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夜重生,她当场退婚去父留子!》 第1章 重生新婚夜,捅死渣男前夫 第1章 偏远的小院平日里十分冷清,可今日成国公府尤为热闹,就连秦苏这院子都染上几分烟火气。 “连桃……”干哑的嗓音好像锯木头的锯子,实在称不上悦耳。 “吱呀”一声,破旧的木门推开,毁容又瘸了一条腿的姑娘快步进来。 “外面为何那般吵?” “是陈意柔那个贱人的儿子百岁宴。”连桃眼中充满怨毒,再看床上的姑娘,心中越发不平,曾经的姑娘如同骄阳烈火,可现在……身体早已被毒药掏空,几乎油尽灯枯。 都是陈意柔那个贱人!还有薛怀安!他们合该下地狱去! “姑娘别伤心,我把囡囡抱来。”连桃寻思这般做姑娘心里兴许会好受些,但她没想到自己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不速之客踏入院子。 来人一袭月白锦袍,瞧着不过二十出头,他模样俊美,气质温润,像是待人极好。 他就是秦苏名义上的丈夫,成国公嫡长子薛怀安。 薛怀安打量着秦苏,她和记忆中截然不同,不再那么嚣张恣意,如烈日灼灼。慢性毒药拖垮她的身体,娇艳的容貌也不复当初,不像二十出头的妇人,倒像是那七八十的老妪。 “你来做什么?” 说一句话她咳嗽许久,喉咙干涩发疼几乎难以忍受。 “你和我儿子命格相冲。念在你我夫妻一场,我允许你选一种死法。” “什么命格相冲?只不过是不想再留我。既然你喜欢陈意柔,当初为什么要娶我?”秦苏眼眸发狠,好像恨不得将薛怀安分食殆尽。 “秦苏,你是个聪明人,还需要我把话说清楚?” 秦苏哪里不知道?她只是想听薛怀安亲口解释。 然而事实证明他连敷衍自己的耐心都没有。 娶她,不过是为了父亲手上的兵权。 “薛怀安,你真是令我恶心透顶。” 薛怀安那张堪比仙人的脸并不见怒气,他伸手就端来毒酒,一步一步走向秦苏。 武功尽废的她哪里挣脱得了薛怀安?盛着毒酒的酒杯递到她面前。 “你可以把我送的远远的,没必要赶尽杀绝。” “你给我下毒我可以当做不知道,也不会宣扬,我只想活着。”她的宝贝还没长大,不能就这么死了。 “当初你伤害阿柔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自己有这个下场?”强行灌下毒酒的他姿态闲适的擦干净每一根手指。 “姑娘!” 闯进来的连桃未能阻止一切的发生,她目眦欲裂,看向薛怀安的眼神充满恨意。 “薛怀安,你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当年要不是姑娘带人去救你,你早死了!” 她牵着的女童跌跌撞撞跑向秦苏,秦苏大量出血的口鼻吓得她眼泪直掉,但说不出话,也做不了太多表情变化。 薛怀安跨步过去,一只手提起木讷的女童,他端详着这个小姑娘。 “你想干什么?!”秦苏急切的从床榻上滚下来,她不知道薛怀安这个披着人皮的恶鬼会做出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 “你应该很不放心她吧?我若是留着她,以后必定生出许多麻烦。”他一只手掐住女童的脖子,纤细的脖子非常脆弱,只要他稍稍用力就会一命呜呼。 连桃急忙去救人,她天生力大无穷,只是架不住多年来积劳成疾,不比当年,人也被侍卫按住。 “薛怀安,虎毒不食子,你不能这么对她!”秦苏害怕,很害怕薛怀安会对女儿下手。 这个畜生完全做的出来。 “谁跟你说她是我女儿?不过是个父不祥的孽种!待你死后,我可以把她和你葬在一起。” 女童小小的身体像破布一样扔到秦苏面前,小脸青紫毫无生气。 “囡囡,囡囡……”秦苏想把孩子抱在怀里,可她已经彻底没有力气,剧毒迅速蔓延全身,她无力改变这一切。 “薛怀安,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剧痛并未持续太久,很快她便失去意识。 …… “秦苏,你既然已经嫁到国公府,就要学会安分守己,遵守规矩。” “你若是听话,我不会亏待你。” 秦苏耳边除了外面宾客嘈杂的声音,就只有熟悉而又让人恨意汹涌的话语,她知道那是薛怀安。 这些话她记得尤为清楚,就发生在她和薛怀安成亲当天。 “我还有公务没处理,你且好好歇息,明日还需给爹娘奉茶。” 说罢,盖头下露出的一双脚已经调转方向,但秦苏骤然把盖头掀开,眼中恨意如野草疯长。 薛怀安以为秦苏又要发脾气,她本身就是这样的人。 可当他转过身就对上那样一双恨毒了他的眼睛,紧接着他的颈项被女人的手狠狠掐住。 “去死!去死!薛怀安,你去死!” 她的力气非常大,没有一丁点犹豫。 薛怀安被掐的呼吸不畅,他从未想过秦苏会这样对他。 他用力握住秦苏的手腕,想把人推开,但那双手好似焊死在他脖子上,她就像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向他索命的恶鬼。 “放、放开……”他俊美的脸涨红,话语都难以说清。 秦苏没有听话,她要给女儿报仇,要给自己报仇。 无意之中桌子上的东西扫落在地上,发生的动静引起外面人的注意。 薛怀安的贴身侍卫薛七,以及连桃都急匆匆进来,都怕自家主子出事。 进来后,二人几乎被眼前的景象惊呆。 只见头戴凤冠,穿着大红嫁衣的绝美女子死死掐住新婚夫婿的颈项,那架势半点不像情趣打闹,反而真的要置对方于死地。 薛七和连桃急忙把人拉开,薛怀安这才得以逃脱魔爪。 他剧烈而贪婪的呼吸,看向秦苏的眼睛里满是不解与愤怒。 “你发什么疯?!” 她那些恨意犹如跗骨之蛆,根本挥之不去。 “姑娘怎么了?”连桃看似拦着秦苏,实际上是防备这些人伤害她家姑娘。 “杀了他!连桃,给我杀了他!”秦苏的样子完全陷入魔怔,眼睛没有一丁点焦距。 连桃哪里敢答应?平日里姑娘最喜欢的就是成国公这位嫡长子。 她安抚着秦苏,“可是姑爷惹姑娘生气了?” 秦苏推开连桃,直接抽出头上簪子扑到薛怀安面前。她的速度太快了,几乎没人拦得住。 簪子直接捅进薛怀安心口,鲜血瞬间侵染新郎服,她没有停止,连续捅了好几次,像单纯发泄,也好像想亲手送他下地狱。 第2章 庄周梦蝶么? 薛七想阻拦秦苏,但有连桃的干扰,他难以得逞。 好在连桃见差不多了抱住自家姑娘的腰,把人拖走了去。 她哄着:“姑娘冷静些,杀人是要偿命的,你就算在生气也不能把人真正杀了。”当然,要是在他们以前白虎寨,那直接杀了尸体喂狗都行,可、这里是京都,天子脚下。 “他杀了囡囡,他杀了我的囡囡,他该死。” 连桃懵了一下,不知秦苏口中的囡囡是谁。 “你们还不去给姑爷请大夫?要等他流血而死?” 很快婚房中只剩下连桃和秦苏,她先是观察周围,然后快速把房门关上。 “姑娘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姑爷到底做了什么?” 平日里姑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姑娘对他百依百顺,从未见过今日这癫狂举动。 秦苏看着连桃,情绪再也绷不住,她一下抱住这个和她一起长大的姑娘。 “姑娘?谁欺负姑娘了?别怕,连桃在。”连桃安慰着秦苏,心一横,“姑娘实在想杀了姑爷也可,不过这件事让我去做,不能沾了姑娘的手。” 秦苏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说:“薛怀安就是个畜生,他杀了囡囡,还给我下毒,废我武功,还有爹娘……爹娘的死和他绝对脱不了关系。” 巨大的悲痛几乎将她淹没,她难以保持理智,不知今夕何夕。 “姑娘是梦魇了?侯爷和夫人都好好的,你今天早上不才拜别他们吗?姑娘的武功也还在。只是这个囡囡……难道是那天……”她话没说完,显然是知道些什么。 她一边安抚秦苏,一边思索一会儿如何应付成国公府的人,姑娘伤了薛怀安是事实。 “姑娘肚子里有了?”连桃的目光落在秦苏平坦的肚子上,距离出事的那天,快一个月了。 正想着门外传来敲门声,一次比一次重。 “开门!” “秦苏你给我开门!” “不开门就给我把门砍了!” 连桃对已经冷静不少的秦苏说:“姑娘我去看看,你一会儿别直接动手。” 显然她知道秦苏那一点就炸的暴脾气。 秦苏抓追她的小臂,擦干眼泪问:“如今年号多少?” 周围布置竟如当年她和薛怀安成亲一般无二,还有之前他说的话,也是分毫不差。特别是她已经中毒身亡,可如今没有任何不适,身体也和刚刚出阁那会儿别无二致。 一个荒唐却值得她庆幸的念头浮现。 对于自家姑娘奇怪的举动,连桃不觉有什么,不管怎么样这都是她的姑娘,她要保护的人。 “如今是景和十二年。” 秦苏只觉得脑袋轰然一声,神情怪异,又哭又笑的,竟有疯癫之态。 庄周梦蝶,她不知到底是前世是梦,还是如今是梦,但这不重要,她只知道既然她还有意识,还有机会就一定会报仇。 她会扭转结局。 仅仅是耽搁的这一会儿,雕花房门已经被人从外大力破坏,为首穿着对襟团花广袖襦裙的女人大步进来,她满目凶狠,没有平日里对秦苏的和颜悦色。 “来人,把她给我关到柴房去!”她抬手,身后不少婆子家丁涌过来。 “我看你们谁敢!”连桃拦在秦苏面前,双目炯炯,气势强大。 那女人冷笑一声,说:“秦苏,你现在可以拒绝去柴房,但是以后再也别想得到安儿的喜欢。” “你自己掂量掂量。” 她看着秦苏,等她自己乖乖就范。 秦苏就是她儿子的一条狗,只要她稍稍施加压力,秦苏就会听话。 就算是京都最烈的马,也早就被驯服。 “你要是自己去柴房,可以免受皮肉之苦。” 秦苏已经明白自己眼下的情况如何,情绪稳定不少,但漂亮的桃花眼中依旧仿佛深潭,叫人望而生畏。 “连桃,你回家带人过来。” 连桃不懂秦苏的打算,但她听话,而且就姑娘的身手,整个国公府一起上都不能把姑娘怎么样。 “你想干什么?”国公夫人李氏立即让人拦着连桃,但这些人哪里是连桃的对手? 几下撂翻,夺门而去。 “秦苏!你先是刺伤我儿,现在还想做什么?我告诉你,你现在低头还有扭转的机会!” 她被气得跳脚,又真的忌惮秦家那群疯子。 或许见秦苏不为所动,她心一横,又说:“你不听话我就让安儿休了你!一个土匪能嫁进国公府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秦苏步步逼近李氏,深沉的黑眸吓的她大气不敢出。 “我不嫁了。” “你说什么?”李氏不可置信的瞪着秦苏。 “我说,我不嫁了。你耳朵不好使?” 宽大的金丝滚边袖袍下,秦苏白皙如葱白的手轻轻抚摸上肚子。 她的囡囡就在里面。 只要囡囡还在,家人还在,她不缺少重来一次的勇气。 李氏不可控制的尖叫:“你说不嫁就不嫁?!你和安儿已经拜堂,你就是我成国公府的媳妇!” “要离开也是我安儿给你休书,你以为你想走就能走?” 她心里已经发虚的厉害。 秦苏这个土匪不会真的不嫁了吧?她这个人倒是没什么,自己的确不喜欢她。可她爹有兵权!那可是白虎寨的精兵。 虽然白虎寨如今已被陛下招安,可那些人还是听秦家的话。 这对她儿是强大助力。 “你可要想清楚,你一旦出了国公府大门,就是弃妇,以后谁还敢要你?” 秦苏拉过一个椅子坐下,深沉的眼眸盯的李氏发毛。 已经冷静下来的她不会轻易动手,除非真的忍不住。 这个老虔婆在她生下囡囡的时候,她就看囡囡怎么都不顺眼,想着法欺负囡囡,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她都可以放下,可她不该那样对待一个孩童。 她的囡囡刚刚生下来的时候,聪明伶俐,爱笑爱闹,就是这个老虔婆,还有薛怀安把囡囡吓坏了,让囡囡长时间封闭在自己的世界中,从此不会笑不会闹,脸上都不会有大的表情。 她简直狠毒了国公府一家人。 她会慢慢和国公府清算。 李氏害怕现在的秦苏,却又不敢离开,怕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不多时,连桃带人过来,只是让她颇感意外的是,这次还多了个熟悉的陌生人。 第3章 当场退婚,绝不拖泥带水 清凌凌的眼眸对上来人的眼睛,狭长的凤眸看着她,专注而仔细。 要说为什么熟悉?因为前世这人没少帮她。为何又说陌生?她成亲后不久,他就上了战场,面回京的时间就少了。 仔细说来他们交集并不多。 秦苏错开目光,对连桃带来的人说:“去把我带来的嫁妆都抬走。本姑娘不嫁了,我们回家。” 来人诧异的望着她,似乎不明白她为何做出如此决定。 李氏当即就不干了,“你怎么可以这样?” “你既然已经和安儿拜堂,那就是成国公府的人。岂是你想走就能走的?” 不少宾客察觉事情不对,已经围过来看热闹。 李氏几乎可以预想,要是秦苏真的带着嫁妆回娘家,他们国公府定然会成为整个京城的笑话。 不行!绝对不可以这样! “来人,送少夫人回房。”李氏不管不顾,只想按下秦苏。 她就不相信秦苏还能翻了天。 成国公府的家丁迅速围拢,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面色肃冷的对秦苏说:“请少夫人回房。” 秦苏讥笑,“就凭你们?” 两个婆子立即动手,连桃却是一只手拎一个,把壮硕的婆子丢远了去。 “有我在,我看谁敢欺负我家姑娘。”她挡在秦苏面前,像是个威风凛凛的女将军。 “给我抓住她!”李氏指着连桃的手指都在颤抖。 她打算在抓住秦苏之后再和宾客解释,总之就是不能再放任下去。 秦苏没动,就连桃一人就挑翻了李氏叫来的家丁,她实在能打。 “疯了!我看你是真的疯了!”李氏知道今儿就凭成国公府拿不下秦苏,但绝对绝对不能让她回去。 她看了一圈,最终定格在一袭黑袍的男人身上。 而今只有他能帮成国公府。 “宸王殿下,我家这媳妇许是受了什么刺激。我实在是拿不下她,不知殿下能否出手?” 秦苏也看过去。 男人约莫二十上下,但强劲的气场足以压制所有人。 他要是帮成国公府,自己的确不好再走。 但——他绝对不会帮助成国公府! 秦苏非常有自信。 “此事为国公府和忠义侯府的事情,本王不便插手。”他的嗓音并不过分低哑,却也不是那么明媚清脆。倒像是山间清泉,又如珠落玉盘。 李氏见他不管,咬咬牙,艰难的抓住秦苏的衣袖,她还穿着新娘衣服,而此刻竟然显得那么的讽刺。 “为娘不怪你了,有什么我们关起门来说,这闹的那样大让别人看了笑话。” 秦苏没甩开她的手,而是把外衫脱下,随意丢在地上。 “别碰我,我嫌脏。” 这话气得李氏差点撅过去。 “你你你,我都没嫌弃你,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是个土匪头子的女儿小土匪,你爹不是个好东西,你也一样!”她指着秦苏的鼻子骂人,情绪彻底绷不住。 这可算让秦苏找到借口,她反手一巴掌抽到她脸上,把人都打懵了。 “你打我?你竟敢打我!”她好似疯魔,眼眶泛红。 秦苏揉揉手心,说:“打你就打你,还需要挑日子?” “疯子!你这个疯子!” 话音刚落,秦苏抓住她的发髻往门框上撞去—— “住手!” 秦苏翘起嘴角,并未听来人的话,按着女人的头往门框上撞,只听一声响亮的声音,震惊了在场所有人。 她、她竟然真的敢这么做?! 她难道真的疯了不成? “你们都是死人?不知道抓住她?!” 来人正是成国公,他本来还腻在温柔乡,突然就听说这边出事,急忙赶来。 家丁上前去抓人,但被几个穿着黑色盔甲的男人挡住。 成国公立即看向那个黑色锦袍的男人,“宸王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男人沉声道:“他们活动一下筋骨。” 成国公脸黑如锅底,清楚明白对方在胡说,但他有什么办法?整个大安都没人敢得罪宸王。 “殿下,这是国公府的家事!”他暗暗警告,希望宸王能稍微给个面子。 黑袍男人根本不理他,只是认真端详秦苏。 实话来说,今日秦苏的举动完全在他意料之外。 秦苏抓着李氏的头狠狠撞了几下,眼眶越来越红,手下越来越狠,而手底下的人已经晕厥过去。 “姑娘!不能继续了,再撞人死了很麻烦。”连桃再次抱住她的腰,把人拖走。 重生而来,秦苏的情绪很容易暴动。 她闭上眼,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一片清明。 她对众人说:“成国公夫人侮辱家父,为人子女,我如何能忍?再者,薛怀安亲自来我忠义侯府提亲,我原以为他是真心实意,没成想,他居然和其他女人不清不楚。这样的人,如何能成为良配?” 转而,她把目光落在宸王身上,踱步走向他,在相对合适的距离停下,“今日宸王也在,还请宸王做个证。今日是他成国公府不仁不义,是他薛怀安有错在先,这桩婚事,就此作罢!” 宸王几乎是凝视的低头看她,良久才问:“可是认真的?” 秦苏重重点头,“自然是认真的。我秦苏说过的话,永远作数!”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宸王眼睛似乎柔和些许,可定睛一看,却什么都没有。 “好,既如此,双方便归还信物。此番既然是成国公府有错在先,聘礼便留予秦姑娘半数作为补偿。成国公,你可有意见?” 压迫性的目光扫过去,成国公纵然心有不甘,却也不敢反抗。 这般,秦家的下人已经把秦苏的嫁妆都收拾好,都笑吟吟的围着秦苏,准备接他们家姑娘回家。 “天色已晚,本王送姑娘回府?” 秦苏略显迟疑,“可会耽搁殿下要紧的事情?” “无妨。” 本是和和美美的婚事,谁料竟然以这种结局收场。 夜空点缀繁星,冷白的月光洒落,照亮了秦苏回家的路。 …… “殿下为何会和连桃一起出现在国公府?”对此她略感意外,觉得要问清楚,对方对自己多有帮助,她得报恩。 第4章 打算换个夫君? “早先便听闻你与成国公嫡长子在今日成亲,本王打算来祝贺,只是前些日子皇兄让本王出京办差,回来晚了些,在路上遇到连桃姑娘,便一同前去。” 秦苏还是觉得疑惑,虽然她爹被招安之后给了侯爷的爵位。可在京都这满地皇亲贵胄的地方实在不打眼,不然她的婚事也不会一拖再拖。 就他们家这种情况,怎么会让宸王殿下如此看重? 要说是成国公府那边?可能性也不大。 这些年成国公府已经衰败的不成样子,不然哪里瞧得上她这个土匪出生的侯府千金? 可她如何问这件事?她不知道,也实在没有心情。 …… 成国公府和忠义侯府不远,只是这条路对秦苏来说似乎变得尤为漫长。她忍不住加快脚步,甚至忘记身边还有宸王的存在。 远远地,秦苏看见在大门口来回踱步的爹娘,她眼眶一热,提起裙子飞快的跑过去。 “爹!娘!”她一把抱住秦母,像在海上迷途的鸟儿终于找到港湾,而委屈就像海浪,再次席卷而来。 “怎么了?谁欺负我们家酥酥?”秦母又是担心,又是心疼的抚摸秦苏的头发。 “是不是薛怀安那臭小子!?老子早就说他不是个东西!”相比较温柔的秦母,秦父的脾气就要火爆很多,他撸起袖子看向连桃,指望连桃能说出个一二三。 连桃也不负众望,说话铿锵有力,“薛怀安他纵容成国公夫人欺负姑娘,而且还在外面和别的女人有了首尾。” 虽然这都没有证据,但那都不重要,只要是姑娘说的,那就是事实。 至于姑娘差点捅死薛怀安?那不是没死吗? “好个薛怀安,老胡,给老子抄家伙,今天老子非把他打残了不可!敢欺负我家闺女,好大的胆子!” 他撸起袖子正准备走,身边老胡立即拉住他,给他使眼色。 秦父这才瞧见不远处的宸王,他愣了一下,又看看自己明显委屈极了的闺女,扣扣后脑勺,“闺女,你打算给为父换个女婿?” 秦苏也愣住了。 倒是宸王在黑暗中上前一步,“本王恰好撞见令千金与薛公子的事情,担心她的安危故而送她回来。” 秦父略感失望,不是未来女婿? 秦苏尴尬极了,她连忙拉住秦父,“不要对宸王殿下无礼。” “天色已晚,本王就先离开了。” “今日之事多谢殿下,改日我一定带夫人女儿登门拜谢。” 秦父以为宸王会客气几句,谁料他只是微微颔首,然后带人离开。 侯府门前只剩自己人秦父立即吩咐身侧老胡,“今天我一定要给闺女讨个公道!” 闺女从小到大在父母身边就没受过委屈,这辈子最大的气都是薛怀安给的。 既然闺女已经清醒,他非得去把人揍个半身不遂不可。 秦苏把人拉回来。 秦父立即蹙眉望着自家闺女,愁的白头发都冒了三根,又是恨铁不成钢,又是心疼的要命,“又后悔啦?” 他是觉得薛怀安不是良人,可闺女实在喜欢……要不教训一顿,顺便把那个有了首尾的女人干掉? “闺女啊,其实我觉得刚刚那个男人就不错,比薛家那小子好,要不你考虑换个人喜欢?” “爹,我和宸王没那关系。至于薛怀安,我今天差点捅死他,还教训了国公夫人。” 秦父秦母对视一眼,眼中均有欢喜。 “不愧是我闺女!做得好!真以为我秦家宝贝是什么人都能欺负的?”秦父一拍女儿后背,、进府他又补充,“等他伤好之后我再带人去出气。” 忠义侯府又飘出试探性的一句话,“闺女真的不考虑找宸王做夫君?我看他就不错。” …… 当天晚上秦苏拉着母亲的手聊了许久许久,秦母也担心女儿受刺激想不开,不敢休息,到凌晨她才实在撑不住歇下。 秦苏还未就寝,她的闺房还是和记忆中一般无二,不同于京中贵女那样精致,她的房间简单不少,最重要是摆放着兵器。 秦苏抚摸着棕黑色的软鞭,问:“我吩咐的事情可处理好了?” “我办事姑娘放心。只是……”她有些迟疑,想到姑娘让她办的事情,如果那是真的,薛怀安就真他奶奶的是个畜生。 秦苏知她心中所想,薛怀安那人,在世人面前端着温润世家贵公子模样,连桃被蒙骗也是在所难免。 “他很警惕,这件事旁人不知。” 这个月的十八号,薛怀安约了陈意柔见面,这件事也是她在前世从陈意柔口中得知。 “那我们传播出去的流言会有人相信吗?” 秦苏难得露出笑容,只是这笑容意味深长,怎么看都有些危险,“连桃,可听过‘流言猛于虎也’?世人可不在乎事情真假,他们只在乎饭后谈资有多么猎奇有趣。” “温润如玉、洁身自好的世家公子,私底下幽会女子,还抛弃这女子另娶他人。是不是咋一听就很有意思?” “流言能杀人。” 连桃若有所思的点头。 “对了,姑娘,我顺便请了回春堂的大夫,要他给你看看吗?”她的目光又落在秦苏肚子上,已经换下嫁衣的秦苏身穿浅紫色束腰襦裙,还看不出有凸起部分。 但或许是心理作用,现在连桃怎么看,怎么觉得那肚子里有小姐儿。 注意到连桃的目光,秦苏忍不住轻轻抚摸那里,张扬锋利的眉眼也温和不少,“可是请的刘叔?是可以请一个平安脉。” “是刘叔,姑娘放心!” 刘叔曾经也是白虎寨的人,他拒绝的当今陛下给的官职俸禄,留在回春堂做了一名普通大夫。 只有自己人秦苏才用的放心。 “囡囡的事情暂时不要告诉父亲母亲,在合适的时机我会亲自告诉他们。” …… 天边将明,橘黄的阳光洒在京都的大街上。 一准备上值的男子挑着扁担,和朋友议论,“昨天我好像看见了女鬼,忒吓人。她穿着个大红嫁衣,头戴凤冠,在大街上跑,差点没吓死我。” 朋友白了他一眼,“你看到的应该是忠义侯府的那位千金。就差点被封为郡主的那个。” “啊?昨天她不是嫁入成国公府吗?怎么……这是逃婚了?” “什么逃婚啊?是成国公的那个嫡长子在外面有了其他女人,真是人不可貌相,平日里看他一副温润公子模样,谁料全是装的。”一卖菜的妇人突然插嘴。 “男人就是会装,为了找到媳妇骗小姑娘就那样,成亲后就原形毕露。这秦家姑娘怎么也算是官家千金,这怎么受得了夫君在外面有别的女人?” “依我看,这事儿就是委屈了秦家姑娘。真特么晦气!” 挑扁担的男人,“大妹子,你这话就不对了。这男人哪个不在外面花天酒地?穷人没办法三妻四妾,但那是成国公府。他家有的是钱,有的是地位,怎么就不能多来几个女人?” 有个出来采买的大户人家丫鬟不雅的翻了个白眼,“你以为大家公子是那些下贱的商贾?真正有教养的大家公子在婚前是不允许流连烟街柳巷,更别说瞒着妻子在外面有女人。这种女人都合该被主母打死。” “真是没到薛怀安竟是这种人。”她纳闷,嘴里小声嘀咕,“还好嫁过去的不是自家姑娘。不行,这事儿一定要说给姑娘听。” 流言这种东西,传着传着就变了味儿。 “听说了吗?成国公府的那位公子在十八号那天和一女子幽会。” “听说肚子都给人家姑娘搞大了,结果掉头娶的别人。” “忠义侯那位姑娘真是跑得好啊,这种男人留着干啥?” 第5章 当街闹事 成国公府。 “混账东西!”李氏抓起旁边的珐琅彩花瓶就想往地上摔,旁边婢女连忙拦住。 “滚开!是不是连你也要欺负本夫人?!” 价值不菲的花瓶在地上摔了个粉碎,李氏理智全无,她坐在椅子上大喘气,昨夜被秦苏砸了的脑袋一抽一抽的疼。 “我儿子是出了名的君子,怎么可能在外面与女子幽会?更何况还弄大人家肚子,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都是流言,大公子不是那样的人。”李氏的陪嫁婢女上前安慰,又瞧瞧看了一眼那价值不菲的花瓶,叹息的摇头。 夫人清醒过来又该心疼了。 “难道外面就没有关于那个贱人的流言?她新婚之夜欲杀亲夫,殴打婆母,这种事情难道没人传出?” 婢女抿唇,迟疑的开口:“倒也有,只是不多。” 而且那些人都认为秦苏应该这么做,这话她哪里能直接告诉夫人? “一定是秦苏那个贱人做了什么?你去把这件事传播出去。我就不信她真的不要皮不要脸。” “夫人放心,奴婢已经命人在办此事。刚刚青松苑来人,说大公子醒了,夫人要去看看吗?” 李氏到底是心疼儿子,没有犹豫,直接让人扶着她过去。 薛怀安才醒来不久,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他已经从薛七口中知道个大概。 “母亲怎么来了?薛七,扶我起来。” “别起来。儿啊,你受苦了。”她头上包着纱布,精神状态并不怎么好。 “儿子不苦,儿子没想到她会对母亲动手。”即便到了现在薛怀安都不知道为什么秦苏会性情大变,简直像中邪。 “她会不会在外面有别的男人?”李氏想到今天外面的流言,越发觉得是秦苏贼喊捉贼。 说不准是她在外面勾三搭四,担心安儿发现什么,干脆反咬一口。 “不可能。”薛怀安想都没想直接否定。 李氏见儿子这么肯定,也不好打击儿子自信,“今天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言论,安儿可听说了?” 薛怀安还不知此事,他一脸茫然。 “夫人,大公子还在病中,此事暂且搁置吧。”李氏的陪嫁丫鬟被叫做翠姑,为人还算精明,她知道把事情说出来并无好处。 “到底什么事?” 李氏寻思翠姑也说的有理,便拍拍儿子的手,“此事你不必管了,我来处理。你好好养病,至于秦苏,我知道安儿不喜她,只是她还有用。安儿暂且忍忍。” “她会回来的。”薛怀安语气笃定。 一个人变化不会那么大,她一定还深爱着自己,那么就绝对会回来。 而且还有那天发生的事情,她除了自己,别无选择。 “还有之前她的聘礼……宸王说要留一半给秦苏作为补偿。她也配?!” “宸王说过这话?”薛怀安当即皱眉,他怎么也没想到宸王会和秦苏扯上关系,二人怎么看也不像有牵扯的样子。 不对,当年好像是宸王去招安白虎寨的。 难道在那个时候二人就认识? 如果是这样,那秦苏就必须回来,这意味着她不仅仅有白虎寨那些精兵,还有宸王势力。 只要他得到宸王助力,定能青云直上。 “放心,为娘不会给她的。”那死丫头想的美! “嗯。到底已经嫁给我,便是国公府的少夫人,若三日内她不来,便派人去接她。” 薛怀安虽然是这样说,但心里却依旧认为秦苏会回来。 …… 流言能杀死薛怀安吗? 当然能,但不是现在。 第一日,京中对薛怀安幽会的女子十分好奇,讨论的也是热火朝天。而第二日,秦苏谋杀亲夫,殴打婆母的流言便满天飞。即便如今的大安对女性并不那么苛刻,但这两条安在普通女子头上,也足够让她闭门不出。 但秦苏不一样,她今日要去学堂。 “快看,那就是秦苏!那个女疯子。” “她怎么还好意思出门?” 听到这些话的连桃立即撸起袖子,冲上去几下揪住说三道四的几个人。 “瞎了你们的狗眼,明明是薛怀安对不起我家姑娘!” “快给我家姑娘道歉!” 其中一个男人觉得被女人这么压着十分没面子,他梗着脖子说:“凭什么?秦苏谋杀亲夫,殴打婆母,难道这就是对的?我大安以孝为先,纵然国公府公子再不对,那也罪不至死。” “更何况还殴打婆母,国公夫人又做错了什么?依我看,你家姑娘就不该做什么侯府千金,她骨子里就只是个土匪,一个乡下泥腿子。” 连桃气得浑身发抖,一巴掌甩在男人脸上,打得男人耳廓出现耳鸣。 “杀人啦!忠义侯府的人当街杀人啦!” 被吓到的女人扯着嗓子大喊,瞬间吸引不少百姓围过来。 “快报官!要杀人了啊!” 连桃才不怕衙门,她一把揪住男人衣领,说:“给我家姑娘道歉!就凭你也配说我家姑娘?” 男人脑袋发晕,根本说不出话来。 “要死了,要死人了啊啊!”被连桃揪住的女人扯着嗓子大喊。 “秦家姑娘,就算他们再不对,也不至于动手、动手杀人吧?快让你家婢女住手。” 连桃会动手不算意料之外,秦苏并不觉得把事情闹大是坏事。 京中谣言绝对有人背后散播。 “是他侮辱我家姑娘,该打!”连桃自小同秦苏长大,最是护主,别说秦苏现在是忠义侯府的千金,即便是白虎寨的姑娘,那也是旁人不能随意侮辱的。 众目睽睽之下,秦苏没让连桃把人放开,她走到一位年轻人面前,温和的说:“能劳烦小哥去请位大夫来吗?”她递过去一块银子,算是跑腿费。 秦苏容貌灼灼,堪称艳丽,她对那年轻男子说话,那男子脸红了个彻底,“好、好,我这就去。” 他甚至都没要银子,拔腿就跑。 众人被秦苏这态度搞的摸不着头脑,要是普通姑娘面对如此情况早就惊慌失措,可她居然如此从容冷静。 大夫和衙门的人一前一后到达现场,秦苏又看见了熟人。 “可有受伤?” 第6章 炽热的大手 他大步走来,很快在相对合适的距离停下。 澄澈明亮的眼眸不着痕迹的打量一圈,见她微微摇头,这才颔首。 “殿下怎么也在此处?”她刚刚开口,似乎想到什么,立即解释,“若是不便,殿下就当我没问。” 宸王轻轻摇头,“正巧和京兆尹查事情。” 秦苏眨眨眼,所以是偶然撞见? 宸王转身对京兆尹说:“既然是有心人刻意造谣诽谤,那就按大安律法处置。” “是,下官会处理好的。” “我们说的都是实话!她本来就对自己丈夫有行凶行为,更是差点杀了自己婆母!这哪里称得上造谣诽谤?”有人在连桃手中挣扎,声音非常响亮。 “世人皆知国公府的大公子温润如玉,是人人称赞的世家贵公子。怎么可能做出成亲前和其他女子不清不楚?依我看是秦苏她恶人先告状!” “说不准是她和什么男人不清不楚,被薛大公子撞破,这才痛下杀手!” “好在薛大公子吉人天相,这才不至于命丧黄泉。” 他一口气说完,不过几乎是越说越大声,好像想更多的人听见。 “看来是有人在背后指使。”秦苏意味深长的说。 京兆尹皱起眉头,在他内心而言并不想深究此事,国公府这些年是没落了,可是再怎么没落也是他得罪不起的。 再者还有如日中天的忠义侯府。 他是哪个都不敢得罪。 “秦家姑娘,或许没你想的那么复杂,这千人千面,京中几十万人口,难免会有不同看法。” 宸王刚想开口,秦苏走过来,越过他,薄软的红色衣袖擦过他的手背。 他微微攥紧拳头,面色如常。 “依我看这件事存在不少疑点,大人看不出?”她还没说那么明显,只是明亮的眼眸似乎夹杂威胁。 京兆尹见宸王没说什么,猜测宸王不想过于插手此事,心中稍稍安心,“本官并不觉得有什么疑点,本官会按照‘诽谤罪’对他们重打三十大板。” 秦苏却不想就这么轻松揭过,“宸王殿下在此,又有京兆尹,若是寻常百姓定然不敢大声说话,可他们恰恰相反,是因为有底气?还是拿了旁人好处?” “大人不愿意调查,那我忠义侯府愿意调查,只是调查出来的结果和大人判断有误……”话未说完,京兆尹却知道她什么意思。 他暗暗咬牙。 真是奇了怪了,以前也没听说忠义侯府的这位姑娘如此伶牙俐齿,他分明听说这人就是个草包。 怎么传言和现实差距如此之大? 他想尽快定下来,不愿意插手两家的事。 “秦姑娘,这分明就没什么疑点,他们只是普通老百姓,不敢得罪忠义侯府。”他也在反向威胁秦苏。 秦苏眼神瞬间变得尤为犀利,如火药般的脾气在这一刻想直接炸开。 她前世就是这样的性子,也因为这性子吃了不少亏。 陈意柔曾经这样嘲讽她——“武功在京都是最没用的东西”。 她攥紧拳头,克制发脾气的欲望。 内心而言她想抽出鞭子,狠狠教训这京兆尹。 突然,她的手被握住,隔着金丝绣线布料那只手宽厚又炽热。 秦苏的火气骤然被压下,被惊愕替代。 “如果忠义侯府调查出来的结果和京兆尹不一样,又是事实,那京兆尹也该换人了。”他薄凉的眼睛看向京兆尹,垂下的宽大广袖遮住他握住她的手,无人瞧见,除了本就挨得近的连桃。 京兆尹顿时惶恐不安,想当缩头乌龟的他伸出脖子。 “是,下官明白了。下官会处理好。那劳烦秦姑娘和这位一同来衙门。” 宸王怎么突然替秦家姑娘说话?还是说只是帮忠义侯府? 他还在揣测宸王此举何意,怎料对方再次开口,“京兆尹如果不会说话,可以向陛下递折子,休假好好学习怎么说话。” 京兆尹震惊,他讷讷弯腰,嘴巴干涩的说:“是,下官明白,是下官口不择言。” 秦苏本想去学堂见个人,哪曾想会遇到这种事。不过也无关系,让人去通个信就可。 “殿下和京兆尹的事情还未处理完吗?”她落后两步,小声的问身侧没有离开的宸王。 见她这般小心翼翼,宸王狭长的凤眸挑起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处理完了。” 那为何还跟着去?帮她? 想到前世此人对自己多加照顾,她不免如此猜想。 “这件事我会处理好。殿下放心,殿下要是有急事边去处理吧。” 他还是看着她,那样专注的眼神,让人忍不住想留住这样的专注目光。 秦苏不自在的错开目光,按下突然冒出来的不敬心思。 “你怎知本王是为了你的事情去的?” 秦苏:“……” 她顿时窘迫,却不觉得有多少难堪。 许是此人以前总是对她抱着极大的善意。 “因为殿下是个好人。”她找了个怎么都不会出错的借口。 宸王沉默许久才回答,“嗯,本王是个好人。” …… 京兆尹也是个有能力的,很快调查背后指使的人,如秦苏猜想的那般出自成国公府。但那人只说她是看着薛怀安长大的,气不过秦苏所作所为,所以让人散播谣言。而且也不全是谣言,里面至少有一半的事情是真的。 对此京兆尹按照律法处置,并未再继续深究。 秦苏也没有继续的想法,这点谣言即便把成国公夫人揪出来,也是不痛不痒,而且精明的人不可能猜不出来。 以后成国公夫人必定会成为贵夫人中间的笑料。 这几日京中的风波对薛怀安也有不小影响,他自诩正人君子,端的清风明月做派,私底下却是这般行径,一般文人墨客都不会再和他有牵扯。 对这样的结局秦苏很满意。 翌日。 秦苏让下人把半数聘礼收拾出来,都送去成国公府。 在明面上,她不会落人口实。 不过成国公府不会这么轻而易举的咽下这口气,半数聘礼,对以前的成国公府来说不算什么,可是如今,那几乎是维持国公府半年的开支。 前世她也是嫁过去之后才知道成国公府亏空的厉害,李氏自是不必说,天天都寻思着怎么和宦官夫人打好关系,胭脂水粉、绫罗绸缎样样不能少;成国公本人,花天酒地,钱财几乎都花在女人身上;那些个庶子更是不必说,吃喝嫖赌样样齐全。 更别说薛怀安铆足了劲往上爬,少不了打点。 约莫小半个时辰,成国公府的管家就带人上门。 第7章 成国公府的人上门 今日秦父被陛下传召入宫不在府中。国公府管家便先见了秦母,为人低眉顺眼,教人瞧不出半点错处。 但秦母本就不喜薛怀安,自然厌屋及乌,对这个管家也没什么好脸色。 “聘礼已经按照约定退给成国公府,周管家今日上门,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秦母端起茶盏,不冷不淡的语气。 还未等周管家开口,秦母再次说:“聘礼是我们老胡一手处理,成国公府有什么疑问可以问他。” 周管家是带着任务来的,他哪里敢就这么离开? 见美妇人立即起身,他连忙解释:“秦夫人,您说笑了。奴是奉命来接少夫人回成国公府的。” 他舔着脸笑,态度放得很不错。 “双方既已归还信物,这桩婚事便不作数。”秦母有些许的不耐烦,这要是放在白虎寨,她直接叫人把他打出去。 也就是在京都,还顾忌这,顾忌那。 周管家猜到对方会如此说,不过秦家姑娘爱惨了他家公子哪里舍得真正离开? 他又笑着,满脸谦卑:“关于信物一事,实在是情势所迫,您不必当真。少夫人和大公子既已拜堂成亲,那便就是一辈子的夫妻。” 秦母耐心即将告罄,她沉下脸,但还没说话,周管家又道:“我家公子一没写休书,二不存在和离书,婚事又如何不能作数?” “我家夫人深知秦夫人心中有气,少夫人也受了委屈。但您请放心,成国公府绝对不会亏待少夫人。至于少夫人新婚当天说的女子,纯属子虚乌有,我家公子洁身自好,断然不会做出此番行为。” 说完他弓着腰望向秦母,眼中带着讨好味道。 秦母却是对他这幅态度视而不见,话语半点不留情面,“我秦家姑娘断不会再嫁你们成国公府。老胡,送客!” 周管家当即皱眉,他心想自己已经把姿态放得这般低,秦家还不同意简直不识抬举。真不愧是一窝土匪,根本没道理可讲。 但他还是忍了忍,“秦夫人有什么要求只管提,奴会回去和主家说。” 不同意就是筹码不够,土匪就是土匪,怎么都填不满这窟窿。 “我母亲的话你是没听见,还是耳朵不好使?” 秦苏从门外进来,她已经恢复姑娘家装扮,一袭紫色长裙,外罩同色烟笼纱广袖外衫。 周管家眼皮子一跳,他见过那天晚上秦苏的疯劲儿,简直像鬼上身。 想到他是奉命而来,立即又笑道:“少夫人,奴是来接您回家的,您受了委屈夫人和大公子都知道。那天晚上的事情也不会和您计较。” “奴已经准备好马车,您直接同奴走吧。” 他说着就示意秦苏和他走,颇有点“强逼”的架势。 秦苏上辈子和周管家打过不少交道,这人是成国公府的家生子,祖上也是和薛家老祖一起开疆拓土,只是到后面越发不成样子。 用一句话来形容,他就是个媚上欺下、恃强凌弱、唯利是图的腌臜老鼠。 “姑娘怎么出来了?连桃,送姑娘回去。”秦母面露不悦。 她不愿让秦苏再插手此事,舍不得外面的人再编排秦苏。 “秦夫人。”周管家喊了一声,眼中露出警告。 “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秦苏本想三言两语把人打发走,但瞧见他警告母亲,心中生出不满。 周管家连忙弯腰,脸上再次挂着笑容,“少夫人教训的是。奴知错,等少夫人回府,奴随您处置。现在夫人和大公子等着少夫人回去用膳,还请少夫人移步。” “我以为我母亲已经说的十分清楚,既然周管家还听不懂,那我最后补充一句。”秦苏神色冷漠,“我忠义侯府与成国公府没有任何关系,周管家莫要再叫错人。” 周管家只认为秦苏心中还有气,他又把刚才对秦夫人的解释对秦苏再说一遍。 末了,他又温和的补充,“大公子心中是有您的,不然也不会亲自来提亲,少夫人莫要与他置气,坏了夫妻情分。” 这句话让秦苏脸色顿时难看至极。上一世在囡囡还活着的时候,她的确认为薛怀安对她是动过心的,不然也不会亲自来提亲。 可惜,他的确动过心,只是是对秦家势力动心。 好一个狼子野心。 “我看周管家是不想自己走,既然这样,连桃,去送送周管家。他还年轻,能折腾折腾。” 连桃立即高兴的应下,快步走向周管家。 见她来势汹汹,周管家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你想做什么?”他习惯了发号施令,哪里见过这架势的下人? 连桃笑眯眯的说:“当然是送送周管家。”她一把拎起周管家后衣领,就像拎个小鸡仔,但对方实在是有点高,连桃拎着怪费劲,于是直接把人扛起来。 “放我下来!”周管家被吓得不轻,他在连桃肩膀上挣扎,但连桃力气特别大,那只手就像死钉在他身上,完全无法撼动。 “我、我是带着诚心过来迎接少夫人,少夫人不能这么对我。” 连桃白眼一翻,脚下飞快来到侯府门前,然后直接把人丢在大街上,还有成国公府来的其他下人,一并丢出去,最后命人大门一关。 周管家被人搀扶起来,面对百姓的围观,他咬咬牙,眼中发狠,“真是有什么父母就教出什么女儿。我呸!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人家,能嫁入成国公府是你们高攀!” “忒把自己当回事!” 一个家丁颤颤巍巍上来问:“周管家,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周管家恶狠狠瞪了他一眼,“还能怎么办?回去!一五一十的、好好的和夫人交代。” 他眼珠子一转,觉得还需要把这件事告诉给大公子。 大公子脑子好用。 第8章 再上门 “他们居然不是来要聘礼的,这让为娘有几分惊讶。”秦母接过下人递来的碟子,放在秦苏面前,“趁热吃吧,听连桃说你最近胃口不行。” 秦苏回首瞪了一眼连桃,甜软的开口:“甜腻腻的,现在不爱吃了。” 秦母拉着她的手,道:“心中可还记挂着那薛怀安?酥酥可不要只看样貌,成国公府那人模样的确是拔尖儿,可心思太深了,实在不适合酥酥。” 这话她其实说过很多次,但女儿就像着了魔一样,非得是薛怀安不可。 秦苏摇头,“母亲,我对薛怀安早没了想法。” “他们自然不是来要聘礼的,因为他们要的更多。” 秦母对秦苏如今这想法十分欣慰,若她还想着薛怀安,那成国公府又想着她回去,作为父母倒像是棒打鸳鸯的。 “酥酥知道他们要的什么?” 秦苏笑了笑,还是给面子的拿起糕点咬了一口,还是记忆里的味道。 “不喜这口味便不吃了,让后厨重新弄。” 他们老秦家就这么一个闺女,哪里舍得她吃半分苦。 “就着茶水也挺好的。”前世陈意柔进府不久,父母接连出事,她可就吃不上这些糕点了。 想到父母的事情,秦苏手上微微用力,糕点碎的不成样子。 “怎么了?”秦母连忙把糕点拯救出来,用软帕擦拭她的手。 秦苏收敛情绪,并未提说薛怀安所求之物,换了个话题,“我在想,越海国和我国边境是不是经常发生摩擦。” 这话题跳跃实在大,秦母都愣住了。 她回想丈夫最近提说的事儿,点点头,“具体如何我也不知,你也知道你父亲兵权早就上交,陛下……这桩事十有八九和咱们无关。” 怎么无关?前世陛下就让父亲带兵出征,母亲接着也去了,他们就在那一场战争中没了消息。 “假如、我是说假如,陛下让父亲带兵去,怎么办?” 秦母温柔的说:“自然是得去,既然接受招安,那就得承担相应的责任。” 秦苏无话可说。 “夫人,姑娘,成国公夫人拜访。”下人进来禀报。 秦母当即蹙眉,冷声道:“不见。” 旋即她又看看女儿,打量她的表情。 “这件事你别管,为娘来处理。” 秦苏笑笑,她本来也没打算去。 若来人是薛怀安,她倒是可以去一去。 不过就算薛怀安想来,他那副身体也十分吃力吧? 秦苏很矛盾,一面觉得当初就该直接杀了他,另外一面又觉得杀了他的确会带来不少麻烦。 父亲母亲都还在,她还没找到囡囡的父亲,不能为了薛怀安交代进去。 她不似前世那般孤苦无依。 …… 侯府门外。 下人出来之后十分温和有礼的对满脸怨气的成国公府夫人李氏说:“我们夫人说了,不见。” 李氏当即说:“我们是儿女亲家为何不见?难道真是她女儿做错了事,不敢见本夫人?” 下人一听这话当即拉下脸来,“成国公夫人慎言,我们姑娘可不会和你家公子一样,没成亲就和其他人不清不楚。” “成国公夫人还是尽早离去,我们夫人说不见就不见。” 他直接把大门关上,完全不顾李氏跳脚。 李氏顾忌这是在外面,不敢大声骂人,她还要脸。 但是看紧闭的大门,她心中那口气下不去。 “这就是忠义侯府的待客之道?今儿个倒真是长见识了。”听了翠姑的话,她心领神会,立即大声说。 周围的百姓也觉得忠义侯府这般行为实在不好,怎么说之前都是儿女亲家,闹得这般难看实在不像样子。 “夫人,我们回去吧。忠义侯府这般行为实在叫人瞧不上眼,这亲家不做也罢。”翠姑在旁边拉李氏。 李氏心里也着急,外人都觉得是忠义侯府高攀他们成国公府,只有他们自己人清楚,他们才是需要忠义侯府那一方。 好像听了翠姑的话李氏稍稍降下火,说:“罢了,到底是让酥酥受了委屈,今天看不到忠义侯夫人,我就站在外面等着。” 忠义侯府的大门终于打开了,李氏脚步都往前几步,但看见出来的人脸皮子立即拉了下来。 老胡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但他皮肤比较白,看起来斯斯文文,和土匪简直挂不上钩。 “薛夫人,我们夫人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这桩婚事作罢。”他站在台阶上,目光掠过看热闹的百姓,朗声开口。 “夫人,这是忠义侯府的管家,姓胡,古月胡。”翠姑小声和李氏解释。 李氏就连秦氏夫妇都瞧不上眼,更何况还是一个管家。 她冷哼一声,说:“胡管家,本夫人也不与你为难,这件事是两家人的事情,不能让儿女胡闹,本夫人得亲自去见秦夫人。” 老胡不动如山,“我们夫人不愿意见成国公府任何一个人。这次是你们成国公府对不起我家姑娘,这婚事不能继续。以后男女婚嫁各不相干,还请薛夫人莫要再来骚扰我家姑娘。” “这怎么能叫骚扰?!”李氏立即不乐意,“再说,你们一直说我儿子对不起秦苏,可我儿子素来洁身自好,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等下作事情。没有证据就是诽谤!” 老胡面上温和的笑容也撕开了,“十八号那天晚上令公子与姑娘家夜晚相会乃是我家姑娘亲眼所见,这还能作假?世人皆知我家姑娘心悦令公子,若不是受了大的伤害如何愿意放弃?” “我们忠义侯府还没问你们成国公府要说法,怎的现在要阴阳倒转?” “没有证据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我只认证据。只要秦苏跟本夫人回去,这件事我可以不和她计较。” 老胡觉得他还是太讲道理了,有些人、不对,她都不能称之为人。 人是讲道理的,只有畜生才不讲道理。 “既然如此,那不如让衙门去调查,看看十八号那天,令公子是否做出下作事情。” 李氏有些心虚,虽然对薛怀安她无比信任,可她私底下问了薛七,十八号那天儿子的确不在府中。 而且万一忠义侯府趁此机会泼脏水……那怎么能行? “薛夫人请回吧,若是再侮辱我们姑娘,那我们就只能亲自送几位回府。” 他严重的威胁几乎化为实质。 李氏还真的怕他们会这么做,毕竟忠义侯府从上到下,就没有讲道理的人。 第9章 再二再三 她不敢赌,怕对方真的动手。 李氏调整面部表情,就这么离开她不甘心,大不了就不说秦苏。 “或许是本夫人言辞不妥,但本夫人想儿媳妇回家也是情理之中。” 老胡不想再搭理李氏,他转过身。 见这架势,李氏连忙追上去,急急忙忙开口:“既然儿女亲家做不成,那聘礼也该归还。” 老胡面上不耐,转过身却尽数收敛,比起肆意妄为的秦苏和秦父,他更加注重战术。 “聘礼已经按照约定如数退还,李夫人莫要以此给忠义侯府泼脏水。” 周围的百姓接连说:“是啊,昨天不就已经退回去了吗?那一抬抬的,很多人都看见了。” “我也瞧见了,都说人家忠义侯府以前的事儿,但他们是半点便宜都不沾啊。” “这简直比不少官宦人家还要知书达理。” “可是我感觉数量好像对不上。”一个人若有所思的说,“难不成是我看错了?不能吧。差那么多。” 李氏听到这句话,脸上一下子有了喜色,“胡管家也听到了?你们聘礼并未全数退还,这是有目共睹。忠义侯府总不能耍赖吧?” 老胡扫了一眼看热闹的百姓,并不生气,继续道:“聘礼以半数退还,这个约定是何人所说难道还要我点出?” 李氏愣了一下,知道胡管家是要抬出宸王,可她不甘心。 “秦苏与我儿不过刚刚拜堂便悔婚,自然得全数退还,我们成国公府也不曾贪墨秦苏半分嫁妆。” 这话一出,别说是胡管家,就是不少看热闹的百姓都忍不住投以鄙夷的目光。 还想贪墨人家姑娘嫁妆?这真的是个人吗? 那嫁妆都是娘家给人家姑娘婚后用的,他们怎么好意思?没皮没脸的。 翠姑拉了拉李氏衣服,李氏这才意识到说错话,她抿了抿嘴,“本夫人只是这么一说,按道理来讲,你们的确应该全部退来。” 李氏的想法很简单,秦苏不好拿捏,现在死活不愿意跟她回去,既然如此不如把聘礼全部要回来,到时候她再让儿子娶其他姑娘。 反正她也不喜欢秦苏,很不喜欢的那种。 “当初半数退还聘礼约定乃是宸王所言,据我们姑娘所说,你们成国公府当时并无异议,如今是想着反正宸王不在,你们就要出尔反尔?”老胡冷笑,说完最后一句话,“要是成国公府有什么异议,直接去找宸王,若宸王让忠义侯府把半数聘礼退还,我们绝不拖拉。” 随后,他看了一眼门童,冷声道:“关门。” 忠义侯府的大门再次紧闭,李氏清楚今天是见不过其他秦家人。 她敢硬闯吗?她不敢。 除了皇宫、除了宸王府,便是这忠义侯府最没人敢硬闯。 老胡回去简单的把这件事和秦母秦苏说了一下。 秦母越发瞧不上成国公府那一家人,而秦苏倒是表情淡淡。 她早就见识过李氏的无赖。 “想来这件事应该暂时告一段落,他们不敢去找宸王。”秦母安抚着秦苏,她其实很担心女儿,在她看来女儿最近变化非常大,这一定是受了大的刺激。 私底下她还得调查一下薛怀安到底和哪个不要脸不要皮的小贱蹄子不干不净,薛怀安可以不要,但那个女人一定要好好教训。 他们老秦家的宝贝怎么能被欺负? 对于秦母的想法秦苏不太清楚,她只是对秦母说:“事情没这么简单,母亲太小看薛怀安了。” 听见女儿还在维护薛怀安,她心里老不得劲儿了,“难道为娘还要高看他?” 秦苏说:“母亲是应该高看,薛怀安这个人,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李氏的想法不难猜,她之所以想要回聘礼,多半是想重新给薛怀安相看人家。” “但薛怀安肯定回来,明天他一定会来。” “这么肯定?”秦母挑眉,又不好再问女儿是否已经放下这人,“他来了当如何?” 有些担心女儿会跟薛怀安走,李氏毕竟是婆母,自古以来婆媳关系难以调节,女儿不跟着回去也正常。 但薛怀安不一样,薛怀安可是女儿心尖尖上的人,不能一概而论。 “不如何,让她在门外好好站着。”秦苏忍不住冷笑。 “他前几天不是差点没命?还能来?”要是能来,算不算是心里有酥酥?不行不行,秦母很快把这个想法甩出脑海。 薛怀安什么狗屎,根本配不上酥酥。 秦苏面露讥讽,“母亲放心,他只要还有意识,就算被人抬着也会来。”沉默一下,笑了笑,接着说:“或许还能上演一出苦肉计。” 要说还是秦苏了解薛怀安呢,这不,第二天,天色才蒙蒙亮,一辆素雅却不失奢华的马车停在忠义侯府外。 这几日,忠义侯府和成国公府的事情被京城百姓津津乐道,也有不少人关注这边,现在看见又有人来,不少百姓立即围了过来。 身穿素色长衫的青年从马车上下来,他微微佝偻着腰,面无血色,一看就知道身体不好。 从前可没听说成国公府的嫡长公子身子不好,多半前几天的传言是真的。 “薛七,去递上帖子。”薛怀安说话还十分虚弱,语气称得上温和。 按照规矩来说,拜帖需要提前送达,但如今情况特殊,薛怀安也讲究不了这么多。 秦苏刚习武归来,正在洗漱便听连桃说薛怀安来了。 对此她也只是笑笑,“来便来,先去用早膳,我们回头出府去。” 连桃接过湿濡的帕子,小声试探,“去见薛怀安?” “你这丫头脑子里都在想什么?难道我出府就非得去见他?” 连桃讪讪闭嘴,心中却是高兴的。 要说他们忠义侯府上下在以前除了姑娘就没瞧得上薛怀安的,如今倒是好了,一拍两散。 忠义侯府并无太多规矩,饭桌上秦母还问起此事,不等秦苏说什么,秦父冷哼一声,“让他站着去,闺女,你不准去看他,做人要有骨气!” “即便你们和好,那女人也必须处理了。我闺女的夫婿,绝对不能纳妾。” 第10章 开雅间,我等他 “公子,要不您还是回马车吧?” 阳光下忠义侯府门外,薛怀安长身玉立,一身胜雪白袍衬得他好似降世天神。只是这天神脸色过于难看,苍白没有血色,只是唇上稍稍点缀。 不仔细看只觉得这是个病美人,可要是稍稍用心一点就能发现他唇上是涂了口脂。 病美人对薛七轻轻摇头。 薛七上前敲门,不久后满是愤懑的回来。 “那下人说了什么?”他温声问。 薛七心里万般怒火,“他说少夫人不见我们,让我们滚。” 薛怀安没说什么,但雪亮的眼眸却划过一抹暗沉。 时间流逝,从人来人往的街上流逝,不知不觉已经过去小半个时辰。 薛七再次劝道:“您伤口刚刚结痂,实在不宜过度劳累。要不您先回去,属下在这里守着。” 薛怀安陷入沉默,似乎在犹豫,半晌他对薛七摇头,“不了。” “戏台已经搭好,戏未唱完。”怎么能离开? …… 连桃打发了下人,快步进了院子,刚进去就撞上出来的秦苏。 她仔细打量秦苏表情,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姑娘,薛怀安一直在太阳底下站着。” 秦苏整理腰间缠绕的软鞭,听了这话动作微微一顿,声音不悦,“你若是担心他,便去劝他回去。” 连桃连忙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姑娘你误会我了。” 她又是委屈,又是让秦苏不开心的自责。 她又看向秦苏的腹部,踟蹰半天颇为别扭,“春江宴那天出来的人的确是薛怀安。” “那又如何?” 即便囡囡是薛怀安的她也不在意,孩子又不是非得有父亲这个角色。 “以后莫在我面前向着薛怀安。” 连桃追上去,“我只会向着姑娘。姑娘放心,以后我再也不说这些试探姑娘的话。” 秦苏理解现在的连桃,只是泥人尚有三分脾气,她很不高兴旁人一直提说她与薛怀安。 “姑娘我们要去哪里啊?”连桃怀中抱了好些小零嘴儿。 “登月楼。” 话落她也停下,头顶悬挂深褐牌匾,赫然写着“登月楼”三个大字。 “姑娘要用点什么?”小二见人来,立即弯着腰上前。 “我找你们掌柜。” 小二迟疑了一下,问:“姑娘是有要事吗?掌柜现在在会客,不太方便。” “那就开个雅间,我等他。” 小二左右看看,见没人注意这边,他弯着腰上前,收敛嬉笑问:“敢问姑娘找我们掌柜有何要事?姑娘又是出自何家?” 秦苏目光落在这个店小二身上,他瞧着挺年轻,就是身材过于干瘦,眼睛略显精明,“忠义侯府,秦苏。” 见秦苏没提说是什么事,小二心中顿时有数。他连忙去开雅间,让人上好茶水和糕点,好生伺候。 关上雅间房门的时候小二笑容收敛,心里顿觉古怪。 这忠义侯府的姑娘来登月楼莫不是想调查十八号与成国公嫡长子私会的女子? 罢了,这不是他能插手的事情。 不久,小二敲响一扇木门。 “掌柜的,忠义侯府的姑娘找您,说是有要事。”他只负责把话传达到,后续他不管。 房间内。 留着小胡子的中年男人看向坐在他对面的黑袍男人,沉默一下,道:“知道了。” 门外没了声音。 “殿下放心,属下会尽快调查王家灭门线索。”中年男人语气恭敬,半点不敢怠慢。 修长充满力量感的大手端起茶盏,呷了一口茶,“你也觉得王家死于仇杀?” 掌柜不敢贸然下结论,“景和十一年,九年,都曾经发生过类似案件,被灭门的也都是一方大商贾。九年那起结论是情杀,十一年是仇杀,怎么看都和如今王家遭遇一般无二。” 男人的手轻轻点在桌面,“为何挑中商贾?” 掌柜摇摇头,“属下也不知。” 他又补充,“很古怪,如果说是为了钱财,李家,钱家,包括这次的王家,他们死后名下产业都能正常运转。可不是为了钱财,家中钱财又不翼而飞。” “难道是仇杀,顺便顺手牵羊?” 这话一出他瞬间想给自己个大嘴巴子,那又不是少量钱财,被灭门的都是一方巨贾,不翼而飞的大量钱财没有提前安排难以转移。 对方必定提前做了详细周密的计划,而且自认一定会成功。 对面的男人一直没说话,掌柜也不敢开口,双方陷入沉默。 “忠义侯府的姑娘不是找你?” “啊?”掌柜愣了一下,没明白为何话题跳到这里来了。 忠义侯不至于被殿下放在眼中吧? “去看看怎么回事。” 掌柜还是不太明白为何殿下会关注忠义侯府的人,但他知道作为手下许多事情是不能问的那么清楚。 玉白劲瘦的手摩挲着青玉茶盏杯沿:登月楼这个负责人,是不是需要换人? …… “秦姑娘。”掌柜推门进来,对秦苏微微颔首才坐下。 对这位最近在京都闹得满城风雨的人物,他是见过的,只是并不了解。 听说她是个性子跋扈,脾气火爆的姑娘。 现在瞧着不太像。 “不知秦姑娘找吴某人是有何要事。”他接过连桃递过来的茶水,暗中打量秦苏。 秦苏把准备好的钱袋子推过去,道:“我想请登月楼的人盯着江州赈灾队伍,不过不要动手,只要跟踪。” 掌柜吴威猛地一惊,下意识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江州出事了?” 这消息陛下还不知道,她是如何得知? 即便是登月楼也刚刚得到消息。 秦苏只记得景和十二年江州发生水患,却忘了具体时间,父亲奉命押送赈灾粮去江州,但赈灾粮在中途被劫。 若不是宸王力保…… “我有我的渠道,吴掌柜问这么多没有意义。” 她不欲多说。 吴威盯着钱袋子,最终还是收下。 “秦姑娘认为赈灾队伍会出事?” “我不知。” 吴威不信她这话。 “还有一件事。劳烦吴掌柜调查一下越海国三皇子。” 吴威拧眉,“为何?” 这件事他不能贸然答应,这关乎两国关系。 秦苏也只是摇头,有些事情她不能说,说了,不会有人信。 “越海国三皇子的信息,这筹码秦姑娘付不起。” 秦苏张了张嘴,知道吴威的顾虑。 “秦姑娘是得到什么信息了?”吴威想起眼前这妙龄少女是忠义侯的女儿,而忠义侯非同寻常,或许他有什么渠道得到消息。 第11章 深情的君子 秦苏还是摇头,“我只知道这人很有手段,在越海国非嫡非长却拥有庞大势力。他主战,若他掌权,对我国定然是一大威胁。” “只是这样?”吴威再次追问,他觉得不可能这么简单。 “还不够?”秦苏眼眸呈现锋利之色。明面上她只知道登月楼是大安最强的情报网,私底下猜测登月楼和皇家有关系。 或许是明阳帝手上最强的一张牌。 越海国对我国一直虎视眈眈,如果上位者喜好杀伐战争,必定会对我国造成不小影响。 吴威被秦苏这眼神镇住,回过神才干巴巴的说:“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处理好。” 末了他又觉得自己这语气不对,好像听命行事,对方又不是殿下,不是他主子,他说话听着就像个贱骨头。 秦苏也按捺住自己暴脾气,对他点点头,“劳烦吴掌柜。” 她朝连桃伸手,离开登月楼。 吴威快步回了之前房间,穿过屏风果然瞧见人还未离去。 不等对方说话,吴威坐下道:“殿下,秦姑娘来找属下办点事,调查点消息。” “嗯。” 一声鼻音之后就是沉默,吴威总觉得后背发毛。 “没了?” 他再次开口。 “没了。”吴威一边开口,一边小心翼翼打量男人神情。 站在一旁的重阳轻咳几声,提醒吴威,“秦姑娘来调查什么事情?委托你办什么事情?” 吴威太紧张了,而且也没想过这件事要仔细汇报。 现在听重阳这么说,立即事无巨细,全部讲出来。 但坐在对面的男人还是不说话,他心里惴惴不安,仔细回想自己是不是有什么漏掉的地方。 在确定没有之后才稍稍放心。 “确定没了?秦姑娘有让你调查关于成国公府嫡长子的事情吗?”重阳瞥了一眼不说话的主子,又问吴威。 男人锋利张扬的眉微微皱起,却没说什么。 吴威摇摇头,“秦姑娘对薛公子只字不提。” “嗯。”随着男人出声,房间里紧张的气氛才终于散去些。 他起身往外走,忽然停下,吴威立即紧张起来。 “好好调查越海国的那个三皇子。” “好,殿下放心。” 见男人又往前走,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但……他又停了下来。 “殿下?” “她付了钱?” 吴威点头,还是傻不愣登的样子。 只见一只手朝他伸来,吴威灵光一闪,忙不迭把钱包递过去。 心里在想:最近殿下手头上很紧?缺这点钱? 思绪还没收回有什么东西朝他面门打来。 他连忙接住,定睛一看竟是几个金元宝。 殿下给他银钱是何意? 他抬头要问就见他那尊贵无双的殿下居然珍惜的把钱袋子贴身放好。 吴威:?! 眼睛花了? 重阳轻咳一声,吴威这才收回目光。 但好奇心就像翻腾的蛇,七扭八扭,就是抓心挠肝的想知道。 殿下和秦姑娘……有情况? 他还以为殿下只是关注忠义侯府,也说的通。 似乎注意到吴威的目光,他语气不太自然,“女儿家物品不能落在别人手中。” 吴威:“……”所以殿下您老不是外人? 他不敢多言,只能弯着腰送人离开。 …… 观前街。 “姑娘,你说眼下我们这个情况还要过继小公子吗?” “小公子学识好,知书达理,但……”姑娘已经有了孩子。 姑娘不想嫁人,那家中就必须有个男丁,这才打算过继个孩子过来。 只是这话说着,姑娘到现在都没见过那孩子。 秦苏没搭理连桃叽叽喳喳,一把扯过她的手,快步走到小巷子里。 “怎么了?”连桃还是一脸茫然。 秦苏仔细盯着右前方拐角处,那里有一家三口。这种组合自然没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那个男人是个有妇之夫,且那女人不是他妻子。 “咦?那个人好像是康驸马。”连桃伸长脖子,又一脸疑惑,“他身边的那个女人好像不是成安公主。” “别说话,跟上。” 连桃捂嘴,悄悄跟上。 二人跟着他们七拐八拐,没多久进了一房院子。 秦苏正想跳上高墙去看,很快发现周围存在不少暗哨。 她小声对连桃说:“你去学堂,一会儿我自己回去。” 连桃离开之后秦苏隐藏气息跳上一棵树。 这是个二进院子,在城东地界不算贵。 秦苏一边留意那些暗哨,一边观察院子中康林和那陌生女子的动向,距离有些远她听不清二人谈话,但从举止来看颇为亲密。 她微微蹙眉,又蹲了一会儿。 大安驸马可以入仕,地位比前朝高一些,但驸马不能纳妾,一生一世只能守着公主一人。 她在前世未听说康林养有外室,此人与薛怀安并称京都最深情的君子,是探花出身,家中世代务农,皮囊生的极好。 如今看来不管是康林还是薛怀安所谓的深情,都有极大水分。 秦苏记下位置,然后离开了院子。 她敲响不远处院子的大门。 “姑娘找谁?”门童打量一眼秦苏,见她气质不俗,服饰也是京中最热门奢华的款式不敢怠慢。 “我想向小哥打听点消息。”她递过去一把金叶子。 门童自己出来,把大门关上,接过了金叶子,“姑娘只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小哥知道那家人的事儿吗?”秦苏指着康林所在的宅院。 “知道一些。他们是三年前搬来的,女主人挺好说话,孩子也乖巧。不过她丈夫也不知道做的什么活计三天两头见不到人。” “他们是夫妻?”秦苏再问。 门童点头,“他们挺恩爱的,成亲多年感情一直很好。” “谢谢小哥。还请小哥替我保密。”她又递给门童一个不小的金元宝。 秦苏如法炮制又问了几家的门童,得到结果完全一样。 如果她把这个消息告诉成安公主,那会是个不错的人情。 秦苏前世和京中贵女关系实在称不上好,而要办事人脉是不错的东西。 这般想着,秦苏决定回去给成安公主下个帖子。 …… 一辆低调朴素的马车停在忠义侯府门外榕树下,瞧着并不起眼,秦苏回来的时候都没注意。 直到马车里的人掀开帘子,她才发现是个老熟人。 那人拥有一只柔弱无骨如凝脂白玉的手,指尖白里透粉,极其漂亮。 秦苏脚迈不开,她躲在阴暗处,死死盯着那辆马车。 第12章 再遇陈意柔 “姑娘,您去劝劝薛公子。他身上本就带伤,一直站着恐怕受不住。”穿了条水红襦裙的少女抱怨的同马车里的人说。 “不行。京中于我和怀安的流言蜚语太多,我若是露面,必定坐实那些言论。”马车里传出的声音同她露出来的手一般柔弱,但凡是个男人听见都会生出强大的保护欲。 少女语气变得恨铁不成钢,更是埋怨,“姑娘!薛公子喜欢的是您,要不是秦苏强迫薛公子,哪里有现在的事情?您要争气点,不能输给她。” 马车里的人就是陈意柔,十八号幽会的当事人之一。 她咬着下唇,犹豫不决,“映红不要这么说。怀安他、他愿意娶谁是他的自由。再者秦姑娘和怀安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断不能让旁人说了闲话去。” “姑娘就是太心软,太善良了!分明就是女土匪抢了您的夫君。”她语气充满不满,甚至都没有对陈意柔这个主子的尊敬。 “映红!不得无礼!”她加重语气,但没什么威慑力。 映红小声嘀咕:“跟着这样的主子简直倒了八辈子霉。这不争不抢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陈意柔没听清映红具体说的什么,但她知道映红不甘于人后的心。 暗处。 秦苏拔下头上金簪,死死盯着马车的她迈开腿往前走。 突然—— 手腕被人隔着发硬布料的手攥住,她下意识抬手攻击过去。 对方险险避开,另外一只手抓住她的小臂,几乎把人半搂在怀中。 清冷的幽香钻入鼻腔,秦苏抬头撞入一双深沉的眼眸中。 “殿下?”她呆住,眨眨眼,不明白为何是他。 “嗯。”宸王应了声,他说:“想动手换个地方。” 秦苏这才思绪回笼,她扭头看了一眼那个朴素到极致的马车,顿时有些后怕。 她太容易被前世仇恨控制,要是刚才她动手,陈意柔会不会死她不清楚,但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届时没人保得住她,保得住忠义侯府。 “我知道了。谢殿下提醒。”她这会儿注意到二人姿势,脸“腾地”一下红了,忙不迭挣脱他的桎梏。 宸王并未用力,深沉的黑眸将她不动声色打量一圈,见她安然无恙才移开目光。 原本晴空万里的天气忽然阴沉下来,似乎在酝酿一场风雨。 秦苏把手背到身后,脸上发热,小声问:“殿下要不进去坐坐?” “如果您有事也可以改天。我怕耽搁您的事情。” 宸王扫了一眼还站在门口的薛怀安,又看向那辆马车,最后目光定格在秦苏身上。 记忆里的她似乎并不是这么容易害羞的性子。 “你我同辈,无需用敬称。”他声音冷淡的提醒。 秦苏:“啊?” “有问题?”宸王开口。 只见秦苏飞快的摇头,白玉耳铛在白皙颈项晃动,一时竟不知到底耳铛好看,还是她更美。 “本王名虞朔,字子瑜。” 秦苏当然知道这些,曾经他也这么介绍过自己。 虞子瑜听着有点怪,她曾经还取笑过他,可他从未在意。 “你若是介意,旁人面前可不喊表字。”虞朔又补充。 终归男女有别,不能过于亲近。 “好。”秦苏笑着应下。 “带路。” 秦苏露出茫然的表情。 虞朔垂下薄薄的眼皮,问她,“不是说去你家坐坐?糊弄本王?” 秦苏连忙摆手,“殿下这边请。” 话音刚落,豆大的雨已经落下。 秦苏无措的看向重阳,问:“有带伞吗?” 重阳已经从暗卫手中接过两把桐油伞,他递给秦苏一把,自己撑开一把伞,然后……后退一大步。 秦苏:??? 这什么意思? 重阳面无表情,但眼中含笑,“劳烦秦姑娘照顾好我家殿下,我这把伞太小,不能两个人用。” 秦苏对比一下,自己这个真的要大一些。 “那换换?”她不介意用小的。 重阳苦笑,“殿下还嫌弃我身上汗味儿太重,只能辛苦秦姑娘了。” “无妨,雨不大。”虞朔抬脚就往雨中走,重阳立即用眼神催促。 秦苏连忙追上去,伸手举起桐油伞,即便如此虞朔黑袍上还是落了雨。 “公子!” “怀安!” 两道尖锐的声音顿时吸引秦苏注意,她看过去,赫然是薛怀安身体一歪,倒在地上。 但下一秒秦苏注意又回来,她的手被人握住。 那只大手炽热干燥,带有浓浓安全感。 “重阳。”虞朔伸手过去。 重阳不得不把伞递过去,自己在雨中。 秦苏连忙把桐油伞稍稍倾斜,“可是淋着殿下了?” 她垫起脚,二人身高略有差距。 虞朔摇头,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伞柄,道:“去吧。” 秦苏茫然。 “这个时候去找薛怀安,他会记得你的好。”虞朔补充。 秦苏抿唇,表情没那么好看。 “殿下,我已经说过了,不会回头。” 她没注意到虞朔嫣红的唇微微上翘,并不那么明显。 “考虑清楚了?你若选择薛怀安也无妨,你是正妻,没有你开口其他女人进不了府门。” 秦苏还是摇头,“年少轻狂选择错误罢了。殿下以后莫说我和薛怀安的事情,我不想听。” 她把虞朔手里的伞抢了递给重阳。 但发现重阳身上没淋着雨。 她没记错的话,重阳武功挺好,根本不怕淋雨。 她猛地把手收回来,不给了。 重阳僵直在半空中的手,纳闷,“秦姑娘?” “我觉得你用不着伞。” 重阳意识到自己出了错,他摸摸鼻尖,对自家殿下有些歉意。 秦苏大步朝薛怀安方向走去。 虞朔本来微微上翘的嘴角一下子绷直,他跟了上去,不过并未离太近,微微下垂的伞面遮住他的脸。 “怀安,你怎么样?”陈意柔身上淋了不少雨,但全身心扑在薛怀安身上,根本不在意自己。 薛怀安还没注意到秦苏,他对陈意柔摇摇头,“我没事。” 陈意柔眼眶都红了,满是心疼,“她又不在乎你,你何必如此等她?” “在别人背后谈论他人是非,是否有失妥当?” 秦苏的声音猛然插入,薛怀安立即推开扶着他的陈意柔。 陈意柔身子本就有娇弱,被他这么一推立即倒在雨中。 她错愕的看向薛怀安,眼中尽是不可思议。 秦苏倒是不意外薛怀安的所作所为,她讥讽的说:“刚刚不还郎情妾意吗?这么快就翻脸无情?” 第13章 君子也是饮食男女 “我……”他先是下意识看了一眼满身脏污的陈意柔,然后才慌乱的看向秦苏,对上那双冰冷没有温度的眼睛,他心里“咯噔”一下,嘴里解释,“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倏然,薛怀安反应过来,他为何要向她解释这些? 薛怀安撑着薛七的小臂站起来,面色依旧难看,“我来接你回府。有什么我们回去再说。” 见秦苏不动,薛怀安皱眉,“别闹脾气了。你既已经嫁给我,便是我的妻子,成国公府少夫人,这一点不会更改。” 似乎这句话就是用来安抚秦苏的心。 “先前京中流言是你传播的吧?”他自顾自的说,“我不与你计较,和我回去。” 秦苏冷笑一声,“我要是回去,这位姑娘当如何处置?” 她看都没看陈意柔,在这个时候的陈意柔根本没什么作用。或许,她不在乎薛怀安这个人,陈意柔就半点威慑力都没有。 薛怀安速来知道自己要什么,在这个时候绝对不会维护旁人,“我与这位姑娘只有过一面之缘。你莫要胡说辱了她人清白。” 秦苏突然发笑,笑的有些癫狂。 “你居然在乎旁人清白。”她声音略显尖利,听着就极为不舒服。 陈意柔被丫鬟搀扶着起来,她小脸几乎和薛怀安一样没有血色。 看着这样的秦苏,她心里其实也很不是滋味,虽然她实在不喜欢秦苏这个人。 “秦姑娘放心,我与薛公子,并无干系。”她说这话的时候身子都微微颤抖,眼眶红了,但倔强的憋着。 映红见不得陈意柔这般软性子,忙说:“姑娘!分明就是她插足旁人!” “映红!”陈意柔呵斥一声。 她这呵斥当然没用,映红又对薛怀安说:“薛公子不能不对我们姑娘负责。” 薛怀安当即皱眉,他原本还觉得陈意柔十分懂事,但这丫鬟,真是让人讨厌至极。 半点眼色都没有。 秦苏一把揪过映红,巴掌狠狠甩在她脸上。 映红被打得耳鸣,她捂着脸,眼睛发狠的看向秦苏,“你打我?!你凭什么打我!” 秦苏眼中癫狂之色没有完全褪去,好似眼球多了红血丝,瞧着就吓人。 “陈姑娘御下不严没关系,我替你动手。” 因为她的动作雨伞稍稍倾斜,半边肩膀都淋湿了。 薛怀安心中不悦,“好了,旁人下人有她主子管,你莫要插手。” “我们回府。”他伸手就要去拉秦苏。 就在这时锋利锃亮的刀刃贴在他手背上,薛怀安下意识收回手,扭头就对上一双黑沉沉的眼睛。 “宸王殿下?” 他惊愕出声,旋即又看了一眼秦苏。 “谈完了吗?”虞朔没搭理薛怀安,问秦苏。 秦苏想了想觉得实在没有继续和薛怀安说下去的必要,于是仰头对虞朔说:“殿下这边请。” 虞朔颔首把伞倾斜给秦苏,她半边身子都被淋湿,“打人也要注意别淋着雨。” 看着二人动作薛怀安觉得哪里不对劲,心里狐疑得厉害。 似乎是察觉薛怀安的想法,虞朔又补充:“你若是感染风寒,忠义侯又有借口不上早朝。” 薛怀安疑团才稍稍散开,他应该是想岔了。 “秦苏。” 他往前追了几步。 秦苏扭头看去,他胸口的晕染几团血迹,那是她扎出来的。 对于自己的作品,秦苏很满意。 “殿下小心脚下。”她笑嘻嘻的提醒虞朔。 虞朔很给面子的颔首。 “我知道你还在生气。但这都是误会,除了你,我没碰其他人。” 秦苏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整个人变得尤为阴沉。 就连虞朔都停下脚步,绷直了嘴角。 “我们之间存在诸多误会,但人关系近了哪能没点矛盾。” 秦苏说:“真是稀奇,薛公子以前可不想和我多说半句话。如今怎的变化如此之大?” “还有,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她转而看向满脸受伤的陈意柔,说:“薛公子不如看看旧情人,传言你可是把她肚子都搞大了。” “可要对人家负责,做个有担当的男人。” 薛怀安当即反驳,“那都是流言,根本没这回事。” 陈意柔也补充,“我与薛公子的确清清白白。” 她抿嘴,转而攥紧映红的手往马车那边去,她实在不想在这里继续待下去。 她怕自己会狼狈至极的哭出来,那样真的太丢脸了。 秦苏转身就走,这次没再回头。 虞朔跟在他身后,慢悠悠的说:“他似乎对你穷追不舍。” “是啊,毕竟他想往上爬呢。” 虞朔静默些许,当秦苏看过来的时候他才说:“本王以为你不知。” 秦苏苦笑,“以前不知。现在也不晚。” “嗯。” 重阳看了一眼又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的虞朔,立即伸头凑过来,“可薛怀安一直穷追不舍对秦姑娘来说应该是困扰的事吧?秦姑娘有没有想过重新找个夫家?” 他沉吟片刻,接着说:“找个位高权重的,这样就不担心旁人骚扰。” 这话要是旁人提起,秦苏多少会刺两句,但重阳是虞朔的贴身侍卫,一直对她抱有善意,“重阳侍卫说笑了。这满京上下,但凡位置稍稍高点的都瞧不上我。” 重阳瞥了一眼绷直嘴角的主子,只听秦苏又开口:“他们眼中我们全家都是土匪,摆脱不了的。” “与其指望男人,不如不嫁。” 重阳撇撇嘴,嘀咕,“也不是所有男人都和薛怀安一样。” “我们殿下就不是。” 这话说完他就感觉自己被主子瞪了一眼。 秦苏也是瞪大眼睛,“你这不是废话?殿下当然不一样!” 重阳立即就骄傲起来,他瞧见了,殿下嘴角都上扬了。 殿下开心坏了吧! “殿下又岂是凡夫俗子?”秦苏从未把男女之事和虞朔联系在一起,他看上去就不像有感情需求的人。 重阳又暗戳戳看向虞朔,果不其然,虞朔微微上翘的嘴角又绷直了。 他连忙补充,“秦姑娘说的什么话?即便是殿下也是饮食男女,不能免俗。” 秦苏才不信重阳这话,不过也不想拂了他面子,“那配得上殿下的恐怕得是个天仙。” “胡叔!快去通报父亲,宸王殿下来了。” 虞朔:“……”错过纠正她的最佳时间,不爽。 第14章 宸王娇羞 看见虞朔和父亲离开,秦苏才确信他出现在忠义侯府外不是巧合。不过父亲离开之前那意味深长的眼神,秦苏意识到他又误会了。 这些后面都可以解释,秦苏急着让连桃去给成安公主下帖子,就以京郊马场赛马为由,她没记错的话,成安公主对射猎很感兴趣。 成安公主武功算不上多好,但是在一众娇弱的贵女当中也算佼佼者。 她自认和其他贵女不同,很是倨傲,不过也不曾为难过自己。 至于对方会不会答应,秦苏觉得不好说。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和成安公主都没什么交集。 不多时,秦母身边的人过来,说是宸王要见她。 秦苏也正有去见虞朔的想法。 忠义侯府和其他高门大院不同,官宦人家或许会种植一些奇花异草,甚至还会养些品种珍贵的兽类;忠义侯府院子种植的都是时令蔬菜,还有市面上十分常见的水果。 若是会品味的,当下看见这番光景定然会夸一句“别有风味”“独出心裁”。 秦苏过来就听见秦父吆喝着老胡采些蔬菜给虞朔,那架势简直把他当成自己儿子。 “父亲。”秦苏急忙过来,又叫住老胡,“殿下府中不缺这些。” 秦父一把薅过女儿,非常不赞同:“那怎么能一样?自家种的就是好吃些。” 秦苏:说得好像人家庄园上不是自己种的一样。 “殿下人好心善,不会嫌弃。”秦父又补充一句。 秦苏实在拦不住热情好客的父亲,只能急匆匆攥住虞朔手腕。高大的男人哪里是秦苏能拖着走的? 但他就是迁就着,甚至微微弯腰。 直到离开院子,秦苏才松了口气,这会儿注意到自己的手,忙撒开,说:“冒犯殿下了。” 他的衣袖都被抓的有些褶皱,秦苏略微不好意思。 虞朔垂下手,宽大的,绣着精致繁杂花纹的袖子覆下,只是褶皱越发明显。 秦苏越看越觉得愧疚,“那个,殿下要不把外衫留下,我让连桃整理一番?” 重阳在身后咳嗽几声,“秦姑娘,殿下的衣物旁人不能碰。” 讲究人,倒也能理解。 “无妨。”虞朔当即褪下外袍递给秦苏。 秦苏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糊弄本王?” 秦苏立即接过来,抱在怀里。 “没,哪里敢糊弄殿下?”她转而将衣服交给连桃,又吩咐她去取一件披风来。 “对了,听闻殿下要见我,可是有什么要事?” 虞朔盯着她的脸,抿着唇,看了半天没憋出一句话。 秦苏满脸疑惑,“殿下是不方便说?” 旋即她又看向重阳,重阳向来是懂殿下的,这会儿怎么不说了? 重阳摸摸鼻子,抱着剑不看秦苏。 或许正因为懂虞朔,这会儿才选择不开口。 虞朔憋了半天,憋了两个字,“不是。” “是觉得这里人多?”她再次揣摩。 虞朔沉默。 于是秦苏把人带到自己院子,又清场,除了虞朔和秦苏就只剩下一个重阳。 重阳死活不走。 秦苏也不着急,她对自己人拥有很多耐心。 “酝酿一下。”她把茶盏推过去,看向虞朔,他俊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耳朵却是十分潮红。 “罢了,没事。”虞朔憋了半天,把话又给憋了回去。 秦苏又看向重阳,重阳重重的叹口气,却没有开口的意思。 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寻思虞朔对自己有恩,便开导说:“殿下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我若是能帮忙,定义不容辞。” 虞朔摇摇头。 见此,秦苏也没办法。 “我倒是找殿下有事。想请殿下帮帮忙。” “你说。” 秦苏满脸认真,“我想请殿下帮我拟一份春江宴到场的名单。” 虞朔身子微微僵住,狭长尊贵的凤眸竟有些闪躲。 “不方便?”她有些失落,除了虞朔她现在不相信其他人。 秦苏心一横,细白的手指轻轻揪着虞朔中衣的窄袖,可怜巴巴的说:“殿下~子瑜,帮帮忙嘛,这对子瑜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她眨眨眼,秋水剪瞳,甚是美丽。 虞朔抽回手,不自然的轻咳一声。 秦苏以为他这是拒绝,也不好再强求。 或许她刚刚撒娇过界了,他们没那么熟。 就在秦苏放弃的时候,虞朔点头,“回头让重阳把名单给你。” “谢谢殿下!” 或许是被秦苏这么插科打诨,气氛没那么紧张,虞朔忽然说话,“本王也是凡夫俗子。” 说罢,他起身,玄色披风瞬间将他身形笼罩,“披风回头让重阳送回来。” “殿下走这么急?”她并未仔细品味虞朔刚刚的话,快速的被后面这句话转移注意力。 “嗯,还有公务。” 重阳冲秦苏挤眉弄眼,脚步都轻快不少。 出了府门,重阳急匆匆的追上虞朔,“殿下,春江宴名单要把您的名字写上去吗?” 虞朔凉凉的目光扫了他一眼。 重阳:“好嘞!一定把殿下的名字写在最前头!” 虞朔:“……不必写在上面。” “啊?为什么?”他实在不明白,急匆匆追上去,“秦姑娘和薛怀安婚事作废,正是殿下把握时机的最好机会。” 可惜虞朔并不回答他这些话。 …… “姑娘,公主府的下人说成安公主当天有其他安排。”连桃来回消息,她接着问:“要不我们重新约一天?算算哪天天气好,咱们再约。” 连桃并不了解成安公主,自然不知这是推口话。 “不必,这件事暂时搁置。” 连桃以为秦苏有其他安排,于是没继续建议。 傍晚,成国公府又来人了,这次来的是薛七,就他一个人,没走正门,竟然悄悄从后院翻墙,还被连桃给逮住。 秦苏披了件外衫起来,院中其他丫鬟点燃火烛。 “你来做什么?薛怀安死了?” 薛七作为薛怀安贴身侍卫,头号狗腿子,秦苏自然也不喜欢。 她一只手抚摸着腹部,觉得应该赶紧把人打发了休息,她得让囡囡有个好的睡眠。 薛七一听这话,火气瞬间就起来了。 “少夫人怎么诅咒公子?” 第15章 我是你第一个男人,如何不配?! “今日少夫人不随公子回去,公子茶不思饭不想,身子越发不好。”他语气充满怨怼,黑暗中望向秦苏的眼睛都充满愤怒。 “我不是你们少夫人,再叫错名字舌头别要了。”秦苏说。 “可是你已经嫁给公子……” 他还未说完,秦苏直接截断,“婚事作废,我与他并无半点干系。” 薛七咬牙,他压低声音说:“公子说会对你负责。” “没其他事的话,连桃把他丢出去。”秦苏打了个哈欠,打算继续睡。 薛七心一横,直接给秦苏跪下,“少夫人回去看看公子吧,公子这次真的凶多吉少。求你了。” 薛七这个人和他主子一样,人不怎么样,傲气倒是多,现在能给她跪下,恐怕薛怀安给他下了十分严重的命令,但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连桃。” 连桃立即抓起薛七的衣服,把人拎起来往外走。 薛七不甘心,竟对连桃动起手来。 “要打出去打。”秦苏让丫鬟关上门,她裹上被子休息。 连桃武功路数没有薛七那么正,但她天生力大无穷,一力降十会,对付薛七完全不是问题。 最终薛七被丢出忠义侯府。 事情并未就此结束,翌日京中大夫陆陆续续进入成国公府,似乎薛怀安真的命不久矣。 薛七更是直接跪在忠义侯府外,不求其他,只求秦苏能去看看薛怀安。 此番行为再次引起不少人侧目。 人天生同情弱势群体,当初秦苏是被欺负的那一方,所以她受人同情。如今不同,薛怀安都快死了,还一心一意想着秦苏,不少百姓认为秦苏怎么都该去看看,不然就做的太过了。 “成国公府的长公子这么深情,怎么看都不像在外面乱来的人,难道咱们都误会他了?”挎着竹篮的妇人在街头说闲话。 “不是没这个可能。这人都快不行了,要是真的喜欢的是旁的女子,定然也是见那女子,怎么都不会是忠义侯的姑娘。”又一妇人说。 “果然谣言不可信啊。”二人颇有感悟。 “不对吧,昨天忠义侯府门外的确有个陌生女子和薛怀安拉拉扯扯的,好一出大戏呢。” “你亲眼所见?若不是亲眼所见可不要乱说。” “这……我的确是听说的,但是消息绝对没问题。” 类似这样的言论不在少数,秦苏倒是不太在意,连桃气的恨不得上去理论。 好在她还有理智在,同样的错误她才不会犯第二次。 “姑娘,我们回去!才不要和这些愚蠢的人待在一块。”她气呼呼的说。 秦苏接过她怀中果脯,说:“我们去成国公府。” 连桃:“啊?姑娘不是说不去吗?” 秦苏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果脯,眼中泛起冷意,“去啊,落井下石为什么不去?薛怀安要是死了,我马上通知放鞭炮庆祝。” 成国公府。 “公子,少夫人来了。” 正在用膳的薛怀安立即躺下,把被褥拉上来盖着,眼中颇为得意,对李氏说:“母亲一会儿不能被她激怒,我们需要秦家。” 李氏拍拍他的被子,说:“放心,为娘还是识大局的。” 即便如此薛怀安还是不放心,他让翠姑送李氏回去。 他的计划果然没错,既然能来,定然还是心悦他,昨天也只是和他闹脾气。 他现在只需要多花点心思哄哄,秦苏一定会回心转意。 秦苏被带到薛怀安房间,她用帕子扇了扇,脸上尽是嫌弃。 看见秦苏这个动作,薛怀安表情崩了一瞬。 “我以为这辈子我都见不到你了。”薛怀安让薛七扶他起来,脸上有些矜持的欣喜。 薛七听秦苏要来的消息,他先一步赶了回来。 “不会。”秦苏就着连桃拖来的椅子坐下。她今天穿了红色鎏金襦裙,头戴金钗步摇,金光闪闪好似要闪瞎旁人的眼睛。 主打的就是贵气逼人。 一般人这么穿,只会给人感觉十分庸俗。但秦苏模样本就美艳逼人,媚而不妖,完全能撑得起来这种打扮。 “你能来,我很高兴。”薛怀安露出自以为温润的笑容,努力释放善意。 但是下一秒他的笑就僵在脸上—— “嗯,来看看你死了没。毕竟我早就订了鞭炮,一定会在你死的当天庆祝。” 薛怀安表情瞬间就变得很难看,他向来温柔的声音都变得阴沉起来,“你我之间非得如此?我自认没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你要成国公府少夫人的位置,我给你,你要掌家权,我也能给你。” “就为了空穴来风的流言,你就要和我闹到这个地步?” 他不知秦苏浓烈的恨意从何而来,他只知道自己做事几乎天衣无缝,秦苏不可能知道那些。 薛怀安完全可以理直气壮说没有哪里对不起她。 “这个月十八号晚上,你和陈意柔在庄园私会的时候怎么不说没有对不起我?” “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来的传言,但传言就是传言,经不起推敲。”只要没证据,薛怀安就能打死不认。 秦苏翘起二郎腿,抽出腰间软鞭,她一边抚摸,一边笑着,“说实话,我至今不明白当初怎么就看上你了。成国公府长公子?一个只有空壳的国公府?哪里配得上我?” 她至今为此困惑。 见薛怀安不说话,秦苏又道:“知道你和陈意柔幽会这件事是谁告诉我的吗?” “你做事向来周密,很难让人抓住把柄。而我却知道被你藏在最深处的女人是谁。你就不好奇?” 薛怀安当然好奇,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这个消息是陈意柔告诉我的,惊不惊喜?” “不可能。”薛怀安下意识反驳。 他了解陈意柔,认为陈意柔完全在他的掌控中,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 “除了陈意柔,还有谁?薛七?还是她身边那个映红?” 薛怀安看了一眼薛七,薛七立即跪下表忠心。 最终他怀疑上映红,认为是那个没眼色的婢女坏了事。 “我和她清清白白,并无什么牵扯。我说过,你我拜堂,你就是我的妻,这不容更改。” 秦苏突然笑了,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 “我的夫君——就你也配?!” 薛怀安脸色阴沉,“我如何不配?我是你第一个男人,如何不配你?” 第16章 薛怀安,你该认清自己 “啪” 质地柔韧的软鞭狠狠抽在地上,响亮的声音让薛怀安和薛七都怔住。 这鞭子似乎抽在他们心脏上,没由来让人产生瞬间恐惧。 再看秦苏,她一张堪称妖媚的脸如同剧毒的蛇,蛰伏在暗处,盯着薛怀安仿佛盯紧猎物,只待最好时机冲过去,咬住猎物颈项,一击毙命。 薛怀安心一突,突然觉得不该让母亲离开。 突然,长长的软鞭朝他床榻抽来,速度迅猛,几乎破开一切。 薛七距离近,立即挡在薛怀安面前,利用长剑格挡—— 他面色煞白,喉咙涌上来的鲜血顺着嘴角流下。 由此可见秦苏半点没留情面,鞭子若是抽在薛怀安身上,或许在此刻真的能要了他的命。 薛怀安背脊发寒,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她真的不会回头了。 “春江宴那天,是谁下的药还需要我挑明?” 秦苏的话让薛怀安心头猛地一跳,几乎要把心里话问出来。 她怎么会知道? “莫说那天不是你,就算是你又怎么样?你以为我会在乎那点贞操?” “薛怀安,你目前最该做的就是认清自己。我在乎你的时候,哪怕你是贩夫走卒,乞丐蝼蚁,你依旧是天上皎皎明月;我若不在乎你,即便你是皇亲贵胄,你依旧卑微如草芥。” 薛怀安心脏猛跳不止,他紧紧盯着秦苏,“你就不怕我大事宣扬?即便如今女子贞洁没那么看重,但绝对会影响你二嫁。” “你以为京都是旁的地方?你想高嫁,就必须各方面无可挑剔。” 他说的是实话,秦苏不仅仅是家世被京都高门诟病,还有就是她张扬无度的性格。 没人会接受这样一个当家主母。 秦苏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他,“你只管去,我倒要看看你那点手段能把我怎么样。” 无论是薛怀安,还是秦苏都知道,他不会去的。 “秦苏,除了我,你以为谁会要你?与其嫁给其他人,不如选择我。” 薛怀安这会儿是打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以前的事情我们就当他过去,我可以向你保证,以后不会纳妾,除了你一人,不会有其他人。”他说的非常诚恳,眼睛尤为黑亮。 秦苏微微弯腰,红唇凑到他耳畔。 热烈极具侵略性的香味充斥薛怀安的鼻腔,他略微失神。 这是和陈意柔不一样的,不一样的风情。 薛怀安呼吸微滞,只听秦苏充满蛊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你的保证,就是一坨屎。” 薛怀安当即皱眉。 粗俗! 简直俗不可耐。 他怎么能把她和柔儿作比较?她给柔儿提鞋都不配! 秦苏直起腰,对薛怀安说:“什么时候真正要死透了再来通知我,我不想下次再跑空。” “我们走。” 见她大摇大摆离开,薛怀安眼神发狠,“你以为成国公府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早已埋伏好的大批侍卫将秦苏团团围住。 薛怀安不是普通高门子弟,他在幼年时期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自己该做什么。所以早早利用成国公府最后一点价值培育出不少属于他的势力。 人数不多,但各个都是一对十的好手。 “姑娘别动手,让我来。”连桃护着秦苏,赤手空拳毫无畏惧。 薛怀安被薛七搀扶起来,他说:“我知道你武功好,但双拳难敌四手。你现在答应回来,我可以让他们不动手。” 秦苏讥讽,“乌合之众。” 随着薛怀安一声令下,所有侍卫一拥而上。 连桃没什么讲究,但她师父交给她的功法足够让她把自身实力发挥到极致。 她抓住砍来的配刀,竟徒手将配刀扭成麻花,旋即丢在地上,成了废铁。 一拳打在男人胸口上,足够让他吐血倒地。 她勇猛无前,所行所为皆是大开大合,颇有女将之风。 随着侍卫倒地的越来越多,剩下的都怕了,看向连桃的目光浮现畏惧。 即便以一敌十的好手也扛不住连桃几个巴掌。 她一巴掌能把魁梧的男人扇的团团转。 “一起上!” 他们不再和连桃周旋,意图牵制连桃来抓秦苏,现在他们认为只要拿下这个天生蛮力的女人,秦苏不值一提。 眼见数十个侍卫短暂牵制住秦苏,其他人抓准机会朝秦苏攻击过去。 秦苏抽出腰间软鞭,鞭子如一条灵活的巨蟒,破开虚空狠狠抽在侍卫身上。 两世的训练,她的武功早已炉火纯青。 别说是几个侍卫,即便虞朔站在她面前都不一定是她的对手。 不过短短一炷香时间,侍卫全倒在地上。 秦苏抽了一下地面,森然的眼眸看向薛怀安。 薛怀安被她看的发毛。 “就这么点人还不至于把我留下。薛怀安,你对我一直都不够了解。” 连桃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特别紧张,“姑娘没受伤吗?”旋即,又凑过去,小声问:“可有动胎气?” 秦苏无言。 哪有那么夸张? 薛怀安咬牙,大脑快速思考,从哪里下手能威胁她? 现如今他只能看着她离开。 “公子,可否拨点银子给属下治伤?”薛七捂着胸口,很难受。 薛怀安沉默半晌,“你手上没钱?” 薛七语气哀怨,“您已经两个月没给属下发俸禄了。” 他哪里有钱?上次公子办事就问他拿了所有积蓄。 “去账房。” 成国公府太缺钱了,特别薛怀安想办大事,处处要钱,要是有秦苏在,完全不用担心这事儿。 现在婚事闹成这样,聘礼还去了一半,他几乎捉襟见肘。 秦苏必须回来! 秦苏对薛怀安最直观的帮助——钱袋子。 …… 秦苏转了一圈,带了两屉小笼包回去,打算给爹娘尝尝,还有今日要来做客的小孩。 刚回府就瞧见一大一小愁眉苦脸的。 大的是秦苏的母亲,一个能提到上战场的美妇人;另外一个不足十岁,还在学堂读书,唇红齿白的小脸几乎皱成一团。 “这是怎么了?”她不过是出去一圈回来就这个样子了? “姑娘,我听同窗说,侯爷要去送赈灾粮。”小孩跑过来,满脸的担忧。 秦苏脸色一变,她总觉得忘了什么事,现在终于想起来了。 第17章 绞了头发去做姑子! 秦苏揉揉小男孩的脑袋,说:“叫阿姐。” 男孩名叫秦植,名义上已经过继过来,只是还没来得及上族谱。 “母亲为何忧心?江州虽然水患混乱,但父亲武功高强,又带了那么多人,不会有事的。” 秦母摇摇头,“不知为何,我这心里总是觉得不安。江州那地方富庶,但年年遭遇水患,这其中没点猫腻如何让人相信?” “一旦地方出事,必然会出现不少流民。我这心里难免担忧。” “而且……”陛下对他们不放心,给个“忠义侯”的爵位不过是安抚人心,他们老秦家一直在,一直会是明阳帝心中一根刺。 这刺不拔出来,会让人寝食难安。 只有真正除掉老秦家,明阳帝才能安心用拱卫军。 拱卫军就是当初白虎寨的精兵。 “母亲放心,父亲不会有事。”她微笑着安抚母亲,也是在安抚自己。 有她在,一定能改变结局。 “小植也不用担心,好好读书就是,这些是大人操心的事儿。”她掐掐小男孩的脸,也就这个时候能掐一掐了,再过两三年小孩相看人家,她就不能这么动手动脚。 秦植没阻拦秦苏的动作,他模糊不清的说:“我已经是大人了。” 秦苏没说什么,她转而叫上连桃出门。 老胡从外面急匆匆进来,他见秦苏要出门,立即拦下,道:“姑娘莫走,宫里来人了。” “圣旨不是已经下来?宫里又来人做什么?”这是出乎秦苏意料。 老胡忙说:“据说是皇后身边的公公,来请姑娘进宫。” “为何不见人进来?”秦母擦了擦眼角,收拾好情绪。 “在正堂,姑娘快些梳洗。” 秦苏颔首,皇命不可违,她的事情得暂时放一放。 而且要是能见到明阳帝,把事情告诉他也好。 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信。 她本来打算去找宸王,相比较明阳帝她更相信宸王。 正堂。 秦苏笑眯眯走近宦官,给他递了个元宝,问:“喜公公,不知皇后娘娘召我进宫有何要事?” “秦姑娘居然知道洒家?”喜公公收了元宝,满意秦苏如此懂事,乐意提点一二,“陛下听闻秦姑娘与成国公府嫡长公子的事情,现在恰逢江州水患,又派忠义侯前往赈灾,陛下担心你心中郁结便让皇后娘娘请你进宫解解闷。” 秦苏赞美,“陛下仁厚,娘娘也是心善。秦苏谢公公提点。” “那秦姑娘请吧。” 秦母自始至终都没能插上话,她越发觉得自己女儿变化好大。明明以前她最是不屑这些事情,现在她居然做的如此好。 完全不需要她上心。 一时间她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成长是被眼泪喂大的,她不舍得唯一的明珠受苦,而女儿却她不知道的地方默然成长。 似乎已经能为忠义侯府遮风避雨。 …… 秦苏一路上都在揣测明阳帝的心思,说什么担心她郁结于心完全是假的。他最关心的应该是她的婚事。 之所以忽视她嫁给薛怀安,完全是因为成国公府已经破败,不堪大用。 明阳帝不用担心忠义侯府再往上爬。 可她要是选择其他高门子弟,意义完全不一样。 明阳帝要干涉她的婚事么? 并不是什么令人意外的事情。 皇后出自名门,即便瞧不上秦苏表面功夫也做的不错,没有给秦苏难堪。 倒是秦苏令皇后惊讶,皇后以为秦苏不懂礼数,粗俗野蛮。贵女圈子多的是这样认为,而以前的秦苏的确张扬无度,无法无天。 这次见她,她的言语、行为,皆符合高门大院培养出来的嫡女标准,十分难得。 皇后对她看法稍稍改观,就连笑容都真诚不少。 “本宫可以叫秦姑娘苏苏吗?”皇后温和的问秦苏。 她真实年纪已经接近三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更别说养护的极好,有少女的娇嫩,也有妇人的成熟妩媚。 “这是臣女的荣幸。” 皇后又说:“过来,挨着本宫坐。” 秦苏听话过去,坐在皇后身侧,不过与她保持一定距离。 “本宫听闻你退婚了成国公的嫡长子,似乎叫薛怀安的。”她美眸中似乎有疑惑,面上依旧是平和的笑容,“世人对此人评价甚是不错,就连宸王都说此人前途无量。” “苏苏为何要与他退婚?本宫记得见过他,模样也是不错。难得一见的好夫君。” 秦苏依旧是虚假的笑容,“臣女与他不合适。薛公子心中已有心上人,强扭的瓜不甜。” 她知皇后在担忧什么,或者应该说是明阳帝的担忧,“臣女已经没有嫁人的想法,只想守着父母。” 皇后故作惊讶,“这怎么能行?女人不嫁人总是要吃亏的。这样,本宫替你物色物色,总归是不差的。” 秦苏:还是想拿捏她的婚事。 她起身,提起裙子直截了当的给皇后跪下,掷地有声的说:“臣女多谢娘娘好意,但臣女的确不想嫁人。娘娘若实在要给臣女物色夫婿,那臣女只能绞了头发去做姑子。” 秦苏这态度十分明确,也非常强硬。 长时间坐在高位的人可不喜欢旁人忤逆他,但皇后又不能表现出不悦,只能嗔怪道:“说什么呢?本宫也是一番好心,你要是实在不愿意,就罢了。” 此时喜公公快步进来,佝偻着腰,“娘娘,陛下来了。” “朕不是说不必通传吗?” 喜公公前脚进来,后脚一身绛紫色长袍的明阳帝踏步进来,他瞧秦苏跪在地上,似乎十分惊讶疑惑,“秦家女跪在地上作甚?” 他又看向皇后,坐在秦苏原本的位置上。 皇后嗔怪道:“也不是什么大事,臣妾就是说要给苏苏物色夫婿,她不乐意,说宁愿去做姑子也不嫁人。” 秦苏给明阳帝行礼。 “起来吧。”明阳帝说。 待秦苏起身,明阳帝才打量秦苏。 说起来他也有好些年没见到秦苏了,上次见还是她父母被招安,那个时候的她还是个半大小姑娘。 不过那个时候的她已经出落的相当漂亮。 第18章 你不是外人 明阳帝只是打量一会儿就移开目光,似乎并不是贪图美色之人。 “嫁人是好事,哪里有这么严重?”明阳帝笑呵呵说。 看似很平常的一句话,实则在试探秦苏。 “你若是不嫁人,忠义侯不就绝后了吗?”明阳帝又说。 秦苏犹豫了一下,还是说:“父亲从旁支那里过继了个孩子过来。不过这孩子颇为愚钝。” 秦苏不是不想瞒着,是实在瞒不住。这又不是什么秘密,明阳帝能查到。 她不嫁人,的确会绝后,最大程度的减轻明阳帝对忠义侯府的忌惮,只是她有不得不过继秦植的理由。 如果没有小植,囡囡都活不到那么大。 想到这里,秦苏心里就揪的难受。 明阳帝声音变得意味不明,“过继个孩子也好,也好。” 秦苏捏紧衣角,嘴里说:“那孩子还在私塾,一心想入仕报答陛下恩情。” “恩情?”明阳帝听到这话明显被勾起好奇心。 “对。陛下招安白虎寨,让小植也能有机会读书,不用被人人喊打。”她唇边勾勒浅浅的笑容,似乎真的为此感到高兴,“小植说这是天大的恩情,他想用一生来报答陛下。” 明阳帝哈哈大笑,心情好了不少。 “好好好,是个好孩子。希望他以后真能为朕分忧。” 秦苏又道:“其实白虎寨还有不少孩子都感激陛下,只是他们没读书,不会写字,不然定要给陛下写信,告诉陛下他们心中最真挚的感激之情。” 当皇帝的最喜欢就是被百姓爱戴,秦苏的话完全就戳中他的内心深处。 这也让明阳帝对忠义侯府的戒心稍稍散了那么一丝丝。 若是臣子一心向着皇帝,成为一把能为皇帝所用的刀,也不是不能保留。 “臣女有一事……”秦苏起身想说出自己目的。 “陛下,娘娘,宸王殿下求见。”喜公公的话打断了秦苏。 秦苏适当闭嘴,心里苦笑不已。 他怎么每次都来的这么碰巧? “快请。” 皇后很高兴明阳帝转移注意力,她笑着说:“宸王殿下今日怎么也来臣妾宫中了?他平日里可不会来的。” 这话似乎在点明阳帝。 明阳帝并没注意到,他说:“许是来找朕的。” 皇后也不在意,只要明阳帝不老是盯着秦苏就行。 宸王大步走进来,余光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秦苏,而后弯腰行礼,“臣弟给陛下,皇后娘娘请安。” “子瑜是来找朕的?”明阳帝看见宸王明显很高兴,已经顾不得旁边的秦苏。 秦苏只能把想法暂时按捺下来。 “嗯,来和皇兄谈谈赈灾粮的事情。” 明阳帝一听是正事儿,点点头,立即起身说:“去暖阁说。”末了,他看向秦苏,又道:“秦家女也一起吧。” 宸王绷直嘴角,说:“朝堂之事,不便让女子知晓。” 明阳帝摇摇头,“忠义侯押送赈灾粮,秦家女可以知晓。” 见此,宸王也不好继续说什么。 明阳帝走在前头,宸王和秦苏走在后面。 他对秦苏做口型:不必担心。 秦苏冲他微微颔首。 二人并无太多交流,但对彼此十分信任。 暖阁。 “说吧。”明阳帝坐下,让宦官准备茶水。 宸王开口:“臣弟得到消息,有人打赈灾粮的主意。陛下,我们得早做打算。” 秦苏立即看向宸王,心里有什么说不出来。 她来找明阳帝就是为了此事,但他却先自己一步说出来。 他说远比自己说出来更有信服力。 秦苏乖乖坐着,不管心中如何想,面上不动如山。 “是谁?可有准确消息?”明阳帝追问,又迅速看了一眼秦苏。 秦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懵懂模样。 宸王摇头,“没有准确消息,但臣弟有一个大胆的猜测。觊觎赈灾粮的人,有可能和杀害王家的是一批人。” “何以见得?即便王家灭门不是仇杀,也和赈灾粮沾不上关系。” 宸王还是摇头,“臣弟发现了细微线索。王家死者身上的伤口像三刀戟造成。而三刀戟是越海国杀手常用的兵器。此兵器不过几寸,便于携带,刺杀。” 秦苏也熟悉兵器,知道三刀戟长什么模样。她似乎在哪来见到过有人使用过三刀戟,但具体是谁实在想不起来。 “若是如此,那得好好调查。”明阳帝满脸严肃,已经没有刚才的轻松。 “你要多少人直接同朕说,朕直接拨给你。” 这已经不仅仅是王家灭门那么简单。 “臣弟以为,此次赈灾粮我们可以这样……” 他细细和明阳帝道来,明阳帝觉得他的想法可以,点点头,说:“朕会与忠义侯商量此事。你那边调查也得尽快,尽快把越海国的暗桩拔了。” 赈灾粮太重要了,一旦赈灾粮丢失,失去的不是粮食这么简单,最重要的还是民心。 暗中之人心思何其歹毒? 明阳帝这才想起暖阁还有个秦苏,这会儿可没心思和她说什么,摆摆手,“时间不早了,秦家女还是早些回去,朕派人送你。” 宸王说:“不如臣弟去传旨,顺便送秦姑娘出宫。” “去吧。” 明阳帝脸色依旧不好。 江州的事情虽然不是秘密,但知道的人不多,暗中人已经盯上赈灾粮,这说明什么?说明暗桩就在京都? 这让作为皇帝的他如何能安心? 要是那些暗桩摸进皇宫……明阳帝不敢想。 出了宫,秦苏问宸王,“殿下说的王家灭门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在前世她并没有听过这事儿。 “一个月前,阳县出名的巨贾惨遭灭门,当地官员结案为仇杀。但陛下和本王都认为此事还有疑点,便在暗中调查。你成亲当日本王回来晚就是为了此事。” 秦苏凑过去,小声问:“不是暗中调查吗?殿下这么告诉我真的没关系吗?” 宸王低头看着身边毛茸茸的脑袋,随即不自然的移开目光,“无妨,你不是外人。” “嗯?”秦苏没听清。 “本王是说,你不会说出去。” “那倒是,只是殿下刚刚还说朝堂之事不便让女子知晓呢。”她哼了一声,有着和朋友相处的自然。 第19章 明阳帝的疑心 宸王只是沉默的望着她,并未做出解释。 重阳在一旁干着急,见自家主子实在不张嘴,他凑过来说:“那是殿下不想在陛下面前暴露秦姑娘。陛下本就……秦姑娘知道太多朝堂事情的确不安全。” “重阳。”宸王警告的叫了他一声。 重阳默默退回去,表面什么都不说内心却是真的埋怨虞朔。 殿下为何就生了一张紧闭的嘴?拿锯子能锯开吗? 若是殿下早些说,或许根本没有薛怀安什么事儿? 瞎子都知道薛怀安和殿下选谁。 活该他孤单这么久! 秦苏微微一笑,“就算重阳你不说我也知道。殿下不会害我。” 重阳挑眉。 “这么自信?或许本王会害你?”宸王忽然这么说。 就连重阳都觉得奇怪。 秦苏摇摇头,“就算全天下的人都会害我,殿下都不会。” 这份自信让虞朔黑沉沉的眼眸明亮几分,多了些浅淡的笑意。 “不过……”秦苏凑到男人身边,眼眸亮晶晶的,“我真的很好奇殿下为何对我这么好。” 虞朔还是一贯的答案,“白虎寨是本王去招安的,本王有责任保护你们一家。” 并不只是秦苏,还有老秦家所有人。 “能有殿下的保护,我们很安心。”如同虞朔说的那般,在前世他保护忠义侯府太多,多的好像不仅仅是一个上位者该做的。 “殿下放心!我一定会报答殿下,我们全家都会感念殿下的恩情。” “噗嗤” 是重阳笑出了声,他连忙捂住嘴,冲秦苏摆手。 “殿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提,我会尽我所能去做。” 虞朔摇头。 …… 虞朔和秦苏离开后小半个时辰,吴威从皇宫暗道被传召入宫。 明阳帝还是一身紫袍,他靠在榻上,神情难以捉摸。 “陛下传召微臣入宫,可是有要事?” 在暗处吴威有官职在身。 “关于江州赈灾粮的事情,可有人找过你。” 吴威:?! 殿下可真是料事如神,陛下果然传他来问。 “除了宸王殿下并无旁人。”他颇为谦卑的回答,低着头,小心翼翼打量明阳帝神情。 “朕听闻昨日忠义侯独女去过登月楼。” 吴威笑道:“登月楼乃京中世家子弟都爱去的地方,这忠义侯的姑娘来,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明阳帝不怒而威的眼睛看向吴威,“你知道朕不是这个意思。” “插科打诨可是宸王叮嘱过你?” 吴威的腰更加下弯,“没,这忠义侯的姑娘的确是单独找过微臣,但都是些儿女情长,实在不值一提。微臣怎么能用这种小事来污了您的圣听?” 明阳帝不想与他计较,只要秦苏没有二心就行。 “好好协助宸王调查王家的事情,以及这次江州赈灾粮。不可有半点马虎。” 吴威接连应下。 话分两头说,秦苏被虞朔送回府中就去军营找秦父。 她带回来的消息足以安抚母亲和秦植。 “宸王殿下真是帮了我们太多。”秦母颇为感慨。 “之前说拜访殿下都没去,实在是失礼。我这就让老胡去给宸王殿下下帖子,但愿他不会觉得我们老秦家做事不够地道。” 秦母心下惭愧,这几日为了女儿的事情没有顾及到。 秦苏摇着秦母的胳膊,安抚道:“母亲放心便是,殿下不是这么小气的人。” 话是这么说,实际上秦苏真的没底,毕竟虞朔有时候在她面前表现的是挺小气的。 “等父亲离京再去吧,这段时间殿下也忙。” 秦母点点头。 “对了,我听说你今儿个又去了成国公府,可有被欺负?”秦母想起这茬,立即紧张起来,“下次再去可要多带些人。” “我没事,就他们那些小喽啰,哪里是您女儿的对手?” 江州水患赈灾迫在眉睫,秦父自从秦苏进宫那天开始就没回过家,一直到出发前,秦母和秦苏来送行才见他一面。 秦苏快步走到马下,她攥着父亲的衣袖,甜甜的唤道:“爹,你要安全回来。回来女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秦父这几天都没休息好,但在女儿面前表现的非常精神抖擞,不堕半点父亲伟岸。 他迁就着女儿弯下腰,“有什么不能现在告诉爹的?” 相比较“父亲”这个称呼,他更喜欢女儿甜甜的叫他“爹爹”。自从来了京都,女儿很少叫“爹爹”。这是他作为老父亲的一大憾事。 秦苏摇摇头,“不行,现在不能告诉爹,爹要安全归来,到时候说不准你自己就会发现了。” 江州水患怎么也要两个月才能平息,届时可以不用继续瞒着这个消息。 秦父一向依着自己女儿,便没继续揪着这个话题,他转而看向半大少年,叮嘱,“小植,你现在是家里唯一的男丁,要照顾好母亲和你阿姐。” 秦植重重点头,“侯爷放心,我会的。” “还叫什么侯爷?叫爹!”秦苏一拍秦植后脑勺,眼眸的笑意像春日盛放的花。 秦植羞涩的喊了一声。 一家人目送秦父离开。 秦苏一手扶着秦母,一手搭在秦植肩上,她的目光捕捉父亲背影。 不会有事,不管如今是梦境,还是真的重来一次,她相信这一次不会有事。 父亲不会锒铛下狱,宸王也不会为了保下他们一家和明阳帝生出嫌隙。 那些人的背影逐渐成为一个黑点,秦苏才带着一家人转身回家。 “酥酥。” 熟悉的声音让秦苏顺着看去,薛怀安和薛七站在不远处,他一袭白衣,当真是世无其二的朗月公子。 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这层皮囊下腐败不堪的内在。 他被薛七扶着过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对秦母行礼,“岳母。” 秦母面上已经没有面对丈夫、面对儿女的温情,她冷着脸,“我不是你岳母,薛公子还是不要叫错人。” “酥酥,我们走。” 薛怀安快步追上去,因为追的急拉扯到伤口忍不住咳嗽几声,“岳母当真要如此绝情?小婿之前或许有亏待酥酥的地方,但小婿已经知错,还请岳母给我一次机会。” 他说的恳切,真挚,又在大庭广众之下,非常能牵动他人情绪。 “我可以向岳母保证,此生绝不纳妾,一生一世只对酥酥好。还请岳母不要拆散有情人。” 第20章 威胁秦母 “母亲,你与小植先回去。我和他说。”秦苏小声对秦母说,不想自己有些行为过于粗暴,让母亲瞧见。 秦母摇摇头,“一起回去。” 她知道女儿以前有多痴迷这人,不想女儿在这里继续受伤害。 “薛公子,我最后说一次,我忠义侯府不会再和成国公府联姻。你那日在忠义侯府门前与其他女子拉拉扯扯已经是铁一般的证据,你要是还有点男人的责任和担当就该对人家女孩负责。我们家酥酥,高攀不起你们成国公府。” 她拉着女儿就走,薛怀安再想上前,秦母立即让连桃动手。 薛怀安不想这么无功而返,他快步走近,近乎威胁的话,“秦苏早已是我的人,秦夫人,秦苏要是嫁个凡夫俗子倒是无甚关系,可她非完璧之身想家京都官宦人家就绝不可能。” 秦母瞬间扭头,目眦欲裂,“你说什么?!” “你欺负我闺女!” 她眼睛发狠,根本不是在意女儿是不是完璧的问题,她在乎的永远都是女儿有没有被欺负。 “连桃,直接打死!一切后果我来承担!”她几乎被愤怒烧毁理智,哪里还在乎弄死薛怀安带来的后果? 大不了、大不了就回白虎寨,他们一家隐居山林,这京都他们不呆了! 秦苏揉揉眉心,拉住秦母,“母亲,死太便宜他了。” 薛怀安根本不怕他们痛下杀手,继续说:“与其让秦苏嫁给其他人,不如嫁给我。我保证会对她好,她会是我唯一的妻子。” “无耻!”秦母气得浑身发抖,“什么高门嫡子?我呸!简直就是个无耻之徒!” 薛怀安这个人不在意旁人怎么看他,只要能达成目的,他不介意满身污秽。 “岳母好好考虑,是让秦苏嫁给别人受尽委屈,还是嫁给我。” 秦苏冷笑,“我为什么一定要嫁人?怎么?我是没男人活不下去?” 薛怀安盯着秦苏肚子,笑着说:“或许你怀里已经有我的孩子,你难道要让他出生就没有父亲?” 秦苏瞳孔紧缩,却很快稳住情绪。 她走近薛怀安,薛怀安一直保持温柔的笑容。 他认为秦苏会妥协,女人终究是弱小的一方,与其一个人凄苦,找个男人依靠才重中之重。而且他也不差,是京都不少女子想嫁的梦中情人。 下一秒,秦苏朝他动手,手成爪形,重重抓在他伤口上。 薛怀安瞳孔剧烈震动,身体剧颤,得薛七扶着才能站好。然而秦苏伸手掐住他后颈,几乎是情人呢喃的距离,说出来的话就尤为狠毒。 “薛怀安,只要我左手轻轻用力,你就得归西。”她柔嫩细白的手指抚摸他后颈脊骨。 掌下的人脸色煞白,他下意识反抗,但很快被秦苏制住,“别来刺激我母亲,不然下次就不是这么简单。” 秦苏后退几步,抬脚狠狠踹在他胸口上,“滚!” 薛怀安重重摔在地上,他好像是那么无用。 这么无用的人让秦苏觉得自己前世简直被不可描述的东西糊了脑子。 她带秦母和弟弟扬长而去。 但秦植突然说自己丢了东西,中途又跑了回来。 半大的孩子模样生的极好,可见长大也是个美男子。 他鄙夷的上下打量被薛七搀扶的薛怀安,人小鬼大的说:“以后不准来骚扰我阿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老鼠就该在阴沟里呆着,别妄想沾染天上月!” 薛怀安被气得不轻,重重的咳嗽,来不及和秦植说什么。 秦植又是满脸嫌弃,“病痨鬼一样,就你这样也配做我姐夫?不好好去照照镜子。” 说完他转身跑开。 “抓住他!”薛怀安命令身侧薛七。 秦家所有人都习武,自然也包括秦植,只是秦植才刚刚学习,也就能对付同龄人,自然不能应付薛七。 很快秦植被薛七抓住,薛怀安阴鸷的目光锁定这个孩子。 “到底谁才是阴沟里的老鼠?你一个旁系庶子算什么东西?我告诉你,秦苏是我的,秦家一切都是我的。招惹我,我会让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转而对薛七说几句话,薛七点点头,直接捂住秦植的嘴,把人扛起来就走。 “哟呵!欺负小孩呀?”重阳吊儿郎当的声音骤然出现,一把长剑朝薛七刺去。 薛七艰难避开。 “把他给我。”重阳冲薛七伸手。 薛七不给,他看向自家主子。 薛怀安咬牙,他知道重阳是一把好手,曾经跟着宸王征战沙场,一般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给他。”他颇为不甘心,而后又觉得没关系,他知道秦苏的突破口了。 被重阳抱在怀里的秦植冲薛怀安骂道:“龌龊!我一定会告诉阿姐,让阿姐永远永远不会嫁给你。就你这样的人配不上我的阿姐!” “你、你枉为读书人!”秦植还是太年轻了,在秦家那种良好的环境氛围下,他根本不知道一个人会有多么的恶。 他以为薛怀安怎么也是个读书人,不会做这么下作的事情。 可惜,高估了薛怀安的人品。 重阳笑着对薛怀安说:“薛公子有骚扰秦姑娘的时间不如好好养伤。”他挑眉,示意薛怀安胸口已经红了一片。 明明不是致命的伤口,却反反复复好不了。 重阳几次怀疑这是苦肉计。 他带秦植离开,走远了才对秦植说:“秦小公子不该单独面对薛怀安的。” 秦植低着头,“我、我知道错了。我也没想到薛怀安居然对直接对我动手。” 重阳看这孩子就讨喜,于是弯腰来对他说:“你别怕,哥哥先带你去见宸王好不好?” 本以为这孩子会怕,谁料他眼睛亮晶晶的,立即说:“真的吗?我就知道哥哥是宸王身边的人。我见过哥哥的。” “哦?”他转而牵着秦植的手,问:“小公子在哪里见过我?” “之前哥哥和宸王殿下班师回朝的时候,我在大街上见过。” 所以才这么放心跟他走? “不过哥哥可不可以派人和我母亲阿姐说一声,我怕他们担心。” 第21章 重阳哥哥喜欢我阿姐? 虞朔也来送秦父,只是他站在城楼上没下去,或许是不想打扰他们一家人的温馨。 自然也注意到秦苏后面和薛怀安的“亲密接触”。 “小子秦植见过宸王殿下。”秦植规规矩矩行礼,半大的孩子不那么高,做行礼的动作有些滑稽。 “嗯。”虞朔不咸不淡的应了声,待秦植站起身,他说了和重阳一样的话,“你不该单独回来找薛怀安。” 原本秦植还特别高兴,他很崇拜虞朔,大概是秦家人骨子里都有上战场的心,就是秦植都不例外。 现在被虞朔训斥,他低着脑袋认错,“小子知错了。” 虞朔没有半点心软,他说话都没什么感情起伏,“你以后是忠义侯府顶梁柱,如此浮躁轻信他人终究会吃大亏。” 秦植恹恹地点头。 “薛怀安城府极深,一直想找你阿姐的把柄。但秦家宛如铁桶,即便秦夫人都会武功,他无从下手。如今你倒是亲自把把柄递到他手上。”虞朔不喜秦植这愚蠢行为,但他年纪尚小,不是完全没救。 “那我以后不出门?我和私塾请假,暂时不去。”小小的他只能想到这么多。 虞朔不说话,他坐在朴素的椅子上品茶。 秦植望向重阳,大大的眼睛慢慢的疑惑。 “再想想。”重阳摸着他后脑勺鼓励。 秦植灵光一闪,一拍手,说:“那就直接在根源上解决!” 重阳:“……”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挺狠的。 “是个解决方案。再想。”虞朔没反驳他这可怕的想法,又鼓励。 “那就强大起来,只要自身足够强大,旁人就欺负不了咱们。” 重阳点头,他又说:“那就具体来说说。目前大安文武皆可,你打算从文还是从武?” 秦植掷地有声的回答,“秦家有太多太多从武的,我想我可以选一条不一样的路,从文吧。不过基础的武学还是要拿起来。” 他眼睛又变得亮晶晶的,充满期待的望向虞朔,“殿下我说的对吗?这样的选择没问题吧?” 虞朔微微颔首,“可。” “多谢殿下指点,小子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他深深弯腰,心里开心极了。 “这段时间派人盯着他,私塾不可不去。”虞朔又说,还倒了一杯清茶推给秦植。 “谢殿下!”秦植抱着茶盏,眼睛就像盛满明亮的烟火。 “送他回去。” 重阳不着急,他弯腰问秦植,“你姐姐刚刚和薛怀安凑的那么近,有说什么吗?” “重阳。”虞朔警告的喊了声。 秦植脑袋还是灵光的,只是还是不懂重阳为什么要问这种事。 难道重阳哥哥喜欢阿姐? 秦植上下打量重阳,模样勉强可以,身材不错,性子也不错,就是不知道俸禄够不够阿姐霍霍。 不管如何他还是老实回答了重阳的话,“阿姐那个时候捏着薛怀安的后颈脊椎,说,只要她微微用力,他就得归西。” 虞朔绷直嘴角,不自然的撇开头。 重阳送秦植回去,只是没想到在路上秦植会放出个炸弹问题。 “重阳哥哥。”秦植扯了扯重阳衣角。 重阳低头看他。 “你是不是喜欢阿姐?” 重阳头皮一炸,这消息砸的他七荤八素,他连忙捂秦植的嘴,“小祖宗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不可能!我对你阿姐没想法,真的没想法!” 他左顾右看,还说的很大声,生怕暗处跟着的人听不见。 这要是传到殿下耳中,他、他的俸禄可就保不住了! 秦植扒拉开他的手,问:“可是重阳哥哥好像很关心阿姐的事情。” “我、我就不能替别人打听吗?”他咬牙切齿,现在就很想揍这臭小子,觉得自己刚刚简直看走眼了,这哪里讨喜了?根本就不讨喜! “那重阳哥哥告诉我,是为谁打听的?对方要是人品不好,长得不好,俸禄不好肯定是不行的。我阿姐成亲之前就是家中明珠,成亲之后绝对不能过苦日子。”他说的非常郑重,就怕自己没表达清楚。 “你个小孩别打听。” 重阳哪里敢把殿下的事情说出去,他有几个脑袋够霍霍的? 一路上秦植都缠着重阳,想从重阳口中得到什么消息,只可惜,一无所获。 回去之后秦植想了很久都没有把薛怀安所作所为告诉给秦苏。宸王殿下说的对,他已经是个大人了,不能老让阿姐操心。 自此秦植越发努力,起的是比鸡早,睡的比狗晚,就差悬梁刺股。 今日一大早,秦母带秦苏和秦植出门前往宸王府。 前几日他们下了帖子,今日去正好。 出来迎接的是管家,这管家也是上了年纪,但举手投足都是贵气,半点不像个下人。 “鄙人姓张,几位唤我张管家即可。” 秦夫人略显拘谨,宸王对他们家来说距离太大,而且又是恩人。 张管家看出她的不自在,笑眯眯的说:“实在抱歉,我家殿下尽早临时有事出门,估计要一会儿才回府。怠慢了夫人实在抱歉。” “没事的没事的。宸王殿下公务繁重,我等都理解。” “秦夫人不怪我家殿下可太好了。”他暗戳戳打量秦苏,见她容貌艳绝,但气质大方心中就甚是满意。 “秦夫人这边请。” 远处传来一道声音—— “虞朔今天怎么为什么又不在?你们不是说他今日在府中吗?” 这是一名女子的声音,听语气,骄矜又高傲,应该身份很高。 “他到底什么时候回来?让他去见陈姑娘又不去,母后的命令都不听。” 秦夫人看向张管家,大概猜出对方的身份。 张管家还未开口解释什么,穿着华丽宫装,打扮极其华贵的女人已经大步走来。 她见有陌生人上门,顿时惊愕万分,“你们是谁?竟敢擅闯宸王府?” 秦夫人:??这位公主怎么张口就来?没长眼睛? 张管家轻咳几声,“成安公主,这几位是府中贵客。” 秦夫人眼见这情况,抿嘴说:“既然宸王殿下今日还有其他客人,我们就不打扰了,改日再来拜访。” 说罢,她转身就要走。 “唉!你们等等!” 第22章 虞朔还配不上你?! 公主有命谁敢不听? 秦母无奈站住,她不动声色打量这位公主。 成安公主,据说和陛下、宸王都走得近,并非太后亲女,但从小养在太后膝下。 她也习武,性格直爽,和驸马也是恩爱,只是成亲多年一直无所出。 “公主殿下有何吩咐?”秦母问。 对方上下打量秦母,很快摇摇头,又把目光放在秦苏身上,然后仔细打量。 “是虞朔请你来做客的?”她问的是秦苏,直接无视了秦母和秦植。 “不是。”秦苏直截了当回答,没有半分做作。 成安公主挺意外她的态度,不过并未表现出厌恶的神色。 “那你们是来做什么的?”她又问。 “宸王殿下于我有恩,我与母亲弟弟登门拜谢。” 成安公主把手里的画卷塞给身边婢女,然后围着秦苏打转,仔细打量她, “你是哪家的姑娘?”成安公主走过的地方香风阵阵,简直像个仙女儿。 她明眸皓齿,顾盼生辉,模样生的极好,再加上出生皇家的高贵气质,简直不是一般人可比。 秦苏回答,“忠义侯府,秦苏。” 成安公主当即皱眉,“你就是和薛怀安退婚的那个?最近在京都闹得是满城风雨。” 秦母不喜欢成安公主这语气,立即想提醒公主,秦苏却按住她的手,不让她有所行动。 “公主殿下猜的很对,是我。” 成安公主忽然笑了,她生的大方端庄,这一笑倒是柔和了端庄,多了几分少女的灵动。 “你这个人倒是有趣,成国公府是没落了,但薛怀安在圈子里还是很受欢迎的。你居然会退婚。”她眼眸一转,又道:“本公主可听说你在成亲之前一直追着薛怀安跑,很是喜欢他。” 秦苏大大方方承认,“的确,但那都是年少轻狂,识人不清。” 成安公主拍手,“好,好一个识人不清。我们进去说。” 她率先带人往里面走,行为干净利落,半点不拖泥带水。 秦母弄不清楚眼下情况,只能看看秦苏。 “先进去吧,公主没有恶意。” 有恶意也不能转身就走。 张管家奉茶之后就站在不远处,成安公主让他下去,别站在那里碍事。 张管家想了想还是离开,只是私下让人盯着这边。 成安公主对秦苏似乎很好奇,她问:“你和虞朔怎么认识的?” 秦母: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秦苏回答,“殿下来白虎寨招安的时候认识的吧?” 那都是四年前的事情了。 成安公主眼珠子乱转,又问:“你们平日里是不是接触挺多?他怎么对你有恩了?” 秦苏顿时察觉成安公主有点古怪,是不是对他们的事情过于好奇了些? “接触不多。偶尔巧遇。至于恩情,招安算是一桩,还有之前退婚的事情,殿下帮助良多。” 成安公主:那厮什么时候这么爱管闲事了?他们俩一定有问题。 “那的确是该报恩。”她点点头,煞有其事的样子。 “不过你听过一句话没?” “公主请讲。”秦苏还是第一次和成安公主接触,怎么说呢?这位公主和印象中不太一样。 “天大的恩情得以身相许。” “咳咳咳咳。”秦母被茶水呛住。 秦苏也很无语。 倒是秦植眼睛亮了,他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 秦苏绷直嘴角,不知该如何提醒这位公主。 成安公主见几人这表情,立即不高兴了,“怎么?堂堂宸王还配不上你不成?我哥可比薛怀安好一千倍一万倍。” 秦苏起身行礼,道:“殿下天人之姿,又有雄才伟略,是世间难得的好儿郎。臣女难以相配。” 成安公主见她说的诚恳,不高兴的表情倒是散去了。 她说:“不瞒你说,你别看虞朔这个人表面上很正经,实际上非常离经叛道。旁的男子,早的十三四岁就开始相看人家,再晚也是十七八,他倒好,拖到现在都没个消息。” 秦苏:“……”这你让我怎么插嘴? “许是殿下忙于公务,对女色不感兴趣。” 有些男人就是会把事业放在女人前头,他们事业的野心远超对女色的渴望。 “以前本公主也这么觉得,但是现在嘛……”她上下打量秦苏,看的秦苏有点发毛。 秦苏实在是不好直接开口问到底宸王对哪家姑娘有意思,只是公主已经把话递到嘴边,她不跟着说两句,是不是不太好? “你不喜欢虞朔?” 秦母揉揉眉心,实在没想到传闻中的成安公主会和他们一样不拘小节。 秦苏连连摆手,“公主,臣女和殿下只有友人之谊,您不能这么说。” 成安公主显然不赞同秦苏这话,但还是没继续问下去。 “行叭,你过来。” 秦苏听话的过去,成安公主一卷画卷递给她,抬起下巴,“喏,你看看。” 秦苏打开,这赫然是一副仕女图,画上的姑娘坐在花园中抚琴,青色襦裙,披帛随风而动,画的是惟妙惟肖。 “你觉得这人如何?”公主问她。 秦苏注意到上面的名字——陈怡然。 兵部侍郎的嫡女,陈意柔的姐姐。 她仔细回忆印象中这人,陈怡然似乎是外嫁,嫁的外放官员,很少回京。 “陈姑娘容色柔美,气质高雅,自然是极好的。”秦苏挑好听的话夸。 “虚伪!”公主冷脸说。 秦苏无奈,只好弯腰道:“我实在不了解这位陈姑娘,作为礼数,自然要挑美好的词汇来夸她。公主说我这话对不对?” “行叭。母后认为虞朔对此人稍稍特殊,于是想把此人指给虞朔。” 秦苏:这恐怕不行,前世陈怡然没嫁给宸王。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大大的美眸直勾勾的盯着秦苏。 秦苏实在是无奈至极,这位公主似乎认定她和宸王有男女之间的牵扯。 实际上他们真没有啊。 “于情于理,我都没资格评价这件事,公主还是不要为难我了。” 成安公主倒是没为难秦苏,只是叹了口气。 “你是嫌弃虞朔年纪大了吧。我记得没错的话,你应该有十六了。” “绝无此事!” 这公主怎么满脑子都是情情爱爱? 她实在无力招架,特别她口中另外一个主人公还是虞朔。 秦苏想了想,决定扯开话题,“公主,我们上街逛逛吧,乔装打扮去。” 第23章 带公主见外室 “逛街就逛街,为何还要乔装打扮?”成安公主果然被转移注意力,但她大大的眼睛满满的疑惑。 “因为要带公主去见个人,不能让公主被人认出来。” 成安公主幻想了一下,觉得这事儿可行,于是点点头,“听你的,要是那人没意思,本公主定要拿你是问。” 她把画卷又交给婢女,想了想,道:“要是虞朔回来还是把画卷给他看看。把结果和母后说说便是。” 秦苏对秦母说:“辛苦母亲在这里等殿下了。” 秦母摇摇头,只是颇为担心这性格乖张的公主。 秦苏拍拍她手背,示意她不必担心。公主这性子很好对付,若人人都是薛怀安那样八百心眼子,那才是伤脑筋。 秦苏将公主打扮成个脸上有大大紫红胎记的姑娘,她一直抱怨好丑,秦苏实在没办法,只好自己也扮丑。 她鼻子上点了个大大的肉痣,从左眼到右边下颚横跨一条长长的伤疤,硬生生破坏整张脸的美感。 重新把头发梳一梳,完全没人认识。 “好好好,这样就是一对丑姐妹儿。”成安公主这般心情就舒爽多了,“做戏做全套,出去你就不能叫公主。你叫我妹妹,我叫你嫂嫂吧。” 秦苏眼皮子一跳,刚想反驳,成安公主瞪了她一眼,“不许反抗。” “这是命令。” 秦苏只能在心里对虞朔说了好几句“冒犯冒犯”,被按头认下。 观前街。 “妹妹,不知妹夫今日可在府中?”秦苏问公主。 “啊?他啊,今日不在。”公主也不知秦苏为何要问起自己丈夫,但这也不是什么值得隐藏的秘密,便随口回答。 “对了,我们要去哪里?”这种新奇的逛街方式公主还挺感兴趣的。 “去了就知道,不过妹妹一定要冷静,不可冲动。” “见谁啊还需要冷静?”她笑着,尊贵的气质即便脸上有大大胎记都掩盖不了。 秦苏带她来到城南一处小院子,避开暗哨爬上屋顶,秦苏示意她不要说话,然后指了指下面。 公主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只能瞧见一位年轻的妇人和一个小男孩,这个距离她不太能看清对方模样。 ‘他们是谁?’她做口型问秦苏。 ‘不急,慢慢看。’秦苏也不知道康林今天有没有在这里,只能先蹲个点。 二人在屋顶上趴了会儿,实在没瞧见这家男人,秦苏把人放下,然后找到根树枝做拐杖,又扶了扶肩膀上的包袱,“妹妹,姑母家应该就在这里。” 她改变了声音,低沉有些干哑。 公主眨眨眼睛,很新奇的望着她。 秦苏来到门前,敲了敲门。 开门的妇人身姿窈窕,容色秀美,不太像京都这边的人。 “二位找谁?”她开口询问,声音也是温软的。 秦苏佝偻着腰,说:“姑娘,请问这里可是荀家?” 年轻妇人摇摇头,“我并未听说过什么荀家,你们是找错地方了吧?” 秦苏顿时茫然的望着年轻妇人,眼眶很快红了,不多时便哭道:“姑母、姑母到底在何处?为何地址是这个地址?” “阿妹,这下可怎么办?我们找不到姑母,怎么办?”她一把抱住身边的公主,嚎啕大哭。 年轻妇人顿时手足无措,她说:“那个,我是三年前搬过来的,或许之前的人家姓荀。要不二位进来坐坐?” “夫人,不要随便放陌生人进来。” 在公主耳中略微熟悉的声音响起,她努力撇头去看,但这个角度很难看到。 “我们、我们身上脏,不敢叨扰贵人。”秦苏一边哭,一边说。 “不碍事的,进来吧。”年轻妇人似乎是个心善的,没理会里面说话的男人,直接领人进来。 秦苏凑到公主身边,很小声的说:“妹妹不要说话。” 她怀疑这里面或许有公主的熟人,要是真闹起来,恐生变数。 公主虽然不太乐意秦苏这么管着她,但想了想还是忍了下来。 年轻妇人端来茶水,又让厨房做了糕点,牵着自家孩子道:“不知合不合二位口味,不过应该可以垫垫肚子。” 公主一门心思找那个熟悉声音的来源,但没看见人。 “谢谢,我们老家发了大水,能有口吃的就不错了。”她颇为感激的样子。 “听夫人的口音似乎也不是京都的人。”她一边吃糕点,一边好像故意攀谈。 年轻妇人点点头,“我家在阳县,只是我在江州那边长大。” 秦苏点点头,她又看向孩子,笑着赞美,“夫人的孩子真可爱。只是怎么没瞧见孩子他爹?” 她说话随意,不容易引起旁人注意。 一会儿又自顾自的说:“夫人真是活菩萨,人美心善,要是没有夫人,我们姐妹俩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年轻妇人笑着说,“姑娘过誉,家母曾教我与人为善,自得善果。至于孩子他爹……”她摸摸小孩的脑袋,苦笑道:“他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说是在外做工,但又不准我多问。” “不过我寻思着也无甚关系,只要他不违法乱纪,便是极好的。” “夫人和您的丈夫可真是恩爱。”秦苏夸了一句。 “是啊,他人是极好的,要不是他,或许我都没命了。” 秦苏:“原来是一段佳话。不知夫人贵姓?以后若是有机会我定会报恩。” 妇人笑道:“免贵姓王。一些茶水和糕点,谈不上恩情。” 她忽然看向秦苏身边的公主,疑惑的问:“这位姑娘为何一直看着我儿?” 秦苏连忙说:“我妹妹她天生口疾,无法言说。她看见小公子许是想到自己早夭的孩子。” 王夫人没有怀疑,“都是为人母的,能理解。” “节哀。” 秦苏把糕点放下,说:“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不便过多叨扰。” “好,我把糕点给你们包好,也好在路上作为干粮。” “谢谢夫人,夫人可真是太心善了。” 拿了糕点,秦苏带公主迅速离开,临走的时候和暗中盯着她们的侍卫对上目光,她当即露出傻傻的憨笑,这才打消对方的怀疑。 回到观前街,公主抢过秦苏怀里的糕点扔给乞丐,不等她开口,秦苏就一只手按住她的动作,一只手抚摸她的头发,说:“妹妹不要急,我们一定能找到姑母。” 第24章 突发变故! 说完她低声开口:“别发脾气,后面还有人盯着。” “你怎么知道?”公主也是低声问,语气不太好。 “我武功高呗。”秦苏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 “那你不能解决那个人?” 秦苏掐着公主后颈,无奈的说:“会打草惊蛇。” “本公主又不怕。” “公主不想知道那孩子为什么和康驸马长得像吗?” 公主顿时闭嘴,恼火的瞪着秦苏。 秦苏带公主在城南转了好几圈才把人甩掉。 “现在好了?” “嗯。” 公主抢过糕点一把扔给乞丐,怒不可遏的说:“那个女人到底是谁?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告诉我。” “不可急躁。不如这样,公主设宴,请这位王夫人去,届时不就真相大白?” 公主咬着唇,心里烦得要命,“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是不是康林的外室?”她根本不敢相信平日里对自己甜言蜜语的枕边人会养外室。 可如果不是这样,怎么解释那个小男孩长得像他?还有之前说话的人,分明就是康林身边的侍卫。 “说实话我并不清楚。公主不要打草惊蛇,没有证据驸马什么都不会认。而且他在陛下十分受青睐,你和他吵,和他闹不会有任何结果。” 成安公主深吸一口气,但心里还是觉得憋闷。 “公主要是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这几日可以不见驸马。” “听你的。” 这一路走来,成安公主的情绪已经舒缓许多,这也是秦苏带她兜圈子的第二个目的。 回去的路上秦苏还安慰她,“天底下男人多是靠不住的,公主其实不必太过介怀。” “公主想想,就您的身份地位,想要什么男人没有?” 成安公主哄着一双眼睛,好像一只小兔子,“你到底会不会安慰人?” 秦苏摸摸鼻子,她安慰人似乎的确不太行。 “不过我皇兄的确不错,你真的可以考虑考虑。”这个时候她都还不忘撮合秦苏和虞朔。 宸王府。 虞朔看见二人这打扮,实在诧异。 “你们这是去难民窟了?”他没忍住问了句。 至于秦苏能和成安公主走到一起,他半点不惊讶。 “皇兄~”成安公主委屈的撒娇,一想到驸马会背叛自己她就想哭。 “出了何事?”虞朔走下台阶,先是看了一眼秦苏,旋即又把目光落在妹妹身上。 成安公主想到秦苏说的话,又憋了回去。 “我、我先回宫了。”她提起裙子就跑。 秦母快步走来,她左右上下打量闺女,问:“公主可有为难你?” “没有。”不过公主倒是要哭了。 哎,何必受这感情的苦?就公主的地位,要是真的那么喜欢康驸马,不如就拴在身边,当一条狗养着就是。 她眼中的暗芒被虞朔捕捉到,他走上前,问:“发生了什么?” 秦苏收回阴暗情绪,扬起笑脸,“殿下很快就会知道。” 虞朔没再追问,只是说:“去洗漱吧。” 秦苏这才想起自己顶着一张怎么样的脸,她略微好奇:“殿下居然能认出我?我几乎自己都认不出自己。” 不仅仅有肉痣,还有疤痕,而且她还把头发遮住半边脸,母亲认得出情有可原,她是真没想到虞朔也认得出来。 “你走路姿势,脚落地节奏没变。”别说她只是伪装,即便真的毁容他也认得出。 “殿下观察的好仔细!” 秦母因为府中有事突然离开,很快院子中就只剩下秦植和虞朔,重阳等人。 秦植眨眨眼,他凑过去,眼巴巴的问:“宸王殿下是不是喜欢我阿姐?” 重阳:!!你小子这次终于问对人了! 虞朔垂眸看着这小孩,心里思考自己是不是表现的太过明显,可明明秦苏自己都没看出来。 “是男人就说话。”秦植叉腰,板着脸说。 平日里他尊敬宸王,可现在事情非同小可,自己绝对不能软弱。 虞朔弯腰与他平视,然后弹了一下他脑门,“小孩管太多。” 这避而不谈的架势反而让秦植确定了心中猜测。 “你不承认我就告诉阿姐去。”说完他就要跑,虞朔一把把人捞起来。 “不准去。” “你胆小如鼠!”秦植蹬着腿对虞朔喊。 “嗯,本王胆小。”他很认可秦植这话。 就因为他认可了,秦植才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 “为什么不告诉阿姐?”秦植问他,也不计较他把自己捞起来双脚离地。 而且被崇拜的人抱起来,真的、真的很幸福! “你阿姐……她才被人伤害,本王若是……就是趁虚而入。她不会接纳本王。” 秦植纳闷,“殿下真的好了解阿姐。” “本王与她认识很久了。” “嗯?可是阿姐说和你第一次见面是四年前招安白虎寨。而且她都不确定那是第一次见面。” 虞朔不再回答这个问题,他把秦植放下,很认真、很郑重的说:“秦植,帮本王保守这个秘密好吗?” 秦植眨眨眼,面向虞朔,“那殿下会努力成为我姐夫吗?” 虞朔眼中荡起笑意,“会的。” “行,那我帮你保密!” 一大一小达成协议。 “殿下,出事了!” 一丫鬟急匆匆跑来,她额头上冒着大颗大颗的汗。 “秦姑娘突然腹痛不止。” 一听这话秦植和虞朔快步朝院中跑去,秦植跑不过虞朔,立即扯住重阳,让重阳抱他去。 秦苏艰难的走到门口,她头发完全散下来,面上妆容也洗了干净,只是疼的脸色发白,直冒冷汗。 见虞朔跑来,她立即求救的抓住他小臂,“殿下,带我、带我去回春堂找刘叔,求、求你了。” “府中有府医。”虞朔扶着她,也着急。 “不行!必须找刘叔。”她痛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快点,要快点去。” “得罪了。”虞朔抱起她,快速去回春堂找人。 也好在回春堂距离近,虞朔轻功又好,不过是片刻便到。 等重阳到的时候秦苏二人已经离开,他立即对重阳说:“去回春堂!阿姐一定在那里!” “谁是刘大夫?”虞朔抱着秦苏,着急的在回春堂问。 第25章 殿下会为我保密吗? 回春堂的人都认识秦苏,眼见情况危急立即去叫人,把秦苏安置好。 “刘、刘叔救救囡囡,一定要保住囡囡。”秦苏揪着中年男人衣袖,眼中的恐慌几乎要溢出来。 “放心,我会尽全力。”刘叔坐下给秦苏把脉,见虞朔还在立即催促,“宸王殿下先出去吧。” “本王、本王就在这里等着。”他俊美的脸上满是严肃,脚一转,站在墙根处,“不会打扰你们。” 事态紧急,刘叔也不好继续赶人,号脉之后就掏出银针给秦苏扎针,稳住她的阵痛。 “没事吧?她没事吧?”秦苏缓了口气就追问刘叔。 刘叔回答,“得亏来的及时,要是再晚一点……” “你现在是特殊期间,不能闻有关麝香的香料。”刘叔心疼的同时忍不住责备,一时间竟然忘了虞朔还在一旁。 秦苏也是心虚懊恼,“我不知那香炉中麝香。” “好了,我开点药,你按时喝,这段时间忌暴躁发脾气,平心静气最重要。” 秦苏可怜巴巴的颔首。 刘叔倒是很想问秦苏和虞朔的关系,只是这会儿也不是时机。 “把这个吃了。” 一颗药丸递到秦苏嘴边,秦苏也听话,不问是什么一口吞下。 也就是这个时间重阳和秦植赶到,刘叔让秦植来照顾秦苏,他出去开药。 “阿姐,你怎么样?”秦植跑到床前,着急忙慌的。 秦苏摇摇头,“没什么事。” 虞朔这个时候走出去,目光扫视一圈,在抓药的地方找到刘叔。 “刘叔,本王想问问关于秦苏的事情。” 刘叔抓药的手一顿,旋即继续,“她没事。” “为什么不能闻麝香?本王记得麝香是堕胎……” 刘叔打断他,“宸王慎言。” 虽然现在世人对女子没那么苛刻,可未婚先孕到底不是什么光彩事。 “宸王也不必叫我刘叔。” 虞朔抿唇,他声音略微干涩,“当年本王并非故意不告而别。” 刘叔没停下手里动作,只是抓完开始包药的时候说:“你问酥酥的事情做什么?她有自己的心上人,又不是你。” 虞朔固执的反驳,“她说过已经不喜欢薛怀安了。” 刘叔讽刺,“酥酥不喜欢薛怀安也不会喜欢你。于酥酥来说,你算背叛过她的人。” “我只想保护她。她……有多久了?” “想知道?自己去问她。” 要是能问秦苏他就不会来问刘叔。 “刘叔,我那里有一株八百年的人参。” 刘叔:好小子!学会诱惑他了。 “我不求刘叔告诉我那孩子是谁的,刘叔只需要告诉我,有多久了。” 刘叔的内心疯狂动摇,那可是八百年的人参,他见都没见过。 可是为了八百年人参就做对不起酥酥的事情……好缺德。 “我不会说是刘叔说的。” 刘叔:知道这件事的人也不多。 “前些日子太后想从我手中拿那株人参走。” “不行!你要是想知道就问酥酥去,快滚!别在老子面前碍眼!” 他烦躁的要命,内心极想要人参,可到底是秦苏占比更重。 虞朔只好放弃,秦苏身边的人都更在乎情谊,这样的人最难打动。 虞朔重新重新回到秦苏所在的房间中,她气色看上去并不怎么好,不过还是恢复了些力气。 要现在问她吗? “重阳,你带秦植先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秦苏和虞朔,但他看着秦苏这个样子总是开不了口。 倒是秦苏扬起一抹笑容,“殿下是想问我是不是怀孕了?” 虞朔点头。 “那殿下会为我保密吗?” 虞朔还是点头。 “殿下扶我起来吧。” 虞朔上前坐下,扶着秦苏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肩上。他们已经许久没有这么近距离接触过了。 “的确有个孩子。春江宴那天我遭人算计,有了的。” 虞朔垂眸,瞳孔震动,身子都微微颤抖。 “所以……你想要春江宴名单想找出孩子父亲是谁?”他喉咙发紧,说出这话尤为艰难。 “嗯。”秦苏抚摸腹部的时候,眼睛里满是幸福的笑意。 她并不反感这个孩子的到来。 想到这里,虞朔胸口涨涨的。 “原以为孩子是薛怀安的,呵!他的确这么引导我。” “别气。对身子不好。”虞朔安抚她,“要做什么可以告诉本王,本王去做。” “怎么能一直劳烦殿下?” 虞朔又问:“找到孩子生父你打算怎么办?” 他心里难以遏制的希冀,即便因为孩子二人绑在一起他也不介意,他不介意父凭子贵。 只可惜秦苏接下来的话戳破他的美梦。 “不怎么样。只是想知道孩子生父是谁罢了。”有句话她没说,要是那个人人品好,或许她会允许囡囡看看他,也仅限于此。 虞朔垂下薄薄眼皮,希冀再次落空。 “殿下不会以为我会因为囡囡选择嫁给一个男人吧?”她揶揄的话落在他的耳侧,似乎是最大的嘲讽。 虞朔喉咙越发艰涩,难受的很,他下意识顺着秦苏的话说:“酥酥不是这样的人。” “殿下倒是第一次叫我乳名。” “冒犯了。” “既然是友人,有何不能叫?”即便是大安当下风气,男女交友也是可以如此的,当然不排除一些过于保守的女子。 “本王会让重阳把府中所有含有麝香的香料全部处理掉。还有其他对胎儿不好的。” “殿下这么说我倒是有点过意不去了。此次殿下也不是有意,也是我疏忽。若是因为我让殿下喜欢用的香料都得舍弃,那我这面子可大了去了。” 虞朔回答,“友人为重。” 见虞朔这么说,秦苏没再拒绝。她似乎成功成为虞朔的好友,重生以来第一个目的完成。 重阳在外面敲门,“殿下,连桃姑娘来了。” “让她进来吧。” 秦苏忽然握住身边男人的大手,成功引起他注意,“囡囡的事情我父母好还不知道,目前就只有殿下和连桃知晓。” “放心,本王答应你会保密的。” “谢谢殿下。” 连桃进来就看见秦苏靠在虞朔身上,男人高大俊美,女人柔弱娇媚,好不般配。 她愣了一下才急匆匆过来,“姑娘出了什么事?” 第26章 戏子唱大戏 她不就是回去拿了个衣服吗? 怎么转眼就出事儿了? 秦苏对她摇头,“没什么大事。” 她转移话题,“殿下的外袍拿来了吗?” 连桃点头,“已经交给重阳。” “那就好。”秦苏苦笑不已,她估计得养一段时间了。 虽然是被迫,但她的确该修养修养。 “本王回头拨几个人给你,你办事不用自己动手。”他看到过好几次秦苏自己动手。 以前不知她有孕,不想扫了她的兴致。 现在知道哪里能让她再胡来?听说孕妇三个月前胎儿容易不稳。 “不用啦,以后我出门带家里的人。殿下的人都是一等一的好手,跟着我可太浪费了。要是有需要,我会请殿下帮忙的。” 虞朔只好答应。 连桃去拿了药,虞朔还是抱她出回春堂,放在轿子上送她回去。 这事儿不知怎么传到薛怀安那里,他第一时间派人到回春堂来调查。 要说薛怀安不了解秦苏,更不知道她身边的人,以为派个下人来就能打听到回春堂的消息。 刘叔不会告诉虞朔,更加不会告诉薛怀安的人,只说秦苏因为练武伤了自己,成功误导薛怀安。 薛怀安的人离开后不久,重阳就抱着个盒子去了回春堂。 “刘叔,这是我们殿下托我带来的。”重阳把盒子放在刘叔面前。 “哦。”刘叔也不客气,直接收了。 重阳挑眉,他挺在意虞朔和刘叔的关系,二人似乎很熟稔。 “刘叔和我家殿下以前就认识吗?”他不想就这么离开,趴在柜子上问刘叔。 “不认识,我以前一个乡野村夫,怎么可能认识高高在上的宸王殿下?你快走,别影响我坐诊。” 重阳摸摸鼻子,他觉得刘叔说话夹枪带棒。 等重阳离开后,刘叔把盒子拿出来,一打开眼睛都亮了。 “好东西!算那臭小子还有点良心。”他哼了一声,心里极为满意。 秦苏这边没惊动秦母,只是在家里休养了两天,第三天就出现在街头。 连桃撑着伞跟着秦苏,小嘴叭叭的抱怨,“公主殿下也真是,自己的事情自己不去处理,非得揪着姑娘。” “姑娘有没有觉得身子不适?”她很紧张秦苏,毕竟三天前秦苏的样子太吓人了。 “哪有那么夸张?我没事。” 穿过观前街,秦苏直接去了城南。城南这个地界,杂耍艺人最是多,也最是热闹。 连桃现在最担心就是有人磕着碰着她家姑娘,几乎事事小心。 “人都安排好了?”她的声音几乎淹没在吆喝欢呼声中,不过连桃距离近,还是能听清。 “姑娘放心。” 游过热闹长街,二人进了一家首饰铺。 “这是本夫人先看上的,凭什么给你?” 一进门就听见有人大呼小叫,声音尤为尖锐,简直要刺破人的耳膜。 “告诉你,本夫人有的是钱,今天这东西本夫人必定拿下。” “你要只管拿去就是,我又不是非得要。”这道声音就软弱许多。 秦苏:万万没想到这位王夫人性子会这么弱,这戏可怎么唱下去? “算你识趣!不过你得给我女儿道歉,你儿子刚刚推了我女儿一把。”好在这戏子足够敬业,没立即顺坡下驴。 “哪有的事?我儿从未碰过你女儿?你莫要胡搅蛮缠。” 穿着华贵的妇人眼神狠厉,就像刮骨的刀,“小小年纪就知道欺负小姑娘,这长大了还得了?看你长得一副狐媚子样,说不准就是个勾引男人的贱货!” “这么久都没男人过来,你不会是没男人吧?未婚先孕?还是说你是别人养在外面的外室?” “我可告诉你,我们大安最反感的就是外室,见着直接打死官府都不会管!” 王夫人护着自己儿子,脸色很难看,“你胡说什么?我和我丈夫是拜过天地的!你不知事件真伪只知侮辱人!” 华贵妇人指着王夫人鼻子质问,“谁知道呢?外室什么时候承认自己是外室了?” “你是贱人,你儿子就是个小贱人!” 她呸了一口,直接让丫鬟付钱。 “你道歉!不然我可报官了!” 她气的浑身发抖,但气势就是不如华贵夫人。 “你报啊,你以为我会怕你?” 秦苏是时候进来,她一袭张扬红衣襦裙,所用所戴皆是最华贵,不过最吸睛的还是她腰间缠绕的软鞭,瞧着就十分具有威慑力。 “吵什么吵?首饰铺都成菜市场了?” 轻飘飘一句话瞬间吸引所有人注意。 “你谁啊?关你什么事?”华贵夫人像不认识秦苏,张口就来。 “我叫秦苏。我这个人,从来不在乎这件事是不是与我有关。” “你就是那个秦苏?被退婚的那个?你被退婚还还好意思出来逛街?丢死人了好吗?是我都不好意思出门。” 连桃:虽然这是请来的戏子,但你这是不是太过分了? “是我退婚薛怀安。”秦苏趁此机会再说一次。 “你不是很懂大安律法吗?要不要我给你说一次?大安女子退婚、或改嫁、或丧偶都可再嫁,一年内再嫁无需纳税。” “给她道歉。”秦苏抽出鞭子,似乎有威胁之意。 华贵夫人有点害怕,但还是梗着脖子说:“凭什么?明明是他儿子推了我女儿。” 秦苏问旁边人,“你们有人看见吗?” “没人推她女儿,她胡说的。” “就是就是,以为自己丈夫是个小官就嚣张跋扈。” …… “听到了?你要是不想道歉也没关系,那就跪一个吧。我这鞭子也许久没抽人了。” 华贵夫人是真的发憷,她硬着头皮给王夫人道歉,然后带着女儿灰溜溜跑了。 秦苏余光注意到有人离开了首饰铺,得亏早有打算。 “掌柜的,听闻你们最近进了一批禁步,给我看看。”秦苏没管旁边的王夫人,抬脚往里面走。 “好嘞!”掌柜立即又叫人去安抚王夫人。 秦苏打开匣子,里面的货比不上城西的,但也还不错,秦苏挑了一条简单的,是青玉雕刻的琼瑶玉树,较为精美。 转而她又看见一条墨玉禁步,下面垂着白色和藏青色渐变的流苏,长长的,挺好看。 “那个也给我看看。” 第27章 受害者 秦苏又挑了两款禁步,让掌柜包起来。 “连桃,付钱。” “等等。”柔弱娇媚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秦苏疑惑的看过去,见是刚刚被欺负的王夫人,问:“怎么了?” “那个,我来付钱吧。算是谢谢秦姑娘刚刚仗义执言。”她身形偏弱,并不属于当下最流行的大气审美。 秦苏耸耸肩,“没事,就是几句话的意思。正好也让他们知道我秦苏不是好惹的。” 王夫人腼腆的捋捋耳边碎发,扬起柔美的笑容,“秦姑娘觉得没事,但这对我来说极大的恩情。还请秦姑娘不要拒绝我,不然我都不知该如何自处。” 秦苏似乎很认真思考这件事,“这些就算了,王夫人不如请我吃顿饭。我很少来城南,还不知道哪里饭菜好吃。” 王夫人水眸顿时充满欣喜,“好!一言为定!” 似乎想到什么,她立即拉过儿子,对他说:“小恒快谢谢姐姐。” 小恒甜甜的道谢。 秦苏眉眼染笑,“得叫姨姨了。” 付了钱,秦苏和王夫人一同走出首饰铺。 一路上她从王夫人口中得知她本名王曼珠,平日里很少出门,也不怎么和人交流,所以刚刚和她说话都很紧张。 她平日里就喜欢做些女红,或者写字作画,总之在秦苏眼中都是些十分无趣的东西。 通过今天这件事,秦苏很快和王夫人关系拉进,后面两天她都有来城南,甚至还去了她和康林的爱巢。 这几日让她确定了一件事,王曼珠真的不知道康林有家室,她一门心思认为自家丈夫在做什么必须保密的活计。她觉得只要恩爱,两个人无需过问太多。 显然,王曼珠是个被欺骗的受害者。 秦苏对此不想说什么,和其他人一样她也不喜欢外室,外室这个成分本就让人喜欢不起来,存在就是原罪。 可王曼珠这个人温温和和,做事慢条斯理,甚至关心身边每一个人。 这样的人又让人讨厌不起来。 错的是康林,是他背叛妻子,欺骗王曼珠。 不过不管如何秦苏都不会放弃自己的目的,在第五天的时候她邀请王曼珠去参加宴会。王曼珠一开始是拒绝的,但后来想想她可以带儿子出去转转,于是同意了。 当天晚上王曼珠见到许久未见的丈夫,她把这几日的事情同他说了,但康林却持否定意见。 “秦苏是忠义侯的女儿,平日里吃穿用度都是极好。怎么会来城南?”康林起了疑心。 王曼珠性子软,但对朋友很好,见康林这么说,她立即不乐意,“你什么意思?你是说她算计我?” “不是没这个可能。”康林握住爱人的手,烛火下,他的眼睛深沉的可怕,“秦苏毕竟是被退婚的女人,你不要和她走的太近。” 王曼珠立即推开康林,“什么叫她被退婚?分明就是那个男人在外面和其他女人不三不四?我就觉得酥酥退的好!这样的男人就不该有人爱他。” 康林似乎被戳到痛处,他心里冒出一股子火。 “你我许久未见,你就非要为了一个外人伤害我?” 王曼珠却是冷笑,“你也知道你我许久未见?正常夫妻有我们这样的吗?你可知道那天那个女人怎么说我的?怎么说我们小恒的?” “她说我的是外室!是勾引男人的贱人!还骂我们小恒是小贱人!你呢?你人在哪里?酥酥当时帮了我,你却要这样怀疑她?” “我不允许你这么说我的朋友。” 康林盯着她许久,但王曼珠也是寸步不让。 她是软弱没错,可她还是知事理的。 “珠珠,你变了。你以前不会这么和我说话。”他眼中似乎有失望,但更多的还是深沉。 康林想到这几日粘着他的成安公主,心里顿时不想继续留在这里。 “算了,既然你不想我来看你,这几日你就冷静冷静,宴会就别去了。那里不适合你。” 说完他扬长而去,走的时候还叮嘱暗卫不准王曼珠明日离开。 王曼珠盯着空洞洞的门口,第一次觉得这样的康林好陌生。 虽然只有几天时间,但秦苏和王曼珠关系非常好,好到让王曼珠把秦苏当成不可或缺的好姐妹。她不希望自己好姐妹被丈夫侮辱有错吗?! 她承认这次发火是积蓄太久的怨气,秦苏的原因只是很小的一部分。 作为爱人,她真的很希望丈夫都陪陪她,即便嘴上说不在意,但心里怎么会不在意? 翌日,王曼珠穿戴整齐,带着儿子出门,但还没踏出院门就被侍卫拦住。 “夫人,主子说让你在这里冷静几天,不要去参加什么宴会。” 王曼珠冷了脸,“让开!” 她是存了心思要和康林抗争到底,绝对不妥协。 “还请夫人不要让属下为难。” 王曼珠气的胸口上下起伏,她抓起旁边扫帚对着侍卫,怒道:“我让你让开!” 侍卫不为所动,并不觉得王曼珠会伤害到自己。 王曼珠的确不能,她不会武功,身子又很羸弱。 人没打到,她倒是累的气喘吁吁。 最后她找来一把剪刀,怼在自己颈项上威胁,“你们不让开,我就下手了。” 侍卫一惊,忙说:“夫人你不要这样,你看看小公子,会吓到小公子的。” 王曼珠去看孩子,小恒果然眼中已经蓄满眼泪,抓住她的手恳求,“阿娘不要这样,阿娘不要伤害自己。” “我们不去宴会,小恒只想陪着阿娘。” 王曼珠最终是没能下手,她放不下孩子。 在这个时候她突然觉得自己就是康林圈养起来的笼中雀,没有他的允许是飞不出精巧的笼子。 她或许要食言了。 “小恒,我们回去。”她抹了眼泪,几乎绝望的坐在椅子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帕子湿了一张又一张,眼泪控制不住。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秦苏张扬热烈的声音,“曼珠!我来接你。” 王曼珠眼中瞬间燃起希望,她一把抱起小恒跑到门口。 侍卫还拦在那个地方,她眼中满是愤恨,怒道:“酥酥,他们不让我出去。门口有人把手。” “什么人这么大的狗胆?你让开。” 王曼珠听话的后退数步。 紧接着她就看见在她眼中无法撼动的侍卫连人带门直接飞了出去。 第28章 美人救美人 秦苏站在门口,风扬起他红色裙角,像是一朵盛开的大丽花,不过在王曼珠眼中如此的秦苏更像从天而降的战神,整个人都在发光。 曾经康林也这么救她,但不知为何,感觉很不一样。 美丽的战神扬起自信的笑容朝她和孩子走来,细白修长的手伸向她。 “我来接你。” 王曼珠眼中的欣喜几乎要溢出来。 她一把握住秦苏的手,牵着孩子朝她靠去。 “夫人,主子有令你不能去。难道你要违背主子吗?”被撞飞的侍卫从地上爬起来,戒备的看向秦苏。 秦苏讽刺的笑了,“夫妻应该是互相扶持的,怎么?你们主子也主张把女人当做附属品?” “她是你们主子的妻,不是奴隶。” 王曼珠颇有触动,她重重的点头,柔情的望着秦苏,“酥酥说的对!我又不是他的奴隶,凭什么事事都要听他的?他不准我去参加宴会,难不成是里面还有什么猫腻不成?” “你是主母,和他们多说什么?”秦苏安抚愤怒的王曼珠,又挥挥手,她带来的人保护几人离开。 “别怕,我去看看他们。” 把王曼珠送上马车,秦苏又调转方向去了院子。 秦家全家习武,下人也不例外,她带来的马夫,伺候的人都是一等一的好手,招式没有花里胡哨,全是直逼重点。 回到院门口,秦苏问身边的连桃,“有没有察觉这些人武功路数有点奇怪?” 连桃喜欢习武,对武功路数很有研究。 “似乎不是大安境内的。但最近江湖上有没有这样的武功路数不清楚。” 秦苏摇头,“一批暗卫不会在短时间内训练出来。”就算有新的武功路数也培养不出来。 她面色凝重,再次问连桃,“确定不是大安的武功路数?” 连桃点头,“我很确定。” “你去告诉他们把这些人捆起来送到宸王府,就说是我说的。” “好。” 现在没了马夫,秦苏只好自己驾车。 但一路上她心情都十分沉重。 那是康林的暗卫,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康林出生耕读人家,不算大富大贵,但也算是身家清白。皇家调查,不可能出问题。 如果康林有问题,那可藏得真深啊。 不知不觉的,秦苏把马车架的越来越快,她专门挑人少的街道。 王曼珠能察觉到速度越来越快,她以为是自己耽搁了时间,也不好意思让秦苏慢些。 好在京都的街道随时有人修缮,不会特别颠簸。 一直接近公主府秦苏才收敛心绪,她要先办成手上的事情。 “我们到了。”秦苏进了马车,拿出自己的妆品,还有不大的镜子。 “重新收拾一下吧。” “嗯嗯!酥酥真贴心。” 秦苏的手指轻轻敲在马车侧壁上,颇有点心不在焉。 似乎察觉到她的不对劲,王曼珠一边上妆一边问:“酥酥你有心事吗?” “也不算心事,我只是在想我那弟弟,过几日他要考试,不知能不能有个好成绩。”秦苏满口胡诌。她才不介意秦植考试如何,考得不好就回来习武,问题不大。 “酥酥还有个弟弟呀。多大了?”她很仔细的给自己上妆,不想因为妆容方面给秦苏丢人。 而且这也是她第一次接触秦苏的圈子。 “快十岁了。” “你都这么聪明,你弟弟肯定没问题。”王曼珠一边安慰,一边把口脂上好,“我好了。” 她温柔的将每一件妆品擦拭干净,包括用具,简直仔细到了极致。和秦苏简直是两个极端,秦苏做事做不到太细致,或许这是练武人的通病。 王曼珠模样生得好,为了参加这次宴会又特意收拾自己,旁人见了只以为是哪个官家夫人,只是有些面生,没见过。 不过她表现上略微拘谨,一只手牵着小恒,紧挨着秦苏。 即便这样还是受到不少异样的眼光。 秦苏注意到这些,她温和的说:“放心,他们是在看我。” 王曼珠顶多看上去有些不适应,其他挑不出错来。 “为什么?酥酥这般好看,应该很受欢迎才是。”她目光真诚,没有说谎。 秦苏小道:“因为我性格嚣张跋扈,我的家世,当然还有刚刚退婚的原因,这些自诩官家贵妇,自然不屑与我为伍。” 王曼珠皱眉,不理解那些人的看法,她安慰秦苏,“是他们眼神不好,这种人不值得做朋友。” 秦苏深以为然。 成安公主这次设宴本就没刻意主题,秦苏就带王曼珠四处坐坐,也不与人交流。 秦苏前脚离开,后脚那些在暗处议论的贵妇便走过来和王曼珠打招呼。 王曼珠只是很有礼貌的报以笑容,并不打算和这些人深交。 “不知夫人夫家是哪位大人?”一位穿着华贵的妇人收纳团扇笑着问王曼珠,问的时候还上下打量她,动作都没有半点掩饰。 对于这样的行为,王曼珠圈着孩子,眼中透露不悦。 “夫家不值一提。不知几位夫人找我有何事?”她声音冷淡,很容易听出她并不欢迎这些人。 那夫人心下已经生了鄙夷。本就瞧着面生,现在听她这般说,夫家定是不出彩的。 “本夫人只是瞧着你与秦苏在一块好心过来提醒你。别以为秦苏出自忠义侯府就是个好的,他们家以前可是土匪,白虎寨听说过没?” “以前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要不是陛下仁德,招安他们,现在他们还是土匪呢。” “你还是离这样的人远一些,她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旁边一位妇人又笑了,“可不是嘛,要我说成国公府大公子退婚,退的好啊!谁愿意娶一个土匪?说不准哪天她瞧哪个人不顺眼就动手杀人,怪吓人的。” “离她远点总是好的。” 王曼珠从她们开始说秦苏坏话开始就一直冷着脸,只是她容貌娇美,眼眸潋滟,实在是没什么威慑力。 “多谢几位夫人告知我此事。所谓的贵女可配不上她,她更适合做个驰骋沙场的将军。”她说的非常认真,一字一句咬字清楚,似乎生怕这些人听不到。 不远处—— 第29章 冷笑:你俩双向奔赴? 讥讽的笑声传到秦苏耳中,骄矜又高傲,“看不出来她还挺维护你的。” “和这种人在一起,你也不觉得掉价。”成安公主继续讽刺。 “未知全貌,公主可以再等等。” “你俩还双向奔赴?”本来一开始只是讥讽秦苏,但更多是揶揄的意思,现在听她向着王曼珠立即瞪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秦苏瞥了她一眼,道:“急什么?说不准里面还有个更大的收获。” 成安公主自从怀疑自己驸马在外面有了外室,孩子都有了整个人都变得尤为愤怒。现在听秦苏说里面还有大的,她冷笑连连。 “公主确定我们这儿没有驸马的人?” “罢了,公主还是等结果吧。” “你有什么没告诉本公主?”成安公主立即察觉不对,好像事情没这么简单。 可不应该啊,这个女人除了是个外室还能是谁? 任凭公主怎么想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今天事了公主可欠我一个人情。”秦苏挑眉。 “呵!这就是你的目的?你为什么不去找虞朔?他能做的事情可比我多多了。”她看王曼珠是越看越愤怒,恨不得上前撕了对方的脸。 但想想还是忍耐下来。 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外室,她不能让自己像个泼妇。 “宸王殿下公务繁忙,我这点事情怎么好劳烦他?” 成安公主接着冷笑,“说不准他乐意得很。” “嗯?” 秦苏没在这边耽搁多久,她去找王曼珠,王曼珠这边几乎要和这几个女人动手了。 “怎么了?”她明知故问。 几个妇人讪笑不开口,王曼珠犹豫了一下还是告状,“她们说你坏话。” “哦?”秦苏扭头看向几人,问:“几位说了什么?” “没什么,她胡说的。” “就是就是,我们怎么会说秦姑娘坏话呢?” 王曼珠正要开口,秦苏就道:“来,让我猜猜看。你们无非就是说我是土匪出身,还被退婚,性格也是张扬不讨喜。对吧?” 几个妇人面上难堪,有被拆穿的恼羞成怒。 “我们又没说错,难道你不是这样?” “就是,要不是陛下仁德,你还在白虎寨做你的女土匪。” “也是,这里是天子脚下,薛公子不乐意与你成亲,你拿他没办法,但你要是还在白虎寨,都可以抢个压寨夫君。” “你们!太欺负人了!”王曼珠气得眼睛通红,她真想上去给这几个女人两耳光。 秦苏耸耸肩,“你们翻来覆去就是这几句话,实在是没什么新花样。我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喂。” 高傲的声音传来,顿时打破这一局面。 “公主?” 几个妇人诧异的看过去,谁也没想到成安公主会突然出现在这个小角落里。 “把她们几个拖出去,以后与不准来公主府。”成安公主指着刚刚几个嘴碎的妇人,表情很随意,完全就是随手而为。 “公主!公主我们做错了什么吗?是有什么地方让公主不悦?” “臣妇知道错了,公主再给臣妇一次机会,臣妇定不在公主面前碍眼。” 几个女人皆是跪下,哪里还有刚才高高在上的样子? 这些人总是欺软怕硬的,要是秦苏刚刚抽出鞭子,他们顶多就是色厉内茬几句,就像纸老虎,一戳就破。最后的结果还是和现在一样,只是公主这身份的确好用。 “哦,你们没做错什么,就是单纯觉得看着你们本公主心情不好。现在还在吵闹,直接丢出去。” 几个小官的夫人,对成安公主不会引起什么水花,或许她们的丈夫还得亲自登门道歉。 处理了这些人公主转身就走,看都没看秦苏一眼。 “那个是公主吗?哪位公主?”王曼珠小声询问秦苏。 “成安公主。”大安有多位公主,和成安公主同辈分的就还有两个,只是那两个实在比不得成安得宠,已经出嫁,鲜少被人提及。 “哦,成安公主人很好的样子。”她也只敢小声说这话,不然背后妄议公主,那是个不小的罪名。 秦苏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没说其他。 过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王曼珠忽然扯了扯秦苏衣袖,幅度不大,只有提醒作用。 待秦苏看过来,王曼珠就小声说:“刚刚我好像看见我夫君了。” 秦苏环视一圈,没看见康林。而且就算看见她也不可能这个时候承认什么。 “会不会是你看错了?珠珠的夫君是做官的吗?” 王曼珠摇头,“我不知道,他什么都不和我说。” 想到二人昨天晚上的吵架,她到现在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依旧很生他的气。 一位头戴银冠的女人从走廊这边过来,她对秦苏行礼,之后道:“秦姑娘,公主有请。” 秦苏对身侧的王曼珠说:“一起吧。” 王曼珠有些担忧,“这不好吧?公主只叫了你。” “无妨,你和小恒刚刚不差点被欺负吗?我不放心。” 王曼珠看向女官,对方似乎没说不允许,这才点点头。 几人跟着女官穿过走廊,绕着花园进了一个院子,这院子中有一高高阁楼,十分雅致美观。 王曼珠远远地便瞧见一位身形与丈夫十分相似的男人,她尽可能的往前走几步,想看仔细点。 她的小臂忽然被人拉住,扭头看去,是秦苏。 “怎么了?”她茫然。 “不着急进去。” 女官带几人从侧边进入旁边小院,这边视野好,也不容易被发现。 王曼珠还未意识到什么,只是下意识听秦苏的话。 若是以前,秦苏会有不少的愧疚,毕竟她从接近王曼珠就是算计,从头到尾。 那边—— “驸马今日怎么心不在焉?”成安公主余光看到了秦苏等人,她眼中划过一抹暗芒。 康林的确还为昨天的事情心情不好,嘴上却说:“嗯,朝中有些事情比较繁杂。” “这几日便在府中休息,本公主会和皇兄说的。” 康林握住成安的手,俊美的脸上都是宠溺和深情的笑意,“公主对我真好。” 成安忍着心里的恶心,笑着说:“那驸马会不会一辈子对本公主好?毕竟这么多年,我们一直无所出。” 这件事的确也是她一个心病,她分明身体不差,和驸马同床也多,为何一直难以有孕? 第30章 康林翻车 “孩子的事情随缘,我爱的是公主,又不是孩子。”他温柔的笑着,充满儒雅气质的眼睛里盛满了他的公主,好像成安公主就是他的全世界。 “其实我和公主两个人不就挺好?以后有孩子了,公主不是会只对孩子好?那我不就是备受冷落?” 若是往常成安听到这话会非常开心,非常甜蜜,认为她一定是受上天眷顾,这才有如此夫君。 现在她就觉得哪里都不对劲。男人哪有不爱孩子的?他们喜欢孩子,是传宗接代,是因为去鬼门关走一遭的不是他们。 而且如果真的只爱她,为何会找外室生孩子? 不远处。 王曼珠迟钝的扭头看秦苏,惊愕的问她,“他、他是谁?为什么会和我夫君那么像?” 秦苏不自然的移开目光,“他叫康林,成安公主的驸马,已经和公主成亲多年。” 