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夜重生,她当场退婚去父留子!》 第1章 重生新婚夜,捅死渣男前夫 第1章 偏远的小院平日里十分冷清,可今日成国公府尤为热闹,就连秦苏这院子都染上几分烟火气。 “连桃……”干哑的嗓音好像锯木头的锯子,实在称不上悦耳。 “吱呀”一声,破旧的木门推开,毁容又瘸了一条腿的姑娘快步进来。 “外面为何那般吵?” “是陈意柔那个贱人的儿子百岁宴。”连桃眼中充满怨毒,再看床上的姑娘,心中越发不平,曾经的姑娘如同骄阳烈火,可现在……身体早已被毒药掏空,几乎油尽灯枯。 都是陈意柔那个贱人!还有薛怀安!他们合该下地狱去! “姑娘别伤心,我把囡囡抱来。”连桃寻思这般做姑娘心里兴许会好受些,但她没想到自己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不速之客踏入院子。 来人一袭月白锦袍,瞧着不过二十出头,他模样俊美,气质温润,像是待人极好。 他就是秦苏名义上的丈夫,成国公嫡长子薛怀安。 薛怀安打量着秦苏,她和记忆中截然不同,不再那么嚣张恣意,如烈日灼灼。慢性毒药拖垮她的身体,娇艳的容貌也不复当初,不像二十出头的妇人,倒像是那七八十的老妪。 “你来做什么?” 说一句话她咳嗽许久,喉咙干涩发疼几乎难以忍受。 “你和我儿子命格相冲。念在你我夫妻一场,我允许你选一种死法。” “什么命格相冲?只不过是不想再留我。既然你喜欢陈意柔,当初为什么要娶我?”秦苏眼眸发狠,好像恨不得将薛怀安分食殆尽。 “秦苏,你是个聪明人,还需要我把话说清楚?” 秦苏哪里不知道?她只是想听薛怀安亲口解释。 然而事实证明他连敷衍自己的耐心都没有。 娶她,不过是为了父亲手上的兵权。 “薛怀安,你真是令我恶心透顶。” 薛怀安那张堪比仙人的脸并不见怒气,他伸手就端来毒酒,一步一步走向秦苏。 武功尽废的她哪里挣脱得了薛怀安?盛着毒酒的酒杯递到她面前。 “你可以把我送的远远的,没必要赶尽杀绝。” “你给我下毒我可以当做不知道,也不会宣扬,我只想活着。”她的宝贝还没长大,不能就这么死了。 “当初你伤害阿柔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自己有这个下场?”强行灌下毒酒的他姿态闲适的擦干净每一根手指。 “姑娘!” 闯进来的连桃未能阻止一切的发生,她目眦欲裂,看向薛怀安的眼神充满恨意。 “薛怀安,你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当年要不是姑娘带人去救你,你早死了!” 她牵着的女童跌跌撞撞跑向秦苏,秦苏大量出血的口鼻吓得她眼泪直掉,但说不出话,也做不了太多表情变化。 薛怀安跨步过去,一只手提起木讷的女童,他端详着这个小姑娘。 “你想干什么?!”秦苏急切的从床榻上滚下来,她不知道薛怀安这个披着人皮的恶鬼会做出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 “你应该很不放心她吧?我若是留着她,以后必定生出许多麻烦。”他一只手掐住女童的脖子,纤细的脖子非常脆弱,只要他稍稍用力就会一命呜呼。 连桃急忙去救人,她天生力大无穷,只是架不住多年来积劳成疾,不比当年,人也被侍卫按住。 “薛怀安,虎毒不食子,你不能这么对她!”秦苏害怕,很害怕薛怀安会对女儿下手。 这个畜生完全做的出来。 “谁跟你说她是我女儿?不过是个父不祥的孽种!待你死后,我可以把她和你葬在一起。” 女童小小的身体像破布一样扔到秦苏面前,小脸青紫毫无生气。 “囡囡,囡囡……”秦苏想把孩子抱在怀里,可她已经彻底没有力气,剧毒迅速蔓延全身,她无力改变这一切。 “薛怀安,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剧痛并未持续太久,很快她便失去意识。 …… “秦苏,你既然已经嫁到国公府,就要学会安分守己,遵守规矩。” “你若是听话,我不会亏待你。” 秦苏耳边除了外面宾客嘈杂的声音,就只有熟悉而又让人恨意汹涌的话语,她知道那是薛怀安。 这些话她记得尤为清楚,就发生在她和薛怀安成亲当天。 “我还有公务没处理,你且好好歇息,明日还需给爹娘奉茶。” 说罢,盖头下露出的一双脚已经调转方向,但秦苏骤然把盖头掀开,眼中恨意如野草疯长。 薛怀安以为秦苏又要发脾气,她本身就是这样的人。 可当他转过身就对上那样一双恨毒了他的眼睛,紧接着他的颈项被女人的手狠狠掐住。 “去死!去死!薛怀安,你去死!” 她的力气非常大,没有一丁点犹豫。 薛怀安被掐的呼吸不畅,他从未想过秦苏会这样对他。 他用力握住秦苏的手腕,想把人推开,但那双手好似焊死在他脖子上,她就像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向他索命的恶鬼。 “放、放开……”他俊美的脸涨红,话语都难以说清。 秦苏没有听话,她要给女儿报仇,要给自己报仇。 无意之中桌子上的东西扫落在地上,发生的动静引起外面人的注意。 薛怀安的贴身侍卫薛七,以及连桃都急匆匆进来,都怕自家主子出事。 进来后,二人几乎被眼前的景象惊呆。 只见头戴凤冠,穿着大红嫁衣的绝美女子死死掐住新婚夫婿的颈项,那架势半点不像情趣打闹,反而真的要置对方于死地。 薛七和连桃急忙把人拉开,薛怀安这才得以逃脱魔爪。 他剧烈而贪婪的呼吸,看向秦苏的眼睛里满是不解与愤怒。 “你发什么疯?!” 她那些恨意犹如跗骨之蛆,根本挥之不去。 “姑娘怎么了?”连桃看似拦着秦苏,实际上是防备这些人伤害她家姑娘。 “杀了他!连桃,给我杀了他!”秦苏的样子完全陷入魔怔,眼睛没有一丁点焦距。 连桃哪里敢答应?平日里姑娘最喜欢的就是成国公这位嫡长子。 她安抚着秦苏,“可是姑爷惹姑娘生气了?” 秦苏推开连桃,直接抽出头上簪子扑到薛怀安面前。她的速度太快了,几乎没人拦得住。 簪子直接捅进薛怀安心口,鲜血瞬间侵染新郎服,她没有停止,连续捅了好几次,像单纯发泄,也好像想亲手送他下地狱。 第2章 庄周梦蝶么? 薛七想阻拦秦苏,但有连桃的干扰,他难以得逞。 好在连桃见差不多了抱住自家姑娘的腰,把人拖走了去。 她哄着:“姑娘冷静些,杀人是要偿命的,你就算在生气也不能把人真正杀了。”当然,要是在他们以前白虎寨,那直接杀了尸体喂狗都行,可、这里是京都,天子脚下。 “他杀了囡囡,他杀了我的囡囡,他该死。” 连桃懵了一下,不知秦苏口中的囡囡是谁。 “你们还不去给姑爷请大夫?要等他流血而死?” 很快婚房中只剩下连桃和秦苏,她先是观察周围,然后快速把房门关上。 “姑娘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姑爷到底做了什么?” 平日里姑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姑娘对他百依百顺,从未见过今日这癫狂举动。 秦苏看着连桃,情绪再也绷不住,她一下抱住这个和她一起长大的姑娘。 “姑娘?谁欺负姑娘了?别怕,连桃在。”连桃安慰着秦苏,心一横,“姑娘实在想杀了姑爷也可,不过这件事让我去做,不能沾了姑娘的手。” 秦苏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说:“薛怀安就是个畜生,他杀了囡囡,还给我下毒,废我武功,还有爹娘……爹娘的死和他绝对脱不了关系。” 巨大的悲痛几乎将她淹没,她难以保持理智,不知今夕何夕。 “姑娘是梦魇了?侯爷和夫人都好好的,你今天早上不才拜别他们吗?姑娘的武功也还在。只是这个囡囡……难道是那天……”她话没说完,显然是知道些什么。 她一边安抚秦苏,一边思索一会儿如何应付成国公府的人,姑娘伤了薛怀安是事实。 “姑娘肚子里有了?”连桃的目光落在秦苏平坦的肚子上,距离出事的那天,快一个月了。 