒虫噬咬的感觉尤在，他也不得不慌乱。 “滚！” 冥玄夜猛然睁开眼，手臂支着身体坐直了，却发现房内漆黑一片，剩下的那一盏烛火也不知在何时熄灭了。 他警觉的打量着四周，很确定周围有异样。 “淙一。”他语气寻常的叫了一声，无人回应，他更确定事情不对劲了。 淙一是他的暗卫首领，旁的不说，警惕性是必然不必多说的，但现在他都发出来这么大的响动他还未出现，就说明恐怕淙一根本感觉不到屋里出了事。 此时正在屋内打坐的颜九心也睁开了眼睛。 她看向黑黝黝的窗外，艳鬼飘到她肩头坐下，“小道长，要出事了。” 颜九心没回话，而是寻着这突然大涨的煞气出现在冥玄夜房门前。 淙一不知从何处出现，落在颜九心面前，“颜小姐，我家主子已经歇下，若颜小姐有事所寻，请明日再来。” 颜九心看着淙一警惕的神情，已经伸手去推门，“等我明天来，他就真醒不了了。” 言罢，一把推开了房门。 里面煞气浓郁，必然有大妖盘踞在此，她也顾不得许多，直接往里走去。 淙一吓了一跳，马上跟上去想拦，却看到颜九心停在了床前的屏风边不动了。 正要询问，颜九心便立刻竖起食指抵在唇边，示意他安静。 循着她的视线看去，淙一瞳孔猛地一缩。 他家主子直挺挺的坐在床上，正不断往后仰去，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抵住，以这样的姿势都没倒回床上。 淙一只觉得头皮一炸，心底明白可能又被缠上了。 他求救的看向颜九心，颜九心却紧紧皱着眉。 淙一看不到，可她看的分明。 困住冥玄夜的，是一团黑雾，黑雾之中伸出细细的枝条，将冥玄夜团团围住，看着像是想要侵入他体内。 不过还好冥玄夜听劝，将她送的护身符贴身带着，才让这黑雾无从下手。 她犹豫了一下，最后狠了狠心，顺手摸过淙一身上的匕首，横在眼前，划破手掌。 淙一惊讶的看着她血流出来却没落在地上，竟直接悬在空中。 颜九心闭上眼睛默念咒法，右手迅速画出符咒，那血液顺着她画符的轨迹，逐渐排布出符篆上的文字。 “去！” 她轻喝一声，随着符篆飞出装上黑雾，就连淙一都听到了扭曲的惨叫声。 颜九心上前两步，却没有追上那团黑雾，让黑雾从窗子溜了出去。 “咳咳！” 冥玄夜猛地向前一扑，剧烈的咳嗽声响起，颜九心顾不上去追，马上坐在床边扶住了他。 他有些虚弱的靠到了颜九心肩上，颜九心一脸肉疼的，从包里拿出一枚小小的丹药送进他嘴里，抬了抬他的下巴让他咽了下去。 这一切进行的太快，快到淙一都没反应过来，药就已经咽下去了。 “颜小姐，这是什么？”淙一有些急。 颜九心抿了抿唇，“你不必担心，解煞气的丹药罢了。” 何止，这可是她好容易炼出来的。 后半句话她没说出口，冥玄夜就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抬头，措不及防和颜九心的目光撞在一起，一时愣住。 颜九心其实算得上是绝世美人，尤其一双桃花目，总是隐约含笑，可实际上眼底却过分疏离，让人总是忍不住对她有所探究。 “你，怎么在这里？我怎么——” 冥玄夜苍白的面容透出薄红，确实对自己躺在一个姑娘怀里而有些不好意思。 颜九心看出来他想的，忍不住一笑。 “来轻薄你。”她挑眉道，让冥玄夜猛一下瞪大眼睛，随后便是止不住的咳声。 看他好像真被自己吓到了，颜九心马上拍了拍他的后背，无奈道：“王爷，我开玩笑的。” 冥玄夜不说话，淙一立刻上前替换颜九心，并贴心递上了热茶。 看他情况稍稍好了些，颜九心才从地上捡起来一片遗落的树叶，继续说道：“方才我感觉到你这边煞气大涨，故而赶来。” “我本以为，有我给你的护身符护体，这些东西进不来，但的确没料到，这树妖聪明，借风把树叶吹到你房内，随后这树妖再托身到树叶上，轻易就躲开了我的术法。” 颜九心说着晃了晃手里的树叶，有些无奈。 此时冥玄夜的目光，却落在她尚且还在淌血的手上。 “你受伤了。” 第9章 被她蛊惑 颜九心闻言一怔，抬起手看了看还在流血的伤口，抿嘴轻笑，“无妨，多谢王爷挂心。” 她往后退了半步，就着自己手上未干的血液又画了一道符，随后才转身到了屋外。 “你们切记不可踏出房门半步，等我来找你们。”颜九心说罢，转头离开。 她手里还捏着那片从冥玄夜房间里拿出来的树叶，还得靠着这片树叶知悉树妖所在之地。 颜九心料到这树妖会找寻房间躲藏，可却没想到却是直奔颜清屿的房间而去。 “怪了，那边有我的符咒，这树妖去那儿自投罗网吗？” 她停住脚步有些困惑，但思及颜清屿如今魂体尚且不稳，便没有多耽搁，即刻赶了过去。 “啊！” 她人才刚赶到门口，便听到颜清屿房里传来惨叫声。 颜九心心叫不好，立刻推门进去，看到颜清屿被一个墨绿色长发的美艳女子压在床上。 那女子娇柔轻叫，企图用这个办法逼走颜九心，没料到颜九心直接上前去，伸手一把将女子拽下床来。 颜清屿吓得裹紧了被子，伸出一只手指着那女子，过于惊惧之下，结结巴巴的竟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颜九心懒得等他开口，双手合起，右手立起剑指，嘴中念念有词，随着她的动作，青色布包中飞出几张符篆，像是有了灵魂一般朝着女子围绕而去。 女子眼见不妙，转瞬便化作先前在冥玄夜房中看到的一团黑雾，数根枝条从黑雾中伸出，逐渐变粗，挥舞着缠绕向颜九心。 她保持着单手立剑指的姿势，又将那铜钱剑抽出，受了她血液滋养的铜钱剑，微微透着金光，直冲着女子面门而去！ 黑雾中传来“滋滋”的声响，还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声。 颜清屿吓得脸都白了，反观颜九心却面不改色。 她鬓边发丝无风自动，眼眸紧盯着眼前的那团黑雾。 “饶了我！” 忽然那黑雾又变回方才的美艳女子，她跪在地上双眼紧闭，铜钱剑就停在她喉间不足一寸远，带来的剑气已经刮破了她的脖颈。 颜九心看她忽然求饶，心里疑惑，却的确没有继续进行下去，反而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问道：“为何饶你。” 话虽冷酷，可却并没有继续动作，只那铜钱剑还停在她喉间处。 “小道长，我本无意害人，方才方才，只是被那冲天的煞气所吸引，所以这才忍不住想要靠近，我只是想蹭些气息罢了，真的并不想害人！” 女子话语间言辞恳切，听起来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颜九心却并未立刻信任，反而让铜钱剑又逼近几分。 “是真的！” 女子声音尖利不少，听起来是真害怕。 颜九心召回铜钱剑，扬了扬下巴：“到底怎么回事，你又是何来历，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女子眼看危险已然远离，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她抬眼看了看颜九心，随后又朝着窗外逃去。 颜九心猛一下起身，正准备追上去，却没想到那树妖像是不知碰到了什么屏障似的，直接被弹了回来，跌倒在地上，吐了口血。 她有些困惑，抬眼看向窗外，没有想到居然是冥玄夜。 他手里拿着她给的护身符，将此时因受伤而过分虚弱的树妖挡了回来。 她又挂上笑容，“多谢。” 冥玄夜没回话，淙一推着他转过墙角，出现在门口。 眼看着逃脱无望，树妖彻底泄了气。 “我虽想逃，可小道长，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她抬头看向颜九心，“无论这二位哪一位，我都并不想害他们的性命。” 颜九心静静的看着她，并没有说话。 树妖有些急了，“他们一个魂体尚且虚弱，另一个又充满煞气，对于我们妖来说，这可是大补，我一时是没抵住诱惑，才才做了错事，平常我真的不会如此害人的！” 说着，她指了指窗外，“我是那庭中大树所化树妖，修炼百年，才终能幻化人形，我真的不会伤人的，平日里顶多是靠着我所处位置，吸些阳气罢了。” 树妖的声音越来越弱，有些胆寒的看着颜九心。 她闻言，打量了一下此刻倒在床上，又不知何时晕过去的颜清屿，又重新回过头去。 “你既然只是想要些阳气，又何苦在他如此虚弱之时，趁虚而入，莫不是你要告诉我，你这修炼百年的树妖，不知阳气大量离体，会致人魂飞魄散？” 颜九心语气十分冷酷，树妖被吓得瑟瑟发抖。 “我，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真的只是想要吸些阳气，助我修为，可不知怎的，靠近这位公子，我就控制不住我自己，似乎被什么所蛊惑，只告诉我再多些，再多些。” “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树妖急切的解释，颜九心听着却觉得头疼不已。 事实究竟如何，如今只能全凭这树妖一张嘴。 毕竟无人能确定她的话是真是假。 “应该是真的。” 突然冥玄夜开口，吸引了颜九心的目光，她总算有了别的表情，疑惑道：“为何？” 冥玄夜答：“我虽不知人与妖是否可混为一谈，可相较而言，大概得是妖更没什么心眼。” “方才她表露的困惑与着急，并不像演的。” 颜九心没回话，只是定定的看着冥玄夜。 她方才猜测，确与冥玄夜相差无几。 但她此时盯着他，是想着自己方才那颗丹药。 不愧是她用天材地宝，辛苦炼了百日的丹药，见效就是快，之前还半死不活的人，现在说话都不大喘气了。 面对她如此直白的目光，冥玄夜有些不大自在，问道：“颜小姐可是觉得本王的话不可信？” 正在盘算着敲冥玄夜一笔的颜九心，闻言回过神来。 她看看树妖，又看看冥玄夜，彻底将铜钱剑收到了身上。 “信，我当然相信你。”颜九心说着，看向冥玄夜，歪头笑了笑。 冥玄夜对着她的笑却是一愣。 他在上京，明明所见美人无数，却仍旧是被她的笑容蛊惑。 第10章 收个仆人 “那，那小道长可能放过我？”树妖弱弱开口，打破了这莫名其妙有些诡异的气氛。 冥玄夜收回目光暗自懊恼，没再开口。 颜九心双腿交叠靠在椅子上，打量着树妖，“我确实可以饶你一命。” 树妖有些惊喜的抬头看着颜九心，她却露出来一个危险的笑容。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你从今之后，要跟着我。”她道，“你虽修炼百年，可终究心性不稳，毕竟你自己也并不能保证，自己不会哪日又控制不住，伤人吃人。” 树妖没的话反驳，垂下了头。 “尤其，你以后要是再碰上像他这样子的人，肯定会克制不住，把人当补品吞了。” 颜九心指着冥玄夜。 冥玄夜默默无言，心里也不知该作何想。 原来他是个补品。 “好，我答应。”树妖抬头，像是下定了决心，“若以后能跟着小道长，我定能修得一副好心性。” 颜九心眼见得逞，笑弯了眼眸，当即画下阵法，努了努嘴，“走进来，跪下。” 树妖不曾犹豫，两步到了阵法内跪下，垂着头对着颜九心。 她伸出手，仍旧还在流血的手放在树妖头顶，奇的是她的血流下却并未弄脏树妖的头发，反而像被吸收一般消失。 冥玄夜在旁边看着，此时的颜九心神情淡漠，面上没有一丝表情，看着竟多出来几分神性。 她睨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树妖，那副睥睨众生的姿态，并不叫人嫌恶，反倒是有种本该如此的奇异感觉。 阵法的光芒渐弱，树妖消失在阵法内，取而代之的，是颜九心手腕上多出来一只精致的木镯子。 她看着手腕，轻轻摸了两下，“一直叫你树妖也不好，既然你发色是绿色，那以后就叫你阿绿了。” 回应她的，是微微震了震的镯子，颜九心心满意足的笑笑。 她抬头看向冥玄夜，后知后觉道：“不对啊，王爷，我不是说让你待在房间里，哪都别去吗？你这匆匆赶来，幸好没出事。” 冥玄夜抿了抿唇，“对不住颜小姐一片好心了。” 颜九心耸了耸鼻子，发现周围的煞气只剩下冥玄夜身上的时，松了口气，“没事，反正没出事。” 她说着往外走，站在冥玄夜面前，又伸出手。 “报酬？”冥玄夜不解其意，便问道。 看他这么上道，颜九心又笑起来，“王爷真聪明。” 冥玄夜哑然失笑，“颜小姐觉着，多少算合适呢？” 颜九心就等着这句话，“不多不多，一千两，绝对童叟无欺。” 她这可真是良心价了，炼就那枚丹药，光所需用料便差不多这个价钱，更别说还有她的手工费等等。 冥玄夜并不讨价还价，接过淙一递过来的银票，转交给了颜九心。 她正准备收起银票，冥玄夜却忽然拉住她的手腕。 颜九心微微眯了眯眼睛，但还是非常自然的问道：“王爷这是舍不得银子？” 他没多说，反而就这个姿势，另一手拿出药粉洒在她手心上，“不是，只是颜小姐总不能一直流着血。” 颜九心有些愣住了，甚至忘记将手抽回来，愣愣的看着冥玄夜帮她敷了一层药粉，随后用绷带缠了起来。 “走吧，淙一。”冥玄夜做完这一切，也并没有多留，吩咐淙一带他回去。 淙一也抽离了震惊的神情，古怪的看了看颜九心，才推着冥玄夜离开。 颜九心慢慢将绑着绷带的手收紧，转头看着冥玄夜消失在拐角处。 这倒是新奇的感觉。 毕竟她从小长在道观，师父又对她寄予厚望，鲜少有人拿她当女孩子对待，磕了碰了的，若不严重都是拿清水冲一冲了事。 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仔细她的伤口。 “别过来，别过来！” 颜九心愣神之际，颜清屿也嚎叫着醒了过来。 她整理了一下情绪，回头含笑靠在门边，看着颜清屿。 颜清屿像是终于回忆起来自己得救，立刻扭头看向门口的颜九心。 他突然从床上蹦起来，一下子扑到了颜九心身边，拽住她的衣裙：“还好有你在啊小妹！不然我若早夭，不知要伤多少上京女子的心！” 颜九心略有些无语，不动声色把裙角抽出来，飘飘然落座，“你怎么又被缠上了？” 颜清屿闻言，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 “也，也不能用又。”他到颜九心身边坐下，“我就是听到外面有动静，怕你出事，所以才出门看了一眼。” 颜九心的目光扫过来，颜清屿立刻竖起三根手指：“天地可鉴，我真不是故意出房门的，我出去之后才反应过来。” 她摆手，“算了算了，反正没事。”本来也是拿你当诱饵。 颜九心没把话说全，照颜清屿这架势，要是知道她把他当诱饵使，不得和她拼命。 “小妹，还是得多谢你屡次相救。”颜清屿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我不该怀疑你是个神棍。” 颜九心顿住，更无语了。 “你放心，你救了我就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一路上我一定好好保护你，将你平安送回家中。” 颜清屿拍着胸脯保证，“但回家之后……” 他有些小心翼翼觑着颜九心的表情，见她没什么情绪波动，才慢慢开口：“国公府，一定不会亏待你这个二小姐的。” “二小姐？”颜九心疑惑，“我还有姐姐？” 她刚问出口，就看到颜清屿更加尴尬的神情，顿时了然。 “哦我忘了，府里还有个假千金来着。”颜九心不客气的说道。 诚然，她的确没有想阴阳怪气的意思，真的只是陈述一个事实而已。 可是这落在颜清屿眼里，就是心有不满的表现。 颜清屿有些不悦，但又想到颜九心刚刚才救了他的命，便没发火，可语气还是僵硬：“我知你这些年来受了苦，心里埋怨晚儿占了你的位置，也理解你不痛快。” “可是，毕竟晚儿才是我们国公府养了十五年的小姐，我们自会承认你国公府小姐的身份，可国公府的大小姐，却只能是晚儿。” 第11章 最难解 颜清屿说的义正辞严，甚至还默默往旁边挪了挪位置，看着像是害怕颜九心动手似的。 “哦，好。”她回答道，随后起身：“既然只是暂住，明日便该启程了吧？什么时候走？” 颜九心的反应实在淡淡，不禁让颜清屿有些奇怪。 “你，不生气？”他问道。 颜九心很是不解，“我生什么气？你说的对啊。” 颜清屿有些凌乱了。 “不是，你难道不会嫉妒，我优先承认晚儿是国公府大小姐吗？” 颜清屿脱口而出的话让颜九心一笑。 听她发笑，他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懊恼的同时有些小心的打量着颜九心。 “原来，二哥知道啊。”她笑眯眯的回话，只是看着表情似乎真是不甚在意。 “放心吧，只要她不来招惹我，我也并不想与她争。”颜九心说话间已经到了门口，“二哥，明天见。” 她把话说完，十分洒脱的离开。 颜清屿看她走远，心里却更有些后悔。 明明是好意，却让他到底还是搞砸了。 恐怕，她现在心底都已经认定了，家人心都偏给了晚儿吧。 实际上，颜九心是真不在意。 她本没有同国公府的人有什么交往，更遑论她在外头长了十五年，什么感情都没有，何必吃醋嫉妒？ 颜九心解决了一桩大事，心满意足的回去打坐浅眠。 反倒是颜清屿，一整夜都再没安睡。 翌日清晨，一道尖锐的叫声划破寂静，本就是浅眠的颜九心，几乎立刻便反应了过来，拉开门到了廊上。 她探头往外看，是个丫鬟打扮的女子跌坐在地上。 “姑娘，出什么事了？”她问道。 丫鬟听到有声音，立刻抬头看她，并颤巍巍指着眼前的坑，“不，不见了。” 颜九心虽起初没懂什么意思，可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瞧了一眼，便知晓发生了什么事。 来时那棵参天大树，如今只剩了个坑在那儿，树不见了。 她下意识摸了摸手腕上缠绕的木镯子，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假笑。 “什么不见了？”她故作疑惑，收回身子慢悠悠往下走。 等她到了楼下，丫鬟已经被搀扶起来，开始讲述自己尖叫的原由。 “昨日这棵大树还伫立在此，诸位也应该都瞧见了，可今日我照例要来清扫落叶，却发现这棵大树竟不翼而飞了！” 丫鬟表情很是惊恐，咽了咽口水又继续道：“尤其，尤其我们镇上还——” “好了好了，一棵树没了而已，诸位不必惊慌，原是小店深觉这参天大树杵在院子里，遮挡四周光线，这才连夜挖走。” 店家适时走了出来，及时止住了讨论。 客人自然也不会深究真假，毕竟不会有人细细思考一棵树的去向。 自然前提是只是一棵树。 颜九心随着人群也隐去身形，又回了二楼。 上楼梯时，她摩挲着手镯，“阿绿，想必那丫鬟尚未说出口的，有关这镇子的传言，也与你有关吧？” 镯子又震了震，她勾唇笑笑，拉下衣袖遮住了镯子。 “小妹，小妹！” 颜九心本想回去再歇歇，不想一上楼就看到慌慌张张的颜清屿。 他看到她，像是终于松了口气一般，伸手扯住她袖子，“一大早你这是去那儿？我听到外面有女人尖叫，可将我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随后我出门来寻你，却遍寻你不到，还当你出事了。” 颜清屿说着还拍了拍自己的心口。 “多谢关心，诚如你所见，我好的很。”颜九心皮笑肉不笑回到，立刻就要回房。 颜清屿却依旧拽着她的袖子。 她扯了一下，没扯动，想着这到底是师父留给她最后一件衣裳，还是回头问：“还有事？” 他表情似有些纠结，搞得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颜九心没兴趣理他，颇没耐心道：“没事就还请二哥松开。” 他表情有些尴尬，微微松开了些，紧接着扭扭捏捏的说道：“谢谢，还有对不起。” 原看着还有些别扭的颜清屿，在这两句话说完之后，好像破罐子破摔了。 “不仅谢你救我，还谢你为我受伤，至于道歉，是为我做完莽撞之言道歉。” 颜清屿这句话说的飞快，甚至还闭上了眼睛。 颜九心只觉得好笑。 怎么还自作多情呢？ “我知道了。”她的语气还是那么波澜不惊，反倒是显得颜清屿不太聪明。 看她不计较，颜清屿立刻贴上去跟着，问道：“所以昨夜，那东西你怎么解决的？” 思及颜清屿昨夜又让吓晕了，她很贴心的没告诉他，昨晚的妖就在她手腕上。 “打跑了。”颜九心非常简洁的回答，颜清屿有些惊讶。 “没了？”他追问，还以为有什么惊心动魄的大战，只是他没赶上。 “没了。”颜九心说完也到了房门口，率先一步踏进去，利索的关上了门。 颜清屿吃了个闭门羹。 “两个时辰后启程，小妹你好好准备。”颜清屿隔门说完，灰溜溜的走了。 颜九心叹息一声，转头看向坐在桌子上的艳鬼。 “你跟我走吗？”颜九心问道。 艳鬼难得沉默，良久之后摇了摇纸片脑袋。 “小道长，你愿意将我打散也好，继续用这纸片囚着我也好，我想留在这儿。” 颜九心定定的看着她许久，罢了有些无奈。 “你想好了，这可没有回头路，我不会包庇鬼怪。”颜九心说着走过来，指间已经聚起灵力。 纸片娃娃躺在了桌子上，轻轻“嗯”了一声。 “你又何必执念于此。”颜九心说是不包庇，实际上还是有些不忍心。 说到底，这艳鬼除了缠着颜清屿吸走了些阳气之外，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艳鬼却忽然笑了。 她飘飘起身，直冲向颜九心的指间，瞬间，她便被颜九心指间燃起的灵力吞噬。 消散前，她的脸庞逐渐浮现，伸手捧着颜九心的脸笑道：“小道长，你还没有心上人，等你有了，定会明白我今日的举动的。” “情之一字，最难解啊。” 第12章 初入上京城 随着声音逐渐弱下去，艳鬼也彻底消散不见。 颜九心抬了抬头，脸颊还有艳鬼那双冰凉的手的触感。 “执念而已，有什么难解的。”她嘟囔一声，盯着自己的手指又看了好一会，不知多久才慢慢放下手，转头去收拾行李。 她看到包袱边落着一朵小小的野花，开得格外娇艳。 犹豫片刻，她还是把花收到了包袱里。 艳鬼的礼物，倒是别致。 时候差不多，颜九心背着包袱到了冥玄夜房门前，抬手敲了敲。 门“吱呀”一声打开，门内却并不是冥玄夜，亦或是淙一。 取而代之的，是个中年男子。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颜九心，有些疑惑的问道：“姑娘，你找谁？” 颜九心微微愣了一下，随后摆了摆手，“抱歉，走错了。” 她没再多说，反而转头下楼。 看这样子，冥玄夜大抵已经离开了客栈。 她抿了抿嘴。 这算不告而别吗？ 颜九心还操心着冥玄夜煞气的事情，毕竟收人钱财，替人办事，这要是雇主自己跑了，总该不能怪她吧？ 颜清屿看着她一脸凝重的样子，以为是在担忧，待会儿回府的事情。 他伸手拍了拍颜九心的肩膀，“你放心，小妹，大哥，清峘，还有晚儿，他们人都很好的。” “爹娘也是，虽然爹看起来严厉，可心底还是疼爱我们的，你不用担心。” 颜九心诧异的看着颜清屿，随后错身往前走，“多谢提醒。” 眼看她又会错了意，颜清屿立刻追上去，“我是说真的。” 颜九心没说话，直接钻进了马车。 眼看她也并不想多说，颜清屿叹了口气，也跟着进了马车里。 由此到上京，已不足一日车程，傍晚时分，颜清屿和颜九心就已经进了上京城。 马车摇摇晃晃的停在了庆国公府门口。 马夫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公子，小姐，到了。” 颜清屿赶了一日的路，都没下过马车，整个人坐的都快散架了，听闻到家，立刻高兴的下马车。 也因太兴奋，没注意颜九心没有跟着下来。 “爹，娘，晚儿，清峘。” 颜清屿很是欢欣的叫到，只见庆国公府门口立着四个人。 四人前后分立，稍后的两人看得出有些年纪，但男子不怒自威，身形高大，看得出年轻时也是俊秀郎君 而女子看着温婉似水，眉目间同颜九心得有十成像，都是一双顾盼生辉桃花目，不描而黑远山眉。 有些年岁不显得人老，反倒多了些成熟韵味。 二人正是庆国公与国公夫人。 国公夫人温柔笑笑，“辛苦屿儿了。” “清屿，一路可有什么趣事？” 随着国公夫人言罢，前面站着的男子便开口了。 他与颜清屿足有九成像，与颜清屿是双生子，名唤颜清峘。 闻言他笑笑：“倒不见你关心我，待晚上你我畅饮，我说与你听。” 几人都笑起来，此时，旁边的女子开口了：“二哥，怎不见妹妹？” 众人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只见她身着素色纱裙，长发用一根雕刻着梅花的白玉簪挽着，发髻点缀了几朵小小的珠花。 容貌倒是算不得十分出挑，可一双含情带怯的眸子却衬得人柔弱无依，楚楚动人。 正是那位抱错的假千金，颜清晚。 她又看了看马车，柔柔的又开口：“听闻妹妹自幼是道观中长大的，也不知是不是不敢下车了。” 马车里的颜九心闻言，忍不住轻笑。 她本想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也没想跟这假千金争什么，可看来这假千金，并不是这么想的。 她人都还没下车，就已经编排起她上不得台面了。 颜清屿这才想起来，自己还落了个人在马车上。 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的轻咳一声。 “小妹虽然长在道观，可也是养的极好的，是我忘了，倒不怪她。” 正准备撩开车帘下去的颜九心，听到了颜清屿的袒护之言，倒是有些好笑。 当着她的面倒是说的假千金千好万好，还以为是个偏心的没边的，没想到，倒也分的清黑白对错。 “是晚儿失言，二哥莫怪。” 随着颜清屿替颜九心掀开车帘，颜清晚的声音也同时传来。 还没怎么，倒像是受了委屈一般。 颜九心没搭腔，探头从马车里出来，朝着搀扶她下马车的颜清屿道了声谢。 门口四人只见马车里出来个穿着青灰色道袍的女子，满头乌发简简单单以木簪挽起，鬓边落下来两缕发丝，随着夜风微微吹动。 面若桃腮，眸似秋水，活脱脱的美人相。 国公夫人看得呆住，往前了半步，“像，真像。” 瞧着女子半分没有想象中畏畏缩缩，或是粗鄙不堪的样子，反倒一举一动自有一派风流。 与国公夫人尚在闺阁时，几乎一模一样。 颜九心走到几人面前，微微颔首，“见过国公爷，国公夫人，还有三公子，大小姐。” 她倒是规矩了，反而是叫国公夫人红了眼。 她从台阶上走下去，扶着颜九心的肩膀，眼眸含泪，心疼的问道：“你就是心儿吧？怎得跟娘亲这般生疏？真是苦了你了。” 庆国公也是有些动容，任谁听到自己亲生女儿，同自己如此生疏，心底会好受呢？ “都是一家人，我们是你爹娘，这是你兄长姐姐，倒不用同外人一般，客气的叫什么尊称。” 庆国公虽脚步未动，却也跟着劝着。 颜九心不动声色看了眼被疏忽在一旁的颜清晚，偷偷勾了勾唇角。 装可怜罢了，谁还不会呢？ “我，我可以叫你娘亲吗？”她泪眼涟涟的看着国公夫人，一副担惊受怕小白兔的样子。 国公夫人见了，都要心疼死了，直接把人揽在怀里，疼惜的说道：“自然可以，好孩子，你唤我娘亲，该是我要高兴才是。” 眼见此场景，颜清屿惊得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 这柔柔弱弱的样子，和在客栈驱煞的是同一个人吗？ “对不住妹妹，全都是我的错，才让你如此受苦！” 第13章 不同寻常 一直被晾在一旁的颜清晚突兀开口，几乎是瞬间就红了眼圈，袅袅婷婷走来几人身边。 “都是我这十五年来霸占了妹妹的身份，不然妹妹也不至于被养在山野间这么多年，无人教养长大，我合该一死，以还妹妹的债！” 颜清晚那小身板在风中摇摇欲坠，看起来可怜的很。 果然这一家人都很吃这一套，国公夫人立刻松了揽着颜九心的手，便伸手拉住了颜清晚。 “你这孩子只是说什么胡话呢？心儿回来，这是给你多了个妹妹，多了个亲人，你又何必说什么死不死，活不活的话呢？” 国公夫人听着像是埋怨，可实际上却是疼惜的表情。 颜清晚借着机会，埋在国公夫人怀里落泪，哭的肩膀一耸一耸的，看着倒是真的伤心。 “晚儿，你别怕，三哥一直都是你的哥哥，不会因为别人改变的。” 许久没开口道颜清峘也凑过来安慰，顿时颜清晚倒是成了众人的中心。 她悄悄看了眼颜九心，眼里划过一抹得意。 颜九心看到了。 颜九心也知道，是故意让她看到的。 怕就是为了激起她嫉妒来，之后在庆国公及国公夫人面前失态，让众人对她的初印象变差。 她多少是觉得有些幼稚，这种小手段，她都不稀的用。 眼看颜九心还是那副淡淡的模样，颜清晚倒是有些不快了。 她哭的更是伤心：“是我言辞不当了，这倒是让妹妹因我难做了，我这就回府里收拾东西离开国公府，给妹妹腾地方。” 颜清晚说着就要往府里走，大有一副要以此明志的样子。 众人自然不会允许她这么做，纷纷忙拉住了她。 国公夫人心疼，也是口不择言：“晚儿！你在国公府，我们养了十五年，这情分是做不得假的，怎能因寻回了心儿，就让你离开呢？” 她说完之后，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自己这话有些伤颜九心的心。 颜九心还是静静站在原地，手指捏紧了自己的青布包，也不说话，也不动。 只是她那张姣好的面容，使得她就算静静在那儿站着，也像是有千言万语一般，叫人忍不住心疼。 “心儿，娘不是这个意思……” 国公夫人开口想解释，可是对上那一双水波流转的眸子，所有的话都一下子哽在了喉间，说不出来。 颜清晚暗自咬了咬牙，心中忍不住嫉恨。 凭什么她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用做，如此轻易的，便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她那去。 她非要让她看看，究竟谁在国公府众人心里更重要！ “妹妹，你不要怪我，也不要因为我迁怒娘……国公夫人，你别生气我，我再暂住一晚，明日一定离开。” 颜清晚娇娇弱弱的开口。 国公夫人也顾不上解释了，嗔怪道：“晚儿，不能再说这种胡话了，刚刚我也说过了，你们都是娘的女儿，都不用走！” 颜清晚泪眼婆娑的抬头看着国公夫人，直接扑在她怀里哭的更凶了。 “晚儿，你才是我妹妹，跟我相处了十五年的是你，又不是什么其他人，我肯定不会让别人把你赶走。” 颜清峘意有所指的说着，还转头瞪了一眼颜九心。 彼时颜清屿夹在中间，倒不知自己该说什么。 他悄悄凑到了颜九心身边，“小妹，你别见怪，清峘就是这么个臭石头性格，他其实没恶意的。” 颜清屿其实也觉得自己的解释有些苍白，可总归比什么都不说好。 颜九心浅笑着摇了摇头，恢复了那副淡漠的样子。 颜清晚眼看这样她都不生气，还招的颜清屿主动安慰，狠了狠心，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她倒要看看这个颜九心到底多能忍，若真是个软包子，那倒确实以后也不足为惧。 颜清晚算盘打的倒是一分不差。 她这一哭晕，所有人的目光就都聚集到了她的身上，就连庆国公也不例外，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下来接住了颜清晚。 “晚儿，晚儿！” 他有些着急的晃了晃颜清晚，颜清晚脸上还挂着泪痕，就这么静静的躺在庆国公怀里晕着。 “爹！快把晚儿抱进去吧，她一向身子弱这么一受刺激，肯定受不了！” 颜清峘立刻凑过去，焦急的说道。 颜清屿也急忙凑过去，心里还是非常担心颜清晚的。 “来人，传府医！” 庆国公一锤定音，把人抱起来往府里走去。 一群人闹哄哄的关心着颜清晚进了府，倒是没人关注一下，仍旧在府外站着的颜九心。 她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一群人进去，撩了撩衣袍，也拾阶而上，跟着往里走。 “小姐，跟老奴来吧，那边清晚小姐且得兵荒马乱一阵，您舟车劳顿，不妨先歇一歇。” 颜九心踏进府邸之后，就有一种不同寻常的感觉，只是还不等她细细感受，旁边便走过来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小的妇人。 她看着面相温和，说话也是恭恭敬敬的，并不像其他见风使舵的下人一般，没有管她。 颜九心暂时压下了心里的疑惑，朝着妇人微微一笑：“多谢。” “不知如何称呼？”她跟在妇人身后，很有礼貌的问着。 师父说了，一旦入世，人情世故四个字最为重要，叫她不要像观里一样，太嚣张。 她也将这话贯彻到底，最好在国公府当个透明人，攒够了欠款，她就跑。 “小姐客气了，老奴姓李，是这府里管采买分配的。” 李妈妈笑了笑，温声回答着说着就已经领着颜九心到了一处院子前头。 “听小姐要回府来，这玲珑苑提前十几日就已经打扫过了，只不过，玲珑苑先前花圃里种着清晚小姐的花，如今尚未清走，请小姐见谅。” 李妈妈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十分抱歉，颜九心摆摆手，“无妨。” 她对住的地方倒不在意，只要有能下榻的地方就足够了。 颜九心伸手推开了院门，忽的，竟扑面而来一股阴冷之气。 她顿住脚步，明白过来自己那异样的感觉从何而来。 看来这国公府，不同寻常。 第14章 公府怪事 “小姐，您可是还介意这花圃里的花是清晚小姐所种？” 李妈妈见她未动，有心担心的问道。 颜九心从刚刚的不适感中抽离出来，回头笑着摇摇头，“不是，既然有花圃，就该种花，大小姐，只不过是替我做了这琐碎的事而已，无妨的。” 她说着，一脚便踏了进去，发现这院子里面的不适感更强。 “这边是正房，这两边分别是侧房连带着丫鬟房，最右边还有一个小厨房，这下边是柴房，紧挨着的，还有个放杂物的房间。” “小姐勿怪，老奴，今日确实事多，还未曾给小姐安排伺候的丫鬟，晚上过后，老奴便会先领个机灵的丫鬟来伺候小姐，明日再叫小姐去选丫鬟。” 李妈妈的安排可谓是滴水不漏，颜九心笑着点了点头，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她此时的重点，还放在这屋子里奇奇怪怪的阴气上。 “小姐，您真是好脾气。”李妈妈笑着说道，随后纠结了一下，还是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老奴不愿小姐这样好的人有什么危险，所以，还请小姐用完晚膳之后，千万不可在出房间。” 颜九心一听这话，就知道背后有蹊跷，便问：“为何？” 李妈妈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小姐初来乍到，可能不知，咱们府上，最近有怪事。” 颜九心听到这话，起了兴趣，忙追问李妈妈。 她声音很低，缓缓道来：“咱们国公府一向是欣欣向荣的，可就十几日前，突然出了变故，府里一个侍弄花草的下人突然暴毙，死时七窍流血，翻着眼白，十分吓人。” “听这下人同屋的人说，他三五日前就有身体虚弱，脚步虚浮的症状出现，只是为着工钱，一直未曾告假，直到暴毙。” “原本弗里对此事也没有十分上心，只当是他劳累过度，进而暴毙，还贴了许多银钱给这个小厮的家人。” “可从这个下人开始，府里接二连三的出现了七八个同样症状的人，府里便警醒起了此事。” “就在小姐今日入府前，上午又抬走一个这样的下人。” 李妈妈说完之后，打了个冷战，“看清晚小姐那边，今夜的晚膳，估计是不在一起用的，老奴待会儿就叫丫鬟，带着小姐的晚膳过来。” “老奴言尽于此，还请小姐千万不要夜里出行。” 她说的认真，颜九心倒也没有不信，只是对这件事情起了浓厚的兴趣。 “好，那就多谢李妈妈特意告知。”她说着，摆出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 她得好好查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总不能鼎盛如国公府，也会被鬼怪入侵吧？ 李妈妈又帮她安顿好后，才离开，颜九心总算能歇一口气了。 她坐在椅子上，随手摸了一把桌子，倒是擦的干净，一尘不染。 颜九心将手指凑在鼻尖嗅了嗅，慢慢放下手去落在手腕处的木镯子上，随后回头看着已经被夜色笼罩的花圃。 又是颜清晚？ 虽然，无论是玉佩还是这花圃都与颜清晚有关，可也不能就此武断的猜测，皆是她所为。 随着夜色笼罩，果然如李妈妈所说，晚膳是送来她房里的。 而带着晚膳来的小丫鬟，则是李妈妈暂时分给她的侍女。 颜九心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并未主动言语。 而眼前的这个侍女，约摸也是被规训过的，将晚膳摆在桌子上后，规规矩矩的行礼道：“奴婢柳絮，见过二小姐。” 这消息倒是传的快，依照这个小丫鬟的态度，恐怕现在整个国公府上下，都知道了她这位真千金，被晾在府门口的事。 越是这种规矩森严的高门深宅，底下依据规矩过活的下人也就更会见风使舵。 已经默认她是二小姐了。 “起来吧。”颜九心并没有多做刁难，也没有反驳“二小姐”这个称呼，而是自顾自坐在了桌子边准备用膳。 柳絮非常有眼色的侍立在一侧，殷勤的拿着公筷为她布菜。 颜九心波澜不惊的看了眼柳絮，什么也没说，默默吃下了柳絮夹到碗里的所有菜，直到吃饱。 “好了，撤了吧。”颜九心用清水漱口后，拿帕子擦了擦嘴，动作行云流水，半点看不出乡野村妇的感觉。 柳絮看着有些急，不仅没收走桌上的残羹冷炙，竟又为颜九心布菜，“二小姐累了一天，只吃这么一点怎么够？二小姐再用些吧。” 颜九心倒也不急，慢慢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以帕子掩住嘴唇，将方才一直压在舌底玉米吐了出来。 “不用劝了，我知道里面加了料，也知晓你为难，故而我给了台阶便走下去吧。” 颜九心声音平平淡淡的，没有察觉到隐瞒的喜悦，也没有对他背叛的愤怒。 冷静的语气，仿佛这话题中心与她无关。 柳絮一愣，随后吓得直接跪下：“二，二小姐在说什么，奴婢不知。” “颜清晚的手段实在是有些幼稚，我过敏后呢？有什么用？”颜九心轻轻扣着桌子。 柳絮低垂着脑袋不敢说话，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若要叫你去回禀，你也不必躲躲藏藏的，去就是了。”颜九心起身伸了个懒腰，转头往内室走去。 等听着果真没什么动静后，柳絮才敢慢慢抬起头来。 真是奇了怪了，不是说这位二小姐从小是在道观中长大，是个粗鄙不堪之人吗？ 可瞧着这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和粗鄙不堪四字，可完全沾不上边。 且听门口守着的小厮说，这位二小姐美则美矣，行为举止唯唯诺诺的。 看着也并非如此。 果真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既然她捏不准这位二小姐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态度，那便先顺从听话，将膳食先撤下去，等大小姐唤她时，再斟酌此事是否如实相告。 彼时内室中，颜九心已经舒服的躺在了浴桶里。 旁的不说，这沐浴还是必要的，整个人浸在温热的水中，确实十分舒服。 若是忽略窗外花圃中时不时出现的异动。 第15章 夜半探查 颜九心还是泡在浴桶里没什么动作，最少得等到柳絮回来，府中众人歇下，她再去瞧瞧到底什么情况。 也不知柳絮此时，可有向颜清晚禀报了她今日所为？ “禀大小姐，奴婢柳絮，请见大小姐。” 此时的柳絮到是欲盖弥彰的披了一件黑色的长斗篷，敲了敲未晚轩的侧门。 侧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小丫鬟，一句话也没有多说，默默引着柳絮往里走。 进得门去，颜清晚正坐在正对门的椅子上，手边放着热茶，她并不喝，只是拿着茶盖撇去茶面上的浮叶。 柳絮低着头，直接跪在地上，“奴婢柳絮，见过大小姐。” 颜清晚并未给一个眼神，从鼻腔里面嗯了一声。 她这副模样，与国公府门口那小白花的模样，相差甚远。 其实未晚轩的下人们都知道，大小姐并非如她表现在夫人与国公爷面前那样柔弱，反而阴晴不定，稍有不如意，便会发买下人。 可即便如此，他们也不敢在国公爷和国公夫人面前表露出来一丝一毫的不对劲，否则，第二日便会被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发落。 “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颜九心那边，可有闹起来？” 她目光直直的盯着柳絮。 她知道，她故意下那会致人过敏的药，颜九心一定能反应过来，是有人害她。 而她首当其冲，会怀疑的人也一定是她。 自她回来，这一连串的事情，都没有想让她好过，就算是泥人，也该有三分脾气，不可能真的就这般默默无闻过去。 除非真的是被养坏了性子，软绵绵的连反抗都不敢。 “回大小姐的话，二小姐察觉到了送去的那盘松仁玉米有蹊跷，可奴婢为二小姐布菜时，她也并未拒绝，故意吃下。” “但看着二小姐身上并无任何症状，奴婢以为是吃的太少，便劝她再进些，没想到她拆穿了奴婢的用意。” 柳絮说着头低的更低，“她还说……” 颜清晚微微眯了眯眼睛，声音也冷了下来：“说什么？别藏着话。” 她低着头，已经感觉到了十分心慌，可还是硬着头皮回答道：“二小姐说，大小姐，您的手段太过幼稚。” 柳絮说完之后，便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颜清晚。 颜清晚闻言，倒是被气笑了。 她目光锐利的盯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柳絮，丝毫未曾有犹豫的捏起来，旁边的茶盏便直接朝着她面上泼去。 柳絮甚至都不敢躲开这滚烫的茶水。 “废物。”颜清晚冷冷吐出两个字，“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柳絮根本顾不上自己脸上烫的发疼，连忙俯身磕头：“大小姐明鉴！奴婢知错了，此后一定会更加尽心尽力，还请大小姐饶奴婢一次！” 颜清晚抬了抬手，身边的贴身侍女正要出门去叫人料理柳絮，她却忽然又放下了手。 “她既已发现了你，为何不直接拿了你，去向母亲告状？反而由着你来我这找我。” 她声音逐渐有些危险，“莫不是你已经被她所收买，此时，是正要与她一起给我下套？” 柳絮更是吓得连忙磕头，“没有大小姐，不是这样的！” “二小姐，二小姐确实知道奴婢的身份了，但二小姐，却似乎并不对此事上心，甚至叫奴婢不必偷偷摸摸的。” 柳絮的话说的格外真诚，让颜清晚有些犹疑。 静默半响之后，颜清晚摆了摆手。 “罢了，她现在身边只有你一个伺候的侍女，可要好好尽心尽力的，照顾好我的妹妹。” 颜清晚语气不善，并看不出来，有任何药为颜九心好的样子。 柳絮不敢多问，连忙称是，慌慌张张的便离开。 颜清晚仍旧坐在椅子上，手里绞着手帕。 “大小姐，瞧这天色不早了，您要不先休息？毕竟您身子弱呢。” 她身边的侍女开口劝道，颜清晚咬了咬牙。 “你明日遣人去查查，这颜九心到底是什么来头，做事竟然这样沉稳，我都逼他到这个份上了，居然还能坐得住！” 颜清晚恨恨的说着。 “朝露，你不知我在府门口瞧见她从车上下来时，我心中有多慌。” 颜清晚此刻，反而像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弱小女子一般，紧紧的拉住了她身边朝露的手。 “我本以为从小在道观那种乡野间长大，就算养的再好，那也必得是个土包子，可没想到，她居然继承了母亲十成十的美貌！” “若只是个徒有美貌的软柿子也罢了，可她居然能让与她相处了不过短短几日的二哥，替她说话！” 她深吸了一口气，“朝露，她这没有手段，我是真的不得不防，你明白吗？” 朝露点了点头，连忙安抚：“毕竟有这么多年的愧疚在，初来时，国公爷和夫人总得要对她好些的。” “再说，小姐您一晕倒，不管是国公爷还是夫人，亦或是二公子还是三公子，不都只顾得上您，直接把她丢在了府门口，晾着了吗？” 颜清晚听得这些话，终于稍稍安定了些。 “朝露，还好有你在，若不是将你送到我身边，遇上了这种事，我都不知该与何人商量了。” 颜清晚说着闭了闭眼。 朝露轻轻笑笑，“大小姐，您别怕，既然奴婢到了大小姐身边，那就一定是会帮着大小姐的。” “至于二小姐……若不明日，您再试探她一番？奴婢听说，李妈妈正张罗着侍女，要送去给二小姐差使。” 颜清晚点了点头，“也只能先如此了。” 她说罢起身，转头往床榻走去。 朝露跟在她身后，神情顿时变得冷淡起来，全然没有方才温和。 同时玲珑苑内，颜九心听到柳絮回来，便起身从浴桶离开，草草套上了衣裳，用木簪将长发全都挽起，便悄无声息到了院中。 夜色如墨，似乎是因为最近诡谲的传闻，显得好像更加深沉起来。 颜九心到院中后，扫视了一圈，几乎是立刻便锁定了那异动来源。 她淡声道：“阿绿，抓到我房间。” 第16章 不得安宁 颜九心手腕上的木镯子轻轻动了动，随后化为黑雾朝着颜九心指的方向去。 她并未关注那边，而是直接转头回了屋里。 十月的天，夜里还是冷，她穿的有些单薄，冻着她可就得不偿失了。 颜九心回了房间片刻之后，阿绿化作人形，手里揪着一株开得艳丽的拒霜花。 她眸子眯起，神情不善紧盯着那花。 “主人，这花确有灵智，但却似乎是灵智刚开，只能说话，不会化形。” 阿绿认认真真的回禀，颜九心却听着她的称呼抖了抖。 “你还是唤我小姐吧。”她抬眼说道，目光放在微微发抖的拒霜花上。 “不过阿绿，你倒是辣手摧花，这整支折下来，这小花还能活吗？” 颜九心听着语气仿佛很担心，可是实际上脸上却带着笑意。 阿绿把拒霜花放下，“主……小姐放心，花草树木只要不伤及魂体，放回去自己能重新长起来。” 她说完，重新回到了颜九心手腕上。 颜九心没说什么，反而是盯着那支花问道：“据我所知，你大约是在半月前才挪到这玲珑苑的，想来种植的时间应当也不算长，什么人帮你开了灵智？” 拒霜花在地上摆来摆去，却不搭话。 颜九心直接笑了，“你是不是觉着，我是凡人，不能奈你何？” 她说着下了榻，直接把那拒霜花捏起来，“我不需要找到你的魂体，现在就能把你捏碎哦。” “不要不要，我说我说！” 拒霜花急忙开口，声音却像是年纪尚小的小奶娃娃。 颜九心不急，还把拒霜花捏在手里。 “你都知道什么？”她重新坐下，缓缓问道。 拒霜花晃了晃自己的花瓣，回答：“我知道的其实也并不多，就像我为什么刚开花就能生出灵智，我不知是为何。” “我所处之地，似乎有源源不断的力量输送给我，我察觉时还尚未开花，所以便摩挲着将这股力量转化，便开了灵智，能开口说话。” “再多的，我是真的不知道！” 拒霜花在颜九心手里瑟瑟发抖，像是真的害怕她会直接捏碎它一样。 “什么时候开始的？你身边可有与你相似的花也有这种情况出现？” 颜九心松开了拒霜花，放在地上。 拒霜花又摆了摆自己的花瓣，“目前没有了，我开口叫过几次，周围没有花回应我。” 颜九心点了点头，“好吧。” 她说着话锋一转，“那你为何在我沐浴时，要频频弄出声响？是想让我发现你，还是想引诱我过去，蚕食我的阳气填补你！” 拒霜花又被吓了一跳，“不是不是，我不是故意发出动静的，平常我也从未引诱过任何人过来！” “是不知为什么，在你靠近之后，就总有种躁动不安的不适感，所以才忍不住弄出了动静。” 这拒霜花刚刚开化了灵智，年纪算起来，顶多是四五岁的孩童，所以骗她应该是不大可能。 可，她一靠近就感觉到躁动不安，很明显不是这小花妖能感受到的，恐怕有更深的东西还未察觉。 颜九心没有继续多问什么，而是拿着它到了外面的花圃，重新把它放到了花圃里。 她并没有直接回去，反而站到了院子中间，慢慢合上了眼，就地盘腿坐下。 打坐之时，周遭万物，几乎都会被她洞察，她先前驱煞除妖找不到妖邪在何处时，便以此法探究。 此时她渐入佳境，慢慢感受到了这院子中，似乎有一处聚集煞气之地，可好像周围有屏障一般，阻止她探查所在。 颜九心睁开眼睛站起来，想要朝着方才那小花妖出现的地方看去，但不知为何，她竟像是失忆一般，找不准了，方才小花妖所处之地。 她并不着急，清楚这是被妖邪乱了方向。 要解此法只能找到那聚煞之地。 虽听着这办法像是个悖论，可对于她而言并不算是太难，只是她得准备些东西。 颜九心没有继续在院子里待着，反而是转身回了自己的卧房。 国公府现在并不算清朗，她就算是夜里打坐，也并不会有什么效果，还不如睡觉。 颜九心其实早在进国公府之前，就已经料到自己进府之后，一定会鸡飞狗跳，可是没有想到，居然真的一日安宁都不给她。 “可得仔细照顾着，大小姐惜花，这些花儿又娇贵，若是不好好养护，定会折损的，到时候大小姐又得伤心。” 一大早，颜九心就听到了院子外面熙熙攘攘的声音。 她从床上坐了起来，静默着醒了醒神，随后下床，拉开窗子朝外看去。 一个她没见过的侍女，正指挥着一群小厮花匠在侍弄花草。 可很显然，并不是这些花草需要这样子侍弄，而是为了单纯扰她清净而已。 毕竟，谁家好人家养花，是把花从土里刨出来，再换个地方埋回去。 她都看到这么一来，顿时让几株难养的名贵的花垂了花骨朵，显然是经不起这折腾，快要死了。 颜九心倒是不在意，这花是死是活，只是，若真死在她院子里，免不了又是一顿掰扯，她还是嫌麻烦的。 她挽了发髻，仍旧用那根木簪固定，却换了一身纱裙着身。 颜九心出现在房门口时，瞬间就引得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她。 她维持着自己的人设，问道：“不知诸位这是在做什么？可需要我帮忙？” 颜九心开口问过之后，微微笑了起来，美人一笑，冲击感极大，使得院子里的众人纷纷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还是方才指挥众人的那侍女反应更快，立刻朝着她行了个礼，笑了笑：“打搅二小姐，还请二小姐恕罪。” 她说着指了指花圃，“这花圃里的花是大小姐心爱之物，每日便是这个时候侍弄，也是奴婢们忘了二小姐已经住了进来，还请二小姐，莫怪。” 颜九心本想开口说些什么，耳朵却动了动，随后，不动声色站在原地，抿紧了唇。 “我倒是没有听过，晚儿这些花需得这个时辰照顾才能活。” 第17章 不是省油的灯 颜清屿的身影出现在院子外面，脸上神情不好看，看得出来确实是有些生气了。 “若是让晚儿看到她悉心找来的这些花，在你们这些刁奴照顾下，竟枯萎了好几朵，必又是一场伤心，若再惹的她身子不爽利，你们就都给本公子滚出国公府！” 他大步走来，一边走一边斥到。 “之前在客栈你不是还挺硬气的吗？怎么现在反倒这么软弱了。”颜清屿走到颜九心身边，低声吐槽到。 他今日本是想着，昨日将她领回来时，正巧晚儿身子不适，忽略了她，来亡羊补牢一番。 不曾想，他才刚到，就瞧见颜九心一身素衣，有些无助的站在房门口的样子。 他总想着在客栈，颜九心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一时间忘记了，她也不过是个刚刚及笄的姑娘罢了。 乍然离开了熟悉的地方，到了一个完全陌生之处，任谁也会有些无所适从。 颜九心一直未曾答话，只是低下头，嘴角偷偷勾起偷笑。 她其实方才，本想着自己解决此事，只是忽的听到颜清屿已至门外，反正不用白不用，不如装个可怜让自己往后都清净。 只是她这副样子落在颜清屿眼里，就是窘迫。 他不由得软了声音：“我倒也并非是责怪你，只是你毕竟也是国公府的二小姐，指挥几个下人还是使得的。” 颜九心抬眼间，已经微微红了眼圈，她点点头，仍旧不说话。 颜清屿更有些愧疚了。 说到底，这也不能怪她，她也没料到自己会被抱错，不会指挥下人，更不是什么错处。 只是颜清屿万万没想到，他心疼的她委屈，只是她没睡醒打了个哈欠。 “这玲珑苑，从此之后就是二小姐的居所了，就算是要替晚儿养花，也不许过早的来打搅主子。” 颜清屿清了清嗓子，朗声道。 “此次也就罢了，若再让我撞见，你们便不必继续留在国公府了。”颜清屿说完一挥手，众人立刻散去。 颜九心终于开口，矮了矮身，“多谢二哥。” 乍一下听颜九心如此郑重的喊二哥，他一时间还有些不太好意思，只得故作稳重的轻咳一声，掩饰自己上扬的唇角。 “我今日来，一是替爹娘来向你道个不是，昨日不该全顾着晚儿忽略你。” 颜清屿压下笑去，面容严肃道：“这二来，是大哥南下治水归来，明日夜里府上要为大哥接风洗尘，你得出席，也在众人面前漏了个脸，告诉旁人你是我们国公府的小姐。” “和清晚小姐一起？”她故意问道。 颜清屿微微一滞，倒是不知道接什么话好。 半响才艰难回到：“你们两个都是我国公府的小姐，自然一起。” 颜九心倒是没想再问了，恰巧此时李妈妈带着人来了玲珑苑，看到颜清屿同在还有些惊讶。 “老奴见过九心小姐，见过二公子。”李妈妈行礼，颜清屿立刻接上话请人起身，那副样子，活脱脱怕颜九心继续追问。 她倒是不急，总之来日方长。 目前最重要的，是国公府奇奇怪怪的煞气来源。 无论如何，虽然看得出国公府众人偏心，但也罪不至死，得先找到根源对症下药。 “李妈妈，你怎么也带了这么多人来玲珑苑？” 颜清屿问道，表情已有不满之兆，看样子是担心李妈妈和之前那伙人一样，是来给颜九心找不痛快。 李妈妈自然是看出来颜清屿神情不对劲，连忙解释道：“昨日九心小姐来的匆忙，老奴只来得及指派柳絮随侍，今日老奴特意挑了几个伶俐的丫鬟小厮，带来给九心小姐挑选。” 颜清屿松了口气，“那既然，是你院子里挑人，我就不打扰了，先走了。” 他说着转身往外走去。 颜九心知道他肯定走不了。 有人来了。 “二哥？你怎么在妹妹的院子里？” 颜清屿人才刚走到门口，颜九心就听到有娇滴滴的声音传来。 是颜清晚。 她甚至都不用看。 “晚儿？你不是身体不适吗？怎么也一大早来玲珑苑了？”颜清屿惊讶的声音随之传来，果不其然就是颜清晚。 颜清屿又折返回来，身边还跟着颜清晚。 颜九心倒是不在乎这些，她的目光落在颜清晚身后那个侍女身上。 她总觉得奇怪，不知为何，这人身上透着古怪感。 “呀，李妈妈正好在，我来的倒是正巧。”颜清晚柔柔开口，目的性极强。 她回头看着颜清屿，“也都怪我身子不好，好好的，是为着接妹妹回家，切，因为我晕倒让妹妹受了冷落，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所以今日稍好些了，就赶着来，想给妹妹道个歉。” 颜清晚一边说还一边走向颜九心。 她虽然面上带着笑，实际上银牙几乎要咬碎了。 颜清晚长了一张清冷小白花的面容，故而爱穿素色，能将她衬得更加清纯。 可今日好巧不巧颜九心也穿着素色。 两相对比，不得不承认，确实是颜九心容貌更胜一筹。 “妹妹，实在对不起，我不仅让你受了这么多年的苦，昨日还让受了那样的委屈，我这心里着实过意不去，若你不能原谅我，我真是要羞愤而死了。” 颜清晚一张口，就把颜九心架了起来，一番话说的，仿佛颜九心若是不原谅她的话，便是罪大恶极。 颜九心面对这样的状况，却只是轻笑着摇摇头，“我知道清晚小姐是好心，只是你这话却将我置于两难境地，我倒是不知我该不该小心眼了。” 她说着，低垂下眼眸，在风中摇摇欲坠，看着竟然十分可怜。 颜清晚微微有些愣住了。 她本以为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却没想到，如此直白的这一番话，反而把她的话堵回来了。 这可真是无论有没有那个意思，这话题都该揭过去了。 否则，反倒是成了她故意仗势欺人了。 颜清晚脸上依旧绷着一张笑脸，心里却是要恨死颜九心了。 果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第18章 一碗水端不平 “好了好了，这都是误会，以后都是一家人，倒也不用计较的这么明白。”颜清屿非常及时的出来打圆场。 他笑的其实有些尴尬，心里明白自己这话有些偏心，所以立刻转移话题：“晚儿，你身边往常不是只有朝露一个丫头吗？怎么今日还带着一个？” 颜清晚马上顺着话头接下去，“这来道歉总得带些诚意。” 她说着看向颜九心，“想来昨日匆忙，府面还没给妹妹安排贴心的丫头，这是彩霞，是我院子里得力的丫头，特地送过来伺候妹妹。” “刚说我来的巧，便正是说，我赶巧了妹妹准备选院子里的人。” 颜清晚话说的倒是滴水不漏，这丫头也算是示好的象征。 按理来说，颜九心到底是应该收下这个丫头，否则，颜清晚就有了借题发挥的理由。 这局面对于颜清晚而言，无论颜九心收或者不收，反正对她都有利。 “我，我用柳絮就够了。”颜九心低声说道，“清晚小姐你的丫鬟，我不能横刀夺爱，你也别担心，我不抢你的东西。” 她张口就来，明明将她拒绝了，可是她却不知该如何借题发挥了。 此时的颜九心，虽然看起来确实是有些过分敏感了，可是配上她的身份，反倒招人心疼。 尤其在这站着的是颜清屿。 颜九心不仅在回来的路上，救过他的命，昨日还让她吃了一通委屈，直至今日，颜九心也没说一句不好，更是闹都没闹。 所以才显得她的敏感小心，更加可怜。 “好了好了，晚儿，我知道你也是一片好心，只是，小妹这才回府，难免有些惶恐，就让她自己选自己顺眼的丫头吧。” 颜清屿有些于心不忍的说道。 “至于这个叫彩霞的丫鬟，我看你身边只有朝露服侍着，不如就留着伺候你。” 颜清屿说完，颜清晚也立时红了眼圈。 她喏喏的应声：“是，二哥，我这就带走彩霞，不让妹妹害怕。” 颜清屿一见她红了眼，又有些心软，心里的天秤不由自主的偏向了颜清晚。 “可是晚儿……” 颜清屿虽然出声，却不知该如何把话说下去，顿时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手心手背都是肉。 “那不如——” “我收下。”颜九心抬起眼来，有些慌张的看着两个人，“只是在院子里面多放一个人而已，二公子，清晚小姐，千万不要吵架。” 她漂亮的眼眸微微红了一圈，可是脸上却坚强地挂着笑，实在是让人都不敢看她的眼睛。 再加上颜九心一口一个小姐公子的叫着，让颜清屿终究还是不忍偏心下去。 “罢了，晚儿，彩霞，你还是带回去吧，李妈妈，既然带了人来，就也都是好手，咱们当哥哥姐姐的不用操心。” 颜清屿上前一步扶着颜九心的肩膀，“小妹，你是我亲自接回来的，我也曾承诺过你，回了国公府，我们都是一家人，你不必整日诚惶诚恐的称呼我们小姐公子，我们是你的哥哥姐姐。” 他语气真诚，颜九心也乖顺答应：“我知道了，二哥。” 正在颜清屿松了一口气时，颜九心有些不确定的声音又响起：“只是二哥，我与清晚小……清晚，毕竟是同日生产，不知究竟谁前谁后，若要让清晚平白无故肩负姐姐的责任，倒是累了她。” 颜清屿又一下愣住了。 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只是，颜清晚说到底是做了十五年国公府的大小姐，这一下要是改了称呼，好像也对她不公平。 颜清屿一时之间陷入了两难。 “不妨事。”颜清晚眼看着自己终于能插进去嘴，忙开口说道，“九心初来乍到，不论我是姐姐还是妹妹，都该照顾她的。” 言外之意就是，她当得起大小姐。 “清晚你不在意就好，昨日瞧你哭的那样伤心，我总怕你会因为并非亲生，而不愿承认自己是国公府大小姐。” 颜九心开心的说道，表情看起来也是真挚异常。 可颜清晚怎么听这话，都有一股讽刺的味道。 事实上，颜九心也的确是在讽刺她。 昨天还要死要活的，就要离开，今日倒是迫不及待做实自己大小姐的身份，那个就证明昨天都是演戏的吗？ 颜清晚想明白这些，却也不能开口，避免引火烧身。 颜清屿表情也有些古怪。 “你们都是国公府的小姐，像李妈妈那般，称呼你们九心小姐，清晚小姐就是，倒也谁都没亏待了谁。” 颜清屿说道。 他现在是真的很想将一碗水端平，不想让这个妹妹初来乍到，就对国公府心灰意冷。 “晚儿，你昨日才晕了过去，这也没休息多长时间，我送你回去再歇一歇，让九心自己解决自己院子里的事吧。” 颜清屿马上结束了在这里的所有话题，他可真是被吵得一个头两个大，实在不敢再断两个女子间的事情了。 颜清晚也知道给了台阶就得下，再这样不依不饶下去，反倒是她吃亏。 她轻轻咳了两声，点了点头，“劳烦二哥了。” 说着，她也迅速的改了口，称呼道：“九心，那我和二哥就先走了，若还有什么别的需求，尽可来找我。” 颜清晚说完之后，也怕颜九心再揪住她什么话头，连忙跟着颜清屿离开。 颜九心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走远的背影，偷偷松了口气。 师父说的没错，入世可没有在道观自在，处处都得留个心眼儿，这一不小心就能被吞吃干净。 “九心小姐，老奴今日带了六个小厮，还有六个丫鬟，请小姐自选。”李妈妈适当的开口，让开了身子。 颜九心盯着那几个人看了一圈，却突然从这些人身上发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 虽然差别不大，可是没个人身上的生气好像都不太相同。 这其中看起来最是唯唯诺诺的丫鬟居然生气最旺盛，而那个看起来就一脸精明的小厮，却相之而言，更加死气沉沉。 她不由得想到了昨夜小花妖的话。 难道这些人生气各有不同，是被吸了精气所致吗？ 第19章 轮到她了 颜九心想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就指了刚刚对比最强烈的两人。 李妈妈看她就点了两个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劝到：“小姐，这院子里还是多放几个人好，若是小姐看得上眼，可将这十二个人都留下，若是还想再选选，下午老奴能再带一批来。” 她说话十分真诚，颜九心又开始研究李妈妈身上的生气。 相较于那个生气最旺盛的小丫鬟来说，李妈妈的生气倒是没少多少。 但也比那个小厮高了一大截。 由此可以看出来，年龄并不是这生气高低的原因，应该还有别的原由。 “多谢，我院子里面冷清，我也不喜欢热闹，就这两个人留下就好。”颜九心婉拒，“况且，还有个柳絮。” 她说完之后，这才忽然意识到，昨日，她看着那个叫柳絮的丫头，回了自己的偏房，但今日却没见她出来过。 颜九心觉得，总不可能是她故意为之，因为刚刚颜清晚也在，她就算故意刁难晚起，方才争论时，也该出现了。 “这——小姐，柳絮那丫头是不是偷懒了？若您觉得柳絮用着不趁手，老农，待会儿就把人领走，下午再给您换个机灵的。” 李妈妈犹豫着又开口，毕竟是自己办的差事，这出了纰漏，她也是不愿的。 颜九心抿唇，摇摇头，“劳烦李妈妈操心，不必了，柳絮身子不适，所以这才没出，没有什么偷不偷懒的。” 她选择了瞒下柳絮没出现的理由，却不想李妈妈突然脸色大变。 “小姐，您还是让柳絮跟着老奴走吧，这征兆看着可不大妙啊。” 李妈妈说着，“先前那几个突然暴毙的下人，个个都是先突然身子不适的。” 和颜九心心里猜想的八九不离十，但她仍旧坚持道：“放心吧李妈妈，这件事情我有分寸的。” “昨日是我瞧着的，柳絮是着了风寒，所以病倒了，和那些突然无缘无故不舒服的下人不同。” 颜九心柔柔地笑着，人畜无害的外表极其能欺骗人。 李妈妈半信半疑，可颜九心说到底了，也毕竟是个正经主子，主子都发话了，她这个当下人的自然也就不该继续揪着了。 她行了个礼，带着剩下的人离开了。 留下的两人站在颜九心面前，小厮率先开了口：“小姐，小的叫做阿财，之前是跟着李妈妈管采买的，你有什么事都能吩咐小的去做。” 反应快，也机灵，这样的小厮，不论放在哪里，都是讨喜的。 前提是，面对他是是主子。 颜九心点了点头，目光落在那个小丫鬟身上，小丫鬟马上回话：“小姐，奴婢叫明春，之前是大公子院子的，后来大公子领了官职，成亲出门立府，便指到了李妈妈这边来。” 她点了点头，直勾勾的盯着明春。 倒也不是在观察这个人，是她身上的生气，莫名其妙的少了一些。 明春也不询问，就这样微微低着头，任由颜九心打量。 她看过明春之后，又扭过头去看着阿财，发现阿财的生气掉的比明春还多。 颜九心几乎能确认一件事。 这频发的怪事，和她的院子脱不了干系。 应该是说和这院子的花圃脱不了关系。 颜九心不知道，颜清晚在这之中，究竟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究竟是有意为之，还是毫不知情呢？ “小姐，小的现在能为小姐做些什么呢？”阿财被盯得有些发毛，马上问道。 颜九心回过神来，摆了摆手，“你们自己瞧着办吧，有事我会叫你们的。” 她说完之后往偏房走去。 柳絮就住在偏房，她得好好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推开门，走了进去，明明是朝向极好的屋子，可却不知道为何这屋子里面却异常的阴冷。 外面艳阳高照，这里头，竟然有些寒气森森。 颜九心当然能察觉到不太对劲，扫视一圈，看到躺在床上的柳絮之后，她立刻走了过去。 柳絮似乎感觉到有人来，迷迷糊糊的扭头想看，但是眼前总是模模糊糊的，看不清。 颜九心倒是措不及防的，被她脸上烫出来的红肿吓了一跳。 昨夜不过是汇报个进程，颜清晚真就如此过火，不怕她带着这个柳絮去告状吗？这可是人证物证就都有了。 她心底闪了一下这样的想法，但却并不上心。 毕竟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柳絮的情况。 她坐在床边，将刘旭的一只手从被子里拉了出来，伸手搭在她的脉搏上。 这都不用仔细探，刚搭上她的脉搏，就能感觉到她身体里居然煞气横生。 颜九心又转而观察她的面相，所表露的生气居然接近于无。 她明白了从中的规律。 此时她能看到的各类人的生气，就是他们接近于暴毙前的预警。 能看得到的是已经有所损耗的，而颜清屿颜清晚这样什么都看不到的，恐怕是还未曾被伤害到。 可这又是为什么呢？ 颜九心把柳絮的手放回了床边，低头沉思了起来。 “小姐，是小姐吗？” 床上的柳絮嘶哑着声音问道，颜九心其实不想管她，可是看她这狼狈的样子，还是嗯了一声。 “小姐，奴婢今日不能当值，实在对不住小姐。”她虚弱的说着，“昨日给小姐下过敏的药，奴婢心中已然知错，但求小姐能救救我弟弟。” 柳絮的声音时有时无，断断续续的说了一大段话。 颜九心倒也听懂了，也几乎能瞬间将事情都串联起来。 她昨日就在想了这个柳絮，明明是李妈妈指派给她的，又怎么会无缘无故突然成了颜清晚的人。 现在听她这么一说，倒是也合理了。 毕竟亲人在颜清晚手里。 “清晚小姐是个虚伪的人，九心小姐定要小心。”柳絮还在说着，“奴婢自知理亏，本不该要求小姐做什么，可是奴婢感觉到奴婢快不行了，所以想求小姐救命，小姐若是答应，奴婢现在做什么都可以。” 颜九心叹了口气，有些痛恨自己心软。 “你不会死的，你弟弟你也放心。” 第20章 一日不消停 柳絮听到这句话之后，几乎是要喜极而泣，十分感怀的道谢。 颜九心面对着她，又觉得可怜，又觉得活该。 她没有多说什么，正准备起身离开，却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坐回来问道：“柳絮，你弟弟的事情，我能帮你周旋着，至少要保他性命，但你也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如果你不能据实以告，你弟弟我也不能保证了。” 颜九心开口说道。 柳絮忙不迭的点点头，表示自己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她斟酌一番之后，才问：“从你被颜清晚所逼，不得不害我，给我下药之前，你可还曾害过别人？” 柳絮毫不犹豫的摇摇头，“奴婢没有，小姐明鉴。” 颜九心大概心里有了个假设，只是还需得找到这根源所在，才能证实她心中的假设。 “还有一问，你昨日身子可有不适？”颜九心看着柳絮，柳絮苦涩的笑笑，“没有。” 她叹了口气，“这恐怕就是奴婢的报应，没有守住本心，还是害了人，才招致祸端。” 颜九心知道她这消极的言论，只是后悔与虎谋皮，可她误打误撞的，确实猜对了。 是真正意义上的，因为害人损了生气，所以被侵蚀了。 只是这一切，目前来说也都只是她的一个假设猜想而已，还未曾证实。 “好了，你好好休息吧。”颜九心想问的问的差不多了，该拿的东西，也偷偷拿到了手。 她看着静静的躺在她手心里的一根头发，立刻小心翼翼收起来。 入夜之后，她就能找找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损国公府气运了。 颜九心并没有想招惹任何人，却没有想到，即便是她只想窝在玲珑苑，却也总会有人来找她麻烦。 她看着面前一脸怒气的颜清峘，心里在思考，自己到底还有没有必要装一下。 “三哥怎么来了？”她平平淡淡的问了一声，倒也看不出什么。 颜清峘反倒看起来非常愤怒，“晚儿只不过是好心，你居然就给她下那样子的绊子！还骗得清屿站在你这边，让晚儿好一通伤心！” 颜九心听着这话，眨了眨眼睛，大概也明白了。 颜清晚换了个人选。 “清屿现在同爹娘说，并不能评判你俩谁年长些谁年幼些，要让府里通通称呼你们为九心小姐，清晚小姐，如此一来，你倒是显了神通，可想过让晚儿多难堪！” 颜清峘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似乎她真的让颜清晚受了什么委屈。 “让清晚伤心，是我之过，对不起。”她施施然行礼，摆出一副惶恐愧疚的表情。 这倒是，一时间让颜清峘愣住了。 他料到了她会辩解，料到了她会装可怜，可全然没料到她居然如此便承认了自己的过错。 “你，你……” 他瞠目结舌，反倒是把剩下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不知如何说出口了。 “清晚现在怎么样？昨日她晕倒，我一点忙都帮不上，今日若因我再诱得她晕过去，那我真是不知要如何原谅自己了。” 她说完，紧抿着唇一副过分紧张的模样。 颜清峘见鬼一样看着她，面对她那双仿佛含有万千愁绪的眼眸，一句责怪的话都说不出来。 是了，她好像也没什么错。 毕竟，只是因为长久以来养在道观，故而刚回家没什么安全感而已。 颜清峘想明白后，却有些无法面对她。 “不，不必了，我只是来告诉你，别想着自己能取代晚儿。”他说完这些，几乎是落荒而逃。 看着人身影走远，颜九心收起脸上那副小白花的表情。 装可怜真累啊。 不过还挺有用。 颜九心回头，却见阿财和明春一副敬佩的模样。 “小姐，看来三公子还是疼您的，毕竟事关清晚小姐，但凡是清晚小姐的事，让三公子如此气恼，通常都得吃好大的亏。” 阿财说道，语气里多着几分谄媚。 颜九心弯唇笑笑，什么话都没多说，转头回了屋子里。 她明明只是淡笑，可落在阿财明春眼里，反倒是有些凄凉。 “九心小姐好可怜。”明春小声说到，阿财哼一声，“你先可怜可怜自己吧。” “本来跟着李妈妈能捞不少油水，现在倒好了，被扔到这种地方来，什么都落不着，还什么事儿都得咱们干。” 阿财抱怨着走到一旁去。 明春看了眼屋里，“你也别这么说，小姐还在这儿呢，你这话让小姐多伤心。” 她开口时顾及着，甚至不敢声音太大。 屋里的颜九心听着外面的动静，轻轻叹了一口气。 怪不得这小丫头生气旺盛，原来是个这样心善的人。 按照现在有的情况，粗略做个比较，她大概能明白，这些人生气流逝是从何而来。 只不过尚且还未见具体是什么东西吸生气，她也只能略做推断。 此时颜清峘已回了自己院子，看到颜清屿有些气恼的坐下。 颜清屿看他这样子，就知道是吃瘪了。 “生什么气？”他问道，慢悠悠饮着茶。 颜清峘抿了抿嘴，“那个颜九心到底怎么回事？她——” 开了口话却不知道怎么说，颜清峘只能又闭上嘴。 颜清屿早就料到了此事，“我早与你说过，她也是咱们的妹妹，还是流落在外受了不少苦的妹妹。” 他说着又喝了口茶。 “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是清屿，你怎么能去告诉爹娘，让下人们不再分别大小姐二小姐呢？” 颜清峘有些急，“你没见晚儿委屈吗？” 他端着茶盏的手一顿，“瞧见了，我的确心疼，可你看着九心，你想说的那些话还说的出口吗？” 颜清峘闻言，顿时偃旗息鼓。 “我确实不忍，可，可太奇怪了。”颜清峘似乎有气没地儿撒，“她是乡野长大，可一举一动却都有大家闺秀的风范，你不觉得奇怪吗？” 颜清屿耸了耸肩，“这不是恰巧证明她自强不息吗？况且，人是我亲自到清风观接回来的，还能有假？” 颜清峘拧着眉，倒没说什么，只是手里捏着茶盏越捏越紧。 第21章 不安好心 “你当心，这可是大哥特意托人买来的建窑茶盏，捏碎了小心大哥揍你。” 颜清屿轻飘飘的说到，颜清峘更有些生气，只能放下茶盏，还不敢用劲。 “行了清峘，这有什么好气的，以往咱们府里只有晚儿一个妹妹，现在多一个，没什么不好的。” 颜清屿还是好心劝了一句。 “晚儿面对她，确实有些太敏感了，两人现在在府里都诚惶诚恐的，这还是咱们想看到的吗？” 颜清峘彻底哑了火。 “是啊，明明颜九心什么都还没做，我就认定她会闹幺蛾子。” 颜清峘叹了口气，“你说的对，此事既然尚未有什么定论，我就该一视同仁的。” 他又盯着颜清屿，“可你一向比我疼爱晚儿，你又在何时想通了这些？” 颜清屿微微一愣，想起来在客栈发生的一切，又想到了那个碎掉的玉佩。 一时间，他不知道如何开口。 “算了，往后时日还长，我且看看她到底是否安分。”颜清峘看他愣住，再没追问。 太阳西沉，暮色四合，天色渐渐暗下来。 颜九心站在窗边，心里盘算着合适的时机，不想这时，国公夫人居然派了个丫头来请她去一趟正厅。 她面上不显，笑着应下，可背过身去准备时，她的表情顿时有些抓狂。 不能让她消停消停吗，这一天几乎每个人都集齐了，都来了一趟。 她心里抓狂归抓狂，可说到底还是得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待她被带到前厅，发现倒也不是出事了，只是一同用晚膳而已。 她朝着厅中几人款款施礼，看着虽然有些僵硬，但总归并不出错。 国公夫人起身朝她走去，伸手拉住了她，笑着说道：“心儿，在家不必如此多礼。” 她说着拉着颜九心落座，而她身边另一侧，则是颜清晚。 这倒是谁也不亏待。 “是，娘。”颜九心还是选择了最稳妥的办法，喏喏的回答。 国公夫人疼惜的摸了摸她的头发，“好了好了，今日你爹回来的晚，今日晚膳咱们先用。” 她说着又看向颜清晚，“晚儿，来，用些这清淡的鸡丝粥，吃的荤腥，怕你身子再不舒服。” 颜清晚也是柔声细语的应了一声，接过粥碗。 颜九心都做好了准备，这晚膳用的不平静，没想到颜清晚竟然安安静静的没作妖。 这俗话说得好，事出反常必有妖。 晚膳用的差不多，颜九心放下了筷子，心里还疑惑，颜清晚今夜果真这么安静吗？ “方妈妈，墨儿还是没来吗？”此时国公夫人转头问身边的妈妈，是颜九心没听过的人。 方妈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四公子不愿意来，说不用管他。” 国公夫人脸上浮现出心疼的模样，“这孩子，就算是再怎么样也不能不吃东西啊。” “方妈妈，给墨儿准备些，我送去。”她说着就要起身，一旁颜清晚却忽然拉住了她。 “娘，爹爹就快回来，您先陪爹爹吧。”颜清晚温和的说着，“我去给四哥送吧。” 她按下国公夫人起身，随后目光落在颜九心身上，“九心，你还没见过四哥吧？不如我们一起去吧？” 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颜九心正要起身开口，颜清屿先她一步道：“清墨本就不喜生人，这时候九心去，不是火上浇油吗？晚儿，你去吧。” 颜清晚一愣，局促的点点头，“好，二哥，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了。” 她的表情看起来很是不安。 颜清屿有些无奈，“晚儿，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也知道，清墨他自从身体有恙后脾气也不好了，九心刚回来，再吓着她。” “我知道二哥，我没觉得你怪我。”颜清晚眼圈马上红了，眼泪要落不落，看着楚楚可怜的。 颜九心在旁边看着，立刻便反应过来颜清晚这是在学她。 顺着话来说她的委屈。 这个模仿能力倒是不错。 “没事的，二哥。”她站起来笑笑，“刚刚清晚说是四哥，也是我的家人，我这十五年来少见家人，不管四哥怎么样我都该去见一见的。” 颜九心弯唇笑起来，看着是没有之前那般瑟缩了。 国公夫人有些欣慰，也有些疼惜。 “心儿，真是苦了你了我的孩子，难为你还这么懂事。”她疼爱的说道。 颜清晚有些未曾料到，颜九心难道不该拒绝吗？ 毕竟，颜清屿都说了颜清墨脾气古怪，怎么颜九心还要同意。 她弯起唇，笑容看得出来略有些僵硬。 颜九心朝她走去，二人一人拎了一个食盒，跟在了方妈妈身后。 方妈妈看了看两人，并未多言，毕恭毕敬的带着二人往外走。 颜九心主动开口：“清晚，我从未见过四哥，不知四哥是个怎么样的人？” 颜清晚闻言，偷偷看了看走在前面的方妈妈，随后笑着说道：“其实四哥是个很好的人，只不过生了病，有些脾气不大好。” 她顿了顿，“九心，待会儿你跟着我，方妈妈不会跟着咱们进去的，四哥不喜人多。” 颜九心笑的满脸真诚，用力点点头。 颜清晚扫量她一圈，没说什么，心里已经暗暗在想如何做。 她未曾看到，颜九心脸上一闪而过的狡黠。 “两位小姐，老奴就在这儿等着小姐们，四公子就麻烦二位小姐了。”方妈妈一路没说话，但颜九心知道，她一直静静听着她们两个对话。 颜清晚率先开口：“多谢方妈妈，我会好好带着九心的，我们马上出来。” 她说着莞尔，看起来倒有几分美好。 “走吧，九心。”她道，“我带你一起进去。” 颜九心瞧着伸到自己面前的手，笑容灿烂的拉住，笑意不达眼底。 “好啊，那还要麻烦清晚，可得好好提点着我。” 二人对视，明明两人都带着笑，却总有一种水火不容的感觉。 方妈妈几欲开口，最后还是闭上了嘴。 罢了，小姐们的事情，还是小姐们自行解决为妙，她这个下人插嘴，反而不妥。 第22章 四哥颜清墨 方妈妈心思千回百转间，颜清晚和颜九心已经进了屋内。 颜九心刚踏进去，就感觉这个屋子阴气极重，并且四周都拉着帘子，唯余门口一扇小窗，开着窗子，透着些光。 她默默探查了一番屋内，却发现个有趣的现象。 虽然明显能感觉到这屋子里阴气极重，可却和屋子里活人的生气有着微妙的平衡，谁也不打搅谁。 反倒是比她那暗藏玄机的院子要好上不少。 “四哥，是我，晚儿，我来给你送晚膳。” 颜清晚轻柔的声音响起，颜九心跟在她身后半步远，听她没有丝毫介绍自己的意思，兀自开口道：“四哥好。” 她瞧得明白，原先已有一只手搭在帘子上，正准备撩开帘子，却听得她的声音后，忽的收回手去。 颜清晚当然也没错过这一幕，心道果然如此。 “她是谁。” 帘子后传来一个低哑的男子的声音，仅仅是听着声音就知道，不大健康。 时至如今，颜九心总算是对这个颜清墨有些好奇起来。 颜清晚似乎有些尴尬，看了看颜九心，才低声回答：“这是九心，爹娘的女儿。” 颜清墨沉默许久，忽然朝着外面砸了一个香炉，这动作本不算大，可他的声音却听起来用了很大的力气似的。 他微微喘着气，声音有些发紧，“滚出去！你们都滚出去！” 颜九心微微眯了眯眼睛，不顾颜清晚的阻拦，直接绕过她去撩帘子。 颜清晚倒也并非真心要拦，她就是要看颜九心跟来闯祸之后，二哥三哥，还有爹娘还能不能偏心她。 她正打着小算盘，颜九心便已经直面了颜清墨。 他倒是没坐着轮椅，反倒是站在被帘子遮住的窗边，恐慌又警惕的朝这边看了过来。 二人对视，都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到了惊艳。 颜九心看着眼前这个长身玉立的男子，若是忽略他因病弱而过分苍白的脸色外，可以算得上是国公府最好看的孩子。 一双漂亮但不女气的眼眸直勾勾盯着她，瞳色是罕见的琉璃色，看着总让人觉着纯净。 长发披散开，看得出久未打理，可并不显凌乱，反倒是多了一些令人有些差异的呵护感。 若要找个东西类比，颜九心觉得眼前的男子就像是白玉花樽，美丽但易碎。 颜清墨同样如此认为。 他算得上府中集父母优点最明显的孩子，没想到眼前竟然还有个比他更像的。 “你，你是谁。”颜清墨开口问道。 颜清晚倒是有些意外于，颜清墨并未像她所料一般让颜九心滚开，反倒是情绪稳定的询问起来。 她有些急匆匆绕过帘子，见颜九心垂眼颔首，回答：“如清晚所言，我是国公爷和国公夫人的女儿，四哥你的妹妹，颜九心。” 颜清晚抿了抿嘴，转头看向颜清墨，企图从他平静的目光中看出些许急躁，可却并没有。 “果然如此。”颜清墨说道，“你的确是我妹妹。” 颜清晚闻言，立刻轻咬着下唇站在旁边摇摇欲坠，似乎这话给了她多大的打击一般。 可颜清墨并未看她，反倒是朝着颜九心走去，站在她面前，直接伸手去碰她的脸。 颜九心被他吓了一跳，微微一愣，并没来得及躲开。 颜清墨倒是没做什么，只是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随后弯唇一笑：“是真的。” 一时间，连着颜清晚都懵了。 颜九心回过神来立刻朝后退了半步，躲开他的手，“自然是真的，四哥原是这么爱开玩笑的人。” 颜清墨并不生气，反倒是从她手里接过食盒，“你比晚儿，还让我觉得舒心，我更喜欢你。” 他言语直白的很，让一旁本就姿容可怜的颜清晚，更是含着眼泪委屈起来。 “是啊，九心才是四哥的亲妹妹，反倒是我有些越俎代庖了。”她声音颤抖带着哭腔说道，眸中的泪要落不落，仿佛雨中浮萍，飘摇无依。 颜九心还未来得及感叹一句好演技，就听颜清墨不客气的开口：“晚儿说的是，我与心儿，确更亲近。” 闻言，颜清晚直接哭了出来，把食盒放下便哭着跑了。 颜九心着实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位四哥倒是有趣，看着是个美人模样，可这出口的话却直白的叫人受不了。 “你觉得很好笑吗？”颜清墨看着颜清晚哭着跑走，也没有要问问发生了什么的意思，反倒是看着颜九心问。 颜九心收敛了神色，认真起来，“倒也不是，四哥，清晚毕竟是被捧在手心长大的，你这样对她，恐怕会招的不喜。” 闻言他冷笑一声，“我本就不讨喜。” 他低下头，可眼圈明晃晃的红了，“又能再不讨喜到哪儿去。” 颜九心没说话，轻轻叹气。 她其实刚刚注意到了，颜清墨身上不同寻常，似乎若有似无总萦绕着一些古怪的香气。 颜九心确定这不是熏香，可也一时间想不起来究竟是什么。 她没说话，但是伸手拉了一下颜清墨的衣摆，“可是四哥，娘她很担心你。” 颜九心收回手，藏在身后。 颜清墨似乎愣住了，过了一会儿又笑了，“我知道我是什么样子，九心，你不必宽慰于我。” 他把食盒打开，也不顾形象，匆匆吃了两口。 “好了，我也吃过了，九心，你拎着食盒回去交差吧。”他说话时甚至嘴里还嚼着。 颜九心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但是心里微微觉得刺痛。 国公府有太多秘密，她得一一来解决。 如今首要的，仍旧是下人横死之事。 夜里就有眉目了。 “好，四哥。”她说着，拿起食盒，“只是四哥，你若不喜这些吃食，可以叫我去换的。” 她一身素衣，发丝挽着木簪，清理脱俗。 “毕竟刚刚二哥你说过了，我是你妹妹，比起来清晚还要亲近的妹妹。” 颜清墨一愣，随后偏过头去。 很长时间没有人同他说过这样的话了。 就在颜九心以为颜清墨不会回答，抬步走时，却听后面有低低的声音：“明日，我不喝粥。” 第23章 她有些失落 颜九心走到外面的脚步顿了顿，随后笑起来往回看，“好，明日四哥要吃什么？吃早午晚膳，还是只吃其中一顿？” 颜清墨听着问题，不由自主弯了弯嘴角。 “自然都吃，若一早你觉着起不来，派遣侍女来送也可。” 颜清墨说着，似乎觉得自己给了颜九心太多机会，又连忙找补：“你也说了的。” 话没说全，可两人都不约而同知道颜清墨接下来的话。 她晃了晃食盒，“好，那我走了，四哥。” 颜九心说完才转头往外走，颜清墨这次倒是没回了。 她打开门，看到方妈妈还在，到底是有些意外。 方妈妈恭恭敬敬的朝她躬了躬身，“九心小姐。” 颜九心没多说什么，将手里的食盒交给方妈妈。 二人一同返回前厅。 到前厅后，庆国公已然回府，只是几人并未注意到这边的的颜九心。 “晚儿，究竟发生了什么？”颜清峘问道，到底是疼爱了多年的妹妹，无论如何都是舍不得她真受委屈的。 颜清晚只是红着一双眼睛，也不说到底发生了什么，问起来就抽抽噎噎的。 颜九心看她的表演实在是看够了，忍不住道：“许是刚刚四哥的话伤到了她。” 闻言众人都朝着颜九心看去，见她手里空空，颜清峘眉头一皱，正准备反驳，不想方妈妈从她身后走出来，恭敬道：“夫人，四公子今日用了膳。” 所有人都有些惊讶，每个人其实最开始的料想，是颜九心被说哭了跑回来，没想到这种假设居然成了颜清晚。 这也就罢了。 往常从不见生人的颜清墨，居然会主动吃下对于他来说算是陌生人的颜九心带来的东西。 无论怎么看，都叫人觉着匪夷所思。 “怎么可能呢？以前只有晚儿能安抚清墨，你怎么——” 颜清峘嘴快说道，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颜清屿打断了。 颜清晚则是听着这话哭的更伤心了。 颜九心盯着颜清晚，“清晚，刚刚四哥告诉我，他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不过是说出了实话，还请你莫要气坏自己身子。” 她说完之后，颜清晚直接愣住了，竟不知自己该作何表情。 “好了。”庆国公开口，他的视线有些危险的扫视着颜九心。 她只觉得，这目光不像是在看身为女儿的她，反倒是像在看什么货品一样。 真令人难受。 颜九心低垂着头，心里就算再不愿意，终究也没开口。 “心儿，你四哥脾气古怪，这么些年一直都是晚儿照顾，今日他没有分寸，你怎么也同他胡闹，叫晚儿伤心？” 庆国公问道，语气明明淡淡的，可是听起来满是责怪之意。 颜九心倒是难得的在面对这句话时，愣住了。 “爹爹，不怪九心，毕竟九心的确才是四哥的亲妹妹，他会这么说也没什么。” 颜清晚瞅准了时机，期期艾艾的开口说道，听着都有些凄惨了。 颜九心心里被气笑了。 刚刚无论怎么问，屁都没放一个，现在倒好，看着局面是对自己有利的，这就急忙开了口。 颜九心无话可说，也没什么想说。 只是她低着头，不发一言的站在原地，看起来的确十分可怜。 国公夫人有些不忍，走到了颜九心身边：“公爷，心儿的确这么长时间没见过亲人，难得墨儿对她这么亲近，我们不是更该叫两个孩子相处吗？” 她拍了拍颜九心的背，“你这样说话，可是会吓到心儿的。” 国公爷终究是心疼国公夫人，她一开口，语气便软下来：“夫人莫怪，我刚刚也是急中生错，并非有意。” 她嗔怪的埋怨两句，随后扭过头去看着颜九心：“心儿，你爹他是个不通文墨的粗野人，你别往心里去。” 颜九心连忙摆摆手：“爹说的也对，我刚刚该拦着点儿四哥的。” 她说着，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眼圈立刻红了。 “我不该因为第一日见四哥，不知道四哥秉性贸然接话。” 她说着听起来格外愧疚，就算是国公府到底也没能再开口说什么。 颜清晚则在旁边有些牙痒痒。 这个颜九心，倒是真有点本事，这种情况下，四两拨千斤，三言两语就让国公爷如此顺利的闭上了嘴。 “该是我的不是。”她擦了擦泪站起身来，“我明知四哥这个性子，还凑上去添乱。” 她说着低垂下眼眸，看起来有些失落。 “晚儿，你又何必自谦？以前都是靠你的。”颜清峘又说道，颜清屿马上拦了一下，他立刻明了又说错了话。 这一来一往的动作，反倒是让颜九心确实有些心底落寞。 她不在意是一回事，但若是全都护着颜清晚，她倒是也难免有异样情绪。 “好了好了，心儿，你也累了，眼看着天色已晚，你回去休息吧。”国公夫人似是见眼前情况尴尬，便说道。 颜九心乖顺的点头答应，抬头时不经意对上了颜清晚的目光。 明晃晃的得意，看起来连装都不准备装一下了。 颜九心的确对和她拌嘴没兴趣，可她若如此愿意凑上来，她也不扫她的兴。 “对了，娘。”颜九心站在门口，“四哥同我说，他明日不想喝粥，想要换个花样，明日我再去给四哥送饭。” 她眼神看起来极其认真，确实看着似乎并没有任何炫耀的意图。 除国公夫人外，几乎都下意识看了看颜清晚。 颜清晚咬了咬下唇，又是那副摇摇欲坠的样子，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打击。 “这自然是最好，墨儿这孩子难得与人这样亲近。”国公夫人眼睛一亮，“心儿，你若是有空，多去瞧瞧墨儿，让他总也不至于整日将自己闷在屋子里。” 颜九心也看向了颜清晚，眼神中划过一丝不屑，随后答：“是，还请娘能放心，既然四哥同我如此熟络，那自然不能让四哥郁郁寡欢下去。” 迎着颜清晚那恼怒几乎化为实质的眼神，她莞尔，“我一定会带着四哥，多出来走走。” 第24章 你说谎了 颜九心把要说的话说完，立刻转身离开，根本就没有要给颜清晚继续作妖的机会。 她可还没忘，自己今日最主要的任务是要做什么，肯定不能在这种事情上如此浪费时间。 只是回去之后，就算是用过了晚膳也为时尚早。 颜九心正想着歇一歇脑子，待会儿好有力气，却没想到，她人才刚到玲珑苑，明春就哭着跑来。 她一下跪在颜九心面前，一个劲儿只哭，也不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而紧跟着赶来的阿财，目露凶光，一副看起来要杀人的样子。 颜九心几乎是下意识把明春护在身后，“你做什么？” 阿财看到她，刚刚脸上那凶煞的表情立刻收起来，有些生气的说道：“还能做什么，小姐，自然是替咱们玲珑苑清理门户！” 阿财说的义愤填膺，一下子让颜九心没摸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眼见颜九心回头看自己，明春立刻摇起头，也随着她动作变大，颜九心看到她脸颊红彤彤的。 像是挨了打。 颜九心眉头皱的更深了。 “小姐，不是这样的。”她抽噎着说道，“是阿财，他盯上了小姐私库的东西，想着小姐您性子软好欺负，就想要偷着拿去变卖！” “被我发现之后，他不仅不思悔改，还说我，说我想着拿巫蛊之术害死小姐！” 明春抹了抹眼泪，哭的凄惨。 “小姐，奴婢不会这样妖邪的东西啊！”她完整将事情说完，就又接着哭。 “你胡说八道！你那身契上写的明明白白，你是苗疆人，怎么就不会这种东西了！” 颜九心没多说，反而是退开了两步，站在不远处观察着两人。 阿财气的脸都红了，咬着牙瞪着明春。 而明春只是捂着脸哭，反而是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表情。 颜九心看了眼天色，预估着大约还有将近两个时辰的时间，便沉着脸看向两人：“我没什么耐心，进来说。” 她一改昨日温柔的模样，如此反差反而让两人短暂的统一战线惊讶了起来。 颜九心到了屋里，朝着外面的两人看：“你们两个若是不快些进来，那我明日就去找李妈妈，说你们两个都不太尽心尽力，叫人把你们两个赶出去。” 此话一出，明春马上朝着屋子里跑来，反而是阿财不紧不慢的。 颜九心鉴于之前阿财的反应，所以选择先问他：“阿财，你刚刚说明春用巫蛊之术害我，证据呢？” 阿财说起来便有些激动，“小姐，完整的证据小的怕是没有，但是一路上来，那可是有她自己撕掉的，小姐你的生辰八字。” 他顿了顿，“不仅如此，应该小姐还能找到个陶泥娃娃，那娃娃正是照着小姐你的样子捏的！” 对于这些东西，多少也算有些涉猎的颜九心一愣，起身走向阿财。 她其实想乍一下两人，可没想到两个人没有一个人看起来慌张的。 “小姐，奴婢自打进入玲珑苑，便对小姐忠心不二，断不可能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明春愤慨，这倒是止住了哭。 “阿财，只是看你如此了解，恐怕那些东西其实是你的，最后你怕小姐发现，所以故意栽赃嫁祸给我！” 明春后半句的声音有些尖锐，颜九心很迅速抓住了重点。 “这么说来，明春，你果真是苗疆人？” 颜九心的问题问过，明春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只有那一瞬间。 “是，小姐。”明春回答，说完立刻找补了一句：“可是小姐，奴婢虽然说苗疆人，可是自小就跟着母亲来了中原，刚刚阿财说的那些东西，奴婢连做都不会做啊！” 颜九心倒是听着笑了。 “明春，你怎么这么快就联想到这些东西得做了呢？通常来说，你不是该说自己买不起吗？” 明春猛然一怔，没料到颜九心竟会抓得住这一点点漏洞。 “因为，因为……” 看着她憋红了脸，也没说出来个所以然，颜九心有些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她起身，往外走去，阿财二人准备起身跟上，颜九心站在门口微微偏头：“你们两个待在这里，哪也不许去。” 颜九心说完之后，就朝着刚刚阿财说的地方走去。 果然，两个人恐怕是一路追逐而来，也因为玲珑苑没有其他的下人，这地上的一片狼藉，就一直在这里。 她弯腰捡起来最瞩目的娃娃，看着这精细雕刻的样子，确实栩栩如生。 颜九心握在手心里握了一下，猛一下冲体而来的阴煞气息让她踉跄了两步。 看来，明春比她想象中要厉害。 颜九心带着娃娃返回屋内，阿财和明春竟然还乖乖待在原地。 她把手里的娃娃往地上一丢，“说吧明春，究竟是谁指使你来的？” 颜九心直勾勾看着明春，明春抿着嘴不说话。 她也没指望这么轻易能问出来什么，转而看向阿财，“你呢？你又怎么如此轻易认识这是巫蛊之术？” 阿财信誓旦旦：“小姐明春都已经在那娃娃身上扎针了，我就算是再怎么样迟钝，也总该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东西的。” 颜九心点点头，看着像是真的。 忽的，她看到了明春和阿财急剧下降的生气，猛一下站了起来。 奇怪，怎么这个时候就开始吸收生气了？ 颜九心突如其来的动作，把两人吓了一跳，尤其是明春。 她跪在地上，朝着颜九心磕头，“对不起小姐，奴婢知道小姐您是个很好的人，可是奴婢不得不背叛小姐。” 明春抬起头，“奴婢是清晚小姐的人，她逼迫奴婢要供她驱使，否则有一百种办法让奴婢去死！” 她说着叩首，“奴婢只想活着！” 阿财显然听着惊讶，似乎不敢相信明春居然就这么轻易供出了指使之人，也不敢相信，一向温婉大方的清晚小姐，会是幕后黑手。 颜九心坐在椅子上，看着叩首在地的明春，沉思着。 半晌过后，她轻轻摇了摇头。 “不对，明春。”她道。 “你说谎了。” 第25章 是个阵法 明春很显然，有一些错愕的抬起头，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颜九心。 她神情依旧淡淡的，说道：“清晚不是最终指使你的人，但或许你是靠着清晚入府的，你背后，应该还有别人。” 颜九心撑着下巴，“我不关心你背后到底是什么人，我只是好奇你们苗疆人出手都这么狠辣吗？只要一出手，便是奔着人命而去。” 她轻飘飘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同她讨论明日吃什么，若是不听清楚内容，根本想不到，竟然是在讨论生死大事。 明春嘴唇微微发颤，是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诚然，如颜九心自己所言，她真的一点都不在乎这明春受谁指使，只想知道她到底那儿招来杀机。 如若只是颜清晚的小伎俩，她也就不说什么了，可偏偏是这种，在她擅长的领域下诅咒的事情。 明春恐怕该做的都已经做的差不多了，最后一步应该就是要烧掉她的陶泥娃娃，可是被阿财抓住了。 “你说你撞到了阿财盗窃私库之物，我想，大约是你觉得私库一般不会有人去，所以在那里面准备完成对我诅咒的最后一步，可没有想到，阿财居然这么贪财，主人家的私库，都敢来。” 颜九心说完，阿财也诚惶诚恐的跪了下去，“小姐，小的，小的只是想捞点儿油水，真的不想害小姐！” 闻声，她抬了抬手，属实是懒得管这种小打小闹。 明春却在这个时候，忽然笑了一下。 “小姐，其实你本来可以不用死的，可是奈何，你身上实在有我们主人会忌惮的东西，你也就不得不死了。” 明春表情看起来非常平静，完全看不出她对自己要害人的事情，有任何悔意。 “其实小姐，刚刚奴婢说的话都是真的，奴婢是真的觉得您人不错。”明春说着笑了一下，居然就这样站起来拍了拍衣裳。 颜九心心里一沉。 她感觉到了。 感觉到从明春身上透露出的，浓郁不散的煞气。 她说不上来像什么感觉，更多的，像是她把自己献祭了。 颜九心刚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只见明春忽然仰头大笑起来，嘴里念念有词，可她听不懂。 隐约能听出来，恐怕是苗疆话。 她脸色有些难看的盯着明春每走一步就虚弱一分，直至到了门口，直接双腿跪下，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阿财吓坏了，连忙往后退去，紧紧的盯着倒下的明春。 不仅是没了生息，居然还迅速干瘪了下去。 “这，这这这——” 阿财哪里见过这种令人骇听的场面，直接吓得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颜九心没想要理会他，而是走到了明春的尸身边上，蹲下来，仔细探查了一番。 如她所料，明明是个刚死之人，可是却一点都感觉不到，她的灵魂在何处。 要么灵魂刚冒出头就直接被打散了，她觉得这种可能几乎上为零。 她一点灵力的波动都没感觉到，所以这儿肯定没有第四个人能有这种能耐。 要么就是灵魂一直被别的什么东西困着，一脱离躯壳，便直接飞回了所困之处。 会是什么地方呢？ 颜九心思考了一会儿，慢慢闭上了眼睛，突然之间，想起来属于冥玄夜身上的煞气。 怪不得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原来和冥玄夜身上的煞气那般相似。 颜九心打定了主意，改天一定得问一问冥玄夜，到底是在哪招惹上了那样的煞气。 而这煞气，与明春背后的人究竟会有什么样的联系。 颜九心没再去管，倒在地上的尸体和晕倒的阿财，径直走到了院子里，把包在手帕里的头发取了出来。 她凌空画符，以头发为引，默念寻煞决。 发丝在她停下时，烧成了一股青烟，但那青烟却仿佛有灵智一般，直接指向了院中的一个方向。 颜九心顺着方向看过去，果不其然是花圃方向。 她大踏步的朝着那边走过去，直到停下来，她才终于慢慢恢复了那日的记忆。 那个小花妖，就该是在这里出现的。 “奇怪，这么浓郁的煞气，可是却并没有感觉这有什么妖邪。” 颜九心嘴里喃喃自语道，确实是觉得这里奇怪的很。 她重新起了个决，企图能直接辩位，看看她要找的妖邪到底在哪里，可到最后也只是留了个位置。 仍旧是这里。 颜九心有些烦躁，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起身正准备转身离开，明日再研究，忽然脑中灵光一闪。 她抬起左手，右手在左手上迅速画了个符，随后拿手掌心贴到了左眼上。 片刻，颜九心移开手掌，再睁眼时，左眼已然白茫茫一片。 只是在颜九心视角，她不仅没有看不见，反而眼前的东西越来越清晰。 地上，围绕着花圃，竟然有一个巨大的阵法。 她粗略估计了一下，这个阵法应该是能把整个院子包围起来，而仔细论来，这处大约是阵法正中央。 颜九心看着这个阵法，心里惊骇。 她到底师承清风观，而闻苍又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大拿，破布破除得了另说，可一定认识这个阵法。 是月贯长虹。 名字取的好听，可一点都不影响这阵法的恶毒。 说白了，这就是一个聚煞阵。 而且这个阵法，目前她只能看到有这么大，可是，实际上并非是只有这么大。 颜九心粗略估计了一下，整个庆国公府，应该都在这个阵法的范围之内，只不过恐怕阵眼就是这个玲珑苑，所以说，来过玲珑苑，亦或是接触花圃最多的人，更容易被吸生气。 而这能吸煞的契机，就是这些人心中起的恶念。 虽然这阵法的确厉害，但是也不能无缘无故杀人，更杀不得功德护身的人。 死的那些下人，要么是长时间泡在花圃被煞气侵袭，要么就是心中总起恶念，并做了损伤旁人之事。 他们身上产出的恶念被转化为煞气，养的这个阵法越来越厉害。 颜九心闭上眼睛，又用手掌抹了一把。 此事，得通知庆国公府众人。 第26章 釜底抽薪 颜九心离开阵法回了屋里，手腕上木镯子突然震动起来。 她奇怪发生了什么，就抬手把阿绿放了出来。 阿绿看着颜九心，非常直接道：“你现在需要除煞，不然的话，你会被这突然而来的煞气虚耗身体。” 颜九心笑了，“我以为你才不会管我。” 阿绿低下头，“我已经认你为主了，那你的命我该守，我的命，则是你的命。” 她声音不大不小，语气也说不上多坚定，可就是让人不由自主的愿意信任。 颜九心脸上虚假的笑意收敛，随后道：“多谢。” 阿绿点点头，示意颜九心坐在床边，她绕到了她身后，手掌贴在颜九心背上。 她能感觉到源源不断的热流涌入体内，如附骨之蛆般阴冷的气息被慢慢消化。 颜九心再睁眼，阿绿已经变回了手镯，重新缠绕在她手腕上。 她摸了摸手腕上的手镯，开始沉思此事应当如何解决。 这月贯长虹是个极大的阵法，她不可能不动声色就解阵，这件事到底还是要告诉颜家众人。 但是…… 颜九心有些头疼，毕竟，除了颜清屿和颜清墨，看着都不像是能相信她此话的人。 她又叹一声，脑海之中忽然闪过一个人选。 国公夫人。 虽还不算极其了解，可若是叫她看见了明春离奇的死状，无论如何，应该也会相信一二的。 而她只需要这一点信任，能让她在全家角落布下解阵之法即可。 颜九心有了注意，自然得先盯着些明春的尸身，这若是一早醒来不见了，那她可真就百口莫辩了。 虽然已到了初秋，天亮的晚了些，可还是卯时初便天亮了。 颜九心打坐一整夜，倒是没觉得有多累，她眼看着时候差不多，便准备起身去找国公夫人，没想到恰好此时阿财也醒了过来。 入目第一眼便是明春那堪称惊悚的尸身，险些又被吓晕过去。 他一转头又看到靠在门边一脸淡然的颜九心，心里顿时又惊又怕。 “小姐，这，这明春如此，不关我的事。” 他结结巴巴说着，看得出来确实对此很是慌张。 颜九心看了他许久，才道：“我去一趟母亲的院子，你在这儿看着，不许任何东西靠近，你也一样。” 她说完后退了半步，做出要走的架势。 “别呀小姐！您要去找夫人做什么？小的可以代劳，不必小姐亲自前去！” 他吓得眼睛都瞪大了。 颜九心看他这个反应，总算是放心了一点。 她悄悄收起来自己准备放出去的小纸人，随后答：“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你和明春做出此等事情，我自然要禀告母亲。” “说到底，我也算是母亲的亲生女儿，你说是吗，阿财。” 颜九心逼到眼前，阿财马上跪下：“小姐说的是，奴才这就去将夫人请来，就是委屈小姐要先在此处待着。” 她看着阿财，心里已经信了大半，可还是没有完全放心。 “那你去吧。”她说着靠在椅子上坐下。 阿财一怔，以为自己还得多费些口舌，可没料到颜九心居然真的这么好说话。 “那，小的就去了。”阿财有些犹豫的又问了一遍。 颜九心摆摆手，随后目光落在地上的明春身上。 待会儿国公夫人来，不仅要讲明春有关之事，还要把阵法的利害讲清楚。 就算是现在只是夺了下人生气，却不能保证一直如此。 别人倒也罢了，颜清墨却危险。 颜九心得承认，她虽直觉颜清墨有问题，可不知为何竟一点都看不出来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综合之前所知，颜清墨是几年前生了病才导致如此，那就得好好查查为什么生病。 说不定，还能一并解决了颜清墨这么多年来疾病缠身的困扰。 颜九心这边正想着事情，却并不知道国公夫人那边却带着愠怒赶来。 “颜九心。” 她本在屋内，乍一听国公夫人的声音，立刻起身到了院内，可却不只看到了国公夫人。 还有颜清晚。 颜九心犹豫抬头看了看天色，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很显然是将将天亮，按理来说这时候颜清晚不是还在未晚轩吗？ 这急匆匆赶来，有人通风报信？ 电光火石间，颜九心便想清楚了其中关联，随后在颜清晚身边看到阿财，又证实了心中猜想。 还是她大意了。 本以为收买了一个柳絮，还和明春有些关系，就不会再和阿财牵扯什么了。 可到底是她想的简单。 颜清晚这一出，说不定打的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目的。 她抬头去探国公夫人的表情，很明显并不是很好看，想也明白，定是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至于具体缘由，她的确是不得而知。 可现在的情况并不是她知不知道，而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阿财很显然刚刚是去过内室了，明春那强有力的证据，应该已经被处理掉了，也是怪她没有及时将事情反应过来。 事到如今，她没有证据，无论如何，也只能靠一张嘴，去让别人相信她说的都是真的。 颜清晚这招釜底抽薪，她即便心里恼怒，她也确实赢了。 “刚刚你身边的下人阿财来报，说你遭受了巫蛊之术，如今这一大早匆匆将我们叫来，是为了这件事情。” 眼见颜九心一直未语，国公夫人还是开口问道。 颜九心虽然善用人心，可是却并不是每时每刻都能那样准确的猜到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比如现在。 她联想着之前国公夫人的态度，并不像是什么话都听不进去的人，如今也只能是试一试究竟如何了。 “娘。”她叫到，抬起头看着国公夫人和之前的样子完全不同，反而是多出来一些骇人的气势。 “您一直清楚，我是在道观长大，而那清风观观主自幼将我抚养长大，我跟着总会耳濡目染些，而今日一早我如此着急要见娘，也是为此。” 颜九心也算是非常明白的说清楚了自己的理由，至于信不信，信几分，这的确也不是她能干预的了的。 第27章 斥责 闻言，国公夫人还是愣了一下的。 这种事情说起来虽然的确称得上是虚无缥缈，但也并非会完全不信。 加之听闻这样的道观都是有些真本事的，结合最近府上确实出事频繁，也多多少少让国公夫人有了些犹豫。 “娘，这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因为我，九心也不会吃这种无人教导的苦，从而竟然将那些江湖骗子行骗谋生的手段，信以为真。”颜清晚看准了机会开口，彻底打消了刚刚国公夫人表情中的犹豫。 她沉着脸色，“九心，娘明白你想要在爹娘面前多争取些关注的想法，可是却并不能信口开河，说这种谎话！” “并且，你毕竟是进了庆国公府的，自己的一言一行早就不单单是为你自己了，同样也是为了庆国公府。” 话到此处，仿佛才想起来也有自己教养失职的原因在，语气又柔和下来。 “娘答应你，往后一定多挤出些时间陪你，你万不可再玩这种心眼，把戏了，自己家中倒也不在乎，可是到了外面，你可是会被取笑的啊。” 说着听起来苦口婆心，看起来好像是真心为她好似的，可是句句不离庆国公府脸面。 恐怕她这个在外十几年的女儿，根本没有庆国公府的脸面重要，更没有任何能让她信任之处。 “是啊九心，你快和娘道个歉，这件事情就过去了，以后再也不提起来就好。”颜清晚说着，一双美目透露着那样真诚的担心，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果真是什么亲密无间的姐妹。 颜九心抿了抿嘴，“娘，此事其实……” “你不会要说，其实本还有个小丫鬟的尸身作为证据，只是不知为何忽然不见这样的话吧？” 国公夫人开口，刚张开嘴便是质疑的口气。 只这一瞬间，便将颜九心剩下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心儿，你不该这样冥顽不灵，也不该因为想要和晚儿争宠，就用上这样的办法。” 国公夫人的表情看起来十分失望，还夹杂着一些不易察觉的内疚神情。 想必于她而言，除了恨铁不成钢她的女儿竟然这样神神叨叨之外，可能心里还在可惜，自己没有早一些找到颜九心。 毕竟把人早些找到了，就不至于是如今这副没什么教养的样子了。 “既然娘已经认定是我的错，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颜九心没有再为自己辩解，心里明白，颜清晚肯定已经把她的后路堵死了。 她看着国公夫人的面孔，想着就算不出手也提醒一下，便道：“可府中的的确确有一阵法覆盖整个国公府，近几日下人离奇暴毙与此脱不了干系。”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想来这些博学多知的清晚应该也听过，特意找人来瞧瞧，总不会是什么坏处的。” 颜九心说完，彻底收起了自己那副伪装。 本来还想着和颜清晚玩一玩的，可是情况到了这样的局面上，让她实在是没什么心情。 那聚起的煞气都足够养育一株花妖，她不能想若是一直放任不管，国公府最后会什么下场。 最好的不过是财产一空，沦落街头，至少还保得住性命。 可要是最坏的结局。 恐怕就逃不开“家破人亡”这四个字了。 到时候，她可不管这样的烂摊子，有些征兆就直接开溜。 颜清晚抿了抿唇，并未回答颜九心，反而是满脸纠结的看着国公夫人。 她同样，对颜九心的话有些犹豫，心里在考虑是否该信任。 “娘，虽然九心有可能不过是随意说说，但实际上，她的话有可能是真的的，我们要不要还是相信一下？” 她的问题听起来没什么问题，好像是在劝着国公夫人别因这种小事，而怀易颜九心，可这话反倒是让国公夫人不悦。 “颜九心！”她语气听起来有一些严厉的叫着，“我虽心疼你十几年来如此遭遇，可却不能忍受你如此！成何体统！” 国公夫人说着深吸一口气，“今日夜里，你大哥就回来了，之前与你说过的接风宴，不只是国公府的人在，还是有旁人同在的。” “你在这种时候说这些话，叫你大哥面子往哪儿搁，叫你爹面子往哪儿搁。” 颜九心从说完最后一句话之后就没有再说什么，安静的看着颜清晚演戏，以及国公夫人无脑的配合。 她不懂，明明只不过是请个先生来确认一下她真假的小事而已，国公夫人就如此的死活不愿意。 有辱门风？ 好像是这个理由。 她没回话，静静看着国公夫人自己说的越来越激动。 “好了，之前也是我没有管教好你，所以这个错处，我自然是要承担，稍晚些时候，我会让礼仪嬷嬷来见你，仔细教一教你什么叫做大家闺秀。” 这出在国公夫人眼里的闹剧，总算是被她自己一锤定音，看着颜九心什么话都不多说，感叹道：“不过心儿，你虽有些被带坏了，可也着实乖巧，你便如此乖巧听话即可，娘一定会把前路给你铺就好。” 颜九心这下是真的有些懵了，一时间真的分不清楚国公夫人闹得这是哪一出了。 看着又像是个慈爱的母亲了。 “娘您放心，我也一定会让九心更好，不如礼仪嬷嬷，我来为九心挑选？” 颜清晚马上应和道。 国公夫人都不问一问颜九心是否愿意，只是赞赏的点点头。 “好，难为你还惦记着心儿，并不与她争风吃醋了。”国公夫人说着，倒是把自己感动的一塌糊涂。 颜九心在旁边实在是忍不住笑了。 这争风吃醋争的都到她脸上了，居然还能睁着眼睛说瞎话，看颜清晚怎么看都很听话。 颜九心走神时，国公夫人却忽然叫她：“心儿，既然晚儿愿意主动帮你，那此事我就交给晚儿了，你们姐妹两个可一起说说话，我就不打扰了。” 国公夫人说着，把颜清晚的手放在颜九心的手心里。 二人一抬头，便直直的看向了对方。 第28章 不可武断 颜九心看着颜清晚，唇畔带着笑意，表情看起来却有些危险。 “那既然如此，清晚，可要好好指教我。”她说着，笑意渐深，却让颜清晚有些撑不起笑意。 她也勉强弯着唇，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淡定些，“一定会。” 颜九心没多做什么，而是往后走了两步，随后看着阿财又笑。 “无论真假，母亲既然已经盖棺定论，那就必然是我的错。”颜九心语气平静，像是在叙述什么平常的事情。 “可至于真正有没有尸身，这尸身的主人究竟是怎样死的，死状如何，阿财，你应该知道。” 颜九心看着他，“我接下来要告诉你，原本这古怪阵法带来的损耗，我是能帮你们祛除的，可奈何，我接下来要去学礼仪。” “我给你一句忠告，最后几日了，好好待自己，免得有许多遗憾。”颜九心说完，伸手拍了一下阿财的肩膀。 他吓得面色煞白，很显然就是想起来了早晨见到的那具尸体。 颜九心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判断，她之所以最开始会被阿财欺骗，是因为阿财的恐惧犹如实质。 只是没想到，阿财居然才是颜清晚埋的最深的一枚棋子。 “九心，阿财，只不过是一个下人而已，你又何必吓唬他？”颜清晚站出来开口，“稍后我会请礼仪嬷嬷来教导你，至于阿财，我就带走了。” “九心，可不要辜负娘的一番好意。” 她的笑容带着得逞的快感，似乎总算是心里的怒火有处可宣泄了一般。 颜九心并未如她所料的那般变脸，依旧是笑了一下，退后进屋去，一副请君自便样子。 颜清晚暗自咬了咬牙，心想着，既然事情交给她去办，那么使绊子的法子多了去了，尤其是在礼仪嬷嬷上。 她肯定不会让颜九心好过的！ 颜九心懒得继续跟颜清晚玩什么幼稚游戏，回屋之后，就开始凭借自己的记忆，开始认真拼凑各个方位所需的引子。 这种古怪的阵法其实并不难破，只需要以阵破阵即可。 和这恶毒阵法以生人活气为阵眼不同，颜九心是以自己为阵眼。 她从那日阿绿帮她处理身体内煞气时，就又感觉到了熟悉的感觉。 比起旁人而言，她对于煞气来说，好像更加有吸引力。 只是她一直都没有病弱的时候，除非煞气强大，有把握一举侵入，否则还是会选择避开她走。 所以把自己设置为阵眼，还算是比较莽撞的计划。 “罢了，随后再说吧。”颜九心最后把东西收起来，也没说什么。 既然不信任她，那么她也不用这么尽心尽力去解决。 毕竟现在对他们来说，还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状态，若是牵连上了他们自己，不知还会不会如此淡然？ 不过，颜九心为了避免在此期间有下人被侵袭入体而亡，还特地改动了这个阵的走向。 至少让这阵法变得只要不是手上有人命者，就不会攻击。 与此同时，颜九心被斥责的消息，也是像插了翅膀一样传遍的府邸上下，包括颜九心说家里有阵法的事情。 所有人当然都不信一个千金小姐这些神神叨叨的话，但是颜清屿不一样。 他身为亲历者，不能再信任颜九心了。 所以他在听说这件事后，有些震惊的直接站了起来。 “什么？”他看着小厮质疑，“为何会如此？为何不信她的话。” 小厮低着头不说话，颜清峘在旁边开口：“你问他有什么用，他当时也不在，你不如直接去问问母亲，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算是如颜清峘般偏疼颜清晚，也感觉这样的安排委实有些不公平。 他到底也是见过些后宅的事情，礼仪嬷嬷让颜清晚为颜九心请，这不是明晃晃给了机会吗？ 到时，不论这个礼仪嬷嬷教的好与坏，颜九心都有理由怪她，反倒最后吃亏的都成了颜清晚。 “你说得对，我得去找一趟娘。”颜清屿不再耽误，而是立刻起身去找国公夫人。 他倒是不在意谁对谁错，也并未在意谁在这件事上会最后吃亏，他在意的，是颜九心的话。 到底是什么人会在国公府如此堂而皇之画下阵法，而让他们毫无察觉？ 此事一定不同寻常，他必须要和母亲说明白颜九心的能力，尽力让她快些破阵。 “夫人，二公子来了。” 方妈妈这边刚禀报，那边颜清屿就风风火火的跑进来。 他进来见室内不止国公夫人一人，颜清晚也在时，微微一愣。 国公夫人见他，又恢复了那副宠溺的表情，问道：“屿儿，你怎么来了？” 颜清屿回过神，匆匆忙忙躬身，随后坐在桌边，“娘，今日一早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娘你——” “啪！” 不轻不重的声响让颜清屿一时静下，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国公夫人。 “屿儿，除开玄儿之外，你是年纪最大的，我本以为，你不是什么意气用事之人，可你这一开口，便是要来指责我不成？” 她脸色不好看，颜清屿几乎是下意识看了一眼旁边的颜清晚。 他毕竟什么话都还没有说出口，甚至从这个话锋来听，都不能确定他的话究竟有关什么。 加之国公夫人甚少会打断他们说话，让颜清屿忍不住猜测，是不是颜清晚提前打了预防针。 颜清晚察觉颜清屿的眼神，果然有些委屈，抿着嘴不说话，期期艾艾看着颜清屿。 颜清屿也在触及这个眼神之后，猛然一下回过神来。 他不问因由，就武断颜清晚一定说了什么，实属不该。 颜清屿收回视线，道：“娘，你多想了，只不过这件事情确实疑点重重，我刚刚也派人去查了，九心身边那个叫做明春的小丫头，确实不见了。” “二哥，你才是想多了。”颜清晚说道，看着竟有些委屈。 “方才，我已经向娘说过这件事了，九心身边的那个叫做明春的，是向府里告了假，回家去了，我亲自给了银子贴补，又何来失踪一说？” 第29章 想浅了 颜清屿知道自己听到这些话之后，也不该继续追问下去，总该信了，可不知为什么，心里却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 “晚儿，我知道你一向心善，可是你也非常容易遭人欺骗，这件事情果真——” “好了！”国公夫人打断，“屿儿，你难道还不信你妹妹吗？你就算是急着想要补偿心儿，也不该助长她说谎的习惯。” 看着颜清屿闭上嘴，国公夫人的声音才柔和下来。 “尤其还是满嘴的鬼神之说，今夜家里接风宴，若是让旁人听到了这样子的言论，指不定要怎么说她呢，不仅如此，你爹和你大哥，在朝堂上都有可能被牵扯。” 颜清屿抿了抿嘴，“我知道了，娘。” 看他是这个反应，颜清晚有些嫉妒。 明明一直以来，全家人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但偏偏颜九心回来之后，一切就都变了。 “不过，娘看着你这么关心九心，还是打心底里高兴你们兄妹能融洽的，你也得去劝一劝九心，让她也别一意孤行下去。” 国公夫人又笑起来。 颜清屿说不上自己心里该是什么滋味，只觉得颜九心之前说过的话，的确一语成谶。 她早就料到自己回府之后是这样的处境了吗？ “好，娘放心。”颜清屿撑起笑脸，看向颜清晚，“晚儿，你随我来一下。” 他说着转头往外去，颜清晚也不疑有他起身朝着国公夫人告退。 她本想着，有这一遭，颜清屿必然是会觉得颜九心古怪，从而重新将关注放在她身上，可没想到，颜清屿并未如此。 他回头开口第一句话，是道：“晚儿，今日一早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也没有劝一劝娘吗？” 颜清晚闻言，有些惊讶的抬头看着颜清屿。 “二哥，方才娘说的话，你难道没听到吗？”她声音略微有些尖锐，似乎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大，她又静了静。 “今日一早我去拜见娘亲，准备侍奉早膳，可没想到，九心身边那个小厮却跌跌撞撞跑来，说是九心院子撞了邪，出了事。” 她咬了咬下唇，眼眸中已经逐渐漂浮起雾气，“二哥你也知道，娘一向不是个会信鬼神之说之人，娘只以为，是和九心成长环境有关。” “事已至此，二哥以为晚儿还能劝什么？劝阻娘不必理会此事吗？”她说着声音发颤，表情看着也是极为委屈的样子。 颜清屿一时间意识到自己有些急躁，忍不住叹一声，“晚儿，你莫怪我，九心……九心毕竟刚回来，我们如此言论，难免她会多想。” 颜清晚撇了撇嘴，把头别过去：“我就知道二哥之前说，妹妹们一视同仁都是哄我的 什么都没打听，二哥就来质问我了。” 她说着，偷偷打量了一下颜清屿的表情，眼看着有所愧疚，立刻见好就收。 “不过二哥若是送我一张楠木书案，我便原谅二哥。” 她回过头来，话说的俏皮。 颜清屿立刻笑了开，“自然没问题，只要晚儿想要，我便是寻遍天下名匠为晚儿打造，也是应该的。” 颜清晚顿时笑了，嗔怪道：“我若真如此糟践，那不是叫大哥和父亲难做吗？原本我们庆国公府一门四子便树大招风。” 闻言，颜清屿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 随后他慢慢又露出和善的笑，“你说的对，晚儿，是我想浅了。” 颜清晚眼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笑容自然是更甜了，“好了二哥，娘还在用早膳，我先进去了，稍后还得和娘商议，九心要请哪位礼仪嬷嬷来。” 颜清屿点了点头，看她进去之后，才转身离开。 他直奔颜九心的院子而去。 而此刻颜九心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并没有因为刚刚的插曲而有什么影响。 她还准备着，中午去给颜清墨送饭时，好好探查一下他的身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虚弱至此，却并没有出什么意外。 “小妹！颜九心！” 颜九心听见了声音，睁开了眼睛，有些无奈的朝着门外的方向看去，实属是有些觉着心累。 没有一刻安生。 她起身到了外面，人才刚站稳，就看到从外面匆匆忙忙走进来的颜清屿。 “二哥，你……” 颜九心甚至话都没说完，就被颜清屿一下捂住了嘴。 她一点反抗的想法都没有，静静的看着眼前有些紧张的颜清屿，大概也猜到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今日，是不是在娘还有晚儿面前展露你的能力了？”他一脸严肃的问道。 望着他如此认真的眼眸，颜九心只是无语的推开他的手，回答：“尚且未曾，只不过你也应该听说了，庆国公府被设下大阵，所有只要住在庆国公府的人，都会成为这个阵法的猎物。” “我想着来这两日，国公夫人对我不错，且这庆国公府上上下下百十来口性命，不能不管，才告知了她，企图行些便利，把这个阵法解决了。” 颜清屿很相信，颜九心说的肯定都是真的，但他相信是一回事，这件事情可行那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我没什么别的意思，但是，九心，你恐怕真的是在外很长时间，不知道这上京城中的错综复杂。” 颜清屿摆出来一副要说教的表情，颜九心马上抬手，“打住。” 她神色如常，“什么上京城的规矩，我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我只是阐述一个事实，信不信自然由你们说了算。” “无论是从什么方向去考虑，最终决定不按照我说的做，那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我不解决就是了，总归也不是我受伤。” 颜九心把自己要说的话说完，也没什么继续的心思了，转身准备进屋。 颜清屿有些急了，一把拉住了她的袖子，“可是九心，你毕竟是府里唯一一个懂些这种门道的人，你若是撒手不管了，那岂不是更寸步难行了吗？” 她闻言笑了，也不急着挣脱，反而是笑着看向颜清屿，“二哥，你不如自己听听自己说了什么话？” “怎么还会有人既要又要，说的还理直气壮？” 第30章 铃铛声 颜清屿也是意识到自己所说所做，看起来确实有些过分，立刻找补：“我不是这个意思，九心，此事我是绝对信任你的。” 他面露难色，“只是，无论各朝各代，都从未有人会主动提起鬼神之说，巫蛊之术，无论当权者如何看，总归会成为被弹劾的理由。” 她心知颜清屿的确没什么恶意，可也的确是觉着要操心此事，有些心累。 “故而我说，如何选择是你们的事情，我只做我该做的。”颜九心听着并不像是生气的语气，才最让颜清屿着急。 “好了二哥，我言尽于此。”颜九心回答过后，关上房门。 颜清屿站在门口，第一次觉着有些茫然起来。 他觉着晚儿说的有理，也觉得九心没错，可这件事情对于庆国公府而言，又的确是个危险的事情。 若不解决，必定会有麻烦。 可是…… 颜清屿忍不住看着禁闭的房门，怎么想都觉着，这时候颜九心是必然不会再同他多说什么了。 他有些挫败的离开，根本没有考虑到，颜九心并非不愿帮忙，而是想不想旁人能轻轻松松落个好。 此事她既提出，那一定是抱着解决事情的心态而去，若是无法信任还出声诋毁，颜九心实在是无法做个默默无闻的好人，让此事就这么轻飘飘过去。 届时明明是她所为，可到头来，她仍旧要背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不得不因为事情解决，而认下是她无稽之谈。 颜九心不做这种事情，她并非善类，无所得便不动作。 好容易，她安生了一上午，到了午膳时候，她正要准备去给颜清墨送饭，方妈妈就到了她的院子。 方妈妈道：“九心小姐，夫人说了，不与小姐计较今日一早之事，还请前往前厅用膳。” 颜九心一口气梗在喉咙里。 她其实一直坚信，国公夫人是个善良的人，可是她这份善良，却总多了些何不食肉糜。 颜九心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随后轻轻摇头：“我知道了，不过并非夫人不与我计较对错，而是此事不分对错，只论选择，夫人选了不信，我自然不帮。” 方妈妈是个人精，如何不知方才的话，其实让颜九心有些动怒。 按理来说，她该是充当中间调和油的作用，让两方的话不那么尖锐刺耳，可她偏偏原话转述。 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她就从未看重这位小姐罢了。 也同样的，她代表了国公夫人的态度。 乡下道观接回来的女儿，要如何才能比得上自小金尊玉贵养在身边的女儿呢？ “九心小姐，国公府不比外面乡野，并非是小姐意气用事之处，夫人是小姐的母亲，听到小姐这么说，该伤心了。” 方妈妈一点不让步的说道。 颜九心闻言，没有立刻回话，反而是上上下下扫量着她，罢了没忍住笑出声来。 “所以，你是觉得，我这么说是在赌气？” 她带着笑意的声音，让方妈妈有些摸不准颜九心到底怎么想的，沉默不语。 颜九心也没什么装下去的打算，撑着门道：“我方才所言，并未有一句是兴起而言，国公夫人既然自知身为母亲，就不该不问缘由，轻易将她的女儿所述，定为说谎。” “如今既然心中不信任居多，那自然是等到全心能信任，才好将娘这个称呼叫出口。” 她非常耐心的回答，也是不想给自己招惹麻烦。 本来要处理的事情就多。 方妈妈有些诧异的看着颜九心，也的确没想到短短一日，这人居然换了如此一个个性。 见她怔愣，颜九心有些不耐烦的啧了一声，“还有什么不明白吗？” 方妈妈不由自主顺着她的话摇头。 “那既然如此，就即刻回去禀报。”颜九心直接下了逐客令，半分不想多说。 方妈妈头回在府里吃这样的闭门羹，震惊至于还有些隐晦的羞恼，神色不妙的离开。 颜九心眼看着没什么指望，便亲自动手在小厨房做了饭，找了个食盒拎着去找颜清墨。 他所住的地方，叫做曲径通幽。 原是个好名字，但是奈何他身体如此，这名字也不吉利起来。 颜九心第一日就注意到了这个名字，但是没清楚颜清墨是个怎么样的人，便没开这个口。 如今再站在这块儿牌匾下，反而是有些百感交杂。 “小姐来了，我们公子等着小姐呢。” 里面走出来个清秀的书童，年岁看起来不大，大约十二三岁的样子，可说话做事圆滑稳重，让人会忽略他那张稚嫩的脸颊。 颜九心多看了两眼，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但是就觉得这个小书童好像有些太…… 太纯净。 搭给颜清墨倒是适合。 二人一起进了里面，还未进门，就听到了屋里打砸声传来。 “你们都给我滚出去！滚啊！” 颜清墨歇斯底里的声音响起，实在是让颜九心有些诧异。 其实就算是从昨日短暂的相处，她也能感觉到，颜清墨并非是个因病丧志，全无理智之人。 反而是即便如此，也从不放弃自己的人。 这也是她觉得古怪之处。 这样的人，又如何会时不时的发狂，歇斯底里辱骂呢？ “不会，公子又发病了。”小书童脸色一白，也顾不上颜九心了，直接跑向屋内。 颜九心也没急着跟进去，而是跟在小书童身后不紧不慢的走着。 她走进屋里，颜清墨已经稳定了不少。 见她进来，颜清墨很显然是准备开口同她说话，但她才正准备走向颜清墨，就听到了一阵并不算明显的铃铛声。 材质听起来应该很厚重，与别的装饰用的风铃不同，有些闷闷的感觉。 颜九心心里疑惑到底是那儿来的声音时，眼前本来还安静的颜清墨突然猛低下头，一副痛苦的样子。 他呵斥起来：“滚，你们都滚出去！” 说着他还用力用掌根去狠狠拍打额头，似乎是企图用这些办法阻止自己继续发狂。 “四哥！你怎么了？晚儿在这儿，晚儿来了。” 第31章 挣扎 就在颜九心思考那铃铛声从何而来时，颜清晚也在此时带着食盒急匆匆跑了进来。 她微微喘气，看起来似乎是一路跑过来的，只是看着就能感觉到应该的确挺着急的。 颜九心依旧保持沉默，并且顺手把自己带来的食盒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颜清晚从外面进来，看到颜九心，露出一个十分惊讶的表情：“九心？你怎么在这儿？” 她抿了抿嘴，“娘……还等着你去用膳，四哥这边你就交给我就好，你先去看看娘吧。” 颜清晚说完，还像是忍不住一般，声音柔弱的说道：“只是九心，娘到底是长辈，你可千万不能再强硬说什么，惹她不快。” 她站在原地，说着看起来好似的确很担心她一般。 颜九心并没有立刻开口，而是默默的在旁边观察着。 颜清晚进来之后，颜清墨的状态看起来的确是好了不少，至少的确是并没有像方才那样，歇斯底里的怒吼着叫其他人滚出去。 “九心？” 颜清晚又叫颜九心，颜九心人就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她看起来似乎有一些着急的样子，好像很想让她离开这个屋子，可是，颜清晚显然是不知道如何开口直说。 “按理来说，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人还在前厅吗？怎么来这里了？” 颜九心也不急躁，慢慢问道。 颜清晚嘴角扯出来一个勉强的笑容，“当然是来给四哥送午膳。”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四哥的午膳，其实一直是你来送，反而每回送来这里的，大都是下人。” 颜九心一点也不惯着她，打断，“若只是害怕我会取代你，那么就大大方方的承认即可。” 颜清墨似乎终于是反应了过来，表情逐渐恢复清明。 他怔愣了许久，随后转头看着颜九心。 “九心，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只不过是关心四哥而已，况且你能来给四哥送饭，我难道就不能了吗？” 颜清晚立刻红了眼睛，这显然是在颜清墨面前演戏。 颜九心眯了眯眼睛，随后抬起来自己空空的双手：“你说我是来送饭的，可是我现在没有拿着食盒，也没有拿着任何东西，你又凭什么如此断定？” “还是说你早早的就派人监视着我，我的一举一动你都知道，无论是来送饭，还是去做什么别的事情。” 颜九心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淡淡的，好像真的就像她说的一样，只是需要颜清晚承认就好。 她越是看起来如此的纯洁，颜清晚的心里面自然就越是嫉妒。 只不过这种时候，肯定不能功亏一篑，表现出来，反倒是红了眼睛。 “九心，你就算是再不喜欢我，也不能叫我如此难堪。”她声音颤抖的说道。 颜清墨已经安静的听了一会，此时此刻，终于舍得开口道：“你们两个怎么都在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除了颜九心之外，所有人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竟然都习惯了，颜清墨发疯过后，失忆的事情。 “没什么，四哥。”颜清晚率先开口，顶着那双红彤彤的眼睛，非常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颜清墨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一地的狼藉，随后深吸了一口气。 “又何必在这种事情上骗我呢？”他说着，手指向地面，“难不成这一地碎裂的瓷器还能是你们弄出来的不成？” 他的表情看起来极为平淡，明明能从他刚才的各种动作中看出来，这件事情，对于他而言极为受刺激，可是却并没有再发狂。 “当然不是，我们弄的，是四哥你，刚刚又发疯了，可是四哥，你为什么突然就开始打砸东西？你身边的那个小书童把我带进来的时候，不还是好好的吗？” 颜九心说着，颜清晚就像是听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样，非常震惊的看着颜九心。 她立刻走到了她身边，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裙，非常担心的说道：“你不要说这样子的话了，小心又刺激了四哥。” 颜清晚翩翩然走过来的时候，身上萦绕着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可是这样子的香气，却和之前有些不大相同。 她记得，她还从来没有在身上闻到过如此香料。 “晚儿，你这是什么话？”颜清墨很显然是有些被这样子的话刺痛到了，“我难不成还会因为两句话而忍受不了吗？” 他说完之后，却低下了头，很显然心里面对于自己突然会发狂的事情，还是十分在意的。 颜九心此时此刻也反应了过来，好像的确，铃铛声也消失了。 她更加确定了。 颜清墨或许并非是犯病，也并没有生病，只是有个铃铛正在控制着他的神志，只要这种铃铛声一旦响起，那他就无法控制自己做的事情。 在外人看来，他就像是因为身体原因在发疯。 但是，又为什么颜清晚只要一靠近，就会立刻恢复神志呢？ 颜九心这边还想着其中的利害关系，那边颜清墨就已经在心里面，艰难的要做出取舍。 他虽然心里更喜欢颜九心，可是很显然，颜清的存在对于他来说是必不可少的，否则以后若是再发病，都不知如何是好。 颜清晚似乎也是抓准了这一点，都没有装可怜半柔弱，反倒是一脸无辜的看着颜清墨，“四哥，你知道的，我没有这个意思。” “我匆匆赶来安抚四哥，自然也不会因为四哥会突然发狂，而心生芥蒂。” 听着颜清晚越说越直白，颜清墨身边的小书童反而是有些不乐意了。 颜九心看着他正要说话，就被颜清墨拦住。 “原来如此。”颜清墨道，“不过，你们两个这个时候来，应该都是来给我送午膳的吧？” 他看了看颜九心，眼神之中，透露出来一丝挣扎。 “是啊四哥，你瞧我带了什么。”颜清晚笑吟吟地说着，还打开了自己的食盒。 颜九心从她背后绕过去，从桌子上拿起来食盒。 里面躺着一碗面，她说道：“今日午膳，我们两个人送的东西还是不同，我没去用午膳，四哥，这是我的亲手做的。” 第32章 可能 两人意图已经很明显了，就是要颜清墨从中选择一人。 颜九心大概已经明白，颜清墨为什么会突然发狂，她只等着让颜清晚离开，她便好开这个口。 只是方才颜清墨的眼神，却让她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在颜清墨看来，他只有颜清晚能帮他，这种情况之下，他若选她这个妹妹，难免心里不会担心日后发狂的事情。 她正要开口，颜清墨居然走到她面前，从她身边探过去手，端起来她煮的面。 “晚儿，我还是需得吃些清淡的。”他说着回头看向颜清晚。 颜清晚只觉失算。 她不死心问道：“可是四哥，这道鸡丝卷是娘亲手做的，四哥不尝尝吗？” 颜清墨摇摇头，看起来极其疲惫，“不用了，晚儿，你回去同娘说，我身体不适，并非有意挑拣。” 此刻和声和气的颜清墨，与方才的他简直是判若两人。 颜清晚抿了抿唇，又带上了委屈的表情，转头离开。 “云开，把清晚小姐送出去。” 原本还等着颜清墨能叫住她的颜清晚，听到这句话后，怔愣在门口，只看背影都觉得仿佛如遭雷击一般。 她抬手，也不知是不是擦了一把眼泪，偏头跑开了。 颜九心无话可说，在旁边看这么一场好戏，甚至有些想笑。 屋内重归于静，颜清墨真的坐在桌边开始吃面。 只不过他似乎很长时间没有好好吃东西，就算一碗本不算多的面，也并吃不完。 “九心，是有什么要同我说的吗？”颜清墨端着茶盏漱口，抬头看向颜九心。 颜九心坐在他面前，“四哥猜对了。” 她从头上拔下来一支步摇，是她今日一早挽发时，那根木簪不在手边，随手用的。 步摇上坠着两枚小小的银铃，每走一步都有清脆的叮铃铃声。 颜九心晃了晃手里的铃铛，看着此刻有些不明所以的颜清墨。 “你到底想说什么？别卖关子了。”颜清墨从她手里拿过簪子，二人皮肤相触时，颜九心明显感觉到颜清墨有些冰凉的指尖。 在此一瞬，她更能确定颜清墨并非是天生体弱，也不是生病。 而是可能中了邪术。 “四哥听着我手里的铃铛声，可有不舒服，可有想砸东西，不想见人的感觉？ 颜九心问道，从怀里拿出发带，默默又将长发绑住。 颜清墨思索片刻，摇了摇头，“未曾有，为何如此问？” 她斟酌了一下用词，“先前我就有些疑问，四哥，你为何要将周遭透光的窗子都拉上帘子，无论怎么看，预兆都不妙。” “四哥，是清晚建议的吧？” 颜九心的目光沉沉，看起来倒不像外表一般像个花瓶。 “而且，屋内常年点起熏香，同样也不是四哥自己喜欢而点。”颜九心耸了耸鼻子，“甚至就在不久之前刚熄了熏香。” 颜清墨惊讶起来，“这，这你是如何可知？” 颜九心一笑，“这都可以闻得到，不过更多的，是我推算的。”她挑眉，手里放下两枚玉质名牌。 看着小小一个，但是格外莹润有光泽。 “先前有人在我耳边吹风，我还不觉有什么，可你如今在我面前用起了这道家术法，我倒是觉着那些话也并非空穴来风。” 颜清墨倒是直言不讳，“他们说你学了妖术。” 颜九心莫名笑了笑，“四哥倒是什么都说。”她顿了顿，“不过我说这些，只是想告诉四哥，你所谓生病，是有邪气侵体。” “简而言之？” “中邪了。” 她看着颜清墨一时间无语的表情，非常正经道：“我没有开玩笑。” 他叹了口气，“大夫来诊过，便是我体弱所导致，难道你那道观，还教医术？” 颜清晚看他不信，收起他手里的簪子，随后换了一个铜金色的古朴铜铃。 “四哥，你只需一试就知了。”她说着，晃了晃手里的铜铃。 颜清墨听到铃声，顿时只觉着似乎被人重重打了一锤一般，从心底涌上来的，控制不住的暴虐情绪，让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 但下一秒，熟悉的香气飘入鼻尖，他慢慢静下来，却有些恍惚。 他能听得到颜九心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可根本听不清在说什么，这是他第一次思绪清醒着发病。 逐渐回过神，他有些惊讶的看着颜九心，“九心，你，你怎么做到的？” 颜九心抿唇，“自然是一直以来，四哥的病都是如此而来。” 他怔愣许久，忽然低头笑了笑，笑容有些苦涩，“香料辅以铃声，用来控制我的神志，再以体弱为由，骗我我已成了废人。” “到最后能让我静下来的颜清晚，便会被我视为最后的救赎，从而成为她的保命符。” 颜清墨吐出一口浊气，“九心，我是真心疼爱清晚的，她曾经是我亲眼看着长大的。” “我第一次见她时，她只不过是个襁褓婴儿罢了。” 颜九心不回话，这种事情她一般不参与，通常都是多说多错，她不给自己找麻烦。 “你现在告诉我，我一直以来所谓体弱多病，是她控制我的办法，你叫我如何接受。” 颜清墨很显然是深受打击。 “可是九心，晚儿有什么可图？难道不是我这个身为兄长之人越厉害，她越获利吗？” 颜九心回忆了一下先前了解到的，有关颜清墨的事情，眨了眨眼睛，“四哥，你该有一些猜想吧？” 她直白道：“四哥与大哥二哥三哥一般，都是天之骄子，但是庆国公府一门四子，实在是太惹眼，所以二哥三哥至今未入仕途，反而精于其他，比如二哥擅棋，是大夏国手，三哥擅丹青，一画可抵千金。” “但是四哥，你什么都会，首先你有可能会给庆国公府，也就是她从小依附之地带来危险，其次，她不需要这么多优秀的哥哥。” 颜九心的话点到为止，颜清墨眼底最后一丝希望也彻底破灭了。 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而是一直不敢相信真的会是这个可能。 第33章 颜清玄 “我知道了。”颜清墨道，“不过九心，你既如此开口了，那是不是知晓解决之法？” 看他如此拎得清，颜九心当然也不吝啬帮忙。 “当然有办法。”颜九心说着，把手里的香囊放在桌子上，“这是我从清晚身上顺来的香囊，她必然很快会发现，她的香囊不见了。” “到时候，还请四哥还给她。”颜九心往前推了推，颜清墨抿唇，“你为何这时还愿将这个还给她？” “自然是要考虑，应该如何解决四哥身上的问题。”颜九心歪着头看着颜清墨，“若此刻打草惊蛇，那还从何得知。” 她抿唇，“不过，四哥，我还有个危险的法子。” “以毒攻毒。”颜九心拿起来铃铛，“看看究竟是我的铃铛厉害，还是她的铃铛厉害。” 颜清墨还是那副表情，“同时响起，起到一个两虎相斗必有一伤的局面吗？” 颜九心不置可否，“就看四哥敢不敢。” 颜清墨笑笑，“事情不会更糟糕了，九心，你大胆尝试。” 颜九心这时候却忽然收了铃铛，“算了，四哥，这办法你容易变成痴呆，我还是找找有没有什么能祛除这香料侵染。” 其实，颜九心并非一开始不想帮颜清墨，而是以毒攻毒的法子最简单快捷。 若是他犹豫不决不知如何是好，她还好意思拿这种法子对待他，可是他又偏偏如此信任她。 她反倒是有些不忍心起来。 “为何？”颜清墨有些困惑，颜九心抿嘴，“莫管，我先回去，晚上再来，你最好在此期间谁也不见，反正没人怪你。” 颜清墨笑起来，如昙花一现。 “好，那你早些来。”二人约好，颜九心就起身离开了。 她非常清楚，就凭着刚刚颜清晚又哭着离开，待会儿肯定免不了又是一通麻烦。 只不过，她这个人最不担心的便是麻烦。 只是预料之中被叫去三堂会审的事情并没有出现，反而是一回院子，就看到了个面容严肃的人站在最正中间。 颜九心微微愣一下，“您是礼仪嬷嬷？” 她一下问到了点上，礼仪嬷嬷点点头，“正是奴婢，小姐，您回来的有些迟了。” 颜九心顿时便笑了，嬷嬷不觉得自己管的太宽了吗？我在自己家中，难道不是愿意什么时候回院子，便什么时候吗？” 她甚至超前逼近两步，“嬷嬷现在要教我的，并非是我家里的规矩，而是宴会礼仪，如何行礼拜见。” 礼仪嬷嬷没想到，她这种一向请来就是默认用来磋磨人的工具，有朝一日竟然真的会有官家小姐认认真真要求学该学的。 “嬷嬷做不到吗？”颜九心其实没什么兴趣。 她的确没学过什么礼仪，但她自认聪明，只要见过便是学会了，她不担心自己会在什么大型的宴会出丑。 只是排除一正常情况下，总会有突发意外，届时倒是未知数。 “既然小姐这么说了，那老奴就教小姐最基本的问安礼仪，小姐请瞧好了，奴婢只示范一遍。” 礼仪嬷嬷开始规规矩矩教授礼仪，颜九心却还是打断。 “等等。”她看着礼仪嬷嬷，“一遍不够，我要看三遍。” 礼仪嬷嬷显然忍不住皱眉，有些不敢相信颜九心居然会要求如此之多。 “小姐，奴婢是礼仪嬷嬷，托大了说就是小姐的老师，小姐如此对老师说话，是否有些无理？” 颜九心扫量她一眼，“礼仪嬷嬷与老师还是差别不小的，还请嬷嬷到底能眼明些。” “至于，我是否敬重，也不涉及是否尊师重道，我更没故意刁难，嬷嬷又何必不快。” 她的嘴一向厉害，礼仪嬷嬷来之前，就已经有所耳闻，可真真切切眼睛看见了，耳朵听见了，还是有些诧异的。 没想到这位国公府的小姐，居然如此条理清晰，从不被她每一句话带偏。 “小姐教训的是。”礼仪嬷嬷低下头，“小姐既然好学，那奴婢自当是竭尽全力。” 她说着，果真将自己刚刚提起的礼仪，原模原样的示范了三遍。 颜九心倒也不辜负她如此嚣张，的确学的很快。 时间一晃而过，眼看着已经天色渐晚，礼仪嬷嬷准备离开，但还是认真问道：“九心小姐学的如何？奴婢教你那最重要的几个，小姐可记下了？” 颜九心点头，“嬷嬷教的事无巨细，学会了。” 她说着抬起头，把自己手腕上那只看起来成色不错的镯子给了礼仪嬷嬷。 “多谢嬷嬷愿意如此教我。”她做的事情明明看起来是旁人没什么分别，可总有一种她在做的事情连带着也高贵起来的感觉。 礼仪嬷嬷回过神，收下颜九心送来的镯子，也是直接套在手上。 “多谢小姐赏赐。”她说完，才转身离开。 颜九心看着那年纪已经不小的嬷嬷，居然还能挺直腰背走路，就能大概窥探得她在此处确实有几分能力的。 多说无益，自然是要实践。 眼下马上就有个很好的机会。 那就是她那位传说中，连中三元的状元郎兄长，颜清玄。 好像还是皇上亲自点名，要他来做状元。 不过，她这状元让颜清玄占了，那探花郎呢？谁家儿郎又能比曾是大夏第一美人的儿子还更好看？ 颜九心乱七八糟想了一大堆没用的东西，最后还是把自己的重点转移到阵法与颜清墨身上。 庆国公府的阵法好解决的很，虽然要耗些精力，但不算是什么大事。 而且，她现在也没什么想要先解决这个阵法的打算。 宁信则有，不信则无。 既然选择相信，那就不必要多方试探。 她不在意阵法后，反而觉得现在重要的，是颜清墨。 不仅耗时耗力，还有可能吃力不讨好。 颜九心除非有十足把握，不会叫颜清墨有机会自己做试错。 无论如何，得先把目前的困境过去，毕竟没几个时辰，就要给颜清玄开接风宴了。 身为如此有功绩的人，她得好好看看究竟是什么样。 第34章 辛苦了 不出颜九心所料，的确是，刚刚才把礼仪嬷嬷送走，后脚颜清玄进京的事情就已经传来。 而且，不只是庆国公府得到了消息，相应的，皇宫自然也是同步知道了消息。 在颜清玄到同时，宫里的旨意也跟着一起到。 其实左右没什么要紧的事情。 颜清玄此次主动请缨前去南下治灾，无异于的起了个表率作用，往后无论身为文职的任何人想要推脱做不了，都会有颜清玄这个例子。 备受瞩目嘉奖的同时，也充满了危机。 毕竟这算是硬生生的将所以文人推上各种各样的场合。 接风宴自然宫里会办，只是不会是现在这个时候。 而家中宴会，通常不会邀请很多人，可按照庆国公府的门第，是会有不少大官出现的。 也正是因此，皇上才对庆国公府又爱又恨。 “你怎么在这儿？让我一顿好找。” 颜九心坐在椅子上发呆，颜清屿从外面走了过来，十分自然的说道，似乎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她没回话，而是略略抬眼看着颜清屿。 他很显然略微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说道：“外面清晚一个人照顾不过来，你一起去外面跟着她照料吧。” 虽然颜九心知道颜清屿是好心，这时让她去接待，无外乎就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但她却没什么兴趣。 “以往一向是清晚独自负责，如今想来清晚依旧可以胜任，是吧，二哥。” 颜九心的眸中没什么特别的情绪，看不出来究竟是喜是怒。 他深吸一口气，没再说话。 颜九心没管他，重新转过头去，不知盯着何处看的仔细。 颜清屿到底是没说什么了。 他心里还觉得，颜九心估计因为一早的事情，心里还闹着别扭。 不过说来的确委屈，她明明是好心好意，可是到最后了，却被指责不学无术。 颜九心听到颜清屿离开，也没看他，而是捏住了手里的玉牌，朝着刚刚盯着的方向走去。 她在手里画符，玉牌放在掌心，随后将玉牌拍在地上。 地上不多时燃起黑烟，只不过出现了一小股而已，并不算引人注目。 虽说，她的确想着让国公府众人吃些苦头再解阵，但这邪煞实在是流窜的太快了。 究竟是谁会对庆国公府做这种事情？ 颜九心对上京城不了解，所以根本无从推断这到底都是什么动机。 不过到时候若是能将阵法扭转，变为反作用力，那么就有可能看得出来，画下阵法之人是谁。 颜九心胡乱想着，转头准备离开。 她面前忽然带起一阵风，颜九心微微皱眉，立刻侧身闪开，站定后才看清楚，眼前是淙一。 他朝着颜九心拱手行礼，做了个请的手势，笑着看向颜九心。 颜九心见他，如何还能不知，这是他家主子邀请她去一趟。 正好现在府里的时候堵塞不知如何进行，那便去见见冥玄夜。 二人穿过一条长长的回廊，到了一处屋子门口，颜九心忍不住笑了。 她道：“淙一，若旁人不知，可真想不到这儿其实是我家。” 淙一愣住，摸了一下鼻尖，看起来略有些心虚，没说什么，只是推开房门。 颜九心下意识朝着门内看去，只见冥玄夜今日一身鸦青色长衫，长发并未束冠，反而是普普通通的用了一根竹叶簪拢着。 她抬腿走进屋里，一边走一边问：“王爷，怎的不束冠？” 冥玄夜闻言，眉眼含笑：“颜小姐倒是一眼注意到了。” 此话有些一语双关，毕竟不是什么亲近的人，大概率不会注意是否束冠这种亲密的事情。 颜九心在此事上的确不懂，有些疑惑的看着冥玄夜，“上次见你你头发全都束起，而这次却不是，这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冥玄夜低头笑了笑，不置可否。 “不过王爷怎么在这儿？”颜九心左右摇摆一阵，最后还是选择坐在冥玄夜面前。 礼仪嬷嬷说，行礼需得看场合，这样私下场合，只要二人关系尚可，就不必行礼问安。 她想，他们两个应该算得上关系尚可吧？ 颜九心又在天马行空乱想，冥玄夜则在旁支着额角带着带着笑意看着她。 “自然是颜小姐失约，没来找我，我自然就要去找颜小姐了。” 他的声音似乎故意带着气音，眼神也转变的带上了攻击性。 她不知为何，面对如此的冥玄夜，不觉害怕，反而有种……在欣赏美人的感觉。 “王爷莫要污蔑于我，明明是王爷先不告而别，我回上京才两三日，根本来不及去找王爷的宅邸。”颜九心回答，倒是不急。 她看着冥玄夜，眼神中是惬意。 这倒是让冥玄夜有些受宠若惊了。 没想到在颜九心看来，跟他待在一起居然是惬意的，真是意外的很。 “是我考虑不周。”冥玄夜突然直接的承认道，“没考虑到你的处境。” 他说话时，不知为何，好像总有一把小钩子钩着她，普普通通一句话，好像也有莫名的暧昧感。 可实际上，冥玄夜是确实有些觉着庆国公府实在愚蠢，一直在做捡芝麻丢西瓜的蠢事。 “你，盯着我？”颜九心还回想着这话有什么不对，立刻便意识到，这种高门宅邸的事情传出去，肯定不是正经途径。 一定是冥玄夜有派人盯着她。 冥玄夜又笑了，“颜小姐不高兴？” 颜九心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但是知道有他一直暗中找人待在她身边，总有些莫名其妙的发堵。 “到也没有。”颜九心回答，脑海里想着的是她之前在府里的样子，狼狈又可怜。 这些难不成冥玄夜也都知道了吗？ 她脑海中的想法又杂七杂八的，竟然真的诡异的有些不知从何而来的火气，可又并不算很气。 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让她忍不住想离开。 忽然，一只手落在她肩上，轻轻捏了一下，“辛苦了。” 闻言她微微一愣，只一抬头，便对上冥玄夜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 第35章 她中邪了 冥玄夜这话是认真的，他的确是派人盯着颜九心，也的确想看颜九心什么时候来寻他。 只是没想到，她人还没到府里，就先被来了个下马威，一个人住进偏僻的院落，还日日没有安生的总被刁难。 不知出于什么想法，看她孤立无援时，竟然想以权压人去帮她。 “不算辛苦，锦衣玉食，绫罗绸缎，怎么能算苦？”颜九心往旁边坐了坐，躲开了冥玄夜的手。 她朝着冥玄夜伸手，“王爷，我瞧瞧你体内的煞气如何了。” 如此生硬的转移话题，很显然颜九心像是不想说她在府里的事了。 冥玄夜不动声色，跟着她的话走。 颜九心伸手探上他的手腕，体内阴煞之气仍在，只不过却诡异的，形成了一种莫名的平衡。 她抿唇，属实是忍不住叹气。 这倒是一个比一个难办。 “如何了？”冥玄夜问道，只看她的脸色也看得出来，恐怕并不好解决。 颜九心摇摇头，“还是如旧，王爷，你体内这煞气与普通煞气不同，并非简单入体这般简单，待我探明原因，对症下药。” 她看着冥玄夜，“在此之前，还得委屈王爷先就如此，我定会早日找到破解之法。” 冥玄夜闻言，摇摇头，“不必紧张，本王知道这非一日之功。” 颜九心倒是没多说什么，而是站起身，看着动作竟是要走。 “你是庆国公府的小姐，这种场合之下，你不在吗？” 冥玄夜问这个问题实属多余，可不知为何便问出了口。 颜九心狐疑回头，“王爷还管这个？” 他一时间哑然，没了话。 “多谢王爷好心。”颜九心到底还是回头道谢，随后转过身去往外走。 看着颜九心的背影，冥玄夜轻轻摇了摇头。 淙一走到冥玄夜身边，犹豫一下还是道：“爷，看样子颜小姐似乎并不领情。” 冥玄夜回眸淡淡的看了淙一一眼，他立刻低下头去。 “无所谓她领不领情，若能帮她最好，毕竟往后还需要她来解决煞气一事。”他的声音平淡的很，反倒是没有方才带了些温情的模样。 淙一看着冥玄夜，头一次觉得自己似乎看不懂了。 很明显他家主子就是好心，可既然好心，又为何不愿承认呢？ 此时他不得而知，毕竟这样的事情，只有自己才最清楚。 另一边颜九心回了自己院子，把手放在了自己一路来狂跳不止的心。 她不知为何自己会是如此感觉，脑海里一直回响的，竟是冥玄夜眼含笑意说特来寻她的样子。 “真是中邪了。”颜九心说道，深吸一口气，嘴里念起了清心诀。 不知是不是清心诀果真有用，她静了下来，总算是有心思去想今日之事。 今日虽说是颜清玄这个功臣回京，可实际上却是高官皇亲来推杯换盏的场所。 故而全府上下对这次接风宴格外重视，自然不容许一点差错。 所以要是在这宴会上，发生些匪夷所思的事情，自然他们就会对此重视起来。 那么她到时候直接逼迫颜清晚拿出给颜清墨的解药，将会容易许多。 不过也不排除，颜清晚会仍旧装作可怜，惹人心疼。 不过无论如何，都得试一试。 她将此事压回心底，反而是起身去柳絮房间看她。 柳絮的生气大都被花妖吸食，花妖并不知晓此事如何会发生，更不知生气如何被它吸收。 所以很愿意归还生气，即便代价是不能再开口说话。 花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道：“我既然有了灵智，当然也明白了是非曲折，有此机缘说明我是可塑之才，我才不要因歪门邪道毁掉我正经的修炼路。” 看花妖坚持，颜九心便从她身上抽出属于柳絮的生气，灌入她体内。 这也就让本看起来没几天好活的柳絮，身体一日日见好。 柳絮惊讶自己身体变化，也很感动于颜九心在她背叛之后，还愿意帮她。 但颜九心并不是纯粹好心。 她需要柳絮好起来，回去帮她反向打探颜清晚。 “吱呀” 木门推开，颜九心走到里面去，柳絮听见声响，立刻抬头，看到是颜九心，马上弯唇笑起来。 “小姐来了。”她说着起身行礼。 颜九心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并没有躲开，而是直接问：“你如何了？” 柳絮动了动胳膊，“奴婢身上还有些不爽利，但是大体都好了。” 她说的认真，倒也真切。 毕竟先前颜九心问她身体时说谎，让她遭了多大的罪，她还记在心里。 “那就好。”颜九心支着下巴看着她，“我之前与你说的，你最好记在心中，我有本事救你，也就有本事让你回去。” 她的话像是威胁，可实际上她只是想阐述一个事实。 毕竟，她真的很不喜欢背叛。 大都时候并非背叛她的人她很留恋，而是背叛之后给她留下的烂摊子，很不好处理。 她最忧愁的永远是麻烦。 “是是是，奴婢清楚。”柳絮直接跪下，“只要小姐开口，奴婢必定当牛做马报答小姐大恩。” 颜九心点点头，抬了抬手。 “我不和你废话，你应该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她切入主题，“你来给我当诱饵，找机会，去把这个东西带给颜清晚。” 颜九心说着拿出来一面招阴旗，柳絮只觉得在接触这旗帜之后就感觉浑身不舒服。 “小姐，这是什么东西？”她有些瑟缩，所以问道。 颜九心随意晃了晃手里的旗子，“招阴旗。” “敢问小姐，这是做什么的？”听着这有些骇人的名字，柳絮还是想多问一问。 “顾名思义，这旗子自然是招阴用的，而且这旗子因为是我亲手画咒，所带煞气是普通招阴旗的几倍。” 她说着放在桌上，“待会，你不仅要把这个旗子交给颜清晚，还要告诉她，我准备以此旗帜破局。” 柳絮咽了咽口水，正要接来，颜九心却忽然把手按在招阴旗上。 “对了，记得将我告诉你的用法功效，事无巨细，也告诉颜清晚。” 第36章 初现招阴旗 柳絮闻言，有些错愕的抬头，不偏不倚撞上颜九心那双漂亮的不像话的眼睛。 “小，小姐，真的什么都说吗？这样一来，小姐不就暴露了吗？清晚小姐要是想以此发难，可真是一抓一个准啊。” 此刻的柳絮，是真的盼着颜九心好，毕竟她除了是救命恩人之外，还帮她的弟弟找了个安全，不会被颜清晚威胁的地方，把她弟弟放了进去。 “我怎么说你怎么做就是了，别的事情都不需要你来操心。”颜九心松开招阴旗站起来，“收拾收拾吧，宴会要开始了。” 颜九心没再逗留，反而回了自己屋子。 柳絮从窗子看到她回去，也是十分的不解。 按理来说，现在都该去给自己露个脸了，可是颜九心却一点离开玲珑苑的想法都没有，真的安静待在屋里。 柳絮没有探究，而是把目光落在招阴旗上。 既然说过上刀山下火海亦可，这只不过是简单执行要求罢了，自然也得做得到。 此时在屋子里的颜九心，正在研究手上和刚刚那面旗子一样的旗子。 铜板有两面，她这旗子也是。 那面招阴旗拿走，她手上这面纳晖旗便会同等的转换。 这样的神兵利器不多见，她这还是师父留给她的，由师父亲手所制。 而颜清晚知道有这样的旗子在，无外乎两种可能。 一，是她和这件事脱不了关系，这招阴旗柳絮给颜清晚之后，会直接转交，转到谁手中不得而知 那二种可能，自然是她不知道阵法的事情，会趁着国公爷国公夫人的重视场合，将这旗子的事情说出来，把她彻底踩进谷底。 无论什么情况，颜九心都有后招，她不担心这件事情会白搭。 随着三声敲钟响，颜九心朝外看去，听着这动静，应该是颜清玄已经回来了。 主角到场，自然宴会也随之开始。 颜九心并不急着离开，而是让柳絮先把招阴旗送走。 看着柳絮离开，颜九心忍不住笑了笑。 她前十五年在道观过的枯燥，好不容易有了让她游戏的机会，她又焉能不好好把握呢？ 如颜九心所料，颜清晚收到柳絮送去的招阴旗时，被柳絮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她有些惊恐万状的看着出现在面前的柳絮，直接将手里拿着的，准备送出去给宾客的糕点砸出去。 “你是谁！” 随着颜清晚惊恐的喊叫声，柳絮也面带惶恐的跪下去，有些惊诧的看着她，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奴婢，奴婢柳絮。” 眼看着柳絮似乎有些惶恐的模样，颜清晚反倒是不害怕了。 她又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仿佛刚刚被吓坏了的人不是她。 “你来干什么？”颜清晚问道。 柳絮哆哆嗦嗦的把手里的旗子举起来，“是来给大小姐送此物。” 她带着任务而来，自然看人偷偷摸摸，所以也就立刻能注意到，先看着这旗子露出异样神色的，并非是颜清晚。 而是她身边的侍女，朝露。 “这是哪儿来的？谁给你的？”朝露一改之前温柔和煦的模样，厉声呵问。 柳絮被吓得没拿稳旗子，差点抖落在地，朝露一把接住。 “奴婢，奴婢这东西是从二小姐屋里拿出来的，她说，这是一面招阴旗，作用功效如这旗子名字，有了这个旗子，想要破局便简单很多。” 柳絮始终叩首，“奴婢只听到二小姐说完这些后，屋里有人离开，再多的，奴婢真的不知道了！” 颜清晚面色诧异，“颜九心？她屋子有人？” 眼看颜清晚的注意力准的叫人害怕，柳絮就忍不住发抖，也幸好，如今发抖也并不突兀。 “小姐，二小姐屋里有没有人，倒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面招阴旗。” 朝露语气难得严肃道。 跪伏在地的柳絮闻言，反而是有些担心自己的小命了。 “我知道了。”颜清晚很出人意料的应答一声，随后走到柳絮面前坐下，用脚尖将她的脸抬起。 “你为什么突然想到，要把这东西交给我。”她的眼睛漂亮，可这时候却像是缠绕人伺机而动的毒蛇，叫人紧张。 柳絮发着抖，结结巴巴的回到：“求大小姐，放我见一见小杰。” 颜清晚愣了几秒，忽然放声大笑起来。 不知笑了多久，她又忽然停下，眼神中带着些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原来是还想着那个小东西。”她说完，一下子撤开脚面，看着柳絮狼狈倒地后，才又继续：“你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让那个颜九心再没有与我一争的余地，我就放你们姐弟离开。” 颜清晚端得一副柔弱美人样，可是实际上说出来的话却并非如她表现出来的一样。 柳絮是心底真的害怕颜清晚。 她早在颜清晚绑了她弟弟，威胁她去做玲珑苑的眼线时，就已经体会过她的疯了。 这可真不是一般人能驾驭得了的。 她恰巧也没想要冒险去驾驭，还是找一位正常的主子比较现实些。 “是，奴婢一定谨遵小姐的命令。”柳絮的回答，很显然让颜清晚很满意，她点了点头。 “罢了，也没你什么事了，你先下去吧。”颜清晚说着收起招阴旗，朝着柳絮摆了摆手。 柳絮立刻点头哈腰的离开。 看着柳絮走远，颜清晚回头看着朝露，“如何？你刚刚看起来对这招阴旗似乎很是上心，看出点什么门道了吗？” 朝露端详着招阴旗许久才点点头，“这招阴旗确实是真的，小姐，您或许可以利用这旗子。” 闻言，颜清晚倒是有些不解，“这招阴旗，我要如何利用？” 她顿了顿，“说白了这东西在爹娘看来，那就是颜九心尽学了些江湖骗术的证据，若我直接拿到宴会告发，岂不是能一脚把她踩进泥里。” 朝露闻言，忽然笑笑，“小姐，您如此做固然有用，可未必一击到位。” “既然这招阴旗果真可用，不如就当着面用它，能做小姐要做的事情，还能再添一把火。” 第37章 救场 颜清晚闻言，便立马明白朝露的意图，沉默许久之后，她才有些犹豫询问道：“朝露，你会用这个招阴旗，是吗？” 朝露不回答，反而反问颜清晚：“小姐是需要奴婢会吗？” 她抿嘴，也没正面回答此话。 “无论如何，朝露，有了这么大一个把柄，我肯定首先要先收拾她！” 颜清晚的目标可以说是十分清晰，朝露眼见颜清晚如此坚决，她倒是也没有多少不愿意的，只是回答：“自然全凭小姐做主。” 看朝露没什么不答应的，颜清晚偷偷松了一口气。 既然把柄都已经给她送到手上来了，她要是不利用的话岂不是对不起这送上门来的吗？ 夜色越来越深，颜九心已经能预见如今颜清晚在做什么。 她甚至都不需要做什么，只等着颜清晚把戏台子搭好，她直接登台演唱。 柳絮回来之后，看起来有些惊魂未定，颜九心看着她问道：“怎么样？发生什么了？” 她闻言咽了咽口水，缓了缓才将刚才的事情告诉颜九心。 颜九心摸了摸下颌，随后看着柳絮，“有什么特别的吗？” 她看着问道，“颜清晚和那个朝露，有什么不一样的反应吗？” 这个问题把柳絮问的愣住，仔细回想过去，好像真的没什么不对劲的。 思索片刻，她回答：“若是说最奇怪的，就是今日她们在听到破局时，双双表情都不太好看。” “尤其是朝露，好像对这个阵法格外重视，程度定然超过清晚小姐了。” 颜九心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此事她们现在在这儿猜测下去，也没什么意义，还不如省省，等等看那边的情况如何。 “九心小姐，国公爷和夫人请小姐去一趟前厅。” 颜九心彼时正在梳妆镜前试衣裳，听到这小丫鬟的声音，她的确是略微有一些意外。 不是事情，而是时间。 这颜清晚也动作太麻利了些，竟然这么快就已经把自己的戏唱完了，就等着她上场接戏了。 她看了眼柳絮，柳絮也有些意外的看着我，一副不知道怎么办的表情。 颜九心抿嘴，朝着外面回答：“我知道了，你先去吧，我待会换好衣裳立刻去。” 那小丫鬟也不知道到底是得了谁的命令，居然如此的高高在上。 “九心小姐，公爷夫人，还有各位公子小姐，包括宾客们，都在等着小姐，还请小姐快些才是。” 闻言，正在挑衣服的颜九心忽然顿住了自己的动作，朝着外面看了一眼，果然不是什么认识的人，不过样貌独特，她定然能将这个丫鬟的长相据实以告。 “罢了，我也不挑拣了，就这样去吧。”颜九心说道，她从屏门后绕出来，身上穿着的，居然是之前穿回来的道袍。 小丫鬟明显有些愣住了，完全没想到，颜九心居然如此不顾及自己的脸面。 “你看什么？不是你说，他们都等着急了，然后催我快些吗？此时你还不手脚麻利些。” 颜九心一点不客气的问道。 小丫鬟揣度着派她前来之人的心思，想来应该也没有很想让颜九心很是光鲜亮丽。 她没再说话，两个人静静的朝着前厅走去。 柳絮看着颜九心居然穿着道袍离开，也没阻止，可是也不知道这到底应该怎么办才好。 她现在要做的，便是尽量不给她添乱。 到了前厅，想象中剑拔弩张的气氛并没有出现，反而是小丫鬟拉着她，直接坐到小姐们的席位处。 她和颜清晚对视一眼，她似乎在得意桌子上不同的膳食。 颜清晚并不在乎这种事情，她只想看看待会儿会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 她注意到，和庆国公夫妇坐在一起的身影，多了一个。 此人剑眉星目，宽肩窄腰，看着明明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武将脸，可实际上却是文臣。 她遥遥朝人敬酒，毕竟还要在一起生活一段时间的。 很快，舞姬便准备登台献舞，这个时候颜清晚站起来了。 她轻咳了两声，基本上在这样的宴会上，除非只是出于礼貌去，而不得不，伸手握手。 所以颜清晚这一番动作下来，居然没什么人理会她。 颜清晚自然也知道，这次宴会的特殊性，所以马上直接把招阴旗拿出来。 颜九心也很配合，看到招阴旗的一瞬间整个人的表情都一瞬间凝滞了。 上座的国公夫人等人看到招阴旗，一下子也有些面露男色。 毕竟这种场合做这种迷信之事，属实是有些丢人。 “晚儿，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回去坐下！”国公夫人少见的训斥颜清晚。 颜清晚却固执的站在原地，拿着手里的招阴旗指着颜九心：“娘，并非是女儿不太懂事，而是因为九心已经走上歧途，女儿实在不忍心！” 她说着跪下去，看起来居然还有一种视死忽如归的坚定感。 可是他们的确是用不上这样的坚定。 “这个东西是个邪物，她想要用这种邪物将咱们家毁了！” 颜清晚说的认真，很显然国公爷和国公夫人并不信她说的这些，也不想多讨论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下去，晚儿。” 国公爷语气不好，颜清晚平时可能就离开了，可是今日非常硬气，“我不走，爹。” 她说着，竟真的挥起了手里的招阴旗。 颜九心本还笑着，看着颜清晚居然真的开始生涩的使用招阴旗！ 顿时方圆十里以内，阴风阵阵，本来还月色皎皎的场合，突然之间乌云闭月，甚至更有甚者都走不出去。 真叫人心烦，原来是设置了这些东西。 颜九心确实没想到，居然还有第三种可能！ 这颜清晚还真是又蠢又坏，难道她就不怕引尽周遭煞气，局面一下子控制不了，直接把她自己也伤了吗？ 颜九心咬咬牙，自然不能坐视不理，手里结印，随后拿起被颜清晚扔在地上的招阴旗。 她迅速将手掌下沉，同时嘴里还念到：“元始安镇，尽归元一，普扫不祥，收！” 第38章 不公不跪 众人的目光自然是都落在了站在台子中央，此刻狠狠将那些煞气压制住的样子。 王公贵族们实在是没见过这种场面，纷纷都有些不知所措，一个两个只能呆坐在椅子上发愣。 颜九心慢慢收起这招阴旗，随后声音冷下来盯着颜清晚，“你知不知道，你刚刚这样差点把这一圈的人都害死！” 众人都面面相觑，根本没有想到，到底是发生了什么，竟然会将他们都害死。 颜九心在心中又默念了几个诀，随后，把赵英奇总算是摁了回去。 颜清晚并不死心，说道：“我并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反而是姐姐一来就知道这东西怎么用，一来就准确的找到了它。” 她其实说的话有理，毕竟众人也并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 颜九心冷着一张脸，往前走了走，“颜清晚，今日之事究竟是什么样的，你自己心里面清楚的很，我有办法辩解，可却并不想说什么。” 她微微挑眉，“我同你不一样，我不需要，只靠着这些度日。” 颜九心把话说完之后，转头往回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在掌心浮现出刚刚被招来的煞气，一掌捏碎。 众人都看到了这一幕，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多说什么。 在座的基本上都是人精，事到如今，如何还看不出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只不过为了庆国公可以脸色稍霁，还是默契的没有把这件事情挂在嘴边。 冥玄夜目睹了全场，却始终一句话都没有说。 也不知为何，他有直觉，她既然这么做，是有留后手。 另一边，颜九心回到了自己院子之后，只感觉自己的手一直在发抖，深吸一口气，甩了甩手。 她还是没有把所有的情况都考虑进去，如果不是今天她赶到的如此及时，那么这阴煞的阵法，不知又要吞走多少人的生气。 颜九心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睛，心里面对自己所为，还是有些后怕的。 不过自己的目的虽然没有达成，可是今日一事，她就能确定，颜清晚并不简单。 招阴旗虽然说名字听着厉害，可如果不会怎么使用的话，就算是拿在手里，也只不过是一面好看的旗子而已。 刚刚颜清晚，虽然看起来动作非常的生涩，可是却仍旧能挥舞的动招阴旗。 颜清晚很可能跟这件事情脱不开关系，可是就算是脱不开关系，她也依旧不是主谋。 并且因为目前的证据有限，颜九心根本找不出究竟谁有问题，谁没问题。 每当到这种时候，颜九心觉得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直接睡觉。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颜九心反而是十分的随遇而安。 她除了真的觉得有些累之外，还已经预料到，今日一过，或许都不需要今日一过，只需要宴会结束，她就会被叫去问话。 颜九心自打住进来之后，每日必要经历的事情就是无数人的问话，她是真的心里觉得厌烦，可又无可奈何。 出现了这么一个小插曲，宴会自然是不了了之，众人就算是没有立刻离开，可是稍微往后晚点时间，便都前后离开。 庆国公带着笑意把人送走，实际上心里面已经十分恼火了。 等到府里都没有客人之后，他的脸色只一瞬间便阴沉了下来，立刻看向了离自己最近的颜清晚。 颜清晚马上意识到这道目光非常不友善，也是很着急，“爹！女儿并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反而是九心……” “停。”庆国公还是比较理智的，“具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两个到底为什么会在众宾客面前争斗，都跟我回前厅去，好好解释解释。” 庆国公狠狠甩了一下衣袖，随后直接转身往回走去。 颜清晚立刻眼里蓄了眼泪，可怜的跟在身后。 颜九心这次又看到了熟悉的人，都不懂小丫鬟开口就直接站了起来：“他们人在哪儿？还在前厅是吗？” 小丫鬟这次也不敢趾高气扬了，声音低低的应是，点点头。 颜九心身上还穿着那件有些发旧的道袍，就这么直接走进了前厅。 颜清晚此时正跪在前厅正中央，哭的肩膀一抖一抖的，看起来摇摇欲坠，几乎是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了一样。 她实在是不知道该说她什么才好，便什么都不说，朝着坐在椅子上的庆国公，还有国公夫人行了问安礼。 “跪下！” 庆国公什么话都没有多说，一开口就直接让颜九心跪下。 颜九心在原地愣了愣，随后不知为何，却突然笑了：“为何？” 她带着笑意的反问道，这一下，倒是让庆国公有些措不及防了。 “爹说了，让你跪下，你跪下就是，何必有那么多没用的废话。” 颜九心看着反应不过来的庆国公，刚想要借此把事情说清楚，一旁就传来了十分严苛的声音。 她忍不住循声望去，果然看到了今日的主角。 颜清玄。 他微微皱着眉，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铁面无私的判官一般，“父母之言应当谨记，以全孝道，这便是最基本的理由。” 他说话一丝不苟的，看起来似乎真的是如此认为。 毕竟，颜清晚这个一向都被他们几个捧在手心里的娇弱美人还在这里跪着。 “原来如此。”颜九心低垂着眼睛说道，“人世间原来是如此一个孝道，我不巧，并没有了解过，遵循的也是有错就罚的规矩。” 她这个时候说这些，自然是又要搬出来，他们那些为数不多的愧疚心。 毕竟，她可是因为他们的失误而被养在山野田间十数年。 她顿了顿，抬头扫视了众人一圈，“而我如今，可以因父亲您是高堂跪见，也可以，因为父亲您是庆国公，而向您行礼。” “可一定不能是因为我做错了，被您罚跪在地。” “今日一事，我并不以为我有错，所以不跪，并非不敬，而是心中不平，觉得不公，所以不跪。” 第39章 信任 颜九心声音算得上是铿锵有力，也因为整个前厅落针可闻，就显得她这些话，实在是太过响亮，也实属是胆大妄为。 庆国公向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女儿居然是这副性格，一下子又愣在了原地，连训斥的话都堵在了嘴里。 “你既然觉得不公，那么总该有理由证明自己的清白，否则你现在说的这一切，便都就是无稽之谈。” 开口的还是颜清玄。 颜九心这时候转过头去看向了他，并没有说话，目光静静的。 其实可以看出来，颜清峘颜清屿都很害怕颜清玄，就算是想要开口求饶帮忙，也都默契的没有说话。 颜九心其实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也可以推测出来，颜清玄并不是偏心，而是固执的，有些偏执。 她心想着这样子的人，若是在朝为官，确实可以造福百姓，尤其还背靠庆国公府，如此大的一座靠山，更能放开了手，做自己想做的。 “如同我并没有完全的证据，证明自己是无辜的一样，大哥不是也没有证明，能证明我是有错的吗？” 颜九心反问回去，一下子把颜清玄问住了。 前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颜清晚却忽然开口：“九心，有错认罚就是了，你不仅拒绝不愿给爹下跪，居然还巧言令色说自己没错，莫不是，说错全在我吗？” 颜清晚说完这句话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颜九心身上，似乎是想看看，她还能辩解什么。 她突然笑了起来。 “不然呢？”颜九心问道，“我以为你只不过是蠢而已，没有想到你又蠢又坏。” “这招阴旗到底是什么功效，又该怎么用，我相信你该是学过的，不然的话也做不到，把它用出来。” “可你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明明知道这个东西有多么的阴毒，居然还敢用，怎么你就不怕把在场的所有人性命都一起赔上吗？” “就这么想把我踩进泥里，不惜牺牲所有人吗？” 颜九心一个接一个的问题，让颜清晚有些溃不成军，几乎是潜意识的转头想去看朝露，但是却在转头的一瞬间，有些僵硬没有盯着朝露。 她如此细微的动作，颜九心还是抓住了。 她眼神中带着些探究，盯着跪在不远处的朝露。 这倒是忘了，她这个有些奇怪的贴身侍女了。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柳絮跟她说过的话，说这个朝露，其实也是十分可疑的，就是不知，她们主仆两个，到底都扮演了什么角色。 颜清晚反倒是不说话了，低着头哭了起来。 庆国公府被这些事情烦的有些头疼，忍不住呵斥一声：“好了，安静些！” 他那双如鹰隼一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两个人，似乎想要从她们两个人身上，看出来些不同寻常。 颜九心并没有直视，反而是垂眼看着地面，默默的被打量着。 她在想着找个机会，把那个朝露抓住，好好问一问情况。 也不知为何，她的直觉又告诉她，颜清墨身上那诡异的，能控制颜清墨性格的东西和这个朝露，脱不开关系。 颜九心到这个时候，也并没有着急，反而是觉得有些稀奇。 庆国公府，她一直以为就如同一滩死水一般，可是的确没有想到，居然内部这么精彩。 “今日之事到此为止，你们两个各自回自己的院子，禁足三个月，好好给我抄一抄书！静静心。” “本来这庆国公府就只有你们两个姑娘，原本应该相亲相爱，可如今却自相残杀，不过短短三日的功夫，家里面就鸡飞狗跳的，还把你大哥的庆功宴搅和了！” 庆国公对此事确实是很生气，因为今日的宴会一旦办好，那么就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能为颜清玄铺路。 可是这么一闹，不仅没有办法做到铺路，明日还得派人去各个府上，送礼赔罪。 庆国公想着这些事情就觉得头疼。 “是，晚儿知道了，多谢爹。”颜清晚这个时候反应倒是快，直接开口说道。 颜九心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到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其实从刚才就想问了，这庆国公，并没有直接反驳，她在宴会里说的会招致阴邪煞气，害死所有人的事情。 那么说明庆国公对这件事情并不是不信，甚至还有些敬畏。 照这样子来说，刚刚就应该告诉她，把家里阴煞整顿一番，可是却并没有说。 这就竟是为何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正要开口询问，庆国公已经摆摆手，转身拉住国公夫人，往外走去。 颜九心的话又被堵在嘴里，到底有没有机会问出来。 “爹和娘不一样，九心，他幼年的时候，祖父曾经找道士为他补算过一卦，说是他二十岁时，命有一劫，当时祖父半信半疑，可也是依照道士的办法，准备起了破局之法。” “二十岁冠礼，一整日都非常平稳进行，祖父心里以为室内道士为钱，骗他心中虽有不快，可是也真不会因为几两银子而去找那道士计较。” “所有的布置也因价钱并不算太贵，没有立刻拆除。” “就在这时，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爹居然被一阵妖风裹挟，差点就直接卷席而走，可是没有想到老道士交给他的玉牌和此刻刚刚成型的阵法所相呼应，那黑雾不仅没有抓走爹，反而还把自己留下了。” 颜清屿一边说一边站定在颜九心身边，“所以爹见过，一向对此事怀揣有敬畏之心，就算之后从来再没遇见过这样子的事情。” 颜九心大概听明白了，也知道为什么她冲到台子上念法咒的时候，庆国公会是那副表情和反应。 原来，是对此事深信不疑，所以才会有那样的表情。 可是…… 她静静看着颜清屿，“那，这宅院里的阵法事到如今其实还没有去除，仍旧会有吸食人生气的危险，这些你也应该知道。” 颜九心没有避着颜清晚说，“你也该知道，我说的没错。” 第40章 除煞 颜清晚在旁边听到之后，整个人的神情又是摇摇晃晃的，一副受了打击的样子。 颜九心实在忍不了她这副样子了，回过头去伸手想要直接推倒她，她反应非常敏捷的朝旁边躲了一下，虽然不可避免还是被划过了一角，可是却并不碍事。 她震惊于颜九心的反应，甚至都忘记了自己，其实应该身娇体弱。 众人的脸色也都有些不太好看，可是谁也没有说什么，都静静的看着颜清晚。 尤其是颜九心，她声音不咸不淡的说道：“清晚，有所为而有所不为，我知道你一向明白的。” 她说完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其实明明两个人谁都没有落下好处，都被罚了禁足，可是，颜九心却并不以为意，所以这个责罚对于她来说，反倒造不成什么伤害。 而且还因为颜清墨现在很愿意见她，她就算是被禁足了，也可以去送饭。 “为什么事情会到这个份上呢？晚儿她……终究还是小时候好，她小时候软软糯糯的一个，很是听话。” 颜清墨回忆起来了曾经的颜清晚，确实能看得出，颜清墨对颜清晚很是疼爱。 “好了，四哥，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事实就是现在的颜清晚，并没有怀揣着什么好心思。” 颜九心表情平淡的说完，又已经伸手，搭在了颜清墨手腕上。 他的身体一直如此，因为长时间这样子养着，本来不亏空的，身体也养的有些虚弱。 颜九心揽下这一日三餐送饭的任务，就是为了从里调配药剂，把他的身体再调养回来。 “四哥，你身上的东西，我好像有办法能解决了。”颜九心说着顿了顿。 她目光平静的看着颜清墨，颜清墨微微愣了一下，抬起头来看着颜九心，眼神中很是兴奋，可却努力抑制着颤抖。 颜九心面对他这副样子，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说道：“若是四哥觉得高兴，那便做些什么吧。” 她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好了，颜清墨看着心里很是欢欣。 “九心，我若真的能恢复以往，不再被这些阴邪的东西所侵扰，我就一定会好好保护你。” 颜九心听到这十分孩子气的发言，忍不住笑了一下，随后问道：“那四哥若是我治不好你的话，是不是就不保护我了？” 颜清墨表情看起来有些不大好意思，“你知道的，我没有这个意思。” 颜九心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在此时，耳朵动了一下，听到了外面有声响闪过。 颜九心微微顿了一下，心里不知发生了何事，但还是回过头去往外看了看，没有想到却正好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颜清屿。 她沉默片刻，回头看着颜清墨，“四哥，二哥在外面，把他叫进来吗？” 颜清墨几日都没有和颜清晚见面，所以身上的狂躁之症很显然也减淡了许多，听到颜九心的话，点点头。 她起身到了门边，彻底将门拉开，随后对着站在院里的颜清屿说道：“二哥既然来了，那就进来坐坐吧。” 颜清屿隔着一道门，看了看屋里的颜清墨，低头也不知是不是笑了一下，笑容看着有些苦涩。 “不必了，九心，待会你出来之后，我有些话想跟你说。”他说着，抬起眼来，眼神中充满了希冀。 颜九心微微愣了一下，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颜清屿居然也对她有所依赖。 她慢慢的点了点头，手放在门上，却终究还是没有关上，只是转头回去，又坐在颜清墨对面。 颜清屿也并没有离开，就站在门口，还是能看得到里面的。 他其实从未在任何人面前，见颜九心笑得如此，没有防备，如此开怀。 明明，是他把她带回来的。 颜清屿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里会有这样子的想法，却总是遏制不住。 颜九心又重新交代了一些，随后把自己画下来的符纸颜清墨，这才起身离开。 她看到颜清屿一直在等着自己，竟然一时间也不知是该有什么样的想法了。 “四哥，我今日与你说的，你可千万要记住，而且若是四哥可以，不要假手于人。” 颜九心还是不放心的，回头叮嘱了一句。 颜清墨靠着门框，虽然说脸色看起来还是病态的惨白，但是看起来却已经有了些生气。 颜清屿不禁有些感叹，颜九心确实是有一些真本事在的。 “记住了，记住了，你怎么跟个老嬷嬷一样？”颜清墨眼里含笑地回答道。 颜清屿在旁边看着，突然一下子意识到，这才是他最想要的生活。 颜九心弯了弯眼眸，“罢了，四哥，你既然记住了，那我就不再多啰嗦了，明日见。” 二人道别之后，颜九心才跟着颜清屿往花园里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九心，你看起来好像很喜欢清墨。”颜清屿突然一下子站住，回头问道。 颜九心有些奇怪，犹豫片刻之后，点点头：“我确实是喜欢四哥，他的性情虽然说因为某些原因有些古怪，可是清醒时却豁达洒脱，是很好的性格。” 颜清屿闻言，竟然抛开了脑海里一直记着的事情，莫名有些攀比的问道：“那，九心觉得，我的性格好吗？” 颜九心闻言，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颜清屿。 “二哥为何突然问这样子的问题？”她歪着头看着颜清屿，“莫不是二哥觉察出自己身体有什么不适，所以才特地来问我，要我驱煞？” 颜九心表情很是认真，心里也的确是这么想的。 颜清屿却莫名的有些憋屈。 “没有，我没感觉身体有什么不适。”他最终还是说道，“只是你愿意如此评价清墨，我也……” 我也想听听你这个妹妹的夸赞罢了。 颜清屿心里是这么想的，可是嘴上却说不出来这句话，憋了半天，最后只是把头又转过去。 “也没什么，就是难得清墨愿意同人如此交往，我心里欣慰。”颜清屿聪聪说完往前走去。 颜九心站在原地，却已了然。 第41章 还是不适合 颜九心并没有戳穿他在想什么，而是默默的跟了上去。 两人一时之间，竟然又陷入了沉默，颜清屿不住的转头看向颜九心，脑海中思绪万千，最后道：“前两日厅上同爹对峙，你可是感觉委屈？” 颜九心闻言，想起来了那日的事情。 她很诚实的摇摇头，并且解释道：“那时我本以为你们定会偏帮偏信从小养大的颜清晚，可是却并没有。” “而且还将我们两个同时处罚，我有什么好委屈的呢？” 颜九心这说的是真心话。 颜清屿看她认真，忍不住道：“可是九心，那日你自己也说了，你是没错的，但是……” 他话到嘴边，突然又咽了回去。 其实他想说，实际上颜清晚到底还是犯错了。 只是，他没说出口，毕竟他虽然心里已经很接受颜九心是他亲妹妹，可是终究也没能舍得下颜清晚。 颜九心对此，并没有很在意，“无论什么时候，所做之事都要取一个平衡，就像以前，无论是我闯了祸，或是师兄师姐闯祸，我们都要一起受罚，都逃不了，这叫做异体同心。” “师父说，人有了愧疚，有了牵挂，才会考虑自己的事情该不该做，能不能做。” “若一直只罚一个人的话，他就会觉得，总之没有什么更严重的后果，下次再犯也没关系。” 颜九心如此见解，角度确实清奇。 颜清屿竟然觉得很有道理。 “好了，二哥。”颜九心看着他，“你也不用兜弯子了，有什么话直接跟我说就是了。” 颜清屿看着她那样平静的眼神，明明没有什么恶意，却总觉得心里刺刺的有些酸疼。 “正如那日我说的爹相信你说，府里有阵法是真的，我也相信。” 他捏紧了拳，“而且你也说了那个阵法厉害，会吸人生气，所以……” “要我破阵，是吗？”颜九心把话接了下去。 她环胸抱臂，懒散靠着亭子外的柱子，“二哥，你忘了最重要的事，娘到现在，或许还不信。” 颜清屿如何不知，再三犹豫后，还是开口：“娘一向温柔，你不是不知，她其实是疼爱你的，但是这事太过骇人听闻，娘她……” “事实就是事实，再害怕也是事实。”颜九心忍不住打断，“二哥，要我悄无声息解决这件事，再引我与颜清晚一同去各家道歉，这样就能保全国公府名声了，是吗？” 颜清屿没回话，但是心里却明白，此事恐怕就是会如此解决。 颜九心深吸一口气，罢了道：“二哥，先前的时候我也同二哥说过了，并非是因我而起，若想要因我而结，那便须得有这态度，就像我方才同二哥说的，做什么事总得有由头。” 她站直了身子，理了理身上，因侧身站着压出来的褶皱，“我就先回去了，二哥慢走。” 颜九心落下这句话后，转身便离开了。 颜清屿站在原地，只觉着十分头疼。 他是清楚的，颜九心刚刚说的话都对，但是却并不合时宜。 此刻，想必颜清晚已经将娘的心给跪软了，又怎会让颜清晚来向颜九心道歉呢？ 颜九心那边离开后却也并没有直接回自己院子，反而坐在了花园的秋千上，轻轻的荡了起来。 招阴旗一事，是她并没想得周全，才会有这等事情出现。 她早该料到的。 明明都已经猜到了，颜清晚背后恐怕还另有其人，还用这么铤而走险的法子。 虽然，她让颜清晚的的确确在众人面前掉了面子，可她的名声倒也没好到哪去。 所幸都是些权贵，有庆国公奔走，她们二人宴会上的争执，到底还是会被都压下去。 只是，这样一来，她反倒是因小失大了。 颜九心又没忍住叹了口气，心想着，果真这城里可不是她待的地方，如此心思缜密的做了个局，到头来差点把自己赔进去。 此事已然如此，她现在再怎么长吁短叹，也该好好想想，该如何解决此事。 总会有转机的。 颜九心正要起身回院子，不想忽然感觉有人靠近。 她攥紧了秋千一端的绳索，借力一转，避开朝自己而来的掌风，紧接着她抬腿要踢，却在看清来人后硬生生停住。 是颜清玄。 他有些狼狈的朝后退了两步，眼中是对颜九心的诧异。 “你一个姑娘，竟有如此好的武艺？”他问道，明明没什么恶意，却让颜九心多少觉着有些刺耳。 她脸上挂上了一抹笑容，问道：“如何？大哥是觉得，输给我这么一个女子，掉面子吗？” 颜九心心知自己的话，并不算是客气，恐怕颜清玄会生气，只是她却并不想在意。 但没想到，颜清玄没有生气，轻轻摇了摇头，站直了身体，回答：“我只是觉得，你是姑娘家，若是自小有我们护在你身旁，你就不必学这些自保的本事了。” 他沉吟片刻，神情愧疚起来：“是我们对不住你。” 颜九心把这几句话说的有些愣住了，的确没有想到，颜清玄会是这个反应。 她抿了抿嘴，倒是也没再说什么刺人的话，而是转过身去，“是吗？那我是不是该说没关系？” 颜九心脸上仍旧是那副无所谓的笑脸，可实际上，神情却冷冷淡淡的。 她并没有想再继续把话说下去，而是转头正欲离开。 颜清玄往前走了两步，腰间挂着的玉佩香囊撞在一起，叮咚作响，听起来很是清脆悦耳。 颜九心却突然一下子顿住了，猛然回头看去。 见她动作，颜清玄一下子也正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 她视线下移，落在他腰上的玉佩上面，那块玉佩，与之前在颜清屿身上看到的玉佩，长的几乎一模一样。 但是很显然，这块玉佩雕磨的更加精细，玉质看着也更为上乘。 颜九心并不多说，直接走到了颜清玄面前，伸手就准备把玉佩直接扯下来。 她手还没有碰到玉佩，就被颜清玄一把截住了手。 他表情有些难看，“九心，你如此这般，有些太不知礼数了。” 第42章 玉坠 颜九心抬眼看着他，甩了一把手，随后把自己的手背回到了身后。 她心里清楚，自己在拿那套鬼神之说跟他们说的话，恐怕又不知道要招来多大一顿教育，所以并不想开口解释。 “你若是想要我身上的玉佩，自可以直接与我说，我当然会把这玉佩交给你，可你却并不能直接动手。” 颜清玄皱起了眉，“你这叫做抢。” 颜九心忍不住笑了一下，有些好笑的看着颜清玄：“大哥，有人说过，你像个老学究吗？” 她摆了摆自己的手，“不过大哥，你这块玉佩，有问题。” 颜九心说完之后，就抬头看他的表情，企图从他的神情里，看出些什么。 只见他面露难色，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却说不出口的样子。 颜九心没心情去管他，只想先回院子里，考虑一下该怎么和颜清晚谈判。 毕竟，颜清墨身上的阴煞之气已经开始逐渐包裹他的魂体，如果真的被那些阴煞之气吞噬的话，那么往后，颜清墨可真要做颜清晚的傀儡了。 “为什么这么说？” 在颜九心转身要走时，却听到身后人如此突兀的问了一句。 她脚步顿住，回过头去，有些狐疑。 “大哥，如果我没说错的话，你这块玉佩二哥也有一块一样的。” 颜九心还是站在原地，“这次大哥回来，不知有没有注意到，二哥身上已经没有这块玉佩了。” “是我把玉佩摔碎了。”她表情平静的叙述这件事情的过程，颜清玄却听着瞪大了眼睛。 “你竟把他的玉佩摔碎了？他那样宝贝那块玉佩，你……你们没打架吧？” 颜清玄看问题的角度，永远让人无法理解，颜九心又忍不住笑了笑，着实是为他们大哥如此清奇的脑回路感到好笑。 “没有。”她道，“因为这东西真的给他带来了厄运，我的话，他信。” 颜九心其实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并没有多想什么，可是听在颜清玄耳朵里，却变了味道。 “我没有不相信你，可是，毕竟晚儿也是我们的妹妹，你若是因争风吃醋，而伤了和他的和气，反倒是我这个大哥，做的不够好了。” 颜九心：“……” “罢了，随大哥你信不信。”颜九心把话说完之后，转身往回走去，再没管身后的声音。 她回了自己的院子之后，想着方才颜清玄的种种反应，着实是觉得此人脑子有病。 颜九心其实忽然想到了另外一种，这玉佩未曾侵袭颜清玄的原因。 毕竟，颜清玄本人正的发邪，而那玉佩所聚集的阴煞之气，恐怕也侵袭不了这样子正气凛然的人。 就更别说那些被玉佩吸引来的东西了，撞上这样的，只能算他们倒霉。 颜九心心里正想着手腕上的镯子，突然又开始颤动。 她将阿绿放了出来，阿绿的表情却有些凝重。 “怎么了？”颜九心问道，“怎么看你脸色这么难看？” 阿绿指了指颜九心，“小姐，您要是强行的想要帮颜清墨处理身上盘踞已久的煞气，你也会被反噬的。” 颜九心没注意后半句话，反而是有些惊讶于前半句：“他，不是被香料所控制吗？我也证实了这一点，怎么会是煞气？” 阿绿看她根本不关注自己的身体，一时间有些无语，但还是认真回答：“从来都是煞气。” “小姐，你应该知道，煞气这种东西，有时候甚至不需要依托于任何载体，凭空便能滋生，随后，侵入人的神志。” “颜清墨身上的煞气，属于，但也并不完全属于这一种。” “小姐，曾经证实的，香料与铃铛的作用，只是因为，那煞气不曾离开附着的香料，而我一直跟着小姐，小姐身上也有煞气。” 阿绿解释完之后，颜九心更有些困惑了起来。 “那照你这么一说的话，颜清晚岂不是也身负煞气？可我自认对煞气，自小敏感，为何我一点都没感觉到？” 阿绿摇摇头，“小姐，事情并非这般简单，小姐没有感觉到，是因为有东西挡住了小姐。” “但是，我是树妖本身便依托于这样子的气息所存在，所以我就算感觉不到，也会吸收的来，届时就无法屏蔽我的感知了。” 颜九心越发觉得迷雾重重。 “据我所知，颜清晚也不过是一个从小被养在闺阁中的女子罢了，为何会沾染煞气？还有她身边那个有些古怪的婢女。” “若柳絮没有编造谎言骗我的话，那那个婢女又怎么会知道招阴旗如何使用？” 颜九心想着这些事情，只觉得有些头疼。 “还有这国公府里如此阴毒的大阵，没些道行的话，还真做不出来这样的阵。” 她一边说一边捏了捏眉心，越想越觉得奇怪的很。 “小姐，需要我帮忙吗？”阿绿最后还是没有劝颜九心放弃。 颜九心看着她，思索片刻之后问道：“若要你一直维持人的形态，对于你来说，算困难的事情吗？” 阿绿摇了摇头，“小姐小看我了，我毕竟也是修炼了近千年的树妖，维持人的形态而已，还是能轻易做到的。” 颜九心点了点头，又指着她那一头绿发，“那这个呢？毕竟是你树妖的象征。” 她话音落下后，阿绿墨绿色的卷曲长发，立刻变成了乌黑的长顺直发。 颜九心觉得神奇，上前去摸了摸：“没想到，你竟然能如此轻易的切换形态。” 她说完之后一顿，“这说起来我就有些奇了，那日我设下的阵法并不算高明，你若有如此强大的妖力，为何会被我所困？” 阿绿也一点都没有藏着，指了指颜九心的心口。 “因为，小姐身上的这个东西，很特别，而且小姐的血，天然就有让我臣服的能力。” 颜九心听着这些话，忍不住抬手捏住了自己胸前挂着的玉坠。 这是师父留给她的，只是当时匆忙，并未来得及交代，这是什么东西。 如此看来，恐怕是她身上最有价值之物。 第43章 是什么东西 颜九心没有纠结于这个玉坠子到底是什么东西，反而是嘱咐阿绿：“我会找个合适的机会，让你入府，正大光明跟在我身边。” “也好能探查一下，颜清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阿绿点头，抬头时明显是要说什么，却在正愣一瞬之后，迅速幻化回了镯子，缠在她手腕上。 而下一刻，她的屋门就被敲响了。 “小姐，您在屋里吗？奴婢有事要禀报。” 外面传来的是柳絮的声音，颜九心其实现在对柳絮并不能全心信任，所以只要回了屋子，便会反锁房门。 她打开房门后，看到了柳絮站在门外，面色凝重，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 “你进来吧。”颜九心说着，回头坐在椅子上盯着跟进来的柳絮。 “发生什么事了？”颜九心问道，她今天已经不知是第几次问这个问题了。 柳絮看了一眼外面，随后颇为小心的回答：“小姐，清晚小姐的禁足被解了。” 颜九心眉梢微微挑起，“为何？” 柳絮长叹一声，“今日一早，清晚小姐派身边的朝露，去见夫人，说是他因为伤心过度起了热，要夫人去看看。” “夫人和国公爷，最近这两日正忙着挨家挨户的上门致歉，听到清晚小姐生病，本没有想立刻去的，可后来不知道朝露怎样劝了国公夫人，她便去看了清晚小姐。” “没想到，刚到清晚小姐的未晚轩，就看到她竟跪在院中负荆请罪，后背听说都已经被荆棘划得血肉模糊，可仍然跪在地上哭着道歉，说自己只是一时心急，担心小姐你是被蛊惑，所以才做了这样的蠢事。” 颜九心大概已经能想象到那个场面，也能预料到，国公夫人看着自己含辛茹苦带了十五年的女儿，那般跪在自己面前哭着道歉，自然是会心疼的。 怪不得，颜清屿今日来见她的时候，整个人也是神情郁结。 她也倒是丝毫不怀疑，颜清屿确实想做一个好哥哥，可是，他是想做两个人的好哥哥。 “然后呢？”颜九心问道。 刘旭听他这么问一下，有些愣住了，确实没想到颜九心是这么个态度。 仿佛只是在听个故事，是不关己似的。 “旁的不说，小姐，你应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毕竟这件事情您本身可是没什么错的，而且还及时出现，挽救了即将会发生的局面。” 柳絮有些心急的说道。 颜九心满不在意，“为我自己打算？学颜清晚，也把夫人的心跪软吗？” 她虽然说确实不介意在适当的时候稍微装一装柔弱扮一扮惨，可是若让她真的做这么大的牺牲，她倒是并不认为划算。 “倒也不必如此，只是小姐需不需要奴婢也去请夫人来？” 柳絮看她对此果真如此不上心，也是有些心急。 “不用了，这个时候把夫人叫过来，夫人大概只会觉得我是在与颜清晚相争罢了，正合颜清晚之意。” 颜九心摆了摆手，“不过，我需得你去一趟颜清晚那边。” 柳絮微微一愣，随后立刻点头。 “就直接把这个铃铛，拿给颜清晚，告诉她，她藏着的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如果想要问我些什么，就夜里来玲珑苑。” 柳絮看着自己手里的东西，有些犹豫。 “这次并不是什么危险的东西，只是一只普通的铃铛。” 她顿了顿，“不过或许对于颜清晚来说，并不算普通而已。” 柳絮点点头，没有过多询问，而是带着铃铛离开。 颜九心摸着手上的木镯，说到：“阿绿，待会儿帮我探探那个朝露身上，到底有没有煞气，若是可以，帮我探探她不对劲之处。” 木镯子回应着震动两下，归于平静。 另一边，柳絮已经怀揣着铃铛到了未晚轩。 此时未晚轩内倒是热闹，时不时还能听到颜清峘的声音传来。 “我早就说了，那个颜九心一看就是个灾星，自从她回家之后，家里就再也没得过安生。” “如今还在大哥的接风宴上，闹出了这样子的丑事，还害的晚儿你卧床，真真儿是扫把星一个！” 柳絮站在门外，听到这样子的话，心间忍不住的发颤。 幸亏她家小姐听不到这样的话，否则，这得有多伤人心。 “三哥，我没事的，你也不要这么说九心，她就是太想在爹娘面前，还有大哥面前，表现自己有能力罢了。” 颜清晚柔柔弱弱的声音传来。 若非柳絮知道颜清晚的真面目，恐怕也会被这副小白花模样骗了。 “好了，晚儿既然受伤了，那最近几日就好好养伤，毕竟再有一月，就是你的及笄礼，若你带着伤出现，反倒不好。” 颜清屿的声音又响起。 他看着面容苍白的颜清晚，忍不住的会想到，那人她在高台上，拿着招阴旗挥动的样子。 刹那间风云变幻，他的感觉肯定没错。 招阴旗，果真招阴。 而且因为府里有阵法，招阴旗的效用事半功倍。 时至今日，他还不是不知道，颜清晚到底知不知道那东西的危害。 无心之失，只是小女儿间的争风吃醋，倒也罢了，可如果是有心而为…… 颜清屿目光复杂的看着自己这个，从小带大的妹妹，心头却莫名的对她生出来几分陌生。 “奴婢见过公子小姐，打搅了公子小姐，请恕奴婢之罪。” 柳絮走进来，打断了屋内的谈话，也打断了颜清屿的沉思。 她看向颜清晚，“清晚小姐，九心小姐让奴婢给小姐送个玩意来，说是请小姐过目后一见。” 柳絮把话说了一半，藏了一半，还给颜清晚使了个眼色。 颜清晚就知，这东西不能颜清屿与颜清峘面前出现，正准备开口，颜清峘义愤填膺的声音却响起：“什么东西？” “她难道不知道，晚儿现在受伤，躺在床上吗？还要晚儿去见。” 颜清峘语气不善，是真的不悦颜九心此行为，“我倒是要看看是什么东西，能逼的晚儿受着伤也得去见她！” 第44章 谋事在人 颜清晚急忙想要拦下，可是确实受了伤，动作不大灵敏，到底还是被颜清峘一把夺过了手里的东西。 随着清脆的铃铃声响起，众人都看清楚了，柳絮手上是一个铃铛。 颜清峘翻来覆去将这铃铛看了个遍，也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妥之处。 但是朝露与颜清晚看到这个铃铛时，二人的脸色突然骤变。 “铃铛？”颜清屿看着有些奇怪，“九心莫名送你一个铃铛做什么？还说那样子模棱两可的话。” 颜清晚惨白着一张小脸，勉强回答道：“我也不知道，想来应该是九心有什么话要与我说，送我个解闷的东西。” 她说话时，只觉得后背冷汗涔涔，生怕眼前的两人会察觉到什么异样。 “当啷！” 清脆的声音响起，颜清峘已经随手将那铃铛丢了出去，他道：“既然有话与你说，就该来找你，而不是送个破铃铛来，让你拖着病躯去找她。” 他确实是为颜清晚不平，也觉着颜九心实在是太过霸道。 颜清晚勉强笑着，回答道：“三哥莫气，九心，九心只怕是……” “她手头上能解闷的东西何其多，就算是想要同你示好，你们两个都是姑娘家，送绫罗绸缎珠宝首饰岂非更合适。” 颜清屿把铃铛捡了起来，“为何要送你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铃铛？” 颜清晚一时慌了神，反倒是沉默了。 “是九心小姐觉着，清晚小姐喜欢这些叮咚作响之物，故而才送铃铛，倒是没什么别的缘由。” 柳絮非常及时的开口说道。 颜清晚偷偷松了口气，表情则又是温婉的样子。 “九心原来对我如此上心，是我小人之心了。”颜清晚说着，又抿了抿唇，“二哥，三哥，晚儿知道你们担心晚儿，只是这都是晚儿应该的。” “毕竟晚儿自小听到的教导，便是有错认罚，二哥三哥如此关心，我很高兴。” 她靠在床上，秀气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看得出来恐怕忍耐的很是费力。 颜清峘看不下去了，“好了好了，晚儿，我们两个也不打搅你休息了，记得让朝露给你换药，明日我们再来看你。” 他说完起身，转头往外走，只是没想到，颜清屿却仍站在原地。 颜清屿往前走了半步，“晚儿，你与九心间，本不算是有什么深仇大怨，你们到底都是我的妹妹，一直和和气气的，才最好。” 颜清晚不懂为何，颜清屿突然对她说这样子的话，难不成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吗？ 她面上不显山露水，温温柔柔地笑着应答。 “好了好了，清屿，咱们两个快走吧，眼瞧着晚儿就不舒服，你可别吵她。”颜清峘说着拽着颜清屿离开。 颜清晚则是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眸色暗了暗。 待朝露把二人送离院子之后回来，颜清晚才坐直了身子，看向了柳絮。 “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你倒也还算是反应快，如若方才真的露了什么马脚，我一定要你好看。” 颜清晚明明眼神没有落在她身上，柳絮却觉得如芒刺背。 她跪伏在地上，“此时都怪奴婢，奴婢来时有些着急，故而没有注意到两位公子居然也在小姐这里，是奴婢失察。” 她有些烦闷的摆摆手，手里捏着那枚铃铛，时不时晃一晃：“她突然给我送个铃铛来，到底是知道什么了？” 柳絮的表情有些纠结，叹口气后，还是认真回答：“恐怕现在九心小姐，也并不信任奴婢了，奴婢问是否她发现了什么，她却只叫奴婢来送个铃铛。” “并且还说……” 柳絮有些小心翼翼的抬头看着颜清晚，她随手将那铃铛丢到地上，“有话就说，不要吞吞吐吐的，看着人心烦。” “是，小姐。”她顿了顿，“九心小姐道，小姐，您看了这铃铛自然就知道是什么事了，若是不想小姐，您的秘密被人发觉，就入夜后去找九心小姐。” 柳絮说完之后，立刻瑟缩了一下，生怕会因此被牵连。 颜清晚直接被这句话气笑了。 “她颜九心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养在外面十几年的一个野丫头而已，凭什么和我比，现如今竟然还敢威胁我！” 颜清晚猛地一拍案桌，站了起来，可全然没有刚才那副柔弱的，像是被一阵风就能吹倒的样子。 朝露安抚道：“小姐莫急，既然，九心小姐已经拿了只铃铛来威胁小姐，那小姐不如就去她的院子看看，左不过她也翻不出来什么大风浪，咱们探探虚实，也是好的。” 她被这话安抚住了情绪，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答允。 朝露垂眸，偏过头去，看着还跪在地上的柳絮：“快回去回话，定要稳住九心小姐，否则你该知道的，小姐不会留无用之人。” 柳絮依旧是那副颤颤巍巍的样子，连声应答，转身离去。 颜清晚目光又不由自主的落在那枚铃铛上，转头有些忧心的看着朝露。 “朝露，她看起来像是有点本事的样子，不会真的察觉出四哥身上的异样了吧？” 颜清晚有些慌乱。 朝露仍旧是波澜不惊，回答：“就算是九心小姐果真看出来了什么端倪，可只要她没有证据，就没办法奈何咱们，小姐放宽心。” 她偏过头去，手指屈起抵在唇边，“话虽如此，可我这心里总是觉得不安的很。” “自从那颜九心回来，我苦心经营的这一切，眼瞧着就要被她尽数毁了。” “四哥更是奇怪，明明身上与我有伴生术法，可是第一眼仍旧是觉得喜欢颜九心。” 颜清晚狠狠的绞着手里的帕子，“颜九心到底有什么好的，一个两个的，她就算不做什么，也是对她如此的趋之若鹜！” 看她有些激动起来，朝露立刻拍了拍她的后背：“小姐莫急，虽说成事在天，可谋事在人，小姐先前苦心孤诣，必不会竹篮打水。” “咱们就且等到入夜之后，去见见九心小姐，届时便能一切分明了。” 第45章 听谁的话 颜清晚那边是不是望着天色，心里又是期盼快些天黑，可又是心里担心黑的太快。 实在焦心难熬，让人心神俱疲。 反观颜九心，不仅不急，反而在自己院子里研究起了新的咒符。 她其实算得上是清风观中，天赋极佳的弟子，所授所学，基本上得有七八成，可即便如此，也终究还有尚未学透的东西。 “师父实在是羽化登仙的太快，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呀？” 颜九心有些忧心地翻看着自己手里的书，是从清风观带回来的。 她这本书只学了一半，另外一半，师父就再也没教她，说这东西也是要看缘分的。 若是参不透，那么这辈子都学不会，可若是参透了，不必教也能懂。 颜九心叹了口气，将这本书合了起来，心里嘀咕着，大约是此时没什么缘分吧，反正是尚且未参透。 “小姐，清晚小姐那边已经将东西送达，话也送到了，只是当时二公子三公子在场，奴婢的话并没完全说明白。” 柳絮回来时，颜九心已经挽起了袖子，准备做些桂花糖。 “没关系，只要把东西带到了，话有没有说清，倒是不重要，颜清晚自己会多想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才从树上摘下的桂花，倒到了一盆清水中洗涤。 柳絮见状，连忙上前跟着一起淘弄，“说奴婢多嘴，问小姐一句，小姐今夜究竟是要做什么？” 颜九心面色如常，只是瞥了她一眼：“问这个做什么？” 她心底担心，颜九心会怀疑她，马上解释道：“小姐恕罪，奴婢本不该多言的，只是，今日见三公子格外偏疼清晚小姐，再加上小姐所居的玲珑苑，太过偏僻，若是清晚小姐并不是一人赴约，那……” 柳絮的话，算是点到为止，并没有说透。 颜九心听了，却心底忍不住想笑。 “多谢你挂心，踏进这个院子，她就是进了五指山的孙悟空，任凭再大的本事，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颜九心把洗好的桂花铺开晾晒在竹簸箕上，如此娴静淡雅的模样，却让人完全料不到嘴里尽是在说这般狂妄的话。 柳絮并没有再多问。 这么长时间来，她也算是看明白了，这位九心小姐，那可是真正的奇人一个。 既然她如此胸有成竹，确实也不必她这个小婢女来操心了。 暮色四和，颜九心仍旧在处理她放在院子的竹架上的那些桂花。 半日晾晒干了水分之后，就该往罐子里装了。 颜九心在院子里很是卖力的装桂花，直到最后一步，封上了顶层的蔗糖，又淋了一圈浓香的酒进去，才认认真真地将瓶子仔细封好。 “没有想到，九心居然还有这样子的雅兴。” 颜清晚清脆的声音传来，比之她平日里矫揉造作的声音，倒是让人爱听许多。 颜九心把手里的罐子放下，回头看着颜清晚，“难得碰上养育的这样好的桂花，自然是要做些桂花糖的。” “以前我在清风观的时候，常和师兄弟，师姐妹们做这桂花糖，像这样子便做好了放着，等到来年开春就可以吃了。” 颜九心说这些话的时候，整个人似乎拢了一层月华，竟不知为何，有种飘然若仙的模样。 颜清晚在旁边看着，自然心里不悦，四下里看看她院子里面没有别人，随后道：“颜九心，你装出来这副样子，给谁看？左右这里没有别人，你不妨有话直说。” 颜九心笑笑，似乎极为认同颜清晚的话。 “你说的对。”她道，随后十分突然的走向颜清晚，俯身在她身边闻了闻，没有什么特殊的，倒是有淡淡的花香。 颜清晚一脸警惕的迅速退开，紧盯着颜九心，“你做什么？” 颜九心若有所思，开口：“我倒也并不想做什么，只是这话我倒是想问你。” 她目光顿时锐利起来，“四哥待你一向很好，无论有没有你用的那些东西，他都会疼爱你，你又何至于用这种下作办法？” 颜九心一边说着一边走向颜清晚，“而你也明明知道，四哥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人，从天之骄子，乍然沦落到这种地步，你就不怕四哥某一日真的想不开，自尽吗？” 颜清晚心里慌乱起来，心想着颜九心果然是已经知道了。 “九心小姐，您若是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的话，我们小姐还得回去换药，就不同您多聊了。” 朝露此时此刻开口，不卑不亢的样子，仿佛她才是小姐。 颜清晚连忙应声，“对，九心，我还要回去换药，你说的这些我都不知道，就先告辞了。” 她立刻搭上了朝露的手腕，随后有些紧张的紧紧攥着，转头要走。 颜九心轻飘飘的又落到了二人面前，“不必要与我装糊涂，颜清晚，今日我既然能将你叫来，自然是有本事在爹娘面前证明，这件事情是你所为。” 她抬眼，“你身边的这个婢女，应该给不了你庆国公府的荣华富贵吧？” 颜清晚脸色十分难看，紧紧的攥着身边朝露的手腕，眼睛却死死盯着颜九心。 朝露也有些意外，并没想到，颜九心竟是这么个气势骇人的主。 “我这个人一向信守承诺，只要你告诉我四哥身上的那些煞气，如何可解，我就会把这件事情烂到肚子里。” 她又靠在了门口的柱子上。 颜清晚心里已经开始动摇了，毕竟现如今颜清墨也不大见她了，她那点小伎俩，颜清晚其实迟早能破出来。 可若是今日送了个顺水人情，那么来日就算她破解了此法，也不会将自己之错透露出去。 “好。” “不可。” 朝露和颜清晚两人同时开口，二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意外。 颜九心反倒是笑了。 她摇头晃脑的说道：“颜清晚，看来你这个小姐，当的倒是没什么威严，我现在是该听你婢女的话，还是听你的话呢？” 说着，站直了身子，直勾勾的看向朝露：“你说呢，朝露。” 第46章 可是心上人 朝露闻言立刻低下头去，看着谦卑了不少，可语气却完全没有这种感觉：“九心小姐说的是，奴婢僭越了。” 颜清晚表情更有些不大高兴，但想想也是自己的原因，这一时间倒是不知如何怪罪了。 她没有在此事上多说什么，反而是对着颜九心说了有关于颜清墨身上之法如何解。 “说白了，我们两个身上就是有一个小小咒术而已，铃铛是媒介，而我去见四哥时，身上佩戴的香料，则是特定的解药。” 颜清晚说到这里，顿了顿，“可若说是解药，倒也并不完全是，毕竟最终运作的还是术法。” “想要解此法倒也不难，只需随意画一个破解阵法在四哥身上的任意位置上，再滴一滴我的指尖血，方可破除。” 颜清晚说的很是详细，颜九心并没觉得她在撒谎，但是心里也担心她被人蒙骗，到头来用的办法不对，反而害了颜清墨。 故此，她紧紧的盯着朝露。 朝露在听到描述这些办法时，表情并不算是很好看，甚至是有些恨铁不成钢，仿佛是前功尽弃了一般。 她心里大约有个底，然后看向颜清晚。 “我知道了，此事，四哥自己已经知道了，待会儿我去四哥院子里替他解开术法时，我会告诉四哥，是你迷途知返。” 颜九心倒也不是多想讨好颜清晚，而是很明显能看得出来，她就是为旁人做了嫁衣。 哦，不完全是。 对她的敌意可是实打实的。 颜清晚抿了抿嘴，上前一步：“颜九心，你别以为，你这样子就赢了我，我也不怕与你说句实话，就算你能让四哥当庭广众指认是我做的，你没有证据，依旧害不了我。” “反而你还会被当做蛊惑四哥的凶手。”她扬了扬下巴，“但是今日我愿意告诉你这个办法，只是觉得你说的对，四哥到底是天之骄子，我现如今有了你，也不需要四哥来充当我包容的表现了。” 颜清晚甚至伸手摸了摸颜九心的脸颊，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仿佛是在触碰什么物品。 颜九心忍不住笑了。 她偏了偏头，但是抓住了她的手，“颜清晚，我拭目以待，看看你要怎么利用我。” 颜九心说完之后，不轻不重的把她的手往旁边一扔，她立刻痛呼了一声。 这次倒不是装的，是真的牵扯到了伤口。 颜九心看到她的后背，居然真的渗出了淡淡的血丝，反而有些惊讶：“我以为你是装的，没有想到还真背荆条了。” 颜清晚恶狠狠的看着颜九心，并没有想多说什么，转身带着朝露离开。 一直在旁看着的柳絮，在颜清晚离开之后，小心翼翼的问：“小姐，那您现在是要去四公子那里吗？” 颜九心点头，但眼睛还是望着颜清晚离开的方向。 她今日看那个朝露，和自己往日想象中似乎不大一样。 颜清晚对待自己院里的下人，一向都是跋扈嚣张，甚至苛待责打，但那个朝露似乎对她十分重要，不仅看着并未责罚，好像还隐约捧着她。 “柳絮，你知道那个朝露的来历吗？”颜九心问道。 闻言，柳絮摇了摇头，“小姐，奴婢刚进服也没多长时间，所以对那位朝露姑娘也不甚熟悉。” “但是小姐，您或许可以去问问李妈妈，她是这幅里面采买安排的老手了，说不定朝露姑娘也是李妈妈买进府的丫鬟。” 颜九心没再多问什么，“好，对了柳絮，下午我让你炖的火腿煨鸡汤，如何了？” 柳絮马上点头，“已经做好了，现在在小厨房里用碳盆温着，小姐，若是要的话，现在就能用。” 她朝小厨房走去，“我知道了，你留在院子里，等我回来。” 颜九心拎着刚刚做好的鸡汤去了曲径通幽，颜清墨看起来精神似乎好了些，此刻，正在正对院门的厅中，不知写字还是作画。 她没有打扰，轻手轻脚的带着鸡汤走了进去，探头一看，颜清墨是在画画。 只不过明明看着是景，可是，画作上的却是个似嗔似喜的姑娘。 她忍不住挑了挑眉梢，突然出声道：“四哥，这位姑娘可真是貌美，不知是哪家女子啊？” 颜清墨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慌张的收起了手里的画作，“没，没谁，我自己胡乱画着玩的。” 他如此慌张的态度，以及耳尖可疑的红晕，让颜九心更确定，这姑娘十有八九是他的心上人。 颜九心笑着坐下来，把鸡汤放在一边的桌子上，随后，盛了一碗，递给他：“原来是这样啊，我还想着若是四哥的心上人，我倒是能帮四哥瞧瞧去。” 她无辜的眨眨眼，“可四哥既然说，此人你不熟，那我倒是也没必要费心了。” 颜清墨接过来汤碗，脸红耳朵红，可终究什么都没说。 “九心，你确实不必为此费心，我这样子怎么能耽误人家姑娘呢？”颜清墨默默喝着鸡汤，神情有些落寞。 若说颜九心自从入国公府以来，对人事事提防，可只有颜清墨没有。 他从见她第一面起，便认定了是他的妹妹，多次明明帮颜清晚更加合算，可颜清墨还是偏向她。 故而她多多少少对这位四哥，存了几分真心。 颜九心凑到他面前，“四哥是真喜欢这个姑娘吗？” 颜清墨这次倒不否认了，轻轻的点了点头，“阿渠与我年少相识，我们二人一同在书堂读书，她是个洒脱不羁的女子，还心地善良，我其实……很早就喜欢她了。” 他看着画作上女子，神情温柔起来：“我本想着，等我入仕，必定央求爹娘去她家下聘，可没想到我……” 颜清墨苦笑起来，“时也命也，我也怨不得旁人。” 颜九心望着他的样子，心里确实有些，百感交集。 “天若有情，自不会叫有情人分离。”颜九心道，“四哥，颜清晚告诉了我你身体孱弱如何解决，我能帮你解决你突然失控。” 第47章 除煞气 颜清墨在听到此话之后，整个人浑身僵硬了起来，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颜九心，声音都在发颤：“果真？” 她点点头，“此事本就因颜清晚而起，她怕是良心发现了，愿意把解法告诉我，而我恰好又能施行，四哥，你不用再害怕自己突然发病，伤害别人了。” 他听到这样子的消息，自然是忍不住欣喜的笑起来，可终究还是克制了几分，带着笑容看着颜清晚，“那，那你帮我？” 颜清晚说不上现在是什么心情，缓缓点了点头。 她只觉得颜清墨待颜清晚那些好，像是喂养了个白眼狼。 她把这些话埋在了心底，没说出来，毕竟颜清墨的的确确是个刚直不阿的人，如若说这是她威逼利诱而来的解法，那么颜清墨必定会去向国公爷，以及国公夫人揭露颜清晚。 可他久病，颜清晚说不准会拿此事反咬一口，而且，她很明显能感觉到这个朝露似乎对颜清墨有所求，若是再让她抓住机会给颜清墨下咒，那就都前功尽弃了。 所以不如就此打住，颜清墨心软，也不会计较颜清晚先前的过失。 即便害他至此。 颜九心指间泛起微光，合眼在颜清墨额间画下解咒符，随后引来颜清晚滴在瓶子里的血，立刻融入了颜清墨额间。 顿时颜清墨浑身骤冷，由他体内散出的煞气纷纷逃窜，却因颜九心早早建起屏障，只能在这屋子里无头苍蝇般乱窜。 颜九心冷笑，她早知是这个结果。 颜清晚果然并不知道解了术法的后果。 她从怀中掏出一枚铜钱，在指间一转，随后朝着屏障正中丢去，铜钱顿时变成一个铜镜大小，将流窜的煞气尽数收了去。 煞气带起的阴风，似乎鼓动了国公府院子里的阵法，颜九心只觉得嗓子发紧。 她连忙腾出一只手，重新画下镇压符，以灵气割破指间，凌空一指，血珠随着符咒飞出，一切重归于静。 身后颜清墨有些无法承受，微光一断，他便脱力的往后倒去。 颜九心反应极快，一把接住了颜清墨，身后云开连忙上前，从颜九心手上接过了颜清墨。 “小姐，四公子这是怎么了？”他神情有些担忧，方才只听见了叮铃哐啷的动静，却又没瞧见发生了什么。 颜九心摇摇头，“没什么，四哥身子弱你也知道，好好让他歇息歇息。” 她说罢，指了指桌子上的鸡汤：“记着放炉子上暖着，等你家公子醒了喝。” 云开点了点头，扶着颜清墨回了里间。 颜九心状若无事的走出去，到门边时却踉跄了一下扶住了门框。 这个阵法还真是厉害，就是不知，若不是她特意压住了这阵法无所顾忌的运作，到了往后，可是否还能压制得住。 她叹了口气，还是没准备帮忙。 此事固然她要有所作为是重要，可若国公府众人都不信，那么这样的事情一定不会只出现这一次。 不说别的，至少也算是想以绝后患。 颜九心站在路边缓了一会儿，才慢慢往回走去。 她人才刚到玲珑苑，就瞧见了神情焦急的柳絮。 颜九心疑惑，走过去问：“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瞧着你的神态如此心急的样子？” 柳絮看到颜九心，连忙拉住她，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周围，将她拉到了墙角去：“小姐，刚刚方妈妈来过了。” “方妈妈？是娘找我有什么事吗？”颜九心倒是没有在柳絮面前称作夫人，免得给自己惹麻烦。 柳絮摇了摇头，“奴婢不知，方妈妈过来，只说是要小姐去前厅，可具体是什么事，却没有与奴婢说。” 颜九心现在听到前厅两个字，就觉得头疼。 这是又出什么事了？ 她抬手看了看自己，身上明显有些脏污的衣衫，道：“我知道了，你去前厅跟爹娘说，我换身衣裳，马上就到。” 颜九心在心里面微微叹气。 她都不用想，迟到必定会被念叨的。 柳絮应答一声，转头离开。 颜九心倒是也没有费什么功夫，匆匆换上了一身得体的青绿色衣衫，便立刻赶到了前厅。 只是到前厅后，却与她想象的有所不同。 前厅主座上，自然是坐着国公爷和国公夫人，但是侧首却坐了一男一女，看着状态，大约是一对夫妻。 年岁看着与国公爷还有国公夫人相当，穿着气度也是不凡，而且颇为眼熟，好像那日在颜清玄的接风宴上见过。 她不动声色，并未多言，而是乖觉的像国公爷以及国公夫人行礼后，转头朝着二人也欠了欠身。 女子先开口道：“这就是九心吧？出落的果真伶俐漂亮，看着也是很知礼数。” 颜九心听得人的夸赞，弯唇笑了笑，垂眸道：“不敢当夫人谬赞。” 女子以帕子掩唇笑了笑，“你这孩子，看着真是乖巧。”说罢，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自己身旁的男子：“想必是不认识我们的吧？” 颜九心脸上还是挂着笑容，但是心里却在吐槽，她从小到大，这还是头次踏入上京地界，从哪认识他们去？ “九心刚被接回来不久，对上京还不甚熟悉。”国公夫人开口道，可是语气听着有些淡淡的。 颜九心只听这语气就知道，恐怕并不是什么好事。 “这位是工部通政使林大人，这位夫人是通政使的夫人，林夫人，九心，快快拜见。”国公爷倒是语气听不出喜怒，但表情却也是淡淡的。 颜九心转头依次向二人行礼，退到旁边坐了下去。 “果然是国公府的千金，就算是一直被养在外头，也是能养到这般气度不凡。”林夫人说道，脸上一直带着笑。 颜九心莫名的觉得这位林夫人像是有事相求的样子，因为只是这样子看着就有种讨好的意味。 “林夫人，九心人已经在这里了，你若有什么相求，自可与她直说就是。”国公夫人道，“我们国公府不拘着孩子，你只管问她答不答允就是了。” 第48章 要她帮忙 听到这些话，颜九心大约也是明白了，现在是个什么局面。 应该是这位林大人与林夫人有事要求庆国公府帮忙，而这件事情，恰好又是她能帮得上忙的。 国公爷和国公夫人这个态度看着，多半是不太愿意答应的，所以，就把她推了出来。 可既然国公夫人话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上，她若是开口不应，那么，这位林夫人到头来就只会怨上她。 可她要是应下了，又会惹得他们两个人不高兴。 也真是奇了怪了，在这种事上，难道不该是爹娘替孩子兜着底吗？ 就算是无可奈何，也总不该让她陷入这种答不答应都不合适的局面。 “那既然如此，我便要开口了。”林夫人脸上的笑渐渐收敛起来，随后瞧着屋子里的其他下人。 国公夫人抬了抬手，方妈妈便带着一屋子的下人离开了前厅，还贴心的关上了门。 颜九心看着这个架势，心里就觉得不大对劲，屁股往前挪了挪，只觉得坐如针毡。 随后，眼见那林夫人，突然一下子跪在她的脚边，眼泪像是开了闸的洪水般，倾泻而出。 颜九心甚至都来不及发愣，立刻接住了林夫人的胳膊，企图将人扶起来。 “九心，我知道我这贸然请你，你未必会答应，可我求你，务必要救救我女儿！” 林夫人声音悲恸，看着这模样，倒也不像是装的。 她轻叹一声，还是撑着人的手臂，“您先起来说话，您是长辈跪我一个晚辈，到底是不合适的。” 林夫人这才冷静了些，随着她的手站起来，可还是紧紧的握着她的手腕。 “我知道我们这事情，求到你头上来，势必会叫你难做，可我们也是走投无路了！” 林夫人还哭着，断断续续的说出了他们所为何事而来。 原来是他们二人老来得的唯一的女儿，三日前，从山上回来后，竟不知为何，一病不起，时常发热。 遍请名医，却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毛病，一副副的汤药灌下去，人不见好，反而愈加虚弱了。 眼看弱症更甚，林大人夫妇两个便去求了空善寺大师来瞧瞧病因，却得知，林小姐并非是生病，而是被下了咒。 此咒不解，便回一只消耗着林小姐的身体，直至被耗尽生机，人也就去了。 “旁人都说我是老蚌生珠，可是我不在乎，我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个女儿，千娇百宠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如今却不明不白的要死，我知道母亲的实属接受不了！” “九心，那日宴会上，我们是真切的瞧见了的，你有本事，求你救救我女儿！” 林夫人说着，又准备跪下，看得出来，确实是打心眼儿里疼爱这个女儿。 颜九心并没有立刻回话，反而抿紧了唇，有些犹豫。 林大人看出，他犹豫立刻上前，作势也要跪下，颜九心倒是没法了，直接和林夫人对着跪在地上。 她这举动反倒是惊住了林大人，让他撩着袍子，却不知跪还是不跪。 “我知道夫人还有大人心疼林小姐，可我毕竟一介闺阁女子，又刚刚回到上京，实属不定能解决得了此事。” 她说着顿了顿，有些探究问道：“既然二位去了空善寺，那为何不求一求枯荣大师？” 林夫人闻言，哭着摇头：“若能寻得到枯荣大师的踪迹，我们便也不会来为难你，这实在是空善寺的师傅们敲过了，说他们也没办法，这才不得不来找你啊！” 颜九心看着眼前的两人如此模样，只觉得有些头疼。 说到底，这也算得上是颜清晚给她找的麻烦了。 到底这件事还是把自己给坑了。 她思索片刻，转过头去看向了国公爷和国公夫人。 庆国公表情高深莫测，并不知在想些什么，大约也是在权衡利弊，面对这位同僚，他的女儿，到底该不该去帮忙。 而国公夫人就好辨的多，冷若冰霜的面容一看，便是不愿意的。 她心里就奇了怪了，这得是对道士有多大的误解，能厌恶成这个样子。 “国公爷，夫人，求求你们了，就让九心救救我女儿吧！今生若无法报答，我们夫妇二人愿来世结草衔环以报！” 林夫人倒是也不傻，知道就算国公夫人说了那样子的话，却不可能真的不管自家的孩子，所以此时还是得求他们更管用。 国公夫人抿唇，不知该说些什么。 “颜兄，你我两家一向来往密切，自你获封国公爵位，我为这避嫌再没叨扰过，只是这次，我实在是没办法，还望颜兄帮忙。” 林大人言辞恳切的开口，颜九心这才知道，原来以前两家是认识的。 可既然是认识，为何现在又如此冷漠？ 她不知其中缘由，自然也不会贸然开口询问。 庆国公到底是叹了一口气，把目光落在了颜九心身上。 “九心，你可愿答应？”他自己开口说这话，那自然心里面就是想要帮忙。 颜九心本来也没有想要拒绝，这顺水人情，自然要做。 “女儿自是愿意帮忙，全听爹娘安排。”她垂首说道，先把扣在自己身上的担子，揭下去再说。 庆国公沉默片刻，终究点点头，“就是为着往日我们两家的情分，我也不能弃你们于不顾，如今九心既然可能能帮得上忙，那九心便去吧。” 颜九心又点了点头，随后看向林家夫妇，“还劳烦林大人与林夫人，明日派车来将我接去林府。” 林夫人有些着急，“今日不行吗？” 她有些为难的看了眼外边完全黑下来的天色，“并非是我推脱，只是现在天色已晚，林小姐身上又是煞气，我若不了解情况，贸然动手，在这黑夜里，恐会更伤及林小姐身体。” 听她道，林夫人自然也不强求，点了点头，“那我就先在此谢过九心，还有国公爷与国公夫人了。” 