小恒摇摇王曼珠的手,“娘,那是爹爹。” 王曼珠见秦苏一点都不惊讶,眼眸含泪,“所以,你早就知道了,对吗?” 秦苏说:“前段时间在街上看见你和驸马在街上逛街,意识到不对劲,所以跟上去看了。” “你接近我也是这个目的?” 秦苏微微蹙眉,她不理解为什么到这个时候王曼珠最关心的不是康林,不是自己成为人人喊打的外室,而是一个劲儿揪着她。 这不符合常理。 “对。”秦苏承认的很干脆,半点犹豫没有。 王曼珠柔弱的身体摇摇欲坠,眼泪直接从眼眶中滚落。 “我昨天还为了你和他吵架,我说,你是我朋友,你对我很好,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吗?!”她大声的质问秦苏,根本不在意自己会不会被康林发现。 那边的康林的确身体僵住,他猛然回头,看见了王曼珠和小恒。 “接近你的确带有目的,但是其他,你认为我们是朋友,我们就是,你要是固执的认为我没有对你有过真心,那便不是。” 有些时候解释没有意义,端看人怎么想。 “娘,我要找爹爹,我们去找爹爹好不好?”一向安静的小恒不依不饶的摇着母亲的手。 “他不是你爹!”王曼珠对孩子也很大声,似乎强势的否定康林的存在。 “那就是爹爹!”小恒突然用蛮力挣脱王曼珠的手,大步跑向康林。 “第一次见我觉得你不像主动成为外室的人,后面才会接近你。” 她看上去怎么也不像破坏别人夫妻感情的人。 “我曾经也被骗过。他亲自来提亲,他说他会对我好。可惜……” 王曼珠眼泪啪嗒啪嗒的流,心里恼怒姐妹都是算计,可又似乎没那么怨恨。 “我该怎么办?我不知道的,我们认识的时候,我不知道他有家室。要是知道,我绝对不会同意和他在一起。” “去和公主说。” 王曼珠难以面对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的另外一个女人,明明她不久前还夸过她。 但是小恒还在那边她只能硬着头皮过去。 她走了几步,见秦苏跟在她后面,心里似乎有了勇气。 成安公主对外室生的孩子没什么善意,只是现在要处理的是康林,他才是祸源。 成安猛然站起,愤怒质问康林,“这个孩子为什么叫你爹?你最好给本公主一个合理的解释!” 在这一刻,几天压抑的愤怒彻底爆发。 但是夫妻多年,她还是希望康林能服软低头。 “爹爹你怎么会在这里?娘今天都哭了,你都不哄哄娘亲。”小恒抱着康林的腿,看不懂眼下局势。 康林慌了,一时不知该如何抉择。 一边是自己亲生儿子,一边是代表权势的发妻。 成安听到孩子的话,胸腔的火焰更是高涨。 王曼珠这个时候跑过来,她强硬的拉开小恒,低头对成安说:“公主殿下。” 只是开了个口,后面却不知如何解释。 “你就是他在外面的女人?”成安这一次仔细打量王曼珠,她长得其实不错,小鸟依人,并不强势。 王曼珠颇为难堪,苍白的解释,“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说他还未娶妻。” “你认识他多久了?”成安问。 “五年。” 成安公主忍不住仰天大笑,她抬手就狠狠地给了康林一巴掌,“好啊好啊,你我刚刚成亲,你就在外面找女人?!” “康林,你可知大安律法驸马不可以纳妾,更加不能有外室?” 她愤怒的同时心脏疼得厉害,被枕边人背叛,恶心反胃的感觉一阵一阵涌上来。 康林终于醒悟过来,他忙去抱成安,嘴里解释,“公主,我不认识他们。他们都是胡说的。” “这一定有阴谋,一定是有人要害我,要离间我们夫妻感情。你相信我。”他急切的想让成安动容,她对自己一向心软。 成安推不开康林,秦苏这个时候伸手把人拎开,但一句话都没说。 “你以为我是今天才知道他们的存在?你们那个院子,那一片的人都见过你,你怎么抵赖?” “把人安排在城南,你倒是好算计。本公主平日里的确不会去那里,可惜了,你还是不能瞒天过海。” 康林又要伸手去拉成安,“公主你难道不相信你的枕边人?这个女人和孩子一定是旁人找来算计我的,我们不能中计。等今天事情过了,我立即派人去调查,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你闭嘴。”成安怒道,又转而命令王曼珠,“你来说。” 王曼珠说:“我和他也是拜过堂的,在阳县,那边和王家交好的人都知道。我出门游玩恰好遇到绑匪,是他救了我。但也因此受伤,我把他带回家,长时间相处之下……” 成安听不下去,她现在不仅想弄死康林,就连王曼珠也一并打杀。 “来人,把他们俩拖出去,杖毙!” 动她的男人就该死! 康林急忙拉住成安,“这不好吧?事情没调查清楚草菅人命怎么行?” 成安指着他的鼻子,气得发笑,“你说本公主草菅人命?”随后又指着王曼珠,“在大安主母有权利打杀外室,这有问题?” “他们也不是外室,我压根儿不认识他们。”康林还在狡辩。 “而且这里面还有个孩子,还那么小,陛下要是知道定会生气。” “你少拿皇兄压我。”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吵闹声,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第31章 没有名分才是外室! “怎么回事?去看看。”成安吩咐贴身丫鬟去看。 随后她又让人拖开康林,说:“动手,别让本公主说第三遍!” 不管是王曼珠还是小恒,在她眼中都是眼中钉肉中刺,非得清楚才能罢休。 康林脸上肉眼可见的急切,他的急切落在成安公主眼中简直就是对她极大的侮辱和讽刺。 她大安最受宠的公主,还比不上一个外室?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康林看看王曼珠和孩子,又看看成安公主,犹豫一会儿心一横,撇过头,说:“公主执意草菅人命,我也无话可说。” 成安气得倒仰,被康林的无耻震惊。 “你还想抵赖!” 王曼珠见康林不肯承认她和小恒,面上全是失望。 当初她怎么就相信了他愿意跟着来京都? 她深吸一口气,避开下人抓过来的手,说:“我与康林成亲在景和七年五月份,当时也有亲朋好友做见证,这‘外室’我怎么也不敢当!” 她清凌凌的眼睛直逼成安公主,“敢问公主,与他何时成亲?” 成安公主的眼睛几乎要冒火星子,被王曼珠这话堵得喉咙发紧。 “公主不回答是因为不在三月之前吗?” 秦苏这个时候开口了,“成安公主出嫁在景和七年三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康驸马刚刚成亲不久就因为陛下安排离京了。” 这下王曼珠的那口气彻底没了,她没办法证明自己不是插足别人的人,即便她也是受骗的。 “公主,男人不忠诚就是不忠诚,不是王曼珠也会是别人。公主现在看到王曼珠也仅仅是因为他找的那个人恰好是王曼珠。” “你什么意思?”成安公主扭头瞪着秦苏,质问,“你非得护着一个外室?” 秦苏叹气,“没名没分才是外室。如果她和康驸马当真在阳县成亲,‘外室’的名头还真安不上去。” “再者若是被世人知道王曼珠也是被骗的可怜人,公主今日杖毙她和孩子,以后必定受人诟病。” “本公主才不在乎。庶民的诟病有何惧?”她向来随意不拘小节,自认不会像那些贵女一样怕这怕那。 秦苏叹口气,“难道公主也不怕陛下?” “若我今天一定要打杀他们呢?你要和本公主翻脸?”成安公主死死盯着秦苏,似乎秦苏要是敢和她对着干,她就要连秦苏一起处理了。 “公主随意,不过我还是建议你要是气不过就把人关起来,冷静下来再处理。” “本公主现在很冷静,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秦苏不再开口,她的沉默反而让成安公主火气没那么旺。 而这个时候婢女也从外面急匆匆进来,弯腰禀报,“公主殿下,宸王殿下带人来了。” “他来做什么?”成安公主不明所以,命人把王曼珠,小恒以及康林全部抓起来,然后才打算去见虞朔。 但虞朔已经大步进来,他先看见康林,大手一挥,“抓住他。” 成安公主懵了,什么情况? “怎么回事?你抓他做什么?”成安公主不明所以。 王曼珠也看了过去。 “此人疑似敌国细作,需带走严加审问。”虞朔一直保持面无表情的严肃样子,即便面对是自己妹妹。 “不可能。” 成安当即否定,这并不是她维护康林。 “别说是细作,就是他祖上有污点都不可能选为驸马。” 在没成亲的时候成安对康林是有好感,但这个好感不足以让她忤逆皇兄强硬嫁给一个身世不清白的人。 他们成亲本就是明阳帝赐婚。 “对啊,我怎么可能是细作?宸王一定是误会什么了。” 康林不敢表现半分异样,虞朔可不是旁人,没那么好糊弄。 实际上他听见虞朔的话心中大骇, “当初我和公主成亲就调查的清清楚楚,严查祖上三代,要是有问题当时就调查出来了。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虞朔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有没有问题调查之后才算数,带走。” 康林瞬间看向成安公主,呼救,“公主救我。我是被冤枉的,你知道的,我不可能对大安不忠。” “我家世世代代都是大安子民!” 成安公主对他本就已经心有恨意,再加上虞朔从来不做没准备的事情。他会这么说,定然有其原因。 于是她撇过头,不再看他。 康林心都凉了半截,他大声质问:“公主当真不念夫妻恩情?这些年我待公主不好吗?公主为何不救我?” “带走!”虞朔再次开口,但康林眼底发狠,竟然直接对虞朔的人动手,他武功出奇的好,比成安公主记忆里的好太多。 他再一次欺骗了自己。 意识到这点,成安眼底蓄满泪水,但仰起头,高高扬起下巴,倔强的让眼泪不落下来。 秦苏眼见虞朔带来的人不敌,她抽出腰间软鞭要追上去,虞朔几步上前拦住她,“会有人动手。” “殿下,我撑不住了。”重阳在那边哀嚎。 虞朔只好亲自动手,他武功或许逊色秦苏,但收拾一般所谓的高手完全不是问题。 最终康林被逮捕,他儒雅的假面被识破,眼中尽是狠毒之色,直到现在看都没看成安公主。 或许他都没想到为什么会落网。 院子中变得安静,但又尤为杂乱。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成安几乎要绷不住。 “你们都走吧。”她喉咙发紧,声音干涩,还带着些许的哭腔。 秦苏无法透露消息给成安公主,虞朔刚才没说,她就不能说。 王曼珠也是落寞,事情又多又繁杂,完全不是她能接受的。 “我、我先回去。”她牵着小恒往外面走。 成安公主这会儿也没心情对她喊打喊杀,只想让他们都离开,这样她就可以躲在无人的角落里大哭一场。 “我让连桃送你回去。”连桃刚刚跟着虞朔来的,现下听到秦苏的话立即走向王曼珠。 王曼珠对她微微颔首,什么都没说。 成安公主眼泪婆娑,充满怨气的问:“你怎么还不走?” 秦苏拉过椅子坐下,朝她伸出双臂,“要哭就哭吧,没人笑话你。” 成安公主被这句话挑的再也忍不住,她不管不顾的扑到秦苏怀里,震天的哭声穿过这个院子。 第32章 找钦天监算日子 公主府发生的事情并未传出,似乎有人掐断了消息根源,这越发让成安公主觉得事情不对劲,这几日她不是去宸王府就是去皇宫,但都没能得到有用的信息。 秦苏这几日也没闲着,一边注意连桃的伤势,一边打探江州赈灾粮的事情。 先前秦苏让连桃送王曼珠母子回去,谁料康林的人想带母子二人离开,连桃一个人单挑他们全部,受了些皮外伤。 王曼珠和小恒想回阳县,但她涉嫌康林的事情,不能离开,并且已经被官家看管起来。 康驸马养外室的事情似乎就这样告一段落,但他的丑事儿并没爆出。养外室和敌国奸细比起来,实在不值一提。 这里秦苏又被皇后叫进宫,在路上遇到去找明阳帝的虞朔。 大概是因为好奇心,秦苏凑过去问了关于康林的事情。 明亮的眼眸对上虞朔那双深沉的眼睛,她心里打鼓,很没底。 她有些怀疑自己问这件事是不是不妥,就眼下而言,康林的事情没几个人知道。成安公主都写信来抱怨,说虞朔和明阳帝都不告诉她。 秦苏尴尬的笑笑,“我就只是问问,不方便说就算了。” 他往前走,似乎的确没打算说,就在秦苏失望的时候,前面黑袍男人忽然沉声说:“本王正要和陛下说这件事。康林祖上几代没问题,他也没有越海国有过来往。” 秦苏一扫刚刚颓废的样子,快步追上去,尽量小声点,让更少的人知道她在打听此事。 “连桃经常钻研武学,看错的可能性很小。”她这么说其实很保守,实际上她对连桃非常信任。 在这方面连桃从未出错过。 虞朔应了一声,回答,“本王会调查。” “你今日进宫为何?” 秦苏老实回答,“皇后娘娘召我来的。” 虞朔没说话,但心情似乎不太美。 重阳知道自家主子又犯病了。他主子有口疾,时不时犯病,这个时候就需要他出面做个嘴替。 “皇后娘娘传秦姑娘是因为什么事情?” 虞朔还是瞥了一眼重阳,但什么都没说。 秦苏摇摇头,“但我有个猜测。” 她凑过去,颇有和重阳交头接耳的架势。 重阳以为是什么秘密,也不敢离太远,而且他真的很想知道是什么事情。 秦苏小声说:“我猜测又是为了我的婚事。皇后娘娘多半也是听陛下的,你懂吧?”她不好说的太细致,但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重阳大脑开始高速运转,“拿捏秦姑娘的婚事?” 说完他抬头看向自家主子,只见主子看他的眼神阴森森的。 他这才意识到和秦苏挨得太近,连忙直起腰,后退几步。 “哎呀,离太远怎么说这事儿?”秦苏攥住重阳小臂,又把人拉回来。 重阳只觉得被抓住的小臂好像火烧一样,好在秦苏很快松开他。 “我上次和皇后说,要是给我指婚,我马上绞头发去做姑子。” 重阳尴尬的笑笑,“那倒也不至于。” 秦苏叹气,“我感觉这话作用不大。” 重阳只觉得这事儿有点废脑子,他又看向虞朔。朝堂上的这些事儿,还得殿下来,他哪里懂啊? “秦姑娘为何不请殿下帮忙?殿下在陛下面前还是很有话语权。” 虞朔看向秦苏,眼神沉静,只有他自己知道有多期待秦苏的回答。 意料之中,秦苏摇摇头。 “这种事情不好麻烦殿下。”她没记错的话殿下手上掌控着兵权,他要是帮自己说话难保不会被陛下猜忌。 她故作轻松道:“实在不行的话,我找个老实本分的普通人入赘,解决一切问题。” 重阳瞠目结舌,有些不敢看自家殿下。 虞朔突然脚步加快,秦苏懵了。 怎么这么突然? 难道是想到什么急事? 她看向也愣了的重阳。 重阳哪里好解释什么?他不可能越俎代庖的告诉秦苏事情的原因。 “我去追殿下。秦姑娘去皇后娘娘那儿吧。” 说罢,他飞快的去追虞朔。 虞朔一直黑着脸,但他平日里就不苟言笑,一般人还真去瞧不出他心情不好。 “殿下,反正现在秦姑娘已经和薛怀安退亲,不如咱们提亲去?”重阳试探性的怂恿,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 虞朔突然停下脚步,森然的目光落在重阳身上。 重阳浑身僵住,只觉得这眼神暗藏杀机。 “给你提亲?”他问。 重阳骇然,立即回答:“当然是给殿下!” 虞朔抿唇,森冷的气息褪去不少。 重阳这颗心才重新落了回去。 “属下去找钦天监算算黄道吉日,等忠义侯回来就去提亲。殿下以为如何?” 虞朔冷冷的说:“多事。” 重阳摸摸鼻子,他不懂里面的弯弯绕绕,只觉得秦苏云英未嫁提亲正好。 “殿下这磨蹭下去说不准就真的来不及了。” 虞朔没再开口,重阳也不好继续叭叭。 …… 事情如近亲属猜想那般,皇后把她叫到宫中,又是为了她的婚事,似乎十分急切的想要她出嫁。 秦苏又不能太过尖锐,只能想方设法婉拒。等回到府中已经十分疲惫,但连桃又递来一张帖子。 秦苏躺在藤椅上,好笑的说:“这京都除了成安公主还有人给我下帖子?谁这么有勇气?” 她定睛一看,脸上的笑容消失,来了个大变脸。 “薛怀安这伤是好全了又想添点新伤?” 她打开帖子,冷哼一声,“游湖?他也想的出来。” “薛怀安最近有什么动静?” 应该是遇到了什么难题,否则安静了这么久怎么突然下帖子? 连桃摇摇头,“没听说什么消息。” “姑娘去吗?不去的话我拒了。” “去啊,为什么不去?看到他惨兮兮我就很高兴!” “那我去给姑娘准备明天穿的衣裙。” 秦苏躺在藤椅上,身心疲惫。 …… 三个时辰前。 薛怀安身上的伤没完全还好,主要是反反复复受伤,哪里能好得了? 他最近的确没去找秦苏,因为他敏锐的发觉京都最近出了事,具体是什么事不清楚,但绝对不是一件小事。 在这种风口上,他沉下来才是正确的决定。 今儿个他出门也是想到之前得到的一个官位,差不多也该上任了。 第33章 外男不得入内 兰台察院。 薛怀安在这里下马车,上前就被门口的人拦住。 “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守在门口的人脸色严肃,颇有铁面无私的味道。 薛怀安姿态放的很低,典型的谦谦君子,“在下薛怀安,劳烦小哥替在下通传。” 守门的二人对视一眼,而后道:“这里不是玩闹的地方,还请薛公子回去。” 薛怀安心下顿时涌出不好的预感,不过还是忍着脾气,伸手从袖中掏出一封信递过去,“这是御史中丞的信,小哥可以看看。” 当初他为了这封信废了好大力气,让秦苏求情许久才得到。 兰台察院和其他两院不同,察院所属官职低,但权力大,这就是他想要的。 “那你等等。” 见对方这么说,薛怀安立即笑道:“劳烦小哥。” 守门门童进去之后察院的人聚在一起吃茶聊天,根本没认真办公。御史中丞听说薛怀安来了,他嗤笑一声,说:“让他进来吧。” 门童点头,很快出来。 薛怀安立即递上个荷包,说:“这是一点吃茶钱,还请二位小哥收下。” 两个门童果断收了,待薛怀安进去之后其中一个说:“堂堂成国公府的嫡长子居然这么小气。这么点钱够干什么?” 另外一个摇摇头,“落魄了啊。” 薛怀安听到二人的谈话,脸黑了一圈。 心里暗骂他们贪得无厌,又觉得自己实在窘迫,他太缺钱了,回头还得给御史中丞孝敬点什么。 得在什么地方弄点钱。 御史中丞是个上了年纪的中年男人,他身子微微发福,但眼睛很是精明。 “刘大人,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薛怀安上前对御史中丞笑道。 御史中丞这才起来,他也满脸堆笑,“薛公子也是。快坐,这边坐。” 还是很热情的样子,这般样子倒是安抚了薛怀安不安的心。 “吃茶。”御史中丞示意下人倒茶,又笑着问薛怀安,“听闻薛公子前些日子受伤,不知身子可还好?” 薛怀安道:“好了大半,劳刘大人挂怀。” “那就好,那就好。薛公子还年轻,可不能败了身体。” 二人寒暄了一会儿,薛怀安发现御史中丞始终不谈他官职的事情,这让他心里烦躁起来。 他实在忍不住了,等御史中丞说完话立即开口:“今日来找刘大人是为了监察御史的事情。刘大人可还记得?” 御史中丞面露难色,“这、自然是记得的,但最近位置都占满了,实在是腾不出来。” 薛怀安火气一下子上来,但他常年戴着面具视人,又把这滔天的火气压了下来。 “刘大人之前可是答应过的,如今出尔反尔恐怕不太好。”薛怀安尽可能周旋。 御史中丞摊手,“我这也是没办法,要是有位置定然安排给薛公子,可这没位置,手底下的人又没做错什么,我哪里能罢免他们?” “要不薛公子去其他地方看看?御史台这边基本上没位置了。”完全杜绝薛怀安去台院和殿院的可能性。 薛怀安胸口剧烈起伏,一副即将要忍不下去的架势。 他不能落人把柄! 不能落人把柄! 薛怀安不断警告自己。 御史中丞其实很期待薛怀安爆发,他就喜欢看人歇斯底里却无能为力的样子。只可惜薛怀安似乎忍下去了,这人……挺能忍啊。 这样的人要么不能给机会,要么给了机会,很容易一飞冲天。 可是……把一个很有可能一飞冲天的人狠狠踩在脚底下的感觉,太爽了。 “刘大人这是不给忠义侯面子?”他忍了许久才说话,“我与忠义侯独女有婚约,是忠义侯女婿,刘大人确定要这么做?” 他并未发火,却在威胁对方。 御史中丞躺在藤椅上,笑眯眯的说:“你和秦姑娘不是已经退婚了吗?薛公子怎么也算不上忠义侯的女婿。” 薛怀安猜到对方是因为这件事变卦,这些人就是这样,没有关系就会把有能力的人都踩在脚底下。 “我和秦苏不过是吵嘴,一点小事而已,不影响两家联姻。” 御史中丞也很好说话的样子,“那就等薛公子成为忠义侯女婿再说吧。” “送客。” 薛怀安怒不可遏,却又不能把对方怎么样。 二人被送出大门。 “薛公子啊。欢迎下次再来。”门童戏谑的对薛怀安挥手。 薛怀安阴毒的眼睛盯着二人,心中已经起了杀心。 “公子,要不属下动手?”薛七在旁边问薛怀安,心中也是气得不轻,只是主子没说什么他不敢动手。 薛怀安扭头骂道:“蠢货!他们再怎么样也是御史台的人,你今天敢动手,明天就得进诏狱。” 他身边为何都是如此愚蠢之人? “你先回去,我还有事。” 薛七缩缩脖子不敢反驳。 “对了,去给秦苏下个帖子,就说明日我约她游湖。” “是。” 薛怀安脚步一转,换了个方向。 他几乎避开所有人来到一处官家院子,弯腰捡起一颗小石子轻轻砸在雕花镂空的窗户上。 这小石子惊动了里面的人,一双素手推开窗户,见是薛怀安,满脸欣喜的出来。 “薛公子怎么这个时候才来?”来人是映红,她仰头看着薛怀安,急切的说:“奴婢并不是怪薛公子,只是我家姑娘、姑娘已经病了好几日了。” 薛怀安一惊,“病了?怎么回事?什么时候病了的?可有看大夫?” 他脚步急切的推门而入,屋子里一股子药味儿冲入鼻腔。也好在他已经习惯中药味儿,不然这会儿说不准要屏住呼吸。 “阿柔。” 清悦温雅的嗓音响起,床上的人艰难的起来,她面色不太好看,秀眉紧蹙,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映红跟上来回答,“自从那天回来姑娘就病了,大夫倒是找了,可姑娘一直不肯好好吃药,这病便好不了。” “映红,咳咳咳,不要在薛公子面前乱说。”她说一句话就重重的咳嗽,几乎要把肺咳出。 薛怀安握住她微凉的手,自责的说:“是我不好,那天不该推你。” 陈意柔抽回手,道:“薛公子还是离开吧,这里是后院,外男不得入内。” 第34章 单刀赴会 陈意柔努力克制自己的内心,对那天的事情,薛怀安的所作所为始终不能释怀。 私底下他对自己甜言蜜语,说很喜欢她,婚约是父母订的,他实在没办法,以后会找个机会休了秦苏。她都信了,可结果呢?只要秦苏在现场,他就毫不留情的推开自己,否定他们存在的所有。 薛怀安温润的眼眸受伤的看着陈意柔,落寞又可怜,“阿柔不信我吗?我对你的心从未更改。那日和秦苏没退婚是因为她拿走了国公府的一半聘礼。” 这件事陈意柔听说过,对此她并不赞同。双方既然已经退婚,而且还是成亲当天就退婚,这聘礼自然得如数退还,退一半留一半太过分,太贪婪了。 而且他说的这般诚恳,应当是作不得假。他是谦谦君子,向来不屑作假。 “这件事不能报官?”陈意柔声音柔柔的,好似没什么脾气。 薛怀安心知她已经动摇,没那么生气了。于是摇摇头说:“不行。这件事乃宸王亲口承诺,便是京官也不敢和宸王作对。” 他再次握住陈意柔的手,而这次陈意柔没再挣脱。 “阿柔也知道我办事非常耗钱,她拿了一般的聘礼走,实在是庞大的数额。” 陈意柔点点头,“我知道的。” 薛怀安又叹气,“今日我去兰台察院,就因为手上捉襟见肘,他们要出尔反尔。” 一听这话陈意柔急了,“这可是你的前途大事。”她咬着唇,问:“成国公府现在拿不出银钱吗?” 薛怀安面露难色,“阿柔也知道我那弟弟就是个纨绔子弟,父亲哎……母亲,她实在不是管家的材料。” “我相信要是阿柔做薛家主母定不会如此。” 陈意柔露出腼腆的笑意,心里甜丝丝的,“殷红,把柜子上的盒子拿来。” 殷红立即皱眉,但又不敢不答应,把盒子抱来递过去。 陈意柔转而交给薛怀安,“这是我这些年攒下来的体己。怀安也知道我是家中庶女,月俸不多,但愿能帮你一二。” 陈怀安推了推,摇摇头,“不可,我怎么能拿你的银钱?你本身就在府中过的不好。” 听到陈怀安这么说,陈意柔越发觉得高兴,越发肯定他心中是有自己的。 “主母对我尚可,我平日里也用不了多少银钱,你就拿着吧。” 薛怀安这才点头接过,嘴巴上说:“阿柔放心,我定会还给你。” 陈意柔摇摇头,握住薛怀安骨节分明大手,“你我之间不必说这些,给你的都是我心甘情愿。” “阿柔真是善解人意,我薛怀安何德何能能遇上阿柔这样好的女子?”他眼中的柔情几乎形成巨大的大网,完全将陈意柔包裹其中,让她无法挣脱。 如同他意料之中的,陈意柔完全沉溺在他的柔情中,不可自拔。 …… 翌日傍晚,秦苏赴约,她穿着简单,窄袖的黑色飞机袖,下面黑透红色的破群,宽窄有度的腰带勾勒她纤细的腰身。 走的时候连桃觉得太单调,给她挂了珍珠禁步,秦苏也是看到禁步才想起来之前买的还没送给它的主人,决定今天收拾了薛怀安之后去找虞朔,把礼物给他。 这一片湖被成为双月湖,可以从观前街到城南,再出城一刻钟就到目的地。 双月湖顾名思义,这里有两片湖泊,一大一小。还有个传言,双月湖是一对有情人被父母强行分开,但冲破束缚奔赴,最终相守一生在此,他们死后化为一大一小两个湖泊。 后世称为双月湖。 另外一个传说就是这湖中能看见两个月亮,被称为双月湖。 不管哪个都只是传言而已,不过喜欢来此游湖的人倒是不少,皇权贵胄、商业巨贾,但凡是有钱的都会在这里游湖,以至于带动周围经济发展。 秦苏到的时候这里已经围了不少人,远远地,她瞧见站在画舫前头的薛怀安。 现如今的他应该很缺钱的,可这么缺钱还能租得起一艘画舫,不知又是从哪里掏出来的钱。 薛七一个轻功跳跃上了岸,快步走到秦苏面前,“秦姑娘这边请。” 薛怀安上下打量她,嘴角露出温柔的笑意,“酥酥今日很美。” 秦苏挑眉,抱臂环胸,“说吧,你今天找我来有什么事。” 薛怀安也不计较她这般说话,只是示意她进去,“外面风大,还是进去说吧。” 见秦苏不动,他又道:“酥酥不会是怕了吧?” 秦苏怎么会怕他?就他和重阳加起来都打不过一个连桃,更何况是她。 进入画舫入座后,薛怀安又倒上一杯美酒,旁边点着烛火,画舫虽然不是最好的,但这氛围倒是给足了。 “快半个月没见酥酥了。” 秦苏摇晃着酒杯,没搭理他这句话,反而盯着酒杯问:“这次的酒水中没加料吧?” “酥酥怎么会这么说,我怎么会下药?你这般说,可真是侮辱人。”他语气温和平静,似乎半点不生气。 秦苏冷漠,“春江宴你不是下了药吗?” 薛怀安自然是打死不承认。 “你这酒我是不敢喝,说吧,这次叫我出来,为了什么?” 画舫中一时间没了声音,连桃和薛七站在门外,二人是互相不对付,谁也不看谁。 良久薛怀安说:“你我之间非得闹到如此地步?” 秦苏摇头,“那倒也不是。” 薛怀安以为秦苏终于冷静下来,愿意回到他身边,心里总算是觉得稳妥些。 “我知道以前让你受了很多委屈,我也是在你离开之后才发现,原来我心悦之人早已在我身侧。”他说起甜言蜜语来,简直能秒杀虞朔好几条街。 说实话,即便是前世的秦苏也没听薛怀安这么哄过她,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惊奇的很。 薛怀安见秦苏没有发火,面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以为她是故意如此,又继续说:“酥酥回来吧。我不能没有你。” “我们再成一次亲,权当是我的补偿。” 秦苏还没来得及开口,外面就传来熟悉的声音,“让开,例行检查。” “不行,你们不能进去。” “我是奉命检查,你敢阻拦?” 第35章 画舫迷情前夫哥 是重阳的声音,他怎么会在这里? 秦苏立即站起身,完全不想管坐在对面的薛怀安。 薛怀安也坐不住,跟了上去。 “那也让我先进去禀报,你这般闯进去,太失礼了。” “行,快点,小爷的时间宝贵的很,才不能浪费在你这里。” “哟!重阳大哥时间这么宝贵呀?”秦苏从里面探出头,戏谑的对重阳说。 重阳见秦苏出来,立即笑眯眯,语气相当温和,“哪里哪里,不敢当不敢当。秦姑娘怎么也在双月湖?” 还没等秦苏回话,重阳的目光就落在薛怀安身上,这目光实在没什么善意。 “前夫约我出来游湖。”秦苏承认的非常大方,表现的和薛怀安没有过多亲昵。 薛怀安表情有些不愉,他靠近秦苏,小声说:“酥酥可否给我几分面子?” 现在的他认为秦苏对他余情未了,已经快要同意和他回府,自然要好好利用她来为自己谋利。 重阳耳朵好使,立即说:“这面子可不是谁给的,是自己挣得,薛公子没有面子不要问别人要,多问问自己这些年有没有努力往上爬。” 这话薛怀安听着实在刺耳,他哪里没有努力?重阳再怎么风光也只是一个侍卫,他竟敢这么对自己说话。 等他出头,定要让这人下跪磕头,生不如死才好。 而现在的他只能低头,当做听不懂,“重阳侍卫说笑了。” 重阳冷哼一声,扭头对秦苏说:“秦姑娘要不要见殿下?他就在这附近。” 秦苏刚要说话,身侧的薛怀安立即开口:“宸王殿下也在双月湖?” 重阳:“……”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我问你了吗? 秦苏问:“殿下可是有什么公务?” “嗯,还是之前的事情。”他没细说,或许是有顾忌。 秦苏点点头,“那我暂时不去打扰殿下,等会儿再去。” 重阳有些不甘心,他不想秦苏和薛怀安在一起,也是怕秦苏对薛怀安的心死灰复燃,到时候自家殿下可怎么办? 他可不想和殿下成为孤家寡人影响他们所有人。 但他不敢明目张胆的阻拦秦苏,特别是不敢暴露殿下的心思。 “那我去问问殿下。” 他语气十分郁闷,垂头丧气离开。 “他这是怎么了?”秦苏纳闷。 薛怀安却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宸王的这个侍卫似乎很不想他和秦苏待在一起。 为什么? 难道他看上了秦苏? 不对。 难道是宸王看上了秦苏? 不可能,不可能。 宸王殿下怎么会瞧上秦苏这样的人? 他接连否定,脑子一团乱麻。 “不进去?”秦苏扭头看还在原地发呆的薛怀安。 薛怀安回过神,立即弯腰进来。 他转而给秦苏倒了一杯热茶,试探性问:“酥酥和宸王的关系似乎很好。” 秦苏把热茶倒了,“来一杯白水。” 怀孕期间不想喝茶,也不想喝酒,这对囡囡好。 “好。” 只要秦苏一天没回国公府,他一天要给秦苏伏小做低。 不过没关系,这不会是永久的。 “酥酥什么时候和宸王认识的?我记得宸王和女子并不怎么接触。” 他再次试探。 秦苏靠在椅子上,目光从窗户穿过,外面天色已经渐渐暗了。 “这和你没关系。少打听。” 薛怀安面露委屈,满是失落的说:“我就不能吃醋吗?妻子同其他男人交好,我这个做夫君的却什么都不知道。” “嘭” 还有半杯白水的茶盏冷不丁重重的放在桌子上。 薛怀安茫然的看着她,不明白秦苏为何突然如此。 “我说过,你是前夫,你算我哪门子夫君?还请你不要用这个身份自居。”秦苏眼神冷漠极了,根本不像是故意装出来的。 薛怀安突然心里没底,有些慌了。 他伸手要去抓秦苏的手,惊慌失措的说:“酥酥,你不要我了吗?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要是不希望我吃醋,我、我努力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他把姿态放得特别低,好像卑微到尘埃里。 秦苏抽回手,抓着茶盏泼了他一脸水,“清醒了吗?” 薛怀安广袖下的手握紧拳头,用了极大的自制力才没爆发怒火。 “没清醒就去湖里泡一泡。” 她的话语就像尖刀,狠狠扎入薛怀安的心脏。 薛怀安眼眸莹润,似乎马上要垂泪。 他真的很会拿捏女人的心软,如果秦苏没有经历过前世,她一定会心软。 因为她不知薛怀安的心狠,不知道他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我错了。酥酥我知道错了。我是真的心悦你,别不要我好吗?” 秦苏只觉得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她想直接把薛怀安拎起来丢在水里,但她起身却只觉得四肢无力。 她立即看向薛怀安,怒道:“你在水里下药了?” 薛怀安温柔的抚摸着秦苏的脸,说:“怎么呢?我怎么会在水里下药?酥酥误会我了。” 秦苏看了一圈,最后目光锁定在蜡烛上。她扑过去,把蜡烛取下丢在湖水里。 窗户大大打开,她终于能好好呼吸。 秦苏天生对气味不太敏感,很容易中招。 “你真是,用来用去只有这些手段。”秦苏瞪着他。 薛怀安弯腰去抱秦苏,“什么手段不重要,只要有用就行。双月湖今天很多人,只要旁人看见你我缠绵,你不嫁也得嫁。” 秦苏翻过身躲开他,即便身上没力气,她身法还是灵活的。 “别白费力气了,有这力气一会儿好好叫。” 肮脏的话语冲薛怀安嘴里说出,实在是下流至极。 秦苏拔下发簪,薛怀安瞳孔紧缩,胸口差不多痊愈的伤口又开始疼。 他记得就是一根发簪差点让自己归西。 “连……”她刚刚发出声音薛怀安就扑过去捂住秦苏的嘴,但肩膀却再次被秦苏的发簪划破。 秦苏也不好受,薛怀安的膝盖抵着她的肚子,这让她感觉受到威胁。 也就在这个时候画舫突然传来动静,似乎有人登船。 薛怀安紧张,把脸埋在秦苏颈侧,做出二人亲密的假象。 秦苏也没放过他,发簪再次扎入他的肩膀,只是这次并不深。 要是手上有刀,她定然要薛怀安好看! 第36章 刺穿他的手掌 血腥气。 薛怀安和秦苏同时注意到。 不是薛怀安身上那点血腥的味道,是很浓重的,几乎让人作呕。 薛怀安立即意识到事情不对,可眼下他也有重要事情要办,在这个节骨眼上放弃的话后面再想找机会就难了。 权衡利弊之下,薛怀安选择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一只手撕开秦苏衣领。 但他没讨着什么好,秦苏咬破舌尖,稍微有点力气翻过身,发簪狠狠刺穿薛怀安手掌。 极致的疼痛瞬间让薛怀安发出剧烈的惨叫,也就是这声惨叫引起外面薛七的注意。 “公子没事吧?” 薛怀安冷汗直冒,他说:“我没事。酥酥也很好。” 连桃却是察觉不对劲,她想往里面走薛七却拦住她,双方争执之下再次动手。 “还要来?”秦苏眼睛发狠又兴奋,好像血液激发了躁动。 只要看见薛怀安受伤,她就极其的兴奋。 “放弃挣扎吧。我知道你武功厉害,但嗅觉不行,所以寻了无色无味的软骨散。只要你那个丫鬟进不来,今天你就必须得伏在我身下。” 秦苏不在意的在自己胳膊上划了一道伤口,尖锐的疼痛让她无比清醒,“那就试试看。” 两个人都无比的狠。 薛怀安武功不如秦苏,但他够下作,而且也足够不要命。 两个人身上都有伤,谁都不服输。 等薛怀安再次过来,秦苏瞅准机会一脚踢在他胯下。 薛怀安脸色瞬间苍白如纸,痛苦难当,秦苏戏谑的笑道:“还想试试吗?” 她扑过去,女上男下,但并不暧昧,因为发簪的尖端抵在薛怀安的颈项致命部位,“只要我稍稍用力,你就得死。” 薛怀安额头上青筋直跳,疼的几乎神志涣散,“你不敢杀我。不管出于任何角度,你都不敢杀我。” 他觉得秦苏再恨他,哪怕把他弄得像个废人,也不敢杀他。 这里可是天子脚下,他们家的爵位可是太祖皇帝册封的成国公,作为嫡长子,唯一的继承人,谁敢动手? 秦苏深吸一口气,发簪狠狠刺向他胯下。薛怀安大惊,急忙用手去挡,发簪又刺穿他的手掌,两个手掌整整齐齐。 他几乎不敢相信秦苏会这么狠心。 太恶毒了! “你居然想废了我。”他大口大口的喘气,秦苏也不遑多让,二人贴身里衣几乎湿透。 “呵!这不是还好好的吗?”秦苏嘲讽。 画舫再次传来大的动静,秦苏挪开身体,嘴里喘着气。 连桃得以脱手,她急忙进来,眼见自家姑娘这般狼狈,立即扑过去,但她的速度没有另一个人快。 似乎有一个黑影蹿过去,大黑耗子吗?连桃眨眨眼。 秦苏落入一个宽阔的怀抱,她抬头见是虞朔,这心里终于放心了。 “怎么样?他伤了你?”虞朔看不见旁人,似乎他的眼中只有秦苏一个人。 秦苏摇头,“他那个废物除了下药没其他本事。”秦苏揪着虞朔绣着暗纹的衣袍,喘气道:“又弄脏了殿下的衣服。” “无妨。”虞朔森冷的目光落在薛怀安身上,那眼神还有杀意。 薛怀安痛得眼神几乎涣散,但还是察觉到死亡视线。 他被薛七扶起来,勉强能注意到对方是虞朔,而他还抱着秦苏。 似乎有什么在脑海中炸开。 “找人!”虞朔一声令下,他身后的人快速涌入画舫。 虞朔想抱秦苏离开,但秦苏揪着他衣服说:“等下。” “你受伤了。”虞朔蹙眉说。 “小伤而已,不碍事。”她带血的手指指着薛怀安,冷冷的说:“把他丢到湖里去!” 虞朔没有半点犹豫,对秦苏百依百顺。 “别淹死了,他还有用。”秦苏又说。 虞朔绷直嘴角,很明显不太满意,但最终还是选择听秦苏的。 他抱起秦苏,快步离开,不久后重阳就在里面揪出一个出气多进气少的黑衣人。 而薛怀安尖叫道:“我是成国公府嫡长子,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重阳把他的头按下去,说:“瞎了你的狗眼,谁都敢动,你活该!” 薛七想救人,但他完全被虞朔的人控制起来,根本动不了一点。 薛怀安“咕噜咕噜”求救,但谁敢冒着得罪宸王的危险救他一个没什么前途的成国公公子?疯了吧! 薛怀安最后奄奄一息的被拎起来,简直像个水鬼,哪里还有半点贵公子模样? 重阳拍拍他的脸,说:“人家秦姑娘都不想搭理你,你非得凑上去,何必呢?” 薛怀安无法回答重阳的厅,他甚至不能思考。 话分两头,秦苏这边被虞朔送到回春堂,还是刘叔诊治。 刘叔这次愿意给虞朔一个好脸色,但仅仅只是好脸色。 “怎么又弄得一身伤?”刘叔看着就心疼,嘴里还有点埋怨。 秦苏也是半点不隐瞒,“还不是薛怀安那个狗东西又给我下药。刘叔你知道的,我对味道并不敏感。” 刘叔叹气,“罢了,走的时候拿一瓶解毒丹走,至少能解大部分的毒。” 秦苏撒娇,“就知道刘叔对我最好啦!不过这件事还请刘叔保密,不要告诉母亲。” 刘叔冷哼,“你也知道你母亲会担心啊?既然知道还要去冒险。” “哎!我怎么知道他又要下药?这个人真是下作的狠!”她越想越气,恨不得从薛怀安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虞朔在一旁插嘴,“要不本王收拾他?” “怎么好劳烦殿下?不过是一个薛怀安而已。” 其实秦苏对自己会落入薛怀安圈套并不觉得有什么,毕竟薛怀安是要成为权臣的人,没点脑子可不行。 “不是小事。”虞朔憋出这么几个字。 刘叔看了一眼二人出去配药,秦苏朝虞朔伸手。 虞朔扶她起来,秦苏说:“殿下看这是什么?”她摸出个布袋子。 虞朔大手打开绳子,里面赫然是一个墨玉禁步。 “早先就想送给殿下,但一直忘了。好看吧?虽然它的质地不是最好,但还算不错。” 虞朔抚摸着墨玉的纹样,他说:“本王很喜欢。” “这就相当于给殿下带来麻烦的赔罪,可不能怪我咯。”秦苏俏皮的眨眨眼。 第37章 虞朔:让他们狗咬狗 秦苏似乎想到什么,脸瞬间变得尤为难看,“连桃,打一盆水来。” 等连桃端来一盆水,秦苏就弯腰把双手伸进去使劲搓洗,还有脸上,狠狠的擦洗。 忽然,虞朔的手按住毛巾,他说:“太用力会擦伤。” 他深沉的眼眸好似波涛汹涌,想到刚刚找到秦苏的时候她衣领微微敞开,胳膊上,手上都是血,十分狼狈。 这一切都是薛怀安造成的,他无法再漠视薛怀安的存在。 “脏了,我心里感到恶心。”要不是刚刚虞朔在,她真的会跳到双月湖去狠狠搓洗。 虞朔拉过椅子坐下,手伸入水盆,拽过毛巾,很认真、很温柔的擦洗她的皮肤,只是一遍,然后盯着秦苏的眼睛,一字一句非常郑重,“好了,洗干净了。” 秦苏咬着下唇内侧的软肉,舌尖的疼痛还在,但这不是最重要的。 她望着眼前这个人,不知为何委屈瞬间就涌了上来。 她的声音变得哽咽,问他,“真的干净了吗?” 秦苏知道这是自己心理作用,只是觉得膈应。 “嗯,很干净。”虞朔把帕子拧干放在一旁,再次和秦苏对视,认真回答。 面前的这个小姑娘突然拽着他衣袍,问了另外一个问题,“按照原计划,我和薛怀安成亲之后,殿下是不是要去边关?” 虞朔应了一声。 他的确有这个打算,与其留在京城看她和别人成双入对,那不如离得远远的。 秦苏两根细细的手指捏着他的衣袖,低着头,眼泪啪嗒啪嗒的掉。 和前世一般无二。 他会走,爹娘会出事,她会孤军奋战。 秦苏哭的很压抑,虞朔只当她在为薛怀安难过,心里不太好受,嘴上说:“本王会替你出气。” 秦苏重重的点头,“我相信殿下,一直、一直相信。” 虞朔没忍住摸摸秦苏的脑袋,他眼中那个像个男孩的女孩子长大了,变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只是她以前不会这样,她就是哭起来都是嚎啕大哭,都是不顾及形象的。是京都束缚她了吗?还是因为薛怀安? 虞朔盯着秦苏的小脸,一时间竟然怀疑当初向陛下进谏招安白虎寨是对是错了。 没过多久秦苏擦干眼泪,又扬起笑容,“让殿下见笑了。” 她又变得很坚强,好像刚刚的软弱都是梦,前提是忽略她红红的眼睛。 虞朔从袖中取出帕子,仔细擦拭她脸上的泪痕,“在本王面前不必故作坚强。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秦苏又躺了回去,她道:“有片刻的软弱就够了,多了无用。” 虞朔没再反驳她,知道她是个什么性子。 秦苏心中是有委屈的,只是平日里并未表现出来。 等连桃去拿药回来,虞朔把人送回去,之后把重阳叫过来。 “去调查薛怀安。” 重阳愣了一下,旋即满脸惊喜,“好的殿下。” 翌日,重阳敲响虞朔房门,在得到虞朔同意走乐颠颠的进来。 “殿下,有消息。” 虞朔仅仅穿着白色里衣从床上下来,他鲜少穿素净的白色,这颜色太干净,这盖不住血的颜色。他也就是在府中才会穿。 他取过放在旁边的中衣,一边穿一边听重阳汇报。 “成国公府这些年没落的厉害,但成国公好女色,在这上面花了不少银子。成国公的夫人也不是个会掌家的,以至于府中几乎捉襟见肘。但薛怀安不一样,他一心想往上爬,这些年私底下结交了不少人,从某种意义上而言,的确比不少官家子弟有出息。” 他见自家殿下不悦的看了他一眼,急忙补充,“自然不能和殿下相比。成国公还有个庶子,这个庶子很受宠,几乎处处和薛怀安作对,不过没薛怀安聪明,经常被算计。” 素白修长的大手贴在衣领缘边,黑色的衣服,素白的手形成强烈的色差对比。 “薛怀安一心想娶秦姑娘,或许就是想要忠义侯的钱财,以及势力。想借此往上爬。” 所以才会私底下和其他女人不清不楚,表面上又非秦苏不娶。 重阳又说了薛怀安的一些往事,听起来除了满腹算计之外并无其他可以诟病的。 “或许成国公需要换一个继承人。”虞朔开口。 重阳微微蹙眉,“殿下,大安有明文规定,只要嫡子还在,且不是特别罪状不能让庶子继承家业。” 这是对当家主母的保护。 “本王何时说过要庶子继承成国公府?”虽然谁继承成国公府对虞朔来说并无影响。 重阳疑惑,“所以殿下只是想利用二人,狗咬狗?” 虞朔又看了他一眼,重阳立即懂了,他忙不迭回答,“殿下放心,属下一定办的妥妥当当。” 成国公府那边一晚上可都没个消停,薛怀安被抬回来的时候都是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李氏吓得几乎晕厥。 也不知道是重阳手下有数,还是薛怀安命大,总之京中大夫看了都说没太大问题只需要静养。 李氏坐在儿子床边,一边哭一边骂秦苏,骂了好久才对薛怀安说:“安儿,要不我们不要秦苏了,她太凶残,配不上我儿啊。” 薛怀安醒过来就被自己母亲吵的头脑发昏。 他现在的确动摇了。 如果没看见宸王抱着秦苏着急的样子他或许还觉得有希望。宸王对秦苏分明就有男女之情,他尚未成长起来,要是这个时候为了秦苏和宸王对上,实在不是个明智决定。 只是……实在是不甘心。 “为娘听说你和兵部侍郎的女儿有来往,不如就她吧?是嫡女吗?”李氏立即抓住薛怀安的胳膊,眼睛里充满希冀和贪婪。 薛怀安立即皱眉,他说:“她不行。” 字面意思的不行。 陈意柔是庶女,注定对他仕途没什么帮助。 而且他对阿柔,并非只有利用。 “那你有合适的人选吗?儿啊,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找个女子相看。” 外面传来脚步声,有一种吊儿郎当,轻佻的感觉。 “哎哟喂,母亲要给兄长找谁?现在有哪家好姑娘愿意嫁给兄长?母亲给兄长看,不如给我看。” 第38章 她给仇人生了孩子 秦苏以为她又要哭很久,结果没多久她擦干眼泪。纤细柔韧的身体在这一刻变得非常坚强。 “我先送你们回去。” 年纪尚小的孩子并不知道事情来龙去脉,被这变故吓得不轻,他干裂的唇张开,问:“阿娘,爹爹在哪里?我们去找爹爹好不好?” 王曼珠突然甩开他的手,指着天牢,大声说:“你要去找你去啊!你自己去!我没你这个儿子!” 说完她拉着秦苏的手,大步往前走,头都不回。 “阿娘,阿娘!我不找爹爹了,不找爹爹了。” 小恒跑过去抱住王曼珠的腿,王曼珠看自己儿子的目光尤为复杂。 这是她仇人的孩子! 王曼珠一狠心,直接把他扯开,没再管。 秦苏倒是不知道这一层关系,但她清楚王曼珠很爱孩子,这么做定有原因。 要是她的囡囡向着薛怀安,她得气得当场去世。 幼小的孩子相比较父亲还是更依恋母亲,特别康林陪伴孩子的时间本来就少。 小恒哭得撕心裂肺,落在大人耳中略微刺耳。 王曼珠到底没推开孩子,只是倔强的让眼泪在眼眶中滚动。 秦苏忽然扭头,她看到天牢左边角落里一片金丝绣作花鸟的裙角。她站在暗处,看不清容貌。 但秦苏如果没记错的话,长公主今天就穿的这条裙子。 她果然知道自己的目的。 在去城南院子的路上,王曼珠犹豫许久,还是问秦苏,“酥酥能帮我见一见康林吗?” 秦苏立即皱眉,“不能。” 王曼珠不再说话,她似乎并不强求秦苏去做这件事,也或许是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 后面几天秦苏没外出,京中一派风平浪静。康林的事情没个结果,王曼珠还禁足在城南,就连薛怀安都格外安静。秦苏和秦母在府中掰手指算秦父回京的日子。 算算这去江州正在快一个月了。 最多两个月就能回京。 这日,秦苏又被传进宫中,只是这次不是皇后的懿旨,是太后。 当今太后是明阳帝、宸王的生母,秦苏见过几面,是个温和却不失威严的女人。 但她实在和这位太后没什么交集,为何突然传她进宫?她有些捉摸不透。 不过秦苏可没有拒绝的权利,她换了一条淡蓝色的及腰襦裙进宫。太后寝宫距离卧龙殿,凤栖宫都偏远,坐落于皇宫最幽静的地方。 据传闻这并不是历代太后居住的宫殿,是当今太后在明阳帝登基的时候主动提出换一处宫殿。 明阳帝也孝顺,这种小事儿不计较。 “秦姑娘里边请。”太后身边的嬷嬷笑着对她说。 “劳烦勤嬷嬷。”秦苏微微颔首。 勤嬷嬷愣了一下,笑道:“倒是没想到还有人记得奴婢。” 她是太后的贴身婢女,同太后一起长大,地位非同一般。以前也是风光无两,直到太后静养,她也就渐渐隐于人前。 “勤嬷嬷说笑了,大家都还记得您。” 秦苏的话让勤嬷嬷微微侧目,她对这位忠义侯千金也是有所耳闻。 世人皆说她是土匪出生,粗鄙不堪、毫无礼数、嚣张跋扈,甚至视人命如草芥。这样的人堪比京中最浪荡的纨绔子。 如今来看,粗鄙不堪是假,毫无礼数是假的,嚣张跋扈也是假的,至于草菅人命,她不好妄下定论。 想到这儿,再加上陛下昨日来谈的事情,她不免对秦苏多了几分善意。 太后今年四十出头,不算老的年纪,但她周身都是平静的气质。这是岁月沉淀的结果,一般人模仿不来。 她穿着藏青色合领衫,下裙同色,只绣着几棵绿竹,几只翠鸟。她头上的珠钗也很少,瞧着不像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太后,倒是有几分修道之人的模样。 秦苏不敢过多打量,她对太后行了行礼。 “你就是忠义侯的姑娘?抬起头来。” 秦苏依言抬头,只是目光落在太后手上挂着的白玉珠串上。 太后没什么情绪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旋即看了周身。 “模样倒是生得好,也是不骄不躁。” 秦苏没回话,心里却在揣摩太后这番话的目的为何。 太后也没让她起来,就这么让她半蹲着。 秦苏也不叫,很沉静。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太后才开口,“坐吧。” 太后所为,分明是下马威,可她实在没什么地方得罪太后。 难道是她和虞朔走的太近?太后不想自己儿子和她这种的人挨得近? 虽然不理解,但京中人的确如此。 “听闻你在一个月前退了成国公嫡长子的婚事,而且还是在成亲当天。” 秦苏颔首,“确有此事。” 太后手上拨着珠串,问:“世人传言成国公的嫡长子一表人才,乃是最佳夫婿,你为何要退婚?” 秦苏心下已经有些不愉。 她对太后的尊敬除了因为她是太后,也因为她是虞朔的母亲。 对朋友的母亲尊重些,无可厚非。 可她要是越过安全线,秦苏就不能保证会对她报以好感。 秦苏把对其他人说过的话也和太后说一遍,“薛怀安在婚前与其他女子不清不楚,却伪装的清风明月。其母成国公夫人更是在臣女成婚当晚对我父亲大声辱骂。” “这样的人怎么能不退婚?” 秦苏又笑了,并不张扬的笑容,“太后有所不知,我们秦家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一家人安安稳稳。有人侮辱家人,这是半点都忍不了。” 太后面上无喜无怒,语气都冷淡的很,“你所言并无证据,皆是京中传言。” 秦苏心里不大乐意,但还是忍着脾气,“太后若是认为臣女欺瞒您,可以去调查一下,薛怀安来忠义侯府外请臣女回去,但是和其他女人拉拉扯扯,这件事很多人都亲眼所见。” 太后略微威严的眼睛看向秦苏,带着隐晦的压迫性。 秦苏又道:“太后今日唤臣女进宫,难不成是希望臣女和成国公府重修旧好?” 太后并未立即回答,只是沉静的看着秦苏,似乎想穿过她的眼眸看到她的内心所在。 第39章 太后给秦苏下马威【补昨天一章】 秦苏以为她又要哭很久,结果没多久她擦干眼泪。纤细柔韧的身体在这一刻变得非常坚强。 “我先送你们回去。” 年纪尚小的孩子并不知道事情来龙去脉,被这变故吓得不轻,他干裂的唇张开,问:“阿娘,爹爹在哪里?我们去找爹爹好不好?” 王曼珠突然甩开他的手,指着天牢,大声说:“你要去找你去啊!你自己去!我没你这个儿子!” 说完她拉着秦苏的手,大步往前走,头都不回。 “阿娘,阿娘!我不找爹爹了,不找爹爹了。” 小恒跑过去抱住王曼珠的腿,王曼珠看自己儿子的目光尤为复杂。 这是她仇人的孩子! 王曼珠一狠心,直接把他扯开,没再管。 秦苏倒是不知道这一层关系,但她清楚王曼珠很爱孩子,这么做定有原因。 要是她的囡囡向着薛怀安,她得气得当场去世。 幼小的孩子相比较父亲还是更依恋母亲,特别康林陪伴孩子的时间本来就少。 小恒哭得撕心裂肺,落在大人耳中略微刺耳。 王曼珠到底没推开孩子,只是倔强的让眼泪在眼眶中滚动。 秦苏忽然扭头,她看到天牢左边角落里一片金丝绣作花鸟的裙角。她站在暗处,看不清容貌。 但秦苏如果没记错的话,长公主今天就穿的这条裙子。 她果然知道自己的目的。 在去城南院子的路上,王曼珠犹豫许久,还是问秦苏,“酥酥能帮我见一见康林吗?” 秦苏立即皱眉,“不能。” 王曼珠不再说话,她似乎并不强求秦苏去做这件事,也或许是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 后面几天秦苏没外出,京中一派风平浪静。康林的事情没个结果,王曼珠还禁足在城南,就连薛怀安都格外安静。秦苏和秦母在府中掰手指算秦父回京的日子。 算算这去江州正在快一个月了。 最多两个月就能回京。 这日,秦苏又被传进宫中,只是这次不是皇后的懿旨,是太后。 当今太后是明阳帝、宸王的生母,秦苏见过几面,是个温和却不失威严的女人。 但她实在和这位太后没什么交集,为何突然传她进宫?她有些捉摸不透。 不过秦苏可没有拒绝的权利,她换了一条淡蓝色的及腰襦裙进宫。太后寝宫距离卧龙殿,椒房宫都偏远,坐落于皇宫最幽静的地方。 据传闻这并不是历代太后居住的宫殿,是当今太后在明阳帝登基的时候主动提出换一处宫殿。 明阳帝也孝顺,这种小事儿不计较。 “秦姑娘里边请。”太后身边的嬷嬷笑着对她说。 “劳烦勤嬷嬷。”秦苏微微颔首。 勤嬷嬷愣了一下,笑道:“倒是没想到还有人记得奴婢。” 她是太后的贴身婢女,同太后一起长大,地位非同一般。以前也是风光无两,直到太后静养,她也就渐渐隐于人前。 “勤嬷嬷说笑了,大家都还记得您。” 秦苏的话让勤嬷嬷微微侧目,她对这位忠义侯千金也是有所耳闻。 世人皆说她是土匪出生,粗鄙不堪、毫无礼数、嚣张跋扈,甚至视人命如草芥。这样的人堪比京中最浪荡的纨绔子。 如今来看,粗鄙不堪是假,毫无礼数是假的,嚣张跋扈也是假的,至于草菅人命,她不好妄下定论。 想到这儿,再加上陛下昨日来谈的事情,她不免对秦苏多了几分善意。 太后今年四十出头,不算老的年纪,但她周身都是平静的气质。这是岁月沉淀的结果,一般人模仿不来。 她穿着藏青色合领衫,下裙同色,只绣着几棵绿竹,几只翠鸟。她头上的珠钗也很少,瞧着不像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太后,倒是有几分修道之人的模样。 秦苏不敢过多打量,她对太后行了行礼。 “你就是忠义侯的姑娘?抬起头来。” 秦苏依言抬头,只是目光落在太后手上挂着的白玉珠串上。 太后没什么情绪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旋即看了周身。 “模样倒是生得好,也是不骄不躁。” 秦苏没回话,心里却在揣摩太后这番话的目的为何。 太后也没让她起来,就这么让她半蹲着。 秦苏也不叫,很沉静。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太后才开口,“坐吧。” 太后所为,分明是下马威,可她实在没什么地方得罪太后。 难道是她和虞朔走的太近?太后不想自己儿子和她这种的人挨得近? 虽然不理解,但京中人的确如此。 “听闻你在一个月前退了成国公嫡长子的婚事,而且还是在成亲当天。” 秦苏颔首,“确有此事。” 太后手上拨着珠串,问:“世人传言成国公的嫡长子一表人才,乃是最佳夫婿,你为何要退婚?” 秦苏心下已经有些不愉。 她对太后的尊敬除了因为她是太后,也因为她是虞朔的母亲。 对朋友的母亲尊重些,无可厚非。 可她要是越过安全线,秦苏就不能保证会对她报以好感。 秦苏把对其他人说过的话也和太后说一遍,“薛怀安在婚前与其他女子不清不楚,却伪装的清风明月。其母成国公夫人更是在臣女成婚当晚对我父亲大声辱骂。” “这样的人怎么能不退婚?” 秦苏又笑了,并不张扬的笑容,“太后有所不知,我们秦家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一家人安安稳稳。有人侮辱家人,这是半点都忍不了。” 太后面上无喜无怒,语气都冷淡的很,“你所言并无证据,皆是京中传言。” 秦苏心里不大乐意,但还是忍着脾气,“太后若是认为臣女欺瞒您,可以去调查一下,薛怀安来忠义侯府外请臣女回去,但是和其他女人拉拉扯扯,这件事很多人都亲眼所见。” 太后略微威严的眼睛看向秦苏,带着隐晦的压迫性。 秦苏又道:“太后今日唤臣女进宫,难不成是希望臣女和成国公府重修旧好?” 太后并未立即回答,只是沉静的看着秦苏,似乎想穿过她的眼眸看到她的内心所在。 第40章 太后:找个老实本分的人嫁了吧 “哀家没这么闲。” 秦苏愣了一下,没想到太后会用说这种话,似乎消散了刚才的严肃。 忽然,太后靠在垫子上,整个人放松下来。 秦苏彻底呆住了。 这……似乎和印象中的太后不一样。 “坐过来。你热不热?哀家让勤嬷嬷去弄点冰沙来。”太后问秦苏,柔和的面部表情让她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好像、好像个大姐姐。 秦苏茫然的眨眨眼睛。 “有一点。”她下意识说,接着就想起她不是一个人,连连摆手,“不用冰沙,我不能吃。” 太后点头,让勤嬷嬷去准备。 秦苏看着惬意吃冰沙的太后,更加呆住了。 太后……很不一般啊。 “舒服,天气热就得吃点降温的。” 秦苏:“……” 她已经开始变得麻木,逐渐开始接受不一般的太后。 “你不嫁薛家那小子是对的,哀家老早就觉得那不是个好鸟。看那眼睛,满腹算计,野心太重。”太后开始叭叭的说,半点威严都无了。 太后又对秦苏说:“哀家觉得你这性子就挺好,不扭捏,不做作。都恰到好处,哀家喜欢。” 秦苏:“……” “谢太后喜欢?”她尾音微微上扬,似乎疑问。 “成安前些日子过来就提到你,说你这个人啊,和京中的贵女很不一般,哀家那个时候就好奇。昨天皇帝过来,又提起你。” 秦苏:?? 她都有些跟不上太后的想法,怎么说呢?太后给她的感觉是,所谓的平静、淡泊、清冷都是伪装的。其心态和小姑娘没什么差别。 “你想入宫吗?” 秦苏瞬间站起来,惊愕极了。 她明白太后这是什么意思。 “臣女身份低微,如何能入宫?臣女不配。” 太后拉着她胳膊,“坐下说话。就是这么一问,你不乐意就算了。这谁乐意?和那么多女人争宠,脑子正常的都不乐意。” 秦苏默然,这话倒是不错。 只是太后您可是其中之一,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是否有些不妥? “那你觉得宸王怎么样?”太后对秦苏眨眨眼,又说:“这京都上下都是些规规矩矩的贵女,实在是乏味儿。” “简直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秦苏沉默一瞬,道:“他们成长环境都差不多,受到的教育也差不多,这很正常。” 秦苏回忆这位太后的身世,说来也怪,不管是先帝还是明阳帝,都没有查到关于太后的娘家信息。 她是先帝在外游猎带回来的,潜邸时期就跟着先帝,她的见解和性格都和当下女子截然不同,仔细算起来倒是有几分江湖义气。 “至于宸王殿下,臣女不好评判。” 太后把冰沙推到一边,一手撑着下巴,说:“你只管说,哀家不会怪罪你。” 秦苏笑道:“殿下英明神武、重情重义,又生的俊美非凡,自然是极好的。太后其实都不必问臣女这话。” 太后挑眉,又说:“哀家的意思是,你不要把他当成王爷来评价。端看他这个人。” 秦苏表示即便不看身份,殿下也是极好的。 “那你给宸王做媳妇儿怎么样?他年纪实在大了,再不成亲都要被人戳脊梁骨。” 秦苏瞪圆了眼睛,紧接着又扶着额头,只觉得太后应该去做个红娘。 “太后娘娘,臣女对殿下只有仰慕,敬佩之心,并无男女之情。相信宸王殿下也没这个想法。” 太后想到昨日上午的时候宸王过来请安,爱惜的抚摸腰间挂着的禁步,那样子分明就是有了心仪之人。 她是挺喜欢秦苏这姑娘,可若是乱点鸳鸯谱,儿子估计得和她急。 罢了罢了。 “你若是不想进宫,便赶紧找个稳妥的人嫁了。” 她还是了解自己儿子的,要是秦苏真的找人嫁了,而且还是个对他没有威胁的人,他会放弃的。 “多谢太后告知。” 秦苏把太后的话听进去了。 她是万万没想到明阳帝会想让她进宫,她怎么可能愿意? 既然如此,不如就听太后的。她让母亲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老实本分的人,入赘他们忠义侯府。 秦苏早就对所谓的感情没了想法,如果这样能解决问题也好。 太后没留秦苏多久,待她走了好之后,勤嬷嬷便上前,不太赞同的说:“那秦苏能入宫是她的福分,娘娘为何把人往外推?” 她倒是觉得相比较许给宸王,进宫才是最好的。 太后拨弄着已经化为冰水的冰沙,“你以为所有帝王都和先帝一样专情?你看看现在皇帝后宫有多少女子?” 勤嬷嬷还是不理解,“可也不能说许给宸王殿下。宸王殿下的正妃怎么也该门当户对……” 白玉汤匙掉在碗中,太后原本和颜悦色的脸已经变得面无表情。 “子瑜不需要什么门当户对,他只需要娶他想娶的女子即可。” 勤嬷嬷顿时不敢再说话。 “皇帝不缺秦苏一个女人,但秦苏进宫,就绝对会为了争宠变得面目全非。这些年皇帝后宫的争斗你还看的少了?” “那陛下那儿娘娘打算怎么回话?” “还能怎么说?” …… 傍晚,明阳帝来到太后宫中,旁敲侧击问结果。 太后冷淡的开口:“你后宫那么多女人还不够你折腾?真不怕自己累死在床上?” 明阳帝脸一阵红一阵白,“母后!” 这么多年了,母后说话还是没那么多顾忌。 勤嬷嬷望着屋顶,上午的时候,太后娘娘不是这么说的。 “秦家女情况非同一般。朕也是为了江山社稷。” 太后蜷缩在软榻上,对自己儿子可没那么端着。 “皇帝,你可听说过一句话?” 明阳帝低头,“儿臣洗耳恭听。” “上位者,疑心病最好别太重。” 明阳帝抬头,他面无表情的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太后又说:“皇帝,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疑心太重恐会寒了臣子的心。” “如果哀家没记错的话,秦家人不用所谓的虎符就能调用曾经的白虎精兵。把他们惹急了,你试试?” 明阳帝抿嘴,唇线绷直,“儿臣知道该怎么做。” “你就算不相信秦家,也该相信子瑜。白虎寨是他去招安的,出了事,也该他一力承当。” 第41章 秦苏:凭什么救你?凭你勾引我未婚夫? 秦苏回去之后当真和秦母说起这事儿,秦母也不多问,当真在私底下注意这些。 翌日,秦苏约了几位叔叔出去吃酒,当然并不是纯粹吃酒,她有打听他们在拱卫军如何。 经历过前世的事情,秦苏想尽可能的掌控拱卫军,曾经的白虎精兵。 不是说要和明阳帝对抗,只是为了有点自保能力,不要落得和前世一样的下场。 几个叔叔见着她都很热情,并未有半点生分。 午后往回走,秦苏发现一条小巷子里蜷缩着两个人,看背影挺眼熟。他们头发乱糟糟,又低着头,根本看不清容貌。 “姑娘?”连桃疑惑秦苏为何突然停下,她抱着一堆叔叔买的零食好奇的看向秦苏。 秦苏走向那个小巷子,皱着眉,仔细观察二人。 “啊——” “不要过来!不要打我!我是兵部侍郎的姑娘!别打我!” 她一开口秦苏就知道这两个人是谁。 陈意柔和她身边那个恶毒的丫鬟映红。 她们俩怎么会狼狈的在这里? 但是那跟她有什么关系? 秦苏知道这俩人是谁知道转身就走,半点怜悯都没有。 但是陈意柔好像看清了秦苏,她急忙扑过去,一把抱住秦苏的腿,哭着说:“秦姑娘救救我,救救我,有人打我。” “放开我家姑娘!你谁啊?”连桃蛮横的把人拉开。 “我是陈意柔,秦姑娘,求求你,求求你送我回去吧。” 秦苏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嘴角勾起讥讽的笑,“凭什么?” “凭你不知羞耻的勾搭我未婚夫?” 陈意柔这个官家小姐被刺激的不轻,她哀求着摇摇头,“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没有勾搭他,我们之间是清白的。” 秦苏才懒得管陈意柔,她带着自己的人大步离开。 映红扶着自家姑娘,满脸恼恨,“秦苏见死不救实在是太过分了!她简直不是人!” 陈意柔什么都没说,全身的疼痛让她眼泪止都止不住。 今天她本是带着映红出来逛街,谁料不知从哪里冲出来一般人,直接拽着她们进了箱子,紧接着就是拳打脚踢。 他们说她下作,只知道勾引男人。 她太委屈了,她否认,可那些人根本不听,甚至还变本加厉。 或许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他们没对自己做出肮脏的事情。 陈意柔眼睛都红肿了,她一瘸一拐的想要避开路人回家。 最狼狈的时候最是不想被心上人看见,可偏偏……撞上了薛怀安。 薛怀安前些日子受了伤,今日稍微好些打算出来办事,结果这就撞上狼狈不堪的陈意柔。 他急忙上前把人抱在怀里,半点不嫌弃。 “你们这是怎么了?谁欺负的阿柔?”他胸腔怒火熊熊燃烧,恨不得撕了罪魁祸首。 陈意柔把脸埋在他怀里,再也忍不住放声哭泣。 映红趁此机会告状,“是秦苏!她找人打的姑娘。本来姑娘身子刚刚痊愈想出来逛逛街,谁料就被人拽走,他们对姑娘和奴婢痛下杀手。” 薛怀安眼眸几乎喷火,他不顾手掌的疼痛把陈意柔抱起来,“我先送你去医馆。” “我想回家。”陈意柔揪着薛怀安的衣服,声音好似要碎了。 “好,我让薛七去请大夫。” 回到陈府,映红就添油加醋的说今日之事乃秦苏所为,那打她们的人口口声声说姑娘勾引薛公子,除了秦苏没有旁人。 后面秦苏过来落井下石,更是不可能救姑娘。 全过程陈意柔都没有反驳,她心中也有猜测。 如此幼稚的事情,除了秦苏根本没有旁人做得出来。 而且其他人也没有动机。 “放心,我会给阿柔出气。”薛怀安心中对秦苏简直厌恶极了。 分明他们已经没有关系,可偏偏还是要对阿柔下手,这人实在是歹毒至极! 陈意柔纤细有些伤口的手拉住薛怀安的衣服,摇摇头,“算了。我不想因为这件事让怀安和她对上。” “阿柔你太善良了,善良总是会被欺负,放心,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 自从上次游湖之后,薛怀安对秦苏的心就淡了不少。 他再自大也不可能和宸王抢人。 可薛七打探到的消息,最近宸王没有和秦苏有来往,就是之前二人也不算亲近。 或许事情还没有他想的那么糟糕。 要是宸王不在京都就好了。 但最近他也有心烦的事情,薛怀宁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吃错药了,天天找他的茬,好几次让他栽跟头,就好像后面有人帮他。 “怀安,你在想什么?”陈意柔发觉抱着她的人心不在焉,心里有些担心。 怀安不会变心了吧?他待自己似乎没之前亲昵了。 “没什么。” 薛怀安又哄了哄陈意柔,然后离开陈府。 …… “大哥这都受了伤还不知道好好修养身体,是生怕自己活太长吗?”手里拿着扇子的薛怀宁靠在柱子上,颇为邪气风流的眼睛上下打量薛怀安,“哟,这是又找那个姘头了?好好的忠义侯姑娘不要,非得去找个上头不得台面的庶女,大哥,你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薛怀宁常年被薛怀安压一头,世人都说他是纨绔子弟,扶不上墙的烂泥。忠义侯府的生意上他更是插不进去手,而现在有人帮他。 区区薛怀安又怎么样?嫡子又怎么样?不还是被他踩在脚底下? “她是庶女,你呢?你难道是嫡子?”薛怀安阴鸷的眼睛看向薛怀宁。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薛怀安没什么好脸色。 薛怀宁母亲很受宠,小时候他没少因为这件事受欺负,以至于他记恨着薛怀宁,长大后处处要压他一头,坚决不让他爬起来。 薛怀宁脸黑了,他最讨厌别人拿他是“庶子”说事儿。 “呵呵,大哥还真是嘴皮子利索。与其和我在这里争论,大哥不如去看看母亲,她今儿个从钱家回来可是发了好大一顿脾气。” 薛怀安心里更加烦躁,他走向薛怀宁,眼睛对上薛怀宁邪气的眼眸,讥讽的说:“薛怀宁,别以为你背后有人帮你你就能越过嫡庶之分。我国律法明文规定,庶子不能继承家业。” 第42章 康林越狱 薛怀宁脸上没了刚刚的嬉皮笑脸,他微微抬起下巴,“要是这个嫡子没了呢?” 薛怀安寸步不让,“那就试试看,到底是庶子没了,还是嫡子没了。” 话落,薛怀安大步离开,没再搭理薛怀宁。 在他看来就算有人帮薛怀宁也不碍事,毕竟这无法改变薛怀宁本质上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纨绔。 进了内院,还未瞧见人就听见里面传来怒骂砸东西的声音。薛怀安顿时想掉头就走。 可转念一想,又进了李氏院子。 李氏见儿子回来,立即跑过去,大声哀嚎,“我的儿啊!” “你要帮帮为娘啊!” 薛怀安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不过还是扶着李氏,“母亲这是怎么了?今日不是去钱家参加宴会吗?” 李氏一边哀嚎一边拍自己大腿,“快别说了!钱家那一大家子都是势利眼!他们不仅纵容别人,还帮别人嘲笑为娘!” 薛怀安嘴角绷直,心下也是不悦。 母亲虽然喜欢夸大其词,但绝不会在自己面前说谎。 “他们说什么?” 李氏又是咒骂那几人几句,然后才对儿子说:“他们嘲笑为娘寒酸,说为娘头上戴的珠钗和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很旧的款式。” 听到这里,薛怀安心中也是有些愧疚。 母亲的银子多半给了自己,也就是这个原因导致母亲一身像样的的衣服都没有。 “安儿,你和秦苏怎么样了?她什么时候回来?”李氏急切的抓住薛怀安的胳膊,眼中充满期盼。 薛怀安立即皱眉,他说:“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不娶秦苏。” 已经被嘲笑辱骂过的李氏哪里能依了自己儿子,她现在似乎还能听见那些人说她寒酸。 她堂堂国公夫人,品阶比他们高太多,凭什么要受这样的待遇? “为娘知道你不喜欢那个女土匪,但是忍一忍好不好?我们忍一忍,等安儿你爬上去,我们就休了她,好不好?” 薛怀安把母亲的手扒拉下来,“不行。” 他还不是很确定秦苏和宸王到底有没有亲密关系。 要是二人真的不清不楚,他怎么也不可能找死和宸王抢女人。 李氏却不知道薛怀安顾虑的这些,她只知道想要改变现状秦苏是最简单,也是最快捷的方法。 “啪” 李氏一巴掌狠狠甩到薛怀安俊美的侧脸上,她怒道:“好,好,你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也不听为娘的话。” “我告诉你!你必须把秦苏带回来!” 薛怀安沉静的眼眸盯着李氏,良久转身离开。 “你听到没有!?秦苏必须是我儿媳妇!你到底有没有听见!” “反了天了!他翻天了!” 李氏急忙看向翠姑,似乎想要获得翠姑的认同感。 翠姑却是挺担心薛怀安,见李氏看过来,她叹气说:“夫人既然知道公子不喜欢秦家姑娘,何必如此逼迫?” 她和李氏想法不同,人生在世不过短短几十年,活得开心快乐才最重要。 …… 薛怀安有派人盯着秦苏那边,自然没错过秦母私底下打听未婚男子的事情。忠义侯府适龄的女儿只有秦苏一人,秦母这般做完全不需要过多猜测。 看来秦苏和宸王没关系。 虽然双月湖那天的事情一直印在他脑海里,觉得那完全是一个男人紧张心上人的架势,但薛怀安还是决定把这个疑惑踩下去。 宸王固然可怕,固然位高权重,但也不可能对自己暗下杀手。 不如试试…… 夜晚。 薛怀安早早给伤口换药歇下,不久后夜幕像一头巨兽的大口将一切光明吞噬,万籁俱寂。 忽然屋中发出一声闷响,薛怀安瞬间睁开眼,还未有所行动便听见有人走动的声音。 对方脚步沉重,完全和轻快扯不上关系。这是个受伤的人。 薛怀安判定。 “主子,把人绑起来吗?”沉重的喘息声就在薛怀安床前。 “杀了。” 第二个人说话的声音很熟悉,薛怀安记得。 那是成安公主的驸马。 杀气直逼面门,薛怀安抽出枕头下常备的匕首,只听“锵”的一声,两把兵器对上,几乎擦出火花。 “居然还醒着。” “康驸马深夜造访所为何事?”薛怀安手下艰难抵抗手下攻击,说话却是非常沉稳,似乎他根本不怕眼瞎状况。 康林重重的咳嗽一声,鲜血的气息瞬间更加浓郁。 “康驸马要是再不让人退下,我恐怕就只能叫人了。” 片刻,手上力道松懈,即便如此薛怀安依旧不敢放松警惕。 “成国公府果然出了个人物。” 康林坐在地上,手捂住胸口上方。 月色下,他胸腔有三个十分骇人的血窟窿,那是重刑的体现。 薛怀安夜视能力不太好,不知道康林怎么受的伤,但是他能推测。 康林很受成安公主喜欢,而他受伤不回公主府,十有八九是个公主闹掰了。 只是这么大的事情他为何没听闻? “有伤药吗?”康林问。 “有。”薛怀安起身去拿药,没有片刻犹豫。 不多时薛怀安拿药回来,他把药交给康林手下很快退到一边。 康林快速上好药,突然问薛怀安,“有没有办法送我出城?” 这些天康林在京中的人手折损不少,剩下的人要是再动,恐怕会有更多变数。 薛怀安心下狐疑。 康驸马的情况,要是出城应该问题不大,即便和公主吵架。 如今看来他身上的情况比和公主闹掰更为严重。 薛怀安想起这段时间京中的诡异氛围,猜测康林犯事儿了。 这样的话……他要是不趁机捞点好处可太亏了。 “现在宵禁了,想出去很困难。” 仔细听听,薛怀安说的很困难,不是没办法。 康林也是聪明人,听明白了。 “有什么条件尽管开。” 薛怀安说:“成国公府落魄太久了。” “狮子大开口?” 薛怀安倒是个会说的,“怎么能算是狮子大开口?我开的价自然和康驸马性命等同。” 他不知康林犯了什么事,但这么着急,这么狼狈,定不是小事。 “事成之后我在京都的人都交给你。”康林突然一口答应下来,而且给的一大块肉,这让薛怀安都惊了一下。 即便是他都没想到康林会这么大方,不过薛怀安并没有表现出来什么,只是又说:“那康驸马帮我两件事怎么样?放心,不是什么大事。” 第43章 薛怀安绑架小植 “什么?” 秦苏一个鲤鱼打挺从软榻上跳起来。 “你小心点。”虞朔见她这么毛毛躁躁立即伸手扶着,就怕她不小心伤着孩子从而让自己不舒服。 秦苏就着他的手坐下,“我没事,殿下刚刚说康林越狱了?” 从康林被捕到现在,大概有五六天了,怎么突然就越狱了? “嗯。” “他应该还在城里吧?昨天晚上宵禁,没人可以出城。” 虞朔摇摇头,“昨晚南城门发现有人离开。” 不确定是不是康林,但有很大嫌疑。 他已经派人去追,只是到现在还没消息。 秦苏盘腿换个姿势,她摸着下巴思考,“康林虽然是奸细,但家底子不厚,应该闹不出什么大动静。” “要不我帮殿下去追人?我带连桃一起去,说不准很快就能有消息。” 虞朔按着蠢蠢欲动的秦苏,“不急,正好顺藤摸瓜,把这些年和康林有密切来往的人都扯起来。” 秦苏点头。 她记得康林和薛怀安关系不错的时候似乎不是这段时间,他们正式接触在今年年底。 而且现在的薛怀安不成气候,应该没能力帮康林离开。 秦苏算的其实不差,只是她怎么都没想到康林逃跑落脚的第一个府邸就是成国公府。 说了这件事之后虞朔陷入沉默,也不说离开,二人坐在这里还有些尴尬。 秦苏抬头看他,他还是一袭黑袍,看上去质地极好,只是没什么特殊花纹。即便是这样都很难这样他出色的气质,强劲的压迫感。 他俊美无俦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看着她,又不说话,但好像是想说什么的。 “殿下想说什么?”秦苏实在按耐不住问他。 虞朔嘴唇更加绷直,犹豫了很久才开口:“本王听说秦夫人私底下在物色男子。” 忠义侯府就这么一个适龄的姑娘,自然是给秦苏相看的。 听虞朔问起,秦苏也大大方方承认了,“因为某些原因,我打算让母亲找个老实本分的人入赘忠义侯府。” 虞朔追问,“什么原因?”他的语气有些迫切,引得秦苏有些奇怪的看向他。 她觉得这不是虞朔的说话语气。 “倒也不是什么值得隐瞒的事情。殿下也知道陛下忌惮忠义侯府,我要是嫁给薛怀安,那倒是没什么,毕竟成国公府落魄了。现在我婚事作废,陛下肯定不想我嫁给高官之家。” “与其到最后被陛下指婚,不如找个老实本分的人入赘。也好打消陛下的顾虑。” 入宫的事情秦苏没说,总觉得这事儿和虞朔说有点奇怪。 她可从来没想成为虞朔的嫂子。 “此事本王可以帮忙。” 或许是听见不是秦苏自己想嫁人,虞朔的急迫没那么严重。 “算了。帝王猜忌也是正常,要是为了这事儿让殿下和陛下有了嫌隙,实在不好。” 重阳伸长脖子,怂恿:“秦姑娘不如考虑嫁给我家殿下。反正殿下也一把年纪没成亲,秦姑娘也需要一门婚事,这不一拍即合?” 他说的飞快,生怕说到一半又被虞朔按回去。 秦苏不是第一次听重阳这么说,虞朔都不制止的吗?还是他对下人已经宽容到这个份上了? 她看向虞朔,虞朔竟然看着自己,很认真,半点没移开目光。 秦苏心里没由来“咯噔”一下,她充满的撇开头,嗔怪道:“重阳你说什么呢?我和殿下是好友,一辈子的好友。” 重阳急切的辩驳,“殿下最需要的是王妃。” 虞朔心里叹气,嘴上警告的喊道:“重阳。” 这件事再次无疾而终。 但虞朔还是对秦苏说:“不必太过忧心,我们既然是好友,本王就会去处理。” 秦苏虽然表达感谢,但还是没放弃让母亲继续看人的打算。 虞朔离开后秦苏爬起来练武,这段时间她疏忽了不少。 下午的时候连桃急匆匆跑进来,“姑娘,大事不好了!” 秦苏没有停下练武,只是不疾不徐的问:“又发生什么事了?” “小公子失踪了。” 秦苏一惊,立即收掌。 “这是小公子同窗找到的信。” 秦苏立即接过来,很快看了上面内容。 “又是薛怀安!” 她把鞭子缠在腰上,随意套上外衫,带上连桃出门。 刚刚出门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黑衣青年,大白天穿着黑衣,简直像个刺客。 秦苏警惕的盯着他,暗卫立即自我介绍,“秦姑娘别怕,我是宸王殿下的人,殿下派我保护小公子,我……是我保护不周。” “跟上吧。”秦苏没责怪他,知道没有这个人或许小植早就出事了。 只是为什么突然让薛怀安找到突破点? 连桃牵来马,三人直奔信上说的地点。 小半个时辰后,秦苏等人出了城,在城郊十里坡一个别院停下。 暗卫对秦苏说:“秦姑娘先进去,我在暗处接应。” 秦苏微微颔首,她让连桃去敲门。 开门的人身高八尺,身形精干,不像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秦苏多打量了两眼,心里越发疑惑。 现在的薛怀安手下就有武功这么好的人了? 容不得她想太多,由这人把二人带进去。 这是一处不算大的别院,但周围布置都非常用心。秦苏前世倒是来过这个别院,心中没什么怀疑。 “只能你一个人进去。”领她们进来的那个人说。 “不行。”连桃第一个拒绝。 秦苏想了想,今天带了刘叔给的解毒丹,不怕薛怀安再搞什么阴谋诡计。 “没事,我先进去。不对我再叫你。” 连桃很着急,但又不得不听话。 “嘭” 木门被关上,屋内似乎只剩下秦苏一人。 她大步往前走,绕过屏风就看见被绑在椅子上的秦植。 “小植!”秦苏叫了一声,但秦植整个人都处于昏迷状态,听不到她的声音。 一把匕首横在秦植脖子前,顺着那只手看去,赫然是薛怀安。 “你想要什么?”秦苏直接开门见山,不想和薛怀安周旋什么。 冰冷的匕首贴着孩子柔嫩的肌肤,好像稍微一用力就能陷入皮肉。 “我有点好奇。”薛怀安开口,不疾不徐。 第44章 你是因为宸王退婚的吧? 秦苏压制着火气,眼睛紧紧盯着匕首,只要薛怀安稍微有动作她就能立即行动。 薛怀安似乎也没伤害秦植的打算,他说:“你和宸王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是因为宸王才打算退婚的,对吧?” 秦苏只觉得薛怀安莫名其妙,但也不想虞朔因为自己被泼上污点,“我和宸王没关系,你以为人人都是你?婚前不检点?” 薛怀安也不生气,他知道秦苏的性格,她不屑说谎,她说和宸王没关系,那就真的没关系。 只要秦苏不喜欢宸王,就算宸王对她有想法,薛怀安也照样有信心把秦苏抢回来。 “想救你弟弟?” “条件,说吧。” 薛怀安手中的匕首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在秦植的下巴上,他很随意,“倒是没想到你对这个旁支出的孩子这么看重。” 没等秦苏说话,薛怀安又道:“嫁给我,我就放了他。” 室内一时间没有说话的声音,变得尤为安静。 “我要是不呢?”秦苏死死盯着薛怀安,语气充满威胁,“你要是敢动小植,我不介意让你去陪葬。” 薛怀安是个聪明人,他不会杀小植,但对亲人秦苏向来赌不起。 “杀了我,你弟弟能复活?” 双方形成谁也不退让的拉锯战。 薛怀安知道秦苏赌不起。 秦苏也知道薛怀安的心狠程度。 “换一个条件。”秦苏深吸一口气,决定暂时退让。 薛怀安有些不敢相信秦苏会拒绝,他都这般胁迫,都这般好脾气。 “不换。成国公府需要你这样的主母。” 薛怀安的手没动了,紧紧贴在少年的皮肤上,“再好好考虑考虑,到底要你弟弟安然无恙,还是你带一具尸体走。” “你不敢!”秦苏笃定的说。 薛怀安笑了,笑的有几分疏狂,“成国公府落魄了,我要是爬不起来,还不如死。秦苏,你可以试试我敢不敢!?” “你再往前一步,匕首就进几分。” 鲜血顺着秦植细白的颈项滑下,秦苏当即停住脚步。 投鼠忌器,实在寸步难进。 “嫁给我就这么让你难以接受?”薛怀安无法接受这个结果,秦苏的模样让他感到很不爽。 “给你的考虑时间不多了,要不要答应?” 眼见匕首越来越深,秦苏心里憋着一股火气,怒道:“好,我答应你!” 薛怀安立即露出满意的笑容,把匕首拔出来,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帕子给秦植包扎好伤口。 “现在可以把小植还给我了吧?”秦苏瞪着薛怀安,怒气几乎达到临界点。 薛怀安一手按在秦植肩膀上,“你以为我是傻子?在你没嫁到成国公府之前,我不会把人交给你。” 秦苏现在真的很想一刀捅死薛怀安。 “我现在把人给你,你反悔了怎么办?” 秦苏还真有立即反悔的想法。 她抬脚就朝薛怀安冲过去,薛怀安立即把匕首又放在秦植脖子上,但秦苏的动作比薛怀安快太多,不等薛怀安再次动手匕首已经被秦苏抢过去,她的手掌被刀刃擦伤,秦苏好似察觉不到痛一样。 秦植落在秦苏怀里,她用带血的手抽出腰间长鞭狠狠抽薛怀安抽过去。 薛怀安惊险避开,他搬过椅子挡住秦苏的第二鞭,顷刻间,木椅四分五裂。 “等下!”薛怀安大喊,但秦苏根本不给他说第二句话的机会,鞭子狠狠抽在他手臂上,白袍瞬间被鲜血染红。 “嘭。” 房门被推开,爽朗的声音骤然传来,“住手。” 秦苏扭头看过去,连桃居然被人挟持。 她对连桃的武功很有信心,但连桃居然能被人劫持,此人的武功一定极高。 “姑娘别管我。”连桃可舍不得秦苏被人威胁,她咬牙说:“不过是一条命而已,我才不在乎。” 薛怀安爬起来,他发现自从秦苏和他闹退婚之后,他身上就一直带伤。 即便他比一般贵公子要能忍耐一些,这会儿也觉得很操蛋。 “你还真以为我没有后招?你身边这个婢女也对你很重要吧?” 就在秦苏陷入两难的时候,锃亮的大刀朝那个黑衣男人砍过来。 秦苏立即一手抱着秦植,一手去帮虞朔安排的人。 薛怀安也没完全把希望寄托在这个人身上,他尽可能干扰秦苏,这其中难免再次受伤。 这个人武功真的很高,而且全是杀招,秦苏觉得要不是有人接应,就她带着秦植和这人对上,恐怕不敌。 虞朔的人牵制住黑衣男人,连桃趁此机会掰折他的手臂秦苏一鞭子抽过去,男人最终不敌。 薛怀安暗暗恼恨,“大意了,应该多找几个人。” 他死死的盯着突然窜出来帮忙的人,他不记得秦苏身边有这样一号人。 这么好的武功,不可能没存在感。 “秦苏,你刚刚已经答应我。”薛怀安怕秦苏反悔,现在又没有人质,只能期盼她能说话算话。 秦苏以前也的确是这样的人,至少在他面前是。 秦苏嗤笑一声,背对薛怀安,“我答应你什么了?你可不要乱说。” “你!” 秦苏带人大步离开。 薛怀安愤怒摔了旁边一套茶具,他瞪着受伤的男人,怒道:“我就说多找几个人,你非得说你一个人可以!” 男人艰难的站起来,阴鸷的眼睛盯着薛怀安,“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 他也没想到那个女人那么能打,这么好的武功别说是女人,便是男人都没几个。 那个女人当真称得上一句“武学鬼才”。 “这件事没办成我要追加一件事。” 男人讥讽的笑了一声,“这你得和我主子说,我不负责。” 薛怀安现在去哪里找康林?他刚刚把康林送出城京都就戒严,他根本不敢乱动。 “康林既然把你送给本公子,本公子现在就是你的主人。” “就你?” …… “姑娘把小公子交给我吧,你手受伤了。” 虞朔的人立即递过来一瓶伤药,秦苏颔首答谢,她对连桃说:“回去之后给小植挑一个会武功的书童。” 今日之事她也有责任,没想到薛怀安会从小植下手,有个武功不错的书童终归能预防一些。 第45章 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主子,我们会越海国吗?” 康林咬住包扎的纱布一头扯住,绑好说:“不急,得送明阳帝一份大礼。” 这份礼物他本来打算过几年送给明阳帝,现在没办法,只能提前了。 但愿明阳帝接得住呢。 “主子说的是那件事吧?”手下拧眉,很不赞同,“宸王在京都,这件事不好展开。” 一个明阳帝已经不好搞,再加上极其敏锐的宸王,他们想得逞极其困难。 “我来办。” 在京都调离即可。 “这封信让人快速送给三皇子,八百里加急。” …… 近日秦苏复盘前世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她记得就是在下个月薛怀安进入明阳帝的视野,从此稳扎稳打升官。 具体是什么事情? 秦苏想了很久才想起来,下个月初夏围猎,明阳帝遇刺,薛怀安护驾有功。 没记错的话那个时候的薛怀安已经进入兰台察院,察院官职不高,但极其重要,这也是薛怀安能爬上去的起始。 秦苏让连桃去察院打听,得到的结果是薛怀安并没有在那任职,不过前不久去过,只是位置满了。 这一点和前世不一样。 兰台察院监察御史的官位是她向几位叔叔托关系求来的,她和薛怀安退婚之后就没管这事儿。 看来是几位叔叔给自己出气,没让薛怀安去任职。 啧。 仅仅是成国公大公子,还不是成国公世子的薛怀安还有资格一起去围猎? 错过这次机会,他又要如何进入明阳帝视野? 即便如此,秦苏不敢掉以轻心还是把这件事画个圈。 这两日天气反复无常,秦母一个没注意感染风寒,如今在院中养病,府中大小事务都交给胡管家处理,除了个别事情—— 胡管家把一摞账本推给秦苏。 秦苏简直看到这些一个头两个大,还不等她说话,胡管家便笑呵呵的说:“姑娘既然打算招婿,这些事务就不可能交给他处理。姑娘还是得上心。” 秦苏翻开账本,大致看了下,“胡叔都处理的很好,无需我多看。” “姑娘不可推诿,姑娘必须得学这个。”老胡哪里不知道秦苏对这些不感兴趣,但他怕秦苏以后吃亏,他们这些做长辈的总归是不能陪她一辈子。 “我都会的。胡叔信不信我能在一炷香内挑出这里面做假账的账本?” 胡管家面色古怪,“没有做假账的吧?” 这些账本他基本上都看过,不可能有什么能逃过他的眼睛。 秦苏一扫之前的不耐烦快速查看账本,一本又一本。老胡一开始还以为秦苏就是做做样子,结果看都她留下的注释,顿时惊愕不已。 “姑娘在算账方面莫非是个天才不成?我记得姑娘出嫁前学过一点。”他还记得那个时候的姑娘总是不耐烦,总是想方设法撺掇连桃出去玩。 回想以前,再看看现在的姑娘……胡叔突然没了声音。 姑娘似乎没有以前那么开心,没有以前那么肆意洒脱了。 突然老胡按住秦苏手上的账本,叹气说:“姑娘不想看便不看了,胡叔带你出去玩。” 秦苏是他看着长大的,他几乎把她当成亲生闺女,现在看秦苏这般懂事,欣慰必然是有的,但更多的还是心疼。 “胡叔,这个账本就有问题。”秦苏的话瞬间吸引老胡注意,他转过来看过去。 “哪里有问题?我看着也没什么问题啊。” 秦苏的手指着其中一项支出,“这里,去年十一月白丝银炭价格跌了,但这里还是按照原价购入。” 这么细致的事情秦苏也是偶然得知,平日里她很少关心这些。 “白丝银炭平常的价格是二两纹银一百斤,但去年掉了,价格为一两七百钱一百斤。” “还有这里,这几样蔬菜价格也不对。” 老胡绷直嘴角,脸色不大好看,“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竟敢做假账!姑娘,我们去看看。” 他抢过秦苏手中账本,仔细看了之后说:“城南京郊庄园,去看看。” 他对这种人绝不姑息,即便这钱本就不多。 秦苏本意只是想给老胡证明她会看账本,不要再来打扰她,谁料这看出账本有问题立即攥着她就跑。 无奈,秦苏只能跟上。 城南京郊的这处庄园秦苏是有些印象的,至于为什么有印象?那倒不是因为这庄园是他们家的。 而是因为庄园还连着一处马场,这马场和薛怀安的人有联系,他们才是真的吃里扒外。 趁着老胡去处理庄园事情之后,秦苏脚步一转去了马场。 马场管事见秦苏来了,立即点头哈腰的。 “大小姐今日可是要骑马溜一圈?” “不了。”秦苏随口回答,她问:“最近一批小马驹订出去了吗?” 管事弯着腰,非常恭敬的回答,“已经订出去了,是老主顾,给钱也大方。” 秦苏坐下,接过管事递过来的茶水,“订给的谁家?” 管事一听这话,面色犹豫。 他听说了秦苏和薛怀安的事情,眼下不敢说出来。 他不仅知道这些,更加清楚他故意和薛怀安抬高价格,其中回扣全进了他口袋,而薛怀安的钱也是秦苏的。 最终养肥了薛怀安和他。 “怎么?有什么不方便说的?总不能是卖给了越海国的人吧?”秦苏说的随意,似乎本不在意这件事。 管事心头猛地一跳,连忙说:“哪里哪里?您就是给小的一万个胆子小的也不敢和越海国的人做生意。” 秦苏知道他不敢,但薛怀安敢。 “所以你口中的老主顾是谁?”秦苏又问。 管事支支吾吾的说:“这、这就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不值得大小姐上心的。” 秦苏把玩着腰间佩戴的禁步,说:“嗯,成国公府的大公子,的确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她语气还是漫步尽心的,但管事双腿一软直接跪了下来。 “小的不是故意瞒着大小姐,只是小的听说大小姐和薛公子最近闹得不愉快。这、这……小的也是不想侮了您的耳朵。” “这一批小马驹送过去没?” 管事连忙回答,“还没有。” “他付了全款?” 第46章 挑拨老胡 “按照老规矩只给了订金。”管事说,小心翼翼的去看秦苏的表情,生怕秦苏生气把他辞退了。 忠义侯府很看重马场,这里面的油水不是一般多,辞退他简直比要他命还难受。 秦苏接着问:“和以前订金一样?” 管事点点头,他实在没看出秦苏到底是生气还是不生气,无法揣摩。 也没听说姑娘心机这么深沉啊。 秦苏一时间没说话,她的手指轻轻敲在椅子扶手上,莹润的指甲尤为干净漂亮。 她在想离了她薛怀安从哪里来的这笔钱?退回去的一半聘礼?还是从陈意柔身上捞的? 据她所知陈意柔在陈家并不得宠,月俸不多,就算扣扣搜搜攒下来些许,大概也是不够支付这次小马驹的钱。 至于半数聘礼,近两个月薛怀安没挥霍完? 秦苏不知现在的薛怀安已经和康林勾搭上,钱财多少是能拿出来点。 她忽然开口:“终止和他的交易。” 管事立即皱眉,他不赞同的说:“姑娘有所不知,这双方契约是早就签订的,要是现在出尔反尔终止交易,我们会赔钱。” “契约还有多久?” 管事眼珠子乱转,一看就是有想法,但还不等他开口秦苏声音就冷如寒风刀刃,“想好再开口。你到底是谁的人。” 管事被吓的连忙低头,不敢再有什么小九九,老老实实说:“还有两年。” 他本来想说五年的。 这一下子就会少三年的收入,他的心如刀割。 “把契约给我看看。” “这……”管事有点犹豫。 “我不能看?”秦苏垂眸看他,无形的压迫感让管事背脊生寒。 管事心里很不安,他的确是不想给秦苏看,忙讪笑说:“不是姑娘不能看,只是那契约实在复杂,姑娘想来是看不明白的,您不必为此忧心,每半年账本都会送到侯府。” “而且有胡管家亲自查看,不会有问题。” 秦苏抚摸腰间禁步的动作停滞,她原本上扬的嘴角也绷直了。 “连桃,去看看胡叔处理完没,处理完了就让他过来。” 连桃应下离开。 管事小心翼翼的问:“胡管家也来了?” 这还没到巡查时间,胡管家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庄园? 秦苏应了一声,说:“隔壁庄园做假账,出了点问题,过来清理门户。” 管事这身体狠狠一抖,瞬间心里兵荒马乱。 他勉强维持脸上的笑,“这、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他脸上冒出细密汗珠,扭头看向旁边一个小厮,给他使眼色。 那小厮大概也是跟着管事很长时间,仅仅是一个眼神就明白过来,连忙转身就走。 背后冷不丁传来一道声音—— “站住。” 小厮的身体瞬间僵直。 “今天这儿谁敢离开?我没看到账本,没看到契约之前,谁也不准走。” 小厮立即苦了脸,微微佝偻身子,委屈的说:“姑娘,小的、小的尿急。” 管事暗地里松了口气,以为秦苏不至于这种情况下还难为人。 谁料——“憋着。” 场上瞬间一片死寂。 他们都是在马场做工的,谁敢忤逆主子? 更何况本来就心虚,真的要查出什么问题,不得扭送报官? 可是不离开,真要是被姑娘看出来问题,他们也得去蹲大牢。 “可、可是小的要憋不住了。”小厮两股战战,好似真的要马上解决。 管事也开口,“姑娘,这人有三急,再重要的事情也让人先上茅房。” 秦苏反问,“你在指责我?” “看来我平时太好说话,导致你们都觉得我没什么威严可用。” 管家哪里敢反驳这话? 恰好这个时候连桃回来,秦苏就让连桃带人去上茅房,但一定要盯着,不能让人跑了。 那小厮也难为情,假装做个动作就回来。 对上管事的目光,他只能小幅度摇头。 他们现在只能期望胡管家和秦苏看不出什么问题。 可要是真的什么问题都没有秦苏又怎么会突然来马场? 真是愁死人了。 老胡那边问题不大,原先都是找人牙子买的人,能把钱要回来就发卖了去,要是不能就送官。 相比较发卖这些人更愿意被送官,毕竟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他们做假账,以后就很难找到买家。 “怎么了?刚刚连桃那丫头过来找我过来一趟。”老胡看了一圈,发觉场上情况不对,面上就严肃起来。 “这些人让姑娘不开心了?”他大步走过来,曾经习武的他身材板正,但又有属于读书人的儒雅,让人不敢小看。 秦苏声音温和了不少,“我怀疑他们账本有问题,与人勾结吃回扣。” 老胡刚刚张嘴,旁边的管事就大声喊着冤枉,“胡管家啊,每半年这马场的账本都是送到侯府您亲自查看,这不可能有问题!姑娘真的冤枉小的了啊。” “小的真的冤枉,姑娘莫要听旁人挑唆。小的对侯府那是忠心耿耿,绝对不会做出这种吃里扒外的行为。” 老胡皱眉呵斥,“大吼大叫像什么样子?谁告诉你姑娘听了旁人挑唆?既然觉得没问题就把账本拿过啦。” 管事被老胡给震慑到,他怯懦的说:“小的这就让人去拿,只是账本都是胡管家看过的,姑娘这般是不信任您啊。” 他明里暗里给老胡上眼药。 老胡却是冷笑一声,“收起那点小手段。要是我那么容易受旁人挑唆白虎寨早完了。”绝对不至于成为朝廷的一块心病。 整个侯府团结一心,宛如铁桶,是任何人都达不到的。 连桃揪着管事去拿账本。 老胡先看了一下,而后小声和秦苏说:“似乎的确没问题,姑娘看看?” 秦苏拿过来,其实她不看都知道里面内容是什么。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钱家出给皇家的上等马驹是七两纹银一匹,你这儿却比送皇家的价格还高五两纹银。” 老胡轻咳一声,小声提醒秦苏,“这不是咱们赚了吗?” 也正因为如此,老胡才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反正都是他们多赚,划得来。 管事也说:“这、咱们家马驹都是精良上等好马,价格高一点很正常。姑娘莫不是糊涂了?” 第47章 我要让他不舒坦! 秦苏继续翻账本,没回答老胡,也没回答管事,而是继续说:“另外一个账本呢?” 管事心里猛地一跳,眼神闪躲,“什么另外的账本?马场就只有这个账本啊。” “看来你是想去和京兆尹交代。”秦苏一句话让管事心里更加慌乱。 他哀嚎着,“真的只有这一个账本,自始至终就只有这么一个,我怎么敢欺瞒姑娘?您就是给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秦苏说:“你这会儿交出来,或许我还会从宽处理。可要是被找出来,相关人等全部送官。” 管事还想狡辩,却看见周围的人已经蠢蠢欲动。 他暗骂这些蠢货,立即说:“真的没有第二个账本。姑娘不能寒了老人的心,小的跟着侯府也多年了,绝对做不出吃里扒外的事情。” 秦苏调整了个坐姿,把账本放在一边,看向其他人,“你们谁要是敢站出来带连桃去找账本,赏十金。” 秦苏最不缺的就是钱,即便不能和首富比,她也比京城七八成的人有钱,她就是什么都不做,躺在床上花天酒地也几辈子都花不完。 十金她还真不在乎。 有人动了,举手说:“我、我知道另外一个账本在哪里。” 管事看过去,那眼神凶狠的好似要吃人。 连桃和那人离开,等再次回来手上就多了一个半旧不新的账本。 秦苏接过来,转而交给老胡,“看看。” 胡叔翻开一看,这里面记录的都是每个时间段马驹的真正价格,以及出售正常价格,包括吃了多少回扣。 他本以为水清则无鱼,只要吃的不多可以接受,可眼下这叫不多吗? 这不是一般的多。 他抿嘴,对秦苏说:“可是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他要把价格抬那么高?” “抬高的话分明吃的回扣会少,市场价出售,他能得到更多。” 秦苏突然翘起二郎腿,有些前世少女时期的吊儿郎当,“那可不一定。薛怀安可不是个傻子。” “他没那个胆子忽悠薛怀安。” 老胡又皱眉,“这和薛家那小子又有什么关系?” 他看向管事,“这些马驹你都卖给成国公府的大公子了?” 管事支支吾吾的说:“是、是的,他愿意给高价。” 老胡立即联想到什么,满脸奇怪,“可他用得到这么多马驹吗?” 秦苏挑眉,“转手卖给旁人呗,有人能给更高的价格。” 老胡没再追问,下意识觉得这里面的问题不适合大庭广众之下谈。 “你要说他为什么抬高价格,因为薛怀安买马匹的钱是从我这儿拿的,兜兜转转,马场根本没赚钱。他和薛怀安都知道买马的钱从哪里来。” 听了秦苏的话,老胡气得浑身发抖,“报官!一定要报官!” 秦苏摇摇头,“报官没用。” 马场的人都愣住了,报官没用?那他们被耍了? 管事也不是个多聪明的人,没想到报官没用。 “算起来给薛怀安的钱是我当初自愿的,这怎么说?”秦苏只能认栽,以前头脑发昏做的愚蠢事情没办法找人求公正。 只是他们合起伙来欺骗她,也不是什么正确的事情。 管事瘫软在地上,觉得躲过一劫。 老胡却是冷笑连连,“看来你是忘了我们原先是什么人。” 这话自然是对管事说的。 “不报官我们也有其他办法收拾你们。” 管事以为老胡要杀了他,立即害怕起来,连忙磕头说:“姑娘饶命,小的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您饶了小的这条贱命吧!” “求姑娘饶了小人这条贱命。” 很快管事的额头红肿一片,但秦苏没开口他不敢停下。 怎么处理这人的确是个麻烦事情。 他不属于奴隶,不能发卖,这事儿还不能报官。 罢了。 “按照数额赔偿,换个管事,再把他们做的事情贴出去。” 管事急忙扑过去想抱秦苏的腿,但连桃一脚把人踢开,管事爬起来又说:“姑娘,小的会凑钱,您不要把这些事情说出去,求您了。” 要是被京都其他人知道,他以后还怎么谋生? 这完全是断他活路啊! 他家中还有孩子,还有母亲,还有一大家子,他要是没了活计,这一大家人可怎么办? “求姑娘给条活路,求求姑娘给条活路!”他疯狂的磕头,很快鲜血晕染一大片。 有些人不忍,但谁都不敢替秦苏说把这事儿算了。 “你想谋生大可以离开京都,怎么?吃里扒外还不准人说?” 这也算是给他指了一条路,端看这人敢不敢离开京都。 “任何人做错事情都要付出代价,你不会例外,旁人也不会。” “至于其他人,胡叔看着处理吧。” 现在秦苏思考如何让薛怀安把这笔钱吐出来,他不是有钱了吗? “后面别招人了,换个我们自己人。” 秦苏难以相信除了自己人以外的,“连桃,把那十金给他。” 走的时候秦苏把账本都带上,望着郊外景色,秦苏心里不知为何生出一股悲意来。 往日的恣意似乎再也回不去。 她不是经常伤春悲秋之人,没在郊外停留多久直接骑马回京。 没回侯府,直奔成国公府。 刚从宫中出来的虞朔和重阳瞧见这一幕。 “那好像是成国公府的方向。”重阳摸摸后脑勺,他扭头去看自家殿下的神色。 果不其然,哑巴殿下又不高兴了。 “万一秦姑娘被欺负了呢?秦姑娘武功的确厉害,可薛怀安是个会使下作手段的人……” “而且殿下不是还买了礼物送秦姑娘吗?正好去送呀。” 虞朔扭头看了他一眼,有种心思被戳穿的羞恼。 “殿下快去吧。剩下的事情交给属下去办。”重阳大着胆子推了一下虞朔。 虞朔早就动摇了,重阳说的有道理,他得去看看。 …… 秦苏不知道虞朔跟来,她现在一门心事想把钱要回来。她的确不缺钱,但是这钱给了薛怀安,她这心里就是不舒坦。 凭什么让她不舒坦?必须得让薛怀安不舒坦才行。 她的上门让薛怀安觉得古怪,秦苏怎么看都不像现在会亲自登门的人。 本来心情还不错的薛怀安顿时觉得乌云密布。 第48章 宸王和她退婚前有苟且 这是秦苏退婚以后第一次被薛怀安拒之门外。 但秦苏想做什么薛怀安还真拦不住,走不了正门她就翻墙进去。 国公府的这些家丁不能把她怎么样,秦苏一路直接闯进薛怀安院子。 薛怀安看见她的那一刻,眉心直跳。 “你到底有什么事?” 秦苏把两个账本扔到薛怀安脸上。 薛怀安猝不及防被砸了一脸,他眉头紧皱,弯腰把账本捡起来。 “这什么?” “打开看看。” 薛怀安就着院中石凳坐下,好脾气的翻开账本,当看到里面的内容表情崩了一瞬,不过很快恢复。 “你家账本给我看什么?” 秦苏又拿出契约扔到他面前,“我来找买家,有问题?” 薛怀安瞥了一眼,还是很冷淡的样子,“没问题,但是我和你们马场都是银货两讫,应该没什么纷争才是。” “该说不说,你家马场的价格真的贵。” 秦苏坐下,冷淡的回答,“贵吗?我觉得还好。毕竟你可是分文没给。” 薛怀安挑眉,“这话怎讲?你们账本上可是白纸黑字写了有支出收入。” “你的钱哪里来的?” 薛怀安一时间不说话,他当然知道这些钱大部分来自秦苏。 要不然他为什么要和秦苏在一起? “所以算一下吧,你该还我多少。” 秦苏走的时候忘记让老胡算一算,主要是她自己都算不出来,记忆过于久远。 但是没关系,她会狮子大开口。 薛怀安当即面色就不太好看,“这都是你自愿给的,我为什么要还你?” “秦苏,你还差这点钱?” 这些钱对薛怀安来说真的很多,但是对秦苏来说实在不值一提。 “不如这样,你嫁给我,我们夫妻同体,我的就是你的。” 秦苏冷笑。 “她不会嫁给你。” 熟悉的声音让秦苏和薛怀安都看了过去。 薛怀安当即咬牙切齿,心里极度不爽,“你还说你和宸王没关系。” 他压低声音,温润的眼眸好似藏着一头恶兽。 “要是移情别恋退婚,也不是不能承认,何必遮遮掩掩给我泼脏水?” 秦苏拿起旁边茶壶泼了他一脸,冷了脸,“你还真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龌龊。” 她起身对虞朔扬起笑脸,嘴里却在告状:“殿下,他说你坏话。” 虞朔大步走来,目光上下打量秦苏,“没受伤吧?” 秦苏摇摇头。 见她没事虞朔才问:“他说本王什么坏话?” 薛怀安看见秦苏的笑脸就觉得刺眼,这笑容以前都是给他的。 她就那么贱吗?对其他男人也笑成这样。 说不准早就和别人勾搭上了。 一想到这里薛怀安心里就怄的要死,当初就该他自己上。 秦苏才不管薛怀安怎么想的,反正她就是要他不舒坦,她指着薛怀安,说:“他说殿下龌龊,勾搭别人未婚妻。” 虞朔满脑子问号,绷直嘴角对秦苏解释,“本王没有。” 秦苏重重的点头,“我知道殿下不是这种人,他就是污蔑。” 薛怀安气得要死,“秦苏你不要红口白牙污蔑人!” “我何时污蔑过宸王?”对宸王薛怀安还是忌惮,现在的他不可能和宸王对上。 “殿下不要听她胡说。” 秦苏挨着虞朔,不过也是在合适的距离,她还是指着薛怀安,相当嚣张,“他刚刚污蔑殿下与我在退婚之前有苟且,这不就是在说殿下龌龊?” 虞朔顿时不知该如何解释,毕竟薛怀安说的是事实。 “殿下?”见虞朔不说话,秦苏愣住,忍不住叫他。 薛怀宁也用怀疑的目光打量虞朔。 宸王是不屑解释?还是被他说中了? 他倒是希望是前者。 “私下恶意揣测皇室成员,你知道是什么罪名吗?”他依然没解释秦苏刚刚的指责。 薛怀安心头一跳,急切的说:“殿下,我从未说过这话。” “您莫要听信秦苏的话。” “本王可以治你个大不敬之罪。” 大安对这个罪名并不算严苛,薛怀安这种情况论起来顶多被打几板子。 “殿下!”薛怀安急了。 秦苏也急了。 “殿下等等。”秦苏突然开口,手还暗暗扯住虞朔的衣袍。 虞朔扭头看她,漆黑如点墨的眼眸宛如深潭,叫人不敢直视。 他是害怕的,害怕秦苏给薛怀安求情,害怕秦苏还想着薛怀安。 薛怀安可没有虞朔这想法,这段时间秦苏的行为让他彻底意识到秦苏心里没他了。 恐怕她是真的想让自己去死。 “他还没还我钱。” “嗯?”虞朔没想到秦苏会说这话,他又看向薛怀安,黑亮的眼中似乎有质问,“你欠姑娘家的钱?” 秦苏拉了拉他,很小声的说:“他一定还欠陈意柔的钱,不过陈意柔应该不会问他要。” 虞朔才不想管什么陈意柔,如果不是因为秦苏他都记不得陈意柔是谁。 “他欠了你多少?” 秦苏当即开口:“五千两。” 薛怀安瞬间大叫,“你乱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欠你五千两了?满打满算顶多两千两。” 他现在手上就只有五千两,怎么可能给她? 搞得好像她知道自己手上有多少钱一样。 “她不会说谎,五千两什么时候还?”虞朔才不管薛怀安说什么,他只相信自己想相信的。 他又不是皇帝,昏庸一点有什么关系? 秦苏摸摸鼻子,她估摸着也没五千两,但是有什么关系呢? “殿下!我真的没欠她这么多。再说了之前那些都是她自愿给的,怎么能算是我借的?”薛怀安是一分钱不想给秦苏,一方面觉得她不值,另外一方面是他真的很缺钱。 五千两别人来说很多,对他来说真的远远不够。 握住这五千两,他少说能搞个官职,以后就能慢慢往上爬。要是给了秦苏,他又该怎么办? “既然如此,本王就只能上书给陛下。相信陛下也不想让欠钱不还的人做世子。” 薛怀安气的浑身发抖,恨不得弄死秦苏和虞朔,可他现在只能想想。 “成国公府就这样,殿下应该知道我拿不出这么多钱。我顶多凑够两千两给她,剩下的您就是杀了我,也没办法。” 第49章 心口处皮肉下的器官疯狂跳动 “还有马场的事情。我倒是很好奇这么高的价格你卖给了谁才能回本。”秦苏说话的时候笑眯眯的,只是这笑容让薛怀安很不安。 他怀疑秦苏知道点什么。 但他又觉得不可能。 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即便是薛七都不清楚。 他悄悄看向虞朔,却见虞朔表面上是对着他的,注意力却全在秦苏身上。 他当即皱眉,心中很不爽,有一种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窥探的感觉。 忍下这种不适感,只能再次退步,“三千两,不能再多了。” 秦苏没说话,思考要不要再逼一逼他。 薛怀安却认为秦苏不满意,在他看来贪得无厌已经刻入秦苏骨子里。 “我们走。” 虞朔忽然开口,说的话让秦苏和薛怀安都怔住。 这就走了? 秦苏不太满意,没把钱要回来,她觉得膈应。其实三千两也不是不行,她刚刚算了个大概,三千两应该是能补这个窟窿。 虞朔安抚她,“我们进宫找陛下。” 薛怀安眼皮子一跳,这是要去参他一本。 不行! 他还没在陛下面前露脸,不能就这么放弃。他咬咬牙,一狠心答应,“好!五千两就五千两!” 秦苏挑眉,薛怀安当真有五千两?他哪来这么多钱? 秦苏仔细回想前世这个时候的薛怀安,前世他的钱全部都是自己出的,其他就是名下铺子收入。 她实在想不出薛怀安从哪里搞到这笔钱的。 薛怀安看她不说话,怒道:“你还不满意?你到底想怎么样?” 虞朔冰冷充满压迫感的目光落在薛怀安身上,薛怀安当即闭嘴。 “拿来吧。”秦苏伸出白嫩嫩的手。 薛怀安沉声对薛七说:“去拿钱。” 薛七不想动,他也知道这笔钱对薛怀安有多重要。 “听不懂话?” 薛七没办法,只能狠狠瞪了一眼秦苏,然后进去拿钱。 薛怀安亲自把木盒递过去,在虞朔的目光下,他鬼使神差的问:“你真的不能原谅我?你提任何要求我都可以答应。” 秦苏面色古怪的看着他,伸手拿过盒子,一边清点,一边回答,“你身上有半点配得上本姑娘的地方吗?” 薛怀安火气再次升起来,“我哪里配不上你?无论学识、样貌、地位,哪里配不上?” 秦苏头也不抬的:“哪里都配不上。” 确定金额没问题,秦苏上下打量薛怀安,又说:“还有个原因,你太弱了。武功不如我。” 说完她扭头扬起笑容对虞朔说:“殿下我们走吧。” 虞朔微微颔首,而后对薛怀安说:“晚点去宸王府领板子。大不敬之罪。”不管他是否心悦秦苏,这都不是薛怀安可以妄议的。 离开国公府,虞朔犹豫许久才对秦苏说:“你不喜欢武功比你差的?” 这一路上虞朔都在思考自己的武功是否比秦苏弱,秦苏在武学上的天赋几乎无人能及。 小时候他打不过秦苏,没少挨揍。 “那都是敷衍薛怀安的。” 虞朔几不可见的松了口气,神情变得放松些。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亦或者说,你觉得什么样的配得上你?” 秦苏几乎没怎么思考回答了第一个问题,“听话的吧,最好笨一点,太精明相处起来比较累。至于配不配得上?其实这种问题不太明智。该动心的时候就会动心,不会考虑这个问题。” 虞朔几乎瞬间反应自身。 听话?他可以很听话。 笨一点……这,似乎有点为难人。 “殿下放心。”秦苏笑道,“我找的男人不会给殿下找麻烦。如果殿下介意,我可以在成亲后和殿下保持距离。” 她很尊重虞朔。 大安民风开放,但女子成亲以后的确会和异性朋友距离远一些。 虞朔停下脚步,让秦苏看不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只听他开口,“为何不考虑与本王成亲?本王、本王可以保护你,保护你的家人。” 说完之后他不受控制的移开目光,耳垂红了彻底,心里又紧张极了。 想听秦苏的回答,又不想听到自己不愿意听的答案。 秦苏也没想到虞朔会提出这个假设,她几乎没有思考,说:“这不可能的。” 虞朔垂眸,薄薄的眼皮遮盖他所有的失落。 “殿下知道这不可能。” “而且我也不想耽误殿下。” 陛下不会同意她和任何一个有实权的人成亲,更何况这个人还是虞朔。 虞朔手上的权势已经足够大,如果他和明阳帝不是一母同胞,绝对也会被猜忌。 她要是真的和虞朔成亲……秦苏担心会给虞朔带来麻烦。 “殿下是最好的,以后定会娶一位貌美又有才华的女子。”秦苏真心祝愿虞朔,希望他一生顺遂,平安喜乐。 秦苏打开盒子,取了里面一半的钱塞到虞朔手中,说:“今天的事情多谢殿下,这是一点答谢。改日我请殿下吃茶。” “我先走了哈。” 秦苏转身就走,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敢看虞朔的眼睛,总觉得他的眼睛很悲伤,悲伤到让她心也跟着疼痛。 走了一段路,她扭头看他,见到被风吹起的禁步。 墨玉悬挂的黑白流苏被风吹的扬起,那是她送的,似乎他一直戴着? 意识到这点,秦苏脚步停下。 她看向远处的人,心口的皮肉下有个器官在疯狂的跳动。 为何他会问出那话? 一个不可思议的答案几乎呼之于口。 他没有走过来,秦苏的脚步也没有移动。 半晌,秦苏转过身,一只手按在心口上,似乎这样就能遏止疯狂跳动的心脏。 她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不行,不可以,周围局势不允许。 而且他那样好,是她前世的光,这样的光她舍不得沾染半分。 一直到回到侯府,秦苏的心都还不能完全平复。 …… 虞朔的礼物到底是没送出去,他大手摩挲着盒子,最终还是收了回去。 会送出去的,一定会。 可是谁都没想到变故会来的那么快,快的让所有人措手不及。 越海国和大安的边境再次爆发激烈摩擦,虞朔得令前往平息,他甚至都来不及首尾康林的事情。 第50章 惨无人道的悲壮 “越海国和大安边境发生剧烈摩擦,陛下命本王出征。”虞朔急匆匆赶到忠义侯府,甚至都舍不得旁人通传来浪费时间,他破天荒的翻墙进去。 侯府的侍卫差点没和他动起手来,还好连桃给秦苏端糕点路过撞见,这才把人领到秦苏面前。 在虞朔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秦苏看着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虞朔微微喘息,他一路跑来,半点不敢耽搁。 “本王会尽早回来。” 秦苏点头,“一定要平安归来。” “这个你拿着,有事直接进宫找陛下或者太后。”秦苏手中被塞了一个沉甸甸的令牌,仔细看竟然是象征着虞朔宸王身份的令牌。 “这不妥。”秦苏要还给他。 虞朔依旧隔着衣服按住她的手,轻轻摇头,不容拒绝的语气,“本王离开京都,你父亲又不在,万一你受欺负无人替你撑腰……拿着,等本王回来再还给我。” 秦苏再拒绝就矫情了,心里想着定要把令牌放好。 “那我暂时替殿下保管,等殿下得胜归来再取。” 虞朔黑沉沉的眼眸凝视着秦苏的脸,似乎想把她的模样刻入灵魂深处。 “殿下,我们该走了。”重阳在不远处催促。 秦苏连忙抓住虞朔衣袍,随即松手,说:“这么着急吗?” 虞朔点头,“越海国不知为何,对我国边境进行猛烈攻击。” 战况紧急秦苏不再拦着虞朔,只是把腰间常带的解毒丹塞给虞朔。 虞朔转身大步走,忽然停住,转身又回来。 “怎么了?”秦苏问他。 虞朔居高临下的看她,眼神在这一刻极具侵略性,可又在秦苏皱起的眉头下收敛,“等本王回来,本王有事同你说。” “好。” 虞朔离开了,走的很急,当天就前往边境。 秦苏也没闲着,她去了回春堂购置大量伤药。 刘叔给她包好,“等下。” 秦苏不知他要做什么,但很听话。 不多时刘叔再出来身上背了个包袱。 “刘叔要出远门?” 刘叔叹口气,“边走边说。” “宸王殿下曾经送我一支珍贵人参,我这不是一直没报答吗?干脆就随军去。”当然他也有私心,不只是说出来这么简单。 “什么时候的事儿?”秦苏疑惑,她都没听刘叔说起过。 二人从侯府牵来马,刘叔回答,“就是上次香料事情之后。”他看向倾诉肚子,再次说:“要不你把药给我,我带给他,你这身子不适合骑马。” 秦苏摇摇头,“应该过了危险期吧?” “没到三个月,把药给我。” 秦苏摸了摸肚子,最终还是摇摇头,“他们才走不久,应该走不远,我们慢一点不碍事。” 无奈之下刘叔只好同意。 二人紧赶慢赶,在天色微微擦黑的时候追上军队。 秦苏没耽搁军队前行,把东西交给虞朔之后启程往回赶。 不过她回去的时候已经宵禁,只能在第二天回去。秦苏只好找到一户人家落脚。 这户人家人口简单,就两个人,两个老人,根据他们所言,他们的孩子媳妇都在京都,很少回来。 秦苏简单吃了点东西,然后就着床板休息,她打算明早一早就走。 但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好。 她不记得前世这个时候边境发生过剧烈摩擦,倒是在三年后,三年后还爆发了一件事,一件让秦苏现在想起来还会心惊胆战的惨烈事情。 那是太后寿宴,明阳帝大办,五品官员都携带女眷孩子参加,但谁也没想到他们所吃的膳食被人下了软骨散,刺客入内。这些刺客不杀明阳帝,不杀高官,专挑那些年轻少年屠杀。 想到那么血腥的一幕,秦苏心脏疼得厉害,下意识蜷缩在床板上。 也是在那一次,大安年轻一代断层,薛怀安也是在之后脱颖而出,正式青云直上。 在此之前,虞朔不在京都,越海国对大安边境发起猛烈攻击,就像疯狗一样,逮谁咬谁,虞朔不得不重新回到战场。 后面紧跟着就是太后寿宴。 很难想象有人能摸到御膳房给膳食下药,这几乎是匪夷所思的事情,可偏偏就是发生了。 前世的秦苏到死都没想到这其中缘由,是谁能突破皇宫匆匆包围下药?她只猜到那件事定是敌国所为,目标性太重。 而今呢? 秦苏从床上坐起来,脑海中浮现一个人名。 康林。 他是最有动机,也是最有可能办这件事的人。 秦苏只要一想到属于本国的人才多死于这人之手,她胸腔就燃起熊熊烈火,烧得她久久不能平息。 胸口闷得厉害,秦苏推开窗户,微风将她胸口郁气散开不少,秦苏屈起一条腿,目光似乎穿过月色看向京都方向。 “簌簌、簌簌” 秦苏听到轻微的声音,一开始她以为是老两口起夜,便没多管,紧接着又听到细微的交流声。 “主子,虞朔已经前往边境。” 秦苏立即觉得不对,从窗户溜出去,小心翼翼躲藏隐匿呼吸。 “是时候行动了。江州水患已经得到解决,太后寿宴必定大办,可是我们极好的机会。” 秦苏胸口震动,耳边几乎出现耳鸣。 是康林。 她这是什么运气?居然撞见康林。 “再去清点,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 “是。” 他们走远,秦苏捂着胸口,瞳孔震颤。 虞朔是被他们调走的?一定是。 三年后的事情提前发生。 把人抓住吗? 秦苏快速思考这样做带来的结果。 她有把握能抓住康林,但不一定能阻止太后寿宴带来的惨剧。 她该找谁解决这件事? 秦苏第一个想到的是明阳帝,但明阳帝会相信她吗?秦苏觉得可能性不大,那找成安公主? 成安公主恐怕权利不够。 太后…… 找太后。 不过这件事还是要先明阳帝,不管他相不相信都得告诉他。 秦苏心里忐忑不安,紧张的几乎呼吸急促,可偏偏辗转难眠。 最终秦苏决定提前离开。 马蹄踏着月色,秦苏飞扬的长发在马背上飞扬。 来到城门下她被拦住,“什么人?京都已经宵禁不得入内。” 第51章 明阳帝:滚出去! “我是忠义侯之女秦苏。有急事进宫禀报陛下。” 秦苏和虞朔不同,没有什么证明身份的令牌。 “已经宵禁就不能进去,你还是等明天再来。”守门侍卫不通融。 无奈之下秦苏拿出虞朔给她的令牌递过去,“宸王令牌在此,还请二位通行个方便。” 二人面露难色,最后还是旁边那个松口,“进去可以,但是得交罚金。” 秦苏点头。 “二两白银。”秦苏把钱递过去,从小城门进京。 秦苏骑马直奔皇宫,用同样的方式进宫,但这个时候明阳帝已经在凤栖宫歇下,秦苏就这么被太监总管拦了下来。 “秦姑娘这大晚上进宫所为何事?陛下已经歇下,若是惊扰陛下,罪名可大可小。”太监总管于情于理都不会放秦苏进去。 秦苏面色着急,“还请邓总管通传,我真的有十万火急的事情。” 邓总管为难,“这不是洒家不帮忙,谁在是很难办。秦姑娘应该清楚,你这叨扰的不仅仅是陛下,还有皇后娘娘。” 秦苏知道自己不能硬闯,可邓总管实在不进去通传,她还真没办法。 “邓总管相信我一次,这真的是关乎大安未来的紧急要事。” 邓总管有些动摇,他心里觉得秦苏应该不至于这么不懂事。或许真的有要紧的事情。 他纠结许久重重叹口气,“行,洒家相信你一次,秦姑娘可千万不要害洒家。” “总管放心。” 邓总管一甩拂尘,心里万般纠结的进去。 秦苏来回踱步,眼见距离太后寿辰不到五天,情况万分紧急, 邓总管进去之后叫醒明阳帝,好在皇后没被惊醒,他心下松口气,小声对明阳帝说:“陛下,忠义侯之女求见,说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 明阳帝还以为是哪个老臣有什么事,谁料居然是秦苏。 “她能有什么重要事情?”明阳帝微微蹙眉,心下顿时不悦。 他这睡得好好的,突然别叫醒,实在叫人心烦意燥。 明阳帝捏捏眉心,起身把衣服拢好,又披了件外袍。 “可秦姑娘要是没重要事情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打扰陛下休息,而且她没诏令不能进宫,成安公主也不在身侧,恐怕有其他路子。” 明阳帝按捺住火气,把手搭在邓总管胳膊上,“回卧龙殿。” 出了凤栖宫,明阳帝上下打量秦苏,她的发髻微微凌乱,衣服也有些褶皱,怎么都和京都那些高门贵女不同,可就是这分不同才让人觉得新鲜。 “跟上。”他只说了这么一句就移开目光。 秦苏只能跟上步辇,走了几步前面步辇的帘子被拉起来,从里侧传出明阳帝的声音,“可要上来?” 秦苏愣了一下连忙摆手,“臣女这样就好。臣女衣服脏乱,不敢弄脏陛下衣袍。” 变相的拒绝明阳帝听懂了,他放下帘子,也不见得生气,只是闭目养息。 凤栖宫和卧龙殿距离不远,不多时明阳帝下步辇进去。 秦苏急忙跟上。 在明阳帝坐下之后秦苏猛然跪下,对明阳帝磕头行礼,“臣女深知深夜进宫惊扰陛下休息是大罪。可臣女的确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臣女今日去送前往边境的大军,因为时间太晚打算在一户农家休息,可听到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情。” “暗中二人说已经调离宸王,可以做出行动。具体臣女听得不够真切,不过他们提说要在太后寿宴的膳食中下软骨散,之后如何臣女便不太清楚。” 明阳帝深沉的目光落在秦苏身上,也不知是相信还是不相信。 他开口,却说了一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你是怎么进宫的?” 秦苏微微蹙眉,对明阳帝这个问题不太满意,他们正在说的事情非常严重,他却关心这种旁枝末节的事儿。 秦苏不想暴露她和宸王走得近,但明阳帝有心调查一定会知道她手上有宸王的令牌。 无奈她只能老实交代。 “不敢欺瞒陛下,臣女与宸王有友人之谊。此次他离京担心臣女父亲不在身侧,他这个友人也不在,臣女要是在京中受欺负无人诉说便给了令牌。” “殿下说,要是有什么事情可以凭借令牌进宫找陛下主持公道。” 她没提说太后,主要恭维明阳帝。 “朕看看。” 秦苏心急火燎太后寿宴的事情,可明阳帝一副不着急的样子,她心里越发不舒坦。 明阳帝接过秦苏递过来的令牌,大概看了看又还给秦苏。 “陛下我们回归正题,对方调离宸王必然是认为宸王在京都会阻拦他们的计划,而今我们既然提前知道,那得做出应对之策。” “太后寿宴何其重要,就凭借的一面之词朕如何能信?如何置太后寿宴于不顾?”明阳帝语气冷了些问秦苏。 秦苏心中憋着一口气,“陛下敢承担这个万一吗?要是臣女说的是真的呢?” “不可能。”明阳帝一口否决,“皇宫守卫森严,不可能有人能在太后寿宴的膳食上下毒,这不是一件轻松事情。” 秦苏想骂人,如果对方不是掌握生杀大权的皇帝,她必定对他破口大骂。 “可万一呢?后果陛下承担得起吗?”秦苏这话实在是有点冒犯,就连邓总管都屏住呼吸,心里直呼秦苏不要命。 明阳帝盯着秦苏沉默,那眼神极具帝王威压,但秦苏不怕,背挺直,半点不逊色。她像生长在雪山上的竹子,即便面临寒风冻雪依旧不会弯曲半点。 “你、好,好的很!”明阳帝气得不轻,他冷笑不止,“朕要是听你的,结果不是你说的那样你作何补偿?” 秦苏抬起下巴,说:“臣女敢立军令状!若臣女所言为虚,臣女愿斩首示众!” 明阳帝只觉得荒谬,觉得秦苏说的话尤为荒谬。 其实不只是明阳帝,前世的秦苏要是听到这话也觉得荒谬极了。 皇宫不仅守卫森严,还有验毒人,一层层下来根本不可能出事。 要是皇宫真的那么松散,皇帝都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你以为朕不敢杀你?” 秦苏愣了一下,说:“陛下何出此言,在陛下招安白虎寨开始,我们老秦家就是陛下的臣子,君要臣死,臣怎么可能不死?” 第52章 踹了皇帝找太后 明阳帝盯着秦苏的脸,她模样尤为张扬,属于那种一眼惊艳的类型。 但明阳帝现在看不到她的美,只能看到倔强。 “好,朕会让人留意,现在你可以走了。”他转头对邓总管说:“送她出去。” 他现在很不想看见秦苏,看见她就觉得烦。 秦苏哪里看不出来?要不是这件事太严重,她也不会来找明阳帝。 如果虞朔在京都,她也会选择找虞朔。 邓总管把秦苏送出去,说话的语气也有些埋怨,“秦姑娘也是胡闹,这种事情怎么当做儿戏?” 秦苏想到邓总管在明阳帝面前也有一定话语权,于是耐着性子说:“我没有胡闹,还请公公再帮我一次。我无法保证如果事情当真发生,大安到底会迎来什么样的损失。” “你糊涂啊。”邓总管继续说:“御膳房乃是重地,几乎严格把控,怎么可能有贼人能投毒?这也难怪陛下不信,即便是洒家都不敢相信这种事情的发生。” 见他这般说,秦苏也没有继续劝邓总管的心思,她掉头往太后宫里去。 邓总管只好派人送秦苏,不过他没想到秦苏不出宫还跑到太后那边。 他转身回卧龙殿,佝偻着腰问明阳帝,“陛下再休息会儿吗?”这会儿肯定不能再去凤栖宫,在卧龙殿休息也行。 明阳帝并不贪图美色,他大多数时间都在歇在卧龙殿。 明阳帝揉揉眉心,到现在都还觉得心烦。 也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他问邓总管,“你说秦苏说的话会是真的吗?” 不等邓总管回答明阳帝就摇摇头,“怎么也不可能。” “虽然奴婢也觉得事情太过匪夷所思,但转念一想,秦姑娘怎么也不可能为了糊弄陛下深更半夜擅闯皇宫。而且,她应该没这个胆子糊弄陛下才是。” “陛下要不还是让御膳房留点心?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明阳帝看向邓总管,略微无语,“可要事情没发生,不是显得朕很愚蠢吗?” 邓总管给明阳帝捏捏肩,“这件事除了秦姑娘和奴婢,也没有旁人知道,再说谁会笑话陛下?退一万步说,万一真的发生了,结果会是什么?那些人给御膳房膳食下软骨散,除了杀人没有其他可能。” “你让人留意一下。”明阳帝最终还是妥协,或许是因为这件事威胁到了自己的安危。 …… 这边发生的事情秦苏不知道,她赶到太后宫里。 “秦姑娘?你这个时候怎么会在宫里?” 秦苏定睛一看,这人竟然是太后身边的勤嬷嬷,怎么这么晚了还没休息? 难不成在守夜? “我有事求见太后。”秦苏有些犹豫,太后和明阳帝不一样,她在思考要不要打扰太后休息。 谁料—— “找太后?好啊,我进去给太后禀报。”勤嬷嬷转身就走,没有半点犹豫和不耐烦。 秦苏一脸疑惑,太后这个时候还没休息吗? 很快她就看见勤嬷嬷出来,太后还披了一件外袍,没有初见的清冷严肃,看上去像个年轻姑娘。 “你来的正好,哀家打叶子牌正好缺一个人。” “啊?”秦苏被太后拽着跑。 太后的晚上生活是不是有些太过于丰富了?这个时间正常情况下她都休息了。 “坐。” 秦苏想到自己是有正经事的,她立即想站起来,急切的说:“太后,臣女来是有要紧事情要说。” “边打边说。”太后连忙让人洗牌,又抬头问秦苏,“会叶子牌吗?” 秦苏蹙眉,很无奈,“会。但臣女要说的事情很重要,很急切。” “你赢了就让你说。”太后赶紧摸牌,还提秦苏摸了一张塞到她手里。 秦苏真的成了皇帝不急太监急。 这皇室成员似乎一个比一个不靠谱。 秦苏实在没心思玩牌,但是谁能想到太后的牌技比她还差,她都没怎么上心就赢了。 真典型人菜瘾大。 “你好厉害呀。”太后夸赞。 秦苏连忙按住牌,说:“太后现在可以让我说了吗?说完再说牌的事情。” 太后诧异她的胆大,但也不见得生气,只是灌了一杯茶,端正坐姿,“你说吧。但是你说朝政的事情哀家可不懂。” 秦苏挑眉,“不算。今儿个臣女去大军出征,回来已经过了宵禁时间,就只能在外面找一户人家歇息……”她把对明阳帝说的话全部告诉太后。 太后明显和明阳帝不一样的看法。 “这么说他们在宫中有人?” 秦苏迟疑的说:“说实话臣女并不清楚,但对方说调走宸王,说不准就是越海国和我国边境局势。” “如此一来对方说不准是越海国的人,那他们这么做的目的,不难猜。” 太后摸着下巴,很认真的思考,而后问秦苏,“这件事你和陛下说了吗?” 秦苏点点头,“臣女刚刚从陛下宫里出来,但陛下似乎不信,不过还是答应留意一二。” 太后嗤笑一声。 秦苏心头一跳,担心太后也不相信。 谁料—— “皇帝就是没吃过苦,太理想化,自大的很。这世界上有什么事情不可能?你说的哀家会处理。不过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见太后这般说,秦苏终于松了口气,只要太后答应下来,重视起来,前世的悲剧一定不会上演。 秦苏认真看太后,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 太后也是被她这样子弄得哭笑不得,“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哀家不是皇帝,没那么多忌讳。” 秦苏这才大胆开口:“不如我们将计就计?说不准这样能扯出不少人。他们只是下软骨散,我们可以替换成其他药粉,对身体无害,只会短时间浑身无力。我会安排好人,只要他们进来就将人一网打尽。” “可有把握?这事马虎不得。”太后很严肃的问。 秦苏重重点头,“拱卫军可是一把好刀,这把刀既然已经归属皇家,便会拱卫皇家安危。臣女也定当保卫大安。” “好孩子。” “那就照你说的办,哀家会把拱卫军虎符给你要来。不过事情结束你得上交。否则,哀家也很难保你。” 第53章 太后,秦姑娘有孕 秦苏明白太后的意思,她重重点头,“太后放心,臣女心中有数,定不会辜负您的信任。” “那就继续打牌,快快快,今儿个非赢你不可。” 秦苏:“……” “太后,您是不是该休息了?”都这么晚了还打,她是真的有点困。要不是这件事一直紧绷着她的神经,她真的已经躺床上了。 “夜生活才刚刚开始,睡什么睡?起来嗨。” 秦苏只觉得这话听得有些懵懂,但是前后联系不难明白意思。 不过太后既然愿意出手这件事,她心情也稍微好些。 陪就陪吧,别人想陪还没这个机会。 “对了,我记得今日皇帝应该在皇后宫里,你不会是把皇帝从皇后床上拉出来的吧?”太后一边摸牌一边问。 秦苏迟疑了一下,她只觉得太后说话方式有点古怪,怎么说呢?很大胆,很直白,很百无禁忌。 “臣女让邓总管通传的。”她哪里敢硬闯?即便有这个本事也不敢这么做,万一明阳帝趁此机会治她个以下犯上的罪名,她哭都没地方哭。 太后点点头,“出牌。除了你和哀家说的这些事,皇帝还和你说什么了?” 秦苏犹豫一下,回答,“还问臣女是如何进宫的,臣女便说是宸王给的令牌。” “那小子居然把令牌给你了?宸王令?”太后有些吃惊,显然没想到虞朔会做到这般。 那可不是普通令牌。 每个皇子出生的时候都会有专门的工匠打造身份令牌,在他们爵位改变的时候会在原来的基础上做些更改,不过也影响不会太大。 这是身份象征,一般不会把令牌交给别人。毕竟拿着这令牌可以调动其主人手下所有人,权力之大,万一被有心人拿来做坏事,那可真难以收场。 “臣女只是给殿下保管,臣女很感激。” 太后其实不喜欢这种弯弯绕绕,但是不确定儿子有没有和秦苏挑破那层皮她不敢戳破,只能继续伪装。 “也好,不过皇帝没收回去?” 秦苏摇头。 太后一时间没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到第二轮,太后又很认真的问秦苏,“哀家上次让你找个老实人嫁了,进度如何?” 秦苏回答,“家母在处理,我不太清楚。” “你就当真没想过做宸王妃?虽然不如皇后尊贵,但也不错。最重要的是虞朔那小子长得不错,应该很符合当下审美。” 太后对自己这个次子是相当满意。 皇帝太过严肃,更像先帝。宸王就像她,长得漂亮。 她觉得吧,秦苏要是和虞朔在一起,她的孙子孙女一定更加出众。 虽然这样会遭到皇帝忌惮,但有情人能在一起实在太难得了。 秦苏这一次没有立即回答,她盯着手中的叶子牌,过了好一会儿才笑着说:“我和殿下怎么可能?我都嫁过一次了。” “借口。”太后毫不犹豫戳穿。 秦苏无奈,这太后可真没有半点长辈的威严。 “爱人不一定能走到最后,但朋友一定能更加长久。如果没有进一步的想法,保持现在的关系也挺好。”秦苏无法保证能对自己未来丈夫好,她或许已经丧失爱人的能力。 如今她只希望身边的人平安顺遂,大安越来越昌盛。 后面太后没再提及此事,就拉着秦苏打牌,一直到凌晨秦苏实在撑不住,一头栽倒在牌桌上。 睡着之前她都在想,为什么太后就是不困呢? “把她扶着去床上吧。”太后揉揉老腰,也打算休息了。 勤嬷嬷扶起秦苏,但她突然眉心一跳,紧接着快速看向太后。 “怎么了?” 勤嬷嬷小声回答,“等会和太后说。” 秦苏被搀扶去休息,勤嬷嬷回来之后小声和太后说:“秦姑娘她有孕了。” 太后愣了一下,“确定吗?” 勤嬷嬷点头,“您知道的,奴婢会点医术。” 太后的目光变得有些复杂。 “这样一来,她就更不适合宸王殿下了。”纵然大安对女子贞洁并不苛刻,可嫁入皇家的女子怎么也不能是个身怀六甲的孕妇,除非这个孩子是皇家的。 可这怎么可能? “你说的对,但这也要看虞朔那小子怎么看。等他回来哀家问问。”她自认是个开明的人,要是儿子真的非她不可,那有个不是亲孙子的孙子也没什么不可。 “太后您可真是宽容。”勤嬷嬷苦笑,这要是换成其他人哪里受得了? 太后笑了一声,说:“你啊你,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还看不透?人终究是不能被那些条条框框束缚。规矩是什么?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约束,人是赤条条来,身无长物,何必活的那么累?” 没人知道太后的母族到底是什么样的,就连勤嬷嬷也不知道,勤嬷嬷也只是对外宣称和太后一起长大,实际上并非如此。 她也是后来才跟着太后的。 所以难以明白太后的思维。 “好了歇下吧,秦苏说的事情你记得留心,等她醒来就听她办事。” 勤嬷嬷应下,服侍太后歇着。 秦苏这一觉可是直接睡到下午,她从床上爬起来,只觉得这腰有些沉重,她下意识扶着肚子,下床活动。 周围一切都是陌生的,过一会儿思绪回笼意识到这里是太后宫里。 她居然睡到现在。 或许是听到动静,外面宫娥敲门,“秦姑娘可是醒了?” “嗯。” 宫娥进来服侍,秦苏只觉得这头实在有些沉重。 过度熬夜太难受了。 服侍好了又送秦苏去用膳,而这个时间点根本不是用膳的时间。 秦苏又明白了一件事,太后的作息堪比蜘蛛网,一团乱麻。 待秦苏用了膳食勤嬷嬷便过来,她将一个盒子递给秦苏,小声说:“这是太后让我给秦姑娘的。” 秦苏猜到里面是什么,她对勤嬷嬷颔首,“替我谢谢太后信任。” 勤嬷嬷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秦苏肚子,转而笑道:“姑娘还是亲自和太后说吧,太后口谕,请姑娘晚上进宫继续打叶子牌。” 秦苏顿时两眼一黑,只觉得前途无望。 真人菜瘾大啊。 但秦苏无法拒绝。 第54章 女人来军营做什么?! 突然她眼眸一转,笑眯眯的说:“这恐怕不行。” “昨夜说的事情兹事体大,需要做安排的地方太多,估计一时半会儿是没有时间。太后那边应该能找其他人打叶子牌,也不差我这一个。” “勤嬷嬷帮帮我嘛~”秦苏对面前温和女人眨眨眼,一副撒娇的样子,眼中,脸上充满期待。 她相信任何一个人都不能拒绝这样的撒娇。 勤嬷嬷无奈的笑了,“你们年轻人不都喜欢熬夜吗?怎么这会儿扛不住了?” 秦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感觉错了,勤嬷嬷刚刚似乎打量了一下她的腹部,等她仔细看,却没什么异常。 “好了,你去忙吧。这事儿我会同太后说,不过太后很喜爱你,若是有时间可以常来看看太后。” 秦苏只能应下,实际上她没有传召不能进宫,面子上只当勤嬷嬷是客套话。 出宫之后她是直奔拱卫军军营,虎符都没甩出来就被一群大汉簇拥着进去。 “丫头怎么突然来军营了?莫不是想叔叔们?”说话的人一边把衣服套上,一边抹了一下脸上的汗水。他古铜色皮肤,肌肉扎实,生的那是尤为雄伟,站在那儿都好像一座小山。 “哎呀,苏丫头长大了,你稍微注意点,这是京城,让别人听见不好。”另外一个大汉拍了一下他,笑着警告。 秦苏并不反感这些人,他们都是看着自己长大的家人。 “张叔叔,李叔叔,我来军营有要事,现在拱卫军主事的人是谁?” 为了避嫌,秦家好久没过问拱卫军的事情,实在不怎么了解。 “是个酒囊饭袋,别管他,有什么事情去找常家那小子,他可有点东西,年纪轻轻已经很有一番成就。” 秦苏回忆他口中这人,似乎是以前光着屁股下河摸鱼的小子,比她大两岁,小时候皮实得很。 他们俩天天打架,但也都不记仇。 终究是小时候的事情,回不去了。 熟人好办事,总好过是皇帝安排过来的人。 他们簇拥着秦苏来找了统领,拱卫军的统领是个瞧着不太好相处的男人,约莫三十来岁,那眼睛犀利的很,看见秦苏来就十分不高兴。 “这里是军营重地,你一个女人来做什么?成何体统?”他语气粗重的骂。 他这话一出当即有人不乐意,平日里他们可以听从上面的话,可秦苏是谁?那是他们看着长大的闺女,使他们白虎寨的宝贝千金。 “金统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瞧不起女人?两百年前还有出名女将赵良英,女人怎么了?” “就是,这话就不对了,你不是女人生出来的?一张嘴就一股子恶臭!” 金统领脸色奇差,指着大门口,“她能和赵良英相比?你们以为她是谁?只会和其他女人争风吃醋,跑来军营作甚?能有什么重要事情?还有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两个大汉叉腰,就是不听,就是要杵在秦苏两侧。 “你知道事情真相吗?不知道胡说八道什么?我们苏丫头才不是那种人。” “我不走!看你就是想欺负我们闺女。” “违抗军令,我看你们是想挨军棍。”金统领怒道,“来人,把他们拖出去,打二十军棍!” 秦苏忙道:“慢着,金统领何必生气?我这两位叔叔也是护我心切。”她转而对两个大汉说:“你们先出去,他不敢把我怎么样。” 在秦苏一再要求下,二人只好离开,只是一步三回头,看向金统领的目光满是警告。 金统领不太瞧得上京都这些柔弱贵女,跟菟丝花一样,在他看来秦苏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仅仅是菟丝花,还是会咬人的菟丝花,京中对她的评价实在难以入耳。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不多时,一个少年人走进来,他说:“不好意思,我来迟了。” 秦苏扭头看去,大概是知道来者就是叔叔们口中的常家小子,记忆里光着屁股下个摸鱼的那人。 只是瞧见来人她愣了一下,对方穿着银白盔甲,身材并不壮硕,但也绝对称不上单薄。容貌的话……和记忆里那个皮猴子有点出入。 “秦苏?”他似乎一眼就认出了小时候的伙伴,笑着对她打招呼,竟然还真有儿时影子。 “常规月?” 来人颔首,他走到秦苏面前上下打量,“我们有四五年没见了吧?长成大姑娘了呢。” 秦苏轻咳两声,“一样一样,正好我今天来是有要紧事情,坐下说?” 常规月坐在副手位置,亲自给秦苏倒茶。 “军营里条件不好,你多担待。”他把茶水推过去。 金统领嗤笑一声,“喝不惯就回去,军营里养不起什么娇花。” 常规月一直端着儒雅的模样,但现在听金统领这般说话,便勾了勾嘴角,对秦苏说:“你别管他,他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秦苏挑眉,“你现在胸有点魔了?” “好了说点正事。”秦苏瞄了一眼明显不愉的金统领,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拍在桌子上。 金统领当即皱眉看过去,等看到那是个什么东西的时候脸色立即变了,面色严肃冷然,“你从哪里拿到的虎符?” 秦苏回答,“当然是陛下给的,拱卫军的虎符一直都是陛下保管,陛下不给我从哪里弄来?” 金统领深知秦苏有天大本事也不可能弄来虎符,而且她只是个张牙舞爪的女人罢了。 “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我要重新布置四天后太后寿宴安全布防。” 金统领硬邦邦的说:“这不归拱卫军管。” 虽然这支军队被称为拱卫军,实际上并不是保护皇城的安全,明阳帝从始至终都不够信任拱卫军,否则也不会派个别人过来掌控这支军队。 秦苏摇摇手上的兵符,说:“虎符在我手上,我说了算。” 常规月点点头,“有道理,陛下既然把虎符交给你,便是让你全权处理。” 他是站在秦苏这边的,可以说拱卫军的所有人,只要不是后面安插进来的人,都是和秦苏在一边的。 第55章 受伤的兄弟找陛下报销 虎符都不需要,就能调动一支强悍的精兵,这是多么恐怖的存在? 所以薛怀安才那么想要娶秦苏,他知道拱卫军能创造奇迹。 “即便我同意,金吾卫那边也不会同意。” 守卫皇宫是金吾卫的职责,他们过去不是抢饭碗? “这件事我会处理,金统领无需担忧。” 有太后帮衬,明阳帝默许,金吾卫想来不会很难办。 金统领是一万个不愿意听女人调配,可偏偏他手上有虎符,而自己又是陛下的人,不能不听。 “我没意见,前提是你能说服金吾卫。” “好,接下来我们说说眼下情况,已经对太后寿宴的布局。” 秦苏让常规月去拿笔墨纸砚,站在桌前勾画。 她对皇宫并不算了解,所以只能说个大概情况给常规月和金统领。 “到时候和金吾卫里应外合,不会有问题。” 金统领应了一声,对秦苏稍稍有些改观。 虽然他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要突然插手这件事,但看起来不是闹着玩的。 对皇宫防范布局也说的有模有样,认真的样子实在有点别具一格。 秦苏把毛笔放下,她郑重的说:“这件事关乎陛下、太后,宫中所有人的安危,还请金统领引起重视。” 金统领对上秦苏的眼睛,他看得出来她的认真,好像还有嘱托。 不知为什么,金统领感觉有些别扭,不太适应的扯扯盔甲上的系带,“放心吧,我不会在这件事上马虎。” 他也不至于为难一个小姑娘。 或许是不太一样的小姑娘。 “那就劳烦金统领了,没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一步。常规月,你跟我一起走。” “好。” 出了军营,秦苏问常规月,“你倒是干脆,不怕金统领不听话?” “你都不怕我怕什么?再说他陛下的人,虎符代表陛下,他怎么可能不听?” 二人默契的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们骑马去金吾卫那边,金吾卫那边比想象中还顺利,据说是邓总管一早就来打过招呼。 现在准备就绪,只剩下御膳房那边。 秦苏把常规月留在金吾卫,她又进了宫,撑着浓浓的睡意去处理御膳房那边。 时间过的很快,这几日秦苏一直盯着御膳房这边,整个人处于紧绷状态。 而薛怀安这边似乎也察觉到了异样,他先是看见秦苏和拱卫军副统领在大街上纵马疾行,后从康林那边察觉异样。 前两日京中已经张贴出康林画像,罪名直接罗列出来。 薛怀安怎么都没想到康林会是敌国奸细,不过这前后说的通了。 为什么那几天京中气氛尤为凝滞,好似风雨欲来的宁静。而康林一个耕读人家出生的驸马,却拥有大批量死士暗卫,京中各处都还有他的暗桩。 不得不承认康林是个人物,薛怀安自认他要是站在康林位置上,也能用几年时间有这么庞大的布局。 可康林明明有机会离开,可偏偏没走,这是为什么? 薛怀安换位思考,他要是康林,绝对会报复大安,是大安,不是明阳帝。所以他要做的事情绝对十分严重。 报复的最佳机会就是在太后寿宴。 可偏偏他和康林有交易,这件事还不能直接和陛下说。 不能暴露自身,那如果利用这次机会对自己有最大利益? 薛怀安也开始了属于自己的布局。 …… 时间过的极快,转瞬就到了太后寿宴这天,秦苏头天就在宫中,一直就没有回去,第二天也是和太后一起出来。 宫中气氛十分热闹,感觉不到一丁点危险气息。 秦苏扶着太后坐下,很快去找秦母,和她打了个照面,而后又回到太后这边。 太后位置高,能看到整个场面。 秦苏看到了坐在后面的薛怀安以及陈意柔,二人正好借着旁人看不到的地方卿卿我我,一副旁人无人的样子。 秦苏很快转移目光,她时时刻刻紧绷着弦。 “你很紧张。”太后忽然低声对她说。 秦苏苦笑一声,低头说:“嗯,我不知道他们具体在什么时候下手。太后别担心,我部署的很完善。” “哀家不担心,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秦苏:???这是你作为太后该说的话? “你这是什么表情?哀家难道说的不对?有些东西强求不来。你别太紧张,对身体不好。” 秦苏更加纳闷。 紧张对身体不好? 太后并未表现异样,继续说:“别喝酒,忌口点。” “也不要喝什么鸡汤,吃肉更有营养,汤里面全是油脂。” 秦苏眨眨眼,很纳闷。 太后这话很有针对性。 她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秦苏仔细回忆,不觉得自己有暴露什么。难道是太后宫中有会医术的,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暴露了? “好,多谢太后提醒。” 太后点点头,旁边皇后突然侧首过来,笑眯眯的说:“母后似乎很喜欢秦家妹妹。” 秦苏听到这称呼眼皮一跳,刚想说什么太后就开口:“皇后还是注意言辞,秦苏哪里是你妹妹?” 她说话的态度和面对秦苏时候完全不一样,似乎又变成了初见的那个淡漠宁静的妇人。 皇后也不生气,继续笑着,“臣妾也是看秦姑娘亲切。对了,臣妾听闻前几日秦姑娘半夜进宫……” 她话还没说完,太后便冷了脸,“没有的事,皇后要是这么闲好好教育皇子,不要打听这些有的没的。” 皇后当即闭嘴,眼神不善的看了一眼秦苏。 曾经她以为秦苏不会愿意进宫,谁料她居然连自己都骗了过去。 谁家正经姑娘大半夜进宫把男人从别的女人床上拖走?简直荒谬。 前几日她也传秦苏,只是每次喜公公都没抓到人。 她心里烦闷极了。 百官上前拿出贺礼,说些吉祥话,人一多秦苏听的耳朵嗡嗡响。 不多时一个人鬼鬼祟祟过来,他穿的是藏青色的盔甲,瞧着有些威风凛凛,秦苏认识,那是拱卫军的一员。 “姑娘,人已经抓到了。” “不过那些人太能打,我们不少人受了伤。” 秦苏点头,“送伤了的兄弟去回春堂,找陛下报销。” 第56章 心脏为你鼓动! 秦苏顿了一下,又道:“先不要声张,按照原计划进行。” 她摆摆手,那人退下。 这话刚刚落下,皇后便笑着说:“今儿个是母后寿宴,要不还是让京中这些姑娘表演个才艺,权当是活跃活跃气氛。” 这都是老把戏了,几乎大的宴会都会有。官家女子表演才艺,说的好听是哄太后开心,说的难听点就是给这些官家女子露面的机会。 皇家中不仅仅是宸王还没成亲,下面还有两位王爷,只有明阳帝孩子还小,没到相看的年纪。 皇后这是打算把手伸到其他几位王爷身上? 秦苏只是有这样猜测,实际上并不关心别人。 她撑着下巴,目光掠过京中这些贵女。 其中有些人注意到她的目光,对她的打量很不喜,其中也有嫉妒。 坐在太后身边的机会不是谁都有。 “随便。”太后明显对这种把戏十分冷淡,不太感兴趣的样子。 突然,她话锋一转,说:“宸王也该相看人家了,皇帝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大皇子都出生了。” 说的时候还暗戳戳观察秦苏的表情,秦苏只是微微怔愣,唇线绷直,但很快就恢复过来。 太后:这到底是有没有意思? 皇后倒是没注意到太后这心思,她说:“是啊,宸王都弱冠了,不知道母后有没有觉得不错的姑娘?” 她瞥了一眼秦苏,心里是有几分这样的猜测。 似乎只有秦苏让太后多几分别样的对待。 如果把她说给宸王……倒也不是不可以。总好过让她进宫。 “臣妾看秦姑娘就不错,就是不知道秦姑娘……” 秦苏连忙摆手,“多谢皇后娘娘好意,但是臣女已经有心仪之人。” 皇后当即蹙眉,紧接着又松开,“不知是哪家公子,可否和本宫说说?” 太后是不相信秦苏这话,知道她肯定说不出个所以然,于是又插嘴说:“好了,秦苏的事情有她爹娘管,你就别管了。” “这是哪家姑娘?琵琶弹得不错。”太后转移话题,目光落在场上身子单薄,但颇有风姿的少女。 皇后摇摇头,“臣妾也不知。” 她心下对太后有诸多不满意,以前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总觉得太后处处跟她作对。 怎么就不能和以前一样不管这些事情? 到底谁才是后宫的主人? 私底下皇后几乎咬碎一口银牙,旁边明阳帝也开口:“好了,皇后还是不要操心人家姑娘的事情。” 明阳帝也很好奇秦苏所谓的心仪之人是谁,但他觉得不管是谁都不能在这个时候说出来。 秦苏小声对太后说:“这是陈侍郎的女儿,名叫陈意柔。” 太后颔首,“你会弹琵琶吗?” 秦苏摇摇头,“我只会舞刀弄枪,太后想看吗?” 太后眼睛一亮,立即来劲,“可以吗?舞剑?” “当然可以!”秦苏对太后的观感很好,不排斥做这些事情。 要是明阳帝,或者皇后,她可就没这好脸色。 秦苏对身边的勤嬷嬷说:“劳烦勤嬷嬷帮我寻一把剑来。” 勤嬷嬷吩咐下人去办。 秦苏试了一下手中的剑,这剑没开刃,看上去有点钝,不过无伤大雅,毕竟只是剑舞。 待陈意柔退下,秦苏便下来说:“臣女献丑了。” 只是普通剑舞,对身体不会造成多大负荷。 相比较京中琴棋书画的贵女,剑舞实在少见,秦苏这动作吸引不少人注意。 很多人都知道秦家都习武,秦苏不例外,只是对她究竟在武学上有多高造诣并不清楚。 秦苏每一步都特别讲究美感,只是这种美感并非刻意营造,是那种极具杀伐之气,震撼人心的感觉。 特别是场中男子非常有感触。 “唰唰唰”的声音似破开桎梏,冲破牢笼。他们看到的似乎并不是舞剑,而是真正的武术,携裹杀气的利落招式。 血液似乎在鼓动,眼睛锃亮,像是夜空中被点燃的烟火。 谁说忠义侯府的姑娘不行? 这不是纯扯? 秦苏长剑直直对准薛怀安的方向,那双眼睛似乎迸发强劲杀意。没有开刃的剑好像要冲破所有人刺入薛怀安的心脏。 薛怀安对上她的眼睛,看到她眼中蚀骨的恨意,也看到她的杀意。他的胸口似乎又疼了,但是不知为何,他的目光无法转移,似乎被这样的秦苏深深吸引。 他喉咙干涩,喉结上下滑动,几乎想要走到秦苏面前去。 她好像天上掌杀伐的神女,让人完全移不开目光。 皮肉下的心脏疯狂跳动,可怕的念头再次卷上大脑。 得到她! 一定要得到她! 不然会后悔!绝对会后悔! 不多时,秦苏移开目光,收回长剑,微微吐出一口浊气。 她忍住了,没趁机捅死薛怀安。或许等康林的人来了,她可以趁机动手。 “好!”太后率先出声,打破平静。 明阳帝拍手,“好极了。忠义侯养了个好女儿。” 秦苏和薛怀安的明潮暗涌无人知道。 “朕记得今年铸剑山庄送来一把剑,据说是一把神兵利器,就赐给你了。”明阳帝面上有肉眼可见的高兴,眼睛更是烨烨生辉。 秦苏只觉得被刺了一下,明阳帝的目光充满侵占性,她极为不喜欢。 “谢陛下恩赐!”她不能拒绝。 明阳帝再次开口:“不会琴棋书画的姑娘,也有独属于自己的风采,好极。京中贵女也当是如此。” 他的这番话让本来还有些没回过神的人都清醒过来,但这话让许多贵女不高兴,也不认同。 这是什么意思?否定京中这些名门贵女?褒奖一个土匪也就算了,还要让她们跟着去学? 简直荒谬。 大多数人对明阳帝的说法是下意识抵触的,也有少部分人开始自我反思。少部分的这类人多是因为家里管教不严格,桎梏的不深。还有少部分人本身就有逆反心理。 当真推崇琴棋书画是唯一的,是好的吗?分明她们对这方面不感兴趣。 太后瞪了一眼自己儿子,补充道:“想学什么便学什么,琴棋书画也好,舞刀弄枪也好,女子也是人,不应该被别人定义。” 就连太后都这么说,不少人骨子里被束缚的绳子似乎开始松动。 对女子桎梏的年代仔细算来并不久远,她们的思想也没完全固化,还有得救。 不远处。 薛怀安盯着秦苏的身影,她刚刚舞剑的身姿尽数落在他的眼中。她武功好自己是知道的,但是从来没觉得她会有这么惊艳的一幕。 似乎他从未仔细看过她,他所看到的一直都是附加在她身上的价值。 秦苏似乎活出了其他贵女不一样的风采。 “怀安,你也觉得她那样才是好的吗?”陈意柔把薛怀安的神情都收入眼底,心里突然升起危机感。 第57章 生变!【会有大改,宝宝们注意】 薛怀安这才回过神,安抚性的捏捏陈意柔的小手,说:“没有,她太粗鲁了。阿柔才是最好的。” 嘴巴上这么说,薛怀安却已经为刚才的冲动有了新的定义。 她就应该是自己的妻子,最近不过是在和他闹脾气罢了。只要他下点心思对她好,重新对她好,她会回心转意的。 秦苏再强势,也是女子,也有属于女子的柔软。 陈意柔露出笑容,但心里却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身边这人似乎离她越来越远了。 她轻轻依偎在薛怀安怀里,担忧的问:“怀安什么时候上门提亲啊?母亲最近已经开始为我相看人家,我不能再等了。” 薛怀安本来打算等秦苏进门之后再找机会让陈意柔进门,可眼下秦苏没嫁给他,他也还没有正妻,现在向陈家提亲不是明智之举。 薛怀安非常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他想要的陈意柔给不了他。 “再等等。阿柔会等我的对吗?” 陈意柔被他哄得点点头,“我只会嫁给怀安,我相信怀安。” 酒过三巡,宴会上一直相安无事。 太后倒是表情的很冷静,秦苏之前说的事情都她看得淡,就是个防范而已,出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出事自然是最好。 但皇帝想法就不一样,他总觉得今天没出事,秦苏就是糊弄他,就是要付出代价。 秦苏手点在桌子上,盘算着时间。 算算时间也该差不多了。 邓总管不知从哪里走到明阳帝身侧,小声的说:“陛下,不少大人反应全身无力。” 话音刚落,一个年长的官员突然一头栽在桌子上。 这个动作瞬间让人侧目,想要仔细去看,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们察觉到全身无力。 明阳帝瞬间惊愕不已,他想动,也发现身上没什么力气。 他立即看向秦苏,眼神尤为犀利,“怎么回事?事情不是交给你在办?” 他把虎符都给了秦苏,还能把事情办砸?果然不该相信她。 与明阳帝相反状态的是太后,她也看向秦苏,冷静的问:“有把握吗?” 秦苏对太后俏皮的眨眨眼,“太后放心便是,保证不会有问题。” 太后干脆顺势躺下。 秦苏挑眉,她可是专门嘱托过没给太后膳食中下料。她纯属犯懒吧? 秦苏对明阳帝说:“不着急。”她目光落在前面,那是宫门的方向。 不过几个呼吸间,几十个黑衣人涌入宫殿,众人彻底惊慌,想爬起来可一个个都成了软脚虾,几乎都被吓破胆。 身上没力气,意味着无法反抗,就是明阳帝都心生恐慌。 “护驾!护驾!”皇后尖叫着喊,但下意识却是保护自己。 周围没什么动静,黑衣人中有人上来,长剑对准明阳帝,“没人能保护得了你们。” “谁是秦苏?”突然,他收回手中剑,目光扫向周围。 他这个转变让明阳帝都摸不着头脑。 包括秦苏在内都有点蒙。 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不等秦苏站出来,明阳帝就警惕的问:“你找她做什么?” 或许是身为皇帝保护子民,也有可能是男子天生保护欲,总之明阳帝不想暴露秦苏。 皇后攥紧明阳帝的衣袖,指着秦苏说:“她、她就是秦苏,你有什么恩怨去找她。” 她现在惊恐的样子实在没有一国之母的仪态。 明阳帝瞪了她一眼,甩开她的手,说:“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他知道这些人来者不善,但只要时间拖得长,拱卫军和金吾卫会发现不对,会来的。 “你会知道的。”他大步走向秦苏,上下打量起秦苏,很从容,并不觉得会出什么岔子。 “就是你向宸王报信,说我们是大安奸细?” “对,有问题?”秦苏承认的理直气壮。 黑衣人狠狠磨着后牙,“如果不是你我们根本不会暴露!也不会死那么多兄弟!” 他的剑对准秦苏,可对方没有意料之中的害怕求饶,她眼睛清凌凌的,没有半点恐惧。 “你胆子倒是大。”他冷笑,“今天就拿你寄刀。” 众人惊恐的看着这一切,谁都没能力阻止,或许下一刻就能看见血腥的一幕。 但秦苏使用刚刚那把没开刃的剑轻松挡住黑衣人的攻势,顺便挑眉,“就这?” “你没中毒?”对方惊诧不已,更是想杀了秦苏,他扭头看向其他人,这里似乎除了秦苏都中毒了。 秦苏突然暴起,猛然抱住对方的头,用力一扭,男人立即做出反应,差点就让秦苏扭断脖子。 他惊诧秦苏的武功,但眼下更重要是任务,他心里没由来不安。 “立即动手!” 黑衣人立即对目标动手—— 他们的目标不是明阳帝,不是太后,也不是皇后,而是在场所有年轻人,其中也包括女眷。 “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有女子尖叫出声。 “别杀我,别杀我,我爹有很多钱,别杀我。”少年也不例外,在面对死亡谁都会畏惧。 场面一度变得尤为混乱。 “你们费这么大劲进宫刺杀陛下,杀他们?”秦苏明知故问。 那人嗤笑,“你懂什么?大安这些年轻人没了,就意味着你们国家人才断层,至少未来几年都没有能人。” 明阳帝目光几乎喷火,“好歹毒的心!你们到底是哪个国家的奸细?!” 那人仰天大笑,“你问秦苏啊,她不是知道很多事吗?” 明阳帝并未在这个时候对秦苏抱有恶意,而是坚强的撑起来,深吸一口气,说:“你们是越海国的人,对吧?想要什么?朕可以和你们谈判,只要你们不杀他们。” 明阳帝也清楚这些年轻人意味着什么。 有少年,有孩子才能有未来。 即便他们把科举制度更加完善,也需要很多年的时间,大安不一定等得起。 “他们今天必须死,当然也包括你的几个皇子,都得死!动手!” 刀剑对准那些个皇子,秦苏一把剑扔出去,狠狠劈开他们手中的刀,而这就意味着她手中除了鞭子就没有别的兵器。 第58章 少年人即国之未来! 正在这个时候薛怀安突然站起来,他把陈意柔推到她父母那边,大步走出来。 “你们真当我大安没人?即便今天不能活着离开,也断然不会让你们畅快!”他手中捏着一把扇子,或许那就是他的兵器……? 他快步避开黑衣人,直奔几个嗷嗷哭的小皇子。 秦苏只是看了他一眼,不予理会。 明阳帝心下惶恐的同时又怒不可遏,他不相信秦苏能阻拦这些人,毕竟他刚刚叫人都没有回应,“你们今天敢动手,我大安的铁骑必然踏平你们越海国!” “你还挺嚣张。”秦苏腰上长鞭抽出去,瞬间把不远处的男人抽了个滚。 男人爬起来,那眼神誓要将秦苏生吞活剥。 他骤然暴起,一个猛扑,呈现猛虎之态。 经过严格训练的刺客,速度、力量都不会差。 这要是换成另外一个人,就比如薛怀安,恐怕得当场毙命。 秦苏扭头抽出鞭子,如同长龙奔腾、犹如闪电疾驰,一鞭子直接要了男人半条命,伤口深可见骨。 “康林以为今天万无一失,就派了你们几个废物来?”她走过去,一脚踩在男人的胸口上,命令,“让他们退下。” “你休想!今天你们必须死!”男人嘴里涌动鲜血,浓稠黏腻的血液几乎将嘴巴堵住。 “就你?” 秦苏捡起那把没有开刃的剑,一剑捅穿男人的大腿。 这个时候众人才明白,即便没有开刃的剑在秦苏手上也能成为杀人的兵器。 原本对秦苏有想法的那些年轻人一个个打起了退堂鼓。谁敢娶这样的女人在家?那不是天天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 薛怀安护着几个皇子,身上也有挂彩,但他还在苦苦支撑。 秦苏这边的情况他尽数收入眼底,清晰的让他明白二人身手的差距。想对秦苏动粗,绝无可能。 秦苏再次命令,“让他们退下!” 在极强的威慑力,极强的压迫感下,只有信念在支撑他不低头。 “以为调走宸王,计划就能得逞?”秦苏嗤笑,眼中绽放自信,“这里是大安,每一个大安人都不会屈服,都不会任人宰割。” 自信的话语,张扬的底气,无一鼓动着感染着在场所有年轻人。 她一个姑娘家都能如此勇猛无前,而他们这些男儿又怎么能屈于人后? “对!秦姑娘说的对!即便宸王不在,我们也会保护大安!”一个少年人坚强的站起来,即便他脸上已经沾满鲜血,眼睛也亮得惊人。 一个个年轻人勉强站起来,他们护在老弱妇孺面前,单薄的身体在这一刻变得伟岸。 他们不再是被父母保护在羽翼下的孩子,而是顶天立地的男人。 “我好像有力气了。”一个少年惊喜的说。 很快好几个都有如此反馈。 “不可能,这不可能!我下的是上好的软骨散,药效不会这么快。” 秦苏拍了一下他的头,“有没有可能药被调换了?这里是大安,是大安人的地盘,你们几个算什么?” “阴沟里的老鼠?” “秦姑娘说的对!这里是大安皇宫!” “就是,几个腌臜老鼠真的以为自己很强吗?” “秦姑娘让我们来!我们已经有力气了。” 说话的这几个年轻人父亲都是武将,武功都比普通世家子弟强很多,他们一个个冒头,即便比不上训练有素的杀手,也绝对不会差太多。 薛怀安暗暗咬牙。 这些人被鼓动,他的特殊性就大大降低。 眼下情况对他不利。 “你们的大戏也该结束了。”秦苏拍拍手,暗处顿时涌出不少拱卫军,即便眼下不敌,那也是双全难敌四手,他们有胜算。 不多时这些黑衣人全部被按住,领头的人怒骂,“你疯了吗?你们皇帝根本不相信你家,你就非得给他们卖命?” 秦苏直接抽了他一巴掌,“你想多了。我没有给陛下卖命。陛下在这我都敢说这话。我是大安人,我爹娘也是大安人,我们当然要保护我们的国家,不然效忠你们吗?” “你不觉得你的话尤其的可笑?” 那人吐了一口血水,完全没想到会栽在一个女人手里。 而且这些毛头小子居然被一个女人调动! 简直难以理解。 秦苏拍拍他的脸,又问:“康林在哪?” 那人不再说话,嘴巴蠕动,就在这个时候秦苏动作很快,竟然直接系卸掉他的下巴,嘴里的毒药也被秦苏掏出来。 “你也不嫌脏。”薛怀安面色古怪,但还是递上一张帕子。 秦苏这次没拒绝,她伸手接过擦了一下。 “他们嘴里肯定都有毒药,全部卸掉。” 秦苏说话面无表情,简直了。 她走到明阳帝面前单膝跪下,“陛下,幸不辱命。” 明阳帝身体有些瘫软,除了邓总管没人知道他的后背全是冷汗。 他不敢相信秦苏要是没安排好,那结果会是什么,即便他是皇帝也承担不起。 “你做的很好。”明阳帝面色稍稍好转,他就着邓总管的手坐好,又对那些年轻人说:“都是大安的好男儿!” 说没感触是假的,他从未想过这些金尊玉贵的世家子弟能站起来,能独当一面。可现在秦苏调动了他们。 她真的很不一样。 大安的未来,他很期待。 秦苏站起来,目光掠过这些被带下去的黑衣人,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不过感觉不差,她的重生并非没有意义,她保护了曾经无辜惨死在寿宴上的少年人,保护了大安的未来。 就是不知道没有这次契机,薛怀安还能不能从这些天之骄子中脱颖而出。 宴会出现这么严重的事情,自然没有继续下去的意义,太后把秦苏叫过来,脸上难掩的疲惫感。 “跟哀家回去。” 秦苏依言把她扶起来,和勤嬷嬷一起。 明阳帝却说:“母后,还是让她跟儿臣去暖阁,后续事情还需商讨。” 太后看向秦苏,让她自己拿主意。 秦苏微微颔首,决定和明阳帝走一趟。 “陛下……”皇后已经整理好仪态,只是看向明阳帝的眼睛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害怕。 明阳帝没空安抚皇后,他只是让人送她回凤栖宫。 “对了,你也跟着一起来。” 第59章 棒打鸳鸯! 暖阁。 “陛下定要彻查此事!严加审问!” 说话的人胡子花白,目光炯炯,乃是当朝帝师,为人刚正不阿,如今大部分时间在家中修养,只有朝中有大事才会插手。 “老师放心,朕会调查清楚。” 帝师气得吹胡子瞪眼,他的心脏到现在还在剧烈跳动。 “对方实在过于歹毒。简直想扼杀我大安。” 或许因为他是帝师,所以对今天这件事感触更大。 说着他扭头看向秦苏,脸上多了几分笑意,点点头,“忠义侯养了个好女儿。不过小姑娘你是如何得知今日之事?” 秦苏语气颇为谦卑,“此事还得从几日前说起,我也是无意之中听到康林和他手下的对话。当时也考虑过直接拿下此人。可不确定他的安排是否已经下达。” “他的安排已经部署完成,只是抓住他并没有任何用,所以我快马加鞭进宫请示陛下。” 说到这里秦苏察觉明阳帝看过来,心中了然,又说:“得亏陛下圣明,愿意相信我一介女子的话,把拱卫军虎符暂时交给我,并且让邓总管从旁辅助。” “说来都是陛下英明决断,否则只是我一人,实在难以解决当下困局。” 明阳帝很满意秦苏的识相,也就没有点名她暗戳戳的阴阳怪气。 秦苏把虎符拿出来,走上前递给明阳帝,“臣女幸不辱命完成陛下安排,如今把虎符归还陛下。” 明阳帝接过,随手放在案牍上。 “你做的很好。如果不是你及时进宫阐述此事,朕也不知道他们会有如此歹毒的计划。你想要什么赏赐?” 秦苏眼珠子一转,道:“臣女记得不久后陛下要去西山狩猎,不如允许臣女一道去?” 