正想着门外传来敲门声,一次比一次重。 “开门!” “秦苏你给我开门!” “不开门就给我把门砍了!” 连桃对已经冷静不少的秦苏说:“姑娘我去看看,你一会儿别直接动手。” 显然她知道秦苏那一点就炸的暴脾气。 秦苏抓追她的小臂,擦干眼泪问:“如今年号多少?” 周围布置竟如当年她和薛怀安成亲一般无二,还有之前他说的话,也是分毫不差。特别是她已经中毒身亡,可如今没有任何不适,身体也和刚刚出阁那会儿别无二致。 一个荒唐却值得她庆幸的念头浮现。 对于自家姑娘奇怪的举动,连桃不觉有什么,不管怎么样这都是她的姑娘,她要保护的人。 “如今是景和十二年。” 秦苏只觉得脑袋轰然一声,神情怪异,又哭又笑的,竟有疯癫之态。 庄周梦蝶,她不知到底是前世是梦,还是如今是梦,但这不重要,她只知道既然她还有意识,还有机会就一定会报仇。 她会扭转结局。 仅仅是耽搁的这一会儿,雕花房门已经被人从外大力破坏,为首穿着对襟团花广袖襦裙的女人大步进来,她满目凶狠,没有平日里对秦苏的和颜悦色。 “来人,把她给我关到柴房去!”她抬手,身后不少婆子家丁涌过来。 “我看你们谁敢!”连桃拦在秦苏面前,双目炯炯,气势强大。 那女人冷笑一声,说:“秦苏,你现在可以拒绝去柴房,但是以后再也别想得到安儿的喜欢。” “你自己掂量掂量。” 她看着秦苏,等她自己乖乖就范。 秦苏就是她儿子的一条狗,只要她稍稍施加压力,秦苏就会听话。 就算是京都最烈的马,也早就被驯服。 “你要是自己去柴房,可以免受皮肉之苦。” 秦苏已经明白自己眼下的情况如何,情绪稳定不少,但漂亮的桃花眼中依旧仿佛深潭,叫人望而生畏。 “连桃,你回家带人过来。” 连桃不懂秦苏的打算,但她听话,而且就姑娘的身手,整个国公府一起上都不能把姑娘怎么样。 “你想干什么?”国公夫人李氏立即让人拦着连桃,但这些人哪里是连桃的对手? 几下撂翻,夺门而去。 “秦苏!你先是刺伤我儿,现在还想做什么?我告诉你,你现在低头还有扭转的机会!” 她被气得跳脚,又真的忌惮秦家那群疯子。 或许见秦苏不为所动,她心一横,又说:“你不听话我就让安儿休了你!一个土匪能嫁进国公府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秦苏步步逼近李氏,深沉的黑眸吓的她大气不敢出。 “我不嫁了。” “你说什么?”李氏不可置信的瞪着秦苏。 “我说,我不嫁了。你耳朵不好使?” 宽大的金丝滚边袖袍下,秦苏白皙如葱白的手轻轻抚摸上肚子。 她的囡囡就在里面。 只要囡囡还在,家人还在,她不缺少重来一次的勇气。 李氏不可控制的尖叫:“你说不嫁就不嫁?!你和安儿已经拜堂,你就是我成国公府的媳妇!” “要离开也是我安儿给你休书,你以为你想走就能走?” 她心里已经发虚的厉害。 秦苏这个土匪不会真的不嫁了吧?她这个人倒是没什么,自己的确不喜欢她。可她爹有兵权!那可是白虎寨的精兵。 虽然白虎寨如今已被陛下招安,可那些人还是听秦家的话。 这对她儿是强大助力。 “你可要想清楚,你一旦出了国公府大门,就是弃妇,以后谁还敢要你?” 秦苏拉过一个椅子坐下,深沉的眼眸盯的李氏发毛。 已经冷静下来的她不会轻易动手,除非真的忍不住。 这个老虔婆在她生下囡囡的时候,她就看囡囡怎么都不顺眼,想着法欺负囡囡,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她都可以放下,可她不该那样对待一个孩童。 她的囡囡刚刚生下来的时候,聪明伶俐,爱笑爱闹,就是这个老虔婆,还有薛怀安把囡囡吓坏了,让囡囡长时间封闭在自己的世界中,从此不会笑不会闹,脸上都不会有大的表情。 她简直狠毒了国公府一家人。 她会慢慢和国公府清算。 李氏害怕现在的秦苏,却又不敢离开,怕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不多时,连桃带人过来,只是让她颇感意外的是,这次还多了个熟悉的陌生人。 