林大人揽着妻子的肩膀，也是红着眼说道：“多谢，只要能救我女儿，往后，凡是庆国公府有需，我必定无条件相帮。” 第49章 现在才想到？ 客套话说完，方妈妈进来领着林家夫妻两个出去。 颜九心也正准备转身告退，却没想到国公夫人的声音此时响起：“九心，我心疼你久长在乡野，你初入府中，我也多有相护，可我实属不知，你这些江湖上招摇撞骗的法子，是如何学来的。” 她听到这种话，心里说不会不舒服，那也自然是不可能的，可要说真有多么伤心，倒也没有。 颜九心回过头去，看着国公夫人：“自然是没有爹娘教导的这几年学的。” 闻言，国公夫人猛然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颜九心竟然会说这样的话。 毕竟她自从入府以来，瞧着是个清雅温柔的样子。 “你，我倒不知，你竟是这样大的脾气，连说你两句都不成了。” 故宫夫人站了起来，眼眶通红。 她到底也是个美人坯子，即便是容颜已老，却也岁月不败，如此模样看着与颜九心，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颜九心望着这张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心里却有些怅然。 幼时总是期待自己的爹娘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总想着有朝一日也会被接回去。 可如今是如愿以偿了，她却并没有幼时的心境了。 “好了好了，你也别气，九心毕竟是在道观长大的那些地方，就只能学些这种东西，倒是不能怪她。” 庆国公也倒是难得的站出来打了圆场。 “况且，九心刚回来，我们并未有一日教导之责，赡养之务，就要她外出替国公府周旋，不该苛责的。” 颜九心听着这些话，却是有些看不透，庆国公到底是什么想法。 若说是在替她说话，倒也合理，可是听着却有些像拿她当个交易的物件。 “公爷，你也说了，九心人才刚回府上，我们都还未曾要求她做什么，反倒是林家——” 国公夫人也是气急了说出来这样的话，终究也是觉得不妥，没有把话说完。 颜九心却忍不住笑了一声，待二人看过去时，却不见她眼底有笑意。 “娘可真是好记性，现在了，倒是记起来我才刚来府中。”颜九心话说的不明不白，国公夫人却觉得，自己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一般。 她到底没言语。 “事情既已解决，那我就先告退了，想来林大人与林夫人爱女心切，明日来的必然很早，眼看着时候不早了，可得好好休息休息。” 颜九心脸上仍旧挂着笑，话说完，扭头便走。 国公夫人望着那单薄纤弱的背影，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又咽了回去。 良久沉默的前厅中响起来她的声音，“公爷，我是喜欢心儿的，可，她学的那些东西做的那些事，我又真的担心她出事。” “可她好像很喜欢，总觉得我是在讽刺于她。” 国公夫人的声音很低，庆国公听着却不知如何安慰，只得是轻声叹口气。 “慢慢来吧，从小受惯了欺负的人，总是浑身长刺的，有朝一日，心儿定然也会像晚儿一般可人听话。” 他话是如此安慰着，可是自己打心底里就不信颜九心会像自己所说那般。 从第一眼起，他就觉得自己的这个女儿韧性异于常人，于情感也更淡泊些。 他不知，这究竟是因为他们自小没在身边，把她养在道观的缘故，还是她本身便是这副性格。 可他同样也无法开口去问。 若问出来，是他心中所预设的结果，反倒是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颜九心走出门后，长叹了一口气，随后转身往自己院子走去。 还真是不安生的很，这才回来多长时间，她感觉自己心力交瘁的都老了好几岁了。 她回到院中，倒也没惊动任何人，便自己躺下休息了。 如她所料，第二日，天才刚蒙蒙亮，就听得柳絮进她屋中来叫她。 “小姐，小姐，醒醒。” 颜九心睡觉一向不深，故而听到柳絮进门时，其实就已睁开了眼睛。 她坐了起来，“林大人和林夫人来了？” 柳絮点点头，“公爷的意思是，让奴婢来问问小姐，此刻倒是醒神了？若是还想再睡会儿，就让小姐再休息休息。” 颜九心其实也不知道，庆国公这究竟是抱着什么心思。 她也懒得猜，而是起身说道：“既然人已经来了，那我就断没有叫人等着的道理。” 颜九心摆了摆手，“替我端舆盆来吧，多想。” 听得这话，柳絮也是有些惊诧。 毕竟为奴为婢，还是鲜少听主人家和他们这些奴婢道谢的。 颜九心简单收拾之后，便到了前厅。 今日，只有庆国公招待林大人和林夫人，虽然庆国公正说着话，可显然夫妻两个的心并不在谈话上头，反而频频朝外看着。 若不是担心不合礼数，恐怕这林大人和林夫人都要亲自去她屋里叫她了。 “九心来了。”林夫人眼见她到，也不顾别的了，直接起身走来。 颜九心温温柔柔的行了个礼，笑笑。 “我们夫妻二人倒也知此时确实太早，可是，阿渠的病拖的越久，对她便越不好，所以也是有些心急了，才来的这样早。” 林夫人说完，有些歉意的笑笑，“就劳烦九心你去瞧瞧她，若是还不算严重，来得及，你就到林府先休息休息。” 颜九心轻轻摇头，“这会儿倒也不困了，林夫人不必担心，我们走吧。” 林大人和林夫人听得这话，显然是松了一口气，立刻点点头。 颜九心转头看向了庆国公，又是盈盈一拜，“爹，我就先随林大人和林夫人去林府了。” 庆国公看样子想要叮嘱些话，可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到底还是陌生，都不知道是什么脾性，连叮嘱之语，都不知从何开口。 颜九心才没什么心思去管，庆国公这么大个人，此时有些受伤的心，心里还是有些担心那位林府的小姐的。 这么长时间，也不知，究竟侵染到了何种地步。 若也如同颜清墨一般棘手，那她又得虚弱几日了。 第50章 玉镯子 去时，林夫人和颜九心同乘一辆马车，林大人则是坐在前头的马上开路。 颜九心问道：“林夫人，劳请您告知林小姐的生辰八字，待会儿怕有用。” 林夫人闻言，忙不迭的回到，看着颜九心记下，她忍不住一叹：“瞧着你如此认真，想来阿渠也应当有救了。” 她写下生辰八字的手一顿，随后抬头看着林夫人，只是这次并未说话。 其实林夫人第一次提起来自己女儿的名字时，她就无端的觉得熟悉，似乎是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直到方才，林夫人又叫一声，她才确定。 这位唤做阿渠的姑娘，不正是颜清墨画上之人？ “这八字是有什么不妥之处吗？”见她发怔，林夫人也有些担心。 颜九心轻轻摇了摇头，“倒也并非是八字有问题，夫人还请放心。” 她说着，仔细将纸条收了起来。 马车摇摇晃晃的停在了林府门口，颜九心从车上下去，由林夫人领着到了一处院门口。 她四下里看了看，这院子实在是说不上有多华丽，反而地处偏僻。 林夫人似乎是见她犹豫，似是有所疑惑的样子，立刻解释道：“平日里，阿渠住着的院子并非在此，如今，将她挪来此处，也只是因为，她在病中，不宜见人。” 她点了点头，到时候未多说什么，二人一起进了院子里头。 颜九心人才刚进院子，就感受到了这院子中过分浓重的阴煞之气。 她心觉有些不对，可是并没有立刻指明，默默的又往里走了走。 “阿渠她因为自己身体的原因，有些自暴自弃，若是有言行无状之处，还请九心你多多担待。” 林夫人十分不放心的叮嘱着。 颜九心点了点头，心里倒是也能理解。 “夫人放心。”她只说了一句之后，便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倒是不和颜清墨一般，到处都用帷幔遮着黑漆漆的，反倒是有些亮堂。 这屋子几乎是一眼就能看得到头，颜九心思索了片刻，在屋子里面绕了一圈，居然并没有看到林小姐。 她心里多少有些疑惑，“林小姐？” 颜九心开口叫了一声，无人回应。 她刚准备转身出去，却在转身之际，猛然对上了一张病弱苍白的面庞。 颜九心只是眨了眨眼睛，并没有惊声尖叫。 “你倒是一个胆子大的。”女子收起来自己有些渗人的笑容，坐在了一旁桌边的凳子上。 颜九心往后靠了靠，环胸抱臂，一点都没有遮掩的打量着面前的女子。 女子感受到目光有些恼了，“你究竟盯着我做什么？”她说着扭过头去，“把你这目光收起来。” 她虽然色厉内荏，可却看得出来，只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颜九心走到她跟前，坐在她对面，“林小姐，你为什么躲着我？” 林珺渠猛然被人戳穿了行径，顿时有些慌乱，可仍旧是嘴硬不认：“我，我哪里躲着你了？就是想捉弄你一下，不行吗？” 颜九心忍不住垂眸笑了笑。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抬头问她道：“像吗？” 林珺渠一下子便愣住了，张了半天嘴，却最后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颜九心忍不住笑意更深，“我叫颜九心，林小姐，我是颜清墨的亲妹妹。” 闻言，她有些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她的调侃，顿时双颊绯红，她扭开脸：“是就是吧，你本也是庆国公府的人，我知道的。” 颜九心侧身拿手肘支在桌子上，左手握成拳，支着额角，“但是林小姐没想到会能这么像，不是吗？” 林珺渠有些受不了调侃，直接站了起来，“你是娘亲找来给我看病的，又何必说这么多有的没的，小心我叫人把你赶出去。” 她嘴上是这么说，可是唇角却忍不住弯了弯。 颜九心感叹了一声，随后道：“林小姐请坐在此处。” 林珺渠依言坐下，把自己的手腕伸了出去，看着颜九心拿手搭在她的脉搏上，也是有些紧张。 颜九心细细探查下，发现林珺渠身上的煞气熟悉的很，好像在颜清屿身上有类似的。 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再仔细探查。 最终确认，林珺渠身上的煞气，出自同一支。 颜九心思索片刻之后，询问道：“林小姐，你最近可有心得什么首饰？尤其是自从你那日从山上回来之后。” “首饰？”林珺渠有些疑惑，“有倒是有，只不过……” 她表情看起来有些古怪，似乎很难说出口。 “什么？”颜九心有些奇怪。 林珺渠撇了撇嘴，也不说什么别的，只是起身去将妆台上的一只玉镯子拿起来，放在了桌子上。 “诺，这个。”她道。 颜九心看着这只玉镯子，伸手准备拿起来，可刚碰到时，却只感觉一股寒意，陡然扑向她。 她蜷缩回手指，抬头问道：“这玉镯子上确实有很浓重的阴气，不知林小姐这镯子是从何得来的？” 林珺渠轻轻咳了两声，不知为何脸色愈加惨白，她答：“是你，国公府另一位小姐送我的。” “颜清晚？” 她有些惊讶的站了起来，毕竟目前所出现的有关于这煞气侵体害人之事，几乎上都与她有关。 “对啊。”林珺渠叹一声，“关于你的事，我其实多多少少也听说了些，她那日明里暗里的跟我说，你只要回来，她就得走，所以送我只镯子，要我记得她。” “结果，她倒是没走，可我病倒了。”林珺渠有些埋怨。 颜九心倒也能预料到，毕竟颜清晚已经在上京城生活了十五年，与上京城中的官家贵女，肯定更为熟络，要说她些坏话，也是属正常。 可要只是笼络人心，倒也没什么，但偏偏就是这玉镯子不对劲。 她默默在心中念了个咒，直接把那枚玉镯子拿了起来，捏在手中，倒也没方才那样子寒凉逼人。 “送你的是玉镯子，送大哥，二哥的都是玉佩，全是玉制的。” 她呢喃，“这种玉，难道是有什么特别的吗？” 第51章 暂时隐瞒 “你嘀嘀咕咕的，是在说什么呢？”林珺渠双手捧着脸颊问道， 她抿了抿嘴，“你年纪还轻，如果，实在觉得为难，可以告诉娘亲，你无能为力，千万别给了，他们希望我亲手掐灭娘亲和爹爹，为了我的事情奔走，实在承受不住了。” 林珺渠说起这些时眼底的点点星光，顿时黯淡下来，确能看得出，她其实对此也已经不抱希望了。 她什么话都没有多说，怀里掏出一张黄符，以指为笔，在皇甫上，以灵力写就了符咒，随后直接缠在玉镯上，狠狠摔在地上砸碎。 林珺渠顿时便听见十分凄厉的嚎叫声，异常尖锐刺耳，十分可怖，她手脚发凉，愣在了原地。 颜九心立刻伸手，并拢双指，轻轻点在了她的额头。 她立刻回过了神来，有些茫然无措的看着颜九心。 “邪祟已除，林小姐身上的，就是普通的病症了，多用些滋补的汤药，再好好配合大夫治病，不出十日，林小姐就好了。” 颜九心说完之后，林珺渠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听清她的话后，顿时有些激动。 “你是说，我治好了？”她眼睛亮晶晶的，应该也是因为驱了煞，所以脸色红润了些，这倒是更像颜清墨画作上的女子了。 她弯着唇角点点头，“自然是如此。” 林珺渠喜极而泣，盈盈的泪珠挂在脸上，当时就要给颜九心跪下道歉。 颜九心非常无奈的把人扶住，也因她身子虚弱，还是被颜九心拽了起来。 “你们林家的都是怎么回事？怎么动不动的？就喜欢给人下跪。” 她说完，林珺渠破涕而笑，“爹娘，因为我的事情，为我奉献良多，一把年纪，真是苦了他们。” 林珺渠眼睛红红的，直勾勾看着颜九心，“不论如何，我都要谢你。” 她说着，声音小了些：“之前和爹娘说不必管我了，其实只是心疼他们而已，我是想活下去的。” 随着声音哽咽，颜九心心中百感交杂。 “这些事情可以融合在说，我现在要问你的事情才更重要。”颜九心扶着她坐下，“你说这枚玉镯子是……颜清晚送的，你缘何就收她的东西了？” 林珺渠看着在地上碎得四分五裂的镯子，回忆起当时的情形。 “若我没有记错，那大约是你归来第二日，国公府弄出来真假千金的事情，几乎是传遍了整个上京。” “我们这些平日里与颜清晚相交之人，自然是也没少听她哭诉。” 她提起来，这些面容显露出些烦躁，“那颜清晚，猛然得知自己当了十五年的国公府千金，都是借了别人的身份后，整日里哭个不停，拉着我们一一作别，仿佛下一刻就要被送走了。” “也是这个原因，使得我们对你的印象，都不怎么样。” 林珺渠说起来这些倒是有些愧疚。 颜九心倒不在意这些，只是问：“所以，你也是那个时候，收了她的镯子？” “对。”林珺渠应了一声，突然，脸颊微微又泛起红晕，“你刚才的话里，大约也是知道了，我与你四哥……十分要好。” “他疼爱妹妹，我就算对她此行径有些不喜，可终究也不会落她面子。” 林珺渠说完之后，低着头却抬起了眼，小心的打量着颜九心。 “那就是说，她送你镯子，其实时日并不长。”颜九心道，林珺渠点点头。 她抿着唇，沉思起来，越发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了。 “你，你若是生气，等我病好了，可以打我骂我，千万不要让自己不痛快了。” 林珺渠摆着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说道。 颜九心忍不住想笑，心里觉得，这样子性格的女子，的确是和她四哥很相配。 “放心吧，林小姐，话也不是你说的，你也没有对我做什么，我不是这个爱迁怒旁人的人。” 颜九心说完就站了起来，“今日我已经将林小姐身上的煞气尽除的事情，还希望林小姐不要同旁人提起，就算是林大人和林夫人，也暂时别说。” 林珺渠愣一下，“为何？” 她指了指地上的那堆碎片，“如今，虽然知道这镯子是颜清晚送你的，可这里面封着的邪祟，却未必是她所为，故而我总有些不安。” “若是那想害你之人，发现你竟痊愈，难保不会再对你下手，为着你的安全，我们先按兵不动，不要打草惊蛇，让我去查查这件事情。” 颜九心耐心解释了一大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瞧着眼前这个粉面桃腮的女子，心里就觉得有些亲近，嘱咐的话也忍不住多了两句。 颜九心想，或许，这就是师父曾告诉她的有缘吧。 “多谢，还劳烦你如此苦心，为我谋划。”林珺渠盈盈一拜，道谢道。 “只是，我爹娘他们已经为我奔波多日了，现如今，如果不与他们说，他们肯定还要再劳累下去，我为人子女，多少有些不忍。” 林珺渠还是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颜九心微微叹气，“此事不能两全，但林小姐放心，只要林小姐身子调理好了，我就会把真相尽数告诉林大人，还有林夫人。” 林珺渠叹了口气，心里也明白此事的利害关系，就点点头。 颜九心其实在屋里待了很久，她出来时，发现林夫人竟然还在门口守着。 足见舐犊情深。 “怎么样了？阿渠她，你有办法吗？”林夫人有些紧张地问道，颜九心甚至能感觉到抓着自己衣角的手，在微微颤抖。 颜九心很是违心的摇摇头，“林小姐，这病弱之症我虽看出来些门道，可是也的确束手无策。” 在听到她这么说之后，很明显的看到林夫人整个人有些脱力。 她有些费力的支起自己的身子，勉强撑起笑容看着颜九心，“多谢你费心。” 颜九心心中到底是有些五味陈杂。 “不过，林夫人最近这几日，可以多陪着林小姐说说话，我也会经常过来瞧着些，万一还能有转机。” 第52章 身世存疑 颜九心从林府回去之后，人都还没进得府门，就看到了焦急等着的云开。 她心里清楚的很，她的四哥听闻此事，一定是心焦无比，就等着差人来叫她去问经过了。 “九心小姐……” “等一下云开，我知道四哥现在着急见我，只是我手上还有未闻之事，你叫他稍等，我马上过去。” 颜九心都不必云开开口说，就已经知道是所谓何事。 云开的话被堵了回去，低头点点头，转身离开。 颜九心匆匆忙忙地回了自己院子里，柳絮在花圃里浇水，见她回来之后，立刻跟了上去。 “小姐，你那日不是问了我朝露的来历吗？今日奴婢去和李妈妈打听了。” 柳絮的话，成功让颜九心停下了脚步。 她问：“你可是避开人打听的？” “小姐放心，奴婢这点分寸还是知道的，除了李妈妈之外，没有第三个人在场了。”柳絮点着头。 颜九心笑了一下，“你倒谨慎，跟我来吧。” 她说着进了里屋，柳絮也跟了进去。 颜九心从怀里面，拿出来了那摔碎的玉镯子。 她并没有完全都带回来，只是捡了一半碎片。 有关这件事情，她预料到可能事情并不简单，故而不能坐以待毙。 她得去趟摄政王府。 颜九心正想着便开始脱身上的衣裳，准备换身衣服去见颜清墨。 柳絮看着她的动作，都有些傻眼了，一时愣在原地，要讲的话也没说出口。 “你不是说你去打听了吗？打听到什么了？怎么不说了？”颜九心有些古怪的看着柳絮，自己则非常利落的脱去了衣裳，换了一身。 柳絮有些不大好意思的去捡起了丢到地上的衣裳，抱在怀里，才说道：“回小姐的话，朝露不是李妈妈买进府里的奴才。” 颜九心在妆台上随意拿了一根钗子，重新将长发挽了个发髻，“然后呢？” “李妈妈说，朝露是清晚小姐自己带回来的奴婢，说是路上捡的孤女，看着可怜，就带回府中了。” 柳絮回答完之后，在颜九心准备套上外衫时提前一步拿到了外衫，“小姐，这些奴婢来吧。” 颜九心实际上，有些别扭，可是却也没有推脱，点了点头。 “然后呢，府里面莫名其妙来了个奴婢，难道就没有人去查底细吗？”颜九心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又把香囊挂到了腰间。 这里头装着的可都是她保命的东西，必得贴身带着。 柳絮看着自己还是插不上什么手，最终还是放弃了。 “查了，查到的无非就是朝露父母双亡，又被恶霸亲戚霸占了爹娘遗产，将她赶了出来，她只好卖唱替爹娘葬身，可清晚小姐心善，将她收到了府里。” 柳絮说完这些之后，马上又摆摆手：“小姐，莫要误会，奴婢并非是在夸赞清晚小姐。” 颜九心有些好笑的看了她一眼，从内室又往外走，一眼就看到了，早早准备在桌子上的食盒。 她拿起食盒，回头说道：“多谢，柳絮，你真的很能干。” 颜九心说完之后，便转头离开。 柳絮站在原地发愣，还被这一声夸赞夸的有些找不着北。 颜九心匆匆到曲径通幽，果然看到颜清墨已经醒了。 他今日的脸色看起来好了不少，连脚步都稳健了许多。 见她来，颜清墨锁着眉头便走了过来。 “九心，你来了，快到屋里来。”他说着就不容置疑的拽着人的袖子，把人拽到了屋里。 颜九心有些哭笑不得，进屋之后将食盒放在桌子上，从里面拿出来了，她提早一日吩咐好的鱼汤。 看她还慢悠悠的摆着鱼汤，颜清墨有些着急：“这吃食容后再说，倒也不急，九心，阿渠怎么样了？” 颜九心看他心急，却起了恶趣味，有心吊着他。 “唉，这倒是一言难尽，四哥，你先喝汤吧。” 她说着坐了下来，表情有些凝重。 颜清墨脸色让吓得白了几分，他抿着唇，攥紧了她的袖子，“九心，我知道你素来是个有本事的，此事你若要解决，于你而言，应该不难吧？” 他的表情不难看出是真的很关心林珺渠。 “此事是我求你，你若能答应，我，我……” 颜清墨想了半天，却找不出一个能应允的条件。 他这些年来失去太多，的确已经没有可以给予的了。 颜九心看他是真的有些担心了，把鱼汤往前推了推，“放心吧，四哥，今日我去见了林小姐，已经替她除了祸患。” “所以，四哥不用心急，且听我慢慢与你道来。” 颜清墨似乎还有些放心不下，看着颜九心的眼神都有些犹豫。 颜九心反倒是无奈的很。 “你还不信我吗？四哥。”她把勺子放在碗里，“这白玉鲫鱼汤，对你补身，最有效用，你边喝，我边与你说。” 颜清墨这才接过来，晚喝起来鱼汤。 颜九心把刚刚在林府发生的事情，大概都说了一遍，并且着重叮嘱了关于不能将此事说出去的事情。 “为了林小姐安危，四哥，还是尽量装作这整件事情都不知道。” 她说此话时，表情严肃，确实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颜清墨也知道轻重，点点头。 “这也是奇怪了，阿渠平日里一直都是个聪慧的女子，也不会收来历不明的东西，怎就被一个玉镯子害了呢？” 颜清墨一边说着，一边喝汤。 颜九心没接这话茬。 她倒也不是有心去替颜清晚隐瞒，而是看颜清墨这个架势，如若让他知晓，可能害了他心上人的人就在府中，她是真不觉得，颜清墨能忍住。 为了避免生出事端，此时还是暂且隐瞒。 “对了，四哥，你身子见好的事情，倒是不避讳说出来，四哥也该将你这两年落下的，补起了。” 颜清墨点了点头，看得出是真的感激颜九心。 “与你接触多了，我倒是也相信了，万物皆有缘的说法。” 他说着笑笑，“当日第一面见你，也不知是为什么，就是无端觉着，你比颜清晚这个养在身边十五年的妹妹，要更亲近些。” 第53章 你的发带 颜九心忍不住笑了一下，但倒是没说什么。 她心里面其实在猜测，颜清墨这第一面见她亲切，究竟是不是因为血脉亲缘。 毕竟，颜清墨就比她年长三岁，血缘更近也是有可能的。 “好了，四哥，等我晚膳再来，我先走了。”颜九心心里还惦记着要去摄政王府的事情，她手里的这块玉，说不定一直被煞气缠身的冥玄夜会知道些什么。 “娘又找你了吗？”颜清墨问。 颜九心反倒是有些觉着好笑，“我就算再能惹是生非，也总不至于日日都是被娘从你这里匆忙叫走吧？” 她顿顿，“只是我下午有事要出去一趟，所以就先走了。” 颜清墨听到这个回答，很显然松了口气。 “那就好，不过你到底是姑娘家，可不能天黑归来，早去早回。” 颜九心一笑，点了点头。 她一身轻松地往外走，去到了门口时，却忽然回过了神来。 原本她对国公府顶多是有些责任感，而现在有了颜清墨在，她从这份责任感中，又多了些莫名的亲情。 颜九心忽然想到刚刚颜清墨的话。 他说一眼便觉得她亲切，而她又何尝不是呢？ 这样亲近温馨的日常对话，她好似也只有在颜清墨这里享受过。 他不把她当别的什么，只把她当妹妹。 甚至他在不知道她能治好他之前，就这样了。 颜九心忍不住加深了唇角的笑意，心情跟着好了不少。 那既然如此，这国公府的阵法压制，她可就得更尽心尽力了，免得她这刚刚恢复的四哥，真如易碎琉璃般。 她离开曲径通幽之后，换了屋子，又换了一身利索的衣裳，才离开府中。 只是才刚出门，就感觉到了身后有尾巴跟着，她都不用细想，就知十有八九是颜清晚。 她并没有打草惊蛇，也并没有惊动任何人，而是直接从巷子后绕了过去，但并没有立刻离开巷子，只是攀着墙壁上了房檐。 只等她刚在房檐上趴下，就瞧见巷子底下匆匆过去，两个穿着布衣短打的男子。 颜九心只打量着这人的打扮，就觉得不大对劲。 虽然说穿着是布衣短打，可是看着必定不可能是护院。 行为举止看起来反倒更像是…… 暗卫？ 颜九心要仔细观察了一下那两个人，没想到两人的警觉心倒足。 追出巷子发现她不见之后，便立刻没有犹豫的分散，朝两个不同的方向走去。由于他们穿的十分普通，几乎是立刻便隐于人群。 颜九心此时，从屋檐上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看着离开的两个人，一时间也觉得有些好奇。 如此的训练有素，若说他们都只是普通的护院的话，那倒是屈才了。 她并没有在这些事上多费工夫，反而是立刻去了摄政王府。 整个上京城犹如棋盘网格一般，以皇宫为中心，能与皇宫同一条街的，也只有皇亲国戚。 有其属摄政王府离皇宫最近。 颜九心正在摄政王府门口，看着周围门庭冷落，心里倒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她其实回到上京之后，也曾打听过有关摄政王的事情，与她所料不差，这位摄政王自从只得坐轮椅出行之后，就鲜少在人前露面。 反倒是皇帝因此，对摄政王关照了不少。 “叩叩叩” 她拎起挂在大门上沉重的扣门环，礼貌的敲了敲。 本以为，她今日或许得翻墙进去，却没想到在扣门不久后，大门便被拉开。 淙一站在里面，带着一副有些古怪的笑容，朝后伸了伸手，“颜小姐来了，请进。” 颜九心有些狐疑的朝里看了看，随后问道：“你家王爷知道我要来吗？” 淙一并未对此有什么正面的回应，反倒是又弯了弯腰，“王爷现在在花厅，等着小姐过去。” 眼看也问不出什么，颜九心就不再多话，提了一下衣摆，跨过门槛朝里走去。 王府内设与她想象中还是大为不同的。 本以为会是雕梁画栋，阁楼林立，只是没想到，却非常的简朴，只是，却又有一种掩不住的厚重感。 是就算府邸看着并不辉煌，也并不会将住在这里的人小看了去。 颜九心更有些好奇，这位曾有战神将军之称的摄政王。 若揭开他身上那层面具，面具之下又会是怎么样的呢？ 淙一将颜九心待到花厅之后，并没有跟过去，反而躬了躬身，转身离开，只留颜九心在此。 花厅临水而立，要到花厅中央，需得走过一段白玉拱桥，此刻颜九心正隔着湖水与花厅中央的冥玄夜遥遥相望。 他今日并未束冠，反而是用一根墨青色的发带扎着，因俯身提笔的动作，落下来两缕头发在脸颊旁。 颜九心并没说什么，提着衣摆走过白玉桥，到了冥玄夜面前。 冥玄夜感觉到了人来到跟前，也没有抬头，反而是道：“许久不见颜小姐了。” 颜九心莞尔，“不过三两日的功夫罢了，王爷言重了。” 他没回话，反而是继续低着头看着书案上的宣纸。 颜九心从这边的角度来看，瞧见冥玄夜是在写字。 她倒着看不清字迹，便绕过桌旁去看，等到看清纸上写了什么字时，微微一愣，还是念了出来： “长相思，在长安。络纬秋啼金井阑，微霜凄凄簟色寒。” 颜九心说着一顿，“是长相思，王爷这是有心上人了？” 冥玄夜没再写下去，反而是将笔搁置在笔架上，朝后靠了靠，眸色沉沉，看不清情绪。 “没什么，见景而发而已。”他并不多说，颜九心也没想多问。 “倒是颜小姐，自上次小颜大人接风宴一别之后，就再没见过颜小姐，今日颜小姐来，所为何事？” 冥玄夜接着问道，说话间抬手拢了拢头发，准备重新用发带扎起。 眼见此景，颜九心鬼使神差的竟接手帮忙，竟然帮冥玄夜拆下了发带。 二人指间相触刹那，她顿感不合宜。 “王爷，你的发带。”颜九心摸了摸鼻子尴尬递上发带，随后为免尴尬，又立刻道：“我今日来，确实是有要事。” 第54章 春暖玉 冥玄夜没回话，只从她手里接过发带，默不作声的重新扎好了头发。 此刻他竟然也觉不敢直视，手心似乎还留着发带被她握过的温度。 冥玄夜轻咳一声，“何事？” 他也想避开尴尬，此时当然是顺着颜九心的话聊下去最好。 闻言，颜九心正色起来，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里面包着从林珺渠处得来的玉镯碎片。 “今日来，是想给王爷看个东西。”她说着把手帕放置桌上，“这东西看着不像寻常物，所以想来问问王爷。” 冥玄夜顺着她的话往桌子上看去，只是一眼，就皱起了眉。 他拿起来，放在手里摸了摸，最终才确定，“这是春暖玉。” “春暖玉？” 颜九心疑惑，“我倒是听过东陵玉，翡翠玉，这春暖玉是个什么玉？” 冥玄夜将手中碎片放回去，解释道：“倒也不怪你不知晓，这春暖玉，是近两年，刚刚开采得到的玉矿，打磨后的玉，多为碧春色，且触手生温，因而得名春暖玉。” “不知王爷可否告知，何人开采？”颜九心追问道，总觉得似乎已经有了些眉目。 他没有立刻回答，反而是盯着颜九心，“并非本王有心隐瞒，只是这开采玉矿之人，乃为皇室子弟，本王总得知道你问这个做什么，才能告诉你。” 颜九心撇撇嘴，“当今圣上，子嗣凋零，成年皇子，无非就三位，太子是为储君，开采玉矿这种事情肯定轮不到他去，余下的就是三皇子和五皇子。” 她笑了笑看着冥玄夜，“总共就两个人罢了，细心查证，总能知道是谁的。” 冥玄夜闻言，微微眯了眯眼睛，看着神情，多少是觉着有些危险。 “听说颜小姐遂为国公赴千金，可是阴差阳错间，却在道观中长了十数年，那道观地处穷乡僻壤，消息闭塞，倒不想颜小姐耳目聪慧。” 冥玄夜说完这许多话，忍不住咳了两声，看着状态倒是比初见的时候强气些。 “消息闭塞的恐怕是王爷吧，清风观是道观，与寺庙收纳香火钱不同，清风观大都是替旁人驱邪除祟为生，其中也不乏大户人家，知道的多些，难道不是很正常吗？” 颜九心就这样靠到了桌子上，微微垂眸，看着冥玄夜。 冥玄夜控着轮椅朝后倒了倒，二人之间，也因为这微妙的差距，得以平视。 “原来如此，是本王有些孤陋寡闻。”他应答一声，“既然颜小姐聪慧，本王倒也不必劳烦你自己再去跑一趟。” “这玉矿是三皇子与五皇子共同开采，开采当日，便上交了国库，此事究竟把控在谁手里，本王也尤为可知。” 冥玄夜平平淡淡地回答道。 颜九心那手撑着下巴，却只盯着他看，没有说话。 冥玄夜退那两步倒是恰好，从颜九心的角度去看，身后簇拥红色木槿花，他又身着墨绿色衣袍，万花丛中一点绿，十分的夺人眼球。 他许久没听到人回话，便抬起头来，正好与她十分欣赏的目光对上。 冥玄夜有些不自在，问道：“你看什么？” 颜九心从桌子上下来，“没什么，只不过，刚刚倒是没注意，王爷府里面竟然种着木槿花。” 他微微一愣，回过头去，确实看到了相隔不远种植的木槿。 “原来已经到了木槿开放的时节。”他说着又回过头，“颜小姐倒是有闲情雅致，还能注意本王府上的花。” 颜九心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我刚回复，就差点被花害了，虽然到哪儿也得多看两眼花。” “不过我倒是没想到，有大夏战神之美称的王爷，竟然府中会有这等朝开暮落的花，不觉凄凉吗？” 她问着，还歪了歪头。 冥玄夜笑了一下，只是这抹笑容里面有了几分苦涩。 “本王早就不是什么战神了，颜小姐倒是不必以此取笑。”他说的自怨自艾，看来是真的不抱希望。 颜九心没立刻接话，回过身去，怀中掏出一张符纸，提笔灌入灵力，开始在纸上画符。 她嘴上倒是没闲着：“不过话说回来，依照王爷所看，这春暖玉更有可能是何人所有呢？” 冥玄夜沉默，直直看着颜九心，“颜小姐，你的问题总是刁钻的，让我无可奉告。” 颜九心笑了一声，把写好的符咒，仔细折了又折，拿出来个锦囊，放置其中，直接递给了冥玄夜。 “我赠王爷一枚护身符，不知能否换到王爷一句实话？” 她看着俏皮，冥玄夜倒也不知为何，竟然有些不忍拒绝。 “自然是两位皇子都能拿得到，就看这玉镯是出自谁手，用作何用了。” 冥玄夜言尽于此，确实说的够多，颜九心也没打算瞒着自己的事情。 “这是我从工部通政使林大人的千金，林小姐手中得来的，而这镯子却又是我府上的颜清晚赠予。” “这一时之间，镯子的来历就成了谜，只是这用途倒是显而易见。” 颜九心拿起了其中一片碎片晃了晃，“封着阴气。” “不知王爷有没有听说过，玉养人，人养玉的话？万物皆有灵，要是这玉器最开始便被注入了阴气，也会挣扎求生。” 颜九心没把话说的非常明白，但是冥玄夜听明白了。 “如同你兄长那块玉吗？”冥玄夜又问。 颜九心耸了耸肩，“若非是先发觉了，兄长那块玉佩有所蹊跷，我还察觉不了这两块预制品之间有何关联。” 她抿唇，“我不知道我这话恰不恰当，但是王爷，既然这玉是皇室中人开采，皇室中人也皆可用，那么我就不得不提醒王爷一句了。” “皇室中人，有人使用妖邪之术，若长久的以阴气养灵，那么，被附着之人会日渐虚弱，看着像是身体损耗过度而亡，但实际上却被这玉器之中的阴气彻底吸生气。” “这样一来，便能养出来邪灵，这东西特别，若说认主，倒也认，但更多的，其实是依赖最开始给予养分的滋养物。” 第55章 关联 冥玄夜表情看起来有些凝重。 颜九心并不操心朝堂上的事情，只是担心这些要挟之物会祸害百姓，更甚，也怕因此生灵涂炭。 “可有所解之法？”冥玄夜问。 颜九心思考了一会儿，慢慢点头，“万物相生皆有相克，此法也不例外。” “无非就是这些邪灵，会对最开始给予他们养分的人言听计从罢了，没什么自己的神志，只要找到源头，不叫其继续执迷不悟，也好办。” 冥玄夜眉头皱的更深，“那若劝不动呢。” 颜九心又笑了，“不知道。” 她说完拿着自己香囊上垂下的流苏，在手里转着，“我虽天资聪颖，灵力也强盛，可若是邪灵数量重大，我也抵挡不得。” 颜九心其实还是留了个心眼的。 师父曾说，她的血，天生便是克煞的，但若是没有灵力护体，这克煞的体质，便成了招煞的体质。 她是那些要邪祟妖物又觊觎，又害怕的。 至少现在是这样。 所以对付那些邪灵，自然也当能如此，只要把她的血抽干了，不愁没法对付。 这也是她势必得隐瞒此事的原因，否则人心难测，她若有朝一日因此遭人背刺，反倒是不值得。 “是我为难颜小姐了。”冥玄夜说着。 他看着那一堆碎片，又抬头：“不知颜小姐可否能将这些东西，留在本王府上？” 颜九心点头，“我来王府，就是为此而来，不仅如此，我还打算着若以后会发现同等之事，也一并将那些玉器带来。” “我倒是想看看，这些东西会不会全是出自春暖玉。” 冥玄夜也正有此意，“那真是再好不过了，颜小姐放心，如果本王这里能查到什么，一定告知。” “那就麻烦王爷了。”颜九心话说着，却突然靠近，“不过，既然今日我来了，那顺便替王爷瞧瞧身体。” 颜九心说完之后，不由分说的直接捉住了他的手腕，翻过来仔细探查。 还是体虚，但倒是不至于像先前那般，感觉随时要一命呜呼的样子。 颜九心放心了不少。 “还请王爷放心，王爷的身体已经在渐渐好转，只是王爷体内的煞气，不过是让我暂时压制住了而已，一旦有所引子，便会继续暴动不安。” 她指了指冥玄夜手里捏着的香囊，“还请王爷日夜将此物带在身边，也为保全王爷自身。” 他有些愣愣的，拿起手里的香囊，慢慢攥紧郑重的点点头。 “好了，王爷，我也该回去了，若是王爷这里的春暖玉有了消息，还请王爷派人告知。” 颜九心拱了拱手，转头要走。 “本王让淙一把你送回去吧，免得路上再有人跟踪，你不好应付。” 冥玄夜说着话，颜九心没立刻应下，反而是回头有些好笑的看着冥玄夜。 “王爷，何必故意把这话说给我听？只是王爷派的人究竟在哪里跟着我？我居然只发现了那两个尾巴。” 颜九心的话音落下，冥玄夜只有十分真诚开口：“自然是，在颜小姐放松警惕后跟上的。” 她顿时了然，“本以为甩了两个尾巴，没有想到是给王爷的人找了机会。” 颜九心对此，也并不在意，“不过多谢王爷美意，颜清晚那点儿微末手段，我还是能躲得过去的。” 她把话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开。 冥玄夜坐在花厅里，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颜九心倒也没有急着回府，反而是慢慢的走在路上。 最近的事情看似有些错综复杂，可实际上还是有迹可循的。 只需要细想想，其实就能发现此事的关窍。 如她现在所见，身上有佩戴了春暖玉的人，每一个都和颜清晚有关，应该说是每一个，都是她送出去的。 而且，她居然还懂得，如何以邪术控制颜清墨，这说明她并不简单。 可是，颜九心确实还并未想通，颜清晚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毕竟，她可是实打实的在王府养了十五年。 再有就是关于这个春暖玉。 她从发现林珺渠也有类似物件时，心里就有一些奇怪了。 幕后之人究竟是想要干什么？这春暖遇到最后，也只不过是个承载的容器罢了，说到底还是为了能以阴气换生气，最后提炼邪灵。 邪灵虽然也会因人能力高低各不同，也有强弱之分，可若是数量众多，这可就不在乎这个了。 颜九心突然顿住脚步，想到了在庆国公府画下的庞大阵法。 不也是吸取生气的吗？ 只不过并未有煞气阴气所置换，她才没有将这两件事情想作一件事情。 可若是如此一来，她反倒是有些好奇，庆国公府有这样子的阵法，别处会不会也有？ 她慢慢往前继续走着，想着也想不通，索性就先把这件事情搁置。 车到山前必有路，她先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好。 不过这样一来就能放心了，林珺渠顶多算是广撒网里的一条鱼而已，只要不表现出对这春暖玉有所疑心，大抵上是不会再有危险。 颜九心越想越觉得头疼，多少还是觉得自己有些操心的命。 她一路盘算着最近这几天的事情，一路往回走，回府后，本来想着要回自己院子，没想到迎面碰上了颜清玄。 颜九心不想搭理，问了个安之后就想走，没想到，颜清玄却挡在她面前。 她往左，颜清玄就跟着往左，她向右，颜清玄也跟着向右。 颜九心有些忍无可忍了。 “不知大哥此时不在任上，反倒是在府里同我玩这些没意思的事情，是为何？” 颜清玄明明是个喜怒形于色之人，偏偏在官场上又如鱼得水。 此时颜九心能分明看出，他大概是有事要说，可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如果大哥没事的话，我就先回院子了，身上的衣裳沾了些泥土，穿着难受的很，得去换换。” 颜九心把话说完之后，也不跟他玩这些小孩子的幼稚游戏了，直接错身一躲，就越过了他，往前走去。 “九心，等等！” 第56章 不是好事 颜九心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仿佛已经下定决心的颜清玄，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何事啊？大哥。” 颜清玄向前走了两步，“晚儿与我说了你去林府的事情。” 她预感到可能会对她进行说教，立刻打住，“并非我所愿是去帮林大人和林夫人一个忙而已，也算是还了爹和林大人这么多年来的情谊。” 颜九心把话说完就想走，颜清玄去着着急急的小跑了两步，又挡在面前。 “我说起来这个事情，并不是想要说教你的，而是想问问你，之前你说，婉儿赠予我的玉佩有问题，究竟是真是假？” 颜九心这才仔细开始打量颜清玄，发现确实是脸色白了些，可是身上却没什么煞气侵袭的痕迹。 她顿了顿，“大哥，如果信我就把你的玉佩给我，并且要做好这块玉佩，永远回不去的准备。” 颜清玄果然有些犹豫。 “大哥，九心，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 正在颜清玄犹豫之时，颜清晚却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她笑盈盈地走向两人，“正好大哥，你们两个在一起，我就不用跑两趟了。” 颜清晚故意没看到颜清玄拿着玉佩的手，自顾自的继续说：“刚刚宫里有人来传皇上口谕，说大哥此次治水有功，邀我们共赴中秋佳宴。” “一是过节，二是为了慰劳大哥。” 她把这些话说完之后，像是才注意到似的，指着颜清玄的手问道：“哎，大哥，你怎么把我送你的玉佩拿出来了？” 颜清玄有些不自然的将玉佩往后一藏，一副有些心虚的样子，“没什么。” 颜清晚笑眼弯弯，“方才看九心朝你伸手，我还以为是九心向你索要这块玉佩呢。”她说着转头看向颜九心，“不过，我这也的确有一块玉佩要送给九心。” 她说着，从袖袋里拿出来一枚玉佩，放在手心里。 颜九心意料之外的，看都没看就直接收下了：“那就多谢了。” 颜清晚笑容一僵，甚至都没想好要怎么从她手里再把玉佩拿走。 “清晚不愧是上京长大的，这玉质生温，质地通透，看起来是难得一见的好玉。”她说着收起来，“不过，既然是好玉，清晚应该一视同仁的。” “怎的就只有大哥和二哥有，三哥却并没有呢？”颜九心的问题很是意有所指，但她也只是点到为止。 颜清晚的脸色不太好看，有些小心的偷偷看了一眼颜清玄，随后勉强笑道：“我送了三哥别的，他毕竟不喜这些配饰。” 颜九心了然的点点头，也不多说。 “大哥，刚刚清晚也说了，晚上有晚宴，大哥是主角，我就不打扰大哥了，就先回去了。”颜九心垂眸颔首，随后离开。 颜清晚看着她走，语气有些连自己都有些没有察觉到的酸气，“九心在府里来去自如，倒是哥哥们个个都很疼惜她。” 她把话说完之后，很快便意识到自己失言，愣了一下，并没有再多说，默默低下头去。 颜清玄拧眉，手里还摩挲着那块玉佩，“这样的话，晚儿，你以后还是少说为妙，免得被旁人听去，还以为咱们颜家并不公正，让两个女儿都受委屈了。” “是，大哥，是晚儿思虑不周失言，以后再也不会了。”她的声音有些委屈，颜清玄到底也是没那么严厉的，叹了口气：“罢了，倒也不能怨你。” 他说着，也没过问玉佩的事情，反而是把自己的玉佩收到怀里，从另一个方向离去。 颜清晚看着颜九心消失的方向，心里总归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的，还是跟了上去。 颜九心是直奔自己院子的，本来想着的就是躲清静，只是没想到，清净没躲成，反而是又碰上了别的麻烦事。 她看着站在自己院子里的两个人，是真的很心烦。 “二哥，三哥。”她还是比较礼貌的叫了一声，颜清屿自然笑着应下了，颜清峘反倒是丑着一张脸，不服又不忿。 颜九心看着在院子里放了一地的东西，沉默片刻，问：“这是什么章程？” 颜清屿很高兴的说道：“这自然是爹娘吩咐给你的绫罗绸缎，金钗玉饰啊。” 见她没什么太大反应，颜清峘倒是不服气了，“你这什么表情，不愿意要我们拿回去，若非为了今夜中秋佳宴，不想让你丢了庆国公府的脸面，我才懒得来着一趟。” “清峘！你在说什么，九心是你亲妹妹。”颜清屿也有些听不下去了，叫停了颜清峘的口无遮拦。 他转而看向颜九心，“九心你别理他，就是这个臭脾气，你快叫你的侍女伺候你换着看看。” 话落，颜清屿有些尴尬的看了看这空空荡荡的，甚至院子里种满了颜清晚的花的院子，噤声不言。 颜九心对此倒是没有很在意，她道：“还请二哥三哥以及爹娘放心，既然是宫宴，我自然会悉心打扮，不给国公府丢人。” 她话都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本以为这两人也该识趣的离开了，是没有想到竟然还站在院子里面，并且一个两个看起来表情都有些微妙。 颜九心疑惑，“莫不是二哥三哥还有事？” 两人闻言，互相对视了一眼，最终还是颜清屿开口回答：“确实还有一件事。” 她没有在摆弄那些衣裳首饰，而是回过头去静静的听着他说话。 “九心，你久不在上京，可能并不知道宫宴的规矩，像这种遍邀群臣的大宴，世家子弟大都会献艺以娱皇上皇后，以及太后。” 颜清屿说罢，声音更是低了下来：“你从小就被养在道观里，什么都不会，也并非是你的错处，故而，爹娘商议，说，你就不必备什么才艺了，如此陈情，皇上也必定不会揪着不放。” 颜九心总算是又无语的笑了。 她早知这样声势浩大，未必会是什么好事，却没想到竟是如此令人无语。 “二哥这话的意思是，要我当众承认自己无才无德，是一个乡野村妇，什么都不懂吗？” 第57章 怀疑 颜清屿一时愣住，其实想解释些什么，可他说的又确实是事实，所以竟然无话可说。 “可这本来就是事实啊，难不成，你还有什么能耐？”颜清峘说话就不客气的多。 颜九心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反而觉得可笑。 “女儿多年遗落在外，如今，一朝得以回家，可看着又总觉得粗鄙，但又不希望外人来说嘴，所以是，又得体体面面的带到人前去，展示自己的一视同仁，又害怕丢人，期望着这个女儿自己承认自己的不好。” 颜九心越说越想笑，“然后到时候呢，阖府上下都站出来为我说话，让别人瞧着，看啊，好一家其乐融融。” 她说一句，颜清屿脸色就白一分，说到最后是真的无话可说了。 颜清峘反倒是有些急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埋怨我们把你弄丢在外十五年吗？这个并非是爹娘的错，更不是我们的错，你又能怨谁？” “不过就是时也命也，如今，我们将你迎回国公府，你依然是国公府的千金，我们又哪里亏待你了？” 颜九心并没有想与其争辩这些没用的事情，反而是随手从那一堆东西里面抽出来一管玉箫，抵在唇边缓缓吹奏。 悠扬的箫声响起，她不知怎么的，下意识的竟吹起了长相思。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到了冥玄夜手写那首诗的缘故。 颜清屿与颜清峘都忍不住愣住了，没有想到她还会这个。 “你，你不是在道观长大的吗？怎么世家贵女会的东西，你都会？”一曲罢了，颜清峘非常惊讶的询问，倒确实有些没有意料到。 颜九心把玉箫重新放回去，扭头看着颜清峘，“所以说三哥从来没有了解过我，爹娘也是如此。” 她顿了顿，“你们没人问过我到底会什么不会什么，需不需要有人教，一切全靠自己的猜测。” 颜九心坐在廊下，“这都已经并不需要谈论究竟是否有亏待我了。” 两人一时间都沉默下来，不知如何应对这句话了。 “没有想到，九心你竟然吹箫这么厉害，那不如，中秋佳宴，你我共同为皇上献艺，如何？” 颜清晚必然不会缺少这种场面笑盈盈的出现在了院子里面，看着也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颜九心只觉得脑仁一阵一阵的疼，这些事，倒是烦人的紧。 “晚儿，你怎么来了？”颜清峘也是觉着刚才有些尴尬，眼见颜清晚出现，立刻靠过去避免尴尬。 她撑着自己的下巴，看着他们几个人，只觉得无聊的很。 “没什么，只不过刚刚我遇到九心和大哥在一起，聊了两句九心就离开了，我有些担心她不快，所以就跟来看看。” 颜九心显了显眼皮，看着此刻越过颜清峘盯着自己的颜清晚，也缓缓勾起了一抹笑。 还真是三分真七分假的假话更让人信服。 况且颜清晚说的也并没错，只不过其中重要的事情全被省略了而已。 她嗤笑一声。 果不其然，这一举动惹来了颜清峘的白眼，“果然还是晚儿教导得宜，才不会为这些小事争风吃醋，还甩脸子离开，半点没有长幼尊卑。” 颜清晚神情微妙的笑了笑，颜九心更是一点面子都不给的大笑起来。 “你这话何尝不是把你的好妹妹也一起骂进去了？”她道，“刚才我回府后，与大哥碰上，他叫住我，有事相商，只是事情还没商量，清晚就来了。” 她说着，把颜清晚刚刚送自己的玉佩拿了出来，“清晚同我们闲聊了两句，送了我一枚玉佩，想着今日晚宴，大哥到底是重要的，我便不想继续打扰，所以才回来。” 颜清峘听着这些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明明心里很清楚是冤枉了颜九心，可嘴上一点都不想承认。 “是啊是啊，就是如此，九心也是国公府的千金，怎么会教养差呢？”颜清晚开口打着圆场。 话说的倒是乖巧，全然一副主人家的态度。 她只顾着这边乘口舌之快，没注意颜清屿大看到那块玉佩之后，突变的脸色。 颜九心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颜清屿，心里就知道肯定，他对这个玉佩起了疑心。 不过，这倒是一块普通的玉佩。 “一时之间没有露出来狐狸尾巴而已，方才不是还拒绝晚儿，不想和她合奏吗？我看就是心虚害怕，怕晚儿压她一头。” 颜清峘嘴上倒是一点不饶人，可是气焰已经矮了一大半。 “够了。”颜清屿道，开口的语气已然不大好。 他此刻，目光直直地盯着颜清峘，“东西既然也已经送到了，至于如何分配就是九心自己的事情，清峘，你去找一趟李妈妈，告诉她，该给玲珑苑添人了。” 颜清峘瞬间噤声。 虽然他们两个平日里确实是互称其名，不分大小，可是，颜清屿一旦真的认真，他还是有些发怵的。 “好。”颜清峘滴滴的应答了一声，随后拽着颜清晚离开。 她有些不太愿意离开，临走之前还紧紧的盯着颜九心。 颜九心漫不经心地朝她挥了挥手，嘴角扬着笑。 眼见碍事的人都走了，颜九心也没打算理会颜清屿，只顾自的打开了箱笼，准备试一试衣裳。 颜清晚临走时那个眼神，可看得出来，并不友善，她得好好想些应对之策。 “九心，到底是怎么回事？” 颜清屿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他看起来似乎是有些挣扎的样子，仿佛并不愿意怀疑颜九心。 “你果真是我的亲妹妹吗？”他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颜九心。 “分明是在道观里长大，可你的礼仪举止从没差错，按道理来说，根本就没有人教你这些。” “如果说这些，你天资聪颖，耳濡目染，倒也罢了，说的过去。” 他说着，又指着她刚刚放下的玉箫，“可现如今，你竟然还会吹奏玉箫。” “九心，你要我如何相信，一个道观里，会教一个不知身份来历的孤女吹玉箫？” 第58章 颇有深意 颜九心静静的坐在不远处，也并没有立刻为自己辩驳，因为她其实并不能确定为什么师父会教她这些。 只是当时学这些琴棋书画的时候，师父只说捉妖驱煞，难免会用五花八门的法器，诗书棋画，琴笛乐器，都有可能成为法器，所以总得都会。 包括礼仪举止，师父从未约束过其他的同门，反倒是对她颇为严苛。 她一直只觉得，这只是师父对她寄予厚望罢了，可是现在想来，这一切或许都有深意。 “你为什么不说话？”颜清屿往前走了一步，声音都在发抖。 颜九心没对她说心里的猜想，反倒是笑了。 “并非是我自己找回来的，二哥，你忘了吗？是你亲自将我从道观里接回来的，是你们说我是国公府的千金。” 颜九心这一句话，立刻便把问题抛了回去，让颜清屿也是顿时没了话说。 他静默良久，“琴箫合奏，也是不错的节目，晚儿她琴艺出众，九心，你的箫吹得也好，若你们两人合作，必会艳惊四座。” “然后力破我们两个不和之说，再给国公府赚足了颜面，是吗？” 颜九心非常嘴快的接上了话，一时间又把颜清屿的话堵住了。 “好，只要她不作妖，我一定会配合的。”颜九心回答，“二哥，还有事吗？要是没有的话，我就回去休息了。” 颜九心话说着转身要走，颜清屿还是问出了心里的问题。 “当然是还有一件事。”颜清屿说着，绕到了她的面前，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她手里的玉佩，“你先前砸了我一个这样的玉佩，说是不详，你又为何收下？” 颜九心晃了晃自己手里的这块玉佩，非常诚实的回答道：“因为这块玉佩里面既无阴气，也没煞气，而且玉质不错，我为什么不收？” “可是我的玉佩——” “你没见那玉佩放出来什么东西了吗？”颜九心这次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当日，在客栈中的时候，那么多双眼睛，都看到了你那玉佩里面藏着什么，如今回了府，脱了险，难不成二哥就又不认了？” 颜九心其实从未如此疾言厉色，反倒是让颜清屿一怔。 是了，是他自己亲眼所见，颜九心是有真本事的。 他一时间有些颓然，“是我不好，如此误会于你，我和你道歉。” “小妹。” 颜清屿叫过这一声之后，就抬起头来看着颜九心。 颜九心其实不知该对这位四哥秉承什么样的心情了，若说他站自己这边，倒也确实不至多么偏心，可若说是他完全倾向于她，但很多时候又实实在在的是在帮着颜清晚。 尤其是这种摇摆不定，最让她难受了。 如果像颜清峘，她大可以撒手不管，不做理会，毕竟，她回来可不是为了当这个国公府的千金小姐。 “好了，二哥，我知道你没什么恶意，我也并没有生事的心，二哥请回吧，晚宴的时候我会用心打扮的。” 颜九心实在是没什么心情，直接下了逐客令。 颜清屿倒也没有继续留下去，而是默默的离开。 她叹了一口气，朝屋子里摆摆手：“出来吧，柳絮，你又何必一直躲着。” 柳絮从里屋走出来，看着院子里满满当当的衣服首饰，又看向颜九心，平日里总能说上两句的嘴，好像一时间突然失灵了。 “这儿这些东西你挑两件适合我的，给我拿进来，我试试选哪件。” 颜九心把话说完后就转头进了屋子里。 她是真的觉得心烦。 非常心烦。 颜清屿这边离开之后，正准备去找国公爷和国公夫人去回话，没想到迎面竟然碰上了颜清玄。 他拱了拱手，“大哥，你怎么在这儿？” 颜清玄也有些意外于在这看到颜清屿，“我想来找九心，具体问一问，我手里这块玉佩的事情。” 他说着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哎对了，清屿，我记得你也有一块这样子的玉佩，线下去哪了？” 颜清屿也不知，该不该将客栈里发生的事情告诉颜清玄，因为不清楚，颜九心到底想不想让别人知道她的能耐。 “我的玉佩……在回程的路上弄丢了。”颜清屿含糊其辞。 颜清玄也不是个非要刨根问底的人，根本不深究，反而是道：“原来是如此，我还想着，你能与我一道去问问九心。” 他说完之后就结束了谈话，朝着玲珑苑走去。 颜清屿没有拦着，心里犹豫了片刻，还是回头朝着前厅去。 颜清峘已经带着颜清晚回来，大概的也将刚刚的事情说了个差不多。 “我们的确是亏欠了九心那个孩子，可她也不该这样子跟你们两个说话的，这是什么样子？” 国公夫人皱着眉说道，“还有前两日林通政使来府上求助的事，她也是去了。” “是啊娘，你可得管管她，若是真的一直这样无法无天下去，以后府里，可就要变成她来当家了。” 颜清峘立刻应承着说道，颜清晚的注意力，却在林家身上。 “九心，好好的去林家干什么？林通政使，又有什么事，是她能帮到忙的？” 颜清晚这个问题有些尖锐，一下子让庆国公夫妇两个没反应过来。 国公夫人答：“无非就是前两天你大哥接风宴上，她露的那两招花拳绣腿，让实在无计可施的林家夫妇两个求过，救救他们女儿。” “林小姐，出什么事了？”颜清晚问道。 国公夫人也是奇怪，为何今日偏偏她这么关心林家的事？ 再抬头一看，她脸色有些古怪，只是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情绪。 无端的只是让人觉得好像有些愁绪。 “说是生了病，可是具体生了什么病我也不知道，他们也并没有同我们细说。”国公夫人囫囵回答。 “好了，不说这些了，婉儿峘儿，你们也快些回去准备吧，等到入夜，就该进宫去了。” 她说着，温柔的笑笑。 颜清晚也知道此事不宜再打听下去，温顺的点头，跟着颜清峘站起来。 “你们坐下。” 第59章 中秋佳宴 颜清屿黑着一张脸，走进来也是在外面听了许久，听到他们两个编排颜九心的话，难免不生气。 颜清峘只看他的表情，就明白他是生什么气，故而心里多多少少的还是有些心虚的，默默坐了下去。 但是庆国公夫妇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两个面面相觑，还是庆国公开口问道：“这是怎么了？” 颜清屿叹了一口气，将方才的事情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爹，娘，虽然九心长在道观，可也并非就是她该什么都不会的理由。” 国公夫人摇了摇头，“罢了罢了，这些都是你们小辈的事情，既然你们自己已然解决，我就不多置喙了。” 她说完之后又看着颜清峘和颜清晚，“你们两个也真是的，怎么不把话说完整呢？倒是叫我误会了心儿。” 颜清晚立刻起身，“是晚儿的错，明知话没说清楚，却也没有劝着三哥。” 颜清峘此时，反倒是有些愣了，总觉得颜清晚这话怪怪的，可是好像没什么问题。 “是我的问题，不过娘，颜九心她不还是不愿意和晚儿合奏吗？就算她真的吹箫吹的不错，那样的场合她也肯定没有参与过，乱中出错，那该怎么办？” 颜清峘的担心，其实不无道理，可这都建立在颜九心没答应。 颜清屿有些忍无可忍了，那手指敲了敲颜清峘的头，“你是从不把别人的话听完，九心何时不答应了？” 颜清峘马上捂着自己的头，闭上了嘴，在没话说。 “好了好了，事情我都知道了，晚儿，你是惯常在这些场面里露脸的，和心儿合奏，记着替她兜底。” 国公夫人道，耳听为虚，她还是更相信颜清晚的琴艺。 “是，娘。”颜清晚心里对此，那自然是颇为得意，甜甜的笑着答应下来。 颜清屿本想再说些什么，只是看了看几人和乐的景象到底是没有开口毁气氛。 曲径通幽。 颜九心站在门口，怎么看这块匾额怎么不顺眼。 她沉默良久，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颜清墨此时正坐在书桌前看书，她没出声，轻轻把养身子的药膳放在桌子上。 颜清墨听到动静抬起来，笑了一下，自从没了煞气侵扰，他的脸色也日渐好看了不少。 “九心，你来了。”他说着坐到颜九心身边，“这几日吃你给我的药膳，身体也觉得好了不少，我都不知，你居然还有这等医术。” 颜九心笑着摇摇头，“并非是我医术卓绝，而是融会贯通而已。” 她说着，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颜清墨，“四哥的脸色看起来好了不少，最近还有什么不适吗？” 颜清墨摇头，“自然是没有什么不适，身体好了不少，近几日也能静得下心来，用功去读书了。” 对此，颜九心自然心里还是高兴的，毕竟她也希望颜清墨好。 “那就好，不过四哥，你这个院子的名字为什么叫曲径通幽？无论从哪方面来看，确实有些不太吉利。” 闻言，颜清墨低头笑了一下，笑容有些勉强。 “我这里本叫明书堂，是颜清晚还小的时候觉得我这里院子的名字，太掉书袋了，所以，随便从树里面摘了一个名字给我，就叫曲径通幽。” 他顿了顿，取自：“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她当时正学到这首诗，觉得这名字配我的院子最合适不过了。” 颜九心也不知自己该说什么才好。 她这时候倒是十分相信，颜清晚那个时候那个年纪一定不会想那么多，也不会觉得这名字不吉利，是要故意害颜清墨。 当时还年幼的她，恐怕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好听，适合自己的哥哥就送了他而已。 “四哥，毕竟当时她年纪还小，况且此事谁也没有料到。” 颜九心话落，颜清墨点点头。 “我当然也没有想要计较，只是想想那个时候，再想想如今，就难免有些落寞罢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两个人都沉默下来，谁也没有再先开口。 “我听说今日晚上是有宫宴的，九心，你才被接回来国公府，是得在这些大场面上露一露脸，眼下时候不早了，你快回去准备吧。” 颜清墨非常明显的岔开了话题，很显然是不想再继续谈论下去有关颜清晚的事情。 颜九心站起身，“我知道的，只是四哥，你这个名字，真的不换一换吗？” 颜清墨一笑，“反正也是用了这么多年了，倒也没有什么必要再换掉，先前这院子叫这个名字的时候，我不照样好吗？” 颜九心其实很想告诉颜清墨，有时候自己住的地方，若是名字的确不吉利的话，确实也会带来霉运。 只不过，若他心中不在意，倒也不攻自破。 “那好，四哥你好好休息，我就先走了。”颜九心说完，又离开了曲径通幽。 她走到院子门口的时候，微微朝后回了个头，瞥到了个一闪而过的身影。 颜九心没有这个闲心思和颜清晚计较这些，也真是无聊的很，都在一个府里住着，偏偏还要找人来监视着她。 入夜，庆国公府门口停了三辆马车，其余的公子们，除了颜清墨，全都选择骑马。 颜清晚盛装打扮，跟在国公夫人后面，从府里走了出来，环顾了一圈，并没有看到颜九心。 她忍不住提了一嘴：“怎么没有在这里见到九心？朝露，你快派一个人去玲珑苑问一问，看看是不是记错了时候，这个是宫宴，要是迟去了的话，可对国公府不利。” 国公夫人闻听此言之后，表情也是不太好看。 “之前还夸她是个懂礼数的孩子，现在反而又出了这样子的纰漏。”她说着摇摇头，“罢了，说到底也是我这个当娘的没有教过。” 眼见着颜清晚还准备继续说点什么，颜清屿忍不住打断：“娘，距离宫宴开始的时间还早着呢，我们也是让朝露提前叫了才出来，九心是姑娘家，又是第一次参加宫宴，难免慢些也是情理之中。” 第60章 长得像，我的错？ 颜清晚脸色有些难看，她的这点小心思被这样子直白的说出来，当然脸上挂不住。 “清屿你——” “是我不好，收拾的慢了些，还请爹娘以及哥哥们不要怪罪。” 争执间，颜九心从府里面走了出来，亦是盛装打扮。 她的面容比之颜清晚更为秾丽，平常的素衣装扮倒是也看不出来如此明艳，今日认真装扮，倒是真的明艳照人。 比之一贯素净的颜清晚，很显然是更能吸人眼球的。 颜清晚抬头看了看颜九心身上的衣裳，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心里面不禁更加有些愤恨。 也不知颜九心是不是故意的，明明她院子里送去了那么多颜色的衣裳，偏偏要和她选差不多的，反倒是把她衬托出来了。 庆国公眼见此，也是有一些愣住了，片刻之后，转头看着国公夫人，“夫人，心儿不愧是你的女儿，这风采，真是有你当年的样子了。” 他说完之后，颜清晚非常知道抓住机会，立刻低下了头。 颜清峘虽然说一时之间注意力的确是被吸引了过去，可眼看着自己疼爱的妹妹此刻如此，心里还是会偏袒。 “爹，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她是娘生的，容貌自然一般，可到是难得晚儿，是气质与娘一般不二，并非亲生却胜似亲生。” 颜清峘这话说出来，其实是想帮着颜清晚的，但是话到嘴边说出来之后就完全变了味。 颜清晚表情也有一些不大好看，眼圈顿时就红了。 颜九心在旁边听着，只觉得非常好笑。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晚儿，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你也知道的，我一向笨嘴拙舌。” 颜清峘马上走，上前去安抚着，心里忍不住有些恨自己怎么这么嘴快。 颜清晚柔柔弱弱的开口：“三哥说什么呢？你说的本来就都是实话而已，我又有什么可不高兴的？” 她期期艾艾的回头看了一眼国公夫人，随后又把头扭回来：“我原本确实并非是娘的孩子，自然也没有娘的姿容。” 颜清晚把这话说完之后，可叫国公夫人心疼坏了。 “你这傻孩子，乱说什么话呢？非得是从肚子里面脱生出来的，才叫是我的孩子吗？在我心里，你已经是我的孩子了。” 她神情看起来格外温柔，非常慈爱的摸了摸颜清晚的头发。 颜九心直到如今还站在门口，倒也是进不是退不是的。 她从出来，就一直只说了那一句道歉的话，别的话并没有多说，没想到还能看一场好戏。 “九心，你千万不要不高兴，我知道你看着我只觉得我是鸠占鹊巢，可，可我也实在是想做娘的女儿。” 颜清晚越说还越伤心了。 颜九心只觉得自己满头问号。 “从方才开始，我就一句话都没有说，你又何必作这副态度出来？”颜九心这次倒是不客气了。 她连着几日都为了春暖玉的事情发愁，如今非常有可能是始作俑者的人，正站在自己面前，她根本给不了什么好脸色。 “不论你是不是亲生的，或者说，我有没有把你当做鸠占鹊巢，反正从你嘴里面说出来，我承认或不承认都不对了。” 颜九心很是直白的说着。 “我只不过和我的亲娘长得像而已，这难道也是我的错吗？” 颜九心到最后，还是给其他人留了几分脸面的，总不能把话说的太死。 国公公夫人此时也察觉到了不妥之处，立刻笑着打圆场：“怎会呢，你们姐妹二人都是娘的女儿，娘都一样的心疼。” 她看着颜清晚：“晚儿，今日是中秋佳节，团圆的日子，你可不能再说这样子的话，招我伤心了。” 看起来像是责怪，可是目光语气极尽温柔，生怕吓到了颜清晚。 颜九心站在旁边很是想翻个白眼，可是考虑到周围的人都看着她，还是忍下了。 “好了好了，原本还宽裕的时间，反倒是说着就不宽裕了，你们们两个今日夜里还要给皇上合奏献艺，可不能闹的别扭，不然不同心的话，弹出来的曲子也不对了。” 庆国公站出来和稀泥。 “是啊清晚，合家团圆的日子，可不能这么伤心了。”颜九心非常顺嘴的接话。 颜清晚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说出来什么。 “既然晚上还要一同合奏，到时不必给你们两人各派一辆马车了，你们姐妹两个同坐一辆吧。” 国公夫人非常高兴的出了个馊主意。 颜九心反正是没什么的，她以前出行都没得马车坐，运气好点的时候，能骑上匹马，但大部分都是靠着双腿走路。 她率先踏上了马车，柳絮也因为身子还没好全，没有跟出来，倒是显得此刻颜九心有些孤单。 “哎，清峘，不是说了要给玲珑苑添侍女了吗？怎么今日九心还是一个人？” 颜清屿问道。 国公夫人也觉得十分不妥，“是啊，这是去宫宴，你怎么说也是国共府的小姐，要是身边连个丫鬟都没有，可不是要叫人耻笑了？” 她环顾四周，正想着指派谁先跟着颜九心，颜清晚便出声了。 “娘，我身边的彩霞也跟了我好多年了，是一个稳重的，之前九心说她不喜欢院子里人多，我便没有把彩霞给她留下，如今她身边没人伺候，不如就让彩霞跟着？” 颜清晚说完之后，扭头看了一眼颜九心。 这一眼，或许在旁人看来不算什么，可是正对着她的颜九心全明晃晃的，从那双眼里面看出来了挑衅。 颜九心没有拒绝，反而是看着从颜清晚身后走上前来的侍女。 的确是之前就见过。 她忍不住想到了明春，会不会这两个人都是一样的？ “好啊好啊，晚儿，你真是一个识大体的好孩子。”国公夫人倒是高兴，因为不用再费心去找一个侍女了。 她看着走神的颜九心，满脸喜气的开口：“心儿，你就把彩霞带在身边吧，也难为晚儿而愿意割爱，还不快，谢谢晚儿。” 第61章 你骄傲什么 颜九心回过神来，眼看着当然是拒绝不了，弯唇笑了笑点点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多谢清晚了。” 庆国公和国公夫人看着这一幕，倒是高兴，她道：“我就跟你说了，女儿家家的，吵架拌嘴，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你老是担心。” “是是是，还是夫人看得透，来夫人小心。” 看着二人上了马车，颜九心也没有在外面呆着，转头钻到了马车里。 颜清晚紧跟着上车。 马车十分宽敞，不说坐他们两个人，就算全家都坐进来，也不会拥挤。 颜九心鼻子耸动了一下，闻到了马车里传来一股甜香。 “这马车，是你的？”颜九心转头问颜清晚。 颜清晚对此十分自豪的点了点头，“这当然是了，这是我十岁那年，三哥亲自为我画了图纸，爹爹命工匠给我打造的。” 她摸了摸自己屁股下的坐垫，看样子大约是狐皮。 “而且还怕我闷，特意备着小书柜和小屉子，想我闷便看书，渴了饿了，屉子里也会备着茶水点心。” 看得出，颜清晚对此的确很是骄傲。 颜九心弯唇笑了笑，“宝马香车，想比你这马车比之公主座驾，也不惶多让了吧？” “那是自然。”颜清晚没了，在外人面前伪装出来的那份恬静温婉，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她这话说完之后，立刻有些警惕，“你别想着能拿这话让爹收走我的马车。” 颜九心只觉得好笑，“谁想管你。” 她说完之后转开脸，忍不住挑起了车帘子。 也不知道这颜清晚熏的什么香，真是甜腻腻的，让人难受。 颜清晚其实本不想再多说什么，只是却瞥见了她腰间，竟然挂着她送的玉佩，一时有些讶异。 “你，没想到真会用我送你的东西。” 颜九心这样探着头在外面深吸气，免得被这马车里的香气呛死，随后就听到了颜清晚不合时宜的声音。 她有些奇怪，“听说这春暖玉，虽然说是近几年才开采出来的玉矿，可是因为稀缺而且漂亮，达官贵人都竞相购买，我有什么不接受的？” 看着颜九心认真的表情，颜清晚一时之间倒也拿捏不准，她到底知不知道这春暖玉背后的事情了。 “我本以为你们修道之人，都清心寡欲，对黄白之物并不感兴趣，没想到你还是不能免俗。” 颜清晚决定了不打草惊蛇，可还是忍不住呛了一句。 颜九心嗤笑一声，“说的冠冕堂皇，你免俗一个我看看。” 她又吃了瘪，自然不会再开口，可是眼神还是时不时老看向颜九心的腰间。 颜清晚重新回过头去撩着帘子吸气，但是嘴角却忍不住勾上了一抹笑容。 果然，这春暖玉有问题的事情，颜清晚肯定知道，不然也就不会多余问这么一嘴了。 而且给她的这一块春暖玉，果真是什么东西都没放，不然也不会多此一问。 马车摇摇晃晃到了宫门口，所有官员马车全被拦下。 颜九心这倒是第一次见这种阵仗，虽然好奇，但是也跟着颜清晚一起下了车。 她二人一起从马车里走出来的时候，很明显，能感受到很多道不同的目光投射了过来，一个两个看起来都很惊讶的样子。 颜九心没在意，因为心知肚明这些人在惊讶什么。 颜清晚有意要让她出丑，所以根本就没有叫她去乘坐轿撵。 她朝太监等着的方向走去，颜九心心中不明，所以也想跟着去，自刻却又听到人群之中一片哗然。 “那是摄政王的马车吗？” “那不然呢，都已经驾着马车进宫了 也就摄政王能由此殊荣了，这换旁人，几个脑袋够杀的？” “唉，只是可惜了摄政王，昔日的战神今日成了残废，往日都是扬头骑马来的，瞧瞧如今，只能缩在马车里走了。” 听着语气就是讥讽不已，总给人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颜九心皱着眉，听着这些人的话，心里有些烦闷。 她回头道：“您几位是觉得，皇上给摄政王如此殊荣，嫉妒吗？” 那几个人听到这话，只觉莫名。 “你是哪家的千金？我们说这些关你什么事？不过就是闲来讨论两句罢了。” 其中一人回怼，不甘示弱的瞪着颜九心。 她挑眉：“功绩倒是未曾见到一星半点，反倒是骄傲自己能直立行走了。” “那马戏团里的狗熊经了训练也能双腿行走，怎么，人得做出来的功绩，你没有，畜牲也能学的双腿直立，你倒骄傲了？” 颜九心妙语连珠，让那人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能愣愣挨骂。 “你，你这人好生无礼！” 他有些急了，“不过一个小女子罢了，你能懂得什么？” 颜九心把在府门口没翻出来的那个白眼，大大的翻给了眼前这人，把人更是气的不轻。 “本公子从来不会对女子动手，你倒是头一个，我也叫你瞧瞧，这殊荣，你骄不骄傲！” 他恼羞成怒，就要对颜九心动手。 她正想着是直接躲开，还是把他摔个狗吃屎时，那人便惨叫一声，被摁到了地上。 淙一一张冷脸出现，他的语气淡淡的：“尚书公子好威风，连摄政王都敢编排了！” 那人半跪在地，叫也叫不出声，打也打不过，十分狼狈。 “宫宴上看到这样的人，倒是晦气，淙一，让尚书大人带着自己的儿子回去好好教导一番，也免得让皇上看了不舒心。” 声音从马车里面传出来，听着低缓，但倒是的确没有像之前那般说一句咳三声。 而且这漫不经心的语气中，隐隐约约透露着一丝杀气，倒是叫人心惊。 颜九心回过头去，正巧马车那边撩起了车帘，冥玄夜赫然在内。 只不过虽在马车中，可依旧坐着轮椅。 颜九心忍不住有些可惜，顺着看去，却发现冥玄夜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二人一上一下，一里一外，遥遥对望。 颜九心倒是不闪不避，反而先弯唇笑了笑。 第62章 像是有私情 冥玄夜把视线从她的脸上移开，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直直的看向地上的尚书之子。 “罢了，淙一，把人放开吧。”冥玄夜忽然说道。 正在众人以为，冥玄夜准备把人放过的时候，他又凉凉的开口：“边军苦寒，正是建功立业的好地方，送尚书公子去看看吧。” 冥玄夜一句话都没有多说，慢慢的又把帘子放下去。 淙一抱拳应是，随后偷偷回头看颜九心。 她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有些愣愣的看着冥玄夜离开。 “不，不要！”尚书公子大喊起来，“我听说边关时时下雪，从不见春，不仅环境恶劣不堪，民风也极为彪悍，我要去的那种地方，不扒层皮，哪能回的来？” 他惊恐万状，“大人，求求王爷饶我一次，下次我一定不嘴碎了！王爷他战功赫赫，确实不是我能相比的！” 淙一冷哼一声，“求饶也没求到点子上去。” 只说了这一句，便拎着那尚书公子的后脖子，像拎着小鸡崽子一样离开了。 临走前，淙一还回头朝着颜九心眨了眨眼。 颜九心顿时了然淙一最后那句话的意思。 看着冷漠的很，倒是也会因为这尚书公子对她冒犯，直接把人扔去边关。 “没想到，九心和摄政王看起来，如此相熟。” 颜清晚刚才不知道去了哪里，这个时候倒是站出来了。 她表情带着些讥讽，根本就是也看不起摄政王。 颜九心难得的冷了脸，“祸从口出，摄政王到底也是皇上的亲弟弟。” 颜清晚哼一声，“倒是袒护的紧，若不是知晓你是在道观中长大，我还以为，你和摄政王有什么私情呢。” 她说完了话，转头朝着轿撵走去。 颜九心懒得跟她计较，也在这个档口观察到了，从马车上下来之后，该乘轿撵。 只是她才刚转身准备往那边走，突然有个太监打扮的人拦住了她。 太监弯着腰，道：“请颜小姐随奴才来。” 他说着倒是并没立刻走开，反而是伸手指向了不远处，看起来就很华贵的轿撵。 居然带了华盖。 颜九心皱眉，“不知，公公这是？” 太监依旧低着头，“摄政王吩咐，奴才自然把差事办好。” 颜九心想起来临走是冥玄夜那深深一眼，又忍不住一笑，随后有些无奈：“不必了，没功没德的，用这么一副轿撵，反而落人话柄。” 她说完就转身走开。 却没见太监脸上闪过的一丝不忿。 到桐花台后，颜九心站在门口看着，一道巍峨耸立的大门后，是看着就累人的长阶，很显然，这台阶建的很是突兀，应该从宫里不管哪个地方都能看到这桐花台。 “小姐，请您步行上去。”彩霞此时开口道。 颜九心闻声扭过头去看她，低眉顺眼的，看着好像很安分。 她点点头，什么都没问就往上走。 其实看周围的纷纷下撵步行，就大概能猜到修建者的心思。 这地方多做宴会之用，宴请的也多是官员大臣，由此可见，不过是皇帝用来展现皇家权威罢了。 当然，这种时候若是能继续乘轿撵而上，自然也是圣上特赐，无比荣耀。 比如，方才从她身边经过的那顶轿子。 颜九心看着轿子远去，心里疑惑，一旁颜清屿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她身边，开口解释道：“那是元贵妃的父亲，李仲守李丞相，与爹不说针锋相对，那也是水火不容的。” 她愣了一下，狐疑转头看着颜清屿，“二哥？你什么时候上来的？” 颜清屿没答这个问题，反而压低声音问道：“刚刚宫门口那是怎么回事？” 颜九心思考片刻，回答：“一句两句说不清，二哥，我们先上去吧。” 说罢她自己先往上走去。 眼看拦她不住，颜清屿也只能叹了口气拾阶而上。 好容易到了门口，大都夫人小姐也累的香汗淋淋。 颜九心面不改色正要往大殿里面走，迎面过来个水蓝色衣裙的女子，直直的朝着颜九心撞过来。 她也不含糊，侧身直接避开。 那女子躲闪不及，撞过去的力道又不小，直接一甩把自己摔在地上。 “啊！” 随着她一声惊叫，整个大殿里的人都往这边看过来。 颜九心依旧波澜不惊的继续往前走。 “你给本小姐站住！” 那女子呵斥一声，颜九心依旧不管她，寻着自己的座。 直到那女子身边两个侍女出现在她面前，她才勉强抬了下眼皮，回头看着那女子问：“做什么？” 女子已经被另一个侍女扶起来，趾高气昂的走向颜九心。 她打量着女子的衣着，衣裳穿的是时下千金难求一匹的蜀锦苏绣料子，头饰也是并插两条金步摇，上面装饰的玉，看样子还是春暖玉。 应该是正常的春暖玉，因为她没感觉到什么煞气。 正在她出神时，那女子却给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把她按住。 颜九心回神，那几个侍女已经到了她身边抓住她的胳膊，随后便听女子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撞倒了我，居然还敢什么都不做就走，真不愧是道观长大的土包子！” 闻言，她也大概反应过来了，估计又是颜清晚搞的鬼。 她沉默片刻，转头看向人群里的颜清晚，她正笑的一脸得意。 “天啊，这人什么来头，居然敢招惹郑芳菲。” “是啊，谁不知道，郑芳菲的父亲现在正是丞相大人身边最亲近的内臣，她可得意的很。” “不过听这郑芳菲的话，这姑娘也不是什么身份尊贵之人，不然怎么会在道观长大。” “啧啧啧，罢了，她可自求多福吧。” 颜九心侧耳听着周围的声音，忍不住笑了一声，面容多少有些讽刺。 郑芳菲自然更恼火：“你笑什么！你以为现在还有人能救你吗？” 她依旧带笑，抬头回答：“我也没想谁救我。” 看着颜九心气定神闲的样子，郑芳菲更是气的七窍生烟，“好啊，现在还嘴硬是吧！看我不打的你跪地求饶！” 第63章 元贵妃 郑芳菲说着话就要上前动手，颜九心一边环顾四周思索着，一边手里动作不停。 她一把攥住她身边这两个侍女的胳膊，手腕用力往前一带，那两个侍女反而被她拧住胳膊按到了地上。 旁边那个侍女见状，准备扑上来，也被颜九心抬腿一脚踹倒，她顺势将面前两个侍女也往前一推，直接压到了来不及闪避的郑芳菲身上。 四人狼狈的趴在大殿上，颜九心也没准备继续找事，转身要走。 这时候反倒是有人开口了：“站住。” 她深吸一口气，心想着自己就不该来参加什么破宫宴。 只是想着，她回头看去，看到了个衣着华贵的女子，头戴流苏金冠，两鬓边垂着玉珠步摇，衣裳同样是蜀锦，且看着更精致，淡紫色提花暗纹，还绣了大片牡丹。 看样子身份只会比这个郑芳菲更贵重。 女子款款走到颜九心面前，莞尔，“你打了我的人，就想走吗？” 颜九心生的高挑，女子同样如此，二人身量相等，如此对视倒是看不出来究竟是谁气势更足些。 周围众人都有些不敢靠近。 这反应，倒是让人能猜出来眼前女子身份了。 她随着女子一笑：“怎么，李小姐方才不在此处？” 瞧着方才众人噤若寒蝉的样子，便能知道此人身份必然高于郑芳菲，加之她又说郑芳菲是她的人，这身份显而易见就只有李丞相的女儿了。 李明珠笑了笑，“倒是好眼力，只是，倒是没料到方才你没见我。” 颜九心摇摇头，“非也。”她直直看着李明珠，“只是适才郑小姐那么大动静李小姐没说话，我以为李小姐眼睛不好。” 听着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她微微笑着继续说：“哦，也有可能是心盲。” 她话说完，很显然能看出来李明珠脸色彻底黑下来。 “我倒不知，上京城竟然出了你这么一号人物。”李明珠到底是千娇万宠长大，此刻冷脸倒也让人心惊。 颜九心仿佛听不出来她话里有话，非常自然回答：“我叫颜九心。” 李明珠闻言，被气笑了，“原来姓颜，怪不得那么嚣张，只是颜清晚这个在上京长了十五年的女儿都不敢同我起争执，你不过是一个从小没养在上京的土包子，居然有这样的胆子。” 颜九心脸色不变，“她不敢是她的事情，庆国公府又不都是怂货。” 李明珠笑起来，“真有意思。”她回头看着颜清晚，“颜清晚，你先前处处抢我风头，这时候倒是像个鹌鹑似的不说话了？” 被叫到的颜清晚，自然不能再继续在人堆之外看热闹，只是这样多少有些难堪。 她在家里可以哭诉自己并非亲生扬言没什么好活的，可在外面这样一说只能招来白眼鄙视。 故而一时间，颜清晚都不知能说些什么了。 “好吧，果然是怂货。”李明珠从鼻腔里哼了一声，足见不屑。 颜清晚咬了咬牙，最终只是默默红了眼睛没继续说话。 “明珠，你可不能放过她！你是没见刚刚她给了我好一顿难堪！” 郑芳菲似乎抓住了机会，站在李明珠身边指着颜九心，一副狗仗人势的做派。 “闭嘴吧。”李明珠有些嫌弃，“还不嫌丢人吗？四个人打不过一个，那里来的脸面告状。” 郑芳菲被骂了也不敢还嘴，自是敢怒不敢言。 她说完眼见颜九心一副看戏的样子，又立刻转头看向她，“中秋佳宴，我不与你计较，免得扰了贵妃姑姑与皇上的兴致，只是今日之事，我记下了。” 李明珠说完，深深看了一眼颜九心，从她身侧过去。 颜九心在接触到李明珠一刹那，笑容凝住，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目光落在她额间花钿上。 “你干什么？”李明珠很是不爽，自然是没什么好脸色的。 她指着她额间：“李小姐的花钿很漂亮。” 李明珠闻言多少浮现出些傲慢姿态，“姑姑好容颜，爱研究些时兴妆容，这便是姑姑特意赠我的。” 颜九心松了手，“原来如此，的确衬得李小姐明艳动人。” 李明珠翻了个白眼，“废话，你别以为现在讨好我两句，我就能放过你，只要你姓颜，我们必定不死不休。” 她又冷哼一声，才错身离开。 颜九心侧了侧身让李明珠过去，表情沉了下来。 她确信自己没有看错，也没感觉错，那是个咒术，叫做焕颜，顾名思义，就是能让已经容颜老去的人，容颜容光焕发。 可是既已经容颜老去，又如何能平白无故重新焕发生机。 自然是换了别人尚且年轻的容貌，来稳固自己的。 只是虽然李明珠身上有这样的术法，也并不能断定就是元贵妃所为。 “九心！” 颜九心正准备走到自己该去的位置，忽然听到有人叫她，她立刻回过头去，看到了有些兴奋的林珺渠。 她今日穿着一身水红色的衣裙，看起来格外明媚。 颜九心忍不住笑了一下，打趣道：“这倒是可惜了，四哥没来，见不到这样的美人。” 林珺渠笑起来，她倒是不觉得这话让她不好意思，反而大大方方的回答：“迟早他还有机会的。” 说着，她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四周，拉住了颜九心的手，把人一把拽到角落。 直到这时候，林珺渠表情才浮现起担忧之色。 “九心，你知不知道刚才那是李家的小姐？” 她一脸紧张的问道。 颜九心点点头，“认识啊，李明珠，不是吗？” 林珺渠看她这副无所谓的样子，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你又何必招惹她呢？她姑姑是当今的元贵妃，宠冠六宫，其得皇上之喜爱，连皇后娘娘都避之不及。” 颜九心点点头，“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个李明珠看着如此的有恃无恐。” 她说着一顿，“对了，从方才起，我就有个问题，元此一字意义特殊，向来都是皇后尊号可用，可为何元贵妃娘娘的封号为元？” 第64章 断了 “自然是为了与皇后比尊荣。”林珺渠这话回答的迅速，生怕被抓住把柄。 “原来如此。”她道，“我说为什么一个妃子居然敢用元这样子的封号，原来是皇上默许的。” 她说着看向林珺渠，“好了，我也没什么问题了，我们回席间吧。” 林珺渠没有忍住，又拉住了她的胳膊，“你倒是把我说的话，听进去些，元贵妃宠冠六宫已久，连带着李家都辉煌不已，李丞相更是仗着元贵妃得宠，在朝堂上都专断独裁，你现在招惹了李明珠，到最后吃亏的，必然还是你！” 她语重心长的说了这么一大段话，颜九心心里清楚，确实是为她好，只是她，并不在意。 “我姓颜，而且看起来还是这个姓氏里面，最好欺负的那个，加上颜清晚跟这群人煽风点火，今日无论如何，他们都是不会放过我的，还不如给自己立威，让她们收敛些。” 她说着，宽慰的笑了笑：“别怕。” 林珺渠静静的盯着他良久，最后只得叹息一声。 “罢了罢了，我早就知道你是这个脾气，就不该劝你。”她嗔怪，“现在左右人已经得罪了，就算再怎么着，我也是无济于事，走吧，回席间。” 颜九心笑了起来，十分主动的挽上了他的胳膊，两个人一起回到了席间。 她察觉到了有目光投射过来，便顺着目光看回去，果然看到了李明珠。 李明珠人如其名，确实是像一颗流光溢彩的明珠一般，不仅是容貌光彩照人，通身气质也是如此。 颜九心没理会他的挑衅，反而是目光直直的盯着她额间的花钿。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个花店看起来，好像是越来越红了。 颜九心收回来了自己的目光，毕竟现在一切尚未有定论，若是如此武断，反倒是不妥当的。 不过，这一切只是基于她还没见过元贵妃。 席面一开，皇帝带着元贵妃姗姗来迟，颜九心直勾勾看着元贵妃，都愣住了。 李丞相的年岁看起来已经有四十上下的样子，李明珠算是他老来得女，是续弦生的女儿。 所以虽然李明珠的年纪并不算大，可是元贵妃的年纪却也实实在在的年过四十。 但眼前这女子容光焕发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来，好像是年过四十的样子，反而看着皮肤吹弹可破，反倒像是二十来岁的女子。 颜九心这一愣神之间，就没有立刻跪下去行礼，马上就被元贵妃注意到了。 “哟，这里倒是有一位面生的小姐，不知为何见到本宫和皇上不跪？” 元贵妃故意把所有的注意都引向她这边。 颜九心倒是并不着急，而是慢慢跪下去行礼，“臣女颜九心，参见皇上，元贵妃。” 元贵妃本来还温和的笑着，这一下子听到她是颜家人，温和的面色一瞬间就变了。 她稍微显得有些刻薄，“原来是庆国公府的女儿，想必就是那位养在山野间十来年的姑娘吧，不然的话也不会学得如此规矩。” 颜九心其实是没有想到这个贵妃言辞竟然如此直白。 她没有立刻做声，偷偷的打量了一下皇上。 虽然皇上看起来面色如常，可是，她能明晃晃的感觉到，对元贵妃的偏爱。 “庆国公，这倒是你的不是了。”眼看着皇上立刻接话的样子，反而是让颜九心自己有些不敢确定了。 她今日几乎是礼节完好，可还是要被说不是。 看来，就算是在贵妃自己的心里，也同样的对李家颜家有所争执。 “是，臣明白，以后一定好好教导女儿。”庆国公立刻站出来说道，令人奇怪的是，仿佛他也是习以为常了，并没说什么。 看来这家中有宠妃受宠，到底还是不太寻常的，就算庆国公官职较高，可也有些不得不斟酌下笔。 这也顶多只是算个小插曲而已，年年，都有人为此道歉。 似乎所有人都并不觉得这算是一件不同寻常的事情。 颜九心也没有让自己对这件事情显得十分在意。 各花入各眼而已。 只不过，颜九心抬头去看着此刻，容貌几乎如青年女子一般光滑柔泽的元贵妃。 不管刚刚元贵妃究竟是为了彰显自己贵妃权势，或者就是单纯看不惯颜家，而故意的下马威。 方才的情形她反而是更好能确认一下，元贵妃身上到底有没有那术法的感觉。 颜九心有一些意外的是，虽然靠近了敬酒，可是就算是离得那么近，也没感觉到有任何不同寻常的波动。 她忍不住一时之间，有些古怪。 其实，焕颜的咒术并非是每时每刻都会运作着，所以也有可能这个咒术停下来了。 但是按照那毫无波动的感觉来看，反而像是根本和贵妃的关系都没有的样子。 颜九心有些没想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紧着，她的东西就出了问题。 因为大部分都是要给皇上以及贵妃献艺的，她和颜清晚两个人也不例外，所以说被单独带到了偏殿去，叫准备磨合一下。 本来还想打开包袱拿出来玉箫，可没想到，这包袱一打开，玉箫反而是断成了两截。 颜清晚：“呀！九心，我记得在里面是准备好了的，为何姐姐，这样便来了。” 颜九心在看玉箫断成两截的时候，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肯定都是颜清晚一手策划。 恐怕为的就是能让她在殿前失仪。 她拿着那两截断箫抬起头来，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颜清晚，她也没有退让，两人就这样子对视着，谁也不让谁。 颜九心深吸了一口气，“颜清晚，我本以为你从小长在上京，说到底还是会比我更加的有礼数些，可我今日所见并非如此。” “我们两个是要给皇上去献艺的，你现在把我的箫弄坏了，确实是能导致我在众人面前出个丑，可是这出丑的不只是我。” 她看着颜清晚顿了顿，“我是庆国公府的人，不论你是怎么想，这件事情的在外人看来，那都是庆国公府的过失！” 第65章 我的琴给你 颜九心这边的动静其实闹得并不算小，所以一起在这里，准备着要给皇上献艺的人，都纷纷的朝这边看了过来。 颜清晚听着这样的话话，微微一愣，反倒是觉得颜九心好像十分的大义凛然一样。 她斟酌了一下之后，还是答：“我不知道你这箫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自你从府中出来，我便一直与你有距离，从未靠近过你。” “你也不能因为东西坏了，而去撒谎吧。” 颜清晚这个话说的倒是言辞恳切的，仿佛是颜九心真的在无理取闹一般，叫人心里不快。 颜九心也是不知自己该说什么了，总有一种油盐不进的感觉。 她笑了一声，“罢了，反正春江花月夜这首曲子，也并非只能琴箫合奏，琴筝也是一样的。” 颜九心没有计较，只是握着断成两截的玉箫叹了口气，“只可惜，娘特意送我的这管玉箫，是修不好了。” 颜清晚眸色一闪，倒是也的确没有想到，颜九心会的还不少。 “九心，此处在宫中，我们如何能随随便便拿到一把古筝？”颜清晚看似语重心长，“不若你现在去找皇上身边的孙公公告罪。” 她看着也像是纠结，“毕竟你也说了，这是关系到全家的事情，九心，你可不能任性啊。” 颜九心抬眼看着颜清晚，心中冷笑。 真能装啊，那既然如此，她怎么能不顺坡下驴呢？ 她抬手指向站在旁边的彩霞：“彩霞，你过来。” 颜九心声音含着愠怒，彩霞立在旁边被吓了一跳，闻听叫她立刻跪下。 她倒是觉得好笑：“我还没说什么，你倒是先跪下了。” 彩霞不说话，只一味低着头。 她摆摆手，“罢了，既然你认错，那我也不会重罚，毕竟这玉箫断裂也是你未曾保管好的缘故，回府发买了吧。” 颜九心语气淡淡的，明明说的事情是这样一件有关生杀予夺的大事，她反倒是像讨论今夜吃什么一般轻巧。 彩霞脸色一变，“小姐，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啊，这玉箫一直在包袱里的，奴婢没有拿出来过！” 她挑眉，“你不知道难道还不该罚吗？若是平常我也就不计较了，可今日是我和清晚要合奏给皇上贵妃献艺，如今这重要的器具你连怎么断的都不知道，不罚你罚谁？” “这倒也罢了，自我入京起就一直有传言说我们姐妹不和，本来能靠此力破谣言，如今也被你的失察耽误了。” 颜九心摇着头，痛心疾首：“这要是让爹娘知道，不知会不会误会我嫉妒清晚，故意折了玉箫不愿合奏呢。” 她手指微微发抖，“你说，你这一次失误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没有打杀了你只是发买，已然是开恩了。” 彩霞愣住，不由自主的便看向颜清晚，颜清晚立刻带了怒色：“你这奴婢，好生不仔细，也别怪九心心狠，实在是犯了大错！” 颜九心回头，似笑非笑的看着颜清晚，“清晚，我不过是依照家规律法处置一个签了死契的下人罢了，怎的就是心狠？” 她说着一顿，“我知道彩霞是你身边伺候的，你心疼，你倒是直与我说，我还能不看在你和娘的面子上，放过她吗？” 颜清晚闻言，暗暗的牙齿有些打颤。 这颜九心实在是太过伶牙俐齿，此事本还能怨她是个狠心恶毒之人，此时倒是不能了。 不仅如此，反而还被反咬一口，让有心人难免怀疑，她是不是有心而为。 毕竟，彩霞是她的侍女。 “九心，你这是说什么呢？”她勉强笑起来，“我就是心太软了，并非是要说你的不是。” 她已经不能再开口说什么了，现在她无论怎么说，都是多说多错。 “那既然如此，彩霞，清晚也同意了我的处置，那我明日就找个人牙子来，将你发买。” 她故意如此说道，表情还有一些意味深长，看着不像是要发买，反倒是不准备把她留下的样子。 “不是的小姐！”彩霞忽然鼓起勇气，她很畏惧的看了一眼颜清晚，“不是奴婢没有看好玉箫！” 她这些话说完之后，颜清晚的表情一瞬间就不太好看，随后扭过头去，无人之处恶狠狠的瞪着彩霞。 “你可别为了脱罪撒谎，你该知道说谎的下场！” 彩霞颤巍巍的不敢继续说话，颜九心也不急，“看来这个丫头还是不老实，清晚，不如回了府衙，我们把人带回去好好审问一番。” 她目光深深，与颜清晚对视。 颜清晚咬了咬牙，也不知自己该如何开口。 周围的人窃窃私语的声音，让颜清晚整个人如临大敌，她不能把自己毁在一个丫鬟身上！ “罢了，九心，这件事情说到底，也是我身边的丫鬟引起的，眼下，如今再去借筝，大概也是不大好借的。” 她有些恨恨，“那你既然会弹筝，那么想来弹琴应该也不在话下。” 颜清晚脸上多了些勉强的笑容，“我去回禀皇上身边的孙公公，说我不能演奏，你用我的琴弹奏。” 颜九心听到这话，还是在继续步步紧逼，“这可不行，清晚，这要是让爹娘知道了，会以为我故意抢你的琴要出风头，这怎么能行？” 她深吸一口气，看起来确实是被气的不轻的样子，“我自然也会告诉爹娘，说你的玉箫被摔断了，想你还未曾在皇上跟前露脸，就让你拿我的琴去。” 闻言，颜九心好像真的准备松口一般，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事已至此，自然是谁也不想看到的。” 她看着彩霞，“多亏清晚心软，不然你可就要被发买出去了。” 颜九心说着故意朝着颜清晚笑，“这件事情既然已经解决，就不再是一件只关乎我一个人的事情了，那么自然是要把彩霞带回府里去问问爹娘该怎么处置。” 她笑容又深了几分，“这总不能彩霞的错处，她不承担，反倒是还要你这个解围的人来承担，你说是不是？” 第66章 小看了她 颜清晚咬紧了牙关，但是也不能挂脸，只能脸上依旧带着笑容，有些咬牙切齿的回答道：“自然。” 她说完之后，表情非常不善的，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彩霞，“当然是要带回府中去，给爹娘来发落了。” 颜清晚深吸一口气，收回了目光。 这次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彩霞的表情看起来十分的畏惧，眼看着颜九心准备转头离开，立刻跪爬过去，抓住了她的衣角。 “小姐！九心小姐，求你救救我！奴婢真的不想死，求小姐救救奴婢。” 她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看起来倒是可怜的很。 颜九心故意装作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样子，有些疑惑的问：“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难不成犯了错，连罚都不该罚一下吗？” “这话说的，反倒是让人觉着，庆国公府苛待下人。” 她故意抬头看着颜清晚，“而且，清晚不是也已经把事情给我解决了吗？我就算是再恼火，也总不可能真的要了你的命。” “是啊！”颜清晚站出来道，“九心虽然嘴上说的厉害，可是心肠却软，你可莫要如此污蔑于她！” 彩霞根本不管颜清晚说了什么，只是一个劲的往颜九心身边爬，“九心小姐，奴婢知道您嘴硬心软，所以才想求您给奴婢一条生路，回府之后，还请小姐一定将奴婢留在您的院子里！” 颜九心忍不住挑了挑眉，心想着，其实这个彩霞，也还算是比较聪明，只是说想让她把自己带走，也不说是为什么一定是她。 只不过在场的这些世家贵女，谁家里面没点纷争，如此明显的话中有话，大部分人还是能听得出来的。 “刚刚就听到这儿热闹，没有想到竟然又是你们。” 李明珠从外面进来，她身后的婢女大概是抱着琵琶，只不过，婢女手里的乐器是被布包裹着的。 她扫了两眼，“皇宫大内，竟然是让你们立威训斥奴婢的地方吗？” 颜九心往后退了两步，“李小姐这话，可就是冤枉我了。” 她一脸无辜的指着那两截断箫，“今日各家贵女都要向皇上献艺，我们姐妹两个也是如此，准备琴箫合奏献给皇上一曲春江花月夜，也是赞这中秋美景。” “只是这个丫鬟却不尽心，没有看顾好我娘送给我的玉箫，这自然也是无法合奏了，气急之下，我正想着把她发卖呢，没想到清晚倒是真的菩萨心肠，为了让我放过她，把她自己的琴都让给我了。” 颜九心说话间，好像对此行为十分感动。 诚然，她的确也是很感谢。 颜清晚在一旁，脸色非常的难看，一句话都没有多说。 彩霞这个时候也不敢开口说话了，生怕自己说错什么话，当场毙命。 李明珠微微眯了眯眼睛，最后盯着颜九心，“你还挺聪明的，不过也是，颜清晚这种蠢货倒也不用多费心思。” 她看着地上跪着的彩霞，“不过由此可以看出来，你们国公府的规矩还真是浅薄，如果是在我们丞相府发现了这样子的丫鬟，不说直接打死，也是要发卖的。” “哪里还能容着她在这里哭哭啼啼的？” 如颜九心所猜测的差不多，李明珠虽然的确是骄纵跋扈，可是和郑芳菲这种仗势欺人的又不太一样。 她是真的被宠的没边，就是觉得自己活该，被人如此珍重。 所以，即便是所有人都告诉她不要去招惹李明珠，最后只会给自己招来一身腥，她也依旧没有很讨厌李明珠。 诚然，也是因为李明珠除了跟她打打嘴仗之外，还没真正的做过什么伤害她的事情。 “李小姐，这话就说错了，这毕竟是我们国公府的家事，李小姐就算是再得宠爱，总管不着国公府的事情吧？” 颜清晚被人这么说，自然也是按耐不住的，终究还是站出来回顶道。 颜九心默默的退到了旁边看戏。 李明珠嗤笑一声，“你们家的这点破事，让本小姐管，本小姐还懒得管呢，我只是瞧不上你们这优柔寡断的样子。” 她回过头去看了看自己的乐器，又转回头去：“若是我的乐器因为丫头的看护不力而损坏了，自然是吃不了兜着走。” 李明珠到了颜清晚面前，“你不要以为你们颜家出了个牙尖嘴利的颜九心，你这个琴棋书画样样都不如我的手下败将，就也能在我面前叫嚣了。” 她顿了顿，回头看向颜九心，“你也就是嘴上功夫厉害些而已，说不定都是在乡下没学好，一个土包子，还不如颜清晚。” 李明珠的这一段奚落说完之后，就往里走去，看样子，是真的不准备管她们这些闲事了。 颜九心罕见的也没有回嘴，只是扭头看着颜清晚。 她想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的确没必要再费什么口舌之争，没的还让自己不高兴。 颜清晚也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 今天的事情，李明珠也知道了，无论是她们在大殿上的针锋相对，还是刚刚李明珠看不起的奚落，都能证明她们两个关系很差。 所以若是她回家之后并没有说实话，反倒想借此装可怜的话，颜九心直接搬出来李明珠，她那些半真半假的话，自然就不攻而破。 颜清晚深吸一口气，有些怨恨地看着颜九心。 “朝露，带上彩霞，现在就跟我去见爹娘，说明此事。”她纵然是十分恼火，可最终还是硬逼着自己憋出来了个笑脸。 “九心，就劳烦你找个宫女，替我去向孙公公说一声，乐器损坏，一时之间也找不到趁手的，原本的合奏，改为你的独奏。” 颜清晚是咬着后槽牙将这话说出来的。 上次，她只见颜九心那样冒失，本以为她一直就是如此，却没想到，今日轻敌就吃了这样大的亏。 真是她小看了颜九心！ 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这是自然的，清晚，你这就去找爹娘吧，这话我会一字不落的转达给孙公公的。” 第67章 赢了你 颜清晚深吸了一口气，看得出来是再也伪装不下去那张笑脸了，转过头去脸就垮了下来，大步流星往外走去。 这样倒是连他平日里面最注重的礼仪都不见了。 颜清晚是不甘心的。 颜九心那可是太也知道这一点了。 自从知晓她会吹箫，而且这箫吹的还不错之后，这总能见到他在无人之处苦苦练自己的琴技。 而且选的正是春江花月夜这首曲子。 这首曲子自然是用古琴弹奏才是最好听的，因为本身就是古琴曲。 想来也是不想让她出这个风头，准备靠自己的琴技压她一筹。 她虽然说早就察觉到了这件事情，可是懒得管她。 她学会的本事，全是师父所授，她并不知道是好是坏，直到上一次，颜清峘和颜清屿听过她吹箫，觉得很惊讶之后，她才知道原来师父这么厉害。 同时，她也忍不住想师傅那样子，厉害的人是不是早就算到了，她有可能要回国公府，所以才把她如此用心培养？ 颜九心低头摸着颜清晚留下来的这把琴，是上京城中有名的乐器铸造师，扶光归的得意的作品。 不论怎么看，都是顶尖的配置。 现在，颜清晚自己没有办法去献艺，所以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她并不擅长抚琴。 颜九心忍不住叹气，既然学了乐器，像琴这种雅器，她当然学过了。 “颜九心。” 她的手指在琴弦上轻轻的抚过，准备熟悉一下琴弦，背后忽然传来李明珠的声音。 颜九心回过头去看着她，“怎么了？” 李明珠怀里抱着的不是琵琶，是阮琴。 她很是受用颜九心看清她手里乐器时略有些诧异的眼神，丫鬟非常有眼色的将旁边的凳子拉了过来。 李明珠坐下，自顾自的开始调琴说话。 “往日中秋佳宴，贵妃姑姑都会设榜，用来投选喜欢哪个节目，榜上前三，皆可得贵妃姑姑的赏赐。” 她说着顿了顿，“颜清晚虽然窝窝囊囊的，但她除了被我压一头之外，无一例外都能以琴技博得第二，如今她不与我相争，我觉得无聊，所以来问你。” 李明珠歪头，“和我比比吗？” 颜九心笑起来，出人意料的摇了摇头，“上京城中阮琴风靡已久，加之李小姐阮琴一绝我也早有耳闻，与你一比，我岂不是自找难堪。” 李明珠皱眉，“你是说我胜之不武？” 她都有一些无奈了，刚刚她说这些话，是真的不想和李明珠比较，没有想到，竟然被曲解了意思。 “阮琴与七弦琴在上京贵族中都是颇受追捧，谁也不能说哪样是乐器之最，你不与我比，莫不是技不如人你害怕。” 李明珠用起激将法，但是颜九心却笑着应下：“李小姐琴艺卓绝，我甘拜下风。” “你！” 她抿了抿嘴，似乎有些气到了：“你要是赢了我的话，我就让郑芳菲给你道歉。” 李明珠这话，让周围的世家贵女们纷纷一愣，不由得都打量起颜九心来。 她自生下来时，元贵妃就受宠，所以从小嚣张跋扈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主动提起来，要低头示弱的。 颜九心是第一个。 虽然不是她自己道歉，而是让郑芳菲道歉。 颜九心对这个条件倒是有些心动。 “李小姐，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觉得赢了我会高兴，但是，郑芳菲要向我道歉，这是她做错了事，并非应该拿来当做筹码。” 颜九心摇摇头，“倒也不必如此。” 李明珠是真的坐不住了，直接站了起来，她手里面的阮琴还被抱在怀里。 “你可要想清楚了，本小姐难得给别人这么大的脸面。”她道。 其实李明珠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非得赢了颜九心这个从乡下来的土包子，总是觉得，她并不像自己所贬低的那样。 可就算如此，她也不愿承认。 “多谢李小姐抬爱。”颜九心再度拒绝，更是让在场的人都有一些意外了。 李明珠跺了跺脚，“你说吧，你有什么条件能跟我比一比。” 颜九心把手压在琴弦上，琴发出“铮”的一声嗡鸣，“我没什么条件，还是那句话，李小姐何必执着要赢了我？” 她沉思片刻，随后扬着脖子说道：“你们颜家的女儿，我个个都要超过。” 说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抿嘴上前：“你也别想着，拿哥哥落于你大哥下风的事情说事！” 颜九心是真的要被逗笑了。 她很好奇：“李小姐，既然不想被人把这件事情拿出来，那自己就先不要提。” 颜九心说完之后把琴抱了起来，准备到旁边去，不参与这些是非。 早知道会有这么多麻烦，她就和颜清晚两个就一起报乐器损坏，不献艺就是了。 “颜九心！你和你那个残废四哥一样！怕输不敢应！” 李明珠气恼的说着。 她把话说完之后，也意识到了自己有一些口不择言，毕竟她也清楚，若是让颜清墨发展下去，未必不如她哥哥，只是生病了而已。 可她就算是知道自己这话有错，可也梗着脖子不会道歉。 只不过这句话定住了颜九心。 她回头冷气森森的盯着李明珠，“四哥生病后一直在家养病，原来这在你们眼里就是输不起？” 颜九心冷笑一声，“真没教养。” 李明珠听到这话，猛然一下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颜九心，“你最好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是说错了。”颜九心回头走来，“是又没教养又自大。” 李明珠被气的不轻，李家好歹也是世家大族，虽然说李明珠被生下之后确实如同掌上明珠一般被千般呵护，但在嚣张跋扈之余，也从来没有失了礼数。 今日被这么训斥，当然恼火的很。 “你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竟然还敢跟我论起来教养！至于自大，我自会证明给你看！” 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对比颜九心的气定神闲，倒也的确是不辜负颜九心的评价。 “恭候，我也会像当年四哥一首诗压过李公子数篇文一般，赢了你。” 第68章 比试 颜九心虽然说并不知道李明珠的阮琴弹的到底有多好，但是她知道自己的琴技。 那个是自从能弹响了弦之后，一直苦练至今，曾在房中练琴时，一曲引得山花早开。 虽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她不由自主会灌入灵力。 可琴声不会被灵力影响。 好听，那就是好听，不好听，那就是不好听。 李明珠看着颜九心如此自信，抿了抿嘴，哼一声，“我不与你在这儿争口舌输赢，届时等我堂堂正正的赢了你！” 她说完之后，怀里抱着阮琴，直接转身就走了。 此刻，姗姗来迟的林珺渠听说此时，虽然很是恼怒，可是也不由得有些心急如焚。 她拉住颜九心，“九心！你不知，那元贵妃李攸宁，正是大夏第一的阮琴手，当年正是靠一曲苏幕遮一鸣惊人，亲点她入宫随侍。” “李明珠尽得她真传，早早的也是扬名万里，你与她争第一，若是输了，我怕你会被追着辱骂。” 林珺渠眼里都是担心的神情。 颜九心拨了拨琴弦，确实声音叮咚清脆，听着就是好琴。 她没说话，心里在想自己要怎么做。 李家在上京根基深厚，不看僧面看佛面，故而就算是看在李丞相和元贵妃的面子上，也大都会选李明珠。 可若她要是在琴声中灌入灵力的话，那就不一样了。 众人会因灵力而有所偏颇，选过之后或许才能反应过来自己选错了人。 但是这个办法实在有些不光明磊落。 “九心？” 林珺渠久久没有等到人回应，忍不住叫了她一声。 颜九心深吸一口气回过神来弯唇笑笑，“没事，珺渠，我肯定要给四哥争这口气。” 她说着，想到了颜清墨伏案读书的样子。 其实越想着这些事情，她越恼火。 都怪颜清晚。 差点把这对鸳鸯全祸害了。 “他有你这样的妹妹，真是他有福了。”林珺渠笑着说道，笑意却不达眼底，其实看得出有些难过的样子。 颜九心叹了口气，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 外面丝竹声起，林珺渠朝外看了一眼，随后回过头来眉眼弯弯道：“乐声响起来，看来是宴会已经开始。” “等待会儿元贵妃的苏幕遮结束，就该诸位世家贵女了。” 林珺渠已然对这些熟悉，只是听着前奏声音响起，就知道大概到了哪个流程。 颜九心点点头，“那是不是快要到你了？我记得，你排名还是很靠前的。” 她有些无奈的点点头，“是啊，所以我这可就要准备准备去了，你自己当心。” 林珺渠说着，瞥了一眼坐成一圈的郑芳菲等人。 颜九心挑眉，她倒是的确没太把这些人放在眼里，毕竟这一群娇娇小姐就算是一起做些什么，也必定打不过她。 “我知你不屑一顾，但是我还得再叮嘱你一句，千万小心。” 林珺渠拿着月琴往外走时，一边走一边叮嘱。 颜九心笑起来，点了点头。 她心想，这四哥和林珺渠果然相配，两人都是她回来之后对她最好的。 虽然刚见面时，林珺渠确实有些没礼貌。 不过其实现在想来，莫不是林珺渠早就已经察觉到颜清晚可能不太对劲了吗？ 所以最开始对颜清墨的妹妹们都没什么好脸色。 就算是可能成为救命恩人的她。 不过都犹未可知，毕竟还收了颜清晚的镯子，信了颜清晚的话。 “是啊，谁人不知，明珠乃是除了她姑姑元贵妃之外，阮琴弹的最厉害的了，也就有些人会不自量力。” 郑芳菲的声音非常突然的响了起来。 她说完，一群人非常给面子的应和着，倒是让颜九心觉得莫名其妙。 “也不知这琴艺再好能好到哪里去，居然如此胆大应战。” 颜九心听着声音抬头看去，是个圆脸的姑娘，她说完之后讨好的看着郑芳菲。 她想，这郑芳菲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的一个典型人物了，李明珠自己恐怕都没这么嚣张。 眼见她看过来，郑芳菲更加得意：“你就等着输了给我道歉吧！” 颜九心笑了，“我何时答应过这种事情了？” 闻言，郑芳菲一下子愣住，表情也是不太好看，周围几人很显然有些想笑，但是看着郑芳菲那宛如要杀人的眼神，也不敢开口说什么了。 “哼，刚刚明珠也说了，懒得与你这等只知道口舌之争的人计较。” 郑芳菲站起来，抱着琵琶走了。 颜九心没回嘴，反而是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在这侧殿里准备的世家贵女。 几乎是什么乐器都有。 但无论如何，她都觉得，郑芳菲擅长的乐器是琵琶才是最好笑的。 阮琴是很典型的易学难精的乐器，上手十分简单，她也是学了各类乐器之后，才学的阮琴，并且因为接触过了琵琶，阮琴只是熟悉之后便能上手。 但是她阮琴虽然弹的还不错，但是却一点情感都不曾倾注其中，只是单纯的弹琴。 师父曾说有情便成曲，有曲也有情。 她一直不知道什么意思，也从来没有做到过师父想要的。 就是一支曲子，一把乐器而已，她想不明白还能怎么有情。 不过师父见她仅仅只是用技巧都能有如此造诣，她就一直夸奖她有天赋，并且还想着锻造乐器当做法器给她用。 不过她最后还是拒绝了。 还是铜钱剑更好用，不仅如此，杀伤力也更大。 颜九心在这边杂七杂八想着时，外面匆匆进来个太监，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看到了颜九心，立刻走向她。 “哎呦喂，颜小姐，原来您在这儿，可让奴才好一顿找啊。” 他抹了一把渗出来细密汗珠的额头，朝着颜九心躬了躬身，“颜小姐，劳烦您到殿外去献艺。” 颜九心抱着琴站起来，有些疑惑的扫视着屋里。 “为何之前献艺的贵女们都没回来了？”她有些奇怪，之前打听的时候也没有这个规矩啊。 尤其是李明珠郑芳菲，要是表演完了成绩还不错，是不可能回来找她暗搓搓炫耀一下的。 尤其是她俩谁也不打扰。 第69章 真的公平 小太监的表情带了一点笑容，看起来不知道是在想着什么叫他愉悦的事情。 他拱了拱手，“这不能提前告诉颜小姐，李小姐说，既然她说了自己会堂堂正正比试，便不会让贵妃娘娘以及丞相大人的人脉影响。” 颜九心心里好奇，抱起琴，跟着小太监往外走去。 等到到了桐花台正殿，看到大殿中央之后，她便明白了李明珠这话什么意思。 原本华丽亮堂的大殿中央，不知何时升起层层纱帐，倒也不难看，由白到粉层层叠叠，看着竟然有种荷花缓缓开的美感。 而此时不知是哪家小姐正在弹琴，琴声悠扬，隔着这重重叠叠的纱帐，反而别有一番意境。 颜九心笑了笑，心想这个李明珠倒是说到做到。 “颜小姐您既然来了，那奴才就先告退了。”小太监领着她到一旁坐下，躬了躬身。 她也回敬着颔首，小太监往后退着离开，颜九心安静坐下。 “可算是来了，我特意叫人调换了顺序，我前你后。”李明珠站在她面前扬扬得意的说着。 颜九心抬头看着她，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她只觉得，像李明珠这样的小姑娘，是真的被宠坏了。 口无遮拦，但看起来心肠好像是真不坏。 见她盯着自己，李明珠皱了皱眉，“你别觉得我占你便宜，到最后其实吃的喝的都差不多了，要么没心思听，要么听的不认真，无外乎都是这样。” 颜九心低头轻笑，这让李明珠有些急了，“我说真的，你要是不乐意，我和你换自然也可。” 她摆摆手，“不必了。”说着指了指大殿上的摆设，“我能看的出来，你确实是很想跟我公平公正。” 李明珠哼了一声，“我李明珠说到做到。” 她话说完之后又转身走了，没有坐到席间去，反而是到了元贵妃身边。 元贵妃遥遥的朝着她这边看了一眼，表情有些古怪，不知究竟在想些什么，但总归是没有想什么好事的。 颜九心不动声色的朝着那边点了点头。 “明珠，那个抱着琴的姑娘是谁？” 李明珠正在擦着自己的阮琴，听到自己身边有人开口询问，头都没有抬：“那是庆国公府的千金。” 她说着，微微顿了一下，随后抬起头来说道：“不过我也不知道她颜清晚和究竟谁大谁小，反正，听他们府里面的其他人，都称呼她们两个为小姐。” 把话回答完之后，李明珠这才发现，问她话的人居然是她的表哥，五皇子冥淏烨。 李明珠微微愣了一下，有一些奇怪的看着冥淏烨，“表哥，我可是很少听你会问起来旁人的。” 冥淏烨笑了一下，“就知道你不会在意之前庆国公府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明珠皱着眉，“虽然说我不在意这些，可也不是个傻子，不就是那个颜清晚是个假的吗？” “的确如此不错，但是明珠，那个颜九心其实在家中并不受宠，就算是个真千金可也比不上假的。” 冥淏烨如此说，只是为了表明，颜九心不必让李明珠费如此心思。 她闻言只不过冷哼了一声，“果然，不出我所料，庆国公府就只有这点本事罢了，颜九心明明才是亲女儿，按道理来说，应该对这个亲女儿关怀备至，反倒如此，拎不清的对一个假的好。” 李明珠确实是被惯坏了，养成了现在这样，有什么话就说什么的，性格也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这句话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明珠，慎言。”一旁元贵妃一直都没有插嘴进来，但是听到这话，越来越不像话了，才忍不住开口。 她的眼神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身边的皇帝，好在皇帝没什么很大的反应。 李明珠确实也意识到，自己现在说这些话有些太过了，默默的低下了头。 只不过就算是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却并没有什么悔改之心。 毕竟，她的贵妃姑姑这么的受皇上宠爱，她只不过是说错了一两句话而已，自然算不得什么大事。 这边的插曲，引起了颜九心的注意。 她虽然很好奇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也知道跟自己没什么关系，就没有多问。 随着演奏声停下，没有想到这个纱帐竟然是朝着贵妃和皇帝那边开的，里面的人，就直接从那边离开。 一般要是没有人注意的话，是根本察觉不到究竟是谁走了的。 李明珠眼看着马上就要到自己了，抱着自己的阮琴悄悄的从台上退了下来。 要是被别人看到的话，还是不公平。 颜九心我也正准备站起来去准备准备一回过头，忽然看到了一个，身着靛蓝色色衣袍，头戴紫金冠的男子。 她忍不住开始观察，此人衣服上面的细节，看着料子一定是不错的，可贵的是，上面的纹样竟然是用金丝勾边绣成。 而且看这针法，也是十分特别的，大概率是宫里面绣娘做的。 她抿了抿嘴，回过头去，看了看刚刚李明珠空出来的地方，旁边还坐着一个打扮差不多的男子。 颜九心心思千回百转之间，扭过头去，朝着男子行礼道：“三殿下金安。” 男子有一些意外，他忍不住笑了笑，“颜小姐果真聪慧，本殿下连嘴都没有，张开没有想到，颜小姐竟然就认出来了。” 她笑了笑，没有说什么，抱着琴准备离去。 其实，颜九心却在心里吐槽。 皇上如今成年的皇子，就这么三位，皇后抱病太子去侍疾，今日没来，而元贵妃又只生了五皇子，这一个皇子，现下正在上面坐着。 再来一个，一看就是宫里头衣着打扮的男子，那不只剩下三皇子了吗？ 见颜九心抱琴而去，冥泽烨伸手拦了一把，但是却并没有碰到颜九心。 “虽然说不该打听你们女儿家的事情，可今日，本殿下也听说了你和明珠比试的事情。” 他顿了顿，上前两步：“颜小姐如此孤立无援，本殿下实在心疼美人，不如，由我来帮你？” 第70章 合奏了？ 颜九心其实根本没有摸清楚，现在的朝堂局势究竟是怎么样的，所以也不敢随便搭理冥泽烨。 沉默片刻之后，她回答道：“三殿下抬爱臣女实在不敢接受。” 她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旁边还垂着纱帐的台子，“虽然说我与李小姐这小打小闹，实在幼稚，可看着李小姐如此认真，我倒是不好使什么小手段了。” 颜九心此言，已经算是明晃晃的拒绝了冥泽烨。 可他有些不要脸。 “颜小姐这说的是什么话？耍小手段的不是你，而是本殿下，到时候就算是明珠生气，火气也撒不到你头上去。” 冥泽烨笑眯眯的说着，看起来好像一副很好相处的样子 可是说到底，毕竟是天家子弟，能有多好相处呢？ 她实在是想摆脱这个麻烦，赶紧离开。 “颜小姐看来是颇为有自信，能赢了明珠了，不需要我来耍这些小手段。”冥泽烨一脸伤心的说道，仿佛是受了什么伤害。 颜九心心里面有一些无语。 这人怎么这么能演？ “还请三殿下赎罪，臣女……” “老三，既然颜小姐已经准备要离开你，就不该再绊着人家的脚步了。” 冥玄夜不知从哪里出来，身后跟着冷脸的淙一。 也不知道到底谁招惹他了。 颜九心趁着这个机会，什么话都没有多说，默默的往后退去，转头离开。 冥泽烨也没有出生阻拦，反而是扭头看向了冥玄夜。 他笑了起来，笑容很勉强。 “原来是小皇叔，平常侄儿都不太见黄叔在这样子的宫宴场合出现，这次倒是罕见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一些试探。 冥玄夜抬眼看着他，“毕竟是合家团圆的中秋佳宴，本王来，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冥泽烨被他那个眼神有些威慑到。 他其实一直不知道，自己这个皇叔到底是什么底细，可就是因为不知道，才不能随意进攻的。 比如说现在。 “皇叔说的是，是侄儿唐突了，还请皇叔上座。” 冥泽烨朝着旁边摊手。 冥玄夜回头看了一眼淙一，淙一冷着一张脸，推着轮椅跟上冥泽烨。 颜九心走开之后，正巧李明珠已经开始演奏。 她没有想到，李明珠选择的曲目，居然也是春江花月夜。 颜九心其实一点都不认为，这是李明珠临时想到，要特地与她撞在一起。 反而非常有可能是被人引导了。 颜九心一到这种时候就忍不住想要怀疑颜清晚。 可是想了想，这一次的合奏，要不是出了意外的话，就是她自己独奏春江花月夜。 按理说，颜清晚虽说的确，自视甚高，自命不凡，可也没有到这个地步，觉着自己能赢过李明珠。 越看越觉得，她特地和李明珠选了一样的曲子，好像就是故意的。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她总感觉，好像是颜清晚故意要捧着李明珠。 这种想法，一直在颜九心脑海里面盘旋着，并且越想越觉得，非常有可能。 但是为什么呢？ 颜九心感觉到自己有一些走神，这样子，其实对正在弹奏的李明珠不甚礼貌，所以便放下了心头思索的事情，专注的去听她演奏。 李明珠练了这么多年琴，当然是琴艺超群，此刻听这一曲春江花月夜，她甚至都能看到一轮明月悬在水面上的画面。 所有知道他们两个有比试的人，都不由得觉得，颜九心肯定会输。 可是，颜九心自己却放了心。 李明珠和她有同样的错误，曲子弹是弹的好，可是并没有感情。 颜九心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这把琴，笑了笑。 她就算不依靠这对琴音注入情感，也能仅凭着高超技术令人折服，所以，她已经觉得自己赢定了。 可是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居然想起了另外一个阮琴的声音。 两者之间虽然说都弹的是春江花月夜，可很明显后者的技术更高一筹，而且，更加引人入胜。 颜九心微微闭了闭眼睛，已经知道这第二个弹奏的人是谁了。 元贵妃。 虽然说，李明珠自夸的话十分自大，可是却并不夸张，她说的对，在上京城中，单论阮琴，除开元贵妃，无人能相较她左右。 颜九心微微叹了一口气。 这下，这纱帐也几乎是没有了什么作用。 元贵妃是皇上宠爱了这么多年的宠妃，如果不是自己教出来的侄女，她又会给谁人垫音呢？ 李明珠的身份，几乎是立刻就被众人踩了出来。 颜九心并没有表现出来万般紧张，只是觉得这件事情可以说是更有挑战性了。 不过很有可能会输，就是了。 她其实，作为清风观中最为有天赋的弟子，也是有一些自大的，可是，虽然有些自大，但却也有自知之明。 一曲终了，李明珠直接从纱帐后面冲出来，怀里还紧紧的抱着自己的阮琴。 “姑姑！你不是答应我了吗？帮我设立这纱帐，让所有人都不知道里面演奏的是何人！” 她有些焦急的询问着，却没有想到竟然一撩开纱帐，竟然正好碰上了颜九心。 颜九心一点都不急，也不恼，反而是朝着她，蹲了蹲身子。 李明珠反而面对这样子的颜九心有些更羞恼了。 诚然，自己的对手完全不在意自己作弊，向来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无非就是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那就是对自己十分的有自信，觉得就算是作弊也输不了。 颜九心肯定不是这种。 她认定颜九心一定是第二种。 那就是觉得，她前头那些铺垫都只是为了突出后面她而已。 毕竟，刚刚那一幕的确是美得惊心动人，还恰好吹过一股非常适宜的晚风。 若隐若现的美人弹着勾人摄魄的曲子，无论任谁看了，都会沦陷。 “你这丫头，怎么跟你姑姑说话呢？”元贵妃笑着说，“你好久没有在本宫面前弹过阮琴了，这次本宫也的确是没忍住，就与你合奏了。” 她说着还看向颜九心，“颜小姐，你也是看到了名着，并非是有意的，既然是本宫破坏了你们的约定，那不如就此取消？” 第71章 长相思 元贵妃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商量的样子，可看她的表情，完全没有一点商量的意思，就是在命令她。 颜九心是最不缺别人威胁的人了，反而还是个别人越威胁越来劲儿的主。 她正要开口回话，没有想到李明珠的声音更大：“姑姑，你怎么能这样呢？这本来也是我比她和我比的，如今你跟她说取消，她岂不是高兴？” 李明珠这话说完之后，大殿有一秒钟的安静，随后又热络起来。 所有人都在假装自己没有听到这句话。 元贵妃脸色也渐渐的变了，“是吗？既然明珠你如此的不愿意取消，那么就继续比吧。” 她露出来一个笑容，“颜小姐可要好好准备准备。本宫这瞧着，马上就要到你了。” 颜九心波澜不惊，反而还朝着元贵妃行了个礼。 李明珠反而有些着急了，刚想要开口说什么，目光触及到坐在席间的哥哥的眼睛。 他略带了一些警告的示意李明珠坐下。 虽然说李明珠确实是被宠成了嚣张跋扈的霸王性格，可是对于哥哥，也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有一些天然的畏惧的。 她慢慢的闭上了嘴，随后抱着自己的琴坐了回去，什么都没再说。 “继续吧。”元贵妃的声音响起，颜九心忍不住又朝着那边看过去，没有想到皇上竟然也在默默的回头打量着她。 颜九心这倒是的确让吓了一跳，可是立刻反应过来，行礼问安。 皇帝有些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但把目光挪开了。 她有些奇怪，皇帝这几眼究竟是为何？ 太监来领她上高台，颜九心把自己的目光收了回来，跟着太监登上高台坐下。 此时纱帐依旧垂着，但外头的人已经知晓她是谁，所以这层纱帐不再具有神秘感。 颜九心心里有些可惜，这样好的置景，还是浪费了。 她伸手在琴弦上按了一下，琴声铮铮，听得出琴不错。 坐在席间的庆国公等人，都不由得捏了一把汗。 早听说颜九心那样冲动，居然应下李明珠的挑衅，而且自己擅长的玉箫还被摔坏了，这倒是麻烦了。 “早知她这个性子，就不该让她去给皇上献艺，现下倒好了，可要如何收场才是！” 国公夫人着急，看着庆国公。 庆国公当然也没什么办法，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事已至此，我们便相信心儿就是了，此事也不是她躲就能躲开的。” 他鼻腔里哼出一声，“李仲守那个老匹夫，早就看我不顺眼了，屡屡在朝堂上同我争论不休，这次恐怕也是我连累了心儿。” 国公夫人又是一声叹，“这若是输了，李丞相必定会对你明嘲暗讽，毕竟他儿子一直都被玄儿压了一头，早就想出这口恶气了。” “这倒也罢了，李家李明珠这次赢得并不算光彩，要是因此让心儿挫败愧疚，岂不是耽误了她。” 庆国公府的公子们坐的稍远，只有颜清晚坐在跟前。 听着这些话，她只能维持着表面上的笑容。 没有人在意她不能上台。 这边正聊天的功夫，颜九心已经素手弹拨起。 音调居然不是春江花月夜！ 坐在角落看着纱帐内颜九心弹琴的冥玄夜，眸色微微一暗。 这是长相思。 是她那日来访时，他在纸上写的诗，也是长相思。 想起那日的情形，他指尖微动，目光更深了深。 长相思哀婉，在颜九心指下如泣如诉，影影卓卓的纱帐中，美人发髻步摇缓缓晃动，细听之下还有珠玉碰撞的叮咚声。 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竟是饮酒作乐之人也停下动作定定的看着纱帐那边。 颜九心唇畔带着浅笑，但是眉宇间尽显愁色，看起来对比明显，但更引人入胜。 “美人如花在云端，倒也是合乎情景。” 开口的是冥淏烨，虽然是在夸奖颜九心，但是在奏乐时有人开口，乐声自然就被动成为背景乐了。 立刻又是宴乐情景，仿佛方才被琴音所定并未曾出现过一般。 颜九心其实忍不住咬了咬牙。 这原本试着反响不错，或许还能争一个平手，眼下倒是不能了。 她忍不住在心里轻叹。 总说别人命运使然，何尝她今日不是。 只是她倒是没有被影响，继续弹奏着。 忽的，颜九心听到大殿中响起竹笛合奏的声音，原本凄婉的琴音，反而像是在与竹笛声诉说相思意。 少了几分沉闷，倒是听起来有了一些甜甜蜜蜜的感觉。 颜九心虽然好奇，但是并没有在此时去找人身影，容易乱了琴音。 但是这竹笛声来的的确很合时宜，还在引导着她的琴音。 颜九心放放心心的跟着竹笛声弹奏，场中顿时又静了下来。 她这边看不到，但是纱帐之外的人都能瞧得见。 包括皇上在内，都震惊不已的看着慢慢被淙一从角落推着出来的冥玄夜。 一管短笛横在他唇畔，神情专注认真的吹奏着。 有冥玄夜在，自然没人开口打扰，反而是皇帝看着颜九心的目光更深了深，有些意味深长。 一曲弹奏完，颜九心有些迫不及待的从纱帐后出来，直接撞进了冥玄夜的目光中。 他微微带了一些笑意，挑眉看着她，很有一种在邀功的傲娇感。 颜九心忍不住跟着笑了笑。 “好啊。”皇上是最先开口的，他笑着看向颜九心和冥玄夜，“玄夜，朕可好久没有听你吹笛子了，今日一听，果然与往日无差，依旧好听。” 冥玄夜笑意淡了一些，但很有礼的拱了拱手。 颜九心听着忍不住心里摇头。 这话不就是在说，她这一曲这么好听，全都是冥玄夜的功劳吗？ 那是冥玄夜的功劳，自然就不能算是她赢了。 果然是偏爱元贵妃，连看她侄女在这种小事上输了都舍不得。 “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 冥玄夜开口，目光直直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颜九心，“皇兄谬赞了，实际上，是颜小姐琴艺更胜一筹，才能引得臣弟奏出如此乐音。” 第72章 皇后 皇上没回话，目光定定的望着冥玄夜，二人相对视着，谁都没有先开口说什么。 颜九心感觉到这里氛围不太对劲，立刻开口道：“王爷折煞臣女了，皇上说的是，的确是王爷的笛声更胜一筹。” 她说着回去把琴抱了出来，走下高台站在冥玄夜身边，遥遥看向元贵妃。 “李小姐，我甘拜下风，你的阮琴确实一绝。”颜九心道。 话是朝着李明珠说的，但是目光却投向元贵妃，意图不言而喻，实在是攻击意十足。 “不必了。”李明珠站起来，表情有些不情愿，“我长着耳朵，也不傻，好不好的我听得出来，技不如人，不需要你来假惺惺。” 她抿着嘴，脸又有些微微泛红，“很好听，你和颜四公子，都很厉害。” 其实除了李明珠之外的几人，都明白的很，李明珠的话委实有些不给皇帝面子了。 “皇上你瞧，明珠这丫头就是谦逊。”元贵妃笑道，随后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看着颜九心，“当然，颜小姐的琴艺也是一绝。” 颜九心没说什么，蹲了蹲身子。 “好了，既然琴艺都不错，那自然不该争个高低，朕都重重有赏！” 皇上说着大笑两声，怎么看都是给足了面子的样子。 颜九心笑了，表情有些淡淡的，“是，臣女多谢皇上。” 她自然不在乎皇上的话，因为对她而言，只要有了皇上这句金口玉言，就能让她被记住。 李明珠倒是没有像刚才一样，张皇的胡乱讲话，还是安分不少的。 皇上当场赏赐了绫罗绸缎，金银珠宝无数。 颜九心那真是心里乐开花了。 这么多钱，她得找个日子好好整理一番，带去空善寺还给那群和尚，免得来一个说一句家师与他们渊源颇深。 不就是欠债了吗。 “看着倒是处事不惊。”冥淏烨声音轻轻的发表评价。 李明珠叹了口气，显得有些沮丧，“是啊，若我是她，必定觉得不公。” 闻言，冥淏烨有些无奈，“明珠，你收收你的脾气，父皇确实因为母妃的缘故疼爱你，但你也不能如此恃宠而骄。” “若是哪天真出事了，你今日的恃宠而骄就是你来日的催命符。”冥淏烨语重心长。 李明珠摇头，“表哥，我知道你这话为我好，可不公就是不公，总不能因为不敢说，就变得公平了吧？” 她看着此时正在收琴的颜九心，“她是吃委屈了的。” 冥淏烨还想劝什么，忽然听的太监高声道：“皇后娘娘到！太子殿下到！” 众人闻声，都有些惊了，元贵妃也是如此。 颜九心也愣住，转头朝着殿外去看。 门外走进一个雍容华贵的女子，只不过看着病怏怏的，厚厚的脂粉都挡不住她有些疲倦的面容。 只是虽然如此，却也并不显丑态，还多了几分西施捧心的病弱美感。 她身边跟着个男子，年纪看着大约是与颜清玄差不多年纪，看着文文弱弱的，肤色白皙，一双细长的丹凤眼正垂着，认真看着眼前。 两身皆身着明黄衣裳，很显然就是皇后与太子了。 众人起身，朝着两人跪拜问安。 颜九心怀里抱着琴不方便，不得已只能半蹲下来。 皇后的目光自然很快落在她身上，“刚刚，是你弹琴？” 颜九心不知皇后究竟在想什么，想了想还是如实回答：“是臣女与摄政王殿下合奏。” 皇后闻言，轻轻笑了一声，眼神看向不远处的冥玄夜，“玄夜，这倒是难得从姑娘口中听到你的名字。” 她说着一顿，一旁的太子已经十分了然的朝后招了招手。 只见一个小宫女从人群后面走了上来，怀里不知抱着什么东西。 颜九心仔细看了看，这应该是一架琴。 “这琴叫做香兰，就是曲子刚刚摄政王夸你琴声的那句诗。” 她弯眸，“本宫身体不好，这把琴也已经放在那里，落灰已久，现在，我看着这琴有了更好的归宿，所以就想把这琴送给你。” 颜九心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好，愣了几秒钟之后，立刻摆了摆手，“多谢皇后娘娘的厚爱，只是这架琴，臣女不能要。” 她多多少少也听说过各种各样有名的琴，这一架香兰，算是其中的翘楚。 毕竟能取自那样子的诗句，这架琴，自然也是认真打造的。 “刚刚本宫也已经说过了，这琴放在本宫那里也只是落灰，倒不如让你收着，时不时，说不定也能听到这样好的琴声。” 皇后的身体大约是真的不太好，只是说了这么几句话就有些气喘不匀。 颜九心看着却突然走了神，心想，这尚锦城的风水，难道真的就这么差吗？怎么一个两个都身体不太好？ “颜小姐，好琴就应该在好手手中，母后当年也是琴艺绝佳，如今，你也看到了，身子不太好，所以刚刚母后说的都是真心话。” 太子在旁边也开口帮腔。 如他这个人的长相一般，他的声音也是如此。 颜九心忍不住打量着太子，心里在想着，到底该怎么样拒绝这把琴。 “许久都没有见过皇后姐姐了，今日倒是特殊，不仅见到了摄政王，竟然皇后姐姐也出来参加宴会了，还对一个小辈这样的青睐有加。” 元贵妃很不合时宜的开口说道。 她此时此刻，正坐在皇上身边，俨然一副自己才是皇后的模样。 颜九心看着她这个状态，都有些心惊胆战，却没想到，皇后并没有在乎。 她只是温和的笑了笑，“你也知道，本宫的身子一向不好，所以本来今日是不打算过来的，可是，却无意中听到了这有如仙乐的琴声，也是勾起了本宫的爱琴之心，所以便撑着过来看看。” 皇后一边说着一边看颜九心，“原本只是想要把自己许久没有弹奏的琴，当做魁首的赏赐，来上给这琴艺高潮的人。” 她笑容更深，“只是没有想到，见到了颜小姐，倒是让本宫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第73章 微妙的气氛 颜九心听着两个人在这里斗法，心里却开始担心起来。 她倒也不是担心自己会受什么处罚和牵连，而是担心，要是皇后真的把这把琴送给她了，那么她金银珠宝的赏赐，还在吗？ 本来看着已经结束的颜九心，都送了一口气的颜家中，此时此刻几人一看到这种修罗场画面，反倒是比刚才演奏还要更担心了。 国公夫人不由自主的攥紧了身边庆国公的袖口，心里面却在无比的担忧，要使事情真的如她所预料的那样的发展，她又当该如何做？ “原来如此。”元贵妃声音有些阴阳怪气的，甚至因为自己得宠，她连在皇上面前装一装的想法都没有。 而且最让人觉得奇怪的是，皇上对这个做法，一点都没有提出来不同意见，反而一直轻轻的在旁边坐着。 颜九心心里面有些奇怪，皇上难道就真的这么喜爱元贵妃。 她其实在心里面觉得并非如此。 可是具体到底是什么原因，她又没办法，具体说出来也只能先说服自己，就是这个理由了。 “哎，本宫知道自己是一个不祥之人，你不愿意收本宫的东西也是应该的，反而是刚才本宫一直催着你，有些不该了。” 皇后这个时候来了一招，以退为进。 颜九心顿时有些反感了。 毕竟，这一招和颜清晚一模一样，她真的很厌恶。 一旁太子表情也有一些希望的看着她，其中的意义不言而喻，无非就是想要让她接受而已。 “皇嫂，方才是臣弟与颜小姐一起合奏的乐曲，怎么能只赏颜小姐？” 冥玄夜在旁边冷不丁的开口。 他这开口一说话，所有人的目光历史都被吸引了过去，毕竟所有人都很清楚冥玄夜的性格。 通常来说，这种场面之下，他是不会帮任何一个人的，肯定会优先选择自保，什么话都不说。 但是刚刚开口说的这句话，很明显的就是在帮颜九心。 不过，能主动抬起笛子来，和颜九心合奏用以解围，这已经与他平日不一样了。 皇后闻言，也是微微愣愣，但还是立刻维持住了自己的笑。 “玄夜与平常倒是有些不一样了，难得你来向本宫讨赏，那本宫岂有不赏的道理？” 皇后说的这些话，也是十分的亲昵，摆足了自己皇后的姿态。 元贵妃安安静静的坐在上面，实际上已经有些咬牙切齿起来。 她反而是小看了皇后，平日里皇后都表现出了一副不争不抢的样子，她还以为皇后是个什么好拿捏的软柿子，谁能想到，她居然想用颜九心给她下马威！ 元贵妃深吸了一口气，有些不悦的看着李明珠。 原本这件事情不需要那么的公平，只需要之后的结果，是对她有利的就足够了，可是这丫头，非得死犟。 若非如此的话，皇后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此时此刻，她也不用觉得自己尴尬的无地自容。 “你也知道本宫其实是没什么好东西的，这突然要赏，一时半刻间，本宫当时拿不出来什么好东西了。” 皇后给自己想了一个非常完美的托辞，不禁委婉的盖过去了，这件事情还暗戳戳的说起了元贵妃奢靡与心眼小。 毕竟，她都敢这么光明正大的逼害国母。 只是没有想到，在这件事情里面，一切都是可控可计划颜九心的，唯独冥玄夜。 他行为做事一向都是随心而动，或许是此刻想到了自己要去什么别的地方走一走，逛一逛，一点都不曾犹豫的就直接去了。 皇后其实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冥玄夜就要赏赐，更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皇嫂不必忧心，既然皇嫂将要赏赐之物是这把香兰琴，那就劳烦皇嫂，也一起赏赐臣弟。” 冥玄夜的话说的其实有些大言不惭，在场众人都被他这些话惊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皇后自然也是如此，非常意外的看着冥玄夜，“玄夜，你这……” “皇叔，这个琴就只有这一把，既然母后已经把这把香兰琴送给了颜小姐，那还请皇叔另寻赏赐之物。” 太子没忍住开口道。 冥玄夜也不回答，就这样子安静的看着皇后，似乎是不拿到这把琴誓不罢休的样子，反而是让皇后头痛不已。 “皇后娘娘，不如这琴还是存在娘娘手中，只是娘娘将这把琴所用，赠予我等即可，娘娘以为呢？” 颜九心提出来一个十分离谱的解决办法，皇后正准备开口拒绝，可是没有想到，冥玄夜竟然点头应下来。 “皇嫂，臣弟以为，此法甚好。”他的表情看起来十分认真，好像是真的很认可这个办法似的。 颜九心实际上很想笑，但是不免在心里面还是觉得，皇后这么做有些悲凉。 身为皇后，却因为皇上的偏宠被贵妃压制了这么多年，郁郁不得，如今听说了贵妃吃瘪，自然是来拉拢她这个让贵妃吃瘪的人。 可是，皇后的意图虽然说不大明显，可是却将她置于两难。 她今日要是收了皇后唯一的一把琴，无论日后如何，她都默认是皇后这边的。 不仅如此，还十分的有可能被认为站队太子。 无论是哪件事情，都实在是太麻烦了。 皇后忍不住笑了一下，表情看起来十分无奈，但是点了点头，“罢了罢了，本来就是送给颜小姐你的，既然你这么说了，本宫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说着又咳嗽了一声。 “好了，既然送完了，就坐下来一起吧，你也难得出来走走。” 此时皇上开口说道，皇后点了点头轻轻笑笑，便朝着皇上那边走去。 因为皇后毕竟是正统皇后，所以，她来，元贵妃自然得从皇帝的身边挪走。 她有些不甘心，就哪样抬头看着皇后，并未离开。 “阿宁，你的琴快拿去收好，你这阮琴可是天下唯此一把，坏了可不好了。” 皇帝的声音响起，元贵妃就算是再怎么都不情愿，却也只能起身，依言去收琴，看着皇后坐下。 大殿的氛围一时之间有些微妙。 第74章 颜二小姐 原本合宫共愉的宴会，此时此刻，反而是有一些气氛凝重的，很少见到皇后和贵妃同时出现，而且，二人还各自属意了一位官家小姐。 最微妙的是，颜九心刚刚赢了李明珠，这个氛围就有些更古怪了。 颜九心朝着冥玄夜点了点头之后，转身回了自己的席间，冥玄夜也像是跟她不熟一样，转头离开。 庆国公府等人看着这一幕，自然是有些目瞪口呆的。 事情的发展居然会是这样子的走向，众人都是没有想到的。 尤其是颜清晚。 她不明白为什么同样都是一把琴，之前她无论弹奏的多好听，都没有颜九心这样的大出风头。 颜清晚从不会承认，她的琴艺不如颜九心。 “心儿，坐。”国公夫人面色复杂的看着颜九心，招呼她过来坐下。 颜九心把琴放下，坐在国公夫人身边。 不等对方开口，颜九心便看向颜清晚说道：“清晚，多谢你的琴，确实是一把好琴。” 颜清晚闻言，笑容有些勉强，“原本就是我的失误，如此也是应该的。” 颜九心笑起来，没有再说话。 她倒是的确没什么兴趣奚落颜清晚，只要颜清晚别招惹她。 “好了好了，倒是不说这些了。”国公夫人道，“你又如何认识了摄政王？且我看着皇后娘娘待你也不薄。” 国公夫人很是忧心的问道，就连旁边的庆国公神情都有些紧张。 颜九心回想着刚刚冥玄夜的样子，应该是不想说出来他们两个认识的，就回答：“只是李家和元贵妃步步紧逼，王爷及皇后怜爱而已。” 她说完，国公夫人却不信，“心儿，我并非有意干涉你与人交往，别人就八里桥，但若是冥玄夜，别怪娘多话。” “他这个太过桀骜不驯，虽自他不能站起来后，整个人沉静不少，但是却是蛰伏的野兽。” 国公夫人将手放在她手背上，“你与他交往过密，必定不是什么好事，我怕你因此吃亏。” 颜九心听着这一番掏心掏肺的话，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有些看不懂国公夫人究竟喜不喜欢她，好像是对她有些疼爱的，但是这种疼爱她平常其实感知甚微。 “我知道了。”颜九心没有犟嘴，而是静静的答应下来。 看她这么听话，国公夫人也是有些奇怪，“你，心儿，你似乎并不生气。” 颜九心有些疑惑，“生气？我为什么生气？” 国公夫人顿了顿，“自然是因为我方才的话，实实在在是说教，你平常就如此，我以为你这次也是一样的。” 颜九心都有些哭笑不得了，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才好。 “娘，平日里您也少同我交流，为数不多几次……”她想着顿了顿，“倒是我的不是。” 闻言，国公夫人也笑起来，语气也柔了下来：“你这孩子，我何曾没与你说过话，只是每次你都不大乐意回应罢了。” 颜九心很奇怪，“倒也并非我多事，娘，你何时来找过我？” 两人脸上的笑容都不由自主的僵住了，国公夫人一向没什么心眼，表情最是明显。 “我自然，总让晚儿将你叫来，只是你不喜欢晚儿，也少听她讲话，一向不爱来的。” 国公夫人说完，两人都不由自主的看向颜清晚。 颜清晚看着倒是不急，她道：“是啊九心，我次次去叫你，你身边那个柳絮就把我拦出去了，说你不想见我。” 她说着低下头，眼圈居然又红了。 颜九心笑了一声，笑容不太真诚，“是吗？” 看着她势在必得的表情，颜九心便知晓颜清晚是故意的。 她还觉得柳絮是她的人，当然觉得不管她说什么，柳絮都会应下。 “好了好了，别说了，这次倒是让人应接不暇，没事就好。”国公夫人的确不想多说，叹了口气。 这个插曲结束之后，众人都各归其位，表面上看起来，一派的风平浪静，可是底下却暗潮汹涌。 皇后坐了没有多长时间，与皇帝一起提前离席。 元贵妃很明显是有些意外于，皇上竟然跟着皇后一起离开，坐在席间，很明显，表情有一些不甘心。 没有多时，元贵妃也离席了。 眼下，只剩下诸位大臣在这里觥筹交错，宴饮取乐。 颜九心垂眼喝着面前的酒，忍不住抬头去看冥玄夜的方向，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里竟也空了。 她一时之间有些好奇他的去向，但是却连淙一都没见到。 “颜小姐。” 颜九心正在走神，忽然抬头看到了太子。 她心里面略微有些意外，没有想到太子居然还在这里，没有跟着皇后一起离开。 想着时她正要起身，没想到身旁的颜清晚抢先开口：“臣女颜清晚，见过太子殿下。” 她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柔柔弱弱，听起来颇有几分病弱西施的感觉。 颜九心在她说完起身，也没说自己是何人，只是朝人行了个礼。 太子温和的看了看颜清晚，“颜二小姐。” 他实际上是并不知道，颜家这两位小姐究竟谁大谁小，谁先谁后，但是权衡利弊之后，觉得颜清晚不重要，便如此道。 颜清晚表情僵了僵，最后还是扯出来一抹笑，“回太子，臣女与九心在家中不分前后，殿下这声二小姐倒是让臣女一时愣住了。” 太子闻言，表情有些歉疚，“原来如此，是孤的不是了，还请清晚小姐不要在意。” “自然不会，殿下多心了。”颜清晚将此话说完，便没再说话。 她当然也看出来太子是故意这样说的，是讨颜九心一个好。 太子点点头看向颜九心，“早听说过九心小姐大名，倒是一直未曾来得及见一见。” 他说着举起酒杯，“到底母后与国公夫人家中也是远亲，九心小姐唤孤一声表哥倒也合适。” 颜九心一笑，“我才回家中，实属不知家中亲眷有些何人，对太子殿下失敬。” 她说完，拿着酒杯轻巧的碰了一下太子的杯子，仰头饮下。 第75章 厚此薄彼 太子微微一愣，有些意外于颜九心这样回答，反而有些分不出来究竟是不是在拒绝他了。 颜九心思索片刻，又问：“不知太子还有何事？” 他反应过来，笑了一下，“倒也没什么，只是问你回来之后，可曾有逛过上京城，尝过上京聚香楼的船上饭菜？” 颜九心没回答，太子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孤想邀你同游一日，也带你逛一逛上京，不负你我母亲这番情谊。” “殿下，臣女……” “九心你才回来，就同时得了太子殿下与摄政王殿下的青眼，这倒是让我要嫉妒了。” 颜九心有些无语的看着颜清晚，她还在继续说：“眼下太子殿下也有邀约，你这可不能厚此薄彼吧？” 颜清晚这句话说的不清不楚的，要是让不明所以的人听到了，还以为颜九心答应了冥玄夜的邀约，可是却不想答应太子。 她心里有些无语。 “哦，不知此话为何？”太子把自己手里的酒杯放到了桌子上。 “倒也没什么，殿下，不必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臣女也只不过是随口说一说而已。” 颜清晚解释了，就像没解释，不管谁听到了这句话都会误会。 “九心，你说呢？”太子毕竟也是在皇宫里面长大的孩子，有些伎俩，虽然说他不用，可是未必他就不知道。 只是如此亲昵的称呼，又让颜清晚心里妒忌。 颜九心弯唇笑了笑。 “清晚这是想要殿下对她也一视同仁，不好意思说，才故意这样子说的。”颜九心张开嘴就开始胡说八道。 颜清晚闻听此言，眼睛瞪大，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颜九心。 她其实已经料想到了，颜九心一定会对这句话进行辩解的，只是没有想到，她不仅没有便捷，反而把她也拖下水了。 她忍不住在心里面咬了咬牙。 这样一来就是逼着她解释了。 “是吗，等下次有机会，孤一定不会厚此薄彼。” 太子虽然回答的时候脸上带着笑，可是却咬紧了最后四个字。 颜清晚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脸上勉强挂起笑意。 “九心你说什么呢，这怎么会一样？”颜清晚转头看了一下旁边的太子，“我们说的到底不是同一件事。” 颜九心故意做出一副有些疑惑的表情来。 颜清晚咬着牙，脸上的笑撑起来，“方才你已经与摄政王合奏，眼下太子殿下邀约，自然也该陪同才是。” “原来如此，这番当时我误会你了。”颜九心好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颜清晚闭上了嘴，自然也知道自己现在最好还是别说话的好，说的越多错的越多，给自己添麻烦。 太子静静的站在旁边，也并没有出声劝阻，反而是看着颜九心笑了。 颜九心看着那个目光，非常的熟悉。 是一种对自己挑选好的商品，价值很满意的表情。 颜九心不禁想到了如今朝廷的局势。 三皇子式微，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三皇子应该是支持五皇子的，也有可能三皇子，想要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都是有未可知的事情。 所以，她现在是否要答应太子，不仅仅是关乎了她个人的选择，还有她背后的庆国公府。 颜清晚一定也是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才故意这般开口。 她现在只要答应了太子的邀请，那么都不用等到明日，今夜回去，颜清晚就会有意无意的提到这件事情。 虽然庆国公确实更倾向于立长立嫡，可是说到底他还是只是臣子，他到底是什么意见并不重要。 至少在他心里如此以为。 “既然你们姐妹两个的误会解除了，那，九心，可否要与孤同去？” 太子虽然问话的时候笑眯眯的，可是没来由的总让人有一种笑里藏刀的错觉。 颜九心看样子思索了片刻，“殿下，此时，婢女还得问过爹娘之后才能做大，不知殿下可否应允？” 太子一时之间也是没有想到，颜九心居然会是这样的回答。 他愣了许久之后说道：“自然是可以的。” 太子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同她说话有些乏累一般。 “既然如此，那九心，孤等你的消息。”太子说完之后，就转身走了。 颜九心看着太子的背影，心里思考了良久，想着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太子应该不会再找她吧？ 她沉默片刻之后，扭头看着颜清晚。 颜清晚一时之间，并未有直接迎上去，目光反而是略略的往旁边扭开。 “颜清晚，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已经说过了，你可以继续做你的国公府千金，我也并不会抢走你的身份。” 她歪了歪头，“但是你若是一意孤行，一定要这样子给我下绊子，那我不介意真的如你所愿。” 颜清晚一愣，随之看着她的目光，有些许阴毒。 “你若是真的不想和我争的话，你就不应该回来，而不是现在在这里惺惺作态。” 颜清晚眼看着周围没什么人，直接连装都不装了，表情有些狰狞，让她那张清纯的面容变得有些扭曲。 “只要你在这里，我就不可能是唯一一个大小姐，比如像今日的太子，难保之后不会出现像现在的情况。” 颜清晚似乎越说越激动，声音不由得拔高了许多。 有些人听到了这边的声音，但是听的并不真切，粉粉都有些好奇的把头扭了过来，想要看看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颜清晚立刻整理好了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波澜不惊。 颜九心甚至都想笑。 这个反应倒是快，几乎是立刻就整理好了自己的表情。 她其实觉得，按照颜清晚这么快的反应，应该能有其他的可以做的事情，可偏偏目光局限于此。 “哟，发生什么事了？” 声音是来自于三皇子的，他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她们的身边，已经开了口。 颜九心忍不住咬了咬牙，心想着，这一晚上，可是不少的事情。 她撑起来自己那有些假的笑容，“没什么，三殿下。” 说着她默了默，实际上，心里却在想，他是什么目的？ 第76章 看上了？ “原来如此。”三皇子冥泽烨的性格感觉上其实和五皇子有些像，但是比起来五皇子好像又多了几分洒脱随性。 “刚刚看到皇兄来过，皇兄离开之后，你们姐妹两个似乎就在吵架，本殿下就过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冥泽烨的声音轻描淡写的，好像并没有为了什么特别的事情才过来，而只是想打探打探这姐妹俩的八卦一般。 她原本以为颜清晚又要说些什么，却没有想到她的表情，却有一些抗拒。 “多谢三皇子殿下的关心，我们姐妹两个没有什么事，只不过是姐妹两个之间常会有的拌嘴而已。” 她说话的时候非常的礼貌，听起来都有点不像她了。 冥泽烨也没有自找什么没趣，听到这话之后，也没有想要多问的意思，反而是站起来就转身回了自己该坐的地方 颜九心在旁边没有多说一句话，而是默默的看着冥泽烨走过来，最后又离开。 她其实并不觉得，颜清晚是一个势利的人，也不会觉得，她在面对三皇子这样子的人的时候，按理来说也是愿意贴近的。 颜清晚这样子的反应，实在是有些反常，可是，她却无从得知为什么她会如此的反常，不过无论如何也与她没什么许大的关系。 颜九心的目光并非一直落在身上，所以颜清晚也没有察觉到，刚刚颜九心在看着她。 她又把眼神落在了刚刚冥玄夜的地方，就是没有看到人在哪里。 此时此刻的皇帝与冥玄夜，二人此刻已经到了，皇上人来面见大臣的大殿中。 冥玄夜非常安静的坐着轮椅在下面坐着，皇帝表情有些不太好看，沉着脸色看着冥玄夜。 “你明知道那尚书张大人，是朕的人，还要当场发落他的儿子去边关，玄夜，你这样子一来，又让朕，如何面对尚书？” 冥玄夜沉默着，没有说话，依旧在那里安静的坐着，如果不是他的细微动作，旁人真的要以为他是一座雕塑了。 皇上看着他这个样子，只是有些恨铁不成钢，都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许久之后，只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朕知道，你自从双腿……你心里郁结难舒，朕都明白，那尚书家的小子说话也的确是难听，可你小惩大诫一番就是了，何必给他这么重的惩罚呢？” 皇上说着，语气多少是有一些小心翼翼。 “朕还听说，当时那位颜家的小姐也在，不仅不曾坐视不理，还为你仗义执言。” 皇上说完之后，又斟酌了一番，才继续问道：“那尚书公子不仅对你出言不逊，同样的，还说了难听的话给颜小姐，也是从那之后，你才出声发落的。” 他语气有几分犹疑，“虽然不知道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可这么多年你也从未对任何人有过偏颇，这次难不成是因为……” “不是。”冥玄夜下意识的否认，他抬起头来，看着皇上，“皇上，臣弟只是恼尚书公子大庭广众口无遮拦罢了。” 皇上轻轻摇了摇头，“玄夜，这些话你能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朕，你从小到大的性格便是如此，如果对一个人不感兴趣的话，你是不会做这些无用功的。” 说到这里，皇上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些，有些调侃的问道：“是看上那颜家小姐了？” 冥玄夜微微愣了一下，但还是摇了摇头，“皇兄，臣弟没有。” 听着他的话，皇上终究只是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你就算是不承认也无妨，只是，像朕这样想的人肯定也不在少数，你先前的那些政敌虽然不敢动你，可是欺负一个弱女子，总是简单的。” 冥玄夜耳朵动了动，有些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太对劲的地方，抬起头来看着皇上。 “皇兄，您一向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的，为何今日突然要来问臣弟这许多？”他问道。 “若是皇兄只是问了问关于尚书之子的发落，臣弟倒也没有什么疑虑的了，只是皇兄所问颇多，是平常皇兄不会想的。” 冥玄夜也是难得说这么多的话。 皇上愣了一下，正准备回答，忽然之间也意识到了这个事情，眼里露出惊喜：“玄夜，你的身子是不是好了些？朕听着你现在说这么长时间的话，都不咳嗽了。” 冥玄夜想到了自己怀里的那枚护身符，不由自主的弯了弯唇，点了点头。 “好，好啊。”皇上大喜，“只要能看到你好，朕也就放心了，你因为朕再也不能站起来，对此朕一直心有愧疚。” 皇上说的表情也有一些波动。 冥玄夜对此，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反而继续追问：“皇兄，你刚刚是和皇嫂一起离开的，是皇嫂告诉你的吗？” 他的问题把皇帝拉了回来，让他愣住。 其实冥玄夜的想法也非常的简单，皇上这样子的人整日忙于朝政，自然不会注意这些情情爱爱的小事。 反而是皇后，是一个心细的女子，虽然说久病缠身，可是因为她空出来许多空闲，要发现这种小事自然也是不难的。 而且，他今日才忽然之间意识到，他的一切所作所为都实在是太显眼了些。 他虽说确实心有好感，可是也只是觉得颜九心这个人相当不错而已，她就算是个男子，他也如此认为，并非有关情爱。 “确实是。”皇帝回答，“皇后说有话要与朕说，说的便是这件事。” 他看着冥玄夜，“所以朕得再问你一遍，你过程不是得拿颜家小姐有意吗？” “若有意，朕赐婚于你们也就罢了，今日见那孩子属实不错，宠辱不惊，办事也井井有条的。” 皇上的话，让冥玄夜心头一跳，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心里面究竟是想着什么，只是感觉心口热热的。 “不必了，皇兄。”他回答，“臣弟只是欣赏颜小姐罢了，如果因此贸然辞婚，对我们二人都不大妥当。” 尤其是对颜九心。 她那样的性格，要是不喜欢，硬逼着她嫁，恐会伤害到她。 第77章 是试探 皇上定定的看着冥玄夜，看着他决意如此，最终也只是轻叹了一声，没有再问下去了。 “玄夜，朕说到底也是你的兄长，再多啰嗦一句，你如果心里真对那女子有情有义的话，不必拘着自己，不然日后后悔都来不及。” 冥玄夜听着这话，确实有些犹豫，但立刻打消了心里的想法。 他是欣赏，不是喜欢，怎么能这么不管不顾的把她占为己有？ “多谢皇兄，臣弟虽然与颜小姐有些缘分，但颜小姐至多算是臣弟的朋友罢了，赐婚一事……倒是皇兄不必继续忧心了。” 冥玄夜彻底拒绝，皇上也没再说什么，“好吧，那你去吧，好好调理身子，好不容易见好了。” 他点了点头，默默退了出去。 皇帝忽然问及此事，必然是不正常的，皇后所说的肯定不止有关情爱的事情。 冥玄夜垂着头，忍不住冷笑一声。 其实只需深处略想想，就能明白过来，皇上这哪里是真心想要给他和颜九心赐婚，分明就是要试探他是不是安分而已。 “爷，您这是要回王府还是回宴会上。”淙一见他出来，迎了上去。 冥玄夜摆摆手，“回府吧。” 淙一走来推他，他忽然抬手示意淙一停下，道：“你找机会，告诉颜九心，我在王府等着她。” 闻言淙一愣了愣，有些迟疑的点点头，应了声是。 宴会在皇上离开之后，并未进行很久，而是很快便结束了。 颜九心松了口气。 这顿饭把她吃的心惊胆战的，不是皇子就是太子，看来庆国公还真是一块香饽饽，无论是谁都想要。 “小妹。” 颜九心正准备跟着国公夫人一起往外走，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她，如此熟悉的声音，不是颜清屿还是谁？ 她闻言回头，笑了一下：“怎么了？二哥？” 颜清屿快走了两步过来，和她并肩往前走，“刚刚的事情我都已经听说了，没想到你还挺机灵。” 颜九心不知自己该不该笑了，有些无奈，“二哥，这可不是夸人的话。” 颜清屿也笑了，随后神情有些犹豫，像是想到了什么想说，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样子。 她眨眨眼睛，“二哥是不是还有话要和我说？” 他变得扭捏起来，声音忽高忽低：“我，这件事，我听说是因为清墨引起的。” “我也只是听说，说是，李家那个李明珠，不小心出言冒犯了清墨，你便，有些恼了，才应了她的约的。” 颜九心听他话音落下，点了点头，“是啊，虽然李明珠人不坏，但是太让娇惯了，口无遮拦的。” 她说着摇摇头，“事后她虽然道歉，可我终究还是喜欢不起来。” “二哥，这么多年相交，莫不是你觉得这李明珠很好？”颜九心问道，有些不明白为什么颜清屿问这么个小事都如此纠结。 颜清屿立刻摆摆手：“不是不是！” 他又开始纠结，“我是，是想问，你是不是挺在意清墨的？” “啊？”颜九心有些意外，回头看着颜清屿，“二哥何出此言？” 颜清屿一下子有些不好意思，马上摆了摆手，“没什么没什么，你当我没问好了。” 他抿了抿嘴别开头，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她挑眉，“二哥，你是吃醋了吗？” 颜清屿闻言，脸一下爆红，结结巴巴的回答道：“我，没有，你在说什么？咱们都是一家人，你肯定都在意的。” 他说着有些不太确定，“对吧？” 颜九心实在是想笑，“终究是四哥更特别些。” “为什么，明明是我把你接回来的。” 颜清屿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没控制住，有些大声。 一旁路过的公子小姐们都有些疑惑，转过头看着他们两个。 颜清屿更有些尴尬了。 颜九心没忍住抿嘴一笑，往前走去，“四哥拿我当唯一的妹妹，他受了欺负，就算是他自己没听到，我也得给他讨个公道。” 她直直看向颜清屿，“就像李明珠无论何时都会维护她哥哥李明祉一样，我也会一直维护四哥。” 颜九心说这话的时候，多少也是觉得自己有些幼稚，故意用这样子的办法，让颜清屿失落。 她没再说话，缓缓垂眼。 颜清屿也有些愣住，想开口说话，可最后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两人静默许久，颜清屿打破沉默：“我知道了，走吧，小妹。” 他往前走了走，“我的确不如清墨，但是九心，你是我妹妹的事实，是谁都不能改变的。” 颜清屿似乎觉得这样的话有些肉麻，说完就走了。 颜九心看着他的背影，心情也是很复杂的。 罢了，她也不是圣人，不能谁也顾及得到。 她正准备往前走，却忽然顿住，侧身躲开从背后飞来的飞叶。 颜九心一把接住，立刻朝着飞叶来时的方向看去，看到了不远处的淙一。 他朝一旁指了指，便直接消失了。 颜九心愣在原地，直接懵了。 什么意思？ “小妹，走了！”颜清屿见她站在原地，朝着她那边叫了一声。 “来了。”颜九心回答，看了看自己手里那片叶子。 就是普普通通的，随手从树上扯下来的树叶而已，没什么特别的。 奇怪了，这到底想干什么？ 出了宫门，颜九心总觉得该去摄政王府看看去，在国公夫人招手叫她上车时，她答：“娘，你们先走吧，我待会儿回去。” 国公夫人点点头，“好，那你自己当心些。” 出乎意料的顺利。 她心里还在疑惑颜清晚为什么没作妖的时候，看到她的表情也是对此习以为常。 也不知颜清晚到底怎么长的，明明庆国公府的教养极佳。 颜九心目送他们离开，然后她则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为表尊荣，摄政王服和皇宫能在同一条大街上，颜九心从宫门口走，离得倒是也不远。 她站在摄政王府门口，敲了门扣。 无人回应。 她本想着再敲一敲，淙一忽然从墙头出现，“颜小姐来了，劳您翻个墙进来。” 第78章 心有灵犀 颜九心有些惊了，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这身今日刚换的衣裙，又抬起头来看着淙一，“你们王爷让的吗？” 淙一嘿嘿一笑，“王爷当然不会让小姐走这样子的路，是属下觉得，今日小姐和王爷太扎眼了，所以稍微收敛些。” 颜九心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她看了看周围，“若有人盯着，眼下立刻就发现了，我再翻墙进去，反而欲盖弥彰。” 淙一反应过来，“是啊。” 他从墙头下来，打开了门，“颜小姐请进，王爷还在老地方等着你。” 颜九心觉得这句话有一些古怪，仿佛他们多次见见面似的。 而且，这黑灯瞎火的，冥玄夜在花厅坐着干什么？ 她循着记忆到了花厅，冥玄夜正在花厅坐着，这次面前摆着一盘棋，他正捏着一枚青玉棋子举棋不定。 颜九心大大咧咧坐在他面前，托着下巴眨了眨眼睛，“王爷，贸然深夜前来，打扰。” 她道，“只是我实在不知，淙一那时与我打的手势究竟是什么意思。” 冥玄夜皱了皱眉，有些疑惑：“打手势？” “所以你并不知是我寻你来府上才来，只是凭感觉来而已。” 他的重点抓的颜九心微微一愣，思索片刻后，她点了点头，“倒是不错，确实如此。” 冥玄夜微微勾了勾唇，“下次我叫淙一说清楚。” 说着，重新低头看棋盘。 颜清玄点了点头，也没催促，只是看着他在下棋。 棋盘摸着像是蓝田墨玉制成，此玉极其稀有，也不知他究竟是从哪里买到这么一大块墨玉，打造了棋盘。 颜九心百无聊赖，捏起一枚棋篓里的棋子，触手生温，摸着有点像…… “春暖玉？”她有些意外，“这棋子是春暖玉做的？” “是。”冥玄夜回答，把棋子落在棋盘上，“该你了。” 颜九心闻言，耸耸肩：“我不会。” 看得出来，冥玄夜听到这句话时很意外，“你居然不会下棋？” 她非常洒脱的点点头，“师父不会下棋，也不喜欢，观里也没有同门会，所以我也不会。” “但是我虽然不懂棋，可我懂风水，阴阳乾坤，黑白分明，你用青玉做棋子，虽然也分别出来，可你偏偏又是墨玉桌子，容易招阴。” 颜九心点了点桌子说道。 冥玄夜笑了，“多谢你。” 说着，他仍旧往棋盘上放棋子。 颜九心看着他，最终还是忍不住：“所以王爷，你找我来到底什么事？” 冥玄夜依旧低头下棋，可是却回答：“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只是皇上见你我合奏默契，道我们心有灵犀，说要给我们赐婚。” “赐婚？！” 颜九心还没进嘴的茶险些又都吐出来，震惊的看着冥玄夜。 “然后呢？”她把茶盏放下，还是先别喝了，免了再听到什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真喷一桌子茶水倒不好了。 冥玄夜抬眼看她，眼眸中没什么太多的情绪。 “你觉得呢？”他问道。 这句话其实是有歧义的。 是“你觉着这赐婚如何？”也对，或者“你觉着我会如何”也对。 一时之间，颜九心是真的不太明白冥玄夜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见她傻眼，冥玄夜心情颇好的弯唇，“皇上不是真心给你我赐婚，他只是担心我勾结庆国公罢了。” 他顿了顿，“毕竟你们颜家一门四子，个个都是人中龙凤，皇上如何能不忌惮？” 颜九心也对此有所耳闻。 “原来如此。”她道，“原来你那时不在，是被皇上叫走了。” 冥玄夜轻声应了，随后手上下棋的动作依旧没停。 “皇上把你叫走，就是为了试探这个吗？”颜九心问，“这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冥玄夜似乎是陷入了死局，他紧皱着眉，“为何？” 颜九心笑了一声，“毕竟我们也没识得多久。” 冥玄夜手里的棋子“叮”一声落在棋盘上，他问：“那在颜小姐心中，我们可算是朋友？” 颜九心半支着额角，“算吧。” 她说着忽然伸手，“这几日事多，都未曾再给你看看身体如何，你的煞气后来还发作过吗？” 冥玄夜也不躲，由着她牵住他的手腕，“没有。” 他又一笑，“若是发作，会让淙一去请你的。” 颜九心没回话，而是追问：“王爷不要告诉我，想与我说的话，就仅仅是这些。” “不止。”他说，“你今日在宫门口，为我仗义执言的事，我还没有与你谢过。” 颜九心又眨眨眼，“王爷，你有什么话就请直说就好。” 冥玄夜还攥着那枚棋子，“当心，皇上，既然已经对这件事情起了疑心，那么就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晚宴上约我见了面，明日，说不定就是你。”冥玄夜说到这件事的时候，表情有一些沉重。 他自然心里面总觉得，是他把颜九心拖下水的。 颜九心点点头，“原来如此，我就说为何席间皇上看着我的眼神，总觉得有些奇怪，原来是在想着你我到底是什么关系。” 冥玄夜看她对此事似乎并不在意，也是有一些好奇，“普通人都很怕与皇上相处，怎么看着你好像并不在意？” 颜九心耸了耸肩，“我爹是庆国公，就算是我什么都不做，皇上那群皇子们也都会有各种各样的动作的。” “正好我也有事要跟你说。”颜九心回忆起来，太子跟她说过的那些话，一五一十全告诉了冥玄夜。 “太子说我娘和皇后娘娘是有些姻亲关系的，我有些好奇，是真的吗？” 冥玄夜点了点头，“确实是有这么一层关系，皇后娘娘是国公夫人的表姐，只不过亲缘关系并不近。” 他顿了顿，“但不过，庆国公似乎还是很看好太子的，庆国公主张立长立嫡。” “原来如此。”颜九心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点了点头，“那这样的话，太子邀请我，我倒是不好不答应了。” 冥玄夜一怔，随后捏紧了还没放在棋盘上的棋子，“他邀你？” 第79章 您是皇叔 颜九心看他一下子反应突然这么大，还被吓了一跳，随后点点头，“方才，我不是都同王爷你说了吗？” 她说着，稍稍愣了一下，“哦，对，是没说太子邀请我去聚香楼的事情。” 颜九心一时间还有些不好意思。 “确实是我忘了。”她不经意间摸了一下耳廓，“王爷如何以为？” 冥玄夜抿了抿唇，“自然是看你自己。” 他道，“你若是想去的话，自然去也无妨，只是本王觉着，与太子相交实在与与虎谋皮无疑。” 颜九心忍不住乐了，这倒是和之前国公夫人和她说的差不多。 只不过当时说的是冥玄夜自己。 她挑眉，“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好了，总之昨夜，我暂时拒绝了。” 冥玄夜点了点头。 他还没有把这枚棋子放在棋盘上，也不知究竟是还没想好，还是有些乱了。 “这儿。”她忽然伸手点了点棋盘上的一个地方，莞尔，“放这儿。” 冥玄夜没有怀疑的放下棋子，随后半抬眸问道：“你不会下棋，为何知道要放在这里？” 颜九心耸了耸肩，“这倒也不难，你刚才不是已经有下了一会儿了吗？我大概看了看，倒是也能学会。” 冥玄夜有些惊讶，“学的这么快吗？” 她站了起来，忽然将身体压在棋盘上，往前靠了靠，两人挨得极近，鼻尖几乎要触在一起。 “王爷，你是不是还没有见过，什么叫做天才？” 颜九心说完之后又直起了身体，笑容明媚张扬，这才是她本来的样子。 冥玄夜微微一愣，随后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原来如此，是我小看颜小姐了。” 二人一站一坐在花厅中，让匆匆赶来的淙一不知该不该开口打断了。 颜九心反应还是很快的，一回头就看到了淙一，歪了歪头问道：“什么事？” 淙一一下子有些怔愣。 这是什么奇怪的感觉？总有一种，颜九心也当了王府主人的样子。 “回，颜小姐，王爷，太子来访。”淙一认真的说道。 颜九心闻言有些惊讶，“太子？这大半夜的，太子怎么突然来了？” 冥玄夜眸光闪了闪，“太子有没有说自己来做什么？” 淙一摇了摇头，“并没有，而且太子就只带了一个随身的侍卫。” “大半夜的，就带了一个侍卫，来摄政王府上。”颜九心说着，“王爷，看来太子是有要事，要与你相商。” 冥玄夜点点头，“看样子应该是如此了。” 他说着抬头看着颜九心，“你呢？” “我？” 她指了指自己，随后沉思片刻，“自然是回去了，我在这儿待着也无益，而且要是让太子看到我在这里，王爷要怎么解释？” 冥玄夜点头，“淙一，送颜小姐回去。” “不用。”颜九心洒脱的摆摆手，“就让淙一留下来保护你吧，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她路过冥玄夜，刚想要离开，忽然又退了回来，伸手在冥玄夜额头点了一下。 “好了。”她若初升朝阳一般灿烂，转头并不算规矩有礼的离开。 冥玄夜愣在原地。 他第一次见这样的人。 真特别。 “王爷，太子还见吗？”淙一看着冥玄夜难得失态，问道。 冥玄夜回神点点头，“去正厅。” 话说完后，淙一立刻应是，推着冥玄夜往前厅走去。 太子坐在椅子上，看到冥玄夜进来，起身迎上去，朝着他行了个礼，“皇叔万安，今日叨扰皇叔，还请皇叔恕罪。” 冥玄夜摆摆手，“坐，太子。” 他说着又示意侍女上茶，太子坐下后，冥玄夜就紧接着问：“深夜到访，不知太子有何贵干？” 闻言，太子抿唇一笑，“深夜来打扰皇叔，是侄子不是，只是若是这件事情，不找皇叔帮忙的话，侄子也不知该找谁了 ” 冥玄夜心中有些不太好的预感，可还是点了点头示意太子继续说下去。 “今日中秋佳宴，不同往日，皇叔也参加了，不仅如此，还有多了些特别的人。” 太子笑着看向冥玄夜，“譬如那位庆国公家的九心小姐，琴艺把母后都引去了桐花台，堪配得上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他说着顿了顿，“侄儿刚刚看着皇叔，似乎与那九心小姐有旧识，故而，想来请皇叔帮忙，引见也好，只是最希望皇叔能叫我多了解了解她。” 太子言罢，还添了一句：“皇叔，不知可否答允？” 冥玄夜沉默了下来，心里说不上究竟是什么感觉。 他不想说。 冥玄夜不知自己究竟是出于何种感情，不愿意说，可是还是开口问道：“见过后，你待如何？” 他把这句话问出来之后，就有一些意识到失态了，但他的表情如常，并没有叫人看出来不对劲。 太子其实也被他的话说的怔愣一下，慢慢回答：“确实昨夜是第一次见，只是皇叔不知，这就叫做一见如故。” “且论起来，母后与国公夫人是表姐妹，我与九心小姐也不是全然陌生，她也算得上是我的妹妹，该称呼她一声九心表妹。” 他自顾自的说着，没看到冥玄夜微微沉下的脸色。 “皇叔，侄儿知道，侄儿的太子妃关乎国运，故而并不能自行决定，但若是侧妃，那自然是无妨，侄儿想回禀母后，迎她做太子侧妃。” “你想让她做妾？”冥玄夜问道，看着太子的眼神有些骇人。 太子愣住了，“是啊皇叔，皇叔是觉着她毕竟是庆国公府嫡女，当妾委屈吗？” 冥玄夜没回话，也不知自己究竟怎么回事。 “皇叔，别怪侄儿多心多问一句，莫不是外头的传言其实是真的？皇叔与九心表妹，其实真的早有旧相识，并且已经……私定终身了？” 冥玄夜抿紧了嘴唇，摇了摇头。 “原来如此，侄儿还以为，侄儿这算是横刀夺爱了。”太子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皇叔，您毕竟是皇叔，是长辈，若真是与九心表妹到了一处去，我倒不知该当如何是好了。” 第80章 皇后懿旨 太子把话说完，仔细观察着冥玄夜的表情，可他将自己的情绪隐藏的实在很好，根本看不出来他究竟什么表情。 “皇叔觉得呢？”太子又追问一句，冥玄夜这才抬起头来看他，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本王和颜小姐并算不上十分熟悉，这引见自然是有些困难。” “不过，本王可以让人给颜小姐递个话，太子不妨想想，要跟颜小姐说什么。” 太子有些狐疑，虽然他确实有隐藏自己的神情，但到底年轻，还是会不留神流露。 “这，一时之间倒是也不知说什么了。”太子道，“那就劳烦皇叔告诉颜小姐，明日我在聚香楼等她。” “请她务必要来，若不见她，我便直接去府上寻她了。” 太子的话有些威胁意味，冥玄夜只是听着就觉得，这话到了颜九心耳朵里，只要她不是想使坏，那就一定会拒绝。 “好。”冥玄夜答应，“太子除此之外，还有别的事情吗？” 太子看着冥玄夜，摇了摇头，“为此事如此深夜还来叨扰皇叔，已实属不该，自然没有别的事情了。” 冥玄夜点头，“好。” 他回答过，便抬头看着太子，太子深觉略有尴尬，便起身：“皇叔好生休息，侄儿先告退了。” 冥玄夜点了点头，示意他自己听到了。 太子行礼，告退离开。 冥玄夜感觉到太子离开之后，整个人松下了紧绷的神经。 他刚刚的反应实在是有些不利于颜九心，委实有些太出格，他早该看得明白，太子此番前来，一定也是来试探他的。 皇后当年所为，他倒是还没有忘记。 总将他当做假想敌，认为他会抢太子的皇位，也因为皇后彼时并没有腾出手来压制三皇子五皇子，导致两位皇子现在也是太子劲敌，反倒是太子逐渐销声匿迹。 恐怕这次皇后也已经盯上了颜九心，觉得她刚从乡下接回来，不仅好骗，还身负庆国公府众人的愧疚，不仅好拿捏，还能把利益最大化。 这种时候露这个脸，真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颜九心回府后，总有些担心颜清晚会搞什么幺蛾子，直至回了院子，也不见有什么事出现，她松了口气，心想着她今日可没什么精力去应付了。 一夜好眠。 第二日颜九心才刚起身，就看到柳絮居然在屋子里等着。 她皱眉：“我不是说了，我不需要守夜吗？” 柳絮点了点头，“奴婢知道，但是小姐，奴婢并不是来守夜的，是今日一早，夫人来了一趟院子里，问了小姐是否起身，见小姐没起身，便叫奴婢来屋里候着，等小姐起身了去见夫人。” 颜九心有些意外，“娘来找我？” 她想到了昨夜和冥玄夜谈过的事情，大概其也明白了过来。 “我知道，你在门口等我，我收拾好便来。” 柳絮点了点头，退了下去。 颜九心稍微整理过之后，起身往前厅走去，国公夫人和庆国公已经在前厅，只不过他们都站着。 不仅他们，还有一个太监打扮的人。 颜九心并未随便打量，而是朝着庆国公与国公夫人行礼问安，随后朝着太监也欠了欠身，“公公好。” 她其实觉着这位公公很眼熟，但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面前的公公笑的和善，“看来传闻不实，国公府的孩子们，果然都教的很不错。” 庆国公道了声谢：“孙公公言重。” 颜九心听到称呼，立刻想了起来，眼前这个公公是皇上身边的孙公公。 她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臣女等既是国公府的人，更是大夏子民，皇上的子民，都是应该的。” 颜九心知道自己这时候说这些讨巧的话，必然会引得孙公公注意，但她就是故意的。 庆国公有些意外的看着颜九心，因为他一向知道，颜九心不是个会多事的人。 果然，孙公公回头认真看了看颜九心。 “九心小姐果真聪慧，不辱没了庆国公府的门楣。”孙公公意有所指的说道。 他其实将话已经算是摊开了说的，毕竟若是要按照孙公公这样的人精，他想说的隐晦些并不难。 “孙公公真是谬赞了，小女刚从乡下回来，并不懂规矩，还请孙公公不要介意。” 庆国公立刻解释着，转过头去用眼神示意颜九心不要再说了。 颜九心尽心尽力的扮演一个乖巧的孩子，所以没有继续再说什么。 “无妨，就是这样子机灵的才好。”孙公公说着，将手里的一封旨意拿了出来。 与明黄色的圣旨不同，颜色稍暗，有些偏棕，看着不像圣旨，倒像是懿旨。 随后，孙公公将手里的卷轴展开，前厅中一干人等都跪下接旨。 颜九心偷偷的学着国公夫人的样子，但是眼神忍不住瞟着自己身边的庆国公。 同接圣旨的时候并不一样，秦国公并非双膝跪地，反而是单膝点地，像是将士在听从元帅号令那样。 那就说明这不是圣旨。 毕竟，像庆国公这样子的国之重臣，向来都只对圣旨下跪，就算是太后的懿旨，也只会单膝下跪接旨。 “传皇后娘娘懿旨，庆国公嫡女颜九心，蕙质兰心，聪颖毓秀，甚得本宫喜爱，着其奉旨入宫陪伴。” 孙公公的嗓音并不算是尖锐，说完这些之后，他笑眯眯的把手里的懿旨交给颜九心。 “咱家要做的事情到此为止就都结束了，这是皇后娘娘的懿旨，颜小姐，皇后娘娘说了，全看你的意愿，若你不愿意入宫的话，娘娘自然也不会逼你。” 孙公公笑得和蔼可亲，可是完全看不出来友善。 颜九心装作一个只会说好听话，并且极为没见识又谄媚之人：“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如今更是亲自下了懿旨召我入宫，我焉有不入宫陪伴的道理？” 孙公公看着她有些疑惑，但到底没有多问，而是笑了一下，“那既如此，咱家就先回去和皇后复命了，颜小姐好好准备准备，也进宫吧。” 第81章 入宫 孙公公的确来只是传话而已，把话传到之后也自然就离开了。 看着人走远之后，国公夫人才有些焦急的说道：“心儿，娘知道你自小不在上京城中长大，所以听着皇宫是个好地方，也觉得皇后娘娘昨日赠你情是个和蔼的人，可是，事情远没你想的这么简单啊。” 听着人语重心长的话语，颜九心微微笑了笑，“娘，皇后娘娘都已经下了懿旨，虽还是问了问我究竟要不要去，可就算是我不答应，那还能如此大庭广众的直说吗？” 国公夫人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心里面对此，就是十分的忧心。 “但是心儿，你也别怪娘罗嗦多嘴，这皇宫属实不算是一个好去的地方，多少人进了宫就再也出不来了，你如今去，恐怕……” 国公夫人不想吓唬她，可是又想跟她分析清楚利害，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了。 “你娘说的虽然有些严重，可是也并非不无道理，心儿，这也怪我，朝堂上的事情并未与你说过，你也不知道上京城中朝局分布。” 庆国公皱着眉，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事情，把他们夫妻二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颜九心其实有些看不太懂他们两个。 最开始她回来之后，并未见他们如此殷勤，偏偏是这次在晚宴上一鸣惊人，就突然对她如此关心了。 颜九心并不是一个乐天派，更不会把事情首先往好的地方去想，故而，她认为他们如此，只是想着她有了价值罢了。 “虽然说，我确实支持立长立嫡，而太子恰巧又是嫡长子，可我也并非是完全的太子，一派作为臣子，最应该忠诚的，一向都该是当政者。” 庆国公竟就这般直接说起了朝局。 颜九心对此也确实好奇，默默听着。 “可你也应该看到了庆国公府荣耀，还出了像你大哥二哥三哥，甚至是四哥，这样子有才之人，一门四子，个个都叫教养极好，不知惹了多少人的眼，更是惹来了皇上的猜忌。” 庆国公看起来有些无奈，“所以你二哥三哥虽然同样有雄才大略，却这么多年以来只能藏拙，于风月之事上，才敢建树。” 颜九心很早就知道这一点了，虽然最开始遇到颜清屿的时候，总感觉他脑子缺根弦，可也不得不承认，庆国公府的基因不错，他很聪明。 就包括一直以来都像个莽夫的颜清峘，也同样如此。 全府上下真蠢的，就只有颜清晚。 “晚儿也是如此，她虽有才艺，却永远只能被李家那个丫头压一筹，就是为了更突出李家，让皇上对庆国公府，少些疑虑。” 庆国公分析着局势，颜九心的注意力却到了这句话上。 “爹，这是清晚自己告诉您的，还是您自己看到的？” 颜九心的重点属实是有些偏，庆国公闻言，虽然微微有怔愣，可还是回答：“以往这种席面上，你母亲是不爱去的，自然就只有她去，我是男子，当然是……” 庆国公话说到这里之后，就马上反应过来，颜九心所问何意。 他的表情微微有些沉下来，“我一向听你娘说，你和清晚之间一直有些误会，未曾解开，可是在这种事情上，你可总不能帮着别人，污蔑自家人。” 庆国公在这件事上还是比较重视的，当然是不愿意家里面先出了内讧。 颜九心对此事倒是也并不意外，早就知道，他们肯定会这么说。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她道，“就像刚刚孙公公说的一样，我是庆国公府的千金，自然是和爹你的性格是一样的，若非是发现端倪，绝不轻易怀疑。” 颜九心话语声铿锵有力。 “昨日晚宴之上，虽然我知道爹娘并不想让我那样子大出风头，可是事已至此，若不做到最好，那么皇上也未必会高兴。” 颜九心认认真真的，解释着自己刚刚的事情，“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看到李明珠的指法以及，她也是家里面偏疼这个孩子过的了” “所以，清晚若是说她能打败这样子的对手的话，倒也是叫我不知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颜清晚这话说的认真，而且有理有据的，让庆国公也不由得有些怀疑起来。 “罢了，你们当时都先争论起此事来了，眼下还有一件更要紧的事情。” 国公夫人拦住他们，免了他们继续说下去不想干的事情。 “心儿，你可千万要想好了，无论这件事情到底是因为什么，你又为何要去，你到最后可是真真正正的，会到皇宫里。” 看着国公夫人如此担心的表情，颜九心再三保证，自己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她才终于放心了一些。 “说的好听，是入宫陪伴，可若说的不好听一些，那不就是让你进宫，去做宫女了吗？” 国公夫人很是不情愿的说着。 颜九心思索了一下，回答道：“娘，你放心，竟然皇后娘娘是让孙公公带来的懿旨，说明皇上也已经知晓此事，说到底，我也是国公府千金，皇后不会过分的。” 国公夫人倒是的确被这句话安慰到了，她摇了摇头，看向了跟着颜九心一起来的柳絮。 “刚刚孙公公来宣旨，没有说不能带着侍女一起去柳絮，你照顾你家小姐，时间最长，你跟着心儿一起去皇宫。” 刘旭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转过头去，有些担心的看着颜清晚。 颜清晚眼看事情都安排的差不多了，说到：“爹娘，事情既然已经了了，那我就先回去整理收拾东西，尽快入宫。” 国公夫妇二人知道这件事情，现在已经成了定局，没有任何改变的余地，就点了点头。 颜清晚看了一眼柳絮，示意她跟上，柳絮立刻跟了上来。 两人转身离开，国公夫妇两人却十分担心的看着她的背影：“心儿这样的脾气，入宫后若是出事了该怎么办才好？” 庆国公叹了口气，“事到如今，我们也没什么别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82章 不意外 颜九心回到自己院子之后，就让柳絮把东西赶紧收拾了起来，左不过是拿一些要紧的东西而已，毕竟在皇宫之中吃穿用度都是不用她自己来操心的。 “小姐，您只带这些东西进宫吗？”柳絮有些不放心的问道，总觉得带这么一些东西是有些少了。 颜九心对此倒是无所谓，“总之，拿着行李包裹的是你，如果你觉得这东西不够的话，你大可以再给自己添点。” 对颜九心的话，柳絮总是不知道，应该如何反驳的。 她没有再纠结这件事情，而是随着孙公公带来的马车准备进宫。 彼时，孙公公已经回了宫里，皇上正在批阅奏折，眼皮掀了掀，问道：“怎么样了？那个颜九心，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孙公公把在国公府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皇上，皇上闻言有些惊讶的放下手里的奏折。 “那丫头真的这么说？”皇上的确是有一些意外，那样从乡下长大的丫头，竟然能说出来那样的话。 孙公公打量着皇上的神色，看着皇上似乎并没有因此生气，笑着点点头：“当时老奴听到这话，也是让吓了一跳，没有想到这会颜小姐，真的是蕙质兰心。” 皇上笑着摇摇头，“既然这么聪慧，这总该指个好人家，如果真的让她去给太子做侧妃，那也的的确确是辱没了。” 孙公公应答一声，并没有说什么别的话，此时自然是说的越少越好。 毕竟，他在皇上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大概皇上对这件事情有没有意见，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身为皇帝，还是不希望自己正当壮年的时候，有羽翼过丰的皇子。 皇后与太子这个举动，属实是有些招惹了皇上的猜忌。 孙公公叹了口气，到底没有说什么。 颜九心摇摇晃晃到宫门口，和昨天入宫的程序没什么不一样的。 她看着皇宫这并不熟悉的红墙绿瓦，心里毫无波澜。 只怕之后，又是无穷尽的事情等着她应付。 颜九心入宫之后，自然是先要去拜见过皇上，但是他到勤政殿的时候，孙公公却把她拦住，说此刻皇上正为朝堂之事忧愁，并不想见人。 她点了点头，什么话也没有多说，心里却在想着少见一个是一个还少一桩麻烦事。 “那就劳烦公公替我传饼一声，说我已经来过了。” 颜九心把话说完之后，转头离开，倒是也不见得有多留恋的样子，这倒是让孙公公又对她有些好奇。 好像她真的对不管什么事情，都没什么所谓。 可如果真的是这样子的人的话，在府里面的表现，又并不符合她此刻表现出来的样子。 孙公公的直觉告诉他，这个颜小姐并非池中物。 颜九心去拜见皇帝，皇帝闭门不见，那自然就直接去找皇后了。 她叶问到底是皇后把他叫过来的，皇后这个人肯定是要露面的，可是没有想到只有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出来见她。 “颜小姐，实在是对不住我们娘娘身子又不大好了，所以并不能出来见小姐你，但是娘娘已经为小姐安排好了殿宇，不如小姐去稍后片刻？” 眼前的大宫女说道。 颜九心因为总给人看相，所以无论遇见谁，总是下意识的想打量打量。 她看着这宫女身上的绸缎，心里忍不住想，怨不得，有些穷苦人家，总想把女儿送到大户人家去当职，眼瞧着这宫女身上的吃穿用度，倒是比一些小门小户的小姐们还要好。 “颜小姐，奴婢是吉祥，还请小姐跟着奴婢去自己的殿宇。” 吉祥侧开身说着，行为举止能看的出落落大方。 颜九心盯着她，点了点头，虽然跟着往前走，可是却没有移开，看着她的目光。 她跟着师父学的看相的本事，倒是一般，如果不仔细让她去寻摸卜卦的话，是看不出来这人未来运势走向的。 但是眼前这个叫做吉祥的宫女，她却很难得的能一眼看出来，这人未来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虽然不知为何，她总觉着，吉祥是个有大富大贵之相的人，不仅仅是因为在皇后身边当差当的好，所以有了赏赐，而是她将来会有更好的身份。 颜九心有些猜不透，究竟是为什么，但是看着吉祥皎好的容颜，心里倒是也不奇怪。 “小姐，这就是您居住的殿宇。”吉祥说着，侧开了身子。 她这样是有意无意的，在避开颜九心的目光。 一路上来，那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如芒刺背。 颜九心倒是没有意识到，顺着吉祥的话去看殿宇。 “颜心殿。”颜九心念了念名字，忍不住有些想笑，转过头去看着吉祥：“这是皇后娘娘特意为我换的匾额吗？” 吉祥笑着摇摇头，就在颜九心还等着吉祥下文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声音：“不是母后。” 颜九心微微愣了一下，回过头去，居然看到了身着常服的太子。 他今日穿着一身宝蓝色的圆领长袍，发冠上的玛瑙也是同色，换下来那身明黄色的朝服，太子看着倒是有几分风流公子的样子。 颜九心就知道，自己肯定安生不了，对于太子的出现，也并不算是意外，朝着人欠了欠身。 “臣女参见太子殿下。”她垂着脑袋说道。 太子想要伸手把他扶起来，被她不动声色的直接避开。 “太子殿下，方才吉祥说，皇后娘娘身子有些不好，殿下您快去看吧。”颜九心并不直接赶人，而是换了种说法。 太子不傻，听得出来这话外之音，他直接点了出来：“颜小姐，你倒是也不必急着把孤赶走，孤今日来，是有话想要对颜小姐说。” 他顿了顿，抬头笑笑，“颜小姐想必十分奇怪，为何忽然母后要将你召入宫中。” 颜九心直直的看着太子，“臣女并不奇怪，无非就是因为太子与皇后娘娘提及此事，皇后娘娘觉得太子所说有理，就把臣女带到了宫里来。” “到了皇后娘娘身边。” 第83章 自然相信 太子微微有些诧异，他以为他问这些话的时候，颜九心多多少少会装一装，假装不知道的样子，可没有想到，她竟说的如此直接。 如果只是面对他和他母后是这样子聪慧伶俐的样子的话，倒也就罢了，如果面对父皇还是这个样子，那么母后将她接来的目的就会被父皇怀疑。 可如若不如此的话，如何能试探的了摄政王？ 果然女子太聪慧，还是不是什么好事。 “九心表妹果然是极其聪慧的，不然的话，孤向皇叔提及想要将你纳为侧妃时，皇叔……” 他故意顿了顿，想看看颜九心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却发现自己根本就看不透颜九心。 还真是让人恼火的很，和他那个皇叔一样难缠，所以越是如此越就不能让他们两个有所牵扯，不然的话之后这两个人肯定十分难对付。 本来有个老三，还有个老五就够让他头疼了，如果是身为摄政王的皇叔，也想对皇位横插一脚，那他…… 实在麻烦。 “殿下怎么话只说一半？殿下要将我纳为侧妃，摄政王说什么？” 颜九心表面上看着十分淡然，也是因为心里相信冥玄夜。 他这人就算是再怎么奇怪，也不会把她往火坑里推的。 “皇叔觉得甚好，只是怕侧妃的身份委屈了九心表妹，也说了，我们只有一面之缘，还叫他身边的淙一去给表妹你递话，说要让你我见一面。” 太子说的全是事实，但又完全不算是事实。 的确，每一件事都发生了，可是这样子经他口说出来却意义大不相同。 她想起来临走之前，淙一突然出现，与她说的话，现在心里就忍不住的想笑。 冥玄夜可曾想到会因为此事被摆一道？ 她思索片刻，说不定他就是知道，她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并不会拒绝，反而会使坏才故意让淙一来说。 只不过淙一那小子实在是藏不住事，回话的神情有些古怪，说话也阴阳怪调的。 “孤也觉得皇叔考虑甚佳。”太子还在继续说着。 “等一下。”颜九心打断了太子滔滔不绝的话，“殿下，还是叫我颜小姐亦或是九心小姐即可，这表妹一词，臣女实在愧不敢受。” 颜九心嘴上说的是自己愧不敢受，可是表情却完全看不出来这个意思。 太子一愣，这倒是没想到，他有朝一日也会因与女子叫的太亲密，而被女子如此不留情面的拒绝。 “你我母亲本是亲戚，自然孤叫你表妹也是应当的。”太子缓缓说，“你若是想避嫌，孤人前不叫就是了。” 太子说罢，顿了一下，又继续：“只是表妹看起来，好像对摄政王说的话并不在意。” 颜九心有些奇怪的看着太子，“殿下以为，我为何要在意？” 她思考了一会儿，又说到：“臣女确与摄政王是泛泛之交，臣女倒是要谢摄政王考虑周全。” 太子眸光微闪，“表妹倒是十分信任摄政王。” 她弯唇：“自然信，毕竟比起与太子，臣女到底底是跟摄政王更熟悉一些。” 一句话就将两人的关系拉远，太子默了默，倒也没说什么，非常自然的转移了话题。 “既然母后正在休息，想必表妹也是无聊，孤带你在皇宫里走走，如何？” 颜九心抬眼看着太子，甚至还没有答话，一旁的吉祥就开口道：“回殿下的话，颜小姐才刚进宫，还没去殿宇看过，不如先让颜小姐回殿中休息片刻，等娘娘精神好些，见过了小姐，殿下再来不迟。” 太子眼神微动，看向了吉祥片刻之后，他点点头。 “既是如此，那孤就先走了，表妹，回见。”太子说着，一笑转身离开。 颜九心微微眯了眯眼睛，自然是感觉得到太子极强的攻击性。 也是奇怪了，太子究竟在想什么？ 她得想办法再去见一见冥玄夜，他肯定知道些什么，只是没说出来。 总得知己知彼。 “颜小姐，请。”吉祥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颜九心把自己的目光收回来，转身往颜心殿里走去。 柳絮跟在身边，表情有些紧张，“小姐，刚刚太子殿下的话，果真没关系吗？” 颜九心挑眉，“有什么关系？” 她这句反问，也没想得到回应，因为她说完就往前快步走去。 吉祥将她安顿好之后，就告退离开了，说是皇后醒了一定第一时间来找她。 颜九心点了点头，看着她走。 “小姐，您这一趟入宫，这岂不是谁都没见到吗？”柳絮有些担心的问，“万一您这次进宫，并不是好事呢？” 相比起柳絮的焦急，颜九心就淡定多了。 “无妨。”她坐下，拿起一盘糕点：“既来之，则安之。” 见她如此的淡然，柳絮自然也没有继续着急。 颜九心静悄悄的入宫，入宫后，甚至都没有见过除了太子的任何人。 她也乐得自在，一个人待在颜心殿。 不过，她这份清闲应该长不了，此时太子应该还在皇后的凤栖宫。 她正想着太子今日的所作所为，便忽然听到了门外有声响，那声音并不算是大，听起来有点像石子砸门的声音。 颜九心不明所以，敲击声断断续续的，又像是引起注意，又不像是引起注意。 “柳絮，你去找吉祥打听一下，皇后娘娘何时召见我，我在这儿等着你。”颜九心抬起头来，把柳絮支开。 柳絮不疑有他，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 颜九心见人走远，往身后的椅子上一靠：“什么人出来吧，现在人都已经走了。” 她话音落下，淙一探了个头出来，朝着她笑了笑。 颜九心有些意外，“淙一？” 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声音有些大，立刻止住了声音走向了他，然后压低声音询问道：“你怎么来这儿了？王爷呢？难不成王爷也来了吗？” 淙一摇摇头，非常诚恳的从怀里面掏出来一封信，新的封面端端正正写着四个大字。 九心亲启。 “小姐，这是王爷亲自写给小姐的信，说是小姐想问什么，可以让属下传话。” 第84章 赐给你 颜九心并没有立刻把心打开，反而忍不住笑了笑，抬头看着淙一，“你家王爷还真是有趣。” 淙一低了低头，一时之间也不知应该说些什么才好，嘿嘿笑了一声，就从外面进来，跟在了颜九心身后。 颜九心扫视了一眼这个房间里面是备了书墨的，她走过去将自己要问的事情都写到了书信上，随后转头递给淙一。 她正准备把手里的信给出去的时候，突然顿了一下，“等一下，你这么大摇大摆的直接进皇宫来，没事吗？” 淙一眨了眨自己的眼睛，非常认真的摇了摇头，“还请小姐放心，此事虽然说属下不太聪明，可是功夫还是不错的，不然的话怎么保护网友？” 颜九心听到这些之后，才松了一口气，摆了摆手，放他离开。 看着人走远之后，颜九心才把手里的信拆开，认真看了看。 大差不差的，再让太子去找他的事情说了一遍。 她当时也已经料到了这个结果，只是没有想到，冥玄夜居然会如此事无巨细的，把这种消息告诉她。 颜九心沉默的片刻，转头将手里的信，直接在烛火上烧掉。 无论如何，这种东西还是不要留把柄的好。 颜九心这边倒是没再有什么事情，反而是仍在凤栖宫的太子，此时此刻，正静静的跪在皇后面前。 “我说了多少次了，不要这么冒冒进进的，你是太子，是储君，是未来的皇上，你见过哪个皇上想要一个女子，还得亲自登门去？” 皇后斜倚靠在榻上训斥着，看起来身体真的有些不太好。 太子向前膝行了两步，为她顺了顺气，一边顺气一边说道：“母后实在是误会而成了，而且并非是真的看上了颜九心。” 他说着，顿了顿，“而是母后，儿臣是真的很好奇这颜九心和皇叔到底是什么关系。” “母后您自己也说了，像皇叔这样桀骜不驯的人，就算是有朝一日被折断了，羽翼只能坐在轮椅上，可也并非表示他这个人的心气就断了。” “所以能让皇叔如此对待的女子，说不定就是皇叔的软肋，若之后我能拿捏得住这个女子，还仇皇叔不帮我吗？” 太子分析着自己的想法，皇后却只是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要这么做，之前好歹也与我商量商量，你可知道我已经在皇上跟前说过了，说这庆国公府的千金，背后可是连接着庆国公，而除了李李丞相之外，便是庆国公权力最盛。” “虽然我也知道，颜九心身上的好处不止这一样，可是好处越多越扎眼，越容易被你父皇怀疑，你父皇的疑心病，你又不是不知道。” 皇后说着，还有些着急，轻轻的咳嗽了起来，一时间脸变得涨红。 太子顿了一下，低下了头，“是儿臣考虑不周了，母后你不要生气，你的身子本来就不好，若是真的再气坏了，那就不值当的了。” 皇后摆了摆手，“我这身子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是这样的，也反倒是没什么所谓了，倒是你，我可以听吉祥说了，你刚才又去招惹了颜九心了，还一口一个表妹。” 她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戳着太子的脑袋，“你倒是告诉我，你有几个脑袋可掉在这种地方和一个算得上圣眷正浓的臣子女儿，如此称呼。” 太子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只不过他的表情还是有些不甘心。 皇后看着他的表情，心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知子莫若母，她当然知道自己的孩子不甘心的是什么事情。 “你也不用露出来，这副表情也不用在心里面给我鸣不平，李攸宁就算是再怎么得意，也终究只能到贵妃之位，连带着她的孩子也是如此，可你不一样，你是我生的，是中宫皇后所出，只要你不行差踏错，你父皇对你总是格外开恩的。” 皇后耐心的教导着。 太子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说到底还是年纪太小的缘故，毕竟才正当年少时。 “但是母后我们就真的放任皇叔不管了吗？虽然说皇叔现在看起来确实还是个残废，可是不知道为何，儿臣心里面总有些不对劲的感觉。” 太子十分精准的说出了，皇后心里面的感觉。 她摇了摇头，“这些都是小事，你就不必管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倒也是看出来以前的行为究竟有多蠢了。” “冥玄夜，是你父皇的胞弟，而且还是异母同胎的胞弟，如今太后尚且在人世，皇上对她就算是好，可也不是偏宠偏信的那种好，若是让他再抓住了把柄反咬我们一口，你觉着还值得吗？” 太子有些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原来是如此，反而是儿臣有一些太过于鲁莽了。” “听明白了就好。”皇后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下去休息吧，看你眼圈黑黑，是不是昨夜又没有休息好？” 太子点了点头，“回母后的话，儿臣昨日因为这些事情辗转反侧，确实没有睡好，还给母后添忧了。” 皇后有些慈爱的看着他，“真是个傻孩子，你是本宫唯一的儿子，本宫不为你谋划，又能为谁谋划呢？” 她说着摸了摸太子的头，“大概从你这儿知道的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也该去见一见这位颜小姐了。” 皇后的笑意更浓了些，“虽然说还未真正的多次与她相谈，可是听你们说出来的她，听起来还真是特别。” 太子回想了一下，脑海里面浮现出那张绝世容颜，“而且样貌还出奇的漂亮。” 他非常平静的将这句话阐述了出来，看起来对美貌并不垂涎，而只是单纯的欣赏。 皇后忍不住笑了一下，“你这孩子。” 她叹了口气，忽然看到了身边的吉祥，“你要是喜欢漂亮的女子，母后的身边自然不缺。” 皇后说着，指了指吉祥：“你瞧瞧，吉祥自本宫入宫起，就一直跟着本宫。不仅如此，还是本宫一手带大的。” 她笑道：“样貌一等一的出挑，赐给你如何？” 第85章 大凶 太子听到这句话之后，很显然是被吓了一跳，连忙摆了摆自己的手，有一些羞恼的说道：“母后，你只会取笑儿臣。” 皇后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咳嗽了两声，一旁的吉祥连忙过来，顺了顺她的背。 太子有些着急，皇后却拦住了他，“好了，虽然你是太子，本就住在皇宫之中，可毕竟后宫是女人们的地方，你一直呆在这里，说到底也不合适，回去吧。” “可是母后，你的病……” “断断续续的也病了这么多年了，你放心吧，母后没事。”皇后安抚了太子，太子最终还是选择了行礼告退。 看着太子走远的背影，皇后有些微微出神，“吉祥，你意下如何？” 一旁正在给皇后捏腿捶腰的吉祥闻言，微微一愣，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皇后：“皇后，您刚才的话不是开玩笑吗？” 皇后摇了摇头，“本宫刚才是在跟太子说真心话，是真想把你赐给太子。” 吉祥一下子傻了，随后，立刻红着眼圈跪下来，“奴婢是皇后娘娘，您带大的奴婢必定会给皇后娘娘当牛做马，至于太子殿下，奴婢不肖想。” 看她这般模样，皇后有些无奈的一笑。 “快起来吧，你要是不愿意的话就算了，本宫也不是什么强人所难之人。”皇后说道，又咳嗽了起来。 这边正手忙脚乱着，忽然外面进来个宫女，她低着头禀报道：“皇后娘娘，颜小姐身边的婢女过来了。” 皇后皱眉，“有什么事吗？” “回娘娘的话，是颜小姐问娘娘，何时召见。” 小宫女说完话之后，皇后轻轻叹了一声，“说起来，太子冒冒失失的性格，也是遗传了本宫。” “皇上让孙公公来告诉本宫，太子的所作所为再加上太子自己同本宫说的，昨日夜里夜访摄政王府时所说的话。” “这才一股脑热，就把人叫进了宫中。” 皇后又叹了一口气，“其实本不该如此的，还是本宫太着急。” 吉祥在旁边其实没有很听懂，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犹豫着问道：“那娘娘是见还是不见？” “见一见也好，让我看看这姑娘到底有什么厉害的。” 皇后说着，又靠在了榻上。 吉祥点了点头，直接转身出去，亲自去请人。 颜九心看着柳絮跟着吉祥进来，就知道这是皇后娘娘要来找她走了。 “吉祥姑娘。”颜九心叫了一声。 吉祥又恢复了那副非常完美的笑，“颜小姐，娘娘身子稍好了些，现在能做的起来了，还请小姐跟着奴婢去见娘娘。” 颜九心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只是要嫁皇后娘娘，免不得要梳洗打扮，能否请姑娘稍事片刻？” 吉祥打量着她，心里面的第一反应，其实是觉得像她这样子若明珠般璀璨之人，穿的再普通不施粉黛，不戴钗环，也是好看的。 “那就还请姑娘稍快些。”吉祥没有多说，而是催促了一声。 颜九心去换了一身水红色的留仙裙，才跟着吉祥一起去了皇后的寝殿。 远远的，皇后看着她身着一袭留仙裙走来，立刻愣了愣。 果真是美人如画，一颦一笑，一喜一嗔，一举一动都吸人眼球。 颜九心看着皇后的反应，心里面是满意的，自己的目的也算是达成了。 她走到了里面，低垂着眉眼行礼问安。 皇后才被声音叫回神，心里面的第一想法是，她将人叫到皇宫小住，恐怕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这一看就不是个安分的主。 “颜小姐来了。”她扯出一抹笑来，随后看着吉祥：“赐座。” 颜九心点头站了起来，随后，转身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她几乎是形成了下意识的行为，在屋子里的时候，就开始打量房屋的结构。 颜九心其实只是随便看看，并没有放在心上，可是这随便一看就看出来了大问题。 这凤栖宫，怎么是阴阳颠倒的？ 不仅如此，东南侧挂了一面古铜镜，虽然说是镜面朝里，照不到人脸，可也依旧不是吉兆。 而且，皇后很明显因为身体虚弱，被阴气偷偷的钻了空子，所以皇后的情况，才一日不如一日。 她第一次面见皇后时，没有看出来的原因就在于此。 因为并不知道皇后寝宫的格局如何。 眼下知道了，大概也就明白过来，皇后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皇后娘娘，为何那里挂了一面镜子？”颜九心十分主动的开口询问。 听她只是问了问镜子，皇后还有些不可思议，沉默片刻之后，回答：“这是今天见放的，说是驱邪避害的，本宫常年受着病痛侵扰，说有这么个东西，能让本宫好些。” 不会的，只会越来越差。 颜九心忍不住在心里面吐槽着，但是也说不准这个铜镜究竟是谁放在这里的。 做这些的人可真是居心叵测。 皇后不仅会缠绵病榻，而且身上没有任何阴煞之气，就算旁人感觉到她有些死气沉沉，也顶多会以为，是因为她身体虚弱的原因。 比如她。 她就觉得是如此。 “原来如此。”颜九心道，“皇后娘娘，臣女也知道一些风水，虽然说不知这镜子放在东南角究竟是什么原理，可是依我所学，放在那里是大凶之兆。” 颜九心最后还是开口提醒了。 皇后微微一愣，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但是却并没有很在意。 “是吗？那本宫这就让人把那面铜镜取走就是了。”皇后靠着榻说道。 不知为何，皇后感觉只要颜九心一靠近，身体就会特别舒畅，虽然还是软软的，没什么力气，但竟不想咳嗽了。 她心里忍不住称奇，但是表面上并没有多问。 “娘娘还是先放在这里吧，这个铜镜在东南的地方挂的时间太长，如果贸然移动的话，还不知会不会再触动些什么别的后果。” 颜九心本着负责的态度，还是劝到。 他说完之后，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铜镜对面的方向。 居然是皇后的梳妆台。 第86章 试探她 颜九心有一些被吓到了，这样子凶的格局，不知道钦天监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敢把这样的格局放在皇后的宫里。 “娘娘，在您之前可还有什么人住过这个宫殿吗？”颜九心转头问道。 皇后一时间有一些警铃大作，不知她问这些有什么用。 毕竟，太子是储君，是未来最有可能登上皇位的人。那么，身为太子妃，自然也就是皇后了。 莫不是，她和太子都估量错了，颜九心其实是想嫁入东宫的？ 不然为什么莫名来问皇后的凤栖宫，先前曾住了什么人。 “历代皇后都在凤栖宫。”皇后回答道。 她虽然不解是为什么要这样子问，可还是想看看，颜九心到底是怎么想的。 “敢问皇后娘娘，是历代皇后，身体都不太好吗？”颜九心眼神扫视了一圈，有些不敢确定的问道。 这个格局看样子其实时间并不算长，可胜在毒。 颜九心觉得用这样子的格局来折磨人，那一定是对此人有极大的恶意。 皇后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随后慢慢回答道：“倒也并非如此，历代皇后不乏有高寿之人，也并不是成为皇后之后，身体便不太好。” 她闻言沉默不语，心里面却在奇怪，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看颜小姐，对本宫的凤栖宫，好像有很大的兴趣。” 皇后开口说道，听着就是试探的意味。 颜九心回过头来，“娘娘何出此言？臣女只是觉着，娘娘这凤栖宫的格局有些古怪，方才也与娘娘说过了古怪之处。” 她说完之后，就看到了皇后眼里有试探的神情。 颜九心沉默了下来，心里明白，一旦有了怀疑的种子，那么这件事情无论如何，她都不一定能解释的明白。 不过，她今日穿得这么招摇，也正是为此事而来。 “这倒是，本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皇后一边说着一边笑，看起来好像真的觉得自己错了一般。 颜九心没有立刻回话，而是静静的看着皇后。 “本宫这样贸然的让你来，倒的确是让你有些无所适从了。”皇后总算是提起了关于入宫的事情。 她表情看起来好像十分歉意一般。 颜九心可不会听这种鬼话，但是并不会表面上说些什么。 “只是本宫那日在宫宴上见你，实在是喜欢的紧，所以就没问你意见，将你带进宫里了。” 皇后还在说着。 颜九心此时此刻，也察觉到了有些不太对劲的地方。 皇后身体不好，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按道理来说，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也应该有些虚弱了才对，可是竟没有听到一声咳嗽。 这就有些奇怪了。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皇后，想从皇后身上看出来些不对劲的地方。 只不过，却并不能从皇后身上看出来什么。 “皇后娘娘喜欢臣女，自然是臣女的荣幸，怎会怪罪娘娘将臣女带入宫中呢？”颜九心说了句非常场面的话。 皇后却在此时思考该如何利用颜九心。 “如果娘娘不嫌弃的话，臣女可以为娘娘整治一番，虽然说臣女的医术不精，可说不定会比宫里的太医多些偏方。” 颜九心想了想之后，还是要找机会靠近皇后。 皇后也打量着她要如何了解她，听到她自己主动开口，故而应下。 两人各怀鬼胎，颜九心把手指搭在皇后的脉搏上看起来好像是在把脉，实际上是在探查皇后体内。 如她所料，皇后体内确实阴煞之气极重，已经侵蚀了身体，这和她四哥以及冥玄夜还不太一样，是没办法解决的。 看样子应该是长年累月下来的结果。 可是为什么会出现这样子的情况呢？皇后可是皇后。 “怎么瞧着你面容如此凝重，是本宫的身体有什么不适吗？”皇后的表情一点都不着急，反而还有些笑盈盈的。 颜九心笑了起来，摇摇头，“娘娘放心，臣女没有诊出什么，和太医院的太医所诊断出的结果几乎无二。” 她说完之后，悄悄的把自己的手收了回来，心里想着，关于皇后身体的这件事情，一定得好好查查。 “是臣女的医术不精，白白让皇后娘娘有了希望，又如此失望。” 颜九心道了声歉。 皇后也虚情假意地摇了摇头，“怎会呢？本宫的身子也许多年了，本宫知道是什么样子，你愿意再替本宫看看，本宫自当是心里感激的，又何来责怪一说？” 颜九心笑起来，默默退回去坐下。 “早就听说，颜家的千金个个都姿容胜雪，先前在桐花台一见，没有仔细看，今日这般瞧着，果真如此。” 皇后意有所至的说着，说完之后，目光又落在她今日穿的衣裳上。 “像这样鲜艳的裙子，就得像你们这样子的小姑娘来穿，才最好看。”皇后还是把注意力放到了裙子上。 颜九心心想着，皇后终于注意到了这条裙子。 “是吗？臣女多谢皇后娘娘夸奖，只是这身裙子是臣女那日见贵妃娘娘穿了水红色，所以才效仿的。” 她看起来好像似乎并不觉得这句话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甚至还洋洋自得。 皇后此时又有些疑惑了。 若真的是个聪慧之人，又岂会不知深宫大院之内，女子撞了衣衫自然是大忌，为何又能如此毫不在意的将此事说出来呢？ 皇后对自己心中的判断产生了一些怀疑，故而沉默下来，并没有再开口。 “臣女失言，还请皇后娘娘恕罪。”颜九心像是才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一般，立刻跪了下来。 皇后笑着摇了摇头，“你这孩子，说的本宫倒像是什么凶恶之人一般，不过就是同一个颜色的裙子罢了，这有什么？” 她和蔼的说完这句话之后，表情又严肃了起来：“不过经历这事情，你同本宫说一说也就罢了，可千万不要放到贵妃面前去。” 皇后神情有些尴尬：“毕竟，贵妃到底是比本宫年轻些，也是有些孩子心气的，爱跟你们这些小辈计较。” 第87章 天生一对 颜九心低垂下眼眸，声音听起来非常感激的说道：“多谢皇后娘娘提醒，若非娘娘提醒，这臣女与贵妃娘娘都在宫中，可免不了要碰上，到时候若是因此挨了罚……” 她默了默，没有继续进行这个话题，而是跳转了话题，说起了别的：“臣女还有一事，其实是听太子殿下所说，臣你自己并不清楚的，想问问娘娘。” 颜九心看着皇后点了点头，才继续说道：“今日一早，听太子说，皇后娘娘与臣女的母亲，其实是有亲缘都表姐妹？” 皇后娘娘微微一愣，有些看不透颜清晚问这些到底是为什么，但是还是维持着自己的人设，笑着回答：“是啊。” 她说着，似乎怀念了起来一般：“你母亲是本宫的表妹，但要是真的说起来，是否熟识的话，倒也并不相熟。” “毕竟两家关系离得并不算近，你母亲平日里又是一个内敛的性格，我们倒是真没说上过几句话。” 皇后转头又看着颜九心，“不过，即便是如此，本公告也能看得出来，你就是她的孩子。你们母女两个样貌，一个赛一个的初中，你母亲当时便已是鹤立鸡群，你如今更是有青出于蓝之感。” 她倒是一点都不避讳把自己贬低。 颜九心笑了一下，装出来很真挚的笑容。 “不过今日一早，没想到太子竟然去找你了，真是个不知礼数的孩子，也不说叫你休息休息。” 皇后有些嗔怪着数落着太子。 颜九心当然知道皇后这数落太子不是真心的，但心里面总是想着，这皇后和太子到底是不是一条心？ 她不知为何，总觉得，太子今日一早来找他的事情，皇后好像不知道的样子。 那么，按照她的推断，他们母子两个其实是有分歧的。 颜九心并没有去细想这件事情，说到底与她无关。 “太子表哥可能只是想着要带我解解闷。皇后娘娘，你也别怪他。”颜九心故意这样子叫还故意低下了头，看起来有一种十足的小女儿姿态。 果然如此一来，就让皇后有些着急。 “颜小姐这样叫，倒是让太子不知该如何面对你了。”皇后的语气虽然一如既往的温柔，可是却不自然的带上了一些严厉。 颜九心有些愣愣的看着皇后，似乎是不明白自己这么做有什么错。 皇后似乎也感觉到了自己这么说，看起来有一些心虚的样子，马上就改口道：“毕竟是皇宫之中，太子身份到底特殊，若是被有心人听到了，可对你们两个不宜。” 她立刻明白的点点头，“皇后娘娘教训的是，是臣女有些鲁莽了。” 见她居然如此认真的说是自己的错，这一下子让皇后不知道说什么了。 皇后愣了很长时间，最后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罢了罢了，这也本不算是什么大事。” “好了，本宫有些乏了，你下去吧。”皇后搬出来老一套的赶人方式。 颜九心也很知趣的站了起来，行了个礼退下了。 她出门之后，柳絮就在门口等着，表情看起来有一些尴尬。 “皇后将我叫走的事情，皇上是不是已经知道了？”颜九心恢复了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一边走，一边问。 柳絮点了点头，“是，小姐。” 她说着顿了一下，随后回过头去看着柳絮，“那皇上没有派孙公公，让我过去吗？” 柳絮一听到这话之后，更有些诧异了。 “小姐，真是料事如神，怎么连这件事情都知道？” 颜九心轻轻的笑了一声，“其实比起来贵妃，我倒是觉得皇上皇后天生一对。” 她把话说完之后，再没多说什么，转身朝着记忆中勤政殿的方向走去。 颜九心人到了门口的时候，不出意外的，皇上没有立刻把她叫进去，而是让她在门口等了一会。 孙公公一边看看里面，一边看看外面表情，看起来很是着急，可是两边哪一边都不能由他多说。 大概过了半刻钟，冥玄夜居然从里面出来，淙一跟在身后。 两人从她的面前直接路过，甚至连眼神对视都没有。 颜九心心里有些奇怪，但是并没有多想，而是转头看向了殿内。 “孙德才。”里面传来了皇上的声音，门口的孙公公立刻应了一声。 “颜家那个丫头是不是还在门外等着呢？快让她进来吧” 皇上的声音不怒自慰，可是这语气却多了几分，像长辈对晚辈的疼爱。 孙公公立刻转头看着颜九心，“颜小姐，皇上，您当时忙完了朝政之事，正找小姐您进去。” 颜九心笑了一下，点点头朝里面走去。 柳絮本来也想跟上来，但是才刚抬步，就被孙公公拦在了外面。 她看了看了孙公公，又看了看已经从屏风前转过去的颜九心，最终什么都没多说，默默退到了旁边候着。 颜九心进去之后看到了皇上坐在正当中的位置，不知写写画画的在做什么。 她身为臣子，自然是要先向皇上行礼问安的，所以款步走上前去，标标准准的行了个礼：“臣女参见皇上。” 皇上似乎抬眼看了看她，语气平淡的说道：“起来吧，坐。” 这个语气稀松平常，不像是在面对臣子，反倒像是在面对家人。 颜九心不知道皇上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但也并没有质疑，让坐就坐。 只是，她屁股才刚挨到了椅子，就听到皇上非常不经意的问道：“太子来向朕求娶你，说是要迎你做侧妃，不知你可愿意呀？” 皇上这语气实在是有些过于平静了，就像是在问要吃些什么一样，她大为震惊的看着皇上。 “皇上，臣女，臣女毕竟是从乡下长大的，粗鄙不堪，不能胜任太子侧妃。” 颜九心回答道。 她虽然知道皇上可能会提起来这件事情，可是完全没有想到皇上提起来的如此简单粗暴，就这样子直接问了。 所以，她这震惊的神色，也不全是装的，也是掺了几分真。 第88章 可喜欢他？ 闻言，皇帝从那一堆奏折里面抬起头来，直定定的看着颜九心，看的颜九心其实心里面有些发毛。 到底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上，这般目光，她确实还是有一些扛不住的。 本以为皇上看两眼就又低下头了，可是没有想到皇上竟然仔仔细细的端详起她来。 “确实，你做太子侧妃不太合适。”皇上又是很直白的说道。 颜九心心里面还在想着自己到底哪不合格的时候，皇上居然又说：“毕竟也是庆国公唯一的亲女儿，让你做妾，实在是不应当。” 她听到这话，更有些惶恐了，抬起头来震惊的看着皇上。 皇上好像是更来劲了，直接放下了手里的朱笔，“抛开这些世俗问题不谈，朕倒是想问你个问题。” 他思索片刻，像是在想着这个问题该如何询问。 颜九心反倒是有些，不知道如何应对皇上了。 她看着皇上，不说话。 “朕曾听闻，你与摄政王相熟，如今又和太子扯上关系。”他顿了顿，就在颜九心心里紧张的时候，他忽然笑了。 “朕的儿子和朕的弟弟，你更喜欢哪一个？” 皇上这个问题，真的是让颜九心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只能瞪大了眼睛，张着嘴，诧异的看着皇上。 也幸好这里除了他和皇上之外，没有第三个人，不然的话，这对皇上来说已经算是不敬之罪了。 颜九心回过神来，低下头，慢慢摇摇头，“皇上这话，臣女接不了。” 皇上的表情看不出来到底在想什么，他问：“为何让你如此纠结？是都不喜欢怕扫了皇家颜面吗？” 颜九心心里吐槽，这到底是怎么想到这一层的，正要开口解释，皇上却依旧语不惊人，死不休。 “还是说觉得两个都喜欢，实在挑不出来。” 皇上问这个问题的时候，看起来一点都不生气，就像是在听一件无关紧要的八卦而已。 颜九心愣愣的看着皇上，这一下子，让皇上的这些话都有些弄蒙了。 “朕问了你这许多的问题，你却一个都不回答朕，是不想与朕说话吗？” 皇帝突然脸色一变，颜九心竟然是不敢在这种时候怠慢的，垂下头来，回答道：“回皇上的话，臣女只是想告诉皇上，无论是皇上的弟弟还是皇上的儿子，都是人中龙凤。” “只可惜，臣女是从山野地里飞出来的野鸡，自然是不堪匹配的。” 颜九心这种时候贬低自己，也贬低的挺快。 皇上点点头，“你这么说，倒也是很诚恳。” 说完这些之后，皇上就再没说话。 可是目光却一瞬不瞬的直勾勾看着颜九心，似乎还在等着上一个问题的后续。 颜九心就装作自己已经回答过，也不说话。 “也罢。”皇上重新低下头，“刚才你进来时，朕告诉你是太子来求娶你，要引你做侧妃的事情，实际上是框你的。” 颜九心只觉得自己嘴角抽了抽。 这皇帝也是有意思，这种玩笑竟然也能乱开。 “朕是从别人口中得知这件事情的。”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嘴角扬起的弧度极大，还笑出了声音。 “摄政王来告诉朕的。”皇上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的笔，放到一边的笔架子上。 颜九心额角跳了跳，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也不知道这皇上又能做出来什么。 “我看着你的样子，你好像并不在意此事。”皇上还在继续开口，每开一次口都是陷阱。 颜九心并没有点头称是，而是摇了摇头，成亲之事，一般是父母之命，媒说之曰，“所以说，臣女只是无法自选罢了。” “那你这话的意思，是让朕叫来庆国公选？” 颜九心闻言，更无语了。 她什么时候说了。 “皇上如若愿意的话，自然也可如此。”颜九心不卑不亢地回答着，心里想的却是他爹，既然当了这么多年的臣子，那么自然更比她知道该如何应付皇帝。 皇帝大笑了两声。 “你，不错。”说着一顿，“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皇帝说着定定的看着她。 “从乡野间长大，却能识得这样读的书，你倒是勤奋刻苦。” 颜九心忍不住叹气，“皇上，您就对您所治理下的国家如此的不自信吗？” 皇帝的表情明显有些变了，不太高兴。 她继续说道：“经您治理，即便是像我这样子在偏远乡下长大的女子，只要想学，也总归还是有门路的。” “从不会想学，没有地方。” 颜九心整句话说完之后，皇帝必须承认，自己心里确实是高兴。 他笑了两声，“孙德才来告诉朕说，你这个小丫头，伶牙俐齿的时候，朕还不信，想你小小年纪，能有多会说？没有想到你可真是比朕的那些大臣，还要聪慧。” 颜九心笑着没有说话，心里却在想，这到底是夸她还是骂她。 “如此伶俐，朕倒是想给你指个好人家。”皇帝话锋一变，又说到了这事上。 颜九心又无奈了。 “臣女谢皇上。”颜九心扣头道谢，“若以后成女果真心仪哪家公子，一定会来向皇上求个赐婚旨意。” 皇帝被她的先斩后奏说的一愣，随后突然笑了。 “好，你这小女娃娃果真聪明，那既然如此，朕就许你这个旨意。”皇帝的表情和善了不少。 就算是再怎么心里疑心，可是，是人就会喜欢好听的话，更何况颜九心如此会说话。 这么聪明的，国公府小姐，怪不得皇后如此着急。 如若是他还在做皇子，那么也一定会上心。 “好了，你下去吧，在宫中小住几日，若是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尽管去找孙德才，他自会给你安排。” 颜九心又叩首，“臣女谢过皇上。” 她说完之后爬了起来，退出了勤政殿中。 皇帝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心里自然不由自主的对太子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如此堪当良臣的女子，太子只想娶为侧妃。 那么，太子要把自己的正妃留来拉拢什么人呢？ 第89章 解释 看着颜九心从里面走了出来，孙公公立马靠过来，喜笑颜开：“颜小姐出来了，老奴，这就送你回去。” 颜九心转头看着孙公公，欠了欠身：“多谢公公关怀，不知我是否能到御花园里走走，早听说御花园里四季如春，总想见见这般景色。” 孙公公点了点头，“自是可以的，小姐，尽管参观就是，就是老奴，倒是还有些要事在身，不能陪着小姐一同参观。” 颜九心摇了摇头，“怎敢劳烦孙公公陪我，只是，须得孙公公领我找到路罢了。” 她这番话说出来，确实让人心底愉快。 孙公公的笑也真了几分。 “颜小姐这说的是哪里话？本就是老奴的本职罢了。”他说完之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她跟着他离开。 颜九心提着裙子跟在身后，一路走向了御花园。 此刻虽是初秋，可白花却尚未凋零，尤其是御花园中，有工匠栽培，此刻更是花朵争奇斗艳。 颜九心是真的很喜欢这样的景色。 “多谢公公。”她转头朝着孙公公道谢孙公公，也朝着他躬了躬身，随后道：“那小姐慢慢参观，老奴就先走了。” 颜九心点了点头，孙公公往后退了两步，转身离开。 柳絮看着他走，松了口气，转头对她说道：“小姐，你刚刚进去时，孙公公并不叫我跟着，倒是让我心里紧张的很。” 颜九心弯了弯嘴唇，“我是去见皇帝，又不是去见阎王，你紧张什么？” “再说了，不论如何，我都有个好父亲，只要我爹不死不犯错，我在没有犯大错前提之下，皇帝是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颜九心话是这么说着，心里却在想着，要是皇帝要对她怎么样的话，那她就跑就是了。 柳絮闻言，却被吓了一跳，“小姐，怎能说这样的话？这不是咒公爷吗？” 颜九心瞥了一眼她，没继续说什么。 好景当前，还是不想提这些烦心的事。 但总有烦心的人，在这种档口上撞上来，给人添堵。 “瞧着实在是巧的很，颜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太子不知道从哪里走了出来，非常欢欣的说道。 颜九心其实实在是不知道太子到底是怎么想的，在这种情况下，难道不是应该更要避嫌吗？怎么还自己撞上来？ 她回过头去行礼，“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颜九心行过礼之后，心里面就已经在盘算着该什么时候溜走了。 “表妹应该是见过父皇和母后了吧？”