明阳帝当即愣了下,旋即笑道:“这算什么赏赐?重新提。” 秦苏想了想,没有什么能提的。 她想要薛怀安下地狱,想要成国公府就此覆灭,但不能说出来,明阳帝也不会同意。 岑帝师摸摸胡子,说:“不如就给个封号吧。人小姑娘也当得起。” 明阳帝其实没这打算,但也没什么好赏赐的。 “这封号早该给了。” 明阳帝没有过多犹豫,点点头,“老师言之有理,那就这么办。”旋即,他又看向站在稍稍后面,气质却不卑不亢的少年,“你是出自哪家公子?” 薛怀安上前一步,说:“小子薛怀安,出自成国公府。” 暖阁内突然变的安静下来。 薛怀安掩藏在袖子下的手紧紧握住。 就因为他出自成国公府就要被人瞧不起? 论谋略、论学识,他哪里差了?就因为出身不好就要被人低看?这不公平! 心中的不甘犹如囚笼中蛟龙,翻腾挣扎,却无济于事。 他不敢表现出任何异样,明阳帝向来不是个好糊弄的帝王。 “嗯。”坐在首位的明阳帝应了一声,不冷不淡,似乎根本不在意这个人。 他的态度和之前截然不同。 “你保护皇子有功,想要什么赏赐?” 论功行赏,即便成国公上不得台面明阳帝也不会厚此薄彼。 “那个时候愿意站出来的少年实在少见。”又一个中年人颇为感叹的开口。 此人是尚书令,姓霍,仔细算起来和薛怀安还是一家的,不过早在两百年前就分家,为了避嫌后改姓为霍。 尚书令和成国公府不同,成国公府越来越没落,而尚书令这个职位几乎都是霍家子弟继承,没有改变过。 一个越来越辉煌,一个越来越没落。 岑帝师也点点头,“大安的未来需要他们。” 明阳帝仔细打量眼前的白衣少年,他身上还有鲜血的味道,在来的路上已经做了简单包扎。 这个人就是和秦苏有过婚约的人。 无论是样貌,气度都不差,与秦苏还算相配。 “朕记得你和秦苏有婚约。” 明阳帝这话一出,秦苏立即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可要朕为你们二人赐婚?” 秦苏扭头死死瞪着薛怀安,就在薛怀安张嘴的时候,秦苏立即跪下,哀嚎道:“陛下可不能棒打鸳鸯啊!薛公子早已和其他女子私定终身,他的心根本就不在臣女身上,既然如此何必撮合成鸳鸯?这真的不合适!” 她这番动静顿时让暖阁中几位老臣眼皮子直跳。 刚刚还是个淑女,怎么这会儿就成了一头小狮子? “强扭的瓜不甜,臣女知道无法挽回薛公子的心,如此、如此不如好聚好散。”秦苏眼珠子打转,很快在心中过一遍,接着说:“不如陛下把册封臣女为郡主的旨意收回去,臣女只要婚事自由。” 明阳帝揉揉额角,被秦苏吵的脑仁疼。 “胡闹,既然一定作数的事情如何能收回成命?”他故作严肃的呵斥,又叹口气,“罢了,看来你们二人是没有缘分。” 薛怀安也跪下,他说:“陛下,酥酥对我有些误会,其实我心中一直有酥酥的。” 岑帝师:“……”这怎么回事? 明阳帝不过是试探秦苏想法,怎么可能给二人赐婚? 听见薛怀安这么说,他立即摆摆手,“罢了,这件事你们私底下处理。朕记得你是成国公的嫡长子,不如这样,趁此机会把世子册封了。” 秦苏心里松了口气,同时又觉得便宜了薛怀安。 他一定是察觉到京中异样,趁此机会给自己谋利。 薛怀安不但不笨,他相当聪明。 无论明阳帝是赐婚,还是把世子之位给他,薛怀安都不亏,都是赚的。 只要有了世子的头衔,他就能跟着去狩猎,届时前世的事情会再次上演。 “是,臣谢陛下!” 薛怀安听话的应下,只是抬头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秦苏,那目光尤为缠绵,似乎还是对秦苏念念不忘。 死装! 秦苏撇过头,对他厌恶极了。 “其他几位公子也是勇猛的很,陛下还是要略微赏赐一二。”岑帝师又说。 “朕明白。” “好了,你们退下吧。”明阳帝让邓总管把秦苏和薛怀安送出去。 不难看出明阳帝把秦苏叫来就只是为了虎符。 第60章 皇后施压! “你早就知道他们的目标不是皇帝?” 太后坐在软榻上,兴致不高,整个人都有点恹恹地。 或许还是被今天的事情惊到了。 秦苏坐在她手下位置,两个人有些亲昵,二人也的确相当熟悉了。 “太后想听实话还是好听的?”秦苏问她,眼眸含笑,靠在软榻边上,二人好似姐妹。 一旁的勤嬷嬷微微蹙眉,不喜欢秦苏这说话语气,半点没有尊敬的意思。 太后倒是表现的并不在意,或许是对自己认可的人她都没什么架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越发的没什么威严可言。 她声音慵懒,还有些疲倦,“那就要看你愿意说实话还是好听的,哀家都不介意。” 秦苏忍不住发笑,她哄着太后,“实话就是的确知道些。好听的话嘛……太后娘娘,臣女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太后与秦苏忍不住笑作一团。 “太后,今日您要早些歇息吗?”勤嬷嬷上前插嘴,打断二人嬉笑打闹。 太后点点头,今天她想早点歇息。 “你也在宫中歇息吧,明日再出宫。” 秦苏应下。 翌日清晨,秦苏没打扰太后,打算趁早离开,谁料明阳帝又来派邓总管来接她。 秦苏怀疑是康林收尾的事情,需要问问。 本以为和明阳帝说了之后就能回去好好休息两天,结果皇后身边的喜公公又来了。 她仰天望天,宴会结束之后事情真是一茬又一茬,总是处理不完。 她记得昨天寿宴上发生的事情,在危险时刻皇后毫不犹豫的指认她。仔细说来秦苏并不怪皇后,她和皇后本身就不是什么太亲近的人,皇后会做出那样选择半点不令人意外。 喜公公也是亲眼看见昨天事情发生的人,他以为现在的秦苏身份水涨船高,说不准会忤逆皇后,不去凤栖宫。 然而秦苏还是和以前一样,笑着让他带路。 在这一刻,喜公公忍不住仔细打量秦苏。 喜怒不显于形的人,最令人害怕,最令人忌惮。 喜公公把人带到凤栖宫里,他走到台阶前,弯腰对皇后说:“娘娘,人带来了。” 今天的皇后依旧光彩照人,身披宽袖洒金对襟上衣,下面是雍容华贵的诃子长裙,或许是天气热了,她并未穿外面的大袖衫。 即便如此头戴凤冠,身穿华服的她依旧贵气逼人。 秦苏照常给皇后行了个礼,微微弯腰没有命令不能起来。 以往的皇后不会刻意刁难她,而今日她却没说话,只让旁边宫人涂丹蔻。 秦苏也不恼,维持现状站在原地。 喜公公倒是觉得这气氛有些焦灼,在他看来皇后不该在这个节骨眼上刁难秦苏。 “娘娘?”喜公公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给她使眼色。 皇后心下不悦,也清楚秦苏现在在风头上,把人惹恼了对她不利。 “起来吧。”慵懒又高高在上的声音,语气好似施舍。 “秦姑娘昨日可是大出风头。” 秦苏不卑不亢的说:“臣女只是履行作为大安人该做的事情。” 皇后冷哼一声,对秦苏的话不以为然。 她分明也是个贪图权势的人,非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尚。 “陛下对你的赏赐是什么?”她问。 秦苏老实回答,“封为郡主。” 不知为何皇后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是该给你,早些年忠义侯进京就说册封你。” 不过那会儿一堆大臣反对,这件事也就耽搁下来。 “陛下没提起你的婚事?” 秦苏想了一下,还是简单说了昨日发生的事情。 在座的都是人精,皇后哪里猜不到明阳帝的心思? 她脸上冷笑不已,心里的想法越发坚定。 “你昨日说已有心仪之人,不知是哪家公子?” 面对这句话秦苏只觉得头疼,她上哪去编个人出来? 皇后递来的目光已经变得犀利,“说不出来可是在哄骗本宫?” 就算真的哄骗也不能承认,秦苏只好硬着头皮说:“他只是个无名小卒,即便说出来,娘娘也不认识。” “你昨日对大安有功,你与那人若是两情相悦,本宫可以替你去向陛下请求赐婚。” 这显然是在逼迫秦苏,无论如何她今天都得说出个人来。 气氛就这样僵持着。 秦苏不能背上蒙骗皇后,甚至蒙骗明阳帝的罪名,可说谁呢?她对京中男子都不怎么认识。 “昨日你说有心仪之人,今日却踟蹰不言。哄骗本宫,也是哄骗陛下和太后,这罪名你可担待得起?”皇后继续施压。 秦苏实在被逼得没办法,就在她想把常规月拉出来顶包的时候,外面有宫人急匆匆进来。 “娘娘,太后身边的勤嬷嬷来了。” 皇后脸上立即露出不悦,但还是不敢怠慢勤嬷嬷,让人进来。 勤嬷嬷先是对皇后行礼,而后直接说:“奴婢奉命把秦姑娘带回去,今早她得罪太后,而今竟然悄悄离开,实在是胆大包天。” 秦苏:???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皇后娘娘可还有什么事情没和秦苏说完?”她冷着脸,好像秦苏真的犯了什么错一样。 皇后仔细打量二人,脸上突然浮现了笑意,“也没什么事情,只是秦姑娘提到心仪之人,本宫想请陛下给二人指婚罢了。” “既然母后着急见她,那就去吧,别让母后等久了。” 勤嬷嬷把人带走,一路上秦苏都没开口问什么。 兜兜转转都到中午了,这午膳也只能在太后宫中用。 勤嬷嬷把在皇后那边发生的事情尽数告知太后,太后了然的点头,让她去御膳房准备午膳。 “坐吧。怎么走的时候都不和主人打个招呼?”太后语气嗔怪,像个年轻小姑娘。她保养的本就不错,这般姿态不会令人生厌。 秦苏自顾自的坐下,盘腿说:“哪里是不想和主人打招呼呀?分明是不想打扰主人好眠。” 太后瞪了她一眼,没继续这个话题,又说:“皇后盯上你了。你的那个心上人不说个子午卯丑来,恐怕是不行。” “怎么都要给你扣个欺君罔上的罪名。” 第61章 媒婆蜂拥而至 秦苏放松的趴在桌子上,哀怨的说:“是啊,也不知道皇后为什么非得揪着我的婚事不放。” 太后瞥了她一眼,“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秦苏只是讪笑,没接这话。 她摸不清太后在这方面的心思,明阳帝到底是她亲生儿子。 “哀家能救你一次,可不能保证第二次。” 秦苏乖巧的点头,“我回去就催母亲尽快物色人选。” 太后应了声,没继续这个话题。 用了午膳在秦苏离开的时候太后提到成安公主,她说:“你出宫之后替哀家去公主府看看成安。” 昨日成安公主并未出现在寿宴上,太后虽然不是她亲生母亲,但二人关系极为亲昵,怎么也不该不来宫中祝寿,想来是发了什么事情。 到公主府秦苏才听说成安公主重病,几乎下不了床。 许是想到前世的自己,秦苏心里难免多了几分怜悯。 她坐在床边上,对成安公主的样子颇为感叹,“昔日极其尊贵的美人怎么沦落至此?以后莫不是要被其他贵女比下去?” 成安公主无力的瞪了她一眼,让婢女扶着她起来,“你来就是为了挖苦本宫的?” 秦苏摇摇头,“太后记挂公主,让我来看看公主如何了。” 成安公主的爪牙瞬间收敛,她敛眸感叹,“没能去给母后祝寿是本宫心中遗憾,本宫听说昨日母后寿宴出事了,陛下和母后可还好?” 说着她又忧愁起来,“母后那般性子,可别伤着才是。” “没事,放心吧,没人出事。”她掩盖了拱卫军受伤的兄弟,报喜不报忧。 成安公主苍白的脸上顿时有了喜色,“那就好那就好。我终于能放心了。宫中森严,我知道的实在不多,得亏你出来替我报信。” “好好养身体,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秦苏握住她有些冰冷的手,鼓励她。 被这样看着,成安公主心中的防线几乎被击溃,她眼眸含泪,问秦苏,“寿宴上的刺客是康林安排的吗?” 秦苏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 成安公主凄然的抹泪,“他怎么能这样?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这些年来皇兄,母后还有我对他难道不够好吗?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 她不理解康林,只觉得康林分明在大安长大,为什么就不能把自己当成大安子民。 先前他养外室,这一点在国家大事面前几乎不能看,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 秦苏拍拍她的手,嘴巴上却是说出无情的话,“公主不必想着他,他是奸细。为了他心中信仰的国家,他能把尖刀对准大安的命脉。” 她怕成安公主犯浑,认为还是需要提点提点,不能让她做出错事儿来。 成安公主几乎泣不成声,“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你放心,我拎得清,是我识人不清,相信了那贼人。” “如果可以我宁愿亲手手刃他。” “好好养身体,我可以答应你去向陛下请命,把康林给你带回来。”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着,正好她可以躲一躲皇后的小动作。 “真的吗?”成安公主眼中充满希冀。 秦苏点点头,“前提是陛下得同意,不同意……”她拖长尾音,抽到可怜巴巴的成安公主面前,小声的说:“我就悄悄行动。” “不要哭了,天可怜见的,要是让太后知道,该多心疼呀?” 她越是说,成安公主也是哭的厉害,甚至扑到秦苏怀里,放声大哭。 她的身体太虚弱了,哭着哭着就没了力气。 秦苏让人好好照顾成安公主,离开公主府,打算回家和母亲保平安。 这些日子她真的很少回家,难免让母亲和小植担心。 忠义侯府门前不同往常,今日居然多了许多人,乍一看似乎都是头戴红花的媒婆。 秦苏一惊,眼睛都不眨一下。 “那边好像是秦姑娘!”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顿时把媒婆的注意全部吸引到秦苏这边。 “秦姑娘!” “秦姑娘站住!” 所有媒婆都朝秦苏这边涌来。 秦苏来不及多想拔腿就跑。 一群媒婆哪里追得上秦苏,她把人甩开之后她从侧边翻墙进了侯府。 连桃见姑娘回来,立即追上去,“姑娘!你终于回来啦!” 她也是许久没看见秦苏,心里难免担心的很。 为了行走方便,秦苏在办寿宴事情的时候没带连桃。 “外面什么情况?怎么围了那么多人?”秦苏拍拍沾了点灰的衣服,问连桃。 连桃回答,“都是来向姑娘提亲的,还都是京中大家族的公子,据说其中不乏嫡子。” 秦苏纳闷,笑道:“他们吃错药了?以前不是把我当瘟疫避之不及吗?现在怎么突然让媒婆上门了?” 连桃亦步亦趋的跟着秦苏,“也许是他们治好了眼疾,知道姑娘的好了。” 有了最近皇室的施压,秦苏对这些世家子弟完全不感兴趣,她只想找个普通人,和这些权贵划清界限。 “母亲起了吗?外面的事情她知不知道?” 连桃答:“夫人知道,只是不敢开这个门,对外宣称人不在府中。” 秦苏微微颔首,去见了秦母,同她说了会儿话便提起让她相看男子的事情。 秦母说:“倒是有几个人合适,不过还是要见面相看才能确定人行不行。合眼缘很重要。” “嗯,母亲说的是,过段时间母亲就安排一下,到时候我去看看。” “这几日没休息好吧?为娘给你按按,好好歇息。” 秦苏摇头,“我打算再进宫一趟,也好躲一躲外面的人。等圣旨下来再去。” “圣旨?”秦母还不知暖阁发生的事情。 秦苏简单解释一下,而后回自己院子洗漱一番。 没过多久两份圣旨从皇宫出发,一份送到成国公府,一份送到秦苏这边,和成国公府那边不同的是,秦苏这边还多了个匣子。 来宣旨的不是邓总管,不过也是陛下身边分量不轻的宦官。 他的道来驱散了侯府门前聚集的媒婆,但忠义侯府一跃成为陛下跟前红人的说法迅速传遍京都大街小巷。 秦苏这边圣旨上写着册封秦苏为卫安郡主,封号没有其他郡主那样充满女子的柔弱气息,相反的有几分飒爽感觉。 不难从其中察觉到明阳帝的期盼。 第62章 为什么非得是我?! 宦官把圣旨以及匣子交给秦苏,笑眯眯的说:“这里面是陛下的赏赐,单独一份,其他人都没有。” 秦苏眼睛微眯,意味不明的说:“这话是陛下让说的,还是公公自己添的?” “这……”公公颇为为难。 明阳帝才不会在明面上说这么暧昧的话,想来是这宦官揣摩圣意来怂恿秦苏。若是秦苏真的入宫为妃,他讨明阳帝喜欢,身份自然水涨船高。而要是秦苏最终没能进宫,对他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秦苏冷然,把圣旨和匣子都交给母亲,而后对宦官道:“公公今日所言我会一五一十和陛下说道说道。” 宦官一听这话,当即急了。 “郡主何必为难奴婢?奴婢就是个下人。”他哪里敢让秦苏把这话告诉陛下,要是让陛下知道他可是要掉脑袋的。 “这、这奴婢知错,麻烦郡主是奴婢的不对。还请郡主大人有大量,奴婢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说此类话语。” 秦母在一旁没有干涉秦苏的任何行为,对宦官投来求救的模样完全无视。 在这些事情上她做的不如女儿,即便如此也不能给女儿扯后腿。 秦苏对害怕不已的宦官微微一笑,说:“我是和公公开玩笑的,吓着公公了吧?” 那宦官摸不清楚秦苏到底是说着玩的,还是认真的,总之他长了个心眼,再也不敢在秦苏面前说这些。 “没、没有。”他一边擦额头上冷汗,一边支支吾吾的说。 秦苏往门口走,边走边说:“还请公公带路,恰好我要进宫一趟。” “是,奴婢这就来。”他不敢怠慢秦苏,急忙跟上去。 连桃被秦母推了一把,立即明白追上秦苏。 明阳帝对秦苏再次进宫一事感到奇怪,但想到她昨日的丰功伟绩没和她计较,还是温和的问她,“可是对圣旨有什么异议?” 她和宣旨宦官一起进宫,难免被人猜想。 而今暖阁人数众多,同样都是大安的肱骨之臣,上次秦苏都见过。 秦苏微微弯腰,诚恳的说:“臣女想求陛下一件事。” 明阳帝应了一声。 秦苏立即道:“臣女想带人去追捕罪犯康林。还请陛下允许。” 明阳帝并未立即答应,他想不明白秦苏为何如此做。分明康林这件事已经不需要她插手,无论拱卫军,还是他派的其他人,都能去抓康林。 许是察觉到明阳帝的疑惑,秦苏不好意思的笑笑,“不敢欺瞒陛下,臣女今日回家……撞见许多媒婆堵在侯府,臣女不想应付这些事,所以想借此机会躲几天。” 明阳帝倒是没听说此事,他看向宣旨的宦官。 宦官连忙弯腰回答,“回陛下,确有此事。那些媒婆几乎把侯府门槛踏破了。” 明阳帝回想昨日的秦苏,她浑身上下充斥着难以言说的魅力,自信、张扬,却并不令人厌恶。 这样的人难免会受那些少年人喜欢。他甚至相信他们对秦苏的喜欢不是男女之情,更多的是仰慕。 可是…… “也好,你对康林应该更熟悉,把你身边的那个婢女带上。”明阳帝迟疑了一下,还是把拱卫军的虎符递给秦苏。 鉴于上一次秦苏主动把虎符归还,他对秦苏多了一点点信任,只有一点点不多。 秦苏看了一眼虎符,扬起笑容,“虎符就不必了,殿下替臣女点几个人即可。臣女不会干扰大部队的搜查。” 明阳帝沉吟片刻,“你去挑几个熟悉的人,就说是朕的命令。”停顿一下,他又道:“一切以自身安危着想,不可逞强。” “太后挺喜欢你,要是你受伤,太后得怨朕。” 秦苏连忙应下,为此她不再这里停留,转身离开暖阁。 岑帝师摸摸胡须,感叹,“这秦家丫头是个好的啊。” 不贪图权贵,也没有趁此机会拿走虎符,可见她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 明阳帝也点点头,“算算日子,忠义侯快回来了。” …… 小姚村,一户农院中。 穿着朴素的男人端着一万浓稠的药汁推开房门。 里屋的人听到他的声音,怒斥,“滚出去!” 男人不仅没走,还走到床前坐下,“你的伤没好,乖乖吃药。” 女人脸色不好看,嘴唇几乎没什么血色,但那双眼睛却尤为惊人,因为充斥着恨意。 “我让你滚出去,你听不懂人话?”王曼珠瞪着他,如果不是没合适机会,她真的会杀了眼前这个男人。 “喝药。”康林的话不容置疑,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势。 王曼珠躺下翻过身,背对着康林。 “你不喝,我让小恒喝。” 王曼珠立即坐起来,瞪着康林怒骂,“你是畜生吗?!他是亲生儿子!” 康林浑然不在意,“儿子而已,只要你身体好起来,我们还能生第二个,第三个。” “畜生!”王曼珠啐了一口,还是怕他会对孩子做什么,端过药全部喝了。 “现在满意了?门在那边。” 康林还是没走,他就坐在床前,“我会对你好,为何不能放下芥蒂?就因为秦苏,那个和你认识没几天的女人。” 他感到费解。 “你杀了我全家,你还指望我放下芥蒂?你该庆幸我不会武功,否则我一定杀了你。”王曼珠整个人都被蚀骨恨意笼罩,却因为无能而闭上眼睛。 “我说过了杀你全家的人不是我。”康林望着王曼珠的背影,他想改变二人关系,但却不知道如何下手,整个人都十分无力。 王曼珠不说话,看都不想看曾经的枕边人。 “再过几天就能到越海国境内,你听话点,别惹事。” 他们一路上躲过不少追杀,只要再撑一撑就安全了。 或许是见实在是没办法和王曼珠沟通,康林终于起身往外走。 就在这个时候王曼珠突然开口,“为什么非得是我?能给你生孩子的女人那么多,为什么就不能放了我?” 这个问题康林没有回答,房门再次被关上。 翌日,她被康林抱起来上了马车,新一轮赶路再次开始。 第63章 二位在玩什么新奇暧昧的游戏? 大安城池之间很严格,没有路引不能通行,但上有计策,下有对策,路引这东西还是很容易伪造的。 而越到边缘的城池,检查就没越不严格。 眼见已经到边境,王曼珠几乎绝望,但是她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只要康林放松警惕,她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大安边境环境并不优美,往越海国走就越来越荒芜,穿过一片沙漠还要渡河。不过这边的景色也是独一份,你能看见黄沙漫天,能看见一轮橙黄的圆日。当真应了那句诗“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只要过了沙城就算离开大安境内。 在这里他们完全可以放松警惕,因为边境总是意味着鱼龙混杂,而且前不久宸王也带兵回京,这里的人完全不足为惧。 而就在他们前脚到沙城,后脚秦苏就带人追上来。她带的人不多,完全脱离了大部队,但也因此速度比其他人快不少。 秦苏开了一家客栈,让连桃带人在客栈里蹲守,她和常规月出去打探消息。 就像前头说的那般,沙城鱼龙混杂,想要得些消息还是很简单的。 秦苏找了一个说书先生,等人收摊之后才开口问他,“最近沙城都来了什么人?” 她把鼓鼓囊囊的荷包推过去。 说书先生掂量一下,觉得分量足够才开口,“来的人很多,沙城来来往往的人一直很多。就是不知道姑娘要打听什么样的人。” 秦苏不知道康林他们有没有伪装,只能挑挑拣拣说:“他们带着个孩子,四五岁的样子,男孩。其中有一名女子身体羸弱,除此之外的男子看起来像是训练有素的模样。” 说书先生仔细回忆,然后点点头,“有这样一批人,他们在日出的时候进入沙城。那女人看上去跟命不久矣一样,孩子比较粘人。其他人穿着都差不多,像是固定服装。” 秦苏挑眉,这都不带伪装的?这么有信心没人追上来? “还有他们的消息吗?”秦苏再问。 说书先生笑了笑,道:“那就需要在打听打听,毕竟没人一直留意。” 秦苏朝常规月伸手,常规月捂着荷包,“不行,这是我留着娶媳妇的。” 拱卫军就那么点俸禄,可不能就这么挥霍了。 秦苏:“……” “回头还你。” 听到这话常规月才把钱包放在秦苏手里。 “消息打听到了,确定属实的话这包银子也是你的。” 说书先生要伸手过来,秦苏没给,“我要得到消息才能给你。” 说书先生犹豫了一下,要是普通人他绝对敢直接抢。可刚刚说书的时候他就打量过着两个人。 他们看上去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又不是什么查不到的消息。 他想了想,点点头,“好,日落之时在这里汇合,我会把最详细的消息告诉客人。” 双方达成交易,说书先生很快离开。 秦苏和常规月也没立即回客栈,他们先是去伪装一番。 常规月拿着手里的女装,咬牙切齿许久,“我认为我可以办成小孩,或者老人,实在没必要办成女子。” 秦苏摸了摸嘴巴上的胡须,对镜子里的自己尤为满意。 “不行,就女装。” 常规月还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屈服在秦苏威胁的目光下。 没办法,他穿上女装,还画了妆容。 常规月本来就长得不错,身上自带一股儒雅气质,眼下打扮成女子也没那么违和,要说唯一不得劲儿的,那就是这个女子有些强壮了些。 不过在沙城,也不是什么引人注目的样貌。 “别板着脸,你现在可是我姐姐。”秦苏拍拍他后脑勺,常规月咬牙切齿。 “你不把哥哥叫回来这事儿没完。” 秦苏并不把他的威胁放在心上。 沙城很热闹,聚集了各地的风土人情,有大安的洒脱仗义,也有越海国的保守诡谲,甚至还有其他国家的神秘色彩。 这可是难得一见的风景,有些人终其一生都不能来沙城看看。 秦苏和常规月可不是出来玩的,他们打着游玩的目的找了个当地人带他们四处转转,趁此机会把沙城路线摸熟。 届时抓捕康林的时候才知道把人往哪里赶。 与人分开的时候,半大的孩子把一张眼皮子递过来,笑着说:“哥哥姐姐,这是沙城地图,正面是各大主干道,后面是更加详细的。就送给哥哥姐姐了。” 秦苏道谢之后仔细端详这张羊皮纸。 这个小孩很认真,他把带秦苏走过的主干道都进行标注,这样一目了然。 眼见时间差不多了,秦苏和常规月先回客栈。 拱卫军的几人看见他们副统领成了这幅样子,憋了很久最终在房间里笑的打滚。 常规月脸黑了一圈,他把胸部塞得馒头取出来狠狠打在其中两个人身上。 “笑!多笑会儿!回头扣你们俸禄。” 几个人笑不出来了。 那可关乎着老婆本呢。 秦苏把荷包扔给常规月,然后坐在凳子上,“过来,看看我们如何计划。” 她摊开羊皮纸,让连桃取来笔墨。 收敛嬉笑打闹常规月发挥超乎常人的军事才能。 “我们可以把他们赶到这里,这里是沙城唯一一处有密林的地方。”这个地方适合隐藏埋伏。 “通知陈将军,带人在这里埋伏。”常规月做出判断,“就是不知道陈将军的人能不能赶到。” 他们的脚程要快很多。 “其实也不重要,我们可以提前在这里埋下机关。康林他们也不会有很多人,再者就算我们人不够也能从沙城调人。常规月,你应该有这个权利。” 常规月为难的摇头,“不一定,得看沙城的官员给不给面子。” 秦苏突然想到怀里的令牌,她摸出来,笑了一下,“差点忘了还有宸王的底牌。这下完全没问题了。” 双方点头,再做详细计划。 接近日落之时,二人换了身打扮出门,又是新的装束。 说书先生见了,当即愣了一下,笑道:“二位这是做什么?玩什么很新奇的游戏?” 第64章 包括孩子十一人 秦苏大刀阔斧的坐下,说:“这和你没关系。怎么样,调查到了吗?” 说书先生也不介意秦苏这话,他道:“他们在一户人家落脚,这户人家姓容,容家的隔壁是一个名叫‘春来’的医馆。” “他们一共多少人?” “包括孩子十一人。” 说书先生说完立即严肃起来,“我还调查到这一行人来自京城,但一路上都是乔装打扮,想来路引是假的。” 这个消息对秦苏来说没有意义,他们都知道。 “还有呢?” 说书先生再次开口,“最后一个消息很重要,免费,不收钱。他们在临近中午的时候去了城主府。” 秦苏当即和常规月对视一眼,心里都有猜测。 说书先生又说:“如果一路上都乔装打扮,用了假的路引,这些人多半是朝廷罪犯。既然是朝廷罪犯又去城主府,这不是自投罗网吗?他又不是蠢货,如果是这样的话……” 这件事可太有意思了,就是因为有意思说书先生都不打算收费,只要让他看戏就行。 秦苏接嘴,“城主多半是他的人,或者和他有勾结。”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想从沙城调兵就不妥了,容易打草惊蛇。 还好他们还没去。 二人怎么都没想到沙城的城主会和康林勾结。 沙城城主绝对已经得到朝廷密令,定然清楚康林是朝廷罪犯。 明知故犯…… 虞朔之前在边境都没发现这个城主有问题? 秦苏不由得陷入沉思。 “我们计划得改改。”常规月的话拉回秦苏的思绪。 现在不是揪着城主不放的时候,得解决眼下问题。 等陈将军的人来? 不一定赶得上。 说书先生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问:“二位可是朝廷的人?来抓罪犯的吗?” 秦苏没说话,只是颇为惆怅。 她把荷包推到说书先生面前,说书先生倒是收了,不过不打算就这么放人走。 “反正他们就十一个人,应该没问题。”秦苏说。 常规月点点头,与其找城主打草惊蛇,不如试试。 “那个要不要帮忙?免费的。”说书先生插嘴,他继续说:“你们可别小看我,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我们或许在京城那样的地界没什么作用,但在沙城,城主都不一定压得住我们。” 秦苏和常规月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兴致。 “我可以带人悄悄包围容家。” 他很得意,接着说:“正所谓阎王好惹,小鬼难缠。我们还是很有用的。” 秦苏没立即答应,只是开口解释,“他们武功很强,你们去会受伤。” 说书先生也沉默下来。 和训练有素的人相比,他们的确不够看。 “这样,你们帮忙带路,我们对沙城不够熟悉。”秦苏又把羊皮纸拿出来,指着上面的密令,“我们要把人引到这个地方去。” 说书先生抽出毛笔,舔了舔润润,然后画出容家的位置。容家和密林完全是相反的方向。 “看来你们的确需要人帮忙,不然在沙城他们很容易找到其他漏洞溜了。”说书人又说,强调自己的作用。 “你就这么相信他?”常规月心里还有些怀疑说书先生。 秦苏说:“可以一信。” “行吧,出事兄弟们扛着。” 就这么说定,双方分开,说书先生兴致勃勃回去召集兄弟伙。秦苏这边也蓄势待发,等夜色彻底笼罩沙城,他们就行动。 沙城的天气和京都截然不同,这里白天气温很高,晚上气温又低得很,不习惯的人会觉得很不舒服。 秦苏就有点,不过她离京的时候去回春堂拿了养生的药丸,这会儿吃一颗身体就暖和起来。 夜色中,一路人马快速有序的行动。 另外一拨人人数相当多,从沙城上方俯视简直像蚂蚁,一列一列,尤为可怖。 这些人没走主干道,而是从各个小道传说到西城,然后将“春来”医馆和容家团团包围。 秦苏这边一部分人早在下午的时候就去密林布置陷阱埋伏,这次去追康林就只有她,常规月和连桃。 人数不多,但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没有人知道还有一队人快速朝秦苏这边汇合,他们穿着清一色的藏青色轻甲,手里拿着长刀,目光坚定,像极了长期训练的军人。 一个时辰后,秦苏和说书人汇合。 说书人指了指容家,表示人还在里面。 “等他们出来吗?”连桃小声的问。 秦苏微微喘着气,她一只手小心揉揉肚子,眼睛却一直盯着窗户位置,“我们进去。” 说书人到底是忌惮对方的身手,但也不是完全来看戏,他说:“我带人堵后路,你们放心,我们虽然武功没那面厉害,但是人多。” 秦苏微微点头,“以自身安危为先,实在堵不住也没关系,交给我们。” 为了康林让大安子民受伤那就本末倒置了。 说书人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他们都是些底层人群,平日里嚣张跋扈的时候百姓害怕,但真正坐在高位上的人,根本不会把他们的命当成命。 他重重点头,“放心,我们会尽全力。” 在这个时候已经不仅仅是为了看戏,不仅仅是为了参与这件事。 秦苏刚往前走了一步,常规月拦住她,说:“我先进去。” 秦苏想了想,点点头。 要是平时她绝对不会让别人冲在自己前面,可现在她有所顾忌。 常规月一脚踹开容家大门,门内安静没有半点声音。 他不敢放松警惕,握紧手中的刀。 “连桃,去帮他。” 连桃得令立即跟过去,秦苏在后面殿后。 “小心!”连桃一把攥住常规月衣领,直接把人给拎起来,躲开了刺来的长剑。 里面的人已经发现他们了。 秦苏相信说书人能把后路堵住,不过他们需要加大力度,不能完全依靠那些人。 秦苏从侧面进入,长鞭卷住男人的腰甩出来,很快连桃和他缠斗起来。 常规月松了口气,又进去,而这一次再次冲出三个黑衣人。 “这里交给你了。”秦苏看见康林了,他抱着一个人跳上屋顶,似乎打算从那里离开。 第65章 你该杀!该杀!! 秦苏快步追上去,但很快她又被黑衣人拦住。能一直跟在康林身边的人都不会是普通人,秦苏一时间竟然脱不开手。 该死!草率了,早知道就再留几个人。 不过没关系,他们原本的目的就是把人驱赶到密林去。 秦苏假装不敌后退数步,黑衣人果然快速追上康林等人。 秦苏给常规月和连桃打个手势,两个人和飞快形成包围之态,再加上说书人带来的数千人,完全可以把康林等人驱赶到一个方向。 秦苏跑了几步,突然停下,肚子有些轻微的抽疼。 “囡囡……”她轻轻喊了一声,疼痛居然减轻了不少,秦苏又吃了一颗药再次往那边追赶。 旁边一支队伍汇聚过来,秦苏和常规月都惊了,但是秦苏很快发现那些人的穿着,她见过的。 “别怕,是宸王的人。”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宸王还在沙城留了一支队伍,但既然是宸王的人,那就是自己人。 多方联合,康林等人没办法只能往密林的地方追去。 夜幕下,本来除了鸟虫的鸣叫没有其他声音,可现在多了人类奔跑以及粗重的喘息。 “人还跟着,怎么办?” 康林看看后面,再看看前方,咬咬牙说:“放火烧山!” 几个人都惊了一下,没有过多犹豫照做。 “你疯了吗?!你居然敢放火烧山!”王曼珠惊怒不已,没想到康林会一次又一次的刷新下限。 这不是一座山,但是密林绵延数十里。他要是真的放火定然会给沙城带来不小的损失。 “闭嘴。这里是大安境内,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康林呵斥王曼珠,眼看侍从点燃火把,把火把丢在干草上。 在沙城最不缺的就是能引燃火焰的草堆。 然而不知从哪里冒出一大捧沙土,极快的灭了火堆。 康林等人的计划被毁灭。 “谁?” 在他话音落下,林中埋伏的拱卫军暴起。 康林这才发现这里早就有埋伏。 但他们别无选择。 秦苏等人也追上来,有宸王的这支军队他们抓康林万无一失。 她打算尽量活捉康林,答应了成安把人带回去。 混乱中,秦苏扯住王曼珠的胳膊,想要把她从康林怀中解救出来。 但王曼珠却挣脱秦苏的手,这个行为让秦苏颇为错愕。 王曼珠黑亮的眼睛看了她一眼,然后摸出袖子中早已准备好的发簪紧紧握住。 康林打算抛弃侍从,只带王曼珠和小恒逃命。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康林闷哼一声,他错愕的看着怀里的王曼珠,又看向胸口氤氲出的鲜血。 再看她的眼睛,恨意几乎凝成实质,如同一把尖刀狠狠刺进康林心脏。 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把王曼珠丢出去,康林深吸一口气握住王曼珠的手把玉簪拔出来丢到一边。 “常规月!抓住他!” 听到命令的常规月几乎没有思考,整个人如展翅的苍鹰,迅速扑向康林。 康林本来就受伤,还要护着王曼珠,一时间无法抵挡常规月和秦苏的双重攻击。 不多时,康林被擒住,几个侍从负隅顽抗而被击毙。 “还好吧?”秦苏问王曼珠,王曼珠看起来状态很差,几乎站不住。 王曼珠对秦苏摇摇头,秦苏让连桃扶着王曼珠,她去看看小恒。 小恒一直缩在角落里不哭不闹,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吓着了。 然而谁都没想到变故会突然发生,王曼珠竟然捡起地上的刀,恶狠狠捅入康林胸腹,连捅两刀。 “你……”康林张嘴,口中涌出大量的血,“就这么、这么恨我?” 王曼珠几乎脱力,为了杀康林她用尽所有力气。 康林执着的看着王曼珠,希望她能给自己一个答案。 “大安叛徒,人人得而诛之!” 她深吸一口气,扶着连桃的胳膊才能勉强站稳,“更何况你还杀了我全家。你该死!该死!!” “有大夫吗?尽力救他。”秦苏立即做出决断,又一把把缩在角落里不言不语的小恒抱起来,可她摸到的竟然一手的粘稠血液。 秦苏当即愣在原地,她错愕的看自己的手。 全是血。 “王曼珠,你看看你儿子。”她声音有些颤抖。 王曼珠被搀扶着过去,待她看清小恒的模样发出近乎嘶吼的尖叫。 小恒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没了气息,他小小的身子被三刀戟贯穿,或许是混乱中发生的事情,黑灯瞎火难以分辨。 王曼珠抱着早已没了气息的孩子,整个人哭的歇斯底里。 秦苏不忍的撇过头,她走向常规月,声音略微嘶哑,“康林能救回来吗?” 常规月摇头,“说书人那边有会医术的,但那个女人捅的很深,都是致命伤,救不回来。” 他皱眉,不理解秦苏要救康林的行为,“他是叛徒,是奸细,即便死了陛下也不会怪罪吧?” 秦苏叹息,说:“这话是没错,但他不能死在王曼珠手上。” 就算康林犯了天大的罪责,他还是驸马,玉碟上了皇室族谱,王曼珠手刃康林按照规矩说不过去。 这事无法强求,死都死了,只能把人带回去。 “那个,她怎么办?”常规月指着王曼珠。 “……带上吧。” 或许康林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谋算了一辈子,最终会死在王曼珠的手上。 …… 秦苏等人没立即离开沙城,暂时留在客栈休息。秦苏又去医馆开了两幅安胎药。 王曼珠一直抱着小恒的尸体,不言不语,眼中几乎没有焦距,整个人就像是行尸走肉。 秦苏也曾经失去过孩子,她能理解王曼珠的心情。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要是她没有重生,大抵和王曼珠一样。 家人同样被心爱之人害死,孩子也是。 秦苏端着一碗粥推开房门,放在小茶几上,然后坐在王曼珠面前。 看着她形同傀儡的模样,秦苏也觉得挺难受,她说:“抱歉,是我没保护好你们。” 要是她多顾忌一些,多针对他们母子安排一些,或许就不会是这个结局。 王曼珠一直沉浸在自己世界里,即便是秦苏她也没有回话。 “用点粥吧。” 第66章 常规月爆了个大雷 秦苏说了之后出了房门,傍晚的时候再过来,粥还是那样,王曼珠都没有动一点。 秦苏让连桃把药端过来,她把药喝了才对王曼珠说:“孩子你怎么安排?天气渐渐热了,难道你想看着他腐烂?” “我想……和他一起死。”王曼珠声音沙哑的可怕。 秦苏听得出来她没有半点求生意志。 “我能体会到你的心情,也能理解你的想法,但作为朋友我希望你能活着。你家还留下产业没人打理,你就这么去死,对得起你父亲苦心经营一辈子的产业吗?” 对王曼珠来说,只有这个还能稍微牵绊她一点。 孩子没了,爱人没了,她又一直没有其他事情做。 王曼珠还是那个样子,好像整个人都被抽了灵魂。 “办后事吧,带孩子回阳县,好好生活。” 王曼珠眼中再次涌出眼泪,她哭着看向秦苏,“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秦苏哑口无言,“我有我自己的事情,不过你可以来京都看我,或者我有空去阳县找你。” “如果你有能力,也能把你家产业开到京都来。” 王曼珠缓缓起身,但实在是没力气,整个人又跌了回去。 “劳酥酥替我办小恒后事,我没力气了。” “好。”秦苏半点不嫌弃的接过身上已经长了尸斑的孩子,又说:“我们得尽快回京,康林的尸体必须运回京都。” “听你的。” 王曼珠温柔却又复杂的目光不舍的落在小恒身上,最终还是端起那碗已经冷掉的粥,小口小口吞咽。 眼泪混合着粥,一同进了胃部。 …… 秦苏把装着骨灰的罐子交给王曼珠,然后启辰回京。至于沙城城主这边的事情,秦苏打算一并告知明阳帝,后续明阳帝应该会派人来处理。 常规月带做了防腐处理的康林尸体加快速度回京,秦苏这边就可以稍微慢一些。 这次来沙城她感觉稍微不适,再加上王曼珠身体不好,都需要静养。 原本快马加鞭四五日就能回京的路程被秦苏硬生生走了十来日,她没让王曼珠先回阳县,而是暂时把她安置在侯府。 秦父早在七日前就已经回京,本来心心念念可以见闺女,谁来秦苏过家门而不入,直奔皇宫。 她奉命办公,自然需要复命。 依旧还是暖阁,依旧还是那些大臣,秦苏已经可以从容面对这位大臣了,进来的时候还对他们笑了笑。 “你似乎已经习惯出入暖阁。”明阳帝放下书中毛笔,笑了声,也不知道是怪罪,还是说着玩。 秦苏连忙躬身回答,“不敢不敢,臣女回来复命。康林极其党羽尽数在沙城伏诛。” 明阳帝应了声,问:“谁杀了他的?” 秦苏眼睛都不眨一下,“是臣女带去的人,混乱之下杀了他。” 明阳帝这次没说话,薄凉的眼睛打量着秦苏。 秦苏心里也是直打鼓,不知明阳帝是否已经知道其中真相。 “你退下吧,傍晚进宫。” 秦苏应下离开。 不管明阳帝是否知道康林到底是谁杀的,至少他没有在明面上戳穿秦苏的谎言,这就说明明阳帝不打算办秦苏。 离开皇宫之后,秦苏想了想还是脚步一转去找成安公主。 花园中,一袭轻便宫装的成安公主对身旁百无聊赖的男人说:“你等的人来了。” 男人深沉的目光落在远处的人身上,她穿着轻便窄袖衣裙,走动间裙袂翻飞。 明明生的那样美艳,穿着方面却十分不讲究,要说唯一的点睛之笔,或许就是腰间坠着的铃铛,很简单却十分灵动。 秦苏走近了才发现这花园中还有个熟人,她笑着说:“没想到宸王殿下也在公主府。” 话落她看向成安公主,她的气色比秦苏走之前好太多了。 “公主,我食言了,没能把活着的康林给你带回来。” 成安公主摇摇头,眼中虽还有些伤感,但看得出来已经释怀。 “是死是活已经不重要了。不过你身边的那个常小将军让本公主给你带句话。” 秦苏面露疑惑。 紧接着成安公主就扔出个炸弹。 “他说陛下已经知道康林是谁杀了的,让你说话注意点。” 秦苏顿时扶着头,苦笑不已。 “他说晚了,我已经见过陛下了。” 成安公主:“……” “所以你刚刚立功回来就被扣上一个欺君之罪的名头?” 秦苏点点头,“陛下怎么会知道?谁说的?” “不知道。” 秦苏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常规月,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拱卫军没有他的命令不敢说什么。只有常规月,他敢这么做。 至于为什么这么做,不难理解。 常规月了解她,知道她会为了朋友挺身而出,所以提前把这件事真相说出来,以免明阳帝后面知道扣她一个欺君之罪的名头。 谁料她第一时间就进宫了,完全踩雷。 秦苏简直想把常规月打一顿,可他让成安公主传话不难猜想他现在绝对不在京城,躲她去了。 “他是宁愿别人死,也不愿意你有事。”成安公主一边说,一边用余光打量旁边的虞朔。 “让本公主猜猜,你应该对皇兄这么说的。不知具体是谁杀了康林,混乱之下杀了他的,对不对?” 秦苏:“……” “公主聪慧。” “这件事说严重不严重,说简单也不简单。端看皇兄怎么想,康林还在皇家族谱上,谁敢杀了驸马?不得把人揪出来?” 秦苏恹恹的坐下,整个人都失去力气,“我这不是觉得她杀的好吗?给全家报仇,怎么都说得过去。换做我,我也这么干。” 毕竟都没什么可以留恋的,就算被治罪又怎么样? “那个王曼珠杀的?”公主又问。 秦苏点点头,明阳帝都知道了,成安公主知不知道影响不大。 “这件事你别管了。皇兄应该不会处置你。” 秦苏心中也是有数,陛下没在暖阁当众戳穿她,显然是没打算治她的罪。 常规月,等他回来,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秦苏狠狠咬牙! “本公主去换身衣服,你们坐会儿。”她扶着婢女的手起身,袅袅娉婷离开花园。 第67章 做本王的妻子 “殿下什么时候回京的?”秦苏率先对虞朔打招呼,似乎他出征前承诺的事情不存在。 虞朔抿唇,想了想还是回答秦苏,“半个月前。” 他以为他回京就能见到她,谁料一回京就听闻她不在京都。 “本王出征前说过,回来有事同你说。” 秦苏立即起身,随着她的动作腰间坠着的铃铛叮铃作响,“我想起来了得先回府。殿下回见。” 说完秦苏就脚底抹油直接开溜。 可她还未跑出去多远面前就多了个人。 “相比其他人,本王更加让你难以接受?” 秦苏摸摸后脑勺,讪笑,“怎么会呢?我和殿下不是朋友吗?” 虞朔黑亮的眼睛盯着她,盯得秦苏有些发毛。 “殿下要说什么?”她在赌,赌虞朔开不了这个口。 从她认识他开始,他似乎就是不愿意将心意宣之于口。 “既然是朋友,帮本王一个忙如何?” “什么忙?殿下什么都不缺,我有什么能帮到殿下的?” 虞朔逼近她,几乎凝视她,“太后一直催本王成亲,本王与其他女子也不相熟,不如你帮本王应付应付太后,暂时做本王的妻子。” 到底是不是暂时只有虞朔自己知道,入了王府他就绝对不可能给秦苏离开的机会。 这是变相的开口吗? 秦苏没立即给出答案。 虞朔眼中的希望几乎湮灭,心口的绞痛无时无刻在提醒他,眼前的姑娘并不想嫁给他,即便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秦苏正了脸色,说:“殿下应该清楚,陛下不会允许我们成亲。” “本王可以交出兵权。”也可以交出登月楼,他只愿求心中所愿。 “糊涂!”秦苏眼神凌厉,“不值得,也不应该,殿下是天之骄子,不该如此。我要回去了。” 秦苏越过他,却骤然被虞朔拉住手。 这还是第一次他这么强势的抓住秦苏的手。 一直以来虞朔在秦苏面前都表现的很好说话,很有分寸感,不会过度亲近。 这还是第一次,算是冒犯。 “值不值得本王说了算。你无需考虑太多。” 秦苏挣脱了他的手,她没有停留,虞朔也没有挽留。 秦苏的顾虑虞朔都知道,二人的身份注定无法走到一起。 可是这让他如何甘愿? 成安公主出来就没看见秦苏,纳闷了,“你没把人留住?” 虞朔垂眸,声音闷闷的,“她不愿意嫁本王。” 身在权利旋涡中心的成安公主完全可以猜到秦苏的想法,“要不你换一个人喜欢?你们俩,的确很难走到一起。” 虞朔阴沉的眼眸盯着成安,成安被他盯得有点心虚。 “好了好了,你们的事情你们自己处理。” 虞朔进宫了,他先是去了太后宫中。 因为秦苏的事情他的心情一直不太好。 “母后唤儿臣来所为何事?” 太后打量自己这个儿子,越看越满意,“之前就说等你回来问你件事,结果又忘了。今儿个听闻秦苏那丫头回京,哀家又想起来了。” 虞朔坐下,很认真的听太后说话。 “你喜欢那丫头,对吗?” 对自己母亲虞朔很信任,虽然二人相处时间比较少。 “嗯。” 太后叹息一声,又说:“那她有身孕的事情你可知道?” 虞朔点点头。 “你不介意?”太后微微蹙眉,心道:感情已经这么深了吗? 虞朔说:“秦苏腹中孩子是儿臣的。” 太后一惊,瞪大眼睛看着自己儿子。 “你说什么?” “你再说一遍。” 虞朔只是看着母亲不说话。 就连勤嬷嬷都惊了一下。 谁都没想到平日里最正经的宸王会做出如此行径。 “你、你糊涂啊!秦家丫头还未出嫁,你怎可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太后气得不轻,回想自己对待秦苏的过程,觉得庆幸,还好没亏待那丫头,不然她得愧疚死。 她指着虞朔鼻子骂,“平日里你比你皇兄还正经,怎么、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简直荒唐!” 不管太后怎么骂虞朔都是板着脸,不悲不喜。 等太后发泄够了虞朔才解释,“春江宴那天,她被人算计,阴差阳错之下才出了这样的事情。” 太后顿时僵住,这么说她误会儿子了? 她不自在的摸摸鼻子,心里别扭极了。 好在虞朔知道自己母亲是个什么德行,也不在意她的误会。 “那你打算怎么办?皇帝应该不会同意你们……算了,这件事还是让哀家去办吧。”皇帝再怎样还是孝顺的,不敢忤逆她。 虞朔说:“关于她有身孕的事情还请母亲保密。” 太后瞪了一眼自己儿子,嗔怪道:“哀家还能不知道这事儿?不过哀家看秦苏那样子应该不知道你们之间的事情。” “她不知道。” 话分两头,秦苏回家之后也把怀孕的事情和父母说了。 孩子已经三个多月,再往后就显怀,再不说也得露馅。 这消息对秦氏夫妇来说简直就是个重磅炸弹,炸的他们晕乎乎的。 还是小植最直接,他扯了扯秦苏衣袖,很认真的问:“姐姐,孩子的父亲是谁啊?” 这个问题秦氏夫妇也很关心,和秦苏想法一样,他们只想知道孩子父亲是谁,但是并不想这个人捆绑女儿,至于外孙认祖归宗就更加不可能了。 在家人的期盼下,秦苏摇摇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孩子是在春江宴之后怀上的。是个闺女。” 她抚摸肚子,眼中盛满笑意。夫妻二人看得出来秦苏很喜欢这个孩子。 “好啊!我要当外公了!”秦父开心的像个孩子。 秦母则是拉着女儿的手,关切的让她好好休养。 小植的头脑比秦氏夫妇要聪明一些,他很快意识到自己姐姐可能被人算计了。 那么算计姐姐的人会是谁? 小植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薛怀安,那个人一看就不安好心。 不过现在还是不要打扰爹娘开心的氛围。 秦苏问起王曼珠,秦母只说王曼珠一直在自己院子中从未踏出过房门,秦苏还是去看了一下,陪了会儿她。 关于王曼珠后面会不会被处置,秦苏不知道,她暂时还没有解决方案。 第68章 朕为你们赐婚 暖阁在前朝便成立,到大安经过改良,如今已经相当完善。在不早朝的时候明阳帝也没有吃喝玩乐,大多在暖阁与内阁大臣处理政务。 天不亮的时候就进宫,一直到太阳落山才会离开,在这样的情况下难免积劳成疾。 虞朔被传召过来的时候就见几位大臣互相搀扶着,似乎腿都坐麻了。 他上前关切的说:“几位大人可还好?” 几个大臣连连摆手,“原来是宸王殿下,不碍事的,都是老毛病了。” 虞朔默然一瞬,旋即对重阳说:“去太医院请太医给几位大人看看。” 的确是老毛病,明阳帝还年轻还能折腾,但内阁大臣几乎年纪都不小,哪里能长时间坐在暖阁中不活动? 虞朔把这点记在心中,告别几位大人之后进了暖阁。 “来了啊。”明阳帝已经让邓总管收拾了案牍上的奏章,打算歇会儿。 从对天下的考虑来讲,他其实算是一个合格的帝王。 虞朔对明阳帝行礼之后在他旁边坐下。 “朕不是说了吗?私底下我们是兄弟,不必行礼。” 虞朔摇摇头,“君臣有礼,先是君臣,后才是兄弟。” 他没继续在这个话题上说,而是提起外面几位大臣的情况,“陛下勤勉朝政也当注意身子,三日一早朝已经算频繁,暖阁处理政务或许可以稍微改改。两日一休。” 明阳帝笑了,“你平时倒是很少插手这种事情。” 他这个弟弟他很清楚,他进退有度,只做分内之事。 “他们年纪大了,要是想再为大安操劳几年,还是要多顾忌身体。”说完,虞朔敛眸,俊美中还有些稠丽的脸面对明阳帝,“皇兄也该注意,常年如此劳累,伤身体。” 明阳帝哈哈大笑,“好好好,那就听你的,以后改成两日一休。” 虞朔不言,脸上却是稍微柔和。 他知道明阳帝这般说不过是顺水推舟,或许他早就有此想法。毕竟他并不是一位残暴的君王。 “陛下唤臣弟前来,是有什么要事?” 虞朔回忆最近的事情,越海国已经退兵,边境暂时安稳;康林及其党羽尽数伏诛,或许只需要调查他这些年的谋划,或许还有什么遗漏。可这些也不需要他事事过问。 再过不久是西山狩猎,是为了此事? 明阳帝应了声,收敛脸上放松的笑容,他说:“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不少事情。忠义侯的姑娘卫安郡主立了大功。” 此事虞朔有听闻,他深深感到骄傲。 她就是如此优秀。 “她与成国公世子的婚约已经作废。” 虞朔微微颔首,表示知道此事。 “朕打算让她入宫。” 说这话的时候明阳帝紧紧盯着虞朔的表情,如他猜想那般,虞朔的表情瞬间变了。 他先是蹙眉,唇线绷直,表现出十分不悦的样子。 “她不愿入宫。”虞朔硬邦邦的陈述这件事。 明阳帝打量着自己弟弟,语气冷漠,“一道圣旨她不愿意也得愿意。” “陛下这是强人所难。”虞朔黑如鸦羽的睫羽微微颤动,目光顷刻间锐利如刀。 明阳帝还是不在乎的样子,但无形之中二人已经形成对峙之势,谁都不愿意让步。 邓总管看着二人心下着急,又不敢去插嘴,只能接过宫人送上来的茶水放在虞朔面前,又给明阳帝添茶。 或许就是他这个动作才让气氛活络起来。 明阳帝手抚摸着杯沿,意味不明的开口:“你该知道,当年的白虎军虽然被收编,但忠义侯依旧可以不用虎符就能调动这支军队。” 虞朔不以为然,“一支不过几万人的拱卫军就让陛下如此忌惮?” 明阳帝讥讽,紧紧盯着虞朔,“就是这几万人让你卧底了那么久才拿下,难道不该忌惮?” 虞朔心里憋着一口气,加大了声音,“那不是卧底!”他胸口微微起伏,俨然是真的动了气,他盯着明阳帝,再次说:“陛下明明知道,臣弟不是卧底在白虎寨。” 明阳帝笑了一声,看见虞朔这情绪外露的样子他就很满意。 从小到大,他这个弟弟就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像是谁都不爱搭理。 “白虎寨历史至少上百年,一直都是大安的心头大患。几万人的白虎精兵完全比得上十几万人的军队。如何不忌惮?” “要是被用心人利用,后果你知道的。” “不会的。”虞朔固执的说,“忠义侯既然选择接受招安,就不会做对不起陛下的事情。陛下完全多虑了。” 明阳帝不再说话,他把玩着手中的茶盏,气氛再次变得僵持。 良久,虞朔才平复下来,但语气还是不算柔软,“臣弟会替皇兄盯着忠义侯,不会出问题。” “那要是朕单纯看上了秦苏呢?毕竟她长得不错,又有谋略,是个不可多得的女子。”他再次试探虞朔。 虞朔在这件事上完全不想和明阳帝有任何商量余地,“她不适合进宫,皇宫对她来说是个囚笼。” “臣弟与她也是好友。不愿看她被困于后宫。” “如果朕一定要如此呢?” 虞朔的眼睛毫不避讳的对上明阳帝,一字一句,说的非常认真,“那臣弟就只能帮她抵抗皇权。” 明阳帝没再说话,只是也盯着虞朔,二人之间竟有剑拔弩张的气氛。 不知过了多久,明阳帝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啦好啦,朕逗你的,瞧给你紧张的。” “你喜欢秦家姑娘对吗?” 虞朔撇过头,犹豫了一下还是颔首。 他不能继续什么都不表示。 “朕就说你从白虎寨回来之后就一直不愿相看姑娘,原来是心有所属。” “可要朕为你们二人赐婚?” 虞朔看向自己皇兄,一时间没开口。 “怎么?你们不会都以为朕不会同意你们二人的事情吧?” 还真是。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明阳帝不会让二人在一起。 毕竟虞朔手中的权利已经足够大。 “你是朕唯一的胞弟,我们同父同母出生,如果连你都不能信任,朕还能信任谁?秦苏交给你比交给其他人更让朕放心。” 第69章 替宸王相看人家 他的确还挺喜欢秦苏,那姑娘长得好看,武功也好,最重要有远见。 这样的女子不多见,身为一个正常男人怎么可能不喜欢? 但要是让他为了秦苏和弟弟决裂,没这个必要,也得不偿失。 明阳帝还不至于多疑到这个地步。 “谢皇兄成全。” 身为皇帝明阳帝的确想权衡几方势力,但同样他也有自己的柔和之处。至少他不想把自己搞得众叛亲离,要是虞朔在得到秦家势力之后真的想反了,那就到时候再说。 至少虞朔也不是个残暴之人。 自从虞朔回京之后明阳帝就在思索这件事,但一直没让虞朔进宫询问,而今他终于下了狠心,做出了选择。 “朕为你们二人赐婚吧。”明阳帝示意邓总管取来圣旨。 虞朔摇摇头,“多谢皇兄好意,但暂时不必如此,她、她还不愿意嫁给臣弟。” “啊?”即便是明阳帝听了这话都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女子能拒绝自己弟弟。 要说外在,他不输虞朔,但他有后宫,不少女子因为这点的确会不愿进宫;可虞朔不一样,虞朔后宫干净,从未与哪个女子不清不楚。 “罢了,朕把圣旨写着,到时候你想给她,便给她。若你俩最后没成,这圣旨就当不存在。” 不知道明阳帝到底出自什么心态,反正这圣旨他硬要写出来。 这刚刚写好圣旨,秦苏就已经等在暖阁外。 如今天色已经渐晚,大概只需要一炷香的时间夜色就完全可以笼罩整个大地。 秦苏心里有些不安,不知明阳帝会作何安排。 “郡主,陛下请您进去。”邓总管对秦苏说。 秦苏看邓总管眼神有点怪,她上前小声问:“邓总管,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邓总管怎么可能把刚刚发生的一切告诉秦苏?他只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他笑着摇头。 秦苏也没时间再问,她进了暖阁。暖阁这地方,真可谓冬暖夏凉,极好的办公场所。 她进去之后发现虞朔也在,也不觉得惊讶。 “臣女见过陛下,宸王殿下。” “起身吧,正好说到你呢。”明阳帝冷不丁来了句,把写好的圣旨大剌剌的放在桌子上,似乎故意想看虞朔好戏。 虞朔盯着圣旨,就担心秦苏发现什么。 “嗯?陛下和宸王殿下说起臣女?” 明阳帝应了声,揶揄的说:“说起你是如何对朕撒谎,如何犯下欺君之罪的。” 秦苏苦了脸,立即跪下,“臣女知罪。” 她本来可以糊弄过去,康林已经死了,而且还是那样大的罪名,陛下肯定不会仔细调查。 可偏偏常规月给她挖了个天坑。 “你是自己交代,还是朕一五一十说出来。” 明阳帝一边说,一边用手挡住虞朔要拿圣旨的行为。 虞朔这个时候才懒得给明阳帝好脸色,他直接抽走圣旨,也不管上面墨迹干了没有,快速卷了起来。 明阳帝见他这样子,笑了声。 秦苏:??她好像听到明阳帝笑了? “臣女自己说。康林之前欺骗了一名女子为他诞下孩子,这女子就是阳县王家的女儿王曼珠。王家又是被康林灭门,王曼珠恨意难消,就趁乱捅死了康林。” 说完之后秦苏又急忙道:“还请陛下看王曼珠的确情有可原的份上,饶她一命。” 明阳帝瞪了一眼自己弟弟,很担心上面的字迹糊了。 “她杀害驸马,这个罪名足矣株连九族。” 明阳帝严肃的看着秦苏,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无规矩不成方圆,如果朕放了她,以后有人再犯又该如何处置?” “此次事件将功抵过,朕不与你计较,要是以后再敢欺瞒朕,定按照大安律法处置。” “是。”秦苏应下。 她看向虞朔,犹豫了很久还是没对虞朔开口。 “还有其他事情吗?”上面的明阳帝又问。 “嗯。”秦苏想到今天来这里的第二件事,她把在沙城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告知明阳帝。 “康林与此人必定有勾结,还请陛下彻查。” 沙城是大安门户,若城主和他国勾结,后果不堪设想。 明阳帝看向虞朔,“这件事你知不知道?” 虞朔摇头,“他并未表现出什么异样。” 沙城的城主已经任职二十多年,对城池也管理的不错,几乎看不出什么问题。 “好了,这件事朕会让人彻查。时候不早了,你们都退下吧。” 虞朔和秦苏行礼打算离开,突然明阳帝又叫住秦苏,“对了,朕听闻卫安郡主最近在让侯夫人相看男子?” 秦苏沉默了一下,说:“确有此事。” 明阳帝瞥了一眼又不高兴的弟弟,脸上多了几分笑容,“也好,你年纪不小了,是该好好相看人家。朕看秦夫人在这方面颇有心得,不如也替宸王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姑娘。” “啊?”秦苏愣住,实在是没想到明阳帝会说出这种话,她又看了看虞朔,正想推辞,明阳帝已经让邓总管把二人送出去。 邓总管也是打趣虞朔,“劳烦秦姑娘让秦夫人帮忙替宸王殿下看看了。” 秦苏:“……” 她苦笑不已,“这、家母哪里能做主此事?” 邓总管顶着虞朔冷然的目光不敢说太多,只是让宫人送二人离开。 夜色几乎完全笼罩大地,宫中却灯火通明。 “殿下今日怎么也在宫中?”或许秦苏只是觉得气氛有点怪,所以开口询问。 虞朔握紧圣旨,淡淡的说:“陛下唤本王谈些政事。” 二人再次陷入沉默,虞朔几次三番想问,但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殿下有话想说?” 虞朔突然抓住秦苏的手腕,半边手掌隔着柔软的里衣,两边不同的触感但都十分灼热。 “你、你有相看好人家吗?” 秦苏摇摇头,“打算明天去看看。” “在哪里看?”他继续追问,语气中居然有些急切。 “秋来水榭。”秦苏回答,突然笑了,“怎么?殿下真的想相看下姑娘家?我可以替殿下向母亲说一下。” 虞朔迟疑了一下,说:“的确有约好的姑娘。” 第70章 求皇兄赦免王曼珠 秦苏抬眸望着虞朔的眼睛,突然笑了一下,说:“那就祝愿殿下能相看成功。” 虞朔低声应下,“好。” 二人趁着夜色走到宫门口,宫外原本等着两辆马车,只是现在居然多了一辆。 或许是哪位大臣有事进宫,秦苏并未在意。 “殿下,就此别过了。” 虞朔上前一步,“本王送你回去,天色晚了。” 秦苏摇摇头。既然没打算在一起,她就没打算给什么希望。 虞朔只好目送秦苏上马车,等她离开之后才上了自己马车。 “殿下,要跟上秦姑娘吗?” 马车内并未传出声音,重阳是个很懂自家殿下的好侍卫,所以已经驱车赶上去。 “殿下,薛怀安居然跟踪秦姑娘。” 虞朔听到这话的时候愣了一下,他撩起马车帘子,这才发觉刚刚离开的马车竟然紧紧跟着秦苏。 那辆马车是薛怀安的? “拦下来。” “是!” 重阳立即来了劲头,很快追上薛怀安那辆马车,直接拦路强硬阻断。好像一条缎带,被强行切断。 薛怀安知道对方是谁,这个时候他不得不下来。 “不知宸王殿下这是何意?”秦苏离京有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薛怀安有好好养身体,这会儿气色已经好了不少。 “你跟着卫安郡主马车做什么?”虞朔问他,但并未下马车去见他。 一个在马车上,一个站在街道上,顿时高下立见。 “殿下,这是在下的私事。”薛怀安气息平稳,但他已经确信虞朔和秦苏之间一定有点什么。 虞朔撩开马车帘子,冷沉的眼眸盯着薛怀安,他的目光肃冷,总是给人强劲的压迫感与强势。 特别是在同样的雄性生物面前,他的威压半点不收敛。 在秦苏面前,虞朔大多时候像是餍足的黑色猎豹,充满野性力量的同时并不会充斥着很强危险。 但这个时候,他像是蓄势待发,紧紧追着猎物的苏醒时刻。 “卫安郡主与你再无瓜葛,还请薛世子自重。” 秦苏的马车已经越来越远,虞朔对重阳扔下一句“你送薛世子回府”之后迅速追上秦苏马车。 迫于虞朔权势的威压,薛怀安不敢动手,但他眼中的愤恨几乎化为实质。 没关系,过程如何不重要,他一向只在乎结果。 到侯府门前,秦苏下了马车,她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站着的黑袍男人,不知为何忍不住笑了一下,只是并未出声而是和连桃一起进府。 —— 翌日天不亮成安公主就进了宫,她穿着简单,似乎故意显得有少女意气。 对成安的来意明阳帝有些摸不着头脑。 “往日这个时间你应该还在睡觉,今日怎么突然进宫了?”明阳帝披了件外衫,他打算今日休沐,已经让宦官吩咐下去,让那群老臣今日不必来暖阁处理政务。 本来是休息时间,谁料被自家妹妹打扰了睡眠。 成安公主对明阳帝行了个大礼,这架势让明阳帝严肃了几分。 “有什么事你直说。刚刚大病初愈不要折腾。”他语气有些责怪,但也有疼爱妹妹的成分。 成安公主老老实实说:“臣妹来是想请陛下赦免王曼珠。” 明阳帝皱起眉,实在不明白她为何说这话。 “你不恨她?” 不应该不恨吧?那女人抢了她夫婿。 成安公主敛眸说:“曾经恨过,但秦苏说的对,一个男人想找女人是拦不住的,不是王曼珠也会是旁人。” 这话说的明阳帝都有点不自在。 “她亲自杀了康林,那个时候康林名义上还是你的驸马。于律法而言,她至少是诛三族的罪名。” 这些成安公主都知道,但是她更加知道明阳帝其实对王曼珠的生死并不在意。 他要的不过是个台阶下。 “但她所作所为都情有可原。康林杀害她全家,为人子女如何能忍得了?若换成臣妹,也定当要手刃仇人。” “请皇兄赦免王曼珠。” 她再次叩首。 明阳帝摆摆手,“好了好了,一个两个都让朕赦免她。朕倒成了恶人,后续的事情让卫安郡主去处理吧。你也快回去休息。” 他不愿意这么放过王曼珠,一来是规矩,二来也是想给妹妹出气。 怎么能让人欺负到他妹妹头上来? 现在看她都放开了,那再揪着那个女人也没有意义。 更何况王家在阳县也颇有善人的美名。 —— 秦苏穿了件窄袖交领上衣,衣摆偏长刚好遮住她宽松的同色灯笼裤,头上也没梳发髻,仅仅是扎成高马尾戴了个银质头冠。她这副打扮简直像极了江湖上的侠女,半点没有京中女子的风范。 秦苏出来的时候还被秦母瞪了一眼,但或许是想到今日并非为了挑选如意郎君,也就没有让女儿换回去。 天色大亮的时候秦苏和秦母等人到了秋来水榭,今日来的男子有四位,其中有商贾人家,也有芝麻官,还有个白丁。但能过秦母那关至少人品是没什么问题的。 只是秦苏得说清楚她的要求,端看别人能不能接受。 “秦夫人,卫安郡主安好。在下姓郑,单名一个广字。家中是经商的。也算小有资产,卫安郡主可以放心,在下绝对不会在外面乱来,保证事事以你为先。” “商贾人家?恐怕不行吧?” 这是一名女子的声音,听语气就有些倨傲。 郑广还以为是秦苏说话,但秦苏只是抱着茶盏,并没有说话。 他扭头看向来人,只见来人穿着锦衣华服,宽大的广袖长衫,襦裙更是飘逸绝美。高高的灵蛇髻戴着精致贵气的头冠,她无一不精致,无一不华美。 仅仅是一眼就叫人移不开眼。 相较于秦苏,来人更加让男人喜欢。 毕竟秦苏看起来是能让人哭的,而这个女子是能能让人哄的。 “姑娘是?”郑广讷讷开口,恍惚间以为自己看见了天上仙女。 成安公主冷哼一声,走到秦苏身边,先是对秦母微微颔首,示意她不必行礼,而后就挨着秦苏坐下。 秦苏:?? “我的公主殿下,那边还有椅子,这么大热的天,你不至于和我挤一个椅子吧?” 第71章 本王仰慕卫安郡主多年 那男子一听来人是公主,立即收回目光,不敢再打量。 “本公主体虚,就挨着你。”成安公主娇气的哼了一声,又看向低着头的男子,极其挑剔的撇嘴,“这个男人不行,换一个。” 秦苏:“……” “公主,到底是您相看,还是我相看?” 秦母在一旁也不好说什么,这个男子在成安公主进来就移不开眼,仅仅是这点就能被淘汰了。 “下一个。”成安公主就是不依,她看向秦母,笑眯眯的说:“秦夫人应该不介意吧?” 秦母:“……”她其实挺介意的,自家姑娘相看人家你插什么手? 但是这话不能说。 “好了好了。那就下一个吧。”秦苏揉揉眉心。 下一个是一个小官的儿子,他倒是不认识成安公主,对成安公主也只是扫了一眼,然后老老实实对秦苏交代自己的情况。 年纪不大,皮肤白,瞧着也是个软包子,听话的。 秦苏刚刚点头就察觉胳膊被掐了一把。 “怎么了?”这姑奶奶不能说话吗? 成安公主不悦的撇嘴,“太矮了,和你站在一起说不准谁高呢。” 那少年被这么一说,顿时气红了脸。 他的确身高不高,但教养不错,只是气红了脸没当场骂人。 “身高又不能当饭吃。”秦苏倒是不在意这点,她又不是凭借喜好找赘婿,“薛怀安皮相不错吧,谁能想到是个渣渣?” 成安公主不免想到康林,突然又觉得秦苏说的对。 但是也不行,她的任务就是拖住秦苏。 “你不觉得一生和比你矮的人相处,你会觉得不自在吗?” 少年还是没忍住,说道:“公主殿下,草民没那么矮。”虽然他鞋子里的确垫了垫子,但是被这么说出来真的很让人难以接受。 如果卫安郡主和这个公主交好,他以后不能经常看她脸色? “下一个下一个。”成安公主连连摆手。 秦苏苦笑不已,“公主,一共就没几个人。” 成安公主大惊,指着脸已经红透了的少年,说:“所以你就甘愿嫁给这样的男人?” 秦苏摸摸鼻子,纠正,“是招婿,倒插门的。” “公主殿下,安分点。”她又对这位气得不轻的少年说:“我会认真考虑的,宋公子先回去吧。” 她怕这个少年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会整个人气炸掉。 这第三个是个寒门出生的,身高也够,据说已经考中了举人,前途无量。 “太瘦了。本公主一拳他就得躺地上。” 秦苏还未说什么,这个少年便拱手行礼,道:“公主殿下,今日是在下与卫安郡主相看亲事,还请您稍安勿躁。” 成安公主一听这话立即横眉倒竖,一拍扶手,说:“你好大的胆子!你的意思是本公主多管闲事了?” 那人没说话,但沉默就是默认。 “你!来人,把他丢出去!” “消消气消消气。”秦苏安抚着成安公主,只觉得今天这相看估计得没着落。 “这个人好大的胆子,你们以后要是成亲,说不准会给忠义侯府带来祸端。如此哪里合适?” 秦苏:“……”关键是这人的确没说错,不过她的确不喜欢长得太瘦的,但这都不是问题,能养胖的。 “下一个下一个。”成安烦躁的摆摆手。 再下一个就是最后一个了。 秦苏只能让这人先下去,说是后面再给他赔罪。 那人也好说话,微微行礼便退下了。 看了最后一个人,成安公主又开始挑毛病,“长得太丑了,太胖了。不行。” 秦苏摸摸鼻子,有点不敢看秦母,她说:“这都是我母亲挑选出来的。” 其实并不丑,也是微胖,还算秦苏能接受的范围。 成安公主也有些心虚的看向秦母,不好意思的说:“抱歉啊秦夫人,那个,其实本公主有更好的人选。” 秦母的确有些不悦,但念在对方是公主,不知道怎么与人相处也正常,所以不好拂面子。 如果真的给女儿挑心仪之人,那公主说的这些的确是毛病。 “秦夫人你别生气,本公主保证找来的人不差。” 最后一个人离开,秦苏本以为今日就这么收场,谁料又进来一人。 成安公主当即夸赞,“这个人就不错,一表人才,也门当户对,而且从来没有和哪个女子不清不楚。” 秦苏却是冷了脸,直接说:“连桃,把人丢出去。” 正在夸夸而谈的成安公主立即看过去,在看见对方模样的时候她立即皱眉,问:“你怎么在这里?” 一袭白衣的薛怀安对成安公主微微行礼,而后温柔的和秦苏说:“回公主殿下的话,在下是来相看姑娘的,自然在这里。” “丢出去。” 秦苏冷脸呵斥。 连桃立即动手。 “我诚心而来,郡主这般做是否不妥?” 或许旁人会和薛怀安讲道理,但秦苏不会,她不想看见这个人的时候只会直接把人丢出去。 眼见连桃要动手,薛怀安后退一步对秦苏说:“秦苏,我们好好谈谈。” 秦苏的眼睛好似淬了冰,“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 连桃直接把人架起来,走了几步撞上虞朔。 她眨眨眼睛,又扭头看看自家姑娘。 成安公主立即揪着秦苏胳膊,“秦苏,就是他!不错吧!一表人才,长得好看,又有权势,又有地位,而且还干干净净,后院一个女人都没有。” 秦苏揉揉眉心。 秦母和秦苏对虞朔行礼。 “在外面,就不必行礼了。”他抬手虚虚扶起秦母,而后又谦逊的说:“秦夫人,本王是来相看的。” “本王姓虞,单名一个‘朔’字,表字子瑜。今年刚刚弱冠,已到婚配年龄,家中并无妻妾,世袭爵位宸王,在军中任职。本王、本王仰慕……卫安郡主多年,保证以后只有她一位妻子,绝不纳妾,更不可能养外室。”虞朔目光灼灼的盯着秦苏。 远处的薛怀安听到这话几乎突出一口血。 他严重怀疑虞朔后面那句话说给他听的。 秦苏还没说话成安公主就摇着她胳膊,眼睛亮晶晶的,“怎么样怎么样?我就说我有更好的人选吧!” 第72章 要宸王做情人 “秦夫人以为如何?”虞朔又看向秦母,即便他知道这里是秦苏做主,他依然给秦夫人尊重。 对他这样的态度,秦夫人很满意。 她笑着说:“殿下自然是极好,只是臣妇给酥酥是找赘婿的。殿下人中龙凤,恐怕不合适。” 谁有胆子让宸王入赘? 反正她不敢。 秦苏笑眯眯的说:“我母亲说了,我们是找赘婿,宸王不合适。” 成安公主有些着急,一直扯秦苏的衣袖,但秦苏毫不相让。 她在看虞朔,似乎在等虞朔的答案。 “好。”虞朔没有犹豫,直接应下,“本王入赘。” 成安公主惊愕的张大嘴巴,但又清楚她无法左右虞朔的选择。 可、可是这……这也太离谱了。 “殿下在说笑吧。” 即便知道他不可能入赘,但听到这话秦苏还是有些高兴。 “本王没有说笑。你想招赘婿,本王就入赘。你想嫁人,本王就娶你。” 秦苏忍不住笑了,她拂开成安公主的手,上前两步,仰头对虞朔说:“可要是我不想找赘婿,也不想嫁人,我只想要个情人怎么办?” 她凑近虞朔,白皙的脸几乎贴在他胸前的衣服上,又小声的说:“殿下俊美无俦,身段也是极好,要是做情人,肯定很不错。” 她是故意的,就是故意这么说的。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原本在秦苏心中高坐神坛的虞朔被拉了下来,拉下来和她平起平坐。 似乎成了可以亵渎的神。 虞朔喉结滑动,他声音略微沙哑,“好。” 即便没名没分他也愿意。 秦苏还未说话,虞朔又说:“但本王还是希望郡主能给本王一个名分。” 让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宣誓主权。 秦苏后退几步,笑了,但是这笑容比之前虚假不少,“很可惜太后和陛下肯定不会答应。” 天家皇子入赘,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虞朔把随身携带的圣旨递给秦苏,“你看看,要是愿意,它就生效。你要是不愿意,还给本王就好。” 秦苏疑惑的打开,成安公主正要凑过去看,结果被虞朔拉到一旁。 秦母见此也停在原地,即便心里非常好奇。 圣旨上的字迹有些轻微的晕染,不过能看清楚。 “这是……陛下写的?”她感到不可思议。 “嗯。所以,你愿意吗?”虞朔再次问她。 秦苏咬着唇肉,还是犹豫起来,她把圣旨卷起来,还给了虞朔,不过虞朔并未接。 “你知道的,我、我已经怀孕了。” “啊?谁的?什么时候的事?”成安公主当即就炸了,紧紧盯着秦苏的肚子。 似乎看不出来啊。 “殿下值得更好的。” 就连秦苏都不知道他们之间竟然有这么多阻拦。 虞朔也在思考要不要把真相告诉秦苏。 他能感觉到秦苏对他有感觉的。 “春江宴那天,本王也在。” 秦苏愕然的看着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其中有什么联系。 “你不会想说,那天那个人,是你吧?”秦苏皱紧眉头,紧紧盯着虞朔的脸,怎么都不敢相信。 虞朔绷直嘴角,犹豫了很久还是点了一下头。 “那日,本王察觉你被人下药,想找大夫已经来不及。” 也得亏秋来水榭没有旁人,不然这消息传出去可真是足够成为京都百姓的饭后谈资。 秦苏捏紧圣旨,一时间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 “我就说、我就说你怎么一直帮我。原来是因为这个。” 世界上所有的好没有无缘无故,一定有其原因。 前世的她一直不知道为什么虞朔总是帮她,原来是因为这个孩子。 “为什么不早点和我说?”她的语气里充满怨怼。 似乎虞朔坦白之后她就不会有悲惨的未来。 虞朔说:“即便本王说了,你也不会因为孩子妥协。” 秦母总觉得这个时候需要给二人一点独立空间,于是带着下人离开。 成安公主倒是想继续听,但又怕被虞朔秋后算账,只能也溜了。 秋来水榭很快就只剩下秦苏和虞朔两个人。 秦苏回到椅子上坐了下来,她的眼神有些空洞。 看见她这个样子,虞朔忽然有些后悔对她坦白。似乎隐忍这么久,还是走错了一枚棋。 “如果我不答应赐婚呢?”秦苏问他。 “本王会尊重你的选择,在你有需要的时候时时在。” 秦苏不再说话,她躺在藤椅上闭上眼睛。 虞朔对她的好是事实,即便是因为孩子。不,或许不是为了孩子,在前世他从未主动提起见囡囡。 她不能因为生气而抹杀虞朔所做的一切。 但对虞朔的隐瞒秦苏还是很生气。 “我倒是没想到宸王居然能为了救人可以自我献身。”秦苏忍不住嘲讽,脑海中却是回忆起春江宴那天。 即便中药的她记忆混乱,可依旧记得那个人要得很狠,看起来中药的不是自己,反而是那个人。 想到这里,她就恨得咬牙切齿。 虞朔敛眸,心下有些委屈,“没有,只是因为那个人是你。” “春江宴之前我见过宸王吗?” 她都开始叫宸王了。 虞朔迟疑了。 可惜正处于生气中的秦苏并未注意到。 “见过,你不记得了而已。” “什么时候?” 虞朔:“小时候。” 秦苏嘲讽,“宸王怕不是认错人了。就宸王这风姿,只要见过,定不会忘。” 虞朔哪里敢反驳她? 她气的都要咬人了。 “不会认错。”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本王都不会认错。” 秦苏抚摸着肚子,也不知在想什么,突然她问:“宸王之所以三番五次帮我,就是因为孩子?” 明明知道不是,可她就是忍不住。 到底还是女孩子,难免有属于女孩子的柔软。 “不是。” 秦苏心里的火稍稍降下来些许,但嘴巴上还是很硬。 “谁知道呢。说不准你就是更在乎子嗣。” 虞朔握住她的手,很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本王可以发誓,所言非虚。要是我虞朔说谎,一辈子求而不得。” 秦苏也曾经尝过求而不得的滋味,自然知道这誓言有多么诚恳。 “那就勉为其难相信你吧。” 第73章 提亲:宸王殿下好紧张 秦母见秦苏出来,她唇边挂着浅浅的笑容,即便不想都知道她心情不错。 “走吧。” 秦苏对虞朔挥挥手,跟秦母回走了。 倒是成安公主一直等在秋来水榭,她看见虞朔出来立即跑过去,大大的眼睛满满的好奇,“到底怎么回事啊?” “秦苏的……孩子真的是你的?”后半句她说的很小声,还是担心被别人听见坏了秦苏声誉。 虞朔只是瞥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成安却是不依不饶追着虞朔问,而这样做的结果就是被重阳拦住,并“强逼”她回公主府。 但成安是那么容易屈服的吗?当然不会,她已经决定明天就去找秦苏。 …… 翌日,天色刚刚擦亮,百姓上值的上值,逛街的逛街好不热闹。而就在这个时间里,一条红色长龙贯穿整条观前街。 “这么大阵仗是哪个大户人家成亲?”一手上勾着篮子的大娘伸长脖子打量。 “嘿嘿,就这阵仗,至少得是个王公贵族吧。” “嗯?那上面好像是宸王府的标志。我去,宸王这是要娶妻了?” “哪家姑娘?” 这消息传开,百姓几乎把观前街围得水泄不通。 提亲队伍也大方,一路上都在洒银子,颇有与天同庆的味道。 百姓簇拥这条长龙到达目的地,一个个欢呼雀跃,送上最质朴的祝福。 重阳下了马去敲门,才把手放在门上虞朔便开口,“本王来。” 重阳笑容满面的退下,听话的很。 骨相优越的手覆在朱红的门上,他浅浅吐出一口浊气,敲门。 “谁呀?” 门童把门打开,见来人是虞朔,他还一改往日黑袍,穿了暗红亲王常服,门童大惊,立即询问:“宸王殿下是来找姑娘的吗?” 府中下人还是按照往常习惯,都叫的姑娘,没有以郡主来称呼。 虞朔来的次数不算少,府中下人都把他认了个脸熟。 虞朔虚虚握手,再次轻轻吐气,道:“本王来找忠义侯。” “好,奴这就去禀报侯爷,您稍等。” 他没注意虞朔身后跟着的提亲队伍,撒丫子就跑。 一脸喜气的张管家上前,语气有些责备,“殿下怎么不说明来意?” 旁边的勤嬷嬷扯了一下张管家。 她悄悄和张管家说:“你不知道殿下很紧张?” 或许是女子要仔细些,勤嬷嬷清晰的看见虞朔掌心的汗渍。 张管家立即一拍脑门,“是我想岔了。” 他就说这事儿就该让他来,殿下非得自己来,这不,还没见到未来岳父就出了个大丑。 侯府内。 自从上次去江州赈灾回来,忠义侯几乎过上养老生活,平日里不是喝茶,就是叮嘱女儿要多加小心,淑女一些,温柔一些,可别磕着碰着。门童进来的时候他还在捧着茶杯喝茶呢。 这日子可比京都大多数人都惬意。 “侯爷,侯爷,宸王殿下来找您。”门童进来禀报。 秦父一个激灵,立即坐起来,“他找我?宸王找我能有什么事?” 秦父也听说了最近自家闺女和宸王走得近,怀疑对方就是来找闺女的,现在不过是拿他作筏子。 “快请。” 秦父立即让人准备茶水茶点,想了一下还是没让人去叫秦苏。 又觉得只是让下人去迎接怕是不妥,自己又急匆匆追上门童。 侯府的大门大大打开,秦父和门童顿时瞠目结舌。 这、这是什么架势? 虞朔带人上前,对秦父微微弯腰行礼。 秦父哪里受得住?他立即把虞朔扶起来,开口:“宸王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端看长长的红色队伍,怎么都像是和亲事有关的。 难不成来提亲的? 可是闺女不是说和宸王没关系吗? “本王、咳咳咳,是来向卫安郡主提亲的。”他面上泰然自若,但耳朵已经红了个彻底。 偏偏他今日还用头冠束发,这下暴露了个彻底。 勤嬷嬷立即上前,熟络的和秦父说话,“侯爷,咱们还是进去说话吧。” “哦,哦,好,请进吧。” 秦父脑子几乎炸开,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宸王真的、真的变成他女婿了? 好像做梦。 这桩婚事还用说吗?必须同意! 必须同意! 他举双手双脚同意。 可要是闺女不同意怎么办? 秦父很忧愁。 他至今还记得秦苏对他的警告。 勤嬷嬷怂恿张管家去说了许多话,但秦父都是笑着应下,大脑一直在思考要是闺女不同意该怎么办。 他思考先斩后奏的可能性。 秦父让胡管家去叫夫人,他在这方面没什么经验。 秦母比秦父要好一些,从昨天结果她就能看出端倪,只是她怎么都没想到虞朔动作会这么快。 分明提亲准备的东西也不少,要是头天决定,第二天绝对准备不出。 除非他早就有此打算。 虽然急切是急切了点,但这份用心让秦母很是满意。 虞朔再次诚恳的对秦氏夫妇道明来意,并严肃保证一定不会辜负秦苏。 秦父心里是满意极了,他认为自己看人的眼光不会出错,虞朔就是个不错的女婿人选。 相对而言,秦母就要严肃许多。 “秦夫人,我们殿下的情况想必大家都清楚。他洁身自好,这么些年身边也没有旁的女子。这次来提亲,是真真倾慕卫安郡主。”勤嬷嬷和蔼的对忠义侯夫妇说话。 那日在宫中她也听到了虞朔所言,秦苏腹中的孩子是殿下的,既如此,那自然不能让皇室血脉流落在外。 不管是为王妃,还是为妾,总归是要留下的。 张管家对勤嬷嬷这语气其实不太满意,扯了一下她衣服,把人拉到后面来,然后赔笑的同秦母说话,“秦夫人莫要同她计较。我们殿下对郡主的确是一片真心,这毋庸置疑。” “至于以后会不会纳妾……”张管家又看向自家殿下,示意这话他来开口。 虞朔连忙说:“不会。” 他说的有些急切,与平时沉稳内敛的性子截然相反。 秦母严肃的表情差点没绷住。 仅仅是破功一瞬,很快收敛情绪,继续成了那个世家大族眼中的主母。 第74章 你好急啊~ 秦母轻咳一声,说道:“男人在提亲的时候自然都这么说。”就像之前那个薛怀安,来提亲的时候怎么看都是个不错的温润佳公子,结果呢?背地里早就和其他女人搞上了。 勤嬷嬷当即蹙眉,觉得秦母这话说的实在是太没有把天家王爷放在眼中。 也就是土匪出生,比不得京中的贵妇知书达理。 张管家也是个会察言观色的,见勤嬷嬷不对劲,立即把人拉到后面,瞪了她一眼,小声警告,“要是坏了殿下好事,有你好看的。” 他和勤嬷嬷是同辈,在虞朔未出生的时候就相熟,说话自然没那么多顾忌。 勤嬷嬷心口不顺,但还是选择闭嘴。 太后和宸王殿下都满意这秦家女,她要是真把这婚事搅黄了,太后和殿下都不会放过她。 虞朔拱手诚恳的保证,“侯爷夫人可以放心,我只会娶秦苏一人,以前身边没有旁人,以后也不会有。” 秦母还想说什么,身旁的丈夫扯了扯她衣袖。 秦母瞪了他一眼,而后微微抬起下巴,说:“多的我也不说,酥酥是我们家的宝贝,从小也是金尊玉贵的养大,受不得半点委屈。今日这婚事我们夫妇可以应下,但殿下哪日对不起我家酥酥,老秦家就是赔上这官不当也要讨回公道。” “是,日久见人心。我定然不会让伯父伯母失望。” 今日之事虽秦苏没出面,但实际上都是商量好的。不过秦父不知道,等稍稍有空闲的时候他就把自家夫人拉到一旁,小声问:“咱们这算是先斩后奏吗?闺女知道不得急?” 秦母瞥了他一眼,“要不是酥酥同意,你觉得我会让婚事成?” 听到这话的秦父瞬间就觉得浑身舒畅。 “闺女这次眼光不错,没选错人。” 宸王府送来的聘礼几乎把忠义侯府整个院子填满,几乎占了四分之三的地盘。对此虞朔有些不好意思,他低声对秦父说:“秦伯伯可有空的宅院?我可以让人把这些东西搬到那里去。” 秦父笑得合不拢嘴,对这个女婿那是一万个满意。听他这么说,摆摆手,“这点小事你岳父我会处理好。放心吧。” “酥酥在后院,你去找她吧。” 他知道年轻人的心思,聘礼清点这一块有张管家,倒是不必拘着虞朔在此。 “谢岳父。”虞朔也上道,听秦父改了自称他立即就把称呼换了。 看着虞朔的背影,秦父满意的点点头,“这小子是个懂事儿的。” 后院的秦苏早就收到消息,她同其他人一样没想到虞朔会在第二天就上门提亲,这怎么看都像是有预谋。 “姐夫!”小植看见虞朔大步过来,立即起身叫。 “谁允许你起来的?继续蹲着。”秦苏的戒尺轻轻敲在秦植腿上,秦植只好继续蹲马步。 秦植每次休沐都会在家中习武,家里人倒也没指望他成个什么武林高手,能强身健体、能自保就行。 “宸王殿下今日上门所为何事啊?”秦苏坐下,躺在藤椅上,她手边摆放着沙冰瓜果。 虞朔步子有些急切,眼中似乎只能放下这一个人。 一直走到秦苏面前脚步才稍稍放缓,而后一向肃冷的脸上表现些许柔和。他弯腰直视秦苏张扬热烈的脸,说:“来给卫安郡主提亲。” “昨天才答应你,现在就来,能准备妥当?”秦苏挑眉,不在意他这个姿势看自己。 话是这么说,但秦苏明白虞朔不会草草了事。 “嗯,早就在准备了。” 秦苏笑道:“哦?多早?” 虞朔迟疑了一下,说:“很早很早。” “连桃,去搬个藤椅过来。” 虞朔把连桃搬来的藤椅移到秦苏身边,紧挨着。 秦苏见他这动作,不由得笑了一声,“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这么粘人?” 虞朔倒是诚恳,“以前无名无分,要顾及你的名声。” 他不能给秦苏涂上污点,旁人不行,自己也不行。 “你觉得我们哪天成亲好?”虞朔问她,目光从她白净的脸上移到手上。她的手在女子当中不算小,但他还是能一手掌握。 秦苏注意到他的目光,忍不住笑了,“想牵?” 她发现坐在身侧的男人,耳朵肉眼可见的红了。 其实秦苏也有些不好意思,前世今生加上她就只和虞朔睡过一次。 而且还是记忆不清楚的一次。 她轻咳一声,头撇到一边,伸手握住虞朔的手。 这一次没有隔着衣袖,她能清晰的感受到虞朔手掌的宽大。他骨相尤为优越,仅仅是一只手就让人喜欢不已。 只是这手……有些湿润。 秦苏微微惊讶,心里忍不住笑。 堂堂宸王居然会因为提亲而紧张。 “成亲的日子,殿下应该问钦天监吧。”秦苏回过头看他,余光注意到二人握住的手。 二人都很规矩,没有半点逾越。 “先看你有没有什么想法,如果有,就按照你想要的日子定。”最好能在最近。他在心里默默补充。 好想好想把她带回家。 秦苏摇摇头,“马上西山狩猎,在西山狩猎之后吧。而且我们家也需要些时间准备嫁妆。” 虞朔唇线绷直。 “怎么?不开心?”为何不开心?秦苏想不明白。 虞朔试探性的问:“我问了钦天监,十天后就是良辰吉日。” 这是最近的时间。 秦苏“啊”了一下,实在是惊讶。 “这么急?” 需要这么着急吗? 虞朔的手动了,清隽如梅骨的手指挤入她的指缝,很认真的对秦苏说:“如果不按照良辰吉日,其实我很想明日就成亲。” 今日也行。 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他目光下移,落在秦苏腰腹上,“早些也好,距离春江宴快四个月了。再不成亲就显怀了。” 这不过是个借口而已,但虞朔不在意,只要这个借口好用就行。 秦苏很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 “马上就是西山狩猎,若是太急,恐生不妥。” 虞朔立即说:“无碍,宸王妃的嫁衣早已准备好,嫁妆的话,张管家可以帮忙。十天足够了。” 秦苏忍俊不禁,“你好急啊。” 虞朔几不可闻的应了一声。 第75章 多年来的默默注视 人生在世不过短短几十年,秦苏知道自己错过了太多太多。所以在虞朔提出十天后成亲的时候,她动摇了。 最终这个日子居然就这么定下。 或许他们是大安历史上最快成亲的新人。 走的时候虞朔送了秦苏一个小匣子。 叮嘱她在他走后再打开。 人走后,连桃和秦植凑过来,好奇极了。 别说他们,秦苏也好奇。 这是个黑色的匣子,远远看去倒是没什么特殊。但是近看就能发现这盒子上面雕刻着极其精致的花纹,仔细看似乎是并蒂莲和鸳鸯。 秦苏差点没绷住,这实在是不像虞朔会用的东西。 她把盒子打开,里面的东西差点没闪瞎她的眼睛。 “唔?好杂啊。什么都有。”连桃没伸手去拿,只是觉得这匣子比她的梳妆匣还乱。 “这是小狗吗?”秦苏从匣子里面挑出一条项链,链子是青玉珠串,下面坠着的好像是玉雕的小狗。 端看这质地就知道价值不菲。 “雕工真好。”秦植也夸道。 秦苏把项链放到一边,又拿起一支发簪,这发簪不同于市面上花卉一类,上面雕刻的居然是一只小小的,憨态可掬的猫咪。 秦苏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很难相信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男人会如此爱她。 匣子里真的应有尽有,有禁步、发簪、步摇、耳铛、压襟、长命锁项圈、背云,甚至还有五颜六色的小风车,做工没那么精致的木雕。 杂七杂八一大堆。 翻到最下面秦苏发现里面还有厚厚的一叠信。 秦苏有直觉,这些信应该就是解释这些小东西的来历。 信上的字体从稚嫩到苍劲有力。 第一封信写的是个木雕的,说的是虞朔在街上看到有许多小孩喜欢木雕,他觉得秦苏也会喜欢,于是就买了个。 第二封信关于风车,和木雕一样的原因。 渐渐地,他挑选的都是京中女子最喜欢的配饰。的确,这里面有些饰品是好些年前流行的款式,到如今已经有些过时了。 不过都带着过往痕迹。 翻到最后一封信,上面写的是—— 她好像心悦另外一个人,那人是成国公府嫡子。我觉得那人城府极深,酥酥和他在一起说不准会受欺负。她为什么不能选我?我长得不如薛怀安吗?今天看见一块好玉,想起酥酥似乎很喜欢猫猫,就雕个猫猫的发簪吧。但愿能送的出去。 心情难以形容,在她眼中只看得到别人的时候,也有人在暗暗关注自己。 秦苏把每一件礼物都小心翼翼的放回匣子,深吸一口气,关上匣子,对连桃说:“把它放在我房间,出嫁的时候一起带走。” 她有些话想对虞朔说,但又不想在婚前说。 晚上秦苏去找秦母,把成亲时间同母亲说了。 秦母当即皱眉,责备秦苏,“怎么这么快?哪家姑娘嫁人这么快呀?” 秦父却不赞同,“这话就不对了,这要是在白虎寨,把人扛到山上当天入洞房都可以。” 秦母瞪了他一眼,秦父立即闭嘴。 秦苏眉眼温柔,道:“娘,我错过太多了。人生就这么几十年,我不想再继续浪费时间。如果虞朔是对的人,尽快在一起没什么不好。” “如果到最后我们还是不合适,至少现在我是欢喜的。” 秦母也不是那种固执的人,听见女儿这般说,也就不再阻拦,“罢了,恰好上次给你去成国公府的嫁妆还没动。现在再添些,倒是能行。” 秦苏点点头,“辛苦娘亲和爹爹了。” “你呀,只要你幸福,为娘和你父亲就开心了。” 翌日,秦苏一早就带连桃和秦植出门了,她先是把秦植送到学堂,而后和连桃在观前街辗转多处。 连桃看秦苏买了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心里已经了然。 “姑娘这是打算送宸王殿下一模一样的礼物?” 小风车呀,木雕呀,都是昨天见过的,不过模样不一样。 “是有这个打算,不过估计比不上他送的。”虞朔里面有些饰品的材质都是他国朝贡的玉石,她从哪里去找? 秦家只是有钱,但有些东西不是有钱就能弄得到的。 “心意在就好。”连桃觉得虞朔不会在意这些礼物的价值,他只会在乎这些东西是谁送的。 转身进一个巷子,秦苏立即转身,决定绕一圈不走这个巷子。 “等等。” 身后的人见秦苏毫不留情转身,他立即追上去叫住秦苏。 “你当真要嫁给宸王?” 秦苏懒得搭理,和连桃秦植一起走,说着,“不知珠珠今天心情怎么样,到时候能不能参加婚宴。” 连桃回答,“王姑娘变化挺大的,不过这段时间还是不要出府的好。” “秦苏!” “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当真要嫁给宸王?” 秦苏扭头,目光落在那一袭白衣的薛怀安身上,轻蔑的嗤笑,“你以什么身份来问我?” 薛怀安皱眉,秦苏又说:“前夫?你都不算什么前夫。薛怀安,你要是想活的久一点,就别在我眼前晃。” 秦苏现在心情好,没想揪着薛怀安弄死他。 但他要是再坏事,秦苏不敢保证还能这么心平气和。 说完之后,秦苏抬脚就走。 薛怀安追上去抓住秦苏的手,谁料秦苏反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抽在他脸上。 “一巴掌恐怕不够让你长教训。”她走过去,在薛怀安难以置信的目光下攥住他头发,狠狠的朝墙壁撞过去。 这即便撞不死人,也必然得头破血流。 薛怀安无法撼动秦苏分毫,但他完全不惧。现在薛怀安来找秦苏都会做万全准备。 一只属于男人的手攥住秦苏手腕,用力震开秦苏。 秦苏不敢有大动作,后退两步被连桃和秦植扶着。 “既然你这么无情,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双方再次不欢而散,连桃看着薛怀安的背影,怒骂,“这个人脑子有病吗?姑娘都说不喜欢他了,怎么还一直纠缠姑娘?” 秦苏甩甩手,撩开衣袖看才惊觉手腕一圈乌青。 那人武功很高。 薛怀安在听闻虞朔昨天去忠义侯府提亲之后整个人十分暴躁,少有的在府中发了脾气。 他不能接受曾经滞留在他身上的目光属于别人,这才有今天这一幕。 不过薛怀安已经有了计划,今日不成他不会再在秦苏面前表现成这样。 他已经有了世子之位,已经能打开往上爬的路。 至于秦苏这边……呵,他不会让她这么安稳出嫁。 第76章 人算不如天算 “连桃,你派人暗中盯着成国公府。”秦苏脸上已经没了轻松笑意,她太了解薛怀安。薛怀安一定不会让她安安稳稳出嫁,怎么都得整点幺蛾子。 怎样才能让他安分呢? 秦苏想了想,决定去一趟登月楼。 登月楼办事效率一向很高,上次她拜托查的信息早就送到她这来,只是那个时候已经不太需要了。 秦苏再次登门,登月楼的态度发生了很大改变。上次来他们有对客人的和善,而这一次多了几分尊敬。 招待秦苏的还是那个小二,他给秦苏开好包间,火速去找吴威。 吴威一听秦苏来了,立即放下手中事情,马不停蹄赶过来。 “秦姑娘大驾光临可是有要事吩咐?”吴掌柜在秦苏对面坐下,语气恭敬的很。 秦苏把一个荷包推过去,“我想知道薛怀安最近的活动。具体一些。” 吴威惊疑不定,他没拿那个荷包,小心翼翼的文:“据我所知,秦姑娘似乎已经和宸王订亲,这调查薛世子是……什么意思?” 不会是要给主子戴绿帽吧? 这要是让主子知道那还得了? 秦苏瞥了他一眼,“吴掌柜似乎管的有点宽。” 秦苏只知道登月楼是皇家势力,并不知这是归虞朔管。 吴掌柜讪笑,解释道:“这,这就是好奇,单纯的好奇。毕竟宸王比薛世子可好一千倍一万倍。” 秦苏看向他的眼神十分古怪,开始怀疑登月楼是不是虞朔手下的。 “您放心,只要钱到位,消息一定给您打听到。”他还是把荷包收了,不过决定等会儿就送到宸王府去,并且把这个消息告诉殿下。 秦苏应了声,没继续在登月楼,打道回府。 …… 吴威把消息告诉虞朔的时候小心翼翼的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迟疑的问:“殿下,您看这件事怎么处理?” 虞朔把银子交给吴威,依旧是把荷包留下,旁若无人的揣到自己袖中。 他眉目疏冷,语气淡漠,“既然收了钱,就好好办事,无需来过问。” 吴威只觉得虞朔太宠爱这位未来的宸王妃,但他作为下人不能擅做主张。 当天晚上,登月楼的人把密信送到秦苏手上,在确保是秦苏本人拿到之后才离开。 对此连桃还夸赞了几句。 薛怀安手上得了人,也有些产业。但是这还远远不够,他要做的事情总是需要大量的钱财。上次马匹的事件秦苏是让下人去办,老胡她信得过,不会有问题。 不过薛怀安似乎又盯上了异族贩卖的物品,对此秦苏大概有些印象。异族来大安贩卖的东西大都是一些宝石制作的饰品,摆件一类。当然也有食物,不过因为大安的警惕,食物销量并不好。 薛怀安获得异族信赖,趁此机会大赚一笔。 秦苏对连桃说:“去把胡叔请来。” 连桃应声退下。 胡叔站在廊下,待连桃通传之后才进来,“姑娘唤我来有什么吩咐?” 秦苏嗔怪的看了一眼胡叔,道:“胡叔说的什么话?哪里是吩咐?只是有件事的确要胡叔去办。” 胡叔笑了,“姑娘只管说,和叔见外作甚?” “前几日大安京中来了几个异族人,他们都是异族商人,手中有一批货。我想请胡叔把这批货买下来。” 胡叔顿时纳闷,“姑娘可是要期中什么物件儿?异族手中的东西的确和大安风格迥异,颇有意趣。” 秦苏也不瞒着胡叔,直接道:“以我对薛怀安的了解,在我成亲之前,他定要出幺蛾子,我得给他找点事情干。” “他想要这批货,要是我们拿下,其中周旋,他铁定腾不出手来作妖。” 胡叔欣慰的点头,“姑娘长大了。”他笑着摇头,“要是从前,姑娘定要摸黑去成国公府把人打一顿。” 这种行为秦苏真的没少干。 秦苏也不由得有些怀念,那个时候的自己真的没什么太大的烦恼。 回不去了。 “打一顿不能解决问题。”如果薛怀安不是上位者,倒是还有用。可他手底下有能用的人,只要他能开口,就一定能作妖。 紧接着秦苏冷笑,烛火下的眼眸似乎划过冷质的光,“他那样的人,光是打一顿不会长记性的。” 胡叔收回笑容,他觉得自从秦苏和薛怀安退婚以后,就变得心事重重,没以前那么天真开心了。 “麻烦胡叔了。” “说什么麻烦?放心吧,叔一定办好。这几日你就安心待嫁。” 秦苏点点头。 …… 秦苏把事情都安排好,但或许人算不如天算,把薛怀安按住居然还能出事。 第二日她和连桃还有王曼珠出府,本就是打算采买一些成亲用的东西,谁料京中流言已经满天飞。 秦苏一到街上就接受了无数恶意目光洗礼。 连桃气不过,揪住一个女人衣领,把人扯过来,“你们在说什么?” 她力气大,又恶声恶气可吓人了。 “你、你想干什么?我们怎么不能说了?我又没说错。秦苏她本来就是贼喊捉贼,自己在婚前失贞坏了野男人的孩子结果还污蔑人家薛世子。” “薛世子也是倒了大霉才娶了秦苏这个贱人。” 连桃一听她骂秦苏,当即一巴掌抽过去,不等女人反应过来立即揪住她衣领提起来,“好啊!污蔑当朝郡主!你好大的狗胆!” 周围指指点点的人更多了。 “这流言谁传出来的?”秦苏问被打了一巴掌的女人。 那女人也不怕,梗着脖子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自己做了龌龊事还不准别人说?” 秦苏凉凉的眼眸垂下,面上不辨喜怒,“当街辱骂郡主,至少是三十大板,再加二十年牢狱之灾,你确定要继续?” 女人一听秦苏这话怕了,缩缩脖子,怯懦的开口:“大家都这么说,又不是我一个人。” 秦苏说:“但是很可惜,只有你被本郡主抓到。” “连桃,把人送到官府去。” 女人立即怂了,“不要!民妇知道错了!民妇真的知道错了,郡主饶命!求郡主不要送臣妇去官府。” 第77章 不知检点! 连桃拿出一张帕子堵住女人的嘴,把人扛起来去官府。 王曼珠有些忧心,“这样会不会不妥?” 秦苏知道她担心什么,安抚道:“放心,我来办。” 见她这么说,王曼珠只好点头,不再过问此事。 “那我们还去采买吗?” 发生这样的事情,不知道秦苏会怎么处理。 秦苏思考了一下,对王曼珠点点头,“我们继续做我们的。” 这件事即便秦苏不处理,也会有人办,她无需操心。 只是秦苏始终想不到做出这事的人,胡叔的办事能力她是相信的,既然如此薛怀安肯定腾不出手来。 传下流言的人不是他,那还会是谁? 婚前失贞?这种罪名对普通人家来说不会有什么影响,可秦苏偏偏嫁的是天家。天家不会允许这种污点,所以一旦坐实,这桩婚事必定会黄。 更何况那女人后面还说了,她怀了野男人的孩子。 知道她怀孕的人都是自己人,所以对方肯定是猜测的,反正对秦苏多一个罪名也不影响。 虞朔的身份极高,他还是保家卫国的英雄,他本身就很受人关注,作为他的未婚妻,秦苏必定少不了注视。所以这流言是越演越烈,几乎止不住的样子。 午后,秦苏被传召入宫。 卧龙殿没有旁人,只有明阳帝和邓总管。 明阳帝目光落在秦苏的腹部上,她的肚子,似乎的确有些微微凸起。 这让明阳帝心情不太好,天家名声很重要。 “关于京中流言你可听说了?” 秦苏点头,“有所耳闻。” 真是难为明阳帝现在才传她入宫,她还以为时间会更早一点。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你可知天家名声不容有污?” 帝王威压碾压过去,这还是第一次秦苏感觉到压力。 “臣女知道。” “去传太医来。”明阳帝对身侧的邓总管说。 秦苏知道明阳帝起了疑心,她跪下,说:“不必了。京中流言是真的。” 明阳帝蹙眉,心情几乎差到极点。 “朕本以为你是个好的,这才允许你和子瑜成亲。子瑜一颗心全扑在你身上,你倒好,竟然如此不知检点!” “朕对你失望至极!” 秦苏:“……” 她摸摸肚子,庆幸的笑了一下,也得亏虞朔把婚期定在几天后。 “你还好意思笑?”明阳帝指着秦苏,气得不轻。 “你可知你这个罪名即便赔上整个忠义侯府都不够?!” 秦苏冷不丁开口,“孩子是宸王的。” 明阳帝和邓总管当场愣住。 “不可能!” 明阳帝立即否定。 邓总管也觉得这话十分荒谬。 秦苏面上露出温柔的笑意,“臣女一开始也觉得不可能。殿下那样的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唐突姑娘的人。” “此事还要从春江宴说起。” 秦苏把事情始末说了一下,明阳帝沉默了。 就他对自己弟弟的了解,的确不像是婚前能干出这种事情的人。可秦苏说了,她当时被人下药,情况危急,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你去把宸王传进宫。” 这件事还得本人对峙。 正说着外面一个小宦官进来,躬身说:“陛下,宸王求见。” 明阳帝无语的瞪了一眼秦苏,没好气的说:“传。” 任何一个兄长看弟弟被一个女人拿捏都觉得他不争气,明阳帝当然不例外。 看见穿着玄色宽袖长袍的弟弟进来,明阳帝阴阳怪气的说:“你倒是来得快。” 虞朔说:“臣弟听闻京中流言,恐生皇兄对酥酥有误解,便前来解释。” 说罢,他扭头打量秦苏,见秦苏还跪着,伸手将她扶起来,而后又对明阳帝说:“皇兄,酥酥腹中有宸王府嫡长子,可不能久跪。” 秦苏轻咳一声,小声解释,“是个闺女。” 虞朔面不改色的改口,“嫡长女。” “你倒是敢承认。”明阳帝还是阴阳怪气的样子,心下有点恨铁不成钢,总觉得自己这个弟弟被一个女人拿捏有点丢人。 虞朔扶着秦苏,坦坦荡荡的说:“敢作敢当,臣弟不能让酥酥独自承担。” “那你说这个孩子到底怎么回事。”明阳帝又看向秦苏,对她说:“你不准开口。” 秦苏耸耸肩,她也没打算说话。 虞朔把春江宴的事情说了一遍,他说的和秦苏基本上对得上,对不上的那一部分是他去春江宴的目的。 “行吧,是朕误会你了。” 秦苏倒是不太在意,她从未想过把明阳帝当成家人。 “邓全,朕记得越海国那边送过一匣珍珠,找出来给卫安郡主。” 秦苏顺坡下驴,“臣女谢陛下隆恩。” 明阳帝误会她这件事就这么揭过。 “母后那边知道这件事吗?”明阳帝又问。 虞朔点头。 明阳帝立即冷笑,“所以只有朕被蒙在鼓里?” 虞朔抿唇,“您也没问。” 明阳帝:朕不问你就不说?这么大的事情! “罢了,之前朕还说你怎么着急成亲,原来是藏不住了。行吧,那这件事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虞朔看向秦苏,似乎在问她的意见,秦苏倒也坦然,说道:“自然按照律法处置,只是不知这背后散播谣言的人是何人。其居心倒是不难猜。” 她话刚刚落下,虞朔扶着她手臂的手微微收紧。 “皇兄,这件事就交给臣弟来处理。” “随你吧。”明阳帝摆摆手。 虞朔送秦苏回侯府,人刚到侯府太后派勤嬷嬷送来赏赐,而且是大张旗鼓,似乎生怕旁人不知此事。 她这样作为,无疑直接让谣言不攻自破。 秦苏前脚进宫,人不但没事,反而让宸王亲自送回侯府。这是京中人都瞧见的。 后脚太后又送来赏赐以示安抚。 秦苏要真的做了对不起宸王的事哪里会有这样的待遇?这说明什么?说明京中都是流言,都是空穴来风。 就这样秦苏什么都没做,流言就没了。 不过在第二日她就收到重阳送来的信,说是已经找到幕后主使,让她去看看。 秦苏也很好奇到底是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她跟着重阳去了天牢,在看见里面的人的时候愣住了。 第78章 你实在不是个聪明人 秦苏心中除了薛怀安没有旁的人选,她也知道薛怀安肯定没有功夫再给她找麻烦。 她是怎么都没想到这幕后黑手竟然是她。 陈意柔。 在秦苏记忆中,陈意柔这个时候还没有对她下过手。 陈意柔是标准世家大院培养出来的贵女,即便是庶女,也称得上是知书达理。 秦苏并不会因为前世的仇恨就完全被蒙蔽眼睛,从而否定现在的陈意柔。 是什么让陈意柔现在就下手了? 前世陈意柔的改变来自嫉妒,来自怂恿。 可眼下,她和薛怀安已经没了关系,甚至可以说水红不容,她怎么还能动手? 在这个节骨眼上动手纯纯找死。 秦苏走下台阶,一直走到牢房前。 陈意柔穿了一套素雅的长裙,现在满是褶皱和脏污,如果不是秦苏对她太熟悉,她都要认不出来。 “陈意柔。” 秦苏站在那儿喊了一声。 她似乎听到有人叫自己,爬起来看过去,见是秦苏,立即用地上的稻草把自己的脸捂住。 看她这样掩耳盗铃的行为秦苏忍不住冷笑,“现在知道丢人?” “能把牢门打开吗?”秦苏扭头问牢头。 牢头点头把房门打开,但还守在一边,担心犯人暴怒伤了秦苏。 “你老实告诉我,谁指使你这么做的,只要你说,我就能保你。”秦苏垂眸,居高临下的看着陈意柔。 曾经她因为经脉尽断,武功全废,又被毒药缠身,也蜷缩在地上仰视过陈意柔。 可真是风水轮流转,她也有这么狼狈时候。 陈意柔只是用稻草捂住脸,蜷缩在地上,根本不出声,更别说去回答秦苏的问题。 “你可知道你一力承当罪名的结果是什么?” “你应该觉得为了薛怀安去死是无怨无悔的吧?” “很可惜。这件事陛下知道,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欺君之罪。你想想你家人够不够去刑场砍头的。”这话秦苏是蹲下来和陈意柔说的,她说的声音不大,仅仅是二人能听见。 说“欺君之罪”有夸大成分,不过用来糊弄陈意柔是绰绰有余。 果然,陈意柔听到秦苏的话立即抬起头,她充满惊惧的眼眸对上秦苏的眼睛,紧接着又缩回去,小声的说:“你、你别想骗我。这件事是我一个人做的,一人做事一人当。” 秦苏嗤笑一声,“天真!” “你觉得陛下会讲究什么一人做事一人当吗?你污蔑我,污蔑未来的宸王妃,这是在给天家抹黑,是在损坏天家名声。” 她一边说,一边走到角落里的木床上坐下,继续道:“你可知,不管你这件事是否成功,陛下都不会放过你,牵连陈家是必然结果。” 陈意柔心中万般不愿,她不愿因为自己的事情牵连家人。 此刻的陈意柔还没有狠心到那个地步,要知道后期的陈意柔那是完全可以不在乎陈家所有人死活的。 “我就是不想看见你好过,这桩婚事本来应该是我阿姐的!是你抢了她的婚事!” 秦苏垂眸,略微思考一下,想起来成安的确拿过陈家嫡女的画像给虞朔看。 但即便是前世陈家嫡女也没嫁给虞朔,这个观点并不成立。 “你的意思是,因为我抢了陈怡然的婚事?” 陈意柔目光闪躲,当然还是一口咬定,“对。你根本配不上宸王殿下。” 秦苏摇摇头。 “你什么意思?” 她以为秦苏会发脾气,秦苏本来就不是一个脾气好的人。 “你们姐妹俩可挺有意思,一个说我抢了虞朔,一个认为我抢了薛怀安。” 陈意柔撇过头,很心虚,“我可没说过这话。” 秦苏也不想和陈意柔多费口舌,“是薛怀安指使你的吧。据我对你的了解,你没这个胆子做这事儿。” “不是!这件事与他无关!” 她否定的极快,似乎是下意识的行为。 “你指认也好,不指认也好,这都不重要。宸王会调查出来,到时候一个都跑不了。” 秦苏说着就往外走。 “等下!”陈意柔爬起来,她再次把一切罪名揽到自己身上。 “都是我做的,是我不想看见你好过。京中那么多贵女,即便不是我阿姐成为宸王妃,也绝对不该是你。” “你越过京中那么多贵女,踩在她们头上,你以为你会好过吗?没人会放过你,我倒下了,还有千千万万个我站起来。她们不会让你好过。” 这话说的他们好正义。 像极了揭竿起义,为百姓起义。 秦苏那叫一个无语。 她看了陈意柔许久,最终摇摇头,说道:“陈意柔,你实在不是个聪明人。” 但凡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在这个时间段干这事儿。 秦苏非常确定陈意柔就是被薛怀安利用,或许薛怀安就是时间安排的早了点,以至于错过胡叔给他找茬。 前世要不是薛怀安为她安排好一切,就陈意柔这样子早就不知道被弄死多少次。 “你!”陈意柔心里不服气,但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和家中嫡姐相比,她的确没什么长处,聪明真的算不上。 秦苏走了,虽然陈意柔没交代什么,但她已经摸到个大概。 “问出什么了吗?”虞朔上前握住她的手,动作已经非常熟稔。 秦苏摇摇头,“她一口咬定是自己的主意。但据我对她的了解,陈意柔没这个胆子。她的胆子还没有被薛怀安喂大。” 陈意柔是典型的后宅小女人,上不得台面的腌臜手段或许有一些,但真正要算计人,实在不够看。 “这件事会查清楚的,你无须担心。”虞朔安抚着秦苏,又对她说:“我送你回府。” …… 时间过的很快,一眨眼就到了秦苏和虞朔的婚期。成亲前夕她睡的很早,因为第二天会起得很早。 天都还没亮她就被人从床上挖起来。 秦苏整个人都有点迷迷瞪瞪的。 一张冷帕子拍在她脸上,秦苏顿时一个激灵,“清醒了清醒了。” 连忙用帕子胡乱擦擦脸。 今日专门有人伺候,虞朔担心忠义侯府这边不太注重这些,刻意从宫中调了人来。不过因为忠义侯府的特殊,又叮嘱不用太讲究规矩。 第79章 若阿姐来日身上带伤,脸上带泪,心有沟壑… “快快快,时间已经不早了,不能耽搁。快开面。” 有嬷嬷进来,她双手挑着细丝凑到秦苏面前。 秦苏定睛一看,这人是个陌生人,她当即蹙眉,质问,“你是何人?” “这是宫中的嬷嬷。”成安凑过来对秦苏说,她也是起了个大早跑过来。 秦苏没什么好友,唯一算得上朋友的王曼珠又是个婚事比她还不美满的人,再加上身份原因也不好出现在这里。 所以成安就自己跑来给秦苏添妆,又在一旁看着些。今日秦氏夫妇也忙,没时间在秦苏这儿守着。 秦苏听成安这么说,也就收回警惕,道:“劳烦嬷嬷了。” “不碍事不碍事。”嬷嬷连忙去给秦苏开面。 别说,还真疼。 几个月前她就经历过这么个事情,但其实对秦苏来说已经非常遥远,记不清了。 成安在一旁叭叭,“虞朔请了岑帝师的夫人来给你梳发,你到时候可尊敬些哈。” 对于这位岑帝师秦苏是有些耳闻的,当年他也是京中出了名的美男子,但是这个人一生只有一位夫人,就是他的发妻。 因为幸福恩爱,故而不少高官嫁女都会选择去请岑帝师的夫人来梳发,寓意和和美美。 一开始岑夫人也乐意做这事儿,只是不知为何,到后来她突然不做了。 眼下能请到岑夫人的确难得。 宸王府。 虞朔也起得早,平日里不喜敷面的他今日也上了妆,他看着镜中精致还有些秀气的人面容颇为不自在。 “能否不上妆?”他问旁边嬷嬷。 嬷嬷立即摇头,“婚姻大事必须得上妆,以示尊重。” 前朝男子就爱敷面,特别是世家大族子弟更是如此,到了大安渐渐地这种风气就少了许多。只有在重要场合会考虑敷面上妆。 “重阳。”虞朔似乎想到什么,他把重阳叫到跟前。 “吩咐你办的事情怎么样?” 重阳立即回答,“殿下放心,保证薛怀安今天出不了成国公府一步!” 即便不用殿下说,他也绝对不可能让薛怀安去破坏殿下的婚事,即便薛怀安绝对没这个胆子。 说到底虞朔还是底气不足,还是忌惮薛怀安。 他占有秦苏喜爱那么多年,而自己却只有那么一点点时间。 启明星渐渐从地平线升起,婚事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忠义侯府。 在岑夫人送上祝福之后,秦苏就算完成基本梳妆。长长的红毯从府外蔓延到秦苏闺房,让她不会踩到旁边一丁点地面。 这是大安的习俗,也是从前朝遗留下来。 新人踩红毯意味着婚后与丈夫红红火火,若是踩到地面,就算不好的象征,比较晦气。 秦苏被成安和连桃搀扶着出了闺房,她发现,整个忠义侯府都被红毯覆盖。由此可见虞朔并不限制她的去处。 “姑娘,迎亲队伍来了。” 下人也穿的喜庆,来禀报之后笑眯眯的。 来到前堂,秦苏拜别父母。不过这次她是笑着的,因为她知道嫁给虞朔其实和现在不会有太大差别。 她不会再束缚自己。 “爹娘放心,以后我会多回来小住。” 秦父忍不住红了眼眶,但又觉得十分欣慰。 好在虞朔也算是他挑选的女婿。 秦母却是呸呸几声,说:“快别说这话,不吉利。” 她将女儿扶起来,凑到她耳畔说:“私底下可以说。乖女的房间一直留着,什么时候回来都行。” 秦苏点头,“好!以后爹娘也可以去王府小住。” 她面前的面帘随着她的动作微微荡漾,透露出她稠丽张扬的容貌。 “我背阿姐出嫁。”秦植出来对秦苏说。 他虽然已经十岁,但个子的确不高,背秦苏还是会有点勉强。 “你呀!再等等吧。”秦苏看着他就好像看到前世那个已经长成儒雅君子的秦植,不过现在的他还太小了。 胡叔急匆匆从外面进来,他说:“姑爷来了。” 虞朔一袭新郎红衣,越发俊郎出彩。平日里的玄色长袍总是有些威严,叫人不敢与他直视。而如今的红色新郎服就柔和了那种锋利威严感,好似坠落凡间的小神君。 “我来背。”虞朔快步走到秦苏面前,先是直勾勾盯着她,而后觉得不妥才移开目光。 秦植抱住虞朔胳膊,“姐夫,这是我的事儿,你别抢啊。” 秦植也想送姐姐出嫁,奈何他实在是个子不够。 “等你长大。”虞朔揉揉他的发顶,也是纵容的很。 “姐姐应该只出嫁这一次了。”秦植撅着嘴,有些不满意。但是很快想到今天是阿姐的大喜日子,他不能表现的不开心。 “那你就跟上,权当送阿姐出嫁。”秦苏揪揪他的小脸蛋。 “好!”秦植满口答应。 成安把红盖头给秦苏盖上,扶着她上虞朔的后背。 柔软的娇躯趴在他的背上,虞朔的心终于被填满,终于不再孤寂。 他背起秦苏,一步一步十分沉稳。 他终于可以背着她回家了。 像小时候那样,背着她,把她送回白虎寨。而这一次是回家,回他们的小家。 秦氏夫妇也跟着出门,他们实在不舍得只看着秦苏的背影。 到侯府门口,秦植拍拍虞朔的胳膊,仰头说:“先把阿姐放下来。” “不行。这不合规矩。”虞朔否定他的话,直接把秦苏送进轿子,然后走到小舅子面前,很认真的问:“小舅子有什么想说的?” 秦植见他还算尊重自己,便也不和他计较那么多。他板着一张小脸,说:“今日我便将阿姐交给你。若将来我阿姐归来之日身上带伤,脸上带泪,心中沟壑难平,我定要找你讨要说法。” “不管你是王孙贵族,还是平民草芥,一视同仁。” “你可明白?” 来围观的人不少,但谁都没想到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居然敢对当今宸王说出这样一番话。 还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忠义侯府的人,从上到下没有一个怂包。 虞朔半蹲下来与他平视,非常认真的说:“好!本王答应你。以后不会辜负你阿姐,若是辜负,随你处置,无需管什么身份。” 第80章 绕皇城三圈 “嘿,一个小孩竟敢这么和宸王说话,他当真是一丁点都不怕吗?”人群中一个干瘦的男人笑着同身侧的人说。 另外一个女人对他这话不以为然,翻了个白眼,“这要是旁人,我还算承认你这说法,但这小孩是谁?那是忠义侯过继来的孩子,没有出彩的地方能被看中?” 迎亲队伍启程了,秦植看了一眼他们这个方向。那眼神沉稳有力,颇具警告意味。 本来嬉笑的百姓当即闭嘴,不敢再议论忠义侯府相关人或者事。 迎亲队伍吹吹打打,本来只有一炷香的路程,虞朔却让人围着京都三圈,愣是走了俩小时。 也得亏出发时间比较早,不然非得错过吉时。 走到一半的时候秦苏就觉得不对劲,她撩起花轿的帘子问跟着走的连桃,“走到哪里了?我记得侯府距离宸王府没这么远。”就算是龟速也不该还没到。 连桃也觉得奇怪,她弯腰安抚秦苏,“我去问问。” 秦苏点头。 实际上不管为什么时间这么长,只要队伍还是那个队伍,那就行。 坐在花轿中,秦苏看不见外面,偶尔思考这一切到底是不是梦,或许只是一场空。 梦醒之后她还在那个冷清的后院,双腿无法行走,被“破杀毒”毁了一切。 所以她彷徨,她害怕,仅仅攥着手中的帕子。 好在连桃回来的快,她轻轻敲了敲花轿,小声对秦苏说:“重阳说迎亲队伍要绕京都三圈。” 说完秦苏都还没开口连桃又道:“依我看宸王殿下就是想炫耀吧。” 她语气中难掩的揶揄。 秦苏拉的极远的思绪终于收回来,隔着花轿她说:“嗯。不可在背后议论宸王。” “是是是,不敢议论姑爷。” 秦苏展开手中绣帕,这当然不是她绣的,不管是嫁衣还是头冠,都是虞朔送来的,为了取个寓意好,秦苏只是在上面动了两针,意思意思。 帕子微皱,意味着她的紧张。 不过无妨,虞朔手心一定也是满是汗水。 秦苏坚信。 两个时辰过去,迎亲队伍终于走到宸王府。 白皙而修长的大大手从外外面伸到花轿中,秦苏把手放在这个人掌中,那只手的主人微微用力,将她从花轿中带出。 秦苏轻轻撞入他的怀中,紧接着后退两步,拉开二人的距离。 不知是害怕,还是什么,秦苏开了口,她说:“殿下可以低下头吗?” “嗯。”虞朔低头,很快他就见秦苏掀开盖头的一角,露出藏在里面不大的小脸。 她和平日不同,今天上了妆,让原本艳丽的脸更加张扬,更加锋利。 他看见她眼眸弯弯,似乎很满意自己看到的人。 秦苏放下盖头,挨着虞朔,暗处挠挠他的手心。 虞朔握紧她的手,不让她继续有小动作。 跨过火盆,秦苏握着红绸,旁边有连桃搀扶,一路进入正堂。盖着红盖头的秦苏不知道坐在堂上的人是穿着便服的太后,明阳帝也在,坐在稍微下手的位置。 这等殊荣或许只有虞朔能有,下面两位王爷怎么都不会有这个待遇。 伴随着礼官声音落下,秦苏感觉红绸另外一端的虞朔跪了下来,她也跟着跪下。 堂上居然有人? 谁敢坐那个位置? 秦苏知道按照规矩即便是亲王成亲,太后和皇帝都不会亲自到场,这里面涉及许多问题。 眼下前方有人,难不成是明阳帝来了? 不对,上面有两个人,一双女鞋,一双男鞋。看鞋子款式,分明都是皇家才能穿。 明阳帝和太后都来了? 秦苏仔细想想太后的性子,的确也是有这个可能性的。 这位太后就不是个按照常理出牌的人。 明阳帝怎么会来? “酥酥?” 秦苏扭头,自然是看不到虞朔,不过她知道虞朔在她旁边。 礼官清了清嗓子,再次开口:“夫妻对拜!” 秦苏这才意识到她刚刚想的太入神了,竟然没注意到礼官的话。 她没说话,低头继续按照规矩行礼。 待礼数结束,秦苏被送入婚房。 虞朔则是留在外面接客。 王侯成亲规矩总是多,即便秦苏起得早,也架不住时间用的多。更何况虞朔还让人绕京都三圈,这完全就是多余的事情。 这会儿外面天空已经布满晚霞,火烧云渲染了一大片,再过一段时间,或许夜幕将吞噬整片大地。 秦苏揉揉肚子,她有些饿了。 自从怀了囡囡,她胃口就比平时要好很多,今天又太长时间没有进食,实在是有点扛不住。 就在这时,连桃端来一盘糕点来,左手边还放着茶水,主打就是个方方面面照顾秦苏。 “嘿嘿,姑娘吃点吧。重阳刚刚来说了。说姑爷要再等会儿才来。” 秦苏捏着盖头的一角,本来是想掀开的,但是她顿住了。 连桃以为头冠勾着盖头,连忙去帮忙。秦苏立即抓住她的手腕,说:“不要掀开。” 连桃立即“哦~”了一声,“我知道啦!姑娘肯定是想等姑爷来。” 盖头是用如意挑开,寓意婚后事事如意。 秦苏没回答连桃这话,取过盘子里小巧的糕点吃了些,垫垫肚子。 前世成亲的时候她掀开过盖头,那个时候的她根本不在意这些。后面自然没有事事如意,她知道这只是一个寓意而已,具体好不好和一张盖头没有关系。最重要的还是人心,薛怀安从一开始就不安好心。 这一次秦苏想事事小心,想求个完美。 一盘糕点还没吃完虞朔就进来了,秦苏惊了一下,糕点噎住了。 “姑娘!”连桃连忙递过去茶水。 秦苏急忙接过来喝了一口,咽下堵在喉咙上的糕点。 丢人了,真的丢大发了。 秦苏现在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连桃看看秦苏,又看看虞朔。 虞朔已经快步走过来,他低头问秦苏,“可舒服些?需要请府医吗?” 秦苏连忙摇头,盖头随着她的动作左右摆动。 “已经、已经好了。”不想丢脸丢到所有人都知道! 虞朔听她声音没太大异样,这才点点头。 礼官带人进来,朗声说:“请新郎用如意挑起新娘盖头,从此称心如意。” 第81章 宸王吃醋撒娇 虞朔听话的拿起旁边绑着红绸的如意,挑起秦苏的盖头,他动作很慢,似乎担心头冠会挂着盖头,从而扯着秦苏的头发。 好在一切顺利,他专注的盯着秦苏,上了妆的秦苏真的称得上“国色天香”。 虞朔有些失神的望着坐在床沿上的秦苏,似乎要把她的样子镌刻在内心深处。 “请新郎新娘共饮合卺酒!” “重阳,把王妃的酒换了。”虞朔微微蹙眉,对重阳说。 礼官立即开口:“殿下,这不合规矩。” 虞朔瞥了他一眼,没管他。 重阳立即把酒水换成果汁。 宸王府自然是宸王最大,谁敢反驳? 礼官只能别扭的应下。 “请新郎新娘共筑同牢礼。” 礼官说完便带人退下,只是剩下连桃和重阳还在里面。 “你们也都退下吧。”虞朔说。 二人也都离开。 虞朔弯腰,手撩开秦苏的面帘,将流苏挂在一旁,而后牵起她的手走到桌前。 秦苏坐下,虞朔说:“吃些东西,你应该饿了。” 二人分明是新婚夫妻,明明以前也称得上朋友,但在这个时候还是有些拘谨,还是放不开。 秦苏深吸一口气,决定不端着,该吃吃该喝喝。 就在她端着茶水的时候,虞朔按住她的手,对她摇头,“不要喝茶。” 怀孕期间的确要少喝茶。 虞朔把重阳刚刚拿来的果汁推过去,“喝这个。王妃应该不需要控制饮食。” 秦苏自然不需要,别说她现在是怀孕期间,就是没有也不需要,她的运动量可比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贵女强得多。 “殿下不吃?” 或许是虞朔的话打破了尴尬的气氛,秦苏也终于开口。 “吃。” 二人共同在一张桌子上用餐,为同牢礼,也是成亲的一道规矩。 “殿下今日似乎敷面上妆了。”秦苏眉眼弯弯,仔细打量着虞朔的脸。 虞朔默然,耳朵有些红,他有些不自在的问:“是不是不好看?等会儿就去洗干净。” 秦苏摇摇头,她搬着凳子挨着虞朔坐下,“很好看的。殿下本就生的俊美,上妆只会更加精致。” 虞朔眼眸越发柔和,嘴角也是微微翘起,看得出来心情非常不错。 他小声问:“本王与薛怀安相比呢?” 秦苏顿住,皱起眉,就筷子都没动了。 虞朔瞬间心里没底,他忙说:“你继续吃,本王不问了便是。” 上次她又让吴威去调查薛怀安的事情,分明他们都要成亲了,还关注薛怀安。他心里其实很不舒服,但想到只要他们能成亲,这些都是小事。 他可以无视。 怎么这会儿就是没忍住呢? 秦苏转而拉着虞朔的手,还坏坏的捏了捏,“殿下说的什么话?薛怀安怎么能和你比?论家世他不如你,论样貌,他依旧不如你,要说武功,他就是三脚猫功夫,完全不能和殿下相比。” “更别说此人心术不正,任何人都可以利用,任何事情都能利用。殿下和他比?那简直就是对你的侮辱。” 虞朔放任秦苏所做的一切,垂下眼眸,声音低且没底气,“可是酥酥心悦他,酥酥曾经心悦他许多年,追逐他许多年。” “抱歉,我知道不该说这些,可是……”忍不住,就是忍不住,就是想和她诉说心里的不满,甚至可以称之为——“委屈”。 秦苏眨眨眼,后知后觉的说:“殿下是在吃醋?” 虞朔撇过头,不再看秦苏。 但这个动作恰好暴露他红红的耳朵。 秦苏伸手,粉嫩的指尖点在虞朔耳朵上,不仅红还有些发烫。 虞朔立即扭头过来,抓住秦苏的手。 秦苏愕然,她居然在虞朔眼中看到了委屈。 一时间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心软了。 她解释,“其实我也不知道,至今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喜欢薛怀安,他分明哪里都不好。” 虞朔煞有其事的点头,但还是盯着秦苏,似乎还想从她口中听到让自己满意的话。 秦苏“噗嗤”笑了一声,紧接着就注意到虞朔瞪着自己,她连忙收敛,忙说:“抱歉,殿下实在是太可爱了!我、我实在是没忍住。” “殿下放心,我既然已经嫁给殿下,就不会再想着薛怀安。” 虞朔说:“可是你前几天还去登月楼查薛怀安的消息。” 他就是不高兴,就是想要秦苏不再和薛怀安有任何联系。 他也是有害怕的,害怕秦苏会回头,会再次考虑薛怀安。 明明薛怀安哪里都不如自己,可偏偏在感情上他就是没安全感,就是底气不足,就是不够自信。 “我担心他在我们成亲之前出幺蛾子,就想查查他最近动作,然后给他找点麻烦。”秦苏很认真的同虞朔解释。 “殿下信我。” 虞朔心里的郁气散了,他说:“好,我信酥酥。” “但是以后有关他的事情,酥酥可以告诉我吗?” 他沉沉的眼眸望着秦苏,秦苏几乎没有思考,直接应下。 “我想听酥酥叫我子瑜,不想听‘殿下’。” 秦苏觉得虞朔似乎越来越得逞进尺。 即便这是个普通要求。 “叫习惯了。”秦苏有些不好意思,“子瑜。” 虞朔觉得自己的表字从秦苏口中吐出,就是那么婉转动听,就是比别人喊的好听。 “吃饱了吗?”虞朔问她,“我去让重阳叫水。” 秦苏微微颔首。 连桃进来伺候秦苏,帮她把头饰取下来,仔细而郑重的放在盒子里。 “我匣子呢?”秦苏问连桃。 “都带来了,我去取来。” 秦苏点点头。 连桃退下,秦苏对虞朔招手。 她发现自己似乎也越来越放肆,居然敢对宸王这样做。 堂堂宸王在此刻化身妻奴,乖乖过来,甚至为了和秦苏平视还蹲着。 只是他蹲着的时候又矮了一截。 秦苏凑过去,有些紧张,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声问:“我可以摸摸子瑜的脸吗?就是、就是我很好奇子瑜上妆之后摸起来是什么感觉。” 一会儿要洗漱,可就没这机会了。 从平日里穿着来看就能看出虞朔并不是一个喜欢上妆的人。 第82章 探入他的唇中 “好。可以。”虞朔把脸递过去,当真没有半点宸王的威严。 秦苏的手抚摸上虞朔的脸,他的脸紧致肤感极好,秦苏摸着摸着就想掐一下,不过没用力。 他真的长得很好看,不属于薛怀安的温润柔美,也不同自己的张扬艳丽,他是很正的俊美,是半点不阴柔的精致。 五官拆开来看都是标准的美人,更何况组合起来,再加上优越的骨相简直堪称一绝。 “有没有人说子瑜长得极美?”秦苏抚摸他的眉眼,从眉弓骨下来,一直落在他唇珠上。 虞朔说:“有。母后说过。” 小时候母后就经常让他穿女装,也好在他习武之后体格强壮许多,母后就不再让他穿女装了。 伴随着他说话,嘴唇移动,秦苏的指尖差点落入唇中。 她猛然回神,立即抽回手,有些慌张的说:“抱歉,殿下,我、我并非有意的。” 真的只是纯粹的被美色所蛊惑啊。 她一直都知道虞朔长的好看,但今日仔细看,似乎更加漂亮。 对男人用“漂亮”来形容是有些欠妥当,但对虞朔似乎再恰当不过。 门外传来敲门声,秦苏立即起身,“我去开门。” 虞朔按住她,“我去吧。酥酥今天很累了。” 虞朔和秦苏都以为来人是重阳或者连桃,谁料外面的人一身白袍,袖口被束带扎紧,头发是扎成高马尾的。 不是薛怀安,但也是虞朔认识的。 “酥酥,有人找你。”他想来人应该是找秦苏的。 常规月连忙摆手,“不不不,我不是来找她的!殿下,这是新婚贺礼。请殿下就说没见过我。” 虞朔对他这行为倒是挺满意的,但是这不代表他就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秦苏立即冲出来,“常规月!你找死!” 她至今记得常规月所作所为,要不是他,自己能跳一个大坑里吗? 常规月听到秦苏声音立即脚底抹油,一边跑还一边说:“大婚之日,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虞朔不想新娘子去追其他男人,连忙制止她,“虞十二,抓住他。” 虞朔的声音落下,立即就有个身影冲出去,朝常规月追过去。 虞朔对秦苏说:“别担心,虞十二不会下重手。明天有时间再处置他。” 秦苏点点头,没强求。 “酥酥。” 一道柔弱的声音传来。 秦苏看过去,见来人是王曼珠也不意外。 “珠珠怎么不在前院?”她走过去问。 王曼珠扬起笑脸,把手中盒子递给秦苏,“刚刚用过了。这是新婚贺礼。明日我就离开京城,往后会给你写信的。” 秦苏点点头,伸手接过,“明日我让人送你。” 这一点王曼珠倒是没拒绝,她一个弱女子还是要以安全为重。 “那个、我可以抱一下酥酥吗?”她小声的问,带着些许的乞求。 秦苏不明所以,但对姐妹她一向宽容。 秦苏张开手臂拥住瘦弱的王曼珠,哄着她,“开心点,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以后有时间我去阳县找你玩。还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我也是才知道的。” “你的罪名是成安公主去向陛下求的赦免。成安不让我说,但我想你该知道这件事,该感恩她。” 感恩成安公主的大度吧。 一般人真的很难容忍王曼珠的存在。 王曼珠抹了一下眼睛,笑道:“酥酥放心,我会记在心中,以后如果皇家有需要,王家义不容辞!” 秦苏目送王曼珠离开。 她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支纯金打造的金钗,分量扎实,做工也是极好。 大安冶金技术并不那么好,在这个时候金饰价格远超玉饰。 待连桃过来,她对连桃说:“让府中给珠珠准备些盘缠。” 王家不缺钱,但王曼珠手上应该没这么多银子。 连桃一只手抱着两个小匣子,另外一只手扛着一个大箱子。 秦苏见了惊了一下,“这大箱子哪里来的?” 她先是接过小匣子,让连桃可以换个手。 “都是拱卫军送给姑娘的新婚贺礼!据说什么都有,姑娘到时候可以看看。” 秦苏也好奇,让连桃搬进新房。 虞朔正要伸手去接,但秦苏拒绝了,她说:“让她扛着就行。” 虞朔是知道秦苏身边的连桃天生大力,不是一般姑娘。 因此也就没拒绝。 他期盼的洞房似乎……和现实中有些不一样。 有些遗憾,但也还好。 至少真的成亲了。 明日让皇兄上玉碟,届时只要玉碟不下,她就是一辈子的宸王妃。 秦苏哪里知道虞朔的这些小心思,或许即便知道也不在意。 虞朔这么好的人,和她在一起,怎么都是自己赚了。 “来来来,看看叔叔们送的什么礼物。”秦苏抓住虞朔的胳膊,拉到房间里。 “对了,水也好了,你先去洗漱吧。等洗漱好了再看。” 反正时间还长,秦苏也不怎么困。 虞朔本来是想让她先去,但看她这样兴致勃勃的,这会儿叫她去洗漱,多少是有点扫兴。 秦苏先去用水把脸上妆容卸下来,新婚上的妆比较厚,一直巴在脸上很不舒服。 虞朔洗漱的倒是快,秦苏刚刚把脸上收拾干净他就出来了。 深黑的眉梢还挂着水珠,但……似乎眼尾还未洗干净。 想来是没注意到。 毕竟他不经常化妆嘛。 秦苏可以理解。 秦苏对他招手,虞朔也听话,就穿着雪白中衣走过去。 他后背的头发也是湿漉漉的,整个人看上去……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感。 “这里都没洗干净。”秦苏按住他眉尾的地方,她抓住虞朔的手,牵着他去洗漱,一边洗一边说:“头发也还湿漉漉的,你也不怕感染风寒。” 虞朔说:“不碍事,我体质好。” 秦苏给他擦干净,但预防还有什么地方没洗干净,干脆全重新洗一遍。 “手感还是很好,嘿嘿。” “咳咳咳。” “什么都没有发生。” 虞朔语气柔和,“你是我的妻子,做什么都可以。” 秦苏不自在的撇开头,拉着他去大箱子那边。 “看看新婚贺礼!常规月送的什么?我记得那小子是拱卫军副统领,俸禄肯定很高!” 第83章 正视欲望 话是这么说,其实秦苏并不是在意送的新婚礼物价值如何,心意才是最重要的。 常规月送的居然是一把玉剑,不过手掌长短,没有开刃,只是个摆设品。 “他送这种……没有实际用处。”秦苏虽然嘴上嫌弃,但放回去的动作却很小心。 地上铺着短绒毛毯,秦苏干脆脱去繁重的外衫,盘腿坐下。 大箱子里面的东西就很杂了,单单论物品价值,那也是参差不齐。 不过秦苏打算整理好。 “这个肯定是李叔叔送的,他就是觉得女孩会喜欢布娃娃,总是送这些。”秦苏小时候就收过很多。 “这个是杨叔送的。他送人清一色都是银子打造的小佛像,没有人会例外。” 秦苏几乎能认出每一个叔叔送的礼物,她都分门别类的放好。 上次她和薛怀安成亲没有收到,秦苏不知道是叔叔们没有送,还是被薛怀安挡了回去。 秦苏觉得被挡回去的可能性很大,薛怀安自诩是读书人,总是瞧不上拱卫军的叔叔们。 “我让张管家腾个院子出来,专门放这些。”虞朔很认真的对秦苏说。 秦苏点点头。 “看,还有小惊喜。”秦苏把两个匣子放在腿上,说:“猜猜看哪个是送你的?” “送我的?”虞朔惊讶,但看到那匣子的时候心头一跳。 他轻咳几声,说:“酥酥,天色不早了。” 秦苏举着虞朔送的匣子,“我还要问你,这些礼物是怎么回事?” 虞朔撇过头,有些别扭的说:“就是、就是看着什么好看,觉得适合你,就想买下来留着,找机会送给你。” 秦苏凑过去,问他,“说吧,到底惦记我多久了?” 虞朔按住秦苏的肩膀,让她稍稍离开些。 “就是很多年。” 他就是不说具体时间。 秦苏怀疑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事情,没有多疑。 “你看看喜不喜欢。我没有参与子瑜年幼时期,只能买现在你可能用得上的。” 秦苏把另外一个盒子塞到虞朔怀里。 虞朔听话的打开,里面的东西也是五花八门,但摆放位置精细很多,不会显得杂乱。 虞朔把里面拿出来,每一样都很珍惜,很小心翼翼。 “很喜欢,都很喜欢。明天戴这个头冠,这个禁步。王妃觉得怎么样?”虞朔很认真的问她,眼中仿佛有水光。 “看明天穿什么衣服,我记得明天要进宫谢恩,是吗?” 虞朔点头。 “可以晚一点,没关系的。” 虞朔补充。 秦苏点点头,但还是决定早点起。 “那我去洗漱了。对了,让重阳把你头发擦干,不要感染风寒了。” 虞朔应下,起身把两个盒子都收起来,挨着放在柜子上。 他的胸腔被这些东西填满,涨涨的,似乎再也塞不下其他。 关上柜子的门,虞朔看到琉璃挡板上自己的脸上多了几分笑意。 他没有让重阳来给他绞干头发,而是自己去取了一张帕子,擦干之后搭在一旁。明明可以用内力烘干,他却没这么干。 秦苏出来的时候头发是干爽的,她可没虞朔那么多小九九,为了避免感染风寒在出水之后就用内力把头发烘干。 “怎么头发还是湿的?”秦苏出来摸了摸虞朔垂在背上的头发,把人拉到梳妆台前坐下,重新取来一张帕子,边擦边说,“为什么不用内力烘干?” 虞朔看着镜子中,跪坐在自己身后的人,眉眼柔和,“前些日子受了些伤,不便用内力。” 秦苏盯着他,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虞朔自然说的是假的,秦苏看出来了,只是她不想戳穿。 这点小事,不值得深究。 她仔仔细细的为虞朔擦干头发,然后说:“那个、我在软榻上休息吧。时间也不早了。” 虞朔握住她的手,摇摇头,“你睡床,我去睡软榻。” 二人刚刚成亲,即便不睡在一张床上也不好分房,不然传出去不知道会有什么风言风语。 秦苏看看那张软榻,再看看长手长脚的虞朔,实在是……不太匹配。 她也不能把人赶到其他房间去,属实有点太过分了。 “那我打地铺吧。”秦苏又补充,“反正天气也热起来了。” “不行。若是平日里就罢了。” 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明明心中都有彼此,可偏偏放不下那一戳就破的面子。 最终二人还是躺在一张床上,秦苏盯着红色承尘,心脏“扑通扑通”的跳。 她似乎没有与人同床共枕过。 “睡吧,明日还要早起。”虞朔把薄软的被子轻轻往上提,盖住秦苏胸口。 秦苏翻过身,侧身面对虞朔。 虞朔闭目养息,闭上眼睛的他收敛了所有锋芒,在这一刻完全就是个温和无害的大美人。 “现在不睡,明日起不来。” 秦苏的确有些困,但是她只要一想到虞朔居然睡在她身边,这种感觉就太、太神奇了。 不怪秦苏把虞朔看的太高,在前世他就是遥不可及的神,而今即便把人拉下神坛,他依旧看不出半点瑕疵弊端。 他真的就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 虞朔终于是受不了秦苏的目光,他偏头看向秦苏,目光沉沉的,“再这样看着我,我恐怕不能成为一名君子。” 秦苏的脸瞬间就红了。 她居然秒懂虞朔的意思。 不过虞朔不说还好,一说她真的有点好奇虞朔有没有那方面的需求。 虽然京中的世家子弟很少会在婚前与女子亲密接触,但在婚后还是会考虑纳妾,显然都是重色之人。 秦苏不免想到春江宴那天,她、她居然对虞朔起了色心! 等等,不对! 虞朔这样的人谁不喜欢啊?!谁没点色心啊? 虞朔抬手捋了捋秦苏耳边碎发,正要哄她休息,谁料秦苏凑过来,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夫君也是君子。” 夫妻敦伦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而且……她也想要他。 对于自己的欲望没什么不好正视的。 秦苏伸手环住虞朔,凑过去小声的对他说:“闭上眼睛。” 虞朔眼睛沉得可怕,即便如此还是听话的闭眼。 第84章 主动求欢 莹润饱满的唇贴在他的唇角,明明是一触即离,虞朔却觉得唇角的地方好似点燃一团火,这团火以唇角为中心呈现燎原之势迅速蔓延全身。 虞朔终于扣住秦苏的肩膀,翻过身将她困于自己和床榻之间。 即便如此都很听话的没睁开眼睛。 他知道她害羞。 虞朔倾身下来,薄软的唇贴在她的耳侧,声音低沉而沙哑,“龙凤烛不能熄,我们放下床幔。” 指尖打出一道气,床幔缓缓放下。 他将脸埋在秦苏颈侧,声音闷闷的,“可以吗?为夫可以轻一点,不会伤到孩子。” 三个月已经过了危险期,只要动作不太大不会伤到孩子。 “好。”秦苏大大方方应下,她清晰的感受到他的吻从耳朵下移,这让她浑身战栗,轻轻咬着唇遏止稀碎的声音。 “不要像上次那样。”她声音有些破碎,扣住虞朔的手微微收紧。 “嗯。” 灼热的呼吸移到秦苏唇边,所有稀碎的,被压制的声音都尽数被吞入虞朔口中。 在这一刻秦苏才真正意识到,虞朔即便高高在上也是饮食男女,他也有正常的生理需求。 只是……这位宸王殿下当真是没什么经验,咬的她嘴皮都破了。 “轻点。”秦苏不满的说了一声,从湿滑的口中退出,说:“我教你。” 秦苏觉得自己是女孩子,肯定在这方面也比他了解,也比他细心。 秦苏哪里知道,她动作也生疏的很,实在是没什么章法。 最终还是虞朔的耐心告罄,对着秦苏就是一顿啃,好在他领悟的很快,没让秦苏难受太久。 “我们慢慢来。明日可以迟一些去。”虞朔哄着秦苏,被褥下的手却抽开她寝衣的系带。 自从春江宴之后,秦苏是第二次和他亲密接触,相较于上一次他真的懂了很多,不比之前毛毛躁躁。 论体验,他们的第一次都不算愉快。 …… “子、子瑜,该休息了。”她按住虞朔骨节分明的大手,不让他再有所动作。 虞朔轻轻吻她,有安抚意味。 “再来一次,好不好?” 秦苏对他的请求真的半点抵抗力都没有,但身体实在是没劲。 即便她平日里习武,可架不住在孕期,而且早上又起得早。 “为夫抱着你。”他扶着秦苏的腰,将她整个人搂在怀里,完全没让她承一丁点力。 秦苏趴在他宽阔的肩上,没力气的说:“就一次,再来我可恼了。” “嗯。” 虞朔说一次就一次,当真没再折腾秦苏。 他让重阳把水放好,抱着她去沐浴,让她在水中泡一会儿,而后亲自去收拾被褥。 等一切结束已经深夜。 …… 虞朔早上已经起来收拾好,不过还没让人去叫秦苏,她实在是疲软的很。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秦苏艰难的睁开眼睛。眼睛微微干涩,不太舒服。 虞朔见此立即递过来一杯水。 秦苏坚持先洗漱再喝。 等用了早膳都快到中午了,秦苏有些愧疚,她轻轻扯扯虞朔的衣袖,小心翼翼的问:“我们这个时候去,陛下会不会怪罪?” 虞朔握住她的小手,安抚她,“不会。” “百官成亲都有三天假期。” 秦苏想了一下,似乎的确有这么回事。 说起来昨天晚上虞朔本来是不想做什么的,是她勾的他,能不心虚吗? 虞朔见秦苏不说话,还以为她还在担心,又说:“再不济还有母后。” 今日明阳帝一早就等在太后宫里,等了一上午愣是没看见新人。 他倒是也没发牢骚,只是和太后下着棋,作为儿子他当然知道自己母后是个臭棋篓子,但有什么办法?自己母亲当然得宠着。 好在秦苏二人终于来了。 明阳帝什么都没说,只是和皇后一起按照规矩封了红封,又赏赐许多珠宝下来。 太后就对秦苏亲切不少,她拉着秦苏的手,对她说:“酥酥,你情况特殊,可不能纵容虞朔。” 说完还瞪了一眼虞朔。 秦苏有些窘迫。 分明她才是那个求欢的人。 虞朔没让秦苏窘迫多久,他走过来坐下,对太后说:“母后说的是,是儿臣没注意酥酥的身子。” 他居然都揽了下来。 秦苏更加不好意思了。 但太后并未意识到秦苏不好意思的真相,只以为到底是新妇,对这些事情比较害羞。 明阳帝还在,太后不好说的太露骨,对明阳帝夫妇开始赶人。 明阳帝苦笑不已,但还是带着皇后离开,只表示一会儿还来,要一起用午膳,还有玉碟的事情需要再确认一下。 太后轻轻拍秦苏的手,“酥酥啊,一会儿让太医给你请个平安脉。放心,他不会乱说。” 对此自然不好拒绝,而且她都嫁给虞朔了,孩子也的确是虞朔的,没必要再遮遮掩掩。 太后又和秦苏聊了许久,大都是一些怎么注意自己身子,孕期需要注意的事项。 秦苏惊讶的发现太后所了解的居然要比自己母亲了解的更多。 她还以为都差不多,可太后居然说的非常仔细,其中包括二人在什么时间段行房会不伤害孩子之类的。 秦苏有一种接触到了不属于这个时代知识的错觉。 “哀家让勤嬷嬷都写了下来,到时候你拿回去看。”似乎想到什么,她又看向虞朔,板着脸说:“记住了吗?” 虞朔连忙说:“儿臣记下了。” 太后这才满意,她优哉游哉的道:“女子在孕期会比较敏感,虞子瑜,你可不能不耐烦。” 虞朔无奈,“自然不会。” 秦苏是他求了那么多年的妻子,他怎么会不耐烦? “嗯。”太后这才算满意。 “越是到后期,孕妇的身子就越来越重,你作为夫君的一定要多注意,多安抚,多给她按摩按摩。” 秦苏轻咳一声,笑着插嘴,“其实……有下人的。” 太后却是娇嗔的瞪了秦苏一眼,说:“下人哪里有自己夫君体贴?他要是这点都做不到凭什么求娶你?” 秦苏:“……”太后这说法,颇有前朝味道,她甚是喜欢。 第85章 只是亲一亲 玉碟的事情其实也只是派几个人过来确认一下,会有专门的人去处理此事。 午后,秦苏和虞朔陪了会儿太后,等太后休息就带着一大堆赏赐回王府。 回去之后秦苏想起王曼珠的事情,她把连桃叫来,询问此事。 连桃说:“王姑娘已经离开京都,据说天不亮就走了。” 秦苏心里有些失落,但也清楚这是王曼珠的选择,她低调离开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她走的早,自己赶不上。 “对了,来传话的人说,王姑娘还给姑娘……王妃留了话。”她有点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不太适应对秦苏的称呼。 主要是姑娘已经嫁给宸王,她不能不讲规矩。 连桃继续说:“说是王妃以后有丰富,她就是赴汤蹈火也去。” 秦苏笑着摇头,“哪里需要她赴汤蹈火。” 说起来她帮助王曼珠更多的真的是同情,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悲哀。 她将王曼珠的事情抛诸脑后,人躺在软榻上休息。 再过几日便是西山狩猎的日子,每年都会去。 秦苏得去,薛怀安可是要趁此机会平步青云呢。 就是因为西山狩猎一行,薛怀安博得了对明阳帝的救驾之功,从而仕途变得尤为顺利。 秦苏盘算着该如何办,她的手指轻轻敲在柔软富有弹性的软榻上。 虞朔进来就看见这样的画面,穿着烟紫色宫装的美丽女子慵懒的躺在软榻上,她似乎在思考什么,没注意到他的道来。 虞朔走过来,自然而然的将她抱起,自己坐在软榻上,让秦苏靠在他怀中。 面对二人突然这般亲近,秦苏不太适应。虽然他们更加亲密的事情都做过,可那毕竟是晚上。 现在青天白日的。 “在想什么?”虞朔倒是比她自然,如果忽视他微微颤抖的手的话。 他分明不是个少年人,却还是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郎。 感觉到他比自己还紧张,秦苏当即就放松了。 “就是在想西山狩猎的事情。”她一只手撑着背靠,不想把全身重量压在虞朔身上。 但虞朔却以为她不想和自己亲近,于是扶着她的腰,自己起身又把位置还给她。 “嗯?你有事要出去吗?” 对他突然的动作,秦苏没太明白。 “没,今天陪你。”虞朔拉过旁边绣凳坐下。 秦苏这才意识到他可能误会什么了,顿时失笑,“那个,我是担心我太重压到你。” 虞朔看着她,意识到她在解释,眼尾立即染上笑意,凑过来问她,“那为夫可以抱你吗?刚刚那样。” 秦苏:突然觉得他好幼稚啊! 都是夫妻了,还要什么脸皮?秦苏朝他伸手,主动扑到他怀里。 “不用这么小心翼翼,毕竟嫁给子瑜是我占便宜呢。” 虞朔不喜欢她这么说话,当即纠正她,“不是的。” 秦苏不愿意继续在这件事上继续下去,她双手搂着虞朔的颈项,问他:“子瑜有这次西山狩猎的名单吗?” 虞朔说:“负责西山狩猎的人不是为夫,不过名单不会有太大变动。” “酥酥想要的话,为夫去弄。” “好!谢谢夫君!” 一声“夫君”的称呼让虞朔差点把持不住,他的大手抚摸着秦苏的脸颊,她上了薄薄的一层珍珠粉,唇上也点了口脂,为本来就艳丽的容貌更添几分精致。 他就这么看着她,也不说话,只是眸色越来越沉。 秦苏见过这种眼神,昨天晚上他就是这个样子。 好像原来被囚禁的猛兽挣脱牢笼。 秦苏的手捂住虞朔的嘴,警告的对他说:“现在青天白日的,不准做。” 虞朔垂眸,嘴唇吻了一下她的手,依旧什么都没说。 他拉开她的手,凑到她耳畔,轻声呢喃,“亲一亲好不好?为夫不做其他。” 秦苏答应了。 见她点头,虞朔调换二人位置,他将秦苏困于自己和软榻之间,一只手从她秀发间穿过,几乎虔诚的吻着她,还是有些急切,有些迫不及待。 似乎察觉到秦苏的抗拒,虞朔动作才温柔下来,一点点舔舐,安抚着身下人。 当他手下有动作的时候秦苏才按住他。 “抱歉。”虞朔把衣服给秦苏整理好,又拿出帕子轻轻擦拭她的嘴角。 “下次我一定注意。”他又凑过去蜻蜓点水的亲了一下。 而后就只是抱着她,任由欲望起落。 “晚上让从重阳把名单给你,有什么事情直接吩咐他。” “还有登月楼……也可直接去。” 秦苏迷迷糊糊的思绪渐渐回笼,她似乎听到虞朔说起登月楼? “嗯?登月楼怎么了?”秦苏够着虞朔的颈项为支点坐起来。 “父皇在位的时候,把登月楼交给为夫在管。” 秦苏愣住。 她还真不知道这件事。 虞朔似乎知道她的想法,心情越发愉悦,“这件事除了陛下,以及相关人员知道,旁人不清楚。” “不过酥酥似乎知道登月楼是皇家的情报网。” 秦苏被这话问住,她还真不知该如何解释。 她之所以知道,完全是因为前世薛怀安也和登月楼打过几次交道,她从中探查的消息。 就普通人而言,的确不知这件事。 “不想说便不说,不是什么大事。”虞朔抚摸她面颊的手下移,转而握住她的手,“想说的时候再说也可。” 他不需要秦苏对他毫无保留,能与她成亲,已经是完成心中所愿。 傍晚的时候虞朔突然有事出去一趟,他走的时候没说具体的事情,秦苏也没多问。 大概一炷香后,重阳从外面进来,他看见秦苏径直而来。 “王妃,这是您要的名单。” 秦苏微微颔首,问他,“府中可有安排我的书房?” 虽然宸王府宛如铁桶,不需要担心有人潜入问题,但秦苏还是习惯重要事情去书房谈。 “有的,王妃您跟属下来。” 他边走边说:“殿下一早就让人准备,殿下还说如果王妃不习惯也可以用他的书房。” 书房这种地方,一向是重地,即便是夫妻都不能随意进入。 倒是没想到虞朔对她完全不设防。 即便如此秦苏还是想保持适当的距离。 第86章 出发西山 重阳拿来的名单非常详细,不仅仅参加这次狩猎的官员,其中还有皇室成员。 除了虞朔要跟着去,他下面的两位亲王也得去。 说起来秦苏对其他两位亲王没什么印象,似乎到了相看的年级。 至于明阳帝膝下的几个皇子倒是不去,年级都还小,不太好走太远。 只是……太后居然也去? 好吧,就她这个性子,去也正常,秦苏翻篇。 再看后面,新增官员的确不多,薛怀安在其中。 秦苏坐在圈椅上,仔细思考。 重阳安静的守在一边,等秦苏的吩咐。 秦苏仔细思考,她手上的人也不少,但要论好办事,还得是虞朔手上的。 她的人都在明面上,虞朔可是养了不少死士。而且他还是亲王,还能圈养私兵。 “重阳,你说我可以拜托殿下的人办点事吗?”秦苏伸头看向重阳,极其认真的问他。 重阳立即点头,没有半点犹豫,“当然可以。王妃需要做什么?只管吩咐属下,属下必定办好。” …… 这两日虞朔都很少出门,即便有什么公务都在府中处理,几乎都在秦苏目光所及之处。 两日的相处下来,秦苏发觉虞朔这个人很像一只小黑猫,相当粘人,你在哪里,他就在哪里。 好在他从不干涉自己所作所为,也表现的不那么强势。二人相处起来很融洽。 他们这两日睡在一张床上,倒是没同房。似乎只要秦苏没开口,没主动,他就不会冒犯她。 第三日是回门时间,秦苏起得很早,但是她没想到虞朔居然比她还早。 秦苏歪着头看他,虞朔被看的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他想起来一件事。 以前在军营的时候似乎有老兵说过,娶妻之后,妻子会对丈夫的穿着有些意见。 但穿出去都会很好看。 “是穿着不对?”虞朔试探的问,他的衣服大都是玄色长袍,或窄袖,或广袖,只是颜色都一样。 秦苏摇摇头,“我只是好奇,子瑜是不是只穿玄色衣服,似乎我在见过一次例外。”就是他们成亲那天。 虞朔垂眸,望着秦苏,“府中现在只有这些颜色的衣袍。要是其他颜色,估计得王妃劳心费神重新去置办。” “好!”秦苏满口答应,挽着虞朔的胳膊走到梳妆台前,她得上个淡妆。 虞朔迁就着她在梳妆台前坐下,他也就在成亲那天用过,他看着上面的瓶瓶罐罐,很好奇的指着那些问:“这些为何都是同一种颜色?” 秦苏顺着他的手看过去,顿时哭笑不得,“哪里是一种颜色?你仔细看看?” 虞朔很仔细看了,而后对秦苏摇摇头,“不是同一种颜色吗?”他思考了一下,回答,“的确,不应该是同一种颜色。” “你看,这种颜色就是纯白,还有这个,偏红,这个偏橘……” “虽然都是珍珠粉,但都被调过色,以方便应对各种妆容。” “你看看这些口脂呢。” 似乎来了兴趣,秦苏把虞朔拉过来,指着口脂对他说。 “好像,都是红色,不过颜色有深浅变化。” 秦苏眉眼染笑,立即夸赞,“真棒!完全正确。” 连桃看见二人这般,只觉得自己姑娘这次是嫁对人了。 不过—— “殿下,王妃,时间不早了。”她得提醒。 今朝回门是不能太迟。 秦苏简单上了妆,用了浅色的口脂。而后去用了早膳往忠义侯府去。 不消多久,宸王府的马车停在侯府外。 连桃搀扶秦苏下来,秦氏夫妇左看右看,没看见虞朔,当即那脸色就不太好看。 秦母接着女儿,忙问:“姑爷呢?他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这回门姑爷不跟着一起回来叫什么事儿? 简直不像话。 秦父倒是想替虞朔辩解几句,可他回门不来,这实在是说不过去。 秦苏笑着解释,“本来是一起来的,结果中途有事,突然被叫走。不过他说一个时辰后就来。” 听到女儿这般说秦氏夫妇只好咽下不满,但心里怎么都不得劲儿。 许是秦苏看出来了,立即让连桃把虞朔亲自挑选的礼物送给他们,还大声说:“殿下他临时有公务,既然说了一个时辰后会来,就一定会来。” 这话自然不是说给秦氏夫妇听的,而是说给外面那些看热闹的人。 不管外面的人会怎么议论,会怎么看待,这其实不重要,只要虞朔到时候来了,谣言就不攻自破。 好在虞朔处理完公务就急匆匆来了侯府,外面原本蹲着看好戏的人立即就散了。 不过往后这京中言论会换一个,比如从“宸王妃刚刚嫁过去就失宠”变成“宸王和宸王妃真是恩爱”。 京中人多了,总是会有不少闲言碎语,只要不太严重上面的人都不会管。 话题扯远了,再说虞朔来到侯府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和秦氏夫妇道歉,并认真解释今日的确是有急事才被传走。 秦氏夫妇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更何况他们看见女儿回门满脸幸福,还有他们之前进宫回来得了不少赏赐,就这些不难看出秦苏其实过得不错。 秦苏和虞朔在侯府呆到晚上用了晚膳才离开,回了王府就该准备西山狩猎的事情。 第二日虞朔照常上值,秦苏则是进宫陪太后。 这日子过的极快,一转眼就到了出发去西山这天。秦苏本来应该坐在宸王妃规格的马车中,但太后总是喜欢和她在一块,故而她去了太后那边。 如此殊荣可真是让京中那些贵女咬碎了牙,说不嫉妒都是假的。 她不仅得了这京中最好的儿郎,如今还深受太后青睐。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秦苏也不反感和太后走的近,在很多时候她感觉太后就像一个小孩,很好哄,也很单纯。 和她相处比和那些城府深的人相处舒服多了。 “你又输了!给钱给钱!”太后朝勤嬷嬷和秦苏伸手,再看小桌子上,又是吊牌。 太后实在沉迷这东西,至于钱财?表面上他们是输了,可一回头太后总是以各种理由赏赐他们。 总的来说是半点不亏。 第87章 荒淫无度 一路上打打闹闹,也就两三天的时间就到了西山别宫。 西山因为地势原因,天气要比山下凉爽许多,不管狩猎还是避暑都是极好的去处。不过帝王多是在这里围猎,以此来看年轻一代的能力。 避暑多半选择另一处。 秦苏和成安一左一右护着太后下了马车,待她安定下来就各自回了寝宫。 虞朔回来的时间稍微晚了一些,刚到西山别宫,明阳帝难免找他处理些事情。 他一回来就看见秦苏站在窗前,也不知在看什么。 他踱步走过去,伸手从她腰间穿过,轻轻将人拥在怀中。他将下巴放在秦苏的肩膀上,轻轻问:“在看什么?” 虞朔的目光顺着秦苏看的方向看过去,当他看见外面场景的时候,他拥着秦苏的手微微收紧,继而什么都没说,沉默下来。 秦苏没注意到他的变化,坦然的回答,“在看老鼠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 她打算放下帘子,不再看了,但手却被虞朔按住。 秦苏被虞朔压在床边,只是一只手护着她的腰,只是从外人来看这姿势有些暧昧。 指尖一道气打出去,正中“老鼠”的腿。 力度不大,但足够引起对方注意。 薛怀安环视一圈,最终定格在虞朔这边。 是他? 即便虞朔把秦苏护的很紧,只露出背面,但薛怀安还是一眼就认出那是秦苏。 他温润的眼眸在这一刻阴沉下来,紧紧盯着虞朔。 薛怀安知道虞朔在宣示主权,在挑衅他。 秦苏本来应该是他的妻子,他们才最应该这么亲密的。 薛怀安广袖下的手捏成拳头,指关节森白颤抖。 名为嫉妒的情绪从胸口升起,最终袭上大脑。 他看见虞朔看了过来,那目光分明是警告。 金色的帘子放下来,遮住了薛怀安往前迈开一步的动作。 虞朔依恋的蹭蹭秦苏的颈项,对她说:“腰腹有没有不舒服?需要请太医吗?” 他就像个毛茸茸的大狗狗,迫不及待的向外来者宣示主权,又依赖着他的主人。 “你多来几次就不能保证了。”秦苏把他推开,站起身子。 再过几天就快四个月了,她的肚子已经显怀,不过秦苏现在穿的宽松,倒是不容易被人看出来。 虞朔赶紧扶着秦苏坐下,低着头不开口。 秦苏也不是真的和虞朔生气,她瞥了他好几眼。低着头的他好像很委屈的样子,但又不敢辩驳什么。 “为夫知错了。”他踌躇半天才和秦苏道歉,他以为自己的行为已经让秦苏生气。 “酥酥别生气,气大伤身。”他还是低着头,自然看不到秦苏脸上的笑意。 “你抬起头来。”秦苏对他说。 虞朔怕看到秦苏责备,甚至讨厌的眼神,他就是善妒,就是嫉妒薛怀安,就是故意在薛怀安面前那样。 但媳妇儿的话必须听。 他抬起头,突然就撞入一双笑意潋滟的眼睛。 酥酥没生气? “殿下做什么都没关系的。”秦苏相信虞朔不会伤害自己,不会伤害她身边的人。他不是薛怀安,如果真的想伤害他们,根本不需要用这么迂回的手段,还搭上自己的婚事。 所以秦苏相信他,从前世,到今生,一直相信。 “殿下放心,别说我已经嫁给你,即便没嫁给你也不会喜欢薛怀安的。”这话她说了不止一次,但似乎收效甚微。 没关系,她不介意经常说,只要能安抚虞朔。 其实她真的不明白,虞朔不管哪方面都碾压薛怀安,为什么在薛怀安面前那么没有自信。 “对不起。”虞朔自责的道歉,“我没有不信你。” 只是、只是不喜欢她的目光落在薛怀安身上。 那会让他心底生出戾气,可偏偏秦苏不喜欢锋芒毕露的人。 “我知道。”秦苏握住虞朔的手,转移话题,“殿下有西山猎场的地图吗?” 虞朔看着她不说话。 秦苏疑惑的看着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虞朔说:“称呼不对。” 要么叫子瑜,要么叫——夫君。 想到第二个称呼,虞朔嘴角翘起,心里期待极了。 秦苏懂了,立即说:“子瑜、子瑜有图纸吗?” “有。”虞朔不知道秦苏到底要做什么,但猜到她需要这东西,所以早就准备好了。 图纸递给秦苏,秦苏当着他的面摊开,回忆前世发生的事情。 那天她也来了西山,但因为怀孕没有参与打猎,所以不知道具体的位置。 “怎么了?”秦苏一副苦恼的样子。 秦苏摸着下巴,她说:“猎场有狼吗?” 虞朔点头,“自然有,不过数量少。狼毕竟是群居动物,如果数量多了,会危害陛下安全。” 秦苏点头,表示认可。 所以薛怀安到底是把狼放进去的?还是只是单纯把猎场的狼集聚到一起? 秦苏轻轻点着图纸,但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实在不是什么适合动脑子的人。 秦苏看着面前的虞朔,决定把自己的想法和他说一下。 但是又想到他对薛怀安特别忌讳,秦苏斟酌一二,凑过去,试探性开口:“那个,我有些事情想不明白,子瑜帮我参谋参谋?” 虞朔很高兴秦苏把想法和他说,自然不会介意这件事。 但是…… “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王妃给什么报酬?” 秦苏愣住了。 虞朔还是第一次问她要报酬。 这…… 突然有点不适应。 但是她转念一想,应该也没关系。 虞朔什么都不缺,肯定不会狮子大开口。 “行!子瑜想要什么报酬?只要我有的。”秦苏拍拍胸口,非常耿直的保证。 紧接着她就发现对面的男人目光落在她胸口处,她今天穿的是对襟窄袖小衫,下面是浅色的襦裙,这个天气穿这个就很适合。 秦苏捂着衣领,警惕的看着虞朔,“不行,现在是白天。不可以白日宣yin。” 她说的倒是耿直。 虞朔耳朵却红了,他撇开头,声音略微沙哑,“我、我没有。” 秦苏半点不相信虞朔这话,他刚刚绝对想了,那眼神她可太熟悉了。 但是他们刚刚到这里,现在肯定不行。 太、太荒淫无度了! 第88章 蹲到割肉 “我想听王妃换个称呼。”他说的很小声,耳朵从刚刚只有一点红,到现在已经彻底红了,都蔓延到颈项。 秦苏:??? 他到底在想什么?这么害羞? 秦苏摸摸鼻子,也凑过去,两个人猫猫祟祟的说悄悄话。 “你想听什么?” 她也说的很小声,似乎是顾及虞朔面子。 房间里只有二人,重阳和连桃都在外面。 虞朔看着她,没说话。 哑巴宸王再次出现。 “行吧,只要子瑜帮我看,什么称呼都行。”叫爹都没问题,她又不在意这点小事。 见虞朔点头,秦苏把自己的想法和虞朔讲了一遍。 虞朔温度降下来,他微微蹙眉问:“虽然西山狩猎并非我负责,但防守程度也非常严格。薛怀安现在的位置想搞小动作,可能性不大。” 看见秦苏犹豫的样子,虞朔沉默了。 “不方便说?” 秦苏说:“也不是不方便吧。子瑜应该知道薛怀安这个人心机深沉,他从小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一直为此努力。私底下有不少线人。” “据我所知,康林死之前留给了他一部分势力。只是我不知道到底有大。” 她无法解释这消息的来源,这才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虞朔。 虞朔只是沉思片刻,并未追问秦苏的消息来源。 “不想一网打尽?”虞朔觉得这对他来说没什么难度。 他可以直接把薛怀安按在泥里,永远爬不起来。 秦苏意味深长的说:“钝刀子割肉才最疼,一下子解决,太便宜他了。” 前世薛怀安把她利用到极致,一直没有给她一个痛快,先是废了她武功,又给她下慢性毒药,最后还杀了囡囡。 她对薛怀安的恨意已经深入骨髓,怎么可能让他轻轻松松就没了? “给他希望,再让他从云端坠落。”说到这里她似乎已经想到那个画面忍不住笑出声,有些癫狂的味道,“我要他,直接从希望变成绝望。” 虞朔不知道薛怀安到底做了什么,才导致秦苏变成现在这幅样子。 他只知道他的心脏,很疼,揪的疼。 虞朔握住秦苏的手,毫无底线的答应。 “一切有我,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秦苏的思绪重新拉回来,她咬住下唇,看向虞朔的目光有点怨念。 为什么囡囡出事的时候他没有回来? 要是他回来,薛怀安肯定不会杀囡囡的。 前世的事情已经变成无法解决的心结。 她知道虞朔为什么没有回来,因为他在边关,镇守边关多年,一年到头能回来一两次已经很不错了。 而且他应该不知道囡囡是他女儿吧。 “如果他能买通看守的人,放狼进去有这个可能性。不过数量不会太多。”虞朔再次转移话题,他起身走到秦苏这边,将她抱在怀里,有一搭没一搭的拍着她的手,安抚着,“你想怎么做?” 秦苏蜷缩在虞朔怀里,说:“我想再放几匹狼进去。他不是想要救驾之功吗?我给他。” 虞朔点头,“好,听你的。” 秦苏起来凑到虞朔下巴那里,她问:“你就不担心这会伤害到陛下吗?” “这是我应该担心的事情。酥酥把事情都告诉我,至于怎么圆场,怎么保证陛下安危,是我该操心的。你放手做就是。” 秦苏愣了一下,紧接着紧紧抱住虞朔。 除了家人,真的没人会这样对她。 无条件的信任,无条件的帮助。 不对——有条件。 “所以报酬呢?”虞朔还是没忘记自己想要的。 秦苏眨眨眼,茫然极了。 她是真的不知道虞朔到底想要听什么称呼。 她迟疑的喊道:“不是殿下?” 虞朔摇头。 “子瑜也不是。夫君~?” 虞朔眼睛的眯起了,显然极为享受。 秦苏:“……” 帮了这么多就为了这个称呼? 本来就是夫妻,可以直接提的啊。 哑巴的宸王也很可爱呀! 秦苏亲了一下他的下巴,说:“只是称呼不够,这个也是报酬。” 主动撩拨宸王殿下的结果自然是被惩罚的,被惩罚的在他怀里化成春水。 …… 第二日,初次热场开始,不要求太高,先去热热身,第三天才是真正开始比赛的时候。 这个时候猎场中也没有什么凶猛猎物,即便是普通贵女都能去试试。 秦苏今日也穿了轻便的骑装,打算去转转,只是她怎么都没想到一向在外面端着清冷淡漠的太后也穿着骑装。 很明显这位太后端不住了,想要去试试。 