第3章 当场退婚,绝不拖泥带水 清凌凌的眼眸对上来人的眼睛,狭长的凤眸看着她,专注而仔细。 要说为什么熟悉?因为前世这人没少帮她。为何又说陌生?她成亲后不久,他就上了战场,面回京的时间就少了。 仔细说来他们交集并不多。 秦苏错开目光,对连桃带来的人说:“去把我带来的嫁妆都抬走。本姑娘不嫁了,我们回家。” 来人诧异的望着她,似乎不明白她为何做出如此决定。 李氏当即就不干了,“你怎么可以这样?” “你既然已经和安儿拜堂,那就是成国公府的人。岂是你想走就能走的?” 不少宾客察觉事情不对,已经围过来看热闹。 李氏几乎可以预想,要是秦苏真的带着嫁妆回娘家,他们国公府定然会成为整个京城的笑话。 不行!绝对不可以这样! “来人,送少夫人回房。”李氏不管不顾,只想按下秦苏。 她就不相信秦苏还能翻了天。 成国公府的家丁迅速围拢,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面色肃冷的对秦苏说:“请少夫人回房。” 秦苏讥笑,“就凭你们?” 两个婆子立即动手,连桃却是一只手拎一个,把壮硕的婆子丢远了去。 “有我在,我看谁敢欺负我家姑娘。”她挡在秦苏面前,像是个威风凛凛的女将军。 “给我抓住她!”李氏指着连桃的手指都在颤抖。 她打算在抓住秦苏之后再和宾客解释,总之就是不能再放任下去。 秦苏没动,就连桃一人就挑翻了李氏叫来的家丁,她实在能打。 “疯了!我看你是真的疯了!”李氏知道今儿就凭成国公府拿不下秦苏,但绝对绝对不能让她回去。 她看了一圈,最终定格在一袭黑袍的男人身上。 而今只有他能帮成国公府。 “宸王殿下,我家这媳妇许是受了什么刺激。我实在是拿不下她,不知殿下能否出手?” 秦苏也看过去。 男人约莫二十上下,但强劲的气场足以压制所有人。 他要是帮成国公府,自己的确不好再走。 但——他绝对不会帮助成国公府! 秦苏非常有自信。 “此事为国公府和忠义侯府的事情,本王不便插手。”他的嗓音并不过分低哑,却也不是那么明媚清脆。倒像是山间清泉,又如珠落玉盘。 李氏见他不管,咬咬牙,艰难的抓住秦苏的衣袖,她还穿着新娘衣服,而此刻竟然显得那么的讽刺。 “为娘不怪你了,有什么我们关起门来说,这闹的那样大让别人看了笑话。” 秦苏没甩开她的手,而是把外衫脱下,随意丢在地上。 “别碰我,我嫌脏。” 这话气得李氏差点撅过去。 “你你你,我都没嫌弃你,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是个土匪头子的女儿小土匪,你爹不是个好东西,你也一样!”她指着秦苏的鼻子骂人,情绪彻底绷不住。 这可算让秦苏找到借口,她反手一巴掌抽到她脸上,把人都打懵了。 “你打我?你竟敢打我!”她好似疯魔,眼眶泛红。 秦苏揉揉手心,说:“打你就打你,还需要挑日子?” “疯子!你这个疯子!” 话音刚落,秦苏抓住她的发髻往门框上撞去—— “住手!” 秦苏翘起嘴角,并未听来人的话,按着女人的头往门框上撞,只听一声响亮的声音,震惊了在场所有人。 她、她竟然真的敢这么做?! 她难道真的疯了不成? “你们都是死人?不知道抓住她?!” 来人正是成国公,他本来还腻在温柔乡,突然就听说这边出事,急忙赶来。 家丁上前去抓人,但被几个穿着黑色盔甲的男人挡住。 成国公立即看向那个黑色锦袍的男人,“宸王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男人沉声道:“他们活动一下筋骨。” 成国公脸黑如锅底,清楚明白对方在胡说,但他有什么办法?整个大安都没人敢得罪宸王。 “殿下,这是国公府的家事!”他暗暗警告,希望宸王能稍微给个面子。 黑袍男人根本不理他,只是认真端详秦苏。 实话来说,今日秦苏的举动完全在他意料之外。 秦苏抓着李氏的头狠狠撞了几下,眼眶越来越红,手下越来越狠,而手底下的人已经晕厥过去。 “姑娘!不能继续了,再撞人死了很麻烦。”