太子说道，表情看起来有些奇怪，但是却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太对劲。 颜九心顿了顿，把皇后跟她说的话，原本的照搬给了太子，“太子殿下有些话是能说的，有些话并非如此，还希望太子殿下慎重。” 太子听到这句话之后，只是笑笑，“这倒确实是如此，只不过父皇不是知道了你我表兄妹的身份了吗？” 颜九心心里忍不住想翻白眼，心想着太子也的确是太不磊落了些，要是想问她和皇上说了什么，直接问就是了，还如此的拐弯抹角。 不就是想看看，她到底有没有跟皇上告状吗？ “太子殿下说笑了，这件事情殿下没有和皇上说，臣妾没与皇上说，皇上又何从得知呢？” 颜九心认真的说道。 “时候也不早了，臣女回去还有事要做，就不多与殿下交谈了，先行告退。” 颜九心非常迅速的把话说完之后，扭头看了一眼柳絮，示意柳絮，赶紧跟上她走。 柳絮也是非常迅速的行了个礼，转身就走。 颜九心心里头思索着，皇后那古怪格局的问题，也同样有些预料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虽然从未有人把二者联系到一起，可是，颜九心却总觉得能做的出来，在皇后宫里摆这种格局的事情，十分有可能也是在侯府下了咒的人。 她在心里想了许久，不得解，最终还是放弃了。 总之，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她现在只需要把所有人的性命护好即可，不必给自己招惹多余麻烦。 颜九心打定了主意之后，沉默下来。 她回到自己住着的地方，果然看到了淙一故意露出来的衣角。 颜九心思考了一会，回过头去，对着柳絮说道：“这也没你什么事了，你先下去吧。” 话说完就转身走到了里面去，柳絮自然十分听话，并没有跟着进去，而是在门口行了一个礼，就站在门口等着了。 颜九心什么话都没有说，点了点头。 她进门之后，走到了一旁的椅子边坐下，淙一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出现，看着颜九心，点头问安。 “你怎么在这里？颜九心有些好奇的问道。” 淙一拱了拱手回答道：“刚刚小姐和我们王爷碰到了一起，王爷没有同小姐说话，想必小姐进门之后，与皇上说过了话，也该知道了，为什么王爷没有同小姐说话，怕小姐多心，特地来解释。” 颜九心忍不住弯了弯眼模，开始轻轻笑起来。 “你们王爷还真是有心了。”颜九心道，“好了，咱们两个说一说正事，我交与你的，要问王爷的事情呢？” 淙一顿了顿，抬头说道：“王爷说，小姐问的事情，一句两句说不清楚，要与小姐见面细说。” 颜九心皱眉，“我现在在宫里，你家王爷在宫外，暂时是见不上面的，怎么办？” 淙一笑了一下，说道：“自然是偷偷离宫，让属下带着小姐去找王爷。” 颜九心又没忍住笑了。 “好吧，也倒是有道理。”颜九心回应到。 她四下里看了看，因为皇后刚与她见过面，所以也并没有找什么人看着颜九心。 “我们事不宜迟，现在就走吧。若是离开太久的话，柳絮肯定能发现我不在了，她或许能帮我们稍微撑一会儿，可是我们不提前回来的话，她也是很难办。” 颜九心说完之后，她直接转投到了屏风后，将外纱换成了利落的劲装。 淙一点了一下头，二人从门后的窗户离开。 第90章 并不对劲 二人到摄政王府之后，这一次并没有去花厅，而是到了书房里面。 颜九心是第一次到他的书房，看着如此书香气的装扮，也倒并不觉得惊讶，只觉得这倒是的确十分符合冥玄夜。 她问道：“王爷，想来你找我来，是为了我问你的事情，不知，您想说什么？” 冥玄夜点了点自己面前的座位，示意颜九心坐过来，她依言坐了过去，随后，看着面前的冥玄夜。 他这一次没有说多余的废话，而是缓缓开口道：“你的信上问我，为何太子与皇后对你如此特别，我想你自己应该也知道的原因，所以就不过多与你解释了。” “但，如此匆匆把你叫过来，还有另一件事情想让你小心三皇子。” 冥玄夜说完这句话之后，颜九心整个人都惊了。 “我与三皇子只有一面之缘，甚至连点头之交都不算，怎的三皇子也？” 她有一些意外。 冥玄夜叹了一口气，“你还记不记得中秋佳宴，在宫门口发生的事情。” “我当然记得。” “当时，你曾拒了一顶轿撵。”冥玄夜继续说着，静静的看着颜九心。 颜九心面对他的目光，一时之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我也并非是直接不领情，而是实在是如此招摇过市，太过惹人眼，也不太好，不是觉得你……” “觉不觉得我都不重要，因为这并不是我安排的。”冥玄夜自然地回答道。 他说完之后，颜九心又觉得有些惊讶。 “竟不是你吗？”颜九心问道，随后又有些诧异，“如此光明正大的打着你的旗号，居然不是你。” 冥玄夜忍不住有些想笑，“难不成每次打了我的旗号？这都是我做的事情吗？先前他们打我旗号做的事情多了去了，并不都是什么好事。” 颜九心一时之间不知自己该说什么，目光中流露出来一些心疼。 原本那样威赫的少年将军，现在因为腿不能行，而被如此欺负。 冥玄夜仅仅是看着他的目光，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伸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不必可怜我，我其实并没有你想的那样凄凉。”冥玄夜说着，眼眸弯弯，看起来好像并不在意此事一般。 颜九心倒也不是惊讶于他说的什么话，而是惊讶于他竟然直接上了手，抬起头来有些诧异的看着他。 冥玄夜在面对她的目光的时候，也意识到自己方才做的其实有一些出格，顿时有一些面色不太自然，轻咳一声。 “不仅如此，还有关于徐昭仪的事情。”冥玄夜表情再一次严肃起来。 颜九心更有些奇怪了。 “徐昭仪是谁？” “三皇子生母。”冥玄夜答，“在贵妃生下五皇子之前，三皇子生下来就被徐昭仪宫里的主位，也就是元贵妃照顾着。” “但你也知道有了自己亲生的孩子，看哪个皇子就都不顺眼，可是贵妃又不愿意把孩子还给徐昭仪，当时昭仪只是个小小的才人，根本无力争夺三皇子。” 他看得出来，对这件事情，其实有些叹惋，“所以当时年仅五岁的三皇子，就战战兢兢的在贵妃的膝下长大，也就养成现在面对五皇子，从不敢反抗的性格。” 颜九心确实也没有想到，居然还有这样子的一段往事，如果这是真的的话，那么，若三皇子是个性格扭曲的人，倒也不足为奇。 “但是三皇子比较争气，不仅在皇兄面前露脸，还让徐昭仪母凭子贵坐到了昭仪的位置上，也成为了一宫主位，搬离了元贵妃的来仪宫。” 冥玄夜将这段事情说完之后，神情严肃：“不过你也不要小看徐昭仪，更别小看三皇子，他们两个比起来贵妃还有五皇子，更像是一条毒蛇。” 颜九心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等等，来仪宫？”颜九心才反应过来，有些惊讶的看着冥玄夜。 “我本以为封号地位如此显赫也就罢了，没有想到，连自己宫殿的名字也是如此。”她看着冥玄夜，“皇后从来没说过什么吗？” 她说着，突然想起来他们两家是亲戚的事情，“我记得我娘的母家，应该也是个氏族之家，她自己就是清河崔氏女，按道理来说，皇后也应该是如此，身家为何皇后沦落到这种地步，却无人问津？” “这就是我与你要说的另一件事。”冥玄夜面容有些苍白，脸上毫无血色，颜九心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但她还是等着他先把话说完。 “你母亲是清河崔家长房，也是嫡系的嫡女，虽然是嫡次女，可也终究身份贵重，可皇后并非如此。” “皇后虽然也是崔家的人，但她并不姓崔，而是崔家旁系女外嫁生下来的女儿，所以虽然说和你母亲沾亲带故，可是说到底却还是隔的远了些。” 冥玄夜轻轻的咳嗽了两声，“这也是为什么她不能向清河崔氏请求帮忙的原因，毕竟她并不算正正经经的崔家女。” 颜九心没忍住，站了起来，绕过桌子，站在他背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偷偷输了一点灵力进去。 冥玄夜果然好了些，抿着唇，有些虚弱的看着她，“多谢你。” “皇后到底是不是清河崔家的人再说，你与我先说一说你的身体，怎么这般差？”颜九心忍不住皱着眉。 冥玄夜轻轻叹了一声，“我的身体一直就是这样子，你忘了吗？” 颜九心听了这句话之后，没忍住，想起来了皇后，皇后当时也是如此自嘲的说。 她沉默片刻，摇了摇头：“我之前应该与你说过了，你本身身子不好，跟你本身体质并没有关系，毕竟若是有关系的话，你怎么会能上阵杀敌呢？” “是你身体被阴煞侵袭。”颜九心说的十分认真。 “现在也是同样的道理，我已经给过了你护身符，按理来说，最开始你拿到护身符是什么样子的，你现在就该还是什么样子，必不会忽然之间，病重至此。” 她蹲在他面前，仰视着他，“有别的东西。” 第91章 有古怪 冥玄夜心里倒是并没有很在意自己身体的事情，反而是对她这样子看着自己有些诧异，微微愣了一下，并没有说话。 他自从双腿残疾之后，就再没有这样子俯视过其他人，也从未叫旁人蹲下来与他说话。 可颜九心是很不一样的，每次只要允许，一定会蹲在他面前说话，让他不必仰视着她。 冥玄夜心里其实已经隐约感觉到了些，他对颜九心起初的好奇，已经隐约转变了一些，成为隐秘的喜欢。 但只是有一点点喜欢而已，倒也不至于非她不娶，也不至于不许她嫁人。 冥玄夜正在走走神，颜九心似乎是有些忍无可忍，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膝盖，“王爷，我在和你说话呢。” 他回过神来，不知为何，却有些想笑。 “你说。”他道。 颜九心有些想笑，又有些无奈，“王爷，您还真是贵人方才，我已经说过一遍了，原来王爷没听到。” 冥玄夜笑笑，“听到了，但是你的问题我不知如何回答。” “我感觉不到我身体的不对劲，我只能感觉的到我身体越来越虚弱，你的护身符……” 他说着从自己的袖口掏了出来，在她面前晃了晃。 “我一直贴身带着，从不敢放下。”冥玄夜目光灼灼的看着颜九心。 颜九心一时之间都有些不敢直视冥玄夜了，心想着怎么说个护身符，好像做了什么多贴身私密的东西给他一样。 她扭开脸，站起来，装作若无其事的回到了桌子另一边坐下。 “原来如此。”她道，“那你为何会如此虚弱，就更加令人心中起疑了。” 颜九心说着神色恢复如常，思考了片刻之后又说：“皇后看来也并没有想要把我困在宫里的意思，我还是能随意进出的。” 她家尽脑汁想不到合适的地方，最终叹了口气，“你来找个合适的地方，每日未时，我都去找你，替你看看身体，也顺便查一查你身体里的古怪。” 颜九心虽然说的确与此一道可以堪称天才，但也说到底，再怎么样也是肉体凡胎，有些事情一眼就能甄别，可有些事情却并非如此简单。 “好。”冥玄夜心里其实略略有些欣喜的，可是嘴上也不说，面上也并不表露出来。 颜九心点点头，站起来，“我看着时候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免得被柳絮发现，对我起疑。” “那不是你的贴身婢女吗？”冥玄夜问。 她点点头，“侍女是侍女，心腹是心腹，这又如何能混为一谈呢？” “她说到底是国公府的人。”颜九心说着顿了一下，鼻子轻轻耸动，总觉得好像闻到了一些什么不同寻常的味道。 但转瞬即逝，并没有被颜九心准确捕捉到。 “然后呢？”冥玄夜看她突然停住，问道。 颜九心眼神还在屋子里扫视，却已经开始回答：“所以说必不可信任，仅此而已。” “不说她了，也没什么很重要的。王爷，你最近有接触过什么，平常从不会接触的人吗？” 冥玄夜想了想，回答：“若有什么我平日不见，最近却见过的，那就只有太子了。” 颜九心有些疑惑。 她其实一直觉得用这种书法的应该都是同一个人才对，可那要是太子的话，为何要对皇后也有那样阴毒的招数呢？ 颜九心对此，并不能想的明白。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发现？”冥玄夜问她。 颜九心简单的把发现皇后宫中格局不太对劲的事情，告诉了冥玄夜。 “这样子的招数套路和用在我家的几乎差不多，所以我想这两件事，可能是一个人。” 颜九心看着冥玄夜。 “如此推测确实也很合理。”冥玄夜点了点头。 “皇宫中也有诸多古怪。”颜九心只觉得有些头疼，正准备抬手捏一捏眉心，腕上的镯子，突然震了一下。 她微微愣了一下，看着自己手腕上已经许久没有过异动的木镯。 “王爷，我先回去了。”颜九心轻轻摸了一下木镯，随后对冥玄夜说道。 她这次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利落的转身离开。 淙一看着他走远的背影，扭头看着冥玄夜，是在等他的指示。 冥玄夜点了点头，“你就把人送回去吧，时候也不早了。” 淙一领命，随后跟了上去，直到看见人进宫之后，才默默离开。 颜九心回宫后，马上就回了自己的寝殿，从后窗绕进去看了一眼自己的大门，没有被打开过的痕迹，转身就把阿绿直接叫了出来。 阿绿仍旧是那一头如，绸缎般的墨绿色长发，微微卷曲，她靠在自己变出的藤蔓上，说：“你怎么回来了？我以为你感觉到我有所发现了，会直接在那里动手。” 颜九心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反正就是没想在冥玄夜面前动手。 “别说这些没用的了，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颜九心避开了这个话题，惹来阿绿的轻笑。 “当然。”她的眼睛是非常典型的狐狸眼，微微上挑，睫毛浓密，轻轻眯一眯眼睛就有勾魂摄魄的感觉。 颜九心在看到她长什么样子的时候，其实一度想过，这怎么现在树妖也长得这么漂亮？像狐狸或者蛇。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什么？”阿绿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堆，一回头看到她，怔怔的看着自己。 颜九心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尖，“有在听的。” “不过，冥玄夜身上有我下的符咒，还带了我做的护身符，按理来说，就算是像你这样子的大妖，也没办法随意近身，除非是有人把什么东西直接放到了他身上，他没曾察觉才会如此。” 颜九心也是觉得此处奇怪，有些想不通。 阿绿荡着自己的藤蔓，“我知道这些事情，我这个作妖的可帮不上忙。” 颜九心倒也确实没指望她，心里面默默沉思起来。 若只见过太子的话，说不定这玄机就在太子身上呢，可若是太子的话，为何她什么都感觉不到？ 第92章 她进宫了 “你们妖怪认人吗？”颜九心非常突兀的问道。 阿绿微微愣了一下，随后回答道：“我们要和你们人不一样，你们是靠容貌辨别，我们则是靠气味。” 她忽然凑过来，在她身上嗅了嗅，“你的味道在我给你当妖奴之前，是非常危险的，可是，自从我成为你的妖奴之后，你身上的味道就很让我沉迷。” 阿绿一边说又一边轻轻地闻了闻，看得出来好像真的很喜欢。 颜九心有一些无语的把她一把推开，“别凑过来瞎闻，我这么问你，是想问问你知不知道太子。” “那个身上有一股阴冷感的人吗？”阿绿问道。 她一时之间分辨不清到底是在说谁，就说道：“刚才在花园里，我遇见的那个。” “就是他。”阿绿重新坐在自己的藤蔓上，一只腿搭下来晃了晃。 “你说他身上一股阴冷的气息，是感觉到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颜九心抓住了重点询问道。 她思考了一会才回答道：“我说有些阴冷气息，并不是他用了什么邪术，而是他被邪术侵染了。” 颜九心越听越觉得惊讶。 “我这么说倒是也并不完全，就这样子告诉你吧，它就像是原本处在山洞里的一汪水，本就阴暗，但是不知何时又混入了一股其他的脏东西，让本来就不干净的，水更脏了。” 阿绿靠着藤蔓回答道。 颜九心这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好了。 “不过按照小姐你的能力，想要除掉他是轻而易举的事情。”阿绿非常认真的说道。 她也很清楚阿绿这是说认真的。 颜九心有些无奈的扶额，“阿绿，人是人，妖是妖，妖怪的法则和人的法则是不一样的，我确实能轻而易举的杀了太子，可是杀了他之后，非常麻烦。” “我会给自己惹一身麻烦。”颜九心摇了摇头，“你知道的，我从来不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不会给自己找麻烦的。” 阿绿点头，“那这个太子杀不得，那个冥玄夜呢？” 她表情看起来有些揶揄，完全没有说起太子来时的狠劲儿。 颜九心忍不住不太好意思，“你别胡说八道，那个当然也杀不了。” 阿绿故意往前凑了凑，“小姐，你知道的，我说的并不是能不能杀？而是……” 她说完之后，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颜九心没有回话，她却开怀地笑起来。 “好了好了，不逗你玩了。”阿绿笑着回答，“当时在那间客栈的时候，我就感觉你对他格外关注，如今也是这样。” “你想要怎么救？”阿绿问。 “救？”颜九心觉得情况可能有些严重，“现在你是不是也没有办法，准确的找出，他到底为何如此？” 阿绿点头。 颜九心抿了抿嘴，说道：“那就，先不管有我的护身符，在不管什么情况之下都能吊着一口气。” 阿绿又笑了，“你还真是绝情，若我跟你说，他这样子很受罪呢？” 颜九心不说话了。 沉默间忽然响起了敲门声，柳絮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小姐，清晚小姐进宫了，说是来找小姐。” 阿绿反应很迅速的缠上了颜九心的手腕，颜九心走到了门口，拉开了房门，柳絮就在门口站着，表情有些古怪。 “颜清晚？她来干什么？你可别说是好心来陪我，她没这份好心。” 颜九心说话一点都不客气。 柳絮面露难色，“想来也该是如此，因为现在，清晚小姐正在皇后宫里说话。” 颜九心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她表情非常的淡定，柳絮反而有一些惊讶，“小姐，你不准备做点什么吗？” 颜九心往后一靠，表情非常淡然，有些疑惑的看着柳絮，“做什么？拦住她，让她不许和皇后娘娘聊天吗？” 柳絮闻言，一时也有些窘迫。 颜九心着实没忍住笑了笑，“她愿意陪着皇后，那陪着就是了，我也乐得清闲。” 她是真的不在意，甚至巴不得颜清晚能直接皇后把她赶出宫去。 也不行。 颜九心突然一下想到，皇宫暗处还藏着古怪，她要是现在走了的话，恐怕这些事情也都不得而知了。 她思考了片刻，“皇后娘娘有说什么吗？” 柳絮摇了摇头，“清晚小姐拿您当幌子，皇后娘娘也很乐意她来。” 颜九心心里大概也能明白，皇后在想什么，也不奇怪皇后会做出如此反应。 不论是不是亲生的，反正在别人眼里看来，颜清晚在国公府的地位甚至要高于她，自然一定会优先选择颜清晚。 她这样子想着，往后靠去：“无论如何，颜清晚要是来的话，你可千万记得提前来通禀我一声，你先下去吧。” 柳絮点了点头，并没有继续待下去。 看她关门彻底离开之后，颜九心才重新将阿绿叫了出来。 阿绿还是靠在自己的藤蔓上，“又怎么了，小姐？” 明明按道理来说，阿绿才是她的下人，但是阿绿的语气，却永远都不会有下位者的样子。 颜九心所以从不计较身份问题，但还是很感叹阿绿这样很招人喜欢。 “没什么，既然你认得太子是哪一个，我想让你帮忙。” 阿绿歪着头看着她，她轻轻笑了一下，“帮我跟踪他。” “不去。”阿绿拒绝的非常果断，她靠着藤蔓闭上了眼睛，“我已经说的足够明白了，他身上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反而我是树妖，本身就性属阴，若是一直跟着的话，反而他才会出事。” 颜九心很清楚这件事情，“他的身体好不好，我并不想管，我就是想弄清楚这个幕后之人究竟是谁，到底，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本事。” “那样普通的一个阵法，险些让我反噬，若非功力深厚之人，我一定不会这么狼狈。” 颜九心非常坚决的说着。 阿绿笑了一声，摇了摇头，看起来很无奈，“既然主人都下令了，那我自然是要听从的，只是，主人想让我打听到什么事情呢？” 第93章 不可娶她 颜九心倒是被这个问题问住了，其实她自己也并不知晓，自己究竟是想要打听出来什么事情。 “先不冲着任何目的去打探打探他到底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换而言之，大约是监视吧，有什么风吹草动，你就都告诉我。” 颜九心说着一顿，“还有，不是说了叫小姐吗？” 阿绿忍不住笑着点点头，“好的，小姐，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 她说着，收敛起自己的笑意来，立刻跟着气息找去。 颜九心看着阿绿离开的身影，心里面隐隐约约有一些担心了起来。 太子是肯定不会害自己母后的，可是却不一定连着他们一起会放过，之前她猜测这两个人是一个人，也仅仅是猜测而已。 但是还有一点。 颜九心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如果不是同一个人所为的话，那么一定是皇后先被其他人伤害。 可是太子又是怎么知道这个阵法的？又怎么利用相似的阵法放在了庆国公府的？ 如果太子知道这个东西的话，那么知道这个在皇后宫里也有，为什么不加以阻止，反而听之任之？ 颜九心越想越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这些事情实在是让她觉得太过于匪夷所思了，一些索性就不去想了，越想越觉得麻烦。 彼时，皇后的寝宫中。 皇后依旧是靠着榻坐着，目光淡淡地看着坐在自己下手位的颜清晚。 她看起来倒是乖绝，可实际上人肯定是并非自己所见的这样的，心中有自己的小算盘，并不奇怪。 “难为你，还想着九心特地进宫来瞧瞧她。”皇后不痛不痒的夸赞了一句，实际上心里已经并不想继续将话聊下去了。 颜清晚低下头弯了弯唇角，一副弱柳扶风小白花的模样。 “皇后娘娘臣女和九心毕竟是亲姐妹，那自然是见她来宫中，心底还是担心她会出什么差错，特地来瞧瞧的。” 颜清晚这句话说的确实巧妙，明明是在暗戳戳的说，颜九心不懂礼数，可实际上别人听着却并不会这么以为，只会以为她这个同府邸的姐妹十分担心颜九心。 她回宫之后得知，居然皇后娘娘要邀颜九心小住时，心中十分妒忌。 明明她才是从小长在京城中，千娇万宠，仔仔细细养大的贵女，怎么所有人的目光就都只放在颜九心身上？ 她当然是不甘心的，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进宫来奚落一番颜九心 。 “既然如此，那你不如去颜心殿见一见你九心吧，你九心现在或许正是想念家人的时候，毕竟刚入宫中来。” 皇后说着这话，越听越觉得，说起来好像不像小住的样子，不然的话，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 “是，皇后娘娘。”颜清晚站了起来，单薄的身形微微又摇晃了一下，看起来真是体弱又娇柔。 皇后扫了她一眼，实际上什么话都并不想说，虽然说看着是个乖巧的，可是这幅作派她实在是瞧不上。 太子往后是要登基做皇帝的，后宫之中的女人怎么能是这副娇娇柔柔的样子呢？ 不得被别人生吞活剥了才奇怪。 这样子的人一点都不适合在宫里活着。 颜清晚正准备起身往外走去，却没想到这一次太子是真的好巧不巧，来了皇后寝殿中请安，正好碰上了颜清晚。 她抬起一双剪水眸，眉目含情地望了一眼太子，随后盈盈一礼，“臣女参见太子。” 太子只是匆匆看了她一眼，就抬了抬手，径直朝着皇后走过去，然后行礼问安。 皇后非常满意，太子的这个反应，好歹她的儿子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颜清晚站在原地，不知该走还是不走。 好不容易太子在了，她若是现在走了的话，那岂不就是前功尽弃了吗？ “母后，儿臣……” 太子刚准备说些什么，一回头却见颜清晚仍旧在原地站着，心里面也是有些奇怪。 “清晚小姐不是要去看九心表妹吗？还是快去快回吧，眼看着天就要黑了，怕是要赶不上早早的回府了。” 太子的声音依旧温和，可说出来的话却并不算温和，甚至是有些直接在赶人了。 颜清晚实在是不知为什么，太子是这个态度，心里面多多少少也是有些失望的，毕竟，她想要的可不止这些。 可是无论什么事情都不能直接如此，还是得循序渐进才好。 她非常认真的又行了个礼，随后转身离开了。 太子望着她的背影，沉思片刻问皇后：“母后，您觉得，要是让她来做这个太子妃，如何？” 他对这姐妹两个谈不上喜欢谁不喜欢谁，只是谁更有价值一些，谁更容易掌控一些罢了。 “若你与本宫说，你觉得这个颜清晚娇弱可人，想娶回东宫那母后，自然是不会说什么的，可若你是说要她去做太子妃之位，那可万万不行。” 皇后非常认真的说道：“本宫也是做皇后的人，所以很清楚什么样的人更适合当皇后。” 她定定的，看着太子，“旁人尚且不论，要是指出她们姐妹两个的话，颜清晚一定是最不适合的那个。” 太子沉默片刻，并没有回话，但是表情却不现出来了，他想问的话。 “我知道你心里奇怪，为什么不能选颜清晚，毕竟都是庆国公府的女儿，说不定到最后来庆国公可能更疼爱颜清晚。” 皇后分析着顿了顿，“可若只看这些的话，那么确实是颜清晚更合适。” “但是他这个人瞧这就是个没有容人之量的，你以后登基为帝，怎么可能会没有后宫，到时候身为一国之母，她要是又哭又闹，那时可真就丢人了。” 皇后说完，太子恍然大悟。 “本来儿臣以为找一个简单的即可，没有想到这后面还有这么多需要注意的事情，倒是儿臣有些不仔细了，还好有母后在，为儿臣出谋划策。” 太子说着靠了过去。 皇后摸了摸他的头发，微微叹了一口气。 “若现在我不替你打算着一些，我这身子越来越差，你还怎么办？” 第94章 藏书阁暗室 太子皱了皱眉，有些担心的看着皇后，“母后，建宁这病总不好，儿臣心里也是十分担忧的。可按理来说，母后您的身子骨不至于这么差才是。” 皇后也察觉到了异样，而且已经察觉到了许久，可是就是不知病症从何而来。 她自从发现自己病的蹊跷之后，无论是饮食还是衣服首饰都十分的小心谨慎，可是还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她渐渐虚弱。 “年纪大了，就是这样吧。”皇后并不想让太子着意于自己身体的问题，这样子对他而言就太浪费时间了。 “莫后不如让儿臣去空善寺，去请枯荣大师回来给母后瞧一瞧。” 太子问道。 皇后却只是摆了摆手，“枯荣大师虽然名声在外，可是说到底只是和尚而已，怎会有医者更精细呢？” 她说完之后，突然顿住想起来了，颜清晚来时与她说过的话。 难道真的是有什么东西冲撞她了吗？ 皇后想到了之前的那一件往事，心里面总是有一些愧疚萦绕在心头，驱之不散。 “算了，也不必请枯荣大师了，枯荣大师此时大约正游历在外，也不必打扰人家。” “去空善寺随便请个师傅回来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再念念经好了。” 皇后的声音温和，说完之后，太子点了点头。 “你也下去吧，相比最近几日，你父皇必然是忙得焦头烂额的，你也瞧着帮着分担一些。” 皇后叮嘱着，“不过要切记，帮忙就好，切不可出风头。” 太子不断的点头，随后也起身离开了。 此时颜清晚跟着宫女吉祥到了颜心殿门口，她瞥了一眼吉祥，连声道谢都没说，就径直走了进去。 吉祥心里发笑，却并没有说什么，转头回去伺候皇后。 “九心！” 颜九心听到这个熟悉的，让人讨厌的声音，一下子从躺椅上坐了起来，看到居然是颜清晚，心里厌烦的很。 她四周看了看，除了柳絮之外，还有不少宫女在这里，她说为什么装的这么好。 “柳絮，你带着人先下去吧。”颜九心吩咐着，柳絮虽然不知为何，可说到底也没有质疑，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颜清晚走过来的时候，正巧听到了这句话，默默的坐到了旁边，并没有加以阻止。 等到柳絮带着人完全离开之后，颜清晚直接原形毕露。 “你不过是借了我的光，所以才能来这宫中住而已，少在这里得意，当心一时站不稳，直接摔下去！” 颜清晚一点都不客气的说着。 颜九心当然也不惯着她，翻了个白眼：“若真是借你的光，你怎么这么多年来没有被皇后请到宫里来小住？” 这一下子被戳到痛处，颜清晚不知道该如何回话，只能是咬了咬牙。 “我也懒得与你争论这些，你进宫来到底有什么企图？”颜九心十分平静地问着，仿佛这件事情跟她关系并不大似的。 颜清晚这时候却忽然又变了脸，笑容友善起来，“自然是来看你呀。” 颜九心实在是忍不住又翻一个白眼。 “随你便，看着就是不安好心的样子，但你可记住了，在皇宫里面我不能出事，出事了就是咱们颜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事情，你可别犯浑。” 颜九心警告了一句，心里面是真的担心这个颜清晚。 “你就放心好了，我又不是傻，怎会不知这重要性？” 颜清晚靠在椅子上说着，两个人长着完全是两张不同的脸，此刻的动作却出奇的一致。 颜九心并没有想再跟她说什么，而是起身往屋里走，“没事就快回去，少来烦我。” “当然不行，我要在这里呆久一点，让宫里的其他人觉着，你我姐妹情深。” 颜清晚拒绝的干脆利落，话说的也非常直白。 颜九心都不知道自己可以说什么了，到了这种时候了，反而是坦然起来了。 颜九心并没有看着颜清晚，而是直接回了自己屋里睡觉，准备等一等夜里阿绿回来之后有什么异样。夜探皇宫 她再次醒来时，颜清晚居然已经走了，是意外的，非常识趣。 柳絮就在床旁边站着。 看见她醒了之后，立刻扶着人坐起来，颜九心抬起手，准备揉一揉眉心，发现镯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坏了，自己手上说明阿绿已经回来了。 “什么时辰了？”颜九心问道。 柳絮非常认真的回答：“已经快到未时了。” “未时……”颜九心念了一下，突然坐起来，“我饿了，你去小厨房去给我端两道点心。” 柳絮不疑有他，点头离开。 颜九心松了口气，把阿绿放了出来，想着，听阿牛把话说完，还得赶紧去一趟摄政王府。她说了，每日要去替他治疗，可今日还没去呢。 “怎么样，阿绿？” “这个太子如小姐所料，确实有些奇怪，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你家里那个妹妹在皇宫里，他见过你那个妹妹之后就离开了，按道理来说，或者说是按照你们人的规矩，他该回东宫去，可他没有。” “反而是转道去了宫里的藏书阁，我本想着像藏书阁那样子的地方，我这种树妖木身就不进去了，但是，没过多久，我就听到了里面有异响。” “想找小姐说，要我盯着他，我就跟着进去了，可是没有想到这个太子他进了藏书阁的一个暗室之中，本来我也想去看看那个暗室里面有什么，可是门口却贴了一道符纸，让我进不去。” 阿绿回答完之后，目光平静的看着颜九心。 颜九心靠在桌子上，面色凝重，“也是奇怪了，藏书阁哪里来的暗室？这里面到底又关着什么？或者放着什么？不然为什么要用符纸关着？” 她说完之后，忽然想到了一个更大胆的可能，“其实太子是怕，里面的东西，会被像你们这样子的妖精鬼怪侵扰。” 阿绿愣住，“这有什么，是我们不能碰的？” 颜九心耸了耸肩，“这可就真的，不得而知了。” 第95章 不拦她 “罢了，就算是现在再怎么想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等到我从摄政王府回来，咱们两个一起去藏书阁的暗室看一看就好了。” 颜九心摆了摆手，阿绿赞同的点了点头。 她重新绕到了颜九心手腕上，下一刻就看到柳絮端着糕点走到了屋里来。 颜九心着实是觉得每一次都要费心费力避开柳絮，实在麻烦的很，所以直接在屋里悄悄的燃了迷魂符。 做这么一张符并不费劲，而且能让人昏睡整整五个时辰。 这样一来的话，她来回十趟都够。 “小姐，这个糕点，奴婢给你放在桌子上了，您快些吃吧，奴婢还已经吩咐了小厨房说替小姐传膳。” 柳絮说完之后，果真就退了下去。 颜九心轻轻叹了一口气，在屋里坐着，手指轻轻的点在椅子把手上，沉默着等着外面的动静。 不多时，外面就传来了不响的“砰”的一声，是有人背靠到了门上传来的声音。 颜九心看向了门边，在门上看到了，柳絮渐渐滑落的身影，看来应该是符咒起效睡下了。 阿绿又重新出现，她并不受门的阻碍，所以很轻易就能看得到门外的场景。 “你这个小婢女睡下了。”她道。 颜九心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吗？” “去你家当婢女？”阿绿问。 颜九心点了点头，“从这次来，我越发感觉若身边的婢女不是自己所信任之人，所有的事情都会变得非常麻烦。” 阿绿自然是无所谓的，“早先我就与你说过了，这些事你自己决定就好。” 她话音落下，人又再次缠绕回手镯上。 颜九心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木镯，点了点头，到屏风后去换了身简便的衣装，又从窗子离开。 大夏朝连年来都安乐和平，皇上也基本上没有遇见过任何刺杀，故而，皇宫内的守卫虽然说严苛，可颜九心也不是躲不过去。 她轻车熟路的到了摄政王府门口，并且这一次连问都不多问，直接从墙外翻了进去。 只是，颜九心其实一直都觉得，冥玄夜府里的暗卫，各个都很尽心尽力，颜九心总担心这暗处的刀剑无眼伤了她。 只是她还不知道，冥玄夜早已下令，只要是她，就不必阻拦的命令。 她入府后，径直要去书房找冥玄夜，没想到，她路过花厅时，他竟又在花厅。 只不过是靠在榻上，看起来好像是睡着了，手里还握着一卷书。 颜九心站在不远处愣住了。 他本就长相俊美，眉目如画，只是平日那双眼睛所透露的情绪太过冷淡骇人，反倒是让人分不出神也不敢分神去看他的脸。 此时此刻他侧卧榻上，闭着眼睛，原本挽起来的的头发四散铺开在榻上，实在是堪称得上貌美。 颜九心反应过来时，她人已经在榻边蹲下，二人所距不过一掌。 她没忍住伸手碰了一下他的眼睫。 他眼睫轻颤，随后慢慢睁开眼睛，只有一瞬间的茫然，随后又是熟悉的凌厉。 冥玄夜手上书卷掉在地上，他警惕的起身，颜九心也跟着站起来，微微带着笑。 “你来了？”冥玄夜看清她后问道，颜九心挑眉点点头，随后非常不见外的坐在他榻边。 他似乎是有些不大好意思，轻咳一声：“淙一。” 淙一从外面走进来，看着他们两个不知自己该不该过来。 颜九心往后退了两步，淙一立刻低着头走上去，把冥玄夜扶到了轮椅上，随后他又马上拿来了发带，递给冥玄夜。 他把头发全扎起来之后，才转过头去看着颜九心。 “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他问道。 颜九心坐在一旁定定的看着他，回答道：“我昨日说了，要来给你治腿，自然就不会食言。” 她说完之后，目光落在他的双腿上，“其实早先我也看过你的双腿，我是认真算起来的话，其实我没有受伤。” 见冥玄夜表情有些疑惑，颜九心认真解释道：“虽然说王爷的腿没有受伤，但我之前也曾说过，王爷深受煞气侵扰。” 她顿了一下，“此事不止我说过，枯荣大师应该也与王爷您提起过。” “所以要想将王爷您的腿治好，最重要的一点，还是要驱煞。” 颜九心说着，表情有些苦恼，“只不过不知是不是因我学艺不精之过，我并看不出，王爷您身上的煞气为何会全聚在您的腿上。” 她说完之后，冥玄夜慢慢低下了头，看不见神情，自然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瞧着他那个样子，有些落寞。 “你若如此问，我倒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你。”冥玄夜慢慢开口，“其实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如此。” “爷，也并不是全没有任何的迹可循。”淙一听了这些之后，有些着急的开口，转过头去对颜九心说道：“我们王爷，自从从南疆回来之后，险些丧命，昏迷几日，等再醒来之后，腿就已经不能于行。” 冥玄夜皱起了眉，转头看着淙一，淙一立刻闭上了嘴，退到了旁边。 “这些事情我的确也是有所耳闻，可是先前与王爷并不算相熟，所以也并不好意思问王爷究竟发生了何事，今日……” 她说着话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问：“不知王爷能否细细与我讲一讲，南疆到底发生了什么，王爷又为何会昏迷不醒？” 闻言，冥玄夜确实是有些犹豫了。 颜九心见状，也不愿意逼他，立刻道：“王爷，您若是不想说的话，大可以不必回答，这并非是我一定要知道的事情。” 她斟酌着开口，想着应该如何告诉冥玄夜，她虽然说不需要知道，冥玄夜南疆一行的细节，可是，究竟为什么昏迷，还是得知道的。 “也并非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既然你想知道，并且都问过了我，那我自然是要回答你的。” 冥玄夜意料之外的说了这样一番话。 他低垂着头，话语更是语出惊人：“若说一句我的腿是因皇上而废，也并不夸张。” 第96章 我帮你 颜九心听到，冥玄夜居然提起了皇帝，心里面就明白，这恐怕已经不是一件简简单单的事情了，已经是牵扯到了皇室。 能让当时是整个大夏朝最为尊重的王爷，又是少年将军的冥玄夜，亲自前去南疆，一定是发生了大事。 “你或许也该知道，其实皇兄坐稳这个皇位，算是十分不容易的，就算距今，皇兄也只不过才登基了四五年。” “当时皇兄，正从夺嫡之争中，好不容易存活下来，也刚刚登上皇位，大夏朝虽然国力强盛，可当时也是百废待兴。” “本以为有了英明的君王，重建朝代，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可是没有想到皇兄居然病来如山倒，晕倒之后便一直卧床休息，到最后太医甚至说若不及时能拿回救命的丹药，那恐怕皇兄是要凶多吉少。” 冥玄夜其实刻意避开了这件事情最核心关键的地方，那就是皇帝为何如此。 明明实际上是皇帝，还能如此轻而易举的中毒，想必当时的事情一定是十分叫人担心的。 “至于，我在南疆发生了什么。”冥玄夜叹了一口气，“我去为皇兄取药，没想到一时不慎落入了陷阱，被南疆的毒虫伤到，当时我便只觉得自己整个人有些麻木，后来甚至我都忘记了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冥玄夜低垂着眼睛，“等到我再醒过来，我就变成了这副样子。” 颜九心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信誓旦旦的去南疆取药，去时还是少年天才将军，中毒昏迷回来再醒来就已经变成了一个残废，这任谁恐怕都接受不了。 颜九心抿了抿唇，“我大概知道了。” 她思索了片刻，“当时毒虫叮咬的毒素，肯定不会到现在还留在你身体里面，你并不是因毒虫叮咬而双腿残疾。” 颜九心一边说着，一边坐到了他的身后，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提气运功掌心贴在他的后背上。 冥玄夜还在愣神之际，感觉到背后忽然开始游走一股温厚的力量。 这股力量从他的四肢百骸流淌过，让他整个人竟然舒爽不少。 颜九心慢慢睁开了眼睛，但她的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 “我一定能有办法帮你的，还请王爷你放心。”颜九心说着，站起身来，“至少，每日让我这样子在你浑身游走一遍，你的身体定然会好受许多。” 冥玄夜看着她微微有些发白的嘴唇，一时之间也是有一些犹豫。 “这难道不会对你自己的身体，造成损伤吗？” 冥玄夜虽然问这个问题的时候语气波澜不惊，但是心里却有一些紧张，总是想着，他反正都已经到了这样地步，若是再拖下水一个，反而不值得。 颜九心微微愣了一下，之后摆了摆手，“你就放心吧，这点小事，还伤不到我的。” 她说完之后，微微动了一下，慢慢皱紧了眉，又说到：“不过，从刚刚我进来时就有些奇怪了，你明明身上放着我做的护身符，按道理来说，不应该会被煞气侵染更甚，为何感觉你好像病更严重了？” 冥玄夜抬起头来看着颜九心，“果然是如此。” “你自己知道吗？” “病了这两年，还是多多少少能感觉得到，自己的身体有一些异样的。” 冥玄夜说这些话的时候，听着就只是在理性的分析，并不着急。 颜九心抿了抿唇，“不用担心，我既说到就能做到。” 她看了看天色，倒是也不至于不早，只不过这个时候确实也该回宫去了，除了柳絮之外，还有别人可能发现她。 “你等我再好好瞧瞧，你究竟发生了什么。”颜九心说完之后，往旁走了两步，“只要找到忽然有虚弱的病因，说不定，我能先解决，你变得更虚弱的事情。” 冥玄夜弯了弯眼眸，点了点头。 颜九心朝着他笑了一下，随后起身，“那王爷，我就先走了，明日同时我再来。” 冥玄夜点了点头，并没有加以阻拦，而是转头看着淙一，“淙一，你去送一送颜小姐。” 颜九心摆了摆手，“不用了，王爷，我自己可以的，就让淙一留下来照顾你吧。” 她笑了一下之后，转头离开。 淙一看着她走远的背影，随后扭过头去看向了冥玄夜。 “爷，您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迟钝了？刚刚颜小姐已经靠的那么近了，您怎么可能没察觉呢？” 淙一是真的有一些担心冥玄夜，生怕是因为这什么劳什子煞气，让他家主子变得迟钝反应慢。 冥玄夜一时间，有些无语，抬头看了看淙一，最终看见他眼底那浓厚的担忧时，只是叹了口气。 “罢了，你下去吧。”冥玄夜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虽然淙一有些奇怪，可还是依言下去了。 冥玄夜坐在轮椅上，看着花厅边上，手里捏着个护身符，唇角不自觉的勾起。 他当然在她刚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只不过，就算是察觉到了又如何呢？ 若是，他立刻就反应过来，并且坐起来那不就看不到她当时那个被惊艳的表情，以及伸手碰他了吗？ 难为他维持那样侧卧的难受姿势。 “啊嚏！” 颜九心匆匆忙忙的往皇宫赶去，却突然打了个喷嚏。 她揉了揉自己的鼻子，一时之间觉得有些奇怪。 “真奇怪，作业我也已经关好了门窗睡觉，怎么会着了风寒？”颜九心一边喃喃自语着，一边往回赶去。 她回到皇宫之后，非常巧合的正好碰到了宫门落锁。 宫门落锁之后，皇宫里的守卫会更加严防，那个时候虽然也回的来，但是就并不如现在这么容易了。 她回了自己的住处，发现柳絮还倒在门口，想了想之后把她抱了起来，放回了自己的住处。 要是一直在这里坐一整夜才有些难受。 而且，柳絮要是一直在门口的话，就能很轻易的推门，看看她在不在，若是她醒来时，她还没来得及回来就麻烦了。 第97章 夜探藏书阁 颜九心进了自己的屋子里面，随后，阿绿又幻化出来自己的真身出现在了屋子里面，她仍旧坐在自己的藤蔓上，悬在半空晃荡着双腿。 “小姐，我现在带你去藏书阁那个暗室去看看。” 阿绿笑着说道。 她看着她的笑容，一时间有些不大好意思。 “你别露出来这个笑，我可什么都没有做。”颜九心别开头说道，实际上，她嘴角带着的笑已经出卖了她自己。 阿绿耸了耸肩，“好了好了，我知道，小姐，你只不过是多了些关怀罢了。” 她说着，从藤蔓上落到地上，拉住了颜九心，“小姐，你就这样子跟着我，我可以带着你一起隐去身形，这样的话就不用为了躲避守卫而麻烦了。” 颜九心立刻正色，点了点头。 二人重新又出门，颜九心乖乖的跟在阿绿身后，被她拉着手，一路上碰到了守卫，实际上，心里面还是有一些紧张的。 只不过，这些守卫真的对她熟视无睹，直接离开，她才松了一口气。 阿绿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颜九心立刻就反应了过来，这是告诉她，虽然可以隐身，但不隐声。 此时此刻，说话还是会被听到的。 两个人轻手轻脚的来到了藏书阁门口，颜九心发现入了夜之后，藏书阁门口的守卫居然变多了。 颜九心更能确定这个地方一定有鬼。 毕竟，若是一般普通的藏书阁，就算是有些古籍孤本，也不至于会派这么多的守卫，而且看着守卫的样子，不像是禁军，反而像是…… 太子自己的护卫队。 颜九心很好奇，太子到底藏了什么秘密在这里面，但是一切在未知之前，她都不会随意揣测。 她直觉告诉自己，一定是有个秘密。 阿绿拉着她进了藏书阁，但是，她却眼睁睁看着阿绿，拉着她就往墙上走，她略微有些诧异，可是还没有来得及问出口，居然就这样子穿墙而过了。 “这一路过来，真是让人心惊，还好，有惊无险的过来了。” 阿绿松开手之后，也开始说话，颜九心就知道这里已经安全了，不用担心会被守卫，听到发现。 “没有想到，这藏书阁居然还藏着这么样子的一个暗室。”颜九心转了一圈说道，说完之后就有些觉得古怪。 “不过太子肯定不能像你一样这样子，穿墙进来，那么太子是怎么进来的？” 颜九心转过头去看着阿绿。 “外面一左一右放了两个烛台，左边转两圈，右边转四圈，这门就开了。”阿绿回答得也很快，对于这样子的事情，虽然他不会用心去记，可是只要回忆了，便不会忘。 这也算是树妖的一种特权。 颜九心点点头，“可你这不是进来了吗？” 阿绿朝着里面指了一下，颜九心居然这个时候才注意到那边有一道圆形的拱门。 颜九心微微皱了皱眉，随后问：“刚刚我进来的时候，果真就在那里吗？” “当然不是，我只是把他的障眼法打破了。”阿绿道，“原本这里这个拱门是被挡着的。” 她说完之后，饶有兴趣的转头看着颜九心，“不过能把你唬住的障眼法，这还是我见过的第一个。” 颜九心一时间无奈，摇了摇头，可是却并没有说什么。 她走过了拱门，发现也是顺畅无阻，只不过拱门之后黑漆漆一片，并看不到有什么。 阿绿跟在她身边，手心突然亮起一簇火焰。 颜九心这才注意到，这个拱门和外面的藏书阁完全格格不入，因为它上面的砖墙居然是青石做的。 一般来说，皇宫里的东西，是不会用这种最低级的材料制作砖墙，因为非常容易损耗，而且若是年年损耗，年年修，反而会成为一大笔开支，倒不如一开始就用最好的。 “你说的进不去的地方，是在里面吗？”颜九心问道。 阿绿将墙上的烛火点燃，随后回头看着颜九心，“没错，刚刚我就是跟到了这里，就再也进不去了，里面似乎还有一道门，但是那个障眼法我也破除不了，我甚至都找不到门在哪里。” “跟着那个太子进来之后，我就只看到太子消失在了这个拱门深处。” 阿绿说完，颜九心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后转身往里走去。 她其实是真的很有天赋。 此时如此聚精会神的情况之下，也多多少少的感觉到了一些阴冷之气，就从拱门深处传来，大概这确实不是什么好地方。 颜九心一路走到了最里面，没想到再穿过一道拱门之后，整个视野豁然开朗，竟然有一个不小的空间，看着大约有一间屋子那么大。 她看着空空旷旷的地方，墙体上也依旧是刚才走进来的青石砖，确实是看不到任何另一个门的迹象。 颜九心并没有立刻说话，反而是慢慢闭上眼睛，沉下心来，开始用自己的灵力一寸一寸从周围的墙上找过去。 阿绿站在一旁安静的等着，目光也是环视四周，确认有没有危险。 “找到了。”颜九心说着，睁开了眼睛，目光如炬，直直的看着自己面前的砖墙。 她想了想，从怀里摸出来一张符迅速的以手为纸，写了一个符咒上去，“万物归宗，开！” 阿绿扭过头去，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没有想到真的看到了有一扇木门出现在了刚刚的地方。 大概是障眼法去除的原因，阿绿也能感觉得到这扇门有些阴冷气息。 颜九心皱眉走了过去，伸手想碰一碰这扇门，没有想到手才刚要碰上去，巨大的力道就将她直接反弹了回来。 她整个人都惊了，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面前的门。 “怎么样？”阿绿其实是被吓了一跳的，立刻走过来想检查她是否受伤。 颜九心抿了抿嘴，表情有些难看，“快，我们先走。不管这有什么，现在我要是被这道符咒震回来，太子那边肯定就感觉到了。此地不宜久留，当心被抓住。” 第98章 危机 阿绿顿时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没有多问什么，直接把颜九心抱了起来，就往外走。 外面的守卫突然一下子就变多了，应该也是感觉到了这里的异动。 “幸好我是妖，不是人。这要是一个人带你来这里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逃得出去。” 阿绿一边跑还一边有心情说话。 颜九心忍不住笑了一下，但是感觉自己的手却又麻又疼，有一种被毒蛇蛰过的感觉。 “那扇门有古怪，上面应该是贴了什么防止靠近的符咒，我碰过之后，像是被下了某种禁制，整个右手似乎不太能动了。” 颜九心说着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居然开始发紫发黑。 “那你要怎么办？”阿绿非常担心的问。 颜九心思索了一会儿，“先别管这些了，我们先回去，一切，等回去再说。” 阿绿也没有过多废话，直接抱着她，一个闪身便回了颜心殿。 在颜九心和阿绿刚刚离开不到半刻时间，太子就已经带着人匆匆赶到了藏书阁。 他看着明显被人碰过的木门，微微眯了眯眼睛，心中却是有一些担忧。 幸好还没有打开。 但就算是如此，他也一定要把这个来过藏书阁的人找出来，不然的话，始终是个心腹大患！ “咳咳咳” 颜九心被阿绿带回来，咳了两声，看着自己越发肿胀的右手，抿紧了唇。 “小姐，要怎么办。”阿绿神情认真，目光直直的看着她的右手。 颜九心叹了口气，随后支着自己的身体坐起来。 “阿绿，你和我交过手的。”她苍白的脸色带着笑意，完全看不出她正被这阴毒的煞气折磨着。 她抬起左手，掏出符纸，随后抽出随身的匕首，轻轻划破指间，闭眼默念。 阿绿震惊的看着她左手画符，随后符纸浮起，瞬间落在颜九心的右手上，原本还肿胀的发紫发黑的手，竟然在慢慢恢复。 她再看那符纸，已经是黑气笼罩。 颜九心慢慢睁开眼睛，动了动自己的右手，或许是因为刚刚才除掉煞气的缘故，所以虽然说右手看起来已经恢复如常，却仍旧不能随意使用。 “我其实一直都知道你很强，但直到今日，我才知道为何你在那天才辈出的清风观中，也能被称之为天才。” 阿绿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应该鲜少有人能如你一般，自如得用左右手画符吧？” 颜九心挑眉，虽然说性格比起来同龄人稳重些，可到底年纪尚小，听到如此夸赞还是忍不住露出些自傲的神情。 “清风观百年来，除了我师父之外，就只有我了。” 她说着笑笑，若是忽略她此时此刻略显狼狈的模样，倒是明媚可爱。 “还好我没有与你为敌，不然你这个性格岂不是得把我树根都拔了？” 阿绿笑着说道，颜九心故意略带思索，“好主意。” 两人正笑闹着，忽然听外面传来嘈杂的人声，听着有不少人正匆匆往这边赶来。 颜九心微微眯了眯眼睛，看了一眼阿绿，阿绿同样警惕起来。 “叩叩叩” 房门被敲响，颜九心抬手让阿绿重新绕回手腕，迅速脱了身上的外衫，一边做这些一边轻咳着问：“谁？” 外面响起的声音竟然是吉祥，她道：“颜小姐，是奴婢，东宫潜入盗贼，眼看着到了皇后娘娘这边，我们娘娘担心小姐，故而深夜打搅，实属无奈，望小姐谅解。” 声音听着倒是没多少歉意。 她又轻咳两声，“实在对不住，如今我已睡下，身上又不舒服，实在是没办法起身开门，不过吉祥姑娘放心，我这边没事，并没有盗贼。” 颜九心这一番话在他们听来，就像是心虚的样子，吉祥的声音听着就有些急切。 “事关重大，奴婢，恐怕须得冒犯一下颜小姐了，还请小姐恕罪。” 吉祥把话说完之后，颜九心听到了外头的撞门声，原本就并不是什么坚固的门，两下就被人高马大的守卫撞开。 她立刻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隔着屏风大喝一声：“不许过来！” 吉祥看了那两个守卫一眼，两人并没有做什么多余的动作，默默退了下去。 反而是吉祥靠了过去。 她道：“颜小姐，您么样害怕？现如今就只有奴婢在，其余人，奴婢已经将他们都赶出去了。” 吉祥嘴上一边安抚着，可实际上，人都已经绕过屏风，走到了她的面前。 颜九心散着长发，缩在角落里，紧紧裹着被子，显然因为动作匆忙，头发都有些散乱了。 吉祥思索一番，慢慢地靠过去，“小姐，您别怕。” 话说的好听，可手上的动作也并没有放过颜九心，竟然一把直接拽下了颜九心的被子。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内室回荡，吉祥偏过头去，轻轻咬了咬牙，随后低眉顺眼的跪了下去。 颜九心眼圈泛红，“皇后娘娘是邀我来小住的，又不是要把我囚禁起来，你这刁奴，竟敢如此羞辱我！” 她实在是事出有因，也有理有据，就算是吉祥心里不快，却并不能辩解什么。 而且，她已经拽下了被子，看得清清楚楚，颜九心里头穿着的的确是请衣，而且双手十指纤纤，根本看不出来，一点中毒受伤的痕迹。 所以，颜九心也的确是被扰了清梦，还被强闯了屋子，如今更是让她如此粗鲁的直接拽掉了被子。 颜九心若是不发火，才奇怪。 “是奴婢的错，还请小姐恕罪。”吉祥低着头说道。 “反正今日你也闹到了我这里，想必皇后娘娘也该是知道了，你是皇后娘娘的人，我本不该打你这一巴掌的，既然如此，我们两个都有错，不如去面见娘娘。” 颜九心居高临下的睨着吉祥，吉祥闻言，很显然是有些惊愕地抬头看向颜九心。 她只片刻便又将头低了下去，并且，双手交叠叩首朝着颜九心，“此事是奴婢的错，奴婢接受任何责罚，还请小姐不要在此时去打搅皇后娘娘。” 第99章 离宫 颜九心当然知道这个时候，吉祥是肯定不会让她如此大张旗鼓的去找皇后的，如此一来的话，那就会连皇上一起惊动。 到时候就不好解释，为什么东宫会在这深更半夜突然闯入皇后宫里，来拿一个官家小姐。 皇上登基时间尚短，自然，就算是对自己的孩子，也未必能全心信任。 太子一直以来默默无闻，也还算听话，于政绩之上有所贡献，却并不突出，对于皇上而言，是最放心的。 倘若突然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太子又无从解释，那么他这个太子恐怕在皇上的心底，也就没了分量。 而皇后母子，母家并无依靠，若如今太子之位再被夺，那他们两个可真就是晚景凄苦了。 不过虽然不一定会到这般地步，可是，只要有这种可能，皇后就不会允许此事发生。 同样的，身为皇后的心腹，吉祥也是知道这一点的。 故而，无论如何，她今日就算是要杀了吉祥，吉祥也只能认下。 可她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你为何如此胆怯？莫不是背着皇后娘娘来搜查我？如此一来的话，我就更要去见一见娘娘了，在他面前揭发你这个刁奴！” 颜九心说着就准备下床，正巧了，此时此刻，柳絮在外头喊了起来：“小姐！小姐！” 她心想着这药效倒是去的及时，柳絮在外头的动静再大些才好。 “柳絮，进来伺候我更衣梳妆，我要去面见皇后娘娘。”颜九心一面从床榻上起身，一面朝着外面喊了一声。 吉祥是真的有些着急了，皇后娘娘近日确实身子不舒服，这也确实是奴婢心急了才做出来这样子的事情，您要打要罚，甚至杀了奴婢泄愤都好，求您不要再打搅皇后娘娘。 颜九心反而故作疑惑，“真奇怪了，你既然不怕死，又何必弄这么一出来羞辱我，难不成是有人让你陷害皇后娘娘？” 吉祥一愣，也不知这罪名该不该担下来。 “小姐，您没事吧？” 二人对峙时，柳絮从外面闯了进来。 她很显然是刚从床上爬起来，一看到外面是这样子的场景，就觉着大事不妙，匆匆忙忙就跑来了。 柳絮快步走到颜九心面前站定，有一些警惕的看着面前的吉祥。 “不说话是吧？我现在就要把你压到皇后娘娘面前，看看究竟是谁来指使你的！” 颜九心说着就要直接动手去抓吉祥，吉祥自然是不可能让她就这样子抓住的。 这要是真的闹得这么大，那么，今日搜查的真实目的就藏不住了。 就在二人吵闹时，皇后的声音，就在此时十分突兀的响起：“你们这是怎么了？” 她看起来面容苍白，的确是病入膏肓的样子。 颜九心上下打量了一遍，心想着，看来皇后还是并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里，屋中的格局如今还没有改，导致她身上的阳气越来越弱。 吉祥听到了皇后的声音，仿若听到了救星立刻扭过头去，扑通一下，跪在皇后面前。 “娘娘全是奴婢的错，刚刚太子殿下来说东宫出了盗贼，说是朝着娘娘的宫羽这边来了，奴婢心里一着急，怕颜小姐出事，就带着人来查了颜小姐的屋子，没有想到冒犯了颜小姐。” 皇后闻言，柳眉倒竖，抬手狠狠地扇了吉祥一巴掌：“你是本宫的人，做事怎能如此莽撞？” 她似乎是气急了，一边训斥，一边咳嗽着，整个人单薄的像是随时都能被气过去似的。 颜九心看戏看的差不多，这时候该自己上场了，她走过去，轻轻拍了拍皇后的背：“这么晚了，还要打扰皇后娘娘，是臣女的不是，只是这刁奴实在可恶，臣女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子，她竟叫守卫将我的门撞开。” “不仅如此，臣女都已经说了，叫她在屏风外等着，可她却仿若没听见一般，执意绕了屏风过来，还毫无礼数的拽走锦被。” 她说着说着哽咽了起来，“虽然说臣女并不是在父母亲身边从小养大的，可是也从没受过这样子的委屈。” 皇后叹了口气，一边咳一边拍她的手背，“好孩子，这事的确是让你受委屈了，你放心，本宫一定严惩。” 她说完之后，面容一僵，扭头过去看着吉祥，“本宫在三教导过你，就算是心急贵人也不能急中出错，如此冒犯，你让本宫如何面对庆国公？又如何面对皇上？” 颜九心安静的在旁边听着，假装自己根本听不出来其中之意。 “就算你是从本宫身边长大的，本宫也不能姑息！” 皇后说着，扭头又看着颜九心，“九心，这受了委屈的，毕竟是你，本宫也不好随意发落，这丫头，本宫就让你亲自发落。” 这话说着，看似是为了颜九心好，给了她巨大的权利，可反倒是让她束手束脚的，不好真的做什么。 毕竟皇后都已经说了，吉祥是在她身边长大的丫头，情分自然不同于旁人而言，说不定是当半个丫鬟，半个女儿看待。 所以在这种时候，做些轻的处罚，卖皇后一个顺水人情是最合适的。 颜九心自然也是这么做了，毕竟她醉翁之意不在酒，才不管吉祥受什么处罚。 而且，吉祥也只不过是皇后，还有太子推出来的一个炮灰而已，她又不会自己想着半夜来搜她屋子。 “娘娘，既然您交给臣女了，那臣女就罚她掌嘴二十，自己动手小惩大戒，便算了。” 颜九心得出的处罚不轻不重，确实符合小惩大戒。 皇后叹了口气，“你这孩子，本宫之前就没有看错，就是心软。” 她顿了顿，“你也受惊了，今夜早些休息吧。”皇后把话说完就准备离开，颜九心却忽然叫住她。 “不过皇后娘娘，臣女因此事，也有一事想问皇后娘娘。”颜九心说着，看着皇后：“事到如今，臣女也深觉不适宜再陪伴皇后娘娘，还望娘娘准许，臣女明日出宫回府去。” 第100章 送她离开 颜九心说完之后就低下了头，等着皇后的回应。 她今时今日在皇后面前提出这样子的要求，皇后是一定会音准的，不然的话，皇后并不知她会不会就此将事情闹大。 毕竟，世家小姐被她以陪伴名义传唤入宫中，却被她身边的贴身宫女所羞辱，这件事情不论怎样说，都是她这个做皇后的，没当好。 更别说要是让皇上知道了今夜的事情，太子恐怕不会有好果子吃。 皇后立刻堆上笑，“这倒也是本宫考虑不周了，本宫身子越发不好了，也怕把病气过给你，那你明日就回府去吧。” 她说着叹了口气，“到底，也是我们没缘分。” 皇后留下这句意味深长的话之后，就转头离开了，最后目光也没再落在颜九心身上。 颜九心低头谢恩，随后转头看了一眼，吉祥，吉祥跪在了院子里，开始一边数数一边自掌。 她对美人受伤的这种场面，实在是看不下去，索性就没有去看。 吉祥也很乖顺，到了数之后，远远地朝着颜九心行了一个礼，就回去了。 颜九心轻轻的叹了一声，但没说什么。 她其实并不担心，要是今日离开了皇后回府会被诟病。 皇后自然会给她安排好一切。不仅如此，还要找一个合适的理由，让双方都不会掉面子。 不然的话，万一因为今夜的事情，她回府之后受了白眼委屈，到时候闹起来，皇上就不得不彻查今夜之事，当然他们也不愿今夜之事被发现，自然做的越天衣无缝越好。 等到众人都离开之后，柳絮有一些后怕的，走上前去非常担心的看着颜九心，“小姐，你没事吧？” 颜九心跳了挑眉，轻轻的笑了笑，摇了摇头，“不用担心，我没事，明日我们就准备回府就好了。” 她说着之后摆了摆手：“你也快回去，好好歇一歇吧。” 颜九心说完之后就踏上了门框，准备回去，她忽然之间，目光就落在了一旁的门框上。 门框上趴着一个非常小的纸人，甚至比她造出来的还要小，所以趴在这里完全就看不出来。 此刻，她是感应到了这里有一个小纸人。 颜九心并没有声张，而是默默的起了一道灵火，把它直接烧化。 看样子，虽然说她觉得自己已经逃过了一劫，但是依旧是被怀疑的，只不过是当场并未有人发作而已。 只不过，大概也没有人会在这种时候怀疑，因为她两只手一点伤都没有，就足以证明，她可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所居之地，肯定另有他人。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就算他们有一千个理由要抓他，可是现在这个情况之下，已经算得上是风口浪尖，就算是再合理的理由，他们也不会用的。 颜九心只觉得心里松快得很，直接回去睡觉了。 反正今夜的事情他已经化解了危机，另有人会烦恼 反正今夜的事情她已经化解了危机，如果说会有什么烦恼的话，也轮不上她，自然会有其他人烦恼。 皇后那边匆匆的回了寝殿之后，太子一直在里面等着，看到皇后回来非常激动的迎了上去，问道：“母后，如何了？” 闻言，皇后的表情非常的难看，掠过了太子，坐在了椅子上，先是轻轻咳嗽了两声，才说道：“咱们都被她摆了一道，现在不仅没有把人留住，还得客客气气的送回府里去，若没有个正当的理由，反倒是要咱们来烦恼了。” 皇后的话说完，很显然太子有一些惊讶。 “怎会如此呢？母后，既然小纸人直接飞向了她所在之地，那么就说明她是肯定碰过那扇木门的。” 太子一边说话，一边扭头看向吉祥，看到吉祥竟然红肿着一张脸就进来了，脸上还有非常明显的巴掌印。 “这颜九心居然如此嚣张，还敢打母后，你身边的婢女吗？”太子有一些惊愕的问道。 皇后抬头看到了吉祥，也是心中无感交杂，不知道说些什么，最后只是摇了摇头，“不是颜九心胆子大，而是我们被抓了把柄，不得不让吉祥受点委屈。” 吉祥也是如此回答，“是啊，太子殿下至少能让这件事情糊弄过去。” 她倒是心里面没有什么怨恨。 “这怎么可能？只要她碰过那扇木门，没有我的解药，怎么可能会一点事情都没有？” 太子一边问，一边看着两个人，“你们各整仔细看过了两只手，或者是身上其他的部位一点事都没有，与平常无二吗？” 皇后没有回答这次回答的人依旧是吉祥，吉祥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 “奴婢这一次是真的打开了被子，仔仔细细的看过了，身上没有任何一处是有异常的，而且不仅如此，她居然真的穿着寝衣在床上里躺着。” 她说着，低下头咬了咬唇，“若非是如此的话，皇后娘娘也没必要一定要让我受了罚才能离开，毕竟也算是奴婢一个婢女，羞辱了颜小姐。” 太子咬了咬牙，“无论如何，这件事情儿臣一定会好好查一查，这个颜九心不简单。” “我相信我的纸人的巡捕，是一定不会有问题的。”太子忽然一顿，又扭头看向吉祥：“你的确是跟着纸人的动向走的吧？” 吉祥连忙点点头，“是。” “但时间已过去这么长，为何我的纸人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太子心里有些疑惑，可是终究还是没有多想。 他的注意力更多的放在颜九心身上。 “无论如何，反正明日总得把人送回府中了，你就算是要与他有些接触，也只能出宫去了，在这宫中反倒是不适宜。” 皇后颇有些无奈的说着。 “原本规划好的是要将她拉拢过来，而如今反倒是一切都弄巧成拙了。”皇后摇了摇头，“庆国公府我们目前肯定是不能得罪的，毕竟，太子你唯有能拉拢得到庆国公，那么你才真正算是站稳了脚跟，不然的话，可确实不能与三皇子和五皇子相比。” 第101章 巧合 太子扭过脸，点点头，“儿臣知道了，儿臣一定不会亏待庆国公家的小姐。” 皇后又叹了一口气，“也真是苦了你了，到底是因为本宫当年没有同家人相与好，不然的话，你现在能得到整个清河崔氏的相助，那可简单多了。” 太子没有说话，心里却并未因此心生怨怼。 “夜已深了，本来这么晚来打扰母后已然不妥，还要母后为儿臣操劳奔波，更是不孝，母后还请休息吧。” 太子说完之后，皇后点了点头，也是觉得有些头疼，“确实也该歇歇了。” 她说着，自己起身回了内室，摆手，并不需要吉祥跟着。 二人就站在门口，看着皇后进去。 太子随后转头看着吉祥，从怀里面拿出来一盒药膏：“这个药膏给你，毕竟是女孩子，你又在母后跟前经常行走，顶着这伤别人，难免笑你。” 吉祥有些受宠若惊，太子却只道：“若非你是为了我们把这个谎圆过去，今日你是不必挨打的。” 她跪在地上，朝着太子道谢：“谢太子殿下，只不过这些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奴婢自小在皇后娘娘身边长大，自然是皇后娘娘要奴婢做什么，奴婢一定会肝脑涂地。” 太子把人扶了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也没再多言语，转头离开了。 第二日，颜九心虽然是睡了个好觉，她醒来的时候看到柳絮正在帮她收拾东西。 “是皇后那边来传过懿旨了吗？”颜九心懒散的坐到了桌子边上，看到桌子上还放着一个食盒，打开瞧了瞧，果然是些精致点心。 她没什么兴趣的，重新又把盖子盖上，抬起头来看着柳絮。 “正是呢。”柳絮看起来有些兴奋，“小姐，你可真是料事如神，今日一早来的，并不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是孙公公来了。” “孙公公说，一大早皇后娘娘就已经去回禀了皇上，皇后娘娘与皇上说，如今她的身体越发不好，怕过了病气给小姐你，所以要把小姐送回府中。” 柳絮说完之后，扭过了头去继续打理行囊。 颜九心实际上是有些想笑的，“那你有没有打听皇上说什么？” 柳絮沉思片刻，抬头看着颜九心，“这奴婢倒是不知道，只不过看着孙公公的神情，皇上大约是不高兴的，因为孙公公看起来也是有些叹息。” 她大概就明白了。 “于此事上，皇上，有所不高兴，也是正常的，毕竟在皇上看来，我才刚被接到宫里，原本是个安抚臣子的好机会，但是皇后如此突兀的又将我送回去，就算理由找的再好，难免还是会有人会猜忌我。” “那如此一来，小姐真的还要回去吗？”柳絮看起来有些着急，表情不像作假。 颜九心微微眯了眯眼睛，略有些好笑的问她：“你又何必这般紧张我呢？无论我回去或是不回去，你的身份到底还没有被颜清晚察觉，仍旧是能回她身边去的。” 她说出这话来，其实心里面也有试探之意，想看看柳絮现在究竟是站在哪一边的。 柳絮很显然愣住了，她搅弄着衣角，有些局促。 “小姐不信我也是应该的，可是小姐，您就算是不信，奴婢也要说，奴婢现在是真心为着小姐好，站在小姐这边的。” 她顿了顿，“清晚小姐狠毒，但您却待下人和善。” 颜九心定定的看着柳絮，倒也没被她这两句话就感动，只是摇了摇头，“随你吧。” 她话说完之后，就往外面走。 颜九心不知为何，又到了御花园，她看着御花园中心的小亭子，总觉得其实很像冥玄夜府上的花厅。 “没想到能在此处碰到颜小姐。” 颜九心本来还打算做做，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顿时就没了这个想法。 她回过头行了个礼，“确实很巧，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温温和和的笑着，看着一副没什么攻击力的样子。 “你我既已熟识，倒也不必如此客气。”太子十分熟稔的说道。 颜九心抬起头来，却摇了摇头，“殿下若是如此说的话，可真是要给国公府招致灾祸了。” 她一直低垂着眉眼，根本看不出来她究竟在想什么。 “臣女的母亲，如此多年来，从未以皇后娘娘族妹的身份自居，现如今若是臣女，你太子您以亲缘关系而过境的话，难免会让人有攀附权贵的猜想。” 她抬头嫣然一笑，“毕竟臣女刚从乡下接回来，许多事情都不明白，不了解，也不知道，臣女还是想稳妥些。” 颜九心拒绝的姿态已经摆的很足了，所以太子知道，自己现在无论说什么，都有些冒犯。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停在颜九心手上，十指纤纤，光滑细嫩，看起来确实是一双弹琴奏乐的手。 也因而，就更不可能会有什么伤了。 “是孤考虑的不周到了。”太子虽然是在笑着说这句话，可是却看不出来笑意。 “殿下毕竟要顾全的大局更大，确实是不必放在臣女身上。”颜九心说完之后行了个礼，“臣女这就要回府去了，臣女告退。” 她说完之后，转头朝着另一个方向走。 其实皇宫中还有许多事情，藏得极深，也更该去找，可是，她却觉得，留在皇后宫中并不是什么绝佳的办法。 所以还是尽早先回去，找冥玄夜将最近的事情理清思绪之后，再做打算，才是最佳。 她本意是想赶紧先回去，却不料在离开御花园的时候走了另一条路，到了不知名的宫道上。 颜九心转了一圈，看着周围陌生的景象，心里叹了口气。 走不该光闷头往前走，眼下倒是好了，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她轻轻用手点了点手上的木镯子，这一次，阿绿却并没有回应她。 就在颜九心思索着，随便抓个小宫女问问的时候，迎面走来了一个穿着湖蓝色锦袍的男子。 他笑眯眯地看着颜九心，“颜小姐，没想到竟会在此处与你相遇，倒也真是很巧。” 第102章 她很厉害 颜九心看清眼前人的面容，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心里吐槽，庆国公府还真是一块香饽饽，到哪都有人捡。 来人正是三皇子，冥泽烨。 她眼看着人已经迎面走过来，这个时候在想着避开那自然是来不及了，只能上前两步欠身行礼。 “见过三殿下。”颜九心说完之后，自顾自地直起了身。 冥泽烨也不恼，反倒是前后看了看，疑惑问道：“怎么颜小姐一个人在这里，跟着你伺候的宫女太监呢？” “回三殿下的话，是臣女自己刚刚从御花园走错了路，所以走到了这边来，没有跟着人。” 颜九心实在是不知，这个三皇子问这些没用的事情干什么。 三皇子忽然笑了笑，“原是如此，本殿下早先就听说了，皇后邀请颜小姐入宫小住，没想到，竟然连个宫女太监，都未曾安排给小姐你。” 颜九心委实是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好。 “皇后娘娘倒也确实有所安排，只是臣女自己不喜太过热闹，故而，才会如此。” 这些皇室斗争，她是一点都不想参与。 颜九心正这样想着时，忽然之间脑海中浮现出了冥玄夜的脸。 她突然顿住了。 冥玄夜也是皇室中人，她倒是……没少管人家的闲事。 “颜小姐误会了，我不过是随口一提而已。”冥泽烨非常自然地接话，随后问道：“既然颜小姐是迷了路，不如我送颜小姐回去？” 颜九心看着冥泽烨，一点都不信他是巧合出现在此。 刚刚太子和她在御花园遇见的事情，想必应该不少人都已经知道了。 尤其是像三皇子，五皇子这样，必会细细打听太子一人所为的人。 所以自然也清楚，她才刚拒绝了太子，若如今这般堂而皇之的再跟着他走，那等明日必会有她在太子与三皇子的抉择中，选了三皇子的话流出来。 她笑着后退一步，“不必了，其实臣女认路只是沿途景色甚美，贪看一会儿而已，劳烦三殿下忧心。” 颜九心说完之后，低头行礼，直接转头走了，不给冥泽烨再开口留她的机会。 冥泽烨看着人走远的背影，收起了自己脸上的笑，微微眯了眯眼睛。 自上次宫宴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位严小姐必不是池中之物，确实倒也没想到，可以如此敏感。 若这样子的人，真的只是乡野长大，那可真是太可怕了。 但是看着国公府众人的态度，又的确看不出来什么。 他现在心中，这有些离谱的猜想就是庆国公是故意把自己的嫡长女，放到乡野间长大的，那么，无论如何培养这个女儿，都不会被外界所知晓，也不会有人把目光放在颜九心身上。 这样一来，反倒是都说得通了。 “殿下，五殿下说，他在朝晖殿等着殿下过去。” 旁边匆匆赶来的小太监，打断了他的思绪，冥泽烨回过神来点点头，“我知道了。” 话应完之后又重新转头，朝着颜九心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才转头离开。 彼时颜九心顺着自己的记忆，重新回到了御花园，又从记忆中的路出去，顺利回了颜心殿。 她看到熟悉的匾额的时候，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个皇宫反正是不能待了，她早知如此，当时就不该为争这一口气，将自己置于风口浪尖。 是她走错了这一步棋。 “小姐，你回来了，奴婢已经把东西都收拾好了，等待会儿小姐去向皇后娘娘辞行，就可以离宫了。” 柳絮看她回来，笑着说道，仿佛她离开之前所说的话，都不曾存在一般。 颜九心这时候，的确是没什么心思去计较柳絮究竟是否忠心，便立刻带着柳絮去向皇后辞行。 皇后自然不会为难，可她却在她要走时，突然说道：“颜小姐来宫里这两日，倒是还没带你去拜见过各宫娘娘是本宫失了礼数，如今你要离宫，不如向各宫娘娘，一并辞行。” 颜九心回过头去看着皇后，皇后笑容庄雅，完全看不出有一丝一毫的算计模样。 她知道，皇后这是故意在逼她去见元贵妃。 “臣女，遵命。”颜九心笑盈盈地回答道。 皇后既然已经提出来，那么这件事情自然，也是不好推脱的，稍有些拒绝之意，皇后立刻就能把一顶不知礼数的帽子，扣到她头上。 她自己当然不畏惧这些，可终究现在还拖累了整个庆国公府，说到底，是需得仔细着些。 颜九心忍不住心里暗骂，皇后阴险，却还是要依言去办。 带路的是个没有见过的小太监，她以为有皇后的授意，这个小太监应该带着她就会直接去找元贵妃 只是没有想到这个小太监，居然带着她到了钟粹宫。 “这是哪位娘娘的居所？”颜九心脚步顿住，转头问着小太监。 小太监弓着身，恭恭敬敬的回答道：“回小姐的话，这是咱们徐昭仪的居所。” 颜九心点了点头，没多问什么，提着裙子上前去敲门，一个模样可爱的小宫女拉开了门，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她。 “不知这位贵人是谁？”小宫女长得可爱，声音也可爱，细声细气的询问着颜九心。 颜九心微微垂眸回答道：“臣女颜九心，今日要离宫，特来向各姑娘娘辞行。” 小宫女点了点头，像模像样的回答道：“小姐来过，也就是像我们娘娘辞行过了，还请小姐恕罪，娘娘此刻尚且还不能见客。” 颜九心看着小宫女，又看了看钟粹宫，突然轻笑一声。 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多谢你们家娘娘。” 小宫女笑弯了眼睛，朝着她又行了一个礼，慢慢的把门关上了。 颜九心回头看着小太监，小太监倒是没什么表情，转身带着她又继续往下走。 她回头看了看钟粹宫禁闭的的宫门，不知为何，却从这宫门之后，窥探到了一个心思缜密深沉的女子。 她必是厉害的，这么短的时间，她便立刻猜出来，这又是皇后与贵妃在斗法。 故而选择不参与。 第103章 贪看美人 颜九心收回自己的目光跟上了，小太监的步伐，心中却免不了又在想着徐昭仪。 她想起来了冥玄夜之前对这位徐昭仪的评价。 是一条暗中环伺的毒蛇。 眼下，如今并看不出来这句话是真是假，可至少，暗中环伺这四个字，是没有用错的。 随后，小太监带着她分别去了几位才人婕妤昭媛的宫里见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们在宫中几乎算是摆设的缘由，个个都非常的和善，听说她是来辞行，笑呵呵的同她道了别。 颜九心望着这些或年轻或年长的女子，心中忍不住有些心酸。 如今后宫之中，几乎可算是贵妃的天下，就算是皇后，也要避其锋芒。 所以，更不用说这些其他妃子了。 徐昭仪好歹还有个三皇子傍身，而这几位甚至连个孩子都没有。 她听说这位容婕妤曾经是有个公主的，可是三岁上就夭折了，那是皇上第二个孩子，皇上宝贝疼惜的很。 可惜却没有保住。 再有就是四公主，生下来还未满月，就在某一个夜里，也停止了呼吸。 之后就是贵妃有了五皇子，从此之后，宫里就再也没有孩子再降生过了，这也就导致皇上没有一个公主，所以李明珠被贵妃养在身边，连带着皇上都对她有几分疼爱。 颜九心微微叹了口气，心里不免有些心疼。 都是可怜人。 “公公，接下来，咱们是不是就该去来仪宫，拜见贵妃娘娘了？” 颜九心声音淡淡的问道。 小太监点了点头，“是，小姐，咱们皇上励精图治，后宫妃嫔并不算多，就算是算上皇后娘娘，皇上的后宫不过才七位，您就差贵妃娘娘没见过了。” 颜九心没说话，默默的跟了上去。 来仪宫门外，她抬起头来，看着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一眼就看出来，这并非是宫中工匠手笔，大概是皇上御笔亲题。 “小姐好眼力，这来仪宫，可是后宫里面唯一一座得了皇上题字的宫殿。” 小太监也不知从哪就看出来了，她本一句话没说。 “原来如此。”颜九心没想接着搭腔，这小太监明明就是故意这么说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凸显皇后的可怜。 如何，她还能心软心疼皇后不成？ 她往前走了两步，正准备去敲门，却没想到门竟然自己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看着就非常精明能干的宫女。 “这位就是颜小姐吧？奴婢叫做菡萏，一大早就听说小姐在前往各宫拜别，各位娘娘特地叫奴婢等在这里。” 菡萏说着行了个礼。 颜九心点了点头，“那就多谢贵妃娘娘了。” 菡萏带着笑，转头做了个请的动作，颜九心提着自己的裙子便往里走去。 她其实一直都知道元贵妃受宠，可是从未想过她的宫殿能如此奢华。 毕竟她也是住过皇后的宫殿，可这来仪宫比起皇后的凤栖宫，可以算得上是过犹不及。 “早些年，贵妃娘娘曾陪着咱们皇上上过战场，还为皇上挡过一箭，自那之后，皇上便对我们娘娘千娇百宠，这宫殿于我们娘娘而言，不过是寻常罢了。” 菡萏走在前面非常突然的开口说道，颜九心也不知这些话究竟是说给她听的，还是她身后那个小太监听的。 “瞧瞧奴婢这张嘴，可真是一刻钟都闲不下来，怎能与小姐说这种不相干的话呢？” 她笑眯眯的说道。 颜九心没有搭话，只是弯唇笑了笑，心想着，这贵妃可是真比看起来还要嚣张跋扈些。 “到了。”菡萏领着她不知走过了多少长廊，最终停在了一扇屏风前。 颜九心透过屏风，其实隐约能看得到两道身影，只不过并不知都是谁。 她端端正正地跪下去，行礼问安：“臣女颜九心，见过贵妃娘娘。” 里面没什么动静，但是隔着屏风却看得到有人端起了茶盏，依照着轮廓来看，大约是个女子。 她轻呷了一口茶，目光似乎透过屏风也在打量她，只是不知，是不是为了给她个下马威，故意不叫她起身。 颜九心倒也不在意这些，只是静静的跪着。 她先前在道观里，可没少跪着在各路神仙面前学道法，只这么单纯的跪着，倒也不算难挨。 “哎呦，颜小姐来了。” 屏风后终于传来了声音，“只怪本宫甚喜这茶，光顾着品茗，倒是忘了叫颜小姐起身，颜小姐，不会怪本宫吧？” 废话说了一箩筐，还是没让她起来。 “贵妃娘娘言重了，好茶需得细品，若因臣女过失，倒是让娘娘错过如此好茶，反倒该是臣女向娘娘道不是了。” 颜九心语气平淡的说着，明明听起来非常谄媚的言语，可让颜九心说着就像是普普通通的回话而已。 元贵妃从屏风后面绕了出来，她今日穿着一身藕粉色宫装，头戴鎏金步摇，染着蔻丹的手托着下巴，看起来居然更加容色动人。 颜九心直直的看着元贵妃，她眉间有一道红的生艳的花钿，从旁人画出来的花不同，元贵妃额间，是普普通通一道竖纹。 她莫名其妙想到了李明珠。 李明珠额间的花钿倒是漂亮的很，只是不知道周围她画花钿的人，究竟操着什么想法就是了。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姑娘，早先老五和本宫说，本宫都有些不信，没想到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元贵妃容色倾城，声音也宛若黄鹂，实在是第一眼让人讨厌不起来。 可她却是第二次见。 而且第一次见面的场面，着实算不上是一个好收场，故而颜九心也喜欢不了元贵妃。 “而且胆子大的很，头回有人，竟敢如此直视本宫。” 元贵妃说着，居然就这样子倾身与她对视，二人一个站着，一个跪着，居然看不出来谁的气场更弱几分。 颜九心先笑了起来，皮笑肉不笑。 “早听说贵妃娘娘凤仪万千，倾国倾城今日一见，果真如此，一时间贪看美人失了神，不知贵妃娘娘可会因此怪罪臣女？” 第104章 也可以是我的 颜九心这话说的真诚，眼神也看不出来丝毫说谎的痕迹，这反倒是让元贵妃无处发作了。 她轻笑一声，那双漂亮的手便顺着她的脸颊抚了下来，随后，托着她的胳膊把她扶了起来。 “本宫都说了，忘记了叫你起身，你这孩子怎么还跪着呢？如此懂事。”元贵妃笑着说道，笑容娇媚。 颜九心忍不住盯着她眉心的花钿看着。 先前她其实没有任何机会能靠元贵妃这么近的，所以直至靠的这么近，她才感觉到元贵妃身上有一股冷冷的气息。 不像是煞气的阴冷，但是也并不像是活人的生气。 她总感觉这种感觉非常的熟悉，可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到过。 “好了，既然皇后来让你向本宫辞别，那你也见过了本宫了，旁的话就不必多说了，回去吧。” 元贵妃说着，忽然俯身凑在她耳边道：“明珠虽然自小养在我膝下，可说到底，却不如你聪慧，若你愿意……你也可以是我的侄女。” 她说完之后又恢复了那副柔媚的笑容，仿佛刚刚在自己耳边说话的人并不是她。 颜九心没回话，低头行了个礼，转头离开了。 刚刚发生的这一切，元贵妃并没有避开皇后派来的那个小太监，但是，那个小太监却并不知道她们两个说了什么。 她忍不住叹气，心想这样一来，不知道皇后又会多想什么。 “母妃，你又何必拉拢这么一个，不受宠的女儿？” 屏风后的另一个人也动了起来，正是五皇子冥淏烨。 他挑开帘子从后出来，穿着身银色的圆领广袖锦袍，端的是一副如玉面旁，和身边的元贵妃站在一起，倒不像是母子，像是兄妹一般。 “我可听说了，眼下如今庆国公府最受宠的女儿，依旧是他们那位清晚小姐，这个颜九心，只不过是长得好看些，确实也会耍些手段而已。” 冥淏烨展开了手里的折扇，搭在身前，轻轻摇着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的是，当时宫宴，她的表现。 元贵妃回头瞪了他一眼，“你这傻孩子，还真是什么好都不知道，你道那太子，为何一定要同她亲近？” “好容色的姑娘，哪里寻不到，就非得折这一枝花？” 她勾起了一抹笑，“可并非如此，太子正是看中了她多年以来，被父兄冷落，只要稍微会耍些心眼的，有这样的愧疚感，还愁翻不了身吗？” “尤其是这个颜九心，看着可并非只是有些心机，应当是十分聪慧才对。” 元贵妃看着门外若有所思。 “原来是如此，怪不得三哥也来告诉我，说若有机会，和这个颜九心多亲近亲近，总是没有坏处的。” 冥淏烨说完之后，元贵妃回头轻轻敲了一下他的头，“你是贵妃之子，他只不过是个昭仪的儿子罢了，我都说了，让你不要对他那么言听计从，还整日三哥三哥。” 她说完之后，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转头坐下。 冥淏烨像是无奈一般，叹口气，回头跟上元贵妃，“母妃，三哥确确实实是在出主意帮我，倒也不必对他如此不信任。” 元贵妃微微眯了眯眼睛，“你以为他母妃是如何从一个宫女成为才人，又成为昭仪的？” “当年她不过只是我身边的一个婢女罢了，可是仗着有几分姿色，便攀龙附凤，而我为了不让皇上觉着，我是个只会无理取闹的女人，不得不给她请了位份。” 元贵妃说着冷笑了一声，“我本想背地里把她料理了，只是没想到，她如此好运，竟然怀上了皇上登基后的第一个孩子。” “不仅皇上，就连太后都对这件事情颇为关注，再加上当时皇后已经有了太子，根本不在乎后宫嫔妃再生孩子，更是力保。” “我便顺水推舟，替她养下了这个孩子，只是他后来到了昭仪位份，也是一宫主位，我也不好再养着三皇子。” 元贵妃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摆，又有些，像是欣赏一般的看向了冥淏烨，“再者，母妃还有了你，自然也无暇去顾及那个三皇子。” 冥淏烨了然的点了点头，“原是如此，那还真是辛苦母妃了。” “怎会辛苦呢？你只需记着，母妃为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包括让你远离那个冥泽烨，他母妃那样子的人，能教出来什么良善的孩子？” 听着元贵妃喋喋不休，冥淏烨慢慢的垂下了眼眸，展开的折扇将他半张面容都隐于其后，看不清隐隐约约的那一丝笑意。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也不爱听这些罗嗦，下去吧。” 元贵妃正说着，抬头瞧见他又低着个头不说话的样子，心里就明白了。 冥淏烨拱了拱手，准备退下去，元贵妃忽然又叫住他：“不过，这一次，三皇子说的没错，若能与其多接触的话，也不是什么坏事。” “毕竟，就算是不能将她彻底笼络，恶心恶心皇后，也是好事一桩。” 元贵妃笑过之后就靠在了榻上，微微合眼的样子，看起来确实没有一点点半老徐娘的样子。 冥淏烨似乎又是无奈，“是，二臣记住了。” 这边冥淏烨离开来仪宫，那边颜九心也已经走出去好大一截。 “颜小姐，元贵妃便是我们要见的最后一位娘娘了，既然小姐已经见过，那自然不是该离宫了。” 小太监停下，回头笑着对颜九心说道。 颜九心焉能看不出，这笑的根本没几分真意。 “好，多谢公公相送。”颜九心垂眼点了点头，非常大方的让柳絮送上了银票。 毕竟是帮了忙，她给些打赏，也是应该的，她以前去大户人家家中做法，便总见有这个规矩。 那小公公似乎是有些受宠若惊，但还是收下了银票。 “那奴才就祝颜小姐好走。”小公公又躬身说了一句，才从身边绕开往皇后的凤栖宫走去。 她可没指望着这点银票能把这个小公公收买，不说她在贵妃宫里的事情。 只是希望，多少能贿赂些，把话说的漂亮点。 第105章 做戏 “小姐，我们都要离开工了，又何必给那个公公那么大一笔赏赐。明明小姐，您也有些囊中羞涩。” 出宫的马车上，柳絮声音有些低的说道。 颜九心突然一下子睁开眼睛，看向了柳絮，“囊中羞涩？我怎么会囊中羞涩？我记得我临行之前皇后赏了，贵妃赏了，其余各宫娘娘，有些的也赏了，怎会如此？” 而且，她可是刚从冥玄夜那里赚了不少钱，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 “小姐有所不知，宫里面的赏赐从来都不是只给小姐一个人的，是要先送去国公府，再由国公府，给小姐。” 柳絮说完之后，有些为难的低下了头，心里面清楚，恐怕颜九心又得发飙。 果不其然，颜九心闻言便有些恼了，整个人直接坐了起来，“我在宫中得的赏赐，没有想到还得回家去分。” 她若是真不缺这仨瓜俩枣的话，也就不计较这赏赐到底去哪里了。 可她缺啊！ 眼看着日子将近，就要年关，她到时候还得去空善寺一趟，拜会一下他们的新住持，顺便算算账务，能还多少算多少。 等到空善寺的钱还完了，她就找个机会死遁，或者直接与国公府众人大吵一架，浪迹天涯去。 她永远都觉得，向上碰不到壁的，才叫做潇洒自由。 “您也别急，通常，清晚小姐若是被宫里赏赐了，那国公夫人一般都会把这个赏赐让清晚小姐独有，府里面的各位公子也不会与清晚小姐计较。” 柳絮说话的时候，声音越说越弱，“想来，想来小姐，您也应该是如此。” 颜九心哼了一声，“我倒是要回复，看看我的赏赐，何去何从。” 她顿了一下，看着柳絮，“不过我进府来就带着的银两呢？” 柳絮有些茫然，“回小姐的话，这件事情奴婢是真的不知道，奴婢刚来，小姐就不太信任，所以这种东西，奴婢从来没掌管过。” 颜九心看她有些窘迫的神色，忽然之间想起来，自己之前，都是把这些事情交给明春打理的。 可恶啊，看着那个明春那样善良单纯，还处处维护她，替她说话，以为是个什么好的，没有想到，只是埋的深了些。 颜九心深吸一口气，随后又重重的呼了出来。 “无论如何，先回府去吧。”颜九心有些头疼，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她回去恐怕又是得鸡飞狗跳一阵，真叫人心烦。 “对了，你待会替我去一趟摄政王府，把这个东西放在门口的石墩子上，随后敲敲王府大门就好。” 颜九心从怀里面掏出来一块帕子，直接递给了柳絮。 柳絮有些错愕的看着那块帕子，随后将她的手又摁了回去，“小姐，此事万万不可。虽然说摄政王看起来确实俊美无涛，可毕竟双腿残疾，你也不必为了躲避宫里的皇子们，兵行险招。” 颜九心一看她这模样，就是误会了，但却没有挑明，只是挑眉：“送方帕子而已，你多想什么？” 柳絮咬紧了嘴唇，似乎想说些什么，可又觉得，她已经如此明确的，表明自己不想多说，若再继续说下去，反倒不妥。 颜九心看她挣扎犹豫许久，也还是没说什么，靠着车壁，准备闭目养神，却没想到，她忽然坐直了身子。 “小姐，这帕子奴婢不能帮您送过去，这是您的贴身之物，若是被有心之人抓到了，您可就必得嫁给摄政王。” “若摄政王人好，小姐嫁过去当个正妻，府里面没什么小姐操持的，倒也是个好出路，可若……” “若人不好相与，故意磋磨小姐，要引小姐为妾，您贴身帕子被人瞧见在外男手中，就算如此，恐怕也得忍气吞声嫁过去。” 柳絮的眸光闪着满满的担忧，颜九心最终心底的那一层疑虑，终究还是打消了。 “好了，我知道了，你也不必如此担心，这帕子上有字。”颜九心说完点了点帕子，“是在拒绝摄政王。” 她这谎说的眼不眨心不跳。 柳絮有些惊讶的看着那帕子，一时之间没敢信这话真假。 她也没有多说什么，慢慢闭上了眼睛。 对柳絮，她要求确实不高，只要在没有利益冲突的时候，是站在她这边，不会出卖她就够了。 她说到底还是无法完全信任她。 不过，大户人家确实麻烦的很，许多事情当主子的不能自己出面，还是得让婢女来。 她得想个好办法，把阿绿带到府中来。 颜九心摩挲着手上的木镯子，看到车窗外一闪而过的小乞儿，心里忽然就有了主意。 她开始有节奏的，轻轻的点着手腕上的木镯子，方才一直没什么反应的木镯子，此时此刻却突然动了动。 颜九心感受到回应之后，轻轻摸了摸木镯子，木镯子在她手里慢慢消散，朝窗外飘去。 不消片刻，马车便剧烈便晃动了一下，颜九心没有坐稳，往前倒了一下，一旁的柳絮愣了愣，随后厉声朝外面呵斥道：“怎么回事？” 马车夫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回小姐的话，这外面……” 他的话音落下，还没有继续说下去，只听到外面柔柔弱弱道：“还请小姐能发发善心，救救小女子。” 颜九心听到阿绿如此做作的声音，实在心里面忍不住想笑。 但是表情自然不会笑出来。 她故作严肃的问道：“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柳絮犹豫着该如何解释，颜九心就直接挑开帘子，自己出去了。 此刻跪在马车前的阿绿，披麻戴孝，哭的楚楚动人，她看到颜九心，立刻爬上前去，“小姐，求您大发善心，就给我一两银子，让我葬了我爹娘！之后让我当牛做马也好，就算是来世，也结草衔环，报答小姐您的恩情。” 阿绿一边说一边哭，看起来真的可怜极了。 柳絮跟着从马车里出来，表情不怎么好看，有些犹豫的劝道：“小姐，奴婢知道您心软，可是，这样的女子未必就是……” “多可怜呀，给她一两银子。” 第106章 惯能骗人 柳絮这么突然被打断了，说话还有一些惊讶，十分不可置信的转头看着颜九心。 她就看着眼前的那个女子，立刻眼中激动起来，朝着颜九心开始不断磕头，“多谢小姐大恩，多谢小姐大恩。” 颜九心并没有直接回马车去，反而是从马车上跳下来，站在她面前，问道：“你之后还有没有地方可去？” 阿绿非常配合的愣了一下，随后轻轻摇了摇头，一滴泪从她的脸颊划过：“回小姐的话，我们一家本来是来上京城中投奔亲戚的，可是却没想到路上竟然碰到了马匪，爹娘为了保护我，就都被杀了！” 她说着低声啜泣了起来。 颜九心也是没有想到，阿绿这么有编故事的天赋，张嘴就来。 她愣了一下，扭头看了看周围的人的反应，没有非常不同，偷偷的松了一口气，才回答道：“你也是个可怜人。” 柳絮立刻就察觉到了，颜九心想要做什么，马上出声劝道：“小姐，这个姑娘可怜是可怜，可说到底，家世背景一概不知，如此来路不明，您若要带回府中，可千万要三思后行。” 她说的言辞恳切，的的确确是心里面担心，万一是什么不怀好意之人，故意塞给她的。 颜九心摆了摆手，“只不过一个姑娘而已，能有什么事呢？” 她说完之后，又扭头看着阿绿：“你认识庆国公府怎么走吗？” 看着阿绿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样子，颜清晚又叹了一口气，“柳絮，你跟着这位姑娘，将她爹娘的尸身处理，随后便带着她来府中。” 柳絮有些惊讶，平日里都十分警惕聪慧的小姐，今日怎么这么轻易就能相信眼前的这个人？ 她忍不住把头转过去，看着这女子一张光能欺骗人的楚楚可怜的面容，忍不住抿了抿嘴。 “是。”柳絮答应。 颜九心转头重新上了马车，此时此刻，街上只剩下了柳絮和阿绿二人。 阿绿还看着马车离开的方向，心里忍不住吐槽，还真是会给她出难题，她其实怀疑，颜九心就是故意的。 她恢复那副泪眼汪汪的样子，扭头看着柳絮。 “还要劳烦姑娘陪我一起，只不过，这尸身晦气，姑娘可以不陪着我一同去置办棺木，只需找个茶楼等着我就好。” 阿绿说的倒是言辞恳切，听起来好像也真的是为了柳絮好。 柳絮皱了皱眉，“倒也不用你如此献殷勤，小姐觉得你可怜，要把你带进府里，我这个做奴婢的自然没什么好说的，只有一点，还希望你不要辜负小姐信任。” 阿绿听着这一番话，在心底几乎都快笑疯了。 这柳絮居然也会说这样的话。 “我知道了，多谢提点。”她正转身走，有些犹豫地看着柳絮，“那，姑娘是准备跟着我吗？”柳絮自己其实也有一些犹豫，说实话，她的确觉得尸体晦气。 她片刻之后点头，“既然小姐让我跟着你，那我一定会办好小姐的吩咐。” 阿绿当然不会多说什么，点了点头默认，随后，转头，朝着郊外的破庙走去。 柳絮趁这个机会开始试探她：“姑娘，刚刚那么多辆马车过去，都不曾见你有所阻拦，为何就偏偏拦下我们小姐的马车？” 阿绿心里吐槽道，还不是你们小姐让拦的。 她请了清嗓子，自然不能这样子直说，而是回答道：“我曾听说过国公府的盛名，所以才敢拦下国公府小姐的马车。若是别人的，恐怕我在拦下时，早该被打死了。” 阿绿说着，低下了头，整个人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一时之间，柳絮觉得自己不该这样子逼问，愣了几秒钟之后，扭开脸：“我并非有意戳你伤处。” 阿绿笑了笑，“郭公府的小姐人这样子好，那自然国公府的婢女们也都好，想来，姑娘应该不是故意的。” 她说着，吃了指城门：“我爹娘的尸体被我安置在城外的破庙里，我现在要去棺材铺，请人打两副棺材，然后去城外破庙里安置爹娘尸体，随后埋葬。” “诸多种种，十分繁琐，姑娘不如就在此等着？” 阿绿又提了一遍。 她确实是不想让柳絮跟着一起，不然的话，这也太麻烦了，还得变一对儿夫妻的尸体，还得朝着这对尸体哭嚎。 太累了。 这一次，柳絮的确没有坚持，点了点头。 阿绿掐着时间从破庙回去，并且在这破庙的老树根底下埋了两个棺材，立了两块木牌碑。 她说的这个故事，其实并非是胡编乱造，而是她在当树妖的时候亲眼所见，时至今日，恐怕那两具棺木，还在她树根底下埋着。 可是故事里真正的主人公，也就是这个卖身葬爹娘的姑娘，下场却并没有很好。 遇人不淑，并没有找到一个好买家，不出半个月便被打杀。 她却给这个姑娘收了的尸，和她爹娘埋在一起。 日落西山，颜九心看着终于回来的两个人，瞟了一眼阿绿，有些奇怪，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 柳絮没有注意这个眼神，而是走上前去行了个礼：“小姐，奴婢已经把人带回来了，不知道小姐准备如何安置？” 颜九心收起自己的目光，打量了一下阿绿，“柳絮，我眼下该如何？是报给娘，还是先和采买的李妈妈说一声。” 柳絮思索片刻，回答：“既然是小姐带回来的人，那自然就不用过问李妈妈，直接报夫人一声就是。” 她起身，理了理衣袍。 “那正巧，跟着我的赏赐一起，都与母亲说一声。”颜九心说着往外走去，称呼已经从娘，便成了母亲。 柳絮预感到可能待会儿的事情不妙，立刻凑到了阿绿身边，小声嘱咐：“待会主子们的事情，若非必要，千万不要插嘴。” “往后，恐怕你也会来这儿伺候小姐，多学一些总是没错的。” 她声音自问已经很小，可是，前面的颜九心还是听到了。 颜九心想，阿绿倒是真的长了张惯能骗人的脸。 第107章 你的婢女 颜九心带着两个人刚刚到了前院，就看到了，除了她四哥颜清墨，她爹庆国公之外，竟然所有人都在。 她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垂头行了一个礼。 颜清晚转过头去看着她，扯出来了一抹笑，说道：“九心？回来了也不赶紧过来见见娘，你进宫之后，娘可真的很担心你。” 她说完之后，就被颜九心立刻怼了回去：“这娘要对我说的话，倒是被清晚你抢了先。” 颜清晚有些尴尬的闭上了嘴。 国公夫人自然是不会理会这种小打小闹，而是说道：“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她说着十分自然的绕到了颜九心面前，很是关切的问道：“怎么样？在宫里，没受委屈吧？” 颜九心非常自然地摇了摇头，“自然是没有的，还请娘放心。” “娘，你瞧瞧宫里赏赐下来的这架势，九心能在宫里受欺负吗？” 颜清晚皮笑肉不笑的说着，实际上，心里已经非常嫉妒，颜九心能有这么多赏赐。 颜九心也笑了：“正是了，女儿今日来，是为了三件事。” 国公夫人听了这话，又联想到刚刚提起来的赏赐，笑了一下：“原本这都是赏给你的，你收走就是了，这种小事不用来问我。” 她话音落下，颜清晚有些犹犹豫豫的开口：“可是娘，虽然这确实是九心得来的赏赐，可按规矩，却并不能她一人得这么多份。” 颜清晚又叹了一口气，“如今，庆国公府正在风口浪尖上，这虽是小事，可也是礼仪一种，若是被爹爹的政敌抓到把柄，以此弹劾，岂不是太冤了？” 颜九心没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颜清晚为什么这么蠢？ 她这话说完之后，国公夫人也有些尴尬了起来，扭头看着她，“本就是心儿的东西，晚儿你这是做什么？” 颜九心甚至都不用说话，颜清晚就自己把自己置于一个尴尬的境地。 国公府众人确实隐约偏心颜清晚，可却并不会把事情摆到明面上来。 一是因她毕竟在瞩目下回京，二是她如今入了皇宫诸位的眼。 无论怎么看，她现在都该是更重要的。 颜清晚之所以还能如此，仅仅是因为她才是被从小养到大的，仅此而已。 上京城中如此，她大都是从师父那里学来的。 所以，她才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想，是不是师父早就预料到了这样子的情况？ “娘，我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我只是有些担心九心。”颜清晚面色苍白的说道，表情看起来轩然欲泣，要哭不哭的。 颜清峘自然是第一个看不下去，“是啊，娘，晚儿其实说的也不无道理，你又何必如此严厉？” 国公夫人默默叹了口气，但到底是没有再说什么。 “赏赐什么的，都是小事，之前清晚不是也得了许多赏赐吗？想来也是放入府中了，才觉得我这样有些坏了规矩，我自然要效仿清晚你的。” 颜九心笑眯眯的说道，这一句话，就将颜清峘也说的闭了嘴。 因为颜清晚的确也是把赏赐自己收下了。 颜清玄看着这局面，轻咳一声：“谁的赏赐，就该谁收下，皇上皇后既然赏了九心，就该是九心的东西。” “若真是因此，爹被弹劾，皇上还指不定要如何训斥呢。” 颜清玄说完看着颜九心身后跟着的阿绿，“九心，这位姑娘为何看着如此眼生？也是皇上所赐吗？” 他已经给了足够的台阶，自然不能不顺着台阶下，颜九心明白这个道理。 她自然地将阿绿拉了出来：“不是大哥，这位姑娘是我在路上捡的，她一家遇上了马匪劫杀，爹娘为了保护她，已经全都丧命，眼下如今只剩她了。” “我看她可怜，就带回了家中，想着我身边只有柳絮，一个婢女把她放到我这儿，也当个贴身婢女。” 颜九心说完之后，国公夫人表情有些复杂，“原是如此。” 她看样子应该，是正准备答应下来，颜清晚却忽然问道：“柳絮，像这样子来路不明的人，你可有好好探看清楚？” 颜清晚目光如炬，紧紧的盯着柳絮，柳絮低下头，立刻回答：“回清晚小姐的话，奴婢是跟着这位姑娘去葬了她的爹娘。” 闻言，颜清晚看起来有些诧异，可是碍于这么多人面前自然不能多说些什么，只能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原来如此。”国公夫人道，“姑娘虽然是来国公府做婢女，可我们也不会强制你入奴籍，只是，不知姑娘是何方人士？” 颜九心退到了一边好，整以暇地看着阿绿，想听听阿绿如何回答。 “回夫人的话，小女是清水县何家村人士。” 阿绿脸不红，心不跳，对答如流。 颜九心在旁边有些意外，心想着这是不是照着谁的家世，照说的。 “这个地方我倒是知道，毕竟这何家村曾还出了一个治水的县令，深得先皇褒奖，可却不追求名利，只愿留在县里当个父母官。” 国公夫人道，“既然也不是什么没什么来路的人，那你留在身边也好，只不过到底是百姓，还并未卖身为奴，让你为奴为婢，确实不妥。” 阿绿直截了当地跪了下来，“我本就是卖身想要安葬父母，既然小姐叫我买下来，那自然为奴为婢也是应该的。” 国公夫人愣了愣，抬头看着颜九心，颜九心却只垂眼盯着阿绿。 见状，她自然也没再拒绝：“好吧，既然你自己，都已经这么说了，那你就留在心儿身边当个婢女。” 她说着顿了顿，“不过心儿，既然是你买回来的，那自然就是你一个人的婢女，无论发生什么，你可得负起责任。” 颜九心垂着眼眸看不出情绪，但是欠了欠身，“是。” 国公夫人叹了口气，“这应该就是你的第二桩事了，还有一件事呢？” 她抿了抿唇，抬头看着国公夫人：“我在宫中良久，不见父母兄弟是否安好，自然也有要见你们安好而来。” 第108章 太子有古怪 国公夫人闻言，直接愣住了，有些错愕的看着颜九心，万万没有想到， 她居然会这么说。 她回答时声音都有些哽咽：“当然安好，只是我们担心，你在宫中不好。” 颜九心笑了起来，“一切都好的，就如方才，清晚所说，皇上皇后还有宫里的娘娘们如此赏赐，怎有不好一说呢？” 国公夫人轻轻叹了一口气，“我也是进过宫的，自然也是知道宫里如何的勾心斗角，他们赏赐你东西未必就是不刁难。” 她伸手摸了摸颜九心的脸颊，“你怕是在宫里被各方势力盯着，一点差错都不敢有吧？” 颜九心手心收紧，抬头看着国公夫人。 她既然这么问，那么就是在宫里的事情，她都已经知道了。 别的倒是不重要，但她见元贵妃的事情，看样子是应该也已经知道了。 “娘。”她似乎是被戳到了伤处，突然泪眼婆娑的叫了一声，国公夫人看着她这般模样，自是心里心疼。 “怎么这副表情的，果真是受了什么委屈吗？” 颜九心抿了抿嘴，非常坦然的将在来仪宫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国公夫人，国公夫人听完之后，先是有些震惊，随后又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心儿，你不答才是对的，不然那时候不管你说什么，李家可都有发落的理由。” 颜九心抿嘴，低着头也不回答，余光中看到颜清晚手里逐渐捏紧的手帕。 她忍不住冷笑。 不知道这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滋味，她觉得怎么样？ “好了，你也累了，快回去休息吧。”国公夫人非常怜惜的摸着她的头发，心里越发的对她愧疚了。 颜九心乖乖巧巧的行了一个礼，回头看了一眼柳絮和阿绿之后，就朝外面走去。 她并没有直接回自己院子，而是拐到去了曲径通幽。 “小姐，你这是要去看四公子吗？”柳絮问道。 颜九心点了点头，离得倒也不是很远，到了门口时，她发现门口的匾额居然换掉了，现在的匾额上，笔锋凌厉的书了三个字。 明书堂。 颜清墨把自己的匾额换回来了。 她忍不住笑了笑，心想着其实还是挺听劝的。 颜九心正准备进去，回头想要叫她们两个一声，却发现阿绿站在门口动都不动，表情有些古怪。 “柳絮，我这冒然来找四哥，也没带点什么，你去厨房，端一盘糕点来，顺带的也让四哥吃些东西。” 颜九心心里奇怪，所以就先把柳絮支开。 柳絮倒是高高兴兴的走了，因为，她觉得这样是颜九心更看重她，才特地让她去取东西。 颜九心看着柳絮走远，转头问阿绿：“你不喜欢这里？” 阿绿摇了摇头，“我们当妖怪的是没有什么喜不喜欢的，只是这个地方，我觉得有些奇怪。” “奇怪？” “对，给我一种太子身上的感觉。”阿绿紧皱着眉，说道表情不似作假。 “太子？”颜九心更有些惊讶了，怎么还扯上太子了？ 阿绿低着头思索着，“之前小姐你让我跟着太子，看看太子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有看。” “除了那个密室之外，其实时至今日我才想明白，为何感觉他有些古怪。” 她极为认真的说道：“太子身上，有傀儡师的气息。” 颜九心倒吸一口凉气，“傀儡师？这我倒是听师父提起来过，相传，这傀儡师，能够以万物为媒介，充当自己的耳朵，眼睛甚至厉害一些的，能直接充当士兵来用。” 阿绿点了点头，“太子应该是会一些傀儡术，但在我看来，恐怕是不精通。” “小姐，你还记得那个窥视的纸人吗？”阿绿抿着嘴，“应该就是太子留下来看守密室的，若有人碰了密室，那么那个纸人就会一直跟着碰过密室的人，给太子提供地点。” 颜九心有些愕然的点点头，“怪不得那天，吉祥来的那么快，还带着东宫的人。” “当时我就在想，从东宫去皇后的宫里将此事说清楚，再进行排查推论，怎么也得一个时辰才能想到来查我，可几乎是咱们刚回去，人就也紧接着来了。” “原来是根本就跳过了，推测的这一步，循着踪迹而来。” 颜九心说完之后，又忍不住有些想笑：“不过，太子派人来之后发现自己赔了夫人又折兵，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精彩的表情。” 阿绿没回话，身后忽然伸展出来一根藤蔓，轻轻的敲了敲门。 颜九心有一些惊讶，“你快收回去，四哥，这边虽然说很少有人来，可难保不会，恰巧有人经过看到你突然伸出藤蔓，保不齐又得怎么说。” 她没收起来，反而是说到：“放心吧，小姐，肉体凡胎是看不到我这根藤蔓的。” 说罢，阿绿忽然是才意识到一般，有些惊讶：“小姐，你能看得到？” 颜九心微微愣了一下，“自然看得到。” 她略有些奇怪，“你都说了，肉体凡胎看不到这根藤蔓，可我毕竟是修道者，看得到应该也不足为奇吧？” 阿绿闻言，却摇了摇头，“即便你是修道者，可说到底还是凡人，能看得到这根藤蔓，说明，你确实天赋极高。” 她说着又啧啧了两声，“这我倒是真没想到。” 颜九心忍不住想笑，只是还未开口，就有人来打开了门，正是云开。 他看到是颜九心站在门口，立刻恭恭敬敬的躬身行了礼，“九心小姐。” 颜九心顿了顿，才扭过头去：“云开，我刚从宫里回来，四哥在自己院子里吗？” 云开点了点头，“虽然说托小姐的福，公子，现在好了不少，可是却还是未曾离开过府里。” 颜九心不免有些奇怪，“为何如此？” 她说着又想到了林珺渠，“那自我进宫之后，林小姐可曾来过府上？” 云开又是叹气，“小姐有所不知，正是因为林小姐来过府上见过了公子，不知二人聊了什么，林小姐负气而去，公子便连房门都没再出过了。” 第109章 记下了 颜九心整个人更加惊讶了。 “天爷呀，这两个人，到底又闹什么幺蛾子？”颜九心一边说着，一边撩起裙摆往里面走，阿绿深深的看了一眼云开，跟上了颜九心。 她凑在颜九心身边，声音放的很低，问道：“小姐，这个人是谁？” 颜九心有些奇怪，回头看了一眼她看着的方向，一眼看到了云开，也是有些疑惑。 “此人名叫云开，是我四哥的书童。”她回答过之后，便直接朝着颜清墨的书房走去。 阿绿斟酌了一会儿，回答道：“小姐，我并不知为什么，这个叫做云开的书童，身上有一种和太子身上同样的感觉，有可能也是个傀儡师。” 颜九心猛然顿住脚步，回头去有些错愕的看着阿绿。 阿绿表情没什么变化，而是跟着一起停下脚步，垂下眼眸。 “怎么了，小姐？”云开快走了两步跟来，有些奇怪的问道。 颜九心微微眯了眯眼睛，随后回答道：“没什么，只是突然一下子忘了方向，朝左还是朝右？” 她说着，把目光落在了云开的身上。 云开几乎是毫不犹豫，朝右指了指，“这边，小姐。” 她打量了一下云开，可也没说什么，朝着右边走去。 小路尽头，就是颜清墨的书房，看着这紧闭的架势，心里面隐约也能猜得到，估计人现在就在书房里面当鹌鹑。 颜九心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回头看着两人：“云开，阿绿，你们两个不用跟我进来了，我自己进去就好。” 两人齐声应下，竟十分默契的一左一右站开。 颜九心没有闲心思管这件事情，直接推开了书房门，走了进去。 “出去，我不是说了吗？谁也不要进来打扰我？云开，你的胆子越发大了。” 颜清墨此刻，正背对着门口，站着，不知在摆弄书桌上的什么东西。 颜九心抿了抿嘴，关上了房门，随后轻步走上去。 颜清墨好似真的没听到，非常认真专注地整理着手上的东西。 她等走到了跟前，才注意到，原来都是林珺渠的东西。 那书桌上一大堆里，包括但不限于林珺渠写的字，画的画，以及颜清墨画她的画。 颜九心有些无语，“四哥，你有时间整理这些，不如直接到人家府上去提亲。” 颜清墨像是被吓了一跳，猛然扭头看到了颜九心，还有些惊讶，“是你，九心，你什么时候来的？” 颜九心朝他先笑了笑，“当然是刚刚才来了，没想到，一来就看到了四哥，你在整理这些。” “想来应该是很喜欢人家林小姐的，那为何不如趁着机会去林府提亲？”颜九心有一些好奇的问道。 颜清墨表情看起来有一些窘迫，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随后扭过头去，“林小姐那样子的姑娘，怎么能来陪我呢？” 颜九心大概明白为什么，林珺渠会生气，负气而走了，任谁听到这样子的话，不会生气呢？ 她微微皱了皱眉，“四哥，您又何必自贬呢？不论何时，你都是那个才华横溢的颜清墨。” “而且我见过林小姐了，林小姐并不是什么攀权富贵的人，她只求一份安稳而已，包括林家的伯父伯母，你不应该退缩的。” 颜九心说完之后撇了撇嘴，“要是四哥退缩，反倒是不值得，我在宫宴上为你搏那个名头了。” 颜清墨提起这件事来，反倒是开始关心颜九心，“你跟我说的事情，我自然会好好考虑，只不过，你没事吧？” “我可听说了，自从因为你上一次大出风头之后，就直接被带到了宫里。” 颜清墨眼眸底下满是担忧。 “四哥不用担心，这都是小事，毕竟我也是国公府的嫡女，就算皇后还有后宫的其他嫔妃，有心要做什么也不会明目张胆的，我不会出事的。” 颜九心宽慰着颜清墨。 颜清墨却摇了摇头，“我倒不担心你出什么意外，受什么伤，我是担心后宫里那些皇子们，眼下如今谁都还没有定亲，你又是庆国公的女儿，他们难免会——” 他住了嘴，咬了咬唇。 颜九心愣了一下，随后笑了起来，“没有想到，四哥竟然想到这样长远。” 她说完之后，笑容收敛了起来，“不过我哥的确猜对了，他们我瞧这应该是有联姻的想法，尤其是那个太子最可恶，居然还想把自己的正妃之位留着，稳固其他人！” “他想让你做妾？”颜清墨有些惊讶的问道，声音都有些变了调。 看颜清墨着急，颜九心马上摆了摆手，“也有可能只是试探而已，如果真想让我做妾，我还不依呢。” 颜清墨有些生气，“谁家的女儿做妾都不该，太子实在是太看低人了些，亏的爹还看他不错。” 颜九心闻言，反倒有些犹豫，“是不是说爹其实是支持太子？” 她已经不止一次听到这样子的话了，心里面多多少少，总会是有一些担心的。 毕竟太子的真面目，她也算是窥得了一二，如果庆国公真的是支持太子的话，她还是有些担忧的。 “但也未必，只不过是咱们爹较为传统，只是支持立长立嫡而已，恰巧太子是嫡长子。” 颜清墨说着沉吟片刻，“不过现在爹应该是谁都不支持，毕竟皇上还正值春秋鼎盛，都已经立了太子，爹不会质疑皇上的决定。” 颜九心这才松了口气。 她坐到了旁边的凳子上，“不过是个皇室的那几个皇子，我觉得都有毛病。” 或许是颜九心的话，实在是太过直白，颜清墨忍不住笑了一声，“我们九心，竟是连皇子都看不上了吗？” 她耸了耸肩，“是啊，无论是贩夫走卒还是皇亲贵族，最重要的不就是人品二字吗？” 颜九心想到了那几个皇子的事情，“我可真不觉得这些皇子们，对得起人品贵重四个字。” 颜清墨笑容收敛了些，“好，我记下了。” 颜九心逆着光有些看不清自己。这位四哥的表情，只听他道：“不会让你有这种选择的。” 第110章 泥娃娃 颜九心听到这些话，心里面说不动容，那必然是假的，她抿了抿唇，最后低头笑了笑。 “好。”她笑容嫣然，“四哥如此保护我，我必然是相信的。” 颜清墨有些无奈，伸手推了她的脑袋一下，“总爱说这些俏皮话。” 她又轻声笑了一下，随后表情非常认真的看着颜清墨，“昨日，林小姐来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你竟把人气走了？” 颜清墨愣了一下，似乎不愿意说这个话题，低着头又开始收拾手里的画轴。 “四哥，你不说我也大概能猜得到，你到底说了什么。” 她撇了撇嘴，“林小姐是一个非常外放的人，我觉得大约呢，她非常直接的来找你，是问你什么时候娶她。” “若放在以前的话，四哥应该会自信满满的回答她现在就去提亲，可昨日，四哥，是不是说，让林小姐另择佳木？” 颜九心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颜清墨的表情，他微微抿唇，颜九心就知道自己是猜对了的。 “然后呢，林小姐，因为你这样子的态度，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斥责你，可你不仅没有反驳，还非常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应下了林小姐说你的话。” 颜九心说完这些，撇了撇嘴，“四哥，你别说人家林小姐生气了，我光是想想，我都也生气。” 颜清墨笑得有些苦涩，“九心，你不明白，她现在若是嫁给我的话，不知要被多少人戳脊梁骨，被多少人嘲笑，我若是没有什么建树，怎敢娶她呢？” 颜九心突然一下子顿住了，抿紧唇，盯着颜清墨。 颜清墨有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困惑的看着她。 颜九心最终叹了口气，“虽然说四哥说的不错，确实该拿些什么，给林小姐做保障。” 她又有些纠结，“可是四哥这都只是你一味的想法而已，你可有认真问过林小姐，她是否需要这些？” 颜清墨沉默下来并没说什么，可是从他的表情能看得出来，他在思考颜九心的话。 “我只觉得四哥这样，颇没担当，让一个姑娘家自己争取。”颜九心还在加重筹码。 “不是的。”颜清墨有一些无力的反驳。 她笑了一下，凑过去：“那既然不是，四哥可得做出些不是的行为啊。” 颜清墨难得的有些头疼起来。 “你总是这样，我们在这些时候，让我放弃犹豫不决。”颜清墨十分真挚的说道。 颜九心忍不住笑了一下，“所以四哥现在要去见一见林小姐吗？” 他闻言，反而有些不太好意思，“可是前两日我刚把他惹生气，现在就去，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颜九心认真的低头思索了一，“或许四哥，你可知今夜有灯会的事？” 颜清墨神情略微有些黯然，“我已许久未曾参加过灯会，所以不知道。” 颜九心看他这些年来，把自己关在房中都已经关的有些不自信的样子，立刻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现在你知道了。”颜九心说着，弯眸笑了笑，“那四哥可要去啊？我可以待会儿去一趟林府，问一问林小姐，夜里可有出游的打算。” 颜九心故意拖长尾音说道，颜清墨眼底闪过一丝惊喜，“果真吗？” 她挑了挑眉。 “若真如此的话，那我真的是要多谢你了。”颜清墨看起来很是高兴，她摆了摆手，“四哥又何必与我客气呢？” 她沉默片刻之后，又说道：“不过四哥，我能帮你把人约出来，可是具体要如何与她说，你又要怎么做，我可是没办法给建议的。” 颜九心神情十分的认真。 颜清墨沉默片刻，点点头，“我明白你是什么意思，我自己心底，当然也清楚。” “九心，这次多谢你。”颜清墨道谢的认真，她倒也没计较，挑眉笑了笑：“好了好了，四哥，道谢的话就说到这里吧。” 她话音落下，外头传来了敲门的声音，是柳絮带着糕点来了。 颜九心咱们打开结果十盒，随后回头看着颜清墨，“四哥，如若是要谢我的话，你不如先吃些东西？” 颜清墨忍不住笑了一下，“好。” 她靠在一边看着颜清墨吃了些糕点，才放心的离开。 “小姐，我们回去吗？”跟在身边的柳絮问道。 颜九心思索了片刻，点头：“先跟我回去换身衣裳，我去一趟林府。” 她说着看了一眼阿绿，阿绿非常了然的点点头。 通常柳絮都不会注意这些小细节，而这次却偏巧注意到了。 她心底其实一直有疑问，按照大姆小姐如此聪慧的人一般，不会留这样来路不明之人才对。 而且她总感觉，似乎她家小姐和这个所谓的来路不明的人，似乎有些熟悉。 柳絮也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当然也不会对这件事情过度询问，只是静静的跟着。 “对了，柳絮，我要带阿绿出去一趟，她身上的衣裳不太合身，带她去采一身新衣，你就留在府中。” 颜九心换完衣裳往外走时，回头对着柳絮说道，柳絮点了点头，并未反驳。 她看了眼阿绿，阿绿非常自然地跟了上去。 等到二人离开之后，朝露不知从何处走了出来，看着远去的两个背影，冷笑一声，问柳絮：“你都在九心小姐这里待了这么长时间了，难道还没能取得她的信任吗？” 柳絮低下头并没有回答，实际上心里也在疑惑自己。 是啊，原本早该能得到信任的。 “罢了罢了，我这次来也不是来与你说这些没用的事的。”朝露其实说这句话也只是想试探一下柳絮还是不是他们的人，看着这个平平无奇的反应，应该没有怎么对颜九心上心。 “你把这个，放到九心小姐的屋子里面，到时候我们自有妙用。”朝露手里面拿着一个造型奇怪的小泥娃娃。 这个小泥娃娃做的非常粗糙，看着并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但明明该是娇憨可爱的东西，却无缘无故透露出来一些诡异。 实在是让人看着就觉得不舒服。 第111章 通感的 柳絮忍不住皱了皱眉，有些疑惑的看向朝露，“这究竟是什么东西？怎么看着这么让人不舒服？” 朝露有些意外，“你倒是对这东西敏锐的很，确实是算不上什么好东西。” 她犹豫再三，还是没有把这东西的具体用途，告诉柳絮。 “你就只管把这东西，放到九心小姐的屋子里就是了，越贴身越好，最好是放到她的枕边，至于到底怎么用，这就不是你需要问的了。” 朝露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把那个泥娃娃塞给了柳絮，也没等柳絮答应，就直接离开了。 柳絮看着自己手里面的泥娃娃，十分的纠结，她该不该放呢？ 若是不放的话，那么清晚小姐一定就会察觉她已经变了心，可是若放了的话，九心小姐会不会觉得她仍有二心？ 尤其是现在小姐身边有一个阿绿，或许是真的不需要她出现了。 柳絮拿着娃娃转头进了屋子里，轻轻地放在了颜九心枕边。 令人称奇的是，这娃娃放到枕边之后，居然直接消失不见了。 柳絮有一些惊讶，想找一找这娃娃到底去了哪里，可是翻找一圈之后还是无果，根本像是没有出现过这个娃娃似的。 她心里暗下决心，等到小姐晚上回来就与她说明此事，免得真是什么不好的东西，再伤害到小姐。 彼时未晚轩。 颜清晚有些期待的看着朝露，“怎么样？柳絮那个丫头，到底跟咱们还是不是一条心的？这个通感娃娃可有放过去？” 朝露点了点头，“目前看来，刘旭这个丫头应该是还能用的，奴婢感觉到那个娃娃已经被放置到了枕边，奴婢已经想办法让娃娃隐起身了。” 她笑一声，“不是一直以来颇出风头吗？这下我看你还怎么出风头！” 朝露闻言顿了顿，“小姐，虽说这通感娃娃，在另一个娃娃和要控制之人待上几日，就能用咱们手上这个娃娃控制，但也记住，万万不能频繁。” “旁的不说，这是会对小姐您产生影响的。” 颜清晚点了点头，当然也知道朝露这么说是好心。 “我知道了，我自己会衬托着用量的，平日里自然用不着这些东西，我就要等到一些重要场合控制她，让她出丑！” 朝露并未再质疑，默了默。 “哦，对了，你也时常去敲打着一些柳絮，那个丫头我总怕那丫头心思不稳定，时不时的就被颜九心勾去了。” 颜清晚撇了撇嘴，“今日在前厅，她居然也没看我的指示，就这么直接的帮颜九心澄清了。” 朝露点点头，“小姐放心，这个柳絮应该不敢轻举妄动的，毕竟他并不知道她弟弟已经被调去了曲径通幽，她还觉着他弟弟在咱们手上呢。” 颜清晚又点头，“这样一来，自然最好。” 她说着朝外看一眼，“好了，我要安排的事情也就到此为止了，接下来，就等颜九心上钩就是。” 颜清晚笑了笑，“我也许久没有练琴了，把我的琴拿出来。” “啊嚏！” 颜九心在路上走着好好的，突然顿住在路上打了个喷嚏。 她忍不住皱了皱眉，有些奇怪的揉揉鼻子，“阿绿，我觉得不对劲，一般我这样子打喷嚏，都是有人在背后算计着我，我预感不妙，所以才打喷嚏。” 阿绿有些疑惑，“可你看着，好像并不着急。” 颜九心耸了耸肩，“我当然不着急，因为这种小打小闹，估计又是颜清晚。” “她身边应该是有个人指点着，或者说有一个精通此方面的人。” “平常帮她干些小打小闹的事情，大了出格的，就不会帮忙了。” 颜九心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这一次我感觉应该也大差不差是这样子的，总觉得她身边那个人非常的善于明哲保身。” “可小姐既已经察觉了，有这样子的人可能会对你不利，为何不直接解决了？” 阿绿的表情一瞬间有些阴鸷。 颜九心看了她一眼，立刻安抚了一句：“这不是敌在明，我在暗，稍微好应付一些嘛，万一我把这个弄走了，颜清晚再请个什么别人来，反倒对我不利，你说呢？” 阿绿抿了抿嘴，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对啊。”颜九心笑了一下，指了指前面的裁缝铺，“不过，说是要给你来裁一身衣裳，就真的得来店里说一声，免得到时候查起来没有做这件事情，咱们两个反倒百口莫辩。” 她带着阿绿进了成衣店。 颜九心非常迅速，并且明确的说出了自己想要的风格及衣裳款式，裁缝店老板也很麻利，给阿绿量了身。 二人从近裁缝铺到出裁缝铺，前后用了甚至都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颜九心看着时间还来得及，立刻朝着反方向匆匆而去。 她得去看看冥玄夜的情况。 阿绿这次并没有跟着一起去，反而是开始在街上显眼的地方，带着自己变出来的颜九心一起闲逛。 颜九心匆忙赶到摄政王府后，也非常轻车熟路的直接翻墙进，连门都懒得敲了。 反正，到最后开门的大概率又是淙一。 本来他是抱着平常问询而来，可是没有想到，这次可能有一点不同寻常。 她看到了，匆匆忙忙朝外跑去的淙一，立刻把人拉住：“你怎么看起来这样着急？是出什么事了吗？” 淙一本想直接把人甩开，一看是颜九心，反手就握住了她的胳膊：“急，真的很急，小姐，幸亏你在这里，我们王爷出事了！” 颜九心只觉得脑子里“嗡”了一声。 她仍旧十分条理清晰的询问：“出了什么样子的事情，可有找大夫看过了？” 淙一看得出来有些急，说话颠三倒四的，根本让人猜不透，想说什么。 颜九心大概理解了他的意思。 “我懂了，我待会亲自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也不用着急。”颜九心多余的废话，一句话都没有多说，把裙摆一撩便朝着冥玄夜的卧房走去。 “哎？我也没说王爷住在哪，颜小姐怎么去的那样准确？” 第112章 古怪 “你倒也别疑惑，我想这恐怕就是我们家小姐对你们王爷格外上心吧。”阿绿从旁边走了上来，反而吓了淙一一跳。 淙一有些好奇的看着阿绿，“平常小姐来这里是从来不会带婢女的，你是什么人？” 阿绿也并不想透露过多自己的身份，非常自然地回答：“我当然只是小姐的婢女而已。” 她说着一笑，但是避免尴尬，还是各坐了各的地方。 颜九心另一边，已经闯到了房门口。 她一把推开房门进去，发现整个屋子里面的煞气几乎都要溢出来。 冥玄夜正侧卧在榻上，面色惨白，看起来情况并不是很好的样子。 颜九心立刻走过去，身手便抓住了他的手，往里渡了一些灵力，并且问：“你这是怎么了？” 冥玄夜此时此刻，自然还做不到回答，只是紧闭着眼睛，随后眉头也越锁越深。 颜九心只是试探性的问了一句，眼看着是没什么意识要回答，颜九心更有些担心。 按道理来说，冥玄夜不仅有她送的东西，而且还都贴身放着了。 颜九心也不知道如何描述自己的心情，至少眼下，当时是更焦灼于冥玄夜身体的问题。 她的护身符一定没有问题，那么问题就出现在了冥玄夜身上。 要么就是把他送到护身符曾拿下来，拿远过，要么就是有其他的东西突然出现了。 不然真的无法解释，冥玄夜本都看着有所好转了，为什么突然又是这副样。 颜九心也不管什么男女大不大防，坐到了床上，将他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 “王爷，若你能听到我说话的话，便回应我，我要开始度你灵力，先帮你将煞气压制了。” 颜九心在手掌贴到他后背之前，还如此说了一句。 冥玄夜就是没什么反应，此刻恐怕正被煞气牵制着。 颜九心也不再多做废话，而是立刻闭上眼睛，将手贴在他的后背上，给他输送了一些灵力。 她所拥有的灵力是至纯至净的，对于净化煞气而言非常有效。可说到底，她也只是个凡人罢了，故而灵力有限。 颜九心只觉喉间涌上一股腥甜，她明白自己不能再这样子下去了，不然的话身体会扛不住，随后撤走了自己的手。 冥玄夜立刻有些无力的朝后靠来，躺到了她的怀里。 颜九心此时此刻，脸色没有比冥玄夜好一点。 不过好在他总算是恢复了些清明。 “颜，颜小姐，你怎么在这里？”冥玄夜声音非常虚弱的问道，听着都叫人觉得 他马上就要晕过去了。 颜九心拉过来一个，背后的靠枕，让他靠着，回答：“现在正是我答应你，每日要来帮你瞧瞧身体的时候，没想到这次来的刚巧，淙一正要去找我。” 她说着顿了顿，“我早先不是也说过吗？若感觉身体不适，就随时来找我，不必担心我不管你。” “我刚才进屋子时瞧见你的样子，都生怕我救不回来。”颜九心摇着头说道。 冥玄夜勉强撑起来一抹笑，“我本想着恐怕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就不想去打扰你，可没想到还是我有些低估了。” 他话说的真诚，想来，的确如他自己所言。“那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上，你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她说完直接没有忍住笑了，总觉得这话放在他们两个身上十分别扭。 “好了好了，先不管这些没有用的事情了，难道我对他们都这么不收敛的吗？。”颜九心有些奇怪的自我怀疑了，短暂的收敛一下。 她很显然能感觉得到有一些别样的感觉，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气息，但是就是有一种，被欺骗了的感觉。 颜九心感觉也不算什么大事，所以也没有提起来过此事。 她只是问道：“你怎么看起来好像脸色也不太好看的样子？是因为陪着我，也有消耗吗？” 自然，她怀里这种打扮肯定是不会说，是因为其余人画的，只会说是想见“他”了。 颜九心算是发现了这种看起来不算是很高明的化妆技术，看起来好像非常招人喜欢。 她至少是这么觉得的。 “你这一次来势汹汹，其实我觉得有一些古怪。”颜九心一直盯着他的脸说道，看着好不容易回了一些血色之后，才慢慢站起来。 冥玄夜沉默片刻之后，摇了摇头：“还是那番话，我到如今我都不知为何突然之间我便没了意识。” 颜九心叹气，这次是真觉得有点头疼。 “好吧，我当时也没有什么想问的了，这件事情怎么看都有一些古怪。”颜九心表情看起来非常凝重。 “无论如何，你先把你身上我给你的护身符，你拿出来给我看一眼。”颜九心非常认真的说道。 冥玄夜从靠近心口的位置，把护身符拿了出来递给颜九心。 颜九心结果护身符发现护身符其实是完好无损的。 “怎么回事？”颜九心有一些奇怪了起来，“明明完好无损，怎么会没用了呢？到底怎么了？” 颜九心忍不住低声呢喃了两声。 “你需要休息休息吗？我感觉你的脸色还是很难看。” 冥玄夜此刻在旁边开口问道。 颜九心到也能猜出来，他们两个现在看起来一定都很狼狈。 她摇了摇头，“没事，我还好，反倒是你需要好好休息，实在是有些确实面容苍白了。” “这件事情透露着古怪，你等我回去研究研究，若是有什么消息了，我一定第一时间派阿绿来告诉你。” 冥玄夜没有问话，反而是越过她看向外面。 他果然看到了一个看起来有些陌生的小丫鬟。 “我现在还有要事，得去一趟林府。”颜九心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就准备往外走。 冥玄夜不知为何，竟鬼使神差的问：“林府？不知，我能问问要去做什么吗？” 颜九心虽然听着这个问题有一些奇怪，可还是回答道：“没什么，只不过，是想将林府的小姐林珺渠，约出来今夜的灯会上四哥准备给她一个惊喜。” 第113章 古怪的东西 冥玄夜有一些意外的抬起头来看着颜九心，其实本来心底已经做好了，颜九心并不会回答的准备，没有想到竟就如此认真仔细的回答了。 “我知道了。”冥玄夜回答，心里奇怪的竟然有一些喜悦。 “那好，我就先走了。”颜九心看着他笑眯眯的说道，随后准备往外走去。 她虽然灵力确实猛然缺失许多非常不适应，可她自愈能力极强，已经缓过来神，唇色并不苍白了。 颜九心到了外面，看到，阿绿竟然和淙一玩到了一起。 她忍不住挑了挑眉，看了一眼阿绿，想了想，还是没有把阿绿的身份告诉淙一。 这些还是等他们自己察觉好了。 “走吧，阿绿，咱们还要去一趟林府。”她遥遥的叫了一声。 阿绿回过头来，看到她的样子，几乎是立刻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 她没有立刻声张，而是靠到了她身边时才问到：“怎么回事？我感觉你好像受伤了。” 颜九心忍不住笑了一下，“没有受伤，只不过出了一点意外罢了。” 她顿了一下，扭过头去看着阿绿，“你还记得，我之前给了他一枚护身符的事情吗？” 阿绿点点头。 “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之下，有护身符，他却还是会被煞气侵扰。”颜九心忍不住皱着眉问道，总觉得事情不简单。 阿绿沉默片刻，突然说道：“其实，小姐，这院子有古怪。” 颜九心有些诧异的看着阿绿。 “为何方才没说？”她有些疑惑的问道。 阿绿摇摇头，“是我不说，而是离开这府邸，我才敢与你说那东西似乎非常厉害，好像是经过了特别的炼化。” “我若直接在府中与你说，恐怕会打草惊蛇，那东西敏锐的很。” 颜九心都有些惊讶了，“还有这样子的东西？” 她随后却又也了然，“之前，和师父去镇子上的一户人家收邪祟时，好像也见过类似的东西，只不过远没有你说的如此厉害。” “所以小姐，我们恐怕得从长计议，不能贸然对这东西做什么。” 阿绿紧皱着眉。 “而且我感觉好像影响范围极广，不只是摄政王受了影响，就连他身边那个小侍卫，也有所影响，我见他印堂发黑。” 颜九心听着这些话，只觉得非常头疼。 “我知道了，既然现在这件事情没任何解决办法，那我们就先去把手头能办的事情办了。” 阿绿点点头，两人朝林府去。 自从上次，颜九心真有那么大的本事，帮了林珺渠之后，林家众人那看颜九心可真是珍视的很。 所以她来林府，几乎上是不需要通禀的。 林珺渠听说她来了，径直来了前厅，倒是比林夫人还来得早些。 “我听说你从宫里出来，还想着让你歇一歇，明日再去找你，没想到，你倒是先来了。” 颜九心忍不住笑了笑，随口调侃道：“你和我四哥这都快分崩离析了，我可不得来瞧瞧呢？” 林珺渠闻言，神情有些黯然：“我知道你是他妹妹，必然是心疼他的，可是，他好生过分。” 她垂下眼眸，瞧着让人着实忍不住疼惜。 颜九心抿了抿唇，“珺渠，我也不说什么四哥有难言之隐，但四哥这个人确实拧巴，他现在可后悔和你争执了，想着和你赔情道歉呢。” 她说着顿了顿，“珺渠，如今你该是想着好好刁难他一番才是。” 林珺渠微微愣了一下，忍不住轻笑，“你已经见过他了？” “不仅见过了他，已经知道了缘由，如今我只觉得，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他都全是活该。” 颜九心想到了颜清墨的样子。 她又忍不住笑，“你既这么说了，那可是你们夜里准备了什么？” 颜九心点头，“我就知道你肯定能猜得到，所以原本也不想瞒着你。” “只不过究竟是准备了什么，这个我也不知道，都是四哥自己去准备的。” 林珺渠沉思片刻，居然发现自己竟然也想不到。 “那就拭目以待，看看他晚上做的事，能不能哄我高兴。”林珺渠笑着说道，“如若不能，那我就晾他几日。” 颜九心也跟着笑了起来。 二人自然揭过此事，林珺渠换上了一副担忧的面容：“不过，九心，你在宫里发生的事情，可连我都知道了，是不是有人故意将此事宣扬出来了？” 颜九心大概其实也能明白，她进宫一趟，谁都没挨着，自然是要被大肆传扬的。 “这样也好，至少，他们都不能拿我怎么样。” 颜九心对于这些事情看得很开。 “既然你自己觉着没什么事，那我也没什么好说了，只一点，若你需要我帮你，可尽管提出来。” 她目光炯炯，“不只是因为你是阿墨的妹妹，更因为你曾救了我的性命，是我的朋友。” 颜九心自从到了上京城中，很少能有人如此直接的表达对她的支持。 第一个是她四哥，没想到这第二个居然是她未来的四嫂。 颜九心神情不自由的温柔起来，“你瞧我像是会客气的人吗？我可不会客气的。” “刚刚就听说是九心你来了，本想着我赶紧过来的，没想到还是没有阿渠快。”林夫人出现在门口。 她自从林珺渠治好之后，又恢复了那副淡雅从容的样子，看着是个极为有蕴养的妇人。 颜九心朝着她躬身行了礼：“林夫人。” 她走过来，亲亲热热的拍着她的手背：“你这孩子还叫什么夫人？你该叫我伯母。” 林夫人说着这些话，的确是没什么心眼，她弯了弯眼眸，“好，伯母。” 听着这个称呼，林夫人自己也很高兴，“好了好了，你们小辈之间的事情我就不掺和了，既然阿渠接到你了，那你们就快去吧。” “我也就是许久没见九心，来看看。”林夫人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心底是高兴的。 两人道了告退后欢欢喜喜的往林珺渠的院子走去。 这毕竟晚上也是有灯宴的，闺阁女儿家是得打扮打扮。 第114章 都是妹妹 大夏朝一直以来都有习俗，中秋举办的灯宴，都默认为年轻男女相邀出游的日子。 也正是因为这默契俗成，众人大都是邀请自己的心上人，一起游湖赏花灯，还要吃桂花糕和猜灯谜。 热闹程度，不亚于七夕。 颜九心眼看着天色渐晚，她还是得先回府去。 “珺渠，我们待会灯会见。”她看着将她送出来，有些舍不得让她走的林珺渠，拍了拍她的手背。 林珺渠叹了一口气，“若真能叫你一直住在我这里就好了。” 颜九心闻言，故意打趣道：“是吗？那珺渠住在我这里，是不是也一样？若你觉得一样的话，这愿望恐怕很快就要实现了。” 林珺渠如何不知，这是她故意打趣，娇嗔着，轻轻推了她一把，“你就会说这些俏皮话，快走吧。” 她笑着往后退了几步，又摆了摆手，才上了林家准备的马车，回府去。 “好热闹呀。”阿绿从马车里探出头去，对此，还是十分好奇。 “你活了这么长时间，没参加过灯会吗？”颜九心也从窗户往外看着，有些意外的问阿绿。 阿绿摇了摇头，“虽然说活了那样唱的岁月，可大部分时间还是在那个院子里的，我不能随意离开。” “没有东西束缚，你为何不能？”颜九心更奇怪了。 “本来或许应该是有的，但是有可能我忘记了，因为，我离开时总觉着好像空落落的。” 阿绿脸上浮现出一些茫然纠结的神情。 “这些事情，你都没有跟我说过。”颜九心有些着急，“像你们这些以植物之身成妖成精的，根儿还是很重要的，若你觉得不适，说不定是离不开你本身待着的地方。” 看她着急，阿绿马上摇了摇头，“小姐，你别担心，并非如此。” “若真是因为离不开我长大的土地，我就不会跟你走了。” 阿绿紧紧的皱着眉，浮现出一些痛苦的神情，“只是我总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似乎曾经真的是被封印在那个地方的。” 她声音说到最后慢慢变弱，听起来都有些像喃喃自语。 颜九心只得是叹了一口气，“如此便好，我总担心你会因此受伤。” 阿绿忍不住笑了，“你当时收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子，凶的很。” 她忍不住点点她的脑袋，“你当时可是故意引诱我二哥，想把他阳气吸干，我若不凶一些，如何能治得住你？” 提到此事，阿绿只觉得好笑。 “其实当时感觉到你进来，我就已经明白自己恐怕打不过你，但是，也不知为何，或许是许久没有像那样的煞气供养，我就那般被引诱过去了。” 颜九心脸色逐渐有些凝重，“你说的那个有煞气的东西，其实就是一块玉佩。” 她抿了抿唇，“我之前也和你说过，你也应该听到了那块玉佩是颜清晚给的。” “其实，各种插科打浑下，倒是让我忘了最重要的事情，到现在还没查清。” 她目光深了深，“就是那春暖玉，究竟是从何而来？是三皇子做的，还是五皇子做的。” “既然已经有了调查的方式，那么真相也只是时间问题，所幸，现在还无人受此侵扰，你也不必如此紧逼自己。” 颜九心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马车回了庆国公府，颜清墨倒是难得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看得出来，他恐怕是特地挑了一身衣裳，月牙白的锦袍上，有竹叶暗纹，袖口用金线滚了边，看着儒雅又贵气。 腰跨一条点缀白玉的革带，也或许是因为常年身体不好的原因，看着有些瘦弱。 “九心，你回来了？”颜清墨回头道，看起来倒是高兴。 颜九心笑着迎过去，点了点头，“真是劳烦四哥惦记了，恐怕惦记着的不是我回没回来，是我的消息回没回来吧？” 她说着走上前去，颜清墨非常自然的给她推了一把椅子，让她坐下。 “你可不能污蔑我，这自然是都有的。”他笑着回答。 二人相处十分和谐，让颜九心都是反映了一下，才注意到旁边表情不怎么好看的颜清晚。 她低垂着眼睛，看起来非常落寞。 依旧是一身素衣，看着倒是娴淡可人的样子。 “四弟，刚才看你和晚儿，可没有如此亲近，都是妹妹，你又何必如此？”颜清峘再次开口，不动声色地站到了颜清晚旁边。 颜清墨本就是文人，还天赋卓绝，这种时候自然不会落了下风：“是啊，三哥，都是妹妹，何必如此？” 他说完，非常直接的翻了个白眼。 “哎你！” “好了。”颜清玄按了按自己有些突突跳的额角，“是的，好不容易有些心情愿意出来一同用膳，你就不要和他计较了。” 他说完，转头看着颜清墨，“四弟，你也是，既然都是妹妹，也没必要一个如此亲热，另一个就淡淡的。” “你以前毕竟，也是和晚儿亲近的。” 颜清玄一番话听着倒是谁也不偏心，可颜九心觉得，这番话实实在在的是在心疼颜清晚。 只是，颜清玄自己没注意到。 颜清墨沉默片刻，反倒是看向了颜九心，“待会儿就要用，晚上了，你快回自己院子里收拾一番，再来用膳。” 他故意停下，拔高的声音：“若有九心你在饭桌上，我倒还称心如意些，你可得快去快回。” 她心里面觉得颜清墨有些幼稚，可是看着颜清晚越加有些难看的脸色，她还是有一些高兴的。 颜清晚自己既然能做的出来那样的事情，就也该能承受的了苦主的区别对待。 毕竟，颜清墨只是没和她亲近罢了，都甚至没有展开任何报复，已经很是脾气好了。 颜九心心里面想着这些，嘴上回答：“那我去去就来。四哥，你身体刚刚好些，可切忌情绪过大起伏，对你养身体不利。” 颜清墨点了点头，“放心吧，眼下如今你回来之前都是小事，我不会有什么大的情绪起伏的。” “快去吧。” 第115章 这是泥娃娃 颜九心笑了一下，朝着几个人都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离开之后才转头走开。 果然，她说完那些话之后，众人都没再和颜清墨争执，说到底，心里面还是惦记着他的身体的，确实是担心他的身体会有不适。 颜九心带着阿绿回了玲珑苑，准备换身衣服再出去。 只不过两人刚才踏入院中，就都感觉到了有一丝不对劲，便对视了一眼。 “小姐，你回来了。”柳絮从一旁鬼鬼祟祟地跑了出来，“奴婢有话要跟小姐说。” 颜九心在她靠近的时候，便敏锐的感觉到她感觉到的那一丝古怪的气息，柳絮身上也有。 同时，阿绿也感觉到了，她想上前把柳絮隔开，颜九心却不动声色的拦住了她的去路，并开口：“发生什么事了？” 柳絮的表情看起来非常警惕，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拉着颜九心往外走。 她也没反抗的就跟在身后，阿绿不放心也跟着。 最后进了院子的两个人，又莫名其妙出来。 柳絮正要开口，看了一眼旁边的阿绿，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表情有些为难的看着颜九心。 “没关系，娘不是都已经说了吗？阿绿是我一个人的侍女，所以有什么也不怕，让她知道的。” 颜九心没有支开阿绿，反而非常直白的袒护道。 柳絮虽然微微愣了一下，可还是没有坚持，并直接开口：“今日小姐离开之后，清晚小姐身边的朝露便来了，来找奴婢。” 颜九心点了点头，没发表什么意见，示意柳絮继续说下去。 柳絮顿了顿，似乎也在斟酌着，这究竟能不能说。 最后她还是下定了决心，“小姐，朝露给了奴婢一个很奇怪的泥娃娃，让奴婢放在小姐的枕边。” “奴婢想着，先把这东西放在小姐的枕边，等到小姐回来之后，再与小姐说，可是没有想到，东西才刚放下去，居然就不见了。” 柳絮看起来很是惶恐，“小姐，奴婢真的不是有意的，您要打要罚，奴婢都认。” 颜九心微微眯了一下眼睛，“放下就消失不见了？” 她在脑海里面思索了一下，这类型的物件，到最后也没匹配上到底是什么东西。 还是得眼见为实。 “你为什么要把我们带出来？”颜九心本想着先进去看看情况，又突然想到了这处的不寻常。 柳絮有些局促，“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是奴婢总觉得若是在院子里面和小姐说的话，那么那个娃娃会听到。” 颜九心先点点头，随后愣住。 能感知到发生的事情。 这和阿绿刚刚在摄政王府发现的东西，好像效用差不多？ 她想到这一层，阿绿自然也想到了，她抬头看着阿绿，阿绿却摇了摇头。 看来应该是不知道是不是同一种东西。 “你自己有实验过吗？”颜九心问。 柳絮一时之间没立刻反应过来，还有些困惑。 “我是说，院子里听到声音的事情。”颜九心言简意赅。 柳絮立刻明白过来。 “确实也试验过，只不过奴婢并不知道自己感受的到底有没有用，所以也不知道试验的结果是什么。” 柳絮还叹了一口气，“是奴婢没用，甚至都没办法找到自己放下去的泥娃娃。” 颜九心笑了起来，“那既然如此，我就进去瞧瞧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往里走之前，回头看着两人，“你们进去之后也若无其事一些，看看我能不能请君入瓮。” 阿绿也没有说什么，表情带了一点笑意，柳絮则是担心，紧皱着眉。 颜九心也没做什么解释，几人又重新回了院子里。 她回到卧房，果然在靠近床榻的时候感觉到了不善的气息，和柳絮身上的一模一样，原来这个就是说的那个泥娃娃。 这东西只不过是借了个掩体，实际上这个东西，只不过是用了点障眼法，把自己藏起来了而已。 可是这障眼法，在普通人眼里面确实够可吓人的，毕竟看着一个好好的东西，凭空消失了。 颜九心大概看了看，也明白过来，这个东西并不是平白无故就能伤害到她的，总也得在身边发酵一段时间，至少在这段时间里面不必操心。 她又从卧房里走了出来，柳絮一脸担忧的询问道：“小姐，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自然是很好，你就不用操心我了，不会有事的。”颜九心回答的十分自然，也十分直接。 虽然说这个东西得在他身边放一段时间，可并不就代表，这个东西的连接会很弱。 相反，好像这个东西，能起到一个监视的作用，无论如何，都能至少感知到她做什么。 颜九心忍不住在心里笑了笑，心想着这个东西还真是特别的狠，也不知道是谁所拥有的。 而且还能如此灵敏的操控。 柳絮虽然有些好奇，可是看她如此胸有成竹的样子，自然也是没有多问的。 她换了一身衣裳之后，重新又回到了前厅，此时此刻，众人都已落座。 大约今日灯会的缘故，庆国公也难得的在家。 颜九心走上前行了个礼，非常自然的就坐在了颜清墨身边。 颜清墨压低声音问道：“怎么样？”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四哥看起来，可是把林家小姐惹得不轻呢，我也只能将你的意思转达，至于转达之后，林小姐愿不愿意出门，这我可就不知道了。” 颜清墨忍不住有些失落，“果然，我就知道，阿渠她必定是生气了。” 她忍不住笑了，“四哥，你既然已经知道人家生气了，那就更该找机会找补，你不是还备了惊喜吗？” 颜清墨又鼓足了劲儿，“你说的对，既然想通了，就不该因为这一点点小事退缩，毕竟，阿渠身为姑娘家，已经够勇敢了。” 她点了点头，“正是说，所以四哥，你可要好好的和珺渠道歉去，你之前所做的事情，可是实在太伤人了。” 颜清墨郑重其事的点头，“我已明了，自然会好好道歉。” 第116章 坏心眼 二人在这边低声讨论着，那边的颜清晚看着，心里说不出来的嫉妒，朗声问道：“九心和四哥在说什么呢？看你们聊的开心，不知能否让我也听听？” 颜九心闻言，眨了眨眼睛，回答道：“在聊四哥的心上人，清晚也认识吗？” 颜清晚被这句话问的愣住了，因为她甚至都不知道，颜清墨居然还有心上人。 国公夫人闻言，是最高兴的：“墨儿，你有了心上人，怎么也不同娘说？是哪家姑娘可需要娘去提亲？” 颜清墨被问的有些不好意思，“这个姑娘，娘是认识的。” 他说着低下头，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看得国公夫人心里更是高兴。 自古以来，娶亲对于男子而言都是大事，对此最操心不过的自然也是其母亲。 颜清墨对于国公夫人而言，自然也是如此。 这么多儿子里，都没见几个主动说有喜欢的姑娘，那得有个儿子提及了，当然要主动些。 “是林通政使，林大人的女儿，林珺渠。” 颜清墨完完整整地回答道。 国公夫人微微一愣，自然是想起来上一次林夫人，还有林大人来府里的样子。 庆国公也是想到了，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颜九心身上，看着似乎是想要开口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只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颜九心操心着这件事情关乎颜清墨人生大事，自然主动递上了台阶，“就是上一次请我去家中的林大人和林夫人，他们家的女儿。” 她笑起来，“要说那件事情，倒也并非是什么如他们所说的那般骇人听闻，不过是戴错了东西罢了。” 颜九心说到这里时，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颜清晚。 颜清晚当然是心虚的。 她不知道，这林珺渠和颜清墨两个人竟然是两情相悦的，她一直以为是林珺渠对颜清墨单相思。 毕竟，她从未认真关注过颜清墨。 “原来如此。”国公夫人道，表情还是有一些为难，说到底之前也是有些龃龉的，如今，要提亲成为亲家，不一定林家同意。 她犹豫再三之后，还是直接告诉了颜清墨。 颜清墨对此并不在意，“一次不成，那就两次，两次不成，那就三次，我这辈子是一定要娶阿渠的。” 他的声音掷地有声，也能从此看得出来他的坚定。 颜九心心里面多少是松了一口气的。 林珺渠看来并没有选错人，颜清墨是坚定的。 “好了，你都这么说了，我和你爹怎么还有不答应的呢？”国公夫人的眼神温柔起来，“那人家姑娘的意思，你问过没有？” 她说起这些来，就开始盘算：“若人家姑娘对你也有意思，那我自然是可以去领抚恤金的，可若这一切只是你一厢情愿，贸然提亲，可是会坏了人家姑娘清誉。” 颜九心听着事情说到这个地步上，自然也不需要她来掺和什么，默默开始用膳。 颜清墨则是听着这个问题，不好意思回答。 他有些不自然的说：“她，她应该也是愿意的，今夜，我，要在灯会上见她，她若来了，我自会明说，她若不愿，我也会与娘你说明白。” 国公夫人看这样子，还能有什么不知道的呢，登时笑了起来。 “好，好！”她看起来很高兴，转头看着庆国公，“若今夜有了个结果，公爷，明日你抽个时间，同我一起去林府提亲，如何？” 庆国公也是笑得眉眼舒展，“自然是要同夫人一起去的，这可是墨儿的终身大事。” 他说完之后又看向了其他几个兄弟，“你们瞧瞧，你们四弟都已经有了喜欢的姑娘，眼见着就要提亲定亲了，你们当哥哥的，却都还没着落。” 颜清屿最先笑了起来，“只可惜那林夫人没有再多生几个姐妹，不然我们也能有个青梅竹马。” 众人都听出来，这是在调侃颜清墨，颜清墨也更是忍不住笑起来。 此次晚膳，众人心中都很高兴，除了颜清晚。 毕竟，这家中可立马又要再添一个只偏心颜九心的人，她如何能高兴的起来呢？ 颜清晚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阴冷的盯着颜九心。 她颜九心既然能给兄长寻妻子，那她自然也可以！ 到时候，她定要找个万分厌恶颜九心的人来给大哥做妻子，到时候，她倒要看看颜九心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用过晚膳之后，国公夫人笑呵呵地把几人送出府。 还特地叮嘱颜清墨：“墨儿，人家姑娘的想法，你可要问仔细了，莫要叫人家姑娘觉得是咱们以权逼人。” 颜清墨认真点点头，“娘，你就放心吧，旁人不说，九心我待在一起呢，她和阿……林小姐，是好友，若我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她可是第一个不饶。” 颜九心捂着嘴笑了笑，“四哥，可要记着今日说的话，我可会如你所说一般。” 几人都笑了起来，国公夫人随后回头看着其他几个人，“这种年轻人游玩的日子，你们也都出去玩吧，整日的闷在府里，那怎么行？” 除了颜清晚之外，众人难得的都笑了起来。 颜九心目光却一直落在颜清晚身上。 她心知肚明，颜清晚这一晚上除了说了那几句话之后就再没开口，心里面定是憋着其他的坏。 故此，她得小心提防着些颜清晚，免得真中了什么计。 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颜清晚特地转过头来，看着她弯唇笑了笑，那笑容中，有一些让她无法察觉的深意。 她想，难道是还惦记着那个泥娃娃的事情吗？ 颜九心把自己的目光收回来，但是悄悄的在手心里面画了个诀，避免自己与那个诡异的娃娃真的相连。 “好了好了，我也不多罗嗦什么了，眼看着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主街那边，大约已经是灯火通明了，你们快去吧。” 国公夫人挨个叮嘱过之后，笑着摆了摆手。 颜九心跟着其他人往下走，回头看着揽着国公夫人的庆国公，忽然觉着，若一直都未曾有这样子的勾心斗角，该有多好。 第117章 默契 只是这样子的展望也只有那么一瞬间可以实现罢了。 颜清晚在街口拐弯之后，便拉住了颜清峘，眼见两人停下，众人都是停下了脚步，有些奇怪的回头看着。 她还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样子。 “四哥，这次是要去找心上人，九心也从那位小姐相熟自然，你们两个一道去是最合适的，我们若是再去凑热闹，反倒不懂事了。” 颜清晚舍得人畜无害，看起来真没什么坏心眼儿。 颜九心却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 “有什么不合适的？都是一家人一起见证四哥幸福，岂不是美事一桩？”颜九心也假装没看出来，她有其他心思。 “对啊，晚儿，你是想去别的地方玩吗？”颜清峘难得的反问道。 颜清晚闻言，俏皮的吐了吐舌头，看起来总算是有点年轻姑娘的可爱模样。 “这都被哥哥们发现了，我是想先去那边的鳌山，但想着，若如此耽误四哥，倒也不好，所以，就想拉着三哥陪我去。” 她一派天真的言语中，完全听不出有什么异样。 颜九心在心里面奇怪，颜清晚这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 离她们远了，可的确就没什么作妖余地了。 果真是还想着操纵那个娃娃吗？ 她自然不能把这些话放明面上问出来，所以也并没有多说什么。 颜清墨早因为铃铛的事情，便不想再和颜清晚有所接触，所以非常迫切道：“你想去，你自去就是，若其他几位兄长要陪着，倒也合适。” “毕竟，晚儿可是体弱娇柔，离不开人呢。” 他的话说的有些阴阳怪气，颜清晚笑容立时僵在脸上。 颜清峘马上就要开口，颜清玄一个眼神便把他瞪了回去。 他道：“那既然如此，分开两道倒也合适，不过你可要照顾着九心，不能瞧见了，心上人，就忘了自己妹妹。” 颜清玄最后这句话语气加重，都不知是在说哪个妹妹。 颜清墨轻哼一声，正要开口应答，颜清屿便笑着说道：“无妨无妨，毕竟四弟今日是为着自己的终身大事，暂且望一望妹妹倒也不怕。” 他看着颜九心，“我这个哥哥忘不了妹妹，不就成了？” “你要跟他们走？”颜清峘似乎是有一些不快，开口问道。 颜清屿虽然还是笑着，可是眼神中已经有了些别样的神情，“对啊清峘，九心也是需得照顾的妹妹。” “可是——” “好了。”颜清玄一槌定音，“既然都已经定了目标，那么走就是了。” 他说罢，最先转头往前走去。 颜清晚紧跟其后，但是看起来并没什么不悦的神色。 颜九心反倒是觉得奇怪。 颜清晚天天恨不得，所有人都围在她身边，今日这是怎么了？就连颜清屿如此直白的偏向她，都没什么所谓。 这到底是要整什么幺蛾子？ “走吧九心，我们去找阿渠。” 颜清墨的声音响起来，颜九心这才回过神来，点点头。 “你们可有约定，今晚在哪里见面？”颜清墨很显然，现在有些紧张。 颜清晚挑眉，摇摇头：“这倒是没有，四哥，你说这可怎么办？” 她故作姿态，“我今日离开林府的时候，珺渠同我说，若他想找我，自然是能找得到的，若找不到的话，那倒也没必要再用心了。” 颜九心说完，偷偷的看着颜清墨，他果然皱紧了眉头，像在思索什么。 “我也许久未见珺渠了，清墨，这若寻不到，可就没有未婚妻了。” 颜清屿往前走了两步，笑着说道。 颜九心转头看了看他，倒是没说什么，无端的想起来，头次见他时的样子。 果然，在这府里当老二，就是不容易，在外头看着倒是跋扈的样子，结果回了府里还是得左右安抚。 “小妹，待会儿清墨找到珺渠，我带你去个地方。” 颜九心正在心里想着，颜清屿忽然凑了来，低声说道。 她有些疑惑，歪了歪头。 颜清屿却回了她一个有些顽劣的笑脸。 她失笑：“好。” 虽不知颜清屿到底在想什么，可看他这模样，大约是真有要做的。 “老四，你到底想到你的心上人让你去哪了没？” 颜清屿往前走了一步，一边走，一边笑着问道。 颜清墨叹了口气，“这一时之间，我倒是的确想不到……” 他话说了一半，突然顿住，“也未必是想不到。” 颜清墨突然转头朝另外一个方向疾步走去，他已许久待在府中未曾离开，的确体弱，是急走这么两步就面色涨红。 颜九心拉了他一把，“四哥，若是想到了去处，大可慢慢走，你若如此着急，再伤了自己身子，我看你要怎么和珺渠交代。” 她话虽如此，实际上却是十分担心。 颜清墨还是比较听劝的，这句话说完之后停下来深吸了两口气，“你说得对，九心。” 颜九心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偷偷给他渡了些灵力过去。 他自然是很快便感觉到，自己舒爽了不少。 颜清屿在旁边看着，自然是注意到了颜九心的小动作。 他什么都没有多说，但是目光却不由自主的望向颜九心。 其实就算不仔细辨别，也能明晃晃的看出来，她很高兴。 为了清墨高兴。 颜清屿忍不住叹一声，心想确实是他之前太过分了一些，不然其实，原本对他也是如此。 颜九心并没有注意旁边的颜清屿，而是看到颜清墨居然往一个小巷走去了。 她没有阻止，但是有一些奇怪：“四哥，你这是准备去哪？” 颜清墨带着笑，“去我们的秘密基地。” 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天真无邪的少年模样，“既然他让我找她，就一定会去那里。” 颜九心看他如此笃定，忍不住笑笑，“难道不怕自己判断失误吗？” 她才刚问完这个问题，就已经到了巷子的尽头。 林珺渠站在一棵此时此刻已经光秃秃的大树下，循着声音回过头来。 她笑容明媚开朗，丝毫不见扭捏，“阿墨，你终于来了。” 第118章 望月楼 “我来了，阿渠，久等了。”颜清墨眼神温柔语气也是缱绻不已，似乎二人早有约定一般，颜九心就看着颜清墨走向了她。 她忍不住笑了笑，心想果然就没想着林珺渠能硬着心肠，真的不原谅颜清墨。 就像她说的是你终于来了，而不是问他你怎么能找得到这里。 说明，林珺渠一早就很清楚，颜清墨肯定能找得到她。 “九心，走吧。”颜清屿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他的身边，俯身轻声说道。 颜九心往后退了两步，点点头也知道确实不该继续待下去。 毕竟，接下来可就是他们二人的时间了。 “二哥，你这神神秘秘的是要去哪？”颜九心问道，眼神却在周围的小摊贩上打量着。 颜清屿温和的笑着，“自然是要给你一个惊喜，若是现在就告诉你了，岂不是就不惊喜了？” 她笑着摇摇头，但也的确未曾多言。 二人走过长长的街道，颜九心手里已经拿了一份桂花糖糕，一份甜水，还拿了两串冰糖葫芦。 其实这些， 颜九心实际上只是看了一眼，的确没想到，颜清屿居然如此细致，全都买了下来。 她眨了眨眼睛，倒也没拒绝。 “你知道上京城中，每到这种灯会佳宴，有一所望月楼就会点灯迎客吗？” 颜清屿走在旁边，手里还帮他拿着东西，一边走一边问道。 颜九心有些好奇，“所以说除了有灯会的时候，这家店，是从不营业的吗？” “对。”颜清屿答，最后调侃的笑起来，“总瞧着你，有些博学多识的样子，还以为这些小事，你也全都知晓。” 颜九心心知肚明，只是想要借此来缓和一下气氛，可这话，若换个心思敏感的，确实会被伤到。 她故意表情有些落寞，“我从来没有来过上京城，所以也对上京城灯会的规矩半点不懂。” 颜九心说着，手里的糖葫芦还垂落了下来，两个人看起来又可怜，又有些不知所措。 颜清屿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道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说小妹聪明……” 他感觉到自己越描越黑，抿了抿嘴之后，有些破罐破摔的道歉：“对不起，我原是想让你高兴的。” 颜九心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二哥，我如何会因为这些小事生气呢？只是逗你玩而已。”颜九心重新又挂上笑容。 她扭过头去往前走，一边走还一边问道：“这望月楼，你只与我说了一半，他为何只在灯会开？” 颜清屿虽然表情有些无奈，可还是认真解释道：“你说的对，但是也不对。” 他转过头去，一边往前走，一边解释道：“你还记得那位有名的乐器铸造师，扶光归吗？” 颜九心回想起宫宴上的事情，点点头。 “望月楼算是他的私产，每年都会聘请一些能工巧匠，造一些别致的灯笼，放在望月楼内，价高者竞得。” 颜九心了然的点点头，但还是有些困惑，“他不是铸造乐器的吗？为何会对造灯笼这种事情如此上心？” 颜清屿摇了摇头，“具体情况究竟是如何？我倒确实不知道，但是听说好像是因为扶光归的夫人。” “夫人？不是听说这位乐器铸造师年纪尚小吗，已经成婚了吗？” 颜九心这倒是听到了一个特别的消息。 “你听说他年纪尚轻的时候，是不是你年纪也很小？”颜清屿问，“扶光归今年已过而立。” “你们还见过他？”颜九心又问道。 颜清屿实在是没忍住笑出了声，“为何你觉得，我们见不到一个乐器铸造师？” 她撇撇嘴，“我一直以为，像他们这样子的大师，都是避世不出的，画本子上，都是这么写的。” 他腾出一只手来，揉了揉她的头发：“真是可爱，你会这么想，倒也无可厚非，只不过九心，若他一直避世不出，要如何养活的了自己呢？” 颜九心了然的点点头，“你说的，倒也是。” 她顿了顿，“不过，二哥，今天带我去望月楼，是有什么要送给我吗？” 颜清屿不置可否，“不如，你猜一猜是什么？” “虽然说去的是乐器铸造师的店铺，可是人家的私产，而且一般都是卖灯笼的，我猜，应该是灯笼吧。” 颜九心语气听着笃定，倒是好像很肯定不会有其他东西。 颜清屿也不出意料的点了点头，“猜的不错。” “不过既然是能工巧匠做的灯笼，那和普通的灯笼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二人说着，站在了个不高的两层建筑面前，第二层是延展出来的，四周装修了围栏，围栏上隔一个挂了一个形状各不相同的灯笼。 颜九心仅仅是站在底下看着，都觉得好看的很。 “我们到了，你自己进去瞧瞧吧。”颜清屿笑吟吟的说着。 颜九心倒也没有推诿，大大方方的走进了楼中。 “不知两位客官是要来竞价灯笼吗？” 看到他们两个人进来，候在一旁的小二，也极为有眼色的凑了过来询问道。 “我姓颜，早先在你们这里，已经定下了一盏灯笼，也约定好今日来取。”颜清屿开口回答道。 小二像是恍然大悟，随后却是看着颜九心，“原来是庆国公府的小姐公子，还请二位稍候。” 颜九心别他这一眼看的有些奇怪，只是最近奇怪的事情太多，她倒也没心思件件计较。 不一会儿，到里面去的小二再到来外面时，手里面多了一盏造型奇特的螃蟹灯。 颜九心看第一眼就十分喜欢双手接过来，在手里把玩，“本以为二哥会送我像兔子蝴蝶那样的灯笼，没想到居然送螃蟹，真是别出心裁。” 颜清屿愣愣的看着她如此高兴，有些不大好意思的回答：“这，确实，我想送你一盏蝴蝶灯。” 他有些不大好意思的指着那盏造型奇特，做工奇巧的螃蟹灯，“就是不知这是哪位巧匠所制？一并算在我账上，我都要了。” 第119章 他亲手做的 颜九心闻言，到底还是把手里的灯放了下来，有些犹豫的说道：“既然这盏灯并非是二哥送我的，那说不定是另有其主，我们贸然买下，倒是不妥。” 她说着又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那盏螃蟹灯。 做工看得出来是花了心思的，可是实际上，却并没有在店里的其他灯笼那样精致。 所以，颜九心断定，这盏灯笼一定是有人做了，特地放在望月楼，想要送人的。 小二笑了笑，“二位不用着急，这盏灯本身就是要送给颜小姐的，您也不用担心另有其主，颜公子也更不用再另付银两。” 他笑呵呵的说着，看着有些圆润的身材，配上这副表情，倒是喜庆。 颜九心反而被勾起来了好奇心：“哪有如此巧思的人，不知是何人？” 小二这时候却摇了摇头，“此人如同海上月，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颜九心大概是听明白了，是在告诉她是身边人，可是多余的却听不出来。 “还有更多要与我说的吗？”颜九心往前走了一步，心里隐隐约约浮现出来，一个人选却总觉得不大可能。 所以这才要追问店小二，确认自己的猜测。 “小姐只需遵从自己内心即可。”小二还是笑呵呵的表情，说的话却十分高深莫测。 “等一下。” 颜清屿像是终于忍不住一般插嘴，“先放一放，这螃蟹灯究竟是谁给我小妹的，我放在这里的蝴蝶灯呢？” 他说着还往前走了走，“那日可是你们店老板，亲自放过来的。” 颜清屿看得出来，确实是有些着急。 此时，店小二却有些困惑，“颜公子，老板确实嘱咐过您，有放过一盏花灯过来，可是这盏花灯，早就被您府上的另一位小姐取走了，说是得了您应允的。” 颜九心闻言，也能听得出来，这所谓的另一位小姐，大概率就是颜清晚。 她没说话，手里拿着螃蟹灯。 相比起来那个灯笼到底去了哪里，给了什么人，她其实并没有那般在意。 她更在意的是这盏灯，是他亲手做的吗？ “我何时答应过？”颜清屿有一些急了，但是说完之后，却只能抱歉的转头看着颜九心。 “九心，我不知道晚儿这么出格。”他的抱歉就表明了，他并不想追究颜清晚擅自将灯笼拿走的事情。 颜九心也懒得计较这么多，无所谓的耸耸肩，“既然我得了这奇巧的花灯，那么也不必计较那一盏灯了。” 颜清屿闻言，却总觉得这句话很刺耳。 可他也的确是没办法。 “好吧，九心，你没有不高兴就好。”颜清屿仍旧是扯起了一抹笑容，像是真的为了颜九心好一般。 她没有回话，反而是看向店小二，“小二哥，不知这灯笼的主人把它送到这里来，除了嘱咐要给我之外，可还有什么话带给我？” 店小二思索片刻，回答道：“这小人倒是不记得，只是送来灯笼的人说，小姐特别独一无二，自然花灯也该是如此，寻人制作不如亲手来的真诚。” 颜九心听完这些话，就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勾了勾唇角。 “我知道了，多谢小二哥。”她说着，转身往外走去，手里拿着这能跟着自己手里木棍操作而动的螃蟹灯，心中分外高兴。 螃蟹灯其实不算罕见，可胜在特别。 所以，送她这盏灯的人同样也觉得她特别。 颜九心一门心思沉浸在这螃蟹灯上，完全没有注意身边的颜清屿有些落寞。 与他相比，颜清屿不得不承认，这个送螃蟹灯的人确实更了解颜九心。 二人往望月楼外走去。 颜九心福至心灵，不知为何，便抬头朝上望去，看向了望月楼二楼的露台上。 冥玄夜正坐在栏杆边上，偏着头朝下看，那目光都不必旁人来说，她你就能感觉得到是直勾勾盯着她的。 是繁华大街人声鼎沸中，穿过一切，只望向她。 颜九心心中一动，举了举手里的螃蟹灯，笑容甜美灿烂。 冥玄夜一时不察，有些愣住了。 她的笑容，温暖明媚与身后暖色的花灯相得益彰，手里提着的螃蟹灯，更让她显得俏皮可爱。 不知为何，他忽然之间就不敢再与之对视，默默的将视线侧了过去。 正是了。 她是灿烂的朝阳，明媚夺目，是应该一直高悬于空的，不应该被强拉下来，变得暗淡无光。 “淙一，进去吧。” 他忽然开口说道，淙一也有些发愣，没有反应过来，看手上的动作去先脑子一步将冥玄夜带到了室内。 颜九心一直在下面看着，当然看到他忽然沉着脸色进了室内。 她一时之间有些奇怪。 刚刚她干什么了吗？这好好的，她怎么忽然就不高兴了？ 颜九心还没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回头居然正好撞上了颜清晚几人。 “没有想到，在这里遇到了二哥，还有九心。”颜清晚讨人厌的声音传来，颜九心原本因螃蟹灯而尚且不错的心情，顿时就有些糟糕。 她淡淡地回过头去，也不说话。 这是她真的不快了。 “怎么没见四哥？果然四哥还是抱得美人去了吗？”颜清晚故意调侃着。 颜九心扫了个眼刀过去，倒是气势骇人，让颜清晚一愣。 正在此刻，颜九心才终于注意到，他们一行原本只有三人，此时却多了个面容娇俏的姑娘。 那姑娘看着粉面桃腮，穿着却极为朴素，只是一双大大的小鹿眼，忽闪忽闪的，十分可爱。 见她打量，颜清晚也像是回过神来一般，拿帕子捂嘴一笑：“嫣然，大哥在这里又跑不了，你先来见见九心。” 叫嫣然的姑娘听到调侃，忍不住小脸一红，向前走了两步，声音细若蚊呐，“九心小姐好。” 怪了事儿了。 颜九心想着，忍不住看向颜清玄。 本以为她这个大哥是个万年铁树，没有想到，这棵铁树早已开了花，只是她从未知晓而已。 可虽说如此，但是看着他们之间的氛围，怎么越看越古怪？ 第120章 你怎么在这？ 颜九心忍不住开始自习打量着两个人，总感觉，今日的颜清玄，与往日的好像不大相同。 虽然往日他也是有些呆呆的，可是只是古板而已，并不是这样子愣愣的样子。 颜九心也不知，是不是自己有些敏感了，总觉得，颜清玄现在似乎有些反应迟钝。 “大哥，这是什么情况？这位姑娘是谁？你不与我们介绍介绍吗？” 不止她感觉有些不对劲，颜清屿也有所察觉，总觉得今日的大哥确实不如往日那般精明。 颜清玄像是听不到一般，目光却莫名其妙落在那个叫做嫣然的姑娘身上，有种怪怪的缱绻。 她只是看着就很确定，虽然看似像是在瞧着情人的模样，但这目光一定不是真的在看心上人。 “二哥，她叫赵嫣然，是我的朋友，你之前也应该见过的。”颜清晚笑盈盈的解释道。 她说着，又看向赵嫣然，“嫣然，你说是吗？” 赵嫣然讷讷的点点头，没说什么。 颜九心越看越觉得古怪。 这个赵嫣然虽然看着像是个灵动可爱的姑娘，可是无论行为动作还是说话方式，却总透露着一种…… 畏畏缩缩的感觉。 颜九心皱着眉，看着颜清晚，她觉得，赵嫣然好像有些害怕颜清晚，无论做什么说什么，都像是提线木偶一样。 颜清晚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我确实有些印象。”颜清屿也察觉不对，目光紧紧的锁在赵嫣然身上，“是最近进京述职的襄州刺史之女。” 颜清屿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提起赵嫣然父亲的官职，颜九心虽说不大了解，但也清楚。 襄州刺史，听着官职确实不低，可是从未有任何的地方官员，会在这前不前后不后的时间进京述职，也是说的好听而已。 很大可能这个赵嫣然的父亲犯了事，皇上为避免打草惊蛇，以这种方式将人叫进京城中。 有了这些，颜九心更就奇怪了。 颜清玄本身就是个古板刚正的人，虽说赵嫣然现在还尚且不是罪臣之后，可是以颜清玄的政治嗅觉，总该不会察觉不到皇上是何用意。 那这个时候，颜清玄真就突然昏了头，喜欢上赵嫣然了吗？ “是，颜公子好记性。”赵嫣然像是让吓了一跳，立刻回答道。 她一边说，一边捏紧了手里的灯笼，颜清屿这时候终于注意到，赵嫣然手里面拿着的灯笼，正是他特意放到望月楼的灯笼。 颜清屿深吸一口气，心底的确是有些怒了。 “姑娘的这盏灯笼看起来真是精巧，想必也是从望月楼带出来的吧？”颜清屿语气已经冷了下来，但还是很好教养的问道。 他还在想着，颜清晚应该不会将她的灯笼送给旁人。 “是啊。”赵嫣然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颜清晚，随后继续说道：“是清晚从望月楼替我得来的，说这蝴蝶灯笼样子小巧可爱，和我相配，就送我了。” 颜九心忍不住笑了。 她真觉得颜清晚这么多年来，是光长个子，不长脑子。 是这样一来，确实明里暗里的能说她配不上这盏灯，可是也暗戳戳的惹了颜清屿。 毕竟，颜清晚既然会说这样的话，做这样的事，那就是知道，这盏灯，是颜清屿提前准备在望月楼要送给她的。 果然颜清屿甩了脸。 “是吗？晚儿原来觉得我眼光差至如此，甚至连一盏灯该送给谁都分不清了！”颜清屿说完之后，转头就朝另一个方向拂袖而去。 颜清晚此刻，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方才做了一件多蠢的事情，立刻朝那边喊道：“二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颜清屿已经走远，也不知是去做什么，总之，不会是高兴的就对了。 颜九心站在旁边，一句话都没有多说，只是心里想笑。 原来兵不血刃，看一场热闹的感觉是这样的，看来以后她的确得多耍耍心眼，能给自己找到不少乐子。 赵嫣然已经在旁边被吓得不敢说话了，此时此刻有些惊惧的看着颜清晚。 颜九心直接走过去一把抓住了赵嫣然，赵嫣然被吓得一个激灵，但是也并没反抗，只是有些惊讶的看着颜九心。 她是很天赋的，所以，只是这样伸手一摸就摸出来了，赵嫣然身上有咒术的痕迹。 “你干什么？”颜清晚回头直接把他的手打开，让颜清峘都有些愣住了，没有想到，平日里柔柔弱弱的妹妹，居然此刻脾气这样大。 她也是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这么做反应有些过激，马上找补：“啊，九心，嫣然胆子小，你这样子容易吓到她。” 说完之后，她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身边的赵嫣然，赵嫣然也是马上反应过来，点点头。 “我，我胆子小，还请，请你不要介意。” 她说完之后又看了一眼颜清晚。 颜九心倒是觉得有点稀奇，忍不住问：“你怕什么，她还能吃了你？” 颜清晚很显然，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有些紧张，赵嫣然的脸色，也迅速的苍白下来。 “你这是什么话？”颜清峘皱眉开口，“赵小姐是大哥一见钟情之人，晚儿有些维护也是正常的吧？” 颜九心哼笑了一声，“到底是维护还是威胁，我和三哥不一样，我有眼睛，我会看。” 她说着打量了一下颜清玄，随后，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迅速出手点在了他的眉心。 颜清玄顿时像是回了魂一般，眼神逐渐清明。 颜九心挑着半边眉，歪着头笑道：“哟，大哥这是魂儿回来了？” 颜清玄听到这样的话，忍不住皱眉，“没大没小的。” 她噗嗤一声笑了，“哦，那还真是我错了，不过，没想到大哥今天的艳遇，也不浅啊。” 颜九心注意提起来赵嫣然。 “艳遇？”颜清玄有些疑惑，“我的确近日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姑娘，但是……” 他说着话转过头，紧接着看到赵嫣然竟然跟着他，一时间更为惊讶。 “赵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第121章 连心咒 赵嫣然闻言脸色苍白，有些不敢回头去看颜清晚的脸色，勉强扯起了一抹笑：“是，是颜公子你，要我跟着的。” “对呀，大哥，你这是在说什么胡话呢？你最先撞上这赵小姐的时候，直接看呆了，说什么都要人家跟着一起游灯会。” 颜清峘皱着眉应声，似乎是有些看不明白，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局面了。 颜清玄越听越觉得离谱。 “我刚刚撞上这位姑娘之后，要求她跟着咱们一起游灯会？”他摇了摇头，“太荒唐了，怎么可能？” 赵嫣然的脸色一寸一寸白了下去，嗫喏着不敢再继续开口。 颜清晚道：“九心，你到底把大哥怎么了？怎么你点了一下大哥的额头，大哥就不记得刚刚的事情了？” 颜九心突然被叫到名字，甚至还抬了抬自己的手。 “在呢。”她笑着回到，“当然是把大哥身上的连心咒解掉了，自然大哥就回过神来了。”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颜清晚。 颜清晚显然，在听到“连心咒”三个字的时候僵了一下，可还是强装镇定。 “子不语，怪力乱神，九心，大街之上，休要胡说。”颜清玄皱着眉说道。 颜九心忍不住在心里翻白眼，心想着不愧是老古板。 “那大哥自己说说，从你遇到这位赵小姐开始，到现在你还记得多少？”颜九心问。 她随后直接拉住颜清玄，指了指背后的望月楼：“大哥，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这望月楼的吗？” 颜清玄看到匾额上，明晃晃的写着“望月楼”三个字时，也不由得愣住了。 他忍不住喃喃：“是啊，我什么时候从正街走到这来的？” 颜九心没有再继续说什么，她知道，只要颜清玄自己起了疑心，自己会查到底发生了什么，多说无益。 “大哥，你到底怎么了？赵小姐想来望月楼，还是你亲自带着人来的，莫不是你忘了？” 颜清峘更加狐疑的问道。 颜清玄的眼神，不受控制的看向了身边的颜清晚。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如此强烈的预感，总感觉好像事情是颜清晚所为。 颜清晚被这样盯着，顿时眼底便起了水雾：“大哥，难不成你是怀疑我吗？” 她低着头，看起来有些楚楚可怜，“我知道嫣然是我的朋友，兄长会有所怀疑，倒也不奇怪。” 说着她又抬头，“可是兄长若是怀疑我，总得有些理由如此无缘无故，可要冤死我了。” 就连颜九心都不得不承认，颜清晚确实很会撒娇。 颜清玄果然，在这一通追问之下，就有一些怀疑自己了，疑惑自己是不是真的思绪有些恍惚。 颜九心并没有参与任何讨论，反而是目光落在了一旁紧张的站着的赵嫣然身上。 并无人在意她，也没有人要问问她怎么想。 颜九心确实觉得她孤单一人站在那里，显得十分可怜，她低着头走到了赵嫣然身边站着，可是一句话都没有多说。 显然，赵嫣然对身边任何变故都十分的敏锐，有些惊恐的看了看颜九心。 看颜九心一直都没有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后，才松了一口气。 “罢了，可能是我近些日子劳累有些错乱了。”颜清玄道，“九心，你以后也莫要说那些能扰乱人心的话了。” 颜九心自然没什么好说的。 颜清玄既然相信无鬼神说，那她自然就是多说无益。 “劳烦赵小姐陪我们一同逛灯会，我会让下人将小姐送回去的。”颜清玄朝着赵嫣然躬了躬身，道歉道。 赵嫣然有些局促，但还是礼貌的回了一礼。 颜清晚在旁边显得倒是有些急切，“大哥，嫣然一路跟着咱们到了望月楼，此刻若是将她独自一人送回去，你要叫别人怎么看他？” 颜清玄确实对于这些女儿家的事情并不了解，一时愣住也不知如何说。 “我倒是觉得，既然我和九心都在，那么多一个嫣然，倒也是不怕的。”颜清晚试探着问道。 颜清玄看了一眼看起来楚楚可怜的赵嫣然，最终也是没能说出来什么拒绝的话，点了点头。 此刻的局面就略有些诡异。 颜清玄和颜清峘为了避嫌，自然是走在妹妹身边，颜清晚又暗戳戳的不给颜九心机会靠近，自然就理所应当的站在了他二人身边。 紧接着过来的是赵嫣然。 她其实本想凑在最边缘走的，可是，确实也避无可避。 而颜九心，则是靠在赵嫣然的身边，安安静静的走着。 虽然他二人在最边走着，可是他们两个手上又有最漂亮的两盏花灯，使人不得不注目。 颜清晚也不知又打起了什么坏主意，盯着颜九心手里的花灯，问道：“这也是望月楼做的灯吗？” 她摇了摇头，可是却并没有回答是什么人做的。 “造型还真挺别致的，我还是头一次见这样子的花灯。”颜清晚就算碰壁了，也还要开口。 颜九心实在是不知道，颜清晚到底在想什么，有些奇怪的看过去：“你这不是纯粹，在胡说八道吗？” 她顿了顿，“螃蟹灯虽然说是比较特别的异形花灯，可是在市面上并不少见，你自小长在上京，又常常参加灯会，怎会不知？” 颜清晚被这直白的话，说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晚儿，你是想要一盏螃蟹灯吗？前边就有卖花灯的摊贩，我去给你买一盏。”颜清峘探了个头，问道。 颜清晚脸上的笑容更有些僵硬，慢慢的摇了摇头。 “不是，谢谢三哥，只是我瞧着另外两位姑娘，手里都有灯，就我没有，等着哥哥们送我一盏。” 颜清晚故意说着俏皮话，把话题扯开。 颜九心也懒得理她。 “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选一盏，最漂亮的花灯！” 颜清峘正笑着说着，忽然天空中炸开一朵烟花。 颜九心驻足，抬头弯唇笑了笑。 她这个四哥，虽然快人快语总有些话语上得罪人，可若真是要浪漫起来，却也丝毫不逊色。 这满天烟花，想必收到的人无论何时想起，都会动容几分吧？ 第122章 疑心 “好漂亮的烟花。” 颜九心听到个女孩子滴滴夸赞的声音，本以为是颜清晚，一转头就看到了赵嫣然有些羡慕的抬着头。 “你喜欢看烟花？”颜九心冷不丁的问道，反倒是把赵嫣然吓了一跳。 赵嫣然立刻摇了摇头，“不喜欢，我不喜欢。” 颜九心忍不住皱了皱眉，“你畏畏缩缩的，到底在怕什么？我又不能吃了你。” 她表情看起来有些尴尬，却低着头，什么都没说。 颜九心也没心思去探究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抬着头看着这方被烟花照亮的天空。 她想了想，还是回过头去。 望月楼伫立在不远处，她稍微用些心就能看得到二楼上有个人影。 颜九心其实都不用仔细猜，就能知道那个人也一定是冥玄夜。 她改天得找个机会好好问一问，为何送了她螃蟹灯，却又不与她见面。 “这么多烟花，这次礼部倒是安排的不错。”颜清峘道。 他也是在认认真真的赏烟花。 颜九心有时候，都替颜清峘感觉到着急，虽说丹青天下一绝，无人能出其右，可是这性格也太过单纯了些。 颜清玄这种古板之人，都看得出来不同寻常。 “恐怕这场烟花是四弟放的，用来哄心上人高兴。”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唇边带着笑意是真的很高兴。 “原来如此，我还道今年礼部终于开了窍，没想到开窍的还是咱们颜家人。”颜清峘说话也不大过脑子，这话说完，颜清玄倒是被吓了一跳。 他没忍住，敲了敲他的头，“什么胡话也敢瞎说。” 颜清峘缩了缩脖子，没再说什么。 颜九心只是笑了笑，也不说话。 此刻倒是片刻安宁，所有人都抬头静静的看着绚烂的烟花。 不远处望月楼，冥玄夜看着仰头看烟花的颜九心，忍不住弯唇笑笑。 “爷，刚刚为什么不邀请颜小姐上来坐坐？”淙一问道。 冥玄夜摇摇头，“没什么。”他说着回头看着淙一，“回去吧。” 淙一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追问，推着轮椅往屋里走。 烟花结束之后，颜九心想回头看一看，冥玄夜还在不在，看到空无一人的二楼，她倒也一点都不意外。 “时候不早了，咱们也回家吧。”颜清玄转头看着自己的弟弟妹妹，“九心，清墨要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颜九心笑了一声，“自然一起，大哥，我们去香聚客等着四哥就好。” 颜清玄点了点头，并未多说什么，一行人便正准备往香聚客走去。 颜九心转头看跟他们站在一起的赵嫣然，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局促。 “等一下。”她叫住了正准备离开的众人，指了指赵嫣然，“她怎么办？也跟着我们一起去等四哥吗？” 颜清玄看着赵嫣然，只觉得有些头疼。 “赵小姐，今日出门我们都未乘马车，就让我家小厮把你送回去可好？” 他问问题的时候只觉得非常的头疼，心里不免有些奇怪，他真的会莫名其妙的把人叫来一起吗？ “大哥，嫣然毕竟是个姑娘家，你若是让小厮单独一个人送她回去，是不是对嫣然不太好？” 颜清晚突然说道，一点都没避着颜九心就给赵嫣然使眼色。 赵嫣然转头看向颜清玄，也不说话，可是那有些委屈又畏惧的表情，让颜清玄着实是不知道如何拒绝。 “我送你。”颜九心说道，“大哥，咱们自家的小厮跟着我，于名声无碍，且我是姑娘，送赵小姐回去自然也没什么问题。” 颜清玄正愁怎么解决，颜九心开口帮忙简直是柳暗花明。 “好，那……” “不行啊大哥，今日九心是四哥和四嫂的红娘，若是现在让九心去送嫣然，待会儿可不好面对四哥四嫂了。” 颜清晚又打断。 颜清玄似乎是忍了忍，最后没忍住，回头看着颜清晚，“晚儿，那不然，我送赵小姐回家吗？” 她到也没傻到这个程度，自然是看得出来颜清玄有些不悦。 她抿了抿嘴，神情有些落寞：“是晚儿考虑不周，对不起大哥。” 说着她看着颜九心，“九心，那就劳烦你把嫣然送回去了。” 颜九心站在旁边看她演，只想翻白眼。 “清，清晚，你能不能送我回去？”赵嫣然声音轻轻的，拽了一下颜清晚的袖子。 颜清晚下意识想躲，但还是忍住了。 “你别怕，九心虽然总冷着脸，但是是个好人的。”她笑得温柔，但是眼神却看得出来半分没有笑意。 颜九心实在不想浪费时间，伸手拉住赵嫣然，“我们两个没差。” 话说完也没给赵嫣然回话的机会，继续追问道：“在哪儿住？” “驿，驿站，我们暂时住在驿站。”赵嫣然被这么一吓，几乎是立刻下意识回答。 颜清玄闻言皱了皱眉，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好。”颜九心一点不意外。 其实赵嫣然要是回答去别的地方，她才会觉得奇怪。 她拉着人往驿站走，“再见，我带着人先走了。” 赵嫣然有些紧张的看了看颜清晚，可是却没胆子说什么，只由着颜九心把她拽着离开。 二人离去之后，颜清玄立刻问颜清晚：“怎么回事？这位赵小姐究竟是谁？” 颜清晚眨了眨眼睛，立刻红了眼圈，看起来可怜的很。 颜清峘拽了一下颜清玄的衣服，“大哥，有话好好说就是了，晚儿胆子小，也柔弱，你又何必这样吓她。” 颜清玄自然也有些后悔这样说话，重重的叹了口气。 “晚儿，你和我说实话，这赵小姐为何会跟我们一起来。”他皱着眉问道，神情不悦。 颜清晚低下头，随后传来了低低的啜泣声。 “是，大哥，嫣然确实因为恋慕你而求我让她与你见面，可是，可是你也不能这样疑心我！” “也的确是我的错，没特地关注嫣然襄州刺史之女的身份，恐会影响大哥在朝堂上的声望。” “可是，可是嫣然明明是大哥自己邀请同行的！” 第123章 威胁 望着颜清晚表情这样子的委屈，颜清玄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谁对谁错了。 他确实是已经想不起来，刚刚自己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可是他却了解自己的性格，是断不会做出贸然联系地方官员子女的事情。 也并非是他嫌贫爱富，而是因为他很清楚地方官员不会莫名其妙被叫到京城中来。 这位襄州刺史，现如今出现在京城中，不算是一个好消息。 “罢了罢了，九心已经将人送回去了，这件事情也就不要再提就好了，所幸我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颜清玄叹了口气，说道，十分的无奈。 颜清峘则是皱了皱眉，有些不赞同。 “可是大哥，你方才对那位姑娘，可是十分亲近，如今，这时候却才来说，没什么，是不是太晚了些？” 他一向是个死脑筋的人，所以才会一直对颜清晚很好。 所以也不明白自家大哥现在的所作所为。 有些负心。 颜清玄表情也是十分的无奈。 “虽然我这么说，你们或许觉得我是逃避责任，可我确确实实是不记得，曾经与这位姑娘有什么了。” 他抿了抿唇，“倒是也谈不上负责。” 颜清峘没有再继续说话，反而是把脸扭了过去。 颜清玄没有继续辩解这件事情，他看着颜清晚，“晚儿，我并没有要怪罪你的意思，可是毕竟是因为你，我才了解到了这个姑娘。” “刚才赵小姐来时，我与你三哥均不认识 是你坚持，说是你的朋友，我们才停下来想要等等你们二人聊天。” 颜清玄陷入了回忆之中，“可也不知是为何，赵小姐莫名扑在了我的身上，我顺手扶了她一把，之后再不记得任何事。” 这些话说完之后，就连有些迟钝的颜清峘，都察觉到了，有些过于巧合。 他表情有些凝重，转过头去看着颜清晚，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晚儿，这件事情的蹊跷太过之多，也难怪大哥有些疑虑。” “不过，大哥也并非是怀疑你有问题，毕竟扑上来的人又不是你，而是那个姑娘。” 颜清峘尽力安慰着，生怕会伤害到颜清晚。 颜清晚紧抿着唇，有些伤心的模样，但是却并没有给自己边界扭开了脸，不说话。 “不过，清峘这么一说，确实也有可能，毕竟她父亲这么突然被叫来京中述职，那必然是不太正常的，一定是犯了事的。” “也有可能是她想要救父亲的心切，所以才起了这么个念头。” 他越说越觉得，或许有此种可能。 “好了，大哥，你不用安慰我了，我知道你心里还是怀疑我的。”颜清晚一直以来，经营的懂事形象，这个时候就能拿出来利用。 她别过脸去，“我自是知道我在大哥心里是什么样子的了 ” 颜清晚深知，话不能说太多，这句话落下之后转头就走。 颜清玄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惹恼了颜清晚，“清峘，你去香聚客等着老二和老四一起回家，我先去瞧瞧晚儿。” 他匆匆忙忙的说完之后，转头就往外头追去。 “哎——” 颜清峘来得及伸了伸手手，多余的话都甚至来不及说，就看着人走远了。 “这叫什么事啊。”他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转过头去，朝着香聚客的方向走去。 彼时颜九心已经拉着赵嫣然走出去一大段路，她一直在前面走着，赵嫣然也是安静的跟在后面，两个人谁都没说话。 直到拐过巷子，颜九心直接一把拉住了赵嫣然，并捂住了她的嘴，拖进了旁边的巷子里，让前面的小厮走远。 她一句话都没有解释，拖着此刻十分惊恐的赵嫣然，就去了旁边的一家茶楼。 被颜九心松开的一刻，赵嫣然甚至都不敢哭喊，泪眼婆娑的看着颜九心。 “颜小姐，您要打要杀我都认，能不能先让我回去和爹娘报个平安？他们总是记挂着的。” 她这个时候说话反倒是不结巴了，但是也是颤颤巍巍的。 颜九心直接被这句话气笑了。 “我又不是什么杀人狂魔，见人就宰，我只是想问你，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这话说完之后，很显然赵嫣然的脸，瞬间就惨白了下来。 颜九心只是瞧着她这个脸色，就知道肯定有猫腻。 正等着赵嫣然有所回答的时候，这丫头竟然当街跪了下来！ “颜小姐，你不要逼我了，我求你杀了我吧！”她声音不算小，周围的人能听清的，都把头扭了过来。 尤其今夜还是灯会，虽说这个茶楼偏僻，可也并不是没人。 众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颜九心。 颜九心顿时觉得有些无语，直接一撩衣袍，对着赵嫣然也跪下。 这回轮到赵嫣然有些愣住了。 “我也没有逼你杀人越货，我只是求你给我一个真相而已，我如此被污蔑，难道连求个真相的权利都没有吗？” 颜九心声音更高，因为她不如赵嫣然这般畏缩。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收了回去，眼看只是二人之间没有谈拢，就都没有心思继续管这闲事。 “颜，颜小姐……” 她像是让吓傻了一般，声音都抖了起来。 颜九心翻了个白眼，把她一起拖着占了起来，就朝着茶楼里面走去，随便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 “有些话我不想问第二遍，我劝你最好如实相告。”颜九心道。 她微微眯了眯眼睛，凑近看着赵嫣然。 “颜清晚是不是威胁你了？今夜你瞧着好像十分惧怕她，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颜九心话说的非常直白，也是把赵嫣然又吓得不轻。 “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小姐，我求你不要问了。”她这是真急得哭了出来，“无论小姐想要如何惩罚，我都认。” 颜九心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有些颜控在，望着这么一张小白花的脸庞，冲着自己委屈哭诉，反倒是心软了几分。 “赵嫣然，颜清晚不是什么好人，你自己应该很清楚，我这是在给你活路，你想清楚了再回答我。” 第124章 有个高人？ 赵嫣然彻底愣在原地，一句话都不敢说，呆呆的望着颜九心。 她忽然之间哭的更凶了，眼泪大颗大颗的，从她的眼眸中滑落，她似乎是想把眼泪擦干，可是无济于事，无论怎么擦都哭的凄惨。 赵嫣然抽噎道：“对，对不起，我，我哭起来，停，停不下来。” 她一边哭着道歉，一边还在不停擦着眼泪，看样子确实是有些控制不住。 颜九心是真的有些无语了。 她说实话，她还是第一次见，胆子这么小的人，但是胆子都已经这么小了，还敢帮颜清晚。 “罢了，你慢慢说，我今日，还是有功夫跟你耗着的。” 颜九心面对这样子的人，也是有些没脾气，就算自己再着急，她这副哭唧唧的样子，确实也没有办法问出来什么。 赵嫣然像是得到了鼓舞一般，没想到居然哭的更凶了。 颜九心叹了口气，把头转开，不是很想说话。 她像是发泄完了情绪，总算是看着冷静了不少，才慢慢回答：“今夜，其实并非是我本意，我有个青梅竹马的郎君，这次回去是准备要嫁给他的。” 赵嫣然看着颜九心，“但是清晚她，她却拿我父亲威胁我，说庆国公能与李相分庭抗礼，多少还是有一些手段的，只是让一个地方官员消失不成问题，让我斟酌好了。” 她抽了抽鼻子，“而且她还说，我不能把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毕竟我也该知道，她的兄长们对她都极为疼爱，没有人会相信我，我要是敢告密，就说我污蔑她！” 赵嫣然说着说着更委屈了，事已至此，我也不知应该怎么办才好了，只能先听从她的话。 颜九心把这些话听完之后，忍不住砸了砸嘴，“颜清晚这是准备把我爹往绝路上逼，这种话也敢张狂的说出来。” “你也是傻子，就算是跟我的兄长们不能说，你直接捅到皇上那去，依照当今皇上的性子，肯定会想把我爹骂一顿，到时候一查发现这话是颜清晚说的，她铁定倒霉，还用得着你在这儿期期艾艾的？” 听了颜清晚的话，赵嫣然倒是不哭了，停下来有一些意外的看着颜九心，“你现在教我这些，难道就不怕我真的告到皇上那里去吗？” 颜九心嗤笑，“你说最开始听了这些话，就马上告诉皇上，说不定我们家确实还该贿赂贿赂你，可如今不是。” “你已经与我大哥当街拉拉扯扯过了，而且我要是没有猜错的话，颜清晚是突然露出来自己真实的嘴脸的，开始她对你，也是个温柔的模样。” “所以，你现在就算是把这些告诉了皇上，颜清晚他只会是说你用计不成，想要勾引我大哥，为你父亲谋得私利。” “然后你父亲这次被叫来上京，十有八九不是自己犯了事，就是牵扯到了什么案子里面，皇上当然会更相信自己的左膀右臂，相信我大哥这个青年才俊。” 她说着一顿，“还有颜清晚这个温柔着称的才女。” “纵使她不是。” 颜九心说罢，赵嫣然又变成了那副要哭不哭的样子了。 “那，那我该怎么办？”她整个人晃了起来，最后有些戒备的看着颜九心，“你，你不会和她原本就是一条心，特地来试探我的吧？” 看着她越想越多，越想越害怕，颜九心是真的有些按耐不住自己的白眼。 “行了。”她无语，“我要和他一伙的，当着我大哥小厮的面，直接试探你就是了，干嘛拐弯抹角的？” “我来找你，就如我刚才所说的，要给你一条活路的，相对应的，你得跟我说实话。” “颜清晚，她到底怎么做到让我大哥突然迷恋你的。” 此时颜九心脸色定很不好看，赵嫣然又被吓得不敢说话，怯生生觑着她的脸色。 她也没多说，往后一靠，静静的看着赵嫣然。 随后她低下头，抿了抿嘴，把胳膊伸了出来，手心里，居然写了一道符咒。 颜九心抓住她的手腕，盯着那道符咒仔仔细细的看了一圈，最后确定，的确是连心咒。 她抿了抿嘴，抬头看着赵嫣然。 “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就敢这么大胆的让人画在你手上。”她故意吓唬赵嫣然，可赵嫣然却并未十分在意。 她收回手，捧着茶杯，“我怎么样都没关系的，只要，只要我爹娘和兄长安好就够了。” 赵嫣然说着，再抬头居然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颜九心不知怎么说自己如今的心情，甚至都有些可怜她。 “若你听信了颜清晚的话，你爹娘兄长才要出事。”颜九心叹了口气，“这东西叫做连心咒，顾名思义，你与我大哥方才是被这东西连在一起。” “若非有人解咒，不然的话，你们就会一直心心相连，而且你也应该感觉到了，你并不会被这咒术影响。” 颜九心挑眉，“到时候，你父亲若是获罪，而本该最有前途的我大哥，却对你这个罪臣之女说非你不娶。” “我爹的确是个性格很好的人，可是，我家的家风绝对不允许有人迎娶罪臣之女。” “等到了那个时候，你才是真的要完蛋了，不仅是你，你的父亲，你的家人，都是如此。” 赵嫣然沉默，很显然是把她说的话听进去了。 良久后，她问道：“那，颜小姐，我要怎么办？” 她问的很是楚楚可怜，颜九心也大概能明白，为什么颜清晚选她了。 “将所有事事无巨细的告诉我，除开你父亲真的犯了事，皇上要罚他之外，我保证，其余情况，没人能害得了你们。” 赵嫣然闻言愣了愣，最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点点头。 “好，我说。” 她似乎在斟酌，“但是，颜小姐，这些事情中，还牵扯了一位身份特别的高人。” 赵嫣然重新将手上的符咒展示给她看，“我这个符咒，就是颜清晚带来的那位高人画在我手上，还告诉了我这个符咒应该如何使用的。” 第125章 所谓相爱 “高人？什么高人？”颜九心微微皱眉，有种不好的预感。 赵嫣然抿唇，“这位高人的身份我也不太清楚，只是看样子应该是道观的人，穿着一身道袍。” 颜九心眯起眼睛，“道袍？” 她这么一说，就开始细细想起来，曾经师父跟她提起过的那些道观，确实想不起来究竟哪个道观比较有名。 毕竟，在师父眼里，他们清风观才是最厉害的。 “但是，他有一个特点。”赵嫣然细细回想，“那就是，他说话时，嗓子哑得很，有点呼哧呼哧的声音，听着很费劲。” “所以他若是没什么必要的话，是不开口说话的，可是要告诉我那个符咒怎么用，不得不说了，很长一段话，若非如此，我倒也察觉不出来这异样。” 赵嫣然语速极快的说完这些，小心打量颜九心的脸色，看起来不知怎的，总觉得似乎略有些心虚的样子。 颜九心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她站起来，“你今日同我说的事情，我不会多说，你也不必害怕，回去吧。” 赵嫣然怯生生的点点头，也跟着站了起来。 颜九心转了个弯，假装走散的样子和颜清玄的小厮碰上。 “你这是去了哪里？都没瞧见你要护送的人不在吗？”颜九心柳眉倒竖，先发制人。 小厮愣了一下，连忙道歉：“还请小姐恕罪，小的方才也是一时不查，才没注意到二位小姐没跟上来。” 颜九心撇了撇嘴，“也罢也罢，反正这里离驿站也不远了，倒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 她指了指前头，对赵嫣然说：“驿站就在前面，你回去吧。” 赵嫣然一步三回头，最后还是快走了两步回了驿站。 颜九心转头往回走，瞥一眼那个小厮，小厮立刻把头低下去。 “你的失职，需要我亲自告诉大哥吗？”她问道。 小厮被吓了一跳，差点跪下，但是被颜九心一把撑起来，“何必行此大礼。” 她上下打量了一眼小厮，“算了，念在你也不是故意的份上，我也不与你计较了，你自己管好自己的嘴，若是你自己泄露出去，那我可管不着了。” 颜九心说完之后，转头离开，全然没有一丝一毫，担心小厮会把这件事情告诉颜清玄。 她这模样看起来完全就是对这件事情不在意，如果这个小厮聪明，自然会特地禀告这件事情给颜清玄。 但是这个禀告也是需要有些技术的话，若说的不好，同样也不合适。 所以，颜九心是真的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被发现。 回到香聚客，颜九心看到只有颜清峘在这里，一时之间有一些疑惑。 “三哥，怎么只有你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大哥，还有颜清晚呢？” 颜九心一边问一边走过去，坐下拿了一盏茶。 颜清峘有些无语，“大哥说错了话，惹恼了晚儿，晚儿伤心跑掉了，所以大哥去追了。” 说着他抬头看着颜九心，“反倒是你，怎么去了那么长时间？” 颜九心并没有立刻回答这句话，而是偏过头去看了一眼小厮的反应，瞧见他一脸紧张的样子，心里就明白，这件事情不用自己操心了。 “我们两个姑娘家能有多快的脚程？”颜九心只回答了这么一句，就直接转移了话题：“四哥呢？他还没回来吗？” 颜清峘顺着颜九心的问题摇了摇头，“我在这等了有一会了，谁也没看见。” 他说着顿了顿，随后又问：“颜清屿呢？他从刚刚走了之后就没回来，是回府了吗？” 颜九心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不知道。 二人正说着，颜九心就看到了门口颜清墨走来的身影来，他笑脸盈盈，手里正牵着林珺渠。 颜九心忍不住挑了挑眉，靠在椅子上，“哎呀，四哥，怎么这个时候才来呀？莫不是被烟花绊住了脚步？” 她声音响起，颜清墨就顺着声音看过来，看到也在这里愣了一下，可还是笑说：“你倒是会打趣，怎的，是羡慕你嫂嫂有烟花？” 颜九心故作沉思，片刻之后，走到了林珺渠身边，挽住了她，“是啊，四嫂，你这烟花能不能分我些？” 她是故意这么说的，是在调侃林珺渠，林珺渠也是害羞的红了脸。 她摆了摆手，“你别说了。” 说着又看了看颜清墨，最后凑到她耳边道：“你四哥的脸皮薄，若是你这说的，将我的夫君说没了，我可找谁说理去？” 颜清墨就站在旁边清清楚楚的听着这些话，不由得脸红了一瞬。 颜九心更是笑了起来。 林珺渠挑眉，也弯了弯唇。 “看来清墨今夜是能抱得美人归了。”颜清峘看到这一幕，心里也是十分感慨的笑着，起身说道。 他说着，扭头看了看颜九心，“现在清墨也回来了，咱们就先回府去吧。” 颜九心没回话，反而是看着颜清墨道：“四哥，这是一点都等不及准备，现在就带着四嫂回府里面见父母吗？” 林珺渠就在她身边站着，听她如此打趣，轻轻推了她一把，“你少说这些话。” 她往后撤了一步，松开了颜清墨的手，“阿墨，经理虽哄得我高兴，可是你之前与我说的话，我可还没忘呢。” 林珺渠说着，回头朝着颜九心眨了眨眼睛。 她躲在一旁偷笑，心里面十分安定。 “那……” “但是呢，我又实在舍不下你，就只能勉为其难些，等你什么时候来我家提了亲同我父母说过了，我再与你相见。” 林珺渠一边说，一边往后退。 颜清墨就只是这样子瞧着爱人，也忍不住追了上去，“那我送你回去吧。” 林珺渠府中的下人早已把马车牵了过来，“就不劳你费心了，我们家里派了马车跟出来。” 她说完之后朝着人眨了眨眼睛，转头钻进了马车里。 马车徐徐离开，颜清墨原本还笑着这脸上的表情，立刻就落寞了下去，呆呆愣愣的站在门口看着马车走远。 颜九心啧啧道：“这就是爱的力量吗？” 第126章 观察 颜清峘听到这句话，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扭过头去看着颜九心，“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她不急着争辩，反而是问道：“难不成三哥看着四哥已有所属？现在也想娶个姑娘了？” 颜清峘一个摆了摆手，脸颊看着是红了。 “去去去，胡说八道，什么呢？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就这样的调侃哥哥吗？” 他说完之后就闭上了嘴，没有再继续提起来这件事情。 颜九心一笑，也不说话。 她最知道怎么样才能堵得住颜清峘的嘴，像颜清峘这样急性子的人，只需要说些让他不大好意思回答的话，立刻就没有想说话的欲望。 “好了，四哥，你这都望穿秋水了，若是真这么着急，就应该现在立刻回府去回禀了爹娘，让爹娘明日被上厚厚的聘礼，去珺渠家下聘。” 颜九心往前走了一步，轻轻点了点还愣在原地的颜清墨。 颜清墨但是这才回神一般，有些失魂落魄的点了点头。 颜九心忍不住想笑。 “刚才倒是没注意，三哥怎么就只有你在大哥二哥呢？”颜清墨像是总算是从情绪中抽离出来，这才想起来询问。 颜九心倚靠在门口，也不回话。 她其实这样想来，颜清玄今夜可得罪了不少人，无论是颜清屿还是颜清晚，都是以被他气走的名义走掉的。 颜清峘自然也这么说了。 “咱们三个现在先回府去吧，说不定他们已经先行回去了，就算没回去，大哥跟着晚儿，清屿要是个大男人，不会出事的，走吧。” 颜清峘几乎在外面玩的有些疲倦了，也不是这一夜，他究竟看了多少场好戏。 颜清墨点了点头，三人从香聚客包了点心，才回府去。 颜九心一直跟着后面，心理区的盘算着到底什么时候去找一趟冥玄夜比较合适。 她在这种正事上，肯定不能随随便便的去问庆国公，会容易被庆国公误会，可她除了庆国公和这几个哥哥之外，的确也不认识什么接触朝堂的人。 除了冥玄夜。 她看着赵嫣然那个性子，也并不觉得他爹会是个贪官，若真是有那样胆大包天的胆子，也不至于会把自己的嫡女，养成这副畏畏缩缩的样子。 可若非如此，那么此背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就十分耐人寻味了。 她打量了一下，前面走着的两人也不知是怎的，一个总是傻笑，另一个则是有些嫌弃的频频转头。 颜九心心想着，其实颜家一家人的脾气倒是相合，只是突出个颜清晚来。 她实在是想不通，颜清晚到底也是在庆国公府长大的女儿，怎么就能养成这副性格呢？ “九心，你快跟上，虽然说今夜灯会全城不设宵禁，可是，说到底，时候不早了，你一个姑娘，小心被人拐跑。” 颜清墨回头提醒，颜九心笑了笑跟上。 回府之后，颜清墨的事情确实是让庆国公夫人高兴了好一阵，也不管其他的儿子，女儿究竟回来了没有，就先去找庆国公商议下聘的事宜。 “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自己的院子了。二位哥哥自便。” 颜九心转了一圈，也没找到她二哥回没回来，心里倒也并不是很担心，毕竟天子脚下皇城之中，就算是胆子再怎么大，也不能顶着禁卫军巡视做什么事。 更何况，她得早点回自己的院子，造成已经睡下的假象，去趟摄政王府。 颜九心回院子之后，发现柳絮和阿绿两个人竟然坐在亭子里面，一左一右，直直的盯着对方。 她一时间有些奇怪，所以问道：“你们两个坐在这里干什么？” 柳絮听到声音之后，立刻就有些委屈，马上站了起来：“小姐说过不喜欢我们谢谢小姐的屋子里打扫收拾，可是今日小姐离开之后，阿绿居然想进你屋子里。” 颜九心倒是一点都不疑心，阿绿进去的动机只是看了一眼阿绿，后者则有些无辜的耸了耸肩，似乎并不觉得是什么大事。 她无奈扶额。 随后看着柳絮，“好了好了，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阿绿，你以后记着，不要随意进出我的卧房。” 她一边说一边吵着人眨了眨眼睛，意思是不要再把事情越吵越大。 阿绿当然点了点头。 “我待会要出去一趟，若是有人来找我，就只说今夜我累了，所以先睡下了，有什么事情明日再来找我。” 颜九心说着进了卧房，十分迅速的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 但和这身衣裳十分不搭配的，是她手里面居然还拎着一个螃蟹灯。 柳絮虽然奇怪，可是也没有多问，只是点头应答。 “小姐，你，是需要这个螃蟹灯给你照明吗？” 阿绿毕竟不是人，也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所以在看到自己不太理解的事情之后，就直接问了。 “算是吧。”颜九心只从表情也能看出来，心底愉悦。 阿绿没有再追问，柳絮却觉得有些落了下风。 明明她跟着小姐的时日才更长久些，这些话她却不敢问出口。 颜九心没注意到柳絮这点小情绪，只是摆了摆手，从院墙翻了出去。 她离开之后，阿绿回头看了一眼柳絮，柳絮哼了一声，就想走，却被阿绿叫住。 “你若是有什么话想说，自然直接开口说就是了，小姐又不是什么豺狼虎豹，难不成仅是你问一句，就会吃了你吗？” 阿绿虽然说不是人类，可毕竟是当了许多年的妖，不懂这些弯弯绕绕，可却能看得出来。 柳絮脸色涨得通红，脑海里却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了她病重时，坐在她身边，握着她的那只手。 “不用你管，小姐想做什么都是小姐的自由，我不该多问的。”她说完这些话之后，我就转身走了。 阿绿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小丫头，怎么这么奇怪，好好说话也不行，劝慰她也不行。” 她嘀嘀咕咕着，往旁边的丫鬟房走去，“这倒还真是只对小姐一人有好脸色。” 第127章 不见客 那边颜九心手里面拎着这一盏螃蟹灯，在屋檐上迅速掠过，直接到了摄政王府，可今日却有些古怪。 她落在屋顶上，正准备往下去，可却没想到，一只飞镖，竟然直直的钉在了她的脚边。 颜九心忍不住皱了一下眉，抬起头看过去，发现是王府的暗卫，一时间也是奇怪，“我是庆国公府的颜九心。” 她还生怕对方以为自己是刺客，特意将自己的家门报了个干净。 对方也是有些不太敢直视颜九心，有些心虚的偏过头去点点头。 “属下知晓小姐的身份，只不过小姐今日不能进来。”他规规矩矩的说着，看起来非常有礼貌。 颜九心撇撇嘴，“你家王爷今日是有重要的客人相见吗？” 她心想着，若是有人要见不能见她，倒也不足为奇。 “回小姐的话，并非是如此。”那个暗卫看起来说着说着都有些崩溃了。 他苦着一张脸回答道：“是因为，我们王爷说了，今日不见客。” “不见客？”颜九心是什么时候笑了一声，倒是被气笑的。 “原来如此，我倒也不必要一定见王爷，让我见见淙一也行。”颜九心另辟蹊径，说完之后，就直接在屋檐上坐了下来。 暗卫想了许久，倒也没辙，就只能去办淙一找来。 他过来的时候看起来还有些不大情愿，尤其是见到颜九心时，那个表情一看就有一些心虚。 颜九心也来不及，螃蟹灯在手里面一直把玩着，她头都没抬的问道：“你们的王爷发生什么事了，是身上的伤发作了吗？” 她问的比较含蓄，因为也不知道，这究竟是能不能说的。 淙一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什么原因现在属下暂时不知应该如何同小姐解释，只是今日小姐就先请回，让王爷静静。” “好。” 颜九心直接答应了下来，站起来拎着螃蟹灯转头走了。 淙一站在原地，很显然是愣住了，原本以为还得再掰扯掰扯，没有想到，颜九心就这么轻易的，起身离开了。 他沉思的片刻也没有多想什么，转头回了院子里。 冥玄夜一个人略显有些孤独的坐在那里，“怎么样了？人走了吗？” 淙一申请有些复杂的点了点头，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又都重复给冥玄夜。 冥玄夜听完之后忍不住默默捏紧了轮椅的把手，随后又轻轻松开，“这样也好，是我把自己看的太重了。” 他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自嘲的笑容，“原本便交集不深。” 淙一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从他的视角来看，他反而是觉得，他们家王爷直接让颜九心离开这件事就错了。 “你先下去吧。”冥玄夜摆了摆手，自己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屋子里。 淙一叹了口气点点头，关上门到了外面。 冥玄夜到了窗边坐着，今夜月色甚好，也因为是灯会的原因，不远处还能看得到星星点点的光亮，只不过一点光亮，自然是无法与朝阳争辉的。 身后忽然传来了脚步声，冥玄夜忍不住皱起了眉，“淙一，我说了……” “什么？” 传来的声音并非是淙一，反倒是娇俏的姑娘声。 冥玄夜正有些惊疑不定，一回头去，居然真的看到了颜九心。 她手里还拎着那盏他做的螃蟹灯，此时就凑在他的身边把头歪了过来，安静的看着他。 “王爷想说什么？不见客吗？”颜九心你倒是一点没把自己当外人，把螃蟹灯放在地上，放好之后就直接坐在了椅子上，给自己斟了杯茶。 冥玄夜沉默半响，最后才说：“你怎么如此无理，闯了进来。” 她微微眯了眯眼睛，“从刚才在望月楼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有些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所以我想找你问问，可是还没等我去，你就不见了。” “所以我就想着，待会儿返回来再去找你。快，你居然提前走了。” 颜九心一边说着，一边更加有些不可思议，“这必然不是你会做的事情。” 冥玄夜虽然不知为何，可是只觉得心里似乎那一点空缺，立刻被填满了似的，忍不住弯了弯。 “所以我就想来找你，一是为了道谢你这个螃蟹灯，我真的很喜欢，当然也有一些别的事情想要问你，但是最重要的，还是来看看你到底怎么了。” 颜九心表情非常的平静，完全没有生气的样子。 冥玄夜听完这些话之后，低下了头，“我并未有什么事，你大可安心。” “那你没事，为什么不见我？还说不想见客。我与你而言，原来到底只是个疏离的客人而已吗？” 颜九心步步紧逼，直接逼到了他的面前。 “你也别指望我现在能转身离开，这件事情，你若不说明白，我今夜可就坐在这里等着你回答我。” 颜九心话语认真，大有一副他不答势不走的样子。 冥玄夜却在这个时候笑了。 颜九心有些奇怪他笑什么的时候，他却忽然往前倾了倾身子，两个人靠得更近了一些。 “没什么，只是原本想着邀你一起游灯会，但你也瞧见了，我怕是做不到。”冥玄夜虽然这话，听着不像是能让人高兴的话，可颜九心莫名其妙的觉得，他在说这话的时候心情不错。 她稍稍的往后退了退，藏起来自己有些泛红的耳尖。 “原来是如此，不过你下次想要约我，就直接让淙一那告诉我就是了，没必要自己躲起来。” 她抿唇，道：“你也不想想，若是方才，我真的听你的话，直接转身就走了，我可就再也不会来了。” 冥玄夜听到这话时，却愣了愣，随后仰头看着颜九心。 她此刻靠在桌子上坐着，二人的方位十分的古怪。 至少是在颜九心看来。 她还没想着提出异议，就听到冥玄夜问道：“你会吗？” 颜九心被这突如其来的话，问的一愣，都还未曾来得及回答，就又听他笑了。 他即便是仰视着靠在轮椅上，却也有种侵略感：“你不会，因为你回来了。” 第128章 或有奸细 颜九心听到这句话之后，有些呆愣的看着冥玄夜，不知自己该作何反应才是对的，所以就一直愣着。 他笑声轻轻的，但很好听。 她回过神来，直接站起来，朝旁边走去，“你小心下次我不回来。” 颜九心说着，有些心虚的拨了拨自己的头发。 “那我下次就不说这样的话了。”冥玄夜在她身后回答，让颜九心着实有一些不敢回过头去。 她顿了顿，“好了好了，这件事情先过，我有事想问你。” 冥玄夜“嗯”了一声，推着轮椅到了颜九心身边，“你说。” 颜九心平复了一下心情，问道：“你知道襄州刺史赵大人吗？” 他听到这个问题，先是有些奇怪，随后问道：“问他做什么？” 颜清晚简单的把晚上的事情说了一遍，“这个赵嫣然还跟我坦白了，有一个身份特别的高人相助，并且这个高人说话时像接不上来气。” 冥玄夜点点头，“这个画咒之人你待我些时日，我去查一查，有了消息我就叫淙一去找你。” “至于这个襄州刺史。”冥玄夜抿了抿唇，“他被叫到上京，也是有由头的，这个由头，你知道。” “我知道？”颜九心很困惑，随后立刻反应过来，“不会是，春暖玉？” 冥玄夜点了点头，“正是如此。” “襄州地处偏僻，实属荒蛮之地，但是三皇子五皇子在督采玉矿的时候，在襄州也发现了玉脉。” 冥玄夜说着一顿，“但当时上报并非是春暖玉，而是与春暖玉相似的白玉。” “为何如此？”颜九心整个人都有一些筋道话，没有想到此人胆子居然这么大，竟然就这样子堂而皇之的骗了皇上。 冥玄夜摇了摇头，“其实也并非如此。” “那襄州刺史其实胆子小的很，至于为什么会出了这样子的事情，压根就是他也不知道，他直接将手里的折子递上去了。” “再说的通俗易懂一些，就是他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被人当了刀。” 冥玄夜确实说的很清楚，可也让颜九心有些愣住了。 “这种事情我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了，是不是那个刺史拿着自己的女儿正在哄骗？” 颜九心问道。 “按道理来说，应该是这样子的，可是却未必。” 冥玄夜非常认真的解释道：“现在这个情况，极有可能是父皇将此事毫不知情的襄州刺史叫到了皇宫中，询问这件事情。” “然后呢，身为襄州刺史之女的赵嫣然，因为被颜清晚有所威胁，所以才出此下策，愿意听从颜清晚安排。” 冥玄夜转过头去看着颜九心，“对于颜清晚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份，我目前不得而知，只能知道她是庆国公的千金，仅此而已。” 颜九心抹了抹下巴，“你这么一说，我也才意识到，颜清晚每一次能得到的帮助都实在是太过于奇怪了，到底是什么人才能那样子帮她？” “或许并非是别人帮的。”冥玄夜静静的看着颜九心，“万一她也是在执行什么人的命令呢？” 其实这样一说，不管什么全都通了。 “是啊，那么她那些匪夷所思的行为也都有所解释了！”颜九心回答。 “只不过到底是什么人站在她的背后，让她甚至还能了解到有关玄学。” 她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因为看起来国公和国公夫人，都不像是会研究这个的人。” “此事尚且不能有所定论。”冥玄夜道，“我总觉得此间所牵扯到的人和事，都不是简简单单的只有人，或者只有事情。” “尤其是又和春暖玉有关系。” 他沉吟片刻，“我倒是觉得，赵嫣然的父亲可能会下大狱，但是并不会出事，只是会在大狱住一段时间。” “事涉春暖玉，如今春暖玉价高，而且据你所说其实还有一些特别的功效。” “尤其是襄州地处偏僻，很多人也会以此作为一个容易隐藏的点，把自己隐藏起来。” 冥玄夜一步一步分析着。 颜九心在他说着说着，不知怎的就抬起头开始盯着他的脸看着，突然就感觉到，他今日格外认真。 “所以……” 冥玄夜说着突然停下，也认认真真的看着颜九心，“你在听吗？九心。” 他声音温和的问道。 其实温和这个词对于他而言，实在是不算很搭边，但是她就是能感觉到温和。 “在听。”颜九心回答，“所以，现在我先稳住赵嫣然，不要让她看到父亲下大狱就开始着急。” “毕竟这人要是着急起来，就容易犯傻，也容易出事。” 颜九心歪了歪头，“是这样吗？王爷。” 她故意拖长尾音叫了一声，冥玄夜忍不住轻笑，点点头。 “好了，我也没什么想问的了。”颜九心突然站起来，“时候不早了，王爷，我就先回去了。” 颜九心说着就准备走，一旁冥玄夜有些犹豫，想说些什么，但是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却停下。 颜九心突然回过头，蹲在冥玄夜面前，非常突然的敲了一下冥玄夜的腿，把冥玄夜吓一跳。 “怎么了？”他问道。 颜九心从蹲下来的姿势，换成了半跪在地上，低着头在手心画了一个符咒，随后掌心贴在冥玄夜的膝盖上。 他原本感觉有些阴冷寒凉之处，不知为何，现如今确确实实有暖流涌过。 “好了，我既然说了每日来帮你瞧瞧腿，自然该做的都要做好。”她歪着头笑了起来。 冥玄夜抿了抿唇，缓缓转开头，“好，多谢你。” 颜九心摆了摆手，“这就不必向我道谢了。” 她说到这些，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慢慢凑到了冥玄夜耳边，“王爷，虽然我该知道，摄政王府向来都是守备森严，一般来说是根本不可能混进奸细的，可是凡事总有个例外。” 颜九心渐渐皱起眉，表情格外的认真 “王爷还是最好巡查一下，摄政王府内部究竟有没有什么纰漏。”她说完之后，还扫了一眼他的膝盖，意思不言而喻。 第129章 调查 冥玄夜心里面虽然是有一些惊疑不定的，但是这件事情总体来说还是十分信任颜九心的。 他正准备开口询问什么，但是却见她将食指竖起抵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不必多问。 冥玄夜了然的点点头。 “那我走了，王爷。”颜九心说着还不忘拿上自己放在一旁的螃蟹灯，她提起来，朝着冥玄夜晃了晃，随后说道：“王爷做的灯，很好看。” 她说完之后就离开了。 冥玄夜并没有跟到门口去，而是走在窗边看着她从大门离开。 其实每一次她正大光明的从大门离开的时候，他心里就总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她每一次似乎都从来不会有所避嫌，换而言之，是并不觉得这件事情有什么可避着人的。 并不觉得与他相交，是一件多么愧于见人的事情。 冥玄夜忍不住又摸了摸自己放在身上的护身符，护身符上面的刺绣，已经被他摸的有些粗糙脱线，可还是忍不住如此抚摸。 “爷，颜小姐走了。”淙一从外面回来抱拳拱手后说道。 冥玄夜只是点了点头，唇畔的笑意如何都掩藏不住。 淙一忍不住问道：“爷，以后可还要拦着颜小姐进门？” 他回头看了一眼淙一，淙一马上抿着嘴，闭上了嘴，心想着自己就不该嘴贱，多问这一句，这一下子又把人招惹了。 “淙一。”冥玄夜开口，他心里有些担心会不会挨骂。 “本王有件事情，要你查一查。”冥玄夜神情正经，倒是没有了方才玩笑的表情。 “你好好查一查，看一看最近王府里面有没有什么新进来的丫鬟小厮，或者是侍卫，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淙一闻言有一些惊讶，“可是王爷若是属下如此去查看，不会被其他人所察觉。” 冥玄夜自从腿废了之后，就莫名其妙的有多方势力送来了不同的人安插在王府中，似乎就是为了盯着冥玄夜一举一动。 他最开始的确是没有什么心气去管这些人究竟如何，所以就随着他们来了，可是现在却不一样了。 颜九心总是时不时的来他府里面帮他治疗，若是被那些老顽固看到这件事情，那么颜九心一个姑娘家，肯定是要挨不少流言蜚语的袭击。 这并不是他想看见的，也不愿意让颜九心经历。 “那就偷偷的查，切不可让他们有所察觉。”冥玄夜道。 他现在对于这些人还是十分头疼的，如果是像之前一样默不作声的处理掉的话，那么自然会引起怀疑，可…… 冥玄夜越想越觉得头疼。 无论如何，得计划一下，如何把府里面弄干净了。 颜九心回去以后已经是深夜，没有想到柳絮居守在她的房门口，等着她。 她轻手轻脚走到了她面前，蹲下来点了点她的肩膀。 柳絮有些茫茫然的睁开了眼睛，突然看到是颜九心，似乎被吓了一跳，立刻站了起来。 “你怎么在这儿？”她问。 柳絮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抿了抿唇，随后别开头回答道：“小姐，深夜未归，我有些担心，所以就在这等着小姐。” 颜九心轻声笑了一下，随后道：“我现在已经回来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她说完也站了起来，准备往回走。 “小姐。”柳絮把她叫住，颜九心站在原地，回头看她有些不解。 “小姐离开不久之后，二公子来过了，二公子说，有事要找小姐商量。” 柳絮认真地回答道。 颜九心倒也不奇怪，点了点头。 “然后呢，二哥知道我不在吗？”颜九心其实觉得就算是被颜清屿知道了她不在，也并没有什么。 柳絮一脸认真的摇了摇头，“没有，小姐，奴婢告诉二公子说小姐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情，明日小姐会去找二公子。” 颜九心点了点头，随口夸道：“反应不错，记得明日早些叫我，我去找二哥。” 她说完之后就往里面走，转头却看到柳絮有些微红的脸颊。 颜九心多少觉得柳絮有些笨拙感。 “阿绿呢？”颜九心心里大约也知道为什么柳絮会如此殷勤，恐怕是担心阿绿一来，就会抢走她在玲珑苑的地位 只不过，阿绿并不在乎这些。 “阿绿，阿绿应当是回房间休息了，刚才奴婢一直没有看到她。” 柳絮回答道话说的坦坦荡荡，看来阿绿应该是就在自己房间呆着。 颜九心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进了房间。 她关上门，绕过屏风，发现阿绿居然在床上坐着，只不过不是白日里黑发黑瞳的样子，恢复了树妖的样子。 “你终于回来了。”阿绿道，说完之后直接凑了过来，在她身上闻了闻，“我觉得好像不太妙。” 颜九心心里有些紧张，“为什么这么说？” 阿绿重新回到床边坐下，依靠着床头回答道：“你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去摄政王府时，感觉到摄政王府有古怪的东西吗？” 她点头，随手把一旁梳妆台边的凳子拉过来坐下。 “你现在身上也沾染了这个味道，我虽然不知道是从何而来，但是能感觉到这东西的恶意。” 阿绿道，“而且比起来上一次，好像更加浓烈了一些。” 她看着颜九心，“小姐，下一次你去摄政王府，我陪着你一起去，我总觉得应该把这东西揪出来看看。” 颜九心叹了口气，额头青筋不住的跳。 她道：“今日去的时候，我的感应并不强烈，这个东西好像有意识的躲着我。” 阿绿点点头，“应该是经过训练的，不然的话不会躲避的这么巧妙。” 她又看着颜九心，“而且小姐你是修道者，这个东西似乎能辨别出来。” “我有预感，不是什么很厉害的鬼怪，可是一定非常邪。”