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日思夜想让我死?我偏不!》 第1章 穿书了? 沈婉没想到她会死。 死的连肉渣都不剩。 只是死的不能再死了,连肉体都没了,还能感觉到痛? 就像是有人在踩着她的胸口,狠狠的碾压着。 “把她舌头割下来。” 一双枯黄骨瘦的手朝着她的嘴伸过来,捏着她下巴要拽出舌头。 她猛地睁开眼,四周景象无比陌生。 这是个回光返照的梦? 要扒她嘴的国字脸中年男人惊悚的吓了一大跳,咽了咽口水后看向躺在床上的男人。 “大公子,夫人她没死!” 沈婉还没彻底清醒,下意识的顺着国字脸的视线看过去,眼睛瞪圆了,哪里来的美男子? 男人躺在床上,一张瑰丽的脸透着几分病态的白,五官精致到极致,眉眼透着几分阴森,晦暗不明的黑眸看向她,就像在看一个死人般古井不波。 “她死了。”男人声线冷冽薄凉。 “你是眼瞎了吗?我还活着,活的好好的!”沈婉挣扎着,顾不上什么美男不美男了,也顾不上现在是梦境还是现实,胸口被踩的太疼了。 她不明白,什么仇什么怨,要她死不说,还要割她舌头? 赵霆宴听见她说话,阴鸷的目光又多了浓郁的厌恶和狠厉,“李振,继续!” 沈婉挣扎的更用力,“滚开!” 李振下手又狠又快,另一只脚踩住沈婉的两只手,一只手掐住她下巴。 沈婉察觉出不对了。 她力气没这么小,就算是在梦里,她也不会是个柔弱的人,使出浑身力气都推不开一个骨瘦的中年男人! 就在那锋利的匕首到了她嘴前时,门外有了动静。 “兄长,我来看你了。” 男人温润如玉的声音穿过了门。 脚步声到了门前。 “世子,大公子睡了。”李振赶紧回应。 “唔……睡你妈睡!杀人了!”沈婉抓住机会咬了一口李振的手,看准时机高喊。 在看到赵霆宴看她的眼神由狠厉变成了恐怖的阴森杀气时,她惊的背脊僵硬,又扯着嗓子喊:“快来人啊,他们要割我舌头!” 砰的一声。 门被踢开。 “赵君泽,我房里的事轮不到你插手,出去!”赵霆宴冷声开口撵人。 赵君泽看到了躺在地上狼狈的沈婉,也看到了李振还没来得及藏好的匕首。 视线扫到沈婉的时候立即浮现不加掩藏的厌恶。 他皱眉提醒:“她是兄长的发妻,如果她出事了沈家肯定会找我们家的麻烦。” 说完又出去了。 没管沈婉的死活。 沈婉有些懵。 忽然,脑子里涌现了乱七八糟的记忆,让她更恍惚了。 她,穿越了? “大公子,还要不要……”李振询问。 沈婉来不及想清楚现况,朝着躺在床上的男人急急的说:“弄死我没好处,赶紧让李振放开我,要不然我继续喊,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杀妻!” 赵霆宴眼神骤变,周身气息透着阴测测的寒冽,恨不能亲手掐死沈婉,最后从没什么血色的薄唇咬出几个字,“沈婉,你恶毒至极!滚出去!” 李振闻言挪开了脚。 沈婉狼狈的爬起来,一股脑的往外跑了出去。 跑出一段距离,大口喘息了几次后,她才稳定心神的往回看了一眼。 她是特战部的中校,原本在执行一项秘密任务,中途被敌方算计死在了潜水艇里,爆炸后她肯定被炸成了碎末,死的透透的。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也弄明白了现在的处境。 她不只是穿越了,而且还苦逼的穿到了一本名叫《重生之嫁权臣》的书里,她在出任务的前一天刚追完的重生文。 为什么能记住这本文,因为情节够爽! 但她穿越的同名同姓的沈婉,就是一个在书里寥寥几句出场的恶毒原配妻,只是为了衬托女主是赵霆宴白月光的工具人。 如果不是和她同名,她根本就记不住这个人! 气死了! 她自认工作时勤勤恳恳,立下好几个一等功,不给她穿越个满身光环的女主也可以,为什么是个人见人嫌的工具人? 狠狠抓了两把头发,深深呼吸两次,不能生气,好歹她还有再活一次的机会。 很快,她把自己哄好了。 冷静后整理了一下有关于原主和赵霆宴的情节。 赵霆宴是书中让人意难平的男配,父亲是当今皇帝的七弟康王。 可他自小不被父亲喜爱,母亲又早逝,继母生下赵君泽后他更是在王府举步艰难,但他是嫡子又是长子,且自小才名远播,顺理成章的成为王府世子,书中经常用风光霁月来形容他。 原主沈婉对赵霆宴一见倾心,用了些手段终于如愿嫁给他。 没想到大婚当天赵霆宴骑的马受惊,他摔成了瘫痪,立即被夺了世子身份,成了王府弃子。 这还不算惨,沈婉嫌弃他成了瘫痪,让她丢尽了脸,天天各种污言晦语的辱骂,想方设法的虐待他,让赵霆宴的处境霜上加霜。 书中后期有一段描写,赵霆宴自认配不上女主,因为他曾经娶过那样恶毒的女子为妻,是一生的污点,可见沈婉对他而言就是噩梦,他欲除之而后快。 刚刚就是沈婉又一次对赵霆宴冷言冷语,讽刺他是个瘫子,一不小心骂的太激烈,摔了一跤把自己摔死了。 她必须尽快离开王府,否则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死在赵霆宴的手里,这个时候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刻,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女主还要再过两个月,才能出现帮他走出阴霾。 就在这时,一名小厮跑了过来。 “夫人,王妃有请。” “王妃?” 沈婉暗暗皱眉,“前面带路。” 书中对康王妃描写很多,非常有手段,会笼络人心,否则也不会让康王越来越不喜欢过世王妃的儿子。并且在赵霆宴成为瘫痪之后的这一年里,各种私下苛待,甚至是推波助澜的让沈婉欺辱赵霆宴。 现在突然叫她过去不知道要干什么。 没一会儿就到了。 康王赵守礼和康王妃姜氏居于首位。 岁月的痕迹在两人身上没留下多少,康王气度尊贵,英俊风流。康王妃风韵犹存,美艳动人。 两人见到沈婉的时候,皆是面露几分不喜和厌恶。 沈婉不意外,原主的性格她也不喜欢,看书的时候都在想如果她是赵霆宴,早就掐死原主了。 让她意外的是赵霆宴竟然也在。 他坐在轮椅上,没看她一眼。 第2章 他有一个渣爹啊 一张苍白的病容配上日渐宽大的衣袍,整个人透着几分厌世感,但又丝毫不减他的绝代风华,让沈婉心颤又移不开视线。 怪不得能让看书的万千少女和老阿姨各种心疼,直呼史上最让人动心的男配。 似乎察觉到了她有些攻击性的打量视线,赵霆宴猛地抬眼阴森至极的看向她。 沈婉猛然想起原主的人设,刚穿过来,这时候不能崩人设。 立刻凶狠狠又很张扬的白了赵霆宴一眼,看什么看,你长得好看我也不差! “霆宴,你和婉儿是夫妻,三两天就闹这么大的动静,传出去对我们康王府影响不太好。”姜氏不动声色的先观察了两人。 今天沈婉没有直接上来就告状,让她有些意外,还以为沈婉脑子坏掉想和赵霆宴好好过日子了。 这可不行,赵霆宴现在还没彻底的废掉,她就不能掉以轻心。 看到沈婉对赵霆宴依旧咬牙切齿,她就放心了。 赵霆宴眼眸更加阴鸷。 往日那个让不少人崇拜仰视的康王世子,如今脸上再也见不到风光霁月的痕迹。 沈婉心里对姜氏举起大拇指,真会装。 可惜啊,按照书中的情节过几个月等女主出现,让赵霆宴重新振作后,你就完了!到时候你和你的好大儿两个人,就是赵霆宴未来路上的垫脚石。 比原主还惨呢。 姜氏又接着说:“我知道你委屈,但是你也要体谅婉儿,更何况的确是你命人伤了她。你们夫妻本是一体,理应共渡难关。此事若传出去,必会被人说我们王府教子无方,戳我们康王府的脊梁骨啊。” “你给婉儿赔个礼,婉儿大度,必不会跟你计较这种小事。” 沈婉心笑,姜氏很擅长用这种大事化小,又能暗搓搓打击赵霆宴的手段。 “沈婉心思歹毒,此事我无错。”赵霆宴薄唇紧绷着,语气冰冷。 姜氏眼底闪过笑意,以前再厉害又怎样,还不是被她这个继母拿捏?看向沈婉,“你受伤了吗?” 沈婉摇头。 “没受伤就好。”姜氏本来也不担心沈婉受不受伤,接着看向了一直没说话的康王,“王爷,您看……” 康王冷着脸,对赵霆宴不满,“没什么本事,就知道天天闹!” 语气里丝毫不加掩饰的厌恶和嫌弃。 完全忘了一年以前的赵霆宴让他即便不喜也能在他人的赞扬中自豪。 坐在轮椅上的赵霆宴背脊猛地僵硬,本就苍白的脸更白了。 沈婉暗暗叹息,这是什么爹? 书里面说赵霆宴每每面对康王,心里都会期待父爱,但一次比一次失望。 康王你轻点儿折腾吧,到时候有你哭的。 “婉儿,你和霆宴毕竟是夫妻,霆宴身子差,你要好好照顾他,多体谅他,万不可因为一点小事,就刺激他发火,理当共同进退才是。”姜氏假惺惺的又说道。 接着话锋一转:“至于霆宴的病……王爷已经命人去寻找世外神医,无论花费多少银两都要治好霆宴。” “我知道了。”沈婉装作不情不愿的答应了。 这个大饼画的真圆,康王的确有派人寻过名医,但并不上心,姜氏暗中拖沓使坏,就算是江湖郎中的衣角赵霆宴都没见过。 “没事儿别天天闹,本王的脸都被你们丢光了!”康王带着怒火训斥。 然后又看向赵霆宴。 “你连发妻都能命下人打杀,成何体统!你如若再犯,本王看这神医不寻也罢。”康王对赵霆宴极其不满,但是对姜氏的处理很满意,她处事一如既往的妥当,王府有她在,后院之事无忧矣。 赵霆宴的身体不着痕迹的又僵了僵,脸色灰白,双手紧紧扣住轮椅。 姜氏看了赵霆宴一眼,扯了下康王的衣角,眨眼暗示。 康王轻咳一声,压下对赵霆宴的不满,语气变得温和,“霆宴,当初的你风头正盛心高气傲,为父理解,但你要看清现在,你是为父的儿子,是王府的人,只要为父还在一日,就能让你一日衣食无忧。” “不过,你作为王府的人也该为王府出份力。之前皇上赏赐给你的孤本,你留在手中也没什么用,就交给君泽吧。孤本在他手中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让王府蒸蒸日上。日后为父不在了,君泽继承王位,自然会敬重你这个兄长。” 赵霆宴紧紧抿着唇,眼底发红的看着他的亲生父亲康王。 沈婉暗中翻了个白眼,这是渣爹啊!纯纯的渣爹! 孤本是皇上的赏赐,当初赵霆宴没残的时候靠自己得到的,康王为小儿子趁机索要孤本,无疑是给伤痕累累的赵霆宴雪上加霜。 见赵霆宴沉默不语,康王脸色一沉,“为父不过跟你要几本书,你都不给?” 姜氏跟着劝道:“霆宴,别惹你父王生气。不过是几本书罢了,你现在用不上,以后几乎也用不上了,不是吗?” 都成为一个残废了,还守着那几本书干什么? “不行!”沈婉几乎脱口而出。 语气毋庸置疑,就像她在指挥下属执行任务时果断冷厉,让康王和康王妃皆是神情一滞。 沈婉猛地回过神来,她这是将看书的情绪带入进来了! 连忙话锋一转,“赵霆宴已经答应将孤本送给我大哥了,没道理再送别人了吧?” 赵霆宴听到沈婉说不行的时候先是一愣,随后紧绷着唇冰冷阴森的目光立即扫向沈婉,恨意浓烈。 沈婉直接瞪了回去。 看什么看!还不是因为之前看的入迷,太喜欢赵霆宴这个角色,才让她下意识的维护。 这个习惯必须赶紧改掉。 康王和姜氏听孤本竟送给了沈婉的大哥,都脸色一变。 “霆宴将书给了你大哥?”姜氏狐疑。 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水深火热,赵霆宴时时刻刻的想弄死沈婉,沈婉也嫌弃赵霆宴是个残废,这种情况下,赵霆宴能将书送给沈婉大哥? 再看赵霆宴,冷白着一张脸一个字都不说,有可能是被沈婉折磨烦了,才答应将书给出去。 沈婉继续圆谎,“对啊,如果世子想要,那等我大哥看完之后,让他再送回来给世子。” 第3章 真就是黄泥汤 姜氏皱了下眉,“也可。” 太可惜了!那些书都应该属于君泽,不过,她有办法让沈婉之后将书要回来。 康王脸色难看。 沈婉心想,原主最大的靠山就是沈家。 沈家的人一个比一个不好惹。 现在拿出来当挡箭牌,果然好用。 就是想到沈家不久后的境况,她不由暗暗叹息。 夫妇二人看赵霆宴烦,现在看沈婉更不顺眼更烦。 随便找个理由撵走了他们。 刚走出去没多远,赵霆宴叫住了沈婉,“想趁机抢我的书,谁给你的胆子?沈婉,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沈婉站住,翻了个白眼后回头,“真以为你那些书是什么了不得的宝贝啊?你不想给,我还不想要了呢,你最好天天捧着那些书睡觉,要不然我哪天不高兴了,都给你一把火烧了。” “别在我面前耍诡计,否则我会让你付出代价。”赵霆宴脸色铁青,眼里的厌恶更浓烈,敏锐的察觉到现在的沈婉有些不太对。 沈婉气的咬了咬牙,直接毒舌怼了回去,“如果再发生今天砍我舌头的情况,我一定会让康王府鸡犬不宁,不信你试试!” 见沈婉一如既往的粗鄙行径,赵霆宴眉眼冰冷,一眼都不想再看沈婉。 对身后的李振命令道:“送我回去。” “是。”李振冷冷看了沈婉一眼,她太过分了,对大公子恶劣到极致,现在竟然又惦记大公子的那些圣上赐下的孤本! …… 沈婉见赵霆宴他们走远了之后,才放慢脚步继续走,同时一边整理了下思绪。 既然穿过来,她就不能再当炮灰,随随便便的被人弄死。 特别是天天盼着她死的赵霆宴,完全是个大麻烦。 没过一会儿,她回到了厢房,刚刚坐下喝了几口水,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翠竹,去准备晚膳,我饿了。” 翠竹是原主陪嫁丫鬟,即便如此,原主对她也和对王府的其他下人一样,动辄打骂,毫不留情。 “是,奴婢这就去。”翠竹看也不敢看沈婉一眼,吓得立即出去。 沈婉看到翠竹对她的恐惧,还有那双惨不忍睹满是伤口的手,想着沈婉的恶毒人设,一时无奈。 算了,很多事情等以后慢慢来吧。 她又不能一下转变的太明显。 很快翠竹端了晚膳回来。 晚膳只有一碗粥,一个馒头和一盘青菜,一个肉菜都没有,也没有她最爱吃的大米饭。 看着桌子上的清汤寡水,沈婉冷着脸皱起眉。 赵霆宴残了之后在王府的地位一落千丈,连世子之位也被剥夺。 之后更是被姜氏以赵霆宴需要静养为由,赶到了王府最偏且年久失修的破院子里,下人见风使舵,对赵霆宴也是各种克扣。 姜氏对此装着没看到,康王更是自从赵霆宴残了之后就没来过。 翠竹见沈婉冷了脸,气场严肃骇人,吓得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夫人,奴婢错了!奴婢知道错了!” 沈婉一怔,这是干什么? 刚要开口让翠竹起来。 忽然门前来了人。 “沈婉,你除了苛待下人,还会什么!” 她抬眼看过去。 赵霆宴那张夺人心魄的俊容映入眼帘。 她有一瞬的失神,但很快就被赵霆宴周身的冷意给冻清醒了。 他那鄙夷的目光似乎能将她射穿。 沈婉无语:“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苛待下人了?” 赵霆宴眼中厌恶更盛,薄唇吐出两个字,“诡辩。” “随你怎么想。”沈婉知道她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翠竹,知道赵霆宴对原主的印象根深蒂固,没打算解释。 直接对翠竹说:“你起来吧。” 翠竹战战兢兢的站起来,脸色煞白,完全不敢看沈婉一眼,就怕再惹夫人生气。 惹怒夫人的后果太可怕了! 赵霆宴将眼前一幕收入眼中,更觉得沈婉无可救药。 仿佛多看她一眼,都能脏了他的眼,回头给了李振一个眼神。 李振立即推着赵霆宴离开。 沈婉见状嘴角抽了抽,深吸了一口气,冷静冷静冷静! 然后笑眯眯的看向还在身体颤抖的翠竹,“你先出去吧。” 翠竹看到沈婉的笑,吓得小脸煞白,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是后,像是见鬼一样走出去。 每一次夫人笑,都会有人遭殃。完了,夫人说不定要将她卖去勾栏院了! 沈婉没注意到翠竹的状态,没人打扰她,可以安安静静的吃饭了。 片刻之后。 吃了个半饱的沈婉闭上眼睛。 心中默念:“系统在吗?” “系统?” “你可以出来了。” 四周静悄悄。 咬了咬牙继续尝试,“快出来吧,我没耐心了。” 依旧静默无声。 系统呢?金手指呢?这不是穿越的标配吗? 一定是打开方式不对。 “可爱聪明的小系统?” 还是毫无反应。 真么悲催!她沈婉一路过五关斩六将,进了军校年年第一,到了军队之后更是连连立功,假期又去学习各种知识,人称小卷王,结果现在不仅穿到炮灰身上,连书中标配的系统也没有! 也罢,恶毒原配妻是吗?不行就破罐子破摔。 就在这时,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小土坑。 仔细看去,坑里有像是黄泥汤一样的东西,很浑浊。 这是空间? 所以,那黄泥汤…… 沈婉伸手捞起一点闻了闻。 嘴角止不住的抽了抽。 真的就是黄泥汤的味道。 别人空间里的水都有神奇的作用,强身健体是最基本的,这个…… 应该、有可能、也许、能有点儿用? 有机会找人试一试! 外面院子忽然传来响起脚步声,还有人说话。 “钱郎中,大公子已经准备妥当,只等您行针了。”李振说。 “嗯。” 声音逐渐远去。 钱郎中? 沈婉眼帘掀起,猛地站了起来。 军人绝对的行动力,让她直接推门而出。 翠竹正在打扫院子,见到冷脸推门而出的沈婉吓了一大跳,“夫……夫人?” 沈婉朝着翠竹点了下头,然后几大步飞快到了赵霆宴的房门前,一把推开了门。 房中赵霆宴身上盖着被子,双腿完全露在外面,钱郎中已经将银针摆好,正准备施针。 听到声响后,他们一同朝着门前看来。 第4章 还挺白 接触到几双眼睛后,沈婉身体一僵,我去!她这是又把看书的情绪带入进来了! 她冲过来干什么? 自从赵霆宴残了之后不久,就开始有郎中每日给赵霆宴的双腿行针治疗,就是一直都没什么效果。 那个钱郎中是姜氏的人,每日行针只是做做样子,当然没有疗效,而且还能遏制赵霆宴自己恢复。如果不是后来书中女主出现,带领赵霆宴走出阴霾还治好了双腿,赵霆宴会做一辈子轮椅。 她当时看到这一段的时候,气的牙根直痒痒,姜氏太不是人! “你来干什么?” “李振,将她赶出去!” 赵霆宴的脸色骤然冰冷,眼神带着浓郁的厌恶。 “是。”李振立即应道。 “你以为我愿意来?”沈婉很快反应过来,“是王妃命我照顾你,我才勉为其难的过来监督一下,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也省得被人说我照顾不周。” 她微抬眉毛,摆出三两分得理不饶人的样子,朝着赵霆宴的腿看过去,那双腿修长笔直,肤色还挺白,即便残了也保养的不错,站不起来是真的可惜。 “无耻之言,我从不需要你来照顾!”赵霆宴注意到沈婉不加掩藏的打量视线,脸色铁青,还透着一抹愤怒的白,喝道:“滚!” “夫人,请出去。”李振冷着脸带着怒意看向沈碗。 沈婉靠在门前一动不动,“施针而已,有什么见不得人,非要我离开?我和赵霆宴是夫妻,有什么我不能看的?” 赵霆宴眉心一片冰冷,双手抓紧床板,额头隐有青筋直跳。 “夫人见谅。”钱郎中转身,眼里虽有厌恶但不明显,“我给病人治病时,不习惯旁人在场,会影响我施针。” 沈婉心里冷笑,做亏心事当然怕有人在场。 “原来是这样,”她轻笑一声,依旧是油盐不进的样子,“可你给赵霆宴医治双腿有段时间了吧?好像也没怎么好转,是不是哪里出错了?” “胡说!我的医术在上京有口皆碑!”钱郎中瞳孔猛地一缩,极快的低头掩饰。 赵霆宴闻言沉眸,目光极暗的扫了一眼钱郎中。 然后又瞥向沈婉,视线又陡然变得锐利。 在看到沈婉那张扬又让人厌恶的嘴脸时,心中对沈婉的疑惑消除,这个女人无药可救!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沈婉触及到赵霆宴的视线,想到这个男人心智近妖,立即警惕起来,“你毕竟是我夫君,我也只是例行公事的问询,在王爷王妃那里也好交差。至于你的腿是越来越好,还是越来越坏,我根本不关心。” “夫人慎言!我给大公子治疗腿疾自然会越来越好,断没有变坏的道理。”钱郎中心头一惊,立刻辩解。 “是么?”沈婉一声呵笑。 继续这么针灸下去,能好个屁! 她见好就收,相信她这么明里暗里的提醒一番,赵霆宴应该会对钱郎中起疑心。 “懒得管你们!” 她走的时候又扫了一眼赵霆宴的腿。 直到走出去的时候,她都忍不住在想,躺着的时候腿都这么笔直,站起来的时候会不会视觉冲击更强? 赵霆宴无比厌恶的看着门前,想到刚才沈婉看他的眼神,不知为什么一种怪异的感觉浮现心头。 自从他双腿残了之后,沈婉这是第一次在看他腿的时候,眼里没有厌恶。 她…… 肯定是装的! 他半眯起眼,眼底全是浓烈至极的嫌恶,沈婉又想干什么?! 李振前去关上了门。 钱郎中开始准备施针。 赵霆宴跟往常一样安静的躺着,闭上一双眸子。 就在钱郎中要施针的时候,赵霆宴又睁开了眼,视线极淡的看向钱郎中。 “我现在心浮气躁不太舒服,明天再施针吧。” …… 再次回到房间后,沈婉忽然想起另外一件重要的事。 国不可一日无君,她不可一日无银! 只有手里握着大把银子,日后才能逍遥快活。 当初原主嫁过来的时候,沈家陪送了不少陪嫁。 立即去翻找房契地契等物。 说干就干,先弄清楚自己手里有多少银子。 当初原主嫁过来,沈府陪嫁了不少铺面,只是原主懒得操心,只想坐享其成,就交给了翠竹打理。 倒不是因为翠竹多聪明,擅长打理生意,而是因为沈婉带过来的两个丫鬟如今只剩下最耿直的翠竹还在她身边,另一个丫鬟腊梅则被姜氏找理由借走了。 那时的原主新婚不久,一直生气赵霆宴摔残丢了她的脸,几乎整日暴跳如雷,腊梅不停的劝她,惹她生厌,索性就由着姜氏处理了腊梅。 至于翠竹不是不劝她,应该是嘴笨不知道该怎么劝。 沈婉很快找到了房契地契,还有所有铺面的账本,看了看。 里面的字体和记录方式略有复杂,不过很快就适应了。 陪嫁的东西的确不少。 不过现在已经所剩无几,每一笔支出都有记录,大多是被原主挥霍掉的。铺面赚钱的也很少,大多数在赔钱,把陪嫁的东西也赔进去不少。 又是一个烂摊子! 这是什么运气! 穿越穿成炮灰,没有系统只有黄泥汤,还有这么一个烂摊子等着她收拾,这混乱的开局……想想就让人头大无语! 推开门,将小心翼翼守在门前的翠竹叫了进来。 “夫人。”翠竹心惊胆战的走了进来。 余光一扫,看到了桌子上放着的盒子,猛地心头一惊,她的卖身契就在这个盒子里,夫人真的要发卖了她! “奴婢……奴婢知道错了,求夫人不要发卖了奴婢!奴婢,奴婢从夫人出嫁前一直跟着夫人,如果奴婢也走了,您身边就没有信得过的人了啊!”翠竹吓的小脸雪白,跪倒求饶。 沈婉嘴角狠狠一抽,怎么又跪! 原主的恶人形象在身边人的眼里,真的是太根深蒂固了。 想想接下来要面临的局面,她心中一阵乱骂发了一通火之后,尽量的让自己语气平和的开口,但看上去和原主又不能相差太大。 “你知道腊梅现在被王妃安排在哪里吗?” 眼前要面临的事情太多,身边必须有能信得过的人。 第5章 大公子爱喝粥了 翠竹愣住。 不是发卖她? 她咽了咽因惊慌而上涌的口水,“夫人要见腊梅吗?” 自从那日腊梅被王妃带走后,夫人再未过问,为什么今日突然问起? 难道…… 心里咯噔一声。 “夫人是要将腊梅发卖吗?”翠竹被自己猜测吓了一跳,连忙求饶,“求夫人饶过腊梅!腊梅已经不在夫人身边伺候许久。夫人若一定要发卖,就,就发卖奴婢吧!” 她们两个人一起长大,情同姐妹。 腊梅更是对她有救命之恩,现在腊梅过的水深火热,本来就已经够惨了,绝对不能再被发卖出去了。 “发卖?” 沈婉总算明白了为什么翠竹从进来开始就一直战战兢兢,看都不敢看她一眼。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发卖她了?” 翠竹连忙指向桌上的盒子,“那里面装着奴婢和腊梅的卖身契。” 沈婉无奈至极。 她不过是翻找房契地契,刚好卖身契也放在一起,翠竹就会以为要被发卖,原主留给身边人的阴影可真够大的! 将卖身契叠好,又放回了盒子里,然后拿着其它几张房契地契,“将你叫过来就是了解一下情况,先将这些铺面的情况和我说说。” 翠竹见状虽然心中有疑虑,但不敢问出口。 夫人从来没关心过这些铺子,今天怎么突然…… 最重要的是夫人今天没打骂她。 她不敢继续走神,连忙将这些铺子的情况一一说清楚。 沈婉一边听一边看手中的账本,最后从里面挑了几个让翠竹拿去变卖。 翠竹不是第一次办这种事,之前夫人也因缺钱变卖过产业,她拿好房契地契,轻车熟路的去办了。 …… 偏厅。 钱郎中从赵霆宴那里离开之后,前去和姜氏说明赵霆宴的恢复情况。 “你说你今日没给霆宴施针?”姜氏皱起眉。 “大公子说今日身子不适,明日再施针。”钱郎中看了一眼四周,压低声音道:“在此之前夫人曾闯进去过。” 姜氏语气不善,“她跑过去干什么?” 钱郎中脸上尽是厌恶的怒色,“老夫也不知,她说王妃让她照顾大公子,所以过去监督,还说老夫医术不精,治疗大公子许久仍不见好转。” 姜氏心中冷笑,“她一向如此骄纵。” “有此儿媳,王妃平日一定要多多平心静气,万不可气伤了身体。老夫家中还有事,告辞。”钱郎中说。 钱郎中走后,姜氏越想越不对,沈婉突然跑过去,难道是发现了什么? 不对。 沈婉和赵霆宴势如水火,再加上沈婉就是个蠢货,将自己的陪嫁丫鬟都能给她处置,还能发现什么? 想到此,她放心了不少,嘴角扯出一抹冷笑。钱郎中给赵霆宴施针已久,只需再有不足一个月,赵霆宴以后就只能是个板上钉钉的残废! …… 翌日。 天边鱼肚刚刚泛白之时,沈婉忽然睁开眼睛,眼中没有一丝困意。 自从考上军校,她十几年如一日的早起训练,从未改变。 利索的翻身坐起,动作都成了肌肉记忆。 但比起她自己的身体,沈婉的身体素质明显太差了! 到现在被李振踩着的胸口还在泛着疼。 打开窗户看了眼天色。 不能出去跑步,可以在房间里练体能。 不知不觉过了一个时辰。 就在这时。 院外传来一道声音。 “大公子和夫人的早膳到了,你们自己拿进去,我走了。” 沈婉眼前一亮,直接起身,推开门来到了院子里,目光扫向院门口的食盒上。 昨天还想着什么时候有机会试试空间的黄泥汤。 现在机会来了。 她刚刚拿起食盒,不动声色的掀开一角,几滴黄泥汤落了进去。 落入了白米粥里。 身为这本书里的重要男配,赵霆宴会活到最后。就算她的黄泥汤有毒,他应该、差不多、也不至于被毒死吧,至少不会轻易被毒死。 只是因为黄泥汤的关系,白米粥微微泛黄! 这! 就在这时…… 一声厌恶的冷喝声在她身后响起。 “沈婉!你在里面放了什么?” 沈婉回头看去,赵霆宴远在他房间的门口,目光锐利如鹰。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她也能清晰感受到他的冰冷和厌恶。 “当然是放毒,你爱吃不吃。”沈婉直视着赵霆宴,似笑非笑。 这么远都能看见她干了什么,这眼神够毒的。 赵霆宴神情冷冽,目光落在沈婉刚刚掀开食盒的手上,透着寒意。 “李振,验毒。”他吩咐,低沉的声音里隐藏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是!”李振立刻将食盒拿了过去。 沈婉心里有些紧张,那碗白粥已经微微泛黄,根本不用验毒,一眼就能看出来…… “大公子。”李振很快验毒完毕,朝着赵霆宴微微摇头。 赵霆宴直接示意李振推着他离开,厌恶的都没再看沈婉一眼。 李振拎着食盒也跟了进去,随手将门关上。 “大公子,奴才看见夫人打开了食盒的盖子,这早膳……”李振问道。虽然检查无毒,但他还是有些担心。 说不定夫人在里面加了什么。 虽然看上去没什么异样。 “既然没毒,那是她还没来得及下手。”赵霆宴面无表情。 “是。”李振打开食盒,将里面的饭菜都拿了出来,逐一摆放。 赵霆宴夹了口菜,然后就端起碗喝了一口粥,顿了顿,又喝了一口。 今日的粥似乎跟往常不太一样,微带一丝甜味。 不一会儿的功夫,赵霆宴用完了早膳。 李振过来收拾,看见盘子里的菜都有些剩余,唯独粥碗空了。 有些诧异,大公子什么时候爱喝粥了? 一个时辰后。 沈婉坐在窗边悠哉的品茶,目光刚好能看见赵霆宴的房门。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嘴角越发压不住。 虽然不知道赵霆宴为什么没有发现微微泛黄的粥的异样,但如今已经过去一个时辰,赵霆宴房间里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说明她的黄泥汤应该是没毒,至少吃不死赵霆宴。 就是不知道那个黄泥汤究竟有什么作用。 第6章 我要你去杀了她! 晌午阳光明媚,午膳过后,赵霆宴按照往日习惯在院子里消食。 “奴才去沏壶茶。”李振道。 天气好的时候,大公子到院子里晒太阳的时候习惯配着一壶茶。 赵霆宴嗯了一声,闭眼假寐。 李振躬身退去。 沈婉在半开的窗户前看到了赵霆宴,不得不说赵霆宴虽然残了,身上也有些落魄的厌世感,但轮廓精致分明的脸,真的太让人移不开眼了。 不由看的有些失神。 美男谁不爱看! 不一会儿,院门口传来脚步声。 “兄长,我来看你了。”赵君泽笑着走进来,一身白色长袍,看上去温润如玉。 但眼里有些藏不住的骄傲和得意,和仪容外表透着几分格格不入。 沈婉看到赵君泽时,脑子里出现了书中的一小段描写。 ——赵君泽从小在姜氏的教育下,三观有些扭曲,嫉妒赵霆宴,但又处处模仿赵霆宴。 反正就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科举在即,赵大公子这会儿不去温习功课吗?啊,抱歉,我忘了赵大公子今年参加不了科考了。”与赵君泽一同走来的还有一个人,是赵君泽书院的同窗周学坤。 “我兄长双腿不便,不能像我们一样随意行走。难得今日有这么好的天气,他自然要在院子里多留片刻。”赵君泽看向赵霆宴,“听闻兄长昨日没有针灸治疗腿疾,我便过来看看。” 赵霆宴缓缓掀开眼帘,脸色阴沉似水,一双眼幽深的可怕,“出去。” “兄长不必动怒。书院的先生说,科考在即,让我们专心温习功课,一心科考,争取金榜题名,我便想起了兄长。” “想当初,兄长意气风发,即便在上京城内也是风头无两。如果兄长没有摔下马,今年参加科举必然高中,必然扶摇直上……可惜,没有如果。” 赵君泽说完还叹息了一声,不过眼中的得意暴露了他的真实想法。如果赵霆宴不坠马变成残废,他何时才能成为世子? 周学坤笑道:“世子何必悲天悯人?赵大公子当初意外坠马,注定他无法参加今年的科考,那是赵大公子的命。即便赵大公子当初没有坠马,也还会有别的意外发生,终究无法参加,没有人能够逆天改命!” “命?”赵君泽挑眉,看了一眼瘫在椅子上的,笑容中忽然多了一抹得意。 “说够了?”赵霆宴冷笑,周身的温度骤降,双眼中的冷意极具侵略性,那笑意反而让人心底升寒。 周学坤被那目光看的一个哆嗦,下意识住了口。 赵君泽也心生一丝畏惧,皱了皱眉。 可恶!一个瘫子,竟还能有如此骇人的气势! “学坤不过是话说的有些直白罢了,但是没有恶意,兄长何必生气?”赵君泽冷声道。 赵霆宴薄唇紧抿,冰冷的眼神无比锐利,刚要开口,忽然听见‘吱呀’一声门响。 赵君泽二人闻声看去。 “你们还有完没完了?”沈婉走出来,脸上带着怒色。 “参加科举而已,用得上反复说这么啰嗦?我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依我看,你们就算参加科举,也只会写一些酸臭的文章而已,用得着反复炫耀么?太得意,小心打了自己的脸。”沈婉走过来,看向赵君泽。 在原主嫁入康王府的一年多时间里,要不是赵君泽时不时的在原主面前刷存在感,各种明里暗里的讽刺赵霆宴残了,原主不至于变得那么毫无头脑的恶毒。 有这么一个弟弟,赵霆宴够倒霉的。 “沈婉!你敢诅咒本世子!”赵君泽那阴冷的眼神像是要把沈婉生吞活剥。 从小到大许多人在背后说他处处不如赵霆宴,最近也有人说如果不是因为赵霆宴残了,他永远不配做康王世子。 所以他必须要用这一次的科考结果来堵住那些人的嘴,绝不能落榜! 而沈婉一个没脑子的女人,也敢诅咒他! 赵霆宴有些意外的看向沈婉,她这是…… 又有什么目的? “世子生气了?”沈婉开口,随后将赵君泽刚刚的话原样返还,“我不过是话说的有些直,但是没有恶意,世子何必发怒?” “你!”赵君泽被噎的无法反驳,只能用越发冰冷和厌恶的眼神看着沈婉。 果然是个没脑子的恶毒女人! 在王府不讨好他,还敢惹怒他! “你们不是还要温习功课,准备科考吗?还待在我的院子里干什么?”沈婉摆手,直接赶人。 “你!长嫂有时间还是多看看书,好好照顾兄长!”赵君泽冷冷的说完之后,拂袖而去。 周学坤紧随其后。 随着他们的离开,清风苑重归平静。 耳根子清静了,沈婉正要回房休息。 一转身撞上了赵霆宴审视锋利的视线。 赵霆宴坐在椅子上,午后的阳光正正好好的落在他的周身,似有几分光芒笼罩着他。 沈婉回过神,冷着脸道:“以后不要再吵我,我刚刚在睡觉,再敢吵醒我,谁都别想好过!” “闭嘴。”赵霆宴似乎一个字也不想听沈婉说,立即出声冷斥道。 今天的沈婉看似与往常无异,但是…… 又有一种……陌生感。 沈婉往回走时候,敏锐的感觉到赵霆宴在看她。 不愧是心智近妖的赵霆宴! “大公子,奴才来晚了!”李振手里端着茶盘,一脸担心。 烧壶茶的功夫,没想到世子竟然带人来了。之前每次他们来气大公子,大公子的脸色都会很差。今天大公子的脸色怎么没什么变化? “无碍,倒茶。”赵霆宴道。 “是。” …… 夜里。 赵霆宴把李振叫了进来,“今夜你不必在外面候着。” 李振不解,“大公子,是奴才哪里伺候不周?” 自从大公子坠马之后,情绪多变,如同风云难测。所以,他即便跟着大公子多年,如今也时刻保持小心谨慎。只要大公子能康复站起来,他一辈子如此也心甘情愿。 赵霆宴摇头,“我另有事情安排你去做。” “大公子请吩咐!”李振立刻应声。 赵霆宴的目光忽然变冷,还带着浓浓的厌恶,声音更是冷的让人颤抖,“我要你去杀了沈婉。” 第7章 讨厌她又除不掉她 今日的沈婉有些不太寻常,行事跟以往也有些不同,让他看不清。 就像是受到了姜氏的点拨,必须尽快除掉,留着就是祸害。 李振大惊,“大公子……” “不必多言,”赵霆宴的声音越发沉冷,眼中的坚定骇人,“你今夜悄无声息的潜过去,趁着她熟睡,直接了结她的性命。做的干净些,伪装成她自杀。” “大公子放心,奴才一定完成任务!”李振应下。夫人如此苛待大公子,早就死有余辜! “下去准备吧。” “是。” 赵霆宴安排好一切,眼里是一片冰冷的深沉。 …… 深夜,月黑风高。 李振谨慎的头戴黑巾,悄无声息的来到沈婉房间的窗外,伸手打开窗户,纵身一跃跳了进去。 整个过程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借着月光,他看见沈婉还在床上熟睡。 轻手轻脚缓缓来到床边。 攥紧手中沾了蒙汗药的帕子,眼神一狠:夫人不要怪大公子,若是做鬼就来找我李振!是我杀了你,与大公子无关! 然后就拿手中帕子朝沈婉的嘴捂了上去。 只等把沈婉弄晕,然后再挂在房梁上制造上吊的假象,这样就能万无一失! 然而,还没等帕子碰到沈婉,异变突生。 沈婉一个翻身坐起,一脚就踢飞了李振手中的帕子。 “啊!” 李振闷声痛呼。 沈婉眸光凌厉的看去,在窗户被打开的时候她就醒了,想要摸清来人的目的才没有行动。虽然对方黑巾遮面,但她一眼就认出那双枯黄骨瘦的手,是李振! 赵霆宴…… 又想杀她?! 李振没想到沈婉竟然醒了,心头一慌,弯腰捡起手帕冲了上去。 不能让沈婉喊出声! 沈婉眼中泛着冷意,身形闪躲,每一次都能准确躲开李振。 李振见自己竟抓不到沈婉,甚至都没注意到沈婉不该有这么好的身手,一咬牙直接亮出匕首! “你想找死啊!”沈婉眯起眼,脸色彻底沉下来不说,眼神更是冷的吓人。 李振有一种被蛇盯上的感觉,脊背发凉。 他连忙回神,紧握匕首猛刺。 沈婉躲了几下,看准时机一脚踢飞匕首,又一脚踹在李振的心窝,将李振踹倒。 李振大惊。 夫人竟然身手这么好! 以前竟然半点儿没显露出来。 咬了咬牙,立刻翻窗逃走。 “呵,真是防不胜防!”沈婉嘴角抽了抽。 没追上去。 来到窗前向外看去,深夜之下,李振跑的很快,已经没了踪影。 忽然想起书中的情节,沈婉又是止不住的嘴角抽了抽,随手关上窗户。 赵霆宴啊赵霆宴,还真的是日思夜想的要她死。 “夫人?”门外传来翠竹的低声询问。 她隐隐听见夫人房间内有声响。 “我没事,回去睡吧。” 沈婉说完,便回到床上继续睡觉。 天大地大,赵霆宴就算是再想让她死,她也要吃好睡好活的好! 睡觉! …… 翌日。 清晨。 赵霆宴睁开眼睛的时候,感觉似乎身体有些与往日不太一样。 沉了沉眸,朝着外面唤了一声,“李振。” “奴才在。”李振推门进来,手里拎着食盒,“大公子,早膳已经送来了,要用膳吗?” “嗯。”赵霆宴洗漱了一番,开始用膳。 “大公子昨夜休息的看样子不错。”李振说。 自从大公子出事之后的这一年里,大公子经常夜里做噩梦,以至于面色苍白。 不过他看大公子今早的脸色不错,应该是昨晚休息的尚可。 “嗯。”赵霆宴话音落下时,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难怪他感觉有点不太一样,原来是昨夜竟没做噩梦。 自从残了之后,他也记不清究竟有多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李振有些意外,很高兴的说:“太好了!大公子的身子果然在好转。” 紧接着,想到了昨天晚上—— 他立即愧疚不已,“昨天晚上……” 失败之后就想来禀报大公子,但大公子昨天晚上难得睡的沉。 “失败了?”赵霆宴扫了一眼窗外。 如果沈婉被发现自杀,现在就不会这么安静。 “奴才办事不利,请大公子责罚。”李振一脸羞愧。 “为何会失败?”赵霆宴继续用膳,平静的语气让人摸不清他的情绪。 李振便将昨晚的情况如实说了一遍,“奴才没想到夫人竟然有些功夫,猝不及防被踢了一脚。奴才担心动静闹大,引来下人,便立刻离开了。” 赵霆宴手上动作微顿,眼中的冷意陡然锐利,“她会武?” 这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奴才今夜可以再过去一趟,定能取她性命。”李振坚定道。 赵霆宴摆手,“她如今已经有了防备,此事不急,过几日再说。” 说完,他端起碗喝了一口白粥,微微一顿,这粥的味道怎么和昨日的不一样? 片刻之后,李振收拾碗筷的时候发现,不仅菜像往常一样剩了一些,粥也剩了。 哎! 大公子今天又没什么食欲了。 …… 一个时辰后。 沈婉才迟迟起床。 洗漱一番后,打开门走了出来。 想到昨天晚上的一幕,她似笑非笑的朝着赵霆宴的屋子看过去。 半开的窗户,正好看到了赵霆宴。 赵霆宴也看见了沈婉,幽深的眼眸顿时滋生寒意和厌恶,立即移开了视线。 沈婉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讨厌她又能怎么样? 还不是除不掉她! “夫人。” 就在这时,翠竹从外面归来。 因为走的急,额头上还带着一层汗。 沈婉问:“事情已经办妥了?” “是。” “进来说。”沈婉回了房间。 翠竹连忙跟了进去,取出银票,“夫人,那几处产业已经变卖出去,这是银票。” 沈婉很满意翠竹的办事效率。 这才不过两天的功夫,不仅该卖的产业都卖了,而且还多卖了不少银子。 就是原主将翠竹欺负的太狠了,让翠竹每天唯唯诺诺小心翼翼,生怕做错了事。 本身有能力,但没什么机会施展。 “做得好。”沈婉夸了一句,心里想着要找机会尽快把腊梅要回来,否则身边只有翠竹一个人,遇到事情根本忙不过来。 “这……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翠竹怔住。 夫人这是第一次夸她。 不是责骂她。 她回来的路上就在害怕,真的不能卖更多银子了,她也努力找买家,结果没想到夫人没苛责,反而还夸了她。 夫人今天…… “长嫂好威风啊!” 门外忽然传来不善的话语。 第8章 找回腊梅 沈婉看过去。 只见门前站着一名女子,穿着银纹绣百蝶度花裙,头戴翡翠镂空的簪子,浑身上下都是好东西,下颚微扬,正傲慢的看着她。 “很意外我会来?”赵芷伊走进来,嫌弃的看了一眼周围,“这么破的地方,连个能坐的银丝软垫都没有,的确不是我能来的地方。” 沈婉猜到女子是谁了。 姜氏的亲生女儿赵君泽的妹妹赵芷伊,从小娇生惯养,被康王夫妇捧在手心。和赵君泽一样,都会时不时来一趟清风苑,主要就是嘲笑讽刺赵霆宴,然后挑拨原主,让原主对赵霆宴变本加厉的厌恶和嫌弃。 “不能来还过来,没人把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来清风苑吧?”沈婉毫不客气的直接怼了回去。 “好大的脾气!怪不得大哥一直不喜欢你。”赵芷伊一声不屑的冷笑,“这里是康王府,我是王府的嫡女,哪里都能去!而你只不过是嫁进来的外人,也配管我?” “难怪二哥说你敢骂他,起初我还不信,现在看来是真的。” “沈婉,你竟敢咒骂二哥科考落榜,真是好大的胆子!赵霆宴摔残了,不能参加科考,那是他应得的。你还有赵霆宴肯定是嫉妒我二哥!” “要是赵霆宴没残,没赵君泽什么事。”沈婉嗤笑,赵君泽能参加科考,已经是书院的先生穷尽毕生所学,不落榜难不成还想高中? 赵芷伊被怼的一时语滞,猛的反应过来,沈婉行事平时没什么脑子,今天怎么这么伶牙俐齿? “是不是赵霆宴教你这么说话的?我告诉你,二哥在书院也是名列前茅,这一次必定高中!”赵芷伊咬牙切齿道。 她比任何人都希望赵君泽高中,那样一来,她跟着沾光,说不定以后能成为太子妃。 “是不是名列前茅,你找个人去书院打听一下便知。”沈婉懒得再多说。 这一年的科考,赵君泽的的确确名落孙山。 而且赵君泽空有其表,只会在王府哄骗一下康王,再加上姜氏的辅助,康王才会一心认为赵君泽很优秀。 对于赵君泽而言,最擅长的大概也就是模仿赵霆宴了吧。 “你就是胡说!”赵芷伊见沈婉笃定的样子,心生疑惑,难道二哥真这么差? 不可能,爹娘都说二哥很厉害。 一定是沈婉见自己的夫君成了残废,参加不了科考,才会心生妒忌故意贬低二哥! 赵芷伊气的还想再骂一顿沈婉,但紧接着想到了今天过来的目的,“对了,你把腊梅的卖身契给我。” “卖身契?”沈婉眯起眼,腊梅如今在赵芷伊的院子里,做一个粗使丫鬟。 赵芷伊坐了下来,“我念她毕竟曾经是长嫂的人,给她安排了一桩好亲事。你把卖身契给我,我帮她安排妥当,你也能落一个善待下人的好名声。” “放心,我不会亏待了她。给她安排的人是王府的家生子,管家弘伯的儿子贾浩。等她嫁过去,有弘伯护着,府里的下人谁都要高看腊梅一眼。”赵芷伊说完把手一伸,“把腊梅的卖身契给我吧。” 翠竹一听三小姐要安排腊梅嫁给贾浩,顿时脸色大变。 贾浩仗着弘伯是管家,在王府里经常对丫鬟们动手动脚,不听话就打,有几个胆小的甚至已经被玷污了身子,但全都敢怒不敢言。 如果腊梅嫁过去,怎么可能有好日子。 沈婉注意到翠竹的脸色变化,眸光微动。 书里对原主的描写都是几句话,更不用说对女主身边的两个丫鬟的描写了,完全一个字没有。 可想而知,那个贾浩不是个好东西。 “腊梅的婚事用不着你安排。”沈婉直接拒绝。 “沈婉,我好心好意帮你,你竟然不领情?”赵芷伊不满质问。 沈婉不想再和赵芷伊扯嘴皮子,“是,我就是不领情了。” 赵芷伊满脸怒意,看着沈婉道:“好!你攥着卖身契不放,那我就去找我娘!” 说完,气的立即离开。 沈婉看向脸色煞白的翠竹,问:“在担心腊梅?” “没,没有。”翠竹不敢承认。 沈婉扫了一眼赵芷伊离开的方向,应该是去找姜氏了。 心头一动,“翠竹,跟我走。” “是。”翠竹忙应道。 …… 片刻后,沈婉带着翠竹来到了赵芷伊的幽香苑。 “快点洗啊!如果等三小姐回来你还没洗完,少不了一顿鞭子。” 刚到院门口,便听到一道训斥的声音。 沈婉闻声朝着里面看去。 只见,几个婆子丫鬟趾高气昂的围着一个正在搓洗,身穿粗布的丫鬟。 不用想,应该就是腊梅了。 而腊梅面前摆着两大盆脏衣服。 一张脸白的吓人,露出来的胳膊也瘦的厉害,把原本很窄的袖子显得宽大不已,随着她的用力搓动来回晃动,好像一个小孩子穿着大人衣服。 一双露在外面的手冻得通红,清晰可见一些伤口。 听到婆子的训斥,腊梅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身子猛的一抖,飞快的搓洗衣服。 即便是手上裂开的伤口传来钻心的疼也不丝毫敢慢下来。 翠竹不明白夫人为什么带她过来,但看见腊梅受苦,瞬间眼睛就红了。 偷偷看了夫人一眼,见夫人眼里似乎有关切。 这两天夫人好像和之前有些不太一样了。 最起码没再打她。 她真的很想让夫人救腊梅出来,但又不敢开口。 “啪!”一块石头砸进洗衣盆里,把刚洗好的衣服弄脏了。 “哎呀,又脏了!腊梅你快洗吧!三小姐去要找大夫人要你的卖身契,很快就回来了!等你嫁给贾浩,你可就再没有现在的好日子过了。” 腊梅的手忽然攥紧,眼眶发红。 “啪!”有丫鬟忽然拿了鞭子一甩,“快洗!三小姐让我们盯着你,你再敢偷懒,我现在就抽你!” 腊梅吓得浑身颤抖,又快速的洗了起来。 沈婉看的眸光越发深沉,透着寒意。刚要迈步走进去,又脚步一顿,“翠竹,你过去和腊梅说,我让她回清风苑伺候了。” 当初姜氏调走腊梅,原主不仅没有阻止还很配合,后来更是不闻不问,现在怕是无论她说什么,腊梅也未必会信。 翠竹彻底愣住,一下子高兴的眼泪都出来了。 第9章 不用在我面前装好心 “夫人真要带腊梅回去?” “嗯,你去和腊梅说,我先回清风苑。”沈婉说。 翠竹红着眼睛连连点头,“奴婢这就去!” …… 沈婉刚刚进清风苑的门。 迎面瞧见了钱郎中从赵霆宴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让赵大公子放心,老夫一定能治好赵大公子的腿疾,让赵大公子重新站起来。”钱郎中一副自信满满,很让患者信任的做派。 “钱郎中的话,奴才一定转告。”李振立即说道。 大概在王府内,最希望大公子能站起来的人,除了大公子自己之外就是他了。 钱郎中如此自信,应该能医治好大公子。 沈婉闻言有些意外,赵霆宴怎么又找钱郎中过来了? 都说赵霆宴心智近妖,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她之前的提醒虽然不够太明显,但应该能引起赵霆宴的怀疑。 在这种情况下,还选择相信钱郎中。 钱郎中看到沈婉后,冷了脸,故意和李振说:“切记要让大公子时刻保持心情舒畅,万万不能让大公子心情郁闷。” 李振顺着钱郎中的视线看向了沈婉,他立即冷了脸,嘴上应了一声好,心里打定了主意,他一定要想办法弄死大夫人。 …… 很快,翠竹带着腊梅回来。 刚一进屋,腊梅立即跪在了沈婉面前,“奴婢感谢夫人大恩!” “起来吧。”沈婉被这扑通一声跪惊到,膝盖能受得了吗? 腊梅仍旧跪着没起,额头紧紧的贴在地上,“求夫人不要发卖了奴婢!只要夫人把奴婢留在身边,奴婢一定会尽心尽力的伺候夫人,这辈子都会效忠夫人,奴婢一定会记得夫人的大恩大德。” 沈婉无语扶额。 又是发卖。 她知道原主恶毒,还真的就是恶毒到人心里去了,根深蒂固的印象啊!翠竹和腊梅这心里阴影未免太严重了。 心中腹诽着,但面色不变,朝着腊梅露出和善的微笑,“我没打算要发卖你们,先起来说话。” 腊梅低垂的眼里都是怀疑,但还是缓缓起身,怕的身子止不住微颤。 沈婉看见了腊梅的反应,心中忍不住叹了一声。翠竹心思单纯,她之前说不会发卖的时候,翠竹都不怎么相信,更何况是头脑聪明,做事稳重的腊梅。 算了,改变原主在大家心中的形象要一步一步来,急不得。 “不用紧张。”沈婉缓声道:“我让翠竹把你带回来,就是要让你重新回到我身边伺候。” “翠竹,你带腊梅去洗漱一番,给伤口上一些药,再换一身干净的衣服。” 不用检查都知道,腊梅身上一定伤痕累累。 “是!奴婢这就带腊梅去梳洗。”翠竹连忙应道。 “谢……谢夫人。”腊梅有些迟疑,感觉像是在做梦。对上沈婉的微笑时,瞳孔猛地一缩。 她是不是看错了?夫人会微笑看着她和翠竹? 虽然心中都是惊疑,但她清楚一点,就是现在夫人让她回来了。 看着腊梅走出去时瘦弱的背影,沈婉脑海里突然跳出一个想法,如果黄泥汤能够治伤就好了。 目前只知道黄泥汤毒不死赵霆宴,毕竟赵霆宴是书里的主要人物,如果换成别人服用黄泥汤,她还真确定不了会是什么结果,有机会还要再试一试。 他不容易被毒死,而且已经喝过了,再喝的话,应该也不会有事。 两个时辰后。 到了用晚膳的时间。 外面照常传来送膳人的声音。 “晚膳放在这里了。” 沈婉闻声推开门。 还未走出去,便见李振已经走了过去。 与此同时,李振朝着沈婉看过来一眼,满眼的防备。 沈婉嘴角抽了抽,不要说投放黄泥汤,就连靠近都难。 无所谓,反正她也不急,和赵霆宴住在同一个院子里,机会多的是。 …… 另一边,赵霆宴也用完了晚膳。 忽然,他眸光微顿,看向自己的双腿。 “大公子是腿不舒服吗?”李振问道。 赵霆宴没回答,眸光深了深,沉声道:“去查一下钱郎中。” 在钱郎中施针之前,他的腿有一些感觉。但现在钱郎中行针完毕,双腿反而没有任何感觉。 “查钱郎中?”李振愣住。 “事无巨细,把所有跟钱郎中有关的事情全部查清。”赵霆宴的声音多了几分凉意。 “大公子放心,奴才一定查清楚!”李振应了一声,快速将桌上的饭菜收拾完毕,快步离开了清风苑。 事关大公子的腿疾,他无论如何也要查清楚! …… 夜色渐暗,偶尔吹起一丝晚风,带着一抹凉意。 赵霆宴有些口渴,下意识朝外面唤道:“李振。” 话出口,他才想起来李振去查钱郎中的事情了。 于是,他大声朝院子里喊道:“来人,给我送一壶茶水来。” 院子里静悄悄的,下人们刚好都有事情在忙,院子里一个下人都没有。 赵霆宴又喊了两声,仍旧没人回应。 他皱眉,院子里的下人都在干什么? 刚要再开口,就听吱呀一声门响,有人走了进来。 “你要喝水?”沈婉推门进来。 眸光则不着痕迹的扫了一圈。 李振不在? 怪不得要叫人进来。 只不过,他们院子里的下人就那么三两个,这个时辰都在忙,没在院子里。 机会这不就来了! 赵霆宴在看到沈婉时,眼眸瞬间被厌恶充满,“出去!” “你以为我愿意来?”沈婉的脸上同样带着嫌弃,“你喊的这么大声,如果我再不来,怕是又有人要去姜氏那里告状,说我没照顾好你。” 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桌前去倒水,“你最好把桌子直接放在床边,自己倒水,也省得麻烦我。” 不动声色间,又将黄泥水滴了几滴进去。 比上次放的要多几滴。 屋里点着油灯,灯光昏黄,倒也分不清微微泛黄的水是加了黄泥汤,还是被灯光映黄的。 赵霆宴满脸冰寒,看见沈婉脸上的嫌弃时,冷笑一声,又紧皱起眉,“不用在我面前装好心!我知道你想干什么,沈婉,你迟早会死在我手里。” 第10章 又喝黄泥汤 沈婉倒水的手一顿,想起上次李振的刺杀,轻笑一声,“随时欢迎,前提是你要有这个能耐弄死我。” 赵霆宴紧绷着唇,眼神幽深,冷冷盯着沈婉,忽然觉得她不像是之前表现的那么无脑,细枝末节间透出一丝丝诡异。 沈婉把茶杯递到赵霆宴面前,赵霆宴没接,神情防备。 “怕我给你下毒?”沈婉见赵霆宴如此谨慎,忽然笑了,“现在没人,弄死你对我来说易如反掌,根本用不着下毒,而且还会留下证据,我有那么笨吗?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死的不明不白,而且还查不到我身上,但没必要。” “赵霆宴,其实我们可以换个方式相处看看。” “你以为我会信你?”赵霆宴闻言,眼神瞬间变得阴鸷,冰冷的目光似乎能把人冻僵。 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壶,又仔细审视沈婉一番。 接着,伸手接过茶杯,在喝之前放在鼻尖闻了闻,确定没有什么异样,沈婉是当着他的面倒水,也没机会下毒。 下一刻,他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却神色微微一怔。 这水竟有一丝甜味? 沈婉见赵霆宴神色有变,心里咯噔一声,他不会尝出黄泥汤的味道了吧? “你还要干什么?滚出去!”赵霆宴见沈婉一直站在那里看着他,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立即冷声质问。 沈婉眉梢微扬,这是没喝出来? 那么重的黄泥汤味,她闻起来都那么清晰,赵霆宴已经喝了两次,都没有发现? 是赵霆宴味觉有问题? 书里没描述过啊。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刚照顾你喝了水,连个谢谢都不知道说?”沈婉无语。 随后走出去,砰的一声,顺手将门狠狠用力关上。 赵霆宴面部肌肉紧绷,视线扫了眼手中的茶杯,回味起口中的那一丝甜,壶中原本放了糖? 如果不是怕晚上起夜,他还想再喝一杯。 …… 沈婉离开后,趁着皎洁的月色回了房间。 坐下喝了口水,心中还惦记着黄泥汤的作用。 上次给赵霆宴只用了一两滴,一直都没看到效果。这次又多用了许多,赵霆宴应该会有一些反应吧? 就在这时,翠竹和腊梅走了进来。 翠竹上前询问:“夫人要入睡吗?奴婢服侍夫人更衣。” 而腊梅站在门前有些犹豫着。 沈婉的确有些困了,扫了一眼门前的腊梅,收拾了一番后看上去没那么惨了。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说话,“夫人,王妃请您过去一趟。” 沈婉冷笑,不用想也知道姜氏找她是为什么,肯定是赵芷伊告了状。这么晚了还让人来叫她,姜氏真够宠着赵芷伊的。 腊梅身体狠狠一颤,脸色吓的煞白。 “腊梅,你和我一起去。”沈婉略作沉吟,然后对腊梅说道。 “是,夫人。”腊梅一直低着头,怕自己的惊慌惹怒了夫人。但又因为是夫人的吩咐,她不能不听。 也罢。 她做好心理准备了,到了王妃那里,夫人肯定不会护着她,又会被王妃三言两语挑拨,然后将她舍弃。 一旁的翠竹也是一脸忧心忡忡。 …… 天空彻底被黑暗笼罩,晚香堂此时却仍旧一片明亮。 沈婉进来的时候,看见姜氏坐在首位,原本在温和的和赵芷伊说着什么,见她进来便换了脸色,眼底闪过不耐的厌恶,还有冷意。 赵芷伊则狠狠的一眼瞪了过来,扬着下巴,颇为傲娇。好像在说,沈婉,你拿什么跟我斗! “三小姐瞪我做什么?该不会以为有王妃在,你就能得逞吧。”沈婉直接开口,“王妃最公平,这一点王府上下人人皆知!” 因为康王和姜氏偏宠赵君泽和赵芷伊,原主没少吃亏,就忍不住将怒火都发泄到赵霆宴身上。 “你!”赵芷伊猛的站起来。 姜氏侧头一个眼神,制止了赵芷伊。 “婉儿,是你说君泽科考必定名落孙山?”姜氏看向沈婉,眼底闪烁着冷笑,沈婉没什么脑子,拿捏起来轻而易举。 “是我说的。”沈婉回答的很干脆。 姜氏又接着问:“为什么这么说?莫非是你听到了什么传言?”沈婉那个脑子,根本不可能知道君泽的真正情况,怕是听到了什么才会这么说,要找到源头才行。 “母亲,她就是处心积虑的想要污蔑二哥,那个瘫子参加不了科考,她心生嫉妒!”赵芷伊恨恨的说道。 “芷伊,那是你大哥。”姜氏不痛不痒的嗔了一句。 赵芷伊撇了撇嘴,不满的小声嘀咕:“本来就残了,还不让人说?” 沈婉看着眼前的母女二人,笑道:“赵霆宴是腿出了问题,不是脑子,要是能去科考,还有你二哥什么事?” 全府上下谁不知道赵君泽和赵芷伊经常贬低赵霆宴,从没帮过赵霆宴一次,姜氏却还要当着她的面做戏,装做重视赵霆宴。 该说不说,太假了。 “你!你就是嫉妒!”赵芷伊气的咬牙切齿。 “婉儿,你如果听到了什么就跟我说,不必担心,我给你做主。”姜氏压了压心口的火,脸色变了变。 有些话从沈婉嘴里说出来,真的是能气死人! 怪不得赵霆宴残了也看不上沈婉。 没脑子! 沈婉随口说道:“偶然出府听人说的。” 外面有没有人说她不知道,不过府中一旦出现不利于赵君泽的言论,都会第一时间被姜氏从根源上扼杀。 