连桃再次抱住她的腰,把人拖走。 重生而来,秦苏的情绪很容易暴动。 她闭上眼,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一片清明。 她对众人说:“成国公夫人侮辱家父,为人子女,我如何能忍?再者,薛怀安亲自来我忠义侯府提亲,我原以为他是真心实意,没成想,他居然和其他女人不清不楚。这样的人,如何能成为良配?” 转而,她把目光落在宸王身上,踱步走向他,在相对合适的距离停下,“今日宸王也在,还请宸王做个证。今日是他成国公府不仁不义,是他薛怀安有错在先,这桩婚事,就此作罢!” 宸王几乎是凝视的低头看她,良久才问:“可是认真的?” 秦苏重重点头,“自然是认真的。我秦苏说过的话,永远作数!”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宸王眼睛似乎柔和些许,可定睛一看,却什么都没有。 “好,既如此,双方便归还信物。此番既然是成国公府有错在先,聘礼便留予秦姑娘半数作为补偿。成国公,你可有意见?” 压迫性的目光扫过去,成国公纵然心有不甘,却也不敢反抗。 这般,秦家的下人已经把秦苏的嫁妆都收拾好,都笑吟吟的围着秦苏,准备接他们家姑娘回家。 “天色已晚,本王送姑娘回府?” 秦苏略显迟疑,“可会耽搁殿下要紧的事情?” “无妨。” 本是和和美美的婚事,谁料竟然以这种结局收场。 夜空点缀繁星,冷白的月光洒落,照亮了秦苏回家的路。 …… “殿下为何会和连桃一起出现在国公府?”对此她略感意外,觉得要问清楚,对方对自己多有帮助,她得报恩。 第4章 打算换个夫君? “早先便听闻你与成国公嫡长子在今日成亲,本王打算来祝贺,只是前些日子皇兄让本王出京办差,回来晚了些,在路上遇到连桃姑娘,便一同前去。” 秦苏还是觉得疑惑,虽然她爹被招安之后给了侯爷的爵位。可在京都这满地皇亲贵胄的地方实在不打眼,不然她的婚事也不会一拖再拖。 就他们家这种情况,怎么会让宸王殿下如此看重? 要说是成国公府那边?可能性也不大。 这些年成国公府已经衰败的不成样子,不然哪里瞧得上她这个土匪出生的侯府千金? 可她如何问这件事?她不知道,也实在没有心情。 …… 成国公府和忠义侯府不远,只是这条路对秦苏来说似乎变得尤为漫长。她忍不住加快脚步,甚至忘记身边还有宸王的存在。 远远地,秦苏看见在大门口来回踱步的爹娘,她眼眶一热,提起裙子飞快的跑过去。 “爹!娘!”她一把抱住秦母,像在海上迷途的鸟儿终于找到港湾,而委屈就像海浪,再次席卷而来。 “怎么了?谁欺负我们家酥酥?”秦母又是担心,又是心疼的抚摸秦苏的头发。 “是不是薛怀安那臭小子!?老子早就说他不是个东西!”相比较温柔的秦母,秦父的脾气就要火爆很多,他撸起袖子看向连桃,指望连桃能说出个一二三。 连桃也不负众望,说话铿锵有力,“薛怀安他纵容成国公夫人欺负姑娘,而且还在外面和别的女人有了首尾。” 虽然这都没有证据,但那都不重要,只要是姑娘说的,那就是事实。 至于姑娘差点捅死薛怀安?那不是没死吗? “好个薛怀安,老胡,给老子抄家伙,今天老子非把他打残了不可!敢欺负我家闺女,好大的胆子!” 他撸起袖子正准备走,身边老胡立即拉住他,给他使眼色。 秦父这才瞧见不远处的宸王,他愣了一下,又看看自己明显委屈极了的闺女,扣扣后脑勺,“闺女,你打算给为父换个女婿?” 秦苏也愣住了。 倒是宸王在黑暗中上前一步,“本王恰好撞见令千金与薛公子的事情,担心她的安危故而送她回来。” 秦父略感失望,不是未来女婿? 秦苏尴尬极了,她连忙拉住秦父,“不要对宸王殿下无礼。” “天色已晚,本王就先离开了。” “今日之事多谢殿下,改日我一定带夫人女儿登门拜谢。” 秦父以为宸王会客气几句,谁料他只是微微颔首,然后带人离开。 侯府门前只剩自己人秦父立即吩咐身侧老胡,“今天我一定要给闺女讨个公道!” 闺女从小到大在父母身边就没受过委屈,这辈子最大的气都是薛怀安给的。 