秦苏凑过去,不等她开口,太后就炸呼呼的说:“酥酥你这是也要去?” 她有些不赞同,担心她身怀六甲去猎场对会身体不好。 秦苏点头,“打算去看看,今天也不会有什么凶猛猎物。太后也想去玩?” 太后轻咳一声,她是真的想去,说来也好些年没去了。 这些年太没意思,除了成安稍微有点意思之外,那些个贵女都是条条框框养大的。 成安抱住秦苏胳膊,“好嫂嫂,我们一起?” 成安去倒是挺正常的,就是太后和秦苏,这一个年纪大了,一个怀着孕,怎么都有有点怪。 太后看向虞朔,完全是指责的眼神。 虞朔俊美的脸比平日里多了几分柔和,他说:“母后放心便是,儿臣会保护好她的。” 慢一点也没有关系。 他不想扰了秦苏的兴致。 太后瞪了一眼虞朔,也没其他办法,只能依了这俩年轻人。 西山猎场极大,他们分头行动都不会碰面的。 成安原本想跟着秦苏,但走的时候被太后揪走,最终还是只有秦苏虞朔,重阳和连桃等人。 秦苏挺享受这样的环境,即便这个猎场也是被人围起来的。 “还是这里舒服,京都简直像个巨大的囚笼。” 虞朔没回答这话,他早已习惯京都的生活,毕竟那是他土生土长的地方。 “子瑜,你说我们要不要以后去边关生活?” “你想的话,可以。”他在边关也呆过许多年,不介意去那地方。 “或者去封地也行。”长时间留在京都,也不一定全是好事。如果不是京都有她,如果不是幕后想他在京都多留一段时间,他应该会在边关,或者封地。 等她愿意之后,可以回封地生活。 第89章 原来是瞧上了我男人 虞朔不知道秦苏到底要在京都做什么,他只是隐隐觉得应该和薛怀安有关。 薛怀安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让酥酥这么恨他? “喂,你在发什么呆?”秦苏说了半天,见身后的人没回应就挺奇怪。平日里她说话虞朔基本上都有回应,除了涉及感情方便他比较害羞会选择闭嘴。 虞朔回过神,摇摇头。 秦苏也不怪他,恰好这个时候看到一只灰兔,她立即弯弓,瞄准兔子,一击必中! 连桃立即去捡,秦苏扭头笑道:“看来我这射术没有退步。” 突然,一支箭从旁边射过来,连桃连忙翻了个滚,躲开了去。 变故突生,秦苏顾不得和虞朔说话,她立即下马去看连桃,“怎么样?没受伤吧?” 连桃摇摇头,“没事。王妃真棒!今天说不准可以烤兔子!” 看见连桃的笑容,秦苏是半点笑不出来。 那支箭分明是冲着连桃去的。 “哟~这不是宸王妃吗?刚刚本郡主也是没注意,不是有意射你的婢女的。” 这嚣张又令人讨厌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秦苏觉得有点熟悉,但不多。 好像在哪来听过,只是实在是不记得了。 “本来是瞧见一只兔子的,结果冒出来个人,这可不能怪本郡主。” 她骑着马过来,一身烈焰红衣,实在是张扬。 秦苏还是没想起来这人是谁。 但是这不重要,这京都现在就没有几个人是她不能惹的。 秦苏转身走向马屁方向。 那女人愣了一下,蹙眉疑惑的样子,没搞明白秦苏想做什么。 就她那暴脾气不得冲过来揍她?现在性格大变? 不等她想出个所以然,秦苏把箭搭在弓弦上,瞄准那女人。 “秦苏!你想做什么?!你敢!”女人明显有些慌乱,马儿在她情绪波动下边的焦躁不安。 “王妃。”连桃一只手拎着兔子,对秦苏摇摇头。 然而秦苏并不听连桃的话,箭矢脱手而出,迅速射向对方。 “啊——” “郡主!” 那边一片慌乱,红色骑装的女人从马上滚下来,在草地上滚了好几圈。她耳边的头发被硬生生切断,脸颊更是擦出一丝浅浅的血痕。 “郡主,郡主您没事吧??”丫鬟把她扶起来,她却直接甩开婢女,怒不可遏的指着秦苏,“你、你竟敢这么对本郡主!你真以为你嫁给宸王就能高枕无忧?!” 秦苏把弓箭背到身后,眸色冷淡却十分锐利,“即便我不是宸王妃,也能射你。” 话是这么说,秦苏却在脑子里思考,这所谓的郡主到底是哪个郡主。 京中除了宸王是有两位王爷,但都没成亲,哪来的女儿? 要说国公、侯爷,似乎只有她封了郡主,旁的没有。 而京外……那倒是有的,都是皇叔级别的人物,很少回京。 难道是哪位皇叔回京却没张扬? “来人,把她给本郡主抓过来!” 她带来的人气势汹汹,完全不顾及秦苏宸王妃的身份。 连桃把兔子扔给不远处重阳,也是严阵以待。 有她在,怎么都不需要她家姑娘动手。 “王妃回去,一群杂鱼而已。”连桃活动活动手腕,颇有想借此机会大展拳脚的感觉。 秦苏的确不想自己动手,她怀着孕,尽可能减少大动作。 “一个丫鬟而已,口气倒是不小。真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把她一起带过来!” 女人说完话之后,围着连桃的人全部动手,连桃力气大,又被秦苏后面找人训练过,完全不是一般家丁侍卫能比的。 这些人都没在她手上讨着什么好。 秦苏回到虞朔这边,她小声的问:“子瑜认识这个人吗?” 虞朔点头,“她是阳城王的女儿,是个养女。” 秦苏愕然,一个养女这么大勇气? 阳城王……秦苏只想回想这个人,发现她对这个人了解实在少。 只是听说过有这样一位皇叔,先帝登基之后就去了封地,许多年没回京。 他女儿怎么突然到京都了? 正想着,阳城王郡主的人已经全部被连桃撂翻在地。 她在原地暴跳如雷,“我会告诉父王,一定要你好看!” 秦苏嗤笑,“你是还没断奶吗?遇到点事就告状。” “你!”阳城王郡主想反驳秦苏,却找不到反驳的话来说。 而这个时候她才注意到秦苏身侧的男人,她立即怔愣在原地。 “子瑜、子瑜堂兄。”她低着头,踌躇的像个小女儿。 秦苏看看她,再看看虞朔,似乎明白过来,嗤笑一声。 “我说你我无冤无仇你怎么来针对我,原来是看上了我男人。” 阳城王郡主小脸立即红了,双手扭捏,暗中却瞪了一眼秦苏,张牙舞爪的骂:“你胡说什么?!粗鲁!简直卑贱不堪!” 虞朔脸色阴沉如水,呵斥道:“给你堂嫂道歉!” 阳城王郡主尖叫:“她才不是我堂嫂!她就是个乡下泥腿子!有什么资格做我堂嫂!她有什么资格嫁给你?” 秦苏摇摇头,觉得这小女儿家的事情实在无趣。 她拍拍虞朔肩膀,“你自己招来的事情,你来解决。” 她牵着马,叫上连桃就要走。 虞朔上前一步抓住秦苏的手,不让她走,扭头对阳城王郡主说:“既然阳城王不会管教女儿,本王不介意代劳。” “重阳。把人送到陛下面前,以谋害宸王妃的罪名处置。” “子瑜堂兄!”阳城王郡主明显不服,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虞朔会向着秦苏,分明……秦苏就是个女土匪!她哪里有资格? “请叫本王封号。” “还有,你最应该担心的是谋害宸王妃的结果是什么。” 他一手牵着马,一手牵着秦苏,从阳城王郡主的视野中离开。 …… 秦苏觉得虞朔似乎不太开心,不对,应该说很不开心。 可……不应该吧?这件事不开心的应该是自己。 他在外面拈花惹草,他自己还不开心? 树荫下站定,虞朔握着秦苏的手,黑着脸看她,眼中是浓浓的指责。 但秦苏实在不明白他指责自己什么。 明明应该自己指责他才对吧? 第90章 磨合感情 秦苏不打算说话,虞朔见她不开口,犹豫了一小会儿。 但最终还是他低头。 他摇摇秦苏的手,说:“对不起,没第一时间站出来解决问题。” 虞朔有他的考量,他认为秦苏不会想要他第一时间站出来。 现在看见她不高兴,于是开始怀疑是不是只是他“认为”而已,实际上秦苏本身并没有这个想法。 不得不说虞朔真的很了解秦苏,对秦苏来说,她还真不愿意虞朔事事替她出头,有些事情她想自己来。 但是她眼珠子一转,没否定虞朔的话,清清嗓子说:“你既然知道错了,为什么刚刚自己板着一张脸?” 虞朔又不说话了。 秦苏就是不喜欢他什么都不愿意交流的样子。 见他这样,秦苏牵着马往前走,不搭理他了。 即便夫妻二人感情再好,也是需要交流的。 他什么都不说,这让秦苏心里很没底。 她表现的也不像生气的样子,但就是不理虞朔。 “酥酥。” 他喊了一声。 秦苏头都没回。 虞朔追上去握住她的手腕,对她解释,“我只是不希望你不在乎我。” 这话让秦苏多少是有点摸不着头脑的,“这话从何说起?” 虞朔的手渐渐下移,与她十指相扣,继续解释,“酥酥是我的妻子,遇到这种女人,你就该使用作为王妃的权利。” 秦苏听懂虞朔这话了。 他在不满她没有吃醋。 这…… “好吧,我以后尽量。”她拍拍虞朔的肩膀。 虞朔沉默下来:尽量……这种事情不是情不自禁吗?还尽量。 人果然是贪心的,一开始他只希望他们能成亲,现在他居然要这么多,要她的心都偏向自己。 许是看出虞朔的不高兴,秦苏凑过去,小声的对他说:“是有那么点不高兴的。我的人她也敢觊觎,真是好大的胆子。” 虞朔原本绷直的嘴角微微上翘,眼睛里仿佛也有了小星星,一句话把毛顺直流了。 “王妃下次再遇到这种人,不要客气。” 他喜欢看她的占有,喜欢看她的维护,特别特别喜欢看她吃醋的样子。 秦苏挑眉,“还有下次?宸王殿下仰慕者如此之多?” 虞朔没说话,不过秦苏觉得正常。 二人此次出行并非为了打猎,虞朔就是陪秦苏出来散散心,眼见时间不早了就往回走。 刚刚回到别宫换下衣物,邓总管就在外候着。 秦苏套了件宽松外衫遮住肚子,出来说:“宸王殿下的仰慕者这是不服气?” 邓总管能过来,估计阳城王这位郡主闹得厉害。 虞朔扶着她,“若是不想去,让人打发了就是。” 邓总管不会强求他去。 “怎么不去?”秦苏转而握住他修长的大手,“不是说新婚夫妻蜜里调油吗?总得给别人看看不是?” “好,为夫会保护王妃,不会让她欺负王妃。” 外面的邓总管听到虞朔这话,只觉得果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宸王妃那无法无天的样子谁敢欺负? 这会儿阳城王郡主还在殿中哭闹,指着宸王妃差点射伤她。 心里这么想但嘴巴上不可能这么说。 进了大殿,秦苏和虞朔没给明阳帝行礼,只是和他点点头,而后寻了一处位置坐下。 正在哭诉的阳城王郡主似乎找到了秦苏把柄,立即指着秦苏,呵斥:“你居然见了陛下不知道行礼?” “真以为自己做了宸王妃就能无法无天了!” “陛下。” 明阳帝:“……” 皇叔这些年,到底怎么管教的女儿?怎么只涨年龄没长脑子? 挨着明阳帝坐着的中年男人轻咳一声,“陛下,袅袅这话也没错。即便是王妃见了陛下也得行礼。君臣之礼怎可荒废?” 秦苏看向说话的男人,那男人头发已经花白,坐在轮椅上,瞧着有些羸弱。 很没有存在感的皇叔。 明阳帝揉揉眉心,他算是知道阳城王怎么管教的女儿了,原来父女俩都没脑子。 宸王夫妇能不行礼他没怪罪必定是先前就有他的授意,否则这俩人怎么也不会如此。 “宸王妃怀有身孕,不便行礼。”明阳帝淡淡解释。 阳城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虞袅立即尖叫:“不可能!她怎么会怀有身孕?她混乱皇室血脉?” “她和子瑜堂哥成亲不过十几日,怎么会有身孕?” 明阳帝不喜虞袅的聒噪,却又得给皇叔几分薄面,“虞袅。” 虞袅立即回过神,不敢再表现的尖锐模样。 “宸王妃怀的孩子就是宸王的,没有混乱皇室血脉。此话以后不可再说。”他语气警告,就担心这是个拎不清的,和其他人一起胡言乱语。 虞袅还想说什么,结果被自己父亲的瞪了一眼,她不敢造次,但心里就认为秦苏的孩子一定是个野种。 子瑜堂哥那样光风霁月的人才不会做出这等下作的事情。 更加看不上这个女土匪! “好了。”明阳帝轻飘飘两个字把这件事翻篇,他看向秦苏,问:“阳城王郡主指控你故意射伤她,可有此事?” 秦苏摇摇头,“回陛下的话,绝无此事。毕竟我与阳城王郡主实在是没什么恩怨,没道理会做这种事情。” 明阳帝微微颔首,对中年男人说:“这件事应该是个误会。宸王妃一向乖巧懂事,断然不会做这种恶劣事情。” 别说虞袅,就是秦苏都忍不住抽动嘴角。 “乖巧懂事”?这真的是用来形容她的吗? “陛下。”阳城王明显更加相信自己女儿的说辞。 明阳帝面上笑着,但属于帝王的威压半点不弱。 阳城王不敢明面上指责明阳帝,不管怎么说他都是皇帝,他一开口谁敢反驳? 只是让女儿就这么受委屈?他心有不甘。 还不等他想办法补偿女儿,那边的秦苏开口了,“说起来,阳城王郡主可是当面辱骂本王妃。不知这件事如何处理?” 明阳帝感觉这头,更疼了。 这件事就不能直接翻篇吗? 虞朔也在一旁帮腔,“辱骂皇嫂,目无尊长,该罚。” 虞袅辩驳,“她才不是我皇嫂。她就是个……” 秦苏笑眯眯问她,“本王妃是什么?或许郡主不知,本王妃是陛下亲封的卫安郡主,仅仅是这个品阶就在你之上。更何况,本王妃的玉碟上了皇家族谱,于情于理这声皇嫂我都承担得起、” 第91章 妻管严一枚! 称呼上的确是虞袅吃亏,即便在大殿中,当着明阳帝的面她都在否认秦苏,污蔑秦苏,这道歉她是绝对躲不过去。 即便是阳城王都不好意思替自己女儿辩驳,只能低下头,沉声说:“给你皇嫂道歉。” 虞袅从小就没吃过什么苦,父王对她极其宠爱,从来只有别人给她道歉的份儿,哪里有她给别人道歉的? 现在面对父王这话,她哪里愿意? 她倔强的瞪着秦苏,仿佛没听见阳城王这话。 明阳帝面色沉下来,他还没说话,阳城王就开口:“为父同你说话听不到?道歉!” “父王!” 她不满的叫了声,眼睛红了一圈,固执的说:“女儿没错!本来就是,子瑜堂兄为人正直,怎么也不会在成亲前……定是这女土匪污蔑子瑜堂兄,欺骗了陛下。” 阳城王揉揉眉心,这件事分明是他们占理,可偏偏女儿实在是个单纯的,最终搞的他们不占理了。 “陛下,是微臣管教不严。今日之事不如就这么算了。”阳城王这会儿算是反应过来了。 不管秦苏的孩子到底是不是虞朔的,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家认了这个孩子,那他就只能是皇家子嗣。 女儿一而再再而三否认这件事,不就是在打陛下的脸面吗? 难道二人成亲之前陛下没调查清楚? 京中的留言他也听了些,可最终二人还是成亲了,这说明什么?说明皇家认了啊。 “父王。”虞袅不甘心的唤了声,可怜兮兮的。 皇帝摆摆手,也不想把这件事继续扩大化。 谁料虞朔忽然开口—— “再二再三侮辱宸王妃,这件事如此罢休?” 阳城王眼皮子一跳,他和虞朔并没有太多交集,只听说此人在战场上骁勇善战,长相俊美,十分聪慧。他为人正直,和残暴扯不上关系,但也绝对是护短的。 本来皇帝都已经不打算追究此事,他还揪着不放。 这让阳城王多少是有些不高兴的。 可偏生虞朔是嫡系出生,他顶多算旁系,袅袅叫他堂兄都有些牵强。真论起来,他们怕是要吃亏。 “宸王殿下何必如此咄咄逼人?”阳城王叹息一声,“是本王没管教好女儿,可否给本王一个面子?” 虞朔握着秦苏的手,眼底蓄满冷色,“把人交给陛下处理已经是给阳城王面子,可偏偏郡主不想要这面子。” “子瑜堂兄……”虞袅柔弱又可怜的唤了一声,那样子哪里有郡主的风范? 虞朔皱眉,“本王说过了,请郡主叫本王封号。” 明阳帝只觉得这头更疼了。 秦苏起身走到虞朔面前。 虞朔仰头看她,不知她要做什么。 下一秒,秦苏坐在他腿上,依偎在他怀里,娇滴滴的说:“郡主不想叫皇嫂就罢了。本身她也不是阳城王亲女,夫君说我说的对不对?” 明阳帝头要炸了。 这能不能出去吵? 秦苏就不能懂事点吗?非得火上浇油。 虞朔也有问题!你就不能硬起来?事事都听媳妇的?你丢不丢人? 明阳帝心思活络,可偏偏这些想法都不能说。 他只能在心里叹气。 虞朔劲瘦有力的小臂环住秦苏腰身,防止她掉下去,语气宠溺,“王妃说的极是。” 阳城王脸色铁青,他怒道:“袅袅也是上了族谱的!怎么不算亲女?!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明阳帝沉声说:“这件事本身就是你家闺女不对。阳城王莫不是要在朕面前逞威风?” 听见有人这么说虞朔明阳帝就不高兴了,那可是他一母同胞的弟弟。哪里能容忍旁人欺负? 这不是在打他脸面?真当他是死的? “既然阳城王教不好女儿,那就送入宫中,朕让教养嬷嬷亲自教她。” “若再不知道何为‘尊卑有序’便褫夺郡主封号。也好让她清醒清醒。” 听到这话的虞袅立即怂了,但又极为不服气,所以在看向秦苏的时候眼睛里充满恨意和不满。 没等她开口,秦苏就一副受惊的模样趴在虞朔怀里,“夫君,她瞪着我。” “我没有!”虞袅恨不得吃了秦苏,长这么大她第一次被人欺负成这样。可偏偏她现在还不能把对方如何。 “你凶什么?要是吓到宸王府嫡长女可怎么办?”秦苏抚摸着肚子,不满的指责虞袅。 阳城王也觉得秦苏在得寸进尺,在耀武扬威,可偏偏他们现在不占理,地位也不如他们。 明阳帝给虞朔使眼色,让他管管秦苏,让秦苏见好就收。 对皇兄这样的眼神,虞朔低着头,权当没看见。 明阳帝气得不轻,又不能真的把夫妻二人怎么样。 “道歉就要有道歉的样子。” 秦苏微微抬起下巴看着她,她不是没给过虞袅机会,是她自己不珍惜,到明阳帝面前还想攀咬她一口。 如此她再心软,那怎么能让自己一口气出去? 虞袅本来坚定的认为秦苏认为肚子里是个儿子,不知道哪个野男人的儿子,她定然抓住了子瑜堂兄的把柄,才让他娶了这个女土匪。 没想到原来是个女儿啊。 女儿能有什么用? 没事,她只要忍一忍,以后有机会收拾她。 “对不起,是本郡主的错。”她咬牙,一口气说出来。 “本王妃没听见,你说什么?” 虞袅眼神仿佛能吃人,但在接触到虞朔警告目光下,她吓得呆住,背脊生寒,几乎不敢相信那是心上人看自己的目光。 “夫君~” 秦苏一开口就吸引了虞朔的目光,也不再看虞袅。 “对不起!是本郡主错了!不该说你是土匪。” 秦苏就是得寸进尺,“什么你呀你的,你叫子瑜是堂兄,难道不该叫我一声堂嫂?你要不是阳城王郡主,这堂嫂就不必喊。” 她在威胁自己! 她怎么敢的?! 她一个土匪!一个女腿子她怎么敢?! “是……堂嫂,我错了!请堂嫂原谅。” 说完她就忍不住哭了,嚎啕大哭。 秦苏:“……”就这点承受能力?还不如陈意柔。 “父王。”她爬起来跑向阳城王,委屈坏了。 秦苏这会儿要是再过分一点,可以直接和明阳帝说“你看她没命令都直接起来,简直藐视君威”,她估计自己要是这么说了,明阳帝都想吃了她。 罢了罢了,懒得和一个小姑娘计较。 她把虞朔的手,低着头说:“人贵在认清自己的位置。堂堂郡主可莫要做出勾引有妇之夫的丑事来。” 阳城王哄着女儿,听见秦苏这话,他立即反驳,“休要胡言乱语。” 第92章 明阳帝要炸了 他知道女儿的心事,可这种事情怎么也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 他不要面子?虞袅不要面子了? 秦苏不想继续折腾下去,明阳帝明显也不想惩罚虞袅,继续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说起来他们过来应该是为了猎场的事儿,结果被虞袅搞成了那件事不重要,她后面说的一系列话足够让人抓住她的把柄。 秦苏摇摇头,只觉得无趣极了。 和这小姑娘斗不如把陈意柔拉出来玩玩。 “虽然阳城王郡主已经知道自己不妥之处,但该惩罚还是不能没有。”明阳帝下最终结论,“就罚你去和教养嬷嬷学习两个月。” 这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只能这么惩罚。 阳城王皱眉,他迟疑的说:“陛下,微臣恐怕不能在京都呆那么长时间。” “那就在皇城住一段时间。”明阳帝不可能收回说过的话,那就只能让别人改变。 “对了。” 秦苏又开口了。 阳城王瞪着秦苏,明阳帝也觉得麻烦。 她又想干什么? 秦苏笑眯眯的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虞袅说:“下次见着我家夫君,记得叫称呼。不然……” “我可是土匪,可能会拔了你的舌头。” 虞袅吓得止住了哭声,她还记得秦苏射过来的一支箭。 那可真是没顾及她的身份。 “子瑜,我们走吧。” 她跳下来,牵着虞朔的手往外走。 外面的人春风得意,里面的人嗷嗷大哭。 “你们也下去吧。” 明阳帝只觉得应付这事儿比处理一天政务还要累。 阳城王也急着带虞袅回去敲打敲打,不好继续留在这里。 他转动轮椅出去,虞袅只能亦步亦趋的跟上。 再说秦苏这边,她轻轻用肩膀撞了一下虞朔,问:“这次满意了吧?” 虞朔垂眸看她,他希望秦苏是发自内心的维护自身身份,而不是他说过才刻意而为。 但他无比清楚,自己这会儿要是把真心话说出来,她肯定会不高兴。 “嗯。” “我们到处转转。” 她打算松开虞朔的手,反正虞袅已经不在附近,她没有必要刻意和虞朔黏黏糊糊。 虞朔发觉她的想法,立即勾住她的手。 秦苏看过来,他就当做无事发生。 秦苏给他的感觉就是……提起裤子不认人。分明他们成亲那天她那么热情,还主动求欢。 可那天之后,他们又变成之前的关系。 这让他心里有点着急,却又不知道如何改变。 要不回头问问皇兄? 思及此,虞朔打定主意回头去问问。 西山别宫占地面积极大,秦苏只是和虞朔在附近走了一圈,压根儿没看见薛怀安。 也没瞧见其他熟人。 大概因为身份的原因他们不能涉及这里。 回去之后秦苏泡在温水里,舒服的喟叹,连桃给她按着肩颈。 “殿下出去了?”秦苏趴在浴池边上问。 西山别宫中,只要是皇室都会安排一个不大的浴池。 “嗯,姑爷说陛下唤他有事,很快回来。” 秦苏也没细想,暖洋洋的水流包裹着她,让她有些昏昏欲睡。 …… 明阳帝刚刚送走阳城王和虞袅,本来想趁此机会休息,谁料人刚刚躺下,邓总管就急匆匆跑进来说宸王来了。 他顿时警铃大作。 怀疑秦苏又出什么幺蛾子。 他觉得自己可能需要请太医了。这得顶得住啊? 但是这小子来了这么久,茶水一杯杯下肚,话愣是没说一句。 明阳帝上午去打猎,本来就有些疲惫,后面又处理他的那些破事儿,这会儿只想歇息。 他一直不说话是怎么回事? “到底为了什么来找朕?” 要不是自己亲弟弟,明阳帝真的会让邓总管直接把人丢出去。 太烦人了! 虞朔看看他,想了很久,说:“臣弟无事,先告退了。” 明阳帝:?! 你没事来找朕做什么?喝茶? 你寝宫里没有茶水给你喝? 他胸口剧烈起伏,怒道:“站住!” 虞朔扭头,面上还是十分平静。 “到底什么事?和皇兄还要藏着掖着?” 虞朔越是不说,明阳帝就越是好奇。 他到底想说什么? 虞朔低头想了一下,他从小其实没什么玩伴,也就和皇兄亲近许多。 到了军营之后,身边也没什么同龄人,或者说有些同龄人已经死在了战场上。 许多事情他只能选择和皇兄说,而因为身份原因,他有太多太多的事情不能和他吐露。 “邓总管先下去。”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说一下。 明阳帝觉得胸口的气顺了。 只要说出来,他就觉得舒坦。 “说吧,到底是为了什么。搞的这么神神秘秘。” 说了赶紧滚! “就是……”虞朔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可仔细一想二人都是男子,又都是过来人,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皇兄平日里怎么和妃子们亲近的?” 明阳帝一脑门子疑惑。 这是什么问题? 等等…… “秦苏她没和你圆房?” 这话问的实在是有些突兀。 明阳帝轻咳两声,“朕的意思是,你们成亲之后没有亲近?” “嗯。” “这,朕帮不到你。” 明阳帝想要什么女人都是挥挥手人就来了,他根本不需要费什么心思。 唯一有点上心的就是秦苏,可人家没瞧上他。 他又不愿意为了个女人和弟弟反目成仇。 如此……哪来什么经验? “那臣弟告退了。” 虞朔起身就走。 这次明阳帝也不好再留人。 出了明阳帝宫殿,虞朔觉得去找太后或许有用。 可是这种事情怎么和母亲开口? 最终虞朔只能问身边重阳。 重阳一向心思活络,他或许有法子。 重阳还真有,只是在虞朔眼中多少是有些不靠谱。 “你的意思是,让本王去勾引王妃?” 重阳拍拍胸口,“男人女人都一样,都是好色的。殿下模样极好,身段也是极好,要是勾引王妃,一定能成功!” 虞朔回想他们两次经历,除了第一次秦苏中药之外,他们成亲那天,好像没什么征兆。 难道真的是酥酥看上了他的外貌? 不是没这个可能。 要不试试? 第93章 情事 虞朔大步回去,殿中无人,他绕了一圈,最后在沐浴的方向听到水声。 也不知道想到什么,虞朔耳朵红了个彻底。 他站在屏风前,开口:“王妃在沐浴?” 里面没有声音。 虞朔:不在里面?那里面会是谁?小贼?还是刺客? 不可能是刺客。 小贼没这本事。 很快连桃出来,她对虞朔行了行礼,“姑爷,王妃在里面睡着了。” “我这就去把王妃抱出来。” “你出去。” “啊?可是……” 虞朔扭头看她,有些上位者对下面人的压迫感。 这样的眼神连桃第一次在虞朔这里看到。 虞朔在旁人眼中一直是个严肃的,不苟言笑的宸王殿下。 但在王妃这里,他一直表现的很温和。 以至于连桃都误以为他是个温和人。 眼下看来,似乎只对姑娘温和。 不过……这也够了。 要是对所有人都温和,那不成了薛怀安吗? “是。” 姑娘应该不会介意吧? 她听话的退下,一出来就撞上贼兮兮的重阳。 “你笑什么?”连桃狐疑的看着他。 重阳立即收起笑容,睁着眼睛说瞎话,“我笑了吗?我什么时候笑了?你看错了吧。” 连桃觉得重阳一定瞒着她什么,但他们关系也没那么亲密,不好直接问。 只要不伤害姑娘她都能忍。 屋内。 虞朔取出薄软的被子,他走进香水行,但在看见不着寸缕的秦苏,他的耳朵还是不争气的红了。 他应该勾引她的,如此怎么去勾引? 虞朔深吸一口气,走上前伸手想把秦苏抱起来,谁料他刚刚触碰到秦苏她就醒了。 “唔……我自己来。” 她迷迷糊糊站起来。 骤然出现的画面让虞朔浑身僵硬,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秦苏也发现站在她面前的不是连桃,整个人又坐了回去。 “小心。”虞朔一只手搀扶她胳膊,没让她动作太大。 “子瑜怎么突然回来了?”她摆脱虞朔的手,贴在浴池边上。 二人虽然已经坦诚相待过,但这样的画面还是让秦苏有些不自在。 “那个、可以把毯子给我吗?” 虞朔感叹好机会稍纵即逝。 他要是动作再轻一点,是不是就不会醒? 虞朔故意没给她,把薄软的毯子搭在屏风上。 秦苏:??? 这是什么意思? 不给? 为什么不给? “子瑜?” 称呼不对? “夫君?” 虞朔还是不动,只是眼眸沉沉的望着她。 秦苏一脸疑惑。 她扯扯虞朔的衣服,“水凉了。” 听到这话的虞朔妥协了,他把毯子递给秦苏,然后转身走到屏风外。 即便如此秦苏还是满是疑惑。 他刚刚到底要干什么? 不是称呼有问题,难道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虞朔拿来帕子,把秦苏按在床边坐下,细致的给她擦头发。 “陛下唤子瑜过去是有什么事情吗?”她试探性问。 秦苏本来是不想问这件事的。 但是他回来之后状态就不太对。 “没事。” 你看起来是没事的样子吗? “夫君还想瞒着我?”秦苏扭头握住他的手,头发在内力的作用下快速烘干。 虞朔不能继续给她擦头发,他突然觉得有点可惜。 “是不是阳城王不服气,找陛下告状了?还是威胁陛下之类的?” 秦苏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性。 阳城王只是旁系没错,但好歹也是个亲王,说不准手上有明阳帝忌惮的把柄。 虞朔沉吟片刻,点点头。 “那怎么办?严重吗?要是严重的话,我想办法把这件事圆过去。” 虞朔看着她,她的脸上没有脂粉,说话的唇饱满诱人,水嫩嫩的……想亲。 想亲。 这个念头一直盘旋在虞朔的脑子里。 秦苏小嘴叭叭叭,已经陷入思考。 忽然,一双温热的大手捧住她的脸,薄软的唇吻上来,有些急,好在有章法。 秦苏眨眨眼睛,没明白为何事情转到这上面来了。 他们的确好几日没有亲近。 她曾经听那些夫人说过,男人在这方面很热衷。 虞朔并非没有需求,想来是想这事儿了。 她倒是也不排斥,故而双手环上他的脖颈,主动回应他。 得到回应的虞朔更加兴奋,亲吻她柔软香甜的唇,一点点亲吻的眉宇,从眉骨下来,一路向下。 秦苏本就裹着毯子,毯子掀开,当真成了直接用餐。 她伸手去够幔帐,身上的人却以为她想跑,滚烫的大手扣住她的腰肢,把人拖回来。 箭矢既然已经搭在弦上,又怎么能停下? “幔、幔帐放下来。”秦苏躲避他的亲吻,让他先去放幔帐。 虞朔一手把她捞起来,拥着她从金钩上放下幔帐,不过她也被调换位置,架在墙上。 后背虽有幔帐贴着,但墙壁还是有些凉。 身后是凉意,身前是虞朔给的火热,两相作用下相当刺激。 男人拥着她,精致如画的眉眼染上绯色,撩人的像个男妖精。 他不轻不重的咬着秦苏的耳垂,满足的喟叹。 眼中水波颤抖,秦苏手臂抱紧了身上人(自行想象吧,成熟的读者已经学会为作者减少描写……)…… …… …… 夫妻生活和谐,那也是增进感情的一种方式。 待事了,虞朔抱起怀中人又去了香水行,将她放进温水中,一点点帮她清洗身上。 秦苏依赖的抱着他。 虞朔声音沙哑的厉害,还未清洗干净他便忍不住同她说:“我们再来一次。” 秦苏还未来得及说话,他扣着她的腿,真是半点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好在虞朔还知道分寸,没太过分。 秦苏醒来的似乎外面天色已经擦黑,她做起来,揉揉酸涩的眼睛。 身下不疼,反而还有些凉凉的感觉。 是擦了药膏吗? 秦苏不想在这种事情上埋怨虞朔,他也没要的太狠。 如果不是怀孕,两次她完全不会疲惫。 虞朔端着饭菜进来,殿内只有他和秦苏二人,连桃和重阳都在外面。 “还疼么?”他把小桌子搬到床边来,舔着一张俊美的脸问她。 他怕秦苏生气,怕他没让她回话就要她。 可情事上本身也不可能事事去要回应。 秦苏摇摇头,“就是有些困。” 累的厉害。 第94章 遇险 虞朔坐下陪她用膳,晚膳都是秦苏爱吃的。 “我都没说过我的饮食习惯,你都知道?”她觉得惊讶的同时有些不可思议。 “嗯,多注意就能发现。” 她每次用膳在什么菜上面多动几下筷子他都记下,慢慢摸索。 夫君如此用心她哪里舍得责怪? 而且他们也不算不和谐。 “我要休息,至于帮我盯着薛怀安那边。” 虞朔点头,“休息吧。” …… 此时另外一边。 阳城王问看守的婢女,“郡主愿意用膳了?” 婢女摇摇头。 阳城王也没办法,只能进去看看。 总不能让她就这么继续下去,两顿没吃,这怎么顶得住? 虞袅坐在地上,蜷缩着,大受打击的样子。 “哎!” 阳城王重重的叹口气。 “就非得虞朔那小子不可?”他开口问虞袅。 虞袅撇过头,“父王不帮我就算了。” “怎么帮你?他们是陛下赐婚,没那么容易更改。再说了,虞朔是你堂兄,你们怎么可能成亲?”阳城王不同意这桩婚事,这就是其中一个原因。 还有个原因那就是虞朔这个人不好对付,虞袅嫁过去肯定吃亏。 再说了,就二人的关系明阳帝是绝对不会同意。 皇家实在是丢不起这个人。 “我们又没血脉关系。再说了,女儿要是嫁给虞朔,对我们绝对没有害处。” 只要她能嫁给虞朔,就虞朔那样的身世,绝对能让阳城王府势力更上一层楼。 阳城王却是摇头,“当年太祖皇帝把我们一脉分出来,就不可能再让我们回去。” 他很知足眼下的情况。 封地距离京城远,地方也不算贫瘠,和其他几位皇叔比起来,阳城王一脉已经极好。 “你难道还看不出来?这桩婚事不仅仅宸王满意,就连陛下、甚至太后都满意,你怎么和整个皇室对抗?”阳城王只觉得心累,女儿是怎么劝都没用。 “说不准就是她欺骗子瑜堂兄,欺骗陛下的。她那样的人做得出来这种事情。”她就是固执的认为那孩子不是虞朔的。 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虞朔做不出成亲前对女子冒犯的事情来。 “够了!” 阳城王并不觉得虞朔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男人哪里能抵抗得了诱惑?更何况还是秦苏那样的美人。 “如果秦苏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虞朔的,你认为皇帝查不出来?太后查不出来?他们能允许不属于虞朔的孩子占着皇室的名头?” “说到底秦苏只是个没有根基的郡主,没有那么大的能力瞒天过海。” “可是……这根本就不可能。”虞袅还是认为不该是这样。 她一想到虞朔被其他女人玷污,她就心痛难受,想把“其他女人”千刀万剐。 “什么时候想清楚再出门。不想用膳就把膳食撤下去。”阳城王狠了狠心,直接对虞袅这么说。 他已经看出明阳帝和虞朔都向着那个秦苏,要是女儿不懂事再撞上去,神仙都难救。 与其把人交给别人管教,不如自己管教。 “父王!”虞袅不可置信的看向阳城王,但阳城王已经坐着轮椅离开,她发狠的抓着自己头发,“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向着秦苏?!她凭什么?!凭什么?!” 父亲都不帮她,她还能怎么办?放弃吗? 不! 虞袅觉得自己不可能放弃,她等了那么久,好不容易长大,好不容易可以嫁人。 她怎么能容忍自己所嫁不是心上人? …… 翌日,秦苏换了宫装去陪太后,今日狩猎她不便前去,不过她相信虞朔能安排好。 另外一边。 明阳帝的确带了几个年轻人往森林更深处追赶,他刚刚看到一只鹿,那只鹿品相极好,要是能射到把鹿皮做成手套一定极好看。 但是那只鹿太能跑,到现在一群人都没追上。 “呜……” 明阳帝察觉不对,立即勒住马,警惕的看向周围。 “不对劲。”邓总管说出明阳帝的心声。 “应该是狼。”明阳帝揣测,刚刚那些声音就很像狼吼。 不过狩猎场狼本身也不多,倒是不必太过忧心。 “猎杀几匹狼也好,陛下,让奴婢来。”邓总管抽出几支箭,蓄势待发。 能跟在皇帝身边的人就没有普通的,邓总管邓全的骑射功夫可是和皇帝一个老师出来的,应付几匹狼完全没问题。 明阳帝放松了,他哈哈大笑,“好好好,那今天就看你能不能猎到狼,若是能,朕定赏赐你。” 邓全哪里是为了明阳帝的赏赐?他陪着明阳帝长大,早已把明阳帝当成自己亲人,只要他高兴,让自己去死都无怨无悔。 几匹灰狼从灌木丛中窜出来,速度很快,但邓全速度更快,箭矢疾驰而出,命中灰狼要害,灰狼呜咽几声就倒地没了气息。 明阳帝立即鼓掌,“好好好,邓全你也是宝刀未老!” 邓全笑道:“拖陛下鸿福。” “不对劲。”明阳帝和邓全同时收敛笑容,立即警惕起来。 “走!”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明阳帝立即调转马头,想要快点离开。 谁料后方也被狼群包围。 “保护陛下!”邓全抽出腰间佩剑,虽然是个宦官,现在也勇猛极了。 跟在身边的金吾卫和秦父也在第一时间抽出佩剑。 很快他们就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狼群越来越多,几乎把猎场所有狼都集中在一起。 人群中的薛怀安骑马过来,大声说:“我们从后方杀出缺口,这样陛下就可离开。” 众人倒是不觉得他说的有什么问题,只是他这个人情况有些敏感。 不过这个时候也顾及不了这么多。 灰狼聚集的越来越多,它们对这群入侵领地的人类虎视眈眈,似乎找机会一击毙命。 “嗷呜——” 里面一只体型巨大的灰狼仰天长呼,狼群动了。 秦父本来想和邓全一左一右保护明阳帝安全,谁料一个年轻人挤过来顶替了他的位置。 定睛一看竟然是薛怀安,他当即就没了好脸色。 “你做什么?” 薛怀安早已准备好说辞,“事情紧急,还请忠义侯放下以前恩怨,保护陛下要紧。” 他这话没说错,但秦父就觉得生气,恨不得一锤子轮在他头上,给他脑袋开个瓢。 第95章 目的达成 “陛下当心!”秦父说完就带几个金吾卫去杀后方。 薛怀安配合着邓全,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意识到邓全武功不低,而周围的金吾卫数量也不少,要怎么样才能脱颖而出? 他得找机会。 得让明阳帝看到他。 他一剑劈了冲过来的灰狼,鲜血溅到的脸上,但薛怀安没觉得恶心,反而眼中浮现兴奋。 猎杀就是这样的快感,这就是掌控生命的快乐。 “陛下快来!”秦父那边已经杀了个出口,立即去叫明阳帝。 明阳帝看过去,立即调转马头往那边去。 事情就这么结束?薛怀安不甘心,他还没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呜……嗷呜……” 就在这个时候又用处一批灰狼,狼群再次堵住缺口,它们眼中暴露凶光,身体急速扑过来,同伴的死亡并没有让它们害怕后退,鲜血只会刺激兽性。 和狼群缠斗不是明智决定,人总是有累的时候。 看着出现大量的狼群,薛怀安发觉了不对劲,他安排的数量绝对没有这么多。他只想假装受伤,假装稍微危险一点,但是不想真的没命。 谁要害他? 薛怀安想了一大圈,实在是没想到什么可疑之人。 “啊!” 想的出神的薛怀安没注意一匹狼扑过来,他躲避不及被咬了一口,好在旁边的金吾卫立即挥剑斩杀灰狼,薛怀安这才得救。 “多谢!”薛怀安对那人道谢,那人也只是点点头,没说什么。 薛怀安不敢再想其他,他现在只需要达成目的。 随着金吾卫倒下的越来越多,形势越发严峻,薛怀安也十分疲乏,他现在之所以还能站着全靠意志力。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薛怀安也着急,金吾卫把皇帝保护的太好,他找不到机会。 好在他终于找到机会。 “陛下小心!”薛怀安推开明阳帝,替他挡住灰狼攻击。 这是狼王,它的力气比一般灰狼大,动作也敏捷,薛怀安想用剑劈过去,但一次没成功。 他的小腿被狼王咬住皮肉,疼的他脸色发白,全身几乎没什么力气。 这个时候就只有秦父状态稍微好点,可是让他去救薛怀安?那是不可能的,如果可以他倒是能补刀。 除了秦父没人能帮薛怀安,不,还有一个人,那就是明阳帝本人。 让明阳帝自己动手? 明阳帝握紧佩剑,找机会捅死狼王。 因为狼王的死去,剩下的灰狼萌生退意,很快狼群散了个干净。 “没事吧?”明阳帝问薛怀安,他到现在都还记得刚刚惊险的一幕,要是没有薛怀安推开他,自己即便没有薛怀安这么严重也定然会受伤。 薛怀安冷汗大颗大颗的掉落。 “回去!立即回去传太医!”明阳帝已经顾不得薛怀安的回话,立即下命令往回赶。 今天的结果薛怀安并不怎么满意,但聊胜于无。 小腿太疼了,疼的他几乎不能思考。 一路上颠簸更是造成疼痛加剧,没多久薛怀安就晕了过去。 而原地暗处—— 虞朔放下手中弓箭,刚刚要是薛怀安不能把握住机会他就会射出箭矢,以此来保证明阳帝的安危。 好在薛怀安不算完全没用。 等明阳帝离开之后他慢悠悠的往回走。 …… 秦苏今日没去猎场,她换了轻便衣服陪着太后,太后对狩猎就一点点感兴趣,昨天去玩了之后今天就不想去了。 她也正好一起。 她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一直心不在焉。 太后看她这幅样子,问:“关心虞朔那小子?” 她拍拍叶子牌,“该你出牌了。” 秦苏出一张牌,笑着说:“也没有,殿下那么厉害,狩猎而已,完全不在话下。” 太后就认定秦苏是关心虞朔,这才心不在焉的样子,但她不想戳穿。这新婚夫妻难免会有些害羞,正常的,以后成了老夫老妻就不会这么脸皮子薄。 “太后娘娘,出事了。”一位宫女急匆匆进来。 秦苏眼皮子一跳,继而没什么变化。 “怎么回事?皇帝出事了?还是宸王?”嘴巴上是这么说,实际上心里完全不认为两个人会出事。 明阳帝身边那么多人,多的是人保护他。 至于宸王,武功不必说,能出什么事? 宫女急道:“是陛下出事了。好像有人受伤了。” “被人抬回来的,血呼啦的,看着好吓人。” 太后立即站起来,脸色着急,“去看看。” 秦苏忙搀扶太后,安慰着她,“应该不是陛下受伤,你仔细和太后娘娘说说。” 宫女哪里敢隐瞒,也知道是自己表达错了,她连忙补充,“陛下没事,是陛下身边跟着的一位公子出事了,据说金吾卫死了好几个。” 太后的脸色依旧难看,只是没那么着急了。 “还是去看看比较好。这狩猎场怎么会出这么严重的事情?难道又遇到了刺客?”她皱紧眉头,嘴里叭叭叭的,“这刺客可真是无孔不入,怎么就有这么好武功?” 她断定是刺客所为,秦苏知道事情经过但是不可能解释什么。 一行人快速来到皇帝寝宫的偏殿,据说受伤的年轻人就被安置在这里。 “皇帝,你没事吧?”太后还是最关心自己儿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阳帝解释道:“儿臣没事,出事的是薛世子,他为了保护朕,被狼王硬生生扯下一块皮肉来。” “狼王?狩猎场怎么会有狼王?”太后觉得古怪,刺客出现在这里都比狼王出现在这里概率大。 明阳帝摇摇头,“朕会让人调查,是该好好调查清楚。” 太后叹口气,“可要给人治好,他也算是对你有恩。” “儿臣明白,太医会尽力。” 秦苏看向明阳帝,问道:“子瑜可有跟着陛下一起?” 明阳帝摇头,“是分开走的。” 但秦苏觉得就虞朔的性格一定会在暗中保护明阳帝,只是不会一起回来。 “狩猎场的猎物不是严格把控的吗?怎么会出现狼王?有狼王的地方定然会有狼群。据我所知,狩猎场的狼不会超过二十匹。” 第96章 坐实这件事 “嗯。” 明阳帝也知道这些,只是眼下最重要先把人治好。至于其他事情吩咐下面的人去处理就是。 见明阳帝这个态度,秦苏也不好再说什么。 她试探性问:“我可以去看看薛世子吗?” 看看死了没有,看看没死下场有多惨。 太后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倒是明阳帝面色古怪的看过来。 她都嫁人了,还要去看前未婚夫?她当真不知道什么叫做“人言可畏”。 “你想去便去吧。” 明阳帝嘴里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回头一定要提醒虞朔,叫他看好自己王妃,莫要和钱未婚夫还纠缠不清。 这个时候薛怀安已经因为疼痛晕了过去,太医守在床边替他包扎。秦苏过来的时候已经看不见伤口,但地上的水盆里的水已经被鲜血染红,看着就吓人。 “太医,这薛世子的腿不要紧吧?”秦苏问。 太医见是秦苏,心里觉得古怪,想法和明阳帝一般无二。 这都嫁人了还关心前未婚夫? 难不成二人还有牵扯? 想归想,太医可不敢说出来,嘴里回应,“回宸王妃的话,如果恢复的好不碍事,但如果养护不好,可能会有轻微的跛。” 秦苏摸着下巴,思考自己要不要摸黑过来断了薛怀安的脚,嗯……这事儿可行。 “不是说被咬下一块皮肉的是小腿吗?”秦苏走过去,似乎要仔细去看。 薛怀安躺在床上,人事不省,脸色煞白,脸上全是冷汗。 不得不承认他长了一副好皮囊,即便都这么狼狈还能看出其中秀美。 太医回答,“对,但是伤到筋,脚踝地方也被扯伤。” 秦苏觉得只是这样恐怕不至于跛足。 但太医没有说谎的必要,除非……这个太医被薛怀安买通了。 秦苏盯着这个太医,和他对视的时候太医躲避她的目光,好像很心虚。 秦苏没再说什么,她出了内室。 “宸王妃配太后先回宫吧,这里无事。”明阳帝诚心不想自己弟妹和她前未婚夫旧情复燃,尽快送走最好。 秦苏本身也没有继续待在这里的想法,能和太后走自然最好。 太后对明阳帝颔首,不再停留。 “这件事肯定有蹊跷,一定是有人想害皇帝!”太后一路上都在思考到底是谁下的手,居然能把手伸到猎场来。 西山猎场历朝历代都归皇家管,防卫都是极好,出事概率极低,今儿个怎么会出事? “秦苏,你说这事儿到底是谁干的?皇帝虽然不说仁慈,但也称得上是明君,难道还有人想反他?” “有应该是有,世界上所有事情都有阴暗两面,但就皇帝的行事作风,不会让这种势力形成巨大规模。不应该啊。” 秦苏总觉得太后说的话,拆看她都明白,但合在一起听,就是觉得有些古怪。 好在承上启下,也不难猜。 这话她可不敢回答。 而且薛怀安可不是冲着谋朝篡位来的,他的目的始终都是成为大权在握的权臣。 当然,或许后面的欲望会膨胀,只是现在还没到那个地步。 “酥酥?”太后没听见秦苏声音,她停下脚步,扭头盯着她。 “你在想什么?为什么不回答哀家?”她虽然蹙眉,但没有生气的样子。 她好像秦苏同龄人一样,嗔怪的盯着她。 秦苏苦笑,回答太后,“这,臣妾也不好猜。而且或许对方不是这个目的呢?” “对方分明就是冲着皇帝去的,怎么会不是这个目的?” 秦苏上前挽着太后胳膊,哄着她,“反正陛下无事,太后何必忧心这事儿?有蹊跷陛下会调查清楚。我们回去打叶子牌。” “该叫母后吧?”太后挑眉,她觉得秦苏说的有道理,干脆也不想了,拉着秦苏回去继续打牌。 傍晚的时候虞朔来接她,秦苏和太后告别,回去的路上捶捶肩颈,哭笑不得,“母后真爱叶子牌,身子骨也好,坐一天腰部酸腿不疼的。” 虞朔替她按按肩膀,说:“回去给你按按。母后……”谈起太后虞朔眉眼柔和,“她就那性子,酥酥不想继续和她玩闹便寻借口回来便是。” 秦苏摇摇头,“母后挺好,和她相处没什么压力。也没有什么尔虞我诈。” 说实话她真的很好奇太后的身世,到底什么样的人家、什么样的环境能养出太后这样的人? 她聪慧却不狡诈,果敢却不残忍,明明身居高位却半点架子也没有。 这样的人可真是……很难让人不喜欢。 “母后生性爱玩。”虞朔如此评价。 回去用了膳,秦苏去泡个澡。 她趴在床上把头发撩到一边,虞朔就穿着简单的雪白中衣,温热的大手不轻不重的替她揉捏肩颈位置。 秦苏被捏的直哼哼,想到白天的事情,她说:“薛怀安好像买通了太医院的太医,今天我去问了。太医说薛怀安的小腿被咬下一块皮肉,扯动经脉,可能以后会跛足。” 他们都是习武之人,清楚只是普通扯动经脉不至于跛足。 “他这么做无疑就是想让陛下对他生出愧疚。” 秦苏“嗯”了一声,“我也这么认为。不如……今天晚上我去坐实这件事。他不是想跛足吗?成全他。” 虞朔停了手上动作。 “嗯?怎么了?你有其他安排?” 既然事情双方都知道,难免想法不同。 “没有,王妃现在好好养胎,有什么想法和为夫说就是。”他继续给秦苏按摩,脑海中快速思考如何行动这件事。 秦苏沉吟片刻,“这么点小事让宸王殿下出马,会不会太大材小用?” “不会,王妃的事情没有大小。”都很重要。 秦苏还是觉得有点别扭,她不太适应把教训薛怀安的事情交给别人处理,即便这个人是虞朔。 “让为夫帮你。”虞朔看出了她的想法,但他就是想去做,针对薛怀安只是其中之一,最重要的是……他想进入秦苏的思想,进入她的规划,不想她把自己排除在外。 秦苏坐了起来,把刚刚垫着胸部的软垫放在一边,而后摸着下巴。 第97章 杀了薛怀安 虞朔从背后拥住她,缓和了声音,“我是你夫君,你可以信任我。” 秦苏笑着握住他的手,说:“我从未不信任过你,只是有些不习惯。你想做便做吧,若是有事耽搁让重阳来说一声即可。” 为这么点事情闹得不愉快那可太不划算。 “嗯,为夫会办好。”他偏过头,轻轻在秦苏耳廓落下温热的吻。 他总是这样喜欢亲近她。 “好了。”秦苏阻止他继续往下吻的行为,声音带笑,“陛下应该会寻你。你不能调查此事。” 若是调查出来,对他们计划不利。 可调查不出来,以后难免会被怪罪。 不如从一开始就不管。 “嗯。为夫知道。”他轻轻含住秦苏的耳垂,含糊不清的说:“新婚燕尔,为夫自然不能去处理这些事情。” 他要对陪陪妻子,这种借口明阳帝不会拒绝。 如秦苏所料,邓总管很快过来找虞朔。 明阳帝寝宫。 他看见虞朔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你你,真是有了王妃就忘了皇兄,你皇兄今日可是九死一生,怎么?你回来都不知道来看看?” 他相当不开心,以前自己出事虞朔可是马不停蹄的进宫探望。 如今全变了。 明阳帝是越想越不开心。 虞朔坐下说:“陛下多虑了。臣弟回来就听闻您没事,否则定马上赶来。” 话是这么说,明阳帝也不知道信了没。 “今日之事你可听说?” 虞朔:“嗯。” “那你有什么想法?”即便太后不提点,明阳帝也会察觉异样。 很明显有问题。 薛怀安安排的灰狼数量不会造成太大的疑点,如果明阳帝起疑,下面的人就说只是因为统计不准确,完全可以蒙混过去。 但由于虞朔和秦苏的插手,数量倍增,这远远超过正常水准,可不是什么统计不准确能糊弄过去的。 只要是个正常人都觉得有问题。 “臣弟能有什么看法?陛下觉得可疑就让下面的人去调查。” 明阳帝眯眼,“你不对劲。” 虞朔叹口气,“谁都知道狼群数量不对,皇兄如此问我,是否有些多此一举?” “你!” 明阳帝哼了一声,总归还是没和虞朔计较这些。 “你不去调查?朕觉得你调查最好。”明阳帝最相信的人就是虞朔,当然心底也有一些些的忌惮,只是这些忌惮在信任面前显得并不那么严重。 虞朔摇头,“臣弟和王妃新婚燕尔,不想这么早办公。” 明阳帝:“……” “你的婚假已经过了。” 成亲不过三天休沐日,哪里有更多?他到底想休假多久? 人人都像他这样,那朝廷还怎么办? “王妃怀孕辛苦,为人夫自然要陪着。” 就在明阳帝要开口的时候,他又补充,“皇兄日理万机,定然不懂初为人父的快乐。” 明阳帝:“……” 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咬牙切齿,“朕有皇子。” 虞朔颔首,“儿子哪有女儿香?皇兄还是寻其他人查此事吧,臣弟回去陪王妃女儿了。” 说完直接起身离开,明阳帝还真不能把他怎么办。 罢了,这么些年他也没怎么休息过。 现在陪陪妻子也并无不可。 明阳帝把邓全叫来,吩咐其他人处理此事。 此刻山下气温已经逐渐上升,平日里会穿薄袄如今也已经褪下,换上轻薄半臂褙子,裙子都变得轻薄许多。 而西山还好,气温不那么高。 虞朔摸黑进入薛怀安住处,他武功极高,仅仅薛七无法发觉。 “谁?” 虞朔侧身躲过对方攻击。 这人自然不是薛七,他没这样的身手。 虞朔掌下打出一道罡气,直击对方胸口位置,另外一只手敲晕他。 薛怀安疼的睡不着,现下听到动静立即张嘴,但话还没冒出一张帕子就堵住他的嘴。 他惊恐的盯着面前的人,对方身型高大,但他看不清面容。 谁? 谁敢在西山别宫动手? 他快速思考来人是谁,最终觉得落井下石的人是秦苏的可能性很大。 其他人就算眼红他现在的待遇也绝对不可能敢来动手,这要是被明阳帝知道,结果可想而知。 他扯开嘴里的布团,急切的说:“秦苏给你多少我给你三倍!别动我。” 虞朔:?? 不是说薛怀安也习武吗?习武之人视力这么差? 果然只会花拳绣腿。 他抽出绳子,快速绑住薛怀安的手,又用一根绳子勒住他的脖子。 薛怀安惊恐极了,他说:“别杀我!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只要你别杀我。” 虞朔本来也没打算杀薛怀安,不过这个时候他突然不想这么快下手。 他压低声音问:“你到底对宸王妃做了什么,她怎么会这么恨你?” 虞朔调查过,但调查到的信息不够,远远不够。 他了解秦苏,秦苏不是那种会因为爱而不得就要杀人的人。 薛怀安一定做了什么让人深恶痛绝的事情。 “我、我没有。” 他这话一说出,虞朔就在背后勒住绳子。 “唔,我、我真的没有,我不知道、不知道她为什么、为什么这么恨我。” 人在面临死亡的时候一般不会说谎,薛怀安应该没说假话。 虞朔越发想不通。 “我给你钱,你别动我。秦苏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薛怀安急切的证明自己,他说:“我对陛下有救命之恩,以后只会青云直上。只要你不动我,以后我会报答你。” 虞朔懒得和他废话,撕开他的衣角堵住他的嘴,继而扣住他的脚踝,狠狠一扭。 薛怀安眼睛几乎要挣脱眼眶,剧烈的疼痛使他浑身抽搐的颤抖。 他的脸扭曲的可怕,尖锐的疼痛从脚踝传来。 好痛! 痛到极致! 被捆住的手死死攥紧,眼中更是有眼泪滚出。 然而那恶人还不罢休,一拳打在他的脚踝上,他似乎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 最终薛怀安痛得晕厥过去。 虞朔盯着手里的麻绳,只要他用力就能弄死薛怀安。 酥酥不会怪他的,一定不会怪他。 他抽紧麻绳,薛怀安的脸迅速涨红,窒息的感觉让他从昏迷中醒过来,可是醒过来就直接面临死亡。 第98章 是珍珠娃娃 他求生意志极为强烈,可是再强烈也没办法挣脱一个武功高强的人。 能掠过守夜的暗卫,他的武功可想而知。 他喉咙发出“嗬嗬”的声音,想去扒拉脖子上粗糙的麻绳,但手被束缚他无法做到这么简单的动作。 屋外突然一道惊雷,虞朔瞬间回神,手下松开。 薛怀安一头栽下,大口大口的呼吸,眼泪不受控制的从眼眶流出,迅速打湿下面的被褥。 闪电冷白的光钻入房间,虞朔清晰的看到薛怀安狼狈的样子。 不能杀他。 虞朔抽身离开,顺便把麻绳都给带走。 薛怀安痛苦的喊守在外面的薛七。 “去、去请太医。”他喉咙干烧一样难受,每说一个字都极其难受。 可没办法,他担心自己的脚,要是不能治好,他恐会落下残疾。 他怎么能忍受这样的自己? 薛七来不及多问是谁下的手,立即去请太医。 …… 虞朔乘着月色回来,褪下面料挺括的外袍,洗了手才缩进被褥,将妻子拥入怀中。 “唔……回来了?”秦苏闭着眼睛问,声音携裹浓浓睡意。 虞朔应了声,没和秦苏提起他刚刚差点杀了薛怀安的事情。 秦苏身子后退,将自己彻底融入他的怀中,然后道:“那就睡吧,明日还有其他事情。” 虞朔不知道秦苏嘴里说的其他事情指的什么,不过到明日就知晓了。 二人相拥而眠,一夜无梦。 早晨秦苏在洗漱的时候连桃说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叽叽喳喳的,相当活泼。 “太医怎么说?”她在梳妆台前坐下,让连桃随便梳个发髻就可。 连桃擅长武功,但一般婢女的梳发穿戴之类就不太熟练,秦苏对这方面一向不太有要求,也就没找其他婢女。 如果遇到重要场合虞朔会安排专门梳妆婢女来。 连桃兴高采烈的说:“太医说没办法了,以后治好也会跛足。”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厉害,居然敢大半夜去扭断薛怀安的脚!简直大快人心!” 秦苏唇边泛起笑意:就是你口中的姑爷。 “的确,薛怀安现在有救驾之功,敢去收拾他的人不多。”不过没人会调查到虞朔头上,谁能相信正直善良的宸王殿下会摸黑去做这种事情? 再说秦苏他们手上有薛怀安把柄,他前脚去说,后脚明阳帝就会知道狼群的出现的真相。 连桃给秦苏把发髻梳好,又戴上玉簪,以及几支小簪花,这才说:“我倒是不关心那人到底是谁,这件事对我们来说没坏处。” 秦苏应了声,她问:“殿下呢?” 一大早就没瞧见虞朔,不知道又去哪里了。 “一大早就去了陛下那里。” 秦苏猜测明阳帝是想让虞朔来调查这件事,但虞朔不可能应下。 “等殿下回来用早膳吧。” “连桃,你去取纸笔来。” 秦苏在纸写下目前发生的事情,以及后续的事件,毛笔最终圈住一个名字。 “这人是谁?瞧着像是个姑娘的名字。”连桃盯着被圈住的名字,好奇的问。 “嗯,是个姑娘。以后你就知道了。”秦苏把这张纸放在烛火上燃烧,直至彻底燃烧殆尽掉落在案牍上。 虞朔是回来用膳的,秦苏趁此机会问他,“狩猎还进行吗?” “嗯。” 区区一个世子出事怎么可能不继续?他还没那么重的分量。 “我想一起去。”秦苏握住虞朔的手,很期待的望着他。 “不方便。”他没有决绝的否定,但依然表现出不赞同。 “今日都要参与狩猎,需要给陛下交出成绩。”一旦狩猎就不能看着秦苏,万一她出什么事可怎么办? 她若是没怀孕,虞朔不会不赞同。 “你们交你们的,我又不需要上交什么成绩。”她就是去看热闹的。 见她实在坚持,虞朔不忍拒绝,只好叮嘱秦苏千万小心,不要伤到自己。另外还把重阳留给她。 “我说怀孕了,又不是易碎的泥娃娃。” 虞朔双手捧着她柔嫩的面颊,低头说:“不是泥娃娃,是玉娃娃。” 是珍宝娃娃。 秦苏抬头就对上他的眼睛,明亮澄澈,装的都是她。 “好啦,我会小心的。” 得到秦苏的保证,虞朔这才离开。 秦苏去换了简单骑装,带上连桃和重阳往猎场去。 她故意寻找明阳帝所在的方向,慢悠悠的追上去。 约小半个时辰的时间,秦苏追上大队伍。 以明阳帝为首的队伍停留在前方,他们似乎遇到了什么事情。金吾卫警惕的围成一圈,而跟在明阳帝后面的那些青年才俊则是好奇的探头张望。 秦苏骑马到秦父身边,用胳膊肘撞了一下父亲。 秦父正想到底是哪个小兔崽子这么没礼貌,扭头就想呵斥,谁料这一扭头就看到秦苏,他瞪大眼睛,继而皱眉,“乖女怎么来了?这儿危险。” 秦苏摇摇头,“没事。父亲这里是出什么事了吗?” 她在明知故问。 秦父见她的确不像有事的样子才说:“猎场出现个平民女人,陛下差点射伤她,这会儿觉得她可疑围起来了。” “我去看看。” 秦苏骑着马就过去,秦父却立即拦住她,不赞同的说:“这么混乱的场面你去作甚?不管如何有人会处理,不关你事。” 哪里能没关系呢?这人可是薛怀安以后的强大助力。 “咦?宸王妃?宸王妃也来了?” “宸王妃!” 不少年轻少年给秦苏打招呼,他们眼睛澄澈,没有半点脏污目光。 秦苏有些纳闷,不知他们为何这么热情。 “宸王妃也是来打猎的吗?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 这些少年叽叽喳喳,一个比一个积极。 秦苏惊讶之后变得从容,她说:“我就是来转转,没打猎。” “哎呀,宸王妃谦虚了。宸王妃转转也好,好好养胎。” “对对对!身体最重要!” “等宸王妃分娩之后一定要和我们切磋切磋,指点指点武功。” 秦苏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他们会如此,这是前世没发生过的状况。 她尴尬的应下。 第99章 宠冠六宫的宠妃 秦苏下了马,从他们中间穿过,一眼就看到站在前面一身玄色长袍的男人。 她几步过去,轻轻扯住他的衣袖。 明阳帝瞥了她一眼,打趣道:“你这王妃可真是半点离不开人。” 秦苏:“……”她哪里有?她就是来看热闹的谢谢! 虞朔盯着她的眼睛,大概猜出了些事情。 昨日她没要求来猎场,今天却硬要来,也不像是来打猎的,这都一个时辰,一只兔子都没有。 想来是知道今天会出这样的事情,故而来围观的。 不过虞朔即便知道也不会拆穿,他揽着秦苏的腰,对明阳帝说:“王妃粘人,皇兄不懂。” 明阳帝:“……”朕怎么就不懂了? 秦苏岔开话题,“臣妇远远看见陛下队伍,寻思殿下也在这边故而过来看看。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明阳帝摇摇头,“不是什么大事。正好,你来得及时,让子瑜陪你去看看那个人。” 他抬头示意金吾卫那边。 秦苏挺想会会这未来宠冠六宫的贵妃,听见明阳帝这般说,立即就想去看。 虞朔扣住她的腰,蹙眉说:“那人来历不明,万一伤害到王妃……” 明阳帝挑眉,“这不是让你跟着一起吗?” 你王妃什么身手你自己不知道?整个大安几乎找不出能和她一比的人。谁能伤到她啊? “我想去看看。”秦苏低声对虞朔说。 见她这般,虞朔哪里舍得拒绝?只好带她过去。 金吾卫见他们过来,立即让开一条道。 那是个穿着白裙子的姑娘,从她衣服面料来看不是大户人家出生,头上也只是用发带和木簪固定头发,仅仅是背影都足够让男人为她心软。 她背上背着个背篓,像是出来采药、或者割草的。 许是察觉到有人看她,她转过身对上秦苏的眼睛,秦苏也终于看到前世明阳帝宠妃未施粉黛的模样。 在她的记忆里,这位一出现必定盛装,珠光宝气极为华丽。 “我、我真的只是来采药,误入此处。”她踌躇不安的握紧背篓的背带,看看秦苏,又看看虞朔,很快移开目光低着头。 “我无意冲撞诸位贵人,还请贵人放我离去。” 她声音极其柔美,却又非常特别。柔美却不过分柔弱,还有一丝丝说不出的贵气。 秦苏对虞朔说:“这可是个大美人呀!” 虞朔:“……” “不及王妃。”他说。 秦苏:我又不是这个意思。 秦苏自认自己和未来宠妃是不同的类型,但如果对方盛装出行,或许真的能放在一起比比。 等等,她没有这个想法! “姑娘,这里是皇家猎场,你是如何突破防卫进来的?”秦苏只知道结果,对这其中的细节并不清楚。 “对了,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我叫秦苏。” “我叫陶蓉。”陶蓉似乎小心翼翼的打量了秦苏几下,确定她没有恶意才开口解释。 “陶姑娘,好,陶姑娘可要好好解释解释,否则恐怕不能离开。” 陶蓉起身,白裙子沾染上尘土,她有些心疼的拍拍,然后才指着秦苏身后的方向,“那里有个窟窿,我就是从那里上来的。” 她低着头捏着衣角,又解释,“我家中有个侄儿,他生病需要药,但……我们家实在没银子,所以我才到山上来采药。” “我、我的确不是有意闯入猎场,贵人可否放我离开?” 秦苏示意连桃去看看。 连桃回来说:“确实有个窟窿,就是那窟窿并不大,一般人很难通过。” 听了连桃的话,秦苏再次打量陶蓉。 陶蓉发髻凌乱,袖子也有多出勾破的地方。 或许真的从那里进来的。 不过她不能就这么把人放走。 “让陛下调查一下吧。” 陶蓉惊愕的瞪大眼睛,“陛、陛下?”她两股战战,几乎要跌倒在地上。 秦苏纳闷,“难道你不知道那位是陛下?不应该啊。” 下人肯定会称呼明阳帝,她这个时候还不知? 陶蓉瑟缩着摇头,“我、不是,民女、民女刚刚没注意。” 她立即跪下,“贵人,求您替民女求求情吧,民女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本就生的美貌,这般跪下求人,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心生怜悯。 这叫人怎么的下得了狠心? “放心,陛下是仁君,不会不分青红皂白的。”秦苏安抚着她,在陶蓉不知道的地方仔细打量她。 她的手上有薄薄的茧子,皮肤也称不上细嫩,只是很白。 衣服用的是最差的布料,好几次都打着补丁,的确是家境不富裕。 陶蓉也在打量秦苏,西山距离京城有很长一段路,京城的消息这边接触不到,所以她并不清楚秦苏的身份。单单从她穿着看不出什么,她穿的实在简单,好像家中稍微有点钱的都能这么穿。 倒是她身边的那个男人,看起来通身贵气,一定地位不凡。 那男人刚刚说“不及王妃”,如今成亲的只有宸王,这么说就能猜出她的身份,当朝宸王妃。 宸王妃是个什么样的人? 陶蓉没听说过,但她不敢把自己的身家性命放在别人身上。 于是她可怜兮兮的对秦苏说:“民女可以求见陛下吗?民女想亲自同陛下解释。” “好啊,你跟我来。”秦苏答应的爽快,继而对虞朔说:“她不会武功,就是个普通姑娘。” 虞朔自然看得出陶蓉不会武功,只是突然出现在这里,又让酥酥亲自来看,此人多半不普通。 但虞朔相信秦苏不会不顾及陛下的安危,所以对她的行为都是放任,纵容。 秦苏把自己了解到的信息告诉明阳帝,并且表示她不会武功,大概真的是误入此处。 “既然如此那就派人送她回去吧,另外再给些银子。”明阳帝摆摆手,似乎不打算再继续追究此事。 待一个金吾卫把陶蓉送走后,明阳帝又对身侧的邓总管说:“你去暗中调查,看看她说的是否属实。” 邓全应下,掉头就去处理。 明阳帝又把目光落在秦苏身上,声音有些责怪,“明明怀着身子,怎么不好好在别宫呆着?子瑜,送她回去。” 第100章 二人产生分歧 秦苏目的已经达成,现在让她走也不影响什么。 一路上虞朔都没说话,她以为回去之后他会询问点什么。 她不相信虞朔没猜出什么,但虞朔把她送回去之后就离开了,再回来也没说什么。 秦苏见他又来给自己按摩,迟疑的问:“难道你就不好奇今天的事情?” 虞朔知道她的意思,一边给她按按,一边说:“不好奇。” 这倒是让秦苏不自在来了。 她等了会儿,虞朔还是没主动问起。 秦苏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心翼翼的说:“你怪我没告诉你?” 虞朔安抚性的拍拍她的手,“没有。你想说便说,不想说也不碍事。为夫只是希望你在做什么事情之前,确保自身安全。” 秦苏趴好,手撑着下巴,“其实……也没什么危险。有危险的应该是你皇兄。” 虞朔的手一顿,继而摇头,“皇兄有危险你不会置之不理。” 他对秦苏尤为信任。 听到他这话秦苏乐了,道:“这么相信我,万一我不管皇兄呢?” 都说媳妇是外人,很多人都不会把媳妇当成自家人的。 虞朔就这么信她? 秦苏哼哼唧唧,心里还挺高兴的。 她很满意他的信任。 “不会。”虞朔很笃定。 他接过连桃递过来的果汁,对她说:“喝点水。” 秦苏起身抱着小碗,小口小口的喝,“也不算危险吧,顶多就是皇兄会收获个大美人。” “嗯。” 虞朔表情依旧冷淡,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 或许是看他一直都不太在乎的样子,秦苏也歇了拉着他说这件事的心思。 明明是她没告诉虞朔,不高兴的应该是虞朔,可现在不开心的居然是自己。 这情绪多少有点奇怪。 过了一会儿,秦苏爬起来想要盘腿坐下,但发觉这个只是不太舒服,把腿放在床下。 虞朔整理柜子边的瓶瓶罐罐,那都是秦苏最近要吃的药,都是些安胎的药丸。 “喂。” 听到秦苏的声音,虞朔停下手中动作,看过来。 秦苏笑眯眯的说:“从来没想到宸王殿下还会做这些琐事。” “我告诉你怎么样?” 虞朔似乎知道了秦苏的想法,他走过来,挨着秦苏坐下,宽大的金丝玄色广袖散在床上,声音也稍稍柔和下来,“还请王妃告知为夫。” “为夫很想知道。” 秦苏知道他是故意哄自己开心,但这不影响她的心情变得好了许多。 “今日那个女子是旁人安排的?又是薛怀安?他想在皇兄身边安插眼线?” “嗯~殿下真聪明!” 虞朔陷入沉思,半晌,他说:“薛怀安这么大能耐?” 他一直都知道薛怀安心思深沉,但从来不清楚薛怀安能做到如此地步。 以前还是小看他了。 不过也是知道他要是把人弄死,秦苏一定会不高兴。 否则他直接把薛怀安连根拔起。 秦苏也知道全权交给虞朔处理的结果是什么,但有些仇,有些怨,还是要亲自来报。 “嗯。准确来说是他运气真的不错。”毕竟一般人可得不到康林的势力,偏偏康林在死之前把人都交给了薛怀安。 真是让人感叹老天爷不开眼。 “那女子不会伤害皇兄,但的确是薛怀安安插的眼线。” 虞朔:“我们把人揭穿?” 秦苏摇摇头,“与其揭穿,不如把她变成我们的人。” “如果这女子贪财,我们可以用钱财引诱,如果她好色,送美人即可。可要是她要权势,不也正好吗?和我们合作,可远远比薛怀安靠谱。” 虞朔有点犹豫,历史上栽在女人手上的皇帝不在少数,这让他如何放心? 皇兄并非好色之人,可到底是个男人。 “怎么了?”她见虞朔表情不对,问他。 虞朔盯着秦苏的眼睛,说:“我们可以用其他方法,不一定非得让这个女人进宫。” 这还是虞朔第一次反驳秦苏。 秦苏微微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 “你不希望她进宫……是觉得她可能心术不正,蛊惑皇兄?” 虞朔毫不避讳的点头。 秦苏回忆前世的陶蓉,陶蓉很贪财,每次出行必然珠光宝气,看见宝贝就眉开眼笑。但要说真正做出危害江山社稷的事情,似乎并没有。 薛怀安曾经为了得到权势和敌国合作,这其中有没有陶蓉的参与秦苏很难保证。 “明天我想去看看陶蓉,就是今天那个女子。到时候先去了解了解?” 秦苏还是有些舍不得这样好的棋子。 但又不想让虞朔不开心。 “嗯。” “为夫派人去调查。” 秦苏对此倒是没拒绝,多了解一些总是没错。 虞朔让秦苏休息,他出去一趟。 明阳帝宫殿。 “皇兄。”虞朔过来,他没行礼,直接走到明阳帝对面坐下。 听见他的称呼明阳帝笑了,“这会儿知道叫皇兄了?” 面对他的取笑虞朔没回答,他直接开门见山,问:“皇兄对今日那名女子有什么看法?” 明阳帝显然怔住,“那个上山采药,误入猎场的女子?” 他都不记得对方叫什么。 看法就更加无从说起。 虞朔点头。 “不予评价。”明阳帝让邓全拿来棋具,准备拉着虞朔手谈两把。 “朕又不了解那个女子,如何评价她?不过朕让人去调查了,估计很快就能有消息。” “来两把?” 虞朔也要等消息,也就听了明阳帝的话。 兄弟俩已经许久没在一起对弈,趁此机会闲聊一些。 明阳帝问的都是他们夫妻过的如何,和睦不和睦之类的。 虞朔都是回答都是好的方面。 一局还未结束一个金吾卫从外面进来,他单膝跪下,“陛下,宸王,属下有事禀报。” “说吧。”明阳帝心情还不错,他把棋子落在棋盘上,琢磨着怎么样才能赢。 他这个弟弟一向不会让着他,他们俩对弈多半都是他赢,这让作为哥哥的自己有了许多胜负心。 “陛下让属下调查的事情有些线索了。那名女子的确家中有个侄儿被人打伤,需要药物治疗。猎场附近小西山的确生长有药草。” 第101章 试探明阳帝口风 如此说来就没什么可疑之处了。 明阳帝应了声。 “还有一事,那个女子父亲被西山城知府的儿子当街打死,其母为了讨回公道也被一并打死在街道上。” 明阳帝一听这话立即皱眉,他看向说话的金吾卫,“此事可为真?” 金吾卫自然表示是真的。 但明阳帝却觉得古怪,他看向虞朔,说:“朕记得西山城的知府是个勤政爱民的好官,这件事莫不是有蹊跷?” 虞朔对这位西山城知府也是有所耳闻,近几年传到京城的消息都还算好。 只是其儿子为何如此猖狂? 虞朔觉得秦苏或许知道点什么,他可以回去问问。 但他不可能在明阳帝面前暴露秦苏,于是说道:“臣弟记得还有半年可以校验官员,皇兄不如把这件事提前,说不准可以得到些不错的成绩。” 校验官员是一件大事,这突然提前……会麻烦许多。 但打那些人一个措手不及,的确也是好事一桩。 “这件事交给你去处理?”明阳帝问他。 虞朔:“……” “皇兄,您不要什么事情都交给臣弟处理,有专门的考核官。”他不能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不过可以从旁协助。 他把这个想法和明阳帝说一下,明阳帝也痛快,直接答应下来。 明阳帝这么做估计有不少人要揣度圣意了。 “皇兄真的对那个女子没什么想法?”虞朔再次问,还是有些不放心。 他总觉得秦苏说的都会实现,如此就更加不放心了。 明阳帝哭笑不得,“怎么?朕在你眼中就是一个好色之徒?” 他承认那女子的确长得一副好皮囊,但也不至于什么人都收拢在后宫。 他后宫妃子多半都是用来平衡官员,真正喜欢的倒是没有。 见皇兄都这么说,虞朔不好再继续。 “好了,朕就算有喜欢的女子也不会为了她昏了头脑。也不知你是从哪里听了什么流言蜚语。” 他知道自己这个弟弟不会没有根据说话,可这件事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可能。 “既然你从旁协助,那就把西山城这件事解决了。” “时辰不早了,朕要休息,你也快回去陪你的王妃。” 他开始赶人,一局都没下完。 虞朔只好离开,回到自己宫殿,重阳赶来把消息递给他。 他得到的消息要比明阳帝更加详细一些,但也不多,也是提到陶蓉的悲惨遭遇。 “殿下,这个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您调查她王妃知道吗?”重阳担忧的问。 这可千万不要瞒着王妃,万一被王妃知道吃醋可怎么办? 虞朔瞥了他一眼,直接进了内室。 重阳摸摸后脑勺,他也没觉得自己哪里说错了啊。 虞朔把这件事和秦苏说了一下,秦苏表示明日去见见陶蓉就好。 另外一边—— “邓全。”明阳帝披着柔软的外衫,沉静的眼眸盯着没下完的棋局。 “陛下?” 明阳帝没看他,只是说:“明天派人暗中盯着宸王。” 邓全:?? 突然派人盯着宸王?这是发生了什么? “没听见?”明阳帝看过去,冷沉沉的眼眸看的邓全一个激灵。 “是,奴婢明白。” 这是又发生了什么?太后知道吗? 愁人。 …… 翌日,秦苏下了西山。她还是感觉离开那些位高权重的人之后会觉得整个人身心舒畅。 虞朔不算。 “你若是喜欢这里,以后可以来此小住。”虞朔在一旁对秦苏说。 他似乎不是第一次说起这种事情。 秦苏摇摇头,“以后再说吧,太遥远的事情了。” 拐着一个亲王来山旮旯里面过日子?太后和明阳帝不得追着她砍。 重阳带二人来到一户人家外,这户人家看上去不算差,毕竟能在西山城买得起宅院的人都还算有钱。 重阳敲敲有些老旧的木门,没过多久有人来开门,对方一袭打了补丁的白衣,赫然就是昨天误入猎场的陶蓉。 陶蓉看见他们的时候惊了一下,下意识想关门。 重阳一只手撑着门,让陶蓉没办法关上。 “陶姑娘急什么?有朋自远方来不请我们进去喝杯茶?”秦苏笑眯眯的说。 陶蓉只觉得这几人来者不善,但实在是猜不到他们的想法,而且他么的身份太高了,她没办法置之不理。 “宸王殿下,宸王妃,里面请。主要是家中实在杂乱,民女有些不好意思。”她一边说,一边在心里盘算应对之策。 重阳和连桃彻底推开门,几人走进去。 他们一共就四人,只是这四人的分量足够让陶蓉心里担忧害怕。 进去之后陶蓉倒上茶,她踟蹰不安的说:“民女家中实在没什么好茶叶招待,还请王爷,王妃勿怪。” 她把水壶放在一边,整个人很是拘谨。 秦苏笑眯眯的说:“站着做什么?这哪里有主人站着,客人坐着的道理?我们就是来看看你,没什么大事。” 陶蓉哪里相信她这话? 堂堂王妃来到她这个平民百姓家里,就只是来看看她,这说出去谁信啊? 但秦苏没有拆穿她不敢冒头说什么。 陶蓉整个人僵硬的坐下。 秦苏依旧是温和的样子,“我听闻陶姑娘有个侄儿,被人打伤了,可请了大夫?” 陶蓉心里“咯噔”一下,有些紧张的说:“劳王妃挂念,已经请了大夫,陛下让人送民女回来的时候赏赐了银子。” 秦苏点点头,“那就好,你侄儿多大了?他为何让你来照料?他父母呢?” 陶蓉:这个宸王妃为何如此关注侄儿?难道想用侄儿要挟我什么? “他本来是来玩的,并非西山城人,等他病好之后民女就送他回父母那边。”她老老实实回答。 秦苏倒是不信这话,估计是专门把侄儿带过来,这才有采药的借口。 不过她没有拆穿的想法。 “想来昨天的事情吓到陶姑娘了,今日我与殿下过来看你其实也是陛下的意思。” 听到这话的虞朔扭头看向秦苏,唇线绷直了。 但还是没说什么。 而秦苏却是仔细打量陶蓉的表情。 陶蓉生的好看,这会儿还不是以后嚣张的不可一世的宠妃,现在的她就是个普通老百姓,她拘谨又害怕。 第102章 和陶蓉挑明 陶蓉一边给秦苏斟茶,一边苦笑,“宸王妃说笑了,民女就是个小老百姓,怎么让陛下如此看重?” 秦苏捧着茶杯,收敛亲和笑容,不咸不淡的开口:“陶姑娘的意思是,我此番过来另有目的。” 陶蓉不言,心里的确在揣摩秦苏来找她的目的。 如果薛怀安多告诉一些她关于京都的事情,或许她能从中想明白些,可如今她真的两眼一抹黑。 虽有些头脑,却架不住知道的信息太少。 秦苏放下茶盏,也不再掩藏目的,直接锁:“你不是误入猎场。” 陶蓉立即低头,以低头来掩盖眼中慌乱的情绪。 “民女的确是误入……” 秦苏接着说:“是有人给你大开方便之门。不仅如此,本王妃还知道你的父亲被知府的儿子当街打死,你的母亲为了给你父亲讨回公道,也死在大街上。” 随着秦苏的话落下,陶蓉越发心惊, 她居然调查到了这么多。 她的手死死掐住掌心,以疼痛让自己冷静下来。 在这种情况下不冷静,慌乱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没有人帮你,你上不了西山猎场。你们的计划的确很不错,但任何计划都有被查清楚的可能。” “帮你的人势力再大也大不过天家。你说,如果本王妃把证据交给陛下,你的下场会是什么?欺君之罪,莫说你爹娘的仇报不了,就连你侄儿,你的哥哥嫂嫂都得死。” 掌心的疼痛只能让她不至于无措到口不择言,陶蓉依旧感到惶恐。 她说:“宸王妃不会把证据交给陛下。” 她的身影难以克制的颤抖,是害怕。 陶蓉有在乎的人,这就是软肋。 “宸王妃若是要把证据交给陛下就不会来找民女。”她深吸一口气,起身走到秦苏面前跪下,双手覆在地面,给秦苏磕头,“还请王妃明示。” 原以为帮助她的那个人已经足够强大,眼下看来她不过是卷入了京都权力中心,不,应该只是一颗棋子。 可以用,也可以随意拔出的棋子。 她的生死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不能连累亲人,已经没了父母,不能再让哥哥嫂嫂也陷入危险之中。 他们能来找她,肯定有其他目的。 自己还有用。 “你很聪明。”秦苏夸赞道。 “王妃过誉,民女不过草芥。” “我要你将计就计,做我的细作。至于你爹娘的仇,我可以帮你。”她停顿一下,眼眸再次变得温和许多,“薛怀安也就是帮助你的那个人,应该只是许诺在你进宫之后帮你报仇,实际上没什么行动,对吧?” 陶蓉点头。 如果有选择,她的确不愿意相信那个男人,可她实在是没什么选择。 “他的许诺没有任何意义。西山的知府并非恶贯满盈之人,此人处理起来甚是麻烦,他没这么大权力。” “你可愿意成为我的人?”秦苏郑重的问她。 陶蓉苦笑,她哪里有选择余地?把柄在这位宸王妃手上,莫说是报仇,只要她把自己欺君的罪名交给陛下,她全家人都得去死。 在得到陶蓉答应之后秦苏又留下些银两,并且叮嘱她按照原计划进行,不过得记住主子是谁。 陶蓉自然一一应下。 秦苏和虞朔走了,陶蓉看着两个并未用过的茶盏,心里百感交集。 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街上。 “我们现在去哪里?”虞朔上前一步主动牵着秦苏的手,秦苏也没拒绝他,主动把纤细的手指挤入他的指缝。 她的衣袖总是要窄一些,这和她平时穿搭有一定关系。 而虞朔不同,他的外袍衣袖总是宽大的,即便二人手上做什么小动作都不会被旁人发现。 秦苏沉吟片刻,说:“那就去看看知府?” 虞朔自然是依她。 在面对旁人的时候虞朔的话语总是很少,但只要他在,就觉得有威慑力。 要去找知府当然不能去他府邸,得去衙门。 来到衙门前,秦苏示意重阳去击鼓。 连桃立即自告奋勇,她不明白为什么秦苏不是让自己去而是选择吩咐重阳,分明她才识跟着秦苏的人。 “你别去,就你那个力气,敲一下衙门就得换一个鼓。”重阳上前一步把她挤到一边。 连桃摸摸鼻子,这才意识到秦苏的意思。 她就说姑娘不会嫌弃她的。 伴随着“咚咚咚”的鼓声,不多时衙门里就出来一穿着碧蓝衣服的衙役,腰间陪着大刀,是大安衙役统一装扮。 “何人在此击鼓?” 重阳停下动作,看向秦苏,主要是不知秦苏的用意是什么。 “我等有冤屈。”秦苏朗声开口。 那衙役也不赶人,直接对秦苏说:“状纸呢?” 他打量起几人来,为首女子是妇人打扮,头发都盘起来,玉簪步摇,虽然朴素但看得出来气质出众。 而她身边的那个男人更是不得了,简直生的一副天人皮囊。 他们身边跟着的人模样也是不俗,身上所穿的衣服都是一般人买不起的。 这样的人有冤情? 秦苏还真忘记问陶蓉要状纸了。 “没来得及写。”秦苏有些窘迫,实在是……失算了。 虞朔的手微微收紧,吸引秦苏一些注意。 秦苏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衙役说:“没有状纸不能击鼓,你们不知道?按照大安律令没有状纸击鼓属于寻衅滋事,要挨二十大板。” 要不是看几人服饰皆非普通人,他真的会叫人来执行律法。 秦苏哑然。 “虽然没有状纸,但冤情货真价实。” 衙役有些不耐烦,但还是耐着性子,“去写了状纸再来。” 秦苏摸摸鼻子,她实在是没经验,换做以前的性格她要什么状纸?一个不对直接带人打上门去,用不着这东西。 没办法,秦苏只好带人又去找陶蓉,拿到状纸又再回来击鼓,还是之前的那个衙役。 他看见一行人越发的不耐烦,“你们真的想挨板子?” 重阳把状纸递过去,“我们有状纸。” 衙役快速下了台阶,结果重阳手中的状纸,这看了之后脸色更加难看了。 第103章 秦苏所为,全是漏洞 秦苏也在观察他的表情,他似乎很为难。 “怎么?状纸有问题?”秦苏问他。 衙役把状纸塞到重阳怀里,不耐烦的摆摆手,“你们走吧,我就当你们今天没来过,寻衅滋事也不算你们的。快走!” 他没好气的催促。 秦苏算是明白了,这衙役不想管。 但也不算大奸大恶之人。 “重阳,继续击鼓。”秦苏也不管衙役,再次吩咐重阳。 重阳听话极了,上前就击鼓,“咚咚咚”的声音吸引了不少百姓。 “别敲了!我看你们真的想挨板子!”衙役也是着急,觉得秦苏简直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眼见围过来的百姓越来越多,衙役只好进去叫人,对着秦苏等人就说:“这些人没有状纸就敢击鼓,按照大安律法每人二十大板,现在立即执行!” 连桃把状纸高高举起,“我们有状纸!” 衙役:刚刚就该直接撕了! 这件事绝对不能闹大。 “假的!你们刚来的时候就没状纸,现在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 衙役伸手就去抢,但连桃动作比他快得多,他连一片衣角都没摸到。 他越来越急,越来越不得章法。 过了一会儿,衙门内出来一人。 那人身高七尺,身体有些微微发福,但瞧着眼神清明,面容严肃,不像是个坏人。 “这是怎么回事?有人击鼓鸣冤?”他头戴黑色乌纱帽,快速掠过秦苏等人,最终定格在重阳身上。 衙役忙对来人说:“大人,他们就是故意闹事的,小的就这就把人处理了。” 秦苏朗声开口,“我们有状纸,击鼓鸣冤有什么问题?怎么就是故意闹事?” 男人走过来,他问:“状纸在何处?” 秦苏拿了连桃手中的状纸,递给男人。 “大人!”衙役有些急,但男人却是推开他接过状纸。 他快速浏览一遍,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此事当真?” 秦苏点头,“自然是真的。” “你们可是受害人?”男人再次问。 秦苏摇头。 “来人,去传受害人。”男人立即说话,并无半点犹豫。 秦苏笑了,说:“等一下。” “我们进去说。” 男人明显不想这样,但他注意到秦苏递过来的令牌,脸色顿时大变立即就要跪下。 “进去说。” 秦苏再次开口,这次男人不敢有半分犹豫,立即让人带秦苏等人进去。 秦苏只是想借此来试探这个知府,并不想把陶蓉一家的事情闹大。 毕竟……要是让薛怀安知道,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至于这个状纸……它在秦苏手中碎成齑粉,完全不可能复原。 男人就是西山城知府,叫孟德,看起来的确不像个鱼肉乡里的官员。 孟德让人送上茶水之后就一掀官袍跪了下来,“下官不知宸王,宸王妃大驾光临,多有得罪,还请王爷王妃恕罪。” 秦苏不想喝茶,让连桃衙门有没有果汁之类的。 “本王妃和宸王来此就是为了你那小儿的事情,这些虚礼就不必了。” 虞朔也微微颔首。 即便如此孟知府也不敢起来,他跪在地上,说:“下官知道家中小儿平日里混账了一些,但是打杀百姓,这、这实在是不太可能。” 他对家中孩子疏于管教,这的确是真的,但要说杀人,这……他不相信。 秦苏说:“大人应该庆幸刚刚没直接把状纸给撕了。” 如果撕了,他可就自身难保。 “下官、下官哪里敢?” 这简直就是对他最大的侮辱,他怎么也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本王妃可以暂且留着你儿子的命,他的命会有人来取。这段时间,权当是留给你们父子最后的时间。” 秦苏想亲自手刃薛怀安,自然也理解陶蓉想亲自报仇的想法,而且让这人暂时活着也是打消薛怀安的怀疑。 “可、可是……”孟知府始终不相信儿子能做出这种事情。 秦苏理解,她说:“你要是不相信,这段时间你可以暗中调查,听清楚了吗?是暗中,这件事不能声张。否则,本王妃不敢保证你全家的安危。” 后面那句话其实只是威胁,秦苏虽然不是什么绝世大好人,但也不是草菅人命的坏人。 “是……下官明白。” 他身体佝偻了不少,一下子难以接受这样的事情。 秦苏接过连桃递过来的果汁,淡淡的说:“你儿子今日在街上冲撞本王妃,你该知道怎么做的。” 孟知府愣了一下,紧接着点头。 他不知秦苏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许只是提前给个教训,也或许有其他安排,总之他没有选择劝你。 秦苏微微蹙眉,这果汁……不怎么好喝。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暗中打量着大堂中的摆设布置。 大堂中的布置很讲究,但不管是摆件还是家具都能看出时代久远,有不同程度的磨损,并且用料都不算好。 这位知府可真是过的不怎么富裕。 只是这样的他怎么会养出如此嚣张跋扈草菅人命的儿子? 秦苏决定还是暗中让人调查一下。 或许还是保持一些善意吧。 秦苏没苛求自己去喝这杯果汁,早早和虞朔离去。 回去之后她拜托重阳去调查一下陶蓉父母的事情是否属实,是否有人栽赃。 重阳虽然觉得古怪,但还是应了下来。 “今日走了一日,要好好歇息。”虞朔牵着她坐下,让人打来水,亲自给秦苏洗脚。 温水能去除疲乏,也能让人身心舒畅。 虞朔对秦苏说:“重阳调查这些事情不会出错,那个知府的儿子的确犯了人命。” 秦苏叹口气,“我知道,但还是有些期望吧。” 对此虞朔没再说什么,他发现秦苏其实并不擅长谋略之事,她今日所作所为看似都能圆回来,实际上一堆漏洞。 他慢慢给秦苏按摩,打算暗处帮秦苏补上漏洞,同时也要教她,“今日可以不去找孟知府。暴露在明面下反而容易被薛怀安发觉。” “你不是说薛怀安是个聪明人吗?” 秦苏点点头,“我的谋略的确很差。”相对而言她更想用拳头解决问题,只是很可惜,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事情用拳头不能解决。 第104章 与你们有缘 其实秦苏已经知道了,只能找补。 “我同皇兄提起今年提前官员校验。即便今日不试探孟德如何,也不会影响什么。” 秦苏:“……” 好吧,这就是二人信息不共通的弊端。 而且既然要去衙门击鼓,状纸就是必然的,她也把这一点漏掉了。 秦苏难免有些懊恼。她一下子倒在床上,“好麻烦,脑子要炸了。” 虞朔用帕子擦干她脚上水珠,对她说:“慢慢来。” 秦苏用被子捂住脸,不过很快就不懊恼了。懊恼是最没用的情绪,她爬起来问虞朔,“我们什么时候回京?” 虞朔让重阳进来把水倒了,坐下说:“过几日吧。按照惯例西山围猎都是半个月。左右不会相差太远。” “前面七日在西山围猎,后七日去西山寺祈福。历来如此。” 秦苏挑眉,这个意思是前七天去杀生,后七天超度? 后面时间倒是过得快,也没什么变故。似乎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并无任何影响,而薛怀安一直没出现,大抵是在养伤,秦苏也没去探望。她大多数都陪着太后。 七日后,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往西山寺去。 秦苏从太后口中大致了解了这个寺庙,据说历代皇帝都对西山寺十分推崇,西山寺里的僧人算命尤为准确,而他们一般不出世,但要是国家遇到什么大的危险,就会下山来。 传言在三百年前,有位皇帝荒淫无道,百姓民不聊生,而恰逢此时易主入侵,西山寺的僧人纷纷下山扶持民主,抵抗蛮夷。 内忧外患平定之后,这些僧人拒绝新帝赏赐,仅仅穿着一袭僧衣回了西山寺。 后面一旦出现大问题,西山寺的僧人都会下山,只是下山次数极少。 秦苏对佛道并无兴趣,她对道教倒是颇有好感。 明阳帝去见主持的时候还把秦苏和虞朔都叫上,说是让主持认个脸。 秦苏只觉得莫名其妙,她还需要让个僧人认脸?不过皇帝既然说了,秦苏只能照做。 主持长得很高,一把年纪还精神矍铄,特别是一双眼睛,沉静又和蔼,但叫人不敢长时间对视。 秦苏因为好奇和这主持对视过,时间一长,她就觉得内心慌乱,无所适从。 主持对明阳帝笑道:“宸王妃是有大福之人。” 明阳帝只当是恭维,并不在意,“又要来叨扰主持,朕倒是有些愧疚了。” 这话说的也是面子话,他堂堂大安皇帝,怎么会因为这种事情愧疚? 主持说:“陛下折煞贫僧了。禅房已经安排好,陛下这边请。” 他亲自送明阳帝回禅房,一路上聊起这几年的趣事儿,他总是很温和淡泊的样子,让人生不出半点恶感。 绕了一圈,秦苏惊愕的发现迎面走来的人十分眼熟,仔细再看,除了陶蓉还能有谁? 她手里还牵着一名孩童,年纪不大,怯生生的样子。 陶蓉似乎也因为遇到明阳帝而惊讶,她拉着孩童退到一边,无声无息的行礼。这番动作并不张扬,似乎她不想引起明阳帝的注意。 但她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西山寺,本就让人觉得奇怪。 帝王出行都会清场,不可能会有其他人停留此处。 她又为何在此? “这里还有旁的香客?”明阳帝瞥了一眼已经走过的陶蓉,对身旁的主持说。 主持笑眯眯道:“这位女施主与贫僧交好,她也与西山寺有缘,便时常会来寺中。” 话是这么说,但这不是能在帝王出行的时候还停留在此,这不是理由。 主持似乎也看穿了明阳帝的想法,不动声色的笑道:“此女子与诸位有缘,贫僧也就没拦着。” 秦苏:“……”你要是把人赶走还能有缘吗?这人都见不到自然就没有所谓的缘分。 她正想着,主持的视线就落在她身上。 “人与人的缘分实在奇妙,或许今日见不到,明日、后日,未来今日总是会因为各种原因撞在一起。” 秦苏:“……”这老头能看穿她的心思? 明阳帝把前几日在围场发生的事情同主持说了,但主持似乎并未料到此事,只道缘分妙不可言。 因为主持的话明阳帝还真注意起那位意外出现在猎场的女子,论样貌她的确是个中翘楚,可明阳帝并非会因为样貌就要把人纳入后宫的人。 西山寺的主持判断从未出过错,此女子当真与他有缘? 不做他想,明阳帝没将这件事过于放在心上。 他把邓全叫来询问了皇后病情。 来西山围猎他是把皇后也带上的,不过皇后到西山就感染风寒,一直到现在还没痊愈,故而期间也是不怎么外出。 …… 秦苏和虞朔回了禅房,她不由得再次吐槽这位西山寺主持,“你说那老头不会和薛怀安也有联系吧?” 不然怎么帮着薛怀安说话? 前世并未听说,只是她死的那一年听闻薛怀安总是去西山寺,但是去做什么秦苏并不清楚。 虞朔把她腿打直,不让她盘腿坐,听了这话温声解释,“王妃说的这话,不可能。西山寺向来不会偏帮任何一人。” 他们为的是江山社稷,为的是黎民百姓。 单单一人,没那么大脸面, 秦苏对虞朔的话是相信的,不过…… “你不觉得陶蓉出现在这里就很奇怪吗?这话不对,准确来说陶蓉能留在这里很奇怪。为了保证陛下安危,寺庙中应该不允许有旁的香客。” 虞朔应了声,没否定秦苏这话。 只是为何事情又不一样? “或许此人与主持私交甚好,同时如他所言,此人与我们有缘,便留下了。” 只有这个解释,具体如何得私下再问问主持。 只要这个主持不是向着薛怀安的就行。她不想对西山寺下手,这是个能保护江山社稷的寺庙,留着极好。 外面传来轻轻的叩门声,是重阳的声音,“殿下,王妃,有僧人来请王妃,说是主持相邀。” 里屋的秦苏和虞朔面面相觑,对突然出现的这件事感到古怪。 为何邀请秦苏?而且还没提虞朔? 第105章 虞朔的杀孽 不管如何还是去去吧。 “我同你一起去。”虞朔握住她的手,即便明白西山寺不会有危险还是想陪秦苏去。 “我自己去就行,应该是没什么危险。” 而且她总觉得这个主持神神叨叨的,单独邀她,难不成有什么秘密? 虞朔不再强求,只是一直望着秦苏的背影,像极了一块望妻石。 西山寺的风景极好,种植大片大片的树木,但相错间并不严密,合适的留白为这个寺庙更添几分幽静深远。 “主持就在里面,施主请进。” 秦苏对年轻僧人微微颔首,把连桃留在外面,自己进去。 主持的禅房稍微大一些,但仅仅是这样的差别,其余陈设都相当简单。 此刻前不久才见到的主持坐在窗前,他面前摆放着小小茶几,上面放着两杯茶,想来一杯是留给来客的。 秦苏走过去坐下,她对主持道:“主持找我有事?” 毛发皆白的主持点点头,目光依旧淡泊宁静,“这是花茶,施主可以喝。” “多谢。”秦苏不觉得主持会害她,大大方方的喝了一口,回味悠长。 “女施主腹中胎儿可安好?” 秦苏只觉得对方问这个问题有些奇怪,她抚摸着肚子,温柔的笑道:“昨日才请了平安脉,一切都好。” “嗯。” “缘起缘灭,一切都有因果命数。” 秦苏:又开始神神叨叨。 “施主身上有功德加身,但如果恨意难消,对你难有裨益。” 秦苏面上的笑容收敛,表情不怎么好看。 她的事情向来不喜欢旁人插手。 让她不报仇?怎么可能?她不报仇怎么对得起前世的自己,前世的囡囡,还有受难的忠义侯府一家人。 “主持可听过一句话?” “施主想说什么?” 秦苏笑了,却不知是冷笑,还是嘲讽,“主持不是可以算一切吗?怎么不知我现在心中所想?” 主持颇感无奈,眼眸依旧宁静如初,“贫僧再怎么能掐会算,也只是人,不是神。” 秦苏耸耸肩,“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这么浅显的道理主持居然不懂?” “主持也说因果轮回。如果没有他种下的因,又怎么会又我如今报复的果?” 主持却是摇头。 分明秦苏就是按照他的逻辑来推理,可他就是摇头,仿佛秦苏没说对。 秦苏是想发火的,可面对着这样一个沉静温和的老人,她的火焰还未升起又给按了下去。 如果这位主持蛮横不讲理,她倒是可以应付,可现在面对的这个人一直都不温不火的。 “主持为何摇头?” “如果贫僧告诉施主,你前世的仇恨已经清算了呢?施主还要继续吗?” 秦苏愣了一下,很快否定。 她自己做了什么难道她自己还不清楚?还需要旁人指点? “宸王的杀孽比施主还重。” 秦苏立即反驳,“他是将军,是守卫边关的英雄,怎么可能没有杀孽?” 她对主持的话不以为然。 “不,他的杀孽来源于施主。” 秦苏顿时愕然,极快的否定,“这不可能。” 主持为她续上茶水,茶水近满,这是赶人的意思了。 秦苏却是坚持不走,她追问:“主持是什么意思?宸王的杀孽为何来源于我?在成亲之前,我与他本无太多交集。” 然而不管秦苏怎么问,主持都是闭目养神,不再回答秦苏的话。 秦苏咬咬牙,怒道:“如果我非要报仇呢?” 果然,主持又睁开眼睛。 “如果施主一意孤行,因果最终会落在你的孩子身上。” 秦苏不信他这屁话。 可事关囡囡,她又不得不重视。 迷信!这根本就是迷信! 她又问:“可如果那人非步步相逼?他依旧要迫害我呢?要迫害大安呢?” “难道就因为主持几句话,我就不做任何反抗?就得引颈就戮?” 这简直荒谬! “若是如此,施主自可应对,这本无错。贫僧说的放下,仅限于施主不要在仇恨中迷失自我。” 秦苏终于冷静下来。 迷失自我…… 如果没有囡囡,没有家人,没有虞朔,她真的会不管不顾的杀了薛怀安,差点捅死薛怀安就是证据。 她深吸一口气,对主持说:“我知道了。” “但……主持为何知道这些?是否也知道……”她话没说完,其实是想问主持是否知道她并非这世间本身之人。 重生而来,哪里还算世间人? 许是看穿秦苏的想法与落魄,主持叹息一声,“贫僧知道事情不多,即便知道,有些也是不能透露给施主。施主只需要知道,你之所以有现在,是有人在背后默默付出。” “所以我重来并不是巧合?并非偶然?” “施主请离开吧。” 他不再开口,又老僧入定。 秦苏心绪难平。 她无法解释自己的重生,但归咎于巧合。 可主持的意思分明就告诉她这一切不是巧合,是有人促成她的重生。 那会是谁? 目的又是什么? 为何虞朔会因她有沉重杀孽? 太多的疑惑盘旋在心中,她回到禅房依旧想不明白。 虞朔回来的时候就发现秦苏一直在走神,他等了许久,她还是未回过神来,也没有发现他从外面回来。 他走过去叫秦苏名字。 秦苏这才意识到虞朔回来了,重阳说她前脚刚走,虞朔后脚就离开了。 说是陛下找他,具体为何不清楚。 “在想什么?”虞朔用帕子擦拭秦苏微微出汗的手。 秦苏摇摇头。 她无法把和主持说的话告知虞朔,特别前世的事情已经埋没,即便问了虞朔也得不出答案。 “我希望有什么酥酥可以告诉我,不能解决的,困扰的事情,还有我。” 虞朔认真的同她说。 即便这几日秦苏在办事的时候他都不出声,但这并不代表他不能处理。 秦苏咬着唇,犹豫了很久。 最终她在虞朔的鼓励下开口,她问:“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我和孩子被人杀害,你从边关回来,会如何?会做什么?” 虞朔的表情在秦苏说到一半的时候就阴沉下来,他一边捋了捋秦苏耳边碎发,一边郑重说:“会替你们报仇,所有欺负过你们的,都得死。” 第106章 太后:她是重生的? 俊美的男人坐在她身边,温热而干燥的手总是能给秦苏带来安全感,只是她从未见过男人这么强势的一面。 不过他本该如此,他是谁啊?真正的天潢贵胄,和当今陛下一母同胞。 在得到他话语的时候,秦苏盯着他一直不说话,眼眶渐渐红了。 “怎么了?为何突然问起这话?”虞朔将她拥入怀中,二人还是有些生疏,但已经快和正常夫妻一般无二。 秦苏也不再矜持,双手环住他的腰身,声音略微哽咽,“没、没什么。” 话虽如此,虞朔却有了些许怀疑。 是主持和她说了什么? 虞朔敛眸,轻声哄着秦苏,“不会有那样一天,我会一直在酥酥身边,退一万步说,就算我不在,重阳也会在,我会留下许多人保护你。” 秦苏的命,他非常珍惜,珍惜到甚至超过自己本身。 秦苏将脸贴在虞朔的心口处,她说不出什么话来,只知道心里堵得慌。 其实该相信主持说的话,假如虞朔在前世就喜欢她,就心悦她,定然会给她报仇,因她手染杀孽也正常。 如果换做自己,心爱之人被人残忍杀害,她也不可能泰然处之。 秦苏可以不在乎旁人,但虞朔不一样,他不仅仅是她的丈夫,即便是在前世,她也引为值得信赖之人。 她会多做善事,从现在开始,只是薛怀安她不会放弃。 相信即便虞朔知道这一切,也不会劝她放弃。 “吃些东西歇息吧。舟车劳顿也是疲乏。” 秦苏都依他。 待她歇下之后,虞朔离开禅房,他去拜访主持。 主持还在窗前,见虞朔过来也只是重新换上茶盏,语气淡泊又有些缥缈,似乎真是得道高僧。 “宸王殿下许久没来贫僧这里。要手谈一局吗?” 显然,西山寺的主持和虞朔私交甚好,或许旁人不知。 虞朔都未走过去坐下,也不回答他的话,开门见山的问:“主持刚刚和本王的王妃说了什么?” 主持倒茶的手微微一顿,很快恢复正常。 他望着窗外,西山寺景色宜人,而此刻天色暗沉下来,似乎今日会有一场小雨。 雨后的气息总是令人心旷神怡,主持很喜欢。 虞朔不回答他的话,他也不想回答虞朔的问题,“殿下觉得这天下如何?” 这问题实在问得奇怪,在虞朔看来这样的问题只适合和明阳帝讨论。他只是个亲王,并不想讨论到天下的事情上。 然而主持并不放过他,接着说:“大安历代帝王即便不是仁君,也称得上是一位好皇帝。” 敢这般议论历代的帝王的人属实没有,他算一个,普天之下找不出第二人。 但也只有西山寺的主持敢议论,在大安皇帝看来西山寺的得道高僧都是能与天沟通,与普通凡人不同。 历代的帝王也有不信这些的,不过对西山寺还是保持敬畏之心。 “贫僧也只是不想这天下再起动荡。” 虞朔不以为然,“本王的王妃和天下动荡有何干系?主持这话实在是荒谬至极。” “主持和她到底说了什么?西山寺的确受皇家重用与信任,但王妃腹中有皇家子嗣,若是主持伤害了胎儿,恐怕西山寺也不会好过。” 这算是威胁了。 如果主持真的让秦苏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事情不会轻拿轻放。 “皇家还真容易出变数。”主持莫名其妙冒出这么一句,“上一个需要贫僧提醒的还是太后。” 这事儿虞朔并不清楚,没人同他说过。 “不管主持说了什么,本王希望你能明白自身位置。” 说罢他转身离开,只是刚到门口却撞上穿着简单的太后。 “呀?子瑜也来找主持?你们也好久没见了,叙叙旧也好。” 虞朔:“……”并不想与他许久。 “眼下天色不早了,母后找主持可以明日再来。” 太后敏锐的察觉到自己儿子不高兴,只是为何不高兴?她觉得奇怪。 主持与自己儿子不是关系挺好的吗?以前他在京都的时候还经常来西山寺小住。 怎么今儿个变化如此之大? “母后,儿臣先行告退。” 太后实在有些摸不着头脑,她让勤嬷嬷守在禅房外,自己孤身进去。 她和一个老秃驴能有什么传闻?她不觉得天色早晚出现在这里有何不妥。 今日来也只是想找主持叙叙旧,仔细说来他们也快二十年没见了。 十八年? 具体多久她实在是不记得了。 “太后请坐。” 太后也不与他客气,坐下便道:“许久不见主持,没想到主持精神一直不错。” “太后也是如此。” “哀家记得第一次见主持的时候你还不是主持。” 那个时候的他也才三十来岁,还没有继承上一位主持的衣钵。不过那个时候的他已经能掐会算十分了得。 她本来是不相信这迷信的东西,不过那老主持是一口断言她非此间之人,她也就慌乱了一瞬,继而旁敲侧击的同老主持聊了起来。 这一聊发现西山寺的这些秃驴呀,三观还挺正,只要她不惹得此间动荡,他们是不管的。 而且在她老家,她是极喜欢去寺庙,不求其他,只求财神多多保佑。 谁知道居然保佑到这地方来,还从皇后一直做到太后。 “是啊,好多年过去了。”主持的声音也有些惆怅。 “哀家听闻,主持前不久邀了宸王妃过来。” 主持:“……”所以一个两个都是为了这事儿来的? 他不由得苦笑摇头。 本也无甚大事,怎么一个两个揪着不放? “她是有什么特殊的吗?哀家试探过,她应该是这里土着。”太后难免觉得好奇,这西山寺的主持基本上不会单独见人,除了私下几个交好之人。 主持颔首,“她与太后并非来自一处。” 太后本身就知道此事,眼下即便确信也不觉得失望,只是还是好奇他到底叫秦苏来做什么,说了什么。 “那你叫她来是为了什么?哀家可不信你对我那儿媳一见如故。” 主持:“……” 即便早就认识,依然不适应这位太后的行事作风。 第107章 死鸭子嘴硬 “先前宸王也来问过此事。”主持盘着手中佛珠,心绪平静。 “但你没说。” 她太了解西山寺的这些和尚了,只要咬定就死活不松口。 “哀家本就特殊,与他不同,主持同哀家说说,不妨事的。” 主持摇摇头,面容平静。 太后并不想就这么离开,她摸着下巴思索,“她不是穿越者,那么就只能是重生了。” “她是重活一世的人?” 太后其实并不确定,她只是根据自己前世看的小说来分辨。 套路不就那么几个吗?不是穿越就是重生,要么就是传闻中的凤命。 如今皇后已经有人,并且并无错处,不可能废后。 所以凤命不可能,又不是穿越,排除法只剩下重生。 然而主持依旧不动如山,也不认可太后,但是也不反驳她,主打就是一个我什么都不说,你就不可能知道。 “喂,你就同我说说呗。我保证不说出去。” 她可是一听说秦苏被叫来就等着过来问问。 忍心让她失望而归吗? 很显然,主持是忍心的。 太后到最终都没得到想要的答案,这让她心里抓心挠肝一样。 如果是其他,她还能去试试。 可重生这东西吧,绝对是带着仇恨来的,她要是真开口问了,保不定儿媳妇会六亲不认。 罢了,就当不知道吧。 思来想去她和这老秃驴实在是没什么好交流的,于是干巴巴的说了些客套话,而后起身离开。 翌日清晨。 秦苏早早睁开眼,她爬起来,但还未下床又被虞朔楼了回去。 “时辰还早,可再睡会儿。” 他声音慵懒,明显还未清醒。 秦苏把他的手臂拖起来放在一边,说:“寺庙中一定有早课,我去听听。” 既然决定行善积德,这早课必定是不能错过。 “可不去。”虞朔对寺庙中的这些早课并不感兴趣。 他以前之所以来西山寺,不过也是因为西山寺清净,适合让他压制从战场上带回来的躁动。 眼下去听早课那不如搂着香香软软的妻子。 “不行,我要去。你要睡就接着睡。”秦苏才不管他,直接下来,她也不会弄发髻,只是用夹子和发带扎了个高马尾。 而后又选了轻便利索的衣物,如此倒是有她还未出嫁的模样。 因虞朔还在休息,秦苏便不想把连桃叫进来,只能自己折腾。 虞朔起了,香香软软的妻子都不继续睡,空荡荡的被窝又有什么意义? 秦苏洗了把脸,拉上虞朔去用斋饭。 吃习惯了王府的美味,如今再来吃这清汤寡水,她这嘴巴有些不习惯。 不过她也没说什么,这里毕竟是寺庙,太后和明阳帝都没说什么,她哪里有资格咋咋呼呼? 用了早膳虞朔和秦苏撞上帝后,皇后今日的气色好了不少,或许西山寺真的养人。 在去大殿的途中,一行人再次撞上陶蓉,她还是牵着昨天的那个孩童,如同昨日一般,她也只是行了个礼,不过这次低声和孩童说:“阿悦,这就是你的救命恩人,可记住了?若是以后有需要,一定竭尽全力报恩。” 这话自然被明阳帝听了去。 那女子低着头,颈项优美,她姣好的耳垂垂下白玉似的耳坠子,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她姿态柔美,像极了没什么武力值却十分坚韧的模样。 或许是见明阳帝停下脚步,皇后故作好奇的问:“这两人是何人?为何西山寺还有旁的香客?” 女子一直低着头,这箱听见有人问起,她拉着孩子跪下,说:“回禀贵人,吾家小儿被人打伤如今还未痊愈,是西山寺僧人收留在寺中修养。” 皇后依然觉得古怪,但是她看出来了,明阳帝注意到了这个女子,而她气质又出众。 皇后心里有些危机感。 “你抬起头来。” 皇后有言,莫敢不从,陶蓉抬起头,水眸澄澈而明亮,五官生的尤为精致,轮廓也是优美至极。 这是个十分与众不同的美人。 皇后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显然这是个乡野之人,但她身上有不同于贵女的坚韧气质。 说实话即便是女子,皇后都觉得有被她吸引到。 “你们也去做早课?”明阳帝沉声问起。 陶蓉微微颔首,“僧人说修身养性,陛下放心,民女和小儿定然不会打扰到您和各位贵人。民女会去角落里。” 按道理来说她甚至都不能出现在这里,这不合规矩。 但明阳帝自认是个温和的皇帝,更何况也不必事事都遵照规矩。 “放肆,既然知道这是陛下,就不该出现在此。还不带着孩童一起下山?”皇后出声呵斥。 明阳帝微微蹙眉,他沉声说:“好了,西山寺是修身养性的地方,不可大呼小叫。既然是养伤,又是主持默许,那便留下吧。一起来做早课。” “是。” 这里明阳帝最大,皇后说话也是不作数的。 明阳帝的目光并未多在陶蓉身上停留,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皇后的目光稍微和善一点。 本以为这队伍就这么些人,谁料走到途中又加入一人,此人正是受伤还未痊愈的薛怀安。 就薛怀安的身份定然是不适合一起的,可他有救驾之功,有明阳帝默许,自然可以。 除却这些,还有几位老臣,乌泱泱一大群人。 秦苏:可怜这些老人好不容易休沐,却还要起这么早来听早课。 难为他们了。 寺庙中的早课极为无聊,秦苏知道,但一直耐着性子听,但没多久就感觉整个人昏昏欲睡。 她心里默念: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这块料。 她心里也是愧疚,说好了要积德的,早课也算! 但她架不住浓浓困意。 虞朔在旁边轻笑一声,秦苏听见了,她扭头就瞪了一眼虞朔,用眼神警告他。 “睡吧。”他指了指自己肩膀。 秦苏坚定的摇头,表示自己不是这种人。 但是很快她就撑不住了,似乎最近越发嗜睡了。 有人自然是注意到了,但没人说。 在这个时候张嘴,那是极其不明智的行为。 秦苏没注意到薛怀安和陶蓉的暗中交流,不过虞朔都收拢眼中。 第108章 皇后震怒 “睡的可还舒坦?” 秦苏刚刚要醒来,虞朔轻轻拍拍她的肩膀,不悦的抬头看向明阳帝,“皇兄不要吓她。” 明阳帝挑眉,心道:她能这么轻易就被吓到就不是秦苏了。 虞朔将人打横抱起来,轻声安抚她,“再睡会儿。” 待虞朔和秦苏走了,薛怀安才一瘸一拐的过来,他小声对明阳帝说:“毕竟是在佛门重地,宸王和宸王妃如此……怕是不妥。” 明阳帝摇摇头,没说虞朔二人,倒是叮嘱薛怀安要多注意休息,伤筋动骨一百天,更何况他的脚受到重创。 薛怀安心里不舒服,却又不能如何。 皇帝真的太偏心了。 就因为虞朔质疑猎场的事情,他居然派人来调查自己的救命恩人,这让薛怀安心里极度不平衡。 明明付出的是自己,为何他不能得到应有的奖赏? 按照薛怀安的想法,他在对皇帝有酒驾之恩之后定然可以升官,可那件事被明阳帝察觉不说,升官的事情迟迟没有着落。 唯一让薛怀安有点安慰的是,明阳帝对他的态度宽容不少。 只是……那日狼群数量不对,到底是何人提前布置?是为了杀明阳帝?还是为了弄死自己? 薛怀安想不明白,更是到现在都没查出线索。 无法掌控的事情总是让他心里不舒服,惴惴不安。 不过除了那日的事情,一切都在向好的地方发展。 …… 秦苏觉得西山寺住着挺舒坦的,这里没有京城的纷争,没有尔虞我诈,整个人就十分舒心。 她也听到连桃说皇帝最近总是时不时和陶蓉偶遇,双方从一开始淡淡的,到后面越来越熟稔,好似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秦苏深知这就是陶蓉的高明之处。 若只是利用外貌来勾引明阳帝,即便成功了也没太大意义。 帝王垂怜总是不长久的。 但如果与帝王能惺惺相惜,能真正走进他心里,那地位便是不可撼动。 这件事不仅仅秦苏知道,太后和皇后那边也是有所听闻。 秦苏今日去见太后便询问起了这事儿。 秦苏表示并不认识此人,只道见过几次,论观感也不算差,但也谈不上多好。 太后也只是询问几句,没有深入插手的想法。 太后并非想完全掌控儿子的那种母亲,她看的开,只要这女子不是个作妖的,不是个混账玩意儿,她能接受。 大儿子已经是这样了,还能怎么办?她现在就希望二儿子不要整出什么小妾,通房之类的,说实话太后不喜欢。 她骨子里还是觉得一夫一妻制挺好。 午时,皇后让身边的宫女去找陶蓉。 恰好秦苏刚从太后那边回来,撞见此事。 宫人对秦苏行了行礼,也没解释什么。 陶蓉还是穿着粗布素衣,轻轻浅浅的颜色,倒是让人赏心悦目。 “宸王妃。”她屈身行礼,一切尽在不言中。 秦苏点点头,没作停留离去。 陶蓉跟着宫人走,秦苏便按照计划实行,让人去请明阳帝,直言今日所见之事,又说让明阳帝去看看皇后。 这话说的十分中肯,让你去看皇后,没说皇后要对陶蓉如何。 但明阳帝明白其中意思。 这话是由邓全传去的。 明阳帝和主持说了一声离开禅房,对身侧的邓全说:“是宸王妃了那个你来说的?” 邓全哪里敢隐瞒,直言道:“来传话的人是宸王妃身侧的贴身婢女,似乎叫连桃的。” 明阳帝不欲思考这其中关系,还是先去皇后那边看看再说。 话分两头。 陶蓉已经到了皇后宫中,只是她一直跪在皇后面前,没有上头人的命令她不能起来。 不过陶蓉本身也不是软柿子的性子,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她道:“若是皇后娘娘没什么事的话,民女就先回去了。” 这话说的实在大胆,分明她一个庶民没这个资格同皇后这般说话。 就算皇后现在叫人把她拖出去杖毙都没人敢说什么,也没什么不对。 这就是冒犯国母。 “大胆!” 皇后身边的婢女指着陶蓉怒道,“谁允许你这么和皇后娘娘说话的?” 陶蓉敛眸,搬出明阳帝,“陛下曾言,若是我有难处,大可以去找他。” 她和明阳帝现在谈不上什么男女之情,但的确已经让皇帝对她有了些许好感。 这也是让皇后产生危机感的重要原因。 区区一个庶民都敢爬到她头上?! “即便陛下来了,冒犯一国之母也可杖毙你!”皇后极其不高兴,她不高兴的是这个女人竟敢直接搬出明阳帝来压她。 “把她拉出去,先打三十大板。”皇后命令身侧的人。 宫女却是没动,她小声对皇后解释,“娘娘,这里毕竟是西山寺,不好动手。” 皇后瞥了她一眼,说:“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们就不会把人拖出西山寺再处理?” “帝王仪仗在此,你却赖在西山寺不走,依本宫看,你分明就是包藏祸心。” 陶蓉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民女没错。” 底下的嬷嬷把陶蓉拉起来,押着她往外走。 陶蓉是估摸着时间的,这会儿明阳帝即便还没到,也离得不远,只要她声音大一些,一定能引来人。 谁料那嬷嬷居然掏出一张帕子揉成一团塞进她嘴里。 “别想大喊大叫,冒犯皇后娘娘你就该死。”嬷嬷恶毒的咒骂陶蓉。 这计划的确在陶蓉意料之外,但也不是完全没主意。 “这是怎么回事?” 沉稳的男音从前方传来,嬷嬷见此立即跪在地上,“陛下,见过陛下!” 明阳帝让邓全把陶蓉扶起来,只是上下打量她几眼,随后沉声质问,“朕问你们,发生了什么?” 嬷嬷立即磕头道:“是、是这个女人冒犯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吩咐奴婢把人拖出去重打三十大板。” 作为下人她当然是老实交代,反正要怪也不要怪在她身上。 明阳帝抬脚进了皇后禅房,皇后这才知道明阳帝来了,她屈身行礼,心里却是恨得要死。 到底是什么人给陛下传了消息,他为何来的如此快? 第109章 陶蓉手段高超 “陶蓉她哪里冒犯你了?”明阳帝坐下对皇后说,又示意邓全给陶蓉搬个椅子。 这态度越发让皇后意识到这个陶蓉不简单,她分明就是个庶民,如今却可以坐下,和帝后平起平坐,她什么身份?她凭什么? 话是如此,但皇帝授意,她不敢说什么。 “她目无尊上,出言冲撞臣妾,自然是冒犯。三十大板算轻的。”皇后与明阳帝也是少年夫妻,只是二人算是政治联姻,明阳帝对皇后实在谈不上什么感情。 非要说,可能只能做到相敬如宾的地步。 “你说。”明阳帝又问陶蓉。 陶蓉这才乖巧回答,“今日皇后娘娘让民女过来,民女跪了一炷香的时间,心中担心阿悦的身子,就想尽快回去,便请问皇后有何要事,皇后便直言民女冒犯她。” 她说的半真半假,但也就是这样的话最让人信服。 “你胡说!你刚刚不是这么说的!”皇后也是眼睛一睁,完全没想到陶蓉会颠倒是非。 陶蓉敛眸,看似柔弱实则不卑不亢的。 明阳帝和陶蓉也是相处了一段时间,看得出她并非那种柔弱菟丝花的人,不可能事事顺着旁人,骨子里要强的很,但这并不代表她没有尊卑可言。 “陛下,民女并未说谎。” 她只说了这么一句,紧接着就闭嘴,似乎不想再为此解释什么。 也就是这样立即和张牙舞爪的皇后呈现鲜明对比。 “皇后,那你倒是说说她到底说了什么。”明阳帝不见喜怒,似乎公事公办的样子。 皇后哪里说的出来?她总不能说自己是因为嫉妒,所以觉得陶蓉说什么都不对吧? 她是不擅长宫斗,但也不至于脑子这么不好使。 她深吸一口气,捏着帕子说:“陛下既然不信臣妾,那臣妾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明阳帝深知皇后是个什么性子,道:“这里是西山寺,不是皇宫。陶蓉也不是旁人,你莫要欺辱她。” 皇后气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胸口剧烈起伏,但又不敢和皇帝呛声。 “不是担心你侄儿吗?走吧。” 明阳帝带陶蓉出来,一路上他问陶蓉,“阿蓉和宸王妃认识?” 陶蓉轻笑着回答,“自然是认识的,先前误闯猎场的时候,是宸王妃让我安心些许。” 她似乎有些怀念。澄澈的眼眸满是柔情,“那是民女和陛下的第一次见面。” 明阳帝也回忆那天的场景,她就好像是误闯凡界的仙子,分明没有绫罗绸缎,没有珠翠满身,却淡泊宁静,那一身气质尤为惹眼。 如果说他对陶蓉完全没想法那是不可能的,只是觉得那点想法不至于让他去做点什么。 美色这种东西,并非一定得有。 “今日的事情多谢陛下相救。”她低着头,伸手拢了拢被风吹散的鬓角碎发,秀美白皙的颈项以柔弱的姿势暴露在明阳帝眼中。 这个姿态很容易让男人产生喜爱,明阳帝也不例外。 “若是朕不来,你该如何?” 陶蓉抬头,眼睛里满是信任,“陛下不会不来。我相信陛下的,陛下会来的,会来救我的。” 这种信任极大的满足了明阳帝的大男子主义。 他停住,伸手握住陶蓉的手,问她,“阿蓉可愿跟朕回宫?” 这是一时冲动说的话,明阳帝也意识到了,只是他不觉得有什么,他是皇帝,没人会拒绝皇帝。 陶蓉似乎愣住了,傻傻的盯着明阳帝。 她本就生的美,是极具特色的美,这般傻愣愣的样子居然有些可爱,有些让人喜爱不已。 “这……这不妥。”陶蓉慌乱,支支吾吾的说。 深知还挣脱了皇帝的手。 这是第二个拒绝明阳帝的女人,第一个是秦苏,第二个就是陶蓉。 上一个女人已经嫁给自己弟弟,明阳帝也愿意放手,但心中多少是有些不甘心的。 现在这种不甘心在陶蓉拒绝的时候达到顶峰。 但君子风度让他又不好发火,只是问:“为何不妥?” 陶蓉咬着唇,水眸看着明阳帝,说:“民女,只是庶民,如何能陪伴陛下左右?这自然不妥。” 听见陶蓉这话,明阳帝立即表示没什么不妥,“只要朕同意,没什么不妥。” 陶蓉还是犹犹豫豫的样子,她说:“陛下可否让民女考虑考虑?” 明阳帝不愿意逼迫别人,听见她这么说,即便心中有些不悦,有些不甘心,但还是点头。 “后日朕会回宫,届时你再给朕答复。” 陶蓉行礼退下。 不得不说她真的很会拿捏男人的心,对男人来说太容易得到总是不会珍惜的。 陶蓉要的不是一时的宠爱,她要成为宠冠六宫的妃子,要能成为宸王妃一直有利的棋子。 明阳帝这两日一直在等陶蓉的消息,结果第二日傍晚他听闻陶蓉带侄儿下了山。 这实在是在他意料之外。 他把邓全叫来,很惆怅的问:“朕是不是老了?” 邓全知道明阳帝在为什么忧心,作为旁观者他只觉得这位陶姑娘手段很高超,只是明阳帝还在兴头上,他不可能去触霉头,说道:“陛下很年轻的,您还没到而立之年,哪里老了?” 他宽慰明阳帝,“陛下是在为陶姑娘的事情烦心吧?” 明阳帝叹息,邓全是他的心腹,他不愿意瞒着他,“你说之前秦苏拒绝朕,情有可原。陶蓉为何也如此?难道朕就这么不堪?” 邓全再次说:“陛下何必忧心?若是喜欢直接带进宫不好吗?” 明阳帝瞪了他一眼,“朕是那种人?朕不愿意强迫她,她坚韧独立,是山顶上最漂亮的花。” 若是强求,花枯萎了,反而失去了美感。 邓全:“……” “或许陶姑娘只是觉得自己身份太低了,配不上陛下。还有一种可能,陶姑娘没看到陛下的真心。对普通人而言,他们希望的或许不是飞上指头,而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陛下这明显是动了心,这……就不能和其他妃子一概而论。 如此他还要去调查一下此人,可不能有什么歪心思。 第110章 独处表白 明阳帝不甘心,他将回京的时间往后延迟了几天,为的就是在山上等陶蓉的回答。 第三日,这本该是回京的日子,但明阳帝站在山门处,一直期望有熟悉的身影上来。 秦苏是早就听说此事,对明阳帝延迟回京一点不感到意外。 她和虞朔出来,这就撞见只带了邓全的明阳帝。 “陛下这一大早在此作甚?”秦苏好奇的问。 明阳帝扭头就看见自己弟弟和弟媳,他轻咳一声,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为了等一个女人。 秦苏脑子一转,笑着说:“陛下莫不是也听说西山风景不错打算转转?” 明阳帝立即顺坡下驴,点点头,“确有此事。” 秦苏立即给明阳帝指路,“陛下可以走这条路,据说从这条路就能通往后山。我和子瑜打算去旁边小山看看。” 明阳帝本就心中苦闷,想了想居然应了秦苏的话。 他点点头,就带邓全一个人去了后山。 “走吧,我们去那边。”秦苏拽着虞朔往往小山去。 小山是挨着后山的一座山峰,比较矮,但风景还算不错。 最重要的是,她可不能去打扰明阳帝和陶蓉相处。 “你说今天会不会下雨?”秦苏扯了扯虞朔的衣袖,问他。 虞朔看了一眼天色,摇摇头,“不好说。” 西山地势偏高,和山下气候不一样。 “我觉得今天会下雨。” 秦苏笃定,“所以我们要早点回去。” “刚刚没提醒皇兄,他……”虞朔有些迟疑,想回头去找明阳帝。 秦苏立即拉住人,“你要去打扰人家二人相处?” 虞朔自然没这想法,不过山中若是下雨会有危险。 “放心,我都计划好了,不会有事。” 出于对秦苏的信任,虞朔直接没管自己兄长。 …… 明阳帝惆怅不已,他不想就这么和陶蓉结束,但因为陶蓉的拒绝他大受打击。 “邓全,你说朕真的就这么不讨女子喜欢吗?” “怎么会?陛下俊美无俦,又挺拔威武,多的是女子喜欢。”邓全这可说的是老实话,明阳帝大虞朔几岁,他在十几二十岁的时候那可是京中第一美男,一直到虞朔长大成人从边关回京才渐渐压过明阳帝的风头。 明阳帝倒是不在乎什么第一美男的称呼,只是现在心中实在是苦闷。 正所谓人有旦夕祸福,天有不测风云,刚刚还晴空万里这会儿已经乌云密布,豆大的雨珠落下。 “陛下,我们快些回去吧。” 要不是不放心把陛下留在此处,邓全都想用轻功回去取伞,他也没想到竟然会下雨,这寺庙中的僧人也没提说。 “嗯。” 正说着一条什么动物飞快的从明阳帝脚边窜过去,明阳帝一惊,脚下打滑竟然直接滚下山去。 “陛下!!!” 邓全没抓住人,吓得是肝胆俱裂。 他急忙左看右看,但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明阳帝已经不见了人影。 他在“跳下去”和“去找人”两个选项左右摇摆。 不行,他要是跳下去也受伤,再遇到什么财狼虎包怎么救陛下?得去找人!! 想到这里,邓全把拂尘重重插入地面,然后飞快去找人。 明阳帝就这么一路滚下去,好在他抓住一颗长歪了的树木,就这么挂在山上。 豆大的雨滴从天空砸下来,几乎砸得明阳帝睁不开眼。 就这样一直悬挂在半空体力迟早耗尽,得想办法。 “喂!” 明阳帝似乎听到有人在说话,他低头去看,这就瞧见一女子顶着荷叶仰头看他。 那人分明就是他要等的陶蓉。 雨声很大,他只能依稀看见她在说话,但听不清。 “跳下来吧!这里已经不高了。”她朝明阳帝大喊。 明阳帝只能依稀听见“跳下来”,其他听不清。 明阳帝也是会武功的,琢磨着这个高度应该问题不大,他折断比较粗的树木重重的插入山体,借着阻力和轻功下了山。 等他下来陶蓉似乎才看清楚来人,她惊愕的叫了声,“陛下?” 明阳帝应了声,喉咙有些难受。 “陛下受伤了?”她急忙搀扶明阳帝,上下打量。 从山上滚下来难免会受皮外伤,明阳帝俊美的脸被擦伤,手肘和腿上也有不同程度的皮外伤。 “现在雨太大了,看不清路面,等雨下了我再送陛下回西山寺。”她大声对明阳帝说,扶着他往前走,“我知道前面有个山洞,我们先去躲雨。” 明阳帝同意了,他对西山寺后山并不了解,这个天气能见度太低,如果遇上什么财狼虎包的,很难全身而退。 如此不如听陶蓉的。 进了山洞,陶蓉找些洞中的干柴生火,有了火堆山洞中的温度也上升些许。 她走到明阳帝身边坐下,轻声问:“我能看看陛下身上的伤吗?我背篓里有治皮外伤的药草。” 明阳帝点点头,将衣服撸起来,他盯着面前这个小姑娘,问她,“不是说好今日来给朕答复吗?为何昨日就下山了?” 陶蓉检查了明阳帝的伤势,而后小声的说:“我、我送侄儿下山,他父母接他回去。” 明阳帝应了声,又说:“那你答案呢?” 陶蓉起身去找药草,但被明阳帝一把抓住手腕,手上用力将她搂到怀里。 他低头,盯着陶蓉,“难道你不知道朕的心意?” 陶蓉红了脸,她支支吾吾的说:“可是、可是我还在守孝。三年不能嫁娶。” 大安尊崇孝道,这的确是个麻烦事。 但也不是不能解决,皇帝嫁娶就完全可以把时间缩短。 “而且能配得上陛下的,应该都是名门贵女,我、我不过是个普通村姑。” 明阳帝握住她的手,拥着她,“不,你不是普通村姑,你很聪慧,善良,坚韧。朕从未见过你这样的女子。说实话,朕在见你第一面的时候就被你吸引。” “只是不想唐突了你。” 陶蓉怔愣,她惊愕不已,“陛下,此话是真的吗?” “嗯,朕从不说假话。” 陶蓉轻轻趴在明阳帝怀里,小声解释,“我也是。只是陛下高高在上,我怕,我怕配不上陛下。” 在只有二人的山洞中,二人互相倾诉心事,在这一刻彻底摊开。 “和朕回宫吧。朕保证心中只有你一人。” 陶蓉红着脸应下,“但是我还在孝期怎么办?” “而且伤害我父母的罪人还没抓到。”说着说着她就表现的很失落。 “你父母的事情,宸王已经在处理。至于孝期,帝王嫁娶可以缩短时间。” 陶蓉应下,她挣扎出明阳帝怀抱,红着脸说:“我先给陛下包扎伤口,一直不处理恐怕恶化。” 明阳帝自然依着她,伴着火光,他专注的看着面前的小姑娘。他第一次感觉自己的心脏能跳的这么快,以前在面对秦苏的时候,他只是欣赏那个人,觉得那个人优秀,想要得到。 那种感觉在面对她的时候完全不同。 他的心为眼前之人疯狂跳动。 他保持着君子风度,没唐突佳人。 “救命之恩,朕该以身相许。”他笑着说。 陶蓉又不争气的红了脸。 “能救陛下是我的福分。” 她仔仔细细的包扎伤口。 山洞中时间流逝快慢他们不知,不知具体过去了多久,一直到外面雨声渐渐小了,也渐渐能听到邓全等人呼喊的声音。 二人独处的时间快没了。 陶蓉把明阳帝搀扶起来,对他说:“陛下,我还要回去收拾一下东西,陛下可以等我吗?” 明阳帝点点头,他都愿意延长时间,这点算什么? 她将人交给邓全,而后返回山洞拿了背篓,熄灭了火堆才出来。 明阳帝让人送她回去,二人的事情也似乎终于有了结果。 第111章 妾就是妾,情人就是情人 清晨,一行人整装待发,打算就此回宫。 秦苏望着清幽的西山寺,心里产生了些许的不舍,不过这点不舍在看到被人搀扶出来的薛怀安之时瞬间消失了个干净。 太后在马车上等了许久,这队伍一直没动,她让勤嬷嬷把秦苏叫来,问她:“怎么回事?怎么还没出发?” 秦苏低头说:“陛下还没来。” 昨日的事情她听说了,明阳帝应该去接陶蓉了吧? 看不出来陛下还有些少年意气。 她的目光落在皇后的马车那边。 皇后应该不想陶蓉进宫,约摸着会派人处理陶蓉。 不知会不会再次撞上,若是撞上,那可又是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 就在太后等的有些不耐烦的时候,邓全从远处急匆匆跑来,他停在太后的马车前,说:“太后娘娘,陛下有令,即刻动身回京。” 太后左看右看,愣是没瞧见明阳帝,想问又觉得不好多问,于是把头缩回去,想了想,又觉得不妥,招手把邓全叫到跟前来。 “发生什么事了?陛下呢?” 邓全恭敬的回答,“陛下临时有事需要处理,您莫要担心,如果没有其他吩咐,奴婢这就退下去找陛下。” 太后还是觉得只是一个邓全无法保证皇帝安危,于是又把虞朔叫到跟前,大致说了下情况,让虞朔去保护明阳帝。 虞朔倒是没拒绝,应下之后骑马离开。 秦苏思考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他们身边的人足以应付一般情况,但虞朔不想秦苏跟着,孩子月份越来越大,得好好养胎。 “陛下那边有我,你和连桃回去。”有马车坐着要比骑马舒服许多。 “我想跟着一起去。”她骑马过来挨着虞朔,一双水眸期盼的望着他。 虞朔顿时就心软了,他难以拒绝秦苏的任何要求,“能保证不会有事吗?骑马没那么平稳。” 秦苏点点头,“放心吧,我又不是什么娇弱的小女子。” 她常年练武,又不像前世那般中毒身子羸弱,骑马而已,没问题。 虞朔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给秦苏,同意她一起去。 他们来到陶家门外,兴许是为了给明阳帝一点脸面,没进去。 好在也没让他们等太久,明阳帝搂着惊惧不安的陶蓉从宅邸中出来。 秦苏和虞朔对视一眼,心中已经了然。 看来皇后还是按捺不住动了手。 何必呢? 要是明阳帝不打算把人带入宫中,以后遇见的可能性也很低。 若是明阳帝铁了心想带人进宫,皇后怎么折腾都没用。 她这般做,明阳帝要是知道,就算不废后,也会被冷落。 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皇后竟然想不明白,做出这种事情,真是…… “你们怎么来了?”明阳帝注意到秦苏二人,立即问。 他倒是大大方方,没不好意思的样子。 虞朔回答:“母后担心皇兄安危,故而让臣弟来寻皇兄。” 他只是扫了一眼明阳帝怀中的陶蓉,很快移开目光。 “嗯。邓全,去找一辆马车来。” 虞朔说:“不如追上队伍,普通马车坐着也不舒服。”特别是他舍不得秦苏坐那种马车。 也不想她长时间骑马。 “也好。”明阳帝携陶蓉上马,二人共乘一骑,一行人去追大部队。 大概一个时辰,一行人归队,路上也算相安无事,没什么变故。 “就让她和宸王妃在一个马车吧。”明阳帝对秦苏说。 秦苏自然不会拒绝,她和陶蓉在一起恰好可以谈谈。 “是。”陶蓉应下。 皇帝上了皇后马车,至于后面发生了什么,秦苏不知道,她只知道后面皇后规矩了不少。 马车上。 “还好吗?”秦苏递给陶蓉一张干净的帕子。 “谢谢。我没事。”她擦了擦脸颊,垂眸说:“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知道是谁派来的人吗?” “嗯。如今想让我死的只有皇后。” 秦苏应了声,想起她身边的那个孩童,又问:“你那个侄儿安排好了?” 陶蓉点头,“让他父母接走了。” 她现在了无牵挂,正好一心办事。 秦苏没再说话,她躺下,闭目养神。 陶蓉看了她一眼,心里盘算往后的路。 等秦苏睡醒之后,她递过来一杯水,对她说:“需要我对付皇后吗?” 秦苏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但仔细想来似乎也不是什么令人意外的事情。 皇后毕竟是一国之母,陶蓉如果坐上这个位置,能做的事情就太多了。 “短时间别动她。”秦苏并不想针对皇后,她和皇后没什么仇怨。 而且就算陶蓉想动皇后,现在也没这个本事。 她是受明阳帝喜爱,但这点喜爱不足以让她动了皇后之后还能安然无恙。 男人就是这样,即便不喜欢发妻,也会对发妻有些情谊。 “好。” 陶蓉很听话,只是她接过水杯之后就频繁的去看秦苏,看的秦苏有些不耐烦。 “有事就说。” 陶蓉迟疑了一下,还是试探性说道:“那个,我想问问,西山知府的事情。” 秦苏了然,“放心,回京之后相关文书就会下达,西山知府大抵会罢官,他儿子嘛,秋后斩首。” 陶蓉垂眸说:“西山知府其实是个好官,只是他儿子实在是个混账。” “这个就看你自己,你想保住西山知府,那就去求陛下。反正陛下是会为你出头的。帝王心上人的好处这就体现出来了。” “好。” 她似乎有些担心什么,紧接着又说:“还要多谢宸王妃,如果没有您,也没有现在的我。” 秦苏:“……” “不必恭维我,你本身就是有本事的人。我从未仔细同你说怎么做,是你自己想的计划。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不要伤害明阳帝,不要祸乱朝纲。” “不会。” 陶蓉笑着保证。 她是报恩的,怎么会做恩人不想让她做的事情? 三天后,一行人终于回京。 陶蓉并未立即进宫,而是得明阳帝命令暂时居住在宸王府,只说她从宸王府出嫁。 这个规格属实有点高了。 “出嫁”这只适用于皇后身上,可明阳帝居然对陶蓉这么说,一来是彰显他对陶蓉的重视和宠爱;二来也是打皇后的脸。 知道这件事的太后迅速把明阳帝叫进自己宫中,她忍着怒气质问明阳帝为何不顾发妻脸面。 明阳帝直言不讳,把在陶蓉家里遇到的事情同太后讲述。 好在太后没有直接劈头盖脸的把明阳帝骂一顿,她现在总算是能圆回来。 最终她只说明阳帝知道分寸就好。 妾就是妾,不能越过正妻。 就好像情人永远不可能骑到正宫老婆头上。 这或许是太后最后的坚持。 第112章 男人的宠爱不过是一时的 明阳帝也没动过废后的念头,“迎娶”陶蓉也只是给皇后一个警醒。 如果皇后没有大的过错,的确不能轻易废后。 皇后知道这件事在凤栖宫大发雷霆,但陶荣现在在宸王府,她的手再长也伸不到宸王府去。 或许这就是明阳帝这么做的原因之一。 倒是她身边的宫女看得开,明阳帝不会只有一个女人,即便没有陶荣也会有旁人,何必如此在乎? 再说了,皇后的地位无法撼动,她执掌凤印多的是办法处理一个妃子。 花无百日红,谁知道那个陶蓉能得几日宠? 听到婢女这般解释,皇后的火气稍稍降下来,但她也看得明白。皇帝对那个庶民就是动了心思。这种心思是对秦苏,对其他妃子完全不同的态度。 这让她有严重的危机感。 只是上次对陶蓉动手已经被皇帝察觉,她再动手就不容易了。 秦苏这边收到了一封信,是阳县那边寄来的,说是王曼珠生意越做越大,如今已经前往却谷做起了马匹生意。 却谷盛产马匹矿产,居大安北方,多是游牧部落,和大安还算交好。 一切似乎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过了两日,册封圣旨下来,是擢升薛怀安的,薛怀安擢升为御史中丞,正五品官员。 再偌大东京城这个官职看上去并不高,但正五品已经踏入高官行列,他所能结交的人更多了。 一切都在秦苏意料之中,前世的薛怀安也做过御史中丞,升到这个官职之后就结交上了康林,二人并称“京城双君子”。 眼下有秦苏和虞朔的推动,他走上了前世的老路。 如果没有虞朔在身旁,秦苏或许还会担心,会害怕重蹈覆辙,可如今一切都在计划中,她不怕了,反而很期待薛怀安计划败露之后坠入深渊的结局。 七月初,一道秘密圣旨送入忠义侯府,陶蓉成了秦苏姐妹,忠义侯府的二姑娘。 九月中旬,对陶蓉的册封圣旨下来,她被封为荣妃。 由此不难看出七月初的秘密圣旨是什么意思。 明阳帝在为陶蓉铺路,如若不然,出身太差的陶蓉入宫甚至都不能封为嫔位,如今她有忠义侯府作为靠山,自然可以册封妃位。 秦苏不得不感叹陶蓉的能力,若是旁人根本不足以让明阳帝为她做到如此。 明阳帝这人,很重规矩,一般情况不会破例。 陶蓉偏偏做了这个可以让他破例的人。 这一世她亲眼看到陶蓉是怎么把明阳帝收入掌中的人,她庆幸当初截胡薛怀安这颗极其好用的棋子。 不然陶蓉一定能给他们带来不小的麻烦。 九月底,陶蓉得以报仇,仇人被判秋后问斩,而西山知府受到牵连,连降两级。 秦苏知道这其中陶蓉一定求情了,否则就现在陶蓉的位分,西山知府至少都是流放。 十月初,陶蓉在宫中举办宴会,特地邀请了秦苏和成国公夫人李氏。 表面上邀请秦苏自然是因为秦苏是她姐姐,而李氏……是随大流的,五品官员的母亲,勉强也能够得上。 秦苏月份大了,现在几乎不出门。 今日她进宫身边都跟着好几个侍卫,不仅仅连桃跟着,就连重阳都被派过来,当真是生怕她出点什么事。 她来得早,对外宣称是荣妃在宫中住的不习惯,想要秦苏来京中陪陪她。 秦苏自然不会拒绝。 陶蓉住在上春宫,据说这是明阳帝专门改的名字,说是以前四妃宫殿名字实在无趣,故而提字“上春宫”。 陶蓉实在得宠,简直堪称风头无两。 她的得宠自然碍着不少人的路,朝堂上已经有些不满声音,但明阳帝是谁?他自小到大就是顺风顺水,哪里能让几位官员的声音吓到? 更何况他们弹劾陶蓉多半都是私心作祟。 秦苏见到已经是荣妃的陶蓉,她稍稍愣了一下。 她虽穿着锦衣华服,珠翠环身,但不像前世那样张扬珠光宝气,反而极其内敛。 这样的她和宫中大部分妃子都有区别,不过前世亦然。能华丽到极致的女子也少,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压得住的。 她还是妃位,还不及前世。 “姐姐来了怎么不坐?”陶蓉下了软榻,亲自来搀扶秦苏,她动作轻柔,亲昵不少,似乎当真把秦苏当真亲姐姐。 只是满京上下都知她并非忠义侯亲女,这亲昵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秦苏没拒绝她,不过二人贴近的时候她小声问:“不担心被眼线发觉?” 皇宫中有薛怀安眼线,秦苏知道,只是她不知这些眼线分布在何处。 陶蓉身边必然有,她可是薛怀安的重要棋子。 陶蓉面上露出笑容,温柔的对秦苏说:“放心,都是自己人。” 秦苏愣了一下,扭头看殿内的人下人。 都是自己人? 陶蓉这么有本事? “去准备桂花茶来。” “都下去吧。” 陶蓉担心秦苏还是不信,于是遣散宫人。 “你倒是厉害。”秦苏莫名其妙夸赞一句。 陶蓉将一个软枕塞到秦苏身后,卡在腰间的地方。 月份大了坐着都不那么舒服。 “若是不厉害些,怎么报答姐姐?”她唤的姐姐但亲昵其实并无多少,这个称呼大抵是能拉近二人关系。 许是荣宠真能让一个人自信,眼下的陶蓉真的极其美丽。这种美丽自内而外,是底气滋养的。 她的底气源于明阳帝,但同样源于自己。 男人的宠爱不过一时,但陶蓉认为自己有能力让男人一直宠爱她。 “再说了。这后宫可一点没有坊间传闻那般美好。不厉害些怎么自保?既然已经选择走上这条路,那就活的花团锦簇些,莫要让旁人瞧了笑话。” 秦苏自认和陶蓉不是一类人。 若她身上没有背负仇恨,潇洒快活的活法才最适合她。 权利这种东西,秦苏向来没那么看重。 她并非说陶蓉不好,不过是志向不同罢了。 “你今日设宴目的为何?” 待人奉上桂花茶,陶蓉才笑眯眯的说:“目的有二,一来是告诉京中这些人,妹妹我的存在;二来……和姐姐有关。” 第113章 叶儿粑 秦苏挑眉,和她有关? “这话不对。”她似乎意识到什么,颇感歉意,又道:“是和薛怀安有关。” 不等秦苏再开口,陶蓉接着解释,“前两日我得到消息,薛怀安从天牢带出一名女子。” 她并未说明女子是何人,就陶蓉的手段她应当是知道的。 秦苏的那些往事在京都不算秘密,陶蓉都知道。 她之所以没有说明,大概是不想探究秦苏的私密,这也是对秦苏的尊重。 秦苏倒是挺满意陶蓉的识大体,她颔首表示知道也不提说那人的身份。 “今日宴请之人还有成国公夫人,姐姐应该不会介意吧?” 秦苏摇头。 她怎么会介意呢?让李氏进宫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这满京上下瞧不上她的可大把的是。 也不对,薛怀安可是给她增添了不少光彩。 可若是秦苏针对她呢? 宸王妃不喜欢的人,下面的人敢喜欢吗? 秦苏很期待。 她在上春宫坐了许久,这里气候适宜,又有人伺候,她觉得惬意,不过眼见宴会快要开始,继续在这里坐着怕是不妥。 秦苏先出来,和京中的这些贵妇人,贵女打了个照面。即便她已经是宸王妃,其中不喜她的也大有人在,只是碍于表面还是会笑脸相迎。 秦苏懒得与这些人周旋,直奔坐在首位的成安公主,说来她有段时间没看到成安了,两个月前听闻她游玩去了,归期不定。 眼下她居然出现在这里,还真是让人惊讶。 原本想攀附的人见秦苏坐到成安公主身边,立即不敢打扰,个个都退开了去。 “什么时候回京的?”秦苏坐下,连桃立即把从上春宫“顺手牵羊”的垫子塞到秦苏腰窝处。 成安嗑着瓜子,见秦苏过来立即扶着她,亲昵极了。 “就这两日,本来说过两日就去找你玩,但这不是刚回来事情多?就耽搁下来。” 她递过来一个小食盒,笑眯眯的说:“打开看看,说不准你会爱吃。” 秦苏口腹之欲并不重,不过还是在成安亮晶晶的目光下打开了食盒。这个食盒实在不大,装不了多少食物,里面躺着四个青色团子一样的搞点。 它们每一个表面都十分光滑,单单是这个颜色就瞧着让人赏心悦目。 不过和宫廷糕点比起来,卖相上要逊色不少。 “来,用油纸垫着。”成安递过来两张底端黏在一起的油纸,秦苏接过,她咬了一口,第一感觉就是有些粘牙。 但里面包裹着软糯豆沙,外面那层似乎是糯米,至于这个颜色或许是某种蔬菜汁调成的。 秦苏不太能接受这种粘牙的食物,感觉有点怪怪的,但口感和味道上都不错。 “怎么样?”成安期待的问秦苏。 秦苏眉眼染笑,温和的点头,“好吃。” “这似乎不是京都美食。”她可从未见过。 成安小脑袋点点,“是川蜀那边的,当地人叫做叶儿粑。这是个道长做的,他做美事一绝。” “可惜他不愿进京,否则本公主一定把他拐入京都。” 秦苏放下食盒,说:“我带回去再吃。” 成安也不强求,她只是想在秦苏这里找到共鸣。 “听你语气,似乎对这位道长格外推崇。”秦苏回忆前世,并无这段。 也是,直到她死康林的真面目都没有败露,成安公主也没有出京这么长时间。 “嗯哼。”成安并不觉得有什么,她说:“其实他就是个年纪不大的道长,就是长得挺好看的,合本公主眼缘。” 听到这里秦苏不免想到一些风月之事,在大安道长是可以娶妻的,若是对方和成安有点什么也不令人意外。 “等侄女儿出世本公主就把他拐到京都来。” 秦苏忍不住笑着摇头,颇为纵容。 “说起来你能来参加这个宴会,我都挺惊讶的。” 成安点点头,“要不是听说你要来,我才不来呢。”她并非对某一个妃子有偏见,她是几乎不待见所有妃子。 总觉得这些妃子实在上不得台面,不想与之往来。 她有属于公主的骄傲,或许这才旁人看来是一大弊端。 秦苏也没强求她与陶蓉交好的念头,这些事情随缘。 “那个人是薛怀安的母亲?”成安突然扯了扯秦苏的衣袖,指着不远处的李氏。 秦苏看过去,李氏今日难得盛装打扮出行,但瞧着似乎不怎么开心。 成安眼珠子一转,对身侧的婢女说:“去把成国公夫人叫过来。” 她说的是“叫”,不是“请”,这就显得随意许多,少了许多尊敬。 秦苏只是喝着桂花茶,作为旁观者看戏。 成国公夫人一听是成安公主请她过去,脸上立即就挂上笑容。她身边的那些贵妇人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原本以为这李氏落魄了,得罪了宸王妃能有什么好下场?眼下她居然让成安公主注意到,这……她应该会记恨她们刚才的嘲讽,若是李氏告状可如何是好? 成安公主可是最受宠的公主,她要是真的要找一个人的麻烦,那还真没人顶得住。 李氏过来就瞧见坐在成安公主身边的秦苏,心里立即“咯噔”一下。 她怎么也在这里? “怎么?见到宸王妃和本公主不知道行礼?”成安公主微微抬起下巴,极其挑剔的对李氏说。 李氏咬牙,当真俯身行礼。 她给成安公主行礼倒是没什么,可给秦苏行礼,她是怎么都不得劲儿。 秦苏可是差一点成为她儿媳妇的人,合该伺候她才是。 “这就是成国公夫人的礼数?当真不怎么样。” 秦苏还是抱着茶杯,忽然又想吃那个什么叶儿粑,拿出来吃一块。 最近十分喜甜食。 李氏立即抬头,直视成安公主。 成安立即一拍桌子,怒道:“放肆!你那是什么眼神?谁允许你直视本公主的?!” 李氏“扑通”跪下,立即叩首说:“臣妇不敢,臣妇、臣妇并非有意冒犯公主殿下。还请公主殿下恕罪。” 原本还忐忑不安的夫人们都在看好戏,都是幸灾乐祸。 李氏明白了,成安公主根本就是刻意为难她。可她实在是没什么地方得罪过这位公主。 第114章 母子成仇 她瞧瞧打量成安身边的秦苏,怀疑是因为秦苏。 秦苏看都不看李氏一眼,似乎从未将她放在心上。 成安公主却是不乐意,她把一个杯子砸在李氏身边,这动作让秦苏都看了她一眼。 虽然薛怀安如今只是正五品官员,但谁都没有他升官那么快,几乎在所有人眼中他都是前途无量,风头正盛。 几乎没人会选择得罪这样一个人,谁知道他以后会爬到什么高度? 李氏被成安的动作吓得一个哆嗦,她生怕成安会做出什么事儿来,颤颤巍巍的求饶。 成安嗤笑一声,“听闻薛世子现在已经是正五品官员,他那么有出息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母亲?” 面对成安的羞辱李氏不敢反驳什么,她只能低着头。 “这是发生什么了?” 一穿着月色对襟广袖长衫的女子从内室出来,她模样极好,如画中仙子,似踏月而来。 陶蓉只是大概打量了几眼成安,猜出对方身份,而成安却还是大大方方的打量这位风光无两的宠妃。 论模样的确不错,和秦苏不是一个风头,无法比出高低来。 但成安对她没有恶意,但也生不出什么好感来。 毕竟是初次见面。 秦苏放下手中茶盏,淡淡解释,“是成国公夫人冒犯了成安公主。” 荣妃沉吟片刻,道:“既然如此那就按照律法处置。” 这话谁敢应? 按照律法处置说不准得让李氏血溅当场。 可就薛怀安如今地位,谁也不敢这么做。 那些夫人也只敢私底下嘲笑李氏,不敢放在明面上来。 “还是不要打扰了荣妃娘娘的雅兴,公主殿下,你觉得呢?” 成安看向秦苏,她凑过去,小声问:“你向来不是这么心善的人,怎么突然想放过这个女人?” 不对劲,很不对劲。 难道秦苏看薛怀安那厮青云直上又回心转意了? 也不对吧? 虞朔明明比他更好,不对劲,肯定不对劲。 秦苏和她咬耳朵,“今天是荣妃举办的宴会,若是真让人血溅三尺,那可真是……不妥当。” 成安才不介意什么荣妃,说到底就是个小妾而已,不过头衔好听罢了。 皇后的面子她都敢不给,更何况是个妃子。 但秦苏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就听她的吧。 她轻咳几声,“行叭,那就给宸王妃一个面子。” “不过还是不要让她在这里碍眼,去后面坐着吧。”她高高在上的样子让李氏恨得咬牙切齿,可偏生不敢违背。 她想,等到自己儿子得势,不管是秦苏还是成安公主,都得后悔!都得向她忏悔! 荣妃多看了一眼成安,旋即又把目光落在秦苏身上。 即便成安摆明了没给她面子,她也没说什么,就只是走到首位上坐下。 李氏的痛苦远远没有结束,她身边的那些个妇人,明里暗里对她嘲讽。说她有眼无珠,说她粗俗无礼,也有说她上不得台面的。 李氏想走,但她不敢中途离席,最终全部忍了下来。 宴会之后她回去就找到薛怀安哭诉。 薛怀安捏捏眉心,对母亲今日遇到的事情并不清楚,只觉得劳累一天回来甚是头疼。 “母亲何故要去得罪成安公主,她是最受宠的公主,你得罪她就算是儿子也没办法保你。”薛怀安只想尽快把李氏哄回去,但又觉得得敲打敲打。 自己母亲可不能扯后腿。 他现在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哪里能容忍李氏这般行为? 李氏尖叫道:“分明是秦苏联合成安公主与我为难,我什么时候得罪成安公主了?为娘看起来就那么蠢笨吗?” 李氏的确蠢笨,即便在薛怀安眼中依旧如此。 “秦苏……莫要去招惹她。以前的事情就让他过去。” 薛怀安当然不想就这么结束,但是和报复秦苏比起来,他觉得自己前途更为重要。 但李氏却听不出薛怀安这话的意思,她说:“儿子,你得想个办法,为娘现在在圈子里都快混不下去了!你一定要替为娘想个办法!” 薛怀安:“……” “这段时间少出门,就在府中呆着,等风头过去自然就好了。” 见李氏还要说话,薛怀安去推李氏,说:“好了,我上值一天已经很累,母亲让儿子好好休息一下可好?” 李氏当然不乐意,她不是不心疼儿子,只是儿子这点劳累在她看来比不上她受的半点苦痛。 “来人,送夫人回房休息。” 李氏立即扯住儿子的衣袖,怒道:“薛怀安,你现在是不是翅膀硬了?你根本不知道为娘今天遭遇了什么。他们到底是怎么对待我的!” “你现在说的好听是御史中丞,实际上那些妇人根本没把你放在眼中。他们肆意羞辱我就是不把你放在眼中。” “还有成安公主……” 薛怀安忍无可忍,“够了!” 他大声呵斥让李氏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这可是自己亲生儿子,他、他居然对自己大呼小叫! 她还从未见过儿子对自己这副表情,陌生的好像完全不管她的死活。 这可是她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的儿子! “母亲也知道儿子好不容易走到今天,你就不该去惹事!成安公主是我们能招惹的起的吗?你非得在这个时候弄出幺蛾子?” “我怎么替你出去?把成安公主教训一顿?还是去收拾现在已经是宸王妃的秦苏?” 他一字一句的逼迫自己亲生母亲,半点不留情面,“我告诉你,不管是成安公主,还是秦苏,我都不可能现在去动他们!” 母子二人似乎在这一刻反目成仇。 “送夫人回去!” 他甩袖,挣脱李氏的手。 李氏一时间被镇住,半点反应不过来。 下人扶着她离开,哄着她不要和薛怀安计较。 但李氏回屋之后还是大哭一场,直骂儿子不争气,骂儿子不知道她的心酸,她的痛苦。 第二天李氏得到消息,她居然被自己儿子禁足了。 成安公自然不会管这事儿,他可比李氏有眼力劲儿,知道现在该做什么,他该去巴结自己儿子。 第115章 好心办坏事 国公府发生的事情秦苏不知道,或许就算知道也只会拍手称快。 她回府之后就派人暗中调查陈意柔的去处。 她得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陈意柔根本没被送回陈家,至于去处就不清楚了。陈家似乎对这件事再三缄口,秦苏没得到什么消息。 这也是前世没发生过的事儿,她无法从前世记忆中得到什么线索。 但薛怀安产业就那么多,慢慢筛选总能有消息。 翌日,成安公主又上门,她知道秦苏最近不出门,于是总是带各种各样的话本子来给她解闷,要么就是陪她做游戏。 实际上秦苏并不觉得无聊,现在她不能习武,但可以看书。相比较还未出嫁之前,她现在更加能静下心来。 这日成安公主带来一个消息,一个对秦苏来说还算不错的消息。 “本公主听说昨日成国公的夫人昨日上香,回来途中被土匪掳走了。到现在都还没消息呢。” 秦苏放下手中书,有些疑惑,“京都附近还有土匪?” 不对劲。 这分明就不对劲。 但是除了自己谁还会对李氏动手? 她可以保证没动手。 “你说的也有道理,天子脚下,哪来的土匪?那谁会对一个落魄的国公府夫人下手?” 实在是奇怪。 “而且我听说在荣妃设宴之后成国公夫人就被禁足了,她怎么又跑去上香?” 这事儿秦苏是真不清楚,她现在还在调查陈意柔的事儿,哪里有闲工夫去注意李氏。 毕竟李氏怎么都蹦跶不起来。 “这事儿报官了吗?”秦苏重新拿起书本,一边看,一边问成安。 成安摇摇头,“没有吧,这么丢脸的事情成国公府哪里敢报官?” 秦苏突然想到什么,她起身往外走。 “唉唉唉,你要去哪里?你这身子还是少走动的好。”成安生怕秦苏会磕着碰着,连忙去扶她。 秦苏摇摇头,“刘叔说了,怀孕还是要适当的走动走动。” 成安公主和秦苏走动的近,知道她口中的“刘叔”是谁,那人医术的确不错,也不可能害她。 可…… “那你这是要去哪里?” 秦苏说:“回娘家。” 成安:啊?回娘家?不是,你们夫妻吵架了? 成安觉得这个可能性太低了,就虞朔那宠妻的样子,秦苏说往东他绝对不会往西。 …… 忠义侯府还是和以前一般无二,一草一木对秦苏来说都十分熟悉。 她对身后跟着的重阳说:“你带连桃回去带几套衣服回来,我要在侯府小住几天。” 成安:??真吵架了?可是来的时候也没觉得你俩像吵架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姑爷欺负乖女了?”秦母快步走过来,心疼的扶着女儿。 她看见女儿这身怀六甲的样子就紧张,就着急。 也是怕她磕着碰着。 随着月份越来越大,就越需要小心。 秦苏倒是不觉得有什么,自己又不是瓷娃娃,前世的她也没这么细心的照顾,屁事没有。 “母亲,我想问你件事儿。”秦苏抓住秦母的手腕,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 秦母被盯得有点无所适从,她说:“好,去书房说吗?还是去前堂说?” “去书房。” 这样的话成安没跟过去。 房门关上,屋内只有秦苏和秦母二人。 秦苏坐下,没说话,只是沉沉的眼睛盯着自己母亲。 秦母有点手足无措,她不知道是不是女儿知道了什么。 但分明又不是什么大事,不至于被女儿这么看重吧? “乖女想问什么?”她实在是受不了这个氛围,开口问。 秦苏这才开口:“掳走李氏的是不是母亲?还是说是父亲?” 她思来想去只有爹娘会替她出气。 而且这种直接的手段,也只有身边人做得出来。 不是爹娘的话,就是拱卫军的叔叔们,但叔叔们肯定不知道宫中的事情,多半是爹娘。 “好吧,是你爹。他最近不是没事儿做吗?那天我就回来抱怨了几句,他听到了,就做了这事儿。” 秦苏:“……” 她揉揉眉心,“要做就做的干净点,京都附近哪来的土匪?这摆明了让人家把矛头指向咱们家。” 秦母立即就急了,她抓着女儿的胳膊,小声的问:“那怎么办?” 她不想连累女儿,女儿好不容易有现在的生活,哪里能被破坏? 他们夫妻二人倒是天不怕地不怕,就算被贬官,重新会白虎寨又如何?他们不在乎。 但女儿不行,女儿得过好日子。 秦苏揉揉眉心,她只道自己不擅长谋略,如今看来是遗传。 “这件事我来处理,爹娘就不用管了。” 说到底也不是大事,只是她不能告诉爹娘,万一以后捅出更大的篓子可如何是好? “我知道爹娘都是为了我好,给我出气。只是京都不像白虎寨那样简单。爹娘只需要幸福安乐就好,剩下的交给女儿。”秦苏握住秦母的手,安抚着她。 秦母点点头,不敢给女儿添乱。 说来她觉得自从女儿和成国公府退婚之后就变得越发有主见,心里似乎藏着许许多多事情,可她看不透,不知女儿到底是打算做什么。 秦苏把秦母安抚好就回了房间,并且命人给成安公主收拾一间客房出来。 当天下午秦苏得到探子带来的线索,说是发觉薛怀安频繁出入京郊一处别院,但每次都鬼鬼祟祟,他警惕心重,探子不好跟的太紧。 秦苏让人避开薛怀安找人,不打算亲自去跑。 第二日,当地官员带人剿匪,把成国公夫人救了回来。 只是那成国公夫人似乎受了刺激,疯疯癫癫,说不出什么线索来。 国公府自然不想就此罢休,但找不到线索也只能不了了之。 晚上。 秦苏刚刚躺下,一双手摸入被窝。 秦苏闻到来人身上的气息,很熟悉,她坐起来,问:“怎么没回王府?” 虞朔将她拥入怀中,一只手轻柔的贴在她腹部,声音低沉又夹杂些许委屈,“回去了,发现王妃不在。” 秦苏忍不住笑了,她的手覆盖在虞朔手上,“重阳没告诉你吗?” 第116章 “盘问” 虞朔拥着她,身上还带着些许的寒气。 秦苏轻轻嗅了一下,推开他,满脸怀疑,“你身上怎么会有脂粉气味?” 秦苏不喜欢用胭脂水粉,除非重要场合必须上妆,平日里都是素面朝天,非要仔细去说,顶多就是涂点口脂。 但虞朔身上的这脂粉气味有些劣质,一般贵女不会用这种刺鼻的脂粉。 她倒是听闻有丈夫会在妻子怀孕期间出去找其他女子,虞朔…… 秦苏骨子里是相信他的,只是这气味怎么都得说出个缘由来。 虞朔把外袍脱下丢到门口去,而后才上床把秦苏拉到怀里解释,“有人检举刑部尚书带人去了青楼,嗯~怀疑有什么特别信息,我就去看了一下。” “我没同其他女子近距离接触,以为没有气味,故没有仔细同王妃说。” 秦苏相信虞朔的为人,毕竟他要是想找什么女人根本无需遮掩。 不过嘴巴上还是狐疑的问:“当真?” 虞朔把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合上眼眸,沉溺于秦苏的气息,“自然是真的。旁人不及王妃一丝一毫。” 秦苏哼了一声,只当他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心里从未怀疑虞朔,但或许是女人在喜欢的人面前总是会有些小性子,秦苏自然也不例外,她小声的说:“男人找其他女人可不是为了美貌。” 虞朔有些疲惫,只想抱着媳妇儿休息。但她小嘴一直叭叭叭,只能撑着同她说话。 “那是为了什么?” 哪怕心里知道秦苏想法他也不打算拆穿。 “当然是新鲜感!不是都说男人会要各种各样的女人吗?收集癖。” 虞朔觉得这不像他王妃会说的话,某些词汇倒是像他母后。 “母后同你说的?” 秦苏点头,“对!母后似乎对这方面极其有经验。” 虞朔蹭了蹭,鼻尖擦过她颈项的肌肤,即便二人已经有最亲密的行为,这样的接触还是会让秦苏浑身战栗。 “莫要听她说那些,都是些纸上谈兵的。” 秦苏被他碰的早已没了“质问”她的想法,她现在只想“好好男色”。 不过他看起来很疲惫……罢了。 “睡吧。” 秦苏这话让虞朔以为她不信,或者说是不高兴了。 他睁开黑沉沉的眼眸,双臂搂着她,真诚的说:“母后自始至终就跟着父皇,父皇虽在她之前的确也有妃子,但遇到母后之后就遣散后宫。所以母后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经验。” “少听她纸上谈兵。即便其他男人是酥酥口中那般,我也不是。” “嗯嗯!” 见他如此郑重,秦苏倒是有几分不好意思起来,她摸摸鼻子,只想把这件事尽快揭过,“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们家殿下怎么会去找别人呢?” “嗯。” 低沉的嗓音携裹着浓浓的疲惫,秦苏躺下,让他把中衣也褪去,然后把被子盖在他身上。 不管如何,有什么也要等人睡醒再说。 …… 翌日,秦苏起来的早,但身边的被褥已经凉了。 她蹙眉,不明白虞朔最近到底在忙什么。要么好几日不在府中,要么就是一大早就离开王府。 秦苏揉揉眉心,在婢女挽发髻的时候她让连桃把重阳叫来。 “王妃?” 重阳不知秦苏叫他做什么,但他都听着。 “殿下最近在忙什么?” 重阳老实的摇摇头,“属下并不清楚。”他天天都跟在秦苏身边,哪里去管殿下最近在忙什么。 “要属下去问问吗?” “嗯。” 重阳倒是挺乐意干这事儿的,王妃能问起殿下,那定然是在乎殿下,若是不在乎,哪里会管这事儿? 在用早膳的时候,秦氏夫妇也问起了虞朔,秦苏只道他忙于公务,夫妇二人便没接着问下去。 秦父在上值的时候他突然说了句边境那边似乎出了动乱。 这立即引起秦苏的注意。 边境动乱? 她想叫住父亲,但秦父赶着上值哪里能留下? 秦苏只好等重阳回来再问他。 如今发展的事情而后前世出入已经非常大,她很难再从前世的事情中捕捉到线索。 她只记得明年开春薛怀安被外放了半年,似乎是在淮州,那段时间京中还算风平浪静。 似乎就是在薛怀安从淮州回来之后,陈意柔就开始针对她,包括但不限于陷害、卖惨、甚至给她下毒。 这和外面的事情比起来,实在不值一提。 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重阳从外面回来,他对秦苏摸摸后脑勺,很是不好意思,“那个、殿下不让属下告知您。但是您不用担心,不会有什么事情能难倒殿下。” 秦苏一直皱着眉不说话。 边境动乱,薛怀安外放,以及昨天晚上虞朔说的刑部尚书,这其中有什么关联? 秦苏想不明白,这看上去就没什么关联的样子。 她干脆把虞朔昨日说的事情告诉重阳。 重阳想了想,这个倒是没瞒着秦苏,“确有此事。不过这都是小事。” 秦苏却是摇头,“二品官员去青楼,这说出去并不光彩。他想要什么女人没有?只是为了女人不可能去青楼,一定还有其他事情。” 让登月楼去调查? 可登月楼都是虞朔的,他肯定能想到这一点。 罢了,这件事暂时放在一边。 “陈意柔那边呢?有线索了吗?” 重阳点点头,“已经能确定被养在里面的人就是陈家姑娘。” “嗯。你派人这样做……” 重阳越听,越觉得这招儿真损。 不得不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殿下偶尔也会出这种损招儿。虽然只是偶尔。 秦苏倒是不在乎这主意损不损,能解决问题就行。 这几日天气越来越冷,秦苏晚上都会穿的稍稍厚一些。她不想去点炭火,闻不习惯那个味儿。 好在虞朔今晚又回来了,秦苏主动靠在他怀中,把他手臂绕过来环住自己。 他的体温要高一些,就像最合时宜的火炉。 秦苏这边倒是过的不错,但是有人就不太顺利了。 京郊别院。 这一带几乎都是京中有头有脸的官员会安置的别院,虽然挨得不算特别紧凑,但只要大喊一声,周围都还是能听见的。 第117章 抓贼! 一个黑影掠过圆圆的皎月,他速度很快,动作灵敏,就像一只灵活的黑猫。 “有贼!快抓贼!” 顿时府中下人拎着灯笼出来,他们齐齐跑向蹲坐在屋顶的“贼”,那人似乎在挑衅这些家丁,分明拿了东西,但就是不离开。 “抓住他!”披着披风的男人指着屋顶上的人,气得跺脚。 “老爷您回去歇息吧,有下人看着呢。”美貌的年轻女人勾着男人,黏黏糊糊的,看这姿态就不像个正室。 男人把她扒开,呵斥,“你懂什么?丢的东西十分珍贵!” 他叫着侍卫去抓人,这些侍卫动作要比家丁快很多,但仅仅是比家丁快。 前面的贼人似乎是不远不近的吊着他们。 很快,这一带别院的人都被惊动了。 呼啦啦一群人追着黑衣男人跑。 黑衣男人见差不多了,一头扎进一处相对朴素的别院。 “啊——” 女子娇气的叫声猛然划破夜空,她抓着被子遮住自己身体,继而指着窗户的方向,“有人!怀安,那里有人!” 说话的赫然是陈意柔,她水眸惊惧异常。 薛怀安掐着她的腰搂回来,轻声安抚,“没有人,这里不会有人。别怕,阿柔,我在呢。” 陈意柔定睛一看的确没人,她颤抖的靠在薛怀安身上,柔弱的样子极其恰到好处的勾起薛怀安的保护欲。 娇嫩的肌肤贴在男人胸膛上,她轻声说:“怀安,我怕。会不会、会不会是宸王妃派来的人?” 她勾着薛怀安的颈项,柔弱的贴着他。 薛怀安喘息声越发重了,他的大手掌控着女子腰肢,寻着她的唇吻过去,“不会,阿柔别怕。” 他吻着怀中的人,有些急切,但又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她怎么会派人来? 秦苏这会儿估计沉溺在虞朔的怀中,怎么会顾及到这边? 想到此处,薛怀安用力的吻着怀中人。 “疼~”陈意柔不满的叫着,眼眸含泪,可怜兮兮的样子。 她的手穿过薛怀安的头发,摸着他后脑,咬着水润红肿的唇,问:“怀安刚刚在想谁?” 薛怀安的动作停下来,但很快的,他笑着回答,“自然是在想阿柔。” 陈意柔早就察觉到不对劲,在薛怀安把她从天牢带出来的时候她就发觉了。 薛怀安的移情别恋让她心里很没底,她的名声在京都已经坏透了,即便那个时候她与薛怀安并无苟且之事,也不可能嫁的好人家。 所以在映红的建议下,她决定绑着薛怀安,不管用什么手段,她都要稳固自己的地位。 “嘭——” 大门突然被大力损坏。 “你们不能进去!” “让开,我看见贼人进了这里!” “啊!别打我!我们真的没看见什么贼人。” 院子里极其混乱,灯笼火把把周围映照的亮堂堂的。 一群人把家丁推开,全部冲进来。 陈意柔吓得不轻,她可以不要脸的勾引薛怀安在成亲前做下苟且之事,但这不代表她能赤裸裸面对其他人。 暗处立即有人站出来,他腰侧陪着大刀,一身黑衣,煞气腾腾的站在门口。 “谁敢进去?!”他犀利的眼眸扫过众人,那一股子杀伐之气瞬间镇住场子。 薛怀安让陈意柔不要出去,让她穿上衣服。而自己也快速把衣服穿好。 “我的家丁看见贼人进了你们院子,怎么?你们这是包庇那贼人?”中年男人指着黑衣魁梧男人的鼻子骂,继而迅速看向周围,把周围布置尽收眼底。 大安置办宅院是有规矩的,不是什么人只要有钱就能住大房子。具体规格和身份有严格关系。 男人看周围不过是在以宅院情况猜测其主人的身份。 能住在这一圈的人,在京都都是非富即贵。 薛怀安用发簪把头发绾好,再看向站在院中之人。 “原来是周大人,不知周大人深夜造访所为何事?”薛怀安显然是认识这人的,如果对方是什么名不见经传的人,他根本不会管。 可偏偏这人官位在他之上,他不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我道是谁这么大规矩,原来是薛世子。哼!” 他嘴巴上叫着世子,但语气态度可半点都没尊敬的意思。 “今日我府中进了贼,偷了很重要的东西,我们追踪之下发现进了薛世子的别院,为了薛世子的清白我得让人搜查一番。” 薛怀安想起刚刚陈意柔说窗外有人,心里怀疑或许就是那贼人。 可就算贼人在他府中又如何?这个时候也不能让人去搜查。 陈意柔不清不白的跟着他,若是传出去,他还要不要面子了? “我府中并无贼人,或许是周大人的下人看花了眼。这黑灯瞎火的,难免错看。”薛怀安一边说,一边看向其他人。 他是越看,心里越是没底。 这来的可不只是周大人,还有京中的其他高官。 他眉头紧皱,有些后悔把宅院买到这里。 先前他买这个宅院只是为了就近和这些人打好关系,结果还没等他打好关系,出了这事儿。 “到底有没有贼人搜了才知道。”周大人早就看不惯薛怀安,分明是个落魄公子,运气好被册封为世子也就算了,现在竟然成了御史中丞。 这要是让他继续下去,难保什么时候就越过他。 年纪轻轻就是该吃点教训。 今儿个不管有没有贼,这院子他是搜定了。 “慢着。”薛怀安呵斥一声,温柔的面具撕扯下来,他沉声说:“周大人一定要如此?你们没有搜查令,不得搜查官员府邸。” “薛世子啊。”一位上了年纪的官员走上来,他说:“我们也不想与你为难,主要是那贼人偷了不止一样东西。就算为了你的清白,这也得搜查。” 周大人紧接着就说:“不给搜查就是心虚!” 薛怀安得罪不起这么多官员,但也不想被人搜查,他说:“我可以保证院中并无贼人,若是有,一定会抓到给各位大人一个交代。” “看来薛世子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其中一人讥讽。 这里的官员几乎都比薛怀安高一截,说话很有分量。 第118章 金屋藏娇 “等等。”薛怀安上前一步,拦住正要搜索的侍卫。 他到底是朝廷命官,这些侍卫再怎么狐假虎威也不敢真的对薛怀安动手。万一受伤什么的绝对栽在他们头上,主家才不会为了几个侍卫担下罪责。 薛怀安快速思考一番,而后对几位大人抱拳行礼,“既然大人们都怀疑贼人进了我的宅院,不如这样,我也让我的人一起搜索。” 周大人哼了一声,“谁知道你会不会包庇那贼人?你现在多番阻拦,说不准就是为了给贼人拖延时间。” “你们还不去搜?!”周大人命令手下动手,根本不给薛怀安半点面子。 什么世子?什么御史中丞?只要人的官员没在他头上,那就得乖乖给他听话。 