而且在姜氏的极力隐瞒之下,赵君泽科考有望高中的形象一直维持到科考放榜。 后来赵君泽榜上无名,姜氏也巧舌如簧,让康王认为赵君泽只是发挥失常。 姜氏脸色又是一变,外面的人? 这一年多来,她多方打点,世人只知赵君泽比赵霆宴更优秀,不可能…… 姜氏紧了紧手里的帕子,她要让人去查查,接着对沈婉说:“不过是有人妒忌君泽罢了,这种谣言当不得真,你日后不可再说了。如今科考在即,君泽正全力准备科考。你是他的长嫂,理当给他鼓气助威才是。” “嗯。”沈婉随口应道,根本不走心,“王妃没其他事的话,我先走了。” “母亲。”赵芷伊立即拉了拉姜氏的衣袖,朝着沈婉身旁的腊梅看去。 第11章 我去送饭 腊梅必须嫁给贾浩,有母亲在,沈婉不敢攥着卖身契不给。 “等一下,”姜氏叫住了沈婉。 接着看向腊梅,“你是芷伊院子里的丫鬟吧,这么晚了怎么会在这里?” 腊梅从进来时一直低着头,战战兢兢的跟在夫人身后,此刻听见王妃责问自己,吓的噗通跪倒。 “奴婢……” “是我让她跟我来的。”沈婉看向姜氏。 赵芷伊顿时就怒了,“沈婉,腊梅是母亲安排到我院子里的丫鬟,你说带走就带走,还有没有把母亲放在眼里?” 姜氏眉心微皱,并未发话。 腊梅心里已经慌成一团,王妃已经开口,夫人应该会把她交出去任由王妃处置。 明明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可她心里还是有着期盼。 “腊梅是我的陪嫁丫鬟,之前是借给你用,现在不借了,我当然可以带走!这件事到哪里都是我有理。王妃也是讲理的人!”沈婉也不惯着赵芷伊,直接怼了回去。 赵芷伊脸色难看,“你!沈婉,你敢这么和我说话?” 姜氏在这时开口了,“婉儿,芷伊她并非是想要将腊梅要回去,而是在帮你。” 顿了顿,接着语气温和的说:“腊梅是你的陪嫁丫鬟,你当然不能亏待了她。如今她的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说一门亲事,这种事本该由你来做,但芷伊见你照顾霆宴太过辛苦,不忍你分神,这才帮你给腊梅选了一桩亲事。贾浩是管家弘伯的儿子,自然是信得过的,也会是王府的下一任管家。腊梅跟着她,必定不会吃苦,你大可以放心。” 沈婉心中冷笑,姜氏的画工了得,这大饼画的是又大又圆。腊梅如果真的嫁过去,恐怕都要死在弘伯前面。 赵芷伊见沈婉没说话,不屑冷笑。腊梅的卖身契,还不是她的? “婉儿,命人去把腊梅的卖身契取来,剩下的事情交给芷伊,你继续安心照顾霆宴就好。”姜氏轻轻摆手,对沈婉已经没什么耐心了,只要是她开口,没有什么是从沈婉那里要不来的。 “腊梅,你看我对你多好,给你选了一门好亲事!”赵芷伊笑看着腊梅。 “夫人……”腊梅身子轻颤,有些不死心的看向沈婉,她很清楚重回幽香苑后,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在等着她。 沈婉就在这时缓缓开口,“腊梅的卖身契还在沈家,并不在我手里。” 腊梅的身子猛的一僵,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沈婉。 她记得翠竹说过,她们的卖身契就在夫人手中,怎么会…… 夫人在保护她? 意识到这一点,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以夫人的性子,这怎么可能? “卖身契不在你手中?”姜氏皱起眉。 她倒是忽略了这个问题,沈婉心思简单,沈家不放心,将陪嫁丫鬟的卖身契还留在娘家也有可能。 “沈婉,你少在这里故弄玄虚!卖身契一定在你手里,你不想给才谎称卖身契在沈家!”赵芷伊怒道,这点计俩骗不过她,怎么可能这么巧! “不要在这里血口喷人,我从没说过不想给。既然这样,我现在就派人连夜回去,从我娘手里取回卖身契。”沈婉一边说,一边就往外走。 “好啊!你现在就……”赵芷伊还要再说,被姜氏拦住。 “婉儿,不必了。”姜氏立即叫住了沈婉,“你娘既然将丫鬟们的卖身契拿在手中,自然有她的安排。是腊梅跟贾浩没这个缘分罢了。” 把腊梅从沈婉身边调开本就于理不合,更何况还要把腊梅嫁掉。沈婉好拿捏,但沈家人可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母亲……”赵芷伊急了,母亲竟然不帮她。 姜氏也心疼赵芷伊,但没必要因为这种小事闹到沈家。 “婉儿,时辰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姜氏揉了揉发疼的额头。 “是。”沈婉直接走了。 腊梅还处在震惊之中,下意识跟着一同离开。 赵芷伊眼睁睁看着她们就这么走了,不满道:“母亲,您怎么就让她这么走了?现在卖身契拿不到,腊梅那个贱丫头也……” “毕竟沈婉的陪嫁丫鬟,我再给你安排一个更好的丫鬟。”姜氏安抚道。 “可是……”赵芷伊心有不甘。 但见母亲这样,知道母亲帮不了她了,也只能作罢。 该死的沈婉,连手下丫鬟的卖身契都不能拿在手中,简直废物。 …… 清风苑。 夜深人静,就连蝉鸣都安静下来。 漫漫长夜,下人房中的翠竹和腊无心睡眠。 “腊梅姐,我一直担心你,看到夫人带着你回来,我悬着的心才落下。”翠竹低声道。 腊梅却满脸凝重,并没有虎口脱险的庆幸,“翠竹,我们的卖身契你确定是在夫人手里吗?” “当然,我之前亲眼看见的。”翠竹坚定道,“怎么了?” 腊梅蹙眉,“你有没有感觉,夫人变得不一样了。” 她把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 翠竹一惊,“夫人竟然……” 为了保护腊梅而说谎? 联想起最近两日,夫人的确跟以前不太一样,但哪里不太一样又说不上来。 “夫人如果真的有所改变,那真的是太好了。”翠竹连忙道。 腊梅眼里却仍带着犹豫和迟疑,隐隐有些莫名的不安。 …… 翌日一早。 早膳照常被放在了院门口。 “夫人,早膳还热着,要现在用早膳吗?”翠竹拎着食盒进来,问道。 “嗯,放桌上吧。”沈婉吩咐道。 想起赵霆宴昨晚喝了不少黄泥汤,这会儿应该见效了吧,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效果。 朝着外面看了一眼,见院门口还摆着一个食盒,意外的挑了挑眉,李振防她如防贼,都是第一时间将食盒拎回去。 翠竹看到沈婉朝着院门的食盒看过去,脱口说道:“李振昨日就不在,这会儿还没回来。” 话已出口,她猛然一惊,下意识恐惧的看向沈婉。 她怎么能主动提及大公子身边的人?夫人现在最厌恶的就是大公子,以及大公子身边的人。 夫人要动怒了! 沈婉却眸光一亮,“你们先把饭菜摆好,我去给大公子送饭。” 第12章 上了他的床 翠竹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夫人竟然没生气? “腊梅姐,夫人真的变了,刚刚都没打骂我。”翠竹朝着一旁的腊梅说。 “是啊,夫人似乎变了。”腊梅也看的清楚,夫人眼里没有一丝动怒的意思。 —— 沈婉刚到院门口拿起食盒,便听赵霆宴的房间里传出来一道命令:“来人,早膳拿进来。” 她挑了挑眉,快走几步推开了赵霆宴的房门。 “把桌子搬到我面前来,我自己……”赵霆宴看见是沈婉,话只说了一半,脸上瞬间遍布冰冷,“你又来做什么?” “不是你说让人拿早膳进来么?”沈婉飞快的打量了赵霆宴一眼,并没有发现他和之前有什么明显的不同。 黄泥汤没有效果? 不应该啊! 赵霆宴眼中染着怀疑,看着沈婉就像看着一个作奸犯科的犯人,“怎么不让翠竹她们送进来?” 沈婉无语,赵霆宴真是将她厌恶到了骨子里,随手把食盒放在桌上,“你以为我不想吩咐下人过来?王妃昨夜叫我过去,说我对你照顾不周。” 赵霆宴冷笑,姜氏会在乎他?无非是用他的名义达成她自己的目的罢了。 “李振呢?让他来伺候你。翠竹和腊梅你就别惦记了,她们是我的丫鬟,不是你的。”沈婉一边说着,一边趁机仔细观察着赵霆宴,“或者让兰花来伺候你也行。” “你……恶毒的妇人!”赵霆宴冰冷的目光里涌上怒色。她竟让粗使丫鬟伺候他! “不想用兰花,就尽快让李振回来,我可不想总来这里。”沈婉有些好奇赵霆宴让李振干什么去了,从昨天到现在都不见李振的身影。 而且…… 这黄泥汤也不怎么样嘛,昨晚给赵霆宴喝了不少,却什么效果都没看出来。 赵霆宴看见沈婉眼里有嫌弃,目光一顿。 这两天沈婉有一些细微的变化,他还以为她有所长进,不会再像之前那么恶毒惹人生厌,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沈婉绝对不可能有所改变! “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插手,没人逼着你进来,出去!”赵霆宴冷声道。 沈婉冷笑道:“赵霆宴,你过河拆桥的时机还真是拿捏的恰到好处。我都已经将饭菜摆好了,然后你再开口撵人。我看王妃是多虑了,根本不用提点我,你足智多谋,一百八十多个心眼子,完全足够驱使我和院子里的下人,保证你吃饱穿暖,过的滋润。” “沈婉!”赵霆宴的手用力的拍在桌子上,额头青筋直跳。 她还是那个言语恶毒的毒妇! “不用这么深情款款的叫我名字,要不然我会误会你喜欢我。”沈婉视线扫向了赵霆宴的双腿,毕竟是美男卧床,还是极具观赏性的,要是能让她仔细看一下他的腿,或许…… 赵霆宴眼中已经充满了怒火。在他看来,沈婉的目光极具侵略性,让他作呕! “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赵霆宴眼底的冰冷下沉,凝结,变成了浓重的杀机,伸手朝着枕头下面摸去。 那里有一把防身用的匕首。 沈婉第一时间看见赵霆宴的动作,眼睛危险的眯起,一个闪身就上了床,瞬间就制住了赵霆宴摸匕首的手。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几乎是在瞬间发生,快的都不需要经过大脑。 等沈婉反应过来,表情瞬间僵滞。 她,竟然上了赵霆宴的床? 因为下意识的控制住赵霆宴的手,整个人的姿势是跨坐在赵霆宴的双腿上! 顿时,她没敢再动。 “滚下去!”男人低声的怒吼响起,沈婉瞬间回神,手在枕头下面一摸,退了回去。 “我说过你想杀我的话,我随时恭候,前提是你能杀的掉我。”沈婉将握着匕首的手背在身后,“很显然,你并没有杀掉我的能力。” “滚出去!”赵霆宴一双眼睛森冷的骇人,里面蕴含着难以想象的寒冷和杀意。 沈婉对上那双眸子都会感觉背脊发凉,不过随即恢复如常,将匕首扔了回去,“匕首不错,记得好好保管。否则再次再到我手里,就未必会还回去了。” 说完,她就直接走了出去。 刚出了房间,她的嘴角随即上扬,眼中闪烁着兴奋,黄泥汤果然神奇! 虽说她刚刚是不小心坐到赵霆宴的腿上,但是阴差阳错的感受到赵霆宴的腿绷紧了一下,尽管极其轻微,她还是感受到了。 赵霆宴的腿之前一点知觉都没有,这会儿不仅有了知觉,还能绷紧一瞬……这绝不是钱郎中的针灸治好的。 钱郎中被姜氏收买,只会让赵霆宴彻底毫无康复。 所以是黄泥汤! 看来,黄泥汤应该有强身健体,又或者是帮助伤者恢复的功效。 房间内。 赵霆宴仔细的握着失而复得的匕首,略作沉吟。 刚刚沈婉看上去行为举止和往常差不多,但如果是以前,她必定不会归还匕首,而且还会趁机再闹上一通,恨不得所有人知道他想用匕首刺死她。 虽然这就是他心中所想。 但沈婉着实有些怪异…… 莫名的,脑海中突然浮现沈婉之前的一句话:其实我们可以换个方式相处看看。 念头刚浮现,随即被他打散。 那个恶毒的女人,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恶毒至极,说是换个方式相处,不过就是想要趁机磋磨他,让他郁郁不欢自我了断。 想到这里,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看向了双腿,其中的冰冷和沉吟褪去,一抹喜色浮现。 今早起床后他发现,双腿又有了一丝知觉,而且比上一次还要明显。 想到刚刚沈婉坐在他腿上的一幕,脸色陡然一沉。 如果他双腿恢复康健,刚刚他必然会一脚踢开她! “不知廉耻的毒妇。” …… 一个时辰后。 忽然一声娇俏的女子声音,打破了院子里的宁静。 “霆宴表哥!” 沈婉正在晒太阳,抬眼看到一个女子走进院子。 然后从她面前施施然走过,完全没看她,直奔着赵霆宴的房间而去。 她双眼微眯。 想起来这个人是谁了。 第13章 不如趁早收了她 这个能够在王府里横冲直撞,直奔赵霆宴房间的女子叫聂雨晴,是姜氏妹妹的女儿。 聂雨晴从小就倾心赵霆宴,即便赵霆宴大婚,甚至摔下马,双腿没了知觉,这份心思也从未改变,还经常带着各种东西来探望,甚至动过干脆住在康王府照顾赵霆宴的念头。 翠竹下意识偷偷看向沈婉,每次聂小姐过来,夫人都会不高兴,有时甚至会跟聂小姐吵上一架。 谁知…… 沈婉只是看了聂雨晴一眼,就没再理会。 反正不是来找她,是来找赵霆宴的,她也乐得清闲,随她去吧。 翠竹心里有些高兴,夫人跟之前真的大不一样了,她更喜欢现在的夫人。 “霆宴表哥,我来看你来了。”聂雨晴走到门前,伸手敲了敲,“你在里面吗?” 房间里没有回应,半响才传出一个清冷的声音,“嗯。” 聂雨晴这才推开门,迈步走了进去。 “霆宴表哥,你怎么命人将桌子放在了床边?这是早膳的食盒?怎么没有下人收走,这也太不像话了,沈婉就是这么照顾你的?这简直要比猪窝还乱了!”聂雨晴刚一进房间就惊呆了。 用食盒送膳也就罢了,不及时收走,屋子里充斥着饭菜的味道,太难闻了。 赵霆宴脸色一沉,眼前浮现那张让人生厌的脸:那毒妇一定是故意把食盒留在房间里!他就知道她没安好心! 沈婉没打算偷听,奈何聂雨晴的声音不小,房门又没关,这一句听的清楚,不由得冷勾起唇角。 当面说赵霆宴的房间是猪窝,这位聂小姐真会说话。 聂雨晴注意到赵霆宴的脸色,连忙开口解释,“我有口无心,霆宴表哥你别误会,我是说沈婉她……” 赵霆宴抬手打断,“这些东西李振稍后会收拾。” 声音清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聂雨晴咬了咬唇,有些委屈,“李振毕竟是男子,照顾人不如女子细心。若沈婉照顾不周,霆宴表哥尽管告诉我,我去跟姨母说。” 姨母一直对沈婉不满,只是碍于沈婉是沈家嫡女的身份,才让霆宴表哥受委屈。要是能让她嫁过来照顾霆宴表哥就好了。 “不必。”赵霆宴淡声道。 聂雨晴从荷包里取出一个瓷瓶,有些激动的说,“这是我从佛光寺求了三天三夜才求来的灵药,最适合治疗腿疾。只要你服下,一定能再次站起来。” 都说佛光寺最为灵验,她才为了赵霆宴去求的。 赵霆宴神情冷淡,扫去一眼,这种灵药他从来不信,“我不需要,东西拿回去吧。” “你……”聂雨晴表情一僵。 为什么他要完全拒绝她的好意?就因为他整日都在面对恶毒的沈婉,所以要厌恶所有女子? 全都怪沈婉! “东西我放下了,毕竟是为你求取的,拿回去也无用。”聂雨晴厚着脸皮放下瓷瓶,看向食盒,冷道:“也不知道沈婉安得什么心!用完了膳,竟故意把食盒留在房间,要将饭菜放臭来折磨你,这心肠未免也太狠了。我这就将此事告诉姨母,让姨母来惩治她!” 说着就要出去,她要替赵霆宴出气,让他看见她的好。 “聂小姐。”赵霆宴叫住了聂雨晴。 聂雨晴立刻回头,“霆宴表哥,是要我推你一起去见姨母吗?” “这是我的家事。”赵霆宴道。 他不想再看见沈婉那张惹人厌恶的脸,等李振回来,找机会杀了沈婉就是。但闹到姜氏面前去,没必要。 聂雨晴一愣,赵霆宴竟然护着沈婉?难道是被沈婉折磨怕了,不敢告状? “霆宴表哥,你不用怕她!我母亲从小就教导我,夫君就是天。她嫁过来,理当什么事情都听你的。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她都该好好的伺候你。” “现在她不仅对你置之不理,还言语讥讽,恶语相向,简直丢尽了我们女子的脸面。” “这样的女子放在任何人家都会被休弃,霆宴表哥你宽仁,她却变本加厉,简直不知好歹。”聂雨晴越说越起劲,沈婉跟她比起来简直一无是处,凭什么能嫁给赵霆宴? 腊梅和翠竹在院子里听的脸色都变了,聂小姐敢这么说夫人?也太目中无人了吧? 这是明摆着说给夫人听的。 沈婉站了起来,这个时候要不去说两句话,好像她很好欺负一样。 然后直接走了过去,“是谁说我不知好歹?” “沈婉,你竟然偷听我和霆宴表哥说话?”聂雨晴看见沈婉并不觉得什么,谁让沈婉人见人烦。 沈婉笑了,“你的声音再大一点,连王府外的百姓都要知道你喜欢你霆宴表哥了。” “你!”被沈婉一句话点破,聂雨晴一张脸气的发红。 接着面红耳赤的开始指责沈婉,“你自从嫁入王府,不曾好好照顾霆宴表哥,只是一味的讥讽。霆宴表哥坠马已经非常难过了,你还雪上加霜!这还不算。霆宴表哥不跟你一般计较,你却没完没了,不就是不知好歹吗?若非有我姨母在,霆宴表哥不知道会被你欺负成什么样子!” 沈婉看着喋喋不休的聂雨晴,扯了扯嘴角说:“你以为,你的姨母对赵霆宴有多重视?” “沈婉,不得胡言!”赵霆宴一声冷斥。 聂雨晴心中一喜,赵霆宴竟然在帮她。 “我胡说?”沈婉冷笑看着二人,“聂小姐三番五次的来探望你,不是送吃的,就是送药,还一而再的嫌弃我照顾不周,恨不得自己跑过来照顾你,不是喜欢你是什么?而且……”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额头青筋冒起的赵霆宴,“你也不对,总是装腔作势的不表态,拿捏着她,我都看不过去了。” “沈婉,你要才无才,要德无德,除了背靠沈家之外,一无是处!你竟敢这么说我和霆宴表哥!”聂雨晴怒斥,心里也期盼赵霆宴的回应。 赵霆宴脸色阴沉如水,冷的似乎要将沈婉就地格杀,“一派胡言!沈婉,你在找死。” 面对暴怒的赵霆宴,沈婉轻飘飘的扔下一句,“依我看,你不如趁早收了聂小姐做妾室,也省得麻烦我来照顾你。” 第14章 李振受伤而归 说完,沈婉扔下暴怒的赵霆宴和羞涩的聂雨晴走了。 赵霆宴额头青筋突突直跳,该死的女人!这种不知廉耻的话都说得出来,她到底要干什么? 聂雨晴心中窃喜,能嫁给赵霆宴,即便是为妾她也是乐意的,沈婉总算说了一句人话。 如今沈婉已经表态,只差赵霆宴点头了。 “霆宴表哥好好休息吧,我过几日再来看你,我现在去看看姨母。”聂雨晴红着脸,转身跑掉了。 赵霆宴脸沉如水。 …… 当天下午。 这两天不见踪影的李振终于回来了。 是被人抬着回来的。 看见李振被抬进了院子,沈婉缓步上前,“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李振嘴唇苍白,面无血色,看样子伤的不轻。 李振看见沈婉过来,干脆闭上眼睛装晕。 下人闻言回道:“回夫人,奴才们也不清楚。他被人扔在了府门口,奴才们发现的时候,周围没有旁人。” 沈婉心思动了动,又仔细审视了一番李振,看了眼赵霆宴的房间,这个时间赵霆宴应该是在看书,最后摆了摆手,“把他送回房,再请个郎中过来。” “夫人,你?”李振猛的睁开眼睛,不可思议的看过去,她竟然主动请郎中给他诊病? 沈婉淡淡的说:“我稍后会告诉大公子你受伤了。” 下人们应了一声是,立刻把李振抬走了。 沈婉看着李振被抬走若有所思,看样子,李振是下不了床了,赵霆宴身边没人,怕是又要喊人端饭端菜的。聂雨晴多好,对赵霆宴百依百顺,赵霆宴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算了,能让赵霆宴看顺眼的人只有过段时间才会出现的女主。 只不过李振怎么伤的? 她走到了赵霆宴房门前。 敲了两声门。 然后也知道赵霆宴不会搭理她,就直接说道:“李振受伤被人送回来了,我让人去请了郎中给他医治。” 说完,直接走了。 而房中的赵霆宴将手中的书放下,冷冷的扫向门前一眼。 薄唇紧抿,李振竟然受伤了,看来查钱郎中并不顺利,有人不希望他查钱郎中。 眼底顿时一片幽暗。 …… 没多久,姜氏来了。 直接来见沈婉。 “我听人说李振被人扔在府门口,还受了伤,究竟是怎么回事?”姜氏皱眉问道。 “我也不太清楚。”沈婉挑了下眉,姜氏来的真快。 姜氏顺势道:“下人说他伤的不轻,怕是无法继续照顾霆宴。” “既然李振照顾不了,再派一个下人过来就好了。”沈婉明白了,姜氏这是想让她代替李振,贴身照顾赵霆宴。 她忽然想起来,书中有一段描写,李振偶然不明原因的受伤,原主被姜氏所迫,照顾赵霆宴。那段时间,原主和赵霆宴将清风苑闹的鸡飞狗跳,不得安宁!姜氏作壁上观,还继续让人刺激原主,后来把赵霆宴气的吐了血。 那时候赵霆宴整个人犹如生活在地狱里。 好算计啊。 姜氏心里冷笑,但面上苦口婆心的劝道:“你是霆宴的正妻,照顾霆宴原本就是你分内之事。之前有李振在,你虽不必事事尽心,但也难免跟霆宴疏远了些。” 见沈婉脸色不快,停顿了一下后又接着说:“而且府中最近事情多,外面对你们夫妻的议论也多,如今李振受伤,刚好是你拉近跟霆宴关系的机会。之前霆宴对你动手,也是对你的不闻不问感到不满。这次你有机会多对他嘘寒问暖,他也自然不会再对你不满了。夫妻和睦,才是最重要的。而且……” 沈婉面上不动声色,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说的真冠冕堂皇!姜氏对原主了解的还真是透彻,说的话几乎每一句都能戳中原主的肺管子。 如果是原主,只等姜氏离开,一定会立刻冲到赵霆宴的房间里一顿泄愤。 不过…… “知道了。”沈婉极不情愿的答应道。 姜氏心中冷笑,拿捏沈婉太容易,几句话足矣,“我就知道你是个明事理的。” “但是李振也伤了,也得有人照顾。”沈婉话锋一转。 “这个简单。既然腊梅已经回去,就让她……”姜氏直接安排道。 “翠竹和腊梅都是我娘亲安排过来伺候我的,伺候三小姐也就罢了,毕竟是个主子,要是伺候一个下人,没这个道理吧。”沈婉道。 姜氏神色一顿,道:“好,我给你安排一个下人过来。” “多谢王妃。”沈婉微微垂首,眼底带着笑意。 她最开始就是要一个下人照顾赵霆宴,现在不就有了。 姜氏又故作关心的叮嘱了几句,转身走了。 在姜氏走后,给李振找的郎中到了。 翠竹带着郎中去给李振诊病。 片刻后,郎中确定了伤情,也开了药方。 李振的确伤的不轻,好在静养些时日后继续照顾赵霆宴毫无问题。 沈婉让翠竹跟着郎中去抓药了。 一个时辰后,翠竹有些忐忑的回来禀报,“夫人,李振拒绝喝药,怎么劝都不喝,还要下床去见大公子。” 沈婉并不意外,“你去告诉李振,王妃让我照顾赵霆宴,他一日不康复,赵霆宴就只能由我照顾。” 翠竹有些迟疑。 其实是李振怀疑夫人要害他,所以不喝药,但又不太敢和夫人说。 只能应了下来。 很快,翠竹回来,惊喜道:“夫人,李振把药都喝了,不仅如此,他还多谢夫人给他请了郎中,保证日后都会按时服药。” 夫人就好像知道李振怕什么,让她和李振说的那几句话,真的让李振乖乖喝药了。 “嗯,下去吧,记得按时给李振送药。还有,如果赵霆宴喊人,你们就去看看他要干什么。”沈婉吩咐道。 “是。”翠竹惊讶,和一旁正在干活的腊梅对视了一眼。 腊梅也很意外。夫人从来都是看大公子不顺眼,这次却主动让她们帮大公子。 …… 黄昏日落之时。 沈婉刚刚用完晚膳。 腊梅忽然走来禀报:“夫人,钱郎中来了,说有事找您,在门外候着呢。” 沈婉闻言,起身走了出去。 看向站在不远处的钱郎中。 “钱郎中见我有什么事?” 第15章 姜氏诉苦 “大夫人,李振受伤下不了床,大夫人准备些清水给大公子擦拭一下双腿,老夫才好行针。”钱郎中冷着脸,语气生硬。 “擦不了。”沈婉直接给拒绝了。 她可不敢给赵霆宴擦腿,她敢说,只要她敢碰他一下,赵霆宴就恨不得掐她脖子掐死她。 虽然她想缓解他们之间的关系,但凡事要讲究循序渐进。 这一次李振受伤,姜氏让她照顾赵霆宴,其实对她是一个机会,但她还要好好想想怎么做。 钱郎中一滞。 “王府花银子请你,可不是让你来当主子教我怎么做事的,要么你自己擦,要么不擦。”沈婉回头吩咐翠竹,“去准备一盆清水来。” “你!”钱郎中顿觉气血上涌,连忙压了下去。恶毒的妇人,等赵霆宴彻底废掉,以后你在上京就是个笑话! 他咬了咬牙,黑着脸,“好!” 在钱郎中前脚进了赵霆宴房中后,沈婉转了转心思,也跟着走了进去。 片刻之后。 钱郎中看了一眼床上的赵霆宴,将随身的药箱放下,“赵大公子,老夫先为您诊脉,然后施针。” 赵霆宴坐起来,就看见在钱郎中后面进来的沈婉,莫名想起上次施针时,沈婉闯进来看向他双腿的眼神,眼中顿时充满厌恶,冷道:“出去!让李振过来。” 沈婉慢悠悠的走进来,“李振自己都需要人照顾,你就别指望他来伺候你了。” 赵霆宴一时语塞,脸色发沉,他忘了李振受伤。 钱郎中的手指随意在赵霆宴的手腕上搭了搭,起身去写了药方,“大公子的腿疾有所变化,老夫在原来的方子上换了几味药材,大公子照着新方子服药就好。” 写完方子后就放在一旁,打开药箱去取银针。 沈婉随意看去,目光落在药方单子上,眸光一顿,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 这药方…… 她虽然不曾上个医学院,但爷爷有神医鬼手之称,世界上找爷爷求医的人数不胜数。爷爷想把医术传承下去,奈何膝下没有其他子孙,就每年的寒暑假都把她拽过去,强行教她医理。 她不忍爷爷失望,就全学了过来。 只看了一眼钱郎中的药方,她就看出了问题,这药方根本治疗不了赵霆宴的腿疾。 “夫人,水来了。”翠竹端着一盆清水走了进来。 钱郎中装作没看见清水,如果是赵君泽他肯定就殷勤的给擦一擦腿,但赵霆宴是康王府弃子,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他才不会做,直接对着赵霆宴道:“大公子,可以开始施针了,请大公子将双腿露出来。” 沈婉闻言,脑海中浮现那双修长笔直的腿,目光便飘了过去。 “我身子不适,今日不行针了,反正也好不了。”赵霆宴忽然声音冷淡的开口。 钱郎中动作微顿,劝了一句,“大公子,行针治疗如果经常中断,疗效将大打折扣。” 沈婉一愣。赵霆宴这是…… 下意识抬眸,刚好对上赵霆宴那双冰冷的眸子,一张脸比冰块还冷的看着她。 沈婉回过神,“看我做什么?是王妃让我照顾你,既然你现在不需要我照顾,那我先走了。” 说完直接转身离开。 钱郎中见赵霆宴对他的劝阻无动于衷,只能收拾东西离开。赵霆宴这几日时常拒绝行针,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要去问一问王妃才行。 …… 翌日,天朗气清,阳光明媚。 康王下了朝回到府中,刚进院子就看见姜氏坐在院中,有些情绪低落的失着神。 “王妃今日被何事烦扰?”康王上前问道。 姜氏回神,见是康王,忙擦了擦眼角,“王爷回来了,快喝口茶,我刚命人泡的。” 康王端起喝了一口,“你还没告诉本王,是遇到什么烦心的事情?还是霆宴他们又闹出了什么丑事?” 提起赵霆宴,康王的脸色就沉了下去,这个儿子俨然成了他的心头病,让他想起来就一阵厌烦。 “王爷不必责怪他们,我是王府主母,王府上下的事情自然该有臣妾操办。”姜氏叹了口气,强颜欢笑,“王爷不必问了,臣妾会解决的。” 康王一听真的跟赵霆宴和沈婉有关,当即沉声道:“告诉本王,本王给你做主!霆宴自从摔伤后性格大变,沈婉更是骄纵无比,你无须帮他们瞒着。” 姜氏这才为难道:“那臣妾说了,王爷息怒,身子要紧。” “但说无妨,本王听着。”康王道。 “其实也算不得大事,伺候霆宴的下人伤了,臣妾想着让婉儿多去照顾霆宴,也好拉近一下两人的关系。王爷是知道的,臣妾一心想让霆宴和婉儿和睦相处,结果霆宴不满意,昨天竟然拒绝了钱郎中的诊治,臣妾没有做好这个当家主母。”姜氏说到后面就开始以手掩面,双肩轻抖,仿佛在赵霆宴和沈婉那里受尽了委屈。 康王听完脸直接冷了,起身就往外走,“都已经摔残了,还如此让本王不省心,不像话!” “你随本王过去,本王看一看他们在本王面前还敢不敢骄纵跋扈,肆意妄为!” “王爷,他们如此也情有可原,毕竟霆宴摔伤了腿……”姜氏立即跟在后面。 “你不必帮他们找理由!腿已经摔伤一年多,绝不是他们恣意妄行的借口!” 康王怒气冲冲,很快就来到了清风苑。 腊梅刚好在院子里打扫,看见康王怒火冲冲而来,吓的连忙福身。 康王扫去一眼,“沈婉在哪?让她来霆宴房间见本王!” “奴婢这就去找夫人。”腊梅连忙应声,转身就进了房间。 沈婉刚好要推门而出。 结果还没走出来,便听见了康王的话。 立即挑了挑眉,一大早上这么大火气? “夫人,王爷王妃来了……”腊梅刚要禀报。 但门下一刻打开了。 “不用说了,我听见了。” 沈婉立即走了出去。 此时,赵霆宴的房门大开着。 她刚走到门前。 便听见康王怒斥赵霆宴,“简直不像话!钱郎中是来给你治疗腿疾,你竟随便推脱?你如果不想治疗,本王可以让钱郎中不用来了,不必再给你治疗腿疾,你的这双腿,不要也罢!” 赵霆宴坐在床上,紧抿着双唇,脸色发白,一语不发。 第16章 脑回路被堵死了吧 沈婉在门外听着,都觉得一阵心寒。 康王,你就作吧! 现在你作的有多欢,到时候你就有多后悔。 “王爷,王妃。”沈婉脸色如常的进去行礼。 看见沈婉,康王脸色更冷了,“你来的正好。” 然后又把目光转向赵霆宴,愤愤的说道:“你们夫妻二人都在,本王把话跟你们说清楚,你的腿疾如果能够治好,你们夫妻二人都会因此得益。如果治不好,痛苦的也是你们夫妻二人,与旁人无关,更与王妃无关。” “但是在外人看来,你的腿疾如果治不好,是本王没有尽力,丢的是康王府的脸面!所以,你们都给本王安分些,不要脸面也别扯上王府,扯上本王!” “真是丝毫不让本王省心,一天天只知道闹的人不得安宁,丝毫不知道为王府分担!” 康王一阵恼怒,有那么一瞬间希望赵霆宴不是他的儿子该有多好。 赵霆宴一言不发,双手死死的抓住床的边缘,手背青筋隆起。 沈婉暗中扯了扯嘴角,也不想说话,反正她在康王府也待不久,将他们的话当成耳旁风就行。 康王把赵霆宴当成累赘,还义正言辞的说出来,真就奇怪了,自己原配的儿子,康王怎么就能没有半点儿父子情? “王爷息怒,气大伤身。”姜氏温声劝说,“霆宴也是一时糊涂,现在想明白就不会再拒绝行针了。” 说完,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赵霆宴的双腿,眼底冷芒闪过。 “你日后不能再惯着他们了。”康王看过去,只觉得姜氏好像有几分憔悴,有些心疼,“本王知道你是心疼他们,但这样下去只会适得其反,该严厉时必须严厉。” “王爷说的在理,我按照王爷说的办就是。”姜氏笑着上前,扶住康王的胳膊,“王爷消消气,我让人煮了莲子汤,这会儿已经好了,王爷去尝一尝,清一清火气。” 康王火气顿时消了不少,“王妃有心了,他们夫妻二人要是能懂事,本王就省心了。幸好还有君泽和芷伊,让本王甚是欣慰。” “你们二人……现在连个屁都不放了!”康王咬牙恨恨的道,看着沈婉和赵霆宴是越看越不顺眼。 甩了袖子,带着姜氏一同离开。 沈婉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心想姜氏这笼络人心的手段,把康王吃的死死的。 还能不动声色的让赵霆宴被康王更嫌弃。 原本可能还有点儿父子情,现在几乎都已经被消耗光了。 “你又在算计什么?”身后传来赵霆宴冰冷的声音。 沈婉无奈,这人心里怎么能这么阴暗?她不过看了一眼康王和姜氏的背影,就成了算计? 想到赵霆宴对原主根深蒂固的印象,再加上如果往常这种情况,原主肯定蹦的欢,各种在康王面前言语侮辱赵霆宴,还要述说自己的委屈,她今天这么安静,也难怪赵霆宴会猜测她在算计什么,所以这种情况她也实在无语。 “你打算一辈子就这么下去?”她反问。 赵霆宴神色一怔,紧盯着沈婉审视,“与你无关,出去!” 沈婉也来气了,“我是康王府的大夫人,你赵霆宴明媒正娶的正妻,你这个人以及你的腿怎么就与我无关?” 每天摆着一副冷脸,没完了是吧。 赵霆宴似乎想起了什么,“是你用尽手段才嫁入王府,难道你忘了?” 沈婉语气一滞,这件事还真是她理亏。 “那又能怎么样?我嫁入王府一年多,仍旧活的好好的,我成功了,你呢?”沈婉正色看向赵霆宴,“你的腿伤了一年多,到现在都没有丝毫起色,人也跟着颓废。你就想一辈子这么下去,受尽冷落和嘲讽?” 见赵霆宴紧盯着她,她继续道:“我以前看过几本医书,上面有关于如何治疗腿疾的方子。你不如让我试一试……” 反正赵霆宴的腿疾早晚都会被治好,与其让其他人给治好了,不如她先把赵霆宴的腿治好,还能以此来缓解他们的关系。 夫妻不想着做了,但以后可以做一个没什么仇怨的陌生人也不错。 “做梦!”赵霆宴冷笑,“看过几本医书就能治好我的腿疾,这借口也太敷衍了,当我是傻子吗?沈婉,收起你那些肮脏的算计。” “那你指望谁找来郎中给你治疗?王妃还是王爷?”沈婉反问。 赵霆宴眼神一僵,“那是我的事!” “你的双腿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坏又能坏到哪儿去?不如让我试一试,你没有任何损失。”沈婉耐着性子,不去看那张冰块脸,“我已经因为你的腿嫌弃了你一年多,把你的腿治好,我也眼不见心不烦。” “如果我能够治好你的腿,你就答应我一个要求。而且,到时我们可以和离,你也不用再看见我。” 赵霆宴忽然眯起双眼,深深的看了沈婉一眼,这个女人先提出要给他治疗腿疾,现在又主动提起和离,她究竟想要干什么呢?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怎么都不会信她。 “休想再算计我!”赵霆宴说话间杀机凛冽。早晚有一日,他必取她性命! 沈婉深吸一口气,赵霆宴的脑回路堵死了吧,他还有什么是值得她算计的? 刚要开口,忽然翠竹神色紧张的跑了进来,“夫人,不好了,李振吐血了!” “我随你过去。”沈婉闻言皱眉,迈步就往外走。 赵霆宴神色一变,“我也去。” 沈婉头也不回,“你帮不上忙,过去也是添乱。” 赵霆宴忽然意识到什么,低头看向了他没用的双腿,脸色一片晦暗。 …… 沈婉来到下人房,发现李振已经昏迷了,而且脸色铁青,嘴唇发紫。 她立刻检查了一下,摸了摸脉。 翠竹一愣,夫人……还会诊脉? 这是装装样子,逗李振玩? 沈婉随后收回了手,写了个药方递给翠竹,“拿去抓药,尽快煎好给他服下去。” 李振中毒了,是那种毒发才会被发现的毒,所以郎中诊脉时并未发觉。 翠竹也不敢询问,连忙接过药方去抓药了。 如果真是逗李振玩,那就要看李振的命大不大了,她现在也自身难保,帮不了李振了。 当然,也许……夫人会些医术呢? 沈婉眸子微动,转身出去又回到了赵霆宴的房间。 赵霆宴见沈婉回来,立刻问道:“李振怎么样?” “他死不了。”沈婉难得的在赵霆宴眼中看到了关切。 第17章 李振醒了 “他被人下了毒,不过似乎对方没打算杀死李振,故意把毒发时间安排在李振被送回来之后。”沈婉道。 李振在赵霆宴小的时候就在他身边伺候了,可以说见证了赵霆宴的成长,巅峰和衰退,始终不离不弃,赵霆宴对李振自然关切。 赵霆宴脸色一凝,“先去请郎中来给他解毒。” “不用那么麻烦,”沈婉没动,“他中的毒并不难解,我已经让翠竹去抓药,很快就能解毒。” “沈婉!”赵霆宴冰冷的双眸此刻仿佛能喷火,“你竟恶毒到连一个下人都不放过?当初杀你拔舌,是我下的命令,你想要报仇,冲我来!” 沈婉这是故意拖延时间,让李振毒发身亡! “爱信不信,反正你也下不了床,院子里也没人听你使唤。”沈婉不再废话。 “你……”赵霆宴脸色铁青。 “别白费力气了,等着看结果吧。”沈婉该说的已经说完,转身离开,“等他服了药之后,用不了多久就会苏醒,到时你就知道我是不是真的能够解毒了。” 赵霆宴目光阴森盯着沈婉的背影。 她会解毒?简直异想天开! …… 晚香堂。 康王已经被哄的心情愉悦,处理公务去了。 姜氏一个人在院子里赏花,心情极佳。 她只是稍微刺激了沈婉一番,就闹成这个样子。王爷越厌恶赵霆宴,就越没人能够撼动君泽的世子之位。 “母亲,”赵君泽急匆匆的来了,低声问道:“母亲手中还有赵霆宴写的诗吗?” 姜氏闻言立刻看了看周围,见下人都离得远,没人听见,这才松了口气,瞪了赵君泽一眼,“进房间说。” 赵君泽点头,跟着母亲进了房间。 “君泽,如今科考在即,万事都要谨慎。如果被人知道你一直在用赵霆宴的诗,不要说科考,你世子之位都有可能保不住。”姜氏神色郑重。 赵霆宴已经废了,不可能知道君泽在外面用的是他的诗,只要君泽不出纰漏就万无一失。 “我知道刚刚有些鲁莽了,母亲不要生气。”赵君泽认错,哄着姜氏继续说:“我也是有些着急,明日就要参加梅花宴,少不了吟诗作对,我如今一首诗,一副对子都没准备,这才来找母亲。” 自从赵霆宴残了,他当上王府世子,每次出去参加各种宴会,以文会友,用的都是赵霆宴残了以后写的诗,结交了不少文人墨客。 渐渐的,他在上京城里也有了些名气,甚至隐隐成了科考的热门。 “明日就是梅花宴?你等一下,我去给你拿。”姜氏起身,从隐蔽位置拿出一个木盒子,里面有许多纸张,都是赵霆宴写过的诗。 姜氏刚要翻找,纸张被赵君泽全都拿了过去,看也不看,直接收了起来,“多谢母亲,这些足够了。” “小心些,不要被别人看见。”姜氏叮嘱。 “母亲放心,我回去先将这些抄写下来,然后将原本全都烧了,这样就算有人看见,也会认为是我写的。”赵君泽轻车熟路。 “省着些用,最近赵霆宴写的诗比之前少了许多。”姜氏也有些愁,赵霆宴每次被沈婉刺激,大多会写诗,最近却不知怎么了,写的极少。 “知道了母亲,我先回去准备了。”赵君泽完全不在乎,心满意足的退了出去。 …… 下人房。 李振服药后没多久,就醒了过来。 照顾李振的是姜氏派来的一个下人,叫小海。 小海见李振醒了,立刻跑去找来了翠竹。 “我要去见大公子……”李振虚弱的连坐起来都费力,此刻却想下床。 “你现在还太虚弱,不能下床。”翠竹直接给按了回去,“等你好些了,再去见大公子也不迟。夫人给你解毒,救你性命,就是让你可以继续伺候大公子。” 李振脸色苍白的冷笑,“夫人不过是花王府的银子请来郎中救我而已,即便没有夫人,大公子也一样会给我请郎中。” 翠竹见李振误解了,立刻解释,“夫人之前请来的郎中,是医治你的外伤。你突然吐血是中了毒,根本来不及请郎中,是夫人亲自给你诊脉,开药,才救回了你的性命,你该感激夫人才对。” 翠竹也想不明白,夫人竟然懂医。 而且不是要害李振。 她从小就跟在夫人身边,却不知道此事。 “是夫人让你来骗我的?”李振根本不信,“夫人根本不懂医术,即便夫人真的懂医,要做的也一定是毒死我,而不是救我。若非是因为大公子在,夫人一定是恨不得看着我吐血而亡!” 想到此,他越发担心大公子。这两日他不在,还不知道夫人会如何苛待大公子。 “你……”翠竹气的瞪眼。 她亲眼看着夫人诊脉,开药方,李振不感谢夫人也就罢了,还如此污蔑,偏偏她还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李振没再说要见大公子,躺回去闭目养神。他要尽快养好身体,才能继续伺候大公子,绝不让夫人趁机苛待大公子。 翠竹见状,气的转身走了。 回去后,她第一时间禀报,“夫人,李振醒了。” “嗯。”沈婉平淡道。李振醒来的时间比她预料的更早一些,“解毒的药再给他服一次,然后继续按照之前郎中开的药给他服用就好。” “是,夫人。”翠竹想起李振对夫人的怀疑,迟疑了一下,这次终于大着胆子道:“夫人,李振他不相信是夫人救了他,分明是您给他解毒救了他,他不仅不相信,还说就算夫人不救他,大公子也会救他。” 沈婉倒是没什么反应,这太正常了。 不过,既然李振醒了,也该让赵霆宴去看一看了。 她直接出了房间,来到赵霆宴的房门外,敲了两下门后直接说:“赵霆宴,李振醒了。” 房间里安静了片刻,传出赵霆宴冰冷的声音,“我要见他。” “好。”沈婉答应,吩咐翠竹,“去把小海叫来。” 翠竹很快把小海叫来,让小海推着赵霆宴去了下人房。 沈婉先一步走了进去,见李振躺着假寐,“李振,你家大公子来了,还不起来?” 李振瞬间睁开眼睛,提防的看着沈婉。大公子行动不便,沈婉绝不会好心的带大公子来这里。 第18章 还是不信 然而下一瞬,他就看见大公子被人推了进来,顿时惊讶的瞪大眼睛,激动的连声音都有些颤抖,“大公子……” 他终于看见大公子了! 这几日来发生的事情全都涌上心头,道:“大公子,奴才办事不利……” 话说了一半才想起来沈婉还在,连忙止住。 赵霆宴来到跟前,一眼就看出李振虚弱至极,但没有性命之忧,“你中毒了?” 李振点头,“不小心被人下了毒,现在已经解了,大公子不必担心。” 赵霆宴心中一动,难道沈婉真的懂医? 这个念头一出,赵霆宴自己都很意外。 他竟会直接认为沈婉懂医术! 她嫁过来一年多,除了嘴巴毒,做事恶毒之外,一无是处。 所以,一定是暗地里偷偷找来郎中给李振解了毒,装成是她解毒。 无非就是让他相信她懂医,同意让她来治疗他的腿疾。 居心叵测的女人! “我和李振有话要说,你们都出去。”赵霆宴神色阴鸷的看向沈婉。 沈婉一直留意着赵霆宴,虽然赵霆宴的神情变化很细微,但她还是看出来了,即便李振的毒解了,人也醒了,赵霆宴仍旧不相信她懂医。 那怀疑的眼神,分明在说她别有用心。 也真是够无语的了。 沈婉直接转身走了出去。 站在院子里。 她静默了片刻,然后吩咐小海,“你在这里等着,他们说完话,你就送赵霆宴回去。” “是,夫人。”小海应下。 沈婉回到房间,坐下喝了口水,想起赵霆宴对她的猜忌,不由得摇头,原主留下来的印象还真是难改,一步一步慢慢来吧。 一旁的腊梅正在房间里打扫,见沈婉回来后似乎心情不好,动作轻了起来。 不敢弄出声音来,怕惹恼了夫人。 沈婉忽然看到了腊梅,见腊梅一直低着头,便顺口问道:“腊梅,身上的伤恢复的怎么样了?” 腊梅连忙躬身,“奴婢没事,夫人不必担心。” 这两天在打扫的时候,有时候会不小心扯到伤口,但她不敢停下来,只能咬着牙忍耐。 沈婉看出腊梅在说谎。 但没揭穿腊梅。 她和腊梅还有翠竹之间的互相信任的关系,也需要慢慢构建,急不来。 随后提笔写了一个药方,走到门外交给翠竹,“你去抓些药来。” 翠竹还没等走,小海有些慌张的跑了过来,“夫人,不好了,李振又吐血了。” “嗯,我去看看。”沈婉表情平静的点头,然后起身去了下人房。 翠竹连忙跟上。 …… 刚一进下人房,沈婉就看见床边的地上有一摊暗红色的血迹,李振脸色比之前更白,不过没有昏迷。 “去把你之前偷偷请来解毒的郎中叫来,如果李振有意外,我不会放过你!”赵霆宴厉声道。沈婉为了骗他,敢枉顾李振性命,当真该死! 沈婉看都没看赵霆宴,俯身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迹,然后又给李振摸了摸脉。 李振虚弱的连话都说不出来,见沈婉还要借机做戏,用力了几次才移开手。 沈婉无语的扯动嘴角,还真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仆人。 “翠竹,李振最后一次解毒药不必喝了。”沈婉吩咐道。 李振醒的早,体内毒素没有排尽,所以要服最后一次解毒的药,现在李振吐血已经吐出不少余毒。 “是,夫人。”翠竹应声。 赵霆宴皱眉,眼神越发冰冷,“沈婉!” “你现在最好保持安静,刚刚李振吐血,就是因为他的情绪太过激动导致。如果你希望看见他继续吐血,当我没说。”沈婉没去看赵霆宴,用手熟练的在李振身上的一些穴位上用力按了几下。 “别碰我……”李振下意识反抗,但实在没什么力气,根本躲不开。 赵霆宴眯起眼,见沈婉的动作不像是乱按,而是有些章法,目光不由得深了深。 几个穴位按完之后,沈婉立即快速的侧开身站在一旁。 赵霆宴刚要开口,就见李振猛的俯身,又吐了一小口血来,颜色比之前深了不少。而沈婉的躲避,就好像提前知道李振要吐血一样…… 忽然,他想到沈婉按的那几下…… 她,难道真的懂医? 这不可能! 这位沈家嫡女,自小娇生惯养,他从未听说她学过医,但她刚刚的动作却那么沉着冷静,让他感到陌生。 “余毒已经彻底肃清。你没什么事的话,最好不要留在这里。如果你再让李振的情绪像刚刚那么激动的话,他还会吐血,到时失血过多而死就与我无关了。” 沈婉察觉到了赵霆宴审视的视线,装作没看见,话音落下的时候人已经走出去了。 赵霆宴沉眉思索片刻,越想脸色越阴鸷冷厉。 片刻之后。 “小海,推我出去。”赵霆宴吩咐道。 “是。”小海连忙应道。 沈婉此时正在门外。 她在等赵霆宴出来,也不知道赵霆宴在想什么,半天了才从李振房中出来。 赵霆宴看见沈婉,以为她又要说给他治疗腿疾,便冷沉着脸说:“不要妄想装模作样的给李振解毒,就能让我相信你。” 沈婉不着痕迹的扯了下嘴角,无语的看了赵霆宴一眼,然后看向了小海,“李振这两天需要好好照顾,仔细注意他的情况。” “是。”小海道。 沈婉说完直接走了。 赵霆宴见沈婉走的果断,半眯起眼。 …… 傍晚,晚风越发的凉,让本就不暖和的清风苑更冷了几分。 沈婉把刚做好的药膏摆在桌上,她好不容易才回忆起来药膏的配制方法。 然后叫来了腊梅和翠竹,对腊梅说:“你把这些药膏拿回去,让翠竹给你敷在伤口上。” 接着又对翠竹说:“这里暂时不用你们了,你去打一盆水,给腊梅擦拭一下伤口,帮她敷药。” 翠竹有些意外,连忙应下,“夫人放心,奴婢这就去打水。” 她偶然间发现腊梅的伤势没好,还在想怎么能让腊梅快速痊愈,没想到夫人也发现了,还给腊梅准备了药膏。 腊梅怔愣住,夫人给她准备药膏? 第19章 遇见我,你是上辈上积的福! 她之前伺候夫人的时候,偶尔也会受些小伤,夫人从没在意过。 下一瞬,她就害怕的浑身紧绷,猛然想起夫人刚让翠竹抓了药…… 难道夫人用抓回来的药制成了眼下的这瓶药膏? 是夫人觉得最近因为她和王妃还有三小姐起了冲突,觉得她碍眼,想要趁机弄死她吗? “夫人,奴婢贱命一条,更何况这点伤用不了多久就好了,不要浪费了这些药材。”腊梅连忙摆手。 沈婉皱眉,在腊梅眼里看见了恐惧。 想到原主那深入人心的恶毒形象。 怕是腊梅以为她要害她吧? 她狠狠扯了下嘴角,尽量让自己笑的平易近人一些,“不用紧张,这些药买来就是帮你愈合伤口,减轻疼痛的。你若不用,这药膏也没有其他可用之处。” “我把你从幽香苑带回来,是要你尽心尽力的伺候我。如今你身上有伤,迟迟无法痊愈,当然无法尽心尽力。” “……是,夫人,奴婢多谢夫人。”腊梅还是不太信,但只能绷紧头皮应下。 转念一想,她本就是夫人的人,就算夫人要她的性命,她也要交出来。 大不了就是她这条命没了。 沈婉看出腊梅依旧怀疑,觉得也没必要解释了,摆了摆手让腊梅退下了。 下人房内。 “腊梅姐,幽香苑的人也太狠了!”翠竹上药时才清楚的看见腊梅身上的那些伤痕,恨的咬牙。 旧伤叠新伤,尤其是后背,就没一处好的。 翠竹轻手将药膏敷在腊梅身上的伤口上。 腊梅闭上眼睛,不知道该怎么说。翠竹心思单纯,见夫人有所改变,自然欣喜。 她却听人说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夫人她…… 她双手死死的攥着,浑身绷的紧紧的,不知道等待她的将是什么,皮肤溃烂,还是中毒? 她不知道,但无论是什么她都会忍着。 “腊梅姐,你感觉怎么样?”翠竹敷完了药膏,问道。 腊梅仔细感受了一下,伤口没什么异常的感觉,而且…… “好像没之前那么疼了。” 她浑身是伤的被夫人带回来,以她的身份夫人不可能给她请郎中,她只能忍着,想着撑些日子自然就好了。 每天都忍着疼,她已经习惯了,这会儿身上没那么疼,感觉整个人仿佛都轻了。 夫人…… “看来是药膏见效了!”翠竹惊道。 腊梅迟疑了一下,“嗯。” …… 翌日。 沈婉用完午膳之后在院中散步。 心情正好。 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她忽然想起,今天院子里着实安静,赵霆宴不仅一整天没什么动静,门窗也都关的死死的。 立即来到了赵霆宴的房门外,伸手轻轻的敲了敲门,“赵霆宴。” 房中没有任何声响。 如果是以往,赵霆宴必定让她滚。 但现在里面静默无声,不像是赵霆宴的作风。 “赵霆宴?” 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沈婉神色一紧,直接果断的推开门走了进去。 在踏入房门的那一刻,她立刻察觉到不对了。 赵霆宴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听到房门被推开,也像是在熟睡一样毫无反应。 她立即快步走到了床前。 只见赵霆宴脸色发白,嘴唇发青,已经不省人事。 “赵霆宴?”她再一次的试着叫他的名字。 然而,赵霆宴毫无反应,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她立即意识到不妙。 顾不上赵霆宴会不会讨厌她的碰触了,直接抬手覆盖在他的额头上。 手下的皮肤烫的吓人,好像能烫伤她的掌心。 “发烧了?” 她立即给握住赵霆宴的手腕诊脉。 这一看,脸色陡然沉了下来。 赵霆宴的身体被钱郎中他们给搞的太烂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低着头看着昏迷中的赵霆宴说:“遇见我,你是上辈上积的福!虽然你现在没事儿就想弄死我,但我现在大人大量,不和你计较了!你以后得好好感谢我,知不知道?” 然后迅速的写了一个药方。 走出去将翠竹叫了过来,“按照这上面去抓药,尽快熬好药送过来。” 她看着已经烧的不清醒的赵霆宴,抿了抿唇。幸好来了,否则赵霆宴这么烧下去,还真容易出事。那么滚烫的额头,绝对超过四十度,必须立刻降温。 爷爷倒是教过她一个针灸降温的办法,但是手边没有银针,看来有机会要弄一副银针了。 接着便让腊梅准备了一盆凉水和锦帕,开始给赵霆宴物理降温。 试了一会儿,但是没什么效果。锦帕都被烘的热了,赵霆宴的体温却一点没降,反而还有升高的趋势。 沈婉皱眉,这样下去根本来不及等到翠竹熬好药送来。 趁着腊梅去换水的功夫,她取了一些黄泥汤出来。 反正赵霆宴不会被黄泥汤毒死,死马当成活马医,让她再看看黄泥汤能不能在这个时候帮赵霆宴强身健体。 心里想着,她又给赵霆宴喝了几滴黄泥汤。 在等待的时候,她仔细的观察着赵霆宴的五官,真好看! 要不是两人现在的这种糟糕的关系,说不定她真被这张脸给蛊惑了。 “你要是去现代,肯定能当个万众瞩目的巨星,可惜喽!再好看也不是我的人。”她止不住的叹息。 过了一会儿,赵霆宴的高烧真的退了一些,至少不烫手了。 沈婉很满意,看来这黄泥汤目前来看还算靠谱。 下意识朝着那个脑海里的小土坑看了一眼。 她发现,小土坑好像比之前大了一圈,黄泥汤也变多了,只是没之前那么浑浊,变得清透了一点。 这个变化让她心头一突,这是黄泥汤被稀释的意思吗? 她前前后后一共也就用了几十滴,既然是空间金手指,不该怎么容易被稀释吧。 难道是她使用的太频繁了,恢复的速度跟不上? 无所谓了,大不了以后省着点用就是。 ……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静悄悄的,就仿佛这幽深的夜一般,没有任何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赵霆宴的睫毛动了动。 赵霆宴在睁开眼的那瞬间,感觉头疼欲裂。 欲要开口叫人时,余光忽然看见了床边坐着一个人。 第20章 我要嫁给他! 仔细一看,竟然是沈婉。 借着月光,赵霆宴看清了沈婉。 此时的她闭着眼睛靠在一旁,呼吸也很均匀,浅浅的睡着。 大概是月色落入了房中,柔化了平时张扬恶毒的女人,让她看起来像是完全陌生的一个人。 完全看不出恶毒的样子。 这一眼不知不觉看的有些走神。 忽然,赵霆宴皱眉,回过神来。 这是沈婉? “沈婉,你怎么在我房中?”赵霆宴冷声开口。 朦胧的夜色下,赵霆宴冰冷的声音犹如腊月寒冬的冰雪落下。 沈婉一下子被冷醒了。 在看到浑身透着阴森冰冷气息的赵霆宴时,先是一怔,随后嘴角抽了抽。 她自己竟然在赵霆宴面前睡着了! 还真是心大,他可是无时无刻不想要杀了她! 清醒了一下后,她才慢悠悠的回道:“你感染了风寒,自己不知道?如果不是我及时发现,你这会儿一定已经烧成肺炎了。” “肺炎?”赵霆宴皱眉,肺炎是什么病症,从未听过。 看见一旁的药碗,以为是府里的人将钱郎中请了过来,问:“钱郎中在何处?” “你高烧的厉害,额头都烧的烫手,你认为凭他的医术,能这么快就治好你的风寒?即便他真的能做到,他也未必肯全力治疗你吧。”沈婉反问道。 钱郎中当然不会看着赵霆宴病死,但是会让赵霆宴病的越重越好。 赵霆宴冷眼看向沈婉,仿佛看穿了她,“你是要告诉我,是你治好了我的风寒?你比钱郎中的医术更高明?简直可笑!” 沈婉没指望赵霆宴这么快就完全相信,把刚才的药方摆在他面前,“信不信随你!这是我开的药方,你不是普通的风寒,定会反复发烧。” 赵霆宴看了一眼药方,眉心微沉。 这的确是沈婉的笔迹…… 她真的懂医? “这回你总该信我,可以让我尝试给你治疗腿疾了吧。”沈婉见赵霆宴神色有所松动,便开口询问。 赵霆宴脸上的冷意瞬间凝结,“你做梦!” 她做了这么多,果然还是为了要给他治疗腿疾。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坚持,但可以肯定一点,她最近几天的一些改变,绝对是别有居心。她一直以来心肠恶毒,即便懂医,又怎么可能好心给他治病? “出去!”赵霆宴神情冷漠的撵人。 “你还真是不识好歹!我救了你,你连一句谢谢都没有,睁开眼睛就赶人?”沈婉怼了一句回去。 亲眼看到她的药方,又亲眼看到她医治李振,可他还是不信她。 这个男人太固执了! 赵霆宴依旧脸色铁青,“出去!” “声音中气十足,看来你的风寒已经好了。你不说我也要走,实在太困了。”沈婉只觉得困意上涌,上下眼皮打架,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同在一个屋檐下,她迟早会让赵霆宴相信她。 不急一时。 …… 一个时辰后。 沈婉正熟睡,忽然被外面的声音给吵醒了。 吵吵闹闹,叽叽喳喳的。 从床上坐起来后,她缓了片刻,立即清醒了不少。 然后叫了人进来。 “外面什么情况?” “夫人,外面是聂小姐。奴婢说了您正在休息,聂小姐说她是来找大公子的,直接闯进院子里,奴婢没拦住。”腊梅连忙上前说道。 同时暗暗的观察着夫人,自从用了夫人给的药膏后,她身上的伤口都在快速愈合。 夫人这两天如何行事她也看在眼里,夫人……真的开始有变化了。 沈婉一听是聂雨晴,直接摆手,“不用管她。” 被聂雨晴这么一吵,她的困意完全没了,便起来用了膳。 刚吃完,外面就传来了聂雨晴的声音,“沈婉,我有事找你。” 话音刚落,没等沈婉的回应,门就已经被推开,盛装精心打扮过的聂雨晴走了进来。 腊梅立刻上前阻拦,“聂小姐,我家夫人正在休息……” “这么晚了还在休息?昨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聂雨晴冷笑质问。 原本她念在上次沈婉说了句人话,让赵霆宴娶她的份上,打算对沈婉态度好一点,但想起来刚刚赵霆宴苍白的脸色,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还有,霆宴表哥怎么生病了?你就是这么照顾霆宴表哥的?” 沈婉示意腊梅不必阻拦,然后看向了聂雨晴:“我昨晚在赵霆宴的房中待了一夜。” 聂雨晴身体一僵。昨晚?一夜? 想到什么,眼睛瞬间就红了。 “不可能!你胡说!霆宴表哥那么厌弃你,怎么会让你去他的房中过夜?”聂雨晴情绪激动,“你为什么要骗我?是什么居心?” 