既然闺女已经清醒,他非得去把人揍个半身不遂不可。 秦苏把人拉回来。 秦父立即蹙眉望着自家闺女,愁的白头发都冒了三根,又是恨铁不成钢,又是心疼的要命,“又后悔啦?” 他是觉得薛怀安不是良人,可闺女实在喜欢……要不教训一顿,顺便把那个有了首尾的女人干掉? “闺女啊,其实我觉得刚刚那个男人就不错,比薛家那小子好,要不你考虑换个人喜欢?” “爹,我和宸王没那关系。至于薛怀安,我今天差点捅死他,还教训了国公夫人。” 秦父秦母对视一眼,眼中均有欢喜。 “不愧是我闺女!做得好!真以为我秦家宝贝是什么人都能欺负的?”秦父一拍女儿后背,、进府他又补充,“等他伤好之后我再带人去出气。” 忠义侯府又飘出试探性的一句话,“闺女真的不考虑找宸王做夫君?我看他就不错。” …… 当天晚上秦苏拉着母亲的手聊了许久许久,秦母也担心女儿受刺激想不开,不敢休息,到凌晨她才实在撑不住歇下。 秦苏还未就寝,她的闺房还是和记忆中一般无二,不同于京中贵女那样精致,她的房间简单不少,最重要是摆放着兵器。 秦苏抚摸着棕黑色的软鞭,问:“我吩咐的事情可处理好了?” “我办事姑娘放心。只是……”她有些迟疑,想到姑娘让她办的事情,如果那是真的,薛怀安就真他奶奶的是个畜生。 秦苏知她心中所想,薛怀安那人,在世人面前端着温润世家贵公子模样,连桃被蒙骗也是在所难免。 “他很警惕,这件事旁人不知。” 这个月的十八号,薛怀安约了陈意柔见面,这件事也是她在前世从陈意柔口中得知。 “那我们传播出去的流言会有人相信吗?” 秦苏难得露出笑容,只是这笑容意味深长,怎么看都有些危险,“连桃,可听过‘流言猛于虎也’?世人可不在乎事情真假,他们只在乎饭后谈资有多么猎奇有趣。” “温润如玉、洁身自好的世家公子,私底下幽会女子,还抛弃这女子另娶他人。是不是咋一听就很有意思?” “流言能杀人。” 连桃若有所思的点头。 “对了,姑娘,我顺便请了回春堂的大夫,要他给你看看吗?”她的目光又落在秦苏肚子上,已经换下嫁衣的秦苏身穿浅紫色束腰襦裙,还看不出有凸起部分。 但或许是心理作用,现在连桃怎么看,怎么觉得那肚子里有小姐儿。 注意到连桃的目光,秦苏忍不住轻轻抚摸那里,张扬锋利的眉眼也温和不少,“可是请的刘叔?是可以请一个平安脉。” “是刘叔,姑娘放心!” 刘叔曾经也是白虎寨的人,他拒绝的当今陛下给的官职俸禄,留在回春堂做了一名普通大夫。 只有自己人秦苏才用的放心。 “囡囡的事情暂时不要告诉父亲母亲,在合适的时机我会亲自告诉他们。” …… 天边将明,橘黄的阳光洒在京都的大街上。 一准备上值的男子挑着扁担,和朋友议论,“昨天我好像看见了女鬼,忒吓人。她穿着个大红嫁衣,头戴凤冠,在大街上跑,差点没吓死我。” 朋友白了他一眼,“你看到的应该是忠义侯府的那位千金。就差点被封为郡主的那个。” “啊?昨天她不是嫁入成国公府吗?怎么……这是逃婚了?” “什么逃婚啊?是成国公的那个嫡长子在外面有了其他女人,真是人不可貌相,平日里看他一副温润公子模样,谁料全是装的。”一卖菜的妇人突然插嘴。 “男人就是会装,为了找到媳妇骗小姑娘就那样,成亲后就原形毕露。这秦家姑娘怎么也算是官家千金,这怎么受得了夫君在外面有别的女人?” “依我看,这事儿就是委屈了秦家姑娘。真特么晦气!” 挑扁担的男人,“大妹子,你这话就不对了。这男人哪个不在外面花天酒地?穷人没办法三妻四妾,但那是成国公府。他家有的是钱,有的是地位,怎么就不能多来几个女人?” 有个出来采买的大户人家丫鬟不雅的翻了个白眼,“你以为大家公子是那些下贱的商贾?真正有教养的大家公子在婚前是不允许流连烟街柳巷,更别说瞒着妻子在外面有女人。这种女人都合该被主母打死。” “真是没到薛怀安竟是这种人。”她纳闷,嘴里小声嘀咕,“还好嫁过去的不是自家姑娘。不行,这事儿一定要说给姑娘听。” 流言这种东西,传着传着就变了味儿。 “听说了吗?成国公府的那位公子在十八号那天和一女子幽会。” “听说肚子都给人家姑娘搞大了,结果掉头娶的别人。” “忠义侯那位姑娘真是跑得好啊,这种男人留着干啥?” 