她说完，颜九心又是一声长叹。 她走到了床边，坐下一下子朝后躺去，呈大字形张开手臂。 “我头疼，阿绿。”她说，“早知道我就说我是师父生的了，免得下山受这么多罪。” 第130章 玄清寺 阿绿闻言，忍不住乐了，“小姐，你师父若不出意外，应该也是一个修道者吧，你这样子说，难道就不怕仙师揍你吗？” 颜九心笑容淡了下来，慢慢座起来，低着头看不清神色，但能听得到她的声音有些低：“若真能爬起来揍我就好了。” 她稍微愣了一下，扭过头去看着颜九心，她已经收敛好了自己的情绪。 “你不要如此明目张胆的进出我的房间，人的心思是很复杂的，免得柳絮看到心里不平衡，要是再给我背地里使坏，我可真要头疼死了。” 阿绿闻言很惊讶，“原来，她是在嫉妒吗？” 颜九心上下打量阿绿，“怎么？你还知道吃醋？” 阿绿忍不住轻笑：“我又不傻，怎么会不知道？” 她说着抿了抿唇，“不过，我倒是没有发觉，她的心思这么细。” “罢了罢了，你们这些人本来就脆弱的很，若是因为这些小事在伤心欲绝，那可就真麻烦了。” 阿绿起身，又变回了之前那副小丫鬟的样子。 “奴婢告退。”她笑着说道。 颜九心被她这副样子逗笑了，点了点头，让她快回房间。 第二日一早，颜九心感觉有人在自己床边探头探脑的，还来了好几次。 颜九心本身睡觉就浅，所以，这一来一去的，让她也没了什么继续睡下去的想法。 她直接睁开了眼睛，看到了有些犹豫，不知是否要上前的柳絮。 颜九心直接坐了起来，“给我梳妆吧。” 柳絮立刻点点头，做的十分周到。 她打着哈欠出现在颜清屿面前时，颜清屿还有些意外。 “你到来的早。”他说道。 颜九心看了一圈院子里，颜清峘并不在后，就随意的坐下，“二哥，昨夜深夜去找我，不巧，那时我已经睡下，所以自然今日早些来找二哥。” 她话是这么说，可是又打了一个哈欠，是没有想继续装的意思。 颜清屿当然也知道，她昨天晚上并不是在房间睡觉，可也并未想戳穿。 “我昨天离开之后，去调查了一下那个赵嫣然。” 颜清屿坐下之后，就开门见山的说了自己想说的事情。 “然后呢？” “人不太对劲。” 颜清屿手里面拿着茶盏，“我还打听清楚了，襄州刺史为什么会突然被召入上京觐见。” 颜九心静静的听着，在比对着自己昨夜得到的消息。 “不是什么大问题，听说是因为治下不严，有什么东西被偷运走了，被人检举，所以才被叫到京城中。” 颜清屿说起来这些事情，只是轻描淡写的，轻飘飘带过。 “然后呢？为什么说赵嫣然这个人不对劲呢？”颜清屿听着与自己得到的消息大差不差，只不过，冥玄夜告诉她的更准确。 “她和晚儿，先前是笔友，这个我倒是知晓，此次入上京，也是赵嫣然先约见了晚儿。” 颜清屿说这些的时候，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颜九心，有些担心，颜九心会觉得自己是在给颜清晚开脱。 颜九心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但是心里面也觉得合理。 毕竟，颜清晚一定不会主动先想到赵嫣然的，对于颜清晚而言，要想找一个好掌控的，并且全心全意站在她这边的大嫂，还是从京城贵女中挑选更稳妥。 “而后，她们便时常一同游玩。”颜清屿说着一顿，“其余的地方也就罢了，可她们却去了玄清寺。” “玄清寺？”颜九心着重点了一下这个地方，脑海里面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了赵嫣然对她说的那些话。 “这个寺庙有什么特别的吗？为什么二哥要特地点出来这个地方？”颜九心问道。 他似乎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道：“也并非是去寺庙有什么特别，而是这个寺庙本身。” 颜九心听到这些，打起了精神，是真的心底很是好奇。 “原本，大夏国寺是空善寺，也就是那位云游天下的枯荣大师所在的寺庙，这个玄清寺一直都籍籍无名，可是自十年前，玄清寺的住持圆寂，换了新的住持之后，玄清寺便突然灵验了起来。” “不知你是否记着，六年前，有一场旱灾，赣南一带，两年没有下过一滴雨，庄稼颗粒无收，难民四散，但当时时值先帝身体虚弱，可是若要请雨，自然是要上达天听，必得是由天家子弟来求雨。” “只是当时已经许久没有下雨，众人人心惶惶，诸位皇子均不敢接下，毕竟如若求雨不成，那么在民间的威望是会大大下跌的。” 颜清屿停顿一下，看着颜九心，“最后，先皇权衡利弊之下，想亲自去求雨，但却被一位皇子拦住。” “是摄政王。” 颜九心心中有些意外。 冥玄夜一向不是一个十分莽撞的人，在这种时候出这样子的风头，难道就不怕被盯上吗？ 她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多做询问，毕竟她只是一个女子而已。 适当示弱，给自己减少麻烦。 “摄政王说先皇身体不适，若此时强行求雨，万一身体先承受不住的话，那么就不只是会有旱灾了。” “兜兜转转到最后，是如今的皇上去求的雨。” 颜清屿其实，也是看起来有些困惑的，“不知他们兄弟两个说了什么，最后没有在当时的国寺，空善寺开坛求雨，而是去了才有了些名气的玄清寺。” “玄清寺不负众望，成功求雨降下甘霖，并且连下了三日。” 颜九心有些感慨，“没有想到还真能求得到雨。” 颜清屿点头，“自那之后，玄清寺几乎算得上是声名鹊起，原本众人求神拜佛，都去空善寺，自那之后，便都转道去了玄清寺。” “渐渐的，玄清寺便成了新的国寺，现在也是如此。” 颜九心点头，“那，这和清晚以及赵小姐去玄清寺有什么关系吗？既然是国寺，不是更应该去吗？” 颜清屿却摇了摇头，“不是不能去。” 他看着颜九心，“而是她们去后，居然顺畅无阻的见到了玄清寺的住持。” 第131章 我很好 颜九心就算是再不明白其中规矩，但大概也能猜的出来。 玄清寺自名声鹊起之后，当时主持开坛仪式的住持，自然身份地位也是跟着一起水涨船高。 按理来说，住持除非皇亲国戚，应该是没有这么好见到的。 但是颜清晚和赵嫣然，两个普普通通的官家小姐，却如此轻易的见到了。 这件事情的确不够叫人怀疑，而且，若是有人有心为难，难免不会说颜家逾矩。 “那二哥为什么不觉得奇怪的人是清晚，反而会是赵小姐？” 颜九心的确没什么逼问的意思，但是大概也明白了，赵嫣然跟她说的那个高人，究竟是谁。 只不过为什么要留下这么大一个把柄？ 颜九心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自然不会是晚儿，如此说来，你恐怕会有些不悦，但是晚儿自小长在家中，就连出去祈福，她也从不自己单独行动，怎么可能会认识玄清寺的住持？” 颜清屿非常肯定的说着。 该说不说，颜九心其实也很好奇这一点。 颜清晚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如此的掩人耳目？ “那，二哥，你既然打听了他们近日行程，那么，不如试一试，从他们见过的人入手呢？” 颜九心也没有再给赵嫣然辩解，虽然说她挺确定，赵嫣然不可能会是。 颜清屿微微皱眉，“你说的对，我倒是忽略了这个。” 他又看着颜九心，“对了，九心，我说这个其实还有一个缘由。” 颜清屿似乎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说到：“摄政王虽然看着位高权重，可是若无皇上信任，他也只是个看着地位尊崇的花架子而已，而且向来脾气古怪，我担心你会——” 他没有把后半句给说出来，但是，颜九心也清楚他要说什么。 她不知为何，听着这些话，心中总是会窜起无名怒火。 “你刚来上京，想要交朋友，我自然不会拦着你，而且不论你想认识谁，我都会尽力为你引荐，可唯独这摄政王不合适。” 颜清屿还在继续说着。 颜九心脸上的笑意慢慢扩大，可是眼底却没有丝毫温度。 “二哥说的头头是道，看来是曾经与摄政王当过朋友，并且被摄政王伤害了？” 她其实问这句话的时候，杀伤力极强。 颜清屿果然被问的愣了一下，不知作何回答。 颜九心还继续问：“那二哥不如跟我仔细说说，他日常会做什么，有什么爱好，什么样的脾性？” “有句古话说的好，叫做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她一句接一句，都不给颜清屿反驳的机会。 “既然二哥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那就要让我方方面面的都了解到，瞧瞧他的卑劣才好。” 颜清屿一时间，有些哑口无言，良久之后才答到：“我的确是没有与这位摄政王深交过，可是同他深交过的那些人，都是这么说的。” “谁？”颜九心问，她问完之后也察觉到自己这么咄咄逼人，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确实过分，便深吸了一口气，调整情绪。 随后她慢慢开口：“那不如二哥替我引荐一下这几位，让他们与我说说，摄政王究竟是一个怎样恶劣的人。” 颜清屿虽然听到他语气平淡了许多，可总觉得比刚刚更有攻击力了。 两人安静的对望着谁都没有先说话，良久之后，还是颜清屿先败下阵来。 “罢了，往后你就会知道的。”他说道，竟然看起来还挺诚恳。 “时候差不多了，一起去前厅用早膳吧，昨日夜里，爹娘知道四弟定下了自己的终身大事，高兴的半夜都没合拢眼。” 颜清屿不动声色的岔开话题。 颜九心当然也不会揪着不放，立刻绽放了一个笑颜，“好。” 她转头往外去，身后的颜清屿却神情有些凝重。 他如何能听不出来，颜九心话里对冥玄夜的袒护，也正是因为听得出来，心底才觉得忧愁。 皇亲贵胄，是最不能招惹的。 他轻轻叹了口气，跟在后面。 “你们两个今日居然一起来了，这倒是少见。” 他们两个进门就瞧见国公夫人已经在前厅，笑意挂在脸上，看得出倒是高兴。 颜九心笑笑，行了个礼：“昨日未曾来得及恭喜爹娘还有四哥，就想着今日来的早一些。” “只是没有想到，还是没有爹娘到的早。”颜九心说完，自顾自的坐下了。 一旁跟着来的颜清屿，安安静静坐下，反倒是一句话没有多说。 “好好好，你们如此心齐，我心里也就安心多了。”国公夫人道，说完思索片刻，“今日我与你爹一起去，给你四哥提亲，你和珺渠那丫头也算是有几分交情的，你也跟着我们一起去，如何？” 颜九心自然不会拒绝这件事情，点了点头。 “娘，既然叫上了九心，不如女儿也跟着一起去吧。” 颜清晚也到了，她一边往里走一边说道，颜九心的确是不想理会颜清晚。 “这……” 国公夫人很显然是有一些犹豫的，毕竟颜清晚和林珺渠并没有多好的交情，也看得出来，颜清墨最近多多少少，都有些排斥她。 如此一来，她恐怕事情会变得越来越麻烦。 但是，这拒绝也不知如何拒绝，只能求助的看向身边的颜九心。 颜九心这个时候当然不会开口了，和她也没有多大的关系。 颜清晚就算是去了又能怎么样？也不能把颜清墨和林珺渠拆散，所以这时候她少说一句，就能安定几分。 国公夫人见颜九心也没什么，要开口说话的意思，立刻说道：“晚儿，并非是娘不愿意，而是这毕竟是你四哥要去定亲，他最近这几日又……” 她叹气，没有把话说完。 实际上，后半句颜九心已经能猜出来了。 无非是想说，颜清墨最近又不太乐的见颜清晚，让颜清晚不要去触霉头这种事情。 国公夫人没有明说，颜清晚也假装听不懂，“四哥最近是出了什么事吗？” “我当然没有出事，身体也很好，就不劳烦你操心了。” 第132章 你若有 颜清墨一边说着，一边从门外走了进来，整个人看起来确实是配得上意气风发四个字。 他说着走了进来，并且看着几个人仿佛被惊到的样子，挑了挑眉说道：“如果是没有听懂的话，我可以再说一遍。” 颜清墨又一次开口说道：“如果想要关心我，那就大可不必了，我身体好，心里也很高兴，不必要你来猫哭耗子。” 颜清晚面对颜清墨如此直白的拒绝，听着这样子让人实在有些难以接受的话语，立刻就红了眼圈，看起来好像很可怜的样子。 “四哥，我也没什么要做的，只是想看你步入幸福而已，若你觉得我讨厌，不想让我出现，那我走就是了。” 颜清晚说完之后，她马上转身就要跑走。 颜清墨一点都不想管她，并且不想在这种高兴的氛围下让自己因为她而心情不好。 颜九心一直在旁边旁观着此刻的情况，忍不住唇边带起的一抹笑意。 她别的倒是没什么感觉，但只是觉得这想法，真是令人觉得离谱。 颜九心心里思考着这件事情最后会怎么收场，就看到颜清屿非常自然的拉住颜清峘，并且用一个眼神强迫他坐下，不要参与这件事情。 她心里非常能理解，但是嘴里却并没有这么说。 颜九心默默的动了动手指，感受了一下，颜清晚给她身上下的咒，还在不在。 果然，颜清晚这样子的人就不能想着会有什么良心。 她发现的时候自然现在是还有咒挂在身上，只不过恐怕她也应该很是奇怪，为何原本感觉她轻轻松松就能将这个咒下下来，可为何放才取消的时候就那么难。 这中间，她一定是没有想过任何想要先把这个咒术解开的想法，也并没有想要给颜九心一点祝福。 所以，她在这个咒术上留的最后的机会就已经被消耗殆尽了，自然是不会有新的机会出现了。 颜九心一点都担心这个机会和自己一直连着会有什么副作用。 她当然是把这东西的负面效果直接屏蔽掉了，毕竟无论是什么样的东西，只要带点玄，那么放在身上，总归是影响人的。 “墨儿，你原本不是最心疼晚儿的了吗？怎么现在说话这样子过分？直接把人气走了。” 国公夫人十分无奈的看着门口，又有些嗔怪地说着。 颜九心有些奇怪，心里面好奇为什么会觉得国公夫人并没有追出去，表情也看不出来，有很担心的样子。 “娘，儿子在心里面很清楚，到底是哪个妹妹对我更好，自然也是会区别一些的，不然的话，反倒是会让另一个妹妹受冷落。” 颜清墨这句话说的，谁的脸面也没有骨，自然是也伤了国公夫人。 她当然很清楚，之前自己都做了什么，也知道自己之前做的这些事情非常伤害颜九心。 颜九心本人当时没什么反应，只是有些惊讶于他们会这么想。 总之比起来颜清峘，至少过国公夫人也是有些反应过来，自己之前做的有些过分，所以停住的脚步并没有往前走的意思。 颜九心作为旁观者，但是也不是一句话的这件事情，本身她就不需要参与进去。 “娘，大哥呢？怎么大哥没有见来用膳？”颜九心并不想他们再继续这个话题争论下去，所以还是直接又找话题。 很显然，国公夫人也并没有很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聊下去了，所以听到颜九心这个话题之后，立刻回答道：“你大哥身边的下人，一早来告诉我，说他身体不适，叫我不过来了。” 颜九心点了点头，把自己的视线收了回去。 她原本也并没有想问这么多，只是想问气氛不会那样子尴尬而已。 国公夫人招呼众人坐下吃饭，颜清墨这个时候，凑到了她耳边问道：“我就知道他肯定会去给你找晦气的，怎么样？现在可有好些？” 颜九心听了这话之后，忍不住笑了一下，最后轻轻摇了摇头，“四哥，今日毕竟也是你的好日子，这种事情，你其实不应该掺和，也不应该做的。” 颜清墨闻言摇摇头，“你之前如何袒护我，我现在自然就要如何袒护你，而且你也不只是我妹妹，还是阿渠的朋友，那这样子一来，我也算是为了哄阿渠开心。” 颜九心听到这些话，心里其实还是十分感动的，毕竟有人如此知恩图报，她当然也很高兴。 而且这个知恩图报的人还是她的兄长，从来不会觉得，她所做的一切，本就是应该的。 她忍不住低头笑了一下。 早膳用过之后，国公夫人就立刻找来了，之前已经说好的媒人，并且带着十二抬嫁妆，就浩浩荡荡的朝着林府而去。 颜九心这当然是跟着一起去的，毕竟国共夫人都已经说了，她到底也是和林珺渠是关系不错的。 国公府嫁娶，其实按理来说，不需要这么高调的，可是国公夫人这么多年以来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马上就要娶妻生子，她当然高兴，也忍不住弄得高调了些。 庆国公虽然觉得也是有一些太过于张扬，但是心里高兴并没有多想。 颜九心思索片刻，也并没有开口阻止心里面，当然也是想着，越有排场，当然对林珺渠更好。 只不过这件事情，说到底还是会被政敌拿到朝堂上去抨击。 林府也是很惊讶于，庆国公府居然如此郑重其事的上门来提亲。 林珺渠当然不会在这种场合出现，而是躲在屏风后听着。 颜九心悄悄的找到她，跟她坐在一起。 “珺渠，我还记得呢，你说若是四哥不把你哄高兴了，你可是不愿意嫁的。”颜九心当然知道，在这种场合看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没有关系，所以就说了。 林珺渠忍不住笑了一声就好，随后，眼圈看起来红红的 她转头盯着颜九心，“话是这么说的，可是是而复得的恋人，不要向我求婚，我实在是舍不下心去拒绝。” “九心，你要有心上人，你就明白了。” 第133章 天子赐婚 颜九心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脑海里面居然非常突兀的出现了冥玄夜的脸。 她随后摇了摇头，并不以为意，“只要珺渠你能感到的幸福，自然，这又不算是什么大事。” 她说着，往她身边靠一靠，“不过珺渠，你就不怕如此贸然的将自己嫁给我四哥，一自己会过的不好吗？” “你一旦有了这种选择，想要再走回头路，可是很难的。”颜九心看着林珺渠问。 林珺渠先是摇了摇头，回答道：“这既然是我自己的选择，那么不论是阳关大道还是独木桥，我都会一条路走下去。” 她正经回答完之后就笑了一下，转过头去看着颜九心，“怎么你今日一直在不遗余力的让我拒绝你兄长？” 颜九心马上闭上了自己的嘴，“我可没有这个意思，你不要污蔑我这话，要是让我四哥听了，我四哥指定是来跟我兴师问罪的。” 两个姑娘在屏风后都笑了起来，外面的长辈们虽然也听到了，可是都笑了笑，并不说什么。 这已经是板上钉钉默认的事情，所以根本就不会出现什么讨论不休的场面。 国公夫人更是把一切权利都留给了林珺渠。 她非常坦然的回答道：“我就是提供一个儿子的作用。” 其实看到庆国公府如此认真提亲，林夫人本来还有心思想要故意刁难一下，毕竟之前确实差点就见死不救了。 可是想了一下，说到底，这都是她女儿的终身大事，要是因为她这句话错失了所爱，那么她这个当娘的才更要一头撞死了。 婚约很快就定了下来，只不过二人最开始并没有纳吉，所以也不知道两个人到底什么时候适合成婚，只能现写八字送去庙里。 颜九心听到这件事情，当然是一点都不能马虎，非常认真的嘱咐了，一定要去空善寺送这两个八字。 其实这样子的事情，要是给旁人听到了，会以为是自家的女儿被歧视，故意不愿送去国寺。 可是，说话的人是颜九心，而听这句话的人是林夫人，有之前把自己女儿救回来的事情，林夫人对她，几乎是说什么信什么。 “九心既然说是空善寺更好，那就一定是空善寺更好，你们可记着千万不要弄混了，一定要把这两个八字送到空善寺。” 林夫人还非常认真的嘱咐。 国公夫人反而有些不大理解了，问道：“九心只不过是孩子脾气而已，你们又何必事事顺着她的心意来呢？” 这话说完，林夫人的眼神也有些奇怪起来。 “夫人，这也只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无论是玄清寺还是空善寺，只不过是和一个八字比一比，究竟什么时候成婚而已，如此简单的事情，不论哪个寺庙都能做。” “所以既然都能高兴的事情，我何不让九心心里舒服。”林夫人说的非常的通透，也几乎是这一句话就点醒了国公夫人。 她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确实有些事情并不算是非常难办的事情，甚至算得上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可是这些举手之劳，很多时候就是叫人心里欢喜。 国公夫人看着不远处，和林夫人非常亲近的颜九心，一时之间也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确是没有完全的一碗水端平，甚至大部分精力还是留在颜清晚身上。 整个订婚仪式非常的顺利，并没有任何人为难，一对新人也非常的满意，甚至是很高兴这个结局可以算得上是皆大欢喜。 除了庆国公在朝堂上被李丞相公然戳开这件事情。 “皇上，庆国公这个爵位还是您亲自赐给庆国公的，他并不懂得珍惜不说，还如此滥用，您的的确确是需要多提点一下庆国公。” 李丞相听起来好像是非常尊重的样子，很是礼貌的说这些话，可实际上这话一句接着一句就是要踩死庆国公。 庆国公当然，谁也不甘示弱的，立刻回答道：“皇上也知道咱们大夏国对婚丧嫁娶的这些事情都比较重视。” “既然，臣眼下如今是能做到不逾矩，却又能声势浩大的，那何乐而不为呢？” 庆国公把话说完之后，皇上立刻笑了一下，随后转头看着李丞相：“丞相啊，毕竟这婚丧嫁娶的事情也不在朝廷的范畴之内，只不过是庆国公的家事而已，不用拿到朝廷上来说。” 他的回答非常的直白，意思就是自己并不想管这件事情。 李丞相果然十分惊愕，可是毕竟皇上都已经自己开口这么说了，那么他要是再做什么说什么，就是有些不识好歹。 “是，臣明白了。”他默默的退了回去，转头看着庆国公，心里面自然是想着，再怎么揪住一个把柄。 庆国公虽然看起来满面云淡风轻的样子，可是实际上心里面紧张的很。 生怕这些花，有哪一句突然说错了，就会让皇上不认道路，从来没有进行到一个分辨的作用，反而是把皇上得罪的更深。 “好了，既然李爱卿提起来了这件事情，那么朕自然也是须得表个态度的。” 皇上并没有指责把这件事情揭开不提，反而是开始认真的说起来了此事。 庆国公听到这话，也是有些发愣，不知道皇上这是要干什么，但是隐约确实有一些猜想的。 “既然二人如此难得，也算得上是佳偶天成，那朕自然是要赐婚的。”皇上一边说着一边当堂就让孙公公研磨。 诸位大臣都觉得十分的不可思议。 再怎么宠信颜家，这也是在朝堂之上，皇上的确看起来并不像是宠信的样子。 庆国公甚至觉得如此做的话，让他有一种被捧杀的错觉。 等到回府，颜九心听说这些事情之后，也是觉得有一些不可思议。 因为在她印象中，皇上不是个如此全心信任之人，还是会有些怀疑的，所以她奇怪，皇上此举是要干什么？ 只是她还没想明白，淙一就来了消息，说是请她有时间去一趟摄政王府。 第134章 邀约 颜九心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只是眼下还不能立刻去，请你们王爷等一等我。” 淙一点了点头，立刻转头离开，颜九心却开始思考起来。 彼时阿绿从门外进来，几乎是立刻就感觉到了淙一来过的痕迹，并且道：“小姐，我感受到身上染着煞气的人出现在这里了。” 颜九心笑了，“阿绿，你是狗鼻子吗？怎么这个也能察觉出来。” 阿绿思考片刻，又认真回答：“自然是因为我是妖。” 她叹了口气，“刚刚来的人是摄政王府的人。” “小姐什么时候去？要带着我一起吗？”阿绿问。 颜九心思考了片刻之后，点点头，“你确实跟着我一起去，只不过不是去了之后立刻揪出来那个祸害，而是先等我把我要同摄政王聊的事情聊过再去。” 阿绿点点头，“好，小姐，我知道了。” 她得顺带连着这次赐婚一起问问，皇上最近究竟为何。 难不成是贵妃与五皇子做了什么，这是皇上在敲打？ “柳絮。”颜九心将衣裳换好之后，到了院子里叫了声正在浇水的柳絮。 她回头看着颜九心，问道：“小姐，唤我何事？” 颜九心先是一顿，随后道：“柳絮，待会儿我要带着阿绿出趟门，如同昨日一般，如果有人来找我，便与来人说我出了门，待我回来之后便去找他。” 柳絮微微冷了一下，随后看了一眼站在颜九心身边的阿绿，心里有些失落，却还是点点头，认真应答：“是，小姐。” 颜九心又想到了那个泥娃娃，凑近了一些：“若是颜清晚来，或是她身边有人来问起了那个泥娃娃的话，你就说已经依照指令放下，别的都不必多说。” 柳絮看着颜九心怔了怔，又点头。 颜九心把该交代的交代完之后，回头看着阿绿，“走了。” 阿绿跟上来，虽然能感觉到柳絮的目光望着她，可却没回头去看。 出府后，阿绿才问：“小姐，为什么要专门叮嘱柳絮关于那个泥娃娃的事情，莫不是那个泥娃娃出了什么变故？” 颜九心晃了晃手里的玉佩，依旧也是春暖玉的材质。 “颜清晚见我与爹娘一同去替四哥提亲，估计早就坐不住了，而目前来看，能用来加害于我的东西，也就只有那个泥娃娃，她一旦发现那个泥娃娃没有用……” 她说着冷笑一声，“依照她那个讨人厌的性格，是一定会来找柳絮兴师问罪的。” “到时候我就让柳絮咬死了，自己已经放好，她就算是再不高兴，再想发怒也无济于事。” “若是运气好些，说不定还能引得她怀易身边人能力。” 颜九心说着一笑，对此事确实是算得上胸有成竹。 阿绿点点头，“原来如此。” 她转头见她居然一副好学的样子，忍不住想笑，“阿绿，这些东西倒是不必细学。” “为何？”她反驳，“你们人有一句话，我觉得说的极好。” 阿绿故弄玄虚，“那就是技多不压身。” 颜九心被逗笑了。 “好好好，你要是这么说的话，倒也的确是没错。”她笑道。 颜九心确实所料不错，她前脚才刚刚离开府内，后脚，颜清晚就带着朝露直接去了玲珑苑。 玲珑苑加上颜九心，拢共也就住了三个人。 所以颜清晚并没有维持自己那副虚假的人设。 “柳絮，你还真是好大的胆子！” 颜清晚轻声呵斥 ，把在地里面浇花的柳絮吓了一跳。 她回头看到是他立刻有些慌张起来，连忙上前去道：“奴婢见过小姐。” 颜清晚冷哼了一声，朝露已经非常有眼色的不知从哪儿搬来了一张椅子放在门口，让颜清晚能坐下。 她冷冰冰的盯着柳絮，“上次朝露来让你办的事情，你可有办好？” 柳絮立刻就明白，颜清晚指的是什么事情。 她此时也不由得感叹，颜九心我真是料事如神，已经猜到了，颜清晚可能会因此而来兴师问罪。 “回小姐的话，奴婢无敢不从，是照着小姐的意思办的。” 虽然说柳絮知道，颜九心既然敢让她这么说，那么肯定是给她找好了后路的。 所以，她现在要做的其实就是一口咬死了自己办好了事就够了。 颜清晚看着她这个样子，果然有一些动摇了。 她自认为自己还是对柳絮有些威慑力的，这种情况下，她肯定柳絮不敢撒谎。 颜清晚没有继续询问柳絮，而是看了朝露一眼，朝露立刻十分了然的往屋子里面走去，并且径直就进了屋内。 一旁柳絮看着，却也什么话都不敢说，毕竟这个时候若是她开口给颜九心说话，那才是真的麻烦了。 颜清晚就斜倚靠在椅子上，等着朝露出来。 她扫了一眼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柳絮，语气不善：“你应该是知道的，若是骗了我，会有什么下场。” 柳絮心里虽然慌张，可是嘴上却一点都没有留把柄。 “是，奴婢自然是十分清楚的，还请小姐放心，奴婢一定不敢欺骗小姐。”她非常诚恳的回答道。 颜清晚只是从态度上，也挑不出来有什么错处，也就静了下来。 朝露片刻之后，从屋子里面出来，脸色有些困惑，但是还是朝着颜清晚摇了摇头。 颜清晚此时，也有一些疑惑了起来。 “没有吗？”她问道，就在柳絮提着一口气，都不敢大喘气。 “没有，小姐。”朝露道。 柳絮听到这句话，几乎是要被吓得魂飞魄散，立刻抬起头来，惊恐的看着颜清晚。 颜清晚没有分出闲工夫去看她，而是奇怪朝露为什么这么说。 朝露却对她使了一个眼色，颜清晚立刻就心领神会。 她柳眉倒竖，做出来一副十分生气愤怒的模样，“好你个柳絮！办事不力！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竟然还敢骗我说已经办好了！” “你若是现在与我说一句实话，告知我这泥娃娃去了何处，我还能饶你一命，可你若是继续骗我……” “后果自负！” 第135章 是道士？ 柳絮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觉得一定不可能。 她还是很相信他们家小姐的，既然告诉她要咬死不认，那么就说明，她一定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现如今一定是在诈她。 “小姐，奴婢没有，奴婢刚刚说的句句属实啊，小姐！” 柳絮一边磕头，一边哭喊着，这话其实半真半假，所以说起来也并没有那么心虚，反而是混淆了颜清晚朝露二人的判断。 颜清晚紧皱着眉，的的确确有一些分不出来真假。 “九心小姐本来就不信任奴婢，自从那个叫做阿绿的婢女来了之后，小姐更是不愿意让我靠近我房，所以，奴婢只能在小姐还有那个阿绿不在的时候，进去瞧瞧。” 她一边哭一边说，说的真情实意。 颜清晚慢慢坐了回去。 她深吸了一口气，“起来吧，我知道你说的是真的。” 柳絮觉得，作戏就要做全套，所以依旧没有起身，反而又磕了几个头：“这个东西不见了，奴婢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颜清晚心烦的很，“我说了让你起来。” 她抿了抿唇，“方才朝露已经进去看过了，那个东西没丢，还在。” 柳絮直接就愣住了，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朝露还是反应很快的，一把将人从地上扶起来，“柳絮，小姐，还是疼你的，只不过这许久以来，这泥娃娃一次效用都没有，小姐心里心急，所以才如此的。” 柳絮立刻露出了一个松了一口气的表情，然后很是坚定的说道：“还请小姐放心，奴婢一定会好好紧盯着这泥娃娃的。” 颜清晚翻了个白眼，“你现在紧盯着这泥娃娃有什么用呢？事到如今，那个泥娃娃就算是还在寝室中，也对颜九心造成不了任何危险，不如，改换别的东西。” 她说着，思考了一番，很显然就是有了其他的主意。 柳絮觉得，到了这一步，是真的得该开口了：“小姐，奴婢倒觉得，此次的确不宜如此。” 她非常认真的说道，“小姐，你想，九心小姐一向来都不会对下人们进房间的事情，有任何置喙，虽然想来这次也应该是一样的。” “但是若是九心小姐此次有些不悦，反到是奴婢等，不知该如何面对九心小姐了。” 柳絮说着话，其实说的没有那么明显，但颜清晚也不傻，自然明白柳絮什么意思，也知道其实柳絮说的没错。 “还算你是个忠心的。”颜清晚冷哼着说道，随后起身看了一眼朝露，转身往外走去。 “你知道该怎么做的。”颜清晚边走边说，还不忘回头看一眼柳絮，以示警告。 柳絮装作一副十分害怕的样子，点了点头，颜清晚才放心的离开。 离开玲珑苑的颜清晚，无论如何，怎么想都觉得事情非常奇怪，转头看着朝露，“我总觉得此事有蹊跷。” 朝露亦然，她说道：“小姐，奴婢去查看了一下那个泥娃娃的所在，的确是与上次存放的地方没有什么差错，可是却不知为何，就是没有办法连在颜九心身上。” “这次奇了怪了，上一次你跟我们已经试过了，这泥娃娃是真能操控人行动的。”颜清晚越想越想不明白。 他们之前已经测试过这个泥娃娃，究竟能不能如所说的一般，另一方能彻底操控？ 颜清晚自然不敢大张旗鼓的找什么其他的人，就是从自己院子里选婢女来做这件事情。 “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莫不是这个东西对她没用？”颜清晚说着，看得出来，有些越说越烦躁。 就连朝露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但是看颜清晚这么焦躁的样子，自然只能安慰。 “小姐，不要着急，此事，奴婢一定会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朝露非常认真的说道看起来很是诚恳。 颜清晚点了点头，自然是没有再说什么的，转头离开。 彼时颜九心才刚到摄政王府门口，她上前去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个小厮，看到是颜九心，已经轻车熟路了，“小姐去吧，我们王爷还在花厅等着小姐。” 颜九心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也不知道这花厅是什么地方，倒像是专门给她准备的。 她让阿绿跟着一起过去，随后就看到了冥玄夜坐在亭中作画的场景。 颜九心撩着自己的衣摆，走上前去，笑了笑问道：“王爷好雅兴，这是在画什么呢？” 她说完之后，探头想要看一眼，没有想到，冥玄夜居然非常迅速的浅浅盖了一张宣纸。 颜九心挑了挑眉，“王爷真小气。” 冥玄夜倒是没说什么，示意她坐下，“找你来，是上次的事情有了眉目，淙一应该是把这件事情说清楚了吧？” 颜九心点点头，表情严肃了几分。 冥玄夜也是格外认真，他道：“我仔细调查了这件事情，发现，果真是玄清寺的住持。” 其实对于这个答案，颜九心一点都不意外，意外的只是为什么玄清寺的住持会愿意帮颜清晚和赵嫣然。 按道理来说，玄清寺现在香火旺盛，他也因为之前开坛求雨而被捧上高位。 像这样子的住持，难道不是应该安享晚年，时不时的讲两句经就够了吗？ “你与我说的特征其实十分明显，玄清寺的住持本来没有这样子的特质的。” 冥玄夜思索起来，确实也是，有些没有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不是这样的，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颜九心其实也没有见过那个玄清寺的住持，可就是有一些莫名排斥。 颜九心在想这些的时候，突然想了起来。 “也不对呀，王爷，当时赵嫣然跟我说的时候，明明说那人穿着一身道袍，按道理来说是个道人，怎么是个和尚呢？” 颜九心才发现，自己忽略了多么重要的细节。 “你说这个？这倒也不稀奇，因为这玄清寺的住持，原先起，本来就是一个道士。” 第136章 谁说谎了 闻言，颜九心是真真实实的被吓了一跳，确实是没有想到。 “按理来说，本朝的道士和和尚虽然说没有什么惯对方到如此地步，可是也是从水不犯河水。” “曾经既然是从了道，那么之后，你若说是人还俗了，我都不会像知道他当了和尚，如此惊讶。” 颜九心说着，摇了摇头，“而且不仅如此，当了和尚倒也罢了，做个籍籍无名的小和尚混口饭吃也能理解，可偏偏成为名誉满天下的国寺住持。” “皇上知道这件事情吗？毕竟国寺也关乎国运，让又修道又做和尚的人来当这个住持，果真无人有异议吗？” 冥玄夜摇摇头，“虽不知为何，可是，那玄金寺的住持，曾经是道士的事情，并没有特意隐藏，我只是随意查了一查，就查到了。” 颜九心越想越觉得奇怪。 “怎会如此呢？”她回想了一下，历朝历代也没有见过又修道，又当和尚的人。 她甚至在想自己如今也是修习了道法的，若是让师父知道，她如今，改修了佛法，恐怕这真得托梦回来，打她一顿。 “所以说其实那天穿道服，一是为了掩人耳目，二，也是他自己本身就算半个道士？” 颜九心自己觉得这说出来这些话，都有些好笑。 冥玄夜却点点头。 “而且我与你说，你与我说的，他漏风一般的嗓子，也是他成为和尚的契机。”冥玄夜一面说着，一面朝她招了招手。 她很乖巧的走过去，蹲在他面前，他愣了一下，但是立刻拿出来了自己手里的东西。 居然是帕子包着的。 她有些疑惑的看着冥玄夜，冥玄夜也没有说什么，而是打开了那个帕子。 颜九心看到，是一个被烧黑了的菩提串。 她顿时心领神会：“所以说这位玄清寺的住持是在曾经的道观被烧之后，成为了和尚？” 她说完之后，立刻意识到了不对，“也不对，这个东西是菩提子，按理来说是佛家信物，那——” 颜九心这一下子又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抬头看着冥玄夜。 冥玄夜笑了一下，动作很轻的，把这菩提子收了起来。 “比起来，他曾经当过道士的这件事情，他嗓子为什么坏掉，是更难查的事情。”冥玄夜娓娓道来。 “玄清寺的住持，原本是襄州本地一个道观的道士，因为当时襄州发了一场大水，大水过后就是大疫，当时的襄州百姓，苦不堪言。” “也就是那个时候，他被送往了道观，成为了道士，也是为了他们家能留一个后。” “但是，这位住持，心思不纯。”冥玄夜也不知该说什么，叹了口气，“当时一场大火，把道观上上下下所有人都烧死了，就只剩下他一个活着。” “他也不知是在火场熏的久了还是如何，他被毁了半张脸，嗓子也变得说话漏风，如果不是特意调查过这段往事，谁都不会认出来，他就是曾经那个小道士。” 颜九心其实光听这些话就忍不住，有些阴谋论。 “那按照你的调查来看，咱们如今的这位主持究竟是怎么成为住持的？” 虽说，冥玄夜说的话中，并没有明确的指出他把道观的人全都杀了，可是，天底下如此巧合的事情，实在是太难得了，不得不怀疑是人所为。 “你是因为连心咒，注意到的他，也应该知道，连心咒这个东西其实说到底算是术法，一个和尚，本该不会。” 冥玄夜只是淡淡的将事情说出来，但却并没有点明。 “所以说，最近这几日，我被百思不得其解，还以为是这位人人传颂的住持，博学广益呢。” 颜九心撇了一下嘴，是不屑。 冥玄夜被她这个灵动俏丽的表情逗笑了。 “那个道观被烧了之后，我就觉得十分蹊跷，随后，我的人就连夜找到了这串佛珠。” “其实我并不知道这个佛珠究竟是不是如今玄清寺住持的佛珠，可是我总觉着八九不离十。” “而且当年他离开道观之后，在当地人眼里是销声匿迹，可实际上并非如此。” “他，是来了上京的玄清寺。” “当时，赣南还未经历大旱，他却莫名在寺庙中地位颇高。” 冥玄夜思索了一下，“按理来说，曾经是道士，如今又投身佛法，这样的人无论如何都不该是被如此尊重才是。” “尤其是他进入玄清寺之后，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事。” 颜九心站起来，靠在桌子上，“你说的有道理，怎么会有人无缘无故的，就这一个地方，地位很高呢，要么是自己很厉害，要么是……”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有人撑腰。” 冥玄夜笑笑，点头。 “关于这个，玄清寺住持暂先压下不论 你可还记得，我刚刚与你说的这位玄清寺的住持，先前在哪里的道观，做道士？” 颜九心很自然回答：“襄州啊，你才刚跟我说过，我怎么可能……” 她有些诧异，瞪大眼睛，“对呀，是襄州。” “也不对，玄清寺住持在襄州做道士的时候，赵嫣然一家不是还没有到任上上任的吗？” 颜九心本以为线索指向是赵家，却没想到冥玄夜摇了摇头。 “和赵刺史一家确实有些关系，但关系不大。我说起襄州的原因是因为，春暖玉，也在襄州。” 颜九心微微有些诧异。 “算一算时间，春暖玉的玉矿，应该发现的更早，当时的襄州刺史，应该是那个时候就隐瞒了玉矿为白玉矿。” “毕竟春暖玉的盈利可比白玉矿要可观不少。” 冥玄夜说完之后，又捏了捏眉心，“而且，这此中还有一件旧事，或许你不知道。” 他说着，眼神忽然凌厉了不少。 “三皇子的母妃徐昭仪，我先前与你讲过，没什么背景，可也并非是完全没有背景。” “这位徐昭仪的母家，就在襄州，她是襄州县尉徐瀚的长女，换而言之，县尉没换之前，这个襄州，也算得上是三皇子的势力。” 第137章 小心暗算 颜九心微微一冷，联想到了之前关于春暖玉的一切。 “可是三皇子不是依附于五皇子吗？”颜九心觉着奇怪。 冥玄夜倒是罕见的，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思考了片刻，回答道：“此事未待查明之前，无论是三皇子还是四皇子，都有嫌疑。” “而且，春暖玉很明显，若是长久佩戴，会扰人心志，吸人阳气，但是这玉本身又没受到这些阳气的滋养。” 话说到此处，颜九心自然更能理解了。 “既然阳气被吸走，却并无用武之地，那么，玉应该会被越养越精，但是我摔掉的那些玉，却没有一个是有这样子的特征的。” 她抿抿唇，“这很显然，春暖玉只不过是作为一个容器，或者说是一个货仓，不知把这吸收来的阳气，供往了哪里。” 冥玄夜点头，“但是涉及这些方面，我不知道如何要查，所以才特地把你叫过来，将此事告知于你，让你之后若是想查，也有个方向。” 颜九心点头，“此事确实交与我更好查一些。” “对了，王爷，既然之前那玄净寺的住持是道观的道士，那应该也有个号称吧？” 颜九心问道，虽然襄州离他们清风观十数里之远，但是，道观之间大都还是会通个气的。 “俗家姓郑，在道观中，称为长伯道长。” 颜九心愣了一下，有些疑惑的转头看着冥玄夜，他觉察出她有些奇怪，问道：“你听过吗？” “要说没听过的话，倒是确实熟悉，可是若要我想起来，这人是谁也的确是想不起来。” 颜九心皱眉，“我奇怪，只是觉得长伯这个号，实在是不像道观中能取出来的，反而就是俗家名字。” 冥玄夜对此，不甚了解，便问：“此中有什么差异吗？” 颜九心摇了摇头，“其实倒也没什么差异，只不过，我心里觉得有些古怪而已。” “郑长伯，虽不知为何，我就总觉得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颜九心思索了片刻，不得结果，随后站直。 “不过当时我年纪还小，没听过，或许也有可能，但是我师兄师姐，他们或许是听说过的，我写信去问问。” 颜九心道，作势居然就要真去写信。 “等等。”冥玄夜有些无奈，叫住她，“这写信不急于一时半刻，我与你还有事没说完。” 颜九心也是忽然想起来，自己也有正事，“多亏你将我叫住了，不然的话我也把我的正事忘了。” 她重新坐了回来，“王爷，先把你的事情说完。” 冥玄夜点头，目光中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都是温柔。 虽然都在说公事，可是他很享受与她相处的时光。 “我探听得了消息，那位赵嫣然小姐的父亲不日将要下大狱关押，只是，皇上并未疑心是他故意未报是春暖玉。” “皇上此举是想看看究竟那三位皇子中，是哪位皇子去捞人，那玉矿，便也就成了谁的囊中物。” 冥玄夜道，颜九心听着却觉得有些后怕。 “幸好大哥没有和赵嫣然扯上关系，不然的话，皇上总得疑心，我们家到底有没有什么别余的想法。” “毕竟，手握兵权是好事也是坏事。”颜九心说道。 她双手支在桌子上，托着腮盯着冥玄夜，“但是我却总觉得这件事情，有许多不合理之处。” “颜清晚此人确实又蠢又坏，可是也不至于蠢到这个地步吧？赵嫣然虽然说是刺史之女，可是此时却是地方官员，比起京官，还差了一点。” “庆国公府的门楣，据我来看，满京城上下，除了皇家与李家，以及四姓氏族之外，无论嫁娶，都算高攀。” 她顿了顿，继续道：“颜清晚如此功利的人，如何能看不明白？可是她却依然要将赵嫣然推向我大哥。” “真的是因为赵嫣然胆子小，好拿捏，嫁进府中之后，她依旧可以作威作福吗？” 颜九心紧皱着眉，想不明白这件事情。 冥玄夜听着，也是觉得此事确实蹊跷。 “对了，既然提起来此事，我还有一事不明。” 颜九心想起来赐婚一事，正准备开口，冥玄夜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是不是想问我，关于皇上给你四哥赐婚的事情？”他道。 颜九心点头，“皇上，这次赐婚实在是有些奇怪，看着好像十分抬举颜家，不仅当堂驳回了李丞相对我爹的弹劾，甚至，还赐婚已表重视。” “皇上此举，实在是看着有些刻意。”颜九心道。 冥玄夜看着她，顿了顿。 “其实，与其说这是皇上对你们颜家的提拔，不如说是对你们颜家的考验。”冥玄夜说着抿唇，“要在如此众矢之的之下，风风光光的办成婚礼，而不入圈套，很难。” “圈套？”颜九心更觉得有些头疼。 “只不过是办个婚礼而已，与旁人下套又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成婚，是别人下套的吗？” 颜九心只觉得这位四哥的成婚之路，颇为坎坷。 “如今，你四哥与林家小姐是天子赐婚，若以后有什么怨怼，必然无法和离。”冥玄夜瞧着颜九心说，她并未立刻反驳。 “我知你心里相信林家小姐，也相信你四哥，他们苦尽甘来，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以后若有怨怼，也必然只是夫妻间有些摩擦争吵罢了。” “可是，他们自己本身不想出格，可旁人未必不会算计。” 颜九心虽然对有些事情并不算敏感，可是如此提及，倒也明白了几分。 “你的意思是说，如此受人瞩目的婚礼，如若是出点什么岔子，那就是我们庆国公府公然打了皇上的脸，是吗？” 她只觉得额角青筋突突的跳，越发有些后悔下山来了。 冥玄夜看她如此发愁的模样，有些心疼，却也觉得有些可笑。 “对。”冥玄夜道，“且还有另一个缘由，我想你应该猜到了。” 四目相对时，冥玄夜慢慢的说：“元贵妃在后宫中出了事，她害的一位才人一尸两命。” 第138章 古怪符咒 “害死一个才人？”颜九心有一些意外的问道，“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就看皇上怎么看也看这位才人的家世如何？” 颜九心说着皱起了眉，“贵妃已经有了五皇子，眼下如今，就算是再有孩子降生就算再是男孩也没有办法跟五皇子相争，又何必害人。” “贪心不足蛇吞象。”冥玄夜没什么表情，“皇兄已经年逾四十，膝下却只有三位皇子，一位公主都不曾有。” “虽然皇兄确确实实偏宠元贵妃，可是子嗣之上，皇兄还是震怒了。” 颜清晚抿唇，“皇上震怒，却也不见发落了元贵妃，只是在朝堂上对元贵妃的父亲警告了一番，而后宫之中，元贵妃如何，甚至都不曾有任何消息传出。” 冥玄夜摇摇头叹了口气，“在皇兄心里，才人已死，她腹中的胎儿也没有保住，所以，权衡利弊之下，小惩大诫便可。” 颜九心听着只觉得有些凄凉，“原来在后宫之中，对于皇上而言，一条人命也只是权衡利弊后的结果。” “你有些大胆，与我说说也便罢了，若是放到别处去说，庆国公府，又得被人记上一笔。” 冥玄夜逾期中听不出多少责备，反倒是有些宠溺。 颜九心察觉之后，刻意避开了这份特别，“是，王爷提醒的是，我记住了，以后这样子的话，必不随便乱说了。” 冥玄夜看她有所回避，立刻又恢复了那副淡淡的神情，“好。” 他正要说送她离开，忽然张嘴呕出来一口血。 颜九心被吓了一跳，立刻站起来冲到他身边扶着他，“这是怎么回事？” 相比颜九心慌张的神色，冥玄夜本人倒是淡定不少，“无妨，最近几日忧思过甚，所以累的身体也有些差。” “别担心。” 颜九心没有回话，不由分说扣着他的手腕，已经开始把脉。 “气息虚浮，怎么会这么虚弱？”颜九心眉头皱的更紧了些，“依照我断定，你身上不止被煞气侵染，必然还引来了别的东西。” 颜九心伸手突然放在他的头上，从他头顶开始，一点一点的顺着摸了下来。 冥玄夜感觉到，一双指尖微微有些发凉的手，在自己脸上如浮毛一般划过。 他皱紧了眉，没说话。 “你身上一定被下了别的咒，你等我仔细探探。”颜九心一边摸一边说，确实是公事公办。 眼看着她的手居然想从他的脖颈后伸进去，冥玄夜避开了一些，“你想找什么？不如我自己瞧瞧，我身上有没有。” 颜九心思考了一下，摇摇头：“你自己未必能看的出来，让我确认一下，也方便些。” 冥玄夜抿着唇，倒不知如何回话。 颜九心见他如此，才后知后觉的想到他们二人男女有别，让堂堂王爷在他面前宽衣，确实有些难为。 她顿时有些尴尬，耳尖泛红，“我不是这个意思，王爷，我，我其实是说王爷可以背过身来，让我瞧瞧你后颈处。” 颜九心说着，只觉得越描越乱，“通常这种招阴符咒，大部分就是这几个地方，而且最可能出现的应该就是你的后颈。” 刚才好像摸到了。 颜九心心里面默默补了一句，但总觉得这话越说越怪。 冥玄夜自然也有些神情不自然，但还是在轮椅上转过身去，低着头拿手将后领往下拉了拉。 果然，她看到了半个若隐若现的符咒。 “就在这。” 冥玄夜愣了愣，没说话。 她有一些犹豫，问道：“我若要给你解开这符咒，我可就要上手了。” 冥玄夜听着这询问的口气，反而是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回答了，一时有些愣住。 忽的，他身上的煞气突然暴涨，也不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颜九心一时之间也顾不得那许多，直接伸手扒开了他的衣服。 她咬破了自己的指尖，隔着一层在他背后画符，狠狠压下险些直接暴涨的煞气。 “怎么回事？你身上的阴煞之气，为什么这么重？居然比之前还要再重几分，你最近有去什么地方吗？” 颜九心表情严肃，看起来的确是十分着急。 冥玄夜被这样子疑问，反倒是有些愣住了，连自己都有些想不起来，他自己到底有没有去了不该去的地方。 “没有。”他道，“自从灯会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出过府门。” 冥玄夜稍稍犹豫，“也并非完全没出过门，还去了一趟皇宫。除此之外，别的地方的确是再没去了。” 颜九心有一些想不通。 “皇宫是龙气最浓厚的地方，按道理来说，普通的煞气，要想在皇宫里面盘踞，那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顿了顿，“那除此之外呢？还有没有什么别的人接触过你？” 颜九心总觉得事情不太简单。 “你说的这件事情，我最近也在细细调查，淙一先前说，已经有了一些眉目。”冥玄夜说着，朝外面叫一声：“淙一。” 淙一听到声音之后，就立刻进来，却看到冥玄夜衣裳居然解了一半，而颜九心就在近旁。 他被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两个人，随后磕巴的问道：“属，属下这个时候进来，不太合适吧？” 颜九心一时之间，有些无语，走过去道：“王爷让你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她指了指冥玄夜后颈处，那块若隐若现的符咒，“你们王爷身上突然多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符咒，我觉得事情不对劲，要么是有人刻意靠近过他，要么就是他自己去了不该去的地方。” 颜九心非常迅速地，将眼前的事情说的明白，淙一也收起那副八卦的样子。 他拱手，“王爷先前让属下去排查摄政王府里不对劲的人，属下一一排查过去，基本将人清的干干净净。” “可是有一人身份，实在是有些特殊，但是平日里想着他从不见王爷，便并没有将人请走。” 淙一说着有些为难，偷偷看了看颜九心，又看着冥玄夜。 第139章 玉袖姑娘 冥玄夜这一时间，也是没有想起来这到底指的是谁，便也有些困惑的看着淙一。 淙一又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颜九心，最后像是破罐子破摔一般道：“是玉袖姑娘。” 冥玄夜顿时有些了然，“皇上还没有登基之前，她就已经在府里了，应该不是她。” 颜九心微微眯了眯眼睛，表情有些高深莫测。 “究竟是不是这位玉袖姑娘，总得见过了才能知晓。”颜九心说着回头看着冥玄夜，“可若是王爷执意说不用调查，那自然，臣女也不是什么爱多管闲事的人。” 冥玄夜非常敏锐的感觉到，颜九心此时此刻，说话时有一些怨气的。 颜九心自己也有些察觉到了，所以觉得自己多少有些莫名其妙。 摄政王毕竟也是过了弱冠的男子，府里养了一两个通房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她又何必像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着。 “去吧。”冥玄夜道，“她原本是行宫琴师，为了救我而落下了旧伤，导致再也不能弹琴，所以，我便接回了王府，给她一个可以安身立命的场所。” 颜九心听着这认真的解释，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想法。 她只是有一些不大好意思，急急道：“我才没想管这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头呢，我只想把我的案子查清楚。” 颜九心说着往外走去，淙一连忙推着冥玄夜一起跟上去。 摄政王夫其实非常大，比起庆国公府而言，那必然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颜九心每次来摄政王府，不是直接去冥玄夜的书房，就是到花厅，所以很少去摄政王府的其他地方。 更也不知道这各处建筑。 冥玄夜和淙一在前面带路，七拐八绕之下，颜九心都有些记不清楚，过了几个长廊，居然停在了一片竹林前头。 她看着那一整片，竹林微微愣了一下，忍不住说：“这位玉袖姑娘别的不说，倒是好体质，这竹林最是能招蚊虫，住在这里，一整夏日过去不得被蚊虫叮咬毁容啊。” 颜九心这话倒是没有什么阴阳怪气的意思，是实话实说，是真的觉得很离谱。 冥玄夜笑了一下，只不过笑的依旧很是浅淡。 “旁人见玉袖住在这样子的地方，只会夸她一句高雅之士，你倒是不同，反倒是在意人住的是否舒适。” 颜九心理所应当的点了点头。 “自然应该问这些的。”她道，“既然是人居所，那么就应该以舒适为主，若是只摆个花架子来看，那得多遭罪呀。” 她说着，就要往里进。 “姑娘，此话差矣。” 颜九心人还没买进竹林，就看到里面出了一个穿着青袍的女子，头上是竹节簪挽着发，整个人透出一股清清冷冷的气质。 她看着她与这竹林，略略思索了一番，还是忍不住夸赞，“其实若是姑娘，你住在这竹林中，我倒是不稀奇了。” “只见姑娘第一眼，就觉得姑娘该是住在这样子地方的人。” 见颜九心转变如此之快，冥玄夜又忍不住笑。 “你倒是能屈能伸，莫不是瞧见玉袖貌美？” 冥玄夜问道。 颜九心看他说起此事来，神情十分坦然，心里就知道，这位玉袖姑娘在他看来更多只是欣赏。 她没了那些揣度，也更加恳切了些：“玉袖姑娘，我方才说的话，你说我此言差矣，是你不招蚊虫吗？” 看她居然还在纠结蚊虫之事，连冷着脸的玉袖都想笑了 她只是扯了扯唇角，随后，很快又把自己善良的唇角压了下去。 “王爷，你这位夫人倒是特别。”她道，“平日里，王爷不给你用驱蚊虫的香吗？” 颜九心非常认真地摇了摇头，“他不招蚊子的，我也是，所以我没见他用过，我自己也没用过。” “还有，我是庆国公家的小姐，叫做颜九心，不是王爷的夫人。” 冥玄夜也倒是不知从何吐槽起了，在她心里更重要的事情，居然是表示自己不招蚊子。 或许，他该奇怪，颜九心是如何知道他不招蚊子的？ 颜九心想要知道这个并不算是难事，冥玄夜一个被煞气侵体之人，怎么可能会有蚊虫愿意近他的身。 不说是蚊虫了，但凡是有些灵性的东西，都会选择对冥玄夜避而远之。 毕竟趋利避害才是这些东西的本质。 而冥玄夜的确可以算得上是害。 “好了，也不用扯这些，有的没的了。”玉袖笑过之后，表情又淡下来。 “王爷，你平常是向来不来我这里的，发生什么事了，要来找我？” 玉袖问道，直接在竹林口的石头上坐下。 她惊讶，没想到玉袖看着冷冷清清的姑娘，居然会就这样子大喇喇的坐在石头上。 “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我身上的煞气忽然之间暴涨，身上还莫名其妙出了一个符咒。” 冥玄夜说着看了看颜九心，“她觉得不对劲，想要全府上下查查，瞧瞧到底怎么回事。” 颜九心跟着话点头，把目光放在玉袖身上。 她其实根本没有感觉到，玉袖身上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是一个普通人的气息而已。 但是，她又非常清楚，若她不用灵力，其实确实很难直接排除。 先前像元贵妃和李明珠身上那气息，是因为完全没有任何掩饰，她才能立刻察觉到的。 其实一般人也不会设什么禁制怕人察觉，毕竟能感受到这些东西的人少之又少。 所以，颜九心只能暂时断定玉袖很正常。 “是吗？”玉袖道，“那既然如此，你要怎么查我？” 她直直看着颜九心，眼眸清亮，完全没有一丝一毫心虚的迹象。 颜九心思索了片刻，看她如此坦然，就问道：“我能摸一摸你的脉吗？” “摸脉？”玉袖有些意外。 “对，摸脉之后，若是姑娘没有异样的话，那么姑娘就一定是清白的。”颜九心道，随后又找补一句：“我并非怀疑姑娘，只是姑娘一直住在这幽暗竹林，也有些机会被什么东西缠上，让我摸一摸脉，也好安心。” 第140章 喜脉？ 玉袖倒是意外的洒脱，“摸个脉而已，你也不必如此紧张解释这许多，我不会多想的。” 她一边说着，就一边大大方方的把自己的袖子挽起来一截，白皙如瓷的皓腕搭在颜九心手心，她实在忍不住夸赞。 “姑娘真是肤如白玉，好生漂亮。” 颜九心说完，把手搭在玉袖的腕上，只是草草一号脉，她脸上的笑容就一下子僵住了。 她有些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玉袖，思索了一下撤回手，又看向冥玄夜：“王爷，我有话要和玉袖姑娘单独说，王爷你和淙一先撤走些。” 冥玄夜虽有不明，可还是依言带着淙一离开了一些。 玉袖也是有一些不解，却没阻止她。 “发生什么事了？为何偏要他们离开，你才能与我说？莫不是我生了什么大病？”玉袖平静的很，像是并不在意一般。 颜九心眨了眨眼睛，问道：“这话有些冒昧，但是还是想问姑娘，可否婚配，或者，有了心上人？” 玉袖看得出，颜九心和冥玄夜关系并非一般，以为颜九心这么问，只不过是在试探她到底对冥玄夜有没有意。 “这位小姐，我觉察出你是个妙人，所以有些事情并不愿骗你。” 玉袖非常坦荡地说道：“当初被接入摄政王府时，我确实心底曾对王爷起过心思，可这长年累月下来，也不见王爷有什么松口，我这份心思早就歇了，姑娘不必担心。” 颜九心听到这话，就知道玉袖误会了她，她只得叹气：“我问姑娘这个，并非是想试探姑娘是否对王爷有意。” “而是姑娘你，是喜脉。” 玉袖微微愣了一下，也是有些没有料到，随后问道：“喜脉？怎会如此？” 颜九心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你这个脉象的的确确是喜脉无疑，可是，又觉得与普通的喜脉有些不同。” 颜九心手仍旧搭在玉袖腕上，思索良久之后，还是叹了口气。 “我其实医术不精，只是学这些道法术式的时候，略略学了些皮毛，顶多能给人诊个头疼脑热。” 她收起来自己的手，“但我也确实能诊得出是否有喜，可是……” “为何我觉得古怪，倒不好说了。”她自己当然清楚自己医术不精，有些话也不能如此武断，故而如此道。 玉袖顿了顿，“所以你才问我有没有心上人。” 她轻轻笑了一下，“你让他们出去，其实是想问我是否与人有过首尾？” 颜九心听着，她如此自然大方的讲出来这句话，一时之间，都有些觉得是自己小肚鸡肠了。 她慢慢的点了点头。 “你倒也不必担忧，我会为此有所介怀，是好是坏，我也分的清楚。” 玉袖道，“我不与你说假，我说到底是行宫的琴师，与普通勾栏瓦舍中的琴师到底不同，故而，是必须要洁身自好的。” “所以，我也不曾与人有过首尾。”玉袖神态认真的说着。 颜九心闻言，再三犹豫之后，点了点头，“我明白了，若是姑娘不介意，明日我带一个府上的医师来为姑娘瞧瞧。” 玉袖莞尔，“自然不介意，我还要感谢你呢，颜小姐是我见过的世家贵女中，最洒脱的。” 她得了赞，也不多说，而是轻笑。 因为，她察觉到玉袖对她说谎了。 因为玉袖手腕上的守宫砂已经不见了踪影，说明，已经与人有了些关系。 可她却隐瞒此事，还说的这样坦荡。 她不得不怀疑，其实，玉袖是知道自己怀有身孕的，只不过是想要保护这孩子的爹，不被人察觉，故意说谎。 这也让颜九心有一些犹豫，自己究竟要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冥玄夜。 “好了颜小姐，既然这件事情现在的进展有些古怪，那就劳烦颜小姐与王爷仔细查一查，此事究竟是为何。” 玉袖说话间还是坦坦荡荡的，根本看不出来有一丝一毫的说谎痕迹。 这让颜九心还是很在意的。 毕竟，守宫砂这种非常容易被发现的东西，若要说谎，也该有万全的理由才是，怎会什么都不作解释？ “玉袖姑娘放心，明日我会带一个医师来确认姑娘是否身怀有孕，若真是如我今日所探查到的一般，那我一定会查明真相。” 颜九心回答。 玉袖笑了笑，“我在摄政王府这么多年，一向没规矩惯了的，想来小姐想从我这里知道的事情，也应该已经知道了，故而，我也不送小姐和王爷去了。” 她说着弯了弯眸，垂首告别。 颜九心笑了一下，并未过多质疑，而是转身到了外面去。 冥玄夜和淙一就在竹林外面等着她，看她一个人出来，冥玄夜也并不觉得有什么意外。 “玉袖不出来了？”他问。 颜九心紧紧皱着眉，点了点头。 仅是一眼，冥玄夜就很确定，颜九心有事要说，只是为难开口。 “对，玉袖姑娘说，就不出来，送咱们两个离开了，请王爷与我自便。” 颜九心回答，冥玄夜并没有立刻追根问底，而是点点头。 “那，不如你先与我回书房去，好好看看事情究竟如何了。”冥玄夜道。 颜九心也正有此意，想着找个地方，和冥玄夜仔细说一下这件事情。 二人非常默契的并没有多说什么，一齐朝着书房而去。 淙一也非常有眼色，把冥玄夜送到书房里之后，就退出了书房，并且还十分贴心的把门闭上了。 颜九心没在乎这些小事，而是抬头盯着冥玄夜。 他神态泰然自若，“从方才起，我就总觉着你有话要说，只是似乎有些顾虑。” “如今在我的书房，你有什么想说的，尽管开口就是了，不用担心。” 颜九心闻言，忍不住长叹了一声。 “我纠结的，不是我说时身边有没有人，而是纠结，这件事究竟要不要告诉你。”她说的极为认真。 冥玄夜也正色听着。 她抿了抿唇，“方才，我为玉袖姑娘探脉，突然将人领到屋里，是发现她的脉象居然是喜脉。” 第141章 如此信我？ “喜脉？”冥玄夜闻言，也是十分惊讶的，确实是没有想到。 “怎会如此？玉袖整日里深居简出，莫说是同男子有首尾，平日里更是连男子都少见 怎么会有孩子？” 颜九心也是脸色非常忧愁，“我也正是想着这件事情，玉袖姑娘自己和我说并没什么心上人，也没有与男子有所来往。” 她看着冥玄夜，“我想，你应该最清楚她的出身，虽然说只是行宫中的琴师，可是到底行宫也算是皇家辖地，必定不会有人如此胆大包天。” “所以我以为，玉袖姑娘该还有守宫砂才是，可方才我见的真切，那是的的确确，手臂光洁如玉，没有守宫砂。” 冥玄夜见她看着自己，立刻就要解释，就听颜九心接下来道：“所以玉袖姑娘是对我说谎了。” “可是，守宫砂这样大的破绽应该不会有人如此撒谎，可见在玉袖心里，她应该是不觉得自己在说谎的，但这就奇怪了。” 颜九心叹气，“我虽然说的确医术不精，可也不至于不精到如此地步，连是不是喜脉都把不准。” “王爷，既然玉袖一直是住在王府里面的，你可有见过她与什么人交往，又与什么人密切？” “我倒觉得，可以不必拘泥于男子或者女子，有时候眼睛瞧见的男女，说不定只是掩人耳目。” 颜九心看着冥玄夜问道，表情极其认真。 冥玄夜有些失笑。 他没有立刻回答问题，反而是微微笑着问颜九心，“她常见的男子，只有我一人，你不疑我？就如此信我？” 颜九心一副觉得有些奇怪的表情打量着冥玄夜，“你倒也不至于如此没担当，若真是你做的，你难不成还要来问我吗？” 她低下头，也不知在想什么，可是她说话的声音还在继续：“而且王爷也并没有限制玉袖姑娘的自由，若她想出去的话，自然也是能出去的，也无人跟着。” “所以在这么多机会之下，我为何一定武断是你做的？” 颜九心抬起头，冥玄夜这个时候终于看清楚了她的眸光，是坚定。 冥玄夜微微愣了一下，一时之间居然没有反应过来。 “就算我是女子，在怀疑一个人之前也总该讲一些证据，没凭没据的，就只因为你是这座王府的主人，所以什么都要怀疑吗？” 冥玄夜这句话问的愣了一下，居然一时之间也的确是不知道该要如何回答了。 他顿了顿，“你说的对，的确是我心胸狭隘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 冥玄夜说这些话的时候极为认真，看的出来是真心的。 颜九心撇了撇嘴，自然没有继续计较。 “所以说有关于玉袖的事情，王爷真的得好好排查一下。” 颜九心神情凝重，对于这件事情是真的觉得有一些离谱，怎么可能人好好的在王府里，莫名其妙就能怀上一个，不知道哪来的孩子。 冥玄夜其实也觉得这件事情，十分的匪夷所思。 “我虽对玉袖没有完全的了解，但是也大约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以她的性子肯定不会草草将就于什么人。” 冥玄夜说着，抿了抿嘴。 颜九心沉默片刻，转头看着冥玄夜，“旁的我倒是没什么要说的，只是担心，她如今，这并不是说谎，而是真的毫不知情。” “一个女子毫不知情的，莫名其妙怀上了孩子，其实无论怎么看，都是很有些离谱的。” 颜九心最终还是只能叹了口气。 二人一时无言，冥玄夜问她：“九心，是你带人来为她再检查一次，还是我去请医师来？” 颜九心思考了一下，答：“王爷，还是让我明日带医师来吧。” 她想到了这个时候，还等在外面的阿绿。 别的不说，她的的确确是想让阿绿来看看的。 今日并没有找到煞气来源，还发现了这么一桩事情，肯定是不适合再让阿绿大张旗鼓的进来，与她一同寻找了只能明着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再去看。 而且，阿绿毕竟是树妖，对于人体有孕的事情，她还是擅长了解的。 颜九心今日不知道叹了几口气，是着实对这件事情感到忧愁。 “今日还真是个多事之秋，昨日皇上刚与我家赐婚，还不知这婚礼能不能如期举办，今日王爷府上，就发生了琴师莫名怀孕的事情。” 她顿了顿，“也就是玉袖姑娘是个比较剔透聪明的人，知道这件事情不简单，并没有声张，也没有大闹，不然的话，若一个女子突然知道自己怀有身孕，还莫名其妙丢了守宫砂，可要如何是好。” 颜九心话说到此处，突然顿住，冥玄夜亦是如此，二人对视了一眼，都察觉到了不太对劲的地方。 “玉袖，再怎么说也是个姑娘家，突然知道了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冥玄夜道，“我想就算是你自己贸然知道自己怀孕的事情，总得惊讶一番。” 颜九心开始仔仔细细回忆，方才为她诊脉时的场景。 她欲言又止了几番，最后还是说道：“玉袖姑娘恐怕不是对这件事情毫不在意，而是因为，她或许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颜九心说着忍不住叹气，有些头疼。 “她只以为我是医术不精，误诊于此，因为他很清楚自己没有与任何人有过任何关系，那以才确信自己不会怀孕，也没有把我这个官家小姐随口之言放在心上。” 颜九心抿唇，只觉得脑仁很疼。 “她或许在心底里面，以为只不过是在陪我这个官家小姐玩过家家而已。”颜九心笑容一时之间多了几分苦涩。 “她恐怕觉得，这是在哄着我玩罢了。”颜九心说着，也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冥玄夜听了这些分析，也甚觉有理。 “那明日……你带了医师来后，再同她说这事，先让她相信，之后我们也好仔细问问，她最近到底都经历了什么事情。” 颜九心点头，“王爷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会办妥的。” 第142章 她病了 颜九心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确实还未暗下来，可是时候却已不早。 她到底不能真的任性妄为，还是须得顾及一下国公府颜面。 “王爷，明日差不多时辰，我再前来，今日就先回府去了。” 颜九心说完之后，朝冥玄夜行了一个礼。 冥玄夜确实也没多做挽留，而是亲自把她送了出去。 看她走远的背影，不由自主的勾了勾唇。 “爷，颜小姐人都已经走远了，您就不要再看了。”淙一说着，观察着自家王爷的表情。 冥玄夜果然立刻收起了自己的笑，随后有一些冷冷的瞥了一眼淙一，“你没事做了吗？” 淙一笑了一下，“有事有事，王爷莫恼。” 他说完之后，又推着冥玄夜进了屋里。 离开王府，阿绿正在外面等着，看见她出来之后，有一些奇怪的问道：“小姐，怎的没叫我进去？” 颜九心摆了摆手，又向阿绿靠近了一些。 “出了些意外，明日再说吧。”她说着要走，阿绿却忽然一把拉住了她。 迎着颜九心非常疑惑的目光，阿绿在她身上闻了闻。 “小姐不对劲，你身上的气息煞气浓重，并不是为王爷舒缓煞气时留下的，而是接触了王府里盘踞的那个妖物。” 颜九心整个人一惊，随后又冷静下来。 “是那妖物盘踞在王爷身上吗？今日，我与王爷待在一起的时间最多。” 颜九心认真回答。 阿绿犹豫了一下，仔仔细细的分辨着，随后有些缓慢的摇摇头：“我觉得不是，有一种陌生的气息。” 她说着，又抿抿嘴，“可是小姐，我也不能万分肯定，实在是气息有些薄弱。” 颜九心回过头去看了一眼王府，今然是想到了自己今日与玉袖待在一起的事情。 她有些犹豫的问阿绿：“你是觉得我身上，是女子的气息，是吗？” 阿绿在这个问题当前，倒是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那这就对了，我今日还与另外一位姑娘，在一起待了不短的时间。” 颜九心越发觉得，玉袖很是奇怪了。 “阿绿，明日你扮做一个医师，跟着我来王府，我需要你为一个女子诊脉，看看她究竟是因何怀孕。” 颜九心说道。 “小姐，你自己不就会些岐黄之术吗？诊断人身怀有孕的事情，还得用我吗？” 阿绿倒是没注意颜九心一脸凝重的样子，反而是开玩笑的说道。 她摇了一下头，“如果只不过是普通的妇人怀孕，那我自然是可以诊的了的，但是这个女子情况有些不同。” “她似乎从未与男子有过首尾，从心底里也确信自己没有怀孕。” “怎么可能？你们人又不是妖，妖可以假装怀孕，并且能装出来喜脉，你们人又如何做得到？” 阿绿说着表情一凝，“难不成，小姐说的这个姑娘其实并不是人，是个妖？” 颜九心感觉现在的线索，那就是一团乱麻，说不清，道不明。 她叹气，已经不知是今日叹的第几次气了。 “罢了，明日再说吧，我大概在王府中施了一个禁制，让煞气不会再如此肆虐，总得先保住王爷的命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看起来有些无奈。 阿绿也不知应该说什么安慰才好了，默默点了点头，没有多做言语。 二人回府之后，发现林珺渠居然在前厅，不过，国公夫人和国公爷并没有陪着，而是颜清墨在这儿。 颜九心心想着这过了父母的眼，有了婚书的人就是不一样，就能如此光明正大的粘在一起了。 她朝着两人，笑着调侃：“是我来的不巧，不会是打扰你们了吧？” 林珺渠回头见她来，表情立刻喜笑颜开，但又有些愁云密布，随后她走过来，拉住了她的手。 “你可算是回来了，我有事要跟你说。”她说着十分严肃。 颜九心见他表情不对，又看了看旁边的颜清墨，两个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她心下了然，这怕是出了事了。 “你莫急，慢慢与我说，到底发生了什么。”颜九心拉着林珺渠坐下。 她思索了片刻，之后问她：“你还记着咱们两个是因何相识的吗？” 颜九心想起来了先前，瞧见她的时候，又看了看现在健康活泼的林珺渠，点了点头。 “这自然是忘不了的，不过，怎么了？”她隐隐约约有不好的预感。 林珺渠抿唇，“当初我生病的事情可以算得上是经常人尽皆知了，因为我爹娘确实到处求医。” “后来我痊愈，也曾有人登门拜访过，说是何方名士，把我救了，我爹娘信守承诺，自然是没有把你说出去的，可是今日却来了个不速之客。” 她手里面绞着手帕，看得出来有些紧张，也有些无措。 “不速之客？冲着你之前的病？”颜九心问。 林珺渠认真点点头，一双眼眸中满是紧张，看的人有些怜爱。 “没事珺渠，你爹娘不是一直都咬死没认发生了什么吗？这次一如既往便好。” 颜九心安慰着。 “这次情况有些不同。”林珺渠像是没辙了，“来人，是丞相府的人。” 她又叹气，“而且不只是丞相府的人，这人还是丞相府的大公子，李明祉。” 颜九心有些惊讶，“那李明祉我听说为人高傲，从不与人结交，只等着别人来巴结他，怎么，会突然上门去拜访你爹娘？” 林珺渠苦笑，“这正是我觉得有些忧愁的地方。” “李明珠也病了，与我当时的症状虽然说病位是一模一样，可也是症状相同。” 她抿唇，紧紧皱着眉，对此事十分烦恼。 “我爹娘本来也想装傻充愣蒙混过去，可是没有想到，李明祉居然是有备而来，已经将这件事情调查过了，是确信了我与李明珠当时症状差不多，才来找的我爹娘。” 林珺渠求救的看着颜九心，“临走的时候，我叮嘱过爹娘，无论丞相府的人再怎么询问，至少要先咬死不认，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九心，眼下如今该怎么办才好？” 第143章 故意气她 颜九心没有立刻回话，而是开始思考这件事情要怎么样处置。 林珺渠先前那个样子，就是被身上的春暖玉盗走了阳气，但是她本身身体并不算很好，所以才致使那样情况出现。 若要真是与她一模一样的症状，那么就不是生病，而是也被盗了阳气，或是邪煞侵体。 颜九心只听描述，自然是做不出什么判断的，到底得看过人之后，才能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所以，李家现如今是还不知道我的身份，并没有来国公府找上我，而是先去找了你？” 她大概总结了一下情况。 林珺渠点头，“我与爹娘商量了一下，虽说一直瞒着，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可是终究有纸包不住火的一天。” 她抿着嘴，有些忧愁，“等到那时候，你可怎么办？” 看林珺渠如此担心她，她忍不住弯着眼眸笑了笑。 “你放心吧，珺渠，这件事情虽说确实有些麻烦，可也并不是完全无法解决的。” 她转头看向外面，“我得先瞧瞧到底是不是真的生病了，若是生病了，那么你们与他们说了我身份也无妨，可要是找我去驱邪……” 颜九心没有，继续说下去。 其实说到底，驱邪这件事情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要相信的人自然不会怀疑，可要不信的人，对此总是半信半疑。 为了免去不少麻烦，其实颜九心之前和师父去除煞降妖时，也有很多时候会假意告诉苦主，其实就是生了病。 因为，是否相信，很容易看的出来。 “幸亏你有远见，特意叮嘱了我爹娘不要把这件事情说出去，不然，现如今，不知该有多么麻烦。” 林珺渠道。 颜九心笑了一下，并没有多说什么，但是心里面很清楚，发掘到的身份，这是迟早的事。 毕竟，她去林府前，林珺渠还病着，她与林珺渠交好之后，林珺渠身体就好了。 这任谁看不觉得事有蹊跷？ 更何况，李家那父子两个，就是大狐狸和小狐狸，怎么可能看不出来端倪？ 也就是李明珠比较被娇宠疼爱，所以什么都不知道罢了。 林珺渠被他们兄妹两人送出门去，颜九心看着颜清墨，以为他总会亲自把人送回家去，却没想到这次竟然反常的只是把她送出了门。 看着林珺渠的马车走远之后，颜清墨脸上的笑容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严肃。 他道：“九心，此事我们是否需要同爹说一声，最近朝堂之上，爹和那李丞相，可是斗的你来我往的。” 颜九心心里面其实也在思索这件事情。 这件事情若说是件小事，倒也可以算可，若说大了也是两方势力之间的争斗。 她抿了抿唇，“那就等爹回来，我和他说。” 颜清墨点点头，“李明祉这个人我交涉过，是个傲娇自大目中无人的人，因为姑姑是元贵妃，他又曾在会试上，写出一篇被皇上盛赞的赋，所以对谁都眼高于顶。” 颜九心听着这个描述，略略思索一番，忍不住想笑，“其实若真有才学，眼高于顶些，倒也无妨？” 他忍不住拿手指戳了戳她的脑袋，“我的傻妹妹，他若真是个有才学的人，我会如此不屑一顾吗？那是因为，他本不是什么才华横溢之人。” “可是皇上盛赞他。”颜九心道，“我听说皇上当年不是皇子中，策论写的最好的吗？” “是倒没错，可是，是元贵妃夸他。”颜清墨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屑，“不过是有些才学，借了姑母的东风罢了。” 颜九心看他的模样，笑了笑，故意问道：“那他比之四哥如何？” “那自然是云泥之别。”颜清墨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回答。 他说完看着颜九心的表情，立刻有些慌张的辩解：“我当年真的……” “我知道四哥。”颜九心道，“当年四哥盛名遍传上京，就算是如今仍有人惋惜四哥才学。” 颜九心顿了顿，“不过，明年春考将至，四哥可有要入朝为仕的心？” 颜清墨面容冷峻下来，“不可。” “四哥，是不可，还是不愿。”颜九心问道，颜清墨没回话，只道：“好了九心，这些都是旧事了，不提也罢。” 话说完，便转头回了府里。 颜九心又叹气，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虽然颜家有从龙之功，可说到底一门四子还是太招摇惹眼，有个颜清玄已经足够了，更别提颜清墨才学见识更在颜清玄之上。 还是生不逢时，有些可惜了。 临近傍晚，庆国公下值回来，颜九心正在前厅花园研究那个生了灵性的木芙蓉，虽然开了灵智，但还不会说话。 并且很能预知风险，知道颜九心是危险的，想躲着颜九心。 “九心，你今日怎么在前厅？” 她正要把那木芙蓉小花精抓起来，就听到了身后庆国公的声音。 颜九心回头朝着庆国公行礼，“爹，你回来了。” 他点了点头，伸手把颜九心从花圃里面拉了出来，“你在这儿做什么？” 颜九心笑了笑，指了指里面乖乖回了地里的木芙蓉，“当然是种花啊爹，你瞧那木芙蓉，开的多好。” 庆国公顺着她手指着的方向看过去，点了点头，“是啊，开的确实好看。” 他话虽如此 但是看得出来整个人有些忧愁。 她想起来颜清墨同她说的，朝堂上庆国公与李丞相针锋相对的事情。 颜九心低头抿了抿唇，“爹 我们到您书房去吧，女儿有话要对爹您说。” 闻她此言，庆国公面色又重新凝重起来。 “走吧。”他说着，并没有进前厅去，而是带着颜九心从堂前走过，直接朝着他后院书房走去。 颜九心跟着庆国公，看到从前厅袅袅婷婷出来的颜清晚。 她似是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们，没想到颜九心居然会主动去找庆国公。 颜九心想了想，朝着她露出一个非常小人得志的笑容，果然看到颜清晚脸上温婉的笑容差点没绷住。 她笑了笑，想，这么小肚鸡肠，可是要被气死的。 第144章 落水 颜九心跟着庆国公进了书房，书房里打扫收拾的下人都非常有颜色的转身离开。 庆国公只是安静的坐着，等到人都走了之后，才看着她问道：“心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须得你如此谨慎？” 颜九心叹了口气，将下午的事情事无巨细的都告知了庆国公，庆国公把话听完之后，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 “岂有此理！他李仲守到是好大的面子，连他那个没有官身的儿子都嚣张至此！”庆国公说完，倒是让颜九心听呆了。 果然水火不容，她还以为得申斥她两句，不想这是先骂了李丞相。 见颜九心似乎有些瑟缩，庆国公软下语气，“别怕心儿，那老匹夫想欺负你，得先问问我同不同意！” 他说完才忽然想起来询问：“对了，那李家的丫头，真的和珺渠的症状一模一样吗？” 颜九心摇了摇头，“爹，我不知道，林伯父和林伯母还没有把我告诉李丞相，我也还没有见过李小姐，所以现在并不太清楚李小姐什么状况。” 庆国公叹了一口气，点点头，“你放心，既然人还没有找上门来，那么我们就当做不知此事。” 颜九心其实早就已经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却并不想如此。 “我知道了，爹。” 颜九心说完之后，她行了一个礼就准备出去，庆国公却忽然叫住她：“等一下心儿。” 她有些疑惑的停下来，回头看着庆国公，他从怀里掏出来一个锦盒，“今日下朝回来的路上，我在摊子上瞧见了这个簪子，觉得很适合你。” 颜九心微微愣了一下，低头去看是一枝一簪，簪头雕刻的是一对莲藕。 她说不上来，此时是什么感觉，可是这簪子，她并没有多觉得适合自己。 反倒像是颜清晚平常会用的风格。 她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多谢爹，很好看。” 话虽如此，说着收下，可是终究却没有往自己的头上戴。 庆国公有些欲言又止，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弯唇笑了笑，点了点头。 颜九心觉得，这表情实在有些勉强。 她转身出去后，往自己院子的方向走去，却并没有走的很快。 她知道，颜清晚一定会跟过来的。 “平日里你不是不屑与爹说话吗？今日你又何必巴巴贴上去？” 颜清晚声音在身后响起，颜九心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虽然说现在已经秋末，可还没下雪，周围的植物虽然只剩了枯枝，可也足够能挡得住她们的身影。 尤其近旁只有个什么都没有的池子，几乎是无人来往路过。 果然足够隐蔽，怪不得，她这个时候才跳出来说话。 “怎么？是你一个人的爹吗？就不许我同爹的说话？”颜九心回过头去问道，这话还是很有攻击性的。 毕竟，庆国公是颜九心的亲爹。 颜清晚咬了咬牙，没有说话，而是死死的盯着颜九心。 她心里面明白的很，颜九心现如今，在庆国公府的地位，日渐水涨船高，她快就要没有容身之所了，所以不能放任下去。 “自然，你想说话便说，我只是觉得平日里你竟然对爹爹爱搭不理，又何必故意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颜清晚说着，又往前了几步。 她挑眉，“那你现在发什么病？需不需要我给你诊脉，再给你抓两副药？” “你！” 颜清晚被怼的说不出话来，原本急切的想要上前动手，却突然之间冷笑了一声。 “颜九心，你少得意，别以为现在兄长爹娘都对你另眼相待，你就可以越过过去，你永远比不上我在他们身边长了十几年的情分！” 颜清晚这样说着，突然之间冲上前去，大喊了一声：“不要！”随后便直接朝后仰去，跌进了水里。 颜九心在她朝前跑的时候，就已经看出来了她的意图，只不过她反应还是稍慢了些，没有来得及把人捞回来。 或许应该说，她就没存了要把人捞回来的心，反正是她自己跳进去的。 颜九心静静的站在原地，果然不出几息之间，立刻就有人来。 她转过头去，没想到居然是颜清峘和颜清玄。 这倒是来了两个对她最不利的人。 “救命！救命！” 颜清晚在池子里面痛苦的挣扎着，看起来像是灌了好几口水，整个人像要被淹死了似的。 “晚儿！” 颜清峘自然是最着急的，眼看着就要跳进去。 颜九心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把他往回一推，从岸边跳进了池子里。 此时众人有些诧异的发现，这池子里的水，竟然只没到了她的腰间。 她过去扶了一把颜清晚，颜清晚立刻站直了身子，只不过头上身上都是池子里的落叶，好不狼狈。 “这池子只没到我腰间，你也没有比我矮到哪里去，这池子难道还能淹死你不成？” 颜九心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着。 颜清晚确实也没有料到，因为到了秋日的缘故，无人来此处赏花，所以池子里的水便再没加过，又加上附近枯草掩映，也根本看不出来，这池子里的水少了。 “我，我……” “你们两个快上来，这样子泡在水里面成何体统？”颜清玄反应倒是极快。 阿绿不知从哪里听闻了她落了水的消息，怀里抱着一件斗篷就来了。 颜九心拖着颜清晚回到了岸边，让她被岸边两人拉上去，她自己的非常轻巧地撑着岸边石沿，翻身上去。 “晚儿，你身子弱，这秋日里面虽然说还不至于像冬日里面一般苦寒，可到底也是冷了，你可别染了风寒。” 颜清峘非常自然地从阿绿手上拿过斗篷，就直接披在颜清晚身上。 阿绿一时之间居然没有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手里的斗篷被拿走，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颜清峘。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她拿来的斗篷，竟然用给了颜清晚。 颜九心正在捡自己身上的落叶，瞧见这一幕，就算是再怎么不对颜清峘抱有希望，也忍不住有些被刺痛到了。 第145章 质问 颜清晚见状，十分得意的偷偷看了一眼颜九心，她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垂下眼帘去。 明明都是女子，明明都落了水，她的婢女拿来的斗篷，却被毫不犹豫的披在了颜清晚身上。 颜清峘记得，颜清晚身体娇弱，没有办法受凉，可是好像也记不起来，她其实从小并没有在酷冷的上京长大，比起来颜清晚，更加畏寒。 “公子过分了。”阿绿也是十分直接，从颜清晚身上扯下斗篷，甚至是换了个面，笼在颜九心身上。 颜清峘有些惊讶的站起来，正准备要开口斥责阿绿，这一回头，猛然发现，婢女居然是阿绿，所以到了嘴边的话，突然就哑火了。 颜九心忍不住笑了一声，看不出喜怒。 “三哥，阿绿的身份，娘之前也说过，她是我一个人的婢女，所以，还请三哥不要跟她计较。” 方才吹过阵阵冷风，即便现在颜九心已经裹上了斗篷，可还是脸色发白，嘴唇青紫。 颜清峘这样是看不到这一切一般，有些恼了：“晚儿身子不好，你也不是第一日知道，既然拿来了斗篷，你湿的面积又不大，为何不让给晚儿？” 不只是颜九心自己，就连颜清玄听到了这些话，也是有些惊讶。 “清峘，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斗篷是阿绿姑娘买回来的，自然是要先紧着九心，况且，九心眼瞧着已经将嘴唇冻的青紫，若不给她，恐怕就要招风寒了。” 颜清玄其实说的在理，可是，颜九心确定感觉不到许多袒护之心。 在颜清玄心里，恐怕也只是觉得颜清峘说的有一些过分，身为兄长，需要申斥几句罢了。 “没事的，三哥，晚儿自小就在上京，九心确实是比我更畏寒些，她……刚刚也不是故意的，而且她还下来救我了，斗篷就让她裹着吧。” 颜清晚此时此刻，突然十分善解人意的开口，颜九心就知道，她狗嘴里面吐不出象牙来。 “什么叫做她刚刚也不是故意的，你的意思是，你方才并不是自己失足落水，而是被她推到水里去的？” 颜清峘听到这些话之后，果然急了。 颜九心一句话都没有申辩，而是在旁边默默听着，想看看颜清晚颠倒黑白的能力有多强，能把这件事情讲成什么样。 颜清晚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没事的，三哥，我也说了 这杂草众多，九心应该不是故意的，有可能被什么枝枝条条绊了一下，不小心扑了过来，也是有可能的。”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若真是被什么东西绊了，那怎么可能只有你掉进了水里？她还好好站着。” 颜清峘看起来好像非常愤愤不平。 颜九心指了指那个水池子，又指了指自己：“我看起来像有病之人吗？” 她这话问的颜清峘有些措不及防，让他居然不知如何回答。 “既然三哥也看不出来我有病，那么我为什么要把她推下这，我早就知道刚刚没过我腰间的池水中？” 颜九心这一句反问，让颜清峘有些愣住，确实无法回答。 “再有，自然是还有另一种可能是她掉下去，我不掉下去的。”颜九心看向颜清晚，“她自己跌到池子里不就好了。” “颜九心！” 颜清峘叫了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反倒是把傍晚的飞鸟都惊了起来，纷纷扑扇着翅膀飞走。 颜九心非常淡定的点点头，：“我在呢，不知道三哥找我何事？” “你这颠倒黑白的本事，可真是越来越厉害，晚儿自小怕水更是对凫水一窍不通，她又怎么敢跳进这一池水中呢？” 颜清峘指着并不算小的池塘问道。 颜九心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转过头去看着颜清玄，“所以大哥也觉得是我推了颜清晚？” 颜清玄低下头去，没有说话，可是就这一个动作也是默认了他的想法。 “好吧，确实是我把人推进去的。”颜九心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竟然直接承认了。 “可你为什么……” 颜清峘脱口而出就是质疑，觉得颜九心不至于。 她耸了耸肩，“看吧，不论我承不承认，你都有话要问我，所以你根本就不是在乎我到底有没有把人推下水去，而是我究竟有没有在你完美无缺的推论下承认过错。” 颜九心故意这么说着，其实心里面也清楚，颜清峘就是想给颜清晚出气。 颜清峘被这话怼得哑口无言，只能一个劲的咬牙。 颜九心懒得理他，而是转头看着颜清玄。 “那大哥呢？大哥现在还有什么问题吗？”颜九心不想跟他们掰扯。 颜清玄说不上来，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总觉得，情况好像超出了自己预料的范围。 “好了，你不要再逼两位兄长了，都是我的错，是我自己跳进去的。” 颜清晚其实反应也很快，马上就接上了这句话。 “颜九心！你倒也不用吓唬晚儿，还要逼着他承认自己跳水池。” 颜清峘简直就是被洗脑成功的典型代表。 颜九心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把人往水池子里推的这种办法，实在是太小儿科了些，尤其是这水还不足我腰身高。” “我也不知道，把她推下去，有什么好处。” 颜九心说完之后，忍不住给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你不要欺人太甚！”颜清峘没什么台词可说，就只这么说道。 颜九心都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了。 她懒得继续和颜清峘说话，带着阿绿准备转头离开。 “等一下。”颜清玄忽然之间就把两个人都叫住，他的眉眼深邃，眉骨高挺，看起来就是一副国泰民安的脸。 此刻，颜清玄顶着自己的那张脸，到了颜九心面前，“你难道不准备和晚儿道歉，就准备直接离开吗？” 颜九心有些被气笑了，“三哥，丹青是把你脑子画傻了吗？” 她指了指那边的颜清晚，“若有这功夫质问我为什么不道歉，不如好好问一下你的好妹妹，怎么没有提前来打点好地方？” 第146章 为她说话 颜九心落下这句话后，就准备转身离开，却没有想到才走出去几步，竟然迎面碰上了颜清屿。 他有些惊愕的看着，此刻有些狼狈的颜九心，问道：“怎么回事？你这是发生什么了？” 她犹豫了一下，回过头去指了指仍在她身后的三人，“颜清晚自己跳到了池子里面，想要栽赃陷害我，但是没有想到这个池子里的水并不深。” “所以她只是在水里站起来了，可都已经如此地步了，我也不知为何，她还能继续硬着头皮说我把她推下水。” 她说的倒是坦然。 颜清屿听着微微一愣，随后抬头看向了颜清晚的方向。 她此时被一阵吹过的秋风，冻得瑟瑟发抖，整个人楚楚可怜的望着颜清屿，什么辩解的话都没有说。 颜九心懒得理会这个场景，裹紧了自己身上的斗篷，就领着阿绿准备离开。 “等一下九心。” 颜清屿忽然出声叫住她，她有些烦躁，是真的不想被一遍一遍质问。 因为这些事情本来就不怪她。 “回去之后洗个热水澡，驱驱寒气。”颜清屿道，“阿绿，你再给你家小姐煮一碗姜汤。” 颜清屿居然伸手帮她系好了斗篷的带子，又非常仔细的嘱咐道。 不说颜清晚等人愣在原地，没有想到，就连颜九心自己也是错愕了一瞬。 “二哥见着眼前的情况，不觉着是我动手推了颜清晚？”她问。 颜清屿仍旧还是那副表情，“情况如何？我自然会调查明白，可是，九心，你毕竟畏寒，倒也没必要拿着你的身体开玩笑。” 她反而是碰到这种情况，不知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所以欠身行了个礼，转头就要走。 颜清峘大跨两步上前，直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回头看着颜清屿，“清屿，晚儿还在那里，你怎不说她体弱？” 颜清屿沉默半响，拉开颜清峘，将颜九心和他隔开。 “清峘，你不妨瞧一瞧，九心孤零零的，身边只跟着一个婢女而已，可晚儿，身边不仅有你，还有大哥陪着。” 他说着，竟然觉得有一些凄凉，“我若不多对她好一些，她在我们这里到底算什么？” “清峘，九心是你失散了十几年的妹妹，不是你要审的犯人。” 颜清屿说着，隐隐约约的看着，竟然有一些生气了。 颜九心的确也是没有想到，颜清屿居然会这么偏袒她，还能说出来这样的一番话。 她在旁边站着，一句话也不曾多言。 其实，她还是想看一看，颜清屿能为她说话到哪个地步。 “可是——” “清屿，这件事情虽说是有隐情，可是你也总不好偏颇九心。”颜清玄突然开口，看起来似乎有些不满。 颜清晚这一点小把戏，其实并没有算非常高深，颜清玄毕竟是纵横官场这么多年，不至于连一点小把戏都看不出来。 他现在这样说话，只是因为，他无条件的信任颜清晚，不怀疑颜清晚说的话有假，所以，说谎的只能是她。 她其实，也倒是的确没有那样在意。 “大哥你怎么也……” 颜清屿似乎是有一些没有想到，说话有些着急。 “我来之前，就已经掰扯了许久，没有想到你们居然还没有解决。” 颜清墨不知从哪里来，他手里面还拿着一个斗篷，看起来比颜九心身上的斗篷要厚一些。 他将她身上的斗篷直接脱了下来，随后裹上了自己带来的斗篷，并且直接拉住了她的手腕。 “走吧心儿，你没长在上京，不知道深秋虽然白日阳光温暖，但夜里寒凉，当心着凉。” 颜清墨甚至都不将话说完，直接拉着颜九心就走。 颜九心忍不住笑了笑，心想着，还好四哥及时出现。 她刚刚都在想，其实二哥对她也算不错了，可是两相对比之下，她明白自己更想要四哥如此对待。 颜九心笑容明媚，拢了拢颜清墨给她披在身上的斗篷，“好，那咱们走吧，四哥。” 众目睽睽下，颜九心就跟着颜清墨离开。 颜清玄忍不住皱了皱眉，开口叫道：“清墨，你怎么这么的没有规矩？话还没有说完，你怎么能带着你妹妹就走呢？” 颜清墨脚步停下，看着颜清玄，“大哥，我看你是做官做傻了吧？平日里，你在大理寺断的那些案子，的确都出色漂亮，可这不是你来审自己妹妹的理由。” “就像刚刚二哥说的，九心并不是什么犯人，这件事情，且不说一定不是九心所为，就算是真的她们姐妹两个起了龃龉，也不该就这样子湿淋淋的，把两个姑娘放在这里扣押着。” “大哥，你该好好考虑一下，在家究竟要怎么说话了。” 颜清墨把这些话说完之后，再没有犹豫，直接拉着颜九心走远。 身后几人，很显然都有一些目瞪口呆，没有想到，颜清墨居然会这么做。 颜清屿看着颜九心笑起来跟着颜清墨离开，心里顿时就有不是滋味。 是啊，他光说有什么用呢？本来应该直接带着九心离开。 “这，大哥，你看老四！” 颜清峘还有些固执的觉得，是颜清墨做的太过。 颜清玄却沉默了。 “啊嚏！” 颜清晚在这个时候非常适当的打了个喷嚏，抬起头来，有些可怜的看着几人，“对不起几位兄长，我不该叫喊救命。” 她说着，低下头去感觉十分委屈，“如此一来，兄长们也就不用如此为难了。”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受了委屈，你不跟我们说，难不成，还想自己偷偷的都咽下去吗？” 颜清峘有些急了，他与颜清晚算是最亲近的，故此，是真舍不得颜清晚受一星半点的委屈。 “可是哥哥们很为难，我……并不想如此，毕竟九心才是你们的亲妹妹。” 颜清晚说着，居然有些哽咽。 颜清峘正要再说什么安慰颜清晚，没想到这时颜清玄又忽然开口。 他看着颜清晚，神情认真：“晚儿，为何你会出现在这里？” 第147章 道歉 颜清晚闻言，一下子就愣住了，顿时不知自己该说什么才好了，呆呆的看着面前的颜清玄。 “大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也怀疑，晚儿是故意骗你的吗？” 颜清峘竟然腾的一下，直接站了起来。 颜清屿皱着眉，看着颜清晚，“不怪大哥有些疑心，实在是晚儿，你不该出现在这里。” “当时，准备把九心接回来的时候，娘怕你们两个心里面会有不平衡，所以特地把你们两个人的院子一南一北的隔开。” “你的未晚轩，实际上是在北边的，反而九心，才会路过这边的池塘，回自己南边的院子。” 颜清玄非常淡然的将话说了出来，颜清晚一下子就愣住了，竟不知应该如何回答才好。 颜清屿也是没有想到自己话说一半，直接被打断，听着他将话说完之后沉默了下来，并没有多说什么。 “这边的池塘，你向来是不爱来的，因为杂草众多，你小时候还这里摔过跤，所以很不喜欢这个地方。” 颜清玄语气淡淡的，根本听不出来他到底是什么情绪。 “所以，晚儿，我确实愿意信任你，可你却并不能拿着这份信任来骗我。” 颜清玄第一次对着她说这么重的话，让她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接受。 “大哥也觉得，是我说谎骗了你，是我自己要在这深秋的夜里跳到冷冰冰的池水里，特意污蔑九心吗？” 颜清晚泪眼婆娑的问着，这每一句话，听着都非常的不合理，可是，颜清晚自己心里清楚的很，这每一件事，她都做了。 颜清玄到最后，还是没能说出来什么难听的话，只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刚刚清墨的话，我觉得有几分道理。” “你们二人再如何，说到底都是姐妹，也不至于仇视对方。” 颜清玄话说着顿了顿，“但也并非是每件事情都能分辨个明白，这是家务事，并不在大理寺。” 他最后这句话，也不知是在说给自己听，还是在说给颜清晚听。 “好了好了，今天你也受惊了，就回去休息吧，好好的喝一碗姜汤，驱驱寒，毕竟赏金的深秋还是刺骨凉人的很。” 颜清玄说完之后，就直接转头离开了。 颜清屿想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颜清晚看着他们两个走远的背影，忍不住揪紧了手里斗篷的面料。 甚至这斗篷，都是颜清墨丢回来之后，颜清峘才想起来，匆匆为她披在身上的。 而在此之前，明明她刚从水里出来，明明秋风刺骨，可他们却没有一个人想得起来，要去为她拿一件斗篷过来。 说什么最疼爱他也最偏宠她，都只不过是一些借口而已。 “晚儿，快起来，我送你回去。”颜清峘的声音响起，颜清晚此时此刻，只觉得心里烦躁，并不想应付，所以弯了弯唇，摇了摇头：“多谢三哥，我自己可以。” 颜清峘把人扶起来，有些尴尬，“那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强求，你自己回去的时候，路上注意安全。” 她脸上还是挂着妹夫，一如既往温柔完美的笑容，只是在转身之际，却再没绷住。 都怪颜九心！ 颜清墨今日的这个态度，再加上之前颜九心送的那个铃铛，她能有九成把握确认，颜清墨已经知道铃铛的事情了。 她深吸一口气，看来，要再想控制颜清墨，那可不容易了。 彼时，颜清屿追上颜清玄。 颜清玄头都没有偏，语气淡淡的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颜清屿跟在他身边，开口道：“想问问大哥到底是怎么想的？明明心底并没有那样子偏宠晚儿，可是还是伤了九心。” 颜清玄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着继续往前走。 “大哥，你刚才的话，明明就可以对着九心说，她应该会很高兴大哥你如此信任。” 颜清屿说完之后，却见颜清玄摇了摇头。 “我若是当着九心的面戳穿晚儿，那晚儿与九心之间的矛盾不就会越来越深吗？晚儿害怕被九心取代，我也理解，所以总得再给她一次机会。” 话说到此处，他停顿了一下，“况且，九心也不是小孩子了，她比起来晚儿，成熟了不知多少，这样的小事，她是不会计较的。” 颜清屿听的这些话，欲言又止几次，最终却还是把话都又咽了回去。 他不觉得，颜九心不在意这件事情，反而是因为想要在意，却毫无立场，装作不在意罢了。 颜九心就算是再怎么懂事，成熟，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他们的妹妹而已，又如何能明事理到那种地步呢？ “那大哥这件事情，不准备和九心解释吗？” 颜清屿想了许久，还是换了一个较为委婉的话语问道。 “不必，我若是解释了的话，那么还是没有给晚儿留下脸面。” 颜清玄因为举止总奉行着自己的那一套老规矩，做事死板，人也是古板的，从来不会变通，也不知道什么叫做一碗水端平。 “待会儿我要回大理寺处理两个案宗，你要跟我一起去吗？”颜清玄人走到了门口，突然停下，回过头问颜清屿。 这也是另一种，颜清玄比较直来直往性子的体现。 他知道，自己兄长一直都很可惜，他空有一身才华，却无处可施，所以屡屡想要他入大理寺，协助他去查案。 可他太清楚树大招风的后果了，所以就算是藏一辈子拙，他也不会蠢到在众人面前展露自己的才华。 “不了，大哥，你们大理寺的事情，我怎么好插手呢？”他说着又笑了一下，“但话又说回来，大哥，我倒是觉得你真该跟九心道个歉。” 颜清玄并没有想要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直接走到门口，转头离开了，连一句道谢都没说。 这是真的不高兴了，所以才这样子离开。 颜清屿没有继续再问下去，而是幽幽的叹了口气。 他自然知道，此事是没什么转圜余地了，恐怕又是准备，在往后的时间上弥补。 第148章 隐瞒 彼时颜九心那边，她跟着颜清墨，两个人才刚刚到了玲珑苑门口，颜九心直接准备进去，颜清墨把她拦下。 “这次又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直接跳水池子里面污蔑你？” 颜清墨问道。 颜九心不知为什么，听到这个问题，心里面更有些暖意。 就是甚至，颜清墨都不知道是具体情况是什么样的，就只是因为信任她而已，所以在听说这件事的时候，这立刻赶来，将她带走。 她把前因后果大概说了一下，颜清墨非常无奈的点了点她的额：“你又何必在这种小事上去招她呢？” “我倒也并没有给她说话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你在此事上招惹她，她这一次只伤害了自己还好，要是下一次伤害了你怎么办？说到底是住在一个府里的，避免不开若她使坏心思。” 颜清墨说这话的时候坦坦荡荡，看得出来的确心里是这么想的。 颜九心忍不住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放心吧四哥，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 她说着一顿，“不过抛开这些不重要的事情不谈，我倒的确有事要和四哥你说。” 颜清墨面色凝重了几分，当然就想到了，刚刚谈话中，她提起来找了庆国公说过此事的事情。 “我知道你想跟我说什么，这也是我想问你的，既然你已经跟爹说过这件事情了，那么爹的态度我也就不多打听了，我只想问，你要如何？” 颜清墨紧紧地皱着眉，看得出来的这些事情还是很心烦的。 “自然是去探一探虚实。”颜九心回答的非常直白。 “你一个姑娘家，还是不要给自己找麻烦了，再说你和李明珠一无交情，二无牵绊的，就算是你愿意上门去看，她也未必愿意让你看。” 颜清墨完全没有把这句话，往夜探丞相府上去想。 颜九心看着他这样子，心里面盘算了一下，若是自己直说要做什么事情的话，恐怕真的会吓到颜清墨。 “四哥说的也是，但四哥不用担心，我自然有我自己的打算。”颜九心回答的非常直接。 颜清墨挑了挑眉，“罢了，我该知道的，你一向都有主意，此事你只需记住一点，不要伤了自己。” “别的无论是你愿意给李明珠治病也好，还是不愿，都好。” 颜清墨每一次，都是先把她的安危放在第一位，别的事情往后放。 “四哥，放心吧，我一定会安安全全的。”颜九心回答。 她这话其实也挺模棱两可的，可是，她却能让自己安安全全的，因为，她对自己的能力有自信。 把颜清墨送走，颜清晚才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里，阿绿一直在旁边跟着，也倒是什么话都没多说。 只是进了院子之后，柳絮看到她这副模样，有一些惊讶。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副样子回来了？”她说话皱起了眉，随后扭头看向了一直跟着的阿绿。 “小姐，跳下池子去救清晚小姐，所以把自己身上也弄湿了。”阿绿回答，确实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就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囊括了。 柳絮却并不满意，“你是小姐的婢女，怎么能让小姐亲自去救人呢？难道不应该你先去救人吗？” 阿绿闻言，多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当时我若在场，自然就是我去了，可我到的时候小姐已经在水下，自然我就替小姐准备好保暖的衣裳就可以了。” 阿绿话说的没错，可是就是让柳絮非常不服气。 “你这不就是没有把小姐放在心上吗？”柳絮的话，颜九心听着甚至都有一些无理取闹。 她看着柳絮，“柳絮，我有些畏寒，你现在去帮我熬些姜汤吧，阿绿，你去烧些热水来，我要沐浴。” 颜九心觉得自己要是再不站出来，把这两个人隔开，恐怕，柳絮真的要同阿绿争执起来。 阿绿点了点头，转身下去，柳絮则是有些不情愿，她似乎是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说道：“小姐，你是不是有些太惯着阿绿了。” 颜九心一个头两个大，看着柳絮，“柳絮，阿绿本身就不是咱们家的奴仆，只是她不知如何与我报恩，才来做这个奴婢的。” 她话是这么说，但是心里面的确不只是这样想。 柳絮神情忽然黯淡了一些，点点头。 “奴婢知道了。”她说完之后就转身进了小厨房去准备熬姜汤。 颜九心看着两个人很是头疼。 在柳絮的心里面，阿绿的到来属于是鸠占鹊巢，所以她不服。 一次两次，她能这样子糊弄过去，可要是次次如此的话，柳絮一定会偏激的认为她是心疼阿绿，那到时候更不好办了。 她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实在是不知道像这样子的事情该如何解决。 “小姐，我已经备好热水了。” 此时，阿绿推门进来说道。 颜九心听她此话，被吓一跳，“打水烧水都要不少功夫，你怎么这么快就弄好了？” 阿绿疑惑，“小姐，你忘了吗？我是树妖，这对于我来说，只是挥挥手的功夫。” 她一时之间，忍不住笑了，觉得自己刚刚想的事情都有些没必要。 阿绿是树妖，本就没有那样在意人类的情感，所以，她倒也不必事事回护。 “好。”她道，“不过阿绿，以后这件事情还是得做的，拖长闲时间，不然的话让旁人看到，会对你有所怀疑。” 阿绿叹气，“是这次时间，还是太短了吗？” 她乐了，“原来你已经故意拖长时间了。” “还有些短，准备这些东西，大概半个时辰差不多。”颜九心道，可是已经起身准备去沐浴。 “对了阿绿，此后你可能会受些小委屈。”颜九心非常直白的说道，“柳絮那丫头，我瞧着，像有些不平衡的样子。” 阿绿点头，“我也看出来了，小姐，她好像很在意你的看法。” 颜九心叹气，“毕竟是家养的下人，没什么自己的想法，所见所闻也只有主子们的事情，也不怪她。” “毕竟也不是她不想看除此之外的世界。” 第149章 夜探丞相府 颜九心大概收拾一下之后，柳絮非常贴心的端上了姜汤，并且还配了果子一起给颜九心送来。 她想了一下，还是夸赞了一句：“柳絮，你确实很心细。” 说着她叹了一口气，看着热腾腾的姜汤，“我倒不爱喝这东西，只觉得辛辣难咽，只是这东西的确驱寒。” 柳絮像是有些受宠若惊一般，立刻笑起来，“小姐，您可不能闹小孩子脾气，您受了寒又畏寒，可是得需要姜汤驱寒气。” 颜九心笑了一下，点点头把姜汤一饮而尽。 还是不好喝。 她想。 柳絮把旁边的果子递上来，颜九心只是随便拿了一块放嘴里尝，确实味道不错。 “味道不错，柳絮，这是你做的？”颜九心问道，柳絮似乎还有些不大好意思，点点头。 她又夸奖了几句，随后说道：“阿绿，柳絮，你们两个人都下去吧，今日我受了惊，懒懒的，不想动，就先歇下了。” 柳絮有些紧张：“小姐是头疼脑热吗？” 颜九心闻言看了看阿绿，“这倒是没有，你倒也放心，我若有什么不适，自然会与你们说，去吧。” 阿绿答应的倒是快，话说完就往外走。 柳絮看的出来，居然真的有些恨铁不成钢，“怎么就这样子走了呢？也不见多关心几句小姐你的身体。” 她说完之后，有些后知后觉的看了看颜九心，心里倒是有些担心，自己这些话会被申斥。 颜九心自然只能是装作没有听到了事。 她只想柳絮快歇下，她好去丞相府探一探，看看李明珠究竟怎么回事。 夜色渐深，外面的声音也渐渐静了下来。 颜九心从后窗离开，看到了，这个时候接应过来的阿绿，她低声问道：“柳絮睡下了吗？” 阿绿点点头，“小姐放心，我刚刚特意去看了一眼人，已经睡下了，咱们快走吧。” 颜九心又点了点头，转身带着阿绿悄悄出府。 她其实并不知道丞相府在哪里，只能凭借着大概的记忆去寻找。 “小姐等一下。”阿绿走着，却忽然停下，表情有些古怪。 “你又感知到什么东西了吗？”颜九心问道。 她点点头，“虽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我感觉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不寻常的气息，为何？”颜九心环顾四周，也没见这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阿绿停在原地闭上了眼睛，鼻子轻轻的嗅了嗅，最后非常认真的指前面，“我感受到不对劲的地方来自哪里了。” 她说着往前走，“就是前面有一种让我不舒服的感觉，可是又实在感觉不清究竟是为什么。” 颜九心看着前面那个方向，微微眯了眯眼睛，思索了一下，转头说道：“我们马上要去的丞相府，好像就是在这个方向。” 两人都从对方的表情中看出了一丝凝重，但是谁都没有多说，而朝着那边走去。 颜九心随着阿绿的感应越来越强烈，听到了一座府门前头，果然看到了这府邸门牌，写着大大的两个字。 李府。 试问现如今在上京，除了丞相李府，何人敢用这样规格的府邸，若是被查到了，那一定会治一个大不敬之罪的。 颜九心自然也不会直接从正门进去，而是凭借自己大约的估算摸到了后院院墙。 “小姐，你怎么对人家后院的院墙这么熟悉呢？”阿绿有些疑惑。 她听到这个问题之后，有一些不太好意思，“此事，倒是有一些说来话长，不过你放心，我必然不是做什么坏事。” 阿绿满不在乎的撇撇嘴，“小姐，你既然是我的主人，那自然是做什么，对我而言，都是无论对错的。” 颜九心看了看阿绿，突然之间，有一些疑惑：“你们妖，是不是认主之后，一切就都以主人为主，不分是非善恶，只分主人，要不要你这么做？” 阿绿认真的点了点头。 “大部分妖怪和我的处境还不太一样，他们大部分可能并没有生活在人间，反而都住在山谷，或者一些偏僻的丛林，所以对人类的规矩，自然是不了解的。” 她说着，非常认真的看着颜九心，“包括我也是。” “若非小姐教我善恶，我从来不会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还要分个对错，毕竟对于妖怪而言，有的只是弱肉强食。” 阿绿表情非常的诚恳，颜清晚也知道她不会在这种小事上撒谎。 所以她的话，就更让她有一些担忧了。 妖怪分善恶好坏，那么自然人也是如此的，那些初出茅庐的妖怪并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若是被有心人利用的话，那么后果一定不堪设想。 “小姐，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我觉得大可不必如此忧心。” 阿绿和她偷偷的，贴着墙根在走，确实没有认出来，这到底哪个院子，才是李明珠所住之地。 “也不是人人都如小姐一般，这样的好本事，可以降伏妖怪，请让妖怪成为你的妖仆。” 阿绿说完，忽然愣住，紧紧的皱着眉，看着自己面前的一个院子。 颜九心也把头转了过去，虽然并不能非常准确的感受到这到底是什么气味，但是很明显确实是，女子身上面的脂粉味。 她停顿了一下，转过头去看着阿绿，“是不是感觉到了，这儿奇怪的气息很浓郁？” 阿绿点头，“刚才离得远，我的确是有些没感觉出来到底是什么感觉，离得近之后，我便发现，小姐，这是妖的气息。” 颜九心一时之间，有一些惊讶。 “妖？”她有些诧异的问一边问，一边指向了离她们最近的四方神兽之一的朱雀，“有这样子的镇宅在，什么妖怪，敢如此的肆无忌惮？” 阿绿皱着眉，“我知道小姐听我这么说，一定觉得有些匪夷所思，我自己感觉到也有一些诧异，毕竟，我从初进门的时候就感觉到这里的气息非同寻常，必定是有镇宅守家的神兽所在，应该不会有妖物作祟。” “可，这妖气，有些不同寻常。” 第150章 她有妖气 “怎么个不同寻常的法子？”颜清晚有些不大理解的问道，实在是想不通，在丞相府怎么可能会有这么浓重的妖气？ “我着实是有些说不上来，总觉得有些古怪，可是又不知道古怪之处究竟在哪里。” 阿绿说完之后指了指院子，“不过这一切的源头都来自于这个小院，我们不如进去探探，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颜九心听她此言，也没有追问，点了点头。 二人一起偷偷的潜入了小院之中，颜九心感觉这院子周围的护卫确实不少，堪当得上丞相府的守卫。 今日她如若不是跟着阿绿一起，恐怕也做不了如此的顺畅无阻。 二人一起进了院子之后，院子里面静悄悄的，颜九心也感觉到了不同寻常之处，只不过，她的确没有阿绿那般敏感。 她觉得不同寻常之处，其实更多在于李明珠的院子这个时候竟然如此安静，甚至连小厮丫鬟都不见。 按理来说，李明珠是相府嫡小姐，还是唯一的一位嫡出小姐，不论如何，她的院子里面这个时候应该是会有值夜的下人。 反正不论如何，不应该是这种完全静悄悄的场合。 颜九心大概观察了一下院子，就确定了李明珠所住的房间是哪个。 二人从窗户翻了进去，却并没有在床上看到李明珠的身影。 颜九心心里觉得奇怪，李家不是说李明卓病了，现在卧床吗？怎么大半夜的反而不见人了？ 她正如此想着，后背突然只觉有些毛骨悚然。 颜九心看了看阿绿，两个人非常默契的，猛然回过头去，竟然看到李明珠安安静静的坐在圆桌旁，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们二人。 饶是颜九心这么多年来，也算是见惯了各种场合，也有些不由得被吓到了。 “李小姐？”她轻声叫了一声，只觉得在这种安静的场合下，她却也不怎么好意思发出来较大的声音。 李明珠还是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一点反应都没有，也不知道底是听到了没有。 她皱着眉，看着李明珠。 “阿绿，你瞧着这李明珠，是不是有些不太对劲？我总觉得，她好像听不到咱们两个人说话似的。” 颜九心声音压低了一些，毕竟是在背后说人，自然是不好高谈阔论。 阿绿也有一些疑惑了起来。 “小姐从方才进门开始，我感觉到的那股奇怪的感觉一直就不曾消失。” 阿绿只是如此说道，颜九心便立刻明白了，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两个人的目光，又不由自主的落在李明珠身上。 这屋子里面，很显然就只有她们三个人，哦不，她和李明珠两个人，阿绿一个妖。 所以说阿绿感觉到的那股气息，不是从她身上传出来的，那么能有这股气息的人，就只剩下了李明珠。 颜九心仔仔细细的打量起李明珠。 她方才还没发现，但现在看来，突然感觉她额间的花钿，妖异非常。 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可是到底是哪里奇怪，又的的确确的没办法描述。 “小姐，这位李家的小姐，你可确认就是她吗？”阿绿本来也在观察李明珠这个时候，却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颜九心当然很清楚，阿绿不会莫名其妙的说一些没用的话，既然她这样子开口问了，那么就一定是发现了什么端倪。 她深吸一口气，“我确定，以及肯定。” 颜九心看着李明珠，“无论到底内里换了没有，可这皮囊一定就是李明珠。” 她发现对面的人，似乎真的没有理会她们的意思之后，她也就没有刚刚那么拘谨，直接指着她的手，“李明珠是练阮琴的，手指上的茧子，肯定不会每个人都一样。” “而那天，我是见过李明珠的手的，就是这样的。”颜九心斩钉截铁的说道。 阿绿走上前去，微微眯了一下眼睛，突然之间直接伸手，顿时伸出去的手，化作了无数藤蔓，直接将人绑住了。 “那么就是芯子换人了。”阿绿说着，“按照小姐的描述，这个李明珠肯定是个人，可是我刚刚才从她身上感受到了，不断涌出的妖气。” “当人，怎么可能会有妖气呢？”她说完又看着李明珠。 颜九心闻言，却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太简单。 她皱眉上前，一言不发的将双指并拢，准备点在她的额间，突然一直没什么反应的李明珠却忽然抬起了头，表情有些狰狞，“滚！” 颜九心见她这模样，微微愣了一下，但是听着这个声音，肯定就不是李明珠的。 她看了一眼旁边的阿绿，阿绿的的确确感受到有些吃力。 只是她并没有说什么。 “阿绿，给我把人绑住了，我倒要看一看是什么东西在作祟。”颜九心说到一边说，一边直接将手指摁到了眉心。 她手指才刚刚接触到眉心，没有想到，李明珠就突然大声尖叫了起来。 颜九心着实是被吓了一跳，立刻打起精神来，听着外面的动静，想听听看，她有没有把相府的其他人召过来。 只不过倒也是稀奇，这么大的动静，居然没有把相府其他人叫醒。 颜九心静了静心，继续准备一探，而李明珠开口了：“我劝你最好放了我，不然的话，我能保证这个姑娘肯定也活不了。” 她闻言，忍不住笑了笑。 因为看着李明珠这样娇俏的一张脸，发出来犹如老妇人一般的声音，着实有些好笑和违和。 颜九心并没有回答什么，而是把自己的手收了回去，环臂看着眼前的人。 或许是妖。 “有些事情，我劝你们最好不要打听，尤其是你这样子的人类，我要是没有记错的话，人类王朝的规矩可是很多的，就像现在这个身体的身份，应该是压过你一头的。” 她说着，桀桀桀的笑了起来，非常标准的反派形象。 颜九心实在是没有忍住，嗤笑了一声。 “阿绿，原来不是每个妖，都跟你一样，是开化出了灵智的。” 第151章 契约 颜九心居高临下的看着，此刻附身在李明珠身上的妖，“还有这样子的。” 她的表情，实在是嘲讽意味十足，让她直接变了脸色。 “你不要在这里耀武扬威的，别的我的确可能不知道，也不清楚，但是我却非常的清楚，你现在要是不赶紧把我放了的话，我就能让这具身体彻底死掉，到时候来过这个地方的你，肯定脱不了嫌疑。” 她看起来十分得意的威胁着颜九心。 颜九心一点都不着急，甚至坐了下来，看着她，“你要是有胆子，那么现在就把她弄死。” 她挑眉，“我和这局身体，非亲非故，非朋非友，我干嘛要管她的生死存活？而且不仅如此，我还要同你说明白一些，我与她不仅没什么交际，甚至我们俩之间还有那么点小仇。” “所以说你要杀就杀，现在最好就立刻让他死，我还能顺心顺意一些。” 颜九心是真的一点都不担心。 她似乎也看出来了，颜九心好像真的并没有很上心，沉默着，有些犹豫起来。 “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她额间的花钿，其实并不是什么普通的面部装饰，而是你们两个之间的契约。” 颜九心眯了眯眼睛，“她自己大约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但至于到底是什么时候，她和你定下了这个契约，我想应该是元贵妃李攸宁，入宫那年。” 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忍不住捏了捏脸，“毕竟这张脸确实好看的很，就算是我，也忍不住想要把这么一张漂亮的脸蛋，放在我身上。” 眼前的“李明珠”彻底惊了，“你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些？” 她质问完之后，猛然看向一旁的阿绿，“你我同为妖，你就这么甘愿被这个女人所驱使吗？而且她身上还有那群臭道士的气息！” “你不帮身为同族的我，竟然还助纣为虐！” 她咬牙切齿的骂着阿绿。 阿绿被猛然这么一问，眨了眨眼睛，“我与你不同，我没被鬼迷了心窍。” 颜九心闻言，忍不住轻声笑了笑，心想着阿绿的攻击力一如既往，还是这么强。 “好了，你现在也不用叫了，既然你们两个之间有契约，那么应该是同生共死吧？李明珠要是活不了，我想你这个小妖，应该也没有多长时间可活了。” 颜九心看起来十分淡定，对这件事情并没有那般放在心上。 她盯着颜九心看了一会儿，“你为什么要做这些没有用的事情，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颜九心听到这个问题之后，仔仔细细的想了一会儿，“你若要是如此认真询问的话，我倒也不知如何回答，但你都已经问了，那我便回答你。” 她凑近了一些，“我想问你，李明珠如此，折损寿命与否？” 那妖看颜九心的表情，都有一些奇怪了，“你这不是在说废话吗？李攸宁想要长久的保留自己的容颜，选择献祭了自己容貌姣好的侄女。” “李明珠自然是活不了多长时间的。” 她说着，居然真的很认真的沉思了起来，李明珠究竟还有多长时间可活。 “我要是没有算错的话，李明珠大概十八岁就会夭折，也是得等到她十八，李攸宁的容貌才会渐渐衰老。” 她说完之后，嘻嘻一笑，“如何？你难不成想救她吗？” “李明珠到了十八岁一死，你不会跟着一起死吗？你们两个的契约，不是生死契吗？” 颜九心忍不住皱着眉询问道。 阿绿却已经听出来了端倪，“你们两个签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生死契，而是——” “真正的献祭。” 她说完之后，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却并没有从口中说出来。 颜九心只是看着阿绿的表情，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什么叫做真正的献祭？” “顾名思义，你既然是个道士，那么就应该知道，献祭之后会有什么后果。”她说起来这些，反而有些吊儿郎当起来，和李明珠本人自然是极为不符的。 “这个后果呢，大则就是神魂俱灭永不入轮回，小些呢，就是死掉了。” 她说完之后就笑了起来，着实让人看不懂，究竟在笑些什么。 颜九心忍不住皱起了眉，“李明珠怎么说也算是元贵妃亲手养育大的孩子，怎么能下此狠手？” “而且像这样子的事情，难道李丞相就一点都不知道吗？” 颜九心说完之后，那妖笑了，“所以我说我觉得你们人类很奇怪，明明嘴上说着仁义道德，看起来好像很疼爱这个女儿一样，可是转头呢，又一副不得不如此的样子，就直接把女儿卖了。” “真是可笑至极。” 她说完，偷偷用力，想挣脱开藤蔓，却发现阿绿的能力远在她之上，根本挣脱不开。 多次无果后，她便也没有再继续。 “若我想保住她的命，可有办法？”颜九心问道。 连阿绿都有些没有想到，颜九心居然会问这个问题。 颜九心也实在是说不上来，自己是不是圣母心泛滥，可是如此眼睁睁看着一个无甚大过错的人，就为了元贵妃自己根本无足轻轻重的私利去死，她实在也是不忍。 她抬头看着颜九心，微微眯了眯眼睛：“你现在把我绑在这里，我怎么可能会跟你说实话呢？” 说着嘻嘻一笑，“况且就算是我真的跟你说实话了，你敢信吗？” 颜九心突然之间笑了一下，怀里面抽出来一张符纸，看着她：“你知道为什么我们道士这么招你们妖讨厌吗？” 她晃了晃自己手里的符纸，“因为我们道士，天生克妖，有无数种办法，能让你说出实情。” “就比方说我手里面的这道吐真符，用在人身上，可能至多就是吓唬一些心智不坚定的人，实际上并无什么危害。” 她笑容越发有一些灿烂，“可是用在你们这些妖怪身上，那可就不一样了，那可是真正的，灼烧灵魂的痛。” “你要试一试吗？” 第152章 焕颜 颜九心的表情其实根本算不上有多吓人，只是这些话，无论哪一个妖怪听了，都会忍不住有些怀疑。 毕竟颜九心说谎是没有什么代价的，可是，他们要真的尝试，如果是真的，那么灼烧灵魂的代价还是很大的。 她自然是不敢尝试。 “你有什么要问的只赶紧问，保不齐我会一直如实回答。”她说完之后，转过头去。 颜九心收起了自己手里面的符纸。 “你叫什么名字？”颜九心问。 “焕颜。” “焕颜？”她有一些意外于这个妖怪的名字，毕竟，她最开始看到李明珠额间花钿时，也的的确确感到了古怪，本以为是普通的焕颜咒术，可没有想到居然是焕颜妖。 “怎么了？难道没有听过妖怪叫这个名字的吗？” 焕颜似乎很不愿意别人，质疑自己的名字。 颜九心忍不住笑一声，“焕颜妖，大部分都是在中间当个媒介，用年轻的皮囊来维持年长的皮囊。” “我竟然不知，你居然以此为名。”颜九心说完，焕颜有些茫然，“世间不止我一个焕颜吗？” 颜九心看到了这里，终于感觉到了有一些不对劲 “这是自然的，你难道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吗？”颜九心皱眉问道。 她抿了抿嘴，似乎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罢了，我也没什么想要追问的，这既然是你自己的事情，说与不说与我都无关。”颜九心没有细问。 “但是你得告诉我，如何能让李明珠活下来。” 焕颜撇了撇嘴，看起来好像觉得此事无聊。 “也是奇怪了，你们人都这样吗？”她问，“你刚刚说跟李明珠有点小仇，但是你要救她，而李明珠的姑母兄弟，包括她的生身父母都默许她死。” 她似乎也只是觉得好奇，随口吐槽，接着就答道：“若想让她活下来，那自然就只能让李攸宁死喽。” “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来都好好的，偏偏就是这段时间，我待在他身体里面，总觉得她非常躁动，似乎是有别的东西侵入。” 焕颜说道，表情看起来并不像作假，挺诚恳。 “我刚刚不让你看她灵识，是因为你一进去肯定就能看到我的存在，但现在你都已经看出我来了，那当然没有关系，让你看了。” 她主动抬了抬脸，“你顺便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能让她这么不舒服。” 颜九心定定的看着焕颜，“你和阿绿不同，你不是在外面长大的，你是被人豢养的。” 闻言，看得出来焕颜其实有一些疑惑，似乎听不懂是什么意思。 “养妖？”阿绿有些震惊地扭头看着颜九心，“小姐虽然说却有这种可能，可是也是不是太有些猜的过了。” 倒也不怪阿绿惊讶，颜九心自己想到这种可能的时候，心里也是一惊。 虽然焕颜妖不是什么伤害力极强的妖怪，把他们放出去也没有很强的攻击力，顶多只是当个中间媒介，能维持年长一方年轻的皮囊而已。 可是，若要能养妖，还能将妖养得像自己的玩意儿一样，那可就不同了。 颜九心起了一点私心，伸手点在她眉间的时候，心里却想偷偷窥探一些记忆。 只是一瞬间泄露的黑气，让她立刻打断了这个想法。 “阿绿！抓住！”她这不是立刻反应了过来，手中的黄符飞出，直接分成道道残影，将那黑气围住。 阿绿也马上围着那团黑气，竖起了层层壁垒。 那黑气被包裹其中逃脱不得，居然开始散开，渐渐的散成了一个人形状，只是身形巨大，直接顶到了屋顶。 颜九心盯着那团黑气，冷声问道：“什么东西，胆敢在此作乱？” 黑气模糊不清的，不知道在发出一些什么音节，颜九心仔细辨别，根本听不懂到底在说什么。 她沉默片刻，以手结印，口中念诀，紧盯着那团黑气，随后将右手举到了与眼齐平的地方，猛然一握。 四周的黄符立刻如收紧的绳索一般贴到了黑气身上，马上黑气便发出来，十分尖利的惨叫声。 颜九心只觉得自己被这东西叫的头疼。 “你完了，这才刚开始，不会放过你的。” 颜九心惊讶的看着那道黑气，居然被她的符纸直接打散，而临到最后，声音也清晰了许多。 她听着这些意有所指的话，微微眯了眯眼睛，确实也不太明白，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小姐，这黑气，有些奇怪，并不是传统的阴气或者煞气，而是这两者皆有。” 阿绿立刻靠过来，也不管旁边的焕颜。 颜九心低着头看着落在地上，重新变成一整张的符纸，走过去捡了起来。 “你说的对。”她将自己的符纸拿给阿绿看，“你应该知道我若将符纸丢出去，符纸发力是会直接消散的，但是这符纸却掉到了地上。” “说明还没有用，失去了目标，自然就落到地上了。” 她深吸一口气，“所以刚刚的那团黑气并不是我打散的，而是自己消散了。” “刚刚那是，阴煞之气？”一旁很长时间未曾开口的焕颜忽然道。 颜九心有些好奇的转过头去，问道：“你知道这个东西？” 焕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瞳孔震了震。 “不太清楚。”她道，说着把头转了过去。 颜九心直觉认为，这个焕颜一定是知道什么的，只不过却不知为何不愿说出来。 “今夜我们来的事情，第二日一早，李明珠会有记忆吗？”颜九心问道。 焕颜哼了一声，“她当然不会有记忆了，只要我想，你的记忆我也可以给你删掉。” 颜九心笑了一声，摆了摆手，“倒是不用你操心，多谢了。” 她说完之后看了一眼阿绿，“走吧，事情看的也差不多了，咱们回去。” 阿绿点点头，随后收回了自己的藤蔓。 二人转头准备离开，焕颜这个时候却突然上前两步拉住了她们：“等一下。” 颜九心回头看着焕颜，她似乎有些紧张，但还是道：“你小心点。” 第153章 我已知错 颜九心有些高深莫测的看了一眼焕颜，她猛然把自己的手松开，随后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我看你还算顺眼，不太想让你死。”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点点头，“那就多谢你了。” 颜九心把话说完，从翻窗来到地方，又翻窗离开。 阿绿回头看了看了里面，问颜九心：“小姐，不准备给这小妖怪打个烙印吗？” 颜九心摇了摇头，“这件事情，里里外外都透露着古怪，我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还是暂时不要动她。” 她伸了个懒腰，“更何况明日我们还有事情要解决，摄政王府里的那位玉袖姑娘，我同样也觉得有蹊跷。” 阿绿叹气，“小姐自你回来之后，你可是事事操心。” 颜九心思索了片刻，笑了一下，“倒也不用这么说，虽然说我操心的事情是多了些，可也未必到了事事操心的地步，而且，既然是摄政王府的事情……” 她忍不住弯唇笑了笑，“是我愿意的。” 阿绿忍不住也跟着笑起来，她故意凑了过去：“那小姐，你这是不是就叫做，为爱所为？” 颜九心忍不住轻轻敲了敲她的头，“你这小丫头，越发有些嘴毒了。” “小姐，可不能这么说，我若要真论起来岁数的话，小姐才是那个小丫头。” 颜九心没有再反驳什么，而是笑着点了点头。 两个人没有在说什么多余的话，而是立刻回府去。 第二天，颜九心确实，因为前一天晚上回来的太晚，睡得太迟，所以睡到了日上三竿。 她准备起床醒醒神之后，就去摄政王府看看玉袖。 只是没有想到，她人才刚从屋子里面出来，就看到院子里面竟然坐了个人。 她只是觉得自己有些恍惚，定睛去看，发现此人是颜清屿。 他也不知道在这院子里面坐了多长时间，只是见他一盏一盏的茶，慢慢饮着。 “二哥怎么来了？不知二哥来了多久？” 颜九心一边往过走，一边问道，随后看着柳絮说道：“你也是二哥都来了，还不赶紧把我叫起来。” 颜清屿闻言，摆了摆手，“并非是她不去叫你，而是我说莫要吵你。” 他说着，顿了顿。 “九心，今日我来是向你赔罪的。”他的话说的十分诚恳，看着并不像说谎的样子。 颜九心却有些奇怪。 “二哥，这话就严重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二哥要同我道歉。”颜九心拢了拢自己身上的衣服，随后坐在了颜清屿对面。 颜清屿看着她身上已然换过的斗篷，道：“昨日晚间之事并非我与大哥不信你，而是有诸多疑点需要一一探查，所以我们二人才会说那样的话。” “只是，大哥并不善表达，而我却也只想着要先让你离开，没曾顾及你的身体不适。” 颜清屿说来说去，却并没有说到点子上。 颜九心当然也不指望，他能说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所以弯唇笑了笑。 “二哥，不用将此事放在心上，这都是小事。”颜九心看着非常豁达的摆了摆手，立刻又追问：“清晚呢？昨天她吹了那么长时间的风，今日可有感染风寒？” 诚然，颜九心需要澄清一点，自己问起来这件事情，可并不想看热闹，而是真的好奇，颜清晚怎么样了。 颜清屿叹了一口气，“今日听她身边的那个侍女朝露来说，晚儿起了热。” “发烧了，这么严重？”颜九心也是有些意外，毕竟就算是他，也不至于因为泡了泡那泉水，就直接发烧。 颜九心甚至心里还在想，颜清晚到底是不是演的。 “她的事情，我们先放到一边去，不用理会，我今来是想与你说另一件事。” 颜清屿顿了顿，看了一眼柳絮和阿绿。 看到这状况，柳絮自然是十分有眼色的，朝着颜清屿行礼之后，转头拉着阿绿离开。 颜九心没有说什么，静静的等着阿绿和柳絮离开之后，等待下文。 “你还记不记得李明珠？”颜清屿问道。 颜九心突然听到这个名字，微微愣了一下，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才好，抬头看着颜清屿。 “你与爹说，李家有意，要请你去，但并不上心，是吗？” 颜清屿问道。 颜九心自然点了点头。 “李家和我们颜家，不睦已久，所以无论李家做什么，在爹看来都不好。” 他忽然又笑了起来，“不过你别担心，有爹在，有我在，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的。” 这话说出口之后，他的神情似乎又有些落寞，“至少是在这种事情上。” 颜九心也不知道，颜清屿这一大早的，突然来跟她说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 “二哥，李家并没有强逼于我，我想我们倒不必如此警惕，不知二哥为何忽然大早与我说这些事情。” 颜九心坐在那里看着颜清屿。 颜清屿也不知为什么，昨夜看她离去之后，心里只觉慌乱，却觉得自己应该对自己这个妹妹做些什么，所以便特地去问了庆国公，颜九心跟他说了什么。 这只是这件事情之后，他心底原本的愧疚也被愤怒取代。 他的的确确也是很厌恶李家的。 “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九心你初入上京，还不了解李家，我怕你被欺负。” 颜清屿说起这话来的时候，整个人看起来还有一些局促感。 颜九心忍不住在心里叹气。 她如何能看不出来，颜清屿为什么忽然前来，也自然明白，他如此举动是到底在想什么。 “那就多谢二哥关心，此事我一定会听从安排，一定不会胡乱应答，给家里添麻烦的。” 颜九心回答着，故意让颜清屿以为，她当他是特地来提点她不要胡作非为。 颜清屿果然是有些错愕，“我并非这个意思，小妹，我是想……” 他的话说了一半，最后还是都咽了回去，轻轻叹了口气。 “说起来也都怪我，明明是我把你接回来的，却并没有做好当哥哥的责任，既然我已知错，不会一错再错。” 第154章 当心冲动 颜九心淡淡的看着颜清屿。 “二哥不必自责，我从未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还请二哥不要以此为压力。”颜九心语气平淡的说着，说完还笑了笑。 颜清屿只见这淡淡的笑容，总觉得有些无力，不知自己该说什么才好。 “好了，二哥，不要再多想了。”颜九心说着伸了个懒腰，“想来二哥也是在我这坐了一上午，不如我叫小厨房给二哥做些东西，填填肚子。” 颜九心笑着问颜清屿。 颜清屿苦笑一声摆摆手，心里已经被颜九心刚刚的话说的心里愧疚万分。 颜九心其实早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看出来了，颜清屿表现出来的性格，才是真正的性格，而在这国公府内，他却并不能像在路上那般肆意妄为。 所以才会有如此强的割裂感。 颜九心一直都很清楚这府里众人各不相同。 “好了，二哥，这件事情你也不要多想了，我都说了，我不会计较了，自然就不会计较。昨日夜里的事情，既然喝了姜汤，驱了寒，自然也就不必记得了。” 颜九心确实是有些不太情愿来哄他。 颜清屿有一些情绪复杂的看着她，最终只是点点头。 “小姐！” 刚刚退下的阿绿，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出去的，此时忽然跑了进来，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颜清屿。 颜清屿顿了顿，“阿绿，怎么看着你行色匆匆的，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阿绿点点头，倒是也不跟颜清屿藏着掖着。 “林家小姐来了，说是李家一大早的就上了门，要感谢林小姐。”阿绿说起来这件事情的时候，嘴角带着笑，目光直直的看着颜九心。 颜九心心里就大概明白，阿绿这是要说什么事情了。 “怎的又去登了林家的门？”颜清屿确实有些关心则乱，只听到了前半句。 阿绿摇了摇头，“二公子急了，人家这次是去感谢的，二公子没把奴婢的话听完。” “又是李家那个公子亲自上门去道谢，说是因为跟林家说完这件事情，第二日妹妹就好了。面色红润，能跑能跳的。” 颜九心听到这个回答，忍不住想笑。 能跑能跳的才对，也不枉她昨日夜里那样的费心费力，如若还是没把人救回来，她可是要恼死了。 不过，李明珠体内还有一个妖的事情，说到底还是有一些难办的。 只是如今，李明珠才不过年方二八，那焕颜妖在到日子之前，和李明珠是同生共死的，所以应该在李明珠十八岁之前，是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如今看起来有些紧迫的事情，应该当属摄政王府的事情。 冥玄夜那可是实打实的被越拖累，越有些虚弱了。 颜九心这边正在考虑着，怎么样把颜清屿支开好，好去摄政王府，就见颜清屿突然一下子站了起来。 “这就治好了，那他们之前为何是那副样子的？莫不是在框我们？” 他看起来有些生气，但是也不知道在气什么。 颜九心被他吓了一跳，有些疑惑的问：“这李明珠不都已经被治好了吗？对于咱们来说是件好事，二哥，怎的如此生气？” 颜清屿似乎有话被憋在了嘴里，说不出口，良久之后，只是有些愤愤的扭过头去，“只是有些气恼李家罢了。” 颜九心是真的不太明白了，这就是家族世仇吗？ “好吧。”她没有再对此说什么，酝酿着要让颜清屿先走。 “二哥。” “小妹。” 两个人忽然同时开口，颜九心有些尴尬，看着颜清屿，颜清屿则有些欣喜，“你想说什么，小妹？” 颜九心抿了抿唇，没有先说，“既然是二哥先张口，那二哥先说吧。” “你既然这么说了，我也不客气。”颜清屿道，“我……之前应该与你说过，李明祉并不是什么好人。” 他的表情十分凝重，“清墨和珺渠定亲，李明祉却在这个节骨眼上，三去林府，期间也一定会有不少人看到，所以，我其实是有些担心，他会利用此事。” 颜九心有些惊了，确实若是颜清屿不提起来的话，她想不到这件事情。 “可是，李明祉上门去，明明是求医，他就算是再——” 颜九心把话说了一半之后，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是啊，既然是求医，那么怎么从不见医者上门，李明珠就已经治好了呢？ 流言蜚语可谓，而且会在荒唐的事情上加一些合理的思考，就导致这以讹传讹，越传越真。 她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了，二哥，我会和四哥提一提这件事情，但也会劝他不要冲动。” 颜清屿点头，“我便是这个意思。对了，小妹，你刚刚想说什么？” 颜九心盯着他的眼睛。 她之前其实就觉得，自己和颜家几个兄弟，都有不同程度的相似。 只是和颜清墨长的最像罢了。 “小妹？”颜清屿在她面前晃了晃手。 颜九心回过神来笑了笑，“没什么，二哥，只是我确实也是起晚了，现如今尚未用膳，也未梳洗，二哥毕竟是男子，留在我院子里，也不大好。” 她话说到这里，颜清屿大人也不傻，就知道是在逐客了，点了点头。 “好，那你先梳洗，我也只是来与你说明此事罢了。”颜清屿的表情看不出有什么波动，甚至还笑了笑。 颜九心其实觉得，某种程度上来说，颜清晚还是很厉害的。 在她来之前，颜清晚确确实实是，这也几个人唯一的妹妹，她能把这几位兄长对他的疼爱如此平衡，也是一种本事。 她看着颜清屿出去之后，叹了口气，坐了下来。 “阿绿，你这消息是从哪儿得到的？”她问道，觉得阿绿这消息未免来的也太快了些。 阿绿忍不住笑了一下，点了点自己的耳朵。 “我是树妖，只要这方圆百里的植物还有活着的，我就能探听到一切消息。”她说着，“林家小姐的的确确是来府上的，也和四公子说了我刚刚的话，待会儿，恐怕会捎消息给小姐你。” 第155章 争吵 阿绿话音才刚落下，柳絮就从外面进来，看到阿绿已经在了，也不知为何突然就浮现出了一些敌意。 “小姐，云开过来了，说是四公子，有话要带给小姐。”柳絮说完之后，扭头看着阿绿。 阿绿低下头去跟你说话，心里想的可不能招惹她，看着她现在就脾气不太好。 颜九心看着阿绿那个样子，忍不住有些想笑，憋的非常不容易。 “我知道了，对了，柳絮，你和阿绿一起，给我备些清粥小菜，等会回来，我去梳洗。” 颜九心说道。 柳絮点了点头，阿绿虽然也应承了，可是还是有一些错愕的抬头看着颜九心。 此时柳絮低着头，并没有看到阿绿那疑惑又震惊的眼神。 颜九心实在忍不住了，轻笑出声，只是朝着阿绿使了个眼色之后，就转头往外头走去。 阿绿虽然说心里觉得有些发愁，可也不得不照做。 颜九心到了院子，云开在院子里面候着，他看到颜九心出来，走上前去行了个礼。 “你家公子有什么话要带给我？”颜九心问道。 云开拱了拱手，“不只是公子，林小姐也在这话，其实是林小姐叫小的来告诉小姐的。” 颜九心并不意外，点头示意他说。 云开道：“林小姐说，李家有疑点，李明珠不治而愈，一定是期间发生了什么小姐们与公子不知道的事情，此事尚有蹊跷，小姐您若是无事，便去花园找四公子与林小姐。” 她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但是转头却看着外面。 天色尚早，倒是将此事叮嘱过她四哥后再去摄政王府，也不迟。 她回过头看着云开，“你回去告诉四哥，还有珺渠，说你的话已经带到了，我也知道了，请他们稍等片刻，我就去。” 云开拱了拱手称是，随后转头离开。 颜九心用过早膳梳洗一番之后，就直奔明书堂。 她人才刚到，就感觉到了气氛有一些古怪。 “四哥，珺渠，我来了，你们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发生什么事了？” 颜九心道。 她走进去看着两个人，虽然确实不太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看着两个人的样子，大约是闹别扭了。 “你来了。”林珺渠道，随后看了一眼颜清屿，那表情似嗔似怨，要是再仔细看看，说不定还带了一些隐隐约约的担心。 颜九心点了一下头，想了想，还是坐到了林珺渠身边。 “云开过来之前，二哥也曾去了我院子里，也提起来了，这件事情。”颜九心斟酌着说道。 颜清墨果然一下子就把头抬了起来，问道：“二哥跟你说什么？这件事情，他怎么看？” 颜九心心里就知道，颜清墨果然是在为这件事情而发愁。 她大致的将颜清屿跟她说的话，又和颜清墨说了一遍，随后道：“二哥是什么意思，我想我就算不细说，四哥，你应该也能明白吧？” 颜清屿没说话，表情有些凝重。 她又看着林珺渠，“还有珺渠，我知道你为此事担心，但别怕，李明祉再如何，也并非官身，而李丞相更不能因为小辈打打闹闹，就出手。” 颜九心拉住林珺渠的手，“况且这不是还有我爹吗？他那个脾气，又是武将，要是李丞相真的太过分，他肯定饶不了对方。” 林珺渠摇了摇头，“我……不如，先与你家退婚。” 她闻言愣住，转头去看颜清墨，果然看到他抿紧了唇。 怪不得是这个氛围，原来，颜清墨又像个锯了嘴的葫芦。 “珺渠！你这说的什么话，你忘了吗？你们两个能在一起多不容易。”颜九心说道，随后去看颜清墨：“四哥，你家娘子都要跑了，你倒是说话啊。” 颜清墨看起来有一些欲言又止，但是到最后还是一句话都没有多说。 “她既有心求去，我又何必做那强盗强留于人。”颜清墨半天憋出来这么一句话，还并不是很中听。 颜九心听完这话之后，马上扭头去看林珺渠，果然瞧见了人已经红了的眼眶。 “原本这姻缘就是我强求而来，你要是不愿意，我自会求去，用不着你在这里做这种姿态！” 林珺渠把这句话喊完之后，转头就走，颜九心着实是被这个架势吓了一跳，毕竟也没想到，这两人竟就这样吵起来了。 “等一下珺渠！”颜九心朝着林珺渠喊了一声，又回过头去，有一些恨铁不成钢的对颜清墨道：“四哥！你明知道这样子的话，伤人怎么还能对珺渠说呢？” 她说完之后就立刻追了出去。 颜九心毕竟习武，所以很轻易就追上了林珺渠，她眼里面含着泪，随后一颗一颗从面颊滚落。 她看着着实忍不住有一些心疼，但还是立刻给颜清墨解释道：“珺渠，资格的肯定不是这个意思，你也知道，他这个人犟，心里面肯定是难过，你要与他退婚，所以才会这么说的。” 颜九心叹了口气。 林珺渠回道：“我又如何不知，他这说的都是气话，可就算再是气话，也不能这样气我。” 她转过头去，“他明明最清楚了，我有多么在意这桩婚事，可是他现在却说这样子的话，又将我置于何地。” 颜九心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因为，刚刚的谈话当中，他们两个都太过于冲动，谁也没给谁留余地。 “我知晓四哥方才说话冲动，可是珺渠，你又何苦把退婚的事情说出来呢？而且看着四哥的那个样子，你应该在我来之前，还与他说了一次吧？” 颜九心都能大概猜到，刚刚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 林珺渠微微冷了一下，随后转过头就看着颜九心，“我也知道我这样子说，他肯定不高兴，可是，我总不能再连累你了。” “李颜两家本来就水火不容，要是因为你我两家结了姻亲，而因此在两家关系上火上浇油，我岂不是成了罪人？况且九心，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可不能做这样忘恩负义的事情！” 第156章 重归于好 颜九心听到这些话，实在是忍不住长长叹气，“珺渠，你这要是这么说了，才是对我们颜家的侮辱呢。” “你刚刚也说了，我们两家早就不睦已久，又何止于会因为娶了你而更不和？至多不过是李丞相绞尽脑汁的理由而已。” 颜九心拉住林珺渠，坐在她身边，“而且我爹娘去你们家提亲的时候，也是知道这件事情的，既然他们已经做出了决定，你也不必妄自菲薄。”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珺渠，你们二人之间的感情有多不容易，你自己是最清楚的，难道就真的要因为这莫须有的事情，而葬送吗？” 颜九心的话，说的林珺渠静了下来。 她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话，打动了林珺渠，想来退婚应该是不至于了。 就刚刚那个情形，她是真的有些担心，林珺渠一时冲动之下，真的退了亲，那时候才麻烦呢！ “那你怎么办？虽然说，我觉得你刚才的话有理，可是，你的确是被我牵连。” 林珺渠皱着眉说道。 “什么叫做被你牵连的？”颜九心问道，“你是说因你爹娘求我救你的事情，你觉得连累了我，是吗？” 林珺渠并没有说话，瞧着这个表情，也大概能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我还是要劝你一句，莫要多想。”她道，“关于这件事情，我刚才也已经解释过了，不是，你还会有别人，我倒是情愿是你。” 颜九心这话说的认真，心里面也的确是这么想的。 林珺渠微微一愣，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而且你爹娘也并未把我说出去。”颜九心宽慰着林珺渠。 林珺渠由于片刻之后，突然叹了口气，“你这一说倒是让我不知如何是好了。” 她说着朝着明书堂的方向看了一眼，收回目光之后，表情略有些局促。 “但九心，有些话我的确不知如何与你四哥明说，我就……先走了。”她说完之后就立刻转过身去，真的看着要离开。 颜九心微微愣了一下，也不知道怎么把人说通了，还要走。 “阿渠！” 她还没有开口，就忽然听到身后响起颜清墨的声音，他也从屋子里面追了出来，表情有些着急。 颜九心愣在原地，看着这个往日并不开窍的哥哥，竟然就直接拉住了林珺渠的手。 “放才是我有些太着急了，其实并不想说那样的话伤你。”颜清墨话语间有些急切，林珺渠是真不知作何反应了。 颜九心在旁边看着，心想着，今日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颜清墨一向着脸皮薄的人，今日倒是说的直白。 她在旁边仔细观察了一番，突然发现颜清墨耳朵红彤彤的，看起来好像是不太好意思讲这件事情。 颜九心知道，这是他们二人的事情，颜清墨既然已经主动解决问题，那么她现在就不需要操心了。 她现在更应该操心，摄政王府的事情。 “小姐，你回来了。”柳絮依旧在花圃里修剪，看她回来立刻笑起来。 颜九心转过头去看着她，思索了片刻，说道：“你怎么日日都在这里养花？” 柳絮一愣，随后立刻将手里的锄头丢下，抬起头来看着颜九心，“毛笔只是觉得这些花儿种在小姐的院子里面，从那样的娇艳些才对得起小姐的身份，并非是——” “你倒也不用紧张，我只是好奇你为何在此养花罢了，毕竟，这花圃一大早会有花农来打理。” 颜九心把话说完之后就往里走，一边走一边叫：“阿绿，你又去哪了？要走了。” 柳絮快走了两步，追了过来，“小姐，阿绿去领冬衣了，现在不在院子里，不知小姐要去哪里，让奴婢跟小姐去吧。” 颜九心闻言，在心里略略思考了一番，随后一笑：“那既然如此，我就自己去吧。” 她说完之后，就往外走去，柳絮看着她，最终也没有多说什么。 颜九心自然不会自己就这样子直接去摄政王府，而是拐道去找了阿绿，正好看到阿绿抱着冬衣在往回走。 “小姐，你回来了，我先把这冬衣送回去，待会儿跟您出去。”阿绿说着。 颜九心摆了摆手，“你随便找个人替你送回去就是了，你先跟我走。” 阿绿闻言，点了点头，随后交给了浇完花正准备离开的丫鬟，随后跟着颜九心离开。 “我需得再跟你说一遍，你现在的身份是个女大夫，对妇科最为拿手，本来你是我的大夫，听闻玉袖的奇症，心生好奇，所以就跟着我一起来了。” 颜九心一边走一边说。 阿绿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但还是有些不理解的问道：“可是小姐，我既然是大夫还是小姐，你的大夫，自然是你命令我，我来就是了，为何还要那么多没用的东西？” 颜九心回想起来玉袖那副样子，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说道：“那位玉袖姑娘，看着就是个倔强的性子，若我不这么说的话，她恐怕是不愿意的。” 阿绿叹气，有些无奈的吐槽：“也不知究竟是谁给谁看病，这么多章程。” 她也忍不住跟着笑了笑，“好了阿绿，生日就辛苦你了，别的倒也罢了，主要是瞧瞧她身上你先前跟我说过的，有些古怪的气息。” 颜九心说到这些事情，还是很严肃的。 阿绿点头，没再多说什么，两个人默默的朝着摄政王府走去。 等到门口敲门时，阿绿已经彻底换了一副装扮，甚至还短暂的换了一张脸。 相比起来，她原本的样貌，易容的这张脸实在是貌若无盐。 颜九心仔仔细细的看过之后，才好不容易露出来些喜色。 “这张脸好，这张脸好。”她非常高兴的说道。 阿绿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颜九心，“虽说我们是妖精，可也并非是不懂欣赏的，你说这张脸美，我可实在不敢苟同。” 颜九心笑了笑，挑眉：“我什么时候说美了？” 她转过头去看着紧闭的摄政王府门，“是足够没有记忆点。” 第157章 并不寻常 颜九心说完之后，阿绿立刻就明白了，为什么会说这张脸好，她也没有多问，看着颜九心敲响了门。 淙一从里面探出头来，看到来人果然是颜九心，惊喜的笑了笑，“颜小姐，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他打开了门，邀请颜九心进去，“我家王爷刚刚还说，小姐最近诸事缠身，恐怕今日不会来呢。” 颜九心闻言，忍不住轻笑一声，弯了弯眸子问道：“原来你家王爷，平日里还提起我？” 淙一笑起来，“是啊，我们王爷嘴上不说，可是实际上却时常会提起颜小姐您呢。” 他说着一回头，看到冥玄夜就在面前，他被吓了一跳，立刻低头：“王爷，颜小姐来了，属下告退。” 淙一说完跑的很快，冥玄夜转头看颜九心笑了一下，“自发觉有你求情，他就越发如此没规矩了。” 颜九心挑眉，“王爷是怪我吗？” 他抬头看着颜九心，摇了摇头，“我并非此意，你，你可莫要误会。” 冥玄夜说着沉默下来，看起来居然有些失落的样子。 颜九心心道这今日都怎么了，怎么一个两个如此突然，她立刻道：“自然，王爷并非小气之人。” 她说着又立刻道：“对了，今日我带了大夫来，特地给玉袖姑娘去看诊。” 颜九心说着，立刻伸手把跟着自己来的阿绿拽了过来，笑眯眯的看着冥玄夜。 冥玄夜点点头，随后转过头去，仔仔细细的看了看阿绿，“也不知是不是我多心，总觉得这位大夫，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说完之后看着颜九心，很显然是在询问颜九心。 颜九心忍不住笑了一下，点点头，“没有想到阿绿变成这个样子，王爷也能认得出来，王爷还真是好眼力。” 他轻笑，“并非是我眼力佳，而是阿绿姑娘身上的草木香气实在太重了，旁人很少会有这样子的木香，所以就只能是阿绿姑娘了。” 颜九心有一些意外，虽然我扭过头去低下头，真的仔细闻了闻，却什么都没有闻到。 她到底对此不敏锐，所以的确感知不出来。 “不过，阿绿姑娘的容貌倒是大变样，若非是之前见过阿绿姑娘，我倒是也认不出来。” 冥玄夜道，仍旧在盯着阿绿，目光却有些探究。 颜九心回忆了一下，实在是有些想不起来，阿绿究竟在冥玄夜面前现过真身没有。 她正这样子想着，扭过头去看着阿绿，阿绿沉默的站着，一句话也不多说。 “罢了，王爷，我先去给玉袖看诊，等待会从竹林回来之后，我再同王爷说一件事。” 颜九心道，挑了挑眉，拉着阿绿往竹林的方向走去。 “小姐，摄政王并不知道我的身份。”阿绿说道，“也正因如此，小姐可以以奴婢为退路。” 颜九心闻言一愣，看向阿绿。 “我感觉的到，小姐不愿欺骗摄政王。”阿绿几乎是一针见血的把事情指了出来。 颜九心无奈的笑了笑，“你还说自己不懂得人类之间的感情，我看你现在，不是懂得很吗？” “阿绿，我并不想骗他，也不想瞒他，若你自己不愿意将身份告知于他，我自会同他道歉。” 颜九心表情看起来极为认真。 阿绿也是有些无奈，“我能有什么不愿意说的？若东窗事发，我直接遁地而跑就是了，可是小姐你不一样，你现在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颜九心忍俊不禁，“好好好，我知道了，不过咱们现在倒也不必先讨论这个，先去瞧瞧玉袖。” 两人说话间，就已经停在了竹林外面。 她没有，在继续说什么，而是捏了捏阿绿的手，阿绿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沉默的站在旁边，看着还真有几分大师的韵味。 “玉袖姑娘！我是颜九心，我应约而来，还请姑娘来见。”颜九心站在竹林外面喊着。 她倒也不是不知道进去的路，只是想着，这样贸然进去，恐怕会惊了玉袖。 “来了。” 颜九心喊完之后，玉袖在里面回应了一声，随后，竹林外便出现了她的身影。 她今日与那日所见不同，今日穿了一身黑色罩纱，里头也一应是黑灰色，看着反倒是平添了一些神秘感。 颜九心并不大喜欢这样子的穿搭，总觉得压住了玉袖的灵气。 “没想到你，居然将这件事情放在了心上。”玉袖看着阿绿说道，“我昨日本来也想着请个大夫的，可是奈何练琴，耽搁了。” “练琴？” 颜九心闻言十分意外，她明明记得，玉袖之所以现在在摄政王府，就是因为当时救了冥玄夜，伤了手，不能弹琴了，才住到了这里。 可既然如此，又如何练琴呢？ 看她错愕，玉袖笑了，“现在的确是伤到了手，所以不能碰琴，可是近几日却也不知为何，弹琴的时候手腕虽还有刺痛，可也并非不能忍受。” “我问过大夫，大夫说这样子的情况非常罕见，大概就是我可能要好了。”她声音非常雀跃，听起来很是高兴。 颜九心也倒是没什么别的意思。 她当然希望玉袖手没事，可是，这又来的实在是太巧合了一些，她不得不在心里面担忧。 “那既然如此，不如让吕大夫一并看过好了。”颜九心说完之后，扭头看着阿绿。 “也好。”玉袖这次没有什么抗拒，反而是把两个人都带到了竹林的院子里面。 “反正人都已经在这了，咱们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的，我去给你们泡壶茶来。”玉袖说道，很是高兴的转头进了屋里。 颜九心这在心里面思索着玉袖身上的古怪，就感觉到了旁边的阿绿拽了拽她的衣服。 她有些奇怪的回过头去看着阿绿，却看到阿绿的表情十分的凝重。 “怎么这副表情？你发现什么事了？”她担忧问道。 阿绿抿唇，似乎是纠结了一番之后，才附耳压低声音道：“小姐诊断的不错，这位玉袖姑娘确实是怀了身孕。” “但却并非寻常婴孩。” 第158章 在她肚子里 颜九心等这句话之后，只觉得头皮一炸，心里面已经隐隐约约有了些猜测，可是却并不敢确认，只是问道：“你发现什么了？” 阿绿声音压的更低了一些，“先前我说摄政王府里面有些不寻常，应该是有什么非常邪性的东西，在摄政王府里盘踞着。” “当时我还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可是今日见到这个玉袖，我大概就能明白是什么了。” 她盯着颜九心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是个小鬼。” 颜九心倒吸了一口凉气，毕竟也是学道多年，她对于这个小鬼，倒是也有些了解。 这小鬼，也就是小儿鬼，也叫做鬾鬼。 通常来说，这样子的小鬼，是不会出现在想摄政王府这样的院子里的。 毕竟，一屋子都是大老爷们，也没个姑娘，所以，鬾鬼一般不会挑这种地方来。 但是有个玉袖，这可就不一样了。 “小姐，你毕竟是学道法的，这个东西你自己应该也认识，我就不多解释了。”阿绿道，“鬾鬼初期并不是十分要命的东西，甩开就好，可就怕是已经养成的。” 阿绿紧皱着眉，“尤其是背着别人生辰八字的，是会直接吸那人精气，直到人气虚体空，好像是突发急症一般死了，才会离开宿主体内。” 颜九心听着这些话，越听越觉得有一些头疼。 她悄悄指了指里面，“阿绿，你刚刚说的可能，不会是鬾鬼在玉袖肚子里吧？” 颜九心说着抿了抿嘴，“玉袖就是它将要长成之前的宿主。” 阿绿点了点头，“小姐猜的一分不差，只不过现在的情况可能更加危险一点。” 她看着里面，“鬾鬼在宿主体内时，还有蛊惑人心的能力，玉袖应该是从来没有生养过的，更容易被鬾鬼蛊惑。” 颜九心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才好了。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颜九心渐渐的皱着眉问道，面对玉袖，她是真的十分发愁。 阿绿看起来想要说什么，可是话还没有说出口，玉袖就已经端着一个放着茶壶茶盏的杯子走了过来。 她一边往过走，一边笑了笑：“也不知怎的，我最近身子居然真的有些乏累，只不过是泡些茶而已，竟然也觉得有些力不从心。” 颜九心沉默片刻，笑了一下，“你要是觉得身上累的话，可就别做这些事情了，当心伤了身子。” 看着颜九心，玉袖一笑，“这能有多累？况且我也不是什么身娇体弱的人。” 话说完，给阿绿和她一人斟了一杯茶。 “颜小姐，这位……吕大夫，不知是擅长何种病症的？”玉袖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问完之后还转头打量着阿绿。 她的眼神并没有十分让人不舒服，反而有些怯生生的探究。 阿绿非常自然地笑了笑，“姑娘不用担心，我是庆国公府里专门用来给九心小姐的大夫，我虽说不是什么医术极其精湛的人，可是我也听小姐说了，姑娘您的大概情况，这些事情还是能做得到的。” 看着阿绿笑起来十分和善的脸，玉袖是立刻就放松了警惕，说到底是没有经历过什么，这种时候的警惕性还是不高。 她把自己的手伸了出来，放在了方巾上，阿绿像模像样的伸手搭脉，看起来好像真的在诊断。 实际上，她是在将自己的妖力缓缓注入她的体内。 果不其然，还没进去几寸就立刻被弹了出来，阿绿说到底是上半年的大妖，对于这一点，力道自然是不至于有很大反应的。 只是阿绿虽然说表面上风平浪静的，可是实际上心里面还是有些惊诧，这东西竟然进化到了这种地步。 就连玉袖，明明感觉不到妖力煞气的碰撞，可还是晃了晃身形，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推了一把似的。 她自己的脸上也有一些茫然无措，有些奇怪，自己刚刚是发生了什么。 颜九心自然能感觉得到两股力量的对撞，心里面更加确定，玉袖身体里的东西一定就是那鬾鬼。 “吕大夫，不知我身子如何？”玉袖缓缓心神之后，问道，抬头就看到阿绿一脸的凝重。 她思索了片刻之后，叹气说道：“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这个姑娘这应该是喜脉没错了。” 闻言，玉袖整个人直接站了起来，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阿绿。 “大夫，你要不再给我把把脉，再好好确认一番，到底是不是喜脉。” 她紧皱着眉头问道。 颜九心早就猜到了，她会是这个反应。 她心里虽然也不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可还是晃了两步，走上前去，轻轻的拉开了她的衣袖。 “玉袖，其实昨日我就有些奇怪，你既然也没了守宫砂，又何必骗我呢？”颜九心问道，“我倒不在意，这东西在不在姑娘的手臂上，我只担心你的身体。” 玉袖一脸错愕的看着自己洁白如玉的手腕，整个人直接懵了。 “不可能，这一定不可能。”她尖声大叫着。 颜九心确实没有想到，玉袖竟然一下子起了这样大的脾气，一时之间愣在原地，也不知该走还是该留。 阿绿在这个时候，非常及时的拉了她一把，到了旁边暂避。 “小姐，不管怎么样，玉袖姑娘现在这个状态一定是不大对劲的，您还是不要留在那了，当心被伤到。” 阿绿道。 颜九心自然也是想到了这些，但是有些奇怪。 玉袖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守宫砂去了哪里呢？无论如何，姑娘在第二天总该有些感觉才对吧？ 颜九心其实一直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也无从去求证。 但，不管玉袖手臂上的守宫砂在或者不在，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哦，不，应该是那个小鬼，无论如何都也要除掉。 她更没想到的其实是这个鬾鬼，居然选择以玉袖为宿主，用来蚕食冥玄夜的精气。 不过，他们的如意算盘大约是打错了，以为这府中唯一的姑娘该与冥玄夜有染。 第159章 美男计 “九心，九心！” 颜九心心里面正在想着，冥玄夜既然是以报恩之名将玉袖接到了府里来，那么就一定不会做什么苟且之事。 这时候就听到了冥玄夜的声音。 他从外面进来，虽然看着好像神态自若的样子，但是不难从他的脸上看到焦急的神色。 颜九心立刻朝他挥了挥手，笑了一下，“无妨无妨，王爷不要着急。” 她说着，三步并作两步，到了冥玄夜身边，“现在这个情况我知道，你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我却来不及细说。” “你相信我吗？”她蹲在他腿边，抬起头来，眼眸亮晶晶的看着他，问道。 冥玄夜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自然相信，你想要做什么，就尽管去做吧，我手上能动用的，你尽管用就是了。” 颜九心忍不住轻笑，朝着淙一摆摆手：“你们几个，去把玉袖绑起来捆紧一点，放到屋子里去，还有吕大夫也一起进去。” 阿绿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可还是乖乖的跟着走了进去。 冥玄夜看着门关上之后松了一口气，随后才转头问颜九心：“现在可以说了吗？” 颜九心叹了很长一口气，而且动作是在故意学冥玄夜。 “此事真的是说来话长，你等我慢慢说。”颜九心开了头，又开始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冥玄夜听的直接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鬾鬼？你是说，玉袖现在不仅怀了孕，肚子里还怀着的是个鬼娃娃？” 颜九心表情有些沉重的点了点头。 “我知晓这件事情对你而言，甚至难以接受，可是既然事已如此发生的事情，那咱们就得先仔细探验一番。” 颜九心顿了一下之后，又继续说道，“所以我就先让人把玉袖关在屋子里了。” “那既然如此，你还让阿绿跟着一起进去，难道你就不怕阿绿遭遇不测吗？”冥玄夜蹙眉问道。 颜九心笑了一下，摇了摇头，“这个事情嘛……” 她说完之后回头看着冥玄夜，“就是我要与王爷说的另一件事情。” 冥玄夜有些意外的抬头看着颜九心，不知道颜九心是准备要说什么。 她非常自然的推着他的轮椅往回走，“一时半刻，阿绿还不能从里面出来，所以我们先回去细说。” 冥玄夜什么话也没有多说，安静的被她推着往前走。 淙一这个时候非常识趣的，没有跟上来，还是默默退了下去。 “好了，你还要带我去哪里？”冥玄夜在面对颜九心时，声音不由自主的就温柔下来。 她忍不住笑笑，“不走了，就在这里。” 颜九心说着坐在他对面的石阶上，“其实我现在要与你说的事情，恐怕你会有些无法接受。” “但我既然选择告诉你，那么自然也就料到了这个结果，你大可直说。” 冥玄夜见她如此严肃，心里知道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并没有夸下海口，而是点点头。 颜九心大致，将阿绿是如何成为她的妖仆的事情告诉冥玄夜，他听完之后，果然有些震惊的张开了嘴，只不过却并没有出声质疑。 “所以阿绿其实是树妖，我才并不担心她和玉袖，也就是鬾鬼呆在同一个地方，鬾鬼一定打不过阿绿。” 颜九心漫不经心的说着。 冥玄夜沉思片刻之后，却忽然问道：“那这么说来，其实那所谓鬾鬼，实际上也打不过你，是吗？” 她有些忍俊不禁：“王爷，我还以为你会问一问阿绿的事情，没有想到你居然在操心这件事。” 冥玄夜摇了摇头，“你自己既然已经安排好了，那我肯定是不会多做置喙的。” 他顿了顿，“只不过，国公府那边的事情还尚未平息，你就要赶到这边来，替我摄政王府，解决这等麻烦。” 颜九心往后一靠，抬头看着此刻尚且算晴朗的天空，“师父曾经与我说过，既然选择了修道，那么就得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世间诸多诡谲，并非是人人都可看破，我们既然有了这个本事，那么就该肩负起这责任。” 颜九心说这些话的时候，与往常并没什么两样，听起来好像只是在说平常话。 冥玄夜在旁边愣愣的听着，突然笑了一下，“九心，我想应该许多人都与你说过这句话。” 他的神情变得格外认真，“你真的很特别。” 她看着他的眼睛，突然愣了。 这句话她听过无数次，可是经人如此认真的讲出来，讲实在的，这还是第一次。 她迅速低头笑了一下，“确实听过不少次了，不过王爷说的最诚恳。” 颜九心说完之后，拍了拍手站起来，“不过王爷，怎么没有问一问我玉袖姑娘与那鬾鬼的事情？” 冥玄夜仍旧十分淡定，“你刚才的话说的也已经非常清楚了，我想我也不必多问。” “阿绿姑娘现在正在卧房之中，我若多操心，也是不必的。”冥玄夜非常有自知之明，也明白，就算他有什么想做的，也是多余。 颜九心伸了个懒腰，“不过，王爷，我若没有猜错的话，你大约是知道我昨日夜里去了丞相府的，是吗？” 冥玄夜并没有隐瞒，更几乎是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就点了头。 她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倒是没有想到，王爷居然如此坦诚。” 颜九心说完之后，坐直了身子，“王爷想知道，我去做什么了吗？” 二人之间的距离明明不近，可她还是莫名觉得，气氛正逐渐的有一些微妙。 冥玄夜将自己的头低了下来，头发顺着他的耳边滑落，可是他的目光却直直的落在她身上。 “如果先前所说的一般，你若要想告诉我，那么你自说就是了，若你不愿，我也不会逼你。” 冥玄夜说话的声音轻轻的，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也使得他这副样子，竟然有几分山间精怪的感觉。 颜九心想着，冥玄夜若要做什么妖精鬼怪，那大夏朝的姑娘们，可真都逃不过他的美男计了。 第160章 有人要害你 颜九心把头转过去，暂时稳定了一下自己的心神，随后又回过头来认真的看着冥玄夜。 “其实我早就想与你说这件事情了，只不过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颜九心想了想，又道：“还有关于玉袖肚子里那个鬾鬼的，和你最近身体愈发孱弱的缘由。” 冥玄夜听到这些之后，也收敛了神色，正的看着颜九心。 颜九心把李明珠的事情告诉了冥玄夜，冥玄夜十分惊讶，“元贵妃是从小看着李明珠长大的，对李明珠不说是千娇万宠，那也是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怎么可能会——” 他话说到此处，自己也意识到了不对。 若是为了保护李明珠那张娇俏的容颜，如此一来，倒也十分合理。 “王爷，你先前就与我说过这个道理，叫做无利不早起。”颜九心接话，“对于元贵妃，这个道理也同样适用。” “只不过李明珠体内那个焕颜妖，我总觉得有些奇怪。”颜九心回想起了那日的情形，“她说自己名唤焕颜，样子十分单纯，好像只对杀人有实感。” “若问别的似乎是一概不知的样子，按理来说，一只妖不应该如此才对，你瞧阿绿，她已经算是妖怪之中，开化较晚的，可是仍旧比焕颜懂得要多。” 颜九心说完，自己这些分析之后，又开始提起玉袖肚子里那个鬾鬼。 “至于这个鬾鬼，王爷，想我也不用多说，你自己应该也能知道，这并非是我危言耸听，而是有人要害你。” “害我？”冥玄夜其实略有些意外。 也不怪冥玄夜觉得此事奇怪，因为就换成是颜九心自己也觉得这件事情奇怪的很。 毕竟，要害人却并不害正主，反而找了个和正主没什么交际的人去暗害，这逻辑怎么想都想不通。 颜九心将其中的利害关系，都和冥玄夜说清楚。 他虽然对政治见地颇为独到，可是在这种玄学道术上有些天赋，但并不多，所以也并不知道这样怎么才能害人。 “我今天与你说这些，倒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不过希望你日后多加小心。” 颜九心认真的叮嘱了一遍。 “我该去瞧一瞧那个鬾鬼了。”颜九心说着话，站起来掸了掸自己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冥玄夜默默的看着颜九心，点点头 二人重新回去之后，原本还十分热闹的竹林，此时此刻却寂静如无人之地。 颜九心最是讨厌这样子的情况，这样子的情况一出现就意味着恐怕要撞邪了。 “嘿嘿嘿！没有想到你们竟然还敢回来，给我送死！” 这奇奇怪怪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来的，落在人的耳朵里面，就十分的刺耳，反正是让颜九心非常的不舒服。 冥玄夜自然也是没有好到哪里去，抬手揉了揉耳朵，还是不济于事。 “什么人在这里装神弄鬼的，小心本小姐一剑把你砍了。”颜九心扮演出了一股跋扈千金的模样。 她话音落下之后，也并没有什么人应声，反而是一种阴森诡异的笑声越来越大。 颜九心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然后看着跟着自己一起过来的冥玄夜，“你怕这个吗？” 冥玄夜表情一直都是淡淡的，看不出来怕，也看不出来不怕，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颜九心并没有再多问什么，反而是转投朝着竹林里，拿出了黄符。 她将黄符捏在两指中间，竖在眉心前，嘴里念到：“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斩妖缚邪，杀鬼万千，急急如律令！” 颜九心嘴里的口诀念完，直接将黄符往前一甩，黄符立刻就又分散成了一道道虚影，随后越扩越大，竟然将整个宅子围在了中间。 此时阴风阵阵，颜九心衣袂被吹的翻飞，她却定定的立在中间，仍旧掐诀念咒。 冥玄夜在她身后看着，一时之间，竟然有一些看呆了。 他也是真的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能看到这样子驱鬼的场景。 里面不断传来了尖利的惨叫声，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叫。 冥玄夜虽然说确实对这些东西少了些敬畏之心，不是很害怕，可听着却十分刺耳，头疼。 忽然感觉，他的耳朵被捂住，再抬头看，居然是颜九心。 “是我不好，刚刚忘了告诉你，要把自己的耳朵捂上，这东西叫起来，是没完没了的。” 她弯着眼眸笑道。 冥玄夜只是看着这个笑容，一时之间，只觉得自己有些恍了神。 “小姐，能不能把这东西的嘴堵上？真的是吵死了！” 二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这暧昧的气氛，还没多长时间，阿绿就从那一堆金光闪闪的符咒中飞身而出，手里还捏着一个小鬼。 颜九心松开了自己的手，回过头去看到阿绿手里面提的那个孩子，看样子也不过三岁左右的模样。 她其实最意外的不是这小鬼才三岁左右，而是意外，这个小鬼居然不是小姑娘，反而是个男孩。 阿绿皱着眉头，看着还在尖叫的小鬼，非常嫌弃的去了一根藤蔓绑住，就到了一边捂着耳朵。 颜九心也觉得有些烦，所以掏出了一张符咒，直接贴到了他的嘴上，那烦人的尖叫声顿时戛然而止。 “我有话要问你，你最好如实回答，不然你也该看到了我手里的法器，轻轻松松的就能将你至于万劫不复之地” 她说完之后就看见那个小鬼，竟然非常不屑一顾的把头扭过去。 颜九心自然是要给些苦头的，当即就催动了符纸，符纸顿时发光发热，灼伤了小鬼的嘴。 看他老实了，颜九心才没有继续进行下去，反而是一只脚踩到了旁边的石凳子上，居高临下的低头看着被扔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小鬼。 “我的问题其实很简单，像你这样子的鬾鬼，虽然说确实不如你面前的这个树妖，可是也不至于这么弱。” “所以你身上的一半能力应该是被人划走的，而你现在，如此的死心塌地，是不是多少有些亏了？” 第161章 我能吗 鬾鬼似乎是有些没有想到问的问题，竟然真的如此的淳朴，一下子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回答了，呆呆的看着颜九心。 颜九心说完之后也觉得自己的这个问题有些荒唐，立刻改口：“算了，那我就问你是何人指使你来此的？” 鬾鬼好像觉得这才是正经流程一般，直接把头扭了过去挑衅的看着颜九心。 颜九心又是一声冷笑，抬起右手食指并拢，只是轻轻的转了一圈，那符纸就又开始发烫灼烧。 鬾鬼又是一阵哼哼。 “九心。”冥玄夜忽然说道，颜九心有些奇怪的看着冥玄夜，按道理来说，他也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难不成是看这个鬾鬼，是个小孩子，所以心软了不成？ 事实证明，其实这一切是她想多了。 冥玄夜只是指了指那小鬼的嘴巴，“既然要问话，还想要他回答，那么就别把他嘴上的这符纸揭下来，不然的话，你想听也听不到。” 颜九心一时之间，竟然有一些尴尬的笑了笑。 “你说的是，是我考虑的有些不周到了。”颜九心说完之后就招了招手，立刻把那张符纸招了回来。 鬾鬼重获自由后的第一件事，又准备要开始尖叫。 颜九心直接飘飘然落在他面前，手指不轻不重的点在他额头上：“你要是敢再叫一声，我就直接把你打的神魂俱灭。” 鬾鬼一下子就感受到了她身上极强烈的灵力，自然也是不敢反抗，有些畏惧的看着颜九心。 “好了，说吧。”颜九心又转头走远，坐在了石凳边上。 “你以为我会告诉你是何人派我来此的吗？我不会说的，你就算是打死我，我也不说！” 他赤红着双目也不知道到底想到了什么，看起来好像有些义愤填膺的样子。 颜九心总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像你这样子的小鬼，现在还没有长成那派，你来的人必会在你身上留下追溯的东西，我只要循着这些痕迹追过去，我自然就知道是谁了，我来问你，只是想看看，你究竟对那人有多忠诚。” 颜九心非常淡然地说道。 她这可确实是一点都没有扯谎，先前在清风观，她可没有少和师父学追踪的本事，因为他们降妖除魔，最重要的，便是追踪。 鬾鬼显然有一些愣住了，意外的抬头看着颜九心，那眼神仿佛在看什么比他还怪的怪物。 颜九心忍不住笑了一声，“还有一点，你也别想着从这里把消息送出去，你就是能从我的团团包围中把消息送出去，你也就不会被我困在这里了。” 她笑着弯了弯眸，伸手点了点他的额头，“除非你俩灵魂共生，这是我如何都切断不了的，不然的话，那我可真的是做不到。” “小姐，你何必跟这个小鬼说这么多的废话呢？不如直接把他杀了。我估摸着应该也不是本体，只是分散出来的一个分身罢了。” 阿绿在旁边的话，一针见血。 鬾鬼闻言显然是有一些惊恐了，转过头去看着颜九心。 “奇怪了，只不过是个分身而已，你怎么是这副表情？”颜九心也都毫不避讳的把自己心里的想法就直接说了出来。 反正她观这小鬼也掀不起来什么风浪了。 “哦，你若是不是这个反应，我倒还忘了。”她笑眯眯的看着鬾鬼，“虽然说灵魂共生，通常人是不会这么做的，但是要把你与他相连却很容易做到。” “现在看你这么紧张，我若是把你烧成灰烬，那么，操纵你的那个人也会有不同程度的受伤吧？” 颜九心故意这么问道，表情看起来十分戏谑。 “小姐，您既然已经猜到了，那我们就直接动手好了，看这个小鬼应该也并不知道什么。”阿绿还在旁边说道。 她被压制了这么长时间的天性，好不容易碰到能动手的情况出现，她自然是不想再压抑着自己。 颜九心轻轻地摆了摆手，“不急不急，你就是性格太急切，才会中了我的圈套，现在成了我的妖仆。” 阿绿闻言，一时间无语的很，转过头去都不知该对颜九心说些什么才好了。 “好了，言归正传，最后再问你一次，你究竟要不要告诉我，你幕后的主使者究竟是谁？” 颜九心手掌心隐隐约约泛起了幽幽火光，“你现在说呢，我可以让你死的痛快一点，可你要是不说呢，我会用我手里的青莲火，把你的这一点点残魂慢慢烧尽。” 她又像是怕人听不懂似的，还特地贴过去，仔仔细细的解释道：“想必你就算是再怎么不懂事，也总该听过青莲净火的大名吧？” 冥玄夜在旁边看着，望着她手心空空如也有些奇怪。 这又是他看不到的东西吗？ “你，你别以为这样子威胁我，我就会……” 鬾鬼甚至话音都未曾落下，立刻就尖利的惨叫了起来，这一次，颜九心反应颇快，已经拿手捂住了冥玄夜的耳朵。 冥玄夜感受着萦绕在身边，淡淡的幽香目光却直直的盯着，那个在地上不断翻滚的鬾鬼。 “王爷，让你看这些，还真是叫你受苦了。平常我们去百姓家里面除妖，都不会让他们直接正面迎对的。” 颜九心的声音淡淡的响起，看起来并没有十分在意。 冥玄夜静默片刻，问道：“是不是这些东西，普通人是应该看不到的？” 颜九心闻言微微一愣，随后笑了：“普通人确实是看不到，不过王爷你不用担心，你可是难得一见的阴煞之体，这些小鬼小怪的，你肯定都能看得到。” “至于那些比较厉害的嘛，普通人也能看得到，或者说他们可以自由控制，对方是否能见。” 颜九心说着朝着阿绿那边努了努嘴，“比如说阿绿，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冥玄夜看他侃侃而谈，不知怎的，忽然伸手贴上了她放在自己耳侧的手，“不是，我不是问能不能看得到他们。” “我是想问，你的特别，我能看得到吗？” 第162章 会是他？ 颜九心被这句话问的愣了一下，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了。 她默默的看着那团裹着鬾鬼还在不断燃烧的青莲火，思考片刻之后，还是如实回答道：“看不到的王爷。” 冥玄夜轻轻叹了一口气，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很明显能感觉得到他对此有点可惜。 “不过，这东西我也能借由载体让你看到。”颜九心突然笑着说道。 “我说，我说！” 二人谈话时，那鬾鬼终于像是受不住了，连忙大声嚷嚷着自己要说。 颜九心也是直接就收回了自己的青莲火，却发现直接把阿绿捆他的藤蔓，都烧断了。 阿绿立刻补了上去，还非常顺嘴的吐槽了一句：“小姐，原来当时你说你没尽全力，是真的，我若当时碰到的是这青莲火，我估计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她说的也确实是事实，颜九心手里这火本身就是针对妖邪的，再加上阿绿真身为树，只能说是更怕火了。 颜九心忍不住笑了一下，却并没有多说什么，反而静静的看着躺在地上，此时此刻像是死鱼一样的鬾鬼。 “你最好还是不要给我装死，有什么话就直说便是，不然的话我可就要继续了。” 颜九心的表情很是冷淡。 她对于这种害人性命的妖邪鬼怪，一向没有什么好脸色。 自小她实在是见过了太多，因为这些东西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事情，她对这些东西更是深恶痛绝。 鬾鬼盘腿坐在地上，本来就小小的一个，此时此刻看着居然更小了。 “你不是想知道吗？但是这些话我只能对你一个人说，你让其他人都离开。”鬾鬼说话的语气都不太好听。 颜九心直接笑了一下，“不说拉倒。” 她说着话，作势就要再引火，鬾鬼确实没有想到，颜九心竟然一点谈判的余地都没有，说来真的就来真的。 “等一下，等一下！” 鬾鬼正常说话的时候，声音还算是像个小孩子。 至于为什么说还算是是因为这声音听着似男似女，虽然能辨别出年纪不大，可却总透露着一种古怪。 颜九心仔细想了想，这声音中的不同寻常，突然眯了眯眼睛。 “好了，你也不用说什么了，我好像知道是谁了。”颜九心说完之后，上上下下打量着鬾鬼，“但得需要拿你验证一下。” 颜九心说完话之后，手心中腾得又蹿起青蓝色的火焰，直接朝着那小鬼烧了过去。 这一次，鬾鬼几乎是毫无反抗之力，就直接让烧的灰飞烟灭了。 “颜九心！今日之耻，我来日一定会报！” 鬾鬼消失时，留下了这么一句话，这个时候听着就不像小孩子的声音了，明明确确能听得出来是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颜九心这个时候又有些奇怪。 “怎么了？你是猜到什么了吗？”冥玄夜在一旁问道。 颜九心思索片刻，摇了摇头：“此事在我脑海之中，千条万缕，我有些理不清，待我验证之后，我再同你说。” 她说话的表情格外认真，冥玄夜很是识趣的，没有在这个时候追问。 “对了，刚才光顾着除鬼了，都没来得及问问玉袖。” 颜九心回想起来之后，立刻看向阿绿，“怎么样？” 她点点头，“这鬾鬼除的及时，玉袖姑娘虽然说已经微微有些被控了心智，可也倒不至于会完全失心疯。” “所以我就先把人敲晕了，放在屋里把那个小鬼逼了出来。”阿绿道。 她看着小鬼刚刚待过的地方，此时此刻已经空无一物。 颜九心看得出来，她其实还想再打一架，只不过就已经直接给她烧没了。 “阿绿，打架这种事情你不用操心，有第一次就肯定会有下一次。”颜九心说着，都有些无奈的笑笑。 “只是虽然我们解决了玉袖怀孕的问题，可是她的守宫砂也确实是不翼而飞，连她自己都不记得，究竟是什么时候没的。” 冥玄夜开口说道。 颜九心也有些头疼的捏了捏眉心，“我正要说此事。” “那鬾鬼是肯定不会以手臂上尚且有守宫砂的女子为宿主的，因为这样一来，很容易被发现不说，还非常麻烦。” “所以说，对于鬾鬼而言，玉袖不仅没有守宫砂，而且还是离你最近的女子，是最好利用的。” 颜九心说完之后，难免表情有些古怪的看向冥玄夜。 “你是怀疑我吗？”冥玄夜面对她的目光，微微皱了皱眉，表情还有些受伤。 颜九心这的确是招架不住这样的反应，连忙摆了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觉得，有点奇怪。” “玉袖按理来说，现在既然住在王府之中，那么近处都是有记录的，也从未见她什么时候夜不归宿过。” 颜九心说着，抿了抿唇，“而且摄政王府守备如此森严，她就算是想把人带进来，应该也不算是件易事吧？” 她又看着冥玄夜，“再或者说你果真会允许，玉袖将不认识的男子带入府中吗？” 冥玄夜非常认真的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我不会。” “对啊，那这件事情，就更加难以让人猜透了。”颜九心实在是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冥玄夜也是觉着，这事暂时也想不出什么结果，索性又问：“此事倒是可以先搁置搁置，你方才说已经猜到了这小鬼是什么人派来的？是谁？” 颜九心提起来此事，非常认真的转头盯着冥玄夜。 “我知道，我待会要说的话，你恐怕会有些不敢相信，可是，这是真的。”颜九心说完之后，顿了顿。 “其实本来我只是有一些猜疑，但是这猜疑可以去验证一下，若是不对，也没什么损失，所以我才说了那样的话。” “但是，在他最后放狠话之前，我只是有五分猜测，可他说完那句狠话之后，我能有七成把握，就是我心里想的那个人。” 颜九心顿了一下表情，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那就是玄清寺住持，普慧大师。” 第163章 不速之客 “什么？”冥玄夜的确是有一些惊讶，但是惊讶之余又想起来了，之前调查的结果，又点了点头。 “不过你要这么一说的话，倒确实是有几分道理的，毕竟，能有这么厉害的分身术，整个上京，或者说整个大夏朝应该都没有几人能做到吧？” 冥玄夜对此，还是有些不了解，所以连话都是有一些求证的看着颜九心。 颜九心点头，“虽然说说的有些太过粗俗易懂，可大致上就是如此。” “他实在是有太多谜团，我觉得我得抽空去一趟玄清寺，拜祭一下佛祖，以慰心中苦闷。” 她把话说的如此明白。 颜九心说这些话的时候，甚至十分顺手的帮冥玄夜讲他头发上的玉簪摘了下来，直接摔到了地上。 她甚至都不用过多解释，冥玄夜就能抬着头问她：“是春暖玉？” 颜九心非常认真的点了点头，“其实，按照王爷的警觉性，应该不会戴别人放来的东西吧？” “你猜的没错，这些东西我一般都是亲力亲为亲手收好的。”冥玄夜原本就是个少年将军，所以，一些小事还是能自己做到的。 “那么王爷就是之前搜查的不够仔细，看来还混进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颜九心故意这么说道，说完还拍了拍他的肩膀，抬步往外走。 冥玄夜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心中所想的问题，居然感觉被她轻轻拍了拍之后，原本还微微有些不适的感觉已经彻底消失。 颜九心也的的确确，在拍他的时候微微注入了一些灵力，先前到底是被这鬾鬼侵染，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被影响到了。 “好了，这个小鬼既然已经除了，那么，我也就放心了，王爷，先走了。”颜九心说着就准备转身离开，却不想被冥玄夜拦下。 他也不说废话，直接道：“九心，我也并非是有意要拦你去路，而是想与你说，其实有关于李家的事情，我也是可以帮你的。” 颜九心听到这话之后，微微顿了一下，随后转头看向冥玄夜。 “我觉得这件事情不是朝堂大事，我不想把它看的太过复杂。” 颜九心说完之后抿了抿嘴，“虽然这个要求听起来略有些无理，毕竟没有人把它仅仅当作一桩婚事来看。” 她说到这些的时候，表情有一些落寞，心里面是真的有些可惜。 冥玄夜也沉默的点了点头。 “不过王爷倒是提醒我了。”颜九心道，“王爷近些日子可以尝试着能不能站起来走动走动，虽然说是日尚短，但王爷体内的阴煞之气已经被我排了大半，按道理来说，要是被人搀扶着走路，当是没问题的。” “等到这积压在王爷你膝间的阴煞之气，彻底被排出体外，王爷，你便能恢复如初。” 颜九心说到这些事情的时候，总算是有了点笑脸。 冥玄夜心中自然是高兴的，抬头望着她也十分得意的表情，忍不住笑了笑。 “我其实是想说你四哥和林小姐的婚事，也并非是非得在这样的注视下进行。”冥玄夜声音轻轻的说着。 “还有另一种办法。” 他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连说这些话的时候都是说一半藏一半，似乎非常犹豫。 “王爷有何高见？”颜九心听到这事还有的缓解，立刻凑了过去问道。 冥玄夜踌躇再三，正准备开口说话，没想到淙一这个时候却来了。 他的脸上不是往日嬉皮笑脸的样子，反而非常严肃：“爷，外面有客，要见您。” 冥玄夜忍不住皱眉，“这个时候，谁要见我？” 淙一看着冥玄夜，犹豫了一下，又转头去看颜九心，最后还是说到：“三皇子殿下，冥泽烨。” “他来干什么？”冥玄夜看起来，似乎对这几个侄儿，都没有很满意。 颜九心站在旁边也不多嘴，而是静静的听着。 “三殿下没有说自己具体的来意，只是说见到了王爷，您王爷自然就会明白的。”淙一回答。 冥玄夜思来想去，也没想到他和这个侄儿能有什么利益交互的事情。 他思考了片刻，转过头去看着颜九心，“你先回去吧，今日一遭，我看你大约也累了。” 颜九心突然被叫到，立刻回过头去。 “好吧，王爷，既然你有客，那么我自然不能打扰。”颜九心说完之后，非常豁达的摆了摆手，正准备往前门走去。 她才刚走到门口，立刻又返了回来。 “这个时候从正门出去，肯定会碰到三皇子的，我从角门走。” 颜九心说着笑了一下，随后真的从另一头离开。 冥玄夜看着她走远的背影，方才没有说出口的话，这个时候自然也是更难说出口了，索性就又咽了回去。 “爷，三皇子现在还在正厅等着您，您不如先去一趟？”淙一问他。 冥玄夜点了点头，“既然都已经让九心回去了，自然是要见一见冥泽烨。” 他说着转过头去，淙一也非常识趣的立刻推着轮椅朝前走去。 颜九心这边从角门偷偷溜出来之后，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腿，“不对呀，阿绿，刚刚我们两个不是在聊什么事情吗？他有未尽之言，我怎能忘了再多问两句呢？” 阿绿忍不住一笑，“好了，小姐，这件事情你可就别操心了，你和王爷肯定不止这一次相见，下次你不妨再问？” 颜九心觉得说的有道理，点了点头。 “我是好奇，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他为难成这个样子？他平日里也不是一个犹犹豫豫的人。” 阿绿摇了摇头，“这我是真猜不出来，不过看着王爷的表情，应当是对小姐很重要的事情。” 她点头，“大概便是如此吧。” 颜九心说完之后，两个人就从摄政王后墙的巷子拐了出去。 原本是想着直接回府去的，可没想到人才刚拐过弯，居然迎面碰上了一个不速之客。 “原来是颜小姐，怪我没仔细看路，是不是撞伤了颜小姐？” 颜九心听着这声音，熟悉一抬头，顿时愣住了。 居然是李明祉。 第164章 试探她下 颜九心回想着之前的事情，自然是对他没有什么好感，忍不住往后倒退了两步，拉远了距离。 她非常敷衍的蹲了一下身，“午饭没有转到李公子就好，我们主仆二人赶时间，就先走了。” 颜九心把话说完之后，偷偷翻了个白眼，直接转身就走了。 “等一下。” 她面前突然横过来一把折扇，扇面上画的是写意的山水画，旁边落了个小印，是名画家道宣的印章。 颜九心瞥了一眼，就知道是李明祉手里的折扇。 她转头看着他，笑容可以看得出来十分的僵硬和不悦。 李明祉就像是看不到人的表情一般，笑吟吟的说：“不知颜小姐这赶着是要去做何事，我可否能帮上什么忙？” 颜九心微微眯了眯眼睛，没有直接回答他，反而是又朝后走了两步。 她但是不想和李明祉靠的太近，总有种古怪的膈应感。 “一些小事而已，就不劳烦李公子帮忙了，多谢。”颜九心本着不要给庆国公府添麻烦的想法，把话说完就要走。 只奈何，李明祉今天好像一定要死缠烂打一般。 “那既然是小事，我便要有些冒昧邀请了。”李明祉客客气气的准备着前话，颜九心到此刻，却并不想给面子了。 “李公子既然觉得冒昧，那么就不必说了。” 颜九心说完这句话之后，就直接往前走去，可没想到，李明祉居然还不准备让她走。 颜九心看着目露凶光的那些很明显不像是家丁的家丁，冷哼一声。 李明祉既然能在这拦下她，那他一定是有备而来。 她不意外，只是觉得麻烦。 “颜小姐，你毕竟是个姑娘，我也不想仗势欺人，只是想请你喝个茶而已，想来颜小姐应该不会拒绝吧？” 李明祉说这话，可是明明白白能看得出来，其中有威胁之意。 颜九心又往后退了半步，能得以完完全全的看清面前的李明祉。 “不去。”她回答的非常直接，一点面子都没有给李明祉留，话说完之后就直接转身要走。 李明祉脸色突然一下子冷了下来，指着她道：“给我上！把人抓住。” 旁边的那些人一拥而上，阿绿立刻站到了她的面前。 “我劝你还是不要再负隅顽抗，乖乖的束手就擒，毕竟你这个小婢女看着，也是细皮嫩肉的，小心打坏了你回家还得心疼。” 李明祉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看着十分的阴沉。 颜九心压根儿不想理他。 她看了看周围，旁边有个台阶，她就直接坐了下去，随后对阿绿说道：“你快些解决，咱们还得回家。” 阿绿点了点头，随后有些抱怨的说道：“本来刚刚已经够麻烦的了，现在还要解决这些事情。小姐，咱们以后还是走大路吧。” 颜九心忍不住笑了一下。 李明祉看着他们两个竟然如此的嚣张，自然也是有些坐不住了。 “眼瞧着你们现在如此嚣张，希望你们待会还能笑的出来！” 李明祉表情冷了下来，随后使了个眼色。 一群家丁先朝着阿绿而去。 阿绿毕竟还是有些分寸的，并没有将自己完全暴露，只不过毕竟身为大妖，就算全靠腿脚功夫，也能将这些人直接打趴下。 李明祉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阿绿。 颜九心伸了个懒腰，“好了，事情解决了，走吧。” 她说完之后就领着阿绿径直朝前走去，那几个打手挨了这样一顿打，自然也不敢拦着他们的去路。 颜九心总觉得，李明祉也该放弃了，只是没有想到，他竟然还是挡在了她的面前。 她这次是真的有点不耐烦了。 “人也已经打了，我也不想跟你计较别的，你最好识相点让开。”颜九心表情冷了下来。 李明祉抿了抿嘴之后，语气低了下来，“颜小姐，我与你道歉，刚才邀请你的方法是我太过于激进，可我真的是有事想要求一求颜小姐。” 颜九心闻言，说不无语，那自然是假的。 “李公子这求人的态度，确实特别的很。”她不紧不慢的说着，随后思索片刻，看了一眼阿绿：“我去去就回，你先回家去。” 阿绿闻言，竟也没有多做质疑，点了点头，便侧身朝前走去。 李明祉看着这些，反而有些愣住了，“颜小姐让自己如此厉害的婢女先行，难道就如此放心于我吗？” 颜九心眨了眨眼睛，非常诚实的摇了摇头。 李明祉愣了一下，又问：“那为何……” “有些事情，李公子倒也不必刨根问底，免得到最后伤了自己的面子。” 颜九心如此说道，随后弯唇一笑。 她跟着李明祉到了茶楼中，李明祉也是叫那些打手先行离开。 “李公子，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说，我身上事情有些多，就不与李公子闲聊了。”颜九心说道。 她之所以会答应李明祉的邀请，是因为她感觉到刚刚的李明祉，应该是没有过多恶意的。 恐怕最开始想着的，就是威逼利诱。 “颜小姐既然都已经这么说了，那么我也就开门见山了。” 他顿了一下，随后亲自为颜九心斟了一盏茶，推到了她的面前。 “我听说，颜小姐之前在府中家宴，亲斩恶鬼，是不可多得的修道人才。”他说着，目光炯炯的看着颜九心。 颜九心挑了挑眉。 “不知道李公子这是从何人口中听说的？” 她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其实就是想看看，李明祉到底想干什么。 因为她毕竟也是听说了，李明珠第二日醒了就好了，李明祉也犯不着给自己找这种麻烦。 “那自然是从可限制人口中听说的，只不过我从未亲眼见过，想着来问一问颜小姐。” 李明祉也并没有把自己的目的直接公之于众，反而仍旧在旁敲侧击。 颜九心伸手压住茶盏，随后直勾勾地盯着李明祉，“李公子，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有些话，李公子也不必全信到底，我只不过是个从乡下被接回来的弱质女流罢了，怎会有那样的本事呢？” 第165章 来历不明的扇子 颜九心的话音落下，李明祉便有些疑惑的微微偏了一下头，只是这动作十分细微，若是不一直观察着，倒的确是看不出来。 正好，颜九心的目光就一直落在李明祉身上。 “可是这话，是颜小姐的……姐妹，同我说的，这是骗人的吗？”他看着颜九心，唇边带着笑意。 颜九心故作有些哀伤，“方才我也已经与李公子说过了，我只不过是个穷乡僻壤来的罢了，府里的小姐与我有龃龉，这也是应当的吧？” 李明祉如何看不出来，她这是不想与他细说，故意随便扯话来蒙他。 可是，他今日必须得将此事探明。 “颜小姐，你也不必拿这些有的没的的话来坑骗我，我是有求于你，希望你来家中帮一帮舍妹，求小姐不要推诿。” 李明祉说着话，看起来好像是真的急了。 颜九心却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有些奇怪的皱了一下眉。 “你妹妹？你是指李明珠吗？”她问。 李明祉忙不迭的点点头，“自然就是明珠，她不知道为何，最近像是撞了邪一般，最开始是茶饭不思，而后就直接病倒了，如今高烧不退，我是真怕我这唯一的妹妹出什么事。” 颜九心紧紧的皱着眉，觉得这件事情太过匪夷所思。 她若是没有记错的话，昨日夜里，她夜探丞相府已经偷偷的把李明珠治好了，并且把淙一体内的内团阴煞之气，直接逼出体内了。 按道理来说，现在的李明珠应该能跑能跳，身体很好才对。 怎么到了李明祉嘴里，李明珠又病了呢？ “李公子，莫要觉得我是个女流之辈，就没什么消息来源。”颜九心不动声色的说着，“李小姐，身体已经好了的事情，我是知道的。” 李明祉神色未动，反而有些惊喜，“这只不过是我们家中让人传出去的假消息罢了，若是明珠一直有恙，旁人指不定要如何看待丞相府。” 颜九心抿了抿嘴，没有回话。 李明珠是好是坏，她现在的确不得而知了，可她能确定，至少在昨夜她离开之前，李明珠一定是已经好了。 难道是她体内的焕颜妖作祟？ 可是也不应该呀。 颜九心记得这焕颜妖，是和十八岁之前的李明珠同生共死的，这真要这么折腾李明珠，万一真折腾死了，对她而言只有百害而无一利。 “颜小姐，不知你意下如何？”李明祉似乎真的很紧张一般，紧接着问。 颜九心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是微微笑了一下，问他：“李公子不觉的把这样子的事情告诉我，对于丞相府，其实不好吗？” 她撑着下巴看着李明祉，“虽然说我才刚刚从乡下被接回来，可是，到底也是知道一些家中与丞相府不和的事情。” “李公子怕旁人知道，李家的嫡小姐，身体一直莫名有恙，会遭人诟病，可这些事情告诉我这个庆国公府的小姐，岂不是更加麻烦？” 她笑眯眯的问道，看起来还真有点人畜无害。 李明祉像是突然被问住了，竟然真的不知如何回答。 “所以李公子到底是什么目的，还希望李公子如实以告，不然的话，那我也只能失陪了。” 颜九心就觉得，这个李明祉一定是有别的事情，此番的话是拿李明珠来试探她。 “颜小姐，若您说您是穷乡僻壤来的土包子，那可真是折煞了。”李明祉整个人像是松了一股劲，慢慢的靠到了椅子上。 他把自己手里的折扇放到了桌子上，并且摊开，“其实明珠确实已经退了烧，只是现在还没醒，而我在意的也不只是明珠的事情，还有这把扇子。” 颜九心这个时候才终于把目光落在了那把扇子上面。 其实刚刚就已经看到了，这把扇子是写意的山水画，画的非常好。 “名家道宣的作品，丞相府果然深藏不露，像这样不出世的名家隐士，也愿意作画于扇，送给李公子。” 颜九心说完之后，就看到李明祉苦笑了一声。 “颜小姐此言差矣。”他把折扇折了起来，“这扇子的确是旁人所赠，可却并非是道宣赠我。” “如果我真有这么大的脸面，倒也不至于至今并无官身了。” 李明祉这话说的自嘲，也不知道，实际上心里面到底在想什么。 颜九心实在是忍不住道：“你没有官身和这折扇有什么关系，难道不是你自己的学识水平还不够吗？” 李明祉最后被这句话说的有些无语了，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说折扇的事情。 “明珠其实并非无缘无故突然倒下的，而是自从得了这把折扇之后。” 他说着顿了顿，目光落在那把折扇上。 “你也知道，明珠自小是养在皇宫里的，金银珠宝，琴棋字画自然是见过不少的，可是这毕竟是道宣的作品。” “道宣是人还尚且在世，就已经扬名天下的名画家，除非他早年已化为生画下的画作之外，自他成名之后，若谁能得他真迹，那便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所以，道宣也明白这些人好高骛远，想以他的画作来为自己谋求前程，若非有缘，否则他绝不动笔赠画。” “以至于明珠在见到这道宣真迹的时候，也顾不上这东西，到底是从何而来，欢欢喜喜的就收下了。” 颜九心打断：“什么叫不知道顾不上这东西从哪儿来了，道宣的真迹，无论怎么查，都该有所根据才对，丞相府连这都查不到吗？” 李明祉似乎是在纠结该不该说的，明白些，犹豫着低下了头。 “李公子，我刚刚就已经说过了，若公子不愿意据实相告，那我也无能为力。” 颜九心感觉到这件事情不简单，应该是与李明珠身体里的焕颜妖有关。 她觉得，这样一来，恐怕就能揪得出，这幕后黑手究竟是何人。 至少能知道到底是什么人有这样子的本事，可以驯化焕颜妖，用来维持元贵妃与李明珠之间的平衡。 第166章 转机 “颜小姐，你竟然能有如此见地，应该也能明白有些事情，并非是我丞相府想查就能查得到的。” “换而言之，也并非是我们想查就能查的。”他的表情这时候终于看起来有几分可信。 “这个东西的具体来历 我不好明说，但是想必颜小姐聪慧，能明白我什么意思。” 李明祉这话说的，模棱两可，但是确实已经明白了他话语中的隐意。 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府都不敢明察的，那么就只有皇族了。 可是，又有什么人，会去专门害李明珠？ 颜九心想着，又无端想到了太子所擅长的术法。 按道理来说，这和太子所擅长的也没什么关系，而且也不能断定，那事就是太子所为，她不是一个纯靠推测的人。 “明珠得到这个扇子之后，就对这个扇子彻底着了迷，不仅日日走哪拿哪，还对着扇子说话，说扇子中有仙人，要指引她入画。” 李明祉说到这些的时候，紧紧的皱起了眉，看得出来确实是有些担心李明珠的。 她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那天夜里，焕颜妖和她说的话。 明明那小妖说了，丞相府上下，无人不知他的存在，也无人不知李明珠就是养来供元贵妃养分的。 那既然是如此无关紧要的角色，又何必如此紧张呢？ 颜九心着实有些看不出来，面前的李明祉到底是真是假了。 “引人入画，那不就是要人性命吗？明珠毕竟是真真实实的人，若是被引入画中，那还有命在吗？” 李明祉说着非常紧张的看着颜九心，“颜小姐，我所求之事就是望你帮我查一查，这所谓的画中仙人到底是什么，能否将其斩断，让他不再引诱明珠！” 颜九心伸手拿过来那边的扇子，展开来翻来覆去的看了一眼，一点灵力波动，都没有感受到，更别说妖煞之气了。 她其实有些奇怪。 师父曾经说过，她的洞察力一绝，有时候她都自愧不如。 这么近距离的拿着一把扇子，若里面真的有什么妖邪作祟，她不可能感知不到。 毕竟就算是之前的鬾鬼，在玉袖肚子里面他也是察觉到了，有些异样，但却并不知异样来源的。 若这扇子真的不对劲的话，她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件事情我恐怕是帮不了李公子。”颜九心把扇子合起来推了回去，“我早便言说过，其实都只不过是些障眼法罢了，我并没那般大的能耐。” 颜九心说着垂下眉眼，“李公子，既然找到我来，那应该是调查过了林通政使家里吧？” 李明祉应该是十分焦躁的，就算是听到了这句话，也没有过多的质疑，反倒是直接应了下来。 颜九心突然抬头，目光凌厉，“李公子还真的是打了好一手算盘，皇家不敢查，就让我来去当那个出头鸟，而选出头鸟的方法就是欺压比你下一阶的官员！” 她直接拍案而起，怒目而视。 李明祉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唬住，竟一时之间，没有任何反应。 “像你们这样子的人，我是不会帮忙的，自然我也觉得没有帮忙的必要！” 颜九心说完之后转头就走。 李明祉整个人有些震惊的看着颜九心。 “颜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小姐本来有本事帮忙，只是因为我行差踏错，而不愿帮忙吗？” 颜九心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微微勾唇，心想着果然傻，就这样上套了。 “我可没有说过这样子的话，还请李公子不要随意揣度。”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李明祉，“毕竟你也应该知道，我同四哥关系最好，你竟然欺负了我四嫂，那我自然与你没什么好说的。” 颜九心话说的倒是一句比一句紧迫，可也到倒是没见她起来真的离开。 “这都好说，颜小姐若是愿意帮我的话，我亲自登门道歉，也不是什么难事，是我有些太急切才想了这样的法子。” 李明祉说着急急，“还请颜小姐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颜九心心里忍不住想笑，但直接站了起来，“有些事情可不是只道歉就能过去的。” 她装完之后就直接走了。 李明祉站在原地看得出来，其实是十分懊恼的，可是此时也不好再引起众人注意之下，公然追上去拽住颜九心。 周围免不了市井百姓，再加上他二人的身份如此敏感，若明日传出来些不当谣言，那他可真的就是官途无望了。 颜九心离开茶楼之后，还回头看了一下，真的挺怕李明祉一时间冲动追上来。 那就麻烦了。 她之所以留下这么一个话口，是感觉到李明祉今日所为，其实是受人之命。 李明珠若是真的有可能，要被画中所谓的仙人引路，他们丞相府不至于会如此紧急。 而且扇子的来历尚且不明，只是现在被李明祉拿在手上而已，可具体这到底是谁的，她并不能保证。 况且，道宣真迹，若有普通人真的得到了，那不是换钱就是换官，怎么会有人莫名其妙送给一个官家小姐呢？ 李明珠就算是再得宠爱，在旁人眼里，也只不过是个花瓶罢了。 所以用这样子的东西去哄她高兴，属实是不必要。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李明珠只不过被拿来做了托辞而已。 还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李明珠确确实实收到了这把扇子，可是却是在扇子上一任主人已经发现不对的情况之下，拿她来试探。 颜九心闭着眼睛叹了口气，总觉得脑子要转不过弯来了。 她其实在想，既然这人觉得，李明珠能试探出这扇子究竟是好是坏，那么是不是就说明，至少知道李明珠体内有东西？ 想看看两害相争，究竟哪方更轻。 颜九心思索良久之后，觉得其实应该直接去问一问李明珠。 她总该记得自己的这把扇子，究竟是何人所赠。 官员查不得的事情，并不代表她不能查。 毕竟说到底，她只不过是一个初入上京城，还在府里与假千金争斗的弱女子罢了。 第167章 送他了 颜九心转身回到府中之后，没想到迎面正好碰上了匆匆从里往外走的颜清晚。 她身后还跟着依旧畏畏缩缩的赵嫣然。 她立刻侧身躲开，生怕她们撞在一起。 颜清晚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却什么都没有说，便朝着外面匆匆而去，赵嫣然也立马跟上去。 颜九心觉得有些莫名其妙，颜清晚这个状态一定不大对劲，只是她现在诸事缠身，也懒得管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颜九心直接回了自己的玲珑苑，没想到这次竟然是阿绿在外等着她。 “小姐，你回来了。”她抬起头来说道。 颜九心环顾一圈，问道：“柳絮去哪了？” 阿绿摇了摇头，“我回来之后就没有见到柳絮，我也不知道人去了哪里。” 她并没有多问，反而是把阿绿叫过来，“刚才和李明祉去茶楼，听他说李明珠居然没好，我觉得此事蹊跷，你替我先去瞧瞧。” “看看人好没好？”阿绿问。 颜九心点头，阿绿并没有多问，直接转头离开。 她坐在靠外的亭子里，随手拿过桌上的茶盏在手里抛着在思索这件事情。 眼下所有的事情都千丝万缕的缠绕着，甚至连线头在哪里都找不到。 颜九心思考良久之后，突然想起了颜清晚。 若硬要说的话，这所有的事情确实可以起源于颜清晚。 不过，她也因为恒生的枝节没有去再关注赵嫣然之后的事情。 可是她也听说了，赵嫣然的父亲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被放出来了，只不过被降了职，虽然重新回到了襄州，可是，却被贬为了长史。 她想到这些，突然坐直了身子。 按道理来说，应该贬了官职之后，即刻就要启程回襄州去，那赵嫣然为何没走？ 她想到了，刚刚在门口碰到她们两个的样子，那般行色匆匆，一定是有要事。 可有什么事呢？ 颜九心思来想去也没有想出来一个什么结果，她思索片刻之后，决定先将这件事情放一放。 她忍不住叹气。 颜九心本想着既然暂时一切都需调查，等待结果，那么她就先在府里歇息歇息，只是事情远比她想象的要多。 “九心！九心！” 颜九心听到声音之后，立刻转头朝外看去，就看到林珺渠高高兴兴的拉着颜清墨走了进来。 她忍俊不禁，问道：“怎么了？瞧着你们这么高兴。” 颜九心说着还忍不住打趣林珺渠，“珺渠，这以前四哥对你动不动就逃避，看来让你都急了，瞧瞧这时不时就来一趟，是怕夫婿跑了吗？” 林珺渠笑了一下，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就知道打趣我，我来，可是要跟你说正事的。” 她说着顿了顿，“你是不是见过那李家的公子了？” 颜九心顿了顿，看她：“为何有此疑问？是他做什么事情了吗？” 林珺渠坐在了她的对面，点了点头：“倒也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反倒是上门来道歉了，这让我爹娘着实吓了一跳，毕竟他们家确实算得上只手遮天了。” 她言语间说的认真，看起来不似作假。 颜九心都有些惊讶了。 “珺渠，我人才刚回府中，而我回府之前正是与他见了一面，这前后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他倒是道歉道的快。” 颜九心说着，抿了抿嘴，“倒也的确算得上是能屈能伸。” 林珺渠撇了撇嘴，“若你要这么说，我可就不一样了，他那哪是能屈能伸呀，明明是道歉，却明里暗里的对我父母，多有威胁。” 她又看向颜九心，“你究竟是答应他什么了？” 她微微眯了一下眼睛，“他到底说了什么？明明是道歉，为何让你如此？” “他要说他是道歉，我倒是不信呢。”林珺渠说起来此事，看起来有些生气，“说什么这本是他一人唐突之事，让我们不要去你面前乱嚼舌根，他已道歉，也劝我们识相点。” 林珺渠说起来这些话，鼻子都气歪了。 颜九心实在是觉得，李明祉这人是不是真的被惯坏了？ “原来在他这种大少爷眼里，道歉就是这么道的。”颜九心也是有些不大高兴。 颜清墨此时见缝插针，“九心，也不是谁家大少爷都是这个样子的，这是人品教养的问题。” 他把话说完之后，还偷悄悄的看了看林珺渠。 颜九心原本有些窝火的心情，看着这一幕，也忍不住笑了。 “你瞧，他这是在夸自己呢，说他是个有教养的，让你可别对大家公子产生厌恶。” 颜九心故意说道。 林珺渠回头看了看颜清墨，神情看起来颇是骄傲，“正是如此呢，庆国公府的教养倒是肉眼可见。” 颜九心忍不住笑了，“你这叫做爱屋及乌。” 三人在厅中笑得开怀，颜九心忽然叹了口气，说道：“珺渠，你刚刚不是问我到底答应了那李公子什么事吗？我想着，此事也该同你们一说。” 颜九心思索片刻之后，还是没有将那把扇子的古怪说出来，而只是简化的说，需要她看一把扇子。 “道宣的写意山水画，还是画在扇面上的，我记得这把扇子，在三年前不是被襄州的一个官员赠予三皇子了吗？” 颜清墨微微眯着眼睛，回忆着。 “赠与三皇子了？”颜九心有一些震惊的问道，这一下倒是都合理了，只不过…… “丞相一脉，是五皇子的人，如今，三皇子羽翼渐丰，也是展露出来能与其他两位一争高低的才能，襄州刺史……” 颜九心感觉脑仁有些疼，突然又想到了那徐昭仪不就是前襄州县尉的女儿吗？ “这把扇子，所以说是三皇子的所有物了？那为什么出现在了李明祉手里？”颜九心不自觉的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她觉得最蹊跷的还不是这个，而是李明祉的态度。 他那样眼高于顶的人，必然是看不上三皇子的，所以态度也不该是那种毕恭毕敬的。 那样着急，很显然是想要解决扇面的问题。 若是三皇子的话，他急什么？ 第168章 似有离魂症 “九心，你这样一问的话，我倒是有一些头绪了。”颜清墨道，“虽然说李明祉有可能的确是看不上三皇子，可是毕竟五皇子是贵妃的儿子，还是唯一一个。” “那么三皇子若是有意将这盆脏水泼给五皇子，故意把这个扇子送给了李明祉，李明祉得了这样子的真迹，自然是要拿给五皇子去献殷勤的。” “去既然那扇子有问题，那岂不就是马屁拍在了马腿上？” 颜清墨这样一分析，颜九心反倒是觉得非常的有道理，若是如此的话，李明祉眼下如此着急，也是合理的。 “可这样子一来的话，那为什么最开始得到这把扇子的，其实是李明珠？” 颜九心又有一些想不明白了。 几人此刻都沉默下来，此事确实是古怪的很。 “四哥，我觉得无论我们在这里如何讨论，都不如直接问一问李明珠来的痛快。”颜九心抬起头说道。 颜清墨表情却有些为难，“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可是现在若要去直接拜访李家，你要以何种身份？” “李明祉现在既然有求于我，那么我就算上门拜访他，也一定不会把我拒之门外的。”颜九心回答。 “而且按照他的思路来看，我必定不会直接去问李明珠的，因为我们俩到底是有些摩擦过往，所以我直接登门拜访，进门之后再说要见李明珠，那不就好了。” 颜九心说的认真。 颜清墨摇了摇头，“虽然话是这么说的，可我总觉得这样不妥，你若是去了李府，毕竟是丞相的地盘，若你在那吃亏，我们都没办法帮你。” 颜九心回忆了一下今日的情形，她心里面其实觉得自己不太能吃亏。 “总之，在这种情况之下，李家肯定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拿我如何，毕竟我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入的丞相府。” “那么我一定得好好的出来，不然的话，丞相府恐怕又得被口诛笔伐。” “所以我只需要在府里面保护好自己即可。”颜九心说着似乎非常轻松。 颜清墨都有些惊了，“你这话说的，仿佛这是什么简单的事情一样。” 他不由自主的皱起眉来，是真的很担心颜九心。 林珺渠眨了眨眼睛，却非常信任颜九心，“九心，你有把握自己不吃亏吗？” “只是去李府见一见李明珠，问一问这把扇子的来历，这有什么好吃亏的？” 颜九心非常坦然自若的说道。 “那好，我就陪你一起去。”林珺渠顺嘴答应的极快，让两个人都没反应过来。 颜清墨有些犹豫的拉了一下林珺渠，只是话还没有出口，就被她瞪了回去。 颜九心看着这一幕，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劝道：“珺渠，我毕竟是国公府千金，所以他们再不和，表面上也得瞧着对我毕恭毕敬的，可是你却不一样。” “这有什么，你是国公府千金，我是国公府儿媳。反正身份差不多，又能拿我如何？”林珺渠说此话的时候，全人不见羞涩，非常坦然。 反而颜清墨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颜九心忍不住笑：“四哥，你瞧瞧人家姑娘还没红脸呢，你倒是先害羞上了。” 她说着扭头看向林珺渠，“好了，珺渠，你就放心的在府里等着我吧，我去去就回。” 她凑近了林珺渠耳边，“而且你也该是知道我的，我是不会让他们有这机会得逞的。” 颜九心声音很轻，所以颜清墨并没有听到在说什么，有些好奇的看着两人。 林珺渠回忆了一下，先前见她除妖驱鬼的样子，想来如此厉害，确实也不会被欺负。 “那好吧，我就不给你添乱了。”林珺渠说道，“不过若是结束就尽快回来，我也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颜九心点头，并未立刻就去，而是想着先等阿绿回来看看丞相府的情况，再考虑何日去登门拜访。 阿绿回来的也是十分及时，这边三人才刚坐下，准备喝口茶，润润嗓子，阿绿就已经回来了。 她朝着另外两人点了点头，算是行过了礼，随后对着颜九心说道：“李明珠是醒了，但是看着情况好像不太好。” 颜九心皱着眉，“依你所见，是怎么样的不好？” “这我说不好，但是小姐我能肯定她的精神状态一定不太好，感觉好像有些恍惚。” 阿绿紧皱着眉回答。 颜九心都有些头疼了，“她若是精神恍惚，那问出来的话，也未必可信。她现在有可能已经分不清现实和幻境，真是棘手。” 她皱着眉思索了片刻，忽然进了屋里，一阵翻箱倒柜，居然取出来了一个针灸袋子。 林珺渠看着那袋子里面一根根长针，有些错愕的看着颜九心，“你这是要干什么去？” “针灸啊。”颜九心回答的理所当然，“像这样子疑似离魂症的症状，针灸是最好的办法，首先得让她睡个完整的好觉。其次在问的时候，答案就会可信许多。” 林珺渠抿了一下嘴，指着她手里拿着的针灸包。 “用这些针吗？”她看起来有些欲言又止。 颜九心忍不住笑了，“放心吧，珺渠这种事情上我还是有些分寸的，如果是真把人扎出来个什么，好歹又得是我们国公府背锅，我可不会找这种麻烦。” 她想了想之后，又扭头看着颜清墨，“不过是哥，我去丞相府的这段时间，四哥能否帮我去看看，清晚去干什么了。” 颜清墨微微蹙眉，“又作妖了？” 她见着他如此不耐烦的神情，心里只觉得，颜清晚真是贪得无厌。 原本最疼爱她的颜清墨，被她毁了一半前程，现在也只剩下厌恶了。 颜九心将脑袋里面那些没用的东西都甩出去，认真回答：“我倒也不知她有没有做什么，只是我回来的时候瞧见，她和赵嫣然待在一起。” “赵嫣然？” 他有些惊了，“被贬官员应当即刻启程离开上京，回到封地，我记得他爹不是被贬成襄州长史了吗？怎么他们还在呢？” 第169章 探病 颜九心看他如此着急，立刻伸手安抚道，“你先别急，四哥，赵嫣然虽然出现在这里，可是也未必他爹就没有回封地。” “可是赵嫣然也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你恐怕不知我朝律法，放出京外的官员私自回京，这可是死罪，包括外放官员的家眷，若是无故逗留，倒也不至牵连九族，可是自己肯定是死罪难免。” 颜清墨说到这些事情的的确确是着了急。 “颜清晚也不是傻子，这些律法她也知道，怎就能把人带到家里来呢？”颜清墨还是有些恨铁不成钢。 颜九心倒不知自己该说什么话了。 她沉默片刻之后，答：“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想让四哥帮我去瞧瞧，她到底去做什么了。” “若只不过是留了个朋友在府中小住，那么即刻将人送出上京，返回襄州即刻，如今圣上也不是什么刁蛮之人，不会在意这一日两日的时间。” “可若是……” 颜九心心里面又忍不住想到了，有关玄清寺住持的事情。 颜清晚能非常轻易的见到这位住持，本身就是一件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她甚至没空查查，她凭什么能如此顺利得见。 “我知道分寸的，你去吧。”颜清墨许久之后，也只能这么说。 颜九心点了点头，转头看向阿绿：“你就陪着我一起去吧，我觉得事情不太简单。” 阿绿当然没什么意义，点了点头，主仆二人才回府没多长时间，便又都离开。 林珺渠看着颜九心走远的背影，叹了口气，“阿墨，你说你这个妹妹回来，可有享过一天福？” 颜清墨闻言，也是忍不住叹着气，摇了摇头，“她回来，至多一月时间，你瞧瞧这经历了多少事。” “我也先前听说过，她在道观中，如何的无忧无虑。” 颜清墨眼神不免多了些心疼，“倒真不如让她一直在道观生活，少些烦恼，开开心心一辈子呢。” 林珺渠没有附和这句话，反而是握紧了颜清墨的手。 这边颜九心人已经到了李府门口，门口站着两个护院，看到了颜九心，立刻上前问道：“不知这位小姐是何人？这是丞相府，还请小姐勿要乱闯。” 她不卑不亢，微微点了一下头，以示尊重，“我是庆国公府的九心小姐，听说明珠小姐生了病，特意来拜访探望。” 两个护院显然也是知道，李家颜家都已经到了，面不和心不和的地步了，所以也不敢贸然直接把颜九心放进去。 “既然如此，那就劳烦小姐在门口稍事片刻，小的进去通报一声。”护院倒还算是礼貌，说完之后便转头朝院子里走。 颜九心也不着急，就在门口来回踱步。 果然那护院去了没多长时间，回来之后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还请小姐请进。” 颜九心点了点头，让阿绿扶着进了院子里。 她刚进去就被各种各样各式的屏风摆件所吸引，都绝妙的很，看起来不是普普通通，想买就能买到的东西。 颜九心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随后问着领路的小侍女：“我们现在是要去哪？” “小姐，既然上门，那自然是有人要找的，自然是要带小姐去找该找的人。”小侍女说着，嘴角微微带着笑，看起来大方得体。 颜九心点头，“原来你们家小姐，住在如此偏僻的地方。” 小侍女明显有些愣了，疑惑的问道：“小姐在说什么？这并非是我家小姐所住之地。” 她看起来年岁确实还小，被这话一问之后，立刻就指向了李明珠所在的闺房，“那边才是小姐的闺房。” 颜九心点了点头，“那既然如此，这是又要带我去何处？” 小侍女这回是彻底停下不走了，回过头去疑惑的看着她。 “自然是去见我们公子小姐，难道前来并不是来见公子的吗？”小侍女的表情看起来十分坦荡，这奇奇怪怪的话让她说出来，倒也有几分正派。 颜九心只觉得这样子的反差有些好笑，忍不住笑了一下。 “自然不是，我来府中，当然是要去找你们家小姐了，我一个外女来见外男，这不大好吧。” 小侍女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把人继续往前领了，站在原地看着颜九心。 “你去与你家公子说这，我特地来府中见他，对我名声实在不好，就不去了，我去瞧瞧你们家小姐，看完我就走。” 颜九心说完之后，就直接朝着小侍女刚才指着的那个方向走去。 她其实也是知道李明珠住在哪里的，只不过提前问了地址，还算是会比较正常的。 不然的话，任谁莫名其妙说自己曾来过一座从来没见过的府邸，都会觉得蹊跷。 颜九心直接离开，反倒是让小侍女不知如何是好了，想了想之后也只能照话去做，转头继续往后走。 李明祉等在亭子深处，听到脚步声，以为是颜九心来了，一回头，却看到只有小侍女一个人。 “我让你带的人去哪里了？”李明祉紧皱着眉问道。 小侍女立刻跪下来回答：“颜小姐说要去看一看小姐的病症，害说和男主，男女主授受不亲，就不让我送了。” 李明祉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什么？” 他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吐出了这口浊气，随后指了一下那个侍女：“如果是要把我的事坏了之后，仔细你的小命！” 李明祉说完之后就直接往外走去，准备也立刻赶到李明珠的院子。 此刻颜九心人已经在院子里面了。 她到了门口，本来是想敲敲门的，但是看到，门缝虚掩，就想着，她们这个关系，长驱直入也没什么。 也倒不是说他们之间的关系有多好，而是反正礼不礼貌的，都得阴阳怪气，互损一顿，还不如不礼貌一些，让自己少浪费些时间。 