沈婉一看聂雨晴这么激动,就知道她想歪了,便似笑非笑的说:“因为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呀。” “你……我反正不信!肯定是你欺负了霆宴表哥!”聂雨晴气的跺脚。 狠狠的妒忌的瞪了一眼沈婉,然后跑了出去。 “关门,不准再让人闯进来。”沈婉沉声道。 “是,夫人!” …… 聂雨晴离开之后,并没有去找赵霆宴,而是直接去了幽香苑找姜氏。 “姨母,我想嫁给霆宴表哥!”聂雨晴一见到姜氏,开口就表明了目的。 姜氏正在喝茶,闻言手一哆嗦,差一点茶杯就直接扔了,看见聂雨晴眼睛红红的,关切的问道:“发生了什么事?谁让你受委屈了?” “没发生什么,姨母,我决定了,要尽快嫁给霆宴表哥,决不能让沈婉继续苛待表哥。”聂雨晴语气虽然焦急,但态度极其坚定。 霆宴表哥那样风光霁月的男儿,身边人就应该是温柔解意的,绝对不是沈婉那种不知廉耻的毒妇!天天面对沈婉,霆宴表哥如何能尽快康复? 姜氏一听是沈婉又刺激赵霆宴了,心里不出所料的笑了笑,面上故意严肃道:“她又苛待霆宴了?你放心,姨母一定会帮霆宴。姨母知道你对霆宴的心思,但是霆宴已经有了正妻……你还是尽早放下,另寻一个好人家做当家主母吧。” “不行!”聂雨晴态度坚决,“沈婉昨夜已经在霆宴表哥的房间过夜了,霆宴表哥风寒刚刚好一些,身子虚弱,被这么折磨下去如何是好?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沈婉欺负霆宴表哥!” 第21章 去告诉他这件喜事 姜氏听了却是心中一惊。沈婉竟然在赵霆宴的房间过夜? 这事小海怎么没来禀报? “雨晴,你应该是看错了。婉儿她……” “姨母,是沈婉亲口对我说的,不会错!她现在都在房间里休息,一看就是昨夜……昨夜折腾的没怎么睡!”聂雨晴气的眼睛又红了,咬牙切齿。 凭什么! 霆宴表哥不是最厌恶,最讨厌沈婉了吗?为什么还会…… 姜氏皱眉,还是不相信赵霆宴会做这种事。 不过…… 心里转了几个来回。 又改变了想法,既然聂雨晴非要嫁给赵霆宴,那日后赵霆身边多了一个她信任的人也不错,还能时时盯着赵霆宴的一举一动。 毕竟聂雨晴上赶着要给人做妾,她也试着拦着了,做姨母做到这份上也足够了。 “你要嫁给霆宴为妾,问过你母亲吗?”姜氏问道。 聂雨晴一听姨母口风松动,连忙道:“只要姨母点头,我母亲那边我去说!” …… 沈婉再醒来的时候,天都已经快黑了,只有天边还有一丝光亮,但也撑不了多久。 看了一眼外面,见赵霆宴的房间里亮着灯,隐约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 “谁在赵霆宴的房间里?” “是聂小姐。”翠竹回道。 “她还没走?”沈婉意外。聂雨晴过来已经有两三个时辰,而且现在天色已经黑了。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子,已经这么明目张胆了吗? “回夫人,聂小姐一整个下午都没停下,给大公子收拾房间,熬药,还专门准备了晚膳。对了,聂小姐还给大公子找来一个郎中,但郎中只是诊脉,并未开方子。”翠竹回忆了一下。 沈婉挑眉,不由得给聂雨晴竖起大拇指,这是真爱啊!知道赵霆宴病刚好,就这么亲力亲为的照顾,连膳食都专门准备。 “赵霆宴不反对?” 这么晚了,赵霆宴竟没撵人。 难道是被聂雨晴的一番行为给感动了? 翠竹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夫,夫人,聂小姐下午去找过王妃了,是王妃让她留下的。” 沈婉眸光微动,姜氏同意的? 天色越来越黑,聂雨晴再不走的话,闺中清誉就会受到影响。 姜氏对聂雨晴一向不错,怎么这次…… 正想着,外面传来声音,姜氏来了。 沈婉以为姜氏是去找聂雨晴,就没在意,结果姜氏却来了她这里。 “婉儿,”姜氏故作关切的问道,“听说你昨夜没休息好,这会儿好些了吗?” 沈婉暗中一动,姜氏这是知道她昨夜在赵霆宴处过夜,来探听虚实了? “的确是累,不过好多了。” “好,那就好。你和霆宴二人能够夫妻和睦,我也就放心了。”姜氏一边故意提及赵霆宴,一边留意沈婉神色变化。 沈婉表现的一脸嫌弃,“王妃误会了。是赵霆宴昨夜病了,我按照王妃的吩咐照顾他而已。” 姜氏又仔细审视了沈婉一番,见沈婉的嫌弃不是作假,原本浮现心头的疑惑顿时消散,放心了。 而且赵霆宴那身体经常生病,等个几年上京的人都忘了赵霆宴这个人,赵霆宴就可以顺其自然的病死了。 “如此说来,你的确是辛苦了。”姜氏笑着,转换了话题,“我也知道你照顾霆宴不易,所以今日给你寻了一个人帮你一起分担。” “雨晴是我看着长大的,乖巧伶俐,善良守礼,是个好孩子。你是霆宴的正妻,就做主把她纳为霆宴的妾室吧。” 沈婉有些意外。她知道聂雨晴一直倾心赵霆宴,就算做妾也心甘情愿,但书中情节自始至终赵霆宴都没娶聂雨晴,姜氏也没有主动提出纳聂雨晴为妾的戏份。 今天,姜氏却突然来找她帮赵霆宴纳妾,原有的故事情节出现了变化。 她猜测过她的出现会导致一些改变,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见沈婉没回答,姜氏以为她不愿意,脸色微沉,“男人三妻四妾是常有的事,虽然霆宴现在身体不适,但也只是暂时的。而且,有人帮你分担终归是好事。七出之一便是善妒。霆宴一直对你不喜,如果被他抓住此事要休了你,我和王爷也没办法阻拦。” 沈婉回神,“王妃放心,关于纳聂小姐为妾……我当然没有意见,但也决定不了。王妃也知道,赵霆宴的脾气根本我做不了主,关于纳妾一事,还是王妃亲自去和他说吧。纳妾虽然算不上婚姻大事,但父母之命总比我说话管用的多。” 姜氏皱眉,她知道赵霆宴不会愿意接受聂雨晴,所以才打算让沈婉去刺激赵霆宴,没想到沈婉几句话又把事情推了回来。 她深深的看了沈婉一眼。 一向没脑子的蠢货,怎么好像突然聪明了? 还是,沈婉猜到赵霆宴会拒绝,怕落一个善妒的名声,所以把责任推给赵霆宴? 姜氏心中冷笑,沈婉毕竟是一个女人,就算再厌恶赵霆宴,也害怕被休。 “我还有事,你把此事转告霆宴即可。” 姜氏再次把事情甩了回来,起身要走,临走前还不忘刺激沈婉一句,“霆宴跟雨晴也算是青梅竹马,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远比你和霆宴在一起的时间要长。如果不是你早一步嫁过来,这正妻的位置也许就是雨晴的。” 说完顿了顿,又继续说:“你不要多心,我只是感叹一句。我听说霆宴昨夜病了,这会儿恢复的怎么样了?” “的确是感染了风寒,但现在有聂小姐伺候,不好也肯定好了。”沈婉垂眸冷笑,藏起眼底的不屑。 赵霆宴和聂雨晴是不是青梅竹马关她屁事。 等女主出现,赵霆宴的心必然在女主身上,她这个原配都是无缘之人,更不要说什么青梅竹马的聂雨晴。 姜氏以为沈婉被刺激到了,嘴角勾了勾,“雨晴还没嫁过来,而你是霆宴正妻,在他身边照顾的人应该是你才对,顺便把雨晴要嫁过来的喜事告诉霆宴,他高兴之下,身子自然会好上几分。” “行吧。”沈婉故作不情不愿的应道。 姜氏老奸巨猾,非要她过去说,无非就是明知道赵霆宴不会同意,故意要她再刺激刺激赵霆宴。 等姜氏走后,她直接去找了赵霆宴。 第22章 赵霆宴默认了 沈婉刚走进去,就看见桌子上摆满了各色茶点,看的人眼花缭乱。 而聂雨晴手里拿着一块茶点,正要去喂赵霆宴,心中不由得愕然。 放在现代,没什么关系的两个人有这样的举动都有些不妥,更何况是在这里。 赵霆宴脸色铁青的坐在床上,冷漠的将头扭到一边,冷声道:“男女授受不亲,聂小姐请自重。” “霆宴表哥……”聂雨晴一听,委屈的眼眶顿时就红了。姨母已经答应她嫁过来,沈婉上一次也同意了,赵霆宴怎么能对她这样? 忽然,她看见沈婉走了进来,立即连忙放下茶点,朝着沈婉喊道:“沈婉,你懂不懂礼数,进来之前都不敲门?” 沈婉直接走过去坐下,似笑非笑的反讽:“聂小姐礼数周全,为何天都快黑了,还以一个未出阁女子的身份在一个有妇之夫的房中停留,并且还亲手喂食?” “沈婉!”赵霆宴的脸色更难看了。 聂雨晴见沈婉说的这么难听,当即反驳,“我很快就会嫁给霆宴表哥,多留一会儿也没什么!此事姨母已经同意了,不信你可以去问姨母。” “哦?”沈婉轻笑,她来的目的这么快就达到了,只不过消息不是她说,而是从聂雨晴嘴里说出来的。 “你笑什么?”聂雨晴皱眉。 “天色已晚,聂小姐继续留在王府于理不合。沈婉,你送聂小姐离开。”赵霆宴紧盯着沈婉片刻,然后沉声开口。 不知道为什么,看沈婉现在脸上的笑意感觉十分碍眼。 聂雨晴一听赵霆宴赶她走,连忙说:“霆宴表哥不用担心,我母亲是姨母的亲妹妹,我晚些离开王府,别人也只会以为我是来探望姨母的。” 赵霆宴脸色冷淡,拒人于千里之外,“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聂小姐何必自欺欺人。” 聂雨晴鼻尖一酸,霆宴表哥竟然说她自欺欺人? 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充满恨意的看向了沈婉。 “沈婉,你已经是霆宴表哥的正妻了,为什么还要和我作对?”在她看来,赵霆宴已经默许她在这里待了一个下午,直到沈婉出现,他才对她态度冷淡,还赶她走,所以不用想,一定是沈婉从中作梗。 沈婉被说的愣住了,这聂雨晴有毛病吧?脑回路出了什么问题,这么清奇? “我只是要嫁给霆宴表哥做一个妾室,一不抢你正妻之位,二没有要求霆宴表哥许我平妻的身份,你怎么就这么容不得我?而且这是姨母的命令,就算你容不得我也无济于事!”聂雨晴提起姨母就有了底气。 “我很快就会嫁过来,到时由我来照顾霆宴表哥,你休想再苛待他!” 聂雨晴朝着沈婉怒吼着,只要没有沈婉阻挠,她就能成功嫁给霆宴表哥。 沈婉等聂雨晴宣誓主权一般的说完,她才看向了让人看不出来在想什么的赵霆宴,“王妃说的没错,聂小姐照顾的的确比我好。” “你……”聂雨晴愕然,沈婉这是怕了,又帮她说话了? 赵霆宴的脸色逐渐发黑,看向沈婉的目光都冒着寒气,“沈婉,我纳妾与否,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沈婉无奈的挑了挑眉,“这事是王妃定下的,可不是我做主,是王妃让我过来通知你而已。” 聂雨晴以为沈婉这是害怕她姨母,所以服软了,不屑冷笑,“你知道这是姨母的意思就好,如果你再敢在我和霆宴表哥面前挑拨离间,我就去告诉姨母!” 沈婉无语,聂雨晴真是纯纯的恋爱脑,喜欢赵霆宴喜欢的脑子都有问题了,到现在都看不出来赵霆宴的态度? “霆宴表哥,你放心,我很快就会嫁过来照顾你,你再也不用担心会被沈婉苛待了。”聂雨晴朝着赵霆宴深情款款的表明心意。 赵霆宴眉头皱起,眸光冷淡,“聂小姐,我从未有纳妾的打算,更不会纳你为妾。天色不早了,请聂小姐尽快离开。” 聂雨晴还在幻想着嫁过来后的情景,赵霆宴的拒绝却让她如同被一桶冷水从头浇下,整个人僵在原地,不可思议的看过去,双眼之中充满惊愕。 他,竟然拒绝? “霆宴表哥……”她张了张嘴,已经什么都说不出来,眼泪夺眶而出,无声的哭泣,楚楚可怜极了。 沈婉嘴角轻轻的抽了抽,赵霆宴还真是够薄情寡性的,拒绝的这么干脆,聂雨晴怕是伤的不轻。 聂雨晴不可置信的看着赵霆宴,眼里除了伤心还有不解。 她不明白,赵霆宴之前一直好好的,为什么今天知道她要嫁过来的消息就突然拒绝。 然后看见沈婉悠闲的站在一旁,她忽然明白了。 是沈婉!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她眼角还带着泪,朝着沈婉生气的骂道。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沈婉翻了个白眼,被赵霆宴拒绝,跟她有什么关系?怎么就突然骂起她来了? “沈婉,你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我知道,你上次说让霆宴表哥纳我为妾只是装样子,你自始至终都不愿意我嫁过来。就是你从中作梗,折磨霆宴表哥,逼迫霆宴表哥拒绝我!沈婉,你的心肠恶毒至极!” “你怕犯七出之条,所以才逼着霆宴表哥开口,这样你既可以不让我进门,又能免除善妒的名声,沈婉你还真是会算计!” 聂雨晴指着沈婉,气愤的脸都白了。 沈婉听了一圈,总算是听懂了,赵霆宴拒绝的都能算到她头上?聂雨晴这恋爱脑彻底没救了,合着赵霆宴在她眼里自带滤镜,做什么都是对的。 “聂雨晴,你少说话,多动脑,没人把你当哑巴。”沈婉没好气的说完。 接着看向赵霆宴。 刚要开口,就见赵霆宴靠在床头,不仅没解释,还声音冷淡的下了逐客令,“时间不早了,我要休息,你们都出去。” 聂雨晴认为这就是赵霆宴默认了。 她果然猜对了! “沈婉,我跟你没完!”聂雨晴恨的咬牙。如果当初她早些表态,说要嫁给赵霆宴,也不会被沈婉抢先,赵霆宴更不会被沈婉苛待! 这一次,她绝不会退缩! “这事是姨母点头的,你从中阻挠也没用,我一定会嫁给霆宴表哥!” 第23章 闯入赵霆宴的房间 说完,她擦了一把眼泪,朝着赵霆宴柔声道:“霆宴表哥,我知道是沈婉逼你拒绝我的,你放心,等我嫁过来,我一定不会让沈婉再欺负你分毫!” 狠狠瞪了沈婉一眼后,她有些心不甘的离开。 赵霆宴冷眉轻蹙。 沈婉懒得理会满脑子都是赵霆宴的聂雨晴,回头刚好看见赵霆宴在皱眉,“你也不想纳她吧?你但凡刚才替我解释一句,她都不会这么坚定的要嫁给你。不过……我现在又觉得你可能还是想纳她。” “出去!”赵霆宴脸色阴沉的厉害。 …… 翌日。 沈婉正在用早膳,翠竹过来禀报:“夫人,大公子说要见您。” 沈婉挑眉,赵霆宴主动要见她? 还真是新鲜。 “他说有什么事了吗?” “大公子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找不到了……”翠竹低头,没敢说大公子是怀疑夫人拿了。 沈婉看到翠竹不敢详细说说的样子,就已经大概猜到了原因,“叫我过去,是认为我偷了他的东西?告诉他,无论他丢了什么,我都不稀罕。最近很多时候都是小海在伺候他,给他把小海叫过去。” “小海这会儿不在院子里。”翠竹回道。 “他去哪了?” “他没说,奴婢和腊梅都不知道。也许是一时着急才忘了说,应该一会儿就能回来。” 沈婉没在意,“无妨。等他回来,再让他去见赵霆宴。” 不见了东西还能找到她头上,赵霆宴就这么厌恶她?她可不记得原主偷过赵霆宴的东西。 翠竹领命刚出去,转身又回来,“夫人,小海回来了,还带了钱郎中过来。” 沈婉眉心微动,赵霆宴这是被康王训斥了一顿,准备继续接受钱郎中的医治? “走,跟我去看一看。”沈婉当即起身,就要去找赵霆宴。 她已经决定要治好赵霆宴的腿,就不能让钱郎中从中捣乱。 刚走出房门,便看见小海站在不远处的下人房外,见她出来立刻弯腰行礼,“夫人。” 沈婉点了下头。他不是带钱郎中给赵霆宴施针吗?怎么不去伺候赵霆宴,在下人房外干什么? 没继续多想,她还要去见赵霆宴。 “夫人,”翠竹见夫人直奔大公子的房门而去,连忙道:“小海带着钱郎中进了下人房,应该是去给李振诊病。” 沈婉脚步一顿,“给李振诊病?” “奴婢亲眼看着钱郎中进去的。”翠竹又接着回道。 沈婉微眯起眼,有几分锐利的看向小海。 小海心虚,不敢直视沈婉,立即连忙低头。 她心中一动,转身走了过去。 “夫人,钱郎中正在里面给李振诊病,您还是不要进去为好。”小海横跨一步,挡住门口。 沈婉更加确定这里面有问题。刚才小海看见她目光就有些闪躲,这会儿更是直接拦住不让她进去。 “你敢拦我?”沈婉直接拿出那股恶毒的气势,声音高昂了起来。 小海吓的一个哆嗦,但还是挡着没动,“奴,奴才不敢。钱郎中说李振极有可能患上了会传染人的病症,让奴才在外面拦着,防止更多的人染上疾病。” 沈婉看着牢牢守在门口的小海,明显害怕却仍不让开,问:“是赵霆宴让你去请钱郎中的?” “不是大公子,是……”小海下意识开口,说到一半却顿了一下,“夫人息怒,奴才之前一直在王妃身边伺候,所以发现李振情况不对劲之后,就下意识去找了王妃。” “奴才不是故意越过夫人去找王妃的,请夫人见谅!” 王府内都是王妃做主,他也没必要怕夫人,嘴上说见谅,但腰背却逐渐挺直。 府中下人可没几个将夫人看在眼里的。 沈婉眯起眼。 当初姜氏派小海过来,她就知道小海是姜氏的人,安排小海伺候赵霆宴和李振也没什么影响。倒是姜氏愿意为李振这种下人去请钱郎中,让她有点意外。 给下人们看病,大多是随便找个郎中,花不了多少银子。钱郎中的诊金都快能再买一个李振这样的下人了。 “既然是王妃的吩咐,我就不进去了。” 沈婉没再继续追问。 但让翠竹留下看着, 然后她立即去找赵霆宴。 到了赵霆宴的房门外后,她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赵霆宴,李振他……” 话刚说了一半,就看见床上的男子正撑着身子,自己换衣服。 衣服换了一半,胸前的衣服大敞着,露出一部分棱角分明的肌肉,似乎还泛着银白色的荧光,让沈婉的目光下意识僵在上面。 没办法移开。 这肌肉线条…… 好看,赏心悦目。 赵霆宴没想到会有人突然闯进来,立即将衣服裹紧。 见来人竟然是沈婉,一张脸瞬间变得像是数九寒天一般冰冷。 “滚出去!” 沈婉回神,又往里走了几步,“紧张什么,又不是没见过!我来是有急事……” “出去!”赵霆宴的眼神已经冷的能杀人,恨不得立刻将沈婉碎尸万段。 这个该死的女人! 沈婉见赵霆宴有这么大的敌意,双手一摊,“好,既然你不在乎李振的生死,算我多管闲事。” 她原本没想管,李振出不出事跟她没什么关系,后来想到赵霆宴十分在意李振,如果李振真在清风苑出了什么事,赵霆宴不可能相信这事与她无关。 她还不想把这位后期手眼通天的男人得罪死,这才来传个信。 说完这句话,她转身就走,反正话带到了。 “站住!”赵霆宴冷声问:“李振怎么了?” “如果你敢说谎蒙骗我……” “你就杀了我,是不是?”沈婉直接替赵霆宴说了,整天惦记杀她,他不累,她都嫌累。“钱郎中现在正在下人房给李振诊病,我要进去被小海拦在外面,说是李振患了能传染的疾病,是王妃请来的钱郎中。” “他是你的人,至于有没有危险,你自己琢磨。” 赵霆宴深深的看了沈婉一眼,见沈婉不像是在说谎,快速穿好了衣服,“推我过去。” 第24章 赶走钱郎中 沈婉这才推着赵霆宴,又回到了下人房外面。 赵霆宴看见下人房门窗紧闭,小海守在门口,寸步不离,眼底闪过一抹锐利。 “大公子。”小海连忙上前,“大公子请留步,李振患上了……” “让开!”赵霆宴一声冷喝,一只手推开小海,另一只手直接推向房门。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里面的空气顿时涌了出来。 沈婉猝不及防吸了一口,闻到一丝细微的味道,眉头微皱,朝着里面看去。 阳光洒入,也将里面照的更亮一些。 只见钱郎中背对着站在床边,床上躺着李振,似乎是昏迷的状态,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 “钱郎中,李振究竟患了什么病症,需要将门窗紧闭,还不准人进入?”赵霆宴寒声质问。 钱郎中浑身僵了一下,回头道,“大公子快出去!您伤寒未愈,最容易感染病气。李振患的是易传染的病症,老夫此刻怕是已经染上了。” “夫人,你现在推大公子进来,这是要害大公子吗?快带大公子出去!” 沈婉冷冷的扯了下嘴角,钱郎中张嘴就要诬陷她? 她和赵霆宴的关系的确很差,但赵霆宴并不傻。 “放下你手中的东西!”赵霆宴忽然冷声喝止。 沈婉也朝着钱郎中的双手看去,只见钱郎中手里拿着一个小瓷瓶,正打开瓶塞,似乎打算给李振喂药。 “大公子为何要阻止老夫?李振患的病症必须尽快治疗,否则一旦传染开来,不要说清风苑,整个王府,乃至整个上京城都会跟着遭殃!大公子放心,老夫一定不会让病症传染开来,祸及王府。”钱郎中已经将小药丸倒在掌心,另一只手去掰李振的嘴。 只要把药灌进去就好。 赵霆宴看见钱郎中的动作,脸色一变。钱郎中这么急着给李振灌药,一定有问题! 他想要去阻止,但是双腿无力,连离开轮椅都做不到,眼看着钱郎中就要掰开李振的嘴,他急的额头青筋直跳。 下一刻,他感觉一股推力在背后凭空出现。 整个人连带轮椅被沈婉推了出去,朝着钱郎中的方向。 随后轮椅‘咣’的一声撞到床边,赵霆宴牢牢抓着轮椅才没飞出去。 眼看着钱郎中已经撬开了李振的嘴巴,赵霆宴眸光冷冽,直接将钱郎中推到一旁。 稳住之后,他回头朝着沈婉扫去一眼。 她怎么有这么大的力气?李振的全力一推也不过如此。 沈婉也是看情况紧急,这才把赵霆宴当人肉炮弹推了出去。 她很好奇,钱郎中即便真的要害谁,也应该是要害赵霆宴,为什么急着给李振灌药? 钱郎中被猛的推开,踉跄了好几步才堪堪站住,没有摔倒,但是手中的小药丸已经撒了一地。 “大夫人!”钱郎中满眼的厌恶,“老夫在给李振治疗,防止病症传染整个王府,容不得你胡闹!” 关键时刻给他添乱!难怪王府上下没有一个人不厌恶她! 说完,他连忙俯身去捡那些小药丸。 “李振!”赵霆宴尝试唤醒李振,但没有效果。李振就好像彻底昏死过去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沈婉过去看了看,“不用费劲了,他被下了蒙汗药,短时间内醒不了。” “一派胡言!老夫怎么可能用如此粗鄙的东西?大夫人对医理丝毫不通,为何要诬陷老夫?”钱郎中反驳了一句,手上动作没停。 “赵大公子,李振是因为病情太过严重,导致的昏迷。如果不尽快给李振治疗,他是否能醒来都不一定。” “是不是诬陷,我再请一个郎中来,给李振诊脉后就知道了。”沈婉觉得好笑。 她诬陷他?钱郎中倒打一耙的技巧倒是炉火纯青。 钱郎中只顾着捡药丸,“李振危在旦夕,传染的病症随时都可能在王府爆发!大夫人可以不顾王府安危的等下去,老夫肩负着治病救人的重任,不能坐视不理。” 很快将小药丸全都捡起来,他再次打算给李振灌下去,却见赵霆宴挡在中间,立即皱眉道:“老夫知道大公子救人心切,容老夫给他把药服下去即可。” 赵霆宴眼神幽冷,如同深冬守护同伴的狼王,锐利的目光让人心生胆怯,“这是什么药?” 钱郎中心头一紧,面上强装平静,“自然是给李振治疗病症的药。” “给我。”赵霆宴伸出手,嗓音低沉的毋庸置疑。 钱郎中把手往回缩了缩,“大公子这是怀疑老夫?既然如此,这病症老夫不治也罢!到时王府上下病情蔓延,可不要来找老夫!” 说完,他就带着药箱拂袖而去,自始至终手里紧攥着那些小药丸。 在经过沈婉身边时,他狠狠的瞪了沈婉一眼。之前说他医术不精,治不好赵霆宴,今天又把赵霆宴推到下人房来!简直就是他的克星! “钱郎中,你急什么?”察觉到钱郎中强烈的敌意,沈婉挑了挑眉,怎么感觉他有些气急败坏? 钱郎中神色一慌,一句话也不敢再多说,立即快步走了出去。 “沈婉。”赵霆宴忽然开口,声音压抑着急切,“你速去请一个郎中过来!” 沈婉想起李振还在昏迷,立即向床上的李振扫了一眼,看到纷李振的脸色正在变的红润。 这种情况十分诡异。 来不及和赵霆宴说什么,当即走过去着手给李振诊脉。 “沈婉,你在干什么?快去请郎中!”赵霆宴寒声喝道。 “来不及了。”沈婉声音沉静,“李振又中毒了,而且比上一次严重,如果不能立刻解毒,毒素会侵蚀李振的五脏六腑。虽然不会立刻死去,但五脏六腑的重创会折磨着他,让他受尽了痛苦而亡。” “我能给他解毒,但是我需要一套银针。如果短时间内找不到银针,我也无能为力。” 她本想这几日慢慢搞定一套银针,没想到今天就要用了。 “你能解毒?”赵霆宴盯着沈婉,眼中的怀疑十分清晰。 “能,信不信由你,但是我需要银针!你不信的话,可以立刻让人去请郎中。”沈婉冷声道。 反正该说的她都已经说了,李振的命掌握在赵霆宴手里。 第25章 姜氏亲自来了 赵霆宴眼眸微眯,忽然想起沈婉曾给李振解毒,还治好了他的风寒,甚至扬言要给他治疗腿疾,虽然他一直不信,但现在…… “我房中有银针,但你如果治不好李振,我会让你给他偿命!”赵霆宴说话的时候,眼中杀机凛冽。 沈婉毫不怀疑赵霆宴会杀了她,也不在意。问清了银针所在,让翠竹飞快的取了过来。 有银针在手,她有绝对的把握把李振救回来。 闭起眼睛,回忆了一下爷爷教的逼毒针法,再睁眼时,已经仿佛能看到李振身上有许多穴位越发清晰,等着她去行针。 下一刻,她手腕一动,开始施针。 动作分明不快,但如同行云流水一般,即便双眼紧盯着也无法完全跟上。 赵霆宴在一旁仔细的将沈婉的一举一动收入眼中,视线越发深凝。 另一边。 钱郎中离开清风苑之后,直接去找了姜氏。 “王妃,大公子和大夫人突然出现,阻止了老夫。”钱郎中把事情简要说了一遍,想到沈婉那张脸,不由得厌恶皱眉,“王妃的那位儿媳妇当真是……” 话在嘴边,钱郎中聪明的没有明说。 姜氏眉头皱起,“你说霆宴和婉儿是一起去阻止你的?” “正是,是大夫人推着大公子来的。”钱郎中道。 姜氏眉头皱的更深,他们二人这几天的关系似乎真的有些变化。 之前的怀疑又浮上心头。 这几天的沈婉的确有些变化…… 没时间多想,她沉声问道:“药可曾服下?” 钱郎中摇头,“没来得及给李振服下。” 姜氏眼神一冷。 “今日的事情老夫可是毫不知情,一切只是按照王妃的意思去做的。”钱郎中看见姜氏眼中的冷意,连忙撇清自己。 “放心,我不会让你牵扯进来。”姜氏明白钱郎中的意思,安抚了一番,“不过,既然药没有服下,你就跟我再去一趟清风苑,给病人把药服下去。毕竟是会传染的病症,我为了王府的安危也不能坐视不管。” “老夫可以同去。不过大公子抵触颇深,而且对老夫也有所怀疑,怕是未必会让老夫给李振服药。”钱郎中有所顾忌。 特别是想到了沈婉那个毒妇的眼神。 好像能看穿他一样。 但紧接着又想,人人皆知沈婉是个蠢货,不可能看穿他,就又放了心。 “无妨,我自有安排。”姜氏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 清风苑。 沈婉一套施针下来,额头已经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这副身子的确是弱了些。 赵霆宴坐在旁边,将整个过程全都看在眼中,目光深如渊,沉似海。 他看的出来,沈婉是真的会针灸,而不是随便扎上几针了事。而且施针时给人的感觉,竟好像比钱郎中还要厉害。 他随即就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沈婉即便略懂医术,也不可能在钱郎中之上。 抛开其它不说,单论医术,钱郎中在上京城内还是排得上的。 而且医术不是看几本医术就能比得上行医多年的郎中。 沈婉……不过巧合罢了。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腊梅的声音。 “奴婢见过王妃。” 姜氏? 赵霆宴眸光一动,染上一丝暗沉,对沈婉说:“你推我出去,然后回来继续救治李振。外面的事情你无需理会。” 沈婉落下了最后一针,然后挑眉看了一眼赵霆宴,“所以,你是相信我的医术了?” 赵霆宴面无表情,“我的腿疾跟李振中毒根本就是两回事,不可同日而语。你只是刚好能救李振罢了。” 沈婉也不反驳,凡事都要循序渐进,赵霆宴能现在接受她懂医术就算是进步。 “我已经结束了。”沈婉朝着外面看了一眼。她以为钱郎中是直接心虚走了,没想到是去把姜氏叫了过来。 “他怎么没醒?”赵霆宴问。 “我是给他解了毒,但蒙汗药的药效还在。” “他什么时候能醒?”赵霆宴紧盯着沈婉,眼底开始浮现怀疑。 沈婉对赵霆宴的猜测和怀疑都习惯了,“看他自己对蒙汗药的抵抗能力。短则一炷香,长则一日半日。” 门前人影一晃,传来一个嬷嬷的声音,“大公子,大夫人,王妃让你们出来说话。” “好。”赵霆宴道。 沈婉这才推着赵霆宴走出了下人房。 来到院子里,沈婉就看见来的不仅有姜氏,钱郎中,在姜氏的身后还跟着四位老者,看衣着装扮似乎也都是郎中。 此时,清风苑内已经站了五名郎中。 “霆宴,你怎么待在下人房中?幸好我今天请了几个郎中过来一同解决李振疾病一事。赵郎中,你快去给霆宴诊脉看看情况。”姜氏脸上的急切清晰可见,招呼身后一位郎中道。 然后转向沈婉时,脸上只带着很淡的一抹不满,“婉儿,你不该带霆宴来这里。他风寒尚未痊愈,正是极易被过了病气的时候。” “我知道自从霆宴受伤后,你心里就对他有了不满,但你们毕竟是夫妻。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你嫁给霆宴一年多,应该跟他一条心,共进退才是。” “孙郎中,你再去给婉儿诊脉。”姜氏又吩咐了另一个郎中。 姜氏身后便走出两位郎中,直接朝着沈婉和赵霆宴走过去。 而一旁的钱郎中看着下人房的门口,袖中的手里握着之前散落的小药丸。 “我没病,无需诊脉。”赵霆宴神情冷漠,眸光微敛,身上带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让郎中迟疑不前。 姜氏见状,眉心动了动,“霆宴,你可知李振患的病症极易传染?你身子弱,又在下人房中停留许久,诊了脉才能让我和你父亲安心。” 说着就示意郎中过去。 “李振根本没有患上传染性的疾病。”沈婉忽然开口。 “大夫人是在说老夫诊断错误?”钱郎中冷笑一声,脊背傲然挺立。 冷声道:“老夫在上京城内行医几十年,从未出现过误诊这种事。大夫人从下人房中出来,害怕自己也染了病症,这种心情可以理解,但大夫人不必故意遮掩。如果为了一己私利故意遮掩,到时害了整个王府,岂不是得不偿失。” 一个胸无点墨的毒妇不可能看出李振的情况,信口胡诌也想骗他? 第26章 李振醒了 姜氏有些不耐的皱起眉,看着沈婉说:“婉儿,我已经请了几位上京最好的郎中过来,就是为了让他们好好给李振诊治一番。如果不是瘟疫一类的传染病症最好,但如果是,你和霆宴就绝对不能靠近一步了,否则我和王爷没办法交代。” 说完看了赵郎中和孙郎中一眼。 二人上前一步,“大公子,大夫人,请随我们去一旁诊脉。” “钱郎中,你和另外两位郎中一起进去给李振诊治。如果真是瘟疫一类的病症,一定不能让病情蔓延。”姜氏吩咐道。 “王妃放心,老夫会竭力而为。”钱郎中点头,带着另外两位郎中就要进下人房。 赵霆宴仍旧挡在门口,纹丝不动,声音冷硬:“李振没病,不需要诊治,诸位请回吧。” 沈婉双手扶着推轮椅的把手,也没有任何松动的迹象。 这一刻,他们二人颇有一点同仇敌忾的味道。 姜氏蹙眉,目光在赵霆宴身上顿了顿,又看向沈婉。 之前听钱郎中说起赵霆宴和沈婉一起过去阻止,她没怎么多想,但现在看见二人竟然一同拦着她,不由沉思了起来。 水火不容的两个人不会有这么大的改变,一定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造成了这样的结果。 她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沈婉和赵霆宴只能水火不容。 但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朝着赵霆宴道:“霆宴,李振虽然是伺候你的下人,但也跟在你身边多年,你很看重他,这些我都知道。也正因为如此,我知道他病重之后才第一时间请来上京内有名的郎中过来给他诊病,李振是否患上极易传染的病症,郎中们自有判断,你不要听信不懂医理的人乱说。” 沈婉心笑:姜氏真是擅长指桑骂槐,暗戳戳的使坏。 只有她和赵霆宴说李振没病,姜氏口中不懂医理的人当然是她。 这栽赃陷害的本事倒是跟钱郎中如出一辙,可惜也要赵霆宴相信才行。 “李振没有生病。”赵霆宴态度坚定。 姜氏眸光一沉,给了钱郎中一个眼色。 钱郎中会意,郑重道:“大公子有所不知。李振的病症十分特殊,并非没有表现出来就是没有生病。老夫刚刚给李振诊过脉,李振的情况没有人比老夫更清楚。” “现在李振因患病昏迷不醒,一旦病症爆发就悔之晚矣了!大公子如果不放心,可以进去看着我们给李振治疗,现在先让老夫等人进去吧。” 赵霆宴不为所动,抬眸看了钱郎中一眼。 那冰冷的眼神让钱郎中神色一震,竟心底生出了一丝恐惧。摇了摇头,哪里还有杀机,只有赵霆宴冷冽的目光。 “绕来绕去就是那么几句话,一点新意都没有。”沈婉看着五位郎中虎视眈眈,似乎随时打算硬闯。 便扬声道:“既然你们一定要说李振患的是易传染的病症,不如我去请几位普通的郎中来,让他们看一看李振是否真的如你们所说的那样。” “这不是胡闹嘛!”钱郎中气愤不已,“李振患病导致不清醒,病情恶化的极快,等你请的郎中到了,即便老夫等人联手,恐怕也回天乏术。” “大公子,你莫非要眼睁睁看着李振送命?” “不会等太久。”沈婉冷笑,“我已经命人回沈府去请郎中,医术比钱郎中只强不弱,用不了多久就能到。” 钱郎中心里咯噔一声,沈府的郎中,还在路上? 等人来了,诊出李振没病,而且还中了毒…… 他回头,求救的看向姜氏。 姜氏也没想到沈婉会动用沈府的资源来康王府。沈婉嫁入王府一年多来,虽然经常提及沈家,但从未借过沈家的势,怎么这一次这么突然? “婉儿,你对霆宴能够如此用心,我很欣慰。但眼下情况紧急,一分一毫的等待都可能给王府造成严重的后果。王爷将王府后院交给我,我就责无旁贷。”姜氏说着,脸色严肃。 “来人,把大公子和大夫人请到一旁诊脉,钱郎中和另外两位郎中进去给李振救治!” 一声令下,王妃那高高在上的身份散发着阵阵威势,所有人的呼吸都为之一滞。 她必须速战速决,尽快让钱郎中进去。否则一旦沈家的郎中到了…… 幸好沈婉脑子愚笨,竟把这么重要的消息提起说了出来,让她有所准备。 钱郎中闻言也心中松了口气,紧了紧手中的小药丸。 沈婉看了一眼周围蠢蠢欲动的重任,双手握紧了轮椅的把手,低声问赵霆宴,“你准备好了吗?” 赵霆宴感受到沈婉的举动,莫名喉间一紧,“你要干什么?” 还要把他像刚才一般扔出去? “当然是带你退入下人房。” 赵霆宴心头微松。 “然后用你堵门,等李振醒来。你毕竟是王府大公子,他们就算硬闯也要顾忌你。”沈婉补充道。 赵霆宴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了下去,不语。 沈婉看准时间,刚要用力,忽然背上一直靠着的门一松,竟从里面打开。 一道身影在门边站着,虽然虚弱的略有些摇晃,但紧紧的扶着门边,透着一股坚韧。 李振醒了! 沈婉回头看了一眼,满意点头。李振的身体素质跟寻常人的确不太一样。 之前中毒吐血昏迷,醒的就比她预料的早一些。这次中了蒙汗药也醒的比较快。 赵霆宴察觉身后的动静,立刻转头看去,看见李振安然无恙的站在那里,眼里的冰冷也消散了一刻,“你感觉怎么样?” “大公子放心,奴才没事,只是睡的久了些,让大公子担心了。”李振的脸色只是微有些泛白了,比之前还好上了一些。 姜氏看见李振竟然醒了,瞳眸微缩,立刻看向钱郎中。 钱郎中也很惊讶,朝着姜氏轻轻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明明用了足量的蒙汗药! “钱郎中,就算我真的患病,你为何要先用蒙汗药弄晕我?”李振开口质问。 第27章 多少银子,我买了! 钱郎中脸色一僵,矢口否认,“李振,你为什么要陷害老夫?” “老夫虽然是奉王妃之命给你治病,也拿了银子,但也算是救了你一命。你醒来后不说感谢也就罢了,还要诬陷老夫,老夫倒是要看一看,你究竟有何证据?” “你……”李振语气一滞。他哪里有证据! 他知道蒙汗药的味道,自然知道钱郎中是用蒙汗药迷晕了他。 钱郎中眼底闪过得色。他知道事关重大,所以做的谨慎,不留任何证据。 姜氏暗暗皱眉,没有说话。 “你说不是就不是?”沈婉冷笑一声,“据我所知药铺售卖蒙汗药是要记录在案的。只需要查一下钱郎中或者他身边的人最近有没有购买过蒙汗药,并且有没有合理的使用用途。” “如果买了蒙汗药却没有合理用途,那就自然是用在了李振身上。” 钱郎中的得意一下僵在眼底,“大夫人,你,你……老夫病人众多,哪里记得清楚哪个病人用过蒙汗药,哪个没用过。你分明是故意为难老夫!” “既然如此,老夫不给李振诊病了,你们另请高明吧!” 说完转身就打算趁机离开。 姜氏眉头紧皱。沈婉蠢笨无比,怎么会在关键时刻想到去药铺查蒙汗药? 而且沈婉最近几天变化越来越大,难道有人在背后指点? 是赵霆宴,还是…… 是腊梅! 腊梅是个聪明沉稳的,被沈婉带回清风苑之后,沈婉的变化就越来越大了。 想到此,姜氏的眸光又冷了几分。 赵霆宴听了沈婉的办法,也意外的扬了下眉。 “钱郎中请留步,这么急着走难道是心虚?”沈婉声音洪亮,就连院外的人都能听得见。 钱郎中只能站住,回身看向沈婉的目光透着惊慌,愤怒道:“大夫人无凭无据,冤枉老夫给李振下毒,好,老夫不治就是,你还叫住老夫要干什么?” 沈婉忽然笑了,“谁说我无凭无据?” 话落抬手,掌心上摆着一颗小药丸。小药丸通体几乎黑色,透着一丝极浅的绿光,证明小药丸有毒。 钱郎中看见小药丸,脸色大变。 不可能! 小药丸散落之后,他一颗不落的全都捡起来了,沈婉手中怎么可能会有? 姜氏看见钱郎中脸色变了,心下一沉,立即下令,“来人,钱郎中涉嫌在王府下毒,将钱郎中带下去,严加审问!” 钱郎中愕然,不可思议的看向姜氏,“王妃,您……” 姜氏几不可察的摇头,示意钱郎中不要乱说。 钱郎中想到还有妻儿老小在外,不敢开口,只能咬紧牙关,被带了下去。 整个过程不过顷刻之间,其余四位郎中都吓的够呛。 姜氏见状出声安抚,“诸位不必担心,钱郎中意图不轨,才会如此。” 沈婉见钱郎中直接被带走了,什么都没说,只是轻笑一声,把药丸也收了起来。 赵霆宴微眯着眼看向沈婉,声音压低。 “你从哪儿弄来的小药丸?”他将审视潜在眼底。 他清楚记得,钱郎中的小药丸洒落一地,沈婉从未弯腰捡过。 “你说这个?”沈婉又把药丸拿出来,随意道:“随手搓的。” 她想起来找证据的时候,小药丸已经全都被钱郎中捡走了。 “所以,你没有让人去沈府请郎中?”赵霆宴意识到沈婉现在的心机深重,目光更冷了几分。 “当然,事情发生的这么急我怎么可能有时间让人去沈家?”沈婉回道。这些不就是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吗? 她不兵行险着,怎么搞定钱郎中? “这跟你有关系吗?”沈婉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 李振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沈婉,以往的大夫人凶狠恶毒绝对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帮他,更不要说帮着大公子一起应对王妃了。 然而现在…… 远处的姜氏虽然听不见沈婉和赵霆宴在说什么,但是看他们说话的状态跟之前完全不同。 暗暗皱眉,朝着二人走近了几步。 “婉儿,”姜氏开口,声音仍旧平和,“虽然李振没有患上易感染的病症,但仍旧虚弱,照顾霆宴的重任还是落在你的身上。如果再遇到类似的情况,不可将霆宴置身险境。” “霆宴身子本就不好,万一真染上了别的病症,腿疾想要痊愈就更难了,你要多为他的腿疾着想。” 说完也不等沈婉回应,“我还有许多其它事情要处理,你如果遇到什么困难,可以去找我。” 然后离开了清风苑。 热闹的清风苑立刻显得安静了许多。 “小海,你去扶着李振回去躺好。翠竹,腊梅,你们去把下人房收拾一下,然后把药熬了,这是药方。”沈婉逐一交代。 李振体内的毒虽然逼出来了,但毕竟中了蒙汗药,又经历了清毒,药方还是要换的。 小海以为他把钱郎中带过来,一定会被大公子和大夫人责难,结果没想到并没有,来不及想为什么,连忙应声,扶着李振进去了。 沈婉淡看了一眼小海,猜到了小海现在的心思。 现在还不是赶走小海的时机。 片刻之后。 把赵霆宴送回房后,沈婉拿出从赵霆宴房间找到的那一套银针。 “这套银针值多少银子,我买了。” 这套银针用着还挺顺手,身边暂时没有更适合的,那就直接买下来吧。 赵霆宴看见她手上的银针,眼神却忽然冷了下来,“想要?我不会卖给你。” 沈婉不由冷笑:“真以为你这银针是什么稀奇货?现在你想卖给我,我都不想要了!” 赵霆宴脸色顿时变得难看,阴沉的目光盯着沈婉,“我的诗册是不是你偷走了?” 沈婉微怔,“所以你让翠竹找我,就是因为什么鬼诗册不见了?” 赵霆宴目光一冷,“果然是你!” “凭什么就果然是我?你好歹也算是聪明人,动一动脑子好吧。我要你的破诗册有什么用?”沈婉看着故作聪明的赵霆宴,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 “闭嘴!”赵霆宴气的脸色铁青,恶毒的女人说话如此难听! “当初你就惦记我的孤本,现在又偷走我的诗册!沈婉,你当真是在找死!” 第28章 阴天下雨吃火锅 看着认准她是恶人的赵霆宴,沈婉深吸了一口气。 不气不气。 跟一个病人犯不着生气。 “我拿你的诗册来烧火吗?既然你认定是我偷走了你的诗册,那你就等吧,反正我是没有诗册还给你。有本事你就等李振康复了,再让他来杀我。”沈婉没好气的把银针扔下,把门嘭的一声关上,走了。 赵霆宴双眸眯起,泛着冷光看向门口的方向。沈婉之前惦记他的孤本是为了她大哥,这次竟然偷偷摸摸的拿他的诗册,果然,她还是之前那个心机叵测的恶毒女人。 带他去阻止钱郎中,也不过是她为了掩盖偷走诗册的事实,故意分散他的注意力罢了。 …… 翌日清晨,幽香苑。 几片白云飘在半空,遮住了些许阳光。 赵君泽一大早就过来请安,脸上带着喜色,“请母亲安。” 姜氏气色有些差,看了一眼赵君泽,问道:“今日怎么这么早来请安?” 往常赵君泽会用过早膳再来,这会儿早膳都没送来。 “回母亲,我之前在梅花宴上新结识了几个朋友。他们很佩服我的文采,邀我今天出城小聚,以文会友,据说还有很多极具才名的人也会出现,规模不是梅花宴能比的。” “母亲再给我一些他写的诗,我好在诸多文人墨客之中脱颖而出。”赵君泽想到这些,心情极好。 赵霆宴就算再厉害,再有文采,又能如何?还不是躺在床上,连清风苑都离不开。 姜氏闻言,脸上也浮现一抹笑意,“做的对,多多结交那些文人,对你大有裨益。今日的小聚,你就把之前拿走的那些诗都用上吧。我这里也没有他写的诗了,今日结束之后,你就说要在府中创作,等过几日有了新诗再跟他们见面。” 赵君泽的笑容僵在脸上,“母亲手里没有新的诗了?赵霆宴这几天一首诗都没写吗?” 想起这几天的清风苑,姜氏莫名感觉有些烦躁,“也许是因为李振伤了,他这几天没有提笔。” “可是,上次拿走的诗已经全部用光了。如果没有新的诗,今日城外小聚我如何脱颖而出?”赵君泽有些急,“母亲让人去清风阁看一看,也许赵霆宴又写了。” 姜氏皱眉,“用的这么快?” 那么多诗,这才几天就用完了? “我也是为了王府。毕竟我是王府世子,在外面总不能丢了王府的脸面。”赵君泽讪讪道。 姜氏神色微沉,“今日城外小聚,你先不要去了。” 赵君泽怔住,这才相信母亲手里真的没有赵霆宴新写的诗,不由得有些急,“不如现在想办法让他写。大不了我今日只用一首诗,他用不了多久就能写出来。” 他必须参加今天的城外小聚。 姜氏摇头,“他只是残了,并不傻,一旦被他发现你用他的诗……你日后还有很多的机会,不能因小失大。” “他是王府的人,为王府出力也是理所应当。”赵君泽有些不满。“可是都已经约好了,我不去岂不是失信于人?” 姜氏也板起脸来,“你上次拿走的那些诗足够用上半月,结果你几日就用光,今日失信于人也怨不得别人。” 赵君泽没想到母亲这一次一点也不帮他,不由得变了脸色,“母亲……” 姜氏声音又软了下来,“我也是为了你好。过几日再出去,这几日留在府中好好钻研一下以前那些旧诗。毕竟科考在即,你也要拿出些真本事来才行。” 提起科考,赵君泽来了兴趣,“今年科考,母亲是如何安排的?” 今年科考,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才是康王府名正言顺的世子,不是赵霆宴那个瘫子能够比拟的。 姜氏听出赵君泽话中的意思,脸色一变,“君泽,不可乱说!科考容不得作弊,你要自己去考。” 赵君泽自然知道这些,“母亲放心,我只是随便一说,不会作弊的。我这就回去温习功课。” 姜氏点头。想到科考,看着赵君泽背影眼里带着一抹担忧。 要想个办法才可以。 …… 清风苑。 不知何时天空中飘起了丝丝细雨。 沈婉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忽然很想吃火锅。 穿来的这几天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都遇到了,也该犒劳犒劳自己。 便立即列了一张单子出来,唤道:“翠竹,腊梅。” 翠竹推门进来,“夫人,奴婢在。” “腊梅呢?”沈婉没看见腊梅,随口问道。 “她正在忙不在院子里,夫人吩咐奴婢就好。”翠竹低头。 沈婉把单子递给翠竹,“你稍后出门,照着单子上写的菜品买。” 翠竹接过单子飞快的看了几眼,仔细的收起,“是,夫人。” 说完退了出去。 一个时辰后,翠竹回来了。 沈婉把各种香料拿了出来,着手调制锅底。 她打算把火锅支在房间里,“翠竹,烧些炭火拿进来。” “是,夫人。”翠竹二话不说就去做了。 沈婉扫了一眼翠竹,这丫头今天怎么好像情绪有点不太对?有心事? 没多久,食材和炭火全都准备完毕。 沈婉正式开吃,一时间房间内香气扑鼻,让人食指大动。 与此同时。 香气传遍了清风苑。 赵霆宴闻到真真勾人食欲的香气时,不由咽了一下口水。 叫来了小海。 “今天是什么膳食?” 小海将厨房送来的食盒拿了上来,取出来两道菜和一碗米饭。 看到和往日没什么区别的饭菜,他立即冷了脸,扫了一眼外面,“有人在小厨房煮东西?” “是夫人让翠竹出府买了菜和肉回来,此刻夫人正在房中燃着炭火煮着东西吃。”小海说着说着不由咽了咽口水,不知道夫人用那些菜和肉都做了什么,光是闻着味道就让人忍不住流口水。 赵霆宴听到是沈婉在煮东西后,立即冷了脸,刚被勾起的食欲也被压下。 然后食不知味的吃了几口眼前的晚膳。 …… 沈婉正吃着,忽然外面传来赵芷伊的高喊声,“沈婉,你怎能肆意挥霍?难道说你对府中膳食不满意,竟然还要让下人去府外采买?此事我一定会告诉母亲!” 赵芷伊得知沈婉竟然让人出府采买,便立刻赶过来想趁机教训沈婉一番。 第29章 腊梅不见了 现在府里连她都要紧衣缩食,一是为了二哥能科考一举成名,二是现在府里给赵霆宴请郎中,又到处寻神医,她本来就满心怨言了。 看到沈婉毫无节制,她怎么可能看得惯? 沈婉不想搭理赵芷伊,抬头看向翠竹,“你和她说我身子不适,不能见她,将她拦在门外,然后让腊梅过来吧。” 翠竹站着没动,彻底遮藏不住眼里的担忧和惶恐:“夫,夫人,腊梅她不在。” “不在?去哪儿了?”沈婉皱眉问。 “她……奴婢也不知道。” 沈婉抬眸,“你不知道?” 翠竹一咬牙就要跪倒。 “有话站着说。”沈婉沉声道。 翠竹立即站直身子,低垂着头,白着脸说:“启禀夫人,腊梅上午就不知道去哪了。奴婢以为她是有急事要去忙,所以……才没有禀报夫人,请夫人责罚。” 沈婉沉眸,人不见了? 现在是下午,至少已经过去两三个时辰。 腊梅做事稳重,就算有急事也不会不声不响的离开。 “沈婉,我知道你在里面,别以为不出声就能骗过我!”赵芷伊见沈婉一直不回应,以为沈婉吓的不敢出声,冷笑道:“今天这件事情,我一定会告诉母亲,除非你跪在我面前求饶!” 出府买东西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也要分是谁。她和二哥当然没事,沈婉这个恶毒的女人就不行! 沈婉皱了皱眉,看着眼前丰盛的火锅完全没了胃口。 “奴婢已经找遍了清风苑,都没有看到腊梅,奴婢担心,担心腊梅会不会出什么事了?”翠竹焦急不已。 “腊梅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沈婉沉声询问。 翠竹摇头,“她没和奴婢说过什么,这两天用了夫人给的药膏后,她身上的伤口恢复的很好,也会和奴婢说夫人对她真好,而且早上还在小厨房熬了一锅安神的汤,说是夫人这两天晚上睡的不太好,要给夫人服用。” 沈婉微怔。这两天她的睡眠的确不太好,腊梅竟然观察的出来,大概是夜里她起了几次夜让腊梅听到了。 忽然心里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她面色一沉,“小厨房她熬汤的东西还在吗?” “都在。奴婢不会熬汤,就把汤端了下来。”翠竹道。 沈婉撑了一把伞,走了出去。 赵芷伊看见沈婉,直接上前拦住,盛气凌人,“你怎么不藏了?让我在雨中等你这么久,你这个长嫂就是这么当的吗?小心我跟母亲说,你根本没有仔细照顾那个瘫子,让他休了你!” 沈婉冷冷的看了赵芷伊一眼,“今天没时间搭理你,你改天再来。” 然后一个侧身就绕过赵芷伊,直奔小厨房,同时问向翠竹,“清风苑之外的地方,你找过吗?” “没,没有。”翠竹害怕夫人起疑,没敢去外面找。 赵芷伊哪里肯放过沈婉,“你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 沈婉不予理会,很快进了小厨房,看见了腊梅煮汤的锅。 里面的东西很丰富,看得出来是用了心的。 赵芷伊跟在后面,仍旧在喋喋不休,“沈婉,你还想逃避?你先是阻止聂雨晴嫁进来,已经犯了七出之条,昨日又把那瘫子推到下人房,意图害他染病,今日又大手大脚,嫌弃府中膳食!” “沈婉,你犯了这么多错,一旦传出去必然声名狼藉,怕是到时候连沈家都不会认你……你这是什么眼神?” 对上沈婉那双冰冷的眸子,她下意识退了一步,心生惧意。 “出去!”沈婉的声音很沉,带着毋庸置疑的命令。 赵芷伊在这一瞬间感觉沈婉仿佛是高高在上的将军,而她只是一个士兵一样,下意识就要退出去。 “沈婉,你竟敢这么跟我说话?”赵芷伊回过神来,寒声怒斥。 太丢脸了!她会害怕这个恶毒的女人? 沈婉推开赵芷伊,立即对翠竹说:“立刻去清风苑之外的地方找。” 翠竹连忙点头,“是!” 在翠竹离开后,沈婉立即看向了赵芷伊。 “腊梅在哪?” 她盯着赵芷伊,如同猎豹盯上了食物,无法逃脱。 腊梅是她的陪嫁丫鬟,她必须把腊梅找回来。 赵芷伊浑身一个机灵,沈婉怎么忽然变得这么气势汹汹的? “你,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腊梅是你的陪嫁丫鬟,我怎么知道她在哪里?”她下意识道。 沈婉皱眉,赵芷伊的样子不像说谎。 突然脑海里浮现了一个名字。 那个想要娶腊梅的管家之子——贾浩。 她目光森冷的扫了一眼赵芷伊后,快步离开小厨房。 赵芷伊猛地退后一步。 今天的沈婉…… 像是个陌生人一样。 …… 雨越下越大。 离开清风苑,沈婉朝着贾浩的住处快步而去。 走到半路,迎面看见翠竹惊慌失措的跑了过来。 “夫人,有人看见贾浩带着腊梅,在午膳刚过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王府!”翠竹急得快要哭出来,没想到他们都已经离开王府那么久,腊梅她…… 沈婉脸色陡然变冷,仿佛透着寒气,“知道去哪了吗?” 翠竹忍着泪点头,“弘伯在上京城有一个很小的院子,贾浩就是带腊梅去了那里。” “立刻随我出府!”沈婉此刻的声音冷的像是覆盖了一层寒霜,偶然洒落的雨水浸湿了发丝而不自知。 “是。”翠竹叫来马车。 主仆二人出了王府,直奔那个院子而去。 刚到跟前,沈婉还没等下车,就听见院子里传出大笑声。 “贾哥,这一次你终于能得偿所愿了,恭喜!” “有什么好恭喜的!三小姐收了我的彩礼,腊梅本就应该是我的人!都怪那个恶毒的大夫人,不给卖身契不说,还把腊梅抢了回去!那又如何,我还能把腊梅抢回来,生米煮成熟饭,哈哈哈!” 沈婉听的清楚,一双眸子冷的骇人,一把推开了大门,直接走了进去。 一眼便看见屋檐下有两个人正在避雨,其中一人正是贾浩。 乍见到沈婉,贾浩脸上涌现慌乱,但很快压了下去,眼珠转了转,镇定的行礼,“见过大夫人。不知大夫人为何会突然前来寒舍?” 第30章 腊梅已经和奴才圆房 沈婉没理会贾浩,冷眸环视一周,没有看到腊梅的踪影。 这宅子很小,只有一个院子和一间房,此时房门开着,里面隐隐传出女子啜泣的声音。 翠竹也听见了,眼眶顿时红了,还是来晚了吗? 见沈婉朝着房门看去,贾浩再次躬身,完全不担心事情败露,语气很是平静,“是奴才刚娶的妻子,因为一些琐事正在伤心,请大夫人见谅。” 在康王府里,大家都很清楚沈婉不过是一个徒有虚名的大夫人而已,又十分蠢笨,骗她轻而易举。 就算真的被她发现什么,他也不怕,他爹可是王妃的人。 话音还未落地,沈婉就朝着房门快步走去。 她要确定里面的人是不是腊梅! 翠竹紧随其后。 贾浩见状面色微变,就要过去阻拦,“大夫人留步!奴才虽是王府的奴才,但这毕竟是奴才私宅,大夫人若是擅闯……” “滚!”不等贾浩把话说完,沈婉眼神骤然一冷,抬手就将贾浩推到一边。 巨大的力气让贾浩一连退了十几步才堪堪在雨中站稳,脸色变幻,但没敢再拦,“大夫人三思,您这是私闯民宅啊!” 这个蠢女人这么大胆子? 沈婉已经进了屋内,看见床上有一名啜泣的女子,正是腊梅。 此时的腊梅头发凌乱,用被子牢牢裹住身子,露在外面胳膊和腿上的衣服都已经破损。 听见了门前声响,腊梅动作缓慢的抬头,在见到站在门前大夫人和翠竹时,双眼惊讶的瞪大,就好像看见了照亮阴暗的光。 “夫……夫人……!” 被贾浩绑走,她曾经幻想过有人会来救她,没想到竟然成真了! 而且竟是夫人来救她。 下一刻想到自己的处境,她满心苦涩,又连忙把头埋起来,不让自己哭出声,但一双肩膀抖的比之前更厉害。 沈婉眉头紧锁,眼中的冷芒已然锋利如刀,“翠竹,照顾好腊梅。” “是。”翠竹死死的咬着唇,不哭出来,连忙过去安慰腊梅。 “腊梅你放心,夫人来救你了,绝对不会让贾浩欺负你……” 沈婉则转身回到了院子里,几步走到了贾浩面前。 贾浩想到大夫人刚刚推他的巨力,下意识退了半步。 旁边那人连忙过来给贾浩撑伞,仿佛贾浩才是主子,沈婉反倒成了仆人。 贾浩看上去姿态恭敬,眼中却是轻视,“大夫人息怒。腊梅跟奴才是两情相悦,而且有婚约在身,她是自愿嫁给奴才的,而且已经跟奴才圆房……” 被发现也没关系,他说谎骗过去就没事了。 反正人在他的家里,沈婉一个蠢货能改变什么? “啪!” 沈婉一个耳光重重的甩在贾浩脸上,将整个人扇倒在地上,声音带着寒气,“两情相悦,为什么她会哭?她还是奴籍,卖身契在我手里,我可曾许诺过你?你是哪里来的婚约?” 贾浩被打的半边脸失去了知觉,下一刻才感觉火辣辣的,疼的他差一点昏过去。 这个蠢女人下手这么狠! 腾的一下站起来,衣服都脏了,他双眼怒视着沈婉,连恭敬都不装了,“大夫人无故殴打奴才,奴才要将此事告知王妃,请王妃给奴才讨回公道!” “简直是个畜生。”沈婉一声喝骂,在雨中仿若惊雷,周身气势冷的骇人。 贾浩心神一震,下意识的不敢看沈婉。 怎么感觉眼前的沈婉很陌生? 翠竹已经扶着腊梅从房中走了出来。 沈婉朝着二人看去一眼。 “上马车。” 二人朝着门口走去。 期间腊梅完全不敢看贾浩一眼,整个人虚弱的好像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 贾浩立即要上前阻拦,但看见沈婉扫来的冷厉目光,犹豫了一下没动,“大夫人棒打鸳鸯,如果被大公子知道,只怕会对大夫人更加不喜。” “尽管将王妃和大公子找来,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怎么不喜我。”