一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官场经验不足,以为是陛下跟前的红人儿就能越过他们去? “周大人!”薛怀安也着急,特别是他太清楚不能得罪这些人,可偏偏又不能让人进去搜。 别说里面有陈意柔,即便没有,如此放纵也只会让这些人越发的瞧不起他。 地处京郊,他就是想求援也来不及。 周大人也被薛怀安弄得不耐烦,就连面子都想直接扯去,但想了想,还是决定忍耐下来,“薛世子你放心,这里面的侍卫不仅有我家的,还有其他几位大人的,我不会栽赃薛世子。若是没有贼人,我等也好放心离开。” “否则这其中损失,薛世子恐怕赔偿不起。” 薛怀安身后守着的高大男人拔出配刀,雪光锃亮的刀在夜色下尤为突出。 周大人并不觉得薛怀安敢对他们动手,即便对方亮出刀他也丝毫不惧。 “祸无。” 薛怀安叫住那个高大男人,继而转身打算把陈意柔藏起来,但他刚刚转身就被周大人叫住。 “为了薛世子的清白,还是请薛世子莫要离去的好。” 薛怀安沉下眼眸,一向温柔的假面仿佛被直接撕开。 他思考现在离去的后果,到底是否能承担得起。 这些官员纵然有欺负人的成分在,但都锲而不舍要找到那贼人,或许是丢了什么重要东西。 他若是眼下离去,他们最终没抓到贼人,大概率会认为是他帮助贼人逃脱。 阿柔是个心思聪慧的,或许听见不对会躲起来。 而且还有薛七在,这点小事应该能领悟到。 薛怀安只好站在院中,没过多久,一个男人大声说道:“抓到了抓到了!” 薛怀安眉心一跳,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似乎不管贼人在不在他院中,这罪责都是逃不开的。 他揉揉眉心,只觉得这事儿不对劲。 若真的有贼人逃到他府中,就他与这些人周旋的时间怎么都该逃了。 怎么还会再他府中逗留? 薛怀安想看清楚那人,但当他目光落在那怯懦瑟缩的人身上之时,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那是什么贼人?分明就是刚刚与他耳鬓厮磨的陈意柔! 纵然她头发全部覆盖在面上,又瑟缩着,但日日夜夜与她同床共枕,薛怀安怎么可能认不出? “大人,属下看这人鬼鬼祟祟的,非常可疑。”侍卫管不了那么多,他觉得有问题就直接带过来。 薛怀安大步走过去,伸手就想把陈意柔拽过来。 但那侍卫似乎有防备,很快避开薛怀安的手。 “这人瞧着不像啊。”周大人小声嘀咕,但是看薛怀安这么在意,他又不想就这么放过。 “让她抬起头来。就这么怎么辨认?” 陈意柔朝薛怀安伸手,她的手白皙柔弱,乍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样子。 她又不开口,似乎怕暴露自己。 侍卫粗鲁的很,立即就朝陈意柔伸手去。 “等下!” 薛怀安立即抓住陈意柔胳膊,他面上露出焦急神色,“她乃我身边侍女。许是半夜难眠起来走动,不会是贼人。” “而且她一个姑娘家家,衣冠不整的暴露人前恐有不妥。” “那好像是陈家的二姑娘,似乎、似乎叫陈意柔的。”一位官员身边依靠着的女人指着陈意柔说。 薛怀安猛然回头,这才发现那侍卫竟然直接按住陈意柔把她头发撩了起来,如此不管她怎么躲都会被人看见。 院中灯火通明,很难看不清。 “好像真的是陈家的二姑娘,她不是被关在天牢里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等等,几个月前京中传闻,薛世子把陈二姑娘的肚子搞大了。”说着,那人的目光看向陈意柔的肚子,即便她穿着宽松,但也敲得见是个身材纤细的姑娘。 没怀孕,可是…… “不是还有传言吗?三月十八号那天晚上,薛世子幽会女子,据传言就是这位陈二姑娘。看来不是空穴来风。” 女子多喜欢叽叽喳喳讨论,这些官员过来身侧不乏跟着小妾,或者妻子的,难免遇到这种事儿不讨论一番。 “原来是金屋藏娇,我说薛世子为何这般遮掩。”周大人戏谑的打量起薛怀安和陈意柔。 他见过秦苏,这相对比之下,这陈意柔容貌身段半点比不上宸王妃,也不知这薛怀安到底在想什么。 错过了那样好的卫安郡主,选了这么个不入眼的庶女。 他搞不明白,但是有一点他很清楚。 薛怀安还未成亲,但他却在外面养外室,这……传出去他再想娶高门贵女可就不可能了。 薛怀安握着陈意柔的手,眼底的阴郁几乎要溢出来。 陈意柔被握的有点疼,但她不敢开口,她知道因为自己给薛怀安带来麻烦。她怕薛怀安会抛弃自己。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她该何去何从? 家中定然不能回去。 “谁没金屋藏娇的时候,都是小事,那贼人或许已经逃了,我们去其他地方找找。” 一群人再次离开,侍卫也放开陈意柔,只是临走时候多看了一眼薛怀安。 那眼神让他感觉很不安。 他突然怀疑今天的事情是有人刻意引起的阴谋。 是谁? “怀安。”陈意柔可怜兮兮的攥住薛怀安的衣袖,即便被他握的手很疼,她都不敢反驳什么。 第119章 设局 薛怀安难以遏制心头怒火,他扭头就对陈意柔大声质问:“他们来了你不知道躲起来?你就这么蠢笨?!” 陈意柔娇嫩的脸迅速变得惨白,一点血色也无。 她从未想过薛怀安会如此对她,以前……从未有过。 好陌生。 这样的怀安好陌生。 “若是那些人把我们的事情传出去,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陈意柔眼泪再也忍不住,她揪着薛怀安衣袖,质问他,“你到底在乎的是我的名声,还是你的名声?” “我没名没分的跟着你就罢了。现如今你根本就不在乎我。” 薛怀安这会儿也觉得自己的话稍微重了些,可一想到今天晚上的事情他就没耐心去安抚陈意柔。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他甩开陈意柔往门外走。 陈意柔飞快的跑过去抱住薛怀安的腰身,她哭着道歉,“我知道错了。我不该那样质问你。可是,我就是察觉有问题才想偷偷离开,谁知道那侍卫竟一下子将我捉住,我也不想给你添麻烦。” “即便我没有名分,但在我心目中,怀安就是我的丈夫。我怎么会不想你好过?” 她知道自己不能被放弃,即便不为了感情都得绑紧眼前这人。 他们之间已经不再纯粹。 “我还有事要处理。你早点休息吧。”他把陈意柔的手扒拉开,示意祸无把薛七叫上一起离开。 “不要!”陈意柔再次抱住薛怀安的腰,她求着他,“不要走,我害怕。怀安,我害怕。” “你留下陪陪我好吗?求求你了。” 曾经她不是这么卑微的,可偏偏如今她只能这么做。 或许男人就是如此,得到了就不会珍惜。 更何况没有秦苏在中间,二人走的太顺利,太容易得到,就显得不那么难能可贵。 “不要任性。我真的有要紧事情。” 眼见薛怀安已经走到门口,陈意柔蹲在地上哭。 她真的很想质问薛怀安是否已经移情别恋。 但她太清楚了,太清楚自己不能问出来。 她问出来只会逼迫薛怀安认清自己的心,到那个时候他们之间就再也没了退路。 有些话,不能说出。 哪怕烂在肚子里,哪怕就像跗骨之蛆一样折磨她。 薛怀安走出院子,祸无才对他说:“那个侍卫武功很高,应该不是普通侍卫。” 薛怀安叹气,“应该是有人故意设局。目的是什么?坏我名声?” 他认真想,但实在是无法确定暗处的人是谁。 秦苏? 薛怀安否定了,她现在已经是宸王妃,没必要再找自己的不痛快。 再者……她要是真想做点什么,只要让宸王动手,他完全起不来。 是政敌? 薛怀安认为是政敌的可能性非常大,而且今日那几个官员他也不会放过。 “能查出那个侍卫的信息吗?”薛怀安还是不死心的问祸无。 祸无就是康林留下来的那个武林高手,他并非大安人,薛怀安都知道,但他不在乎。 只要这人能为他所用,是哪国人意义不大。 “应该不能。”这个时间人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而且能给他们做局,十有八九早有安排。 薛怀安没回别院,他坐在马车上,一直思考这件事如何补救。 很可惜,他没找到相关法子。 现在只能期盼那些人嘴巴能严一些,莫要让事情满天飞。 …… 天边还没明,重阳接应到从京郊回来的人,他脱下头上的斗笠,对重阳说:“有意外收获。” 这个意思是事情办成了。 “明早再说。殿下和王妃还在休息。” 他点点头,转身去换下身上衣服,简单休息一下。 秦苏今日起得早,在虞朔准备离开的时候就抓住了他的衣袖。 “又想一声不吭离开?”她抱住虞朔的胳膊,用身子压着他。 虞朔怕伤着她,还真不敢乱动,只是躺下说:“事情比较多,等过几日就回来陪王妃。” 秦苏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虞朔拍着她的肩膀,还是没直言,“你现在好好养胎,这些事情为夫会处理。” 而且也都是朝堂上的事情,不告诉秦苏也不影响什么。 “安全吗?”秦苏窝在他怀里,声音眷恋。 虞朔微微颔首,“放心,不会有事。” 他怎么都不会允许自己出事,孩子还未出生呢。 外面传来敲门声,来人是最近一直跟着虞朔的,“殿下,重阳有事禀报。” 他声音不大,或许是担心吵到秦苏。 虞朔正要起身,秦苏勾着他的胳膊,噘着嘴说:“我也要去。” “不再睡会儿?”虞朔知道她最近嗜睡,若是放在以前她早就起来了。 秦苏摇摇头,“我要去。” 虞朔也依着她,反正在忠义侯府也无事,回头她还能继续休息。 书房。 秦苏坐在垫着特别厚的圈椅上,披着个披风还打哈欠。 实在是有些困顿。 重阳看向秦苏,轻咳一声,“王妃,属下有事禀报。” 秦苏掀开眼皮,没什么精神的说:“嗯,事情办妥了?” “嗯。陈意柔和……”他瞥了一眼自家主子,继续说:“薛怀安的事情已经被传了出来。” 秦苏点点头,然后闭上眼睛继续闭目养神,但她也有注意接下来的话。 重阳把昨天回来的人叫过来,然后退到一边。 “殿下,属下在朝中几位大臣中找到几封信,还有信物。”他把东西呈上。 虞朔打开看了一眼,并不是什么严重的东西。 “交给大理寺。” 这种事情他无需亲自处理。 “是。” 虞朔眼见时间已经差不多,他转身对秦苏说:“为夫要出去办事了,晚上会晚一点回来,不用等我。” 秦苏点点脑袋。 虞朔离开了,他甚至没有在府中用早膳。 京中对高门大院的消息传播极其快,仅仅是两个时辰的时间,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翩翩君子薛世子在京郊养外室,养的还是以前就暗度陈仓的陈家二姑娘。 他已经是朝廷重臣,这事儿影响极大,甚至惊动了明阳帝。 早朝之后薛怀安被邓全叫住,说是明阳帝有请。 第120章 渣男贱女锁死 明阳帝是比较欣赏薛怀安的,他的确是有些才学,脑子也好用,再者于皇家还有恩情。大安需要这样的年轻人。 然而今天发生的事情,让明阳帝十分不爽。 身为朝廷命官,怎可做出此等事情? 实在有失体面。 暖阁的房门关上,明阳帝把州长丢到一边,脸色明显不愉。 “薛爱卿可知朕为何留下你?” 薛怀安摇摇头,的确不清楚。 明阳帝也不和他绕关子,直接问:“陈家的二姑娘可在你别院中?” 薛怀安当即愣住昨天晚上那些官员弹劾了他? 那为什么早朝的时候没有动静? 薛怀安认真思考,一时间没说话。 “朕在问你。” “是。”薛怀安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说谎,明阳帝明显已经得到消息。 他若是说谎,那就是欺君之罪。 即便有救驾之功他也不敢冒犯天威。 到底是谁弹劾了他?薛怀安不知道,他仔细回想昨天晚上的那些人,但最终还是无法确定到底是谁。 周大人? 明阳帝见他心不在焉的样子没好气的说:“你可知你此番行为有损声誉?” 薛怀安立即跪下,他无比诚恳的说:“微臣知错。只是、只是陈二姑娘与微臣有几分情谊,微臣不愿她一直留在天牢中。” 而且他能从天牢中把陈意柔带出来其中也是有明阳帝的默许,否则他哪里有这个能耐? 此刻薛怀安不可能指责明阳帝,千错万错都是臣子的错,陛下怎么会有错? 明阳帝冷笑,“看来当初京中传言是真的。你与……还未成亲便同其他女子有了首尾。” 薛怀安一听这话立即说:“没有,微臣与陈二姑娘在之前绝无过界之举。” 明阳帝却是不信的,他沉声说:“你若是与陈家二姑娘清清白白为何在把人接出天牢之后不送她回家?难不成陈侍郎还容不下一个女儿?” 薛怀安解释,“陛下有所不知,陈姑娘是家中庶女,她向来不讨喜,先前又做出那样的事情,陈家已经容不下她。” “你倒是清楚陈家的事情。” 意味不明的话语落下,薛怀安心中顿时敲起警钟。 他心里慌乱不已,面上却是努力镇定,“微臣也是听陈姑娘说的。她……” 关于薛怀安和陈意柔的事情明阳帝并不想知道太多,他只在乎官员的颜面,这会儿已经不想听他再说这些,直接抬手打断,“罢了。你与陈家二姑娘既然已经有感情,朕就给你们二人赐婚。以后就好好过日子。” “陛下。”薛怀安抬头,想要否定这个决定。 可他抬头就对上明阳帝冷沉沉的眼睛,他瞬间明白。 明阳帝不是在和他商量,只是通知他。 明阳帝知道他的打算?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薛怀安手脚发凉,心里越发没底。 他不能让陛下知道自己的野心,绝对不能。 这个时候他只能答应,没有否定的权利。 “是,谢陛下恩典。” 他叩首谢恩,心里却是无比悲戚与沉痛。 他算计来算计去,为的就是把妻子的位置留给最有用的人,而眼下还是给了陈意柔。 曾经他也是愿意的,但那必须在他得到权势之后。 来不及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薛怀安握着明黄圣旨出宫,在宫门口,他看到一群看笑话的官员,这其中就有幸灾乐祸的周大人。 他顿时握紧圣旨,压抑着怒火质问:“是大人弹劾了下官?” 周大人上前拍拍薛怀安的肩膀,笑道:“这怎么能说是弹劾呢?我分明就是成人之美。”他的目光落在明黄的圣旨上,再次笑眯眯,“这是赐婚圣旨吧?薛世子成亲的时候可一定要请我等。” 薛怀安讥讽的拍开周大人的手,冷冷的说:“周大人怎么就确定这是赐婚圣旨?周大人是在揣摩圣意吗?” 周大人脸上得意的笑容瞬间收敛,他上前一步,阴冷的警告薛怀安,“薛世子最好摆清楚自己的位置。落魄的国公府世子能有什么未来?救驾之功已经换了御史中丞,以后还能往上爬吗?” “想要往上爬就得讨好我们,否则,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薛怀安和他擦肩而过,没搭理这人。 一个将死之人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他亲自去陈侍郎府中宣了圣旨,而后去京郊把陈意柔接出来,送回陈府,也就是在这途中他听到京中的议论。 说他和陈意柔暗度陈仓,说他养外室,也有说陈意柔好好的官家小姐不做非得去做别人的外室。 实在是丢人。 在大安世家大族的子弟一旦在成亲之前养外室,那名声就坏了一大半。 至少再想去高门贵女就不可能,除非用些腌臜手段。 …… 这个消息秦苏是从成安公主口中知道的,她在秦苏面前狠狠唾骂薛怀安,并且表示早就发觉那不是什么好东西。 秦苏也只是听她发牢骚,自己在院子中慢慢散步。 还有两个多月她就能见到囡囡了。 一想到女儿秦苏眼中就盛满幸福的笑意。 现在他们一家都好好的。 “据说他们的婚期就定在这个月。”成安嘴里吊着水果含糊不清的说,咽下之后又说:“或许是怕那个陈意柔怀孕,届时可藏不住肚子。” 陈意柔可不能和秦苏比,她那样娇弱,如果真的怀孕没嫁人,陈家都能逼死她。 秦苏摇摇头,“她没怀孕。至少在薛怀安嫡子出生之前她不可能怀孕。” 成安眨眨眼,“不对啊,她生的孩子不就是嫡子吗?” 秦苏愣了一下,继而笑着摇头,“公主说的对。”她倒是忘了,陛下赐婚就是正妻。 她生的孩子自然就是嫡子。 只是陈意柔这样的母亲,柔弱极了,薛怀安会想要这样的嫡子? 她觉得不可能。 薛怀安不是这么容易放弃的人,估计还有其他法子。 秦苏几乎能确定薛怀安未来会下手的人是谁,不过那人还未到京都,急不得,眼下她只需要好好养胎,等囡囡出生。 “好了这些事情与我们无关,总归我是不会上门给他贺礼的。” 第121章 梦境与现实 十月底,薛怀安和陈意柔成亲,几乎整个京都都知道这桩婚事,当然并不是因为薛怀安给的彩礼丰厚,也不是陈意柔嫁妆有多么让人震惊,单纯的因为二人之前的传言。 外室转正,这可真是上不得台面的说法。 可不少人觉得这样也好,渣男贱女最好绑在一起,不要祸害别人。 秦苏坐在登月楼窗边,她将楼下如同长龙一样的迎亲队伍尽收眼底。 街上甚至还有嘲讽调调的童谣,简直把薛怀安和陈意柔的脸面踩在地上,还用脚狠狠碾了碾。 “他们有什么好看的?”虞朔拉着她的手,面色不愉的把她拉回自己怀里。 即便到现在虞朔都不喜欢薛怀安,那个曾经占有他妻子一整颗心的男人。 “我觉得挺好看的。”秦苏反手掌控主动权,她很喜欢虞朔的手,他的手很大,骨节分明,皮肤白皙但很健康,看着就非常有力量感。 她有些感叹,“时间过的好快。” 刚刚重生那会儿她满身仇恨,甚至觉得这辈子都不会考虑成亲,而现在她身边有人,薛怀安也和前世命运截然不同。 他在今年娶陈意柔为妻。 虞朔不知秦苏内心这个想法,不过他也觉得时间过的快,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太快了。 虽然秦苏嘴巴上说好看,但现在没有凑到窗边去看迎亲队伍。 她几乎可以预见薛怀安婚后生活,陈意柔不能给他带来任何官途上的帮助,再加上柔弱满腹小算计的性格,一定会鸡飞狗跳。 “想看的话,去国公府看?”虞朔心中的确有不满意,但架不住秦苏想看,他想自己可以忍一忍。 反正薛怀安已经成亲,没什么威慑力。 “不看了。没有我家子瑜好看。”秦苏抱住虞朔的颈项,凑上去亲了一下他的嘴角。 即便她嘴上没有对虞朔言明爱意,动作上十分亲昵。 虞朔护着她的肚子,生怕她动作太大撞到哪里。 对秦苏这话他也感到十分受用,俊美的脸上浮现笑意,他的手穿过秦苏的腿弯,说:“那我们回王府。” 秦苏点头,让连桃去侯府收拾东西回王府。 …… “夫人,姑爷来了。”映红在陈意柔身旁轻声说。 盖头下的陈意柔脸上充满笑意,即便二人已经有肌肤之亲,可她还是很紧张。 薛怀安进来之后按照流程掀了盖头,饮了交杯酒,然后转身就走。 在盖头被掀开之后陈意柔就发觉薛怀安表情不对,但她想着今日毕竟是大婚之日,不能闹脾气,至和颜悦色。 但薛怀安竟然转身就走,这怎么可以? 她立即抓住薛怀安衣袖,焦急的问:“夫君这是要去哪里?” 薛怀安抽回自己的衣袖,说:“我还有公务,你早点休息。” 陈意柔上前一步抱住薛怀安的腰身,柔软的身体贴着他,“别走,今日是我们的大婚之日,你不能走,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 薛怀安的声音没有宠爱,也没有柔情,有的只是冷漠,“我们还需要洞房花烛?放手。” “你在怪我?怀安,你在怪我?”陈意柔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虽然当初在别院的确有自己去勾引他的成分,可他若是不想,完全可以把自己推开。 怎么现在全怪她了? “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薛怀安不想和陈意柔说什么,眼下的一切脱离他的掌控,这让他下意识感到烦躁,哪里还有闲工夫应付陈意柔? 眼见新婚夫君即将离开房门,陈意柔大声质问:“你是不是喜欢秦苏?” 薛怀安瞬间停住脚步,就在陈意柔以为自己说中他心声之时,下一刻她就看见薛怀安扭头看向她,那目光简直阴冷的可怕。 她下意识打了个寒战。 “我、我……”她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薛怀安冷冷的说:“注意你的言辞。秦苏是宸王妃,若是不想给国公府招来祸端就谨言慎行。” 他还是走了。 但那阴冷极具威慑力的眼眸深深印刻在陈意柔的内心,半晌,她瘫软在地上,久久没力气起来。 薛怀安并未回书房,他拎了一壶酒跳上屋顶。 陈意柔的质问再一次浮现脑海。 ——“你是不是喜欢秦苏?” 他在这一刻反问内心。 答案没有浮现他就甩开想法,拔出瓶塞猛灌一口清酒。 他面朝宸王府的方向,心里在想什么无人得知。 翌日,薛怀安猛然从屋顶上做起,俊美白皙的脸在这一刻煞白煞白的。 不知为何他突然从屋顶跳下来,快步跑向新房。 他看到屋内已经在梳洗的女子背影,飞快的抓住她的手腕,但在看见对方面容的时候眼中星火彻底熄灭。 不是她。 为什么不是她? 分明梦里她嫁给自己之后就一直都是他的妻子。 “夫君?”陈意柔试探性的开口。 她想过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以后肯定要讨好薛怀安的,不能计较昨天晚上的事情。 “为什么是你?” 薛怀安出神的质问陈意柔。 陈意柔愣了一下,继而想明白什么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不是我能是谁?夫君以为我是谁?!”她的声音有些尖利,更多的却是悲伤。 为什么她如愿嫁给他却是这个结果? 这不是她想要的。 薛怀安推开跑回书房,他颓废的坐在床边,任由身体滑落在地上。 梦里的画面那么真实。 他和秦苏在婚后发生的一切,他亏待了她,从未进过她的房间,但她一直一直都对自己很好,在官途上尽全力帮助,府中也是井井有条。 她那样好。 为什么?为什么一觉醒来一切都变了? 不该是这样的! 不知道为什么薛怀安内心就觉得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假的,梦里才是真的。 梦里没有宸王,梦里秦苏是他的妻子。 他颓废的拍打自己的头,一时间无法接受眼前的一切。 …… 这边发生的一切秦苏不知,或许在以前她知道还会癫狂的嘲笑,如今即便知道也只是嘲讽两句,然后就回王府继续养胎。 她要保证囡囡出生健健康康,活泼好动的。 第122章 秘密中的秘密 秦苏以为虞朔忙着忙着就会稍微闲下来,再过个把月就临近年关,这还是他们在一起之后过的第一个新年。 至少秦苏很期待。 她甚至在思考到时候怎么装饰王府,要不要提前回侯府。 都说大年初一出去走走,大年初二去拜访岳父岳母。 秦苏觉得初一可以一起去。 然而这个考虑在十月中旬被打破,虞朔被派往边境,他走的时候甚至来不及打声招呼。 秦苏急忙进宫,如今的她即便无召也能入宫。 “宸王妃怎么来了?”邓全远远看见秦苏在宫门口下马车,急忙跑过来亲自搀扶秦苏。 她快足月了,身子重的很,不管做什么都尽量去小心。 “多谢邓公公,我没事。我来是想问问关于殿下的事儿,陛下为何突然派他去边境?是沙城那边吗?” 邓全都猜得出来她来做什么,也理解她此刻的心情,只是这件事必须要有人去办。 “是沙城那边,但这件事很复杂,具体洒家也不太清楚。您小心台阶。” 如果只是越海国来犯,不至于让邓全这么缄口,到底发生了什么? 秦苏越想越觉得心焦,她迫切的想见明阳帝,希望明阳帝能为她解惑。 今日暖阁中依旧是那些大臣,都是熟面孔,他们甚至看见秦苏都没什么变化,大抵是知道她今日会来。 秦苏缓缓给明阳帝行礼。 明阳帝见她这般艰难说:“不必行礼了,你身子也不方便。邓全,给宸王妃搬个椅子来。” 秦苏也没想在此过多停留,阻止了邓全的行为,她说:“陛下,臣妇来是想问问关于我家殿下的事情。” 明阳帝自然知道,他说:“这件事兹事体大,你若实在想知道,午后再来问。这会儿先去母后那边坐坐。” 他这般说秦苏心里越发没底。 前世虞朔一直在边境,也没听说什么重要事情传回来。 眼下似乎已经没有参考价值。 明阳帝都这般说了,秦苏也不好继续在这里耽搁。 她怀揣着沉重的心情去了太后宫里。 天气越发寒冷,太后几乎整个人团在被窝里。 成安还在一旁打趣她,二人倒不像母女,像极了姐妹。 “嫂嫂怎么来了?”成安鲜少叫秦苏为嫂嫂,大多数都是“秦苏,秦苏”的喊着。 今日倒是规矩不少。 太后裹紧了被子,说:“为了子瑜的事情吧。” 看见夫妻二人这般恩爱她心里也觉得欣慰,只是他们才成亲多久?就把人调走,实在是没人情味儿。 而且她没算错的话,秦苏快足月了。虽说十月怀胎,但几乎都没有足月的,会提前个十天半个月,算算日子,大概十一月中旬左右就会分娩。 一个月的时间子瑜能赶回来吗? 国家大事她实在懂得少,不好在这上面插脚。 “母后知道?”秦苏就着成安的手臂坐下,身边立即有人给她按摩腿脚和肩颈。 这些人的动作都是特意去太医院学过,只要秦苏来就会伺候她。 太后摇摇头,“不知道。这件事儿皇帝捂得严实。没透露给哀家。” 成安也摇头,表示不清楚。 秦苏只好按捺住性子。 人在等待的时候最是觉得时间漫长,做什么事情都心不在焉。 用了午膳即便再困顿她都等明阳帝过来。 好在明阳帝也是言而有信之人,说什么时候过来就什么时候过来。 他来之后让邓全把成安送出宫,这么警惕的样子让秦苏越发好奇。 到底是什么事情让明阳帝这般小心翼翼? 他刚坐下问秦苏,“有让人去请平安脉吗?” 秦苏点点头,她可比任何人都上心孩子的事情。 “朕只能告诉你……”他刚刚开口就发现太后裹着被子坐在他身旁,眼睛亮晶晶的。 面对这样的母亲明阳帝苦笑不已,不知该如何表达内心的想法。 父皇离世之前就说以后要多宽容母后,的确,这性子一般人真受不了。或许觉得她一把年纪还这般、这般的不稳重? 秦苏几乎要催促明阳帝,为何说到一半就磨磨唧唧? “的确是越海国那边有动静,但这件事和却谷还有关系。” 秦苏愕然,“却谷?怎么会?却谷和我国不是一向是友好邦交吗?怎么会和越海国扯上关系?” 秦苏回忆前世的却谷,却谷和大安唯一的交涉似乎是送了个公主过来,而且还是明年的事情,怎么会这么突然? “却谷和越海国联手了?” 秦苏摇摇头,觉得这不太可能。 却谷没道理和越海国联手,却谷虽然都是游牧民族组成,但他们和大安接壤,大安人又不喜战,双方有密切的贸易往来。 为了蚕食大安土壤和越海国联手? 不可能。 大安的地理位置就处于越海国和却谷的中间,完全是一南一北。 若却谷真有此打算,秦苏只能说掌权者脑子有问题。 “你说的对,却谷即便和其他国家联手都不会选择越海国。”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 秦苏实在想不出缘由。 “朕得到消息,却谷走丢了一位皇子,而在沙城看到过他的身影。” 秦苏瞬间明白过来。 “这位皇子很得宠?” 明阳帝并未表现出肯定或者否定的答案,他道:“不管这位皇子是否得宠,却谷皇室都不能在我国边境出事。” 这会严重影响两国关系,如果被其他国家利用,指不定就会掀起战火。 越海国如果知道这位皇子的事情必然会把人掳走,再残忍一点直接杀了,尸体丢在大安境内,结果可想而知。 所以这件事是秘密中的秘密,即便是太后明阳帝都没说。 秦苏抿嘴,心落了回去。 她盘算虞朔什么时候能回来,这其中会不会有危险? 她越想越担心,迟疑的问明阳帝,“陛下可有安排人去支援?” 即便知道虞朔在军事上十分有天分,秦苏也不敢冒险。 “要不让我爹去支援?” 她爹虽然莽撞了一点,但是听话,又维护自家人。 秦苏很放心。 明阳帝摇摇头,“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倒不是不信任忠义侯,只是担心再生枝节。 第123章 却谷 秦苏也是关心则乱,等明阳帝离开之后她才明白过来。 明阳帝不是愚蠢之人,如果支援有用,早就派她爹去了,眼下让虞朔只带几个人去必定有其缘由。 太后安抚她,“不用太担心,虞朔那小子武功极好,再不济也能调动边境兵马,不会有事的。” 话是这么说,但秦苏总觉得心里很不安。 没听说沙城城主被处理,如今又出现这种情况,秦苏难免不放心。 即便如此她还是对太后点点头,说:“臣妾先回王府。” 太后盘腿坐在榻上,她说:“天气越来越冷了,距离你分娩也就个把月,如果不方便可以搬到宫里来住。你和那个荣妃似乎关系不错,进宫也有人照看着。” 虞朔不在府中到底是令人不放心的。 “多谢母后,但不必了。” 在宫中才是真的不方便,不是自己地盘总是叫人不放心。 太后又让勤嬷嬷送些养胎的药材到王府,甚至还送了几个很有经验的嬷嬷去。 不过这些人都被太后调教的很好,不至于分辨不清谁是主子谁是奴才。 秦苏并未在王府住多久,越靠近分娩时间她就越是紧张,所以干脆搬到侯府去住。 好在虞朔经常写信回来,这让不安的秦苏稍微感觉好些。 然而没过几天秦苏从重阳口中得到一条消息,薛怀安被外放了。 外放的地点就是淮州。 这件事分明出现在明年,为什么会突然提前? 事情脱离掌控的感觉让秦苏十分不安,伴随着这个不安她总是觉得肚子经常轻微抽痛。 刘叔来把脉就说她忧虑过重。 秦苏努力让自己心情好些,但收效甚微。 这日,秦苏被成安邀请出去逛街,说是太后让她多陪陪自己,在分娩之前多走动走动,以免真正到分娩那日会生产困难。 秦苏也正好想出去散心,于是同意了。 几个月过去,观前街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似乎没什么不同。 “酥酥,长安街开了一家‘珠玉楼’说是囊括天下最好的珠宝首饰,我们去看看呗。” 马车上,成安挽着秦苏的胳膊笑着说。 秦苏自然同意,她本身是出来散心,没什么目的性。 宽敞华丽的马车停靠在珠玉楼前,成安先下马车,而后和连桃一起扶着秦苏下来。 秦苏察觉到有人在看她,她扭头看去,在注意到对方是谁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 倒是没想到现在还能遇到。 “别来无恙,世子妃。”秦苏对来人微微一笑。 那人穿着素色长袄,外面披着白色做底,绣着红梅的披风,她身子纤细,气色似乎不太好。 “宸王妃安好。”陈意柔柔柔弱弱的对秦苏行礼,目光失神的盯着秦苏肚子,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 成安挡住她的目光,不悦的开口:“你在看什么?” 陈意柔咬着下唇,有些委屈。 她又没做什么,就只是看看,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凶? “成安公主……我、我只是好奇宸王妃腹中孩子几个月了。” 成安不想搭理陈意柔,她轻哼一声,“关你什么事?” “好嫂嫂,我们进去。” 这话落下珠玉楼的人立即招呼她们进去。 “他们也太过分了。”映红在陈意柔身边小声嘀咕,满心的抱怨,“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肚子里孩子是不是宸王的都说不清楚,也好意思耀武扬威。” 陈意柔听到映红这话,她反手就是一巴掌抽过去。 映红都被打蒙了。 “夫、夫人?” “你打我?” 陈意柔脸色阴沉的可怕,“对,打你怎么了?妄议宸王妃不该打?” 她心里也是惴惴不安,之前她就传出过这样言论,可结果呢?她差点死在天牢里。 她再也不想经历那样的事情,映红要找死她管不着,但绝对不能拖累她。 “我看你是不想呆在国公府,既然如此本夫人就让管家把你发卖了去。” 映红一听这话哪里肯依?立即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她不敢相信一向柔弱的陈意柔会动手打人,可偏偏事实就摆在眼前。 陈意柔余光看见秦苏身边的那个婢女频频看过来,她不想在秦苏面前丢人,于是对映红说:“起来。” 映红以为陈意柔心软了,于是擦着眼泪站起来。 亦步亦趋的跟着陈意柔进了珠玉楼。 成安让掌柜把最好的饰品都摆出来,秦苏发觉这珠玉楼敢放话囊括天下最好的饰品并非完全说大话。 这里面的饰品可不仅仅有大安风格。 就说其中一样头饰,它是兽骨和动物羽毛做成的,兽骨被打磨的光亮顺滑,羽毛光泽感也是极其美丽。 她抚摸着这样的饰品笑着问:“这是来自却谷的饰品?” 掌柜笑眯眯的回答,“宸王妃眼光极好,这的确出自却谷饰品。还有这些,都是却谷的风格。不过许多娇小姐会有些忌讳兽骨,故而不会买这些。” 他说的有些多。 成安和秦苏不忌讳什么兽骨,她们试了一下,别说还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都包起来,要三份。” 秦苏笑眯眯的说:“多加一份吧。” 成安小声问:“多出来的一份送给谁?难不成小植已经开始相看姑娘?给弟妹准备的?” 秦苏苦笑,“不是。” 她打算多出来的一份送给陶蓉,虽然她和陶蓉感情不深,但好歹也是自己这一方的人。 “算了,随你,本公主付得起钱。” “我来吧。连桃。” 她要送人哪里能让成安付钱?这不成了连吃带拿? “这发簪怎么还有水波纹?” 掌柜连忙解释,“这个风格是越海国的,公主殿下和宸王妃应该听说过我国和越海国隔着一条大河。” “越海国四面环海,多岛屿,其中饰品风格都会雕刻水波纹。他们也更喜欢用珍珠点缀。” “还有这些……是其他国家风格的饰品。” “都包起来。”成安大手一挥,这次抢先付钱,生怕秦苏又给冒头了。 不远处的陈意柔看着这一幕,她攥紧拳头,心里五味杂陈。 秦苏分明是土匪出身,她为什么能够和公主这般亲近?她不是被京中贵女唾弃吗? 第124章 龃龉(juyu) 秦苏突然离开,去了珍宝楼的后院。她身边有连桃和另外两个侍女跟着,成安就没跟过去。 她寻思着要不要再买点其他风格送太后,刚看身边就凑过来一人。 她寻思着谁这么大胆子敢挨着她,扭头一看就瞧见是陈意柔。 因为秦苏的关系,成安对陈意柔是半点好感都没有。 以前顶多是无视这人,现在完全成了讨厌。 “公主殿下对宸王妃真好。”她语气充满羡慕,白皙的手轻轻搭在自己的衣袖上,整个人就像出水芙蓉一般。 成安不知她要出什么幺蛾子,所以就只是看着她,也不说话。 陈意柔也不在意,她满是艳羡的说:“我还以为公主殿下和宸王妃有龃龉。” 成安只觉得古怪,“为什么这么说?秦苏是本公主的嫂嫂,何来龃龉?” 这话从何说起? 陈意柔接着道:“妾身先前也听说过驸马的事情。只是听闻宸王妃与那外室关系极好,宛若手帕交。” “妾身心想公主如此尊贵,定然不喜那外室,也就和宸王妃有龃龉。没想到公主殿下如此大度。就是不知宸王妃会不会念着殿下的好。” 成安从小没经历过什么宫斗,心思单纯了些。但这不代表她是个蠢货,陈意柔的阴阳怪气她还是能听出来的。 她放下手里的玉佩,意味不明的说:“是啊,外室呢。谁都不喜欢,她居然和外室交好,实在让本公主失望。但是有什么办法?二位皇兄都挺喜欢秦苏,本公主还能做什么?” 这话摆明了她也不喜欢秦苏,现在表现对她很不错的样子都是实在没办法,如果有的选她才不要和秦苏交好。 陈意柔满意的笑了。 她就说一个毫无礼数的女土匪怎么会得到成安公主青睐? 这么才对。 陈意柔又温柔的对成安说:“其实公主殿下不必同她一起逛街,宸王妃自小习武,身体极好,即便没有公主殿下也不会有什么事。” “你说的对。” 成安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 旋即,她又摸着下巴,疑惑的说:“可是本公主也听过这样一件事。” “嗯?殿下请说。”陈意柔还不明所以。 但没关系,不管成安公主怎么说她都能圆回来。 高高在上的贵女怎么能和女土匪在一起? 这让她面子往哪里放? 成安美丽的面庞露出冰冷,讥讽的笑容,“本公主听说薛世子妃曾经也是外室。” 一句话让陈意柔脸色煞白,她有些慌张的解释,“不、不是这样的。” 一开始她只是想从天牢出来之后保住自身,也没想过会成为世子妃。 若是早知今日,她绝对不会让自己名声败坏,现如今倒是成了巨大的污点。 秦苏回来就听见这边的交流话语,她没过来,只是依靠在门边听着。 “怎么不是?”成安步步逼问,“薛世子之前可还没成亲,身边也没什么女子。他都还没成亲就与你无媒苟合,无名无分的养你在外面。你不是外室是什么?” “之前王曼珠虽然也是如此,但她和康林可是拜过天地的,即便本公主被蒙在鼓里。” “你如何和她作比?” “一个是被男人欺骗,而另外一个……”她上下打量陈意柔,柔软的唇吐出冰冷的话语,“却是明知故犯!” 陈意柔几乎站不住,如果不是身边映红还扶着她,她恐怕得跌坐在地上。 成安连忙说:“唉,你可摔在地上,叫别人看见都要怀疑本公主欺负你。” 她最见不得就是这些贵女使的小手段,实在是上不得台面,丢人现眼。 女子为何要做这般行为?女子分明能更优秀的。 几百年前的赵良秀,那样厉害,那才是女子楷模。 哪里像她们?一言不合就要开始栽赃陷害。 “薛怀安不在这里,你可别在这里表演旁人欺负你。” 一句话更是堵的陈意柔说不出话。 她并非有这样的想法,即便薛怀安在,或许也不会替她出头。 自他们成亲以后,薛怀安就对她冷淡不少,就连她房中都来得少。 若不是薛怀安本身对女色并无太大兴趣,或许都会纳不少小妾。 这大概是她唯一觉得欣慰的地方。 成安抱臂环胸,轻蔑的看着陈意柔,“在本公主面前抹黑宸王妃,你胆子是真不小。看来上次的教训还是太轻了。让你都没长记性。” 听到成安这话陈意柔才感到真正的害怕,她连忙摇头,“妾身并没有这个意思。” 她再也不要去天牢,那里潮湿、臭气熏天、床板还特别硬,还有老鼠。 “妾身、妾身只是……” 她实在是找不到借口来补充。 成安耸耸肩,“本公主知道,你就是看不惯秦苏现在过的好,想要让别人都讨厌她。对不对?” “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她的话语实在是苍白,几乎没什么说服力。 成安摇摇头,啧啧几声,“有害人的心,却没有能力承担后果。陈意柔,说实话本公主怀疑薛怀安当初是不是眼睛瞎了。” 话没说完但是意思已经非常明显。 是不是眼睛瞎了,选择了你而不是秦苏。 陈意柔咬着唇,眼眸含泪,“公主殿下莫要欺人太甚,离间我们夫妻感情。” “就你?还需要离间?本公主就不相信薛怀安能眼瞎一辈子。这人啊,只有在失去之后才知道珍惜。而且薛怀安又不在这里,就算本公主离间,有用吗?” “依本公主来看,你还是回国公府呆着吧,就这点道行也敢舞到本公主面前来。” “公主殿下。” 秦苏被连桃扶着出来,她瞥了一眼摇摇欲坠的陈意柔,而后对成安说:“选好了吗?选好了该回去了。” “我还说给母后看看其他的,结果就被她给搅和了。” 今日选不到也无妨,回头再来看也行。 成安公主和掌柜的定好时间,让他把新货都送一批进宫,而后和秦苏离去。 只是在回去的路上还抱怨陈意柔的不是。 秦苏倒是没把陈意柔放在眼中,她就像是一朵菟丝花,一旦离开薛怀安的养护就会活不下去。 第125章 早产 这样的人哪里值得她动手? “不知你有没有注意,陈意柔胳膊上有淤青。”秦苏安抚成安,把看到的告诉她。 成安立即来了兴趣,“什么意思?有人打她?” “薛怀安打的?” 薛怀安才走,淤青没消下去也正常。 秦苏摇摇头,“以我对薛怀安的了解,他不会这么打陈意柔。” 前世他对陈意柔有多好?可以说把“深情”二字贯穿到底,极致的宠爱,也就、也就比现在虞朔对自己差那么一点点吧。 秦苏耳朵有些发热,她把这个想法甩出脑海,再次回答成安,“我怀疑是李氏动的手。” “李氏?”成安好一会儿才想起这个李氏是谁,薛怀安的母亲,据说之前被土匪搬走,回来之后就疯疯癫癫的,“不是说疯了吗?陈意柔这么有勇气?还敢去接触疯子?” 秦苏拿出一块甜甜的糕点,咬了一口吞咽下去才解释成安的话,“只是当时受刺激,没彻底疯。” 李氏的承受能力挺强,不至于被掳走就疯疯癫癫。 她对成国公又没什么期待,别说那些土匪没对她做什么,就算是做了她也不会在乎。 贞洁这种东西在大安并不那么看重。 “没彻底疯,就动手打儿媳妇?这听上去有点……不可思议。” 秦苏知道李氏脾气不好,前世就想对她动手,可惜她有武功傍身,再加上薛怀安还用得上她,李氏不敢明目张胆的对自己动手。 可陈意柔就不一样了,她身后没有依仗,对薛怀安仕途又没什么帮助,李氏绝对很不待见她。 “她就那点小手段,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就当她是饭后谈资即可,不必为此生气。”秦苏给她递了一块糕点,继而靠在侧壁上休息。 身怀六甲的她比以前要圆润一些,但并不损她的美貌,反而让原本艳丽的脸越发张扬。 成安越看,越觉得是虞朔占了大便宜。 这么漂亮的大美人唉。 秦苏被她盯得有些发毛,“殿下也休息休息?” 她闭着眼睛说。 成安摇摇头,摇头之后才发觉秦苏看不见,于是开口:“我不困。” 秦苏也不管她,睡意很快将她裹住,等她再次醒来天都黑了。 或许是连桃把她抱下马车的。 有时候时间过的很快,但有些时候又觉得时间过的非常慢。有虞朔消息的时候秦苏觉得还能忍耐,但不知为何从十一月初开始虞朔就断了书信。 就连她去登月楼问都得不到什么消息。 秦苏越等越心焦,如此一来身体就吃不消,倒是苦了刘叔,人都住到侯府来给秦苏养胎。 这日,重阳急匆匆从外面回到侯府,没注意和连桃撞上。 两个人都急匆匆的,这一撞皆是后退数步。得亏连桃地盘稳,不然非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干什么?不知道看路啊?”连桃拎着药包,揉揉脸又揉揉胸脯,这给她撞得,疼的慌。 重阳本来心不在焉的,见她这动作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他撇过头,支支吾吾的说:“抱歉,我没注意。” 心里想的却是连桃一个姑娘家家的也不知道注意点,在他一个大男人面前这么不设防。 “不和你计较。”她错开重阳,拎着药包出门。 “你去做什么?” 连桃说:“回春堂把药拿错了,我去换回来。” 重阳应了一声,闷头回了秦苏院子。 秦苏见他脸色不好,立即就联想到虞朔出事儿了,立即问:“是不是虞朔那边有消息传来?” 重阳摇摇头,“殿下那边一切安好,王妃不必担心。” 秦苏又坐会软榻,摇摇头,说:“如果没事为什么一直没有书信回来?之前一直都没断过。” 重阳再次安抚秦苏,“王妃不用担心,殿下带去的人都出自黑骑军,个个都是好手,殿下不会有事。” 秦苏想去找虞朔,奈何现在实在走不开。 “王妃现在最应该做的是保重身体,好好养胎。” 再过一个月就面临分娩,许多事情需要注意。 秦苏知道就算虞朔出事重阳也不会告诉她,而她也只能按捺下来。 “你去支援虞朔吧。”秦苏抚摸着肚子说。 “京都一直都相安无事,我不会离开侯府,即便有危险也威胁不到我。” 重阳犹豫了,他的确想去支援殿下。 只是殿下传回来的消息就是要保护王妃,绝对不能让王妃出事。 “去吧。只有你去我才能放心。” 重阳犹豫了一下,然后对秦苏说:“属下调斜阳来保护您。” 秦苏没听过“斜阳”这个人,但既然能让重阳放心调来,应该是值得信任的。 晚上秦苏见到了斜阳这个人,他生的要比重阳高大一些,抱着他的刀闷声不吭,只是在见到秦苏的时候点点头,很快又隐藏起来。 …… “你去沙城是因为主子那边有情况?” 秦苏迷迷糊糊听到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她认出来了,是那个叫斜阳的。 他的声音很特殊,少了当下流行审美中的温润,多了些霸气的阳刚。 “嗯。小声点,这件事不能让王妃知道。”重阳还没走,他和斜阳在说,“保护好王妃,殿下那边有我。” “主子到底怎么了?不然让重秋来保护王妃,我也去救主子。” 重阳沉默许久,黑暗中他似乎换了一只手握剑,他说:“殿下……生死不明。” …… “总之你保护好王妃,王妃要是有个好歹,殿下回来饶不了你……” “嘭——” “王妃!” 重阳大惊,立即冲向秦苏所在的房间,但连桃动作更快。 两个大男人不好直接硬闯,只能在外面焦急的等着。 “去叫大夫!还有稳婆!王妃要生了。”连桃扶着秦苏冲守在外面的重阳大喊。 “我去找大夫。你去找稳婆。”斜阳和重阳分工合作,动作相当快。 秦苏这边出了事,秦氏夫妇也惊动了,很快起来去找人。 宫里早就准备好的稳婆从王府带来,重阳几乎是夹着稳婆走,轻功飞快来到侯府。 侯府这晚上是鸡飞狗跳的,就连宫里都给惊动了。 陶蓉代表明阳帝和太后出宫,在路上又遇到披着斗篷的成安,二人对视一眼皆是往侯府去。 第126章 王妃保大吧 侯府几乎乱作一团,陶蓉和成安都是没有生育过的人,听见秦苏声嘶力竭的声音脸上一个比一个苍白。 外面的气氛极为焦灼,重阳忍不住怪斜阳,“都是你非得问那么多。” 他心里也是着急,这还没到预产期,万一母子俩有个什么好歹,别说殿下要扒了他的皮,就是他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斜阳绷直嘴角,一句话都说不出。 显然他并非觉得自己没错,若是他们离远点说这事儿或许王妃就听不见。 谁也没想到秦苏耳朵会这么好使,他们已经说的很小声,怎么就被听见了呢? “一定会没事的,王妃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 成安扭头问他们,“怎么回事?这都大半夜了,怎么会突然生产,明明太医院说了距离分娩还有一个月时间。” 即便提前也不会提前这么多。 陶蓉也看过去,她没说话,只是一双清丽的眼眸满是关切。 重阳低着头,愧疚的说:“是我和斜阳提起殿下的事情。王妃听见了,一时情急……” 成安听太医院说起过,如果怀孕的女子情绪波动太大,的确会引起早产。 她来回踱步,着急却没什么办法。 忽然她想起什么,立即对重阳说:“你去公主府把那些好用的药材都取来。” 陶蓉沉吟片刻,对身边婢女说:“你催促催促太医那边,一定要尽快。” 听到陶蓉的话成安看了她一眼。 不怪成安觉得古怪,她从未听说过陶蓉和秦苏还有什么交情,难不成名义上是妹妹还真有了姐妹之情? 她心里觉得怪怪的,但是这种奇怪的感觉被焦急全部覆盖过去。 好几个太医快速赶来,他们有的只穿了一只鞋,有的帽子是歪的,还有的衣服系带都没系好,一个个被暗卫夹着过来。 就算是有怨气也不敢发泄出来。 宸王妃那是相当得宠,万一有个好歹,别说官位,就是命都可能没有。 一盆一盆血水从里面端出来,秦氏夫妇、成安、陶蓉等人脸色都不好看。 天边吐白,今日今日有个好天气,可这样的好天气并没有影响到房间内,孩子还没有出生。 这都一个多时辰了。 “生孩子要这么久吗?”成安忍不住说道,这个时候她还有些庆幸曾经她和康林没有孩子。 这要是有,她可真的顶不住。 秦母眉头就没松懈下来过,她算是这里唯一的过来人,她说:“是需要很长时间。但也有很快就生育的。” 胡管家从外面急匆匆进来,他对秦父说:“侯爷,太后来了。” 秦父“啊”了一声,显然没反应过来。 “快去迎接。”秦母推了他一把。 她是不舍得离开这里,一定要守在院子里,所以只能让秦父去。 秦父脚步虚浮的往外走,但太后从来不拘泥这些礼节,更何况还是这样关键时刻。秦父走到一半就看见一美妇人从外面进来,她裹着宽大的棕色斗篷,一圈圈毛领看着就很暖和。 太后见过秦父,只是不熟悉,也是知道这人是秦苏的父亲,她快步上前问:“怎么样了?孩子出生了吗?” 秦父有些不适应天家人这么温和的,愣了一下老老实实的说:“还没有。” 太后也不和他寒暄,只让他带路。 “这都一个多时辰了,三个小时了,怎么还没出生?”她不敢说出“难产”二字。 要知道古代卫生水平实在落后,如果真的难产,女子能不能活下来真的很难说。 “太医院首来了吗?”她边走边问。 “来了,只是毕竟是男子,没有近身。”秦父回答。 太后忍不住发火,“这都什么时候还管这些?人命重要还是所谓的贞洁重要?” “哀家记得太医院有女医,医术如何?”这话自然是问身边的勤嬷嬷。 “不及院首。”勤嬷嬷老实回答。 “去把人带来。” 太后不管那么多,只要母女平安就行。 勤嬷嬷快步往回走。 屋内。 如果是普通孕妇或许这会儿已经没力气了,好在秦苏平日里习武,即便怀孕也有适当的训练,以至于这会儿还有力气。 她满头大汗的揪着幔帐,断断续续的问稳婆,“怎么样?看到头了吗?” 稳婆也焦急,因为秦苏身份原因,她不敢有半点马虎,“没有,孩子……孩子是斜着的。” “再这样下去您会力竭的,您看要不还是保大吧。” 孩子以后可以再有,不能没了大人。 “不行!”秦苏一口否决。 上一世她就没保护好囡囡,这一世怎么都要保护好她,怎么可以让她看一眼这个世界的机会都没有? 明明上一世都没有这个情况。 “你、你让开,我来。” “啊?这、您自己怎么来?” 秦苏颤颤巍巍把手伸下去,强烈的疼痛让她摸不准。 房门在这个时候打开一条缝,有人进来了。 “怎么样了?王妃还好吗?” 是太后的声音。 不知为什么,秦苏觉得太后可能有办法。 她知道太多旁人不知道的事情。 稳婆把刚才的事情说了。 “哀家来。”太后快速解开斗篷,把斗篷直接扔给秦母,把袖子撸起来,洗干净手走到床边。 稳婆巴不得有人接手,这样就算出事也不会怪到她头上来。 太后安抚着秦苏,“别怕,哀家以前可是妇科圣手。接生完全不在话下。” 秦苏听不懂什么“妇科圣手”,但后面那句话能明白。 有太后的保证她稍稍松了口气。 但她不知道太后其实是让她放宽心的。 屋外。 胡管家再次急匆匆进来,又对秦父说:“侯爷,外面来了一位僧人。” “和尚?”秦父摸不着头脑,来了个和尚? “来化缘的?” 成安和陶蓉对视一眼,心中都有猜测。 “我去看看。”陶蓉说。 “不像是来化缘的,瞧着不缺钱的样子。” “不缺钱的和尚。那到底是来做什么的?”他更加懵逼了。 陶蓉没和秦父解释什么,她几乎是往外跑的。 快两个时辰了,孩子还没出生,这分明就是难产的征兆。 第127章 太后去接生 她不想秦苏母女出事,秦苏怎么也算她的恩人,也是她的……姐妹。 来的果然是西山寺主持,陶蓉有些猜测,但更多的还是意外。 显然她也知道西山寺的主持一般不会下山。 “宸王妃生育艰难,主持有没有什么办法?”陶蓉小声的问,期盼对方能给出一个办法。 但又觉得他也只是一个和尚,又不能进产房,能有什么办法? “她不会有事。”主持回答陶蓉的话,边走边问:“陶施主近来可好?” 陶蓉颔首,“一切都好。” 主持点点头,“要多行善事,才会有好的因果。” “自当如此。” 陶蓉对秦父介绍主持身份,而后又和成安站在一起。 她们不进产房不过是因为实在是帮不到什么忙,只能在外面守着。 “阿弥陀佛。”主持念了一声佛号,而后与身边小沙弥念着旁人听不懂的经文。 繁复而古老的经文几乎抚平院子中的焦躁。 陶蓉望着天,原本还是晴空万里,这会儿竟然乌云密布,不多时一道惊雷劈下,众人几乎吓破了胆。 那雷电似乎差点劈到侯府。 就在众人心有余悸之时,屋内响起婴儿的哭声。 愁眉苦脸的众人都是松了口气,姗姗来迟的女医和太医们才陆陆续续进去给秦苏看诊。 但主持的经文还没结束,太后收拾完这些出来就瞧见两个脑袋锃亮的和尚站在院中,天空似乎要下雨了。 “你们俩怎么回事?不找个地方避避雨?” 她似乎从来没有对主持的恭敬。 就在这时,经文结束,主持和沙弥才走到廊下,他对太后行礼,道:“许久未见,太后近来可好?” 太后摆摆手,又捶捶自己的老腰,“好,好得很啊,哀家说不准能活到一百岁。” 主持忍不住笑了笑,说:“自然如此。” 屋内的秦苏看着一群人围在床边,她舔了干裂的唇,说:“有两个大夫就好,劳烦其他人回去吧。” 刚刚屋内不通风,这会儿一股子味儿,她有些不好意思让这些人都在这里。 太医中还夹杂着刘叔,他和一群太医在一起也有些不好意思。 这些可都是杏林中的泰山北斗。 院首和女医留下,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太后问起也是老实交代,但他们没有离开,也是以免里面还有什么状况可以应急。 秦苏只是脱力,身上下面疼得厉害,其他倒是没什么症状。 “孩子呢?”她迫不及待想看看她的囡囡。 连桃在一旁说:“夫人带小姑娘去清洗,应该马上回来。” 秦苏无力的点点头,她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情,眼眶温热。 太后用手调整了囡囡的位置,这才能让孩子安全出生。这种事情太后亲自来,说出去都没人信。 秦母很快带着孩子过来,她对秦苏说:“酥酥,这是孩子,她很健康。” 秦苏接过孩子,看着出生还皱巴巴的囡囡,她是半点不嫌弃,心里反而有莫大的情绪涌动。 “囡囡~”她想用手去点孩子的脸蛋,却又怕伤到她娇嫩的肌肤,于是只是把她抱紧了。 这是她的囡囡,她失而复得的孩子。 秦苏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好想哭。 “唉唉唉,刚刚生产不要大喜大悲。”太后进来就看见这个状况,立即对秦苏说。 秦苏难以遏制心里的情绪,她看见太后进来,立即说:“请原谅臣妾不能行礼,但臣妾对您的感激之情无以言表。” 虽然太后不来,她也打算调整孩子位置,但在那样的情况下,或许会很艰难。 这并不代表太后就没有恩情。 秦母当即给太后跪下,“臣妇叩谢太后恩情,这辈子臣妇都不敢忘。” 太后把她扶起来,对二人说:“都是一家人,怎么说两家话?孩子也是哀家……不,我的孙女,我能出力自然要出力的。而且我刚刚过来的时候酥酥不也打算自己来?虽然那个角度可能会很艰难,但是为母则刚,说不准能办到。” 秦苏自己都不敢保证没有太后孩子是否能安全降生。 “总之,这件事是我应该做的。抛开天家身份不谈,你我是儿女亲家,酥酥也是我儿媳妇,能做的我义不容辞。” “都是过来人,知道生产的艰难,只要能平安就好。” “不说了,让哀家看看乖孙女儿。”宫中出生的都是小子,她巴不得有个孙女。 太后喜欢女儿,但自己实在是没生出来,生了两个男孩之后怎么也不愿意再生产。先帝为了保证这一点,瞒着大臣悄悄喝了绝子药。所以虞朔那一代并无多少兄弟姊妹。 秦苏笑着说:“皱巴巴的,不好看。” 太后瞪了她一眼,“孩子刚刚出生都是这样,哪里不好看了?哀家看孙女儿就是仙童!” 秦苏说这话不过是担心太后不喜欢,反正她自己看囡囡是怎么都好看,怎么都是她的明珠。 避开两位“母亲”秦苏对院首说:“劳烦院首为我开些快速恢复身体的药。” 她要去看看虞朔,必须去。 现在囡囡已经出生,薛怀安也不在皇城,囡囡有许多许多人保护,就算她不在身边也不会有事。 院首说:“王妃的身体需要慢慢调理,欲速则不达。” 秦苏没说话,只是用眼神告诉他自己很坚定。 院首还是开了这样的药,但也相对保守,不会伤害秦苏身体。 孩子被抱下去喂奶,成安进来看秦苏,“还好吗?生孩子这么累得亏我当年没怀孕。”她递给秦苏一杯水,而后坐下感叹道。 “我爱囡囡,所以别说是生产的痛,即便前面有刀山火海,我也会向前走。”她理解许多女子不想生育,毕竟鬼门关走一遭。 但秦苏不同,她必须要囡囡,她要囡囡失而复得。 “对了,刚刚那个荣妃也来了,不过没进来看你就走了。” 秦苏理解陶蓉这般做的原因,所以只是点点头。 “你是不知道,西山寺的主持也来了,在院子里念经念了许久。” 西山寺主持? 秦苏想起之前在西山寺看到的和尚,如今看来倒是没什么恶意。 第128章 大安穷着哩 只是他来做什么?秦苏没想到其中缘由,询问成安,成安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罢了,只要没有恶意便好。 下人进进出出的打扫屋内,秦苏睡的黑甜半点没影响到她。 秦苏在府中修养了两日,两日后的晚上她轻手轻脚的把孩子放在摇篮中,爱怜的触碰孩子的脸蛋,她轻声说:“娘亲去接爹爹,囡囡就在家中等爹娘回来好吗?” 囡囡睡得沉听不见秦苏的话。 秦苏特意将囡囡哄睡才离开。 她换上轻便的暗红色圆领袍,头发梳成高马尾,和重阳连桃等人趁着夜色离开京城。 有虞朔给的腰牌,即便是宵禁也畅通无阻。 此去边境路途遥远,但事态紧急,秦苏不好乘坐马车,一路骑马而去。 “夫人歇歇吧。您刚刚生产完。”重阳见秦苏没日没夜的赶路,心里也是着急,生怕秦苏会因此落下什么病根。 “重阳说的有道理,夫人还是歇歇吧。”连桃也在一旁劝着,相比较虞朔她还是更加在乎自家姑娘。 姑娘眼下这情况根本不适合出门,可偏偏…… 秦苏勒住马儿,他们到了驿站,打算在此歇息一晚上明日继续赶路。 “我们等的,虞朔不一定能等。”秦苏抚摸马儿的鬃毛,轻柔的安抚它,继而把缰绳递给重阳,“放心,大夫开的药我都带着,我有分寸。” 这样长途跋涉的赶路身体的确吃不消,不过秦苏武功好,晚上休息的时候也有做康复训练,没重阳担忧的那么夸张。 天空月明星稀,明日大概会是个好天气。 越是往南方走,天气就越是暖和,相对而言京都好太多了。 翌日一早,秦苏等人再次踏上赶路的旅程。 官道宽阔平坦,他们速度相当快。 十天后,秦苏等人终于赶到沙城附近,她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唇,下了马对重阳说:“休整一下进城,先去打探虞朔的下落。” 重阳立即安排下去,又在附近找到两户农家歇下。 秦苏脸色很难看,没日没夜的赶路让她感觉糟糕透顶。 连桃去煎药,重阳就和其他人守在外面。 农户家的老妇人送来两床干净但面料并不是很好的被子过来,乍一见秦苏面色苍白的坐在床边,立即上前询问:“夫人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 她将被褥放在床上,关切的问。 “要不老妇人去找个大夫来?虽然好的大夫都在城里,但附近还是能寻到大夫,勉强也是能看看的。”老妇人看得出秦苏很虚,是那种从内里透出的虚。 她似乎闻到什么,又上前几乎,似乎明白过来,试探性的问:“夫人可是刚刚生产完?” 她也是过来人,这方面可以说非常了解。 “不必寻大夫,有人已经去煎药。多谢老夫人关心。”至于是否生产秦苏并不想说,在她看来这并不是什么可以和外人说的事情。 老妇人也不好继续追问,只是又拿来一床被子,“老妇人家中只有这些被褥,夫人若是还觉得冷,老妇人再去取些炭火来。” “对了,先来吃晚饭再用药,免得伤胃。” “多谢老夫人。” 秦苏他们一直以来都是吃的干粮,嘴巴上的确是受了委屈。 老妇人让儿子杀了一只鸡,又买来些许的猪肉,好好做了俩菜。 上桌子的时候她有些尴尬的笑笑,“家中只能买得起猪肉,夫人若是吃不惯可以吃炖的鸡汤,也是补身体的。” 这年头但凡是有些钱财的人都不会选择吃猪肉,猪肉一股子腥膻味儿,许多人吃不惯。 不过普通老百姓可不会在意这点,换句话来说一年到头都见不到点荤腥,这有的吃就不错了。 秦苏等人的确是吃不惯,重阳和连桃虽然是下人,那也是比一般富有人家还要讲究一些,猪肉是不吃的。 老妇人也没说什么。 等秦苏用完晚饭,她才招呼几个孙子孙女吃饭。 连桃从老妇人的儿媳妇手中接过水桶,这里条件不好,只能稍稍擦洗。 待秦苏收拾完天色也逐渐暗下来。 老妇人抱着孙女儿坐在台阶上,似乎是在给她讲着什么故事。 秦苏披了件斗篷出来,她在一个小马扎上坐下,等老妇人讲完她才询问沙城这边情况。 老妇人一五一十的说:“沙城其实也还算好过,这里毕竟有其他国家的人来贸易,只是更加偏远的地方就过的不那么如意。” 在秦苏看来大安称得上安居乐业,这最穷的莫过于边境,可听眼下听老妇人的意思是hi啊哟iu比沙城更穷的。 而且沙城都不算穷? “当今陛下仁德,朝中官员也多是勤廉好官……不至于会让百姓吃不起一口饭吧?”她实在是觉得这不太可能,但心里下意识又觉得老妇人不可能说谎。 老妇人拍着孙女儿的背,语气感叹,“老妇人不知夫人是何来历。但老妇人知道,百姓并非京都那些人眼中看到的那样。” “其实沙城附近的百姓分明能过的更好的,只是沙城的城主实在不是个东西。” 她眼底浮现一抹嫉恨,但很快又不说沙城城主,“大安有许多地方真的吃不起一口饭,要是老天爷赏饭吃倒是还好,可如果遇到个什么天灾人祸,整个村子的人都会饿死不少。” 秦苏眉头紧皱,心里有些不舒服。 “就比如距离这里不过百里的黄县,黄县管辖下的几个村子乡镇都比我们这里糟糕得多。据说十几天前有几个京都来的人惩治黄县官员,还会对百姓好。可结果到最后……人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她语气颇为感叹,“这当官的哪里知道百姓的苦啊?” “十几天前……”秦苏捕捉到关键信息,她立即追问:“那些人都是何样貌?有什么特征吗?” 老妇人回忆了一下,摇摇头,“只是听说为首的人模样极为俊俏,黄县和沙城不少人想给他说媳妇,至于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黄县,黄县。”秦苏喃喃自语。 老妇人听的不真切,她说:“时间不找了,夫人早些歇息吧。” 她抱着孙女儿进屋,俨然是不打算继续和秦苏说什么。 第129章 再见老熟人 秦苏立即找来重阳,把老妇人刚刚说的话告知他。 重阳立即让人去调查。 秦苏站在屋檐下,她摸着下巴思考一件事。 听明阳帝的意思是,虞朔这次来沙城是为了却谷的那位皇子,可又怎么会去了黄县?难不成那位皇子在黄县? 并非没有这个可能。 还是等探子回来再说。 一觉醒来已是第二日,秦苏换了紫罗兰色的短袍,下面穿了一条长裤。虽说不像女子打扮,但胜在赶紧利落。 “有消息了吗?”她把重阳叫进屋来,又让连桃把窗户支开。 重阳沉重的点头,“只查到主子在那边出现过。但并无其他线索。” 秦苏按捺下着急的情绪,“其他暗卫也都没找到人?” 这都多久时间了?为什么还没把人找到? 秦苏揉揉眉心,觉得十分愁人。 “没有。主子身边的几个暗卫已经陆续找到,但主子还是没有线索。” “这就奇怪了。” 秦苏揣测虞朔是自己躲起来了。 他应该有他的计划安排,想来应该没什么危险。 如果虞朔被人掌控,那是绝对会放出消息,现在什么消息都没有,是最好的消息。 “接下来我们去黄县吗?”连桃好奇的问。 秦苏并没有立即给出答案,她看向重阳,再次问:“可调查到其他线索?比如,比较特殊的人?” 却谷皇子的事情重阳大概是不知道的,秦苏也不好在此透露。 重阳还是摇头。 既然如此,秦苏立即敲定,“那就去沙城。先去沙城蹲着。” 走的时候秦苏让连桃又放下一锭银子,也没和老妇人一家打招呼,走的没有声音。 沙城还是一如既往的黄沙漫天,有着独特的风景,只是长时间看了还是觉得不好看。 冰晶除了漫天黄沙再也看不到其他景色。 进了沙城,暗卫先去找客栈,秦苏带着重阳和连桃来了老地方。 “客人,您的瓜子和茶。”小二把东西放下很快离开。 这是个占地面积不算小的客栈,二楼上都是用餐的雅间,而楼下的正堂是说书的地方,那说书人还是老模样,在抓康林的时候还帮过秦苏他们。 都是老熟人了。 等说书人讲完眼下故事,秦苏让连桃去送赏银。上次秦苏过来的时候身边没有带重阳,也没带连桃,就常规月跟着,此番常规月在拱卫军,她又是偷偷跑出来,自然不能一起。 不过秦苏还是让连桃把人请上来,说书人看了赏银眼珠子乱转,心里已经在琢磨怎么宰肥羊了。 即便曾经跟着秦苏做过大好事,但依旧改变不了骨子里的市侩。 只是他的市侩在大是大非面前倒是成了微不足道的小事。 秦苏可以原谅他的小毛病,可如果是大问题,那就另外一说。 说书人推开房门,他低着头似乎不敢乱看,但秦苏洞察力敏锐,能感觉到说书人在悄悄的打量周围。 待人走近了,秦苏才开口:“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说书人听到熟悉的声音立即抬头,几乎是不可置信的看向秦苏。 “秦姑娘!”他喊了一声,眼中那些算计,那些打量全部消失的无影无踪。 “秦姑娘怎么又来沙城了?”他摸摸后脑勺,又看看秦苏旁边站着的男人,“又换了一个?上个是不讨秦姑娘喜欢吗?” 亲属被问的一愣,显然是没明白说书人的意思。 当她看到他眼中揶揄的时候秦苏明白了。 原来这人误会了。 “上次那个在京中有要务在身,不能来沙城,这是我夫君的侍卫,暂时留给我保护我的安危。” 秦苏难得做了个解释。 说书人一愣,“你都成亲了?这么快?” 这才几个月时间?这就成亲了? 秦苏莞尔,“不说这个了。坐吧。” 说书人也不客气,大大方方的坐在秦苏对面,他说:“那我现在该怎么称呼你?还是叫秦姑娘吗?” “都行,也不影响什么。”左右不过是个称呼,秦苏不太在意这件事。 “那就还是秦姑娘吧。叫着都挺顺嘴了。”说书人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继续说:“说起来我似乎还没对秦姑娘介绍一下,在下庄和裕,庄家的庄,和气生财,富裕的裕。” 秦苏颔首,赞美道:“是个好名字。” “这次来是想请庄先生替我调查一个人。” “嗯?说说特征。”他甚至都没问秦苏要钱,二人俨然是一副老朋友的姿态。 “帮我调查宸王的下落。” 庄和裕惊的手上都瓜子儿都掉了,愣了好一会儿才说:“宸王殿下来沙城了?” 秦苏皱眉,“你不知道?” 难不成虞朔根本就没来沙城?直接去了黄县? “黄县的事情你知道多少?能调查吗?”秦苏追问。 “能,只要是沙城管辖范围都能调查。只是比较偏远的地方调查起来会比较慢。”庄和裕一口答应下来。 这次更加不想要钱了。 为何? 那可是宸王。 保护沙城一直不受侵扰的英雄,是绝对需要维护的。 他拍着自己胸口说:“你放心,关于宸王的事情兄弟们都会尽心尽力调查。宸王是沙城每个人心中的英雄,是不可替代的战神。我们会调查到消息,一旦有消息立即通知你。” 秦苏还是把一个袋子递过去,“让兄弟们吃点好的。” 听她都这么说了,庄和裕也不好意思不要,只是觉得她这话听着有点古怪。 他打开一看,立即说:“这多了。” 这可是一袋金子,不过想想如果是普通人调查这件事,一袋金子都不够。 “不多。毕竟我还要麻烦庄先生帮我再调查一人。这人我没有确切信息,只能等找到宸王才能确定。” 庄和裕迟疑了一下,嗑瓜子说:“那这个是另外的价钱。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秦苏忍不住笑出声,“放心,这是订金。找到人之后另外算。” “行!秦姑娘一言九鼎,兄弟们都信你。第一批消息未时来取,” 他带着一袋金子走了,走的很干脆利落。 秦苏笑着问重阳,“你可认识这人?” 第130章 你夫君不会吃醋吧? 重阳点点头。 这倒是让秦苏有些惊讶了。 重阳还接触过庄和裕?明面上庄和裕是个说书人,实际上和沙城三教九流沾点关系。 重阳解释,“以前替主子办事的时候和此人接触过。” 秦苏倒是不觉得意外,这官家和当地势力接触很正常。 “早知道刚刚该让你去找他。” 重阳不语。 结果反正没差。 眼下距离未时还有一个时辰的样子,再回客栈没必要,不如就在这里待会儿。 不过—— “走,去大堂坐坐。” 重阳和连桃自然没话说,只是都打起精神保护秦苏安全。 小二又上来糕点零嘴儿,也包括一些茶水。眼见他要走,秦苏立即叫住人。 小二似乎性格非常开朗,这种人好套话。 “我们初到沙城,不知这里有没有什么好游玩的地方?” 听到秦苏这话的小二,以及周边的客人都觉得古怪极了。 沙城是边境,哪里有什么好玩的? 要论游玩为何不去江南地带?这里是打仗的地方,兵家必争之地。 秦苏大概是看出小二的想法,她笑道:“虽然这里是边境,但也有其他地方没有的风景。小二哥觉得我说的在不在理?” 小二连忙笑道:“客人说的在理。风景的话……附近有一片绿洲。” 这个秦苏倒是知道,之前抓康林的地方。 “还有吗?”她依旧温和没什么恶意的样子。 小二摇摇头,苦笑道:“沙城毕竟属于边境,常年会和周边国家有些摩擦。即便不会发生大规模的战争也不会像内陆地区那样平和,自然发展不起来什么风景。” 风景多是人造,想要天然风景就更加不可能了。 秦苏颔首,也不为难小二。 “那最近可有什么趣事儿?” 小二立即来了兴致,“这倒是有。”他左看看又看看,凑近了些,小声对秦苏说:“姑娘可听说过黑市?” 秦苏自然是知道的,但她装作不知。 “什么黑市?我不太清楚。” “似乎是第一次听说。” 小二打量起秦苏,再看看守在她身边的重阳和连桃。这怎么看都不像普通人,既然不是普通人为何没接触过黑市? 莫不是装的? 小二心中虽有疑惑,但是也不太在乎具体如何。 毕竟这与他没什么关系。 “就是秘密进行的,里面三教九流十分混乱,很多在市面上买不到的东西黑市都有。最近黑市似乎要举行一个拍卖会,就在明日晚上。” 秦苏眼眸一转,来了兴致。 “小二哥可知道这个黑市地址?” “自然知道。” 秦苏递过去一块银锭,小二收的也快,半点没觉得不好意思什么。 “姑娘去明阳街最末尾处,那里有一家糕点铺,你只需要和她对暗号,如果运气好还能买到入场票。如果买不到入场票的话,估计就得看关系了。” 他不觉得秦苏等人能有什么关系,毕竟都是外地人。 只是这不是他需要操心的事情。 他将暗号告知秦苏。 即便说的小声周围的人还是听的一清二楚。 “多谢小二哥。” 绿洲秦苏没有去的打算,拍卖会她兴趣也不大,不过这个黑市倒是可以去一去。 或许能得到一些其他信息。 秦苏一边盘算着,一边让重阳和连桃坐下,二人守在她身边显得太突兀了。 秦苏自然也注意到大堂里对她打量的视线,那些目光有好奇、有觊觎、也有看好戏。 她转着手中筷子,等待着时间。 用了午膳差不多到时间秦苏和连桃二人又上了包间,未时准时庄和裕从后院里出来。 “笃笃笃” 重阳去开门,见是庄和裕微微侧开身子。 庄和裕在秦苏对面坐下,他微微喘着气,灌了一杯茶才说:“消息不多。宸王在上个月的二十五日来过沙城,但第二日就离开了。此后去了黄县,黄县那边情况相对复杂。” “总的来说就是土地的问题,宸王似乎打算管这事儿,同时又在找什么人。可短短几天时间宸王就没了消息。” 秦苏的手指轻轻敲在桌子上,这和之前那个老妇人说的一般无二。 仅仅是这点消息不够。 “还有吗?” 庄和裕摇头,“第二批消息至少得晚上才能得到。” “放心,只要宸王还在沙城管辖范围内,两天内就一定能找到人。”他有这样的自信,别说人活着,就算人死了尸体都能找到。 秦苏眯着眼睛看她。 庄和裕能调动的势力比她想象中还大。 “尽快。” 庄和裕颔首,“事关宸王,就算你不说我都会去办。” 秦苏忍不住笑了,“他在你们心中声望居然这般高。” “那当然了。”说着话他呼吸平和下来,“对了,你和宸王是什么关系?你这般寻找宸王的消息,你夫君不会吃醋吗?” 秦苏笑着说:“不会吃醋,因为宸王就是我的丈夫。” “啊?”庄和裕嘴巴张大了。 还有这事儿? 啊? 宸王成亲了? 而且和忠义侯府家的姑娘成亲了? 这、这这这…… 他看向重阳,似乎是在问他。 重阳点点头,“她就是宸王妃。” 庄和裕沉默下来,英雄的夫人! 他居然还收了钱。 想了想,庄和裕把钱袋子推给秦苏,“既然是宸王妃,那钱就不能收了。” 秦苏没要,“亲兄弟尚且明算账。你若是不收,就当是我送给你们兄弟们吃茶的一点意思。” 她都这般说了,庄和裕如果再推辞,那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 秦苏又问起黑市的事情,庄和裕一点没隐瞒。 “的确有,不过我不太建议宸王妃去。” “为何?还是叫我秦姑娘吧。出门在外莫要太高调。” 庄和裕表示明白,“虽然是黑市,属于我们管,但也有沙城城主的人在里面。” “原来如此。不影响,现在还能买到入场票吗?”她还是想去看看。 “晚上我把入场票送来。”他也不再劝,和秦苏告辞再去调查消息,到了楼下被掌柜叫住,他对掌柜说:“今日有事,下午说书取消。” 掌柜也不敢说什么,只能让他离开。 第131章 宸王成了傻子? 晚上也没带来什么特别有用的信息,只是说虞朔曾经出现在一个名叫枣村的地方,但又断了线索。 秦苏让重阳去联系登月楼的人,但登月楼属于明处,在这里还会受制于官方势力,重阳也就没了这方面心思,回来也如实和秦苏解释。 秦苏也就没再强求。 沙城的城主不是个好东西,她也不好暴露虞朔现在的情况,恐节外生枝。 晚上她睡的并不安稳,梦境摇摇欲坠,断断续续的出现陌生画面。 她不知这里是何处,只道这里或许是沙城比较不错的风景。 面前一片湖泊,往前数百步能看见似倒挂金钩的瀑布,大气磅礴的水流从高处坠落砸出大朵大朵的水花,而在她右手边不远处搭建了几个茅草屋,她想走近看看具体怎么回事,但不管她怎么走那个茅草屋都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 眼前画面如同刀剑割裂,她从梦中惊醒,梦境中的一切还记得个大概。 她起身去喝了杯茶水,揉揉眉心,实在不知道这种梦境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有什么预兆吗? 如果是重生之前她定要说自己迷信,一场梦而已,可她都能重生,梦境有指引又有什么奇怪的? 不过眼下不知具体信息,她只能再次躺下,眼睛盯着素色的承尘,又叹口气。 不知囡囡现在如何了,知道阿娘不在身边会不会哭闹。 她有些忧心,但想到囡囡的样子又忍不住眉眼柔和。 她会带孩子她爹回家的。 秦苏侧身努力休息。 翌日清晨。 秦苏被“笃笃笃”的敲门声惊醒,她起身抓起旁边的斗篷披上,打开门。 “有消息了!宸王有消息了!”庄和裕大口大口的喘气,眼下更是一片青黑。 不用说,这定然是熬了一晚上没休息。 秦苏有些愧疚的同时又挺感激这人。 “说说看。”她示意庄和裕进来谈。 庄和裕也不扭捏,大步进来,绕过粗制滥造的屏风不看内室休息地方,眼神规规矩矩的。 连桃和重阳也听到动静冲进来,见秦苏平安无事都松了口气。 “我们的人已经找到宸王所在地,但……”他有些犹豫,面露不忍。 “有什么直说。”她很不喜欢有人在重要事情面前还吞吞吐吐的,实在是浪费时间。 “宸王似乎痴傻了。” 秦苏只觉得脑袋轰鸣一片,几乎听不到旁人的话。 “什么?”重阳率先出声。 “我们找到那个地方的时候,是一名女子救了宸王殿下,根据那名女子所言,宸王从悬崖跌落,醒来心智就如孩童一般。”庄和裕解释道。 他觉得这实在是个残忍的事实,分明……分明他们才刚刚成亲,怎么就遇上这种事情? 秦苏再也坐不住,她豁然起身,“带路!” 什么黑市,什么拍卖会,哪怕薛怀安真的要和沙城城主勾结,都不重要,一切都不重要。 只要在乎的人平安无事,她都可以接受。 庄和裕边走边说:“公子他现在情况比较复杂,心智如孩童还有些暴躁,不允许任何人接近,即便是那名女子都被打了几次。” 在外面他收敛些,没说是宸王。 秦苏顾不了那么多,即便没有洗漱,头发也只是用发带随便扎起来,然后骑马让庄和裕带路。 庄和裕的人带着秦苏很快出城,一个时辰的时间到绿洲所在地,再往下,眼前的一幕让秦苏觉得无比的熟悉。 似乎似曾相识。 是她昨夜梦到的地方。 昨天晚上无法接近的茅草屋就在眼前,她下了马,急冲冲敲门。 重阳也紧张的守在秦苏身边。 开门的是个模样清丽的姑娘,她警惕的盯着来人,“你们、你们是何人?” 秦苏直接道:“我们是来找姑娘前些日子救下的人。”她没直接道明身份,主要还是要看眼前这人的想法。 女子蹙眉,“你们想做什么?”她扣着门,根本不想让这些进来。 “我是他家人,自然要带他回去。姑娘的救命之恩我们也记着,会以厚礼报答。”秦苏对她说,锐利的眼睛盯着她。 女子咬着唇,“你有什么证据吗?” 秦苏算是看出来了,这女子根本不想有人带走虞朔。 “连桃,按着她。” 连桃立即把女子扯到一边,这女子明显不会武功,害怕的喊道:“小傻子快跑,有人要抓你!” 秦苏听到这话扭头瞪了一眼女子,极其不喜欢这侮辱性的称呼。 庄和裕和重阳也不喜欢,但毕竟这人对虞朔有救命之恩他们也不好恩将仇报。 屋内似乎传来动静,秦苏飞快进去,一把抱住正在爬窗,但多次失败的男子。 熟悉的感觉,熟悉的气味,即便被浓重的药味儿覆盖她都能闻出来。 秦苏眼睛湿润,长久以来的担心在这一刻几乎要宣泄而出。 “小傻子,小傻子快跑啊!” 女子还在外面喊,但是很快被连桃捂住嘴巴。 秦苏把人按在床上,仔细盯着面前这个怯怯的,眼眸澄澈的男子。 “虞朔?”她试探性的喊了一声。 “你、你是谁?我不认识你,放开我。”他虽然嘴巴上叫着,但却没有挣扎的动作,眼睛好奇又胆怯的看着眼前的人。 “我是你妻子,你八抬大轿,亲自求娶的妻子。”秦苏眼睛湿润,忍不住抱住他。 “妻子?”虞朔愣愣的,又问:“妻子是什么?” 秦苏松开他,“妻子就是,你一辈子只能有一个的角色,就像你父亲和你母亲那般。” 她怕说的太深奥现在的虞朔听不懂。 高高在上的宸王啊,被边境百姓誉为战神的宸王啊,即便在京都也是被无数贵女欢喜着的人啦,如今却成了这副样子。 秦苏心痛的几乎窒息,眼泪再也忍不住滚落下来。 虞朔有些着急了,急切的去抹她脸上的眼泪,说:“你、你别哭,我相信你就是了。我梦到过你。” “虽然我不知道妻子是什么意思?但、但是我既然能梦到你,那你应该对我很重要很重要。” 秦苏握住他的手,深吸一口气,说:“对,对你很重要很重要。” 第132章 上门夫君 秦苏又捧着他的脸,很认真很认真的问:“虞子瑜,你告诉我。救你的那个人有没有对你做过什么很过分的事情?” 虞朔眨眨眼,不明白秦苏说的意思。 秦苏亲亲虞朔的唇,一触即离,“这种事情,做过吗?” 她很介意这些,或许在其他贵女看来她有些苛刻,但秦苏就是觉得自己无法忍受。 虞朔摇摇头,即便眼神懵懂,看不出半点说谎的痕迹。 “那她对你做过什么?”秦苏温柔的抚摸他的头发,他身上的衣服不像在京都那样精致,面料也很粗糙,可即便是这样都掩盖不了他的俊美和尊贵气质。 “换药。那个姐姐给我换过药,还拿走了我的衣服和饰品,说是报酬。”他隐约知道报酬是什么意思,母后曾经和他说起过。 秦苏倒是不觉得那女子这般做有何不妥,她于虞朔有恩,报酬是应该的,不过东西还是得拿回来。虞朔是皇子,东西不能这般流落在外,如果有能证明身份的就更加不便。 而且那女子的身份也得调查,到底是巧合救了人?还是……有心人故意设计? 不怪秦苏这般阴暗思想,要知道控制了虞朔,至少能控制大安一半势力,一般的军权。 “那是谁给你换的衣服?”秦苏也觉得自己这般计较略显小气,虞朔那般情况也是身不由己。 “我自己!我妻子姐姐我厉害不?我超棒!母后说过,只有未来媳妇才能给我换衣服!” 秦苏忍不住笑了。 太后在这方面的确把虞朔教育的好。 “好,那我们回家吧。”她牵着虞朔的手,就这么带他出来。 虞朔并不认识秦苏,但是他就是觉得眼前这女子十分亲切,说不出来的亲近。 分明他刚刚醒过来的时候很抵触旁人的接触,但眼前的女子……他就是觉得想和她在一起。 来到院中,那名女子看见虞朔就想冲过来,可又被人按住动弹不得。 “你们放开我!再这样我要报官了!还有没有王法?” 庄和裕嗤笑,和宸王妃谈王法?到底谁是王法? “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你救了我夫君我很感激,你若是有所求也可同我说。还有我们无意伤你。” 虽说这女子已经从虞朔身上收刮了财物去,从某种意义上交易已经成立。但毕竟救命之恩,秦苏可以允许这女子提一些要求,前提是不过分。 这个村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秦苏等人毫无遮掩的过来已经惊动了附近的人,很快村民就围在院子周围,更有甚者已经进来。 秦苏本来一心扑在虞朔身上,并未注意到周围还有没有其他住户,但听说这里是“枣村”,那必然还有其他百姓。 倒是可以从这些百姓中得到些消息。 女子不看秦苏,目光直直落在虞朔身上,她期盼的问:“小傻子,她说她是你妻子。你不是告诉我你没成亲吗?” 秦苏的眉头皱的很紧,她当然不会质问现在的虞朔。 从虞朔刚才的表现来看,他不仅仅智商回到孩童时期,就连长大后的记忆都没了。这种情况下即便告诉他人自己没成亲也无可指摘。 秦苏察觉衣袖被人拽动,她扭头看向虞朔,他眼睛澄澈而懵懂,长长的手指指着女子,说:“她胡说,我分明说的是不知道。” “你。”女子眼眸含泪,“我照顾了你这么久,难道你就一点都不知道感恩吗?” 虞朔着急的扯着秦苏衣袖,“我、我……” 他不知该如何解释,只是觉得那女子的话让他很不舒服。 “妻子姐姐。她拿走了我一个荷包。红色的。”小虞朔似乎想到什么,立即指着女子满脸控诉,“那个荷包对我很重要。妻子姐姐帮我要回来好不好?求求你了。” 秦苏对平时的虞朔就没什么抵抗力,更何况还是现在这个。 她锐利的目光立即扫向女子,质问:“荷包在哪里?” 她从不怀疑虞朔说谎的可能性,即便他现在心智很小。 女子眼神闪躲,“我、我没拿。” “既然如此那就跟我们走一趟。” 秦苏让重阳先把人带走,她牵着虞朔走向那些百姓,她从腰间取出一些碎银子,说:“我有些事情想询问一下这户人家,不知村长在何处?” 她容貌精致,但气势迫人,百姓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个中年人冲里面走出来。 “不知夫人想问什么。”他笑容和蔼,但眼中有些警惕。 秦苏也没有为难他的意思,只是问些简单问题,“我想知道这户人家姓什么?” 村长见她问的事情并不什么刁难人的,于是说道:“这户人家姓刘,我们枣村也叫赵家村,村子里几乎都是赵姓。” 秦苏微微颔首。 村长试探性问:“不知夫人是何人?为何要将赵小翠抓走?” 秦苏笑眯眯的说:“这叫什么抓?她于我夫君有恩,我只是请她去作客。” 村长可不觉得秦苏说的是试刷,那架势哪里像请人作客的?分明就是强迫他人。 “赵小翠她家中只有她一人?” “嗯,她父母接连去世,其他亲人也都不来往。”他眼神闪躲,似乎心虚。 村长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又觉得不好开口。 一个碎嘴的夫人走上前,她说:“哎呀,村长犹豫什么?赵小翠那丫头看你家夫君长得不错,打算留着做上门夫君来着呢。” 秦苏绷直嘴角,面色不好看。 虽然早就从赵小翠那里察觉到不对劲,可被其他人说出来依旧觉得不爽。 自己男人被他人觊觎,这种感觉真的糟糕透了。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没什么,京中有几个不觊觎虞朔的? 依旧觉得不舒服,京中那些女子可不能近身。赵小翠不一样,她和虞朔朝夕相处多日。 想到对方到底有救命之恩,秦苏忍了忍。 “说什么呢?赵小翠那也是逼不得已。”村子瞪了一眼碎嘴的妇人,他看得出来秦苏身份不简单,生怕给枣村带来麻烦,他连忙笑道:“那丫头也不容易,她家里的亲戚都不是个东西,想着她爹娘已经去世就打算让她嫁人,霸占家中田地。” 第133章 赵小翠的盘算 “田地?”秦苏想到之前老妇人说的话,黄县一直存在土地问题,老百姓能种地,但都是被当地豪绅种地,得到的粮食不多,好的稍微能糊口,严重的都能饿死人。 “对。赵小翠家中没有男丁就不能立女户,自然就守不住田地。而且……你家夫君和赵小翠其实也没什么。他醒来的时候很暴躁,赵小翠没少挨揍。” 村子不大,谁家出点什么事儿大家都知道,村长也没说假话。 虞朔小声的对秦苏说:“我不是故意打她的,是她一直想抢我东西。” 特别是那个荷包,一定要抢他的。 他也很委屈,要是赵小翠不抢,他也不会动手打人。 “而且我说我可以自己换药,她老说我不行,非得她来。”他眼睛水汪汪的,语气委屈极了。 他弯着腰,秦苏能摸到他的脑袋,轻声说:“我没怪你。没事的。” 听村长这么说,这个赵小翠身份没问题,只是恰好救了虞朔。 “多谢村长告知。”她把身上的碎银子全给了村长,又转身去了赵小翠家里。 他们来的突然,荷包应该没带走,估计还在赵小翠家中。 外面围着的百姓还没散,秦苏也不想管,她一只手牵着虞朔,另外一只手在赵小翠家中找那个荷包,但是很可惜没找到。 看来只能问问赵小翠了。 回到客栈,秦苏先是找了个大夫来,让重阳守着他。又让庄和裕再调查赵小翠的事情,以防万一。 而后她带连桃去见赵小翠。 赵小翠被关在一间屋子里,见秦苏过来有些害怕。 她梗着脖子说:“我对他有救命之恩,你不能把我怎么样。” 秦苏拉开椅子坐下,面上已经有些疲惫之色。 “荷包在哪里?” 赵小翠眼珠子乱转,就是不说话。 秦苏冷着脸说:“你不认识我,不知道名声有多么糟糕。我可不介意自己名声再加上一个‘恩将仇报’。” “连桃。” 连桃立即凶神恶煞的朝赵小翠走过去,赵小翠连忙瑟缩的说:“我、我把荷包卖了。” “哪家当铺?”秦苏眼眸沉下来,冷冷问。 “周家当铺,在黄县。我看那个小傻子那么在乎,就以为是什么值钱的,结果根本不值钱。”她也委屈,自己花了那么多时间和药材来救的人,凭什么不能获得回报? 这件事只能让人去跑一趟。 “还有,我不喜欢你叫他小傻子。” 赵小翠有些害怕,“可、可他也不说自己名字,他说他什么都不记得。” 她不知道哪句话取悦了这女人,她脸上的乌云散去,居然笑了。 不过笑了好,至少不会对她做什么。 秦苏笑的是虞朔哪怕心智不全也知道该保护自己,在那样的情况下和别人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隐瞒所有信息。 她见到虞朔的那一刻,他分明是知道自己名字的。 “即便如此,你也应该有点基础的礼仪。” 赵小翠不认为自己哪里做错了,理直气壮的说:“我救了他的命,一个称呼算什么?” 秦苏冷笑,“那我在这里杀了你,应该也不算什么。” 赵小翠瞳孔紧缩,似乎感受到秦苏的杀意,立即摇头,“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叫他小傻子。” 秦苏也没有想给赵小翠编一个虞朔名字的想法,她继续说:“我还是那句话,你有什么所求,只要不过分,尽管提出,权当是报恩。” 赵小翠有些不满意。 那分明是她看中的上门夫君,她都不嫌弃他是个傻子,也不嫌弃他暴躁打人,怎么就突然蹦出来个说是他妻子的女人? 不过那个荷包的确是女子所用。 她还是觉得不甘心,可那个小傻子不会向着自己。 “你说你是他妻子,你有证据吗?”到底还是不甘心,这才会问出这种话。 秦苏冷笑,“我不需要向你提供证据。” “你如果不提要求。那我就给你提供思路,我向村长问了你的情况,我可以帮你立女户,可以帮你在枣村立足,也可以给你百两黄金。如此你觉得如何?” 立女户对普通人来说的确麻烦了些,但这里是偏远小县城,能解决。 “我……”赵小翠犹豫了。 百两黄金她还需要在枣村吗? “不!”她眼神坚定的拒绝,“我要黄金和一座宅院,至少得在沙城!” 秦苏:“……”还真是狮子大开口。 “好。我答应你。” 见秦苏答应的这么干脆赵小翠有些恍惚,觉得自己是不是要的太少了? 秦苏哪里不知道她心里所想?既然要求已经提出,她也答应下来,要是再反悔,她可就没那么好说话。 好在赵小翠还知道要脸,没变卦。 沙城一个宅院并不便宜,秦苏之所以答应并非好说话,而是觉得虞朔值得。 她无法去想象赵小翠当初没救虞朔,虞朔会不会被其他人所救,还是被暗中人找到痛下杀手。 为了虞朔她都觉得一切值得。 “会有人安排,两日后房契地契以及黄金都会交到你手上。但是女户的事情你就别想了。” “好!” 赵小翠不觉得自己选择有什么问题,她有这些钱完全可以找个好人家嫁了,虽然那个人绝对没有小傻子那样好看,但至少结果还是能接受。 她实在提不出给人做妾的要求来,妾都是可以被主母随意买卖的,她不可能让自己沦落到那个地步。 “这几日你就先住在客栈。” 但秦苏还没走,她把玩着粗陶茶杯,“你抢他东西的事情,以及叫他小傻子,另外来算。” “你想做什么?我只是拿我应得的。”她眼神警惕,怕秦苏对她做点什么。 秦苏一时间还真没想到如何处置这人,打一顿?太过浅显。 她抢虞朔珍视之物,那就应该以牙还牙。 “黄金减半吧。” 对赵小翠这种求财的人来说,这简直让她痛不欲生,整宿整宿睡不着的地步。 一听秦苏这话,她果然哀嚎起来,“不至于这样吧?不是说好了吗?说好给百两黄金的。怎么现在只有五十?” 第134章 叫姐姐 不管赵小翠到底满不满意最后变成的五十两黄金,秦苏都不在乎。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秦苏底线,这已经足够令她不爽。 相比较赵小翠她现在更关心虞朔,沙城这边最好的大夫都被她请来,只是结果并不令人满意。 大夫只说虞朔身上被下了毒,再加上从高处坠落伤了头部,以至于影响智力和记忆,除此之外身上的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 若想要完全恢复从前,得慢慢调理,具体需要调理多久,大夫没说。 秦苏倒是不嫌弃虞朔成了这样,只是他那样骄傲,那样惊才绝艳的人,他若是清醒变成这样,实在是一件令他痛苦万分的事情。 “这件事要传回京都吗?”重阳目光一直没离开自家主子,从把主子接回来到现在他还不能接受。 不能接受主子变成了这样。 这么大的事情,应该要传回去的吧? 秦苏把手里的糕点递给虞朔,虞朔甜甜的说:“谢谢妻子姐姐。” 即便他心智回到孩童时期,却依旧十分有礼貌,秦苏心里说不出的复杂。 “暂时瞒着吧。” 无论是明阳帝还是太后都极其疼爱虞朔,若是听到这事儿应该会直接派人把虞朔接回去。 但他们在沙城的事情还没处理完。 秦苏让连桃和重阳先出去,房门带上,秦苏用帕子给虞朔擦去嘴角的糕点屑,“我记得子瑜似乎不喜欢吃甜食。” 虞朔摇摇头,“喜欢的。只要不是特别甜,我都喜欢。不过子瑜是谁呀?” 妻子姐姐对着他说,是说他吗?他什么时候有这样一个名字了? 听着还挺好听的。 秦苏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 子瑜是虞朔的“字”,一般而言男子在及冠之后会取表字。皇家不一样,皇家或许提前取表字。虞朔和明阳帝都是如此,除了下面几个庶出的王爷。 “子瑜是你的表字。”秦苏并没有选择瞒着虞朔,她牵着他的手,虞朔的手有些黏黏糊糊,是因为吃甜食的原因,她把人牵着来到镜子前,指着镜子里的虞朔说:“你有没有发觉你和记忆里不一样?” 虞朔看向镜子。 客栈中的镜子并不是那么好,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人的模样,大概轮廓。 镜子里的男子已经换下粗布麻衣,穿的是一袭黑色宽大长袍,面料挺括但并不粗糙。 “我长大了?”虞朔盯着镜子里的人,越看越觉得古怪。 “可是我什么时候长大的?” 他想不明白。 记忆里的自己分明只有四五岁。 四五岁的他应该有一双小胖手,个子也很矮才对。 不得不说头部受伤不仅仅影响虞朔的记忆,就连智商都有些许的影响,不只是回到孩童时期那样简单。 如果只是五岁的虞朔,他应该很早就察觉到不对劲,不会等到现在。 “娶妻生子是长大后的事情。所以我是失去了一部分记忆吗?妻子姐姐。”他扭头看向秦苏,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看妻子姐姐是需要低头的,她比自己矮。 秦苏的个子在女性中算高挑,但和虞朔一比还是矮了不少。 虞朔伸手,他宽大指节修长的手摸上自己后脑勺,那里还有些疼痛,比一开始轻了不少。 “是因为我脑袋受伤了吗?” 秦苏点头,“对。你已经长大了,今年刚刚及冠。”她其实很想告知虞朔他还有个可爱灵动的女儿,可眼下他这个样子实在不适合知道这件事。 “对不起。” 虞朔低下头,很是自责的样子。 “为何突然道歉?”秦苏问他。她安抚性的牵着他的手坐下,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 “我不记得了。我不记得我怎么认识的你,也不记得我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他想着应该很重要吧? 母后经常说起父皇和她在一起的日子,珍惜又美好。 “没关系,你会想起来的,我会帮你想起来。” 或许是秦苏的眼神过于坚定,虞朔相信了,他重重点头。 “好,我听妻子姐姐的。” “不要叫妻子姐姐,很奇怪。” 这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称呼,分明虞朔比她还大几岁。 “那叫什么?” “叫姐姐。” 只叫姐姐真的好甜! “姐姐!” 秦苏的心瞬间软化,恨不得把虞朔抱在怀里狠狠亲两口。 但现在看他春节的眼睛,秦苏实在是下不去嘴。 有点罪恶感。 她本来是想问却谷皇子的事情,但……虞朔这个样子应该是问不出什么,只能等重阳把其他暗卫找回来再仔细问问。 “姐姐,皇兄现在是不是有孩子了?”他眼睛亮晶晶的,很是期待。 “嗯,有两位皇子,年纪都不大。”而且都不是皇后肚子里出来的,因为这件事太后当年可是发了好大一顿脾气。 用太后的话来说就是正妻都还没孩子,这小三肚子就有动静了。 她一开始不太理解这个“小三”的含义,不过前后想想也就明白了。 说的就是那些嫔妃。 “那我可以找他们玩吗?” 秦苏眨眨眼睛。 虞朔小时候是这个性格吗? 不对,太后说起过,虞朔小时候就不爱说话,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 秦苏想摸摸他脑袋,但发觉他比自己高,而且这是自己丈夫,不是真的弟弟。 她有些尴尬的缩回手,却不料虞朔似乎知道什么,乖巧的低下头,把脑袋挨着秦苏的掌心。 “母后也喜欢摸我的脑袋。但是我不想给母后摸,我已经是大人了,大人就不能依赖母亲。” “不过姐姐是妻子,不一样。” 他蹭了蹭,让秦苏瞬间就臣服下来。 傍晚暗卫顺着白天的事情摸索到客栈,由重阳交接,很快引到秦苏这边。 同时他们身边还跟着个半大少年,他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头上扎了好几根小辫子,胸前悬挂的项链也是什么兽类的牙齿,一副异族风格打扮。 这就是却谷的皇子? 秦苏上下打量,心中有些猜测。 “王妃!”暗卫齐声喊道,声音不大,但气势很足。 秦苏微微颔首,见他们眼神乱转,一副焦急的样子,她心里有数。 第135章 却谷皇子在眼皮子底下出事 是担心虞朔吧。 这些人都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能这般担心他也是好事。 秦苏说:“殿下在里面,你们进去吧。” 她本来是想询问却谷皇子下落,如今人已经送到她跟前,那倒是不必再询问什么。 暗卫一个行礼往里面走,他们眼睛不敢乱看,只一心寻找虞朔。 只要看到虞朔安然无恙就会长舒一口气。 秦苏在打量半大少年的时候他也在打量秦苏。 最终还是少年沉不住气,他微微抬起下巴,有些娇气的问:“你就是大安的宸王妃?” 秦苏顿时怀疑对方身份。 却谷的皇子怎么这般娇气?难不成她猜错了? “是我。”秦苏点头。 少年见秦苏没有摆架子,有些惊讶了。 在他印象当中大安人都很端着,鲜少有和他们却谷人一样从容洒脱的。 “所以你是谁?我家殿下要找的人?” 她没提出要找的那人的身份。 “嗯。”他摸摸后脑勺,俊逸的脸有些烦躁,“为什么要找我?我还没玩够呢。” 秦苏笑了一下,却谷的这位皇子瞧着不像是个有心眼的啊,单纯的厉害。 “你猜。” 二人已经通了身份秦苏也就不想再继续掰扯他,“我让人给你安排了房间,拓拔王子就好好休息吧。” 却谷皇室姓拓跋,就是不知道他是几王子。 他们那边也不喜欢称呼皇子,而是王子。 秦苏只觉得有些拗口。 “你就不好奇我的名字?不是说第一次见面得交换名字吗?你们大安人说的。”他有些傻了眼,总觉得对方不该对他这般冷淡才是。 秦苏:“……”她主要是真的对他具体是谁不感兴趣,没有问的想法。 而且她得进去看看暗卫。 正想着内室突然传来打斗声,一个人狠狠朝她撞过来,秦苏立即攥着小王子的胳膊把人拉开。 如果她动作慢一些,或者直接躲开,小王子多半被砸飞。 “怎么回事?”秦苏看向被踹飞的暗卫,他胸口有一道长长的伤口,伤口几乎横穿他整个胸口。 “他是奸细!”一个暗卫一边说一边朝男人攻击过去。 奸细眼看不对立即冲向秦苏,秦苏动作也快,攥着小王子胳膊弯腰避开对方攻击,然后一脚踹过去。 他已经受伤动作慢得很,秦苏几乎不用太上心都能动手。 “唔!” 秦苏身边的小王子突然捂住心口,整个人倒在地上。 秦苏:?? 怎么回事? “重阳!连桃!” 秦苏一声令下守在外面的二人立即冲进来。 奸细被人按在地上,他的脸狠狠擦在地面。 “去找大夫!快去!” “哈哈哈!没用的,这可是我主子秘制的毒药,他必死无疑。” 秦苏快步过去一脚踹翻男人,然后掐住他下巴狠狠一扭,卸掉他下巴防止自杀。 “把人捆起来!” 男人是想自杀的,但他哪里知道秦苏居然这么懂,完全剥夺了他自杀的权利。 小王子揪住秦苏衣服,戚戚哀哀的说:“我、我是不是要死了?” 秦苏并不懂医术,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外伤包扎。 很显然小王子并不是简单的皮外伤,暗器上有毒。 “不会的,你不能死。”更加不能死在大安的土地上! 秦苏让连桃把人抱起来放在榻上,她快步进去查看虞朔的情况。 “姐姐。”虞朔冲过来环住秦苏的腰,把脸埋在她心口处,“刚刚有人要杀我。” “没受伤吧?”秦苏拍拍他的后背,他长得高大,但这会儿依偎在她怀里让她微微后仰。 “没有,我躲得快。” 秦苏看见这些暗卫面色是一个比一个难看,眼中神色更是一个比一个担忧。 他们家主子,怎么变成了这样? 实在是令人难以接受。 秦苏手下安抚着虞朔,眼眸看向这些人却是无比犀利,“他会好起来的,谁要是有异心格杀勿论!” 暗卫立即跪下,“属下不敢!属下一辈子追随主子,绝不背叛!” 他们可都是虞朔一手培养起来的,几乎能算作心腹的存在,别说虞朔傻了,就是虞朔死了他们都不会背叛。 他们会效忠虞朔的妻子,虞朔的孩子,总之不会自行离开。 秦苏见他们如此坚定,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她可不想因为虞朔出事,他手底下的人全跑了。这对虞朔来说也是一种打击。 “那个人怎么回事?”她刚刚和拓拔王子交谈,还真没注意到这边。 “那人想对主子动手,我们发觉之后对他发难。” 秦苏陷入沉思,“你们都是虞朔培养起来的,怎么会有奸细?” 宸王府如铁桶一般,由此可见虞朔的手段。 “他应该是易容了,顶替我们原来的伙伴。” 听到这里秦苏才松了口气,决定回头去奸细那边看看。 “你们都下去吧,需要让重阳给你们安排住处吗?” 她不太了解暗卫,只知道这些人是藏在暗处的。 几个人齐刷刷摇头,“王妃不必担心我们去处,暗卫不便长时间处于明处。” 他们是游猎于暗处的刀,不能见光。 秦苏也没强求,让这些人出去之后秦苏才拍拍虞朔,“有被吓到吗?” 虞朔摇摇头,“没有,我没有那么胆小。姐姐刚刚和那个人说了好久的话。” 秦苏哑然,这么小就吃醋了?这个时候的虞朔应该没这个思维才对。 正想着虞朔双手箍紧了她的腰肢,似乎是逼迫她看向自己,“姐姐是我的妻子,不能和其他男子长时间呆在一处。除非、除非我在。” 秦苏失笑,“好了,是有重要事情才和他说的。” “那姐姐下次带上我。” “好。” …… 秦苏带虞朔去隔壁房间,拓跋的小王子就安置在这里。 千防万防没想到人居然在她眼皮子底下出事,真是……她武功退步到这个地步了?还是说她刚刚关心虞朔所以没注意到这边? 眼下这个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人不能出事,不能在大安出事。 “怎么样?”秦苏问大夫。 大夫摇摇头,“老朽从未见过这种毒,夫人还是另请高明吧。” 第136章 另请高明 见大夫要走,秦苏立即让人拦住。 大夫还以为她想做什么,害怕的说:“你、你们想做什么?” “我可是沙城最好的大夫,你们不能把我怎么样。” 秦苏:“……”难道我长得很凶神恶煞?让人这么害怕? 秦苏解释道:“大夫误会了,我只是想问问有没有什么拖延的方法。”就算去找太医也需要时间。 而且也不知道太医能不能行。 “可以是可以,但顶多只能坚持到半个月时间。” 秦苏只觉得头疼,半个月……时间哪里够? 从沙城到京都怎么也得十天时间,就算快马加鞭一来一回也得半个月。 来不及,根本来不及。 “大夫可知江湖中有没有什么神医?” 都说高手在民间,说不准真有。 到时候做两手准备。 “有倒是有。但他行踪不定,虽然医术高明但听说性格古怪。江湖上称呼他为‘罗织毒师’。”他似乎想起什么,又道:“明日晚上黑市有个拍卖会,夫人可以去看看,说不准会有罗织毒师的消息。” 秦苏皱眉,“拍卖会不是已经过了吗?” 大夫说:“我也觉得纳闷,之前黑市说什么时候开拍卖会就什么时候,不知道这次为什么还延迟了。” 秦苏也不纠结为什么会延迟,反正这和她关系不大。 “劳烦大夫开延缓的药物。” 大夫点点头,他行医多年,虽然不知那具体是什么毒,但多少还是能摸个大概出来,根治不可能,延缓还是没问题的。 没多久庄和裕又来了,就是为了和她说拍卖会的事情,说了也不走,老是小心翼翼的打量虞朔。 虞朔在旁人面前很安静,俊脸绷着,半点不像回到孩童智力的样子。 庄和裕很想问秦苏是不是搞错了,或许虞朔根本没事儿,但是他又不敢问。 能这么近距离看看战神他已经非常满意了。 “还有事?”秦苏把他一切小动作都收入眼中,好笑的问他。 庄和裕连忙摇头,移开目光,“我、小的这就走,这就走。” “等等。” 秦苏叫住他。 庄和裕半点没犹豫,极快的转过身又过来,笑眯眯的问:“夫人有何吩咐?” 秦苏见他这么狗腿实在觉得好笑,他之前对自己可不是这态度。 这是有虞朔在,他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帮我调查一个人的消息。先前和你说的第二个人作废。” 庄和裕点头,也不问其他。 “去查查罗织毒师。有听说过吗?” “听过啊。”庄和裕可是说书人,江湖上什么消息他不知道?平日里都是和三教九流打交道,怎么都能听到些消息,只是知道的可能没那么清楚。 “此人行踪不定,性格更是古怪,夫人找他做什么?”他完全是下意识问,但突然想到虞朔,立即闭嘴。 他怎么问了这么愚蠢的问题? 宸王殿下如今这个样子,就需要找医师才对。 “小的尽力调查。” “咱们也算是朋友,不必如此拘谨。” 庄和裕又看向虞朔,但虞朔要么盯着前方,要么就撑着下巴看秦苏,从头到尾就没给过他一个眼神。 “是。” 同时秦苏让登月楼那边也注意些。 秦苏又去看了拓跋王子,伤口已经被处理好,脸色没什么起色,嘴唇也是惨白惨白的。 秦苏捂头,这可怎么交代?要是拓跋王子真没了,却谷和大安开战的几率极其高。 越海国那边还虎视眈眈,却谷这边再出事,那可会出大乱子。 明阳帝让虞朔来,也就是不想两国开战。 因为这件事秦苏也睡不着,她安置虞朔睡下之后来到隔壁房间。这里到底是客栈,不能很好关押那个奸细。 “夫人?”重阳见秦苏这个时候过来,他有些惊讶。 “你去子瑜那边守着,我来审问他。” 重阳颔首,叫下来一个暗卫跟着秦苏,自己离开。 暗卫踹了一脚昏睡中的奸细,他惊醒过来,先是看了一眼相处多日的暗卫,旋即不屑的移开目光,又对上秦苏眼睛。 下巴脱臼的他不方便说话,完全没强迫自己的想法。 但他显然没有作为阶下囚的自觉,秦苏顺着暗卫拖过来的椅子坐下,对他说:“你是自己交代,还是受点苦再交代?” 他很有骨气的扭头,显然是不想就此屈服。 秦苏知道简单的皮肉之苦对这些暗卫没用,当然这个奸细也有可能是死士。 “你是越海国的死士,对吧?让我猜猜是哪位皇子的人。”秦苏沉吟片刻,“是三皇子吧?” 他盯着秦苏,那眼神中居然有恨意。 “你恨我?因为康林?” 和越海国最近的接触,只有康林了。 “你以前属于康林手下?” 奸细还是不说话。 “暗器上是什么毒?” 依旧是一片沉默。 秦苏冷笑,她走过去踹翻男人,靴子狠狠踩在他心口处,“别以为你什么都不说我没就没办法。你能从容赴死,不知道你的家人能不能也这么从容。” 男人喉咙里溢出冷笑。 他们这些死士都是被买来的,早就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还在乎这个? 秦苏自然也看出他是真的不在意。 当一个人没有把柄的时候,才是最没办法的。 如果这是在京都,秦苏还能有主意,可这里是沙城。 出了房门,暗卫小声问:“夫人,就这么算了吗?” 就这么算了实在是太便宜那人。 “怎么可能?让登月楼找个完全黑暗的房间。” 暗卫不明白秦苏为什么要这种房间,但这不属于暗卫该问的,他们只负责听命令办事,他们只是一把刀。 “并且要保证房间里没人说话就没有半点声音。” “是。” 皮肉之苦对死士没用,那完全封闭空间的精神折磨呢? 秦苏不相信有人能抗住这样的折磨。 至于为什么会想到这种折磨人的方式?完全是因为秦苏小时候掉落过一个山洞,那个山洞深处就是不见光,也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未知的恐惧见她整个人吞噬,不过是两天时间她差点崩溃。好在有人找到了她。 秦苏想到那个时候的玩伴,眼中忍不住流露出一丝怀念来。 —— 【PS:查了一下下巴脱臼可以说话,只是比较困难】 第137章 有人找死 也不知他现在过的如何,身子骨硬朗起来没有,脸上的伤疤有没有消失。 算算年纪他应该也到了成亲的年纪,如果有缘再遇上,秦苏想想也是可以坐在一起把酒言欢。 只是……他当年不辞而别,秦苏记到现在。 如果真把她当成好友,为何会不告而别? 想着想着回了房间,突然一张脸放大在她眼前,秦苏后退数步,被门槛绊了一下,差点倒仰跌坐在地上。 一双手臂搂住她的腰,将他带回自己怀里。 “怎么还没休息?”秦苏也不生气,只是顺着他进屋,把房门带上。 虞朔缩在秦苏怀里,蹭蹭,“醒来发现姐姐不见了,就想去找姐姐。” 秦苏揉揉他的脑袋,语气温柔,“出去办了点事,现在回去休息吧。” 虞朔在她胸口拱了拱,声音黏黏糊糊,“姐姐是又去看那个人了吗?” 秦苏现在没办法和虞朔解释拓跋王子的重要性,只能直接点,说:“去看他还活着没。” “姐姐是我的妻子,就不要一直去看别人好不好?” 秦苏几乎缴械投降。 这姐姐叫的是真的酥啊。等他恢复之后,秦苏觉得还是要让他多叫叫。 现在叫她想做点什么都不方便。 “嗯,如果没必要就不去。休息吧。” 虞朔箍着秦苏的腰躺在床上休息,真的和小孩子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失去记忆,或者是之前受伤的原因,总之虞朔在休息的时候很没有安全感,她不在的时候会蜷缩成一团。她在的时候会蜷缩在她怀中。 …… 翌日秦苏没去看中毒的小王子,只是从暗卫口中得知他的境况,喝了延缓毒发药物的小王子只是看上去稍微好些,脸色稍微有点血色,但依旧昏迷不醒。 秦苏只希望不管是登月楼,还是庄和裕,亦或者是今日拍卖会,能有罗织毒师的下落。 傍晚,天边火烧云晕染一大片,璀璨而绚丽。 秦苏站在客栈走廊上,目送登月楼的人把奸细带走,她已经吩咐好,无需盯着。 “夫人。”连桃把帷帽递过来。 秦苏示意虞朔低头,将帷帽戴在他头上。 虞朔模样太招人了,戴上帷帽显然会好很多,只是这气质,依旧出类拔萃。 倒是多了几分神秘感。 忽然,虞朔下腰,把帷幕掀开,然后将秦苏拉了进去。 二人距离特别近,几乎再近一点点就是鼻尖挨着鼻尖。盛世美颜骤然贴近,秦苏只觉得呼吸都急促了些,她微微后仰,拉开距离。 “姐姐为什么要给我戴这个?为什么姐姐不戴?”他澄澈的眼睛充满无辜,那并不属于一个成年人的神情。 秦苏深吸一口气,笑眯眯的说:“因为子瑜长得太好看,我担心子瑜被拐跑了。” 虞朔眉眼染笑,他握紧秦苏的手,“不会的,子瑜会一直跟着姐姐。” 庄和裕人来了,他还是说书人的打扮,身后跟了两个穿着粗布麻衣的青年。他带秦苏等人去黑市。 他边走边解释,“黑市只是通俗点的说法,其实这里还有个称呼‘鬼市’。” 一切交易在地下进行,“鬼市”也说的通。 “还有夫人要的消息,罗织毒师的确出现在城中,但会不会来拍卖会我也不是很清楚。” 秦苏心想应该是会来的。 登月楼那边的消息也来得快,在庄和裕告诉她的时候她已经知道了。 这个黑市很大,但建筑风格和外面街道不一样。这好像是被圈出来的一块地,而后在里面修建的地下交易场所。 他们一路走来吸引不少人的目光,这些人多是打量秦苏的,秦苏没戴帷帽,出色的皮囊总是能吸引旁人。 但他们似乎很忌惮庄和裕,似乎就是没动手的根本原因。 “里面请。”庄和裕态度恭敬。 走过了,秦苏能听见身后的议论。 “那人谁啊?居然能让庄老亲自迎接?” “庄老态度这么恭敬?城主当初来的时候他都没这么恭敬,顶多算是客气。” “是谁不知道,但模样的确不错。抛开这些,他们身上所穿的衣服面料也是极好。” 话又说回来,能来黑市的就没缺钱的。 秦苏对外面黑市售卖的东西也挺感兴趣,寻思着先去拍卖场定下位置,然后出去看看。 她是艺高人胆大,倒是不觉得黑市这些人能把她怎么样。 定下位置之后,秦苏拉着虞朔溜出来,重阳和连桃还在里面守着,用秦苏的话来说就是要盯着罗织毒师。 实际上就算他们面对面撞上也不认识。 黑市很大,秦苏先是带虞朔逛了一圈,愣是没摸到边界。 这让秦苏意识到,这个黑市绝对有城主的参与,没有当地官家参与不可能会有这么大的地盘。 会在这里遇到那个城主吗?秦苏思考。 她还没见过沙城城主。 正想着秦苏拉着虞朔停了下来,她扭头,沉声说:“各位跟了许久了,不如出来见见。” 她话音落下,身后瞬间冒出好几个男人。他们胖瘦皆有,眼睛没一个干净的。 秦苏把玩着腰间庄和裕送的令牌,让这些人都能看见。 他们面面相觑,显然注意到秦苏手里的令牌。 “把那个给我。”其中一个瘦瘦高高男人朝秦苏伸手。 “你说这个?” 就是庄和裕送的令牌。 秦苏笑了一声,看来这东西还是有点用的。 “你就怕我背后的人知道了找你们算账?” “弄瞎了弄傻了就不会告状。”几个男人眼睛发狠,一起朝秦苏和虞朔围过去。 秦苏叹息,她不想在鬼市动手的,毕竟这也算庄和裕他们的地盘。 闹得太难看不好。 但架不住有些人就是要涨涨教训。 “往后站站。”秦苏对虞朔说。 虞朔乖巧的站到后面,突然拉住秦苏,“姐姐,要不咱们还是跑吧。” 对面人多,他怕自己打不过。 虽然和皇兄学了拳脚功夫,但……他没把握。 虞朔的思维里自己依然还是个孩子,孩子力气小。 “不怕。” “哟,那还是个傻子啊。都不需要弄傻了。” “小美人,要不你跟我们走?哥们几个会对你好的。” 第138章 奇怪小姑娘 秦苏在这几个人骂虞朔是傻子的时候脸色就彻底阴沉下来,她把虞朔拉到身后,完全是保护者的姿态。 “哟~这美人还有点担当呢。不过你还是老实听话的好,不听话可是会吃苦的。” “是么?”秦苏嘴角勾起讥讽的冷笑,她活动手腕,极快的冲过去,一拳打在其中一个男人的鼻梁上。 她速度太快了,快的让人根本摸不清角度。 男人大叫一声,捂住鼻子,殷红的鲜血从鼻子下流出,好生狼狈。 其他几个男人大惊,谁也没想到看着弱质纤纤的美人竟然是个练家子。 他们对视一眼,说:“一起上!” 秦苏不怕他们,一起上正好,能快速解决。 她刚要动手,一柄长剑逼迫几个男人接连后退。 “几个大男人欺负人家姑娘家?不丢人吗?” 说话的人声音略微沙哑,相当沉稳内敛。 这对秦苏来说是陌生的声音,她不曾听过。但秉承着对陌生人的警惕她握住虞朔的手,和他挨得近一些。 “我劝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他们扭头就骂,但看见来人是谁知道,顿时就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瞬间说不出话来。 秦苏也看过去。 说话的人是个穿着修身的黑色衣袍,领口是藏青色花纹,具体是什么花纹秦苏不认识。他的袖口是皮革袖套,脚下穿着很高的靴子。 这是沙城这边十分具有特色的武人打扮。 秦苏依旧不认识此人。 几乎可以保证从未见过。 但从这几个人的态度来看,此人的身份不简单,至少是个令人忌惮的家伙。 “还不走?”他抬眸,薄薄的眼皮略显凌厉,是眼神的犀利,也是他整张脸的特色。 几个男人怯懦的点头,又迅速瞟了一眼秦苏二人,继而跑开。 秦苏一时间不知该感谢还是不感谢,毕竟即便没有他这事儿也能解决。 “二位可有受伤?” 许是注意到秦苏的目光,他踱步而来,在合适的距离停下,很有礼貌的询问。 刚刚拔剑的男子则是站在他身侧,一言不发。 秦苏摇头,“我们没事,多谢阁下相救。” “如果没其他事情的话,我们二人就先走一步。”她无意探索此人是谁的想法,所以这会儿只想拉着虞朔离开。 男人微微颔首,让开一步。 即便对方释放善意,秦苏也没有放松警惕。 过了一会儿,虞朔小声的对秦苏说:“那两个人还跟着我们。” 没有记忆不会影响虞朔的感知力,即便二人不远不近的跟着他都能察觉。 秦苏借着看摊子上东西的角度瞥了一眼后面,心下了然,“或许只是顺路。” 这毕竟是黑市,也许对方也有需求。 再说了,秦苏也不怕他们动手。只是摸不清对方到底是什么目的,这让她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 因为不了解,所以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冒出一把尖刀,当然也有可能是一朵鲜花。 黑市售卖东西可真是多种多样,有太多太多是现在市面上不允许售卖的,但这里有。 价格有高有低,只有你想不到,没有这里不售卖的。 秦苏陆陆续续也买了些,其中多是珍贵的药材,还有兵器。东西只能让人送到庄和裕那边,她毫无负担的继续逛。 突然,她被一个摊位吸引注意。 这个摊位为什么能吸引人?不仅仅是因为上面摆放不少瓶瓶罐罐,还因为摊主是个穿着古怪的小姑娘。 小姑娘穿的是紫色裙子,上面搭了黑色窄袖内搭,外面是和裙子同色的对襟半臂。最具有特色的还是她身上许许多多,但尤为精美的银饰。 这似乎是巴蜀那边少部分地区的装饰。 “老板这卖的什么?” 秦苏上前问她。 小姑娘耷拉着脑袋,巴掌大的小脸被刘海遮住三分之一,她眼下一片青黑,好像没睡醒。 她也不回答,只是抱着一个小枕头歪着脑袋继续睡。 秦苏觉得这人还挺有意思,黑市中奇奇怪怪的人不少,但对眼缘的实在不多。 “就不怕我直接拿了东西就走?不给银子。” “你若是不怕死,可以试试。”小姑娘终于开口了,只是声音还携裹着浓浓睡意。 听声音也是十分甜美,模样也生得好,挺像某个大家族周丢的大小姐。 秦苏仔细端详这些药瓶,她素来对气味不敏感,自然对这些药物也十分迟钝。 “姐姐别碰这些。”虞朔揪住秦苏袖口,扯回来,警惕的盯着桌子上的瓶瓶罐罐。 还有桌子旁边放着一个笼子,那笼子里圈养的是一条漂亮的竹叶青。 秦苏是相信虞朔的,他说不碰,自己也就没打算去碰。 “我想买点药。” 小姑娘终于是掀开眼皮,她先注意到的是秦苏身上的裙子,顺着她纤细的腰落在她的脸上。 眼睛微微睁大,眼中似乎有华彩闪过。 她弯了弯嘴角,说:“姐姐想要哪方面的药?” 她注意到秦苏身边还有个人,瞧身材,约莫是个男人。 啧,漂亮姐姐身边怎么会有男人呢? “比较有用的都给我来一份吧。” 秦苏一时间也不知道要买什么药,但买了总归不会吃亏,说不准哪天就有用。 “好。”小姑娘扔开小枕头,麻利的给秦苏把每个药瓶都装一份,还细心的标注这些药物的用处。 秦苏看了单据,这里面有治病的,但大部分都是毒药。 “多少银子?”秦苏笑眯眯的问,接过小姑娘递过来的小布包。 “我瞧姐姐十分和眼缘,就给个吉利数字,八千八百八十八两。” 秦苏哭笑不得,这金额不是一般大。 谁没事儿会随身揣那么多银子? 秦苏如实告知身上没带那么多钱,小姑娘也不见失落,只是笑眯眯的说:“那我跟姐姐去取银子吧。” 秦苏迟疑了一下。 “不方便吗?”小姑娘故作委屈的样子。 虞朔下意识不喜欢这人,总觉得她抢走了秦苏注意,于是他扯扯秦苏的衣袖,说:“让重阳送钱过来吧。” 他不想这个人跟着他们。 就是觉得她没安好心。 第139章 杀气重重 “如此也好。店主应该还要继续卖东西,若是跟着我去,恐怕会耽搁你的生意。” 谁料小姑娘忙不迭的摆手,“我这药价格都高,一般人买不起。这一天下来也卖不了多少钱。” “姐姐!”虞朔不满意的扯扯秦苏的衣袖,甚至双手环住秦苏的腰,隔着帷幕狠狠瞪着那个脸上有些小雀斑,却满脸红润的小姑娘。 秦苏哪里舍得让虞朔受委屈?这个小姑娘虽然合眼缘但也是外人。为了个外人让自己人委屈那是断然不行的。 “这样,我把药放在这里,一会儿有个叫重阳的人会来取。” “这样啊,那好吧。”她把小布包放在一边,目送秦苏和虞朔离开。 她又坐在椅子上,逗弄着笼子里的小竹叶青。那竹叶青绕着她白嫩的手指,无比乖顺。 “小青啊,你说那个人怎么那么讨厌?要不我们杀了他吧?” 小竹叶青吐着蛇信子,自然回答不了她的话。 她抚摸着竹叶青光滑有光泽的鳞片,眼中已经蓄起杀意。 一个傻子也敢和她抢人。 真是让人不爽呢。 “老板,你这里都卖什么?” 又两个人过来,一个年纪稍长,气质沉稳;一个年纪不大,但抱着长剑。不像普通人,但那有什么关系?能来黑市的基本上都不是普通人。 她眯着眼,十分困顿。 “长了眼睛就自己看,没长眼睛就滚。” 她对男人一向没什么好感,直接开口怼去。 “你这小丫头怎么这般伶牙俐齿?”男人也没想到会有这么桀骜不驯的人,她瞧着不过十三四岁,都还是个孩子,说话是半点不饶人。 “你管得着吗?” 男人也不欲和她掰扯,直言道:“刚刚那两个人买的什么?给我也来一份。” “他们把摊子上所有的药都买了一份,你也要?” 男人颔首,“要。” “一共一万六千两白银,怎么付钱?”她把小布包递过去,还是懒懒的样子。 “多少?”说话的不是那个年长的人,而是他身边的那个年纪不大,模样还算周正的年轻人。 “我说一万六前两白银,你耳朵不好使?” 她本就心情不好,这人还找茬。小姑娘磨牙,已经把这个抱剑年轻人列入死亡名单。 “我看店主没诚心做生意,也罢。”他领着人离开,不愿意花这十六万两白银。 小姑娘也不拦着他们,只是翘着二郎腿,粉色的唇微张,轻轻吐着数字,“十、九、八……” 一直数到最后一个数字,抱剑的年轻人骤然脸色发白,一头栽在地上口吐白沫。 年长的男人立即意识到是之前那个小姑娘干的,但他扭头去找人,摊位上早就没了人影。 这边发生的事情秦苏他们是不知道的,逛了一会儿秦苏就带虞朔回去了。 本来想遇到庄和裕把刚才那人的外貌特征和他说一下,说不准还能打听打听点情况,然而秦苏就一直没瞧见庄和裕人。 来伺候的人说庄和裕有点忙,如果有需要可以直接吩咐他。 秦苏本来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事,回头再说也行。于是就没再去找庄和裕。 她让重阳去摊位上把药买回来,既然说要买,她就不会赖账。 但重阳很快回来,说是没找到那个小姑娘。 秦苏也没再去找人,有时候或许就是缘分。 缘来则合,缘去则散。 虞朔咬着水果,他忽然对秦苏说:“姐姐,今天那个男人我觉得有点熟悉,但是怎么都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嗯?想不起来就不想,等机会到了自然就想起来了。” 秦苏不勉强虞朔,不过还是把他的话记在心里。 能让虞朔感到熟悉的人,或许在沙城有一席之地。 是和庄和裕一起的?还是说是官方那边的人? 秦苏自始至终都没怀疑那个人是沙城城主,她不觉得一个城主会来黑市溜达。 正想着,拍卖会开始了。 她坐在二楼的位置,这里视野极好,能完全看到楼下台子上的拍品如何。 拍卖师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穿着浅紫色的衣裙,举手投足都是风情。要说模样,的确也算出挑,但惹人注意的还是她那千里挑一的气质。 秦苏趴在窗户上,目光扫过众人。 大厅里人尤为多,秦苏只是大概掠过,并没有瞧见什么可疑之人。 这事儿急不得。 “大家能莅临在此,是晨阳拍卖场的荣幸。现在就让我做个简单的介绍,我是今天的拍卖师,我叫王颜予。我们晨阳拍卖场可以保证每一件拍品的质量绝对不会有问题,绝对对得起诸位的信任。” “多余的话我就不多说了,相信大家也很期待这次的拍品。那就让我们看看这第一件拍品。” 她右手边是一个展示台,上面盖着一张红绸,让人无法窥见里面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秦苏以为她马上就会掀开,揭晓这第一件拍品。 可熟悉王颜予的人就知道,她还要卖关子。 果不其然—— “如果直接揭晓拍品恐怕会少了些许的乐趣,不如就让我们先来猜猜这里面到底是什么。” “我来给点提示。这里面的东西并非活物,也不是什么植物,而是一件死物。其价值甚高。大家都来猜猜。” 场下热血沸腾,谁都想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 秦苏摸着下巴,也有些好奇。 她并未向庄和裕打探,自然不知里面是什么。 “姐姐在看什么?”虞朔凑过来,鼻尖擦过秦苏的脸颊。 “下面是第一件拍卖品,拍卖师让大家猜猜里面是什么,不是植物,不是活物,是一件死物。那么会是什么?” “这范围很大。” 只是这点提示哪里够? 秦苏也这么觉得。 拍卖师也不打算继续卖关子,“我接下来就揭晓这第一件拍品,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猜对。” 红绸高高扬起,展示台上出现一个透明琉璃罩子,众人皆可看见里面摆放的物件儿。 那是一只手镯。 一只青玉飘花手镯,其质地冰透润滑,十分美丽。 “好看。”虞朔忍不住夸赞,“买下来送给姐姐。” 第140章 姐姐,我帮你杀了他 他目光又落在秦苏的手腕上,露出的那一截手腕像上好的羊脂玉,光洁温润,白皙无暇。虞朔记得父皇曾送过母后一只小兔子玉雕,就是这样的质地。 秦苏摇摇头,她对这个手镯没什么兴趣。 她握住虞朔的手,笑道:“家里有那么多手镯,不需要这个。” “而且这手镯应该是旁人戴过的。”这话算是找个借口。 能被摆放在拍卖场来,一定不仅仅是因为手镯质地好,绝对还有旁的价值。 “那姐姐喜欢什么?我有很多很多钱。以后皇兄还会发俸禄给我,我都给姐姐。” 秦苏捏捏他修长的字节,说:“有需要我会和子瑜说的。” 在虞朔现在的思维里,他认为的“很多钱”远远比不上王府现有的财富。 “好,那咱们先不买这个。” 如秦苏所言那般,拍卖师介绍这手镯乃是三百年前有个封号为“齐妃”的宠妃所戴。这就是手镯除本身价值之外被赋予的别的价值。 秦苏撑着下巴,继续盯着下面。 最终手镯以“三千两”拍走。 作为第一件拍品,只是预热。再加上手镯这种东西都是给女子用,在拍卖场的大部分都是男子。他们或许是奔着某个目的而来,不会为一个手镯花大价钱。 这第二件拍品是一把宝剑。拍卖师拔出长剑之时,这宝剑寒光凛冽,刀刃纤薄锋利。 这是一把好剑。 秦苏坐直了身体,眼睛亮晶晶的。 她喜欢。 “买下来。” 虞朔对她说。 秦苏毫不犹豫的点头。 虽然这把剑不是他们来拍卖场的目的,但不重要,她喜欢。 “这把剑乃是当今铸剑大师慎钧子所铸,名为青锋剑。相信江湖上不少人听说这把剑失踪有三十年。我晨阳拍卖场也是机缘巧合得到它。” “今日就看看哪位贵人能得这把宝剑。青锋剑低价一千两。” 秦苏一开始没喊价格,而场下已经十分激烈。 大部分男人都喜欢兵器,看见这宝剑哪有不眼热的?就算他们不会用也会考虑收藏。 很快青锋剑价格已经飙到三千两,这已经远远超过铸剑山庄最新宝剑价格。即便是出名的慎钧老爷子铸造的长剑也不会是这么高的价格。 真正江湖上的侠客并不那么富有,普通长剑也就百来银子,这如果是不世名剑价格就上不封顶。 青锋剑如今是收藏价值远超实用价值。 或许这就是它被放在前面拍卖的原因之一。 三千两不会是最终价格,不过转眼就已经上了五千两。 虞朔已经让重阳下场,秦苏没说话,她的注意力移到隔壁房间。 隔壁房间声音有些耳熟,她探头看去。对方似乎也注意到她的目光看了过来。 薛七。 他在看到秦苏的时候也愣了一下,继而把目光移到戴着帷帽的虞朔身上。 他这个角度看不到虞朔的具体模样,但看得出来是个高大身材很好的人。 宸王妃怎么会在沙城? 他迅速收回视线,把看到秦苏的消息告诉给自家主子。 “秦苏?”温润中夹杂着些许阴郁的声音突兀的响起,他起身往窗边走去,果然发现站在窗边的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视线想落在秦苏肚子上,但因为窗子的高度很难看见她腹部的情况。 “你怀着孕,还跑来沙城?”他语气中难掩的责备,眉头紧蹙。那眼神可半点不像前夫哥该有的。 秦苏一直盯着这边,也只是为了印证猜测。 如今听到他这么说,嗤笑说道:“关你屁事!” “你!”薛怀安火气一下子上来,“你可真是不识好人心。沙城最近乱的很,我劝你早点回京。若是皇家子嗣有个好歹,谁都救不了你。” “姐……”虞朔刚刚开口就被秦苏捂住嘴巴。 在薛怀安这个角度看来秦苏就是把一个男人按在窗户上,二人极其亲密。 他眉心突突的跳,“你趁着宸王不在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 重阳摸摸鼻子,这成国公的世子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 自己王妃的事情跟他有什么关系?他以什么身份来管?前夫? 秦苏检查虞朔的帷帽,而后小声的对虞朔说:“不要和他说话,那是个脑子有问题的。” 虞朔点点头,狭长深邃的凤眸尤为勾人。 如果是以前秦苏会毫不犹豫的亲一口,现在她只能把帽子给他戴好,退出来。 “我倒是很好奇,薛世子不是去淮州了吗?怎么会来沙城?莫不是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秦苏早就知道薛怀安可能会来沙城,不过她没想到会这么早撞上。 “姐姐~” 秦苏下意识看向虞朔,但虞朔捂着嘴,表示说话的不是自己。 她扭头看向另外一边,那边穿着紫色对襟半臂的小姑娘对她招招手,手腕上的银饰哗啦啦响。 “是你啊。” 见是她,秦苏眉眼柔和了些。 “先前我让人去付钱,但你不在原地。一会儿我让人去你那儿把钱付了。”秦苏笑着对她说。 小姑娘笑嘻嘻的说:“姐姐走后有人找我麻烦,我不高兴,就没摆摊啦。” 秦苏点点头,也没问小姑娘有没有受伤之类的。 能来黑市的怎么都有两把刷子,别说其他,就说她笼子里那个很像竹叶青的蛇都不是什么善茬。 “秦苏!” 或许是看见秦苏无视他,薛怀安不高兴的加重语气喊她,他的目光总是落在那个戴着帷帽的男人身上。 他一直没说话,薛怀安猜不出对方身份。 会是宸王吗? 这个念头冒出来很快就被他甩出脑海。 不可能。 虞朔那个人从来不会遮遮掩掩,而且他走的时候也没听说宸王离开京都。 不过秦苏来沙城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姐姐他是谁啊?” 虞朔也期待的看着秦苏。 他能看出自己妻子和那个人关系非同一般,只是那人是谁呢? 感觉很不讨喜的样子, 姐姐也不喜欢他。 “一个自讨没趣的人。”秦苏说。 “那姐姐还和他说话?姐姐,要不我帮你给他下毒?保证一击毙命。” 第141章 罗织毒师 秦苏挑眉,“怎好麻烦你?他是朝廷命官,江湖上的人还是少沾染的比较好。” 的确,在江湖上有不成文的规矩,在尽可能的情况下不沾染朝廷中人。即便是杀手都不一定会选择刺杀朝廷命官。 “谁怕呀?我才不怕哩。”她说话有些巴蜀地区的口音,听着有些可爱。 “说真的,姐姐,我可以帮你杀他,不收钱。只要姐姐带我到处玩就行。” 她说的很真诚,秦苏看着她大大的眼睛完全不怀疑只要自己答应下来,她就会马上动手。 秦苏还是摇摇头。 小姑娘满脸可惜,“好吧,姐姐什么时候需要直接找我,我可是很厉害的,保证朝廷里的人抓不到我。” 麻烦是麻烦了些,但是能为美人姐姐做事儿她心甘情愿。 薛怀安身体微微颤抖,气的。 “你从哪里认的这些乌烟瘴气的人?还有,你和别人如此亲密当真是不怕宸王对你动手?” 秦苏一只手揽着虞朔,一只手撑在窗户上,“你觉得虞朔会相信你的话?” “薛怀安,与其找我麻烦,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解释你为什么在沙城而不是淮州。你对旁人阳奉阴违没关系,但是对陛下阳奉阴违,这后果可得好好掂量掂量。”之前纵容薛怀安往上爬,他似乎越来越飘了。 正说着,下面的拍卖师高声喊道:“青锋剑八千两一次,八千两两次——” 秦苏打了个哈欠,说:“九千两。” “九千五百两!” 还有人跟。 看来黑市里面的有钱人还真不少。 “一万两。”秦苏手下无意识的摩挲着虞朔腰间的柔软布料,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万两一次!一万两两次!” “一万两三次!” “恭喜2号雅间客人拍得青锋剑!” 东西拍下来有人去处理后续事情,秦苏目光看向5号房间,刚刚在竞价的人就是5号房间。 那里面的人是谁? 这个时候门外传来敲门声,秦苏示意连桃去开门。 “夫人。” 是庄和裕。 他居然亲自把青锋剑送来。 重阳把窗户关上,继而坐下。 “来得正好,有消息了吗?” 庄和裕满面红光,似乎极为高兴,“有消息!好消息呢!罗织毒师来了。就在隔壁。” 秦苏愣了一下。 她的隔壁不是3和4号? 没错,1号雅间不在这一层,大概是不对外开放,所以挨着秦苏的两个房间是3和4号。 这个格局有点怪,但秦苏又不影响自己什么,于是根本没管。 不是薛怀安,那就是那个小姑娘了? “罗织毒师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还是说那人驻颜有术,实际上根本不止十三四岁?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她每次出现都是穿着斗篷,戴着黑色兜帽,旁人看不出来。不过她登记的名字是‘罗织毒师’。”他也不能掀开人家兜帽啊。当然,也是因为自己没这个胆子。 那可是罗织毒师,浑身上下就没有哪里不带毒的。 秦苏还是觉得古怪。 她从来没想过那个小姑娘会是罗织毒师,根据庄和裕和登月楼的消息来看,罗织毒师在江湖上至少有二十年的名声。 那个小姑娘满打满算都没二十岁。 这…… 秦苏揉揉眉心。 “有没有可能她是冒充的?”她问。 庄和裕摇头,“不可能。传闻罗织毒师左手上戴着红宝石纯银手串,那种雕刻手法极其罕见,只有巴蜀很少部分地区有这样的技艺,几乎不外传。而且我观察过,那个手串磨损程度不像新的。” “就罗织毒师的本事,如果不是她自己愿意,旁人是无法近身的。所以应该是她本人没错了。” 秦苏的手轻轻敲在桌子上,说:“那就劳烦庄先生把罗织毒师请过来。” 庄和裕连连点头,立即去办事。 现在薛怀安的事儿都得靠后站站。 如今的薛怀安还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来,但拓跋王子出事儿就不一样了。 很快敲门声再次响起,这人都还没进来秦苏就听到“叮叮当当”“哗哗啦啦”的声音。 小姑娘身上的饰品真的多,大部分还都是些银饰。 “姐姐想我了吗?”她笑嘻嘻的说,两根长长的麻花辫随着她的动作左右摆动。 虞朔搂着秦苏的腰,很不喜欢这个人和他一样的称呼。 “请坐。”她手下拍拍虞朔的手,示意他放松些。 小姑娘坐在凳子上,还是笑着问:“姐姐是不是想我了嘛?” 她撒着娇说话。 秦苏:“……”咱们都不怎么认识,怎么想你? 但想到她就是个小姑娘,秦苏点点头。 “嗯,想你了。” 话音刚落,她就感觉手下微微用力,整个人靠在虞朔身上。 “姐姐想我才对,才不会想你。” 小姑娘面上露出阴沉诡谲的笑容,“是么?” 秦苏担心她对虞朔动手,连忙道:“不要伤他。” 她撑着下巴,很不满意秦苏这话。 “姐姐,男人都是靠不住的。你和他好不如和我好,我保证会一直对姐姐好,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秦苏:“……” “夫人,外面下一件拍品是一株雪莲。” 小姑娘眼睛立即亮了,立即跑到窗边,她对重阳说:“拍下,帮我拍下,我付钱。” 重阳只能点头。 见他同意小姑娘才重新坐回自己位置。 “其实我找你有点事。” 小姑娘点点头,“你是在找罗织毒师,对吗?” 她歪着头的样子尤其可爱,但只有虞朔知道,她看自己的眼神尤为阴郁,相当阴森。 秦苏有些惊讶她居然知道。 “嘻嘻,我听说最近不少人在调查我的下落,就是不知道具体是谁,不过我听说调查我的人来自京都。” 她摸着下巴,“我本来是不想现身的,但是姐姐这么漂亮,我走不动路。” “姐姐,她好轻浮。”虞朔控诉。 秦苏拍拍他的手,以示安抚。 “我听说罗织毒师的名声至少有二十年。可你怎么看也不像有二十岁。” 她点点头,“对啊,你要是想找二十年前的罗织毒师,恐怕是找不到了。” “什么意思?” 第142章 和小姑娘吃醋 “因为……”小姑娘绯红的唇裂开,笑着歪头,“她死了啊。” 秦苏眼神立即有了变化,她越发觉得这个小姑娘不是一般人。 这件事绝对和她有关。 “你杀的?” 小姑娘:“对呀,我杀的。姐姐真聪明。” “很多人都不知道那个老家伙是我杀的,姐姐能猜出来,可不就是聪明吗?”她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洁白的小牙齿,怎么看怎么像个纯良无害的小妹妹。但她说的话,所作所为可半点不像。 秦苏沉默下来。 小姑娘凑过来,她有着长长的齐刘海,蜜色的皮肤上点缀着几颗小小的雀斑。这雀斑并没有让她不好看,反而有些可爱。 或许是见秦苏不说话,小姑娘咬着软软的唇肉,低声问:“姐姐不喜欢我做这种事?” “嗯?”秦苏发出疑惑的声音,继而摇摇头。 她与自己认识不过两三个时辰,自己如何能对她的所作所为指指点点? 她还没自大到这个地步。 “可是姐姐表现出来的就是不喜欢。” 这个时候虞朔摘掉头上的帷帽,依赖的抱着秦苏,哼了一声,“草菅人命的人还叫人喜欢?怎么喜欢的起来?” 他嫌弃戴着帷帽不好与秦苏亲近,所以毫无顾忌的摘下。 “夫人说对不对?”他故意没再称呼“姐姐”就是想告诉这个女的,这是他媳妇儿,别用那种古怪的眼神盯着他媳妇儿。 聪明的小姑娘哪里不知道他的想法,只是这“夫人”的称呼还是惊了她一下。 姐姐怎么会找个傻子做夫君?被他皮囊骗了吧? 秦苏也没再要求虞朔戴上帷帽,反正屋子里唯一的外人就是这个小姑娘。如果真正的罗织毒师已死,那或许就得找她来解毒。 虞朔的样貌迟早会被发现。 倒是没必要继续遮掩。 “没有不喜欢。你这般做一定有你的理由。旁人无权置喙。”在不知事情全貌的情况下,妄图评价他人,实在是一件十分不礼貌,且容易出错的事情。 小姑娘眼中终于有了笑意,“姐姐真是个通透之人。不过他是我师父,我亲手杀了我师父呢。” 秦苏微微蹙眉,她总觉得这小姑娘很在意旁人的看法。 不管出于何种原因,秦苏都不能得罪她。 “别说是师父,即便是父母也不一定都是好的,如何能由此判断?不过……”她停顿了一下,接着道:“我找罗织毒师的确有很重要的事情。姑娘应该认识医术不错的大夫,可否为我引荐一下?” 小姑娘知道她不欲再说刚才话题,虽然她很想再和秦苏说说往事,可她实在不愿也就罢了。 以后有的是机会。 “江湖上论医术就没有比我更厉害的了。我也算从老家伙那儿得到传承。我就是罗织毒师。” 秦苏迟疑了一下,无论是医术还是武功,那都是需要时间来学习,即便有天赋也很难在短时间有很高的成就。 她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真的能行? 许是看出秦苏的想法,她耸耸肩,说:“能不能行看看不就知道了?” 秦苏揉揉眉心,眼下的确是没有别的办法。江湖上的罗织毒师已死,这多半是真的。 就像庄和裕说的那般,她手上的镯子有些年头了,一定是属于它真正的主人,或许是类似信物一类。 如果它原来的主人还活着,怎么也不会把信物交给别人,哪怕是自己徒弟。 不是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吗?卧榻之侧不容他人酣睡。 “好,那就多谢……还不知道如何称呼你。” 小姑娘歪着头,眼睛亮晶晶的,“我没有名字,老家伙以前只叫我小怪物。她死之后对外我就是罗织毒师。” 秦苏:“……”小怪物……她是怎么都叫不出口的。 这称呼实在是具有侮辱性。 看来这师徒二人不是一般的不和睦。 一口一个老家伙,一口一个小怪物。 “叫你罗织?” 小姑娘撑着下巴,眉眼弯弯,“姐姐可以给我取个名字吗?” 这个要求秦苏是不愿的,毕竟取名字这种事情都是父母的事儿。她若是代劳,就算牵扯多了。 二人的关系还不到这个地步。 许是看出秦苏的为难,小姑娘垂眸,眼底落寞毫不遮掩,“那就叫我罗织吧。” 一般人也不会从名字猜到她是罗织毒师。 “好。” 罗织心中越发不舒服,但她还没有那么不知分寸,要求秦苏对她如何如何。 这般漂亮的姐姐,她深深被吸引。以后时间还长,有的是机会让她对自己改观。 眼见事情谈妥,虞朔靠在秦苏身上,小声的撒娇,“夫人,可不可以先送她回去?” 秦苏还没说话罗织就立即开口:“不要!我就要在这里。” 虞朔瞪圆了眼睛,明明是俊美无俦的样貌却因为这个动作有几分憨态。 “你听不懂这是逐客令吗?” 罗织哼了一声。 秦苏只觉得身边是俩小朋友,这拌嘴儿的架势真是旗鼓相当。 她刚刚张开嘴巴,罗织就堵住秦苏的话,“姐姐,他不是天生傻……咳咳咳,不是天生这般吧?” 虽然是疑问的话,但却是笃定的语气。 秦苏也没有隐瞒,知道她能看出来。 “嗯,前些日子受了伤,变成了这样。” “姐姐找我就是为了他?” 秦苏摇头,“他的情况总是会慢慢恢复的,也不是那么着急。是另外一人,他被下了毒,沙城的大夫没办法治好,只给了延缓病情的药物。” “好吧。”罗织似乎并不感兴趣的样子。 普通大夫觉得罕见的毒,在她看来或许不值一提。 外面又传来敲门声,庄和裕主动去开门,在听到外面传来的话时,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再次回来他看了一眼乖巧的罗织,迟疑的问:“毒师在黑市是否给一位年轻人下毒?” “嗯。他出言不逊,我瞧不惯。” “有解药吗?”庄和裕再问。 “没有。” “既然是我下的毒为什么要给他解药?再过半个时辰他就死了。还需要什么解药?” 庄和裕一听这话,立即解释,“那人是城主大人身边的贴身侍卫。毒师如果不给解药,城主或许不会善罢甘休。” 第143章 不想为她取名 庄和裕这话吸引了秦苏注意。 沙城的城主? 她毒倒了城主身边的侍卫? “我才不怕他呢。”罗织除了对老家伙就没对其他人低过头,现在就为了个侍卫要她主动送上解药?这实在是太侮辱她了。 总之休想! 秦苏也在思考这件事,目前罗织毒师把解药给了是最好的选择。因为只有这样沙城城主才有很低的概率注意到他们。 特别是虞朔。 但这次站在自己的角度上思考,显然罗织并不这么想。 她不怕那些人,亦不会低头。 “这……”庄和裕看向秦苏,但秦苏始终陪着虞朔,并没有插手这件事的想法。 “这样吧,罗织毒师要不去和城主商量?毕竟这里是沙城,在他地盘上闹事不太方便。” “不要。”她一口回绝。 “什么阿猫阿狗也配我去看?” 除非是姐姐这样的美人。 显然对方并不是。 庄和裕摸摸后脑勺,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劝了。 即便他在地下势力很大,但也不好正面和城主对上。 最重要的是虞朔不能被注意到。 他想了想,说:“夫人的行踪不能被城主知道,如果毒师不管这件事,城主肯定会展开调查,这样夫人的行踪很有可能会暴露。” 她看起来很在乎夫人,或许能牵制一下她。 “是这样吗?” 她问秦苏。 秦苏微微颔首,没有否定。 她撅着嘴,“姐姐真是一点要求都不向我提。” “如果我早知道姐姐忌惮那个城主,我就直接把他也毒死算了。” 秦苏:??? 还以为你会放弃下手,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小姑娘的思维真是别具一格。 她小手摸着下巴,认真思索,“要不我晚上摸到城主府,把他直接干掉?” 她煞有其事的点头,似乎已经打算这么做。 秦苏真怕她立即这么干,立即摇头。 “有勇无谋。”虞朔哼了一声,这种有勇无谋的事情他五岁都不会干。 罗织瞪着虞朔,“要你管?能动手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想那么多?” “姐姐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秦苏:“……” “夫人!” 一男一女盯着秦苏。 秦苏:“……” 她很无语。 这该如何回答? “得看具体情况。视情况而定。” 这是一个都不站。 庄和裕着急啊,所以这件事到底该怎么处理?到底要不要给解药,还是其他处理方法,总得有个说法。 “沙城城主不能死,至少目前不能死。”他牵扯太多,如果死了会很麻烦。 罗织不关心这些,也不想去了解。 “姐姐希望我把解药给他吗?” 至少目前来看,她在乎的只有秦苏的想法,至于为什么有这个想法那不重要。 秦苏斟酌了一下,道:“我不希望城主调查到我们身上。” “行叭。”她拉开自己随身背着的小布包,把一个瓶子交给庄和裕,“告诉他,一天一颗,每天泡半个时辰的温泉浴。” 庄和裕连忙接过。 “哼,狗腿子。”她瞥了一眼庄和裕。 庄和裕哭笑不得,“毒师可错了,我哪里是城主的狗腿子?我是夫人的狗腿子。” 说完他转身离开。 罗织眨眨眼,她看向秦苏,“姐姐的身份不简单啊。” 秦苏只是笑笑,并没有在这里揭穿身份。 “子瑜,我出去一下,等会儿回来。” 虞朔揪住秦苏的衣袖,不接受这个安排,“我要和你一起去。” “乖,我有点事。” 虞朔还是不放手。 “听话。” 许是秦苏声音有些严厉,虞朔苦着脸答应。 秦苏对重阳点点头,示意他多上点心,然后把连桃带上一起出去。 不等连桃问什么,只见自家姑娘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隔壁……?那不是薛怀安所在的地方吗? 开门的是薛七,和以前一样,薛七看见秦苏就没什么好脸色。 “你来做什么?”他一边问,一边观察除了秦苏和连桃之外还有没有旁人。 秦苏将他动作全部收拢眼中,说:“我找你家世子。” “等着。”他没好气的说了就想关上门,但秦苏一脚踹开房门。 “你!你做什么?!好生没礼貌!” 连桃瞪了他一眼,直接把人拉开训斥,“我们夫人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滚开!” 秦苏抬脚进去,穿过木质屏风瞧见了薛怀安。 他还是一袭素色长袍,腰间坠着青玉坠子。 薛怀安看见秦苏眉头紧蹙,“你来做什么?”他目光下移,见她肚子平坦,眉头紧蹙,“你分娩了?” “大夫推算时间不是还有一个月吗?” “早产?” 秦苏:“这和你没关系。”她话音落下,目光落在坐在薛怀安对面的男人身上。 是有过一面的陌生人。 “又见面了。”男人冲她颔首,面色淡然。 “先生认识她?”薛怀安微微一惊,不知在想什么。 对方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声音依旧很冷淡,“有过一面之缘。” “相比较我,你们俩似乎更熟悉。” 秦苏本来是来警告薛怀安,不要透露他们的行踪。现在有了陌生人她更加警惕,所以几乎没说话。 薛怀安立即笑了笑,道:“父母那一辈认识。” 轻描淡写的带过。 他没透露她身份这一点秦苏还是有些意外,但仔细想想也并非无迹可寻。 他应该是猜到要是暴露她的身份,他没在淮州的事情或许就会让明阳帝知道。 都是有把柄在手上。 “没想到你这里有客人,也罢,下次再见。” 秦苏对喝茶的男人点点头,转身离开。 人走之后喝茶的男人意味不明的说:“她口音不完全是京都的。” 薛怀安应了一声,“她并非在京都长大。” “你似乎对她很是纵容。” 薛怀安失笑的摇摇头,“不过是认识而已。谈不上能纵容的地步。先生觉得我之前的提议如何?” 他不想谈论秦苏的事情,对方也有察觉。 “筹码不够。” …… 秦苏对喝茶的那个男人身份产生怀疑。 多半那个人就是沙城城主,瞧着就不是个好对付的。 第144章 吃醋 “夫人在想什么?”虞朔见秦苏回来就发呆,眼睛里都没有他了。好奇的同时又有些不开心。 是什么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母后说:妻子是用来疼爱的,也是互相忠诚的。他对妻子忠诚,妻子也会对他忠诚。 现在他的妻子似乎被什么勾了心。 是不是以后就不和他在一起了? 单纯的虞朔并没有满脑子的黄色废料,他只知道在生活中扮演着重要角色的人或许会离开。 秦苏对他摇头,并未提起刚刚所发现的事情。 但虞朔并没有感到放心,他抱着秦苏的胳膊,全然不顾旁人目光。 “姐姐,他好粘人啊。”罗织有些吃味儿的说,她也想和姐姐那么亲近。 “关你什么事?我粘着我妻子要你管?”虞朔瞪了她一眼,旋即示意重阳把人弄出去。 “别碰我。”罗织警告的看着重阳,“你敢对我动手小心我下毒。” 重阳的手当即停顿,罗织毒师的毒除了她可没人能解。这碰上就倒霉。 秦苏揉揉眉心,“罗姑娘不妨先回去,我这边有点事。” 罗织满腹委屈,恨恨的瞪了一眼虞朔,不情不愿的起身离开。 待屋内没有旁人,虞朔才把脸埋在秦苏颈窝,闷闷的说:“酥酥是不是也觉得我太粘人了?” 现在的虞朔好生敏感,分明她也没说什么,没做什么,这就有些受不了了。 “不会啊。”她忍不住伸手捏捏虞朔脸颊上的软肉。 被捏的男子傻傻的看着她,乖巧极了。 他越发依赖身边女子,从见“第一面”他就觉得她是那么亲近,他很喜欢很喜欢她。 说不出为什么喜欢,他把这个归咎于因为自己失忆了,在乎她的记忆被埋藏,自己所剩下的只有下意识。 秦苏没注意虞朔的内心想法,她稍稍将他推开,起身出门。 她得去问问罗织什么时候可以走,刚刚以为虞朔把人支开是要说什么,于是放任。 结果没什么重要事情。 罗织还要在拍卖场待会儿,说是为了几样药材。 从拍卖场出来已经亥时,但黑市中还灯火通明,往来之人络绎不绝。 或许现在才是黑市最热闹的时候。 秦苏问罗织是明日来还是今日和他们一起走。罗织表示留下地址她明日会去,秦苏没有强求。 时间毕竟太晚了,再把人叫上实在不妥。 回了客栈,重阳捧着个盒子敲门。 “夫人,主子被卖的东西已经赎回来。” “拿进来。” 重阳推开门,进来就看见自家主子衣衫不整,他轻咳一声移开目光。 夫人是不是有些急不可耐了?主子现在应该不能行房吧? 不管脑子里怎么想,重阳都没表现出来。他把盒子放下之后就退了出去。 秦苏让虞朔把外衫褪下,她去拿盒子。 代表他身份的令牌一直都在她身上,这盒子里大概没什么重要东西。 嗯?这是什么? 秦苏从盒子里拿出一个红色绣花荷包,分明是女子的荷包。虞朔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等等,他之前说赵小翠把荷包给卖了,就是这个? 对虞朔很重要? 显然秦苏并没有认出这荷包出自她,毕竟这花样在京都实在不是什么罕见的。可以说每个贵女手上都会有那么一两个,甚至丫鬟手上都可能会有。 秦苏摩挲荷包的面料,面料柔软光滑,富有光泽,应该用的是上好面料。 她捏着荷包,面色不那么好看。 盒子里还有一条墨玉禁步,俨然是秦苏曾经送他的。除此之外就是小压襟,还有个扳指,没了。 银钱估计早就被赵小翠拿走,秦苏也没打算要回来。赵小翠这个人势利是势利了些,但救虞朔也是事实。 最里面似乎还有个荷包,几乎和她手上这个一模一样。 虞朔身上怎么会有女子的荷包? 她不太高兴。 “还记得这个是谁的吗?”秦苏把两个荷包递到虞朔面前。 虞朔伸手接过,很仔细,很珍惜的贴身放好。 但人摇摇头,“不记得,感觉很重要。” 秦苏眉心狠狠一跳,抬脚就往外面走。 她能把人怎么样?都失忆了,说其他也没有意义。 “夫人?”重阳见秦苏出来,纳闷的开口。 都快子时了还不休息? “连桃,让掌柜再开个房间。” 重阳:??? 连桃倒是听话很快下去。 “发生什么了?夫人和主子吵架了?” 秦苏瞥了他一眼,讥讽道:“他现在这个样子能吵起来?” 紧接着身后的房门打开,虞朔急切的抓住秦苏的手腕,“酥酥要去哪里?” 秦苏憋着一口气,又不能对现在的虞朔发,只能甩开他的手,一言不发的往拓拔王子的房间走去。 虞朔亦步亦趋的跟上,小碎步好像个小孩。 拓跋小王子这边一直有人伺候,她过来询问了一下基本情况,掉头想去赵小翠那边,结果迎面撞在虞朔胸口处。 他长得高大,又挨着她很近,撞进他怀里都看不到光。 虞朔顺势扶着她的腰,声音闷闷的很委屈,“酥酥不要生气好不好?” 秦苏哪里能不生气?她千里迢迢来找他,刚刚生产完就跑这么远,结果他身上揣着别人的荷包。找回来还那般仔细珍惜。 是她怀孕期间出的事儿? 秦苏气得脑袋发昏。 以前就听说男子会在女子怀孕期间找其他女人,她是相信的,但不相信虞朔会这么做,可偏偏荷包等同于事实。 “荷包是谁的?”她声音很小,似乎是无意识间说出来的话。 “我、我不记得了。但就是感觉很重要很重要。” 紧跟着的重阳把这些话都听了进去。 在秦苏与虞朔成亲之前,他一直跟着虞朔,几乎寸步不离。 荷包他还真有点印象。 秦苏更气了,想使劲推开他,又舍不得下手,他现在这样难保自己一用力就撞到哪里。 “……是红色绣花的荷包吗?”重阳试探性的插嘴。 秦苏推开虞朔,他还不情不愿的粘着秦苏,恨不得变成一个人形挂件。 “你知道?什么时候的事儿?”秦苏原本是不指望重阳交代什么,毕竟重阳是虞朔的人。 第145章 不速之客 她也没有为难重阳的打算,抛开他是虞朔人之外,重阳也算帮她良多。 重阳仔细回忆了一下,“就几个月前的事儿,和夫人成亲之前。” 秦苏扭头瞪着虞朔,成亲之前就拿其他女子的荷包?他怎么对得起自己? 秦苏开始阴谋化。 他娶自己不会是为了保护那个女子?让那个女子不站在刀尖上,不至于被其他贵女嫉妒? 话本子里都这么写。 重阳眼看气氛不对,立即解释,“夫人就没觉得这荷包很眼熟?” “其实这荷包是从吴威那里拿来的。” 虞朔也好奇的看向重阳。 他不记得这事儿。 秦苏往外走,边走边说:“那荷包的花样在京都尤为常见,贵女们几乎人人都有。” 实在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儿。 重阳:??还有这事儿?夫人可真是不挑呢。 “那个荷包……准确来说有两个荷包,都是夫人的。” 秦苏:?? 她当场愣住,脚步也停了下来。 “我的?” 重阳颔首,脸上也多了一些笑意,“嗯。主子把银子给了吴威,荷包留了下来。” 秦苏顿觉尴尬,她刚刚做了些什么? 她低着头,攥着虞朔的手把人拉回房间。 重阳是真觉得有些好笑,但是绝对不能在夫人面前笑出来。 二人坐在床上,秦苏面对虞朔纯洁的眼睛,她不自在的咳嗽一声,“那个、刚刚误会子瑜了,对不起。” 她道歉非常诚恳。 虞朔倒是没明白这其中弯弯绕绕,他拉着秦苏的手摇摇,“酥酥不生气了?” 秦苏哪里还有脸生气?不分青红皂白甩脸子,要是虞朔这会儿清醒着,她真的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生气了。”她尴尬的说。 虞朔凑过去,在秦苏脸上亲了一口,居然还沾了些口水。 “不生气不生气。酥酥不生气。” “嗯。” 她目光落在虞朔的胸口,那两个荷包边缘漏了些出来。 他居然从登月楼的人手上把荷包拿走。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秦苏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找登月楼那会儿是她刚刚重生的时候,她以为那个时候的虞朔不喜欢她,当真是看在忠义侯府的面子上帮她一把。 “困了。”虞朔打了个哈欠,成功让秦苏不觉得窘迫。 “休息吧。” 秦苏撑着下巴,有一搭没一搭的拍在虞朔被子上,虞朔凑过来搂着秦苏的腰,轻轻的撒娇,“酥酥也睡。” …… 翌日,门外传来吵闹的声音,秦苏清醒过来,虞朔倒是睡得香甜。 秦苏下床抽过旁边外衫穿上,然后去开门。 “大早上怎么这么吵?” “姐姐!” 罗织看见秦苏眼睛就亮了,立即朝她扑过来,紧紧的抱住她。 秦苏下意识扶着她,蹙眉说:“小声点,里面的人还在休息。” 罗织不满的撅着嘴,“是昨天那个傻……那人吗?” “嗯。” 好在罗织没叫出“傻子”二字,不然秦苏真想把人丢出去。 “连桃,送罗姑娘去病人那边。我去洗漱一下。”她稍稍推开罗织,后面这句话是对她说的。 罗织乖巧的跟上连桃,她在打量连桃,见她生的要比一般女子要高大一些,眼中有些好奇。 女子很少有这样的骨骼,她倒是特殊。 “你应该身手不错吧?”罗织对连桃说。 连桃道:“普普通通吧。” 秦苏洗漱完虞朔已经醒过来,她只好带着人去拓跋那边。 “怎么样?能解吗?” 罗织蹙眉说:“一定要救这个人吗?” “怎么了?” 听到她这话就知道是能救的,但是看上去她并不想救人。 “这个毒来自越海国,而且还是极少部分人能炼制。和那边的人作对实在是……比较麻烦。” “而且解毒丹也很贵。” 她有点舍不得那些药材。 秦苏:“……” 她略微思考一下,对罗织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他身份特殊,不能死在大安。” “那就把他丢到越海国不就行了?”她不懂秦苏的考量,只觉得这样简单粗暴最能解决问题。 秦苏摇头,“越海国与我国交恶,怎么能让他们欺负到我们头上?” “这是其他两个原因,另外一个原因他们敢对他下毒,或许就是笃定大安没有医术高明的人。” 这话完全是激将法,小姑娘当即瞪圆了杏眼,说:“胡言乱语!他们哪跟哪?我罗织毒师的名号可不是吹的。两天之内我能拿出解药!” 罗织或许没什么太大的家国情怀,但她不承认有人比她厉害。 “这几日你是住在客栈?还是打算回去?” 罗织想了想,说:“我还是回去吧。两天后我再来。” 秦苏也没阻拦,“沙城城主或许会暗中调查你的行踪,你要多加注意。” 即便罗织给了解药,但她对城主的人下手无疑是没给城主面子,难保对方是个心思狭隘的人,多长个心眼总是没错的。 “好!” “两天后我来找姐姐!” 她一蹦一跳离开客栈。 罗织前脚刚走,后脚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也好在秦苏让重阳把虞朔带去洗漱,这才避开被发现。 “有事?”秦苏在二楼大堂坐下,现在时间还早客栈没有什么人。 一袭白衣的薛怀安身后跟着两个人,一个是熟悉的薛七,另外一个秦苏也觉得眼熟。 “你确定要在这里说?”薛怀安眼眸冷淡,他在秦苏这里早就没了温润的表象。 “不然呢?难不成薛世子还有什么秘密要和我说?还是说创造一个让我杀你的机会?” 薛怀安面色不愉,但还是坐了下来。 “你来沙城到底是为什么?” “这跟你没有关系。” “你昨天晚上来找我,是想说什么?” “你不是猜到了吗?” 二人打哑谜,旁人都没听明白。 “倒是挺好奇,你对外是去了淮州,突然来沙城,为了什么?” 薛怀安当然不会实话告诉秦苏,他扯了个借口,“自然来办公,还能游山玩水?” 秦苏讥讽的笑道:“是啊,薛世子一门心事扑在往上爬上面,怎么舍得游山玩水?” 第146章 清醒了吗? 薛怀安的手轻轻摸索茶杯的边沿,垂下的眼眸似乎一直盯着清澈的茶水。 “成亲那日,我做了个梦。” 秦苏:?? 你做梦都要说出来? 和她有什么关系? 秦苏也不说话,静待下文。 薛怀安语气不明,“我梦见……我们成亲那日你没有捅我,也没有那么强烈的仇恨。” “咔嚓” 他的注意被吸引过去,这就瞧见秦苏把茶杯捏裂了,碎片划破手掌,茶水混合着血滴落在裙子上。 连桃连忙帮她把瓷片拿开,小心翼翼的给她包扎伤口,语气有些责怪,“夫人怎么这般不小心?” 继而又瞪着薛怀安,“我家姑娘已经嫁人,薛世子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当初爱他的时候他不珍惜,现在说这些?脑子有问题吧? 也是以为宸王殿下不在身边,这要是在,要是清醒,必然不能饶了他。 薛怀安对上秦苏的眼睛,她眼底的恨意无法掩盖,无法忽视。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这么恨我。”虽然他以前是不在乎秦苏的好,是利用了她,但这应该远远达不到她如此恨他的地步。 他很想知道到底为什么,很想很想知道。 “你做的梦没告诉你?”秦苏任由连桃清理掌心细碎瓷片,眼神冷得很。 不等薛怀安说话,秦苏说:“时间不早了,薛世子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她起身带连桃离开,没再继续和薛怀安说什么。 薛怀安盯着她的背影,原本心中只是有荒谬的臆想,现在却有一种极其荒唐的猜测。 他觉得那或许真的发生过。 不然秦苏前后变化为何这般大? 太荒谬了。 他摇摇头,把这个猜测甩出脑海。可偏偏这个可能性一直印刻在脑子里,反复出现。 他起身追上去,一把捉住秦苏纤瘦却有力的小臂,“我们是不是发生了我不知道的事情?我可以补偿你。” 后面这句话他说的有些急切。 “以前……” 秦苏忍无可忍,反手就甩了他一巴掌。 清晰的五指印在他脸上无比清晰。 “清醒了吗?” 薛怀安用舌尖抵了抵腮边的软肉,看向秦苏的眼神更加灼热,“你一定要守着一个你不爱的人生活?” “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我保证会好好对你。” 他眼底似有疯狂之色。 “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我们不是过的很好吗?夫妻恩爱,我们还有一个女儿。” 秦苏笑不出来,即便是冷笑。 “你看清楚,我已经嫁人了,还生了孩子,你不觉得你现在的行为尤为可笑吗?” “我不在乎!” 他握住秦苏的肩膀,越发癫狂,“我不在乎你是否嫁过人,也不在乎你有没有孩子。我可以把你孩子当成亲生的。” 秦苏一掌推开他,又按着他的头在围栏上。这是二楼,人就算掉下去也不会死,或许顶多是伤筋动骨。 “还不清醒?” 他身边那个有些眼熟但实在想不起的男人刀鞘抵在秦苏手臂上,“放开他。” 秦苏不想把事情闹大,不然会再捅他一刀。 但就这么把人放了,又不是她的行事作风。 看见这个情况连桃哪里能做事不管?她立即去推祸无。祸无知道连桃武功好,侧身躲开。 “清醒了吗?”秦苏再次问呗她按住脖子,按住胳膊的人。 “我一直很清醒。”薛怀安不觉得自己哪里错了,分明错的是秦苏,他在进行纠正。 秦苏一脚踹在他腿弯处,薛怀安卡在栏杆上没跪下,但那条腿颤抖分明已经站不住。 薛怀安是个会看清局势的人,他会服软的。 秦苏这般认为。 但……这个时候的薛怀安竟然还在嘴硬,“我只是在拨乱反正。” 秦苏提起他的衣服,把人往楼下推,在她松手的一刹那祸无迅速抓住他的衣服。薛七迅速阻止连桃的动作。 经过祸无的训练薛七武功进步几块,眼下都可以和连桃打个来回。 “走了。”秦苏不管薛怀安最后到底有没有被人救起来,她只想回房。 耽搁久了虞朔肯定会来找她,现在的虞朔可不能暴露。 薛怀安还想去抓秦苏,但被祸无拉住。 “非得是那个女人?”他面无表情的问薛怀安,“你看不出来她不喜欢你?” 真正喜欢一个人能伤害他?祸无虽然没有过女人,但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吗? “不会,她就是喜欢我。她应该是我的妻子!”薛怀安眼睛通红,眼底的偏执几乎掩不住。 “我看她说的对,你是一点都不清醒,你还知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祸无现在讨厌极了主子被女人所迷,前任主子被外室所杀,现在这个也不是个清醒的。 当他们达到目的要什么女人没有?非得栽到一个人头上? 他想不明白,也知道这会儿是劝不了。薛怀安不会听,或许只有刀子捅进他心脏,他才会认清那人到底爱不爱他。 “我知道,不用你教。” 他勉强站直,尽量不在别人面前那么狼狈。 薛七到底是薛怀安的心腹,他更加注重自家主子的感受。这会儿搀扶着薛怀安下楼,不管跟在后面的祸无。 祸无从始至终都不完全死心塌地跟着薛怀安的那种,如果不是听康林嘱托,他不会跟着这样一个人。 …… “酥酥去了何处?重阳不让我去找你。”他满腹委屈,在见到秦苏的那一刻就扑到她怀里,声音闷闷的。 重阳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也不狡辩什么,他知道秦苏是明白自己这样做的用意。 “刚刚来了个人。”她随口说,声音也有些沉闷。 “去床边坐下。” 听到秦苏这般说,虞朔松手,乖巧的跟着她,坐下才道:“酥酥似乎不开心,那个人惹你生气了?” 秦苏的情绪哪里是生气能概括? 她环住虞朔,心里的郁气难以纾解。 “怎么了?我让重阳去教训那人。给酥酥出气。”他学秦苏安慰他的样子轻轻拍她的肩膀,语气很柔和。 “不用,我刚刚打他了。” “打的好!”虞朔也不问是非对错,反正只要秦苏能出气就好。 第147章 找薛怀安办事 秦苏的情绪低落许久,一直窝在虞朔怀里,眼睛是湿润的,一定也红了。 今日天气格外寒冷,秦苏顺势把自己缩在虞朔怀里。 “咕噜,咕噜噜” 秦苏眨眨眼,她从虞朔怀中起来,还未开口虞朔就讷讷说:“我、我饿了。” 这句话瞬间让秦苏的泪意憋回去,眼中染上笑意。 “好,让重阳把饭菜端进来。” 秦苏还让手下的人去查黄县的事情,看黄县的问题能不能在回京之前解决。 没有让她亲力亲为的事情秦苏就一直陪着虞朔,叮嘱他按时吃药。 即便有大夫开的药,虞朔看上去也没什么好转。唯一值得一说的就是身上的皮外伤好的差不多了。 她以为只要罗织把解药研制出来他们差不多就能回京,但事情似乎就是这么不顺利。 分明她已经突破了最难的关卡,找到了行踪不定的罗织毒师。 结果…… “可有调查到其他线索?”秦苏提虞朔擦擦嘴角,心情十分不美好。 罗织失踪了。 但秦苏不相信她是“失踪”,罗织很黏她,瞧着不像是会主动离开的人。 “还在调查,应该很快就能有消息。” 秦苏应了声,“你保护虞朔,我去看看。” “不要,我也要去!”虞朔半点不想离开秦苏,就是想跟着她。 重阳轻咳一声,“属下在外面等着。” 这里或许还有些事情,不利于他在场。 “酥酥~”虞朔拱着她的颈窝,抬起头,尊贵的凤眼水汪汪的,好似一只狐狸要哭了的样子。 以前的他总是尊贵的,高高在上的,而现在这副样子完全中和了他通身的尊贵气质。 虞朔无疑是长得好看的,他的每一处都好似造物主的细心雕刻,半点瑕疵也无。 秦苏对他向来没什么自制力,更何况还是这般撒娇的他。 顶不住,根本顶不住。 从神坛上走下来的天神,总是那么的勾人。 她咽了口唾沫,失神的说:“好。” “酥酥真好!”他惊喜的抱住秦苏,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怪不得我会娶酥酥,酥酥真好,是天底下第一好!” 秦苏忍不住笑,在即将亲上他嘴角的时候堪堪停住。 突然很想他马上康复,不如在找到罗织的时候让她给治一治。 秦苏觉得可行,她取来帷帽再次给虞朔戴上,叮嘱他不能摘下来。 今日天空下了小雪,小小的雪就好像团子,有些落在秦苏的黑发上,有些露在虞朔的帷帽边沿。 如果不是秦苏不让他摘掉帷帽,他想摘下来。 他在宫中见过父皇母后在雪中行走,母后说,这样他们就算共白头了。 他既然和苏苏是夫妻,那也应该共白头的。 秦苏一直在思索罗织的事情,根本没注意到虞朔的想法。 沙城的郊外风景实在没什么美丽可言,也难为罗织能在这个地方找个小院子。这里的院子都有专门的防沙壁,和院子组成结构别具特色。 秦苏来到门外,里面的人出来对她说:“应该是被人带走,里面瓶瓶罐罐倒了一地。” “还有其他线索吗?” 这些人摇摇头。 秦苏进去查看一圈得到的信息不比这些探子多。 也是,他们应该更擅长这些。 “她被谁抓走了?”虞朔上前一步粘着秦苏。 他其实并不在意罗织的去向,但看得出来秦苏为了找这个人花了很大心思。那还是把人找回来的好。 秦苏心中已有猜测。 即便罗织在江湖上树敌众多,也不妨碍她的猜测。 只是几个人,十几个人,或许根本抓不住罗织。但对方如果人数太多,罗织很有可能被带走。 从刚才房间里的情况来看,罗织应该不算完全强迫被带走。 至少她现在应该是安全的。 直接去城主府? 秦苏思索,很快摇摇头。 “酥酥?要不让重阳去调查,他很厉害的。” 后面的重阳摸摸鼻子,他是不是应该感谢主子的赞美? “我能猜到是谁动的手。只是……” “只是什么?” “不好直接对上。” 秦苏揉揉眉心,让重阳去把庄和裕找来。 