所以，颜九心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院子的石凳里呆呆的仰着头，看着天的李明珠。 她不好说自己此刻的心情，但至少是有些惊讶的。 第170章 病了 院子里还有其他的侍女站在一旁伺候着，只是也不说话，就是站在旁边帮忙打打扇。 颜九心沉默片刻之后走了过去，直接蹲在了李明珠的面前，看着她。 李明珠的反应有些迟钝，感觉到有人在自己面前蹲下之后，才扭过头来低头看她。 “李明珠，你知道我是谁吗？”颜九心直接问道声音倒是不小，把旁边的侍女吓了一跳。 她连忙上前来，看着像是要捂嘴的样子，“这位小姐，可不能说这些话，会刺激到我们小姐的，你快让开这里，她一旦发作起来是要打人的。” 侍女着急的样子，并不像是演的，颜九心也能确认眼前的李明珠就是离魂症。 只不过短短半日时间，她这到底是经历了什么？突然之间就这样子了。 “没事，我不会让她暴起伤人的。”颜九心说这话的时候，确实十分的胸有成竹。 她倒也不是多厉害，只不过眼前的李明珠，感觉情况并没有那么糟糕而已。 “李明珠，我叫颜九心，可能有些反应？”她笑了一下，倒也并不显得咄咄逼人。 这个时候，李明珠居然真的有了些反应，摆出来了一副有些居高临下的姿态。 颜九心忍不住在心里面笑了笑，心想着李明珠这小丫头倒是对她意见挺大，都这样了，还想着要先凌驾于她之上。 她站了起来，轻轻拍了拍她的头。 但是颜九心拍完之后却一下子愣住了。 她感觉到对于自己碰她脑袋的行为，似乎有些害怕，可又并不敢躲。 所以，她再把手落到她脑袋上的时候，只觉得她整个人都僵硬了。 这是怎么回事？堂堂丞相府千金，难不成还有人打她吗？ 颜九心还没想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李明祉我已经带着人闯了进来。 他盯着颜九心，“明珠现在情况有些不好，你还是不要去刺激她了，毕竟她对你的印象……并不算很好。” 颜九心猛一下把头转回来，紧紧的盯着李明祉，目光如炬，直勾勾的目光，让李明祉有些躲闪。 她沉默许久之后，突然扯出来了一抹笑，“原来是这样，那我就不打搅了。” 颜九心说完之后就起身，转身往外走去。 果然像这样青天白日前来，还是容易什么都查不出来，还是要夜探。 她转过头去看了一眼阿绿，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随后一起离开了李明珠的院子。 李明祉从里面追了出来，拦在了颜九心面前，“颜小姐，我已经去林府道过歉了，不知这扇子，颜小姐，可否能为我瞧一瞧？” 颜九心撇了撇嘴，“不能。” 她说完之后就黑着脸往外走。 此时此刻，她并不能完全的信李明祉的话，李明珠现在这个样子，一定不是正常的，可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根本就无可而知。 “颜小姐，你莫不是忘了，这里是在丞相府，还请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李明祉在身后说着话，声音已经阴冷了起来。 颜九心猛然一下回过头，冷哼一声，“我于众目睽睽之下进入了丞相府，若是我出不去，你猜旁人会怎么看你？” 她说完之后，一点犹豫都没有，直接转身，往外走去。 李明祉在后面咬了咬牙，终究也是没有真的叫人把她拦下。 颜九心离开了丞相府之后，慢慢的往府里面走去，一边走一边思量着今日的事情。 “阿绿，你看李明珠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奇怪。”颜九心开口说道，阿绿也是一脸的凝重。 她沉默一会儿，转头看着颜九心，“小姐，我也感觉到李明珠有些不大对劲，而且，我觉得可能并非是因为妖邪作祟。” “从她身上，我感受不到一点有灵力亦或是阴煞之气的波动，若真是妖邪作祟，怎会如此？” 阿绿道，她说完之后，也终于感觉到了哪里的不对劲。 “你说的对，阿绿按道理来说，我不可能一点都没有感觉到才对，所以说，李明珠恐怕根本不是因为妖邪作祟，才会如此。” 她闭了闭眼睛，其实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这个状况。 “恐怕是因为丞相府不知对她做了什么。”颜九心说完之后，抿了抿嘴。 这真是奇怪了，明明丞相府表现的对李明珠如此的千娇百宠千疼万爱的，为何又要拿她做这样子的工具？ 既然又要把人当工具，又何必对人那么好，让她平添一些希望，又亲手掐灭。 颜九心长叹了一声，倒不知该说什么了。 “颜小姐，原来您在这儿，我找了您一路。” 颜九心正思量着怎么办，转头看到了淙一，他脸上带着些笑，看着颜九心。 “淙一？你怎么在这儿？是你们家王爷让你来找我的吗？”她说着笑了一下，“不过也大概就是他了，是有什么消息吗？” 淙一收起脸上的笑，点了点头，“确实，王爷和属下说，之前小姐一直在意的玄清寺住持，病了。” “病了？”颜九心有些疑惑，“竟然病了，这样一来，我可就不得不怀疑了。” 她想了想之后看着淙一，“算了，在这里说这么多也无用，我直接去摄政王府见他好了。” 颜九心说着，就朝摄政王府方向走去，淙一叫住了她，“颜小姐，王爷说，小姐还是叫属下带话过去吧。” 她脚步顿住，回过头去看着淙一，表现有些困惑：“你家王爷又怎么了？” 淙一听到这句话，确实也是有些哭笑不得的的确确看着有点像闹脾气的夫人。 他立刻打消自己脑袋里面奇奇怪怪的想法，最后回答道：“属下并不知王爷心中何想，只是王爷一定不会害小姐的，还望小姐您……不要多问了。” 颜九心皱着眉，“我当然知道他不会害我了，我只是奇怪他突然为什么又不愿意，我去见他了。” 她说着又微微眯了眯眼，凑近了淙一，“是不是他最近又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的闲话，所以才不想见我了？” 第171章 定亲 淙一愣了一下，看起来表情是真的有一些茫然思索，片刻之后又摇了摇头，非常纠结的回答道：“回小姐，属下是真的不知道。” 颜九心其实也没有心思去为难他，看着他这个表情，也就知道，冥玄夜不知道又犯什么别扭劲儿。 她撇撇嘴，“好吧，既然你们王爷执意如此，我也肯定不会逼你的。关于这个玄清寺主持的事情，我想你们王爷也知道我为什么怀疑他，如今他病了，我便要与你们王爷说。” 颜九心眼眸紧紧的盯着淙一，说话时心里却总有些心不在焉的。 “你只用告诉你家王爷，玉袖体内的那个鬾鬼，其实并不只是一个普通的鬾鬼，反而是派出这个鬾鬼的人的分身，或者说本身他借用了鬾鬼的能力，分身如今是被我打散了，所以说一定会元气大伤。” “轻则生病，重则昏迷，这个节骨眼上又是玄清寺的住持，如此巧合，我也难免不会怀疑他。” 颜九心把自己的分析说完之后，又冷不丁的问淙一，“所以你们家王爷，到底听到什么了？” 淙一让吓了一跳，立刻摇了摇头，“小姐，属下是真的不知道。” “这就奇了怪了，他一没出门，二没接触别人的，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又不想见我了？” 颜九心撇了撇嘴，心里面非常的郁闷。 “王爷倒是，也出门了，就在小姐刚走时，王爷出门……” 淙一说到这里时，有些不知道怎么说下去，抿了抿嘴，抬头看着颜九心。 “出门干什么去了？”颜九心盯着淙一问道。 淙一又摇了摇头，“哎呀，小姐，你就别问了，有些事情，属下不太好说，王爷要是知道了的话，必定会不悦的。” 颜九心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道：“他就是穷讲究。” 她说完之后，又撇了撇嘴：“好吧，也不穷。” 淙一看得出来，确实有些想笑，只是到底没有笑出来。 “你就把我刚刚和你说的话，转告给他就可以，至于他有什么分析，要告诉我，你也来转告一下。” 颜九心正色说道，随后又有些无语，“原本多么容易的事情，非得搞得这么麻烦，我来二往的，都要你来传递。” 她深吸了一口气，最后还是没继续多说什么。 淙一点了点头之后，直接转身离开了。 颜九心转头看着阿绿，“你说我们今夜是先去摄政王府，还是先去丞相府？” 阿绿忍不住笑了起来，“那就看看小姐，觉得是情郎更重要一些，还是李小姐的病更重要一些。” 颜九心闻听此言，倒也不恼，只是轻笑，“好啊，你你也开始调侃我了。” 她叹了口气，“就算是我觉得冥玄夜我心里更重要一些，可我今夜也要先去丞相府看一看，李明珠，确实不太正常。” 阿绿的表情也严肃起来，“按道理来说，不应该是如此的，小姐……” “我不是多管闲事，我只是想着，李明珠算是一个重要的人证，如果他能亲口告诉我，这扇子来自于三皇子，亦或是五皇子更，甚者是太子的话，那么我也能顺藤摸瓜的摸出，那春暖玉究竟是谁在作祟。” “那么多春暖玉所集齐的阳气，也不知是要练什么东西，你是大妖，你应该知道其中的利害。” 颜九心一脸忧愁地说着。 阿绿点了点头，“的确是如此，不过还是辛苦小姐了。” 她刚想摆摆手，突然顿了一下，扭过头，却有些惊喜的看着阿绿，“你以前可从来不会跟我说这样子的话，怎么现在反倒是小姐小姐的叫起来了？” 阿绿看着她这副模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小姐，我以前难道不叫你小姐吗？” 她顿了一下之后，故意挑眉，“我以前确实是不称呼小姐为小姐，可我，叫小姐主人。” 颜九心整个人直接僵在了原地，听着这个称呼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好好好，我也不逗你了。”颜九心还是败下阵来。 颜九心眼瞧着天色已晚，思索片刻，还是决定回府去用膳，这毕竟在外面，无论哪个酒楼背后，都可能牵扯着别人的势力，还是不要给自己找这些麻烦了。 她才刚到家，就看到国公夫人一脸喜色。 颜九心自然是不会扫兴，走上前去行了个礼，这才发现旁边还坐着颜清晚和赵嫣然。 她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两个人只是什么话都没有多说，反而是问国公夫人：“怎么看着娘如此高兴？” 国公夫人笑着指了指赵嫣然，“嫣然懂事，我当然高兴。” 她这话其实有很强的暗示意味，颜九心心里总觉得不太对劲，随后紧紧盯着颜清晚。 “娘，你何出此言呢？是喜欢嫣然吗？”颜九心保守一些问道。 国公夫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摇了摇头，“这可不只是娘觉得喜欢嫣然，而是你大哥，说要娶嫣然呢。” “原先我还一直操心着你这几个哥哥的婚事，这一下子你大哥还有你四哥都已经有了家室，就差你二哥，还有你三哥了。” 国公夫人喜滋滋的说着，随后又看了看她和颜清晚，“还有你们两个，不过姑娘家的并不着急，娘还想把你们在身边多留一段时间。” 颜九心觉得这件事情古怪的很。 “娘这么一说，我倒是要想先当面恭喜恭喜大哥了，只不过为何几位哥哥都不在呢？” 颜九心心里面觉得不太妙，随后扭过头去看着赵嫣然。 这一看，却觉得，赵嫣然与之前颇为不同。 她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完全看不出来一丝畏畏缩缩的样子，与之前的形象那简直是大相径庭。 颜九心很是奇怪，走过去，正准备伸手把她的脉，颜清晚这个时候，却突然一下子拦住了她。 “九心，你这是要做什么？你之前不是一直知道的吗？嫣然胆子小。你这样可是要吓到她的。” 颜清晚说着抬了抬下巴，在国公夫人看不到的角度，居然有些得意。 第172章 宴会 “是吗？我的确是知道嫣然胆子小，只不过我和嫣然毕竟是认识的，所以想拉个手说个小话，应该不会吓着嫣然。” 颜九心表情淡淡的看着颜清晚。 “九心你莫不是记错了吗？你最开始遇到嫣然的时候，还有些不喜呢。”颜清晚说完之后，像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一般，连忙回头去看国公夫人。 她又立刻转回头来，低声说：“现在嫣然马上就要成为咱们大嫂了，你就算是再不喜欢人家，可也得放尊重一些，毕竟长嫂如母。” 颜清晚的声音确实是压低了，但是低到整个大堂的人都能听得到。 颜九心就不理解了，这人嘴怎么这么笨？ “清晚，你这又是什么话？娘还尚且在世，长嫂如母，大可不必，倒让我想起来以前没有娘亲的日子了。” 颜九心其实很少拿出自己以前的经历来卖惨，但只要一用，便一定有用。 看着她故作姿态的落寞，国公夫人果然忍不住有些心疼起来，走上前去揽住了她的肩：“现在娘在你身边呢，没事。” 她说着，又转头看着颜清晚，“晚儿，你倒也别刺激他了，毕竟，她这么长时间没有娘，心底肯定是有缺憾的。” 颜清晚瞪了一眼颜九心，的确没有多说什么了，这个哑巴亏还必须吃。 “刚刚清晚说话确实过了，只不过说起来长嫂如母，九心竟就如此紧张，看来是真的很害怕再失去母亲呢。” 赵嫣然忽然开口说道从容有度，笑盈盈的。 颜九心听着这话，明显是在打圆场放到平日里，赵嫣然是肯定不会在这种场合里开口说话的。 她又仔仔细细的盯着赵嫣然看了一通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打扮，也看不出来有什么不一样。 颜九心心里头觉得奇怪，怎么可能呢？ “对了，你才刚回来，还有事没告诉你。”国公夫人不想再聊这件事情，所以立刻转移了话题。 “九心，皇后娘娘开了赏菊宴，邀请你们这些年轻姑娘进宫赏花。” 国公夫人笑眯眯的看着颜九心，对此事确实心里高兴。 毕竟也不是每一家的姑娘都能被邀请，而国公府，两位小姐都被请去了宫中。 “宫宴？”颜九心有些疑惑，其实对于上一次宫宴的记忆，确实不太好。 国公夫人点了点头，“这一次，皇后娘娘点名了，要听你弹奏呢，说是上一次只是远远听着到了大殿之中，你已停了，这一次，定要当面听一听。” 颜九心虽然说不上来，哪里不太对劲，可是听着这些话，似乎总有些阴谋的意味。 她犹豫片刻，点点头，“我知道了，但是娘，我上次用的琴，其实是清晚的，我自己并没有琴，就这样子去宫里的话，皇后娘娘会觉着我不尊吗？” 颜九心这是真不知道。 皇宫的臭规矩多，不知道自己带琴合不合适，毕竟也不像上次一样是表明了要以才艺争魁首。 颜九心这么一想，忽然觉得自己虽然得到了魁首，可是，除了赏赐了些金银之外 好像什么赏赐都没落下。 “你这傻孩子，说什么呢？往后怎会因为这一点小事就怪罪于你呢？她为人最是慈善不过了。” “上一次你也应该听说了，皇后手里面有一把琴，这次，你就用皇后的琴即可。”国公夫人温声细语地说着。 颜九心总觉得不妙，“可我毕竟只是臣子之女，若是用皇后的琴，会不会……” “好了好了，你也别妄自菲薄，你是庆国公的女儿，是皇上拜把子兄弟的女儿，你爹能与皇上称兄道弟，你只是借用了皇后的情，又能是什么大事呢？” 颜九心听着这些话，心里一惊，转头看了一眼赵嫣然，赵嫣然似乎一直在盯着她，似笑非笑的表情，总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这个时候倒是顾不上赵嫣然有什么异常了，只是觉得国公府如此想法，可实在是危险。 这历朝历代，不论是否是有功之臣，一旦失了君王与臣子的身份，越了界，那么就一定会招致猜疑。 那可是麻烦事。 “娘，虽然说爹的确是有功之臣，可说到底也只是臣子罢了，与皇上称兄道弟，倒有些不妥。” 颜九心认认真真说道。 国公夫人微微一愣，倒也有些转不过弯来。 “是啊，娘，以后这样子的话，咱们在家中说一说也就罢了，可若是在外面被旁人听到了，那我和爹可真要被参奏了。” 颜清玄的声音响起，颜九心甚至都没来得及回头，看到人来就看到赵嫣然竟然已经站起来，到了颜清玄身边。 颜九心看了一眼颜清玄，眼神清明，看着不像是，被下了咒的样子，但是却直接堂而皇之的搂住了赵嫣然。 她愣在原地，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先不说这，赵嫣然现在怎么这么大胆子，就说颜清玄，这前两天见面的时候，看着还对人家爱搭不理的，这是怎么回事？ “大哥，你去了哪里去了那么久？明明是你自己带着人家嫣然回来，要见爹娘的自己，反倒是走了。” 颜清晚故作娇嗔的样子。 她长得柔婉，如此娇嗔，反而多了几分娇俏的样子。 颜清玄笑了笑，看起来真的很高兴，“我自然是去给你们买了些茶点。” 他说着拎起来手里的油纸袋，“嫣然，有你喜欢的蟹黄酥。” 颜九心直接愣在原地了。 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连人家喜好什么都已经知道了？ 看着颜九心似乎有疑惑的样子，一旁的国公夫人也是捂嘴笑了笑。 “好了九心，我知道你现在心中惊讶，怎么出去了一趟再回来，你兄长就已经有了心上人。” “他最开始带着嫣然过来的时候，我也是有些惊讶，只是瞧着他们两个蜜里调油的样子，像是认识已久，你也知道的，咱们家里并不奉承什么联姻获利，只求每个孩子都能找到心中挚爱，不至于，后半辈子只能相敬如宾，甚至相看两厌。” 第173章 幻妖 颜九心看着国公夫人真的有一些欣慰的表情，她反而是有一些茫然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九心，也怪我疏忽，之前一直忘了问过你，究竟喜欢吃什么？这次我也只是各样多买了一些，你喜欢吃什么，便自己多拿些吧。” 颜清玄那边同她说道，笑意盈盈的，看着有些诡异。 她摆了摆手，“就要用晚膳了，大哥不必操心我，待会儿用膳就好。” 颜清玄也并没有坚持，反而转头看向了颜清晚和赵嫣然。 她悄悄的往后退了好几步，到了阿绿的身边，随后压着声音询问阿绿：“怎么回事？你看看这个赵嫣然，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阿绿也是忍不住一直打量着赵嫣然。 “小姐，我有些说不上来，但是确实有点不太对劲，可至于究竟是哪里，我竟然有些看不出来。” 颜九心也是觉得奇了怪了，短短时间内，一个人怎么会性情大变至此呢？ 她其实是想等着其他几人来时问一问，却被告知，颜清墨去林府用膳了，而颜清峘和颜清屿，与有人在外饮酒，晚膳也不回来了。 颜九心更加觉得奇怪。 怎么会如此凑巧呢？她想问问这几人时，这几个人就都有事回不来。 颜清墨她倒是觉得正常，因为此事，她是知晓的。 但是颜清屿和颜清峘，她却觉得有些奇怪。 颜清峘她并不算很了解，不予置喙，可颜清屿却不同。 虽然表现出来确实是纨绔公子的模样，可是也的的确确，不会在这些时候缺席。 颜九心虽然觉得有些荒谬，可是总感觉，她现在所经历的一切，就只是给她看的而已。 可至于为什么有这样子的想法，她也说不清楚。 颜九心一顿饭吃的心不在焉的，忍不住一直打量着赵嫣然，而赵嫣然也不像之前那样子看着她了，反而一心一意的为颜清玄侍奉晚膳。 她越看越觉得不舒服，转头去看国公夫人时，国公夫人竟然不觉得，在这饭桌之上，大庭广众之下，互相喂食，有什么不对。 颜九心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了，突然拍桌而起。 她以指为剑，指尖泛着淡淡的光晕，已然是一柄长剑模样。 “你是何人？”她直接指着赵嫣然问道。 颜清玄顿时脸色大变，立刻将人护在身后，国公夫人也是让吓得站了起来，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颜九心。 而赵嫣然却并没有小鸟依人的缩在后面躲着，反而是趴在了颜清玄肩头，故意笑起来，“我是赵嫣然啊。” 颜九心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心里面越发觉得不安。 此时此刻，赵嫣然在颜清玄背后趴肩头的动作，就像是鬼压肩一样。 她忍不住后背冒冷汗，越看越觉得有些叫人心慌。 “你根本不是赵嫣，然而这里，也并不是庆国公府！” 颜九心喝了一声。 此时此刻，颜清玄和国公夫人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瞬间失去了生气，像个白娃娃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但是颜清晚竟然还在行动自如。 她和那个假的赵嫣然站在一起，上下打量着颜九心。 “没有想到你这警惕心还是不错的，我以为，总得你发现回不去自己的院子时，才能知道，这儿其实是个幻境。” 颜清晚颇为得意的说道。 颜九心紧紧的盯着她们两个，一言不发。 按理来说，幻境不该是这样的，她很确定，国公夫人是真的，颜清玄也是真的。 甚至除了有关赵嫣然的事情之外，都是真的。 可是为什么会形成这样的局面呢？ “你是不是还在想，既然是幻境，已经被我点破，为何还没消散？” 颜清晚走到了颜九心面前，当着颜九心的面，竟然就直接握上了她带着蓝色光晕的手指。 颜九心被吓了一跳，想连忙将那光晕撤去，怕误伤，可是却没来得及，但下一秒，她就发现了不对。 颜清晚根本一点事情都没有。 “是不是很惊讶？是不是觉得很不可置信？”颜清晚表情看起来有些狂妄，“我告诉你，在这里我就是主宰。” 颜九心扭头看向了阿绿，阿略此时好像很是痛苦一般，整个人都跌坐在了地上，不断地冒着层层冷汗。 她心里一惊，立刻紧紧盯着颜清晚，“到底想干什么？” 颜清晚噗嗤一声笑了，“当然是把幻境变成现实，让娘和大哥接受了嫣然已经是大哥夫人的事实，等回到现实，大哥，还能不娶嫣然吗？” “连大哥对赵嫣然的感情，你也是编造给他的，是吗？” 颜九心有些气恼的说道。 她猛然一下子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随后向后撤了半步。 那个假的赵嫣然，在后面呵呵笑了起来，笑声实在是刺耳难受，总有种要刺穿她整个脑袋的感觉。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反正现在大哥和娘都被我拉入了幻境。都还没有发现呢。” 颜清晚大笑着说道，“还有你也是，你就好好在这个幻境里面呆着吧，等什么时候你也分不清现实与幻境时，我再放你出来。” 她一边笑，一边往旁边走，完全没有被假赵嫣然的笑声影响到。 颜九心咬了咬牙，突然勾唇笑了起来。 她指尖一道凌厉的剑气划过，直接将她另一只掌心割破。 顿时，另一只手便鲜血如注。 她也并没有管手上的血，任由他滴到了地上，随后去打量假赵嫣然。 “想必你们两个应该也不知道，我说修炼功法必须得是有极高天赋，且生来自带灵力才可炼成，而我已小有所成，隐约有比我师傅更青出于蓝的征兆，便是我出生，就蕴含无限灵力。” 颜九心一边笑一边说手里的血，直接在地上汇成了一小滩血迹。 “而我天生，便是能克制妖邪的灵力。” 假赵嫣然再也笑不出来，有些痛苦的在地上扭曲着。 颜九心总算恢复了一些力气，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我本以为这世上幻妖已经灭绝，可没想到居然还有苟活于世的幻妖存在。” 第174章 处在幻境 颜清晚整个人的表情也是慌张了起来，转头看着在地上不断扭曲翻滚的幻妖，随后，不可置信地看着颜九心。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颜清晚非常惊恐的问道，已经把颜九心列为了妖怪行列。 颜九心哼笑一声，“这个问题还真是没礼貌，只不过，我确实有话能回答你。” 她忽然一下凑近，颜清晚被吓得跌坐在地上。 “我是修道者，这我之前也跟你说过，只不过你一直不信而已。”颜九心抬起来，自己已经血流如注的左手，竟然慢慢的将血珠凝结成了一柄血剑。 “颜清晚，你自己也说了，这里是幻境，那么肯定有打破幻境的办法，杀了那只幻妖，说不定我还出不去，可我若杀了你，这幻境肯定就随之崩灭了。” 颜九心把血剑抵在了颜清晚眉间，“你刚刚也说了，你是这个幻境的主宰者，那么就是这幻妖潜入了你识海之中，依照你的记忆，而创造的这幻境。” 颜清晚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颜九心，“你你可知你若是在这里杀了我，我就真的死了！” 她言语间十分的慌张，听得出来，还是很害怕死亡的。 颜清晚轻笑一声，“那又如何？我在幻境之中杀人。到了现实里，又没人能信，我用血凝结的剑，杀了你。” 颜清晚这下是真的害怕了，她实在是找不出理由能说服颜九心不动手。 毕竟，的确是她先动了歪心思。 颜九心看着她如此瑟瑟发抖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下，“原来你也是知道害怕的，是不是完全没有想到，会事至如此。” 颜清晚咽了咽口水，随后有一些可怜的问道：“我已知错了，你既眼下也没出什么事，这大人不计小人过放过我吧，饶我一命！” 她哀求的看着她，她弯唇一笑，并没有立刻回答，但是手里的血剑转了个弯，却直直飞向了在那边的幻妖。 “啊啊啊啊！” 非常尖利刺耳的尖叫声响起，颜九心面色不改的，直接把耳朵堵上。 颜清晚这一次也不能幸免，被这声音惊得只觉得头痛欲裂。 颜九心抓住了这个时机，右手从左手上抹了一把血，直接按在了颜清晚眉心，非常迅速的将一整道符画完之后，摁了一下最中间的阵眼。 这个时候，正是颜清晚精神动荡的时候，所以只需用一个符咒，不需要杀了他就可以从这儿逃出去。 她其实说到底也不是什么嗜杀之人，若非颜清晚自己不争气，她倒也不至于，一定要用到这种地步。 颜九心感觉自己像是被丢出来了一样，整个人昏昏胀胀的。 睁开眼时，发现本应该在林府的林珺渠和颜清墨，竟然都围在她身边，不仅他们还有颜清屿也在。 看到她醒了之后，松了口气。 “谢天谢地，你可算是醒了。”林珺渠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看得出来确实是让吓得不轻。 颜九心揉了揉自己发胀发疼的脑仁，问道：“我怎么在床上？” 颜清墨叹了口气，伸手把她扶了起来，说道：“今日我本想带些礼物去拜会一下林大人和林夫人，本也早早的说了，不回府来吃晚膳。” “往日里我从不落东西，可今日似乎是冥冥之中注定一般，竟然将要送给林大人的那方墨，忘在了家里，遂折返回来取。” 他叹了口气，林珺渠接着道：“我们两个一回来就看到你和阿绿两个人，竟然双双躺在地上，怎么叫都没什么反应。” “这可是真把我吓坏了，我以为你们是遭遇什么不测了，赶紧把你们两个带回院中。” 颜九心刘然的点点头，犹豫了一下，问道：“娘和大哥呢？” “他们两个在未晚轩。”颜清屿此时此刻出声，表情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悦。 “未晚轩？”颜九心这下更是有些惊讶了，“颜清晚，也晕倒了吗？” 林珺渠撇撇嘴，“是啊，你在院子里晕的，她则是直接在大堂里晕的，可把大哥还有伯母吓坏了，马上把她带回了未晚轩。” “珺渠，你是瞧见这件事了吗？”她问着，林珺渠忍不住轻轻推了推她的脑袋，“这是自然的。” “我们两个发现你们两个后，自然是没办法一起把你们两个带回来的，所以就先去了前厅，没想到他们竟然都坐在前厅里，还有个姓赵的姑娘。” “也不知他们在聊什么，仿佛看不见我们似的，阿墨心里着急叫云开把阿绿抱了回来，他则亲自将你抱回来。” 林珺渠说着叹了口气，“随后，阿墨想要去请府医过来给你瞧瞧，又去了前厅，仍旧没有理会他，他便有些着急，却没想到，颜清晚竟直接晕了过去。” 颜九心看向颜清墨，他接过话头：“我可没碰他，毫无征兆的就晕过去了，我都不知发生什么。” “随后你要和大哥像是如梦初醒一般，看到她晕倒在地，可吓坏了，还有那个赵姑娘，也直接晕倒了。” “我实在无奈，所以就先回来，准备商量着去外头请个郎中，没想到，你竟然醒了。” 颜九心听完这些，倒是大致能和那幻境之中发生的事情对上。 可她却有个疑问：“二哥，先前你不是就不赞同，那赵嫣然与大哥的事情吗？怎么她又来府中了？” 颜清屿有些无奈，“我可不知道这件事情，等我回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在前厅吃上饭了，同样的也是我叫他们谁也不应，我便气恼，直接回了自己院子。” 颜九心思索着，想着那个时候，大概他们已经进入了幻境之中，所以根本理会不了外界的声音。 她只觉得十分的头疼，颜清晚还真是给她找了好大个麻烦。 “此事……” 颜九心正想如何将这件事情解释明白，也是正欲开口，她却突然一下子顿住。 她猛一下抓住了颜清屿的胳膊，紧紧盯着他，“等一下，依照二哥的意思是说，赵嫣然现在是还在府中吗？” 第175章 怎么可能？ 颜清屿被她这个反应着实是吓了一跳，愣了片刻之后点了点头，还有一些懊恼：“不仅人尚且在府中，还是大哥亲自照料。” 颜九心也做不下去了，直接一踢被子就下床，“知道了，他们现在人都在哪里？我要过去看看。” 看着她忽然这么着急忙慌的样子，几人都被吓了一跳，连忙把她按住。 “九心，你别着急，你现在才刚醒，用不着这么着急去看他们。”颜清墨道，“你先好好养养精神。” 颜九心甩开他们的手，“我一时半刻，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但是四哥我必须得去看一看。” 她急匆匆的说着，随后披了衣服立刻往未晚轩走去。 未晚轩其实也守了不少人，看样子，颜清晚应该还没醒。 她也没心思去管到底醒了没，而是随手拉住一个人：“赵嫣然去哪了？” 丫鬟被突然一下子拉住，很显然是吓了一跳，愣了一下之后回答道：“回小姐的话，在那个屋子里。” 颜九心点了一下头，立刻转身进了那个屋子里。 颜清玄竟然真的，坐在床边，在给床上的人喂药。 颜九心并没有莽撞，而是小心走过去，果然看到了坐在床上的人是赵嫣然。 只不过这个赵嫣然看起来应该是真的，有些畏畏缩缩的样子，面对颜清玄，甚至有些逃避。 颜九心站在旁边没有说话，沉默许久。 颜清玄感觉到了她来，把头扭过来，有些疑惑的看着她，“刚刚清墨派人来回了，说你晕倒了，现在身体如何？” 颜九心摇了摇头，“大哥放心，我身体无碍，只不过大哥，赵小姐，怎么在咱们府上还在清晚院子里。” 她问的已经算是十分委婉了，颜清玄也听出来了，她实际上想问的，并不是为什么赵嫣然在这里，而是想问他为何在这里照顾赵嫣然。 “嫣然和晚儿一起晕倒了，我……嫣然毕竟与我情投意合，只是照顾晕倒的她，应当是没什么大事的。” 颜清玄面容平静的说出来了这些话。 颜九心整个人直接惊了。 情投意合？ 她上上下下打量着颜清玄，实在是有些没明白颜清玄到底怎么了。 只是没把阿绿带在身边，也不知道，颜清玄到底身上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大哥，你和赵小姐，不过认识了不足十天，就已经情投意合了吗？” 颜九心问道。 颜清玄似乎有一瞬间，短暂的思考了一下她的话，可是立刻点头，又对她说：“这世间稀奇古怪的感情多了去，九心，纵然十天又如何呢？有些人不是一辈子，都没什么感情吗？” 她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颜清玄的话的确是有道理，可也并非是那样有道理，她觉得颜清玄有点莫名其妙。 她转过头去看着赵嫣然，“赵小姐也是这样子想的吗？” 赵嫣然嗫嚅着不说话，低着头看起来有些紧张。 “她胆子小，你可别吓唬她。”颜清玄立刻维护了起来，看起来真的非常紧张她。 颜九心明知罪站在旁边思索了许久，实在是没想明白这到底怎么回事，索性也就不想了。 “那赵小姐好好休息，大哥你也注意些，到底你与赵小姐还尚未定亲，说到底还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对赵小姐的名声也不好。” 颜九心说完之后，转头出去，看到颜清墨在外面等着自己。 “你瞧瞧你，这样单薄就跑出来，若真的受了寒怎么办？”颜清墨絮絮叨叨的说着，还为她披上了披风。 颜九心叹了口气，转头看着颜清墨，“四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今日出去也没有很长时间吧，到底什么时候，大哥领回来了赵嫣然？”颜九心实在是觉得奇怪。 颜清墨也摇了摇头。 “我今日一直与阿渠待在一起，所以也没见到大哥到底是什么时候把人带回来的，其实我方才在屋外瞧了一眼，看得出来，大哥好像确实很疼惜。” 颜清墨说完之后，又有些疑惑的看着颜九心，“九心，你一向不是个在意家世出身的人，为何现在，如此执着？” “四哥，你都说了，我并不在意这些，或者说我在意的根本就不是赵嫣然出身不高，而是来路不明。” 颜九心抓住颜清墨的手腕，拽出了院子，随后才慢慢说道：“她的身份，四哥应该也记得，原本是襄州刺史之女。” “这身份陪大哥确实是低了些，可若是大哥喜欢，倒也不是问题。”颜清墨十分自然的说道。 颜九心摆了摆手，“大哥，喜不喜欢身份低不低的？这都不是重点，而是襄州这个地方。四哥，你知道春暖玉吗？” 颜清墨愣住，看着颜九心。 “春暖玉，我就不细说了，襄州这个地方有一条玉脉，产的正是春暖玉。” “赵嫣然的父亲赵刺史，上任虽然才一年，但这一年多里，襄州的那条玉脉，一直以普通的白玉上报，而今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被查出来那是一条春暖玉的玉脉，故而，这赵刺史就被传唤到京中。” “四哥，就算你久不闻政事，外放官员被突然召入京中，还并无圣旨下达，你也应该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吧？” 颜九心问道。 颜清墨确实明白了，颜九心为什么说赵嫣然的身份不大妥当。 “隐瞒玉矿玉质，这岂不是死罪？那赵嫣然不就是罪臣之后了吗？”颜清墨道。 “当今圣上政治清明，不做昏君，那襄州的玉脉，最开始就被以白玉脉上报的，那是在赵嫣然的父亲上任之前，就发生的事，所以说不至于会处死赵刺史。” “但是毕竟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肯定不能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所以赵刺史被贬为了襄州平县县尉，也被要求了，即刻返回襄州。” 她说完之后盯着颜清墨，“按道理来说，现在赵刺史，啊不对，赵县尉，人也应该已经到了襄州地界了，可是他的女儿怎么可能还能留在上京？” 第176章 安排 “什么？”颜清墨一副震惊的模样，完全不敢相信，“我不过与阿渠一处一段时间罢了，怎么还出了这么大的事？” 颜九心属实是被这句话逗笑了，摇了摇头之后说道：“原本我想着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当时大哥还是很拎得清的，对赵嫣然并没有很上心，反而十分疏离。” “只是我没有想到，现在大哥竟然对她如此上心，反倒是让我有些担心了。” 颜九心说着叹了口气，也不知自己应要如何阻止。 颜清墨转头看了一眼里面，作势就要冲进去，颜九心一把将人拉住，被吓了一跳。 “四哥，你这是去干什么？”她紧紧地拽着人的袖子问道。 “我们总不能看着大哥放任如此，那赵嫣然如今滞留上京并未归去，这若是让皇上知道了分辨两句倒还好，可若是被大哥的政敌知道了，那可如何是好，还不得打压的他翻不起身来。” 颜清墨说着还要往里走。 颜九心直接硬拽着人回了玲珑苑，一路上，他还在嚷嚷这件事情。 “四哥，我劝你还是不要将这件事情嚷嚷出来，隔墙有耳四字，我想四哥应该还是知道的。” 她有些无奈的说道。 颜清墨最终还是沉默着被拽回了玲珑苑。 颜九心回去的时候，阿绿已经醒了，说到底，她是妖，并非人，所以精气神恢复的极快。 看到她回来，阿绿有一些担心的凑了过来，上上下下打量着她，确定她无恙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林珺渠也从屋子里面出来，看着两人的架势，以为他们两个吵架了。 颜清墨没有说话，也当是不知应该如何说才好。 “珺渠，你放心，我们两个没有吵架，只不过，确实出了些事。”颜九心有些发愁。 颜清屿此刻也从屋里出来，看到两人回来，心里略略猜想就知道了，他们两个看到了什么。 “大哥现在，是不是正在赵小姐床边照顾着？”颜清屿靠在门边问道。 颜九心点头，颜清墨却再也忍不住。 “二哥，你是不是知道这件事情？”颜清墨皱着眉问道。 颜清屿微微一滞，末了，还是点点头，“我虽知道，却无法阻止你该知道的。大哥，这人就是一根筋，只要他认定了的事情，我如何能改变？” “而且也不知为何，娘也是，觉得赵嫣然这个儿媳很好。”颜清屿说着，也紧紧的皱起了眉，拿这件事情没什么办法。 颜九心听着这描述，想起来了，在幻境中的事情。 按照那幻妖的话来说，应该是还没有在他们脑海中形成根深蒂固的印象才对，可是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 他们可已经认定了赵嫣然。 这个事情倒是奇怪。 “小姐，你还记得先前在府里面，你发现的那个法阵吗？” 阿绿走到她身边，声音压得很低，跟她说道。 颜九心点了点头，“怎么了？” “虽不知是不是我的感知出现了问题，可我莫名觉得那个法阵好像更强了些，之前小姐在那阵眼上不是画了符压制吗？感觉好像有些松动。” 阿绿说着，有些不舒服的拧了拧眉。 “我画的符，居然还有松动的一日。”颜九心忍不住笑了一下，只不过这笑并未达眼底。 “那我倒要看一看了。”她神情晦暗不明，确实是叫旁人看不出来他究竟如何作想。 “小妹，你说呢？” 颜九心正在考虑家里那个法阵的事情，突然被颜清屿叫了一声，愣了一下，抬头有些茫然的看着几人。 “是啊九心，这件事情肯定不能放任自流，你不如同那赵嫣然好好盘问一番，问她到底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让娘还有大哥同时对她如此认可。” 颜清墨接着话道。 颜九心闻言，心里面忍不住叹了一声，心想着，她这倒是不用问，她是知道，赵嫣然用了什么办法的。 或许说，赵嫣然用什么办法并不重要，而是包藏祸心的另有其人。 “我确实需要去找赵嫣然问一问情况，但是二位兄长也是要去和大哥好好聊一聊，我总觉得这件事情若是大哥不放手，咱们说再多也没用。” 颜九心说道，转头看向林珺渠，“珺渠，你爹虽然说官职不高，可是却与官场上大都人都有来往，导也不需要林伯父做什么，只需要林伯父暗地里帮忙瞧一瞧，看看风向有没有什么不对，若是皇上……” 她顿了一下，并没有继续说，而是道：“劳烦你来通知我们一声，到时候我们倒也有个解决之策。” 颜九心的话没有说全，在场众人都听明白了，言外之意。 “庆国公府也算是显赫了多年，到如今小心翼翼，好不容易捧出了大哥做这个官，而且大哥寒窗苦读那么多年，怎能因此而丢了官职？” 颜九心撇了撇嘴，其实，她也知道这件事最该问的其实是颜清晚。 “我们知道了，那现在……” 颜九心听颜清墨问她，有些头疼的捏了捏眉心，“四哥，你先把珺渠送回家去，二哥你等我换身衣裙，随后咱们一起再去未晚轩。” “二哥，你把大哥支走，我去找赵嫣然聊聊。” 颜九心看向颜清屿，颜清屿长叹了一声，最终还是无奈的点了点头。 此事无论怎么看，确实都对颜清玄不利，而深挖下去，则是对庆国公府不利。 颜九心其实一直都没有想明白，颜清晚蠢则蠢矣，可真有蠢到这种地步吗？ 庆国公府即便不是她的生身本家，可是说到底，也是将她养育大的地方，而且，她也几乎算是绑在了庆国公府，若是倒台，她不同样也要遭殃吗？ 颜九心转头往里走去，阿绿跟在她的身边一起进屋来。 她撑着下巴，看着阿绿为自己挑选衣裙，突然愣了一下，坐直了身体，四周环顾一番，定定的看着阿绿。 “阿绿，往日的衣裙，我怎么记得好像不是你整理的？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第177章 试探 阿绿随手找出了一套前两日新做的，春桃色的衣裙，扭身回头拿给颜九心，听完她疑问，有些疑惑的摇了摇头。 “是啊，小姐，你是觉得哪里不对？或说是觉得这周围还有什么阴煞之物吗？”阿绿说完之后，就有些警惕起来。 颜九心又看了看周围，摇了摇头，“和周围没什么关系，而是与这衣裙有关。” 她把手里的裙子拎了起来，“平日里给我整理衣裙的这些活计，可都是柳絮做的，但今日从我们离府，到归府，再到你我昏迷后又醒，你可曾见过柳絮？” 阿绿一时间愣住了，“小姐，若不提，我竟不察，这么长时间没有见到柳絮了。” “可是小姐，按理来说不应该才对。”阿绿走上前来，“我总记得，我先前还见到了柳絮。” 她微微皱了一下眉，但是仔细想一想，又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时候见过。 颜九心抿了抿嘴，“阿绿，待会儿你也不必先陪着我去看大哥了，你先找找柳絮去哪儿了。” 她抿唇，“虽不知为何，我却总有些心底担心，感觉此事不简单。” 阿绿宽慰道：“小姐，你也别太担心，柳絮毕竟是跟了小姐一段时间，还算是个机灵的，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颜九心轻轻叹了一口气，却并没有说什么，但心里面的担忧的的确确冲淡了几分。 “小妹，衣裙可已换好？”颜清屿在外面问道，颜九心随随便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就从里面走了出来，朝着他点头：“我好了，二哥走吧。” 颜清屿点点头，两人一起又去未晚轩。 颜清玄果然还在照顾赵嫣然，而赵嫣然看到她去而复返，很明显有一些惊讶，也有一些紧张。 “九心，清屿，怎么你们两个又来了？”颜清玄似乎是有些无奈一般的问道。 颜九心把自己的目光收回来，随后看向颜清玄，“大哥，这是什么话？刚刚与我一同来的是四哥，现在是二哥。” “二哥有些担心大哥，所以我们两个就一起来了。”颜九心并没有表明，他们两个人来到底是什么目的。 她其实是想看看，颜清玄的脑子还转不转了。 “你们既然想找我聊一聊，就不必如此，遮遮掩掩的，倒是不用。”颜清玄很是直白的说道。 颜九心忍不住笑了，话也直白了不少：“看着大哥的这个模样，应该是也不傻，这不脑子还转呢。” 颜清玄的表情，其实说不上来好看，听出来了她话语中其实有些冷嘲热讽。 颜清屿眼看着两个人的气氛僵持起来，随后立刻走过去圆场：“大哥，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我的来意，那么我就不必再特意赘述了。” “大哥，不知你我能否来院中？赵小姐虽然说不是外人，可是说到底也是个姑娘家的，我这身份出现在姑娘卧房，于理不合。” 颜清屿说话与平日没什么差别，颜清玄思考了片刻，也就起身跟着颜清屿到了外面去。 颜九心看着颜清玄出去之后，才把目光转而投射在赵嫣然身上。 赵嫣然才感受到这道目光的时候，看得出来非常的紧张，抖若筛糠，仿佛自己犯了天大的错一般。 “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从来不随意陷害无辜，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和我大哥突然又这么要好了？” 颜九心开门见山的询问着，本身也没准备，想要弯弯绕绕。 赵嫣然直接哭了。 “你若难受就先哭一会，哭完再跟我说，不过我嘴笨，不太会安慰人，你如今在这哭泣，我只能看着。” 颜九心平铺直叙的样子，让赵嫣然心里更担心了。 “不要！”赵嫣然忽然跪在床上，伸过手来拉住了她的手，“颜小姐，你帮帮我吧。” 颜九心叹了一口气，“我其实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帮你才好了，先前你与我说，是因为你父亲在大牢里面，所以不得不受她掣肘，可现在你父亲虽然被降了职，可是也是回了襄州，去做司仓县尉了。” “这也算是清闲的活，而且通常来说，不会卷入任何麻烦之中，怎么，你还想自己父亲官至原职吗？” 颜九心语气忍不住有些重了。 赵嫣然哭着摇摇头，“我知道的，颜小姐，我爹以前，其实只不过是个小小的主簿罢了，也是一节一节慢慢攀升到了次时之时，现如今被贬职，也只不过是做回了自己先前的职位罢了。” “我们全家自然是只要安全，这些官职倒是无所谓的，可是……” “清晚小姐救了我家，这一切全仰赖她帮忙，我，我不能做那恩将仇报，不仁不义的人，所以只能留下报恩。” 赵嫣然说着，低垂下眼眸，没再说话。 颜九心有些无语，“谁说的？” 她很确定这份功劳，就是颜清晚冒认的。 “你爹所犯之罪本就不致死，当今皇上政绩严明，不是昏君也非暴君，自然不会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就将你爹处死的。” “而从刺史降为县尉，这就是皇上对你爹的处罚，既然已经有了处罚，那么你没有何需担心小命不保？” 颜九心说完之后，忍不住点了点赵嫣然的额头，“你如此容易被她拿捏，可一辈子都逃不出她的手掌心了。” 赵嫣然肉眼可见的有些慌张，“可是，可是她明明告诉我，是她求庆国公去向皇上求情，所以这才免了我爹的死罪的。” 她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满是单纯。 颜九心甚至不知自己该说什么，骂她两句了，只能是摇摇头，“罢了罢了，嫣然，这本也不该怪你。” 她思考了片刻，忽然把她的手拉了过来，一下子撸起了她的袖子。 不知何时，那连心咒的咒符竟然已经不见了。 颜九心轻轻在她的胳膊上搓了一下，什么都没有。 “我要问你，此时还希望你不要隐瞒，如实回答我。” 她一顿，继续道：“这连心咒，你自己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消除的吗？” 第178章 形木偶 赵嫣然显然是不知道的表情，看起来有些茫然，思考了片刻之后非常认真的摇了摇头，表情有些畏畏缩缩。 “这个东西我其实也不是一直会去看的，所以并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时候没的，但是前天夜里，肯定还有。” 颜九心撇了撇嘴，“这些我倒是没什么好问的了。” 她其实也对此有了些判断，只不过需得带着阿绿与庆国公夫人，以及颜清玄见过，她才好做判断。 “接下来的事，倒是不是盘问你，我只是同你打听。” 颜九心道，“你知道我身边有一个婢女，叫做柳絮吗？” 她其实和赵嫣然打听柳絮的下落，只不过就是随口一提，望他以后能稍微为她上心而已。 只是没有想到，她才刚说出口，赵嫣然就立刻点了点头，“我知道的，颜小姐，我知道柳絮。” “你知道？”颜九心有些惊讶看着她。 赵嫣然无比确定的点点头，“柳絮姑娘，我还是见过的，只不过不是在这府里面见的，而是……” “是颜清晚身边。” 赵嫣然的声音压低了不少，可是表情看起来格外的诚恳，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颜九心仔细想了想，确实已经许久没有见到柳絮，但是，颜清晚也并没有发作，毕竟若是她身边少了个婢女，她肯定会以此大做文章。 那么就说明，现在柳絮，说不定是在她身边。 可这也就奇怪了，柳絮看着虽然说确实有些征求主家疼爱，但也不是一个会这样轻易就背叛她而去找颜清晚。 说真的，她虽然一直对柳絮半信半疑，可是若她真的铁了心要跟颜清晚，那么早就可以如此了，何必等到现在呢？ “你见到柳絮的时候，柳絮是什么样的状态呢？” 颜九心觉得事情不大对劲，还是得仔细盘问清楚。 “还请小姐千万信我。”赵嫣然先是这么说了一句话，随后继续道：“我见柳絮的时候，柳絮的神情有些呆滞，宛若提线木偶一般。” 颜九心心里大概就已经了然。 “颜清晚身边，其实不止这么一个伺候的侍女，可是只有她呆呆的说一步做一步，所以我才觉得有些奇怪。” “特意留心了一下名字，就叫做柳絮而且还打听到先前是伺候小姐你的。”赵嫣然说的认真。 颜九心对此，倒是也没什么不信的， “看来这一切，就只有颜清晚知道了，本来想着不是什么大事，一切只等宫宴之后再做准备。” “可现在，却等不得了。”颜九心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她不知道对柳絮下了什么样的咒术，让她会变成那般模样。” 颜九心扭过头，看着赵嫣然，“嫣然，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我知道你的确是个好姑娘，可是我毕竟是大哥的妹妹。” “理所应当的，我觉得大哥也是上京女子的佳婿所选，所以说这个选择交给你来决定。” “若你真的实在觉得想要嫁给我大哥，那么我此后绝不阻拦，你们愿意泛舟湖上也好，吟诗作对也好，和我再没什么关系。” 颜九心说完之后顿了一下。 “但我想，我还有话是得说清楚的。”颜九心思考了片刻，又继续说：“其实，我大哥这般，也是被控制了。” 赵嫣然似乎对此早有准备一般，点了点头，“这些我都知道的，颜小姐请放心，如若能回襄州去，我一定不会留在上京。” 颜九心站了起来，紧紧的盯着赵嫣然，心里总觉得哪里有些说不上来的不对劲，可是，又觉得赵嫣然的所有话都合理的很。 “对了，你方才晕倒，你还记得晕倒前的事情吗？”颜九心问。 赵嫣然似乎非常苦恼一般，仔细的想了想，“记得一些。” “我记得，颜清晚把我叫来庆国公府，说我爹已经平安到襄州的事情，说是我该履行我的诺言，去帮她忙了。” “然后我就坐到了一个椅子上，再之后到底都发生了什么，我是真的一点都记不得了。” 赵嫣然如实回答，“所以醒过来的时候，我看到颜家大哥对我如此体贴关怀，我是被吓了一跳的。” 颜九心想想也是这样，按照赵嫣然的性格，被突然这样子对待，的确是会有些受宠若惊的。 “我已经知晓了，此事还要多谢你告诉我。”颜九心话说完之后，正准备往外走去，忽然想到了什么，一下子顿住，看向赵嫣然。 “今日我们具体说了什么，若是颜清晚问起，你能否保密？”颜九心问。 她其实是没有指望赵嫣然能完全守住这个秘密的，因为对于赵嫣然这个软弱的性格而言，颜清晚真的只需要连哄带骗加威逼利诱，她就立刻答应了。 “颜小姐放心，我一定尽力。”她认认真真的回答道。 颜九心抿了抿嘴，“还有一件事情，我也需得问清楚了，你果真没有那般喜欢我大哥？” 这个问题，赵嫣然回得十分迅速，立刻摇了摇头，“颜小姐放心，我对颜公子从来都只是听从颜清晚形式而已，并无一分爱恋。” 她甚至还是竖起了自己的手指，以表示自己话语的真实。 颜九心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转头往外走去。 只是没有想到，她出去后，颜清屿和颜清玄那边，竟然还没有结束谈话，也不知究竟是在谈什么。 颜九心思考了一番，没有走过去询问，而是径直朝着未晚轩主卧房而去。 她是要看看颜清晚到底在耍什么花样。 不仅要看一看颜清晚有关于颜清玄的这件事情还得仔细盘问一下，有关于柳絮的事情，为什么突然之间将柳絮带走？ 不仅带走了，而且据赵嫣然所说，现在她形同木偶，很显然就是被下了咒，或者说用了什么奇怪的办法控制了她。 想来应该也是如此，柳絮去给国公夫人和颜清玄送东西，他们两人都下意识，以为是她，所以一点都不怀疑的使用的。 除此之外，她真想不到别的可能。 第179章 是她挟恩图报 颜九心其实没有想到，她人才刚到主卧房，颜清晚居然就已经察觉到了人是她，并且笑了一声。 她走进去一看，果然卧房里面没有其他人在，甚至连朝露都已经被她屏退下去。 颜九心没有多说什么，走进去之后径直走到了颜清晚床边坐下，非常自然。 颜清晚笑眯眯的看着她，“你怎么这个时候才来？我可是已经恭候你多时了。” 她这样子说话，她其实说不上来，到底算不算是挑衅，可是总归是让人觉得不舒服的。 颜九心抿了抿嘴，“我来找你，倒是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要问你，我只是想知道关于赵嫣然和大哥的事情，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明明知道，已经外放的官员家眷，按理来说，就应该跟着外放的官员一起离京。” “若是无故停留，是会被处责的。”颜九心说的非常的认真，并且步步紧逼，这件事情，她还是不会马虎。 颜清晚突然一下子就笑了，“你说的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 颜九心确实是没有想到他会如此回答思索了片刻，回答道：“自然你也姓颜，若是庆国公府出事的话，你当然也跑不了被问责。” 她并没有正面来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是看着有些轻蔑的笑了笑。 “颜九心，你别以为，你把庆国公府当个宝，庆国公府就是最好的了，可别到时候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说着又笑。 “这句话我也同样送给你。”颜九心表情非常淡然的说道，随后站直了身子，“希望你不是遭人蒙骗。” 颜九心说着，就觉得和她再聊的意义不大，正准备转身离开，忽然想起柳絮，顿住脚步之后，回过头看着她。 “怎么，你后悔了？”颜清晚还是那副笑颜如花的样子。 颜九心实在不知，她究竟是得了什么承诺，竟然如此嚣张。 不过，她很清楚，她就算是拿着这句话去庆国公，还有国公夫人面前说，他们两个也不会信的。 更别说一向就偏心她的颜清玄等人。 “柳絮，记着给我送回来。”颜九心说完之后又转过身去就要走，没想到，这次是颜清晚叫住了她。 “你怎么知道的？是不是赵嫣然？”颜清晚表情一下子冷了下来。 颜九心实在是有些无话可说，觉得颜清晚很莫名其妙。 “无论是谁，纸终究包不住火，你做的事情要想人不知，那除非你自己没有做过。” 颜九心回答完之后也没有想过多纠缠的意思，转头就往外走去。 “柳絮，现在就是我的木偶，你把人要回去，与在自己身边放了个我的耳报神，没有区别，这你也要吗？” 颜清晚问完之后，似乎心情颇好，还笑了起来。 颜九心笑了一声，站在阴影处回过头去盯着颜清晚，虽然说嘴角带着笑，可眼神却冷冷的。 “这就是我的事了，不劳你操心。”颜九心，这次说完之后，便不再给颜清晚说话的机会，径直离开。 颜清晚狠狠地在床上捶了一下被子，看着颜九心离开的背影。 “颜九心，你以为你还能嚣张多长时间？等到你万劫不复，那日我定要你跪着向我求饶！” 她这话说的，声音并不算大，但是，颜九心自小修炼，故而耳聪目明，听些这样子的声音还是很简单的。 颜九心也不知道，颜清晚到底在想什么，哼笑一声离开未晚轩。 她没有直接回玲珑苑，而是在离未晚轩并不算远的小亭子里，坐着等颜清屿。 如她所料，颜清屿不多时便来了，只是来的时候，却看着怒气冲冲的样子。 “二哥，我在这儿。”颜九心朝他那边叫了一声。 颜清屿回过头来看到颜九心，朝着他这边走过来，只不过仍旧是冷着一张脸，直至坐下。 “你这是怎么了？你不是和大哥聊了聊吗？怎么看着，你似乎更生气了？” 颜九心饮了一口茶，问道。 颜清屿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大哥是不是撞了邪，我与他说要娶赵嫣然的种种弊端，他却只与我说他与赵嫣然如何的情投意合！” “你何时见过大哥，如此的不知分寸！”颜清屿说着把头转过去，拍了一下桌子，看得出来，着实气愤。 颜九心微微一愣，想到那个场面，竟还觉得有些好笑。 “我方才已经问过赵嫣然了，不过，她告诉我的答案，未必二哥就能接受。”她云淡风轻的又喝了一口茶，看起来对此事，不甚上心。 颜清屿倒也聪明，听得出她话外之音。 “你是想说，这件事情，和晚儿脱不开关系，是吧？”他坦直问道，神情中，竟无一丝觉得不妥。 颜九心盯着他看了许久，看看他这神情之中是否有些勉强。 末了她点头，“赵嫣然被颜清晚携恩图报，她不愿意做不仁不义的人，所以就答应了颜清晚。” “只是最好笑的是，颜清晚并不是自己做了什么，赵嫣然须得报答她的恩情，反而是鸠占鹊巢。” 颜九心冷笑了一声，“当今皇上明察秋毫，并不错判冤案，到了她的嘴里，反倒是她去求了爹，是爹从中作梗，包庇罪犯。” 颜清屿听得一惊，“这话可不敢随便说，就算是在咱们自家府邸里面，也得当心隔墙有耳啊！” 她斟了一盏茶，推到了颜清屿面前，“我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的，这不是来与二哥说了吗？” “她先前就已犯过这样的大错，而今，如果他这番言论被李丞相等人听去，到皇上面前一参奏，即便皇上是明君，可却也是个多疑的明君。” “再加上，爹可并不是普通的王侯公爵，是手中握兵的，若正因为这些话，而怀疑爹拥兵自重，那爹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颜九心非常平静的分析着，颜清晚说那些话的弊端。 “几位兄长这么多年以来一直藏拙，不就是为此吗？若真因为她一句话而毁了诸位兄长，还有爹娘多年苦心，那可真是好笑了。” 第180章 探一探 颜清屿并没有立刻说话，表情有些凝重，沉思许久之后，才问道：“那依你之见，现在应该怎么办？” 颜九心并没有回话，而是朝着未晚轩看了一眼。 “我不知道嫣然与我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我姑且算她是真的，她与我说想要回襄州，那我们让她回去就好了。” 颜九心说完，颜清屿有些为难的又叹气，“你说的我其实不是也没有想过，只是大哥现在已经魔怔了，这时候我们要是将赵嫣然送走，恐怕大哥是真的要抛下一切，去追她回来。” “到那个时候，大哥可就真成了全上京的笑柄了！” 颜九心只觉得头脑微微发胀。 从最开始，遇到冥玄夜，见他体内阴煞之气聚集于他的膝盖，致使他不利于行。 之后便是各种各样的事情接踵而来。 可无论什么样的事情，最后都指向了玄机寺的住持，普慧大师。 可听着民间对他多加赞扬，她暂时想不出一个人究竟能装的有多好，才能表皮上是个慈悲为怀，普度众生的大师，背地里却是豢养妖邪作祟的恶人。 现如今，无论是那折扇的来历，还是春暖玉，究竟握在三皇子还是五皇子手里，这都犹未可知。 最让人头疼的是，种种事情，竟然都指向了皇室。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她其实最疑惑，当今皇上的态度。 难道他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还是放任自己的皇子相争，最后，胜者为王传，位于他？ 真是如此的话，那皇上也就并非是她想象中的明君了。 毕竟皇子相争，殃及无辜，受苦受难的可都是百姓。 “无论如何，我们现在都顾不上大哥究竟是什么想法，都必须要先把赵嫣然送回襄州。” 颜九心说的很坚定。 颜清屿沉默片刻，慢慢点了点头，“你说的也对，无论如何，总要先快刀斩乱麻。” “那我先去将此事办妥。”颜清屿说完之后就站起身来，正欲出门，颜九心把人叫住，“二哥，你先别去。” “等明日，珺渠父亲打听过朝堂局势之后，我们再做动作。”她颇有些头疼的捏了捏眉心，“毕竟明日皇后开设晚宴，我们现在把赵嫣然送走也不好。” 颜九心话说到此处，其实心里面还是在想着柳絮，颜清晚刚刚的话，实在是让她有些担心。 “你说的也对，我们现在不能贸然行事。”颜清屿叹了口气，“怎的就是如此的多事之秋呢？” 颜清屿说完之后摇了摇头，站起了身。 “好了，二哥，你先回去吧，我也回去。”颜九心掸了掸衣裳上落的飞灰，起身离开。 “九心！” 颜清屿忽然叫了一声，颜九心站在阶下，抬头看着颜清屿，有些疑惑。 他看起来有话要说，可是许久之后却沉默了下来，顿了许久后又道：“没什么，九心，你回去吧。” 颜九心看着颜清屿，轻笑一声，继而转头离开。 她倒也并非不知颜清屿想问的问题，只是，无论如何，颜清晚所为，她必定会告诉庆国公。 至于庆国公怎么想，这就不是她的事情了。 颜九心回到玲珑苑后，阿绿从里面走了出来，看着她如此疲态，不免还是有些心疼的。 “小姐，如此多之事，你如何能分身兼顾呢？总之那李家的事与你无关，无论那折扇从何而来，与皇家又有何关系，反正就没有再害人了，您就不要管了。” “本身您要兼顾摄政王府与庆国公府，就已经分身乏术了。” 阿绿一边说，一边端过来一盏茶，放在了她面前。 颜九心拿过茶杯，有些无力。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阿绿，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背后，应该就牵扯到玄清寺，此间住持学有所得，却极有可能是害人性命之徒，我若放任不管，将来又有多少人，会因此丧命？” 她喝了一口茶，把茶杯放下，“所以无论如何，就算再艰险，我也得把这些事情，一一查清。” 阿绿微微有些愣住了，许久之后没再说话，轻轻点了一下头，把她喝干的茶杯撤了下去。 “对了，待会你还得跟我去见一见大哥，还有我娘，我觉得，大哥，就算是真的喜欢一个女子，也不应该会到这种地步才对，此间一定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颜九心非常笃定的说着，“颜清晚必然从中作梗。” 阿绿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入夜后，颜九心带着阿绿到了前厅，果然，看到国公夫人在这里，但是颜清晚和颜清玄却都并不在。 她并没有多问，而是默默坐下。 “心儿，听说你也晕倒了，是娘没顾得上你，都忘了问问，你如何了。”国公夫人看起来，确有些愧疚的说道。 颜九心对此，倒是并没有那么在意，而是给阿绿使了一个眼色。 阿绿立刻了然于心，直接绕到了旁边去给国公夫人盛汤。 国公夫人自然也不会注意这等小事，她看着颜九心似乎心情颇好的样子，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你愿意不同娘计较此事，娘是高兴的。”她说着又叹气，“只不过终究还是亏待了你。你可有什么要娘为你办的事？” 颜九心看着国公夫人，倒也知道她这话不是随便说说，是真的叫她有求就言。 所以，她非常认真地思索片刻之后，极为严肃的说道：“娘，我还真有事要求你。” 国公夫人听到这句话之后，很显然松了一口气，非常大气的摆了摆手，“你和为娘还说什么求不求？你只管说你想要做什么就是了。” 颜九心也故意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随后压低声音，凑近国公夫人：“此事有些难办。” 国公夫人心中有疑，忙追问：“如何？” “想必，娘你也一定见过赵嫣然了，也该知晓了，她究竟是一个什么身份？我知道娘不在一家事，只在意大哥是否喜欢，可是，娘也该为国公府想想，她一个被贬官员的女儿，没有立刻随父上任，这可不算小事。” 第181章 幻妖分身 国公夫人此时却突然愣住，像是根本把她的话听不进去一般，直接呆愣愣的盯着她看。 颜九心觉得情况不妙，立刻看向了站在旁边的阿绿，阿绿的表情，也有些凝重，只是并没有多说什么，将盛好的汤放下之后，就默默退开了。 “娘？”颜九心心中已经大致了然，所以并没有继续僵持，而是直接叫了一声。 直到此时此刻，国公夫人才像是刚刚回过神来一般。 “此时此事确实是有些难办，我需得与你爹商议过后才能决定。”她的回答非常的公事公办，半点听不出来深思熟虑。 颜九心听到这个答案答非所问，就知道刚刚国公夫人，根本就没有把她的问题，听进去。 “那娘既然已经决定了，我自然也不好说什么，来，娘，快喝些汤。” 颜九心非常自然地将这个话题揭了过去，并且把刚刚盛好的汤递给了国公夫人。 国公夫人也像是刚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点了点头，接过了汤，还像是非常感动的样子。 由于这一顿饭，饭桌上只有她们两个，所以吃了也没有很长时间，国公夫人也没过多长时间，就道自己累了，要回去休息。 颜九心也没什么纠缠的想法，将人送走之后，也往回走去。 “小姐，我刚刚……” “先回院子里再说吧。”颜九心突然打断了阿绿，随后声音压得极低，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得见声音：“当心隔墙有耳。” 阿绿的确是没有继续说话，低下了头默默跟着颜九心。 回到玲珑苑之后，颜九心直接站在卧房之中念了一道诀，顿时就将整个卧房屏风以内全都裹挟了起来。 “我虽不知为什么，可我这一路上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监视咱们，为避免麻烦，我还是下个隔音诀吧。” 颜九心将自己的行为解释了一通。 阿绿倒是不管这下没下诀的，急急的开口道：“小姐，我刚刚感觉到了，夫人的气息不大正常，尤其是在夫人提起来赵嫣然的时候，完全就是妖的气息。” “妖？”颜九心觉得奇怪，“幻妖不是已经被我在我的梦境中直接打散了吗？本体应该还在控制他这人手中，怎么会？” 阿绿凝重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正是如此，所以我刚刚才反应过来，恐怕那幻妖不只有一只，亦或是说那幻妖分成了许多分身，分别在小姐你，国公夫人，还有大公子身上。” “只不过小姐毕竟是修道之人，只不过是个小小幻妖，自然没办法，奈何小姐，可是另外两位，到底是肉体凡胎，这样一来，他们可是要遭殃。” 阿绿将所有的话都说完之后，就沉默的看着颜九心。 颜九心也没有立刻对这番话有什么回应，反而是倚靠到了窗边，抬头朝外看去。 也不知为何，或许是趁她心中的哀愁，所以连带着这外面的天空都是乌云蔽月。 “如此一来，幻妖就等于掌控了我的兄长，还有我娘到时候娶妻的兄长要硬娶赵嫣然，有娘的支持，我们无论做什么都会前功尽弃的。” 颜九心回过头去看向了阿绿，“你到底活了百年，也算是见多识广，如此一来，你不如给我出个计策？” 阿绿微微愣了一下，思索片刻之后，表情忽然有一些不自然。 “没什么，我都下了消音咒了，你有什么就说什么，就是了，没有人会听见的。”颜九心看她的神色，就知道她有话要说，自然是得循循善诱。 阿绿叹了一声，“小姐，这可是你要让我给你出谋划的。” “其实就和小姐之前分析的一样，和养蛊是一个道理。”阿绿其实就说了这一句话，她却能直接从阿绿这句话中，引申出来她其他的意思。 颜九心抿唇，“你这又是什么馊主意，让把他们两个放到一起，明争暗斗，说不定直接合二为一了呢？” 她说起来这个，像是有了新的思路一般，但是这思路才刚刚萌芽，就立刻被她按了回去。 “我倒是忘了，他们两个毕竟体内都有幻妖，所以自然是不会愿意合二为一的。”颜九心微微叹气，“那就只能再看了。” 阿绿听到这些话之后，走过来坐到了她身边。 “可如若如此的话，那咱们岂不是有一些势单力薄？”阿绿有些紧张地问道。 颜九心看她这模样，忍不住笑了一下，“你我均在，如何能算得上势单力薄几个字？” 阿绿也是忍不住笑了一下，点点头，“是啊，小姐说的对，这倒是我唐突了。” 她说完之后，表情顿时有些小心翼翼。 “只不过小姐刚刚应该也去找了颜清晚吧？那柳絮……” 她没有十分直白的询问人去了哪里，能否回的来，而是留下了颜九心回答的缺口。 “赵嫣然在这件事情上至少是没有骗我的，柳絮的的确确是在颜清晚手里。”颜九心说着，抿了抿嘴。 “而且听着口述，柳絮好像也是离魂症的一种。”颜九心开始思索的时候，阿绿直接惊呆了。 “怎会如此呢？柳絮不是一直都是颜清晚的人吗？至少在她眼里看来，不应该是这样子的吗？怎还会对她下此狠手？” 阿绿虽然说的的确确是和柳絮有些不对付，可是也不觉得她罪至如此。 颜九心叹气摇了摇头，“我也不知，恐怕在颜清晚眼里，柳絮就是无所谓，毕竟对于她而言，这只不过是个下人罢了。” 她闻言看着倒像是还想说什么，可终究只是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好了，这些事情咱们可以先置之不管。”颜九心道，“颜清晚若不想给自己招惹麻烦，柳絮应该很快就会被送回来。” “可是柳絮被送回来之后，那么人就一定是呆愣状态的，而且很有可能会被颜清晚利用，来当做她探听消息的工具。” 颜九心说着只觉得额角突突的跳，“等他把人送回来再说吧。无论如何，只要人在咱们手里面，别的这都有办法解决。” 第182章 犀牛角 “不过，阿绿，这话就又说回来了，这幻妖无论是分身，还是另一只，长久存在于人体之内，我该如何消除？” 颜九心抬头问道，对此她心里其实想了许多办法，却也始终不得要领。 阿绿摇了摇头，“幻妖其实很多时候都是不知人命的，所以说他的有些能力也很逆天，就比如说若他不主动或者小姐你不主动入他所在之梦的话，那么小姐你就永远没有办法彻底消灭幻妖。” “而幻妖，大部分都非常的狡猾，一般不会主动将对自己有威胁的人带到梦境中，而且就算是带进去了，小姐也不一定找得到他们，他们善于伪装，除非是故意漏破绽给小姐看。” 阿绿滔滔不绝的说了这么一堆，颜九心唇边的笑意却慢慢的淡了下去。 “你若是这么一说的话，我反倒觉得，我足够愚蠢。”颜九心想到了梦境之中，幻妖幻化赵嫣然时的场景。 “明明那般拙劣，我却丝毫不怀疑。”颜九心说完，轻叹一声，这已经不知是她今日第几次叹息了。 她忍不住叹气来缓和缓和心中的压力。 “小姐又何须怪自己呢，说到底也是小姐不熟悉幻妖罢了。”阿绿道，“如果现在让小姐进梦境去辨别，那么小姐一定能把幻妖辨别出来的。” 她说完之后，弯眸一笑是真的在安慰颜九心。 颜九心也是忍不住跟着她的笑容，弯了弯唇角，“好，既然如此，那你可有办法让我入梦？” 阿绿思考了许久之后，忽然掌心里出现一个动物头角一样的东西，“小姐，我手里这个东西叫做犀牛角，你与夫人或者公子共处一室，将其燃之，小姐便能随烟入梦。” 颜九心有些惊叹的看着她手里面的犀牛角，“早先我确实也听师父说过，有这么个神奇的物件，只不过我从来没有见过，没有想到你居然有。” 她把犀牛角交给颜九心，笑了笑，“这东西在你们人类眼里肯定算是个稀罕物，可是在我们妖眼里却并不少见。” “虽说这犀牛角难得，但是，像如果一般的木系妖怪，十来年就能造出来一个。” 颜九心更为惊叹了思索片刻之后，表情又有些难看，“那，这些事情除了你们自己知道之外，可有广为流传？” 阿绿闻言，微微愣了一下，慢慢摇了摇头，“这我倒是不知，小姐何出此问？” “这犀牛角在我们人类眼里，那可是千金难购的好东西，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了利益，折在寻找着犀牛角的途中。” 她面色凝重，盯着阿绿，“若是像他们这些人知道了，像你们这些妖，是能自己造的出犀牛角的，该当如何？” 阿绿有些惊讶的张大了嘴，“小姐，若是这么一说的话，确实有被圈养，专门用来做犀牛角的可能。” “我方才说十来年造一个，只是我每日随手而为，能造出来一个并不是说必须要十年，若是日夜不停，三五年便能得一个。” 颜九心闭了闭眼睛，想到了之前证实被豢养的焕颜妖和鬾鬼，这些东西既然能养，那么像阿绿这样子的树妖，自然也能养。 “小姐刚刚问我说此事是否广为流传，我倒是觉得有可能。” 阿绿抿着嘴，“数百年前，我刚刚化灵时，那时候朝廷动荡，各处军阀混乱，不少留名灾民都会躲入深山之中，而像木系的妖怪精灵，其实大都比较善良，并且性情温和，见到这些人很多时候会偷偷给予帮助。” “久而久之，那些灾民都知道山中有山神，会帮他们渡过劫难，所以很多人就自发的塑了泥像供奉。” “人有善恶，妖并不一定能辨别的出来，有些心怀恶念之辈，就是利用了妖的善心，故意诱捕之，将其带到市面上换钱。” 阿绿咬了咬牙，“当年我所认识的一只雀妖，就是这样子，被一群人捕走，后来我再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被打回了原形，支离破碎。” “后来我才打听到，这些被抓出山里的妖，大部分被献给了当地权贵，抑或军阀用来谋求生路，可是这些人……已经不把人当人了，又怎会重视妖呢？” 阿绿声音有些哽咽，“大部分被抓走的妖或者精怪，都沦落为了仆人，和小姐你与我这样子定了契约的不一样，那些妖怪是实打实的被道士用咒术所困，不得袭击主人，且只能听从主人命令，除非妖死。” 颜九心听着这些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觉得意外。 “所以这犀牛角的秘密，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在这个时候流传出去，毕竟那时候被抓走，当妖仆的妖，实在是太多了。” 阿绿说完，垂下了眼眸，看起来很是落寞。 颜九心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将人拉着坐在身边，“大夏朝开国，就已经杜绝了此类现象发生，现如今，大部分人甚至都不知道有妖鬼存在，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的。” 阿绿点点头，“这也是为什么我一直固步自封，从不离开那个客栈的原因，首先，那地方地处偏僻，一般达官贵人不会涉足。其次，平日里我就充当一棵树，立在那院子里，也无人会猜测我是不是妖。” 颜九心点头，“你这样一说，那你修炼这数百年，还真是不易。” 她捏紧了手里的犀牛角，“既然现在有了入梦的办法，那么我想先入我大哥的梦。” 阿绿闻言有些为难，“可是虽然说大公子是小姐，你的亲哥哥，但到底你们二人男女有别，若是同在一间房中睡着，我怕颜清晚会……” 颜九心自然是知道她担心什么的，摆了摆手，“其实依照你的话来说，只要我们二人，在相距不远的地方睡着，并同时闻了这烟，我就能入梦，是吗？” 阿绿点点头。 她笑起来，“那就还要劳烦你了，夜里等大哥入睡之后，你带着我到大哥房间，我睡在外侧的榻上，有你在，不会有人看到我的。” 第183章 意料之外 阿绿像是恍然大悟一般，点了点头，“是啊，我若一直护着小姐的话，小姐是不会叫常人察觉的。” 她又道：“而且如此一来，我感觉到你们二人都睡着之后，我直接燃起犀牛角，这倒是比小姐自己点燃之后再进行入睡，要快些。” 颜九心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那阿绿，你现在先去瞧瞧大哥究竟睡了没。” 阿绿点头，变回树妖模样，从窗子离开。 颜九心听到窗框微微一动，随后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犀牛角，忍不住摩挲了一下。 她脑海里自然是忍不住回荡起，刚刚阿绿给她说过的那段过往，着实是骇人听闻。 果然，这人若是一旦坏起来，可真是比妖还恐怖。 虽然确实开国之后，就杜绝了此类现象出现，可是确实是还有人豢养妖邪，只是现在说这些妖是妖邪，倒也不太合适。 因为这些妖也不一定就想做这些事情。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只觉得时间似乎更加复杂了起来。 “小姐。” 颜九心正准备起身，忽然听到门外有人叫她，她有些奇怪，这声音听着不像柳絮，也不像阿绿。 可谁又会在这大半夜的来找她？ 颜九心答应了一声，从屋子里面出去，看到了一个穿着府中丫鬟服饰的女子，倒也看不出来是谁的婢女。 “你找我何事？”颜九心问道，婢女让开了一些，“我家主子有请，不知小姐能否前往一叙？” “你家主子？”颜九心觉得莫名其妙，“你不是国公府的丫鬟吗？你的主子不应该是国公府的人吗？为何不与我说，是我兄长还是父母？” 婢女笑了一下，把头抬了起来，看着长了一张俏丽的面庞，倒是不像，平常在府里面会碰到的小丫头。 “自然不是国公府中人，所以奴婢就必须得告诉小姐，是我家主子。” 颜九心看着这个婢女的模样，思考了一下，心里面其实闪过了几个人选，但是不大确定究竟是谁，没有多说，点了点头。 “前面带路。”她如此直爽，甚至没有刨根问底，这倒是让婢女愣了一下，但也仅仅是一瞬，就立刻转过头去带路。 颜九心默默跟在后面，观察着周围，其实，她对庆国公府也并不是很熟悉，也不知道这边走过去通向哪里。 不过，玲珑苑本来就在整个府中比较偏的地方，现在只能说肯定是走的更偏了。 穿过一大片杂草之后，颜九心看到这儿，居然还有个亭子，而且亭子看起来并不像其他地方看着一般破败，反倒挺干净。 颜九心看到亭子里面站着一个人，竟是个男子。 她犹豫了一下，抓住了身边的小婢女，小婢女被吓了一跳，抬头有些惊恐的看着颜九心。 “孤男寡女同处在这荒野之中，难免会有闲言碎语传出。姑娘，你跟着我一起吧。” 她弯唇道，小婢女连忙点头，“还请小姐放心，我家主子，不会行如此孟浪之事。” 颜九心松了手，走过去发现那人已经转过身来，是个让她如何都没有意想到的人。 是太子。 她微微眯了眯眼睛，自宫中一别之后，她时至今日，这还是第一次见太子。 颜九心思索片刻，低垂下眉眼，朝人行礼：“臣女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笑了一下，抬了抬手，还是那副笑面虎的样子，“颜小姐，你与孤之间的关系不必多礼。” 颜九心嘴角微微有些抽动，心想着，和你什么关系？ “太子还是莫要说，这些引人误会之言，臣女与太子只是君臣。”颜九心笑着说道，只是皮笑肉不笑。 太子脸上也是带着笑意，只是看不出真假。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摊开了手掌，他手心里面站着一个纸人，纸人似乎受到了惊吓，或是指示在他手里面开始蹦跳逃窜，最后直接抱住了他的大拇指，缩着不动。 颜九心愣了一下，抬头看着太子。 “颜小姐，想来你应该也不会陌生这纸人，之前在宫里，你是见过的。”太子非常直接的说道。 颜九心想到了先前在宫中的情形，并没有立刻回话，反而是转头直直的看着太子。 “孤就知晓，颜小姐性子极为谨慎，是一定不会直接承认的，只是，颜小姐，孤已经将自己的底牌亮了出来，只是为了让颜小姐信任罢了。” “如今既然孤未能博得小姐信任，那孤就再给你看个东西。”太子自说自话，手里面的纸人突然在他打了个响指之后消失。 她旁边看着太子，忽然从袖口中拿出来一张纸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不知嘴里默念了什么，那纸竟然自己变化成了无数个小纸人。 小纸人并没有四散开，反而是齐齐的落在了太子的肩头以及手上。 太子把这小纸人举向颜九心，颜九心没有躲闪，低头看了看，其中一个小纸人便直接朝着颜九心扑了过去。 颜九心往后一躲，那小纸人居然掉到了地上，就此消失不见。 “上一次拿来跟踪小姐的纸人，就是这种，其实小姐也用不着使用自己的能力把它烧掉，让它跌到地上就消失了。” 太子的语气平静的说着，仿佛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一般。 颜九心有些诧异的微微张嘴，随后又摇了摇头，“不知殿下跟我说这些是为何？” 似乎终于听到了自己想要的问题，太子把头转过去，语气十分诚恳：“还望颜小姐不要如此警惕于孤，孤实在是孤立无援，想要求你帮忙。” 颜九心在心里面叹了一声，就知道会是这种情况。 见她没有立刻说话，反而是一直盯着他手里的纸人，他立刻扬了扬手，无数的纸人竟然在他的手中又重新汇成了一张纸，只不过缺了一角。 “我的能力其实也只不过是到此为止罢了，可教我这功夫的人，却能使纸人为武器。” 太子说着，把纸又放回了怀里，“孤的意思是，愿意与颜小姐以此功法做为交换。” 第184章 是为邪术 颜九心突然一下子笑了，“多谢太子，好意也多谢太子抬爱，只不过臣女不需要。” 她回答过之后，往前走了一步，“只是纸人有灵，还希望太子不要被反噬才好。” 颜九心的告诫就到此为止，她方才仔仔细细观察过他如何使用这功法后，就明白了，他是如何与这纸张进行通灵的。 说白了就是以自己为媒介，借用纸人为自己做事。 她师父之前也学过，类似的功法只不过，学着学着发现若是要再进一步的话，那就是邪术了，请立刻停止，只学了些皮毛。 就是令纸人追踪。 不过，她倒是觉得这个倒是好用。 太子微微一愣，看着颜九心，一双如枯井般的眼眸中也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太子信与不信臣女的话都已经说到了，夜深了，太子明日还要上早朝，臣女就先行告退了。” 颜九心说完之后转身就要走，而此时，将他带来的那个婢女，却忽然将他拦住，表情不如方才那般轻松俏皮，反倒是冷冽了起来。 她笑了笑，“刚刚就看出来了，姑娘像是个会武之人，没有想到我也没看错。” 小婢女似乎一愣，但立刻又整理好了表情。 “不过太子殿下，我也不妨同殿下，实话实说。”颜九心回头，看向太子。 “我爹庆国公，毕竟是有从龙之功，是跟着如今的皇上腥风血雨之中，才将人送到了皇位上，所以我爹要效忠，只会效忠皇上。” “不会因为我嫁了那个皇子，就会支持他，相对而言，若我所嫁之人达不到他的期许，反而会因为是自家人弹劾的更狠。” 颜九心笑笑，“所以还请太子就不必再对此有什么想法了。” “可，皇后怎么算也可以算你的姨母，二国公夫人也可算作孤的姨母，本身就是一家人。” 太子听了这些话，很显然有些急。 颜九心点头，“所以韩王太子励精图治，对得起自己的太子之位，那自然皇上百年之后，便是太子您登基，若我爹当时还尚且健在，那也自然会继续效忠于继位的殿下。” “我爹永远是皇上的忠臣，无论是哪位皇上。”颜九心说完之后，略过了面前的婢女，直接就离开。 她临走时，还对那婢女说道：“你和你姐姐吉祥，长得很像，只不过你姐姐好像更妩媚些。” 颜九心话说完之后，消失在了杂草丛之中。 婢女被吓了一跳，连忙回头去看太子，太子苦笑了一声，“原来是如此，反倒是孤痴心妄想了。” “太子殿下，她——” “她是个聪慧的姑娘，你不用担心，她不会把今夜的事情说出去的，你的身份你也不用担心。” 太子打断道，随后，仔仔细细的端详着婢女的脸庞，“只不过，她眼力确实可以，就算你易了容，还是能从蛛丝马迹中，看出来你和吉祥是姐妹。” 婢女沉默着，也不回话。 “好了，如意，和姐姐长得像，不是什么坏事，我们也该回去了。” “正如她所说，时候确实不早了，明日早朝，要共商水患之事，事关民生安危，不可耽搁。” 太子说完，转头往另一边走去。 如意愣了愣，回头有一些不甘的看了看颜九心消失的方向，最后急步匆匆的跟上了太子离开的步伐。 颜九心回去之后，发现阿绿正有些焦急的等在屋内，看到她回来，立刻迎了上去。 “小姐，你去哪了？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可把我吓了一跳。”看着阿绿那焦急的神色，颜九心一时间也有些愧疚。 她坐下来摆摆手，“方才太子邀我一叙，我就过去了，倒是忘了跟你说一声，倒叫你着急，真是抱歉。” 阿绿松了一口气，随后又提起，“等一下，小姐，你说方才你应了太子邀约？” 她看起来整个人十分震惊。 颜九心犹豫片刻点了点头，倒是移开了目光，面对阿绿的神情，有些心虚。 “小姐，你怎么能这么不顾自己的安危呢？那太子是何心思打算，您又未必是不知道！” 阿绿皱着眉说，“万一这次，太子有备而来，那小姐你又要如何？” 颜九心清了清嗓子，“那我总也不能被他害了。去好了，阿绿你就莫生气了，你既回来，是不是打听到大哥那的消息了？” 阿绿听她提起来正事，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小姐，大公子应该刚睡着时间不长，我以为此时是最佳机会。” 颜九心听罢立刻起身，“那咱们事不宜迟。” 她如先前一般被阿绿抱着到了颜清玄的院子，颜清玄房门口有守夜的小厮，或许是夜还未深，所以小厮精神抖擞。 阿绿也不知是不是起了什么坏心思，故意从人家身边走过。 “嘶，怎么这么冷？要下雪了吗？”小厮有些疑惑的朝外看了看，发现往前走两步又是方才那温度。 “真是奇怪了。”他嘟嘟囔囔着，又坐回了廊下。 颜九心忍不住有些无奈的看着阿绿，“你怎么这么坏心眼？” 阿绿一笑，没说什么，而是带着她到了屋里。 颜清玄睡觉有习惯，一定要留一盏蜡烛，可是若要用犀牛角，闻烟入梦，那么就得保证屋内是没有其他烛火亮光的。 颜九心思索片刻之后，说道：“阿绿，我先睡着了，随后你再将蜡烛吹灭。” 她说完之后，躺在榻上。 阿绿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颜九心从自己怀里，拿出了方才就揣在怀里的犀牛角，递给了阿绿，然后闭上了眼睛。 颜九心其实本以为，自己总得折腾一会儿功夫，才能睡得着，可也不知是不是阿绿给她用了什么安神的东西，躺在榻上片刻之后，便有些迷迷糊糊的。 她随后闻到了一股十分好闻的香味，就更有些昏沉，渐渐沉沉睡去。 而在睡着之前，她隐隐约约的还能看得到阿绿被燃烧的犀牛角照亮的一点侧颜，他正不知念着什么咒语，看起来柔和又有些神秘。 第185章 入梦 颜九心迷迷糊糊睡着之后，似乎陷入了混沌之中，忽然之间，感觉似乎有人窥视，猛然睁开了眼睛，居然发现天光已大亮，自己仍旧在颜清玄房中。 她一时之间没分清楚现实和梦境，故而有些奇怪，自己这到底的是成功了，还是没成功。 “醒了？”颜清玄从外面走了进来，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她的额头，“九心，我早与你说过了，不要轻信于人，你瞧瞧，险些被人害了。” 颜九心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有些愣愣的看着颜清玄。 “若不是嫣然把你带回来，你恐怕就要倒霉了。”颜清玄说完之后，端过来一碗清粥，“来，喝点粥吧。” 颜九心有些疑惑，但还是低头喝了一口粥，“大哥，我之前发生什么了？” 她直到这个时候，才恍然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入梦了。 所以这前情究竟发生什么，她是真不得而知。 颜清玄思索片刻之后，回答道：“也没什么大事，你可还记得那摄政王，冥玄夜？” 颜九心骤然听到这个名字，心跳停了一瞬，随后点点头。 “我就跟你说过，他那样阴郁的一个人着实危险，可你一直不听我劝告，不仅总去找他，还处处为他辩护，如今可倒好了，他邀你去酒楼，竟给你下了迷药，若非嫣然及时将你发现，护你在后，你可得被迫嫁给他了！” 颜清玄说完之后又吹了吹手里的粥，正准备继续喂她。 颜九心轻轻躲了一下，“是这样的吗？那，清晚呢？” 她实在是记不得，自己什么时候和颜清玄如此亲近了，亲手照顾，还亲手喂粥，这肉放之前必然都是颜清晚的待遇。 颜清玄闻言微微一愣，“提你妹妹做什么？她不是早就嫁人了吗？还是你牵的线，嫁给了李丞相的儿子，李明祉。” 他说着哼了一声，“当初这婚事若不是由你做担保，我可不愿意晚儿就这样嫁给李明祉，也算李家那个小子有些良心，至少对晚儿很好。” 颜九心直接蒙了。 按道理来说，幻妖制造幻境也应该是要符合现实的，若是说颜清玄本身就对冥玄夜有意见，梦境之中，梦到他做此行为，倒也不怪。 可，李明祉从哪冒出来的？ 颜清晚和他又怎么搭上了关系？ “等一下，大哥是说她已经嫁人，那大哥你是已经娶了赵，赵小姐为妻？”颜九心似乎才明白过来。 颜清玄把粥放到一边去，紧皱着眉，“九心，你今天这是怎么了？那是你嫂子怎么说话这样子的没礼貌？” “好了，夫君，你也别怪九心，受了这么大的惊吓，一时之间，记忆有些错乱，也是正常的。你忘了刚刚郎中说的话了吗？千万别再刺激九心了。” 颜九心正要辩解时，突然听到门外传来温柔娇媚的声音，居然正是赵嫣然。 此时此刻的赵嫣然，一定不是以前的赵嫣然。 从容大度，看起来温婉大方，而且已经梳起了妇人发髻，很显然是嫁了人的。 而她又如此淡定的喊颜清玄夫君，那么嫁给了谁，自然是不言而喻。 “我，我不说了，就是了。”颜清玄似乎有些无奈，那表情中，还充满着颜九心从未见过的宠溺。 她忍不住抖了一下，又转过头去看着赵嫣然。 赵嫣然似乎察觉了她的目光，微微笑了一下，走了过来，接过了颜清玄手里的粥，“你知道你大哥的，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没事别怕，来，喝点粥。” 她温声细语的说着，搅弄了一下碗里的粥，随后舀了一勺要喂她。 颜九心轻轻侧开脸，“大……嫂，我眼下刚醒，实在是没什么胃口，不如且叫我缓一缓，等到夜里，一同用膳。” 赵嫣然见她如此，忍不住叹了口气，目光中满是怜惜，“好，九心，那你就在这儿好好休息，我们便不打扰你，待夜间用膳，再来叫你。” 她说完之后拽了一把颜清玄，随后，两个人便关门而去。 颜九心在此时，才终能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 此时此刻是在颜清玄梦中，所以所有的一切逻辑得从颜清玄出发。 他现在恐怕是已经分不清了，梦境与现实，而这梦境就是幻妖造来，让他和赵嫣然感情升温的。 待明日一起，颜清玄回忆起自己昨夜梦中，赵嫣然身为他妻，是如此的温婉可人，自然对赵嫣然会更加殷勤备至。 所以说，此时此刻所发生的一切与现实无关，可是，却是颜清玄受了幻妖影响，所想出的梦境。 颜九心想了想，又觉得有些于理不合。 比如方才的李明祉和颜清晚。 而且，她还注意到，刚刚颜清玄是说颜清晚是她妹妹的，可现实之中，她们两个并未分出来大小姐二小姐，也就并未分出来长幼。 所以说其实在颜清玄心里，她为长，颜清晚为幼。 还有冥玄夜，在颜清玄梦境之中，莫名其妙就成了一个用意不轨的小人。 颜九心轻轻揉了揉太阳穴，让自己缓了缓思绪，随后鼻尖微微耸动。 她问道了一股若有似无的香味，转过头去却发现榻边竟然燃着一只犀牛角。 颜九心有些惊讶，随后伸手想去碰，却发现自己伸手时，那犀牛角却凭空消失，但是鼻尖却仍有淡淡香气萦绕。 看来现实之物不可碰，她应该是强行入梦，所以看得到这犀牛角，但是却碰不到。 如此一来，其实很明显能分辨得出，究竟谁是幻妖。 必是赵嫣然无疑了。 “怎么除掉她呢？”颜九心无意识张口说出了心里话。 她正在心里惊骇时，门突然又被推开，走进来的人正是赵嫣然，她的笑容不如方才般明媚大方，反倒充满了诡异的感觉。 “你大哥走时忘带了自己的书袋，我回来帮他取一下，只是到门口时，听到了九心似乎在喃喃自语。” 她说着慢慢走向颜九心，笑容越来越深，直到榻边时，突然猛一下靠近，问道：“九心要除掉谁？” 第186章 拆穿 颜九心看她慢慢靠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下突如其来，所以倒也不算惊诧眼神，平静的盯着赵嫣然，随后慢慢笑起来。 “没什么大嫂，只不过我从王爷那儿听来说，最近上京城中，妖邪肆意，我是真的担心，咱们府里也是同样的情况，所以不得不防着些。” 她故意往前凑了凑，“大嫂，我可真是害怕的很呐，万一咱们府里面，也招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可怎么办才好？” “嫣然，我的书袋你找到了吗？咱们得需快点走了！” 颜九心盯着面前的赵嫣然笑容，在一瞬间恢复如常，回头回答：“你稍等一等，我拿了就出来。” 她把话说完之后，又回头看着颜九心，仍旧是那副和善的笑容，“九心，你说这些做什么？还是怪吓人的。” 赵嫣然走到一旁的书桌，拿起了书袋，“我与你大哥眼下要去趟书局，晚上你想吃什么，我亲自下厨给你做。” 颜九心往后一靠，靠在了墙上，弯着眸，“不用了，大嫂，我觉得家里的厨子做的就挺好吃的，不必劳烦你。” “而且大嫂，我是不是得回自己院子住着？毕竟我年纪也不小了，大哥也已娶妻，我住在大哥这，也影响你们不是？” 颜九心的表情似笑非笑，赵嫣然也不恼，也没露出方才的神情，反而像是懊恼一般的拍了拍自己的头。 “还真是你若不说，我倒没注意，真是我考虑不周了，那待会儿我就叫下人把你送回去。你刚受了惊吓，可得好好养养身子。” 赵嫣然恳切的样子，看起来好像真是一个善解人意的长辈一般。 颜九心却并不以为意。 “多谢大嫂。”她道。 赵嫣然也没再说什么，拿着书袋绕过屏风就往外走，只是那屏风那的料子极透，颜九心但是隔着也能瞧见，她在跨过门槛之前，微微侧身回头。 只是却什么都没有说，径自离开。 颜九心唇边的笑意慢慢淡了下去，越发的笃定，这个赵嫣然肯定不简单。 只不过，她反倒是有些不太确定，赵嫣然到底是不是幻妖了。 总觉得，她但这些不正常，有些古怪。 总有一种好像故意为之，就是专门给她看的一样。 她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意外的发现，在这个梦中，阿绿竟然不在。 此时颜九心才终于明白，这个梦境的的确确是颜清玄所创造，他与阿绿不熟悉，所以这里面也并不会出现阿绿。 可是这样子一来的话，那么到底谁才是那个所谓的幻妖？ 颜九心最开始觉得其实应该是赵嫣然，可是按照现在颜清玄心里的，赵嫣然的形象就是这个样子，倒也不会很奇怪。 她其实到此为止，还有些着急，毕竟，她时间有限，若是不能，在她大哥醒来之前，将这件事情解决的话，那么，将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这种麻烦，她还是想尽量避免的。 她心里确实是如此想，但实际上应该要如何解决，却还没有定数。 只不过就算是在梦里，生活还如同在现实中一般，颜九心本来还在自己的院子里面想着对策，没有想到，颜清玄赵嫣然竟然到了她的院子里。 “九心！” 颜清玄的声音响起，比起来之前，确实听着更有活力些。 颜九心沉默片刻，应答了一声。 颜清玄从门外进来，看到她在屋子里坐着，走上前去问：“不是说了让你在我那里好好休息吗？怎么又回来了？” 她思索片刻之后看了一眼赵嫣然，随后笑道：“我和大嫂说了说，毕竟大哥和大嫂已经成婚，我若留在大哥那里，也于情于理不和，有央求大嫂叫人把我送回来了。” 颜清玄点了点头，似乎也是察觉到了自己过分。 “你说的也对，这件事情确实是我欠考虑了。”颜清玄一边说着，还甚至一边拉住了赵嫣然。 赵嫣然已经不复方才那般模样，笑的温柔，“九心，你刚醒来也没什么胃口吃东西，我想你现在大概也是饿了，不如去前厅吃些东西。” 她上上下下打量着赵嫣然，莞尔回答：“确实是有些饿了，多谢大嫂关心。” 颜九心说完之后，起身跟着两人往外走，目光流连在两人身上，随后忽然笑了一声。 赵嫣然有些奇怪的回头看着颜九心，而且很是困惑，不明白为什么她突然发笑。 颜九心眼看着到了空旷的地方，也不装了，从怀中不知何处掏出了一柄铜钱剑，直接指着二人。 “九心！你这是做什么？”颜清玄看起来很是气急问道。 颜九心微微一笑，“大哥觉得呢？” 颜清玄又回头看了一眼赵嫣然，皱起眉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你难道还是不愿意接受你大嫂吗？” 颜九心微微眯了眯眼睛，表情略略带了一点笑。 “我接不接受赵嫣然，那应该是我大哥与我说，和你这个妖怪有什么关系？” 颜九心发音落下，手中的铜钱剑直接朝着面前的“颜清玄”刺了过去，只不过他倒是早有防备，躲开来。 赵嫣然似乎被眼前的这景象吓坏了，愣在原地动都不敢动，诧异的看着两个人。 颜清玄也是有些急了，直接指着颜九心质问：“你在干什么？我可是你大哥！” 颜九心负剑而立，“幻妖，你以为装作我大哥的样子，我就认不出了吗？你以为排除赵嫣然这个傀儡，我就会被迷惑吗？” 她朝前走了一步，眼神落在幻妖身上，“你确实是比今天中午那个要聪明点，可是也没聪明到哪去。” “我大哥确实是想着我能与颜清晚和睦相处，但是他永远不会愿意任何一个妹妹嫁给李明祉！” “尤其还是我保媒，按照大哥那个古板的性格，只会认为我在公报私仇。”颜九心道，随后又朝着幻妖方向往前走去。 “又怎么会是如今这般模样，模仿大哥模仿的也是四不像，也不知道你这个幻妖，到底是怎么当的！” 第187章 斩妖 幻妖似乎看出来颜九心是真的识破他的伪装了，所以也就不装了，原本还正气凛然的脸突然露出来一个十分邪恶的笑。 颜九心看着这个笑容浮现在自家大哥脸上，可真是哪哪都很违和。 她没有立刻说话，仍旧是保持着刚刚的姿势，盯着眼前的幻妖。 “你倒是确实厉害，我的障眼法至今还没什么人能破的了，没有想到你这短短时间里，立刻就找到我了。” 幻妖说着，但是外貌仍旧是颜清玄。 颜九心看着实在是违和，却也不知自己应该如何阻止。 一旁的赵嫣然，在此时此刻，俨然已经化作了一个木偶，一句话都不说，神情呆滞，默默跟在幻妖身边。 “不过，你是以犀牛角入梦的，给你犀牛角的人，一定对犀牛角是一知半解，她不知道这犀牛角入梦最大的代价，就是自身功力会被压至三成。” “颜九心，你别仗着自己有点本事，就以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你现在不过是一个只有一点点灵力的普通人而已。” 幻妖说完之后抬了抬手，他周围的树木不知为何突然开始疯长，并且直接朝着她扭曲缠绕过来。 颜九心立刻把自己的铜钱剑举了起来，抵挡着缠绕过来的树枝。 铜钱剑乃灵器，所以很轻易的就能把这些树枝都劈砍开，甚至剑气飞出，险些伤到幻妖。 颜九心挽了个剑花，把铜钱剑收在手中，随后直直的看向幻妖，“别的我不敢说，可你说过我只是一个有一点点灵力的普通人，这我不敢苟同。” “别说我的灵力目前还剩下三成，就算是剩下一成，我也有办法对付你。”颜九心笑的张扬明媚。 她手里的铜钱剑指向幻妖，“应该说我就算是没有灵力，我也有对付你的能力。” 颜九心话音落下，手里的铜钱剑便带着凌厉之势，朝着幻妖攻了过去。 剑气如虹，幻妖更是避无可避，他当然也感觉到了，颜九心比起来，刚才似乎更厉害了。 颜九心废话，根本不多说，眼看着他有颓势，便步步紧逼。 三下五除二，直接将人撂倒在地，手里的铜钱剑直接抵着他的喉间。 幻妖还准备站起来，却没有想到，颜九心居然一脚直接踩到了他的胸膛上，把他狠狠的摁在地上。 他有些错愕的看着颜九心。 高门贵族都会讲究长幼尊卑，发现里面很清楚，就算他现在已经被识破，并非是颜清玄，和外头的皮囊还披着颜清玄的皮囊。 颜九心就算是要动手，按道理来说也不会跟颜清玄动真格的。 可是，很显然，他现在还是失算了。 “是我大哥，就是我大哥，不是我大哥，就不是我大哥，并非会因为你长了一张什么样的脸而决定。” 颜九心很是直接的说道，就把他心里的心事挑明。 “幻妖，我且问你一句，你如此侵入我大哥梦境之中扭曲事实，可是你心中自愿？” 颜九心想到了阿绿同她说起的，有些不愿意作恶的妖，成为妖仆之后，被胁迫必须作恶的事情。 她看着眼前的这个幻妖，其实心里面也曾想过，他或许并非是自愿的。 幻妖听到这个问题，很显然是有一些疑惑的，“妖鬼精怪所为，自然都是出自本心的，不然你以为有谁能命令得了我们呢？”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说的铿锵有力，一点都不带犹豫。 颜九心其实并不信这番话，反而越发的确定一定是有人教过他们，该如何应答。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是你供出你背后的主人是谁，那么我就饶你一命，毕竟到目前为止，你还尚且未害人性命，我还是可以饶你一次的。” 颜九心手里的铜钱剑往下逼近，已经直接抵住了他的脖子。 幻妖闻言，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颜九心，都说你聪慧，可是你却聪明反被聪明误！”他说着，甚至把自己的脖子往前送了送。 “你可要想清楚了，你现在拿剑指着的这副皮囊，是你大哥颜清玄的，而我幻妖，是可以去寻找下一任宿主的，到时候你若是杀了你哥，你该怎么办？” 他一边说，一边笑得非常猖狂，看起来无惧无畏。 颜九心表情丝毫未变，没有被这句话威胁到，“我大哥是一个忠肝义胆之人，若是为了除掉像你这样子为祸人间的妖，他自然是甘愿牺牲自己的。” 她一点都不犹豫的，直接抬起来，手里的铜钱剑眼看着就要刺下去。 “等等！” 幻妖在那柄铜钱剑悬在他脖子不足一寸处的时候，大喊了一声。 颜九心非常及时的收住了剑，但是剑气却不可避免的伤到了他。 “没想到，你做事居然这么狠，你可知道我可以任意操纵梦中的一切，即便是你现在把我除掉了。明日你大哥醒来，还是会记得你这一件的。” 幻妖还在巧舌如簧，似乎还想辩解。 颜九心完全不理会，“那又如何？知道就是知道，大哥，遵纪守法。就算知道我梦里如此对他，也不可能会因为一个梦，而拿我如何。” “而且你倒也不必避重就轻，我是清楚的，既然会留下我拿剑刺他的记忆，那么只要将你灭掉，这记忆就会完整保留下来。” “到时候我想按照大哥的性格，一定不会以此事来怪罪我。” 颜九心非常笃定的说道。 这也是为什么，她能如此坚定的确认，眼前的这个人并非是颜清玄，甚至连这个梦境，都不是颜清玄构造的。 她直到现在才恍然大悟，幻妖不仅仅能构造一个扰人心智的幻境，还能直接入梦篡改记忆。 颜清玄一旦进入梦中之后，他就会即刻失去自我，被幻妖冒充。 可醒来之后，梦境中的一切，虽然有古怪，却并不奇怪，所以他也不会去深究到底怎么回事。 且若是真有什么古怪之处，幻妖会及时发现订正，要么就是直接将整段记忆删除。 颜清玄，自然也就察觉不了事情真相。 第188章 回去见 幻妖咬着牙看着颜九心，“既然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怕与你说一句实话。” “你现在杀掉的确实是我，而非颜清玄，可那又如何？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一直在他梦中构造梦境，如此让我乍然消失，你猜他自己会不会崩溃？” 幻妖说着，有些恶劣的笑了起来，“我到时候反倒是想看一看，您这所谓天才道士，要如何？” 颜九心抿了抿嘴，并没有说话，因为此时此刻，他知道这个幻妖没有说谎。 “不如何。”她慢慢回答道，“我大哥的精神力远比你想的要厉害的多，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今时今日所为究竟是否你自愿？” 幻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闭了闭眼睛，突然笑了。 “是我自愿。”他说完之后，竟然就直接自己撞到了铜钱剑上，口中涌出一口鲜血之后，整个人直接化作一团黑雾消散。 颜九心有些愕然的把自己的铜钱剑收了回来，有些不太理解，为什么他能做的如此决绝？ 她其实对这背后的人选，已经隐隐约约有了一个猜测，可是猜测毕竟只是猜测，她并不能确定。 正是因为需要一个证据，需要一个理由，所以她才一遍一遍问这些妖，可是却无一例外的宁死，也要保护身后之人。 颜九心一时之间，倒是有些不大清楚了，那所谓的背后之人，到底是对他们有恩，还是害了他们呢？ 她慢慢的收回了铜钱剑，只是正准备回到最先前的地方，从颜清玄梦境中离开，却没有想到眼前的景象，竟然一寸寸的开始崩裂。 颜九心有些惊诧的看着周围，原本因为幻妖而缔造出来的人物景象，此刻都逐一消失。 先是赵嫣然直接消散，随后，她看着正看着一草一木，一花一树，居然就这样子慢慢瓦解。 整个环境彻底陷入一片虚无之中。 颜九心摇晃许久之后，才好不容易把自己的身形稳住。 她抬头看到前面有一个人背对着她坐着，看不清长相，但是看着身形应该是个男子。 颜九心心中有猜测，上前几步，轻声叫道：“大哥。” 颜清玄有些迟缓的回过头来看着颜九心，也不知究竟在想些什么表情，看起来有些茫然无措。 颜九心抿了抿唇，又往前走了一步，“大哥，在这里做什么？” 他好像更加迷茫了，“我也不知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这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离开。” 颜九心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指着自己，“大哥，你认识我吗？” 颜清玄闻言抬起头来，仔细打量颜九心，表情似乎还有一些疑惑。 “你是九心啊，何故有此一问？”他似乎非常不理解，为什么突然问他认不认识她。 颜九心松了一口气，心里想着还好，果然她大哥的精神力，的确不是那么容易摧毁的。 “没什么，有个大哥，我想你应该离开这里了，或者说，醒醒。” 颜九心落下这句话之后，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居然也开始慢慢消散。 “你怎么了？你要去哪？”颜清玄似乎有些着急了，直接站了起来。 颜九心也是有些奇怪，怎么她也突然开始消散？ 不过随后，她耳边隐隐约约听到了阿绿叫她的声音，她非常释然的笑了笑，朝着颜清玄挥了挥手。 “没什么，大哥醒醒吧，我们待会见。”颜九心这句话说完之后，整个人彻底消失不见。 “待会见？”颜清玄呢喃了一下这句话，似乎有些不解其意。 彼时颜九心已经从梦中脱身，也是发现天边已蒙蒙亮，阿绿还坐在旁边，有些担心的看着她。 “小姐，咱们先快回去吧。”她声音很低的说道。 颜九心点了点头，并没有质疑这个决定，反而是由着她把自己抱回了玲珑苑。 回到自己院子的时候，颜九心还是叫了一声柳絮，颜清晚果然还没给人送回来。 她这时候倒是也顾不上柳絮了，一夜未休息好，她只觉得此时头晕脑胀的，难受的紧。 阿绿把她放到了床上，表情看起来非常严肃。 “阿绿，你怎么这个表情的？你家小姐我又没出事。”她轻轻的笑了一声，说道。 阿绿却并不听这些，“犀牛角的效用，我刚刚仔细查阅了我手中的记载资料，居然会让你失去七成的灵力，换而言之，你方才在那梦中，只有三成灵力和那幻妖对峙。” 她顿了顿，“因我的疏忽让你陷入危险之中，我又怎能不自恼？” 颜九心的的确确是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自己的心情了，忍不住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发。 “没事的，阿绿，你该知道我能力如何，就算只剩三成，我也照样能收拾的了那个幻妖。” 颜九心说着马上转移话题，“只不过那个幻妖，就算死到临头了，却也还是没有供出来他背后只人究竟是谁？无论我如何的威逼利诱，到最后他竟直接撞到了我的剑下。” 她叹气，“我知道，虽然他为妖，可是也未必就是真心想要害人，本不准备杀他，只想将他收禁，可是……” 颜九心最终说着，还是没什么办法。 阿绿也成功被带偏，“不过一般要不忍住之后都会非常忠心，我须得比个不恰当的比喻。” 她看着颜九心，“小姐，就算有朝一日你做了，我觉得也不对的事情，可只要是小姐你，我便会无条件听从，无论何事。” 颜九心被她突如其来的话，说的有些愣住了，呆呆的看着阿绿，确实也没有想到居然她会如此忠心。 “所以小姐，那犀牛角的功效，我确实懊悔不已，我也没有办法，在小姐未允许的情况下做出自伤行为，还请小姐责罚。” 阿绿也几乎是一句话就又绕了回去。 颜九心一时间有些动容，突然伸出手去掐着阿绿的脸颊，轻轻掐了掐，“这次算是小小惩大诫，下次可得把东西查好了再给我用，我要是出事了，那就拿你是问！” 第189章 追踪 阿绿被扯着脸颊，自然是有一些不太好意思的，躲了两下，一边躲一边说：“小姐，哪有你这样的惩罚人的，太幼稚了。” 颜九心一边捏一边笑，“你瞧瞧你这不是不舒服了吗？只要让你不舒服了，那就叫做惩罚。” 她有些无奈的看着颜九心，颜九心却恶劣的笑起来。 两人正玩闹嬉戏，突然被一道声音打断。 “九心，你在吗？” 颜九心突然一下子愣住，听出来这个声音是颜清玄。 她看了看阿绿，阿绿也非常了然地变回了之前的模样，随后从里间出去。 阿绿看到颜清玄一点不复往日意气风发的样子，看着反而有些憔悴枯荣。 “大公子，小姐现在还未起身，还请大公子待会再来，或小姐起身之后，我去通知大公子一声。” 阿绿睁着眼睛说瞎话，颜清玄听着忍不住笑一声，只不过这笑声听着就有些苦涩。 “好了，阿绿，我知道你们小姐现在已经醒了，或者说刚刚醒的，我只是有话要说，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颜清玄这些话虽然是对着阿驴说的，可是谁也能听得出来，其实是在和颜九心说话。 颜九心沉默片刻之后，隔着屏风回到：“大哥，我没什么话好说的，只是希望大哥莫忘本心，如此便可。” 颜清玄愣在原地，呆呆的看着屋里，却也并看不清楚自己这个妹妹的样子。 甚至连轮廓都看不清。 “我知道大哥刚刚的记忆都没消失，但也无妨，梦中逾矩之处，还请大哥包涵。” 颜九心并没有否认自己入过他梦的事实，而是非常直接的就承认了。 颜清玄整个人看起来似乎有一些茫然。 “九心，我来也并不是兴师问罪，只是想问你，我对赵嫣然的一切感情都是假的，那现在可又是真的？” 颜九心听到这个问题就知道，颜清玄一定是又开始猜测现实是假的，梦境是真的。 一般被幻妖篡改过记忆之后，大都会有这种情况出现。 她沉默了许久之后，回答道：“大哥觉得你现在是颜清玄吗？是曾经那个一心为民，志愿百姓安居乐业为己任的，大夏刑狱官，大理寺少卿，颜清玄。” 颜九心说完之后，颜清玄突然像是提壶灌顶一般，猛然抬起头来看着屋里。 “九心，你说的对。”他说道，“这件事情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有关于赵嫣然的事情我也会仔细解释清楚，不会伤害到赵嫣然。” 颜清玄说完，突然又笑了，“不过，你昨日应该已经和清屿商量好了吧？清屿恐怕今日一早就带着赵嫣然出城，准备将人送回去了。” 颜九心听到这话，也忍不住笑了一下。 “凡事都得留条退路，万一我这边失败了，那么二哥那边把人送走，也算是快刀斩乱麻，也能让大哥清醒清醒。” 颜清玄总算是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容。 “是啊，往常我在大理寺断案时，从来没有如此犹豫挣扎过，反倒是沾了儿女情事，变得犹疑不定了。” 颜清玄微微有些驼着的背，逐渐挺直。 “大理寺少卿本就需要当机立断，审判案情，又岂能因为儿女情长所困，恢复不得往日理智？” 他站直了身子，阿绿只觉得自己一瞬间，好像又看到了那个性如青竹的人。 “我也没什么可惑的了，九心，好好休息，我自会与娘去解释清楚。”颜清玄这也没有急着要进去了，拱了拱手，转头走了。 阿绿目送人走远之后，才转头回了屋里，颜九心问她：“我大哥走了吗？” 她点头，“小姐放心，我看着人走远了才回来的。” 阿绿顿了顿，“不过，小姐，我总觉得应该还有另一只幻妖。” 颜九心并没有说话，而是从怀里面掏出一张符咒，从头上拔下簪子来，毫不犹豫的直接往自己的掌心划了一刀，随后将血滴在符咒上。 阿绿主要是是被吓了一跳，可是却并没有阻止，愣愣的看着颜九心。 她双手合拢，嘴里默念了一个咒语，随后，以她为中心，慢慢地扩大了一圈光晕。随着光晕越扩越大，居然慢慢笼罩了整个房间，还在向外扩散。 阿绿看到这一幕之后也明白了。 颜九心施展的是整个区域内搜索的术法，如此一来，能最大限度的确定府里还有没有其他妖怪。 她安安静静的陪在身边，这种术法其实极其消耗精神，但是见效也很快。 颜九心用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立刻又睁开了眼睛，只不过本来就苍白的脸庞，似乎又更苍白了几分。 “小姐，怎么样了？”阿绿立刻走到了她身边去，扶着她。 颜九心叹了口气，“我弄出来这么大的动静，那个幻妖早就跑了，不过，我既然先选择了大哥这边，那么那边我自然也没有落下。” “其实太子会的操纵纸人的术法，我倒也会，只不过我操纵纸人，只会以纸人人追踪而已。” 她笑了笑，“所以只要那个幻妖离开了附中我手里面的指认，就会跟踪幻妖回到那幻妖来的地方。” “可想而知，那幻妖来处，应该就是策划这些的人的来处。”颜九心道。 阿绿点头，“不过小姐这样子消耗体力的说法，你还是莫要再用了，其实，我也不是不行。” 她顿了顿，“树妖其实也有自己的一套追踪的办法，虽然说有可能不会比小姐的清晰明了，但是，比小姐的要安全些。” 阿绿盯着颜九心，“小姐，你昨天夜里刚耗神耗力，今日一早又用极为耗神的术法，纵然小姐确实是天纵奇才，也顾不得这样子。” 颜九心听着她的话，忍不住笑了笑，问道：“虽然说你这话听着像是数落我，可是实实在在的却让我觉得你在夸我呢。” 她拍了拍阿绿道肩膀，“你就放心吧，我自己也有数的，肯定不会让自己受伤。” 言罢她一笑，望着她的笑容，阿绿剩下的话又都咽回去心里，只得叹气道：“好吧小姐。” 第190章 果然如此 颜九心和阿绿主仆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眼看着时间还早，阿绿建议她再休息一会儿。 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确实也是为时尚早，不急着现在先去追究此事，还是先休息休息为好。 虽然说，她确实不需要睡的时间很长，但也不是说完全不需要睡觉，比如说耗了这样的心神的情况之下，她还是需要用睡觉来补充精神的。 “时间还早，午膳之前，我先小憩一会儿，待会儿如果有人来，你就如实相告即可。” 她说着，忽然笑了笑，“对了，尤其是颜清晚。” 颜九心挑眉，“颜清晚今天一早得知了赵嫣然被送走的消息，再得知了大哥和娘把话说清楚的事情，她一定会着急的，她恐怕是所有人里面第一个来找我的。” 她揶揄的看着阿绿，“我知道你一向口舌伶俐，平日里我希望你不要与他人起争端，但颜清晚没关系。” 颜九心表情很直接：“我就喜欢看她吃瘪。” 阿绿一笑，“既然小姐你都吩咐了，那么我一定不会让小姐失望的。” 她顿了顿，“不过小姐，若不只是有她一人来呢？” 颜九心想到了颜清峘，可是又仔细想了想今日的情况，颜清玄肯定是知道了，她昨日所为之事，必然是不会让他们胡闹的。 颜清峘虽然说一向都非常的心疼颜清晚，但是比起来心疼她，还是更听颜清玄的话。 “这你倒是不怕，若有什么意外情况，你就进来直接找我即可。”颜九心道，“因为颜清晚，险些酿成大祸，可不想饶了她！” 阿绿看着颜九心是这样的反应，忍不住轻轻的笑了一声，点了点头：“小姐既然觉得她不可原谅，那么她必然是不可原谅的。” 颜九心挑了挑眉，其实感觉还正要说些什么，只不过，她确实现在也是有些没有精力了。 “罢了罢了，你就见机行事吧，我现在只觉有些忧愁。”颜九心叹气，“你去吧，我先歇一歇。” 阿绿没有继续在说什么，而是点了点头。 她才刚离开没有多长时间，颜九心便只觉得困意席卷，沉沉睡去。 颜九心其实若是想要恢复精力，自然是要睡得安稳些，可是她向来不是一个能把觉睡的十分沉的人，所以说有点风吹草动，就把她惊醒了。 自然，惊醒她的事情，果然是因为颜清晚。 “你不过是一个下人罢了，就算是娘允诺过，你是专属于九心的侍女，可是对于我们而言，只不过是不能使唤你罢了，又并非你能凌驾于我之上，快让开！” 颜九心揉了揉眉心，其实也估计不出来，现在是什么时辰，更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长时间。 她只觉得外面吵吵嚷嚷的，十分让人头疼，也很是想让颜清晚闭上嘴。 “清晚小姐，我已经说的够明白了，我们小姐现在正在休息，谁也不见，别说是小姐娘了，现在就算是国公也来了，我自然也得将人拦在门外。” 阿绿不卑不亢的说着。 “全天底下就没见过像你这样子的侍女，竟然敢蹬鼻子上脸到主人家面前。” 颜清晚打量着的，就是玲珑苑就她们主仆两个人在，现在甚至柳絮都被她扣着，所以就算是说的再过分，也无人会理会。 “是啊，清晚小姐这话说的不错，我也正好奇，这是头次见如清晚小姐一般的，冒充的假千金在真千金院子里耀武扬威的。” 阿绿的确嘴毒，而且也并不怕得罪了颜清晚，所以自然是口无遮拦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颜清晚显然是被这些话气的不轻，但是心里又非常清楚，总不能和阿绿如此计较，就算是闹到了庆国公面前，她也没什么好处。 反而还会让她苦苦经营的好名声，付之一炬。 “阿绿，虽然说是九心将你救回来的，但是说到底你的恩人应该是整个国公府才对！我就算不是爹娘亲生，可说到底也是国公府上下所认可的小姐，你如此不尊我，是否也太过跋扈。” 颜清晚听着像是好声好气的说话，可实际上只不过是换了一种责备的话罢了。 阿绿本就不是什么好招惹的，故而既然颜清晚都这么说了，她自然会毫不犹豫的顺坡下驴。 “清晚小姐，原来你也知道救了我的人实际上是我家小姐，如今我敬称你一声小姐，是因为不能给我们小姐丢人，可不是清晚小姐你，究竟多好。” 颜九心听着忍不住笑了一声，也觉着自己缓过来那股晕眩的劲儿，自然起身披上衣服出门。 果然出门时，看到了颜清晚那一副吃了屎一样的表情，实在是让人身心愉快的很。 而颜清晚，看到颜九心，表情更臭了，“九心，你说到底也是国公府的小姐，怎么能教的出来阿绿这样的婢女？” “倒也不是我说嘴，可你若是就这样带着阿绿出去，可指不定会被如何诟病。”颜清晚说的看起来言辞恳切，如果不是真的很清楚颜清晚的嘴脸，颜九心都要觉得是为她着想了。 她靠着门边一言不发，甚至还轻轻咳了一声，看起来弱不禁风的。 颜清晚只觉得有些狐疑，可难得颜九心虚弱着回不了什么话，当然她更蹬鼻子上脸。 “清晚，你如今即便是装柔扮弱也无用，毕竟你没有把婢女教好，的确是事实。”颜清晚还在说，完全没察觉到身后有人来。 颜九心没说话，其实目光是在寻找朝露。 一向跟着颜清晚亦步亦趋的朝露，现在倒是不见踪影了。 颜九心一直都很在意这件事。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那个朝露藏着什么大秘密，完全不会有平常看着一样，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九心昨夜帮了我的忙，一早才回院子休息，晚儿，我一早就叮嘱过，不要来玲珑苑打搅她，你倒是来订正她如何教养婢女了。” 颜清玄黑着脸出现，“如此也罢，可你不该在姐妹显然不适时，说出此等言论。” 第191章 仗势欺人 颜清晚听闻这熟悉的声音，属实是被吓了一跳，猛然抬起头来想瞧瞧到底怎么回事，一回头，居然真的看到了颜清玄。 她刚刚说话的声音，自己也很清楚，其实根本不算小，所以颜清玄除非是耳聋了才没听到。 “不是的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阿绿她……” 颜清晚着急着想要解释什么，颜九心却直接以咳嗽声打断，“阿绿毕竟不算是奴籍，娘也觉得一个姑娘家没了爹娘可怜，所以才收留她在府中给我简单忙事。” “你如今侮辱她，她才对你如此的，你反倒是如此待她。” 颜九心说着还有些激动的咳嗽了两声。 颜清玄走过去叹气，“你既然没休息好，那就回去再好好歇息，不要再受风着凉，反而是有些得不偿失了。” 她没说话，抿了抿嘴，“我知道我的要求可能是过分些，可我不得不如此为之。” 颜九心说着往前走了半步，“清晚，你今日得向阿绿道歉，言明你再也不会如此了。” 她语气坚决，看起来似乎是不答应不罢休的样子。 颜清晚都有些惊讶了，“此事毕竟是国公府的颜面，九心，我说到底也还是国公府千金，去与布衣道歉吗？” 她话音刚落，颜清玄立刻接腔：“晚儿！你怎能说这样的话呢？” 他指着阿绿，“若非说是有这种布衣百姓养活，你如今是如何这样锦衣玉食的，说到底，你们都是人，没什么不一样的，所以说你只是道个歉，自然也没什么。” 颜清晚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颜清玄，又看了看颜九心和阿绿，委委屈屈的低下头。 颜九心在旁边看着，只觉得很爽。 怪不得颜清晚喜欢装，原来示弱引起别人同情心，所遇到的麻烦就能自动而解啊。 这叫什么来着？ 颜九心仔细想了想，想到一个合适的词语。 叫做仗势欺人。 “可是大哥，我——” “道歉。”颜清玄脸色沉下来，颜清晚被吓了一跳，她从未见过颜清玄这样对她说话。 颜九心在旁边站着也是被吓了一跳，确实也没有想到颜清玄会如此严厉。 不过按照他的性格来说，确实会爱之深责之切。 颜九心今天的没有说话，只是转头看着此时此刻表情有一些憋屈的颜清晚。 “阿绿姑娘，今日生活不是我不该强行要闯进九心房之中，还出言冒犯你。” 颜清晚声音并不算大，但是也并不小，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阿绿并没有转头看她，而是自然的应了下来。 “清晚小姐，刚刚的话说的对，你是国共府的小姐，是和我们小姐同一地位之人，您既然纡尊降贵，那么我自然也不会不给你脸面。” 她说完之后，动作标准的行了一个半蹲里，“方才也是奴婢不是，更该和善些劝小姐莫急。” 明明这是一个极其给面子的动作，可是，颜清晚看到她这么做，还是整个人表情不太好看。 阿绿要是不说之前那一番话的话，颜清晚或许还会为此而感觉到，稍稍的捡回来一些面子，可是现在，丢脸的真的就只剩下她了。 “好了，晚儿，你先回你院子去吧，我有话要单独和九心说。”颜清玄表情有些看不出来，在想些什么，但是很严肃。 颜清晚这个时候正不想继续待下去，连忙点了点头。 “是，我这就去。”她答应着，随后转身而去。 明明颜九心知道，颜清晚是迫不及待想要离开了，可是看着她的背影，却有些落寞，着实是让人还有些忍不住的心疼。 她偷偷打量颜清玄，果然他看着颜清晚离去的背影，也是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大哥，你有什么话，进屋里来说吧。”颜九心没有戳穿，他们多年来养成偏心的习惯，而是默默让人进门。 颜清玄微微一愣，跟了进去。 颜九心自顾自的坐了下去，并没有多说什么，并且还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看着她此时此刻十分苍白的脸色，颜清玄如若说是心里面一点都不愧疚的话，那自然是不可能的，所以要出口的话，也只能再三斟酌。 “大哥，我既然将你叫了进来，那么自然就是像你有什么便直说就是，如此吞吞吐吐的，倒不像你了。” 颜九心的话从来都不加掩饰，她也认为若是不让颜清玄自己走出这道坎的话，那么他只会一直钻牛角尖，更麻烦。 颜清玄想了许久之后，叹了一口气。 “我接下来的话，恐怕你会不喜，但是我还是要说，所以我先给你道个歉。” 颜清玄说话之前，先做了个揖，看起来好像真的很担心她不喜欢听这些话。 颜九心甚至都不知道，是该说他有礼貌还是没礼貌了。 “大哥都已经与我道歉了，那么自然是单说无妨。”颜九心接受的也很快。 颜清玄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组织言语，随后道：“昨日，你究竟是如何入我的梦？” 颜九心其实早就料想到了，颜清玄肯定会有这样子的问题出现，所以早早的就想好了应对之策。 “大哥是不是忘记了，我曾经在哪里学艺。”颜九心问完这句话之后，还停顿了一下，“或许该问大哥，还记得我这十几年来，不在家中，是在哪里长大的吗？” 她非常清楚自己只要问这样子的话，颜清玄便百口莫辩，回答不上来。 现在也果然是这个场面。 颜九心笑了一下，也并没有咄咄逼人，表情看起来也非常的平淡，再加上她这副病怏怏的样子，看起来更加弱弱的。 颜清玄没敢说话，其实几次都准备张开嘴，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话来。 “是道观。”颜九心自己把话接了上去，但是却也没有自怨自艾的意思，反倒是笑意更深。 “所以说这些入梦的手段，我都是能做得来的，也是会做的。”她似乎只是在回忆一件曾经的往事，“毕竟道观也是要靠这个糊口的，我必须会。” 第192章 少与他来往 也不知道是颜九心太过于坦诚，还是颜清玄心里面实在愧疚，她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竟然真的直接沉默了。 “所以说大哥要说这是邪门外道也好，说这是邪术也罢，我也没什么好辩解的。”颜九心其实是故意这么说的，说完之后还咳嗽了两声，整个人就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阿绿这个时候非常的有眼色，马上走过来扶着颜九心，“小姐，你别着急，有什么话就慢慢和大公子说，大公子是您的兄长，怎会不理解您呢？” 她明明每一句话都没什么问题，可是偏偏，说出来反而像是每一句话，都带着刺似的。 颜清玄更有一些无地自容了，不知道自己还能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阿绿，大哥是大哥，不必为了我有所迁就。”颜九心非常直接的说道，说完之后回头看向颜清玄，“我说这些并非是与大哥卖惨，而是想和你说，无论你想说什么，直接与我说就是了。” 看着她如此真诚的眼睛，颜清玄根本说不出来，自己心里面想的那些话。 “也没有什么重要的，只不过你这个时候支开清屿，那今夜的宫宴，谁陪你去？”颜清玄问道。 颜九心被这么一提，才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个宫宴尚未参加。 她现在越想越觉得头疼，只觉得明明自己已经离开了，道观不用再被那些杂七杂八的书，可是到头来还是要处理各种各样的事。 颜九心现在倒是有些不大确定，自己是怎么想的了。 究竟是去背术法咒语更好，还是来这里处理这些烂摊子好。 “家里面，也不是除了二哥就没有其他哥哥了，只不过，四哥现在要筹备与珺渠的婚事，所以说应该没有时间陪我去。” 她随后转头盯着颜清玄，“大哥，你本来就是我们的表率，现在长辈的身份去宫宴，岂不是正好合适吗？” 颜九心知道她这样子问，只是为了转移一下话题，但是她还是直接顺着这句话说了下去，毕竟若是真的一直让他愧疚懊恼，颜清玄或许就厌倦了。 “你既然已经这么说了，那么我自然是没有什么不答应的理由，只不过……” 颜清玄说了半天，发现颜九心就算是把目光收了回来，也是忍不住瞟了几眼。 “你说话怎么也吞吞吐吐起来了？刚刚还跟我说不要这样子说呢。”颜清玄直白的说道。 颜九心笑笑，“果然大哥还是大哥，无论如何，都能直截了当的说出来我的意思。” “我是说，三哥与我关系不好，二哥和四哥都有事要在身，所以就只能求大哥陪我一起去了。”颜九心转开头，看着窗外光秃秃的树枝。 她其实很清楚自己的样子，非常的招人怜惜，所以才故意摆出来这副欣欣作态的样子。 “自然是要陪着你一起的，但是有关于这个梦的事情，我还有些细节没有问完，不知道你现在是否有空，听我讲这些说话。” 颜清玄言辞诚恳，自是看起来更加有些可怜。 颜清玄此时此刻，有一些犹豫，随后问道：“我知道你想表达什么，可是这件事情要不与爹商议一下？” 他顿了顿，“毕竟，爹毕竟是尚且还健在，而且还是深受皇上信任的官员，这自然就不能同普通就官员能相比的了。” 颜九心听出来了一些隐晦的含义，但是并没有直接明说。 “所以你即便是让爹陪着你一起，也自然不会有什么的。”颜清玄说完之后，有些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颜九心。 颜九心其实心里不理解，既然知道这样子的话，她会不高兴，为什么非要还说？ 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大哥，既然如此，那我就去问一问爹。” 颜九心说完之后，眼眸一转，看起来有些可怜道：“既然这给大哥造成了烦恼，就当我没有说过就好，实在抱歉大哥。” 她说完之后把头扭了过去，没有多说什么。 颜清玄自然觉得自己说错了话，马上道歉：“九心，你别多想，我并非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着若是让爹陪着你一起去的话，你会更有面子些。” 颜九心还是不说话。 颜清玄纠结半天之后说道：“我也并非是因为要去陪晚儿，才故意与你说这样子的话的。” 他说完之后，上上下下看着颜九心，似乎是还想和颜九心说些什么似的。 颜九心当然也知道见好就收，“我知道大哥的苦心，所以多谢大哥为我考虑。” 她听起来不急不躁的。 颜清玄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九心，除此之外，我的确还有事要与你说。”颜清玄开口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严肃了些，顿了顿。 颜九心反倒是有些疑惑，他还有什么事情要说？ “我想你定时还记得在梦中，我对摄政王的态度。”颜清玄说完之后，不知是不是紧张，喝了口茶，紧抿着嘴。 颜九心当然想起来了，在梦里面的事情。 颜清玄别的不说，看起来的的确确是真的很厌恶摄政王，梦里都给人安了那样的一个罪过。 “大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只是我仍旧以为，大哥，你的梦境是梦境，实际上，就连大哥你自己，都不知道摄政王是个什么样的人。” 颜九心脑海中逐渐勾勒出冥玄夜的身影，而后忽然想到，他最近也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是不愿见她。 颜清玄在旁边看着她的表情，心里面忍不住有些担心，“九心，你可千万别仅凭一个外表就如此着迷，你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要我说，你就应该离他远些，我所之梦不一定全是假的。”颜清玄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 颜九心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好了好了，大哥的话我都记下了，我也一定不会随意胡乱捣乱的。” “只是我现在还有些困倦，不知大哥能否先行回去，让我再歇一歇精神，好能有精神参加晚上的宫宴。” 第193章 除了她 颜清玄本来还有些坚定的脸上，听到这句话之后有些愧疚。 “我虽不知，我梦中那妖怪究竟是如何潜入我梦中的，但是被你发现且我被你救下，我总要与你道谢。” 颜清玄非常正经的站起来，拱手道谢，“九心，先前不信你的话，是我的错，我太狂妄自大了，半点不知道山外有山，天外有天的道理。” 颜九心见他如此，郑重道歉，自己还有一些不习惯，摆了摆手回答道：“没关系的，大哥，我自然也不会计较这等小事。” 她起身，“只不过既然大哥现在愿意相信我，那么就请大哥将晚儿送给你的玉佩，全扔了。” 颜清玄微微一僵，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颜九心觉得这件事情，一句两句话根本说不清楚，“大哥，要是信我，那么就扔掉，若是不信，留着也无妨。” 顶多就是再招了什么东西来，她直接在解决一个就是了。 “我知道你不喜欢晚儿，可是送我的东西，毕竟也是她的心血，若是就这样子直接扔掉的话，是否对她有些不太尊重？” 颜清玄问道。 颜九心就有些震惊了。 她也是没想明白，颜清晚到底给国公府的人都下了什么迷药，都到这个地步上了，居然还想着会不会不太尊重她。 也真是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她不问了。 “我只是提个建议而已，采不采纳的全看大哥你自己的意思就好。” 颜九心看起来也并不紧迫，也没催促。 颜清玄点了一下头，似乎像是为了避免尴尬一般朝外走去，“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养好精神。” 他的表情有些晦暗不明。 “今日晚宴，你若是听到了什么，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只当做吹了阵耳旁风就是了，不必理会。” 他说这还拍了拍她的肩膀，“大哥一直都在。” 颜清玄讲这些莫名其妙的话，说完之后就转身离开了，留颜九心有些茫然的站在原地。 她其实刚刚就已经感觉到了，颜九心在提起来冥玄夜之后就不太对劲，似乎有什么话藏着掖着，没说明白一样。 颜九心直觉感觉，这件事情肯定和冥玄夜有关系，不仅如此，冥玄夜想见她，恐怕也是因此。 她这下是真觉得头疼，需要休息了。 “小姐，我刚才看大公子走了，你……” 阿绿从外面进来，看到她支着额头坐在桌边被吓一跳，连忙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颜九心抬起一只手，晃了晃，“现在倒是没事，一会就说不定了，阿绿，你也别给我准备梳洗装扮了，我再睡会儿。” 她说完之后，抿了抿嘴，抬起头来盯着阿绿，“最近，淙一有没有来找我？” 阿绿摇头，“淙一不是昨天才见了小姐和小姐说了摄政王近况吗？怎么小姐现在突然又问起来了？” 颜九心顿时不知自己该说什么才好了，哑了哑，叹息一声：“也没什么，算了，那我先回去歇歇。” 她说完之后，起身又回了卧房。 颜九心其实十分难得，会睡这样长的时间。 她睁开眼睛居然看到已经日落斜阳，有些惊讶。 阿绿在她旁边，正在看书，也不知这书是从哪个书架上翻来的，看着书外皮还有些旧。 她听到响动之后抬起头来，笑了一下：“小姐，你醒了？” 颜九心坐起来，揉了揉发酸发胀的脑袋，点了点头，“我醒了，阿绿，怎么没提前叫我一声？” 阿绿看了眼外面的时间，又回过头来，“奴婢感觉为时尚早，小姐又看起来累的很，所以多休息休息，也不是什么坏事。” 她弯着眼眸笑着。 颜九心看着她，也忍不住心情好了起来，“嘴真甜，那既然如此，给我梳妆吧。” 她说着起身下床，随后坐到了铜镜前。 颜九心简单收拾过后，出门到了前厅，看到一行几人就在前厅等着她。 颜清晚不知是发生了什么，眼睛红彤彤的，看起来像是刚刚哭过的样子。 她什么话都没有，多问走了过去，行礼问安：“见过爹娘，还有兄长。” 颜九心说着看向颜清晚，但是却并没有主动问好。 颜清晚不知是听了什么样的话，这样子的好机会，居然也没有主动出击。 “心儿，你既然来了，那么，我便也与你直说。”庆国公看着他道，“玄儿刚刚都已经把你们今夜要做的事与我说过了，我想着到底是你们年轻人的宴会，我就不陪着一起了，让你大哥还有三哥一起去。” 颜清玄转过来看着颜九心，颜九心当然是没有什么意见，点了点头。 “全凭爹你做主就好。”颜九心认认真真回答道。 庆国公满意的点点头，“那既然如此，为父送你们出去。” 他说着，大步流星走在前面，庆国公夫人走到了颜九心身边。 “心儿，关于玄儿的事情，他都已经跟我说过了，此事还真是有些险，若非是你，那这婚事一定，可就悬了。” 庆国公夫人的确是有些担心这件事情发生，毕竟一旦真的发生，颜清玄和葬送了一半的前程，已经没什么两样了。 当母亲的，自然是非常不愿看到这种情况出现的。 “既然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那娘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颜九心弯着眼眸说道。 “只是我问玄儿，究竟是何人让他狼狈如此，他也只反常的说，无论是谁都有改过自新的机会，若有再犯，绝不姑息。” 庆国公夫人说着，看起来有些失望，“只是他说到最后，倒也没说，究竟是为何。” 颜九心听到这些话之后，转头去看了一眼颜清玄，颜清玄虽然走在前面，端端正正，可是能看得出来，耳朵里正在听着这边的动静。 她笑了一下，“原来，大哥，没有告诉娘啊？” 庆国公夫人点了点头。 颜九心这话说完之后，除了真的好奇发生了什么的庆国公夫人，其余几个人的表情都有些耐人寻味。 这看来是除了庆国公夫人都知道了。 第194章 落差 别人颜九心一点都不奇怪，她现在觉得有一些意外的点是，颜清峘居然也知道这件事情了。 而且不仅知道这件事情，还跟着一起瞒着庆国公夫人。 众人神色各异，都没有说什么，颜九心自然也没有把他们的话直白的说出来。 “也没什么，走吧，娘。”颜九心说转过头去继续往前走去。 庆国公虽然觉得奇怪，可是也并没有多问，究竟发生了什么。 也不知是不是怕她们两个人在路上打起来的缘故，马车竟然准备了两辆，自然颜清玄和颜清峘肯定是也分开两个马车坐。 颜九心什么都没有说，默默上了马车，而一旁的颜清晚，却忍不住娇气的叫了一声：“怎么只有两辆马车？” 她听到这句话，心里忍不住翻白眼，“如何，你不愿意同三哥一辆马车吗？” 颜清晚愣一下，立刻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往常都是一人一架马车，故而询问。” 颜九心轻笑了一声，并没有多说什么，是不想在这些事情上浪费时间，转而钻进了马车里。 不过，她也不知道，颜清峘是知道了什么事情，往常，她这样同颜清晚说话，他早就着急了，可不会像现在一般冷静。 颜清晚也感觉到了，颜清峘和平常有些不一样，她却并不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今日一早，他们的谈话，她虽然没有听的真切，可是隐隐约约还是听到了一些的。 也知道自己对赵嫣然做的事情，以及对颜清玄做的事情，此时此刻已经被察觉，只是她多年经营的形象，就是个小白花，故而现在还未让众人相信她能做的出这样的事。 所以，她此时此刻，更应该做的事情就是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至少也得先等这件事情过去之后。 颜九心上了马车之后就没有想再理会颜清晚，打理了一下自己的流苏，随后就看到颜清玄也上了马车。 “大哥。”她叫了一声，随后拿出来旁边的书，打开书开始看。 颜清玄有些意外，颜九心竟然拿起了书在看，忍不住看了看封皮。 大夏博物志。 他皱了皱眉，“我记得这书上讲的多是志怪故事，大都是妖鬼蛇神，还有些奇异的动物。” 颜九心点了点头，手里的书往后翻了一页，“是啊，这书上所描写的动物，我还都从未见过，可，我还真的很好奇，能够遮蔽日光的三足鸟，还有这狗头虎身马尾的独猞我长什么样子。” 她一边说着，手里面的动作不停，又翻过去一页，是的的确确在仔细看书。 颜清玄沉默许久之后，说道：“上京贵女，一般不会读这些志怪小说，她们大都会学如何煮茶，或是品鉴名流佳作。” “大哥，不必说了，我知道大哥想说什么，无非是想说，这大夏博物志，在各位贵女眼中并不是什么入流的东西，叫我不要标新立异。” 她将书慢慢合上，抬头看着颜清玄，“可是大哥忘了一件事，我自小就没有学过大哥嘴里说的那些，可是这博物志却是我从小看到大的。” “不只有这些，还有别的。”颜九心将自己书架上的书都拿下来，侃侃而谈，反正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颜清玄听着这些书名，表情变了又变。 “这，这，你这成何体统？”颜清玄看着这些书中不乏有禁书，还是忍不住说道。 颜九心忍不住笑了笑，随手摊开一页内页展示给颜清玄看，“大哥，是你们太小心了而已。这书上面，又没写什么不能入眼的东西。” 她说着，合上书放到一边，“只是你们心中的这些书有成见罢了。” 颜九心说完之后，却也没再拿下来书看。 颜清玄表情有些纠结，看起来大概是在犹豫，要不要因为这个书，继续进行说教。 可颜九心此刻已经直接闭上了眼睛，并不想参与这些没用的争执。 她一直都知道，在诸如颜清玄此类人眼中，像大夏博物志这样子的书，就本不该与其他圣贤书放在一起，那就是侮辱了圣贤书。 颜九心对于这种想法，自然是没什么好说的。 大夏若是将全部领土算上，也算是广袤无垠，此间发生的事情，必然不可能书上都能解释。 就比如她刚刚提起的，博物志中记载着的怪奇异兽，她实打实的跟着师父，还是见过几只的，所以才会对这书上有的形象，而她没见过的心生好奇。 “罢了罢了，你想看什么，我自然不会拦着你，只有一点，九心，可千万别在那群贵女面前说，你往日里看的书，就是这些，可会容易被人诟病的。” 颜清玄其实说到底，除了对这些市井俗书不感兴趣，甚至是有些不屑之外，更多的还是担心颜九心会被排挤。 颜九心也没有将人好心当做驴肝肺，点了点头：“大哥，放心吧，这种场合下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我还是有些数的。” 她说着弯了弯唇角，重新把自己的眼睛闭上。 就是一个应付的宫宴罢了，倒也的确不至于她与那些人谈论起自己喜欢的书。 颜九心想到这些不可控制的，又回想到了冥玄夜。 她其实很少能见，在这类读物中，能和她相谈甚欢的人。 冥玄夜不解算得上是一个，还算得上是了解她的一个。 颜九心想到这些，就想起来了，淙一之前说的话。 她一时间，又有一些气鼓鼓的。 真也不知，究竟受了什么样的刺激，连见个面都不肯了。 她在心里面默默吐槽冥玄夜实在是做的太过绝，但是颜清玄并不知道她冥玄夜在吐槽，心里还想着，是否是她方才的话，惹了她不快。 马车亦如上一次一般，非常沉稳地驶入了皇宫。 颜九心这一次也算是轻车熟路了，从马车上下来之后，就直接朝着轿夫走去。 她正准备撩起来，其中一顶轿子的帘子钻进去，身后就传来了熟悉又令人反感的声音。 “哟，这不是我们颜小姐吗？” 第195章 流言蜚语 颜九心回头，果不其然，一扭头就看到了郑芳菲那张令人心烦的脸。 她没有了李明珠压着，那是更加嚣张跋扈起来，尤其是今日这身穿衣打扮，实在让人无法苟同 。 总之，就是把身上能放值钱东西的地方，都挂上的东西。 颜九心实在是不明白，如此一来，一整日回去岂不就累坏了？ 她并没有想跟这几个小姑娘说什么，而是朝着几人点点头，转头想找到自己的地方坐下。 郑芳菲却不依不饶的直接跟了过来，“我方才在同你说话，你怎么如此的没礼貌？” 颜九心听到这句话，居然从她嘴里说出来，只觉得万分的可笑。 “郑小姐居然问我有没有礼貌，这还真是稀罕。”颜九心不轻不重的阴阳了一声，也并没有想拉这几个姑娘怎么样。 可是郑芳菲却仿佛真的被这句话伤到了。 “你，你到底都在胡说些什么？公然竟然在外诋毁我的名声！”郑芳菲看起来，说话还有些气急败坏的。 颜九心懒得理她，直接就准备走。 “你等一下。” 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郑芳菲居然还要把她拦着，“颜九心，你以为，你不轻不重的说一些不相干的话，我就会不高兴吗？” 她突然抱臂环胸，看起来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比起来，你的那些事情，我这实际上，顶多算个大巫见小巫罢了。” 她说完之后还夸张的笑了起来。 颜九心看着郑芳菲，以及她带的这些世家贵女们莫名其妙笑起来，心里面也是奇怪。 “我虽然不知，诸位小姐，有什么高兴的事情让几位能展露笑颜，但既然已经如此高兴，可千万不要把自己心中所想说出来，免得会有人扫兴。” 她笑容更深，看着那几个年纪还并不算大的各家小姐。 “比如说，我。”她笑眯眯的说完之后，就直接转身了。 郑芳菲没有达到目的，自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竟然直接抓住了颜九心的胳膊。 “你也就只能耍一耍嘴皮子罢了，现在还有谁人不知，你一个乡下来的千金，就是土鳖土包子一个！” “甚至连讨好套近，都不知道应该找谁，尽然找上了那个残废王爷！” “我看，你一个年轻的小姐，时不时就去摄政王府上，一呆就是一整日，孤男寡女的，还真是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寡廉鲜耻！” 郑芳菲的声音不算低，周围的人忍不住都把目光投了过来，在两人身上，来回扫量着。 颜九心听完这些话，整个人直接僵住了，一下子扭过头去，紧紧盯着郑芳菲。 郑芳菲也是被这个眼神唬住了，声音气势不由自主的弱了下去：“我，我难道说的不是吗？这些可都是有人见到的，不是我胡说八道，更没有污蔑于你！” 颜九心哼了一声，居然笑了。 她回头步步逼近郑芳菲，“虽然说，事情确实已经发生过，可是我们二人究竟在讨论什么事情，你却不知，但却用最大的恶意来揣测我们。” “郑小姐觉得，这不算污蔑吗？” 她那一双漂亮的眼眸里面，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这让郑芳菲以为她并没有为此生气，气焰反而又嚣张起来。 “我可没有说你们真的做过了这些事情，都是道听途说，借我的嘴说出来了而已，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既然没做过，又何必怕我说呢？” 郑芳菲这个时候倒是伶牙俐齿。 颜九心更是直接笑起来，“郑芳菲，你别以为，你一直跟着李明珠，自己就也是在我面前能排得上号的人了。” “你的这些话，放到李明珠那里，都不会跟我说，你倒是大言不惭。”颜九心突然狠狠甩开郑芳菲拽着她的手。 郑芳菲被甩的趔趄了一下，差点没有站稳。 她有些震惊的看着颜九心。 “若按照你的逻辑，我听说不久之前，郑小姐还曾和五皇子泛舟湖上，这是五皇子和郑小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吗？” 颜九心问道。 她心里面非常清楚，郑芳菲和冥淏烨必然是没什么可能的，毕竟，元贵妃说到底，靠的母家势力。 最后，给自己的儿子挑选皇子妃，也只可能是在自己的家人里面挑选。 根本轮不上郑家这攀权富贵的来当。 却不料，郑芳菲自己却拎不清楚，一时间脸颊通红，害羞了起来。 “这这自然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我与五皇子泛舟湖上只是去郊游，和你跟摄政王能一样吗？你又没有看到。” 她说完之后，还垂眸笑了笑，看起来好像很享受她刚刚的话。 颜九心有些无语。 果然，还是被骗了个团团转，还在想着给人数钱。 “郑小姐自己也说了，我没有见，所以这么说是空口白牙，无凭无据，那么郑小姐自己呢？” 颜九心翻了个白眼，并不想继续说下去，“无证即无罪，放的这件事情上，自然也是同理，你拿不出来证据，那么就是污蔑于我。” 她说完之后，郑芳菲好像才反应过来，不可置信的看着颜九心。 颜九心也不给她什么反驳的机会，就紧接着道：“不过今日是皇后娘娘设宴，身为臣女，自然不该在皇后面前，做这些不该做的事。” “故，我也不与你计较，你也少来麻烦我。”颜九心将自己想说的话说完之后，也不等着郑芳菲有什么回应，径自离开。 郑芳菲这次却没再追上来，确实是三言两语堵住了她的嘴。 她可不能为了颜九心，赔上自己。 五皇子为人一向十分谨慎，而且生性多疑，今日在大殿中发生的事情，如若说传入他的耳朵里，未免不会怀疑，是不是她故意为之，想要借机成为五皇子妃。 她虽然傻是傻了点，可是还没有拎不清到这种地步，很明白自己现在其实是什么都不说，最为稳妥。 至少，是不能继续再招惹颜九心。 毕竟，颜九心是看起来真的不在意名声，可她并不能如此。 第196章 赏花宴 颜九心我也自己也解决了，麻烦心里松了一口气，随后就看到颜清玄欲言又止的表情。 她看清楚这张脸，摆出这副表情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心里面忍不住觉得头疼。 又是这副表情，恐怕待会说教的话，又一模一样。 “九心，我知道……” “我知道你不在乎流言蜚语，也不在乎自己的名节，在别人嘴里是什么样子的，可是你终归是要嫁人的，这样一来，你容易所托非人，实在是令人担心，我也实在不该再以这样子的话，开口了。” 颜九心甚至直接接上了他的话，把后面的话完整的说了出来。 她看着颜清玄，“大哥，最近这一段时间只要我谈及了关于摄政王的事情，你就是这些话，我背都背下来了。” “我还是那句话，大哥没有亲眼见过摄政王，也更没有了解过摄政王，那么就不能随随便便，在他身上打一个自己默认的标签就过去。” 颜九心其实很少如此正色，但是事涉冥玄夜，她却总忍不住会分辨几句。 颜清玄早就领见见过了她的态度强烈，所以话到这里，几乎上就是没有继续聊下去的必要了。 他心里正想着该如何重新破冰，至少换一个话题，继续聊也是可以的。 冥思苦想，没想出来个所以然，没想到，皇后竟然亲自来了。 她和上次见面的时候已经完全不同，整个人看着就是雍容华贵的样子。 颜九心当然要高兴，皇后能有此改变。 那自然是站在医者的立场上是如此，看到皇后如此轻松，是最好不过的，毕竟经过他手，有所好转。 众人起身去向皇后行礼，皇后笑着摆摆手，“诸位快起，本就是为了赏花而罢，所以，倒也不必拘泥于礼数，本宫虽然在此，但就只当本宫并不在，好好游玩就是。” 皇后看起来还是那样的和蔼可亲，颜九心却并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才好。 皇后确实伪装的好，毕竟上次都已经到了那般地步，也不见她如此完美的伪装，崩掉。 见她突然笑了一下，一旁的颜清玄疑惑，“想到了什么事？为何如此高兴？” 颜九心看着皇后，甚至都没有挪开自己的目光，就这样子直勾勾盯着，说道：“没什么，只是想起来曾经与皇后的一件趣事，所以现在看到皇后忍不住想起而已。” 她一点都不加收敛的目光，自然是引起了皇后的注意，皇后很快将目光投向了她。 二人的目光顿时有一些高深莫测，谁也看不出此刻两人究竟在想什么。 颜清玄如此看着两人，都看不出来她们有什么，心里还有些奇怪，怎么她们两人，看起来似乎很熟的样子？ 他并没有问，因为感觉到颜九心没有要说出口的意思，自然也不会多问。 这一次，皇后邀请众人入宫的理由是赏花，所以自然不能没有花，尤其是皇后来后，当然是要先看花。 颜九心望着满园子的菊花，心里面想着的却是，花开的确实很好，看得出来侍弄这些花的人，用了心。 “大哥，宫里的花，是不是都有专门的花匠来养着？” 颜九心低声问道，她看着这些花灵气逼人，若是在精心养育，那必然会生出灵智。 颜清玄点头，“宫里不同的花种会有特别的花酱，有时候有些贵人专喜欢一种花，或者就那一株，也会有专门的花匠照料。” 她了然的点了点头，“那养这些菊花的花匠还真的是很厉害。” 颜清玄有些意外，但是没有多问。 “颜小姐说的正是。”突然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颜九心回头看到皇后笑着走过来。 颜九心在心里面忍不住叹气，随后朝着人行礼问安。 皇后抬了抬手，“本宫刚刚就说了，虽然本宫在此，可你就只当本宫不存在，好好游玩就是。” 她笑了笑，“礼不可废。”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可实际上心里面已经不满的很了。 黄鼠狼给鸡拜年，这一看就是不安好心，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妖。 “你方才说养育这些花的花匠能力出众，确实是如此，是本宫特地从盛产牡丹的东都，引来的花匠，特意来照看这些菊花。” 皇后说着朝前走去，面前是一大片凤凰振翅，她像是一点都不心疼般，直接掐了一朵下来。 她回过头直接递给了颜九心，“本宫喜爱这个品种，瞧着大气，特意挑了这只，送给你。” 颜九心没有接下菊花，而是后退了半步，拒绝道：“皇后娘娘抬爱，让臣女惶恐，这菊花名为凤凰，自然是皇后娘娘您的专属。” 她只是找了个听起来比较体面的拒绝理由，可实际上，她多多少少也会觉得，莫名其妙送一朵菊花给她，就算再怎么不避讳，也终究会有些觉得，不大吉利。 再有就是，皇后肯定不会做无缘无故的事情，她这样子做一定是有深意的，就是不知，皇后是怀揣了什么样的心情。 所以无论怎么看，怎么想，这菊花都是不收为妙。 皇后很显然早就猜到颜九心会拒绝，像是有些惋惜，一般叹了口气，把手里的菊花递给身边的宫女吉祥。 颜九心看着吉祥的样子，又忍不住想起来那天在太子身边看到的女子。 如今有了对比，现在看来，那姑娘真的长得很像吉祥。 不知是不是姐妹二人，若真是如此，那他确实也有些心疼两人。 姐妹两个都与人为奴为婢。 “本宫有些考虑不周了，这菊花怎么能随意赠送呢？”她说着笑了一下，“本宫有些过意不去，故而……” 皇后的话拉长了尾音，竟然从头上拆了一根金簪，直接递给颜九心。 “这就算是本宫赔给你的歉礼，这样若是再不收下，那可就是嫌弃本宫了。”她笑眯眯的说道，怎么看，都有一种笑里藏刀的感觉。 此刻，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颜九心身上，各种探究的目光，都在猜测着皇后此举是何意。 第197章 是捧杀？ 颜九心非常清楚，众人也不是每一个都看到了她和皇后之前的互动，所以皇后如此突然的从发髻上摘了金簪给她，这所有人肯定都会猜测皇后此举是何用意。 而如今，太子党与五皇子党的争执越发的白热化，李丞相自然是非常明显的五皇子党。 可能与之抗衡的庆国公，却并不站队，虽隐隐约约有太子党的趋势，但也并未明确站过队。 所以现在，颜九心不得不在心里猜想，皇后便是在向她抛出橄榄枝。 “皇后娘娘，您这样说，可就折煞臣女了，只是您好心折菊相送，臣女惶恐，不敢收罢了，这要是错了，反倒是臣妾有错，臣女该进献歉礼才是。” 颜九心笑着将事情，不动声色的解释了一遍，周围的人自然也听出来了。 原来这二人如此，是有渊源的，并非是皇后定了颜九心，所以送簪子。 如此一来，有人欢喜有人愁。 皇后也确实没有想到，这么短的功夫里，她居然能想出来这样的应对之策。 既不能让她抓到理由发落，又不能强逼她收下簪子。 还真是聪明。 皇后的目光深了深，把手里的发簪也一并递给了吉祥，“颜小姐既然都已经开了这个口，那本宫可得要索要赔礼了。” 她突然笑起来，“颜小姐那日宫宴上，展现出叫人惊叹的琴艺，只是内日，本宫恰好身子不适，并没有将整首曲子听完。对本宫而言，倒也是个遗憾，既然如此，不如你来弹奏一曲，送与本宫如何？” 颜九心思索了一下，终于想起来还有个大哥在场转头看向颜清玄询问。 颜清玄已经不知该说什么了，但此事确实不算大事，就点了点头。 “自然，皇后娘娘喜欢是臣女的荣幸。”颜九心非常顺口的说道。 她这倒是以前养成的习惯，无论如何，先将人哄高兴了，不管对待的人是谁，总会对自己没坏处。 皇后笑呵呵的点点头，“你这丫头就是嘴甜。” “吉祥，你去把本宫的琴抱来，给颜小姐用。”她顿了一下，又笑着看颜九心，“好曲就该配好琴。” 颜九心听着这个赞扬，微微一笑，“多谢娘娘称赞。” 吉祥很快抱着琴走了过来，自然是吸引了正在赏花的众人的目光。 “没想到，竟然我们还有耳福，能听颜小姐弹琴。” 人群之中，不知谁这么说了一句，众人纷纷应和了一声。 颜九心却只觉得这样子应和，让她心底着实没什么底。 她确实多少觉得是捧杀。 “你瞧瞧你这琴艺出众的事情，可是已经人尽皆知了。”皇后笑眯眯的说着，只是那笑容并不达眼底，谁也不知她心底究竟是怎么想的。 颜九心低下头，“娘娘谬赞了。” “你也莫要谦虚，你这一手琴艺，可是把阮琴一绝的李家那个丫头都赢了，如此自谦，反倒是叫别人眼红了。”皇后还在说着，似乎是想要把话题引向李明珠。 颜九心并没有接话，有些摸不透，今天皇后到底是想干什么。 她其实，昨日听到皇后邀请她们参加赏花宴时，就感觉有些不大对劲，毕竟不久前，她和皇后并不算愉快，如此迅速便有了下文，她自然心里会有疑惑。 再加上太子突然来府中，她倒是有些好奇，皇宫到底发生了什么。 “回娘娘的话，奴婢已经将琴放好。”吉祥从前面的亭子里面走了出来，行了个礼，笑着回话。 她那脸上的笑容，全然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颜九心直勾勾的盯着吉祥，吉祥也只是对她笑笑，不说什么。 不说别的，吉祥这心态确实不错。 她算得上是让她受辱的罪魁祸首，可她此时此刻却像是忘了一般。 颜九心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看了一眼颜清玄。 颜清玄顿时了然的走到了她的身边，压着声音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吗？” 她自然摇头，“大哥都不知道，我怎会知道呢？我还想问大哥，是不是朝堂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才让皇后和太子如此心急。” 颜九心这时才想起来，颜清玄这段时间被幻妖所控制，一心扑在赵嫣然身上，哪里管得了朝堂上的事情？ 他们现在真的很被动。 颜清玄没说什么，默默站到了旁边，没再言语。 “既然琴都已经架好了，九心，那便叫本宫欣赏欣赏你的琴艺如何。”皇后回过头来，笑眯眯的说着。 颜九心此时被叫到自然是不能推脱，走上前去笑了笑，应了一声，转头朝着那边的亭子走去。 既然说着是来赏花，那么自然是要有花的，不过却并非是在御花园中，反而是皇后凤仪宫的后花园。 这花园之中带了个亭子，与宫中其他亭子长得却并不相似，反倒是青瓦灰漆，在这满园菊花当中，反倒显得有些冷淡。 而颜九心今日偏偏穿的便是靛蓝色的衣裙，也不知是不是巧合。 她路过颜清晚时，非常敏锐的察觉到了她有些嫉妒的目光，心里忍不住感叹一声，这不大聪明就是好，好赖都分辨不出。 恐怕颜清晚直至现在，还在记恨，她这要是抢了她的风头。 颜九心只是这样想着，却并未说什么，就算她俩再不和，也不能公然在宫里面起冲突。 她调试好了琴音，正准备要弹奏，却猛然听得有太监扬声喊到：“摄政王到！太子到！五殿下到！三殿下到！” 颜九心听着这一连串，立刻抬起头去。 她并不在意其他那三个，目光是直接盯在被推着朝这边来的冥玄夜身上。 明明是初秋，正所谓秋高气爽，正是气候宜人的时候，可是冥玄夜却身披大氅，整个人看着面无血色。 颜九心忍不住皱了皱眉，就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心中更多的竟然是担心。 她担心他为何脸色这样难看，自然也连带着一起忧心，他是不是又遭到了什么暗算？ 颜九心正在心里嘀咕时，冥玄夜却忽然福至心灵一般抬起了头，四目相对。 第198章 为她来？ 颜九心在望着他，眼眸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带上了笑意，她明明是有些淡淡清远的感觉，可在对上他时，却犹如乍暖冰溶。 冥玄夜本来是想绷着一些表情，可是在望着她如此模样时，脸上的神情却如何都收敛不起来，也是不由自主的将望向她的目光放柔了许多。 “你们来了？” 随着皇后的声音，众人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纷纷起身，朝着几人行礼。 颜九心呆在亭子里，离的四人最远，可是，冥玄夜也不知道为何目光，却只能放在她身上。 不过，他早就发现了，颜九心无论在哪里，都像是明珠，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别人都暗淡无光。 颜九心不闪不避的回望着他，甚至神情之中还隐隐约约多了几分亲近。 两人谁都没注意下，郑芳菲将两个人对视的模样记在了心中，忍不住在心里面冷笑。 只是碍于有皇后在场，自然不能当场发作。 她犹豫了一下，也看向了冥淏烨，冥淏烨却冷冷淡淡的，一点表情也没有。 几人朝着在地上跪着的众人挥了挥手，随后，便朝里走来。 “母后，儿臣可是记得，您对您的这些菊花可是看护的紧，今日倒是有眼福，能叫我们共赏？” 太子笑盈盈地走过来，对着皇后说道。 皇后也带了笑容，“这不是想听颜小姐的曲子，想着，还有这些菊花能拿得出手设宴吗？” 她几乎是三句话不离颜九心，颜九心只觉得众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令她如芒刺背。 这下，她是真的确定了，皇后此举就是在用捧杀的方式逼迫她，去站队太子。 “颜小姐的曲子倒是什么时候都能听，只是母后愿意拿这些菊花来赏，倒是罕见，两相而言，还是母后的景更叫人心神驰往。” 太子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话，怎么听，都像是在给颜九心转移目光。 颜九心有些诧异的看着太子，也不知道太子现在在想什么。 皇后很显然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会突然说这种话，表情有些异样的看着太子，只不过只有一瞬。 她说到底还是要维持自己皇后的形象。 “你今日倒是同颜小姐一般，嘴甜的很。”皇后又说道。 在场众人不乏有人精者，怎么能听不出来皇后如此明显的话外之音。 所以在看向颜九心的目光中，有同情有嫉妒，自然也有羡慕。 她虽然听得清那边在说什么，可是按照这个距离，她不该听得清，故而她什么都没有说，反而是在看着几位皇子王爷落座之后，也坐在了琴边。 颜九心轻轻弹拨了几个音，所有的交谈声在此刻便都静下来。 她突然抬头看着冥玄夜，随后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低下头认真弹奏，指间泄露出的乐声，是名曲，凤求凰。 颜九心琴艺的确出众，再加上皇后手里的琴确实很好，致使这琴声不由得让所有人都闻之欲醉。 她也是喜欢弹琴的，尤其是像这样子只弹想弹的曲子，而不是想着，该如何利用乐声捉妖驱魔。 而乐声最能表达弹奏者心境，弹奏者若是心底欢快，那自然乐声也是如此有生命力。 可若弹奏者郁郁，弹出来的乐曲声也不会是高兴的。 她此时此刻就属于第一种。 凤求凰此曲，说到底，要高兴，自然也能弹得欢快，可若说悲伤，也能弹奏的哀怨婉转。 可明显她所奏，还是喜庆欢快的。 一曲终了，颜九心把手按在了琴弦上，原本还因为余音，有些微微震颤的琴弦，顿时静下来。 她站起来，朝着那边的众人欠身行礼，“臣女弹奏完了，不知皇后娘娘可还满意？” 颜九心一边问一边笑。 皇后表情仍旧有些高深莫测，可是还是挂着温婉的笑容。 “自然是好听，本宫也是学了多年的琴，自认为琴艺已经不错，但今日听你弹奏，反倒是叫本宫明白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了。” 皇后给予的夸赞极高，颜九心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硬着头皮接下这夸奖。 她顿了顿，回答道：“臣女琴技如何不论，但从感情倾注之上而言，定然是没有娘娘厉害的，而这琴要弹好，偏偏还离不得情。” 颜九心这话说的，滴水不漏，“臣女倒不知，娘娘这是在夸臣女，还是贬臣女了。” 她故意这样说着，皇后一时又被堵住了接下来的话。 “自然是夸赞。”太子又突然出声，并且直接朝着颜九心走过去。 “颜小姐的琴音，堪称的上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太子此刻的赞扬也十分夸张，让颜九心忍不住有些疑惑的看着太子，不知道太子究竟在想什么。 “今日能听到小姐的琴音，是孤之幸事。”太子说着，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颜九心这才明白，居然是要将她接回席间。 她马上又重新坐下，“既然太子与皇后娘娘都已经这么说了，那么若是臣女不再弹奏一曲，岂非对不起？” 颜九心把话说完，抬头看着太子，“琴音就是要有绕梁之感，才更好听，太子离得这样近，反倒是失了真。” 她这些话其实都是在胡说八道，董卿的当然都听得出来，可是没有一个会在这个时候拆穿颜九心。 因为太子点了头，并且往后走，“颜小姐说的对，是孤有些冒犯了。” 太子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颜九心也依照自己刚才说的，又弹奏了一曲。 只不过这一次的选曲，是她随手选的一首欢快小调。 众人也都是有些疑惑。 颜九心明明看着像是被赶鸭子上架的感觉，可是为何弹起琴来，却又无端觉得好像她很高兴？ 众人自然不知道原因，可颜九心自己清楚的很。 她那目光瞟了瞟冥玄夜，发现对方也在盯着自己看，自然忍不住心中笑意。 冥玄夜就算是皇上邀请，也有拒绝的能耐，而今日皇后的宴会，明明和他没什么关系，他还是来了。 那么，她就不得不猜一猜，是不是为了她来的。 第199章 帮腔 颜九心心里想着这些，手上却并不停，自然是认认真真的弹完一曲之后，才行了个礼，自己走了回去。 冥玄夜当然能感觉得到她的目光，所以心里只觉有些古怪。 颜九心怎的突然如此直白？ 他自然是没有想过，是因为他之过。 “颜小姐的琴艺，本宫今日也算是真真切切的见过了，确实不错。”看她过来，皇后继续夸赞。 颜九心笑着道了声谢，没有继续道。 反倒是一旁的吉祥开口：“娘娘，您到了用药的时候了，该回去了。” 皇后此时此刻要怜惜，肯定不是真的因为此时要喝药，定然也是因为，要把时间留给他们。 她自己也非常清楚，她若是一直在的话，那么众人肯定会放不开手脚，也不好寒暄。 “时候确实是差不多了，本宫也的确是该回宫去喝药了，只叹这身体着实不争气，不然，还能再多听颜小姐弹奏。” 皇后说着，表情有些可惜的转头看向颜九心，似乎真的是在惋惜自己不能继续听乐声。 颜九心看着皇后如此，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无语的。 皇后装的倒是不错。 “娘娘还是要以身体为重，能得娘娘厚爱是臣女之幸，若是娘娘喜欢臣女弹奏琴声，那么自然，臣女愿意随时为娘娘弹奏。” 颜九心当然也会说这些好听的话。 皇后笑弯了眼，点了点头，“就冲着你这话，本宫也倒没什么遗憾了。” 她话音落下，递给了身边吉祥一个眼神，随后吉祥扶着她离开。 众人纷纷行礼送行。 等到皇后离开之后，各家的小姐们自然是找到相熟之人，欢快的聊了起来。 颜九心看着坐在自己位置上一言不发的冥玄夜，心里面想着，这倒是难得，能抓得住他的机会，就想着要上前去。 只是却没有想到，她才刚起身，往那边走去，郑芳菲就不知道从哪儿又冒了出来。 “琴艺既然如此高超，只弹两首曲子，岂不是可惜了吗？”郑芳菲有些嚣张的说道，虽然好像是在夸他的琴弹的好，可是样子却并非如此。 颜九心并没有说什么，神情冷了下来，盯着她们，“若是想听我弹琴，那么就等下次有机会，因为今日，我就是不想弹琴了。” 她表情看起来很是冷淡。 郑芳菲像是听到了笑话一般，“是啊，我们那里有能耐，让颜小姐弹琴呢，毕竟，颜小姐，方才的琴曲，也不像是弹给我们听的。” 她阴阳怪调的说着，话里有话。 “是啊，我们的确不如颜小姐，毕竟家人教导，是要洁身自爱的，绝不会特意去攀附不该攀附的人。” 此刻出声的，是站在郑芳菲身边的一位小姐。 颜九心着实是对这京城中的贵女们记不大清楚，就像现在，也没太认清楚眼前的这位小姐是谁。 “你们怎么能这样子说九心？她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去摄政王府，不过偶尔罢了。” 颜清晚这个时候忽然出声。 虽然这话听着像是在帮她说话，可是实际上，反倒像是刻意提起来一般。 颜九心并不说话，反而是有些不屑的看着几人，想看看她们能掀出来什么风浪。 “哎呀，颜清晚，你这时候跳出来说这些，可证明不了颜九心的清白，反而你倒是告诉了我们，颜小姐常去摄政王府。” 郑芳菲一边说，一边拉长语调，这种语气，听起来十分让人难受。 颜九心表情淡淡的，有些懒得管她们。 “此间乃皇后娘娘特意用来赏花之用，若是诸位并不想赏花，那么不如回家去。”颜九心冷声开口。 “还有郑小姐，方才我的话已经说过了一遍，这个时候并不想说第二遍，皇后娘娘刚走，你就如此作妖，若真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为何方才不说？” 颜九心问道，整个人气场全开，看着的确十分的有气势。 她步步紧逼，继续问：“等到皇后娘娘离开之后，才敢把这些事情提出来，是否心里觉得也是上不得台面？是子虚乌有的恶意揣测，所以不好意思说？” 颜九心每一句话，都问得郑芳菲不知如何开口。 “是啊，九心虽然说跟摄政王走的近了一些，可是他们两个关系清白，怎么能让你这样子胡乱揣测呢？” 颜清晚在这种时候又补了一句。 这下，颜清玄也看得出来，忍不住皱眉看着颜清晚。 颜九心淡淡的瞥了一眼颜清晚，“若你不说话，我这三言两语倒也辩解的清楚，可你倒是一根炭笔，把我的画越描越黑。” 颜清晚一时之间，看起来好像有些委屈一般，“你知道的，我嘴笨，我只是想帮你而已，并非故意害你，对不起。” 她又扮演上了柔弱白莲花的样子。 颜九心嘴角抽了抽，心想，颜清晚果然还是擅长如此。 “我还没有说关系清不清白呢，你们国公府的人倒是先跳出来了。”郑芳菲像是终于捏到了把柄，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行为，如何能不叫人怀疑呢？”她哼的一声道。 颜九心正准备再反驳什么，忽然身后响起了男子的声音。 “清白原本只在人心，而郑小姐这是空口污蔑。” 冥玄夜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底下来，淙一在后面推着他，他即便是坐在轮椅上，冷淡的表情也让人有些畏惧。 “郑小姐，这无中生有的本事，真是让本王开了眼界。”冥玄夜看着郑芳菲说道。 郑芳菲原本只是想拿这些话挤兑颜九心，自然是不敢真的面对冥玄夜，此时此刻，听着这些话，人都要吓软了。 她当然没有忘，这位摄政王在双腿没有废之前，是个怎样的人，即便是双腿已废，可，权力并未随之而卸下。 “臣女，臣女并非此意，王爷误会了。”她磕磕绊绊的解释道，“臣女，臣女只不过是有些好奇，颜小姐毕竟初来乍到，就能与王爷关系如此融洽，很是意外罢了。” 第200章 端倪 颜九心在听到他出声帮自己的时候，就不打算再说话了，默默的退到了旁边，环臂好整以暇的看着冥玄夜。 冥玄夜自然是忽视不掉这样的视线的，只是，他此时此刻却在强装镇定，当做看不见。 “为何称奇？”冥玄夜一点都不客气的问道，“是你瞧不起颜小姐，瞧不起庆国公府，还是瞧不起本王？” 郑芳菲吓得话都不敢说了，连忙摇头。 颜九心见状，忍不住笑了笑，只是并没有说话，目光依旧落在冥玄夜身上。 淙一偷偷的看着两个人，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只是眼下的这个局面，他也不好说话，嘴唇刚刚张开就又闭上。 她当然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心想着待会肯定得仔细问一问淙一，到底是怎么回事。 郑芳菲只觉得自己现在丢人无比，可是又不敢真的直面冥玄夜，只能有些怨恨的看着颜九心。 “如果真这么闲，那不如随着一起去治水，也算是造福百姓，免得留在这里只会乱嚼舌根。” 冥玄夜语气淡淡的说着，明明是如此之重的惩罚，却说的云淡风轻。 郑芳菲的脸都被吓白了。 “皇叔，治水一事还是莫要带着女眷了，郑家的小姐，虽然口无遮拦，给些教训也就罢了。” 冥泽烨说着走过来，脸上一如既往挂着温和的笑。 颜九心看了看他，又忍不住朝着他来的方向看去。 果然看到表情有些莫测的冥淏烨。 只恐怕，冥泽烨走来打这个圆场，是冥淏烨示意的。 冥玄夜当然并不会真的因为几句话就对人进行惩处，并且还会担心，此举会更拖颜九心下水。 他也的确是没有想到自己与她相交，她对外竟然会遭受如此多的恶言冷语。 也是他忘记了自己是什么样的情况，才使得她会得到这么多的冷眼。 冥玄夜不回话，冥泽烨也有些尴尬在原地。 颜九心觉得，热闹看的差不多，总要给个台阶下。 “三殿下这话倒是没错，只不过，倒也并非是不能带女眷，可若带去的人无心治水，到时候添乱，反倒不好。” 她笑眯眯看着郑芳菲，“想来郑小姐应该是这样想的吧？” 颜九心这话其实留了个陷阱。 郑芳菲不论说想还是不想，都其实不是什么好回答。 若想，那就顺理成章，能直接把她扔去灾区受苦，可若直接说不想，那她食民俸禄，如此也的确可恶。 一句话，倒是让郑芳菲着实下不来台。 “看着郑小姐如此为难，可是我的问题属实不太好回答的缘故？”颜九心步步紧逼，还在故意问着。 郑芳菲更是不知道自己应该回答什么了，整个人都有一些慌乱。 “看来郑小姐并不想为赈灾分忧，那么我们也不必逼迫郑小姐了。”冥玄夜非常默契的接话。 她挑了挑眉，回头看了一眼，但没多说什么。 “罢了罢了，本来也不算是什么大事，诸位继续用膳，继续赏花就是。” 冥淏烨站了出来说道，尽显一副当家做主的样子。 颜九心倒是不关心冥淏烨，目光直直看向太子，他非常淡定的坐着，继续用膳，甚至还喝了一口茶。 冥淏烨此举，说一句蹬鼻子上脸都不为过，他却还能如此淡然自若，确实不愧为皇上精挑细选出来的储君。 众人面面相觑，随后都默默噤声，纷纷转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颜九心自然也不例外，转头回去坐下，但是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冥玄夜身上。 她自然是感觉他似乎有一些躲着她，但是，刚才又那般直接的开口替她说话。 她一时之间也有些摸不清楚，冥玄夜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倒也无妨，到时候直接问就是了。 颜九心心里面正盘算着什么时候去找冥玄夜，身旁就有人轻轻的推了推她。 “九心，你和太子是怎么回事？还在摄政王面前，你就不怕他们二人有所相争？”颜清玄神情满是担忧。 颜九心顿了顿，随后摇摇头，“放心吧大哥，他们两个没什么的。” 她此时此刻，更应该担心冥淏烨在憋什么坏。 颜九心正想看看冥玄夜去了哪里没有想到，不知何时，他竟然已经离开，原本的地方空荡荡的，仿佛从来没人来过一般。 她最后都有些心不在焉的，一直在想着离开。 “颜小姐，方才就见你常常叹气，是有什么事不得解吗？”冥淏烨不知何时到了她的席位前头，手里面捏着个酒盏。 颜九心抬头起身，朝着冥淏烨鞠了一礼，“没什么，倒是让殿下忧心了。” 她说着话，端起来自己手边的酒盏，朝着人向前微微一倾，以示尊敬，随后浅浅的抿了一口。 冥淏烨看着她如此，哑然失笑，“颜小姐，若都像你这样子饮酒的话，我可不多时就要被灌醉了。” 也不知是不是特意没有用尊称，颜九心总感觉，冥淏烨是在刻意拉近关系。 她只是淡淡的噙着笑，“臣女不胜酒力，想来五皇子大度，应该不会与臣女计较这等小事。” 冥淏烨的的确确，也不是因为这些事情而来，自然也不会追问什么。 他状似无意的打开手里的折扇，轻轻在手里磕了两下，随后另一只手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颜九心要是没在意，他将就整盏饮尽的举动，而是在关注他手里面打开的扇子。 扇面上画着的是前朝名画家张南山的画作。 这位画师自然已经久辞于世，所以跟着画的价格也是水涨船高。 比如冥淏烨扇子上的这幅画，就是他生前的绝笔，画的就是南山之景，是他长眠之地的景色。 颜九心之所以了解到这些，也是因为，李明珠偶然所得的那把非常诡异的扇子扇面的作者道宣，是张南山之徒。 她又想起来李明珠最后一次被她见到的样子，她自然是忍不住要怀疑眼前的人。 而且按理来说也确实是他的嫌疑最大。 “五殿下倒是风雅，手上扇子扇面，不出意外，应该是名家所画吧？” 第201章 赶鸭子上架 闻言，冥淏烨这才低头去注意自己手上的扇子，随后又将头抬起来，笑着看向颜九心，“倒是少见，有人能认得这扇子。” “那，颜小姐可能认出来，这扇子上所做之画，是何人所画？”冥淏烨的这个问题没头没脑的，实在是让人也摸不透，他究竟想问什么。 颜九心斟酌片刻，最终还是回答：“前场名画家，张南山。” 冥淏烨眼里一点都不掩饰的，划过了一抹惊艳，“没有想到颜小姐还真是博学，连这话是何人所作，竟然都能看的出来。” 他将自己的扇子递给颜九心，“这画是张南山临终之前所画，你瞧，这画上的花鸟鱼虫其实都不是他肉眼所见，而是想象。” “也就只能是这样子对一样东西痴魔后，连死前都是幻想着如何作画了。” 冥淏烨的表情说不上来是不是在惋惜，但很明显能让人感觉到，他对这个画是真的喜爱。 颜九心这下 是真的不知道这是不是迷雾弹了，总感觉，冥淏烨好像对这扇面没有什么私心。 可是，她总觉得不该如此。 若是对这个上面真的有什么心虚的地方，按道理来说，不应该是这个反应，总该紧张的才对。 可若是早就已经知道，她知道了那个扇子的事情的话，说是装出来的，也有道理。 颜九心沉默的功夫，冥淏烨突然一下子闭上了嘴，“瞧着颜小姐的样子像是累了，可要去休息休息？” 他也是很有眼色的，能感觉的到，颜九心现在烟并没有将心思放在他身上，他当然不会给自己找没面子。 “确实是有一些，多谢五殿下关心。”颜九心看着已经递到了眼跟前的台阶，自然是没有理由不下，所以点了点头。 冥淏烨抿嘴笑笑，什么话都没有多说，但是表情不言而喻。 他离开之后，颜九心就开始在心里盘算起来。 她回府之后，得先去看一看那封印到底怎么样了，居然还有她加固过，还能松动的封印。 随后再去丞相府看一看，李明珠到底怎么样。 她如今那个状态，肯定是不太对劲的，可实际上到底是哪里不大对劲，她没办法说的清道的明。 “九心，这一场赏花宴，你可是出够了风头，如今，我恐怕情况可能不妙。”颜清玄等着五皇子走远之后，才对她说道。 她当然是明白，颜清玄什么意思。 今日先是太子，再是摄政王，最后连五皇子都凑了过来，她可真真成了这全场的焦点。 可这样子的焦点，并不好。 正所谓什么叫做树大招风，她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一步错，步步错，如果真的有什么心差踏错的地方，就一定会被按住的无数双眼睛所捕捉。 换而言之，她现在被架在众矢之的上。 她又饮了一口茶，总觉得自己不能如此的坐而待毙。 只是，她打起了精神，准备应对之后的麻烦，却没想到，麻烦根本没有找上门来。 直到赏花宴结束之后，皇后都没有再露面。 看来真是给他们小辈搭建了个唱戏的平台。 “也算是有惊无险，九心，走吧。”颜清玄眼看着宴会结束，心里面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至少他这儿没有出什么岔子，把人全须全尾的带了回去。 颜九心朝着人点了点头，倒也没有多说，而是准备跟着离开。 颜清晚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身边来，有些意外的看着颜九心，“九心，你莫不是也要现在跟着我们一起回去吗？” 她这话里有话的，也不知道是在暗示什么。 颜清峘也倒是没有像往日一般风风火火的，看起来正常多了。 但是要说正常的话，倒也没那么正常，因为脸色看起来有些阴郁，不知道是在想什么事情。 “那你倒是说说，我要是不跟着你们回去的话，我应该去哪合适？”颜九心也不着急，就这样子，非常直接的问道。 颜清晚其实就是想过来阴阳怪气的神，听到这样的问话，反而也给她整不会了。 颜九心一直都没有把她放在心上，因为她确实有点蠢，许多事情就算非常简单，经由她手也会变得非常麻烦。 也正因为这个特性，有时候也能把麻烦事变得很简单。 “好啦好啦，既然你们两个都过来了，也都不要争了，咱们赶紧回府去吧。”颜清玄这一整日似乎都十分的头疼，立刻打断，看起来马上要掐架的两个人。 颜九心当然是不在意，因为本来也就没有想跟她多做纠缠。 颜清晚表情却有一些扭曲，但是这份扭曲确实一闪而过，并没有被别人捕捉。 一行人正准备离开身后，忽然有清脆的女子声音响起。 “还请留步。” 女子的声音听着很耳熟，颜九心也并不傻，当然能听得出来这个人是谁，跟着其他人转过头去，果然看到是吉祥。 她怀里抱着的正是皇后的那把古琴，这个时候拦住他们的目的也很明确。 “吉祥姑娘，不知，皇后娘娘还有何吩咐？”颜清玄自然是要先站出来开口询问，说到底是大哥。 吉祥笑着看向颜九心，“皇后娘娘倒也没什么别的，只是叫奴婢来把这把琴送给九心小姐。” 她特意叫了名字，颜清晚在旁边听着更是有些尴尬。 确实如此，两位颜小姐都在这儿。 颜九心其实在心里面暗爽了一下，毕竟只要看颜清晚吃瘪，她就高兴。 “如此贵重的东西，自然国公府是不能收的，还请皇后娘娘收回成命。”颜清玄看着那把古琴又联想到了那根金簪，自然也是清楚，这个时候无论收皇后什么东西，都不合适。 吉祥仍旧在笑，“颜大公子不必惶恐，皇后娘娘只是觉得，九心小姐琴弹得极好罢了，想着上一次只听了一半，这次聊了娘娘的心愿，娘娘也终于能把琴放心的交给九心小姐了。” 她抱着的古琴已经往前送了送，怎么看都是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 这叫什么，赶鸭子上架吗？ 第202章 没关系 “那臣女恭敬不如从命，就先谢过皇后娘娘厚爱了。” 在众人意外的目光之中，颜九心认真的把那把琴收到了手里面，还端端正正抱着。 所有人的目光又都汇聚到了这里，毕竟今天，颜清晚实在是出了许多风头，别人就算是想不注意她都难。 吉祥感觉到自己手里一空，也是有一些意外的，确实是没想到，颜九心居然这么轻易的就答应了接过。 “还有事吗？”颜九心表情异常认真的问道，看起来，就像是询问简单的吃饭喝水一样。 吉祥也是轻轻一愣，随后马上摇头，“没，没什么了。” 她说道，就看到颜九心笑容更深，“那既然如此，我们就先行离开了。” 颜九心把话说完之后，抱着琴，转身而去。 颜清玄愣愣的看着这一幕，一时之间也不知自己该说什么才好，思索片刻之后，马上跟了出去。 “你就这样子收下了这把琴，难道就不怕后患无穷吗？”颜清玄问。 他是真心担心，毕竟这是皇后的琴，还是具有特殊意义的琴，如此送给了一个大臣之女，自然也是会被人所怀疑的。 “别人揣测那是别人的事情，跟我没什么关系，我只需要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就是了。” 颜九心意有所指的回答道，随后还转头特地看了一眼颜清晚。 颜清晚几乎是要被这个眼神气炸了，可是，自己又不能在这个时候突然跳出来辩解，反倒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她做贼心虚的感觉了。 “你这话说的也没错，可是……” “没什么，可是好了，大哥，咱们回家吧。”颜九心非常利落的打断了颜清玄。 颜清玄看着她手里面抱着古琴，又想了想今天发生的事情，到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出来，长叹一声。 她在所有人的目光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偷偷把古琴上粘着的那个小纸扯了下来，捏在手里。 皇后肯定是没有这么好心的，突然送她这一把琴，也跟鸿门宴差不了多少。 引狼入室罢了。 她送过来的这把琴，只不过是一个工具而已。 颜九心忍不住在手里面，轻轻摸着那把琴，其实心里面还是觉得这把琴很特别。 不愧是皇后，中宫所用之物，确实是精巧。 一行四人回到府中之后，颜九心怀里突然多出来的情，也是让所有人都有一些惊讶，尤其是国公夫人。 她毕竟也是进宫觐见，自然也能看得出来，这把琴究竟是属于何人的。 也正是因为察觉到了这一点，才一时之间有一些惊讶。 皇后对这个琴，其实还是很看重的，所以，她根本不会想到，居然会拿来送人。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皇后娘娘居然把她最喜欢的琴都送给了你。”国公夫人很是意外的问道。 庆国公职盯着那把琴看了很久之后，才问：“今日赏花宴，几位皇子是不是都在？至少几位成年的皇子。” 颜九心满不在乎的点点头，“不仅皇子们都在，摄政王也在。” 她的回答，反倒是让所有人都有些出乎意料。 颜清玄立刻推了推她的胳膊，让她不要说这些话，她几乎是充耳不闻，就当没有听到这些话一般。 “局势还有些不太明朗，太子似乎在暂避锋芒，就算这赏花宴其实是皇后娘娘开办的，可是来主持全剧的还是五皇子。” 颜九心一点都不犯怵的，把所有的事情都摊到明面上来说。 庆国公本来还紧紧皱着的眉头，忽然舒展开，大笑两声。 “九心，只可惜你不是男儿身，不然以你这样子的才华，肯定会被重用，也不必隐藏锋芒，毕竟藏不住。” 庆国公看起来确实是很高兴。 颜九心并没有回答什么，而是直勾勾的看着庆国公。 “爹，虽然朝堂上的事情我可能不懂，可是还是希望爹，能如实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太子现在如此忌惮五皇子。” 颜九心其实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感觉，还是头一遭，所以居然显得有些兴奋。 她说的话其实有些颠三倒四的，可是却总归还是有些逻辑。 “朝堂之上，皇上，最近在问有没有人愿意去再去治水，谁可是并没有什么人。表决自己的态度。” 庆国公看得出来，竟然还有一些愁眉莫展。 “本来皇上就准备从这一帮子心腹里选一个，我还想着若是皇上真的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的话，那么我去，自然也没事。” 庆国公话说着又笑，“只是现在这个事情迎刃而解了。” 颜九心点头，“那这些跟太子暂避五皇子锋芒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这孩子倒是心急，你且等我慢慢告诉你。”庆国公说着，又继续：“说到这个治水的事情，朝堂之上，现在算是争有些白热化，无论是五皇子还是太子，若是这个时候选择离开上京去治水，那么等对方回来之后一定会变天。” “而双方都有不同程度的大臣站队，自然有不少人，暗戳戳的想要让太子或者五皇子去治水，我们这些单单只是忠于皇上的人，自然是不用操心这些的。” 庆国公说着，更笑了起来。 “可是太子就不一样了，太子并没有李丞相那样子坚实的后盾，所以这个时候自然是暂避锋芒是最好的选择，避免给自己惹祸上身，添麻烦。” 颜九心听着庆国公把这些话说完之后，大致也明白了，为什么会有此种现象出现。 “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九心收了皇后的琴，那岂不是说明，爹你也要站到太子那边去了吗？” 颜清玄毕竟也是在朝堂之上摸爬滚打之人，所以听完其中的弯弯绕绕之后，也是有一些着急。 颜九心这个时候和庆国公都弯唇笑了起来。 “我收我的琴，和爹有什么关系呢？”颜九心笑着说道。 庆国公也是带着笑意。 “心儿说的没错，她只不过是一介女流，只是因为不好抗拒皇后盛情收了一把情，这和朝堂有什么关系呢？” 第203章 果真不知？ 众人顿悟，颜清玄肉眼可见的放松了下来，甚至还舒了一口气。 “原来你是这么打算的，我说，你为什么收琴收的这么痛快，还想着你莫不是真被这琴冲昏了头脑。” 颜清玄说着，甚至还有些不好意思，“刚刚爹说的没错，若你是男儿身，能入朝堂，的的确确要比我有作为。”几人反应过来，可另外几人却还傻愣着。 国公夫人最是有些没绕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心儿刚刚不能收这把琴，现在又能收了呢？” 庆国公看着她笑了一下，“并不是方才不能收，而是一直以来收不收都不影响，反而收下了还能让皇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看国公夫人听完这话，还是有一些困惑，颜清玄就接着继续解释：“心儿不过是刚被我们从乡下接回来，但是在乡下却并没有被养坏，反而养的很好。” “一手琴艺冠绝上京，身为皇后，是众女子表率，自然对九心有所赏赐，那也是应该的，九心起先是惶恐不安，而后抗拒不了才收下。” 颜清玄笑容更深，“九心只是接受了皇后对她琴艺的奖赏而已，再多一层，九心怎么会想得到呢？那不就是皇后利用无知少女，满足自己私欲了吗？” 他解释的算是十分透彻，国公夫人听完之后，也是有些恍然大悟，觉着意外。 “竟然是如此。”她说完之后，扭头看着颜九心，“心儿，你竟是刚才就已经察觉到了此事吗？” 颜九心当然也不藏着掖着，“从收下琴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好了，皇后只想着别人怎么看庆国公府是否站队，殊不知，皇上也在看着所有人。” “就如同刚刚爹说的那般，像他们这一批有从龙之功者，向来都是只听皇上指示，现如今，皇后已经把主意打到了他们身上，还不敢正大光明的放到爹身上，反而是来利用我这个刚回京不久的小姑娘。” 颜九心耸耸肩，“皇上就算是不生气，肯定也不会有多高兴的。” 她看了看颜清玄和庆国公，“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卧他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颜九心这话说完之后，几人看他的目光顿时变了变，颜清玄更甚，“以前知道你该是被保护的菟丝子，现如今看来，可并非如此。” “没想到，你藏的倒是很深。” 这句话其实非常的突兀，声音来源 是一直没开口说话的颜清峘。 他目光黑沉沉的，看起来更像颜清屿了。 两人这个表情的时候还真看不出来心里在想什么，只是让人觉得有些危险，不可靠近。 “三哥谬赞。”颜九心一点都不谦虚的说道。 颜清峘突然笑了，目光落在颜清晚身上。 “你的事到时再说，晚儿，你该解释解释跟大哥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吧？”颜清峘表情却有些步步紧逼。 颜清晚顿时一下子白了脸色，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回答。 这下轮到庆国公和国公夫人，两个人一起茫然了。 颜九心默默退到了一边，这事跟她没什么关系，她还是少说话的好。 “这，峘儿，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晚儿一向胆子小，你也是很清楚的，这样子同她说话，怕是会吓到她。” 国公夫人还有些心疼的看着颜清晚。 庆国公敏锐的察觉到了事情不太对劲，沉下脸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啊，晚儿，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快解释解释，是不是你三哥他误会你了？你们两个一向关系很好的。” 庆国公夫人有些着急地问道。 颜清晚自然是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解释，嗫嚅着不敢开口。 “没什么。”颜清玄这个时候忽然站了出来，他看了一眼颜清峘，随后又转头看向庆国公等人，“爹娘，这并不算是什么大事，你们不必忧心，我们最后私下解决就好。” 颜清玄把话说完之后，国公夫人以及庆国公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纷纷叹了一口气。 “你们若要自己将事情解决，我和你爹倒也放心，只是可千万不要因此起了什么龃龉，这才是我们不想看到的。”国公夫人道。 她原本就是个温和的人，所以看到自己的儿女这个样子，自然只会更担心。 “大哥——” 颜清峘才刚开口出声叫了一声，颜清玄就立刻回过头去，表情虽平淡，但有一种不容置疑的感觉。 面对这个眼神，颜清峘即便是再想说些什么，最后也都彻底咽了回去。 庆国公的眼神在他们之间来回扫视着，最终点了点头，“那好，这件事情你们自己解决就好。” 他说完之后，转头去看国公夫人，“走吧，夫人，孩子们也都长大了，不能事事都靠着咱们，也该放手了。” 庆国公揽着国公夫人，转头离开。 只是国公夫人表情还是有一些担忧的，回头看了看几人，最终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还是作罢离开。 几个人看着夫妻二人离开，颜清峘抿了抿嘴，却并没有先说话，反而是转头坐在一边。 颜清晚有些紧张的看了一眼颜清玄，自然是也不敢先开口。 “九心，你……” “大哥也莫要怪我为人冷血，这件事情与我没什么关系，所以我也并不想发表什么看法。” 颜九心淡淡的说道。 颜清玄微微一愣，的确是没有想到，颜九心会如此说。 “大哥，我真的不是有意要害你的，这些事情我没有想的那么深，我只是觉得，嫣然是一个好姑娘，而且性格那么好，你肯定不会讨厌她的。” 颜清晚啜泣着开口，看起来楚楚可怜的样子，泪水在眼眶里面要落不落。 颜九心自然是没什么兴趣，看她这个样子的，可也并没有多说什么。 颜清晚一向擅长用这种装可怜的方式，把自己做的错事掩盖过去。 颜清峘像是终于忍不住了，站了起来，站到了颜清晚面前，“晚儿，你扪心自问，你果真都不知道吗？” 第204章 玉扣 颜清晚被颜清峘突如其来的质问吓了一跳，不敢立刻回答，只是抬头愣愣的看着他，眼里还噙着泪水，看起来可怜的很。 “你若要是真的不知道的话，又怎么能那般精确的利用赵嫣然？”颜清峘看起来很气的模样。 颜九心在旁边瞧着，却忍不住觉着好笑。 颜清峘都已经这样生气了，可是眼神之中更多的却还是有些恨铁不成钢。 她并不想看这场热闹，站了起来，“大哥，还有三哥，这件事情既然跟我没有什么关系，那我就先回去了。” 颜九心把话说完之后就想走，颜清玄默默挡住她的路，颜九心微微皱眉，不明白颜清玄到底要干什么。 “等等，九心。”他道，说着回头去看颜清晚，“赵嫣然的事情，我不与你计较，只不过除此之外，你还有别话说吗？” 颜清玄的目光非常平静，似乎能穿透一切。 颜清晚直接愣在原地，不知道应该回答什么才好。 她不太确定问的是什么意思，所以只能讲在原地。 “九心，我之所以叫你停下，其实就是为了问你这件事情。”颜清玄不知从何处拿出来一枚玉扣。 颜九心只用看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枚玉扣不太简单，上面附着着的气息，能感觉得到是很熟悉的。 她只需要略微思索一下，马上就能回忆起来这种熟悉感从何而来。 自然是幻妖。 她不动声色，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目光幽深的看着颜清玄。 而一旁的颜清晚，脸色早已惨白。 如果只是在问她赵嫣然的事情，那她自然有许多种解释，可以说的明白，可要是问了颜九心的话，那意义可就不同了。 旁人或许不知道幻妖，可颜九心是实实在在解决了幻妖的人，她不仅了解幻妖，而且还了解有关幻妖的一切。 “大哥，你有什么要问的就直接问我就是，我必然知无不言。”颜九心抬眸道。 她知道颜清玄此举，也有试探她之意，她偏不会直接告诉颜清玄。 一时之间，几个人之间都沉默了下来，反而是让颜清峘有些着急。 “你们到底有什么不能说的？一个两个都在这里打哑迷，反倒是平白让我着急。”颜清峘说着，皱眉看着几人。 颜九心没回话，但是眼神却直接投向了颜清玄，意思很明确。 颜清玄低下头去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再抬头后，直直的看向颜清晚。 “这个玉扣是你送给我的，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应该不用我细说吧？”颜清玄说的直白，让颜清晚更抖如筛糠。 她之所以这么害怕，当然还是十分清楚，她目前所得到的这一切，都得仰赖庆国公府。 而颜清玄，怎么说也算是庆国公府日后的继承之人，所以，她现在将人得罪，自然不是明智之举，而且…… 她还留着如此关系有用，提前闹僵了的话，那么对他自然也是没有好处的。 “还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吗？”颜清峘紧紧的皱着眉，看得出来其实是很生气。 “我本以为，赵嫣然这个事情，会拖累的大哥仕途尽毁，就已经足够令人发火了，没想到还有别的事情？” 颜清峘问。 颜九心反而是有些惊讶，没有想到，颜清峘居然不知道幻妖的事情。 她回过头来又想想，颜清峘算是一个极其嫉恶如仇的人，如果真的知道，这还牵扯到了妖精鬼怪上，他恐怕是真的会更生气。 “你们不要都不说话，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颜清峘这下是真的坐不住了，直接从椅子上弹起来。 他看颜九心和颜清玄都当了哑巴，马上就扭过头去指着颜清晚，“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颜九心这倒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反而多少还觉得有点同情颜清峘。 如此疼爱了那么长时间的妹妹，到头来居然什么都是骗他的，自然接受不了了。 颜清晚当然不敢说自己到底都干了些什么，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般，直接瘫倒在地。 “九心，我想问的，就是她送我的这枚玉扣里，是不是藏着在梦中的那一只妖？”颜清玄这次问的十分直接。 颜九心听完之后，略略思索了一下，“确实，那枚玉扣里面有不太寻常的东西，也确实是大哥梦里面的那只妖。” 她看了一眼颜清晚，“那只妖叫做幻妖，依靠给人制造幻境为生，若是宿主，因为他们制造的幻境而迷失了自我，那么，对于幻妖而言，就是极大的养分。” 颜九心准确无误的把幻妖的危害说了出来，颜清晚听着是十分震惊的模样，随后又转过头去看着颜九心。 她眼神里面带着一些祈求，心里面更是有一些慌张。 看着两位兄长的这个架势，应该是还不知道，连国公夫人身上的幻妖，也是她所为。 仅仅是因为勾结妖邪，他们就已经如此生气，若是让他们知道她勾结妖邪，还用在了娘身上，那指不定他们要如何。 颜九心并没有直接的，把国公夫人也被幻妖困扰的事情，说的这么死，毕竟，虽然说国公夫人之前有一些反常，可是大体来说还是比较符合她本人行径的。 而且，国公夫人身上的那只幻妖，与颜清玄的不一样，是颜清玄身上的幻妖滋养的。 换而言之，其实要是没有颜清玄身上的那只幻妖，是根本不会有国公夫人身上的幻妖的。 所以大体来说，其实只追究颜清玄身上那只幻妖的责任就够了。 颜九心最终也没有再说什么，颜清晚松了一口气，但下一刻，玉扣就在她面前直接碎裂开来。 是颜清峘砸的。 他的手微微有一些颤抖，砸完之后，整个人站在原地，阴沉的可怕。 “颜清晚，我扪心自问，自小到大，我与大哥应该都没有亏待过你，而你却要做这样子的事情。” “我想了许久都没想明白，你做这件事情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告诉我 ，你说呀！” 第205章 原谅她了 颜清峘目眦欲裂，看得出来，是整个人真的有一些崩溃，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这个疼爱了许多年的妹妹。 颜清晚这个时候根本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所以，只能是一股脑的只哭。 颜九心当然没有兴趣看这些没有用的事情，抬起头来盯着颜清玄，“大哥，我该说的，大约也就是这些了，你可还有什么要问的？” 颜清玄闭了闭眼睛，早已对这个答案有所准备，可是真真切切听到的时候，心里面还是难免会被伤一下，只得是轻轻摇摇头。 “我没什么要问的了。”他整个人有一些无力的说道。 颜九心也没有想要继续停留的意思，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转头说到：“那既然如此，我就先走了。” 她这次走的时候没有人拦着他，两个人站在颜清晚面前，都很沉默，看起来这件事情对他们两个的打击算是非常大的。 颜九心倒也没有很畅快，也没有想很多，只是觉得，颜清晚这样子就是自作自受。 她离开之后，颜清玄我是真的再也没有什么力气，轻轻的跌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整个场面有一些死寂，良久之后，颜清玄实在是忍不住问道：“晚儿，这竟是为什么能让你用我做筹码，来策划这样的一个局？” 颜清晚低着头抿嘴，自然是不敢细说。 “我也想知道，晚儿，你实在是有些太过分了，大哥从来都没有对不起你过，甚至看待你比看待九心还要像是亲妹妹，可你怎么能这样子对大哥呢？” 颜清峘有些急了，手指微微颤抖地指着颜清晚。 此刻颜清玄眼瞳微微颤了颤，随后低下头去。 时至今日，他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颜九心更与清墨亲近，清墨是非恩怨分明，从来不会偏心任何一个人，只站在对的一方。 而他们也确实有些可笑，颜清晚做的措施都已经摆到了面前，可是看着他跪在自己面前哭泣无助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心软，舍不得怪罪。 “三哥，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也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这个东西对大哥有这么大的伤害。” 她抽抽搭搭地说着，“我就是觉得，怕九心回来之后，你们都会爱她，就不关心我了，尤其是这一次，四哥更偏心九心也就罢了，连四嫂都是九心替四哥找的。” “我怕之后会被遭排挤，所以才脑子一热，出此下策，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颜清晚说完之后哭了起来，看起来整个人似乎非常可怜，就算是一只被抛弃了的宠物一般。 颜清玄沉默的看着她。 之所以没有让爹娘知道这件事情，就是因为他心里面怀揣了包庇的想法，所以，才特地私下里说这件事情。 如今，她已经把自己的动机解释的清清楚楚，并且如此真诚的道歉，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如何怪罪。 颜清峘亦然，看着颜清晚跪在地上哭得凄惨可怜，已经消了大半的气。 他走过去还是把人拉了起来，“晚儿，先不说你和妖怪勾结的这件事情，就单单说你一定要大哥娶赵嫣然。” “你到底知不知道，那赵嫣然到底是什么身份？”他看着颜清晚，“差一步就成了罪臣之女，现如今他爹也是被贬斥的状态，你要是强留她在京中，被皇上知道，大哥要这样子娶一个女子，那么大哥之后的仕途，可就完了！” 颜清峘说到非常急切，也看得出来，确实是有些爱之深责之切的感觉。 颜清晚只是抬着眼睛，眼里还不断有眼泪，滑落，低声道歉：“对不起大哥，我是真的没有想这么多，我没想到会造成这样的后果，我只想着，只想着……” 她结结巴巴的说着，一边说，一边哭的起来。 最终颜清玄还是没能狠下心来，到底是摇了摇头，原谅了她。 “罢了，此事若只怪罪于你，倒也是，有些不公平的，毕竟那赵嫣然也没有拒绝你。” 颜清玄捏着自己的眉心，只觉得非常头疼，“但现在人已经被清屿送回了襄州，那么这件事情过去了，就让它过去，此后谁也不要再提。” 他说完之后紧盯着颜清晚，“你也不许再用这样子的邪术，这次是我也就罢了，幸好你还没糊涂到底，对爹娘也用这样的邪术，若真是如此的话，我可真没办法原谅你了。” 颜清晚整个人身体微微一颤，最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大哥，我以后一定不做这样的糊涂事了。” 她说着，又抽泣起来，颜清玄最终也是没什么办法，只得安抚两句：“好了，事情也算是结束了，你先回去吧。” 颜清晚心里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心想着这件事情如此轻易解决，还是在她的意料之外的。 “大哥，晚儿……” “好了，就到此为止吧，只不过晚儿，虽然说我原谅了你，可是也并不代表你这样做就是对的，故而我还是要罚你。” 颜清玄打断了颜清峘的话，转而对着颜清晚道。 颜清晚点了点头，“这件事情确实是晚儿做错了，不管大哥有什么惩罚，晚儿都该接受。” “罢了罢了，就罚你禁闭一个月，这一个月里面抄写经书，也算是为自己所做之错有些弥补。” 颜清玄说完之后，自然也是没有注意到颜清晚点头时那一抹浅笑，只看得到她抬头的时候，凄凄艾艾的表情。 “我知道了，大哥。”她说完之后站了起来，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颜清玄忍不住皱了一下眉，“我都说了这件事情过去了，那我就是还拿你当妹妹，有什么话像以往一样直说，就是不必吞吞吐吐的。” 她点了点头，才最终问道：“大哥，为什么要向九心问有关于妖怪的事情，难不成，九心也和这些东西打交道吗？” 颜清峘也像是如梦初醒一般，看向颜清玄。 他的表情顿时有些冷下来，“晚儿，若非九心及时祛除幻妖，那你捅的篓子，可就真不可挽回了。” 第206章 回来了 颜清晚瑟缩了一下，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委屈似的，“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大哥不要误会，我只是想着，妖邪接触久了，难免会被蛊惑，我也是有些担心九心。” 颜清玄闻言，脸色好看了些，但也还是回答道：“你不必担心，九心自己有分寸的，不会被妖邪蛊惑心智。” 他看着颜清晚，“你先回去吧。” 颜清晚点点头，并没有多做质疑，而是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转身离开。 看着她走远，颜清峘终于回过头来问颜清玄，“大哥，晚儿这一次错的确实有些离谱，若是这样的高高拉起，轻轻放下，果真好吗？” 颜清玄也不知该哭该笑了，表情有些无奈。 “以前一向是你对晚儿最为宠溺，现在反倒是要追着我处罚她了吗？”颜清玄问道，看得出来，也是有一些无奈的，不知自己该说什么。 颜清峘更是如此，“我都没有料到，她居然真的如此胆大妄为，这件事情稍有不慎，可是会牵连整个国公府。” 他的语气有些恨铁不成钢，“明明自从九心回来之后，我们甚至就怕她心底会有这样的想法产生，比之九心，甚至比以前还要更疼她，她竟——” 颜清峘说到此处，长久叹了一声，最终却是说不出来什么话。 颜清玄也是如此。 “你这样子一说，反倒是让我有些愧对于九心。”颜清玄看着玲珑苑的方向，“九心自从回来之后，我们心底很明显的，便是偏向了晚儿，她却从来没有怨过咱们。” “反而是我们一次又一次的她误会，她是个好姑娘。”颜清玄轻叹着说道。 颜清峘此时此刻，表情也是有一些别扭，“大哥都这样子说了，那我自然更该扪心自问一番了。” 他低头，“九心的确，虽然也经常与我吵嘴，可从未真真正正的不尊不敬我，反倒是我这个哥哥当的一点都不合格。” 两人又叹了一声。 “可是，大哥，你也别嫌我多嘴，九心固然是个好姑娘，但是，晚儿刚刚的话也不无道理，她就是经常接触这些的话，难道不会被蛊惑吗？” 颜清峘此刻，对于这些妖邪而言，是真的心里面非常担心。 颜清玄也说不上来，也不敢打保票。 “我虽然是不能确定，她肯定不会被蛊惑，但是清峘，我却总有些格外相信她，觉得她有过人的自制力。” 颜清玄说的极为认真，颜清峘今年不知不觉有些信任。 “只是无论如何，我们都没有这个立场去管教九心，她自小长在道观，就会接触这些，现在我们反倒想起来约束她，不许她碰这些东西，着实是为时已晚。” 颜清玄到底还是清醒的，知道他们现在根本不适合去管束颜九心。 颜清峘叹气，“大哥说的是。” 两人没有再继续聊此事，反而都沉默了下来。 彼时颜九心回到院子之后，没看到阿绿，倒也没有着急，而是直接跳进了花圃里。 她准备找一找，她之前加固过的阵眼在哪里，再重新加固一番。 经她颜九心手的阵法，除非她最开始初学时，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么快就松动的现况。 所以，她得看看到底是什么缘故。 “小姐。” 颜九心隐隐约约感觉到了气息，立刻就要循着气息过去，却没有想到身后忽然有人叫她。 她微微一愣，回过头去，竟然看到真的是柳絮站在原地。 柳絮看起来有些呆呆的，手里面端着一盏茶，看着颜九心。 “柳絮？你回来了？”颜九心问道。 她是能感觉到的，柳絮整个人没有一丝一毫活人的气息，可是又偏偏没有丧命，只是像个人偶一样。 颜九心心里百感交杂，就算是知道，这是颜清晚故意把人放过来的，也有些舍不下心，直接将人赶走。 她沉默片刻之后，指了指屋里：“我的衣裳已经许久没有人帮我收拾了，正好柳絮你回来了，去帮我整一整衣服吧。” 柳絮有些机械的点点头，但还是把手里的茶往前递。 颜九心无奈之下，只得接过茶碗，柳絮这才朝屋里走去。 她并没有直接去喝茶，反而是放到了一边，继续找着阵眼。 所幸她上次刚刚加固过，这次就算是要找也没有费了很大功夫。 颜九心看着很显然被擦淡了的封印痕迹，实在是有一些被气笑了。 她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直接怀疑到了颜清晚头上。 并非是她对颜清晚有什么偏见，而是这件事情，只可能是她做的。 颜九心不由得又想到了，她身边那个婢女，叫做朝露的，实在是可疑的很。 虽然说朝露并没有表现过，可她就是无端的觉得，朝露一定也是一个会用阵法咒术的人。 可既然有这样子的能耐傍身，又怎么会突然进国公府，在颜清晚身边做一个默默无闻的婢女呢？ 颜九心重新画了咒，随后，念觉加固才从花圃里钻出来。此时此刻，柳絮也刚刚从屋里出来。 她还没有开口说话，就听到阿绿大喝一声：“小姐，小心！” 颜九心着实被结实吓了一跳，惶恐的四周，看着以为有刺客，她竟然没能察觉。 可是阿绿直奔她而来，挡在她面前，直勾勾的面对着柳絮。 “你这是做什么？”颜九心有些困惑的问道。 阿绿警惕的看着柳絮，“小姐，这人已经不是柳絮了，虽然有着柳絮的壳子，可是被人控制，会伤了你的。” 颜九心有些哭笑不得，她从她身后绕了出去。 “我知道你担心我，不过你放心，不会的。” 见她温和笑着，如此笃定，阿绿有一些急了：“您就这么相信柳絮吗？况且她现在也不是柳絮了。” 颜九心忍不住又是一声轻笑，只不过这笑容之中多多少少带来一些轻蔑。 “我不是相信柳絮，我也知道柳絮已经被人控制了，可是我笃定的，就是控制她的这个人没有这么大的本事，隔这么远能让柳絮来伤害我。” 第207章 怎么可能 颜九心看起来非常的恣意，能隐约窥见他原本的模样，而并非是在国公府收敛锋芒的九心小姐。 阿绿沉默片刻，默默让开，“小姐说的也是，如果是她想要伤害您的话，早就动手了。” 她说着转头看着柳絮，她安静的站在原地，像是一只提线木偶。 “可是，柳絮变成这个样子，还有可能变得回来吗？她虽然脾气是有些不好，可是罪不至此。” 阿绿也是有一些心疼的看着柳絮。 颜九心走了过去，轻轻摸了摸柳絮的头发，柳絮没什么生气的杵在原地。 “自然是有办法的，但不过，并不是现在。” 颜九心说完之后，原本在轻轻抚摸她头发的手，突然一转手，直接双指合并，摁到了她的眉心。 一直没什么表情的柳絮，突然有些惊惧起来，但只是一瞬，颜九心就已经将她带倒。 颜九心一下子接住晕过去的柳絮，“柳絮现在得先睡一觉，醒了就能不被任何人控制，只不过，还会是这副木偶的状态，因为，她三魂六魄被人拘了二魂三魄，得把这些找回来，不然的话，她就一直会是这个状态。” 阿绿和她一起扶着柳絮往屋里走，表情有些恼，“可真是恶毒，只是想要与小姐相争，就能把一个好好的活人变成这个样子。” 颜九心表情也冷了下来，“是啊，如果只是用一些闺阁女儿的手段，我倒也不至于同她计较生气。” “可她为了针对我，用了这种阴损手段，可就不能同类而语了。” 颜九心和阿绿一起把人带到了屋里，看着她紧闭的眼睛，颜九心实在是有一些不知该说什么。 她忽然一滞，转头看着阿绿，“阿绿，刚刚你不在玲珑苑，去哪了？” 阿绿抿了抿唇，“刚刚我感觉到小姐你去加固自己之前放下的封印了，而我不在玲珑苑，也正是因为如此。” 颜九心有些奇怪，困惑的看着阿绿。 她继续说道：“我原本在玲珑苑里等着小姐你回来，可是不知为何，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异样的波动，我心里觉得不大妙，便立刻去找这波动来源。” “这个波动来源其实离玲珑苑不远，从玲珑苑的后门出去，走不到一里的距离，有一个废弃的亭子，我最后感知到那奇怪的波动，就是从那儿来。” “但是，也不知是不是小姐加固封印的原因，所以等我赶过去的时候，那股奇怪的波动，已经消失不见了。” 阿绿将自己方才的行踪说的明明白白，颜九心反倒是有一些奇怪了起来。 “我这边加固封印与你那边应该是没什么关系的，可现在偏偏事实证明，是有关系，那么就该想想，为何会如此了。” 颜九心看着阿绿， 从阿绿的目光中也大约能看得出来对方的意思。 “我想你，我二人想的应该是同样的。”颜九心说着闭了闭眼睛，“有些事情，其实我并不想沦落到这个地步的。” 她声音听不出来是喜是怒。 阿绿看着她如此表情，心底也是不知该如何安慰了。 “罢了罢了。”颜九心摆了摆手，坐到了屋里的凳子上，“颜清晚已经一步一步展露出真实面目，就算是他们现在还不敢相信，自己疼爱了这么多年妹妹，是这样的人，也总有梦醒的一天。” “那古怪又恶毒的阵法，我仍旧不准备现在祛除。”颜九心攥紧手，“有如此现成的引蛇出洞的法子，我自然是不会不用的。” 她说着，抬眼看向阿绿。 阿绿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小姐是说如此恶毒的阵法，一定会反噬吗？”她问。 颜九心往椅子上靠了一下，慢慢的低垂着眼帘看不出来情绪。 “这倒是不一定，但是阵法这个东西，是需要画阵法的人来维持的，尤其是这样大的一个阵法，只是这样子画好丢在国公府，你不觉得很可疑吗？” 颜九心说着慢慢抬头，眼神总是再也不加掩饰的野心，看着像是在盯着猎物的猎人。 阿绿经过这样一提醒，也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若非是国公府的人，那么别人一定是没有这么容易，可以随时随地进出来维持阵法。” 颜九心点点头，随后转身站到了窗边，看着今日来维护花圃的花匠。 “颜清晚早早的就在我这院子里面放好了花圃，她若是跟着背后之人一点关系都没有，那我是真的不信。” 颜九心嘴角弯了弯，“但是，她是不是这个维持的人，那也的确说不准。” 她说完之后，自然是又想到了，今日见到她的样子。 “不对。”颜九心又摇了摇头，“颜清晚大概率不会是那个维持阵法的人，今日，她在面对大哥的询问的时候，很明显是慌了，也很显然，对幻妖了解并不深刻。” 颜九心看着阿绿，“连你都能对幻妖的身世说上些话，若她真的是参与了阵法画就，也不可能会如此慌张。” “我其实更偏向于，她大概是知道有这么一个阵法的，而且，她也应该是身为中间媒介来构建的。” 阿绿到吸了一口冷气，“若真是如此的话，那么国公府岂不是危险了？” 颜九心沉默，自然也是意识到了这个情况的麻烦程度，自然也是不知该说什么了。 “那小姐，需要我去盯着她吗？”阿绿思索片刻之后，询问道。 颜九心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颜清晚最近一段时间应该会安分一些，毕竟，刚出了这样子的事情，不管是三哥还是大哥，肯定会把她盯紧的，她不会给自己找这些麻烦。” 她说着摆了摆手，“眼下更重要的其实是关于李明珠的事情。” 颜九心转过头来看向阿绿，“按道理来说，李明珠成这个样子，丞相府应该会有所表示才是，可是昨日宫宴，丞相府竟然直接告诉皇后，李明珠身体不适就不去了。” “也不是我瞧不起丞相府，像这样子能结交权贵的场合，怎么可能不把女儿送过来？” 第208章 我不喜欢 阿绿也听出来了，这件事情，恐怕是另有隐情。 “对了，说起来这一次宫宴的事情，小姐，我是听说了的，上一次为难过你的那些世家小姐，这一次又为难你了。” 阿绿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大高兴，“而且，她们还口出不逊，实在是可恶的很。” 她闻言忍不住乐了，“那些小姐们确实有些过分，你要怎么办？如何帮我？” 阿绿一下子被噎住。 她在这社会地位上来说，只不过是一个被国公府救下的孤女。如今，跟在救命恩人身边，当一个侍婢来报恩。 这样子的身份地位，自然是没有办法向郑芳菲这样的官家小姐，讨要什么公道。 可就算是另一层身份是树妖，却也不能滥用自己的能力去伤害人，先不说会不会遭天谴的事情，就颜九心就一定不会饶她这样。 看阿绿沉默，颜九心满不在乎的摇了摇头，“这都是小事，不必放在心上。” 颜九心是真的不在乎这些事情，对她而言，此时此刻，更重要的大概是去见一面冥玄夜。 他在宴会上不告而别，这摆明了就是在躲着她。 她自然是不想他们两个到这个份上的，无论冥玄夜究竟在想什么，她都得去问个清楚，死个明白。 颜九心自然是自己心里是这么想的，但着实被这想法吓了一跳。 “你和我现在去一趟摄政王府，不过咱们俩恐怕得另辟蹊径，若走正门，他一定又会察觉，进而又要躲开。” 颜九心抿了抿唇，摇摇头，随后看着阿绿，“我们翻墙进去。” 阿绿看着颜九心的表情，随后也是有些无奈的笑了一下，点点头。 事实证明，并没有颜九心进不去的地方，除非她本身就没什么兴趣要去。 颜九心其实并没有直接避开王府的暗卫们，暗卫们看到她来，也不知道该拦着还是不拦着，纷纷面面相觑。 她盯着一群暗卫，没有丝毫犹豫，笑着歪了歪头，“你们若是谁去偷偷告状，被我抓住了，后果自负。” 暗卫们当然心里面很清楚，颜九心不会对冥玄夜做什么，自然是也不会去触颜九心霉头。 她进入王府进的非常顺利。 “小姐，咱们接下来要去哪里？”阿绿问道。 颜九心哼笑一声，“自然是要去书房。” 她都不知为何会有这样子的直觉，心里面便是告诉自己，冥玄夜此刻一定在书房之中。 而果然，颜九心到书房之后，冥玄夜果然在里面。 阿绿看着颜九心，并没有直接问出声，但是表情已经不言而喻。 颜九心没有看向阿绿，反而是的直勾勾的盯着屋里。 “我自己进去就好。阿绿，你下去等我吧。”颜九心将话说完之后，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阿绿看着她走的如此坦然，愣了一下，随后默默退了下去。 而此刻已经进了屋里的颜九心，自然是和冥玄夜四目相对。 他整个人看起来淡定的很，好像早就已经料到了，回来一样，正不知在作画亦或是写字，看着她微微笑了一下，语气温和，“你来了？” 颜九心面对这样的冥玄夜，就只感觉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般，有些生气，却又不知如何生气。 她气鼓鼓的坐在冥玄夜面前，“看着王爷如此淡定的样子，想必应该是已经知道我会来吧？” 颜九心语气实在算不上好，因为的确心里面有些恼怒。 冥玄夜没说话，垂着眼眸依旧在看着手上的书墨，一笔一划写的极为认真。 她只看着他这样子的态度，虽然有些恼火，但也不由得有些奇怪，冥玄夜究竟在看什么如此专注。 直到颜九心看到冥玄夜手上的宣纸上，居然在画她，她有些愣住，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冥玄夜。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这画上的时间。”冥玄夜突然开口微微笑，“你第一次来我府里，说要给我治腿。”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画了几笔，随后，在整幅画旁边写了几个小字。 颜九心看不清楚，这几个小字，所以就盯着冥玄夜看。 “你当时看着我的眼神极为认真，而且并不是以我不舒服的仰视视角，反而是主动蹲在我面前，同我说的。” 冥玄夜声音缓缓，听着，居然有几分娓娓道来的温柔气质。 颜九心没有想到，自己当时一个十分顺便的举动，在他心里的分量竟然如此之重。 他慢慢的将画转过来，颜九心才终于看得清楚，这旁边写着的小字。 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颜九心忍不住微微一愣，当然认得出来，这上面的四行小字，写的就是司马相如的凤求凰。 而她在皇后面前献的曲子，也是凤求凰。 她其实一直以为，冥玄夜并没有将此当回事，可是如此看来，他一定是认认真真听了进来。 “最开始，我只觉得这是你与我的恩情，我该偿还报答，但是现在渐渐的，我发现与你的感情，似乎并非是要偿还你恩情了。” 冥玄夜说这些的时候，很慢，眼神几乎是勾在颜九心身上。 她一下子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完全没有料到，冥玄夜上来第一句话，竟然就这样直白。 “我其实是喜欢你常来府中，与我待在一起的。”冥玄夜仍旧自顾自说着，让颜九心凡，而是有些不知所措的起来。 他目光静静的盯着颜九心，眼底无波无澜，看不来他究竟在想什么，只是忍不住沉溺在他目光中。 良久后，冥玄夜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 他慢慢靠近颜九心，四目相对靠的极近，他说道：“九心，可是渐渐的，我发现我这样子是有些自私的。” “你毕竟是个待字闺中，未嫁的女子，若是像之前这样一次又一次的来到我府中，在旁人眼里自然不会说我什么不是，可是他们会攻击你。” “就比如今日在宴会上，我听到郑家小姐说你的话。” 他深吸了一口气，“我不喜欢听。” 第209章 提亲 颜九心居然已经有些忘了自己为什么而来，原本气恼的心情，此时此刻却有些慢慢的平复。 “所以你就没有忍住，出声帮我了，是吗？”颜九心要不要自主的，把自己的声音放缓了一些。 冥玄夜点头，轻声笑笑，颜九心被这一声笑笑的有些脸红，“你笑什么？” 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我其实应该不帮你的，因为我要帮你，他们便越会觉得你我之间是有些关系的。” “我不该这样子自私，把你拖下水。”他说话的时候表情非常的认真，“可是现在流言蜚语越传越盛，九心，你自回府之后，是不是都没有去打听过对你我的传言？” 颜九心一下子有些愣住了，点点头，“这个我的确是真的没打听过。” 她看着冥玄夜，“你打听了吗？” 他并没有立刻回答这句话，反而是开始解释之前一段时间为什么不见她。 “我一直以为，只要我不见你，诸如此类流言，一定会渐消渐止，可是我没有想到，却是愈演愈烈。” 冥玄夜手指不自觉地摸索着自己衣角的布料，这个动作很显然是有些紧张的。 “我如今已经将你拖下水，是已经将你拖累，不想你帮我那些莫须有的骂名，所以我想……” 他说到此处，微微一顿，目光更加有些直白，“你若是愿意的话，那么我就上门提亲。” 颜九心又一下子愣住了。 她今日来的目的其实就是想问清楚，为何他之前躲着她，其实就像是不问，她很清楚冥玄夜肯定是为了她好。 而如今听到的答案也的确如此，可是除了这般答案之外，还有意料之外的话。 看她一下子愣住，冥玄夜马上解释道：“我并非是有心想要占你便宜，只是现在外面的流言越来越有些难听，我怕会影响你的声誉，所以……” “所以你只是担心我声誉问题，所以才想到我提亲是吗？” 颜九心的这个问题，角度十分的刁钻，让冥玄夜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才好。 “只是因为怕我的名誉受损，所以，心怀愧疚，想要向我提亲，就是为了保我名声。” 颜九心撇了撇嘴，“而不是因为对我心生欢喜，所以想要上门提亲，将我娶到府中。” 她这一番话着实说的冥玄夜有些发愣，舌头像是打结了一般，也不知自己应该说什么。 “罢了，就算是为了如此，你到底也是说出了要提亲的话。”她笑了起来，微微向前倾身，双手支在桌子上，微微歪了歪头，看着十分的俏皮可爱。 “既然要提亲，那么你准备什么时候去？”她问完之后，嘴角翘起，已经能预料到他一定高兴。 果然，冥玄夜本来凝结在眉宇之间的愁色，似乎一瞬间便消融，连带着有些暮色沉沉的目光，也顿时亮了起来。 “你，你说什么？”一向口齿伶俐的摄政王，此刻却有些结结巴巴的，不敢相信。 颜九心换了一只手，单手托着腮，盯着他：“我问王爷准备什么时候上门提亲。” 她仔细细数到：“虽然说，我确实到了可以提亲的年纪，但是说到底还没有举行过笈礼，旁的世家也并不知道我已可提亲。” “若非如此的话，按照娘的话来说，我们家的门槛，都要被提亲的人踏破了。” 颜九心故意拿话揶揄他。 他的表情一瞬间有一些犹豫，颜九心就知道，他又想到了自己双腿残疾的事情。 颜九心都有些无奈了，“怎么？摄政王难道准备说话不算话吗？这可是你自己提出来的，想要提清，而如今我问你实现，你却如此推脱，是觉得我不够格，成为你的王妃吗？” “没有，不是。”冥玄夜这次回答的倒是快，听着也有些急切。 他抿了抿嘴，盯着颜九心，“我并非是逼你，也没有急着要你的答案，抑或是，你心中其实有其他定亲人选，我可以帮你，但我不想你屈就，只想你心甘情愿。” 颜九心一时之间，心里面忍不住泛起一阵酸涩，都有些不知道该说冥玄夜什么好了。 她实在是忍不住伸手，直接在他的脸上掐了一把，把冥玄夜确实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 “你第一天认识我的时候，就会知道，我是个如何跳脱的性子，不会因为任何理由让自己委屈。” 颜九心说着，眼神却飘向了一边，声音有些弱了下来。 “我如此问你，只是因为你是冥玄夜，只是冥玄夜说要向我提亲，我心里高兴，所以想得到个日子。” 她一向天不怕地不怕，说到这些事，脸颊却微微泛红，看起来颇有几分秀色可餐的意味。 冥玄夜伸手去，拉住了她的手，“你既然说了是你自愿的，那么我可会当真。” 她有些别扭的点点头。 冥玄夜深吸了一口气，非常郑重道：“我虽是摄政王，可是，却也是高处不胜寒，尤其双腿还残废了，你嫁给我，在我心中实乃是下嫁，如此，你也愿意吗？” 颜九心也极为认真的点点头，“无论你是不是摄政王，只要你是冥玄夜就够了。” 她说着看向他的腿，“而且我已经说过了，你的双腿我一定能治好的，这个你不用担心。” 颜九心说着笑起来，看起来很是高兴。 冥玄夜也笑了笑，肉眼可见的像是松了一口气。 “所以，摄政王准备什么时候来府上提亲？”她笑着问道。 此时此刻，一切的误会与隐瞒全数摊开，颜九心只觉得心底有种异样的感觉，尤其是握着自己手的这只手，格外炙热。 冥玄夜闻言，郑重道：“我既然要娶你，那么就要三书六礼，缺一不可，提亲是大事，不能草草而为，我要拿你我二人的生辰八字，算一个吉日。” 见他认真，颜九心笑的更开心。 她绕过桌子，直接从背后搂着他的脖子靠到了他的肩膀上，“摄政王是欢喜的昏了头了吗？是不是忘记了我是做什么的？” 第210章 丹砂珠 冥玄夜的确是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微微愣了一下，随后马上反应了过来，轻声笑了笑。 “这不一样的，九心，是你我二人要定提亲的日子，虽然你自己也能算得出吉日，可是我更觉着，该有人见证此事。”