沈婉看着现在还在嚣张的贾浩,冷冷一笑,这是知道提姜氏没用,又把赵霆宴搬了出来? 王府中的下人果然个个都知道原主的弱点。 因为姜氏的态度,下人们都瞧不上原主,如今一个管家的儿子也敢如此张狂,难怪原主整日暴躁如雷。 这一次,她倒要看一看姜氏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上了马车,她立即带着腊梅回府。 …… 回府的路上。 沈婉见腊梅的情绪稳定了些许,没有再剧烈的哭泣,身子也不像刚刚抖的那么厉害。 便开口询问。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腊梅摇头,深吸了口气,“奴,奴婢没事,夫人不必担心。” 她不想,也不能给夫人惹麻烦。贾浩是王妃的人,惹不起。 “贾浩太混蛋了,他就是恶棍!他这是强抢民女,罪该万死,你……”翠竹什么都没想,只是替腊梅不平。想到贾浩说已经‘圆房’,顿时哽咽的说不出话。 难道腊梅真的要嫁给贾浩吗?那样腊梅今后该怎么办? 沈婉沉声道:“你是我的陪嫁丫鬟,欺负你就是打我的脸,我不会允许任何人欺负了我的人之后,还能逍遥法外。” 腊梅猛地抬起头。 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沈婉。 这是夫人以前从来不会说的话。 心口不由为之一震。 “大不了我豁出去性命不要,也要帮你报仇!”翠竹心中时刻记着腊梅当初的救命之恩,现在腊梅被欺负,她绝不能坐视不理。 “愚蠢。”沈婉教训道,“为了那种人搭进去你自己的性命,你的命就这么不值钱?” 翠竹哑然。 “这件事我自有办法处理。”沈婉说完之后又看向腊梅沉声问道:“你要告诉我,他有没有碰你。” 腊梅咬了咬红唇,红着眼睛摇了下头,“我和贾浩没圆房。” “他……一开始上来就撕奴婢的衣服,后来忽然停下,让人烧水,说……让奴婢沐浴更衣之后再……然后夫人就到了。”腊梅的头深深的低着,声音小的跟蚊子一样。 沈婉听的很清楚,心头长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腊梅的手,“还好,没来晚。” 翠竹高兴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太好了!” 腊梅其实还有些心头恍惚,总觉得现在的夫人像是镜花水月一样,哪天又会变成之前那样。 又见夫人没有因此而厌恶她,反而为她做主,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突然就没那么畏惧了。 很快,马车回到了康王府。 沈婉刚下了马车,就有下人上前通知,“大夫人,王妃请您过去。” 沈婉眉心一抹冷意划过,来的正好。 “转告王妃,我换件衣服就过去。” 第31章 姜氏的目的 晚香堂。 沈婉到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雨夜透着一些刺骨的凉意。 看着周围的灯火通明,沈婉心里冷笑。 “大夫人快些,王妃在里面等很久了。”姜氏身边的陈嬷嬷语气不善的催促。这个大夫人太没眼力,已经进了晚香堂还这么磨蹭。 沈婉收回心神,冷扫了一眼陈嬷嬷,然后走了进去。 晚香堂真是热闹。 除了姜氏之外,还有赵芷伊,管家弘伯,就连贾浩也赶到了。 “沈婉,你怎么才过来,也太不把母亲放在眼里了,让母亲等你这么久!”赵芷伊看见沈婉出现,立刻发难质问。 她都等半天了! 姜氏没说话,脸色看不出喜怒。 “你也知道我出府了。”沈婉心下冷笑,直接拿赵芷伊开刀,“外面这么大的雨,我出府一趟衣裳当然会被雨水淋湿。穿着湿衣服来见王妃,才是不把王妃放在眼里吧。” 赵芷伊语气一滞,这个没脑子的沈婉怎么忽然间牙尖嘴利? “你别胡说八道!我只是替母亲不平。”她半天才憋出来一句。 沈婉刚要再说,姜氏见状先一步打断,“婉儿,你偷偷出府是去了弘伯在外面买的那间小宅院?” 暗暗审视着沈婉,不过是换个衣服的功夫,那个腊梅就算是很聪明,也不可能在短短的时间内教会沈婉怎么应对现在的局面。 沈婉点头,回答的干脆利落,“去了。” 姜氏立即沉了脸,指着贾浩肿的老高的半边脸,问道:“这是你打的?” 沈婉摇头,“不是。” 贾浩一愣,连忙道:“你说谎!这分明就是你打的,我有人证!” 沈婉神情淡淡,“你说那个跟你一起蹲在屋檐下避雨的人?他是你的朋友,自然帮你说话。你脸肿的这么严重,一定是被很大力气扇的。即便普通男子也未必能够做到,更何况我一介柔弱不已的女子。” “王妃明察,大夫人力气大的惊人,一下就把奴才推出去很远,这一耳光就是大夫人打的。”贾浩直接跪倒在姜氏面前。 沈婉笑道:“什么都能作假,唯独力气做不了假,王妃如果不信,大可以找个有力气的人过来打贾浩另一侧的脸,一试便知。” “好啊,请王妃叫人过来试一试,只要试一试就知道奴才说的是真是假了!”贾浩没想到沈婉会这么愚蠢,竟然说找人试一试。 果然愚蠢的人不论到什么时候都没脑子! 见状,赵芷伊连忙帮着贾浩说:“母亲,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找人试一试吧!” 姜氏皱眉,沉思了一瞬,盯着沈婉半响后开口道:“婉儿说的没错,来人。” 很快,姜氏找来一个力气大的下人,让他用足力气打了贾浩一耳光。 贾浩直接被打的晕死过去,另一侧的脸很快就肿了起来,但还是比不上之前的那一侧。 沈婉从容的看着这一幕,随后似笑非笑的说:“王妃这回该相信我了吧?我可是温柔良善之辈,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打下人?不过这贾浩的确该打,他未经我允许就掳走我的人,我请求王妃重罚贾浩。” 温柔良善? 姜氏脸色铁青,一时哑口无言的看着沈婉,挥手示意下人退下。 “这……怎么可能?”赵芷伊不敢相信这一幕。 刚刚贾浩那么信誓旦旦的样子,让她以为就是沈婉打了他。 但是现在这个局面…… 贾浩竟然没脑子的当着母亲的面说谎! “弘伯,如果贾浩被人欺负,我绝不姑息,但如果他心术不正,我也绝不放过。”姜氏冷声道。 弘伯连连躬身,看着昏迷的贾浩满心疑惑,他可以确定儿子说的是真的,就是沈婉打的他,但是……现在他暗暗咬牙道:“王妃说的是,是老奴没教好他!” “贾浩身为王府的家生子,却偷偷跟王府的丫鬟做出苟且之事,来人,将贾浩即刻打发出府,不得再进王府半步!”姜氏直接下令。 弘伯脸色大变,看着眼前的王妃,忽然意识到王妃要干什么了,连忙说:“王妃,老奴教导无方,老奴认罚!但决不能让勾引贾浩的丫鬟逍遥法外!” 沈婉冷笑看着眼前主仆二人演戏。 贾浩被打发出府,还能住回那间小宅院,基本没什么损失,还恢复了自由身。 而腊梅如果被赶出府,是不能回沈府的,一个人无依无靠,几乎逃不掉被卖到花楼的命运…… “弘伯放心,我处事公正,绝不偏袒任何人。”姜氏不着痕迹的看了沈婉一眼,嘴角微勾,吩咐道:“来人,去清风苑将腊梅赶出王府,不得回王府半步。” “婉儿,你不要怪我心狠。如果不能一视同仁,下人们不服气,我还要操持整个王府。如果你母亲知道腊梅做了这种与下人苟且的丑事,相信也会支持我这么做。” 她知道沈婉背靠沈家,所以演了这么一出戏,让谁都挑不出错处。 除掉了腊梅,沈婉就会像之前一样好拿捏。 “沈婉,母亲说的对,你可千万别丢了你们沈家的脸。”赵芷伊一脸得意的看着沈婉。 沈婉看着眼前的几人,不慌不忙的说:“如果贾浩和腊梅真的苟且了,王妃这么处置没有任何问题,不过……我要为腊梅要个公道!” 姜氏皱眉,今天的沈婉未免太沉得住气了。 “腊梅被贾浩强行带出府,如果不是我及时出现阻止,现在贾浩已经把我的人给欺负了,所以,不能赶贾浩出府,他必须由我处置。”沈婉话锋一转,态度强硬。 “不可能!”弘伯赶紧开口,“我儿和腊梅情投意合,早已圆房,只是大夫人攥着卖身契不给,绝对不是我儿强迫腊梅,反而是腊梅勾引我儿!” “这……婉儿,现在的情况来看,你有可能被腊梅骗了,她和贾浩竟然早已经圆房。”姜氏说。 沈婉忍不住笑了,贾浩说的是刚刚圆房,弘伯直接说早已圆房,这爷俩嘴里就没一句实话。 不过现在的情况说多了没用。 直接朝着外面吩咐道:“进来吧。” 姜氏三人同时怔愣住。 第32章 杀鸡儆猴 沈婉这是…… 就在这时,一名背着药箱的中年女子从门外走了进来。 沈婉又慢条斯理的看着姜氏说:“王妃,我担心腊梅受伤,所以请了一位女郎中过来,已经给腊梅看过了,目前腊梅还是完璧之身。” 闻言,姜氏脸色陡然一变,沈婉竟提前请了郎中? 女郎中朝着王妃躬身,“见过王妃。大夫人说的没错,那个叫腊梅的丫鬟只是受了些惊吓,如今还是完璧。” 姜氏微微颔首,脸色冷的厉害,“嗯,人没事就好。” 随后摆了摆手,让女郎中退了下去。 接着看向沈婉,姜氏的眉心不着痕迹的皱了皱,旋即散开,“难得婉儿做事如此周到,我很是欣慰。既然腊梅没事,你就回去吧,记得好生照顾霆宴。” “我也累了,大家都散了吧。” 说着,姜氏就打算起身离开。 弘伯连忙让人去把贾浩架起来,打算趁机离开。他怎么也没想到沈婉竟然会想到请女郎中给腊梅诊治。 一个下人而已,沈婉之前都不在意,被王妃派去了三小姐的院子里,怎么突然在意起来了。 赵芷伊看着眼前一幕气的呕血,怎么又没惩治了沈婉,真是可恶! 沈婉眸光流转,将在场众人的神色都看了一遍,唇角轻轻扯了扯,“王妃留步。贾浩强行将腊梅带出府,意图不轨,幸好我及时发现。虽然没有酿成恶果,但腊梅受到了不小的惊吓,王府上下所有丫鬟也全都在看着。” 声音陡然变得冷厉:“贾浩作恶,必须严惩。否则,王府上下所有丫鬟都要害怕哪一天也被贾浩带走!” 她今晚过来只有一个目的,杀鸡儆猴! 别以为她的人那么好欺负! 姜氏脚步顿住,皱眉看着态度强势的沈婉,顿了顿开口道:“婉儿说的在理。你打算如何处置贾浩?” 弘伯心头一紧,连忙求救的看向姜氏。他的儿子已经被打晕过去了,大夫人怎么还得理不饶人呢?不能再罚贾浩了,腊梅又没什么事。 沈婉直视姜氏审视的目光,坚定的态度没有丝毫松动,“按照京兆府的律例,应当压入大牢,重打五十大板。既然这件事发生在咱们王府内,压入大牢就不必了,但五十大板还是要的。” 弘伯差点没气的昏过去。五十大板?那不是等于要了贾浩的命吗?大夫人也太狠了! 不等他开口求情,沈婉补充道:“打完之后再按照王妃说的逐出王府,不得再进入王府半步!” 弘伯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昏了过去。 姜氏的脸色越发难看,但只能点头,“好,就按你说的办。来人,重打贾浩五十大板,逐出王府!” 立刻有人进来,把昏迷的贾浩带出去,直接开打。 沈婉双手环胸,站在一旁观看,一直到打完才走。 随着沈婉的离开,晚香堂也跟着安静了下来。 姜氏此时脸色阴沉。沈婉自从嫁过来,哪一次不是被她轻松拿捏,今日竟然让沈婉掌握了主动。 然而就算沈婉变的聪明了,也绝不可能做到刚才那般反应灵敏。 “陈嬷嬷。”姜氏低声唤道。 “老奴在,王妃有什么吩咐?”陈嬷嬷立刻上前。 “去查一下沈婉最近都去过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事无巨细,全部都要查清。”姜氏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原本以为是腊梅那丫头在教沈婉做事,但今天看来应该不是,必然还有别人在暗中教沈婉怎么做事怎么面对她。 “王妃放心,老奴一定查清此事。”陈嬷嬷应声。 …… 翌日,雨水过后天朗气清。 腊梅忙了活计之后来到了沈婉面前。 直接双膝跪倒,重重的磕头,“奴婢多谢夫人,如果没有夫人,现在奴婢必定身在水深火热之中。” 她听别人说起才知道,夫人昨夜去晚香堂,竟让王妃打了贾浩五十大板,还将贾浩逐出王府了。 她还以为自己没出意外,贾浩还会逍遥法外…… 翠竹说的没错,夫人真的变了! 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沈婉闻言,就知道这丫头心中的疑虑消除了,嘴角弯了弯,“起来吧,你是我的人,被人欺负了,我当然会帮你报仇。不过有一个要求,你和翠竹必须做到。” “夫人请说,奴婢一定做到。”腊梅听话的起身。 “那就是不要总在我面前动不动就下跪。有事说事,站着说也一样。”沈婉直接说。 这俩丫头什么都好,就是动不动吓得浑身颤抖的下跪。 原主的阴影对她们影响太深了。 “是,奴婢记住了!” 正说着话,院子里忽然传来脚步声,一道文质彬彬的男子声音响起,“霆宴兄,我今日无事,特来探望你了。” 沈婉光是听着声音,不用看也知道,来人是黄清河。 在赵霆宴瘫了之后,唯一还来探望他的故友就是黄清河。黄清河的父亲是礼部侍郎,官职不高。 就有人说黄清河是存着赵霆宴未来还能一飞冲天的侥幸心理,才在赵霆宴瘫了之后还能三番五次的来探望。 后来赵霆宴站起来之后,黄清河一家的确跟着水涨船高,那些嚼舌根的人纷纷后悔当初没有跟黄清河一样,给赵霆宴雪中送炭。 实际上,黄清河是真的把赵霆宴当朋友,也很佩服赵霆宴。 沈婉朝着半开的窗外看去。 黄清河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一个背着药箱的郎中。 这是带郎中来给赵霆宴治疗腿疾来了? 沈婉垂眸静思一瞬。 然后起身走了出去。 她的计划是帮着赵霆宴尽快站起来,消除两个人之间的恩怨仇恨,等着日后二人分开之后,最起码赵霆宴不会对她和沈家动手。 所以她不能让其他人来给赵霆宴乱治病。 她刚刚走到门前,房间里便传出来黄清河一如既往的关切询问。 “霆宴,你的腿疾恢复的如何?我听闻老家出了一位医术高超的郎中,便请了过来。” “章郎中,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康王府大公子。一年多以前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就成了这个样子。” 赵霆宴摆了摆手,“不必麻烦了,清河你坐。小海,上茶……” 话音没等落地,赵霆宴就看见了站在门前的沈婉,脸色陡然冰冷。 第33章 他的诗 “你来干什么?” 沈婉感觉自己都快要对赵霆宴冷冰冰的态度免疫了,走了进去。 “王妃让我照顾你,黄公子请来郎中给你诊病,我自然要过来看一看。毕竟钱郎中刚走……” “住口!让谁给我诊病,这都是我的事,与你无关。”赵霆宴直接打断了沈婉的话,“我还要和清河叙旧,请你出去。” 黄清河看向沈婉,“你口中的钱郎中,是一直给霆宴针灸的那位钱郎中吗?” 沈婉无视赵霆宴恨不得冻死她的目光,点头,“正是。” “这一年多以来,一直都是他在给霆宴治疗腿疾,怎么突然就走了?他的医术在上京城也算不错,就这么走了未免太可惜。幸好我从老家请来了章郎中,他的医术不弱于钱郎中。霆宴,让章郎中给你把脉看一看吧。”黄清河起初还在惋惜钱郎中的离开,说着说着就来了兴致,开始让章郎中给赵霆宴诊脉了。 赵霆宴警告的瞪了沈婉一眼,示意沈婉不要再乱说话,然后向一旁的章郎中伸过去手。 沈婉也没客气,直接瞪了回去,看什么看,警告什么警告,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要不是看在他以后会厉害到很吓人的地步,她真的想直接离开康王府算了。 很快,章郎中诊完脉,写了张方子。 赵霆宴看了一眼,让小海药方放在桌子上放好,稍后再出去抓药。 沈婉扫了一眼药方。 没看清上面写的什么,字迹太潦草,又有些距离。 其实吩黄清河带来的郎中,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唉。”黄清河忽然叹息一声,“如今科考在即,如果霆宴你安好,我们就能一起参加科考。以霆宴你的实力,必然金榜题名!” 沈婉抿了抿嘴,没出声。黄清河这么不会聊天吗?哪壶不开提哪壶,专门揭短。 赵霆宴了解黄清河直肠子,没有什么弯弯绕绕的坏心思,并未在意,“不能参加科考也无妨。” “怎么能无妨呢?那是科考,所有学子的最终目标啊……唉!”黄清河摇了摇头,又叹了一声,“也罢。你还是尽快治好腿疾,下一次的科考必定能够参加。” 沈婉都快憋不住笑了。黄清河这是刀刀直插心窝啊!如果不是知道黄清河是好心,她都要怀疑黄清河是不是跟姜氏是一伙的了。 赵霆宴垂眸,看向自己的双腿,眼中有一股不知名的情绪在涌动。 黄清河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转头看向沈婉,转移话题道:“大夫人,你不要因为霆宴的腿伤了,就苛待他。伤只是一时,一定会好起来的。以他的文采,重新站起来之日,就是再次独占鳌头之时。” “当初的赵霆宴,在上京城内风头无两,谁不知道他才华横溢,就连皇上都要亲自召见他……” 沈婉听着只感觉心底升起一股不耐烦的情绪。 心头一动,应该是黄清河每一次来探望赵霆宴,都会和原主说这一番话,所以才会有下意识的不耐烦情绪涌现。 她直接开口道:“黄公子,你既然是来探望赵霆宴的,就跟他多说一会儿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着就要走出去。 “你也许不知,当初皇上见了霆宴,龙颜大悦,对霆宴赞不绝口,甚至还赏下一套孤本。那可是皇上的赏赐,是至高的荣耀。有朝一日,霆宴重新站起来,你身为霆宴的夫人,身份自然水涨船高,你就会明白,对霆宴的好都是值得的。” 黄清河完全没有受到沈婉的影响,滔滔不绝的说着。 沈婉暗暗无语,黄清河是真能说啊! 就在这时,沈婉还没来得及走。 不知从哪吹来一阵风,竟将药方吹落,刚好飘落在沈婉的脚边。 沈婉弯腰将药方捡起,随便看了一眼,眸光微动。 这药方…… “章郎中,你这药方似乎是针对关节用药吧。”沈婉拿着药方,问道。 赵霆宴眉心凝聚冷意,“沈婉!” 沈婉就像没听见一样,继续看向章郎中。 章郎中有些意外,“大夫人也懂医?我的药的确是针对关节的。大公子久坐,关节必然僵硬。只要服药疏通关节,大公子的腿疾自然痊愈。” 沈婉却不赞同,“他的腿疾是摔伤所致,是骨折伤到了周围的经脉和神经。如果只是疏通关节,并没有什么作用……” 这么服药就算不是南辕北辙,也没差多少,对赵霆宴的病情没有任何帮助。 “沈婉,你不要在这里多管闲事!我的事我自会处理!”赵霆宴强势打断沈婉的话,声音冷的能将人冻僵。 沈婉冷笑,“你自己处理一年多,就处理成这个样子?” 赵霆宴又在狗咬吕洞宾? 赵霆宴被怼的说不出话,脸色铁青。 “唉。”黄清河再叹了一声,“你们这是何苦?有话要好好说,平心静气,否则你们说再多也是没用的。” “霆宴,你的态度不要如此冰冷,她是你正妻。虽然偶尔苛待你一些,但她这一次也是为了你好。” “大夫人,霆宴他久伤不愈,心中自然烦闷,你也要理解他,多多谦让。” 黄清河看着又要吵起来的两个人,急的连忙一番劝说。 沈婉一看黄清河又要滔滔不绝,直接说了句还有事处理,赶紧走了。 …… 在沈婉离开后,赵霆宴平复了一下起伏不定的心情,看向黄清河。 “我这几日没有写诗,有些手痒,你我不如赋诗几首。” 黄清河一听,顿时来了兴趣,从袖带中取出一个册子来,“这一阵子外面出现了不少新诗,写的都极好,我一一仔细记录下来了,你看一看。这里还有几首是在梅花宴上,有人当场创作出来的。” 赵霆宴闻言,心中也有了一点好奇,便接过册子逐一翻看起来。 然而,第一首刚看了一半,他的脸色就冷了下来。 这诗,是他的。 双眸似乎带着寒霜,将正本册子完全看了一遍。 这里面的每一首诗,都是他写的,记录在那本丢失的诗册里面。 “这些诗……” 第34章 你还讲不讲理? “这些诗不错吧。”黄清河没注意到赵霆宴的情绪变化,只以为赵霆宴看的认真,“我初听到这些诗的时候,还以为是你又出山了,这些是你的新作,因为这些诗的风格跟你作诗的风格简直太像了。” “后来,我仔细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这些诗竟然全部都是你弟弟所作,而且全是临场创作,惊艳了不少人。如今上京城的文人墨客中,很少有人不知道康王世子赵君泽的名字。” “说来也怪,你的文采自不必说,世间少有,没想到你弟弟的文采也如此出众,就连作诗风格也与你相近。平日里,你们一定经常在一起创作写诗吧。” 黄清河只知道沈婉经常苛待赵霆宴,并不清楚赵君泽和赵霆宴之间的关系。 赵霆宴听着黄清河啰嗦,少有的没有开口岔开话题,一双眸子深的不见底。 是赵君泽? “霆宴?”黄清河见赵霆宴一直没有打断自己,意外的看过去,才发现赵霆宴有些失神,“你也很意外?难道你们不会在一起作诗?” “那还真是太奇怪了!赵世子能有跟你这么相似的风格,竟不是受你影响。难道,这就是你们兄弟之间的默契?” 赵霆宴回神,听见黄清河的话,眼底幽暗森冷。 偷他诗册的人不是沈婉,竟然是赵君泽! “不说这些了,你我二人可以讨论讨论这些诗,如果一会儿大夫人前来阻止,我去说服她。”黄清河笑着道。 每次他来看望赵霆宴,只要吟诗作对,沈婉一定会三番五次的过来阻止,什么千奇百怪的理由都有。他记得最清楚的一次,沈婉竟然说他和赵霆宴作的诗难听。他不过反驳一句,沈婉就说赵霆宴都已经瘫了,作诗有什么用? 想到沈婉对赵霆宴的种种苛待,不由得摇头叹息,“唉。” 不一会儿,黄清河高昂的声音传遍整个清风苑,好像要把诗中激荡的情绪完美的表达出来。 房间里,沈婉悠哉的坐着,一边听着诗,一边品着茶,还挺有意境,似乎连茶的香气都浓了几分。 赵霆宴也随之做了两首诗。 必须要承认,赵霆宴的文采是真的好,出口成章,意境非凡。 听了一会儿,忽然感觉有些饿了,就把翠竹叫了过来,“去把我昨晚做的饭菜热一下,我要用膳。” 昨天因为腊梅的事,她的火锅都没吃几口。 “奴婢这就去。”翠竹立刻下去,手脚麻利的很快把东西热好,端了上来。 尽管这些东西已经不是刚刚做好的,但沈婉仍旧食欲大开。 翠竹看着好奇,想到夫人最近和善了许多,很少发火,便大着胆子问道:“今天小海还问奴婢,夫人做的膳食叫什么名字,奴婢追问了几句这才知道,原来是大公子昨夜问过小海。” “这东西叫火锅。”沈婉抬头,“他们都闻到味道了?” 从来都是把食物只当成果腹工具的赵霆宴,也会好奇她的火锅?真是太阳打西面出来了。 翠竹点头,“夫人做的火锅味道很香,昨晚整个清风苑都闻到了。” 沈婉顿了顿,眸光微动,“小厨房里还有剩余吗?” 她记得昨晚做了不少,但没吃几口,应该还有。 翠竹点头,“还有一些。” 沈婉快速将面前的东西吃完,然后起身去了小厨房。 她还在想用什么办法再给赵霆宴用黄泥汤。 既然赵霆宴对火锅感兴趣,那就趁热打铁,她直接把昨晚剩的菜放在锅里简单翻炒了一下,连汤带水的盛出来,又加了点颜色变浅的黄泥汤,然后才出了小厨房,去找赵霆宴。 刚走出来,沈婉看见小海鬼鬼祟祟的出了院子,快速离去,手里好像还拿着什么东西,天太黑看不清。大概是去给姜氏汇报赵霆宴的情况去了。 她没在意,见赵霆宴房间的门开着,便直接走了进去。 “小海,给我倒一壶水来。”赵霆宴以为是小海又回来了,便出声吩咐。 但下一刻才看见进来的人是沈婉时,皱起眉,冷着脸问道:“你又来干什么?” 话音刚落下。 忽然一阵香味飘来。 赵霆宴神色一僵,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沈婉的手上。 下一瞬,收回目光。 她这是又想和他玩什么花招? “给你送饭。”沈婉当没看见赵霆宴的冷脸,直接将煮好的肉和菜给摆在了赵霆宴的面前。 赵霆宴微眯着眼打量着沈婉,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你进来的时候,看到门口书案上的东西了吗?” 沈婉奇怪的看了赵霆宴一眼,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回头朝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视线刚好被挡住,就走了过去,“文房四宝,笔墨纸砚,都是书写用的东西,怎么了?” 那些东西刚被使用过不久,黄清河下午和赵霆宴吟诗作对,应该是一边作诗一边都写下来了吧。 “没事。”赵霆宴坐了回去,微微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婉挑了挑眉,忽然感觉赵霆宴今天好像有些奇奇怪怪。 不过转念一想,一个人曾经那么风光霁月的一个人,在这一年多来瘫痪在床,一夜堕入地狱被所有人看不起,心理多少都会出现一些问题,情绪多变也很正常。 要不然,赵霆宴也不会后来心机那么深,运筹帷幄的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 收敛心思,沈婉指着她带来的火锅说:“这是我昨天晚上随便做的菜,我吃着挺好吃,就送过来让你尝尝。” 为了平复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瞧瞧她多用心。 “端回去,我不吃你做的东西。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赵霆宴目不斜视,看都没看一眼。 但鼻尖却不断飘来阵阵勾人的香气。 不知为何,他忽然感觉一阵阵饿感传来。 自从瘫痪之后,他几乎很少有饥饿难耐的时候。 但现在…… 沈婉脸顿时就冷了,“苛待你,你就冷着一张脸。给你送菜对你好,你又说我非奸即盗。赵霆宴,你还讲不讲理?” 赵霆宴依旧一脸厌恶,似乎一句话也懒得说。 第35章 沈家人来了 沈婉将碗往赵霆宴面前一推,当她是泥娃娃没有脾气是不是?“爱吃不吃!菜我放这儿了,你要是不想吃,就等小海回来让他拿去扔掉!” 说完,她拂袖扬长而去,嘭的一声把门关上。 片刻之后。 赵霆宴眸光微动,视线朝着桌上看了过去…… 盘子里的香气还在不断的飘散,仿佛有了生命一般,朝着赵霆宴的鼻孔里钻。 沈婉嫁入王府一年多,他不知道她竟还会做饭。 心神被那香味冲击,赵霆宴冷笑一声。 要是沈婉真的在里面下毒也好。 他死了就不用再过眼下这种窝囊至极的日子了! 拿起筷子,小小的尝了一口。 他拿着筷子的手猛地停顿。 接着,又不由自主的一口接着一口的吃了起来。 没一会儿的功夫,盘子里就什么都没剩下,被吃了个精光。 …… 翌日。 沈婉得知赵霆宴不仅吃了她做的菜,还一点都没剩的消息后,忍不住笑了笑。这位后期高光一号男配也有这么心口不一的时候,还真是罕见。 黄泥汤没浪费就好。 至于空间里的小土坑,自从她上次发现小土坑变大,黄泥汤变清澈之后,她最近就经常留意着。 昨晚给赵霆宴用过黄泥汤之后,小土坑里的黄泥汤又清澈了一丝。 她能够预测到,未来的某一天小土坑里的黄泥汤会不再浑浊。就是不知道,那个时候的黄泥汤会有什么效果。 大概赵霆宴自己都没察觉,她这些天给赵霆宴喝了几次黄泥汤,他的脸色都没之前那么苍白和冷暗。 只可惜,赵霆宴对她完全不信任,要不然她也不用想着用各种方法给他喝黄泥汤。 还要想着让他相信她会医术。 算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先帮赵霆宴治好双腿,她也好能够没有后顾之忧的离开。 “夫人,下人来报信,说沈家来人了,要见您。”翠竹进来传话道。 沈婉收回思绪,随口问道:“来的人是谁?” 翠竹摇头,“只说人已经在前厅了,问您是过去见还是让人带过来。” “带过来吧。”沈婉吩咐道。 没多久,翠竹就把人带了过来。 是沈娥,原主的亲姐姐。 刚走了进来,沈娥直接问沈婉:“婉儿,你把腊梅要回来了?” 她进院子的时候就看见腊梅了。她和家里人之前知道腊梅被康王妃借用了过去,但既然沈婉什么都没说,他们也就没多过问,怕问多了影响婉儿和康王妃的婆媳关系。 沈婉笑着点头,“对啊,那可是娘给我的陪嫁丫鬟!” 眼前的沈娥,眉目间都是温婉的笑容,有内而发的幸福感,外人见到这样的沈娥,都会认为她在婆家的生活过的不错。 但那只是沈娥自己心中认为的,实际上并非如此。 沈娥嫁的人叫冯平,是吏部的一个五品小官。沈家虽然不是王侯将相,但女儿嫁给一个五品官,也属于下嫁了。冯平因此官运亨通,官阶也在稳步攀升。 冯家也对沈娥很感激,沈娥刚嫁过去就拿到了掌家之权,婆母冯氏也将府中所有积蓄全都交给沈娥全权管理。 即便沈娥嫁过去三年,肚子没有丁点动静,冯家也没有任何异议。 沈娥之前来看她的时候,就经常提及此事,说冯家大度,冯平也没有因此产生纳妾的打算,因此对冯家对冯平,沈娥更是掏心掏肺。 实际上,沈娥不知道的是,冯平早就养了外室,甚至还是在沈娥嫁过去之前就已经养了外室,那外室为冯平生了孩子,正准备用一个冯家远房亲戚的孩子身份过继给沈娥,也好有一个冯家嫡子的身份。 用不了多久,那个外室也会进到冯家,不过不是做妾,而是看中了当家主母的位置。 一年后,沈娥病故,外室名正言顺的成了冯家主母,冯平一家三口团聚。 想到这个结果,沈婉心里骂了一句冯家混蛋。冯家还真是把沈娥,把沈家利用的淋漓尽致,骨头都不剩。 听沈婉提到娘,沈娥的目光明显暗了一下,又很快恢复如常,赞许道:“做得对!你的人当然要放在身边,王府这么多下人,怎么就偏要用你身边的人?” 沈婉让翠竹去沏茶,自己带着沈娥去到一旁坐下,问道:“大姐今日来看我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许久没来,有些想你。”沈娥故作轻松的说着,问道:“妹夫的腿疾恢复的如何?我听人说给妹夫治疗腿疾的钱郎中被康王府赶了出去。冯家虽然官阶低了些,但也认识一些医术不错的郎中,如果妹夫需要可以介绍过来。” 沈婉摆手,“这种事不用大姐费心,自有王妃惦记。” 她还要给赵霆宴治疗腿疾,当然不需要别的郎中。 沈娥以为沈婉跟赵霆宴不合,故意不给赵霆宴找郎中治疗腿疾,当即沉了脸色道:“婉儿,无论妹夫是人中龙凤,还是成了今日这般,他毕竟是你的夫君,你该尽心照顾他,让他尽快好起来,而不是……” “你别嫌大姐我说话难听,你不能对他冷言冷语,更不要苛待他。” 沈婉抿了抿唇,看来原主苛待赵霆宴的消息传的挺快,连沈娥都知道了。 不过,沈娥在冯家就是以夫为天,典型的三从四德,有这种想法也不奇怪,冯家也正是因此才将沈娥骗的死死的。 “大姐说的一点都不难听,”沈婉脸上带着笑意,看着沈娥那关切的表情,心底被狠狠的触动,“我知道大姐都是为了我好,我都听进去了,日后我会照着做的。” 她曾经在工作中认识了一个大姐,总是对她说教,她烦的很,根本不理。直到有一天,大姐出意外不在了,她才发现生命中仿佛都空缺了一大块。 如今又有一个如此关心她的姐姐,她当然要好好珍惜。 沈娥微怔,她这个妹妹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如果早这么听劝,也不会传出这么不好的名声。 沈婉心头一动,忽然道:“大姐,我给你诊脉吧,我最近看了几本医书。” 沈娥三年无子,她要看一看沈娥的身体是什么情况。 第36章 娘病了 会不会是冯家对沈娥做了什么,让沈娥伤了身体。 沈娥宠溺的笑道:“看了几本医书就想给人诊病?” 嘴上说着,手腕却已经递了过去。 沈婉将手指放了上去,片刻后眉心一动。 有些意外。 沈娥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完全可以正常怀孕。可是,如果是冯平有问题的话,那个外室是从哪里搞出来的孩子? 所以……眼下的情况可能比她所了解的要复杂。 见沈婉皱眉不说话,沈娥只以为是没诊出什么来,安慰道:“无妨,学医是一件长久之事,只要你持之以恒,一定会有所成就。等你有朝一日学成了医术,就可以回去给娘诊脉治病了。” 下意识将娘的情说出口,沈娥脸色一变,怎么给说出来了! “娘病了?”沈婉立即问。 沈娥连忙摇头,不自然的笑了笑,“我是说,万一娘病了,你学成了医术就可以给娘治病。娘的身体好着呢,你不用担心。” 沈婉知道沈娥是想瞒着她,不想让她担心,就没点破。 姐妹二人有些日子没见面,便在一起多聊了一会儿。 不知不觉间聊了许久,沈娥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你姐夫最近公务繁忙,但每天晚上还是会按时回家用膳,不过有时候你姐夫用了膳之后还要去忙,我也要体谅你姐夫不容易。” 说话的语气充满着幸福,看得出来沈娥很喜欢现在的状态,夫君忙碌,官职稳步求升,婆婆也对她很好,气氛非常和谐。 “我听闻吏部最近比较清闲,没想到姐夫却这么忙。”沈婉不动声色的皱眉。冯平每日忙碌,除了应酬,大多是去了外室那里。 沈娥没多想,笑着回道:“官场上的事情,我们妇道人家自然不知。不过忙些终究是好事,比闲在家里要强。” 沈婉见状,暗暗皱眉,她的傻姐姐啊!真的是被冯平一家给骗的死死的,只能点了点头,“大姐说的是。” 这些话她没办法跟沈娥说,只能找机会想办法让沈娥不要再被骗。 不过,眼下要找个机会先回沈家一趟。看沈娥的语气,娘似乎已经病了一阵,而且病的不轻。 …… 晚香堂。 姜氏看了看手上的纸张,“这些都是大公子写的?” 小海连忙点头,“回王妃的话,大公子最近文思泉涌,每日都会写诗。” 姜氏虽然识字,但在作诗方面并不精通,随便翻看了几眼,仔细的收好。 前几日赵霆宴几日都不写一首诗,现在多的时候一日能写好几首。 如果把赵霆宴的脑子给了君泽该多好。 “大公子和大夫人这几日相处的如何?”姜氏问道。 “大夫人只是偶尔会去大公子房中,但是大公子不喜欢大夫人过去,不过他们没有争吵。”小海如实回答。 姜氏眉梢微扬,赵霆宴不受沈婉的刺激,反而能写更多的诗?这倒是跟之前的情况大不相同。 “王妃,奴才有一件事情不知该不该问。”小海沉吟了一下。 “说。” “李振的伤势恢复的很快,等李振痊愈之后,奴才是继续留在清风苑,还是……”小海完全不想在清风苑伺候,油水少不说,还要整日面对沈婉,提心吊胆的。 那可是敢当着王妃面打贾浩的人。 提到李振,姜氏眼底闪过一抹冷意,“李振的伤快好了?” “大夫人给的药方很好用,所以李振恢复的很快。” 姜氏知道那个药方,都说是沈婉开的,她并不相信。那么愚蠢的脑子,怎么可能学会医术?不知道是暗中让哪个郎中开的方子。 既然沈婉想要装着懂医,她就暂不揭穿。倒是李振康复的有些快了…… “无事了,你回去吧。” “是。” 等小海走后,姜氏又让外面的陈嬷嬷去把赵君泽叫了过来。 赵君泽一进来,就面露喜色,“母亲,是赵霆宴写新诗了吗?” 这几天憋在府里无聊的很,每次朋友来找他出去吟诗作对,他都只能拒绝。时间久了,他就会被那些文人淡忘! “他的确写了一些。”姜氏见赵君泽急切的样子,就把这几天赵霆宴写的诗都拿了出来,厚厚一摞。 赵君泽看得目光一亮,“这么多?” 说着,伸手就要去拿。 姜氏抬手躲过,正色道:“他现在写诗极不规律,这些诗你要省着些用,不可像上次一样挥霍。” “母亲放心,我知道了,绝不会浪费。”赵君泽连忙答应。 姜氏这才把这些诗交给赵君泽。 赵君泽拿到之后喜出望外,“有了这些诗,我下次一定能引人瞩目,让整个上京城的文人墨客全都知道我赵君泽才是实至名归的世子!” 至于赵霆宴,给他提鞋都不配! 不需要等到科考,他就能把赵霆宴彻底踩在泥土里! 姜氏看着意气风发的赵君泽,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不要只顾着参加聚会,平日里也要多看这些诗,经常练习。要不了多久就要科考了,你父王对你期望很高。” 她这段时间天天上香祈祷,期望她的儿子能高中。 就算是不能高中…… 只要赵霆宴彻底成为废人,君泽的康王世子之位谁也夺不走。 正想着,外面传来陈嬷嬷的声音,“王妃,大夫人有事找您。” 姜氏眸光一动,这是又找她来告赵霆宴的状来了?不是说她和赵霆宴最近都没吵架吗? 赵君泽立刻将那些诗小心藏入怀中,“母亲,那我先回去了。” 姜氏看着赵君泽仔细的动作,叮嘱道:“记得自己抄录下来,不要留下证据。” “母亲放心,我回去后立刻就写。”赵君泽点头答应,起身出去了。 沈婉从外面进来,刚好看见赵君泽衣服里鼓鼓囊囊。 忽然想到了赵霆宴前两天说他的诗被她偷了。 她当时只顾着生气,没去回想书中情节。 现在想起来了,赵霆宴的诗都是姜氏让人偷的,一转身就把诗给了赵君泽。 根据情节,赵君泽一字不差的搬运赵霆宴的诗,还因此在上京城名声大噪,险些惊动皇上。后来,赵霆宴站起来得知此事,赵君泽的下场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第37章 回娘家 赵君泽意气风发的往外走,看见沈婉照例皱眉厌恶的移开视线,只是刚要移开视线时忽然愣住,沈婉那是什么眼神,为什么要用那种怜悯的目光看他? 等他回神,沈婉已经走了。 懒得去想沈婉怎么回事,他要尽快回去把这些诗背下来。 …… 沈婉朝着姜氏行了礼,没等她开口,姜氏直接朝着她问道:“是霆宴又为难你了?” 沈婉明白这是姜氏的固定操作,她开口之前姜氏必然提及赵霆宴。如果原主是来告状,就会因此更加愤怒。就算不是来告状,原主想到赵霆宴也会情绪变差,回去也少不了跟赵霆宴吵上一架。 她直接说:“我懒得理他。我来找王妃,是想跟王妃商议一下,明日打算回一趟沈府。” 姜氏有些意外,沈婉嫁过来一年多,还是第一次主动提出要回去。 “回去好。”她脸上挂着大度的笑容,和蔼可亲,“你很久没回去了,也该回去一趟。霆宴身为你的夫君,本该和你一起回去。只是霆宴腿疾未愈,行动实在不便,没办法,只能委屈你了。” 沈婉看穿了姜氏的算计,心下冷笑。女子回娘家,即便不是新婚三天回门,如果有夫君陪着也是莫大的脸面。她一个人回去,少不了被嘲讽一番,就可以攒一肚子怒气回来朝着赵霆宴发泄。 这已经是老套路了。 她直接摇头,嫌弃道:“不委屈,我原本也没打算带他回娘家。” 况且,以她和赵霆宴的关系,就算她想让他和她去,他也不会跟她走。 姜氏笑着,“婉儿懂事,霆宴有你做他的妻子,是他的福气。既然你决定明日回去,便依你。回去收拾东西吧,我让陈嬷嬷给你准备些东西,明日一起带上,也算是王府的一份心意。” 如果不知道的人如果看到这一幕,还以为姜氏有多重视沈婉。 说她懂事?还是赵霆宴的福气? 沈婉心里翻了个白眼。 “多谢王妃。”沈婉谢完之后,直接告辞。 回了清风苑,沈婉立刻把翠竹和腊梅叫来,“明日我要回一趟沈府,你们去收拾一些东西,明日一早就出发。” 很久没回去了,要让翠竹和腊梅好好收拾一下。 翠竹一听要回沈府,差点高兴的跳起来,见夫人看她,连忙压制住喜悦,“夫人放心,一定收拾妥当。” 腊梅脸上也满是笑意,好久没回去了。 两个丫头立刻忙碌了起来,里外外的快速收拾,干劲十足。 赵霆宴在房间里听见院子里的动静不小,就把小海叫了过来,“院子里是怎么回事?” “大公子,是翠竹和腊梅在收拾东西,是大夫人明日要回娘家。”小海道。 赵霆宴立即皱起眉,回沈家? …… 翌日。 沈婉早早用了早膳,就让翠竹和腊梅把东西搬去府门口。 要走的时候,朝着赵霆宴房间看了一眼,见房门开着,想了想,走了进去。 只见赵霆宴坐在床边,靠着床头,双眸微闭,像是在小睡。 沈婉知道他现在是假寐,道:“我要回一趟沈府,这几日有小海照顾你,不用担心。李振的伤势已经恢复大半,小海照顾你们两个人没有问题。” 赵霆宴没开口,而是睁开双眼看向沈婉,那目光锐利带着些冷意。 沈婉只感觉好像要被看穿,下意识怼了一句,“看什么看?我就是过来告诉你一声。” 说完,转身要走。赵霆宴一大早上就这么渗人! “我和你一起去沈府。”赵霆宴开口了,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清晰的落入沈婉耳中。 沈婉脚步顿住,回头诧异的看向赵霆宴,“你要和我一起回沈府?你没事吧。” 赵霆宴这是发了什么疯? “我是你的夫君,你回娘家,我理当和你一起。”赵霆宴神色如常冷漠,眼底幽深,让人探不清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沈婉皱眉,事出无常必有妖,一定有问题! “好,你愿意跟我一起回去,这当然好。”她没有拒绝,而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她最擅长的就是捉妖,赵霆宴最好没什么坏心思,否则就算是未来的一号男配,超级大反派,她也不会客气。 赵霆宴没想到沈婉会答应的这么痛快,微怔了一下,“我的东西已经收拾好了,就在门边,你让人带上。” 沈婉朝着门前看去,的确看到了一个已经包好的包袱。赵霆宴这是提起准备好了? 抿了抿唇,接着便让人推着赵霆宴,一行人朝着府门口而去。 瘫痪一年多来,赵霆宴很少离开清风苑,不知不觉对王府内的景色竟有了几分陌生感。即便如此,在出府的路上,他的目光也更多的落在沈婉的身上。 这个恶毒的女人最近变化极大,大到让他陌生。 懂医,能解李振的毒。 下厨,厨艺甚至比王府的厨子也不差。 甚至还扬言要给他治疗腿疾……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要看一看,沈府中是谁给沈婉出谋划策,目的究竟是什么! …… 很快,一行人来到了府门外。 沈婉朝着府门前扫去一眼。 只见姜氏身边的陈嬷嬷等在府门前。 身后还有一辆马车,里面装了不少东西,就是离着老远都能闻到马车里重重的灰尘味道。 “大夫人请留步,王妃马上就到了。”陈嬷嬷说完才看见赵霆宴也在,叫了声大公子。 沈婉一点也不意外,姜氏最擅长做的就是面子功夫。她今天回娘家,姜氏这个婆婆不仅要送,还要送的邻里四舍皆要知道。 “这里面是……”沈婉指着那辆马车问道。 “那是我让人从王府库房里拿的一些好东西。”姜氏正好到了,对沈婉说道。 看向沈婉时,脸上的笑容和善慈祥,俨然是一个把儿媳妇当成亲生女儿的好婆婆。 “你难得回一趟娘家,而且还是和霆宴一起,我自然要给你们准备的丰盛一些。” 沈婉心里冷笑,这些东西大概都是放在王府库房里吃灰多年,没人要的破烂,卖又不值钱,留着又没什么用的鸡肋,充门面倒是最好的。还会让外人以为姜氏这个继母多重视赵霆宴,对她这个儿媳妇多好。 第38章 一家人团聚 “多谢王妃。”她要笑不笑的跟着做戏。 余光看见赵霆宴已经上了马车,便朝着姜氏道:“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出发了。” “好。”姜氏微笑点头。 看着一行车马离开了王府远去,姜氏的目光逐渐沉了下来。赵霆宴昨天夜里就让小海收拾了包裹,他竟主动要跟沈婉去沈家,他这是打算破罐子破摔,想和沈婉凑合过下去了? …… 沈府。 沈府跟康王府之间有些距离,马车走了半个时辰才到。 沈婉下了马车,就看见一家人整整齐齐的站在府门外面张望。 “爹,娘,大哥,大嫂,你们怎么都在!”沈婉笑着走上前。 虽然她是第一次见到他们,但书中全都有所提及,所以她都认识。 原主是个一笔带过,戏份极少的恶毒妇,但沈家可是能让康王和姜氏忌惮的家族,戏份不是原主能比的。 “你昨晚让人传回消息,说你今日回来,娘昨夜就一夜没睡好,一大早起来就让我们在这里等着了。”沈衍的话听着像是在抱怨,实际笑容都快咧到耳根了。 “衍儿,你怎么能当着你娘的面这么说?下次你妹妹再回来,你就在房间睡大觉吧,不用你来了。”不等沈母开口教训,沈父沈洪昌先一步故意训斥,只是声音激动的轻颤,看向沈婉的眼中有些晶莹,不过被笑容掩盖。 沈母沈王氏嗔了沈衍一眼,然后拉着沈婉的手,不等仔细打量,眼眶就已经红了,眼泪在眼中打转,“婉儿,你好久没回来了,在康王府过的怎么样?娘怎么看你好像瘦了,是不是吃的太少了?” 在婉儿嫁入康王府的一年多来,沈王氏也听见些传闻,说沈婉和赵霆宴不睦,整日吵架,再想到赵霆宴现在成了一个废人,眼泪没忍住直接就流了下来。 “娘,婉儿嫁的是康王府,那么大的王府自然不会亏待婉儿。瘦些也显得好看,也许能让赵大公子看着更入眼。”大嫂季竹君连忙出声安慰。 沈衍一听,立刻瞪了季竹君一眼。他的妹妹,还用让赵霆宴看入眼? 季竹君有些不服气,但也没有没反驳。 沈婉紧握着沈王氏的手,笑看着众人,心里由内而外的感觉到一股格外的轻松感,气氛融洽,跟在康王府的压抑对比鲜明。 不过,视线在季竹君身上稍作停留。 这时,赵霆宴才被人抬着下了马车,坐到了轮椅上。 大家只以为沈婉是一个人回来,没想到赵霆宴竟然也一起来了,全都一愣。 还是沈洪昌最先反应过来,笑着上前,只是这笑比对待沈婉时少了几分真诚,多了几分市侩,“原来贤婿也一起回来了,婉儿,你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也好多准备些酒菜。” 根本没打算真的说教沈婉,回头就吩咐管家,“去把我珍藏的好酒拿出来。” 见沈洪昌如此热情,赵霆宴表情微僵了一下,“岳丈大人,不必如此。” 沈婉暗暗比了一个大拇指,沈父不愧是官场老油条,一见面只说了两句话,就让赵霆宴脸上的冰块消失了。 沈衍也没想到赵霆宴会来,脸色顿时有些冷。沈婉和赵霆宴关系不睦的事情,虽然没在上京城内传开,但他这个当哥哥的很清楚。 两条腿摔残了,只能让人照顾不说,还整日给沈婉甩脸色!夫为妻纲,沈婉遭遇了这么大的冲击,心情难免不好,偶尔说赵霆宴几句发泄一下也很正常,赵霆宴一个大男人,却一点都没有容人之量,整日冷着脸,简直不像话。 如果不是看在沈婉好不容易回娘家一趟,家人都高兴的份上,他一定警告赵霆宴不准欺负沈婉! “婉儿,他是逼着你带他过来的吗?你放心,到了沈府,他休想再欺负你。”沈衍拉过沈婉,低声道。 沈婉看着沈衍狠厉的样子,弯了弯唇角,“哥你放心,他现在欺负不了我。要欺负也是我欺负他。” 即便是后期只手遮天的大反派,现在也是处在发育期,不是她的对手。 一听是沈婉欺负赵霆宴,沈衍松了口气,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做得好!一个大男人,被女子欺负也无碍。” 沈婉莞尔。沈衍身为一个谏官,虽然官阶不高,但真是什么都敢说,双标都这么冠冕堂皇。 平日里,沈衍在朝堂上出言不讳,皇上不仅不生气,还很爱听,很重视,因为就算是谏官,敢言,直言的人也少之又少,皇上自然珍视。 沈衍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只要有人得罪沈家,他就会在第二天上朝的时候多说几句关于那家人不好的事情。皇上听了龙颜不悦,那家人自然遭殃。 经历了几次之后,满朝文武没人再敢小看沈衍,小看沈家。 不过,沈家也没有因此被孤立,因为沈洪昌这个官场老油条游说其中,捧高踩低,每次都将沈衍得罪人的麻烦事处理的非常顺畅,倒是让沈家在朝中也混的如鱼得水。 沈家这么做事,暗地里得罪了人,也为以后的结局埋下了伏笔…… 想到沈家的结局,沈婉眸光暗了一瞬,沈家的人其实本质都不坏,对自家人都极好,但有些事情做的的确过分。 沈王氏跟赵霆宴打了个招呼后,回头刚好看见沈婉眼神暗淡了一下,加上整个人又瘦了不少,心疼的拉着沈婉就往府里走。等跟身后众人距离远了些,她急切的问道:“婉儿,你在康王府过的如何,如实跟娘说,娘给你做主!” 沈婉感受到浓烈的关心,舒展嘴角,“娘不用担心,我过的很好。而且瘦些是好事,我之前遇见过一个郎中,说人如果太过肥胖,反而容易生病。” “真的?你没骗娘?”沈王氏狐疑道。 “我怎么会骗您!有机会我再见到那个郎中,一定让他过来给娘诊脉。”沈婉很真诚的说道,顺势打量沈王氏的脸色。 在府门外的时候,她就看见沈王氏的脸色不好,虽然涂了不少胭脂水粉遮盖,但病态是遮盖不住的。沈娥说的没错,沈王氏不仅病了,而且病的不浅。 第39章 把赵霆宴哄高兴 众人进了府。 沈王氏说很久没见沈婉,要唠一些女儿家的东西,拉着沈婉就回了自己房间,让沈洪昌带着赵霆宴去了别处,只有大嫂季竹君在一旁陪着。 沈婉还以为沈王氏是不信她编的瞎话,刚要开口解释,就听沈王氏问道:“婉儿,你刚才说遇到一个郎中,你是请郎中给你诊脉了吗?你嫁过去一年多,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找郎中看一看也好。” 沈婉解释的话僵在嘴边,这不是不信她的话,而是在担心她没有怀孕? “娘,我嫁过去当天,赵霆宴就摔断了腿。后来他伤势虽然好了一些,但仍旧不能走路,到现在也没好……”沈婉的意思很委婉,还没有圆房,自然不可能有孕。 沈王氏顿时愣住了,无比心疼的看着沈婉,心里酸涩的厉害。沈婉嫁过去一年多,却还没有圆房,康王府不能这么欺负人吧? 季竹君也很惊讶,开口劝道:“婉儿,长嫂如母,我说几句你别不爱听。你既然已经嫁到了康王府,就是康王府的人了。虽然赵大公子身体有恙,但他终归是你的夫君,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 “你如果一直没有子嗣,时间长了,就算赵大公子不开口,康王和康王妃也会考虑过继一个孩子到你名下。与其养别人的孩子,不如养自己的。你这次回去就尽早跟赵大公子圆房吧。” 沈婉眸光微动,季竹君这些话表面上是为她好,实际上是让她认命。 当初原主用了些手段才如愿嫁给了赵霆宴,也让沈家跟着丢了脸面。 沈家上下倒是没人在意这些,只要原主嫁的好,过的幸福就行,但是季竹君认为沈婉为了自己嫁的好,凭什么让沈家跟着丢脸,让她跟着丢脸? 所以对原主心怀不满,只是不便发泄罢了。 而且,她这个大嫂可不是省油的灯…… 刚想到一半,就听见沈王氏忽然沉声反对,“既然已经一年多没有圆房,也不急于这一时。” “娘……”季竹君不懂,都一年多了还没圆房,娘怎么不急?再不圆房,总不能和离吧。 沈王氏摆了摆手,态度坚定,“此事再议。婉儿好不容易回来,说些高兴的事情。” 季竹君只能闭嘴。 沈婉也有些意外沈王氏的态度,看来书里说的不假,沈家人都护犊子,自家人什么都对,其他人什么都不对! …… 沈府有一处小的园林,中央有水池。 沈洪昌带着赵霆宴来到水池旁的亭子内,吩咐人上了茶,一边赏景,一边闲聊。 聊了几句,见沈衍似乎有话要跟赵霆宴说,就找了个借口走了。 还没等沈洪昌走远一些,沈衍就直接拿出在朝堂上的气势,沉声开口道:“我听闻,赵大公子跟我妹妹关系不睦,整日吵架,可有此事?” 那语气不像是询问,更像是兴师问罪,完全没把赵霆宴这个康王府大公子放在眼里。 赵霆宴眸光微冷,“此乃传闻。” “你认为我会信这是传闻?”沈衍态度强硬。 “沈婉是如何跟你说的?”赵霆宴反问。 “她如果说了,我又何必来问你?”沈衍啪拍了一下桌子。 赵霆宴面无表情,“既然她都不曾和兄长提起,想必是不想让兄长操劳。既如此,兄长还是不必问了。” 沈衍皱眉,认为这是赵霆宴故意遮掩,是心虚,目光不由得逐渐暗了下来。他就算是沈婉的亲哥哥,有些琐事也不便插手,除非发生了大事。但如果真的发生了大事,也会对沈婉造成伤害。 深吸了一口气,他的语气稍加舒缓,“妹夫,我妹妹在家里被宠坏了,有些小脾气,还请妹夫多多担待。” 赵霆宴诧异,他听闻的沈衍直言不讳,在皇上面前尤为如此,却不知竟是个能屈能伸的人。 难道最近沈婉变化大,是沈衍的手笔? “兄长言重了。”赵霆宴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那个恶毒的女人,他担待不起。 二人没再说话,池边吹来的风仿佛都有些冷。 沈衍本来打算敲打赵霆宴一下,没想到赵霆宴软硬不吃,比在皇上面前还憋屈,不由得心里有些恼火。 如果不是担心妹妹,他才不会如此。 “贤婿,酒菜已经备好,去用膳吧。衍儿,你去叫婉儿她们。”沈洪昌恰到好处的去而复返,打破了暗涛汹涌的平静。 沈衍侧头,跟父亲交换了一下眼神。 沈洪昌眼底划过一抹极淡的神色,脸上一切如常。 “多谢。”赵霆宴礼数周全。 “贤婿不必见外。婉儿这丫头被宠的有些任性,嫁过去让你受苦了,你还愿意陪她一起回来,实在难得。”沈洪昌一番话,很是善解人意。 没走远的沈衍听见之后,脸色变了变,脚下的速度连忙加快,装着什么都没听见。 他爹一向什么话都敢说,光靠一张嘴就能说的天花乱坠,把仇敌哄的开心也不在话下,可一旦到了动真格的时候,之前说的就都不做数了。 赵霆宴对沈洪昌在官场上的做派也有所了解,知道沈洪昌最宠的就是沈婉,所以一个字都没信,“岳丈大人过谦了。沈婉只是脾气坏些,但懂的东西还不少。不仅能下厨,还懂医术。” 一边说着,目光不着痕迹的留意着沈洪昌的脸色。 沈洪昌微怔,沈婉会下厨,还懂医? 这说的是他的女儿吗? 他很快反应过来,也只是顿了一瞬,脸上的笑意一如既往,“婉儿去了康王府竟学会了这么多,这孩子还真是长大了。” 赵霆宴眸光收敛。沈洪昌不知情,看来跟沈婉的变化无关,仍旧是沈衍的可能最大。 沈洪昌和赵霆宴朝着用膳的地方走去,路上闲聊不断。 沈婉得知饭菜已经准备好,也陪着沈王氏一同过去。 席间,众人围坐在一起,桌上摆满了饭菜,看得出来准备的很用心,还因为赵霆宴的突然回来多加了两个菜。 桌上还有一壶上好的老酒,是沈洪昌专门为赵霆宴准备的。 对此,沈衍还有些舍不得,但沈洪昌表示,老酒的确所剩不多,但跟女儿比起来就微不足道了。 把赵霆宴哄高兴了,对沈婉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第40章 玩秋千吗? 吃饭的时候,沈婉许久没有回来,自然要挨着沈王氏坐。 赵霆宴本应挨着沈婉,却被沈衍故意隔开,左面是沈洪昌,右面是沈衍。 两人围着赵霆宴,频频举杯,一壶老酒喝的飞快。 沈婉看了一眼,虽然不知道爹和大哥的目的是什么,但想必是为了她好,就没阻止。 回头看见沈王氏碗里的饭有些少,就端了过来,“娘,我再给您添一点饭。” 沈王氏每日就吃这些,今日沈婉回来高兴,就点头道:“好,都依你。” 季竹君见状低着头没什么表情,索然无味的扒拉了两口饭。 沈婉盛饭的时候,趁机往里面加了一点黄泥汤。 娘身子不佳,她刚才趁机诊了脉,没有大碍,就是积劳成疾,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病症,一下子爆发出来,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康复的。 有黄泥汤相助,至少能恢复的快些。 她只是给碗里添了薄薄一层米饭,看上去跟没添也差不多,摆在沈王氏面前,“娘,我看你脸色有些差,多吃一点,身子也好的快些。” “好,娘都吃掉。”沈王氏都没看碗里,就一口答应下来,笑得眼角的鱼尾纹都挤在一起,充满了幸福的痕迹。 一顿饭吃下来,倒也气氛融洽,一壶老酒都被喝的见了底。 沈洪昌和沈衍全都微醺,赵霆宴却好像一点儿酒都没喝一样,眼神清冷如初。 “婉儿,你的房间娘一直给你留着,经常让人打扫。你既然回来了,就还住那里吧。”沈王氏拉着沈婉的手一直没松开,转头看向赵霆宴,“赵大公子,你若不嫌弃,你们两个人今晚就住过去吧。” 沈婉眸光一动,看戏的目光转向赵霆宴。 在康王府,她进他的房间,他都恨不得立刻给她撵出来,他会愿意跟她在同一个屋檐下? 赵霆宴的回答出乎了沈婉的预料,点头答应下来,脸上的神情没有任何异常,“岳母有心了。” 沈婉心中惊愕。赵霆宴这是被她爹花言巧语哄的晕头转向,然后转了性了? 不可能! 赵霆宴心性坚定,现在心里肯定在打什么算盘。 她暗暗心想:这里是沈府,赵霆宴最好安分些。 沈王氏见赵霆宴没有异议,便以时辰不早为由,让人将沈婉和赵霆宴送去了沈婉的闺阁。 沈婉看了一眼头顶高悬的烈日,抽了抽嘴角。