和城主府联系不仅仅只有亲自上门,不还有一条路吗? 秦苏让庄和裕去找薛怀安的消息,让他把人约到雅间去。 秦苏把虞朔哄好,又吩咐重阳一定要看着虞朔,这才带着连桃和庄和裕去见薛怀安。 薛怀安能来她半点不意外,她算是看出来了,薛怀安真属于贱皮子,越是得不到,越是心痒痒。 利用他办事,秦苏半点不愧疚什么。 “你找我是为了我昨天说的事情?” 天知道他在接到她邀约的时候心情有多好,但又怀疑她是有其他目的。 可能有什么目的呢? 他们本应该是最和睦,最恩爱的夫妻。都是虞朔横插一脚,要不是他,他们才是最亲密的人。 秦苏:“……”不止虞朔伤了脑子,这个人也伤了脑子? “我要你帮我办点事。”她坐了下来,就坐在薛怀安对面。 听到她的话,薛怀安眼中欣喜的神色尽数消失。 “宸王妃还能找我办事?”他阴阳怪气。 秦苏也不想和他周旋,直接说:“沙城城主今日从郊区带回去一个姑娘,我要你把这个姑娘救出来,放心,会有人接应你。” 薛怀安笑了,是有些阴郁的笑容,“我凭什么帮你?” “给我个理由。” 他对秦苏的回答还是很期待的。 “就凭你此刻应该在淮州,而不是沙城。” 薛怀安:“……” “我没有向沙城城主透露你的行踪,这已经算一笔交易。你怎么还想用两次?” 仔细说来沙城城主和秦苏有仇,这个仇怨来自于虞朔。虞朔向明阳帝表明沙城城主有问题,为此,明阳帝下令调查沙城城主。 然而谁也没想到对方势力极其庞大,居然躲过了明阳帝派来的调查。 即便这件事没有给沙城城主带来什么危害,但他绝对记在心上。要是知道秦苏在沙城,绝对不会放过她。 至少用她来威胁虞朔会是个不错的法子。 “把柄不在乎用的次数,只在乎好不好用。”秦苏说的云淡风轻,并不打算用其他来做交易,或者说是威胁。 第148章 夜探城主府 薛怀安拧眉,“你现在在沙城,要是我向他透露,你能不能安全回到京都还未可知。如何能向陛下揭发我?” “那你可太小看我了。”秦苏气定神闲,看着一点不担心薛怀安的话。 就算他真的要这么做,秦苏也半点不担心。 “或许是会给我带来麻烦,但是想要回京还是很简单。” “而且即便我不能回京,你就能保证消息传不到陛下耳中?”她又不是独自一人来的,有的是方法和手段把消息传回去。 薛怀安沉默下来。 秦苏也不催他。 沙城这边似乎雪下不大,这两日的雪总是很小,落在掌心就融化了,根本无法堆积起来。 这个时候的京城应该也下雪了,不知道囡囡怎么样。 薛怀安见她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沉默良久,薛怀安开口:“好,我答应你。” “不过只是威胁恐怕不够。” “我总要得到一些好处。” 细长嫩白的手把玩着手中空了的茶盏,张扬明艳的眼眸落在他身上,“你想要什么?” 秦苏以为他会提出升迁的事儿,不过他现在已经是御史中丞,官位已经很高,嫉妒他的官员不在少数,要是这个时候再往上爬,不是什么好事。 薛怀安是个聪明人,他不会这么急于求成。 只是除了这个还能有什么是他所求的? 秦苏一时间想不到。 “我想知道那天在黑市跟在你身边的男人是谁。” 秦苏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他会把这个作为要求。 “你确定不换一个条件?好歹我也是宸王妃,一个承诺怎么都比这个有用。” 薛怀安不这么认为,他觉得秦苏这么不愿意说,那人的身份一定有问题。或者说二人不是寻常关系。 “不换。他到底是谁?这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回答。” 的确不难回答,但是秦苏怎么也不可能把虞朔的身份和薛怀安说。 怎么编排一个身份? 秦苏可没什么契约精神,糊弄薛怀安又怎么了?反正二人不对付。 “在想怎么糊弄我?”薛怀安盯着秦苏的眼睛,似乎想从她的眼睛中看出端倪。 秦苏挑眉,“我是那种人?” “我替你办事,你怎么也该履行约定。” “就算我说实话你也不一定会相信。薛怀安,你多疑。” “你倒是很了解我。你且说来听听,信不信在我,说不说在你。” “他是我幼时一位好友。”秦苏想到当年那个不告而别的人,这样也不怕薛怀安去调查。 “那为什么会戴着帷帽?”薛怀安的确保持怀疑。 如果是幼时好友为何如此亲密?亲密的都不像普通朋友。 秦苏靠在椅子上,抱臂环胸的看着薛怀安,“他伤了脸,脸上一直有疤,为了避免异样眼光一直都戴着帷帽。” “这事儿白虎寨的人都知道,你不信可以去调查。” “好了,没其他事情的话,就把这件事办了。” 薛怀安看着秦苏的背影,这一次他没有挽留。 “人都走远了。”祸无抱着刀在门口说,语气难掩的不屑。 薛怀安收回目光,转而看向祸无,“你现在主子是我,这不是你对主子说话的语气。” 祸无:“……” 要不是有前任主子的命令他早就跑了。 主子选出了他,自己就不能另外择主,即便是三皇子殿下来了也一样。 薛怀安也没强求他,转移话题,“去给城主下帖子,就说他的要求我答应了。” 祸无眉头皱的紧,本想说什么,但又想到他刚刚说的话,于是憋了回去。 祸无不说薛七也会提出来,他跟在薛怀安身后,说:“您真的要帮宸王妃?”他怎么都觉得划不来。 “看看再说。” …… 秦苏并不完全放心薛怀安,当她知道薛怀安在晚上去城主府的时候她乔装打扮趁着夜色摸到了城主府。 有庄和裕给的地形图,她能完美避开巡逻,不被人发现。 “你是谁?你在那里做什么?” 一个侍女往这边走来,因为秦苏在暗处她没看清秦苏模样,但只觉得对方身姿纤瘦,应该是府中侍女。或者是刚过府的舞女。 今日城主宴请贵人,叫了舞女来。 她走近些,骤然那人居然一袭黑衣,顿时意识到不对劲,但她还没开口就被秦苏控制住,一掌敲晕。 能避开巡逻,却没注意到被侍女给瞧见。 她突然有了主意,扒下她的外衣,穿在自己身上。而后简单折腾了一下发髻就往里面去。 她在城主府转悠,很快找到后院,那地方有人把守,应该就是罗织被关押的地方。 “你往那边去做什么?前厅人手不够呢。” 一个管家模样的男人叫住秦苏,她被迫收住脚步,转过身低着头。 “你有点面生啊。” “抬起头来。” 秦苏已经开始盘算要不要杀人灭口,或者对那个侍女一样,如法炮制。 把人敲晕了又换个身份。 不行,这个人在府中应该有地位,贸然切换身份恐有不妥。 “奴婢、奴婢是新招进来的。”她装作很怯懦的回话,一直弯着腰,很是谦卑。 男人若有所思的点头,“前几日的确招了一批婢女进来。这样,你去前厅帮忙,这边不用人。” 秦苏完全不想走,她怀疑罗织就在那边。 可这里人多,要是弄死男人十有八九会打草惊蛇。 那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好。不过奴婢刚来,不太认识路。” 男人带她过去。 有他带着,秦苏完全不担心身份暴露。 “今日城主宴请贵人,你可不要冲撞了人。要是你被贵人看重,或许能一飞冲天。”男人絮絮叨叨的说,“你可一定要伺候好点。” 他刚刚就觉得这婢女模样不俗,或许能有不一般的造化。 秦苏:“……” 她面上颤颤巍巍的应下,真像极了个没见过世面的村姑。 “去吧。”他把秦苏推过去,又让人把托盘递给她。 秦苏小心的打量一圈,坐在下位的就是个老熟人。 薛怀安。 啧……她这算不算又撞见了他一个把柄? 秦苏挑眉。 第149章 一波三折 至于首位的男人……秦苏没看清。 “还不给贵人斟酒?”旁边的侍女推了她一下,力道不大,但足够让秦苏回神。 秦苏把酒倒上。 薛怀安似乎注意到什么,他扭头看向秦苏。在看到当真是秦苏的时候,面容扭曲了一瞬。 这人是不相信他? “城主府中的婢女都生的这般貌美。”薛怀安突然意味不明的说了句。 坐在首位的男人看过来,他这个角度只能看见秦苏白皙柔美的颈项,以及她略微有些乱的发髻。 具体模样看不出。 不过这身段倒是不错。 府中身段不错的婢女不在少数,他并不上心。 “你若是喜欢,走的时候带走就是。”他浑然不在意的说。 “谢城主大人美意。” 秦苏:“……”想把酒壶狠狠砸在这人头上。 她站直身体,没看那位城主。 “我听闻城主大人最近带回了一个小姑娘。” 首位上的男人应了一声,一样不怎么在意的样子。 “是什么样的美人吗?”薛怀安又问。 “一个小丫头而已。”城主眼睛依旧看向歌舞,似乎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的模样。 薛怀安抚摸着茶杯,温和的说:“不知我可否看看那个小姑娘。” 城主这次没说什么。 良久,他才开口:“那个小丫头给我的侍卫下毒,得给她个教训。” “原来如此。城主大人的侍卫可还好?” “已经没事了。” 但他咽不下这口气。 罗织的生死他完全不在意,现在也只是让人关着。 “我实在是好奇什么样的小姑娘敢得罪城主大人,大人不方便让我看看?” 城主这次没拒绝,让管家把人带上来。 秦苏始终低着头。 “斟酒。”薛怀安对秦苏说,也没点名她的身份。 秦苏依言倒酒,什么也没说。 不多时,管家把人带来。 “让她过去。”城主说。 罗织被管家推过来,薛怀安这才打量这个小姑娘。 当真是小,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浑身上下都点缀着银饰,走起来叮叮当当的。 这装束像黔山那边的。 她和秦苏是什么关系?能劳烦秦苏找他把人捞出来。 “年纪这般小啊。”他感叹一声,“许是不懂事。” 罗织看薛怀安第一眼就不喜欢他,瞧着就是个黑心芝麻馅儿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对男人都没什么好感。 全天下只有姐姐妹妹最香。 “我瞧她挺合眼缘的,不如城主把她交给我。” “她可不是什么善茬,你要她?”城主锐利的眼睛扫过来,但薛怀安毫不退让,依旧温和有礼的模样。 “眼缘这东西总是说不准,我也没想到看到她就合眼缘。” “可以带走,不过我要断她这一只腿。” 秦苏抓紧酒壶,已经在思考要不要把人强行带走。 罗织大大的眼睛完全没有害怕之色,昨天之所以被抓走是因为她在养蛊,今日蛊王已成。收拾这些人轻轻松松。 薛怀安苦笑道:“这断腿的人我带回去做什么?” 这个人好奇怪,她之前在拍卖场见过,似乎和姐姐不对付。 他是想救自己?还是说用自己来要挟姐姐? 真是讨厌的人。 城主不说话,似乎这件事没得商量。 薛怀安摇着手中扇子,垂眸也不知在想什么。 就在他思考要不要加筹码的时候,城主突然开口:“罢了,不过是个丫头片子。你带走吧。” 他不想再计较什么,和薛怀安的合作已经足够。再说为了这么个丫头得罪薛怀安,也不划算。 “城主大气。我敬城主大人一杯。” 秦苏终于松了口气。 现在只需要宴会结束就能离开。 好在这件事也是有惊无险,酒过三巡之后薛怀安起身告辞,把秦苏和罗织都带了出来。 只是这脚还没踏出城主府的大门,管家急匆匆过来,“薛公子留步!” 秦苏心里“咯噔”一下,担心出什么幺蛾子。 果然—— “怎么了?可是城主大人还有什么吩咐?”薛怀安依旧谦逊有礼,完全不慌。 “府中似乎进了贼人,城主大人请您暂时不要离开。” 薛怀安沉下眼眸,他道:“难不成城主大人认为我是贼人?” 管家也是慌张,“这、这必然是不能的。只是、只是……” 薛怀安再次说:“这个小丫头城主是看过的,这婢女也是你们府中的,怎么?还有问题?” 管家并不是刚刚领秦苏进来的管家,他掌控着更大权利。他思索再三,觉得薛怀安也说的有理,这里面似乎没什么可疑之人。 “罢了,薛公子请吧。城主大人那边有小的去说。” 待人走后,薛怀安让秦苏和罗织上马车,完全没厚此薄彼。 暗中盯着的人见实在没什么异常就回去禀报。 …… “是姐姐让他来救我的吗?”摆脱暗处的人之后罗织就变得像个小麻雀,叽叽喳喳的。 倒是薛怀安坐在角落里,眼睛一直看着秦苏。 秦苏的发髻很乱,现在已经摇摇欲坠。她还穿着婢女的衣裳,和她平日里的红色衣袍不一样,这次的颜色稍微清新一些。 他突然觉得这么清新的颜色配不上她。 她合该花团锦簇。 “早先听闻你失踪了,就怀疑有人把你带走。”秦苏笑着哄她。 罗织娇气的哼了一声,“要不是情况特殊,我才不会被他们抓住。” “姐姐下次不要这么冒险,他们不能伤我的。”她拍拍自己腰间的口袋,悄咪咪说:“这可是我的大杀器,他们要是敢动手,我叫他们直接去和阎王喝茶。” 秦苏不想知道那里面是什么,她的口袋有轻微的起伏,那里面绝对是活物。 “姐姐让我配的药也好了。”她从另外一个口袋里拿出一个小药瓶,说:“一天三颗,饭后吃。三天就没事了。” “不过能好好养身体,毕竟伤了身体。” 秦苏点点头,“谢谢小织。”她没忍住捏捏小姑娘的脸蛋,真的软。 听见秦苏的称呼,罗织眼睛亮如星辰。 不是“罗织”,也不是“罗织毒师”,而是小织,这个是她专属的称呼! 第150章 他不是好东西 好喜欢好喜欢“小织”这个名字,独属于她的名字。 “我决定了!以后我就改名罗小织。”她拍拍胸口,扬起下巴,零星的几颗雀斑让她整张脸都变得灵动起来。 秦苏没说什么,只是对罗织的认知越发清晰。 不管她医术有多高,都无法改变她本质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而且看上去还是个从小并不怎么受到疼爱的小姑娘。 如果有个好的家庭,受到的教育不同,绝不会长成这般模样。 如果没有人引导她,或许还会闯下更大的祸端。 秦苏以前并不想掺和罗织的事情,她对罗织仅仅是看的顺眼而已。 如今…… “她是你什么人?” 秦苏的思绪被男人打断,是薛怀安。 马车内就只有薛怀安,罗织还有她。 薛怀安对罗织好奇并不令她意外。毕竟他疑心重。 秦苏捏着药瓶靠在车壁上,并不回答薛怀安的话。 薛怀安就一直盯着她,“我帮你把人救出来还不能问一句?” 秦苏嫣红的唇勾起一丝丝笑容,配上她张扬的脸气场越发锋利,“我们是做的交易,这其中并不包括她的身份。” “想知道?” “自己去查。” 薛怀安盯着她的脸,这张曾经自己并未仔细看过的脸。 真是让人喜欢的同时又咬牙切齿。 她像极了张牙舞爪刷的猫,野性十足,难以驯服。 薛怀安也不生气,他们似乎已经很久不能这样谈话了,除了上次的交易。 “好,我自己去调查。” 罗织清晰的感受到秦苏不喜欢这个白衣男人,她挪挪小屁股,小声的对秦苏说:“姐姐这个人是谁呀?” 秦苏也没回答她。 小姑娘也不计较,只是暗戳戳的打量薛怀安,又对身边的姐姐说:“我感觉他不是个好东西。” 什么救命之恩?那得是她承认才有,不承认根本没这种恩情。 “他救了你,你还觉得他不是好东西?”秦苏也低声对她说,二人虽然咬耳朵的程度,可马车就这么点大,薛怀安哪里听不到? 但他不想一个女人一个小姑娘计较这么点事情。 他在秦苏那儿本来就没什么好名声。 至于这个不认识的小姑娘,既然都不认识,那何须在意? “没他姐姐也能把我救出来。”她哼了一声,很骄傲的小模样。 对姐姐那是极其崇拜。 “而且我这里有很多好东西,他们扛不住的。”罗织又轻轻拍拍自己布包。 秦苏对她那个布包很是忌惮,总觉得那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就连薛怀安都微微蹙眉,不着痕迹的远离那个布包。 秦苏双腿微微侧开,小声对她说:“这人在京都可是很受女孩子欢迎的。” “那姐姐呢?” “我才不在乎其他人,我只在乎姐姐。” 娇气的小模样真是让人喜欢极了。 薛怀安看了过来,即便知道秦苏会给出什么答案,他依然很想听她说,似乎是期待从她口中听到不一样的答案。 对此秦苏并不是没感觉到,她还是实诚的回答这个问题,“不喜欢。” 薛怀安绷直唇线,不悦的移开目光。 末了,秦苏替她整理麻花辫,补充道:“我只喜欢你姐夫。” “有机会我带你去看你姐夫。” 罗织并不是喜欢秦苏口中所谓的“姐夫”,天底下怎么会有人配得上这么好的姐姐? 姐姐武功好,长得好,性格好,还香香的。 男人都臭臭的! 但看秦苏眼底的温柔,她还是闭嘴,没继续这个话题。 管他的呢。 要是那个男人很不好,实在是配不上姐姐,她就神不知鬼不觉的下点东西。 嘿嘿! 聪明如我。 秦苏和罗织下了马车,薛怀安也跟着下来。 “你跟着我们做什么?”罗织长长的刘海下遮不住她对薛怀安的不喜。 薛怀安:“……” 这小丫头片子真该被教训。 “我做事,需要你置喙?” 罗织瞪圆了杏眼,手快速伸进布包,再掏出来手上满是蜘蛛、蜈蚣、各种毒虫。 薛怀安下意识离开一大截。 就连秦苏也忍不住后退三步,和罗织拉开距离。 那些毒虫各个都颜色漂亮,五彩斑斓,但对毒物来说也是漂亮,毒性越强。 罗织可不像是会养无用小宠物的人。 现在秦苏完全相信罗织能跑出来了。 就这些玩意儿是个人都顶不住。 或许是看见秦苏害怕,罗织又装了进去。 薛怀安连忙认怂,“为了避免有城主府的探子,我必须跟你们一起进去。” 罗织看向秦苏,似乎是询问她的看法。 秦苏微微颔首,“的确如此。” 不过他应该还有其他想说的,大抵是想知道她为什么清楚他和沙城城主有联系。 罗织只好让薛怀安跟上,毕竟姐姐都同意了,那就勉为其难吧。 重阳远远就看见薛怀安来了,他连忙把自家主子拉回房间,并且让连桃去迎接。 秦苏把解药和罗织都交给连桃,并叮嘱她这是自己人,不能下毒。 罗织连连保证。 她对姐姐身边的人都很友好的好伐? 除了姐姐不喜欢的人! “跟我来。” 秦苏让掌柜开了个雅间,示意薛怀安坐下说。 薛怀安问出心中疑惑,和罗织、虞朔都无关,就是秦苏之前猜测的那般。 他在乎秦苏为什么知道他和沙城城主有联系。 “薛世子是个有野心的人,但是成国公府并不能给你带来助力。既然如此寻找其他助力并不难猜。沙城能给你带来助力的除了城主也没有旁人。” 哦,庄和裕算一个。 但庄和裕是他们这边的人,不会和薛怀安勾结。 “以前没发现你这么聪明。” 秦苏倒茶的手一顿,摇头失笑,“薛世子喜欢小鸟依人的陈姑娘……哦,陈夫人。自然看不上本王妃的聪明之处。” 她倒是不谦虚,大大方方承认,相当自信。 秦苏也的确有这个资本。 这下轮到薛怀安哑巴了。 或许放在几天前,他还会傻傻的问她——“是不是只要他休了陈意柔他们就可以重来”? 现在他太清醒了,清醒的意识到这换不回从前。 第151章 拓拔王子醒来 “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和沙城城主嗯~勾结……不会有什么好下场。陛下早已注意到他的不对劲。” 这件事薛怀安是知道的,但他就喜欢走钢丝。似乎从康林的事情上得到甜头,他越发觉得这样风险越大回报越大。 “没其他事情的话,你走吧。” 薛怀安深深看了她一眼,旋即不再留恋离开,没再回头。 秦苏也不在意,她得去换套衣服。这丫鬟的衣服穿着总是不太舒服。 回到房间她就被人抱了个满怀。 “怎么了?”秦苏拍拍他的后背,声音柔和了不少。 “酥酥出门不带我!”他满满的控诉。 “下次一定。” “先放开我,我去洗漱一下。” 虞朔听话的放开,眼睛红红的。 这模样瞬间击中秦苏的心巴。 虞朔无疑是漂亮的,他比明阳帝漂亮,曾经即便对她温和也没有这般委屈的样子。他喜欢什么都不说,什么都藏在心底。 有时候秦苏真的不喜欢他这样,却只能慢慢来探索。 这样的虞朔真的、真的让人好喜欢好喜欢! 好想亲! 想他好起来,可这会儿又不想他那么快好起来。 秦苏捧着他的脸,被美色迷惑的亲过去。 简直被迷得找不到北。 虞朔眨眨眼睛,并未表现出反感。 父皇母后也曾经这般做过,他问过母后,母后说只有夫妻才能这般。 既然他和酥酥是夫妻,那就没什么不可以的。 只是感觉好奇怪。 感觉身体热热的。 好在秦苏回过神,她艰难的捂住虞朔的眼睛,推他到里屋,声音略微干涩,“我去洗漱了。”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 坐在浴桶里的秦苏脑袋嗡嗡的,她、她怎么可以对现在的虞朔做这种事情? 他现在就几岁的思维啊! 可是……他身体是成年人。 可是…… 可是他是自己夫君唉! 秦苏烦透了,干脆把自己沉下水,好好清醒清醒。 最终秦苏洗漱出来没去见虞朔,她径直去找罗织。 “姐姐怎么头发还是湿的?”罗织飞快抢过连桃准备好的帕子,“我给姐姐擦头发。” 秦苏按住她的手,说:“帮我一个忙。有诊金包括这个人的。” 罗织被秦苏拽着走,一直来到虞朔面前,“看看能不能治好他。尽量快些。” 罗织和虞朔完全是看对方都不顺眼,可碍于秦苏在场又给她面子,诡异的维持平和。 她把手搭在虞朔手腕上,然后浑然不在意的说:“就只是伤到头部,没什么大问题。” 在拍卖场的时候她就看出这个人并不是天生傻子,只是那会儿秦苏没开口,她也不想多管闲事。 “多久能治好他?”秦苏有些急切。 “保守治疗的话,应该有人和姐姐说过,少说得几个月时间。” 秦苏微微蹙眉,他们不能在外面呆那么长时间。特别她还特别想回去看囡囡。 “如果让他陷入沉睡来治疗,会快一些。估计小半个月就能行。” “会伤害身体吗?” 秦苏还是很在意这点。 如果会伤害身体,那不是因小失大吗? 秦苏只能悄悄给京都传信,到时候让明阳帝安排,让虞朔不出现在人前,悄悄回去。 罗织娇气的哼了一声,“当然不会。我是谁呀!我可是罗织毒师!姐姐放心好了!至于报酬,我想问他要。” 她白嫩嫩的手指着虞朔。 虞朔完全一脸茫然。 “你想要什么?” “我还没想好,但是姐姐放心,我要的东西不会超过姐姐能接受的范围。” 为了这么点小事让她们二人关系疏远,那可太不划算了。 “至于那个解药的报酬。我要姐姐带我到处玩!姐姐在哪我在哪!姐姐不能赶我走!” 秦苏迟疑了。 “姐姐不愿意?” 罗织有些委屈。 那些药都很贵的,她都没问姐姐要钱。 “并非如此,只是制作解药的药材应该不便宜。只是跟着我吃喝玩乐,恐怕不够。” 罗织眼睛亮了,她高兴的麻花辫都随着她的动作跳起来,“不会!我不缺钱!我不需要那种东西。” 秦苏只能依着她,但提前说好没有她的允许,罗织不能伤害别人。 在答应秦苏之后,这事儿才算谈妥。 虞朔全过程都没插上嘴,似乎安静的看秦苏处理事务已经是刻进骨子里的习惯。 罗织开了药,其中包括汤药和需要泡的药浴。等他泡了药浴之后她再为虞朔施针。 在这期间秦苏完全是两边跑。 三天后重阳来找秦苏,说是拓拔王子醒了。 但他整个人都很虚弱,好像被妖精抽去了阳气。 他看向秦苏,声音沙哑干涩的厉害,“是你救了我吗?” 秦苏颔首,“你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力气。”对这样的身体他很不习惯,但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极其幸运,哪里还能嫌弃。 “大夫说了要好好休养,急不来。所以你现在可以坦白你的身份了吧?” 他没有迟疑,点点头,“我叫拓跋彦,还是你们大安皇帝取的中原名字。” 他苍白的脸上多了些笑意,“我很喜欢大安,总是想着来大安好好玩玩,谁知道没玩多久就被那个男人找到了。” 对此拓跋彦很苦恼,却又无可奈何。 明白自己离家出走给大安皇室都带来困扰。 “拓跋彦?你在却谷排第几?” 看上去年纪很小呢。 拓跋彦说:“排名第七,我是最小的王子。” “这次的事情太感谢你了,我会记得你的恩情。”他颤颤巍巍起身,却轻轻推开扶着他的侍卫。 拓跋彦左手握拳放在胸口,对秦苏鞠躬。 秦苏连忙摆手,“不必谢我。你应该明白救你是基于我们两国是友好邦交,你不能在大安境内出事。” 这话说的实在是直白,叫人听着都不太舒服了。 拓跋彦却是不在意,“道理是道理,恩情是恩情,不可混为一谈。” 他实在是个通透的人。 “接下来的日子就要拜托姑娘照顾我了。” 重阳在一旁咳嗽一声,“这是我们王妃。” 拓跋彦不好意思的笑笑,“抱歉,刚刚醒来脑子不太清醒。” 第152章 深入基层 过了几日拓跋彦的身体渐渐好起来,气色也逐渐恢复。 虞朔这边也在罗织的安排下有序的进行治疗,秦苏一边盯着,一边让登月楼和庄和裕那边注意薛怀安的行踪。 薛怀安这几日一直停留在沙城,直到七日后突然往黄县的地方去。 先前听老妇人提起过黄县的问题,但因为这边的事情重要她就一直没去管黄县那边,如今薛怀安跑过去,这让秦苏不得不在意。 万一捅出什么大篓子呢? 对薛怀安那边秦苏总是不放心的,于是她让重阳盯着罗织,自己带连桃和庄和裕一起去了黄县。 黄县距离沙城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之前的枣村也属于黄县的管辖范围。 赵小翠还被关在客栈,或许到时候还需要和枣村的村长知会一声。 当然,如果涉及到那边的话,单独跑一趟自然是不值当的。 “黄县这边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她先前是问过庄和裕的,不过都只是一些皮毛,没有具体了解过。 单看黄县街道,似乎络绎不绝,也不见得萧条。 庄和裕对这边的事情虽然不说十分清楚,却也是有些听闻。 “不多。就看夫人想知道哪方面的信息。” 他的眼睛总是下意识注意四周,似乎是常年养成的习惯。 “我听闻黄县这边的百姓过的并不好。但看街道上来往行人,似乎并非如此。”秦苏也在注意周围,只是因为和庄和裕谈事儿没凑到摊贩前。 有些信息还是需要深入基层才能明白。 “这个啊,夫人不能只看表面。黄县县城里不少人是过的不错的,但是村子里就不好说了。”他说的声音不大,是想低调行事。 “黄县县令是沙城城主侄女婿,往来密切。至于这里为何传言那般贫穷,呵呵。”他冷笑着,眼底讥讽尤为严重,“常年赋税严重,即便黄县的土地要比沙城那边好上许多,也经不起这般折腾。” “百姓收上来的粮食上交给县令,留下的难以果腹。有野菜野果吃还好些,可要是没有这些,饿死人也是常有的事儿。” 秦苏绷直唇线,面色不那么好看。 “沙城这边不富庶,朝廷不会给太重税收才对。为何?” 庄和裕还未说话,秦苏心中已经了然。 为何呢? 自然是欺上瞒下,自然是当地自主行为。 罢了,既然虞朔和拓跋彦都还要养身体,薛怀安又来了此处,不如把这里根除。 待出事儿之后就先送虞朔二人离开,总归不会出事。 “去成衣店。” 庄和裕和连桃不知道秦苏要做什么,但她这般说自然就听了。 店铺掌柜见秦苏穿的是绫罗绸缎,耳铛更是极品翡翠,除了头上没什么饰品之外,无一昭示着这是个金主。 “姑娘这是想要买点什么?我们这什么款式都有,不仅有大安服饰,越海国风格的衣服也都是有的。”掌柜热情接待。 秦苏也在打量他。 这掌柜约莫三十岁,穿的是靛蓝色的长袍,但袖口磨得有些发白,也不知他是自己没注意,还是舍不得换衣服。 秦苏不好评价到底是前者还是后者。 再看这店里的衣服,面料都算不上多好,不过也的确如他所言有些款式像是越海国那边。 “就挑两套他身上面料的衣服就好。”秦苏指着庄和裕。 庄和裕一脸的茫然。 他这衣服怎么配得上宸王妃? “这……这姑娘皮肤娇嫩,这衣服面料实在粗糙,恐怕会磨伤姑娘皮肤。”掌柜哪里愿意放过宰肥羊的机会? 那人身上的衣服也不值几个钱,和他身上这衣服一般无二。 “就要这个,你要做生意便做,不做我们去别家。” 掌柜心里嘀咕:这哪里来的怪人?瞧着像是有钱人家出来的,怎的这般小气? “您别生气,我这就去。”他面上赔笑,半点不显心中的不屑。 秦苏也懒得管他,换好衣服之后让掌柜包好,径直离开这里。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庄和裕见秦苏还租了个驴车,更加觉得古怪。 “你了解哪个村子?我们就去哪个村子。”秦苏说的冷淡,把缰绳交给庄和裕。 庄和裕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一点,心里越发觉得怪异。 先前抓捕康林他知道这不是个娇滴滴的姑娘,后面来寻宸王,也觉得这并非一般人。 可他从来没想过这样的贵人会选择换下绫罗绸缎,摘下华美饰品,不去乘坐华丽的马车,选择驴车,仅仅是为了让她在百姓面前更加具有可信度和亲和力。 庄和裕猜测秦苏是想和村民近距离接触,从他们身上知道最真实的信息。 她都这样做了,庄和裕哪里能找到拒绝的理由? 立即马不停蹄的驱赶车马往一处村子去。 村口有几个妇人在河边浆洗衣物,瞧见有外人来都是伸长脖子,脸上眼中都是难掩的好奇。 村子里鲜少有外人来,那架着驴车的人分明是个生面孔。 “夫人,到了。”庄和裕跳下驴车,恭敬的对秦苏说。 秦苏和连桃下来,她放眼望去。沙城这边天气寒冷,村子里的树木光秃秃的,半片绿色都没有。 而他们的面前有一个石碑,上面刻着——“刘家村”三个字。 似乎之前他们去的枣村原名赵家村。 秦苏不觉得意外,在这里的确有这样的说法,许多村子由不少同姓的人组成,渐渐地就成了某某姓家村。 这里的男人都会从隔壁村找媳妇,剩下的孩子也都跟着村子姓。 这样的村子凝聚力往往更强。 秦苏瞧见几位妇人好奇的打量这边,她走过去,还没开口其中一位盼着圆髻的妇人朗声开口,“你们什么什么人?来这里找人的吗?” 她声音洪亮,说话有些粗,但胜在爽朗,听不出什么恶意来。 秦苏温和的笑道:“是这样的,我与夫君和离,本想来寻亲戚,就来了这边。” “亲戚?” 几个女人面面相觑,都一脸的茫然。 这天仙似的姑娘会是他们刘家村某家人的亲戚? 第153章 陈婶子 她们摇摇头,觉得这根本不可能。 “你们是不是走错了?我们这应该没有你们要找的人。”说话的还是那个圆髻妇女,她身体不如其他人那般纤细,生的有些圆润,给人的感觉就很舒服。 秦苏苦笑,“实际上我也不知。亲戚好些年没联系了。也罢,若是寻不到权当是散散心了。” 连桃把一件刚刚从成衣店买来的简陋披风给秦苏披上,旋即对那些妇女说:“现在天色已晚,不知几位夫人可否指个路?也好让我们有个落脚的地方。” 虽然那女人是个爽朗的性子,但是对陌生人都有警惕心,不可能一下子就表现的十分友善。 但那是和离了的女人,真可怜呢。 “这个时间你们若是掉头去黄县,还是能来得及的,县里条件总是比我们这要舒服许多。” 秦苏轻轻咳嗽几声,连桃连忙道:“我家夫人舟车劳顿身子已经极其疲乏,再赶路恐生吃不消。夫人可否行行好?” 她装作乞求的样子。 连桃模样也生的不错,只是比一般女子要高大些,她这样乞求,再加上秦苏又长得跟天仙儿似的,这难免让人心生怜悯。 “那好吧。”她妥协了,扭头对几位妇人说:“你们帮我看着点,我去去就来。” “唉,他们都是不认识的人,万一是坏人怎么办?”一个妇人似乎十分排外,她一把抓住女人冻得通红的手,不赞同她同意的行为。 圆润的女人摆摆手,“能有啥事儿?再说了,他们要是有坏心,我们把人赶出去就是。” 这些话秦苏他们自然能听见。 那妇人不仅仅是说给伙伴听的,也是说给他们听的。 “劳烦夫人了。”连桃微微行礼,给足了这女人面子。 “我叫陈慧儿,你们叫我陈婶子就行。跟我来吧。”她搓搓手,这天气实在是寒冷极了。 秦苏让连桃把汤婆子递给陈慧儿,笑着说:“天气寒冷,陈婶子还在外面浆洗衣物实在受苦了。” 他们府中到这个时候浆洗衣物都是烧的温水,这样也能不太冷。 沙城这边的天气和京都不一样,京都的冷比较干,而沙城这边不仅干,还一直往骨头缝里钻,实在是难受极了。 秦苏是习武之人,身体要比一般人好许多。 再加上罗织最近一直在为她调理身体,比刚刚生产那会儿好太多了。 陈婶子却是没要这汤婆子,她把手揣进袖口,笑嘻嘻的说:“哎呀,我这个粗人哪里需要这种精细的东西?我们浆洗衣物都习惯了。” “你留着自己用吧,瞧你来这么远,真是受苦了。对了,你那亲戚叫什么?我若是知道还能告诉你。” 秦苏把常规月的父母拉出来说一下。 “常姓?” 她摇摇头,很是茫然,“没听说过这个姓氏,这边没有。你是找错地方了吧?” 秦苏叹了口气,垂眸委屈的样子,“兴许是吧。叨扰陈婶子了。” “没事没事,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呢。” 秦苏说:“我叫秦苏,这是我的妹妹连桃,那位是我的马夫姓庄。” 她说的都是真名,也是不觉得这里有人认识她。 “秦夫人。名字真好听。我家有空房,秦夫人如果不嫌弃的话就来我家住吧。” 秦苏自然点头。 “陈婶子说这里是刘家村,可为何你姓陈?”说完他似乎觉得唐突,又道:“若是这话冒犯到了婶子,还请婶子勿怪,权当我没说过这话。” 陈婶子浑然不在意,“这有啥啊?我姓陈是因为我从外面嫁进来的,自然不和他们姓。” 秦苏微微颔首,表示理解了。 一路上陈婶子说了许多话,秦苏也从中知道许多信息。 比如她是这里村长的媳妇儿,为人大气不斤斤计较,平日里对周围邻居也是帮助良多。虽然是媳妇儿,但在刘家村很有话语权。 至于这个村长,秦苏马上就见到了。 他们刚到陈婶子家中的时候就撞见从外面匆匆回来的男人。男人瞧上三十多岁,顶着薄薄的一层雪,冷的只打哆嗦。 “咦?衣服洗完了?”他问陈婶子,旋即又说:“天气太冷了,没洗完也回来吧,实在不行家里烧点热水,这也就洗了。” 陈婶子嗔怪道:“你是不管钱不知柴米油盐贵?能省则省吧。” 那人笑眯眯的说:“再贵也比你身体重要。” 说完他才发现陈婶子身边几个人,为首的女子模样姝丽,简直像一朵盛开的荼蘼花,实在美丽。 她这样的人即便穿着粗布麻衣也难以遮掩尊贵气质。 这是哪里来的贵人? “几位是?”他迟疑的问。 连桃还没说话陈婶子就说了,“来寻亲戚的,但似乎走错了路。天色已晚我就打算让他们暂时借住。” 旋即她对秦苏说:“秦夫人,这位是我孩子他爹,你叫他刘大柱就成。” 秦苏哭笑不得,她哪里能如此无礼? “刘村长好,今日要叨扰二位了。” 刘大柱连忙摆手,“多大点的事儿?出门在外难免会遇上不便的事情,能帮就帮吧。” 刚刚把手伸出来就觉得冷的要命,干脆又缩回来。 “阿白回来了吗?”陈婶子又问。 “还没呢,说是今日功课比较多,要等会儿回来。你先回家,我去接他。” 说完他对秦苏几人点点头,然后离开了。 陈婶子边走边解释,“我有个儿子叫刘白,村子里的私塾先生总说留白很重要,留白很重要。孩子他爹就取了这么个名字。” 秦苏如是点头。 “你们先坐,我去烧点热水。” 秦苏连忙说:“不必了,我也不冷。对了,连桃。” 连桃明白秦苏的意思,她取出一个荷包递给陈婶子,说:“这是一些银子,就当住宿费。” “这怎么使得?又不是多大点的事儿。”她推诿着不要。 秦苏想了想,便道:“还是烧些水吧,再劳烦陈婶子做点好吃的。银子您拿着,不然我这心里过意不去。” 第154章 打听,警惕 陈婶子去烧了热水,等父子俩就让刘白去把衣服抱回来,回来再洗。 就这么一忙活天色就暗了下来,陈婶子烧起了炭火,大堂里没那么冷。 这炭火并不如秦苏在京中用的吟诗炭,只是普通木头没有完全燃烧殆尽留下的。对秦苏等人来说的确很不好,但在整个刘家村敢这么干的,也就只有陈婶子这一家人。 天色微微擦黑,两个年迈的人从外面回来。他们一人扛着锄头,一人背着背篓。十几岁的刘白见此立即上去把锄头和背篓接过来,热情的叫他们爷爷奶奶。 陈婶子在屋内做饭,这会儿没时间出来介绍秦苏等人,这活儿就被刘大柱取代。 二老也是和善的人,听闻是来借宿的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回屋洗漱一番。 刘大柱在秦苏对面坐下,普通的方桌和长凳,桌面有些发黑,但擦的很干净。 秦苏见他倒茶,是很劣质的茶叶,但这已经是刘家人能拿出的最好东西在招待客人。 她眸色不见嫌弃与否,只是从容的接过,温和的说:“沙城附近多是沙地,不知这样的土地能种植什么?” 刘大柱也没保留,只道是适合沙地种植的植物,比不得北方那边,也比不得南方富庶之地。 “既然有适合种植的,那应该家家户户都吃的起饭吧?” 这话让刘大柱喝水的动作停顿。 他再看秦苏的目光已经有些怀疑。 到底是做村长的人,没那么傻白甜。 秦苏依旧笑着,“过来的路上总是见一些人面瘦肌黄,寻思着应该不至于如此吧?” 大安食物相对来说比较丰富,百年前多国贸易,往来间交换不少植物,这其中就有适合大量种植的食物种子。 大安之所以能迅速强大起来,百姓吃饱饭是不可或缺的。 “现在听刘村长这般说,越发觉得不对劲。”秦苏还是笑眯眯的样子,但这种笑容落在刘村长眼中是怎么看怎么虚假。 他握着茶杯,以此取暖。 “你们不是来寻亲的?” 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那眼神可含着确定。 “自然是来寻亲的。这不是闲聊吗?如果村长介意的话,这个话题便不谈了。” 刘大柱看向庄和裕,“这位的口音是沙城的。” 既然是沙城人,又怎么会寻亲找错地方? 秦苏:“……”她看了一眼庄和裕,心下无奈。 没想到这么快叫人看出来。 “先前我还不确定。” 直到秦苏提起土地的事情。 秦苏思索是继续隐瞒,还是选择坦然。 但她还没作出决定,刘大柱就又说话了,“前些日子来了些人,说是要解决土地问题,可人都还没做什么,就失踪了。这件事也不了了之。” “你们最好是来寻亲的。” 显然不管秦苏他们到底目的是什么,刘大柱不在意,他只想没人打扰他们的生活。 秦苏:“……” “黄县这边,京都没人管?” “怎么管?官官相护,即便有人想为民请命奏章也递不到皇帝跟前。我们都是些小老百姓,只想吃口饭。” 秦苏的手指轻轻敲在桌子上,她道:“可是现在沙城这边许多百姓吃不起这口饭,饿死也不在少数。” “刘村长作为一村之长,难不成只要自家过得去,旁的不管?” 刘大柱有些恼羞成怒,“你以为我不想?可是我只是个村长,我连县令、县丞都斗不过!” “县令上面还有知府,沙城城主,我们小老百姓能做什么?我们的声音没人听得见!” 秦苏叹息一声,终究是没办法继续用“秦夫人”的皮子继续下去。 “你把你知道的事情告诉我,我能解决。”她定定的看着刘大柱,但留住根本不信她。 可以说他不相信任何人。 “你们明日就走吧。刘家村留不住你们这尊大佛。”他起身回屋,头也不回。 “夫人!”连桃气的小脸通红,“他怎么如此愚昧?我们是诚心帮他们的。” 秦苏拍拍她的手,安抚,“也难为他如此警惕。先前陛下派人肃清沙城,可结果呢?实际惩处下不来。这是个大问题。” 她斟酌一二,这里的问题已经不仅仅是他们几个人能处理的。 沙城有军队,唯有武力才能完全镇压他。 “庄和裕。”秦苏鲜少叫他名字。 他见秦苏这般严肃,立即正襟危坐,作出洗耳恭听的架势。 “你把这个令牌拿着,迅速前往芜城,从芜城调取兵力。连桃,你去保护他。”她把一个乌金令牌交给庄和裕,郑重的对他说:“这个令牌绝对不能落在其他人手里。人在令在。” 庄和裕意识到这个令牌的重要性,他接过来握紧,说:“王妃放心!我一定会办好此事!” “可是,我走了谁来保护夫人?”连桃不想离开秦苏。 “令牌很重要,一定要看好。”秦苏拍拍她,拒绝她留下来,转而又对庄和裕说:“如果你觉得需要人手,凭此令牌去沙城客栈找重阳,让他调些人手给你。” 连桃只能听话,二人趁着夜色离开刘家村。 秦苏心里也紧张,她相信庄和裕,但是害怕令牌会落在其他人手中。 相比较让重阳再调人,秦苏觉得就连桃和庄和裕两个人更适合办这件事。 人多了反而引人注目。 庄和裕是个聪明人,他会办好的。 “咦?怎么只剩下秦夫人一人?”陈婶子端着盘子出来。 秦苏勉强笑笑,并未解释。 陈婶子只觉得奇怪,但又不好继续追问。 饭后,秦苏去找了陈婶子。 陈婶子见她一人以为她是不会铺床,于是笑着去帮她。房间里,秦苏拉着陈婶子坐下,再次试探土地的事情。 陈婶子明显和刘大柱不一样的性格,她说:“按照大安的税收绝对能吃饱饭。但架不住上面有人自己想增收。” “黄县县令?”秦苏再问。 “对。但是我们小老百姓实在是没办法对抗。说实话,我要是会武功,是个武林高手,绝对要去杀了那个狗官!” 她眼中愤恨不是作假。 第155章 杀手 “只杀一个县令不能解决问题。” 怀的是整个班子,而不是某个人。 陈婶子哪里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她说:“天色不早了,秦夫人早些休息吧。” 她起身要离开,秦苏拉住她,对她说:“陈婶子可愿跟我收集证据?” 陈婶子扭头瞠目结舌的看着她,“什么、什么意思?” 秦苏微微一笑,“我其实不是来寻亲的。” 陈婶子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 “那你是谁?你想做什么?” “坐下说。” 陈婶子犹豫了一下,但想到黄县下属的几个村子都成了那样,她还是咬咬牙坐了下来。 这一坐,就意味着她动摇了大半。 “我的确叫秦苏,是忠义侯嫡女。” 陈婶子大脑几乎无法思考。 作为村官的媳妇陈婶子多少是知道一点爵位划分。侯爷仅次于国公,权利相当大。 “侯爷干得过黄县县令吗?”她完全没意识到秦苏是忠义侯之女,但并非忠义侯本人。 秦苏点点头,“而且我还是卫安郡主。还有个身份……或许陈婶子能更加熟悉一些。” “什、什么?”还有身份? 这两个身份已经让她晕乎乎,看秦苏都不那么真切。 “宸王正妃,明阳帝的弟媳妇,当今太后的儿媳妇。” 秦苏以为自己说明身份可以获得信任,但是谁料陈婶子竟然白眼一翻,人直接晕了过去。 秦苏:??? “陈婶子?”她连忙掐人中。 好在情况不严重,陈婶子很快醒来。 “你刚刚说什么?宸、宸王妃?就是那个、那个少年人就已经打出赫赫战功的宸王殿下的妻子?” 秦苏颔首。 陈婶子眼见又要晕过去,秦苏连忙说:“别晕,办正事儿。” 陈婶子揉揉脑袋,连忙和秦苏拉开距离,恭敬又惶恐,“如果民妇有哪里、哪里得罪王妃娘娘的,还请您勿怪。” 秦苏摇头,“都是小事。不过我希望陈婶子可以帮我隐瞒宸王妃的身份。” “好。一定。” “现在可以和我仔细说说黄县的情况吗?” 陈婶子眼圈红了,他们没有被朝廷抛弃。 她仔仔细细和秦苏说起这些年黄县发生的事情,县令所作所为几乎罄竹难书。 曾经的黄县也不富庶,但不至于饿死那么多人。 说着说着她就抹了抹眼泪,有些话甚至有些颠三倒四,但秦苏还能理解。 “如今种植的花豆是可以养活大家的,可是宋成微那个狗官让我们缴纳大量粮食上去,留下的根本吃不饱。今年刘家村就饿死了不少孩子。” “有些人家甚至被迫把孩子卖出去,哪怕是奴籍也没关系,只要能活下来。” 秦苏表示理解,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说到后面陈婶子几乎泣不成声,“我娘家为了不拖累我们,家里缺粮食也瞒着,直到我那可怜的侄儿活生生被饿死。我哪里能不恨?我怎么能不恨?” 只是以前她不管怎么恨,都只是无用功,都是毫无意义的事情。 现在不一样了,有人能给他们撑腰了。 秦苏拍拍她的肩膀,说:“我写一份请命书,你尽可能让愿意签字的人在上面留下名字,不能的,留下手印。” “我和你一起去,保证你的安全。尽量找能信任的,嘴巴严实的人。” “好!” 她不知道秦苏具体打算怎么做,也不打算仔细问。她只想听她吩咐,把自己能做的事情做好。 “这件事再等等,我明天带几个人来。” 秦苏还是不放心刘村长一家,担心他们受到伤害。 “不要走漏任何风声。” 陈婶子连连答应。 第二天秦苏返回沙城,写了一封书信进京,又带走几个暗卫。 这边进行的如火如荼,薛怀安也在谋划他的事情。 他也听说了黄县的情况,但他不在乎。 牺牲一点人成就他的霸业有什么不好? 总是需要人牺牲的,这是注定的事情。 秦苏忙的没空去找薛怀安,只是在暗中瓦解他的如意算盘。 请命书上的手印越来越多,远远超过她的预期,更有甚者上面还有不少眼泪的痕迹,那都是受害人情不自禁流的眼泪。 秦苏会把请命书带回京都,也会把沙城城主押送回京。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接近年关。现在的京都或许张灯结彩,或许都在忙着过年节,但沙城刘家村没什么动静。 这天夜里门外传来动静,携裹着杀气。 秦苏迅速爬起来,手摸上软鞭。她迅速来到陈婶子屋子前敲了敲门。 陈婶子这几日忙得很,睡得沉,秦苏只能闯进去把人拎起来。 “怎么了?” 秦苏示意她小声点,对她低声说:“把刘白和你家二老叫起来,不要乱走。” 陈婶子和刘大柱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心里紧张的同时已经下意识去听秦苏的话。 没过多久,他们聚集在一起。 “夫人?” 说话的人声音熟悉,是前段时间快马加鞭过来保护她的斜阳。 “留两个活口。”秦苏对他说。 斜阳带几个暗卫出去,外面刀兵的声音尤为清脆刺耳,刘家人都瑟瑟发抖,害怕极了。 这或许是他们第一次近距离面对死亡,如果秦苏没来叫他们,是不是他们都会被杀? 黑夜里,大堂的房门始终没人闯进来,但是血腥味几乎无孔不入。 二老吓的面色煞白,几乎站不住。 秦苏始终握着软鞭,以确保危险时候救人。 斜阳进来了。 “夫人,都就解决了。” 秦苏点点头,让他们去处理尸体,转而对陈婶子说:“没事了,去休息吧。” 经历过这场事情他们哪里还睡得着?想问什么,但又不好问。 “先休息,明日再说。” 秦苏的话很有安抚效果,即便他们满肚子疑惑,满肚子的惊惧也只能收回去。 他们走后,两个活口被押送进来,秦苏坐下说:“说吧,你们是谁的人?” 二人撇过头不说话。 “动手,把嘴巴堵上。” 斜阳把布团塞到他们嘴里,抽刀划破男人的小腿,深可见骨,但一只手又按住他们,不让他们乱动挣扎。 第156章 刘家村再来人 秦苏给自己倒了杯水,但水已经凉了。 门外传来“笃笃笃”的敲门声,秦苏的目光落在那有些破旧的木门上。 “开门。” 斜阳听话的把门打开,陈婶子身上披了一件外袍,不敢看斜阳,只是小心翼翼的开口:“夫人这边有什么需要吗?我来看看。”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不可能完全坐视不理,即便没有什么她能帮忙的,来问问也是好的。 秦苏对斜阳摇头,斜阳明白如何处理。 “烧点喝的水来。”这个时候的茶水一定都凉了,“不用泡茶。” “好、好我这就去。” 只要有用得着他们的地方就行,这样心里也要舒服些。 房门关上之后,秦苏干脆把茶杯搁置在一边,对跪在地上的两个人说:“现在可以说了?现在不说,一次不说就划一刀,放心,我是个好人不会草菅人命。” 两个男人痛得直抽抽,想喊又别捂住嘴,只能如同虫子在地上蜷缩挣扎。 “要是愿意说,就点点头。” 秦苏很有耐心,她不介意等他们。 她说话的速度不疾不徐,似乎很平淡的样子。 但两个男人丝毫没有怀疑她做的出来这件事。 斜阳把一个人嘴里的布团取出来,男人赤红了一双眼睛瞪着秦苏,“你这个毒妇!你知道你的嘴的是谁吗?!就算我们没了也会有其他人来杀你。你不会活着!” 秦苏摆摆手,斜阳立即把他嘴巴堵上,手起刀落又是一条口子。 男人的眼睛几乎要从眼眶中跳出,嘴巴不能呼吸鼻子就急促的喘息,两侧鼻翼剧烈收缩。 “你呢?说不说?” 那个男人立即点头,完全没有旁边人的勇气。 秦苏知道他们不是死士,正因为不是,所以才有逼问的可能。 这要是京都那些死士,即便把人砍成块都没用。 秦苏把玩手中杯子,“好好说,别想糊弄我。” “不、不敢。是县丞让我们来的,县丞听说有人在写请命书,很多百姓都按了手印,他就派我们来杀了你们。” “根据调查,除了刘家村村长媳妇,就只有你一个女人,都是女人动手很简单。” 但是谁能想到她周围还有高手。 和那些人动手他们根本没有半分胜算,几乎一招都接不住。 这到底是些什么人? “就这些?” 秦苏猜测会是县令派来的人,但是没想到只牵扯出了县丞。 “就这些,真的只有这些。” 看来村子里有人嘴巴不严,不过这也在秦苏意料之中。 只是泄露出去的消息并不多,刘家人还能信任。 门外再次传来敲门的声音,是陈婶子送来水。 斜阳让她回去休息,又给秦苏泡了一壶茶。 茶叶是他从京都带来的,就是觉得这里肯定没什么好茶,主子吃不惯。 秦苏苦笑,“喝了这茶,我瞪着眼睛到天亮了。” 斜阳手僵住,也意识到这个问题。 “把他们丢到县丞家里去。” 斜阳颔首,也不多问。 秦苏没多喝那茶水,只喝了一杯就放在桌子上,她打算明天再用。 …… 天都还没亮,陈婶子就小心翼翼摸过来,小声问:“夫人,昨天的事情怎么样了?” 似乎想到什么她又连连摆手,“您别误会,我没有插手这件事的想法,只是……只是……” 她“只是”不出来。 “这件事你不必过问,我会处理好。” 陈婶子点头,“那我们请命书还弄吗?” “当然,能按手印的人越多越好。” 距离她给京都写书信已经有四五天了,如果是虞朔的信鸽应该早就到了。 不知道明阳帝会不会派人来。 头疼。 庄和裕那边应该没问题,估摸着今天就能回来。 简单用了早饭,秦苏和陈婶子坐车前往另外一个村子。 这个村子就是之前秦苏找到虞朔的枣村。 相对其他村子而言,枣村的生活要好很多,不知道有没有人愿意按手印。 秦苏前脚刚走,后脚一白袍少年就骑着马儿进了刘家村。 他张望许久,和秦苏一样问了村口浆洗衣物的妇人。 他模样长得好,气质又干净俊秀,说话也是很尊重人的样子,妇人们对他印象很好。 “你是要问前些日子来村子的那位夫人?” “他是什么模样?”少年似乎也不确定,温和的笑着问那妇人。 妇人同样抱着笑容,“模样?那简直跟天仙儿似的,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不过听说她是来寻亲的,和家中丈夫已经和离。” 少年一听这话瞬间愣在原地。 寻亲?和离? 这怎么也不像说的秦苏。 可是秦苏说的地址就是黄县刘家村啊。 “那她现在住在哪里?” 不管是不是先看了再说,万一是呢。 “他们住在村长家里呢。说来也怪,自从她住进村长家里,村长家的伙食那是迅速好起来。老远就能闻到肉香。” 妇人们七嘴八舌,语气还是有些艳羡,有些酸。 大事儿上他们团结,但是小事儿上难免会拌嘴。 “能劳烦姐姐带路吗?这是一点报酬。”他拿出一个银子,足足有一两。 “我来我来。” “小兄弟叫什么名字啊?从哪里来?听口音不像我们这边的。” “我叫常规月,从北边来。” “名字真好听。这边走。” 不多时常规月被带到村长家,因为临近年关刘白没去私塾,他在看家,家里还有其他人,虽然他没发现。 今日他总觉得院子里有奇奇怪怪的味道,好像是血腥味。 是昨天晚上没收拾干净吗? 想到这里,刘白仔仔细细打扫起来。 “刘家小子!你家来客人啦!” 这婶子嗓门儿也大,这么一喊邻居都听见了。 常规月摸摸鼻子,仔细打量这院子。 这个院子占地面积不算特别大,有几间茅草屋,打扫的很干净。 不过似乎有些血腥味。 出事了? 看来秦苏就在这里,一般人哪里出现什么血腥味? 刘白提着扫帚出来,他上下打量这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郎,问:“你找谁呀?我没见过你。” 婶子说话,“他是来找住在你们家里的那几位客人,我还有事先走了,刘家小子好好招待人家。” 第157章 明哲保身 婶子走后刘白没让开,他狐疑的盯着常规月。 “不能让我进去?” 刘白摇头,“夫人说了,不能让陌生人进来。” 常规月:“……” “我认识她,她叫秦苏对不对?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是她写信让我来的。”常规月说的理直气壮,却也没为难刘白。 刘白很犹豫,“夫人现在不在,你要是找她可以晚一点来。” 反正这门就是不能让他进来。 常规月也不着急,他说:“她去了哪里?” 刘白摇摇头,“不能告诉你。” 常规月哭笑不得,只道这人是真实诚。 有警惕心是好事,估计最近这家来了刺客什么,否则也不会还残留血腥气。 “好,我就在这里等她。” 常规月翻身跳上墙头,扭头就和一人对上。 那人坐在树杈上,怀里抱着剑,具体是谁他不知道,但看对方坦然的眼睛大概能猜出来。 自己人。 “喂,你就不能给我做个证吗?”常规月对他说。 “我不认识你。” 暗卫撇头,不想看常规月。 常规月产量行走在军中,而这些人又是暗卫,几乎没有碰头的机会,互相不认识也是正常。 …… 秦苏他们此行并不算顺利,枣村的村长不愿意配合。 之前秦苏也是和这人打过照面。 或许是生活条件比其他村子好很多,他们不愿意惹上这样的事情。 毕竟那县令和县丞都不是吃素的,万一对他们做下什么恶事可怎么办? “现在怎么办?”陈婶子悄咪咪的问秦苏,她实在是没什么主意,和枣村这边的人也没什么沟通。 秦苏转着手里的杯子,对她说:“来,动动脑子。” 陈婶子听到秦苏这话,也不问她了。 “你们走吧。我们村子能自给自足,不需要掺和这件事。”村长开始赶人。 秦苏还是不动如山、 陈婶子思考了一下,说:“赵村长,正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现在枣村还能应付县里的重税,以后呢?万一他们又加重怎么办?” 赵村长面色不改,“那就以后再说。不管你说什么,我不会改变我的主意。” 他之所以敢这般说,定然是觉得枣村不会落到那个地步。 那么是什么给他的仪仗? 他和县令又有什么关系? 秦苏脑海中就在思考这些。 陈婶子只觉得这人简直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与其依靠鱼肉乡里的县令,不如好好睁大眼睛看看能不能站队更好的。再说了,按照枣村的条件,没有严重的税收完全可以过的更好,指不定能追上县城上。” 这话的确是让人心动的。 可赵村长还是摇头。 他们不敢相信别人了。 “这样,枣村可以不按手指印,不过我有个条件。”秦苏对村长说。 村长是见过秦苏的手段,见过她带来的那些人。 那可都是煞气腾腾的大人物,他们同样得罪不起。 “您请说。” “这件事不得透露给任何人,如果我发现你有异动,立即格杀勿论。” 村长眸光颤动,他说:“自然不会。” “我们走。” 离开之后秦苏让人盯着赵村长,她总觉得这个赵村长有问题。 很奇怪。 不过不愿意冒险也是正常的。 如果两天内这个村长没什么问题,秦苏也就不打算继续盯着。 他们走后,立即有个瘦弱的男人问赵村长,“爹,我们当真不听?那个女人不简单啊。” 那气质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人。 “再不普通也斗不过城主,何必蹚浑水?这件事他们要是办成了,对我们毫无异味是绝对有好处的,可要是办不成,只要我们没有参与,祸事儿就落不到我们头上。”赵村长就是这么个主意,就枣村现在的秦康完全可以明哲保身。 “那县令那边?”男人又问。 赵村长思索许久,道:“实话实说就是,其他的别多管,我们不参与这件事,不管县令还是刘家村那边,都不要管。” 他们不知道这些话都被暗卫听了去,而这些信息也终将落在秦苏耳中。 “可是县令会不会怪罪下来?” 他有些犹豫,毕竟他们这些小老百姓不敢对抗当官的。 “怪罪什么?我们又没做什么。而且你以为他们做的事情不会传到县令耳中?那么多人,谁能保证每个人嘴巴都那么严?” …… 没过多久这些话就传到秦苏耳中,对此她没什么表情。 “简直太胆小了!胆小如鼠!”陈婶子用自己为数不多的词汇骂人。 秦苏靠在车壁上休息,“何必生气?都是正常的。” “接下来让我去吧,夫人回去休息。您看起来实在是没休息好。”陈婶子有些担心,她觉得秦苏绝对不能倒下,要是秦苏倒下了,这以后谁来保他们? 秦苏揉揉太阳穴,“无妨,接着去,尽快多跑几家。” 傍晚,秦苏一行人回来,她跳下马车才瞧见墙上坐着一个人,脑袋一点一点的,衣摆袖口都被雪花打湿。 常规月? 他怎么来了? 秦苏喊了一声,上面的人一惊,差点没从墙上摔下来。 “武功见退啊。”秦苏点评。 “还不是你吓我。”常规月一手撑着墙头,人从上面下来。 他活动一下有些僵硬的四肢,问:“有吃的吗?我在这里从早上等到现在,要饿死了。” 秦苏让斜阳把糕点拿出来,塞给他。 “你怎么来了?” 抱着盘子的常规月说:“还不是你写信到京都来?陛下……”他刚刚说话就看见陈婶子一家人,下意识闭嘴。 “进去说。” 常规月听话的跟上,又瞪了一眼刘白。 就是他不让自己进去,然后下雪都让他在墙头,太难受了。 陈婶子点燃炭火,秦苏让常规月坐下说。 “陛下没有调派军队,毕竟京都到这边很远,不过给了我这个。”他把拱卫军虎符推到秦苏面前。 这…… 真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拱卫军的叔叔们都在来的路上,放心,动作非常快。不过我最快。” 秦苏颔首,知道他应该是脱离了大部队。 “我闻到院子里有血腥味,怎么回事?” “昨天有刺客,杀了几个人。” 第158章 登月楼叛变 “你没受伤吧?我记得你刚分娩没多久,身体应该没之前好。”常规月一听到秦苏这话就担心了,抓住她的胳膊上下左右的查看。 秦苏对他摇摇头,轻笑着,“我没事。院子里有暗卫都是他们解决的。” 听她这般说,又的确没在她身上察觉到伤口,常规月这才松了口气。 “对了,你离开京都之前有去见过囡囡吗?”她喉咙干涩,沉重的好像压了一块石头在上面。 常规月理解她的心态,拍拍她的肩膀,说:“放心吧,小郡主可是皇家,忠义侯府,还有我们的宝贝,好好的呢。” “只是听说她很聪慧,只在你走的那天吵闹些许,后面就一直不哭不闹。” 秦苏听到这话并没有感到轻松,她急切的追问:“除此之外可还有其他情况?” 结合前世的事情,囡囡就是个正常孩子,她的确聪慧,但也有孩子的天真。要不是之前出事,怎么也不会把自己封闭起来。 分明没有前世发生的事情,但秦苏就是很担心会再次出现那个情况。 “这倒是没发现什么,小郡主看到侯爷夫人也都欢喜的很。” 听到这话的秦苏终于算是松了口气。 只要囡囡没事,只要囡囡没事就好。 “我们这边快点结束也能尽快回去,说不准还能赶上年节。” 话是这么说,实际上秦苏很清楚他们赶不回去。 黄县好解决,但沙城那边麻烦。 她在等军队。 “我让陈婶子给你安排个房间休息,有什么等连桃他们回来之后再说。” 常规月点点头,没在房间里继续停留。 …… 连桃在第二天早上回来的,还有庄和裕。 庄和裕一条胳膊被吊着,似乎是受了伤。 连桃一条腿一瘸一拐的,估计是在路上遭遇了埋伏,能逃出来也是不易。 “怎么样?他们愿意发兵吗?”秦苏急切的问,又扶着连桃坐下,“身上伤口怎么回事?可严重?” 连桃嘴边还有已经结痂的伤口,她说:“芜城愿意借兵十万大军已经驻扎在沙城二十里外,只要夫人一声令下,他们立即就能动手。” “至于身上的伤,不碍事。好好休养就行。” 秦苏又看向庄和裕,庄和裕连忙道:“我还好,大夫说了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只是……”他的目光落在连桃的脚上。 秦苏意识到连桃瞒着她什么。 “回头让罗织给你看看。”秦苏没有继续追问,这没有意义。 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她问常规月,“按照拱卫军进度还需要多久能到?” 常规月算了算,“估计两天半的时间。” 秦苏点头,“你带人去把黄县县令和县丞都抓起来,谁也不准放走。” 常规月很听话,他立即带上斜阳点的几个暗卫往黄县去。 陈婶子端着朴素的碗站在门外,她说:“这、这不吃点东西再动手?” 她在外面听了些信息,但一直没有插嘴。 如同之前那般,不是她能插手的。 “不用管他们,我们吃饭。” 常规月他们能解决伙食问题,秦苏今天不打算和陈婶子出去,她叫了个两个暗卫保护陈婶子,自己还有其他打算。 她得回一趟沙城,得去看看虞朔那边的情况,还有拓跋彦。 他们可不能继续留在沙城,还有薛怀安的消息,她至今无法确定薛怀安是否还在黄县。 骑马速度很快,秦苏和斜阳在中午的时候到沙城客栈。 拓跋彦的气色已经恢复正常,走起路来也利索,只是虞朔还是昏迷状态。 秦苏找到罗织,问道:“他还要多久能醒?” 罗织收了针,“现在就可以,他的智力应该能恢复,只是记忆不全面。” 现在是非常时期,秦苏不打算让虞朔继续下去,再这样无法保证他的安危。 “现在醒过来的话会不会影响他其他身体情况?” 罗织摇摇头,“不会。没什么后遗症,再说不是还有我在吗?姐姐不用担心。” 秦苏点头,“也好,让他醒来,你跟着他们离开这里。” 罗织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看秦苏满脸严肃也不敢耽搁,立即收拾东西。 秦苏又去了隔壁,赵小翠这段时间一直被关在客栈,但是好吃好喝的招待整个人都圆润了一圈。 “你先离开这里,黄金的事情会有人给你送来。” 赵小翠立即不乐意了,“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说谎?万一你不给了呢?” 秦苏没有闲工夫跟赵小翠废话,直言说:“你觉得你有选择的权利?我要是想杀你,还需要绕圈子?我要是反悔,你有能力反抗?” 赵小翠反抗的火焰熄灭,她还真没胆子没能力。 还有一个人,秦苏之前一直忙忘了。这会儿骤然想起。 刺杀拓跋彦的那个人,秦苏倒是没专门跑一趟,之前她已经把方法交给登月楼,登月楼还没把消息传来也是奇怪。 难道沙城的登月楼出了状况? 秦苏想到这里脸色顿时就变了,她立即吩咐斜阳安排所有人离开。 要是登月楼已经叛变,那他们的处境非常危险。 秦苏刚刚下楼就发现周围已经被军队围了一圈,整个客栈飞不出一只苍蝇。 草率了。 她一直觉得登月楼是虞朔的人,不可能会出事。 结果……不过也说的过去,就是因为登月楼出了情况,所以虞朔被人暗算。 怪不得明阳帝没查出沙城这边的状况,原来登月楼都不是他们的人了。 秦苏只觉得头大。 “斜阳,我去引开他们注意,你找机会带虞朔他们离开。” 虽然知道这个可能性不大,但秦苏也只能有这个法子。 罗织从里面出来,她说:“姐姐,他还要等会儿才能醒。” “大概多久?”秦苏握紧腰间的软鞭,小心注意周围情况。 “一炷香吧。” “怎么了?”罗织发觉气氛不对,立即问。 她的宝贝们似乎也有些焦躁,周围有情况? 她趴在窗口一看,顿时明白过来。 “是沙城这边的军队?” 秦苏颔首。 “一会儿你跟着他一起走,我尽力保证你们脱身。” 罗织扬起圆圆的小脸,“姐姐何须担心?我的宝贝可是会保护我们的。” 第159章 虞朔清醒0.5 秦苏这才想起罗织布袋里的东西,那都是一群毒物,但数量…… “不行。”她摇摇头,“外面人太多,你的毒物不够。” 罗织摇摇头,“姐姐放心,这次让我来保护姐姐。” 她拍拍胸口。 客栈里变得十分安静,不多时听到几个人的脚步声,定睛一看,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走进来。 他对上秦苏的眼睛,笑了一下,“原来你是宸王妃。” 秦苏也懵了一下,对方她见过,当初在黑市对他们有过“救命之恩”的人。 “我也没想到你会是沙城城主。”当初本来想问问庄和裕,谁料庄和裕当时不在,后面又因为罗织的事情太多,一时间忘了这茬。 毕竟只以为是个比较有权利的普通人,哪里知道居然是沙城城主? 城主看向秦苏身后,说:“宸王在房间里对吗?” 秦苏说:“我的确是来找虞朔的,但是我还想知道你把虞朔藏哪里了,我可是到现在没找到人。” 也得亏秦苏经常让虞朔戴着帷帽,不然一定会出事。 “宸王妃都来了也不说一声,我这个东道主没尽地主之谊实在遗憾。不如今日宸王妃就随我一道去府中做客?” 秦苏握着栏杆,“我若是不同意呢?” 城主温和的说:“宸王妃应该不会让我为难吧?我也是一番好心。” 狗屁的好心! 秦苏最不喜欢和这种弯弯绕绕的人说话,他们自诩聪明不喜欢把事情放在明面上说,但秦苏就是觉得头疼。 她感觉衣服被人扯动,她扭头就对上罗织黑亮又有些灰调的大眼睛,罗织小声的对她说:“我手里有烟雾弹,还有毒的那种,我们找机会跑路。这是解毒丹。” 秦苏手里被塞了个药丸,其他人也都有。 如果这样秦苏的确松了口气。 斜阳从里面进来,小声的对秦苏说:“沙城留守的黑甲军察觉不对已经朝这边赶来。” 秦苏毫不犹豫的说:“让他们去绿洲那边接应。你还能出去吗?” 斜阳颔首。 他的武功比重阳还高,只是离开这里没什么问题。 “宸王妃考虑好了吗?” “宸王妃如果不愿意去,那我就只能来请王妃。” 他听说过虞朔很在乎这个王妃,如果能把人带走挟持,对他来说完全没有害处。 秦苏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眼下还需要时间筹备,她得拖延时间。 最重要的是她要等虞朔醒来。 虞朔只有醒来才有更高的把握安全离开。 她侧过头对罗织说:“给我两颗烟雾弹。” 罗织毫不犹豫的塞给她。 那是椭圆形的物体,表面有些硬,但捏一下感觉硬度不是很高。 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你们找机会离开,我先下去一下。” 秦苏没给他们说话的机会,人已经从楼上下来。 “我可以跟你们走,但是得放他们离开。” 城主摇摇头,“宸王妃这般说话不是当我傻吗?” 把人放走让他们去通风报信?这怎么可能? 宸王可是明阳帝最在乎的弟弟,他王妃出事明阳帝绝对坐不住,才不管事情真相如何,直接带兵杀过来。 他不会给他们这样的机会。 “城主何必赶尽杀绝?那个小姑娘不过是江湖上的人,她不懂朝廷纷争。” “一起去做客有什么不好?” 他挥挥手示意身后人去抓人。 秦苏抽出鞭子,软鞭如同一条长龙疾驰而去,前面的几个人瞬间被秦苏给抽飞。 “好漂亮的身手。”城主当场夸奖,“与其做什么宸王妃,你不如跟我混。而且我听说你们白虎寨也不想归顺,不如一起跟我走。” 可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城主大人太贪心可不好。” 城主摇摇头,“我并非贪心,只是在告诉你什么叫弃暗投明。至于他们今天是绝对不能离开,你能拦住一个两个,十个二十个,你能拦住上千人吗?” “这里是沙城,是我的地盘。” 秦苏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如果没有罗织给的东西她几乎没有把握,但是她给了烟雾弹,那她有很高的把握。 “我说了放过他们。” 她朝城主动起手,这个城主一看就是个习武之人,而且刚猛有力,每次出招都是带着强劲的罡风。 亲秦苏抓住个机会扔下一颗烟雾弹,瞬间烟雾笼罩开,整个客栈几乎都看不清。 秦苏趁此机会吃了解毒丹。 城主没察觉这里面有没有毒,他只想抓住秦苏。 秦苏武功很高,几乎片刻将人压制在地上。 突然一只手横穿过来,直接搂住她的腰,还不等秦苏看清什么,人已经离开客栈大堂。 “追!” 城主大喝一声,突然口吐鲜血,眼前一阵阵发晕。 烟雾弹里面不会有剧毒,但足够他们喝一壶。 眼前风景快速掠过,秦苏鼻尖除了奇怪的烟雾弹气味就是淡淡的幽香,如果不是已经远离客栈她都快闻不到。 回头望去,整个客栈几乎被烟雾笼罩,上马之后直接前往绿洲,秦苏甚至都来不及和虞朔说些什么。 “抓紧,别分心。”虞朔对她说,声音很沉稳,不似之前神志不清的软糯。 秦苏来不及多想,众人直奔绿洲。 没时间说其他,必须要回到安全地界。 黑甲军绝对不可能叛变,这些人沉默的接到虞朔等人,而后很快朝黄县转移。 紧赶慢赶在傍晚回到刘家村,秦苏下来之后立即抓住虞朔的衣袖,问他,“你还记得多少?” 虞朔把马儿交给斜阳处理,轻轻拍她的手,“你指的是让我叫你姐姐,还是其他?” 秦苏:“……”她分明不是这个意思。 “等会儿再说。”他安抚了秦苏,转而让斜阳过来,吩咐斜阳去办事。 黑甲军的到来让整个刘家村气氛变得非常紧张,好在这些黑甲军很快离开。 一直到事情处理完了,虞朔踩着月色回来,他站在院门口看着秦苏。 斜阳把事情交给重阳去处理,他现在呆在虞朔身边。 “主子为何不进去?”他不明白,感到疑惑。 虞朔唇线绷直,“现在是什么时间?我和她成亲了?” 第160章 睡在一起 他的声音居然有些茫然。 “王爷和王妃已经成亲快一年。” 他不知道自家主子广袖下的手捏的很紧,紧到颤抖不已。 他们成亲了,成亲快一年了。 这放在以前虞朔想都不敢想。 “她、她不是很喜欢国公府的那个薛怀安吗?”他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声音,眼睛紧紧盯着院子里的秦苏。 她披着简单的披风,手里似乎拿着一把什么果子。 分明是极其简约的环境,但她在自己眼中就是那般的风华绝代,丝毫不受环境影响。 斜阳也只有面对自家主子能话多一些。 “据说王妃在和薛怀安成亲当天晚上退婚,还差点杀了薛怀安。” 这些都是他听说的,本来他是没什么倾诉欲望,但主子既然问起来,那就说吧。 反正也不是什么秘密。 虞朔听到这话并没有感到高兴,反而眉头紧皱。 没人比他更清楚秦苏到底有多在乎薛怀安,到底遭遇了什么才让她愿意割舍那样的感情? 他一定伤害了她。 眼中的姑娘似乎注意到了他,快步朝他走来。 虞朔不受控制的上前一步,还不等他说话眼前的姑娘就笑着问他,“事情做完了吗?” 虞朔不知她说的具体是何事,但还是点点头。 “那跟我来。”她牵起虞朔的手往院子里走。 她知道虞朔的记忆没有完全恢复,罗织是这么交代的。 但他救自己的姿势那么熟练,秦苏觉得他至少是记得他们成亲了,所以牵着他的动作也是自然而然。 虞朔看向二人握着的手,虽然什么都没说,但眼睛尤为深沉。 几人坐在院子里,秦苏让陈婶子把请命书取来。 陈婶子是才回来的,秦苏让连桃把人叫回来。现在这个情况还是待在家里相对安全。他们和沙城那边几乎完全撕破脸,处境相对而言比较危险。 “这是黄县这边百姓的请命书,大抵就是控诉县令和城主的罪行。虽然目前证据不足,但足够让陛下重新彻查此事。”秦苏一字一句的对虞朔说,现在的他有处理这件事的能力。 前些日子秦苏都是没和他说的。 见虞朔一直看着她,秦苏觉得有些奇怪,“为何这般看着我?” “我们成亲了?” 他问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儿。 秦苏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虞朔会问这话。下意识把请命书收了回来。 “你……不记得?” 虞朔沉默,突然又说:“既然成亲为何不是唤皇兄?” 秦苏:?? 以前怎么不见他这般较真儿? 她的确很少陈父明阳帝会为皇兄,但虞朔也没纠正她。 “的确是记得不多。抱歉。”他接过秦苏手中的请命书,转而交给身边斜阳,让他去处理此事。 “要不我们还是亲自把请命书送到陛下……皇兄手上?” “听你的。” 秦苏只觉得现在的虞朔很是奇怪,那眼神似乎回到了他们没成亲的时候。 温柔又克制,知书达理但少了几分亲昵。 秦苏摸摸鼻子,把小板凳挪了一下。 “你不愿与我坐在一处?” “嗯?” 虞朔垂眸,没再说话。 “我们为什么会成亲?是本王强迫你吗?” 他在秦苏面前鲜少是这般自称,只是他记得不太清。 “那倒不是。算是殿下帮忙的吧。”她没说二人两情相悦,这个时候的虞朔恐怕不信,再者她还还要些脸面。 “嗯?”虞朔不明所以。 帮忙?成亲? 秦苏说起以前的事情,“那会儿我和薛怀安退婚,说得难听点应该是和离。皇兄的意思是想让我找个合适的人嫁了,我躲不过去。殿下便提出我们成亲。” “那会儿殿下也被太后催促成亲。” 虞朔回忆一下,确有此事。 “……你为何同他退婚?本王记得你心悦他。” 秦苏不太高兴的撇撇嘴,以前的丑事一直提起实在让人高兴不起来。 她道:“薛怀安在婚前和其他女人乱来,被我知道了,所以退的婚。” 虞朔又沉默下来。 的确,她不是那种能接受丈夫有其他女子的人。 “他的确不是良人。”虞朔说。 他一直都知道,当然这其中也有他私心作祟。 不管如何他们成亲了,多年的夙愿也达成。 “不说他了。我不喜欢提起他。” 虞朔点点头。 常规月这个时候从外面回来,身后的人押着两个男人。 “秦苏。” 他远远的就喊了一声。 虞朔听见声音扭头看去,他是认识常规月的,准确来说是很熟悉。小时候他和秦苏下河摸鱼,自己就守着鱼篓。 后面他去招安白虎寨常规月也出了不少力。 只是他一直和秦苏很是亲近,这让他颇为吃味儿。 “你怎么把人带来了?”不用说都知道被押着的人是谁。 “我这不是不想在外面呆着吗?黄县今天都戒严了,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他扯过板凳坐下,这才注意到虞朔还在这。 “宸王殿下?” 宸王殿下也在?他用疑问的目光看向秦苏。 “问出什么了吗?”秦苏不想仔细提说虞朔的事情,转而问他。 “嘴巴硬的很。” 秦苏也不意外,她说:“今日我去沙城的时候被人发现了,和沙城城主已经彻底撕开脸面。黄县戒严应该就是来抓我们的。” “芜城的军队也已经到了,等拱卫军到之后就能拿下沙城,这次我们先斩后奏。”后面那句话是说给虞朔听的。 “嗯。” 虞朔醒来那么这件事更适合他去做,秦苏也乐得清闲。 但是到了晚上,秦苏犯难。 虞朔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本王打地铺吧。”他看出秦苏担心的问题。 秦苏连忙摆手,“算了,你身体还没好,我睡地上。” 她哪里能让虞朔睡地上…… “或者我去和小织睡一起。”虽然刘家房间挺多,但也架不住突然多了这么多人。 “殿下去找拓跋彦?” 这样就能完美分房间。 “本王不想找别人。”哪怕是睡地上他都不想和秦苏分开。 秦苏摸摸后脑勺,“那……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就睡一起吧。反正又不是没睡过。” 第161章 落网 虞朔黑亮的眼睛瞬间看向秦苏。 什么叫又不是没睡过? 他们成亲之后住一起吗? 虞朔觉得以自己的品性不会强迫她,所以她是愿意的? “我保证不会对你做什么!”秦苏见他一直不说话以为他在担心自己是个女流氓,连忙保证。 虞朔:“……”到底谁是女子?谁是男子? 该担心的不应该是她吗? “陈婶子房间就这么多,殿下将就将就?”秦苏走过去,仗着虞朔很早就喜欢自己就拉着他的手摇了摇。 她眼底满是期盼,亮晶晶的样子让人很难拒绝。 “……好。”黑暗中,虞朔的喉结上下滑动,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秦苏的身影。 她的身子不似记忆中纤细,但也是纤秾合度。 看得出来这段时间她过的不差。 秦苏下意识睡外面,之前和虞朔休息的时候他都是睡里面。不过在京城的时候,他还是睡外面的。 “你睡里面。” 谁睡外面就意味着要警惕些,好保护里面的人。 “好。”秦苏只是迟疑了一下,然后答应了。 刘家被子也不多,就这么一床。 “你盖吧,本王不冷。”他担心秦苏不好意思,于是对她这般说。 秦苏不敢冒犯现在的虞朔,但天气太冷了。 “殿下要怪罪也以后再说,沙城天气冷,不盖被子受不住的。”她把被子递过去,但发现二人中间隔得宽,被子盖不住。 无奈之下,她挪过去,小声的说:“得罪了。” 在虞朔的视角就是心上人朝他慢慢过来,馨香无孔不入的钻入鼻尖。他手指微动,很想很想将她搂在怀中。 怪罪?如何会怪罪? 他欢喜还来不及。 “不会冒犯,我们是夫妻。”没有婚后记忆的虞朔只能用这个由头。 这个时候的虞朔不能完全确认他们能走到什么程度,只能慢慢试探。 “好。殿下过来些,被子有些小。”屋内还燃着炭火,但还是会冷。秦苏担心他的身体。 而且自己也是生产完不久,不能受凉。 虞朔听话的挪过去,但身体僵硬的可怕。 秦苏察觉到这点忍不住笑了,“殿下放松些。我刚刚分娩不久,可不能受凉。” 虞朔当场就愣住了。 “分娩?” 她怀孕了? 谁的孩子? 或许是气氛融洽了些,秦苏自然而然的滚在他怀中,“嗯,是个女儿。你还没见过她呢。”前世已经见到,但这一世没有。 虞朔没有问孩子是谁的,他在乎的自始至终都只有秦苏。 孩子是薛怀安的也没关系,孩子娘都是他的,那孩子认他做父亲也没什么不好。 “那我们尽快处理好事情回去见她。” 秦苏点点头。 “殿下让我取取暖,别推开我。这天气冷得很。” 虞朔小心翼翼的,生怕冒犯秦苏,他将她搂在怀里,“睡吧。” 许是察觉到虞朔的心思,秦苏笑着将他的手放在自己腰上。 虞朔耳朵红了个彻底,面上却很是镇定。 不多时,秦苏睁开眼睛,她还在虞朔怀里,清晰的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 “殿下……” 虞朔应了一声。 “我帮殿下好不好?”秦苏揶揄的说,手慢慢探索过去。 察觉到她的想法,虞朔立即捉住她的手,“不可。休息吧。” 虞朔是个自制力很强的人,只要他不想,哪怕一柱擎天也能忍下去。 “一直憋着很难受的。”秦苏说。 “没事。”他不想在这里做什么,刘家这院子并不膈应。做点什么别说是隔壁,邻居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见他一直这般说,秦苏也就不说话了。 她其实不太想打破什么,克己复礼的虞朔真的很有意思,逗起来很好玩。 翌日。 秦苏醒来的时候虞朔已经不在被窝里,而斜阳守在门外,见她出来便道:“主子办事去了,说是晚上回来。” 秦苏点点头。 很快虞朔发现不仅仅是虞朔,常规月也不在,只有拓跋彦和罗织在院子里。 “姐姐。”罗织咬着粗粮饼子,说:“我们什么时候能去京都呀?” 刘家院子太小了,住的不舒服。 “约莫十来天吧。”这个费时间足够收拾沙城的人。 拓跋彦也咬着粗粮饼子,动作和罗织完全一致。 “要是有羊奶就好了。”这饼子得用奶泡一泡,不然根本咬不动。他的腮帮子呀! “有就不错了,还嫌弃。” “刘家村很多人都吃不起呢。” 拓跋彦只好闭嘴。 这段时间秦苏就一直在刘家村养身体,很少外出,也不怎么过问沙城的事情。 虞朔几乎都是早出晚归,每天晚上不管多晚都回来,第二天天不亮就走了。 一直到腊月底一场战争才终于落幕,沙城城主被押解进京,黄县县令和县丞问斩,新的官员还没下来,暂时由虞朔的人顶替。 但关于薛怀安的信息秦苏是一直没听到,她也不管,反正沙城城主落网,相当于断了薛怀安一臂,这是件好事。 只是…… “赶不到回京了。”秦苏惆怅的说。 再过两日就是年节,不管怎么赶都不可能回到京都。 和囡囡过的第一个春节赶不回去了。 秦苏多少是觉得有点遗憾的。 “我们现在回去吗?”虞朔问她,轻轻拂去她头上的雪花,“可以赶到正月。” 就沙城这件事,的确是要尽快押送回去。 “算了,与民同乐吧。这个春节就在刘家村过。”秦苏做出决定,但是苦了常规月,常规月奉命把人押回去,这春节就只能在路上过了。 因为沙城城主的倒台,这边百姓都欢呼雀跃,毕竟这意味着他们不再遭受压迫。 秦苏能清晰的感受到他们的快乐,这种感觉是在京城怎么都没有的。 一想到这是他们促成的,心里就特别有成就感。 陈婶子从外面进来,身上背了大包小包。 “这是什么?怎么这么多东西?”秦苏让暗卫过去把东西接过来。 陈婶子连忙说:“都是乡里乡亲送来的,说是感谢夫人的大恩大德。”她一边说,一边忌惮的避开虞朔的目光。 见到这个男人第一眼她就觉得这男人挺唬人的。 第162章 我们成亲多久了? 好在这人虽唬人,但几乎不管他们。注意力不是在处理事情上,就是在夫人身上,端看气质她还是有几分猜测,只是夫人不说她不敢捅破,只怀揣着猜想。 秦苏看了看她手里的东西,眼中侵染着笑意,“大家都过得不容易,心意领了,东西就还回去吧。” 虞朔对此并不发表什么意见,低着头的他也不知在想什么。 罗织伸头忘了一眼,都是些寻常的农产品,并且品质都不见得有多好,只是罗织对这些不感兴趣,她比较喜欢摆弄她那些瓶瓶罐罐。 拓跋彦就更加没什么发言权,他只负责好奇的看看这,看看那。 陈婶子听她这么说脸上浮现些许的为难,“夫人,这都是乡亲们的一点心意。虽然……不值什么钱……” 秦苏无奈的回答,“并非银钱原因。” 陈婶子颔首,“我知道的,只是都还回去他们肯定寝食难安,晚上都睡不着觉。” “每家留下一样就好。” 旁边的虞朔忽然开口,他清冷而沉稳的声线极其有辨识度。 陈婶子连忙答应,就怕秦苏又拒绝。 不管怎么说每家每户都留一点东西,心意到了就行。 秦苏调了几样,笑着对陈婶子说:“今天中午不如就用这些做午饭。” 陈婶子连连点头,哪里会拒绝这种小事? “对了,这边年节怎么过?”秦苏好心情的帮忙择菜,这些事儿她偶尔也会做,一开始陈婶子他们会抢着干活后来发现秦苏是真的没什么架子,也是诚心同他们打成一团也就不再见外,只要不是什么脏活累活也就由着她去了。 陈婶子让儿子把剩下的东西还给乡亲们,然后也坐下和秦苏说:“前些年大家都过的紧巴巴的,年节也就比平日里好一些。家里稍微宽裕点的或许会买些肉回来做做腊肉。其实也就是尝个肉味儿。” “这两年就不必说了,实在是没这条件。大家能吃一口饱饭就不错了。” 许是想到什么陈婶子立即说:“相信以后不会有这个情况,一切都会好转。” 秦苏也是点点头。 “今年夫人和……”她看了一眼虞朔,不知该如何称呼。 这人一直住在他们家,但白天几乎瞧不见人,晚上就更加不用说了。 秦苏笑了笑,说:“他是我丈夫,虞朔。你们叫他虞二就行。”虞朔在皇室中排行第二,这么称呼完全没问题。 不过陈婶子哪里有这个胆子? 她惶恐的低头,“怎敢如此称呼宸王殿下?” “现在不是微服私访吗?叫别人知道身份也不好。”秦苏安抚她。 陈婶子想了许久,试探性问:“那就叫虞先生?”旋即摇摇头,宸王殿下在沙城这边可是有战神的称号,战神被称为先生? “就叫这个吧。反正只是个称呼罢了。”还是秦苏说的话,虞朔平日里花少,对陈婶子并未表现出恶意,但善意也不多就是了。 “今年年节怎么过?”秦苏赶紧把话题拉回去,生怕陈婶子再不自在。 陈婶子营业明白秦苏的想法,自然不会拂了她的好意。 “农家人过年节或许达不到夫人的期望,还望夫人不嫌弃。”她把计划细细说来,家里定然是要布置的,而且早先也准备了腊肉,家家户户也会送来祝福,这和往前是截然不同。 秦苏仔细听完夸赞道:“十分别出心裁,我很喜欢。陈婶子不必太拘谨,说起来我的出身和婶子差不多。” “啊?”陈婶子不明所以。 “婶子可听说过白虎寨?” 陈婶子摇头。 白虎寨在京都很出名,但在距离比较远的地方就没那么家喻户晓。 或许这也是陈婶子当初听说她身份的时候没有感到害怕的原因。 “说来我爹娘是土匪呢。” 陈婶子又“啊”了一声,只觉得不可思议。 紧接着她又说:“那定然也是劫富济贫的好土匪!” “夫人这么好的人,令尊不可能是坏人。” 听到陈婶子这般诚挚的话语秦苏忍不住笑了。 这么简单的道理京都那些人不懂,就抓着她身份不放。而这些淳朴的百姓却是无比的通透。 土匪又如何?普通百姓又如何?皇权贵胄又怎么样? 只要能为百姓谋福祉,那就是好的。 陈婶子的眼睛非常明亮,她没说假话,是真觉得秦苏极好了。 菜叶子折好,陈婶子把大家伙都叫到大堂去。大堂其实就是个比较大的屋子,外面寒风呼啸,进来取暖总是好的。 秦苏等人倒是进来了,但陈婶子很快出去。 甚至院子里又来了其他的百姓,他们没有打扰秦苏等人,只是听话的布置刘家院子和周围。 秦苏支开一丝窗户,笑着对虞朔说:“殿下看他们。都是些知恩图报的人。” 对秦苏他们来说只是做该做的事情,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为百姓做事是他们坐在这个位置应该做的事情。 但百姓不这么认为,他们常年遭遇压迫,有人能为他们请命,那简直像神明一般的存在。 秦苏没看太久,也是怕被发现,而后那些百姓就会变得更加拘谨。 就这样挺好。 虞朔其实并没有仔细观察过这些百姓,如秦苏所想的那般,他认为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不值一提。 “过来坐。”他牵起秦苏的手,拉着她坐下。 或许是刚刚生产就长途跋涉来到这里,她的身子不大好,手脚总是有些冰凉。 屋内只有拓跋彦和他们二人,罗织不知去了哪里,斜阳站在门口像个门神。 拓跋彦只觉得气氛有点奇怪,他叼着饼子说:“我、我回房间去。” 他走了。 房间里这下就只剩下秦苏和虞朔,虽然二人已经同床共枕多日,但白日见面还是在少数,这样情形下秦苏有些不自在。 二人之间沉默许久,秦苏以为就虞朔这性子会一直沉默下去,直到有人打破。谁知他竟然主动开口:“酥酥……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秦苏愣了一下,然后点头。 虞朔黑眸仿佛有流光划过,他看向烧的通红的炭火,“我们成亲多久了?” 第163章 亲近 紧跟着,他又说:“抱歉,我还没想起来。” 他总觉得自己失忆让秦苏一个人承受这么多实在对她不公平,所以他很急切的想知道自己不记得的那些过往,但又希望告诉自己的是秦苏而不是旁人。 秦苏算算时间,说:“小半年吧。” 听到这话的虞朔越发确信孩子不是自己的,他有些遗憾但很快释然。 “是我亲自去提亲的吗?” 秦苏眉眼染笑,“那当然了!你提亲的前段时间沙城这边出了摩擦,陛下……皇兄派你过来,你说平安归来之后就和我说一件事。” “那会儿我本来是想找个老实人嫁了。那会儿母后也是这般劝我的,避免皇兄拿捏我的婚事嘛。恰好你回来,就来提亲了。那个时候你手里还有陛下的赐婚圣旨。” 她轻咳几声,学着那会儿虞朔的语气,“你说,‘如果你愿意,赐婚圣旨立即生效,如果不愿意,就没有这道圣旨’。” 虞朔摸出她的意思。 所以她其实是愿意嫁给自己的? 一想到这点,他只觉得满堂华彩,眼睛亮若星辰。 “所以你不是迫于形势嫁给我?”即便已经猜到还是想问出来,想得到她的肯定。 她的肯定远比自己的猜测更有意义。 秦苏哼了一声,“那当然,谁能逼迫本王妃呀!?” 虞朔心头热乎乎的,他冲动之下握住秦苏的手,但下一秒却又不知该如何。 许是察觉到他的猜测,秦苏拍拍他的手背,安抚,“放心,我是自己愿意嫁给你的。” 不知是炭火的温度高,还是她本身就害羞,秦苏的面上浮上几分霞色,她说:“嫁给你的时候,虞子瑜,我是心悦你的。” 虞朔灼热的目光紧紧盯着秦苏,喉结上下滚动,心中涨的几乎发疼,他再也忍不住凑过来将秦苏抱在怀中。 她说——虞子瑜,我是心悦你的。 虞朔等了多久?他等了太久太久,久到他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听到秦苏谁这样的话。 “酥酥……”他压抑隐忍的声音从唇中泄出,嘴唇难以遏制的颤抖。 “嗯,我在。”她任由虞朔抱着她,眼睛温柔极了。 他将她抱得越来越紧,似乎想把她嵌入自己的身体,这样他们就再也分不开了。 “你再说一次。再说一次好吗?”他声音闷闷的,还是隐忍的厉害。 秦苏眼中浮现揶揄,故意道:“说什么?” 虞朔听出她的逗弄,性感的唇贴在她的颈项皮肤,张嘴说话的时候难以避免的摩擦,“说你心悦我,说秦苏心悦虞朔。” 充沛澎湃的情感犹如能吞噬天地的猛兽,难以遏止,难以束缚。 秦苏将手放在他的手上,坚韧而不失温柔,“嗯,我心悦殿下,心悦子瑜。” 第一次说的时候总是会有些害羞,但见他这般模样,秦苏越说越顺畅。 她想他总是这般没有安全感,那不如多说说。 不过是说出心声,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喜欢就是要说出来嘛。 “我喜欢子瑜。”这句话说的是那般直白,不是心悦,不是倾慕,就只是喜欢,纯粹到了极致。 “嗯。”他鼻音溢出,又张嘴说:“我也是,我也是,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到身体都发了疼,可偏偏顾及她的想法不愿意强迫她。 一个被人伤害过,一个没有得到回应过。这个时候两个人的心无限接近。 就在这么温馨的时候外面居然传来了敲门声,似乎房间内气氛瞬间被打破。 虞朔不快的看向屋外。 “主子,沙城传来消息。” “重阳不能处理?”虞朔声音冷的厉害,即便是单纯的人都能听出他浓浓的不悦。 “可是……是沙城当地士族不服气,想要掌权。” “重阳不能处理就滚回来。” 外面的人立即不说话了。 还需要说什么? 士族本来在百年前就被打压,哪里还能让他们死灰复燃? 更何况沙城这个地方本来就是边境,只能让皇家亲自把控。 虞朔蹭蹭秦苏的颈项,柔软的唇总是摩擦她那块皮肉,引起秦苏阵阵战栗。 “好了,好歹是别人大堂,克制些。”秦苏捂住他的嘴,但看他的时候他的眼睛竟然比那嘴还要勾人。 真要命啊! 虞朔这美色实在是没人扛得住! 以前在京中的时候,之所以喜欢薛怀安的比虞朔的多完全是虞朔那生人勿进的气势,如今他在自己面前收敛气势,秦苏哪里还能抵抗得了? 虞朔眼见她逐渐沉迷其中,忍不住发笑。 她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总是盯着他的眼睛出神。 “那我们回屋?”虞朔轻轻说。 秦苏竟然傻愣愣的同意了。 虞朔将她抱起,先把人放回去之后又回来把炭火端进去。 这天气是个人都离不开这东西。 陈婶子家的床铺有些硬,但这对虞朔和秦苏来说都是能接受的,两个都不是什么娇滴滴的人。 他搂着秦苏的腰,很小声很小声的凑到她耳边问:“我们、我们有同过房吗?” 他比秦苏还不好意思。 在虞朔的猜测中他们应该是有过,两情相悦自然水到渠成,而且他们还是正常夫妻。 “你猜。” 虞朔拥着她,手下扯着她腰间的系带,“有过。” 他语气笃定,但难以遏制的羞意。 他对她的身体很熟悉,即便不记得,下意识还是觉得熟悉。 知道她敏感点在哪里,知道怎么样才能让她快乐。 “别在这里做。”秦苏将他拉起来,眼眸有些泪花,娇的很。 虞朔应了声,也不愿意在这里做,主要太不隔音了。 但是他真的真的很想亲近她。 “亲亲好吗?”他凑过去,将她的腿放在腰间,隔着布料摩擦。 “嗯。” 二人都喜欢彼此,又太久没亲近,难免情难自禁。 一开始他很是克制的亲吻,可到后面就变得凶狠又强势,不让她后退半分,却又逼得她后仰。 “好了……好了。”她撇过头,让他炽热的吻落在脸颊上。 “亲亲嘛……” 秦苏哪里能忍得了他的撒娇,只能依着他。 第164章 常夫人?! 不过到最后按住她的居然是虞朔,都说男子在这种事情上难以克制,开弓没有回头箭。 男人会不会如此秦苏不知道,她只知道最开始嚷嚷着不要在这里做的是她,可到后面差点擦枪走火的还是她。 倒是虞朔制止了接下来的行为。 秦苏缠着他的指尖,在小小的房间里他的手似乎都变得滚烫了些,在触碰的时候引起些许的战栗,让她粉丝贪恋。 虞朔知道要是做了事后她肯定会后悔,她是要面子的人,可不是在哪里都能做出此等事情,更何况他也不愿旁人听着她那个时候的娇声。 不过虞朔真的很喜欢看她这个时候难耐的样子,他将她抱在怀里,一只手环过她的腰身,二人就穿着简单的雪白中衣,因为刚刚的动作而有些凌乱。 她小脸酡红嘴唇微张,微微喘着气,看向的目光有些哀怨,有些不满。 他亲亲掐了一下她的脸颊,柔软而温暖。 秦苏不想说话,把脸埋在他怀里。 彼此都有些情动,但很默契的没有继续下去,等着时间消退。 窗外似乎又下起了雪。沙城这边下雪的时间都快跟上京都那边,只是因为气候的原因雪很难堆积起来。 不过如果连续下上几天,路边还是能看见薄薄的积雪。 虞朔替她穿好衣服,红色的斗篷围了一圈,让她的脸可以埋在柔软的狐狸毛里面。 要吃午饭了。 这会儿院子中已经没了其他村民,似乎在午饭之前就十分默契的离开。 中午做的都是些家常菜,和山珍海味是比不得的,但也有独属于农家小菜的风味儿。 吃了午饭秦苏拉上虞朔往外走,说是去消消食。 虞朔手里塞了一个硬硬的,但是边角很圆滑,还有些温度的东西。他拿起来一看,竟是自己的身份令牌。 他醒来的时候就发觉令牌不在身边,也没怀疑是不是掉了,下意识认为把令牌交给了秦苏。 即便没有记忆,他也认为自己会把这样的东西给她。秦苏一家在京都过的并不好,或许是担心她受欺负,把令牌给她的。 不得不说虞朔真的很了解自己,完全猜中。 “怎么不留着了?”虞朔问到。 秦苏摇摇头,“早就该给你的,一直留在我身上。”不过也的确帮了不少忙。 这东西要是被赵小翠发现,被当掉的可能性很高。那个时候虞朔肯定会暴露。 “之前你说从战场回来就把令牌给你,我一直忘了。”主要是虞朔回来之后他们差不多就成亲了,她实在是没记得这回事。 “无妨,夫人拿着就是。”他没接过来,而是又塞到秦苏手里。 “东西在你这,或许能起到不一样的作用。” 秦苏没再拒绝,他们已然不是之前的关系程度。 “子瑜打算什么时候把拓跋彦送回去?”一直把人留在大安总归是不行的。 “皇兄已经写信给却谷,却谷会派人来接他。” 秦苏颔首,这样也好,至少能让却谷确定对方身份,不至于到时候耍赖说他们把人找错什么的。 “我们去买些菜吧……” 刘家村天气冷,买些菜回来大家围坐在一起还能吃个汤锅什么的。 秦苏在太后宫里吃过火锅,据说是太后带来的,她喜欢吃那东西,只是经常抱怨味道不正宗。但她却觉得味道好极了。 这个天气吃,正正好。 刘家村的日子过的很安宁,但秦苏和虞朔都知道,黄县这边的村子想要复苏起来绝对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 估计朝廷还需要发一些赈灾粮下来,总不能坐视不理。 虞朔已经从沙城扣下一批粮食,现在在各大县城分发,不怪如何到了年节总是要让百姓吃口饱饭的。 再回到刘家村的时候一路上都会遇到抱着粮食袋子的村民,他们脸上洋溢着最质朴,最纯粹的幸福。 秦苏小跑过去,问:“你们手里拿着什么?” 那人见是秦苏,立即笑嘻嘻的说:“原来是常夫人,这是县里分发下来的粮食,说起来还要感谢夫人,要不是夫人我们可领不到粮食呢。” “今年过年一定能是个好年。” 秦苏倒是愣了一下,她可没做这样的事情。 “是啊,要谢谢常夫人。常夫人简直就是观音菩萨降世。” 不少村民围过来,都是最纯粹的赞美,只是秦苏有些茫然,“我并未让人分发粮食。” “哎呀,常夫人就别装了,我们都知道的,我们都记在心里。” 虞朔走过来握住秦苏的手,低声说:“是我让人以你的名义分发的粮食。” 村民是有些敬畏虞朔的,他看起来就出身高贵,得罪不起。 秦苏把他们打发回家,扭头问虞朔,“是从沙城扣下来的粮食?” 虞朔微微颔首,要是等朝廷把粮食分发下来不知道又要饿死多少人。 沙城周围缺水,这依然是个很严峻的问题,分发粮食治标不治本。 到时候得回京和陛下商议一二。 “他们为何叫你常夫人?”虞朔一听到这个称呼就觉得很古怪,他自然是不喜欢这个称呼的。分明是他的王妃,为何不是冠以他的姓氏? 秦苏耸耸肩,“总不能是虞夫人吧?” 虞朔追问:“为何不能?” “虞是国姓,虽然许多百姓是不知道的,但架不住有人知道呢?低调行事总是好的。我过来的时候就说我是与夫家和离来寻亲的。” 虞朔回忆一下常姓,似乎只有常规月。 他眼眸暗沉,握住秦苏的手,“用的常规月名号?” 秦苏摇摇头,“那倒不是,我说寻亲的是常规月父母,至于夫家就只提了是常姓。表哥表妹那种吧。” 既然是个子虚乌有的人虞朔就没那么膈应了。 “以后就说虞夫人。”他可不管那么多,反正就是不喜欢自家夫人冠以别人的姓氏。 秦苏拍拍他的手,安抚的应下。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这谁会知道以后还会不会用其他姓氏? 回到刘家院子,连桃飞快的过来把买回来的菜都接过去,后面也就不需要秦苏去帮忙了。 今天晚上吃火锅,年节就吃羊肉锅底,很不错。 第165章 回京 不过得准备两口锅,就像今天一样,如果只是一口锅,虞朔又要不乐意了。 他是没那么娇气,但总归是不好的。 因为秦苏带回来不少菜,刘家已经全部忙碌起来,锅底这个由连桃去把控,她和勤嬷嬷学了一手,味道应该差不太远。大安没有辣椒,就只能用茱萸,根据太后所言,辣椒的味儿更正宗,茱萸总是要差一些。 不过聊胜于无。 秦苏无聊的时候和虞朔说起这辣椒,旁边本来围着罗织看虫子的拓跋彦插嘴说:“你们说的那个好像是地胡椒。我们那儿有。” “红红的,尖尖的,没成熟的时候是绿色的,吃起来味道特别强,我们一致认为那个东西有毒!但是不致命。”拓跋彦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去秦苏,反正两国交好,有许多贸易往来,要是秦苏他们真的需要,到时候他写信让人送种子来。 秦苏说:“我也不确定,不过可以带点过来让母后看看。” 东西具体对不对,那只有太后知道,他们都没见过。 见拓跋彦兴致勃勃,秦苏眼珠子一转,又说:“我听说还有一种植物,根茎类,它在果实在地上,看起来黄黄的,可以煮着吃,软软糯糯的。” “是土芋?”拓跋彦眼睛又亮了,似乎觉得和秦苏他们有了共同话题。 “小王子不如把大安没有的植物都带些来?如果可以,我会尽力让陛下拿东西作为交换。” 不能白白占便宜,毕竟要是真的像太后说的那般,那土芋就能养活不少人,说不准沙城这边的生活问题也能解决。 花豆只能勉强果腹,但这肯定不是上位者想要的结果。 只有人吃饱了才有力气,有力气才能做其他事情。 如果生存都需要花大量力气的话,怎么谈其他? “小事儿,我马上写信去。其他的后面再说。” 拓跋彦也没傻到什么都不要,如果能更进一步处境两国往来自然是最好的,他也很乐意和他们做朋友。 父王说没有永恒的朋友或者敌人,但是一定有永恒的利益,所以在小王子看来如果要让一段关系长久保持,那一定需要利益的牵扯。 晚上大家其乐融融的坐在一起,秦苏和虞朔吃一口锅,本来说把拓跋彦也叫来,但那个小王子分明出身皇室却很能和百姓打成一团。他喜欢热闹的氛围,一个劲儿往人多的地方钻。 为了更加方便,上了公筷。刘家显然是没这个规矩的,但因为秦苏他们的到来也欣然接受。 除夕夜的月亮真圆啊,秦苏想京都的月亮一定也很圆。 用过晚膳刘白、罗织和拓跋彦在大堂守岁,秦苏和虞朔在院子里转悠。 林子里忽然有什么声音,但秦苏和虞朔没感觉杀气,也就放任自流。 “咳咳咳。”林子里钻出个熟人来。 “主子,夫人,京都来信来了。”是一直在外面办事的重阳,他笑眯眯的对秦苏和虞朔说。 虞朔伸手去接,重阳把信交给秦苏,“是侯爷寄给夫人的。” 虞朔抿嘴,也没说什么。 秦苏急忙接过,她打开一看,第一张信纸很奇怪,除了一些涂鸦就是一个小小的手掌印,很小,就是婴儿大小。 是囡囡的。 秦苏的眼眶很快红了,她把信纸交给虞朔,说:“女儿写的信,你看看。” 虞朔接过,也只看明白一个手掌印,其他都是无意义的涂鸦,但这似乎是小孩所为。 第二张信纸应该是母亲写的,她认识这字。 大抵是问她在外面过的怎么样,什么时候回家之类的。 末尾还有老爹那斗大的字,字体实在是称不上好看。 但秦苏看的眼眶温热,几乎要落下泪来。 而第三张字体就要好看许多,已经能看见些许风骨。 落款是秦植,秦植说的话和母亲差不多,不过还有些是说她在外面好好照顾自己,他会替姐姐照顾好家人。 秦苏本以为没了,谁料后面居然还有一张,令人意外的是……这是太后寄来的。 太后说——“外面是不是很好玩?回来之后一定要把见闻告诉哀家。乖乖哀家已经见到了,很可爱,长得很像子瑜,长大后一定是个大美人。” 太后的话其实除了长辈的味道还有些大姐姐的感觉,秦苏很喜欢。 她把信纸递给虞朔,说:“是幕后寄来的。” 对此虞朔是半点不意外,他接过来看了,没在意说孩子长得像他。 或许孩子不是他的这件事只有他知道,毕竟这种事情怎么都不可能宣扬出去,母后也一定认为那是他的孩子。 再说了,一个婴儿能看出什么来? “我们明日就启程吧。”秦苏对他说。 本来他们计划是初二走的,但秦苏实在归心似箭。 “好。” 虞朔都依着她。 回去之后秦苏和连桃说了下,连桃又去告诉拓跋彦,罗织等人,收拾东西明日就要启程。 刘家人表现的很不舍,能遇到这样的贵人实属罕见,但更多的还是和他们相处的难得氛围。 明明是贵人但实在是没什么架子。 但天下宴席都有聚有散。 秦苏他们离开的时候是悄悄走的,不敢声张,否则这些百姓定要来送行。秦苏走的时候留了一封信还有一笔银子。 大抵说的是以后还会再见,他们会来处理黄县的土地问题。 刘家人一直相信,并且十分珍重的把信放在神龛上。 秦苏等人紧赶慢赶,七八天时间回到京城。拓跋彦被虞朔带进宫,秦苏则是急急忙忙回府,本想去见见女儿,谁料女儿竟然被太后抱去了。她只能按捺下来,等安抚了父母和小植才又进宫去。 京都的繁华还是一如既往,没什么不同,只是看到沙城那边,再看看这里,只觉得京都实在是个纸醉金迷的地方。除了挥金如土,再也看不到其他。 勤嬷嬷见秦苏来了,对她行了行礼,继而带她进去。 她走的时候孩子才刚刚出生,而今孩子也有一个月了,已经没有皱巴巴的,模样生的很好看。 但秦苏实在是没看出来哪里像虞朔,当然也不是说长大后不像,只是这婴儿看不太出来。 第166章 取名 “你呀你,怎么能瞒着大家离开京都?你可知你父母和哀家多担心你?”太后嗔怪的看了她一眼,让勤嬷嬷给她准备温热的糖水果汁。 这是秦苏来的时候会常用的,太后不准她在孕期喝茶,总觉得对她不好。后面就常用糖水果汁代替。 秦苏从太后手中接过孩子,眼睛有些湿润。真是许久没见囡囡了。 孩子乌黑的眼睛看着秦苏,似乎觉得此人很陌生。对此秦苏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分明是自己的孩子,偏生她无可奈何的离开许久。 “囡囡,我是阿娘呀~”她轻声哄着。 不知孩子是不是听懂了她的话,竟眉眼弯弯“咯咯咯”笑了起来。 见她这般,秦苏也终于是放下心来。 囡囡无事,不是处于自己的世界中,不是对外界事物全然无知无觉。 秦苏鼻子发酸,把脸埋在孩子襁褓上,她能感觉眼泪滑落,喉咙干涩发紧。 “好了,你们母女俩终于是见上了。孩子白白胖胖,没瘦。”虽然是早产儿,但这小姑娘很懂事,几乎不哭不闹,醒着的时候会陪家人玩闹,累了就喝点奶睡觉。乖巧的几乎不像这么大的孩子。 秦苏略微哽咽的说:“母后照顾的很好,谢谢母后。” 太后嗔怪的说:“都是一家人,怎的说两家话?” “以后可不许一声不吭离开。这女人家坐月子何其重要,一个不好以后就是要落下病根儿的。你呀,哀家本来说派人去追你,把你追回来的,都是你皇兄拦着不让。”说到这里她语气就有些责怪,同为女人她特别在乎秦苏,而且孩子刚刚出生母亲就不在身边,怎么看都很可怜。 秦苏乖巧的说:“是媳妇的错。” 太后哪里是责怪她?分明是担心她的身子。 “好了,平安回来就好,往后可要好好养身子,不能乱来了。” 秦苏自然应下。 不多时虞朔从外面进来,他黑色大氅上缀着风雪,刚进来就携裹一身的寒气。 太后宫里烧着地龙,倒是不觉得寒冷,只是虞朔这一进来难免带着凉意。 勤嬷嬷接过他的大氅交给下人,笑道:“委屈殿下在此稍候,太后娘娘说了,等您身上寒意散了些再进去。” 虞朔颔首,等了会儿才大步进来。 太后看见他平安无事进来,心里也是松了口气,“此行可还顺利?” 朝堂上的事情她几乎不去问,这也就导致她对虞朔的事情知道并不多。 虞朔自然报喜不报忧,“一切顺利,劳母后担忧。”旋即他的目光落在秦苏身上,她怀中抱着个孩子,从他这个角度看不到孩子的模样。 那是她的孩子,是个女孩,应当和她很相似。 虞朔知道这不是他的女儿,但没关系,媳妇是他的,他很期待培养这个孩子长大,或许从她身上能看见秦苏小时候牙牙学语,蹒跚学步的模样。 “快去看看你女儿吧,说来都还没给她取名呢。”太后笑着催促他。 虞朔迈开步子走过去,秦苏眼睛红红的,但眼眸温柔极了。那是虞朔从未见过的神情,是慈爱的、温柔的,又充满眷恋的。 “会抱孩子吗?”秦苏问他。 虞朔摇摇头,他垂眸盯着秦苏怀中的小孩,孩子瞪着圆溜溜似葡萄的眼睛看着他,笑得很开心。 也不知母后是怎么从这么小的孩子脸上看出像他的。 秦苏起身教他怎么抱孩子,一个大男人小心翼翼的抱着婴儿,几乎是战战兢兢。 “名字的事情……殿下想吧。”前世的名字自然是用不得了,她在也不可能让囡囡再顶着薛家的姓氏,“至于小名儿……” 她其实想过,只是这会儿没说出来。 太后见她看向自己,乐呵呵的道:“总不能让哀家想吧?” 小名儿的确也可以让长辈取,但太后可太清楚自己取名的水平了。 这个时代讲究可多了,若是取的不好,小女娃儿怕是要被人笑话一辈子。 “母后能取名是囡囡的福分。” 太后想了想,苦笑道:“哀家这取名的能力实在不行。” “小名不讲究的。”秦苏坚持说。 她觉得这个孩子能平安出生多亏了太后,而且太后也是极好的长辈,她取名其实挺好。 “要不就叫圆圆?”太后觉得再推辞就有些不妥了,再说自己也是奶奶,取个小名没什么不妥。 “寓意美满团圆,挺好。”秦苏看向虞朔,似乎是在等他的意见。 虞朔又怎么会说不好?而且他担心自己说不好会让秦苏认为他见不得这孩子。 “挺好的。就叫圆圆吧。” 小名就这么敲定。 “大名的话,你们夫妻先回去商议,回头报给皇帝看看。” 到底是皇家郡主,名字不能那么草率。 秦苏微微颔首,算是应下了。 “晚上留下用个膳吧。”太后又说。 秦苏刚想点头,虞朔便道:“皇兄的意思是设个宴。一来是为了接风洗尘,二来却谷小王子也来了,算是欢迎他。” 这般说太后也没什么意见。 说到这里,秦苏把土芋和地胡椒的事情告诉太后,她刚刚也是没想起来。 “此言当真?”太后很是惊喜。先前她也是在四处寻过,几乎整个大安都没找到符合条件的植物。 她不是没想过去周边各国寻找,先帝在位时越海国就蠢蠢欲动,却谷那边也遭遇严重内乱,实在是不便去寻这些。 后面明阳帝继位,她也就淡了心思。 “根据却谷小王子所言,的确和母后形容的一般无二。儿臣让他带些过来,具体还要母后掌掌眼。” 太后连连表示好好好,“如果真的能找到土豆这些,简直是大功一件,为国为民的好事!” 秦苏说:“儿臣自然是相信母后的。” “先回府吗?”虞朔想回王府,他许久没回去了。他想知道他们成亲之后府中有没有什么变化。 “好。” 她其实是想回侯府的,但不过也无甚影响,宴会上自然能见到。 秦苏和他一道回去,孩子被她抱着,保护的很好,半点风雪不见。 第167章 亲女 王府他们的确许久没回去,自从虞朔离开之后秦苏就住在忠义侯府,这王府怎么看都有些冷清。 秦苏护着孩子,而虞朔的目光便是打量着周围,见周围和以前并无不懂,他垂下眼帘,心中不知在想什么。 “子瑜?” 秦苏见他魂不守舍的,出声叫他。 “嗯,我在。” “在想什么?”秦苏哄着孩子,这会儿圆圆咬着手指,一直盯着秦苏看,似乎精神一直很好。 虞朔没把心中想法说出来,只道:“府中略微冷清,虽然年节过了,可到底还在正月中。” 秦苏静默些许,道:“子瑜是在怪我没做好当家主母?” 虽然知道他不是这意思,但这话听起来就很像。 虞朔立即表示并非如此。 “让张管家布置一下吧。”秦苏示意他坐下,“我们这不是年节在外吗?哪里有时间布置家中?” 她也不知哪句话取悦道了虞朔,竟然他面色温和许多。 “子瑜要抱抱圆圆吗?”秦苏又问他。 虞朔这便伸手,他的动作已经熟练许多,不像之前那般如临大敌的模样。 “你是不是不喜欢圆圆?”秦苏突然问。 “没有。”虞朔立即回应,半点犹豫都没有。 但是太快了,快的让秦苏觉得古怪。 “你不会喜欢男孩吧?我早先就……”她突然想起这个时候的虞朔其实不记得她说过腹中是女儿。 “我没有的。只是相比较孩子,我更在乎、更在乎你。”虞朔眼睛看向秦苏,很认真,耳朵红了个彻底。 秦苏轻咳一声,道:“她是你女儿嘛。” 虞朔应了声,“我会把她当成亲生女儿。” 秦苏顿时察觉到不对劲来。 她面色古怪的问:“你以为圆圆不是你女儿?” “你的女儿便是我的女儿。”他是这般回答。 秦苏笑了,把孩子接过来立即就走。 虞朔有点摸不着头脑,他立即追上去,“怎么了?” 秦苏哼了一声,只抱着孩子往主院走。 看来他是不记得春江宴的事情。 虞朔一直跟着她,只是不言不语的。 看他这样子秦苏就觉得来气,简直和以前一样,一声不吭,也不知性子到底随了谁。 她拍拍圆圆,阴阳怪气的说:“乖圆圆,以后可不能学你爹这样,心里藏着事儿什么都不说。” 圆圆打了个哈欠,忽然费力的去看虞朔。 这个动作对她来说太难了,以至于秦苏并没有注意到她小幅度的变化。 回到屋子,秦苏背对着虞朔解开衣服给圆圆喂奶。 虞朔却没以为她是在生气,忙走上前,“酥酥告诉我为什么生气?我想了许久实在……”他的耳朵又红了,眼睛却是半点没移开。 眼前的美景他虽见过,但再见还是、还是贪恋…… 秦苏侧过身子也有些不好意思,“还看?” 虞朔艰难的移开目光,喉结不受控制的上下滑动。 “圆圆是你亲生女儿。” 虞朔耳朵好似被什么堵住一样,只觉得有些轰鸣。 “她是我亲生女儿?” 秦苏应了声,“我没想到你恢复的记忆中没有这一段。去年春江宴那天,我受薛怀安算计……与你有了关系。当时我并不知那人是你,后来你与我说了,我才知道。” 虞朔再去看孩子,眼中欣喜难以遮掩。 真好。 女儿是他和酥酥的孩子。 他心中情绪翻腾,无法宣泄以至于一直盯着孩子。 “你以为她是薛怀安的?” 秦苏的声音冷不丁响起,虞朔连忙道歉,“我不知……我以为你心悦他。” 大安民风没那么严苛,未婚男女行差踏错也是有的,只要后面成亲倒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再加上秦苏以前的性子,本来也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 他、他和酥酥有孩子了! 这个认知把虞朔轰的有些找不到北。 他的确能接受秦苏和其他人有孩子,但这和孩子是他亲生的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他在秦苏面前蹲下,仰头看她,“那、那酥酥会不会是因为孩子才选择与我成婚?” 这个角度他实在是不可避免的看到风景,于是咽了口唾沫,拉下她的衣服稍稍遮掩。 “怎么失忆了性子还这么拧巴?不是心悦你的话,孩子的父亲我可以随意找一个。忠义侯府还是能养得起一个赘婿的。” 别听她这还说的坦荡,实际上耳朵和脸都是红的。 秦苏见圆圆差不多了,于是把她放在小床上。不料转身就被虞朔抱住。 “我、我也是心悦酥酥的。” 不等秦苏说话,他就捂住秦苏的眼睛吻了上去。 他很想很想吻她,似乎用这样的行为来宣泄心中难以遏制的激动。 秦苏被放在床上,虞朔的动作越发没有克制。 “好了,圆圆还在。”秦苏捂住他的嘴,擦去唇边水渍。 “让奶妈抱下去。”虞朔想和秦苏亲近,即便是亲生女儿这会儿也得让让。 宽阔的手掌接触到微微湿濡的衣物,他凑到她耳边轻声说:“是不是不舒服?圆圆吃不完我吃。” 秦苏立即捂住他的嘴,瞪着他,“宸王殿下当真是不要脸面了?” “你不是不喜欢把这种事情说在嘴上吗?” 但凡涉及到她的事儿,这个人就成了闷葫芦,怎么都不愿意开口。 这会儿倒是没脸没皮起来。 虞朔蹭蹭他的手掌,“涨的不舒服。”吸出来就好了。 秦苏的确是不太舒服,之前都是用布条缠住,要办事儿哪里能顾忌这事儿? “嘶~”正想着,虞朔已经凑上来。 “你和圆圆一样大吗?”秦苏蹙眉问他,手却是撑在被褥上,抓的有些紧。 “嗯。”虞朔只是应了声,专注的做着自己该做的事儿。 荒唐之后总是令人疲惫,秦苏爬起来去洗漱,虞朔将她抱起来,趁机又亲了亲她柔软的唇,“一起去。” 秦苏:“……” “我自己去。”一起去不得又发生点什么? 她还能不知道虞朔的性子? 虞朔蹭蹭她的颈窝,“一起去。” 固执极了。 “有晚宴,不要太过分了哈。” 第168章 再见 水花随着冲击荡漾出浴池,她就知道,只要让他跟来定不会安分。 “好了……好了。”她揪着身后的人,待他结束说:“不能再来了。时间差不多了。” 虞朔轻轻吻着她后颈白皙的肌肤,隐忍而克制,“听王妃的。” 见他答应下来秦苏也松了口气,至少、至少不再继续荒唐下去。 虞朔将她从浴池中捞起来,快步回到房间,亲自去挑衣服。 他知道衣服在哪,其实他并没有这方面记忆,但总觉得什么地方应该有什么东西。 虞朔和秦苏在私事上都不喜欢假手于人,所以他会知道东西摆放位置。 “哪件?”他挑选了几套出来,见秦苏裹在被子里,露出圆润光洁的肩头,艰难的移开目光。 若是不需要去晚宴,他很想很想拉着她继续荒唐下去。 或许这也是府中没有其他主子的好处。 “就这个吧。”秦苏随手一指,她现在有些困倦,不太清楚这几件衣服有什么不同。 除了常服,宫装大都大差不差,不过虞朔似乎拿的就是常服。 “不需要穿宫装去吗?”秦苏问他。 虞朔俯身说:“宫装太繁琐,若你想穿也可以。” 他以为秦苏穿常服会更加舒服一些。 秦苏靠在他臂弯,垂着眼眸,“宫装吧。好歹是皇兄准备的接风洗尘宴,再者还有其他王公贵族在。” 太随意反而不太好。 虞朔倒是不在意这些,他只觉得秦苏觉得舒服就行。 他重新去选宫装,选来一套符合形制的宫装,又让府中丫鬟替秦苏梳妆。对于梳妆这一块连桃实在不行。 秦苏出来便没瞧见虞朔,还以为他是有什么事情在忙,本想着自己先去宫里,届时虞朔肯定回来,谁料人刚刚走下台阶身后就传来虞朔的声音。 “我们要带着圆圆去吗?” 秦苏扭头看去,穿着黑色大氅的男人怀中抱着小小的婴儿,动作已经很熟练了。即便他面上没什么大的表情,但秦苏看得出来他心情愉悦。 先前不还是表情淡淡的吗? 不过先前也能看到他是喜欢孩子的,只是怎么都比现在好些。 “天气冷,你也不怕冻着她。”秦苏嗔怪着,她伸手去抱,却被虞朔躲开。 “嗯?这就护上了?” 虞朔说:“你穿着宫装,不方便抱她。” “带着吧,不会冻到。”宸王府挨着皇宫,马车上也会很暖和,不会有事的。 见他这般坚持,秦苏也不好继续说什么,只能让他抱着孩子跟上。 马车上,虞朔盯着圆圆,圆圆吹着泡泡,看看他,又看看秦苏,似乎是看到自己阿娘立即朝阿娘伸出肥嘟嘟的小胳膊。 似乎相比较父亲她更喜欢母亲。 秦苏耸耸肩,“看,圆圆还是更喜欢阿娘的。” 她将圆圆抱过来,温柔的逗弄她。 圆圆“咯咯咯”笑了起来,小手抓住秦苏的手指,紧紧地。 虞朔一直看着母女俩,这样的画面他想都没想过。 从前他只奢望娶她回来,至于生儿育女几乎没想过。 是觉得太遥远了,遥远到他根本不敢细想。 此刻他的眼睛里仿佛只剩下温馨的母女画面,“幸福”两个字突然他有了很深的领悟。 秦苏将孩子哄睡之后还是抱着她,避免马车有突发情况伤着圆圆。 …… 他们来的还算早,不过忠义侯夫妇都来了,他们见到秦苏就很激动。 女儿回来就看了他们一眼,一直没仔细聊聊,不知女儿在外面过的如何,这一个多月他们实在是担心。 虞朔从秦苏手中接过孩子,腾出一只手替她整理衣服。 众人见宸王与宸王妃这般伉俪情深,实在是惊讶。 虽然早先听闻赐婚圣旨是宸王亲自求来的,但这般疼爱实属少见。男子在外总是要面子的,若是表现的太疼爱媳妇,难免要被人笑话,说夫纲不振。 宸王居然毫不避讳,少见少见。 这其中又有多少女子艳羡?这自然是不必说。如果秦苏嫁的是别人,哪怕是其他两个王爷,她们或许都会嫉妒,会想去争一争,抢一抢。 可偏偏这个人是虞朔。 不是她们不想去抢,去争。 而是虞朔这个人太奇怪了,在没有和秦苏成亲之前就有贵女向他献身。但无一成功,都是被宸王身边的近卫送回去,再敲打其家人,先礼后兵完全挑不出错来。 也就是这样虞朔个人魅力才能完全放大,才能让京中那么多女子追捧,奉为最想嫁的人。 如今看来心死的人不在少数。 秦苏和父母一起入席,虞朔就跟在他们身边,十分称职的做个奶爹,即便他通身的气质和抱着孩子的慈父截然不同。 他正效仿秦苏的模样逗弄孩子,忽然身边的人停了下来。 “怎么了?”他顺着秦苏的目光望去,在他们身后又有人入席,都是熟面孔。 虞朔抿嘴,垂眸,没再问秦苏什么。 “没什么。走吧。” 同成国公府人一起入席的薛怀安似乎有所感应,察觉到秦苏这边的目光,他看过来,只是看了一眼秦苏,更多的注意在虞朔身上。 他忽然觉得沙城戴着帷帽的那个人是虞朔,二人身形很像。 虞朔去了沙城?那沙城的事情是他一手做的? 薛怀安陷入沉思,可即便有所猜测这会儿他也不会冒出端倪。 在京都可不是对虞朔动手的最佳时机。 如果在沙城的时候他知道那人是虞朔,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杀了他。 秦苏和虞朔落座,但勤嬷嬷快步走来,说是太后想小郡主,想抱小郡主。 秦苏是信任勤嬷嬷的,知道她不喜欢自己,但是对虞朔的子嗣很是看重,又是太后心腹,不会有什么差错,于是把圆圆交给了她。 宽大的广袖遮住虞朔的小动作,秦苏看向他,挑了挑眉。 大庭广众之下,这人居然慢慢抓住她的手指,渐渐的,强势的挤入她的指缝,把她的手握的很紧,几乎不留一丁点空隙。 受什么刺激了? 只要捏的不疼,秦苏也就依了她。 很快拓跋彦也来了,他身边跟着罗织。 没错,秦苏在王府给罗织安排了住处,但因为拓跋彦身体原因这两日她也会住在驿馆。 第169章 离经叛道 秦苏安抚着他发冷的指尖。 虞朔时不时盯着薛怀安,目光尤为森冷,搞的薛怀安那一圈的人都毛骨悚然,他们应该没有什么地方得罪宸王殿下吧? 有些人已经想躲在桌子底下,奈何实在是要面子,没办法做出这么丢份儿的事。 薛怀安也觉得奇怪,秦苏和虞朔刚刚成亲那段时间的确有些针对自己,可这么久过去,应该淡了。 怎么突然又开始针对他? 薛怀安实在是摸不清虞朔的想法,他只能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虞朔的衣袖被扯了扯,他扭头看去,声音低沉而携裹着温柔,“怎么了?”他甚至低着头,眼眸中仿佛只装了她一人。 这样的专注,任何人都扛不住。 更何况原本就喜欢他的秦苏。 “别去看薛怀安那边了。” 虞朔垂眸,心头一跳。 他以为秦苏没发现。 “抱歉。”他对她道歉。 秦苏抬起宽大的王妃形制广袖,遮住二人面庞,她微微起身,凑到他唇上轻轻的亲了一下。 “秦苏只喜欢虞朔。” 虞朔只觉得满室生光,所有的不高兴,所有的吃味儿在这一刻尽数消失。 “好。” 他低沉的嗓音应下。 秦苏放下广袖,除了后方的人,没太多人知道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做了什么。 虞朔的手没有松,秦苏也没有挣扎。 忽然身后有人过来,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插在他们中间。 “姐姐,刚刚你们俩在做什么?”她警惕的盯着虞朔,就好像虞朔是抢了她姐姐的十恶不赦之人。 “小孩子不要多问。”秦苏推开她的脑袋,问她,“小王子呢?你没和他在一起?” 罗织指着旁边的拓跋彦,他们的座位挨着不远。 她盯着虞朔的唇,他的嘴上分明有姐姐的口脂。 哼! 为什么姐姐不愿意亲她? 她很愿意的! 似乎察觉到罗织的想法,虞朔看她的目光变得危险起来。 对于这个人他是有些印象的,是酥酥找来给他治病的人,据说是什么罗织毒师,江湖上的人。 朝堂上其实和江湖上的人打交道不在少数,毕竟只有双方合作才能达到更好的效果。办事更加方便。 就比如登月楼就会和江湖上的人诸多联系,以此更好的调查事情。 江湖上的罗织毒师他有所耳闻,甚至比秦苏知道的更多。 眼前这个人可是杀了她师父的人,可不是什么纯善小姑娘。 “姐姐他瞪我。”罗织告状。 虞朔:“……” 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如何处理? 忽然他脑子一转,也看向秦苏,声音柔和下来,“王妃,她污蔑本王。” 罗织:?! 不是,你堂堂宸王睁着眼睛说瞎话可还行? “王妃……她故意想拆散我们。”虞朔继续说,似乎在第一次不要面子之后第二次就熟练太多。 “你……”罗织刚刚想说什么,好在这个时候太后和明阳帝皇后等人入场,秦苏也松了口气。 罗织回到拓跋彦位置上,众人行礼。 “众爱卿都坐吧,想必大家也知道今日是为宸王和宸王妃接风洗尘宴会,同时也是欢迎拓跋彦王子来我国作客。” 这话一出,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拓跋彦身上,他们当然是不认识拓跋彦,但拓跋彦的装束太具有辨识度,根本不是大安服饰。 只是却谷的小王子来了大安这件事几乎让所有人意外,他们可半点没听到风声。 这里面不包括薛怀安,但薛怀安知道的也不久,在秦苏他们进宫之后才知道的,对其身份有所猜测。 仅此而已。 拓跋彦么……薛怀安转动手上的扳指,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苏几乎将他的神情完全收入眼中,她知道薛怀安在打却谷的主意,准确来说是在打却谷帮助的主意。 前世他讨好了却谷的公主,让却谷公主对他倾心,如果不是却谷不允许公主嫁过来,或许薛怀安还能尚公主。 啧。 就是不知道那位公主还会不会来大安,来了之后还会选择薛怀安吗? 秦苏笑眯眯的,眼睛却是十分冷沉。 她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秦苏对身侧的虞朔说:“改日我们去马场。” 虞朔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但还是依着她。 “好。” “这几日就让薛世子带拓拔王子去散散心。” 明阳帝这话让秦苏稍稍惊讶。 为什么是薛怀安? 薛怀安起身应下。 虞朔勾勾她的手指,沉声说:“不管是你,还是我,都不适合亲自招待拓跋彦。在淮州把事情办妥的薛怀安正是得宠的时候,是他去做这件事正适合。” 他在和秦苏解释。 “让罗织盯着点。” 虞朔自然是没什么意见。 酒过三巡,虞朔和薛怀安被明阳帝叫走,秦苏就去了太后那边,拓跋彦那儿围了几个年轻人,罗织得了秦苏的命令没离开拓跋彦周围,只是还是觉得百无聊赖的。 “孩子取名字了吗?”皇后看着襁褓中的婴儿,眼底有掩盖的不喜。 “殿下和陛下还在看。”秦苏冷淡的回答,她语气虽然冷淡,但礼数是挑不出错来。 皇后笑了笑,“第一个出生的小郡主是需要受的看重,不过以后承爵的还是男孩。名字一事还是不宜太过看重,避免小郡主承受不住。” 原本修生养息的太后睁开了眼,冷笑着说:“皇家郡主有什么承受不住的?” 她哪里看不出皇后就是在针对秦苏,就是想要她过得不好。 哪里有这么诅咒新生儿的? 圆圆是郡主没错,可她是宸王第一个孩子,也是目前唯一的郡主,皇家唯一的女娃儿,哪里能是皇后可以诋毁的? 皇后温柔的笑了笑,说:“母后误会臣妾了,臣妾也是听出家人说的。” 秦苏还没来得及开口,太后又说话了,“一个秃驴说的话有那么管用?要是哪天秃驴说你不适合做皇后,你退位让贤吗?” 她说话是半点面子都不给,简直让皇后下不来台。 皇家,王孙贵族说话总是弯弯绕绕,似乎这样就能体现出他们的不一样,他们的高贵。 但太后就是不同,就是做那个离经叛道的人,叫人实在是招架不住。 第170章 从小郡主开始 皇后讪笑两声,不仅仅是记恨秦苏,太后也被她记恨上,只是这会儿她不会在面上表现出来。 太后怎么说年纪都大了,还不知道能活多久呢。至于秦苏……有的是机会弄死她。 不如……就从这个小郡主开始吧? 皇后眼底笑意渐浓,面上笑着,“母后这说的是什么话?若是云台寺的主持真这般说,臣妾定会退位让贤。” 秦苏轻轻拍着襁褓中的孩子,也不搭理皇后。 太后哼了一声,转动手里的白玉佛珠,再对着孩子已经满脸慈爱。 这些年皇后一直无所出,宫中倒是有几位皇子,可都不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这让皇后心里不安,但又实在是没办法。 初一十五皇帝也来她宫中,但是孩子就是没有一个。 “母后觉得小郡主什么名字合适呢?”皇后似乎不觉得自己热脸贴冷屁股是一件自讨没趣的事情,她又凑过来,笑眯眯的,自认为很和善。 圆圆看着她就瘪嘴,倒是不哭,只是和面对其他人有很大区别。 秦苏抱着圆圆稍稍避开皇后。 对她这样的动作皇后非常不满意。 她什么意思?自己是一国之母,能看孩子是她的荣幸才对。 真不愧是草芥生出来的贱种,面对天家国母都这样表情。 太后不咸不淡的说:“取名的事情让人家父母来取,哀家凑什么热闹?” “皇后有这个时间不如好好调理身体,也好诞下孩子。” 太后这个人其实看得开,皇后有孩子也好,没孩子也好,反正后宫中有的是嫔妃能生孩子,到时候过继一个就行。 早些年太后也是这般和皇后说的,只可惜这皇后实在是个小心眼的人,不仅看不惯后宫中嫔妃的孩子,更怨恨皇帝不常去她宫里。 “太后娘娘?” 旁边忽然传来一道柔媚的声音。 秦苏和太后都看了过去。 来人身穿桃红宫装,头戴金玉发冠,腰佩流苏璎珞,二指宽的腰带将她盈盈一握的纤腰掐的极好。 是陶蓉。 说起来秦苏也有一段时间没见她。 “荣妃啊。”太后的表情肉眼可见变得好些。 皇后捏着帕子,越发的不爽。 先前死老太婆还看不惯这贱人,谁料她进宫后不久就笼络了太后的心,实在是可恨!可恨至极! 自从荣妃进宫之后,明阳帝去她宫里次数比其他宫里架起来都多。 明阳帝并非是个好色之人,除了平日里的生理需求会去后宫解决之外,大多数都歇在卧龙殿。就是皇后宫里也是出初一十五例行公事。 但自从陶蓉进宫就变得不一样了,明阳帝即便不宠幸陶蓉也会在她宫里歇息。 这等荣宠非同一般。 如果只是解决生理需求,那无所谓,花无百日红,陶蓉始终会有失宠的一天。可如果动心了,那结果就完全不同。 陶蓉对太后行了礼,而后才看向秦苏,微微颔首,“许久不见宸王妃了呢,最近身子可还好?” “多谢荣妃娘娘挂念,我一切都好。” 陶蓉也就收回目光,掏出怀中准备好的长命锁,长命锁是白玉雕刻,很小一个。这并非是陶蓉不够大方,她挑选的玉石质地都是极好的,小小的一个不难看出其质地上成。而且并非是大安产的玉石品质。 之所以做的小,还是担心太大对圆圆是个累赘。 “这几日臣妾身子不适,来得迟了些。还请母后恕罪。”她虽然声音柔媚,穿着也明艳夺目,但姿态放的低,也没有谄媚的样子,这让太后非常满意。 即便是小妾,那也是家人。陶蓉这般行为太后觉得有家人的样子。 “这是臣妾寻了许久的玉石,如今才雕刻好。就送给圆圆小郡主啦。”她看向圆圆,眼中盛满笑意。 她也很喜欢孩子,总觉得孩子是上天赐下来最好的礼物。 但她不想要孩子,这并不矛盾。 她是秦苏的人,同时又得警惕薛怀安那边,有孩子就等于有了软肋。陶蓉认为自己不具备保护孩子的能力。如此不如不生。 秦苏知道她的想法,不过认为她其实想的有点多。 就明阳帝对她在乎的架势,保住一个孩子还是很简单的。 秦苏接过她递来的长命锁,温柔的哄着女儿,“圆圆,这是荣妃娘娘送的长命锁哟~喜欢吗?” 小姑娘咿咿呀呀的,伸手就抓长命锁,葡萄似的眼睛盛满欢喜。 “圆圆很喜欢,多谢荣妃娘娘。” 陶蓉温柔的说:“圆圆小郡主喜欢便好。” 她其实更想让圆圆叫她伯母,只是她不是皇后,这声伯母并不是那么名正言顺。 “圆圆,这是小姨。” 秦苏这么一说陶蓉愣住了,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她对自己的定位太清楚了,她知道自己是棋子,不管对秦苏还是对薛怀安来说,都是棋子。 棋子身份再高又如何?依旧是棋子,又有什么资格让自家孩子亲近? 当然,或许在他们眼中自己永远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孤女。 但现在陶蓉觉得应该不是。 陶蓉在忠义侯府的时候是秦苏的妹妹,这声小姨自然是叫的的。 “小姨~”秦苏一遍遍教着圆圆,但圆圆还太小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皇后心里气急,陶蓉算个什么东西?不就是个妃子?四妃之一又如何?不还是个妃子?只有她才最有资格让那个贱种叫她婶娘。 真不愧是土匪出身,没有一点尊卑礼仪。 她实在是看不下去,干脆坐回自己位置。 陶蓉擦擦眼角,继而对太后说:“母后,臣妾身子不适,就先回去了。” 她就是来露个脸,送长命锁也都是个借口。 薛怀安如今在京都,她不好和秦苏私底下见面。如今这个场合倒是十分合适。 不会引人怀疑。 太后也有些困倦了,特别是她对这个宴会并无太大兴趣。她也离开了。 这会儿宴会上也有人陆陆续续回去,不过秦苏还要等虞朔,也就没有立即离开。 没多久一位宫人过来,她对秦苏行礼,说:“宸王妃,奴婢是太后宫里的,太后说想见见小郡主,特地让奴婢来抱小郡主过去。” 第171章 不对劲 秦苏微微蹙眉,她看向这宫人。 宫人的确面熟,似乎的确是太后宫里的。可之前太后要见圆圆都是让勤嬷嬷来的。 许是看出秦苏的怀疑,宫人毕恭毕敬的回答,“勤嬷嬷在伺候太后娘娘,特地让奴婢来。” 秦苏还是有些迟疑。 毕竟不是熟人。 “本王妃亲自送圆圆过去。” 她不可能让女儿处于这样的危险之中。 对于这种情况,秦苏宁愿自己去走一趟。 宫人显得有些着急,“娘娘还是在这里等着宸王殿下吧。奴婢不会出什么差错。” 秦苏挑眉,越发觉得这人可疑。 “本王妃做事还需要你来指点?” 宫人急得很,却也意识到自己暴露了端倪,立即低头说:“是,奴婢知错。奴婢只是担心太后娘娘等得着急。” “你先回去回话,就说本王妃马上就来。” 宫人只好先行离开。 秦苏立即让连桃去盯着这人。 即便是太后宫里,恐怕也是有可能出现问题。 “姐姐,要杀了这个人吗?”罗织凑到秦苏身边,目光却是盯着秦苏怀里的小孩。 粉嘟嘟的,白嫩嫩的,好可爱! 可爱死了! 这是姐姐的孩子唉! 秦苏略微无语,“宫里哪里能随便杀人?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乱杀人。” 罗织显得有些委屈,但还是乖乖听话,不敢放肆。 她倒是不怕秦苏惩罚她,也不怕惹来什么事情,但是她怕秦苏以后不要她了,不带着她玩。 那可真是晴天霹雳。 要说罗织为什么喜欢秦苏? 她说不上来,只觉得这个姐姐让她一见如故,看见就喜欢。 或许这就是那些臭男人口中的“一见钟情”吧。 “姐姐,我可以抱抱她吗?”罗织指着圆圆。 圆圆大大的眼睛一直盯着罗织,似乎对她也十分好奇。 秦苏有些迟疑,“你那个小布包呢?” 罗织麻溜的背到背上去,她连连保证,“不会伤害到她的,姐姐放心吧!” 秦苏见她这般有自信,出于对她的信任还是将圆圆交给她,不过很仔细的告诉她该怎么抱孩子,孩子非常脆弱,哪怕很小的一个行为都有可能伤害到她。 罗织听的非常仔细,也的确感受到这个孩子的脆弱。 不过她身上好重的奶香味儿! 好好闻! 罗织觉得自己对秦苏的喜欢更多的要转移到这个孩子身上了。 “姐姐,她是不是叫圆圆?” 她刚刚有听说! 她真的有很认真的在关注秦苏身边的人。 还有之前过来的那个姐姐,穿着桃粉色漂亮裙子的姐姐,也是超级漂亮! 她好喜欢好喜欢。 简而言之罗织对秦苏就是很欣赏的喜欢,很亲近,如果遇到同样漂亮的女孩子她也会抱着同样的态度。 当然这么久相处下来,或许对秦苏会更多一点的亲昵,不过也仅限于此了。 “圆圆,圆圆,我是小织哦。”罗织生疏的哄着圆圆,她总觉得自己要是稍稍用点力,这孩子就没了。 这是姐姐的孩子,和姐姐一样好看!一样软乎乎的。 罗织眼眸含笑,有些厚重而长的刘海垂下,露出她圆溜溜的杏眼。 那边的拓跋彦也摆脱官员,过来这边。 “这就是小郡主?”他仔细去看,罗织却是瞪了他一眼。 “离圆圆远一点。你们男人都笨手笨脚的,还臭烘烘的,不要熏到圆圆。” 拓跋彦:??? 这人要不要对男人有这么大歧视? 他哪里有臭烘烘的? “你胡说!我有用熏香的!”拓跋彦喜欢中土文化,所以身上都是有熏香的,不仅如此,他面上还有敷粉,只是有些不均匀。 到底不是大安人,不太熟练。 罗织就是不给他看孩子。 碍于秦苏在这,拓跋彦不敢放肆,只能伸长脖子去看。 “别伤着圆圆。”秦苏见连桃回来,她叮嘱了罗织一句。 相比较那些面熟的宫人,她更加相信罗织二人。 “姐姐放心!”说着她就踹了一脚拓跋彦,意思是让他滚远点。 和京中这些讨好拓跋彦的人不一样,罗织半点想法没有。 在她看来拓跋彦和其他男人并无太大差别。 唯一有差别的或许就是他似乎没那么坏。 秦苏起身示意连桃到一边去说。 “怎么样?” “我看见她进了皇后宫里。” 秦苏冷笑不已。 这皇后想干什么? 她不认为皇后只是想看看孩子担心她不同意所以才冒用太后名义。 “等人出来把人控制起来。” 连桃应下离开。 秦苏的手点着桌子,罗织意识到她状态不好,小声问:“姐姐这是怎么了?” 秦苏自然不会把这种事情和罗织说。 她摇摇头,转而对身后守着的斜阳道:“把圆圆抱回王府。” 斜阳应下,他是听到了刚才秦苏和连桃的对话。 皇后想做什么他们具体不知道,但总归是不安好心。 秦苏又让罗织带拓跋彦回去,路上小心些。 罗织眨眨眼,“京中还有危险?” 秦苏难以保证。 “多注意些总是好的。小织武功好吗?”她低声问她。 罗织点点头,“还不错吧!但是我更擅长用毒。” 她的毒只要她想,这个世界就没有人能解开! 秦苏拍拍她的肩膀,“那我就把他交给你了!还有,薛怀安如果带他出去玩,你也盯着点。” “姐姐放心!我办事儿靠谱!” 秦苏点点头,她起身去太后宫里。 慈宁宫。 平日里太后这个时候肯定是没消息的,指不定要打牌。 不过今日她似乎有些疲惫。 勤嬷嬷见她过来还有些惊讶,“宸王妃找太后吗?” 或许是因为她已经是宸王妃,也或许是因为圆圆,总之勤嬷嬷对她的态度好了些,勉为其难划入自己人圈子。 秦苏微微颔首,“母后睡下了吗?” 勤嬷嬷摇摇头,“太后喝了些茶水,说是精神亢奋,又要拉着人打牌。” 秦苏无奈,嘴上说:“那今日估计是没办法打牌了。” 勤嬷嬷见她脸色有些发冷,意识到出了事儿,“怎么了?” 什么事儿还要拿到慈宁宫来说? 太后一向不怎么管事儿,就算有事儿也是去找皇后吧? 她摸不清楚,但还是老老实实带秦苏进去。 第172章 竟然敢算计哀家! “唉?酥酥啊,你来的正好,三缺一!”太后一见秦苏就从软榻上缩下来,就穿着白色厚袜子跑过来。 勤嬷嬷快步走到她身侧,低声对她说了几句。 太后顿时蹙眉,不再提说打牌的事儿,她问秦苏,“发生什么了?” 有什么事还找到她这里来了? 这是让太后觉得古怪的。 一般有什么事情她应该去找皇后,或者皇帝。 倒不是她推卸责任,只是宫中的人都知道她不喜欢管事儿,这有事儿自然要找管事儿的。 “坐下说。”她拉着秦苏手腕坐下,见她没抱孩子来,又问:“圆圆呢?” 秦苏如实回答,“臣妾让人把圆圆抱回去了。” 太后点头。 “这次来找哀家为了什么事?” 说实话她都有些好奇。 “先前有人来抱圆圆,说是母后想圆圆了。”秦苏将汤婆子递给太后,让她暖着手,又接过宫人递来的茶水。 太后听了她这话当即蹙眉,“哀家何时……?” 旋即她似乎明白什么,冷笑几声,“好啊!都敢算计到哀家头上了!” “去,派人去查。”太后怒不可遏,这些年她一直没管后宫,把后宫权利都放给皇后,可谁知道现在居然还有人敢把主意打到她头上? 过去多年这宫斗终于还是要上场了是么? 想到这里她接连冷笑。 “等下。” 太后看向秦苏,不明白她为何突然叫停。不过还是决定听她的,让勤嬷嬷暂时停下,等秦苏给其他结果。 “那人的确是母后宫里的人,连桃看见她进了慈宁宫。” 她话还没说完,太后就急了,“酥酥,你是知道哀家的,哀家就算想圆圆也只会让勤嬷嬷去抱孩子,旁人哀家哪里放心?”那可是她唯一的孙女! 明阳帝是个不争气的,这些年一个女儿都没生出来。 现在好不容易有个乖孙女,她是如珠似宝的呵护着。 再说了,要是换成其他人,她也觉得秦苏不会放心。 那个人为什么要抱走圆圆?安的什么心?! 是不是想对圆圆不利?还是说要挟秦苏他们? 如果只是要挟还好,可要是对圆圆不利?!她无法想象这个结局。 那么小的孩子可怎么受得住? 这人其心可诛! 秦苏安抚的给太后带了一杯水,温和的笑着,“臣妾知道母后是什么性子,您断然不会伤害圆圆。臣妾只是说那个人应该是被其他人收买了,臣妾还记得她的模样,先找出来,不要大张旗鼓。以免打草惊蛇。” 太后点点头,决定听秦苏的。 她很清楚自己不擅长什么权谋宫斗类,与其如此不如听秦苏的。 “你带酥酥去找那个人,如果敢反抗,就地打死都行!” 勤嬷嬷应下。 太后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她自认自己也是个良善之人,可偏偏有人觉得她好欺负,就要在他头上动土。 不多时一个年轻的宫人被推到太后面前,太后把手中茶杯狠狠砸在地上,只听“咔嚓”一声,茶杯四分五裂,滚烫的茶水烫的宫女连连后缩,却不敢尖叫出声。 “奴婢、奴婢……”她支支吾吾说着,害怕极了。 秦苏对太后说:“这件事好歹也是后宫之事,不如把皇后也请来?” 太后颔首,让勤嬷嬷去请,忽然又叫住勤嬷嬷,说:“把皇帝和宸王都请来。” 宫人更是吓得瑟缩不已,看向秦苏和太后的目光充满畏惧。 “你放心,哀家会给你个公道。”太后对秦苏说,心中怒气依旧难以消散。 秦苏坐下,让宫人倒茶,她看起来比太后还镇定。 “你好好想想一会儿要怎么说,否则,谋害皇嗣的罪名足够诛九族。” “……是、是,奴婢、奴婢明白。” 太后也坐下,胸口还是剧烈起伏。 秦苏重新给太后换个茶杯,对她说:“母后冷静一下,圆圆不是没事吗?”幕后之人是得找出来,但为此气坏太后的身体不划算。 凤栖宫。 皇后正在为宫人办事不力而感到愤怒,本来不是多大的事情,怎么这点事情都办不好? “真是一群饭桶!不就是个小贱人吗?这都做不好!”她眼眸喷火,手边的东西都摔了个彻底。 “也不知道本宫养你们干什么吃的,一点用都没有。” 跪在她脚边的宫人脸颊红肿,清晰的五指印尤为狰狞。 “皇后娘娘,慈宁宫的勤嬷嬷来了。”宫人进来小声的对皇后说。 皇后眉心一跳,心里立即有些不安起来,“她来做什么?” 难道她做的事情被发现了?不,这不可能! 不然还是让人把她灭口?想到这里,皇后决定打发勤嬷嬷之后就把那人给灭了。 这样她做的事情就没人知道。 勤嬷嬷进来,她不动声色的环视一圈,注意到了角落里低着头,低的很过分的宫女。 被教训了? 勤嬷嬷敛眸,并不打算多管闲事,但这件事她会记在心上。 勤嬷嬷对皇后行了个礼,“太后娘娘吩咐奴婢来请皇后娘娘去慈宁宫。” 皇后眉心一跳,立即追问:“勤嬷嬷可知母后寻本宫所为何事?” 勤嬷嬷轻轻摇头,“奴婢不知。” 勤嬷嬷是太后的陪嫁宫女,她跟着太后几十年了。不管是明阳帝还是宸王,亦或者是现在出生的小郡主,在她心里都是亲人。 这属于“外人”的媳妇竟敢伤害子嗣,简直荒唐! 不过这件事容不了她做主,勤嬷嬷面上没表现出什么,只是又说:“还请娘娘起身前往,奴婢先行告退。” 皇后从台阶上下来,握住勤嬷嬷的手,把手腕上品相极好的玉镯子脱给她,温声说:“本宫早些年见勤嬷嬷便觉得和蔼可亲,就像家中长辈一般。今日太后的事情,可否提点提点本宫?” 那玉镯子是她才得来的,真是便宜这老婆子了。 不过如果太后真的察觉到了什么,有这老虔婆提前告知,她也好早做打算。 没事,她还有其他机会获得这个玉镯。 如此想,皇后心里也就顺了。 可是下一刻,她表情僵住。 第173章 太后震怒 她脱玉镯的手被人按住,难以寸进。 皇后盯着勤嬷嬷的脸,她看上去年纪三十来岁,但保养的不错,虽然称不上什么大美人,但也算标致。只是这样的人盯着她,皮笑肉不笑的,手下更是直接把玉镯退了回来。 “皇后娘娘说笑了,奴婢不过是一个下人,哪里称得上娘娘的长辈?”玉镯退了回去,她退开一步,行了礼退了出去。 皇后胸口剧烈起伏,死死盯着勤嬷嬷离去的背影。 “混账!” 她怒骂一声。 身边有宫女过来,低声问:“娘娘,您要去慈宁宫吗?” 皇后反手就是一巴掌,那眼睛几乎要吃人,“不去你打算怎么办?啊?” 这一巴掌几乎没有收力,宫人重重的摔在地上,嘴角蜿蜒下鲜血,她也不敢擦,只是低头求饶,“是、是奴婢的错,请娘娘恕罪。” “贱人!贱皮子让本宫的手都打疼了!”她甩了甩手,掌心略微发红。 又有一个稍稍年长的宫人过来,默默递上打湿的帕子,低声说:“这恐怕躲不过去。就是不知那边有没有发觉什么。” 这人是皇后的贴身宫女,她太了解皇后的脾性,所以在她发火的时候没有凑上去。 被打的那个宫女也是活该,以为这个时候大着胆子过去就能被高看一眼,谁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不如奴婢就说您病了。” 皇后让她擦手,冷冷的说:“那个老虔婆都发觉本宫好好的,说病了能应付过去?” 宫女继续说:“娘娘何须担心?您才是执掌凤印的人,太后不管怎么说也都只是个老婆子,她能起什么风浪来?” 皇后胸口起伏的幅度还是很大,她说:“怕就怕今天晚上的事情泄露。” 宫人摇摇头,“那个宫人只知道是娘娘要把小郡主抱出来,但后面要做什么并不知晓。即便抓住了她又能怎么样?能给娘娘定罪吗?” 听到贴身婢女这般说,皇后的情绪稍稍平复下来。 “娘娘放心,您是皇后,是国母。这点小事不会动摇您的地位。” “就奴婢来看,今天您去也可以,不去其实也无伤大雅。” 她仔仔细细的给皇后的掌心涂药膏,温柔的很。 “幸亏有你。”皇后叹息一声,眼眸竟然有些湿润,“好,那就不去。” …… 明阳帝这边本来还在和虞朔商量如何处置沙城城主的事情,突然听闻勤嬷嬷过来,他也没多想,立即让薛怀安先回去,他和虞朔去慈宁宫。 在去的路上,虞朔对明阳帝说:“皇兄很看重这个薛世子?” 明阳帝轻笑一声,“嗯,这个人有胆识有才学,是个不错的人。” 还有一点他没说,那就是这个人有野心。 在明阳帝看来有野心不是什么坏事,有野心才有动力往上爬。 不等虞朔开口,明阳帝又笑眯眯的说:“你可不要因为他和宸王妃之前有婚约就看不惯他哦。” 虞朔:“……”他的确是看不惯薛怀安,但这不仅仅是因为婚约之事。 这会儿的虞朔全然不记得之前和秦苏共同谋略的事情,完全不想给薛怀安往上爬的机会。 “皇兄这般想臣弟,可就是皇兄的不对。” 听到虞朔这般说,明阳帝“哈哈”大笑起来,他拍拍虞朔的胳膊,说:“朕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 虞朔:真是不好意思,我就是这样的人。 “皇兄,臣弟怀疑薛怀安和沙城城主有勾结。” 明阳帝脸上的笑容立即收敛,“你有何依据?” 虞朔说:“这件事不如放放,在外面不好谈。” 这里到底不是说话的地方,但他这般说,明阳帝定然会留个心眼。 “好,朕相信你。” 他相信虞朔,但是不代表就什么都不调查。 “还有一件事,沙城的登月楼,叛变了。” 这件事也不是一件小事,明阳帝面色沉重的点头,“好,明日你来宫中与朕好好说说。” 后续安排比较麻烦。 虞朔微微颔首。 他们都以为勤嬷嬷来请他们只是过去聚一聚,所以路上还会谈论一些朝堂上的事情。 “朕听闻你在沙城受了伤?现在可好些了?”明阳帝不再问政事,关心起弟弟的身体来。 虞朔颔首,“王妃寻了江湖上有名的大夫治好了臣弟的伤,只是……”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隐瞒,“臣弟不记得和王妃成亲后的事情。” 明阳帝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小事,总会记起来的。身体没其他问题就好。” 虞朔自然是点头。 二人说着来到慈宁宫。 明阳帝给太后行了礼,而后径直坐下,也不问到底来是做什么。 倒是虞朔见秦苏还在,走过去说:“怎么不回去?在等我吗?” 他竟然有些期待秦苏会给出肯定答案。 然而……秦苏摇摇头,“还真不是等你。” 虞朔沉默下来,他坐在秦苏身侧,广袖下的手暗戳戳的过去捏着她的手,不轻不重的捏着,似乎宣泄他的不满。 “皇后呢?”太后面色不愉的问。 这边凤栖宫的宫人已经过来,她对太后行礼道:“太后娘娘,皇后身子偶感不适,怕将病气传染给您,便不来了。” 这本来是没什么事的,人家嘴巴上说的也漂亮。 然而太后却是猛然一拍桌子,扭头问勤嬷嬷,“她说的可是真的?!” 勤嬷嬷自然是如实回答,“奴婢刚刚见到皇后,她面色红润。” 本来被吓了一跳的宫人立即说:“勤嬷嬷这意思是,皇后娘娘刻意隐瞒?” 勤嬷嬷不动如山,“我没说这话。” 但就是那个意思。 太后冷笑,“好啊!看来是要哀家亲自去请她。” 明阳帝和虞朔面面相觑,这是发生了何事? 母后竟然这么生气? 太后并非是个暴躁的人,特别是对后宫,她几乎不管事儿。 今儿个是怎么了? 明阳帝对太后说:“母后息怒,儿子让邓全去请皇后。” 太后这才稍稍消气,嘴巴上还是很硬,“别说她偶感不适,就是她今儿个躺在床上起不来,都得过来!抬都得抬过来!” 第174章 必须去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明阳帝开口询问,他看看秦苏,怀疑这件事是否和她有关。毕竟这大半夜她还不回去,本来就舟车劳顿。 秦苏对明阳帝的目光无视处理,她剥着手里的花豆,是沙城那边产的,她回来的时候带了些回来。听太后说花豆在他们家乡被称为花生,可以烤着吃、煮着吃、打成浆……做法很多。 她这会儿剥的就是刚刚被下人烤出来的,别说的确比煮着好吃。 香香的。 有花豆吃她还管这些做什么?等皇后来了再说。 …… 凤栖宫。 皇后本来已经洗漱出来打算歇下,但她心里一直觉得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这头发都还没绞干外面就又来了人。 “娘娘,邓总管来了。” 皇后当即蹙眉,“他来做什么?”旋即眼中又有星光亮起,“是陛下来了吗?” 下人摇摇头,有些畏惧的缩缩脖子。 “奴婢出去看看。”皇后的陪嫁丫鬟锦绣捏捏她的被褥边角,轻轻安抚她。 皇后微微点头,“你去看看,再打听打听,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正说着邓全居然已经进来了,喜公公一路拦着,但都于事无补。 对邓全这般行为皇后实在是不喜。可她的这些不喜又有什么用?邓全是后宫的太监总管,明阳帝身边红人,即便是她都不敢明目张胆的得罪。 锦绣快步走去,脸上堆笑,“邓公公这般着急是有什么重要事情吗?皇后娘娘今日偶感不适,这会儿都歇下了。” 锦绣是皇后的陪嫁宫女,跟着皇后也有好些年了。她在凤栖宫说话还是十分有分量。 邓全面上也是浅浅笑容,他对锦绣颔首,二人也算共事多年,只是各为其主。 “锦绣姑姑,娘娘身子不适可有安排御医?” 锦绣忙道:“我这正要去呢。” 她以为自己这般说,邓全也有熄了想法。不管怎么说自家主子都是皇后,都是一国之母。没有确切证据他们不敢对皇后如何。 “原来如此。这样吧,太后娘娘和陛下都要见皇后,御医的话洒家去请。到时候去慈宁宫给娘娘看诊。” 锦绣捏着袖口内侧的衣物,她明白邓全意思。 这是非要让娘娘去,无论如何。 别说是装病,就是真的病了都得去。 “本宫不去又如何?”皇后听了邓全这话,立即从里侧出来,她早就看不惯邓全。不过是一个下人,天天耀武扬威,搞的她都要看他脸色。 凭什么? 邓全低着头,仿佛不敢直视皇后,“奴婢只是下人,也只是奉命行事,还请娘娘莫要为难奴婢。” 他说话是挺尊敬的,但语气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邓全的主子是明阳帝,除了太后需要他恭恭敬敬之外,整个皇宫他都能甩个脸子。 当然,这并非明面上硬碰硬。 “还请娘娘随奴婢走一趟。”邓全示意皇后跟上。 皇后深吸一口气,说:“容本宫梳洗一番。” 邓全想了想害死应下了,他不能做的太过分。毕竟她还是皇后呢。 在邓全出去之后,皇后立即把喜公公叫到跟前,极其严肃的对他说:“现在你立即马上出宫去找国舅。速度要快!” 她担心今天的事情爆了出来。 如果是真的,那谋害皇嗣的名声即便是皇后也承担不起。 喜公公连忙出去。 不多时,皇后随邓全去了慈宁宫。 这会儿时间已经不早了,按照平时秦苏已经打算洗漱休息。但今儿个这件事不给个说法她是绝对不会离开皇宫。 虞朔虽然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他一向纵容秦苏,别说秦苏没说理由,即便她一声不吭他都不会强行把人带走。 皇后来了,她目光不动声色的扫了一圈,发现这里面的人都是熟面孔。特别是虞朔和秦苏都还没离开她心里就“咯噔”一下,但还是强行镇定下来。 她走上前对明阳帝和太后行了个礼,虞朔和秦苏都是微微颔首,算是行礼了。 大安皇室成员在私底下都没有特别严苛的礼数,这一点还是令人欣慰的。 皇后轻咳一声,温声说:“不知陛下和母后这会儿找臣妾来所为何事?” 她用帕子轻轻捂着嘴,似乎真的身子不适的样子。 明阳帝说:“这你得问母后,朕也不清楚。” 是啊,他都是被莫名其妙叫来的人。明日还要上早朝,可母后根本不让他离开。 显然是有什么大事吧。 “母后?”皇后试探性的喊了一声。 太后愤怒而阴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皇后轻轻的打了个寒战。 不会……真的发觉什么了吧? “你可认识此人?”太后示意瑟瑟发抖的人抬起头来。 皇后当然不认识,她怎么可能认识? 锦绣却是认识的,她脸色稍稍变了些,小心翼翼的揪住皇后的衣袍。 皇后这才注意到,心里有了数。 她笑着说:“臣妾不认识此人。” 太后冷笑一声,“可是她说了,说你给了她银子,让她私底下把小郡主抱走。” 这话一出明阳帝和虞朔都看了过去。 能被这么说定然不是什么好事。 她想做什么? 虞朔原本帮秦苏剥花豆,这会儿也停了下来。 小郡主说的是何人他们都清楚。 皇后到底想干什么? 皇后微微一笑,说:“母后怎么能这人的片面之词?说不准是有人陷害臣妾呢。” 太后冷笑一声,“是嚒?那你说谁会陷害你?” 皇后道:“母后,这后宫可不止臣妾一人,后宫的这些妃子想要争宠什么做不出来?” “臣妾是皇后,普通手段可不能把臣妾怎么样,但是谋害皇嗣却可以。”她垂下眼眸,又看向秦苏,担忧的问:“小郡主现在如何?可有惊着?” 她当然知道这人没有把圆圆抱走,但表面功夫得做。 秦苏没有吃花豆,只是把一颗颗花豆都放在青玉盘子中。 “圆圆很好,让娘娘失望了。” 明阳帝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但他冷沉的眼眸昭示着他对这件事非常看重。 第175章 全完了 不过明阳帝也清楚孩子应该是没事,不然就秦苏的性子应该直接提刀把皇后给剁了。 她绝对会做出这种事。 只是…… 他看向太后,沉声说:“母后,的确只是听宫人片面之词不能给皇后定罪。” 他对皇后的确是不喜的,但不至于黑白不分。 皇后是一国之母,她的身份摆在那里,不允许旁人随意污蔑。 而且这人也是太后亲自挑选的人,不管是家世还是才学样貌都是当年京中出挑的。 “你说。”太后示意跪在地上的宫人。 “奴婢、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她都快吓死了。 谋害皇嗣啊! 虞朔安抚的拍拍秦苏的手,沉声说:“皇兄,这件事一定要给臣弟一个公道。” 明阳帝揉揉眉心,“这是自然,那也是朕的侄女儿。” 皇室如今唯一的女孩子,谁不在乎? “连桃。” 连桃明白秦苏的意思,她站出来说:“太后,陛下,王妃早就觉得这人不对劲,于是让奴婢跟踪她,结果就看见此人进了凤栖宫。” 皇后紧紧捏着帕子,立即否定她,“你胡言乱语!谁给你的胆子污蔑本宫?!是宸王妃?” 虞朔犀利的目光瞬间扫过去,他护着秦苏,冷冷的说:“皇后娘娘慎言,你与本王的王妃没有任何利益冲突,她为何污蔑你?” “本王倒是很好奇,此人不污蔑旁人为何独独污蔑皇后娘娘?” “而且……”他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太后又说:“这宫女可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这件事和皇后有关。” 太后抿嘴,别说,还真别说,这宫女的确什么都没说。 可不管是明阳帝还是虞朔都是后来才来的,他为什么知道?老二的脑子到底怎么长的? 能不能分一半给我? 皇后有些慌了,她一向忌惮自己这个小叔子。分明只是个王爷,顶多就是有实权的王爷,说话就是那么有底气,就是那么的压迫人。 “皇后,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明阳帝的脸色也是臣弟阴沉下来。 她真敢啊! 谋害皇嗣! 皇后立即跪下,说:“臣妾真的没有。母后把臣妾叫来,这不就是说明这宫人要污蔑臣妾吗?” “臣妾已经是皇后,有何目的去伤害小郡主?” “就像宸王说的那般,宸王妃和臣妾没有什么利益冲突,臣妾有何目的伤害她?” 这件事绝对不能认,绝对绝对不能认! 正巧勤嬷嬷端着一个盘子进来,她低声说:“太后娘娘,陛下,这是从这个宫女身上搜出来的东西。” 太后掀开绸缎,那上面赫然摆放着一只玉镯。这玉镯品相不错,断然不会是一个宫女能有的。 “皇帝来看看。”她示意勤嬷嬷把托盘端过去。 皇后对玉镯的事情并不清楚,她甚至没见过这个宫女。一切都是锦绣去安排的。 为什么不直接给银子?为什么非得给什么玉镯?! 她恼怒不已!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明阳帝看了看手镯,再看看跪在地上可怜兮兮的皇后。 说皇后敢伤害小郡主他是不相信的。 可就像虞朔说的那样,秦苏没有理由去构陷皇后。 那这件事…… 他把玉镯放下,说:“皇后,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这玉镯分明就是你宫里的!” 皇后这下彻底慌了,她不知道锦绣会直接拿她宫里的东西。 “臣妾真的不知道这件事,臣妾不会伤害小郡主啊。”她只喊着冤枉。 锦绣却是比她还清楚,那个玉镯根本就不是皇后的。 而且就那个品质,就算是从皇后宫里出来,那也绝对不会被陛下记着。 所以……陛下也是站在太后他们那一边,选择陷害娘娘。 偏偏她无法反驳明阳帝的话,她一个宫女,反驳明阳帝根本就是掉脑袋的事情。 这样的话…… 不等锦绣想出对策,皇后一把揪住她的胳膊,揪得她皮肤生疼,耳边是她伺候多年的主子的声音。 “是她!是锦绣做的,都是锦绣做的,臣妾什么都不知道。臣妾甚至没见过那个宫女。” 锦绣:“……” 摊上这么一个主子她实在没什么办法。 别说那个镯子不是皇后的,即便是,也不能因为这个就定罪。 毕竟他们可以说镯子前些日子丢了,到底被谁捡着谁知道呢? 可偏偏皇后这个时候就选择认了。 锦绣顺从的跪下,以头抢地,“都是奴婢做的,是奴婢见不惯宸王妃不敬娘娘,故而想给娘娘出气。” 她心里绝望的同时也决定认命。 在她跟着皇后进宫的时候就有替皇后娘娘去死的觉悟。 后宫险恶,这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只有她进宫之后才知道,太后几乎不管事儿,但因为不喜后宫的手段,可以说明阳帝的后宫比任何一个皇帝的后宫都来的干净。 所以这些年她过的很舒坦。 直到……宸王妃的出现。 偏偏这也是她主子主动挑的事儿。 “皇后。” 明阳帝突然开口。 满脸泪水的皇后期望的看向明阳帝,希望他能饶了自己。 可接下来明阳帝的话却是让皇后觉得晴天霹雳。 “其实这镯子不是你宫里的。”明阳帝把手镯放在托盘里,“皇后好东西太多了,不记得还有一只这样的手镯吧?” 皇后只觉得浑身被什么抽空了力气,她瘫软的坐在地上。 为什么? 质问的声音在喉咙辗转许久,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知道明阳帝不喜欢她,但是从来也没有对不起她。 可为什么要帮着别人来对付她? “如果今天宸王妃没有察觉到异常,她把孩子抱走,你们打算做什么?”明阳帝再次问。 这个问题也是秦苏和虞朔的问题。 皇后到底想做什么? 可是皇后怎么可能说?只要她不说,谋害皇嗣的名头就不会完全落在自己头上。 或许只是伤害,但还不足矣做其他。 锦绣自然也不会说,她还是向着自家主子的。 那个宫女很清楚自己不能让皇后逃脱,不然自己的下场比任何人都惨。 她艰难的爬过来,涕泗横流的说:“皇后娘娘打算、打算掐死小郡主。” 第176章 废后 锦绣顿时瞠目结舌的看向告状的宫女,她分明没有把具体计划告诉这个宫女,她是如何得知的? “不,奴婢并未让她这般做,这是污蔑!”她惶恐不安,像是不知疼痛般一个接一个的磕头,很快她额头就红肿一片。 只是把小郡主抱走,可以说有其他事情,就算太后他们猜测皇后会对小郡主不利,但只要没有证据就不妨事。 顶多、顶多皇后就是有个看管不利的罪名,被禁足,罚俸禄一类。而她的结局只有一个,但如果是真的谋害皇嗣,她会被株连九族的。 她可以死,但她的家人是无辜的。 锦绣突然抓住皇后石榴色的裙子,“皇后娘娘,奴婢就是一万个胆子也不敢、也不敢那么对待小郡主。” 皇后无情的推开她,“本宫怎么知道?”她现在只想和锦绣扯清关系,别说替她求情,她现在巴不得弄死锦绣,这样就没人知道她做的事情。 “万一你被哪个贱女人收买。嘴巴上说给本宫出气,实际上就是想谋害本宫和小郡主,一箭双雕。” 她知道锦绣是在替自己顶罪,但是那又怎么样?这是她作为家生子该有的命运。她就该有这样的觉悟。 锦绣握着皇后裙摆的手发白,颤抖不已。早在她被自家主子推出去的那一刻她就应该清楚自家主子到底是个什么德行。 可她除了依靠皇后,还能依靠谁? 明阳帝也是见到了皇后的丑态,枕边人竟然是这样的人……不对,早在康林设下大局的时候,要覆灭大安年轻一代的那一天,他就知道皇后是什么样的人。 只是他怎么都没想到,一国之母竟然会为了一己之私伤害自家人。 那可是她亲侄女儿! 也是,到底不是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难免不看重。 “你说皇后打算掐死小郡主,你有什么证据?她是一国之母,可不是你能随便污蔑的。”明阳帝并非偏袒皇后,只是皇后所在的位置就必须严肃,正经对待。 宫女害怕不已,“这话其实是奴婢听来的,奴婢听到皇后和锦绣姑姑的谈话。皇后觉得宸王妃不尊敬她,但是又不好对宸王妃下手,如此只能害死小郡主,以此来达到目的。” 听到这样的话锦绣才惊觉对方到底为什么知道他们的打算。 可如何能认下? 主子和家人……她到底如何抉择? 锦绣在自己和主子之间她选择了主子,可主子和家人呢? 想到侄儿才刚刚出生,想到弟弟也才成亲。她怎么能、怎么能因为自己的事情毁了他们? 锦绣匍匐着,眼泪顺着指缝流出。 “她说的可都是真的?”明阳帝质问皇后,脸上阴沉的可怕。 他可以容忍皇后的一点点缺点,可以容忍她自私一点。这没有关系,毕竟人都是自私的。可他不能容忍尖刀对准自己人。 “不,臣妾、臣妾绝无此意。陛下您要相信臣妾!”皇后苦苦哀求,即便再怎么不聪明都知道认下这件事的结果是什么。 她会被废的! 她不能被废! 为什么父亲还没进宫? 喜公公不是出宫了吗?这都多久了?为什么人还没进来? “你说不是你,你说你没有做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那证据呢?没有证据你让朕如何相信你?你让朕怎么给宸王他们一个交代?”明阳帝现在对皇后可谓是失望透顶。 皇后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怎么给证据? 她给不出。 突然她想到什么,立即把锦绣揪起来,目眦欲裂的对她吼道:“这一切不都是你做的吗?你说啊!你倒是快说啊!本宫根本不知道你这贱人的所作所为!” 锦绣不愿意背叛主子,可她也不能背叛家人。于是她说:“娘娘,奴婢不能对不起家人。” 她推开皇后,面色冷寂,“太后娘娘,陛下。这一切都是皇后娘娘的主意。不仅仅是小郡主的事情,梅嫔,常贵人的孩子,也都是皇后娘娘做的。” 明阳帝孩子很少,这和他不沉迷女色有很大关系。 但是他是个正常男人,又怎么可能这么多年孩子那么少?总归还是应该有几个。但他怎么都没想到那些夭折、甚至还没出世的孩子都是皇后的手笔。 秦苏把花豆都推到太后手边,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而后说:“臣妾相信皇兄会给和我们一个公道。天色不早了,臣妾和殿下就先回府。” 现在涉及到的问题已经不仅仅是圆圆,后宫的事情他们不好参与也不能参与。所以秦苏决定和虞朔先离开。 明阳帝微微颔首,又看向虞朔,虞朔说:“明日请皇兄给个交代。” 皇帝只觉得头疼,但是清楚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圆圆之所以平安完全是因为秦苏敏锐,如果秦苏不是那么敏锐的人,那么今天圆圆还活着吗?还会活着吗? 明阳帝知道可能性不大,如果是那样的结局,秦苏会发疯,虞朔也好不到哪里去。母后和他也会深深感到悲痛。 为此,这件事必须要有个交代。 秦苏走到皇后身边,她蹲下,沉声说:“娘娘多虑了。臣妾从未不敬您。至于喜公公……他出不了宫。” 皇后听到前半句话也只是心底嗤笑,直骂秦苏贱人。但听到后面半句,她立即看向秦苏,“你做了什么?” 秦苏没有回答这话,只是和虞朔离开。 这个时候已经深夜,京都的正月正是寒冷的时候。虞朔拥着她,轻轻安抚着,“放心,皇兄心底有数。” 这个皇后多半是废了。 秦苏默然,这是前世没发生过的事情。 一直到她死,皇后还是那个皇后,虽然不比陶蓉风光,但地位稳固。 而今,废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别说明阳帝不会放过她,就算明阳帝犯糊涂,真的放了皇后,虞朔也不会善罢甘休,皇后被废是必然的。 秦苏靠在他怀里,望着漫天星辰,沉声说:“我想起今天的事情,还是有些后怕。” 第177章 收网 要是、要是自己真的没注意到呢? “是我的错,没有在你身边。”听秦苏这么说,虞朔有些自责。他不敢想如果秦苏没注意到那个宫女的不对劲,圆圆真的有个好歹秦苏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这件事怎么都和你没关系。”秦苏摇摇头,把自己越发蜷缩在虞朔怀里,“我想了想,我怎么不会发现那人的不对劲?不可能的。太明显了。平日里要看圆圆的话母后都会让勤嬷嬷来。” 勤嬷嬷对她再不喜,也会看在圆圆面子上恭恭敬敬。 所以来人不是勤嬷嬷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纰漏。 “你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我们身边。圆圆没事就好。” 秦苏有些疲惫。 回到王府之后秦苏又去看了圆圆,见她睡的熟便轻轻用指腹刮了刮她柔嫩的脸蛋,然后又提了提小被子这才回到自己院子。 京都似乎下雪了,有些冷。 秦苏看着窗外的落雪,不知在什么时候睡着了。 …… 今日丞相府那边有个宴会,薛怀安让她去看看。秦苏本不喜欢这样的场景,但想到薛怀安的嘱托,还是决定去看看。 囡囡昨日发了热,秦苏便没带她去丞相府。 下马车的时候,秦苏望着成国公府的牌匾,她突然愣了一下,很快意识到这是在做梦。她梦见前世囡囡出事的那天。 想到这里,秦苏立即提起裙子飞快的往成国公府跑。 也或许是因为做梦,秦苏无法特别精准的掌控发生的事情。等她和连桃赶回去的时候就看见陈意柔面容狰狞的恐吓小姑娘。 那个小姑娘不大,走路都有些跌跌撞撞。 如果是平时,秦苏回来的话她会笑着跑过来抱住她的小腿。 秦苏也会顺势将孩子抱在怀里。 可是今天,本来发热的女孩愣愣的看向秦苏,眼中半点光彩也没有。 秦苏快步跑过去蹲下,双手紧张的握着孩子的双臂,“囡囡,还认识阿娘吗?” 她知道这是囡囡自我封闭的开始,这个时候她也管不了陈意柔,只是想方设法的对孩子说:“囡囡,她说的都不是真的,不管发生什么阿娘都会保护你。” 然而被呼唤的孩子眼睛依旧空洞,没有一丁点的聚焦。 秦苏抱住孩子,痛苦和悔恨一起涌上来,顷刻间眼泪决堤。 梦境一转,她又看见还在襁褓中的圆圆被看不清面容的宫女带走,带到水池边,那只手无情的掐住还是婴儿的颈项,无论如何她都无法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把孩子掐死之后丢进荷花池中。 秦苏骤然从床上坐起,满头冷汗,大口大口的喘息。 心口的疼痛无法平息,她紧紧攥着胸口,难以遏制的流泪。 “怎么了?梦魇了?”虞朔被她惊醒,起身提了提被子,见她惊惧不已又是心疼,又是无措。 他将秦苏抱在怀里,说:“还在想晚上的事情?” 秦苏顺从的靠在他怀里,眼泪打湿他的衣领。 她自认为是一个坚强的人,可是面对孩子,面对那些伤害孩子的人,她实在是忍不了。 “我做了个梦。” 虞朔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都是梦而已,梦都是反的,而且我在。” 只要他在,只要他还剩下一口气,都会用尽全力保护她们母女。 秦苏揪着虞朔的衣领,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不是梦,那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只有今天晚上的事情是没有发生的。 “我梦见陈意柔,陈意柔她恐吓圆圆,把圆圆吓住,惊悸之后不言不语,像个木偶。”她一边说一边哭,脆弱极了。 陈意柔? 虞朔仔细回想一下,记忆里并没有这个名字。 “陈意柔是谁?” 