冥玄夜声音带着笑意。 他将手轻轻的放在了她环着他脖子的手上，“当然，这只是我想的而已，如果你想要自己推算吉日，那么自然也可。” 颜九心看他如此小心翼翼的样子，其实也是有一些心疼的，总感觉，他为着自己的腿，十分自卑。 “我觉得你说的对，这样子的日子还是得找个见证人为妙。”她道，“不过这选日子的事情倒不着急，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冥玄夜“嗯？”了一声，语气里有些疑惑。 她偏过头看着他，“我之前一直就告诉过你，你的双腿并非是已经残疾，而是由阴煞之气聚于你膝盖之间，久久挥散不去，所以，压住了你的双腿。” “只要这阴煞之气被驱散，逼出体外，你便可恢复如常。”颜九心正色道。 冥玄夜虽然早先也听过她这样子说，可是又听她再说一次，又是不同的感觉。 “那蛊毒呢？”冥玄夜问。 颜九心笑了笑，笑容狡黠，“那点蛊毒一直都不是什么大事，枯荣大师早就解了，难办的，是随蛊毒而入，激起的这阴煞之气。” 她顿了顿，“我要说的好消息，就跟此有关。” 他不由得有些僵住，毕竟许多年了，他早就放弃了自己的双腿，而今乍然间听说可以痊愈，自然喜不自胜。 颜九心绕到了他面前蹲下，一字一顿道：“我找到了，可以从你体内引出阴煞之气的办法。” “古法一直讲究以阴补阳，以阳补阴，既然阴煞过重，那么就以阳来补。” 她像是故意卖关子，特地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只需找到丹砂珠，我便有法子将你体内的这阴煞之气引入丹砂珠内，随即投入炉中炼化，彻底散了这害人不浅的阴煞之气。” “等到这阴煞之气，被全都引渡到丹砂珠内后，你自然就双腿痊愈，只是需得恢复一段时间，才可行动如常。” 颜九心说完之后，又低声笑了笑，不知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她把身体往前倾了倾，冥玄夜不由自主的向后躲了一下，直直的看着颜九心。 “所以，你若是在说什么会拖累我的话，我可要不高兴了，你这简直就是在质疑我的能耐。” 颜九心说完之后眨了眨眼睛。 冥玄夜哑然失笑，“多谢，九心。” 他的表情非常诚恳，让颜九心到嘴边都不用谢，马上变成了：“既然谢谢我，那就不要再躲着我了，若是你一直躲着我，可就不帮你治了。” 她后退半步，直接站了起来，“那日我与淙一说，想来同你商量玄清寺的事情，你竟然告诉他，让我把所有的事都转达给他，让他来告诉你，我想与你说什么。” 颜九心撇了撇嘴，“你这举动，可实实在在的将我得罪了。” 她说的俏皮，虽然说着是把她得罪了，可是表情看起来完全没有被得罪后的不悦。 冥玄夜浅浅一笑，只是还没有出声解释，颜九心反倒像是翻起来了什么旧账，“对了，我记得那个时候，淙一告诉我，说你出去了一趟，你去做什么了？” 他整个人微微一僵，脸颊不自觉的竟然微微起了薄红。 她预感到此事恐怕不大对劲，就眯着眼睛盯着冥玄夜。 “没什么，他……并没有告诉你我去哪了？”他的问题还有些小心翼翼。 颜九心点了点头像，是非常无奈一般，“我那日可是威逼利诱了，但是，淙一也只是跟我说了你出门的事情。” 她看到他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忍不住又靠近了一些，“你究竟去做什么了？怎么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冥玄夜笑起来，随后回答道：“先前若是说这件事情的话，我倒还有些不怎么好意思，可现如今……” “和你说也没什么不妥的。” 他顿了顿，“其实有关于你我的流言蜚语，早就已经传过，其中不乏有说的不大好听的，这种小事，我若是想查，自然很轻易能查的出来。” 颜九心只需要听到这里，就不用再细问，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都已经能预料到了。 她忍不住轻轻笑了笑，“没有想到，王爷竟然还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 冥玄夜听着不出意料的揶揄，更是局促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她摇了摇头，“王爷，你这样很好，我很喜欢。” 颜九心其实一向不是一个善于隐藏自己情绪的人，所以想到了什么就说什么。 而她也并不觉得，这些话有什么不能出口的。 冥玄夜微微一怔，抬起头来，盯着他看，眼眸之中满是惊讶。 “好了，王爷，咱们两个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可是我来找你，是有正事的。”颜九心被他盯的也有些不好意思，马上岔开话题。 冥玄夜听到这些，若有所思地低下了头，半晌之后问道：“你是想问有关于如今朝堂局势，还是想问玄清寺住持？” 颜九心摇了摇头，“都不是。” 她靠在桌子上，皱起眉来，“我是想问，皇后如今是怎么回事？” “何故如此发问，是她做了什么事吗？”冥玄夜显然也有些疑惑。 颜九心简单将宫宴上的事情说与冥玄夜，他也慢慢皱起眉，“皇后究竟如何？我倒是不敢确认，可我有个推测，总觉得大约八九不离十。” “愿闻其详。”颜九心又凑了过去，认真的看着冥玄夜。 他略略一顿，不知道，又从书桌上翻出来，什么递给了颜九心。 她接过来一看，才发现，竟然是一封奏折。 “奏折？”颜九心捧着奏折的手，像是拿着烫手山芋一般，不可置信的看着冥玄夜。 “冥玄夜，你难不成真的存了，想要取而代之的心？” 第211章 纸人术师 冥玄夜闻言，实在是有一些哭笑不得，刚要解释就看着她拿着奏折站了起来，甚至都没看一看奏折上写了什么。 “你若要如此，我倒也并非不能支持，只不过我爹这边，应该是得费些功夫，才能让他答应。” 颜九心盘算了一圈，右手成拳，轻轻敲在左手掌心中，“对了，你既然有这个想法，那么我就得抓紧一点帮你找到丹砂珠，不然的话，到时候你可没这么容易能坐上去。” 看着她居然算得如此细致，冥玄夜着实是被吓了一跳。 他略微有些无奈的看着颜九心，“九心，你倒是看看你手里的奏折写了什么。” 冥玄夜说着又是一顿，“而且，我也不准备造反，这封奏折是皇兄亲自给我的，我也很清楚，皇兄给我这个奏折，其实是存了试探我的意思。” “毕竟这奏折上的事情，其实不必过问我如何想。”冥玄夜回答，眼神逐渐暗淡。 颜九心则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打开了手里的奏折，更有些惊讶了起来。 “这是太子的奏折。”她道，“太子请求，要去赈灾治水。” 颜九心念了一遍上面的内容，也有些疑惑起来，“皇上给你看这封奏折，难道是想让你去不成吗？” 冥玄夜慢慢摇摇头，“我摸不清皇兄到底在想什么，但是我觉得皇兄把这封奏折给我，其中之意，恐怕并不很简单。” 她叹了口气，“所以，你觉得，太子此举，与皇后产生了分歧，皇后不愿意让太子去，但是太子执意要去。” “所以皇后才办了这么一场赏花宴，其目的不知，但，最终的目的，肯定是不想让太子离开上京。” 颜九心推测道，冥玄夜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样想，只不过，我还没去调查过这件事情，不知道皇后，是不是真的这么想。” 她抿嘴，“其实若是从皇后的角度出发，我也很费解，为什么太子要作此选择？” “如今，上京的这三位皇子，算是斗的你死我活，虽然哥哥表面上看着风平浪静的，可是实际上，底下都不知道已经如何波涛汹涌了。” “按理来说，太子这个时候更不应该离开上京，如此一来，岂不是给了别人趁虚而入的机会？” 颜九心如此分析，确实不错，冥玄夜先肯定了她想的，随后又道：“可若是从太子的角度来看，上京已经不适合他继续留下来。” “上京有没有人要刺杀他？为什么就不适合了？” “虽然无人刺杀，可是上京城中诸多繁琐，让他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发展自己的党羽，包括到如今，五皇子身后一直会有李丞相作为坚实的后盾，可太子没有。” 冥玄夜把目光放在颜九心身上，也不知是不是心态有些转变，此时此刻，竟能如此认真看着她。 “即便是你爹看起来像是太子党，那也是因为感觉皇上属意太子，而并非是真的想要帮扶太子，太子自己也很清楚，既然上京城中无法发展党羽，那么就往外走。” “反正不论如何，现如今皇兄正值盛年，总不会因为他出去治个水，回来就驾崩，相反，他还会因为主动请缨治水赈灾，而得民心，还能笼络地方官员。” 冥玄夜一边分析着，目光却一点都没有挪开。 颜九心本来还认认真真听着他分析，但在他越加有些直白的目光下，她终于感觉到了侵略性。 她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一下，冥玄夜注意到后轻轻一笑，但还是继续说。 “虽然说地方官员无法为他进言，在朝堂局势上，可能会稍显弱，但一旦出现了什么不可控的局面，地方官员反而才最重要。” “你想想，若是日后发动兵变，看似直接在上京城中控制最为迅速，可是，直接从地方包围到上京来，岂不是更加的出其不意，非常容易一招制胜。” 冥玄夜目光放缓，颜九心总算是重新坐了回去。 “按照你这样子一分析的话，我倒是觉得，太子还挺聪明。”颜九心眨着眼睛说着。 冥玄夜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正是如此，太子虽然一直以来的的确确被打压，可从来都很精明。” 他略略一停顿，“不过，你们两个感觉好像很熟悉的样子。” 闻言，颜九心忍不住挑了挑眉，“王爷，为什么要这么问？是想到什么了吗？” 冥玄夜自然不好意思承认自己是有些醋了，只能是把头扭开，“倒也没什么，只是……” “只是王爷吃醋，又不好意思与我说，只能暗戳戳的问一问，我们是不是早已认识，是你误会。” 颜九心自然看出来，他是吃醋了，所以才故意这么说。 冥玄夜张了张嘴，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颜九心笑起来，“若硬要扯什么关系的话，那我和太子，恐怕就是他嘴里面的表兄妹关系。” “但实际上，在我心里，我和太子应该是没什么关系的。”她抿唇，“而且太子这个人远没有他看上去那般正直，虽然说，或许的确人不错，可是，并不让人放心。” 冥玄夜听到她亲口说，“不觉得有什么关系”时，很明显心里有些隐约高兴，但毕竟是在说正事，唇角还是压了下去。 “你早先就与我说过，太子会操纵纸人之术，我便想起来，皇兄刚登基时，是有这么一个能人异士的。” 他仔细回忆着，慢慢说：“其实那个时候，我并没有在意过这些，所以，对这个人的记忆并不算是深刻。” “我只记得，他操纵纸人也十分厉害，而且还一度得到了皇兄信任，只不过，朝局稳定之后，这个纸人术师突然间就消失不见了。” 冥玄夜目光略略一沉，“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当然，那个时候，我也没有任何想要查一查的想法。” 颜九心看着冥玄夜，犹豫一番还是说道：“不知是不是我多心，可这术师消失的奇怪不说，难道果真没人在乎他的去向吗？” 第212章 我来讨好你 冥玄夜沉默，片刻后道：“我曾也问过那人去向，毕竟的确让我觉着诡谲，有一种危险的感觉，所以我特地留心了一下，可是皇兄却对我说，不必多心。” “毕竟这个属实是皇兄信任之人，既然，皇兄说不必让我对此上心，那么我就不会多想。” 颜九心歪了歪头，脑海之中突然灵光一闪，猛然之间站了起来。 “那个术师消失之后，太子是不是就变得有些阴郁起来？”颜九心问道。 冥玄夜虽然有疑惑，但还是点头。 “倒也不能这么说，但是的的确确自从那个术师消失之后，太子整个人就透着一些古怪，可是又说不上来哪里怪。” “我当时是负责教他们骑射的，太子那段时间手上总有一些古古怪怪的细小伤口，我问他究竟发生了何事，可他从来没与我坦白说过。” 颜九心听到这些，更加确定，“是不是手上有一道一道细细的伤口，非常浅，而且窄？” 他点头，顿时意外道：“你莫不是已经想到了什么可能？” 颜九心郑重道：“确实。” 她回想起来太子藏着的那扇门，“之前我说，我曾找到过太子的一个密室，但是那个密室里面究竟有什么，我却不知道。” “可如今我感觉，大约就是那个消失的纸人术师。”颜九心说着拿起来一张宣纸，在手指上比划了一下：“而且，最开始练习操纵纸人时，因为控制不好，所以常常会有纸人划伤手指的情况出现。” “既是纸人所为，那确实也会与平时不小心被纸张划伤的伤口一样。” 颜九心说着越发确信，“原本我只是有些猜测，可如今我却觉得八成是那个术师被太子关起来了。” 冥玄夜沉思起来，目光落在那封奏折上。 “那么，我该建议皇兄让太子去治水？让你有机会能潜入东宫，去看看那个密室里到底关着什么人。” 颜九心闻言摇头，“我倒是觉得，你仍旧同皇上说你之前想着的说辞就是，毕竟皇上大约不会想见你过多干政，尤其事涉太子，皇上恐怕更会有些敏感。” “我反而是觉得，太子既然提出了这件事情，那么就是势在必行的，皇上应该也不会多加阻止，不如我们就静观其变。” 她笑了一下，“而且，尤其现在太子和皇后起了一些分歧，更是适合我们趁虚而入，就算这个时候，找不到机会去东宫，可也不是一直没有机会的。” “我想的是，现在先盯紧了太子，他有什么动作？比方说转移什么人离开，我们也能早做准备。” 冥玄夜点头，“你想的很是周到，反倒是衬托的我如此愚笨了。” 她惊讶的叫一声，“王爷，你可不能这么说，你要是愚笨了，那这世上还有什么聪慧的人吗？” 颜九心托腮看着他，很显然是很高兴的。 他也轻声笑笑，并没接话。 “对了王爷，玉袖姑娘呢？”颜九心此时此刻，终于想起来了玉袖。 冥玄夜叹气，“鬾鬼的事情，我和她说了，她听完整件事情经过之后，不知是不是受到了打击，整个人有些萎靡不振的。” 颜九心红唇轻抿，最后无奈道：“鬾鬼毕竟是以胎儿寄居在玉袖姑娘身体内，把鬾鬼打散，对于玉袖母体而言，可以算得上是小产，有这样状况，却也不奇怪。” “除此之外，玉袖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颜九心对于这个女子，心底实际上还是有些不忍的。 “倒是没什么了，不过你要不要去见一见她？”冥玄夜思索着询问道。 颜九心点头，“既然来都来了，那我就去瞧瞧。”她顿了顿，“可我还有一事不明，鬾鬼虽然会产生怀孕的错觉，可是并不会致使女子的守宫砂消失。” 她看向冥玄夜，“守宫砂消失，那必然是已与男子有过些什么，不然的话不会消失的。” 听着颜九心说得如此直白，冥玄夜罕见的有些不大好意思起来。 “可是我了解玉袖，她并不是这样子的人。”冥玄夜皱眉说道。 颜九心抿着嘴摇摇头，“并不一定是玉袖自己主动，或者说不是每个女子不如我一般有这样子的本事，大都还只是弱女子而已，她们面对男子强迫的话，根本连抵抗的余地都没有。” “可是，玉袖状态也不太对，若真是被强逼至此，我提起来这样子的事情，她不该是如此淡定的模样。” 颜九心皱起眉头，低头思考，越想越觉得事情不是很对劲。 “算了，我先去看一看玉袖，这些事情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颜九心话是这样说，心里却在考虑着要不要用些特别的办法。 “我送你去。”冥玄夜道，颜九心又摇了摇头，“不用，我自己去，毕竟是这样的事情，若是你一个男子在场的话，我怕她会更不愿意开口。” 冥玄夜看着颜九心，眉梢一挑，“好。” 仿佛被对方看穿，颜九心有些不大好意思，“我确实有别的事情要做，你就在这儿等我吧。” 冥玄夜点头，带了一些笑意轻轻一叹，“玉袖是个可怜的姑娘，为人也十分坚韧，若是他觉得这件事情说不出口，那么是万万不会说的。” “九心，我还是希望，她能毫无负担的活着。” 冥玄夜说着，转而望向了颜九心。 她郑重点头应下，随后故意凑过去，笑得眯起了眼睛，“你可是当着我的面，如此关心另一个姑娘，你就不怕我不高兴吗？” 冥玄夜像是才想到这一茬，有些僵硬的转头看着颜九心，看到人狡黠的笑容，才意识到，原来是在逗他玩。 他偷偷松了口气，心底也不知为何，竟然倾身和她额头碰了碰。 看着她有些惊讶的目光，他也懒得深究自己为何如此，只是靠在她耳边，呼吸缠绕，轻声询问道：“那，九心你不高兴了吗？需要我做什么吗？我要讨好你吗？” 第213章 我要记住 冥玄夜的动作，让颜九心僵在原地，听着他清朗的笑声，颜九心才想起来，猛地站起来。 “不不用了，我先走了。”颜九心欲盖弥彰的说道，随后非常迅速，转头就跑。 看着她跑远的背影，冥玄夜又忍不住笑了笑。 颜九心直到走出去有一段距离，才站定冷静了冷静。 她忍不住又回过头去看了看，这个角度已经看不到冥玄夜了。 “之前也没有见他这样。”颜九心嘟囔了一句，随后循着自己的记忆，朝着玉袖住着的那片竹林走去。 之前来这片竹林的时候，总觉得这儿十分的阴郁，还没有想明白是为什么，想来应该也是那鬾鬼作祟。 而如今来时，只觉得幽风阵阵，青竹翠翠，是一派幽怡自得的感觉。 颜九心并没有敲门，而是直接走了进去。 玉袖正坐在窗边，转头朝外望去，外面依旧是一望无际的，连绵不绝的竹林。 “我若没有记错，这是常青竹，一年四季，翠绿如新，你很喜欢竹子吗？”颜九心坐到了她身边，问道。 玉袖其实早就听到了她进来，此刻听到她出声也没什么意外，只是转头笑了笑。 “喜欢呀，怎么不喜欢，竹是风雅的，还象征着坚韧不拔，不屈不挠，我怎么会不喜欢呢？” 玉袖字字句句都在说着竹子，可是，颜九心却只觉得字字句句，都在说她自己。 “颜小姐，你来肯定还有别的事情要跟我说吧，有什么就直说就好，我现在也没有什么接受不了的了。”玉袖道。 她斜斜的倚靠在窗边，曲起一条手臂枕在脸侧，而目光却没有落在颜九心身上，又在看外面的竹子。 颜九心只觉得自己到嘴边的话，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了，玉袖原本一直挺着的背，不知什么时候，竟也折弯了。 “你，守宫砂没了。”她想了许久，仍旧是以这种直白的方式同玉袖说道。 她看着外面沉默着，并没有立刻回答，颜九心并不想这样子逼迫她，就坐在旁边静静的等着。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听到风掠过竹叶，沙沙作响，好像有一片竹叶被吹进了窗里，被玉袖接住。 她像是终于有了一些生气，回过头来看向颜九心。 “原来你早就发现了，我以为我瞒的很好。”玉袖回答的时候，脸上是苦笑。 颜九心更加有些心疼起来，她摇了摇头，郑重道：“我并非来质问你为何没了守宫砂，只是想问你，可曾受到了伤害？可需要我帮你？” 她目光格外真挚，玉袖不由得一愣，随后，慢慢的将手放到了自己的肚子上。 “我记不清楚了，只记得一日醒来，浑身酸疼，守宫砂就没了，床铺也是凌乱的，床上还有……血迹。” 玉袖说这些的时候，声音越来越低，此刻的她，仿佛已经被完全消融了外面那层冰雪，整个人脆弱的防佛一碰就碎。 “你那日说我怀有身孕时，我本是不信的，因为，我喝了避子药。”她眸中闪着盈盈泪光，“是一整碗红花。” 颜九心听着倒吸一口冷气，这个时候才不可置信的，又伸手重新替她把脉。 玉袖轻轻躲过，继续说道：“我本再无子嗣缘分，可你与我说，我其实怀孕，你可知我心底其实是高兴的。” “我想过，无论如何都要留下这个孩子，可最终到头来，是我的一场空欢喜。”她腮边滑落两滴泪，被她不着痕迹的擦去。 她又开始看着窗外，“你问我是否被伤害，是否需要你帮忙，我想说是我需要，可是你该怎么帮我呢？” “对于那夜的记忆，我甚至一星半点都没有。” 她说着，声音哽咽了起来，只不过她扭着头，并看不到她是否在哭泣。 颜九心只觉得如梗在喉，越发坚定了自己来时的想法。 “玉袖，我有办法能探知到你那晚的记忆，可，我会看到。”颜九心抿着唇说，“若你需要，我愿意帮你。” 玉袖整个人僵住，没有立刻回答，抿紧了唇身体微微发抖。 颜九心有些心疼的看着她，也知道这个时候肯定不能逼着她做决定。 她犹豫着不知该不该答应，表情看起来十分的无助。 “别急，玉袖，慢慢想，你只说你愿不愿意就够了。”颜九心忍不住靠了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不忍的很。 只听她深吸一口气，随后目光灼灼的盯着颜九心，良久后，她慢慢点了点头，“若你真能帮我，那我愿意。” 她泪眼朦胧的看着颜九心，“只是，只是这些事情万求你不要说出去，我，我……” 说到此她忽然停下，低下头垂泪，颜九心看着心里酸涩不已。 她轻轻把人抱住，“好。” 其实她知道，玉袖怕是想说些什么威胁之言，可是或许想了一圈，她没有任何能威胁到她的事情，嗫嚅一番，最后也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颜九心觉得此事绝望，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她，只有帮她找到幕后真凶，才算是安慰。 “我来与你说，我要如何帮你。”颜九心开口，仍旧抱着她，让她稍微觉着安心些。 “我手上有一样东西，燃之可入梦，但你并不记得那天发生的事情，所以我会用些特别的法子。” 颜九心犹豫了许久，还是继续说道：“会深入你的梦境，把你当时的记忆挖出来。” “这样一来，你就不可避免会恢复这段记忆，无论这段记忆之中，你经历了什么，恐怕都不能磨灭了。” 颜九心看着玉袖，观察着她的反应，若是实在不愿，她也不会真的进行这个术法。 可不料玉袖却十分坚定：“那就请颜小姐入我梦中，为我挖出真正的黑手。” 她说着眼圈又红了，“这段记忆就在我脑海里才好，我本不该经历这一切，是他害我，自然要付出应有的代价。” “他不是被我遗忘就万事大吉，而是我应该牢牢记住他那张施害的脸，记住犯人是谁！” 第214章 你来选 玉袖的声音掷地有声，颜九心也忍不住为之动容。 “好，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一定会帮你的。”颜九心松开她站起来，“到时候查出幕后真凶，我不会让他跑了的。” 颜九心说的肯定，玉袖这时候却摇摇头。 “我那晚是在行宫醒来的，能进入行宫的人非富即贵，轻易得罪会让颜小姐惹祸上身，我不想见如此。”玉袖忧愁说着。 “我只是需要一个真相就够了，原本我也打算好了，这辈子这样就好了，不必祸害别人去。” 玉袖的表情看起来很是落寞，颜九心却不同意了，直接站起来：“说了帮你，就要帮到最后，不会只找到个凶手就罢。” 她盯着玉袖，“无论是否是什么达官贵人，就算是皇室贵族，我也照样帮你讨一个个公道回来。” 颜九心说着转身往外走去，“你稍等我回来，我得先准备准备，此事不是儿戏。” 她说完，甚至都来不及听玉袖一句感谢，直接转身往外走去。 冥玄夜见她从玉袖的房间里面出来，问道：“如何？” 她自然是明白这样子的事情，不好细说，所以并没有仔细的说明。 “这件事情，我恐怕一句两句跟你说不清楚，你等我容后再与你说。”颜九心认真的说道，紧抿着唇，看得出来神情有些紧张。 冥玄夜只看着她的表情，大约就知道这件事情恐怕不简单，“好，那你若有什么需要我帮你的，尽管开口，就是我必会帮你。” 颜九心点了点头，“我现在需要回一趟国公府，随后我会回来直接帮玉袖入梦。” 她微微眯了眯眼睛，“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如此嚣张。” 颜九心把话说完之后，转头就往外走去。 而阿绿看到她从里间出来，也是有些疑惑，“小姐，你怎么从那里面出来了？你不是——” “阿绿，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你我长话短说，犀牛角，我可能需要再用一次。”颜九心盯着阿绿说道。 阿绿点了点头，“小姐要用用就是了，一个犀牛角而已，我还可以再做一个。” 她回答过后，又有些疑惑，“可是小姐用这犀牛角做什么？” 颜九心想起来自己答应过玉袖的事情，最终还是没有把具体的目的说出来，但是大致说到：“需要找个人，不用犀牛角的话，恐怕找不到。” 阿绿点点头，“我知道了，小姐，这是准备回去拿吗？” 她不置可否，阿绿却俏皮的笑笑，“小姐，你是不是忘了，我是妖啊。” 阿绿一边说着，一边手腕翻转，随后上一次用了一半的犀牛角，立刻出现在了她的手心里。 颜九心微微一怔，随后轻笑一声，“反倒是我有些急了，忘了，你可以直接将那犀牛角拿过来。” 阿绿笑起来，眉眼弯弯，却并没有多说什么。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带走了。”颜九心说完之后，转身要走，阿绿还是出声，把她叫住。 “等一下，小姐。”阿绿看着她，“我虽不知小姐你现在要去帮何人找回记忆，但是这犀牛角燃烧后，是必须要有人陪同的。” 她说着上前几步，“如若无人陪伴，那么小姐就会容易深陷梦中，无法自拔，到时候会很麻烦的。” 颜九心抿了抿唇，“我知晓了，只不过这件事情我还是需得问过玉袖。” 她说完之后又是一愣，“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帮人找寻记忆？” 阿绿微微笑了一下，“这还不简单？这犀牛角的功效，无非就这几样，而我没感觉到有幻妖的气息，那么小姐拿着个犀牛角，肯定就是为了找寻记忆。” 颜九心低头轻轻一笑，“还真是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阿绿挑眉，却并未多说什么。 “你先随我来吧。”颜九心没有再多废话，而是一边说着，一边带着阿绿重新返回竹林。 她站在门口纠结犹豫着，最后看向阿绿。 二人的默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形成，阿绿了然的变成了之前吕大夫的模样。 她走了进去，玉袖这次就在门口等着她，看到她来微微一笑，随后，目光就落到了跟着一起进来的阿绿身上。 颜九心感觉到她整个人明显一僵，只是却并没有多说什么，默默的站在原地。 “玉袖，你还记得她吗？吕大夫。”颜九心问道。 玉袖轻轻点了点头，“我记得的，就是这位大夫之前帮我诊出了喜脉。” 她一边说一边笑，可是笑容看起来略有些勉强。 颜九心看了看阿绿，阿绿了然的往旁边退了退，她自己则上前拉住了玉袖，拉着她往旁边走去。 “玉袖，我眼下需要燃起犀牛角入你梦中去见那段记忆，可是这犀牛角有一个弊端，若身边无人陪着，那么犀牛角燃尽我若未曾出梦，那我容易永远困在梦里，再也醒不过来。” 她盯着玉袖，“所以我的确需要吕大夫在旁，做这个唤我醒来之人，但，你要是不愿，我也可以不用。” 颜九心把一切都说明白，她把所有的选择权都交给玉袖。 玉袖笑了一下，笑容苦涩，“罢了，这位吕大夫都已替我把出过喜脉了。身为大夫，她怎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呢？” “而如今也不过是做个保障罢了，我自然没什么意见的。”她说着，弯眸笑。 颜九心说不上自己此时心中是什么感觉，但是一定不大好受。 她看着玉袖点头，随后招呼一声阿绿，三人一起进了屋里。 颜九心和玉袖双双躺下，阿绿道：“在这种情况之下，要让你们自然睡着，也是有些为难的，所以我会点一个迷香，不用担心。” 她话说完之后，颜九心明显感觉身边的玉袖微微抖了一下，她立刻将自己的手覆上去。 “别怕，我陪着你一起。”颜九心声音并不大，却十分的坚定，玉袖也不知为何，听完这些话之后，竟然真的不害怕了。 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好。” 第215章 是他吗？ 阿绿在旁边看着两个人都合上了眼眸，随后，拿出了迷香点到香炉上，静静的坐在一边，等着她们两个人睡着。 倒也没有费了什么功夫，尤其有迷香的加持下，她们两个很快就睡着了。 阿绿燃起了犀牛角，丝丝缕缕的青烟，立刻飘向两人。 颜九心只觉得自己仍旧像之前一般眩晕不已，而且这一次的感觉更加明显，实在是让她难受。 她费力的把眼睛睁开，却发现自己也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抬了抬自己的手，她非常确定，这肯定不是她的手。 “玉盈，你怎么还在这里？马上就要演出了，快快去找你的琴来，若是耽误了达官贵人，可有你好看的。” 颜九心听到有人朝着这边叫了一声，她回过头去，发现竟然是玉袖。 她穿着一袭淡粉色的工装，梳着整齐的发鬓，与在王府里见到的形象全然不同。 “愣着干什么呀？还不快点？”她要趁着说道随后走过来拉她。 颜九心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她入梦之后变成了她嘴里的玉盈。 “好，你稍等我片刻，我去拿我的琴来。”颜九心也立刻答应下来，转身去找琴。 她路过镜子时，仔仔细细打量了自己一下，这个玉盈，是个可可爱爱的圆脸姑娘，此时此刻，和玉袖穿着打扮一致，应当是一起要献艺的。 颜九心思索了片刻，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转头，到了转角。 习琴者习惯多一样，她在这种地方，为避免自己的琴被碰掉或者弄坏，自然会找这些地方存放。 果然就看到了一架琴，端端正正的摆在这里。 颜九心把琴抱了起来，随后就跟着玉袖急急忙忙的朝外走去。 到了外面之后，她发现并非只有她和玉袖两个，看起来这么多人，应该是一整个乐队。 她跟着玉袖到了队尾站好，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众人。 等众人都站好之后，最守卫慢慢悠悠来了一个嬷嬷，她审视着众人，声音也是威严不可抗的。 “今日行宫之中有贵客到访，需要你们去献艺，一个个的都仔细着点，如果冲撞了贵客，可仔细你们的皮！” 颜九心听着这话，并没有觉得有多意外，反正这些陌陌们说话都是这个调子的。 她顺从的跟着一众乐师应是。 “她每次过来就只知道威胁咱们这些人，若是那些达官贵人们，自己管着些，自己还能有这么多事？” 颜九心听到旁边的玉袖嘀嘀咕咕着，鲜活的样子，完全不像现在一般，总有一种死寂。 她忍不住轻轻笑了一下，说道：“嬷嬷都发话了，你可不要犯倔。” 颜九心把话说出口之后，自己也有一些意外，愣愣的抬头看着玉袖。 玉袖撇了撇嘴之后，似乎对这番话意料之中。 颜九心把头转了回来，才突然发现，她现在其实是以玉盈的视角来看整个事情的，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都与当时的玉盈一般。 她此时此刻却有些发愁。 若她是以玉盈的视角来看整个事情，那么，玉袖当时到底遭遇了什么，她仍旧不得而知。 颜九心仔细想了想，忽然又反应过来。 她刚刚能操纵身体自如行走，那么是不是说明，在玉袖没办法找到的记忆中，她是自由的，可玉袖如果记得，那么她就需要按照玉袖的记忆来行动。 颜九心并不确定是不是这样，只想着等待会找个机会试验一下。 她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的跟着乐队去练习。 颜九心想着既然是来到了这天的记忆，那么这个贵客肯定是比较重要的人物。 也有可能就是罪魁祸首。 乐曲排练得当，看得出来，嬷嬷很是高兴，放众乐师去休息，等到贵客要她们去时再去。 玉袖拍了拍自己的腿，“今日坐了一整天，可将我的腿坐的麻死了。”她说着又锤了两下，“你今日这琴弹的倒是极好，是不是昨日偷偷练习了？” 她笑着问道，看起来很是俏皮可爱。 颜九心也是笑着回答，“我不原本就弹的这样好吗？” 玉袖只是笑着不说话。 匆匆吃了些糕点，垫了肚子，一行人就立刻被安排去奏乐。 玉袖看起来有些兴致缺缺。 颜九心记事本不想开口说话的，只是玉盈开口了：“玉袖，你怎么看起来不高兴？去给贵人演奏，能多得赏钱呢。” 玉袖撇了撇嘴，“那又如何？往日里我们是给宫里的娘娘们还有皇上演奏的，谁知道这次的贵人是谁呢？” 她说话的声音不小，吓得玉盈马上想捂住她的嘴，奈何怀里抱着琴，没有办法做到，只得是小声劝道：“姑奶奶，你可小声点。” “无论这次来的贵人是谁，我都敢肯定，是个能一只手把咱们捏死的人物，你若是再这样下去，小心自己小命不保。” 颜九心在玉盈的躯体里，听着她说这样的话，心里面不免觉得还有些感慨。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不说就是了。”玉袖其实看着并不以为意，很显然是没有把话听进去。 玉盈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不知在外等了多长时间，为首之人突然朝里走去，她们二人也自然跟着一起进去。 她抬头环视了一圈，目光直接锁定在首位之人。 颜九心看到了个让自己没有想到的人。 五皇子冥淏烨。 她微微张了张嘴，没有想到，这个贵客居然是五皇子。 颜九心又思索了一番，却总觉得不应该是五皇子才对，他真有这么傻，会自毁前程吗？ 她思索的时候，手上已经摆好了琴，人也已经坐下。 很显然，座上的几人都没空理会这边的事情，颜九心也顺着节奏开始演奏。 奇怪，五皇子显然在这里倒是不稀奇，毕竟是皇家行宫，五皇子用来宴请也很正常。 不正常的，是五皇子，根本就没有注意过乐队这边又如何能注意上玉袖？ 颜九心想着，莫不是她自己想错了人选？毕竟目前来看，不太像是五皇子。 第216章 祸从口出 颜九心没有继续去深想这件事情，毕竟说到底，现在还是不太适宜东顾西盼的，她现在身份是个乐师，这样子容易掉脑袋。 “老五，我把表哥带来了，虽然说行宫中一直有宴请宾客用的露台，可是这清凉殿是许久没开过了。” 颜九心在这个时候听到了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她自然是不能抬头，但是，她也能仅凭声音认出来。 这个人是三皇子。 她继续低着头弹奏，却不自主的竖着耳朵去听他们在说什么。 “表哥来了，快坐下。”五皇子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欢喜。 颜九心还在心里面思索着这个表哥是谁，就听到了一个更加熟悉的声音。 是李明祉。 她一瞬间，便想通了，元贵妃母家是李家，李明祉又是丞相府嫡长子，自然也是五皇子的表哥。 “殿下，真是折煞我了，受两位殿下邀约，我已然是受宠若惊，又如何，能坐在上座呢？” 李明祉推脱了起来。 “表哥，你就坐下吧，今日宴饮，是母妃求了父皇，允我在此，所以表哥不必担心，父皇是并不会觉得我在拉帮结派的。” 他们的声音不大不小，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能听得到。 颜九心心里一惊，心想着这些人就不避着点人吗？这么多人都听到了，万一有一个嚼舌根的，那可就完蛋了。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多谢殿下厚爱。”李明祉似乎也没有继续再推脱，直接被拉着坐下。 颜九心有些奇怪，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很显然，这就是五皇子挂羊头卖狗肉。 但越是这样子，五皇子应该越小心才对，若是在这种时候留下把柄，那皇上岂不是得连元贵妃一起迁怒？ 颜九心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接着就听到五皇子非常直白的问道：“三哥，上次开采的那条……” “老五，慎言。”三皇子冥泽烨似乎察觉到了要问什么，立刻开口说道，表情还是有一些紧张的。 颜九心此时此刻，抬眼看着他们，引在一群乐师中间，倒是也不十分显眼。 冥淏烨却笑了一下，撇了一眼这边，“你怕什么，三哥，就算咱们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被这些人听到了，杀了就是。” 他的语气非常平淡，如此的藐视生命，让颜九心都有些为之震惊。 怪不得，刚刚冥淏烨完全不在意自己哪句话说的不对，如果是真反应过来，说了什么不该说的，那么就让在场的所有人保守秘密就是了。 颜九心这才偷偷地观察起来，其他的宾客，不出意外的全是丞相府幕僚，换而言之，也是五皇子幕僚。 自然，他们这些人已经跟五皇子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不管五皇子说了什么，就都只会当做没有听到。 可是他们这些乐师就不一样了。 但是好在，身份卑微，就算是想要状告皇子，也是投告无门。 毕竟，五皇子的母妃是元贵妃，她又如何能允许有人坏他儿子前程？ 颜九心心里只觉得有些发颤，不由自主的有些庆幸，幸好现在弹琴的人是玉盈，她就算是心里担忧，也不至于呈现出来。 “老五，话可不能这么说，父皇推行仁政，你这样一来，父皇是会不高兴的。”冥泽烨说着。 听得出来，他也并不在乎这些乐师的性命，而是怕，因为这些乐师，冥淏烨会被皇帝申斥。 颜九心只觉得有些哀叹。 很显然，这些乐师似乎对此也有些麻木，如此的，不被当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看，颜九心实在是说不出来自己该是什么心情。 但很快，一曲演奏完毕，乐师们就被赶了出去。 颜九心是最后一个从里面出来的，她终于听到了冥淏烨未完的后半句。 “那条玉脉如何了？出了什么玉？” 这句话之后再说什么，她便就听不清了，可她心里翻起了惊天骇浪。 她明明记得，冥玄夜和她说过，玉袖其实早在皇帝登基之前就已经到了王府，可现在的五皇子却说起了玉脉的事情。 按道理来说，不可能才对。 就算是最早的一条玉脉，也是三年前发现的，而当今圣上登基到如今大约五六年，若是玉袖尚且在行宫之中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那，时间就肯定对不上了。 颜九心在心底记下了这件事情，准备离开之后问一问冥玄夜。 所有人都从大殿里出来之后，之前那个嬷嬷重新出现，整个人的表情，看起来有些阴森。 颜九心抬头看着那个嬷嬷。 她其实并不害怕，但是，看起来玉盈应该是很害怕的，只是抬头看了两眼就立刻低下了头去。 “你们也应该知道，今日所见的，都是大人物，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也该掂量着点。” 嬷嬷趾高气昂的说道，看起来很是冷漠。 颜九心也在旁边沉默着，不多说话。 “还有你们这些姑娘们，不要仗着自己年轻，就往达官贵人身边凑，贵人们见过的姑娘多了去了，自然不差你们这一个两个。” 嬷嬷还在说着，目光已经从几个容颜不错的乐师身上瞄了过去。 颜九心忍不住在心里面翻白眼，一边翻一边想，就算这些女乐师有心，若是那些男子们都不愿意的话，难不成一个女子，还能强逼那些男子不成？ 她着实是觉得不可能。 只不过，她虽然说是这么想的，可未必所有人也都是这么想的。 “原本这些事情，我们根本主导不了，还日日来找我们耳提面命。”身边玉袖声音并不大，小声说道但是听得出来，对此很是不满。 颜九心其实是想了一下的，可是这具身体的主人，也就是玉盈，却非常紧张的绷紧了身体。 “你这张嘴，迟早要把你自己害死的，什么话都敢往外乱说。”她压着声音说道，“以后这样子的话，你在屋舍里同我说说就罢了，切不可拿到外面来说。” 闻言，玉袖撇了下嘴，看起来好像并没有听进去，但是嘴上却答应道：“好吧，我知道了。” 第217章 内情 嬷嬷将该说的话说完，要敲打的事情也敲打过后，也没有再让他们继续在这呆着，而是叫乐师们各回各的屋舍去。 颜九心和玉袖走在最后面，自然也是反应最快的，两个人很快匆匆离开。 往回走的路上，玉袖叹了一声：“我这手腕又开始疼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一次弹琵琶弹的太久了。” 玉袖状似无意的嘟囔了一句，颜九心绝对这句话起了一些警觉。 她记得，玉袖就是因为救冥玄夜伤到了手，所以才被冥玄夜带回了摄政王府，按道理来说，若是真的还在当乐师的玉袖，不应该会手疼才对。 颜九心在心里面默默盘算着这件事情，并没有多说什么。 “玉盈，你刚刚有抬头吗？” 她安安静静的往前走，身边的玉袖忽然拉了一下她的衣服，非常兴奋的问道。 颜九心其实很想问一问，她到底想到了什么，可是玉盈却说：“那种情况下，我哪里敢抬头？只希望贵人们别注意到我们就好。你是不是又越界了？” 玉盈听起来声音很是紧张，还有些无奈。 “我只是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几位贵人，没有别的意思的，而且在他们发现我之前我已经低下头了。” 玉袖马上开口解释道，“而且今日我弹的是琵琶，弹琵琶的时候，不一定非得目视琵琶，朝前瞧一瞧也是有的，相信贵人们，也不会注意到这些的。” 她话音落下，颜九心很明显感觉玉盈有许多话想要数落玉袖，可是玉袖却直接把她的手拉住，往前走去。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想数落我，但是今日好歹是有惊无险，我们快回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赏赐下来，可别记着这件事情了。” 玉袖其实长得是很周正的长相，两弯柳叶细眉，一双秋水剪眸，小巧嫣红的唇，规规矩矩在她温婉的鹅蛋脸上排布着。 颜九心就算是看着现在的玉袖，也说不出来一句不好看的话，更别说，是这个时候尚且还年轻玉袖，她就更觉得是个美人坯子了。 所以，她这副长相，被无意之中瞥见，惦记上，还是很有可能的。 “好吧，那你自己也得注意着点分寸，最最要紧的是你今日说的那些话，可真不能再说了。” 玉盈虽然看起来是个可爱的少女模样，但是在这种事情上却格外的谨慎，一遍又一遍的叮嘱着玉袖。 “我知道了，玉盈。”玉袖还是那一副听到，但是无所谓的表情，“明明你才是妹妹，反倒要你来照顾我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弯了弯眼眸，看起来真是明媚阳光的很。 颜九心忍不住在心里叹气，心想着，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生了不测，事到如今，一切正常。 而且，按理来说，都已经这个时候了，应该也不会再发生什么了才对。 颜九心心底正在想这件事情，两个人就已经回了自己的屋舍，果不其然，她们两个回来之后，果然有赏赐。 “这次的赏赐可很大方呢。”玉袖看起来很高兴上前去将放在托盘里面的两只银镯子拿了起来，一只银镯子给了她，另一只银镯子被她自己戴在手腕上。 “你看，是不是很漂亮？”她笑颜如花的给她展示着。 玉袖的手，其实很漂亮，所以说手上戴着这么一个镯子，也很是让人喜欢。 颜九心非常由心的点了点头，认可很漂亮这番话。 她其实还想开口嘱咐她一句，待会没事别出去，可是，她似乎只能操控玉盈的身体，而玉盈说的话，却控制不了一点。 颜九心只觉得有些无奈，但是好歹还有身体的控制权，让她稍微舒心了些。 “夜深了，也不早了，赶紧洗洗睡下吧。”玉盈说出了她一直想说的话，玉袖也在打量了一圈这个手镯之后，点了点头。 很快，屋子里的灯就熄了。 玉盈大概真的是已经累了，所以睡得很快，可是颜九心却在她身体里面并睡不着，所以只能从她的身体来感知外界发生的事情，却看不到。 她一直听到了后半夜，也没听出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是这个时候，玉盈忽然醒了。 玉盈蹑手蹑脚的起身开门，准备出去冷不丁的被身后的玉袖叫住，“玉盈，这大晚上的，你准备去哪？” 她整个人非常勤快，但也有些急促，“我得去解手，也不知究竟怎么回事，突然还感觉肚子有点疼。” 玉袖更显然，还在睡梦之中，并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听到玉袖这么回答，她直接又重新躺下了。 整个世界重新回到了一片漆黑。 颜九心则是跟着玉盈去解手。 她现在有一种很是奇怪的感觉，总是想着要赶紧回去看看玉袖的情况。 明明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太疑神疑鬼了，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藏在背后 好在，玉盈去的时候快回的时候也很快，毕竟这大晚上黑漆漆的，玉盈自己也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姑娘，自然也是会害怕的。 只不过就在回去的时候出了变数。 “你不要碰我！你不要碰我！” 她人才刚靠近那个屋舍，就听到里面传来玉袖非常激烈的抗拒声，听起来应该还不知道把什么东西洒到了地上，叮铃咣啷的。 “救命！救命！” 玉袖喊救命的声音从里面飘了出来，紧接着的便是非常清脆的“啪”一声。 颜九心就算是没有看到屋子里面发生了什么，可是紧盯着这一个声音就能知道，玉袖挨打了。 颜九心其实很想冲进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她现在寄居在玉盈这个小姑娘的身体里面自然也冲不出去。 玉盈应该是很害怕，感觉她整个人都僵住了，犹豫了一番之后，蹲在了门口的花丛旁边，一动都不动。 颜九心很是着急，想要进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她根本进不去。 她只能在外面听着，里面呼救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销声匿迹。 第218章 她没有 颜九心甚至是不知道，现在自己身体的颤抖，究竟是玉袖在害怕的发抖，还是她忍不住手抖。 只是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玉盈双腿蹲的充血的感觉，顺着她的神经爬了上来。 颜九心感同身受的，感觉到自己的双腿有一些不受控制，可是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那扇紧闭的门终于被打开，颜九心马上睁开眼睛，抬头看去，想要仔仔细细的记住这个伤害了玉袖的人。 但是却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是五皇子冥淏烨。 颜九心现在的惊讶大过于与生气。 她有些看不明白，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爷，屋子里面那个女人怎么处理？要带走吗？还是……” 冥淏烨从里面出来之后，立刻就有人围了过来，颜九心看着穿衣打扮，应该是跟着冥淏烨的随从。 他看起来非常的漫不经心，“就在这留着吧，反正只不过是一个运势而已，就算是要攀咬我，也没什么证据，不怕。” “而且如果真的让她消失了，还会给自己惹麻烦，不如就扔在这自生自灭就好了。” 冥淏烨这句话说的格外无情，可是又非常现实。 颜九心能感觉到，玉盈其实也是很生气的，双手都已经攥成了圈，可是又无可奈何于面前的情况。 “那我们就不管了？”那个随从还追着冥淏烨问道。 他非常潇洒的又摆了摆手，“不管了，就是了，反正如果要是有办法，她自己会来找我的。” 冥淏烨说到这里，笑容有一些恶劣，“如果找不到我，或者说，是没有本事找到我，那么，今夜，就只能算她活该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笑，随后离开。 又过了不知多长时间，颜九心感觉能腿麻痹的已经不是她自己了。 虽然腿确实并不是她的腿。 但是，她能感觉得到玉盈的感官，实在是蹲的腿麻的很，想要站起来。 玉盈像是听到了他的心声一般，慢悠悠的站起来，随后忍着非常难以忍受的麻痛感，扶着墙慢慢回了屋里。 她一进门就看到有些狼狈的，像是一个破布娃娃一样，被丢在床上的玉袖。 颜九心虽然不知道这个时候的玉盈具体究竟在想什么，可是大概应该也是心疼加愤怒的。 她隐隐约约能感觉得到胸腔剧烈起伏。 可玉盈说到底，的确只是一个普通的乐师而已，昨日因为得到了赏识，所以能得两个银镯子，高兴高兴。 但是也因为如此，也奠定了她们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没有想到，玉袖无意中的一句话，居然成了真，而且还是在她自己身上应验的。 玉盈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感叹一声世事无常，还是天命所为。 她只是轻手轻脚的帮玉袖把身上破烂不堪的衣服全都脱了下来，扔到了地上，随后扯过被子，轻轻将她整个人裹住。 玉盈没有做的更多，这也是她目前为止，能做的最多的。 颜九心隔着一具躯体，看着眼前的这个场面，心里面空有愤怒，可是却无处施展。 她想要将五皇子绳之以法。 这件事情说不定颜九心能办得到，但是玉盈一定做不到的。 她只能感觉到玉盈从最开始的害怕和愤怒逐渐转化为了麻木，伤心，以及失落。 颜九心只觉得自己心里面也跟着心痛万分，可是却真的改变不了任何结局。 玉盈重新躺到了床上，可是几乎一夜未眠。 等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有一丝一缕的光线，从纱窗的菱角窗透进来时，躺在床上的玉袖居然像个提线木偶一样站了起来，径直走向了沐浴桶。 颜九心愣愣的看着这一切，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不过，等她，或者说是玉盈反应过来的时候，玉袖居然已经坐到了沐浴桶里。 颜九心有些急切，想拦住她，至少留存些证据，可是玉袖却若无旁人的洗了起来，甚至水还是冰凉的。 她走过去拉住了玉袖，玉盈说：“玉袖，你还好吗？你要是想洗澡，我帮你去弄热水，你别这样对自己。” 玉盈声音颤抖，颜九心甚至感觉得到她从内心由内而外的恐惧。 而玉袖什么反应都没有，就安静的像个木偶一样坐在浴桶里，突然静静的转头看着颜九心。 那双眼睛空洞麻木，着实是让她有些不寒而栗。 她想说什么，但是透过那双眼睛，却看不出她有一点情绪。 她们对视良久，忽然玉袖一下倒了下去，水花猛地溅了起来，溅了颜九心一脸水。 此刻玉盈像是才反应过来，整个人猛地弹了起来。 她才刚刚站正，就听到门突然一下被打开了。 颜九心很明显感觉到了玉盈那顺着脊骨窜上来的惧意。 不过，从门外进来的并不是别人，是那个嬷嬷，嬷嬷的表情看起来非常不好看，紧抿着嘴沉着脸色，不知是在想什么。 玉盈往玉袖跟前挡了挡，笑容有些勉强的问道：“嬷嬷怎么来了？” 嬷嬷一句话都没有多说，直接略过玉盈，站在玉袖跟前。 她闭着眼睛仰躺在浴桶里，水里不端往上冒泡泡，显然，这个时候，玉袖是没有意识的，在水里根本无法呼吸。 玉盈也顾不上嬷嬷什么表情，一把将玉袖捞了起来。 玉袖还是没什么生气的样子，斜斜的歪靠在玉盈身上。 颜九心看不到玉袖的样子，只是直直看着眼前的嬷嬷，嬷嬷脸色越来越难看，并不知她到底在想什么。 “嬷嬷，玉，玉袖只是……” “我知道了。”嬷嬷突然打断玉盈的话，“我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玉袖洗好了吗？” 玉盈不敢回话，只能是紧紧搂着玉袖。 “要是玉袖洗好了，那就把人放到床上擦一擦，给她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嬷嬷冷漠道，说着就转过身去：“记得关窗，若是着凉，今夜就没办法献艺了。” 嬷嬷说完就准备离开了，这个时候玉盈却忽然叫住她。 “等一下嬷嬷。”她表情有些压抑，可还是颤着声音说：“玉袖她没有勾引贵人。” 第219章 真相 颜九心都有些惊讶了，昨天晚上明明这个玉盈这么胆小，可是这时候却能替玉袖据理力争。 嬷嬷的表情晦暗不明，玉盈紧张的不行，明明怀里抱着玉袖这个刚泡了冷水的人，可还是紧张的手心出汗。 良久之后，嬷嬷长叹了一声。 “我又如何不知？”她这话似是呢喃，似是呓语，就是没有看着两个姑娘说。 等再回过头来，嬷嬷又换上了那副凶神恶煞的表情，“不管你昨夜听到什么看到什么，你都最好把你的嘴闭上，把你脑子里那段记忆忘掉，不然，你和玉袖一个也活不了！” 她又一顿，“记得，玉袖要是问起来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你就说昨夜你睡得很沉，什么都不知道。” 嬷嬷说完之后就转头离开了，玉盈彻底僵住在原地。 颜九心感觉到了她心底的哀莫，可是毕竟时代错开，她就算是有心，却也无力。 她在玉盈的身体里，看着她把玉袖抱起来放在床上，仔仔细细的拿巾子帮她擦拭干净，突然鼻子一酸，她感觉到泪珠从眼眶滑落。 颜九心心里憋闷难受的很，可又不知道是她在难受，还是玉盈在难受。 玉盈妥帖帮玉袖换好了和昨日差不多的衣服，随后将所有的一切收拾复原，才悄悄关门离开。 她直接去了琴房，坐下就开始弹琴，脑子里乱的很，琴也是随着心意弹。 颜九心感觉手指发麻发烫，这是玉盈弹琴所致。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但是默默的把这个名字记在心里。 玉盈。 等她醒来，她一定要去行宫见一见她。 “停下！玉盈！” 嬷嬷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琴房，语气严肃的制止玉盈，玉盈这个时候已经泪流满面，抬起头来，有些绝望地看着嬷嬷。 “嬷嬷，你之前跟我们说过，只要我们不去主动招惹，肯定不会惹火上身的，可是现在，可是现在……” 她低下头去掩面哭泣。 颜九心感受得到她的绝望，心里越发心疼起来。 “玉盈，现在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可以哭一哭，可是过了今日之后，如我方才说的一般，你就把今天的事情全都忘记，不然的话惹祸上身，你知道后果的。” 嬷嬷虽然说还是威胁的语气，可是已经没有方才那样冷硬。 玉盈有些悲痛的扑在嬷嬷怀里，终于哭出声来。 颜九心感觉玉盈心里压抑着的情绪尽数发泄，最后，渐渐归于平静。 嬷嬷看着她，许久后说道：“玉盈，从明天开始你就跟着我吧，我的年岁也到了，可以离开行宫了。” 玉盈听到这些话，很明显愣了一下。 “我究竟去哪里，为何会离开，你不必多问，也不用知道，你只需要明白，你接下来会掌管所有乐师。” 嬷嬷还是那一副十分平静的样子，仿佛这一切与她无关。 玉盈失魂落魄地回去，玉袖这个时候已经起身，看到外面天色已经暗下来，有些慌张的问：“玉盈，怎么回事？我怎么一觉睡到了这个时候？” 她一边说着，一边有些隐晦的按了按腰，看起来应该是感觉没有消散。 玉盈在这个时候想起来了，嬷嬷对她说过的话。 “记得回去之后，试探一下玉袖的状态，看看她还记得多少。” “虽然，不知那些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但是他们好像有一种秘术，可以让人直接忘记，昨天晚上的那段回忆。” 玉盈想到这些，上前去倒了一盏茶，递给玉袖，“你当然是昨日太累了，所以就睡到了这个时候，中午时我还来叫了你，你也跟我摆了摆手，说让你再睡一会儿，我才走的。” 她说完之后，坐在了圆桌边上，手十分紧张的捏住了茶盏。 玉袖听完这话之后，果然皱了皱眉。 “是吗，我为何一点都不记得了，而且……” 她似乎有些羞于启齿，但是换了一种询问方式：“昨天夜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太寻常的事情？” 听到她问，玉盈抿了抿唇，“昨日夜里回来之后，我就有些累了，所以睡得很沉，不知道你说是发生了什么事。” 玉袖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默默坐下。 “对了，待会儿还要去献艺，你好好准备一下，可不能就这样子去。”玉盈道，“看看你这憔悴的样子。” 玉袖点点头，表情还是有些觉得古怪。 玉盈心里还是有些担心自己会露馅，就站起来，“那你先准备着，我就先去拿琴了。” 她说完之后就准备走，玉袖却忽然叫住她。 “等一下玉盈。”她盯着玉盈看着，“你为什么这么紧张？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平常你都是等我拿了琵琶，跟我一起去拿琴的，为什么今天要自己先去？” 玉袖神情锐利，让玉盈心里轻叹一声。 她慢慢摇头，“没什么，只是，嬷嬷说要我接她的班，所以我觉得……” 玉盈说完之后扭开脸，玉袖整个人显示有些震惊，随后很是欣喜：“恭喜你，也算是出人头地了。” 她说着一顿，“可是，既然如此，你就更不应该……” 玉袖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突然退后两步，“你莫不是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是被看重的乐师，跟我待在一起，掉价？” 玉盈听到他这么说，心里面反而松了一口气，生怕她再察觉到昨夜的事情。 “虽然这么说是有些冷血无情，可是你也该是知道的，夫妻大难临头都要各自飞，现在既然有了好的出路，那自然马上就要去独住了，若我现在还与你粘在一起，那……” 她其实想不出来什么难听的话，所以并没有继续往下说。 同样，她因为自己瞒住了昨晚的事情，而感觉到有些庆幸。 玉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了，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若是真让他知道，昨天晚上，她居然受了那样大的屈辱，是一定要闹起来的。 可是，玉袖说白了只是一个乐师，一个乐师要是把动静闹得这么大，死的只会是她。 第220章 拜访 “好，好好好！” 玉袖看起来整个人非常的愤怒，“你攀高枝，你要飞走了，我也不拦着你，只是你把你的东西收拾的干净些，若我发现了，一定给你扔出去，不留情面！” 她说完之后，瞪了她一眼转头离开。 颜九心以旁观者的身份，看完了这整一场犹如闹剧一般的真相，心里面更多的，只是觉得有一些凄凉。 原来，玉袖是被下了术法，所以才会把那天的记忆全都忘记，如果不是她用了犀牛角，恐怕这天的记忆，就真的要永远被埋藏了。 “小姐，小姐。” 颜九心的意识渐渐回笼，她听到了，阿绿在焦急的叫她。 她慢慢坐起来，表情有一些木然。 “小姐，这犀牛角快要燃尽了，您要是还没有从梦里出来的话，会容易被困在这里面的。” 阿绿说道，随后转过头去看着颜九心，看到她表情有些奇怪，但是却无法看出来她到底在想什么。 颜九心转头，看着这个时候还睡着的玉袖，扭过头去看了看阿绿，“你先在这儿守着她，等我回来。” 她说着就从床上下来，直接起身就往外走去。 阿绿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可能发生了些事情，只不过，她一向不会在这些事情上多问。 “那小姐你当心，我会在这儿等着小姐回来的。”阿绿的表情看起来格外认真。 颜九心没有多说什么，转头往外走去，才刚离开竹林就看到了，等在竹林外面的冥玄夜。 他看着颜九心，问道：“瞧着你表情不大好看，是出事了吗？” 颜九心也不知道现在算是怎么回事，只是沉默了许久之后，才抬头回答道：“我刚刚看了玉袖的记忆。” 她思索许久之后想起来了玉袖那恳请的目光，最后长叹了一声，“具体什么缘由我不能与王爷你说，但是我现在要去求证一件事情。” 颜九心朝着冥玄夜伸出手，“所以，我想请王爷帮我。” 冥玄夜只是微微愣了一下，随后点点头，“你要我怎么帮你？” “我要去一趟行宫，只不过我肯定不能随随便便的去行宫，所以王爷可有办法让我进入行宫之中？” 颜九心盯着冥玄夜问道。 冥玄夜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应下，“自然，行宫是皇家别院，我当然是有权限可以进去的，你等我去把我的腰牌取来给你，你直接去就是了。” 他朝着后面招招手，立刻从后面走出来，一个穿着黑色衣裳的黑衣人。 “将我的腰牌取过来。”冥玄夜一句废话都没有，直接命令吩咐。 而他身边的这个暗卫也反应很快，点头后立刻离开。 颜九心站在旁边，一直不说话，但是目光总是来来回回看着冥玄夜。 “我之前就说过的，你不论有什么话都可以直接跟我说，不用这样子遮遮掩掩。”冥玄夜一眼就看出来了，她有话要说。 颜九心踌躇片刻，还是道：“你之前跟我说，在当今圣上登基之前，玉袖就已经在摄政王府了。当时摄政王府还并非是摄政王府，只是因为当时救了你，所以，才把人接来的。” “那之后，玉袖还有没有回过行宫？”颜九心问道。 冥玄夜顿时了然，非常自然的点头，“当然是回去过，她在府上养了好几年，手上的伤其实是养好了的，就算是不能继续弹琴，可是，去当个教习还是可以的。” 她了然的点点头，“那这样一来，倒是也说的通。” 颜九心顿顿，“那玉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再未曾去行宫的？” “约莫三年前。”冥玄夜说着有些无奈，“我没有同你说她还曾回去任教习，是因为她到行宫不足一月，就被送回来了。” 他仔细回想着，“送她回来的那个女子，看着年纪和玉袖差不多大，是当时众乐师的管事嬷嬷。” “我当时还曾奇怪，为何她一个年轻姑娘要去当管事嬷嬷，后来探问过才知道，是上一位管事嬷嬷定下的。” 冥玄夜的确是知无不言，颜九心了然点头，心里已经对这个故事，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想。 “那么，那个管事嬷嬷的名字，王爷你知道吗？”她虽然在问，可是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冥玄夜挑眉，点点头，“我知道。” 他特地停顿了一下，才慢慢道：“叫做玉盈。” 颜九心叹了一口气，与她想的差不多。 “既然你已经问到这里，那么，你现在要去拜访的人，应该就是玉盈吧？”冥玄夜也是很快猜准了。 颜九心想了想，觉得这件事情没什么好瞒着的，也点了头。 “确实不错，王爷，这位叫做玉盈的……姑娘，依照你来看，现在还会在行宫吗？”颜九心问这个问题，其实并不想得到什么答案，反而她不在意。 反正，无论玉盈在哪里，她都要找到玉盈的踪迹。 “我在玉袖的梦里，见到了五皇子和三皇子，还有李丞相的长子李明祉。”颜九心道，“按理来说，玉袖这个梦，或者说这一段记忆，应该是三年前的，但我记得你之前与我说过，春暖玉脉其实也是两年前开采的。” 颜九心说完，脑海中，已经逐渐将这些事情都连接到了一起。 她想，这还真是精彩的很。 没想到无意之中能在玉袖这里得到线索。 “你既然提起来了，春暖玉那么必然不是随口一说，你听到了有关春暖玉的事情。” 冥玄夜笃定道，“发现春暖玉开采时间更早？” 颜九心点头，随后有些惊讶的看着冥玄夜，“你倒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想什么你都能知道。” 冥玄夜被这话逗笑了，此时暗卫回来送到腰牌，他接过来递给颜九心。 “因为了解你的表情，所以知道你要说什么。”他笑一下，看着腰牌，“我知道你这一次去行宫，肯定是要去查这件事情，我就如我之前所说的一般，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但，注意安全。” 第221章 被盯上了 颜九心接过来他手里的腰牌，郑重其事的点点头，“我会的，你放心吧。” 她捏紧了腰牌又道：“刚刚春暖玉的事情，既然提起来了，那我就同你认真说一声。” “我在玉袖的记忆中，听到五皇子和三皇子提起春暖玉的开采，只不过只是隐隐约约说起，若非我早就知道有这条玉脉，我根本不会注意。” 颜九心皱眉，“恐怕，春暖玉能做出来那样的东西，和五皇子以及三皇子脱不了关系。” 冥玄夜看起来好像对这件事情并没有很意外，反而表情看着还有一些意料之中。 “确实，我也查到了一些线索。”冥玄夜思忖片刻，应当是犹豫着要不要直接说，最后道：“等你回来，来书房，我们商讨一下。” 颜九心点了点头，拿着腰牌离开了摄政王府。 只是没想到，她前脚人才刚离开摄政王府，后脚郑芳菲就出现在摄政王府门口，意味深长的看着颜九心离开。 她身边还跟着其他几位小姐，各个看向颜九心的表情都是鄙夷之色。 “真是狐媚子一个，空有一张好皮囊，居然拿来做这样子的事情。”郑芳菲看起来好像非常瞧不起颜九心，语带不屑的说道。 “就是啊，可偏偏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真的迷惑了摄政王，摄政王现在可很是护着她。” 身边有人道，郑芳菲咬咬牙，“那又如何？” “就算摄政王再怎么护着她，她这种人难道摄政王还真的要三书六礼，三媒六聘娶进门吗？” 郑芳菲深吸一口气，“我倒是要看看，她如此毫无顾忌的随意进出摄政王府，究竟但不担心旁人的议论！” 众人闻声，面面相觑，都没有说什么。 彼时颜九心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而是回府去牵马，准备趁着城门未关，赶去行宫。 她回来时，遇到了正准备往外走的颜清墨和林珺渠二人，见到她，林珺渠就要开口说话。 “珺渠，朝堂上无论发生了什么，都可以告诉大哥，大哥现在恢复以往，他自己知道应该怎么解决。” 颜九心说着抿嘴，“我现在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便不多言了。” 她风风火火的离开，林珺渠至始至终也没说出来一句话。 “哎，九心还真是急性子。”林珺渠无奈摇摇头，看向颜清墨，“既然她都已经这么说了，那我们也的确没必要非要与九心说。” “听九心的，我们现在去找大哥。”林珺渠非常自然的说道，颜清墨却忍不住贴了过去。 “阿渠，你这声大哥，称呼的倒是极为自然。”他听起来很高兴，让林珺渠不住红了红脸。 她推搡了一下颜清墨，“好了，走吧。” 颜九心没有再关注家里的事情，无论如何，去行宫这件事还是更加重要一些。 若是这次行宫里的事情解决了，那么府里自然也就跟着没事了。 况且，府里还有她特地加固重新压制的阵法，短时间内肯定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她策马朝着城外而去，赶在城门关上之前出了城，直奔城郊的皇家行宫而去。 此刻来仪宫—— 元贵妃听着下人来报，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去行宫了？颜九心去行宫做什么？” 她这问题的确也没指望着有人回答，慢慢站起来摇了摇扇子，随后道：“去，把五殿下请来。” 立刻有人欠身应答，随后立刻去请冥淏烨。 “娘娘，行宫的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这时候坐在角落的徐昭仪开口。 元贵妃瞥了她一眼，“真蠢，事情是过去了，可是当年那个福嬷嬷，还是摆了咱们一道，就算是把她杀了，却留下个玉盈为后患。” “当年她死的太引人注目，若是再杀了玉盈，反而麻烦，导致这三年来只能看着那个玉盈慢慢坐稳自己的位置。” 她又摇了摇扇子，觉得拿着心烦，直接朝着旁边丢去。 “本想着若是这件事情再没什么提起来也就罢了，偏偏是这个时候，若是有人提起来当年淏儿做过的事情，那淏儿必定会免不了被申斥的。” 元贵妃看着扇子被接住，心顺了一刻，随后又有些烦躁起来。 “如今正是前往干旱之地治水的关键时候，要是让太子抢占先机，那等淏儿治水归来，就不知道是什么光景了。” 徐昭仪笑容勉强，“娘娘不必担心，不是还有丞相大人在吗？只要有丞相大人在一日，娘娘您的地位就不会被撼动。” “你懂什么。”元贵妃深吸一口气，“我的地位不被撼动，有什么用，我要的是淏儿的地位一如今日。” “明明抢占了先机，让皇上登基之后先把老三认了回来，可你却没什么本事让皇上注意老三。” 元贵妃翻了个白眼。 徐昭仪赔笑，并不多说什么。 若非在皇上，登机之前，她躲的好，那皇上登基之后，就压根儿没有三皇子了，她好不容易保护着自己的孩子长大，又怎么敢让三皇子冒尖出头？ 那不就是当靶子吗？ “臣妾不如娘娘娘娘教子有方，臣妾还是愚笨。”徐昭仪道。 元贵妃冷哼，“当年我就说了，把三皇子放到我这来养，你偏不同意，现在倒好了。” 她抿了抿唇，“罢了罢了，老三那个样子，放本宫这儿也没什么出息。” 元贵妃正说着，就看到五皇子冥淏烨和三皇子冥泽烨一起走了进来。 两个人一起朝着元贵妃行礼，她拉起冥淏烨，说道：“你这孩子，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多往练武场跑一跑，你父皇可不喜欢孱弱的孩子。” “我知道母妃，我和三哥就是从练武场来的。”冥淏烨说着看了看冥泽烨，冥泽烨站了起来，并未说话。 元贵妃摆手，“罢了罢了，我这着急找你来是有正事要说，这些小事容后再说也来得及。” “你知不知道，颜家那个找回来真千金颜九心，跑去城郊的皇家行宫了。” 第222章 如何拒绝？ 冥淏烨被惊了一惊，“什么，母妃，她去那里干什么？” 元贵妃一把将他又按了下来，“你这么着急干什么？你听我跟你说完。” 她将方才探到的消息仔细告诉冥淏烨，而冥泽烨则是站到了徐昭仪身边去。 “母妃，平日里你很少出宫门，怎么今日反而是来来仪宫了？”冥泽烨声音很小的问道。 徐昭仪有些无奈叹气，也动静不大。 “也没什么，贵妃娘娘传召，我身为宫妃，岂有不来见的道理？”她说完，柔柔一笑。 冥泽烨抿着嘴，看着还想再问，徐昭仪则轻轻摇摇头，他看着自己母妃的表情，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既然有胆子，这个时候去，那么我也自然有办法让她回不来。”冥淏烨在听完元贵妃的话之后，表情有些冷然。 元贵妃抿了抿唇，随后摇了摇头，“不可。” “她既然如此大胆的离开，那么就说明并不怕出事，若我们如今真做什么，万一中了计，被她和太子联手诓骗，那到时候该怎么办？” 元贵妃还是有一些理智的。 “莫非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调查过了，那个颜九心和太子，真的没什么，他们两个都不太熟识。” 冥淏烨道。 元贵妃没说话，目光慢慢的放倒了冥泽烨身上，“老三，你一向招女人喜欢，不如你去试试？” 冥泽烨闻言，微微愣了一下，随后抬头看着元贵妃，“元母妃是要我这个时候，去找颜小姐？” 元贵妃不置可否，表情看起来并没有多在意。 他思忖片刻，不顾身边徐昭仪不断拽他衣袖的动作，点了点头。 “既然元母妃吩咐，儿臣自当办妥。”他说完之后，朝着元贵妃拱了拱手。 元贵妃满意的笑了笑。 回宫路上，徐昭仪有些不悦，转头看着他，轻声说道：“你不该如此莽撞的，你知道的，元贵妃根本没怀什么好心思，你这样，岂不是给自己惹火上身？” 冥泽烨在旁边站着沉默了许久，随后轻声问道：“母妃，我拒绝有用吗？” 他的表情格外认真，“就算是我拒绝了元贵妃，那又能如何呢？我果真能拒绝她吗？” 徐昭仪沉默许久，最后把头转过去，“我知道你羡慕非没什么本事，既笼络不住你父皇，又没有雄厚的母家，可是——” “好了，莫非这些事情多说无益，我也没有要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想，母妃你能平安，就如同在我长成之前，你一直护我平安那样。” 冥泽烨这些话说的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可是，却说的徐昭仪一愣。 “走吧母妃，我们快回宫吧，我待会收拾一下，还得去行宫。”冥泽烨也没有可以再多说什么，而是朝钟粹宫走去。 此刻颜九心也已经到了行宫，现如今，天色已经暗下来，她凡是下马，随后走到了行宫门口。 门口的两个侍卫看到她走过来，一左一右将她拦下。 她把冥玄夜给她的腰牌举起来，“我是摄政王府的人，前几日听王爷去办了些事，今日已晚，不宜进城，想在行宫留宿一晚。” 两个侍卫对视了一眼，随后仔细检查过腰牌，没有什么问题，便都侧身放人。 颜九心默默把腰牌收好，随后进了行宫。 行宫修建肯定是不如皇宫要华丽，可是毕竟也是皇上的居所，肯定也不能太普通。 她一路看着这山水造景，不由得有些感叹，皇家工匠还真是巧夺天工。 “姑娘，这里是行宫，姑娘不可以在这里乱转，我刚刚听门口的侍卫说了，说姑娘是来留宿的，还请姑娘随我来。” 颜九心正准备走上亭子，就听到身后有女子在叫她，她回过头去看见一个穿着粉色宫装的宫女。 她见她看过来，抬头笑了笑。 颜九心点了点头，马上跟上。 宫女看起来并不是一个多话的人，将她叫过来之后就安安静静的往前走去。 “不知这位姑姑如何称呼？”颜九心问道。 小宫女笑了笑，“姑娘真是折煞我了，我只是这个行宫里的一个宫女罢了，若称呼我为姑姑倒是过了。” 她一顿，“我叫玉芙。” “玉芙？”颜九心听到她居然也是从了玉子，犹豫几番之后，才又问道：“玉芙姑娘是乐师吗？” 玉芙闻言，有些惊讶的回头看着颜九心，“姑娘，怎么知道的？” 她既然来就是为了找玉盈，自然也没有隐瞒。 “我有一位好友，叫做玉袖，她原本也是行宫里的乐师，只是后来发生了些事情，所以离开了行宫，故而，我听到你叫玉芙，就像会不会同她一样，也是乐师。” 颜九心坦白的说出来这个名字之后，玉芙没什么非常特别的反应，只是笑笑，“看这姑娘这么年轻，没想到还有行宫里的乐师做朋友。” “我听嬷嬷说，乐师总得一二十年才能离开。”玉芙说完，带着她绕到了一个小院里。 “姑娘是摄政王府的人，自然衣食住行不可怠慢，不过行宫的确条件有限，还委屈姑娘现在这里凑付一晚。” 玉芙说完一笑，朝着她低了低头，随后转身离开。 颜九心没有把人拦着，也朝着她微微颔首。 虽然刚刚玉芙反应不大，可是，她没有错过玉芙那眼神中一闪而过的错愕。 她不知道为什么，玉芙听到这个名字，先是有些惊讶，可是，可以确定的是，玉芙知道玉袖的名字。 那么自然，其他知道玉袖名字的人，就会知道，有认识玉袖的人来了。 她也不准备费工夫出去找人。 玉芙看着年岁比玉袖小些，但是，毕竟三年前的事情，玉芙极其有可能那个时候就已经在行宫了。 所以，她就只需要在这里等着，有人来拜访就是了。 颜九心摩挲着手里的茶杯，心里有一种极为强烈的预感。 今夜无论谁先来，但她肯定，玉盈在听说玉袖踪迹之后，肯定会来见她的。 她能感觉到，玉盈其实，很在乎玉袖。 第223章 居然是他 颜九心并没有立刻收拾睡下，反而开始拖拖拉拉的，做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为了消磨时间。 月上枝头，颜九心看着窗外的天色越来越暗，她暗暗思索着，为何玉盈还没来。 忽然，外面一阵慌乱，颜九心听到有人隐隐约约说：“怎么办？没有贵人在行宫，行宫中的太医是不当值的，这可怎么是好？” 颜九心听着这个话头，感觉不大对劲，立刻拉开了门，看向外面是两个梳着双环髻的宫女。 她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宫女很是焦急，“侍卫带回来一个受了伤的人，看着衣着应该非富即贵，但是伤的很重，没什么意识，行宫之中，现在也没有大夫恐会伤及他的性命！” 颜九心有些疑惑，但还是立刻回答：“我会写浅薄的医术，让我去看一看，若是我有办法帮忙，那我必定义不容辞。” 她说的正义，两个宫女也是仿佛遇到了救命稻草，很是惊喜的点点头，“这太好了，那就劳烦姑娘了！” 颜九心跟着两个宫女一起朝着另一处院子走去，和一路过来的冷寂不同，这儿倒是人多。 “有大夫，有大夫！”其中一个小宫女嚷嚷着，马上就有人为她让出来一条道。 颜九心快步进了屋里，看到床上躺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屋里血腥味极其浓重，看起来的确是伤的不轻。 “姑娘，这人看着伤的极重，若是没什么把握的话，那还是……” 旁边站着一个看起来年岁不小的太监，应当是这儿的总管。 颜九心目光还落在床上受伤的人身上，只不过依照她这个角度，并看不清人长什么样子。 “公公放心，我若是没有把握救人的话，一定不会轻易尝试的，但是现在这里只有我一个大夫，让我先瞧瞧能不能先帮他止血。” 颜九心说完，总管太监自然也没有了阻止的理由，只得点点头。 她走过去撩起来碍事的床幔，错愕的发现床上躺着的，居然是三皇子冥泽烨！ 只不过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看起来的确伤的不轻。 面容苍白，身上的衣裳已经被血浸染的看不出来，原本的颜色，胸前横着一道极为狰狞的刀伤，直接从他的左肩横贯到肋下。 颜九心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这若是再下手狠一些，可真就没命了。 她微微皱眉，立刻伸手把脉。 冥泽烨伤的的确很重，气若游丝，除了中了一刀，应该还有不同的别的伤口。 “把他衣服脱了。”颜九心一边说一边把自己的外衫脱下，大袖实在是不太方便进行救治。 旁边的总管公公被吓一跳，有些结巴的说道：“姑娘，虽然这男人是捡来的，但是伤的这么重，您这样乱来，会死吧？” 他很显然也是知道颜九心来自摄政王府，不敢招惹，但是又不敢让人在行宫死掉。 颜九心有些愣住，“什么？我不乱来，你放心，赶快给他脱衣服。” 总管公公看起来有些为难，欲言又止，颜九心皱紧眉，“算了，那你们都下去吧，我自己来。” 她说着就要动手，总管公公一下子跪下。 “不可啊姑娘！摄政王若是知道您在行宫做这种事情，一定不会饶了奴才的。” 颜九心被吓了一跳，往旁边躲了一下，“你做什么？我只不过是想要帮他包扎伤口，检查一下而已，要是不把他衣服脱了，我怎么检查。” 眼看着总管公公也愣住，颜九心总算是反应过来了，“你在想什么，这男人都血刺呼啦成这样了，我还不至于这样也能看得上。” 听她这么说，总管公公总算是放下心来。 “那是奴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还请姑娘莫怪。”总管公公闻言，从善如流直接起身。 颜九心有些被气笑了。 “不过，奴才还是得嘱咐姑娘一声，这位公子虽然奴才现在看不出是谁，但是看着眼熟的很，大概是京城的贵人，您还是小心为上，免得救不了人反而惹一身麻烦。” 总管公公说的也诚恳，颜九心又是没忍住笑了一下。 “自然，多谢公公提醒，我先将人的伤口包扎一下，再瞧瞧看能不能救活。”颜九心说完，在旁边的盆里洗了手。 总管公公松了口气，随后立刻吩咐人去拿绷带以及伤药。 他的确越看越觉得眼熟，可是怎么都想不起来此人究竟是谁。 颜九心没有去管冥泽烨落在脸上的血迹，而是在总管公公把她身上衣服脱了之后，叫身边的宫女，绕开伤口，帮他把身上的血迹先擦拭干净。 她看着那有些狰狞可怖的伤口，眉头忍不住皱的有些更紧了。 颜九心没什么表情的将他胸前的伤口撒好了伤药，并且包扎好，非常迅速。 “把人翻过来。”颜九心吩咐，倒是也不担心会压到冥泽烨的伤口，毕竟伤都伤到这个地步了，再怎样还能如何。 等到将他整个人侧过来之后，颜九心这才注意到他背后果然还有伤口，只不过看起来并没有胸前的伤口可怕。 她仍旧沉默着撒了伤药，随后认真包扎。 把冥泽烨身上的伤口都处理完之后，颜九心坐到了旁边的桌子边上，写了一张药方递给总管公公。 “照着这个药方去找些药来，若是凑不齐的话，再将有什么药来再与我说一遍，我好重新配药。” 颜九心说着，做事十分利落。 总管公公连声应是。 好在行宫之中，因为皇上总是要来的缘故，还是备着了不少药的，所以也不至于这时候无药可用。 颜九心仔细比对过了，拿来的药确实是没什么问题之后，又嘱咐道：“这药拿去小火煎煮一个时辰，之后就端来给他喂下。” 她看着冥泽烨，其实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并且也不知道他到底想不想人知道他的身份。 为避免麻烦，颜九心又道：“公公，我认识此人，身份确实特别，只是不喜有人议论他的容貌。” 第224章 往事 颜九心把话说完之后，有些意味深长的看着总管公公。 总管公公毕竟也是在行宫之中摸爬滚打了多年，这点话还是能听得出来的，马上点了点头。 “奴才们知道了，一定会小心。”他说完，专门点了两个新来的小宫女来照顾，“讲姑娘的话，记在心底，一定要把这位爷照顾好了，你们记住了吗？” 两个小宫女马上点头，表示都记下了。 颜九心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将自己手上的血洗了干净，“看样子应该是稳定下来了，只要记得，照我说的，把药喂下，应无大碍。” 她长舒一口气，“好了，我先回去了。” 颜九心说完之后就把擦了手的汗巾丢下，拎着自己的外衫回去。 总管公公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又朝着里面看了一眼，慢慢摇了摇头，最后叹了口气，也并未多言。 颜九心走回去之后，又松了一口气，心想着今天见了玉盈之后，还是得早些离开，避免再惹祸上身。 也不知道，三皇子这到底是碰到了什么事，伤的竟然这么重。 她又是一声叹气，走上前准备推开门。 下一刻，她就感觉到了，有人在屋子里面已经在等她了。 颜九心微微笑了笑，心中已经了然是谁，随后把门推开。 她抬步进门，转头看着坐在桌边的女子，一点都不显意外笑了笑，“玉盈姑姑，您果然是来了。” 玉盈倒是有些惊讶，看着颜九心好半响，才温和的笑笑：“姑娘还真是聪明，也能干。” 她垂眼，“玉袖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她的幸事。” 颜九心见状，回头关门，说道：“看来我们都是这么觉得的。” 说着她回头迎上玉盈困惑的目光，继续道：“玉袖也觉得，有你做朋友，是她此生的幸事。” 玉盈闻言，颜九心很明显看到他微微一怔，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抬起头来有些诧异的看着她。 “我来的时候就已经说过了，我是玉袖的朋友，自然是听他说了这样的话，所以我才能如此告知你。” 颜九心非常直接的说道。 她就算是没有真的亲耳听到玉袖说这样的话，可是，以她对的玉袖的了解，玉袖是有了这一段记忆，是一定会十分感谢玉盈的。 玉盈一下子便红了眼眶。 她低下头，看起来很叫人心疼。 “我以为当年那件事情，她仍旧会生我的气。”玉盈道，“没有想到，一直都是我自己想多了。” 颜九心听着玉盈主动提起来当年之事，停顿了一下，“其实，玉袖对当时的记忆已经十分模糊，但是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情，玉袖不得不去回忆当时发生了什么。” 她觉得既然要听玉盈的实话，还是要先把实话告诉玉盈。 玉盈听完她大致的描述之后，整个人都震惊了。 她甚至直接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疾步走到她身边，一把拉住了她的手，“玉袖呢？玉袖怎么样了？她现在还好吗？她这么傲气的一个人，居然发生了这种事情。” 玉盈是真的是很担心玉袖，颜九心，也是能看得出来，随后摇了摇头。 “她现在应该还昏睡着，等我将这些事情了解清楚之后，说不定她就醒了，她的性格你应该比我还要了解，应该更能知道，她知道你对她做的事情之后，是一定会更感动的。” 颜九心非常肯定的说道。 玉盈此时此刻，却苦笑了一声，“我不需要她对我的感谢，我只希望她平安就好，若是，她对我感谢，要让她付出这样子的代价，我宁愿没有。” 颜九心一下子就愣在了原地，没有想到居然如此在意玉袖。 似乎看出来她对这件事情十分惊讶，玉盈只是轻轻一笑。 “玉袖于我，算作是最重要之人，也不为过。”玉盈说着话，慢慢的坐下来，看样子是要将所有的事情全都说出来。 颜九心也没有催促，就在旁边静静的听着。 “我实际上比玉袖小了两岁，因为父母早亡，舅舅舅母又对我的存在十分介意，所以很小的时候我就辗转在各个人牙子手里，你也知道的，没有自保能力的时候，空有样貌，十分要命。” 玉盈说着苦笑，“为了让我能卖上一个好价钱，在最后一任人牙子手里面，他教我琴棋书画弹琴唱歌，只要能讨好人的才艺，就都让我学。” “但是我喜欢弹琴，所以学的格外认真刻苦，也因为是这样，所以非常幸运，被出宫采买行宫乐师的公公看上。” 她看着颜九心，“当时我还很高兴，因为弹琴，所以被人如此认可，可是后来我才知道，是因为玉袖。” 玉盈说到这些，唇角微微弯起，已经笑了起来，“玉袖和我的奴籍不一样，她是正正经经的普通百姓，只是因为琴技出众，所以被带到了行宫演奏。” “她那样子的性格自然是十分讨喜的，就连当时的总管嬷嬷也十分喜欢她，所以在她上街不止一次看到我被当街鞭打之后，就央求总管嬷嬷让人将我买下来。” 玉盈想到这些的时候，感觉表情都柔和了许多。 “她还向总管默默表示，若是我真的一无是处的话，那么就由她来养我。” 玉盈说完这些之后，眼里已经充满了泪花，“这些我一直都不知道，我一直以为是我自己琴弹的好，被采买公公听到了，所以才会选择将我买下来。” “这些都是总管嬷嬷，后来跟我说的。”玉盈说到此处，微微一顿，抬起头来又问：“对了，姑娘，你说你能看得到玉袖的记忆，应该对这个总管嬷嬷，印象颇深吧？” 颜九心想起来了，总管嬷嬷在梦里面的形象，一时之间有些沉默。 “我知道，玉袖对她印象肯定不太好，甚至非常的凶，那是因为爱之深，责之切，本来，总管嬷嬷是想指定她来替换职位的，可是没有想到发生了那样子的事情，总管嬷嬷不想她再卷入任何纷争当中，所以把她推走了。” 第225章 看清了 颜九心其实能从玉袖梦里面看得出来，总管默默的确对她十分的在意，不然不会每次都能注意到她那些小动作。 “我明明当时知道发生了什么，也当时看到了有人进去，可是我就是不敢动，我怕引火烧身，我怕，怕自己也会遭遇不测，更怕会丢了性命。” 玉盈慢慢捂着脸，哭了起来，“这件事情是我对不起玉袖，玉袖纵然是一辈子不原谅我，一辈子都恨我，我也认了。” 她挂着泪痕，突然抬头看着颜九心，“是我毁了她。” 颜九心听到这些话，也不知应该要如何安慰，她不是玉袖，暂时没有办法替她原谅任何人，但是她可以肯定一件事。 “毁了玉袖的人并不是你，而是进入玉袖房间的人。”颜九心直勾勾的盯着玉盈，“玉盈，你就在方才，虽然说已经把大部分的事情说出来了，可是你依旧没有说，当日进入玉袖房中的人，究竟是谁。” 颜九心故意隐瞒了自己能看得到那个人的脸的事实，想听一听玉盈会怎么说。 玉盈听到这句话，整个人微微发抖，她这些惊恐的摇了摇头，“我知道姑娘，你是为了我们两个好，但是这件事情你不要再继续查下去了，我愿意背所有的黑锅。” 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那个人的势力庞大，你是一定招惹不起的，我也不希望，你这样子真心对待玉袖的人，会遭遇不测。” 颜九心非常清楚，玉盈说的势力庞大，到底是什么意思，毕竟是皇族之人，还是有能力一争皇位的五皇子，自然势力庞大。 “无论如何，我都要给玉袖讨一个公道，这是我在看她梦境之前，就已经答应了她的事情，我绝对不会食言。” 颜九心这些话说的更加有力，但也确实是她心里的真心话。 玉盈表情上满是纠结，许久之后还是摇了摇头，“不行，姑娘，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三年，我不想再多加你一个受害者了。” 颜九心捕捉到了关键词，“这是三年前的事情？” 玉盈愣了一下以后，点了点头，“对啊姑娘，我记得是这样没错。” “三年前的事情，那个时候是不是皇上刚刚登基，才勉强坐稳皇位？” 颜九心问的非常的急切，也没有管自己说的话，其实非常大不敬。 玉盈着实是被她的话吓了一跳，连忙先点了点头，随后有些无奈的说道：“你胆子实在是太大了一些，和玉袖一样，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颜九心确实也是有些哭笑不得，没有想到，玉盈这个时候还想着这件事情。 “姑娘，你为什么会这么问？看你好像对三年前这个数字，十分的在意。” 玉盈其实反应也很快，立刻就看到了问题所在。 颜九心思索了一下，还是把事情认认真真的告诉了玉盈。 玉盈有些诧异的看着颜九心，“玉袖梦境之中，原来是这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我一直以为，她……” 她说着，忽然愣住，想到了什么，“我想起来了，当时管事嬷嬷还跟我说过，玉袖已经被下了秘术，这些事情，她是肯定不会记得了。” “说不定就是因为这样子，所以，玉袖记忆开始变得混乱。” 玉盈问道。 这和颜九心之前的判断差不多。 “玉袖曾经不管自己的手，去救过摄政王，你知道这件事情吗？”颜九心继续问道。 玉盈很是认真的点点头，“这件事情我是知道的，当时摄政王还不是摄政王，皇上也还没有登基，但是因为摄政王颇得先皇宠爱，又鼎力支持皇上，所以被各方势力盯上。” “行宫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是被历任皇帝当作宴请的地方，所以说先皇也多在那里宴请。” “没有想到那场宴会，竟然混进去了刺客，刺客的匕首，就直直的刺向了摄政王，摄政王躲闪不及，眼看那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就要刺入摄政王喉间，玉袖这个时候忽然站了起来，直接一把握上了匕首。” 她说着顿了一下，眼里闪过心疼，“可是此刻，毕竟穷凶极恶，就是本着想要了摄政王的命去的，所以怎么可能会让玉袖这么一个弱女子，真的能拿住刀？” “他居然在玉袖手里面转了一圈刀刃，玉袖疼的大叫，右手也废了。”她垂下眸。 “摄政王很快就制服了那个歹人，但是，玉袖的手当时已经伤的十分严重了，不可能会立马恢复，她也没有办法继续留在行宫当乐师。” “摄政王就像先皇请命，说，要把这个救了他命的琴师带走。” 玉盈眉间愁云惨淡，“我其实当时是十分舍不得玉袖的，可是如果不让她被摄政王带走的话，那么说不定会招来报复，到时候可就危险了。” “所以我们把她送走，心里面一直觉得这件事情总应该要尘埃落定了，可是没有想到养了两年，皇上登基之后，玉袖手还是恢复了，虽然不如以往，可是总算是能弹琵琶，她就回到行宫来，一边叫到新来的乐师弹琴，一边替补我们琵琶的空缺。” 玉盈表情看起来很是高兴，“我当时以为我们一辈子就都不会分开了，还高兴了一阵来着，但是没有想到，她来了之后竟然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她本来翘着的嘴角马上就落了下去。 “早知道要是会发生这样子的事情，当时想要回来时，我就不与她说，我很想她，直接将她赶走就是了。” “这样一来，玉袖人会讨厌我，可是总归不会发生这样子的事情，让她难堪。”玉盈说完闭了闭眼睛。 颜九心心里听到这件事情的完整过程之后，总算也是松了一口气。 最后，幸好与她所推测的差不多。 不过…… “我刚刚其实向你隐瞒了一件事情。”颜九心微微低着头，看不清神色，“我其实能看得到玉袖所有的记忆，而且我还是以你的视角去看的，所以我看见那个人的脸了。” 第226章 给你们公道 玉盈闻言，整个人都为之一惊，吓得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颜九心。 “我看的清清楚楚，我甚至知道他出来之后还说了什么话。”颜九心想到这些，忍不住咬了咬牙。 “你和当时的总管嬷嬷，若是不让玉袖失忆，说不定，玉袖就不能好好的回到摄政王府了。” 颜九心没有把话说的非常全，但是，玉盈已经知道她知道了所有的事情。 “姑娘，我劝你一句，算是知道了背后的真凶是谁，也不要轻易去招惹他们那样子的人，是我们一辈子企及不到的高度，我们招惹不起，也不能招惹！” 玉盈看起来非常急切，“玉袖我知道，她出了这样大的委屈，确实应该好生安慰，可是这件事情……” 她最后闭了闭眼睛，继续说：“既然已经发生了，而且还过去了，那么就让它随风去吧，不要再继续纠结。” 玉盈表情很是痛苦，“我愿意此一生，再也不见玉袖，也不想她再被牵扯进来这件事情了。” 颜九心当然知道她心里是心疼玉袖的。 可是，玉袖却并不是这么想的，她一点也不想让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这样子算了。 她在乎自己之后会名声狼藉，她只想要一个公道。 “五皇子又如何？就算是皇子犯了法，也该与庶民同罪，更何况如此的藐视性命。”颜九心义正言辞的说着半点，不害怕被人听到。 玉盈都是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询问：“姑娘，你究竟是什么人？我只听公公说你是摄政王府的人，不知具体身份为何如此大胆？” 颜九心思考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了玉盈。 “我确实与摄政王是很好的好友，但是，我是庆国公府的小姐，并不是摄政王府的人。” 她把自己的身份慢慢的说了出来，玉盈很显然，又被吓了一跳，马上就要站起来，但是站起来又不知道要干什么，剧组的站在原地。 “你这是干什么？刚才不是还都好好的吗？”颜九心有些哭笑不得的问道。 她表情看起来好像有些尴尬，“没什么，只是，只是小姐的身份贵重，我只不过是一介乐师而已。” 玉盈从小都被压迫着，尤其是最近这些年，她日日饱受着，心里面的摧残，自然十分自卑的。 她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我就算是国公府的千金又怎么样呢？我又不是有官身，我只不过是投胎投的好而已。” “说白了，和你们一样都是平头老百姓呀。”颜九心说完这句话，其实自己也不信。 李明祉到现在也没有当官，可是有多少当官的，还不如他的地位高。 人都是捧高踩低的，尤其是在这种事情上，最是敏感。 玉盈并没有说话，但是低下了头，畏畏缩缩的样子，和刚才落落大方，完全不同。 颜九心叹了口气。 “所以我说我能给玉袖一个公道，是真的能帮她。”颜九心说完之后坐了下去，也没有再要求玉盈用平常心对待她。 玉盈踌躇犹豫了许久之后，才说道：“可是小姐你也毕竟是一个女子，五皇子再怎么说也是皇上看中的皇子，皇上真的会……” 她话没有全部说完，但是，颜九心听懂了她未尽之意。 “女子又怎么了？皇上若是看不见这件事情，那我就让皇上看得见，皇上要是不想公审这件事情，那我就想办法，让皇上愿意公审。” 颜九心此时此刻，又有些不好意思看着玉盈，“我收回我刚刚的话，因为我能说这些话的底气，也是因为投了一个好胎。” “因为我爹又从龙之功，也因为我爹一直忠心皇上。” “有这一层身份在，我不怕自己掉脑袋，更不担心自己的性命，说的很轻松，忘了你们曾经的处境。” 颜九心说话非常诚恳，玉盈有些动容，但是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小姐，您这是我见过的所有贵人之中，最为通情达理的一个。”玉盈这么说着。 颜九心其实在心里面想着，或许是因为她曾经也是底层百姓的缘故，曾经见过了太多百姓，因为身份之别，而受到许多不公平。 “若是，之后我真的找到了证据，能让五皇子对玉袖道歉，还需要你来帮我做个人证。”颜九心道。 她抿唇，“其实也不一定，非要你出面不可，可是我想让你见证，玉袖被尊重的过程，也是你们被尊重了。” 玉盈好像又恢复了那副小姑娘的样子，点了点头。 “说起来这些，我反而有一些题外话想要问玉盈姑娘。”颜九心说起来皱皱眉，“你其实刚刚一直有提到一个人。” 玉盈听着这话，有些被勾起了疑惑，只是看着颜九心。 “你刚刚一直提起来总管嬷嬷，可是现在你已经顶替了这个位置，那原来的总管嬷嬷去哪里了？” 颜九心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可是心里面还是不愿意相信。 玉盈好像一瞬间，眼睛就马上红了。 “嬷嬷她，嬷嬷她为了给我们两个留一条生路，她死了。” 玉盈抬起来，自己的手看着自己洁白如玉的手指，却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我知道，当着我的面，把总管嬷嬷杖杀，是五皇子给我的警告，所以这么多年，对于这件事情，我一直讳莫如深，从来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 “可是每每想到当年的那个场景，我还是会忍不住发冷发抖，我觉得，是我们害了总管嬷嬷，她明明马上就可以离开行宫了。” 玉盈说着哽咽了起来，再度落泪，看得出来，对这件事情十分在意。 颜九心对此，反而是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了。 “玉盈姑娘，我还是刚刚的那句话，造成了总管嬷嬷死的，并不是你们，而是五皇子藐视人权。” 颜九心说完，眼睛微微往下一沉，“这些我都记得了，我也都会一一的向五皇子讨回来。” “至少，能给你们一个公道。” 第227章 蹊跷 玉盈也不知道为何，明明眼前的这个姑娘看起来年纪并不大，虽然高挑，但是瘦弱，明明怎么看都是弱质纤纤的姑娘家，可不知为何，从她身上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坚定。 “可是小姐，你这样子的话，岂不就是铤而走险了吗？” 玉盈仍旧觉得自己不能那么自私，将她拉下水来。 颜九心靠在门边耸了耸肩，“我这个人生平没有什么爱好，就爱管点闲事，尤其是像这样子的事情。” 她其实还有未出口的话。 五皇子按理来说，其实不应该有这么莽撞才对，尤其是在梦境之中，他一次都没有像奏乐席这边看过来，更不可能会因为弹了一首琵琶，就对玉袖上了心，到一定要霸占的地步。 她其实觉得这件事情有蹊跷，并且觉得，五皇子应该也是被人设计了，才对玉袖如此。 当时，她一直以为这件事情，是发生在玉袖去摄政王府之前，所以一直没有想明白为什么。 可是现在，既然是玉袖从摄政王府又重新回了行宫之中，那么她大概也能猜到几分了。 玉袖与冥玄夜，虽然确确实实没有什么，可是旁人未必会信，尤其玉袖这样的一个个美人，赌上前程救了冥玄夜，按所有人看来，玉袖就一定是冥玄夜的人了。 而且看着玉袖勇救人于匕首之下的样子，也能看得出来，玉袖是个性格刚烈的女子。 所以，被众人觉得是摄政王的人的玉袖，遇上了这种事情，肯定不会忍气吞声，反而会将此事闹大。 到时候无论如何，即便是看在摄政王的面子上，也得将此事彻查。 届时若是查出来是五皇子所为，那么，在那种节骨眼上，皇上是肯定不会饶了五皇子的。 虽然，她并不确定在皇上眼里，一个琴师到底算什么，但是，她知道在皇上的眼里，冥玄夜很是重要。 就不说别人了，单单是说元贵妃。 她心里面会担心，自己的儿子抢了摄政王的人，摄政王会因此怀恨在心，到时候，多有责备，那可就是得不偿失的事情了。 所以说这件事情，不管怎么想，都非常的蹊跷。 玉盈静默了一会儿之后，非常感动的说道：“小姐，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她泪眼婆娑的样子，看起来的确十分激动。 颜九心没有，继续说自己心里面的疑点，只是对她笑了笑，随后道：“夜色已深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此时我一定会认真解决，等回去之后我会与玉袖说。” 她笑眯眯的看着玉盈，“到时候我回去问一问她的意愿，若是愿意的话，那么我让她来见见你。” 玉盈眼眸之中，顿时充满了泪水，似乎对此十分激动。 “多谢小姐，这件事情我不强求，若是她不太愿意，那么我也不会强逼于他，我知道我欠她太多了。” 她说着，垂下眼来，看起来非常悲伤。 颜九心知道是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了，顿了顿之后叹了口气。 “好，我知道了。”她只是如此应声答道，随后，玉盈朝着她认认真真行了一个礼，非常郑重的与她道谢。 “小姐，无论如何，这件事情我都要向你道谢。”玉盈道，“不过也正如小姐所说，天色已晚，我就先离开了，明日小姐可否是要回去？” 颜九心思考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其实我深夜前来借由着摄政王府的名义，就是为了见你一面。” 她笑起来，“我知道，你听到玉袖的名字，一定会来见我的。” 玉盈也有一些无奈的轻轻笑了。 她没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行了个礼，转身离开了。 颜九心看着她走远的背影，想起来这整件事，心里面只觉得唏嘘不已。 事已至此，疑点重重。 首先五皇子为什么要在行宫里面宴请？这样大的权利，皇上还能给他，就算是非常疼爱元贵妃，果真就疼爱到这种地步了吗？ 颜九心坐在桌子边上，心里忍不住想着，若真的这么喜欢元贵妃，那五皇子也不用争夺皇位了，就直接凭借自己母妃的喜欢，得到皇位就好了。 不至于，现在还只是一个五皇子，连太子之位都没捞到。 颜九心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情有些离奇。 她又叹了一口气，反正查都已经查到这个份上了，那么就继续查下去，有蛛丝马迹就够了，至少不会和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 最让她感觉到好奇的是，玉袖那个时候是被施了术法的，那这个动手的人又是谁呢？ 颜九心心里一直闪过一个答案，可是一直不敢确认。 她觉得，是玄清寺住持。 颜九心这也只是一个猜想而已，并不敢确认。 她决定不再对这件事情深想下去，一切都等调查之后再说。 颜九心吹灭了烛火，随后躺在床上睡去。 第二日一早，颜九心其实是被外面的嘈杂声给吵醒的。 她睡觉一向都不会很深，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就能醒，所以早上院子里面开始吵吵嚷嚷的时候，她就已经能听得到了。 颜九心慢慢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听着外面的动静。 “看样子，这位姑娘还没醒，咱们要是贸然闯进去，是不是对这位姑娘有些太不尊重了？” “确实如此，可是公公又说那边的人撑不住了，咱们若是不立刻进去，请这位姑娘去医治的话，那该如何是好？” “就是啊，等着行宫今日的太医来上值，说不定那人都已经没气了。” 颜九心听得清，外面是几个人在说话，再远一些是匆匆忙忙的脚步声，听起来非常兵荒马乱。 她心里有些疑惑，这两个宫女嘴里面说的人肯定就是三皇子，可是…… 昨日夜里，她明明已经稳住了情况，好好的，三皇子怎么可能会又出事？ 颜九心杨下心里的疑惑，随后起身把衣裳穿起来，到了门边拉开门。 外面站着两个小宫女，看着她突然打开门，被吓了一跳。 颜九心道：“走吧。” 第228章 乞求 两个宫女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后才又看向颜九心，有些小心翼翼的询问道：“姑娘，您这是……” “你们两个刚刚的话，我在里面都已经听到了，既然病人有恙，那么就快带我去看看。” 颜九心一边说一边往前走。 两个宫女马上有些高兴起来，跟上去。 颜九心心里面对三皇子突然出现，还是感觉到很奇怪的。 她其实昨天夜里，等玉盈将所有事情重新说了一遍之后，她心底其实觉得，整件事情的策划者很有可能就是三皇子，因为在这件事情里面，他一定是获利最大的。 当然也有可能是太子，但是由于太子不确定的因素太多，她也没有那么怀疑。 毕竟太子没有办法确定，以教习名义来的玉袖，会在宴会上顶替演奏，也不会知道，五皇子什么时候开宴会，要开多长时间，要不要让乐队来演奏。 所以说综合考虑，还是三皇子最有可能。 这样一猜测的话，那么，这个时候突然出现的三皇子，就只能是更加可疑了。 但又是重伤出现。 颜九心一边走一边想，只觉得恼人突突的跳是紧接二连三，实在有些应接不暇，让她感觉疲惫。 她住的地方离安置三皇子的地方不远，很快就已经到了，如昨日夜里一般，又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一堆人。 总管公公看到她来，就仿佛看到了救世主一般，马上扑了上来，立刻道：“姑娘，你可算是来了，您快过来看看，那人现在还没醒，但是挺照顾他的两个小宫女说，别人开始发烧了。” 颜九心心里一沉，“什么时候发烧的？有人记录这件事情吗？还是说你发烧就立刻来找我了？” 总管公公被这一连串的问题问的有些发愣，随后摇了摇头。 “回姑娘的话，此事我也不知，只能相亲姑娘看了之后，才能知道，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总管公公如实回答。 颜九心没有再耽搁下去，直接往屋里走去，总管公公到了门边之后，非常自动的就停了下来，他还记得昨天夜里颜九心的告诫。 她走到了床边去，昨天叫过来的那两个小宫女还在尽心尽力的照顾着三皇子，三皇子躺在床上，此时此刻已经换了一身里衣，整个人面容苍白的很。 “什么时候开始发烧的，你们两个谁发现的？”颜九心问道。 这个还是比较重要的，若是发烧时，今日一早才开始的话，那么情况倒是还好，如果烧了一夜，现在才说，那可就不太妙了。 其中一个小宫女跪到了她的面前，她皱了一下眉，随后抬了抬手：“站起来回话。” 小宫女微微一愣，只是还没来得及愣怔多长时间，就被颜九心催促：“不要废话，说我问你的问题。” “是奴婢发现，这位公子开始发烧的，昨天夜里，奴婢和芍药一直在这里轮值，夜里肯定是还没有开始发烧的，我们中间有一盏茶的功夫人不在跟前，等奴婢再来时，就发现已经烧起来了。” 面前的小宫女说的还算是非常清楚，颜九心大概就明白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有多说什么，走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 “去打一盆水来，随后，记得每个时辰换个帕子，敷在他额头上，现在先都出去。” 颜九心一边吩咐着，一边将被子往下拉拉拉。 感觉这个发烧并不像是因为伤口发炎，所以发烧只要不是因为这个情况，那还好说。 但她现在手上什么东西都没有，自然想要治病的话，就只能先用灵力。 颜九心心里忍不住想着，连一个普普通通的发热发烧，都得需要她的灵力来救治了。 两个宫女点了点头，随后立刻都退了下去。 颜九心将人拽了起来，随后坐在了他的背后，手掌隔着衣料贴在了他的背上，慢慢闭上眼睛，将灵力从自己的手掌输出。 她其实根本就不想管冥泽烨，可是如果他死在了这里的话，那么行宫里面的所有人都要摊上事。 昨日，她大概上上下下也都观察过，星空之中少说也有数百号人，若是因为他一个人就全被处死，那实在是太冤枉了。 颜九心心里面有些不悦，可是到底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她感觉到眼前的人逐渐平稳了下来，随后又把他放倒。 似乎是牵扯到了伤口，他的表情看起来隐忍又痛苦。 颜九心才懒得管他疼不疼，直接把人丢到了床上，起身往外走去。 总管公公看她出来，马上过来问道：“姑娘，情况怎么样？可还有救？” 颜九心点头，“情况稳定的差不多了。” 她顿了顿，“我刚刚听小宫女说，马上今日轮值的太医就要来上值了，等他来之后，最好还是叫他来看一眼情况。” “以及，让昨日夜里，照顾她的那两个小宫女，记住我刚刚说的话。”颜九心说完之后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就准备离开。 总管公公看她要走，马上过去站到了她的面前：“姑娘，姑娘。” 颜九心皱起眉头，有些不理解的看着总管公公，“你这是做什么？” 他满脸赔笑，但是看得出来，笑容十分苦涩。 “还请姑娘等这位公子醒了之后再走，若是太医也没有办法把人稳住，还是得需要姑娘出手。”总管公公说着，面露乞求。 颜九心忍不住在心里面叹了口气，心想着，既然已经救了，那么就救人救到底吧，说白了也不是为了救他，是为了救这行宫中上上下下几百号人。 “罢了罢了，我就在旁边的那个院子里面呆着，如果有什么不对的情况，就直接把我叫过来就好了。” 颜九心没有再拒绝，反而是去了一旁的院子里面。 她在思考着，要如何来解决有关于玉袖的事情。 一定得仔细问一问她，这件事情到底愿不愿意告诉冥玄夜，她觉得还是需要让冥玄夜他只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然的话，会非常麻烦。 第229章 我怕你受伤 颜九心因为冥泽烨，所以并不能立刻离开，她很认命的一直呆在旁边的院子里面，待命等着他情况好转之后再走。 太医来上值之后，就立刻被请了过来去看护，又重新熬了药，那边吵闹的声音才逐渐平息了下去。 颜九心心想着大概自己待会就能走了，就起身整理了一下，随后准备出门。 其实太医一来，她大概就知道，三皇子的身份，肯定会被知道。 毕竟太医并不像是行宫里面的其他人一样，没有见过三皇子，或者对少来行宫的三皇子记忆不深。 太医不仅见过三皇子，而且应该还见了不少次。 所以一进门应该就认得出来，床上躺着的人是三皇子。 她这个时候，算是给自己招惹了一身麻烦，如果不赶紧走的话，恐怕会有事端。 颜九心心里这样想着，正准备离开，一打开门，就看到了刚刚的宫女芍药，在外面站着，看姿势应该是准备敲门。 她看到颜九心突然打开门愣了一下，随后立刻行礼道：“姑娘那边的公子醒了，说是想要见一见姑娘，有话要跟姑娘说。” 颜九心忍不住撇了撇嘴，心里想着，早知道就不救的这么殷勤，至少也等她走了之后再醒，真麻烦。 “你就回话，说是我已经走了。”颜九心心里面有些抗拒。 芍药的表情明显有一些为难，可是没有说话，只是直直的看着颜九心。 颜九心不知道冥泽烨跟芍药说了什么，她居然看起来如此为难。 “怎么了？”颜九心问。 她总不能因为一时心软，就让自己更加麻烦，得看看，这件事情，值不值得让她心软。 “姑娘，哪位公子的身份努比大概已经听太医说起来过了，确实不简单，所以奴婢自然是不能拒绝那位公子，任何的命令，奴婢想活命。” 芍药的表情一下子看起来有些惊慌失措。 颜九心深吸了一口气，心里想着，这些皇家的人，怎么对生命都这么无所谓呢？ 她抿了抿唇，随后道：“我知道了，你也不用着急，我现在就过去。” 颜九心愣着一张脸，又重新回了冥泽烨呆着的院子。 她推开门，走进去，发现刚刚还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冥泽烨，现在已经能坐在床头，轻轻的喝药了。 颜九心并没有立刻开口，而是直接走到了旁边，非常直接且目光不闪不避的看着冥泽烨。 冥泽烨抬头看到了颜九心，随后朝着她笑了笑，将手里面的药一饮而尽，放到了旁边的托盘上。 “颜小姐，昨日多谢了，除非是你的话，我恐怕就要久辞于世了。”冥泽烨道谢道。 虽然现在看起来情况好了不少，可是声音听起来依旧很虚弱，再加上他面如金纸的脸色，颜九心都担心这些话，说完之后能让他再晕过去。 她抿唇，“不必道谢，要谢的话，就谢这行宫上上下下的宫人，将你从外面救了回来，又特地请我去救你。” 冥泽烨闻言一愣，随后轻笑，“颜小姐还是一如既往的爱开玩笑，这自然是小姐，你的功劳何必又摊分给别人呢？” 颜九心没有立刻回答，心里面已经很不耐烦了。 “太医已经从旁跟着一起一直了，我身上还有要事要办，就不在这里呆着了，告辞。” 颜九心把话说的明白，随后转身就准备离开。 “等一下！”冥泽烨有些着急的叫住她，随后，因为太过于着急，险些从床上跌下来，身上的伤口也因为动作太大，被扯的生疼。 颜九心听到身后的人倒吸了一口冷气，看得出来肯定是很疼。 她没有直接走掉，反而是回过头去。 冥泽烨此刻，非常孱弱的跌在床上，手臂撑着身体，背后的头发滑落到肩头，居然看着有一些病美人的样子。 颜九心也没有任何要上去扶一把的意思，只看着他自己非常努力的挣扎着。 她这个时候才终于注意到，冥泽烨确实长得要比五皇子还要好看些。 电光石火间，颜九心忽然想，冥泽烨我意在他面前做出来这副姿态，难不成真的是在勾引她？ 颜九心自己心里的想法吓了一跳，马上从脑袋里面摇走。 这可太可怕了。 “让颜小姐见笑了。”冥泽烨垂着眼眸说道，看起来有些破碎。 颜九心这个时候忍不住想起来的人，还是冥玄夜。 好看固然好看，可还是没有冥玄夜好看。 她心里这样想着，脸上脸色也自然的好了许多，带上了笑意。 “没什么，不知三殿下到底叫着我有什么事情要说，若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颜九心非常直接的叫他三殿下，一旁的太医很显然整个人抖了一下，只不过什么话都没有多说，也并不想多说。 冥泽烨笑了笑，还是那副虚弱的样子：“你先下去吧，我有话要单独和颜小姐说。” 太医巴不得自己赶紧离开，在这种地方呆的越久越容易掉脑袋。 他立刻拱手行礼，随后退了出去。 门被关上，颜九心你倒是不着急，只是到了旁边坐下，直勾勾看着冥泽烨。 冥泽烨似乎想换一个姿势靠着，还是因为身上的伤口不太方便挪动，整个人都费劲的很。 他有些窘迫的看着颜九心，“颜小姐，不知你能否来帮一帮我？” 颜九心觉得麻烦，走过去，让他在自己身上找个着力点，随后坐好了。 “还请殿下有话快说，我真的着急。”颜九心声音非常冷淡，能听得出来，确实心里急切。 冥泽烨又垂着头，看起来一副受欺负的样子。 “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颜小姐，你也不用这样子防着我，我只是想告诉你，再多停留几日再走。” 他说完之后，颜九心有些古怪的看了他一眼，“这有太医照顾你，为什么一定要我留下？” 冥泽烨闻言，慢慢抬起头来，以一种仰望的姿态看着颜九心，“并非是我想让你留下来照顾我，而是外面危险，我怕你受伤。” 第230章 我愿以身相许 颜九心看着他，非常认真的看了好几眼，最后很是确定的说道：“三殿下，你好好说话。” 冥泽烨明显身体僵直了一下，有些意外颜九心这么说。 她这么说自然也是有原因的。 冥泽烨这副模样，很显然就是在特意和她示弱。 虽然，她也觉得有什么大可能，毕竟也是皇子如此示弱，着实有些古怪，但是这个姿态，一定不会有别的原因。 “颜小姐如此一说，倒是让我心里不知怎么办了。”他道，随后苦笑了一声，“我和母妃……罢了。” 冥泽烨一副不由人的样子，看着好像真的有些楚楚可怜。 颜九心没有回答他这句话，而是说道：“外面的危险难道不是三皇子你造成的吗？既然我与三皇子你无亲无故，那么我直接离开，也不会有事。” 她怎么说，其实想旁敲侧击的问一下冥泽烨，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行宫。 还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颜小姐，你这样想确实是没错，可是他们并不会因为你有无亲无故就放过你，到底你也是救了我。” 他道，又叹气，“我也不知为何，居然就能碰上这么一些不知从何而来的杀手，训练有素，手段很辣，就连我也躲不过去。” “我的暗卫全部被杀，好不容易才逃到了行宫，这里毕竟是皇家别院，到底是不好真的进来杀我。” 冥泽烨声音平淡的说着，可是这平淡之余，好像还有一丝颤抖。 颜九心忍不住皱紧了眉头，对于他的遭遇没什么感觉，只是觉得他这样子说话，非常让人难受。 “我知道了，我会悄悄离开的。”颜九心回答的非常坦然，摆明了就是要走。 冥泽烨又看着她，“这真的不是儿戏，我怕你出事，那我——那怎么办？” 颜九心听着他故意流出来的档口，忍不住无语。 她现在真的能确认了。 冥泽烨现在就是在故意和她示弱，企图让她心软。 只不过，把她留下有什么用呢？ “还请三殿下不用担心，先不说，我不会出事，就算是我出事了，也有摄政王殿下记挂，三殿下还是好好养伤吧。” 颜九心故意搬出来冥玄夜，想让冥泽烨知难而退。 冥泽烨却并不以为意，“就算有皇叔，皇叔现在也并不在你身边，我自然是要……” 他笑了一声，听着有些苦涩无奈，“不过也是按照我现在的样子，你来保护我还差不多。” 颜九心并没有马上回答，只是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她实在是想知道，冥泽烨还能整什么幺蛾子出来。 “我还没有谢过你的救命之恩，你既然救了我，那么我愿意答应你一个条件，什么条件都可以。” 冥泽烨靠着床头微微一笑，看起来居然多了点温柔。 “当然，我也愿以身相许。”他说着咳嗽了两声，脸有些涨红，因为咳嗽声，断断续续的说：“颜小姐莫要介意，我只是随口一说。” 颜九心心里无语，但又佩服。 冥泽烨顶着这么一张脸，又如此用心与她说话，她就算是知道冥泽烨是故意的，心里也忍不住想听下去。 颜九心不得不承认，冥泽烨确实厉害。 通常像他们如此地位的男人，都不会想到要以自己的容貌为武器，向来都是权势压人。 毕竟，说难听点，可是说是以色示人。 “这就不必了，多谢三殿下厚爱。”颜九心表情很是冷淡的说着。 冥泽烨看起来有些失落的样子。 颜九心反倒是觉得很好笑，她都没有携恩图报，冥泽烨反而是失落了起来。 “那，颜小姐还是要走，是吗？”他抬起头来问道。 颜九心着实是不知道自己还该说什么才好了。 她觉得冥泽烨疯了。 “自然是如此。”颜九心回答，“不过臣女也要劝三殿下一句，虽然说行宫之中确实有皇家护卫，可是也不是久留之地，尤其殿下还受了这么重的伤，若真遇到歹人，可是逃不掉的。” 颜九心说道，她很明显是话里有话，让冥泽烨一愣。 “多谢颜小姐提醒。”冥泽烨轻叹一声回答道，随后又嘶了一声，看得出来，应当是又扯痛了伤口。 即便到如今，颜九心其实也还是没有看明白，冥泽烨到底为何会受如此重的伤。 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太子和五皇子现在争斗不休，他这个三皇子很明显是站在五皇子这边的，那么五皇子肯定不会派人来砍掉自己的左膀右臂。 但是太子，来做这件事情的可能性，也并不算大。 毕竟最近太子应该是无暇顾及这些的。 那这就奇怪了，难道还有她不知道的第三方势力盘踞吗？ “颜小姐当心！” 她正在沉思的时候，忽然从窗外破空而入一支箭矢，正直直地朝她面门而来，她在听到提醒之后，立刻做出反应，正准备闪开，却发现有人快她一步，挡在了她面前。 颜九心硬生生顿住了脚步，将自己下意识的反应逼了回去，随后，抬头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人。 是冥泽烨。 他身上雪白的寝衣被血染红，很显然，是因为挡箭的动作太大，伤口裂开了，所以才导致这样的情况出现。 颜九心看着冥泽烨满头是汗，左手手掌被这支箭贯穿而过，整个手臂在她面前微微发抖。 她转头看着冥泽烨，他满头是汗，嘴唇大约是因为疼痛，微微颤抖着，叫人确实有些于心不忍。 “什么人！来人呐，快抓刺客！” 外面逐渐嘈杂了起来，冥泽烨像是体力不支一般，直接朝前栽了过去。 颜九心犹豫了一下，还是身手撑住了，他下坠的身体，让他有个依靠的地方，可以慢慢滑跪在地上。 冥泽烨抿紧唇，整个人微微发颤，甚至都不敢轻易挪动自己的手臂，就让它自然垂落下来。 而颜九心仍旧是一言不发，随后手指熟练的搭到了他的脉上。 虽然不知为何，可她第六感确实准的离奇。 因为，果然这支不知道从哪来的箭羽上，是有毒的。 第231章 古怪的刺杀 “你先躺在这里，不要动这支箭上有毒，我不确定是什么，但是我肯定你要是乱动的话，让毒素扩散，你活不过今天。” 颜九心语气依旧是十分冷淡。 冥泽烨听她开口，忍不住笑了一下，“那就拜托颜小姐了，我的确，现在还不太想死。” 她一言不发，却感觉脑子有些混乱。 冥泽烨现在气息确实微弱，而且能感觉得到伤的不轻，昨天的伤加上今天的毒，这可真的是稍有不慎就会丧命。 她实在是摸不准，冥泽烨到底是在用苦肉计，还是真的就如此倒霉。 可这要是用苦肉计也太胆大妄为了些。 她着实是不觉得自己，重要到了这个地步上，能让冥泽烨以命相搏。 颜九心将头上的发带解了下来，直接往他的手腕上紧紧束起，尽量让毒素流的缓慢一些，随后将箭羽剪短。 她盯着他手掌被贯穿的伤口，随后捏住了前端，狠狠往前一拽，直接将贯穿了他的箭硬生生拔了出来。 冥泽烨整个人身体一颤，死死的咬着嘴唇，并没有叫出声，但的确看得出来应该是很疼的，毕竟他都将嘴角咬破。 颜九心把带血的箭丢到了一边，直接顺着他寝衣扯了一圈，将伤口草草的包扎了一下，扶着他站起来。 “殿下，你先在床上坐下，我去给你找太医来。”颜九心说完之后就准备起身去找太医，却不料冥泽烨轻轻拉住了她的袖子。 颜九心正在疑惑之际，他的声音有些微微发颤，“你不能帮我看看吗？” 她看着冥泽烨，此时此刻，只见他的目光略有些涣散，倒是看不出来，他这个时候究竟在想什么。 颜九心顿了一下，没有说什么，反手捏住了他的手腕，仔仔细细的把过脉之后，还是摇了摇头。 “我医术不精，若是让我诊断，你究竟中了什么毒，我是真的诊断不出来，为避免耽误你，我还是将太医叫过来。” 颜九心道。 她这一系列动作做的十分直接，冥泽烨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猛然间往后一缩，点了点头，却并没多说什么。 颜九心只觉得，他有些奇怪。 中毒出现幻觉了吗？ 她起身到外面去，发现外面这个时候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颜九心心里更有些疑惑了。 按道理来说，刚刚才出现刺客这个院子，现在不应该被保护起来吗？ 尤其是太医来过之后，冥泽烨的真实身份行宫上下应该都已经知道了才对，毕竟是三皇子，就算是不受宠，也总不至于无人问津吧？ 颜九心敏锐的感觉，这个院子的氛围不大对劲，但是，她却并没有表现出来有什么异常，安静的往前走。 “咻！” 又是破空之声，颜九心早有准备，轻轻一闪，便避开了，她甚至还能留心看一看那箭羽的样子。 又有些奇怪。 不是刚刚那箭羽的样子，这次尾羽居然是黑色的，这可以说是很少见了。 至少，颜九心没有见过，这是第一次。 身后放箭的人，看她躲开，就像是恼羞成怒了一般，竟然连躲都不躲了，继续拉弓搭弦。 颜九心回头看见那蒙面的黑衣人，看不出来个所以然，直接从地上踢起来一枚石子，整个人在旋身躲过箭羽的瞬间，将石子踢了出去。 只听见一声闷哼，颜九心踢出去的石子正中那人额头。 看她被这石子打的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颜九心马上就从地上将剑捡了起来，直接朝着人丢了过去。 她也是练过空手放箭矢的，毕竟，她所遇到的可不仅仅只有人，还有非人的东西，反应自然要快，力气也得大。 那黑衣人虽然堪堪躲过，可是还是没有避免被箭羽伤到肩膀。 “我要是没有猜错的话，这支箭上有毒，你现在被这箭伤了，那么就是中毒了，你若是老实说，是谁派你来的，我还能救你一命，如若你不说，那你就自己找个地方等毒发吧。” 颜九心道，气定神闲的环臂站在原地。 黑衣人咬了咬牙，没有想到竟然真的不屈服，带着伤扭身走了。 颜九心也并没有要追上去的意思，都已经中箭，性命垂危之际，还没有说出来幕后主使，那么就说明这个幕后主使，是比他性命还要重要的。 她也没必要费力追上去了。 颜九心立刻转身往院子外面走去，果然看到了，倒在院子门口的两个宫女，浑身是血，也看不出来是死是活。 她马上走过去探了探两人的鼻息，虽说呼吸微弱，可好歹还是有气，是活人。 颜九心犹豫了一下，伸手握住他们两个人的手，随后让灵力从自己身上渡过去，至少能护着他们的心脉，等到人来救。 奇怪，真是太奇怪了。 今天的刺杀就是莫名其妙。 颜九心却没有想通其中关窍，而是马上朝着太医所在的值室走去。 伴随着不远处的打斗声，颜九心一路往前走去，宫人都紧张害怕的四处逃窜着，生怕下一个就轮到了自己。 颜九心闯入值室，方才为冥泽烨诊治的太医，整个人正缩在桌子底下，瑟瑟发抖。 她直接大步走了过去，一把将人拎起太医，吓得马上就要跪下来，连眼睛都没睁开，就立刻喊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是个大夫，我能治病！别杀我，别杀我！” 颜九心心里一阵无语，随后晃了晃他，“太医，你别紧张，是我。” 他一听到熟悉的声音，这才敢睁开眼睛，看见竟然是颜九心，一时间竟马上恢复了勇气。 “原来是小姐，不知小姐怎么在这里？” 太医强装镇定地问道，颜九心也没有管这么多，松开了手，往后退了半步。 “我想你见到屋子里那个人时，就应该已经猜出来了，那是三皇子。”颜九心道，“刚刚有刺客潜入，朝着屋里放箭，三皇子中了箭，那箭上有毒，我简单的只包扎了，可是并判断不出来究竟是什么毒，还请太医前去为三皇子诊治。” 第232章 没见到 刚刚还算是勉强能镇定下来的太医，此时此刻也冷静不下来了，整个人为之一振，非常惊恐的看着颜九心。 “什么？”他叫一声，“小姐，快快带我去见殿下，让我看看殿下到底如何了。” 太医还是能分得清楚轻重缓急的，自己就算是再怎么需要逃命，自然也是没有冥泽烨重要的。 毕竟，他若是弃下三皇子不顾，自己躲起来，若这件事情秋后算账，那么他的九族，一个都别想跑。 颜九心也并没多说什么，转头往回走去。 仍旧是乱哄哄的景象，只不过打杀声已经停下，看样子应该是已经将刺客制服，或者赶走。 颜九心并不想管这些事情，而是带着太医一路回了之前的院子。 她心里面，其实一直都没觉得这场刺杀很严谨。 颜九心让太医先进去，自己则站在了门口，抬头看了看天，艳阳高照，连乌云都没有一朵。 到底是什么样的杀手，这么胆大妄为，青天白日的，直接穿着夜行衣来刺杀。 而且，如此明显的来刺杀也就算了，行宫之中到底也是皇上会来的居所，警惕性却这么差，无一人发觉。 直到那箭已经伤了冥泽烨，才匆匆忙忙的，有人姗姗来迟，去抓刺客。 一切像是被安排好了一样，可是又有一种没有安排到位的荒诞感。 颜九心想不出来一个所以然，但是已经将这件事情的蹊跷都记在心里，回去问问冥玄夜，看看他对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 还有那黑色尾羽的箭矢，也是十分的令她在意。 冥泽烨已经晕了过去，太医一进门看到他倒在地上，已经不省人事，被吓的三魂去了两魂，连忙上前去将人扶起来。 他有些慌张的看着颜九心，“这，颜小姐，这是发生什么了？” 颜九心大致把刚刚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太医在她说这些的时候，伸手把脉，确定人还活着，才松了一口气。 “太医，刚刚我已经简单做过处理了，只不过不知道中了什么毒，还是需要您来看一看。” 颜九心非常淡定的说道。 太医不用她说，自然已经开始检查，随后皱起了眉。 颜九心当然也看到了他面色不虞，立刻问道：“是很难办吗？” 太医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表情，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倒也还不算十分难办，只不过，这毒毒性不大。” 她微微愣住了，一时之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毒性不大？”颜九心思考了片刻，最后上前去，也伸手去把脉，果然感觉脉象还算是很平稳的。 她顿了顿，看向太医，“所以太医，你能看出来这到底是中了什么毒吗？” “这自然是没问题的。”太医回答，“这毒叫做七步香，这其实是一种能使人毙命的毒药，可是，三皇子殿下子中毒之后就没有挪动过半分，所以这七步香自然也不成立。” 颜九心忍不住嘴角抽了抽，“所以太医你的意思是这七步香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中毒者会七步而亡吗？” 太医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并非如此，岂不相知，所以叫岂不是因为七步之后，中毒者会散发出难以掩盖的香气，进而还会麻痹中毒者整个人。” “在这中毒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的，可是要是在荒郊野岭，身上带着香味，又被麻痹了不能动弹，那后果，可想而知。” 太医说完之后也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忽然又道：“当然，在追踪的时候，自然也是相同的道理。” “本身就是在逃命，但是身上突然散发香味，被麻痹之后，钉在原地，也是十分危险的。” 太医一边说着，诊断的那一只手肉眼可见的放松了不少。 颜九心皱眉，没说什么。 更加奇怪了。 既然是刺客，要来刺杀，那么一定要下角度，肯定才会有用，而不是下这什么所谓的七步香。 这又不在荒郊野岭，而且还是他们在暗三皇子在明，也不需要追踪这种毒药。 看起来好像很可怖，可是实际上仔细分析分析，却并没有让人受伤。 颜九心忍不住想，这也有些太古怪了。 她的目光忍不住落在了床上，躺着的三皇子身上，更加有些看不透，他到底想干什么了。 果真就是为了她大动干戈吗？ 颜九心想不出来原因，也不想知道这没有必要的东西，索性就不想了。 “那既然如此，想必太医应该是有救治的办法的，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了，先出去看看外面的情况。” 颜九心把话说完之后，转身朝外面走去。 太医点了点头，倒是也没有多说什么。 颜九心出门之后，就凭借着自己的记忆朝着刚刚听到打杀的声音的方向走去。 一路走过去，也幸好没有看到有人伤亡，颜九心心里越发觉得沉重起来。 “姑娘，你怎么在这里？殿下那边现在是不是根本就没有人？” 颜九心一条路走下去的时候，总管公公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有些焦急的看着颜九心。 她微微皱了皱眉，“公公，你不用担心，现在，三殿下那边有太医在救治，我就是奉了三殿下的命令，过来看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颜九心张开嘴又胡说八道，其实就是为了诈一诈这个总管公公，到底有没有知道些什么。 总管公公闻言，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样子，只是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这奴才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听说有刺客来了行宫，但是奴才也没见到那刺客到底长什么样子，就跟着一起兵荒马乱起来。” “放在好不容易稳住了局面，但是行宫里的禁军却说并没有抓到刺客，让刺客跑了，此刻人都被下了大狱，等着三殿下来瞧瞧，这些人该如何处置。” 总管公公把该说的说完之后，就偷偷打量着颜九心，似乎是想从她的脸上看出来一些不同寻常，但是她的表情一如既往，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第233章 未曾轻待 颜九心是故意摆出来这一副表情的，让总管公公看着，她好像是在沉思思考这件事情的解决办法。 “那就先把人关着吧，刚刚刺客来的时候射了一支箭到屋子里，三皇子躲避不及时，被箭伤了，此刻中了毒。” 颜九心故意一脸凝重的说着，也不说着中毒不深，也不说这毒性不强。 总管公公让吓得脸色惨白，“姑娘，奴才记得你是会医术的，依照你所见的，那毒严不严重，会不会危及到三殿下的性命？”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害怕，想来应该不是策划这件事情的人。 毕竟，如果冥泽烨真的出事的话，那么他这个行宫的总管公公也不用当了，别说能不能保得住这个位置，能不能保得住命，都是另说。 颜九心浅浅叹了一口气，“我的医术并不如公公所想的那样子高超，所以也不知道现在情况到底是怎么样的，太医正在诊断，只能等殿下醒了之后，再做决断。” 她一边说着，一边满脸遗憾的叹了一口气，好像是真的无能为力一般。 总管公公面如死灰，不过纵然都已经如此，却还没有忘了礼数，朝着他低头行了一个礼才离开。 颜九心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又环顾了一圈四周的情形。 看来此刻是真的跑走了，现在想问也问不出来什么，就只能先从那几个这个时候被关起来的禁军下手了。 只不过，禁军说到底是皇上的人，虽然在行宫，可不至于这般容易就被收买吧？ 冥泽烨确实中的毒并不深，所以时至夜里，他就醒了过来，颜九心确实也并没有走，毕竟不论怎么看，冥泽烨当时的确是救她了。 “殿下，您可千万不可再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了，今日能保下一命，来日可就未必会有如此好的运气了。” 太医语重心长的说着，虽然说的认真，可是冥泽烨注意力压根不在他身上。 “颜小姐，你尚未离开？”他似乎对此十分惊喜，看着也很高兴。 颜九心起身点了点头，脸上带着笑意，“刚刚三殿下舍身救我，若我此时直接离去，岂非太过无情了些？” 她笑眯眯的说着，看起来好像对此真的十分感谢。 颜九心虽然没有错过，他脸上一闪而过的笑意。 看来，冥泽烨这算是目的达成了。 “是我该向颜小姐道歉，没想到还是耽误了颜小姐。”冥泽烨道，“我本以为入了行宫便就安全了，可是确实也没有想到行宫之中，也并不安全。” “那贼人竟然如此的胆大妄为，竟然敢直接闯进行宫之中。”冥泽烨说着，紧促眉头看得出来，对此事的确十分气恼。 颜九心抿了抿唇，看着冥泽烨，“三殿下如此被人追杀，不知三殿下对这些人的身份可有了猜测？” 冥泽烨微微一愣，抬头盯着颜九心，随后默默把头扭到一旁。 “此为政事，我不可多言，可是如此？”颜九心问道，的确完全看不出来她对这件事情有什么非知道不可的必要。 冥泽烨却摇了摇头，“并非如此。” 他表情看起来有些欲言又止，太医在此刻非常有眼色地说道：“臣先告退，去给殿下您熬制汤药。” 话说完之后就直接转身离开了，走的倒是快。 冥泽烨等太医出门关上门之后，才说道：“并非是这些事情。颜小姐，你不能听，只是所涉之人，颜小姐未免关系有些密切，我怕……” 他的后半句没有说出来，但实际上怕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颜九心顿了顿，回答道：“今日我与三殿下所说的一切就都留在这个屋子里，若三殿下愿意信任，那么就与臣女一说，若三殿下觉得此事仍旧无法与我言说，那么臣女只当从没问过这个问题。” 她这个台阶算是给的足够了，就看冥泽烨要不要顺着这个台阶下来。 “我自然是信任颜小姐的。”冥泽烨说着看向颜九心，眼神之中的坚定，若非她提前知晓，甚至都看不出来像是作假。 他表情有些叹息，“这刺客若不出我所料，大约就是太子所派。” 冥泽烨非常直接的收到，说完之后还抬眼盯着颜九心，似乎是担心颜九心不信。 她没有什么表情，静静的看着冥泽烨。 “虽然说，颜小姐才入上京不久，可是上京之中风波云涌，颜小姐应该还是有所耳闻的。” “我母妃……毕竟是个宫女出身，只是生了我才被封了昭仪，所以我与母妃在宫中人微言轻，不得已，只能屈服于元贵妃之下，我也看似只能依附五皇子。” 冥泽烨这些话说完之后，颜九心在心底缓缓升起了一团又一团的疑问。 她忽然想起来，在皇上登基之前，元贵妃和皇后是都孕有一子的，包括之前夭折的那些公主们，也是在皇上登基之前所生。 那么，究竟是为什么会传出，三皇子是皇上登基后的第一子呢？ 颜九心有些犹豫的打量着冥泽烨，冥泽烨凭着他的目光，倒是不闪不避。 “颜小姐是否想问，我为何会是所谓的登基后第一子？” 他的面上泛起淡淡的嘲讽，颜九心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个表情，大约是真心的。 “因为我母妃怀我之后，东躲西藏之下，将我生下直至父皇登基，父皇才知道还有我这么一个儿子，那我自然不就是，登机之后的第一个孩子吗？” 他的眼眸中闪烁着一些让颜九心读不懂的情绪，只是他没停下，还在继续说：“母妃倒也耍了些小聪明，让父皇直接封她为昭仪，并且得了太后庇护，总归，她没出事，我也顺利长大。” 颜九心神情有些复杂的看着冥泽烨，“所以殿下与我说这些，是为何？” 冥泽烨算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问，整个人都愣住了，抬头看着颜九心，看起来有些受伤。 “我只是，只是感谢你救我，也只是感谢你……从未因旁人之言，对我有半分轻待。” 第234章 不一样的消息 颜九心直勾勾地盯着冥泽烨的眼睛，他也是如此，回望着两个人，都看着对方，想从对方眼里找到一些异样。 很显然，两个人都失败了。 颜九心先把自己的眼眸垂下，“所以三殿下觉得，此时你是五殿下的人，才会招来太子殿下要杀你的想法。” 她顿了顿，“可是三殿下，为何您会无故离宫？突然出现在行宫之外，给太子如此大的一个漏洞，能对您进行刺杀？” 颜九心这个问题其实十分尖锐，已经隐隐约约有揭穿冥泽烨自导自演的趋势。 但冥泽烨微微一愣，随后苦笑一声，“自然是来行宫中找你。” 颜九心慢慢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冥泽烨。 如此直接，就将目的说出来了吗？ 她并没有回话，而是仍旧静静的看着冥泽烨。 他道：“元贵妃听说你居然无缘无故的，来了行宫之中，就担心东窗事发，所以，让我把你拦住。” 冥泽烨轻轻地靠在床头，半张脸被垂下来的床幔遮挡，“她拿母妃威胁我，我自然无有不从。” “可是颜小姐，我不想伤害你，所以把真相告诉你，让你自己千万躲着些。” 冥泽烨的声音从帷幔后面传了出来，颜九心听得真切，却看不真切。 她这一时之间，有些影响了判断，不知道为什么，冥泽烨会跟她如此实话实说。 “所以想强留颜小姐在这里，就是怕你离开之后会被伤害。”冥泽烨还在继续说。 如此剖白，让颜九心彻底有些茫然了。 “至于，元贵妃想要隐藏的事情，想必颜小姐应该已经查到了，不然的话也不会如此匆匆前来行宫之中。” “此间细节，若你还有什么想要知道的，大可以直接问我，我会告诉你的。”冥泽烨伸手撩开了帷幔，扭头看着颜九心，“玉盈不可信。” 颜九心只觉得整个人微微发麻，直直的盯着冥泽烨，想从他的表情里面看出来一些谎言痕迹。 “当时那个管事嬷嬷都已经死掉了，玉盈又凭什么能活下来呢？自然是她也参与其中，若是她将此事说出，自然也会被牵连，他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所以，才会放心让她活下来。” 她往前一步：“怎么可能？” 看她一脸的不可置信，冥泽烨只是苦笑了一声，“我既然已经把其他的事情和你说了，这些事情也没有骗你的必要。” “那不然为何偏偏就她能活下来？”冥泽烨问道。 颜九心咬了咬唇，“可是，玉袖不是也活下来了吗？” 她问这个问题，就是想看看，冥泽烨最近知不知道，玉袖被用了术法，所以是因为完全遗失了那段记忆，所以才活下来。 “其实此事，我也疑惑，按照老五的性格是斩草除根的，让玉袖活着，确实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 冥泽烨道，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看向颜九心，神情之中，竟然还有一丝怜悯。 “或许，你可知道，玉袖是皇叔的人？”他问着，又慢慢说：“也许是因为这个，所以老五并没有把她杀了，到底麻烦。” 颜九心听着这个解释的话，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眼前的冥泽烨，着实是没有想明白。 按理来说，这样子的事情，冥淏烨有理由会瞒着冥泽烨，除非对他不信任。 可既然不信任，那么许多重要的事情，就不会让他来做才对，这又有些奇怪。 “也不知道，为什么玉盈会变成这个样子。”颜九心说着，慢慢的抬眼看了看冥泽烨。 他神色如常，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只不过这件事情如果让我只相信三殿下你的一面之词，自然也是让我无法完全信任的，我还是要去问一问玉盈。” 颜九心非常坚定的说道。 冥泽烨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是应该问清楚，毕竟也算是件大事。” 他看着颜九心，神情是说不上来的认真。 “不过我刚刚的话真的没有骗你，可千万记得，自己小心。” 冥泽烨又一次嘱咐了一句，这让颜九心不得不信任这句话的真实性。 如果真的是假的，又何必做这副样子出来呢？ 颜九心着实是没想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 “那，三殿下，好好休息。”颜九心没有继续说什么，转身离开，是真的，准备直接去找玉盈。 她其实心里面很信任玉盈，说白了，其实更多的是对她自己的信任。 关于玉盈的事情，她大部分都是靠着自己进入玉袖梦境中所得知道的。 虽然说，玉袖的梦境非常古怪，时间都是错乱的，可是，却也很是合理。 毕竟，玉袖的的确确是受了很大的伤害，也因为这些伤害，让她对这些事情有所避讳，那自然也是合理的。 所以说，颜九心还是比较信任自己所看到的，肯定都是真的。 就看玉盈是要怎么面对冥泽烨了。 她心里也正这样想着，人已经到了玉盈的门口。 之所以，她会知道玉盈住在哪里，也是之前玉盈特地嘱咐过她的，告诉她，如果有什么需要找她，就来这里。 “叩叩叩” 颜九心轻轻地把门敲响，里面立刻传来了回声：“是谁？” 她非常自然的回答道：“是我，玉盈姑娘。” 颜九心并未向其他人一般称呼她为姑姑，也是如此特别的称呼，让玉盈立刻认出来了来人是她。 她把门打开，有些紧张的朝外面看了两眼，随后直接把人拉了进来，开头第一句却是问她：“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不在自己的房间里待好，乱哄哄的，伤到你怎么办？” 颜九心闻言，微微愣了一下，没有立刻回话，只是听到她说完这些话之后，轻轻笑了笑。 “我没事的，我练过武，这样的小毛贼，是伤不到我的。”颜九心说着顿了顿。 她看着玉盈像是松了口气的样子，思索片刻还是问道：“玉盈姑娘，我贸然来找你，你竟然也不问我是为何而来吗？” 第235章 是丹砂珠 “不必。”玉盈笑道，“你来找我，自然是有你的理由，我又何必追根问底呢？” 她说着，甚至还回头给她倒了一杯茶。 颜九心非常自然的接过茶盏坐下，抬头看着玉盈前后忙碌，忍不住道：“其实我这次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也是有事要向你求证。” 她看到玉盈闻言，很明显的长楞了一下，随后慢慢扭头看着她，“什么事？” 颜九心低头看着漂浮在茶面上的几片茶叶，回答：“行宫之中，救了一个来路不明的男子，这件事情，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玉盈也不遮掩，非常自然的点点头。 “没错，这件事情我的确是知道，但是这些事情并不归我管，所以我并没有过多过问过是有什么问题吗？” 玉盈确实还算是敏锐，马上察觉到，颜九心并不是无缘无故提起来这件事情。 “确实。”她继续答，“这件事情本来应该和你没什么关系的，但是偏偏，被救的下来的人是三皇子冥泽烨。” “咔嚓” 颜九心看着她手里面的茶盏，竟然就这样子脱落到了地上，也是没有想到，玉盈居然反应这么大。 “怎么了？”颜九心问道，直觉告诉她自己，这件事情一定不简单。 玉盈停顿许久之后，才回答：“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那天的事情，嬷嬷跟我说过，三皇子也逃不开干系，让我能离他们两个远点就远点。” “所以不管是对三皇子还是五皇子，我都是唯恐避之不及的。” 玉盈也并没有要说谎的意思，明明白白的将话说出来。 这倒是让颜九心有些奇怪。 “可是当时我所看到的跟三皇子没什么关系，为何，会有这样子的嘱咐？”颜九心故意没有说，刚刚三皇子告诉自己的事情。 玉盈已经起身，开始收拾地上的碎瓷片，“虽然说的确看着好像和三皇子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三皇子是众所周知的，五皇子的爪牙，这些事情就是三皇子所提议的。” “嬷嬷毕竟是个老嬷嬷了，有些手段，也有些消息的来路，知道五皇子在行宫设宴，其实就是三皇子撺掇的，为的，就是要在太子面前彰显身份。” 玉盈说到这些的时候，声音小了一些，“毕竟说到底，五皇子既不占嫡，也不占长，对于皇位之争，胜算微乎其微，除非他要比太子优秀许多。” 玉盈的话其实听着还是有些不大尊重的，但是话糙理不糙，她说的的确没错。 而且又非常的不幸，当今太子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别的不说，至少非常勤学努力，所以想要凌驾于他之上，这可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除非太子此刻犯什么错，被皇上痛斥一顿，那么就别无可能。 “你别担心，”颜九心想了想之后还是些安慰玉盈，“当年的事情，三皇子参与进来了？” 玉盈点头。 “那我就大概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颜九心将所有事情了然于胸，但是也并不着急。 “不过，玉盈，我得先于你先道一个歉，刚刚我其实，是对你说谎了的。”颜九心表情一时间有一些愧疚。 玉盈非常不理解的问道：“骗我，你骗我什么了？” 颜九心大概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告诉玉袖，玉袖倒吸了一口冷气，有一些意外。 “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做过这样子的事情，我——” 玉盈的声音可以算得上是戛然而止，颜九心不住的朝着她摇头，“这些我都知道的，你莫要着急。” 她也是再三确定过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我说为什么，我本来乐师当的好好的，却莫名其妙成为了管事嬷嬷，而原来的嬷嬷她……真的太恶毒了。” 玉盈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道，说完之后，却并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也不知道当年有关丹砂珠的事情，和这个究竟有没有关系。”玉盈听着像是自言自语，说完之后轻叹了一声。 “什么丹砂珠？”颜九心正在寻找此物，听到从玉盈口中说出来，她有些激动的抓住了她的手。 玉盈被她这个反应吓了一跳，愣了愣之后回答道：“我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东西，行宫之中也有藏书阁，我是在藏书阁之中看到的。” “至于为什么会对此物有些印象，是因为无论是先皇还是如今的皇上，都比较崇尚佛道，此物却是道观多用，所以即便名贵，却也少有人用。” 玉盈答。 “但是就算是用的人很少，可是也并不代表这东西就是不值钱的，我记得在我和玉袖还一起在这儿当乐师时，就有人带过这个东西，只不过当时我们并未在意。” 玉盈努力的回想着之前的事情，“虽然说我们对那件事情没有很在意，可是那位客人的丹砂珠，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我记忆最深刻，就是为那位客人非常认真的寻找丹砂珠，可最后也没找到。” 她说完，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颜九心听明白了之后，有些激动，“玉盈你是说藏书阁里面对这个丹砂珠，或许是有记载的？” 玉盈点头，“一定是有的，因为当时我还记得平常很喜欢读书的玉袖，有些不满道对这件事情发表了意见，可是说到底，最后也没耽误了这家小孩的课程。” 颜九心心里忍不住有些高兴，心想着，冥玄夜的腿算是马上就能治好了。 “原来如此，你可真是告诉我一个，让我觉得非常重要的消息。”颜九心说完之后直接站起身来，看着样子就要往外走。 玉盈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也跟着站起来，有些疑惑的看着颜九心。 她站在门口，非常迅速的解释道：“我有一个朋友生了病，需要用这个丹砂珠来治病，可是这个东西就像你方才所说的一样，并不算是很好找。” “而我也一直没有消息，现如今，听你提起来了它，我自然是要去藏书阁瞧一瞧到底如何。” 第236章 警告 玉盈微微愣了一下，虽然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可是还是点了点头。 “藏书阁在整个行宫的东南角，离我这儿确实不算近，而且藏书阁到了夜里就关了，你若是想要去的话，就抓紧时间。” 玉盈说道。 颜九心道了一声谢，随后就转身急色匆匆的离开。 玉盈在后面看着他越走越远的背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随后倒也没说什么，默默起身关上了门。 颜九心抬头看了一眼并不算早的天色，加快了脚步。 早一点找到丹砂珠，都能早一点让冥玄夜的腿好起来。 她自然是心急。 也是因此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个尾巴，一直紧紧跟着她。 颜九心找到藏书阁，门口正巧站着一个年纪看起来已经不小的嬷嬷，佝偻着背，正在关门。 “劳您等一下。” 颜九心急切的走了过去，随后叫住了老嬷嬷，她像是刚听到声音，回过头来看着颜九心。 她急忙忙的往前走了两步，“我家里面有急事，不知，您能不能……” “不行。”老嬷嬷斩钉截铁的拒绝道。 颜九心被她如此坚决的态度说的愣了一下，随后不死心的问道：“我真的有急事，不会将里面弄乱的。” “不行不行，有什么急事明天再来这藏书阁又跑不了，反正现在天已经黑了，你不能进去。” 老嬷嬷依旧坚持道，说着，把钥匙揣到了兜里，就准备离开。 颜九心立刻上去将人拦下，“您跟我一起也不行吗？” 她乞求的看着老嬷嬷， 想着如果能马上得到消息，那么她明日一早就立刻回去去见冥玄夜，然后去找丹砂珠。 老嬷嬷忽然阴测测的笑了起来，“小娃娃，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这藏书阁，夜里有多危险。” 她一点点靠近颜九心，“不是老婆子，我不让你进去，而是藏书阁夜里闹鬼。” 颜九心眨眨眼睛，突然从怀里面掏出来一张符咒，“这正好，我是道士，让我进去，晚上还能顺便捉鬼。” 老嬷嬷这时真的愣住了，没有想到，颜九心会这么回答她。 “若我夜入藏书阁，不会连累您，还希望您能通融一下，让我进去，我一定找到我想找的之后，马上就出来。” 颜九心语气又软了下来。 老嬷嬷慢慢的站了回去，眯着眼睛打量颜九心，良久之后，有些不确定的问：“你真的是道士？让你进去，你真的能捉鬼？” 看着有戏，颜九心马上点了点头。 老嬷嬷却忽然叹了口气，“看你是真的想进去，我也得再告诫你一声，这里面真没你想的那样简单，若你执意要进去的话，我可不负责你的生死。” 颜九心听出来不对劲，“是因为这里面，之前死过人吗？” 她直接的问道。 老嬷嬷也并没有很避讳这个问题，叹了口气，点点头，“是啊，一年前有个小宫女，不懂规矩，大半夜的闯入了藏书阁中，第二天，我开门打扫的时候，那小宫女死状凄惨的倒在门口的桌子旁，我可到现在还记得那小公女死的有多惨呢。” 她盯着颜九心，苍老浑浊的眼眸里，闪烁着的情绪让人看不懂。 “从那之后，所有人都在传，那小宫女是被藏书阁里的恶鬼杀死的 ”老嬷嬷继续慢慢的说着。 听得出来，确实已经上了年纪，声音都很苍老。 颜九心顿顿，伸手摸了摸下巴，随后问道：“这恶鬼也得有个来头才是，不知，从何而来？” 老嬷嬷的笑声忽然变得有些渗人，“小姑娘，你问这么多，可对自己不好啊。” “这再怎么说也是行宫，虽不彼得上京城中的皇宫庄严，但也是宫里呢。”她这话像是意有所指的样子。 颜九心想到了之前听说过的，宫里发生过的各种各样的事情。 她抿了抿唇，“嬷嬷您的意思是，宫里面会发生的事，这未必不会发生，还有可能因为久无人至，会更加猖獗？” 老嬷嬷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这就全看姑娘你自己，是怎么想的了，老婆子我的话，言尽于此。” 她说完，居然从怀里面将钥匙掏了出来，递给颜九心，“你要是实在想进去，倒也无妨，想在可以与我留下遗言，明日我也好替你收尸。” 老嬷嬷的话确实是不大好听，可是颜九心却没忍住笑了一下。 “好，我明日若是真的需要嬷嬷你收尸，你千万记着，同这儿的玉盈姑姑说一声，让她替我通知家人。” 颜九心说的的确十分轻松，因为她并不觉得自己会真的在这儿出事。 老嬷嬷笑了笑，随后默默转身离开了。 她看着人走远的背影，随后抬手看了看自己攥在手心的钥匙，忍不住捏紧捏了捏，随后慢慢松开，转头打开了，老嬷嬷刚刚锁上的门。 门一打开，便是一股尘烟扑来，颜九心被呛得的咳嗽了两声，随后伸手挥了挥。 看得出来，这个藏书阁其实鲜少有人而来。 其实，不只是行宫中的藏书阁鲜少有人来，连行宫，近两年，皇上也没有来过。 颜九心想到这些，忽然愣了一下。 其实这样说来，自从三年前玉袖发生那样子的事情之后，行宫之中，应该就是再没有人来过的状态了。 所以，这件事情就算是有人想要告诉皇上也真的是投告无门，因为根本就没有可以见到皇上的办法。 还是她之前把这件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颜九心进门之后，并没有立刻把门关上，而是在门口找了找有没有烛火。 毕竟这里面的光线的确是暗的很，如果没有烛火的话，还真不知道要怎么找书才好。 她正往前走了两步，看到了放在窗台边上的烛台，立刻走过去，正准备拿起来点燃烛火，忽然之间耳朵动了一下，立刻敏锐的感觉到这藏书阁之中，除了她之外，还有人。 颜九心捏着火折子，还是先点燃了烛火，随后将烛台端起来，回过头去，朝着空无一人的藏书阁冷声：“谁！” 第237章 真见鬼了 自然不会有人回应颜九心，她思考了片刻，并不准备在这件事上浪费功夫，而是在头看着书架，一本书一本书的找了过去。 也不知道有关于丹砂珠的记载，会在哪本书上出现。 丹砂珠此物，其实要说是道家的宝贝也不为过。 不只是因为丹砂珠的效用非常之广泛，也是因为丹砂珠本身因为色泽漂亮，产量极少，所以也是贵重宝物的一种。 可以说，这种东西，若非是因为现在皇上推崇佛家，那么一定是有市无价的东西。 颜九心也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找到了关于各式各样宝物介绍的书架，想看看在这个架子上有没有关于丹砂珠的记载。 她那烛火照着书架上面的书也不敢凑的太近，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引燃，毕竟是藏书阁，若是失火，那可是要出大事了。 颜九心心里这样子想着手，上动作不停。 忽然，她感觉到背后有东西一闪而过。 颜九心将手里的烛台朝后照了一下，并没有看到有什么东西，心里面却在想着，莫不是真的见了鬼了吗？ 只不过，这恶鬼出现的时间也是十分奇怪，居然也是在三年前。 那个时候，也是玉袖出事的时间。 所以说三年前，到底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呢？ 颜九心轻轻摇了摇头，把心底的疑惑暂且按下，随后又回过头去，仔细的开始翻找起有关丹砂珠的记载。 虽然不知为何，但是感觉行宫的藏书阁中，似乎藏书会比皇宫里的更加全一些。 她看到了，居然还有有关于七色菩提的书，不过确实也是佛家所用，出现在这里倒也不奇怪。 颜九心认真继续找着书，慢慢的，马上就要走到了书架尾端，忽然，竟然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了一个黑影，手里闪着寒光，直接朝着她挥了过去。 她早就已经发觉了他躲在那里，所以躲的很快，只是向后倾身。 而突然冒出来的人也发现，似乎颜九心察觉到了自己，并没有着急着继续进攻，反而是朝后躲了一下，直接又隐入黑暗之中。 颜九心眨了眨眼睛，没有管他，继续把头转过去，找着有关丹砂珠的书。 只不过，她才刚把身转过去，就感觉身后有人在盯着自己，这种感觉很是古怪，明明只不过是目光，可是仿佛要把她盯穿一般，让她居然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颜九心顿在原地，没有立刻转身。 她不知为何，很明显的能感觉到这个人肯定不是刚刚那个杀手。 那个杀手并没有如此锐利的目光。 她突然想到了那个老嬷嬷，最后走的时候留下的话。 看来这个藏书阁里，是真的有鬼。 颜九心迅速回身，往旁边一撤，直接站在了两个书架的正中间，盯着面前不知何时多出来的红衣女子。 那女子背对着她，长发披散下来，柔顺的垂到了腰间，看着柔亮美丽。 颜九心很确定，这个女子肯定不是活人了。 毕竟她还没有见过哪个活人，是铁青色的皮肤，而且双脚离地飘在空中的。 颜九心并没有说话，甚至动都没有动，只是直直的朝前看着。 那女子慢慢的转过身，颜九心都已经做好了，会血肉模糊的准备，可是没有想到，回过身来的女子，却只是拥有一副铁青的面色，双眼充血，可是并不算十分可怖。 颜九心视线下移，却明晃晃的看到了女子脖子上那狰狞的掐痕，青紫色的掐痕，在铁青色的皮肤之上也清晰可见。 “你看什么？”女子的声音幽幽的响起，“你马上也要来陪我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突然勾起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颜九心把自己手里的铜钱剑收了起来，看着她，“你脖子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谁害的你？” 女子只是笑着，颜九心从她的笑容中，却并没觉得有多么阴冷，可是却能感觉到有些无助。 “我就算告诉你又能怎么样呢？你能替我报仇吗？还是你能来替我死啊？” 她声音十分尖锐，刺的颜九心耳膜生疼。 很显然，这已经不是人类的声音。 颜九心深吸一口气，“我说不定能替你报仇，可是你要是不告诉我的话，那无论如何我都是无能为力的。” “哈哈哈，真是可笑！”她反应很明显是不信，“如果可以救我的话，怎么会等到这个时候你才来说这些话呢？” “之前你去哪了？之前你为什么不救我！” 她一边厉声质问着，一边身体竟然在瞬息之间膨胀了数倍，几乎要将两边的架子挤倒。 颜九心有些惊愕的看着面前的女子，心里的确也是有些意外的。 看得出来，怨气极深。 可她依旧没有催动符咒，而是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她慢慢涨大身形。 女子也并没有立刻来攻击她，反而是看她如此冷静，有些不解的问：“你为什么不跑？” 颜九心思考了片刻，仍旧是指了指她脖子上的伤：“因为想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情。” 女子的笑声逐渐从尖利可怖，变得苦涩起来。 颜九心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她，看着她身形逐渐缩小，又回到了刚刚的样子，是个正常人的大小。 她冷哼了一声，“你还是我见过的第一个如此淡定的人，但是你不要以为你不怕我，我就没有办法杀了你。” “你也应该知道，藏书阁一旦日落，便不让人来，你来，可就是默认要被我吃掉的。” 她的声音也有些阴测测的。 颜九心自然是清楚，她所言非虚，“你叫什么名字，我能知道吗？” 她并没有管她的威胁，“你是从玉字吗？你是乐师吗？” 女子很显然是没有想到，她的问题这么多，还都是没有用的事儿。 她一时间，有些恼羞成怒。 “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不要以为问这些问题就能和我套近关系，我告诉你，我现在不杀你，只是想等着拿你钓出来那只老鼠，一起杀了而已！不要想着能侥幸逃脱！” 第238章 敬酒不吃吃罚酒 颜九心好像这下看起来更加的不害怕了，直接坐在地上盘起了腿，抬头看着还飘着的女子。 “相信你自己应该也能感觉得到我所拥有的能力远在你之上，都不需要用什么符咒，只需要抽出来我的铜钱剑，给你一下，你就魂飞魄散了。” 颜九心非常冷静的阐述着事实。 女子的表情很显然有些难看，因为，颜九心说的都是真的，刚刚没有一开始就直接动手，也是因为这些。 “不过你想拿我当诱饵钓鱼，这倒是也没错，毕竟只要我还在这里，那个人就会来杀我。” 颜九心还在自顾自的分析着，“但是，按照你现在的能力，应该只能让我，或者他其中一个人看到吧？” 她抬头，“你突然出现在我身后，是准备直接把我吓死吗？那样子，你就不用费力气了，可以直接专心去对付另一个。” 颜九心认真问道。 女子恶狠狠的瞪着她，“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就算你再怎么厉害，我就算杀不了你，还不能耗死你吗？只要到了我这里，你就出不去！” 颜九心都不用细听，她的语气带着犹疑，很显然也是不确定自己这点力量，到底能不能困得住颜九心。 她轻轻笑了笑，摇摇头，“我出的去，可是我还是想问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如此怨念之深，一定与你的死因有关，而我看你身上这道掐痕最深，应该是被掐死的吧？” 女子忽然不说话了。 “可是好端端的，为什么你会被这样子掐死呢？而且感觉你好像也并没有过分挣扎，这掐痕看着从一而终。” 颜九心说完，像是不知道触及到了她哪根神经，她忽然一下狂笑了起来，“是啊，你说的对，从一而终，这个词用的真好！” “他掐上我的脖子，我在旁边哀求他不要继续动手，可是他却连一点力道都没有松，直直的盯着我的眼睛，把我掐死了。” 女子做出来掐着脖子的动作，“我还有什么好挣扎的呢？他如此决绝，我挣扎了又有什么用？我挣扎了，他难不成就能放过我吗？” 颜九心看着女子质问自己，垂下眼帘，“对不起。” 她突如其来的道歉，的确是让女子有些愣住了，片刻过后，她哼笑了一声：“少惺惺作态的！你们这些人，我早就看透了！嘴上说的好听，可实际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捅你一刀！” 颜九心听着这话，大概也明白了。 面前这个女子的死因，应该就是被掐死的，可是也不只是如此。 应该还被好朋友背叛了。 “你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想知道，也想帮你，可你要是不告诉我的话，我没有办法帮你。” 颜九心目光平静的说着，只是叙述一个事情。 女子忽然笑了笑，“区区人类，你以为我需要你的帮助吗？你还是先操心操心你自己的好，在这整个藏书阁里，你放进来的可不止那一个人，我倒要看看，就算没有我，你能不能活着走出去！” 她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而渐渐的飘了起来，隐藏到了黑暗之中。 颜九心在心里叹了口气。 确实也怪她，刚刚实在是有些太着急了，不然的话应该不会落到这个境地。 恐怕马上就要有一场恶战了，自己明明之前答应过老嬷嬷，肯定不会把这里弄脏弄乱，但是待会打起来，可就真的避免不了了。 她得留几个活口，给她在这里打扫卫生才行。 颜九心心里面这样子盘算着，忽然之间就有一支不知从哪里来的箭羽，直接朝着她飞了过来。 她仍旧非常认真地盯着尾羽，看到竟然又是一支有黑羽的箭矢。 奇怪，射这箭的人，难道不是追杀冥泽烨的吗？就算只是演戏，也不至于这个时候还要追到藏书阁来吧？ 况且，冥泽烨应该还没有耳聪目明到这个地步，能这么迅速的知道，她来了藏书阁。 “杀了她。” 颜九心正在心里想着怎么回事，当然就听到了耳边传来了命令的声音，这句命令，很显然是冲她来的。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就知道跑不了。 颜九心左手撑地，猛然间支着身子站了起来，双腿倒转一圈，将箭羽直接都扫落到了地上，随后又立刻扶着旁边的书架，翻身到了另一边去，手起刀落，便直接解决了藏在那书架后的一个黑衣人。 她手上的动作没停，随后踩着书夹飞身而上，落在了房梁上，手里的短匕首飞出，直接连着抹了两个黑衣人的脖子。 颜九心知道下面是书架，当然不敢让这两个人直接倒下去，而是伸手揪住他们的衣领，随后轻飘飘的落到了地上，把尸体也丢在了地上。 “真麻烦，这要是真把这的书架撞倒了，我还得收拾。”颜九心拍了拍手上的灰，吐槽了一句。 她这态度可所谓嚣张，将藏在暗处的人都直接激怒了。 颜九心看到从黑暗中走出来，得有十几个手里拿着长刀的人，他们手里的长刀，泛着寒光，印照出颜九心冷冽的眼神。 她忽然笑了一声，朝着几人勾了勾手指，“来吧，一起上吧，不过你们可得悠着点，要是这儿的书架脏了或者倒了，得留几个活的，给我收拾东西。” 颜九心如此态度，更是将所有人激怒，一个个举着长刀就砍了过来。 她直接从自己怀里抽出来一叠符纸，那符纸仿佛是有生命一般，在她手中汇成了一条微微泛着光的长鞭。 颜九心一甩长鞭，绕着自己头顶转了一圈，离她最近的一圈黑衣人，便都被直接抽倒在地。 符纸画了咒，倒在地上的黑衣人，一个个痛苦的捂着被鞭子扫到的地方，哀嚎声不绝于耳，可就是站不起来。 为首之人看到这一幕，也是有些愣住了，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颜九心。 “妖女，你是个妖女！” “你对他们都做了什么？真是心狠手辣！还不快放了他们！还能饶你一命！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第239章 吓死了？ 颜九心嗤笑一声，“你自己听听你自己的话，有没有很可笑？这些人我一鞭子就放倒了，你以为你手上还剩下的那仨瓜俩枣，能打得过我吗？” 她没有直接动手，反而是凌空坐了下来。 那几个黑衣人当然是看不到，颜九心屁股下面其实是有一把凳子的，只不过这把凳子也并不是真的而已。 在那些人的眼里，颜九心就是腾空坐在空中，甚至还翘着二郎腿。 为首的人逐渐眼里生出了恐惧，生里的刀当啷一下掉到了地上。 颜九心则是有些奇怪。 她虽然说临空坐了下来，可是应该也没这么吓人才对，这一个个的，怎么都跟见了鬼一样？ 颜九心忽然想到，这藏书阁里面，还真是有个鬼。 她忽然感到背后阴风阵阵，马上就明白了，这些人看到了什么，只不过自己并没有回头，反而是朝着他们扬了扬下巴。 “鬼，鬼啊！” 那个人尖叫了一声，随后两眼一翻，直接朝后倒去。 颜九心本来以为只不过是被吓晕了，可是再仔细一看，居然在口吐白沫。 她这的确是被吓了一跳，马上凑过去想看看人怎么样了，一摸鼻息，居然已经吓死了。 颜九心整个人愣在了原地，有些不可置信，随后还伸手摸了摸他的脉搏。 真不跳了。 看样子应该是有心悸之症，这措不及防被这么猛烈一吓，就直接死了。 颜九心摊开了手，有些无奈的回头看着去而复返的女子，“这下好了，你把人吓死了。” 她看着身为恶鬼的女子，有些慌张。 她强装镇定的说道：“死就死了，反正这些人死有余辜，怎么？你难不成还想去官府告我一个鬼吗？” 颜九心笑了起来，“这就是为什么我刚刚笃定你不会杀我的原因。” 她踹了踹躺在地上的尸体，“因为你根本不想滥杀无辜。”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这几个人确实不是什么好人，毕竟是被雇佣来的杀手，说不定他们自己身上，还背负着人命呢。” 颜九心还顺嘴安慰了一句。 女子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别过了头。 “你既然愿意回来，那么肯定就是会来帮我的，当然，我是不是也可以以为你其实是想通了？我问你的问题，你想告诉我。” 颜九心乘胜追击。 女子没有立刻给出一个正面的回答，而是模棱两可的问道：“你这么厉害，应该是官家小姐吧？” 颜九心感觉到这个问题不简单，也没有回答身份，而是说起来自己的经历：“我从小是在道观里长大的，这一身的本事也是在道观里学的，正经人家的官家小姐，应该不学这个。” 她自嘲的笑了笑。 女子突然飘到了她的面前，原本铁青色的肤色在此刻却也慢慢褪去，逐渐变成了有些透明的白。 “可是很厉害，遇到了这样子的事情也能自保。”她道，“我刚刚其实一直都没走，我躲在一个地方，看着你一个人打了这么多人。” “我知道你刚刚不需要我帮忙，也能把这些人都解决，可是，你刚刚孤立无援，我想帮你。” 女子的话非常诚恳，颜九心一点都不怀疑她话的真实性。 她只是有些犹豫的问她：“曾经你是不是也想这样子求助，可是没人帮你，所以你不想再看到，有人这个样子。” 女子笑了一下，也直接坐在了她面前。 “就像你说的那样，我都已经回来帮你了，我自己发生的事情告诉你，也没什么不能的。” 她看着颜九心，“我之前确实是这里的乐师，而你口中的玉盈姑姑，我也认识，我们是不同一批乐师。” “换而言之，是我比他们小，晚了一年才来了行宫，所以我的名字里面并没有带玉，是跟着金，我叫做金珠。” 颜九心看着金珠，她表情看起来有一些麻木，并不知，她此刻究竟在想什么。 她并没有催促，而是安静的看着金珠。 “罢了，姑娘，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有些事情你若是知道了，我恐怕会给你招来杀身之祸，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 金珠明明已经有了想说的想法，可是想了想之后，还是沉默了。 颜九心仅从他这一个反应，就能判断出，让她这么为难的一定是皇家子弟。 可是三年前来过新宫的，据他所知，就只有五皇子一行人，当时五皇子已经对玉袖做了那样过分的事情，难不成还有另外一个小宫女，也被他残害至此，甚至直接杀害吗？ 颜九心并没有直接问，而是非常坚定的说：“你若想说，那就告诉我，你若觉得此事你实在难以启齿，那么也可以不必与我说。” “我想告诉你，无论是什么人，什么身份，只要你告诉我，我一定会尽力帮你。” 颜九心神情认真，并未作假。 她是真的很想帮她，并不只不过是随便说一些听着冠冕堂皇的话，过后抛之脑后。 金珠看着她，许久之后，轻轻叹了一口气，“其实我早该知道的，从刚刚看你一个人能敌这么多人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并非池中物。” “接下来我要说的人，要说的事情，事关皇室，而其中涉及的两位，一位是五皇子，另一位是三皇子。如今在上京，我要是没有猜错，应当已经如日中天了吧？” 她笑容有一些苦涩，还带了一些自嘲。 颜九心虽不想与她说这令人绝望的事实，可是还是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像他们那样的人，一定不会过的差的。”金珠说着，眼里迸发出令人畏惧的恨意。 颜九心仅仅是看着这个带着恨意的眼神，就能感觉到，金珠是真的想把人杀了，只是确实没有机会。 “事情有些乱，我不知道从何讲起。那我就先告诉你，我是被谁杀了的吧。”金珠慢慢平复了自己的心情，语气也平静了不少。 她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看着颜九心，非常平静的从她嘴里吐出来了三个字：“三皇子。” 第240章 骗子 颜九心微微有些错愕，但还不算是特别意外，只是听她这样子说起，却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才好，只能还是那副表情看着金珠。 “你反映还算是平淡，但是我想你应该也没有想到吧，是不是还以为是五皇子做的恶？” 金珠道，她笑容之中，掺杂了许多情绪，说不上来是自嘲，还是有些自暴自弃。 “毕竟我当时也没有想到，明明他看着那样好，可实际上却是这样子的人。”她声音有些哽咽。 颜九心呆呆的看着眼前的金珠，突然之间也像是被哽住了一般。 她不知道，原来鬼还能有这样多种多样的情绪。 “其实三皇子和五皇子来了行宫，也只有两日罢了，只不过，也是我鬼迷心窍，想要飞上枝头当凤凰，所以就信了三皇子的话，委身于他。” 她看着颜九心，明明是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可是这个时候却让颜九心看到了有盈盈泪水。 颜九心的嗓子像是被棉花塞住了一般，梗的难受，可是又吐不出来。 “他让我去五皇子面前，承认我勾引他的事情，说这样子做，只是为了能更好的让五皇子信任他，从而得到更大的权利，将我迎入府中，成为侍妾。” 她又是一声哼笑，“只不过我还是太傻了，他说什么我就信什么，完全没有想到，如果他不承认，应该怎么办。” “我只是没有想到，三皇子还没有反水，我这件事情居然就被别人听去了。”金珠不知道在想什么，突兀的笑了一下。 “你应该听说过有关于这个藏书阁闹鬼的事情，还闹出了人命吧？”她突然问了一句，和这件事情一点都不相干的话。 颜九心呆愣愣的点了点头，“刚刚老嬷嬷跟我说过这件事情，说是一年前有个小宫女在这被吓死了，死状还非常可怕。” “那个小宫女其实资历也不小了，我想应该是和我一样大，或者比我大一岁吧。”她回忆着，“当时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在偷听墙角，听到了我跟五皇子说，我勾引三皇子的事情。” “三皇子当即表示，说是愿意被我勾引的，除了三皇子和五皇子之外，还有其他的官员在，我只低着头，不多说一句，怕给三皇子惹麻烦。” 她深吸一口气，但是也因为变成了鬼，这深吸气，反而影响到了周遭的气场，微微的震了震。 “本以为五皇子在听到这件事情，会大骂三皇子荒唐，也会斥责我，我是没有想到五皇子对这件事情，居然喜闻乐见。” 她又笑了，一夜，颜九心看着她笑了好多次，可是却并没有一次是真心的，想要露出笑容。 “其实发现事情不对劲的时候，我就应该警惕一些，想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可是我并没有管。” “我只想着，五皇子都能如此接受，那么我要被接到三皇子府中，就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 “这件事情被小宫女捅到了当时的管事嬷嬷那里，管事嬷嬷把我叫过去仔细盘问，这件事情是真是假，我不敢违背和三皇子的诺言，只说是真的。” “管事嬷嬷也没有责罚于我，而是叹着气说我不争气，让我自生自灭去。”她说到这些已经泪流满面，“其实我当时应该听她的话，不应该与三皇子再纠缠了。” “可是我一心想着马上就能成为三皇子的世界，只要我好好讨好三皇子，将来做个良媛良娣也未尝不可 ” “但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痴心妄想。三皇子本来就没有想把我接到府里面当侍妾，这一切都只是他的阴谋而已。” 她咬了咬牙，“那个小宫女眼看着，就算和管事嬷嬷告状也无用，居然就想方设法的想要给宫里递消息，想要告诉徐昭仪，我蓄意勾引三皇子，让徐昭仪来解决我。” “我当时真的很害怕，所以就去找到了三皇子，想要找一个应对的策略，可是我找不到他。” “自从三皇子离开行宫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办法和他取得任何联系。” 她似乎回到了那个时候，孤立无援，整个人的表情看着都有些慌。 “我想要找人求助，我想要找人帮帮我，可是没有人理解我，也没有人能帮我，我不知道和谁说，只能日复一日的听着那些小宫女们联合起来对我的奚落，说我简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她明明都已经死了，可是在回忆这件事情的时候，嘴唇还是在颤抖，很显然能看得出来，这件事情对她有多大的伤害。 “然后呢？”颜九心问道，其实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还有些于心不忍。 金珠沉默了一会儿，稍稍整理好情绪之后，才继续说道：“一个月之后，我发现我怀孕了，我想找人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三皇子，让三皇子能尽早将我接到府里去，可是没有想到。与此同时，三皇子来联系我了，说有事要跟我说，让我夜里到藏书阁去偷偷找他。” 颜九心听到这里就知道了，只是并没有打断金珠，等她说完。 “我当时一心想着三皇子又要来找我了，心底高兴，所以，根本就没有告诉任何人，我来了藏书阁，也没有告诉任何人，我要来见的是三皇子。” 她本来落下的还是挺累，说到这些事，眼光中却缓缓的开始往下坠血泪。 “我进门之后发现这儿根本就没有点灯，我以为是三皇子害怕引人耳目，所以不敢点灯，我就悄悄的在藏书阁里面转来转去，叫他找他。” “我是想要告诉他，我怀了身孕的这个好消息的，可是没有想到，他居然直接从一旁冲了出来，掐着我的脖子，把我按到了桌子上。” 她气的牙齿在打颤，“我极度惊惧，说不上来话，只能看着之前温润如玉的人，那个时候满脸狰狞的用力掐着我的脖子，一边用力的掐，还一边狠狠说道，让我赶紧去死，不要留下来给他当污点。” 第241章 被困住了 “你说我可不可笑？我知道那个时候还想着，如果我告诉他，我怀孕了，说不定他还能放我一马，所以我根本就没有挣扎，让他放开，而是把手放在肚子上，一直示意他，我怀孕了。” 金珠轻轻的把手放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生前就没有生下的孩子，死后自然也不会跟随着她。 一个月的孩子，能长成什么样？ 自然连发育都没发育开，就已经被扼断生命。 “我并不知道他当时有没有看懂，也不知道他到底知不知道我怀孕的事情，直到把我掐死，他都没有对我说一句软话，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歉意都没有。” 金珠原本还算是清亮的眼珠，突然慢慢变成黑色，“我想要质问他，可是我已经死了，没办法问我。心里一直萦绕着这个问题，我还想让他给我偿命，可是没办法。” “他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这，我想杀他，可是我不能离开藏书阁。” “我被困在了这里，被困在了三年前，可是他却越来越潇洒，如今恐怕已经暗地里养了不少的人，能和五皇子对峙了吧？” 金珠一边冷笑一边说。 颜九心看着她这个样子，什么话都没有多说，起身走到了她的面前，伸手直接把她抱住了。 她直接愣住了，有些惊讶的问道：“你怎么能直接接触到我呢？” “我刚刚和老嬷嬷在外面的对话，你也应该听到了，我说过的，我是道士，我是个有特殊能力的道士。” 她怜惜的看着金珠，“三年前没人帮你，三年后我也不能立刻将人绳之以法，所以先抱一抱你吧。” 金珠只是呆愣的看着她，像是反应不过来。 “所有一切的答案，我一定会给你找到的，我会替你问一问，他知不知道这个孩子。”她道。 金珠忽然拉住她，“还要帮我问一问。” 她顿了顿，“他可曾，对我有过一点点真心？” 颜九心其实在听到这个问题时，很想痛骂她一顿，可是看着她都已经为此付出生命，却又不知从何骂起。 她闭着眼睛叹了口气，“罢了，我会帮你的，说到做到。” “只要你愿意答应我这件事情，那么我就愿意帮你的忙。”金珠自然也是看出来，颜九心有些无奈。 她叹了口气，抬起头来盯着她，“你想怎么帮我呢？你现在已经是……” 颜九心说着，忽然愣了一下，指了指自己背后的这一堆书架，“你竟然在这里呆了这么长时间，那么对这里应该也是了解的吧？” “认字吗？” 她有些紧张的看着金珠。 金珠马上点了点头，回答道：“我肯定是认字的，毕竟我也是身为乐师来到了这里，若是不识字的话，也记不住乐谱。” 颜九心听到这话之后，松了一口气，随后十分认真的说道：“你竟然在此这么长时间，那么想必无事的时候，应该也挺孤独的。” “那你可有看过这里的藏书？”颜九心有些紧张的盯着她。 金珠回过头去，看了看一排又一排的书架，有些困惑的看着颜九心：“刚才你来的时候我就看到了，你来这里是找书吗？” 颜九心点头，“确实如此，我要找一本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书。” “那书上有什么东西，你可以告诉我，我帮你找一找，说不定我真的能找得到。”金珠道，看着的确没有十分肯定。 颜九心倒是没在意，道：“无妨无妨，你尽力而为就好，若是找不到也没关系。” 她简单的描述了一下可能会对丹砂珠所进行的描述，金珠听着不是点了点头，随后非常肯定道：“这个我见过，我肯定见过。” 金珠说着扭头去看书架上的书，“我记得是志怪一类，我在这里呆的时间太长，实在是无聊的很，所以就经常会看这些各地的轶闻杂事。” 她你边说一边上上下下的翻找着。 颜九心也没催促，而是在旁边看着她：“你在这里，呆了整整三年？” 金珠正在找书的时候，微微愣了一下，随后露出了一个笑容，看不出来什么别的。 “对，不知道为什么，我只能在这里呆着，想出去都不能。”她慢慢飘上了上一层去，继续找书。 “最开始我发现我变成鬼魂之后，我其实还想过要去找他报仇，可是，我发现我怎么都离不开这里。” “无论是想从窗子还是门口出去，都会被堵回来。” 她又换了一个书架，继续找着看起来好像是真的有些记不清楚放在哪里了。 颜九心有一些疑惑，问道：“你对这个藏书阁有什么执念吗？” 听到这个问题，金珠歪了歪头也是觉得有些奇怪，“我对，这里能有什么执念？我就是在这被杀了的，怎么还会对这里有执念呢？” 颜九心有些奇怪，“我刚刚也和你说过，我其实是道士。” 金珠点点头，注意力其实还在找书上。 “我们去捉鬼，其实也是有规律的。”颜九心靠在下面的架子上，“一般鬼魂不会停留在一个地方太长时间，除非被困在了这里，要么就是对这个地方有执念。” 她仰着头看金珠，“很显然，你并不符合对这里有执念一说，那么你就是被困在了这里。” “可是我进来的时候也没有发现这里有什么法阵之类的东西，那就奇怪了，你究竟是怎么被困在这里的？” 颜九心问道。 金珠一顿，“你这样子问我的话，我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了。” “毕竟也不是我自己想困在这里的，我是被困在这里的。”她一边说着，一边绕到了另外一个架子。 颜九心看着她绕来绕去，只是叹气：“其实你这么一说，我也有些不太清楚到底是为什么，待会儿我帮你看看。” 她顿了顿，“不过，已经找了这么多的架子，真的在这一片吗？” 似乎是为了回应颜九心，她话音刚落，金珠惊喜的声音便立刻传来。 “就在这儿！我找到了！” 第242章 淮山异志 颜九心听到她这么惊喜地说，忍不住笑了一下，微微摇了摇头，“没有想到我的嘴还挺灵的，这说找到就已经找到了。” 金珠没理她这话，而是拿着手上的书到了颜九心面前，她结果出来一看，封皮上写着四个大字。 淮山异志。 她一边看一边讲这四个字念了出来，随即皱起眉，“淮山？淮山在哪里？” 颜九心有些疑惑的问道，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 金珠这个时候表情有些骄傲，非常认真的解释道：“淮山并非是本朝的地名，而是前朝的地名，就未处于现在的……” 她思索了一会，非常肯定的回答：“襄州以南。” “襄州？”颜九心有些惊讶，她想到了香周最开始挖出来的那一条玉脉，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好像真的是在南边挖出来的。 “对，不过，你这么吃惊干什么？前朝和本朝地名不是同一个，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金珠看着她有些疑惑。 颜九心轻轻摇了摇头，“我不是在惊讶这个地名，而是在惊讶襄州这个地方。” 她看着金珠，“和我渊源颇深，但是一时间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到底有什么渊源。” 颜九心说着顿了顿，“不过，这上面是详细记载了，前朝地名与本朝地名的对应吗？怎么你好像很清楚？” 金珠回：“我刚刚都已经说了，因为呆在这里无聊，所以我经常会翻看这些书，有一本书，就详细记载了关于前朝本朝的各种脉络，所以我也就记住了。” 颜九心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继续追问，反而是把手里面的这本淮山异志翻开来看。 她对前面的那些地方特色介绍，没有什么兴趣，而是走马观花的翻了过去，就是为了找到有关于丹砂珠的记载。 其实这本淮山异志，算不上是很厚的书，只是这样的，随意翻翻，就已经将大半本书翻了过去。 “等一下。”金珠忽然说道，颜九心手上的动作自然也跟着他的说话，声音停下来，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她盯着书本，“我要是没有记错的话，大概就是这个厚薄度，记载了那个丹砂珠。” “丹砂珠这个东西效用奇特，而且对我有些奇怪的吸引，所以我对这个东西，记忆还是很深的。” 金珠认真道。 颜九心没有像之前一样走马观花的随意乱翻，而是仔仔细细的一页一页往后翻去，果然在快末尾时找到了有关于丹砂珠的记载。 “丹砂珠，性温，色红，用之……”颜九心慢慢地读着这上面的记录，都是一些他知道的东西，却没有仔细记载现在丹砂珠有可能在的地方。 “前朝端王曾有佩剑，长三尺，剑柄镶嵌宝珠，丹砂珠，后治水落于离江之中，不见踪影。” 颜九心对这段话起了兴趣，她指着问道：“这上面说的这个端王的佩剑，你知道掉入离江之后，这剑去哪了吗？” 金珠有一些疑惑的转头看着颜九心，“我是大虾超人，又不是钱超人，这种事情我怎么会知道呢？况且，我朝建国伊始，我还没有出生呢，这种事情，我上哪知道去？” 颜九心把这个问题问出口之后，也觉得自己可能脑子有病，怎么会问这种没有脑子的问题。 “不过既然这个东西是掉到了离江，而离江就在襄州，这淮山异志的淮山，也在襄州，你不如直接去香洲看一看，说不定就撞了大运，能正好找到这佩剑的下落呢” 金珠建议道。 颜九心仔细想了想，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无论怎么样，我都得去一趟襄州，说不定这一去我就能找到丹砂珠了。”颜九心一边说着，一边有些高兴。 金珠也跟着笑了笑，“不过你要去襄州之前，能不能先把答应我的事做到？” 她原本还带着笑的表情，瞬间消散，看起来有些紧张。 颜九心抿了抿嘴，点点头，“你放心吧，这件事情我既然已经答应你了，那么就一定不会食言的。” 她又顿了顿，“不过，得到答案之后，你想要怎么办？” 颜九心看着她有些失神的样子，还是忍不住道：“无论他知道与否，无论他对你有没有爱意，现在会不会愧疚，他对你的伤害已经造成，这是事实。” “我知道。”金珠又苦笑，“可是他当时对我的那些好都不是假的，我只是想要一个真相而已。” 颜九心一下子，被她这些话噎住了。 她这默良久之后，还是又点头。 “好吧，我知道了。”颜九心又一次答应，顺便考虑着，要怎么样才能不动声色的和冥泽烨打听这种事情。 冥泽烨对这件事情，应该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毕竟，颜九心想，他应该也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是个那样的人。 “我也就不继续把你留在这里了，你快回去吧。”金珠道，“我感觉了一下，那些人应该都不在这里了，你放心回去，不会有人拦你的。” 颜九心闻言，其实忍不住有些想笑，这种时候，当然不会有人拦着她，那当然，也没有人要本事能瞒着。 她把那本淮山异志，抱在怀里，随后说：“那这本书我就先带走了，我看看到底能不能研究出来什么蛛丝马迹？。” 金珠点点头，“这件事情我知道了，等到嬷嬷来的时候，我会跟嬷嬷好好说一声的。” “你和嬷嬷说一声？”颜九心有些诧异的转过去上下打量着，也是有一些好奇，“对了，我还没有问过呢，那个老嬷嬷是不是已经知道你的存在了，她警告我这有鬼出没，让我别来。” 金珠笑了一下，“我想，她应该是知道我会在这儿出现的，虽然说他从来没有直面的问过我到底在哪里，可是我能感觉到，她实际上是能感觉到我的存在的。” 颜九心心里有些百感交集，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好了，我们不讨论这些了，我就先回去了。”颜九心说完笑了一下，转身离开藏书阁。 第243章 是个符咒？ 颜九心到了藏书阁的外面之后，看着藏书阁有些百思不得其解，她还在想着刚刚金珠跟她说过的话，总觉得这个藏书阁应该还藏着些什么。 她并没有离开，直接回自己房间，而是绕着这个藏书阁走了一圈，想看看藏书阁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藏书阁所在的位置可以说得上是十分偏僻了，要是没有特别的原因，应该一般没有人会来这里，所以说就连藏书阁四周都灰扑扑的，已经很久没有人打理过了。 颜九心皱着眉，又绕了一圈，里面想着，是一定要看看到底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她走了一圈之后，发现还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一时之间有些气馁。 “奇怪了，怎么会什么线索都没有呢？”她嘟嘟囔囔的说着，随后抬起头来朝上看去，这一看，让她愣在了原地。 她往前走了一步，仔细的看着自己刚刚看到的。 在藏书阁顶端，随风而飞的好像是一根写了符咒的带子。 颜九心心里面惊疑不定，想到的许多种可能，所以直接翻身上了上面，一把抓住还在随风舞动的带子。 她仔仔细细的将这带子上面写着的东西，一点一点看过去，最后很确定，这上面写着的东西就是符咒。 而且还是并不算是怎么高深的符咒，她以前一定是练过这个符咒，应该要怎么画的。 所以，她是记得的，这个符咒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镇压妖邪。 颜九心有些生气的一把扯掉这个带子，最后从刚刚房梁上的位置，落了下去。 怪不得金珠说自己一直没有办法离开藏书阁，被困在藏书阁里三年之久，原来是有这么一个东西束缚着她的自由。 颜九心看着这根带子，自然是不可避免的，想到了冥泽烨。 她实在是想象不到，到底是一个多狠毒的人，把人杀了还不算，还要把金珠的灵魂永远囚禁在这个藏书阁里面，让金珠不得超生，也不得离去。 颜九心确实十分生气，可是也很清楚这个时候不宜打草惊蛇，如果直接冲去质问他的话，那么反而之前所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 她想，冥泽烨和冥淏烨既然都做了，这样子丧尽天良的事情，那么只要做过的事情就会有蛛丝马迹，她一定要找到证据。 颜九心捏着带子，站在藏书阁的大门口，看着里面秘密门关着，可是，她就是能透过那扇厚厚的木门，看到木门后面，正在上下翻看书的女子。 她没有直接进去，告诉她自己发现的东西，想到了她拜托自己要问的事情，心里面更是不禁的有些又气又无奈。 颜九心看着手里面的带子，其实已经不用再问什么了，这根带子已经说明一切了。 如果真的有爱的话，就算是不得已的原因之下，杀掉了她，又怎么会舍得让她一直被囚禁在这里呢？ 这显然是知道自己是做错了的！ 所以才特地画了这么一个符咒，系在藏书阁上，让在这里死了的金珠，根本没有能离开的办法。 冥泽烨是心虚，心虚自己做的这件事情会招来金珠怨恨，会让自己恶鬼缠身。 颜九心其实，大概能想明白，冥泽烨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 无非就是因为，冥淏烨在这里被人暗算了，可是冥泽烨却毫发无损，冥淏烨那个性格是一定会怀疑到他头上的。 那么自然，他要是也和一个宫女有了首尾，那么就是把一个把柄直接送到了冥淏烨的手上，冥淏烨怎还会怀疑他呢？ 颜九心不明白的是，玉袖和金珠其实说到底都是一样的境遇，为什么，金珠却被杀了呢？ 她这些回想了一番，忽然想起来了玉袖的身份。 颜九心直到这个时候，才终于反应过来，冥泽烨刚刚看似跟她示弱的那一番话，实际上是句句都在试探她。 冥泽烨或许是真的不知道，玉袖对于那天的记忆已经彻底混乱，只是最近才被她重新修复好。 所以想从她这个知情人士嘴里面得知，玉袖对于那天的事情，到底记得多少。 颜九心一下子怔在原地。 原来这件事情的幕后黑手真的是冥泽烨！ 颜九心却又想不明白了。 冥泽烨和冥淏烨按理来说，应该是一边的，冥淏烨要是出事的话，那么对他而言，会是什么结果？ 颜九心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随后有些无语的笑了。 她真是蠢到家了。 冥泽烨就算再怎么和冥淏烨是一伙的，他自己说到底也是一个皇子，冥淏烨要是没了的话，元贵妃首先要扶持的人，肯定是他。 那么，他甚至到时候还能得到李家的支持，那么他的后台并不硬的这个缺点，也会因此而弥补。 颜九心仔仔细细，回想了一下这几个皇子，其实说实话，只有冥淏烨后台硬的很，不论是太子还是三皇子，其实母家都不强盛。 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随后继续往回走着。 颜九心回去又研究了一下，手里的淮山异志，最后的确还是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就将书放起睡下。 但是，她或者从藏书阁出来的事情，还是如一阵风一般传遍了行宫上下。 听到这件事情，最为紧张的人自然是冥泽烨。 冥泽烨清楚，颜九心是一个如何聪明又厉害的人，所以，他想着，既然她能匆匆从藏书阁出来，是不是就代表，他之前的事情她都已经知道了？ 冥泽烨摸着自己的伤口，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果真的是这样子的话，那么他受的这么多伤，真是白受了！ 做了这么多的计划，最终还是要被那个女人，毁于一旦！ 他心底是有些恼火的，可是又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到最后也只能无能的叹口气。 既然那个玉袖能失去一段记忆，那么是不是就说明，他应该也是有办法，直接篡改颜九心的记忆。 冥泽烨看着自己手里面一直捏着的玉佩，沉思许久，忽然捏紧。 “来人，拿着这个玉佩，去一趟玄清寺。” 第244章 她的魂 颜九心全然不知道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自己一觉醒来，就听到外面熙熙攘攘的，不同于往日的热闹。 她从屋子里出去，看到一群人围在他的门口，表情都有些欲言又止，不知道是想要说些什么。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颜九心问道。 站在最前面的宫女说道：“姑娘，我们听说你从藏书阁出来了，还带了一本书出来，不知道藏书阁，危险吗？” 颜九心听到这个问题就知道大约是她昨夜去了藏书阁，又安全出来的事情已经被众人所知，就点了点头。 “我确实是去了藏书阁，还从藏书阁带了东西出来，但是并不安全。” 她说话的时候眼睛朝着最后方看去。 其实她的目光也并没有非常锐利，反而是非常平静，但是就是看到后面的人有些心虚，不敢回看。 颜九心只是笑了一声，随后又去看那个宫女：“若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还是不要去藏书阁的好，首先那个地方地处偏僻，也不知，姑娘们过去，会不会出事。” 她有些意有所指，“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好人的。” 听完这些话的小宫女们，都有些反应不过来，纷纷疑惑的看着颜九心。 颜九心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无妨，这些我只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你们不用放在心上。” 她说完之后又笑了笑。 同时，一直在后面默默观察着，前面的人也在听完这些话之后，悄无声息的离去，仿佛从来没有来过一般。 颜九心眼眸暗了下去。 看来，她马上就要被邀请了。 “你们怎么都围在这里？自己手上的活计都干完了吗？还不快去？” 玉盈从后面出现，对着一众小宫女们说道。 闻言，小宫女们马上四散离开。 玉盈转头看着她，沉默片刻之后，说道：“你找到你想找的东西了吗？” 颜九心转头回了屋子里，随后把找到的那本淮山异志拿了出来，“找到了。” 玉盈看着这本书，沉默了片刻，看起来还有些发愣，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 “玉盈姑娘，你对这本书有印象吗？”颜九心有些疑惑的问道，看起来，她好像记得这本书。 玉盈摇摇头，“对这本书我是没什么印象的，但是这本书上说的淮山，我有印象。” “你对淮山有印象，你是淮山人？”颜九心是有些紧张的询问道。 玉盈摇摇头，“倒也并非如此，只不过，对前朝的事情，有些印象而已。” “前朝？”颜九心很惊讶，“我若是没记错的话，你如今应该和玉袖年纪差不多吧，甚至还要比她小一些，怎么会对前朝的事情有印象？” 玉盈摇摇头，“当然不是，我对前朝的事情有印象，而是之前的嬷嬷和我说过的。” “前朝端王的封地就包含淮山。”玉盈道，“我对这个地方印象颇深，也是因为此地多产玉器宝物，毕竟姑娘们爱买首饰，自然对这些地方的印象深刻些。” 颜九心闻言了然，想到了金珠给她讲的那个故事。 “原来是如此。”她道。 “你怎么忽然对淮山这么感兴趣？”玉盈也是很聪慧的姑娘，所以几乎是一眼就看出来了，颜九心对这个地方很上心。 颜九心停顿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询问她：“你知道一个叫做金珠的姑娘吗？” 玉盈闻言愣了愣，“你认识她吗？还是见过她？” 她的反应突如其来，颜九心眨眨眼睛，便立刻明白，玉盈肯定是认识的金珠的。 颜九心说到这些时，却又有些犹豫了，毕竟这件事情涉及之广，若是如此贸然的将玉盈牵扯进来，恐怕又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你不用担心，有些话不能和我说，我既然已经将玉袖的事情告诉了你，那么你我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所知道的事情我也一定知道的。” 玉盈看起来有些急切。 颜九心听她这么一说，心里面暗暗思忖了一下，的确是这样子。 “别的倒也罢了，玉盈姑娘，你怎么看起来如此着急？金珠和你是什么关系？” 颜九心没有立刻回答，但是抛出了一个问题，这问题倒是也很关键，直接决定了她究竟要不要把金珠的事情说出来。 玉盈慢慢的低垂下眼眸，“其实要说的话倒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可是……” “玉袖出事的那天，这个叫做金珠的姑娘也一起消失了，当时管氏嬷嬷说起来此事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不对劲，可我毕竟人微言轻，我不知道，我的这些话该跟谁说，又能跟谁说。” “我其实想把我心里的猜测告诉嬷嬷，可是嬷嬷却说让我不管有什么想法，全都烂到自己肚子里。” 玉盈转头坐下，神情忧伤，“我知道嬷嬷，这是为了我好，所以我便没有再提起来过这件事情，而我也再也没有见过金珠。” 她慢慢的攥紧了手，“你今日竟然这么问我了，那么一定不是无缘无故，你是不是已经见到她了？” 玉盈看着颜九心，只从目光也能感觉到，她有些许紧张。 颜九心抿了抿唇，随后叹了口气。 “我也不知道，我这究竟算不算是见到了她，可是确实，我有了她的消息。”颜九心边说着，一边将从藏书阁带来的带子拿给了玉盈看。 玉盈不懂这些东西，可是，看着颜九心欲言又止的表情，大概还是能猜到些东西。 “我要是没有记错的话，这个东西，其实是藏书阁顶端悬挂的带子。”她攥住了这条带子，“你拿这个给我看，是因为金珠消失，和这个东西有关，是吗？” 颜九心点了点头，坐在了玉盈对面。 “我其实确实见到了金珠，金珠从来都没有离开过行宫，一直都在藏书阁里。”她深吸一口气。 玉盈已经眼中噙满了泪水，她只从这没说完的话里，能猜到金珠的下次。 看着玉盈的模样，颜九心声音有些更低了。 “只不过，我见到的并不是金珠的人，而是金珠的魂。” 第245章 挑衅 饶是玉盈其实早有准备，可是在真正的听到这话的时候，心里面还是忍不住有些心痛。 “至于为什么这么长时间，她都不能离开那里，就是因为有这个带子的缘故。”颜九心说着又抿嘴。 她把这个东西的用处，简单的和玉盈解释了一遍，玉盈很明显，对此是十分气愤的，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问道：“究竟是谁做的？” 颜九心看着玉盈，二人对视了良久，颜九心才缓缓道：“是三皇子。” 她整个人一震，非常之震惊的抬头看着颜九心，确实是没有想到，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的人，居然是冥泽烨。 “怎么会是三皇子呢？三皇子他明明——” 玉盈脱口而出的话，让她自己忽然明白，无论是她还是其他人，都不会想到，冥泽烨会做这样的事情。 那么不被人注意，自然做事也就更加肆无忌惮。 颜九心叹气，“我知道你心里的想法，可是，这是金珠告诉我的。” 她把自己在藏书阁，和金珠说过的话都告诉了玉盈。 玉盈闭着眼睛叹了一声，声音有些发颤，“原来，当年嬷嬷不让我过问这件事情，是这个原因。” 她心里百感交杂，“她一定早就已经知道了，金珠这样的乐师突然失踪，可是从来没有人去在意她的行踪，那么就说明这件事情一定有蹊跷。” “原来是又涉及了一位皇子，嬷嬷是怕我也一起出事才这样子跟我说的。” 玉盈是想明白了这些，可是却又想不明白。 “无论是玉袖还是金珠，她们原本安安分分的在行宫里面做乐师，可是他们这些权贵，却偏要来招惹她们，到最后……” 玉盈说到此处，实在忍不住潸然泪下，“若非玉袖救过摄政王。那么现在，一起在藏书阁里被关着的鬼魂里，会不会也多她一个呢？” 颜九心回答不了这句话，但是，她心里面已经有了答案。 自然会的。 像冥泽烨和冥淏烨那样心狠手辣的人，怎么会放过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呢？ “也就是你还能发现藏书阁里的秘密，三年过去了，听说那里闹鬼，我从来都没去过，也不知道那里埋葬了一个人。”玉盈低头道。 颜九心叹气，“这也并不怪你，你怎么会知道，他们有这么狠辣的手段呢？” 她还准备宽慰几句，忽然，房门就被敲响了。 “颜小姐，不知你可在房中，若是在的话，请随我去见一见三殿下，殿下有请。” 颜九心听到外面陌生的女子的声音，心里有些怪异，随后拉开门，看到了一个宫女打扮的女子，可是衣着，却又比普通宫女要华丽些。 她点了点头，整个人挡在门前，照女子的这个角度去看的话，除非能透视，不然的话肯定看不到她房里面还坐着玉盈。 “我知道了，带我去换身衣裳，待会儿就跟你去。”颜九心说着就准备关上门，那女子却不依不饶，拿手抵住门。 “小姐，既然是三殿下有请，就请小姐赶紧前去，千万不要让三殿下等急了。”她说话时一股高傲的样子，让颜九心觉得有些可笑。 她向前一步，直接逼得她不住后退。 “我出门就是要换衣服，若是三殿下等得那么我就去见若三殿下，等不得那么我就回去了。”颜九心说着，甚至不等声音落下，直接将门猛然关上。 那女子见这阵仗，气的在门口跺了跺脚，转身离开。 颜九心在门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随后转头看向坐在桌边的玉盈。 “等我待会走之后你再走，我总觉得三皇子大约不怀好意，担心会有人对你下手。”颜九心说着，从怀里面抽出来一张符咒。 她转了一圈，没看到合适的笔，直接挑破了自己的指尖，在上面画了一道符，递给了玉盈。 玉盈接过符纸，有一些疑惑的问道：“要是三皇子使坏的话，那就是人力所为。你给我这张符纸有什么用？” 颜九心笑了一下，看起来明媚灿烂的很。 “当然有用了，虽然说要是三皇子想害你的话，一定是人力所为，可是我这张符咒可是能保别人近不了你身。”她有些洋洋得意。 玉盈果然非常惊讶，立刻收到了怀里，“原来符咒还有这等效用，那我可一定得收好了。” 她抬头笑，“还得要多谢你。” 颜九心听罢这话，眼神却突然带了些不易察觉的悲色。 “已经有那么多人因为这些事情丧命了，我不希望你好不容易活下来，也会被此牵连。” 玉盈听到了这些话，微微怔愣了一下，随后扯出了一抹笑容。 “倒是还要让你费心，不过你并不用担心。”玉盈垂头看着地上，“我并不在乎他们会怎么对我，我只想弥补我之前的过错。” 颜九心并没有对这话进行什么安慰，而是叹了口气。 “无论如何，至少见到玉袖之后，你再决定你的生死。”颜九心道，说着一顿，“我现在要去见三皇子，我先出去。” 她话说完之后，就直接转身离开，心底却像蒙了一层雾一般，心事重重。 颜九心并没有换衣服，并且是故意的，就是为了用这种方式挑衅冥泽烨。 冥泽烨并不算是一个非常能忍的人，所以，她笃定冥泽烨在听到自己的人来请她，她用要换衣裳的理由，直接把人拒之门外，之后却并没有换衣裳来，一定会心底怨恨。 但她之后会做什么，颜九心却就不得而知了。 颜九心并不在乎。 重新回到那个院子，和她走的时候不一样，这个时候院子里外居然站满了侍卫，是她之前从来没有见过的面孔。 颜九心微微眯了眯眼睛，心里想着，冥泽烨果然还是忍不住了。 她没有理会这些侍卫，而是堂而皇之的直接朝里走去，也并没有人拦着她。 “颜小姐来了。” 颜九心人还没有进去，就先听到了冥泽烨的声音。 她没有回话，走到了冥泽烨面前，笑着应答一声：“我到了。” 第246章 玄清寺的和尚 颜九心这个态度可所谓是嚣张至极，冥泽烨才看到，她是这个反应的时候，果然是有一些意外，但他却并没有任何特别的标识，只是挑了挑眉。 “刚刚小姐可是和奴婢说，是要准备换一身衣裳，才来见三殿下的，可是奴婢看着小姐并没有换衣裳，方才可否是在推脱？” 刚刚的小宫女突然站了出来，义正辞严的质问颜九心。 颜九心瞥了他一眼，随后根本就没有给更多的眼神，反而是直接看着冥泽烨，“三殿下，你身边的人就是这样的教养吗？” “就算臣女只不过是一个没有任何官职的闺阁小姐，可是说到底，也并未卖身为奴算是主子，难道殿下与臣女二人之间的对话，就容许一个婢女随意插嘴吗？” 颜九心直接问的那宫女哑口无言。 冥泽烨眼眸微微眯了一下，随后有些警告的转头看了一眼那个宫女，宫女立刻偃旗息鼓，马上退到了旁边去。 “自然不会是如此，颜小姐可并不是普通的规格，小姐怎能同一而论呢？” 冥泽烨说话笑里藏刀，可是很明显能让人感觉到，其实他现在已经有些不高兴了。 颜九心才懒得管他，反而是非常直接的问道：“不知道三殿下如此急匆匆的找臣女来，是有什么要事商量吗？” 她这话问的大有一副如果没事，自己立刻就要走的样子。 冥泽烨突然笑了一声，颜九心也不明白是不是让自己给气笑了。 “倒也不算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听说，颜小姐去了行宫里的藏书阁，所以想见一见你，看看你是否还安好。” 冥泽烨居然主动提起了这件事情，说得倒是十分轻巧。 颜九心忍不住皱了皱眉，但随后立刻舒展开来，意有所指的回答道：“臣女身正不怕影子斜，只不过是去藏书阁找一本藏书而已，能有什么危险呢？又没有人要害我，我也没有害过任何人。” 她说的非常直白，这话，冥泽烨如果还听不出来有端倪的话，那确实也活不到现在了。 他脸上的笑容非常的程序化，根本看不出来真心还是假意，又是否是勉强。 “原来是如此，但是即便这样，还是需要小心一点。”冥泽烨道，“早些年，我就听说行宫的藏书阁不太安生，只不过这么多年了，无人问津，所以我也就没有去管，我如今看来却并非是无人问津的。” 他看着颜九心，突然露出来一个有些称得上是奸诈的笑容。 “正好我特意从玄清寺请了一位大师来，本意是想着，让大师在行宫之中，为在水灾之中受难的百姓超度念经，可如今既然有了这样灵异的事件，那么自然也该让大师去探查一番，看看究竟有没有妖鬼作祟。” 冥泽烨身上的伤还没好，所以此刻还是靠在床上。 他向前倾身，“如果真的有妖鬼作祟的话，那么趁着大师在，也能提早解决，以除后患。” 颜九心不明白他这么说的意思，也完全没有想到，冥泽烨竟然一点都没有，为自己曾经的藏书阁杀了那样一个姑娘，而有任何的愧疚。 反而是看着有些心烦，自己当初没有把事情都善后妥当，此刻居然还有个鬼魂能告状。 颜九心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看着从一旁走出来的和尚。 这和尚看着不过二十岁上下的样子，只看面貌，就不像是那位传说中的那位玄清寺住持。 可是看着这身派头应该地位也不低，大约是拜在了住持门下的。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贫僧刚刚在旁一直打量小姐，只觉小姐身上阴气慎重。应该最近被妖鬼缠身。” 他走出来的第一句话，便是直接说，颜九心被鬼上身了。 她忍不住嘴角抽了抽，没有理他。 他却继续说道：“姑娘若是不信的话，它可以让贫僧的菩提珠验一验，只要姑娘身上有妖鬼痕迹，那么这菩提珠一定会发亮发热。” “反之，那么这菩提珠便不会有任何的反应。” 说这话出来，也并没有和颜九心商量的意思，径直就走过来，准备把那个珠串往她手上带。 颜九心看着那和尚手里面的那一串手串，虽然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可是确实也能确认，这的确就是菩提。 而且应该还是被供养过的，算半个法器。 所以能感觉得到妖鬼之气应该是真的。 她没有让和尚把这东西戴到手上，反而是直接躲开了。有些警惕的打量着他。 和尚微微愣了一下，似乎也是第一次见像这样子的人思索片刻之后，回过头看着冥泽烨，似乎是在询问下一步该怎么办。 冥泽烨自然也看到了他的动作，只不过他也没有着急，而是说道：“虽然说有警惕性是好事，但是，颜小姐不必担心，这位是玄清寺住持到关门大弟子，能耐很是不错，不会害你的，只不过是戴一下手串，你也别怕。” 他这话看起来好像是在跟颜九心解释，这个所谓的大师是个好人，可是实际上却给人并非如此的感觉。 要说到底是什么感觉，颜九心觉得好像是威胁自己。 她还没有回答那个和尚，像是又得到了命令一般，就把手里面的菩提串，又往她手上带。 颜九心再一次躲开，这一次不仅躲开，并且还把他的菩提串，直接拂到了地上。 “你这和尚，真是没礼貌的很，你难道没有听过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吗？本小姐还没有答应你来给我带这个东西，你倒是巴巴的凑上来了！” “真不知道佛门重地，怎么会出现像你这样子的孟浪之人。”颜九心一张嘴跟催了毒似的，怼起人来一点都不心软。 和尚明显是没有想到，颜九心竟然会这么说，手里的动作真的顿住了。 毕竟，他身为玄清寺住持的关门弟子，多少人想让他驱鬼，眼前的这女子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他，不仅如此，还说他是个孟浪的人。 他平生第一次被这样子说。 第247章 并无鬼神 看着和尚在原地直接愣住，颜清晚压根也懒得管他，反而是对着冥泽烨直接说道：“这位师傅说到底毕竟是深山修行，凡尘俗世之中有些规矩不懂也是正常的，可是，三殿下，你却并非如此。” 她一边说，一边摇了摇头，看起来好像非常失望的样子。 “殿下，您是在皇宫里长大的，不应该如此浅薄的。”颜九心说完之后又痛心疾首的叹了一口气，仿佛是真的很惋惜。 冥泽烨这话说的，有些措不及防，一下子愣在原地，倒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颜九心了。 “你！” 刚刚被呵斥过的宫女，这个时候突然又坐不住了，有些激动的看着颜九心，看起来好像十分想要辩驳什么，但是又被冥泽烨瞪了回去。 他脸上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笑，“这的确是我考虑不周了。” “云雀，跟大师接过来手串，替颜小姐戴上。”冥泽烨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随后才转头看着颜九心，“颜小姐，男女授受不亲，我受教了，所以我让我的贴身侍女给你去拿。” 颜九心没有在之一，而是把目光落在了那个叫做云雀的姑娘身上。 贴身侍女。 确实让人担心。 颜九心并没有立刻说什么，而是把自己的手伸了出去。 她看着那菩提手串被戴到自己手上的时候，立刻抬头看向冥泽烨，他只是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并没有想起来那藏书阁之中，所谓的恶鬼，其实是被他困在那里的。 而如今，要是真的找和尚去捉鬼的话，那么，金珠就要魂飞魄散了。 冥泽烨竟然心狠手辣至此，甚至都不愿意让金珠能轮回转世。 颜九心和他对视着，冥泽烨很显然，在等着那菩提手串有什么反应，但是，沉寂了许久，那手串就只是一个普通的手串，挂在颜九心手腕上。 她抬了一下自己的胳膊，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下那个手串，随后问道：“这真的不是，只是一个装饰的物品吗？” 和尚看着自己的手串，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也有些愣住了。 “菩提手串竟然没有反应。”他呢喃着说道，但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立刻又走向了颜九心，眼看着又准备直接伸手。 颜九心这次也是毫不客气，直接打开了他的手。 和尚像是才反应过来，有些抱歉的看着颜九心 ，“小姐，对不住，只不过我感觉到了你身上其实是有阴气的，可是菩提手串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不对劲，我怕你是真的被鬼上身，有些担心。” 颜九心柳眉一竖，“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难不成你在咒我吗？” 她将手上面的手串直接推了下来，给和尚丢了回去，“这不就是一个普通的菩提手串吗？” “我也听说过尊师的大名就算是这东西是尊师开了光的，可是也终究没有像小师傅你嘴里说的那样，验出来什么。” “现在你的手串没了，反应反倒是要来直接动我，怎么，难不成还想讹上我不成？” 颜九心声音很大，一点都不发虚。 冥泽烨眼眸之中晦暗不明，确实也没有想到，这无所不能的菩提手串，在这种时候居然掉了链子。 “刚刚大师你就已经说过了，若是这手串戴到我手上，有了反应，发光发热，那么就是我身上有妖气或者阴气。” “反之则什么都没有发生。”颜九心挑了挑眉，“现在这菩提手串在我的手腕上，就和一个普通的装饰，没有什么区别，还不足以证明我说的都是真的吗？” 颜九心道，看得出来，确实是很生气的样子，而且不仅生气，还是一个逻辑非常清晰的人。 冥泽烨当然不相信，颜九心真的什么东西都没有沾染上，毕竟那整个藏书阁，都被他布满了所有的符咒 颜九心既然已经意有所指的想说出来，当年的事情，那么就说明当年的事情，颜九心还是知道的。 颜九心从哪里得知这样子的消息呢？那自然就是藏书阁。 那个女人在那个地方自然是阴气冲天，别说是进去见过了，就算是指靠近那个地方，也会难免沾染上那里的阴气。 所以这个菩提手串一点反应都没有，是真的很不正常。 “小姐说的是那这恐怕就是……” “没关系，颜小姐，你如此安好，我心里就放心了，一点阴气都没有沾染上，那么之后，我们直接去藏书阁，将那鬼抓住处死，你也不会受什么痛苦。” 冥泽烨这一番话，听着冠冕堂皇的听着，像是真的在关心颜九心，可是实际上字字句句都是威胁。 颜九心没有回答，而是静静的看着冥泽烨。 “小姐，你别真的不信，阴气这个东西，虽然说确实是有些虚无缥缈，可是，也是有些有迹可循的。” 和尚还在继续絮絮叨叨着，看起来好像是真的挺担心颜九心的身体。 不过，她对于这种人，一律都归结给冥泽烨的帮手。 “三殿下，你果真要去藏书阁捉妖处死吗？”颜九心看着三皇子已经都知道的差不多的表情，心里想着也没有必要再装下去了，这再装下去反而就有些被压制住了。 冥泽烨抬了抬下巴，明明是坐在床上，处于低位，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身上明晃晃散发着的，都是高位者的傲气。 “这是自然的了，既然，行宫早就出现了这样子的事情，那么我其实应该更早些来的，只不过既然这个时候才来，那么这个时候才解决，倒也不算太晚。” 冥泽烨冠冕堂皇的话说了一箩筐，颜九心听着却只觉得想吐。 她暂时想不明白，冥泽烨怎么能这样不要脸？ 颜九心没有立刻回话，而是默默的盯着冥泽烨。 “好了，了空大师，既然颜小姐没有什么事的话，那就还是要劳烦你去藏书阁跑一趟，看看究竟是什么妖魔鬼怪，竟然敢在行宫之中如此嚣张。” 冥泽烨这话明明是说给了空的，可是事先却直直的看着颜九心。 第248章 是威胁 颜九心实在是不想理会冥泽烨这个反应，着实是看得出来，冥泽烨明明就是故意这么做，让她生气的，可是她还是忍不住生气。 “这……好吧。”了空看起来对这些弯弯绕绕的事情，好像了解的并不如他师父那么多，只是想着，如何能按照冥泽烨的要求，把鬼抓住杀死。 颜九心闭了一下眼睛，随后指了指了空又指了指云雀，“这两个人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接下来我要与三皇子说的事情应该不适合有其他任何人见。” 冥泽烨明白他的意思明白的也很快，马上就知道这是要准备提起来，三年前的那件往事了，若是让云雀还有这个了空留在这里，确实是十分麻烦，就也挥了挥手。 了空左看看，右看看，像是有些不太理解，这两个人怎么一会一个样。 他只不过是被请来要捉鬼之人，所以，自然也不会去注意，他们两个究竟在想什么。 不过即便是心里面有所疑惑，可是也并没有多问，让走就直接出去了。 对比了空如此潇洒的背影，反而就显得云雀这一步三回头，实在是让颜九心看的有些无话可说。 冥泽烨却在面对这样子的目光时，没有任何特别的反应，只是安静的等着门关上，随后抬头看颜九心。 “现在这个地方就只剩下你和我了，你有什么话不如直接问就好。”冥泽烨一点都不觉得不妥。 颜九心反而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沉默片刻之后，她才问道：“我想问的问题应该不算是什么很为难的。” 她看着冥泽烨，“只是三殿下到现在还没有成家立业，就已经错失了一次能当父亲的机会。” 冥泽烨一点都没有意外的样子，反而是靠回到了床头，“是吗？那确实是我不知道了。” 她攥紧了手，“殿下，既然已经让人都出去了，那么也应该知道我要与殿下说什么。” “三殿下认识金珠吗？”她也不想藏了，直截了当的问道。 冥泽烨忍不住轻轻笑了笑，“我就知道，果然还是骗不了你，本来以为告诉你那个玉盈有问题，你多少会费一些功夫去查查，没有想到你却根本就不信我。” 颜九心没有立刻回话，而是静静的看着冥泽烨。 “我的确认识一个叫做金珠的小宫女，大约是三年前认识的吧，只不过，她实在是有些不懂事，我本意只是与她有一段露水情缘，可没想到，她居然要我将她接到王府。” 冥泽烨此时此刻已经完全没有继续伪装下去，整个人看起来实在是可恶的让人想动手。 颜九心就站在一旁，心里面无比后悔之前帮他治伤。 但是如果是不帮他治疗的话，那么到时候还是会牵连着整个行宫的宫人。 真恼火。 “你也知道，行宫里的乐师其实都是父皇找来培养，用以在宴请宾客时奏乐的，若是被我们这些皇子染指，就算是父皇不会说什么，可是也并不会高兴的。” 冥泽烨很清楚的说到，对这件事情完全看不出来有一丝一毫的愧疚。 “但当时我有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恰逢她自己凑上来投怀送抱，那我自然，是得成全她了。” 冥泽烨笑着看向颜九心，整个人眼里是明晃晃的恶意。 “那你就把她杀了嘛，就不能把她送走吗？”颜九心质问。 “就算是她有意在先，可你同样没有拒绝她，既然没有，那为何，没有及时止损，而是任由越陷越深。” 颜九心问着，声音微微有些发抖。 是被气的。 冥泽烨无所谓的耸耸肩，“既然这件事情我不会吃亏，那么我何必要替别人考虑？” 他嘴角带着笑，“颜小姐，就比如说现在我若是叫人将你擒住，你同样也没有拒绝的权利。” 颜九心直接被气笑了，“冥泽烨，你在威胁我吗？” 他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低下了头，转着自己手指上的玉扳指，“这怎么能说是威胁呢？只不过是告诉颜小姐，你自己的处境，可千万不要太过火了。” “毕竟说与不说，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可做与不做是我的选择。”冥泽烨说完之后，轻笑了一声。 颜九心压眉冷视。 “那，三殿下大可以看看你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 颜九心说着往后退了半步，“但只要今日三殿下，你没有杀了我，那么，这件事情将永远是一个把柄攥在我手里。” 她清清楚楚的感觉到，冥泽烨一闪而过的杀意，最后，他竟然只是大笑出声。 “颜小姐，你看着我像这么蠢的人吗？”他问道，“就不说是别人，我那个摄政王皇叔可是知道你来了行宫的，如果你来之后，再也没有回去，那么我不就成了第一个嫌疑人了？” “杀了你赔上我，这可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他摇头晃脑的说着，看的颜九心实在是想动手的很。 “况且，你就算是知道了金珠的这件事情，又能如何呢？她现在人都已经死了，而且没什么亲眷，就连来行宫当乐师也只不过只有三个月之久罢了。” 他挑眉，“人证物证俱消，严小姐，我是真的很想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能在这种情况之下朝父皇告我。” 颜九心并未回答，反而是一步一步走到了他的床前，她其实性子与容貌极其不符，长了一张冷艳美人面，可实际上却跳脱的很。 故而，她冷着一张脸，还带了一些微微的笑意靠近时，冥泽烨没来由的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 她居高临下的睨着他，声音也冷冷淡淡。 “三殿下，你自己应该是清楚的，当今皇上，确实是个明君，在他治理之下，大夏朝也确实国泰民安，可是身为君王，向来多疑。” 她挑眉，“我不说是那宫女引诱了你，我也不说你与那宫女具体事宜，我只用告诉皇上，三皇子殿下，在众人不知道的时候，好像养了一个外室。” 颜九心笑起来，“殿下猜猜，皇上会怎么想？” 第249章 把柄 冥泽烨脸上笑容逐渐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看着她的神情多了几分忌惮。 他道：“父皇是不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的，毕竟人都已经死了，父皇又如何得知此事真假？” 颜九心挑眉，“正是因为皇上的无法求证，这件事情是真是假，我才要这样子和皇上说。” 冥泽烨其实在她刚刚说起来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了此事，可是为避免她自己没有想到，故意这样子问了一句。 没想到，她竟然从一开始就打了这样子的主意。 毕竟，如果真的是养了一个外室，他顶多是被申斥几句，要么让他处理掉，要么让他抬进府里当个侍妾。 可如果他真的能瞒过所有人养一个外甥，并且身为皇上还调查不到一点，这女子的身份信息。 那么按照一个帝王的多疑，他就会被提防起来。 冥泽烨笑了，这次的笑却假的很。 “颜小姐，还真是我小看你了，诚然如此，我只要让你见不到父皇，此事也依旧能解决。” 冥泽烨说这话的时候，都有一些咬牙切齿。 颜九心又往后退了退，“我刚刚仔细的想了想，着实是想不到，三殿下要如何才能彻底让我见不到皇上呢？除非我现在死了。” 她弯唇，“可要是我死了的话，还不如让我去见皇上来的划算，毕竟一旦我死，三殿下，你可就惹祸上身了。” 颜九心拖长了尾音，听着还有些俏皮，可着实是叫人气恼。 冥泽烨眯了眯眼睛，盯着眼前的颜九心，确实，一时之间，居然真的想不到任何办法。 “你到底想干什么？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我若能满足你，一定做到。”冥泽烨已经妥协了，说这句话的时候都在咬牙切齿。 颜九心冷哼了一声，“你能给我的东西，我还不惜的要。” 她转过头去看着窗外，望着藏书阁的方向，看了一会儿之后，忽然顿了一下，转头问冥泽烨：“金珠在你眼里，就只不过是一个工具吗？你可曾把她当成过一个活生生的人？” 颜九心觉得到了这种地步，如果是再问他是否爱过金珠，实在是太过愚蠢。 或许，金珠就是一个愚蠢的女人。 冥泽烨有些不耐烦，“又不是我要逼迫她，是她自己非要凑上来的，当不当成一个人，又不是我说了算，是她自己就没有把自己当回事。” “况且，只是一个乐师而已。” 颜九心听完这些话，却并没有去反驳冥泽烨。 她诡异的觉得这些话有几分道理，但依旧不是冥泽烨伤害金珠的理由。 “没有想到，在三殿下的心里面，原来人命如此的不值一提，那么既然如此，我也没有什么好问的了。” 颜九心顿了顿，突然笑了，“方才还三殿下说我不管提什么条件，殿下你都会答应，那么若我要殿下，你承认金珠的身份呢？” 她目光炯炯的盯着冥泽烨。 冥泽烨一言不发的回望着他，神情之中满是淡漠，完全看不出来究竟在想什么。 “颜小姐，人太贪心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冥泽烨道，他话音刚落，刚刚被关进的门突然被推开。 而开门进来的人，居然是了空。 看着他去而复返，颜九心心里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殿下，贫僧不辱使命，已经抓到了。”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来一个葫芦，那葫芦看着其实并没什么特别的，但是，葫芦上却篆刻了一圈梵文。 颜九心瞳孔一震，马上就认出来了这个葫芦。 是镇邪葫芦！ 上面篆刻的这些梵文就是用来镇压妖魔鬼怪的，只要妖魔鬼怪，被抓到这个葫芦里面，那么基本上就是无法翻身的。 颜九心慢慢的把头转过去，死死的盯着躺在床上的冥泽烨。 他突然又笑了起来，“颜小姐，有句话说的好，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对我实在是有些太过于掉以轻心了。” 冥泽烨说着，看起来心情颇好。 了空什么话也没有多说，而是拿着葫芦走向了冥泽烨，并且把手里的葫芦递给他。 “这里面镇压的女鬼确实怨气颇深，若非是形成时日尚短，贫僧还不一定可以降服她，关到这葫芦里。” 了空说着，对于他而言，确实也只不过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颜九心整个人微微发抖，盯着冥泽烨。 “多谢大师，有您相助。我真是如虎添翼。”他说道，说着，还瞥一眼颜九心，其中，挑衅之意不言而喻。 颜九心咬了咬牙，“金珠被你关在藏书阁三年，难道你还要继续关着她吗？她眼下，如今明明已经没有了对你的杀气，她只想往生！” 她话音落下，被一旁的了空打断。 “施主，你恐怕是还没有接触过这个女鬼，厉害的很，可完全不是什么要往生的意思，贫僧不爱杀生，对于妖鬼自然也是如此，若她果真一心向善，贫僧是不会如此对她的。” 颜九心有些无语，“死秃驴，你懂什么？你看到她的时候，她那样性烈，是因为你身上沾染着他的气息，沾染了杀了她的人的气息！” 她往前一步，“和尚，你现在告诉我，究竟什么样的人，才能面对杀了自己的人，还能无动于衷？” 了空很显然，大概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的，有些震惊的看着颜九心。 颜九心也不多跟他废话，“你答不出来。” 她看着冥泽烨，“因为活人尚且做不到，你却要求一个鬼做到，你是不是要求甚高了些？” 了空没有先行反驳颜九心，只是有一些诧异的转头看着冥泽烨。 冥泽烨手里捏着那个葫芦，却仍旧在笑，“大师，您之前答应过我母妃的，这也只不过是捉了一只鬼而已，我也并没有上天害理你，难不成要食言吗？” 了空紧紧地抿着唇，没有回答，但是可以看得出来，十分挣扎。 “好了大师，这鬼既然抓都已经抓了，你也没有伤害她，又有什么可愧疚的呢？” 第250章 忘记来时路 了空此时此刻，沉默了下来，并没有回答什么，但是看他的表情，便是不想管此事。 “好，好！”颜九心确实是被气到了，也对自己的大意而有些恼怒。 “果然，你们这群和尚都是伪善的！”她看着了空，但是却也在心里面清楚的很，这件事情并不能怪他。 她又看着冥泽烨：“三殿下，今日的确是你棋高一筹，但你这个手里的把柄可得握好了，若是哪一日让我找到了办法，能将金珠救出来，那你可得操心操心自己的安危了！” 颜九心没有继续废话下去，反而转身离开。 冥泽烨不紧不慢的声音响起：“颜小姐可千万得记好了，如今，这金珠是否会魂飞魄散，可都在你的一念之间，若你与父皇说了这件事情，那么我能保证，她就算是变成魂魄，也一定会受尽磋磨。” “毕竟你刚刚，可大义凛然的说了，是否去做，在于自己，当然，这个时候你是有拒绝的权利的，只不过，金珠要因你而魂飞魄散了。” 颜九心实在听不得这样无耻的话，顿住了脚步，扭回头去，盯着冥泽烨。 “我救金珠，是不愿她都与人死，还要留魂魄在世上受苦，是我善心，而并非是我的职责。” “你也不用拿这样子的话来激我，现在我确实因为我还有点良心，所以不愿意让可能被救出来的金珠真的去死，但若有朝一日，殿下您真把我逼急了，那么我们，不死不休。” 颜九心不再停顿，立刻离开。 “真是不可理喻，也不知究竟在想什么！”冥泽烨气急道。 屋内静的可怕，几乎是落针可闻。 冥泽烨直到此时，才有些后知后觉的转过头去看着了空。 他低垂着头，没有说话，但是感觉得到似乎有些情绪不佳。 “了空大师，早就听过住持夸赞，说你有不世之才，今日得见，果真如此。”冥泽烨夸赞的话，张口就来，也并不顾，究竟适不适宜。 了空听到这样夸赞的话，沉默许久，忽然抬头说道：“殿下，你手上的那魂魄果真是你杀了的人吗？” 冥泽烨心底暗自恨恨，颜九心走都已经走了，还给他留下一个这么大的麻烦。 他立刻换上另外一副表情，神情有些忧郁。 “这个女子确实是被我所杀，可是事情却并非是如你听到她说的那般。”冥泽烨抬起头来，辩解道。 了空没什么很大的反应，只是安静的看着他。 冥泽烨预感到，了空的这个表情，恐怕是心底有些不太相信。 “正如我方才所说的，这女子特地朝我投怀送抱，第一次被我拒绝了不成，反而还要继续追着我不放。” “我年级他只不过是个在宫里无依无靠的宫女，也并非是有意而为，故而并未曾多加苛责，只是警告，她若是再要如此，那我必然会对他不客气。” 冥泽烨看起来有些可怜的模样，“了空大师，你也知道我和母妃在宫里面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我若是不仔细一些，那么我们两个肯定活不下来的。” “我怕她这样子做，只是为了给别人送上我的把柄，所以我……” 他把头扭开，似乎有些难堪。 “有一次拒绝她的时候，没想到她居然在我身上下了药，我自然是不能在这种情况下被她得逞，再加上我是个男子，所以在拒绝的时候力气使的大了些，竟然将她……掐死了。” 冥泽烨仔仔细细的给自己编造了一个受害者的形象，说的听者伤心，闻者流泪。 可是了空听完这些话之后，只是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 “殿下，贫僧刚刚同那位小姐说过，贫僧不是一个喜欢滥杀无辜的人，所以不管是降妖除魔还是捉鬼，在此之前我都会认真问过他的生平履历，若真是生前无大过错，死后也没做了大恶，我都不会痛下杀手。” 了空说到此处，便没了话，再继续往下说。 冥泽烨猛然间一怔，没有想到，了空居然还有这样的一个习惯，抬起头来看着了空，方才那可怜可叹的模样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有些警惕。 了空又叹了一声。 “殿下，就如方才那位小姐所说，我佛慈悲，我也的确心怀悲悯，所以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他表情看起来十分的失望，“对于昭仪娘娘曾经的一饭之恩，贫僧也是该要报答的。” “所以在看到殿下送来玄清寺的玉佩时，马不停蹄的直接赶来殿下所在之处，就是为了能助殿下一臂之力，也为了报答当初昭仪娘娘的恩情。” 了空双手合十，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也不知，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所以刚刚殿下嘱咐，只要我有机会能出去，就立刻跟着云雀姑娘走，去捉鬼，我也去了。” “可是殿下不该骗我，不该让本来无辜的姑娘，在死后还要背负上这样的骂名。”了空语气平淡，完全感觉不到，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冥泽烨开口：“你也说了，我母妃……” “一饭之恩今日贫僧已报，也昧着良心做了这等伤天害理之事，贫僧回到师门，自会自行惩处自己，殿下，此后，我们两情若是殿下，还有什么需要我超度的亡灵，那么我自然也是愿意帮忙的，可若还是今日之事，那么也请殿下，免开尊口。” 了空一口气说了许多话，并且直接将冥泽烨的话打断。 这些话说完之后，他十分郑重的对着冥泽烨揖了一礼，这其实是俗家道谢的法子，并不是佛门所用。 他这么做，是真的在划清界限。 冥泽烨脸色难看的看着了空，也并不多言。 了空将自己该干的都干了之后，直接转身离去了。 门口传来云雀阻拦的声音：“大师，你要去哪？不等着待会儿殿下宴请再离开吗？” 不等了空拒绝，冥泽烨便扬声道：“云雀，去送一送了空大师，免得大师忘记了来时路，不知应该怎样离开。” 第251章 你回来了 门外的了空听到这句话之后，微微的愣了一下，可是却并未多言，转头看向了云雀，朝着她点了一下头。 云雀说到底，毕竟是一直跟在冥泽烨身边的，所以也能感觉到有些不大对劲。 她并未多言询问，而是摊手向前，“了空大师，请您随奴婢来。” 门外渐渐安静，很显然是云雀已经带着了空离开。 冥泽烨闭着眼睛靠到了床头，心里面只觉得非常烦闷。 他还真是小看了颜九心，竟然就这样轻易的被他逼得将底牌交了出去。 了空本来应该有更大的用处，可是要是真的现在让颜九心真的见到了皇帝，并且说的那番话，那么他的所有谋划，就全都泡汤了。 可是，真的把了空用在这样的地方，他又实在是觉得可惜。 真是失策了，没有想到这个了空，竟然如此的固执。 云雀很快去而复返，她进门看到他斜斜的靠在床头，立刻替他端来了一碗茶。 她看着冥泽烨饮茶，有些愤愤不平的说道：“殿下，了空大师怎么这样子，不明不白的就离开了？” “明明昭仪娘娘救了他的命，对他有救命之恩，他又怎能这样子对待殿下您？您可是娘娘唯一的儿子。” 云雀一边说，一边感觉似乎非常不服气。 冥泽烨只是冷笑了一声，“说到底，靠谁都不如靠自己，我也是太过于想当然，觉得他会帮我。” 闻言，云雀突然跪倒在地，抬头看着冥泽烨，“殿下，奴婢愿意一直跟随殿下，永不背叛。” 冥泽烨闻言，嘴角挂起一个温柔的笑容。 “好了云雀，我知道你忠心耿耿，也知道你因此事为我而气愤，可是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办法了。” 他的声音温柔，十分的有蛊惑力。 云雀在这样的声音里，微微红了脸颊，并且认真道：“殿下，您若是需要杀了那个女人，苦于无人能用，云雀愿意为你效劳。” 冥泽烨眸光闪了闪，最后叹了口气，“罢了云雀，我身边也没剩几个可以信任之人了，我并不想让你出事。” 云雀眼眸之中，立刻蓄满了泪水，看着十分感动。 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又微微笑了笑。 “好了，下去吧，让我自己先静一静，今日之事还真是的确叫我措不及防。”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靠去，整个人看起来很是疲惫。 云雀抿了抿唇，乖顺的起身告退。 等到门又被关上，冥泽烨突然睁开了眼睛，眼神之中阴鸷异常。 颜九心。 既然她今日送了他这么一份大礼，那么他理应该还礼，只不过可惜了，他特意受的这一身伤，终究还是功亏一篑。 “殿下，颜九心离开新宫了，看样子应该是准备回城里去。” 冥泽烨听到回禀的声音，并没有立刻作答，沉思片刻之后，突然笑了一下，随后问道：“她一个人回去的吗？” 来人答了一声是，冥泽烨唇边的笑意更是荡漾开。 “竟然给我留了这么大的一个把柄，我若是不好好利用，岂不是就可惜了吗？” 他的声音听起来心情颇好。 “我记得这个行宫之中，有一个宫女叫做玉盈，你去瞧瞧，她最近有什么动向，找一条能处死她的由头。” 冥泽烨声音轻飘飘的，却已经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 来人应是，正如他悄无声息的来，又悄无声息的又离去。 颜九心，等你回来的时候，我倒要看看你还能不能笑的出来！ 此时已经回城的颜九心，莫名其妙打了个冷战，有些疑惑，自言自语道：“真是奇怪了，怎么突然抖了一下？” 她并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反而是立刻去了摄政王府。 距她说要去一趟行宫，确认一件事，已经过去了三日，冥玄夜并未派人来行宫去催她回去，倒是叫她有些欢喜。 毕竟，冥玄夜十分尊重她的选择，并未禁锢她的自由。 颜九心才刚落到王府的院子里面，转头就看到了淙一，他看着颜九心，表情非常欢喜。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他道，看着非常高兴，颜九心也笑了笑，“听你这话说的，我又不是离开了几年。” 淙一也笑，“小姐自然离开的时间不长，可奈何我们王爷的思念长啊。” 颜九心听到这话，正准备调侃，突然之间，轮椅滚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立刻有些怜悯的看着淙一。 “淙一。” 下一秒，冥玄夜带着些凉薄的声音传来，淙一整个人僵住，慢慢的回过头去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的冥玄夜。 他没什么表情，可说出来的话却让淙一背后一凉。 “私议主子，该当何罪？”他的声音依旧是平平淡淡的。 淙一把头耷拉了下去，中规中矩的乖乖回答：“杖责二十。” “去领罚。”冥玄夜继续道。 颜九心站在旁边一言不发，随后转过头去，略有些怜悯的看着淙一。 淙一有些欲哭无泪，可是还是恭恭敬敬的答了一声是，转头离开了。 “你回来了。” 颜九心还在看热闹，随后就听到冥玄夜立刻变得温和的声音。 她微愣，心底自然流过了一股暖意。 无论如何，能被这样子偏爱，她心里面当然也是十分欢喜的。 她马上到了他的身边蹲下来，双手搭在他的膝盖上，仰头看着他，“我回来了，而且还给你带回来一个好消息。” 颜九心的语气非常之雀跃，冥玄夜从她如此高兴的表情，立刻就猜了出来：“你是不是找到能治疗我腿的办法了？” 看着她拱鼻子的可爱样子，冥玄夜着实是忍不住在心里轻笑了一声，望着她的目光，自然也是更加温柔。 “好吧好吧，就知道你很是聪明，我这么高兴，你肯定立刻就能猜的出来。”颜九心站起来，从怀里把那本淮山异志拿了出来，递给冥玄夜。 在他低头翻看之际，颜九心道：“你如此博学，应该知道这淮山是什么地方，所以我想……” “我们去一趟。” 第252章 并肩同行 冥玄夜把书合上，抬起头来看着颜九心，“我看到了这书上面写到了淮山产丹砂珠，你是为了这个东西想去吗？” 颜九心非常认真的点了点头，随后又蹲到了他的身边，“我很确定，只要有这个东西，肯定就能把你的腿治好。” 她神情过于认真，让冥玄夜免不了心底欢欣，只是，他的确不善于，将情绪表达在脸上。 “你高兴。”颜九心突然说道，还伸手戳了戳他的嘴角，“都看到你嘴角翘起来了。” 冥玄夜被她如此一说，心里当然是更加高兴了，也不避讳，果断承认：“我若是能站起来，那么就能跟你一起了。” 他的话没有特别表示，但是颜九心都是能听明白，他想说什么。 他想说，他终于能和她真正意义上的并肩了。 颜九心直勾勾的看着他的眼睛，随后一笑，侧头趴在他的膝盖上，“你在我心里，早就已经和我并肩前行了。” 她非常直白，让冥玄夜悄悄的红了耳朵。 “只不过，因为本朝推崇佛法，道家的丹砂珠也因此没什么产量，我要是没有记错的话，丹砂珠应该很早就停产了，就是不知道我们此去会不会扑空。” 颜九心对此事还是有些担心的，生怕对于冥玄夜而言，又是一场空欢喜。 她感觉有一只温凉的手掌，慢慢的放在了她的头发上，随后，传来冥玄夜的声音。 “没关系，九心，你已经为我做了够多了，就算是这一次我们扑空也没有关系。” 他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你刚刚的话，足够叫我欢喜，所以说就算这次什么都得不到，我也不会失望。” 颜九心明知道他说这些话是在安慰自己，可是还是会被安慰到。 她抬起头，“那我尽力一试。” 冥玄夜点了点头，随后轻轻叹了一口气，“不过在我们去襄州之前，你得先去看一看玉袖。” 他抿了抿唇，“那日你离开后，她又过了半日才醒，醒过来之后，整个人没什么精神，天天就呆坐在床边，一直到今日。” 颜九心心里知道她发生了什么，所以对她这个状态并不算是意外，也是跟着有些叹惋。 “我现在就去看看她，正好，我也有话要跟她说。”颜九心站起来，“不过还是和之前一样，你就不必与我一起去了。” 她垂眸，“玉袖经历的事情，若非她自己愿意，我不能跟你说。” 冥玄夜点头理解，“你先去看一看她吧，去花厅等着你，有关于我们要去襄州的事情，还是需得再仔细讨论。” 颜九心点点头，转头朝着竹林走去。 她一路顺畅无阻的到了里面，还没有进门，就在打开的窗边看到了玉袖。 她正背对着她坐在另一头，眼前是满目葱绿，她有些出神的望着外面的翠竹，看得出来，一定是有心事。 颜九心没有立刻交谈，而是轻轻的走了进去，坐在了一旁，顺着她看着的地方，看了过去。 “刚刚就听说你回来了，抱歉，没有出去找你，我实在是有些累。” 玉袖感觉到她坐下，也并没有转过头来，反而是声音轻轻的说道。 颜九心轻点一下头，“我去了一趟行宫，见到了……玉盈，你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她听到了这个名字之后，终于才有了一些反应，慢慢转过头去看向颜九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眼眶之中盛满了泪水。 “她还好吗？”玉袖有些哽咽的问道。 颜九心回想着自己见到的玉盈，一边点头，一边带起了笑，“她很好，但是一直对你心有愧疚，所以，而且还想见你一面。” 她说着打量着玉袖的表情，继续问：“你想见她吗？” 玉袖微微愣了一下，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回答什么，只是有些呆呆的看着颜九心。 颜九心轻叹了一口气，“若你现在不知，应该如何回答我，那么就先不答了。” 她看着玉袖，只觉得十分心疼。 玉袖轻轻的摇了摇头，目光直直的盯着她，“我想见她，但是我不知道见到她之后，我该说什么，我本不想伤害她，可我也没有想到，我的记忆居然消失了。” 她表情看起来十分的痛苦，颜九心心底有些发酸发涨，可是这样子的事情，她却帮不了玉袖。 “玉盈没有怪你，你们两个，就是太长时间没有见，相互之间都有误会，若是你也想见她，那正好她也想见你，不如，你们见一面吧，如何？” 颜九心问道，心底还有些许紧张。 玉袖嘴角带了一点浅浅的笑，“我要谢你还来不及，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 她顿了顿，“至少现在没事。” 颜九心松了一口气，“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去看玉盈？我觉得，她现在应该很想见到你。” 她扭头看着窗外的翠绿，片刻后，忽然笑着回答：“那就明日吧。” 颜九心彻底放心下来，“好，等明日，我带着你去行宫见玉盈，她现在已经成为管事嬷嬷了，也会对其他的新来的小宫女们，给予关心。” 玉袖好像很愿意听到这些，表情十分认真。 “她和你记忆中几乎是一样的，虽然长了一张可爱的娃娃脸，可是，却是一个很可靠的人。” 颜九心说道，转头看着玉袖。 玉袖也在笑，“颜小姐，有没有人说过你其实也很可靠？” 颜九心怔住了，没有想到玉袖会这么说。 “你的年纪明明看着也并不大，可是同样也很可靠。”玉袖说着，“我不知道，若是没有你的话，那么像这样子的事情，我要如何解决才好。” 她说着，十分感激的看着颜九心，“所以我心里面是真的很感谢你。” 颜九心笑了一下，看着玉袖，却忽然想起来金珠。 她心里暗自有些后悔，同样，她也把她一直藏在心里的问题，问了出来：“玉袖，这件事情的影响颇大，我想问一问你的意见。” 颜九心正色，“你可愿将这件事情告诉王爷？” 第253章 鹰师 玉袖闻言，先是微微愣了一下，随后有些犹豫，没有立刻开口拒绝，可是同样的也是没有答应。 “我并非是逼迫你，要你现在就立刻做决定，我只是想，此事既然如此恶劣，那么若你不说，五皇子势必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她抿了抿唇，“当然，我这么说，实在是有些冠冕堂皇，其实私心还是不想放过五皇子。” 颜九心把话说完之后站了起来，其实一点都不想逼玉袖，现在就做出来决定。 玉袖顿了顿，“明日我们去见玉莹的时候，我将答案一起告诉你，现在我的确是还没有想好自己要怎么做。” 她看着颜九心，盯着许久，又默默低下头。 颜九心也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也不用担心，我不会逼你的。那，你今日可需要我陪着？” 她其实从刚进来的时候就感觉，玉袖并不太像与人交流。 玉袖摇摇头，“你应该还有事要处理吧，不用管我了，我……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就好。” 她说话声音温温柔柔的，其实和刚开始见她时的模样完全不同。 颜九心并没有多说什么，起身离开了。 她到了花厅，看到冥玄夜正在煮茶，就靠了过去。 “看你的样子，似乎不太愉快，发生什么了？”冥玄夜正好也煮好了茶，倒了一盏茶，回头递给颜九心。 她把茶接过来，并没有立刻喝下去，而是长长的叹了一声。 “我倒也不知，我这样做是对还是错。”她看着冥玄夜，眼神里面透露出来一些茫然。 冥玄夜也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换了个问题问她：“那你觉得，对于玉袖而言，你做这些事情，她可否会感觉到有用？” 颜九心抬头看着冥玄夜，片刻之后，又把头转开，随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这件事情对她而言是否有用，说到底只有她自己才能决定，我说了不算的。” 冥玄夜叹了一口气，把手放在她的头顶，摸了摸：“你在担心什么？” 她其实也说不上来，自己心里面到底在担心什么，就只是觉得，这样做似乎不对。 “我说不上来，应该是说，我也并不知道我到底在担心什么。”她抿唇，“罢了，无论我在担心什么，等到明日便自见分晓了。” 她在这个时候，终于有了一点笑意，“我答应了玉袖，明日带她去行宫见玉盈，她们两个之间的误会，若是解开，那么我今日的担心，就都是多余的。” 看她脸上总算是有了笑容，冥玄夜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只要你高兴就好。” 颜九心闻言，反而是有些哭笑不得了。 “你这话，反倒是让我觉得，我像个孩子一样。”颜九心道，“既然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会引发后果，那怎么能随意而为？” 冥玄夜顿了顿，并不为这句话而感到生气，反而是有些高兴的笑笑，“九心，刚才说这话确实是我考虑不周了，还好有你，为我指明。” 他语气郑重，颜九心实际上也说不上来，听到那这么说，有什么感觉，只是感觉到心里面突然一热。 按道理，冥玄夜是一个王爷，她虽然说是国公府的小姐，可是对比起来皇族自然还是有点差距的，可是在这样的差距之下，他首先肯定的是她做对了。 颜九心笑起来，心里更是欢喜。 “好了好了，你以后身边，都会有我来做这件事情的。”她笑着说道，“不过，除此之外，我的确是还有事要说。” 颜九心表情变得凝重。 “玉袖这件事情，我一直都觉得并不简单，但是这一次去调查的时候，居然碰上了三皇子。” 颜九心把这件事情提起来，果然，冥玄夜有些紧张，“你受伤了吗？” 她摇摇头，“我没有受伤，但是有件事情，我觉得是得跟你好好说一下。” 颜九心抿了抿唇，“关于，三皇子的。” 她隐藏了有关于玉袖的事情，把金珠这件事情大致上简化了一下告诉冥玄夜，自然是没有说其中细节，可是，冥玄夜也是能猜到一二的。 “你说，三皇子来的那天受了重伤，但是又能起来替你挡箭？”冥玄夜问道。 她点头，倒是让冥玄夜冷笑出声。 “这倒是我小看他了，还挺会伪装的。”冥玄夜说着。 颜九心其实很少能从他的嘴里面听到这样子的话，所以他在开口的时候，还是微微愣了一下。 “吓到你了？”冥玄夜一顿，转头问道。 颜九心笑一下摇头，“你平常不是冷若冰霜，就是像现在这样温文尔雅，很少能见你情绪如此外露，有些新奇。” 冥玄夜着实是被逗笑了，两个人笑过之后，表情又严肃起来。 “不过你提到的那支黑色尾羽的箭羽，我倒是有点印象，但是跟你说的情况，应该不大一样。” 冥玄夜表情严肃，“你听过鹰师吗？” “鹰师？”颜九心有些好奇，“这我倒是的确从未听过，不过听你的意思，你大约是了解的，与我说说如何？” 颜九心问道，表情认真。 他点头，随后道：“虽然你没有听过鹰师，但是我觉得你应该听过狼师。” 冥玄夜一顿，“就是我双腿尚未残废之时，所带领的那支军队就叫做狼师，鹰师与我手里这支军队一样，是以兵符为准，只听命于手握兵符的人。” 颜九心蹲在旁边听得非常认真，对于这段故事确实是好奇。 “但是三年前鹰师兵符丢失，当时率领鹰师的主帅，也就是当时的兵部尚书，崔孝文，被搁置流放去驻守边关至今尚未回京，鹰师也因此被皇上暂且搁置。” “原本鹰师狼师是我当下炒的两大利器，可如今却因为主帅缺失，兵符不知下落而无奈之下，退居二线。” “所以鹰师将领不服，却并没有任何办法能重新与狼师齐头并进。” 冥玄夜说着，从怀里摸出来一块铜黄色的，狼图腾铜块。 “这就是狼师的兵符。” 第254章 平常事 颜九心有些不自觉的伸手，想要拿来看一看，可是刚伸出去手，立刻就又缩了回去。随后有些诧异的看着冥玄夜。 “你怎么也不躲一下，万一我是什么心怀不轨之人，给你抢走了，你也得被赶到边关去。” 颜九心说道，冥玄夜笑了，“先不说，你肯定不会来抢这个东西，再其次，皇兄说不定乐见其成。” 她瞬间就明白了他的话的意思。 “皇上一直忌惮你手里面握着狼师，但是由于鹰师的主帅被罚，再加上兵符丢失，就导致了你一家独大的局面？” 颜九心一点都不加思考的，直接开口说了出来，反倒是被冥玄夜轻轻敲了敲额头。 “你刚刚还说我没有一点防人之心，你现在不是也没有吗？”他道，“这样子的话，要是被有心之人听到，去皇兄面前参奏你一本，你可就要倒霉了。” 颜九心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我又不是什么官员，参奏我有什么用？” 她看着冥玄夜，“反倒是你，冥玄夜，你肯定不是无缘无故才提起来的，是不是想告诉我，其实那支箭，是鹰师特用的？” 他点头，眼眸之中颇为赞赏，“的确如此，不过，你为什么不觉得是狼师用的？” 颜九心上下打量他，“狼师是你的兵，是你练出来的，怎么会莫名其妙去滥杀无辜？” 她说着又回忆了起来，“但是，那黑色羽箭应该不在三皇子的预料之中，因为，我离开那院子之后，又碰到了一次刺杀，很明显，两次的身手不一样。” 颜九心看着冥玄夜认真：“我觉得第二次自杀才是本来三皇子的目的，准备要来一出英雄救美，让我彻底对他放心，但是没有想到，鹰师先至。” 说到这儿，颜九心反而有些不太明白了，“可是，鹰师现在不是应该在皇上手里把控着吗？怎么会莫名其妙跑来杀三皇子呢？三皇子的根基并不如五皇子那样深，民望也不如太子，皇上如果是在厌烦了这个儿子，直接封个王，让他和他母妃一起去封地，无召不得回不就行了吗？” 颜九心的疑惑不无道理，冥玄夜也是点点头，“你说到了点子上，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心里也很奇怪，这究竟是为什么。”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去看着颜九心，而两人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对视了一眼。 “杀你。” “杀我。” 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的说道，颜九心倒吸一口凉气，实在是有些不明白，“我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更没有搅弄风云，为什么皇上想要杀了我呢？” 她倒也并不害怕，只是有些不理解。 “而且，之前看他对我爹的态度，明明是很在意的，那么，我又是我爹在意的女儿，我怎么想都不觉得，他会对我动手。” 颜九心实在是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冥玄夜捻了下手指，也是有些奇怪，皇上为什么如此。 两个人都想不出皇上这么做的理由，一时之间，竟然有些陷入了僵局。 “我若没记错，你爹手里面也握着兵权，与此有关吗？”冥玄夜问。 颜九心摇摇头，紧锁眉头，“这我倒是不能确定，我家里面的事情，我也没有仔细问过，但是，如果皇上很介意这件事情的话，那么颜清晚叶在府里面养了这么多年，怎么也没见她有什么性命之忧。” 冥玄夜看她无意识撇嘴，忍不住笑了一下，对她这个说法倒也认同。 “你说的对，那么我们就得再想想，到底是为什么了。”冥玄夜道。 她则是摆摆手，“算了，与其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没有用的事情上，不如，我们想想去襄州的事情。” 颜九心转头，“说到底，你也是摄政王，若是忽然间消失，那皇上会不会盯上你？” 他不慌不忙，“我自从双腿残疾之后，对外的形象，一直都是有些阴晴不定，有一段时间不想出来见人，也是正常的。” 她忍不住乐了，“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的？” 冥玄夜看着她，“也不是什么不好的话，都是事实。” 颜九心有些心疼了，可是并没有在嘴上说出来，而是道：“那之后你就不会这样子了，等我去了襄州一定要给你找到丹砂珠。” 冥玄夜知道她是在承诺，也不应声，只是笑笑。 “那去襄州的事情就交给你来安排，我明日先带玉袖去一趟行宫，让玉袖和玉盈先见一面。” 颜九心说着，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在行宫这一段时间都没有好好休息，可是累死我了。” 她睁了一只眼看着冥玄夜，“事情都解决的差不多了，那我就先去休息了。” 颜九心忽然靠近，双眸看着带着一层水雾，“王爷，从这儿回国公府去，实在是太远了，等我回去就累死了，有没有地方给我休息呀？” 她其实是故意这样说的，她知道冥玄夜不知何时，可以为她开辟了一个院子。 冥玄夜眼带笑意，也有些无奈，“你明明知道的，我特地为你开辟了一个院子，你可以自己去。” 她故意靠近，“王府这么大，万一我走丢了怎么办？王爷，你带我去吧？” 虽然是疑问句，可是却不容置疑。 冥玄夜甚至都没有拒绝的余地，就直接被颜九心推着朝前走去。 他看着她对方向如此的熟悉，还是忍不住调侃：“王府确实是不小，所以你能如此流畅的找到一个院子，记忆力倒是不错。” 颜九心挑眉，“那是自然的，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她说着就推着冥玄夜慢慢走着。 此时，一阵秋风刮过，将树上为数不多的枯叶，全卷了起来，纷纷扬扬的洒落下来。 有些落在了他们两个人身上，颜九心非常细心的帮他摘去了叶子，同时冥玄夜也将藏在她发间的枯叶拿下来。 颜九心忽然笑了，他被这个笑容感染，也笑了，还问她：“在笑什么？” 她眨眨眼，认真答：“倒也没什么，只是跟你呆在一起，做这些平常事，我很高兴。” 第255章 要见她 颜九心还有言外之意，并没有说出来，但是冥玄夜听出来了。 只是做这样子的平常事，让他们显得就像是平常的有情男女一样，不用被任何事情而束缚。 “我这倒是停的刚刚好，这是你给我建的院子吗？”颜九心看到面前一个别致的小院落，指着问道。 她心里面解释清楚的很，就是这个院子，可是就是故意不直接说。 冥玄夜点头，“对，没错，就是这个原则，你进去看看吧，看看喜不喜欢，或者说有什么要添置的告诉我，我帮你添置装扮。” 颜九心挑眉没说话，回头去念匾额上的字：“望舒院。” 她点点头，“确实是个好名字，有什么含义吗？” 颜九心问他。 冥玄夜沉默片刻，摇了摇头：“没有什么特别的，你快进去看看吧。” 他嘴上说着没有什么特别的，可是耳朵却可疑的泛起了红晕。 颜九心弯唇笑了一下，没有深究。 她不知道为什么，才看到他红了耳朵之后，立刻就明白了这院落名称的含义。 望舒望舒，明月即望舒。 或许他视她为皎皎明月，也或许，是因为杂书上的话。 海上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颜九心想到他有可能是这个意思，就忍不住心情大好，越想越觉得，冥玄夜很有意思。 像这种七拐八绕的表白方式，恐怕也只有他能想的出来了。 颜九心一推开门进去，没有想到阿绿在里面，她看到颜九心，高兴的扑过来，“小姐，你回来了！” 阿绿扑过来之后，一抬头看到也在一时之间，有些手脚不知道放哪里合适，立刻变得有些端庄的看着冥玄夜。 冥玄夜也忍不住轻笑了一声，看着颜九心说道：“阿绿被我安排在院子里等你回来，好不容易有时间，你们主仆两个好好聊一聊吧。” 颜九心笑起来，“淙一被你丢去受罚了，谁来管你？” 她问这么一句，当然是想亲自把他送回去，却没想到，冥玄夜只是抬了抬手，立刻就有一个穿着黑衣的人忽然出现。 此人不仅一身黑衣，而且还带了一个黑色的面巾，只露了一双眼睛出来，根本看不清长什么样子。 冥玄夜笑着看向颜九心，“不必担心我。” 颜九心一时间也是有些哭笑不得，点了点头，看着他被黑衣人推走。 “小姐，这么长时间，你去哪了？”阿绿幽怨的声音响起，一回头看她，像是被抛弃的小动物一般可怜的看着她。 颜九心实在是忍不住想笑，只是揉了揉她的头发，“哪也没去，就在行宫。” 她说着顿了顿，“我明天还得再去一趟，有些还未曾解决的事情，一并解决了。你明日陪我一起，如何？” 阿绿点头，从她有些疲惫的眼神中看得出来，她最近这几日确实是很累。 她没有再继续追问，而是说道：“小姐，我看你面色疲惫，不如你先休息吧，不论有什么事情，等你歇息好了再说。” 颜九心点头，脸上也浮现出倦怠之色。 “有什么事就进来叫我就是了，我先去歇会。”颜九心打了个哈欠，就走进了房里。 她其实一进院门，看到了潺潺流水和并不惹眼的万年青，心里面就对着院子的置景很是满意，也本想着不过是个刚刚开辟出来的院子，屋里应该没有怎么仔细安排。 可没想到，一进门，扑鼻而来的雪松香气，让她愣了愣。 床都是雕花梨木的，可以看得出来，的确是下了心思。 颜九心想着冥玄夜一点一点安排这些的样子，就忍不住笑了笑。 还真是居家贤惠的好男人。 她想着，随后也没什么顾忌的，直接扑到了床上。 颜九心还想躺在床上，仔细的分析一下最近的事情，可是没有想到，这床着实是太舒服了，她躺上去，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等她在睁眼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颜九心觉得有些口渴，就朝外面叫了一声：“阿绿，什么时辰了？” 她问完之后便下了床往外走去，看到桌子上放着茶壶，便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阿绿从屋子外进来，手上还拎着一个食盒，应该是晚膳。 “小姐，酉时末了。”阿绿一边说着，一边把食盒里面的东西都摆到桌子上。 颜九心看着还微微冒着热气的餐食，有些发愣，随后问道：“这是你刚刚现做的吗？看着还热着。” 阿绿突然暧昧的笑了一下，“这可不是我现做的，这是王爷一早就叮嘱过我，要给小姐你特地温着的。” 她还特地把那云吞汤往前推了推，“真假，虽然我不知道，可是据说这是王爷亲自下厨包给小姐你的，说是小姐这几日没有吃好，一下子吃的太油腻，肯定对身子不好，特意给你做了碗清淡的云吞汤。” 颜九心看着那碗云吞，自然是忍不住嘴角翘起。 “我这身体现在直接吃十头牛都没事。”颜九心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可是，手却非常诚实的已经吃了起来，看得出来很高兴。 阿绿就在旁边看着片刻之后，像是忽然才想起来：“对了小姐，你休息的这段时间，李家的公子，来过王府一趟。” 颜九心闻言，整个人都有些疑惑，嘴里含糊不清的问道：“他来干嘛？” 阿绿思考了一下，回答：“他来的时候我听别人提了起来，所以就特地化作树藤去打听了消息，没听出来有什么具体的目的，但是，是想要见小姐你的。” “王爷顾及他是丞相之子的身份，还是见了他没有想到，他却要求王爷让小姐你去见他。” 阿绿撇了撇嘴，有些不悦。 颜九心有些疑惑，“他见我干什么？” 她这样子一问，又想起来之前李明祉和她说过的话，又顿了顿，“难不成还是想收买我？” 颜九心又吃了一口云吞，“真是怪了，现在我倒是成了块香饽饽了。” “去个行宫，有鹰师的人要杀我，这回来，李明祉还上赶着要见我。” 第256章 深夜拜访 阿绿本来，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是听到她说在行宫里有人要杀她的时候，马上瞪大的眼睛，突然站起来拉起颜九心。 颜九心嘴里还嚼着一口云吞，被阿绿拉着转了一个圈，有些莫名其妙。 “怎么了阿绿，我身上又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吗？”颜九心疑惑问道。 阿绿则是摆摆手，“小姐，你要是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的还有十成十的把握能给你去除，柯小姐，你要是受了什么伤，我可没法完全把你治好。” 她一边说着一边转着圈确认颜九心的安全。 颜九心又笑了，大大方方在阿绿面前转了一圈，“你放心吧，我肯定没这么弱的，没受伤。” 她说完，重新坐了回去，“不过你这样子提起来，我倒是想起来我有事要你帮忙。” 颜九心抬头看着阿绿。 她歪头：“什么事？” 颜九心放下勺子，狡黠的笑了笑，“帮我去偷回来一样东西。” “偷东西？” 阿绿有些大惊失色，颜九心连忙捂住了她的嘴，“你别喊这么大声，也不是什么不能动的东西，但是我觉得很重要。” 看她如此认真，阿绿更奇怪了：“什么东西？” 颜九心就知道一定绕不开，要解释这个东西的来历。 她长话短说，大概的解释了一下那镇邪葫芦，随后补充：“被关起来的那个女鬼，我实实在在的与她相处过，是个好人，但是却被辜负，她不该再受这个苦。” 阿绿听完，也是一脸严肃：“我知道了小姐，不过，长什么样子？我好有个目标。” “长……” “小姐！” 颜九心正准备描述一下，就听到门外淙一很是急切的叫了她一声。 她被吓了一跳，马上起身去拉开门，看到淙一站在门口，有些焦急。 “发生什么事了？你先别着急，慢慢说。”颜九心问道，走了出去，阿绿也跟着一起出门。 淙一叹气，“李公子来了，就是丞相府那位，说是有非常迫切的事情，一定要见小姐，你若是不让他见你，那么就在摄政王府门口长跪。” 颜九心皱起眉，“要跪就跪，这是在威胁谁？” 她说着偏开头，“还不能放任他，就这样子下去，若他真的长跪不起，王爷还不知道要被说些什么！” 颜九心也是无奈，“罢了罢了，既然我人就在这里，那去见他一面又有什么关系呢？左不过也不会怎么样我。” 她说着，就跟着淙一一起到了前厅。 冥玄夜还是那副样子，眼神淡淡的，完全没有被李明祉所影响，李明祉跪在大厅中间，两个人竟然诡异的有点和谐。 颜九心只觉得有些奇怪。 她走到前面去，直接站在了李明祉面前，这样一来仿佛是李明祉跪在她面前一般。 颜九心就是故意的，为李明祉如此逼迫而感觉到窝火。 “李公子，我来了，不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颜九心就没有想要躲开的意思，定定的看着面前的李明祉。 李明祉抬起头来看的是她，眼里面瞬间有些惊喜。 他也没管颜九心的行为，直接从地上爬了起来，看样子就准备上前去抓颜九心的手腕。 她躲开，沉着脸打量着李明祉。 “颜小姐，抱歉，刚刚是我有些冒犯了，但是姿势的确十分紧急，还请颜小姐帮忙！” 李明祉说着，眼眸里面浮现出来的焦躁之色，不像作假。 颜九心也没有着急，回头看了一眼冥玄夜，见他点了点头，随后才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出什么事了，需要我帮忙，你且细细说来。”颜九心道。 李明祉也没有拉扯，要她一定答应，反而是非常迅速的回答：“明珠出事了，还请颜小姐去府上看看。” 颜九心想起来上一次见到李明珠的样子，那个时候他可就已经说过了，李明珠的状态不对，可是也并没有见，丞相府有任何人对此有所反应。 她垂眸，“你描述一下她现在有什么症状，我听一听。” 李明祉说到这里，突然像卡壳一样说不出来，眼神有些犹豫的看着一旁的冥玄夜。 颜九心挑眉，“如果你不愿意说，那么我就先走了，我明日还有事要办，现在没有功夫，和你浪费时间。” 她说完话就要站起来走，李明祉咬了咬牙，“我说，颜小姐！” 他又往前了一些，“明珠，明珠她晕过去了。” 颜九心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心想，按照他们的样子对待李明珠，李明珠别说晕倒了，就算是有朝一日早夭，她都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我上一次闯入丞相府的时候就跟你们说过，李明珠当时的情况很不对劲，可是李公子当时是你跟我说的，这是你们的家事，不需要我多管闲事。” 颜九心道。 她心里其实还有半句话没有说出口。 李明珠体内有妖焕颜，按道理来说，十八岁之前，无论李明珠生什么病，受什么伤，焕颜都会把他的命保住，不然的话就达不到焕颜的效果了。 若是丞相府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情的话，那么，无论李明珠受什么伤，或是像现在的无故昏迷，也不至于会如此着急。 除非，这只不过是一个诱饵。 颜九心想到这些的时候，眼神微微一冷，但是并没有把自己的猜测说出口。 “此事是我错了，颜小姐这一次还请你千万要救一救我妹妹，她这次晕倒的很，不同寻常，有些，有些像是鬼上身了一般。” 李明祉看得出来，眼神很是惊恐。 颜九心心里只觉得有些凄凉。 李明珠生死不管，之前明明都要危害到她的性命了，却跟她说只是家事。 现在李明珠，有可能会祸害到丞相府的众人，这倒是急匆匆的找她来帮忙了。 颜九心看了李明祉良久，随后起身往外走，就在李明祉以为她这是已经答应，准备跟着她回丞相府时，她却忽然驻足原地。 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请吧李公子，你说的这件事，我不管。” 第257章 古怪之处 李明祉整个人愣在了原地，有些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来看着颜九心，似乎是不相信她竟然真的不愿意答应。 “我知道你和明珠素来有一些纠葛，可是这些纠葛都是小姑娘们打打闹闹，你——” “我和她的纠葛，跟我现在不去丞相府，没有一点关系。你说的对，李明珠虽然说跋扈嚣张了一些，可是说到底从来没有害过人，只不过是个被惯坏了的娇小姐而已。” 颜九心说着拿手指着李明祉，“反而是你们实在是让我恶心。” 她眯了眯眼睛，“你竟然来请我去帮忙，那么就应该知道，我这么长时间总接触李明珠，她身上究竟有什么东西，我一清二楚。” 李明祉听到这句话后，彻底有些怔住了，不敢置信的看着颜九心。 “这件事情，我不会披露出来，但是……也得看我的心情，你们最好不要招惹我。”颜九心歪头一笑，但是这个笑容却看着有些叫人心里发怵。 李明祉抿紧了唇，似乎是在做什么心理争斗，片刻之后，还是站起来转身离开了。 颜九心看着他走远的背影，表情也并没有很好看。 “怎么回事？”冥玄夜到了她身边，有些担心的看着颜九心。 颜九心回过头去，也不知道该如何说，沉默许久之后，道：“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但是不能长话短说，你等我细细跟你说。” 她呼出一口浊气，把有关于李明珠的事情和她的发现都一一告诉冥玄夜。 “我之所以不去管，是我知道，我就算不管李明珠，也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丞相府的人可能得遭些麻烦。” 颜九心说着，表情有一些难以言喻。 “我是真的不懂，丞相府明明对李明珠也非常的伤心，可是为什么，却要这么残忍的把她当做另一个人的养料？” 颜九心抿了抿唇，转过头去。 冥玄夜看着她，当然心里面很清楚，她到底在意什么，拉起她的手轻轻握住，“不想去就不去，李家也不能奈你何。” 颜九心点头，“那是自然。” 她说着又偏头看着冥玄夜，“不过，我其实还是想去看一眼，李明珠究竟怎么样了。” 冥玄夜轻轻笑了，“你还是心软了。” 颜九心扭开脸，“我那时觉得李明珠实在太可怜了，所以起了恻隐之心，才不是心软了。” 冥玄夜没就这个话题继续，而是问她：“你准备什么时候去看一看情况？” 她没有立刻回答，的的确确是觉得最近着实有些忙乱，空出来时间去看一眼李明珠，确实麻烦。 “现在。”颜九心突然道，她说着话就要往外走去，冥玄夜微微愣了一下，随后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让阿绿陪着你一起去吧。”冥玄夜道。 她点头，“好。” 说着便往外走去，径直往望舒院的方向走。 冥玄夜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声，淙一走到了他的身边，“王爷，您不拦着小姐吗？” 他摇头，“她自己自然有判断，不需要我来替她做决定。” 冥玄夜说着看向淙一：“去把影子找来，让他跟着九心，若是再发生上次行宫的事情，也避免了，她真的会因为躲闪不及而受伤。” 淙一点头应是，也隐入黑暗之中。 冥玄夜坐在门口，手里摩挲着那块狼师兵符。 他想，他也或许得进宫一趟了。 颜九心并不知道，冥玄夜在她离开之后，竟然去了宫里，此刻，正有些心里郁躁的往丞相府而去。 阿绿在她跟着，身边看着她并不算好看的脸色，沉默片刻之后，询问道：“小姐，咱们这次是要去做什么？” 她抿紧唇，“去看看丞相府的人，现在是死是活。” 颜九心语气并不算好，可却也并不是冲着阿绿。 她看着颜九心如此，忍不住叹了口气，“刚刚小姐明明说了，并不想管他们，可事到如今却仍旧还是要去。” 颜九心闻言，忽然停在房梁上，从上往下看。 “阿绿，他们那些人，我真的是不想管，可是……”她回头看着阿绿，“李明珠，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却要承受如此的无妄之灾。” 颜九心说的认真，表情之中满是悲悯。 阿绿在一旁微微有些愣住了，她此时此刻，背着光站在她面前，身后是万家灯火，这一幕是说不上来的，叫人发怔。 “算了算了，看看情况，到底是怎么样了，如果没有出什么严重的意外，那么我也懒得管这件事情。” 颜九心说着顿了顿，“从李明祉刚刚说的话里，我总觉得情况不太对劲。” “按道理来说，李明珠不管出什么事情，对于她身体里的焕颜妖来说，应该都比较麻烦，可是听他们的话，好像那焕颜妖并没什么异动，那么就说明，焕颜妖并没有阻止李明珠。” 她顿了顿，阿绿接话：“是啊小姐，我其实也是了解焕颜这种妖怪的，如果他的目标出了事的话，那么，她应该也会觉得麻烦才对。” “可是，应该不会出现忽然昏迷，或者说什么所谓的鬼上身的情况出现。” 阿绿表情也严肃起来，她和颜九心对视一眼，两人都感觉到了事情恐怕并不简单。 故而二人没有再继续谈下去，反而是动作越加迅速的前往丞相府，生怕会出现什么不可预料的后果。 靠近丞相府，阿绿已经迅速的开始感受这其中有没有什么不大对劲的地方，可是仔仔细细的感受了一番，却并没有感觉到哪里不对劲。 她朝着颜九心摇了摇头，颜九心立刻就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忍不住皱了皱眉。 “奇怪了，若是有什么，你应该第一时间都能感觉得到，可是连你都没有感觉得到，那么久非常古怪了。” 颜九心说着看着丞相府之中，“罢了，不管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都进去瞧一瞧，进去看一看就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她敛眸，直觉告诉她，或许不严重，可一定麻烦。 第258章 我能帮你 这次到丞相府来的时间其实并没有算是很晚，可是也还是如上一次一般，非常的安静，却不知是为何。 颜九心寻着自己记忆中的方向，朝着李明珠住的院子走去。 她靠近院子之后发现，尤其是李明珠的院子才更加安静。 颜九心站在院墙之上沉默了许久，随后看了一眼阿绿，阿绿非常了然的靠了过来，两个人的身形就隐藏起来。 两人悄悄的潜入了李明珠的屋子里。 颜九心轻轻推开门，里面散发出来的味道却十分的叫人难以言喻。 她没有忍住皱了皱眉，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阿绿，阿绿自然更是嗅觉灵敏，所以闻到这个味道，也皱起了眉，两个人的脸上写满了不解。 李明珠自认是天之骄女，让她住在这样子的屋子里，岂不是要了她的命吗？ 颜九心按下自己心里的疑惑，随后继续往里面走去，想仔细看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有想到才往里走了几步，就看到了直挺挺躺在床上的李明珠，她身边并没有人照顾，地上还散落着打翻的粥。 颜九心更加有一些惊讶起来，李明珠虽然说，在丞相和李明祉眼中，只不过是贵妃的养料，可是在下人眼里到底是千金大小姐，如此不管不顾，也是奇怪。 她想不通，到底是为什么，所以就直接靠近。 没有想到，她人才刚刚凑过去，李明珠却突然间从床上弹了起来，是直挺挺的坐起来，完全没有缓冲。 她明明连眼睛都还没有睁开，就非常准确的扭过头去看着颜九心。 颜九心确实是被吓了一跳，可是并没有说话，而是也同样盯着李明珠。 旁边的阿绿有些紧张的想凑上来，但是被颜九心拉住了。 她就是想看一看，这所谓的不同寻常到底是哪里不对。 李明珠似乎还给了她们逃跑的时间，见她们完全不动，居然双手成爪，猛然一下子抬起来，直接朝前伸去。 颜九心感觉到这双手是直接朝着她的脖子过来的，但是却并不慌张，非常轻松的就躲开了。 紧接着，颜九心就看到了李明珠立刻准备追上来。 她也并没有打断，而是就让她这样子一直追着，自己则是轻轻松松的躲着。 总得看明白李明珠到底要干什么，才能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目前的这个情况来看，颜九心推测可能是被控制，头部有内伤所导致。 颜九心一边想一边躲，完全是在这个过程中，在观察李明珠到底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李明珠似乎也已经察觉到了，追了两步之后，就不继续往下追了。 她心中一动，感觉这个情况可能不太对劲，思索了片刻，问道：“李明珠，你是不是装的？” 李明珠似乎也早就预料到了，她可能会猜出来，所以承认的也一点没有负担，“对呀，我就是装的。” 她撇撇嘴，恢复了往日那副平常的样子，坐在了桌边，抬头看着颜九心，“其实要不是因为是你，我早就动手了。” 李明珠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居然微微泛红，颜九心着实是被吓了一跳，有些意外的看着她。 “是我哥找你来的吧。”她对此，好像一点都不意外，一边问还一边喝了一口茶，“跑这么多遍，可真是累死我了。” “你既然已经看出来我是假的了，为什么不拆穿我，还白费我力气。” 她一边喝水一边吐槽。 颜九心反而是有一些哭笑不得了，“你才刚刚自己停下之前，我是真的以为你出什么事了，毕竟……” 她没有把话完全说明白，但是她却知道她想说什么。 “你明明早就知道我身体里面有这么个东西，为什么不告诉我？” 李明珠还是一如既往的理直气壮，阿绿在旁边有些听不下去了，“我家小姐知道了，就得告诉你吗？你是我家小姐什么人？” 她闻言，先是涌上了些怒气，但随后仔细想了想，竟然点了点头。 “虽然你语气不太好，说话也不中听，可是我觉得你说的对。” 见李明珠居然这么轻易的就认可了她的话，阿绿很显然是有些意外的转过头去，非常错愕的看了一眼颜九心。 颜九心抿唇，看起来很想笑，但随后又把笑容收了回去：“不过你为什么要装成这个样子，吓唬他们？” 李明珠冷笑了一声，“就允许他们骗我，不允许我吓唬他们吗？” 她低下头去看不清楚脸色，但是感觉得到整个人蒙着一层悲伤的氛围。 “我不知道，明明他们这么多年来如此的疼爱我，但是疼爱的却不是我，只是我的脸，以及我年轻。” 李明珠说，这些的时候，表情的确看不出来有多痛苦，颜九心有些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不痛苦，还是已经有些麻木了。 她就在旁边静静的听着。 “其实后来，焕颜都告诉我了，说你来过的事情，说你帮我的事情，我其实很感谢你，还想跟你说声抱歉。” 她笑容真的有一些勉强，“我之前对你那般，可你依旧还是愿意来帮我，甚至比我的家人都好，在他们害我的时候，你来救我。” 颜九心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呆呆看着李明珠。 “我不知道我这样子做有什么意义，他们找来你，那么肯定还会找来其他人，我这是装的，肯定会有人察觉到。” 颜九心看着她坐在那里，坐在冷冷清清的月光里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明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热烈灿烂的牡丹花，但是在这个时候，却好像慢慢凋谢了一样。 颜九心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只能在旁边默默的看着。 “我可以帮你。”颜九心鬼使神差的说道，她顿了一下，低头若有所思了片刻，却立刻抬头，“我可以让别人看不出来，你是装的。” 颜九心想着自己既然都已经开了这个口，那么就把这句话全都说出来。 毕竟，在她心里，她是真的很想帮李明珠一把。 第259章 进宫了 李明珠很显然，眼眸有一瞬间变亮了，但随后又暗淡了下去，把头撇开。 “这件事情我一点都不想把你牵扯进来，这是我的家事。”她看着非常倔强的说道，这话听着，让颜九心真的是感觉到非常熟悉。 她想了想之后，还是说道：“我说这话不知你会不会不高兴，可我真的觉得，你和李明祉有时候说话的方式，还是很像的。” 李明珠翻了个白眼，“当然会不高兴，我现在不想和他们任何一个人做对比。” “好了，我知道你是来看看我到底有没有事的，你也看到了，我其实很安全，你不用管我了。” 李明珠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就想把颜九心推走。 颜九心着实是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还是第一次，她主动想帮人，却被拒绝了的。 “我刚刚说的话都是认真的，我真的可以帮你。”她站在门口，又说了一遍。 颜九心看着她眼眸突然红了，她道：“都已经这么多年了，我如今也只不过是想吓唬吓唬他们而已，不是真的想离开。” 她甚至没有等颜九心回答，马上就接上了，自己接下来的话：“我知道我这样子说，你肯定会觉得我脑子有病，为何能走不走。” “但这是我的家，我无论去了哪里，最后还是想回来的，可是，我要是走了的话，就回不来了，我不想这样。” 她盯着颜九心，“这就当做他们对我这么多年来的疼爱的回报吧，十八岁，还好，李家还能再昌盛两年，我也算是死有所报。” 李明珠说完这些之后，就把门关上了。 颜九心和他明明只隔了一扇木门，可是，却又想在此之间筑起了万丈高墙一般。 她整愣了许久。 明明眼前什么都没有，可是她就是莫名其妙看到了，听到了一颗明珠落地，又碎掉的声音。 “小姐。”阿绿毕竟是与他签了契约，所以，很明显能感觉得到，她此刻的情绪波动很是哀伤。 颜九心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随后轻轻叹了一声，扭头说道：“我们回去吧，我已经确定了，她肯定不会害人，她方才虽然眼睛红了，可是那是焕颜妖。” 她说着，转过头去往外走。 “我们真的不准备再帮一帮李小姐吗？”阿绿在身边问道。 颜九心扯起了一抹笑容，忍不住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刚刚不是还和人家呛声吗？怎么现在就又关心起来了？” 阿绿撇嘴，“跟她争执是一回事，可是想帮她又是另一回事。” “她只是有些嘴贱而已，罪不致死，我又何必如此揪着不放呢？”阿绿完全没感觉自己这些话其实也挺毒的。 颜九心这下终于能笑出声来了，“好了，不管怎么样，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她既然并不需要我帮忙，那我也没有必要去多管闲事，我们走吧。” 很明显能看得出来，阿绿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只是沉默了片刻，点点头。 颜九心最后又回头看了一眼，这看起来古朴沉重的丞相府才转身离开。 回了王府之后，颜九心直接转回了望舒院里，随后坐在椅子上，直直的看着外面的天。 此时此刻已是深夜，零零星星能看到一点星光，只不过大约明天会下雨，所以许多星光被云层遮盖。 她沉思了片刻，突然笑出了声。 阿绿在一旁被吓了一跳，连忙问道：“怎么了小姐，出什么事了？” 颜九心摇了摇头，“没什么，阿绿，我只是觉得，太虚伪了而已。” 她长叹了一口气，“算了，我都说了，无论怎么样都是她自己的选择，我也不用操心这件事情了，我们还是先想想明天带玉袖去行宫的事情吧。” 颜九心说完之后，忽然顿了一下，“奇怪了，咱们回来也有一会功夫了，怎么不见冥玄夜？” 阿绿调侃道：“怎么小姐，只是这么一会不见，你就想王爷了吗？” 颜九心先是笑着摆了一下手，随后面容严肃，“倒也不是如此，只是他没有来见我，我有些奇怪，甚至都没有派淙一来问我一声。” 她一条一条说了疑点后，阿绿才有一些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是啊小姐。”她沉思片刻，随后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小姐，你等着，我去给你打探打探情况。” 她说完之后，就消失在了门口， 颜九心着实是忍不住想笑，也没有急着跟出去，而是真的就坐在椅子上等消息。 阿绿效率实在是高，只是出去片刻，就已经带了消息回来。 “小姐，你放心吧，王爷没出什么事，只不过在你离开之后匆匆进宫了，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阿绿说着，颜九心则是有一些疑惑。 “冥玄夜他，一般应该都是避开皇上不愿意见的，为什么今天还主动去了呢？”颜九心在脑海之中过了几个理由，突然间顿住了。 “我走了之后他才去的？”她问。 阿绿有些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颜九心突然这么问。 她也“腾”一下，站起来：“他估计是进宫去询问皇上有关于鹰师的事情了！” 颜九心有些着急，“平常看着挺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在这种时候反而有些拎不清了，这是能找皇上质问的事情吗？” 她抿了抿嘴，“这样，阿绿，你毕竟是药，所以在皇宫里面要隐藏身形还是很容易的，不如你……” “不行呀小姐。”阿绿面露难色的拒绝，她实在是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一般，继续解释：“实在不是我不愿意帮小姐，而是因为皇宫，有四大神兽镇守，还有白狐坐镇，我实在是没有办法轻易靠近。” 她又一顿，“也倒不是我有多害怕他们，只是我要是这样子靠近的话，那么，我没有办法藏好自己。” 颜九心闻言，又有一些无奈了。 可事到如今，却没什么更好的办法。 她还是鲜少会碰到这样子，让她真的束手无策的事情。 第260章 猫腻 “罢了罢了，说白了，皇上到底是他的兄长，就算有什么不能应付的，也不是我去了就能解决的，我们与其在这里杞人忧天，不如想想明天的事情。” 颜九心不知道为什么，自打从丞相府回来之后，就有些心慌意乱的。 “我们早些把行宫那边的事情解决了，就能早些回来看看情况，说不定还能帮上冥玄夜。” 颜九心说着又闭了闭眼睛，“阿绿，你去外面看看情况，我先想想明天的事情。” 阿绿看着她如此烦躁的模样，并没有多说什么，行了个礼，转头走了。 颜九心也不知道自己在这种时候是怎么睡着的，反正等在睁开眼之后，已经天光大亮了。 这很显然，是到了第二天的白天。 颜九心没有，在给自己纠结的时间，直接爬了起来，匆匆忙忙梳洗之后换了一身衣裳。 阿绿此刻，正站在打开的房门前发愣，有些意外的看着颜九心。 “小姐，我正准备进屋里去叫你呢，你怎么就醒了？”她问道。 颜九心直接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拉住了阿绿的胳膊，“别管这些了，心里揣着事，怎么能睡得着呢？你先跟我走。” 她说着，一路走到了竹林外面，这一次，玉袖并没有在屋子里面等着，反而是她也站在竹林外。 她看到了颜九心，露出了一个非常由衷的，开心的笑容。 “我们是不是准备要走了？”她一边说一边朝这边走过来，颜九心看到她特地穿了一身粉色的纱裙，就像是当年她们两个在行宫里面做乐师的时候的样子。 颜九心弯唇笑了笑，“是啊，走吧。” 玉袖点了点头，一行几人匆匆忙忙的便离开了王府。 颜九心并没有和玉袖一起乘坐马车，反而是骑在马背上，出城的时候，还回望了一下，看着的正是皇城的方向。 她心里面还是有一些担心冥玄夜。 颜九心把自己心里面的这个想法迅速的按了下去，随后转身策马朝着城外行宫方向而去。 她其实在到行宫之前，压根没有料想到，冥泽烨居然还在行宫里面呆着，美曰其名，是在这养伤。 而此时，颜九心却被两个非常眼生的侍卫拦在了门口，就算是给他们两个看了冥玄夜的腰牌也没有用。 她忍不住皱眉问道：“这里是行宫，并不是皇宫，为什么不能让我进去？” 两个侍卫还是非常古板的表情，并且又摇了摇头，“姑娘，我们是听上面人行事，不行就是不行。” 颜九心若非是顾及着这里是皇家别院，是皇帝的行宫，她都想要直接硬闯了。 “那你们把你们的管事公公叫出来，由你们管事公公的话，我总能进去了吧？”颜九心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侍卫们对视了一眼，还是非常诚实的摇了摇头。 “为什么？”颜九心实在是想不到别的理由了。 她又能证明自己的身份，手上还有腰牌，而且看起来也并不是什么大奸大恶的人，可为什么这样子也不能进行宫？ 颜九心很快就知道了答案，因为，她看到了云雀大摇大摆的站在了门口，还是上次那身比普通宫女略显华贵的装扮。 她看着颜九心，“哟，颜小姐，这次被挡在门外了呀？” 看着她很显然是幸灾乐祸的表情，颜九心一点都不想惯着她。 “看你在这里应该三皇子也在，你去告诉他，我之前已经说过了，把我逼急了，我就会不管不顾，毕竟金珠并不是什么我重要的人。” 颜九心说完之后很显然的看到云雀的脸色微微一变，有一些愤然的看着颜九心。 她还是什么话都没有多说，非常淡定的看着云雀。 “你！” 她有些气急，但是出来就是为了把人放进来的，所以就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多加刁难，给两边的侍卫试了个颜色，侍卫们就非常识趣的退下去了。 颜九心什么话都没有多说，也没有直接进去，而是转头朝着马车轻轻敲了敲。 玉袖宝马车里面出来，整个人看起来弱柳扶风，玉质纤纤，实在是让人忍不住注目。 云雀自然也已经注意到了，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颜九心。 “我先前看你那样正义，还以为你是什么正直之士，没有想到也想着这样子下三滥的手段！” 云雀劈头开脸的说道，惹得颜九心挑眉。 她我也没有立刻反驳，反而是把玉袖护在了身后，要笑不笑的问道：“怎么，云雀姑娘，你是吃醋了吗？” 云雀又被这句话气到了，但是也没有什么反驳的话。 “你就放心吧，我和你们王爷说到底不是一路人，不会用这种手段的。”她道，“她本来就是这里的乐师，只不过是故地重游罢了，不要想的如此肮脏。” 颜九心说完之后牵着玉袖的手，直接走进了行宫里，也没管旁边云雀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玉袖全程一句话都没有说。 她并非是不想帮颜九心说话，而是抬头看着这熟悉的地方，她属实是听不进去身边任何人的声音，只有眼前的建筑。 颜九心也没有吵他，而是默默的跟在他身边，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向，自己更加熟悉的地方。 “我们两个曾经在这里练过琴，因为当时已经很晚了，就算是去琴房，琴房也没开着，只能自己先找地方。” 玉袖非常突然的说道，颜九心顺着她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发现了一个被荒草掩映的凉亭。 “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许久没有人来过了，有些荒凉。”玉袖还在说，一边说一边往前走去。 颜九心心里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浓烈，但是也没有任何要拦住她走过去的理由。 她避免出事，紧紧的跟着玉袖。 两个人到了凉亭时，都看到了，放在凉亭正中央的一个黑木盒子。 并不像是普通的盒子那样，方方正正的反而是又扁又长。 “这是什么？”玉袖感觉奇怪的伸手去打开。 而颜九心却随着她的动作，心底却更加慌神。 第261章 一份大礼 “啊！” 随着玉袖听着还有些凄惨的尖叫声响起，颜九心终于看清楚了，那木盒子里面装着的是什么东西。 居然是一截断臂。 饶是颜九心上次见多了血腥场面以及妖魔鬼怪的人，猛然看到这个东西，也被吓了一跳。 更别说一向都非常柔弱的玉袖。 她被备吓得软头在地，转头一把钻进了颜九心怀里瑟瑟发抖，“手，那有一只手。” 颜九心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随后开始仔细端详那只断手。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只断手莫名的有些熟悉，可是，又不知道到底为何有如此感觉。 颜九心只觉得在这种时候感觉熟悉，非常危险。 “没事，玉袖，我过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你先在这儿等着我。”颜九心一边说，一边拉着玉袖先往后退了退。 玉袖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逞强，点了点头。 颜九心走过去，蹲下来把盒子拿了起来，认真端详着这盒子里的东西，是一条女人的手臂。 看着纤细又白皙，应该是个年轻女子。 颜九心心里面还在疑惑，这究竟是谁的手臂的时候，忽然看到这手臂上非常熟悉的一只镯子。 她顿时心里一凉，甚至连头都不敢回。 此时此刻，玉袖也缓过来，并没有刚刚那般害怕了，目光有些疑惑的朝着这边看着，表情看着欲言又止。 颜九心回过头去，正好和她四目相对。 “你……颜小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是我看着这条手臂，却觉得眼熟，尤其是，这上面戴着的镯子。” 她的话，更让颜九心心惊。 颜九心抿了抿唇，并没有立刻答话，而是有一些勉强的支起来笑容。 “这里出了这样子的事情，我肯定是得去和这儿的总管公公去说一声的，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会，我去去就回。” 颜九心说着，声音都有些不由自主的颤抖，让玉袖越听越觉得奇怪。 “那也好，那颜小姐，你来告诉我，语音到底住在哪里？我去找她。我对行宫也算是熟悉，应当不会迷路。” 她其实提出来的办法非常的合理，可是，颜九心却有些不知道应该怎么收场。 因为，她怀疑这条手臂就是玉盈的。 她实在是对别人身上的配饰记不太清楚，只是依稀记得，玉盈手臂上好像曾经出现过这么一只镯子，所以不敢肯定，这条手臂究竟是不是玉盈的。 那自然是不是最好，可这若是的话，她实在是怕刺激到玉袖。 看她一直不说话，玉袖也察觉到了，有些不太对劲，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取而代之，是有些严肃。 “颜小姐，你到底要去干什么？我虽知道我不该对你如此咄咄逼人，可是我想听到实话。” 她似乎也是对此有所感应，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都不由自主的直接拔高。 颜九心抿唇叹气，“如今，无论如何，我都不能确定我所见的就是真的，我所看到的都是对的。” “我得先把这件事情去求证一下，你先找个地方休息，等我回来，可好？” 她表情其实有些紧张，生怕玉袖会有些激动。 没想到，玉袖闻言，只是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就轻轻点了点头。 “小姐之前也在这里住过，应该知道花园在什么地方，从花园西门出去，有一个小院，之前是我和玉盈住在那里的，按道理来说，成为管事嬷嬷之后，那个院子应该是已经荒废了，我就在那边等你。” 玉袖也不知为何，这个时候的条理非常清晰，头脑也很清醒。 颜九心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纠正，准备转身走，却没想到一把，被玉袖拉住。 她眼中闪着莹莹泪光，“我知道，可能是她出事了，所以小姐，你可千万要顾好自己，你不能也出事。” 颜九心终究还是有些心软，认真的答应：“你放心好了，我肯定不会出事的。” 她说完之后，还郑重的点了点头，玉袖才轻轻将他的手臂松开。 颜九心并没有去别的地方，反而心里很清楚，既然让她在她必经之路上看到了这个东西，那么，想让她能看到的人，一定也不会在让她找不到的地方出现。 她直接冲到了先前三皇子住的地方，和她离开的时候大差不差，甚至门口的守卫还都是那两个人。 颜九心看着这一幕，甚至直接被气笑了。 她直接走了过去，那两个人看到是她甚至都没阻拦，直接将路让开。 颜九心也没管到底是为什么，径直就往里面走去。 冥泽烨自然是还没养好伤，只不过看起来比起昨日，精神了不少，此刻居然正坐在院子里。 “看来三殿下兴致不错。”她语气带着一些嘲讽的说道，她可以忍怒火中烧，只不过想着，有可能并非如他所见一般，她便敛了脾气，并没有直接生气。 冥泽烨闻声，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竟然轻轻的笑了笑。 他把头转过去，盯着颜九心，眼里面满是讥讽，“颜小姐昨日不是那样潇洒的离开了吗？怎么今日又回来了？” 冥泽烨说着还十分苦恼的沉思了片刻，像是恍然大悟一般，“哦，看着叶小姐这个样子，应该是收到了我送你的那份大礼吧？” 颜九心顿时只觉得怒气上涌，她气到极致，居然被气笑了，她看着冥泽烨，“玉盈现在在哪里？人到底怎么样了？” 他原本手里正在浇花，听到这声质问，突然冷笑，“看来国公府家教不严，这就是颜小姐求人的态度吗？” 颜九心在此刻，却忽然冷静了下来。 她看着冥泽烨，语气淡淡：“如此牙眦必报，那么肯定能料想的到，玉盈与我说了不少当时之事，再加上你见我的重视，一定不会放过她。” 颜九心深吸一口气，“而我离开的时间也并不长，你要最迅速的报复到我，就是对她下手。” 她说着，深吸了一口气，“冥泽烨，我若没猜错，你杀了她。” 第262章 对峙 冥泽烨挑眉，看着颜九心，神情看得出来，非常的戏谑，似乎对这件事情并不在意。 “看来，颜小姐的确十分聪慧，瞧着这反应，确实也很快。”他又换了个姿势，靠在椅子上的动作看起来有些上位者的审视。 “不过，我也的确是没有想到，那个叫玉盈的，骨头还挺硬。”他说的时候似乎是觉得有一些麻烦似的，还啧了一声。 “本来还想从她嘴里面问点关于你的事情，没有想到，她居然什么都没有说。”冥泽烨漫不经心的说着。 颜九心看着他这副无所谓的态度，直接走上前去，抬起手来，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啪！”一声脆响，让所有人都有些意外，不可思议的看着，此刻手还没有放下来的颜九心。 她目光直视冥泽烨，完全没有感觉到自己如此有多僭越。 冥泽烨的表情也是有一些意外，没料到颜九心居然真的敢跟他动手。 “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竟然敢跟殿下动手！”云雀自然是有一些坐不住了，毕竟颜九心动手打了冥泽烨。 她眼看着就要动手打回来，但是，冥泽烨却直接把她拦住，微微眯了眯眼睛。 “颜九心，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或者说你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吗？”他看着颜九心，明明脸上的巴掌印还红着，可是就是仿佛有一种事不关己的冷漠感。 颜九心凑近，仍旧是那副居高临下的样子，看着冥泽烨。 “我知道，我知道三殿下是皇子，也知道，我刚刚是和皇子动手，可那又如何？”颜九心问道。 她深吸一口气，“之前我就与三殿下你说过，我不是一个脾气好的人，自然也不是一个可以被威胁的人。” “你最好把玉盈的尸骨交出来，不然的话，我不介意与三殿下你两败俱伤。”她说着，眼里闪过一抹狠辣。 冥泽烨其实很少能看到她出现这样的表情，见她如此，肉眼可见的有些兴奋。 他直接笑了出来，“颜小姐，我还以为你是个圣人，没有想到你如此的冲动。” “你本身就只不过是一个姑娘家而已，如果是真的与我撕破脸皮，到时候究竟是谁更吃亏？我相信，颜小姐并不傻，应该能分的清楚是非。” 颜九心皮笑肉不笑，“三殿下这句话确实说到了点子上，就正因为我是个姑娘家，所以你我起冲突并不会被皇上，上升到任何情况。” “可是就是不知道五殿下会怎么想，就不知道贵妃娘娘怎么想，到时候三殿下与徐昭仪娘娘会又如何？” 她不是不想杀了冥泽烨，直接给玉盈报仇，可现在并不能如此。 冥泽烨其实有一句话说对了，她今日如此的以下犯上之所以不害怕，是因为冥泽烨出现在这里的理由本身就名不正言不正，让皇上知道了，她若在添油加醋几分，那么它一定会招惹致皇上的怀疑。 所以，冥泽烨肯定不会因为这一巴掌而如何。 可她要是杀人可就不同了。 十分有可能，本来有利的局面，会瞬间变得很麻烦。 颜九心肯定不会去试探这个结果。 应该是说，他们双方都不会去试探这种结果。 所以两个人现在的状态，应该算得上是互相掣肘。 “看来颜小姐还是不太会求人，我就实话告诉你，玉盈现在的确是还在我手里，虽然只剩下了一具尸体，但是我想，你应该还是想要的吧？” “你若一直是这个态度的话，那我自然也没有什么想给你的欲望，孰轻孰重还轻颜小姐自己能拎得清。” 冥泽烨说完之后就转头看了一眼云雀，云雀十分了然的就准备推着他转身回去，被颜九心一把拦住。 她其实力气很大，就算是有点身手的云雀，都拗不过她。 冥泽烨此刻，自然也是注意到了这些，微微眯了眯眼睛，看着颜九心。 颜九心也顾不上自己有没有暴露，同样不甘示弱道：“这句话我同样也要送给三皇子你，你我之间究竟谁更紧迫一些，相信殿下，你自己也应该清楚。” “而且殿下， 我有自己的办法，能找得到玉盈的尸身，就看殿下想不想要与我两败俱伤了。” 颜九心说完这些话之后，没有一点缓冲的，直接松开了手，让云雀有一些反应不及，险些将冥泽烨跌下去。 冥泽烨被如此威胁，自然意见是恼羞成怒，又被如此对待，直接回头，狠狠的朝着云雀扇了一巴掌。 她被一掌扇倒在地，却不敢为自己求饶，只是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 颜九心冷眼看着这一切，哼笑了一声，“多谢，三殿下还让我看了这么一场好戏。” 她说完之后，直接转身就走，冥泽烨则是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有些阴郁恐怖。 云雀小心翼翼的抬起头，颤巍巍的说道：“是奴婢不好，奴婢刚刚险些伤到了殿下，还请殿下恕罪，千万不要气坏自己的身子。” 她的声音把在盛怒边缘，几乎要爆发的冥泽烨拉了回来。 他忽然又换上了一副心疼又温柔的面孔，“云雀方才，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气昏了头，才一时没有顾及你。” 云雀闻言，马上摇了摇头，“没关系的，殿下，刚刚原本就是奴婢的错，殿下有所惩罚也是应该的。” 她马上紧接着说：“但是那个颜九心，着实是有些太嚣张了，居然敢这样子对殿下您！殿下你要不要……” 云雀那一张漂亮的脸蛋上，马上划过了一丝阴狠。 冥泽烨抬手，摇了摇头，“方才，虽然她确实逾矩，可是说的，的确不错，你去找人把尸体送回去，记得，得让人一眼就看得到，不然的话，她万一再说，我没有把人送回去，可怎么是好？” 他的笑容有些残忍，云雀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也立刻展出笑容，娇娇柔柔的行了个礼。 “是，殿下，奴婢现在就去办，一定让颜小姐明日一早，开门就能见得到。” 第263章 为什么？ 颜九心此刻，一边往回走，一边只觉得自己的手还在微微的颤抖，满脑子想着的都是刚刚看到的那条手臂。 原来那条手臂真的是玉盈的。 她脑海里不禁一遍又一遍的闪过玉盈的脸，原本是一个那样子爱笑的姑娘，即便是当了管事嬷嬷，也宠辱不惊。 明明是那么好的人。 颜九心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睛，有些无法面对。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去的，更不知道，阿绿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边的。 “小姐。”颜九心恍惚之中，听到了阿绿的声音，就睁开了眼睛，看到了非常焦急的阿绿，慢慢坐直了身体。 她双目有些无神，“阿绿，你这是怎么了？” 阿绿看她睁开了眼睛，松了一口气，“小姐，你真是吓死我了！” 她摸了摸她的额头，“我寻着味道找到玉袖姑娘的时候，她告诉我小姐，你已经去了许长时间都不曾回来，担心你出事，我就立刻去找了，没有想到小姐你竟然晕倒在了花园旁。” 阿绿抿唇，“我刚刚也给小姐你诊过脉了，小姐，你是心绪不宁，气血攻心，所以才晕倒的。这换了普通人早就吐血了，也亏得小姐体质不错。” 颜九心听到这句话，确实不知该哭，该笑了，顿了一下，突然坐直了身体，“你说是玉袖告诉你，我还没回来的，那现在去哪了？” 阿绿闻言，心里也是有些奇怪，“我把昏迷着的小姐你带回来之后，玉袖姑娘就看起来好像，也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有些失魂落魄的。” “可是当时我只想着小姐你晕倒了，所以着急你，并没有注意玉袖如何。”她说完，颜九心直接从床上下来，匆匆忙忙的穿上鞋就往外走。 阿绿马上拿了一件衣服，跟上，嘴里还有些疑惑的问道：“小姐，你这是着急着要去哪？你刚刚晕倒，身子不好，可不能又受凉了，快把衣裳穿上。” 颜九心接过来直接打开了门，就往外走。 “你现在赶紧找一找，玉袖到了哪里。”她抿唇，“她本来就是为了要见玉盈，为了解开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误会，所以才赶到这里来，可现在玉盈却……” “她将我明明那样子精神抖擞的离开，却晕倒了回来，自然也能猜得到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怕她会做什么傻事！” 颜九心急急忙忙的解释完之后，阿绿也意识到了情况的严重性，马上开始搜寻起来玉袖的踪迹。 她在前面带路，颜九心着急忙忙的跟在后面，二人在三皇子院门外拦住了玉袖。 玉袖的目光有些空洞，看出来是保了必死的决心，她怀里面抱着的正是自己的琴。 她看到颜九心，也只是短暂的眼眸微微亮了一下。 “颜小姐你醒了，刚刚你身边的这个婢女说你只要醒了就没事了，看来应该是无恙了。” 她语气平淡的说到。 颜九心没有回答这句话，而是直接拉住了她的手腕，准备转身走，可是手才刚拉住她的手腕，就立刻摸到了她腕间，有硬硬的东西。 她立刻就猜到了这是什么东西，目光有些错愕的看着玉袖。 玉袖终于也有了反应，马上就要挣扎着抽回手。 颜九心也是没什么办法了，直接一把迷药把人迷晕，连着她的琴一起将她接住。 她把玉袖的琴给阿绿，自己直接把人抱了起来，往回走。 果然，玉袖是准备要杀了冥泽烨的。 只不过如果按照这样子去的话，无异于为异卵击石，只不过是又给冥泽烨送去了一个把柄而已。 颜九心把人带走之后，冥泽烨听到了这个消息，只觉得有些无趣的摆摆手。 “本来还想着让那女人进来，我还能戏耍她一会，没有想到，颜九心居然又坏了我的好事。” 他道，很是不满。 云雀马上道：“殿下，您别生气，等到明日一早，她可就嚣张不起来了，奴婢已经按照您的吩咐，都安排好了。” 冥泽烨点了点头，“咱们在这儿也没什么用了，回上京城去吧，不然，那对母子不知道，又要怀疑些什么。” 云雀乖顺的点了点头，随后退了下去，去收拾东西。 冥泽烨我转过头去看着被绑着，嘴丢在一边的太乙上下打量了一下，给身边一个黑衣人试了个颜色，黑衣人立刻不管拼命求饶的太医，直接一刀抹了脖子。 他没有在往那边看一眼，反而转头到了内室。 彼时颜九心已经把人带了回去，因为迷药的量并不算大，所以片刻之后，玉袖就醒了过来。 她醒过来之后，看到颜九心坐在自己的床边，手里还拿着自己刚刚藏在袖子里面的匕首，顿时情绪就崩溃了。 “颜小姐，你为什么不让我去杀了他？他那样子对待玉盈，为什么不让我杀了他，为玉盈报仇！” 玉袖便质问着，一边正在发抖，看得出来整个人很是崩溃。 颜九心只能是轻轻的叹了一声。 “玉袖，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很是生气，也很想要将冥泽烨杀之而后快，可是我们越是在这种时候越不能冲动。” 她顿了顿，“你现在去杀他，除了让他多你一个玩物，根本做不了什么别的，玉盈不会希望你把自己这么轻易的就搭进去的！” “我们现在想要杀他，就务必得先把他扳倒！不仅要杀了他，而且还不会为他偿命，这样子你才算是为玉盈报仇！而不是平白的把自己的性命也送到他手里！” 颜九心深知，现在得先立刻稳住玉袖，不能让她再继续这么冲动下去。 玉袖显然也是听进去了这句话，不见了，刚才的歇斯底里反而有些茫然无措的蜷缩在床上，抱着腿。 她声音带着哭腔发着抖，问道：“我们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要被这样子对待？” 玉袖看向颜九心，“只是因为我们身份低微就活该嘛？只是因为，我们的命，我们受伤，可以为他们获得利益，拿到交换吗？” 第264章 是挑衅 颜九心听着他这声声泣血的质问，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应该回答什么才好，有些愣愣的看着玉袖。 她心理当然无比清楚的知道，玉盈的死，其实是因为她。 颜九心会因此急火攻心，也正是因为如此。 她其实并不怕听到，玉袖不管不顾的质问，问她为什么害死玉盈，也不怕她要她偿命。 可是玉袖没有。 玉袖不仅关心他的安危，而且还非常明事理的明白，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冥泽烨。 甚至是想拿自己的命，去换这件事的结果。 “我知道小姐，我知道你这么说，都是为了我好，可是，我现在除了这样子，还能怎么办呢？” 玉袖有些崩溃的问道，抬起头来，几乎是质问一般的看着颜九心，“我若非如此的话，谁还记得玉盈？” 她泪眼婆娑质问的样子，看的人只觉得十分的心疼。 颜九心低下头去沉思了许久，随后抬头目光异常坚定的说道：“我记得，我会一直记得。” 她抿了抿唇，“我不仅记得玉盈，而且还一定会给她报仇，所以，玉袖，你先莫要着急，我们现在最重要的，其实是拿到冥泽烨手里的证据。” 玉袖闻言，很显然不知道这是在说什么，有些愣愣的看着颜九心。 “虽然说这么说来对你可能是有一些残忍，但是，玉盈的尸体还在他手里面，我们需要把她的尸体拿回来，这也是证据之一。” 颜九心话说完之后，抬头有些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玉袖。 她苦笑了一声，“玉盈，没有想到死后还她还要经历这些。” 颜九心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静静的听着她说。 两个人安静了许久，玉袖道：“我又给你添麻烦了，你放心，我不会再寻死觅活，也不会再做什么傻事了，你竟然已经告诉了我，你有计划，那么我相信你。” 颜九心听到这句话，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后难免还是有一些愧疚涌上心头。 “玉袖，我必定不会让你白信任我一次。”她说的格外认真肯定。 玉袖勉强扯起来一个笑容，随后笑容立刻就又垮了下去。 她仍旧不能接受，玉盈已经死了的事实，明明她特地来这一趟，就是为了来见她的。 颜九心从她房间离开之后，和阿绿一起坐在了门口的石阶上。 阿绿没有率先开口，而是安静的就在旁边陪伴着，等着颜九心倾诉。 “回去休息吧，阿绿，我累了。”颜九心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阿绿忍不住有些心疼。 颜九心说是要去睡觉，可实际上，却仰着头在看天空，不知道正在想什么。 阿绿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黑压压的天，实在是沉闷的，让人有些喘不上气来。 “小姐，你累了，快去休息吧。”阿绿很敏锐的感觉到，颜九心正在被这有些不大好的天气所影响。 她什么话也没有多说，转身回了屋里。 阿绿就在门口看着，忍不住叹气。 她是很清楚的，颜九心是一个道士，而且还是一个灵力高深的道士，她至少精力是十分足够的，要让她如此无奈的说自己累了，其实还是很罕见的。 阿绿也知道，她不是身体累了，而是有些心累了。 她站在门外也是长叹了一声，不知该如何评价此事，终了却没有多说一句话。 颜九心睡的并不算是踏实，梦里面总能梦到，玉盈和她九九，要她来救救她。 可是梦里，她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玉盈在哪里，根本没有办法施救。 跟随梦境的，还有不断滴答滴答的水声，颜九心听着只觉得十分的心烦。 她忽然一下子从梦中惊醒，猛然间坐了起来，目光直接朝外看去，此刻天已蒙蒙亮，正是，天际将明的时候。 颜九心发现自己听到的水声滴答的声音，并不是，梦里面做梦梦到的，而是真真实实听到了。 她闻到了空气中有一股非常浓烈的血腥味，而且她感觉到，这股血腥味，应该是从门口传来的。 颜九心有些紧张，随后走上前去，把手放在了门把手上，外面滴滴答答的声音，更加明显了起来。 她觉得不大对劲，猛然一把将门拉开，看到眼前的景象，瞳孔骤缩，直接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玉盈断了一条手臂的尸体，正被挂在她的门外，随着风摇摇晃晃。 她不止缺失了一条手臂，甚至，浑身上下全都是伤，她原本完整的另一条手臂，上面被划开一条口子。 明明是伤的很严重的一条口子，可是，或许是因为，人已经死了的缘故，所以，虽然伤的很严重，但是血流的挤满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上，汇成了一小滩水渍。 颜九心看着眼前了无声息，甚至算得上残破不堪的尸体，整个人微微的发抖。 她并未害怕，而是生气。 冥泽烨很显然，被他的话威胁到了，所以不准备继续强留玉盈的尸体，可他小肚鸡肠，觉得，她这样做是落了他的面子，所以，故意以这种挑衅的方式，把尸体还了回来。 “阿绿。”颜九心叫了一声，阿绿从屋里到另外一个隔间走了过来，眼睛还有些睁不开，甚至走路都摇摇晃晃的。 “小姐，你怎么——” 阿绿自然也看到了悬挂在门口的尸体，被吓得往后退了两步，瞪大了眼睛，但到底是没有叫出来。 “这，这是谁？”她有些结结巴巴的问道，扭过头去看着颜九心，只觉得有些惊恐。 颜九心垂眸答：“这就是玉盈。” 她在明明暗暗的光线之中，看不清楚是什么表情，只听她说：“阿绿，你把人放下来，帮她擦一擦身体，把她的这个伤口……缝住不要让她再流血了。” 阿绿闻言，马上变回了妖的样子，挥舞着藤蔓将玉盈从房梁上解了下来。 颜九心往前走了两步，表情是冷的，声音也是冷的：“你妥善把她安置好，我要出去一趟。” 言罢，不等阿绿再多说什么，径直朝着外面走去。 第265章 宣战 似乎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居然看到尸体的第一时间，就立刻杀来了，冥泽烨院子里此刻非常寂静，尤其是天空将明，所有人都是一副困倦的样子。 颜九心非常突然的出现在院子门口，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侍卫们马上警觉起来，抽刀对着她。 “颜小姐，你来干什么？”其中一个侍卫询问道。 颜九心看都没有看他一眼，直接一闪闪从他身侧而过，直接进了院门，快到众人都没有看到，她究竟是怎么过去的。 她一句废话也不想说，只想进去和冥泽烨动手。 颜九心反正已经想好了，行宫的人肯定不会参与他们两个之间的争斗，到时候就直接说，冥泽烨是被山匪劫杀而死就是了，毕竟他身上那么多伤。 她已经不顾自己这个行为有多么冲动了，也不管可能会造成的后果，现在只想着要给玉盈报仇。 “冥泽烨！”她喊了一声。 颜九心并不需要无声无息的进行刺杀，她有把握在自己能力的加持之下，无论院子里面有多少人，她都能杀的掉冥泽烨。 但是她进去之后，院子里却安安静静的，甚至连云雀都不见踪影。 按道理来说，她已经在门口如此嚣张，要是云雀在的话，早就已经冲出来和她对峙了。 颜九心此刻冷静下来，总算是感觉到了有一丝不对劲。 她猛然冲进屋子里，发现屋子居然已经人走楼空。 颜九心捏紧了自己手里的剑，指骨被她捏的咯吱作响。 她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但是却笑了。 “冥泽烨，跑的倒是挺快的。”颜九心如此想着，深吸一口气，正准备转身离开，目光却被放在桌子上的信封吸引过去。 她直觉感觉，这封信，一定是冥泽烨留给她的。 颜九心走过去把心打开，映入眼帘的果然是冥泽烨颇带挑衅的言语。 “颜小姐，你打开这封信时，我应该已经离开了，我知道你看到的尸体肯定会来与我动手，我不与你硬碰硬，我回上京了，毕竟我是皇子，颜小姐，回了上京，你还有什么办法能对我动手呢？认命吧，只不过就是个小人物的性命而已，若真因此，你伤到了我，那可就麻烦了，冥泽烨，敬上。” 颜九心猛然一下子，把整张纸都直接捏成了纸团。 她就知道，冥泽烨肯定说不出来什么好话，可是如此嚣张，如此挑衅，她又如何能忍得了。 不过，他有一句话的确是说对了，他毕竟是皇子，如若回了上京，那么她的确就没有办法对他怎么样了。 可是，她毕竟是道士。 颜九心闭了闭眼睛，把这张揉皱的纸，又慢慢展开。 他既然这么蠢的给她留下了证据，那么她又岂能如他愿将这证据销毁呢？ 颜九心手里提着剑，有些失魂落魄的回了院子里，阿绿已经帮玉盈处理好，玉盈面容苍白的躺在床上，右臂的袖管空荡荡的。 她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整个人忽然就忍不住了，脱力一般的跪坐在了地上。 阿绿被吓了一跳，马上走过去，要把人扶起来，紧接着就看到了她的眼泪。 让阿绿彻底愣住了。 “阿绿，你告诉我，明明他们都是人，为什么比妖怪还可怕？”颜九心问道，眼睛红彤彤的，声音委屈的很。 她气息不稳，颤着声又问：“玉盈玉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她们只不过是想和好友待在一起罢了！” “所有人都不拿她们两个人的命当命，这是两条人命啊，就让他们拿来做一些没有用的局吗？” 颜九心问着，心里面也知道肯定得不到答案，可是，她就是接受不了。 阿绿走到她的面前，把她扶了起来，目光有些心疼又无奈的看着她。 此时此刻，阿绿终于像是百年大妖，她见过了太多生死离别，所以，对于生或死，她感触并不深。 只是心疼颜九心而已。 “小姐，三皇子呢？”她问道。 颜九心有些疲倦的把手里的这张纸放到了地上，扭过头去，似乎并不想再看一眼。 阿绿捡起来看了一眼，倒是立刻明白，颜九心为何现在会如此崩溃。 她即便是对生死之事并没什么感触，可是，也能从这只言片语中看出来，冥泽烨究竟有多嚣张。 “小姐，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眼看着阿绿皱起了眉，也是有一些生气于此。 颜九心突然冷笑连连，“既然他给了我们这么一份大礼，那么我也应该要回礼才是。” 她转头看着阿绿，“今夜发生的事情，务必不能让玉袖知道，你赶紧先回城去，找人给玉盈打造一副棺木。” 颜九心盯着那具尸体，“等我回去之后，我要亲自为她封棺，这尸身，我一定要保她不腐。” 阿绿大概能猜到，颜九心想要做什么了，沉默片刻之后，用力的点了点头。 “小姐无论做什么，我都支持。”她道，“小姐，一定要注意安全，我这就先回城去。” 阿绿说完，几乎是眨眼间就消失了。 她的能力，远比颜九心所见到的要厉害的多，只是阿绿对上她吃亏，根本没有施展的余地。 否则，当时在客栈，她一定控制不住被控制的阿绿，那到时候究竟会发生什么，也无人可知。 颜九心在房间里面坐到了太阳升起，她一拉开门，果然就看到玉袖正站在门外，踌躇不前。 她立刻笑了起来，走上去问道：“玉袖，你怎么一大早站在这里？我们准备要回去了。” 看到颜九心，玉袖仍旧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却又觉得不大合适。 “你想对我说什么？面对我就不必藏着掖着了。”颜九心道，转身小心关上房门。 看来，她待会儿得拜托冥玄夜派给她的人帮帮忙了。 玉袖此刻也开了口：“颜小姐，或许你觉得我这么说，有些怪力乱神，可是，确实发生了，我难以言述的情况。” 她抬起头看向颜九心，“起初，是玉盈给我托梦。” 第266章 回城 颜九心现在听到这个名字都会有些微微发愣，抬起头来看着玉袖。 她还在继续道：“玉盈昨夜跟我说 让我去帮帮她，她觉得很难受，手上很疼。” 玉袖一边说一边抬起了自己的胳膊，并非是被砍掉的右臂，反而是还遗留在身上的左臂。 颜九心看着她捂着的地方，也是玉盈受伤流血不止的地方。 她垂眸，心里却只觉得微微颤了颤。 “她让我去帮帮他，可是我不知道要怎么帮她，她一边求我一边在哭，我很着急，但我没有办法，然后，我就醒了过来。” 玉袖抿唇，“那个时候天刚蒙蒙亮，我其实想来寻你的，只是我怕你还在休息，扰了你的清梦，所以我就并没来。” 颜九心心中大骇，心想着，这幸亏是玉袖那个时间来，若是那个时间来的话，正好能碰到玉盈的尸体挂在她门口的场景。 先不说，这件事情会给她造成什么心底的影响，就单说，就即便是一个普通人，在路上看到了这样子的景象，应该也会觉得很是害怕。 “颜小姐，你怎么了？看起来怎么脸色不好？是我说的这些话让你不舒服吗？”玉袖还是很敏锐的观察到了，她脸色不济。 颜九心勉强撑起了笑容，摇了摇头，并没有立刻回答，但是表情能看得出来，她的确非常勉强。 玉袖心里面虽然很疑惑，可是想了想，谁都有在想说出口的事情，她自然也不会如此的没分寸。 “所以我想这是不是她给我的暗示？”玉袖问道。 颜九心却觉得的确有可能是暗示，毕竟，当时玉盈的确受伤了需要帮助。 她并没有立刻回答，反而一点开始发愣，一边思索着这件事情。 “颜小姐？”玉袖又叫了一声表情，看得出来她对此非常的疑惑，“你是不累了？怎么感觉你好像有些无精打采的？” 颜九心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还能回答些什么，只能勉强点了一下头。 “既然今天就要回去了，那么我也总不能白来，小姐，让我去见一见三皇子，拜会一下，然后记住他到底长什么样子。” 玉袖眼里面透出来的，全是愤怒。 颜九心顿了一下，摇了摇头，“这恐怕不行。” 玉袖以为她还在担心自己会有什么过激的行为，马上保证：“颜小姐，你不用担心，你昨日与我说的话，我都听进去了，玉盈不能死的这么不明不白，我就算是要为她报仇，也要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 “我也想通了，我要是这个时候杀了三皇子，无论他死或不死，最后他都不会被唾骂，反而还有可能会被纪念。” “而我这时候杀他，只会被断定为是乱臣贼子。杀他如果在众人眼里并非义举，那么我就不该浪费自己的性命赔给他。” 玉袖非常认真的说了许多，颜九心有些欣慰之余，也有些不知所措。 她是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告诉她，昨日见到的事情或许不告诉她，才是对她的保护。 “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三皇子已经离开了，现在人也不在行宫，所以，我们先回城，有机会，我一定带你去见他。” 颜九心承诺。 玉袖的表情有些可惜，可是却的确是没办法的事情，所以点点头。 “那既然如此，确实也没办法了。”玉袖道，“那我先回去收拾行囊。” 她说着笑了笑，转头离开。 颜九心松了一口气，幸好玉袖并没有问起来和玉盈有关的事情，不然这个确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影子。” 颜九心站在原地叫了一声，立刻有一个穿着一身黑衣的男子跪在颜九心面前。 她叹了一口气，指了指屋子里，“你能帮我搬一下这具尸体吗？带回城中去。” 影子什么话都没有多说，只是听从命令的点了点头，随后就径直转身进了屋内。 颜九心看着他搬走之后，有些怅然若失的坐在院子里。 她不知道自己眼下该是怎样的想法，她只觉得略有些疲累。 玉袖大概也是察觉到了什么，东西收拾的很快，轻装上阵，两人并没有继续浪费时间，而是马上赶回了城内。 回到王府，颜九心看到了冥玄夜竟然就在前院里，有一些意外，不过她并没有询问，而是静静的往前走。 一旁的玉袖看着这个阵仗，也是有一些奇怪，只是看旁边的颜九心没有什么话，所以也并没有多问。 只不过两个人走到前面站定后，就知道为什么他们都在前院呆着了。 院子正中央，摆着一副棺木。 颜九心微微愣了一下，立刻就反应过来，这是阿绿给玉盈置办的棺木。 她没有多说，而是转过头去看向了在自己身边站着的玉袖。 玉袖也几乎是立刻明白了，这是谁的棺材，手里的东西都没拿稳，有些颤巍巍的走上前去。 颜九心安静的站在原地，也并没有多说心里五味陈杂。 玉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走上前时，已经先落下泪来，任由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她声音有些颤抖的跪在棺材面前，随后把头靠着棺木。 “玉盈，之前我一直躲在王府里，不是不想见你，而是我对你，实在愧疚。”她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在场的人都忍不住把脸别了过去。 “我不该这样子的，我该早点把你带回来，我要是早点把你带回来，你是不是就不用受这个苦了？” 她的声音在寂静无声的前院里面异常明显，没有一个人打断。 “好在我现在算是把你带回来了，你不会再被困着了。”她说完之后，情绪再也绷不住了，直接扑在棺材上痛哭起来。 众人都没什么声音，都默默的看着她，只觉得于心不忍。 颜九心更是如此，也悄悄的红了眼眶，只是怕被玉袖看到，只能偷偷的把眼泪擦掉，在抬手之际，转头却看到冥玄夜递过来的手帕。 他道：“你若心里也难受，便哭一场吧，阿绿都已经跟我说过了。” 第267章 动手了 颜九心听到这句话之后，情绪自然是再也忍不住，开始默默掉眼泪，眼泪越掉越凶，却始终没有出声。 冥玄夜就在旁边安静的陪着，虽然说并没出声安慰，可是对于颜九心而言，这样子最好。 “颜小姐，王爷，我好了。” 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玉袖忽然之间站了起来，扭头把眼泪一擦，目光非常坚定的看着颜九心。 “颜小姐，我知道，玉盈刚送回来的时候一定没有这么体面，我也知道小姐你肯定还需要玉盈，只让我哭着送她这一遭就够了，剩下的我都会给她讨回来。” 玉袖红着眼圈，只觉得心里钝疼。 颜九心忍不住叹了口气，半是无奈半是心疼道：“还是没能瞒过你，我的确还是需要玉盈的。” 她大概把自己的计划讲给了玉袖，玉袖回过头去看着躺在棺材里面，了无声息的玉盈。 犹豫片刻之后，她还是问出了口：“小姐，能保人尸身不腐的办法，可以用一辈子吗？” 颜九心在听到她这句话的瞬间，就知道她想要干什么，也是踌躇着，不知该不该将此话说出口。 像是看出来了，她为难，玉袖随后又摇了摇头，“小姐，我只是随口一问而已，并不是真的需要。” 她话是这么说，可是说完之后，眼神却有些留恋的落在玉盈脸上。 颜九心叹了一口气，还是回答道：“竟然有这种办法创造出来，那么肯定就是一直可以用的。” “不过，玉袖，这些都是后话，我们如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颜九心看向玉袖。 所有人刺客都是沉默的，因为他们都知道，颜九心与冥玄夜将要启程去往襄州，寻找丹砂珠。 她把他们两个接下来的行程告诉了玉袖，玉袖出奇的平静，也没有任何着急，甚至轻笑了一声。 “那就祝你们一路平安。”她说完停了停，“上京这边你们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也可以吩咐给我，我会去做的。” 颜九心就在此时此刻，仿佛见证了一个与之前完全不一样的玉袖。 无论是之前第一面见到的那个冷傲的美人，还是后来见到几乎要破碎的她，都不如现在重新被点燃斗志的玉袖。 她此时此刻已经没了那淡漠人间的感觉，完完全全能感觉到人气儿。 颜九心不知道这是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遂点了点头，“我们若是需要你做什么，会传信给你的，不过你也记得要保护好自己。三皇子肯定不会这样善罢甘休。” “放心吧颜小姐，我肯定会护好自己的，至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她说着，脸上挂着笑容，可是那带着笑容的眼神却是悲凉的。 却也难怪，她短短时日里，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自然是难以接受的，就算是勉强打起了精神，可实际上还是哀伤居上。 “我会把影子留下。”在旁边一直沉默的冥玄夜开口，说着看了一眼旁边的影子，影子点点头。 颜九心忍不住也把目光落在冥玄夜身上，只觉得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慰藉。 只能说不全都是坏事，至少现在是要向着希望而去了。 安排好随后事宜，颜九心就让人把这副棺材带到了冰室里去。 她自然也是需要一个好的环境，才能完全保证这具尸体不会腐坏，等到之后揭露三皇子等人，才有所证据。 冥玄夜并没有打扰她，反而安静的一直陪着。 颜九心感觉到人就在身边，心里也多多少少安定了些许，做事自然是更加稳妥。 将棺木盖上之后，颜九心只觉得累的有些脱力，坐在了台阶上，沉默着，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九心，丹砂珠不一定能找得到，但是现在玉袖或许更需要人陪伴。”冥玄夜道。 他什么都没有多说，更没有建议，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 颜九心看他，忽然轻轻笑了，“冥玄夜，你是不是想听我跟你说爱你？” 冥玄夜微微冷了一下，并没有立刻回话，反而是挪移开了目光，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一般。 她忍不住轻笑出声，只是表情马上就又严肃了起来，“玉袖并不如我们想的那般脆弱，他竟然自己已经打起来精神，那么我们把我们要做的事情做好，才是最重要的。” 颜九心顿了顿，“王爷，若非真的发现了这件事情，你会想到三皇子是这样的人吗？” 她整个人藏在暗处，其实根本看不到她是什么表情，她声音也是淡淡的，听不出来有什么异样。 冥玄夜非常诚实的摇了摇头。 “我与三皇子，其实算得上是一起长大的，还有太子，五皇子。” 冥玄夜道，“孩童的时候，并没有人，觉得这会是一场纷争，就算是长辈们斗的再厉害，在我们孩童眼里，也还是一起要去上学堂，一起等着挨夫子骂而已。” “所以到现在分崩离析的场面，我倒还是有些陌生的。”冥玄夜说着。 颜九心望着不远处的棺木，“三皇子自己明明也是好不容易长大，大概最能体验民间疾苦，可是他……”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突然沉默了。 冥玄夜也沉默，半响后，道：“或许他从小就并不觉得公平，当时我们是皇家子弟，而他却只是一个书童，因为不能把身份暴露，元贵妃不会饶了他母妃。” 颜九心听到这段经历，自然也是不知该说什么。 她是有些同情冥泽烨，可同样，她也并不觉得冥泽烨值得放过。 “好了，王爷，走吧，我们明天就要走了，今夜好好歇一歇。”颜九心站了起来，准备推着冥玄夜离开。 她往外走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微微顿了一下。 “王爷，你刚刚说要把影子留下，是不是指我们离开之后？现在影子其实还是跟着你的？” 颜九心问，冥玄夜切除不解其意，点了点头，可随后，在她突变的脸色下，意识到了情况不妙。 “我去看一眼玉袖，恐怕三皇子现在，就已经动手了！ 第268章 来刺杀了 颜九心话都没有来得及说完，就立刻朝竹林那边跑去，心里面不断祈祷着，可千万不要是她想的那样。 冥玄夜看着她急匆匆的离开，自然是想跟上去，可是奈何自己仍还坐着轮椅，没有办法站起来陪着她。 他虽落寞，却并没自怨自艾，而是推着轮椅，默默也朝着竹林那边走去。 颜九心匆匆忙忙赶到的时候，就看到竹林居然有被劈砍的痕迹，心里一凉，就知道了，大事不妙。 她直接闯了进去，发现屋里更是一团乱。 最要命的，是玉袖不见了！ 颜九心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去了，心底大骇，立刻一边叫一边找：“玉袖，玉袖！” 她脑海之中不断闪过的是自己，猛然间看到玉盈实体时的样子，更害怕，此刻会以同样的方式看到玉袖的尸身。 颜九心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攥着剑柄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颜小姐！有人闯到竹林来了，我现在躲在柜子后的暗门，暂时是安全的，你也小心一些，小心不要被偷袭！” 玉袖的声音传来，听起来闷闷的，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但是听到她是安全的，颜九心心里面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她正要回答，没事的时候，忽然从身侧飞过去一只飞镖，那飞镖冒着寒光闪着青色，很显然，上面就是涂了毒药的。 颜九心皱了皱眉，并没有立刻顺着飞镖的方向去看，反而是跟着飞镖飞出的方向直接拿帕子将飞镖捡了起来，包好。 她做完这些动作之后，她也没跑，就直接在竹林里坐了下来，说道：“我不知你是谁，可你若是现在还不现身的话，我当然还有很多办法能逼你。” 颜九心说完之后，就将手里的飞镖放到了桌子上，“我毕竟是个道士，用点小法术就能追踪到这匕首是出自何处，我你不出现，那么这道戏法，我就搬到皇上面前去耍。” 她已经基本上能猜得到，到底是谁派人来杀玉袖，但是就算是能猜得到，这也得先见了，来人到底是谁。 毕竟，想杀玉袖的，可不仅仅只有冥泽烨。 冥淏烨才是最终的罪魁祸首。 这两个人，没有一个是想让玉袖活着的。 颜九心就知道自己这即将发起了作用，话音落下不久之后，然后就感觉到了有人往前走的动静。 她甚至都没回头，喝了一口茶。 “不知道在这里放了多长时间的茶，你竟然也敢喝，就不怕我是先下了毒，再去杀的人吗？” 颜九心听到熟悉的声音，手里微微僵了一下。 她确实是想营造一个比较厉害的氛围，反倒是忘了这一茬。 颜九心并没有回答有关这个问题，而是慢慢起身，回头看向了穿着夜行衣的云雀。 她本身就是姿容上佳，而穿着贴身的夜行衣，更是显得身材玲珑有致。 颜九心眼神也毫不顾忌的上下打量着，让云雀忍不住皱了皱眉。 “你这是什么眼神？你这是什么家教？如此的看待另外一个人，你可知你如此无礼？” 云雀的声音响起，颜九心觉得好笑，“你居然和我谈有没有礼貌？是不是有一点太好笑了？” “我就不说是你，就你们家那个主子，我都不想说他，有句古话说的好，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颜九心故意扯起来嘲讽的笑，“说的就是三皇子。” 云雀果然是被激怒了，抄起来手里的匕首就朝着她袭来。 颜九心并没有立刻制服她，反而是一招一式的接住她攻过来的招式。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过了两招，但是，颜九心很明显能感觉得到，其实，云雀的本事并不大。 若是说的再难听一些，她这点功夫可以算得上是花拳绣腿，三脚猫功夫，这要真是放到外面去与人斗架，无论怎么打都吃亏。 所以，冥泽烨将云雀派来杀人，估计目标并不是杀人，反而是另一种挑衅。 颜九心心里想到了，他可能的想法，只觉得，冥泽烨真是幼稚之极。 “怎么你当时冲到院子里的时候，不是还是很嚣张吗？就只有这点功夫吗？”云雀一边打一边说。 颜九心直接招，并不出招，迷惑了云雀，让云雀以为颜九心其实没有什么功夫，也都只是花架子，吓唬人。 她笑：“我当然是不敢尽全力，我怕跟你动手，会把你这讨好三皇子的细胳膊细腿给折了，回去还怎么婉转承恩？” 颜九心这不屑的语气，彻底激怒了云雀。 她本来就是个高傲的性子，自诩是为了忠义一直跟着冥泽烨，可面对冥泽烨那样无微不至照顾，又实在是抵抗不了。 所以现在云雀的身份，应该算是比较尴尬，既不是通房，更不是侍妾，只不过是一个暖床的丫头而已。 她这样不上不下的身份，肯定会被很多人诟病。 颜九心也正是笃定了这一点，所以才故意拿这话刺激云雀。 果不其然，云雀出招，都更加狠辣了一些。 “你管我是什么样的身份待在三殿下身边，三殿下总之是最倚重我的，包括把那条手臂放在你必经之路之上，还是我出的主意。怎么，看到你重视的人，那样残破不堪出现，你是何心情啊？” 云雀这句话，算是彻彻底底的踩到了颜九心的底线。 她原本还带了点玩味的眼神，顿时只剩下了冷意。 颜九心躲过她的匕首刺过来时，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腕，猛然间把她往下一拽，膝盖一抬，狠狠的踹在了她的腹部。 云雀吃痛叫出声，颜九心自然不会这样轻易放过，直接拧着她的胳膊转了一圈，让她不得不别着手臂跪在地上。 “你问我作何感想，我当然是生气，我还正愁找不到人宣泄，你自己就送上门来了，你可知道你这是来自杀的，我若是杀了你，三皇子都不能说什么。” “不如，我就学一学你的把戏，把你杀了，再砍你一条手臂，随后直接丢回去给冥泽烨，如何？” 第269章 断臂 颜九心其实觉得按照云雀这样子的性格，听到这句话应该第一时间会是求饶，可是却并没有出现她想象中的画面。 她突然笑了起来，看起来好像还很兴奋的样子。 “好啊，那把我杀掉吧，颜小姐，其实殿下只让我把她的尸体挂在你的房门外而已，可是我总觉得这样不够刺激，就在她的手上又划了一个小口子，一整夜滴答滴答的，听的，很不好受吧” 云雀明明疼的已经憋红了脸，可是嘴里还是要不断刺激着颜九心。 颜九心自认为自己的自制力已经算是极好了，可是面对这样子的挑衅，却仍旧有些气血上涌。 “那个叫玉盈的，三殿下最开始，竟然还想直接把她娶到府里面做侍妾，凭什么？一副狐媚样子！和她那个叫玉袖的好姐妹，一模一样！” 云雀似乎已经料定了自己逃不开一死的结局，开始不断咒骂了起来，一句比一句难听。 颜九心慢慢收紧了自己的手，几乎是要捏碎她的手腕。 “颜九心，还有你殿下跟你只不过是逢场作戏，你竟然还敢拒绝殿下？你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不可或缺的人吗？” 她突然恶狠狠的瞪着颜九心。 颜九心直到这一句话，才感觉到了不对劲。 云雀的每一句话，几乎都是非常准确的触雷，看她这个样子，本来就已经做好了，要去赴死的准备。 好像从一开始来的时候，就已经料到了自己会死一样。 颜九心微微眯了眯眼，灵光一闪，便立刻想明白了一切。 她低头笑出了声，攥着她手腕的手，却丝毫都没有松开。 “怪不得，冥泽烨要派你来。”她道，“你这张嘴，确实贱的很。” 她道，一边说一边手里的力道加重，逼得她不得不另一条腿也跪在地上。 “冥泽烨是不是想着，我会被你激怒，从而生气，然后泄愤一样把你杀了，再向你们对待玉盈一样对待你，给他回敬个回礼。” “到时候冥泽烨就不用担心，我手里有玉盈的尸体。因为到时候他手里也会有你的尸身。” 颜九心还在慢慢的施加力道，云雀已经疼的说不出来话，脸都快憋成猪肝色了，很显然是想要痛呼一声，可却死死咬着牙关不叫。 “他想用你的命，换我与他一个不相上下，把我变成和他一样的人。” 颜九心居高临下，“他做梦。” 她忽然之间松了一点力道，云雀得到了喘息的功夫，却还是并不识趣。 “那按照你这么说，你是要准备把我放了吗？那可真是太好了，我不禁来闹了一场，还能安安全全的回去，这可比你杀了我，把我的尸体送回去，更让殿下感到高兴。” 云雀笑了起来，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手腕仍旧在她手里攥着。 颜九心笑了一下，笑容看起来有些琢磨不透。 “是吗？”她问道，下一秒，清脆的咔嚓声响起。 “啊！” 伴随着云雀撕心裂肺的痛呼声，颜九心面不改色的，直接把她的胳膊扭断，随后，抽过一直拿着的长剑，毫不犹豫的直接砍了下来。 “啊！！” 云雀的痛呼声更加惨烈，她直接软倒在地，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另一条胳膊血流如注。 她那个时候是真的没力气嘴贱了。 颜九心哼笑一声，“你还真以为，我真的会束手束脚吗？只不过就是不能杀了你而已，要你一条手臂，这算什么？” “回去告诉冥泽烨，这种小手段就不用再到我面前舞了，我觉得没意思。”她眯了眯眼睛，“还有抱着自己的手臂回去，不然的话，我可要对你家三殿下动手了。” 颜九心眼眸中还微微闪着奇异的红光，着实是狠狠吓了云雀一跳，云雀瞳孔震颤，声音不自觉道：“怪物，你是个怪物！” 她笑了起来，什么话都没有多说，手里的长剑还滴着血，直接挑起来被她砍下的手臂，丢还给她。 “可要收好了，你回去要不再查查偏方，说不定现在趁热把自己的胳膊缝回去，还能再长回去呢。” 颜九心一边笑一边说，云雀即便是恨的牙痒痒，可此刻却真的没什么力气回怼。 玉袖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也从暗门里走了出来，看到如此场面，颜九心下意识的害怕吓到她，却没想到，她只是冷笑。 “果然，作恶的人最终都会报应到自己身上。”她说着看着云雀，“你说对吧，云雀。” 颜九心看着玉袖从里面走了出来，只觉得他们两个之间的氛围有些奇怪，但是并没有立刻联想到他们两个认识。 “玉袖，你又在高傲什么？你还不是已经被五皇子用过了！你和我都没什么分别！” 她已经都疼，嘴唇发白，可是却仍旧要对着玉袖呛声。 直至此刻，颜九心他终于有些后知后觉的感觉到她们两个人好像是认识的。 玉袖没理她，而是看向颜九心：“小姐，这个人你准备要怎么处置呢？要是让他这样自己去流血流下去，说不定真的会血流尽而亡。” 颜九心手里捏了个术法，立刻有一张黄符飞了过去，什么都没有缓冲的，贴到了伤口上。 云雀像是被烫到了一般，又大叫了起来。 颜九心还是冷漠的催动着符咒，却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而她断臂的地方，竟然冒了丝丝缕缕的白烟起来。 片刻过后，黄符重新飞了回来，云雀已经疼得昏死了过去，她断臂处，很显然，已经被烤得糅合在一起，自然已经完全不流血了。 “虽然说我医术不精，可是好歹还是会处理些伤口的，这办法虽然看着好像残忍些，可是好用的很呢。” 她一边说一边笑，“你们要是看够了呢，就把人带走，要是没有就下来，和我打一架。” 颜九心一边说着，一边把放在桌子上的飞镖朝着一个方向，径直飞了出去。 那边居然直挺挺的，从竹林上倒下了一个人。 玉袖惊了，居然还有人埋伏在此！ 第270章 他的另一面 随着颜九心扔出去飞镖的手收了回来，立刻从竹林里走出来了一个，面相看着就十分凶狠的男人。 她看着他，“人就在这里，连带着她的断手，给我一起带回去。” 颜九心又一笑：“回去之后也让他不用客气，我没把人杀了，他也可以自己动手。” 这自然是意义不同的，冥泽烨不会傻到自己亲手把忠心耿耿的云雀杀掉，那么，他的手下，是否要对他继续忠心，自然会产生动摇。 毕竟不是什么重要到能改变他命运的局，他能如此牺牲跟着他如此忠心的云雀，那么推己及人，别人自然也会觉得，迟早有一天会轮到自己。 男人什么话都没有多说，想拎个破布袋子一样，直接把云雀从地上拽了起来，还非常嫌弃的拎着那节断臂，消失在竹林。 颜九心看着男人走远之后，脸上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 天知道，她刚刚确实是十分忍耐，才没有动手杀了云雀。 她是突然想到了玉袖的话。 不要为了一时冲动，把正义之事变成自己的错。 想到这些，她又想起来了，刚刚两人之间的对话，回过头去又看着玉袖，问：“我刚才见你对她如此熟稔，是认识她吗？” 玉袖也像是正在沉思一般，被她出声才叫回了思绪。 她点点头。 “小姐，你记不记得，其实在我的那段故事里面，我和五皇子的这件事情本来是能隐瞒下来的，但是最后却被人告发了。” 她嘲讽的笑笑，“就是云雀。” 颜九心对此有一些意外，“你们同批的这些乐师不都从玉字吗？而她不是叫云雀吗？” 玉袖点头，“我不知她是什么时候攀附上三皇子的，她原本叫玉雀。” 颜九心抿唇，“那怕就是因你，才得以获得三皇子青眼。” “真令人不耻。”她又道。 玉袖对此却没有什么好说的，“她如今这个模样，看样子，也只不过是被当成了一个工具而已，我倒也没必要与她计较。” “相反，我倒是有点可怜她，原本好好的在行宫中当一个乐师，说不定之后被放出宫去，还能嫁个好人家，或做些小生意，都比她如今这模样要好。” 玉袖说着抿唇，“只是我实在不觉得，依照她这样子的性子，能想到要对玉盈那般残忍。” 她紧盯着颜九心，“小姐，你莫要觉得是我心软，给她找理由开脱，而是在我心中，确确实实是如此。” 颜九心耸了耸肩，表示理解，“我明白你的意思，当然也知道，你也没有骗我的必要。” “只是觉得，有些心里发堵罢了。”颜九心摇着头，“不知道冥泽烨又给她了什么样的承诺，她才会愿意如此报答。”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 “九心。” 冥玄夜的声音从竹林外传来，颜九心回过头，走过去，“你怎么也跟着我一起来了？你身子不好，等我回去就是。” 他忍不住弯眸，“我倒是要被你娇养起来了。” 颜九心闻言总算笑了。 旁边的玉袖看着他们二人如此好的感情，也是有些羡慕道：“一直都知道王爷疼爱颜小姐，但百闻不如一见，颜小姐好福气。” 颜九心还没回答些什么，冥玄夜反倒更快开口：“倒是我遇见她，才更好福气些。” 玉袖闻言，很显然，愣了一下，随后轻轻笑了笑，点了点头：“王爷说的是，能遇到九心这样的姑娘，不论是你还是我，都很有福气。” 听他二人调侃，颜九心也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你们两个凑一块儿，就是来打趣我的吗？”颜九心说着，站在冥玄夜身后，“王爷已经把影子派过来了，今天的事情应该不会有第二次了，你放心。” 冥玄夜挑了挑眉，不过并没说什么。 玉袖点头，微微低头道：“虽我知道谢未必有用，可如今，我却还要谢你们。” 她说着，深深一拜。 颜九心也没有拦着，只是静静的看着她，随后见她直起身子，又笑道：“这谢也了，拜也拜了，你可就得回报我们了。” 玉袖点点头，“好。” 原本还有些沉重的氛围，因为她这玩笑的话语，顿时轻松了不少 “好了好了，多说无用，玉袖，明日一早我们就启程了，我还是得多叮嘱你一句，千万要小心。” 玉袖认真点头，“放心吧小姐，我是并不会让自己再陷于危险之地的。” “好，那你好好歇息，我们先回去了。”颜九心说完，就推着冥玄夜离开了竹林。 出去之后，冥玄夜带着笑意问她：“你怎么知道，我已经把人带过来了？” 颜九心听到这个问题，先是微微愣了一下，随后也跟着笑起来，“我若没想错的话，我刚走，你是不是就已经在往我这边来了？” “至于为何晚了这么长时间？我想，你是将影子他们都带过来了，怕我受伤，或者说不敌。” 颜九心说着挑了挑眉，淙一是最先憋不住的，从树干跃下，“小姐，影子回来的时候，我听他说，小姐你其实早早的就察觉了影子，只是知道影子是王爷的人，所以用时直接叫了人。” “今日我特意掩藏了气息，没想到，小姐你依旧察觉到了。” 她看了看冥玄夜，冥玄夜倒是没有对此有任何异议，什么话都没说。 “淙一，那看来你的气息掩藏的不错，你若没有主动出现，我是真没发现呢。”颜九心说着笑笑。 冥玄夜也带了一些笑，只是并不显眼。 淙一似乎是有一些懊恼，颜九心又笑起来，“好了，别闹了，赶紧回去好好休息，顺便把自己的行囊收整一下，明日一早我们就启程，你跟我们一起。” 颜九心说着弯了弯唇，淙一马上点了点头，众人便都离开。 只剩下颜九心和冥玄夜。 两个人慢慢往回走，冥玄夜道：“明日启程，九心，我其实，有些紧张。” 随着他声音响起，颜九心停下，冥玄夜回过头与她对望，“我还是会怕，是一场空。” 第271章 鹰师将领 颜九心看着他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样，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她绕过去，握住冥玄夜的手，“相信我，我一定说到做到。” 冥玄夜本来还有些惶惶无措的心，不知道为何，竟然就这样子轻易被抚平。 他点点头，“好。” 二人回去，颜九心准备想先去冥玄夜的院子，正路过前院时，身后忽然飞来一枚飞镖，险些伤到颜九心。 她侧头闪开，看着那枚飞镖直接插到了对面的树干上。 力道不小，也能看得出来，这个扔飞镖的人比起来冥泽烨派来的人，要更厉害些。 她眼神冷冷的回过头去，盯着飞镖来的方向。 很显然，那人就没有要隐藏自己行踪的意思，直接走了出来。 是个看着五大三粗的男人。 冥玄夜看到来人，很显然，没有非常惊讶，叹气道：“屠将军，如果只有一人也就罢了，旁边还有人，你这突然一下容易伤到人呐。” 屠将军原本有些凶神恶煞的表情，顿时舒展开，甚至带了些笑意，“我刚才就感觉到这个女娃娃本事不错，收着呢，伤不到，瞧把你心疼的。” 冥玄夜一时之间，竟然还真找不到话来反驳，转过头去不说话，却还能看到微微发红的耳尖。 颜九心从两个人的对话中，立刻猜到了，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并非敌对，而是自家人。 她挑眉，“原来将军这是收了力道的，可还能瞧出来将军很厉害。” 屠将军看着颜九心，虽然是打量的目光，可是却并不让人觉得厌烦，因为很明显能感觉到他眼神里面并没有审视，而是欣赏。 “你从哪找的这小娃娃？跟你还挺配。”屠将军对冥玄夜说，随后朝着颜九心走来。 她离得远的时候还没感觉这兔将军靠近之后才发现真是人高马大，看着，得高她两个头了。 “女娃娃，我要跟你这男人说点事，你先回避一下。”屠将军很是礼貌，但是话却露骨直白的很。 颜九心看到，冥玄夜本来就微微发红的，耳尖瞬间整个都红了起来，只不过只看脸蛋，却还是一如既往的白净。 她笑了一下，看着屠将军，正要说没事，冥玄夜就开口：“屠将军，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了，她这里也没关系，自己人。” 屠将军闻言，往后退了两步，开始细细的打量两个人，随后笑了，“好好好，这倒是我识人不清了。” 他笑完之后，表情立刻严肃了起来。 “王爷，自您上次进宫之后，皇上对您其实并不如先前那样信任，故而，您若要出行，务必当心。” 他顿了顿，“说不定会派鹰师的人来监视，只不过这都是我的推测，倒是还没有实证。” 冥玄夜沉默，并未立刻回答，反倒是颜九心有些云里雾里。 “我去行宫的这段时间里，你还进宫了吗？”她问道。 冥玄夜微微一僵，没回话，反而是屠将军反应有些夸张，“哎呦王爷，看来您这是没有把实情告诉您的小王妃啊。” 颜九心挑眉，没有反驳小王妃这个称呼，反而是带着点笑意看着冥玄夜。 屠将军又忍不住笑了笑，随后道：“我要说的事情已经说完了，既然二位还有事没有解决完，那我就不打扰了，先告辞。” 他说完之后，给了冥玄夜一个保重的表情，笑着就走了。 冥玄夜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转头看着颜九心。 颜九心绕到他面前，坐在石凳上，“好了，我已经坐好了，有什么想说的，如实招来吧。” 她语气听起来非常轻松，可是心里却有些担心冥玄夜。 他被她的模样逗笑了，不过只是轻轻笑了一下，随后认真回到：“我知道你这样问我，一定是担心我，但是，我有……” “无论是什么理由，这件事情我觉得危害到了你安全，那我自然就要知道是什么样的事情，你如此瞒着我，我总会担心。” 颜九心把脸上的笑慢慢的收敛起来，认真说道。 冥玄夜望着她的神情，忽然明白起来，“是啊，你即是担心，是对我好，那我自然也该告诉你，让你安心。” 他舒了一口气，目光直直的看着她。 “其实进宫，是为了鹰师刺杀你的事情。”冥玄夜说道，停了一下，随后看着颜九心，是在观察她的反应。 颜九心没有很大反应，依旧平静的看着他。 “鹰师因为没有了主帅，所以说现在是掌控在皇兄手里，但是皇兄日理万机，又顾不上的时候也是正常的，所以我去直接问了皇兄，鹰师刺杀，是否他所为。” 冥玄夜语气平淡的说着，仿佛在说什么小事。 颜九心听着却有些心惊肉跳。 他这样子质问皇帝，看得出皇帝也的确，至少不算暴君了。 “皇兄听我问到这件事情，他有些震惊，应该是的确不知道这件事情。”他继续道，“所以，他问了我具体的细节，以及问了你去了哪里。” 颜九心看着冥玄夜，心里在盘算着，既然，冥玄夜把这件事情已经告诉了皇帝，那么皇帝是不是也就已经知道了，冥泽烨前段时间到了行宫。 “我没有回答皇兄这个问题，因为皇兄还没有回答我问的问题。”冥玄夜说道。 她有些觉得好笑又无奈，“皇上对你，倒也真是纵容。” 冥玄夜却摇摇头，“所以皇兄跟我说了，他从来没有做过这件事情，自然也没有任何理由去做这件事情。” “我去进宫，直接问皇兄，也正是为此，毕竟，皇兄和你的交集都很少，为什么忽然会痛下杀手呢？” 颜九心点点头，“若是其他人所为的话，那范围就可以缩小了，因为若真是皇上做的，我还真想不到为什么皇上要这么做。” 她说着突然一愣，“冥玄夜，你刚刚突然想清楚，是不是也是因为见了屠将军？” 他眼底闪过惊讶，随后变成笑意，“为什么这么想？” 颜九心挑眉，“自然是因为，屠将军是鹰师将领。” 第272章 易容假扮 冥玄夜不置可否点点头，“我到底哪句话露了馅，让你一下子就猜中了？” 颜九心笑笑，“没有啊，你哪里都没露馅，只不过是我联想到了你的话而已。” “因为见到了屠将军，所以也能明白皇上说的都是真的。”她道，“你能将鹰师将领变成自己的人，那么别人也一定有这个办法，所以说王爷你，没特殊性。” “也正是因此，只要是鹰师将领，想要把鹰师专用的黑羽箭拿出来，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而且我刚刚感觉到了，屠将军和朝我射箭的那个人，身手应该不相上下。” 冥玄夜不住点头，“果然聪明。” 她颇为傲娇的挑挑眉，对他的夸奖很是满意。 “不过我还有一个事情不大明白。”颜九心收起笑容，“按理来说，你既然如此，直接的就问了皇上，那么皇上不该怀疑你才对，为什么忽然之间要派人监视你呢？” 她确实不解。 冥玄夜也摇摇头，“不知道皇兄的疑心总是来的莫名其妙，有时候我恐怕只是做了个动作，他便会将我误会。” 她抖了一下，“那你可真是辛苦。” 他笑笑没说话，只是笑容看着多少有些苦涩。 “坏了，我们明日出城，那要是有人盯着，岂不是很容易就能发现，你并不在府上？” 颜九心说着，一下子坐起来。 冥玄夜点了点头，“方才，我也是正在心忧此事，若想要离开，还不想被发现，那就只能找一个人假扮我，待在王府。” 颜九心听着就觉得十分的头疼，“我们定好的行程，明日就要走这么紧急的时间，倒是的确不好再给你找个替身了。” 她想了想，又停顿了一下，“不对啊，若是你已经被皇上怀疑，并且监视的话，那么屠将军来给你通风报信，岂不是给自己招惹麻烦了？” 冥玄夜却摇头，“你放心吧，屠将军这个人出现在哪里，皇兄都不会起疑心的，因为在皇兄心里，屠将军但是真真正正的只听从军令行事的人。” 他说到此处，想是想起来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又忍不住摇着头笑了笑：“你是不知道，他可真的是胆大的很。” 颜九心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有些好奇是怎么一个胆大的法子。 见她对此如此感兴趣，冥玄夜倒也不藏着掖着，道：“因为主帅丢了兵符，导致全军上下无人统领，最后不得不收回到皇兄手中，至此，鹰师众人也只需要听从皇兄命令就是。” “可是屠将军偏偏没有这样，皇兄第一次对他发号施令的时候，因为没有兵符，竟然被他公然抗旨，皇兄当时气的，差点将他处死，可他完全不怕，甚至坦然赴死，觉得自己如此做，就是在秉持军令。” “皇兄到最后到底有没有真的杀了他，屠将军实在是一片赤诚之心，太多人为他求情，皇兄总不能如此违背众人意愿。” “所以，这件事情之后的结果是，屠将军无论出入什么地方，去见了什么人，到底有没有同皇兄说过，皇兄都不会怀疑他结党营私。” 冥玄夜将此事说完，颜九心有些感慨的啧啧了两声。 “那王爷，你和屠将军又是怎么回事呢？我感觉，屠将军刚刚，应该就是特地来见你的。” 颜九心又问。 冥玄夜更是想起来了先前的事情，忍不住笑笑，“要说我和屠将军的缘分，倒也是奇特。” 他说到这里，突然问道：“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吗？我是狼师的统军元帅。” 颜九心想起来了他给她看过的狼图腾兵符，用力的点点头。 “狼师与鹰师其实，在原本主帅都在的情况之下，是不分上下的，所以两军也暗暗总是较劲，企图争出来个一二。” “屠将军与我，就是这个时候认识的，当时我的腿还没废，我们一同上擂台，打擂台，屠将军可惜，输了我半招，从此之后就一直履行我们开始之前的赌约。” “什么赌约？”颜九心有些好奇的询问到，对这些事情是真的很感兴趣。 冥玄夜原本只是轻轻笑着提到这些事情，眉宇间又多了几分少年的张扬，仿佛又回到了当年一般。 “当时年少轻狂，就算是想赌约也想不出来什么好听的。”他说着，还有些不好意思，“我叫他给我当小弟。” 颜九心听到这个赌约之后，没忍住笑了出来，“我看屠将军应该年纪比你大，说了你半招，不仅没有恼羞成怒，而且还愿意履行赌约这么多年，还真是个很好的人。” 冥玄夜又摇摇手，“其实也不只是因为他输给了我这一个原因，还有，我曾救过他。” 他顿了顿，“其实，这也并不算是什么重要的，我当时虽然救了他，可是也不只是为了他。” “当年庐崖山大战，虽然说我方大捷，可是收兵的时候，作为先遣部队的鹰师，情报有误，探听消息失误，导致鹰师数万将士，被困庐崖山。” “我当时带着狼师刚刚鸣金收兵，完全没想到，鹰师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也算是临危受命，去将众将士从庐崖山救了回来。” 颜九心在旁边只是听着描述，就已经能看到一场大战，她随后又不信：“我觉得不只是因为如此，你是不是还帮了他什么别的忙？” 冥玄夜又笑了，“九心，在这些事情上，你真的十分的敏锐。”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的肩膀到腹部比划了一下，“很不巧，当时他们被困庐崖山的时候，还遇上了残余敌军突袭，我当时正巧赶到，看到他身后有一个敌军，举刀往前，按照这个距离是肯定来不及拉弓搭箭去救他，我就只能自己先当个肉垫。” “被长刀划了很大一道伤口，不过还好，并没有危及生命，上的也没有，算是特别重，毕竟在战场上若是受了伤，几个月几年爬不起来，都是常事，何况我就是在床上躺了十几日而已。” 第273章 敲定人选 颜九心仅仅是在旁边听着，都觉得心惊肉跳，手也不由自主的摸到了他刚刚比划的位置，轻轻的顺着刀痕摸了下去。 其实，颜九心什么都摸不到，但是，她却莫名觉得自己就是能感受到。 冥玄夜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随后目光炯炯的看着她，“九心，你回头可就是我的屋子了。” 他的眼神极具侵略性，盯着她时，仿佛，随时随地都能把她拆吃入腹一般。 颜九心也意识到了自己犯错的行为，忍不住脸红了一下，但随即一笑，“王爷此言何意？是要让我把你送回屋里吗？” 她故意装傻，故意装听不懂，冥玄夜有些无奈的摇摇头，但还是松开了她的手。 “好了，九心，我们现在倒是得想想，找什么人来做我的替身。”他又有些忧愁。 颜九心则是往后站了站，开始不动声色的打量起他的身形。 他的身形其实并不算是十分消瘦，毕竟之前也是做过将军，就算是没有之前那般精壮，却也是匀称挺拔的身形。 所以，他这样子，要是想找一个替身还是挺难的，她脑海里，就没有任何一个合适的人选。 颜九心思索了许久，突然之间想起来了阿绿的身份。 “王爷，阿绿是妖，让她来替一个人变化身形，应该还是很容易的，只不过容貌的话，恐怕还是得依靠易容。” 她说完之后，冥玄夜顿时像是找到了方向，“你不提起来，我倒还是忘了。” “只不过要让，阿绿做这些，她可否愿意啊？”冥玄夜问道。 颜九心点点头，“你放心吧，这点把握我还是有的，你等着，我先去把人叫来。” 她说着马上转身就要走，又被冥玄夜拉住。 “先别着急着去，我们现在还没想好要给谁来变换身形，来易容模仿。”他神情有些无奈，但更多的却是宠溺。 颜九心也是猛然反应了过来，“你说的是。” “我们得找一个信得过的，并且是长期在府里面待着的人。”颜九心说着，一时之间，也忍不住有些想笑。 “这样一看，我们的要求确实有些多。”她笑着说道，但随后，她脑海之中立刻跳出来了一个绝佳的人选。 与此同时，冥玄夜也正好看向她，两个人同时开口，“玉袖。” 颜九心反而是有些惊讶于，冥玄夜竟然也想到了玉袖，“你为什么这么想？” 他也倒是没有反问，而是回答：“玉袖自我们离开那日起，一定会长久的待在府上，不仅如此，她肯定和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不说心里背不背叛，就算是为了自己也肯定不会背叛。” “所以她是最好的选择。”冥玄夜说完，颜九心赞同的点点头。 她道：“没错，我也这样想。” “事不宜迟，我现在先把阿绿和玉袖带过来。”颜九心说完之后，马上就去叫来了两人。 玉袖和阿绿到时，都是一头雾水，颜九心路上实在说不清楚，索性压根没说，等到人齐了，颜九心才认认真真的把事情重新说了一遍。 她话音落下，玉袖一惊，随后开始盯着冥玄夜看，又看着自己。 “这怎么能行？我虽说身量高，可也远远不如王爷高，而且肩宽等等如此，都与王爷不同，这若是假扮的话，很容易就露馅了。” 颜九心看了看阿绿，阿绿就直接当着玉袖的面，变成了之前给她看病的吕医生的样子，玉袖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如你所见，其实我身边的婢女有些常人所办不到的能耐，有办法把你变成王爷的样子。”颜九心此刻开口，看着玉袖。 她其实也不确定，玉袖究竟能不能接受这般特殊的情况。 玉袖很显然是有些愣住了，一时之间想反应不过来一般，可却并没有立刻说什么。 “让我想想。”她道。 几人都没有说话，都看着玉袖等着她做决定。 玉袖面上闪过几分挣扎，不知道心底究竟是想到了什么。 颜九心并没有催促静静的看着她。 “好吧。”她目光逐渐坚定认真的点了点头。 颜九心看着她，居然是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一时间也是有一些奇怪，忍不住询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顾虑？若有什么顾虑就与我们说，说不定我们能帮你解决。” 她看着玉袖，玉袖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一般，犹豫片刻，才说道：“我若是变成了王爷，那么之后，要检举五皇子，岂不是就没有了人证？” 颜九心第一遍，并没有听懂她的话是什么意思，愣了愣。 玉袖看到她的表情，马上摇了摇头，“我不是说因为这些，我就不愿意，我只是觉得要是真这样子轻易放过五皇子，我实在觉得可惜。” 颜九心忍俊不禁，“谁说要放过五皇子了？” 她有些踌躇的看着玉袖，“我听说这种特殊术法，就只能变一次，尤其是像我这样子，要跨越性别，最是不容易了。” “我是想若是我回不来的话，可怎么办是好？毕竟我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人，因为五皇子这样对待，或者说还有人这样，却并没有勇气与五皇子进行抗争，那么玉盈她就白死了！” 玉袖急急道，颜九心看着她的这个表情，却突然顿住了笑意。 “放心吧玉袖，阿绿能耐大的很，不会因为你变成一次王爷，就再也回不来，你只需要尽心尽力的扮演好王爷，不被别人发现破绽就够了。” 颜九心说着，“毕竟，你也算是我手上的证据之一，如果因为这些小事，而把你牺牲掉，反而也是不值得的。” 玉袖肉眼可见的松了一口气，随后张开了自己的手，“那既然如此，我没什么问题了，来吧！” 她语气轻快了不少。 颜九心又是忍不住笑，退到了冥玄夜身边，示意阿绿可以开始了。 阿绿点头，变回了自己原本的模样，玉袖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惊讶，一阵淡绿色的光晕，就笼罩住了二人。 第274章 万全之策 冥玄夜和颜九心两个人就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他道：“我确实听说了阿绿能耐不小，可是却没想到竟然这么厉害。” 他说着转过头去看着颜九心，“不知道你当时用了什么办法，让她臣服？” 颜九心挑眉，“我说王爷，你当时不是在场吗？” 他点头，“我的确在场，只是没瞧见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她高深莫测道：“这可是秘密，我轻易不和别人说的。” 冥玄夜顿了顿，忽然道：“果真不能与我说吗？或说，在你眼里，我如今其实还是只是外人而已。” 他忽然之间对她这样的说话，让她一时间愣了神，竟不知道这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只得是怔怔的看着他。 “我并非是想要逼你，你若不愿意说的话，那就当我没问就是了。”他忽然低垂着眉眼说道。 颜九心这个被着实吓了一跳，马上摆了摆手，“我没有这个意思，我不过同你说玩笑话而已。” 看她似乎真的有些心急了，冥玄夜才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我知道，我也是同你说玩笑话。” 颜九心看着他一副逗她玩的样子，也忍不住有些恼了，伸手轻轻推了他一把，笑了笑：“好啊你，你怎么学坏了？” 他笑着回头望她，“只是觉得与你待在一起十分轻松，所以不由自主的，就这样和你说话了。” 颜九心看着他如此认真的眼眸，一时之间竟然也不知该回答什么。 她忽然不知为何，就只觉得脸红了。 “小姐，我们好了。”就在颜九心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回答冥玄夜时，她听到了阿绿的声音。 两个人的视线顿时被吸引了过去。 阿绿侧开身体，从她背后走出来一个人，正是已经被装扮成冥玄夜的玉袖。 玉袖此时此刻没有什么表情，冷冷的看着几人，颜九心忍不住走上前去，上下打量着，最后左看了一眼，右看了一眼，对比了一下他们两个人，随后，非常肯定的点了点头。 “这也太像了。”颜九心说着绕到了玉袖背后，随后，她把手放在了后脖颈的地方，突然捏了捏。 玉袖立刻有些没绷住，马上往回缩了一下，“小姐，你干什么？” 颜九心更惊讶了，“没有想到，居然连声音都这么像，阿绿，看来你复制的能力，还是很厉害的。” 阿绿笑了笑，她揶揄的看着两人，“这个并非是我复制的能力强，而是因为我能听得到，小姐和王爷在说什么，也能看到。” 颜九心想到刚刚两个人的对话，倒也没什么特殊的，只是她觉得有些羞赧而已。 她嘴硬：“我们二人……又没做什么，你这副表情怎么贼兮兮的。” 阿绿闻言，作势就准备清一清嗓子，要开口说话，被颜九心一下子拦住。 “等等！” 她表情严肃了一些，随后指着玉袖的后脖颈，“冥玄夜后颈的这里，有一处红痣，不太明显，我不确定会不会被注意到，但是我想，小心总是没错的。” 阿绿闻言，忽然神情有一些复杂的看着颜九心，犹豫着问道：“小姐，你和王爷已经这样亲密了吗？都已经知道王爷后脖颈，有一颗红痣了。” 颜九心被这样一说，顿时更有些脸红。 她一边庆幸着，天色暗，看不清楚她此刻微微红起来的脸颊，一边嗔怪道：“你可别说这种胡话，我平日里也会去推王爷的轮椅，自然一低头就能注意的到王爷后颈上面的痣。” 颜九心说完之后，立刻又道：“淙一他也应该知道，毕竟除了我之外，就是他靠王爷最近。” 阿绿非常了然的点了点头，故意“哦”了一声，让颜九心实在是脸红得很。 玉袖跟着一起笑了笑，随后说道：“那既然如此，这颗痣，我点一个？” 她那边说着，并未有人注意到，冥玄夜此时此刻，抬起手来，往自己的后颈上摸了一把，却什么都没有摸到。 他忍不住勾唇笑了笑，对于颜九心对自己如此仔细观察，还是很乐的见的。 “我帮你点，我知道位置。”颜九心说完之后就从屋里拿了一支毛笔出来，笔尖上沾着红色的墨迹。 她轻轻在玉袖的后脖颈上点了一下，同样的位置，就立刻出现了一颗一模一样的红痣。 “好了。”颜九心把笔收了回来，忽然之间又退后几步，“不过玉袖，我觉得王爷的站姿，不该是这样。” 颜九心说着自己把腿打开，挺直腰背，左手徐徐搭在身前，另一只手则背在身后，看着有气势，却不显得霸道。 玉袖在她的对面，模仿着站姿，颜九心在她刚摆出来个形，就立刻点了点头。 她转头问冥玄夜：“王爷，你瞧我对你多了解？” 冥玄夜此时此刻，却有些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玉袖。 他在此时，自然不会继续隐藏自己的情绪，颜九心想要从他的眼底看出来些什么，其实还是很容易的。 颜九心没有在此刻立刻安慰，反而是对她们两个人说：“玉袖，你就不必离开了，这院子里面，应该除了王爷准许过能放进来的人之外，大约是没人能盯梢的了的。” “你就在偏房睡下，等我们明日离开之后，你就去正屋。”颜九心说完又看着冥玄夜，“你觉得呢，王爷。” 冥玄夜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只是点了点头。 “好，那就这样做。”她说完又看向阿绿，“阿绿，跟我过来一下。” 主仆两个人站到了角落，颜九心说道：“阿绿，我们待会离开的时候，你幻化一个玉袖跟在身边，我们把你做的假玉袖，先送回竹林。” 她只需吩咐即可，都不需多言，阿绿就明白颜九心何意。 随着她话音落下，阿绿点了点头，立刻手里有淡绿色的光晕，闪过身边马上就出现了一个玉袖。 除了表情有些呆滞麻木之外，几乎和本人毫无差别，至少是能以假乱真。 第275章 准备 彼时冥玄夜院子外，被皇帝派来盯梢之人看着院子里走出三个女子，只不过并不能离得太近，因为那院子周围有许多高手，若是离得太近的话，就太容易暴露了。 不过远看，这身形都是差不多的，衣裳头饰也没有变化，想来，应该也是不必担心会被浑水摸鱼。 而且，这三个人都是站着出来的。 众所周知，摄政王冥玄夜，腿都已经废了几年了，所以说不必担心，他会冒充任何一个女子走出来。 颜九心和阿绿把假玉袖安置在竹林之后，阿绿随后，从她的额间灌入了一丝妖气。 “可以了，小姐，只要没有人跟这个假人偶说话，那这个假人偶应该不会露馅。我的这一缕妖气，能让其心动自如，但是并不会离开这片竹林。” 阿绿说着，看着一旁的颜九心。 颜九心点点头，“好，那我们先回去吧，你也好好休息休息，我要带你一起去襄州。” 阿绿笑起来点点头，“好。” 二人一起回了望舒院，而盯着两人的那双眼睛也偷偷的离开，直接到了皇宫。 皇帝听到回禀之后，沉默了片刻，突然笑了笑，“怪不得，冥玄夜对这个丫头这么伤心，原来果真聪明。” 他顿了顿，“这个丫头非常的警觉，你们盯着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一些，若是被她发现了，就立刻撤走，不要犹豫。” 底下跪着的黑衣人闻言，点头离开，全程一句话都没有多说。 皇帝的眼神有些幽暗，稳坐了地位，这么长时间，终于是又感觉到了一些久违的危机感。 而这危机感不仅来自于他的儿子们，还来自于从前对他鼎力相助的亲弟弟。 “玄夜，你别怪皇兄狠心，也别怪皇兄多疑，父皇曾经在世的时候，就最属意你来做皇帝，而如今好不容易是朕登上了帝位，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这个道理，你应该也是明白的。” 皇帝摸着手边的龙椅，呢喃道。 望舒院内。 颜九心已经吹灭了烛火，拉着阿绿在房间里面静静的盯着外面。 她示意阿绿，展开屏障。 阿绿会意，二人头顶立刻出现了一层淡淡的光晕，把两个人笼罩其中。 颜九心道：“你也应该能隐约感觉到，刚刚外面其实有人在跟着咱们两个。” 她恍然大悟，“我说为什么感觉刚才不大对劲，原来是有人在跟踪。” 颜九心点头，“所以我想刚刚屠将军过来说，皇上并不信任冥玄夜，已经找了鹰师的人来盯着冥玄夜，那么一直出现在他身边的我，应该也是一个重点对象。” “没有理由，皇上的注意力只放在冥玄夜身上，而完全不会管我。尤其，按照皇上的能力，想要查到，其实是我被鹰师刺杀这个事情，应该不算是很难。” “冥玄夜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对哪一个姑娘如此上心，皇帝应该是又高兴又担心，毕竟，冥玄夜算是多了个软肋，但，同样的，我到底能不能成为软肋，还不一定。” 阿绿明白，“那小姐，我是不是也需要做一个你的人偶，放在望舒院？” 颜九心摇头，“我要回一趟国公府，去见一趟四哥。” 她闻言，又了然，“那小姐需要我的人偶的时候，直接敲一敲手腕上的镯子，我立刻就会出现在小姐身边。” 随着阿绿话音落下，颜九心发现自己手腕上又多了一个木镯子，只不过比起来之前阿绿幻化而成的木镯，没什么生息。 她点了点头，手里面直接燃了一张隐身符，随后从后院离开，直奔国公府而去。 颜九心到了国公府之后，这个时间国公府已然全部熄了灯，她悄悄的去了明书堂。 明书堂倒是还没有熄灯，颜九心把手里面的隐身符直接丢到了一边去，走进去。 颜清墨很显然是听到的声音，所以抬起来头，看到是颜九心时，惊讶了一下。 “心儿？你总算是回来了，这段时间你到底是去哪里了？”颜清墨问道。 颜九心走到了他面前坐下，“你先听我说四哥，我最近发生的事情，确实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但是我现在有事想你帮忙。” 颜清墨没有继续追问，她最近发生的事情，而是安静的听她接下来的请求。 “四哥，我和摄政王准备要去一趟襄州，去找一样东西，能帮我把摄政王的腿治好，但是你也知道摄政王被多方势力盯着，尤其是皇上，所以我们要悄无声息的离开上京，其实并不容易。” “所以，我们用办法，做了几个人偶出来，这些人偶，平常的时候是可以自己心动的，但是不能与别人交谈，一旦交谈肯定会露馅。” “我想，把我的人偶放到我的院子去，但是需要四哥帮一帮我，找人守着，最好是不要让任何人接近我，什么理由都可以。” 颜九心说完，乞求的看着颜清墨。 颜清墨听完这些之后，有些头疼的捏了捏眉心，“你呀，就是会给我找难题。” 他说完之后顿了顿，“我觉得在家里，也并不是很方便，不如，你把你的人偶放到阿渠那里。” 颜九心有些疑惑，颜清墨解释：“我们正在筹备婚事，你身为我的亲妹妹，此时此刻住在嫂子家里，来沟通这些婚礼事宜，倒是也非常合适。” 她点头，随后有些惊喜，“对啊四哥，你想的真周全，这样一来，无论谁来找我，珺渠可以和每个人说，我在忙，一般这样的事情都没人会来打扰我了。” 颜清墨也点头，“你做好的人偶可以给我先送过来，我明日带到阿渠家里去，我来给阿渠说清楚。” 他说着话，眼神温柔了下来，“阿渠是个善解人意的姑娘，你之前又屡次帮她，她一定会愿意帮这个忙的。” “不过，如此一来也倒是不算彻底安全，我也同样会派个人，一直跟着你的人偶，避免任何人跟你说话，若有什么异常，我会写信告诉你。” 第276章 启程襄州 “好，那四哥，你等我一会，我待会就把任务送过来，明日我们就要去襄州了，明日送来，我怕来不及。” 颜九心说完之后就往外走，身后的颜清墨有些无奈，“你呀你，别老想着去给别人奉献，可别最后伤到了你自己。” 他眼里都是担心，颜九心当然也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弯唇笑了笑，“四哥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 颜九心说完之后就走了出去，随后轻轻敲了敲自己手腕上的木镯。 阿绿一柱香之后，就立刻出现，并且是直接到了颜九心面前。 颜九心有一些意外，只不过并没有多说这件事情，而是直接问道：“阿绿，你做的这个人偶，可以随时与你传递消息吗？” 阿绿点点头，“虽然说是做了一个人偶出来，实际上还是我自己的藤蔓做成的，所以本质上，其实还是我本身。” 颜九心放心下来，“那我就不用担心了，若是这边有事，我烧一张遁地符，能马上赶回来，就避免出问题了。” 她说着又叹一声，“希望不会用到，毕竟，按照我现在的能力，可还做不出第二张的地图，若是浪费一张，我可会心疼的。” 颜九心说完一笑，随后看着阿绿照着她的模样，做出来一个与颜九心真人一般的人偶。 她自己其实都有些惊叹，这人偶的真实程度，恐怕除了不能说话之外，没有人能看得出来是人偶。 所以，颜清墨看到两个一模一样的颜九心时，被也吓了一跳，确实也是情有可原。 “你怎么变成两个了？”颜清墨道，说完之后，看到颜九心笑了，而另一个没笑的时候，才忽然间反应过来。 他走过来，“原来这个是人偶。” 颜清墨说着伸手碰了一下，“这做的也实在是太精细了一些，若不是你告诉我，这只不过是个人偶的话，我还真觉得是你呢。” 他又捏了捏手，发现竟然手也是同正常人一般的触感，甚至还有温度。 颜清墨有一些更惊讶了，“这这这，现在做人偶，居然人偶还有温度了吗？” 颜九心看着他这个反应，忍不住笑了一下行。 “那按照四哥看来，这人偶如果不与她说话的话，是不是完全看不出来是个假的？” 听她这么问，颜清墨非常肯定的点点头，“我都这么近距离来看了，可以完全发现不了任何漏洞。” “不过做的这么精巧，如若开了灵智，岂不是就能直接替代你了吗？” 颜清墨说完之后，自己都被这句话吓了一跳，立刻捂住了嘴。 颜九心也倒是并不担心这件事情，跟着笑了一下。 “没事的，四哥，人偶终归是人偶，肯定是替代不了我的，既然这个人偶没有什么问题的话，那我就先让其在四哥这里住下，等明日四哥带去珺渠那边。” 颜九心说完之后，颜清墨还是往后退了一步，点点头。 她着实是忍不住想笑。 一桩事了，颜九心总算是放心了不少，至少现在能安安心心的去襄州了，不用担心自己会被发现。 第二日一早，颜九心也都是早早的就起身了，毕竟今天是要起床去襄州，早走也能少些麻烦。 她到了冥玄夜的院子里，看到他正坐在轮椅上背对着她，她也没有深想，就走了过去。 可没想到，刚走过去之后，只是拍了拍肩膀，她就立刻察觉到了不大对劲。 颜九心绕到了前面去看，盯着这张脸看了好一会儿，忽然笑了一下。 “玉袖，其实要是我不熟悉王爷的话，还真的要被你骗到了，你真的好像。” 颜九心非常认真的说着。 玉袖脸上一直装着的表情，终于松垮下来，“我还想着，待会儿能吓你一跳呢，没有想到你竟然直接一眼就认出来了。” 她说着顿了一下，又有些担心：“不过你都一眼认出来了，那若是别的亲近他的人见到我，岂不也是会被认出来吗？” 颜九心托腮沉思了一会儿，非常坚定的摇摇头，“你放心吧，没有这种人。” “对。”冥玄夜别从里面出来，不过今日他换了一身比较低调的装扮，不似往日一般锦缎华裘，只是穿了一身非常普通的，宝蓝色棉衣。 玉袖闻言，也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要不露馅就好。 颜九心打量了一下冥玄夜，突然想到，“我们要是就这样子离开的话，目标是不是有些太大了？” 她看了看阿绿，“我们两个装扮成兄弟，二人先行从城门离开，随后，你们再走。” 冥玄夜似乎有些犹豫，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 “小姐，这样一来的话，我们两个目标实在是太大了。”淙一道。 颜九心转念一想，也倒的确如此。 她有些犹豫的看着冥玄夜，随后，小心翼翼的问：“那你，可不可以和我同乘坐一骑？” “我在前面策马，你只需要在后面环抱住我，也握着缰绳。” 颜九心说完看着冥玄夜，有些担心这些话会戳到他伤心事。 冥玄夜反而是表情非常的平静，甚至点了点头。 “你这个办法是目前为止来看最好的办法了，只不过城门口遇到骑马的人，也是需要下马检查的，到时候反倒是很容易露馅。” 冥玄夜想到了其中漏洞，有些担心。 颜九心摇头，“这你就不用担心了，现在不是孝敬十分，而且，也没有什么重大逃犯在逃，城门口只需要使些银两颜清晚就能顺利走。” 冥玄夜虽然点了点头，可是依旧觉得这个办法还是有些冒险。 “没事，让他们两个的马车，跟在咱们两个后面，如果真的出了什么问题的话，就让他们两个去吸引目光，咱们趁乱逃走。” 颜九心已经想到的应对之策，冥玄夜又点了点头，“你的安排一向是很周全的，我相信你，那既然我们都已经安排好了，不如现在就启程吧？” 她笑起来，“好！那我们现在就准备启程，出发前往襄州。” 第277章 灾民 颜九心和阿绿进了屋子里面，两个人都往自己身上套了一层男人皮，看起来并没有非常的惹人注目，反而是很普通。 冥玄夜这个时候有些面露难色。 他指着颜九心，忍不住问道：“像我们这样子，如果同乘一骑，并且我在背后环着你的话，是不是有些违和？” 颜九心听到这话之后，才突然之间想起来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上的模样，仔细想了想，确实有些不太妥当。 “也对，的确，最少我该是个女子的模样。”她说完之后就看了一眼阿绿，阿绿马上把她变回了女子的模样。 颜九心仍旧觉得不太合适，所以和阿绿重新调整了他现在的长相之后，看起来像是扔到人堆里面，三天三夜都找不到后，总算放下心来。 所有人按部就班的上马车的上马车，骑马的骑马，一行几人非常低调的朝着城门口而去。 也毫不意外的，他们几个被城门口巡查的士兵直接拦住。 颜九心就坐在马上，把他们要看的通关文牒等等一起交了过去，并且，以旁观者的视角看着他们如何辨认这张是假的。 很显然，他们并没有认出来这张通关文蝶其实是假的，最后看这两个人：“下来检查一下。” 冥玄夜直接从怀里面摸出来一袋银子，丢给了守卫。 两个人如此大方的态度，让门口的守卫有一些怀疑，“实在抱歉，我家夫人体弱且怀有身孕，不知道能否给行个方便？” 冥玄夜声音不大不小的，听起来没有什么其他的情绪，但慢慢的都是上位者的命令。 守卫自然也是感受到了这一点，心里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两人一看就是非富即贵，没有必要给自己招惹麻烦，就摆了摆手，让二人离开。 好不容易顺利通过了城门口，两个人总算是能松一口气了。 紧接着，阿绿和淙一也出来，四个人成功汇合，冥玄夜自然换到了马车上，颜九心则是偷偷松了一口气。 刚才一直被他环抱在怀里，也不知为何，往日里能说会道的方才，就像是被夺舍了一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仅如此，尤其是在听到他说自己是他夫人的那一刻，更有一些心跳如雷，只不过她掩藏的很好，并没有被发觉。 “小姐，既然已经出城，不如就给你画成男人吧，再往后走，恐怕会碰到因水灾而涌向京城的灾民。” 阿绿很是认真的说道。 颜九心一点都不怀疑阿绿探查消息的能力，毕竟方圆百里如何不会有植物呢？只要有植物在的地方，阿绿就能利用。 “好，那既然如此，我们都小心一些。”颜九心如此说道，忍不住叹了口气。 “如果碰上灾民的话，我们离开就是了，也别对他们做什么，到底也是可怜。”她说完，又叹气。 阿绿看着颜九心，“小姐，我们要是遇到灾民的话，是否要给留些干粮？” 颜九心几乎是立刻摇了摇头。 “我们既然要低调的去襄州，就不要给自己惹麻烦。灾民固然可怜，可是太子不是已经请缨去赈灾了吗？那么这些事情便都是由他来管，我们若是在路上给灾民吃的粮食，万一传扬开来，对我们来说会是个不小的麻烦。” 颜九心想到了，饥肠辘辘的灾民拦路的样子，多少也是会有些担心的。 几人已经几乎把能想到的可能性全都想到了，可是没有想到碰上灾民时，依旧并没想的十分周全。 阿绿已经提前使了术法，把颜九心变成了男子，虽说其貌不扬，可是，身上的气质却是这些盖不住的。 一行人忙着赶路，毕竟此去襄州，快马都得用三五日时间，更别说他们马车出行，只会是更慢。 颜九心坐在高头大马上，和淙一并驾齐驱。 而阿绿和冥玄夜在马车里。 如此一来，在路上也不算打眼。 连着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几人才敢停下来歇一歇。 颜九心靠着树干坐着，猛灌了一大口水。 一旁的冥玄夜很贴心的递上手帕。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王爷，你这样可真是贤惠的很。” 冥玄夜也笑了，“喜欢？” 颜九心被这么一问，一时之间反而是不知道该要如何回答了，慢慢的把头转过去，手里面却攥着手帕。 “我们歇息一会儿，随后立刻启程，早点赶到襄州，我们也能早点放心。” 颜九心拍了拍身上沾染上的尘土说道。 忽然间，几个人突然警觉了起来，纷纷回过头去，目光凌厉的盯着某处。 颜九心微微眯了眯眼，走上前去。 她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警告，压着问了句：“谁在那里？” 草丛后面依旧悉悉索索的，却不见有人出来。 颜九心直接把自己身上的剑拔了出来，指向那边，“若再不出声，我就要动手了！” 她又重新警告。 倒也不是畏手畏脚，只是她并没有感觉到那边的人有非常大的恶意，所以这个时候贸然要是直接出剑的话，容易误伤。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出来我这就出来！” 草丛后面传来的声音，听起来有一些稚嫩，颜九心把自己手里的长剑放下，微微眯了眯眼睛，盯着那边。 随后，一个看起来非常孱弱的小女孩，从草丛后面钻了出来。 她眼睛大大的，只不过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又面黄肌瘦，穿着的鞋子也非常的不合脚，只能勉强趿拉着。 “我不是坏人，你们不要杀我。”她声音听起来弱弱的，颜九心马上把自己的长剑收回了剑鞘。 随后她疑惑问道：“小朋友，你爹娘呢？怎么就你自己一个人在这里？” 小女孩立刻扁了扁嘴，看起来委屈巴巴的，“我不知道我爹娘去哪了，我爹娘……” 她一边说着，一边低下了头。 颜九心看着小姑娘的这个模样，心里却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她顿了顿，又问：“小姑娘，能不能告诉我，你从哪来？是不是从南边来的？” 第278章 清河村 小女孩抬起头来眨了眨眼，有些怯生生的看着颜九心，最后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我的确是从那边过来的。” 众人听到小姑娘的回答，大概也都明白了，这小姑娘恐怕就是他们之前避之不及的灾民。 颜九心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你不知道爹娘去哪了吗？” 小女孩摇了摇头，几个人看着这年纪并不大的小姑娘，心里更加有些感叹。 这么小的姑娘，要么就是被家人遗弃了，要么就是他们的家人也早已殒命。 在这样子的天灾面前，人确实就会显得柔弱许多。 “几位大人，我真的不是什么坏人，我只是听到这里好像有人的声音，所以才想要过来讨一口吃的。我已经十天没有吃东西了，我要饿死了。” 小女孩苦苦哀求着，看起来确实可怜的很。 颜九心确实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但是也非常明白，此刻动这份恻隐之心却是十分危险。 “只有你自己一个人来了吗？”颜九心问的并没有非常直接，但是也是隐晦的询问了是否有人跟着。 小女孩摇了摇头，看着非常可怜。 “我跟所有人都走散了，我不知道爹娘去了哪里，也不知道弟弟去了哪里，这里就只剩我一个人了 ” 她说着哭了起来，颜九心看着年纪这么小的孩子在她面前如此无助的哭泣，也实在是有些不忍心。 颜九心在这个时候，确实有些拿不定主意，所以扭过头去看着冥玄夜。 冥玄夜微微顿了顿，问道：“小姑娘，你多大年纪？” 小女孩似乎是思考了一会儿，随后认真回答：“我今年八岁了。” 颜九心闻言，非常错愕的看着面前的这个小女孩，有些不可置信。 这个小女孩儿看起来，个子只到她变成男人之后的大腿中段处，甚至不足三尺，如果说，因为营养不良是个五六岁的孩子，还勉强能接受。 可如果说，这是个八岁的孩子，可实在是怎么看都不可能。 颜九心有些惊讶，“你都已经八岁了吗？” 小女孩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把头低下去，嗫嚅着不敢继续说话。 她思索了片刻，闭了闭眼睛，虽然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决定有些不太理智，可还是看向了冥玄夜。 冥玄夜思索片刻点了点头，“没关系的，大不了我们连夜赶路。” 颜九心听到这话之后，放心了几分，点了点头。 她转身回了马车，随后从里面拿出来一张饼，“你竟然许久没吃了，那么就吃些软和的东西吧，只不过你得坐在这里，吃完之后才能离开，可以吗？” 小姑娘看到饼之后，眼睛都快放光了，忙不迭的点点头，似乎他们说什么都能答应。 颜九心摸了摸她的头，看着他在那里吃饼，转身从旁边拿出来了水囊，拧开在小姑娘身边坐下。 “你叫什么名字？是从南边哪个地方来的？”颜九心问道。 小女孩一边啃着饼，一边含糊不清的说：“我叫二丫，从清河村来的，我只知道我们的村子叫什么名字，我还没有去过镇子上呢，但是今年突然发大水，淹了庄稼，全村人有的已经死在了洪水里，有的就像我和爹娘弟弟一样，只能离开村子，向北边逃命。” 她因为嘴里面啃着饼，所以说话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颜九心却觉得多少是有一些心疼的。 如此天灾，其实并不知道，究竟该怪谁才好了，毕竟没有一个人想让天灾降临。 “你们是在哪里走散的？为什么跑的这么远呢？临近的镇子村子，没有人能收留你们吗？” 颜九心问完这个问题之后，自己都觉得自己这个问题，多多少少是有一些天真了。 小女孩还在对着饼狼吞虎咽。 “我们是难民，连都城上京都不愿意容纳我们，别的地方，又怎么会愿意做这种事情呢？” 小女孩的年纪，看着明明不大，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格外的让人心疼。 颜九心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没事，别怕，朝廷不是已经派了太子去赈灾了吗？想来一定会有所好转的。” 她说完之后，小姑娘却，直接哼了哼，似乎意识到这样子有些不大礼貌，抿了抿唇，说道：“几位大人，我不是故意与你们不痛快，只是，将太子派来倒是说的好听，可是实际上，却并做不了什么。” 说着，她低下头去，“我们那个地方穷，当官的却各个肥的流油，每年不是增收杂税，就是硬拉壮丁去服徭役。” “其实就算是没有这场天灾，就仅仅是这些人的人祸，我们村也马上就要覆灭了，只是这场洪水来的突然，让我们覆灭的更早了些。” 小女孩艰难的把嘴里最后一口饼咽了下去，颜九心把她这样子强行把这饼咽下去，会噎到，马上就把水囊递给了小姑娘。 “二丫，你知不知道，所有已满弱冠的男子，都需要服徭役的，而并非是抓去当苦力的？” 冥玄夜在这样的事情上，还是非常的严谨的，严肃的询问。 二丫看着他，似乎有些认真了，马上点点头，“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家里面的人是跟我说过的，只不过，服徭役爹爹跟我说过，只需去一次就够了，而并非年年都要去。” “你们竟然年年都去？”这下换冥玄夜有些震惊了。 颜九心也很是意外，“那你们年年服徭役，可有相对应的工钱？” 她倒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记错了，因为她先前是有看过大夏朝律法的，记得有关服徭役的律法有写，已满弱冠的健壮男子，须得服徭役一年。 若是太羸弱，或者说正好到年级的时候生了大病，可以暂缓。 而且这一年期限里每月会结月钱，这都是朝廷拨款出钱，也是大夏朝开国以来一直都有的律法。 二丫听了她的话，浮现出了一丝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苦笑。 “哪里会有工钱呢？人能完完整整的回来，就已经是万幸了。” 第279章 遭围堵 颜九心看着小二丫故作成熟地说着，表情看起来也是有些失落。 “岂有此理。”冥玄夜突然道。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却铿锵有力，也的确能看得出来，对此他十分生气。 二丫以为在说她，嘴里甚至还含着水，就立刻跪了下去，连忙磕头：“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刚刚是我口出狂言，我不该胡乱扯官府不是！” 看着她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的样子，一旁站着的几人纷纷都有一些心疼，颜九心直接把二丫拉了起来。 “此事我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但即便是假，你也不必如此跪求。”颜九心说着更心疼起来。 “何为官？本来就是改为百姓解决各种杂事之人，本不应该是让百姓如此畏惧害怕的人，可你现在这样子害怕，足以得见这官府的确是很不作为。” 颜九心也有一些生气。 冥玄夜叹了一口气，“你别怕，孩子，你这件事情如若属实的话，我们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他说着又顿了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犹豫片刻问：“你说你们村子里面发了洪水，那镇子里面还好吗？官府还在吗？” 二丫点点头，“我们村子离那个大河离得太近了，一旦发起洪水来都没有跑的余地，但是镇子里不一样，镇子里被所有村子包在中间，不会被淹的。” 她说完之后，颜九心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了。 “我知道各位大人都是好人，和我们村里面的那些恶官不一样，你们愿意让我吃饱饭！” 她眼睛亮亮的，已经不像是刚才刚被抓到，是萎靡不振的样子。 二丫把这些话说完之后，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但是我有些没有吃饱，不知道能不能再给我一张饼？” 她说完又摆了摆手，“不要饼也行，不要饼也行，只是给我一个粗粮窝窝头就行。” 颜九心叹了口气。 她是吃过这个东西的，倒也不是道观虐待她，而是她和师父去一户人家里捉妖，可没想到，那妖怪精的很，把她们诱骗到了山里，一时之间没找到下山的路，不得已吃了这小姑娘嘴里说着的窝窝头。 因为是粗粮，所以杂质很多，甚至还能吃的到菜梗，别说好不好吃了，甚至连下咽都很困难。 颜九心那个时候一边吃，一边努力往下咽，但还是险些吐出来，师父直接捂住了她的嘴，阻止了她。 她记得当时师父就跟她说过，她觉得十分难以下咽的东西，在一些穷的吃不上饭的贫苦百姓眼里，那简直就是国宴。 自那之后，颜九心就再也没有浪费过一饭一粟。 她又拿了一张饼递给了二丫，“好孩子，吃吧，就冲你说我是好人，能让你填饱肚子，我也不会让你饿着的你。” 二丫继续狼吞虎咽起来，颜九心则是站到了冥玄夜身边，俯下身轻轻说道：“这丫头要怎么办？虽然说八岁的孩子，又是乡野里长大，大约是有自保能力，可是在这种时候，我怕……” 颜九心心里的那个想法并没有说出来，但是她是在心里想一想，就觉得心惊肉跳。 冥玄夜她那悲悯的眼神中，就能感觉到她的顾虑，也叹气，“可我们要是带着这个小娃娃一起的话，也的确是很麻烦的事情。” 两个人一时之间讨论不出来个结果，但有一些神情复杂的看向吃的正欢的二丫。 “乡亲们，快来！我就知道二丫这个贱丫头，肯定逃出来是有好去处的！你们瞧瞧，这吃的多香！” 所有人一时之间没有防备，这群难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靠了过来，一个个目露凶光，看着脸颊凹陷，应该是饿了，也有挺长时间了。 颜九心拔剑面向那一群难民，眼神之中满是警告。 “你们瞧瞧，你们瞧瞧，当官的要杀人了，当官的不管我们！” 为首的人开始大喊大叫起来，颜九心皱了一下眉，没有立刻回话，反倒是淙一有些没忍住。 “你们从哪里看的出来，我们是当官的？若是瞎说，也是要被抓的。” 他一边说，一边冷着个脸长了出来，抽出腰间的佩刀，和颜九心站在一起。 阿绿本来也想往前走去，没有想到，有两只小小的手，抓住了她的衣摆，她低头看去是一脸惊恐的二丫。 二丫非常用力的摇着头，似乎对面的那群村民们是什么可怕的东西。 阿绿望着二丫的脸，忽然想到了他们当年被抓的那些妖族的孩子，一时之间也引不起心肠，把人赶走，索性就由着她在自己身边，并没走开。 “不是当官的？那不是当官的就更好说了，你也看到了，我们这边这么多人，你们就两个男的，带个女的，还有个残废，想要打过我们，应该是不可能的吧？” “我劝你们识相点，把你们身上的所有食物都交出来，不然的话，你们别想好过！” 为首的村民凶神恶煞的说道，眼神看起来极为狠辣。 颜九心心想，这可遭了。 “我知道诸位已经许久不曾用饭了，朝堂已经派了太子押送赈灾粮，和赈灾银两，诸位此时重返故乡，还可以接受朝堂赈灾，若是诸位此刻选择打劫，那么便是犯了事了。” 冥玄夜冷静说道，很显然很多人都有些一些犹豫了，互相看了两眼，都不知该不该继续。 为首的男人却忽然呵斥一声：“他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吗？他说他是皇上你们也信吗？什么罪不罪人的，饭都吃不饱，我们马上就要变成死人了！还管它那么多仁义道德！” “你们现在是还能抗饿，可到底为什么还能抗住，你们自己心里清楚，若说的太明白了可就不好看了！” 男人话音落下，那一群难民立刻又攥紧了自己手里的武器，一个两个的都戒备的看着颜九心等人。 颜九心觉得不对，却也不知哪里不对。 此刻一旁藏在阿绿身后的二丫忽然跳出来，指着那一群难民：“你们杀人害命！不得好死！” 第280章 山神之怒 此言一出，颜九心等人都很是错愕的看着二丫，二丫的表情看起来非常的悲愤，眼里面闪着的都是怒火。 回首之然看到二丫站了出来，手里拿着的，用木棍和石头头做的简易砍刀，直接就指着她。 “你这个贱丫头，你爹娘还有你弟弟都没有跑的了，你以为你还能跑得掉吗？”他一边说一边桀桀的笑了起来。 “不过你这丫头倒是好运气，这就找到了食物，正好把这些人全都绑了，看起来就是达官贵人，这样养尊处优出来的，肯定会比那些干农活，干出来皮糙肉厚的人要好吃！” 颜九心有些惊讶的听着这些话。 她虽然早就猜到了，有可能会易子而食，可是完全没有想到，这些人已经完全没有人性了，直接杀人。 淙一和阿绿也有些面色沉重，冥玄夜他还是那副表情，只不过眼眸沉了沉。 “无奈之举倒是可以从轻发落，可若像你们这样子直接杀人害命的，报到官府去，你们每个都逃不了以命换命。” 颜九心一边说一边有些奇迹，完全没有想到这些人居然这么大的胆子。 “你还想保管，你先看看你们能不能从这离开再说！”那人一边说着，一边举起来手里的工具，就要冲过来。 颜九心不屑，退后半步，“你们可得想好了，如此一做，若是触怒了山神，那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回过头去看了一眼阿绿，阿绿马上了然的点点头，手指开始翻转。 为首的几个难民当然不相信，纷纷都笑了起来，“先把那个女的抓住！” 颜九心冷笑了一声，随后长剑一指，“看呀！山神发怒了！” 她话音才刚落下，阿绿手腕一翻，身后的无数藤蔓飞腾而起，开始在难民身后摇摆起来。 难民们自然是感觉到了，纷纷回过头去，看到了突然腾升而起的藤蔓，在他们背后疯狂摇摆着，所有人都被吓得瞪大了眼睛。 “山，山神真的发怒了！” 最开始，有难民反应了过来，直接把手里拿着的工具丢开，扑通一下就跪到了地上，“山神大人息怒！” 随着第一个人跪下去，身后的其他人也都立刻跪了下去，齐声大喊着：“山神大人息怒！” 颜九心把长剑收了起来，反手插入剑鞘中，好整以暇的看着那边跪倒了一片。 为首的那个男人看到这一幕，也被吓了一跳，两个人站在原地，看着漫天飞舞的藤蔓，明明很害怕，可是脚却像生根了一般，不敢走。 “你们还不走吗？确定要让山神继续发怒下去吗？”颜九心非常适当的开口，随后冷笑了一声。 男人回头看着颜九心，吞了吞口水，明明很害怕，但还是嘴硬道：“你用了什么妖术？少在这里装神弄鬼！我知道，都是你我的鬼！不然怎么你刚说完，那些藤蔓就突然飞起来了？” 颜九心挑眉，感觉非常轻松，“我一直在这里站着，你也一直看着我在这里站着，要不是真的有山神的话，那你说说，我有什么办法能让藤蔓忽然狂舞？” 她说着又指了指他身后，“你再瞧瞧，你们若是虔诚一些，山神这不就不生气了吗？” 男人回过头去一看，果然，大部分难民跪下忏悔后，藤蔓慢慢收了回去。 他一时之间有一些拿捏不准，自己究竟是对的还是错的，也有一些拿捏不准，眼前这究竟是自己出现了幻觉，还是真有此事。 “山神大人只是在给你们活路，你们就此离开的话，山神大人说不定并不会计较，可若你们冥顽不灵，那山神大人可就不一定会如何了。” 颜九心还在继续吓唬他们。对于这种愚昧的人来说，用鬼神之说最能骗其信任。 眼看着男人好像还在犹豫着，阿绿立刻就吹动了自己手里的法术，使得那些藤蔓忽然又猛然窜起来。 男人看到这一幕，扑通一下，跪了下来，也是颤颤巍巍的开口道：“还请山神大人饶命，还请山神大人饶命！” 他说完之后就叩拜了下去。 阿绿非常会抓准时机，就在这个时候，把藤蔓全都落了回去。 众人看着这一幕，都纷纷面面相觑，一时之间，是真的相信了山神发怒的话。 “大人，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竟不知纪委居然是山神大人的使者，若要知道一定不会行此事了！” 开口的是刚刚还非常嚣张的男人，此刻他已经转了过来，开始朝着颜九心磕头。 颜九心微微侧开了自己的身体，还是不能直接面对男子的叩拜的。 “我们并非是山神的使者，而是能读懂山神心意的修行者，我们只不过是普通人而已，和你们之前为了一己私欲杀掉的普通人都是一样的。” 颜九心道，“山神并非是因为你们独独伤害了我们而发怒，而是知道了你们那些非人行径而发怒。” “若想以后不想日后让山神再度发怒，你们再也不可行此行径，否则的话，山神不会饶了你们。” 她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无非就是想着，只要避开他们这四个人，那么之后遇到下一批人，再继续抢劫杀戮，得需要杜绝他们这个行为。 回首的那个男人面露难色，随后看了看仍旧战战兢兢不敢站起来的，剩下一众灾民们。 “大人，我知道，这样做确实不对，可是天不容我们，我们的家都被毁了，若不这样做的话，怎么能活得下去嘛！” 男人说着，一副反而受了委屈的样子。 颜九心自然知道，他这只是在卖惨，刚要开口说话，二丫的情绪，就激动了起来。 “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我爹娘还有我弟弟他们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吗？还不是因为你们这些人杀疯了眼，只因我爹娘不愿意沾上血腥，你们就把他视为异类，残忍的杀了我爹娘，还有弟弟！” 她几乎是嘶吼着喊出了这些话，声音落下，整个人微微颤抖，眼中满是怨恨的看着对面的一群灾民们。 第281章 他们都没错 那些人听到这句话，有些绷不住了，“你这个死丫头，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让山神听到的这些话，还能了得吗？” 他们一个个都在指责二丫，完全没有管她只不过是一个，刚刚失去了所有亲人的可怜小姑娘而已。 颜九心不动声色的站到了二丫的面前，冷冷的看着这些人，“我知道我没有什么资格与你们说，没有活不下去的可能，可你们这一切并不是二丫的爹娘造成的，更不会是她尚未成人的弟弟造成的。” “你们如此行径，就是触犯律法。”颜九心说着，紧盯着那些人，“而且你们还丧心病狂，准备将二丫一家都赶尽杀绝。” 男人像是再也忍不住一般，突然暴起。 “山神山神，如果真的有神的话，怎么会让我们落到了这个地步呢？我们整个清河村的村民又何其无辜？” 他指着颜九心，“我是杀了那丫头的爹娘，又怎么样？如果不是二丫他爹修建堤坝的时候躲懒偷闲，又怎么会在洪水发生的顷刻间，堤坝就被冲垮？” “导致整个村子的人都遭了殃！你说二丫他可怜，他没了亲人，那你瞧瞧，这还在襁褓中的婴儿不可怜吗？个子还没我胳膊长的这小孩子，不可怜吗？” 男人直接红了眼，看得出来，大概是清河村的领导者。 颜九心听完这些，有些愣住了。 “可你们……也没问青红皂白，就想杀了我们。”颜九心声音都弱了几分。 男人突然笑了，“一看你们这浑身的打扮，非富即贵，我们在哪些地方吃苦受罪，你们凭什么过得如此滋润？” “我们流离失所，你们游山玩水，这不公平！” 颜九心听着这些话，并没有立刻回答，心里多少有些唏嘘不已。 她犹豫了一下，转头看着冥玄夜。 冥玄夜也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他们两个人一时之间的沉默，让二丫一下子慌了神，她再也控制不住眼泪，猛然间跪在两个人面前。 “不是这样的，不是村长，他说的这样的，我爹不是一个懒汉，他第一次服徭役的时候，是很积极的，那个时候，是把他们拉去修城墙，我爹不仅吃苦耐劳，而且还极为节约。” “他根本就不是一个偷奸耍滑的人，这一次修堤坝，实在是他太累了！” 二丫一边哭一边抹眼泪，“我爹从第一年服徭役后，一直勤勤恳恳的种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我们家的日子虽然非常辛苦，但是一直都其乐融融，知道那狗县令成为我们镇子上的县令之后。” “村子里凡是青壮年男丁，须得年年去服徭役，否则就是更加严苛的税收，我们家交不上去，我爹只能去服徭役！” 二丫哭的声音都哑了，“我爹没有想到会这样的，他实在是太累了，之前修过那么多堤坝，他也瞧见别人偷懒了，所以这次也想给自己松快松快，可没想到就动了这么大的篓子！” 她讲这些话都说出来之后，就直接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颜九心听着这些话，心里百感交集。 阿绿说到底是木系妖怪，天生就比其他妖怪多一些，包容怜悯心，看着这么小一个孩子坐在地上哭的这么可怜，自然也是忍不住有些心疼。 她往前走走，拉了拉颜九心的衣袖。 “那都是你们家的事情，二丫，你就说，我们邻里乡村的，哪个没心疼过你爹的经历？我们有哪个没经历过你爹的事儿？他捅了篓子的，是不是就只有你爹？” 村长似乎也是听够了这样子的可怜诉苦，没忍住，大声质问道。 二丫只坐在地上哭，也没有其他的话说。 颜九心只觉得如梗在喉。 这件事情，她实在是决断不出来，究竟谁对谁错，因为无论从谁的角度去看，这件事情都是对的。 可是到最后，牵连到的，却是许多无辜的家庭。 “归根究底，二丫这孩子没错，可是村长你杀了人，无论是什么理由用私刑，就是错的。” 冥玄夜在此刻开口，他自小熟读律法，几乎是能将大夏一千六百三十二条律法，全都牢记于心。 所以，他更为冷静。 颜九心也知道在这种场面，自己只听着就好。 她得不承认，更多时候，她比起冥玄夜还不那么冷静，更加冲动些。 可她确实忍不住。 村长似乎愣了一下，整个人像是被泄了气一样。 “我又怎么不知道，我这其实是出犯律法了，可是这孩子们都要快饿死了，如果再找不到能吃的东西，可怎么办？” 他再抬头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初见时的那份凶神恶煞，反而有些茫然无助。 “你知道人骨头剁起来是什么感觉吗？没有猪骨头硬，但是比猪骨头碎。” 他一边说着，一边抖着手，“我也是勤勤恳恳一辈子，从来没做过什么坏事，就干过这一次缺德事。” “所以你就觉得干一次也是干，干两次也是干，对于所有的富人，你都怀抱有嫉妒心理。” 冥玄夜冷静的几乎有些冷血的，指出了问题所在。 村长这下嗫嚅着不知道说什么话了，沉默了下来。 “有一些富人也并非是靠着发横财，不发也有义士，如果，这些人也被你们随意杀害，那整个大夏朝还不得乱了套？” 冥玄夜直接问到。 颜九心站在旁边，盯着他看着，忽然之间有些能明白，为什么皇帝如此忌惮。 这样的眼界和这样子的能力，如果是放在平常人家里，确实有些冷血，可若是放在帝王家，那真的是做皇帝的不二人选。 可是，她觉得不对。 她知道许多事情该更冷静些，可是今天的事情，村长有错，可源头却是那个县令。 此时此刻的确是应该定罪，可是不应该逼着人认罪。 颜九心还在心里面想着这件事情，就听到那边一声惊呼。 “爹！娘！儿子，对不起，你们无颜面对父老乡亲，也无颜面对祖先，只能以死谢罪！” 第282章 驿站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许久没有说话的村长吸引了过去，他忽然之间就朝着旁边的树撞了过去。 那棵树应该是被砍下来过，此刻只剩个尖尖的木桩子杵在那里。 村长直接朝着那木桩子撞了上去，在场的所有人都眼睁睁的看着，饿的瘦骨嶙峋的村长，直接被那尖锐的木桩子，整个贯穿。 阿绿立刻捂住了站在前面的二丫的眼睛，二丫虽然没有看到全貌，可是也看到了村长冲向木桩子的身影。 所有人在这一瞬间都突然静了下来。 冥玄夜一向没什么变化的脸，突然有一丝崩裂，几乎就要撑着椅子站起来，可是双腿却并不能支持他如此做。 颜九心直接呆住了，耳边什么声音都听不进去，只能看得到眼前一片血雾。 “村长！” 所有人都开始大叫了起来，立刻有人扑了上去。 颜九心猛然间回过神来，直接拿手里的长剑划破了掌心，立刻在手心里面写了一道符，带着她血迹的符纸，一张张的飞向了村长身边，直接将村长团团围住。 众人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都扭过头来，有些疑惑，有些恼怒的看着颜九心。 她闭上了双眼，双指竖在唇边，念念有词。 颜九心在念回魂诀。 她其实从来都没有用过这个术法，这是她第一次用。 之前她见师父过一次这个术法，只不过对于施法的人损耗极大，而且失败率极高，只有三成把握。 可是，毕竟是人刚受了致命伤，就念了这个咒术，颜九心应该能救回来的几率更大。 她不想因为这样一个人，因为这样一件事，就这样子丧了命。 至少，不该有更多的伤亡。 阿绿这个时候也反应了过来，直接扯下了自己头上结着的发，带给二丫绑在眼睛上，马上走到了颜九心身边。 她催动术法，让插在，村长身体里的那个木桩子慢慢变小，用最不损害伤口的办法，把那木桩子取了下来。 有些机灵的，直接上去团团围住村长，将村长轻柔的放到地上，转过头去，有些崇拜的看着他们两个。 颜九心一边嘴里念念有词，脸色越发苍白，就算是幻化出来的面皮，也能感觉得到她此刻十分难受。 大滴大滴的汗珠，从她的额间滑落，原本还算嫣红的嘴唇，也逐渐苍白。 阿绿看着她这个样子，心里着急，也马上开始施展自己的术法，温养伤口，减缓生机的流失，给颜九心争取更多的时间。 冥玄夜在此刻反应了过来，转头看着颜九心，沉默着，不知该说什么。 就在颜九心已经隐隐约约，有要倒下的趋势的时候，村长的呼吸慢慢平稳了起来。 她终于有些脱力，再也站不住，直接朝后直直的倒了回去。 冥玄夜马上将人接住，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心里只觉得非常刺痛。 阿绿看着颜九心已经有人照顾，也顾不上她了，马上跑了过去，手中治疗伤口的术法一刻不停歇。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不可置信的看着两个人，明明眼看着这人都快要死了，可却被两个人硬生生的救了回来。 二丫也把自己眼上的发带扯了下来，转过头去看到村长，浑身是血的倒下，也被吓了一跳，几乎是下意识的喊了一声：“村长大伯！” 冥玄夜听到这个声音，扭过头去，看着二丫，眼神中都是疑惑：“你不是讨厌他吗？他不是杀了你全家吗？” 二丫猛然间好像才回过神来，转过头去，有些不敢直视冥玄夜。 “他确实杀了我爹娘，可是没杀我弟弟，我弟弟……是饿死的。”她抿了抿嘴，“但是我弟弟饿死之后，他们没有将我弟弟安葬，他们是将他分食了，这个我真的没撒谎。” 冥玄夜听着她这么说，心里也是十分复杂。 但唯有有一点不变，他仍旧不觉得自己错了。 此刻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淙一当然也该适当开口，指了指前面，对冥玄夜说道：“爷，前面有个驿站，应该是官驿。” 冥玄夜现在已经顾不上身份被发不发现了，也顾不上去不去襄州了，心里更担心的是颜九心的安危。 “去驿站。” 官驿自然是不能让这些难民全去的，挑了两个照顾村长的，剩下的都先在林子里等着。 他让淙一把马车里面的所有干粮，都拿了出来，并且分给了灾民。 可是，这些看起来已经饿了很长时间，面容都凹陷下去的灾民，在拿到干粮的时候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吃下去。 “我们村长，不会有事吧？”一个手里面拿着一个自制锄头的男人问道。 冥玄夜回答不上来，只能沉默。 众人都没有逼问，反而是将所有的干粮都收集到了一起放着，只分吃了很小一部分。 他没有问什么，更没有说什么，默默转身，一起去了驿站。 冥玄夜也不知为何，还鬼使神差的带上了二丫。 此处官驿，叫做十方驿，因为这里算是个关隘，四通八达，可走十方，也没错。 也的确是因此得名。 所以，此处驿馆，此时非常的宽敞。 但拒绝村长以及照顾的灾民入内。 冥玄夜冷眼看着把他们拒绝的驿卒，多余的话都没有说，淙一直接把剑往前走的两步，手里面还拿着冥玄夜王爷的腰牌。 “这样子还不能进去住吗？”淙一威胁的语气非常明显。 驿卒很显然是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男人居然就是大名鼎鼎的摄政王，一时间也是被吓了一跳，直接愣住了。 “自然可以，自然可以，还请王爷不要怪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王爷。”驿卒马上换了一副谄媚的表情，连带着对那几个灾民也缓和了不少。 然而这一次，冥玄夜并不是在也毫无波澜，反而心里一直有东西不断闪过。 是颜九心的话。 对于老百姓而言，活下去才是最难的事情。 在其次才是考虑是否被尊重，或者说是否没有被忽视。 这一切的前提下，都是先填饱肚子。 第283章 冷战 天色又暗了下来，睡了一天一夜的颜九心，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但却没有什么力气爬起来。 回魂诀实在是太过于燃耗精力了，若不是她体力还算好，这回魂诀一定能让她生个十天半个月的病。 颜九心脑海里面千转百回，突然之间，又定格在冥玄夜说话时的样子。 她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慢慢转过头去，果然看到了，这个时候还守在自己床边的冥玄夜。 颜九心此时此刻，看着他，心情却多了一些复杂。 她是知道的，冥玄夜刚刚说的话也没错，只是公事公办而已。 可是，她总觉得，冥玄夜不该是这样的才是。 所以，她没有特意把人叫醒，而是又往里挪了挪。 只不过这细小的动作，还是被冥玄夜捕捉到了，直接睁开眼来盯着颜九心。 颜九心似乎微微愣了一下，但就仅仅是愣了这一下，然后就把头扭开了。 她表现的已经十分冷淡了。 冥玄夜其实从他看向她的第一眼，他就已经明白，他这一次做的事情，恐怕是真的把人惹生气了。 “九心，你醒了，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他问道，坐在旁边，显得有些局促。 她摇头，“没有。” 颜九心把话说完之后，就直接掀开被子下地，却没有想到因为身体太虚弱，双腿一下子没什么力气，向前倒去。 冥玄夜立刻伸出手去，将人拦腰搂住，直接抱到了怀里。 颜九心看着近在咫尺的冥玄夜，一言未发，直接推开他站起身，“多谢王爷。”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非常的生硬。 冥玄夜看着她重新坐回床边，沉默了片刻，没有为自己做任何辩解，而是说道：“清河村的村长，已经被救回来了，阿绿还在那边。” 颜九心从鼻腔里哼了一声，算是表达自己知道了。 “我们现在是在驿馆里，附近并没有客栈，只能暂时先到驿馆。”冥玄夜又说到。 她仍旧是哼了一声，没有别的话。 冥玄夜盯着她看了一会，见她仍旧没有主动要和自己说话的意思，默默的垂下眼帘，转身离开。 颜九心看着他的背影，不知为何，竟有些恼火。 为什么不问问她！ 颜九心自然气不过，也不会主动开口。 她把衣服穿好，随后去了安置村长的屋子。 阿绿在里面正在收用过的东西，回头之后看到了颜九心，微微愣了一下，随后惊喜起来。 “小姐！你终于醒了！” 她很是高兴的问道，随后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了桌上，立刻走向了颜九心。 颜九心还没有来得及问起村长如何，阿绿就已经把手搭在颜九心的手腕上，她仔仔细细的诊断过之后，才松了口气。 “还好小姐，你如今身体只是有一些虚弱而已，喝些补药即可。”她欢喜的说着。 颜九心笑了笑，随后看了一眼躺在床榻上的村长，表情认真起来，“阿绿，村长怎么样了？人还活着吗？” 阿绿微微叹气，“还活着，但是求生意志很薄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的过来。” 颜九心低垂着眉眼，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就累你操心些照顾了。”颜九心说着抿唇，心情沉重。 阿绿看的出来颜九心在想什么，立刻上前安慰：“小姐，村长这样做，没有一个人能料的到，包括王爷。” “小姐你也知道，王爷被皇上所忌惮，这其中缘由，小姐应该会比我清楚的。”阿绿认真劝着。 颜九心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些，所以才不知如何是好。 她抿了抿唇，“我知道了阿绿。” “哥哥！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颜九心感觉自己身后有人一把扑上来，微微一愣，转头看到了已经被收拾干净的二丫。 虽然说整个人还是瘦的皮包骨头，可是穿上了贴身的衣服，看着总归是精神了一些。 颜九心笑着把人抱起来，却在触及她的时候，只摸到了一把骨头。 她有些心疼，所以更加小心的把人搂在了怀里，“二丫，你跟着我们来了吗？” 二丫摇了摇头，“是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哥哥，带着我来的。” 颜九心一愣，想起来他刚刚的样子，并未言语。 “那其他人去哪儿了？”颜九心换了个话题。 二丫有一些察觉到了，可是毕竟年纪还小，并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 她有一些小心翼翼的回答：“坐着轮椅的那个哥哥说让其他人先在林子里等着，然后让阿绿姐姐把所有干粮都留下了。” 颜九心点点头，倒是没什么异议。 “哥哥，你是不是跟坐轮椅的那个哥哥吵架了？”二丫清脆的声音响起，但还是并不大胆，应该也是害怕会惹颜九心生气。 颜九心不知道回答什么，就愣住了。 “哥哥，你们不要因为我吵架，我爹娘之前也是吵了架，之后到死都没有来得及再见对方一眼。” 她说着又红了眼眶。 颜九心抿唇，还是问道：“二丫，我想问你，你爹娘，究竟是怎么死的？” 二丫没有回答，表情看着有些落寞。 “我并不是逼你回答，如若你觉得并不想回答我这件事情的话，也可以不跟我说。”颜九心柔声道。 二丫摇摇头，“我没有不想告诉哥哥，而是不知道，应该跟哥哥说什么。” “我爹娘死的时候，把我藏了起来，那个时候弟弟刚饿的咽了气，村长大伯就带着一群村民，直接把我爹团团围住了，就像我们刚才那样。” “我躲在破草席里，没有听清，也没有看清他们在说什么，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村长大伯咋我爹不知说了什么话之后，忽然举起了手里的榔头，直接砸到了我爹头上。” 她说着，声音已经抖了起来，“我爹就那样被砸死了。” “我娘看到我爹倒下了，只不过要冲上去跟他们动手，可是我娘一个人怎么可能打得过他们那么多人？我不知道娘是怎么被他们打死的，因为我娘最后刚好倒在我身上，我看着娘咽了气。” 第284章 动摇 颜九心听着二丫的描述，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才好了，因为如果二丫说的都是真的，那的确太残忍了。 当着孩子的面，将其父母如此残忍的杀害，实在是残忍的很。 “那，你还记得除了村长之外的其他村民吗？我是说，刚刚我们看到的那些人里面，有没有杀害你爹娘的凶手？” 二丫摇摇头，眼里面已经盈满了泪水，“对不起，我是真的不记得了。” 她已经落下泪来，可是，像是生怕掉到颜九心身上一般，不断的擦着自己的眼泪，泪眼婆娑的看着颜九心。 颜九心实在是心疼的很，伸出手去帮她擦了擦眼泪，“好了好了，二丫，你要是不想说的话，那我们就不说了。” 二丫胡乱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不是不想告诉哥哥，我不是坏孩子。”她可怜巴巴的看着颜九心。 颜九心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她的头，头发应该是被打理过了，没有之前那样毛躁。 “二丫当然不是坏孩子，你是个好孩子，别怕二丫，这件事情我们二丫没做错。”颜九心说着又有些犹豫，挣扎一番后问道：“二丫，你恨村长吗？” 二丫听到这句话之后，直接愣住了。 颜九心也没想到他居然是这个反应，因为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点头说恨。 对于二丫来说，这毕竟是弑父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也没错。 她道：“哥哥，我不知道，村长大伯以前对我们也很好，当时刚生弟弟的时候，我们家因为没办法交上税收，村长大伯还把自己的积蓄拿出来给我们用。” “村长大伯还说，虽然说清河村穷，可是我们这些小孩子，也都要开蒙，他还亲自请夫子让我们所有孩子上学。” 二丫还在哭，又摇着头：“我真的不知道，村长大伯为什么会杀了我爹娘，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颜九心听完二丫的话之后，也更有一些不知该说什么。 不完全的坏人，才更让人难以抉择。 她看着二丫低低啜泣的样子，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好了二丫，没事了，天色已晚，好好睡一觉去吧。” 二丫还在低声哭着，阿绿叹了口气，带着二丫先离开了。 颜九心沉默片刻，转过头去看着此刻，人躺在床上，声息微弱的村长，心里面却很复杂。 她现在也有一些茫然了，不知道什么是对，又不知道什么是错。 忽然，她耳朵微微一动，却没有立刻回过头去。 她听到刚刚有人过来了，要是没听错的话，刚刚过来的人，应该就是冥玄夜。 只不过他并没有要过来的意思，所以，她也没有回过头去。 两个人的冷战，其实有些莫名其妙，但是颜九心却觉得这件事情让她心里发堵。 冥玄夜那边离开，很是沉默的坐在了院子里面，一旁跟着的淙一，有些着急，却又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开口。 “淙一，你想说什么？”冥玄夜此刻也是心乱如麻，更是不知应该如何面对颜九心。 他知他此事，惹恼了她，可是他并不认为，公正处决一个犯人，这会是一件错事。 淙一一直跟在冥玄夜身边，自然也不会觉得冥玄夜有错，他只说道：“王爷，颜小姐毕竟是女儿家，您朝她低个头认个错，说不定你们就和好了呢？” 他说完，冥玄夜眉心一皱，立刻表情变冷冽了起来，转过头去看着淙一，“她是女子没错，可也不是什么无理取闹之人，你莫要将世俗印象全都套加在她身上。” “九心这次升旗的缘由，我知道这只不过是我们二人理念不合。”冥玄夜嘴硬道。 他其实，在看到村长在他的话语之下，毅然决然撞向树桩的时候，心里面就已经开始动摇了，可是那村长是个杀人吃肉的犯人，即便是他心里有所动摇，却不能承认。 两个人的冷战，让所有人都不敢多说什么，阿绿和淙一见面也只敢用眼神交流。 颜九心更是不和冥玄夜待在一个空间，冥玄夜每次也并不说，只是在走了之后，目光追着他一起离开。 “王爷，你和小姐已经冷战了三天了，驿馆驿卒都不敢多问。”淙一实在是忍不住了，开口说道，有一些忧愁的看着冥玄夜。 冥玄夜抿了抿唇，“我知道，只是她不愿与我说话，我也不想逼她。” 淙一听到这句话，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只能叹一声，把头转开。 “对了，十方驿是个大驿站，你有没有打听过驿卒有几个人？”冥玄夜收回来自己望着颜九心消失方向的眼神，转头问淙一。 淙一在正事上还是不会含糊的，认真点点头，“属下已经调查清楚，十方驿连驿长共十三人，自从王爷到了驿站之后，这十三人除驿长外，都是两日一轮换，每日在驿站里有六名驿卒。” “有外出过吗？”冥玄夜又问。 “没有，王爷放心，属下已找人盯着这十三个人，不会让他们有机会回上京去报信的，而且，这些驿卒们也没有对王爷您此刻到来，起疑心。” 冥玄夜点头，转而又有些疑惑，“驿长应该是不与他们一起轮换的，那么是什么时候出现？” 淙一微微一顿，有些无奈回答：“驿长就在王爷来的前两日，不慎跌入悬崖，伤一直没有好，所以一直没来。” “王爷还挺放心，属下去核实过，人还在床上躺着，浑身绑着绷带，看这样子很凄惨。” 冥玄夜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声，对他们此去襄州之行，但是心有忧愁。 “上京最近的情况如何？影子有没有传消息来？” 冥玄夜问，随后他突然一顿，在淙一准备开口回答之前，有些怪异的看着淙一。 “淙一，此行因为需要掩人耳目，所以本王只带了你一个侍从出门，其余暗卫皆在上京待命，你刚才说已经找人盯着那十三个人了，那本王倒是要问问你，你是从哪里找来的人？” 第285章 他自尽了 淙一整个人忽然一僵，看着冥玄夜的眼神都有一些心虚。 其实他从小跟着王爷一起长大，许多时候只要不说正事，王爷一般不会以“本王”自称，可只要这样子成了，那么就一定是不悦了。 淙一认错非常快，直接单膝跪下，“回王爷的话，属下，属下没找别人，找的是自己人。” 冥玄夜并没有理会到这句话，而是静静的等着他的下文。 淙一你也知道自己这样子下去，肯定是瞒不住的，叹了口气之后，又说道：“是阿绿姑娘。” 冥玄夜眉心一动，但还是问道：“阿绿帮你，九心可知道？” 淙一非常诚实的摇了摇头，“属下不知小姐不知道，此事，属下从来没有问过阿绿姑娘。” 冥玄夜没有继续在追问，他其实听到阿绿的名字时，他就已经知道，阿绿是怎样帮忙的了。 因为颜九心之前和他说过，阿绿这个非常特殊，但又很好用的能力。 “我知道了。”冥玄夜停顿片刻，没有再多说什么。 淙一松了一口气，听到这句话和拿到了免死金牌，没有差别。 主仆二人没再停留，而是回了屋子。 彼时颜九心那边，也出现了同样的状况，阿绿眨眨眼，看着颜九心微微眯起来的眼睛，非常心虚的说道：“我这也不是在帮王爷，我就是帮淙一一个忙。” “小姐，你看他就一个人得忙前忙后调查这么多事情，是不是也挺辛苦的？”她一边说一边凑到了颜九心身边。 颜九心把头扭开，“你帮他我不管，可是，冥玄夜知道这件事情了，不得以为是我在帮忙吗？” 她撇撇嘴，“三天过去了，居然还没有主动找我说话，他果真看不出来，我生气了吗？也不知道哄哄我。” 颜九心气鼓鼓的坐在床上，配上她这张颇显英气的男子面孔，着实是有些违和的好笑。 阿绿也非常不客气的笑了一声，随后故意调侃着问道：“那小姐这是想让王爷来同小姐说话了，可是小姐一直冷若冰霜的，那王爷要如何接近小姐呢？” “我冷着个脸，他也冷着个脸，我怎么知道他怎么想的。”颜九心其实还在气头上。 她知道自己一睁眼就冷脸的行为，非常伤人，可是，她总得表达自己的态度，否则的话，她就不是她了。 她颜九心，永远不会单纯的因为任何一个人，而否定自己的观点，从而让步。 除非理由足够让她信服，不然的话，想让她让步，那就是做梦。 “算了算了，他不和我说话，我就不理他，之前，同我表明心意时就憋了那么长时间，他要是能憋就一直憋下去。” 颜九心没有想在这件事上继续浪费自己的心力，反而问阿绿：“你最近这么长时间，一直盯着这些狱卒，他们有表现出来任何想要去上京去回禀的意图吗？” 阿绿摇头，“每个人其实都按部就班，除了来驿站上工，那就是在临近的镇子上玩乐，没有一个想要离开，或是对王爷有所疑心的。” 颜九心了然，“你要是这么一说的话，那个驿长我就有些好奇了。” “我倒也不是必要，他都已经摔下悬崖伤重卧床，还要因为的到来而来驿站瞧瞧，可是他如此淡定，我却觉得奇怪。” “冥玄夜说到底是摄政王，而且曾经还是威名赫赫的战神，听说这样的人来了他所管辖的驿站，难道不会派人来过问一句吗？可这么长时间，我都没听说过。” 阿绿也是恍然大悟，“是啊小姐，你若不提的话，我倒真没注意。” “那驿长的伤，淙一去确认过，的确是伤的不轻，这件事上应该没有撒谎。” 颜九心没说话，有些担心。 “你说那些皇子相争，那么一定会抢夺资源，这些驿站对于他们而言，是否有利用价值呢？或者说这些驿长，会不会站队太子或者五皇子？” 颜九心虽然是在问，可是却并没有等着阿绿回答，反而是当机立断：“不论如何我都得去查查这个驿长，身份干净，我才能放心。” 她正这样想着就要出门，没有想到门却被叩响。 颜九心看了眼阿绿，她走上前去开门，门外是淙一。 淙一看着两人，随后，先朝着颜九心行了个礼，然后道：“小姐，深夜打扰，属下想借阿绿姑娘。” 阿绿略略思索了一番，看了一眼颜九心，颜九心果然表情有些无语。 “让我猜猜，你这个时候过来，势必是王爷授意你过来，应该不会是什么小事，我想，是不是要去调查驿长？” 阿绿一边说一边笑，门外的淙一也跟着笑起来，只是坐在床上的颜九心更无语了。 “不借！”她道，说完之后扭过头去。 阿绿还是带着笑，“小姐刚刚不是也想带着我去查一查，那驿长的身份到底干不干净吗？怎么此刻又不去了呢？” 颜九心转头将手里的枕头丢给阿绿，“我知道了，你快去吧，若是再怎么口无遮拦的，小心我把你关起来。” 阿绿笑笑，没有多说什么，行了个礼，转身跟着淙一离开。 她抿唇，嘀咕道：“总在这种没有用的时候，展现默契，如果真的这么默契，就该跟着淙一一起来找我，而不是自己缩在屋子里面。” 颜九心吐槽完，准备去看看村长醒了没有，不能一直在这里僵持着。 她才刚站起来，走廊上突然响起尖叫声，颜九心马上听出来这声音是二丫的心里担心，立刻就往外冲。 紧接着伴随着走廊上传来奔跑的声音，随后颜九心看到了，出现在自己门口，身上挂着血迹的二丫。 她眼泪还在不住的往下流，颜九心着实是被吓了一跳，马上走过去，蹲下来轻声安抚二丫。 “怎么浑身是血？发生什么事了？你慢慢说，不要着急，也别害怕，姐……哥哥在这里呢。” 颜九心说完之后，二丫彻底大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喊着：“哥哥，你去救一救村长吧，村长又伤害自己！” 第286章 真相了 颜九心闻言，脑子顿时糊成了一团浆糊，只觉得这话像是闷雷一般，在脑海中炸响。 她只觉得自己有些呼吸不上来，没有在管还在哭泣的耳压，直接起身朝着村长的屋子跑去。 其实这走廊上没几间屋子，他和村长的屋子只不过隔了两三间而已，所以很快就到了。 颜九心看到门是开着的，应该是二丫刚从屋子里面跑出来。 她已经能闻得到血腥味，所以走过去的步伐都僵硬了几分，直到站在门口看到被带过来的两个村民跪在地上一直哭，她才终于像是找回了些理智。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人不是已经被救回来了吗？”颜九心声音颤抖着质问。 村长资格非常安静的躺在床上，脖子上是被瓷片割开的口子，此刻还在往外渗血，人早已经没了声息。 她以及没有能力再使用第二遍回魂诀，而且阿绿刚刚出去调查驿长，此时此刻，没有任何一种办法能再将人救回来。 颜九心只觉得一种绝望裹挟自己，鼻尖一酸，几乎就要哭出来。 “大人，我知道您已经尽力了，可是村长说自己罪孽深重，不该继续活下去了，说连累了大人您，是他的不是，还请大人不要再救他了。” 两个村民是一对夫妻，女子已经哭得倒下，不能自已，只能是男人来回答。 颜九心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看着此刻没了任何声息的村长，有些恍惚，自己之前是不是都做的无用功，是不是在害他。 “大人，这是村长醒来之后写给大人的信，清河村都是一些目不识丁的草莽，只有村长，给孩子们请夫子的时候，跟着学了几天，还能写写信。” 男人从自己的怀里面拿出来一封信递给颜九心，“村长还说了，谢谢两位大人，让他能走出来自己给自己构造的骗局。” 颜九心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她手抖着将信封展开，其实字写的并不好看，甚至可以说是张牙舞爪，但是洋洋洒洒的却写了两张纸。 “大人启信，我先向大人道歉，并非是想故意浪费大人对我的用心，而是我实在觉得不能活下去了，二丫那丫头说的没错，我杀了她爹娘，还把她爹娘弟弟的尸体分食给各个村民，这为我一罪。” “第二罪，正如另一位大人所言，我已杀过人，所以再不怕杀下一个人，二丫出逃，我也的确是萌生了杀人灭口之心，因为他看到了整个村子的人，都吃过了她爹娘弟弟的骨肉，如此若这村子还能继续延存，她将来将此事报给官府，那么，村子里便再没人能科考入仕。” “这是我的私心，也是我的罪孽，是我该死。” “第三罪，是我起了歹心，嫉妒心作祟，又看着大人等人，只有四个人，所以想要将几位杀之抢财，甚至还鼓动村民一起，此为我的第三错，也该杀。” “只是我有一事，需要解释，当时村子里确实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吃的东西，才不得不吃了二丫爹娘弟弟，可是杀他们，的确并非我之所愿，是我亲眼看到，二丫的爹娘想要杀了二丫来救活她的弟弟，所以才会跑去争论，只是没想到二丫爹娘却仍旧要如此，我一时气急杀了人，二丫的娘也是这样没的。” “本来是因为要救二丫，所以才杀了她爹娘，可是后来却要因为要掩盖她爹娘的死，转而要杀了她。” “时也命也，终归都是我的错，求大人能网开一面，饶过其他人，我已以命抵命，叩谢大人。” 颜九心把手里面的信又重新折了起来，只觉得脑子嗡嗡的疼，可是却也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这些事情。 村长确实有错，可好像也并没错。 一切新生的恶最后尚未结成果，被中途阻止，却并没有任何改过自新的机会。 她只觉得自己此刻心乱如麻。 颜九心心中一直盘旋着一个问题，如果他杀了二丫呢？那么她还会犹豫，这人是否可以改过自新吗？ 她对于这个事情，确实不知道自己会作何反应。 可她也不知为何，莫名有些信任村长可能并不会真的下手。 可是凭什么如此认为呢？ 颜九心又闭了闭眼睛，只觉得自己此刻头疼，头晕的很。 “九心。” 身后传来声音，颜九心回过头去，看到冥玄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门口。 他的眼里都是担心，应该是看到她刚刚差点晕倒的样子。 颜九心抿了抿唇，走向他，一句话都没有多说，把手里的信递给了他。 随后也没有再说什么，直接错身往外走，“桌子上我放了银子，你们拿着这些银子去镇子上，给你们村长置办一副棺木，下葬了吧。” 颜九心离开之前，只留下了这些话。 她并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屋子，反而是顺着驿站往外走去。 马上就要入冬，周遭的植被都已经干枯发黄，枝桠上也是光秃秃的一片，一个个朝着天空伸展，就像饿得皮包骨头的灾民的手，朝上伸着求助。 谁能救他们呢？ 颜九心想，她抖了抖，随后有些崩溃的轨倒在地上，那拳头狠狠砸了一下地，眼泪扑簌簌的砸到了地上。 她不能。 “师父，你能不能回来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办？这种情况我该怎么办？”颜九心一边哭一边问，整个人跪在地上，微微发抖。 “他杀了人，他还想继续杀人，可是不是他想杀人。”颜九心声音已经变调，就连说的话，也有些逻辑不顺。 她脑海里一直盘旋着的，是村长最后和她说的话。 时也命也。 这是命吗？颜九心觉得并不是。 来自朝廷命官无底线的压榨，如此贫困的村长，带着更加贫困的村子仍旧在泥淖里挣扎向上。 可是最后的结果呢？ 村子被一场洪水轻易冲垮。 而村长所做的一切都付之东流。 可这是简单的天灾吗？ 颜九心深吸一口气，狠狠的抹掉了自己脸上的泪，眼里面都是愤懑。 不是啊。 是人祸。 第287章 不愿见你 “小姐！” 颜九心还在地上跪坐着，她之前一直在屋子里面，所以穿的并不算厚，只穿着薄薄的一层单衣，在冷风里面呆着，企图让冷风将她吹得清醒些。 阿绿的声音由远及近，她几乎是要飞过来，立刻将自己手里面的斗篷披在了颜九心身上，裹着她。 “小姐，这里这么冷，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待会要冻坏了。” 阿绿非常心疼的说着，拉起来她的手搓了搓，“你的手这么冷，肯定是在外面呆了很长时间了。小姐，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呢？” 颜九心终于有了一些反应，目光呆呆地看着阿绿。 “阿绿，你知道了吗？村长死了。”她声音波澜不惊，听着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可正是这样才叫人心惊胆战。 阿绿看着颜九心，眼里是藏不住的心疼，把她的手藏到了斗篷下，阿绿直接搂着斗篷抱住了她。 “小姐，这不怪你，你已经尽力了，不要怪自己。”阿绿一边说一边声音都有些哽咽。 她拖了这么长时间，其实泪早就已经流的差不多了，她很少会再流泪，可今天看着颜九心如此深受打击的样子，却实在忍不住。 “他发了那么多错，我都知道，可是我还是觉得凭什么死的是他，凭什么？” 颜九心深吸一口气，“贪官污吏被抓并不会死，而因为他们的贪婪造成的后果，却要百姓承担。” 她又落下泪来，“村长一直以来，都没有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之下放弃过，可是村子被毁了，那堤坝那么轻易就直接被冲垮了，难道只是因为二丫爹偷了一下懒吗？” “若非是因为本来用的材质，便就并不牢固，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会坏？” 颜九心太守狠狠的擦泪，她手腕上戴着护腕，护腕锋利，已经刮红了她的脸，她却仿佛自虐一般，仍旧狠狠擦着眼泪。 阿绿马上拉住她的手，拿着手帕帮她擦眼泪，“小姐，小姐，你这样子再擦下去，脸就要破了。” “阿绿，我跟着师父的时候，看着她用自己的一身的本领，救了那么多的人，我明明承袭了她的衣钵，可是我谁都救不了，我只会哭。” “可哭有什么用！” 她吼道，最后抱住了阿绿，闷闷的哭了起来。 阿绿搂着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又心疼又心急。 颜九心一直以来在她眼里，就是个灵力深厚的小道士，因为出众的能力，所以让她一直忽视了，颜九心只不过是个刚刚及笄的姑娘而已。 比起二丫，她也才大了不到八岁。 “小姐，我陪着你，哭吧。”阿绿说着，不知不觉，竟然也跟着默默流起泪来。 颜九心直到发泄到身上没有力气，阿绿将她变回本来的样子，裹着斗篷把她抱回了驿站。 阿绿特地绕开冥玄夜，就怕颜九心再情绪崩溃。 其实阿绿就是冥玄夜找回来的，阿绿也一直知道，冥玄夜恐怕跟着颜九心一起在外面待了很久。 只是没想到，回到屋外时，冥玄夜也跟了上来，是有些狼狈的被淙一背着。 “九心，我……” 冥玄夜开口，颜九心却立刻拒绝：“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也并不想见你，不要烦我。” 他有些僵住，沉默了下来。 阿绿看着冥玄夜，欲言又止一番，最终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抱着颜九心回了屋子里。 冥玄夜看着面前的这扇门关上，心里仿佛被凌迟，只能强装镇定：“走吧淙一，回去。” 淙一沉默着点头，背着冥玄夜立刻回了房间。 冥玄夜如此他深知自己会很狼狈，也会有些没尊严，可他却并没有任何犹豫。 他想和颜九心解释，也想告诉她，他终于明白她为何生气了。 有时候犯法并非就代表十恶不赦，他不该非黑即白。 他有些感觉到了，村长是被他杀掉的。 就算他没有动手。 可是隐形中依旧当了刽子手。 颜九心坐在床上，听着外面的声音，心里乱的很。 她深知他们两个现在不该这样继续冷战下去，无论是吵架亦或是谈话都该开口。 可是，她不知道怎么面对冥玄夜。 颜九心隐约觉得，自己其实是有些迁怒了冥玄夜的，她知道，这件事其实不该怪冥玄夜。 他只是遵循律法做出了最公正的决定，没有偏颇而已，她不该怪他。 可是另一边，她又觉得，如果不是冥玄夜言语步步紧逼，说不定村长就不用死。 可村长不该死吗？ 颜九心不知道。 “小姐，你还好吗？”阿绿蹲在她面前看着她，眼里满是担忧之色。 颜九心勉强撑起来笑了笑，随后脸色又有些垮下来。 “不好。”她如实回答，抬头看着阿绿，“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刚刚直接让冥玄夜走开有些冷血？” 突然被问到这个问题，阿绿一下子不知如何回答，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小姐，无论王爷是否有错，是不是该和王爷面谈一次？”阿绿声音柔柔的，看着颜九心。 颜九心叹了口气，随后往床上一躺，“明天再说吧，我想静一静。” 阿绿看着颜九心，也知道现在的确是不适合继续说这个话题，叹了口气转头离开。 她走时灭了两盏烛火，房间里顿时暗了不少，颜九心躺在床上，也闭上了眼睛。 原本她只是想要躺着冷静冷静，可没想到，居然就这样睡着了。 她在梦中似乎到了一座山中，只不过这山中大雾弥漫，她根本看不清楚这座山到底有什么。 颜九心心底如同这山中大雾一般茫然，故而也就径直往里面走去。 她只觉得这座山十分的熟悉，可又实在是看不出来究竟是哪里熟悉。 只能凭借着本能一直往前走。 “九心。” 忽然她身后有人叫了她一声，她整个人一震，立刻回过头去。 “九心。” 声音又近了一些，颜九心着急起来，寻着声音追了过去，她听出来了，她知道为什么觉得这个声音熟悉了。 “师父！” 第288章 入梦了 颜九心站在看不清前路的大雾中，记得几乎要哭出来，转了一个圈，继续大喊：“师父！你在哪里！” 她喊完之后，久久无人回应，她以为只是自己伤心出现了幻觉，双腿一软，居然真的直接软倒在地。 “九心，快站起来，师父就在你身后。” 颜九心失望之际，再次听到了她师父的声音。 她猛然一下子回过头去，果然就看到师父正在她的背后站着，目光温柔的看着她。 颜九心立刻转身跑了过去，直接跪在她师父面前，“师父，弟子不孝，没能完成师傅您的遗愿。” 师父笑了笑，把她从地上扶起来，又摸了摸她的头发，“傻孩子，师傅知道你已经够辛苦了。” “只是这次师父来，是见你对自己要求甚高，实在是钻了牛角尖，师父心疼，所以来告诉你，你做的已经很好了，不必要求自己做的更好。” 颜九心一下子愣住，确实没料到在她师父眼里，居然是如此。 “你今日一直怪罪自己，觉得你实在太过弱小，所以才救不了所有人，可是九心，就算是师父，也没有办法将所有人都救下来。” 她的语气温柔而坚定，让颜九心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你今日一直为了清河村村长的死而自责，世道艰难，逼得清河村村长这样的人，也变成了一个恶人，你觉得痛心疾首，你觉得不该如此，可若你换个方向去想。” “他当了一辈子的好人，到了这种时候不得不做恶人，本就为此难捱，却又想死不敢死，心有牵挂，而正是遇到了你们，所以他才能放心的为自己赎罪。” “你我并非是他，并不知道，他做这个选择时是否痛苦，也因此，九心，他未必觉得自己如此是被逼无奈，或许是早已有了想法，只是多谢你们才得以成真。” 颜九心愣愣的听着师父的话，居然一时之间被这些话说服了。 “可是……” “好了九心，我知道你心里还在意着，在意你身边那位男子，想着如果不是他步步紧逼，字字句句都在要求那村长伏法，那村长也不一定会自尽。” “还是如我刚才说的一般，你我都不是他，所以并不是他做这个决定时，是否是痛苦的。” 师父抱住颜九心，“九心，师父离开的太过突然，还是有些辛苦你了，居然还没来得及给你举行及笄礼，委屈你了。” 颜九心回到了久违的怀抱，立刻眼泪溢满了眼眶，她紧紧的抱着师父，“师父，我不想继续留在上京了，我想回清风观，我想去找师兄师姐们。” “上京险恶，无论是什么人，都走一步算三步，个个心怀鬼胎，我若不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就会被他们生吞活剥。” 她扑在师父怀里哭诉着，来到上京这么长时间，她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让她如此哭诉，她实在是憋闷难受的很。 师父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就像小时候他做噩梦，在师傅父里哭一般，师父温声细语的安抚着她。 颜九心说累了也哭累了，感觉自己马上就要醒过来了，最后立刻抓住了师父的衣服。 “师父，我感觉我已经快醒了，你是不是要离开了？”颜九心有一些不舍。 师父点点头，又摸了摸她的头发，“九心，师父知道你很辛苦，也知道这样的重任压在你身上，对你不公，可是若非是你，师父不信任何人。” 颜九心听到这话之后，立刻擦干了眼泪，站直了身体，“师父，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把你交代我的事情都办好的。” 闻言，师父笑起来，“这样才是九心。” 颜九心点了点头，眼里还是舍不得，“师父之后还会来我的梦里见我吗？” 师父点头，“只要九心之后还迷惘，我一定会来见你的，就如今日一般，所以你放心，师父虽然不能如之前一般一直陪在你身边，可是我永远在看着你。” 她神吸了一口气，控制住自己有些酸涩的眼眶，没有落下泪来，抬头认真点点头，“好，师父，徒儿拜别师父。” 颜九心跪在地上非常郑重的朝着师父叩首，等她在抬起头来的时候，师父已经离开了，而自己本来身处的大雾弥漫的山中，也在此刻云消烟散。 她盯着眼前的建筑，忍不住眼眶又是微微一红。 方才来这山中，也不知是被什么遮了眼睛，竟然现在才看出来这座山就是清风观所在的山。 而现在，她面前正是清风观。 颜九心叹了口气，最后慢慢朝后倒去，果然在身体接触地面的前一瞬间，她睁开了眼睛，醒了过来。 她此时此刻，还在床上躺着，天色仍旧黑着，想来应该是没有在梦里待很长时间。 颜九心从床上坐了起来，转了转脖子，开始思考，刚刚在梦里师父跟她说的一切。 她现在的确是应该去找冥玄夜好好聊一聊，不应该继续这样下去了。 颜九心叹气，随后起身拉开门。 阿绿居然没有离开，就在门口守着颜九心，她看的心里一热，有不由自主的眼眶发酸。 