娘跟着爹学坏了,都会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送走了沈婉和赵霆宴,沈洪昌和沈王氏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沈衍也跟了过去。 这一次,三人的表情都有些凝重。 沈王氏没注意到父子二人的表情,先把沈婉没跟赵霆宴圆房的事情说了一遍,并且表明的自己的态度,“竹君说要尽快让婉儿跟赵霆宴圆房,尽快生下子嗣,才能站稳脚跟。我原本也是着急的,现在知道这些,反而不急了。” “衍儿,你有什么想法?” 沈衍一怔,连忙把心里的想法全都说了出来,“娘,您别听竹君乱说,她是商贾出身,根本不懂这些。我的想法跟您一样,既然还没有圆房,也就不用圆了。让妹妹跟赵霆宴和离,回来家里,大不了我们养着她,也省得外面的人说三道四。” “胡闹。”沈洪昌眯着眼睛,一脸的老谋深算,“那是康王府,康王是皇上的弟弟,就算康王答应让赵霆宴和离,皇上都未必答应,这个办法行不通。” 沈衍恍然,怎么忘了康王的身份,“可是妹妹在康王府过的不好,总不能让她在康王府蹉跎一辈子吧。” 沈王氏一听,脸上愁容更浓,“这可怎么办才好?” 沈洪昌心疼自己的妻子,先瞪了一眼乱说话的沈衍,然后轻声开口,哄着沈王氏道:“你不用担心,不过是想个办法而已。不能和离,终归还会有别的办法。” “就好像衍儿在朝堂上得罪那么多人,我们沈家好像随时都会倾覆,但是这么多年不是一样过来了?放心,我和衍儿会想到办法的。” 沈王氏想了想,似乎是这么回事,心里的担心就少了些。 她刚要开口,沈衍目光一亮,忽然把声音压的极低,冷声道:“如果赵霆宴死了呢?反正他已经残了,什么都做不了。刚刚灌了他那么多酒,正是机会。如果他死了,皇上总不会因为一个死人不让妹妹和离吧。” 老两口顿时吓了一跳,赵霆宴死了?沈衍疯了!这是打算……杀人灭口? 沈王氏下意识想要开口阻止,但想到沈婉,话到嘴边又止住了。 沈洪昌沉吟了片刻,“衍儿不可莽撞。赵霆宴虽然残了,也成了康王府的弃子,但毕竟是康王的血脉,此事必须从长计议。” …… 纤羽阁。 沈婉完全不知道自家的人正在谋划着怎么杀掉赵霆宴,这位后期只手遮天的人物。 站在院子里,她能感受到身体里有一股对这里的熟悉感,除此之外就没什么感觉了。 不过有赵霆宴这个心智近妖的人在,装还是要装一下的。 坐在秋千上,她悠哉的荡着,看上去在回忆旧时光。 赵霆宴很少看见这样安静的沈婉,在秋千上荡来荡去,周围阳光明媚,更显几分灵动。 没有人会想到,那个恶毒的女人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沈婉荡着秋千,心态似乎也在潜移默化的融入这个环境。 似乎也正是因此,她对这个纤羽阁的感觉又多了几分体会。 刚停下秋千,她就察觉到赵霆宴看过来的视线,而且看样子还看了很久。 他该不会……也想玩秋千? 脑子里蹦出这样一个想法,她鬼使神差的脱口而出,“你也来玩一会儿?” 话音落地,她也反应过来,这不是故意恶心人呢吗?让一个连站都站不来的人玩秋千…… 赵霆宴也回了神,听见了沈婉的话,一张脸顿时黑的跟锅底一样,声音冷的吓人,“沈婉,你找死!” 沈婉也是知错就改,“你别着急,我就是随口一说,这不是把你当正常人看待了嘛。你今天跟我回来,赶路,吃饭,喝酒,聊天,一切如常,让我都忘了你腿疾未愈。” 第41章 你睡地上 赵霆宴的脸仍旧黑的可怕,但冷意有所减缓,多了几分审视。沈婉的变化越来越大,如今竟然连这种哄骗人的话都信手拈来。 这是刚发生的事情,是别人来不及教的。 沈婉她…… “如果你真的想玩,也不是没有办法,我可以帮你。”沈婉回想了一下,总觉得赵霆宴刚刚的目光里有一抹期待。 “滚!”赵霆宴面若冰霜,这个女人愚不可及,刚刚也不过是巧合。 沈婉以为赵霆宴是害羞,解释道:“你坐在秋千上,双手抓住两边的绳子。你的腿动不了,我推你就好。” 赵霆宴的脸又黑又冷,就好像一个锅底被冻透了,狠狠瞪了沈婉一眼。 沈婉摊手,想坐又放不下面子,怪我咯? 忽然感觉秋千没玩够,她刚转身打算再玩一会儿,察觉赵霆宴又在看她。 “想要坐就直说,我可以帮……” “只有一张床,今晚你睡地上。”赵霆宴的声音冰冷的,仿佛掉地上都能摔碎。 沈婉心里一突,她怎么忘了?沈王氏把她和赵霆宴安排在一个房间,当然只有一张床。 “不行!”她直接拒绝。在这种透着寒意的青石地面睡一宿,腰都得断了。 说不定还会生病。 赵霆宴脸色阴沉,“沈婉,你难道还奢望上我的床不成?” 这个恶毒的女人,嫁过来一年多,他对她厌恶至极,不要说碰,连见都不想见! 沈婉一听这话也生气了,俏脸上满是冰寒,口无遮拦的道:“赵霆宴,你少在那里自作多情!你不过就是长的丰神俊朗些罢了,脾气坏的要命,两条腿更是动都不能动,要你何用?” “如果不是我已经成了康王府的大夫人,我早就走了!” 突然走到赵霆宴面前,她一字一顿的说道:“我想说的是,你睡地上!” 赵霆宴怔住了。 他见过恶毒的沈婉,发疯的沈婉,最近还见了冷静的沈婉,机智的沈婉,像这样生气的沈婉还是第一次见。 这是……沈婉? 心中的诧异,甚至都让他忽略掉了沈婉话中恶毒的词句。 沈婉不管那么多,骂完之后,直接去把翠竹叫了过来,“你叫上腊梅,一起悄悄去拿一床厚些的被褥过来,记得,不要让我娘他们发现。” 气归气,也不能让赵霆宴直接睡地面,给他治腿的计划不能打乱。 能让她刚才没了理智,赵霆宴也是真的厉害! 翠竹站在不远处就听见了夫人和大公子吵的厉害,一直没敢出声,这会连忙应下后,就赶紧去找腊梅取被褥去了。 等翠竹出去,赵霆宴才反应过来,沈婉竟然让他睡地上,顿时周身冷意凝聚! 沈婉见赵霆宴没再说话,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她的面色也稍缓和了一些。 气氛一时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被褥送了过来。 沈婉没有让把被褥铺在地上,而是铺在了房间里距离床有些距离的小榻上。 小榻比床矮一些,窄一些,但睡一个人没问题。 …… 夜里。 二人都躺下了。 不知为何,沈婉感觉纤羽阁的夜格外的静,但是躺在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 “你能不能不要动来动去的?”赵霆宴的声音响起,极厌恶也极不耐烦。 沈婉身体一僵,赵霆宴刚才不是都呼吸均匀睡着了吗?她只是翻个身,不至于给吵醒了吧,而且他又喝了那么多酒,应该睡的沉才对啊。 “你睡你的,我睡我的,你是不是管太多了?”沈婉反驳了一句。 赵霆宴紧紧抿了下唇。 这个女人可恨至极! 还有今天见到的这些沈家的人,也一个比一个讨厌,笑的一个比一个假,以为他看不出他们在打什么算盘? 将他赵霆宴当成傻子一样对待,以后他绝对饶不了他们! 还有沈婉! …… 翌日清晨。 沈婉后来睡的很好,一夜无梦。 她醒来的时候,看见赵霆宴也醒了。 因为榻的高度刚好跟轮椅差不多,赵霆宴自己就上了轮椅。 看到这一幕,沈婉心头猛的一惊。 她怎么忘了,赵霆宴是时刻都要杀了她的人,她昨晚竟然心大的熟睡,赵霆宴能自己上轮椅,过来杀她也不是不可能。 赵霆宴侧眸扫来一眼,看到沈婉有些懊恼的额神色,似乎猜到了她心中所想,冷道:“这里是沈府,我还没那么傻。” 让她死势在必行,但不能让沈家抓住证据和把柄。 “那就好。”沈婉笑了,他不傻就好,就怕他被康王和姜氏苛待的傻成了一根筋。 用完了早膳,沈婉要去给沈王氏请安,刚出了院子,迎面刚好看见沈衍。 “大哥。”沈婉喊了一声。 沈衍走过来,张嘴就关切的问道:“他昨晚有没有欺负你?如果他敢欺负你,你跟我说!这里是沈府,我帮你出气。” 沈婉摇头,转移话题道:“大哥,怎么没见诚明?” 沈诚明是沈衍和季竹君的儿子。 沈衍露出一个算赵霆宴识相的表情,笑道:“你外甥说想念他外祖母了,我就准他回去玩两天,前天一早刚回去。我如果知道你回来,一定不放他走。” 沈婉眸光微动。 没想到沈诚明和季家这么亲近。 当初季竹君虽然嫁给了沈衍,但是季竹君心里喜欢的却另有他人,而且还没有断了联系,一直暗通款曲。 沈衍从来没有防备季竹君,对此也毫不知情。以至于后来,季竹君串通那个人,联手将沈家彻底掏空,甚至季竹君还帮书中的男女主,亲手把沈家送上了断头台。 如果早做防备,一定不至于如此。 “大哥,大嫂也经常回去吗?”沈婉问道。 沈衍点头,“诚明经常回去,竹君有时陪着,有时让下人送回去。” “孩子跟老人亲近,也算正常。”沈婉斟酌了一下,没有直接说。等日后找到机会在跟沈衍言明,现在说了沈衍也未必信,毕竟她许久都不回来一趟。 沈衍想了想,道:“你这么一说,诚明跟他祖母似乎都比不上跟外祖母亲近。” 沈婉沉眸,是季竹君有意为之,还是…… 第42章 你到底为什么要跟我回来? 正想到一半,沈衍忽然道:“不说这些了。你这一回来,娘很高兴,说是今早感觉身子都好了不少,你日后要多回来。” 沈婉嘴角笑意渐浓,应该是黄泥汤起了一些作用。 “我们去给娘请安。”她要趁着临走之前,多给沈王氏用一些黄泥汤。 沈衍点头。 兄妹二人当即离开,朝着沈王氏的院子而去。 等见到了娘,沈婉就发现的确如大哥所说,娘的脸色看上去好了不少。 黄泥汤对娘的作用,比对赵霆宴的作用更明显。 “给娘请安。”沈婉笑着上前。 “好好好!”沈王氏一大早就看见女儿,心情极好,只是想到女儿只是回娘家,很快还要回到康王府,心又跟着一沉。 尤其是想到沈婉和赵霆宴还没圆房,赵霆宴在康王府的处境本就不好,沈婉只会更差,她就更担心了。 “婉儿,你这次回去,不必急着……”沈王氏想让沈婉不必急着跟赵霆宴圆房,但是看见沈衍还在旁边,又不能明说,毕竟女儿家脸皮薄。 “衍儿,你出去忙吧。”她直接道。 沈衍知道娘是有话要跟妹妹说,只是他刚把妹妹送来,一句话都没说,娘就赶人…… “我刚好有事,先去忙了。娘,我一会儿回来。”他顺着说道,然后出去了。 沈婉心头微动,娘要说什么,连沈衍都支走了? 沈王氏见周围没人,这才说道:“婉儿,康王和康王妃知道你没跟赵霆宴圆房吗?” 沈婉微怔,“他们没问起过,应该不知道。” 原书上没提及这些,不过娘问这个做什么? “好,不知道就好。”沈王氏松了口气,“既然还没圆房,也就不用急于一时了。” 她的女儿她了解,昨天就看出沈婉并不想跟赵霆宴圆房。至于女儿当初为什么要哭着闹着用各种手段嫁过去,她不管那么多,只知道谁也别想勉强她女儿。 沈婉点头,“我知道了。” 昨天已经说过了,今早又说,可能是娘太担心,忘了昨天说过了吧。 她没在意,起身去倒了一杯水,放了些黄泥汤进去,递过去,“娘,喝些水吧。” 沈王氏见沈婉还惦记着照顾她,好像没放在心里,便放心的接过杯子一饮而尽,继续道:“这事娘跟你爹商议过了,只要你不想,我和你爹全都支持你,整个沈家做你的后盾。” “这水怎么有点甜,是放了糖吗?竹君倒是有心了。婉儿,再给娘倒一杯。” 沈王氏以为是季竹君见她身子不好,给她的水里加了糖,让她多喝些水。 沈婉看向茶壶,甜的?刚好可以掩盖黄泥汤的味道。转身又倒了一杯,又加了点黄泥汤进去。 沈王氏抿了一口,那丝丝甜意让她确定就是季竹君放了糖。 她这儿媳真是不错,对她这个婆婆很是孝顺。 “娘放心,这件事无需家里帮忙,我自己能够处理好。”沈婉很清楚自己离开康王府的难度,不想把沈家牵连进来,更不能给日后男主女对付沈家留下把柄。 “娘,你的房间里有好多花啊!”沈婉开始转移话题。 沈婉见沈婉这么说,就没再多问,转头看向屋子里的那些花卉,笑容里蕴含着幸福的味道:“你爹见我身子差,不愿意出屋,就想到在房间里种花,既能闻到花香,又不用出去。” “他对花一窍不通,朝中同僚又没有对花感兴趣的,他就干脆托人从文渊阁里借了几本关于花的书出来,专门挑选了几种,让你大哥去买的。” 沈婉光是听着娘说,就知道娘有多幸福了。文渊阁可是皇室的御用藏书阁,爹只是为了给娘找花,就从文渊阁借书,可见是用了心的。 想到这些花既好看,又可以让娘闻到花香,还能改善屋子里的空气,沈婉看向那些花的目光忽然亮了一下。 将黄泥汤洒在这些花盆里怎么样? 在来的路上,她就在想,自己不能一直留在沈府,不能一直给娘用黄泥汤,如果有什么能一直帮助娘康复就好了。 这些花,是最好的试验品。 她起身来到一盆花旁边,没敢多用,悄悄放了一滴黄泥汤进去。 然后如法炮制,给屋里的每一盆花都放了黄泥汤。 沈王氏以为沈婉很喜欢这些花,直接把手一挥,“婉儿也喜欢花了?这些花这两天刚刚盛开,正是好看的时候,娘让人把它们都给你送去康王府。” 沈婉一听连忙拒绝,“我就是随便看一看,没打算养花。” 花都搬走,黄泥汤不是白加了? “你不用担心娘,回头再让你大哥去买回来就好。”沈王氏劝道。 沈婉坚定的拒绝之后,沈王氏才没再劝。 沈婉满意的看了一眼那些花,觉得还是不稳妥。等回去还要制作一些药丸,说是郎中给的,拿回来给娘治病。 母女俩又聊了一阵儿。 还是沈王氏见天色不早了,主动开口说沈婉该回康王府了。 她当然希望沈婉待在沈府,住的越久越好,但女儿毕竟已经嫁到康王府,回娘家住上一日没什么,如果住的久了会让人认为康王府苛待儿媳,进而丢了脸面,康王和康王妃自然不会善待沈婉。 沈婉确定沈王氏的身体没有大碍,也就能放心的离开。 离开的时候,沈婉看着府门前站着的四个人,就跟她昨天回来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 只不过昨日大家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今日全都换成了不舍。 沈洪昌和沈衍还好些,将眼底的担忧隐藏的很好,沈王氏则有些控制不住了,眼眶通红,随时都可能有眼泪落下。唯独季竹君只是面上装着不舍,眼中喜色都快掩盖不住了。 沈婉直接忽视掉了季竹君,朝着爹娘和大哥点了点头,“等我过一阵子再回来看你们。” 她本想提醒爹和大哥,不要树敌太多,但她即便说了,他们也未必当回事,得想一个办法才行。现在女主都还没出现,她还有时间。 至于季竹君,她自有办法。 告别之后,沈婉和赵霆宴上了马车,离开了沈府。 马车上,赵霆宴眉目间泛着冷意,问道:“你跟沈衍的感情很好?” 沈婉不明白赵霆宴为什么这么问,但是感受到了赵霆宴的不怀好意,“跟你有关系吗?” 她和沈衍是兄妹,感情能不好? 昨天,赵霆宴忽然说要跟着来沈家,待了一整天却没有任何动作。 她有自知之明,他不是好心来给她撑场面的。 “你到底为什么要跟我回来?”沈婉直接问道。 第43章 与我无关 赵霆宴被问的神色微滞,旋即眉眼间重新覆上冷意,“你给李振解毒治伤,我让你面上有光,扯平了。” 沈婉嘴角微抽,扯平? 她当然不信赵霆宴的鬼话,不过从赵霆宴嘴里说出‘扯平’这两个字,而不是满脸厌弃,这就说明她这段时间的努力没有白费。 沈婉笑了一下,闭目养神,没再理会赵霆宴。 赵霆宴眯了眯眸子。真的是沈衍在背后给沈婉支招,还是…… 马车缓缓前行,朝着康王府驶去。 半个时辰后,马车抵达康王府。 沈婉先下了马车,让王府的人把赵霆宴也抬下来。 刚处理完,准备进府,又一辆马车停在了康王府的门前,康王回来了。 康王下了马车,一眼就看见坐在轮椅上的赵霆宴,脸上本就不多的笑容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藏不住的嫌弃。 “见过王爷。”沈婉按照礼数行了礼。 赵霆宴在马车停下的时候就看到了康王,先是神色一顿,接着立即移开视线。 “嗯。”康王只是从鼻孔里出了一声算是回应,然后大步走进王府。自始至终只是在下了马车的时候,扫了赵霆宴和沈婉一眼。 沈婉倒是无所谓。康王看不上她,她同样也看不上这个比后爹还冷漠的公公。 一转头,刚好看见赵霆宴脸色有些发白,暗暗摇了摇头。 其实赵霆宴挺可怜的。 然后让人推着赵霆宴,两人随后也进了王府。 刚走没几步,就听见前面传来康王爽朗的笑声,“君泽做的好!能够得到那些文人墨客的认可,说明你有足够的实力,在不久之后的科考上,你一定会力压群雄,独占鳌头的!” 沈婉抬头看去,只见不远处康王正高兴的笑着,面前是端庄的姜氏,傲气的赵君泽,还有撒娇的赵芷伊。 这四个人往那一站,标准的一家四口,幸福的气息都要溢出来了。 看了一眼身边的赵霆宴,默默的在远处看着,完全没办法融入进去,就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人。 她甚至都在赵霆宴身上看到了一抹悲凉。 “回清风苑不是只有这一条路。”赵霆宴的声音很冷,很冷,好像九幽寒冰。 “不过去打个招呼吗?”沈婉听见康王夸赵君泽名声大噪,这必然跟用了赵霆宴的诗有关。赵霆宴不是冤枉她偷了他的诗册吗,刚好趁这个机会洗清嫌疑。 “沈婉!”赵霆宴眉头紧皱。这个恶毒的女人又在趁机刺激他! “赵君泽在上京城的文人墨客之中忽然有了名气,你不好奇吗?你之前说我偷了你的诗册,就没怀疑过……”沈婉无视赵霆宴的怒火,说道。 “住口!”赵霆宴寒声打断,“我累了,送我回去。” 沈婉眸光微眯,赵霆宴这是已经知道了? 她也懒得去打扰那一家四口的‘温馨’,便选了另一条路,带着赵霆宴离开了。 这一幕,被姜氏清晰的看在眼中,嘴角微不可查的勾了勾。赵霆宴和沈婉刚出现的时候,她就看见了。 虽然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但看脸色应该是在争吵。 看样子,赵霆宴在沈家并不畅快。 不过,这还不够。 …… 沈婉回到清风苑,把东西交给翠竹和腊梅去收拾。 坐了半个时辰的马车,她被颠的浑身像是要散了架一样。 即便如此,她也没闲着,先去回忆了一下,然后写了一个给娘治病的药方出来。 既然决定了,就要立刻去做。 把药方交给翠竹去抓药,她才放松了下来,准备晚些时候洗个澡,解解乏。 还没等她吩咐,就听外面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传来腊梅的声音,“聂小姐,我家夫人刚回来,舟车劳顿,已经休息了。” “又休息?还是故意躲着我?”聂雨晴声音不屑。 沈婉挑眉,聂雨晴那个恋爱脑来了?不用问都知道,是因为赵霆宴。 赵霆宴不把话说清楚,聂雨晴还一个劲的自作多情,她夹在中间很难受的。 “腊梅,让她进来。”今天必须把话说清楚,至少让聂雨晴不要没事就来烦她。 下一刻,聂雨晴直接推门进来,气势汹汹,“沈婉,你终于被我堵住了,今天别想再蒙混过关,也别想再逼迫霆宴表哥拒绝我!” “我嫁给霆宴表哥的事情,姨母已经点头,我母亲也同意了。这件事,由不得你从中阻挠!” 沈婉慢悠悠的喝着茶,等聂雨晴停下,才淡淡的抬头看了一眼,“说完了?” 聂雨晴皱眉,总感觉沈婉一定藏了什么阴谋诡计,冷声道:“沈婉,你为什么如此恶毒?你独自霸占了霆宴表哥,不仅不对他好,还每日苛待他。如果你不想服侍他,好,我来服侍他!” “你为什么又不答应我嫁过来?你非要将霆宴表哥折磨致死吗?你的心肠也太狠了!” 腊梅在一旁听不下去了,出声制止,“聂小姐慎言,不要随意破坏我家夫人的名声!” “她的名声还用我破坏?她的名声早就烂透了!”聂雨晴撇嘴,“沈婉,你现在就跟我去见霆宴表哥。你当着霆宴表哥的面说你愿意让霆宴表哥纳我为妾。” 沈婉一听,乐了。这个恋爱脑想出的办法倒是不错,“走,我们现在就过去。” 聂雨晴反而愣了,沈婉答应的这么痛快,难道又有什么阴谋? 沈婉起身就往外走,见聂雨晴还在原地,催促道:“你怎么还不走?不去的话,你就趁早离开清风苑,我要休息。” 聂雨晴见沈婉又不想去了,连忙道,“当然走,你要说到做到!” 沈婉扯了扯唇角,“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二人离开房间,直接去找赵霆宴。 沈婉走到跟前,敲了敲门,“赵霆宴。” 里面很快传出声音,“什么事?” 虽然声音带着冷意,但聂雨晴还是心里不舒服了。霆宴表哥不是每次都让沈婉滚吗?怎么现在会询问有什么事? “聂雨晴找你。”沈婉言简意赅,“这次你要给她一个明确的态度,而且还要告诉她,这是你自己的决定,与我无关。” 第44章 他腿疼 等沈婉说完,房间里面的赵霆宴没有立刻回应。 聂雨晴听着沈婉的语气,总觉得像是在逼迫赵霆宴,但又找不到证据,于是低声警告道:“一会儿当着霆宴表哥的面,你一句话都不要说,也不要给霆宴表哥使眼色。” 沈婉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赵霆宴既然这么听我的话,等你嫁过来,我让他磋磨你不是更好?” 聂雨晴忽然莫名有些害怕,“你敢!” 沈婉没想到聂雨晴还真信了,果然跟没什么脑子的人就不能说反话。赵霆宴如果能这么听她的话,那可真是一件大好事。 推开门,沈婉进了赵霆宴的房间。 闻声,赵霆宴看向了走进来的沈婉,视线冰冷至极,沉眸皱眉,“既然是聂小姐找我,你进来干什么?” “你以为我愿意来?”沈婉没好气的回怼。看见赵霆宴原本是躺在床上,见她进来才起身,有些意外。时辰还早,这是已经准备睡下了? “是我带她过来的。”聂雨晴怕沈婉借机说一些逼迫赵霆宴的话,赶紧说道。 见赵霆宴要坐起来,她连忙快步上前要去扶他。 “聂小姐请自重。”赵霆宴冰冷的声音犹如一道屏障,将聂雨晴隔绝在外。 聂雨晴的手僵在半空,然后有些失落的落下。 咬了下红唇。 一定是因为有沈婉在场,霆宴表哥才会表现的这么冷漠。 “沈婉,你不是有话要对霆宴表哥说吗?” 沈婉被聂雨晴这种小孩子般的行为气笑了,看向赵霆宴,“关于聂小姐要嫁给你为妾之事,是王妃做主,我没有任何意见,聂小姐一直误解我逼迫你拒绝。” “现在,你就明确的告诉她你心里真实的想法。” 聂雨晴来不及惊讶沈婉竟然这么配合,目光灼灼的盯着赵霆宴,期待着赵霆宴点头,然后她就可以嫁过来,让他再也不会受到沈婉的苛待。 赵霆宴深邃的目光在沈婉的脸上停留片刻,似乎要看透什么。 这个女人几次三番的表态,完全没有当初嫁过来时的样子,显得对他很不在乎。 他虽然厌恶那种在乎,但沈婉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沈婉察觉到赵霆宴的审视,直接开口道:“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以免又惹得聂小姐误会,跑来找我讨公道。” 如果她不是身陷康王府,行动不便,她一定让人把聂雨晴这个恋爱脑叉出去,叉的远远的,再也看不见那种。 赵霆宴沉眉,收回目光朝着聂雨晴郑重道:“聂小姐,我之前所说的话就是我真实的态度,跟沈婉无关,聂小姐请回。” 仍旧是拒绝的干脆,绝情,也比之前更明确。 沈婉抿唇,冷情之人就是无情,难怪赵霆宴整天一张冰块脸。 既然赵霆宴这次把话说清楚了,没再含糊,也就没她什么事了。 想到此,她打了个哈欠,转身离开。 聂雨晴整个人呆愣当场,霆宴表哥竟然还是拒绝了她? 这一次已经跟沈婉无关,难道…… “霆宴表哥……”她只感觉嗓子像是被棉花堵住了一样,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看着赵霆宴,眼泪无声的往下流。眼前浮现出这些日子以来,她一次又一次来清风苑照顾霆宴表哥的画面。 那时的霆宴表哥虽然冷了些,但不会像今天这般绝情! 为什么? 霆宴表哥为什么要拒绝她? 她不甘心! 赵霆宴把小海叫了过来,送聂雨晴离开。 “聂小姐,这边请。”小海道。 聂雨晴回神,低头擦了一把眼泪,悲伤道:“霆宴表哥,你先休息,我改日再来看你。” 出了清风苑,聂雨晴并没有离开康王府,而是直奔晚香堂而去。 她要去找姨母! …… 夜里,子时刚过,天地之间一片寂静。 沈婉躺在床上,也不知是怎么了,毫无睡意。 前几天还是偶尔起夜,这次直接睡不着了。腊梅熬的安神汤也喝了,没什么效果。 于是她起身,披了件衣服,走出房间。 “夫人……”腊梅听见动静,真开眼睛出声道。 “没事,你继续睡。”沈婉抬手,示意腊梅不要起来。 她就是打算在院子里走一走,感受一下万籁俱寂的感觉,也许会有一些困意。 站在院子里,看着天地之间浓到化不开的黑色,就好像无穷无尽的深渊。天边的月亮皎洁,仿佛那片光芒才是唯一的出路。 沈婉一时有些迷茫,她来到这里,她的出路又是什么? 正在出神,忽然耳边传来一声极低的呻吟,那是经过压抑的男人的痛苦声音。 沈婉眸光一沉,瞬间收回思绪。 刚那一声的声音太轻,她根本没听清是哪个方向传来的。 没过多久,又一声克制的痛呼声传来,沈婉立刻找到了源头,是从赵霆宴房间里传来的。 这位后期只手遮天的大主角,不会是又病了吧。 沈婉心中想着,走到赵霆宴的门外。刚要开口,忽然眼珠一转,伸手推开门,直接走了进去,“赵霆宴,你怎么了?” 借着照进来的一缕月光,她隐约看见赵霆宴躺在床上,两只手死死的抓着腿,在极力忍受着痛苦。 没来由的,她想起聂雨晴来的时候,她就看见赵霆宴躺在床上,一副很累的样子,那个时候就不舒服了? “出去!”赵霆宴死死的咬着牙。听见沈婉的声音,腿上似乎更疼了。 “你就不会换一个词?我都听够了。”沈婉迈步走过去,看的也更清楚,眉心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赵霆宴的脸色泛白,汗水更是已经将胸前的衣服打湿,额头青筋爆得恨不得跳出来! 这是忍受着多大的痛苦,而且那痛苦的来源还是早就失去知觉的双腿? “银针还在之前的位置吗?”沈婉问道。 “出去,我……没事!”赵霆宴恨不得把牙都要咬碎了。他也不知道双腿为什么会突然这么疼!但他清楚,这件事决不能被别人知道! 沈婉也不需要赵霆宴回答,按照赵霆宴上一次说的位置,很快就找到了那一套银针。 “把手拿开。我知道你双腿疼的厉害,我施针可以帮你缓解疼痛。”沈婉语气冰沉,不容置疑的命令。 第45章 得寸进尺 赵霆宴的双手仍旧死死的抓着双腿,完全没有挪开的意思,双眼中的光芒冷冽无比,牢牢的盯着沈婉,“我从未说过双腿疼痛,你想要施针害我不成?” 沈婉看着赵霆宴额头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知道他是死鸭子嘴硬,扬了扬眉,“你的腿疾导致你无法下地走路,但是现在忽然间双腿剧痛,说明你双腿的神经是完好的,假以时日必定有康复的机会。” “但是,如果你不能妥善处理腿疼的问题,过度剧烈的疼痛会损伤你腿部神经,到时你还能不能站起来不知道,但一定不能恢复如初。” “要不要施针,你自己决定。” 说完,她好整以暇的站在一旁看着。 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既然赵霆宴能忍,那就继续忍一会儿,反正被疼痛折磨的人又不是她。她有什么好急的? 赵霆宴听完眉头皱的更紧,冰冷的眼神审视着沈婉。 虽然他听不懂沈婉话中的‘神经’是什么意思,但他明白沈婉是在说如果不及时施针,会影响他双腿的康复。 好不容易双腿有了知觉,虽然原因不明,但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弃! “你最好说的是真的。”赵霆宴声音里都透着寒气,说完才松开了手。 沈婉冷笑,“说得好像我是骗过你一样。” 说完,她取出银针,开始给赵霆宴施针。 赵霆宴微怔,回想起来沈婉虽然为人恶毒,言语粗鄙,但是还真没有在他面前说过谎。 沈婉找准穴位,第一针轻飘飘的落下。 赵霆宴顿时感觉腿疼减弱了一些,目光一震。 随着越来越多的银针落下,他的腿疼也跟着逐步减弱,眼中的震惊越来越浓。他也不需要用更多的精力去压制痛感,转而看向面前的女人。 沈婉的动作流畅,如同行云流水,每一针都没有任何迟疑。 此时屋内并没有点灯,只是借着外面微弱的月光,沈婉都能准确判断每一个穴位。 她的医术也许赶不上钱郎中,但也绝对不弱。 这种程度的医术,没有十年八年的浸润不可能达到,可沈婉用起来却如臂指使…… 疑惑的看向沈婉的脸,那专注的表情让赵霆宴眸光微顿。 那容貌很熟悉,那表情却又如此陌生。就算沈衍有天大的本事,在背后教导沈婉,但是以沈婉蠢笨的脑子,也绝不可能做到如此。 这个女人……不是沈婉? 他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 如果不是对沈婉太过熟悉,他怕是真的会这么怀疑。 “好了。”沈婉行针完毕,额头浮现一层细密的汗珠。 针灸看似轻飘飘的,实则每一针都要十分百分的专注,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容易。 赵霆宴被沈婉的声音拉回来,脸上重新覆盖一层厚厚的冰冷,有什么话卡在嘴边,“嗯。” 沈婉挑眉,看向赵霆宴,“我帮你减轻痛苦,你感谢我一句也是理所应当,想说就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赵霆宴脸色一黑,冷声道:“做梦!” 沈婉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她怎么忘了赵霆宴是一如既往的白眼狼。 不过没关系,就冲赵霆宴的那一声‘嗯’,就说明他对她的医术开始逐步认可,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躺着别动,我半个时辰后来取银针。如果你动了影响疗效,后果自负。”沈婉忽然感觉有些困意了,打算先回去睡半个时辰。 还没等走出房门,身后传来赵霆宴的警告:“今晚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沈家的人。” 沈婉头也没回,只是随意的扬了扬手。 赵霆宴眸光深邃,看向双腿时其中涌动着狂喜,狂喜之后就是无尽的冷静。 他双腿有知觉的事绝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半个时辰后,沈婉回来拔掉那些银针,装回袋子里,转身打算放回远处。 “银针我留着无用,就送给你了。”赵霆宴的声音没那么冷,脸上的神色莫测,让人看不清楚。 沈婉脚步一顿,拿着银针又走了回来,决定趁热打铁,“所以,我们可以商量一下给你治疗腿疾的事了?” “沈婉,你不要得寸进尺!”赵霆宴神色一厉。 “我好像上辈子欠你的。”沈婉也来了脾气,好心好意用给赵霆宴治腿换她安然离开康王府,赵霆宴怎么就油盐不进呢? “真不明白你整天怕我算计你,我还能算计你什么?你要银子没银子,要身份没身份,除了还能写几首诗之外,你还能干什么?赵霆宴,你下次胡乱猜测之前,能不能先考虑一下自身的实力?” 说完,沈婉深呼吸了几口气。 不气不气,跟他生气,气坏的是自己的身子。 “我困了,走了。”沈婉扔下一句话,转身走了,都没注意到赵霆宴一个字都没反驳她。 赵霆宴此时腿上已经没了多少痛感,心里则有些莫名的情绪。 …… 翌日。 姜氏一大早就带人来了清风苑。 沈婉因为昨夜没睡好,整个人没什么精神,在姜氏面前也懒得装。 姜氏原本并不在乎沈婉休息的好不好,但是看见赵霆宴的脸色似乎也是昨晚没有休息好的样子,在赵霆宴和沈婉身上来回看了看。 “婉儿看起来脸色不佳,是这两天没有休息好吗?霆宴过去沈府,也没带上小海,全都是婉儿你来照顾,的确累了些。” 沈婉想到昨晚发生的事,唇角微微勾了勾。赵霆宴的腿有了知觉,治疗起来会更快,赶在女主出现之前让赵霆宴站起来问题不大。 赵霆宴神情冷淡,开口道,“在沈府休息的很好。昨晚有些冷,我把她叫起来给我添了一床被子而已。” 沈婉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也许是在王府住的久了,回去有些住不惯。” 姜氏没想到赵霆宴会主动开口,想到这几天来他们之间的关系竟开始缓和,眼底光芒一闪,笑道:“等雨晴嫁过来,就让她和你同住,像拿被子这种小事就不必麻烦婉儿了。” 话音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这是我的意思,也是婉儿的意思。” 第46章 绝不能让赵霆宴站起来 沈婉不着痕迹的扯了扯嘴角,她说过做不了赵霆宴的主,姜氏还故意把她提出来。 真会挑拨离间。 她和赵霆宴两人好不容易不像以前那么针锋相对了。 “王妃说的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沈婉心中一动,故意顺着姜氏的话说。 赵霆宴冷眸微动,看了沈婉一眼,眼中充满厌恶的寒气,但不达眼底,“你不配替我做主。” 沈婉拍桌而起,看上去怒火冲冲,“我是你的正妻,没有人比我更能替你做主纳妾!” 然后又看向了姜氏,“王妃,赵霆宴这么说,反倒显得我多管闲事!纳聂小姐为妾之事,我不管了!我乏累的很,先回去补觉了。” 她可没那个兴致在这里陪着姜氏演戏。 姜氏暗暗皱眉,这个沈婉看上去和以前一样,但是行事风格又感觉哪里不太一样。 刚要说什么,结果沈婉走的快,没来得及。 她只能朝赵霆宴道:“事情就这么定下了,由不得你不同意。王爷还说,聂小姐愿意嫁给你做妾,是你的福气,你要好好珍惜。” “还有一件事,”姜氏朝着身后招手。“姜郎中。” 一位背着药箱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朝着赵霆宴拱手,“赵大公子,以后你的腿疾就由我来治疗了。” 姜氏跟着说道;“钱郎中已被我交给了京兆府,那样心机叵测的人自然不能再留下来给你治疗腿疾。这位姜郎中的医术比钱郎中更好,是被王爷广寻名医寻来的。” 此时沈婉正好刚走到门外,正要离开,刚好听到了姜氏的话,脚步一顿。 不得不说,姜氏的动作还挺快,钱郎中刚走就来了一个姜郎中。 “赵大公子,钱郎中之前开的方子我已经看过,虽然看上去并没有什么问题,但不够细致。我需要给你诊脉,然后再确定药方是否需要修改。”姜郎中说着上前,“赵大公子请。” 赵霆宴周身透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我昨夜没休息好,诊脉也未必准确,姜郎中不如明日再来。” 沈婉听见赵霆宴拒绝诊脉,嘴角微勾。他这是怕被人发现他双腿已经有了知觉吧? 呵! 都说赵霆宴肚子里有一万八千个心眼子,她也觉得是这样。 随后,她快步离开,没必要听下去了,反正有一万八千个心眼子的赵霆宴自有办法应对那位姜郎中。 听见赵霆宴拒绝,姜氏眼神微微动了动,依旧关切和善,“霆宴说的有理。既如此,有劳姜郎中明日再来。” “王妃客气了。既然赵大公子身子不适,我明日再来。”姜郎中道。 姜氏让人送姜郎中离开,等人出去了之后,才看向赵霆宴,“人是王爷请来的。他每日忙于政务,还要分神去操心你的事,你不要他失望才好。” 赵霆宴一双眼眸深不见底,薄唇紧抿。 话落,姜氏也不等赵霆宴回答,摇头走出了清风苑。仿佛她是一个操碎了心的继母,而赵霆宴是一个不让人省心,不服管教的孩子。 等离开院子,姜氏嘴角噙着冷笑。如果赵霆宴明日还拒绝诊脉,拒绝施针,她就把王爷请过来,不信赵霆宴还敢拒绝。 她就怕这几天生了变故,赵霆宴要是能站起来,康王府还有君泽什么事? 绝对不能让赵霆宴重新站起来。 …… 夜晚。 晚膳过后。 沈婉忽然想到昨天夜里光顾着给赵霆宴缓解双腿的剧痛,都没查看一下他双腿的具体情况。 如果神经恢复了,就说明腿疾治疗进入到了黄金期,必须要抓紧机会治疗,这样会事半功倍。 一旦黄金期过去,治疗起来虽然也有效果,但治疗的速度会慢许多。 于是,她直接起身,去找赵霆宴去了。 翠竹和腊梅见状,下意识对视了一眼,夫人又去找大公子了? 最近几天,夫人对大公子好像没之前那么差了。 说不定,夫人终于想明白了,要和大公子共进退。 片刻之后。 沈婉来到赵霆宴的房间,见门半开着,就直接走了进去。 “你先别赶我走,听我细说。”沈婉站在赵霆宴面前,先把黄金期的事说了一遍。 赵霆宴原本一脸的抗拒,听完后怀疑的看了沈婉一眼,最终把手递了过去。 沈婉诊了诊脉,眉头逐渐皱了起来。 赵霆宴见状,眼中的希望淡了几分,抽回手,脸色依旧冷淡,让人看不出任何变化,“你是要说,我已经过了你口中的那个黄金期,腿疾难以治愈,只有你才能治疗?” 沈婉已经习惯了赵霆宴对她的猜测和怀疑,懒得浪费口水反驳,走到书案边上,提笔在纸上唰唰写了一张药方,然后收起来,“到了明天,你可以让那位姜郎中给你诊脉,但最好不要让他在你的腿上乱施针。” 赵霆宴半眯起双眸,遮藏住眼底的黯然之色。 “如你所说,你的双腿现在并不处于黄金期。不过不是因为已经过了,而是还没有到。你昨夜双腿剧痛是突发性的,你腿部的神经并没有完全恢复,只是有了恢复的迹象。不过按照眼下的情况,恢复是早晚的事。” “除非是知道你的双腿在恢复,否则只是诊脉是诊不出来什么的。但如果贸然行针,就有可能会阻断你的双腿神经恢复。”沈婉看到了赵霆宴眼底黯然了的希望,所以说的比较详细。 如果赵霆宴连一个向上的心态都没有,就算双腿没病都要生出点病来。 后来,女主之所以能让赵霆宴站起来,其中把赵霆宴从阴暗中带出来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 赵霆宴听着沈婉说的头头是道,眼神越发探究,却越发感觉看不透沈婉。 似乎是从他让李振拔掉沈婉舌头的那一天起,她就变得越来越不一样了…… “大公子,奴才回来了……”门口忽然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 沈婉闻声看去,在门口竟看见了李振。这是,能下床了? 看样子恢复的不错啊。 第47章 春日宴 赵霆宴看向李振,眼里有一抹喜色,话到嘴边则有些严肃,“你怎么来了?你的伤势还没有痊愈,回去躺着,等完全好了再来。” 李振的确是能下床了,而且是刚刚能够走动。心里惦记着大公子,不知道这几日有没有被大夫人苛待,就强撑着走了过来,没想到却在大公子房间遇见了大夫人。 想到之前是大夫人救了他,他连忙尴尬的躲开了大夫人的视线。 “大公子不必担心,奴才已经没事了。大公子明日就让小海回去,奴才伺候大公子就好。”李振站在门口,语气有些焦急的解释。 “胡闹!”赵霆宴一声冷斥,命令道:“回去躺着,等完全康复了再回来。小海不是清风苑的人,等你完全康复,我自然会让小海回去。” “奴才……谢大公子。”李振想再说什么证明他没事了,可想到大公子说一不二的脾气,就收住了话头。 而且,他观察到大公子的状态好像比他受伤之前还要好一些,心里完全松了口气。 目光看向大夫人,他才想起现在已经是晚上,大夫人仍旧留在大公子房中,大公子却没有赶大夫人离开的意思。回忆起上次大公子拦住钱郎中时,大夫人竟然跟大公子一起出现…… 他受伤的这段时间大公子和大夫人好像关系不像以前那样了。 “还不回去?”赵霆宴见李振站在门口没动,催了一句。 “大公子放心,奴才这就回去。”李振下意识应声,颤颤巍巍的转身。身子太虚,根本没什么力气。 沈婉刚好看见小海在院子里,吩咐道:“小海,扶李振回去。” “是,大夫人。”小海连忙过来。 李振心中一动,大夫人对他不像以前那么刻薄了。 然后又想起大夫人两次给他解毒,这才转过身,朝着沈婉有些别扭的躬身,动了动嘴唇,“谢,谢过大夫人。” 沈婉扬了扬手,朝着赵霆宴说了一句,“我也回去了。” 赵霆宴盯着沈婉的背影,想起刚刚她说起黄金期时的镇定自若,心里好像被蒙上了一层迷雾。 这个女人到底哪里学来的医术? …… 翌日。 姜郎中如约而至,来给赵霆宴诊脉,行针。 沈婉稳稳的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昨晚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就看赵霆宴怎么办。 起初,赵霆宴房间里还安静了一会儿,但很快就传出了茶杯被摔碎的声音,还夹杂着赵霆宴的怒吼,“我已经摔伤了一年多,竟然还要那么久才能恢复?凭什么!” 没一会儿,姜郎中就从房间里出来,脸色很差。 沈婉在听到摔声后就立即走了出去。 站在门前,看向狼狈而出的姜郎中。 “姜郎中。” “大夫人。”姜郎中闻声看向了沈婉。 “大公子的情况如何?”沈婉问。 姜郎中心里现在对赵霆宴非常不满意,然后就摇头叹息,“赵大公子摔伤太久,想要恢复自然需要时间,但赵大公子并不能接受这一点,还请大夫人平日多劝一劝。今日赵大公子情绪激动,无法施针,等他平静下来后,我再过来。” “有劳姜郎中了。”沈婉点了点头,心中了然,赵霆宴这个拒绝施针的办法虽然不错,但也只能坚持一时。 看着姜郎中离开的方向,似乎是朝着晚香堂而去。 这应该要是去告状一番,不知道姜氏会不会趁机再把康王请过来,训斥赵霆宴一顿。 过了一会儿,还真有人来了清风苑,不过不是姜氏,也不是康王,而是姜氏身边的陈嬷嬷。 “大夫人,王妃让您准备一下,明日和王妃一起去参加春日宴。”陈嬷嬷嘴上说着,眉眼间都是嫌弃。 如果不是春日宴只能女眷参加,世子又尚未娶亲,王妃是断然不会想带着大夫人一同去的。 因为带着沈婉出去,真的很丢王妃的脸。 语气微停顿了一下,陈嬷嬷忽然大声道:“大夫人明日到了地方,说话做事都仔细些,千万不要丢了王府的脸面。” 沈婉还以为是来说赵霆宴拒绝行针的事,没想到是参加什么春日宴。 “你是什么身份?”沈婉冷冷挑眉。 “老奴当然是王妃身边的人。”陈嬷嬷声音一沉,颇有些傲气。 “也就是奴籍。”沈婉嗓音也冷了下来,“那我是什么身份?” 陈嬷嬷听到‘奴籍’两个字,气势下意识弱了几分,“是大公子的夫人。” “也就是主子。你一个奴才有什么资格提及王府的脸面,你是想教主子做事?”沈婉身上的气势陡然攀升,让人感觉压力骤增。 陈嬷嬷心中震惊大夫人怎么有这么强的气势,被压的不由低着头,“老奴不敢,老奴只是……只是传达王妃的话。” 沈婉冷笑,“所以,你刚刚的话是王妃说的?好,我现在就去找王妃。” 说着就站了起来,好像要往外走。 陈嬷嬷吓的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夫人息怒!是老奴一时糊涂,此事与王妃无关,请大夫人见谅!” 沈婉看着陈嬷嬷跪下的膝盖,缓缓摇了摇头,“你跪的不够真心。” 然后冷冷的看向陈嬷嬷,“起来,重跪。” 陈嬷嬷就好像吃了苦瓜一样,皱着一张脸,咬着牙站起来重重跪了下去,嘭的一声,疼的她脸都快抽筋了,愣是一声没吭。 沈婉扯了扯唇角,陈嬷嬷倒是硬气,“回去告诉王妃,我明日会准时去找王妃。” “是,老奴告退。”陈嬷嬷颤巍巍的站起身。 想不到沈婉能有这么盛气凌人的一面,以前只知道大吼大叫,看上去吓人,实际上抓不住什么重点。 咬了咬牙,临走前恨恨的看了一眼沈婉,连忙走了。 一旁的翠竹看到这一幕,心里感觉很解气。陈嬷嬷仗着是王妃身边的人,从不把夫人放在眼里。 沈婉看了一眼陈嬷嬷的背影。 春日宴吗? 好像去年这个时候,姜氏带原主去过,当时赵霆宴刚伤了腿,原主在他人的嘲笑中大受刺激,然后丢尽了脸。 而姜氏当然满意这个结果。 越发突显她这个继母婆婆在康王府有多艰难和大度。 就在这时,沈婉忽然听见赵霆宴叫她。 “沈婉,你过来。” 第48章 演技精湛的姜氏 沈婉闻声而去。 刚走进去,就与赵霆宴的视线撞上。 少见的他眼里没有厌恶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森冷。 反而神色严肃,像是要有什么重要的事和她说一样。 “什么事?”沈婉问道。 “陈嬷嬷来告知你参加春日宴?”赵霆宴不答反问。 “嗯,对。”沈婉点头。 春日宴所邀请的都是各家的夫人和小姐,赵霆宴怎么突然询问? 赵霆宴微皱眉。 沈婉见状就等着赵霆宴开口,结果等了半响也没见他说话,便催促道:“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 赵霆宴先是有些复杂的看着她几眼,然后沉声道:“这一次参加春日宴,你要尽可能保持谨慎和冷静,不要冲动,更不要被人随便讥讽几句就失去理智,做出一些不该做的事。” 沈婉有些意外,好奇的看着赵霆宴,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赵霆宴把她叫过来竟然是要叮嘱她? 这是不是意味着,赵霆宴也想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进而不会再时刻想着要杀她了? “你那是什么眼神?”赵霆宴见沈婉盯着他看,美眸里闪烁着让人移不开眼的光色,先是一怔, 快速回过神后又神色一冷,直接开口撵人,“无事了,你出去吧。” 见赵霆宴翻脸比翻书还快,沈婉眼里笑意更浓了三分,“多谢提醒,这一次的春日宴,我断然不会再犯上一次的错误。” 姜氏带她出去,无非就是为了树立一个不计前嫌,胸怀宽广的好婆婆形象,顺便再让她出出丑。上一次,原主参加春日宴回来,硬是让清风苑鸡飞狗跳了好几天。 只要她出丑,大家就会认为是赵霆宴出丑。 毕竟她名义上是赵霆宴的妻子。 现在赵霆宴又成了一个让人惋惜不已的残疾。 她正色补充道:“你放心,无论她们怎么讽刺我,我都不会记在心上,更不会回来拿你出气。” 赵霆宴也想起了去年春日宴的情况,脸色不由得黑了下去,“如此最好。” …… 翌日一早。 沈婉梳洗完毕,让翠竹给她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又换上了一件颜色不出挑的衣服,然后去了晚香堂。 姜氏看见沈婉穿的虽然很简单,但是又不显得简陋,反而给人一种很干净大方的感觉,心里有些诧异,多看了几眼。 沈婉神色如常,“昨日陈嬷嬷来过后,我挑了一个时辰的衣服,这才选中这一件。” 姜氏点头,“选的不错,就是素了些。春日宴上的人大多都会打扮的精致,你这样出现会被人比了下去。你如果想换,我可以等你片刻。” “不换了。”沈婉摇了摇头。 姜氏也没再劝。 沈婉没见到赵芷伊,便问道:“赵芷伊不去?” “她染了风寒,身体不舒服,这一次的春日宴参加不了了。”姜氏说道。 其实她也想趁着这次机会让上京的人都看看她的女儿有多出挑,但好巧不巧的,芷伊染了风寒。 “哦,好吧。”沈婉没太在意。 …… 片刻后,她们乘着马车离开康王府,直奔春日宴而去。 春日宴,是每年开春之后,给上京城内的各个官员家眷举办的宴会,旨在互通有无。 因为不限官阶,所以来的人很多,不过大多是官阶低一些的家眷,像康王这种级别的,就很少有家眷主动出席了。 所以,姜氏带着沈婉刚一出现,就引来众多女眷们的目光,不停的有人上前打招呼。 姜氏把王妃风范拿捏的十分精准,淡笑着一一回应,偶尔还会提一句沈婉,完全是一个爱护儿媳妇的好婆婆形象。 沈婉想着既然来参加春日宴,就应付一下,一直保持微笑,脸都有些僵了。反观姜氏,应对自如,游刃有余,的确厉害。 不过她也没理会这些,目光在人群中不动声色的看着,寻找熟人。 不知道大姐沈娥会不会来,如果看见沈娥,她就可以告诉她娘的身子无碍,让她不用担心。 结果看了一圈,根本没看见沈娥的踪迹,看样子应该没来。 想来也对,沈娥的婆婆本就有些自卑,儿子冯平的官职又有些低微,这种聚会自然不愿意来,沈娥也就跟着认为这种场合不适合她,不来也罢。 短期内,她分身乏术,不能过去找沈娥,看来只能找机会写封信过去,告诉她娘一切安好,不用惦记了。 而且她还要想想怎么让沈娥不要再被婆家洗脑,最后落得那般凄惨的下场。 不过,沈婉倒是在人群中看见了大嫂季竹君。 她微有些疑惑。娘的身子差,不会来参加春日宴,季竹君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刚要开口,却发现季竹君一转身走了,好像故意躲着她。 她挑了挑眉。 “婉儿,我们去那边吧。”姜氏出声道。 沈婉回神,应声跟上。 就在这时,一旁的几个妇人看到了姜氏和沈婉走了过来,立即朝着姜氏躬身行礼,“见过康王妃。” 姜氏轻点了下头,看上去十分平易近人的笑道,“都不必拘礼。既然是春日宴,大家自在些就好。” 然后看向沈婉,“婉儿,她们跟你年纪相仿,不妨在一起说说话。辰王妃来了,我过去一下。” “好。”沈婉点头。 有一名和沈婉年纪相仿的女子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转,然后朝着沈婉问:“赵大夫人近来可好?赵大公子的腿疾……” 话说了一半,女子停住,就好像是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失言了。 “要不要我介绍几个郎中?只是我听说赵大公子看了好多郎中,都说以后可能站不起来了,你……哎呀,抱歉,我失言了。赵大夫人不要介意。”另一名妇人又接着说道。 姜氏刚要走,听到几人的言论嘴角浮现笑意,“霆宴腿疾行动不便,这一年来全靠婉儿。她照顾的十分细心,就连我这个做母亲的都未必比得上。” 说完,姜氏这才笑着离开。 沈婉心里冷笑,不得不说姜氏要是到了现代,没准能当影后,时时刻刻的表演贤妻良母,不累吗? 第49章 赵君泽要被毁了 几名妇人面面相觑,康王妃还要帮着沈婉说话,真是不易。 上京寻常百姓或许不知道沈婉的为人,但是她们知道啊。 嫁给赵霆宴后,沈婉不仅不想着好好照顾赵霆宴,反而各种作恶。 实在是让人不齿。 不过,今天的沈婉似乎不太一样,竟然没有反驳她们。 沈婉看了一眼,对这几个人没什么好印象,直接看向那个妇人,“你是陆初升副将的妻子郑氏吧。” 郑氏下巴微扬,“是我。” 她夫君陆初升乃是从二品的武将,比沈家的那个谏官官阶要高。 “你来参加春日宴,是你夫君亲自给你送过来的吧。”沈婉笑着问道,那笑意有些玩味。 “夫君宠我。我说参加春日宴的都是些女眷,不用他送,但怎么都劝不住。”郑氏说的嘴角越发的上扬,讥讽的看着沈婉。 就差没说:赵霆宴连路都走不了,更不可能来送你。 沈婉就好像没看见一样,神色淡淡的,“其实,他只是顺路送你而已。把你送到春日宴上来,他就去了外面养的外室那里,你现在赶过去的话,应该还来得及。” 书中对于这个情节只是一笔带过,因为这件丑事没有像别人一样在内宅解决,而是闹到了大街上,她才有些记忆。 一番话,大家都听得清楚,全都看向郑氏。 郑氏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两只眼睛瞪着沈婉,“不可能!你胡说!” 她也是这两天才察觉她夫君不对劲,沈婉说的倒是极有可能是真的…… 大家都是明眼人,看郑氏的表情就知道这件事八九不离十,纷纷投去讥讽的目光。 自己的夫君都管不好,还出来讽刺别人,啧啧。 沈婉懒得跟郑氏争辩,直接说了句‘不打扰各位了’,然后转身离去。 与此同时。 “在担心你的大儿媳?”辰王妃顺着姜氏的视线看过去,刚好看见沈婉,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 姜氏收回目光,品了口茶,“她这一年多来一直在照顾霆宴,几乎连府门都不出,我就想着带她出来,也好结识几个手帕交。” “哦?”辰王妃眼底似乎染着一抹极淡的轻笑,让人看不清,声音很轻,“康王妃是以为我消息闭塞,不知道上京城内的传闻?沈婉和赵霆宴的关系远没有这么好吧。” “辰王妃说笑了,”姜氏笑着,笑意不达眼底,“他们之间的确有些误会,但沈婉这一年多来一直在照顾霆宴也是真的。毕竟是夫妻,没有不吵架的。” 辰王妃不置可否的勾了勾唇角,没有揭穿。 有这么一个不省心的儿媳,也难怪姜氏要时不时的盯着看。 还好她选儿媳的眼光好,不会面临这种窘境。 …… 后院。 微风阵阵。 沈婉闲庭信步,不知不觉走到了这里。 察觉到周围已经没有什么人,她也没在意。前院太吵了,这里安静些也好。 正走着,沈婉忽然听见从一旁的假山石后面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 “海鹏哥,你别乱来,今天可是春日宴。”女子的声音很是压抑。 “我就喜欢你欲拒还迎的样子。”男人的声音透着些猥琐。 沈婉皱眉,听出那个女子的声音正是季竹君,那个男子的声音她没听过。 她记得季竹君的姘头叫张海鹏,也是商贾出身。那个男子倒是极有可能就是张海鹏。 这两个人这么大的胆子,竟跑来春日宴相会? “讨厌。”季竹君娇嗔,“我把你约在这里,是要告诉你最近一段时间我们先不要见面了。” “为何?难道你心里有了沈衍?”男人吃醋道。 季竹君连忙否认,“怎么可能!当初嫁入沈家是父命难为,我心里的人一直都是你。只不过沈衍突然问起诚明为何总往我娘家跑,不喜欢待在沈家,我怕他起疑,还是小心为妙。毕竟我们的目的还没有达到。” “他怀疑诚明……”男子欲言又止。 “别多想,不会有事,应该只是他随口一问。” “好,我听你的。但是长时间不见你,我会很想你的,你今天要满足我才行。” “你讨厌,唔……” 沈婉听着传出来那种恶心人的声音,眉头紧皱,眸光冷的吓人。 这对狗男女! “你们看,这里的景色多美,最适合作诗了!”从不远处走来三个年轻女子,大概刚及笄的样子。 “这里真好,比吵闹的前院强多了!” “对对对,我现在就要作诗一首,吟唱这里的美景。” 假山石后的季竹君和张海鹏听见外面的动静,吓的立刻没了声音。顿了顿,就有两道脚步声逐渐远去。 沈婉眉间的冷意未散,这两个人跑的倒是快。 既然他们已经开始密谋,要想办法尽快让沈家人有所防范才行。 收敛心神,她发现在后院已经待了一段时间,便打算回前院。 路过那几个女子的时候,她们认出了沈婉,低声议论道:“这不是康王府大夫人吗?她那么喜欢热闹,怎么跑来了后院?” “管她干什么,咱们作咱们的诗。” “你听说了吗?康王府世子那么有文采的一个人,作诗竟然抄袭!” “应该是误会吧。他的文采都跟当年的赵霆宴相差无几了,不至于还去抄袭。” “不是误会!是有一位不太出名的诗人曾留下一首五言绝句,其中一句是明月桃花笑,风轻竹叶舞。赵世子的一首诗里面写的是,明月菊花笑,风轻柳叶舞,每句就改了一个字。当时没人留意,都夸赵世子好文采,后来有人感觉不对劲,这才发现是抄袭的。” “天呐!赵世子明目张胆的抄袭,该不会他之前的那些诗也是抄袭吧!” “很有可能。这种事有一就有二。” 沈婉听见了她们的议论,眸光微动。赵君泽根本就不会作诗,都是偷赵霆宴的诗,即便是抄袭,也应该是抄赵霆宴的……她忽然想到一个可能,难道是赵霆宴发现赵君泽偷他的诗,所以故意做了这么一首抄袭诗? 越想越觉得那个腹黑的人绝对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来。 这一招还挺妙,赵君泽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人气,这一下全毁了。 心中替赵君泽难过了一下,她就准备回前院了。 刚一转身,就看见姜氏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一旁…… 第50章 是赵霆宴抄袭! 只见姜氏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看样子也听到了那三个女子的议论。 “王妃。”沈婉觉得这下有好戏可以看了。 姜氏犹若未闻,双眸阴沉的看着那三个女子。 三名女子听见声音,这才发现康王妃也在,想到她们刚刚在议论康王世子,吓的小脸全都白了,也不敢逃,只能过来行礼,“见过康王妃。” 姜氏只感觉眼前一阵阵发黑,强撑着一口气,问道:“你们刚刚说君泽抄袭,可是真的?” 三名女子全部低头,不敢回话。 “说!”姜氏沉了脸色,拿出王妃的威严,一声冷斥。 “回康王妃,是,是真的。”其中有一人胆子大些,回道:“虽然不是我们亲眼所见,但上京城的文人都知道此事,已经传遍了整个上京城。