秦苏说:“是陈侍郎的庶女,现在是薛怀安的妻子。” “她和圆圆?” 惊惧之下秦苏抱紧了虞朔,她冲动的说:“其实、其实我是重来一次的人。” 虞朔不知道,但云台寺的主持说过,她的重生是虞朔造就的,所以……他一定能接受自己重生的事实。 虞朔不言不语,只是安静听她接着说。 “就是我死过一次了。”她平静的解释着,“上辈子我没有和薛怀安退婚,在我和他成婚后,殿下去了边疆。那会儿我以为圆圆是他的孩子。” 虞朔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些片段,那些片段是秦苏一次又一次的问他。——如果她没有和薛怀安退婚,他是不是会去边关? 答案是肯定的。 他不愿意留在京都看他们恩爱,所以选择了逃避。 秦苏依偎着虞朔,似乎想从他身上汲取温暖。 “上辈子子瑜一年到头很少回京,也没见过圆圆,不对。上辈子圆圆也不叫圆圆。”她擦了擦眼泪,把脸埋在虞朔的胸口,声音闷闷的,“在我和薛怀安成婚不久,陈意柔进府,没多久她就害了囡囡。” “那……是谁杀了酥酥?”相比较孩子,虞朔还是更加关心秦苏。 是谁杀了她? “薛怀安。” 虞朔算是明白了,为什么秦苏对薛怀安会屡次冒出杀意,原来这就是缘由。 怪不得她会退婚,即便是新婚夜都要退婚。 这就是原因。 他眼底也浮现杀气。 “为夫为你报仇。” 秦苏继续说:“薛怀安不仅仅是害了圆圆和我,还有我的家人。父亲被薛怀安算计,失踪,母亲为了寻找父亲,也没了踪迹。小植为了保护我和囡囡,被薛怀安打断了双腿。” 她越说,眼泪越重。 “后面她大权在握,我已经没了利用价值。他就毒杀我,也掐死了囡囡。我也是在那个时候才知道,囡囡不是他女儿。” “怪我。”虞朔心里也难受极了。 “如果知道后面你会遇到这些事情,我会不顾你的意愿请求皇兄赐婚,会告诉你,圆圆是我的孩子。” 或许她被迫嫁给自己不会高兴,但至少她不会遭遇那些。 “天意弄人。”秦苏只能这般说。 “所以我要杀了薛怀安!我要他死!要整个成国公府死!”她每说一个“死”字都有彻骨的恨意。 她不想继续和薛怀安拉扯,她要收网! 第178章 妖后!妖后! 一直到天边初晓,秦苏才洗漱干净清清爽爽的睡下,但虞朔不能再休息,他要去早朝,要去看明阳帝怎么处置皇后。 皇后那是上了皇家玉牒的人,即便是废后也不会是皇帝的一句话,必须得经过官员确定,皇帝才能确定废后。 所以话本子上的,皇帝因为不喜皇后,成亲当天就将人打入冷宫,废后种种行为都极其不合理。 朝中似乎也有人发觉今日有不对劲的地方,各个严阵以待。 在看见宸王来的时候还有人大着胆子围上来,小心翼翼的问:“殿下可知昨夜宫中发生了何事?” 五品以上的官员都参加了晚宴,但是宴会上并未发生什么值得一说的事情。可偏偏今天气氛就很不对劲。 特别是他们还听说皇后身边的喜公公想出宫,但被人给拦了下来。 还有人围上来,虞朔定睛一看是御史大夫,和御史中丞同等地位,也是一个作用。 不过很明显他和薛怀安不同,薛怀安一个劲儿想往上爬,但真正的弹劾百官的官员不看重官位、也不在乎钱财。他们只想名留青史,所以这样的人最是刚正不阿。 “殿下可否告知?”御史大夫凑过来,他个子高挑,但身子瘦削,雪风吹动他的袖子把宽大的广袖吹得像个巨大的鼓包。 虞朔还注意到一道视线,他顺着看过去,那人也是一身官袍,胸前是文官的特定补子。褪下淡色长袍的他穿着官袍都有一股子玉树临风的感觉。 许是见虞朔看过来,薛怀安对他微微颔首,而后将目光移到别处。 “殿下?殿下?”御史大夫还在叫虞朔,就希望从虞朔口中挖出点什么。 虞朔倒是没给皇后留什么面子,甚至都没给明阳帝,直接说:“昨日有人买通太后身边宫女意图抱走小郡主,在水池边……掐死。” 他这话说的沉沉的,充满杀意。 即便圆圆没事,他胸腔依旧难以忍受的愤怒,鼓胀,杀意在喧嚣,似乎是即将冲破囚笼的困兽。 他的这一番话说出来,顿时就像是一滴水溅入油锅,极快的引起强烈反应。 百官聚在一起议论纷纷,其中要说动静最大的还是个中年男人,那人穿着官服,但瞧着官位不高,但跳的最快。 “是谁?!是谁要害本侯的外孙女!?” 此人正是秦父,忠义侯。 秦父虽然是侯爵,但他的确没有特别高的官职,“侯爷”只是爵位。所以每次早朝他都是在角落里,秦父非但没有怨怼反而十分满意。 先前秦苏嫁给虞朔那段时间,明阳帝暗中找过他,明里暗里要给他提拔官职。说是他这官职实在是配不上王妃的父亲,但秦父大手一挥,拒绝了。 他觉得侯爷这个位置就挺好的,往上爬太麻烦。 明阳帝就此作罢。实际上他也不想秦父爬的太高。 “对对对,到底是谁?谁这么大胆子?”这话自然还是御史大夫说的,他似乎就是人群中的标杆,谁都指望着他从虞朔嘴里掏出实情。 人群中穿着武将官袍的男人惴惴不安,此人正是当今皇后的父亲。 他知道皇后可能出事了,但是又觉得事情应该没有那么严重。 毕竟是皇后,一点小事情不会动摇她的地位。 可今儿个宸王说什么?谋害小郡主?这……这,应该不会的!应该不会! 他努力安抚自己。 可下一秒他就僵直在原地。 ——“皇后。” 虞朔俊美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他的目光掠过众人,精准的落在人群中那个武将的身上。 此人为大将军,不过只是三品官,比不得镇国大将军那么风光,但好歹也是国舅爷,自从他女儿成了皇后之后,他们一家水涨船高,特别引人注目。 但是他怎么都没想到还有比女儿成为皇后更加引人注目。 “宸王,说话要讲究证据。”他鼓起勇气对虞朔说。 没错,他的才能也只能算平庸,平日里不敢得罪同僚,此番说话也有战战兢兢的味道。 也不知这样的人如何养的出嚣张跋扈的女儿。 “这……宣扬将军说的有道理,宸王殿下,此事非同小可。”御史大夫虽然双眼放光,但还是秉承着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弹劾旁人去问虞朔。 虞朔嘴角下压,“本王会拿亲生女儿的事情胡言?” “而且对方还是皇后?” 众人讪讪不说话,但心中却是掀起滔天巨浪。 为什么要谋害小郡主?他们实在是想不明白。 这皇后就算恶毒那也是谋害皇帝的孩子,怎么也插手不到宸王头上去。 这双方根本不存在什么利益冲突。 无论这些人怎么想,都实在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宦官将勤政殿大门大大打开,百官也只好收敛如同巨兽的情绪接连入内。 今日如同往常一般,百官各怀心事的把重要事务向明阳帝呈明。都是各地情况,能放在朝堂上说的,都不是小事。 虞朔一直闭口不言,像是一尊大佛杵在台阶下,他的存在让人不敢有半点马虎。 等政务结束,明阳帝示意邓全。 邓全俯身站出来,朗声说:“今日朝会陛下有一重要事情。昨夜宸王府小郡主险些遭人谋害。”他停顿了一下,又说:“经查明乃皇后所为,此番还有以下数条罪状……” 明阳帝能让邓全全部揭开,这也让虞朔很是惊讶。说到底国母做的任何事都是天下事,可也是皇帝的家事。 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明阳帝这是把底裤都给掀起来了。 他既然都这般行为,虞朔自然不会阻止。他眼观鼻,鼻观心,安静的等待邓全说完。 “朕有意废后,诸位爱卿意下如何?”明阳帝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皇后谋害多位嫔妃子嗣,这已经是危害江山社稷,不可能轻拿轻放。 明阳帝不重女色,但重子嗣,有孩子才有未来。 “必须废后!此等妖后若是不罢黜定要祸害其他皇嗣!”御史大夫第一个跳出来说,他说的铿锵有力,义正言辞,仿佛明阳帝要是否定他的提议,他马上一头碰死在勤政殿柱子上。 第179章 星月晨曦 当然,明阳帝绝对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他想做名留青史的名臣,自己一点都不想当昏君。 秦父走出来正要说话,但是觉得自己位置实在是有点太偏远,于是往前走了好几步,然后高声说:“还请陛下给小郡主一个公道!” 末了,他还觉得不够,又说:“还请陛下给那些被谋害的皇嗣一个公道。” 明阳帝:“……”耳朵都要震聋了。 这忠义侯平日里不声不响,一遇到女儿的事情就像那个炮仗。 不少官员都觉得耳朵嗡嗡响,特别是文官,恨不得捂住耳朵。 武将倒是稍微好些,都是有武功傍身的人,不至于那么夸张。 虞朔轻咳一声,此外没说什么。 “对!还请陛下给他们一个公道!此等妖女,不配为一国之母!”御史大夫眯了眯眼睛,还真不是装逼,他就是单纯的差点被秦父给震聋了。 但是他又觉得这忠义侯实在是好人!刚正不阿,不畏强权! 好!好官! 如果不是他不能和官员走的太近,否则他定要和此人喝酒聊天,畅谈人生。 宣扬将军走出来,他颤颤巍巍的跪下,“陛、陛下,皇后纵然有千般不是,可、可到底……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实在是说不出女儿到底有什么功绩,只能搬出那句万精油的话。 “还请陛下网开一面。”他深深跪地。 宣扬将军实在不是一个有能力的人,但他也心疼女儿,做不出完全不管不顾的样子。而今他还能做什么?只能跪着求情。 “其他人呢?” 众人明白明阳帝的心思,家丑都已经完全掀出来了,完全是打定主意。 他们说什么都不可能改变明阳帝的决定。 而且皇后的娘家也不是重臣,得罪就得罪了。 众人秉承着这个想法,一一跪地表明应该废后。 御史大夫心里叹息一声:怎么就不给他碰死的机会?他真的很想很想名留青史。 “御史中丞的想法呢?”明阳帝突然看向薛怀安,似乎除了虞朔,他是自始至终都没有表态的人。 虞朔也看了过去。 他不喜欢薛怀安,不仅仅是因为薛怀安是情敌,更多的还是对这个人的不喜欢。当然,自从听了秦苏梦魇的话,他更想直接杀了这人。 当然,虞朔还没有狂到可以在勤政殿提刀杀人。 薛怀安站出来说:“皇后娘娘这般行为……的确应当废后。” 他不知道明阳帝为何单独将他拎出来询问,但这个时候他不可能违背众人想法去保住皇后,更何况他和皇后都没什么交集,不值得他冒这么大风险。 明阳帝应了声,“既然如此,那就拟诏书,废后。将废后薛氏贬为庶人,幽禁宫中,其父亲薛将军贬为斥候将军。” 本就是三品官,如今连降两级。 而明阳帝诏书下达,皇后即便变成庶民,她的家人也不敢去接济,从云端坠落大概就会是如此。 至于为什么要幽禁在后宫?自然是担心她以前是皇后,出宫之后会发生一系列对皇家脸面更加不利的事情。 至于皇后会在冷宫活多久?那就不是皇帝会考虑的事情。 “如此宸王,忠义侯可还满意?” 这么问自然是圆圆的事情。 按照虞朔的想法就是最好杀了皇后,伤害他家人的人都不能活着。不过废后这样活着的确会比死了更难受,这样的结局挺好的。 “一切听凭陛下做主。” 忠义侯见女婿都这么说,他也就跟着表示满意。实际上他也是想杀人的,他想的就比虞朔更加直接。 反正找机会,毕竟在冷宫里死了一个人又有谁会在意? 明阳帝也有些疲惫,但他还是打起精神又说:“还有圆圆的名字。就叫星月吧,封号‘晨曦’。” 众人虽然不说什么,但都为这个名字感到心惊。 “星月”听着有些俗套,但就是字面意思都不难看出明阳帝对这位“圆圆”郡主的喜爱和看重。皇帝是天子,是太阳,高悬于天,而居于太阳之下,那就是明月,是星宿。 明阳帝将小郡主比作“星”与“月”可见其珍重。 “晨曦”的封号就更加不必说了,这才刚刚出生一个多月,就有了封号。 京中是有不少郡主的,但是一出生就有封号的实在是没有。 这宸王妃也算“母凭女贵”? 晨曦晨曦,这封号都充满希望。 这位小郡主可真是不得了啊。 所有人都很震惊,只有虞朔有些不大乐意。 这名字听起来,实在是……不怎么诗情画意。 许是看出弟弟的不满意,明阳帝哼了一声,说:“就这个名字,不然就叫明珠,你选一个。” 虞朔:“……” 分明他们和钦天监看的不是这几个名字,怎么选来选去就这俩? 他艰难的说:“其实……臣弟可以自己给圆圆取名。” 明阳帝当即板着脸,“星月哪里不好听?好了,没有其他事情就退朝。” 虞朔:“……”这是摆明不给他机会反驳。 他只觉得头疼,这回去要是媳妇问起来,结果是这个名字,媳妇也不满意可怎么办? 罢了。 酥酥不满意他就进宫和皇帝闹,反正作为父亲才是最有取名资格的人。 下了早朝的虞朔没有去暖阁,他掉头直接回王府。 明阳帝就是想抓人都没抓到。 望着整整一摞的奏折,他越发想把虞朔揪回来帮忙。 邓全试探性问:“要不奴婢把宸王殿下叫回来?” 暖阁中的几个大臣面面相觑,今儿个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特别是皇后这事儿,真是一点预兆都没有,这说废就废了。 如今没了皇后,那荣妃可就是位份最高的。 陛下子嗣不多,还是得赶紧催生才是。 “不了,让他去陪陪宸王妃吧。”明阳帝刚刚说完,几个老臣就开口催生。 甚至还有提议立后。 虽然都说立长立嫡,实际上这些老臣更加看重嫡子,至于嫡子是不是长子,那意义不大。 听他们说立皇后,明阳帝脑海中浮现一张清丽的小脸,但到底是什么都没说。 第180章 灭口 芙蓉宫。 这一处宫殿在百年前风光过,据说是当时盛极一时宠妃居住过的,不过后面因得罪太后而荒废下来。如今来这里的人倒是越来越少,几乎成为冷宫的代名词。 下早朝后,陶蓉就是被薛怀安约在这里见面。 她过来的时候摆脱了婢女宫人,穿着也是十分轻便。 薛怀安还穿着官袍,想来也是,他应该下了早朝就急匆匆过来,哪里有时间去换常服? “薛世子找我是为了皇后的事情?”陶蓉进了内殿,关上房门,好似做贼。 薛怀安身着朱红官袍,见陶蓉问起,便转身过来。 “皇后到底怎么回事?” 陶蓉如实回答,“这几日我身子不适,没有去参加宴会,也没有关注皇后那边。只听说皇后不喜宸王妃,意图用小郡主的性命来伤害宸王妃。” “后面的薛世子应该已经知道,皇后身上可不仅仅是这一条人命。” 这事儿薛怀安其实不是那么清楚,他一开始也没考虑过让陶蓉和皇后争位置。她的身份摆在那里,顶多就是成为一个宠妃,皇后?那是必然不能的。 倒是没想到看起来文静的皇后手上有这么多条人命。 “既然皇后倒了,后位已经空出来,你去争一争。”薛怀安说。 陶蓉有些意外,像薛怀安这么聪明的人,他居然让她去争夺皇后之位? “我的身份恐怕不够。”而且她没想过做皇后,本身入宫就是为了报答秦苏,做皇后就牵扯太多了。 为了避免有过多的牵绊,她甚至孩子都不敢要。 “你什么身份?”薛怀安睨了她一眼,说:“你不是忠义侯养女吗?” 说是养女京中人哪里不知陶蓉来处?忠义侯从旁支过继了个小公子过来,但那也是旁支。她呢?她可不姓秦。她纯纯就是中途冒出来的,这哪里够去做一国之母? “陶蓉,你现在是荣妃就可以不听话了?你的把柄可还在我手上。”薛怀安不会让陶蓉失去掌控,即便她的仇人都死了,也没有关系。 只要他有把柄在,陶蓉就得乖乖听话。 陶蓉垂眸,很是恭敬的说:“不敢,我会听话的。我能报仇一定是薛世子帮了不少忙。” 这件事自然不是薛怀安做的,但是那有什么关系?反正陶蓉也不清楚这些。 “嗯。”他应了声,起身说:“我听说昨夜你送了小郡主一块长命锁?” 陶蓉不见慌张,只是有些懵懂的说:“名义上我是小郡主小姨,怎么也该有点表示。” “送个长命锁陛下会觉得我有情有义,自然更好拿捏。” 薛怀安走到陶蓉面前,他平日里温润,而现在略显清冷的眼睛逼迫性的盯着她,“你该知道自己是谁的人,不要真以为你和秦苏是姐妹。” 陶蓉好似有些害怕的低头,连忙说:“是,我、我知道。” 薛怀安很满意的她的态度,他知道陶蓉是有点本事的,但如果有本事不好掌控,那他就不喜欢了。 “稍微离她远点。” 撂下这句话,薛怀安出了殿门。 陶蓉擦了擦手指,眸色冷淡极了。 就这样的人和恩人斗? 呵呵! 别说有恩人在她不会反水,即便没有恩人,选择明阳帝怎么都比他好吗? 给他做棋子,亦或者是成为明阳帝盛极一时的宠妃,到底谁更有诱惑力?这还需要说? 陶蓉想到今早得到的消息,眼底已经有了几分算计。 回到宫里,她把一个身姿劲瘦的宫女叫到跟前,冷淡的说:“去给宸王府下帖子,就说……本宫想见姐姐。” 宫女颔首,接过帖子快步离开。 她是宸王府的人,身手极好,也算是陶蓉如今的心腹,至少信得过。 …… 宫女到的时候接待她的是秦母,据说秦苏不在王府,她也没说什么,直接把帖子交给了管家,然后回去复命。 秦母来宸王府照顾孩子,女儿是起床就和女婿出了门,具体去哪里她不清楚,也不想多问。 此刻秦苏在京都南郊,这里地方宽敞,朝中一些官位不太高的人会选择在这里购置庄子。但更多的还是一些有钱的商贾。 秦苏之所以会选择来这里,完全是因为这里建立了一个巨大的马场。以前是没有的,是薛怀安起来之后才在这里买了个场地开始运作。 表面上没什么问题,实际上账本全是他将马匹贩卖给越海国的证据。 “你在这里守着,我进去看看。”秦苏对虞朔说。 “一起去。”虞朔哪来放心让她一个人去? “两个人容易打草惊蛇。”秦苏不同意他的提议。 一个庄子而已,不至于出什么问题。 “一起去。”虞朔还是坚持。 秦苏只好同意。 按照前世为数不多的记忆,秦苏七拐八拐,躲避府中的暗卫,最后进了马场的一处书房。 秦苏对虞朔压低声音,“我去找找。” 她要找的就是账本,账本上会有详细的出入。 “谁?” 守在外面的祸无突然听到细微的动静,他立即推开门进来,如鹰隼的眼眸几乎不放过房间里任何一块地方,手放在腰间刀柄上,似乎只要出现一丁点不对劲,他就马上拔刀。 秦苏和虞朔窝在屏风后面的角落里,这里太狭窄了,他们都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 秦苏一直注意外面的祸无,这个人有多难缠她知道,一旦打起来肯定会引来人,到时候再想找账本就难了。 “杀了”。 虞朔用口型对秦苏说。 秦苏愣了一下,居然觉得可行,但是必须外面得有点动静。 “你去放火”。她同样用口型对虞朔说。 时间紧急,根本没有给他们犹豫的机会。 虞朔塞给她一把匕首,而后朝逐渐逼近的祸无猛扑过去,早有准备的祸无立即拔刀。但虞朔只是声东击西,在引起祸无注意的时候秦苏立即抽出腰间软鞭狠狠鞭打过去。 也就是空档时间,虞朔从窗户离开。 祸无再想去追根本来不及,秦苏身体已经将养的差不多,她动作强劲有力,刚刚踹过去的一脚如果祸无没有躲开,他至少得断两根肋骨。 第181章 杀人 祸无也在第一时间认出秦苏,他是和秦苏交过手的,这个女人很不一般。 现在他想到康林就是她杀的,要不是她,自己也不会跟着薛怀安,那个磨磨唧唧的男人,想到这些他对秦苏充满杀意,动作也越来越迅猛。 秦苏长鞭缠在他的刀上,祸无用力拽动,但没有动过分毫,二人僵持之下秦苏另外一只手携裹匕首,狠狠朝他心脏刺过去。 祸无又岂会让秦苏得手? 他侧身避开,但下一秒秦苏飞踢过来,祸无身体飞出去,狠狠撞在书桌上,就连手中的刀都脱手而出。 他艰难爬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盯着秦苏的眼睛就像一头狼。 “早就该弄死你。”他说,整个人好似一只苍鹰,迅速朝秦苏猛扑过去,他握住刀柄,二人退开。 躲避不及,秦苏腹部挨了一脚。 祸无是个棘手的人,秦苏一直都知道。 这个人武功极高,并且还不是大安路子。每个招式都好似鬼魅,次次都让人难以躲避。 也得亏秦苏自小习武,同时在武学上极其有天赋,否则根本招架不住这人。 “咳咳咳”她吐出一口血沫,再次进入战斗。 祸无也是铁了心要杀秦苏,不仅仅是因为康林,还因为秦苏能找到这里肯定是知道了什么,那么就必须灭口。 外面似乎有人察觉到了动静,出声问:“祸无大人,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祸无还没来得及回答,外面突然传来嘈杂的声音,“走水了,走水了。快救火。” 祸无盯着秦苏,眼睛好似要吃人,“你干的?!” 秦苏甩了甩被祸无震得难受的胳膊,笑着说:“你现在才知道?你说我是留着你,还是灭口?留着你把你交给陛下,这样……就能坐实薛怀安勾结越海国人的事实。” “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双方都起了杀意,每一个招式都没有半分留情。 鞭子再次卷住长刀,但这次那刀没有后退,而是借力朝秦苏砍过来。 祸无以为她会躲开,毕竟这一刀下去她必然会受伤。 但秦苏不但没有躲开,反而迎面上来,一把匕首狠狠扎进他的心脏,与此同时秦苏的肩膀也是鲜血淋漓。 “呵呵。”秦苏朝他冷笑,又让匕首猛然进入几分,“祸无,咱们也算是老熟人了。” 她这般说。 祸无这才意识到秦苏根本不是普通的武将女儿,她是真的狠,居然能直接撞上他的刀,他这一刀下去,绝对砍到骨头上。 她、她居然这么狠?! “疯子!”祸无骂了一句,气息越来越弱。 秦苏踹开他,点了穴道止血,而后走过去一脚踩在他脸上,“早就想杀你了。我们之间仇恨可不是这么一点半点。” 然而祸无都没听完她的话,整个人已经咽了气。 祸无是个棘手的杀手,秦苏知道,她前世就知道。 这个人是康林的得意暗卫,后来跟了薛怀安,也是帮他做了不少肮脏事情。前世她困于后宅,几乎腾不出时间精力去收拾这个人。 秦苏蹲下来,确定这个人已经死的不能再死这才简单的包扎伤口。 怎么能不疼?疼的她直冒冷汗。但秦苏还是去找账本。 虞朔回来就看见倒在血泊里的祸无,他只是看了一眼迅速去找秦苏,在看见秦苏肩膀上伤口的时候,他瞳孔紧缩,心脏揪的疼。 “我没事。快过来找账本。” 虞朔想责备她,又是生气又是心疼,可偏偏她还不顾自己的伤口翻找着。 没办法,虞朔只好收起怒火跟着她找账本。 好在他们找到了,账本就在暗格里。 “走吧。”秦苏脸色白的一点血色都没有,后面还是虞朔抱着她回去,回到宸王府的时候她几乎晕厥过去。 刘叔闻讯赶来,检查伤口之后忍不住责备,“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伤的这么重?” 虞朔抿嘴,没说话。 秦母在一旁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就连连桃都自责不已。 要是她跟着王妃一定不会让她受伤,就算不敌对方,那就算砍也是先砍她。 秦苏强撑着说:“我没事,我只是受伤,那个人可是直接没命了呢。” “子瑜。”秦苏看向虞朔,对他说:“把祸无的尸体交给皇兄。” 虞朔应了声,“已经派人去了。” 有账本,还有祸无这个越海国杀手,几乎可以坐定薛怀安通敌叛国的罪名。 “账本先留着。”秦苏说。 虞朔也不问为什么,只是点头。 “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你生产完就跑到沙城去,这才刚刚养好一些,又受这么重的伤。有什么事情不能让下面的人去做?你非得自己上?”刘叔这话说的看似没什么问题,实则在指桑骂槐。 他就是责备虞朔完好无损,怎么秦苏就受伤了? 秦苏苍白的脸安抚性的笑了笑,“那个人武功太好了,别人不是对手,万一跑了再想找到证据就难了。” 刘叔瞪了她一眼,他是个大夫才不管那些乱七八糟,他只想自己看着长大的闺女好好的。 “这件事别让我爹知道了。”秦苏对秦母说。 秦母哭着点头,她想起上午的事情,又对秦苏说:“你们刚走之后,荣妃身边的宫人来了,说是想你。” 本来秦苏伤的这么严重她是不想说的,可总觉得女儿在办什么大事儿,如果不说出来恐怕会耽误事儿,于是老老实实的把事情告知秦苏。 秦苏点点头,她大概是知道薛怀安去找了陶蓉,那么接下来…… “子瑜。” 秦苏唤了一声,虞朔靠过去。 “按照原计划进行,让斜阳去给陶蓉递个话。”她现在不宜走动,不过好在计划虞朔知道,剩下的事情他来做更好。 “放心,你好好养伤,剩下的交给我。”虞朔将她被冷汗打湿了的碎发捋开,轻声说:“我会处理好。” 秦苏点点头,“我知道你可以。” 虞朔离开了。 刘叔嘀嘀咕咕骂了许久,秦母也因为秦苏的原因在宸王府暂时住下,到底是要有亲人照看着孩子。 第182章 死人面熟 明阳帝忙了一上午,中午的时候已经让邓全安排好休息地方,准备也让这些老骨头们好好休息休息。谁料这刚刚要睡着,邓全急匆匆进来,将他叫醒。 明阳帝很是不悦,示意他“最好有要紧事”否则一定要他好看。 邓全苦笑不已,小声的对明阳帝说:“陛下,宸王殿下求见。” 一听这话明阳帝更是纳闷儿了。虞朔来了就来了,就不能让他等等?非得这会儿把他叫醒? 早先被叫来陪着明阳帝的陶蓉起身把披风给明阳帝系上,温柔的说:“或许宸王殿下是有什么急事。不如陛下忙完了再休息?” 她扶着明阳帝起来,又温和的说:“正巧臣妾让御膳房准备的羹汤也熬的差不多,到时候陛下和宸王殿下都能用些。” 明阳帝挑眉,“给他作甚?他又不是没媳妇。” 陶蓉知道他是打趣的话,只是笑着替他整理发髻。 不过明阳帝可不仅仅是因为陶蓉才去见虞朔,他知道自己这个弟弟的脾性,如果不是重要事情不会这么急匆匆过来。 去看看比较好。 “让他去偏殿等着。” 邓全立即笑着躬身过去。 不多时,明阳帝披着斗篷进了偏殿,已经去就皱紧眉头。 无外乎其他,偏殿里居然躺着一具尸体,而且还是一具已经僵硬的尸体。 他立即看向邓全,质问:“宸王带一具尸体进来你为何不说?” 邓全也苦笑不已,“这奴婢不知啊。宸王殿下来的时候还空手来的。” 这谁知道尸体哪里来的?您就不能问问宸王殿下?问奴婢,奴婢哪里知道这些啊? 或许是登月楼的人送来的呢? 明阳帝也只是问问,他快步走到尸体前,只觉得这人有些面熟,但实在是想不起哪里见过。 虞朔示意邓全把房门关上,然后对明阳帝说:“皇兄,这人是越海国的暗卫。” 一听这话,明阳帝立即严肃起来。他就知道自己这个弟弟没有重要事情是不会来打扰他的。 很好,一来就是这么严重的事情。 “越海国的暗卫居然已经潜入京都?之前没有拔除干净?” 先前因为康林的原因,京都里的越海国人几乎都被铲除干净,除了那些贸易的人。 不过两国关系紧张,贸易的人也不多。 虞朔摇头,“此人后面跟了别的主子。” 明阳帝立即意识到虞朔这话什么意思,也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 “他主子是越海国人?” 虞朔摇头,“并非如此。” “呵呵,也就是说国内还有个卖国贼。”他面色不大好看,他自认为也是一代明君,从来没有亏待过百姓。 怎么就这么多卖国贼?大安的生活难道还不好吗? “那人是谁?”他沉着脸问。 虞朔摇摇头,“证据不足,皇兄再等等。” 其实马场的证据已经足够收拾薛怀安,也足够给他定罪,但秦苏说账本暂时不给,那就暂时不给。他觉得秦苏这么说肯定有其他原因。 明阳帝面色很不好看,“你知道的,朕一直很信任你,你只管说,朕不会不信。” 虞朔还是摇头。 见如此,明阳帝也就没有继续追问。 “好,朕就接着看,你们还要给朕拿出什么证据来。” “不过……朕觉得此人有些面熟。”他一直盯着地上的人看,还是没认出来。 “没其他事情的话,你退下吧。”他有些困顿,还想继续休息。 虞朔想了想,又问:“还请皇兄暂时不要把这件事声张,以免打草惊蛇。” 明阳帝摆摆手,表示自己清楚了。 虞朔这才转身离开,他离开之后邓全从外面进来。 “你过来。” 邓全依言走过去,他也是见过血腥的,即便地上有个死人他也不觉得有什么,表情淡然。 “你来看看这个人是不是有点眼熟。”明阳帝指着地上的人。 邓全看了一眼,没看出什么不对劲,很快他把人翻过来再看,想了一下,对上号了。 “这人似乎是跟在薛世子身边的。奴也只见过两三次,而且此人似乎并不经常出现。奴记得薛世子身边经常跟着的人似乎叫薛七。”很显然这个人不是薛七。 “薛怀安?” 年轻一辈当中明阳帝就对薛怀安印象深刻。 康林策划灭大安未来的那件事中,薛怀安是唯一一个勋贵子弟跳出来的,后面在西山狩猎也是他又酒驾之恩。 淮州的事情他也办的不错。 这样的人身边会有越海国暗卫?他是知道此事?还是不知道? 明阳帝想到虞朔说的话。 虞朔说:“此人后面跟了别的主子。” 所以薛怀安到底是知情?还是不知情? 于情于理明阳帝都希望薛怀安是不知情的。 他看得出来薛怀安有城府有野心,这个他能接受,但他不能接受这样的人选择背叛大安。 “陛下,奴要派人去调查吗?”邓全试探性的去看明阳帝。 虞朔有登月楼,明阳帝也有属于自己的情报组织。 明阳帝没有在第一时间说话,他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对邓全摇头,“等等再说。” 他对虞朔是信任的,迄今为止自己这个弟弟都相当的本分,只做分内之事。 这也是他为何那么信任虞朔的原因。 “此人先做防腐处理,后面指不定还有用。” “是。” 邓全让暗卫把尸体带下去,刚刚出殿门就看见披着毛绒斗篷的女孩款款而来。 是如今盛宠的荣妃。 邓全对她也是十分恭敬,“荣妃娘娘把这个给奴吧。” “小心烫着您。” 陶蓉摇摇头,笑着问:“宸王殿下走了吗?” 邓全点点头,“您进去吧。” 陶蓉面露可惜,“多拿了个碗呢。” 经过这么一耽搁,又到了处理公务的时候,明阳帝只感叹今日午休是泡汤了。 倒是羹汤被端到了暖阁,明阳帝干脆让御膳房多送些羹汤来,也给这些老骨头们暖暖身子。 以至于陶蓉这番行为让几个老臣都赞不绝口,只道是陛下有福,社稷有福,这是个极好的女子,颇为贤惠。 陶蓉很快回了上春宫,她在察觉殿内有人的第一时间就让宫人都退下,只剩下之前送信的宫女。 第183章 薛怀安抓狂 她以为来人是薛怀安,毕竟只有薛怀安这么鬼鬼祟祟。 但当她看见里面的人的时候,当即就愣住了。 “宸王殿下?”她一惊,立即让身后的宫女去检查周围会不会有其他人盯着。 上春宫还算好,因为陶蓉得宠,再加上她本身也不是什么傻白甜,能约束好上上下下。但她算是碟中谍?这种情况还是要多加留意。 虞朔颔首说:“本王来只是和你说说接下来的安排。” 陶蓉觉得有些奇怪,这些事儿分明都是恩人来和她说的,怎么会是宸王? 难不成是恩人出事儿了? “薛怀安马场出事,但他找不到元凶。皇后被废,但在后宫还有些势力。他会让你找上皇后,你这样……” 他和陶蓉简明扼要,没有半点口水话。 陶蓉自然是一一应下。 按照计划来看,明日她就会失宠,这是必然的。 一旦明阳帝发现她其实是薛怀安的人,她绝对会失宠。虞朔本以为她会犹豫,陶蓉出身不高,现在却是宠冠六宫,这样的殊荣可以说不是谁都能有的。 正所谓由奢入俭难,面对这样的泼天富贵,谁能把持得住?陶蓉真的不会反水? 如果是虞朔本人,定然会保持这样的怀疑。可对方是秦苏相信的人,而且她表现的的确十分真挚,如此虞朔倒是不好再说什么。 不过虞朔想了想,还是说:“失宠复宠都能行,先办好眼前事。” 陶蓉明白虞朔什么意思,如果是秦苏在这里她肯定会诚恳的解释,可这人是虞朔,她就没太多心思。 “我明白。” 虞朔要离开了,陶蓉想到秦苏立即又追上去问:“恩人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虞朔只是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走了。 陶蓉心里也是着急,可她知道虞朔有多在乎秦苏,看他这个样子应该不会是什么大事情。 现在的她只需要计划薛怀安找上门之后她该如何处理。 …… 另外一边,薛怀安也知道马场出事儿了,还是马场的管事急匆匆过来禀报。 薛怀安第一反应就是祸无在那里,怎么会出事? 管事跪在地上,老老实实交代,“走水的时候就没看见祸无大人,当小厮说书房有动静小的们再去查看的时候只看到一滩血迹。书房很乱……” 不等他把话说完,薛怀安立即质问:“那账本呢?!” 祸无他很在乎,那毕竟是一把极其不错的好刀。但是他更加在乎的还是账本,账本几乎关系到他的全部。 这些年他前前后后和越海国人交易了多少?那上面都是一清二楚。 如果这账本落在有心人手上,后果不堪设想。 管事急忙说:“账本还在。小的专门去查看了,暗格没人动过。” 薛怀安一听这话,立即放松下来。 要是账本丢了,可就全完了。 不过马场为什么会走水? 这一定是人为。 “去查!到底是谁动的手!”薛怀安心里依旧惶恐不安。 “还有,赌场有没有被人发现?” 管事立即摇头,“赌场都有序的进行,没出事。” 薛怀安大大的松了口气,“你下去把账本带来,走暗道。” “是。” 人走后,薛怀安立即把薛七叫进来,“让暗卫去查,祸无人到底在什么地方?今天马场的事情又是什么人做的。” 他本来第一怀疑的是秦苏,但很快又觉得不是。 自从秦苏成亲之后,似乎就不再对他咬的那么狠。 虞朔自始至终都没有对他表现出极大的恶意。 所以应该不是他们。 那么到底是谁?是谁干的? 他的目的是账本,是要毁了他? 这种不知暗处的人是谁的感觉真是糟糕透顶。 祸无……他担心祸无没了。 可祸无的身手他是知道的,京中少有人是他的对手。 谁能把祸无带走? 薛怀安倒是不担心祸无回吐露什么有用信息,毕竟他不仅仅是暗卫,更是越海国皇室的死士。这样的人即便死了,敲碎了骨头都不会叛主。 …… 虞朔忙了一圈回来天边已经染上霞色,远远地他就看见身穿异服的少年坐在他家台阶上,这让虞朔有些奇怪。 拓跋彦为什么会在这里? “宸王殿下?”他似乎瞧见虞朔,立即快步跑来。 “小王子为何会在此处?” 拓跋彦说:“是罗织叫我在这里等殿下的。” 他下午本来是想到处转转,谁料薛怀安突然有事不能陪他,于是只好回了驿馆。也就是回去后不久就听说宸王妃出事,于是被罗织揪着来了宸王府。 虞朔点点头,快速进去。 相比较其他人,他现在更想知道秦苏的情况。 因为情况特殊,虞朔他们没请太医,只是把刘叔请来。皮外伤用些好的药即可。 不过刘叔的医术本就很高。 “王妃怎么样?”进去就看见守在门外的重阳,他立即问。 重阳说:“王妃已经歇下了。” 虞朔想了想,让重阳给拓跋彦安排房间,他进了里屋。 屋内人真不少,秦母、秦植、罗织还有刘叔,满满当当好些人。 “伤筋动骨一百天,她这至少得小半年才能养好身子。这段时间可别再舞刀弄枪。”刘叔叹口气,见人回来在叮嘱一些就挎着药箱出门。 虞朔只好让下人去送他,自己不想再离开。 罗织哼了一声,“什么小半年,依我看,一个月就能好。” 刘叔刚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这话,立即吹胡子瞪眼,“你个小姑娘知道什么?” 罗织没有表明身份,刘叔只以为是个学了些医术的小姑娘。他对这些晚辈倒是没什么恶意,只是担心她会干扰秦苏修养。于是又抓住虞朔好生叮嘱一番。 虞朔也都一一应下。 “本王让人给你安排屋子。”这话自然是对罗织说的。 罗织抱臂环胸,“你怎么保护姐姐的?还不如我呢。” 虞朔:“……” “斜阳。” 斜阳如同鬼魅一般进了屋,直接拎起罗织,罗织正要下毒,虞朔的声音传来,“你不想你姐姐醒来后对你失望,就把你的毒药收好。” “哼!” 第184章 和废后做交易 皇后的事情似乎没有引起什么浪花,她娘家的地位本就不怎么高,其父更是只想保全家人,故而没折腾。 这件事似乎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过去了。 翌日早朝之后明阳帝如往常去了暖阁,一同去的还有朝廷重臣,都是些老骨头们。他们都是大安的肱骨之臣,一心为百姓着想,即便天天泡在暖阁,起早贪黑,披星戴月也不曾抱怨一二。 倒是最近明阳帝越发体谅他们,中午安排休息场所,还准备膳食,茶水糕点。膳食倒是还好,历代帝王倒也没有缺了他们吃喝,就是不是天天都在暖阁,他们也有了休息时间。 他们如往常处理公务,谁料突然从外面进来一个小宦官。 一开始都没在意,直到坐在首位的明阳帝忽然抬头,又是拧眉。岑帝师最先注意到明阳帝的异常,开口问:“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这一说话,其他几位大臣也都看了过去。 明阳帝对他们摇摇头,放下手中笔墨,说:“爱卿们先处理公务,朕去去就来。” 大臣们虽然都摸不着头脑,但皇帝都这么说了,他们如果表现出特别强的好奇心,恐怕不妥。 明阳帝带着邓全快速穿过宫殿,直奔清羽宫。这个宫殿早年间就荒废了,比芙蓉宫更甚。如今废后就被安置在清羽宫。 清羽宫地方偏僻,不会碍着宫中其他主子们。本来明阳帝就没打算去看废后,本着就当天底下没有这个人,而今他却不得不去一趟。 刚刚小宦官说了,陶蓉去见了废后。 她为何会去见废后?明阳帝摸不清楚,不过他记得废后和陶蓉之间有些小恩怨。或许是落井下石,或许是奚落废后。在明阳帝看来这并非是什么大事,他不是那种绝对的善人,也不希望陶蓉是。 就算她真的是去奚落废后,明阳帝也不觉得有什么。之所以这么急匆匆过去还是担心陶蓉吃亏。 很快,明阳帝来到清羽宫,不过他没在第一时间闯进去,更是拦住要进去的邓全。 “不急,看看再说。” 不管陶蓉出于什么目的来清羽宫,总之不会希望他在场。 他站在廊下,稍稍把纸糊的窗纸捅开,他这个角度能看见里面场景。只是当他看见废后和陶蓉相安无事的坐着,这就让他有些惊讶了。 难不成他的荣妃当真是个天真纯善之人? 不管是什么,他都不打算进去。 废后只穿着素色宫装,头上也没什么珠钗首饰,看起来有些落魄,面色也是十分憔悴。不过倒是没有以往嚣张跋扈的劲儿。 “你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陶蓉自从过来就和她说了两句废话,然后就坐在那里喝茶,喝的还是清羽宫劣质茶叶。 不过真不愧是平民出身,即便坐在高位也喝不惯好茶叶,倒是这种劣质茶叶她喝的津津有味。 陶蓉察觉到衣袖被身侧的宫女轻轻扯了一下,她才笑着开口:“我来是找娘娘做一件交易。” 废后听到她叫自己“娘娘”只觉得这人就是故意的,故意嘲讽她。 她嗤笑一声,“交易?你和我这个废后能做什么交易?” 别说废后觉得好奇,就连门外守着的明阳帝也觉得奇怪。 他以为陶蓉会来嘲讽废后几句,毕竟这才符合正常人的观念。可她居然说“交易”? 这就有点怪了。 她和废后能做什么交易? “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能进西山猎场吗?” 皇后盯着她清丽的小脸,说:“你不是偶然进去的?” 陶蓉忍不住笑出声,“怎么会是偶然呢?那可是皇家猎场,防卫可不是一般的严,我只是个普通百姓,怎么可能进得去?” “有人帮你?”皇后立即回过味儿来。 “是谁?是谁把你送进宫的?他的目的是什么?”废后的眼睛提溜转,她思考怎么把这件事告诉明阳帝,如果明阳帝知道这女人一定会失宠,到时候她说不准还能慢慢爬上去。 门外的明阳帝面色已经不好看了。 他不是没调查过陶蓉,但是不管怎么调查陶蓉的身份都十分干净。而今居然还有隐情? 那他算什么?他们之间的感情又算什么? 邓全见明阳帝脸色不对劲,有些担忧。 作为明阳帝的心腹,他比任何人都知道明阳帝对荣妃用情有多深。 都说天家无情,可天家皇帝也是人,人怎么会没有感情呢?明阳帝是真的喜欢陶蓉,即便她只是个庶民出身。 而今二人之间浪漫的相遇居然是一场阴谋,这……怎么让人受得了? 里面的人还在说话,是废后在说。 “是不是秦苏?!”如今她提起秦苏的名字就咬牙切齿,要不是因为这个女人她怎么会落得如此地步?如果不是她,自己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哪里轮得到这个贱人来嘲讽她? “一定是她!她是忠义侯的女儿,陛下忌惮忠义侯,她就想利用你来掌控陛下,对不对?” 明阳帝也很想知道是不是这样。 如果是这样,他甚至都要怀疑这件事虞朔知不知道。 妄图用一个女人来掌控他?真真的可笑。 陶蓉笑了一声,说:“皇后娘娘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愚蠢。” “你闭嘴!你竟敢这么说本宫?!”废后瞪着陶蓉,尖锐的嘲讽,“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是个下贱的孤女!” “这件事要是让陛下知道,一定杀了你!” 陶蓉轻笑一声,“你觉得我会给陛下知道的机会?” “我现在就能杀了皇后娘娘,如果你不听话的话。” “你!”废后忌惮陶蓉,担心她真的会动手。清羽宫几乎没什么人,她就算呼救都不一定有人听得到。 更何况她现在无权无势,就算有宫人听见也不会来救她。 门外的明阳帝惊愕于陶蓉的心狠手辣,这和他记忆里的陶蓉的模样截然不同。 这可是他的枕边人啊。 她敢杀人! 她敢杀皇后,会不会什么时候把刀悬挂在他的颈项上? 明阳帝的胸腔剧烈起伏,但是他还想知道她到底是谁的人。又要和废后做什么交易。 第185章 撞破 “皇后想清楚了吗?是要和我合作?还是无声无息的死在冷宫里?”陶蓉言笑晏晏,单单是看她这张脸实在是想象不出她能说出这样的狠话来。 皇后深吸一口气,想了想,说:“我可以和你合作,但是我得知道你背后的人是谁。” 不是秦苏又能是谁?她当初可是被记在忠义侯名下。 “皇后娘娘会知道的。不过不是现在。”她不会在这里透露薛怀安,不然就明阳帝那聪明的脑子一定会起疑。 说七分留三分才是最聪明的决定。 “那你说我们要做什么交易?”废后或许是认命了,锦绣被杀,她现在身边连个人都没有。 陶蓉笑眯眯的说:“我们可以帮你再次成为皇后,不过你得为我们所用,帮我们做事。” “好啊。不过你觉得陛下真会那么容易被算计?”她和明阳帝也是做了好些年夫妻,明阳帝是个什么样的人她非常清楚。 想轻轻松松算计明阳帝,那可真是异想天开。 “这就不是娘娘该操心的了。”她起身对废后行了个礼,说:“那皇后娘娘,我们合作愉快。” “对了,娘娘可别想着去找陛下。毕竟你现在在陛下那里没什么信任可言,与其在陛下那里自取其辱,不如认真与我们合作。” “我知道了!”废后这话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陶蓉又笑了一声,扶了扶鬓角的流苏,“那好,本宫就先走了。” 废后看陶蓉摇曳生姿的动作,几乎把牙齿咬碎,眼睛仿佛淬了毒。但她清楚自己眼下的状况,和她合作或许是唯一出路。 没关系,只要她登上后位,有的是法子弄死这贱人! 然而废后还没变成皇后,想法已经快速破灭—— 刚刚出殿门的陶蓉在看见明阳帝的时候已经浑身僵直,脸色煞白,她抖着唇,呆呆的喊了句——“陛下。” 内殿的废后察觉到有问题,她立即提起裙子出来,在看见明阳帝的第一时间她的大脑快速做出决定,急忙对明阳帝说:“陛下!这个贱人是别人派来的奸细!她的存在就是迷惑陛下的!” 明阳帝看都没看废后一眼,一直盯着陶蓉,良久。 陶蓉勉强打起精神来,扬起笑容,“娘娘说的哪里话?臣妾是真心爱慕陛下,如何能是旁人派来的奸细?” 她扭头看向皇后,眼睛带着警告。 “陛下!您一定要相信臣妾,臣妾断然不会对您说半句假话!”废后跪在地上,面上有疯狂之色,她用膝盖挪过去,揪住明阳帝的衣摆,似乎这样显得尤为恳切。 明阳帝脸色阴沉的可怕,他对邓全说:“安置好废后。” 这话俨然是没打算给废后恢复位份。 也是,废黜皇后不是两三句话的事情,重新让她恢复位份亦然。 “你跟朕来。”他的身影压抑着怒火,胸腔起伏很大。 陶蓉低着头,咬着唇亦步亦趋的跟着明阳帝。 回到上春宫,大殿门关上的一刹那,明阳帝拽住陶蓉手腕,粗鲁的一点都不像他。 陶蓉被甩在床榻上,她立即下床给明阳帝跪下,戚戚哀哀的说:“陛下,您要相信臣妾,臣妾断然不会做出伤害您的事情。” “都是杨氏胡说的,臣妾、臣妾现在只有陛下了。” 她本就生的极其好看,现在泫然欲泣的模样更是让人心疼。 明阳帝蹲下来,一只手掐着她的下巴,逼迫她近距离看着自己。 他多少是有些恨自己的,明明都到了这个时候,他心底还是会心疼她的眼泪。 真是……活该!活该真心被人践踏! “那你说,你为什么会在今天去见杨氏?”明阳帝一时间都不知道是想陶蓉继续骗他,还是选择和他说真话。 陶蓉眼泪婆娑的说:“臣妾、臣妾就是去看看她。到底曾经也是姐妹一场。” 明阳帝冷笑不已,“你与她先前就有矛盾,怎么?你这般纯善,她那样欺负你你都把她当做姐妹?” 陶蓉抓住明阳帝的小臂,哭着说:“到底是一起伺候过陛下的,臣妾怎么能一直记恨她?” 明阳帝恨啊!恨她到现在都满口谎言! “骗子!” 他突然松开她的下巴,转而掐住她的脖子,“你可知欺君之罪是什么罪名?足以株连九族。” “你为了你的主子不怕死,难道你想你全家给你陪葬?就为了你护着的那个人?一起死吗?” 他平日里温润儒雅的眼睛中在这一刻变得尤为犀利,死死的盯着陶蓉。这个女人分明平日里和他颠鸾倒凤,温言细语,可现在却发现一切都是虚假的。都是有目的的行为。 “朕对你难道不好吗?你出身不高,朕力排众议让你做荣妃,四妃之一。荣华富贵都给了你,朕的真心……也给了你。” “到头来你还要护着那个人?!” 陶蓉有些呼吸困难,“求、求陛下放了、放了臣妾。” “只要你对朕说实话,朕可以放了你的家人。” “朕没记错的话,你还有个几岁的侄儿,你想他年纪轻轻就去死吗?” 陶蓉不想,她说:“臣妾说,臣妾愿意说。” 明阳帝这才放开她,看见她这个样子心疼的同时又有些恨她。 自己对她哪里不够好?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陶蓉趴在地上,白皙而欣长的手指泛白,她重重的咳嗽。 明阳帝一掀衣袍坐在床榻上,曾经欢好过的床榻在这一刻仿佛都在嘲讽他。 明阳帝合上眼睛,似乎不想再看陶蓉一眼。 陶蓉匍匐在地上,一边哭一边说:“臣妾的家人在被人迫害后的第三天,臣妾认识了薛世子。” 明阳帝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惊讶于她口中的人。 “那个时候他还不是世子吧。”她又咳嗽几声,喉咙有些难受,说话都变得没平日里那么婉转动听。 “怎么?你还瞧上了他?”明阳帝语气很是吃味儿,更多的却是冷厉。 薛怀安这个人的确称得上陌上人如玉,京中有不少女子都喜他。难不成她也…… 薛怀安比他小几岁,在那样的成国公府爬起来的确算是个人才。 第186章 质问 可他千不该万不该把主意打到他的人身上。 或者说,不应该把手伸得这么长。作为臣子把手都伸到他后宫来,他想做什么?想谋反吗?! 更可恨的是,他对陶蓉那么好,她却一心想算计自己。 愤怒、失望、心痛杂糅在一起,明阳帝终于体会到世间怨偶的心情,真是极其糟糕。 陶蓉摇摇头,“臣妾没有。臣妾只是把他当做恩人。他替臣妾报仇,臣妾记着这个恩情。” 明阳帝越听,越觉得火大。 “你把他当做恩人,那朕呢?朕对你的好你都熟视无睹?” 特别是明阳帝还想到最近对薛怀安的好,简直恨不得弄死他。 “西山狩猎又是怎么回事?”他合上眼睛,但火气依旧很大。 趴在地上的陶蓉支支吾吾的说:“是薛世子……他、他想的办法,说臣妾什么都不用管,他会处理好。” 明阳帝追问:“所以你误闯狩猎场也不是偶然?” 陶蓉害怕的点点头。 “臣妾别无选择。”她磕了个头,眼泪一滴一滴的砸在地上,“知府在我们那里一手遮天,官官相护,臣妾除了依靠薛世子别无他法。” “西山寺的事情呢?”明阳帝再问。 “也都是薛世子授意的,只是、只是臣妾和主持的确算是故交。”薛怀安可没有说服主持帮她办事儿的能力。 明阳帝一时间想到当初主持说的话,只觉得极其具有讽刺意味儿。 西山寺主持说,此女和他们有缘。 可不是有缘吗?她牵扯的人可不少。 “他让你接近朕有什么目的?” 对陶蓉明阳帝可以说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但总归是要问清楚,他要知道薛怀安到底想干什么! 他现在已经是御史中丞,在他这个年纪坐到御史中丞的人几乎前无古人。如此高的恩赐他却不知感恩,还继续把手伸到后宫来。 陶蓉摇摇头,“臣妾不清楚。” 明阳帝见她眼神躲闪,心里更加不爽,更加愤怒,“你还护着他!你可知你报仇的事情并非薛怀安做的?” 陶蓉立即抬眸,立即追问:“陛下什么意思?不是薛世子帮臣妾报的仇?” “这、这怎么可能?” “他明明说……” 明阳帝嘲讽的说:“怎么?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提出彻查此事的是宸王,虽然替你报仇是顺带的事情,但的确不是薛怀安出的手。” “这……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她瘫软的坐在地上,眼眸几乎无神。 很快陶蓉就又看向明阳帝,声音居然带着质问,“他骗我?” “不然呢?不得不说你是一颗很好的棋子。”得了他的真心,得了他的荣宠,她只需要吹吹耳边风,只要不是特别敏感的事情明阳帝都会纵容。 可不是一颗好棋子吗? “朕有骗你的必要?” 陶蓉捂着脸,眼泪从指缝中溢出,“臣妾、臣妾有罪。” “臣妾都说。薛世子让臣妾把您的动向都告诉他,包括后宫会发生的事情,还有尽可能盯着宸王妃。” 她把薛怀安要她做的事情都告诉明阳帝,但明阳帝很聪明知道薛怀安的目的远不止如此。 “你都说了?” 如果陶蓉把他动向全部告知薛怀安,那……他真的不可能再相信陶蓉,即便真的喜爱她,也再也不可能。 陶蓉急忙摇头,她爬过去揪着明阳帝的衣摆,忙说:“臣妾没有。” 她想了想松开明阳帝衣摆,急忙去抽屉里把书信都拿来,悉数交给明阳帝。 “臣妾和薛世子来往书信都在这里,陛下您看。” 被眼泪洗刷过的眼睛尤为明亮,她眼睛红红的,鼻子也红红的,瞧着就有些楚楚可怜。 “臣妾虽然是他的棋子,但是臣妾并未完全把您的行踪都告知他。” 明阳帝没说什么,只是把书信都拆开看。书信上并无印章,但明阳帝认识薛怀安字迹,毕竟批改过他几十份奏章。 他每一张书信都让明阳帝怒不可遏,但看到陶蓉的回信又被安抚了些。 陶蓉的回复大多数都是“一切如常”“陛下并无异常”“宫中并无特殊消息”,其中也夹杂着一些已经发生的事情,但看上去无伤大雅。 似乎陶蓉透露的那些事只是为了取信薛怀安。 “你不是将他视为恩人吗?怎么不把朕的事情事无巨细的告诉他?”明阳帝对陶蓉的火气降下不少,再看她的目光也稍稍温和。 只是这不代表明阳帝会放过薛怀安,薛怀安做的事情已经越过一个臣子的界限。 陶蓉低着头,支支吾吾的说:“臣妾、臣妾有了私心。” “抬起头来。” 陶蓉不敢违抗,只是眼神还有些躲闪,似乎有些害羞。 “臣妾也是人,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陛下对臣妾这般好,臣妾哪里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在写信的时候总会犹豫,最后就写了‘一切如常’。” 明阳帝应了声,却并没有表现的放过她的样子。 “如果今天朕没有发现你和杨氏的事情,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朕?” 陶蓉犹豫了很久,还是害怕的点点头,但很快又摇摇头。 她说:“臣妾不能做忘恩负义之人,但报恩总是会有限度。等到恩情都还完了,臣妾就会向陛下袒露一切。届时不管陛下是杀,还是厌弃,臣妾都愿意接受。” “一切都是臣妾的过错,请陛下责罚。” 她对着明阳帝跪下。 明阳帝哪里能不记恨陶蓉,但想到她也是被蒙骗,特别是报恩本就没错。只是他们站的立场不同,陶蓉更加没有对他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这让他如何能不心软? 但是心软归心软,他面子上还是不会放过陶蓉,还是得给点教训。 “即日起,荣妃冲撞朕,降为昭仪,搬出上春宫。” 陶蓉跪下,不敢不从。 “知错了?”明阳帝又问她,还是舍不得现在就走,特别是心头的火气还没消。 “嗯嗯,知错了。”陶蓉听话极了,而且明阳帝总觉得现在的陶蓉看他,眼神要澄澈明亮许多。 似乎曾经还有一层薄纱,现在彻底没了。 第187章 失宠 他颔首,故作骄矜,“既然知错,就好好在殿中呆着,禁足三个月。” 陶蓉哪里敢不听?她表现的乖巧极了。 明阳帝这才勉强满意,把书信揣好出门,出了殿门就交给邓全,眼神冷的可怕。 邓全小心翼翼的问:“要传薛世子进宫吗?”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薛世子怎么都该给个交代。 这薛怀安也是活腻了,居然把手伸的这么长。 现在神仙都难救。 好不容易看到有个年轻人受到陛下的看重,而今却是这样,真是令人唏嘘。 还有荣妃……不,荣昭仪,就更加不好说了。 “不急。”明阳帝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是很急的。 没办法,昨天晚上才看见薛怀安身边暗卫的尸体,这说明什么?说明薛怀安在下很大的一盘棋。陶蓉这里反而倒成了无足轻重的。 不知道想到什么,明阳帝抿嘴,最终叹了口气,别扭的说:“盯着点她。” “陛下说的是……” 明阳帝站住脚步瞪了他一眼,“先前阿蓉受宠,位份高也没人敢欺负她,而今成了昭仪难免会有些找茬的。你盯着点,别让人欺负了去。” 邓全:“……”不是,陛下啊,人家都这么对你了,你还要一头扎进去? 以前也没觉得自家陛下是个痴情种,真是……他都不知道该如何说自家陛下。 也罢,做奴婢的也只能听命办事。 殿内。 宫女扶着陶蓉起来,没什么表情的问:“娘娘可还好?需要请太医吗?” 陶蓉摇摇头。 “那需要通知王妃他们吗?”末了,她又补充,“娘娘放心,陛下已经走远了。”上春宫也不会有别人,她武功极好,是出自虞朔暗卫营的人。 陶蓉还是摇头,“暂且不要有任何动作。”她不敢保证明阳帝会不会怀疑秦苏他们,这段时间就安分一点最好。 “收拾东西,搬出上春宫。”她接受良好,并不觉得位份降了有什么不妥。 实则眼下这个状况已经比她预想中好太多太多,她以为明阳帝即便不杀她,也会让她失宠,位份也不会是昭仪,或许会是才人,也或许是个美人。 她不在乎,只要能帮恩人办成事情,别说是才人美人,即便是让她重新做个庶民她也无怨无悔。 或许从未有什么期待,才会如此冷静。 那么接下来恩人他们打算怎么做呢? 她褪下属于四妃才能穿的衣袍和头冠,就穿着素衣和阿昭一起离开上春宫。 阿昭,在虞朔暗卫营排名十二,是秦苏把人要了去送来宫中,就是为了双方传话更加方便。 至于名字,是陶蓉取的,只是代号在宫中可不行,得有名字。 昭昭日月,希望他们的谋划能顺顺利利。 …… 明阳帝回到暖阁脸色依旧不好看,岑帝师这些人倒是想问,但是看他那个脸色就好像他们一开口陛下就要杀人一样。 这般怎么好当时问?不过岑帝师也想好了,等陛下脸色稍微好看点还是问问,总不能不管不顾?那也实在是不妥。 宸王府。 秦苏醒来只觉得肩膀疼得厉害,她几乎不能起身。 “姐姐,姐姐。”罗织叽叽喳喳的凑过来,还想把虞朔挤开,但虞朔怎么会给她这个机会?示意斜阳把人拖走。 罗织碍于秦苏不好下毒,只是瞪着他。 “王妃可好些?”连桃搀扶着她坐起来,把后背垫着垫子。 “嗯。”虽然很疼,但秦苏还能忍受。 以前也不是没受过这样的伤,曾经被薛怀安下毒,她受到那样的折磨都坚持下来了,更何况是现在。 “你们怎么都守在这里?” 秦母这会儿不在,屋内有罗织,拓跋彦,连桃,秦植,还有虞朔。 对了,刘叔也在旁边。 真是好生热闹。 “我只是过来看看你的伤。差不多得换药了。”刘叔把伤药递给虞朔。 “我来吧。”罗织又想凑过来,她对秦苏说:“宸王殿下又不是大夫,肯定不会包扎好,我来我来。” 秦苏揉揉眉心,“小织,安静点。” 罗织憋着嘴,有些不大乐意。 “连桃,你带小织和拓拔王子出去转转。小植也跟着一起去。” 罗织想反驳,可是对上秦苏严肃的目光又只能瘪嘴同意。 拓跋彦倒是听什么是什么,不在乎这些。 倒是秦植越发显得成熟,他明白姐姐和姐夫应该有什么要事要谈,他们在这里恐怕不妥,所以才支开他们。 “姐姐放心,我会照顾好他们。”秦植拍拍胸口,他今天也是休沐,不然这会儿都在学堂上。 秦苏颔首,“小织,你们先去玩,回头说不准还有任务交给你。” 罗织一听这话就来了劲儿,立即点头同意。 她对出去玩实在是没什么兴趣,可要事办事儿,那她可就有动力了。 姐姐一定会看到她的价值,知道她是相当有能力的一个人。 “我去看看药煎好了没。”刘叔也是明白他们要谈事儿,于是主动起身离开。 很快热闹的房间里就只剩下秦苏和虞朔,虞朔走过来给秦苏换药,看着她狰狞的伤口又是心疼,又是不悦。 若是早知如此,他不会离开秦苏身边。 “好了,说正事儿。”秦苏一点不觉得自己受伤是一件很值得注意的事情,她杀了祸无,相比较之下自己完全不亏。 虞朔应了声,并不开口,似乎是等秦苏继续说。 “宫里传消息回来了吗?”秦苏问他,草药落在伤口的时候她觉得清凉,缓解了疼痛。这次伤的真的有些重,都砍到骨头上了。 “还没。”虞朔替她包扎好伤,又说:“剩下的事都让我去办。” 秦苏知道他心疼自己,于是笑了笑,“好,都依你。你派人去薛怀安马场查一查,我记得他还有个赌场来着,就是不知道开在什么地方。” 关于赌场她也是在前世偶然听说的,但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开起来。 虞朔答应了。 “酥酥不怕荣妃反水?” 秦苏挑眉,“阿昭不是在她身边,如果反水会在第一时间通知我们。而且我相信她。” 第188章 报官吧 在前世,陶蓉可是一直没有背叛过薛怀安。现在也不可能背叛他们。 即便退一万步说她真的背叛了他们,大不了就是重头再来。 秦苏也真的打算静心养伤,只是会一直关注外面的动向。 相比较他们的悠闲,薛怀安就焦灼不少。马场那边一直有人盯着,他很担心赌场会暴露。 可到底是谁看不惯他?是谁要对他动手? 薛怀安一开始是觉得朝堂上那些想对他动手的官员,身为御史中丞难免会得罪一些人,他们会对自己动手很正常,可后面薛怀安就觉得不对劲了。 那些人可没有祸无这样的身手,也不可能把祸无带走。 现在还盯着马场,是为了账本?还是说已经发现了赌场? 薛怀安一直很担心,这日去了马场书房,他打开暗格,账本还躺在里面。看到账本的时候他是大大松了口气,账本还在。 他把暗格又关好,走到山水画面前,掀开,在背后的一块地方按下去,只见那墙壁赫然塌陷一块,紧接着暗格的正下方露出地道入口。 他前脚刚进去,后脚斜阳就潜入,学着薛怀安的样子摸索机关,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就按了下去,里面果然有个地道。 斜阳立即下去,在他下去之后入口关闭。 这一切薛怀安都不知道,他的武功仅限于世家子弟水平,哪里能有斜阳那么高? 斜阳好似黑夜中的影子,隐于黑暗,不见光明。他游弋于地下长,几乎将每个角落都探索。 …… “今日的天气不错。”秦苏被连桃移动到窗边位置,在这里她能瞧见罗织在外面鼓捣她的药草,拓跋彦这个小王子没有在外面溜达,反而是在一旁帮忙。 自己身边伺候的不是连桃,是府中伺候她梳洗的婢女。至于连桃,在院中守着。起初是秦苏担心罗织的毒虫什么跑出来,或者她做事儿失去分寸,连桃盯着总是好的,不过让秦苏没想到的是这几人居然能玩到一块。 她也发现了,罗织对男人似乎有莫大的敌意,但对女孩子却是格外的有耐心。 连桃在一众女孩子中算起来并不讨喜,原因无他,就连桃力大无穷的样子就让许多女子退避不已。准确而言不仅仅是女子,就是不少男子都避如蛇蝎。 在白虎寨的时候倒还好,大家或多或少都会些拳脚功夫,也不觉得连桃有什么不同,可到了京都才发现一切都不一样。 “王妃要去院子里晒晒太阳吗?”这婢女年纪也不大,对秦苏说话也是笑眯眯的。 府中婢女并不多,特别是秦苏嫁进来之前。 她来了之后倒是增添不少婢女,而且还都是从宫里拨来的。所以这些婢女根本不需要秦苏调教什么,她们什么都会,并且知道分寸,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都清清楚楚。 “也好。” 今日的天气的确不错,冬日的暖阳不会灼人,反而驱散那如刀锋的雪风寒意。 婢女正要去搀扶,秦苏对她摇摇头。 婢女以为秦苏是自尊心太强,不愿意在她们面前示弱,于是退到一边,不过注意力却是一直在秦苏这边,生怕她出个什么岔子。 宫中拨来婢女的时候她们都以为秦苏会是个难伺候的主子,毕竟她在京中的风评实在不好。 但近身伺候才发现这位主子根本没什么架子,甚至和他们都能玩到一块。 当然,是他们闲来无事的时候。 秦苏慢慢走出来,她动作很轻,没有打扰到罗织他们。 不过连桃却是注意到了,她连忙搬个桌子过来,桌子就放在秋千的前面。 据说这秋千是宸王亲手做的,在秦苏他们成亲前就有。只是秦苏平日里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哪里有这闲工夫? 倒是现在受了伤,能静下来了。 连桃端来水果和糕点,还有一些炒好的花豆。 秦苏笑着对她说:“炒花豆吃多了上火,你可得少吃点。” 现在不仅连桃喜欢吃炒花豆,就连拱卫军那边一些大老爷们都会吃,一部分是秦苏带回来的,但绝大多数都是拱卫军命人从黄县一带采购过来。 算算也够他们吃一段时间。 “知道啦。”连桃轻声说了又回到罗织这边。 原本安静晒着太阳的秦苏忽然仰头,露出优美的下颌线。 婢女察觉到也看了过去,只见他们王府墙上跳下来一人,那人穿着黑色衣袍,抱着刀,一副煞气腾腾的样子。 “你、你是谁?”显然婢女不认识斜阳。 斜阳是府中暗卫,原本是不行走在阳光下的。 “自己人,你先退下。”秦苏开了口,那婢女才算是松了口气。刚刚转身的时候发现“自己人”腰间悬挂着一条藏青色流苏,随即想到重阳腰间也有类似这样的流苏,瞬间明白过来。 “有消息了?” 斜阳都还没开口,秦苏就迫不及待的问。 斜阳把打探到的信息尽数告诉秦苏。 “马场下面……倒真是令人意外。不过也的确是薛怀安会做的事情。” “王妃打算怎么做?”斜阳现在算秦苏半个手下,她说什么自己就做什么,反正也不问为什么,做好分内工作。 秦苏细白的手指轻轻点在腿上,她不敢大动,肩膀上的伤还没好,扯动着会疼。 “大安不是不允许设赌场吗?报官吧。” 斜阳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居然露出疑惑的神情。 报官? 他们不就是官吗? 而且现在京兆尹敢管这件事? 忽然斜阳想到以前打探到的消息,京兆尹和王妃打过交道,的确是不想管这些事儿,不过殿下也从中插手,这事儿就变了。 “是,属下立即去办。” 秦苏应了声,接着又说:“御史中丞居然开设赌场,这么大的事情当然要和御史大夫提一嘴。我想李御史会很喜欢这样的事。” 斜阳很快消失在后院,秦苏望着湛蓝的天,只觉得今日的太阳或许可以再明艳一些。最好明日也有这样的天气。 李御史是个刚正不阿的人,秦苏非常清楚,前世李御史为了弹劾薛怀安真一头撞死在勤政殿柱子上,可见他是一个宁折不弯的人。 第189章 束手就擒 “王妃,今晚汤锅用的食材都准备好了。”张总管笑着进来对秦苏说,见秦苏就穿着藕色袄裙,立即沉下脸对婢女说:“虽然今日天气尚可,但王妃娘娘身子还未康复,怎的不取来斗篷?” 再对秦苏说话的时候声音就柔和不少,“刘大夫说了,您最近要吃点清淡点。所以奴去问了勤嬷嬷,勤嬷嬷说可以做其他锅底,也是其他风味儿。” “张叔安排就是。” 见秦苏没有拒绝,张总管这心里也是松了口气。 他理解秦苏这个年纪,总是会喜欢吃些口味偏重的食物。但这毕竟还在养伤,饮食清淡点较好。 松了口气的同时他又觉得有些心疼,这京中贵女哪个不是金尊玉贵,娇气的很?王妃这般不挑,定是吃了苦头。 秦苏见他这幅样子就明白他心里所想,不免失笑说:“张叔,我不太注重口腹之欲。再者,勤嬷嬷都说别有一番风味我也是十分好奇的。” 张总管面上略微窘迫,却也明白过来。秦苏再怎么样也是家中的掌上明珠,哪里会在饮食上有所短缺? “是奴多虑了。” 秦苏合上眼眸,她在等下消息。 等……让她心情更好的消息。 …… 薛怀安得知马场出事儿就急匆匆赶来,只是他到的时候京兆尹已经在现场,并且赌场全部被控制起来,赌资更是一箱一箱的摆在大庭广众之下。 他面皮子抽了抽,心中就觉得要出事儿。 祸无一直没消息,多半是没了。这意味着马场被人注意到,赌场他是千般万般的小心,结果还是被人发现了。 到底是谁?! 薛怀安脸色铁青,可这个时候也只能打起精神面对当下情况。 “钱大人。”他这一开口瞬间就吸引了京兆尹注意。 如斜阳猜想的那样,京兆尹一开始是不想管这件事的,但对方亮出宸王府令牌,这让他如何能不管? 只能硬着头皮来。 果然这件事没那么简单,马场管事说马场是薛世子的,底下赌场审问之后也是一样结果。 薛世子是谁啊?那可是陛下跟前的红人!如今正是炙手可热,他怎么敢得罪? 真是前有狼,后有虎,他夹在中间很是为难。 “薛世子啊,这……你和下官走一趟吧。” 说实话京兆尹也想不明白,这薛怀安分明现在是御史中丞,做的就是监察百官,弹劾官员的事情,分明应该是个为官清廉、刚正不阿的人。 怎么、怎么知法犯法? “钱大人当真要这么做?” 薛怀安走过去,一向温润的眼眸仿佛暗藏尖刀,“大家同朝为官,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没必要把这件事搞的这么难看?” “京兆尹觉得本世子说的有没有道理?” 他在暗暗给京兆尹施压,就像京兆尹自己觉得的那样,如果不是宸王府在背后搞事儿,他哪里能管这事儿啊? 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实在不是下官不明事理,实在是这件事太大了。”京兆尹很是为难的样子。 薛怀安的怒气极高,但这并不是对着京兆尹的,而是幕后算计他的人。 “今天的事情就当没看见。得罪本世子,对京兆尹来说不是个明智的决定。” “正巧成国公府许久没设宴,不如改日京兆尹来成国公府坐坐?” 薛怀安的意思京兆尹清楚明白,打个巴掌给个甜枣。 这要是其他事情也就算了,这件事绝对不能就这么不了了之。 他威胁自己,可偏偏薛怀安怎么都想不到搞他的是宸王。大安谁敢得罪宸王?不要命了吧? “下官也是秉公办理。薛世子请吧。”他示意薛怀安跟着一起走,赌场的这些罪证自然也都要带上。 其实如果背后的人不是宸王府,证据不会暴露这么多,薛怀安完全可以找个替死鬼。 可偏偏对方把证据全给找出来,他就是不认都不行。 “铁证如山”完全可以焊死在他脸上。 薛怀安见他油盐不进一口牙齿几乎咬碎,根据他对京兆尹的了解,此人可不是一个会秉公办理的好官。 搞他的人官位应该很高。 他走过去,俊美的脸阴沉的可怕。而他没有说话,反而是俯下身,靠近京兆尹,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钱大人不妨同本世子说说,到底是谁检举的本世子。” 京兆府可没这个本事查到这里。 京兆尹也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于是直截了当的开口:“是宸王。” 薛怀安立即蹙眉,重复了一句,“宸王?” 虞朔? 他又找自己麻烦? 薛怀安认真思考,从去年年末到今年正月,他可半点没得罪他,即便是秦苏他都没动过手。 他怎么突然想对他动起手来? 虞朔的话他还真不好办。 “薛世子,走吧。” 即便是现在的薛怀安都不敢保证能完全和虞朔对上,他现在所仪仗的最强的一张牌还是康林留下的那批人。 不到迫不得已他不能动。 回京的路上他突然脑中蹦出一个念头——这件事秦苏知道吗? …… 虞朔一整天都在宫中,对薛怀安的事情他还不那么清楚,一直到晚上回家他和秦苏坐在小桌前,他才听秦苏说起这事儿。 他已经不想责备秦苏什么,只要她自己没什么大碍就好。 圆圆吃了奶被连桃抱出来,即便还不能吃这些东西,他们也觉得有圆圆在会很开心。 “明日李御史的口水估计都能喷死薛怀安。”秦苏几乎可以想象那个场景。 “或许不行。”虞朔给她夹菜,放凉了喂到她嘴边,语气柔和,“薛怀安已经下狱,明日朝会李御史看不到他。” “嗯?”秦苏咽下食物才说:“薛怀安就这么轻松被下狱了?” 以她对薛怀安的了解,他怎么都要蹦跶几下。自从他升官,笼络了不少人吧? 薛怀安知道她在想什么,说:“的确有些官员给他求情。但白天荣昭仪的事情已经让皇兄对薛怀安彻底没了好印象。更何况还有祸无这个越海国人在。” “估计皇兄已经知道祸无的新主子是薛怀安。” 第190章 做比较的两个男人 “这是薛怀安和越海国做交易的账本。”虞朔走上前,他宽大的黑色衣袖拂过案牍,轻微的撞到悬挂着的毛笔。 早朝的时候李御史的确把薛怀安骂了个狗血淋头,口口声声说薛怀安身为大安臣子,深受陛下器重,而今竟然知法犯法,去开什么赌场。 大安官员可是明令禁止开赌场,正所谓小赌怡情,大赌伤身。赌博这种东西一旦沾染上就很难摆脱,前朝堕落的时候便没有禁止赌博,甚至皇室成员主动开设赌场,导致许多百姓沉迷其中而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以至于大安成立后对此深恶痛绝,坚决抵制大型赌场的开设。 而薛怀安不仅仅开设赌场,地下甚至包括打拳赛。这哪一样不需要人血? 即便是抛开他联合荣昭仪,仅仅是赌场都够薛怀安喝一壶,重新将他贬为庶民都可。 早朝后,薛怀安把账本亲自递交到明阳帝手中,甚至越过了邓全。 按道理说邓全会接手,但他没有。 明阳帝翻开账本,那上面清晰明确的写到越海国三皇子的交易。马匹向来属于军备物资,只有普通马匹会少量流入民间。 薛怀安把大量的小马送到越海国是什么意思?完全可以给他安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 明阳帝气得不轻,但还压制着怒火。或许早在知道枕边人是薛怀安安排的时候,明阳帝的怒火就已经发泄出来。 如今的他不是一个被背叛了的男人,而是一个清醒而严肃的帝王。 “那么多马被送出国境,这其中定然还有人帮他。”不然怎么可能瞒了这么久?那账本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已经悉数捉拿。” 明阳帝这才点头,“好,此事就交给你去办。”他没有把荣昭仪的事情说出来,仅仅是这些罪名足够薛怀安抄家株连九族。 虞朔颔首应下。 他离开皇宫去了天牢,薛怀安如今就被安置在天牢中。 换下锦衣华服,如今的他穿着素色的囚服,即便没有玉冠腰佩,他依旧气质出众,似乎就算在天牢都没有磨灭他半分锐气。 听到外面有动静,薛怀安起身看去,来人逆着光,身着华丽黑袍,袖口和衣摆都有金丝绣线。这样的衣服对他而言很眼熟,他没看到对方的脸,但猜出了他的身份。 来人是虞朔。 “宸王殿下好手段。”他握住深褐色栏杆,即便在囚笼中也努力表现的强势,至少不能输给这人。 即便在博弈中,他已经输了。 “没有证据宸王殿下能关本世子多久?”他接着说,目光随着来人动作而移动,很快他就看到虞朔那张俊美几乎没有任何瑕疵的脸。 这个人压着他太久了。 京中只知道有战神虞朔,却不知和他同龄中还有薛怀安这样芝兰玉树的人。 薛怀安不喜欢虞朔,不仅仅是因为秦苏的原因,他很早之前就不喜欢他。 这样的不喜欢多来自于嫉妒。 他嫉妒虞朔的耀眼,认为虞朔之所以有如此高的成就就是会投胎。 不然虞朔出生在成国公府定然不如他。 “你开设赌场,与越海国做交易。交换马匹钱财。已经是铁证如山。” 薛怀安心里“咯噔”一下,但是想到账本还在暗格里,没人会知道那里,顿时心慌又消失了。 他说:“赌场本世子顶多算管教不严,至于越海国马匹交易?纯属胡言。” “赌场的管事一口指定是你,你觉得你的抵赖有用?至于马匹交易,账本本王已经呈交给陛下,陛下自有裁断。”虞朔黑而深邃的眼眸沉静而具有压迫,并不见的锋利,但总是会教人畏惧。 薛怀安咬着牙,又开始心慌。 账本分明还在暗格里,他就是胡说! 自己不能乱了阵脚。 许是察觉到薛怀安的想法,虞朔说:“你是不是在想,账本在暗格里,你才检查过。” “你!”薛怀安瞪大眼睛,双手死死攥紧栏杆,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变得有些森白可怖。 质问几乎从喉咙中冲出,胸口的喧嚣奔腾如猛兽。但理智死死的拉住这些情绪,全部禁锢起来,难以挣脱。 “不巧,账本被我们掉包了。你太自信所以没查看那个账本吧?”虞朔虽然是问,但的确是笃定的语气。 如果薛怀安检查过,一定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真是有些令人发笑。 “你得意什么?!”理智这种东西在这一刻几乎土崩瓦解,他的确是没检查过,如果真的被掉包了,那后果不堪设想。 “虞朔你有什么好得意的?如果你都拿到了证据,为什么还来我这里?不直接给我定罪?” 他急得都没有用“本世子”这样的称谓,可想而知,他其实已经心乱如麻。 虞朔就着重阳拖来的椅子坐下,宽大的衣袍逶迤在地上,似乎与整个黑暗的天牢融为一体。 他像高山那样巍峨,又如不可越过的巨兽,就是这样的人,从回京之后就压着他,死死的压着他。 分明自己那样出色,那样优秀,为什么要被他压着?! 薛怀安想不明白,也不甘心。 “本王来此并非不能给你定罪。只是来瞧瞧,你到底哪点比得上本王。” 即便事情已经过去,虞朔还是小心眼,小心眼到想不明白为何当初秦苏选择的是他而不是自己。 薛怀安急骤的情绪突然安定下来,好似懵了。 很快他明白过来虞朔的意思。 他是想说,为什么秦苏选择的是自己而不是他。 明白过来的薛怀安仰天大笑,他畅快极了。 本以为这辈子都被他压着,永远翻不了身。 现在却发现虞朔早就输了,输在了秦苏身上。 堂堂宸王,为了个女人,居然落魄至此! 简直可笑! “怎么?本王比你差?”虞朔有点钻牛角尖,他很清楚自己的行为不妥,但他就是无法释怀。但这种事情他绝对不会让秦苏知道,他会表现出很大度的样子。 毕竟薛怀安拥有的是她的过去,而自己拥有的是未来,属于他们一家三口的未来。 第191章 薛怀安对你不好吗? “我哪里比不上你?身世吗?你除了会投胎一点之外,哪里有我好?” “如果你出生在成国公府,一个落魄的成国公府,说不准你比我过的差!你还不如我!” 他眼睛猩红而疯狂,别说温润如玉,就是正常人都比不得。 虞朔垂下如星辰汇聚的眼眸,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忽然露出了笑意。 他似乎明白了,再问薛怀安这些东西没有任何意义。 而且虞朔和薛怀安的想法一样,他不觉得自己比薛怀安差。 至于当初秦苏为什么选择的是薛怀安,不重要了。 他有属于他们一家人的未来。 这就足够了。 而且薛怀安活不了,他会死,他一定会死!自己也会看着他死,绝对没有活着的可能。 “你笑什么?”薛怀安死死的盯着虞朔,面前这个堪称恐怖的男人,“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如你?你是不是觉得就算你出生在成国公府也会比我做的好?” 虞朔不想回答这些问题。 他只说:“你配不上她。” “你觉得当初她选择了你?”虞朔起身,逼近薛怀安,一个沉静如年轻有力的蛰伏的猛兽,而另外一个却好像陷入癫狂的困兽,没有任何可比性,或者说,孰胜孰败一目了然。 “可是圆圆是本王的孩子,与她成亲的是本王,她的生辰八字也是上了皇家玉牒。你算什么?不过是随手丢弃的废物。” “薛怀安,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伤害她。” 如果秦苏固执的选择薛怀安,而薛怀安也的确对秦苏极好,也没有做出危害江山社稷的事情,虞朔会放手的。 他甚至会驻守边疆,保护他们,保护她……和她爱的人。 可惜,薛怀安不懂得珍惜。 他转身走了,一次都没有回头。 而看着虞朔背影的薛怀安却是癫狂的叫着虞朔的名字,叫他回来。 在即将看不到虞朔身影的时候,薛怀安突然换了话,“我要见秦苏,让她来见我!我要见她!” 虞朔只是脚步停顿了一下,没有回话,也没有回头。 薛怀安所作所为证据证人具在,没有任何翻供的可能性。 成国公府一家悉数押入天牢,包括薛怀宁,也包括陈意柔。 虞朔特意去见了陈意柔,这个人在秦苏的梦里……或者说前世,也扮演了极其重要的角色。 是的,虞朔从秦苏的梦境,以及前前后后这一年来的变化他猜出了秦苏是重来一次的人。 虽然听着有些天方夜谭,但虞朔小时候是听说过太后说起这方面的故事。 或许秦苏足够幸运,这才能重活一次呢。 虞朔见过陈意柔,但其实想不起对方的具体模样,只知道是个身体纤瘦,十分柔弱的女子。陈侍郎的庶女。 他只记得这么多。 原因无他,虞朔的心思向来不在这些女子身上,也难免不记着他们。 重阳手里的剑鞘敲了敲栏杆,很快吸引了里面女眷的注意。 她们似乎很害怕,一个劲儿往里面缩。 “谁是陈意柔?”重阳开口。 不多时,一个柔弱的女子被人从里面推出来,她颤颤巍巍的,换下锦衣华服的她竟然看得出瘦的可怜,几乎瘦的脱相了。 重阳把人揪出来,单独带到一个牢房里。 虞朔坐了下来,他打量着眼前这个瘦弱,胆小,看起来十分可怜的女子。 忽然他开口,问:“薛怀安对你不好?” 陈意柔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宸王居然在乎她过的好不好? 还不等她开口,外面一个狱卒急匆匆进来,他凑到重阳耳边说了几句话,重阳又对虞朔说:“主子,王妃来了。” 虞朔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起身离开这里。 秦苏披着大红的斗篷,头上盘着简单发髻,全身上下没多少配饰,但她披着的斗篷却是价值千金。 “伤都还没好怎么乱跑?”虞朔快步走来,伸手握住她的手,察觉到她手有些冰凉,立即看向身后跟着的婢女,问:“可有带手炉?” 婢女连忙从马车上把手炉取下来交给秦苏。 “我又不冷。”她虽然这么说,却还是乖巧的接过了手炉。 “我来看看他们。”她说,又垂下眼眸,也不知是对虞朔说,还是对自己说:“来做个了解。” 薛怀安是不一样的,并非因为自己对她不一样,而是因为薛怀安已经有了前世记忆。 如果他没有这段记忆,秦苏觉得自己可来可不来,意义不大。 但既然他们都有前世记忆,那么怎么都该做个了断。 “他们判决下来了吗?”秦苏靠在虞朔怀里,边走边说。 “嗯。成国公府七岁以上全部五日后斩首。”无论男女。 秦苏并没有太大的感触,薛怀安的罪名本就是株连九族,只是成国公府都是陛下开恩。 按照九族来说,但凡和薛怀安沾点关系的都得死。 “陈意柔呢?她没有和薛怀安和离?陈家不带她走?” 虞朔摇摇头。 “倒是情深义重呢。不过陈家或许也不需要这样的女儿。”秦苏知道陈意柔不受宠,也正因为她的不受宠才是被抛弃的那个。 “先去看看陈意柔。”说起来秦苏和陈意柔说不了几句话,她拥有两世记忆,而陈意柔却什么都不知道。 说那么多没有意义。 秦苏看见陈意柔被单独关起来,觉得有些奇怪,“她单独一间?” 虞朔摇摇头。 “本想单独提出来审问。” 秦苏笑了,“她什么都不知道。审问不出什么。” 陈意柔听到了秦苏的声音,她握住栏杆极力去看秦苏。 “你来了?”她嗓音有些嘶哑。 秦苏问了个虞朔相似的话,“薛怀安对你好吗?” 陈意柔:“……” “他对我好不好你不知道吗?!”陈意柔的声音在这一刻变得尤为尖锐。 “都怪你!你都嫁给宸王了为什么还要勾引他?!都是你的错!” 当初还有些贵女姿态的陈意柔在这一刻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秦苏居然笑了。 “你笑什么?你很得意吗?!” “也对,薛怀安那样的人为你团团转你是该得意的!” 秦苏摇摇头,“也就你把薛怀安当个宝,他在我眼中可什么都不是。” 第192章 你来了? 可不是吗? 什么都不是呢。 “我在的时候,他对你极好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谁知道我仅仅是放手,还帮你成为他的夫人。就成了这样。” “所以男人啊,只有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秦苏以前事事顺着薛怀安,可结果?他不在乎,甚至践踏。而她不在乎了,薛怀安反而像一条哈巴狗。 “你胡说!”攥紧栏杆的陈意柔冲秦苏大喊,她眼睑赤红,瞳孔浮上一层薄雾。下一刻她缩缩脖子,看向虞朔的目光很是畏惧。 刚刚虞朔看着她,充满警告意味儿。 区区阶下囚,也敢对宸王妃这般呵斥?当真是不要命了。 附近听到陈意柔咆哮的狱卒都忍不住嗤笑,只是还是有些收敛,担心被虞朔和秦苏听见,总归是不好的。 秦苏突然逼近陈意柔。 陈意柔下意识往后退,她害怕秦苏,担心秦苏会伤害她。 秦苏动作非常快,直接抓住了她缩到一般的手腕。 陈意柔是纤瘦的,柔弱的像风中娇弱的花儿,她的手腕本来也是细小的,秦苏见过,只是她完全没想到陈意柔现在瘦的只剩下一层皮。 她太意外了。 陈意柔只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剧烈的挣扎,想要从秦苏手上挣脱。 虞朔担心陈意柔的动作会扯到秦苏肩膀上的伤口,于是上前拥着她,轻声问:“怎么了?”他握住秦苏的手,以此借力。 秦苏摇摇头,松开了陈意柔。 “堂堂世子妃,竟然瘦的只剩下一层皮。” 陈意柔怨毒的瞪着秦苏,用囚服把自己遮住,似乎不想再让其他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关你什么事?”她倔强的冲秦苏说。 陈意柔不想在秦苏面前示弱,即便自己过的不好,也要告诉秦苏她过的非常好,就像是高傲的孔雀,半点不能低头。 “李氏打的你?”秦苏是笃定的语气,陈意柔手臂上有深浅不一的伤口,有些是新伤,还有些已经结痂。 她是成国公少夫人,按道理来说是没人敢打她的。 除了…… “与你无关。” “你们来这里是想问薛怀安的事情吧?”她转移话题,不想继续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特别是不想自己出丑。 哪怕她再也不能翻身,也不愿意在秦苏面前落了下乘。 秦苏揣着手炉,她并不打算做什么善人。面对陈意柔的这个话,她实诚的说:“薛怀安的事情不需要问。我就是来看看你的。” “你对薛怀安的仕途没有助力,又没什么银钱。李氏应该很瞧不上你,对你非打即骂很正常。”这些都是秦苏前世经历过的,她如何能不知道? 陈意柔紧紧抠着自己手背上的皮肉,她的手的确已经瘦的脱相,“都怪你!” “你在得意什么?要不是你我会有现在这个地步?” 秦苏微微颔首,“你说的对,都怪我。要是我当初和薛怀安没有退婚,在和我他成亲后不久,你就会被薛怀安光明正大的抬进府中做姨娘。” “随着薛怀安对我娘家的削弱,对你的宠爱越来越明显。直到他做出宠妾灭妻的丑闻来。” 秦苏察觉到虞朔情绪不太对,身体似乎微微发抖,她疑惑的抬头看他,只见虞朔绷直嘴角,脸色十分不好看。 “别生气,这都是我的猜测。”秦苏眉眼染笑,安抚着虞朔。 “真的可惜,可惜我没有按照你们的计划走。”秦苏笑眯眯的对陈意柔说,“陈家不要你,就看薛怀安能不能给你写一份休书了。” “不过我想薛怀安可没有这种良心。” 能在成亲后对自己新婚妻子不管不顾的,还指望他心疼妻子而写下休书?怎么可能? “你没有猜错,我就是过来落井下石的。”说完,秦苏牵着虞朔的手往外走,也不管陈意柔在后面如何咒骂,她不在乎,似乎这一转身,前世今生和陈意柔的恩怨都画上句号。 即便如今她过的幸福,曾经的苦痛也并不是没有发生过,依旧让她刻骨铭心。 只有用他们的鲜血来浇灌,仇恨才能平息。 虞朔拥着她,走了一截路,他多次欲言又止,眼看就要到薛怀安牢房外,他终于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秦苏见他停下,有些纳闷的问。 只见他宽大而有力的手勾着她的手,继而将她整只手包裹在掌中,语气有些怪,“你刚刚的话不对。” 秦苏只觉得怪,似乎有些委屈,有些不大高兴。 可她仔细回想刚刚说的话,似乎没什么地方得罪他才是。 而且这人脾气一向很好,怎么会突然不高兴? 特别是里面还带着委屈成分,实在是怪哉。 “什么话不对?”她顺着他的话问。 虞朔低着头,凑到秦苏耳边,柔软而有些凉意的唇擦过她的耳畔,轻声说:“你说男人只有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这话不对。” 他即便得到,也是他心里珍宝。 如果可以他都不想让旁人窥视半分。 “我会对你好,一直一直对你好。十岁那年开始,就注定了……注定我对你好直至生命终结。”他盯着秦苏的眼睛,表情非常认真,并且不让秦苏的目光有半分的闪躲。 秦苏翘起嘴角,她伸手捧着他的脸,很认真的说:“好,我相信你。” 不管虞朔对她的好会不会到生命终结她都不在乎。 从前世到现在她明白了一个道理,珍惜当下远比所谓的海誓山盟、所谓的生生世世永不分离来的更加有意义。 虞朔看出了她的心思,他应了一声,转而握住她的双手,“好,我会用时间来证明。” 类似的话虞朔说了不止一次,但他不觉得多说几次有什么不妥。 对她,他宣之于口的爱意永远道不尽,永远说不完。 来到薛怀安牢房外,秦苏冷淡的开口:“听说你想见我。” 薛怀安听见秦苏的声音,原本坐在角落里的他突然抬头,动作极快,但是又十分快速的捕捉到秦苏的位置。 忽然他咧嘴一笑,“你来了?” 第193章 薛怀安下线 秦苏还没开口,薛怀安又说:“你来了好啊。” 他扭头,目光落在虞朔身上。 他还是穿着黑色大氅,头戴金冠,袖口和衣摆都是金丝绣线,真可谓是无一不精致,无一不尊贵。 “我和你单独聊聊。”薛怀安扭头又对上秦苏的目光,这一次变得森冷许多。 虞朔没有动。 “我和你之间其实没什么好聊的。”秦苏再次摸着温暖的手炉,她发觉这手炉当真是不错,也难怪京中那么多贵女贵妇都喜欢。 这天气还冷着,回头让小植他们也备着。 “不过来看你一眼,也好。” 总是要来看看的。 薛怀安突然扫了一眼虞朔,起身走到围栏前,他双手握着栏杆,咧嘴笑了,只是这笑容实在是有点疯狂的意味儿,“我要告诉你一件事,这件事不能让虞朔知道。” 秦苏微微蹙眉,她看了一眼虞朔,虞朔没说话,眼眸沉静。 似乎不管秦苏会不会让他离开,他都不在乎。 秦苏思考了没多久,而后摇摇头,“你想说的事情,我不感兴趣。” 她很满意当下,并且不打算改变什么。 “你就不想知道你为什么会重活一世吗?” 薛怀安的眼睛这会儿看上去眼白比瞳孔多一些,看着有几分尖锐和可怖,像是被什么怪物附身。 秦苏呼吸几乎停滞,但很快还是摇摇头。 “我不想知道。” 西山寺主持曾经向她透露过,她之所以会重生是因为虞朔,具体是什么原因她不知道,但总归不是什么好的方法。 人只有一辈子,重活一世本就逆天而行。 薛怀安没想到秦苏这般油盐不进,他急了,整个人撞的栏杆哐哐响。 “虞朔会死的!他会死的!” 他用身体在撞栏杆,似乎急切的想冲到秦苏面前来,“我想起来了,我都想起来了。虞朔他杀孽太重,他会死的!一定会死的!” 秦苏皱紧眉头,似乎想对薛怀安说什么,但虞朔却是将她搂到怀里,很平静的说:“人都会死。” 薛怀安额头上和手上的青筋暴起,眼球几乎从眼眶中跳出来。 “虞朔、虞朔你不得好死!” 秦苏皱眉,抬起脚狠狠踢过去,薛怀安被这一脚踢到地上,但他好像不知疼痛一般,又爬起来对秦苏说:“不仅仅是虞朔,还有那个孽种,包括你父母,都会死!” “你就是个天煞孤星!” 虞朔捂住秦苏耳朵,但这些话还是被她听了去。 “你说什么?”她甩开虞朔的手,走过去追问。 “想知道吗?”薛怀安俊美的脸挤到栏杆中间,表情狰狞而夸张。 “放了我,只要你帮我洗脱罪名,我就告诉你所有。包括解决的方法。” “把门打开。”秦苏对虞朔说。 虞朔皱眉,他把秦苏拉过来,对她说:“不要相信他的话,他现在这个样子说的话可半点经不起推敲。” 他不想放过薛怀安是一回事,另外一回事还是担心薛怀安会伤到秦苏。 毕竟她受了伤。 “开门。” 听见秦苏这么坚定,虞朔心情极其不好,他绷直嘴角,还是取来了钥匙把门打开。 薛怀安得意的仰天大笑,“我就知道,我就……额……” 秦苏抬起一脚踹在薛怀安肚子上,这一脚力气很大,薛怀安整个人都撞到墙上。 他痛苦的捂住腹部,整张脸都痉挛起来。 “你……你……”他痛的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别说是薛怀安,就是虞朔都被秦苏这个动作搞得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还以为…… 秦苏走上前,她拔出匕首,狠狠刺进他的膝盖骨缝里,薛怀安顿时发出凄厉的叫声。疼的眼睛发直,脸上背上全是冷汗。 “我说,我都告诉你。”他颤颤巍巍的去抓秦苏,试图把秦苏当成可以扶的物体。 秦苏却是突然将匕首转动,锋利的刀刃在骨头上摩擦的感觉糟糕透顶,薛怀安几乎要痛得晕厥过去。 这会儿的薛怀安整个人好像从水里捞起来一样,像个水鬼。 等他稍稍缓过来秦苏才说:“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薛怀安喘着粗气,瞳孔都有些涣散。 然而这还没结束,他的另外一条腿也被秦苏如法炮制。最后薛怀安还是“幸福”的晕了过去。 至少晕过去可以不感觉疼痛不是? 然而秦苏就是不想她这么好过,将他弄醒之后说:“别晕啊。这些不都是曾经你施加在我身上的吗?” 听到这话的虞朔瞳孔紧缩,他走过来蹲下,对秦苏说:“我来。” 秦苏把玩着手上染血的匕首,笑眯眯的说:“那怎么行?自己的仇当然要自己报。” 说完,她动作慢悠悠的挑断薛怀安的手筋脚筋,薛怀安无数次痛晕过去,但都又被秦苏弄醒过来。 “不急。你是不是觉得这一世自己的仕途很顺利?或许你还不知道吧?陶蓉其实是我的人。” 薛怀安几乎是出气多进气少,整个人好似缺水的鱼,想呼吸,却又呼吸困难。 “你的升官也都是我让宸王授意的。怎么样?惊喜吗?” 然而薛怀安的头脑几乎不能思考,他只知道秦苏不会放过他。 她一定会杀了自己。 一定会。 他还有什么能作为筹码的? 薛怀安想了很久,但是疼痛将他整个大脑占据,他想不出任何东西来。 “本来我是想留着你。”秦苏语气平静的说,“留着你,就让你感受自己残废的样子。我受过的痛苦你都一一承受,这样你才能感受到我当时的感受。” “但是……”秦苏突然握紧匕首,“留着你夜长梦多呢。” 说完,秦苏将手里的匕首狠狠刺进薛怀安的心脏,不偏不倚,就在他心脏的正中间。 薛怀安望着秦苏,似乎将她的样貌彻底烙印在灵魂深处。 但秦苏特别不喜欢他的眼神,所以匕首拔出来之后又一刀划过他的眼睛。 确保人死的不能再死的时候秦苏整个人都瘫软下来,她肩膀上的伤口也崩裂,斗篷下鲜血淋漓。 她有些恍惚。 第194章 松懈 薛怀安……死了。 她突然也大口大口的喘息,即便天牢里血腥气尤为浓郁,也没有阻止她这样的行为。 虞朔将她楼到怀里,轻轻拍着她,“我在。我在的。” 秦苏遏制住泪意,扑在虞朔怀里。 这里已经不能呆了,虞朔把秦苏抱到马车上,周围没有其他人的时候秦苏才抱着虞朔的腰压抑着哭。 报仇了。 她终于杀了薛怀安。 这个认知让她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决堤。 虞朔只是搂着她,但很快发觉她手臂在流血,顿时意识到她伤口崩裂了。身上的血腥味不仅仅是薛怀安的,还有她自己的。 虞朔立即让重阳赶马车回去,他扶着秦苏坐正,哄着她,“先包扎伤口,伤口崩裂了。” 秦苏应了声,但她瞳孔有些涣散,失神的盯着某一处,虞朔知道她不是在看着什么,只是陷入极大的情绪中无法脱身。 多大的痛苦才能让一个坚强的人有这样失魂落魄的时候? 虞朔什么都没说,只是动作很轻的将她衣服褪下,里面包扎有纱布,即便伤口已经崩裂也不会影响衣服的穿脱。 他专注的帮她上药,眼眸沉稳内敛,没有什么旖旎心思。等把鲜血浸透的纱布换下来,一直失神的人才开口:“我现在杀了薛怀安,对你来说会不会很麻烦?” 虞朔摇头。 他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套秦苏平日里穿的衣服出来,轻声让她抬手,把衣服穿好才又递过去一个小手炉。 染血的斗篷被虞朔折好放在一边,他似乎把一切都做的尤为妥帖,妥帖到让人怀疑他不是皇家勋贵子弟。 “薛怀安是死罪,他畏罪自杀很合理。”仵作能验出来,但他不会给仵作验尸的机会。而且只要人死了没人会在乎他到底怎么死的。 秦苏松懈下来,她忍不住脱掉鞋袜,蜷缩在上面,斗篷盖住她的脚,以作取暖。 她有些疲惫,并不是身体上的疲惫,是心灵上。 薛怀安对她来说是个很麻烦的人,这个人太聪明。如果不是她先重生获得先机,打的他一个措手不及。不然不会有这么成功。 “都结束了。”虞朔安慰她,俊美的脸上露出很淡的笑容,“午间多休息休息。”他将秦苏抱在怀里,厚厚的斗篷显得秦苏很大只,抱起来略微有些不合适,不过没关系。 不知什么时候秦苏睡了过去,就连到王府她被抱下马车都没醒来。 等她再次睁眼外面夜色都已经将大地笼罩,她起身下床,走至窗边推开窗户。她院子里很热闹,罗织,拓跋彦还有小植都在,都是半大少年,最是能玩到一起的年纪。 秦苏在他们这个时候还在怀念以前在白虎寨摸鱼打鸟的事儿。 “姑娘?” 连桃第一个发现秦苏醒来的,她连忙放下手中的铲子,至于她手中为何有铲子?是她刚刚在铲雪。 昨天就在下雪,鹅毛大雪,简直不是沙城那边可以比拟。 短短两天时间,京都这边就已经堆了厚厚一层,人踩上去还会发出“叽咕叽咕”的声音。 “你们玩你们的。”秦苏冲他们露出笑容。 这笑容很是放松,似乎透露着惬意,整个人都充斥着一股慵懒劲儿。 连桃看的一愣一愣的。 她觉得姑娘似乎在变。 以前的姑娘似乎总是紧绷着一根弦儿,即便和宸王成亲,也依旧表现的雷厉风行。总是叫人心疼的同时也忍不住打起精神。 而现在的她好似在阳光下舒展花瓣的红色山茶,漂亮又清新。 连桃清醒过来把铲子塞到重阳手里,急急忙忙来到窗边,她眼睛亮晶晶的,仿佛夜空最亮的星星揉碎洒在里面。 “姑娘饿吗?我去厨房拿点吃的来,小织今天做了他们那里的特色,味道第一次吃觉得有点奇怪,但越吃越好吃。” “好。”秦苏笑眯眯的答应下来。 连桃摸摸后脑勺,凑近了些,“姑娘是不是遇上了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你整个人都变得轻松惬意呢。” “嗯。”她只是应了声,并未做详细解释。 “去拿吃的吧,我饿了。” 连桃立即点头,飞快的跑了。 她愣神之际都没称呼秦苏为“王妃”,或许还是觉得“姑娘”更加亲切,到底是叫了好多好多年的。 秦苏倚靠在窗边,秦植这个时候抛下院子中的小伙伴跑过来,他帽檐上还有白色的雪,秀气的鼻子被冻得红红的。 仔细看看短短一年时间秦植已经狠狠往上蹿了蹿。 在秦苏看来他逐渐有了记忆中的模样。 不过将他腿打断的凶手已经死了,以后的他只会有更加光明的未来。 秦苏忍不住抬手替他拍去帽檐上和肩膀上的积雪,没等他开口便问:“和他们玩得来吗?” 重生以来她对秦植的关心就不多,只是叫爹娘把人过继过来,但对他身边有什么人却是一概不清楚。 鲜少看到他身边有什么同龄人,当然也有可能同龄的好友在学堂中。 “嗯。他们都挺好的。” 秦植这么回答,但秦苏看见了他眼中的犹豫。 “说实话。”她并不喜欢家人对她说谎,当然,特殊情况除外。 秦植想了想,老实说:“就是觉得他们一个是皇室的小王子,一个……感觉怪怪的。” 哪有女孩子养一堆毒虫毒物?他看着都有些怕怕的,但也不至于说讨厌罗织,就是有些怕。 “你是觉得和小王子在一块玩心里生出自卑?” 她问的很直白,这会儿也没有旁人,倒是不担心这小孩的自尊心。 秦植有些扭捏,“也担心磕到碰到他。” 到底是金尊玉贵的皇室,和他们不一样的。 秦植虽然也是在白虎寨出生,但他从记事起就在京都,尊卑观念还是有些重。 不像连桃,连桃根本不会担心这些,同时也正因如此,连桃和她在京都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对那些宴会她是能不参加就不参加,完全规避这些。 现如今京都或许有人说她太过于清高,不和那些贵妇们一块玩。 第195章 却谷来人 “他是马背上民族出来的孩子,没那么容易磕到碰到。而且他心思豁达,只要不是故意的,不会怪你。” 秦苏对秦植抱着极高的期望,这并非说在他仕途上有什么期望,只是希望他为人坦荡,对朋友不要畏畏缩缩。 秦植明白秦苏的心思,他点点头,眼睛澄澈。随即转移这个话题,关心的看向秦苏的肩膀,指着那里,问:“姐姐的伤好些了吗?进来过来找姐姐其实是想邀请姐姐去参加我们学院举办的诗会。” 而后他不知想到什么,又急忙摆手,“姐姐如果没空也可以不去。毕竟您还在养伤。” 他其实本来是想邀请爹娘去的,可爹娘总是在一处,对这种事情不怎么感兴趣。至于亲生父母……他根本就没想过。 他们从来不在乎自己,只是他被过继到主家之后想来打秋风。 或许是一般人家会纵容这种行为,真是好会给些什么。但忠义侯府不一样,他亲生父母来过两三次,他只看过一次,后面都是被胡管家让人棍棒撵出去。 他在亲生父母那里过的并不好,所以对那个家也没什么留念。 在秦植心里,秦苏是姐姐,即便没有过继过来,那也是他们主家的嫡出大姑娘。他应该尊重,应该尽全力的帮扶她。 虽然……她或许并不需要。 一时间秦植想了很多很多,低着头看着自己被冻得有些红的手。 “伤好多了。”秦苏认真的对秦植说,即便他还是个半大少年。 “不过今天又崩裂了。” “啊?”秦植有些急了,急忙抬头,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那、那我去找刘叔,让刘叔过来给姐姐看看。” 说着他就跑,要不是秦苏动作快,这小子已经跑出去了。 “已经让大夫看过了。”虽然她不确定到底有没有大夫来看,但虞朔对她的伤不会放任不管。 “既然这样,那诗会姐姐就不去了。姐姐好好在家里养伤。”他并没有觉得委屈,反而郑重的对秦苏说话。 似乎有些轻微的告诫味道。 秦苏笑眯眯的问:“你们诗会是谁举办的?” 秦植对此也是老实回答。 “是学院中的夫子,不过参加的都是些学生。”也就是说都是些年轻人。 秦苏微微颔首,“大概在什么时间?” “后日。” “好,后日我去接你,我们一起去。” 秦苏就这么把事情敲定。 然而秦植却是迟疑的看向秦苏的肩膀,“可是姐姐的伤……” “不碍事。又不需要打架。”而且一堆小孩子能有什么问题? 正巧她也想看看秦植身边都是些什么人。 二人说着话,罗织和拓跋彦都跑来。 拓跋彦更是直接将秦植挤开,充满稚气的脸上全是笑容,“宸王妃,我有个消息要和你说。” 秦植也是好脾气的让开,他对秦苏说:“那我去把院子里收拾一下。” 秦苏对他微微颔首,并不拘着他这样的行为,虽然下人也能做这些事儿。 拓跋彦兴高采烈的对秦苏说:“我家来人了!我当时写信让他们带些果子过来,说不准里面就有你想要的。” 秦苏眉眼染笑,“那可真是太谢谢你了。” 这话说的拓跋彦有些不好意思,他眼睛没有乱看,眼神也是十分坦然,“就是可能不能在大安呆多久了。”说到这里他语气就有些遗憾。 他原本就很喜欢大安,更何况这段时间还认识了这么多好友。 这让他怎么舍得离开? 虽然他有时候也很想家,也知道自己始终是要回家的,但还是很想在大安多玩一段时间。 或许玩个几年也不赖? 反正他是小王子,却谷也不需要他来继承,甚至可以说不需要他做什么。 从他出生就注定可以在外面游山玩水。比他年长的几位王子就没那么潇洒了。 “没关系,以后还可以来玩。”她也替拓跋彦扫去头发上的积雪。 这段时间他穿的大安服饰,可或许是却谷那边人的特色,即便还穿着大安的服饰他浑身上下也透露着一股子野性。 相比较充满侵略性的野性,拓跋彦还像个稚气未脱的小兽。或许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会爆发出极其强劲的爆发力,但在大部分时间都是很平和的状态。 拓跋彦摸着下巴,认真思考,“或许我可以在大安多玩几年。反正却谷也不需要我。” 却谷可以有个受宠爱的小王子,但实际上并不需要他做出什么功绩。 秦苏对此并没有表达什么意见。 那边连桃已经端上来不少吃的,秦苏就招呼几个孩子过去坐着,又让重阳把围炉搬过来,这样的天气离开火可过不下去。 她窝在胡床上,眼眸侵染着淡淡的笑意。 仔细说起来她比这群孩子也大不了几岁,远远看去还以为是孩子扎堆。 等一群小孩吃饱喝足有些犯困的时候秦苏才让下人送他们回去,雪天注意些,莫要滑倒什么。 下人收拾院子里的器具,秦苏让连桃带她去看看圆圆。 圆圆现在基本上被秦母照看着,不过秦母今早回了侯府,于是秦苏打算把圆圆接到主院来休息。 圆圆似乎也注意到母亲来看自己,她大大的眼睛盛满笑意,小嘴裂开很是兴奋。 秦苏本想抱她,但想到单手抱孩子恐怕对她不好,于是又让连桃抱着。她手指轻轻的逗弄孩子软嫩的脸颊,“圆圆有没有想阿娘呀?” 圆圆“咯咯咯”的笑着。 “一定是想阿娘了,等圆圆再大些阿娘就带圆圆到处去玩好不好呀?” 回应秦苏的还是圆圆的笑容。 “阿~娘~来跟着阿娘学。” 连桃忍不住笑了,说:“王妃啊,小郡主还不到两个月,哪里能说话?” 她语气有些嗔怪。 话是这么说,但哪里有父母不愿意看着孩子开口叫娘的呢? 重阳在门外敲了敲房门,“王妃,殿下回来了。” 秦苏示意连桃抱着孩子跟上。 今日不是休沐日,虞朔还需要上早朝,在暖阁处理内务,偶尔还要去军营看看,他要做的事情很多很多,在王府的时间极少。 第196章 不完善的科举 秦苏后日去诗会的事情和虞朔说了下,虞朔当即表示想要一起去。对此秦苏自然是拒绝,都是一群半大的孩子,胆子本就不大,虞朔要是跟着去,那不知多不自在。 “而且我听说却谷来人了。估计有你忙的。”本来明阳帝还信任薛怀安,从之前明阳帝让薛怀安带拓跋彦去玩就能看出他是想把这个差事交给他的。只可惜人死了,没了合适人选。 虞朔主动逗弄起圆圆,圆圆艰难的偏头看着自家爹爹,笑嘻嘻的。 “应该不会落在我身上。” 秦苏“嗯”了一声,略感疑惑。 虞朔没看她,只是低头用指腹摸着孩子柔嫩的脸颊,“皇兄有意提拔一些年轻人,到时候大概会任命这些人。也算是一场历练。” 明阳帝的确信任虞朔,但如果朝中只剩下虞朔一人可以用,那是可悲的,也是很危险的存在。 信任这种东西,一旦有了裂痕就会越来越大,谁也无法保证兄弟俩会一直情比金坚。 再说大安的科举制度,并不算完善,大多数官家子弟并不需要参加科举,只需要一封推荐信,皇帝觉得此人可以就会用他。 倒是大部分的寒门子弟,耕读人家会选择从科举入手。 以至于大安朝堂上的局势逐渐变成两极分化,寒门子弟为一派,士族子弟为一派。 也好在高祖皇帝打压了不少士族,不然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光景。 “那最近你有什么事?”秦苏问他。 虞朔说:“登月楼吧。” 秦苏有些疑惑,“是沙城那边的问题?” 虞朔应了声,“因为沙城那边出了问题,皇兄让我排查所有登月楼据点。登月楼毕竟是皇家情报网,不能出问题。” “也好。是不是意味着你要离开京都?” 她语气有些不舍。 似乎是察觉到秦苏的不舍,虞朔眼睛里绽放笑意,他转而捏住妻子的手,语气柔和,“暂时不需要。下面的人会排查好,到时候有问题的送上来。这也是其一。” “其二就是越海国那边。薛怀安以及沙城那边一直和越海国有勾结,这件事必须得妥善处理。而且我总觉得我国和越海国总会有一战,时间问题。” 秦苏前世死的早,在她活着的时候大安和越海国并没有爆发强烈的战争,但是这并不代表就不会发生。 “那得看是谁掌权了。虽然越海国对我国一直虎视眈眈,但如果扶持一个不错的皇子,至少也能和平几年。”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越海国和大安距离较远,不好插手他们内政,这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秦苏想了想,起身把圆圆放进摇篮里,走过来坐下说:“我们能拿到越海国皇室成员资料吗?” 虞朔颔首,让重阳去取。 这对登月楼来说并不是什么大的秘密,能收集到。 “我只记得越海国的那位三皇子是个有野心的,而且特别好战。”据她所知,越海国和大安这几年的边境摩擦都是这个三皇子挑起的。 所以三皇子绝对不能登基,否则很是麻烦。 “要不等我伤好之后去杀了这个三皇子?”秦苏很认真的提建议。 她觉得这事儿说不准真能行。 虞朔哭笑不得,倒了杯水递给秦苏,“哪里有这么简单?” 秦苏的手点着桌子,“还是得潜入他们境内才能动手,毕竟两国距离那么远,一直这样坚持也不是什么好法子。” 长时间拖下来没什么好结果。 可偏偏两国实在是没什么太深的交易,顶多就是周边会有些贸易往来。 如果大安实力偏弱,但是可以假意送一个公主过去,哦对,皇室似乎没有成年的公主。不过这个不重要,随便挑个贵女封为公主也行。 只是大安实力很强,甚至被周边小国成为天朝,这样的国家又怎么会送公主去和亲?这似乎就成了个闭环。 秦苏还是觉得等她伤好了带常规月潜入越海国把三皇子暗杀了才好。到时候说不准还能搅动越海国内乱,挑选一个皇子扶持上位。 她是越想越觉得这件事可行。 到底是夫妻,虞朔对她在想什么很是了解。 “不要着急。等料理了登月楼,越海国的事情我再和皇兄商议商议。” 秦苏颔首。 “时间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秦苏起身去换下外衫,换上薄软的寝衣。 刚刚上床就被虞朔搂在怀里,她微微一动,按住他的手,警告着:“别乱动,圆圆还在屋子里。” 虞朔凑到她耳边,小声的说:“让连桃抱下去,有奶妈会看着。” “不要。”秦苏就想看着圆圆,想圆圆在她屋子里。 “那我们动静小点。” 秦苏还想拒绝,虞朔突然轻轻舔舐她的耳垂,低声说:“好久没有和酥酥亲近了。” 上一次亲近还在黄县,回京之后一直忙事儿,而且也体谅她受了伤,一直没动,可是都这么久了。 “酥酥不想吗?”他边说,便扯着她薄软的裤子, 秦苏:“……” “明天吧。” 虞朔拱了拱她纤薄的后背,“可是后天你要去什么诗会,也不能太晚。” 秦苏挑眉,“你还想折腾很久?” 虞朔是真想,但这会儿不敢说。 “动静小点。” 到底还是同意了,主要是……她被他弄的也有些想了。 毕竟是夫妻,这种事儿很正常。 虞朔在她耳畔喘息着,热意和潮湿齐齐爬上眼睛,深邃而沉静的眼眸染上欲望。 秦苏咬着唇,绷直了颈项,一只手紧紧抓住他的腕骨,似乎这样能让他稍稍克制些。 …… 或许是担心秦苏肩膀上的伤,虞朔没有折腾太久,为秦苏擦拭干净之后他去洗了个冷水澡,冻的清醒之后才回来抱着秦苏。 许是察觉到他身上携裹的寒意,秦苏缩了缩,不想挨着他。 虞朔也不强求,等身上暖和一点才将秦苏搂在怀里。 翌日。 秦苏抱着圆圆和虞朔一起去了皇宫,虞朔去找明阳帝,秦苏是去找太后。据说成安公主今日也在宫中。 第197章 专政弄权 成安很喜欢圆圆,一看到圆圆就抱走了。秦苏也由着她,她今儿个来找太后是有点事情的。 太后最近看起来似乎有些疲惫,秦苏上前关心的问:“母后怎么气色不好?是昨夜没休息好吗?” 太后把佛珠放在一边,抱着被子,看起来真是个没长大的小姑娘。 她有些幽怨的说:“是没休息好。听说最近前朝后庭都出事了。” “母后说的是成国公府的事儿?” 太后点点头,“那个叫薛怀安的,哀家也是听说过的。就是你的那个前男友……不对,你前夫。” 她嘴瓢说错了,无人在意。 太后偶尔说出的话他们就是听不懂,不过也无伤大雅。 “本来皇帝还挺重用他的,结果居然出事儿了。年轻人不踏踏实实往上爬,居然想走捷径。这不是卖国贼是什么?这样的人就合该被打死!”她很是气氛,“就应该丢到大街上,让百姓来处置。” 真看不出太后有这么高的爱国情怀。 秦苏给太后倒了杯花茶,又抓过几个橘子过来放在围炉上。 成安听了太后这话说:“我早先就觉得那个叫薛怀安的城府很深,能做出这事儿是一点不令人惊讶。” 她不喜欢薛怀安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不过说起来她其实是很惊讶的,毕竟薛怀安犯下的罪名太大了,大到百年都不一定会出那么一个。 真是出息。 “后宫又出了什么事儿?”秦苏状似不经意间的问。 这会儿太后没说话了,成安一边逗弄圆圆一边说:“是那个荣妃吧,现在被贬为昭仪了。” “说是触怒皇兄才被贬的,但是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别人或许不知道,我和母后可都是清清楚楚的,皇兄极其疼爱这位荣昭仪,虽然我也觉得这个荣昭仪是个机灵的。” “就皇兄对荣昭仪的疼爱程度,一般不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这个荣昭仪大约是做了什么大事儿。” 可能是什么大事儿呢? 成安想不明白。 毕竟陶蓉只是个庶民出生,她和京中这些官宦人家没什么交集,也就不存在什么勾结。 “难不成她做了和废后差不多的事儿?”成安叽叽咕咕的说。 太后摇摇头,“不会。” 成安挑眉,“母后怎么这般笃定?您不是不喜欢她吗?” 太后是不喜欢后宫妃子,她是站“皇后”那一方的。 在太后看来妃子就是小二小三小四,都不是什么正经的。 “不喜欢不代表就能污蔑她。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那个荣昭仪眼神澄澈,半点不像那种耍心机的人。” 这就是太后想不明白的。 荣昭仪先前是荣妃,位份仅次于皇后和贵妃,可宫中没有贵妃,皇后也被废了,她就是位份最高的妃子。到底能有多不想开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被贬。 秦苏一边翻滚着橘子,一边说:“母后既然不喜欢她,又为何会为了她的事情睡不好?” 她要是不喜欢谁,才不管那人如何。 或许太后也是喜欢陶蓉的吧? 陶蓉不像前世那般张扬,那般尖锐。平日里的她温温和和的,应该是太后喜欢的那一挂。 果不其然,太后轻咳几声,“哀家哪有?她好歹也是后妃,这出了事儿哀家不得注意点?现在后宫也没了皇后,更加需要注意。” 成安捏捏圆圆小手,“依我看,这个荣昭仪估计还得复宠。我可是听说她虽然被降了位份,但吃穿用度可还都是四妃水平。” 她撇撇嘴,从来没想过自己皇兄会是个痴情种,还真是……天命真女没遇到啊。 陶蓉有能力复宠,秦苏是半点不担心这些。而且她和太后说了事儿也打算去见见陶蓉,总归是因为他们的事情她才被贬为昭仪。既然薛怀安已经死了,她的使命也已经达成,以后她就是她个人,不需要再做什么。 “母后,我今日来是想和您说说越海国的事情。” 成安一听秦苏说这事儿顿时觉得没趣,抱着圆圆坐在远一些的位置。 她对这些事儿向来不感兴趣,更加不想动那个脑子。 这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她担心什么? 太后倒是没想到秦苏会找她说这事儿,她第一反应说:“哀家不打算干政。” 后宫专政弄权的悲剧在历史上不在少数,如果不是必要,太后并不想干涉这种事儿。 如果皇帝不是个好皇帝,她会考虑垂帘听政,罢黜当今皇帝换一个。可明阳帝争气她就不想操心。 秦苏摇摇头,说:“我知道母后的想法。我只是私底下问问母后的想法。越海国三皇子是个好战的,他不能登基。而我国也不好光明正大派人去越海国,我就在想能不能等伤……等过段时间我带人潜入,先弄死那个三皇子,再搅乱他们的政局。” 秦苏觉得杀人完全没问题,只是毕竟不能这么草率。 太后蹙眉,“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哀家觉得这事儿你可以和皇帝去商量。” 末了,她又觉得自己这话说的有些生硬,她想了想,说:“你说的这个方法也不是不行,比较简单。不过也得看当时局势如何,说不准越海国会有皇子流落过来呢?哀家也就是说说而已。” 毕竟却谷的小王子都能跑过来,还有什么是不能发生的呢? 秦苏摇摇头,“这种可能性很低。却谷和越海国截然不同。却谷与我国交好,拓跋彦也是知道我国不会伤害他。越海国和我国的关系一直十分恶劣。” 太后叹了口气,她换了个姿势,盘腿坐着,“你要是实在是这么做,就让皇帝调查一下那边国内情况。一切以自身安危为重,其他可以慢慢来。” 她是佩服秦苏这样的人,知道两国关系不好,这要是潜入被发现,生死都难说。 “成安,你去把皇帝叫来。”她叹了口气,眼睛却是十分通透。 秦苏愕然,这还要找皇帝? 成安把孩子交给勤嬷嬷,自己带着人出去了。 “母后?” 太后解释,“你就这么去哀家怎么放心?做些兵器出来吧。也不知道哀家还记不记得具体做法?好多年了呢。” 第198章 对明阳帝的警告 秦苏不知太后口中的兵器是什么,只是觉得这把明阳帝叫来是否会有些不妥? 大概是看出秦苏心中想法,太后笑了,道:“不叫他才是不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秦苏点点头,也没再多言什么。 很快明阳帝带着邓全过来,虞朔居然没跟着一起我,这倒是令人微微惊讶。 许是注意到秦苏的目光,明阳帝解释,“宸王有事不能过来。” 秦苏也没说什么,只是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 说的她好像很黏人一样。 她撇过头,错开目光。 “母后寻儿臣来可是有什么要事?”明阳帝微微弯腰,面上褪去严肃,对自己母亲尤为尊敬和温和。 “坐吧。”太后拢了拢被子,把罗汉床让开些。 明阳帝依言坐下,还接过宫人递来的手炉。虽然宫室中烧有地龙,但明阳帝从暖阁过来,路上还是很冷的。 这两天天气还没回暖。 太后没有急着说,明阳帝也不追问,他就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坐在母亲身边。 秦苏断然是不打算起这个头,主要也是因为不知太后到底是什么打算,她贸然开口如果打乱太后计划,恐怕不妥。 她把桌子上的糕点放在青玉碗里,又加了些牛乳,捣碎捣碎。似乎今天来找太后说事的人不是自己。 成安倒是在一旁又接过了孩子,主打一个好小姨。 太后看这一个个都不开口,即便清楚秦苏不开口的原因她还是叹了口气,说道:“皇帝啊。” 这语气把明阳帝吓了一跳,手里的手炉都差点没拿稳。 这是发什么大事了? 明阳帝最近心情也不是那么美好,以至于没注意到自己母亲最近精神不济。 好在太后立即就开口:“把皇帝叫来是一桩大事儿。仔细说来是朝政上的事情。”她一边说一边仔细看着皇帝的表情。 似乎是想从自己大儿子脸上看出点什么端倪来。 前朝后宫专政,牝鸡司晨,这也是导致前朝灭亡的原因之一。正应如此,大安成立以来对后宫就特别敏感。 这也是太后一直不愿意插手朝政的原因之一,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是懒。 她知道自己实在不是一位野心家。 明阳帝表现的稍稍有些惊讶,不过并不多。 “母后有什么直说便是。都是一家人。” 话是这么说,但太后比谁都清楚,自己这个大儿子并非完全没有戒心。这里面包括对她、对虞朔。 只是这样的戒心排在亲情后面。 也多亏这孩子是在爱的包围下长大,这要是换成先帝,可不是这么回事。 都说她和先帝是真爱,所以即便她出身庶民都成了皇后,其实所谓的真爱都是极少因素,最重要的还是因为她是“平民”,平民没有强有力的外戚,这样极大程度上规避后宫和外戚专权。 她都知道,但她不在乎。 “宸王妃今日来宫中找哀家,和哀家说了一件事。”太后的话让明阳帝看向秦苏,脸上倒是没什么异样,但心里怎么想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 “宸王妃找母后说了关于朝堂上的事儿?” 说是疑问,实际上明阳帝并不觉得意外。 在他印象当中秦苏就是这样的人,她不会避讳朝堂上的事儿。回想过往秦苏也的确做出过不小的功绩,也罢,不要那么严格。 “算是。她认为越海国具有巨大威胁。”太后又换了个姿势,似乎刚刚那个姿势有点压脚。 明阳帝挑眉,这不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他安静等待下文。 太后接着说:“她打算过段时间带人潜入越海国,杀了对方那个三皇子。借此搅乱越海国朝廷。” 她将秦苏刚刚说的话复述一遍,又裹紧被子,漂亮的凤眼微微下垂,似乎有些疲倦。 明阳帝迟疑了一下,随即对秦苏说:“想法是好的,但事情并没有说起来这么简单。” “而且此去危险,别说是子瑜不会答应,即便是朕也没办法答应这件事。” 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虞子瑜得跟自己急。 “越海国的事情徐徐图之,不必如此着急。”到底是几代皇帝都为之头疼的事情,哪里有那么容易解决? 就算他把国内顶尖高手派给秦苏,也不是杀人就能解决的事儿。 这事儿得慢慢来。 秦苏的确是有点急了。 “她有这心也是好事。至少也是为国为民的好事。哀家把你叫来是想和你说,哀家想研究些武器,如果能研究成功,到时候交给宸王妃去,也不是没可能成功。” “以前不想把这些武器拿出来,也是觉得没必要。不过皇帝……” 她看向明阳帝,明明是一双尊贵的凤眼在这一刻压迫性十足。 明阳帝立即把背挺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些害怕现在的太后。 太后很少用这种语气姿态同他们说话,但每一次这样认真都是很重要的事情。这也让明阳帝下意识认真聆听。 “哀家打算研究的那些武器,你不能用来侵略其他国家。当然,如果他国来犯,可以作为保家卫国的精锐武器。懂我的意思吗?” 她甚至没有自称“哀家”这可是秦苏从未听说过的。 秦苏明白太后的意思,明阳帝应该是清楚。 大安版图并不小,国力也是强大。但太后不想让大安成为战争贩子,若是发生那样的事情,那可真是臭名昭着。 “儿子明白。”明阳帝低下了头,很认真,很郑重。 太后应了声,“其实早就该拿出来,至少用来保家卫国也是不错。” 这番话让明阳帝和秦苏越发好奇了,到底是什么样的武器能让太后这般看重?这般认真? “哀家把图纸画出来,明日送到工部去,一定是要能相信的人。像成国公府那样一定一定不能让他们发现。” “或者你手底下有更加可以信任的人,让他们来研究也可以。” 明阳帝自然是应下,这么重要的武器,的确不能外泄。 “好了,哀家累了,你回去吧。” 明阳帝怀揣着好奇,以及郑重的心情起身离开。 第199章 闽州郡王 “什么样的武器神神秘秘的?”成安小声嘀咕,没有大声说出来还是因为太后刚刚太严肃了,总觉得这件事她不知道也好。 “酥酥啊,你对武器是不是也有些研究?”太后让勤嬷嬷去拿纸笔来,然后招呼秦苏到跟前坐下。 秦苏自然是没有拒绝,她很快走到太后身边坐下,沉声对她说:“知道一些,但是不多。” 太后只是点点头,把被子也盖到秦苏身上,对她说:“那你可知道弓弩?” 秦苏颔首,“听说过一些,在战场上运用相对广泛,因为太大太重,即便是搬运都要耗费不少人力物力。” “有一种袖箭是根据这种弓弩改良,似乎短距离攻击,射程不算远,但是威力很大。哀家只记得大概图纸,画出来之后你看看。” 秦苏自然不会拒绝。 “还有一种武器名为火铳,这种相对比较麻烦。但威力绝对不是袖箭这些能比的。”说着她接过勤嬷嬷递过来的毛笔,秦苏在一旁研墨。 她边写边说:“说起来都好久没写字了。估计又成了毛毛虫或者狗爬。先帝就觉得哀家这字实在是不美观,非得揪着哀家学习写字。只道是这毛笔字实在是难写。” 话音落下,她需要的材料也都写在了上面。 “勤嬷嬷。”她唤了声,将手上的方子交给她,又很严肃的说:“这张方子不能给任何人,上面的材料大多数在太医院都能找到,剩下的你看着办。” 勤嬷嬷自然是应下。 秦苏刚刚也注意到了那上面的材料,她说:“那看起来像是炼丹需要的材料。” 百年前盛行炼丹术,这些材料秦苏了解一些。 “嗯。那些什么炼丹,实际上都是重金属集合。” 秦苏听不懂,但她没去问。 “或许是机缘没到,那些个道长方士居然没发觉火药。” 火药? 秦苏喃喃自语,可实在是没听说过这个东西。 那到底是什么? 和火有关?药材有关? 刚刚太后也是让勤嬷嬷去太医院找材料,或许和这两样有关。 “我把配比告诉你,你私底下也去研究研究。”太后又写了一张方子,直接交给了秦苏。 她又开始去画袖箭的图纸,但袖箭这种东西她似乎记得不那么清楚,只画了个大概。 秦苏接过来一看,还真看出了点门道来。 “这似乎和江湖上的一种武器比较相似。母后同我仔细说说这威力射程,或许我能更加清楚一些。” 太后回忆前世自己前世刷到的小视频,后面又因为感兴趣去查了一下,这些资料也都告诉秦苏。 相比较太后的纸上谈兵秦苏就更加明白这袖箭威力有多大。 而且这种武器小巧,绑在手臂上很方便,适合暗杀。 许是觉得火铳还需要外壳,短时间内搞不出来,太后干脆又画了一些简单的图纸,都让秦苏去实验实验。 目的达成之后秦苏也没在慈宁宫呆多久,她同样去太医院取了材料,回来抱着圆圆回府。 回去之后她将连桃也叫来,把袖箭的图纸给她看,两个人聚在一起仔细思索。 “姐姐,你们在看什么?”罗织看见二人脑袋挨着脑袋,顿时觉得挺好奇的。 秦苏收了图纸,倒不是她信不信任罗织,主要是罗织的确有太多的不确定性因素,此人是江湖中人,得注意些。 这些东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罗织见她这样防备也没说什么,只是对秦苏笑着说:“姐姐,我听说鹤山书院明日有诗会,我可以去吗?” 别说,还真别说,秦苏压根儿不知道是哪个书院搞的诗会。 “不捣乱就可以去哦。”秦苏并不拘着罗织,她到底是在江湖上长大的,怎么可能受得了约束? 张管家急匆匆从外面进来,他看了一眼罗织,并不在意这人。都是王妃带回来的,算半个自己人。 “怎么了?”秦苏见张管家过来,看着他问。 张管家是府内的总管家,大大小小的事务都是他在管,他也是看着虞朔长大的人,平日里虞朔都要叫他一声张叔。 而这个人也的确值得这样对待,他对秦苏也向来尊敬。 “是这样的,闽州郡王送来请柬,说是三日后他们开设宴会,请王妃前去。”说着,他递上一张红色请柬。 秦苏向来对这些不感兴趣,她接过来看了,一时间没有说话。 “闽州郡王?我没记错的话他并不在京都,怎么会突然给我送信?” 秦苏对闽州郡王这个人不太熟悉,此人算是异姓王的后代,但祖父得罪先帝,故而被贬为郡王,封地据说在北边,但具体在哪里秦苏不知道。 素来没有交集的人怎么会给她送信? 秦苏想到最近要研究的东西,便对张管家说:“可以不去吗?” 张管家急忙笑道:“您不想去奴去回个话即可。” 秦苏便把请柬交给张管家,让他去回绝了。 “姐姐为什么不去呀?”罗织凑过来,好奇的问。 拓跋彦也从外面进来,但他对秦苏为什么不去心里大概明白的。 “那种场合肯定很无趣,说不准还不如鹤山书院的诗会。不去挺好的。”拓跋彦也想去诗会,他想大概诗会之后他就得回却谷。 秦苏并未回答这句话,只是让二人去收拾收拾,明天一起去诗会。 把人支开之后她和连桃又凑在一起看图纸,连桃对兵器的了解比她更多一些。二人根据太后给的图纸把后面更加详细的都画了出来。 因为太过专注虞朔回来二人都没注意。 虞朔就接过重阳递来的热茶,人就坐在桌子上,他倒是要看看这两个人到底要忙到什么时候。 不过虞朔也好奇到底因为什么事情能让这两个人这么专注。 本以为再过个把时辰这两个人就能停下,结果……一个时辰过去了,二人还在“战斗”。 虞朔只好轻咳一声,似乎这样就能吸引二人注意。 但秦苏也只是把的材料抱过来,和连桃一起组装袖箭。 见此,虞朔也只好厚着脸皮凑过去看。 第200章 挡光 “让让。” 虞朔凑过来并没有得到什么善待,反而被嫌弃挡光。 他摸摸鼻子让开一些,但还是伸长脖子去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让她这么专注? 眼看时间实在是太晚了,他这才上前拉住秦苏的胳膊,“有什么明天再说,天色太晚了。” 看了这么久虞朔大概是看明白这二人是打算做兵器。至于这俩人为什么做兵器他不知道,但是也不想约束。 后院女子多是绣花、宴会、弹琴等娱乐,但秦苏对这些一向不感兴趣,要说习武她身上的伤又还没好,如此怎么能拘着她做些感兴趣又不会崩开伤口的事情? 秦苏这才注意到虞朔回来了,她揉揉眉心,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亥时了。”虞朔示意连桃先回去。 眼见时间的确是晚了,连桃也不想打扰秦苏休息,更何况她明日是打算去诗会的,若是睡得太晚明日说不准起不来。 就算是起来,也恐怕会精神不济。 见连桃退下,秦苏才走过去把桌子上收拾一下。 “这是打算做什么?”虞朔也帮她收拾,他只是把图纸、材料这些分开,担心自己不知道这里面什么部件而弄得回头秦苏他们找不到。 秦苏舒展身体,活动了一下这会儿觉得有些不舒服的四肢,“一种小心武器,说是叫袖箭,适合用来暗杀。” 虞朔也不追问秦苏为何知道这种东西,只以为是江湖上比较小众的兵器。 “先去洗漱。我已经让人放好水。”他轻轻推着秦苏去浴池那边。 说是洗漱,其实秦苏只能稍稍擦拭,她崩裂的伤口可不能碰水。 坐在床上,秦苏穿着厚薄适中的中衣,想起今日张管家拿来的请柬,把这事儿和虞朔提了一嘴。 她实在是不知道这个闽州郡王,万一里面还有些弯弯绕绕,是她不知道但虞朔知道的呢? 虞朔给她盖被子的手停顿了一下,很快又把被子提起来,将她拥入怀中,“不想去就不去。闽州郡王几乎已经淡出权力中心。” “我只是觉得奇怪,他为什么会给我送请柬。分明都没什么交集……”说到这里,她忽然坐直,盯着虞朔,“和我是没什么交集,但是这不代表和你没有交集。” “不是什么好的交集。酥酥不用管,此事我会去处理。” 秦苏也就没当回事了。 “休息吧,你也累了。” 秦苏的确是觉得有些疲累。 一开始研究袖箭的时候只觉得这玩意儿十分精巧,很有意思。反复研究反复试验,越来越感兴趣,越来越没注意时间,更加不觉得累。 这会儿歇下来,反而觉得十分疲惫。 她抱住虞朔劲瘦的腰,老老实实埋在他怀里休息。 一夜无梦。 秦苏睁开眼的时候虞朔已经起身,正背对着她换衣。 秦苏干脆翻过身撑着下巴看他。 嗯~肩宽,腰窄,肌肉没有过分夸张,但也能感受到其中爆发力。显然虞朔属于穿上衣服清瘦的类型,但脱下衣服,掩藏起来的肌肉还是很明显。 似乎注意到秦苏注意,虞朔扭头看来,见她眼睛都不眨,系腰带的手微微一顿,但还是很快穿戴好走过来。 “王妃还想看就知道晚上了。”他把被子微微往上提了提,“时辰尚早,王妃再睡会儿。回头我让重阳送你去。” 鹤山书院就在京郊,距离不算远,走官道也快。 秦苏摇摇头,“不睡了。” 听她这么说,虞朔伸手将她抱起来,“那为夫伺候夫人穿戴。” “你去忙吧。知道最近你忙。” “再忙也不差这点时间。”说完,他已经将落地衣架推过来,那上面悬挂着几套衣服,都是秦苏日常会穿的,“今天想穿哪套?” 秦苏想了想,说:“素净一点吧。” 她平日里爱张扬,衣服都是红色,而且大多数都是交领齐腰,这样的衣裙适合习武之人。 今日到底是去诗会,那些读书人不喜张扬,那就穿的素净些吧。 虞朔理解中的素净其实和普通人没什么出入,但是他觉得秦苏穿的“素净”大概就是红衣上少些装饰品。 本想还是给她交领齐腰,后面又觉得不妥,找了一套袄裙来。上袄是红色大抵,绣着白梅穿蝶,下裙却是鹅黄色,比较小清新的感觉。 “袄裙宽松些,不至于紧着伤口。”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遇到什么事让重阳去应付,你不要动武。” 上次动手杀薛怀安她的伤口就崩裂了,虞朔不想她这伤口反反复复。 “好。” 秦苏也答应的快。 她以为虞朔只是给她挑衣服,等会儿就走。谁料他居然还把自己按在梳妆台前,似乎打算给她梳发。 “不是,你会吗?”秦苏按住象牙梳,摆摆手,“还是让阿慈来吧,她梳发一向好。” 虞朔抽出梳子,“为夫好歹也是去专门学了的好吗?” 秦苏不相信,但也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和他闹得不愉快,也就任由他去梳发。 寻思着实在不行就迟一点去。 她盯着镜子中的人,看着虞朔动手……居然真的行! “怎么样?”虞朔一边问她,一边看向镜中人。 镜子里的秦苏还没上妆,但本就生的稠丽,不上妆也是艳丽逼人。 虞朔给她梳惊鹄髻,的确好看。要是她来绝对没有这么精细。 白皙修长的大手从怀中掏出一支发簪,发簪是弯月弧形,上面点缀着偏粉色的珍珠,主体却是贝母质地。 “什么时候买的?”她还没见过这发簪,似乎也没在街上见过。 虞朔给她插好,又觉得有些单调,从梳妆奁里面挑了其他的发展珠花配上,几乎是反复折腾,末了才说:“重阳说,买了很久。出征前想送你的。” 虞朔还是不记得成婚这一年的事情,不过他刚刚看到簪子的时候就觉得是送给秦苏的。 他这里不可能有其他女子的东西。 秦苏伸手去碰,眼中浮现些许笑意,“很好看,我很喜欢。” 虞朔准备给她上妆,秦苏摇摇头,“就上点口脂就好。” 她并非不爱美,只是她清楚这脂粉中含着大量对皮肤不好的东西,如此不如不上妆。 第201章 午门斩首 她皮肤白,即便不上铅粉也好。 虞朔自然不会反对,在他看来他的酥酥怎么都好看。 二人牵着手去用了早膳,后面就各走各的。 罗织和拓跋彦已经上了另外一辆马车,秦苏抱着圆圆在第一辆马车上。之后就是去接秦植。 鹤山书院在大安都是极出名,天下学子皆以进鹤山书院为荣。一开始秦苏是打算把秦植送进去的,但后面听说鹤山书院不允许走后门。 即便是王孙贵族都得学识过关才能去。 秦苏也就歇了心思,本来也没打算要求秦植一定要考个状元。 谁料不过是短短半年,秦植居然自己考进了鹤山书院,后面秦苏太忙也就没有再注意这事儿。 是秦植自己争气。 鹤山书院的确培育了不少人才出来,朝廷上文官三分之一都是鹤山书院出来的,最出名的还是岑帝师。 岑家世世代代都是帝师,也是世世代代都要靠自己本事考进鹤山书院。 可以说岑家就是鹤山书院的活招牌。 岑家没有做帝师的子弟也可以选择去鹤山书院做夫子,总之是响当当的。 却谷并没有这样的书院,以至于拓跋彦对所谓的鹤山书院好奇极了,一路上都在张望。 马车外。 “据说今天成国公府的人斩首示众,快去看!” “我也打算去,这种卖国贼就该去死!” “真该死啊!陛下难道对成国公府不好吗?非得去通敌卖国?” “……” 秦苏让马车停下,重阳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夫人?” 秦苏把圆圆交给连桃,说:“我下去看看。你们先去书院。” 她下了马车,跟上百姓往午门去。 前世害她的,薛怀安是大头,但成国公府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纵然知道他们会是什么结局,但总归还是想亲眼见到他们的下场,才觉得舒爽。 只是斩首在正午,还要等许久。 她远远的看见衙役押送成国公府的人,他们都在囚笼里,表情麻木,似乎已经不觉得自己能逃脱了。 秦苏低声说:“是啊,成国公府除了一个薛怀安,还有人能扛起来?” 如果当初她没有杀薛怀安,那她或许还会担心薛怀安又想什么法子诈死,逃脱。 现在剩下一群乌合之众她反而没什么好担心的。 一直走到午门,然而距离正午还有许久。 监斩官出来的时候秦苏还愣了一下。 来人身穿黑色大氅,俊美的脸仿佛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他真是站在那里就隔绝了所有人。 ……虞朔是监斩官? 虞朔在人群中看到秦苏也是呆了一下,但很快又觉得秦苏出现在这里才正常。 只是圆圆呢? 她不是把圆圆也带走了吗? 虞朔看了一眼天色,这会儿时间还早,距离正午少说还有一个多时辰。 但正午的时候再去鹤山书院恐怕来不及。 虞朔扫了一眼国公府的这些人,从桶子里丢出一张令牌。 众人都愣住了。 这是提前斩首? 这可是从未出现过的事情。 刽子手也懵了一下,但他知道自己没有质问的资格,于是喝了一口酒,喷洒在刀刃上。 原本麻木的李氏似乎看见秦苏,挣扎着说:“还有一个多时辰!凭什么这会儿要斩首?” “秦苏你这个贱人!是不是你做了什么?” 麻木眼睛充满死寂的陈意柔听到“秦苏”这个名字立即四处搜索,在看见秦苏的时候她想爬过来,不过被人按住。 “我不是成国公府的人,放了我。我没有做过伤害你的事情。” 这个时候陈意柔居然想求生。 可是怎么可能? 只要薛怀安没给她写休书,她就必须死。 “秦苏你不得好死!你这个贱人不得好死!你全家都该去下地狱!” 虞朔沉声说:“动手!” 刽子手哪里敢耽搁?直接拿李氏开刀。 在她头颅滚落的时候鲜血溅了一地,陈意柔不可抑制的尖叫一声,紧接着晕了过去。 秦苏:“……”真是便宜她了。 晕了都可以不用感觉到疼痛。 即便如此秦苏的脚步都没有挪动一分,她一直看着成国公府的人被斩首。 最后一个才是陈意柔。 虞朔让人把陈意柔弄醒,这才斩首。 百姓也意识到这场斩首绝对有私仇在里面,不然怎么会把时间提前? 这是不允许提前的啊。 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没什么,毕竟这可是卖国贼!这些人本就该杀,在什么时间斩首也不重要。 满目的赤红。 虞朔从台上下来,他大氅的边缘扫过一点点鲜血,只是他自己并没有注意到。 “我送你去书院?”虞朔担心秦苏被吓到。 虽然她胆子的确不小,但这一下子死了不少人。 成国公府说是诛灭九族,其实死的都是主家,那些奴仆都是流放。 秦苏收回目光,她握住虞朔的手,笑了笑,“我没事。一会儿我找一匹马自己过去就好。” 二人身上汇聚不少百姓的目光,但都不敢说什么。 或许今天这件事会有人故意阴谋化,但秦苏也不在乎。 秦苏把虞朔送走之后就找了一匹马,一路朝鹤山书院去。 雪风吹在秦苏的脸上,也让她大脑清醒了不少。 死了。 都死了。 秦苏知道自己杀意不能太重,必须要沉淀下来,不然那一会儿诗会绝对会吓到那些孩子。 她把心绪沉淀下来。 一刻钟后,她闻到一股子血腥味,心里“咯噔”一下,急忙骑马过去。刺目的红蔓延在她眼底,死的人都是穿着黑衣的刺客。 不,不对,里面还有秦苏从王府带来的人。 她急忙下马,飞快去查看尸体,担心里面会看到熟悉的人。 这次去鹤山书院的,除了秦植和拓跋彦都有自保能力,应该……应该不会有事。 圆圆…… 她找了一圈,没找到熟悉的人心里才算松了口气。 秦苏上马,寻着血迹骑马而去。 她速度比之前快了不少,肩膀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但她很急,急切的想找到秦植等人。即便知道他们大概率不会出事,但还是想要亲眼看见才算数。 第202章 再见主持 雪风将斗篷吹得鼓起,吹过面颊的时候好似刀刃,尖锐的疼。她顾不得这些,快速将这些尸体翻找一遍,确定没有熟人之后上马朝鹤山书院的方向去。 大抵是这个方向,之前虞朔和她说起过。 他们应该是去的这个方向吧? 秦苏也不太确定,但是现在不可能什么都不管,总得有个方向。 除了雪风吹动衣袍的声音,秦苏似乎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呼吸急促而紧张。 她往前追逐七八里路,依旧没看到熟悉的马车。秦苏的一颗心紧紧揪起,猜到他们可能没有继续走官道。 可秦苏只知道官道的方向,小路分叉太多。 不过这里距离拱卫军驻扎地不远,秦苏咬咬牙调转马头往军营方向去。 她要调动更多的人去找人。 秦苏不知道此刻的常规月已经带着大批拱卫军往却谷的方向去,并非和却谷开战,就是去接却谷使臣。 拱卫军军营中就剩下金统领,那个曾经看不惯秦苏的人,不过这个时候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秦苏直接过来借人,金统领一开始表示不借。 没有虎符可调不动拱卫军,秦苏只好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和他说了。这下金统领变得有些犹豫,秦苏实在是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等待,干脆直接把金统领挟持,逼迫他派人去。 金统领也是被吓了一跳,偏偏他还打不过秦苏,只好听话派些人和秦苏去。 秦苏前脚刚走,后脚金统领就写信传给明阳帝,着重提说自己是被挟持的,所以才会把人交给秦苏。 即便这样他还是会受罚,但也会好上不少。 只可惜明阳帝这会儿之关系工部能不能把袖箭和火铳做出来,这么点小事才不放在心上。 诗会秦苏已经不放在心上,她只想尽快找到孩子他们。 搜索了半个时辰无果,秦苏急得上火。 “苏丫头!” 有人叫住秦苏。 那是拱卫军之一,也是看着秦苏长大的一位叔叔。 “有个书生模样的人来找你。” 秦苏看向来人,对方穿着蓝色儒衫,头戴巾帽,明明手冻得发红,却拿着一把折扇。 “公子找我?” 那书生看了一眼秦苏被她那艳丽逼人的容貌惊了一下,急忙低头,有些拘谨的说:“是、是的,秦小友让我来找您说一声,只说他们都安全,请王妃直接去鹤山书院即可。” 秦苏敛眸,“为何不是他们派个侍卫来?” 她之前没仔细数到底死了多少侍卫,但应该不至于都死了。让一个书生来……也不怕出事? 还是说此人有问题? 书生急忙说:“与我一道来的还有连姑娘,只是在官道上没找到王妃,我和连姑娘就分开寻找。” 秦苏这才放下戒心。 她对拱卫军叔叔说:“劳叔叔们跑一趟,改日定请叔叔们吃酒。” “没事没事,都是一家人。” 即便他们已经入了军队,也依旧把秦苏当成自家姑娘,没事是最好。 没多久有人见到连桃,把人带了过来。 连桃脸颊上有一道擦伤,并不严重,似乎是被什么利器轻轻擦过一般。 “王妃。”连桃快步跑来,上下打量秦苏,“你没事就好。” 秦苏和拱卫军的人告别,这才上马去书院。 一路上秦苏询问连桃有没有什么线索,是谁会突然刺杀他们。 连桃一直摇头,只道都是些死士,一个活口都没有。身上也没什么身份象征。 这倒是让秦苏摸不着头脑了。 现在还有谁看不惯她? 因为虞朔的原因应该是有很多的,但是这些人绝对不具备找杀手杀她的地步。 那到底是谁? 秦苏揉揉眉心,又问起其他人有没有受伤,连桃摇头。只不过发生这样的事,即便去参加诗会也没了心境。 一炷香以后,三人来到鹤山书院。那书生一到书院便对秦苏行礼要离开,秦苏自然不会拦着,她只是有点担心这人走了之后他们能不能找得到路。 好在连桃记忆不错,带秦苏往鹤山书院走。不过刚刚走没多久又被人叫住。 “宸王妃,宸王妃请留步。” 秦苏和连桃都看过去。 来人脸儿圆圆的,身子也有些圆润,但是看得出来年纪不大,穿着上和之前那个书生一般无二。 想来这是鹤山书院的统一服饰。 “在下、在下左元,是、是院长座下学生,院长、院长听闻宸王妃前来,想请宸王妃过去。”他扶着腰,大喘着气。 他这样的身体多是虚胖,缺少锻炼,就跑不远就会上气不接下气。 许是注意到秦苏的犹豫,左元连忙说:“宸王妃放心,秦植和几位都在书院中,诗会延迟到下午开。” 如此秦苏只好过去一趟。她之所以犹豫也是想先看看圆圆他们。既然都在一处也就没有这个顾虑了。 鹤山书院不愧是大安第一书院,其占地面积极广,并且格局也是十分大气。建筑风格和京都这边有些差异,似乎结合了苏州那边的风格。 或许也正因如此,这样的学院看起来少了几分肃穆,多了些许的雅致。 圆润书生带他们转了许久才来到院子,这院子被拱门挡住,里面的风景难以窥视。 “宸王妃里面请,学生就不进去了。” 秦苏对他微微颔首,抬脚往里面走。 院子里围绕着一圈紫竹,紫竹附近又种植许多各式各样的菊花,只是这些菊花已经凋谢,看上去居然有几分凄凉感。 秦苏再走进几步,这就听见婴童的声音,她立即被吸引注意,急忙往那边走了几步。 是罗织抱着孩子,拓跋彦也就在她身边,只有重阳抱着剑,一板一眼的。这儿没看见秦植,秦苏还有些纳闷儿。 她目光扫了一圈,瞧见秦植坐在不远处,他两边也有两个人。其中一人头戴布帽,穿着浅蓝色的儒衫,领边绣着几片竹叶,清雅的同时别有意趣。 而他对面的人就十分眼熟了。 那人身穿袈裟,大冬天都顶着个大光头也不怕冷。 都说这读书人满口之乎者也,相信的都是孔子老子的言论,最是不喜和迷信的人走一块。 第203章 凶手 这一个书院院长,一个西山寺主持,怎么还能坐在一起下棋? 秦苏想不明白。她摇摇头先是去看看圆圆他们。 “姐姐。”罗织看见秦苏过来,立即起身。 秦苏按住她,低头去看圆圆,圆圆睁着大大的黑色眼珠子,似乎并没有受到惊吓。 “都没事吧?”秦苏指腹逗弄着孩子,一边询问他们。 罗织知道她在说什么,点点头,“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说到这里她看了一眼拓跋彦,哼了一声,“只有他被吓得够呛。” 拓跋彦有些不自在的摸摸鼻子,到现在他还心有余悸。 但他也不觉得有什么,重阳是训练有素的人,罗织也是江湖上的人,就连连桃都力大无穷。几个人当中只有他和秦植不会武功。 而且他也没有表现的很差劲嘛。 “受惊了。”秦苏对拓跋彦点点头,并没有取笑的意思。 拓跋彦摸摸后脑勺,说:“也没有很怕,她夸大其词了。” 好歹也是游牧民族出身,身上战斗基因也没有那么差。 秦苏见他气色的确不算差这就点头,但罗织却不这么认为,毫不客气的嬉笑,“那可不一样。秦植都能面不改色,你居然还被吓了一跳。” 拓跋彦也来了脾气,他叉着腰说:“我和你们又不一样!” 秦植似乎注意到这边情况,立即起身跑过来,眼巴巴跑到秦苏面前,“姐姐。” 旋即他上下打量,似乎想看看秦苏是否有受伤。 最终把目光定格在秦苏肩膀上,她今天披着白色披风,实在看不出伤口有没有崩裂。 秦苏微微侧身,说:“我没事。你们没人受伤就行。”她又说:“不带姐姐去见见院长?” 秦植立即领秦苏去见人。 院长和西山寺主持在对弈,二人像是认识许久的好友,而且年纪也都差不多。 “女施主来了。”主持落下棋子,看向秦苏的目光也算温和。 只是院长起身,对秦苏行了一礼,“没有亲自迎接宸王妃,还请王妃勿怪。” “院长不必拘礼。”她坐在秦植对面,皮笑肉不笑的说:“毕竟院长先前没来,这会儿行礼也意义不大了。” 鹤山书院院长见秦苏这般说话,他愣了愣,紧接着说:“王妃勿怪,在下实在是有事抽不开身。” 秦苏抓起一把棋子,淡淡的说:“和西山寺主持下棋,的确是抽不开身。” 院长有些为难了,他轻咳几声。 秦植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硬着头皮叫道:“姐姐。” 似乎是在为他们院长求情。 “嘀嗒”,是棋子落在罐子里的声音。 “听说院长找我有事?”她自称是“我”而不是“本王妃”一类,可见这事儿算是翻篇了。 院长点点头,“对,一来也是该见见王妃。二来……”他看向西山寺主持,毫不犹豫把朋友给卖了,“他要见王妃。” 秦苏挑眉,这主持找她还有事? 她倒是不觉得圆圆出生有这个和尚什么功劳,她更加相信是太后的胆大心细造成圆圆的安全降生。 “许久不见王妃,王妃气色看起来不太好。”主持语气还是温和的,只是这说出来的话,让秦苏莫名觉得心里不怎么舒服。 “施主要多休养。” “嗯。” 秦苏不咸不淡的应了声。 “施主是有福之人,贫僧替那些人感念施主恩情。” 秦苏知道他说的成国公府的那些下人,他们都被流放,但流放太远了,能不能走到流放地方还很难说。 那些人多半是会死在流放途中。 这些主持不可能不知道,但还能说出这样的话还是让秦苏满意的。 谁都喜欢听好听的话,秦苏也不意外。 或许他把自己叫来就是为了说这事儿。 “这件事跟我没关系。” 主持只是笑着,看着秦苏。 “没其他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院长早就听闻这宸王妃出身不是世家大族,这性子的确不太像。 不过也挺好的,洒脱,没什么大的算计。 秦苏找到重阳,让重阳把刺杀的过程和她说一遍。 不过还是没什么线索,她揉揉眉心,又问:“你有没有看出什么端倪?” 重阳到底是跟在虞朔身边的人,或许能知道连桃不知道的事儿。 重阳郑重的说:“属下怀疑这些死士是京都里面的人。” “嗯?何以见得?” “属下观察过他们用的佩剑,上面的花纹属于皇室所有。” 秦苏立即摇头,“不可能。皇室中不可能有人刺杀我。” 明阳帝看着就不像,他就算想她死也不会用这样的手段。太低级了。 而剩下的两位王爷根本没什么利益冲突。 “所以应该是栽赃。” 重阳继续说:“一般人也不会蠢到把自家印记暴露给我们。” “那你觉得背后的人会是谁?” 秦苏把京都的人搜索了个遍,完全没发现什么线索。 如果越海国三皇子会在京都,她绝对会怀疑这人,可是很显然人家不在。 重阳掷地有声的回答,“闽州郡王。” 秦苏重复一遍,“为什么认为是这个人?” 重阳摇摇头,“准确来说是闽州郡王的姑娘。” 这话完全把秦苏绕晕了。她都不认识闽州郡王的姑娘,又怎么会派人来刺杀她?简直莫名其妙。 重阳迟疑了一下,但最后还是说:“闽州郡王曾经想把女儿嫁给主子,但这件事不了了之。只是当初的确闹的挺大。” 秦苏完全没听说过此事。 “这件事发生很久之前?”仔细说来他们进京也不过五六年,难道是在这之前的事情? 重阳点头。 “不是,那会儿的虞朔才多大啊?都还没到相看人家的时候吧?他们就这么着急?” 重阳回答,“有传言闽州郡王的女儿出生时霞彩漫天,更是有百鸟绕郡王府三日不绝。那会儿陛下已经定了废后,闽州郡王的女儿自然不能进宫做皇后。” “所以就把主意打到虞朔身上?” 重阳点头。 秦苏算是明白了,刺杀她不过是想给“宸王妃”腾位置。那后日的宴会十有八九也是冲着她来的,就因为她不打算去,这才打算刺杀的吧? 第204章 我们要做你姐夫! 秦苏目光落一棵紫竹上,鹤山书院紫竹修剪的很好,也保养的很好,都没什么虫。 重阳不知她在想什么,只是出声问:“此事要禀报给主子吗?” “不用。” 虞朔最近事情太多,都积压在他身上,这个时候再让他做这件事,实在是不妥。 “我自己来。” “把闽州郡王的资料给我一份。” 对此重阳自然不会拒绝,立即让一侍卫过来,吩咐几句。 “姐姐,你和重阳大哥的事情聊完了吗?” 秦苏转身就看见说话的秦植已经趋近狭长的眼睛看过来,试探性的,小心翼翼的。 “嗯,怎么了?” 她已经把刚才汹涌澎湃的杀意尽数收回心底,似乎又变成了平日的模样。 秦植这才缓和表情,点头说:“是院长,院长说已经到了午膳时间,于是让我来问问姐姐事情谈完没。” 秦苏微微颔首,她目光移动,果不其然看见院长和西山寺主持都在不远处,他们已经放下棋局,只是人没有过来。 许是尊重吧。 秦植又过去传话,院长这才过来笑眯眯的说:“恐生打扰宸王妃,这才想了这么个主意,还请宸王妃勿怪。” 秦苏挑眉,她看起来就是那么不好相处的人?至于? 好吧,她之前说话的态度的确不太好。 院长让左元带路,还是之前那个胖胖的少年。他看起来就像个发面的馒头,并不油腻,反而有些可爱。 “左师兄是院长学生。”秦植小声的对秦苏解释。 大概是看秦苏一直盯着那人,秦植便如此解释。 秦苏挑眉,把目光收回来,“小植不是?” 秦植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还不确定。院长说看我这次小考的水平。” 说完之后他又有些忐忑的看着秦苏,大抵是想看看她的态度。 秦苏忍不住摸摸他的脑袋,安慰道:“尽力就好。” 不管结果如何,只要曾经努力过。回首再看没有后悔,没有遗憾,就好。 世界上最不能弥补的就是遗憾。 秦植心里却是有些不大高兴,他别扭的问:“阿姐难道不希望我是院长学生?”他也是有野心的人,以前没有被过继到忠义侯府的时候他就在想方设法的学习,即便以后科举没有中个状元,也想是个二甲进士。 但是现在不一样,他现在真的很想试试状元。 似乎的确有些遥远,但是不想考状元的书生不是好书生。 能不能成功另外一说,努力就好。 这么说起来,阿姐说的话似乎也没错。 本想补救一下自己刚刚说的话,身边的女人已经开口:“怎么会?小植做什么姐姐都会支持,前提是不作奸犯科。” 秦植笑了,心里那一块小小的委屈感瞬间消失,“嗯!阿姐只管放心!科举考试我不会落榜的!” 秦苏自然知道他不会,前世没有把他过继到爹娘膝下他就已经是二甲进士,更何况是现在。 或许是有更好的出路,具体如何她不管,她只管铺路,未来如何就交给他自己。 鹤山书院的食堂很大,秦苏他们过去的时候人还很少,左元带秦植打了饭。 渐渐地食堂里人多了起来,秦苏甚至看见不少学子朝这边看来,他们清一色的蓝色儒衫,放眼过去不仔细看都看不出谁是谁。 秦植又去打饭,结果饭没打到被一个学子揪了过去。 “小师弟,那个姑娘是谁啊?” 秦植见他们说的是秦苏,当即黑了脸,没好气的说:“那是我姐姐!” 秦植的身份其实鹤山书院的学生没多少人知道,这也不能怪他不说。鹤山书院其实很讲究平等性,但凡是来这里的人,都不允许带下人。所有学生一视同仁,这也就导致很多人消息闭塞。 “你姐姐就你姐姐,你凶什么?” 说话的书生不计较,不见生气,见秦植又要走,立即把人拉过来,又问:“那你姐姐有许配人家吗?” 他们一进来就看见秦植的姐姐,实在是太扎眼了。即便是素色披风都无法掩盖她艳丽逼人的容貌。 这书生拍拍胸口,“我家虽然是耕读人家,但在淮州绝对说的上话!我要是你姐夫,一定不会亏待你!” 另外一个书生见他这么说心里立即骂道:这个臭不要脸的。 “你别听他的。我爹是青州知州,比他厉害。” “我我我……” “……” 秦植虽然年纪小,但在学问上天赋很高,所以学院中不少学子都知道他的名号。 平日里的秦植都是十分和善的,而且进退有度,但凡是和他接触过的人都挺喜欢他的。说起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秦植这么大声说话。 不过也是可以理解的嘛,要是谁觊觎他们姐姐,他们也会炸。 可是那么好看的姐姐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秦植甩开书生的手,皮笑肉不笑的说:“你们来迟了。我阿姐已经嫁人了。” 几个学子面面相觑。 秦植以为这几个愣头青终于要消停下来,谁料人刚刚把饭碗放在台子上又被几个人拉了回去。 “你们做什么?”他寻思着自己动作得快些,不然让阿姐他们等着着急了可怎么办? “唉唉唉,你姐姐和你姐夫关系怎么样嘛?” “就是啊,有没有和离的可能?” “我们好歹也是同窗一场,以后和离一定要告诉我们啊。” 秦植:“……” 他说:“你们可能没听说过我的名字,但是你们应该听说过忠义侯府有个嫡女,名叫秦苏。” 几个人点点头,这个他们听说过。 就是那个土匪头子的女儿嘛。 后来被朝廷招安,给了个忠义侯的爵位。 等等,秦苏……秦植? 这俩是姐弟?? 几个人彻底傻了眼。 秦植哼哼几声,打了饭往回走。 结果又被人给拉住了。 他顿时来了火气,“又怎么了?” “我不在乎你姐姐身世啊,只要她和离,我就娶她。” 秦植差点没把饭碗倒扣在这个人脸上。 “你可想的真美。” 那人笑眯眯的,“这长得丑还不允许别人想得美?” 秦植深吸一口气,扫视这几个人,面无表情的解释,“忠义侯嫡女秦苏,夫家是宸王。她是宸王妃。” 第205章 汇聚一堂 这几个人都只知道蒙头读书,一年到头出不了几次书院,再加上秦植一向低调,从来不说家里的事儿,这也就导致他们不知道秦植的身世,更加就不清楚秦苏的事儿。 不过他们再怎么闭塞也不至于不知道宸王的名号。那可是宸王啊!多少少年人心中的梦。 他们一见钟情的女子居然是宸王妃? 在这一刻,几乎所有人都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秦植见他们呆滞的样子,好兄弟似的拍拍他们的肩膀,“快去打饭吧,不要一会儿心上人没了这饭也没了。” 几个人回过神,深感秦植说的有道理,急急忙忙去打饭。 这爱情没了没关系,这饭绝对是不能没有的。 院长虽然带着众人吃的是大锅饭,但好歹也是坐在雅间里,不至于和学生们一起挤大堂。 这……算是唯一一点好处的招待? 早先就听说鹤山书院一视同仁,秦苏还以为怎么都会请她吃顿好的,结果就这……就这? 也得亏她不挑食。 院长还真以为秦苏又要刺他几句,京中的人总是比其他人难伺候一些。 鹤山书院京中来的学子一开始都不习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熟悉这样的情况。 谁料秦苏只是擦拭筷子,先吃。 这干脆利落的让院长都愣了一下,倒是一旁的主持没动手。 “主持怎么不吃?”院长试探性的问了一声。 秦苏听到这话看了过去,在看见对方饭菜的时候没忍住笑了一声。 院长:??? “他一个出家人,你给人家吃荤菜,还问他为什么不吃?”真是难怪她会笑,这是个人都忍不住吧? 院长摸摸鼻子,他还真没注意到。 “我重新让人给你打。” 罗织吃着肉,见他这个动作毫不犹豫把饭菜都倒在自己碗里。 院长惊愕的看着她,纳了闷儿。 这看起来小小一只的姑娘能吃这么多? 罢了,也不能表现的太小家子气。 拓跋彦说:“给我分一点,你吃不完。” 罗织倒是护食,就不给他。 院长急忙说:“还有饭菜,不够的话可以添。” 拓跋彦也是吃了不少美食的,特别是来大安也好一段时间。 但他实在是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清雅素净的书院饭菜居然这么好吃。 秦苏没管这几个人,连桃已经把圆圆交给重阳,等她吃晚饭就轮班。毕竟换成其他人,即便是一直跟来的侍卫都不完全放心。 “怎么来的这么迟?”秦苏看秦植进来,衣服还有些褶皱歪斜,皱皱眉,“有人欺负你?” 院长一听这话就皱眉,“我们学院不会有这种情况的发生。” 或许其他学院有人仗着家世欺负人,但鹤山书院绝对不会。 一来是因为鹤山书院的教学方针。 二来也是因为一般鹤山书院出来的都会直接进入朝堂,科举上大放异彩,现在是同窗以后就是同僚,谁都不知道谁以后会一飞冲天,这种情况下怎么会给自己埋下祸端? 秦植放下托盘说:“没有的事,就是回来途中遇到几位师兄,聊了会儿。” 秦苏见他表情轻松也就没有多问。 回头她让重阳去调查调查就是,秦植这孩子一直都不想给她添麻烦,这也就导致他很大可能不会在自己面前说真话。 用完午膳,院长和主持离开,说是诗会他们不便过去。 秦苏表示理解,这就好像她要是暴露身份,这些学生也不会自在一样。 诗会举办在后山,秦苏等人跟着一路过去,这一路走过去也权当消消食了。 …… “你们怎么办事的?不过是个女人都杀不了?!” “废物!” 马车上,一只穿着鹅黄绣鞋的女人把一个中年人踢下马车,男人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浑身满是泥土也不敢去拍。 “是、是,大姑娘是我们没用。”男人哆哆嗦嗦的应下,就连狡辩都不敢。 “哼!知道错就好。去赶马车,这个诗会本姑娘也要去。” 马车的一角还能瞧见她荡漾的珍珠步摇,那珍珠虽然不说特别大,但光泽和圆度都极为罕见,由此可见价格不菲。 男人踟蹰的说:“可、可是郡王殿下让您不要如此着急。” 回应他的不是少女的声音,而是软鞭狠狠抽在车辕的声音。 这是警告。 男人也不敢违背,只是哆哆嗦嗦上来。 女子的手搭在窗帘上,雪风扬起帘子的一角还能瞧见她白皙修长的手指。 “嘁” “不过是个女土匪,真以为自己是什么高高在上的玩意儿。也就是趁着本姑娘不在京都,钻了空子。今儿个非得给她个教训不可。” …… 这里发生的事情秦苏自然不知,更加不知她想弄死的人会送上门来。 他们已经来到后山,鹤山书院的后山都充满诗情画意。处处都是精致的同时又不失自然的巧工,这里是学子除了登月楼第二喜欢来的地方。 不过不管前世今生秦苏都没来过,她向来不是一块读书的料。 如果不是为了讨好……她也不会去练字。 她躺在藤椅上,这藤椅有好几把,也是鹤山书院出,下面垫着软软的黄色草垫。要说多贵重那必然是不能的,可偏偏在这样的环境下就无比适合。 再看周围,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处山坡下,再往前是蜿蜒的河流。以河流而中心周围搭建出棚子,棚子下摆放着许多矮几。 主打的就是简约但雅致。 秦苏纯纯凑热闹的,就打算吃茶逗孩子。 知道秦苏身份的还在少数,所以这些书生都不那么拘谨。 这到也有好处不是? 罗织也对这些不感兴趣,她摆弄着这里的花草,好像那不是普通花草而是什么毒草药草一般。 秦苏从连桃手里接过圆圆,又接过秦植递过来的小手炉,把手炉隔着厚厚的柔软的衣服放在圆圆小肚子上。 这样不会烫伤她,还会温暖着小小的人儿。 秦植本想逗逗侄女儿,不料这才刚刚坐下就被人叫走,无奈只能先去。 见女儿一直望着秦植的方向,秦苏忍不住笑道:“在看舅舅吗?你舅舅在忙哦。” 第206章 硬闯 秦苏对作诗也没什么兴趣,但是秦植却是信手拈来。这些半大的少年,或者稍稍年长的青年都玩的很开心。秦苏也看的自在。 她想少年人就该有这样的娱乐项目。 秦植刚刚以“风”为题作了一首诗,顿时赢得满堂喝彩。当然不仅仅是他,擅长作诗的学子大有人在,只是这水平也就参差不齐了。 “哟~挺热闹的啊。” 嚣张又娇气的声音骤然从诗会入口处响起,一开始还没人注意,毕竟大家都沉浸在作诗娱乐中,哪里顾得上其他? 或许是被人“无视”,这位娇气又蛮横的主儿一甩鞭子,软鞭重重抽在地上,顿时草屑翻飞。距离近的学子猝不及防的吃了一嘴草屑,他皱眉看过去。 来人披着米白的斗篷,梳着双刀髻,头上带着的珠钗多是珍珠点缀,偶尔会镶嵌着几颗小小的宝石做点缀。 他没看见对方的脸,毕竟只是这嚣张的劲儿就已经压过美貌。 “看什么看?信不信本姑娘挖了你的眼珠子?!”她一边子甩过去,那书生立即朝旁边躲开,只是矮几被抽翻,茶具皆是摔在地上。 这变故顿时引起不少人注意。 也好在鹤山书院的学子都要学习武功,用来傍身,否则就这女子的架势那学子多半是要受一些皮外伤的。 “你是谁?”被波及的学子扎起来,面色不善的看向来人。 那人生了一张芙蓉面,一双凤眸微微上挑有些勾人,但由于她下压的锋利却硬生生更多了几分不好惹。 “本姑娘乃是闽州郡王的嫡女——步娇。”女子微微抬起下巴,颇有些不可一世的架势。 她以为自己抬出名号这些人就会怕,毕竟他们看上去实在不是什么有权有势的人。 谁料那人竟然拍拍衣袍,嘲讽道:“这就是闽州郡王府的教养?实在令人不敢恭维。” “你!”步娇怒不可遏,被刺的一鞭子甩过去,但那学子竟然拔剑挡住软鞭,两个人寸步不让。 秦苏也注意到这边的变动,但她也不认识动手的女子。 那女子看起来要比她稍稍大一些,不过应该也大不多。 明明是极好的面相,偏生是这样的性子,破坏了原本的柔和。 立即有学子去看,或许是此次主办诗会的人。 那人快步走过去,先是对步娇拱手行了一礼,而后不卑不亢的说:“姑娘可是来参加我们诗会的?” 步娇的目光扫了一圈,最终定格在秦苏身上,她本来想说是来找秦苏的,但是话锋一转,变了个说法,“自然。” 那学子却也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先是让同窗松手,而后对步娇说:“敢问姑娘可有请柬?” 步娇立即皱眉,有些不耐烦,“什么请柬?本姑娘要参加什么宴会还需要请柬?” 学子笑着说:“自然是需要的。鹤山书院的诗会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参加的。” “你!你什么意思?”步娇美眸瞪着来人,她长这么大一直都顺风顺水,也一直被家里人宠着,呵护着,哪里有被这么甩脸子过? “本姑娘能来参加你们这个什么诗会那是对你们的恩赐!” “姑娘请回吧。”学子示意步娇离开。 步娇怎么可能会走? 她软鞭指着秦苏的方向,说:“凭什么她可以来本姑娘就不能来?” 学子看都没看秦苏的那个方向,只道:“能来这里的人都是有请柬的。姑娘没有请柬自然不能进去。” “怎么获得请柬?”她真的很想直接闯进去,可这里人太多了。她一边子也抽不完。 这什么狗屁书院?回头一定要让爹爹收拾了! 一定要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厉害。 要不然说闽州郡王常年不在京都不知道京都的情况呢? 鹤山书院的学子出身可不一定都是清贫人家,很大一部分都有权有势,可不是一个郡王惹得起的。 但显然步娇根本没这个概念。 主办这场诗会的学子还是温和的笑着,“诗会请柬已经全部发送完。”拒绝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 其实如果来人很懂礼貌,至少不是步娇这样的,他还是会以“来者是客”的想法欢迎她,只可惜这人一来就火气特别旺,还差点伤人,这种情况下怎么能让她进来? “如果本姑娘一定要进去呢?” 这个学子说话还是那么谦逊有礼,他温和的拱手,说:“鹤山书院也不是谁都能硬闯的。” 态度已经摆明,至于对方听不听那就是另外一回事。 “让开!”步娇软鞭如同巨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过去。 秦苏的心下意识提起来,她已经猜出来人的身份,只是这里毕竟不是她的主场,她也不想把人放进来打扰诗会。 这都是些学子,武功学的也不算精痛,不知道会不会受伤。 皮质软鞭被青年握在手里,竟然没打到他身上。 步娇想抽回软鞭,可根本无法撼动,他握的太紧了。 “你、你放肆!你知道本姑娘是谁吗?!” 青年眼眸冷淡,“任何人在鹤山书院都一视同仁。你是谁不重要。” “姑娘请回吧。”他扔开软鞭,再次示意步娇下山。 步娇怎么都不愿意走,她想了想,说:“本姑娘是来找她的!你把她给本姑娘叫出来。” 听她这么说,青年好歹也是转过身看了一眼,见是秦苏也没什么特殊表情。 “姑娘如果有事可以在诗会结束之后再找那位夫人。现在不方便。” 拒绝的意思已经相当明显,但有些人就是铁了心不这么回去。 步娇抬脚就往里面走,就觉得这群酸儒书生肯定不会碰她,这样她就能畅通无阻。 然而一柄剑鞘横在她面前,还是青年清隽的声音,“姑娘不能进去。” “如果本姑娘一定要进去呢?” 青年的耐心已经告罄,“那就得罪了。”他快步过去,一把攥住步娇胳膊,把人拖到门口,扔到她带来的人身上。 “再前进一步就别怪在下不客气。”他将长剑插入地面,警告意味已经不需要提出。 第207章 是您的旧识 步娇还要硬闯,她依旧不认为这些人能把她怎么样,但她身边的丫鬟却是把人拦了下来。 “姑娘莫急,我们就等那个贱人出来再收拾。”她是真怕步娇在这里出个什么好歹,到时候回去郡王指不定剥了她的皮。 步娇反手就打了她一耳光,丫鬟无辜极了,但步娇漂亮的眼睛盛满恶毒,“一个土匪头子的女儿有什么资格让本姑娘等她?!她也配?” 丫鬟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却是不敢求饶。 “是,姑娘说的是。” 眼下怎么办? 步娇眼珠子一转,对丫鬟吩咐,“你去找个书生,就说有人找那个贱人,把人约到僻静的地方。” 今天本来要弄死那个贱人,谁知道她居然运气好躲过了。 既然如此那就让她亲自动手。 她倒是要看看这女人有多难杀? 运气这东西可不是时时刻刻都有的。 丫鬟不敢违抗,只好急忙去想法子。 鹤山书院的学子大多温和知礼,听说有人找秦苏,他们又没请柬,于是自告奋勇的去了。 但走到半截就意识到不对劲。 “你家姑娘当真是宸王妃好姐妹?”说话的书生脸儿圆圆的,但五官不难堪,最主要的是他皮肤白里透粉,看着就有几分讨喜。 “自然是,奴婢还会骗公子吗?”她捂住半边脸,眼眸含泪的望着书生。 书生见她这幅样子哪里还敢说什么? “你、你别哭呀。” 他有些急切,但心里并未放松警惕。 他知道诗会负责人是他一位师兄,这位师兄并非不讲理之人。如果来人充满善意,即便没有请柬也是能进去的。 可他们为什么没有进去? 原因很明显。 左元想了许久留了个心眼。 “姑娘且在这里等着,在下去和宸王妃说说。”左元没让这丫鬟进去,就把人放在门口,进去之后先是问了诗会负责人,也就是之前那个青年。 二人交换信息之后他才去找秦苏,倒不是真要把人约出去,只是这事儿毕竟和她有关,多少是得提说一二。 即便不去见那人,后面诗会结束也得小心点。 圆圆已经睡着了,秦苏的手轻轻的拍着孩子厚厚的衣服,动作轻柔,眼眸满是慈爱。 