她拉开门的时候，把人一起惊醒，阿绿一下子站了起来，回过头看着她，上下看了看之后，忽然笑了。 “小姐，现在看起来比刚才好多了，是发生什么，让小姐高兴的事情了吗？。” 她带着笑问道。 颜九心也终于笑了起来，点点头，“刚刚我做了个梦，梦里见到了我师父，师父同我说了许多话，我知道是她特意来点化我。” “若她不说，我倒没有发现，在这些事情上，我竟然如此固执己见。”颜九心说完摇摇头。 “本不该如此的。”她又笑了一下。 看着她自洽，阿绿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那小姐，你现在可要去见一见王爷？”阿绿问起时，语气多少还是有些小心的。 颜九心脸上神情不变，但是眼里多了几分认真点了点头，“要去的，阿绿，我现在就准备去了。” 第289章 解开心结 颜九心非常认真地将这句话说完之后，就往外走去，阿绿也不知道自己是高兴还是不高兴，马上也跟着颜九心走。 她与冥玄夜的屋子，并没有隔着很远，所以很快就走到了他的门口，并且敲门。 淙一出现在门口，看着颜九心，有些苦哈哈道：“小姐，您终于想见王爷了吗？” 颜九心看着他这个样子，有些奇怪，“是啊，你怎么这副表情？” 淙一马上小声回道：“小姐，你是不知道，自从小姐你不理王爷之后，王爷整个人都阴沉了，我是一句话都不敢跟王爷多说什么，什么王爷在这荒郊野岭的，也得让我挨二十军棍。” 他说完之后还隐晦的摸了一下自己的屁股，看起来是真的有些担心屁股开花。 颜九心被逗笑了，“你倒是说的绘声绘色的。” 她说着又指了指里面，“如何？王爷，现在是在里面吗？睡下了，还是醒着？” 淙一又把自己的声音压低，“小姐，还没有来找王爷，王爷怎么可能睡得着呢？刺客当然是醒着的，只不过……” “恐怕还在伤怀呢。”淙一笑了一下。 颜九心也没忍住笑笑，“你在背后这么说，你家王爷就不怕，待会儿我把你说的话全都告诉他吗？到时候你可要遭殃了。” 淙一马上露出了一副哀求的表情，“小姐，你可千万不要跟王爷说。” 颜九心笑了起来。 她这话确实只是随口一提，因为她知道，其实冥玄夜，早在里面听了个一清二楚。 颜九心给了他们俩一个眼神，示意他们两个不用跟着，她自己进去就好。 阿绿和淙一点点头，一左一右直接站在了门口。 颜九心进门之后，看到屋内黑漆漆的，但是就算如此，她也知道冥玄夜此时此刻在哪里。 她一言未发，走到了桌边去点蜡烛，果然燃起第一支烛火时，冥玄夜就在桌边坐着，目光随着她的动作在动。 颜九心看了他一眼，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就直勾勾看着他，也不多说什么。 “你来找我？”冥玄夜没忍住开口。 颜九心不置可否，“是。” 他看着颜九心，似乎有些踌躇，久久不曾开口有下文。 颜九心看他的样子，其实想笑一下，但是呈现出来的笑容却有些勉强。 “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颜九心问到，她感觉到自己笑容有点牵强，就收起自己的笑了，安静的看着冥玄夜。 烛火映照下她面庞柔和了许多，看着温温柔柔的没什么攻击力，但是一双漂亮的眼睛如古井一般，无波无澜。 冥玄夜看着她微微一怔，也是许久没见她本来模样有些陌生。 “我好像知道，你那日为何与我那样说。”冥玄夜开口，声音有些低。 颜九心还是没说话，就抬眼看着冥玄夜。 冥玄夜转头，半张脸隐入阴影，继续说道：“清河村村长所犯之事，皆为被逼无奈，即便是犯人，当时并未有证据，我只是靠着猜测，在并不了解真相的情况下，就把他逼到了死角。” “此事是我不对。”冥玄夜说道，声音依旧很轻。 “但是我仍旧以为，要将他绳之以法，不是错事。”冥玄夜说道。 颜九心听完他的话，沉默了许久，二人的身影在烛火映照下摇曳。 烛花爆了一声，颜九心才叹了口气，转头说道：“我并没有觉得你这件事情做错了，我也并没有觉得你想错了。” “只是我觉得你不该这样子咄咄逼人。”颜九心说着又顿了顿，“我也并非觉得他不该死，只是他该有自己该有的死法。” “冥玄夜，你之前一直跟我提及的，大夏律法，其实你自己也没有实施。”她说着盯着冥玄夜。 他点头，“所以你才看到他第二次自尽之后，有些崩溃了是吗？” 冥玄夜问题问的其实非常的含蓄，因为他亲眼看到当时，颜九心第一次那样子崩溃哭泣的样子。 只是当时他怯懦，并不敢上前去安慰她。 颜九心犹豫，点点头，“我知道你那个时候在旁边陪着我。” 她这句话说完之后，让冥玄夜震惊了一下，最后，他又轻声笑了笑，“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 颜九心脸上也终于带上了一些真切的笑意。 “我之前不知怎么面对你，在我梦到我师父之前，我一直觉得，清河村村长落到这个地步，其实都是被逼无奈的，我们就算过度苛责，可事情已经发生，不该让好人继续承担过错。” “但是师父告诉我，他未必就觉得，自尽是一件让他痛苦的事情，相反，可能还能因此而解脱。” 颜九心说完之后闭了闭眼睛，“但其实我应该怎么想怎么说，我自己也不知道了。” “你因此事与我生气，你并没错。”冥玄夜忽然非常认真的说道，表情格外真挚，“我自小在身边听到的便是非黑即白，全然没有见过，像清河村这样底层百姓的艰苦，所以我的那些话，若是要严格算一算的话，可以算得上是另一种是义上的，何不食肉糜。” 颜九心其实有些惊讶，他能说出来这些话，呆呆的看着他。 “而我能想到这些，全是因为你同我生气，我才会反思。”冥玄夜说到这些的时候，表情又带了一些愧疚。 “但实际上，我只觉不该如此。”他直直的看着颜九心，“我不该只是因为是你，所以才愿意反思这件事，我更应该从事情的本身去出发。” 颜九心有些哭笑不得，“你这么一说，倒是反而不知我是不是该认可了，因为，我觉得，你如此在乎我，也很高兴。” 冥玄夜看着她忽然凑过来的脸，忍不住笑了一下。 “你现在愿意原谅我了吗？”冥玄夜忽然问，“我还没有郑重和你道歉，对不起，可以原谅我吗？” 颜九心看着冥玄夜这个反应，自然是硬不起来心肠。 或许应该说，从她进来感知到，他一个人静静的坐在轮椅上发呆时，就已经不生气了。 第290章 遣送安置 颜九心自然不会立刻回答自己已经不生气了，故意卖了个关子，朝着他笑了一下，“当然不能这样轻易原谅你，你可是犯了大错的。” 冥玄夜慢慢低下了头，表情有些失落，可随后立刻目光坚定的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尽量弥补的。” 颜九心听他这么说，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 “有时候，听你这么说，我倒是总想欺负你。”颜九心说着，不等有什么反应，马上收敛表情：“不过，在这件事情之后，我们还有其他的事情没做。” 她看着冥玄夜，“就比如说清河村的村民要如何安置？” “而且不只是大人，还有孩子，像二丫这样子的孩子，长年累月的吃不饱饭，面黄肌瘦，明明都已经有八岁了，可看着却只像五六岁的孩子。” 颜九心有些忧愁的操起心来，可转念又一想，觉得他们两人还真是有些好笑。 “昨日你我还在冷战，今日凑到一起，才刚解开心结，立刻就要商量正事。”颜九心带了点笑意说着，但这的确有些难办。 冥玄夜也是轻笑一下摇摇头，微微叹了口气。 “我能想到最好的办法，就是给太子写一封信，找人将这批灾民，送到他此刻所在之地。” “虽然说之前太子确实做过冒犯的行为，可是太子的的确确，被教的还不错，至少在这种灾民安置上，他还是很有分寸的。” 冥玄夜很认可的点点头，“至于孩子们，我觉得，也该跟着灾民一起送过去，毕竟他们彼此都是最熟悉的人，若是贸然将他们分开，还不知道会有什么连锁反应。” 颜九心认真点头，“我觉得你说的对。” 她顿了顿，“不过，冥玄夜，太子之前渴求娶过我，你竟然如此不加吝啬的赞叹，不怕我被吸引吗？” 冥玄夜忽然一下子愣住，最后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整个人耳朵竟然直接烧红了。 片刻之后，他突然轻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你就是你自己，若你想选择太子，也是你的权利，我只能争取你。” 他说着把头扭开，“不过你刚刚的话，是默认要嫁给我了吗？” 颜九心先是愣了一下，最后忍不住笑了，“没想到你竟然想着的是这件事情。” 她撑着自己的下巴，盯着他，“难道不是王爷之前给过臣女承诺，说要娶臣女为妻吗？难不成现在是要反悔了？” 颜九心心里当然非常清楚的知道，冥玄夜肯定不是一个随意交付承诺的人，但就是想故意这样逗他玩。 冥玄夜果然表情非常严肃，“这种事情是正事也是大事，我不会随意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她眼看着人似乎当真了，马上点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我没说你不认真。” 他垂下眼眸，“这反倒是我揣测过多了，你可千万不要生气，但是我也想说这些话，对我而言确实过分。” “因为相对的，你也揣测我了。” 冥玄夜低垂着眼眸，烛火投在他眼睫上落在眼底一片阴影，平日里，看着英挺的轮廓也在此刻明明暗暗之间有些柔和。 颜九心承认自己这个时候，确实是有一些怜爱，几乎是立刻就蹲在他面前：“你别多想，我没有揣测你，我只是……” 她结实的时候忽然抬头对上，他满含笑意的眼神，突然一下子就懂了。 颜九心立刻站了起来，抱臂环胸，低头俯视着他，冥玄夜也跟着她的动作，抬起头来，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她。 两个人的动作都极具有侵略性，竟然谁都不落下风。 “冥玄夜，原来你是故意的，是不是知道我最吃你这种手段了？”她压下身体靠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几乎只有不到半寸。 冥玄夜故意往前凑了凑，两个人的鼻尖轻轻碰了一下，他又立刻收了回去。 “是啊，颜小姐每次见我这副样子，看着好像都很高兴，既然示弱，你能欢喜，那我乐得见你欢喜。” 他的话明明像是在讨好，可是眼神一直在她的眼睛和嘴唇不断扫视，浓浓的侵略意味，让他说的这些话都显得有些不可信。 颜九心忽然一下子倾身，并且偏了偏头，几乎立刻是要贴到他的嘴唇上，可就在二人呼吸已经缠绕在一起时，她忽然一下子抬起头，挑了挑眉。 “上当了吧，骗你的。”颜九心说完又扭身回去坐下。 冥玄夜只能有些无奈的笑了一声，微不可察的勾起嘴角。 或许颜九心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其实更喜欢这种若即若离的样子，有步步逼近慢慢催化感情的感觉。 不过没关系，既然有了这一次的经验，那下一次就一定不会让她跑了。 阿绿和淙一看着两人一起出现，两个人都惊掉了下巴，纷纷对视了一眼，都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小姐，我记得你们两个刚刚，还在吵架吧，这怎么就和好了？”阿绿不可思议的问道，甚至盯着冥玄夜：“你给我家小姐下药了？” 冥玄夜没忍住，轻笑了一下，但随后又变回了那副淡淡的表情，反而拿手撑着一一把手，饶有兴趣的看着颜九心。 颜九心又无奈阿里的问题，还无奈冥玄夜这一副无辜的表情。 她回答：“我们两个凑在一起，谁给谁下药，还有未可知呢？你这丫头，天天想什么？” 话虽如此，可是她心里却在想着，像冥玄夜这样的人，只是她见着就像被下了连心蛊，实在是忍不住目光追随。 “那既然小姐你都这么说了，我也就勉强相信好了。”阿绿说着，笑了一下，众人都知道，她这是在调节氛围。 其实他们两个人早就料到，他们二人会好，只不过是没有想到这么快而已。 毕竟他们两个人都是非常清醒理智的人，只要沟通及时到位，就永远没有过夜的结。 而且，其实在阿绿和淙一这两个局外人的眼里，他们两个从来都是一致的，只是颜九心见过更多，她更柔和，而冥玄夜非黑即白，更加直利。 第291章 抵达襄州 “好了，不要嘴贫了，咱们来说一说正事吧。”颜九心道，打断了接下来的对话。 “我们两个刚刚商量过了，剩下的那些灾民，肯定不能让他们继续住在城外，那么，就要给他们找一个去处，我们觉得现在送到太子那里最合适。” 颜九心说着。 “不过这件事情由我们出面的话，实在是麻烦，首先不能解释的就是冥玄夜出现在这儿。” 她有些头疼的按了按眉心，“所以我思来想去，或许只能由你来了阿绿。” 阿绿点头，“我的化形术应该还是不错的，小姐，你想让我假扮成谁？” 颜九心思考了一会儿，和一旁的冥玄夜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明白了，对方心里在想什么，异口同声的回答道：“县令。” 阿绿了然，“不过这样一来也有些麻烦，我直接假扮太子当地的县令，去和太子说，接来了一批灾民，如何？” “我想，太子现在别人身处灾区中心，那边的灾民肯定是更多的，所以，太子应该会更先去管那些人，反而是这边这些看起来并不算很严重的，大约随意塞了就好。” 阿绿分析的非常合理，颜九心考虑了一下也同意了，“这一次确实是突发情况，咱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那就先按照你的来办，随后你也不用来追我们，直接去襄州。” “我们若是先到了，会找当地最大的客栈入住，你若是先到了，也是同样的。”颜九心道。 阿绿点头，“我知道了。” 她说完之后转身准备走，忽然回过头来看着颜九心，“不行，小姐，既然你们要准备走了，那么就不能是这个形象。” 颜九心微愣之中，还没反应过来，阿绿就已经给她变回了之前男子的那身装扮。 她这一瞬间，马上明白，心里还有些感觉，阿绿思虑周全。 颜九心偷偷回过头去瞥了一眼冥玄夜，他果然盯着自己若有所思，一副不太乐意的样子。 就知道他许久未见她女子装扮，想念甚深。 她忍不住笑，随后又看着阿绿，“好了阿绿，你去吧，放心，我们肯定能安全到达。” 阿绿点点头，没多说什么，而是转头离开。 颜九心变回男子的装扮之后，连行为都开始大大咧咧起来，直接靠在冥玄夜轮椅上问道：“怎么样？王爷？” 冥玄夜则是有些怪异的看着她，“你问什么怎么样？” “走吧。”她带着一脸笑意说道。 冥玄夜望着她，也是忍不住跟着一起笑了一下，点点头。 “好。” 一行人就趁着夜色离开，毕竟现在阿绿也离开去送这些难民们了，那些驿卒没有人盯着，留在这里只会更加危险。 所以还不如尽早离开，省去许多麻烦。 这一路上，几人算得上是日夜兼程，也由于如此迅速的赶路，只用了七日就到了襄州。 颜九心站在襄州的地界碑旁边看着，“真没想到这么一个地方，竟然会出那么多的事。” 她说着扭头看着冥玄夜，“你说呢，王爷。” 冥玄夜一路来，一直被她故意这样子称呼王爷，自然是有些按耐不住，就这样伸出手去，直接拉住了她。 “我们去查查就知道了。”他看起来像不太在乎的样子，带着一些笑意。 淙一在他们两个人的后面，非常惊悚的看这一幕，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回避一下。 颜九心不知道淙一回不回避，反正自己是被吓了一跳。 她就是摸准了她现在是男子的模样，冥玄夜大概率不会直接上手，可没想到，冥玄夜压根不管这些。 “王爷影响不好，这是地界分界线，多少人来来往往呢。” 她有些心虚的四处看了一下，还好这个时候临近傍晚，没什么人。 冥玄夜反而看着她这个模样，笑了，“这有什么，我同心上人牵手，这不是应该的事情吗？” “可我……” 颜九心一下子被这句话堵住，马上脱口而出的话，也被她自己咽了回去。 “毕竟无论如何，你还是你，不是吗？” 冥玄夜话说的认真，表情也认真。 颜九心反而是真的想不出来任何反驳的话了。 她有一些敷衍的点点头。 也因为这一下，老老实实的进了城里，不敢再多说什么撩拨的话，怕冥玄夜干出来什么更出格的事情。 淙一在后面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看着两个人之间的互动，心里也跟着轻松了起来。 天知道，之前他们在十方驿冷战的那几天，他有多惶恐不安。 “淙一，你去前面打听打听这镇子上最大的客栈在哪里，我们也好去看看阿绿到了没跟她汇合。” 颜九心回过头看着淙一，淙一马上回过神来，点点头就离开了。 冥玄夜看着淙一走远，扭头又看颜九心，“我们现在在这等着吗？” 她不置可否点点头，目光锁定了旁边的一家云吞店，推着冥玄夜到了旁边。 “老板来两碗云吞！” 颜九心说完之后，把手里的配剑往桌子上一放，就撑着下巴等着老板上饭。 “哎，你听说了没？离江那边，听说挖出来的前朝端王的佩剑！” “还有这种离奇的事，那配剑不是已经掉进去得有快百年了吗？那还能用吗？” “这谁知道呢，不过人家是宝剑，说不定这是宝剑锋从磨砺出，不仅还能用，还更好用了呢？” 颜九心听到了旁边一桌人在讨论，马上把头扭了回去，“两位大哥，听你们说，离江这是捞着宝物了？” 两个人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颜九心，眼看着他的打扮不俗，才没把他当有病。 “那哪算得上是什么宝物呀，只不过是个旧物件罢了，是不是真的还尤未可知呢。” 其中一个人说道，另一个人也附和着：“对呀，公子，你手上这把剑，说不定，是真比那什么端王佩剑贵重呢。” “而且有关于端王掉剑离江的事情，本身就是个口口相传的故事而已，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更别说突然百年之后，捞着他的配剑了。” 第292章 线索 “原来是这样，我其实不是本地的，但是听说过这个故事，所以有些好奇，听见两位大哥谈论，就问了问。” 颜九心笑眯眯的说着。 两个男子对视了一眼，又笑了笑，“原来是外乡人，这就不奇怪了，这些东西就是来骗你们外乡人的。” “不过呀，这故事倒是时常会在民间戏台演绎，你要实在感兴趣，不如就去前面的戏楼听上一段，说不定能听到完整的故事呢。” 两人说完都笑了一声，随后把剩下的云吞囫囵吃完，放下了铜钱就起身离开了。 颜九心目送两个人离开，表情若有所思。 “待会，要去前面的戏楼看看吗？”冥玄夜此时出声询问道。 颜九心忍不住笑了一下，“知我者，冥玄夜。” 他无奈的笑了笑，刚想伸手把轻敲一下她的额头，然后老板就端上来了两碗云吞。 “云吞来了！两位客官，请慢用。”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两碗云吞在他们两个面前摆好，笑眯眯的又走了。 颜九心自然是看到了他刚刚的动作，突然被老板打断，他果然不爽。 她心里忍不住笑了笑，把身子扭正，开始品尝起云吞。 “都说这襄州做菜一绝，没有想到普普通通的云吞做的也好吃。” 颜九心一边吃一边说着，的确是挺喜欢的。 冥玄夜吃东西的时候就文雅了许多，可是的的确确也没见嫌弃。 颜九心这倒是挺意外的，因为他这身娇体弱的肯定得抗拒两句。 她还没开口调侃，淙一就已经找到了他们两个：“两位……公子，属下已经找到客栈了，就在前面不远处，叫做天涯客栈。” 颜九心看了他一眼，没有继续开口，反而是马上把碗里的云吞吃完，“好。” 见她很快吃完，冥玄夜也并没有浪费，虽然吃的还是很文雅，可是也提了速度。 颜九心非常贴心的给阿绿和淙一都包了一份，随后才往客栈去。 “你刚才有没有听到那两个人讨论？”颜九心问道。 冥玄夜点点头，“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过，前朝端王的佩剑上，就镶嵌着丹砂珠，而且你是据史料记载所查，并非是道听途说。” 颜九心点头，“所以我觉得有些奇怪，刚刚那两位大哥说的那个戏楼，我想我们去一趟也无妨。” 他又点头，说话间，几个人已经到了天涯客栈门口，颜九心走进去，把银子放在了柜台上，对着里面的小二说道：“掌柜的，要三间上房。” 掌柜抬起头来，看着他们这不俗的打扮，马上喜笑颜开的点点头。 “客官，您稍等。小人这就去为您安排，不知可需要烧些热水做些吃食送上去？” 掌柜的倒是细心。 颜九心犹豫了一下，回头看着冥玄夜与淙一二人，随后摇摇头，“暂时先不用，只需把房间开好就是了。” 掌柜的也没有再多问，低头将房号找好，把手里的牌子递给颜九心。 “客官，您拿好。” 颜九心对着掌柜点了点头，随后转身跟着过来，引着他们上楼的店小二离开。 他们三个的房间，自然是挨在一起的，颜九心选了最靠边的房间，这样无论做什么都方便些。 就在几人进去准备先将行李放好，再凑到一起商议时，忽然听到了楼下喧闹的声音。 “掌柜的，掌柜的去哪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看到楼下走来一群彪形壮汉，为首那人还背着大砍刀，看起来着实是有些吓人。 很显然，掌柜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这些人了，他的表情看起来非常的为难，“几位，那姑娘真的不在我们这。” 彪形大汉低头看着掌柜，“上次你就是这么说的，可是后来我们还是从这看到了那个女人离开，你的话不可信！” 掌柜的真的是有苦说不出，表情十分的为难。 “您得相信我啊，我是真没见过您说的那女人，要不您告诉我，您找他有什么事，我帮着您一起找找，只不过到底是青天白日的 总不能对一个弱女子动手。” 虽然说掌柜的看起来也很不想惹麻烦，可是很显然，放在这个地方开这么大的客栈，自然也不是没人撑腰的。 而那拿着刀的刀客，很显然也是顾及到了这一点，并没有那般嚣张，直接动手。 “我们肯定不会对她一个姑娘，真的拳打脚踢，只不过，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她来帮忙，不然的话，我们怕是找不到地方。” 那个刀客说道，表情看起来有些阴沉。 颜九心皱起眉头，在上面看着，只觉得这人大约是有病。 “我们这是真没有这个人，几位若是执意如此，我可是要去报官了。” 掌柜很显然也不想继续跟他们掰扯下去了，语气倒是硬气了不少。 刀客很显然不怕，他们要去报官，反而是一把直接拉住了掌柜，“掌柜的，我知道你们的东家是谁，可是那个女人你们东家可也在找，你可不要犯傻。” 听到刀客的这句话，掌柜的有些犹豫，但仍旧摇了摇头，“我这是真没什么女人，我也不知道你们到底是从哪见着他的，我反正从没见过。” 到了这个份上，掌柜的依旧坚称自己从没见过，刀客反而是有些相信这掌柜说的是实话了。 一群人虽然还有些疑惑，可是却已经转身准备离开。 颜九心等人在楼上看到了全程，也是觉得奇怪。 “如此大张旗鼓，又如此嚣张的搜查，一个女子的行踪，本地的官府，难道就不管吗？” 颜九心忍不住皱眉问到，心里还是有些不大看得上。 冥玄夜摇了摇头，“但也并非是各地官府各个的都有心。” 她转头看了一眼冥玄夜，最终什么话都没有多说。 眼看着闹剧落幕，他们也准备各自回房，却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居然又响起来了那个刀客的声音，很显然这次刀客非常生气。 “掌柜的，你倒是给我好好解释解释，如果真不认识这个女人，她又怎么会从你们店的后门偷偷溜走！” 第293章 阿绿归来 颜九心听到这句话之后，心里面暗道不妙，马上回过头去，果然看到一个穿着青色衣衫的女子，被直接丢到了地上。 她有些意外的是，这姑娘虽然在逃亡之中，可却依旧把自己收拾的干净利落，完全不见有一丝狼狈之态。 掌柜的听到这句话也是被吓了一跳，连忙赶了出来，看到刀客真的抓了个姑娘，非常不可置信。 “这位客官，您可不能随口污蔑这姑娘究竟从何而来，我也不知道，你要这么说，我还反倒要说了，这不是您把人带进来的吗？” 掌柜的也不甘示弱。 “我之前可就说过了，你若是把人窝藏了，不告诉我们，甭管你背后这东家是谁，我可都得让你不得安宁！” 刀客步步紧逼，看的出来，应该是很在意这件事情的，可是，却并没有更过分的进一步动作。 颜九心已经把手放在了栏杆处，准备观察下面的情况，若是真的要对那个弱女子不利的话，那么她立刻就翻身下去救人。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里这个天涯客栈，应该是有徐家人的手笔。” 冥玄夜从旁边凑了过来，说道。 “徐家？”颜九心听的有些云里雾里的，忽然想到了三皇子母妃的娘家，立刻有些意外了。 “王爷，你是说，这间天涯客栈，背后所谓的东家有可能是三皇子的母妃，徐昭仪？” 颜九心说完之后，自己都觉得不可能。 “王爷，别的不说，就说徐昭仪自己，如果徐家当年真的在此地如此富庶的话，那为何，自己的女儿却要在宫里面当宫女？不仅如此，生了皇子，家中人还不扶持，反而让他们东躲西藏了许多年。” 颜九心怎么想都想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未必徐家那个时候就已经有了这般成就，说不定正如我们所见，是直到徐昭仪与三皇子逐渐形成自己实力之后，这边也才慢慢有所发展。” 冥玄夜说着停顿了一下，“这些事情对于我而言，我是不该过多过问的，所以，几乎都是一知半解。” 颜九心点点头，正要叹气转身，楼下忽然就掀了桌子。 “姓宋的，你别以为背后有人给你撑腰，你就能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你就是个掌柜，不是主人家！” 刀客忽然非常愤怒，竟然一把薅起了地上女子的头发，把人直接拽了起来。 她被这一幕吓了一跳，立刻就要冲下去救人，只是没有想到她才刚翻身，越过栏杆落到地上，有另一个身影比他更快。 “砰！” 一声巨响，眼看着那彪形大汉就直接被踹飞了出去，甚至连翻译的时间都没有。 他有些呆愣的抬起头来，看到面前踹他的人，竟然是个姑娘。 颜九心一看，正是阿绿。 她眼眸中满是冷淡，看起来应该非常不悦。 “刚才你说的那些话跟放屁有什么区别？不是说不与女子动手吗？你就是这样子对待一个弱女子的？” 她质问道，随后转头动作很是轻柔的把地上的女子扶了起来，收敛了自己刚刚凶神恶煞的表情，反而十分温和的说道：“没事了，姑娘，别怕，有我在。” 女子依然是满脸泪痕，可是想哭却并不敢哭出声来，只能有些委屈的点点头。 那刀客也反应了过来，立刻从地上爬起来，抽出了自己的大刀，狠狠一刀便劈在了地上，立刻地上裂开一条缝隙。 此刻在客栈里面吃饭的食客们也被吓得不轻，也顾不上看什么热闹了，马上都尖叫着跑了出去。 “哪来的小丫头片子，竟然也敢学别人救人，你别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刀客说完之后，就朝着旁边的人挥了挥手，放在内一群彪形大汉，立刻朝着阿绿围了过去。 阿绿冷笑了一声，“一群孬种。” 她说完之后，甚至都没有动用自己的法术，仅仅是用自己这百年来习得的体术，就让这群人毫无招架之力，甚至连抽刀的动作都做不到，被她狠狠一脚将刀踹了回去。 只是没有想到，最开始那名刀客居然那般过分，趁着这个时候，阿绿没有时间管刚刚的姑娘，居然直接上前去，就准备要拉着那姑娘离开。 姑娘当然是被吓得不轻，可是又不知道应该如何摆脱，整个人僵愣在原地，惊恐万状的看着眼前的刀客。 颜九心自然是注意到了那边，手中长剑一挥，并没有直接把拿刀客的手砍下来，到底还是留了些让他反应的空间。 只不过没有想到，她还是有些高估了这名刀客的反应，即便她出剑已经很慢了，那刀客还是被划伤了手掌。 “什么人！” 他很明显是有些恼羞成怒，转过头来对着颜九心怒目而视。 她将那姑娘护在身后，挑了挑眉：“我是你爹，你信吗？” “大胆狂徒，竟敢对我如此口出狂言！” 很显然，刀客也没有想到，颜九心居然会这么说，一时之间气的脸都红了。 颜九心笑了：“那你管我是谁？反正你又不认识我，我说我是谁，就是谁。” 一时之间，刀客被这句话堵住了嘴。 “小……公子！” 阿绿也把外面那一圈壮汉都走的扔了出去，随后扭头看到颜九心，马上叫了一声，到了她身边。 那姑娘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着，随后低下了头，默不作声。 “好啊，原来你们两个居然是一伙的，你们给我等着！我一定会让你们好看！” 那刀客眼看着情况不对，马上扭身离开，走的那叫一个快。 颜九心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能耐不怎么样，跑的倒是挺快，白长了那么大个子，光长身体不长脑子。” 她吐槽完之后，又去看阿绿：“辛苦你了。” 阿绿摇摇头，“没事的，公子。” 她回答过后，又看着旁边这个被她们两个人合力救下的姑娘：“姑娘，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被那些人给盯上了？而且我刚刚还听了两句，是追着你很久了吧？” 第294章 不是徐家？ 被问到这些问题，姑娘只是低下了头，两根手指不断搅动着，不知道是在犹豫什么，不好说出口。 颜九心看着姑娘这样子想了想，反正已经到了襄州，还是能少管点事，就少管一些，免得给自己惹祸上身，毕竟他们的目的可并不是来断案的。 “算了算了，这位姑娘既然不想说，那咱们也没有必要一定逼着这位姑娘说。”她对阿绿道，“走吧，上楼。” 颜九心说完之后就要带着阿绿上楼，阿绿自然也不是一定要管这些事情，所以就点了点头，转身跟了上去。 “二位稍等，二位稍等。” 叫住他们两个的，并不是身后的那个姑娘，反而是这间客栈的掌柜。 颜九心笑一下：“不知道宋掌柜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她虽然匆忙，可还是听到了刚刚的那个刀客，喊他姓宋的，而且他自己也并没有反驳，应该就是姓宋。 宋掌柜微微一愣，的确是没有想到，颜九心居然如此仔细。 他笑笑，“这位公子听得仔细，身手也好，给小店避免了如此一场麻烦。” 颜九心摆摆手，“掌柜的，你究竟要说什么？我们还是赶时间的，这样客套的话，就不用赘述了。” 掌柜被她如此直白的话，噎了一下，但是还是马上调整过来，回答道：“既然这位公子如此爽快，那我也就不绕弯子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靠近颜九心，“虽然说我确实感谢刚刚公子仗义出手，但是那几个刀客之所以敢这么嚣张，也是因为身后是襄州新贵，徐家的人。” “我也因为如此，所以，并没有直接起冲突，但是公子你已经与他起过了冲突，那么之后的争执，那就是不可避免的了。” 颜九心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宋掌柜，你刚刚说，刚刚那个来你店里面闹事的刀客，其实是有徐家的人撑腰，所以才敢如此嚣张？” 掌柜点点头，“那可不是，也不知道徐家最近到底在找什么东西，我也更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从哪儿听到了风声，说是他们要找的东西，就在一个姑娘身上，对全城的姑娘，那更是肆意搜查。” “你们今天保护的这个姑娘，说不定就是他们确确实实要找的人，所以我觉得公子，你们这可是招惹了大麻烦了。” 颜九心点了点头，道了一声谢，“多谢掌柜的提醒。” 她说完指了指那个姑娘，又笑了笑，“这下这姑娘可真得光明正大，住在掌柜你的店里了，不知掌柜可要将人赶出去？” 掌柜看了看那个姑娘，又看了看颜九心，摇摇头：“客人带什么客人来住店，那自然就是客人自己的权利，我只管收钱就是。” 颜九心看着他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就知道，应该是不会让他们离开这间天涯客栈了。 她拱了拱手，又道了一声谢之后，才转身往上走去。 周围围观的那群食客们，看到了这样精彩的一场戏，纷纷都有些不敢进店了。 刚刚还门庭若市的大厅，此刻除了零星几个回来继续吃饭的，其余的人都直接结账离开了。 颜九心上楼之后，看到了冥玄夜等在楼梯口。 他没看颜九心带上来的人，而是先关心：“怎么样？刚刚有没有受伤？” 颜九心笑着摇摇头，“英雄救美，自然不能太狼狈了。” 她说完看了看那个姑娘，立刻吩咐阿绿：“阿绿，把人带去休息休息，这排三个房间是我定的，你们随意。” 阿绿了然，这是要把人支开，点点头并不多说什么，转身进了最近的屋子。 颜九心看着门关上，三人默契的到了最边上的屋子。 她回身关门，冥玄夜问道：“我刚刚看你在楼下跟那个掌柜还说了一会话，你们聊什么了？” 颜九心坐在冥玄夜对面，“他是想嘱咐我们小心那个刀客报复，这倒都是小事，我觉得特别的，是掌柜说那刀客背后是徐家人。” “徐家？”冥玄夜也有些错乱了，“徐昭仪那个徐家？” 颜九心摇摇头，“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只是这天涯客栈背后的东家，还另有其人。” 冥玄夜有些头疼起来。 “这就麻烦了，这襄州可比我们想象的要更加复杂。” 颜九心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事已至此，我们也总不能不管。” 他顿首，没说话。 此刻阿绿推开了门，从外面进来，颜九心有些意外的看着她，问道：“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那个姑娘呢？” 阿绿摆摆手，“你放心吧，小姐，我没对人家怎么样，就只不过是让她睡一觉而已。” 颜九心有些无奈了，“你这样一来，等她醒过来怎么信任我们？” “我们还得取得她的信任吗？”阿绿眼神中非常的清澈，看起来确实是，并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颜九心摇摇头，“算了算了，讨论这些倒是也没什么用，你把灾民送到了吗？” 阿绿点头，“我冒充了当地的官吏，一路上带着那些难民安置到了难民营，我还特地嘱咐过了二丫，告诉他们千万不要暴露自己是准备去上京，被上京赶回来的，就只说是清河村被洪水淹没，便直接跟着大部队来此即可。” 颜九心点点头，“本来还想着怕你把这件事情会有什么差错，没有想到你居然处理的如此妥当。” 阿绿挑眉，“那是自然的，我怎么说也是活了上百年的树妖，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不过王爷小姐，我来客栈的路上，其实是一路跟着那几个壮汉来的，我瞧见他们，是直接从府衙里出来的。” “我本以为这些人，可能就是长的比较五大三粗，但实际上是官府的人，但是跟了一路，看到他们竟然在追踪一个女子的心行迹我就觉得有些古怪。” 颜九心眼睛一亮，“那些人跟着那姑娘，你都看见了？” 阿绿非常认真回答：“只要是从他们从府衙里出来开始，到客栈这一段路，全都看见了。” 第295章 巧合？ 颜九心心里欢喜，马上追问：“正好你目睹了全过程，不如说一说，你这一路来到底看到了些什么，说不定还挺有用的。” 阿绿应了一声，道：“那几个人扛着刀就从府衙里出来了，我本来开始觉得没什么，只是想找找这阵子上最大的客栈，阴差阳错的就跟他们顺了路。” “后来我发现这几个人居然并不是府衙里的衙役，一群人的气质，看着就像是流氓，还一直不断的打听一个姑娘到底在这出现过没有，我就觉得蹊跷，就跟了上去。” “然后我就看着他们到了前面不远的那家戏楼里，直接好一通打砸威胁，然后应该是闻到了那个姑娘所在的地方之后，就气势汹汹的来了客栈。” “我看他们进去就守在门边，听他们到底要做什么，看他们无功而返，我准备进来先定客房，可是没有想到，他们居然绕去了后门。” “而非常不巧，咱们救下来的那个姑娘，就是刚刚从后门刚出来，就被这些人直接抓住了。” 她说着，还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该不该说这姑娘倒霉了。” 颜九心确实也有些觉得够背。 “所以说你是亲眼看到这个姑娘，确确实实就是从客栈出去的？” 颜九心问。 阿绿点头，“这我是肯定能肯定的，我亲眼看着那个姑娘从客栈后门出来，人还没彻底走出后门，就直接被他们抓住了。” 她抿唇，看向冥玄夜。 两个人目光交汇的一瞬间，都读懂了对方严重的情绪。 “你也这么想。”颜九心这句话是肯定句并没有在问冥玄夜。 冥玄夜点点头，“如果这个姓宋的掌柜没有说谎的话，那么，这一切都实在是有些太可疑了。” “虽然说身为掌柜，不可能会把所有进来住店的客人都记住，可是像这个姑娘如此特殊的客人，难道不该记住吗？” “而且很显然，这姑娘被拖出来的时候，掌柜看到她的一瞬间，是震惊无措的，如果真不认识这个姑娘，也没见过，那怎么会是这个表情呢？” 颜九心附和着点点头，她刚刚也正是想到了这些，才觉得事情越发古怪。 “他们到底有什么秘密是不能说的，而且我也没有感觉，这个掌柜，很想要带这个姑娘走。” 颜九心说完之后，才突然间想起来，他们带上来的这姑娘，现在可是自己一个人躺在与他们隔了一个房间的另一间房中昏迷着。 换而言之，这时候，只要有人进那间房门，无论起了什么歹心，轻而易举就能办到。 颜九心在心里面忍不住暗骂了一声，随后立刻冲了出去。 她到了门边之后，发现那还是严丝合缝的关着，心里面稍稍松了一口气。 身后三人也追了过来，几人推开门进去，看到那姑娘还是穿着那身青色的衣裳，此刻静静的躺在床上。 阿绿松了口气，“还真是吓坏我了，这人要是有什么问题，我倒真是心里过不去了。” 颜九心拍了拍他的肩膀，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目光有些审视的盯着那个姑娘看着。 “阿绿，我刚刚好像听到你说，那群人好像去了一家戏楼？”她问。 “是啊，我还进了那家戏楼去看了看，此刻，台上正在唱戏。不过，我对这些并不是很了解，所以也没多看，就立刻追着那些人又离开了。” 颜九心闻言，倒是没有，立刻回阿绿的话，反而是转过头看向冥玄夜。 “你是不是也想到了，咱们来的路上，那两个男人提起来过的戏楼？” 颜九心点头。 “我觉得无论如何，我们也可以去看看那个戏楼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她说着一顿，“那几个人去过的地方，都大多数和这女子有关，我想，说不定这女子就是来自那个戏楼里的。” 颜九心说着也有些困惑，“不过，她是戏子，又到底是怎么卷入这种事情的呢？” “我觉得这应该不是巧合。”颜九心认真说着。 冥玄夜也同意这个观点，他倒是没有，立刻说着要直接去戏楼，反而是看着阿绿询问：“阿绿，你能把人现在叫醒吗？” 阿绿点点头，看着颜九心别朝着她点头，之后才转了转手腕指向那榻上之人。 女子悠悠转醒，一睁眼看到四个人站在自己的面前，立刻被吓了一跳，猛然坐了起来，就往床角缩过去。 阿绿作为在场唯一一个看起来是女子的女子，走过去，坐在床边，“姑娘，你别害怕，我们不会害你的，只不过是有事想要问问你。” 她顿了顿，似乎也并没有想到什么委婉的词语，很是直白的问道：“你是不是戏楼的戏子？” 眼前的女子微微愣了一下，随后抬头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阿绿。 “看你这个表情，我应该是猜对了的。”她说着一顿，“不过，你和那些壮汉到底有什么过节？为什么那些人一直追着你不放呢？” 阿绿表情看起来很是锐利，目光炯炯。 女子像是再也忍不住了一般，突然便掩面哭泣。 “他们已经如此骚扰我许久，我实在是不堪其辱，这才不得已从戏楼出来，我不能连累其他人。” 她柔柔弱弱的哭着，看起来真的是可怜的很。 颜九心心里只觉得，之前肯定没有这个女子说的这么简单，因为她到现在也没有提及，那些壮汉到底为了什么。 她抿唇，开口：“姑娘，我们既然说了要帮你，那么就肯定会管到底的，可是姑娘你若不说实话的话，我们自然也不知如何下手我。” “所以究竟之后是否还要受气扰，那就全看姑娘的选择了。” 颜九心说着，看着她的目光，也是居高临下。 她在这种时候，目光非常的有压迫性，让女子一时之间有些愣住，但随后，她还是非常坚定的回答：“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了。” 颜九心点头。 她这下是真的更加好奇了，这些人找这姑娘，到底是为了什么？ 第296章 调查了 女子很显然还是很害怕那些壮汉的，但是好像比起来那些壮汉，她更担心她手里面的东西暴露出来。 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就低下了头，一副不要交流的样子。 颜九心又继续问：“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看着他们，此刻的表情竟然还有一些警惕。 颜九心实在是觉得这个姑娘又别扭，又古怪。 “姑娘，你要是不愿意告诉我们这些话的话，我们就不问了。”颜九心说着。 看了看其他几个人，扬了扬下巴也没有多说什么意思，就是他们离开。 这姑娘也没有要说什么的意思，就安静的看着他们。 “阿绿，你记着把姑娘送回戏楼去。”颜九心说完之后转身就往外走，不出所料的那姑娘突然站了起来，一把拉住了颜九心。 “公子，我什么都说，您千万我要把我送回西楼去，我若回去，他们一定不会放过我的，我想活下来，求求各位公子姑娘，救我一命！” 她说着朝他们磕了个头，看起来真情实意的，仿佛真的很害怕一般。 颜九心反倒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姑娘，你要有难处，可以告诉我们，我们会帮你，但是还请姑娘千万不要隐瞒，因为十分麻烦。” 颜九心说这些自然是为了让这个姑娘不要再偷奸耍滑，她总觉得，眼前这女子应该不简单。 女子点点头，“不会了，不会了。” 她跪坐在地上看起来整个人有些萎靡不振，“我本是良家女子，可是却被卖到了戏楼里面当戏子，我本不欲沾惹是非，可是奈何，还是被那富家公子看上了。” “我本名叫做方涓，班主嫌弃我的名字不好听，所以我现在在戏楼里面的花名叫做细流，取自涓涓细流。” 细流说着又叹一声，“戏子原本便没什么地位，像我们样子被卖到戏楼的更是如此。” 颜九心在旁边看着，总感觉眼前这个细流很是奇怪，可是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太对劲。 “所以那群大汉就是那个富家公子，找来抓你的吗？”颜九心问道。 细流点点头，“我是不愿意这样子的，倒也不是我清高自傲，只是我知道像我们这样子的人，如果真就这么轻易的从了，那伺候可就真的没有什么好日子了。” “原来是这样，你不用害怕，就安心先跟着我们住下，有什么事情我们之后再说。”颜九心忽然说道随后给了其他几个人一个眼神，默默退了出去。 到了门外，阿绿很了然的挥了挥手，隔绝了屋外与屋内的声音。 “小姐，你不是已经觉得这个细流姑娘有问题了吗？怎么不再问问？”阿绿问道。 颜九心摇摇头，“不是说我不问，而是我觉得这个细流我有一些奇怪。” “她听起来好像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可实际上我却并不觉得如此。”她蹙眉，“我总觉得她嘴里面没有一句实话，除了她是戏楼里的人，这一句话。” 颜九心回头看了看门那边，嘴角勾起来一抹笑，看着阿绿挑了挑眉，阿绿马上就明白她要做什么，马上叹了口气。 随着叹气声响起，是阿绿撤销了那道屏障。 “阿绿，你叹什么气？”颜九心故意如此问道。 门里面的人悄悄凑到了门边，很显然是在偷听。 “公子，我只是觉得那个姑娘有些可怜，你说像这样一个弱女子，如果离开我们之后要怎么活呀？” 颜九心挑眉看着阿绿，嘴里的话却无所谓：“她说到底都那么大个人了，之前没有碰到咱们不也活的好好的吗？咱们也不必操这份闲心了。” “我倒是觉得他不是承认了自己是戏楼的人吗？我们去那个戏楼看看，问一问那边的班主，再打点打点，让她回去就是了。” “可是公子刚刚那位姑娘不是说了吗？她要是回去的话，会死的。”阿绿语气听起来非常的担心，可实际上表情却在笑。 颜九心的声音，依旧是听起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那总不能咱们还能一直带着她吧，也不是什么有用的人，刚刚咱们还差点为了她惹上祸端。” 这把火烧的差不多了，阿绿故意做有些无奈的语气：“好吧，既然公子你都已经这么说了，那奴婢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只不过公子，我们什么时候去？”阿绿和颜九心故意往前走，看着像是要离开。 颜九心回到：“左右现在也没什么事，不如现在就去吧，顺便还能问问这姑娘到底招惹的什么人呢？能拿着个大砍刀追着她。” 两个人的戏演完，往下走去，她还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冥玄夜，示意他她先去看看情况。 冥玄夜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让淙一把他带回房间里。 颜九心二人在离开不久之后，并没有立刻前往戏楼，反而是在门口等了等，果不其然，看到了细流，竟然从客栈溜了出来。 很显然，这个细流应该是听到了他们刚才的对话，所以这个时候才会选择出来，就是不知道这时候突然出来是为了什么。 她垂眼，随后转头看向阿绿：“你去盯着点她，看她有没有见什么奇怪的人，如果你是在觉得情况不对，那就立刻把人拦下。” 颜九心看着细流离开的方向，“她既然是听到咱们想要去戏楼才离开，那么，这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千万不要打草惊蛇，这样子反而会更加麻烦，让我好好看看她到底想要去做什么。” 阿绿也往那边看了过去，随后回过头来，朝着颜九心点点头，“好的小姐。” 她答完就立刻跟上去，而颜九心则是转身前往戏楼。 其实在刚来这里，被指引向这个戏楼的时候，她就觉得有些奇怪，只是当时还没意识到，这个地方不简单。 颜九心站在门口，端详着戏楼的招牌，微微眯了眯眼睛。 徽萃楼。 名字倒是挺好听的。 颜九心心里正这样想着，就直接抬步走了进去。 第297章 细流身世 这间看起来好像很不同寻常的戏楼，其实走到了里面，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特别的事情，只觉得其实和普通的茶楼差不多。 颜九心没有说话，而是慢慢往里走去。 抬头大于该数了数，应该是有三层的高度，一楼最正前方有一个戏台子，此刻戏台上正敲着梆子，有一个穿着打扮非常素净的女子，正在戏台上咿咿呀呀的唱着。 颜九心对唱戏不感兴趣，所以也没什么了解，不知道这是在做什么，转而去观察往上的楼层。 至于往上的几层楼，就更没有什么特别的了，二楼是包厢，门应该是对着走廊而面对，楼下却是敞开着的。 应该是为了视野更好的看到楼下戏台上的表演。 颜九心则是注意到最上面那层楼，看着就像是普通客栈一样，只是间隔有些紧密，仅她能看到的房间门，就已经看到了四五扇门。 “这位公子看着眼生，不知道，可是来听戏的？” 颜九心还在观察着那几层楼的特别，身后，突然响起了声音。 她回过头去看见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的男子，朝着人点了一下头，“我初来乍到此地，听别人推荐说这有场特别的戏，讲的是前朝端王的故事。” “我听过这位王爷的故事，对他非常感兴趣，故而，听到此地有关于这位王爷的戏折子，就来瞧瞧。” 颜九心也不算是说了谎话，只是也没多真而已。 很显然，那男子微微愣了一下，随后回过头去，不知道看了一眼哪里，有些抱歉的回过头：“这位公子，实在抱歉，今日这折子戏已经唱过了，得等明日了。” 颜九心挑眉，“今日不能唱了吗？” 男子的表情像是有一些犹豫，片刻之后说道：“也倒是能唱，只不过，恐怕公子得加点钱，不然的话，这已经让歇了戏的角重新唱，也得给点补贴才是。” 颜九心点头，“这倒是没什么问题，我若想去二楼看，可行啊？” 男子忍不住笑了一下，“哎呦，公子，你这是说什么话呢？您既然是加了钱要重演，那自然就是单独给您看的。” “去二楼地方太小，怕施展不开，您不如随小人去三楼。” 颜九心微微眯了一下眼睛，“我不常听戏，不知道这规矩，可是一直都有的？” 男子点了点头，“您可以去各家戏院看看，都是这样的，只是不知公子您从何来？若并非大夏人，那说不定规矩就不同了。” “小哥你才是说笑了，襄州这地方，离周围各附属国说远也远，说近也近的，一般不会有贸易往来在此的。” 颜九心说完之后才意识到不对，“按照小哥你这话的意思是，其实经常会有异邦人来此听戏吗？” 男子看起来好像有些慌乱，但是随后立刻镇定下来，“倒也并非如此，只是偶尔曾见过，所以才这么随口提了一句。” 他说着笑了笑，然后立刻转移话题：“咱们这出戏，戏楼里，不少角能唱，不知工资有没有什么戏腔偏好？” 颜九心看着他，思考了一会儿，还是直接问出了口：“我听说楼里有一个叫做细流的姑娘，说是唱的很好，她可会唱这出戏？若是会，那就让她来吧。” 她像是随口提起来的，一般说完之后就转身往上走，但也注意到，那个男子在原地愣了一下。 颜九心没有多说什么，仍旧往前走去。 男子的表情，却好似有些为难：“这位公子，这并不是咱们戏楼不招待公子，只是这细流姑娘，先不说，才来了这儿没多长时间，该学的都还没学会呢，就说这人，也已经两日没来了。” 颜九心停下脚步，回过头去看着男子，“才来了没多久？而且还有两日没来了？” 她有些古怪的走到了那男子身边去，“你别是蒙我的，这我可是听别人说起来，所以才特地来这的，你现在倒是告诉我，没有这个人，叫我如何能信？” 男子哎呦一声，“公子，您别不信呀，那细流说是荆南那边来的灾民，班主看她有副好容貌，就想着，留下来教点本事，混口饭吃也没什么。” “可是谁成想，这姑娘虽然有副好容貌，但是却并不是个省心的，做事心浮气躁，总被班主罚，可她还不服气。” 男子叹了口气。 颜九心这截然不同的话，一时之间也有一些疑惑了，想不明白，这到底是谁说的是真的，谁说的又是假的。 “那照小哥你这么说，这姑娘其实戏唱的很是一般了？”颜九心问道。 她今天来是要来听戏的，那么自然不能关注这人的身世如何。 “是啊，公子，确实是唱的不怎么样，别说唱的了，这连走位还没学会呢，家到跟前了，也就只能看看那张脸，倒也还赏心悦目了。” 似乎说起了这件事情，他就有无数的苦水要倒。 颜九心才点了点头，“罢了罢了，你去找一个唱这折子戏，唱的最好的来就行，我也并不非得找那细流。” 她一边说着，一边往上走，嘴里还嘀咕着：“真是怪了，不是跟我说唱的不错吗？这怎么一问人家是什么都不会呢？” 颜九心果然才刚说完，身后的男子就追了上来，“听公子这话的意思是，知道细流在哪儿吗？” 她摇了摇头，“倒也算不得是知道，只是，听一位好友提起来过，今日闲暇无事，本想来听听究竟唱的如何，可却没有想到，人不在。不仅如此，还没学了几天，这能唱的有多好呢？” 颜九心摆足了姿态，让对面的人完完全全相信了，她就是来听戏的。 男子叹气，似乎也是察觉到自己说的太多了，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询问道：“那公子，小的这就去给公子安排如何？” 颜九心点点头，“去吧。” 她顿了顿，“可别当我是个外行人，就给我随意找个人来糊弄好坏，我还是能听得出来的。” “好嘞，公子您放心，一定不糊弄。” 第298章 荆南人 颜九心被带到了包间里面坐下，她这才发现，三楼居然每一个房间都别有天地。 和她从外边看着的不一样，虽然外面的每个门看起来有些狭窄拥挤，可是，里面却宽敞的很。 单独在房间里面搭了一个戏台，底下的座位也就不过九个位置。 颜九心仔细的打量了一通，看着其实和皇宫里的畅音阁布置差不多。 也怪不得得单独收费，这若是跟普通人听戏一个价，要被有心的人知道了，说不定还得说他们一句是故意挑衅皇家。 颜九心看着刚刚的那个男子，领进来一个已经扮上了戏服的女子，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在旁边静静的看着。 男子朝着她颔首，随后，不知道叮嘱了那姑娘一句什么，就转身离开了。 颜九心就在底下静静的坐着，很快，随着敲梆子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弦乐声也一起响了起来。 她闭上了眼睛，随之而来的就是那女子清清脆脆的唱腔。 颜九心其实对此并不感兴趣，所以听了没两句，就忍不住走神。 她心里其实在思考有关于细流的事情。 按照戏楼的人来说，细流其实根本不是象州人士，所以说，她说的什么从小被卖到戏楼的这种话，也都是假话。 而且已经两天没来戏楼，除却今天，那昨日她又去了哪里呢，被这么多人不断追着，躲到哪里才安全呢？ 颜九心心里面正在想着，忽然感觉唱戏的声音越来越近，猛然一睁眼，竟然看到刚刚还在台上的小戏子，此时此刻居然已经到了她的面前。 她挥着手里的水袖，有意无意的扫过她的脸庞，那双恍若秋水的眼眸，也不断的朝着她这边看。 颜九心都有些目瞪口呆了。 若她没有感觉错的话，眼前的这个小戏子，这样子应该是在勾引他吧？ 颜九心不动声色，只是睁开眼睛看着她，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小戏子似乎是感觉到了她好像兴趣不大的样子，就没有继续如此，唱完最后一段，就闪身到了旁边去。 回过神来，却发现这一整段已经唱完了。 颜九心本来还想听一听，在襄州地界，对于前朝端王的故事会如何编写，可是这一大段里，就只有端王妃，自己在家中独自等待丈夫的自述。 她本来就没兴趣，这下更就没什么兴趣了。 那个小戏子离开之后，刚刚那个男子又走了进来，表情看着诚惶诚恐，“不知道公子是不是不太满意？” 颜九心勾唇笑了笑，看着那个小戏子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的说道：“长得倒是很俏丽清新，只不过，看着年纪确实是太小了些。” 男子闻言，这才松了口气，“公子不必担心，刚刚出去那个伶人，已年满十四了。” 她听着，也并不怎么相信。 看那样子，大约也就十一二岁，怎么可能已经年满十四了？ “原来如此。”她模棱两可的回答了一句，让男子误以为是看上了刚刚的那个小戏子，紧接着问：“不知公子下榻何处，让她送您回去如何？” 颜九心眉眼中有些凌厉，“今日到此为止即可，我本也没什么兴致，只不过人看着娇俏赏心悦目罢了。” 他这么说，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马上赔情道歉，“是小人俗气了，还存工资，不要见怪，若是今日觉着不错，公子还可再来。” 颜九心把手里的银子放到了桌子上，什么话都没有说，转身下了楼。 她其实刚进来的时候，还想着说不定就是自己误会了，这戏楼的店家，可是现在看来自己可一点都没有误会。 大约是听到了她上楼时说的那话。 或许，他就断定了，她那好友能推荐细流，也必定不是什么正经人，所以也没想着颜九心是正经来听戏的。 她只觉得心里隔应。 颜九心并没有继续在这些事情上浪费时间，反而是直接先回了客栈。 她直接进了冥玄夜的房间，他正坐在桌前煮茶，听到是她进来，甚至都没有抬头，问道：“发现什么了吗？” 他说着抬起了头，看到她表情并不是很好看，又有一些担心。 “怎么表情这么难看，遇到什么事情了？” 颜九心坐在了他的对面，端起来一盏茶，直接一饮而尽，随后道：“我去那个戏楼了，先不说细流成分如何？就单单是那个戏楼，就让我心里隔应。” “说是听戏的地方，实际上开的跟个青楼似的。”颜九心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而且每个接待的客人，还都分了三六九等，若不是非富即贵，还得不到邀请上三楼的机会。” 她说完之后顿了一下，又非常疑惑的看着冥玄夜：“冥玄夜，我要是没有记错的话，襄州地界，原本是赵嫣然的父亲在统管，但是因为出了玉脉的那件事情之后，赵嫣然的父亲被贬，后来的这位刺史又是何人？” “这地方这么乱，和管事的刺史，一定是脱不开关系的。” 颜九心说完之后又喝了一盏茶。 冥玄夜摇摇头，“这后来我倒是没怎么关注过，但是我倒是知道，一般刺史被降职之后，大都会是当地的长史补上来。” 颜九心摇了摇头，没想继续说这些。 “罢了罢了，反正巡查御史马上也要各地去巡查了，到时候等他们来了亲自来看这里的情况吧，咱们先说细流的事情。” 颜九心把身子坐正，“其实刚刚跟她说话的时候，我就感觉这姑娘没说实话。” “可是我也的确没有想到，这姑娘不仅没说实话，还没一句是实话。” 颜九心都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是好了，“除了名字之外，连身世都是假的。” 她顿了顿，“我去那个戏楼的时候，倒是没有见到班主，见着个招待的人，他与我说，细流其实不是本来就在这儿的，而是前不久才刚来到这。” 颜九心说起来这些，表情严肃了不少。 “而且，细流说自己其实是从荆南而来的。” 第299章 去了徐宅 冥玄夜听到这个地名，略略思索了一下，随后抬起头来，“太子如今的赈灾之地，不就正是荆南吗？” 颜九心点头，“我也是注意到了这个，所以才有一些意外，按道理来说，从荆南远道而来，如果只有她一个弱女子的话，实在是太不可信了。” 冥玄夜也是如此认为。 “而且你也应该知道了，我和阿绿两个人刚走，细流也出门了。”颜九心撇撇嘴，“我让阿绿跟着，也不知道到底是去了哪里。” 冥玄夜点头，没说话。 两个人沉默，不约而同的为这里的情况而感到有些担忧。 “小姐，我回来了。” 在他们两个正沉思着怎么解决这件事情的时候，阿绿从门外进来，是直接以树妖的形态回来的。 颜九心看着她这个样子，一时间有一些奇怪，问道：“怎么这副样子的？” 阿绿答：“想要无知无觉的跟上一个凡人，还是这样子更方便一些，毕竟凡人看不到我在哪里。” 说着，她继续道：“小姐，你不是让我盯着那个细流吗？咱们离开之后，她的确是也离开了，但是并没有去戏楼，反而是去了另一条街。” 颜九心觉得，这应该是个比较重要的线索，立刻询问：“去哪了？” 阿绿沉默片刻之后，非常肯定的回答：“徐宅。” 冥玄夜和颜九心闻言，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的眼眸之中都是果然如此的表情。 “虽然说，早就料到了这个细流背后不简单，可是如果是徐家的派来的人，那就奇怪了。” 颜九心想到了其中的一些不合理之处，“细流要是徐家的人的话，那么今天的那个刀客不也是徐家的吗？怎么他们两个反倒是争了起来？” “这不就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自家人了吗？” 冥玄夜也是好奇这一点，“你说的对，按道理来说，他们两个应该是相互认识的，而且还该是有些干系。” “但是今日在楼下见到的那个情况，他们好像真的是不认识对方的。” 说到此处，颜九心忽然之间灵光一闪，马上回过头去看着冥玄夜，“他们两个之间互相不知道身份，但是那个掌柜是知道那个刀客的身份的，那，掌柜，会不会同样也知道细流的身份？” 冥玄夜对这样一提醒，倒是也想起来了，那个掌柜的可疑之处。 “其实最开始看到这开了这么大一家客栈的时候，我就心中有些疑惑，因为要在上京开这么大的客栈，那可是很费工夫的事情，不仅要先向官府禀报，而且还得有担保人。” 颜九心饶有兴趣的问：“什么担保人？” “就是保证他这客栈能正常运营，而且不会做什么违反律法勾当的人。” 冥玄夜顿了顿，“其实说的好听些，是担保人，但其实就是背后的大东家。” “那个刀客也说了，这个客栈背后的东家是他们不能轻易招惹的，但是那个刀客是徐家的人，在襄州，有徐昭仪和三皇子做撑腰，还有什么人是不能惹的呢？” 颜九心问完自己心里的疑惑之后，忽然想起来了，今天听到的一件事情。 “这么一提醒我，倒想起来件被我忽视的事情，也不知道与此有没有关系。” 她顿了顿，“襄州其实处在这个地方，李上进并不算是很近，但是要是说和周边附属国的距离，也离得很远。” “可是今天我在询问酒楼规矩的时候，那个招待我的戏楼小厮，脱口而出就是大夏的规矩是这样的，若我并非大夏人，确实规矩不同。” 冥玄夜也从这句话中，听出来了一些玄机。 “按道理来说，这里是没什么机会能见到异邦人，竟然会这么问，那么就说明曾经一定是见过不少的。” 颜九心点头，“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并没有继续问下去，而且很显然，那个小厮，也直接把话题岔开了。”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沉默片刻，阿绿忽然道：“或许是真的和这件事情有关系，因为我看到细流去了徐宅后，徐宅出来了一个很明显异邦打扮的人。” 阿绿仔细回想，“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应该是个男子，长得高大魁梧，隐约我好像还看到了，他有胡须。” 颜九心点点头，“若要只是平常事，我们肯定就不管了，可是这徐宅牵连着的是徐昭仪和三皇子，若不仔细问清楚，我心里倒是也会有些担心。” 冥玄夜也是如此，“那可能又要麻烦你去调查了。” 颜九心挑眉摇摇头，“这可不一定。” 她凑过去，“我们来襄州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找丹砂珠，既然这件事情，暂时还没发现有什么危险的地方，那么我们就先去找丹砂珠。” 颜九心说完之后，又重新坐了回去：“不过这丹砂珠，襄州应该也有许久没有产出过了，真是不知道到哪去找。” 他们现如今就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没个目标。 颜九心思考了一会，忽然想到：“玉脉，我记得，应该就是在与离江遥望的那座山上发掘的吧？” 冥玄夜点头，“怎么了？” “我忽然想，丹砂珠也算是一种玉石，既然那座山上能发掘到春暖玉，那丹砂珠是不是也有可能就在那里？” 颜九心问道。 冥玄夜觉得此言有理，“不过，倒也不必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既然那个掌柜，我们觉得有问题，不如就先问一问他，这丹砂珠的事情，试探试探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颜九心点了点头，“还是你考虑的周全。” 她说完之后笑了一下，起身往外走。 只是没想到，门被拉开时，居然正好碰上从楼下上来的细流。 她看起来表情有些惊慌，但马上冷静了下来。 “公子。”她叫了一声，低了低头。 颜九心笑了一下，靠在门框上看着她，“哟，细流姑娘，这倒是巧了，你不是刚刚还在房里吗？怎么这会从楼下上来了，去哪儿了？” 第300章 不再兜售 颜九心这话说的，流里流气的，看起来真的像是一个纨绔公子哥的样子。 细流声如蚊呐，“回公子，我刚刚下楼想走，但是，但是到了门口后，我又不敢真的离开，就回来了。” 她低着头一副任人欺凌的样子，看着好不可怜。 颜九心挑眉，看着像是一派风流的样子，可实际上眼神之中却满含冷意。 “看来我们还是不能让细流姑娘相信啊。”颜九心故作伤心的说道，虽然说是这么说，可是表情看不出来有多伤心。 细流并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站在原地，两只手搅着衣摆，看起来很是紧张。 “罢了罢了，你若是想住呢，我们就给你开间房，你跟着我们，若是你想离开，那我们也不会拦你。” 颜九心环胸抱臂，“也都不用弄得鬼鬼祟祟的，显得我们好像是什么人似的。” 她说着，朝着阿绿偏了偏头，示意阿绿跟上来，跟着她下楼。 阿绿看了一眼细流，眼神不善，随后跟上了颜九心。 她倒也没什么其他意思，只是觉得细流实在是浪费她感情。 一路上在屁股后面跟着，就怕她一个姑娘会被这几个大汉伤害，到头来没有想到居然是一伙人。 颜九心看出来阿绿想法，一边下楼一边笑，“没事阿绿，看走眼了，也正常，没什么。” 阿绿气鼓鼓的：“我就是生气，细流如此一来，倒让我以后没什么救人的冲动了。” 闻言，她停住脚步笑笑：“果真吗？” 阿绿抿了抿唇，似乎是也有些无奈，“自然是假的。” 她别开脸，“我如果之后还看到了有女子需要我帮忙，我依旧还是会帮的。” 颜九心忍不住笑了笑，随后摸了一下阿绿的头发，没有再说什么，两个人找到了掌柜。 掌柜看到二人走来，立刻迎了上来，笑容满面的询问道：“不知道，公子有什么需要吗？” 颜九心笑了一下，“掌柜的，我想问你打听打听，你知道丹砂珠吗？” 她紧紧的盯着宋掌柜，想看看宋掌柜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他闻言，只是有些奇怪。 “公子，你找这个东西做什么？”宋掌柜有些疑惑的问道。 颜九心听到这句话，就知道掌柜估计是知道丹砂珠的事情，不免一喜。 “掌柜的，为什么会这么问？这东西有什么不好的吗？”颜九心问道。 掌柜摇了摇头，“倒也并不是说这东西有什么不好的，具体的功效我也不大清楚，但是这个东西在我们这里，确实不算是什么好东西。” “不少富贵人家若是要打造首饰，还会特地避开这种玉石。” 掌柜的说完，颜九心就听到了这句话里的重点：“所以说这种玉石，其实还是有售卖的？” 宋掌柜点点头，“虽然有的卖，但是不一定这个时候有货。” “这个东西收到，手里没什么人买，自然所有的商家都会觉得这是砸手里了，大部分人都不进货的。” “久而久之，卖这个东西的人也少了，去找这个东西的人，那就更少了。” 掌柜的说完，指了指外面的那家玉器铺，“前两年对面的这家玉器铺，其实还是卖丹砂珠的，但是，有些客人觉得晦气，再没去买过玉器，就导致了现在门庭冷落。” “所以那丹砂珠，他们也就立刻停止售卖了，才勉强保住店铺，没倒闭了。” 颜九心了然的点点头，“掌柜的有所不知，在我们当地的习俗中，丹砂珠是求财的东西，所以我这才想来买一些带回去，不知什么地方能买得到？” 她说完之后，宋掌柜便有些震惊的看着她。 “公子您，不是大夏人？”他有一些试探性的问道，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一般。 颜九心闻言，其实觉得有一些奇怪，觉得这个东西是个吉利东西，和她是不是大夏人有什么关系呢？ “宋掌柜，我们公子的确是在大夏出生的。”阿绿非常及时的回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在大夏出生，那么既有可能是夏人，又有可能是异邦人。 这就要看宋掌柜是怎么理解的了，从而，也能窥探一二，他的心理到底是怎么想的。 闻言他似乎是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大夏如今推崇佛法，这道家的玩意，三年前就被严令禁止了。” 颜九心有一些意外，“丹砂珠，三年前被禁止了？” 她倒也不是觉得推崇佛法不好，只是倒也不至于为了推崇佛法，进而将道法严令禁止。 不过，很快她就意识到了不大对劲。 “到底是整个大夏都禁止了，还是只有这里？”颜九心问道。 若是整个大夏都不许出现，那么她出生那个道观，就不应该后来还有许多人愿意去找他们驱鬼辟邪。 宋掌柜闻言一愣，“公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又道：“那禁止佛法这些事情，如果不是整个大夏禁止，又凭什么禁止襄州呢？” 颜九心看得出宋掌柜的不解，越发的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奇怪了。 “我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有些意外而已。”她笑了笑，“我从……” 颜九心话说一半，忽然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她身上，她停顿了一下，随后才继续说道：“我从上京来，上京还未曾有，禁止讨论佛法这种说法，故而，我才如此以为。” 她说着弯唇一笑。 宋掌柜有些狐疑的打量着颜九心，“公子这话说的，倒是奇怪了，上京不应该是检查此事最严格之地吗？” 颜九心看着宋掌柜，表情中多了一些让宋掌柜看不懂的情绪。 “是我多嘴，宋掌柜莫要放在心上，我还是想问一句，这东西，果真已经无人出售了吗？” 颜九心看起来，好像真的挺需要这个东西的，宋掌柜最终叹气，“罢了罢了，看公子之前帮我规避了那样麻烦的事情，那我自然也要帮公子这个忙的。” 他声音低低的说道：“倒也并非是完全没了人买卖，公子能去离江对面的骊山去碰碰运气，说不定，能碰到走卖的人。” 第301章 演戏 宋掌柜说完之后，看起来有一些心虚，随后左右看了看，声音压的更低了一些：“只不过去骊山买这东西有风险。” “若是公子真的被官府抓住了，可千万不要说是我说的。” 宋掌柜说着，看起来很是担忧。 颜九心一时之间，也是觉得这个宋掌柜有一些好笑。 既然这么担心，她被抓之后会把他供出来，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敢如此就相信了她，把她想问的告诉她。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此事仍旧是存疑的。 “好，我知道了，多谢掌柜，不过还有一事要请掌柜帮忙，不知掌柜可否送些饭菜上去？我们也饿了许久了，是该吃点东西了。” 颜九心笑的非常温和，宋掌柜自然忙不迭的点了点头，表示待会就会把饭菜送上去。 她也的确是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又回了楼上。 颜九心慢慢抬头之际，看到了从楼上缩回去的头。 阿绿小声说：“小姐，你刚刚应该是看到了吧？那个细流，就在门口蹲着。” 颜九心点头，挑了挑眉，“我当然是看到了，但那又如何呢？刚刚那些话，我就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她看着阿绿，“这个细流应该是想要离开襄州，现在正在物色人选。” “冥玄夜看着就不像是好接近的，反而我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似乎是一个好相处的人。” 阿绿闻言皱眉，“小姐，你这话说的，明明把你自己说的像个随便的人。” 她又笑，“这不是正好吗？她觉得自己有可乘之机，就会按耐不住自己来找我。” 阿绿不懂为什么，颜九心要这样，可是却并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 “既然小姐已经有了计划，我便不插嘴了。”阿绿说完，两个人才继续往楼上走去。 她走在前面，准备要上最后一节台阶，没有想到，细流却忽然出现在前面，她像是没有注意一般，回着头不知在看什么，直接一脚踩空，跌到了颜九心怀里。 颜九心心里一惊，心想着这细流还真是胆大妄为的很，她今日若是就想看她出丑，直接侧身躲过，让她从这这么高的楼梯上摔下去，她不死也得残。 可即便是如此，她也仍旧是敢直接这样子扑下来。 “公子！公子你没事吧？” 阿绿没有看到前面的状况，听到这么大的动静，还以为颜九心受了伤，马上就凑上前来，看到颜九心好好的，只是细流到了她怀里，有些奇怪。 “没事，阿绿，我没受伤。”颜九心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马上推开了细流，随后看着阿绿。 阿绿看着她的动作，更有些疑惑了。 怎么做这副心虚的样子，给她看呢？ 细流在旁边看着，似乎是已经确定了自己心里想的没错，马上就朝着阿绿道歉道：“阿绿姑娘，实在是对不住我刚刚被那边窗子外飞过的飞鸟吸引了目光，这才一时不查，不小心跌了下去。” 她又眼波流转看向颜九心，“并非公子有意，还望阿绿姑娘不要怪罪公子，全是我一人之错。” “阿绿，刚刚的确是细流姑娘要摔下楼梯了，我才伸手接住的。”颜九心回头对阿绿道。 看着颜九心挤眉弄眼，阿绿顿时明白了她什么意思。 她看了一眼颜九心，随后有些审视的看着细流，上下打量了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细流姑娘，窗外飞鸟可是没有自己的性命重要，你可得好好看着点路。” 阿绿一边说一边走近，“别下次再看不见路，撞到了什么人怀里，毕竟也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们公子一般好心。” 她说完话之后，又对着颜九心哼了一声，才往前走去。 颜九心立刻追了上去，没想到细流居然勾着她小指勾了一下，她错愕的转过头去看着细流，对上她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眸，这一时间，可让她是愣住了。 不说别的，确实很会撩。 这一眼，就算是她都有些忍不住想要为她驻足。 只不过，细流大约是很擅长见好就收，只是匆匆一眼，就松开了手，没有继续拉着颜九心不放。 她这下是真的有些怀疑了，细流当时说的，她是被看上了，险些被强抢这些说辞，是否是真的。 不过，只要不是细流自己选择的人的话，那么的确可以说是对方强抢。 颜九心跟着阿绿回了屋里，阿绿前一秒还坐在椅子上，一副恼火的样子，后一秒等到颜九心关上门之后，马上表情变得八卦起来。 她才正要开口，颜九心指了指门外，阿绿了然的点了点头。 “公子，并非是我多心，刚刚公子真的只是随手一扶吗？” 阿绿是上道的问道，语气听着，别提有多委屈了。 颜九心立刻哄着回答：“这还能有假吗？阿绿，你放心，上京宅子里那么多人，我这不是只带了你一个人出来吗？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我哪敢有什么不放心的？公子您处处都有红颜知己。” 阿绿继续说着，听起来完全是一个吃醋了的小女子样子。 颜九心也连忙追着哄，“红颜知己与你当然是不同的，你可是我疼爱的人，你又何必如此自怨自艾，来挤兑我呢？” 她说完之后，忍不住偷笑了一下，很显然，阿绿听到她这么说，实在是有些无语，也是忍不住摇了摇头。 “我哪里敢挤兑公子您？”她似乎还是没被哄好。 颜九心抬起来，自己的手比了个倒数的手势，阿绿继续添油加醋：“我只不过是公子带出来，需要时便见一见，不需要时就丢到一旁的玩意罢了。” “阿绿，你太放肆了！” 颜九心没什么征兆的，突然呵斥了一声，真的吓了阿绿一跳，阿绿缓了缓神，继续回答道：“我本就是如此放肆的人，是公子您说喜欢我这个样子的，而如今却又这样子与我说话，难道不是公子您变心了吗？” “你，你真是越来越不可理喻了，本公子不缺你一个！” 第302章 去往骊山 颜九心感觉这场戏演的差不多了，猛然间拉开了门，气冲冲的就朝外面走去。 细流十分恰到好处的出现，有些惊讶的朝后面看了一眼，正好和追出来的阿绿对上视线。 阿绿似乎是看到了细流，她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竟然直接转身回了屋里。 “公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气成这个样子？”细流故意做出来一副什么都不知情的样子，看着好像有些无辜的看着颜九心。 颜九心似乎是见到她心情好了不少，笑了一下，回答：“也没什么，就是同阿绿拌嘴。” “拌嘴？”细流似乎很是惊讶，“阿绿姑娘不是公子您的婢女吗？怎么还能跟您拌嘴呢？难道不应该是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颜九心听到这话，似乎是有了倾诉的人，立刻点了点头，“你这话说的不假，她原本就是靠我而活的，也真不知是哪来的底气同我如此说话。” 她说着还扭过头去叹了一声，做足了一副被气到了的样子。 细流非常贴心的走了上去，“公子，您不必生气，说不定，阿绿姑娘待会儿就来找您道歉了，毕竟您刚刚也说了，阿绿姑娘是依附您的。” 她边说着还一边靠上去，手在她的胸膛前，轻轻抚摸着，似乎是在替她顺气。 颜九心忍不住在心里有些想笑。 这细流所作所为，还真是与她想象中的勾引手段，完全符合。 颜九心自然也就没有守住自己的目光，就这样子直勾勾的盯着细流，细流反而是故作姿态，娇羞的问道：“公子，你怎么如此盯着我？” 她直接捏住了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了起来，“细流，之前倒是没发现，你倒是长的眉清目秀的。” 细流两边脸颊飞上红晕，“是吗公子，我倒是没有察觉这些。” 颜九心笑了两声，随后松开了手，没有多说什么，“美而不自知，这才会更美。” 她说完之后，转身就走下了楼。 细流看着颜九心离开的背影，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我劝你，还是少惦记你够不着的东西，我与公子二人是从上京而来，就算在这里，公子一时之间新鲜，同你玩乐，也迟早是要回去的。” 细流看着颜九心走远的背影，听到身后冷不丁的传来阿绿的声音。 她这次是真的被吓得，险些直接从楼梯上跌下去。 细流回头，哼一声，已经完全没有了，刚刚被阿绿救下来是那副可怜模样。 “阿绿姑娘，你竟然是跟在公子身边的，那就要态度软和些，若一直如此强硬的话，会让公子不喜的。” 细流说话还是细声细气的，答案说出来的话，却是满满的挑衅。 阿绿一笑，“喜不喜欢的也不是你说了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可是说了谎的，虽然我们刚刚去戏楼没查出来些什么，可是我迟早会揪出来你的狐狸尾巴。” 她说完就转身走了。 细流又松了一口气，却并没有呛声回去。 彼时，颜九心正狼狈的从后窗翻了进去，直接到了冥玄夜屋子里。 他正坐在桌边，一边笑，一边煮茶，似乎早就料到了颜九心会来，已经在桌子上放好了两盏茶。 “你来的刚刚好，我让淙一去买了些当地的茶叶，闻着倒是醇香，就是不知道喝起来如何，你尝尝。” 冥玄夜说完之后，把面前的杯子往前推了推。 颜九心笑了，“你刚刚，是不是就在旁边听着我和阿绿演戏？” 他不置可否，“你们二人，可比细流还要适合登台唱戏。” 她忍不住笑出了声，“没有想到，你居然也这么会挖苦人。” 冥玄夜也笑，二人并没有在这些事情上浪费多久的功夫，反而是认真问：“你做这一场戏，一定是有缘由的，发现什么了？” 颜九心也立刻换上了严肃的表情，把刚刚从宋掌柜嘴里面问到的消息，都告诉了冥玄夜。 “他让我们去骊山，找走卖人？”他问。 颜九心点头，“我觉得襄州有古怪，我们应该好好查一查。” 冥玄夜认同，“你既然都已经这么说了，是已经有什么查的目标了吗？” “这个地方如此的推崇佛法，一定是奇怪的，毕竟就算是上京，也并没有完全严令禁止，说不许出现道士。” “可是襄州有这个规矩。” 颜九心抿了抿唇，“俗话说的好，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抬头，“我就觉得，这件事情一定不简单。” “那好。”冥玄夜道，“既然宋掌柜指路了，说是要去骊山看看，不如就去瞧瞧如何？” 颜九心笑了起来，“我也正有此想法。” 她说完之后，竟然就走到了他背后，准备推着他走。 冥玄夜很是意外的回头看着颜九心，“你要带着我一起上骊山？” 颜九心点头，“你不想去吗？” 冥玄夜并没有立刻回答自己想或者不想，只是有些犹豫的把头扭了回去。 “你既然想，那么就同去，我竟然带上了你，那么就是有把握自己一定能把你再带回去的，别怕。” 颜九心非常豪爽的说道。 冥玄夜忍不住笑了一下，心底一股暖流划过。 她永远这样考虑着他。 天色并没有完全暗下来，颜九心头脑一热，出门之后，才突然意识到，之前调查到这个地方已经花费了很长时间，所以说现在到了地方也已经傍晚了。 颜九心看着那黑黝黝的山林，有一些犹豫。 “我们两个真就这样子要进去了吗？”颜九心问冥玄夜，心里面却总觉得这样子，似乎是有些危险的，毕竟还没摸清楚，这里面到底有什么。 如果真的碰上了什么危险，倒是的确是一件难办的事情。 冥玄夜自然也是有一些犹豫了，要是这样子直接进去的话，确实是很容易出事。 他道：“罢了，你我先回去，到明日天光大亮，再来看看这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颜九心也点头。 就在两个人准备转头离开之际，忽然听到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第303章 走卖人 “不知道两位公子为何深夜造访骊山，可是有什么要事？” 颜九心听到这个声音，下意识的觉得不大舒服，总觉得，像是拉风箱一般呼哧呼哧的。 她没有立刻回话，反而是和冥玄夜回过头去。 面前站着的是一个老者，显然垂垂老矣，只不过看着还挺有精神的。 颜九心道：“老人家，我们来确实是有事，只是不知道，老人家怎么在这深山之中？” 老者笑了笑，看着精神矍铄。 “我自然是住在这山中，此刻才会下山来，原本就是天快要黑了，怕有人误入此间，会出事。” 他的回答，的确是让颜九心二人有一些意外。 “老人家，这骊山看起来如此危险，您就一个人住在这里吗？”颜九心追问道。 老者点点头，“在你们看来，或许这确实危险，可于我来说，并非如此。” 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看起来有一些高深莫测。 颜九心心里有些奇怪，这个老者看起来不像是个普通人。 “原来如此。”她道，随后看了看冥玄夜，两个人眼神交流了一下，确认是否要继续追问。 颜九心着实是觉得这算是个不错的机会，继续问下去倒也合适。 二人非常迅速的达成了共识，随后转头问老者：“老人家，您既然住在这个山里，那么知道这骊山之中有走卖人吗？” 颜九心这个问题问完之后，老者脸上笑容慢慢淡了些，有些狐疑的看着颜九心。 “你怎么知道这些？”他问。 看着他这个表情，颜九心心里就知道有戏，肯定是知道的。 “自然是道听途说。”颜九心回答。 虽然说是面对是这个住在骊山里的老人，可还是决定，不暴露宋掌柜告诉她的这个事实。 老者摇摇头，“你们两个这是被算计了。” 颜九心听到这句话，反而有一些意外，两个人对视，果然对方眼里都有些错愕。 “老人家此言何意？”冥玄夜问道。 老者笑了笑，“莫怕，你们运气倒是好，先碰上了我。” 他捋了捋自己的胡须，“我就是你们打听的那个走卖人，来此是要买什么？与我说来，我们速速交易，你们也能早来早回。” 颜九心和冥玄夜对视了一眼，随后她立刻回道：“老人家，您手里可有丹砂珠？” 她问完这句话之后，有一些担心，怕眼前的这个老者也告诉她，这东西早已被明令禁止售卖。 而老者闻言，只是有一些奇怪的感觉看着颜九心，“你要这个东西做什么？这个东西不是什么好东西。” 老者的回答非常的诚恳。 颜九心思索了一下，随后问道：“您这里是有这个东西吗？” 老者点点头，“这自然是有的，不过，骊山走卖人最大的特点就是什么东西都有，难道介绍你们过来的那个人，没有跟你们说过吗？” 颜九心表情略有些尴尬，心想着确实没说过。 她抿了抿嘴，没回话。 “罢了罢了，能在这个时候接上你们过来，还没跟你们说清楚骊山的规矩，想了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你们且随我来。” 老者摆了摆手，似乎也并不想提及，随后引着他们往山里走。 颜九心回头看了一眼冥玄夜，他什么话都没有说，但是静静的坐在轮椅上，其实就算不用细看，也能看得出他的表情有一些窘迫难安。 她实在是忍不住心里只觉得怜爱，转头对着老者说：“老人家，劳烦您稍等一下。” 看到老者点头之后，她也点了点头，转过身去走到冥玄夜面前蹲下双手，非常自然的放在他的膝盖上，问他：“你要和我一起上去吗？” 她顿了顿，“推着轮椅并不方便上山，若你愿意，我背你。” “自然，你要是并不想上山的话，那么留在这里也是可以的。”颜九心道。 冥玄夜转头认真的看着颜九心，片刻之后，忽然轻轻的笑了一声：“你背我吧，我想和你一起去。” 颜九心听到他说这句话，一时之间竟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话了。 她低下头想了一下，随后抬眸望着他。 “好。” 颜九心说完这句话之后，就直接转过身来，蹲在他面前，冥玄夜望着她的背影，慢慢的伸出手，环住了她的脖子。 她非常轻松，就能把冥玄夜背起来，倒也不是冥玄夜多瘦弱，是她恰好这个时候是男儿身，自然做什么都有力气些。 在前面站着的老者，看着他们两个忍不住笑着调侃：“两个大小伙子，弄得这么扭扭捏捏的，不知道的还当你俩是小夫妻。” 颜九心闻言一愣，最后笑了进来，却并没有解释，只是轻轻的偏了一下头。 她高高束在脑后的马尾，又轻有又的碰了一下他的脸颊。 两个人心知肚明的都笑了一下，却并没有说话。 老者带着他们两个人一路往里走去，不知道为什么，这骊山走到里面便雾气深重，如果不是一路跟着老者的话，说不定真的就看不清路了。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在前面的老者忽然停了下来，指了指前面。 “我在这骊山中住的地方就在此处了，走吧，进去我给你们找丹砂珠。”老者说完之后就往前走去。 颜九心抬头看过去，只感觉那里的屋子有点阴森森的，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是叫人不大舒服。 她什么话都没有说，安静的跟在老者身后。 无论如何，只要能拿到丹砂珠，她无所谓前面是什么地方，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她也会照去不误。 只不过她心里面正在这样想的时候，老者却突然停了下来，站在门口回过头，看着两个人。 “对了，你们既然不知道走卖人具体都有些什么东西，那是不是也同样不知道，走卖人其实并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钱货卖卖，是互换东西的交易。” 闻言，两人都忍不住愣住了。 颜九心问道：“那依照我们需要一颗丹砂珠来看，我们应当拿出什么样的东西来进行交换？” 第304章 走卖契约 颜九心问出来这个问题之后，面前的老者脸色突然就沉了下来，随后不由分说的就要把他们赶走。 “你们竟然没有拿来东西，那么今天的交易必然是不能成的，你们走吧，等有下一次机会，自然还能再见到我，自然能再进骊山中。” 老者一边说，一边就把他们往外推，动作迅速着急的让颜九心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等一等，我身上有不少东西，您先说一说，丹砂珠需要什么东西来换，您才能知道我到底有没有，何必如此着急，就将我赶走呢？” 颜九心着急了，这是她能接触到离丹砂珠最近的时候了，若是今夜丹砂珠能拿得到，那么明日她就能开始给冥玄夜治腿，不必让他再如此狼狈。 老者蹙眉，“介绍你们来的那个人，必定不安好心，这骊山危险重重，就让你们两个这样前来，摆明了怕是不准备给你们留活路的。” 颜九心闻言，虽然方才已经有些震惊，可再听一次仍旧很是意外。 “您为何执意如此说？那个告诉我们，可以来骊山碰一碰运气的，与我们往日无怨，素日无仇，怎会如此害我们呢？” 颜九心问道。 老者没有方才那宽厚和善的模样，反而是十分暴躁。 “若真是对你们好，那他可曾有跟你们说过，这里山有多危险，可曾有跟你们说过，像我们这样子的走买人，其实不是活人。” 老者的表情突然变得非常的阴森恐怖，反而是让颜九心有些困惑。 “您是人啊。”颜九心回答的格外认真，甚至还凑了过去，仔仔细细的确认了一遍，又点了点头，“没错，您是人。” 这番话让老者一时之间，反而是不知道说什么了，愣在原地，有些奇怪的看着颜九心。 “你又如何能断定？”老者没好气的说道。 颜九心想了一下之后，环顾四周，轻轻的将冥玄夜靠在一旁的石头上，随后直接从自己的怀里面掏出来了一个法器。 “我手上这个东西，您见多识广，应该是认得的，若您不是活人的话，这东西会提醒我的。” 她拿出来的，其实就是一个非常普通的乾坤镜，是师父留给她用来防身用的，就是避免她分不清楚是否是人，从而受骗。 老者看到这个东西，眼睛亮了一下。 “你刚才不是说来的匆忙，并没有准备东西用来交换吗？我见你手上这乾坤经对我大有用处，若你愿意以此做交换，我便能给你寻来丹砂珠。” 老者一边说着，一边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眼神还时不时的落在乾坤镜上。 颜九心自然是对这个乾坤镜没有什么，点了点头，回答道：“若真能换来，那我自然愿意以此作为交换。” 她说着，甚至已经把乾坤镜递了出去。 老者看着她如此的慷慨，一时之间对她手里面的乾坤镜也是产生了些疑惑。 “你如此毫不犹豫，这东西莫不是是什么残次品？”老者十分警惕的问道。 颜九心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才好了。 “你若是觉得这是残次品，找东西来试一试不就好了吗？”颜九心说完之后就直接把手里的镜子交给了老者。 她做完这一些之后，还转头去看了一眼冥玄夜，并且朝着他眨了眨眼睛。 冥玄夜笑了一下，没说话，静静的坐在原地等着颜九心。 老者把乾坤镜拿到手里之后，立刻就对着身后的黄狗照了一下，刚刚还毛绒可爱的小狗，顿时间竟然变成了一具骷髅。 颜九心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她在刚来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想着在这骊山之中，已经有太多的不寻常了，有个骷髅小狗，也不算是什么大事。 颜九心因为到此也就结束了，没有想到，这老者竟然拿着她的乾坤镜，对着他这草屋子周围都照了一圈。 竟然花花草草，半数都是精怪。 甚至冥玄夜靠着的那块石头，旁边的石头都是个石头精，只不过应该还没有完全长出来灵智。 她叹为观止，都不知自己该说什么了。 “没有想到，你这东西，竟然还真的挺好用的。”老者用了一圈之后很是满意，“我说公子，你也别觉得是老朽蒙你，我再说一次，这丹砂珠只不过是一件俗物，但我要你拿着乾坤镜来跟我换，你若想好了，那就成交。” 颜九心听到这话，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成交成交，不知丹砂珠，老人家您什么时候才能给我？” 她一点也不在意那乾坤镜，这东西只要他回道观去走一圈，师兄师姐自然会再给她，可是这丹砂珠，因为近几年都已经没什么人销售，自然也很少。 这可比乾坤镜珍贵多了。 老者闻言，还微微愣了一下，随后目光变得有些古怪，看着他们两个人来回扫视着。 “这年头，倒是你们两个的感情，比许多夫妻之间还要真挚一些。”老者一边说着，一边往里走，片刻之后，居然拿了张纸出来。 “我手里头的这个东西，是你们与走卖人形成的契约，就代表了你竟然把这东西交给我，那么伺候就跟这东西再也没什么关系了，而我也必定得将许诺你的东西交给你。” 老者又再次重申了一遍，“小公子，我得再问你一次，那乾坤镜你是真的要拿来换丹砂珠？” 颜九心目光已经落在那张契约上，非常利落的咬破了自己的指尖，随后滴了一滴血，在那纸契约上。 “好了，契约既成，那么我就自然是不能反悔了，您可放心了吗？”颜九心抬眸问道。 老者微微一顿，随后又把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冥玄夜身上，罢了之后，叹了口气，“可惜了，真是可惜了，这样的好儿郎……” 他倒是也没多说什么，随后，他手里面的契约竟然自动分成了两份。 “明日同一时刻，你拿着这个契约来找我，便能拿到丹砂珠，届时，契约约定已达成，随后销毁契约，你我之间便就两清，” 第305章 露马脚 颜九心点了点头，随后把这张契约小心翼翼的收在怀里。 “你可得记住了，这东西你明天要是没有带来的话，我也同样不会把东西交给你的。”老者又再次叮嘱了一遍。 颜九心立刻点点头，“我知道了，一定会收好的。” 她说完之后就转过身去，准备带着冥玄夜下山，没想到老者忽然又叫住他们。 “我今日夜里跟你们说的话，全都是真的，今日要你们来骊山找我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的表情严肃，看着的确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颜九心对这个问题已经好奇了很久了，没忍住又问：“方才我就问过您，为何如此笃定？” 老者冷哼了一声，“你手里面既然有乾坤镜这样子的宝物，难道一路上走来就没感觉到这座山有什么古怪的地方吗？” 颜九心微微一顿，慢慢的点了点头。 “万籁俱寂，完全不像是一座普通的山，会产生的情况。”颜九心如实回答。 老者站在原地许久，忽然说道：“不仅是如此，我倒也不妨再告诉你一些实情。” “这骊山，其实非常规整，正好被东南西北四个角围绕在其中，而这骊山之中，天财地宝不少，总是得到觊觎，但是这山里的森林自然也是有些本事的，多年来相安无事，可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骊山被布下了一个阵法。” 颜九心突然想起来了，一路来的时候，这老者走的路却是弯弯折折，非常奇怪，明明能直接直走，却非要拐弯。 “这个阵法，自然单看没什么，可是若是长久以往下去，那么我们都活不成。”老者说着，表情看起来非常平淡，并没有把自己的生死当回事。 颜九心大为震惊，她立刻就联想到了在国公府布下的同样有些阴毒的阵法。 “这个阵法是不是会蚕食阵法定下的目标，只是一天两天自然不会有什么影响，因为这个阵法是一个长久维持的阵法。” 颜九心说完，老者有些奇怪。 “你这小娃娃看着年纪也没有多大，怎么知道的这么多？”他说完又点头，“与你说的差不多。” 颜九心这就能确定了。 “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骊山上其实还找到了两条玉脉。”颜九心微微眯了一下眼睛。 冥玄夜只看着他的表情，就知道她恐怕是联想到了什么。 “对，不过这不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吗？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些？”老者询问道，表情已经不是刚刚那般无所谓的样子了。 颜九心笑了笑，“老人家这件事情我还是需要一点时间去查一查怎么回事，您若信我，我便带着结果，明日见。” 她说完之后也不给老者多问的机会，直接背起了冥玄夜，朝山下走去。 老者看着颜九心的背影，已经迈出去的步子，却突然顿住。 他想着，既然这个年轻人能如此嚣张，那么就说明必然是有真能耐的，如果连这骊山都下不去的话，那也没有什么必要指望了。 老者在心中天人交战了一番，最终还是扭身回了屋子里。 他已经被困在这座山上许久了，这好不容易看到了希望，他自然不想亲手把自己的希望掐灭。 若是因此误伤了他们，那他也只好把他们两个的魂魄捡回来了。 另一边，颜九心和冥玄夜。 她其实并没有按照自己记忆中的路线往回走，反而是直接朝着下山的路横冲直撞。 冥玄夜虽然知道，她一定有把握，可还是忍不住担心问道：“如此做，你不会受伤吗？” 颜九心点头，“你就放心吧，原本我束手束脚的不敢动，是因为我不知道这座山的构造是什么，总怕会踩到些别的雷，可是现在我知道了。” 她抬起头来，环顾了一下整座山，和上来的时候差不多，还是烟雾缭绕的。 “我之前是不是与你说过，我家……也就是国公府，其实也被人放了一个诅咒的阵法，原理其实差不多。” 颜九心回想了一下那老者的样子，却有些模糊。 “我不知道进入骊山的人，是如何被这阵法锁定的，或许阵法并不是致使那些人夜半前来，被吞噬的主要缘由，但是一定跟这个阵法有些关系。” 颜九心深吸了一口气，“据我所调查，王爷，无论是我们家里的阵法，还是我们在上京经历的种种怪异事件，都把我们指向了一个地方。” 她停下来呼出一口气，面前是一颗出现的非常突兀的树，“玄清寺。” 颜九心话音落下之后，面前的这棵树枝弯却突然朝着她倾倒下来，大有一副要把她吞噬的样子。 她背着冥玄夜，自然手里面不能做多余的动作，闭着眼睛，立刻就有符纸，从她怀中飞了出来。 “斩邪降妖，诸恶莫近，一刀斩灭，吾奉三清敕令，摄！” 随着她咒语声落下面前的这棵大树，竟然直接从中间被一斩为二。 冥玄夜这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着他使用书法，心里面奇异的感觉越深。 他其实一直都知道，颜九心并非池中物，她此来上京，一定是为了完成自己的责任，而并非是需要这上京城的繁华富贵。 冥玄夜心中越加有些担忧，他又如何能留得住颜九心？ “放心吧，这样子一来，直到我们下山离开，估计也不会有不长眼的东西，来烦我们了。” 颜九心感觉到身后的冥玄夜有些沉默，以为他还是有一些担心她的安危。 冥玄夜闻言，点点头，终究还是没有把自己脑海中的想法说出来。 他已然劝过了自己，颜九心既然有这等能力，如若她不愿居于一隅，那他也没必要让自己成为那个枷锁困住她。 原本，他爱的便是她自由自在的天性。 若因他的爱，而绑住她无法让她自在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那么他，反倒是给她造成了负担。 这并非是他心中所愿，自然，也就不必将此事同她讲出来，给她只能平添烦恼。 第306章 再遇赵嫣然 “我刚刚已经答应那个老人家要去调查调查，关于这座山上的事情，等我回去之后，我估计得消失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可千万记着帮我兜着点。” 颜九心笑着说道，听起来甚至还有一点隐隐约约撒娇的意味。 冥玄夜忍不住笑，“你若想去，哪里能拦得住你呢？就算是被人察觉到了，也没什么大碍。” 他顿了顿，“不过你要我帮忙，我自然是愿意的，我只有一句嘱咐，千万注意安全。” 颜九心听到这些絮絮叨叨的话，心里面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但还是认真点头。 “我会的，你放心。”她道。 话音落下之后，原本上山走了许久的路，下山时却并没走了那么远，甚至，现在就已经到了山下。 颜九心重新把他送回到轮椅坐着，推着他往回走着。 “我们目前已经知道，襄州有一个徐家，而这个徐家要是不出意外，应该就是徐昭仪的娘家，这是已知的第一方势力。” 颜九心又开始分析，“可是，这个宋掌柜是属于哪一方呢？” 她问，“总觉得这个宋掌柜不太对劲，可是你要问我到底哪里不大对劲，我又说不上来。” 颜九心顿了顿，“冥玄夜，你说这襄州还有可能会有另一方势力吗？” 他闻言，沉默片刻，点点头。 “襄州一直以来都还算是富饶，所以扎根在此的家族也并不算少，只不过经过了这么多次朝代更迭，留下来的也只有尉迟家。” 冥玄夜提起来的一个全新的家族，颜九心听着觉得奇怪，“那你之前为什么不跟我说？” 他哑然失笑，“我不跟你说，并非是有意想要瞒着你，而是这尉迟家的确特别。” “一般扎根一处的大家族，肯定都会让自己族内的子弟，走上仕途，可尉迟家却并不一样，仿佛是隐居的世外大族，前朝时，这尉迟家就已经在襄州，直到如今，也仍旧在此，可是却从没有听过任何一位尉迟家的人入朝为官。” 冥玄夜停顿一下，“这我才没跟你说，因为我觉得既然没有涉及朝政党政，尉迟家应该不必担心。” “但是现在看来，应该并非是我所想的如此。” 颜九心若有所思，“能将家族扎根在此，但是却并不如朝为官，这尉迟家还是有些本事的。” 她忽然一愣，“那之前，三皇子和五皇子来此，亲自开采玉脉的时候，尉迟家可否知情？” 颜九心问完，觉得这个问题其实词不达意，又换了一种说法，“我其实是想问，三皇子和五皇子，知道这里有一个扎根的大家族吗？” 冥玄夜摇了摇头，“这我倒是不清楚，只不过，也的确没有见，他们跟尉迟家的人有什么来往。” 颜九心心里面有些疑惑。 “你说能让徐家都有些忌惮的东家，会不会就是尉迟家？这宋掌柜是尉迟家的人。” 颜九心思考着，“可是如果这宋掌柜是尉迟家的人的话，为什么莫名其妙要对你我动手？” 她又是一顿，“不过说起来确实没有自己亲自动手，只是给我们指了一条死路而已。” 冥玄夜被她的话逗笑了，笑过之后，又回答：“你这样一说，的确很是奇怪。” “不仅如此，我觉得还有一件事情颇为古怪。”冥玄夜说着，似乎是在斟酌接下来的话，该怎么说出口。 “你有什么就直说就是了，怎么还得想想呢？”颜九心说到，也是看出来他有些犹豫。 冥玄夜抿唇，道：“那细流，大概看着应该也是徐家的人，徐家是发现了你的身份，还是发现了我的身份，为何忽然会让细流来勾引你。” 颜九心这么一说，倒是有些想起来了，“你记不记得最开始这个细流，最开始被人追着不放，就是因为掌握了什么东西。” “我现在想想，其实想不到她能拿到什么东西，我觉得这个东西，应该对于徐家来说还是很重要的。” 颜九心说到这里，又有些犯难，“对徐家重要的东西，我确实是想不出来，毕竟还没接触过。” 他却笑了，“你知道的。” 她闻言疑惑，刚要询问的时候，忽然灵光一现，“我确实是知道的。” 颜九心凑过来，“你的意思，是不是指徐家现在没有人，比徐昭仪以及三皇子更重要的了？” 冥玄夜点头。 “可是三皇子也不应该知道我的行踪才对，如果他知道了，又如何能不告诉皇上呢？若是上京真有什么危险，阿绿一定能感知的到，可她也没觉得有什么。” 冥玄夜摇了摇头，“正是如此，才觉得奇怪。” “他们并不知道你的身份，细流也肯定不会知道我的身份，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你最开始推测的那样。” 冥玄夜朝后靠来，“细流需要你把她带去上京。” “带她去上京？她既然是徐家人，想去上京应该不难才对，何需要我来带？”颜九心听着这些话，直接的脑袋乱成了一团浆糊。 他也有些犯愁。 “这倒是有许多谜团尚未解开，可我总觉得，要解开这些谜团，最关键的人，可能就是细流。” 冥玄夜认真，随后忽然笑了，“既然现在，你和她已经有了接触，那么恐怕还是要牺牲一下你的色相了。” 颜九心听闻此话，有些无语，“你就总想着出馊主意。” 她道，随后叹一声：“不过，说的倒是也对。” 颜九心想了想，“不过她今日下午的所作所为，我想她夜里估计会去房里寻我，若看到我不在，她会不会回徐家去禀报。” “这倒是不一定，回去看看就知道了。”冥玄夜道。 两个人都心事重重的，却没看到前面路上突然冲出来一个姑娘，颜九心被吓了一跳，立刻侧开冥玄夜，自己和那姑娘躲都躲不开的，装了个满怀。 “啊！” 随着一声娇呼，颜九心在觉得耳熟之际，立刻将眼神投向被她撞倒在地的女子。 令她意外的是，居然是赵嫣然。 第307章 变故 “谁呀？怎么走路不看路呢？”她一边揉着自己的手臂，一边朝着他们两个这边看过来，再看清楚他们两个人时，一时间直接愣住了。 颜九心有些心虚，但还是朝着赵嫣然伸出手，“实在抱歉，姑娘，刚刚是我走神，不小心把姑娘撞倒了，快起来。” 赵嫣然直接把手递了上去，被颜九心扶起来的时候，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颜九心。 她完全没感觉到自己的这个行为，其实是有些出格的，反而是一直皱着眉打量颜九心。 “怎么了？姑娘，你可还是生气？我这该要如何道歉，能叫姑娘消消气。” 颜九心语气温和的说着，但是却在尽量避免和赵嫣然对视。 她闻言摇摇头，“并非还是在生气，我也没有受什么伤，我只是有些奇怪，公子，你看着，与我的一位故人有些相像。” 赵嫣然说完这句话，后知后觉的感觉自己这像搭讪，又立刻摆摆手：“是真的，有些熟悉。” 颜九心笑了，心里则有些感慨，虽然和赵嫣然见过的次数不多，但她的记性，倒确实好的很。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与姑娘认识的人中有相像，倒也不奇怪。”她道。 赵嫣然没有在此事上纠结，正准备要开口说话，她出来的那条巷子里，却传来了许多男人的声音。 “她就是从这跑了的，快追上去！” “不能让她跑了，不然咱们回去，可没法交代！” 伴随着嘈杂的声音越来越近，赵嫣然脸上也浮现出来了恐惧。 “公子，救救我！”她立刻求助颜九心。 颜九心着这模样的赵嫣然，总觉得有些新奇。 毕竟之前在上京，她总是是有些唯唯诺诺的，这样子大大方方的样子，的的确确是不太多见。 她清了清嗓子，“姑娘放心，我一定好好保护你。” 赵嫣然缩在她身后，看着从巷子里面跑出来的那几个大汉，非常的警惕。 颜九心转回头去，也看着那边，其实有些奇怪，为什么这些人莫名其妙要追着赵嫣然去。 “你是什么人？我劝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这可不是你能管得起的！” 追来的几个男人也看到了颜九心，微微眯了眯眼睛，表情非常危险 她挑眉笑了笑，“只不过是一位弱女子罢了，你们一群大男人紧追着她不放，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有些时候，英雄救美还是很危险的，小子，我劝你想清楚了，你现在是在招惹不该惹的人。” 男人说着眯了眯眼睛。 “大人，咱们别跟这小子废话了，直接动手吧！” 旁边的人紧紧的盯着这一边，目光看起来也是十分凶狠。 颜九心这倒是起了好奇心。 被称作大人的人，站在原地盯着颜九心，目光又落在了她身后的冥玄夜身上，沉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位公子，我们原本也无意结仇，还希望你把人交给我们，只当今日没见过此人，没遇到过此事，相安无事倒也罢了。” 他看起来非常的谨慎，至少是比他身边那个男人谨慎的多。 颜九心笑了笑，摇摇头，“不行。” “公子，有些话有一有二，却并没有再三再四，还希望公子可考虑好。” 他听到颜九心仍旧拒绝，慢慢握紧了手里的刀，往后退了半步。 颜九心感觉到眼前的这个男人，此时此刻这个动作是十分危险的，看着就不准备是要和她相安无事的样子。 她也已经把手放在自己腰间的长剑上，但是却并没有说话。 “尉迟家的家仆，不许在外对无辜之人动手，你们是要违背家规吗？” 冥玄夜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时候，突然开口。 颜九心闻言，有些意外，转头去看着那几个男人。 穿着打扮看起来并不像什么仆人，反而像是正经主子。 她这倒是深刻体会到了尉迟家的显赫。 为首的那个男人显然是有一些意外的，看着冥玄夜，表情更有些紧张了起来，随后问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冥玄夜忍不住嗤笑了一声，“不必试探，我是真知道还是假知道，你们尉迟家，人人腰间都会挂着尉迟家的腰牌，只要是知道此事的人，只需要往你们腰间看一眼，便就都知道。” 他话音落下之后，那几个人果然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腰间，表情有些不善。 “不过我记得，这个规矩，应该是你们尉迟家最开始的家主定下的，至于对你们有没有用，我倒是不知道。” 冥玄夜是故意这么说的，如此一来，面前的这几个人，无论怎样都会束手束脚。 “大人，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颜九心听到对面，有人询问为首之人该如何做，那人并没有立刻回答，反而是抬起头来看着他们。 “早听闻，襄州有隐世不出的大家族尉迟家，没有想到今日在这穷巷中，竟然也能见得到。” 颜九心故意这么说，其实这样子的话是在挤兑对方，毕竟这样的话，无论怎么听，也并不像是好话。 “今日倒是算你，幸运碰上了这样两个人，不过你最好想明白了，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不然的话，赵县尉的安危，我们可就不一定能保证的了了。” 他们一群人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冥玄夜和颜九心，随后就转身离开了。 颜九心听着如此明目张胆的威胁，张大了嘴巴，不可思议的回头看了一眼冥玄夜。 “这是合理的吗？竟然敢如此威胁朝廷命官。”颜九心道。 却不料这句话被赵嫣然误会，“朝廷命官，你难不成就是新上任的长史吗？” 她问道，刚刚还信赖的目光，顿时变得有些戒备了起来。 颜九心并没有回答，反而是转头看着冥玄夜。 她其实也不是要故意造成什么误会，而是她想，冥玄夜特征如此明显，赵嫣然也并不是没有见过冥玄夜。 所以，她眼下可能就是一时之间，没有想起来他的身份，大概马上就能反应过来。 “不对，我应该认识你的。” 第308章 交易 颜九心心里面正这么想着，没有想到认出来的十分迅速。 她看着赵嫣然，没有立刻说什么。 “虽然我也不知在哪里见过你，可是我一定是与你有过交集的，你的脸，我完全没有印象，可是你身上给我的感觉，我倒是有些印象。” 赵嫣然这话却是对着颜九心说的。 她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她厉害，还是不厉害了，笑了一下问道：“那他呢？你熟悉吗？” 赵嫣然的目光，落在了冥玄夜身上，她愣了一下，似乎在思考。 冥玄夜看着颜九心，颇为无奈宠溺的摇了摇头。 “我该有印象的，坐轮椅的人……” 赵嫣然若有所思的说着，虽好像是忽然一下子才反应过来，猛然看向冥玄夜，马上就要跪下去。 颜九心直接一把将她捞起来，让她站起身子。 “王，王爷？您不会就是摄政王吧？”赵嫣然的表情看得出来，的确很是慌张。 颜九心点点头，“记性还算不错，能认出来王爷。” 她说着看着冥玄夜，笑了一下。 “好了，现在你知道，你面前此人的身份，那么，也不必担心他们的威胁，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如实告诉我们，不可隐瞒。” 颜九心收起了自己方才的样子，认真起来。 很显然，赵嫣然在得知面前的人，就是摄政王冥玄夜之后，就没再管，自己为什么感觉颜九心眼熟了。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王爷，还有这位公子，若是可以的话，我们移步？” 赵嫣然说着手朝外指了一下。 冥玄夜点点头，颜九心立刻走到了他的轮椅后面，赵嫣然见状，也就明了了二人意思，立刻朝前走去。 七拐八绕下，几人到了一处院子门口。 这院子看着应该就是个小院，是平常人家住的。 赵嫣然直接打开了门，“这是我自己在城中买的一处院子，之前一直是用来躲开我爹的，但是现在也能派上些别的用场了。” 说完，她推开了门。 颜九心和冥玄夜进去，她环顾了一下四周，看着倒是没什么杂草，想来应该是经常会打理。 “你们先做，我去给你们煮茶。”赵嫣然说着，随后，就去端来了煮茶要用的东西，直接跪坐在他们面前。 颜九心看着她，问：“这是你的地盘，应该是够安全了吧？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嫣然叹了一口气，“说来，应该也算是我倒霉。” 她看着颜九心，“最近，襄州城中，并不算是十分太平，我本欲回府，可却没有想到，竟然撞到了他们，不知与何人见面。” 赵嫣然说着，就觉得有些头疼，“和他们见面的那个人究竟说了什么，我并听不懂，而且看他们似乎是在做什么交易，我就知道这并不是我该呆的地方，就准备离开。” 她闭了闭眼睛，看的出来，对此十分的无奈。 “我也不知怎的，也许是临近冬日的缘故，地上全是枯枝杂叶，我只是向后退了一步，就踩断了一根树枝。” 颜九心笑了一声，看她嘲笑，赵嫣然又是无奈。 “所以说，你就被他们发现了，他们为了避免自己的丑事暴露，就直接追你而来，是吗？” 颜九心串联了一下整件事情。 赵嫣然点点头，“不错，我倒是觉得冤枉的很，他们之间到底说了什么，我根本就没有听清楚，我甚至连这几个人见到的人，长什么样子都没看见。” 她似乎十分无奈。 颜九心听到这些话时却沉了沉眸子。 “那他们在交易的东西，你看到了吗？”颜九心问道。 赵嫣然微微眯了一下眼睛，随后非常肯定的回答道：“是玉石。” 她说着，手里面比划了一下，“我看到了，他们手里面拿着大概这么大一个包裹，与他们交易的人不知说了什么，我听不懂，但我猜应该是类似于要验货的话。” “因为，我看到他们从那个包裹里面拿出来了一块用玉石雕刻的，栩栩如生的荷花。” 赵嫣然说着，又仔细回想了一下，“不仅只是拿出来，还说了，都交易了这么多年，他们手里头到底是什么样的货，应该已经清楚了。” “这么多年？”颜九心念着这几个字，也的确是立刻就找到了话语中的重点。 赵嫣然点点头，“我虽然听不懂那些人到底在说什么，但是我隐约能听得出来，好像是狄夷人的语言。” 她有些震惊了，甚至是直接站了起来。 “狄夷？”她问，随后看着冥玄夜，冥玄夜也是同样眉头紧锁。 倒也不怪他们两个如此重视，实在是因为狄夷的确一直都是大夏的心腹大患。 之前冥玄夜领兵大战的就是狄夷。 “王爷，臣女知道，您曾经跟这蛮族打过仗，所以知道了这样的消息，自然是不敢瞒着王爷的。” 赵嫣然此刻说话的时候，神情都认真了许多。 颜九心越发的觉得，之前在上京城中见到的赵嫣然，一定不是她原本的样子，而她原本的样子，应该是在襄州的模样。 “此事，本王已经知晓。”他道，随后又沉默了，是在思考这件事情如何解决。 颜九心没立刻接话，而是在两个人之间看了看，随后说道：“王爷这一次离开上京是秘密进行，至于为了什么，暂时不能告诉你，也希望你能保密。” 她说的认真，赵嫣然虽然愣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晓。 “时候的确是不早了，王爷我们走吧。”颜九心说道。 冥玄夜应了一声，颜九心九立刻站了起来。 看着他们两个这么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立刻将煮好的茶倒到茶盏中，递给二人。 “你们今日救了我，我自然是要答谢的。旁的东西，此刻倒是拿不出来，只能一盏清茶道谢。” 她认真说道。 颜九心端起茶盏，吹了吹之后，一口饮尽。 “多谢赵小姐款待，不过赵小姐自己也注意些，毕竟是姑娘家，若是再碰上这样子的事情，不一定还能碰到我们。” 第309章 推测 颜九心说完之后就把手里的茶盏放了下去，但此时此刻，赵嫣然的目光，却有些犹豫的落在她身上，似乎是想要探究什么。 她忍不住笑了笑，“如何？是还有什么想要告诉我们的事情吗？” 赵嫣然摇了摇头，“并非如此。” 她没有立刻说自己的目的，而是看着冥玄夜，“王爷，方才臣女就有些感觉您身边这位公子，我似乎在哪里见过，只不过我对上京并不熟悉，不知您可否引荐一二？” 赵嫣然此时此刻表现的十分大胆，和之前表现，判若两人。 颜九心忍不住都在想，难道她之前的那副样子，只不过是因为颜清晚？ 冥玄夜闻言，也是有一些意外，只不过立刻藏住了眼里的情绪，回答道：“不是哪家的公子，是本王身边的侍卫。” 他在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很显然是有一些犹豫的答案，但，确实是找不出比这个解释，更好的解释了。 颜九心对这些倒是并不怎么在意，只是很好奇赵嫣然为何能如此敏锐。 “原来如此。”赵嫣然道，“不愧是王爷，您身边的人，就算只是侍卫，看着也像是世家公子。” 冥玄夜看着赵嫣然，表情似笑非笑：“是吗，赵小姐观察，确实仔细。” 颜九心听着两个人一来一回，她确实立刻就能推测出，冥玄夜感觉到了赵嫣然的试探。 她没有在此刻开口说话。 这种时候，她身为话题中心的人，还是安静点听着的好，避免多说多错，一开口露了破绽，那可就麻烦了。 “多谢王爷夸奖。”赵嫣然也没有执着于去询问颜九心的身份，而是也站了起来，把两人送到了门口去。 她指了指左手边的方向，“王爷和这位公子只要顺着这条路出去就是了，不过想来应该也不必我指路，二位应该是记得的。” 赵嫣然笑了笑，眉眼弯弯。 颜九心看着她此刻的笑容，突然回想起来之前在上京，的确很少见，她笑得如此明媚。 她什么话都没有说，道别后就离开。 回去的路上，颜九心一直沉默着，思绪重重，的的确确是在想着，今日赵嫣然的反应。 “和你记忆中有些出入？”冥玄夜问。 颜九心点点头，“不知是在上京是装的，还是面对我们的时候是装的。” 她停顿了一下，没有再继续去纠结这件事情。 “无论怎么样也好，赵嫣然现在给到我们的线索，让这个襄州，可是越来越乱了。”颜九心说着。 她嘴里说着觉得很乱，可是表情却带了些笑意，“冥玄夜，我觉得，这件事越来越有意思了。” 冥玄夜笑了一声，“如何？听你这话的意思是已经有了什么打算？” 颜九心眨眨眼，“还真是什么都逃不过王爷您的法眼。” 她抿了抿唇，“虽然说还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骊山阵法，尉迟家与狄夷交易玉石这两件事情有关联，可是我却觉得比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甚至我觉得，交易玉石这件事情，恐怕与三皇子或者五皇子有关，因为我怀疑那玉就是春暖玉。” 冥玄夜点点头，“刚刚听到赵嫣然说起来玉石的时候，我也想到了春暖玉。” “只不过你之前说了，玉石这种东西是有灵气的，尤其是被特地施了术法的玉石，更是如此。” 他有个大胆的猜想：“你说，这些玉石上面，会不会也有同样的术法？” 颜九心微微有一些愣住了。 “那这么说来，其实尉迟家的人做这些事情也并非是为了赚钱，毕竟这样一来，总会耗得狄夷人也会支应不起。 颜九心道。 她忽然想到了一个非常关键的情况，“玉石一事，我记得是你听我说起才知道这个雨会引起这样子的情况，若是无人说起，或者说无人中招的话，是不知道的。” “我觉得他们主动知道的可能，实在是有些稀薄，我觉得情况可能不大对劲。” 颜九心表情有些难看。 冥玄夜听到这些话的时候，也有一些担心了起来。 “那依照你来看，尉迟家在这件事情里面，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他问。 颜九心认认真真的思考着，随后摇了摇头，“这我不能确定，但有一点我知道。” 冥玄夜有些疑惑，扭头看她。 “那个宋掌柜，一定不对劲。”颜九心说着，“就如同刚刚那个老人家跟我们说的一样，他在这种时候指咱们两个去骊山，就是为了害咱们。” 颜九心说着，又撇了撇嘴，“只不过我得回去做一个阵法，去试一试能不能炸掉一个压阵角。” “这是什么？”冥玄夜又从他嘴里面听到了陌生的话。 颜九心回答：“其实也没什么，咱们刚刚上山的时候，我也跟你说过了，整个骊山被困在一个巨大的阵法里面，而像这样子的大阵，还要吸取生灵生气，那么自然得有压阵角，或者说是压阵物，如果没有这种东西的话，很容易布阵的人会被反噬。” “因为从骊山回来，所以我有把握能做出来反制那个阵法的东西。”颜九心思索，“但是毕竟我还没有拿到丹砂珠，那东西到手的时候，我有办法帮他们，也算是多一个筹码。” 她笑起来，看起来心情很好。 “丹砂珠……果真能治我的腿吗？”冥玄夜声音很小的问了一句，其实在这种时候，他并不想质疑颜九心。 如此一来，实在是有些伤颜九心的心。 颜九心听到这个问题之后，第一反应倒是很平淡，只是问道：“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你担心了吗？” 她停下了轮椅，转过来，蹲在了他的面前。 前面不远处就已经是客栈了，所以不在乎这一点距离。 冥玄夜盯着她那双眼睛，就只觉得自己舍不得挪开。 从小到大，他见过那么多玉石，可没有任何一样玉石，能形容她的眼睛。 “只是我想着，如果我能站得起来，那我今日的事情就能帮你了。” 第310章 他有问题 冥玄夜说话的声音并不算是很大，颜九心听着，有一些不知，自己该如何回答才合适。 她想了想，突然伸手，把手放在了他的手上，“你能把我的事情一直在帮我，若帮不了我的事情，又何必来为难你自己呢？” 颜九心认真说道，眼里带着笑意。 冥玄夜愣愣看着她，其实，他觉得这种感觉很是奇怪，颜九心不论什么时候，都能安抚他的心。 “好。”他郑重点头。 颜九心挑了一下眉，没有说什么，两人一起回了客栈。 此时此刻刻，客栈大厅里，基本上是没几个客人的，这个时候大都已经歇下了，还剩掌柜在柜台前忙活。 他头都不抬的问道：“客官可是要准备住店？” 颜九心笑了一下，直接走到了柜台前面，然后说道：“当然要住店，只不过，宋掌柜的记性有点差，不是刚把我们送走吗？这怎么又反倒问起来了？” 她声音响起之后，宋掌柜明显有些慌乱起来，一抬头看到她笑吟吟的看着自己，冷汗一下就流了下来。 “公，公子？原来是你呀。”他很明显是在强颜欢笑，眼里全是震惊。 颜九心一时之间，有些摸不透。这个宋掌柜，到底是哪边的人了。 “二位客官，这是从骊山回来的吗？”他咽了咽口水问道，听起来十分的不可思议。 颜九心点头，“方才，是有一些心急了，也没关，已经入夜，竟然就去了骊山，还好碰到了掌柜告诉我的人，不仅东西已经同那走卖人买到了，他还好心送我们下山。” 她弯着眼眸说道。 掌柜的看起来更紧张了，“那二位真乃奇人也，这大晚上的，还能从骊山回来，真是厉害。” 颜九心听得出来，这个宋掌柜是在试探他们两个，到底知不知道骊山里面的秘密。 她并没有开口说话，反倒是冥玄夜说道：“我们比较幸运，刚走到山脚下，就碰到了走卖人，他亲自领着我们上了山，又亲自把我送下来，那样黑黝黝的山，也亏了他，我们才没有迷路。” 显然，宋掌柜听到这句话之后，松了一口气。 “那二位公子的确幸运。”掌柜说道，似乎是已经确认了，他们并不知道，骊山之中的秘密，表情也冷静了不少。 颜九心笑了笑，“只不过那个走卖人跟我们说了一些事情，我想回来问问掌柜。” 这句话说完之后，宋掌柜就又紧张了起来，他抬头看着颜九心，“什么？” 她笑了笑，“也没什么，就是那个走卖人告诉我们说，尽量不要夜里来骊山，问我们是谁叫我们来的，也不怕我们伤着。” 颜九心说完，故作有一些困惑：“听了这些话，我们心里面也才有了些困惑，所以才想着回来问问掌柜，夜里的骊山到底有什么，我们怎么会受伤呢？” 宋掌柜很明显整个人已经崩了起来，可却并没有像刚刚那样紧张。 “那个走卖人，就说了这些吗？”他问。 颜九心想了想，点头，“就这些，我们也问了他，夜里有什么东西，他也不告诉我们。” “以及掌柜的，你这可不厚道，怎么没有提醒我们，夜里不能去呢？”颜九心语气轻松起来，好像只是埋怨宋掌柜不细心。 宋掌柜肉眼可见的轻松不少，“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想着这夜里应该没人会想去山里，这也倒是忘了，公子您二位或许着急。” 颜九心确定，这宋掌柜一定是知道什么，而且说不定这个宋掌柜就是关键。 “无妨无妨，这一次，我们幸运，出来了，下次如果还有人打听的话，记得叮嘱一句。” 颜九心彻底笑了起来，笑容明媚，随后她转头去看冥玄夜，“走吧，我们上楼。” 她说着，有准备去推冥玄夜，没想到淙一就在这个时候，直接从楼上落了下来。 他冲着冥玄夜拱手，随后看向颜九心，“公子，你快上楼看看吧，阿绿姑娘跟人打起来了。” 淙一很是着急。 她看着淙一的表情，有些疑惑。 阿绿是她身边的人，若她真与人有了冲突，那么，淙一一定不会是现在这个反应。 颜九心微微眯了眯眼睛，感觉到事情可能不简单，就叮嘱道：“我知道，淙一，你先带着你家公子回去，我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她把话说完，立刻往楼上走去，才走到一半就听到了“啪”的一声脆响。 颜九心心里有些紧张，生怕是阿绿吃了亏，马上就推门走了进去，先是看到了一地狼藉，随后看到了怒气冲冲的阿绿，和倒在地上捂着脸哭的细流。 细流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扭回头去，默默的落下泪来。 颜九心只是见这一幕，立刻就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按着脸问阿绿：“你好好给我解释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绿深吸了一口气，又是一声冷哼，“公子不如好好问问您的细流姑娘。” 颜九心似乎是不满她这样子说话，“说话就说话，何必这样阴阳怪调的？细流这显然就是挨了你的打，你反倒是有些委屈了。 ” 阿绿一顿，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颜九心。 颜九心望着她的眼神，一时之间，真的有一些动摇，生怕阿绿当真，看下一秒，她就从这个眼神之中看到了一丝狡黠。 她放下心来，仍旧一瞬不瞬的看着阿绿。 “公子这么多年来，你难道还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若她没有招惹我，我又何必会无缘无故与她动手？” 阿绿气冲冲道。 一直以来一句话都没有说的细流，这个时候，反而开口了：“对，公子，您不要因为我误会阿绿姑娘，刚刚都是我的错，都是我惹生气了阿绿姑娘，她才打我的。” 她说着偏过头去，一副隐忍的样子，可完全看不出来她嘴里认的错。 “你听到了吗？她都已经认错了，我真的……” “够了！” 第311章 鱼上钩了 颜九心突如其来的呵斥声，确实结结实实的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阿绿也是如此，她回过头来看着颜九心，忽然想起来是在演戏，才又重新扭开脸。 “阿绿，是不是我太纵容你了，把你纵的如此的无法无天！”颜九心继续呵斥，直指阿绿。 阿绿也很配合，眼里马上蓄满了泪水，“公子，在你眼里，阿绿就是这样的人吗？” 颜九心心里忍不住笑，但是嘴上依旧不依不饶，“这不是你在我心里面是什么样子，而是你如今的所作所为便是如此！” 她一边这样说着，一边转头把地上的细流扶了起来。 细流似乎是没有想到她会过来扶她，有一些受宠若惊，但反应还是很快的，就直接被扶了起来。 她柔柔弱弱的看着阿绿。 阿绿见到这一幕，更是怒不可遏，她竟然随手抄起来一个花瓶，就朝着两个人的方向砸了过去。 她怒气冲冲的吼道：“你们滚出去！” 颜九心非常自然的闪身躲过，看着好像是运气好，躲了过去，可实际上，细流看得清清楚楚，他的武艺不错，而且是算得上很好的那种，一看就是认真练过。 穿着打扮如此的富贵不说，随身还能带着通房小妾，而且还很显然的系过五身份，一定不简单。 细流正这样的想着，颜九心却忽然拉着她往外走。 “阿绿，我劝你最好分清楚，这间房虽然是你定的，可是终究花的是我的银子，你若要继续住下去，你就把你的嘴闭好了，否则你也不用回上京了！” 颜九心丢下这句话之后，转身就走，让细流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她一句话都没有多说，而是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颜九心。 等到颜九心自己主动停下来之后，她才有些怯生生的问道：“公子，不要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得的。” 她声音细细的，听起来很让人有保护欲。 颜九心冷哼了一声，“你是傻的吗？她都那样欺负你了，你也不会保护好自己。怎么？难不成真要被她摁在地上打一顿？” 她说这话的时候，虽然是在呵斥，可是听着却像是恨铁不成钢，很显然是站在细流这边的。 细流心里欢喜的很，但是心里面非常清楚，表情并不能表现的那么明显。 “阿绿姐姐毕竟是公子，你身边的……婢女，我承蒙公子还有阿绿姐姐所救，这才能得以保全自身，自然是阿绿姐姐想要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细流垂着头说着话，看起来一副任人欺凌的可怜样子。 颜九心心里确实是想翻个白眼，可是目前这个状况却并不合适。 “救了你归救了你，这事一码归一码，怎么，难不成因为救了你，她就可以对你如此吗？” 她看起来好像是很气愤的样子。 细流实在是有些受宠若惊，抬起头来小心翼翼的看着颜九心，“公子何故如此生气呢？这反倒是让小女误会，公子是在为小女打抱不平。” 她开口说道，这句话说的非常的直接。 颜九心也的确是没有想到，她居然会说的如此直白，顿了一下，装作是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样子，把头扭开。 细流看她居然是这个反应，心灵一喜，想着自己的任务应该能算是提前完成了。 “公子，小女知道小女不应该异想天开，所以也不抱有任何希望，是想求公子给我一句痛快话，不要让我在这里猜来猜去。” 细流一向都非常的擅长利用自己的美貌，如今也不例外。 她微微仰着头，有些楚楚可怜的模样，如同兔子一般的眼眸，也是，实在是让人感觉到怜惜。 颜九心心想着，如果她真的是一个男子，说不定真的会被这样子纤细脆弱，需要保护的女子吸引。 毕竟，她现如今是女子也难免会被吸引到。 见她还是什么话都不说，细流有些失望的把头低了下去，看起来更加惹人怜爱了。 “好了，公子，我已经知道你的答案了，我不会再逼着公子与我说什么。”她亲亲咬了咬下唇，看起来非常无助。 “但是，就算是公子有些话并不能跟我说，可是我却要与公子你说。”她说着话，顿了顿。 “自从公子第一次救下我开始，我就对公子一见钟情，只不过我也知道，我是配不上公子的，与公子也并非门当户对，所以只奢求着能远远的一直看着公子。” 她眼里慢慢蓄满了泪水，竟然就这么直直的落了下来。 “可是我却没有想到，公子身边的阿绿姑娘，与公子居然是情投意合。” 她说到这些事，语气中又羡慕又不甘。 颜九心忍不住在心里感叹，这戏演的真的是炉火纯青，她虽然惯常也喜欢，用示弱的方法，来达成自己的目标。 可要做到她这个地步，颜九心自问自己确实是做不到的。 “我并未指责阿绿姑娘想要独占公子，一个人有什么错处，因为我见公子，心中也想独占。” “只是可恨，我并没有先阿绿姑娘一步认识公子。”她话说的确确实实是言辞恳切，着实是叫人闻者流泪。 她说完之后居然往后退了两步，“我也知道我与公子说完这些话之后，就再不能与公子有所亲近了，可是我无怨无悔，公子您不论做什么样的选择，我都不会有异议的。” 细流说完之后就退到一边，直勾勾的看着颜九心。 颜九心心里忍不住笑了一下。 好一招以退为进，只要是个人，被这一番剖白，猛然间在这种时候砸中，都不会立刻反应过来，要拒绝她。 更多的可能，应该是直接上钩。 颜九心当然不能如此迅速。 “细流姑娘，没有想到你是如此看待我的，可是我……” 说着她停顿了一下，就在她志得意满，以为一定能成的时候，颜九心继续道：“我已经认识到先前我那样看待姑娘你，实在是我之错，我现在无法面对姑娘一片赤诚之心” 第312章 是眼线 细流听着这些话，一时之间都有些愣住了，没有想到，颜九心开口第一句竟然就是直接把她拒绝了。 “我承认之前因为对于姑娘的身份存疑，所以就轻看了姑娘，也并没有尊重姑娘，而现在，我却真真刻刻的意识到了，姑娘是性情中人。” “现在我是那样子龌龊的心思，实在是不能回应姑娘如此真诚的感情。”颜九心一边说着，一边把头扭到一边去，倒也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只是害怕自己笑出来。 细流被这些话说的直接愣住了，竟然不知道自己应该回答什么才好，只得是愣愣的看着颜九心。 “好了，细流姑娘，我把你送回去，想来那间天涯客栈，应该还有空房，我再给你开一间房，让你与她避开一些，她毕竟是会武艺，我怕你会因此吃亏。” 颜九心随后说的话，又目光坚定起来。 细流是真的被说的愣住了。 自己这算不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原本想用自己看似一腔真心将人直接绑住，可是没有想到，看着纨绔的公子哥，这个时候却莫名开始守了规矩。 细流自己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情，自然不能前后相违背。 她此刻也只能是眼中更加感动的看着颜九心，“公子，我何德何能能得到公子如此厚待？” 细流心中飞速盘算着，又抬头说道：“公子，你既然能这样想，那我是相信公子的，公子……” “没有想到我都已经这样了，你竟然还选择相信我，那我更不能辜负你！”颜九心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不是想要装吗？她倒是要看看，她能挨到什么时候，才会装不下去。 细流脸上的笑容果然僵住了。 “你放心，我一定把自己处理好了之后才会来接受你，不不该这么说，是让你来接受我。” 颜九心非常诚恳的说着，看着好像真的是为了细流着想。 细流觉得颜九心有些莫名其妙。 如果真是好色的话，那么这件事情还能更简单一点，现在反而是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了。 颜九心看着细流愣在原地，直接拉住了她的手，重新回到了客栈。 宋掌柜看着两个人从外面回来，表情很显然是有一些奇怪的。 “掌柜的，客栈里面应该还有空房吧？”她问完之后，宋掌柜点点头。 他随后数了一下门牌钥匙，答道：“虽然说的确还是有空房的，可是上房间已经没了。” 颜九心听到这些，似乎有一些苦恼，她最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转过头去看着细流，“你去上房住，我来住这个房间。” 细流这种时候，肯定不能让她真的去住别的房间，立刻说道：“公子，你是千金之躯，怎么能随随便便住其他的房间呢？于我而言，有房间住就够了，我去吧。” 她还等着继续拉扯一番，颜九心却忽然笑着点了点头，“我就知道，细流你一向都非常的善解人意。” 颜九心说完之后，转头看着宋掌柜，“好了，掌柜，再订一间房，让细流姑娘住进去。” 细流脸上的笑容差点没有维持住，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等到把细流安顿在房间里之后，颜九心才终于走到了门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这一晚上可把她累坏了。 不过，她觉得应该真相，很快就能浮出水面了。 颜九心回了楼上房间之后，果然看到了他们都在在房间里面等着她。 淙一忍不住笑，“小姐，不是抱得美人归了吗？怎么看着如此憔悴呢？” 颜九心有些无语，随后对冥玄夜说道：“冥玄夜，你瞧瞧淙一，这么的口无遮拦，看来又想挨板子了。” 淙一马上把自己的嘴闭上，扭过头去看着冥玄夜。 冥玄夜也是笑，随后轻松问道：“怎么样了？” 颜九心坐回到了他身边，扭头看着阿绿，“我这边倒是没什么问题，反正她是相信我已经爱上她了。” 她顿了顿，“阿绿，这边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阿绿说起来，居然真的生气了，“小姐，你也知道我的脾气，我也知道这只是演戏而已，没必要跟她较真，可是她居然直接将我的东西从房间里面扔了出去！” “把我东西扔就扔了，还非常嚣张的挑衅，说是要给你吹什么枕边风，让你把我赶走！” 阿绿气鼓鼓的说完，看着颜九心。 颜九心这一瞬间，就感觉到了有些压力，随后立刻安抚道：“你也知道的，我怎么可能会因为她，把你赶走呢？” 阿绿点头，“我知道，小姐，你肯定不会，但是若要演戏的话，我听到这句话肯定得暴怒。” 她撇了撇嘴，“我本来其实也没想跟她动手的，可是没有想到，她居然先扇了自己一巴掌。” 颜九心听到这里，就明白了，为何细流脸上那么多巴掌印。 看着的确是很可怜，像是被阿绿欺负了一般。 “我看着他都已经自己扇了自己了，并且这锅是要扣到我脑袋上的，我我自然得坐实了这个罪名，我可不想吃亏。” 阿绿说完，其实表情有一些心虚，不断的瞟着颜九心。 “好了好了，下不为例，这一次也是因为是她，她既然心怀不轨，就别怪咱们让他吃些苦头。” 颜九心说着顿了顿，“今夜的事，让我把我的思绪捋清楚了。” 她看着冥玄夜，“我想到了一个非常不可能的可能。” 颜九心扭头看了一眼阿绿，阿绿挥了挥手，立刻就将他们屋子里面的声音，与外面隔绝。 “我们一直猜测着，宋掌柜其实是尉迟家的人，而且和徐家应该是对立面，但我现在觉得却并非如此。” 她斟酌开口：“我现在反而是觉得，徐家和尉迟家，这两家本身就是新贵与旧贵族而已，虽不知深处真相如何，可是仅此时来看，他们两家的确是没有更多的交集了。” “而宋掌柜，我想，应该也并非是尉迟家的人，反而十分有可能，其实是狄夷人放在大夏的眼线。” 第313章 计划 冥玄夜听完了她的推测之后，心里面觉得十分有理，但是又觉得非常荒唐。 “九心，你这么说，我的确是觉得很合理的，但是有一点我却想不通。”冥玄夜说着顿了顿，“尉迟家在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之中，又承担了什么样的角色呢？” “毕竟我们两个当时，将赵嫣然救下的时候，尉迟家那两个家仆，课正在拿着玉石在做交易，无论的玉石上面有没有咒术，尉迟家这样子隐世不出的世家，能与狄夷人有所往来，就很古怪。” 冥玄夜倒是说的有理有据，让颜九心重新陷入了疑惑之中。 “我觉得你说的也对，这些事情背后肯定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秘密。”颜九心说着，看着冥玄夜。 “罢了罢了，现在这些都不是我们应该管的事情，明日夜里，我就要带着契约去找走卖人拿丹砂珠了，我先把要准备反噬阵法法力用的东西准备好，等明日一起交给走卖人，我就能拿着东西给你把腿治好了。” “所以现在无论什么事情，都没有你的腿重要，等你的腿好了之后，我们两个可以先把襄州这里的事情查清楚再走，也不枉费来一趟。” 颜九心很是认真的说着。 冥玄夜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我自然是没什么意见的。” 他看着颜九心，“只不过除了调查事情之外，我还得叮嘱你一句。” 颜九心有些困惑的看着冥玄夜，以为有要叮嘱吩咐什么事情，没有想到，他却叹着气说：“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别如此劳累。” 她微微愣了一下，随后笑起来，“你放心好了，我必然不会让自己受伤。” 旁边阿绿忍不住笑了一声，“小姐如此能耐，也就只有王爷担心，小姐会在这种小事上出问题了。” 颜九心也又笑了，但没说什么。 “只要是关于她，就没有小事。”冥玄夜认真道。 她看了看旁边一副了然模样的两个人，实在是忍不住，脸红了一下，但是却并没说什么，只是道：“好了好了，我们聊正事。” “虽然说这个丹砂珠，现在我们已经从走卖人手里换回来了，但是……” 她顿了顿，“那个所谓的，前朝端王的佩剑，又是怎么回事？” 如此一提醒，冥玄夜确实也想起来了这件事情，表情有些凝重。 “自从我们打听过丹砂珠之后，有关于这个故事就有意无意的出现在我们周围，我其实觉得这并非是巧合，反而非常有可能，其实，在我们之前，已经有人想要丹砂珠。” 颜九心表情沉下来，对此心里难免还是有些心忧。 冥玄夜闭着眼睛捏了捏眉心，“你这个猜想，我倒是觉着非常合情合理。” 他顿了顿，“只不过，如今虽有猜测，可却终究并不能确定事实究竟是如何。” “所以，我想去看看。”颜九心说着看着几人，“看看所为的端王佩剑，究竟有没有丹砂珠。” 颜九心说完，冥玄夜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还是开口问道：“你要如何去？这些消息既然能如此直接的传到我们耳中，那么就说明一定是有人在推波助澜。” 冥玄夜看着她，“我们如今知道的几方势力中，无论你去哪一个地方，都十分危险。” 她摇摇头，“我觉得突破口就在细流身上，经过今夜，她大概是对我放下了戒心，等到明日或许就有了结果，她大约，要对我动手了。” 颜九心说着，表情认真。 她的确是已经有了这样子的预感，因为细流今夜，就是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那你刚才，不是把人拒绝了吗？”冥玄夜有些疑惑问道。 颜九心摇摇头，“我虽拒绝，可话却说的诚恳，听起来并不想拒绝。” “我想在她的眼里，我是给她留了一些余地的。”颜九心说完又耸了耸肩，“如果她明天不来找我的话，那么我就直接去找那两家就是。” 她歪了歪头，“反正到目前为止，我们不是只确定了他们两个吗？” 冥玄夜点点头，又准备开口叮嘱安全。 颜九心在他开口之前，先一步知道了他要说什么，马上点了点头：“好了，我明白了，我一定会注意安全。” 她说完之后，冥玄夜笑了一声，“你记得就好。” 冥玄夜顿了顿，“无论如何，除了细流之外，如果我没有猜错，其实宋掌柜也盯上了我们。” 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一些无奈：“那我们就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颜九心不置可否，“没有想到，咱们短短时间，就被这么多人盯上了。” 她表情看起来有一些无奈，但是这件事情确实也没有什么办法，盯都已经被盯上了，那么就只能先这样。 “好了，这件事情咱们还是先不要深究了，既然事已至此，就到此为止，我们先把这件事情揭过去，容后再说。” 自然几个人都没有再说这件事情。 颜九心和阿绿回了房间，阿绿忍不住笑了一下，说道：“这可不妙，小姐，你与我在一间房内，这若是被看到了，岂不是又要引起误会了吗？” 她其实是故意这么说的，颜九心非常无可奈何的摇了一下头。 “你这倒是热闹看的不错，只不过我就是要这样子的效果，如果是能被她误会，那就更好了，我要的就是这样子的效果。” 颜九心说，“这样一来就能刺激她更快对我下手，也能避免浪费时间。” 她沉默片刻，“毕竟的确，如果只这么一直干，等下去的话也不是办法，总得有人主动出击。” 阿绿听了，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颜九心其实这只是随口一说而已，确实是没有想到，居然成了真。 细流居然真的看到了她和阿绿一起回了同一个屋子，开始急切起来。 毕竟，颜九心的确算是好不容易上钩的一条大鱼，如果就这样的轻易的放跑，她自然是舍不得的。 故而只能加快行动的速度。 第314章 得到丹砂珠 颜九心第二日，一整日都在调查有关于那个阵法的事情，并且把阵法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好。 她本以为还会发生点什么，可是没有想到，一直到入夜，也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冥玄夜，你觉不觉得奇怪？今天实在是太安静了，按道理来说，不该如此安静才对。” 她说着顿了顿，回头看着冥玄夜。 颜九心此刻正在打开的窗边坐着，她原本是瞧着外面的夜景的，只不过，夜景确实看不出有什么。 也正因为如此，她才觉得有一些奇怪。 “没有想到，他们居然都这么耐得住性子。”颜九心随口说着，心里面却在想，该要如何才能逼出他们。 冥玄夜闻言点头，他略略思索了一番，心中却有个猜想。 “九心，昨夜我想了一整夜，我想，为什么忽然之间，我们被这么多人都一起盯上。” 他说着一顿，“我想，并不是因为我们行事有多么的招摇，而是因为，说不定他们也需要丹砂珠。” 冥玄夜表情认真的说着，颜九心突然像是被点通了一般，点了点头。 “你这么一说，确实是如此，好像一切都是因为我打听过丹砂珠而起。”颜九心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冥玄夜也是点头，“所以，今夜你要是去取丹砂珠，可千万要小心，我总觉得一定不会那么简单被你带回来。” 颜九心也是沉默思考着，随后说道：“倒也不必着急。” 她看着冥玄夜，“既然他们现在每一个人都盯着我，那么我小心一些，偷偷离开就是了。” “偷偷？”冥玄夜其实是没有听明白，所以有一些困惑。 颜九心点点头，“没错，就是悄无声息离开。” 她笑起来，“阿绿是大妖，想要做到从这里瞬移到骊山，也并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我只要突然出现在骊山，便不会有人察觉到我已到了骊山之中。” 冥玄夜点头，“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而且如此的出其不意，越能让他们反应不及。” 颜九心点头。 她看着夜色越来越深，随后起身去找阿绿。 颜九心还特地没有避着，就非常直白的被细流看到了她去找阿绿。 细流手里面正端着一碗汤，看样子，应该是要给颜九心送过来。 只不过很显然，现在并不是最好的时机，这个时候送过来，并不合适。 颜九心也倒是注意到了细流，但是并没有在意。 细流今夜的举动，其实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她其实知道也到时机开始，应该动手了，但是，此刻却并不是将计就计的好时机，反而是再添一把火更合适。 颜九心告诉了阿绿自己要做的事情，阿绿自然是答应了下来，并且立刻带着颜九心到了骊山。 她其实猜测到了，就算是立刻到了骊山，也会有探子马上去回禀，可是，她要做到的就是来去匆匆，出其不意，才能一招取胜。 走卖人看到颜九心准时出现在了门口，心里面最开始是有一些诧异的。 不过最后想了想，他们两个能在没有他帮助的情况之下，离开骊山，这时候也能顺畅无阻的进来，倒也没什么稀奇的。 “老人家，时间已经到了，不知道我手里的这份契约，可能从你手里面换走丹砂珠？” 颜九心笑着询问道。 老者也跟着笑了笑，“自然是能的。”老者说着顿了顿，“不过，我还是想问一问公子你，有关于整个骊山阵法的事情，你有没有什么头绪？” “虽然此事确实不在你我交易范围之内，但是，我只是提出来疑问，你也不用紧张。” 老者嘴里说着已经开始从身上掏东西。 颜九心将手里面的一个摇铃，还有一张福纸递给了老者，“其实这个阵法并不算是很难破，难就难在，骊山非常之大，如果要找齐四个阵眼，非常困难。” “我大概推演了一下，这四个阵眼应该分别就是骊山东南西北四个角。” 颜九心顿了顿，“最南，最北，最西，最东。” 老者闻言，皱了皱眉，手里拿着他给的摇铃和符咒，有一些迷茫。 颜九心指了一下摇铃，又指了指符咒，“这两个东西是要搭配一起使用的，这个符咒是贴在我刚刚说的这四个角落中。” “而这个摇铃是要摇响铃铛，与符咒一起念咒语。” 颜九心说着，向老者伸手：“老人家，你可否有笔墨借我一用，我把要如何使用的办法告知于你。” 老者愣愣的看着颜九心，片刻之后，从屋子里面重新出来，手里已经拿上了纸笔。 颜九心也没有更多的废话，而是非常迅速的把自己要用的东西写上去。 她把手里写好的纸又还给老者。 “照着这个念就可以了，但是一定记住，先贴符咒，随后摇三下铃铛，再开始一边摇铃，一边念咒语。” 颜九心认真叮嘱道。 “我并不能确定这样子可不可以破阵，但是打通一个角，是没有问题的。”颜九心看起来其实颇为骄傲。 老者点了点头，万分感激的看着颜九心。 “那就多谢公子了。”他说完之后，甚至还鞠了一躬，看起来，对这件事情是真的很在意。 颜九心连忙把人扶起来，“老人家不必，这本来就是我答应过你的事情。” 老者笑了起来，从自己的怀里面掏出来了一个看起来非常质朴的木盒子，递给了颜九心。 “丹砂珠，就在这其中。”老者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胡须，随后表情突然非常凝重。 “其实昨夜，我并没有与公子你，完全的说出全部实话。”老者说着顿顿，“这个丹砂珠，并非是只有你一个买家，之前也有人曾到骊山想要购买丹砂珠。” 老者看着颜九心，“只不过见着的确没有你顺心，所以说我并未售出。” 他的表情逐渐有些担心，“故而，你现在是匹夫无罪，怀璧自罪，但这个东西回去的路上，恐怕得小心些了，若真要抢，也的确是招架不住。” 第315章 怀壁之罪 颜九心虽然早就已经料到了这个事情，可是，经过老者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她还是有些意外的。 老者既然都已经自己说了出来，那就说明这件事情在他心里面，一定还是比较危险的。 颜九心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了，多谢提醒。” 她表情似乎有些无奈，“那我就告辞了，毕竟早些回去，早些安全。” 老者点点头，他的表情与第一次看来是完全已经不一样了，有一种真正的老者的慈祥感。 颜九心辞别了走卖人，随后迅速下山。 她其实在骊山之中，并不担心会有人来动手抢丹砂珠，因为，这个阵法不仅对她有用，那是对所有人都有用，除非布下阵法的人亲自前来，说不定这阵法还能护他一时。 所以说在骊山之中，基本上她不用担心。 反而其他人该担心，在骊山里面会不会遇到危险。 “小姐。” 颜九心下山之后没有看到阿绿，正准备找一找人在哪里，忽然就听到旁边一棵小树，竟然开口说话了。 她看着变成小树，栽在路边的阿绿，一时之间着实是觉得非常的好笑，自然也就笑出了声。 “阿绿，你这是做什么？”她一边问道一边小心翼翼的放好丹砂珠。 阿绿又重新变回少女的样子，撇撇嘴回答：“自然是隐藏好身份，我若一个人站在这里，岂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我在等小姐你了？” 颜九心又笑了笑，摇了摇头，“不过也好，他们的确是没摸清楚你的底细，说不定还正在奇怪，为何我忽然不见。” 她耳朵动了动，“阿绿，有人，我们不与他们纠缠，现在我感觉到人还没有靠近，你带着我先回客栈。” 颜九心脸色凝重的说着。 阿绿也没再多说什么，立刻拉住颜九心的手，带着她回了客栈之中。 两个人是拉着手从客栈门口进去的，进去的时候迎面正好撞到细流。 “对不起，对不起，我并不是故意的，我……” 细流撞到之后，立刻开始道歉，忽然抬头看着两个人，有一些意外。 她眨了眨眼睛，看着颜九心，转而又低头看着他们两个握在一起的手，最后把头扭到一边去。 “实在抱歉，是我没有注意。”细流声音细细小小的，听起来还有些委屈。 颜九心和阿绿对视了一眼，阿绿立刻道：“走路还是看着点路好，今日是撞到我们，我们不和你计较，可赶明儿你再撞到别人，也不是每个人都有我们这么好的脾气。” 她说完之后直接撞开细流，拉着颜九心往上走去。 颜九心故作心虚的看着细流，随后把自己的目光收了回来，一言不发的在阿绿身后跟着。 细流在她上楼之前，看着她的神情，有些哀婉。 这副表情确实是十分能引得人的心疼。 颜九心先想着都添了这么一大把猛火了，这夜里应该忍不住了。 她想着把目光匆匆挪开，装作一副自己不敢面对她的样子。 回到房间之后，冥玄夜果然在房间里面等着，他有些担心的看着颜九心，目光上上下下扫视。 颜九心心里面知道他忧心自己安全，立刻转了个身。 “你放心吧，我说过我会保护好自己的，那就一定能把自己保护好，没有受伤，安全回来了。” 颜九心说着笑笑，她拿出来一直被自己保护的很好的木盒子，递给冥玄夜，“这里面装着的东西就是丹砂珠，我想我现在拿着比较危险，等过了今日，看看他们究竟想要怎么夺走这珠子，再到我手里来。” 冥玄夜接过来木盒子，只是攥在手里，却并不打开。 “如此一来，你便会置于险地之中。”他手指不断的摩挲着盒子的边缘，“九心，要不你还是带着这个木盒子，若真的是有了不可避免的意外，你可以直接将此物交出去。” 冥玄夜神情十分认真。 颜九心先是微微愣了一下，随后，直接伸出手点到他的额头上，轻轻推了一下。 “你在说什么？”她道，“我们费这九牛二虎之力，千里迢迢从上京来襄州，难道只是为了把这木盒子交给别人，让别人坐享渔翁之利吗？” 颜九心坐到了一边去，“那自然是不能的。” 她看着冥玄夜，“我想，你或许对我的能力认知不强，总想着，我只是对付妖魔鬼怪很有一套，如果对上人，可能会没什么招架之力。” 颜九心说着神秘一笑，“我手中的符咒可并不只是拿来看的，很好用。” 她说着已经拿起来，拿在手里晃了晃。 “这些东西有些对人也同样管用。”颜九心挑眉说道。 冥玄夜了然的点了点头，随后失声一笑。 “在遇到你之前，其实我并未想到我竟还能如此的优柔寡断。”冥玄夜垂着眼眸说道，但嘴角带着笑。 颜九心还是很高兴，凑了过去笑了笑，“那我荣幸之至。” 冥玄夜听到之后忍不住笑了，两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 “好了，东西我也送到了，戏也演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该看细流，准备要如何应对了。” 颜九心说着顿了一下，“我出去看看。” 冥玄夜点了点头。 她重新从屋子里走出来，看起来鬼鬼祟祟的，偷偷的往楼下走去，还十分紧张的四处张望着。 颜九心心里正想着，这若是被别人看到了，还以为自己偷什么东西了呢。 她正这样想着，却没想到，细流居然就在楼梯下等着她。 看到她从楼梯上下来，细流表情看起来很是可怜。 她问道：“公子，你是和阿绿姑娘和好了吗？” 颜九心摸了摸鼻尖，看起来非常心虚。 “细流，你不要多想，你听我跟你说，阿绿，她毕竟是我从上京带来的，她人也并不坏，就是脾气有点急，也是这么多年我惯坏的，所以我……” 细流撇撇嘴，眼里面已经盛满了泪光，“所以公子其实舍不得她，那日与我说的话也全都是诓我的，是吗？” 第316章 下手了 颜九心装作十分慌乱的样子，连忙摆了摆手，可是也说不出来一个所以然，只能有些心虚的看着细流。 细流把头转回来，“公子，若你直接拒绝我也就罢了，我也并不是什么会纠缠的人，可公子若是如此，是真的实实在在伤了我的心。” 她低下头，表情凄然，“我自生下来起就总被抛弃，本以为遇到公子得见良人，可没想到，连公子你也是骗我的。” 颜九心看着细流，其实并不知道她这些话几分真几分假。 她更愿意相信这其实是真假参半的话。 “细流姑娘，我并非是蒙骗你，我昨天说的话都是真的，只不过，只不过是现在时机并不合适，我……” 颜九心话还没有说完，细流忽然一下子抱了上来，她缩在她的怀里，带着哭腔说道：“公子，我不在乎什么名分地位，只求公子愿意将我带走。” 她说这话听起来十分可怜，颜九心其实确实也是有一瞬间的心软，可是想了想，这其实是装出来的，顿时就不知道，又该说什么好了。 颜九心叹气，想了想，还是抱了回去，摸了摸她的头发。 “细流，真是委屈你了，但是我也不想这样的，我……阿绿就是这样一个性格，我早就知道，她能肯低头跟我道歉，我已是万分惊喜，所以，恐怕只能先委屈你。” 颜九心义正言辞的说着，连自己都有些听不下去了。 她心里想着，如果有人敢对她说这样子的话，那么，她一定会把对方打一顿。 毕竟话说的如此的冠冕堂皇，实际上事情一件都做不好。 她是的的确确，会觉得无语的。 “公子，我刚刚已经说了，我不在乎名分地位，只求公子愿意将我带走，我能时时刻刻跟在公子身边，像阿绿姑娘一样 就够了。” 细流说话认真，看起来好像真的对她用情至深一样。 颜九心当然不会相信这种表象，但是还是感动的点点头，“细流，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 细流笑了起来，点点头，她眼里明明还有泪花，可是现在看着，却没那般哀伤了。 “公子既然愿意接受，那……公子要喝一盏我亲手煮的茶吗？”细流声音细细的问道。 颜九心听到这话，就知道细流是准备收网了。 就是不知道，她到底是属于哪一边的。 颜九心基于之前的调查结果来看，她更偏向于，细流其实是徐家的人。 “想来你煮的茶，一定是醇香浑厚，走吧。”颜九心自然顺理成章的答应了这种时刻，答不答应都不突兀。 但是既然要将计就计，那么自然不能拒绝。 细流表情有些惊喜，这个看起来应该不是装的，应该是真的很意外，她今天晚上能进展的如此的顺利。 两个人到了细流楼下的屋子里，颜九心进去之后发现，其实除了没有上间宽敞，还是很不错的。 她背过身子去，开始准备煮茶用的东西，颜九心就安安静静的坐在她身后看着。 细流中途回了一下头，看着颜九心坐在那里，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心头突然一跳。 她是真的被蛊惑了一瞬。 细流马上把自己的头扭了回来，免得再看下去果真沦陷。那可不好了。 颜九心并没有意识到，这其实算是感情流露，心里面还在想着，细流没有好好去学戏，真的是可惜了她的好演技。 “公子，茶已经煮好了。”她闻声细语的说着，并且把茶放到了颜九心面前。 颜九心弯唇笑了一下，点点头，随后将茶盏拉到了自己的面前，正准备喝下去，突然停顿了一下。 细流看着她突然停住，整个人有些紧张，但是表情依旧是不动声色。 “我来襄州要办的事情已经办妥，不日就会离开，你可要立刻随我离开，还是随后我来接你？” 颜九心说完之后，将茶一饮而尽。 她其实在尝到这口茶的时候，第一反应，其实是有些觉得无法下咽的。 这里面大概是混入了迷药，非常明显的口感，她就算假装想感觉不到，都装不出来。 好在细流看到她把茶全都咽下去之后，并没有在意她刚刚的表情，有些不大对劲。 “我都听公子的安排，公子若想带着我走，那么我就跟着公子一起走，可若是公子还有其他的考虑，那我也可以在这里等着公子回来。” 她满眼爱慕的看着颜九心，颜九心着实是有些感叹细流能装的很。 “细流，我怎能如此亏待你呢？那既然如此，你就与我一起离开。”颜九心非常郑重的说着，表情里也充满了认真，二人好似真的像一对鸳鸯。 闻言，细流忽然之间笑了起来，随后站起来后退了两步，挑了挑眉看着颜九心。 “看来公子还是很心疼我的，我如此一说，公子就愿意带我离开了。”她说完，还歪了歪头。 “只不过现在，恐怕不是公子要带我离开，而是公子要想一想，你可还能离开？” 细流脸上的笑容越深，显然是没有了装下去的意思。 颜九心在心中笑了笑，可是表情却仍旧是表现的有些意外。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颜九心猛然一下站起来，表情有些错愕。 细流仍旧是带着笑意，随后往后退了两步，“倒也没什么意思，只不过公子难道不觉得自己现在头晕目眩吗？” 颜九心感受到药效发作，随后立刻捂住自己的额头，“怎么回事？”她非常做作的扶着额头左右晃了晃，“你，你在茶里面下药！” 看着她这一副困兽犹斗的样子，细流大笑了两声，随后，看着摇晃站不稳的颜九心，轻轻拿手指推了一下她的肩膀。 她顺势地坐在了椅子上，细流俯身摸了摸她的脸颊，“真是可惜了，公子，若你能坚定一些选择我的话，说不定，我一时之间心软，就舍不得对你下手了。” 细流啧啧两声，“可惜啊，可惜，既然公子觉着我并不重要，那么可就别怪我对公子下手了。” 第317章 徐宅 颜九心并没有避开那迷药，所以，她真真切切的是晕了过去，在晕倒之前只听到细流的窗户好像开了。 她说道：“人我已经弄晕了，你们可别忘了答应过我什么。” 在之后似乎还说了些什么，可是，颜九心已经彻底晕了过去，所以根本就没有听到。 她其实一点都不着急，眼下，如今正中她下怀。 颜九心其实连自己都记不清楚，自己到底晕了多长时间，因为醒过来的时候并非是她主动睁开了眼睛，而是被一瓢水，直接泼醒。 她猛的被灌了水，自然立刻就睁开了眼睛。 随后，她就感觉到了自己现在是被绑在一个木架子上，弯了弯胳膊，根本动弹不得。 随后她视线挪移，看到了站在她面前的，居然是不知何时已经将衣裳换过的细流。 她比起来，先前在客栈里的样子柔美了许多，身上的衣裳也是颜色秾丽，比起她平常在客栈里面穿着的衣裳来看，的确是更加衬得她光彩照人。 “哟，公子醒了？”她声音依旧是细软甜美，只是表情看着却并不如她声音这般。 颜九心咬着牙，非常不可置信的质问道：“细流！你居然敢害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竟然敢如此对我！” 她的声音响起，细流闻言，忍不住大笑了两声，随后上上下下打量着颜九心，“我管你是谁，无论是谁，现在不也在我手上了吗？” “你！” “细流，怎么能这么对待客人呢？还不赶紧把人放下来。” 颜九心听到了另一个声音，听起来就是男子的声音，她收敛起来自己的表情，十分认真的盯着那声音传来的黑暗处。 细流也收起了自己脸上的笑，毕恭毕敬的点了点头，往后退去。 “是，大人。”她垂眸答应着，随后朝着旁边站着的随从挥了挥手。 颜九心被人立刻从架子上解了下来，随后，面前就递过来一方手帕，她并没有立刻接过来，反而是顺着这手帕抬起头。 是个看着大约不惑之年的男子，穿着儒雅考究，若非是皮肤看着已经有了年纪，却真像是个儒雅的青年人一般。 他道：“我想，如果去请公子你来，公子一定不会愿意，只能出此下策，却没想到细流这小丫头，居然这么没有分寸。” 男子说着，回头看了一眼细流，细流把头低的更低，却没有什么话说。 颜九心哼了一声，“这话竟然是说的比唱的还要好听，莫不是细流这唱戏的本事就是你教的。” “住口，你休得胡言乱语，怎能如此对大人不敬？” 细流反应最大，眼看着，竟然就要上前来动手。 颜九心瞧了她一眼，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好了细流，你先退下吧，去给我们煮茶来。我有话对这位公子单独说。” 男子转头对准细流道。 细流微微停顿了一下，随后有些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颜九心什么话都没有说，目光在整个环境里扫视了一眼，发现这竟然连窗子都没有，看来应该是一间地下密室。 她并没多说什么，反而是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去，静静的看着男子。 男子看着她如此淡定的模样，也是忍不住轻轻一笑，“瞧着公子似乎并不担心的样子？” 颜九心满不在乎，“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我这么大一个人，光天化日的从客栈消失，自然会有同伴去寻找我去了何处，我又何必担心自己处境？” 她说着顿了一下，随后有些警惕的看着面前的人：“怎么，难道你还真的敢杀人不成吗？” 男子闻言大笑了两声，“公子，你好生有趣，若非你我所站立场不同，说不定我们还真能当个朋友。” “你怎就知，你我立场不同？”颜九心抓住了话头，继续往下套话。 男子静静的看着颜九心，“公子，我也就不跟你绕弯子了，我知道，细流那个小丫头虽然说办事利落，可是做事却并不细心，你能这样轻易被她掳来，是你放水了吧？” 颜九心心里面微微一惊，心想着，已经被发现了，可要如何收场才好。 她没有立刻回话，而是盯着眼前的人。 “我知道公子看着我，一定是有诸多顾虑的，我先来自我介绍一下。”男子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把折扇，放在胸前摇了摇。 “在下姓徐，名旻，字季怀。”他说着蹲了一下，脸上又浮现出了，那像狐狸一样的笑容。 “想来公子在听到我的姓氏时，就应该知道我是什么人了吧？” 徐旻直白问道。 颜九心歪了歪头，装傻：“徐公子，这话说的好生没有道理，天下徐姓多如牛毛，我又从何得知，公子你是何人？” 她说话依旧是模棱两可。 徐旻只是轻轻笑了笑，“已经到了此等地步，公子倒也不必继续装下去了。” “公子既然是从上京而来，那就势必会知道，襄州徐家，究竟是什么人。”徐旻目光沉沉，着实是让人看不出来，他眼底有什么特别的情绪。 颜九心终于感觉到了有一丝的压力，面前的这个人总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看起来好像掌控了全局。 她心里甚至忍不住在想，这个徐旻，会不会知道冥玄夜也在的事情。 “徐公子以这样子的方式将我找来，一定是有要事，无论我知不知道徐家到底是什么人，这与徐公子找我来，恐怕是没什么关系的。” 颜九心仍旧是没有承认自己知道徐家，就是徐昭仪娘家。 换而言之，也是三皇子的助力。 “公子这话说的的确不错，不过，我也有一事好奇。”徐旻似乎，是真的被她的话题带走，没有继续纠结颜九心到底知不知道徐家。 “摄政王殿下身边一直跟着一个侍从，这件事情，我是知道的，可是公子你又是从何而来呢？” “我可是查遍了所有上京贵族，却都没曾发现，究竟有什么人与公子有关，你好像是凭空出现一般，这个实在是有些骇人听闻。” 第318章 不是三皇子的人 徐旻表情还是淡淡的，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让颜九心心里一沉。 这倒是确实厉害，怪不得今日一整日都没什么风吹草动，原来，是因为花费了一整日的时间去了解她。 颜九心笑了一下。 “果真厉害。”她道，“我曾经听闻徐家在出了徐昭仪之前，曾一度落寞，没有想到今时今日竟然又出了徐公子这样的人，可真是徐家有幸。” 颜九心觉得已经到这种地步，若是还不承认知道徐家，反倒也没什么意义。 徐旻眯着眼睛笑了笑，“看来公子这时候反倒是愿意说实话了。” 颜九心也不装了，往椅子上一靠，“细流看得出来，调教的确实不错，只不过的确不够细细。” “不过徐公子你仍旧没说，找我来，究竟所为何事？” 颜九心凑近了一些，两个人四目相对。 她额前的头发被刚刚的水打湿，她并没有用徐旻递过来的手帕擦拭，所以现在还在一滴一滴的，往下滴水。 可以透过水珠，两个人都看到了对方眼里放大的戒备。 看着都松松闲闲的样子，可是实际上谁都不信谁。 “大人，茶煮好了。” 都在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很是凝重的时候，细流端着茶从外面走了进来。 颜九心和徐旻都收回了自己那非常具有攻击性的眼神。 细流你没有察觉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有一些古怪，她一左一右放了两杯茶，很显然，将茶递给颜九心的时候，还有些不大情愿。 颜九心挑眉笑了笑，“细流姑娘的茶，我可不敢再喝了。” 细流刚想要说话，就被一旁的徐旻拦住。 “好了细流，你下去吧。”徐旻二话没说，就将细流人赶走，细流微微冷了一下，虽然有些不情愿，可也还是转身离开了。 “刚刚公子一直询问，问我究竟找公子来有何目的。” 他一顿，目光落在颜九心身上：“听闻公子得到了一样宝物，名曰丹砂珠。” 颜九心听到了这三个字，心里反而是松了一口气，毕竟至少是和她预料中的一样，他们是来要丹砂珠的。 “这是什么东西？我并不知道。”颜九心说道，虽然话听着像是在装傻的样子，可实际上，颜九心的表情却连装都不装了。 徐旻眯了眯眼睛，这样的神情让颜九心忍不住联想到了一种动物。 像是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 “公子，到了这个地步，我们也不需再装了吧？”他道。 “我也并不想浪费公子你的时间，若公子直白交于我，我现在就能将公子你放回去，毕竟我也是个读书人，这样打打杀杀的却也不好。” 徐旻又恢复了那副精明的模样。 颜九心笑了。 “先不说这丹砂珠，我手里确实是没有，就仅凭徐公子您邀请我来的方式，我就不觉得徐公子你会让我安全离开。” 颜九心扬了扬下巴，“徐公子自己听了自己的话，难道不会觉得假的想笑吗？” 徐旻表情慢慢沉了下来。 “我虽不知公子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但是我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俯身，“这里在襄州，襄州地界内，没有徐家不能做的事情。” “就如同刚刚公子说的，问我敢不敢杀人？我想这个答案就不用我亲口告诉公子了，公子自己应该也十分清楚才对。” 颜九心又笑起来，看着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伯仲叔季，你既然字季怀，我若没有猜错，你应该是徐家那位庶出的四公子，当今的徐昭仪其实是你的嫡妹。” “老太爷如今还健在，所以，你们没有任何一个人已经继承了徐家，不过你一个庶子应该是轮不上的，我想大约是和徐昭仪一母同胞的那位徐二公子，继承有望吧？” 颜九心非常突然的说起来了这些，让徐旻有些措不及防。 “但也是有些奇怪，原本老太爷应该是想让大公子继承，可是在徐昭仪成为昭仪之后，有老太爷发妻所生的大公子，就莫名暴毙了。” 她弯眸，“这些，徐四公子，你又参与了多少呢？” “如果让二公子知道，你早就已经厌倦了对他们兄妹两个人言听计从，转投入了五皇子旗下时，他们会怎么想呢？” 颜九心笑容更深，“不，不该这么问，我应该问，徐四公子，你还有命吗？” 徐旻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不知从哪儿抽出来了一柄短匕，“你说的对，本来我就没有想留下你的性命，毕竟这丹砂珠，我二哥也在找，我又如何能让他得逞？” “现在你既然已经全都知道了，那么就去死吧！” 徐旻忽然爆起，直接拿着匕首，朝着颜九心冲了过来。 颜九心忍不住在心里哼笑了一声。 “虽然说这茶里面放了软筋散，但是，徐公子，是不是忘了，细流做事实在是有些太不细心了，这茶端上来的时候，我就知道其实是放了东西，只要闻之，便会中招。” 她忽然伸手，抓住了徐旻的手腕，狠狠向上一折，徐旻并没有惨叫出声，反而是闷哼一声，不得不顺着颜九心压着的方向跪下。 “当啷”一声，匕首直接掉到了地上。 颜九心又笑：“只可惜，细流并没有将我的所有本事都打探出来，无论是这迷药还是软筋散，我若不想中招，那么就没人能让我中招。” “不过，你倒是解开了我心中的一个谜团。”颜九心说道，“我当时还想着，既然那个带刀的刀客，和细流都是徐家人，他们两个怎么好像不认识一般，甚至，那刀客以为细流怀揣丹砂珠，竟然一路追杀。” 她说完一笑，笑得恣意，表情嘲弄。 徐旻勉强回过头去，紧紧的盯着颜九心，“没有想到居然被你摆了一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颜九心耸了耸肩，“你或许会觉得我说这话有些狂妄，但是我确实需得告诉你，你恐怕穷极一生，都查不到我究竟是何人。” 她捡起匕首，反手抵在他脖子上：“现在，该换我来审问你了。” 第319章 太子危 徐旻感觉到脖子一凉，似乎又什么热热的液体缓慢蜿蜒而下，整个人瞬间紧绷了起来。 颜九心的确不小心将匕首往前压了一下，没有想到就划破了他的脖子。 “哎呀呀，真是不好意思，我这手上没轻没重的，居然伤了徐公子。”颜九心笑，“那随后也就得拜托徐公子，可千万得跟我说实话，不然的话我可不知道我这一手抖会出什么事。” 她眨眨眼，“当然，如果徐公子不怕死的话，那自然说真话，还是说假话，那就都无所谓了。” 徐旻直到这个时候，表情才终于崩裂。 “你别以为劫持了我，就万事大吉，这里还是徐宅，你没有证据，就算是将这些话告诉了我二哥，我二哥也不会立刻相信，反而是你必死无疑。” 徐旻道，言语间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颜九心直接笑出声来，“徐公子，我觉得你可能轻看我了。” 她虽然嘴角是勾起的，可是眼里却深如潭渊，“你怕死，可我不怕。” 徐旻盯着颜九心，忍不住骂到：“疯子。” 她压低眉，仍旧带笑：“既然徐公子都已经知道我是个疯子了，那么就不要和一个疯子讲道理。” “我劝徐公子，我问你什么，你回答我什么，否则，我不敢确保这把刀子最后会不会在你脖子上留下伤痕。” 徐旻眼睛往外瞟了一眼，回忆起是他自己亲自将人都赶走的，闭了闭眼睛，随后道：“你想问我什么，就问吧。” 颜九心点点头，一点不担心人会跑，直接松开了手。 “我的问题也没什么不好回答的，只是需要徐公子如实作答。”颜九心坐了回去，“你们为何要这丹砂珠？” 徐旻表情有些凝重，摇了摇头，“如果是别的什么事情，我或许还有些答案，可你若是问这个，我是真不知道。” 她并没有说话，而是仔细的打量着徐旻。 颜九心不得不承认，徐旻算得上是一个很好的对手，如果不是她出其不意，险些直接要了他的命，那么让徐旻如此听话，还是很不容易的。 “自我们一到襄州，听说过丹砂珠之后，你们就找了人有意无意的给我们透露这个东西所在何处，是想我们给你们铺路，还是只是根本找不到丹砂珠在哪。” 颜九心撑着自己的下巴，歪着头看着徐旻。 她其实一直想不通的，就是这件事情。 徐旻此时此刻，却忽然笑了，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公子，你刚刚说只有一个问题要问我现在那个问题，我回答过了，这是第二个问题。” 颜九心掂了掂手里的刀，在手里抛了两下，似笑非笑的看着徐旻，“徐公子，或许你现在并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权利呢？” 徐旻一瞬间，笑容在脸上僵住。 “当然，徐公子刚刚已经说过了，这是徐宅，公子只需要朝着外面大喊一声，我想就应该会有无数人来救公子。” 颜九心故意这样子说。 她很清楚，徐旻肯定不敢。 刚刚的一系列对话来看，她现在无比的确认，徐旻把她抓来，徐家的那个二公子肯定不知道这件事情。 所以，她他一点都不畏惧的把人松开，因为他也不能求救。 “你早就发现这一点了。”徐旻脸色有些阴沉，看得出来很是不甘心。 颜九心耸了耸肩膀，点点头。 “所以我劝你还是最好与我说实话。”她坐在椅子上，摆出来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徐旻沉默了许久之后，回答道：“我不知道二哥是否有找到丹砂珠的踪迹，我并没有找到。” “至于为什么要把我掳来，是因为你二哥也盯上了我，但是你提前把细流安插到了我身边，所以你动起手来更方便一些。” 颜九心非常直接的接过了他的话头。 “至于为什么一定要拦截住我，我想应该这是五皇子给你的任务吧？” “你在徐家的处境就如同三皇子，在皇宫的处境。”颜九心语气平平，“他不想再受到五皇子的牵制，而你也不想再受到你二哥的牵制。” 她叹了口气，“其实要是按这样子来论，徐四公子，你不觉得你和三皇子其实更同病相怜，你该支持他吗？” 颜九心故意问道，果然，徐旻大吼一声：“你根本都不知道，我的人生是什么样子的！” “他样样都不如我，只是因为有一个好妹妹在宫里面当了昭仪娘娘，生下了一个皇子，从此开始平步青云！” 徐旻不忿道，“如果徐昭仪是我妹妹，那么徐家一定会比现在更上一层楼，而不是现在还只能蜷缩在襄州。” 颜九心坐在旁边默默看着他的反应。 她其实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 “你果真是五皇子的人吗？”颜九心这个问题非常直白，一双黝黑的眼眸，仿佛能看透人心。 徐旻微微愣了一下，随后非常肯定的点头：“自然是了，这有什么好隐瞒的。” “但是你想帮三皇子。”颜九心又很肯定的说。 “你知道比起来，五皇子三皇子更有城府谋略。”她说道，“可是你又实实在在的投在五皇子的门下，这倒是让我觉得好奇。” “五皇子并不知道摄政王已经离开了上京，这一切其实都是你自作主张。”颜九心总算是捋清楚了，这其中头绪。 “所以，徐旻你究竟是想要提三皇子，扫清五皇子这个障碍，还是想要拿你拦了三皇子好事去向五皇子邀功？” 颜九心在这种时候问的都很直接，半天没有腰拐弯抹角的意思。 她总觉得这千头万绪似乎都扯着一个重要的节点，她却怎么都想不通是什么。 “公子原来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徐旻忽然之间便就冷静了下来，完全没有刚才那般狰狞的样子。 颜九心看着她，脑海中的那个脉络慢慢清晰，突然一下子站了起来。 “你们根本想要的就不是丹砂珠。”颜九心慢慢的攥紧了拳，“你们实际上，是准备对太子下手！” 第320章 庆幸 徐旻微微眯了眯眼睛，“我仍旧有些好奇，你到底是什么人？在这种时候，反应竟然也这么快。” 颜九心笑了一下，随后回答道：“自然是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我就是什么人。” 她其实现在无心跟他拉扯什么没用的事情，她现在比较担心太子的安危。 “我虽一直不知道摄政王站在哪一方，可是现在看着你如此着急的态度，莫不是摄政王也看好太子？” 徐旻站在旁边问道，十分从容，已经没了刚刚紧张的态度。 颜九心冷笑一声，“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非黑即白，也不是所有人都会站队，我着急，只是因为太子如今若是出事的话，那么，荆南百姓一定会遭殃。” 她现在最想不明白的是，三皇子到底什么时候察觉到，她和冥玄夜已经离开了上京，若非如此，一定不能如此准确的将消息传来襄州。 难不成是她们两个身边有眼线吗？ 颜九心回忆起三皇子那日的样子，心里面越想越觉得头疼。 这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 电光石火间，颜九心忽然想起了三皇子手里的金珠。 她若是没记错，三皇子要是逼迫金珠寻找她的踪迹，那并不算是难事，可是，究竟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之下，金珠会把她的行踪告诉三皇子？ “公子，看你如此着急，不如，我们两个做一笔交易，如何？”徐旻此时此刻反而有一种掌控全局的感觉。 颜九心沉默，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什么？”她暂时的确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能去将这件事情通知给冥玄夜亦或是太子，只能暂时先在这里待着。 “我对你手上的丹砂珠依旧感兴趣，若你愿意将丹砂珠给我的给我的话，那么我可以考虑现在就让你走。” 徐旻坐在椅子上，表情看起来十分的认真。 颜九心反而是有些不解，“丹砂珠不过就是普通的道家所用，你要这个东西做什么？” 她盯着徐旻，“我明白了。” “丹砂珠是五皇子想要的东西，而太子则是三皇子想要动手，你两边都不想得罪，想两头讨好是吗？” 颜九心道。 昨夜将符咒交给走卖人时，她特地留下了缺口，只要走卖人是按照她所说的去做，那么这个阵法，一定会被破开一个阵眼。 同时，因为破开阵眼，将这个阵法布施的人，同样也会被反噬。 而她留下的这个所谓的缺口，就是能让她立刻得知到底是在何处被反噬。 她对于骊山之中的阵法，其实早就有所猜测，只是一直未敢确定，直到方才。 颜九心感觉到了波动。 果然还是玄清寺的住持。 所以说不是三皇子就是五皇子，而现在看来，五皇子的可能性其实更大一些。 徐旻只是轻轻笑了笑，“公子不用管这么多，这珠子，我自然是自有我的用处，只是这个交易做与不做，公子可得考量好。” 颜九心只是冷哼了一声，便回答道：“不做。” “三皇子和五皇子就算是太大胆，也不会在太子赈灾期间真的要人杀了太子，只要太子还能留有命在，那就无所谓。” 她回答的很是直接。 徐旻忍不住站了起来，“摄政王当年幕僚众多，还有人猜测过皇上退位之后，会不会将自己的皇位让位给自己的弟弟。” “毕竟摄政王与诸位皇子的年纪，几乎是差不多的，而且在这几位皇子之中，并没有比摄政王更加优秀的皇子。” “按照皇上的目光来看，他一定是更倾向于可以选择一位堪当重任之人继承皇位。” “所以当时就有很多人猜测摄政王会不会也是储君人选，所以有不少幕僚，可是我从那个时候查到了现在，从未见过像你这样一号人，你刚才说我永远都不会查到，难不成你不是人？” 徐旻几乎是立刻就抓住了症结所在。 颜九心有些意外，同时也有些惊叹于徐旻反应之快。 而且并不会觉得自己的推论非常的荒谬，而还会认真斟酌，自己想的是否是对的。 “徐四公子确实是做了不少功夫，可是我竟然告诉徐四公子，我不会将我的身份告诉你，那么，徐公子就尽管猜吧。” 颜九心心里面忍不住庆幸，幸亏是彻底变换成了男子身份，不然的话，这若是被发现是个女子，那么她的身份也有危险。 只不过现在这个情况，也并没有好到哪里。 她其实并不懂，为何三皇子得知了冥玄夜的去向，却并不像皇上提明此事，反而是暗戳戳的做这些动作。 颜九心忍不住想，对于三皇子而言，冥玄夜应该，是算得上是一个非常大的阻力才对。 她的确，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也不明白，五皇子就算是能得到丹砂珠，那么这个东西对于他而言，到底有什么用呢？ “既然如此，那我们自然也就没什么好谈的了。”徐旻这句话说完之后，正准备起身离开，颜九心手中的小刀便直接脱手，扎到他的面前。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徐旻，“徐公子，我刚刚已经说过了，你我之间，不是你来威胁我，而是我来通知你。” 颜九心靠在椅子上，完全不受影响。 “我现在要离开，还请徐公子能为我让路，不然我要闹出来多大的动静，我可不知道。” 颜九心这暗戳戳的威胁，让徐旻被气笑了。 他本意将人带来，是想着至少颜九心能受他桎梏，总有一件事情能够办成，可是没有想到，颜九心居然如此嚣张。 果然，无论何时都不能操之太急，他就应该先查清楚颜九心的底细。 “好，好，好。”他连说了三个好字，随后朝着外面喊了一声：“细流，把人带走。” 细流随后立刻出现在门口，有些惊讶的看着徐旻，徐旻则是一甩袖子，转身从密室的另一个方向离开。 颜九心冷哼一声，转头看着细流，“走吧细流姑娘，你家主子都已经发话了，你不听吗？” 第321章 治疗 细流眼中满是怒火，她一整晚都并不满意颜九心的反应，尤其是她现在这样颐指气使的样子，更是让她气的不轻。 “公子这样嚣张，难道就不怕你被留下吗？”她问。 颜九心摇摇头，此时此刻的笑容真切了几分：“我当然不怕了，你不如问一问你家主子，到底愿不愿意让我留下？” 细流心里面非常清楚徐旻的处境，当然也知道这个时候将人放走，一定是没办法找的办法了。 “请吧。”她咬牙切齿的说着，随后侧过身去，紧紧瞪着颜九心。 颜九心并没有在乎这件小事，反而是直接转身离开。 她确实是没有想到，她对自己没有离开多长时间，没想到出来之后发现，竟然已经是第二日傍晚。 颜九心重新回到客栈之后，心中有些着急着想要先去告诉冥玄夜自己知道的事情，却没想到门口居然围了一圈官兵。 她总觉得事情不太对劲，就走了过去，看到掌柜的站在中间，左鞠一躬右拜一下。 “官爷，真的不是我，我怎么敢有胆子偷走前朝宝物呢？”宋掌柜说着，表情很是诚恳。 而在门外位置的官兵却并不管，直接指着他，“带走！” 颜九心实在是没看明白，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皱着眉就在原地站着，却没想到宋掌柜看到她之后，竟然将手一指，直接指着她。 “官爷，是他！他才是把宝物偷走的人，你们现在赶紧搜查他，一定在他身上！” 宋掌柜突如其来的指认，让颜九心有些措不及防，她并未立刻回答，反而静静站在原地。 “你是什么人？”官兵的目光果然都落在她身上。 颜九心朝着宋掌柜笑了一下，随后从怀里面摸出来一块腰牌，直接展示给众人看。 “摄政王府身边的侍卫，受王爷之命，特地来此见过故人。”她一边说，一边盯着宋掌柜看。 其实，早在这个宋掌柜有些不太对劲的时候，她已经想好了对策，直接亮明身份就是。 摄政王，狼师主帅，这些名号还是非常有用的。 几个官兵看到这腰牌之后，果然面面相觑，随后表情更阴沉的看着宋掌柜：“来人，带走，给我好好审问！” “务必查出来丹砂珠被送往了何处！” 官兵说完之后就挥了挥手，直接将人带走。 宋掌柜一边喊着冤枉，一边直接被押送离开。 颜九心则是看着这一场闹剧，心中越发有些担忧起来。 她立刻上了楼，发现冥玄夜就在二楼处等着刚刚的一切，应该是被他都收入了眼底。 “你看见了吗？我觉得情况不对。”颜九心皱眉直接道。 冥玄夜点点头，“我的行踪似乎被泄露掉了，你方才这样做，倒是好些，至少那些坊间流言，都能解释做是你这个侍卫在外留下的。” 颜九心朝外面看了看，随后叫了一声：“淙一，阿绿。” 两个人打开了房门，颜九心表情严肃：“淙一，这件事情你去调查一下，发生了什么官服会在门口集结。” “阿绿，现在立刻注意着上京的动向，我有预感，恐怕我的遁地符应该是留不住了。”颜九心说着。 阿绿和淙一点头应是。 颜九心这才看向冥玄夜，“好了，暂时应该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所以，现在是真的没有什么事情能比你的腿重要了，走，我进去帮你，把这阴煞之气全都锁起来。” 她将这话说完之后，整个人忽然顿住，马上联想到了春暖玉。 “怎么了？”冥玄夜问。 颜九心面色不佳，“冥玄夜，春暖玉能吸人精气，你还记得吗？” 他闻言点了点头，“自不敢忘。” “但是丹砂珠可以锁住天下阴煞之气。”颜九心说着，表情越来越恼火，“如果两物一起使用，王爷，你觉得会是什么结果呢？” 她深吸一口气，表情很难看。 冥玄夜明白颜九心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自然第一反应也是有一些错愕，随后皱了皱眉。 “那如此一来，岂非是这丹砂珠中的阴煞之气，会被越养越浓，越养越烈，若能如你一般有些能力，那这岂不是会为他们所用？” 冥玄夜道，颜九心点头。 “我说这个东西，为什么上京那些人也想要，本来不是什么很贵重的东西，若如此一说，那我倒能理解了。” “还真是一群……” 颜九心抿了抿嘴，到最后也没说的十分难听，她着实是，想不出好听些的词语，来形容这些人了。 冥玄夜把木盒子交给颜九心，“还好这个东西现在在咱们手里面。” 颜九心叹气，“可这样一来，我们就更得注意好这丹砂珠了。” 她皱着眉，仔细回想着，“我实在是想不起来师父，曾经是否有教过我，这丹砂珠，若吸收了阴煞之气之后，要如何毁灭。” 颜九心表情看起来十分纠结，冥玄夜道：“莫要着急，我们可以慢慢来。” 她点点头，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算了，这些事情我现在想也想不通，我现在先来帮你治疗。”颜九心说完之后抱起了手里丹砂珠，带着冥玄夜回了房间。 她对外面的阿绿道：“我在使用丹砂珠的时候，一旦被打断，容易会被这阴煞之气反噬，你在门口守好了。” 阿绿没了往日的模样，也是一脸凝重的认真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颜九心将四周的门窗全都关闭好，随后，将丹砂珠从木盒子里面拿了出来。 这珠子其实并不算是很大，大约是她掌心那般大，通体血红，看着却并不算是莹润剔透，反倒是玉质沉沉。 冥玄夜安静的坐在原地看着颜九心。 “待会儿我要用这珠子，将盘踞在你身体里已经许多年的阴煞之气吸走，这其中痛苦不言而喻，与刮骨剜肉并无差别，可一旦开始，我便没有办法主动停下，冥玄夜，你可相信我，相信我一定能将你治好？” 他闻言抬眸，全然不见紧张，反而笑了一下，“九心，我信你。” 第322章 关键时刻 颜九心看着他如此认真的目光，心里没来由的颤了一下，随后也点了点头，“你既然相信我，那我必不会让你失望。” 她说完之后，从怀里面掏出来一条两指宽的黑色绸带，蒙在冥玄夜眼睛上，冥玄夜全然未曾质疑，只是静静的等着她动作。 “这黑色绸带，能让这些阴煞与你隔绝，否则若是从你的膝盖里流窜出一些，钻到你眼中，那就难办了。” 颜九心解释道，她说完之后已经开始催动手里丹砂珠，只见丹砂珠微微泛起了红光，慢慢升起来。 “我要开始了，若你同意，便点点头。”她道。 冥玄夜几乎是在颜九心话音刚落，就立刻点了头，她心底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能被如此信任，自然是心中动容。 她没说话，闭上眼睛开始念咒，丹砂珠逐渐将冥玄夜整个人都包围了起来。 冥玄夜起初确实是没什么感觉，可是在完全被红光笼罩之后，只感觉身上越来越灼热，仿佛被放置在了烈火上炙烤一般。 他闷哼一声，没有多说什么，但是额角的汗却不断的往下滑落。 颜九心慢慢睁开了些眼，仍旧不断向丹砂珠输送灵力，让丹砂珠能持续将冥玄夜体内阴煞吸收。 她眼看着冥玄夜嘴唇越发苍白，从他的身上不断冒出来，一阵又一阵的黑气，他的手按在轮椅扶手上，紧紧的捏着，手背青筋暴起，看得出忍得的很辛苦。 颜九心心里心疼，可是知道他挺过过这一劫后，那么她此后双腿便能恢复如初。 她慢慢闭上眼睛，专心致志在丹砂珠上，如果因为杂念而中断，着实是太过可惜。 “额！” 她闭上了眼睛，可是耳边还是能听得到冥玄夜闷哼的声音，她皱紧了眉，却仍旧没有睁开眼睛，心念未动。 冥玄夜只感觉自己周身的燥热感越加浓重，仿佛置身于火炉之中，慢慢被一点一点炙干水分，却无处可逃，无处可避。 红光闪闪烁烁，门外的淙一和阿绿也能看得到屋子里的情况，都十分的担心。 尤其是淙一，他要调查颜九心给他的那些事情自然是很快就调查结束归来，刚回来就看到里面忽明忽灭的灯光，也不明白法器如何运作，只知道眼下的这个情况，冥玄夜很是危险。 他站在门口，几次想进去，可想了想，又回过头来。 阿绿拽住他的胳膊，“我知道你现在非常心急，王爷的情况，可是现在却并不是急的时候。” “你要是现在突然闯进去了，那么王爷之前所认识的一切就前功尽弃了，你总也不想看着王爷，白白受这么大的罪吧？” 淙一点头，“阿绿，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只是有些担心王爷。” 她闻言，并没有立刻回话，而是把目光重新投放到门口。 “是啊，我也很担心小姐。”她道。 二人在门外非常的担心，然而，门内的情况也并不容乐观。 颜九心伴随着越加深入，额头也开始冒冷汗，整个身体微微颤抖。 她之前刚使用过回魂诀，那个术法极其消耗体力与灵力，故而颜九心现在算是强撑着身体在使用丹砂珠。 只是，这件事情宜早不宜晚，自然是不能继续拖下去的，于她而言，能早一刻是一刻。 “啊啊啊啊！” 丹砂珠虽然平常只是个平平无奇的装饰品，可是到这种时候，有颜九心灵力加持下，这丹砂珠自然会发挥自己原本的功效。 两个人实在都有些辛苦，脸上的表情都非常挣扎，可是谁都没有先说要放弃的话，反而是都咬着牙坚持着。 颜九心也伴随着时间越长，嘴唇慢慢泛白。 丹砂珠也是有灵性的东西，自然是感觉到了，颜九心体力不支，并没有像刚刚那样子运行的非常强效，反而进度缓慢了下来。 颜九心只觉得这样子其实更加煎熬，毕竟，她想着的办法就是快刀斩乱麻，可现在根本快不了刀，也斩不了麻。 太阳落下，月亮渐渐升起。 随着明月高悬月空，颜九心总算是将那些邪气，尽数收入了丹砂珠内。 如今，自然是只差一步，只要封好丹砂珠，把桌子带在身边即可，可是没有想到这个时候，突然却有人猛地敲了一下门。 “官府例行问话！什么人在里面赶紧出来！” 颜九心在此刻，被突然吓了一跳，心神一颤，自然封丹砂珠时，分了片刻的神，竟然有两缕阴煞之气从其中溜了出来。 她抿了抿唇，随后想都没想，就直接拿手指点在那两缕邪气上，邪气就像是闻到了肉味的狼一般，直接从她的指尖钻了进去。 颜九心皱眉，随后立刻回头，去看冥玄夜的状况。 冥玄夜整个人像是被从水里捞了出来，大汗淋漓，而且嘴唇泛白，还有一排浅浅的牙印，看得出来是硬咬着嘴唇，并没有痛叫出声。 她在心里面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随后走到了他身边，将他搀扶起来放到了床上。 “我再问一遍，若这次你们还不开门，我就直接破门而入了！” “你们——” 颜九心伴随着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直接一把拉开了门，眼神冷冷的看着眼前的官兵。 穿着铠甲的官兵看到颜九心，第一时间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被她这个目光有些震慑到，登时并不敢多说什么。 “你有什么事？”颜九心问道。 今日下午她回来的时候，特地亮出了自己的腰牌，应该有不少官兵已经知道这个客栈里面住了一位摄政王的侍从。 而且是光明正大奉令前来，若没有特别的指示，一定不会来打扰她。 “想来这位大人就是从上京来的，今日官府丢了重要的东西，所以对每间客栈每间房都要查，也都要例行询问，并非是故意针对大人，还请达人息怒莫怪。” 官兵立刻回答道，说着看了一眼里面。 颜九心直接把身体侧开，“若你想要进去搜查的话，那就进去吧，毕竟这也是你们要做的事情，我不该阻拦。” 第323章 上京之险 颜九心摆出来的态度非常之坦然，一点都不担心，他们会查到自己身上，反而是由着他们进去。 门口的官兵自然也是有一点眼力见的，这种时候要是还进去搜查的话，实在就是太不懂事了。 官兵立刻摇了一下头，眼神往里面扫，视了一圈，最后才说道：“大人毕竟是朝廷的人，怎会做这种事情呢？” “下官该做的已经做了，见到了人，如今也问了话，下官告辞。”官兵说完之后转身离开。 颜九心靠的门边，其实确实是心里面不担心这个官兵会进来搜查的。 她现在房间里面除了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冥玄夜，根本察觉不到任何一点别的有用信息。 而且，大概率是没有人会在意此事。 颜九心就站在二楼，看着人走远之后才回身，软到坐在门槛上。 阿绿这个时候，也正好出来，看到她这模样，马上上前去把人拉起表情，十分心疼。 “小姐，怎么了？你身体不舒服吗？”她问。 颜九心轻轻摇了摇头，“当时也没什么不舒服的，只不过，有点耗费精神，需要好好休息休息罢了。” 阿绿点头，目光也不由自主的朝里面看去，小心翼翼的问：“那，王爷的腿好点了吗？” 颜九心听到这句话才由衷的笑了出来，非常认真的点点头，“有你家小姐我出马，自然是什么事情都能水到渠成。” 她笑容更深，“如果没有猜错的话，等冥玄夜再醒过来，双腿应该就恢复知觉了，只不过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有使用双腿走路，所以双腿发软的情况肯定还会出现。” “不过这都是小事一桩，只要多加练习，自然也会恢复如常。”颜九心笑起来。 阿绿本来也想跟着笑一笑，面色突然凝重了起来，一把抓住了颜九心的手。 颜九心主要是是被吓了一跳，有些好奇的看着阿绿。 她脸色并不很好看，“小姐，你是不是忘了我是树妖，我会医术的这件事情？” 颜九心此时此刻，才有些错愕的反应过来，阿绿很轻而易举的，就能察觉到她体内流窜进去的那两股邪气。 “小姐，我知道这种事情之下，有些邪气并未被完全压制会乱跑，这是正常的，可是小姐你千不该万不该，把这两股邪气吸入到你体内。” 阿绿表情看起来非常的着急，“小姐，应该是知道你自己的体质的，天生就是灵力充沛的天才，越是这样子就说明小姐你的灵力越是纯净，这样的灵力若是被邪气污染的话，那么小姐你会很痛苦的。” “而且如果这邪气，慢慢吞噬了小姐你的灵气，小姐你之后可是……” 阿绿并没有把话说完，但是，颜九心说到底是跟了师父那么多年，学了不少本事，自然是听得出来，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阿绿，不用担心，我这两股邪气，我自然会处理好的，当时也是不得已的办法了，总不能直接打开门，让这两股邪气，钻到普通人身上去吧？” 闻言，阿绿确实是没有任何反驳的语言，只得是叹了口气。 “那小姐，你现在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我现在就去炖汤。”阿绿问道。 在这种情况下，她还是更像一个姐姐。 颜九心摇摇头，“不用了，我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她说完之后，看着门口，“淙一，你进来吧，我让你去查的那件事情，你查的怎么样了？” 淙一从外面走了进来，目光也是第一时间往床上扫了一眼，随后回禀：“回小姐的话，这件事情已经查明。” “前几日离江，据说是有人打捞出了前朝端王的佩剑，这个东西暂时就放到了府衙，但是这件事情不知道为何，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泄露出来的。” “府衙非常担心有人会觊觎，所以就派了人专门十二个时辰守着，可是却没有想到，还是丢失了。” 颜九心疑惑，“佩剑？” 淙一摇摇头，“不是，是佩剑上的丹砂珠。” 颜九心闻言，只觉得更加疑惑了起来。 “丹砂珠？”她古怪此事，“所以，端王的事情其实不是什么所谓的民间故事，而是真实发生的，他的佩剑，也确有此物，是这个意思吗？” 淙一顿了顿，点点头。 “可你要这么一说的话，就奇怪了。”她摸了摸手里的丹砂珠，“我们是从走卖人手里得到的丹砂珠，难不成，走卖人从府衙里拿走了丹砂珠吗？” 淙一并未回话，而是看着颜九心。 “至于为什么要来天涯客栈，属下调查到的结果，是因为有人特地向县令举报，说是宋掌柜最近总是打听丹砂珠一事，所以说就直接被抓走了。” 颜九心更觉得有些古怪了。 “这么长时间以来也没见过什么人，跟宋掌柜有什么冲突，怎么会……” 颜九心刚想说想不明白是什么人，突然就想到了她走时，徐旻那个志在必得的眼神，突然之间就明白了。 她冷哼一声，“还真是算计都已经算计到了，我脑袋上来了。” “淙一，之后若有人来找你，或者说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想要搜查，统统不答应。”颜九心说道，把腰牌拿出来，“王爷的行踪已经披露，所以不在乎你亮不亮腰牌。” 淙一表情凝重的点点头，还是很担心这件事情的。 “恐怕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们也没有想到，我会直接把身份亮明，此时此刻应该再向应对之策了。”颜九心说着表情逐渐沉下来。 彼时阿绿忽然皱眉，“不好了小姐，我感觉到上京那边不太对劲。” 颜九心听了这句话之后，第一反应是觉得有些脑仁疼。 “你感觉到了我的人偶有异动，还是王爷的？”颜九心问道。 阿绿闭了一下眼睛，仔细感受了一番，随后睁开眼，很确定地道：“小姐是你的人，偶有了问题，只不过我不能立马追踪到上京此刻出了什么事情，但是人偶的波动非常古怪。” 第324章 邀帖 颜九心沉默下来，并没有立刻说话，而是思考着眼前的这件事情应该如何解决才好。随后回头看了一眼，仍旧在昏迷之中的冥玄夜。 “淙一，你就在这里守着你家王爷，无论任何人要来，你就统统不见。”颜九心说。 她又看阿绿，“你跟我回一趟上京，如果不把上京的事情解决了的话，他们也没有办法能让王爷好好养一养。” 阿绿什么话都没有多说，只是点了点头。 淙一则是有些意外的看着颜九心，“小姐，从襄州到上京，怎么说也有数百里的距离，您怎么可能能立刻回的去呢？” 颜九心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符纸，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随后笑道：“道是自然有道是的办法，既然能飞天遁地，为什么还一定要走寻常路？” 她顿顿，“阿绿，你粗略做一个人偶留下，淙一你要与我们联系就直接用这个人偶，阿绿这边能立刻感觉到。” 淙一听得有些发愣，但还是点了点头。 “水月镜花，虚幻无常，瞬息千里，动！” 随着颜九心声音落下，她手中符纸瞬间燃起，将她与阿绿二人包裹其中。 前后不过瞬息，淙一就眼睁睁看着两个大活人在自己面前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造型非常奇特的人偶。 淙一想到刚刚颜九心的话，实在是忍不住道：“虽说随意，可也不能如此潦草吧。” 毕竟，人偶人偶，总得像个人。 他觉得，普通人应该不会长四个眼睛三只手。 这人偶放这儿，还是比较惊悚的。 彼时，上京中。 颜清墨看着面前的三皇子冥泽烨，沉默着并不说话，但是还是堵在门口。 “四公子，这又是为何呢？我们听闻九心小姐受了伤，想来探视一下而已。”冥泽烨笑眯眯的说着，身边还跟着一些其他世家子弟。 颜清墨回道：“正是因为佳美身体不适，所以才不能见客，而且是住在林大人家中，臣就更是没有任何身份可以同意几位进来。” 郑芳菲冷笑了一声，“说的倒是好听，谁知道，人到底在做什么？守着这么紧张，不许我们进去。” “郑小姐此话差矣，三皇子殿下好心臣自然是心领，只是三皇子殿下毕竟是男子，若要进女子闺房，属实不妥。” 颜清墨盯着郑芳菲，心里面头疼的很，只觉得事情的走向非常叫人头疼。 “那既然如此，不如由我进去瞧一瞧，颜公子，我可是女子，这你总不能以男女授受不亲的名义拒绝了吧？” 郑芳菲依旧不依不饶，紧紧追着不放。 颜清墨突然笑了一声，笑容有些嘲讽，“郑小姐，以往探视都是亲朋好友前来，不知郑小姐所来是为何事呢？” “而且郑小姐要是进去探视的话，我还不如放心让三皇子前去。” 颜清墨淡淡的嘲讽之意，让郑芳菲立刻恼火了起来：“你什么意思？” “好了芳菲，既然颜公子不愿我们进去，那我们不看就是了。”李明祉站在旁边，微微眯着眼睛说道。 “只不过，贵妃娘娘设宴，是要邀请群臣家眷来宫中赴宴，请帖已经下到了国公府，就在今夜，不知道九心小姐是去，还是不去呀？” 他的表情势在必得，确实让颜清墨顿时有些紧张了起来。 眼下这种情况去或者不去，的确都很难办，至少无论去不去，都应该是亲自出来解释，毕竟，贵妃亲自下贴，虽然对于他们现在来看是麻烦，可是对于外人眼里来看，这可是无上的殊荣。 “对呀，去或者不去，总得谢恩吧？”郑芳菲仿佛掰回一城一般，洋洋得意的说道。 颜清墨没有立刻说话，在思考着应该要如何解决这件事情。 他知道这些人来者不善，若要让他们真的进去，见到了人偶版的颜九心，那么一定会露馅。 可是…… 现在这个情况也有一些骑虎难下，如果不让他们见到的话，那就更能证明心虚了。 “实在抱歉，无论去不去谢恩，今日九心实在身体不适，无法出来相见，诸位总得给她些休息的时间。” 林珺渠从里面走了出来，笑吟吟的对着众人说道。 冥泽烨打量着面前的林珺渠，突然挑了挑眉：“颜小姐难不成并没有在府上，所以诸位才如此担忧？” 虽然本来就知道他们是抱着这个目的前来，可是如此明明白白的说出来，还是让颜清墨心头一颤。 二人正准备开口解释，忽然冥泽烨又道：“不过今日的确是我等唐突，既然林小姐已经说了，肯定会去谢恩，那我们也不必强逼病人相见。” 他嘴角带着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一旁的郑芳菲有些不解的看着冥泽烨，只不过既然冥泽烨已经开了口，她自然是不会忤逆对方。 “那既然三殿下都已经开口了，我们自然也不会说什么，只不过，四公子可得记好了，此事若不去谢恩，那可是大大的不敬。” 郑芳菲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 颜清墨皱了皱眉，还准备要说什么，而一旁的林珺渠伸手拉了一下他，反而是笑着回答：“一定。” 冥泽烨看着同样也如此胸有成竹的林珺渠，一时之间，心里反而是真有些疑惑了。 难不成，颜九心果真能在明日之前赶回来？ 可是，昨晚他才刚刚接到线报，冥玄夜等人仍旧还在襄州，襄州距离上京上百里，如何能一夜之间赶回来？ 他觉得此事一定不可能，或许只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他只要明日见不到人，便有发难的理由。 “好，我等着。”冥泽烨说道，脸上笑容逐渐淡下来，随后转身离开，一旁的郑芳菲也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追着冥泽烨离开。 反而是李明祉并没有走远，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开之后，看向了颜清墨。 他笑着打开手里的折扇，“颜四公子，颜小姐是否在府中我不多加探究，若是明日颜小姐着实身体不适，无法前来，四公子可以来找我。” 第325章 如此计划 颜清墨没说话，眸色沉了沉，林珺渠不卑不亢道：“多谢李公子好意，明日若是九心身体仍旧不适，也该是我们去宫里和贵妃娘娘请罪。” 李明祉看着两人，笑了一下转头离开，没有再说什么。 等众人都离去，颜清墨叹了口气，转头看向林珺渠，“阿渠，你怎如此自信？此间距离襄州上百里，九心如何能明日之前赶回来？” 林珺渠四下看了看无人之后，拉住了颜清墨，“能不能回的来，不是我说了算的，是九心说了算。” 她说着笑容多了几分笃定，颜清墨自然是感觉到了事情有了转机，连忙问道：“你是得到了九心什么消息吗？” 林珺渠点头，“我如此说来，你或许不信，只有你自己亲眼见过了，才知道我为何能如此笃定。” 她说着拉着颜清墨进屋。 颜清墨一脸莫名其妙的进了屋里，随后就看到了和颜九心一模一样的人偶坐在椅子上，正机械的倒着茶。 “阿渠，你不记得走的时候跟咱们说什么了吗？这个人偶只可远观不可靠近，若是咱们带着这个人偶去见贵妃，当众被拆穿，这后果，可更严重了。” 颜清墨忍不住皱眉说道。 “四哥，不用担心，我马上就到。” 人偶忽然开口说话，传出来的声音还是颜九心的声音。 颜清墨着实是被吓了一跳，随后有些惊讶的看着那个人偶。 “九，九心？”他忍不住叫了一声，但是人偶已经没有什么反应，表情还是很木讷，手里面的动作没有停。 “四哥，你不用跟这个人偶说话，是我借用了其他的办法，让我的声音能从这个人偶上传出来。” 颜九心的声音继续响起，但是人偶只是张嘴闭嘴，却并不如真人一般灵动。 颜清墨点了点头，随后又有些担心：“你现在就算是要赶回来，路途也远，你又如何能赶到呢？” “四哥，你不用担心，到时候你就尽管进宫就是了，不过一定要记得带上这个人偶，我得靠着它才能定位到，四哥，你在什么地方。” 颜清墨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 “九心，如果实在勉强的话，你也不用让自己如此受累。”颜清墨说道。 颜九心的声音继续响起来：“我并不受累，四哥，你就放心好了，我一定不会给家里面惹麻烦的。” 声音到此戛然而止，人偶依旧是还在做着手里的事情。 颜清墨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你是刚刚就已经听到了吗？” 他问林珺渠，林珺渠笑着点点头，“那自然是如此啦。” 颜清墨忍不住将人抱住，亲了亲她的脸颊，“阿渠，多亏你刚才出来帮我，不然的话还不知道我要惹出来什么笑话呢。” 林珺渠也笑，“阿墨，你就不必往我脸上贴金了，我知道，就算是我不在，你也能将这件事情处理好的。” 她顿了顿，“只不过，九心的行踪如此隐秘，究竟是谁将她已经离开的事情告诉了三皇子呢？” 颜清墨闻言蹙眉，“这确实是一个疑点，九心为了避免会被颜清晚看出来端倪，还甚至叫我先将她的人偶送到你的府上。” “按道理来说，不应该会有人知道，九心现在并不在才对。”他认真道。 林珺渠也是觉得这件事情分外古怪。 “罢了罢了，我们先不要去管这件事情，等到明日带着人偶进宫就是。” 林珺渠说着，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头，以作安抚。 颜清墨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着她笑着。 彼时颜九心的确是在尽力赶回。 她手里的遁地符最大的用处，那便是能让人日行千里，所以一夜之间从襄州赶回上京，那是再简单不过了。 只不过，她赶到了城门口，却并没有立刻进去，反而是等着明日到来。 冥泽烨如此笃定她回不来，那么，就一定是有人告知过他，她到了襄州，这件事情算是非常隐别的事情了，如果要是有人真的知道，那么这个人，她确实得操心一下。 另一边，冥泽烨回了自己府邸之后，直接进了府中的密室之中。 他走进去之后，又打开了一扇门进去。 这扇门后面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放着一个葫芦。 就是上次从了空手里得到的葫芦。 里面关着的，是金珠。 看到冥泽烨进来，金珠气愤地晃动着整个葫芦，就算是隔着一个法器，冥泽烨也能感觉到金珠非常生气。 “还得多谢你告诉我她的行踪，不然的话我还没有办法设置如此周密的计划，如此一来，除掉她，可就是轻轻松松的事情了。” 冥泽烨一点都不害怕，直接蹲到了金珠面前，笑着说道。 金珠被关在葫芦里面，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摇晃葫芦表达自己的愤怒。 “不过我也的确是没有想到，居然提取你的记忆，用来追踪，这么好用，那既然你可以，那么别人应该也可以，不如我就将她最亲近的人全都掳来如何？” 冥泽烨自然是故意这么说的。 颜九心身边最亲近的人，没有一个是他能招惹得起的，若是真的将人都掳来，最后麻烦的人，反而是他自己。 “你也不用着急，马上，她说不定就能跟你在这个瓶子里面见面了，像她那么厉害的人，若是收为我用，那个真的就是，如虎添翼。” 他故意笑了起来，笑得非常得意。 “殿下，似乎已经被察觉到了追踪，暂时追踪不到颜九心的踪迹。” 冥泽烨然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戴着兜帽的黑衣人，他安静的站在冥泽烨身后说道。 闻言，冥泽烨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回过头去紧紧盯着他。 “什么叫做暂时追踪不到踪迹？人现在到底还在不在襄州？”他目光有些阴狠，看得出来非常之着急。 黑衣人低着头回答道：“总计是在不到两个时辰之前消失的，两个时辰之前，人还在襄州。” 他松了口气，“两个时辰两她也走不了多远的路，没关系，你只需继续追踪即可。” 第326章 入宫了 黑衣人先是点了点头，随后有一些犹豫的看着冥泽烨。 冥泽烨很明显，表情有些不耐烦，回过头去说道：“有什么事你直说就是了，不必要这样子吞吞吐吐的。” 黑衣人点点头，“殿下或许并未注意，颜九心留下了一个自己的人偶在林府当中。” “人偶？”冥泽烨奇怪。 “对，这应该是大妖制作的人偶，身上粘着颜九心的气息，所以最开始追踪的时候，是追到了这个人偶身上。” 黑衣人说着，又顿了一下，“不过还请殿下放心，虽然说立刻追踪出去是追踪到了这个人偶，但是，后来追踪到的，确实就是本人了。” “只不过这个人偶做的非常的精细，除了不能说话之外，和颜九心本人就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黑衣人说完，冥泽烨冷哼。 “你的意思是，让我提防着一些，若是明日出现的是这个人偶，很有可能会被蒙混过关？” 黑衣人点了点头，只不过话没有说的那样明白。 冥泽烨点头。 他忽然顿住，随后转过头去询问：“这种人偶是不能说话吗？” 黑衣人被问的愣了一下，最后摇摇头，“并非如此，能说话的，只不过能看得出来，与常人并不一样。” 他嘴角忽然勾起一抹笑容，“你有什么办法，让这个人偶显出自己的原型吗？” 黑衣人立刻就明白了冥泽烨想要做什么。 “办法自然是有的。”黑衣人道，说着话就从怀里面掏出来了一张符纸，递给了冥泽烨，“这是现形浮，只要把这个东西贴在人偶上，无论是什么东西，都会现出原形的。” 冥泽烨拿着符纸在手里面转了转，随后又看着黑衣人，“没有想到，道长对于自己的师妹，还真是下手狠辣。” 黑衣人笑了一下，慢慢抬起头来看着冥泽烨，“彼此彼此，殿下不是对自己的兄弟，也下了狠手吗？” 冥泽烨笑起来，“说的倒也是。” 他随后转过头去看着葫芦，“这葫芦里面的东西，你有把握直接炼化吗？” “她颜九心能办到的事情，我自然也能办得到，你放心，她想要保住里面的这个魂魄，那么我就一定能让他她不住。” 黑衣人的表情非常的冷淡。 “那就好，只不过现在时机不对，再等一等。”他看着那个葫芦，“等我彻底利用完之后，再把这个东西炼化不迟。” 黑衣人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默默的退出去，离开。 冥泽烨把手放在葫芦上面，摸了两下，笑了笑：“金珠，你说你又何必跳出来呢？给我找这么多麻烦的事情，还得让我把这些事情都解决掉。” 他叹了口气，“好不容易有个人愿意帮你了，你瞧瞧你把人害到了什么地步？” “你毕竟也是曾经在宫中任职，应该知道吧？如果这种邪术用在了宫里，并且还被发现了，后果会是怎么样的。” 很显然，葫芦里面的金珠听到了这句话之后，更加着急了起来，控制着整个葫芦朝前摔去。 冥泽烨并没有接住，反而是任由她咕噜噜噜，跌到了地上。 “金珠，你说你怎么还是一如既往的着急呢？”冥泽烨大笑了起来，“不过如果不带着你一起观看的话，是不是也有一些可惜了？” “你放心，我明天一定让你见到颜九心。”他说着笑笑，“哦不，或许见不到她本人，你能见到的可能就只不过是一个皮囊罢了。” 冥泽烨说完之后笑了起来，并没有继续呆在密室，反而是把葫芦捡起来放回原处之后，转身就离开了。 夜宴如期而至，收了请帖的人自然是入宫赴宴，皇上对此也没什么意见，毕竟邀请的只不过是年轻的小辈，没有臣子。 元贵妃就坐在主位上，看着一波又一波的小辈互相攀谈，微微眯起了眼睛，问道：“颜家的人，为什么还没来？” 一旁伺候着的宫女回答道：“回贵妃娘娘的话，国公府的人刚刚派人来传了，话说是马车在路上坏了，稍后就到。” 元贵妃点了点头，慢慢闭上了眼睛，“本宫知道了，如果他们到了，记着与本宫禀报一声。” 宫女点了点头，随后继续在旁伺候。 冥淏烨坐在一旁时不时的往下扫视着，随后转头看着元贵妃，“母妃，今日这宴会办的实在有些突然，父皇没有问询吗？” 元贵妃闻言笑了一声，“你就放心吧，我不论做什么，只要不是光明正大的想要得到皇位，你父皇都不会说什么的。” 冥淏烨摇摇头，“母妃，儿臣知道父皇确实疼爱您，可您若是太过于恃宠而骄的话，父皇难道不会生气吗？” 她看着冥淏烨，表情里面有些古怪，“难不成本宫受宠，你还不乐意了吗？” 冥淏烨刚想要说什么，冥泽烨此刻便忽然出现。 “元母妃，五弟。”他还是那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朝着两个人拱手行礼。 冥淏烨瞥了他一眼，并没有说什么，而是默默的坐了回去继续喝酒。 元贵妃则是看着他笑了笑，“老三，坐吧。” 她看了看冥淏烨，叹了口气，随后看向冥泽烨问道：“你昨日与本宫说的事，属实是真吗？” 冥泽烨并没有非常肯定的回答，反而是说道：“应该是如此，没错，不过，元母妃不用担心，距离如此之远，无论那件事情是真是假，到不了场，总是真的。” 元贵妃微微眯了眯，笑了笑，“本宫自然是相信的，只是还望你不要让本宫失望才是。” 她说完，弯唇又笑了笑，看起来却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冥泽烨即便是过了这么多年，再看到元贵妃如此似笑非笑的表情时，还是有些担心。 此时有太监跑来，附耳在元贵妃身边禀报道：“贵妃娘娘，国公府几位小姐，公子已经来了。” 在上面坐着的几个人，除了冥淏烨，纷纷来了精神。 元贵妃最盛，她笑容越大：“那既然来了，就把人带来吧。” 第327章 别怪她 太监点了点头，随后转身出去，将人带了进来，国公府四位公子以及颜清晚的确都在，一行人走来行礼。 元贵妃掀了一下眼皮，大概把几个人看了一眼，随后直接问道：“九心呢？她怎么没有来？” 她说完之后顿了一下，“对了，本宫记着，九心已经许久没有出国府门了，听说是生了一场大病，身子还没有养好，暂时住在林府。” 元贵妃声音落下，目光就转向了已经来了一会儿的林珺渠身上。 林珺渠当然知道这话是在叫自己出来，没有推脱，立刻走上前来回答道：“回贵妃娘娘的话，确实如此。” 她抬眼看着元贵妃，“臣女与国公府的四公子定亲，不日就准备成亲，九心到底是我们二人之间的红娘，所以就特地住到了臣女的府上来，想要为臣女与四公子筹划。” “只不过成亲事宜毕竟繁琐，九心说到底还是个姑娘，所以体力不支，累病了，至今还没有彻底好全。” 元贵妃点了点头，“原来是如此，不过听你这么一说，反而是本宫逼她了。” 她这句话说的轻飘飘的，但是说重也重，说不重也不重，主要是是让国公府其他几位不知情的人吓了一跳。 颜清玄毕竟是有官身的人，自然是先站出来，“贵妃娘娘此事的确是臣小妹辜负了贵妃娘娘，还请贵妃娘娘莫要生气，明日，九心竟然会入宫，向娘娘谢恩。” 其余几人自然都是附和，但颜清晚当然不愿意颜九心好过。 “贵妃娘娘，九心一向是一个守规矩的人，您放心，明日您一定能见得到她的人，若是见不到的话，您就降罪就是。” 她这句话看起来好像是在应和颜清玄的话，可实际上，却是在直接把颜九心往火坑里推。 颜清玄眼眸中满是错愕，转过头去看着颜清晚，颜清晚自然不敢在这种时候转头与其对视，默默的把自己的目光收了回去。 “好，有清晚你这句话本宫也就放心了，本宫也不是什么恶人，怎么还会让一个病人强撑着病体前来参加晚宴呢？只不过，千百年来的祖宗规矩自然是不能随意破的。” “本宫既然已经下了请帖到国公府去，然而九心收了本宫的请帖，无法赴约，自然是得来向本宫谢恩请罪的。” 元贵妃又笑，“想来诸位应该也能明白吧？” 国公府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点了点头，自然是不能在此事上多说什么。 颜清峘只是转头看了一眼颜清晚，眼神中多多少少是有些失望的。 颜清晚当然不敢看他们任何一个人的眼神，此时此刻多看一眼便是给自己找麻烦。 反正今天的事情，也不是她惹的麻烦，她自然是好意思的。 晚宴过半，气氛十分的古怪，到底都是勋贵人家的孩子，怎么也能看得出来这其中的风波云涌，只不过这些事情与他们无关，他们只需要当做没看到就好。 晚宴结束之后，众人回府，颜清墨当然是懒得跟他们一路的，只是说到要与林珺渠先行离开，就直接走了，并没有跟他们再多说什么。 颜清玄往常或许还有些心思，要颜清墨一起回去，可是今日却没有了任何话。 等颜清墨离开，颜清玄实在是忍不住了，转头看着颜清晚，“晚儿，你可知道你方才在贵妃娘娘面前的那句话，究竟有多不合时宜？” “九心你也不是没见过他，是真的病的下不来床，而且，还是为了国公府的大事操心才至此，你如此一说，明日若她真的打不起精神进宫去谢恩，又当如何？” 颜清晚早就知道自己会听到如此之问，已经想好了对策。 她眼眸中马上含了热泪：“大哥，我没有想到我这句话居然会有这样深一层次的含义，我只是想着，多帮九心说一句话，贵妃娘娘便能不怨她。” 颜清晚说完之后已经落下泪来，一颗又一颗的泪珠滚落，让颜清玄顿时泄了气，甚至都不知，自己还能说什么了。 他叹了口气转过头去，“罢了，你都已经这么说了，我还能如何呢？我难不成，真的能逼你？” 说着他又抿唇，“不过，明日恐怕我们也不能陪九心一起来。” “是啊大哥。”一直默不作声的颜清屿忽而开口，“我们并不能帮九心，按道理来说，我们只需要安静不言就是。” 颜清屿这句话说的非常有指向性，目光甚至也是直勾勾的落在颜清晚身上。 颜清晚转头看着颜清屿，眼眸中仍旧含着泪，只是这么多事情过去之后，颜清屿你完全不吃这一套了。 他把头转开，往前走去，“我着实心里有些烦闷，便就不立刻回复了，去逛一逛。” 颜清屿一边说一边往前走，随后还意有所指的留下一句：“国公府向来都是团结一心的，总会有人做什么杯子兄弟姐妹的事情，我也不想见到这样子的事情。” 他说完之后就直接离开了。 颜清晚站在原地，偷偷的看了看颜清玄和颜清峘。 颜清玄毕竟一直都是一个，算是很公正的人，在这种时候并不开口，也并不稀奇，可是，颜清峘也没开口说话。 颜清晚其实心里还是有一些慌的。 她若非是必须要这样子说，是真的不愿意将所有人得罪的。 “大哥……” 她才刚开口，要为自己辩解一二，颜清玄就直接打断：“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走吧，无论如何，先回去吧。” 颜清玄说完之后往前走去。 颜清晚抿了抿唇，转头看着颜清峘，“三哥，我……” “好了晚儿，大哥说的对，不管还有什么事情，咱们回府再说。”颜清峘同样也把她的话直接打断。 只不过，到底还是能看得出，他的表情有些纠结，可最后却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颜清晚看着两个人的背影，目光逐渐有些狠毒。 她就知道，无论她再怎么样，终究是比不过血缘亲情！ 那既然如此，就别怪她无情无义！ 第328章 好戏开场 “叩叩叩” 敲门的声音在寂静的长街上响起，颜清墨早就料到了，所以直接拉开了门，看着门外的颜清屿。 “二哥怎么来了？”他明明清楚他会来，可能就是先行询问。 颜清屿往里面看了一眼，随后收回来目光，“昨天的事情，我是今日才听说了，全部没有想到他们竟然逼上了门。” 颜清墨静静的听着，不说话。 “旁的事情也就算了，小妹如今究竟在哪里？”他问道，也看得出来，确实着急。 “三皇子是一个如何谨慎的人，你我应该都有目共睹，他若是直接找上门来，那便是有确凿证据，如若出什么问题，又要如何是好？” 颜清屿确实心里非常担心。 颜清墨却仍旧笑得非常轻松，“这种事情，二哥就不用操心了。” 他顿了顿，“明日我们肯定会带着九心出现的。” “所以，九心真的只不过是生病了，所以在林府养伤吗？” 颜清屿往前走了一步，看的出来确实很是着急。 颜清墨也向后一步，挡住了他接下来的去路，“对。” 两个人对视良久，他们两个人的眼睛长得非常像，所以在对视的时候总能看出来对方眼中究竟是什么情绪。 最后仍旧是颜清屿叹气，“我知道了，只要她有办法护住自己即可，若是明天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我一定会想办法的。” 颜清墨点头，“那就多谢二哥操心了，不过我想，按照小妹自己的能力，说不定也并不需要我们担心。” 他想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又都咽了回去，苦笑一声，点点头，“是啊，你说的对。” 说着他抿了抿唇，“若有需求，可以来找我。” “我记着了，只不过应该是没有这种情况了。”他说着，退后两步关上了门。 颜清屿沉默的在门前站了一会儿，随后转身离开。 第二日，来仪宫。 元贵妃自收到拜帖，便等在宫中，她今日就是想看一看，这颜九心究竟还能不能翻出天去。 冥淏烨坐在一旁若有所思的看着冥泽烨，并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 “娘娘，国公府四公子，颜小姐，和通政使家的小姐到了。” 太监从门外走进来，冲着几个人行礼。 元贵妃掀了一下眼皮，点点头：“让他们进来吧。”说完，靠在贵妃塌上合上了眼眸。 随后颜清墨同林珺渠带着颜九心一同进入大殿内，颜清墨和林珺渠两个人在前面走着，颜九心低着头在后面跟着。 “臣参见贵妃娘娘。” “臣女参见贵妃娘娘。” 三个人的声音齐齐响起，元贵妃状似无意的向下看去，目光定在颜九心身上。 她感觉似乎没什么不对的地方，可是看着，好像真的有些愣愣的。 元贵妃没开口说什么，只是抬了抬手。 三人起身，颜清墨开口道：“贵妃娘娘，昨日家妹接了贵妃娘娘的请帖，但却并未赴宴，实属是因为身体着实不适，并非是藐视贵妃娘娘。今日特地来谢恩请罪。” 元贵妃笑了笑，“本不是什么大事，还需要你们三人来进宫。” 她坐起身子，“来，九心，到本宫面前来，你身体不适，许久未曾在人前走动，本宫可是很挂心你啊。” 元贵妃的话让所有人都有些未曾预料到，如此直接，这样一来若是有什么，便连躲都躲不掉。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颜九心身上，她依旧是跪在原地，并没有起身。 “回贵妃娘娘的话，家妹身子确实还没有好全，若有冒犯，还请贵妃娘娘赎罪。” 颜清墨在此时此刻，又开口说道。 元贵妃脸上的笑容却慢慢淡了下来，随后目光有些锐利的直勾勾盯着颜清墨，“本宫刚刚在跟她说话，你又插什么嘴？” 闻言，颜清墨一时之间，像是被哽住了一般，默默的低下了头去。 “九心小姐，这是怎么了？贵妃娘娘和你说话，你竟也不理会了吗？” 冥泽烨自然是看出来了有些不太对劲，所以心里自然是高兴，恨不得颜九心再露些马脚。 “回娘娘的话，臣女身体不适。”颜九心此时此刻，说话的声音没什么感情。 元贵妃越发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慢慢往下走，“身体不舒服吗？那还真是本宫为难你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颜九心身边。 “既然身体不舒服，那就起来坐吧，免得真在本宫这里出什么事，待会儿皇上若是来了，可不得问罪本宫吗？” 她笑靥如花，可是她这句话却充满了陷阱。 颜九心就这样子，直接被她扶了起来，到旁边坐下，元贵妃感觉到，自己牵着她的手有些微微僵硬，但却并不是紧张的僵硬，反而好像是身体不太好用的僵硬。 她心里暗暗的笑了一声，只不过并没有多说什么，拉着颜九心往旁边走。 颜清墨二人对视了一眼，自然也是站起来跟上。 “四公子，还有林小姐，贵妃娘娘如此厚爱九心小姐，待会儿可是要让九心小姐好好道谢才是。” 冥泽烨在两个人想跟上去的时候，立刻开口说道。 二人只得无奈对视了一眼，自然没什么好说的。 “来人，快上茶，既然来了本宫的来仪宫，就没道理，让你们渴着。”她说完之后扭头坐了回去。 就在她刚刚坐下，就听到了门外朗声禀报：“皇上驾到！” 众人听到声音，自然都立刻站了起来，冥泽烨特地在这个时候，看了一眼坐在那边的颜九心，果然是被颜清墨一把拉了起来。 他把自己的目光收了回来，并把手里的符纸更收起来。 这下便能确认，颜九心果真是一个人偶，不然的话，行为动作不会如此僵硬。 那么现在皇上也已经来了，他的好戏也该拉开帷幕了，就算是皇上再怎么愿意偏心，总不该到这种地步上，还能原谅吧？ 他嘴角扯出来一个诡异的弧度，把头转了回去，所以压根没有看到，颜九心同样也露了个笑容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