康王妃若不信,随便派个人出去问一问便知。” 姜氏心中最后一丝希望破灭,只感觉眼前一黑,险些晕倒。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文人最厌恶抄袭!君泽必然因此丢尽了脸面,日后还如何在那些文人中立足! 她这个母妃都跟着脸上无光! 沈婉装着一副好儿媳的模样,连忙扶住姜氏,“王妃,您没事吧?” 你会装,我也会。 姜氏强撑着站稳身子,根本没注意到沈婉,心里想着春日宴上那些人窃窃私语的样子,原以为是在议论名声不好的沈婉,却没想到说的是君泽! 一想到那些议论和目光,就让她如芒在背,仿佛被一千根,一万根银针刺破皮肤一般剧痛,颜面尽失。 但这剧痛也让她瞬间清醒。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就决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找到办法挽救。 于是,姜氏没敢在春日宴上过多停留,灰溜溜的第一时间赶回了康王府。 沈婉没见到大姐沈娥,就跟着姜氏一起回了。 马车上,沈婉微闭双目养神,心里想着该怎么处理大哥的事,不能让大哥继续蒙在鼓里,好在还有时间让她慢慢筹谋。 没过多久,她忽然感觉到一股冷意,下意识睁开眼,就看见姜氏看着她,不过此时眼中已经没有一丝冷意。 “婉儿,我听闻霆宴仍旧没有让姜郎中行针,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姜氏问道。 沈婉摇头,“我当时不在,听姜郎中说是赵霆宴情绪不佳,要等他冷静下来才能行针。” 姜氏上了马车就没说话,想必是思考怎么处理赵君泽的事,这会怎么突然提起赵霆宴了?而且,她记得姜郎中当时就去了晚香堂,姜氏是明知故问。 “他为什么情绪不佳?我曾听小海提起,说霆宴好像丢了什么诗册。”姜氏不动神色的追问。 “是,赵霆宴怀疑是我偷了他的诗册!王妃,我一不吟诗,二不作对,我要他的破诗册有什么用?他要如此冤枉我!”沈婉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当即跟姜氏告状。 原主最喜欢告状,她还没试过。 说完之后,果然感觉很好。 姜氏见沈婉告状,顿时不耐的皱了皱眉,然后又舒展开来,随口解释道:“霆宴伤了腿,不能走动,平时无聊时只能写一写诗,自然将诗册看的重要些,你不要跟他计较。诗册在王府里,断然不会丢的,也许是不知道放在哪里了。” 沈婉不置可否,“丢不丢都跟我没关系。” 姜氏冷着脸没再开口。 一刻钟后,马车回到了康王府。 沈婉和姜氏说了两句话后,就回清风苑去了。 姜氏等沈婉走远了,立刻沉声问向下人,“世子在府中吗?” 下人回道:“禀王妃,世子上午出去过一次,这会儿已经回来了。” “让他来晚香堂见我。”姜氏吩咐完毕,快步回了晚香堂。 不多时,赵君泽到了,一进来就不满的问道:“母亲,我正要找您。赵霆宴写的诗怎么是抄的?他把我害惨了!” 姜氏眸光一凝,“你知道此事?” “我上午出去跟一些文人小聚,结果他们不仅不让我进去,还全都一脸鄙夷。我花了银子才打听到,我上次吟的诗竟然是抄的!母亲,赵霆宴绝不可能不知道那首诗是抄袭,他一定是故意的!”赵君泽信誓旦旦道。 他想了一个上午才想明白,一定是赵霆宴偶然间发现了什么,然后故意写了这么一首抄袭的诗,让他丢脸。 姜氏压着心头的火气,也微微点了点头。她也知道这些,而且这些还不能主动跟王爷提及。 最重要的是,如何挽回赵君泽的名声,决不能让赵君泽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名声毁于一旦。 “母亲,赵霆宴故意害我,丢了王府的脸面,决不能轻饶了他!”赵霆宴愤愤不平。 姜氏眉头一皱,“说这些有何用?早知如此,你为什么不能多学一学?如果你能自己作诗,又岂会被他陷害?” 赵君泽见母亲发怒了,连忙噤声,“母亲教训的是,儿子日后一定刻苦学习。” 姜氏深吸了一口气平缓心情,“你先回去吧。这件事如今传的上京城人人皆知,你父亲也会很快知晓。等你父亲找你的时候,你就把责任全都推到赵霆宴身上去……” 片刻后,赵君泽才离开了晚香堂。 …… 黄昏时分。 天边的晚霞仿佛都染着一抹血色。 康王一脸怒色的回到了王府,一进门就吩咐下人,把赵君泽叫过去。 姜氏得到消息,也立刻赶了过去。 “父亲,我知错了!”赵君泽刚一出现,就直接跪倒在康王面前,还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康王原本怒火中烧,看见赵君泽此举,心中怒火稍微压制了一下,冷声问道:“你竟敢抄袭,当真是好大的胆子!你太让本王失望了!” “父亲息怒,那首诗的确是我念出去的,但却不是我写的。”赵君泽连忙回道。 “你抄袭的丑事已经传遍整个上京城,再如何否认也无济于事!”康王脸色更冷。 姜氏当即开口,从旁劝说,“王爷不要生气,气坏的是自己的身子。这件事君泽跟我说起过,这首诗的确不是他所写,是出自霆宴之手。” “君泽心中一直想着帮霆宴一把,这才趁机把霆宴写的诗拿出去,想让大家都知道,霆宴虽然身子不便,但文采还在,却不成想……” 第51章 你就是有错! “是啊,父亲。”赵君泽立刻跟着开口,“我万万没有想到,大哥写的诗竟然是抄的!如果我知道此事,绝不会把大哥的诗拿出去,丢王府的脸面啊!” “是霆宴写的?”康王想到赵霆宴,眉头皱的更紧了。 赵君泽见父亲有些怀疑,掏出一张纸来,递了过去,“父亲请看,这便是那首诗,上面就是大哥的笔迹。” 他一时偷懒,将诗抄写下来之后,忘了把赵霆宴写的那些诗都烧了,没想到还派上了用场。 康王看过之后,发现那首诗真的是赵霆宴写的,气的一拍桌子,骂道:“这个逆子!” 姜氏和赵君泽对视了一眼,都微微松了口气。 “来人,去把赵霆宴给本王叫来!”康王冷声下令,“让沈婉也一起来!整日照顾赵霆宴,就照顾成这样?简直不像话!” 立刻有人应声,去请赵霆宴了。 清风苑。 沈婉得知康王让她过去,心里隐隐猜测跟赵君泽抄袭的事有关。 见小海推着赵霆宴出来,也要过去,便道:“李振该喝药了,你留下熬药,我送大公子过去。” 赵霆宴看了沈婉一眼,没有出声,面无表情。 “是。”小海连忙退下。 沈婉推着赵霆宴,出了清风苑。 “是你在春日宴上惹了事,让王府丢脸了?”赵霆宴语气很平静的问道。 沈婉摇头,“王府的确丢脸了,不过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赵君泽。” 赵霆宴听到赵君泽三个字时,黑眸闪动。 见赵霆宴没回应,沈婉又接着道:“赵君泽抄袭一事是你设计的吧,不得不说,你这一招还真是绝,让他好不容易积累下来的名声全都毁了。” 赵霆宴眸光顿时冷厉,“你知道?” 沈婉嘴角一抽,她当然知道!什么都知道!还知道他是后期是怎么报复康王他们的! 但是她不能说,眼珠一转,道:“很难猜吗?” “你之前污蔑我偷你诗册,我当时就猜是赵君泽偷的,你想必也有所察觉,只不过大家都没证据罢了。如今赵君泽被爆抄袭,抄的那首诗自然也是出自你的手笔。” “不过,赵君泽不会承认偷你的诗,还会把抄袭的过错甩给你,你最好做好准备。” 赵霆宴闻言,回头看了沈婉一眼。这个蠢女人似乎变得比之前聪明了一些,看来沈衍的指导颇具成效。 “你那是什么眼神,我是好心提醒你。”沈婉感觉赵霆宴好像不太寻常。 赵霆宴想到一会儿要面对的人是康王,眸色一暗,沉沉的说了声,“我知道了。” 沈婉没再说什么,推着赵霆宴很快来到了康王和康王妃的面前。 “儿媳见过王爷,王妃。”沈婉主动行礼。 赵霆宴看着首位上满面怒容,用一双冰冷目光瞪着他的康王,紧抿起唇。 “你们夫妻二人,好大的胆子!当本王的话是耳旁风吗?”康王震怒,一抬手,直接将手中的茶杯摔烂在赵霆宴的面前,破碎的瓷片蹦飞的到处都是。 “我不明王爷说的耳旁风什么意思。”沈婉反问回去。这是连问都不用问,上来先发火? 虽然不知道姜氏和赵君泽在他们来之前跟康王说了什么,但是毫无疑问,康王相信了姜氏二人。对于赵霆宴,康王不问,也不信,身为人父,做到这个份上真是够可以的。 反观赵霆宴不为所动,就连那双黑眸都没眨一下,只有握着轮椅的双手绷的紧紧的。 “王爷消消气。事情已经发生了,生再大的气也没用,还是身子要紧。教育他们的话,好好说就是。”姜氏连忙上前,给康王顺气。 赵君泽也学聪明了,装出一副孝子模样,“父亲不要生气,是我没跟大哥商量,擅自将那首诗拿了出去,否则也不会闹出这样的事。下次我一定会问清楚,然后再拿到众人面前宣读。” 姜氏从旁劝说,“君泽也是为了给王府争脸面,只是没想到……” 沈婉听明白了。赵君泽果然把抄袭的锅甩给了赵霆宴,还变成了一个为王府着想的好人。 这母子二人在颠倒黑白方面还真是厉害! “还想有下次?本王的脸面都被他们放在脚底下踩了!”康王想到外面的传言,脸色铁青。有说康王府上梁不正下梁歪的,还有说他教子无方的…… 这全都是赵霆宴给他惹来的麻烦! “你个逆子,竟做出这等不知羞耻之事!养不教父之过,本王今日就……”康王几步走到赵霆宴的面前,手高高的抬起,就要落下去。 “做出这等不知羞耻之事的人是赵君泽。”赵霆宴目光冰冷的看着康王。 沈婉在一旁看的皱眉。这一巴掌如果落下来,这父子情分可就一丝一毫都不剩了,渣渣都不剩。 她这一次控制住了自己,没有把看书的情绪带进来,跑去帮忙。 赵君泽眼底带着冷笑,根本不在意赵霆宴的指责,一个没人在意的废人,只配给他当替罪羊,父亲根本不会信赵霆宴。 “你!”康王对上赵霆宴冰冷的视线,忽然一怔。 好像以前赵霆宴看他的时候,不是这种冷冰冰的眼神。 一时之间,康王高高抬起的手微微一颤,最后又放了下来。 “逆子,你明日就出府去澄清此事!本王以免你太过难看,暂且将这一顿打记下!” 姜氏闻言想了想,这才开口,“王爷的办法甚好,定能为王府挽回些颜面。” 说完又朝着赵霆宴说:“你闯下这么大的祸事,王爷只是让你明日出府澄清此事,已经是对你从轻发落了,还不快谢过王爷?” “我没错。”赵霆宴冷声开口,语气斩钉截铁。 康王一听这话,气的回身拿起那张纸就拍在了赵霆宴的面前,喝问道:“这是不是你的笔迹?” 赵霆宴扫了一眼,“这的确是我在房中所写,用来表达对前辈的敬仰,从未想过当众拿出来吟读,更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此诗。” “你没提起过就没错了吗?你错就错在不该写这种诗!君泽乃是好心,不想你的名声逐渐没落,这才帮你宣扬,你倒好,还想把责任推给君泽?简直不可理喻!”康王见赵霆宴完全没有认错的意思,越发怒火中烧。 第52章 出去游街吧 赵霆宴眸光转向姜氏,随后落在赵君泽的身上,口中的声音听上去似乎很平静,却能让听见的人感受到一股冷意,“好心?我的诗册一直放在房中,从未赠予任何人。他偷我诗册,盗用我的诗,是好心?” 随即是一声冷笑。 “你这是什么态度?”康王更生气,越发觉得赵霆宴不明事理,不仅对帮他的赵君泽嗤之以鼻,还要栽赃陷害,“你怎么变成了这副不堪的样子!你和君泽是亲兄弟,你竟嫉妒起他来了?” 沈婉听了半天,实在忍不住了,开口道:“王爷,赵霆宴无需妒忌世子吧?赵霆宴的文采有目共睹,就连皇上都称赞有加。” 康王没想到沈婉还会帮赵霆宴说话,一记冰冷的目光扫过去,“你有何颜面开口?霆宴坠马前从来都是兄友弟恭,你看看现在成了什么样子?” 沈婉无语,这是还赖上她了? 不愧是眼盲心盲的好爹爹。 “我是赵霆宴的妻子,自然有维护他的理由,而且今天错的人是世子。” “赵霆宴当年风头无两,如今只过了一年多,便没人再提及他,的确需要有人将他写的诗传播到外面,让人们知道他只是腿伤了,但仍旧是当初那个风光霁月的赵霆宴。” 赵霆宴听见最后一句话,眸光忽然变的幽深起来,其中包含着一股连他自己都说不清的情绪。 沈婉没有察觉赵霆宴的变化,继续道:“只是有些奇怪,既然世子好心帮赵霆宴,为什么外面的人都在说那些诗是赵君泽所做,而不是赵霆宴?” 康王皱眉,看了赵君泽一眼。 赵君泽脸色微变,该死的沈婉,竟敢在父亲面前胡言乱语! 眸光一动,转向赵霆宴,肯定是赵霆宴让沈婉这么说的,知道父亲不会相信他的话,所以借沈婉的嘴说出来! 故意用抄袭的诗让他出丑,然后再让沈婉来贬低他,赵霆宴果然就是这么卑鄙无耻的人! 他连忙看向母亲,只有母亲能帮他解围。 “王爷,”姜氏也察觉不对,立即开口,声音轻柔,“君泽也只是刚刚在上京城的文人之中站稳脚跟,就立刻想着帮霆宴恢复名声,这才拿了霆宴的诗出去,只是没想到会不仅被外面的人误会,就连霆宴和婉儿也……” 姜氏又有些怒其不争的看向赵霆宴,“霆宴,你为何要写下这种抄袭的诗句?如此一来君泽是名声被你连累是小,你的名声也会变得更差啊!” 一句话没有一个字在责怪赵霆宴,但让听见的人都认为这是赵霆宴的错。 赵霆宴根本不曾关注姜氏,幽深的眸子无比暗沉,余光留意着康王的变化,沉默不语。 康王原本就对赵霆宴和沈婉的话很是怀疑,听了姜氏一言,愠怒的瞪向沈婉,“分明是霆宴连累了君泽名声受损,你却还想狡辩,颠倒黑白?本王改日到要去沈府亲自问一问,沈家就是如此教导女儿的吗?” “赵霆宴,这就是你娶来的妻子!” 赵霆宴幽深的眸光最后闪了闪,最后暗了下去,一片沉寂。 “也好,如果王爷不满意我,我今日就可领和离书离开康王府,明日沈家自会向世人说明我与赵霆宴和离的原因。”沈婉心里冷笑,她可不吃康王这一套! pua谁呢? 谁怕和离? 现在和离,正和她意! “你!”康王一惊。 没料到沈婉会直接提和离。 他也只是逞一时口舌之快,沈家父子口舌那是一个比一个厉害。 今天的事本来他就是有私心,如果闹到外面和沈家去,后果肯定不是他想看到的。 赵霆宴见沈婉那么痛快的说和离,不由心里感觉一阵怪异,立即盯着沈婉打量。 沈婉见康王语塞,又冷笑着看向赵君泽,“世子,我暂且不问你是如何拿到那首抄袭的诗,单说那首诗抄袭的如此浅显,你有如此卓越的文采,为何没有当场发现?” “我……”赵君泽哑口无言。他根本不懂诗啊!“你在胡说些什么!在场有那么多文人墨客,他们都没发现,我自然也没留意此事。” 沈婉冷笑,“你是没留意,还是根本不懂?” “沈婉,你敢污蔑本世子!”赵君泽怒道。 康王眉头紧皱,看了一眼赵君泽,没说话。 姜氏见势不妙,连忙开口,“婉儿,你之前就诅咒君泽科考会名落孙山,君泽不跟你计较,你今日又……” 姜氏欲言又止,脸上都是委屈又不愿说的表情。 赵君泽见状也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摆出一副不想跟沈婉计较的样子。 康王见姜氏受了委屈,立刻过去安慰了一下,然后冷眼看着沈婉,“你简直不可理喻!” 然后又看向赵霆宴,怒骂:“你们什么时候能让本王省点心?整日除了闹,就是惹是生非,你们……” 康王气极,他怎么就养了这么一个残废丢人的儿子,又娶来这么一个儿媳妇!简直是造孽! “王爷消消气,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先想办法挽回些王府的颜面吧。”姜氏适时的出声劝道。 康王想到王府丢的脸面,强压下心中的火气,命令赵霆宴道:“明日一早你就出府,走遍上京城来澄清此事,不要坏了君泽的名声,更不准丢王府的脸面!” 沈婉无语,这岂不是等于让赵霆宴游街? 看着康王那坚定的态度,沈婉很想问一句:你是亲爹吗?为了给小儿子和王府挽回脸面,就让大儿子去游街? 下意识的看向赵霆宴,只见赵霆宴双手死死的抓住轮椅扶手,好像要将扶手硬生生抓碎。 虽然只是看见赵霆宴的侧面,却透着一股浓浓的凄凉,仿佛与世隔绝,独自面对着无穷无尽的欺辱。 赵君泽低头冷笑,赵霆宴还想算计他?活该如此! “王爷。”姜氏却开口了,“霆宴毕竟你的嫡长子,也代表着王府的脸面。这样出去恐有不妥。” 她不能让赵霆宴游街。赵霆宴既然知道是君泽用了他的诗,如果在游街的时候曝光此事,后果不堪设想。 沈婉有些意外,当看见姜氏眼底一闪而过的算计时,不由得嘴角冷勾,就知道姜氏不会忽然改变主意。 第53章 继父都不如 “你不必护着他,他做了如此丑事,必须要让他付出代价!”康王只以为姜氏不忍赵霆宴受罚。 “王爷说的是。”姜氏点头,“不过找回脸面并非只有澄清这一个办法。外人说我们王府抄袭,无非是认为我们写不出好的诗句来,如果我们写出好的诗句,那自然就是为王府挽回了脸面,为君泽挽回了名声。” 康王一听有办法挽回王府的脸面,随即问道:“王妃的意思是……” “既然此事是因霆宴而起,这诗就由霆宴来做。不过,因为外人都认为是君泽作诗抄袭,这诗就以君泽的名义传出去。这样一来,既证明了君泽有足够的文采,又给王府挽回了脸面,一举两得。”姜氏神色如常的缓缓说道。 沈婉不动神色,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姜氏还真是把赵霆宴算计到了骨子里,暗地里帮赵君泽偷赵霆宴的诗还不够,还要明目张胆的照搬! 不出意外,康王必然会同意。 果然,康王当即满意的点头,“王妃所言极是,就这么办!” 王府有姜氏在,真乃他一大幸事。 “逆子,还不谢过王妃?如果没有她求情,你明日无论如何也要走遍上京城!”康王看向赵霆宴,脸上一片冰冷,“本王限你明日之前写出十首诗,交给王妃,此事就算过去。若再敢给王府丢脸,连累君泽的名声,本王绝不饶你!” 赵君泽心中大喜,更是对母亲佩服不已! 母亲几句话,竟让他可以明目张胆的使用赵霆宴的诗!若是母亲再想一想办法,也许科考也…… “我明日会准时出府,走遍上京城的每一个角落,澄清抄袭一事。”赵霆宴忽然开口回应,冰冷的话却让康王刚刚降下去的火气升腾而起。 “你说什么?你给本王再说一遍!”康王怒不可遏,一张脸硬生生被气的红了。 这个不孝子! 姜氏没想到赵霆宴竟然拒绝的这么干脆,心头一跳,连忙出来说和,“王爷息怒,也许是我的办法欠妥,所以霆宴才会拒绝,不怪他。” 不能让赵霆宴出去澄清。 姜氏只能暗中咬牙道:“霆宴有腿疾在身,不便抛头露面。既然霆宴不愿写诗,那就由君泽来写吧。” 赵君泽愕然,他哪里会写诗? 只是母亲这么说,他也不敢当着父亲的面反驳。 康王见姜氏如此大度,心中对赵霆宴和沈婉越发的不满,赵霆宴和赵君泽都是他的儿子,为什么会差这么多? 果然让赵君泽当王府世子是明智之选。 “王妃大度,本王甚是欣慰。”康王面对姜氏和赵君泽一片和颜悦色,余光扫见一旁的赵君泽和沈婉,不耐的摆了摆手,“你们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全都回清风苑去,别再给本王惹事!” “真是一刻也不让本王省心。” 沈婉早就不想待了,推着赵霆宴直接离开。 赵霆宴自始至终都没再开口,整个人就好像僵在轮椅上一样,没有任何动作,仿佛就连呼吸都没了。 沈婉却能感受到赵霆宴的沉默,似乎那沉默变成了实体,隔绝了他和整个世界的联系。他心里的悲伤就好像深秋的落叶,彻底掩盖了曾经那些仅剩不多的生机。 没来由的,她心头一酸。 对于康王种种连继父都不如的所作所为,她作为旁观者都觉得愤怒不已,赵霆宴这个亲生儿子会是什么感觉,她难以想象。 在回清风苑的路上,沈婉一个人推着赵霆宴,默默前行,谁也没有开口打破这片寂静。 很快,二人进了院子。 沈婉将赵霆宴送回房间,刚要转身离开,身后传来了赵霆宴的声音,有些沙哑,但仍旧清晰,“谢谢。” 沈婉回头,看见了赵霆宴那双深沉的眸子。那双眸子此刻深不见底,小心的将所有情绪全都藏了起来,不想被人察觉分毫。 她回过神,温声道:“别想太多,王爷把我也叫过去,就说明将我和你看成了一体。所以,我开口反驳不止是为了帮你,也是为了帮我自己。” 赵霆宴不置可否,靠在床头闭上了双眼,就好像完全沉浸到了自己的世界里,“我累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嗯。”沈婉轻轻关上门,走了。 回到自己房间的沈婉,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事,不由得摇了摇头。 真不知道康王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明明是赵君泽偷诗不成丢了脸,反倒怪上了赵霆宴,还想让赵霆宴游街澄清此事,就算是后爹都没有把事情做的这么绝的。 “夫人,要用膳吗?”腊梅过来问道。 沈婉一看,现在都已经过了用膳的时辰。在康王那里挨了一顿训,连吃饭都忘了。 “用膳,先热一下吧。” “一直热着呢,奴婢这就去端过来。”腊梅说道。 沈婉点头。 很快,腊梅把膳食都端了上来。 沈婉用完了膳,刚要休息,翠竹从外面进来,脸色有些差,“夫人,小海被王妃叫回去了,说是另有安排。还说让夫人自己照顾大公子。” 沈婉听了翠竹的禀报,也不意外。 这段时间,她已经对姜氏的套路越发熟悉,见怪不怪了。 “没事,李振的伤势恢复的很快,虽然还做不到行动自如,但绝大多数事情都能自理,除了送饭送水,别的不用管。要不了多久,他就能痊愈。” 翠竹立即点头:“是。” 沈婉看向了窗外。 当看到赵霆宴的房间门窗紧闭时,问了一句,“膳食给赵霆宴送过去了吗?” “已经送过去了,大公子现在正在用膳。”腊梅回道。 沈婉点头,既然赵霆宴还有心思吃饭,就说明他虽然受康王影响,但还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我去看看。”沈婉说完,起身去找赵霆宴了。 刚一进到赵霆宴的房间,一股浓郁的饭菜味道扑鼻而来。 虽然赵霆宴已经用膳完毕,但空间密闭,饭菜的味道来不及散不掉。 她立即去将门窗全都打开,让新鲜的空气流通进来,这才感觉到好多了。 赵霆宴面无表情的看着沈婉,当沈婉走近几步后,开口问:“小海回去了?” 第54章 让李振回来吧 沈婉笑了,“你把赵君泽害的那么惨,王妃当然不会让人继续伺候你。” 赵霆宴面无表情,看了沈婉一眼,又沉默了半响,这才道:“让李振回来吧。” “他的伤虽然好了大半,但还没完全康复,现在下床会留下病根。”沈婉直接说道。 赵霆宴沉声道:“我知道。” “是不想让我照顾你?不过现在你也没其他的选择了,而且我从来都是救人就到底。”沈婉直言道。 当初跟在爷爷身边学医的时候,爷爷就一直教导她,治病救人要由心而发。人可以不治,但绝不能应付了事。 这话听在赵霆宴耳中,深邃的眸光跟着微微有些变化。 沉吟了片刻,他才开口。 “你为什么想给我治疗腿疾?” “你该给我道歉。”沈婉见赵霆宴不吭声,想起之前冤枉她偷了他诗册的事,开口道。 巧的是,两个人同时开口,也同时听清了对方的话。 沈婉眸光一亮,赵霆宴能这么问,难道给他治疗腿疾有戏? “你的诗册丢失,你冤枉是我偷的,难道不该跟我道歉?” 赵霆宴表情微僵,不过在冰冷的掩盖之下并不明显,停顿了一下后开口,“这件事,的确是我冤枉了你。” 沈婉原本也没太在意,而且她要的就是一个道歉。 既然赵霆宴道歉了,她也就不计较了,直接摆手,“好了,这件事过去了。现在,轮到我来回答你刚刚的问题。我想给你治疗腿疾,是因为……” “我的问题也过去了。”赵霆宴却沉声开口。 沈婉被打断,什么叫你的问题也过去了? “你的腿疾是不是要让我来治疗?”她决定直奔主题。 赵霆宴果断的摇头,“不是。” “那你刚才为什么要那么问?”沈婉追问道。 “你一直说要治疗我的腿疾,我只是想弄清楚你这么做的目的,毕竟你诡计多端,让人防不胜防。”赵霆宴声音平和的让人生不起怒意。 “你说我诡计多端?”沈婉一阵无语。原主都快蠢出天际了,还能诡计多端?赵霆宴找的理由真够烂的。 赵霆宴点了头,最近的沈婉的确让他越来越看不透。 沈婉见赵霆宴态度坚定,知道自己坚持追问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也就没再追问。 她起身倒了一杯水,趁着赵霆宴看不见的地方加了点黄泥汤进去,然后递了过去,“喝口水吧。” 虽然不能明目张胆的治疗,但她可以加黄泥汤。 赵霆宴有些意外沈婉没再纠缠,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刚好感觉有些口渴,这才接过来喝了一口,一股熟悉的甜味瞬间在口中散开。 他抬眸看向沈婉,“你在水里加了糖?” “味道好喝吧。”沈婉下意识顺着说道,“我不仅倒的水好喝,开的方子药效更好,你可以试一试。” 赵霆宴眼中的狐疑散去。 无语的看了沈婉一眼,接着将杯中剩下的水一饮而尽。 …… 翌日。 一大早,早膳时间刚过,姜郎中就来了。 沈婉透过窗户,看见姜郎中背着药箱,在赵霆宴的房间外敲了敲,推门走了进去。 然后,姜郎中关上门窗,一副要施针的样子。 沈婉挑了挑眉,就收回了视线,去院子里散步消食去了。 过了片刻,姜郎中从赵霆宴的房间里出来。 看见院子里的沈婉,姜郎中道了一声,“赵大夫人。” 沈婉回头,“姜郎中这么快就出来了?” “赵大公子说是早上吃坏了肚子,这会儿不适,无法行针。”姜郎中摇头叹息,“只是如此下去,腿疾康复无望。还请赵大夫人有空多劝一劝赵大公子。如果想重新站起来,还是要尽早治疗为好。” “我会劝的,姜郎中也多费心。”沈婉搪塞道。 姜郎中点了点头转身走了,还是直奔晚香堂的方向而去。 沈婉看了一眼姜郎中的背影,收起了脸上本就不多的笑意。赵霆宴连吃坏肚子这一招都用出来了,怕不是黔驴技穷了? 她眸光微动,转身回房写了一个药方,让翠竹去抓了药,熬好之后,她这才端着汤药,去找赵霆宴。 …… 赵霆宴看到沈婉后,倒是没有开口撵人,不过在看见沈婉手中的药碗时,眸光一沉。 沈婉先将药放下,然后直接问向赵霆宴。“你已经连续两次拒绝施针,后面有什么打算?” “暂无打算。”赵霆宴道。 沈婉猜到赵霆宴会这么说,直截了当的道:“你拒绝姜郎中的治疗,就算王爷不过来催你,也不会派新的郎中过来给你治疗。你的腿,会一直这样下去。” “你的腿疾之所以还有希望能够治好,是因为摔伤的时间并不是太久,还有治疗的机会。但如果再过一年半载,那些机会也会随之消散。到时,就算你想要治疗腿疾,也已经晚了。” 赵霆宴这一次没有反驳,垂眸深思。 沈婉见状,苦口婆心的进一步说道:“所以,你的腿疾拖不起,尽早治疗才是上策。现在,唯一真心给你治疗腿疾的人,只有我。” “真心?”赵霆宴低声自语,似乎是自问,又似乎是质疑。 “我知道你还是不信任我,我也没指望得到你的信任。但是你应该知道,害你对王妃,对赵君泽有好处,但是对我没有任何好处,反而还有坏处。”沈婉耐着性子继续道。 “就如同你说不会傻到在沈家对我动手一样,我也不会傻到在康王府对你怎么样。如果你出事,王爷和王妃不仅不会放过我,更不会放过沈家。我就算再怨恨你,也没必要把我自己,把沈家拉上陪葬。” 终于把话一口气说完,她长出了一口气。 太难了。 她也给不少人治过病,这么难的还是第一次。 赵霆宴闻言,黑眸中的坚定似乎有了一丝松动。 然而,说出口的话仍旧冷淡疏离,“我的腿疾,我自会想办法。” 沈婉闻言叹气,决定不再劝了,直言道:“我知道你对我的看法根深蒂固,我也没想过要改变,但是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不是一定要弄的像仇人一样。” 第55章 看望沈娥 “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试着缓和一下我们的关系……你就当我脱胎换骨也好,改头换面也罢。我治好你的腿疾,你不再怨恨我,我们互不相欠,做一个陌生人也不错。” “这一碗就是能够治疗你腿疾的汤药,趁热喝了吧,我还有事,走了。” 话落,她径自转身离开,没再看赵霆宴一眼。 该说的她都说了,至于如何选择,那是赵霆宴的事,反正她是有些累了。 如果不是看赵霆宴在后期足够强大,她不想被他事后报复,现在也不至于这样。 赵霆宴看向沈婉离开的背影,这几日发生的事忽然在眼前浮现,从给他治疗风寒,到帮他隐瞒双腿逐渐恢复知觉的秘密,再到帮他在康王面前反驳。 这些都是她之前绝不会做的事。 她似乎……真的在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 低头看向面前还冒着热气的药碗,眼中的猜忌隐约淡了些许。 …… 也许是因为抄袭一事闹的沸沸扬扬,康王府里安静了不少。 赵霆宴一连几天都没让姜郎中行针,姜氏也没有任何动作,就好像放弃了给赵霆宴行针一样。 沈婉没有再跟赵霆宴提及治疗腿疾的事,至于那碗药,她也不关心了。她把药熬好送过去,她该做的就已经结束。 如果赵霆宴还是不信她,她就算捏着他的鼻子把药灌进去,他也一样会吐出来。 她现在要专心处理沈家的事。 想来想去,她决定先去找大姐沈娥。 大姐沈娥人脉广,做事有手腕,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不像原主只知道发脾气,整天暴躁的厉害,却什么事都改变不了,还让周围的人对她越来越厌恶。 之所以沈娥被冯平一家骗的死死的,是因为她太信任冯平那一家人,完全不设防,当然被骗。 “腊梅,准备点东西,跟我去一趟冯府。”沈婉把腊梅叫了过来,吩咐道。 “夫人是要去看望大小姐吗?”腊梅隐约记得,大小姐就是嫁去了冯家。 “大姐前阵子来看我,我刚好今天没事,过去看看。” “夫人放心,奴婢这就去准备。”腊梅一听,心里有了数,立刻去办了。 半个时辰后,腊梅准备完毕。 沈婉就带着腊梅离开康王府,上马车直奔冯家而去。 因为冯平的官职只有五品,在上京城内几乎已经属于官职最低的了,所以府宅也相比康王府稍偏僻一些,马车用了小半个时辰才赶到冯府。 …… 冯家。 沈娥正在处理内院的事,面前站着十几个丫鬟婆子,全都等着吩咐。 这时,一个下人过来禀报,“夫人,康王府大夫人来见您,人这会儿已经去了前厅。” 沈娥一听,竟然是沈婉来看她,顿时心上一喜,随后又是一沉。沈婉自从嫁入康王府,还从未来找过她,就连回沈府的次数都屈指可数。这会儿过来,莫非是遇到了难事? 想到此,她朝着面前十几个丫鬟婆子道:“你们先退下吧,晚些我再叫你们过来。” 然后转身,朝着前厅的方向而去。 行至半路时,一名丫鬟忽然小跑上前道:“夫人,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之前府里的院墙破了,如今已经修缮完毕,要给工人结算工钱。” 沈娥知道这事,脚下没停,“母亲亲自去验收了吗?” 丫鬟摇头。 沈娥又道:“既如此,先转告母亲我娘家来人了,我去见一见,稍晚一些的时候我亲自过去验收。” “老夫人说,修缮的工人马上就要到了,夫人若是过去晚了,怕是会来不及。”丫鬟看上去很着急。 沈娥忽的面色一沉,失去了几分耐心,“那就让他们等着。” 丫鬟见状便不敢再说,应了声是,连忙走了。 沈娥脸上这才恢复了笑容,很快就来到了前厅。 “婉儿,你怎么来了?”见到沈婉,沈娥面上笑着,眼底却藏着一抹担忧。 “当然是来看望我的大姐。”沈婉敏锐的发觉了沈娥的担忧,嘴角的笑容越发明媚,开玩笑道:“我出嫁这一年多一次都没来看大姐,大姐不会怪我吧。” 鼻子微微嗅了嗅,好像闻到了一股有些淡淡的味道,只是味道太淡,时有时无。 沈娥见沈婉还有心情开玩笑,心中的担忧这才稍稍放下,顺着往下说道,“我是你大姐,怎么会怪你……” 才刚说了一句话,外面一个下人就进来禀报,手里还拿了几本账簿,“夫人见谅,是那几家铺面的掌柜催的紧,小的才不得不进来禀报。那几个掌柜一直在外面等您,说铺面亏损,供货方催着要银子,急需拿银子还账,这是账簿。” 沈娥脸色沉了几分,“放下吧,让他们自己去账房领银子。” “他们来时碰见账房,账房说没银子了。” 一旁的沈婉也看了过去,冯家账房没银子了? 冯平这几年混的风生水起,冯家也在走上坡路,账房却空了? 沈娥却一点也不意外,“那就让他们候着吧。我有客人在,小事就别来打扰了。” “是,夫人。”下人退下。 沈娥回头,刚好看见沈婉在看她,便指着账簿解释了一句,“这几年冯家是表面上看着光鲜,不少铺面都在赔钱,只有少数几个铺面盈利,但也入不敷出。幸好,你姐夫在官场上蒸蒸日上,冯家这才没有没落。” 提到冯平,沈娥眼中浮现一抹幸福之色,她很知足。 沈婉看向那些账簿,顿了顿,故作好奇的样子道:“这就是账簿?大姐,我能看一看吗?” “想看就看吧,没什么妨碍。”沈娥知道康王府是康王妃掌家,沈婉好奇也是正常,就点了点头。 沈婉随手拿起翻了翻,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然后又将账簿放了回去,“冯家名下的铺面倒是不少,想必当初置办的时候也是有能力经营的,怎么就都开始赔钱了?我逛街的时候,上京城内这几年都很热闹啊!” 沈娥神色微僵了一下,沈婉倒是说的没错,这几年上京城内很多商铺都赚了不少,差一些的无非是赚的少些,赔钱还赔了这么久的倒是罕见…… 第56章 调查季竹君 不过都是冯家人在掌管那些铺面,他们日后还要指望着冯平提拔,就算有些许贪墨也不敢太过分,想来还是经营不善。找机会将此事跟夫君说一声,夫君会支持她换几名有能力的掌柜的。 于是,她朝着沈婉笑道:“经商这种事靠本事,靠人脉,也靠运气。你没学过,自然是不清楚的。” 沈婉笑了笑,没说话,因为她看出沈娥眼中全是信任。既然如此,等下的情况,她也不适合多说。 “大姐,我前几日参加春日宴,竟然看见了大嫂。”沈婉岔开话题道。 沈娥眸子微眯,“她去做什么?娘也去了吗?” 沈婉刚要继续说,就见一个中年妇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娥儿,你先给我拿些银子,我去把那些修缮的工人工钱结了。那么多工人,总不能让他们说我们冯家欠人家工钱不给……” 话落,中年妇人好像才看见沈婉,“这位是……” 沈娥笑着开口介绍道:“母亲,她就是我的妹妹,沈婉。” “原来是康王府的赵大夫人,真的是气质端庄,仪态优雅,这种气度可不是寻常人能有的。”冯老夫人连忙夸道。 “婉儿,这位就是我的婆母。”沈娥道。 沈婉也点了点头,回礼,“冯老夫人。” 冯老夫人朝着沈婉笑了笑,然后朝着沈娥道:“我就不打扰你们姐妹叙旧了,工人们的工钱一共是一百两,你先给我,我好去给他们结算工钱。” 沈婉闻言心中有些诧异。修缮什么需要一百两?就算把康王府上下全部修缮一新,五百两也够了。冯府的面积比不上王府的十分之一。 沈娥却不惊讶,取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出来,递了过去,“有劳母亲了。” 冯老夫人接过银票,见沈婉一直看她,便解释道:“赵大夫人见笑了,冯家小门小户,能够娶到娥儿这么好的儿媳妇,是冯家祖上烧了高香。所以,自从娥儿嫁过来之后,冯家的所有家产就全由娥儿掌管了。” 沈婉礼貌一笑,并未开口。 冯老夫人这才拿着银票离开了。 等周围没了人,沈婉才问道:“大姐,冯家库房不是没银子了吗?这银票……” 沈娥抿了抿唇,没回答。 沈婉眸光一动,“这是大姐的嫁妆吧。” 沈娥见沈婉猜到了,这才点头,“只是临时垫一些出来,你不要担心。冯家那些铺面即便一直不盈利,若是卖了也能还上,母亲和夫君不会花我的嫁妆银子。” 沈婉不置可否。 见沈婉还有些担心,沈娥又补充道:“那堵墙也的确年久失修,破旧的不成样子,也会丢了夫君的脸面。” 沈婉惊讶,下意识道:“修缮一堵墙就要一百两?” 沈娥对沈婉的惊讶并不意外,反而笑着道:“既然好不容易请人修缮,自然要请手工好一些的工人,用质地好一些的材料,价格也自然高些。” 当初得知修缮需要花费一百两银子的时候,她也很意外。母亲怕她不信,还要请核算的工人过来跟她当面解释,被她拒绝了。母亲对她很好,又把整个冯家都交到她手上,她怎么能怀疑? 沈婉见沈娥对此也是深信不疑,暗自摇头,必须找个机会让沈娥见识这一家人的无耻,“大姐,我刚刚说到哪儿了?” 沈娥想了想,声音有些沉,“你说在春日宴上看见了大嫂。是她硬要娘带她去的?娘的身子不好,不宜劳累,如果真是如此,她也太不懂事了。” 沈婉摇了摇头,“娘的身子没有大碍,只是积劳成疾,慢慢会好的。倒是大嫂,她是一个人去的春日宴,而且我还在春日宴的后院撞到她和一个陌生的男子举止亲密……” 她点到即止,并没有提及季竹君和陌生男子欲行苟且之事。 一来她并没有证据证明季竹君和张海鹏有什么,二来点到为止能让沈娥查的更清楚。 沈娥听到之后,双眸之中满是震惊,“她竟……婉儿,你确定看见的人当真是大嫂?” “我不会认错。”沈婉语气坚定。 沈娥眉头紧锁,眼中已经满是冷意。季竹君嫁给沈衍多年,从未传出过任何传言。如果季竹君真的是和别的男子有什么,只能说明他们隐藏的极深。那沈衍…… 她隐约嗅到一股不太寻常的味道,要尽快找人查一查才行。 忽然想起沈婉还在看她,她不想让沈婉跟着担心,连忙收敛心神,压下心底的震惊,面上平静道:“你先不要声张,也许是你看错了。毕竟春日宴那么多人,全都精心打扮过,看错也很正常。” “而且,娘身子不适,她也要留在府里照顾娘,无暇去参加春日宴。我会去命人查一下,她毕竟是我们的大嫂,嫁过来多年,万一冤枉了她也会伤了彼此的和气,这件事你就不用担心了。” 她这个妹妹在康王府已经举步维艰,不能让沈婉为这事分神,更不能给沈婉造成不好的影响,让康王和康王妃看轻沈婉。 “好,全听大姐的。”沈婉装出乖巧的模样,笑的像是一只温和无害的小羔羊。 之前沈娥眼中的震惊她看的清楚,应该是不想让她担心才会这么说,她自然要配合。 以沈娥的手段,查清那个男人的身份不难,剩下的事如果由沈娥来操作,肯定万无一失,会让沈衍看清季竹君。 隐约间,她又闻到了那股刚见到沈娥时的味道,下意识凑近了些,味道更明显了。 “在闻什么?”沈娥见状问道。 “大姐身上有一股很香的味道。”沈婉如实道。那味道的确很香。 沈娥宠溺一笑,从腰间取下一枚香囊,“你闻一闻,是不是这个的味道?” 沈婉刚要闻,忽然一只手凭空出现,拿走了香囊,还传来一道男人柔和的声音,“娥儿,这是我送你的香囊,你可不准再送给别人。” 沈婉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名穿着官服的男子,容貌俊朗,浓眉大眼,虽然远比不上赵霆宴,但也算得上是英俊潇洒。 再看沈娥一脸幸福的看着男子,此人就是冯平。 第57章 演技精湛的冯家人 “夫君,你怎么回来了?”沈娥看向冯平的目光满是柔情,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整个上午处理公务时都有些心不在焉,现在回来不知为何感觉踏实许多。现在想来,是因为见到了娥儿的缘故。”冯平同样是满眼情意,说出的情话也是信手拈来。 沈娥被说的俏脸微微泛红,嗔了一句,“我妹妹还在。” “妹妹已经出阁,又是自家人,无碍的。”冯平笑着安抚了一句,然后转向沈婉,歉意一笑,“不过,你姐姐说的不无道理,是我唐突了,还请妹妹不要见怪。” “无碍。”沈婉态度稍有几分冷淡的说道。目光落在被冯平攥在手中的香囊上面。在刚刚沈娥把香囊拿近的时候,那味道似乎更加浓郁了些。 “好了,你难得回来的早,先回去休息。我妹妹很少过来,我陪她多聊一会儿。”沈娥深情的看着冯平,眼里的幸福想要要溢出来一样。 冯平想了一下,很贴心的说道:“既如此,你不如留下妹妹一起用膳,这样也可以多聊一会儿。我到时让人把膳食送到院子里,不会打扰你们,如何?” 沈娥有些意动,如果沈婉愿意留下自然好。 沈婉礼貌微笑,“多谢姐夫好意,我还要回去照顾夫君,的确不便久留。” 沈娥这才想起,还有一个行动不便的赵霆宴在等着沈婉,如果回去晚了多有不妥,便顺着道:“妹妹说的是,夫君就不必记挂了。” “好,那你们聊。”冯平一脸的宠溺,临走前还专门跟沈婉打了招呼,一副很舍不得沈娥的样子,才转身离去。 沈婉看了冯平的手一眼,直到离开,他手里都攥着那个香囊,并未松开。 沈娥见沈婉看向冯平,勾着嘴角道:“你很少见到你姐夫,对他不了解。他忙起公务来不苟言笑,一张脸很是冰冷。唯独面对我的时候,才会满是笑容,如同暖阳一般。” 沈婉没回应,而是模棱两可的点了下头。冯平的确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不过不是只对沈娥面带笑容,还有那个外室。 不同的是,冯平对那个外室笑的时候是发自内心,而对沈娥则是为了利益。 如果她不是提前知道这一切,怕是也会被骗过去。 不得不说,冯平和冯老夫人的演技都很高明,比之姜氏也不遑多让。 “大姐,你的香囊被姐夫拿走了。”她直接点明,她感觉那个香囊有问题。 沈娥这才注意到香囊被冯平拿走了,不过并没有在意,也没多想,“他大概是忘了。无妨,你如果喜欢,我命人做一个,改日给你送过去。” “不用,刚刚只是好奇上面的味道罢了,并不是我喜欢的那一种。”沈婉摇头。 心里叹息,沈娥真的对冯平极其信任。 二人又聊了好一会儿。 沈婉后来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这才准备离开,“大姐,我要回去了。” 听沈婉要走,沈娥有些不舍,想到沈婉的处境,她语重心长的叮嘱道,“回去好好照顾妹夫,如果遇到什么困难,受了什么委屈,随时可以来找我。如果不方便出门,派人传个信也许,我会过去看你的。” 沈婉感受到浓浓的关爱,心里暖暖的,也暗暗下了决心。如今季竹君的事情已经有沈娥去查了,她刚好可以想一想怎样才能让沈娥看清冯家的真面目。 “大姐放心,我回去就是照顾他去了。有朝一日等他站起来,我一定和他一起来看望大姐。”沈婉脱口而出,表明自己的态度,让沈娥不用担心。 “好,大姐等着这一天。”沈娥心头微松。没想到沈婉现在还能相信赵霆宴可以重新站起来,无论最终结果如何,有这样的信心就是好事。 片刻后,沈娥送沈婉来到了府门外。 二人话别了几句,冯老夫人也到了。 “赵大夫人这么快就要回去了?难得有人来看望娥儿,若是能多陪她聊一会儿就好了。”冯老夫人有些惋惜的开口,“娥儿平日里不是忙着处理后院的事情,就是要看账簿,都没什么人和她聊天解闷。我年纪大了,也说不上话。” 有经过的百姓偶尔听到一两句,纷纷投来赞许的目光。这个婆婆真不错,知道为儿媳考虑。 沈婉自然不会被冯老夫人蒙骗,不过有些意外的看向沈娥。大姐的人缘即便不是上京城内顶尖的存在,但也比原主强出百倍,怎么会没什么人来看望沈娥? 沈娥对上沈婉的视线,有些无奈的点头,“大概是她们也有事情在忙,不过也都来看望过我,不是常来罢了。” 沈婉暗暗皱眉,心想应该又是冯平他们的原因,但嘴上却说:“那我有空就来打扰大姐,大姐别嫌我烦就好。” 沈娥知道沈婉是担心她,欣慰一笑,“你毕竟身在王府,总来也不妥,你的心意我感受到了。如果得空了,我去康王府看你就好。” 冯老夫人连忙顺着沈娥的话应和,“是我思虑不周,赵大夫人的确有所不便。娥儿,你什么时候想去看望赵大夫人,尽管去就好,若手里还有没办完的事,大可以交给手下人去做。” 一番话仍旧贴心。 沈娥感激的看向冯老夫人,“多谢母亲。” 沈婉暗暗无语,但眼下这种情况不能表现的太明显。她收回之前对冯家人的评价,这演技绝对比姜氏要强。姜氏是只在康王面前演的完美,在其他人面前有就所欠缺,而冯家人要在所有人面前都演的完美。 最后跟沈娥告别,接着连忙上了马车。 离开冯府之后,沈婉听着马车外热闹的声响,挑开帘子看了一眼,只见路上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这才想起来穿来这么久,好像还没有逛过上京城。 于是,她让车夫改道,去她名下卖粮的铺面看一看,顺便走一走。 马车很快到了地方。 沈婉刚下了车,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这不是沈婉吗?你不在清风苑好好照顾霆宴表哥,偷偷跑出来干什么?” 沈婉不用看都知道是聂雨晴。 怎么这么晦气? 想出来走一走,就遇到这么个货! 第58章 打起来了 “她就是那个阻止你嫁过去的沈婉?”聂雨晴旁边一名黄衣女子,打量了沈婉一眼,不屑的撇嘴,“看着的确不怎么样,难怪赵大公子就算是摔伤了腿,也看不上她。” 沈婉眸子微眯,看了过去。聂雨晴穿着一身白色长裙,在黄衣女子身边倒是显得有些出众,两人身后还跟着一辆马车,隐约看见上面装了不少东西,像是大婚要用的。 这是给聂雨晴的,还是给那个黄衣女子的? “看什么看?我很快就要嫁给霆宴表哥了,你再怎么阻拦,从中使坏都没用!”聂雨晴看见沈婉打量的眼神,冷讽道。 姨母都已经告诉她了,霆宴表哥心里是有她的,只是碍于沈婉才没有点头。 虽然她当时并没有看见沈婉给霆宴表哥使眼色,但姨母说了,霆宴表哥被沈婉苛待了太久,只要沈婉在,霆宴表哥就不会同意。姨母还让她不用担心,会替她说服霆宴表哥的,让她只管放心准备大婚的事。 沈婉挑眉,嫁给赵霆宴?聂雨晴这是还没死心啊。 不过无所谓,聂雨晴愿意嫁就嫁,赵霆宴接不接受都跟她没什么关系,她到时提前准备一盘瓜子,等着看热闹就行。 “聂小姐,你现在还分不清到底是谁在阻拦你嫁给赵霆宴,有时间你还是去找郎中看一看脑子吧。”沈婉实在懒得跟聂雨晴多说,赵霆宴在聂雨晴眼里就是自带光环。 恋爱脑不是病,但是得治啊! 聂雨晴冷笑,“你以为强迫霆宴表哥当面拒绝我,我就会信?根本就是你从中阻挠,我不会再被你骗了!” 沈婉直接摆手,连话都不说了,示意聂雨晴赶紧走。她来看过铺子之后,还打算去闲逛一下,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聂雨晴身上。 聂雨晴认为沈婉被她戳穿,所以急着离开,直接一步拦住沈婉的去路,乘胜追击道:“沈婉,你当初也是用了手段才嫁给霆宴表哥的,有什么资格阻止我?” “别忘了,我跟霆宴表哥相识多年,青梅竹马。如果不是你,我已经嫁给霆宴表哥成为正妻。现在,我不跟你抢正妻的位置,只给霆宴表哥做妾,能够照顾他就行,你应该知足了。” “没错。”黄衣女子附和道,话语之中满是嘲讽,“女子就该大度,更何况赵大公子乃是王府嫡子,三妻四妾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你这么善妒,难怪嫁过去一年多仍无所出。” 沈婉淡淡的看着她们,等她们说完,这才轻启朱唇,“都说完了?” 聂雨晴一愣,沈婉怎么这么平静?以往的沈婉面对现在的情况必然暴怒,口不择言。 “聂小姐,既然你非要说是我阻止你嫁给赵霆宴,那我就再跟你说最后一遍。” 沈婉笑着,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威视。 “自从我嫁入康王府,你去赵霆宴房中伺候过多少次?恐怕你自己也数不清了吧。如果我真心阻止你,你认为你能踏入他房间一步吗?” 此话一处,周围瞬间哗然。聂雨晴尚未出阁,就已经进了赵霆宴的房? “你胡说!”聂雨晴脸色瞬间变了,连忙大喊反驳,“你……你这是为了阻止我嫁过去,故意坏我名声!” 她当然知道偷偷去照顾赵霆宴不妥,所以才借着看望姨母的理由过去。这事只有康王府的人才知道,外人是不知道的,所以她才敢屡屡过去,沈婉竟敢当中说出来,故意趁机害她! 黄衣女子也很意外的看了聂雨晴一眼。 聂雨晴连忙解释,“你别信她!她阴险狡诈,谎话连篇,霆宴表哥是她的夫君都被苛待的不成样子!如此恶毒之人,说的话怎么能够相信!” 黄衣女子想了想,点头道:“你放心,她这么恶毒,我怎么会相信她说的。” 聂雨晴这才松了口气,指着沈婉反驳道:“你如此善妒,不惜在大街上毁我名声,已经犯了七出之条,信不信我让霆宴表哥休了你?” 每次一说让霆宴表哥休了沈婉,沈婉都会暴跳如雷,什么都不顾的冲过来打她。 这样一来,沈婉就不会再提她偷偷去照顾霆宴表哥的事了。 她盯着沈婉,已经做好准备。 然而…… 沈婉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浑身上下透着从容,“即便他要休我,你也该在他休了我之后,再偷偷去伺候她。” “你……”聂雨晴气的瞪大了眼睛,“我没有!你再信口雌黄,我要报官了!” “去报官吧,我在这等着。我是不是信口雌黄,随便找一个王府的下人,一问便知。”沈婉直击聂雨晴的痛处。 她算看清楚了,不把聂雨晴打疼了,聂雨晴就不会变乖。 既然想当街坏她名声,那她就让聂雨晴长长记性。 要不然真当她是纸老虎? “你敢!”聂雨晴双手紧握,恨不得冲上去撕碎沈婉的脸! 这个毒妇! 为了不让她嫁给霆宴表哥,这是要毁了她! “腊梅,回府随便叫一个下人过来,跟聂小姐当面对质。”沈婉当即开口。 还不等腊梅应声,聂雨晴威胁大喊,“沈婉,你够狠!我一定将此事告知姨母和霆宴表哥!” 说完,转身飞快的逃离。 黄衣女子见情况不对,也连忙走了。 沈婉见状冷笑一声,完全不在乎聂雨晴的威胁,转身进了自己的铺面。 其他人见到没热闹看,也都各自散开。 片刻后,她又带着腊梅离开了铺面,然后又买了些东西,最后有些意犹未尽的回府。 只是,马车才刚刚在府门前停稳,沈婉还没等下马车。 便听见马车外传来翠竹的声音。 “夫人?是夫人吗?”翠竹语气焦急的询问。 “是我。”沈婉心中一动,是什么急事让翠竹都跑来府门前等她了? 立刻下了马车。 只见翠竹脸上都是急切,额头上都是细汗。 当即沉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夫人,您终于回来了!快回清风苑,大公子和世子打起来了!”翠竹忙道。 沈婉一怔,无缘无故的怎么会打起来?好像书中没写他们兄弟两个人会拳脚相加,互殴的这个情节。 “回清风苑。” 第59章 受了内伤 她立即朝着清风苑快步而去。 翠竹和腊梅紧随其后。 刚进院子,就看见赵霆宴房间的门大开着,里面传来一阵阵声响。 沈婉立即快步而去。 只见赵霆宴躺在床上,赵君泽压在赵霆宴的身上,两个人打的不可开交。 “住手!” 沈婉立即冲了过去,一把将赵君泽推到一旁。赵霆宴的腿还没治好,如果被赵君泽压断了,她就白忙活了。 赵君泽被推的一个趔趄。 猛地脸色一变。 继而恶狠狠的看向沈婉。 “你干什么!” 赵霆宴只感觉面前一空,然后就是沈婉的脸映入眼帘,他发现沈婉眼中有着清晰可见的紧张…… 她在紧张他? 又旋即挥散了这个可笑的想法。 “你有没有事?”沈婉立即查看赵霆宴,在他脸上看到了几道擦伤,伤的不重,腿应该也没什么事。 “我没事。”赵霆宴盯着沈婉看了一瞬,然后语气有些不自然的回应。 沈婉松了口气,又看向赵君泽,准备问一问为什么打赵霆宴。 还没等开口,她眼睛直接瞪圆了。 只见赵君泽的脸上印着着几个触目惊心的大手印,衣服也乱了,其中一个眼眶更是被打的乌青,眉骨还见了血。 惨的不行。 反观赵霆宴,除了脸上有些许擦伤之外,没什么其它的异样。 怎么看都是赵霆宴完胜。 她刚刚还以为是赵君泽跑来清风苑打赵霆宴,现在来看是反过来了。赵霆宴这战斗力可以啊!两条腿不能动,还能把赵君泽打成这个鬼样子。 赵君泽感觉眉骨疼的厉害,就抬手摸了一下,看见手上的血迹顿时气的咬牙切齿,“赵霆宴!” 气怒冲冲的朝着赵霆宴就要冲过去。 沈婉直接挡在赵霆宴前面,“你还想打人?” 赵霆宴意外的看着将自己挡在身后的沈婉,她…… “我打人?你看清楚,是他把我打伤了!”赵君泽指着自己眉骨上的伤口,理直气壮。 沈婉挑眉,干脆睁眼说瞎话:“我看到的是你来我们清风苑,把赵霆宴打的现在可能受了很严重的内伤,你这轻飘飘的外伤能和内伤比?” “你!”赵君泽一时语塞,高高抬起手朝着沈婉就要打过去。 沈婉反应迅速,一把抓住了赵君泽的手,冷笑质问:“堂堂康王世子,打完了长兄还要打长嫂啊!” “你!沈婉你!”赵君泽气的浑身颤抖,以前不觉得沈婉伶牙俐齿,现在却被沈婉气的快要晕厥过去。 就在这时,门前忽然传来康王的一声愤怒的呵斥。 “都在胡闹些什么!简直不像话!” 康王走进来就看见一片狼藉,赵君泽被打的很惨,脸色更是铁青,朝着赵霆宴怒斥道:“你个逆子,一定要丢尽了本王的脸面才罢休吗?” 姜氏跟在后面进来,一眼就看见赵君泽眉骨在流血,一声惊呼连忙上前,“君泽,你流血了!你怎么被打成这个样子?伤到了眉骨,日后要是留了疤可怎么办?” “来人,快去请郎中过来,请上京城最好的郎中!” 她看着赵君泽眉骨上的伤口,心疼的要命! 赵君泽一听可能会留疤,立刻怒瞪向赵霆宴,“赵霆宴,你是故意的!” 明明是赵霆宴害他名声受损,凭什么要他憋在院子里写诗,赵霆宴却一点事儿都没有?他只不过想嘲讽几句,出口恶气,没想到会弄成这副样子。而且,他根本没想到赵霆宴都残了还有那么大的力气! 真是该死! 姜氏冰冷的目光立刻扫向赵霆宴,“霆宴,他是你的亲弟弟,你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他如今科考在即,如果眉骨留下伤疤,必然会影响仕途,甚至可能因此落榜!你是要毁了他吗?” 眸光转向沈婉,继续质问,“婉儿,你既然在场为何不拦着?” 沈婉心中轻笑,这是连她也恨上了? “我也是刚刚回府,王妃不信的话可以去问门房。而且我赶到的第一时间就分开了赵霆宴和世子,是世子要继续对赵霆宴动手。” “沈婉!”赵君泽想要反驳,但想起沈婉刚刚说过的歪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连忙转身朝着康王道:“父亲,我……” “世子,你不能恶人先告状!”沈婉打断赵君泽的话,然后朝着康王说道:“王爷明鉴,这里是清风苑,是我和赵霆宴的住处。赵霆宴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做不到把世子引到这里来打,是世子主动来打赵霆宴。” “一派胡言!我的伤……”赵君泽立刻反驳,却再一次被沈婉打断。 “你的伤只是看上去重一些,但也只是皮外伤而已,很快就能痊愈。”沈婉再次讲出歪理,还底气十足的对着康王和姜氏道:“王爷,王妃,世子把赵霆宴按在床上打是我亲眼所见。” “不知道世子用了什么办法,让赵霆宴看上去受伤很轻,实则肯定已经受了很重的内伤,需要尽快医治!请王爷,王妃给赵霆宴请郎中治病!” 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焦急之色溢于言表,听的赵霆宴都跟着一愣。 如果不是他很清楚自己没受内伤,都快要被她骗了。 康王根本不信沈婉所说,一摆手就要开口训斥。 “咳……咳……”赵霆宴忽然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 沈婉没想到赵霆宴这么配合,下意识想笑,连忙转过身去,装着给赵霆宴顺气,“冷静,别激动。你刚受了很重的内伤,需要静养才行。” 赵霆宴黑眸看着面前的女人,眸光深邃。 沈婉以为赵霆宴是问她表现的怎么样,就给了一个肯定的眼神,回头一脸郑重的朝着康王和姜氏道:“王爷,王妃,尽快请郎中为好,若是拖的久了,赵霆宴出了什么问题,世子就要落得一个殴打长兄致残致死的罪名,王爷到时候也会颜面受损。” 真有内伤? 康王和姜氏下意识的看了赵霆宴一眼。 “全都是信口胡诌!”赵君泽气的大喊,“沈婉,你连父亲和母亲都敢骗,简直不可理喻!” 第60章 家法处置 他不能让沈婉如此诋毁他! 忽然间灵机一动,他连忙朝着康王道:“父亲,事情根本不是沈婉所说。我原本是好心过来看望大哥,没想到他却怪我把他抄袭诗的事暴露出去,忽然间对我大打出手! “我念他是我的兄长,又伤了腿,这才没有还手,没想到他却变本加厉,请父亲做主!” “你放心,为父会严惩他。”康王看见赵君泽额头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心疼的皱眉,立即就信了赵君泽的话。 