左元走过来,先是跪坐在垫子上,而后小声的同秦苏说:“王妃,外面有人找您。” 他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襁褓中的孩子身上,小孩睡的很香甜,白白嫩嫩还充满奶香,很难让人不喜欢。 这是宸王的女儿啊,一出生就被封为晨曦郡主,其受宠程度可见一斑。 真是好可爱。 “什么样的人?”秦苏把孩子放在重阳拿来的小篮子里,擦了擦手。 左元仔细想想,回答,“看着大概十七八岁,穿着紫藤花罗裙。”他突然灵光一闪,又说:“对了,她一直捂着脸,也不知道是不是脸上受伤了。” 但他没有闻到血腥味,应该是没事吧? 秦苏心里大概有数了。 也好,她还想着晚上再去找这位算账,结果人已经走到她跟前来,她如果没什么动静那反而是怕事了。 “好,我知道了。” 左元有点舍不得走了,他搬来一把椅子,坐在挨着连桃的位置上,倒不是他好美色,纯纯是想看看圆圆。 他已经许久没有回家,甚至不知家里有没有添人。 左元喜欢小孩,奈何自己也还只是个小孩。他想自己以后要是有这样一个乖巧可爱的女儿,那该有多好呀。 看见秦苏起身,他有些惊讶,立即问:“王妃是要去见那人?” 秦苏应了一声。 “这……对方恐怕来者不善。”话落他看向重阳,似乎想让重阳跟着一起去。 秦苏笑了笑,语气温和,“他武功还不如我。” 重阳:“……”虽然这是实话,但也不必如此吧? 左元稍稍有些惊讶,他实在是没看出来。 这样一位看起来纤细的女子,有这样厉害的本事吗? 秦苏没管他的目光,只是将斗篷交给连桃。 今日的天气很不错,只是架不住鹤山书院建在山上,都说高处不胜寒,这里的气温就是比山下低很多。 秦苏不想披着斗篷,担心一会儿动起手来挺麻烦。 斗篷这东西好看是好看,就是不太方便。 她的动作引起不少人注意,特别是主事儿的青年。他本来也是想劝劝,但是看到秦植都没什么动作,甚至她带来的护卫都没跟上。应该是没什么事的吧? 门口站着的丫鬟看见秦苏出来,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 还好,算是完成任务。 她也瞧不起秦苏的出身,可觉得这会儿还得给一点好脸色,不然她不跟着去可怎么办? 那样的话姑娘会扒了她的皮。 “听说你找我?”秦苏还是温和的模样,只是如果和她对视的话就能看到她眼底的寒意。 “是我们姑娘。姑娘说她是你的旧识,还请夫人跟我来。”她话语中没有半点恭敬,即便已经用了引诱秦苏过去的法子。 人在面对自己看不起的人面前是没有什么尊敬可言,话语中下意识的称呼就会暴露。 或许不应该说是人,应该说……是愚蠢之人。 “旧识?” 秦苏可不记得自己有这样一位旧识。 “是的。还请你跟我来。” 真是迫不及待想把她带走。 即便是她这种不擅长谋略的人都能察觉到不对劲好吗? “好啊。” 如果对方不是这么低水准秦苏都还想装一下,现在觉得装了全是给瞎子看。 “走吧。” 丫鬟明显松了口气,急忙带秦苏过去。 鹤山书院这边的山路并不难走,有专门开辟出来的台阶。这路蜿蜒到诗会后方,又走了许久才停下。 但是秦苏稍稍偏过头还是能看见下面的诗会,距离根本算不得远。 这动静稍微大一点都能被发现的好吗? 所以有什么奴仆就有什么主子? “你在看什么?” 女子说话的声音有明显的骄矜,是锦绣堆里养出来的姑娘。她不知什么是苦,也不知什么是挫败。她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 眼见人被带过来,但第一时间打量的不是她这个情敌,而是往下看。 第208章 杀了 这是什么意思?不把她放在眼中? 实在是可恶至极! 秦苏收回目光,看向说话的人。她穿着鹅黄裙子,外面披着同色斗篷,头上戴的,耳朵上坠着,都是饱满圆润的珍珠。 似乎是特别喜欢珍珠呢。 她在打量步娇的时候,步娇也在打量她。 步娇听说过秦苏这个人,说她嚣张跋扈,说她容貌极盛,说她是个二嫁。总之都是些不好的名声。 嚣张跋扈肯定是有的。 容貌极盛她也见到了。 真是让人喜欢不起来呢。 “本姑娘在问你,你哑巴了?” 秦苏本来是想回答她的,这会儿却突然不想说了。她抱臂环胸,指了指下面。 步娇拧眉,觉得秦苏在故弄玄虚。但这里都是她的人,她不需要害怕。于是大步走过去,在看见下面诗会的时候嗤笑一声,“怎么?你以为他们还能救你?” 秦苏挑眉,这人还挺自信。 “我以为姑娘会选择一个僻静的地方。” 步娇盯着秦苏的脸,满脸怀疑。 这人该死的声音也不错。她就是这样勾引的虞朔? 大抵是了。 “你认识我?”她狐疑的盯着秦苏,总觉得这个女人有点古怪。 嚣张她是看见了,真是一点都不把她放在眼里。 她父亲不过是一个侯爷,在京都简直排不上名号。 就这也好意思这么大胆子? “跟上。” 秦苏自然是跟上步娇的,她可不想一会儿动手被人发现。 步娇也是这么想的,她想杀了秦苏,万一一会儿惊动下面那群酸儒书生,麻烦就多了。 她当然能解决这些麻烦,只是觉得烦得很。 来了更远的地方,步娇微微抬起下巴,对秦苏说:“跪下。” 秦苏:??? 她没有听错吧? 她让皇一品的王妃给她一个没有任何头衔的郡王之女跪下? 这是哪来的脸面? 步娇见秦苏不动,皱紧眉头。 还不等她有什么行动,秦苏就开了口,“本王妃给你跪?你受得起吗?” 她这样的行为和藐视皇权没有任何区别,这要是让御史大夫知道,不得在宣政殿喷她爹一脸口水。 步娇一听她的自称,立即大动肝火,“谁承认你是宸王妃了?你闭嘴!” 软鞭已经甩过来,她气势汹汹,但在秦苏眼中就是小孩子把戏。 她扬手,轻松接住她甩过来的软鞭。 “你!你放手!” 这女人好大的好大的手劲,她居然没有拽动。 之前那是个男人也就算了,为什么这个女人手劲都这么大。 京都的女子不都是柔柔弱弱的吗? “好啊。”秦苏还真松了手,结果步娇因为太用力受到惯性原因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呆呆地,似乎没缓过神来。 还是丫鬟和小厮将她扶起来,她这才看向秦苏。 秦苏活动活动手腕,“鞭子不是这么用的。”她将腰间缠着的软鞭抽出来,顷刻间,深褐色软鞭如同划开黑幕的巨龙,瞬间抽在她身边那个婢女身上。 婢女尖叫一声,身上暴露长长血痕。 步娇也被惊了一下,这威力绝对不是她可以比的。 秦苏会武! 她居然会武功?! 显然步娇根本不在乎自己丫鬟的死活,即便这个丫鬟跟了她十多年。但她在乎秦苏这样的做法,这无疑是在打她的脸。 “你、你该死!” 秦苏抚摸着自己的鞭子,笑眯眯的说:“怎么会呢?本王妃这不是在教你怎么使用鞭子吗?” 步娇眼睛猩红,她疯了一般的朝秦苏打过去。 但是她身边的小厮大着胆子抱住她的腰,“姑娘,我们从长计议!” “滚开!我要杀了她!” “姑娘!她武功好,我们人太少了。打不过。” 步娇不愿意承认,可事实就摆在眼前。 可是她怎么才咽的下这口气? 怒火几乎将她烧化,心口突突的疼。 “你给我等着!我告诉你,你要是乖乖和虞朔和离,本姑娘还能饶你一命。否则!你就等死吧!”她不甘心的放狠话。 秦苏笑了一声,说:“不用等改天了。就今天吧。” “我告诉你,我会不会和他和离。” 秦苏走过去,一直走到步娇面前,一只手扯开小厮,另外一只手掐住步娇的脖子,“不会。” “我不会和虞朔和离。死之前能听到这个答案是不是觉得死而无憾?” “你!你敢杀我?!” “我是闽州郡王的女儿!你……” 秦苏直接掐断她的脖子,随即,扔到一边。 丫鬟已经痛的神志不清,而小厮就更加震惊。 “你、你竟敢杀我家姑娘!?”他家姑娘可是出身带异象的贵女,似乎是不相信人就这么没了,他还跑过去探步娇的鼻息,真的、真的死了。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内心充斥着巨大的恐惧。 “想清楚了吗?你要是回郡王府,可是活不了的哦。”秦苏笑眯眯的。 “还是说本王妃先送你上路。” 小厮立即回过神,“不、不要。我不会乱说的。我会离开京都,绝对不会乱说。” 秦苏笑眯眯的,“你一个奴籍,离开京都能去哪里?会被通缉的。” 一辈子躲躲藏藏的吗? 小厮脸都吓白了。 他是宁愿被通缉也不想死啊! 好死不如赖活着。 “那、那怎么办?我、我都听王妃的。”似乎想到什么,他看向旁边的丫鬟。 要不要灭口? 反正都死了一个,要不要让宸王妃把这个人也杀了? “鹤山书院距离京都还挺远的,你就说遇到土匪了。”秦苏笑眯眯的。 小厮却是一丁点都笑不出来,“这一带哪里有什么土匪?” 秦苏当然知道。 她一点点擦拭着自己的软鞭,“可是这一带也不会有刺客,你说对不?” 小厮瞬间明白过来,她这是根本不担心郡王会知道是她干的,她就是故意的! “是,小的明白。那这个人?”他指着旁边的丫鬟。 丫鬟立即秒懂,连忙说:“我不会乱说的,姑娘是土匪杀的,和宸王妃一点关系都没有。” 即便心里恨毒了秦苏,她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这不是很好吗?” 小厮扶着丫鬟离开,只是步娇的尸体还在这里。 第209章 风景撩人 一炷香之前。 诗会上。 “连师兄,我怎么好像听到了惨叫的声音?”一个书生对青年说。 被称作连师兄的青年就是之前不允许步娇进来的书生,他笑眯眯的,好像一只狐狸,“你听错了。” …… 眼见小厮和丫鬟离开,秦苏打算往回走,忽然察觉附近有动静,她身影一闪,迅速牵制住暗处的人。 清冷的幽香钻入鼻尖,似乎里面还夹杂着一些淡淡的兰花香味儿。 “你怎么会在这里?”秦苏把手松开,活动一下刚刚被拉疼的肩膀。 “听闻圆圆马车遭遇刺杀,我就来看看。”说话的人是虞朔,他听到这个消息就紧赶慢赶的往这边来。当他到的时候秦苏刚刚一鞭子抽到那丫鬟身上。 他原本是想阻止的,但已经来不及。 “后续事情重阳会安排好。” 秦苏挑眉,“杀了闽州郡王的女儿,还是出身就带异象的女儿,不觉得会有麻烦?” 虞朔看都看地上躺着的尸体,只是让斜阳先把尸体带走,一直留在这里不妥。 “没事,我会处理好。放心吧。”他将秦苏拥到怀里,趁此机会查看她肩膀上的伤。并无血腥味,想来是没有撕裂伤口。 “囡囡没事吧?”他只来得及找秦苏,诗会那边还没去看。 秦苏摇摇头,“没事。只是这次侍卫死了不少人。” 每个亲王侍卫这些都有一定规格,虞朔的人都是废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才有如今的水平。 现在折了好几个,实在是令人心疼。 虞朔捏捏她的手,也是在感觉她手上温度,是否会冷。 “重阳会给他们的家人送去抚恤。”抚恤不能抚平他们的伤痛,但至少也是一些保障。 秦苏这才点头。 都不容易。 “那你要跟我一起去诗会?”她原本是不想的,毕竟虞朔的身份摆在那里。 但虞朔现在人来都来了,她要是把人赶走,这多少是有些不太好。 “不了,你去吧。我去找院长谈点事。”他没忍住捏了捏秦苏的脸蛋子。 别看她长相稠丽,艳丽逼人,但是这脸蛋却是十分滑嫩。 秦苏瞪大眼睛,显然是没想到虞朔会有这种行为。 “不准掐我脸。”她说着,耳朵却是有些红了。 “那王妃掐回来。”他把脸凑过去,一副就是不听的样子。不过可以允许她报复回来。 秦苏哼了一声,当真不客气的双手捏住他的脸颊往两边拉,扯得他的脸都有些变形。 “王妃手下留情。”虞朔讨饶,深邃漂亮的眉眼像是星河倒挂。 秦苏这才松手让他先走。 但虞朔简直要看着她进诗会才罢休。 步娇的事情就好像是一个很小很小的插曲,并没有什么影响。 秦苏回到座位上,先是看了一眼圆圆,而后用手撑着下巴,有些昏昏欲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被身边的连桃叫醒。 “怎么了?结束了吗?” “嗯,诗会结束了,殿下在外面接咱们。” 听到这话,秦苏打了个哈欠,伸手把圆圆抱过来,亲了一下她的小脸蛋,“阿娘睡的还不错,囡囡睡的怎么样?” 圆圆“咿咿呀呀”的,看上去心情还不错的样子。 不过这么长时间没有喂奶,大概是饿了。 这孩子饿了都不哭闹,真是难得。 期间连桃也给孩子喂了点糊糊,应该不至于饿的太厉害。 诗会散场不少学子自发的收拾现场,他们一个个分明是家中金尊玉贵的公子哥,如今做这些事儿居然十分娴熟。 秦苏看了一会儿,而后由左元带着出去。 左元看见虞朔的时候只是行了一礼,而后回到诗会帮忙收拾现场。 “我们回家。”虞朔对她说。 山脚下,秦苏看见西山寺主持披着袈裟站在路口,不知是不是专门在那里等着他们。 “施主可还记得当初贫僧说的事情?”主持没看虞朔,只是盯着秦苏说话。 秦苏:“……” 她当然记得。 或许是看秦苏不说话,主持再次道:“施主如果还想身边人好好的,就少造杀孽。” 虞朔拧眉,他将秦苏护在身后,“大师何故说这种话?本王的王妃从不滥杀无辜。” 即便是今日的事情,那也是他们自找的。 主持也只是摇摇头,并不看虞朔。 “我记得的。” 主持点点头,转身离开,多余的话没有说。 秦苏的确会少造杀孽,但仅限于别人不来招惹她。再有今天的事情她依旧会动手。 上了马车,秦苏正要解开衣服,却见虞朔也上来了。她倒是忘了,虞朔是要跟着一起回去的,于是干脆背过身去解衣裳。 即便是这样虞朔这个角度还是能看到一些,他喉结滑动,声音低哑,“回去有奶妈喂。” 秦苏说:“有段距离,圆圆中间只吃了点糊糊。” 许是想到什么,“你不准看。”她补充。 虞朔艰难的移开目光,但只觉得下腹灼热。他抖开斗篷,盖在秦苏身上,凑在她耳畔说:“晚上也喂喂为夫好不好?” 秦苏闹了个大红脸,瞪了他一眼,“孩子面前胡说什么呢?” 虞朔含着她的耳珠,含糊不清的道:“她现在听不懂。” 若是再大些,的确是要避着点。但现在才一个多月,能知道什么? 圆圆喝的很满足,时不时发出点轻微的声音。 虞朔耳朵好使,把这些都听的一清二楚。正应如此他眼睛深邃,后背紧绷,真想把孩子抱开,他替代这个位置。 然而他很清楚,秦苏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只能忍耐着。 好不容易回到府中,虞朔把圆圆交给连桃,直接把秦苏打横抱起回主院。 “火气还没降下来?”被虞朔放在床上的秦苏哭笑不得的问他。 “没有,对王妃为夫一直炽热。”他俯下身,终于是代替了圆圆的位置。 “轻点。” “你丢不丢人啊,还和圆圆抢奶喝。” 大手紧紧抱着秦苏的腰肢,将她越发往自己的方向送,“不丢人。”他说的含糊不清,“为夫也饿了。” 衣衫半褪,风景撩人。 第210章 把人拖下去乱棍打死! 闽州郡王府。 “姑娘呢?”闽州郡王刚刚从皇宫回来,正要见见自家女儿,但没瞧见人。这要是在平日里,自己回来闺女儿就已经跑来迎接他了。 管事上来对闽州郡王说:“姑娘说要出去散散心,还没回来呢。” 闽州郡王是个标准的美男子,即便已经上了年纪,但还是看得出来当年的风姿绰约。 他身上还穿着郡王礼制的衣服,听见管事这么说,顿时笑了,“也好,好不容易进京,是要让她去多转转的。郡王妃呢?她也不在?” 他和郡王妃也是少年夫妻,这些年感情很好。虽然郡王妃之给他生了个女儿,但郡王也不在乎,他就喜欢自己这位妻子。 管事急忙回答,“夫人去参加宴会了,说是晚上回来。” 闽州郡王顿时有一种自己成了孤家寡人的感觉,有点子……孤单。 “也罢,就先洗漱,准备饭菜,不要姑娘回来了还吃不上一口热乎的。”他大步往主院走,寻思着先去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然后让人去买些零嘴儿回来。 自家闺女儿年纪也还小,吃点好吃的也行。 刚刚换了衣服的闽州郡王突然问起管事,“今日派去的人结果如何?” 他女儿即便不能做皇后,那也必须是皇后之下最尊贵的女人。据说皇帝最近有了个宠妃,身份还分低。这都不重要,如果女儿进宫必定是皇后。 可偏偏他不舍得女儿吃这么苦,特别是女儿这些年就想着宸王,此次进京也是她嚷嚷着要来。 毕竟宸王成亲的事情几乎是昭告天下,没有人不知道宸王有了个妻子。 只是这消息到闽州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事情已成定局。再加上那个时候家中母亲身子也不好,闽州郡王就拖延了这事儿。 这刚刚开年,趁着这个时间就来了京都。 一个土匪头子的女儿而已,杀了就是。到时候他女儿还是王妃。 管事的脸色却不是那么好看,他对自家主子说:“这、刚刚传来消息,说是人都没了。” “没了?”闽州郡王的脸色顿时难看至极。 “怎么会?本王派去的人不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吗?”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不过是个丫头片子,即便带了几个侍卫也不该有这样好的身手。 “死的人当中有不少是宸王府的侍卫。”管事补充,他说:“宸王很在乎这个王妃,王妃出行带了不少人去。” 闽州郡王冷笑两声,“小皇帝也是这个样子,宸王也是这个样子。这两兄弟难不成就喜欢庶民?” 当今荣昭仪可不就是庶民吗?即便家中的亲人现在都有了没什么实力的小官,但至少也是过的不错。 可这无法更改他们骨子里就是平民的血液。 “这样看来,大安的未来一眼望到头啊。” 管事急忙说:“郡王,您慎言啊。” 这里可是京都,可不是他们闽州,怎么能这么说话?当真是不要命了。 闽州郡王面色不太好看,心悸的同时有不以为然。 他说的都是实话,又没说错。 “算了,那就想办法让她来参加宴会。一个小丫头而已,随随便便就能弄死。” 管事跟着点头,“您说的在理。这女子都在乎清誉,要是……” 虽然现在的女子依旧可以二嫁,甚至二嫁的女子更加受欢迎。但她的夫婿可不是一般人,那可是皇室,还是顶顶尊贵的宸王。 宸王怎么可能不介意自己女人和其他男人睡过? 这件事儿好办。 闽州郡王让人准备了步娇喜欢吃的糕点,就等着女儿回来和他聊天。 他这个人喜好附庸风雅,平日里会谈情作画,算计的心思自然也是不少的。 傍晚的功夫管事急匆匆进来,尖叫着,“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闽州郡王正在院中作画,听到这话却是不太在意,“出什么事了?至于这么大呼小叫?姑娘回来没?让后厨再去做些新鲜的糕点,就挑着她爱吃的。” 管事脸色煞白的拍大腿,“郡王,姑娘、姑娘没了。” 闽州郡王手中的毛笔当即落在纸上,眉头紧皱,“你乱说什么?” “长了一张嘴可不是用来胡说的。平白无故咒姑娘本王是看你不想活了。” 管事哭丧着脸,急忙让人把小厮和步娇的丫鬟带上来,“真出事儿了!郡王啊,咱们家姑娘没了!” 闽州郡王不信,再看小厮和丫鬟,一个魂不守舍,一个身上长长的鞭痕,这很明显是出大事儿了。 “怎么回事?”他顾不得作画,声音含着怒气,质问:“姑娘呢?” 就算出事,至少、至少身体也该在。 他实在是无法说出“尸体”二字。 他的姑娘风华正茂,怎么可能会有事? 小厮颤颤巍巍的说:“姑娘、姑娘……”他在思考到底要不要暴露秦苏,京郊怎么也不可能有土匪。 “说!一字一句的说!不说真话本王要了你的狗命!” 小厮一下子被吓丢了魂,三魂没了气魄,急急忙忙的老实交代,“姑娘本来是想去找宸王妃的,去了鹤山书院的诗会,但诗会的人不准姑娘进去。” 这一点闽州郡王倒是不意外,毕竟鹤山书院的那群学子可都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就连那个院长据说和皇室都是有关系的,据传言,太祖皇帝有个皇弟,这个皇弟为了不被太祖皇帝猜忌,故而去开了个书院,就是鹤山书院。 所以仔细说来,鹤山书院和皇室真是关系匪浅。 这去鹤山书院闹事,那不是踢到铁板吗? 小厮继续补充,“姑娘让人把宸王妃引到山顶上,本来是想威胁一番,谁知、谁知宸王妃竟然痛下杀手,就连阿花都遭了厄运。” 闽州郡王突然把小厮提溜起来,一巴掌甩在他脸上。力气之大,小厮头晕眼花,半边脸高高肿起。 “姑娘没了,你怎么还在?你怎么不保护姑娘?!本王要你何用?!” “来人!把人拖下去乱棍打死!” 他就像暴怒的狮子,恨不得大开杀戒。 “等等。” 第211章 郡王哭诉 说话的不是别人,真是郡王府的管事。 这管事也不敢去拉闽州郡王,只是说:“郡王,这可是证人,他可不能有事。” 闽州郡王看小厮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死人。 为什么自己女儿没了,这下人却还活着?他有什么脸活着? “郡王饶命!奴婢奴婢还有用,奴婢真的还有用。”他哭诉着抱着郡王大腿,简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狼狈极了。 如果不是丫鬟还昏迷着,这会儿也该三魂没了七魄。 郡王一脚将他踹开,脸色阴沉的可怕。 “那姑娘的尸体呢?她的尸体在哪里?!” 小厮眼神变得闪躲,郡王坚持立即让管事去取剑来。 他要一剑结果了这个废物! 小厮立即磕头说:“被、被宸王妃带走了,他们带走了。” 正说着,外面又有下人进来,脚步匆匆,甚至途中还摔了个跟头。 “郡王,姑娘、姑娘被人送回来了。”只是……是一具尸体。 这话他实在是不敢说,郡王的脸色太可怕了,似乎马上就要大开杀戒。 闽州郡王身体摇晃,几乎站不住。但他还是快速朝大门方向去。 他今天早上还乖巧可爱的女儿,现在就冰冷的躺在门口,身体已经冷了,而且就连一尺白布都没有。 闽州郡王大受打击,仿佛苍老了十岁。 “娇娇,为父的娇娇啊。”他踉跄的扑过去,把女儿抱在怀里,可是他怎么喊女儿都没了声音。 外面围着的人越来越多,管事只好让郡王先把人带回去。 郡王坐在尸体前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他抹了把脸,沧桑的站起来,“秦苏那个贱人,本王要她死!” 他眼睛发狠,赤红的吓人。 “这件事暂时瞒着郡王妃。把姑娘的尸身送到冰窖去。”他不仅要弄死秦苏,还有那两个贱婢,一起弄死去给他女儿陪葬! 闽州郡王没有换衣服,身上的衣服已经皱巴巴的,但是他不在乎,只是让人准备一匹马,他要进宫。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秦苏从柔软的被子里伸出手臂,白皙柔嫩的手臂上还有些欢好的痕迹,不过并不那么严重。 或许最严重的不在手臂上,要知道宸王可是和圆圆抢奶喝的人。 “外面好吵。”秦苏嗓音有些沙哑,刚刚叫的有些狠了。 虞朔将她抱回来,轻轻安抚着,“没事,我出去看看。”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宫里来人了。 “宫里来人了吧?” 虞朔本来是不想让秦苏知道的,也不想让她进宫,谁知她居然猜出来了。 “应该是。我去处理。”虞朔赤着身子下床,有条不紊的穿上衣服。 秦苏觉得自己也得去,不然闽州郡王会和狗一样咬着不放吧? “酥酥再睡会儿。他掀不起什么风浪。”除了那两个下人,明面上的证据都被虞朔消灭的一干二净。就算闽州郡王逼得明阳帝动手,也没有证据动手。 秦苏说:“我想去看看。” “那就一起去。”虞朔取来秦苏的衣服,替她穿上,还趁机捏捏,手上略微湿了,惹来秦苏瞪了他一眼。 “汁水丰沛。”虞朔说,不过耳朵都红了。 即便耳朵红了也不影响他的行为。 “好了,再胡闹下去就出不了门了。” 虞朔先出门,重阳说邓全来了。 秦苏随意扎了个高马尾,换了身轻便的衣服,神色有些倦怠。 邓全给二人行了礼,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秦苏。 “这么晚了邓公公来宸王府作甚?”秦苏明知故问。 邓全收回目光,叫苦不已,“还不是闽州郡王。郡王的女儿步娇在京郊出事了,本来还说是土匪干的,可闽州郡王一口咬定是王妃杀了人。这不,在陛下面前哭诉呢。” “还有这事儿?”秦苏表情淡淡,没有惊讶,也没有那么目中无人。 “可不是嘛。这陛下实在是被逼的没办法了,这才来请殿下和王妃。” 马车上。 秦苏靠在虞朔身上,粘着他,“我还以为他会聪明点。” 虞朔搂着她的腰,轻声说:“他要是聪明就不会派人来暗杀当朝王妃了。” 如果秦苏只是忠义侯的女儿,他要暗杀倒是还说得过去,至少不会那么名目长大,风险性比较低。 可偏偏秦苏已经是宸王妃,玉碟都上了天家。这还动手暗杀,可真是太说不过去了。 做了这种事儿还不藏着掖着,居然敢在明阳帝面前闹。这是生怕不知道他们动手了吗? 要是被查出他们意图杀害宸王妃,那一个步娇可不太够。 “就这样闽州郡王一脉还想继续往上爬。”本来给步娇营造的名声确实不错,是一步不错的棋。可偏偏不管是虞朔还是明阳帝都不吃这一招。 这要是放下其他帝王身上,绝对中招。 马车快速却稳健的进了宫,因为事态紧急,就允许二人一直到卧龙殿外。 本来明阳帝都打算和成安去慈宁宫见太后,一起吃个晚膳,并且打算回来就去找荣昭仪。 谁料这中途就被绊住了脚。 殿内似乎并不那么寂静。 “你口口声声说是宸王妃杀了令千金,证据呢?只有证人可不管用啊。” 是成安的声音。 “嫂嫂你说呢。” 还是成安在说话。 只是这个嫂嫂是对谁说的?皇后不是已经被废了吗? “大安律令是证人低于物证,没有物证只有所谓的人证,怕是没有用。” 是陶蓉的声音。 秦苏挑眉,成安一向瞧不上陶蓉她是知道的,怎么这会儿愿意叫嫂嫂了? 而且这夫妻俩的冷战是不是时间也太短了点? 明阳帝可真是被陶荣给狠狠拿捏了。 秦苏和虞朔进来就看见一个三十多岁的俊美男人跪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实在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关键是他长得还不错。 俊美儒雅,让人心生喜欢。 “陛下,微臣的女儿死的冤啊。” “你们来了啊。”,明阳帝疲惫的揉揉眉心。 陶蓉很有眼力劲儿的起身走到他身边坐下,似乎很大胆的和他坐在一个位置上。 第212章 当头一棒 有美人给自己按摩,明阳帝疲惫的神情稍稍缓和,他示意邓全给虞朔和秦苏赐座。 秦苏身上披着暗红色披风,神色有些恹恹地。 明阳帝也是过来人,一眼就看穿了,不过他知道礼数,目光并没有在秦苏身上停留多久。 “有多余的手炉吗?给宸王妃拿去一个。”明阳帝低头对陶蓉说话,眉眼都是温柔的。 “臣妾让人去取。” 跪在地上的闽州郡王几乎要气炸了。虽然他们才是一家人,可他女儿没了,没了啊!为什么还要对那个贱人那么好?那个贱人就该去死! 而且她怎么敢穿一身红的?她怎么敢的?! 闽州郡王只觉得秦苏身上的红色披风实在刺眼,那颜色就好像是她女儿的血,是她女儿的血染成这个颜色的。 “陛下。”他忍不住叫一声,似乎这样就可以提升他的存在感。 明阳帝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又开始疼了。 他对秦苏说:“宸王妃,闽州郡王状告你杀害他女儿步娇,可有这回事?” 明阳帝自认对秦苏还是有些了解的,这个人的确不是什么名门贵女,也没有那些个温柔。但是她杀人?应该是不敢的吧? 而且闽州郡王再怎么说也还是个郡王,他的女儿可不是随便能杀的。 秦苏也是冷静极了,她反问:“陛下,这可有证据?” 明阳帝都还没说话,地上的闽州郡王立即指着秦苏,“你还敢狡辩,跟着我女儿的小厮和婢女都说是你杀的人!” 秦苏接过宫女递过来的手炉,手炉精巧极了,抱着很是暖和,“小厮和婢女都是郡王府中的人,如何能做证据?” 闽州郡王一噎,他也是没想到到这个时候秦苏还敢狡辩。分明就是她做的,她不承认! “陛下,臣妾说的可有道理?”秦苏扭头去看明阳帝。 明阳帝微微颔首,“是这么个意思。郡王可还有其他证据?” 闽州郡王哪里还能拿出什么证据来? “可是娇娇的确是去鹤山书院的诗会找了宸王妃,说不准是二人发生口角,所以才有这样的事情。” “这只是你的假设。”成安冷淡的反驳闽州郡王的话,“如果没有确切证据就是污蔑皇室王妃。” 她不喜欢闽州郡王一家,对步娇更加不喜欢。那个女人一开始想做皇后,可偏偏皇后早就被母后定了人选。后面又想做宸王妃,可惜虞朔在遇到秦苏之前就是块木头,哪里看得上步娇? 不管是步娇还是闽州郡王都是极其有野心的,可偏偏自己的能力又不足以撑起这份野心。于是就变得又蠢又坏。 “本王妃倒是很好奇,令千金如何会与本王妃发生口角?本王妃根本不认识令千金。” 如果没有帖子和刺杀的事情她还真注意不到闽州郡王,更何况还是屈居于闽州郡王之下的一个姑娘。 闽州郡王也不好说是自己女儿想做宸王妃,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说话实在是多处漏洞。 果然应该听幕僚的话不进宫,可这会儿哪里还有退路? 而且他要秦苏死!一定要她死! 秦苏把玩着镂空的手炉,甚至都没什么表情,“说起来,本王妃今日去鹤山书院的队伍遇到了刺杀。” 这句话顿时引起许多人注意,虞朔是知道这件事的,他补充,“的确,死了不少侍卫。” “圆圆有没有事?”成安急切的问。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今天秦苏出门的时候把圆圆给带上了。她本来是想去看圆圆的,张管家说圆圆不在。 明阳帝也关心这事儿。 “圆圆没事。” 秦苏回答了几人的担忧之后看向闽州郡王,再次说:“说起来这批刺客所用的兵器都出自皇家。” 明阳帝一听这话当即皱眉。 这分明是陷害! 而且她这个时候说,难不成这件事和闽州郡王有关? 那这件事就可大可小了。 “既然闽州郡王认为是本王妃杀了令千金,那本王妃就很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令千金?是因为她让杀手来刺杀本王妃?本王妃为了报复才杀了她?” 秦苏问的很平静,但是这种平静之下又有一种压迫感,压得闽州郡王直不起腰来。 他敢承认吗? 他当然不敢。 这件事非同小可。 绝对绝对不能让人知道。 一来是刺杀宸王妃,二来是陷害明阳帝。不管是哪一条都足够他们阖府上下上断头台。 “本王、本王突然想起来了,小厮回来说娇娇是被土匪杀害的。” 明阳帝又皱眉,这京郊哪里来的土匪? 不过他很聪明的没有继续说话,只觉得这刺杀和闽州郡王脱不了干系。 如果是这样,那步娇就算死在秦苏手上也不算冤。 只是她真的敢杀人吗? 明阳帝保持怀疑。 “是本王记错了。本王冤枉宸王妃了。”这件事他只能捏着鼻子认下,只是看向秦苏的眼睛充满阴毒。 如果可以他一定会送秦苏下地狱。 他跪的双腿发疼,这会儿对秦苏说:“本王明日在府中举办个宴会,不知宸王妃可否赏脸?” 明阳帝:?? 成安皱眉,语气很是古怪,“你刚刚死了女儿就举办宴会?” 这句话完全是说出了众人的心思。 虞朔和秦苏倒是清楚这人绝对不安好心,十有八九是打算在宴会上动手脚。 不过就闽州郡王这样的脑子,真的能想出什么有用的办法来? 明阳帝刚想拒绝,这分明就是鸿门宴。 秦苏开口:“也好,本王妃也很想见见步姑娘。那就去看看。” “宸王妃。”明阳帝沉声喊道,脑袋又开始疼了。 “王妃想去便去,本王陪你。”虞朔是时候撑腰。 闽州郡王都还没起来,他佝偻着身体,仿佛根本不是三十多岁的青年,反而已经五十多岁。 实在是狼狈又可怜。 可如果他们没有把主意打到秦苏身上,又哪里会有这一遭? 然而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如果? 闽州郡王很担心虞朔会去,毕竟如果虞朔去了,很多事情就不那么好实施。 或者说他可以去,但不能是跟着秦苏一起去。 第213章 鸿门宴 等他们计划完成之后,他再去,那可是一出大戏。 秦苏哪里看不出他眼底的算计与紧张,收拾这群人哪里需要虞朔去?那不是大材小用?她安抚的拍拍虞朔的手,稠丽的眉眼有些温柔,“别担心,我能处理。” 虞朔只好点头,反正有什么事情他们可以再商量,回去再说。 见虞朔点头,明州郡王才算放下心来。 反正事成之后秦苏的名声也会身败名裂。不,这还不够。 之前娇娇还在的时候他还可以考虑放她一条生路,现在不行。只要宸王将她厌弃,他就一定会找机会让这个女人生不如死。 “既然事情已了,郡王就回去吧。朕也乏了。” “是。” 闽州郡王起身,一瘸一拐的离开。 他跪了太久了,而且今天的事情还让他大受打击,他整个人都十分的憔悴。 “那臣弟……” 虞朔刚刚开口,明阳帝就说:“你们俩不急,用了晚膳再走。” 他转而又对成安和陶蓉说:“你们先去慈宁宫。” 陶蓉自然不会反抗,她从来不会在一件事上和明阳帝有什么争执,即便她心底觉得这件事不妥,也只会在休息的时候,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委婉提出。 保留明阳帝的颜面,同时也表现出她善解人意的样子。 成安倒是有点不满意,但是被明阳帝瞪了一眼。 这般她哪里还敢叽叽歪歪,只好和陶蓉一起去慈宁宫。 不知为何,成安总觉得这段时间好风平浪静。 殿内只剩下虞朔秦苏,还有明阳帝邓全,都是自己人。 明阳帝说:“老实交代,步娇是不是你杀的?” 秦苏看看虞朔,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 这也是她不相信明阳帝的表现。 明阳帝似乎被气笑了,他把秦苏也当成了自己人,结果这自己人不信任他。 虞朔握住秦苏被手炉暖和的手,手指纤细而修长,他看向明阳帝,说道:“人是臣弟杀的。” 明阳帝:“……” “你中午在监斩,就算去鹤山书院杀人也来不及。”这谎言简直一戳就破。 邓全摸摸鼻子:明知道这是一戳就破的谎言还非得去戳破,您说您图啥啊? 明阳帝显然也是反应过来,但是他表现的并不那么狼狈。 “说吧,作为家人朕是不是该知道?” 秦苏迟疑了一下,点点头,“是我杀的。他们要杀我和圆圆,我就不能让她活。” 明阳帝:“……朕倒是没想到你真敢杀人!而且那还是闽州郡王最宠爱的女儿。” “这与我无关,我只知道她想杀我和圆圆就得死。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我从来不会对自己残忍。” 明阳帝突然就很想问如果他有一天会伤害她和圆圆,那握在秦苏手上的尖刀是不是也会刺向他。 这个疑惑让他很不爽,可偏偏无法问出口。 怎么问?难道他真的要伤害秦苏他们? 秦苏和太后关系极好,别说是虞朔,他要是想伤害秦苏,太后是第一个不同意。 更何况自己这个弟弟完全就是个痴情种。 “罢了,他们想刺杀你和圆圆本来就是死罪。” 也是闽州郡王愚蠢,如果这件事是他谋划的,那么发生在这件事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捂紧嘴巴,绝对不能让旁人知道。 “去慈宁宫吃了晚膳再回去吧。这件事就不要和母后说了。” 秦苏自然是点头,也没想把这件事广而告之。 宸王府。 虞朔再次问了关于明日宴会的事儿,虽然最近很忙,但明儿个抽出时间来陪秦苏完全还是可以的。 秦苏摇摇头,“这个闽州郡王不给自己女儿办后事,还要揪着所谓的宴会不放。摆明了还想杀我。” “或许他这次学聪明了,不敢直接杀我,用点士族中喜欢用的手段?”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想毁了我的清白。和当初薛怀安想的办法一模一样。” 提到薛怀安虞朔就不太高兴,他抱住秦苏,弯着腰,下巴放在她的颈窝,“你对药物不敏感,要不就不去了。” “我来处理闽州郡王。” 秦苏摇摇头,“你那么忙,怎么还用这种小事来麻烦你。” 虞朔突然捧着秦苏的脸,沉静的眼眸看着她,“不许说这种话,你我是夫妻,本就该如此。不是麻烦,你不是麻烦。”他靠近秦苏,鼻尖蹭蹭她的鼻尖,很是亲昵,“我甘愿为酥酥做任何事。” 任何事都可以。 秦苏双手环住他的腰,眼眸含笑,“好,那就辛苦夫君明日来郡王府接我哦~” 虞朔的耳朵红红的,他对她说:“好,再叫一次。” “嗯?”秦苏故意露出疑惑的表情。 “酥酥知道的,再叫一次。”他缠着秦苏,半点没有平日里的稳重。 “夫君~” 这点小要求还是满足了他。 虞朔捧着她的脸,虔诚而深情的吻了下去。一向在这方面有些强势的他选择温柔以待。 吻了好久,秦苏轻轻咬了一下他的唇,提醒他差不多得了。 “洗漱休息,明日还有事。” 虞朔自然是听她的,只是晚上休息的时候总是不规矩,那手啊仿佛有自己的想法。 只要不过分秦苏还是都还纵容他的。 清晨,秦苏起身的时候虞朔还没有离开,只是刚刚把腰带套好,极致黑色的大氅还放在一边。 “一起用膳再走。今日酥酥想穿什么?” 秦苏挑眉,“选一套适合打架的。” 虞朔有些迟疑,“让连桃去打架。”他记得连桃身手不错。 如果是重阳或者斜阳,或许会被闽州郡王忌惮,不利于她办事儿。 但连桃看起来就是个有些壮的女孩子,不至于被人看在眼中。 “一群乌合之众而已,不会有事啦。”秦苏拉着他的手,见他还是不同意,这就说:“好啦好啦,有什么事我让连桃上。但是衣服还是选不太复杂的吧。” 虞朔这才同意,他依旧选的袄裙,这天气就穿袄裙最好。不过袄裙下是裤子,即便打架也不走光。 “选圆领袍吧。” 虞朔:“……”哪有去参加宴会穿圆领袍的? 第214章 赴宴 闽州郡王设宴请的当然不只有秦苏,只要是京中有头有脸的都来了,秦苏甚至在里面看到了成安。 闽州郡王会邀请成安? 秦苏觉得有点怪。 而且成安也不是喜欢这种场合的人。 不管如何秦苏还是快步走过去,一路上避开要来攀谈的妇人。这些个妇人曾经都是瞧不上秦苏的,这会儿攀谈也只是因为她的宸王妃身份,骨子里该看不起的还是看不起,实在是没有必要在这些人身上浪费时间。 成安身边的丫鬟,秦苏记得似乎叫红袖的,是个机灵的姑娘,看上去和成安差不多的年纪,听说已经成亲,嫁的是公主府管事的儿子。 “宸王妃。”她快步过来,眉眼含笑的说:“殿下命奴婢来这里等王妃。” 秦苏点点头,让她带路。 红袖见秦苏穿了一套黑红的圆领袍,心里是觉得奇怪但也没说什么。 她心想:这宸王妃可真是个有趣的人,即便这种场合都这般别具一格。 “您这边来。” 红袖拖来一个凳子,又垫上柔软垫子,这才让秦苏坐下。 她似乎挺喜欢自家殿下身边有个知心的姐妹。 成安拉着秦苏的手,还未说话便察觉她的手有些冷,立即对红袖说:“去再拿一个手炉来。” 秦苏哭笑不得,握住成安的手,“我不冷。” 成安嗔怪的看了她一眼,哼了一声,“什么不冷?你这手都成了冰坨子。虽然你有武功傍身,但也不能这般不当回事。女子还是不要受寒。” 有一种冷叫做姐妹觉得你冷。 秦苏也不好再拒绝。 身边的公主上下打量她,笑了,“你这装扮倒是挺新奇的。” “不好吗?” 其实秦苏真没在意好不好看,毕竟今天要做的事情还是方便为主。 “好看啊。”只是和这个场合多少有点不搭,不过转念一想秦苏就是这种性子,她什么时候在意过别人? 这样也挺好,她活成了自己想活成的样子。 她挪一挪,挪到秦苏身边,小声的对她说:“说起来也怪,这闽州郡王并未对外宣称自己女儿没了。” “难道是宣称之后不好举办宴会?” 秦苏挑眉,“说了之后举办的可是葬礼。” 闽州郡王并未长期在京都,有可能亲戚朋友都没一个,别到时候吊唁都没人。 “而且本宫去看了郡王妃,她似乎挺高兴的,看起来不像是知道自己女儿没了的样子。” 闽州郡王的王妃可要比他脆弱的多,如果知道这件事十有八九都要晕厥过去。 人现在喜气洋洋,的确是不像知道这件事的人。 “可能真的没说吧。”秦苏把玩着酒杯,红袖已经递来手炉。那手炉外面包裹着柔软的布料,布料上是立体的绣花,十分精致。 “闽州郡王出了名的专一,身边除了他那位发妻,就只有一位夫人。这还是因为郡王妃生不出男孩才被纳下的。没有把这件事告诉郡王也的确是有可能的。” “专一?还有其他女人能被称为专一?”秦苏忍不住发出质疑。 成安耸耸肩,似乎并不在意,“他们男人这么宣传的。反正我是受不了,本宫的驸马就不能其他女人,否则就给本宫滚蛋!” 秦苏不置可否。 她的父母从始至终都只有彼此,所以秦苏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观念就是,夫妻只能有彼此,如果有其他人,无论男女都是对彼此的不忠。 “公主今儿个怎么来了?”秦苏还是比较在意身边的事。 成安公主撑着下巴,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见秦苏这么问,她挑了挑眉,“当然是来保护你的呀。” 秦苏:?? 嗯? 谁保护谁? “他肯定是不安好心。本宫这么聪明完全能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嗯嗯,公主一向聪慧。” 秦苏白皙透粉的手指摩挲着雕花的酒杯,现在尚未开宴,只是因为大安的贵族们喜欢饮酒,故而会摆放些酒杯,都是些不醉人的果酒。 她觉得一会儿还是要支开成安才是,郡王府的事情最好不让她参与。 不远处一位身穿浅色金线绣花袄裙的女人盯着这边,她的目光实在称不上温和。 “都准备好了?” 此人头戴金冠,耳朵坠着的也是极其精致的耳铛,此人不是旁人,正是闽州郡王的正妻,郡王妃周氏。 “回郡王妃的话,都准备好了。剂量都很大,就算宸王妃武功怎么好也反抗不了。” “什么宸王妃?就她也配?”她对下人呵斥一声,极具攻击性的目光扫过去,小人顿时求饶,只道是自己口误,说错了话。 “好了,今天可是个大喜的日子,可不能让那贱人跑了。至于成安公主……回头一定要找机会绊住她。等事情结束,倒是可以做个见证人。” “是是是,郡王妃说的极是。” 周氏捏着帕子,又蹙眉问:“娇娇呢?还没找到她?这丫头也是在外面玩疯了,都不知道回家。” 这日子她最好也在,到时候看看那个贱人的丑相。 下人一听这话,心里是苦笑不已,但碍于郡王的命令根本不敢透露,只是讪笑说:“姑娘来京都的时间少,或许是遇到了什么志同道合的人,也或许是遇到什么美丽的风景……”总归不是在地下冰窖里。 周氏应了一声,“也好,这种污浊的事情姑娘不知道也好。” 周氏对女儿出去玩这么久不回来是一点没有怀疑,以前在闽州的时候女儿就偶尔不着家,但都没事。 再说她就这么一个闺女,郡王也是如珠似宝的呵护着,京都哪里会有不长眼的人伤害她的宝贝? 自始至终她都没怀疑过。 “好了,时间差不多就开宴吧。”她说。 这边发生的事情秦苏并不知道,她寻思着还是把准备好的药包给成安一份,虽然闽州郡王绝对不敢对成安做什么,但以防万一。 成安手里被塞了一个药包,她疑惑的看向秦苏,但这里人太多了,她也就没多问,只是拿好。 秦苏凑到她耳边小声说:“觉得身体不舒服,就吃了它。” 第215章 秦苏可不得了哦 这药不是从刘叔那里拿的,刘叔最近也不知在做什么,回春堂的人说他不在,回了老家。 老家肯定指的是白虎寨,只是刘叔无儿无女的,他回白虎寨做什么? 药是小织提供,秦苏相信她的医术,应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 “嗯嗯。” 宴会是周氏领导的,闽州郡王倒是不见踪影。不过也可以理解,在场的大多都是女眷,他一个大男人的确是不太合适。 周氏说了几句客套话,大抵意思就是他们许久才来京都,就是想和大家聚一聚。这其中不乏早年认识的人,只是因为去了闽州渐渐地不再联系。 闽州郡王世袭罔顾,但这一任明州郡王幼时却是在京都度过了好些年,所以这里面还真有些玩伴。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再深的感情都被时间给磨损的差不多了。 这会儿提说情谊,实在是有些、有些不知该如何去说。 言语中说他们还会再京都住上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希望大家能带带步娇,也就是她女儿。 听到这里的成安忍不住笑了一声,她的位置靠前,因为身份的原因也是备受关注。她这一笑,立即引起不少人注意。 周氏本就不喜欢这位公主,她从小就叛逆,不爱和他们一块玩。要她说就是太后的原因。 太后这人比她大不了多少,早些年她的确也不喜欢这位太后。谁知道成安公主居然被太后给养歪了。 她这是在笑什么?嘲笑她吗? 嘲笑她说的不对? 碍于她的身份,周氏捏紧的帕子,面色不愉,“成安公主这是在笑什么?难不成妾身说了什么令公主发笑的事情?” 郡王府的下人一个比一个紧张,生怕成安公主把自家姑娘已经没了的事情说出来。 自家郡王妃可怎么受得住? 然而成安却是摆摆手,“并非如此,是本宫突然想到一件特别有意思的事情,故而发笑。” 下人们都松了口气,成安却并非为周氏考虑,她就是单纯的觉得自己这会儿要是说出来,恐怕会影响秦苏后面的计划,虽然她也不知道倾诉到底是有什么计划安排。 秦苏自然知道她在笑什么,也明白她为何没有暴露。 这样也好,至少这会儿看见周氏发癫可是和她计划相悖的。 秦苏端起酒杯,唇边泛起一丝笑容,并不突兀。 “说起来郡王妃应该没怎么见过宸王妃。”其中一位夫人笑着对周氏说。 周氏心里唾弃,表面上却稳如老狗。 “的确见的少,正应如此才去给宸王府下帖子,想好好看看这位传说中的宸王妃。” 成安:还需要用“传说中”来形容? 那位夫人也明显是不安好心,她分明知道郡王府的野心,还非要把秦苏挑出来说。 这是什么意思?这是故意让周氏不高兴。 宸王,那样拥有才华,武学,地位的一个男人,本应该是她的女婿,而今却什么都没了。 “我们宸王妃可不得了呢。”那夫人继续说,周围也有不少人看戏。 显而易见,这些人对周氏并没有什么儿时情谊。大多数都是看好戏的心情。 “怎么不得了?”一个土匪头子的女儿能有什么不得了的?这些人分明就是想看她笑话。 也罢,很明显他们对秦苏也没什么好印象,既然如此,为何不成全呢? “可不是不得了吗?”那位夫人看了成安公主一眼,很明显是想拿康林说事儿,但又担心得罪成安。 成安面上的笑容不减,但眼底却是没了笑意。 这些个女人平日里闲来无事就喜欢拿别人的短处来当乐子,她不喜欢做这些人可是有很明显的原因。 “说啊,怎么不说了?”成安转动着手里的酒杯,几杯温好的果酒下肚,倒是驱散不少寒意。 周氏也发觉了问题。 这件事还和成安公主有关系? 那她的确需要掂量掂量。 那夫人讪笑两声,连连说:“都是陈年旧事了。” 很明显是不想得罪成安,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可就是因为这样反而让周氏越发好奇。 她看得出来秦苏和成安公主关系很好,这倒是有迹可循,毕竟成安和虞朔关系就不差,秦苏不管用了什么手段成为宸王妃,但总归是宸王妃。 秦苏哪里知道她还有这些小九九。 对这些人什么看法她不关心,那个女人说“陈年旧事”分明是在得罪她和得罪成安之间选择了自己。 但凡她要是在乎这些破事儿,那必定是要找她算账的。 很可惜,这种小事在秦苏堪比四十年生涯中,根本不值一提。 成安却是揪着不放,就瞧不上这些个碎嘴的妇人,“什么陈年旧事,就是去年发生的。本宫的皇嫂可厉害了,要是没有皇嫂,大安未来是什么样还不好说呢。” 然而周氏只觉得这是夸大其词,一个女土匪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都是吹的。 成安可以不说自己驸马,但是可以说其他人。而且这本来也不是什么遮盖得住的秘密。 她撑着下巴,刚刚要开口秦苏就捏着她后颈脖,她当即顿住,看向秦苏。 “今天是郡王妃设宴,这些事情就不必说了。” 成安默然,一时间没有开口。 她明白秦苏的意思,秦苏就是觉得自己好面子,这种事情不该说出来,让人看了笑话去。 她将秦苏的手拿下来,握着,笑眯眯的,“皇嫂的功绩本就大,不然也不会被皇兄封为卫安郡主。” 这些个妇人总觉得秦苏就是靠男人成为宸王妃的,他们也只记得“宸王妃”这个身份,但是他们忘了,秦苏除了是宸王妃还是卫安郡主。 单单是“卫安”这个封号就太沉重了,也足够让人重视。 秦苏眉眼染笑,也就没有继续拦着了,只是温和的开口:“有些事情即便说出来,他们也不会信,他们只会相信自己想去相信的东西。” 这个“他们”何尝不是指的是在场的诸位。 别说郡王妃周氏,就说这几个人,他们分明是经历了当初的事情,可偏偏还是认为秦苏是靠男人得来的。 第216章 三人行 成安这人性子也是倔的,她知道秦苏说的很有道理,但她并不认可秦苏的想法。 “别人信不信那是别人的事儿,本宫说不说,那是本宫的事儿。” 秦苏只好吃着东西,没有再阻拦成安,似乎成了一种默许。 其他的夫人看上去就有些窘迫。 这些话不就是说给他们听的吗? 成安懒洋洋的靠在秦苏身上,好似没骨头。 二人看起来实在亲近。 “当初京都埋伏了许多越海国的探子,本意是想杀了年轻一代。说起来在座不少孩子就在刺杀名单中。如果不是宸王妃早期察觉此事有异,提前和皇兄说了计划,请求周密安排。那后果……啧,不消说了。” 家中有孩子的妇人一个个都低着头,被成安说的抬不起头来。 虽然不想承认,可的确是承了人家恩惠。即便他们认为这件事绝对有宸王在其中安排,即便宸王那段时间不在京都。 越海国边境爆发冲突,宸王殿下去了边境。正应如此秦苏才冒头出来。 他们本来就被成安说的抬不起头来,本以为她会见好就收,谁料成安嗤笑一声,手上搂着自家皇嫂的胳膊,语气里却是毫不掩饰的恶意,“可是有些人啊,恩将仇报。不记着恩情也就罢了,天天想踩皇嫂一脚。” 一群贵妇人安静极了,哪里敢反驳?就连呼吸都变得轻了不少。 周氏轻咳一声,“殿下言重了。诸位夫人都很敬重宸王妃。” 她可见不得秦苏风光,这些个平日里自诩清高的贵妇人这会儿一点用处都没有。反而对一个贱人点头哈腰。 好在成安并没有继续在这件事上纠缠,她今儿个的主要任务就是保护皇嫂的安全。 秦苏让人准备茶水来,她不太喜欢郡王府的酒水,味道不太好。 过了会儿,秦苏说:“我先失陪一会儿。” 说完她也不管这些人怎么想怎么看,起身带着连桃离开。 周氏见她气色不是很好,以为计划成功了一半,面上多了几分笑容。 “郡王妃,您的茶。” 周氏随意取来,喝了一口。 她只以为是下人送来醒酒的茶,也就没在意。 “让下人仔细些伺候。”她脸上笑容越发温柔,似乎是收敛不住。 成安心里觉得不对劲,她稍稍直起身,想要去去找秦苏,谁料身边的红袖却是弯腰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宸王妃的意思是殿下吃好休息好便先行回府。” 成安哪里能放心离开? 只是听她这般说,心里多少是有些数,只问:“什么时候说的?” 红袖忙答,“王妃身边的那个连姑娘,走之前说的。” 连桃的话完全能代表秦苏的意思,成安也就明白过来秦苏是不想让她掺和这件事。 可是…… 再等等吧。 她在宴会上实在是呆的无聊,不多时,坐在首位上的周氏忽然垂眸,面色潮红,似乎是身子不适。 周氏只说是要去休息会儿,回头就来。 成安:?? 不是,宴会是你家开设的,怎么主人都走了她们在这里做什么? 显然不少夫人也是这般想的,一个个都想离开,但却有管家出来留人。 不少人都品出这其中古怪,论后院的手段她们是一个比一个精,难免嗅出点阴谋味道。 但这是针对谁? 她们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了数。 怕不是针对的宸王妃。 不过想想也可以理解,毕竟郡王府一心想让他们家闺女做宸王妃。 其他两位王爷他们还看不上。 秦苏表面上就是土匪头子的女儿,看起来很好对付。所以是打算对她下手吗? 许是觉得有好戏看,这些个夫人竟然回头坐下。 相比较而言成安却是没感觉这其中的古怪,她从小到大其实见到的阴谋阳谋不多,上头两位皇兄对她都不错,母后还是皇后的时候后宫就比较干净,没有那些个宫斗;她嫁人之后公主府也没有妾室,所以实在是没什么经验。 红袖就能感觉到一些,为了避免自家殿下一脚踩坑里,于是又对她低声解释。 成安立即扭头看她,“那本宫是不是需要做点什么?” 红袖想了想,摇摇头,“宸王妃是个有能力的,她如果需要求救刚刚就说了。既然让连姑娘来让殿下回去,想来是不需要殿下操心。” “哦。” 即便如此她也还是不走。 这些人都不走她凭什么要走? 厢房里,原本打算回去休息的周氏被秦苏丢在床上,嘴巴还被堵住,手腕用布条缠住。而她的贴身婢女却是被打晕团吧团吧丢在耳房里。 一开始周氏还眼睛瞪得和铜铃一样,后面在药物的作用下越发神志不清,她看着秦苏,喉咙溢出难捱的呻.吟。 秦苏接过连桃递过来的帕子擦拭双手,很快外面传来敲门上。 她挑了挑眉:怎么?找来的奸夫还这么有素质? 秦苏对连桃点点头,她躲起来,连桃兴奋的搓搓手掌,而后躲在门后面把门打开。 外面进来两个男人,看穿着应该是郡王府的下人。用自己人啊?打算是什么说辞?说宸王妃来郡王府做客,然后看上了他们这里的下人,按耐不住在后院厮混? 只可惜剧本得改一改了。 两个男人没见过周氏,至于为什么没见过?许是外院下人。 再者周氏并不是长时间在京都,这也是正常。 这些年郡王府下人也换了不少,这么些天估计人都没认全。 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连桃还是抓住两个大汉,一人嘴巴里倒了一包药。 而后关上门,完全不需要守着都知道里面会发生什么。 秦苏翻身坐在屋顶,手里抛着一枚玉佩。连桃就在她身边守着,看上去兴致颇高。 秦苏忽然扯了扯她的衣袖,说:“连桃,你有没有喜欢的男子?算起来你也到了家人的年纪。” 她记得以前的连桃很排斥这件事,但是这不是过了这么久了吗? 还真别说,连桃居然在认真考虑。 这是不是意味着连桃有了心上人?就算没有也能说明她的确在思考这件事。 第217章 成安撑腰 秦苏倒也不是非要连桃成亲什么,只是觉得她如果想,那是可以安排。如果她不想,留在自己身边也是可以的。 只是如果一辈子都把她拘束在自己身边,似乎对她很不公平。 没有京都这些的繁文缛节的话,她们应该是好姐妹来着。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笑了笑,连桃可不是她的婢女,她也不是奴籍。她是自由身,即便现在想离开也是可以的。 屋子里还传来白日宣y的声音,但二人就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 其实在早些年,这种事情连桃就偶尔会撞见。江湖上没有那么多规矩,二人合得来找个好点的地方就做,有些比较不讲究的还会当场就来。所以她不觉得这种事情有什么好羞耻的。 她很认真的思考了秦苏的话,然后望着湛蓝的天空,说:“随缘吧。如果有合适的也不是不可以。但如果遇不到合眼缘的就算了。” 京都有很多侍女其实是不嫁人的,她们终身伺候主子。 有些会跟着主子嫁到夫家,自己成了通房的。 也有的是嫁给了家生子,世世代代都会主家卖命。 连桃对这些都不看重,她要的是两个人和眼缘。只要和眼缘一切都好说。 通房是绝对不可能的,她不会背叛自家姑娘。 至于家生子什么的,这个她倒是不在意,忠义侯府中没有奴籍,即便是下人也没有,那些都是从白虎寨出来的人。 至于王府就更加不必说了,就算是府中下人,那待遇也没的说。 秦苏撑着下巴,“那好,最近我给你看看。反正不管我们家连桃嫁到哪里,我都是连桃的娘家。” 连桃小时候的确是在白虎寨,但早就不知道父母在哪里,完全就是个孤儿。 不过她天性开朗,似乎也不在意这种事儿。 宴会上。 成安等的眼皮子都要耷拉下来了,这吃饱了就想睡觉,人之常情。 “不好了,郡王妃,出事了。” 一个下人急匆匆进来,没有半点礼数的叫喊。 成安当即蹙眉,“你这下人好生没有礼数,惊扰了贵人你担待的起?” 即便成安没有经历过那些个阴谋阳谋,但她是天家女儿,其威压不必说。她仅仅是蹙眉,威慑力就足够让丫鬟害怕的跪下。 “奴婢,奴婢并非有意,只是、只是宸王妃出事了。”她哆哆嗦嗦的说,目光却是小心翼翼的打量自家郡王妃的位置。 只可惜,首位上哪里还有郡王妃? 她心里“咯噔”一下,自家主子呢? 旋即她安慰自己,没关系没关系,主子或许是有事暂时离开。只要她把事情办好就一定会被褒奖。 成安豁然站起,她斗篷的一角掀翻矮几上的茶杯。 “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 她急切的往外走,刚刚走了两步又停下,扭头看向身边的红袖,用眼神问她。 红袖垂首说:“不如奴婢先去看看?” 成安颔首,指着那个婢女,说:“你,过来。” 一众妇人这个时候哪里还有看热闹的心思?只觉得自己应该赶紧离开,不然真的撞见宸王妃丑事,估计会连累家人。 丫鬟颤颤巍巍过去,成安说:“你带她先去看看怎么回事。” 她心里也是着急,当然是又觉得需要镇住这些个妇人。 如果秦苏出事,绝对不能让这些人看了笑话去。 丫鬟明显很犹豫。 那些个贵妇人连忙说:“妾身,妾身想到家中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对对对,我想起我家夫君说这个时候要我回家的。” 一个个都想脚底抹油。 乐子是想看的,但是如果代价是连累家人,那就实在是没有必要。 闽州郡王是时候从外面进来,他沉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他是绝对不会让这些夫人离开的。 好几个夫人都皱起眉,这是女子宴会,郡王一个大男人过来做什么?闽州郡王一脉可真是不行了,这点礼数都不知道。 丫鬟急忙把刚才的事情说一边,似乎担心不够,又补充,“奴婢,奴婢听到宸王府休息的厢房里有、有男女欢好的声音。” 成安顿时急了,她上前揪起丫鬟的衣领,直接一巴掌扇过去,声音冷厉又充满杀气,“谁给你的胆子敢侮辱宸王妃?!” 成安这一巴掌完全没收力,丫鬟嘴角高高肿起,鼻子和嘴角都有血迹。 那些个夫人只觉得天都塌了。为什么他们之前要留下来?就该早点走啊! 让他们听到这事儿不是要他们的命吗?早知道这宴会是鸿门宴他们来都不会来。 “成安公主。”闽州郡王只觉得这巴掌不是打在丫鬟身上,是打在他的脸上。 再这么说这里也不是公主府,是郡王府,哪里轮得到她在这儿撒野。 “红袖,你去看看。”成安公主对上闽州郡王的眼睛,丝毫不惧。 “本郡王也相信宸王妃不会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但事情总归是发生在我郡王府,总是要去看看的。”他沉默一瞬,看向这些贵妇人,又说:“还请各位夫人做个见证。” 这些夫人目光就像刀子。 做个勾八见证。 这贼人分明就是想把她们拖下水,真是好歹毒的心! 利用人都利用到她们头上了。 这宸王要是没那么喜欢宸王妃也就罢了,可偏偏宸王对这位宸王妃爱之入骨,别说宸王妃不可能与人厮混,即便真的与别人厮混了,二人和离的可能性也很小。 当初宸王妃可是已经嫁入成国公府,结果不还是成了宸王妃吗? 其中一个夫人深吸一口气,站出来说:“闽州郡王想找死还请不要带上我们。” 闽州郡王盯着她,就像野兽,气得不轻,简直想把这人吃了。 红袖已经找机会出去了。 闽州郡王就算想拦下也不敢,他不敢把事情做的太直白。否则即便宸王妃失贞,他们郡王府也会倒霉。 再等等,他劝自己。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尤为缓慢,不管是闽州郡王还是成安公主都觉得煎熬。 好在红袖很快回来,回来之后面色十分古怪。 第218章 不知廉耻 成安急忙把她拽到一边,压低声音,就差变成气音,“怎么回事?” 虽然知道红袖会说的小声,但她还是叮嘱道:“小声点。” 这事儿可不能让旁人知道。 红袖收起脸上的古怪,小声回答,“出事的不是宸王妃。” 成安立即松了口气,只要出事的不是秦苏就好。她莫名觉得只要秦苏没事就会少一波危机。 “当真是……”她突然惊呼,瞪着红袖,“不可能。皇嫂怎么可能做做出此等事情?” “不行!本宫不相信!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本宫不信!”她一把推开红袖,抓起地上跪着的丫鬟就走,“带路!” 丫鬟都懵了。 事情居然还会有转机? 闽州郡王却是觉得事情不太对劲,可是眼下捉奸才是最重要,有什么事情可以后面再说,至于如果事情出现了问题,那到时候就随机应变。这里毕竟是郡王府,总有办法解决。 可惜事情哪里有闽州郡王想的那么简单? 成安公主刚刚走出门,犀利的目光就落在这些原本打算看戏的女人身上,说:“既然都留下了,就一起去。也好给本宫的皇嫂做个见证。” 后面又补充,“保证我皇嫂的清白。”这句话简直把每个字都咬的很重很重。 这些夫人只觉得成安简直疯了,这可是皇家丑闻,居然、居然让她们去看着?这合理?这完全不合理啊。 但是公主都发话了,而且她们之前也提说过离开。现在再提出来,这不是明摆着得罪成安公主吗? 一个个的脸色难看的好似吞了一只苍蝇,却是完全没办法,只能跟着去。 而心情相反的就是闽州郡王,他甚至觉得这件事天衣无缝,绝对不可能有问题。 丫鬟在前面带路,两条细腿好似踩了风火轮,那叫一个快。倒不是她这般急切,主要是成安公主一直催促。她架不住这样催,只能紧赶慢赶带路。 不多久一群人就来到厢房,那淫乱不堪的声音全部都传入耳中。这些个夫人虽然也都是经历过这种事情的人,但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而且还这么多人围观,实在是、实在是有伤风化。 闽州郡王轻咳一声,面色也是难看,“不如让丫鬟先进去看看。不管里面的人是不是宸王妃,总归是要留点颜面的。” 成安在心里冷笑,这会儿要给人留颜面了?你算计人的时候怎么半点不留?装模作样。 要不是红袖已经和她说了里面的人不是秦苏,她根本都不会允许这些人过来。 别说秦苏不会做出这种事,即便真的被人算计了,发生了不该发生的,那也是自家人,轮不到旁人去看乐子。 她清了清嗓子,大义凛然的说:“既然都做了丑事,还需要帮她遮掩什么?” “对了,郡王可有派人去寻宸王?速度快点。” 闽州郡王其实在听说这件事办成了就派人去了,这会儿听见成安问起,只好假装再派个人去。 成安公主心里也是很好奇,这里面颠鸾倒凤的人会是谁?谁这么倒霉被推里面了? 不会是郡王妃吧? 成安想到郡王妃走的时候面色也是不太好看的,像是中了那种药。 要真的如此,那可就有好戏看了。 她悄悄看了一眼闽州郡王,心里也有了乐子人心态。 成安公主心想着秦苏一定在什么地方看好戏,于是走到门前,抬起脚,狠狠踹过去。 大门不堪重负的打开,里面那气味直冲大脑。 成安:有点后悔为什么没让红袖来。 但是想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又气势汹汹的提着裙子进去。在看见两男一女白花花身体教场在一起的时候,她只觉得很恶心。 这些下贱的人也配让她看? 不管了,先办事要紧。 成安抓起女人的头发,哐哐就是两巴掌,“本宫皇兄对你不好吗?!你就这般恬不知耻,光天化日之下与人苟且?” 那女人却是还没清醒,只想着纠缠男人继续。 成安:??打轻了? “大家都进来看看,看看这个荡妇做的都是些什么恶心的事情!”她高呼一声,外面的夫人真的很想骂娘。 早知道早点跑,为什么还要在这里杵着? 得罪郡王也比得罪宸王好太多好吗? 没办法,一个个只能进来。 有些觉得不堪入目根本不看,而另外一些胆子稍微大点的似乎看出了端倪。 “这人……好像不是宸王妃。” 或许是忌惮秦苏身份,这个时候的闽州郡王没有进来,装模作样的保持了自己的风度。 “不是宸王妃是谁?” 一句话瞬间吸引不少人的注意,胆子大的快步过来,只是觉得那两个男人还是恶心的紧。 倒是成安不在意的样子,直接把人给拎了起来,头发捋到后面。 女人满脸潮红,眼睛几乎没有焦点,浑身赤果,但还是一眼就认出这不是秦苏。这分明、分明就是郡王妃。 这……不少人灵光一闪,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郡王府是想算计别人不成,自己栽里面了啊。 好些人已经明白,但是还有些纯粹是脑子比较单纯的,实在是没看懂当下局势,直接说:“这不是郡王妃吗?郡王妃在厢房与人苟且?” 成安也装模作样看了一眼,然后把人丢开,接过红袖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冷笑着:“好啊,郡王府竟敢污蔑宸王妃。真是好大的胆子!” 她大步出去,对着闽州郡王就是一顿嘲讽。 闽州郡王:??不是应该继续骂秦苏的吗?为什么要来骂他? 一群夫人出来,她们看闽州郡王的眼神也十分奇怪,看的闽州郡王浑身都不自在。 “公主殿下这是什么意思?”郡王脸色不大好看,你家家人出事儿,揪着我一个人不放什么意思?迁怒? “宸王妃出事,她不知廉耻你嘲讽本郡王?” 即便他们家被降爵,可依然是老祖皇帝亲口承认的世袭罔顾爵位,哪里是能随便侮辱的? 众人看他的眼神更加奇怪了。 到底是谁不知廉耻? 成安公主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第219章 天都塌了 出来的夫人只觉得一抖,有些担忧。这闽州郡王一脉怕是要败在这人手上。 “到底是谁不知廉耻你问问她们。” 听到这话的闽州郡王似乎才意识到事情可能出了问题。可是怎么会出问题? 他脑袋发懵的看向原本就准备好的这些夫人。 “里面的人……你还是自己进去看看吧。” 她们都是官宦人家的夫人,哪里说得出这些荤话?还是让他自己去看看才算好。 否则即便她们说了,也是无济于事。这人根本不会信。 闽州郡王的确是不信,只是站在门口觉得这心里不舒服。 到底怎么回事? 还是进去看看。 他抬脚往里面走,在看见里面颠鸾倒凤的人是谁的时候,那脸色瞬间煞白,好似被雷劈中。 “荷娘!”他大喊一声,上前把神志不清的女人抱在怀里,扯开两个药效还没过去的男人,见人还想过来,他一脚踹翻,“你们好大的胆子!该死!都该死!” 怀中女人还不安分,显然是药效还没过。 他只能紧紧抱着自己妻子,眼睛赤红且充满杀意。 脱下衣服给妻子包裹住,心里痛得几乎要把这些人统统杀了,包括外面知道这些事情的人。 这种冲动几乎烧毁他的理智,可能行吗?显然是不行的。 他不能这么做。 主要是做不到,不是不想做。 “荷娘别动,我们先回去,先回去。”他心痛的哄着怀里的人,几乎要落下来泪来,但是两个男人还挣扎着过来,他一脚踩在对方命根子上,发了狠的碾压。 男人顿时发出凄厉的惨叫,什么都回过神来了。 “郡王?”他看见闽州郡王,目光又落在他怀里,似乎明白了什么,“郡王这一定是有人陷害,奴、奴什么都不知道啊。” 闽州郡王伸手就掐住他的脖子,这两个男人绝对不能活。 然而一个东西直接打在他手腕上,疼痛让他不受控制的松手。 “是谁?!”他的样子都有些癫狂了。 秦苏抛着手里的银锭子,和连桃一起从屋顶下来。 “闽州郡王这是打算杀人灭口?”秦苏笑眯眯的问他,目光又落在还躁动不安的郡王妃身上。 “是你!你还敢出现!?”郡王恨死了秦苏,她不仅杀了自己女儿,而且、而且还算计自己夫人。她真该死啊! 这个贱人!贱人! 真想杀了她! 秦苏说:“这么着急离开?不给个说法?” 闽州郡王深吸一口气:给个屁的说法! “还需要给什么说法?宸王妃不是比谁都清楚吗?” “还是说宸王妃要阻止我清理门户?”他一脚踩在男人的脖子上,似乎想用这种方式杀人。 “连桃。” 连桃立即点头,走过来强行把两个男人拖开。 闽州郡王还想说什么,但怀里的人实在是躁动不安,他吼道:“滚开!” 他一定会杀了这个女人!但绝对不是现在。 “你以为你在对谁说话?郡王?”“郡王”两个字咬的实在是重,这就是在提醒他自己的身份。以为自己是在和谁说话呢? “本郡王叫你一声宸王妃你就以为自己多么高高在上吗?不管你现在身份怎么改变,你依旧是那个土匪!” 外面的成安一进来就听到这话,嘲讽的说:“往上几代谁还不是庶民?没有闽州王陪太祖皇帝打天下有你现在的生活?” 闽州郡王气的胸口剧烈起伏,“不管怎么说本郡王都是你的长辈,有你这么和长辈说话的?” 成安公主简直笑死了,“啊?长辈?你算哪门子的长辈?拜托,难道随随便便一个年纪比本宫大的,本宫都要恭恭敬敬?” 红袖快步过来,对成安低声说:“宸王来了。” 成安看向闽州郡王,意味深长的说:“刚刚派人去请宸王,这会儿就来了。动作可真快啊。” 郡王默然,又因为怀中人的不安分他只能说:“有什么事情等会儿再说。贱内需要大夫。”说完他抬脚往后门的方向走,就是想离开。 他以为话都说到这份儿,成安公主肯定不会继续拦着。 正所谓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成安闪身过去挡住他,“事情还没结束,主人怎么能离开呢?” 这个时候虞朔从外面进来,他第一时间锁定秦苏,目光很快打量一圈,见她没事才松口气,“没事吧?有人过来说你出事了。” 秦苏反握住他的手,“出事的是郡王妃呢。” 她灵动而有些狡黠的眼睛瞬间让虞朔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本来这次的宴会就是鸿门宴,摆明了对方不安好心。可出事的人不是秦苏而是当家做主的人。 这怎么说? 很明显就是有人害人,但是却成了被害人。 虞朔倒是不在乎,只要他的人没事就行。 “哥!你快来。”成安对虞朔喊道。 对于这个和她同一年出生的哥哥成安其实叫哥的次数很少,但是这不影响他们关系不错。 “闽州郡王想害皇嫂,但是没成功。”她大咧咧的说出来。 闽州郡王顿时忍不住,“公主说话要讲究证据。” “证据吗?”秦苏还是笑眯眯的,只是这笑容多了几分冷意,“放心,证据会有的。” “让他走吧。”她对成安说。 成安乖乖让开。 的确,郡王妃现在泽哥情况就算闹到陛下面前也不好看。 而且经过今天的事情,就算闽州郡王可以接纳自己这位妻子,外人也不行。今天的事情必定会传的到处都是。 不过仔细想想,闽州郡王估计也是到头了。 “我们走吧。”秦苏对虞朔说。 虞朔只是点头,用眼神叫上成安,他们能是离开了,但是军队还留在这里,整个郡王府都被团团包围。 那些个夫人离开的时候都是心惊胆战,不管是单纯的,还是心机深沉的都无比清楚,闽州郡王一脉,绝了。 这件事很快就闹到明阳帝跟前。 明阳帝也是怒不可遏,在他看来秦苏是自己人,是弟妹。这些人竟敢把歪脑筋动到秦苏头上。 陶蓉递过去一杯清茶,不动声色的说:“臣妾不懂朝政。” 第220章 死罪 “但是这位郡王竟敢对宸王妃下手,实在是目无王法。” 她说话很温柔,似乎一丁点攻击性都没有,但是其中夹杂的却有如同清泉的声音,实在是让人喜欢。 是那种让人听了就能沁人心脾的声音。 “确实如此。朕本来没有削藩想法,可他犯下这样罪名和谋逆有什么区别?” 虞朔把证据都呈了上来,明阳帝沉声说:“除了府中下人,主家全部赐死。” 明阳帝自认对他们这一脉还是比较宽容的,即便这一任闽州郡王实在是一个无能之辈,也一直没有杀他的想法。 可惜,愚蠢之人也有可恨之处。 虞朔面无表情的应下。 邓全还没到的时候郡王府已经闹得天翻地覆,郡王妃清醒过来回忆起之前的事情,整个人都疯了。几次三番想要寻死,但是都被闽州郡王拦了下来。 他们是少年夫妻了,从小一起长大,这种事情发生的确令人心痛。但是他从未想过休妻,京都或许待不下去,他们还可以回封地,反正封地没什么人知道。 他紧紧抱住妻子,对她说出自己的想法。 “可、可是让我如何面对你啊?夫君,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啊!”她眼泪糊了一脸,整个人都很狼狈。 “让我去死!让我去死好吗?夫君,我求求你了。” “我没有脸面活下去。” 闽州郡王也是十分不好,妻子被人构陷,女儿又惨死他人之手,这一切都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可是面对自己妻子,他又如何不静下心来。 “荷娘,没事的,我不在乎。我真的不在乎。我们回封地,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惜这会儿的郡王妃什么都听不进去,她只觉得自己天都塌了。 没有嫁人之前她也不是平民出身,她自小就尊贵,什么时候能被几个下人玷污? 她活不下去,实在是没有活下去的信念。 闽州郡王什么都知道,但是他不能放任不管。 “荷娘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好吗?我们不能亲者痛仇者快。”他安抚着妻子,眼睛发狠的说:“我们应该杀了那个贱人!” 本来妻子这个样子他就不能用女儿来刺激她,但是又觉得妻子都没有活下去的信念了,干脆把女儿的事情说了出来。 “其实我们的女儿,已经被人杀害了。” 他这话说出来的时候心脏也是疼得厉害。本来是想一直瞒着妻子,可实在是没办法。 果不其然,郡王妃一听到这话都懵了。 “夫君说、说什么?什么意思?女儿不是在外面玩吗?”她之前问过下人,下人说姑娘出去玩还没回来。 女儿生性喜欢玩耍,这很正常。 她可以纵容的。 “是秦苏杀害了我们女儿。尸体、尸体就在冰窖。所以我们都要好好活着,要好好活着给女儿报仇。”他爱惜的帮忙整理妻子鬓角的碎发,温柔的说:“要去看看女儿吗?我打算等回封地把女儿葬在封地。” “看看。”她已经顾不得自己夫君,鞋子都没穿就急急忙忙往冰窖的方向去。 什么异样的眼光?她根本不在乎,她现在只想知道女儿是不是真的出事了。 分明、分明前几天女儿都还活蹦乱跳的。 怎么会出事呢? 跌跌撞撞来到冰窖,即便脚被冻得发疼她也不管,很快跑到中央。那里打造了一口冰棺,里面躺着的赫然是一日未见的女儿。 郡王把鞋子给郡王妃穿上,紧接着他的妻子就趴在冰棺上嚎啕大哭。 “娇娇啊——阿娘一定给你报仇!一定会给你报仇!” 她可以因为自己名节没了去死,但是绝对不允许自己死了仇人还在人世间。 她不甘心不甘心啊! “好了,我们会杀了她的,荷娘要注意身子。” 不管怎么说妻子终于是不寻死觅活了,这也是一件好事。 外面传来喧哗声,管家急匆匆进来,“郡王,宫里的邓公公来了。” 闽州郡王心里“咯噔”一下。 邓全? 他来做什么? 难道宸王把这件事捅到了陛下面前? “夫君?”郡王妃颤颤巍巍的开口,有些害怕的抱住自己丈夫。 “应该没事,出去看看。”太祖皇帝说了,他们家只要没有谋反就不会对他们下手,也不能罢免他们的爵位。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他爷爷和爹那么混账也只是降爵处理。 “夫人先回去休息。休息好了我们再从长计议。”他温柔的对妻子说、 管事却道:“邓总管说郡王和郡王都得到现场。” “那、那妾身先去洗漱。” “好,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他温柔的在妻子额头上落下一吻,似乎之前妻子做的事情根本不存在。 抛开他恶毒又愚蠢的事情来看,他的确算是个好丈夫。 只可惜没有聪明的脑子是不能带一家人活下去的。 他拍拍衣袍跟上管事的脚步。 邓全对伤害皇室成员的人都没有好脸色,他跟着皇帝和宸王这么多年,早就把他们当成兄弟,虽然这话是不能说出来的。 别人这般伤害他的亲人,他怎么会允许? “不知邓总管突然造访是有什么事?”郡王的头发还有些凌乱,是有些损他的美貌,但他气质的确还算不错。儒雅风度翩翩。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毕竟都快是死人了。 邓全不算大的眼睛满是冷意,他说:“闽州郡王和郡王妃意图谋害宸王妃,证据已经在陛下案牍上。” “这是栽赃陷害,本郡王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他立即反驳,几乎都没用脑子思考。 邓全冷笑一声,“郡王还是去下面和先祖们解释吧。” “毒酒,白绫,选一个吧。” 紧接着邓全又说:“不过洒家还是推荐白绫,毕竟毒酒可不一定就马上就死。” 说不准还会痛好几个时辰。他们都会盯着,跑不掉。 “这可是对郡王府的宽容,一般人可没有白绫选择。” 白绫死法一般都是给后妃准备的,让她们死的体面些。 这不也是念着一点“旧情”吗? “这件事一定还有误会。”闽州郡王还想争取。 第221章 赐死 怎么会是死罪呢?怎么也不可能。 “证据都在陛下案牍上了。闽州郡王还想狡辩?” 别说没有证据,只要宸王一句话,闽州郡王一脉都得戛然而止。 更何况证据都在。 “郡王妃呢?一起上路吧,别耽搁洒家的时间。”他语气冷淡,也有些不耐烦。 闽州郡王明白事情已经没有转圜余地,他立即朝外面跑,很快就被邓全带来的人按住,即便如此闽州郡王也一丁点都不死心,声嘶力竭的朝外面大喊:“带郡王妃走!一定要保护她离开!” 他可以死,但是他的妻子要活下来!他们中间一定要有人活下来!这样他才算放心。 如果说夫妻本是一体,那么就算妻子活下来,他也算是用另外一种方式活着。 闽州郡王其实并没有那么高尚,也没有那么的无私,只是面对的这个人是自己爱人而已。 或许闽州郡王没什么优点,但是他爱他的爱人是真实存在。 “放心,都活不了。宸王的黑甲军可都在外面守着。你的那些酒囊饭袋有什么用?”邓全一边说,一边揪着郡王衣领,一杯毒酒灌入他嘴里,逼迫他不准吐出来。 洒出来的毒酒有些地方腐蚀了邓全的手背,但他也只是用早就准备好的湿帕子擦拭。 “洒家要亲自来,非得让他喝了不可。” 这点小伤不碍事,只要能看见伤害他亲人的人去死,比什么都重要。 对秦苏他其实并没有那么在意,只能说还好的范畴。 可他比谁都清楚如果秦苏出事,虞朔会变成什么样子。 或许是人不人,鬼不鬼,也有可能是根本活不下来。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死的不是别人?必须是别人!他不允许是自己人。 闽州郡王带来的暗卫的确是在第一时间去找郡王妃,想带她走,可惜就像邓全说的那样,怎么可能让她活下来? 一个都跑不了。 闽州郡王痛苦的蜷缩在地上,整个人痛得抽搐。 即便是皇家的毒药,其实也很难保证在第一时间就死亡。 所以一般赐死的人都会选择白绫,毒酒只会白白受苦许久。 邓全蹲下来,说:“你说你好好的郡王不做,非得肖想郡王妃的位置,何必呢?” 一心想往上爬,结果爬不上去还不说自己还没了命。 真是遭罪。 邓全虽然身居高位,也是个有能力的宦官,但是他从来都没想过要掌握太多的实权。历史上也的确有不少宦官架空皇帝的。 他从来都没想过。 明阳帝是他的好兄弟,是他的亲人。他维护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架空他? 然而有些人就是野心大,就是要不顾一切的往上爬。 “我、我女儿是、是天生、天生凤命。”他喉咙似乎被什么堵住,说话都变得无比的艰难。 他双手更是直接去抓喉咙,但是又有什么用呢?喉咙被抓的血肉模糊,就连他的指甲缝里都是碎肉。 “嗬……嗬……” “邓总管,要不您先回去?”一个侍卫上前对邓全说。 他倒是没有其他意思,只是觉得一直呆在这里也是挺无聊的。 邓全一门心思的擦着自己的手背,没有回答这句话,而是问起了郡王妃,“人抓到了吗?” 侍卫低头回答,“在混乱中被杀了。” 地上稍微还有一点神智的郡王彻底崩溃,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喉咙已经无法发出声音。 过了大概一个时辰,闽州郡王彻底不动了。他的脖子已经被自己抓的几乎看见喉管,场面尤为血腥。 邓全用帕子遮住鼻子,蹲下来检查,确定人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之后才带人回去复命。 真是便宜他了,一个多时辰就死了。 话说,他记得宸王妃以前不是这样干脆利落的,对成国公府就比较花费心思,这些人就干净利落许多。 秦苏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在傍晚,傍晚她在慈宁宫陪着太后。 圆圆被勤嬷嬷抱着在一旁,秦苏,成安,太后还有陶蓉聚在一起打吊牌。 听到这件事的秦苏也只是应了声,并没有太多的表情。 成安倒是打出一张牌说:“多行不义必自毙。好好做他的郡王不好?非得害人。” 太后倒是听的一头雾水,“这发生什么事情了?” 总觉得自己错过了很多事情,有点可惜的感觉。 成安笑了一声,说:“母后知道他们家有个姑娘吗?” 太后仔细回忆一下,似乎还真有个姑娘。她记得性子挺活泼的,似乎从小喜欢黏着皇帝和老二。 不过本来就进京时间少,所以印象不多。 “她一开始不是想做皇后吗?哦,准确来说是郡王府想出一个皇后。” 太后记得这回事。 不过那会儿她已经给老大订了皇后,而且还是先皇同意了的,根本不容更改。 再说了,郡王府一家屁事儿贼多,实在不适合做一国之母。 “后面他们家就盯着宸王府。估计是觉得皇嫂碍眼,想除了皇嫂,先前派人刺杀皇嫂,这件事本来都不打算追究。母后也知道闽州王一脉本就牢固。太祖皇帝欠了恩情,想要后代子孙都记着。” 据说是有救命之恩,没有闽州王先祖就没有大安。 “但是在宴会上他们又开始动作,打算毁了皇嫂清白,这样他们家的姑娘就能做宸王妃了。至少宸王妃的位置是空出来了。” 太后面色已经阴沉如水。 “真是又蠢又歹毒!”太后骂了一句。 “一次两次,如果第二次都不处理,那第三次可就不好说了。”陶蓉接嘴笑眯眯的说,“他们敢把手伸到宸王妃身上,保不准以后地位高了就会伸到谁身上。” 这个“谁”其实很容易猜,说不准就是明阳帝呢? 明阳帝怎么也不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谋害亲王妃,的确该死。 “可有株连?”太后又问。 成安倒不是很清楚,毕竟进宫之后就在太后这里。她看向陶蓉。 陶蓉明白,轻声说:“没有。只是主家赐死,不过估计闽州郡王养的暗卫也跑不了。” 京中仆人其实还好,毕竟和主家感情也不深。 第222章 谎言 但是暗卫不一样,说不准这些暗卫会拼死拼活的找事儿,不如就解决了。 至于封地上,其实就更加简单了,如果是军队,就把军队编入国家军队,如果反抗那就是乱党,顶多就是派兵前往镇压。 一个郡王,封地上的军队人数也不会多。 太后虽然脸色不太好,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这人都死了,再说其他也没有意义。 “不为这种事情不高兴,哀家听说明天却谷的人就来了。京都总算要热闹热闹。”不是前段时间死人的热闹,也算是好事儿吧。 秦苏还真不知道具体时间,没想到明天就来。也好,母后一直想知道那些种子,或许真能增加粮食产量呢? 傍晚,秦苏回了王府,但虞朔还没回来。她也没多问,只听说明阳帝把人留了下来。 她刚刚换上柔软衣服,打算今天抱着圆圆休息,谁料门外传来敲门声。 “王妃,斜阳回来说请王妃去书房取一份叫《大安编史》的竹简给他。” 秦苏:?? 斜阳不能自己去? 斜阳应该是经过书房的吧? 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秦苏披上披风,打算快去快回。 仅仅是一炷香的时间外面天色都暗了下来,她进了虞朔书房。书房里的书和早年竹简都摆放的很整齐。只是她向来不喜欢看书,还真不知道具体放在哪里。 秦苏翻翻找找,刚刚抽去一个竹简放在最顶上的一个小盒子掉落下来。秦苏弯腰去见,去只见里面是个空盒子,她皱了皱眉。 东西掉出来了? 她只好借着烛火趴在地上去看,书架下还真有个什么东西,像是什么饰品。 虞朔还有饰品? 秦苏只觉得古怪,她伸手去够,取出来对着烛火看起来。 那是个羽毛挂饰,黑色羽毛,光泽上已经有些暗淡,羽毛的下端镶嵌着几片鳞片,也是没什么光泽的。再往下挂着的是几个小石子,石子五颜六色,充满童趣。 秦苏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她把挂饰放在盒子里,接着再去找《大安编史》,找到之后交给斜阳。 见斜阳立即要走,秦苏突然把他叫住。 “等下。” 斜阳听话的站定,那双黑沉沉的眼睛看过来。 秦苏把那个挂饰取出来,对斜阳说:“你见过这个吗?” 斜阳没有立即回答。 “虞朔从哪里得到的这个?” 斜阳只觉得头皮发麻,他不敢说话。 他知道的事情并不重阳少,可这不代表他敢开这个口。 “不愿意说?不敢说?” 斜阳硬着头皮道:“王妃还是问主子比较好,属下去送东西。” 说完他就溜了,速度相当快。 连桃注视着这个挂饰,问:“这是什么?难不成其他女子送的?” 也只有这样自家姑娘才这么生气吧? 秦苏又放了回去,“我不确定。但……这算是我的东西。” “至于怎么落在虞朔手上的,我就不太清楚。” 这个挂饰的材料是她让常规月还有个记忆里几乎褪色的少年寻的,制作是她一手完成。那个时候年纪小,做出来的不那么精巧。 但她的确是将这个东西赠送出去。 秦苏不知道如何回到房间里的,她抱着圆圆已经没了睡意。 凌晨的时候虞朔回来,他先是把大氅脱下,等身上暖和些才进房间。 “回来了?”秦苏开口。 虞朔的手一顿,走上前,“怎么还没休息?” 秦苏轻轻拍着圆圆的后背,声音冷淡,“睡不着。” 大概是听出秦苏语气不对,他走过来将圆圆抱起来放在旁边小床上,自己占据了原来位置。 他伸手去抱秦苏,认为一定是自己回来晚了没有陪陪她。 即便自家王妃是个独立的性子,但毕竟也是姑娘家,难免会有些小脾气。他可以理解,也表示包容。 秦苏一只手抵住他的胸膛,不让他靠过来。 “为夫知道错了。下次一定早点回家。”他嘴里认错相当快,配上那张俊美无俦的脸,简直任何一个人都会心软。 秦苏把怀中盒子递到他眼前,“在书房发现的。不介意我看了你的东西吧?” 虞朔知道那里面是什么,毕竟那还是他亲手放进去的。 只是自从和秦苏在一起之后就没再打开过。 “或许应该说我看我自己的东西你不介意吧?” “酥酥。”他喊了一声,有些忐忑。 他将盒子拿过来,转而放在一边。 “说吧,这东西谁给你的?”到现在秦苏都没有怀疑眼前这个人就是记忆里褪色的差不多的少年。 那段记忆太久远了。 她几乎不记得少年的具体模样,唯一有印象的就是每次见面他都戴着面具,人也不怎么说话。 但是他是真的会关心身边的小伙伴。 “酥酥给的。” 虞朔不可能再去欺骗秦苏,虽然想要把这件事圆过去就得许多很多的谎言,但是他不敢。 他不敢想象所有谎言被戳破的时候,他是否还能镇定自若的和她狡辩,甚至说和她在一起。 很明显,秦苏听了这话是怔了一下。 “我给你的?” 秦苏再次回忆起记忆里的少年,那少年身上穿的衣服面料很好,只是人神神秘秘的,而且身体也不大好。 “我再问你一次,我们第一次见面在什么时候。” 虞朔深吸一口气,不由分说的将秦苏抱在怀里,抱的很紧,他的嗓音是低哑的,是有些颤抖的,“八年前。” 那个时候的秦苏八岁半,差不多没错。 她记得九岁的时候那个伙伴离开的,一声不吭,她还等了她好就。 可真是很早啊。 在这件事上他似乎也没有欺骗,之前次次问他,虽然没有正面回答,却也不是欺骗。 她深吸一口气,“所以当初为什么不告而别?” 八九岁那会儿其实她并没有对虞朔有男女之情,只觉得这害死个不错的小伙伴。她对这个伙伴也的确不算差。 当初他不告而别自己生了好大一顿气,说是以后就算他回来也不要和他做朋友了。 谁知道当初的少年回来,她却再也不认识眼前人。 第223章 粉红泡泡消失的无影无踪 “睡吧。”秦苏翻过身,背对着虞朔。 但是虞朔怎么睡得着? 他伸手环住秦苏的腰,把她抱进怀里。 “对不起。”男人低沉的嗓音故作柔弱,似乎想以此让妻子心软,但是他也很诚恳。至少语气上没有半分的敷衍。 “皇兄急召我回京。所以才走得急。后面又直接上了战场。”的确是没有时间去找秦苏。 秦苏还是不说话,虞朔有些着急,“我、我并非有意不告而别。” 那个时候京都情况复杂,他必须上战场。 “原谅我好吗?除了这件事我再也没其他事情瞒着你。” 本来可以继续用谎言蒙骗,可是她不敢,他缺少了这样的勇气。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继续蒙骗秦苏的后果。 那样的后果不会是他想承担的。 “你那病歪歪的身体,还能上战场?”秦苏依旧没有转身看他,语气却不是之前那样冷淡,但还是有几分怨怼。 或许他们没有成亲自己反而不会这么矫情,可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或许? “一开始皇兄其实也不同意,但那会儿京都情况特殊。皇兄才刚刚登基,朝局不稳。越海国趁此机会进犯我国边境。” “我回来之后就去了白虎寨。就去找你。但是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样告诉你我的身份,你肯定会生气。” “后来回了京都,你又不喜欢我。”说到这里他真的感觉很委屈,但很委屈的同时又怨恨薛怀安。 就是他戏耍的酥酥,可偏偏那会儿他也不敢把薛怀安怎么样,因为酥酥喜欢。 虞朔把脸埋在秦苏的颈窝,嗅着她的气息,快委屈炸了。 明明他比得上薛怀安,为什么要喜欢薛怀安? “休息吧。”秦苏还是这三个字。 她听到了虞朔的解释,也明白他没有说谎。他有他的难处,但这并不影响她生气。 虞朔只好把人抱在怀里,也不吭声,也不休息,就只是安静的陪着她。 第二天天蒙蒙亮,虞朔就起来了,他洗漱回来之后见秦苏已经穿上衣服,打算坐在梳妆台前上妆。 “怎么不再睡会儿?”他走过去,宽大的广袖几乎将她拢在怀里。 “宸王殿下管天管地还管我要不要多睡会儿?”秦苏忍不住刺了他一句。 虞朔也不敢抱怨,乖乖的坐在她身边。 二人是一起用的早膳,甚至一起出的门,只是离开的方向并不一样。 看着秦苏离开的方向,虞朔忍不住叹息一声。 重阳摸摸后脑勺,只觉得今日的殿下王妃很是奇怪,气氛很怪异。 “殿下,发生什么事了?” 虞朔只是摇头,并没有言语。 秦苏一路去了驿站,罗织和拓跋彦都在驿站,今日正好一起出门。 拓跋彦肯定是去见却谷使臣,罗织表示今儿个不出门,她在研究一种毒药,这两天都在闭关。 秦苏干脆回去睡觉,继续补觉。晚上肯定还会有给却谷使臣接风洗尘的宴会。 这一觉秦苏就睡到下午才起来,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可以收拾去皇宫,宴会实在是没什么意思,不过秦苏的确是收获了不少异样的目光。 她倒是不在意,打着哈欠,打量着这些却谷使臣。 却谷的使臣打扮和拓跋彦差不多,只是年龄各异。最让秦苏在意的还是里面的一位少女。 那少女头戴圆帽,圆帽周围是毛茸茸的小秋秋,可爱灵动的同时又不失保暖。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就是却谷的二公主,拓跋雅雅。 在前世的记忆中,她可是很想嫁给薛怀安呢。 只可惜现在的薛怀安的尸体已经腐烂了吧? 秦苏笑眯眯的,收回目光。 宴会后面她都有些昏昏沉沉,想休息。忽然一阵香气飘来,她下意识警惕,整个人都精神不少。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不属于大安绣样的花卉图案,香味就是从对方身上飘来的。 “雅雅公主?”她抬头看向对方,这人和她一般大小,不过眼神澄澈许多,像是没经历过困难。 “你认识我?”拓跋雅雅歪着头,毛球随着她的动作微微偏移。 “听说过雅雅公主。”秦苏报以善意的笑容,“雅雅公主过来有什么事?” 拓跋雅雅指着秦苏身边的男人,问她,“我们可以换个位置吗?” 秦苏:??? 她先是看了一眼虞朔,又看向拓跋雅雅,顿时觉得怪异极了。 “你让我皇嫂给你换位置?”成安凑过来,眼神也是奇怪的很。 拓跋雅雅上下打量秦苏,“你就是宸王妃?” 秦苏点头,“在大安夫妻同席。宸王身边的女人自然是宸王妃。” 拓跋雅雅看看虞朔,又看看秦苏,似乎很是纠结。 秦苏觉得奇怪不仅仅是因为拓跋雅雅提出的要求,还有她的性格。前世的拓跋雅雅可是个心机深沉的人。 现在怎么看怎么不像。 “这个位置只能她坐。”虞朔也终于开口,还给秦苏递上一旁剥好的食物。 拓跋雅雅耿直的说:“可是却谷有意和大安联姻。” 她很坦率,倒是和那些总想用一些阴谋手段来伤害秦苏的不一样。 “本王还有两位弟弟。”也是亲王,也能联姻。 “而且,陛下也可以。” “可是我就看上了你。”拓跋雅雅大大的眼睛眨呀眨。 虞朔见秦苏一直不说话,抿唇。其实他更想秦苏来宣誓主权。 然而她昨天晚上还在生气。 冷沉的目光落在拓跋雅雅身上,拓跋雅雅顿时一抖,什么喜欢,什么粉红泡泡全没了。 “那、那个,其实我觉得其他人联姻也挺好。”她摸回去,快吓哭了。 秦苏:??这么轻易就放弃了? 有点令人意外。 她都做好准备拓跋雅雅继续折腾,前世她就挺能折腾的。 拓跋雅雅把筷子放在嘴唇上,撅着嘴,目光在皇室成员那一片扫来扫去,还是觉得不大满意。 算了,实在不行就不联姻了。 宴会上很温暖,但是难免会觉得有些憋闷,拓跋雅雅起身去散散步。 她和拓跋彦一样,很喜欢大安特色。由于自己弟弟偷偷跑出来玩还不叫她这件事她很不高兴。 第224章 完结章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侍女急匆匆进来,小声对邓全说了几句话,邓全急忙告诉明阳帝:“陛下,不好了,却谷的公主落水了。” 明阳帝一愣,“怎么回事?还不快派人去救人?” 邓全回答,“人已经救起来了。” 明阳帝想了想,让邓全把秦苏叫来。 秦苏也是一脸懵逼,怎么又叫她? “皇兄?” “拓跋雅雅落水了,你去看看。”明阳帝之所以这么安排主要还是因为秦苏和拓跋彦关系好,让她去估计会好些。 秦苏也是懵了一下,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 “是。”侍女在前面带路,秦苏突然把斗篷抓起来抱在手臂上。 大安这几日天气还冷,这掉水里即便被救起来估计也是会感染风寒。 秦苏以为救人的是宦官或者宫女,谁料居然还是个熟人。 “阿姐。” 半大的少年浑身湿哒哒的,他低着头站在秦苏面前。 秦苏只好让连桃找宦官去取少年穿的衣服来,斗篷就暂时交给拓跋雅雅。 “阿嚏”拓跋雅雅接连几个喷嚏。 “怎么回事?” 秦苏怎么都没想到这两个人会产生联系,分明……不应该啊。 可转念一想毕竟都在宫里,这会撞上也正常。 “我本来是觉得室内比较闷,出来透透气。结果就撞见拓跋公主落水。” 秦苏颔首,“做的好。和下人去换衣服。” 秦植乖巧的跟着去了,看都没看同样浑身湿哒哒的拓跋雅雅。 拓跋雅雅看见秦苏过来,蹲在她面前。 “阿嚏。” “抱歉,我没想给你们添麻烦。”拓跋雅雅也有些不好意思,她就是想出来转转,谁知道会脚滑? 秦苏说:“我只想知道公主到底想做什么。” 拓跋雅雅看着她,一时间没有说话。 “公主会这么不小心调入水中?” “我的确是不小心。”她望着这个容貌相当明艳的女人,她的漂亮和却谷的美截然不同。明明也具有东方色调的柔软,却又有一股难以言说的韧劲。 这样的人,或许也是她选择放弃宸王的原因之一。 如果和普通人争,她有信心,和这样的人……她觉得很累,也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那雅雅公主决定好和谁联姻了吗?”秦苏问她。 拓跋雅雅沉默了一下,紧接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或许会是救我的那个人,也有可能不联姻。” “说不准呢。即便却谷和大安不联姻,也会是友好邦交,对吗?” 秦苏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毕竟不是掌权者,无法给出肯定性答案。 但是她相信明阳帝不是个好战的人。 “我弟弟比你小。而且他没有那么多花花心思,我想你们并不适合。”秦苏依然觉得拓跋雅雅是个心思比较多的,而在她看来,她更希望秦植的妻子是个温柔贤淑的人。 就算不温柔贤淑,至少也是个单纯善良的。 “这不是说不准的事情吗?我又没说一定是他。” 秦苏也就没有继续再说这件事,她朝拓跋雅雅伸手。 拓跋雅雅怔住,很快回过神将手放在她的掌心,借力起身。 末了她又说:“不管你相不相信,落水并非我有意。我们生长在草原上,水性普遍不好。” 秦苏也只是点头,也没说相信,也没说不相信。 拓跋雅雅被宫女带去换衣服,等秦苏回到宴会,这宴会已经接近尾声。 却谷的使臣在大安滞留了半个月,半个月后离开,走之前和大安建立更深的贸易往来。 但是让秦苏觉得意外的是,拓跋雅雅和拓跋彦都留在了大安。两位皇室成员留在他国京都,这……要不是大安和却谷关系是真不错,不然这铁定是不行的。 秦苏的伤养了大概一个月,在觉得差不多之后摸黑进宫,带上袖箭,以及工部制作出的第一批火铳,还有些是手雷。在养伤期间她也有制作这些,只是让秦苏没想到的是自己前脚刚走,后脚罗织就跟了上来,并且在客栈汇合了。 “这小丫头说是来找你的。”一身劲装的常规月让开路,露出个小丫头面貌。 罗织穿着深紫色的衣服,属于异族服饰,行动起来身上叮叮当当的。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在京都陪拓跋彦吗?” 罗织噘着嘴,“我才不要陪他。他有那么多人陪,我要陪姐姐。” 秦苏让她坐下,倒了杯水推过去,“我不是出去玩的,是出去办事。这件事很重要,也很危险,你不能去。” 罗织武功并不算高,但是一手毒术简直出神入化。 这种自保其实并不困难,但是他们这次要做的事情不普通,秦苏很难保证她的安全。 “不要,姐姐不让我去我就自己偷偷摸摸去。”她揪着秦苏的衣服,不依不饶的撒娇,“好姐姐,就带我去嘛,我保证不会添乱,而且我真的很有用!我最近研制出了一种毒药,可以让人中毒的时候察觉不出任何异样,但是在三天后彻底死亡。任何人都检查不出是中毒,只会是暴毙的现象。” 秦苏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这可是个好东西。她对罗织伸手,“卖我。” 罗织撅着嘴,“不买,只能给姐姐免费用,但是必须带上我。” 秦苏:“……” 她无奈极了,“很危险。” “我可是罗织毒师。姐姐要对我有点信心。” 好说歹说秦苏也只能把人带上,不过告诉她不能戴这些叮叮当当的配饰,他们是去暗杀的。 走到大安边境就得改走水路,好在秦苏他们都有通关文牒,在大安境内没问题,上了船就得补越海国的票。 他们走的还不属于官船,是商船,虽然给了大价钱,但是能蒙混过去也是好的。 为了便于行事,秦苏和罗织都穿的男装,戴着帷帽,这也在最大程度上隐藏身份。 仅仅是水路他们就走了五天,第五天中午才抵达港口,这里也是越海国的地界了。 秦苏是第一次来越海国,但是没有关系,有的是办法去越海国都城。 就像之前说的那样只是杀一个皇子没有意义,还得是看哪个皇子好,扶持起来才行。 首先……得是内乱呢。 又过了七八天,一群人混入都城。越海国好战的人很多,想要这个国家出内乱其实很简单,因为正是夺嫡期间。而老皇帝又昏聩无用。 现在只要弄死三皇子,栽赃给其他皇子,让他们先打起来。 杀人对秦苏来说很简单,但是怎么潜入皇子府是个问题。 而且这位三皇子听说也是武艺高强,身边更是有不少高手,得想个办法。 既然无法潜入,那就等他出来。 秦苏和常规月他们一起蹲着,直到三日后,听说李涌恩要去这里一处寺庙上香。秦苏找准机会就去了。 李涌恩身边的高手的确多,要不是有罗织提供的毒药,这人还杀不了。 李涌恩作为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越海国帝王的人死了,这一下子激起千层浪。越海国都城一副风雨欲来的趋势。 秦苏等人继续苟着,并没有离开,这期间她又在养伤。没办法,李涌恩太难杀了。 这期间秦苏也物色了一个皇子,说是皇子其实过的还不如宫里的下人。她和这人签订条约,只要他们大安扶持他称帝,那么百年双方不得掀起战争。 事情很顺利。短短一个月时间越海国皇室就死的七七八八。秦苏趁此机会让常规月以幕僚的身份成为小皇子身边的人,为他出谋划策。 也是为了常规月的安全,秦苏没有离开。 这一等又是两个月过去,时间过的很快,但是在越海国这边又好像过的很慢。 罗织新研制的毒药还是被用上了,用在了老皇帝身上。并且还是小皇子亲手送上去的。 在小皇子登基的那天,常规月被暂时留下,秦苏等人撤退。 说起来解决这个问题很简单那,实际上困难重重,好几次秦苏都差点死在越海国,不过每次都能逢凶化吉,也是极大的运气。 因为这件事秦苏甚至都赶不上圆圆的百日宴,她风尘仆仆过来,只能给圆圆一个生日宴。 从此大安边境也少了战争,至少百年的和平。 虞朔的记忆在罗织的调理下逐渐恢复,而让秦苏有点别扭的是,却谷的拓跋雅雅当真和自己弟弟走在了一起,一年订婚三年成亲。 动作比谁都快。 这都还是好的,还有一件事让秦苏觉得古怪,那就是罗织和拓跋彦居然成了一对欢喜冤家。 倒是没成亲,只是瞎子都能感觉到二人气氛不对劲。 唯一让秦苏放不下的就是连桃,她似乎一直没什么心仪之人。 不过这些对秦苏来说是大事,但是对天下来说却是一件小事。让百姓看重的还是增加产量的农作物种子发下来,进行大规模种植。 大安的富庶绝对不会止步于此。 【完】 第225章 前世篇 “你杀了她?!” 在边境得知秦苏消息的虞朔急切的赶回来,回京直奔成国公府。现在的薛怀安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可以随意欺辱的人,他掌控着朝堂上近乎一半的势力。 薛怀安摇头,“宸王殿下,我怎么会杀害发妻?她是病死的。” 他依旧是那个风度翩翩的,温润如玉的贵公子,而虞朔常年在边境,他看起来甚至有些不修边幅。 “你要是把她照顾好,她怎么可能会死?!”虞朔凶狠的抓起薛怀安衣领,如同鹰隼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 薛怀安抓住虞朔的腕骨,想要把人扯开,但这人力气实在太大,他没有这样的武力。 “宸王殿下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我前妻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他眼中的不屑刺得虞朔心脏发疼,他一拳打在薛怀安脸上,质问:“她的坟在那里?” “这和宸王殿下没有关系。”薛怀安撞在旁边的博古架上,要不是博古架结实,恐怕他都要摔在地上去。 这个男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野蛮! 分明他已经掌握了朝堂大半实力,他依旧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我的妻子跟你没有关系!” “锵”虞朔拔出腰间佩剑,直接横在薛怀安脖子上,“本王再问你最后一次,秦苏的坟在哪里!?” 他眼中的杀意彻底震慑住薛怀安,薛怀安和文人打交道惯了,像虞朔这么野蛮的实在少数。他一点不怀疑虞朔会杀了自己,杀意太重了。 “在西山。” 他本来是想把人随便丢在乱葬岗,可是秦苏死的那天西山寺主持竟然出现了,把人带走说是会葬在西山,当然这其中也包括那个贱种。 “你给本王等着!” 虞朔冲出成国公府,汹涌的杀意让他无法平息。甚至回京没有在第一时间去见明阳帝。 他找到西山寺主持,在主持的领路下找到了坟墓,一大一小两个坟。 虞朔摸着石碑,宽阔修长的手颤抖不已,他的唇也在抖动,巨大的悲伤几乎将他淹没。 如果当初他早点出现,早点承认春江宴的人是他,会不会一切就变得不一样? 主持递过来一壶酒,随即回去了。 “酥酥。”虞朔抱着石碑,晶莹的泪珠从眼眶中滚落,他压抑的喊着,手死死的扣着石碑。 “为什么丢下我一个人?说好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酥酥,我知道错了。是我错了。” “我不该害怕的,我应该强行把你娶回家的。” “酥酥我知道错了,你能不能回答我,能不能回答我?” 他双腿跪坐在地上,身上还穿着甲胄,但无比的狼狈。 西山多雨,虞朔在这里不眠不休的坐了三天,无论下雨还是打雷,几乎都没有移动。 不知过了多久,虞朔抚摸着石碑,声音呢喃,“酥酥别怕,还有……囡囡。我会下来陪你们。等报了仇。” 他踉跄的起身,先是会西山寺勉强吃了些东西,吊着一口气,又回来京都。 即便邓全出宫来找他,都拦不住他要去成国公府的心。 邓全看他这个样子实在是担心极了。 虞朔才不管那么多,他提着剑进了成国公府,首先拦着他的是陈意柔,陈意柔还牵着个小男孩。 她害怕的看着虞朔,“宸王、宸王殿下。我家夫君还没回来。” 虞朔没有和她说一句废话,直接扯过孩子,一剑抹了脖子。 “啊——”陈意柔尖叫,她扑过去抱孩子,但是却被虞朔一剑捅了个对穿。 “你的孩子是无辜的,但是本王的孩子,也是无辜的。” 邓全先是看虞朔这么肆无忌惮的杀人愣住,后面这话更是蒙圈。 “殿下,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邓全连忙拉住虞朔,他知道虞朔不会对自己动手。 虞朔走到主位上坐下,才对邓全说:“秦苏的孩子,是本王的骨肉。” 邓全:??那个小姑娘,是小郡主? 这、这消息也太炸裂了吧? 可是现在人都没了。 暗处的暗卫被惊动了,邓全立即出手。 不管虞朔犯了什么错,都是邓全要保护的人,所以即便是拼了命他也要弄死这些人。 黑甲军已经将整个国公府包围,不会让任何一个人出去报信。他们见到薛怀安就强行把人带过来,虞朔走过去,一句话都没说,直接拔剑砍过去。 薛怀安会一点武功,但是无法和虞朔相比,这一剑直接砍掉了他的头。 虞朔手中的剑掉落,一只手捂着脸,癫狂的又哭又笑。 邓全担心极了,在这个时候也不敢上前。 等虞朔情绪稳定了些,他才开口:“殿下要不要先进宫见陛下?” 虞朔:“是要见见的,毕竟酥酥的生辰八字得上皇家玉牒。” 邓全:?? “成国公谋杀宸王妃,以及宸王嫡长女,就地处决,其府中人口,全部斩首。” 邓全哪里敢说什么?只是把虞朔带进宫里。 明阳帝听到这件事也是大受震撼,但这件事的确也有自己弟弟一份责任。当初早点把人娶回来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 可成国公宠妾灭妻是事实,而且现在人都死了。 下人没有全部斩首,明阳帝改成流放。 至于能不能成功活到流放的地方,那就是另外一说。 虞朔没有在宫里呆多久,他带着重阳去西山打算把秦苏的尸体挖出来,带到边疆去。 以后他在那里,他的酥酥就在哪里。 往后数年,虞朔手段变得极其血腥,虽然只是针对在战场上。 仅仅三年,虞朔带人杀到越海国都城,只是还没完全插上大安旗子就被西山寺主持给拦住了。 西山寺主持说:“越海国气数未尽,不能灭国。” 虞朔头发花白,整个人都沧桑不已,“本王的王妃寿命也不该这么短暂。不也死了吗?所以越海国灭国也是必然。” 主持念了声法号,“施主少造杀孽。” 虞朔想赶人,主持实在是没办法,只能这般说:“宸王妃命数的确未尽,但如果宸王殿下今日灭了越海国,宸王妃就真的没救了。” “你什么意思?”虞朔挥开手下,一把揪住主持的衣领。 主持知道他现在情绪很不稳定,也不和他计较,只是说:“贫僧的意思是,宸王和宸王妃还有一世的情缘。” 与说下现在根本不在乎什么情缘,他只要他的酥酥好好的。 “将宸王妃尸体葬在西山吧。七年后,会有答案。” 虞朔信了。 他放弃灭了越海国,于是把一个柔弱的小皇子扶持起来,成了越海国的新帝。 不管主持说的是不是真的,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或许呢?应该呢?大概呢? 哪怕有一丝丝的可能他都要去尝试。 虞朔带着秦苏和囡囡的尸体回了西山,而他也在西山附近搭建茅屋,这一住就是七年。 七年后的当天,虞朔来到坟墓前,他什么都没看见,但是他一靠近坟墓,身体里的生机就在快速流失。 主持再次出现了,他在坟墓前盘腿坐下,说:“想要宸王妃活着,只能牺牲宸王殿下,宸王殿下可愿意?” “我愿意。”他也盘腿坐下,身体将行就木的样子。 两天后,西山寺的僧侣奉命而来,他们的任务是替虞朔和主持收尸,这是主持提前吩咐过的。 命运的齿轮开始扭转。 【完】 第226章 圆圆篇 圆圆篇: 圆圆再次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太后,她知道这个人是太后,因为见过。说起来她的记忆力并不差,即便后来有些自我封闭,但这不影响她学习东西的厉害程度。 她不是死了吗?和阿娘一起死了的。怎么会还活着? 圆圆又看到了连桃姨姨,连桃姨姨好年轻,好健康。 她是不是回到了出生的阶段? 不知是谁一巴掌拍到圆圆屁股上,圆圆当场就哭了。 但是她的哭声并没有引来责骂,反而是欢声笑语。 她被放在阿娘身边,她看到了阿娘,阿娘和以前没什么变化,不,准确来说还是有的。阿娘眉宇间没有了忧愁。 这是怎么回事? 小小的圆圆不知道这一切怎么回事,她有点困了,但是她一点都不想离开阿娘。地下好冷,一点都不舒服,她要在阿娘的怀抱里。 但是毕竟才刚出生,很容易犯困,她睡了过去。 阿娘没有陪她多久就失踪了,她嗷嗷哭,就希望能用哭声引起阿娘的注意。 她见到了外祖母,外祖母好温柔好漂亮。外祖母告诉她阿娘去找父亲了。 父亲不是在成国公府吗?她一点都不喜欢父亲,那不是个好父亲。 她怀揣着这样的心情,心里满是怨怼。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圆圆明白了一件事。她回到了出生的时期,并且这一次的爹爹不是薛怀安,是宸王殿下。 她很喜欢宸王殿下,看着就觉得亲近。 原来她的亲生父亲是宸王殿下。 好像也挺好的。 她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现在外祖父外祖母都好好的,父母很恩爱,她还有一个很可爱的小舅舅,还有好多漂亮姨姨,她真的好喜欢。 她还有了新的名字,乳名“圆圆”,大名虞星月。她都好喜欢,但愿这一切不是梦。 阿娘真的好忙好忙,小时候经常看不到她。圆圆在思念的时候又很乖巧,她知道这一世的阿娘过的很幸福,她也要听话。 刚出生的她还有些自闭,但是随着身边的人对她满满的爱意,她渐渐地就变得和最开始那样开朗。 她是晨曦郡主,是皇伯伯最宠爱的郡主,是家里的明珠,是星月。 …… 后面阿娘又怀孕了,她有点担心,担心自己会失宠。所以那几天在闹脾气,总是不去学堂。小舅舅对此很是烦恼,只能和舅母一起过来,过来按着她学习。 她学什么都很快,小舅舅这个新科状元就喜欢抓着她看书。她倒是不排斥看书,只是……只是阿娘要是有弟弟妹妹是不是不爱她了? 她不知道这个小心思怎么让舅母发现的,舅母告诉她这是不会的。 她半信半疑。 九个月后,一对双胞胎降生,圆圆更加不喜欢了。两个男孩子,肯定调皮捣蛋的。 没有见到弟弟的时候圆圆避之不及。 可是见到之后又觉得很神奇。 她居然有弟弟耶!她有两个弟弟! 那就……那就勉为其难的接受吧。 随着时间的推移圆圆知道自己想多了,爹娘还是爱她,周围人还是最爱她,倒是两个弟弟显得有些潦草。 她是备受“偏心”的那一个,就连两个弟弟都对她极好,恨不得把所有好的东西都捧到她面前来。 阿娘总是说她以前太苦了。 圆圆知道她说的是自己前世被那些人欺负的时候,她是觉得很委屈啦,但是阿娘现在对她很好很好,身边的人也对她很好。 阿娘告诉她,弟弟是意外,但是也是她的亲人,会不遗余力的爱她。如果弟弟不爱她,欺负她,阿娘会教训他们的。 圆圆信了,并且很开心。 一切好像梦啊。 如果是梦的话……可以让这个梦再长一点吗? 【圆圆篇完】 【简单说一下太后和先帝,其实二人的感情并不纯粹,不管是太后还是先帝,他们对彼此都有一定的利用心理。属于感情之中掺杂着利用,但也是一种独特的感情羁绊。】 第227章 增加产量的好东西 虞朔想上前再求求情,但秦苏一个眼神扫过来,他当即站住,心里苦笑不已,面上却不敢抱怨什么。 “好。”他乖乖转身,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秦苏洗漱之后上床,将圆圆抱在怀里,眼里满是对孩子的痴爱。 “圆圆是不是知道什么?”她满脸笑意的对圆圆说。 圆圆大大的眼睛只是看着她,“咯咯”的笑。 秦苏轻轻捏着圆圆的肥嘟嘟的小脸蛋,“圆圆最好什么都不知道,一切有阿娘就好。” 什么都让阿娘来,什么苦都让阿娘来吃。她的囡囡只需要享福就好。 秦苏将圆圆抱在怀里,心里涨的满满的。 半夜,虞朔悄悄从书房出来,蹑手蹑脚的进了主院,小心翼翼的把圆圆抱起来,刚刚想放在小床上,猝不及防对上自家女儿圆溜溜的眼睛,仿佛在说:嚯!老爹你终于憋不住了吧! 虞朔不知为什么,面对这么小的女儿居然会觉得窘迫,急忙把圆圆放在小床上,示意圆圆不要哭闹。 圆圆才不搭理这跟做贼一样的爹爹,闭上眼睛睡觉。 虞朔松了口气,他脱掉鞋袜上床,小心翼翼的把秦苏抱在怀里。 要不是媳妇儿不让他睡主院他能这么偷偷摸摸吗? 前半夜没有媳妇的感觉简直太冷了。 在虞朔看不到的地方秦苏睫毛微微颤抖,但没有睁开眼。 第二天一早她转过身,并未看见虞朔,但是侧边的位置是温热的。 秦苏什么都没说,第一时间去看圆圆,圆圆还在睡,秦苏就自己去洗漱,回来随便扎了个高马尾。 本以为今日不用出门,就呆在王府,随便怎么折腾都行。 结果刚刚用过早膳宫里就来人了,是慈宁宫的人,秦苏只好让丫鬟重新给她梳发。 好在也不是出席什么场合,没必要太隆重。 秦苏猜测慈宁宫来人应该是为了却谷送来的那些种子,太后这是要分享好消息?还是其他什么? 去了就知道了。 来到慈宁宫,成安不在,倒是明阳帝和陶蓉在慈宁宫,二人看见秦苏也不觉得诧异。 很多时候他们在慈宁宫才能感受到什么是一家人的温情。 “今日没有把圆圆带来吗?”太后见秦苏和连桃都是空手,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又高兴起来,“快过来,却谷还真有要找的种子。” 勤嬷嬷端过来一个盆子,那里面就是却谷送来的样本。 太后戴了一双手套,把一个椭圆形的东西拿起来,那上面还沾染着泥土。 明阳帝说:“为什么不让人洗干净?” 太厚立即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就是要这样,哀家专门让小王子在信中强调不要洗干净的。” 明阳帝摸摸鼻子,不明白这其中道理。 其实泥土并不算多,依稀能看见下面是黄色的果实,还有几个凹处,似乎已经发芽了。 “这种发芽的不能吃,但是可以留作种子。”太后兴致勃勃,动手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生怕把那个芽碰掉了。 “他们那里叫土芋,在哀家的家乡,这个叫土豆。很高产的主食食物。至于这个,却谷似乎叫胡椒,我们那儿叫辣椒,是一种调料品,也可以驱寒,其实和茱萸口感略微相似。”太后指着碗里的植物,“真好的,有生之年还能吃到土豆和辣椒。对了还有这个。” 她又把长长的圆柱形的东西拿起来,拨开一看,里面是粒粒分明的黄色果子,只是看上去有些坚硬。 “我们那儿叫做玉米,苞谷。却谷那边似乎叫粟米。也是一种主食,这两种都能大大提高产量,只可惜没能找到红薯,如果红薯也找到了,到时候试验出高产量的红薯,绝对不会有饿死的人。”太后语气里难掩的惋惜,但很快又好转起来,“有这两种也是上天的恩赐,大自然的恩赐啊。皇帝,你是个有福之人呢。” 明阳帝对太后的话保持怀疑,相信一点,但是不多。 毕竟自己母后在很多时候是真的不靠谱。 “你那是什么眼神?”太后瞪着明阳帝,当即就不高兴了。 明阳帝轻咳几声,迟疑的说:“那我们是不是需要先搞两块田出来,先试点?” 虽然母后说这产量高,他可以相信,但其他人不一定相信。需要事实来说服人心。 “那是自然,必须先试点。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去吩咐下去让人和却谷那边洽谈贸易,种子要多买,多多益善。” 明阳帝苦笑不已,只好起身,“是,儿子这就去。” 他看了一眼陶蓉,语气温柔不少,“蓉儿就在这里陪母后吧。” 他的确是该去办正事儿。 太后脱掉手套,又问秦苏,“给你的武器图制作的如何?” 秦苏点头,“袖箭已经做出来了。”还是连桃和她一起做的。 “至于火铳,还要再等等。手雷我也已经让暗卫去实验了,要是没问题就可以先给陛下看看。” 太后点点头,“也好,这样你也多一些保障。” 秦苏的确应该把这些事情提上日程,火铳的图纸在工部那边,她不好去要图纸,担心明阳帝会多心。 太后立即递给她一张图,说:“这是火铳图纸,你让老二的暗卫也去做,不管是谁先做出来终归是有用的。” 秦苏愣了一下,继而摇摇头,“母后还是不给我了。这种图纸陛下有就行。” 太后明白她是什么意思,直接塞到她手里,“老婆子我一天不死,就不会有兄弟阋墙。你做的都是为大安好的事情,皇帝不是个昏庸的,他看得到。” 秦苏只好点点头,收了,不过还是打算回头和虞朔说一下。 秦苏是吃了中午饭才回去的,恰好斜阳已经把手雷的实验结果交给她,效果很显着。 相比较工部的保守,他们这边胆子会大很多,威力也是十分恐怖。 等虞朔回来秦苏主动和他提起正事儿,这个时候哪里有闲工夫闹脾气?正事要紧。 虞朔也同意把手雷和明阳帝送去一份,至少他们要做的坦然,而如果被有心人知道告到明阳帝面前反而不好。 第228章 和拓跋雅雅谈话 火铳图纸秦苏也交给了虞朔,多余的话没说。 其实火铳的图纸挺细节的,相信短时间就能搞出来。也不知道太后到底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长大,周边各国都没有这样的实力,她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她的国家拥有这么强大的军事能力,都没有想过侵犯其他国家吗? 这样的话,那真是一个……令人向往的国度。 经过三天的谈判,却谷使臣和大安这边谈好了贸易条约,他们将会在半个月后启程离开大安,保证在月底派人把交易物品全部送回来。 秦苏本来不想管这件事,是某一天秦苏听见斜阳和重阳叽叽咕咕,说是他们最近总是瞧见拓跋雅雅去找秦植,人总是在鹤山书院周围转悠。 秦苏并不觉得拓跋雅雅会看上秦植,倒不是说秦植哪里不好,而是他太小了。 谁会喜欢一个还没长大的小孩子? 既然不是男女之情,那拓跋雅雅到底想干什么? 秦苏不知道,但她只知道绝对不能这么放任下去。 这日一大早,秦苏就披着薄款屁封装放在城门口。 秦植是住在鹤山书院的,但鹤山书院不收留外人过夜,更何况拓跋雅雅还是个外国公主。 这鹤山书院也担心沾染上不该沾染的麻烦。 正因如此拓跋雅雅每天都得去鹤山书院,说实话秦苏挺好奇拓跋雅雅的目的是什么。 马车被拦下,拓跋雅雅听闻是秦苏在外面,她不得不从马车里伸出脑袋来。 她没有戴之前那个小圆帽,是换了一顶比较小的,精巧的,说是帽子或许更像装饰品。是暗红色,缀着好些珍珠。上一个这么喜欢的珍珠还是步娇,不过拓跋雅雅可比步娇聪明太多,而且背后的实力也相对庞大。 秦苏这般想。 “宸王妃这一大早在城门口做什么?”她说话的样子真有几分天真,像是不谙世事的少年人。 秦苏上了她的马车,然后打量着拓跋雅雅。 “宸王妃看什么?” “自然是在打量公主。” 拓跋雅雅抿嘴,也不知在想什么,只是嘴巴上说:“那宸王妃是要去哪里吗?需要我捎你一程?” 秦苏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说道:“去公主要去的地方。” “所以宸王妃其实是来找我的?”拓跋雅雅还是天真的模样。 秦苏习惯性带着手炉,实际上这个手炉已经没有那么热了。 她在这方面并没有那么操心。 秦苏没有否认,她说:“我想公主不要在我弟弟身上浪费心思。” 拓跋雅雅靠在车上,明亮而澄澈的大眼睛看起来是真的一丁点算计都没有,只是秦苏怎么会相信? 一个人变化不会那么快,一定有问题。 “可是我就觉得王妃的弟弟是个好的。如果必须和大安联姻,令弟是个不错的选择。” 秦苏:“……” “他才十一岁,远远没到成亲年龄。” “我可以等他,我就比他大四岁,应该没有问题吧?” 秦苏:“……” “而且你们大安的男子相看人家不是很早吗?我听说好像十三四岁就要相看,到合适的年纪就成亲。” 秦苏:“……” “还是说宸王妃想干涉令弟的婚事?”父母尚在,她并无权利干涉。 都说父母要是不在了,长姐如母,这还有的说。 大安是这么个说法吧? “我看公主并没有那么喜欢我弟弟……” 她的话刚刚说到这里,拓跋雅雅就笑眯眯的打断她,“不,宸王妃说错了。其实我挺喜欢你弟弟的。” “却谷也并非一定要和大安联姻,如果没有促进贸易往来,或许联姻的必要更多一些,但现在不是有更好的贸易吗?其实本公主的作用倒不是很大了。而且……现在的却谷不是先帝那会儿,那会儿的公主就是联姻的工具。”拓跋雅雅收起天真的目光,眼睛更加明亮,就是个极聪慧的公主。 她甩着自己耳边垂下的一条小辫子,比小指还细,“如果却谷公主有继承权,或许我还真不会考虑联姻。” 秦苏只是安静的听着,听着这位公主的想法。 这位公主似乎愿意把想法告诉她。 这也是一件好事不是吗? “所以为什么改变想法?远嫁他乡难道是好的结果?”她总觉得拓跋雅雅不是那种愿意远嫁他乡的人。 听她的意思,她其实还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前世她会选择薛怀安,或许并不是有多喜欢薛怀安,大概也是看出了薛怀安的野心。可是小植,小植根本没有这方面的野心。 秦苏相信秦植没有这种不着手段往上爬的想法。 如果有,她不介意清理门户。 亲自来。 拓跋雅雅笑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很快她说:“远嫁他乡的确不是最好的结果。可是我本来就很喜欢大安特色,和我那个弟弟一样。” 她这里说的弟弟不出意外就是拓跋彦。 “虽然我也很爱我的家乡……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不是告诉宸王妃了吗?我并不是一定要和亲。”她仿自己跟防贼一样,至于吗? “我没有伤害令弟的意思。”这是她声明的,紧接着又说:“之所以想法改变,还是觉得宸王妃的弟弟很是特殊。” “哦?哪里特殊?” 秦苏当然觉得自家人好,但在外人看来自己这个弟弟顶多就是在学识方面很有天赋,长得嘛,也不算差。 老秦家模样其实都挺好的,秦植和她是有些血缘关系,毕竟属于旁支。 “他看起来是个很正直的人,这样的人很有意思。”拓跋雅雅对秦苏还算坦白,“放心吧。我知道他还小,我也还小好吧?谈婚论嫁是还早了些。我就是去找他玩。” 秦苏揉揉眉心,“大可不必。小植现在在准备考试,你这三番五次的去,对他并不好。” 拓跋雅雅微微蹙眉,心里是不愿意的。 “那他什么时候有时间?” 秦苏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又问:“公主不像是这么简单想法的,说吧,还有什么原因?” 拓跋雅雅:“……” 不是,她怎么就这么确定? “宸王妃,不管怎么说我都不会做出伤害大安的事情。你又何必揪的这么紧?再说了,这里可是大安。我就算想做点什么,也得有这个实力。” “只要你不做出伤害大安的事,不做出伤害小植的事情,我可以不管。至于小植什么时候有时间,他会有休沐日,一个月有两次。” 只是就算有休沐日他也不一定回家。 秦苏知道但是她才不会告诉这个小姑娘。 “公主能保证吗?”秦苏专注的盯着她的眼睛,不愿意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 一个人脸上的表情可以隐藏,可以改变。但是眼睛是很难骗人的。 “能。” “那公主先与我回去?” 拓跋雅雅有些不愿意,但是又答应了秦苏,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让马车转弯。 “其实京都有很多人愿意带公主到处游玩,公主要是实在不愿意接触这些人,也可以找小王子,小王子已经很熟悉京都这边。” “知道了。” 拓跋雅雅这边事情结束之后秦苏就回了王府,这边她是让人稍微盯着,但只要不是特别可疑的事情秦苏都不打算去管。 她还是愿意相信拓跋雅雅不会伤害秦植的言论,特别是她根本见不到秦植。 第229章 调人 半个月后拓跋雅雅和拓跋彦跟着使臣回了却谷,这也让秦苏多少放心了些。就在他们走后,暗卫营和宫中都传来消息,火铳成熟版出来了。 经过多次的改良和试验,发挥的威力已经比得上太后描述的那样。 秦苏和虞朔去检验成果,这其中自然还有明阳帝,就连太后都跑来凑热闹。 效果的确不错,威力巨大,如果带去暗杀有绝佳的妙处。 秦苏摸摸肩膀上的伤,她的伤口好的快,这段时间又没有动刀剑,伤口虽然没有痊愈,但已经可以动身了。 她不打算把这件事和别人说,再过几天,工部多做一些出来,她就带人出发。 在此之间秦苏还是要和明阳帝通个气,这是必须的,毕竟拱卫军现在隶属于皇家。 虞朔去军营里办事,秦苏则是跟着明阳帝回了卧龙殿。 明阳帝先是让邓全给秦苏倒杯茶,让邓全都出去了。 邓全出去之后关上殿门,只觉得奇怪。 什么事情需要连他都避着? 罢了,不该想的还是不要多想。 殿内。 “打算出发了?” 秦苏颔首。 “想清楚了?” 秦苏还是点头。 明阳帝叹息一声,“和子瑜说了吗?” 秦苏摇头。 明阳帝:“……”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不和他说?”这不是让他里外不是人吗?万一虞朔问起来,他怎么回答? 虞朔:我媳妇儿呢? 明阳帝:不能说不能说。 “他会磨磨唧唧的。” 即便虞朔不是个磨磨唧唧的性格,但绝对不会让她去。 秦苏不想这么磨蹭,这种事情得尽快处理。 虽然明阳帝早就知道秦苏有这个想法,可真正到这一刻他还是有些犹豫。这可不是小事啊。 “万一你这一去……有个什么好歹,你让朕如何和子瑜交代?”他会对不起自己这个弟弟,也太清楚弟弟用情有多深。 万一,要是真有个万一。 秦苏跪了下来,明阳帝惊了一下,连忙起身去扶她,秦苏却固执的说:“这件事必须有人去办,其他人,我不放心。” “如果、如果我真的有个好歹。还请皇兄替我照顾好子瑜,还有圆圆,无论如何都请让他活着,哪怕是仅仅是照顾鸢鸢长大。” 明阳帝一拍大腿,说:“也不是非得是你去。我大安难道无人可用吗?” 秦苏看着明阳帝,“大安有很多人可以用。但大安和越海国的矛盾可以追溯到两三百年前。这么多年了,一直没有解决。可见这件事有多棘手。” “陛下让我去吧。” 她要人,必须和明阳帝说。 明阳帝心里极其矛盾,他是真的不想答应秦苏,也是怕秦苏真的有个什么好歹。他没办法交代。 “陛下如果不同意,我也会偷偷去。”她的确没有拱卫军的兵符,表面上无法调度,但常规月是认她的,叔叔们是认她的,她可以调人走。 这件事明阳帝也心知肚明,就是因为这样他才知道自己拦不住。 “还有,请陛下替我保密,至少要保密到我成功抵达越海国。” 她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又说:“陛下实在担心不如把越海国的探子暗桩都给我。” 明阳帝最终还是点头,“也罢,你去挑人吧。”他再次把兵符递给秦苏,这已经不知道第几次了,“不管事情能不能办成,一定要安全回来。否则朕这辈子都对不起子瑜和圆圆,朕……承担不起这个后果。” “谢陛下!” 秦苏拿着虎符,毅然决然离开。 邓全是在她进来之后进去的,他本来是不想多嘴一问,但看见陛下是唉声叹气,很是苦恼的样子。他这才弓着腰问:“陛下是怎么了?可是因为刚刚和宸王妃的交谈?” 明阳帝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邓全是他的人,但是也和虞朔关系好,难保这小子嘴不严。 她想做就让她去做吧。 秦苏首先去找了常规月,她到的时候常规月正在休假,都不在军营。于是秦苏就先找了几个很熟悉的叔叔,尊重他们的意愿。 她很严肃的说:“我这次要出行一个秘密任务。想请叔叔们一同前往,只是此行危险重重,叔叔们可以考虑考虑是否与我一同前往。这不是闹着玩的,搞不好,有去无回。” 几个健美大叔拍拍胸口,说:“既然这么危险,那我是必须要去的。保护大小姐是我等职责。” 他们口中叫的是大小姐,实际上还是把秦苏当成自家闺女。 在军营里他们是士兵,是军人。但除此之外他们还是秦苏的好叔叔们,曾经带秦苏上山狩猎,下河摸鱼的好叔叔们。 秦苏眼睛有些发热,但她还是很认真的再次重复一遍,“我没有说着玩,一个搞不好真的会死人。叔叔们一定要考虑好。” “不用考虑,我们跟丫头一起去。”他们有些笑得憨厚,但这份情感是真挚的,也是沉重的。 秦苏抬头挺胸,“我会努力将叔叔们安全带回来!” “放心吧!我们相信丫头。” 秦苏说:“劳烦金统领把各位叔叔登记一下,我去找常规月。” 金统领也被这气氛感染到,当然,也是因为秦苏带了虎符来,不然他也是不放行的。 常规月现在可出息了,在京都都买了个小院子。秦苏先是见到了常规月的爹娘,她没有过多叙旧直奔常规月的院子。 不过进门的时候还敲了敲。 “进来吧。”常规月趴在躺椅上,伸手去给鱼池里的小鱼儿喂食。 “东西放那里。”他还以为是丫鬟送吃的来,根本没抬头看。 “是我。” 常规月一听是秦苏的声音,他立即看过来。 “哟呵,什么风把我们宸王妃吹来了?”他盘腿坐下,示意小厮再搬个椅子来。 “和你说点事。”秦苏从容的坐下,但面色依旧是凝重的。 常规月让院子里的小厮出去,带上门。他觉得秦苏又要说什么重要的事情,可是他回想一下,最近似乎、似乎没什么大事吧? “我要去一趟越海国,行刺。你去不去?”她没有和叔叔们说实话是人多口杂,担心虞朔会知道,而且这件事也是相当重要。 “啊?”常规月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秦苏会有这个打算。 第230章 出发 “宸王同意了?”不应该啊,就宸王那个性子,那护妻的架势,怎么也不可能让她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你不会是没有和宸王说吧?”他满脸怀疑,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秦苏点头。 常规月迟疑了很久,秦苏说:“你不愿意去也没关系。毕竟很危险。” 常规月翻了个白眼,“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去的?这么好的机会摆在我面前,我是一定要珍惜的。” 要知道这要是成功了,他怎么也可以有个爵位吧?那可是货真价实军功得来的。 想想都兴奋。 “我只是在想,你不会出发到一半就被宸王抓回去吧?” 的确是危险。 他们大安和越海国隔着大海,就是以大海为边界。大海的另一边越海国他们知道的信息非常少,这一去,危险太高了。 所以机遇总是伴随着危险。 想想都兴奋。 要是太后在这里肯定要说“肾上腺素飙升”。 “不会。这件事除了陛下只有你知道。” 常规月:??我是不是应该感到骄傲? “要去就准备起来,四天后出发,这件事不能告诉任何人,嘴巴闭紧点。” 常规月:“……”不相信谁呢? 秦苏走了。 常规月当真去收拾东西,这件事他的确是没有告诉任何人,一丝一毫的信息都没有泄露。 秦苏回了一趟侯府,也是什么都没说,陪着家人吃了一顿饭,下午的时候又去见了秦植,同样没有泄露什么。 或许就是去看看他们,就够了。 三天后火铳、手雷、袖箭都送了一批过来,秦苏收拾好,等虞朔出门之后就和人汇合,谁知道身后居然跟了个尾巴。 “出来。”秦苏回头看去。 还是个老熟人。 “属下奉命保护王妃。”是重阳。 “王妃放心,您去哪里属下就去哪里。”他立即表忠心,生怕被秦苏打晕了丢回去。 他一点都不意外秦苏会这么干。 “你跟着去不会给虞朔传递消息?” 秦苏无比怀疑。 重阳连忙保证,“没有王妃允许属下绝对不会这么干。” 他倒是想,可是一旦被发现,王妃要是把他打晕了,那可真是切断一切信息来源。 而秦苏现在也只能把人带上,不然他真的传递消息回去,他们或许连大安都出不了。 “要是违背这句话怎么办?”秦苏盯着他,阴恻恻的。 “属下、属下断子绝孙!” 常规月等人:到也不需要这么恶毒。 “他应该不会告状吧?这么恶毒的诅咒都敢说。”常规月撞了撞秦苏的胳膊,对她说。 秦苏也这么怀疑。 重阳祈求的望着秦苏,“王妃带属下去嘛。” 秦苏打了个寒战,“带你,但是你敢悄悄告状,我就把你打晕。” “是!绝对不会告状!”他立即保证。 于是这个队伍里再次多了一个能打的好手。 只是让秦苏没想到的是自己前脚刚走,后脚罗织就跟了上来,并且在客栈汇合了。 “这小丫头说是来找你的。”一身劲装的常规月让开路,露出个小丫头面貌。 罗织穿着深紫色的衣服,属于异族服饰,行动起来身上叮叮当当的。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要回去一趟吗?”先前拓跋彦走后,罗织说要研制新品毒药,回去采药来着。 罗织噘着嘴,“这不是回来了吗?我要和姐姐一起去。” 秦苏让她坐下,倒了杯水推过去,“我不是出去玩的,是出去办事。这件事很重要,也很危险,你不能去。” 罗织武功并不算高,但是一手毒术简直出神入化。 这种自保其实并不困难,但是他们这次要做的事情不普通,秦苏很难保证她的安全。 “不要,姐姐不让我去我就自己偷偷摸摸去。”她揪着秦苏的衣服,不依不饶的撒娇,“好姐姐,就带我去嘛,我保证不会添乱,而且我真的很有用!我最近研制出了一种毒药,可以让人中毒的时候察觉不出任何异样,但是在三天后彻底死亡。任何人都检查不出是中毒,只会是暴毙的现象。” 秦苏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这可是个好东西。她对罗织伸手,“卖我。” 罗织撅着嘴,“不买,只能给姐姐免费用,但是必须带上我。” 秦苏:“……” 她无奈极了,“很危险。” “我可是罗织毒师。姐姐要对我有点信心。” 好说歹说秦苏也只能把人带上,不过告诉她不能戴这些叮叮当当的配饰,他们是去暗杀的,不要人还没靠近她就先暴露了。 走到大安边境就得改走水路,好在秦苏他们都有通关文牒,在大安境内没问题,上了船就得补越海国的票。 他们走的还不属于官船,是商船,虽然给了大价钱,但是能蒙混过去也是好的。 为了便于行事,秦苏和罗织都穿的男装,戴着帷帽,这也在最大程度上隐藏身份。 这船上实在是鱼龙混杂,秦苏大多时候都让重阳盯着罗织,不让她出来。她倒不是担心罗织被欺负,而是担心有人冒犯罗织,她立即把人给毒死。惹上许多麻烦,这对他们出行不利。 这里面有不少商人,大多数都是去越海国的,即便越海国和大安关系紧张,双方都还是有贸易往来。 “这是我买的午饭,你们想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让你把东西孝敬给我们老大。” “买的?你是不是也该孝敬孝敬我们老大?” 秦苏站在船舱边上,常规月和重阳一左一右的保护着她。 常规月看到这一幕拳头都硬了,但是秦苏没有说话,他也不好动。 万一暴露惹上麻烦,得不偿失。 重阳眼底也有情绪波动,只是相对常规月来说好很多。 相比较对这些人的同情与愤怒,他现在更加担心的是自家王妃。他怎么都没想到王妃居然要去越海国。那么危险的地方啊,要是让越海国的人知道他们家王妃的身份,太危险了。 他不是没想过联系自家殿下,可常规月这厮看他看的很紧,而且还有那个小毒女虎视眈眈,怎么能让人不担心? 第231章 引路人 这都到船上了,再想传递消息就变得更加的困难。 “喂!你们怎么打人?那是你们老大跟我又没关系!” “别打了别打了。午饭给你们就是。”他将手里的托盘塞给对方,只求能不挨打。 但那些人却是哄堂大笑,“还有钱呢?看你这打扮是个越海国商人吧?你们越海国多次骚扰我们大安边境,就该给点补偿。” “我只是个普通老百姓……啊——”他又被人狠狠踹了一脚。 秦苏本意是不想管闲事的,可…… 她拍拍重阳,重阳立即就懂了,他身影一闪,极快的将几个耀武扬威的人拎开,把人给救了出来。 “谢谢,谢谢。”男人被打的鼻青脸肿,其实他早就看见了这几个人,只是以为他们会和其他人一样袖手旁观。 当然他也没指望他们会救自己。 船上其实很多人这样的,就因为他们是越海国人,就要被这么欺负。 “你们谁啊?!竟敢多管闲事!” 为首的男人撸起袖子,但还没接近秦苏就被重阳一脚踹飞几米远。 “你们、你们分明是大安人,为什么要帮越海国人?!你们就是卖国贼!” 几个男人痛苦的捂着肚子,即便疼得不行还是没有忘记要指责秦苏等人。 秦苏冷淡的说:“战争是越海国当官的挑起的,和百姓无关。” 祸不及百姓。 两国交战最受苦的也是百姓。 “你就是卖国贼!你居然会为一个越海国人说话,你就是烂货!” 重阳哪里受得了这话,当即揪住这人,一巴掌狠狠甩在他脸上,男人几乎被打的失聪。 秦苏依旧是冷淡的样子,“不要用这个借口来掩饰你作恶的本性。大安从来没有让你们欺负越海国百姓。” 否则也不会允许两国的贸易往来。 “再敢骂人就把你丢下去喂鱼。”常规月可比秦苏恶劣许多,他才不管男人怎么想,反正骂他们就是不行。 男人到底是害怕了,闭上嘴,生怕被丢下船。 “滚!” 几个人屁股尿流的跑了,生怕他们追上再给自己一顿。 被打的男人捡起自己帽子,又用帕子擦拭自己的鼻血,即便是这样还是在道谢,“谢谢,太感谢你们了。我以为、我以为……”以为他们会和其他人一样。 重阳和常规月都没说话,他们不知道秦苏到底想做什么。 秦苏心善良是真的,但是也没有这么喜欢多管闲事,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秦苏还是这么对他说:“其实大部分百姓都知道不是你们的错。错的是掌权者的贪心。我们也是深受其害。” 秦苏敛眸,似乎想到什么很难过的事情。 “船上有大夫吗?先去包扎伤口吧。” 男人苦笑一声,“我们这些商人在大安本来就不受待见,就算有大夫也不会给我们治。” 他擦了擦鼻血,好在鼻血已经不流了,只是他还是一瘸一拐的。 他努力扬起笑容,对秦苏说:“我叫许吉,不知道公子怎么称呼?” “我叫秦植。”秦苏把自己弟弟的名字拿来用用,反正也没人知道。 只是重阳和常规月都觉得好古怪,想笑,但是又不敢笑。 “原来是秦公子。秦公子是想去越海国吗?还是说其他国家?” 越海国附近还有其他国家,这些国家倒是没有对大安虎视眈眈,只有越海国人比较好战。 “还不确定。我家本来也是行商的,只是去年我父母去经商遇到匪患,人都没了。为了撑起家业,我就打算出来找找有没有机会。” 许吉了然的点点头,“原来如此。其他国家我不太熟悉,但越海国我还是熟悉的,如果秦公子愿意,可以和我去越海国。我会尽我最大的能力帮助公子。” 秦苏报以谢意,让许吉先去包扎伤口。 许吉听话的去了。 “这是找了个引路的?”常规月抱臂环胸,挑了挑眉。 秦苏看了他一眼,“我不让他动手怕你先冲上去。” 她其实有不少金疮药,而且还有罗织这个大夫,之所以没有让这些暴露还是觉得不要表现的太过殷勤,而且对方明显还是没有完全放下戒心。 “这段时间见了他不要打招呼。” 二人点点头。 这次秦苏出门没有带连桃,打饭这种事儿就只有交给重阳去做。 许吉对秦苏等人的确有怀疑,有警惕。毕竟答案人对他们都不好,这突然来了个好的,万一是不安好心呢? 人就是这样,长期处于一个不好的环境,即便突然有人对他好,他也惴惴不安。 后面好几天许吉见了秦苏他们,每次都以为秦苏他们会打招呼,会做点什么,结果他们见了自己也只是点点头,完全就是点头之交,没有任何目的的。 许吉终于放下戒心,主动给秦苏他们送些礼物和吃的来,都是越海国才有的特色。 许吉对秦苏说:“之前的事情还没有好好感谢秦公子,这是一点心意,还请公子不要拒绝。” 秦苏只是看了一眼那些,继而笑道:“许大哥这么说话倒是见外了。不过是举手之劳,换做其他人也会这么做。心意我收到了,礼物就算了。许大哥做生意也不容易,就不必了。” 许吉一听这话更是心里舒服。 还以为他们是贪图自己钱财,结果根本不是。 “其实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秦苏故作洗耳恭听的模样,“哦?许大哥直说便是。” “秦公子也看见了,这船上对我不怀好意的人太多了。我想请秦公子一路同行,也能、也能照拂我一二。” “原来如此。”秦苏笑了一声,“我身边的确带了些人,都是父亲以前留下的打手。保护许大哥不成问题。” 许吉一听这话顿时放心,但秦苏突然又皱眉,“可是……” 他的心又提起来。 “秦公子可是有什么顾虑?” 秦苏点点头,“我担心越海国的人也不欢迎我们。” “我救许大哥也只是见不得那些人猖狂,可是……许大哥可能根本不相信我们。”她故作苦恼的样子,继而又说:“礼物还是收回去吧,只要我们和许大哥走的是一路,再遇到之前的事情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许吉一听这话,立即说:“这怎么行?” 第232章 计划 “我肯定是相信你们的。你们是正直的,善良的。我说过了,以后有什么需要我一定义不容辞。” “而且你们不收下这些,我实在是良心难安。” 他继续说:“我们这些做商人的讲究的就是一个诚信,你们绝对可以放心。” 秦苏只好让人把东西都收下,“那就谢谢许大哥了。正好我也想吃点水果。” 许吉送来的东西里面就有水果,这东西在岸上不是什么稀罕物,但是在船上那可是稀缺物资。 “那我就先走了,你们先歇着吧。” 秦苏点点头。 等人走后,重阳去门边听了会儿,然而对秦苏点点头。 秦苏对后面的罗织说:“检查一下。” 她不敢保证这个人有没有坏心思,总归是要防着些。 罗织一一检查,然而对秦苏说:“都没问题。不过这两种水果不要一起吃,会腹泻。” 秦苏见她指着的两种水果,其中一个长得很奇怪,红色的,但是有鳞片似的叶子,叶子顶端是绿色的。 如果太后在这里肯定认识,这就是火龙果。 大安是没有这种水果的。 “既然没事就切开大家都吃点。” 重阳听话的拿下去。 快靠岸了。 这消息还是许吉带来的。 第二天中午,商船靠了港口,秦苏等人下了床。港口很是热闹,只是大多数人看到大安服饰的人都很敌对。倒是一些商人很和善。 为什么?毕竟是要从这些人手里掏银子。 许吉带秦苏等人去了边境的城池,安排了一处小院子。他说这个院子是他置办的,不大,但是住他们没有问题。 秦苏自然是表示感谢,但并没有完全放松警惕,她让人暗中盯着许吉,一旦许吉有什么异样就能立即传回来。 在确定周围没什么人之后常规月把房门关上,屋内聚集着他们所有人。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秦苏的手指轻轻敲在桌子上,“先去打探皇都那边消息,首先看看难度如何。要是难度高,就再想办法,对了,还有邻国消息也都调查一下,不用太仔细,只需要查查越海国和他们的关系如何。” 重阳说:“这个属下知道一些。越海国和左边的琉国关系算不上好。” “琉国是女子当家,也是女子称帝。越海国这边男人地位高,双方经常发生矛盾。” 秦苏挑眉,“还有这事儿?那我要是在琉国说不准还能封侯拜相?怎么都得是个大将军吧?” 她也是说着玩的,但重阳还真点点头。 秦苏还真有这个能力。 秦苏说:“那倒是可以从琉国下手,相信琉国很愿意咬下越海国一块肉下来。” “这件事可以交给属下去办,说起来殿下和琉国现任皇太女有些交情。” 秦苏立即看向他,皱着眉,说不清楚是什么表情。 重阳急忙替自家殿下澄清,“您别误会,琉国的皇太女其实喜欢女人。” 秦苏:??? 还有这事儿? 那罗织不得喜欢死了? 想到这里秦苏立即看向罗织,罗织鼓着腮帮子,吃的跟一只仓鼠一样。 “不过这位皇太女也是个有野心有能力的人,她会很愿意和您合作的。” “那这件事就交给你。我们的目的是杀了三皇子李永恩,扶持一个听话的人起来。你看看她有没有这个想法。” 重阳点点头。 “您身上还有殿下的信物吗?”虽然他这张脸很有辨识度,皇太女一定认得他,但是有信物就更加不一样了。 秦苏把虞朔的令牌交给重阳,重阳说:“属下去易个容,然后再去琉国。” 琉国疆土并不算小,大概和越海国差不多,但是为了避免有心人发现,他决定还是从水路去。 “接下来呢?”常规月翘着二郎腿,又问。 秦苏看向重阳,“你那边需要多久?” 重阳估算一下,“快马加鞭五天就能到,借兵过来应该还需要十天。半个月足矣。” “那就在越海国皇都汇合。” 重阳表示没问题,他甚至都来不及歇息,易容之后就出发了。 “我们差不多就往皇都去,等探子消息回来。” 越海国这边他们的暗桩太少了,只能说在前期勉强够用。 晚上的时候探子回来,把已知的李涌恩消息都传了过来。 秦苏仔细看过,这个李涌恩本身力大无穷,武艺高超,身边更是带了许多勇士,单单靠刺杀很难。 现在就只能先去皇都再说。 为了避免被许吉怀疑,秦苏和他周旋了两天,再获取信任之后许吉给秦苏搞到了路引,并且还送他们去皇都,只是没有完全送到,中途他就回去了。 这也正是秦苏想要的,这许吉跟的太紧也不是好事。 五日后,秦苏他们到了皇都,都是易容成商队,里面不仅仅有秦苏他们,还有越海国这方便的镖师。 只是到了皇都之后秦苏付了银子才让他们离开。 他们找到人牙子,租了个不起眼的小院住下。让叔叔们充当打手在院子里盯着,秦苏按照之前探子给的信息联系上了越海国都城这边的探子。 让秦苏没想到的是,越海国这边居然还有那么几个,人数也是少得可怜,但终归是能用的。 秦苏想过了,即便能潜入皇子府也很难杀李涌恩,既然如此就只能等李涌恩出来。 探子带回来消息,越海国这边有七位皇子,只有二皇子,三皇子,五皇子有竞争力,其他的要么母族不行,要么就是个蠢货。 至于这个七皇子,似乎是个隐形人,消息少得可怜。 秦苏反而觉得这样的人可能更好掌控。不过她还是打算能见见这位皇子最好,现在还是让这些有竞争力的先打起来。 她决定找机会弄死李涌恩,栽赃给其他人,让他们狗咬狗。 这法子对虞朔明阳帝没用,但是在其他国家,特别是夺嫡之争严重的国家就很有用。 越海国现任皇帝年纪大了,昏聩无用。 探子送来消息,说是三皇子要出京视察西北军,他们倒是可以趁此机会在途中暗杀。 秦苏把图纸摊开,和常规月还有两位叔叔一起查看。不利用地利想成功杀死对方还是有难度,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要多看。 第233章 刺杀 很快商量出一套方案来,他们先暗处用袖箭攻击,这成功率不高,如果高手的话。但是额可以把他们引到峡谷地方,到时候用手雷攻击,这一定能杀一大片人,到时候再正面突击。 “李涌恩交给我处理,常规月你帮助叔叔处理其他人。” “我呢我呢?”罗织凑过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秦苏:“……”似乎忘了罗织毒术造诣极高。 “小织给我一管毒药,如果我正面杀不了他,那就给他塞毒药。” 罗织这下子兴奋了,一下子掏出许许多多的瓶瓶罐罐。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罗织掏出一支短笛子,“这一路上我发现越海国这边有不少毒虫,我可以把毒虫应过来。” 秦苏拍拍她的肩膀,“那小织就做辅助作用,但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罗织眼睛亮晶晶,掏出三瓶解毒丹,“以防万一,这是解毒丹,到时候一人吃两颗。” 秦苏点点头,让常规月一会儿分发下去。 “再有七八天琉国的人就会到,我们不能再拖延了。” 常规月也是点头。 “今天晚上动身。”秦苏把图纸团吧团吧收好,又让常规月把袖箭都分发下去,只是手雷没有给。这东西操作不好会伤到自己。 她给了常规月几个,自己留了几个。后面秦苏想了想,又给了罗织一把袖箭,让她绑在手上。 “这是什么?”她晃了晃,有点不适应。 秦苏对她说:“按这里,会有箭射出去,留给你防身用。” “谢谢姐姐!姐姐对我最好了!” 秦苏揉揉她的麻花辫,笑了笑。 他们准备出发了。 …… 李涌恩很受宠,这和他母族分不开。他母亲是越海国这边顶顶有权势的大督军的妹妹,所以李涌恩很嚣张,这人要是愚蠢倒是还好,能拿捏,可偏偏这个人又聪明,导致他在越海国的地位很是稳固。 这次去西北军视察也是想进一步稳固军权,虽然这个军权在他舅舅手上,但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舅舅的也是他的。 天边将明,李涌恩带人出发,约莫半个时辰来到京郊北方,只需要再走一个时辰,他们就能到达西北军营。 军营不太能太近,否则皇帝的龙椅该坐不安稳了。 秦苏打了个手势,弓箭齐齐射向李涌恩队伍。 之所以没有用袖箭还是担心射程不够。 “有埋伏!” 李涌恩队伍里有人拉住缰绳,用剑劈开飞驰而来的箭矢。 秦苏示意再放几波。 李涌恩队伍显然是很有经验,毕竟坐在他这个位置遇到刺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他带来的那些人也是一等一的好手,几下稳定住队形。 秦苏见此明白得使用第二套计划,对方不见血肯定不会追上来。 她用袖箭对准李涌恩的位置,袖箭射速比一般弓箭快很多,李涌恩倒是躲过去了,但他身边的副手胳膊被射中,都给射穿了。 “该死的!”李涌恩骂了一句,迅速看向秦苏等人的方向,显然是已经记恨上了。 “撤!”秦苏一声令下众人立即快速撤离。 李涌恩本来的确是没当回事,只觉得和以前一样是一群小喽啰,可以让手下去追就行,可对方明显是个善于骑射的人,差点就伤了他。 这样的人绝对不能让他活着,晚一些下次他没有躲开呢? “追!把人追到杀了!” 两队人不断牵扯。 秦苏带来的人都是一等一的好手,罗织速度要慢些,她由一个肌肉发达的叔叔背着,完全没有落下别人分毫。 他们曾经可是白虎寨的精兵,早就和官兵打游击战打习惯了,这会儿溜几个人再简单不过。 秦苏速度极快,但她落在后面,是为了时时刻刻注意李涌恩等人的动向。 他们就这样不远不近的吊着,让他们觉得下一刻就要追上,但偏偏就是追不上。 秦苏等人穿过峡谷,李涌恩身边的谋士说:“殿下,不能再追了。” 这万一是个陷阱? “那个人必须死!去个人探探路。”他到底是忌惮这个地形,万一对方真的埋伏在这里,那对他们来说太危险了。 一个手下硬着头皮过去,但是成功穿过了峡谷,屁事没有。 “看到人了吗?”谋士问前锋。 前锋点点头,“我们停下的这段时间他们跑远了些,但还能看见。” “快追!”李涌恩扬起马鞭,迅速进入峡谷位置。 等进入峡谷的中段,不知道从哪里丢出来几个黑色的东西。 “有暗器!”李涌恩一剑劈开那黑乎乎的圆形东西。结果就这一劈,那黑色东西瞬间爆炸开。 巨大的威力将他冲击到地上,五脏六腑疼的他眉头紧皱。 “殿下!”他们的声音也迅速淹没在爆炸声中,好几个侍卫被炸的血肉模糊。 还剩下都是李涌恩挑出来的勇士,皮糙肉厚的,抗造。 秦苏仔细观察,李涌恩还没死,虽然身上也有炸伤,但居然还好好活着。 越海国流行勇士的说法,这些人基本上肉体能力极强,抗造。 秦苏又让人丢了几个手雷下去,李涌恩的队伍已经乱了阵脚。 他们不敢再去劈手雷,但这也并不意味着他们就安全,手雷砸在地上还是会爆炸。 有几个人倒下,生死不知。李涌恩朝扔手雷的方向冲过去。 而秦苏手上的手雷已经不多,毕竟要走水路过来,不能带太多,容易暴露。 等李涌恩接近的时候,秦苏又射出一支袖箭,对方险险避开,眼睛里面的神色几乎要吃人。 秦苏知道不能再等,立即让人大伙儿发起进攻。 她负责李涌恩,两把剑对抗在一起,秦苏这才知道这个人力气有多大,她的虎口被震得发疼。 “女人?”李涌恩满脸是血,眼睛更是恐怖。仅仅是一个照面他就发现秦苏的不对劲。 “谁派你们来的?”他质问秦苏。 “去问阎王吧。”秦苏还是压低声音,一脚踢过去,李涌恩显然是精通武艺的,很快避开。 秦苏按住他的肩膀,从他肩膀上翻身过去,一剑往后刺。李涌恩脸色极其难看,“好生歹毒。你主子给你多少俸禄?本皇子给你三倍,更多,你跟本皇子混怎么样?” 他自始至终都以为秦苏是自己的兄弟派来的。 天底下真正有武学天赋的人很少,秦苏是一个,这个李涌恩又是另外一个。但显然他在武学上造诣不如秦苏,但他肉体抗造,而且力气极大,在这方面补充许多。 这个人当真是悍勇无敌,难怪会成为大安心头之患。 第234章 归程 双方战斗在一起,秦苏余光扫到其他人,拱卫军的叔叔们半点不差,倒是常规月逊色几分。常规月武功也不错,但是属于讨巧居多,遇上对方用蛮力的,刚开始是会吃亏。 但是没关系,等他掌握对方弱点就会很好对付。 罗织还守在暗处,如果秦苏他们没有下场她肯定会放出自己宝贝,但是现在怕误伤,根本不敢动。 秦苏被李涌恩压弯了腿,整个人半跪在地上。 李涌恩疯狂的笑着,“怎么样?还是本皇子技高一筹吧?” 秦苏不服输的说:“是吗?那接着来。” 她艰难的起身,一脚踹在对方肚子上。 李涌恩被迫后退数步,他擦了擦脸上的血,说:“真是个不错的妞儿。跟本皇子,本皇子不会亏待了你。” 秦苏没有和他废话,整个人飞扑过去,似有千钧之力。 她和李涌恩都有受伤,只是一个比一个狠,一个比一个抗造。 秦苏被打了一掌,她摔飞,好在常规月被人扶住,“没事吧?” 她不在意的抹了一下嘴角,“没事,死的人不会是我。” 秦苏有绝对的信心。 二人再次缠斗在一起,秦苏不想再浪费时间,她几乎把自己的致命弱点送到李涌恩面前,李涌恩心下涌出得意。 但是下一秒他又觉得不对劲,只是已经来不及了。 冰冷枪口抵住他的心口。 李涌恩立即想拍开秦苏,但秦苏死死钳制他的肩膀,就连李涌恩的剑都刺入她心口位置都没有放过。 “你!你这个疯子!放开本皇子……额……” 继而就是很大的声音,但是很快李涌恩耳朵轰鸣一片,他什么都听不清,只觉得自己心口的位置塌陷下去一小块。 是什么暗器? 他思考。 常规月一脚把他踹翻在地上,紧接着接住秦苏,“怎么样?你不要命了?” 秦苏点了穴道,止住血,“放心,我有分寸。” 她这伤口看似严重,实际上都在她的掌控范围。但是李涌恩这个人很狡猾,她看出来了,万一被他跑了,下次再想动手就难了。 “后面的就交给你了。” 罗织见人都死的差不多急忙跑出来,扶着秦苏给她伤口撒上止血药。 现在只能暂时这样。 “姐姐,姐姐你觉得怎么样?”她把手搭在秦苏手腕上,见她脉搏还行,这才松了口气。 “放心,我没事的。”她脸上没什么血色,但依旧强行打起精神来。 常规月把后续事情处理好,清点了人数就往回赶。 回去之后罗织给秦苏重新包扎伤口,而后她才把常规月叫进来问:“我们这边伤亡如何?” 她有心理准备。 常规月却是笑了,说:“值得庆幸的是都没死,只是受伤程度不一样,有两位受了重伤。” “不过都没有生命危险。” 秦苏点点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好,不幸中的万幸。” “接下来的时间盯着朝局那边,适当的时候联系暗桩做些引导,一定要让越海国乱起来。” 常规月点头,“放心,我会处理好。” 他其实也有受伤,不过是皮外伤,好很多。 接下来他们就是等待重阳的消息。 好在后面事情都很顺利,让人少操心很多。 重阳回来了,但是跟来的还有个身穿月色素衣的姑娘。这姑娘腰间系着一圈绳索,手腕还戴着暗器的袖扣,但看容貌,大气端正的同时又十分漂亮。 重阳复命,秦苏点点头。 “初次见面,我叫凤鸣。”凤鸣把手放在左边心口的位置对秦苏颔首。 “秦苏。”这次秦苏没有用秦植名字,她猜出了对方身份,“倒是没想到皇太女会亲自过来。” 凤鸣露出爽朗的笑容,“孤很好奇虞朔会娶什么样的女子,如今看来,的确是极好。只是……” “孤觉得秦姑娘离开虞朔造诣会更高,比如来我们琉国。” 重阳眉心一跳,他就知道这人想挖人。 秦苏只是笑笑,并未回答这话。 “为了避人耳目,我该叫你什么?” “这里应该是安全的,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或者叫我好姐姐。” 秦苏:“……” 我觉得罗织可能更喜欢这么叫你。 “你怎么和虞朔一样不经逗呀。”她笑了笑,也不在意,“重阳已经把事情和孤说了,具体分割你怎么看?” 秦苏把自己的想法坦然的告诉凤鸣,“大安不会吞噬越海国。” 凤鸣点头,表示理解。 毕竟两个地方距离太远,如果侵占也不好管理,反而周边各国会起心思,纷争不断。 “你要什么?” 或者应该问琉国想要什么。 凤鸣说:“既然大安不想侵占越海国,那么具体城池割让条约孤会让外交官和越海国的人交涉。” 秦苏表示没问题,反正这和她没关系。 双方达成一致合作,凤鸣又说:“军队就在十里外,现在皇都这边怎么样?” “内乱严重,几位皇子自相残杀几乎都差不多了。朝局也是混乱的。” 凤鸣点头,直接说:“那么接下来就交给孤吧。孤知道越海国有一位小皇子,他很适合做下一任皇帝。” “让重阳跟着你,有什么吩咐直接和他说。” 凤鸣表示没问题,心里门清秦苏的意思,不就是不信任她吗?想要派人来监视她。 不过没关系,她也不打算动什么小手脚。 这毕竟不是私人事情,盯着些也是好事。 凤鸣很快离开。 说实话秦苏还挺喜欢凤鸣的性子,干练沉稳,和大安那边的人很不一样。 不过是七八天的时间,越海国彻底变天,内乱也终于停止,只是几位皇子死的死废的废,几乎没有一个人能撑起来做储君。 倒是有人提醒还有一位小皇子,这位隐形人小皇子终于捡漏成功当上储君。 然而很可惜的是,没过两天老皇帝就受惊而驾崩。 新帝登基,朝局依旧混乱。 毕竟新帝年幼,而且也无根基,朝堂上就有人想拿捏他。可是谁都知道琉国的皇太女在京都,并且身后还有一支军队,就是为了小皇子而保驾护航。 在这种情况下即便他们想动手,也绝对不可能。 新帝先是和秦苏签订百年互不侵犯条约,后面又和琉国签订城池割让条约,但是他和凤鸣还有一条条约。这个条约就是琉国军队得在越海国驻扎二十年,不得进犯,但是需要对他保驾护航。 凤鸣自然是同意的,她可是很高新看到越海国这个混乱的样子。 而且这个小皇子这么做也不是完全没脑子,有凤鸣的军队在,至少他有时间成长起来,而不是没过几天就被人暗杀。 几天后,秦苏和凤鸣分别,凤鸣对秦苏说:“真希望有机会坐在一起吃茶喝酒。真的不考虑来琉国发展?你的武功不错,孤封你做大将军。” 秦苏哭笑不得,自然是拒绝的。 凤鸣多次表示可惜,她挖墙脚不成功,但是二人还是成为了好友。有时候有些人就是一见如故,不需要太长时间就能成为朋友。 秦苏很喜欢凤鸣。 离开的时候凤鸣送给秦苏一把剑,这把剑通身红色,镶嵌着许多宝石。 她说凭借此剑可以在琉国畅通无阻。 秦苏自然是收下,只是她没什么能回赠的,只表示回国之后一定会送她礼物。 凤鸣表示会期待的。 …… 秦苏成功回国,回去之后就看见怨气极大的虞朔,他在秦苏没回之前就已经想好等秦苏回来要怎么收拾她。 奈何真正看到人的时候他反而有些说不出口,她气色不太好,似乎又受伤了。 秦苏看着她,笑了一下,朝他伸手,“我走不动了。抱我回去吧。” 虞朔上前,将她从马上抱下来,语气又是心疼,又是责怪,“为什么一声不吭就跑?我就那么不值得信任吗?” 秦苏捧着他的脸,贴着他哄着,“不是不值得信任,是知道你肯定不会让我去的。我知道我有错,但是我受伤了,别说我好不好?” “哪里受伤了?还不去请太医?”虞朔瞪着重阳,重阳拔腿就跑。 “这里。”她指着心口的位置。 “你可真是,不要命了吗?”虞朔心疼的几乎说不出话,每走一步都是那么的艰难。 “先抱我去皇宫吧,还得回去复命。” 虞朔本来想拒绝,秦苏亲了他一下,说道:“是很重要的事情,必须面见皇兄。” 他只能满腹怨怼的抱秦苏去宫里。 明阳帝其实早就收到了信息,条约也已经送到他手里。只是这件事还没声张,以至于虞朔都还不知道这件事。 “辛苦你了。”明阳帝喉咙也是干涩的很,秦苏出发之后他就整宿整宿睡不好,生怕秦苏有个什么好歹。 还好,还好是平安回来了。 “回来就好。” “条约已经送回来了吧?”秦苏问明阳帝,“臣也算是幸不辱命了。” 明阳帝点点头,眼睛有些湿润。 还好当初他选择相信秦家,否则哪里会有这样的报答? “什么条约?”虞朔显然还不清楚。 “你自己说?”很明显明阳帝不想开这个口,他几乎可以想象自己要是说出来会招多大仇恨。 第235章 完结章 秦苏无奈,只好对虞朔说:“这些日子我是去了越海国,刺杀了李涌恩,就是三皇子。现在越海国已经易主,与我国签订了百年互不侵犯条约。对了,还有殿下的老熟人琉国皇太女,她要的是割地赔款。” 虞朔脸黑完了,想怒斥秦苏又舍不得,于是把矛头对准明阳帝,“你不知道这多危险?” 明阳帝哪里会不知道? “朕不批准她就偷偷去,朕有什么办法?” 虞朔才不相信,他分明可以给自己传信的。 “陛下可真是……不顾及自己人,极其自私!”说完他抱起秦苏就走,大步流星,明显是气得不行。 邓全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心里其实也是有些责怪明阳帝的。 “陛下……”他喊了一声。 明阳帝叹息一声,“是朕的私心。同时也是相信秦苏,毕竟她可是创造奇迹的人。” 其实在秦苏出城之后他就后悔了。 真的很后悔。 虞朔说他自私,也是没有说错,他本心是想的,要是不想完全可以把秦苏软禁在宫中,到时候让虞朔带回去。 可是他没有这么做。 也难怪虞朔会这么生气。 换做他,也生气啊。 “宸王妃安全回来就是极好的。”邓全安慰明阳帝,心里的怨怼也不敢说出来。 …… 秦苏的伤养的慢,但是也没关系了,反正大安未来不会有什么战争,虞朔也可以在京都陪着他们母女俩。 只可惜,秦苏没赶上圆圆的百日宴,后面就只能用其他的补偿。 她伤好之后和罗织一起去蜀地打造了纯金长命锁项圈,把这个当成圆圆的百日宴礼物,也是一点心意了。 罗织甚至还捉了一只小小的食铁兽回来,说是养在王府,陪圆圆长大。 据说太后惊的鞋子都没穿往王府跑,到了之后抱着食铁兽爱不释手。 呜呜,这可是国宝啊。 在现代她都没机会撸,现在还有机会了,真是不容易。 食铁兽哼哼唧唧,表示太后抱的太紧了。 好在食铁兽还小,要是长大了也不能这般亲近,毕竟这可是杂食性动物,很具有危险性。 后面罗织又捉一些猫猫狗狗的来,小动物养满了王府。秦苏不说什么虞朔也纵容,倒是圆圆后面越发的开朗,秦苏看的很欣慰。 值得一说的是,一年后的却谷使臣又来了,这次送来了拓跋雅雅和拓跋彦,二人说是要在大安玩上一段时间。 秦苏原本是不觉得有什么,结果这二人一玩就是两年。 两年后秦植十四岁,居然提出和拓跋雅雅定亲的想法,秦苏大为震惊。后面又觉得不好干涉太多,不过她还是仔细观察过,二人的确有真情在,如此她也就放心了。 罗织就更加奇怪,她和拓跋彦成了一对欢喜冤家,不过二人一直没有成亲,分分合合好几次就没再走到一起,大多时候都是拓跋彦黏着罗织。 罗织要是不满还会给他下点小毒,不至于死人,但是拓跋彦绝对会难受一阵子。 二人就这么打打闹闹好些年,直到拓跋彦回了却谷,就很少来大安,只是听说拓跋彦一直没成亲。 罗织倒是比拓跋彦洒脱,她走过很多地方,不仅仅是大安,包括却谷、越海国,琉国……许多都去过,也见识过不少男男女女。 倒是连桃一直呆在秦苏身边,一直没有出嫁。秦苏倒是纵容她,一开始的确有人给她说亲事,但是那男的表面上看着不错,就连秦苏和秦植都觉得不错,是秦植的同窗。 结果那人在和连桃定亲之后醉酒和其他女子搞在一起,这婚事自然而然就吹了。 连桃也不在乎这些事儿,她觉得一直守着自家姑娘小主子也没什么不好,亦或者学罗织那样也挺好。 秦苏这一世过的好,即便前期很艰难,但至少结局比前世好太多太多。 秦苏偶尔还会去看薛怀安的墓碑,或许是嘲讽,或许是奚落,也或许是在想薛怀安会不会有她这样的际遇,但是不重要了。反正这一世他不会死而复生。 试点的农作物生长的很好,在第二年就发给百姓种植,接连两年百姓都是大丰收,这更加促进却谷和大安的贸易往来。 大安的富庶绝对不会止步于此,相信未来会越来越好。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