第5章 当街闹事 成国公府。 “混账东西!”李氏抓起旁边的珐琅彩花瓶就想往地上摔,旁边婢女连忙拦住。 “滚开!是不是连你也要欺负本夫人?!” 价值不菲的花瓶在地上摔了个粉碎,李氏理智全无,她坐在椅子上大喘气,昨夜被秦苏砸了的脑袋一抽一抽的疼。 “我儿子是出了名的君子,怎么可能在外面与女子幽会?更何况还弄大人家肚子,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都是流言,大公子不是那样的人。”李氏的陪嫁婢女上前安慰,又瞧瞧看了一眼那价值不菲的花瓶,叹息的摇头。 夫人清醒过来又该心疼了。 “难道外面就没有关于那个贱人的流言?她新婚之夜欲杀亲夫,殴打婆母,这种事情难道没人传出?” 婢女抿唇,迟疑的开口:“倒也有,只是不多。” 而且那些人都认为秦苏应该这么做,这话她哪里能直接告诉夫人? “一定是秦苏那个贱人做了什么?你去把这件事传播出去。我就不信她真的不要皮不要脸。” “夫人放心,奴婢已经命人在办此事。刚刚青松苑来人,说大公子醒了,夫人要去看看吗?” 李氏到底是心疼儿子,没有犹豫,直接让人扶着她过去。 薛怀安才醒来不久,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他已经从薛七口中知道个大概。 “母亲怎么来了?薛七,扶我起来。” “别起来。儿啊,你受苦了。”她头上包着纱布,精神状态并不怎么好。 “儿子不苦,儿子没想到她会对母亲动手。”即便到了现在薛怀安都不知道为什么秦苏会性情大变,简直像中邪。 “她会不会在外面有别的男人?”李氏想到今天外面的流言,越发觉得是秦苏贼喊捉贼。 说不准是她在外面勾三搭四,担心安儿发现什么,干脆反咬一口。 “不可能。”薛怀安想都没想直接否定。 李氏见儿子这么肯定,也不好打击儿子自信,“今天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言论,安儿可听说了?” 薛怀安还不知此事,他一脸茫然。 “夫人,大公子还在病中,此事暂且搁置吧。”李氏的陪嫁丫鬟被叫做翠姑,为人还算精明,她知道把事情说出来并无好处。 “到底什么事?” 李氏寻思翠姑也说的有理,便拍拍儿子的手,“此事你不必管了,我来处理。你好好养病,至于秦苏,我知道安儿不喜她,只是她还有用。安儿暂且忍忍。” “她会回来的。”薛怀安语气笃定。 一个人变化不会那么大,她一定还深爱着自己,那么就绝对会回来。 而且还有那天发生的事情,她除了自己,别无选择。 “还有之前她的聘礼……宸王说要留一半给秦苏作为补偿。她也配?!” “宸王说过这话?”薛怀安当即皱眉,他怎么也没想到宸王会和秦苏扯上关系,二人怎么看也不像有牵扯的样子。 不对,当年好像是宸王去招安白虎寨的。 难道在那个时候二人就认识? 如果是这样,那秦苏就必须回来,这意味着她不仅仅有白虎寨那些精兵,还有宸王势力。 只要他得到宸王助力,定能青云直上。 “放心,为娘不会给她的。”那死丫头想的美! “嗯。到底已经嫁给我,便是国公府的少夫人,若三日内她不来,便派人去接她。” 薛怀安虽然是这样说,但心里却依旧认为秦苏会回来。 …… 流言能杀死薛怀安吗? 当然能,但不是现在。 第一日,京中对薛怀安幽会的女子十分好奇,讨论的也是热火朝天。而第二日,秦苏谋杀亲夫,殴打婆母的流言便满天飞。即便如今的大安对女性并不那么苛刻,但这两条安在普通女子头上,也足够让她闭门不出。 但秦苏不一样,她今日要去学堂。 “快看,那就是秦苏!那个女疯子。” “她怎么还好意思出门?” 听到这些话的连桃立即撸起袖子,冲上去几下揪住说三道四的几个人。 “瞎了你们的狗眼,明明是薛怀安对不起我家姑娘!” “快给我家姑娘道歉!” 其中一个男人觉得被女人这么压着十分没面子,他梗着脖子说:“凭什么?秦苏谋杀亲夫,殴打婆母,难道这就是对的?