赶紧安抚道:“至于你的伤口,为父会让你母亲为你请名医,绝对不会让你留下疤痕。” “霆宴!”康王转头,看向赵霆宴的时候已经满面冰霜,“君泽好心看你,你却把他打成这个样子,当真以为本王不敢罚你吗?你毁坏君泽名声在先,今又将君泽打伤,本王不罚你都不足以服众。” “来人,请家法!” 自从康王府开设至今,动用家法的次数屈指可数,就连下人都愣了一下,才快步去准备。 赵君泽暗自得意,沈婉说了那么多都抵不上他一句话,父亲还是信他! 很快,一根手腕粗,将近一人高的棍子被拿上来。正常人被打上一棍,怕是都要在床上躺几天。 康王握住那根长棍,看向赵霆宴的目光很是冰冷,毫无父子情意,“自从你母亲过世之后,本王再未碰过家法,没想到今日却因你再动家法!你太让本王失望,也让你过世的母亲失望!” 姜氏这一次没有再扮演贤妻良母开口劝阻。君泽被打的见了血,她要让赵霆宴和沈婉血债血偿! “原来,父亲还记得母亲。”赵霆宴忽然开口,声音虽然冰冷嘲讽,但却隐隐透着几分凄凉,也有着不易被人察觉的的追思。 沈婉眸光微动,还是第一次听赵霆宴提起他逝去的母亲,好像也很少听赵霆宴喊康王‘父亲’。 康王握住长棍的手一僵,“本王当然记得,但这不意味着本王今日会纵容你!本王为了宽慰你母亲的在天之灵,一直对你宽容,却不成想让你越发放纵。” “既然如此,本王今日就执行家法,以正家风!” “来人,将大公子放在长凳上!” 一声令下,立刻有下人朝着赵霆宴走去。 赵霆宴靠在床头,黑眸清冷的看着下人靠近,未发一语。 下一刻,他抬眸看天,好像在说一句话。 他母亲当年瞎了眼嫁了康王! 眼底翻滚着滔天恨意。 “住手!”沈婉实在看不下去了,朝着赵霆宴喊道:“你倒是说句话反驳啊,是不是傻?” 几棍子下去,赵霆宴会伤多重她不知道,但腿疾短时间内是别想好了。 赵霆宴就好像没听见一样,眼神中充满了思念。 沈婉额头浮现黑线,决定不去管赵霆宴了,朝着康王说道:“王爷且慢。” “沈婉!”康王双眸一瞪,冷的骇人,“赵霆宴犯下如此大错,你作为他的妻子责无旁贷!君泽被打的时候,你坐视不理,任由赵霆宴施暴,更是错上加错,刚刚还谎称赵霆宴受内伤哄骗本王!” “你再多说一句,本王便连你一并罚了!” “王爷要罚便罚,不必留情。不过我被打之后无法照顾赵霆宴,要回沈家养伤。也让我父亲和大哥了解一下,我是为何被打的,世子又是怎么闯到清风苑被赵霆宴打的!”沈婉直接硬刚了回去。 威胁谁呢?还想用家法罚她? 康王一愣,没想到沈婉的态度会这么强势,顿时不耐皱眉,沉了声音,“你敢威胁本王?” “不敢,实事求是而已。”沈婉也答的干脆,一点都不惧。 康王眉头紧锁,盯着沈婉没说话,眸光冷的能将人冻僵。 姜氏一看就知道王爷骑虎难下了,恨的将袖子里的帕子已经被拧成麻花,看向沈婉眸光都快要喷火了。 这顿打,应该是打不了了! 闹到外面去,有理也说不清。 下一刻,她换了一副面孔,朝着康王柔声劝道:“王爷,这件事说到底是霆宴和君泽两个人的事情,也是咱们王府的家事,没必要让外人知晓。” “婉儿也是保护霆宴心切,随口一说,并不会真的把事情告诉沈家人的。婉儿,对吧。” 沈婉淡淡看着,不置可否。姜氏倒是真的很了解康王,这个台阶给的很及时。 果然,康王顺着姜氏给的台阶下,面色稍缓,“王妃说的在理,本王还有事,这里交给你了。” 说完就快步离去,多一眼都不想看沈婉! 接连两次用沈家威胁她?这个儿媳妇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赵君泽没想到父亲就这么走了,连忙看向姜氏,“母亲,赵霆宴他……” 姜氏给了赵君泽一个眼神,示意他不要说话。 赵俊泽不甘心,但也不敢忤逆。 忽然外面传来下人的声音,“启禀王妃,郎中请来了。” “带郎中去晚香堂。”姜氏朝着外面吩咐了一声,冷冷的看了赵霆宴和沈婉一眼,立刻带着赵君泽走了出去。 治伤要紧,绝不能让赵君泽脸上落疤。 这笔账,慢慢算! 看着姜氏有些匆忙的背影,沈婉有些好奇的问道:“你那一拳,真的能让赵君泽落疤吗?” “也许吧,不过上京城内的名医扁郎中手里有雪肌丸,能祛疤。”赵霆宴想了想,道。 “所以,你是故意打的那么重?”沈婉问。 不得不说,赵霆宴的确很腹黑。 也难怪姜氏他们后来被赵霆宴给弄的那么惨。 赵霆宴奇怪的看了沈婉一眼,她都在想些什么? 想起刚刚沈婉的维护,他轻咳一声,“这次的事情多谢你。” 沈婉还想追问,一听这话眼珠一转,就要开口说给他治疗腿疾的事情。 赵霆宴将沈婉的表情看在眼里,先一步道:“你也累了吧,回去休息吧。” 沈婉话到嘴边戛然而止,看着赵霆宴脸上的轻微擦伤,说道:“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赵霆宴直接拒绝道:“不必。” 这些小伤,完全不用处理。 “必须要处理。”沈婉坚持,“你的伤口虽小,但是被赵君泽衣袖刮伤,上面不知道藏着多少看不见的脏东西,如果不及时治疗,伤口红肿化脓的风险还是很大的。” “到时候还不是要我来照顾你。” 第61章 顺其自然吧 她也是给自己省事。 赵霆宴听着原本还感觉有些道理,听到最后脸一黑。 沈婉忽视赵霆宴的拒绝,直接让人打了水,还把药粉也拿了过来。 “你坐在床头。”沈婉说完,用水沾湿了帕子,给赵霆宴擦了擦脸。 她很少这么近距离的看赵霆宴的脸,不仅容貌让人惊为天人,皮肤也是极好。腿伤了一年多,脸上没有一个疙瘩,就连粉刺黑头都没一个,几乎可以说是完美无瑕,甚至还泛着健康的荧光。 就连那几道浅浅的伤口,都只是给赵霆宴增添了几许野性,丝毫不影响美观。 沈婉虽说是见惯了军中男人的皮糙肉厚,但赵霆宴的皮肤比荧幕上那些打了光,扑了粉,磨了皮的明星们还要好。 啧啧!赵霆宴的本钱还真是足,虽然不属于她,但是过一过眼瘾也是好的。 赵霆宴见沈婉擦了半响也不上药,黑眸微眯,“看够了吗?再看下去,我的伤口就愈合了。” “我给你清理伤口,自然要仔细看着。”沈婉一点也没有被戳破的尴尬,理直气壮道。 赵霆宴也不反驳,任由沈婉给他清理伤口。 沈婉也是适可而止,又擦了几下就开始上药。 伤口实在太小,几个呼吸的功夫就上好药了。 “好了。”沈婉说了一声,开始整理东西。 “好了?”赵霆宴有点意外,脸上的伤口在沈婉给他擦拭的时候还有一丝疼的感觉证明伤口还在,现在一点感觉都没了,好像没受伤一样。 就算伤口再小,也不该一点感觉都没有。 “对啊,上完药粉了。”沈婉点了点头,“你是不是还想再上点药粉?” 赵霆宴哑然,“没有。” 看着沈婉收拾东西,刚好拿起了一包药粉,有些好奇的问道:“这药粉里有什么?” 他之前用过的所有药粉,都不会让人感觉不到伤口,甚至有的药粉还会让疼痛加剧。 沈婉随手将药粉递过去,“药方是祖传的,不能告诉你。如果你喜欢,这包送给你了。” 赵霆宴沉吟了一下,最终伸手接过,“多少银子,我给你。” 沈婉头也不抬,“说送就是送你,一包药粉的钱我还是出得起的。” “无功不受禄,该多少银子,我给你就是。”赵霆宴坚持道。 见赵霆宴这么坚持,沈婉也不客气,伸出一根手指,“一百两。” 赵霆宴一滞。 “开玩笑的,我说送你,就没打算收你的银子。”沈婉笑着化解尴尬。外面药粉最便宜的一包只要几十文,贵的也不过几两银子。 她故意说一百两,就是没打算要赵霆宴的银子。 结果,赵霆宴迟疑了一下之后,挪动双腿,从床的里面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了过来,“给你。” 沈婉注意到,赵霆宴刚刚挪动双腿的时候,动作明显僵了一下,问道:“你的腿怎么了?” 刚刚她把赵君泽推开后,只是大概看了看赵霆宴的腿,并没有做进一步的仔细检查。 “我没事,”赵霆宴抓住被子盖住腿,把银票再次递了过来。 见赵霆宴坚持,沈婉这才随手接过银票,看了一眼盖住的双腿,“确定没事?” 赵霆宴刚要点头,沈婉又道:“你的双腿已经快要恢复知觉了,如果在这个时候出现问题,后果你自己清楚。你可以不信任我,但你要对你自己负责。” 把话说完,她就站在那,眼睛直视着赵霆宴。 只要赵霆宴再说他没事,她一定转身就走。 赵霆宴顿了顿,有些不自然的掀开了被子,道:“腿又开始疼了,不过只会在我转身的时候疼,平时没事。” “在赵君泽来找你之前疼过吗?”沈婉第一反应就是赵君泽。 赵霆宴摇头,“刚开始疼。” 沈婉敛眸,想了想,“不排除跟赵君泽有关。你先把身体转到腿会疼的位置,我检查一下。” 赵霆宴很配合的将身子侧过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好了。” “我会用力从大腿捏到脚踝,哪里有刺痛,或者更剧烈的痛,随时告诉我。”沈婉通知了赵霆宴一声,随即开始。 看着沈婉将手放在自己腿上,赵霆宴感受到双腿的刺痛中夹杂了一股被人触摸的异样,身子下意识绷紧。 沈婉察觉赵霆宴腿上的肌肉有微弱的紧绷,道:“放松一点,否则检查结果不准确。” 赵霆宴闭上双眸,没想到感受的却更清晰,心里连忙回忆起沈婉对他的种种苛待,这才逐渐放松下来。 沈婉根本不知道赵霆宴的心里活动,认真的检查双腿。 很快,她把赵霆宴的双腿捏了个遍,赵霆宴还是一声没吭。 “看来跟赵君泽无关,是你双腿的神经正在试着恢复。”沈婉给出结论,随后起身,“我要回去休息了。你如果再遇到类似的情况,可以来找我。” 说话的功夫,她已经走到了门口,一个转身,人就没影了。 赵霆宴意外的挑了挑眉,走的这么干脆? 外面,沈婉回到自己的房间,吩咐翠竹和腊梅给她准备热水。 回府之前,她就想要洗个热水澡,结果被耽误了,这会儿才洗上。 至于赵霆宴……上次她苦口婆心的劝说过之后,发现赵霆宴仍旧无动于衷,她就告诉自己不要再多说了。 多说无益。赵霆宴如果真想找她治疗腿疾,自然会来找她,一切就顺其自然吧。 反正她跟赵霆宴的关系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僵了,到时她即便离开,他应该也不会太为难她。 …… 晚香堂。 郎中已经给赵君泽处理完了伤口,上了药,还留下了一些膏药,等伤口愈合后贴上防止留疤。 即便是这样,姜氏看着赵君泽眉骨上的伤口,仍旧气的心疼,“你放心。如果伤口真的落疤,我就去找扁郎中买一颗雪肌丸回来给你祛疤。” 赵君泽感觉眉骨比之前还疼,心里对赵霆宴和沈婉越发怨恨,“沈家人不过是能言善辩一些罢了,父亲根本不必顾忌他们。” 第62章 为大公子报仇 如果不是沈婉突然搬出沈家,父亲一定会将赵霆宴家法处置! 姜氏对此也很不满,但还是劝道:“你还没有入朝为官,自然不知道这些。你父亲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有一有二,就会有三有四。日后,如果只要沈婉搬出沈家,父亲就要顾忌,那王府岂不是要变了天?我受气不要紧,但您才是王府的当家主母!”赵君泽太不甘心了。 他被赵霆宴打了,父亲放过了赵霆宴。 他被赵霆宴毁了名声,父亲没让赵霆宴游街,就连母亲都帮着开口。 凭什么?! 就凭区区一个沈家? 姜氏叹了口气,眼神越发冰冷。想到赵霆宴的双腿,那眼神转而越发阴鸷,“不用担心,他们高兴不了多久。只要你还是王府世子,还是王爷心里最得宠的儿子,他们就翻不了天。” 王爷不会惩治他们,不代表他们就会安然无恙。 “对了,那几首诗已经传出去了吧。”姜氏问道。 她知道赵君泽写不出诗来,所以想方设法弄了几首诗来,让赵君泽拿出去,帮康王府挽回颜面。 赵君泽点头,想到在外面面对那些文人时的鄙夷目光,心里又是一阵火大。所以回来就去找赵霆宴,想要出一口恶气,没想到成了这个样子。 “母亲给的那些诗很好,那些文人虽然没有立刻认可我,但都频频点头,沉浸其中。”赵君泽道。 “那就好。”姜氏松了口气,她的银子总算没有白花,“你这阵子就不要出去了,安心在府中温习功课,准备科考吧。” “母亲,那些诗是谁写的?现在赵霆宴一定会把诗册藏起来,不如干脆换一个人给我写诗。”赵君泽说完,就看见母亲的脸色不好看,连忙解释道:“我也是为了王府的颜面。” “如果我长时间不出现,那些文人一定会逐渐忘了我的存在,我的名声也会逐渐消散。” 姜氏声音一沉,“消散又如何!你如果科考真的名落孙山,你父亲那里你就没办法交代!” 赵君泽心虚的没敢再说,“母亲说的是。” …… 深夜,子时刚过。 皎洁的月光洒落大地,随之而来的是万籁俱寂。 清风苑内同样是一片安静,偶尔响起一声虫鸣,又很快消散。 忽然吱呀一声响,虽然很轻,但在安静的夜里尤为明显。 沈婉睡的正香,听见声音敏锐的睁开了眼睛,随后又听见外面有极力控制的脚步声。 有人! 眼中闪过一抹冷意,她直接翻身下床,摸到了窗边,却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远,似乎正在离开清风苑。 沈婉心中疑惑,挑开窗户朝着外面看去,只见一道人影刚刚走出清风苑的大门,而且脚步有些虚浮,正是受伤未愈的李振。 大半夜,赵霆宴又吩咐他干什么去? 只是看了一眼,沈婉就没再看。既然是赵霆宴吩咐的,她就懒得管了。 刚要回床上继续睡,她清醒了些,忽然意识到不对,披了件衣服,转身走出房间追了上去。 “李振。” 李振听见沈婉的声音脚步一顿,下一秒猛的迈步想跑。 “站住!你再跑,我现在就回去把赵霆宴叫起来!”沈婉很确定,李振半夜离开清风苑跟赵霆宴无关。 赵霆宴都不舍得李振痊愈之前伺候他,更不会轻易有什么吩咐。 李振站住,只能灰溜溜的走了回来,“大夫人,奴才只是半夜起夜,想去茅房如厕而已。” “你不适合说谎。”沈婉看李振一脸心虚的样子,勾了勾唇,“为了方便,你房间外面就有恭桶。就算你要去茅房,出了清风苑也该左转,而你是右转。” “奴,奴才半夜睡的迷糊,一时没分清方向。”李振辩解道。 沈婉懒得去猜李振的目的,直接道:“你再不说实话,我就把赵霆宴叫起来,你去跟他说。” “不!大夫人不可!”李振连忙阻止,见沈婉盯着她,心虚的低头,“奴才……奴才斗胆,请大夫人不要告诉别人,尤其不要告诉公子。” “快说!大半夜的,我没功夫在这等你回答。”沈婉不耐道。 “是。”李振知道半夜没人,但还是谨慎的看了看左右,然后把声音压的极低,“今天世子跑来欺负大公子,我要去替大公子报仇。” 沈婉神情淡淡,看了李振一眼,忽的眼神一眯,透着冷意,“你是要去杀了世子吧。” 她在李振的腰间看见一把匕首,泛着寒光。 李振神色一紧,下意识握住了匕首,但是没动。 “想杀我?”沈婉挑了挑眉,一点也不惧,“赵霆宴想杀我已久,你现在动手倒是顺了他的愿。” “奴才不敢。”李振收回了手。他虽然恨大夫人,但大夫人毕竟救过他,他不能对大夫人动手,“还请大夫人替奴才保密。事后,奴才如果没回来,还请大夫人……不要把此事告诉大公子。” 沈婉深深的看了李振一眼。能为了赵霆宴豁出去自己的性命,真是够忠心的。 不过是愚忠! “以你对赵霆宴的了解,你突然消失,他会想不到原因吗?”沈婉问。 李振沉默。 “再以你对赵霆宴的了解,如果他知道你是为了他而死,他会怎么做?”沈婉追问。 李振低头,眉头紧皱。 “最后,就算你成功了,就算你死了,没有人证,就没人会怀疑到赵霆宴头上了?”沈婉又道。 李振愕然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沈婉,下一刻又把头深深低下去,无地自容。 沈婉见状嘴角微勾,“所以,你以为你是在替赵霆宴报仇,实则你是在替他招惹麻烦。” “奴才知错!多谢大夫人!”李振噗通一声双膝跪地,一个头磕在地上,发自内心的说道。 他竟没想到,险些酿成大错!幸好有大夫人提醒。 大夫人……真的不太一样了。 沈婉见他已经想明白了,再也抵挡不住困意,打了个哈欠,转身回屋继续睡觉去了。 李振跪了半响,一直没听到动静,抬头发现大夫人不知何时已经走了。 他也连忙起身回了房间。 清风苑的夜重归寂静。 而藏在树后的人将刚才一幕尽收眼底,眼中满是惊奇之色。 随后又很快的消失在静夜之中。 第63章 柯家的信 晚香堂。 姜氏用过午膳之后就感觉浑身乏累,便躺在榻上闭目养神。 这几日清风苑的事情颇多,让她很不省心。 “王妃。”陈嬷嬷出现,低声道:“老奴刚刚经过门房的时候,刚好听见有人送信给大公子,就将信拿了过来,请王妃过目。” 姜氏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是谁送来的?” “老奴没看见人。据门房的人说,是柯府的人送来的。”陈嬷嬷见四下无人,越发的压低了声音,十分谨慎。 姜氏神色一沉,直接坐了起来,“是那个贱人的娘家?” 这么多年过去,她都已经快忘了赵霆宴曾经有一个生母,快忘了还有一个柯家! “来人没说,但应该是。”陈嬷嬷道。 “把信给我。”姜氏沉声道。 陈嬷嬷连忙将信递了过去。 姜氏接过后没急着拆开,而是看了陈嬷嬷一眼。 陈嬷嬷会意,“老奴去外面做事了,王妃有事随时吩咐老奴。” 随后带着周围的下人全都退了下去。 姜氏这才看向那封信。 信封平平无奇,但拆开后里面的纸张却让她心头一紧。 果然是那个贱人的娘家! 这么多年来,上京城无数家族起起落落,就只有柯家写信会用这种质地昂贵的纸张,一张纸的价值堪比一页黄金。 不过再富有又如何? 他们的外孙在她这里形同废人,他们也轻易回不到上京城。 她立刻将信展开,仔细的看了一遍。 看过之后,她的唇角勾着清淡的冷笑。 赵霆宴的外祖父请来了神医?呵呵。 没想到,即便那个贱人已经死了多年,柯家也已经远离上京城,却还时刻关注着上京城内的消息,关注着赵霆宴,并不惜重金给赵霆宴请来神医治疗腿疾。 那又如何? 有她在一日,就不会让康王府有真正的神医出现,不会让赵霆宴有机会重新站起来。 “陈嬷嬷。”她朝外面唤道。 “王妃,老奴在。”陈嬷嬷立刻进来,垂首站立一旁。 姜氏也不说话,将那封信重新装好,然后将信点燃。 等到那封信完全烧成灰烬,才看向陈嬷嬷,“你刚刚来找我,是有什么事要禀报?” 陈嬷嬷立刻领会了王妃的意思,恭声道:“老奴没事要禀报,是想问王妃是否口渴,老奴给您沏一壶茶来。” 姜氏点了点头,“的确有些渴了,去准备吧。” “是,老奴告退。” …… 清风苑。 天朗气清,只有天边的一片云将太阳遮住些许,反而带来一丝清凉。 翠竹从外面回来,刚进院子就跑着进了沈婉的房间,小脸有些凝重。 “夫人,奴婢看见……”翠竹因为跑的太急,呼吸都有些跟不上了。 沈婉安抚道:“别急,有什么话慢慢说,先把呼吸调好了再说不迟。” 翠竹一脸焦急,“奴婢看见冯大姑爷和一个陌生的女子同行,举止……” “举止亲密?”沈婉见翠竹红着脸不好意思说,便替她说了出来。 翠竹重重点头,怕夫人不信,连忙又补充,“夫人,奴婢没有认错人!那个人就是冯大姑爷,那女子还称大姑爷冯郎!” 她出府办事,看见这一幕就立刻跑了回来,第一时间告诉夫人。 沈婉并不意外,但沉了脸色。 她还以为冯家人全都会演戏,为人谨慎,她想要找到机会让沈娥认清冯家人还需要些时间,没想到冯平如此大胆,在外面完全不掩饰,不避忌。 “是什么时候的事?”她问道。 “就是刚才!奴婢看见之后就立刻跑回来禀报夫人来了。夫人,要不要奴婢去大小姐跟前揭穿他做的龌龊事?”翠竹气愤的说道。她记得大小姐上次来看望夫人的时候,还眉眼间都是幸福,没想到冯大姑爷竟是这样的人。 “不要打草惊蛇。你先放下手里的事情,立刻出府继续盯着他们。记住,不需要有任何举动,你只需要远远的盯着,找到那个女子的住处即可。”沈婉吩咐道。 “……”翠竹有些迟疑。不揭穿吗?那大小姐还要被蒙在鼓里啊! “翠竹,夫人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吧。”腊梅从旁提醒道。 “是,夫人放心,奴婢这就去。”翠竹这才应了一声,又跑着离开了。 沈婉知道翠竹在迟疑什么,也没解释,转头问向腊梅,“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让翠竹打草惊蛇?” 腊梅没想到夫人会突然问她,想了想,回道:“奴婢猜测,大小姐应该对冯家很信任,上次大小姐来看望夫人时,言语之间都是对大姑爷的在意。” 说到一半,她看向夫人。 沈婉点了点头,“说的有些道理,继续。” “大小姐多谋善断,不会轻易被人蒙骗,同样相信一个人也会很坚定。如果贸然揭穿冯大姑爷,大小姐会不会相信还不一定。到时候冯大姑爷一口否认,或者再找些别的理由,事情就不好办了。”腊梅认真的分析着。 最后道:“夫人应该是想找到充足的证据,让大小姐相信,以免再被欺骗。” “说得好,”沈婉赞许的看了腊梅一眼,随即神色严肃,“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夫人放心。”腊梅说完就退了出去。 在腊梅刚要走出去时,沈婉叫住腊梅。 小厨房的米快没了,吩咐腊梅出府去买一些回来。 腊梅领命。 走出清风苑没多远时,腊梅余光看到了不远处走过来的赵芷伊。 心头一沉,连忙下意识的低着头,准备快速过去。 “站住!”赵芷伊很远就看见了腊梅,脸色阴沉的叫住她,“你没看见本小姐吗?竟敢不行礼!” “奴婢不敢!奴婢见过三小姐。”腊梅立刻上前行礼。 赵芷伊冷笑,“你以为回了清风苑,有沈婉保护你,就不把本小姐放在眼里了?” 每每想到沈婉之前的嘴脸,她就一肚子气! 她堂堂王府三小姐,竟然拿捏不了一个嫁过来的毒妇! 现在一看见腊梅,她就好像被人当面扇了耳光! 看向腊梅的目光不由得越发阴冷。 “三小姐是主子,奴婢不敢。”腊梅察觉到三小姐的目光,下意识退了半步,“大夫人吩咐奴婢去办事,奴婢先行告退了。” 说完就要走,却被赵芷伊身后的两个婆子拦了下来。 第64章 来人,去报官! “我让你走了吗?”赵芷伊冷道,“沈婉让你去办事,你就敢无视我?好大的胆子!” “来人,把她给我按住。” 那两个婆子立刻抓住了腊梅的胳膊。 腊梅用力挣了挣,根本挣不开,惊慌的叫了一声,“三小姐……” “我当初高抬你,把你当成自己人,才让你嫁给贾浩,那可是管家的儿子,你却不知好歹的拒绝,害我失信于人,我今日就罚你……掌嘴二十!”赵芷伊冷声吩咐,“来人,掌嘴!” 一个婆子抓住腊梅的两只手,另外一个婆子抡开手掌就打。 噼噼啪啪二十下很快打完,腊梅的脸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嘴角还挂着血迹。 然而,赵芷伊看着还感觉不解恨,“你不是故作清高吗?我今天就看一看,你被脱光了衣服,还能有多清高!” 她倒要看一看,一个丢尽了脸面的丫鬟,沈婉还敢不敢用! “来人,把她的衣服给我脱光!”赵芷伊冷笑一声,眯起眼。 “是!” 两个婆子立刻去扯腊梅的衣服。 腊梅惊慌失措。 她怎么都没想到赵芷伊会这么狠毒! 在府里也敢这样行事! 被脱光了衣服被人看到,她怎么可能还有脸活下去? 顿时使出浑身的力气,一把就挣脱了两个婆子,头也不回的朝着清风苑跑去。 见状,赵芷伊神色一变,怒道:“给我把人追回来!追不回来,你们这个月的月钱就没了!” 两个婆子一听,连忙朝着腊梅飞奔追去。 腊梅身子瘦,动作灵活,不是那两个婆子能追得上的,很快就跑回了清风苑。 刚跑进来,她下意识要去找夫人,但迟疑了一下,转头就要躲到下人房去。 她不能给夫人添麻烦。 恰好此时,沈婉听见院子里有动静,便朝着院子里扫去一眼。 刚好看见腊梅头发凌乱,就连衣服也好像被人拉扯过,眸光一沉,开口的时候已经起身,“腊梅,发生了什么事?” 话音落下时,已经走了房门。 腊梅脚下一僵,头也不敢回,“夫人,奴婢没事,刚刚不小心摔了一跤,回去换身衣服……” 沈婉看着腊梅红肿的侧脸,还有胸前明显被撕扯过的衣服,显然是被人打了。一双眸子冷沉的犹如汪洋大海,在这一刻泛起风浪,“我曾经说过,你是我的人。欺负你就是欺负我。” 腊梅身子一滞,“夫人……” “先跟我去上药,再慢慢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沈婉压着心底的怒意,温声道。 “奴婢没事……”腊梅连忙道。 “先上药。” 刚要带着腊梅回屋,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沈婉回头看去。 两个婆子气喘吁吁的跑过来。 “你站住……” 两人刚开口,便看到了腊梅身边的沈婉,顿时接下来威胁的话都咽了下去。 “大夫人,腊梅冲撞了三小姐,老奴要把腊梅带回去复命。” 她们都知道当初大夫人敢当着王妃的面打贾浩的事情,所以只打算抓了腊梅赶紧离开。 沈婉目光冰冷的看着二人。 两个婆子丝毫不惧,她们身后是三小姐和王妃,不是贾浩可比,大夫人肯定不敢打她们,她们没什么好怕的。 其中一个婆子直接说道:“大夫人也不想老奴将此事禀报王妃吧,大夫人还是让开……” “啪!” 一道耳光声清脆的响起。 沈婉周身冷冽。 谁也没想到沈婉会突然出手。 腊梅瞪大了眼。 挨打的婆子也懵了,大夫人竟然打她? 另一个婆子见状气冲冲的开口:“大夫人……” “啪!”又一记耳光落下,干脆利落,毫不迟疑。 “腊梅的脸是谁打的?”沈婉冰冷的声音并不大,却让人下意识的低头。 那两个婆子一起摇头,“跟老奴没关系,是她自己……” “啪,啪!”沈婉抬手又是两个耳光,抽的两个婆子一个趔趄。 两个婆子被打的眼前发晕。 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沈婉。 “是谁?”沈婉寒声问道,气势逼人。 其中一个婆子被吓的退了半步,指了指一旁的婆子,“是,是她打的。” “腊梅,全都打回去。”沈婉朝着腊梅说道。 腊梅有些震惊的看着沈婉。 忽然想到之前在三小姐院子里的那段时间,就是眼前两个婆子每天找各种理由打骂她。 一时间,恨意全都涌了上来。 “是,大夫人。” 看着打她的婆子,发红的眼睛里目光逐渐坚毅。 “啪!啪!啪!” 她咬牙看着两个婆子。 抬手用力扇了二十个耳光回去。 两个婆子虽然皮糙肉厚,但脸被打的很快肿了起来,本来就头晕转向,现在更是一脸的懵。 就在这时,赵芷伊姗姗来迟。 看见腊梅扇婆子耳光,气的直接跑了过来。 “腊梅,你好大的胆子,敢打我的人?” 就在她跑到腊梅的面前时,直接被沈婉拦住了。 “沈婉,你想干什么?你无缘无故打我的人,我现在就去请母亲过来评理。” 赵芷伊看着拦在面前的沈婉,趾高气昂的怒斥道。 想要推开沈婉。 但不知道沈婉吃了什么,今天这么有力气,她怎么推都推不开。 “三小姐知不知道腊梅的伤是怎么来的?”沈婉面无表情,将赵芷伊一把推开。 赵芷伊被推的退后了好几步才站稳。 顿时恼羞成怒。 “她是你的人,我怎么知道,要问也该问你自己。不过,我亲眼看见你纵容她打我的人!你和赵霆宴刚刚欺负过我二哥,父亲要是知道你又打了我的人,他绝对不会饶了你!” “不用那么麻烦去王爷面前告状。”沈婉扯动唇角,分明露出一抹笑意,却让人感觉周身一冷,“腊梅险些被人脱衣服羞辱,我怀疑府中进了淫贼。来人,去报官!” 赵芷伊大惊,“不行!” 她没想到沈婉竟然要去报官。 这事儿可不能惊动官府。 “沈婉,你果然恶毒!你就不怕父亲因此事丢了王府的脸面再罚你?”赵芷伊又怒又急的搬出了康王。 沈婉完全不在意,“府中进了淫贼请官府来调查理所应当,王爷没有理由罚我。” 第65章 做自己 “你!你!沈婉你是打算彻底和我撕破脸皮是吗?”赵芷伊气的七窍生烟,但也绝不敢让沈婉真的去报官。 余光忽然看到了赵霆宴。 “赵霆宴,你看看你娶的妻子!” 沈婉挑眉回头看去,看见了赵霆宴。 四目相对。 但距离远,看不见赵霆宴眼里的光色。 “是要让他看看他娶的妻子,是上京城难得一见的好女子吗?”她直接收回视线,似笑非笑的对赵芷伊说。 “你!” 赵芷伊气的面红耳赤。 以前就知道沈婉愚蠢恶毒,但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厚的脸皮! 见赵霆宴丝毫没有要阻止沈婉的意思,急声道:“她要报官,到时候闹出来的动静肯定会丢了咱们王府脸面!你们已经不止一次害王府丢脸,难道你还要让她胡闹?” “你一再阻拦,该不会和淫贼是同伙吧?”沈婉打断了赵芷伊的话。 “你,你血口喷人!我怎么会是淫贼的同伙……不对!王府怎么可能会有淫贼?”赵芷伊被气的思绪都乱了,恨不得撕烂沈婉的嘴! 该死的毒妇!分明之前被她轻松拿捏,现在竟让她一而再的丢脸! “赵霆宴!”她说不过沈婉,只能逼赵霆宴开口,“你再不阻拦,我就当你默认此事。等父亲追究下来,你和沈婉都逃不了干系!” “可以报官。”赵霆宴的声音冷漠如冰。 赵芷伊无比错愕,“你!” 赵霆宴没有理会赵芷伊,直接看向沈婉,“直接去京兆府。” “好,那我现在就让人去。”沈婉点头。 赵芷伊大惊失色。 这两人! 都疯了吗? 吓得她连忙喊道:“不用报官,是我!是我让她们打的腊梅!” “她冒犯了我,我不过是小惩大诫,教训她一下而已。王府里根本就没有淫贼,现在你满意了?” 她承认了又能怎么样?她是王府的三小姐,沈婉不敢把她如何! 沈婉双眸微眯,周身萦绕着一股冷意。 赵芷伊刚跟沈婉对视了一眼,就感觉自己好像被冻透了,“你,你这是什么眼神?我是主子,惩治一个下人天经地义。” “腊梅是我的人,你惩戒谁我不管,但管我的人,你问过我了吗?”沈婉开口了,一步上前,抓住了赵芷伊的衣领。 赵芷伊吓了一跳,想挣扎开,但沈婉的力气太大了,“你,你要干什么?这里是王府,如果我出了什么事,父亲不会放过你,你……” “啪!”沈婉一个巴掌下去,赵芷伊的脸上印着一个通红的手掌印。 赵芷伊不可置信,半边脸火辣辣的疼,“你竟敢打我!” 两个婆子吓死了,三小姐竟然被打了!她们顾不上脸疼,连忙跑过来阻拦大夫人。 “三小姐您怎么样,要不要老奴去请郎中?” “大夫人如此无礼,老奴去请王妃过来给您做主吧。” 赵芷伊疼的半张脸都快没知觉了,狠声道:“你们两个把她给我按住!” 这点小事根本不用麻烦母亲,她要亲手打回来! “沈婉,这是你自找的!” 两个婆子应声,攥着拳头朝大夫人走去。刚刚她们也被打的不轻! 赵霆宴神色如常的看着眼前一幕,眼中有一抹探究,之前李振说沈婉会武,他还没见过。 两个婆子也来到沈婉跟前,一左一右,伸手就要去抓沈婉,“大夫人打老奴也就罢了,现在连三小姐都敢打,就别怪老奴不客气了。” 沈婉神色淡淡,等两个婆子的手快碰到自己的时候,眼中冷芒一闪,忽然动了。 两条胳膊灵巧的像蛇一般,挡住她们抓来的手,同时绕到她们背后,抓住了她们的后脖颈,用力朝着中间一撞。 两个婆子的脑袋顿时撞到了一起,摔倒在地,晕的一时站不起来。 赵霆宴看见这一幕,冷峻的眉峰上挑。 沈婉绕过那两个婆子,走向赵芷伊。 “你,你别过来!”赵芷伊见眼前一幕有些懵,下意识后退,却不小心跌坐在地。 这……沈婉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 沈婉走过去,居高临下的说道:“这只是警告,如果你再敢动我身边的人,我不介意让人扒光你的衣服。” 此刻的沈婉,在赵芷伊看来就像是一座大山一样压在头顶,强烈的压迫感甚至让她呼吸都变得困难。 “你,你敢!”赵芷伊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 然后咬了咬牙,狼狈的爬起来。 狠狠地瞪了一眼沈婉后,直接跑出了清风苑。 两个婆子发现三小姐已经走了,也都连滚带爬的起来,跑了出去。 沈婉朝着逃离的主仆三人扫了一眼,然后看向腊梅,“走吧,给你的伤口上药。” 腊梅担心三小姐不会就这么算了,但见夫人一脸从容,她的心倒是莫名安静了下来,点头称是。 沈婉进到房间之前,回头朝着赵霆宴看去,见他眼神探究的看着自己,也不太在意。 她过来的时间也不短了,原主给人留下的印象也转变的差不多,是时候做她自己了。 她本来也不是逆来顺受的性格。 相反,要不是有所顾忌,她能打的赵芷伊哭爹喊娘。 打架这种事,她从小到大就没怕过谁。 看见沈婉进了房间,赵霆宴眸光逐渐深沉。 …… 赵芷伊被两个婆子扶着回了幽香苑。 她的脸现在疼的厉害,碰一下更是像扯掉一块皮那样疼,吓的她连忙让人去找上好的药膏。 她的脸肿起来不要紧,万一有损她的容貌就麻烦了,必须尽快上药。 “该死的沈婉!”她恨的咬牙。 两个婆子顶着两张更肿的脸上前,其中一人道:“三小姐,大夫人平日苛待大公子也就算了,竟然还敢打您!您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连王爷都没打过您。” 另一人也扇风道:“大夫人太可恶了!三小姐,要不要老奴将此事禀报给王妃,王妃心疼您,一定会惩治大夫人!” 赵芷伊眼神阴冷,“不能告诉母亲,区区一个沈婉而已,本小姐要是对付不了她,那真的就是太丢脸了,今天的事情,你们都管好自己的嘴巴,不准泄露出去一个字!” “是。” 第66章 赵霆宴纳妾 夕阳西下,残阳如血。 在即将用晚膳的时候,清风苑又来了一群人。 沈婉听见动静,尤其听见了姜氏说话的声音。 姜氏来干什么,还带了不少人? 腊梅也听见了,心猛的一沉,“夫人,王妃该不会是来帮三小姐讨公道了吧。” 沈婉笑着安抚道:“不用紧张。” 这时,门外传来陈嬷嬷的声音,“大夫人,王妃来了。” “好,我这就出来。”沈婉声音平静,起身离开房间。 腊梅一双手攥的紧紧的,跟在后面。 走到外面,沈婉就看见院子里站着不少人。 为首的人除了姜氏,还有一个熟人,聂雨晴。 还有十几个下人,有的拿着被褥,有的拿着衣服,有的拿着佩饰…… “婉儿,雨晴明日就会嫁给霆宴为妾,到时会举办纳妾礼,让雨晴给你奉茶。为了方便行事,从即刻起她就住在清风苑,你妥善安置一下吧。”姜氏开口吩咐道。 聂雨晴一脸傲然的看着沈婉,即便沈婉在外面破坏她的名声,又能如何? 还不是阻止不了她嫁给霆宴表哥。 沈婉眸光微动,原来不是来帮赵芷伊讨公道。 看来赵芷伊这回挺有骨气没有告状。 她面上神色淡淡,“我跟王妃早就说过,赵霆宴的事我做不了主,王妃还是直接和他说吧。” “不用那么麻烦,姨母让你给我安排住处,不是问你是否同意我嫁过来,你按照姨母的吩咐做就好了。”聂雨晴脸上都是冷笑。 今天无论如何,她都要住进清风苑! 姜氏的眼底也闪过一抹冷意,面上笑道:“你是霆宴的妻子,纳妾之事自然由你做主。你如此推脱,容易被外人以为你善妒。而且此事王爷已经同意,木已成舟,若传出你善妒的名声,也会有损王府的脸面。” “抱歉,这件事只能赵霆宴自己点头。”沈婉根本不为所动,她在这里待不了多久,康王同不同意跟她有半毛钱关系?至于赵霆宴,她没必要因为这点小事惹恼他。 “没想到你还这么不懂事。”姜氏皱眉训斥了一句,朝着陈嬷嬷吩咐,“去把霆宴请出来吧。” “是,王妃。”陈嬷嬷领命,朝着赵霆宴的房间走去。 聂雨晴有些慌,“姨母……” 就在这时,赵霆宴房间的房门被推开。 紧接着几人便看到了坐在房中的赵霆宴。 “霆宴表哥!”聂雨晴眼前一亮,立即娇喊一声。 赵霆宴并没有看聂雨晴,而是问向姜氏,“这是王爷的意思?” 姜氏心中有些恼,赵霆宴连一声母亲都没称呼,太没有礼数!单是这一点,他就比君泽差了不知道多少。 想到还要劝说赵霆宴答应此事,她还是点了头,“王爷认为有雨晴照顾你,你的腿疾一定能够尽快好起来。而且雨晴对你一心一意,嫁过来也是一段佳话。” 聂雨晴期待的看向赵霆宴。 沈婉也在看赵霆宴。 赵霆宴面无表情,很快给出了回应,声音淡漠,“可。” 随后就关上了门。 沈婉挑了下眉,果然男人都喜欢三妻四妾,她不意外。 姜氏微微一怔。没有预料中的拒绝,看来赵霆宴还是很听王爷的话。 想到日后有聂雨晴在赵霆宴身边,她顿时感觉心情舒畅。 清风苑的一举一动,她将会了如指掌。 聂雨晴更是欣喜若狂。 太好了! 霆宴表哥终于答应了。 她明天就是霆宴表哥的人了! 姨母说的果然没错,霆宴表哥就是碍于沈婉的存在,这才一次又一次的拒绝。 “沈婉,我说过你阻止不了我的!”聂雨晴满眼欢喜和得意的朝着沈婉说道。 沈婉淡笑:“你高兴就好。” 总觉得赵霆宴的态度哪里不太对,但又一时想不清楚,就不再想了。 “聂小姐就安排住在那个房间吧。”她随手指了一间房,然后一脸困顿道:“我昨晚没休息好,这会儿困的厉害,先去休息了。” 朝着姜氏福了福身,转身离开。 姜氏点头,“去吧。日后有雨晴照顾霆宴,你也能轻松些。” “是啊,以后我会好好照顾霆宴表哥的。”聂雨晴就像是一只斗胜的公鸡一般,看向沈婉的目光满是轻蔑。 等明日奉茶,她一定会让沈婉难堪! 之前沈婉屡次阻挠她,她要让沈婉知道惹恼她的代价! …… 沈婉回到房间后,喝了几口茶。 忽然想起许久没留意空间的变化。最近经常使用黄泥汤,不知道有没有再发生什么变化。 心念一动,脑海中的小水坑再次浮现。 看清小水坑的情况之后,她不出意料的扬了扬眉梢。 还真是又变了。 小水坑又大了一圈不说,黄泥汤也变的更清澈了。 准确来说,应该叫泉水。 如果不是见过之前浑浊的样子,她一定会认为这是一口厉害的灵泉。 不知道,清澈后的黄泥汤……泉水,会有什么功效? 唯一的缺点就是,水变少了。 现在坑里的泉水比第一次发现黄泥汤的时候还少,如今坑变大,显得泉水更少,好像随时都会干涸一样。 这……该不会真的会干涸吧。 沈婉嘴角抽了抽,这不是她的金手指吗?如果真干了算怎么回事。 看着清澈的泉水,她忽然很想尝一口。 这么清澈,应该没有黄泥汤的味道了吧。 而且万一真的干了,她自己都还没喝过,光是想一想都觉得亏。 她把心一横,喝! 她弄了几滴泉水出来,放在嘴里品尝了一下,顿时一股甜味弥漫整个口腔。 她眼神一亮,难怪赵霆宴总说加了糖,还真是甜的,完全没有黄泥汤的味道。 既然如此,就不能再叫黄泥汤了,该换一个名字。 就叫灵泉水吧。 …… 深夜。 满天的乌云,将月亮完全遮住,一丝风都没有,空气有些沉闷。 沈婉正熟睡时,忽然被热醒了。 恍惚中,看到窗户都关着。 这么热实在是睡不好。 起身下床,便要去打开一扇窗户。 就在手要碰到窗户的时候突然顿住,眸光跟着一沉,瞬间就清醒了。 第67章 书里不曾记载的事 院子里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声音,如果不是她现在是清醒的状态,根本听不见。 有人! 她将窗户轻轻推开一个缝隙,朝着外面看去。只见一个陌生的人影从聂雨晴的房间里出来,黑巾遮面,穿着夜行衣,根本看不见容貌,甚至都分不清对方是男是女。 那人的肩膀上扛着一个人,一动不动。 沈婉仔细看了看,那人扛着的人是聂雨晴。 而聂雨晴一动不动,像是被迷晕了,没有任何反应。 她立即沉了眸继续打量。 那人谨慎的看了看四周,并未发现她,然后扛着聂雨晴纵身一跃就上了院墙,动作轻松的如履平地。 跟着再一跳,人影就消失在院墙之外,彻底没了踪迹。 沈婉抿了抿唇,没想到对方的功夫还挺强,扛着一个大活人都能这么轻松。 就在这时,她眸光猛地一顿。 赵霆宴房间的门竟然还开着! 月色之下,赵霆宴此刻坐在轮椅上,视线落在院墙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刚刚看到的,赵霆宴也看到了。 所以…… 沈婉挑眉,忽然明白了,有些意外的看着赵霆宴。难怪他白天答应的那么痛快,原来是有后手,心眼子不是一般的多。 那个扛着聂雨晴还能如履平地的黑衣人是赵霆宴的人? 她皱眉想了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赵霆宴身边有这么一号人物。 书中记载的很清楚,在赵霆宴站起来之后,身边的确有不少能人异士,但都是后来投奔他过去的。在他站起来之前,身边能用的只有李振一个人。 而那个黑衣人的功夫明显要比李振要高出不少,书中却没有记载。 看来,书里的内容写的不全。 赵霆宴也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身上的秘密比她现象中的还多。 不过也更让她忌惮了。 还好,她今夜发现了这些,日后也可以早做准备。 …… 翌日。 天色刚亮,漫天的乌云消散,明媚的阳光洒落大地。 “啊!!”一道尖锐叫声划破天际,带着浓浓的惊慌和恐惧。 “你……赵世子?你怎么会在我的床上?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聂雨晴都快哭了。用被子死死的护住自己,这才认出面前的男人竟然是赵君泽。 她吓得脸色煞白,慌乱不已。 怎么办?她还要嫁给霆宴表哥啊! 赵君泽睡梦中被刺耳的尖叫声弄醒,下意识冷斥道:“闭嘴!敢打扰本世子清梦……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本世子的床上?”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床上突然出现一个女子,猛的清醒过来,一个翻身坐起,一脸警惕的盯着床上的聂雨晴,“你是……聂雨晴?你竟敢偷偷爬上本世子的床!好大的胆子!” 母亲连通房都不准他有,就怕外面传出关于他不好的言论,如果母亲知道还得了! 聂雨晴一愣,双手死死护住自己的胸口,怒道:“赵世子怎么能血口喷人?这分明是我的房间!赵世子毁我清白,竟还想倒打一耙?” “你的房间?”赵君泽气的无语,“你仔细看清楚,这是本世子的房间!不是清风苑那些简陋无比的房间可比的!” 聂雨晴哪里管这些,心里想的都是她被赵君泽玷污,再也不能嫁给霆宴表哥了,顿时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赵君泽被哭的一阵头大,没好气的道:“别哭了!你就不怕把下人们都引过来?” 他的床上平白无故多了一个女人,太晦气。 聂雨晴一听,瞬间忍住哭声。 对! 只要这件事不被人发现,她就假装没发生过,这样她还能如愿嫁给霆宴表哥。 心神稍微冷静了些。 她昨日才住过来,对房间根本不熟悉,这才看出来这的确不是她的房间。 她昨晚分明在自己房间睡下,怎么一早就…… 难道是沈婉? 只有沈婉不希望她嫁给霆宴表哥! 昨天,沈婉表面上装作不在乎,夜里竟敢偷偷把她送到这里,想要彻底毁了她的清白! 该死的毒妇! 不由怒骂出声:“沈婉,你不得好死!” 赵君泽眼神一冷,沈婉? “世子,世子?”外面传来下人的声音。 “什么事?”赵君泽沉声道。 “……您还是出来看一下吧,院子外面围了许多下人,都听见了刚刚您房中传出来的女子尖叫声。”下人连忙禀报。 赵君泽有些慌,愤怒的看了聂雨晴一眼。都是这个女人惹的祸! 聂雨晴一听说外面围了许多人,吓的面无血色,“不能让人知道我在这里。” 赵君泽慌乱之中也想不到办法,如果母亲在就好了,只能吩咐道:“将院门紧闭,任何人都不能放进来。” “世子……”根本不用放人进来,那些人都已经在院门外了。 “按本世子的吩咐做!” “是!” 临风居外的确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下人,全都一脸好奇。 “世子房内怎么会有女子?”有下人议论。 “王爷和王妃不准世子大婚前有通房,更不准有妾室,这下麻烦了。” “世子太大胆了,在外面玩一玩就算了,还带了回来……” 在人群中忽然有人开口道:“聂小姐昨日住进清风苑,一早就不见了,也不知道去哪了,会不会……” 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康王府,也传到了晚香堂。 “王妃,府中的下人都在传,说聂小姐昨夜去了世子房中……”陈嬷嬷低声禀报。 话还没说话,姜氏眉头一皱,“胡闹!君泽怎么会看得上聂雨晴,是谁要破坏君泽的名声?” 陈嬷嬷躬身,“老奴最初也不信,就立刻去了一趟世子的临风居。临风居外有下人围观,院子大门紧闭,世子谁也不见。据老奴了解,聂小姐的确就在世子房中。” “什么?”姜氏立刻倒抽了一口凉气,满眼震惊。 稳定了心神后,下一刻怒道:“我好心帮她嫁给赵霆宴,她的目标竟然是君泽!她连我这个姨母都敢欺骗?还真是演的一出好戏!” “陈嬷嬷。” “王妃请吩咐。” “立刻驱散临风居外的下人,任何人不准再围观,更不准提及君泽和聂雨晴半个字,都把嘴闭严,否则直接找人牙子发卖出府!” 第68章 祝你们早生贵子 “是。”陈嬷嬷深知王妃有多重视世子,立刻领命。 “等下人都散去后,再把君泽和聂雨晴都带到这里来。”姜氏满脸都是怒意。 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竟然能出这种事情! “是,王妃放心。” 大概两刻钟后。 赵君泽和聂雨晴被带到了晚香堂。 刚进来,聂雨晴就直接跪倒在地,带着哭腔道,“姨母,有人陷害我!请姨母给我做主!” 赵君泽也第一时间撇清自己,“母亲,这件事情不能怪我,是她自己突然出现在我的床上。” 姜氏只感觉一阵头疼,不想说话。 任由聂雨晴在下面跪着,她脸色冰冷,胸口剧烈起伏,强压着怒火。 赵君泽以为母亲不信,还要再说。 姜氏抬手打断,这才冷声道,“雨晴,因为你母亲是我的妹妹,我才极力说服王爷,帮你克服困难,让你能如愿嫁给霆宴,却没想到此举竟成了引狼入室! “君泽尚未考取功名,你就要坏他的名声。你如此恩将仇报,如何对得起我的苦心?” 君泽的名声好不容易才有些起色,没想到又要被聂雨晴重创! 聂雨晴一愣,含着泪慌忙摇头,“不是我!我没有!我也是受害者,是有人想要害我,想要害世子!姨母,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你都已经上了君泽的床,让我如何信你?”姜氏冷道。 “我……”聂雨晴只感觉自己百口莫辩。 分明是自己被人害了清白,还要承受姨母的怀疑,根本没人相信她,顿时委屈的大哭起来。 “我,我知道世子身份尊贵,但我心里的人一直都是霆宴表哥,从未对世子动过心思。这次的事情真的是有人故意陷害,不想让我嫁给霆宴表哥。”她一边哭一边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哦?”姜氏根本不为所动,眼里仍旧带着怀疑。赵霆宴已经瘫了一年多,君泽是堂堂王府世子,是个人都知道该怎么选,聂雨晴也不会例外。 她一时大意,竟会轻信了聂雨晴。 赵君泽见母亲没有跟他发火,心里一松,顺势打量了聂雨晴几眼。哭的样子倒也有几分梨花带雨,容貌尚可。母亲一直不准他身边有女子,这次如果能把聂雨晴留在身边,倒也不错。 “王妃,大公子和大夫人到了。”陈嬷嬷忽然进来禀报。 姜氏神色一沉,“让他们进来。” “是。” 聂雨晴一听赵霆宴来了,眼泪都忘了流,不想让赵霆宴看见她这副样子,“姨母,我,我身子有些不适,先……” “继续跪着。”姜氏声音冰冷。 “姨母,求你看在我母亲的面上……”聂雨晴求饶。 “正因为我念着你母亲的情面,没有立刻发落你,否则,我早就让人把你送去京兆府!偷偷爬上王府世子的床,意图不轨,这是重罪!”姜氏沉声道。 “……”聂雨晴吓的不敢再开口了。她不能被送去官府,否则整个上京城的人都会知道此事,她跟霆宴表哥再无一丝可能。 这时,沈婉和赵霆宴进来。 沈婉知道赵君泽和聂雨晴都被带到这里来了,这会儿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她也是今早才知道,聂雨晴原来是被扔到了赵君泽的房中。 这一招还真是绝! 也不得不说赵霆宴真舍得,毕竟聂雨晴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恭喜二位。祝你们永结同心,早生贵子。”赵霆宴语气微冷的朝着赵君泽和聂雨晴说道。 沈婉听的想笑,连忙低头。 赵霆宴要不要这么腹黑? 还早生贵子。 聂雨晴慌的连忙开口解释,“不是的!霆宴表哥你误会了,我跟世子什么都没发生,我想嫁的人一直都是你,我从来没喜欢过世子!” 赵君泽皱眉,冷道:“不喜欢本世子还偷爬本世子的床?” 他哪一点不如赵霆宴?区区一个聂雨晴也敢无视他! “我没有爬世子的床,世子不要诬陷我!”聂雨晴急了,怕赵霆宴误会,“霆宴表哥,是有人害我,不想让我嫁给你,你不要中了别人的奸计啊!” 赵霆宴没再看聂雨晴一眼,神情冷漠,“聂小姐慎言。你和赵君泽的事情已经传遍整个王府,人人皆知。” “可是,我心里的人一直都只是你啊!”聂雨晴彻底慌了,霆宴表哥这是嫌弃她,不要她了吗? 可是,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她来康王府之前,有人教过她的,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她会感觉到痛的。 但现在她什么感觉都没有。 “你如今已经是赵君泽的人。”赵霆宴沉声道。 “……”聂雨晴傻了,呆愣在原地。 他,真的不要她了! 姜氏忽然想到了什么,双眼泛着幽光紧盯赵霆宴。看来聂雨晴并没有说谎,她和君泽是真的被人陷害。 不出意外,这一切应该都是赵霆宴所为。 明面上接受聂雨晴,暗地里却派人将聂雨晴送到赵君泽的房间,好深的算计,好狠的手段! 他屡次害得君泽名声受损,难道他还再觊觎世子之位? 不行! 王府世子只能是君泽,任何人都别想染指。 既然如此…… “君泽,你年纪也不小了。霆宴都已经娶妻一年有余,你也该考虑一下终身大事。”姜氏深吸一口气。 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道,“虽然你暂时没有钟意的正妻人选,但并不妨碍你纳妾。既然雨晴倾心于你,又与你有了夫妻之实,我便做主将她纳为你的妾室,今日就办纳妾礼吧。” 沈婉闻言扯了扯嘴角,不得不说姜氏反应真的很快,及时止损。姜氏这么安排,任何人都挑不出毛病。 就这么干脆的把聂雨晴收了。 赵君泽也没出声,眼底还藏着喜色。没想到因祸得福,母亲终于同意给他纳妾了,聂雨晴少见的美人,之前不觉得什么,今天早上看到的一幕,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有些意动。 赵霆宴神情漠然,脸上没有任何波动。 “不!我不要嫁给世子!”聂雨晴瘫坐在地上,朝着王妃苦苦哀求,“姨母,我真的跟世子什么都没发生,不信的话,可以找嬷嬷……验身。” 第69章 你把裤子脱了吧 她咬破了嘴唇,才下定这个决心。 虽然验身对女子是一种耻辱,但她宁愿受辱。 霆宴表哥一定只是怀疑她失了身,只要验身结果证明她还是完璧,霆宴表哥一定还会接受她的。 “我还有事。”赵霆宴朝着姜氏说道,然后看向沈婉,“推我回去吧。” 沈婉点头,推着赵霆宴离开了晚香堂。 聂雨晴惊愕!霆宴表哥连验身结果都不愿等吗? 她不甘的一直看着赵霆宴,直到赵霆宴的身影彻底消失,她眼中的光芒才跟着彻底消失,只剩下绝望。 …… 沈婉心情不错,回去路上见花开了不少,景色不错,就走的慢了些许,看看花,养养眼也是好的。 赵霆宴发觉速度慢了,回眸扫了沈婉一眼,见她在赏花,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沈婉看了半晌,发现看来看去都是那几种花,逐渐没了兴致,下意识看了一眼赵霆宴,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只见赵霆宴后背微微弯曲,两只手很用力的抓着扶手,好像在极力忍耐什么。 “你是……腿又疼了?”她发现赵霆宴的腿好像在抖,极其轻微,不仔细根本看不出来。 “没有。”赵霆宴回道。 沈婉直接加快了脚步,“你这个谎说的太假,忍的声音都哑了,告诉我不疼?” 不明白他有什么好忍的。 “下次腿疼直说,不想让我给你医治说一声就行,我绝不动一根手指头。”沈婉说到做到,很快就把赵霆宴送回了房间。 赵霆宴坐在床头,脸色发白,“你上次说我的腿在尝试恢复,还要恢复多久?” “这个不一定,每个人体质不同,伤的程度不同,恢复的速度就不同。”沈婉上前,示意赵霆宴躺倒,“你的话,短则三月,多则一年,神经就能恢复的差不多了。” 说着,她像上次一样伸手在赵霆宴的腿上一捏,想要确定赵霆宴这一次腿疼的程度。 “啊!”赵霆宴压抑的一声痛呼。 “这么疼吗?”沈婉有些意外。她记得赵霆宴忍耐力很强啊! 赵霆宴脸色一黑,“不疼,只是有些惊讶,我的腿三个月真的能好?” “我说的是你腿上神经最少要三个月能恢复的差不多,你想要重新站起来还需要更多的时间。”沈婉勾唇。不疼?不疼你腿哆嗦什么? 不过她也不点破,继续捏着赵霆宴的腿,感受着他的反馈,以此来判断腿疼的位置和程度。 赵霆宴没再说话,脸色更白了,额头也出现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又捏了一会,沈婉忽然停下了。 不是捏完了,而是赵霆宴的腿出了不少汗,捏上去太滑,不方便用力。 “你把裤子脱了吧。”沈婉忽然说道。 “什么?”赵霆宴双眸诧异的瞪大,“你……” “别多想,你腿上的汗太多了,需要擦干净才能继续。”沈婉一看赵霆宴惊讶的表情就知道他想歪了。 她虽然不是正经八百的医生,但是她给别人治病的时候,病人在她眼里一样没有性别之分。 当然,赵霆宴的腿又白又直,看着也养眼。 世人皆有爱美之心,她也不例外。 赵霆宴黑着脸,“你转过身去。” 沈婉很自觉的转身,“动作快一点。我出去拿帕子,再打盆水来。” 说完就出去了。 等她回来的时候,赵霆宴仍旧躺在靠床边的一侧,不同的是腿上已经盖着被子,只剩上身穿着衣服露在外面。 见沈婉回来,赵霆宴闭上眼睛假寐。 沈婉把装水的盆放下,把帕子沾湿,然后走过来一把将被子掀开。 也许是感受到突如其来的凉意,赵霆宴忽然浑身紧绷。 沈婉用赞赏的目光看向那双笔直的腿,不得不说,赵霆宴的腿是真直。 不看脸,光是这一双腿,当一个顶级腿模绝对没有问题,而且还是档期排满,天价酬劳那种。 眼睛看着,她的手也没闲着,拿着帕子开始给赵霆宴擦腿,仔细的擦遍每一个位置,主要是为了防止有遗漏的汗水,影响治疗。 随后继续之前的治疗。 她奇怪的发现,擦完腿之后,赵霆宴双腿给她的反馈比擦之前弱了不少,她不得不仔细感知,才能做出准确的判断。 与此同时,赵霆宴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看着在自己腿上仔细按捏的沈婉。 一张侧脸上写满了认真,目光落在他的腿上,清澈透明,一缕青丝垂下,随着她的动作轻微摆动着。 沈婉喘口气的的功夫发现赵霆宴在看她,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手上的工作,“你在看什么?” 赵霆宴移开目光,“没什么,看你是如何按捏的。” 沈婉挑眉,“你想学?我可以教你,这样腿再疼的时候,你就可以自己按捏,自己掌握双腿恢复的程度。” “你愿意教我?”赵霆宴下意识脱口而出,随后又道:“这毕竟是你独门秘技,如果你不愿意,我不勉强。” 沈婉心里觉得好笑,独门秘技?对于这里来说,她会的那些给人治病的办法,基本上都属于独门秘技了吧。 不过,爷爷教她医术的时候,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如果有机会,一定把这些医术发扬光大! “当然可以教你,等我回去整理一下,把东西写下来。你毕竟不懂医术,这样学起来快一些。”沈婉只当赵霆宴真的想学。 大不了等她想看……想查看他腿疾情况的时候,再过来指点一二。 赵霆宴深深了看了沈婉一眼,才开口道:“嗯。” 沈婉把这件事记下,继续又按了一会儿才结束。 赵霆宴也没再开口,眼里的光晦暗的让人看不清。 “按完了。你的腿一切正常,没有任何问题。等你学会了如何按捏,再疼的时候就可以自己按了。”沈婉说着,开始整理东西。 她准备回去休息了,按捏也是体力活。 赵霆宴沉吟了一下,“你开个价,我付你银子。” 沈婉挑眉,又要给银子? “也好,那我也不多要,就一千两吧。”她想了想。 毕竟之前一包药粉都卖一百两银子,这个按捏手法都被赵霆宴称之为独门秘技,一千两不多。 赵霆宴动作微滞,“明天给你。” “行。”沈婉一口答应,“我回去了,你注意双腿保暖,否则腿部神经不仅不会恢复,还有可能恶化。” 赵霆宴伸手又将被子盖在腿上,再抬头的时候,便见沈婉已经干脆利落的走了出去,下一瞬还传来了关门的声音,多一个字都没说。 他眉峰冷挑,薄唇抿起。 第70章 沈娥来了 沈婉回到房间后,趁着刚给赵霆宴按捏完,思路清晰,直接将按捏的技巧和手法都写了下来,连午膳都推迟了一会儿才吃。 用完午膳,她在院子里散步消食,顺便活动一下有些僵硬的肩颈。 上午一口气字写的太久,再加上很久没这样伏案工作,肩颈一时有些超负荷。 正走着,院外聂雨晴来了。 腊梅眼尖,看见聂雨晴直奔着清风苑过来,感觉不太对,立即就要去关门。 “不用。”沈婉拦了一下。她知道聂雨晴来的目的是什么。 腊梅迟疑的功夫,聂雨晴就快步走了进来,朝着沈婉恨声道:“你竟敢害我!” 腊梅担心聂雨晴会动手,连忙挡在了沈婉身前。 翠竹更是上前一步。 沈婉没什么表情的看着聂雨晴。 早上看到的聂雨晴,哭的虽然凄惨,但眼睛里还有几分精气,现在再看聂雨晴,双眼红肿不堪,妆容全无,头发只是随意的束起,一身衣服和佩饰也搭配的混乱,毫无精气神可言,倒像是多了几分偏执的疯狂。 “我害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她耐着性子说了一句。以聂雨晴的智商,怕是认准了是她暗中动手,她没打算替赵霆宴背这个黑锅。 如果聂雨晴还留有一丝理智,能说清楚最好。 “你一直处心积虑的阻止我嫁给霆宴表哥,现在你如愿了!你简直恶毒,为了一己私利竟要牺牲我!”聂雨晴已经认定,就是沈婉害她。 如果不是翠竹和腊梅在,她一定狠狠抽沈婉一耳光! 沈婉一听这话,就知道聂雨晴已经无可救药了。 转头朝着赵霆宴房间看了一眼,那个始作俑者倒是清闲,这个黑锅她还甩不掉了? 真够冤的。 “你想干什么?你不能去找霆宴表哥求救!”聂雨晴连忙阻止,“被我找上门,你心虚了?沈婉,我就知道是你!你怎么能这么恶毒!” “我嫁给霆宴表哥只是做妾,又不跟你抢正妻之位……” 沈婉翻了个白眼,不想听聂雨晴疯言疯语,朝着翠竹和腊梅吩咐道:“把她赶出去吧。” 翠竹和腊梅早就想这么做了,闻言立刻一左一右架起聂雨晴就往外走。 聂雨晴用力挣扎,“沈婉,你……霆宴表哥!霆宴表哥,你看,沈婉她心虚了!” “就是她害的我!我一直想嫁的人只有你,从来没有想过世子,你要信我啊!一切都是沈婉,她才是始作俑者!” 翠竹和腊梅一听,脚步更快了几分,不能让聂雨晴胡说,坏了夫人的名声。 聂雨晴更急,“霆宴表哥,我知道你能听见!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对不对?我是被沈婉所害,而且跟世子什么都没有发生。只要你开口,我自会跟姨母说明一切。” “我还能嫁给你啊!” 沈婉无语扶额。聂雨晴的恋爱脑这是病入膏肓,没治了。 整件事,始作俑者就是赵霆宴,所以他当然不会理会聂雨晴。姜氏当机立断保住了赵君泽的名声,也不会让聂雨晴再嫁赵霆宴,而且今早看赵君泽的样子,似乎是看上聂雨晴了,更不会松手。 聂雨晴根本一丝希望都没有。 她忽然心头一动,赵霆宴之所以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把聂雨晴塞给赵君泽,莫非是因为早就算到了这些? 还真是个心智近妖的男人。 这时,赵霆宴的房门打开,赵霆宴出现。 聂雨晴就像是看见了希望一样,疯狂挣扎,双眼里也有了光芒,“霆宴表哥!” 翠竹和腊梅牢牢架住聂雨晴,不容她挣脱半分。 “聂姨娘慎言。”赵霆宴冷漠的声音响起,随后朝着沈婉开口,“告诉赵君泽,把人带回去。” 聂雨晴听到姨娘这个称呼,心就好像被人用尖刀狠狠刺穿,疼的她如遭雷击。 即便是这样,霆宴表哥还是不相信她吗? 伤心的眼泪流淌,模糊了她的双眼,也模糊了赵霆宴的身影,口中不断呢喃,“为什么?为什么还是不愿意相信我?” 沈婉早就见识过了赵霆宴冷酷绝情,这会儿一点也不意外,冷淡的回了一句,“我没时间。” 黑锅她背着,烂摊子还得她来处理? 聂雨晴这会儿失魂落魄,根本没注意到这些。 翠竹和腊梅趁机直接把聂雨晴送走了。 沈婉本打算转身回房,但是越想越来气。赵霆宴如愿远离了聂雨晴,被聂雨晴烦的人却是她,她还好心的要教赵霆宴‘独门秘技’。 她皱起眉,朝着赵霆宴说道:“学独门秘籍的银子涨了,两千两。” 话落,转身回房。 赵霆宴刚要关门,听见沈婉的话下一瞬怔了一下,刚要开口,就看见沈婉已经回去了。 黑眸微微闪了闪,他才关了门。 …… 翌日。 沈婉见灵泉水似乎比之前多了一些,堪堪能够避免干涸危机了,心里松了口气。 看到昨天写好的按捏要领,她打算去找赵霆宴要银子。 刚要起身,翠竹就来禀报,“夫人,大小姐来看您来了。” 沈婉一听沈娥来了,眸光一亮。是季竹君的事情有进展了吗? “快把大姐请到这里来。”她吩咐道。等沈娥走了再去朝赵霆宴要银子。 翠竹立刻转身去了。 不一会儿,沈娥到了,眉眼间染着一丝疲惫,不过整个人的状态还不错。 “大姐。”沈婉一眼看出沈娥的状态,笑着道:“你能来看我,真好。” 随后就支开腊梅和翠竹去沏茶和准备茶点,这样能更方便询问沈娥关于季竹君一事。 沈娥一眼看出沈婉的用意,佯怒嗔道:“都说了让你不用担心,看来你没听大姐的话。” 这几日沈婉怕是一直在惦记着季竹君的事。 沈婉嘿嘿笑着否认,“没有,是看见大姐才想起来。大姐这几日辛苦了,我让腊梅泡的是人参菊花茶,能解乏提神,大姐一会儿多喝点儿。” 沈娥这才笑着点头。她这个妹妹比以前成长了不少,心思细腻,也许是在康王府内举步维艰,不得不成长吧。 想到此,她又有些心疼,但很好的掩饰下去。 便主动说道:“我见过大哥了。” 第71章 被季竹君蒙蔽 沈婉闻言,笑意收敛,因为她看见沈娥的眼中也没了笑意,反而有些沉。 “大哥……怎么说?”她心里清楚沈娥办事的能力。 正因为如此,事情怕是没她想的那么容易。 想到当时沈衍的反应,沈娥几不可查的轻叹一声,“大嫂……季竹君做事很谨慎,即便我第一时间调查,也没有查到太多线索,但是查到她和张海鹏并非私通那么简单,似乎竟对沈家有所图谋。” “我去找了大哥,把手里的证据摆在他面前,但是他,唉!” 沈婉想起上次回沈家时,沈衍对季竹君的维护,道:“大哥不信?” 沈娥点头,“我们是一母同胞,他却宁愿相信一个外人。我不是怪他,他也是被季竹君蒙蔽。季竹君的确厉害,瞒过了沈家上下,就连我也没看出来。如果不是你偶然撞见……” 至于当初在春日宴上发生了什么,她就算不在场,根据这几日调查出来的东西她也能猜到,不屑说出口。 “如果不是你,我们还不知道要被瞒到什么时候。一旦被他们得逞,沈家……” 她这几日经常会想,如果不是沈婉撞见季竹君的丑事,她会怎么样,沈家会怎么样。结果让她心惊,脊背发凉。 还好,还好。 “大姐不用担心。”沈婉握住了沈娥的手,发觉沈娥双手很凉,安慰道:“既然我们已经发现了季竹君的秘密,就没有如果,沈家也不会有事。” 沈娥回神,见沈婉反过来在安慰她,轻轻拍了拍沈婉的手,道:“我没事。既然知道了,我就不会让季竹君得逞。至于大哥,等我收集到一些有力的证据再去找他。” 沈婉深以为然。既然大哥对季竹君深信不疑,那就不宜多说,说的越多,反而会激起大哥心里的抗拒。“一切全听大姐的。” 沈娥把家里的事暂时放下,仔细的看向沈婉,发现沈婉的气色比上次见时更好了些,这是好事。 “妹夫的腿疾怎么样了?如果需要郎中就跟我说。”沈娥道。 自从上次沈婉有信心赵霆宴能站起来后,她以为康王请来了名医,就暗中打听了一下,结果得知康王府一年多来根本没请到过什么名医,最多就是上京城内有些名气的郎中。 名医虽然难请,但并非请不到。康王府……终究没那么重视赵霆宴。 “赵霆宴最近状态不错,对于腿疾一点也不颓废,挺积极向上的。”沈婉笑着道。她答应了替赵霆宴保密双腿正在恢复的事情。 沈娥听明白沈婉话里的意思,腿疾没有好转,但也放了些心。只要赵霆宴心态是好的,一切就还有希望。如果赵霆宴放弃了,那才是真的完了。 “那就好,你专心照顾他,别的事情不用操心,有我这个大姐在呢。”沈娥平复了心神,缓缓道。 沈婉点头,“全靠大姐了。” “对了,我这次回去发现娘的身子比之前好了许多。爹娘都说,是因为看见了你,虽然有些夸张,但娘的心情的确是好了不少,脸上总带着笑。”沈娥回想起来,嘴角这才有了一丝笑容。 沈婉挑眉,莫非是她在那些花盆里留下的灵泉水有了效果? 如果真是如此,她找时间再回去一趟,给那些盆花补充一下‘营养’。 “这么说,我要经常回去了。”她也很高兴。 沈娥却表情严肃道:“你如果能常回去当然是好事,但也要顾忌康王府这边。真的有空了就回去一趟。如果你不回去,爹娘也不会怪你。” “大姐放心,我心里有数。”沈婉回道。等她解脱了,时间还不全都是她自己的,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沈娥没再说,又跟沈婉聊了一会儿家常。 最后看时间不早了,她有些不舍的起身,跟沈婉道别。 “我也该回去了,你姐夫最近爱吃我做的饭菜,我早些回去准备一下。”沈娥嘴角都是幸福的笑。 想到冯平,沈婉心思微沉,面上不动声色,“好,姐夫是有口福的。” 二人一起走出房间。 刚到院子里,沈婉就看见院子外面来了人,是赵芷伊带着聂雨晴找了过来。 “大姐,我忽然想起还有事,让翠竹和腊梅送你出去吧。”沈婉有些无语,聂雨晴怎么又来了? 沈娥注意到了院外气势汹汹而来的两个人,眸色微沉,“婉儿,她们是……” “沈婉,我知道你善妒,知道你恶毒,却没想到你竟然能如此善妒,如此恶毒!”赵芷伊直接走到沈婉面前,劈头盖脸的骂道。 上次被打的耳光,她今天要加倍还回来! 聂雨晴没说话,她说不过沈婉,反而说多错多。但她一双眼睛愤怒的盯着沈婉,像是要生吞了一样。 沈婉没理会她们,回答道:“大姐,这位是王府的三小姐,另一位是赵君泽今天刚纳的妾室,聂姨娘。” “全都是拜你所赐!”聂雨晴又听到‘聂姨娘’这三个字,就好像被针扎一样,忍不住朝着沈婉喝道:“我要嫁的人是霆宴表哥,是你阴险毒辣,弄晕我,把我送到了世子房中……” 赵芷伊一听聂雨晴又要长篇大论,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强势的看向沈婉,“你也不用想抵赖,我有人证在!只要我把此事告诉母亲,你就逃不掉家法处置!” 听到家法,沈婉就想起了那根手腕粗,一人高的棍子。真不知道康王当初是怎么想的,选用一根比军棍还粗的棍子。但康王可不是什么上过战场的人。 见沈婉不出声,赵芷伊以为沈婉是怕了,得意冷笑,“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跪在我面前给我磕三个响头,再自己打自己三个耳光,说你的下人我日后随意处置,我就勉为其难的帮你一次。” 沈婉挑眉,原来赵芷伊不只是帮聂雨晴出头,还想为了上次被扇耳光的事报仇。想的真美。 刚要开口,沈娥却先一步说道:“坊间传闻赵三小姐牙尖嘴利,行事张狂泼辣。如今一见,诚不欺我。” 第72章 妹夫可还记得我? 沈婉听完莫名想笑。 虽然不知道赵芷伊在坊间的名声究竟怎么样,但是在赵芷伊面前这么说出来的,沈娥是她见过的第一个。 赵芷伊没想到沈婉身边的这个女人竟然敢骂她,顿时就怒了,“胡说八道!你是谁?竟敢这么说本小姐?” 看沈娥容貌跟沈婉有几分相似,“你是沈家人?难怪嘴巴都这么恶毒!” “三小姐,她叫沈娥,是沈府的大小姐,沈婉的姐姐,好像嫁给了一个五品芝麻官。”聂雨晴曾经见过沈娥,连忙道。 在她眼里,她的姨母是堂堂王妃,五品自然就是芝麻官。 沈娥脸色一沉,“你是……” “我的姨母是康王妃!”聂雨晴傲然的自报家门。 “哦对,是聂姨娘,一个妾室。”沈娥一脸的鄙夷,“我夫君虽然是五品官职,但后院也没有妾室说话的份。” “你!”聂雨晴气的瞪眼。 沈娥扫了聂雨晴一眼后,直接看向赵芷伊,道:“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赵三小姐整日跟一个爬床的妾室混在一起,难不成也想走捷径?” 刚刚听聂雨晴说话,她就猜到了。 “你敢辱骂我?”赵芷伊闻言气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实话实话罢了。你帮一个爬床妾来找婉儿问责,有脑子都会这么想。”沈娥还伸手指了指,聂雨晴就站在赵芷伊侧后方,距离很近。 “你不要在这里挑拨离间!三小姐是堂堂王府小姐,容不得你……”聂雨晴连忙反驳,转身去看赵芷伊时,却发现赵芷伊已经躲远了些,顿时话语一滞。 赵芷伊只是利用聂雨晴,闻言下意识躲远了。真是该死,沈娥比沈婉还要难缠! 怪不得母亲说沈家的人难缠。 现在真的见识到了。 “我不是帮她,是……是为了我二哥的清白!这里是王府,我和沈婉之间是王府的家事,你即便是她姐姐也无权插手。识相的话,你现在就离开王府,我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我父亲只需在朝堂上说一句话,你夫君就别想安生。”赵芷伊威胁道。 “狐假虎威。”沈娥忽然笑了,带着些嘲讽的意味。 “你说什么!”赵芷伊急了。 “赵三小姐听不懂?说白了就是狗仗人势。”沈娥很耐心的解释。 沈婉强忍着笑意,感觉都快憋不住了,第一次发现控制情绪也挺难的,她在沈娥面前,想要骂人都没有发挥的余地了,插不上嘴。 被人维护的感觉真好。 赵芷伊脸色铁青,“你敢骂我!” “对,我骂的就是你!”沈娥忽然承认了,双眼也变得冷酷,锐利逼人,“你能骂我妹妹善妒,恶毒,她不屑与你计较,我当然要帮她骂回来!” 沈婉心中感觉暖暖的。大姐为了保护她,不惜彻底得罪赵芷伊。 虽然康王不至于在朝堂上公然弹劾冯平,但只要赵芷伊告状,康王也不会无动于衷。 当然,她不介意康王给冯平小鞋穿。 “你放肆!”赵芷伊气的就要动手,从来没人敢这么骂她! 沈娥也不示弱,就那么站着,目光轻蔑的看着,仿佛只要赵芷伊敢动手,她也不会客气。 沈婉当然不会让沈娥动手,跟沈娥并肩站立,冷冷看着赵芷伊,“放肆的人是你,赵芷伊。” 赵芷伊想到两个婆子都不是沈婉的对手,她也没敢动手,“好好好!你们敢如此欺负我,我一定将此事告诉母亲,让母亲罚你!” 愤恨的看了沈婉和沈娥一眼,这才转身快步离开。 聂雨晴见状,也只能灰溜溜的离开。 离开前不甘的朝着赵霆宴的房间看了一眼,最后咬了咬牙跟上赵芷伊。 她早晚会让霆宴表哥相信她,她真的是被人陷害,跟世子什么都没发生! 见她们离开,沈娥的神情没有任何放松,反而更加担忧,沈婉在康王府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 沈婉倒是没把她们当回事,见沈娥担心,笑着解释道:“她刚被我打过一耳光,所以借着机会过来报复。没想到还没到出手,就被大姐骂跑了。” “你打了她?”沈娥有些意外。赵芷伊毕竟是王府三小姐,身子金贵。她一个外人,豁出去说几句倒也没什么,沈婉身为嫂子,却打了赵芷伊,必然会被康王和康王妃针对。 “实在不行,你回沈家住上几日,或者去我那里也行。”等这几日风头过了,沈婉再回来也会好一些。 “大姐不用担心,我打她那日的下午王妃还来过,只字未提此事。就算她跟王妃说了,我也有办法应对,这又不是第一次了。”沈婉完全不在意。 沈娥想了想,也就没再提。沈婉日后少不了遇到类似的事,逃避的确不是办法。 “大姐听你的。如果哪一天你需要帮助,写一封信让人送到冯府,我立刻过来帮你。” “好!”沈婉郑重道。不过,她不需要人帮,对付康王府这些人,她自己足矣。 沈娥点头,“那我回去了。” 被赵芷伊和聂雨晴耽误了一会儿,她当真要尽快回府了。 一转头,看见身后一间房的房门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一个男子虽然坐在轮椅上,但气度给人感觉挺拔如峰,容貌俊逸,正是赵霆宴。 她微微点了点头,打了声招呼,“妹夫。” 沈婉也回头看了一眼。她和沈娥出来的时候,赵霆宴房间的门还关着,怎么这会儿打开了?上次是因为聂雨晴喊他,他才开的门,这次聂雨晴也没喊他啊? 赵霆宴只是微微颔首,并未开口,深沉的目光让人看不清。 “大姐不用管他。毕竟在轮椅上坐了一年多,情绪偶尔有波动也正常。”沈婉刚跟沈娥说赵霆宴心态积极向上,他就出来板着一张脸,存心的吧! “我送大姐出去。” 沈娥转身朝着赵霆宴走去,“不急,既然看见妹夫,自然要说上几句,不能让人以为沈家家教不严,失了礼数。” 沈婉无可辩驳,只能给赵霆宴使了一个眼神,让他别那么死气沉沉的。 “妹夫可还记得我?我是婉儿的大姐。”沈娥态度很是和善。赵霆宴是跟沈婉相处一辈子的人,为了沈婉,她自然要和善些。 第73章 你不会是刚好又腿疼了吧? “大姐。” 赵霆宴轻点了下头,但脸上仍旧没有笑容。 沈婉直接瞪了一眼过去。沈娥主动过来,热情的打招呼,赵霆宴还板着脸,好像谁欠了他一样。 “我不常来,你不认得我也正常。”沈娥并未在意赵霆宴的态度。 她以前也见过一些行动不便的人,前期都很暴躁,对所有人都会冷脸,发脾气,甚至怒骂。赵霆宴看见她不仅没有转身就走,还能唤她一声‘大姐’,看来沈婉说的也不全是安慰她,赵霆宴的精神状态比其他人好多了。 “刚刚的我的声音有些大,希望没吵到你。”沈娥主动道,毕竟就在刚刚她骂了赵霆宴的妹妹。 “无碍。”赵霆宴道。 沈婉感觉有些头疼,“大姐,他平时就是这个样子,说话惜字如金。” 沈娥轻拍了拍沈婉的手,示意自己没在意这些。她刚刚那么说,也是试探一下赵霆宴的态度。赵霆宴不偏帮赵芷伊,沈婉就不会两面受气。 想到此,她的态度更和善了几分,“我这个做大姐的难得来一次,平日里婉儿有什么做的不妥之处,你尽管跟我说,我来教导她。” 沈婉听见这话感觉十分熟悉,怎么跟父亲沈洪昌的行事作风很像? 表面上看是听取赵霆宴的意见,然后帮她改正。实际上如果赵霆宴真的说出她的缺点,并且希望沈娥帮她改正的时候,就会发现沈娥之前说的全都不作数了。 她忽然想听一听赵霆宴会怎么说她,然后看一看赵霆宴失望的样子。 “她……”赵霆宴看了沈婉一眼,停顿了一下。 “你尽管说,我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沈婉也逐渐学会了这一套路,忽悠赵霆宴。 赵霆宴对上沈婉的目光,眸光逐渐深了深,“她,可以。” 沈婉又等了一下,见赵霆宴没有再开口的意思,不由得奇怪,没了? 那个厌恶她厌恶到不行的赵霆宴,居然评价她可以? 就连沈娥也有些意外,看了看赵霆宴,又看了看沈婉。 她虽然不常来康王府,但不意味着很多事她不知道。也许是因为沈婉有所成长,赵霆宴对她的印象也有所改观。 “如此最好。”她笑着开口。这是她这几天来除了娘身体康健之外最高兴的事。“来之前听到传闻,说你们夫妻不和,我原本还有些担心,现在看你们夫妻和睦,我也就放心了。” “婉儿,”她转向沈婉,温声劝道:“妹夫行动不便,你平日里要更细心一些,不可像之前在沈府一样骄纵。你已经嫁做人妇,要多替夫君着想。伤了双腿,最难受的人是他自己。” 沈婉当然点头称是,“大姐放心。” 赵霆宴眸光转动,忽然看了沈婉一眼,然后朝着沈娥开口道:“我听闻城外新开了一个庄子,景色秀丽,还有温泉。有人看见姐夫经常出现在街上,想必是最近公务不忙,可以带大姐前去游玩一番。” 沈婉飞快的看了赵霆宴一眼,怎么突然间说这么长一段话?还提及冯平? “夫君他最近公务是少了些,但也只是不会回来太晚,上街应该是跟三五同僚小聚,至于出城游玩怕是没机会的。”沈娥先是一怔,随即将眼底的暗色隐藏起。 她记不清有多久没有跟冯平一同出游了。 “我朝律例严禁结党营私,姐夫还是谨慎些为好。”赵霆宴又道。 沈娥心头一紧,她也知道这些,但从未细想。冯平经常跟三五同僚小聚,如果被外人撞见,扣上一定结党营私的帽子就麻烦了。冯平在官场一向圆滑,不会如此不小心,想必那些人都是挚友,轻易不会被人撞见。 “多谢妹夫提醒。”沈娥从容回应,又说了几句之后,才告辞离开。 沈婉把沈娥送走之后,没回自己的房间,直接去找了赵霆宴。 赵霆宴刚坐回床上,看见沈婉,直接道:“银票在桌子上。” “你怎么知道冯平经常出现在街上?”沈婉没管银票的事,直接问道。 “看来你也知道。”赵霆宴的回答不咸不淡。 沈婉语气微滞。她打算积累足够的证据,让冯平无可辩驳的时候,再去将此事告诉沈娥,没想到被赵霆宴提前提醒,一时有些急,没想到被赵霆宴抓到了破绽,心眼子真多。 “翠竹出门办事的时候偶然遇到过,所以我会知道。但你身边只有李振,伤势还没有痊愈,出不了府,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幸好她有所准备。 “你是担心她对冯平深信不疑,所以还不曾提醒?”赵霆宴不答反问。 沈婉沉眸,沈娥对冯平的信任的确很明显,赵霆宴只见了一面就看出来了,而且说的话一针见血。 见问不出什么,她没打算继续这个话题,看见桌上的银票,伸手拿起,正好两千两。 “按捏要领已经整理好,我回去给你拿过来。”沈婉收好银票,转身出去。 回去拿上昨天写的厚厚一沓纸,直接摆在了赵霆宴的面前。 “这些都是你写的?”赵霆宴看着眼前这么厚的一沓,至少也有几十张。 “这些只是一部分,有些技巧没有办法用语言准确描述出来,我会亲手教给你。”沈婉神情认真。 赵霆宴没说话,一直看着那一沓纸,不知道在想什么。 “鉴于这个按捏手法在你腿疼的时候使用,效果是最明显的,所以你下次腿疼的时候记得告诉我,我到时再教你。这些纸张你仔细保存。”沈婉想了想,该说的都说了,就打算告辞离开。 见赵霆宴还在盯着那些纸张看,她以为他想自学,就没理会,“你慢慢看,我回去了。” 走到门口,她忽然站住,“看完了记得把这些纸张藏好,不要被人发现。” 她懂医术,并且能给赵霆宴治疗腿疾的这件事,她不想有第三个人知道。 说完,她又朝着门口走了两步,一直没听到赵霆宴的回应,回头看去,赵霆宴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就连看的位置都没有变化,纸也还是最上面那张。 她见状猛地询问:“你不会是刚好又腿疼了吧?” 第74章 你是变态吧。 这回赵霆宴有回应了,“没有。” 沈婉无语,把门关上,无语的走了回来,“你下次再说谎的时候,能不能别用这么沙哑的嗓音?我想假装相信都做不到。” 那沙哑的声音,跟上一次如出一辙。 真不知道赵霆宴怎么想的,她上次已经把话说清楚,如果不想让她治疗腿疾,只需要开口说就行,他非得忍着,假装腿没疼,这是有受虐倾向吗? 走到赵霆宴跟前,她伸手在赵霆宴腿上捏了一下,瞬间紧绷的肌肉证明赵霆宴的确是腿又疼了,而且疼的比上次还要强烈一些,难怪赵霆宴一动不动,就连头都不转。 “……”赵霆宴没叫出声,强行忍着。 “老规矩,把裤子脱了,我去打水。”沈婉说话的功夫,已经走了出去,心里也有一丝奇怪,这腿疼的间隔似乎比她预料的还短。 不过早些教赵霆宴也是好事,他早上手,她这两千两银子也收的心安。 等她端着水回来,看见赵霆宴已经准备好了,走过去伸手就要掀开被子。 只见赵霆宴先一步伸手将被子掀开了一部分,只露出一条腿来。 沈婉看了一眼,也没说什么,两条腿一模一样,都很笔直漂亮,看一条也够。当然,腿也的确是要一条一条的按捏。 她拿过那一沓最上面的一张纸,递给赵霆宴,指着他腿上的一个位置,正式开始教学,“这就是承山穴,要用拇指按压……” “这里是殷门穴……” “这是……” 沈婉按照自己按捏的频率同步教学,按了几下后发现赵霆宴腿上给她的反馈又像上次一样弱了不少。 “是疼痛减轻了吗?”她一边更用力的按捏,一边仔细感知。 “嗯?”赵霆宴抬头,看了沈婉一眼,“嘶……” 疼的他眼中似乎都带了一抹冷意。 “疼了?”沈婉立刻接收到了强烈的反馈,也感受到了赵霆宴眼中的冷意,解释道:“是你的反馈减弱,我以为疼痛也减弱了,现在看来不是。” 那就奇怪了,痛感虽然会有一定程度的波动,但也不会减弱这么多。 带着这个疑惑,她继续按捏,没一会儿的功夫反馈又弱了。 赵霆宴深深的看了沈婉一眼,才去继续看要领。 过了一会儿,反馈再次减弱。 沈婉敏锐的发现赵霆宴将注意力都放在要领上时,反馈会大幅度减弱。当他看向她按捏的位置时,反馈又会有些许增强。 而赵霆宴刚刚分神跟她说话的时候反馈最强。 心中一动,赵霆宴该不会是个学痴吧! 一旦他全神贯注的跟她学按捏要领,就会很大程度上忽略痛感,进而减弱反馈。她用力按捏让他脱离学习状态,痛感就会增强。 “赵霆宴。”她忽然叫道。 “嗯?”赵霆宴抬头,疑惑的看向沈婉。 沈婉突然加大按捏力道,瞬间传来剧烈的反馈。 果然! 赵霆宴双腿紧绷,脸色都跟着微微一变,咬着牙道:“沈婉!” 沈婉见赵霆宴眼中冷意很浓,一本正经的说道:“记住这个疼痛的程度。如果日后再出现类似的痛感,说明你的双腿必须尽快按捏,否则会伤及神经,减缓康复速度。” 赵霆宴没有立刻应声,而是审视的看着沈婉,眼中孕育着一股冷意。 “看我干什么,记住它!”沈婉故作强势,“你的腿什么时候疼,有多疼,你自己最清楚!也只有你自己能最大化的帮你自己!” 赵霆宴眯了眯眸子,这才收回目光。 沈婉也松了口气。她刚才不小心用力过猛,把赵霆宴捏的腿都轻颤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按捏结束。 沈婉也将那些要领都教了一遍,至于赵霆宴能记住多少,她就不知道了。 她只知道,一边按一边教比只按不教累了三倍不止,她现在只想立刻回去躺下休想。 这两千两银子是要少了。 赵霆宴看着都快要站不稳的沈婉,开口道:“下次我来按,你在一旁监督。” 沈婉下意识摇头,秉持着负责任的态度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只是第一次学,很多细节未必记得清楚,多学几次再自己试着按不迟。” 虽然累,但她答应的事就会做到。 赵霆宴侧身,用手指着小腿上的一个穴位,“这是承山穴,用大拇指按压……” “这殷门穴……” “这是……” 沈婉惊讶的发现,她刚才教的那些内容,赵霆宴已经记住了绝大部分,剩下的真的只需要她从旁监督就够了。 一遍就几乎学会! 她当初学了一个星期,还被爷爷说极具天分。 “你是变态吧。”沈婉脱口而出,下一刻意识到不妥,但也晚了。 “变态?”赵霆宴嘀咕了一句。虽然不清楚是什么意思,但感觉不像好话。 “对,就是改变形态的意思。”沈婉强行解释,“古人云,贫穷而不约,富贵而不骄,并遇变态而不穷,审之礼也。” “你不会没听过吧。” 说完,她累的打了个哈欠。 赵霆宴眯起黑眸,是那个意思吗? 见沈婉毫无形象的打哈欠,他摆了摆手,“听过,你回去吧。” 沈婉早就累的想走了,闻言直接离开。 回到自己房间后,她吩咐翠竹去准备热水,要泡个热水澡解解乏。 躺在床上,她回想起赵霆宴变态的学习能力,不由咂舌。不过也是好事,赵霆宴学会后,恢复的速度会更快,更早重新站起来。 …… 夜里。 临风居。 聂雨晴因为已经办过了纳妾礼,就直接住在了赵君泽的临风居里,姜氏单独给她安排了一个房间。 聂雨晴心有不甘,但不敢违背姨母的意思,只能照办,等她让霆宴表哥相信她,再想办法搬回清风苑。 她正在房中思考办法,忽然听见门外有人。 “聂姨娘,世子让您过去。”门外下人说道。 聂雨晴微怔,世子找她做什么? 她忽然想到,世子也是这件事的受害者,也许能帮她洗清冤屈。 “告诉世子,我马上就过去。”她披了件衣服,就去了赵君泽的房间。 第75章 服侍本世子休息! 房间内。 赵君泽刚沐浴完,整个人感觉神清气爽。 “世子。”聂雨晴站在门外道。 “聂姨娘,进来吧。”赵君泽看见一旁有外衣,想了想,拿来披在身上。 聂雨晴从赵君泽口中听到‘聂姨娘’这个称呼,感觉很不舒服,但也没多想。 推门刚走进房间,看见赵君泽衣衫不整,她转身就想走,“既然世子不方便,那我改日再来。” “不方便?本世子并没有任何不便。”赵君泽几步过去将门关上,“聂姨娘里面请。” 聂雨晴一脸提防的看着赵君泽。想到整个王府已经没人能帮她,目前只有赵君泽还有可能伸出援手,她才压下夺门而逃的念头,问道:“不知世子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 “你当真不知?”赵君泽暧昧一笑,主动走向聂雨晴。 聂雨晴吓了一跳,怎么可能还不明白赵君泽的意思,连忙后退,“世子自重!我,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着,就要绕开赵君泽,离开此地。 赵君泽胳膊一伸,拦住聂雨晴的去路,顺势朝着聂雨晴抱了过去,“你是本世子的妾室,伺候本世子就是你的分内之事。” 聂雨晴连连后退,堪堪避开赵君泽,冷声道:“我是被人陷害,嫁给你并非是我的本意!等我洗清冤屈,还要嫁给霆宴表哥,姨母自然会帮我解除跟你的关系。” “世子也是被人陷害,为什么不去想着揪出背后之人,却想着……啊!” 赵君泽从早上就惦记上了聂雨晴,行过纳妾礼之后,他心中意动更甚,这会儿已经听不得任何拒绝的话,朝着聂雨晴就冲了过去,“本世子只知道木已成舟,你已经是本世子的人了,心里却还想着别的男子,成何体统?” “乖乖伺候本世子,把本世子服侍的高兴,本世子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否则……别怪本世子不客气!” “你不要过来!”聂雨晴被逼的不断后退,很快就退到了墙角,满眼恐慌,“我的心里只有霆宴表哥,世子就算强迫我也无用!如果霆宴表哥得知此事,世子也不好收场。” 还敢拿赵霆宴来威胁他?赵君泽的眼神顿时阴沉了下来,裹挟着那些欲念,“本世子会怕他?聂雨晴你看清楚,我才是王府世子,他只是一个站不起来的废人,你竟敢拿他跟本世子相提并论?” “这些都是一时的!”聂雨晴立刻反驳,“霆宴表哥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等他站起来,上京城内的文人们还会对他趋之若鹜,参加科考也必然高中!到时,王府世子之位也还是他的!” 赵君泽闻言,一张脸阴云密布,“聂雨晴,你在找死!” 聂雨晴还想再说,但看见赵君泽眼神阴冷的吓人,连忙改口,“世子别生气,我……时候不早了,世子休息,我走了。” 她再次想绕过赵君泽,尽快离开,但还是失败了。 赵君泽一把抓住了聂雨晴的手腕,把聂雨晴拽到自己面前,看着那张娇美的脸,心中欲念猛的窜起,“服侍本世子休息!” 话落,张嘴就啃了上去。 聂雨晴骇然,立刻奋力挣扎,但哪里是赵君泽的对手,没一会儿就被赵君泽按倒在床上,身上披着的衣服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掉落。 “你不是一直心心念念赵霆宴吗?我明日一早就将今晚的事告诉他,让你彻底断了念想!”赵君泽伸手就去抓聂雨晴的衣服,“我是堂堂王府世子,赵霆宴有什么资格跟本世子相比?简直笑话!” 聂雨晴彻彻底底的慌了,想要挣扎,但两只手被赵君泽死死控制住,连动都动不了,只能疯狂大喊,“霆宴表哥才华横溢,而你胸无点墨,在外面拿着霆宴表哥的诗谎称是你自己所做,简直不知羞耻!” “是你不能跟霆宴表哥相提并论才对!” 聂雨晴的一句话,就好像腊月寒冬的一桶冰水,从赵君泽的头顶浇下,瞬间浇灭了他心中的火。 聂雨晴察觉赵君泽的动作有所松懈,奋力一挣,终于挣脱开来,飞快的躲到角落。 赵君泽面色阴冷的看向聂雨晴,“你竟敢在本世子面前胡言乱语,造谣生事,好大的胆子!” “我没有造谣!你拿出去的诗,跟霆宴表哥坠马之前写的诗风格一模一样!不是你偷拿霆宴表哥的诗,还能是什么?”聂雨晴并不关注赵君泽,只是偶然间发现赵君泽的诗很像赵霆宴写的。 赵君泽听得怒火中烧。赵霆宴不过是一个瘫子,连府门都出不去,他拿赵霆宴的诗出去还能为王府争光,有何不可!赵霆宴用抄袭的诗害他,聂雨晴还敢拿此事说道,这些人简直不知好歹! “风格一样就是他的诗?可笑!”他不屑冷笑,嘲讽道:“那你之前多次出入赵霆宴的房间,岂不是银娃荡妇?也许你早就跟赵霆宴苟合,所以不敢被本世子碰,你已然肮脏至极!” “你!你胡说!那是因为沈婉苛待霆宴表哥,我不忍心,所以前去照顾,从未越矩分毫!”聂雨晴立刻反驳。 “照顾?你是赵霆宴什么人,有什么资格去照顾他?怕是你早就存了心思勾引,如今已经被赵霆宴破了身,自然非赵霆宴不嫁!”赵君泽眼神轻蔑。想到聂雨晴刚刚强烈的抗拒,还真有可能已经不是完璧了。 “我……”聂雨晴语塞,“你是霆宴表哥的亲弟弟,都对沈婉的苛待不闻不问,这么冷的心肠,当然不能理解我为什么去照顾他!还有那么龌龊的心思,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赵君泽冷笑,“你偷偷爬上本世子的床,还说本世子是小人?要不要本世子将此事闹去京兆府,问一问按照我朝律例,谁才是鸡鸣狗盗的小人?” “不行!”聂雨晴连忙阻止。 “此事由不得你,本世子只保护自己的妾室。”赵君泽目光在聂雨晴身上打量,心底再次升起欲念,“要么你乖乖服侍本世子,安心做本世子的妾室。要么,本世子就将你爬床之事闹到京兆府,闹到上京城人人皆知!” 第76章 你一个人喝不完 聂雨晴无比纠结。 她不可能服侍赵君泽,更不能让他把事情闹到人尽皆知,那样嫁给霆宴表哥就更没希望了。 “你别逼我!否则我就算拼个鱼死网破,也要将你偷拿霆宴表哥诗的事公之于众!”她只能反过来威胁道。 “你敢!”赵君泽瞪眼,却没有下一步动作。 他只是吓一吓聂雨晴,并不敢真的闹大,毕竟母亲也是为了他的名声才把聂雨晴留下,闹大了他的名声也就毁了。 没想到聂雨晴竟然宁死不屈。 “已经行过了纳妾礼,你是本世子名正言顺的妾室。就算赵霆宴相信你,以你的身份他还会要你吗?”赵君泽强压着火气道。 已经到手的女人心里却还想着赵霆宴,简直该死! “无需世子担心,我自会找姨母处理此事。”聂雨晴坚信,姨母不会害她。 赵君泽冷笑,母亲会帮聂雨晴?这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见赵君泽笑,聂雨晴以为赵君泽还要有所动作,连忙道:“世子慎行!否则我说到做到,必定将你偷霆宴表哥诗的事传遍整个上京城!” “滚!”赵君泽哪里还能压得住火气,一声爆喝,险些气炸了! 该死的女人,竟敢一再要挟他! 聂雨晴被吓了一跳,不知所措。 “还不滚出去!”赵君泽看着聂雨晴,哪里还有半分欲念,只恨不得聂雨晴赶紧消失。 聂雨晴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逃一样的跑了出去,一路逃回了自己的房间,心头狂跳。 过了一会儿,她又有些沮丧。还有谁能帮她?她怎么样才能让霆宴表哥相信她? …… 翌日。 沈婉是一觉睡到天亮,不要说做梦了,就连翻身都没有,起床后神清气爽。 “夫人,要用膳吗?”腊梅过来伺候夫人洗漱。 “翠竹出去了?”沈婉没看见翠竹,问了一句。 “是,一大早就出去了。” “嗯,用膳吧。” “是。” 沈婉用完膳后,看了一眼灵泉水,发现比昨天又多了一些,很是满意。 昨天光顾着教赵霆宴按捏手法,忘了给他用灵泉水,看来还得再去一趟。 收拾妥当之后,她就去到了赵霆宴的房间。 一进门,她就看见赵霆宴眼下隐隐有一丝青黑色,这是昨晚没睡好? 下意识问道:“你的腿不会是昨晚又疼了吧?” 昨天才刚疼完,晚上又疼的话,这个疼痛的频率就有问题了,不是正在恢复那么简单。 “嗯?”赵霆宴看向沈婉,有些无语,这个女人很想他腿疼? 沈婉一看就明白是她猜错了。如果腿又疼,赵霆宴一定会否认。 至于赵霆宴昨晚为什么没睡好,她没那么大的好奇心。 她走上前道:“我既然收了你的银子,就会尽快教你学会按捏要领。现在,我来带你复习一下昨天学过的内容。” 看见那一沓纸就放在床头,她直接拿了过来,“你昨天说可以自己动手,我从旁指导就行,那现在就开始吧。” 赵霆宴抬眸,看向沈婉,“你……” “不用看我,直接开始就行。”沈婉以为赵霆宴大概是心里没底,鼓励道:“大胆去做,如果你的动作有不对的地方,我会随时指出来。” 赵霆宴的目光深了深,似乎有些无语,她还真把自己当成他的老师了? 也好,刚好检验一下。 他收敛眸光,开始在自己的腿上按捏了起来。 沈婉看着,频频点头,学的不错。 过了一会儿,她的目光逐渐惊讶,最后又重归平静。 直到赵霆宴按捏完毕,她一个字都没说。 这不是变态,这是妖孽吧! 昨天赵霆宴还只是学会了绝大部分,她以为今早他多少会忘记一些,结果他不仅全都会了,还一个错误都没有! 这根本不用她指导。 “你,按的很好,以后就这么按吧。”她想了想,说道。 如果爷爷还活着,她真想把赵霆宴介绍给爷爷认识,这样爷爷一身的医术就有了传人。 想起爷爷,她的眸光不由得跟着软了许多。 赵霆宴点头,心底暗暗发狠,只要他经常给双腿按摩,一定能尽快站起来,他也必须重新站起来! 想到这个按捏的手法竟然还是沈婉教的,他心底升起一股荒唐的感觉。 他竟然会跟那个曾经对他无比恶毒的女人学? 下意识看向沈婉,刚好捕捉到她眼中的那一抹柔软,微怔。 这是…… 刚要细看,沈婉已经回神,见赵霆宴看着她,道:“我说的是真的,你按捏的的确很好,已经可以出师了。” “嗯。”赵霆宴点头,神色一点也不意外。 “如果你有忘记的地方,或者遇到困惑,还可以找我。只要是我会的,一定解答。”沈婉又道。 “嗯。”赵霆宴反应仍旧平淡,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婉也没在意,转身倒了两杯水,在其中一杯里加了灵泉水,递给赵霆宴,“在你双腿恢复之前不能饮酒,我就以水代酒,庆祝你学会按捏要领,成功迈出了第一步。” 赵霆宴看着面前的茶杯,又看了看沈婉,这个女人似乎为不用再给他治疗腿疾而感到高兴? 眼底有一抹审视一闪而过。 接过茶杯,将里面的水一饮而尽。 水里面的甜味,他已经很熟悉了,知道沈婉偶尔会在他的水里放了糖。 “水里加了糖的确味道会变好,你怎么知道这个方法?”他随口问道。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喜欢的话,我偶尔给你加一些。”她微怔了一下,顺势给日后放灵泉水找了一个合理的途径。“不过这东西不能经常喝。” 灵泉水极其有限,她也要谨慎着用,否则真的干涸,她哭都没地方。 “为何?” “额,太甜对牙不好。” “好。”赵霆宴点头,“那茶水能否常喝?” 沈婉不明白为什么这么问,“当然能喝。” “王府分给清风苑的茶很普通,在你那里放久了味道会更差。”赵霆宴忽然道。 沈婉挑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些茶你一个人喝不完。”赵霆宴又道。 沈婉瞬间明白了,为什么赵霆宴突然提什么茶,还说她喝不完,原来是认为她为了一己私利,克扣他的茶不给,贪心的自己喝了。 又认为她是拿着便宜的糖水来糊弄他。 第77章 找到冯平外室的住处 破茶叶才值几个银子,她这可是灵泉水,金手指! 偏偏她没办法说,那些茶的确是原主看赵霆宴不顺眼,故意不给的。她没喝茶的习惯,就没想起来。 现在,也只能把这口黑锅背下来,“我不爱喝茶,一会儿全都给你送来。” 说完,她一转身就走了。 并且第一时间吩咐腊梅,把清风苑的茶叶全都送到赵霆宴房间里。 他不是爱喝茶吗?喝吧!使劲儿喝! 赵霆宴看着桌上堆成小山的茶,有新茶,有陈茶,有散的,有茶饼……,眉头微微皱起。 “放到一旁。”他沉声吩咐,眸光深邃。 …… “夫人,奴婢终于找到那个外室的住处了。”翠竹又是一路跑回来的,这会儿急促的喘气。 她这几天每天都出去盯着冯大姑爷,终于被她找到了那个外室的住处! 沈婉立刻起身,“走,带我过去!” “夫人,奴婢也跟您一起去。”腊梅主动道。 沈婉想了一下,摇头道:“你上次跟我去过冯府,冯平见过你,还是留在府里吧。” 在找到确切证据之前,还不能打草惊蛇。 腊梅只能留下,“是,夫人。” 沈婉带着翠竹离开王府,直奔那个外室的住处。 康王府的马车在街道上前行,经过热闹的街市,百姓们见马车如此豪华,纷纷避让。 没过多久,马车就抵达了一处巷子口的外面。 “夫人,最里面那一户就是那个外室的院子。”翠竹道。 沈婉朝着巷子里面看了一眼,巷子并不深,但里面是死路,贸然进去容易被发现。 “马车停在外面,找个隐蔽的地方。”沈婉吩咐,然后问向翠竹,“人在院子里吗?” 翠竹点头,“都在里面,冯大姑爷也在。” 沈婉眸光一冷。这会儿还是上午,连午膳的时候都没到,冯平这么早就来了这里。 “夫人,大姑爷几乎每天都来这里,不然奴婢也没那么容易找到。”翠竹这几天越盯着,越生气,冯大姑爷都快把这里当成家了,那大小姐算什么? 沈婉也压着火气,沉声道:“越早找到这里,对我们越有利。” 就在这里,巷子里面传出了声音,是男人和女人说话的声音。 沈婉挑开马车的帘子朝巷子里看了一眼,看见冯平和一个女人刚好从里面走了出来,有说有笑的样子还真是恩爱。 男人英武俊朗,女子小鸟依人,好一对狗男女! 因为马车的帘子正对着巷口,沈婉只看了一眼就放下了帘子。 虽然看不见外面,但他们越走越近,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冯郎,你每日都来陪我,沈娥那边不好交代吧?”女人的声音带着些妩媚。 “你为我生儿育女,我来看你乃是理所应当。”冯平温声哄道。 “我也是不想你难做。毕竟,沈娥不是一个心思简单的人,若是被她发现什么,怕是会闹的。”女人担忧道,“不然,你最近先不要来的这么频繁,有空多陪一陪她?” “玉凤,你一个人在外面多年,我都没能把你带回冯府,又怎么能对你置之不理?”冯平很是深情,“你不必担心家里,她对我从未怀疑过。无论我说什么,她都是十成的相信。” “最近公务不多,我却说公务繁忙,实则每日都来你这里,她都深信不疑。”冯平说到这里颇有些得意。 应玉凤叹了口气,“这些年是我拖累冯郎了。” 冯平故作严肃道:“不准你如此说!你为我生下瑜儿和笙儿,却还不能进冯府,是我的不是!你放心,我早晚会让你光明正大的进入冯府,让瑜儿和笙儿做冯府的嫡子嫡女!” 应玉凤眸光微动,“我知道冯郎心里有我,这就够了。只是,瑜儿和笙儿越来越大……” “你放心,”冯平信誓旦旦的保证道:“我们之前商议过要将瑜儿和笙儿过继给沈娥的事,一切还按照计划进行。只不过,你也知道沈娥只是对我信任,但还是颇有城府,我的意思是先将瑜儿过继给她,笙儿再等一等,以免她起疑。” 应玉凤低头,有些委屈,“一切都听冯郎的。” “笙儿毕竟年纪小一些,来得及的。我可以跟你保证,笙儿进冯府的年纪一定不会大过瑜儿。”冯平见应玉凤委屈,趁着四下无人,将应玉凤揽在怀中安抚了下。 “玉凤相信冯郎。”应玉凤娇羞垂首,嗔怪道:“冯郎,这是在街上……” 冯平这才松开,看着娇羞的应玉凤,眼中都是情意,这才是他放在心上的人儿。 至于沈娥,根本不解风情。如果不是因为她出身沈家,对他仕途大有裨益,他才不会娶沈娥。 冯平和应玉凤郎有情妾有意的继续向前走去,根本不知道刚刚经过的一辆马车里坐着的正是沈娥的亲妹妹。 “夫人,冯大姑爷也太过分了,竟然还要把外室生的孩子过继给大小姐!”翠竹气的不行,恨不得冲出去给他们几个巴掌。 沈婉眼神冰冷的骇人,心中的怒火如同火山喷发一般,甚至都能将冯平二人淹没。 她早就知道这些事情,原以为自己不会这么气愤,没想到亲耳听到这些,她还是满腔怒火! “今天听见看见的这些,不准往外透露半分。”她沉声叮嘱。 她必须找到一个机会,一个让冯平无可辩驳,让真相大白的机会! 那时,她会帮沈娥彻底认清冯平的真面目,整个冯家人的真面目。 “夫人放心,奴婢绝不会说一个字!”翠竹坚信,夫人一定能惩治冯大姑爷,为大小姐讨回公道! 沈婉点头,吩咐马车回王府。 在回府的路上,她闭目沉思,思考对策。 马车经过一处闹市,外面嘈杂的声音丝毫影响不到她。 忽然有一道别人谈话的声音传入马车,引起了她的注意。 “听说了吗,葛将军要回京了!” “你是说我朝唯一的那位女将军,葛胜君葛将军?” 沈婉听着名字很熟悉,葛胜君?不就是原书的女主? 第78章 葛胜君葛将军 “葛将军不仅在北疆击退了敌国的入侵,还反攻过去,攻城略地,硬是把敌国一半都攻了下来!” “这么厉害?北疆战乱可是足足持续了十几年,朝廷不知派了多少名将,多少士兵过去,一直无法平定!葛将军这是立下了旷世奇功啊!” “那当然!葛将军立下如此大的功劳,又是我国第一位女将军,这等成就前无古人!” 沈婉在马车上听的清楚,眸光微沉。 这一切都跟书里写的一样。不仅如此,葛胜君还将敌国太子抓了回来作为人质,逼迫敌国不敢再犯边境,而且还要年年进贡朝拜。 皇上大喜,想要给葛胜君丰厚的赏赐,让她加官进爵,结果葛胜君什么都没要,只请求皇上给军中将士更换更好的武器和盔甲,增强战力。 消息传出,一时间举国上下都称葛胜君是真将军,有真性情,是真心为了国家,为了百姓。导致葛胜君不仅在军中威望极高,还深得百姓爱戴,名声大噪,一时风头无两。 她父亲葛老将军是镇北大将军,也是这次出征的主帅,用兵如神,能够准确判断敌军的一举一动。再加上葛胜君手下的将士个个勇猛无比,以一当百,二人配合默契无间,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立下大功。 不过葛老将军十分低调,见女儿备受瞩目,便没有为自己邀功,还将自己的功劳都推到其它将士身上。 “夫人,这个葛将军真是厉害!第一次出征就打得敌国落花流水,周边的其它几国应该也不该随便侵扰了,最关键她还是女儿身!”翠竹满眼的佩服,太给她们女子长脸了。 “她的确很厉害。”沈婉点头。葛胜君可是原书女主,而且还是重生,如果不是重生,葛胜君的父亲早在两年前就死了,重生之后的葛胜君挽救了其父亲,也成了唯一的女将军。 而且就算葛胜君什么都不会,那也是有主角光环环绕的人。 不过,这对她来说无所谓。 她只需要早做准备,最好在葛胜君和赵霆宴相遇之前,搞定赵霆宴的腿疾,让赵霆宴消除对她的怨恨,那就足够了。 马车并未停留,很快那些议论声逐渐远去,沈婉也收回了心神。 过了一会儿,马车回到王府。 沈婉下了马车,刚进府门,就有下人上前,“大夫人,王妃请您过去。” “王妃说有什么事了吗?”沈婉不是很想去,回去思考对策,让沈娥尽早看清冯平才是正事。 “王妃没说。不过,王妃已经等了大夫人许久。”下人直接挡住去路,就差没说大夫人必须要去了。 “知道了。”沈婉让翠竹先回清风苑,自己朝着晚香堂的方向而去。 既然如此,她就过去一趟,大不了速战速决,尽快离开就是了。 不一会儿,她到了晚香堂,看了一眼周围,下人们都各司其职,倒也井然有序。 她已经来过好几次,也知道这里就是整个康王府收拾的最好,最用心的院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就是不顺眼。如果她能做主,下一刻就会命人把这里拆了的那种。 “大夫人,王妃在里面等您。”陈嬷嬷看见沈婉,开口道。 “嗯。”沈婉点头,迈步走了进去,看见姜氏在翻阅着什么。 姜氏看见沈婉进来,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一旁,开口问道:“下人说你急匆匆的让人备车出府,是有什么急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在府里待着发闷,出去透口气。”沈婉睁着眼睛说瞎话,车夫根本不认识冯平,马车停的位置也无迹可寻。 姜氏似乎也是随口一问,“霆宴最近的情况如何?” “腿疾没什么起色,整日也不出门,每次都是我主动去看他,即便如此,他跟我也说不上几句话。”沈婉一脸无奈的说道。 “他已经许久没有让郎中行针治疗,腿疾自然不会有起色。”姜氏故作担忧的叹了口气,心中冷笑,赵霆宴这是自寻死路。 沈婉眼观鼻,鼻观心,直接装没听见。 姜氏也没打算让沈婉说什么,又继续道:“自从钱郎中出事,府里为了不耽误他的腿疾,就给他换来了姜郎中,谁知他却一再以各种理由拒绝行针。长久以往,他何时才能治好腿疾,重新站起来?” “他不听我的,王妃还要多费心。”沈婉见势不妙,先开口道。 姜氏刚要让沈婉多劝一劝,闻言语气一滞,沉眸看着沈婉,“你是他的妻子,他不听你也理当多劝一劝他,不能坐视不理。” “我每次见他都劝,说多了他还生气,如果吵起来又要麻烦王爷和王妃了。”沈婉直接将责任推给了赵霆宴。 姜氏眼神一冷,沈婉说话越发气人,压着火气道:“霆宴想必是认为姜郎中没有名气,对姜郎中不满意吧。” 沈婉有些搞不懂,姜氏叫她过来,总不会就是为了在她面前絮叨赵霆宴不接受行针的事吧。 纯纯的浪费她时间。 “王妃,我刚回王府,清风苑还有事情尚未处理,要尽快回去。”她能感觉到,姜氏叫她来是另有目的。 果然,姜氏叫住了她,沉声道:“王爷已经在广寻名医了,你回去劝霆宴先接受姜郎中的治疗,等请到名医,再让名医继续给他医治。” “我会把王妃的话转告给他。”沈婉回道。 姜氏皱眉,吸了一口气后舒展眉心,“还有一事。” 沈婉听着,“王妃请说。” “昨日你大姐沈娥过来,当着你的面辱骂芷伊,可有此事?”姜氏的脸色微冷。 “有。”沈婉点头。赵芷伊果然还是告状了。 “这未免太不像话!我念她是你的大姐,才准她可以进出王府,她却如此对待芷伊?”姜氏直接冷声道。 “赵芷伊带着聂雨晴冲进清风苑……”沈婉当即帮沈娥反驳。 只是刚开口,就听姜氏质问道:“你有没有出面阻止?” 沈婉快被气笑了。赵芷伊跑来骂她,大姐帮她反击,她还要阻止反击? 她有毛病啊! 第79章 说个价吧。 “沈婉,你既然嫁入王府,就是王府的人,怎么能看着王府的人受欺负而无动于衷?”姜氏一脸的怒其不争,仿佛沈婉不帮赵芷伊,就是天大的错事。 “王妃知不知道我大姐为什么骂她?”沈婉低沉了声音反问道。 “这不重要。这里是康王府,沈娥是客,芷伊是主,无论什么时候都没有客人辱骂主人的道理。沈家不该连这点家教都没有。”姜氏见沈婉还敢反问,目光更是冷的骇人。 “我大姐没错,是赵芷伊主动上门找骂。”沈婉直接反驳。 当初康王pua她都没有用,姜氏还来? 不等姜氏开口,她直接道:“如果王妃不满意,大可以让赵霆宴休了我,理由就是没有家教!我也好回沈家,让父亲和大哥找机会问一问皇上,去别人家做客是不是就要骂不还口!” 姜氏脸色一僵,沈婉竟敢拿沈家威胁她! 她忽然想起,沈婉已经两次用同样的办法威胁过王爷。 回了一趟沈家,沈婉就变得如此泼辣! “王妃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还要回去处理事情,先走了。”沈婉扔下这句话,扬长而去。 爽! 比怼康王还爽! 姜氏看着沈婉的背影,眼神冷的就像毒蛇。然而只是一瞬,下一刻就恢复了。 沈婉敢如此对待她这个婆母,恰恰说明沈婉没脑子。 亏她还以为沈婉变了。 没脑子的人,才更容易对付。 “王妃,聂姨娘要见您。”陈嬷嬷进来禀报道。 姜氏顿了一下,才想起来聂姨娘是聂雨晴。想起爬床的事情,她就感觉一阵头疼。 “不见,就说我这会儿身子不适,让她改天再来。”她摆手道。 “刚刚大夫人出去,聂姨娘问大夫人您在不在,大夫人说您就在里面,而且神清气爽,中气十足。”陈嬷嬷当初听见的时候,还不明白大夫人为什么这么说。 姜氏一听,气的脸都青了。 “去,让雨晴进来吧。”她开口道。 “是。” 陈嬷嬷出去,把聂雨晴带了进来。 聂雨晴一进来就跪倒在姜氏面前,重重磕了三个头,“雨晴请姨母做主!” 姜氏见状就没了三分耐性,“是为了给君泽做妾的事?” “正是!”聂雨晴这才抬起头,一双眼睛已经哭的红肿不堪,“我是被人陷害,才会出现在世子的床上,而且没有跟世子发生任何事,姨母不信的话可以找嬷嬷给我验身。” “我只求姨母开恩,让我不要给世子做妾室。至于能不能嫁给霆宴表哥,我自己想办法。我实在不想留在临风居了,世子他,他对我欲行不轨之事。” 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情,聂雨晴一阵后怕。幸好赵君泽当时放她离开,否则她还有什么脸面面对霆宴表哥? 姜氏揉了揉额头,耐着性子道:“你现在已经是君泽的妾室,伺候他也是理所应当。我知道,你的心里还有霆宴,但你的身份已经不允许你这么做,还是要尽快忘记的好。” “不!”聂雨晴立刻拒绝,“我非霆宴表哥不嫁!” “胡闹!”姜氏气的一拍桌子,冷了脸。沈婉威胁她,聂雨晴也敢反抗她? 聂雨晴气势一弱,但仍旧坚持,“我心里只有霆宴表哥,并不想做世子的妾室。” 姜氏深吸了一口气,平复情绪,“既然办了纳妾礼,你就已经是君泽的妾室。这件事王府虽未外传,但府中下人皆知,外面也会有人知道。如果我让你再做霆宴的妾室,王府的脸面何在?王爷也要沦为他人笑柄!” 聂雨晴愣住。她倒是从未想过这些,早知如此,她当初就不该同意给赵君泽做妾。 “可是……”她还要再说。 “没有可是。”姜氏打断了她,尽量让语气温和,“我已经把此事跟你母亲说过了,她也赞同此事,说君泽是比霆宴更好的选择,说你是因祸得福。” 聂雨晴眼泪顿时就下来了。母亲当初不同意她给霆宴表哥做妾,的确说过嫁赵君泽更好。她劝了好久,母亲才终于勉强答应。现在,不仅姨母不帮她,就连母亲也不帮她了吗? 为什么? 她只是想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宁愿做妾都不介意,为什么谁也不愿意帮她? 满心的委屈瞬间爆发出来,她瘫坐在地上,崩溃大哭。 姜氏被哭的额头一跳一跳的,连忙让陈嬷嬷把聂雨晴带走了。 …… 清风苑。 这几天,沈婉一直待在清风苑,哪儿也没去,一心思考怎么让沈娥看清冯家人的真面目。 她发现,这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大哥沈衍一个性子比较直的人,面对证据都不相信季竹君红杏出墙,大姐沈娥城府颇深,一旦相信一个人就更难被改变了。 她想过求助,但找谁呢? “夫人,大公子叫您过去。”翠竹进来禀报。 “好。”沈婉想了想,赵霆宴那么多心眼子,又知道冯平不对劲,应该能有办法吧。 于是,她起身就去了赵霆宴房间。 一进了房间,她见赵霆宴腿上盖着被子,上面放着按捏要领,以为他是有不懂的地方要问,“说吧,想问什么,我帮你解答。” 她刚好也有问题要问他。 赵霆宴把按捏要领放下,见沈婉的脸色比前几日憔悴了些,眸光微动,问道:“等我双腿的神经恢复之后,下一步还有什么康复之法?” 沈婉有点意外,赵霆宴这么急着学下一步? “康复的办法自然有,等你双腿的神经完全恢复之后,我再告诉你。” “多少银子?”赵霆宴的声音忽然沉了些。 “你以为我是为了多要银子?”沈婉一下听懂了赵霆宴的意思,也有些不高兴,“每一个阶段都有对应的办法,提前知道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反而还会有害处!” “说个价吧。”赵霆宴声音更沉,不容置喙。 沈婉也来气了,搬了把椅子坐在赵霆宴对面,一字一顿的说道:“康复的办法我不会要你一文钱,但是你必须证明你腿的神经恢复了,我才能告诉你!” 赵霆宴深深的看了沈婉一眼,眼神深邃的让人看不清。 下一刻,他伸手把被子掀开一些,露出双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