我大安以孝为先,纵然国公府公子再不对,那也罪不至死。” “更何况还殴打婆母,国公夫人又做错了什么?依我看,你家姑娘就不该做什么侯府千金,她骨子里就只是个土匪,一个乡下泥腿子。” 连桃气得浑身发抖,一巴掌甩在男人脸上,打得男人耳廓出现耳鸣。 “杀人啦!忠义侯府的人当街杀人啦!” 被吓到的女人扯着嗓子大喊,瞬间吸引不少百姓围过来。 “快报官!要杀人了啊!” 连桃才不怕衙门,她一把揪住男人衣领,说:“给我家姑娘道歉!就凭你也配说我家姑娘?” 男人脑袋发晕,根本说不出话来。 “要死了,要死人了啊啊!”被连桃揪住的女人扯着嗓子大喊。 “秦家姑娘,就算他们再不对,也不至于动手、动手杀人吧?快让你家婢女住手。” 连桃会动手不算意料之外,秦苏并不觉得把事情闹大是坏事。 京中谣言绝对有人背后散播。 “是他侮辱我家姑娘,该打!”连桃自小同秦苏长大,最是护主,别说秦苏现在是忠义侯府的千金,即便是白虎寨的姑娘,那也是旁人不能随意侮辱的。 众目睽睽之下,秦苏没让连桃把人放开,她走到一位年轻人面前,温和的说:“能劳烦小哥去请位大夫来吗?”她递过去一块银子,算是跑腿费。 秦苏容貌灼灼,堪称艳丽,她对那年轻男子说话,那男子脸红了个彻底,“好、好,我这就去。” 他甚至都没要银子,拔腿就跑。 众人被秦苏这态度搞的摸不着头脑,要是普通姑娘面对如此情况早就惊慌失措,可她居然如此从容冷静。 大夫和衙门的人一前一后到达现场,秦苏又看见了熟人。 “可有受伤?” 第6章 炽热的大手 他大步走来,很快在相对合适的距离停下。 澄澈明亮的眼眸不着痕迹的打量一圈,见她微微摇头,这才颔首。 “殿下怎么也在此处?”她刚刚开口,似乎想到什么,立即解释,“若是不便,殿下就当我没问。” 宸王轻轻摇头,“正巧和京兆尹查事情。” 秦苏眨眨眼,所以是偶然撞见? 宸王转身对京兆尹说:“既然是有心人刻意造谣诽谤,那就按大安律法处置。” “是,下官会处理好的。” “我们说的都是实话!她本来就对自己丈夫有行凶行为,更是差点杀了自己婆母!这哪里称得上造谣诽谤?”有人在连桃手中挣扎,声音非常响亮。 “世人皆知国公府的大公子温润如玉,是人人称赞的世家贵公子。怎么可能做出成亲前和其他女子不清不楚?依我看是秦苏她恶人先告状!” “说不准是她和什么男人不清不楚,被薛大公子撞破,这才痛下杀手!” “好在薛大公子吉人天相,这才不至于命丧黄泉。” 他一口气说完,不过几乎是越说越大声,好像想更多的人听见。 “看来是有人在背后指使。”秦苏意味深长的说。 京兆尹皱起眉头,在他内心而言并不想深究此事,国公府这些年是没落了,可是再怎么没落也是他得罪不起的。 再者还有如日中天的忠义侯府。 他是哪个都不敢得罪。 “秦家姑娘,或许没你想的那么复杂,这千人千面,京中几十万人口,难免会有不同看法。” 宸王刚想开口,秦苏走过来,越过他,薄软的红色衣袖擦过他的手背。 他微微攥紧拳头,面色如常。 “依我看这件事存在不少疑点,大人看不出?”她还没说那么明显,只是明亮的眼眸似乎夹杂威胁。 京兆尹见宸王没说什么,猜测宸王不想过于插手此事,心中稍稍安心,“本官并不觉得有什么疑点,本官会按照‘诽谤罪’对他们重打三十大板。” 秦苏却不想就这么轻松揭过,“宸王殿下在此,又有京兆尹,若是寻常百姓定然不敢大声说话,可他们恰恰相反,是因为有底气?还是拿了旁人好处?” “大人不愿意调查,那我忠义侯府愿意调查,只是调查出来的结果和大人判断有误……”话未说完,京兆尹却知道她什么意思。 他暗暗咬牙。 真是奇了怪了,以前也没听说忠义侯府的这位姑娘如此伶牙俐齿,他分明听说这人就是个草包。 怎么传言和现实差距如此之大? 他想尽快定下来,不愿意插手两家的事。 “秦姑娘,这分明就没什么疑点,他们只是普通老百姓,不敢得罪忠义侯府。”他也在反向威胁秦苏。 秦苏眼神瞬间变得尤为犀利,如火药般的脾气在这一刻想直接炸开。 她前世就是这样的性子,也因为这性子吃了不少亏。 陈意柔曾经这样嘲讽她——“武功在京都是最没用的东西”。 她攥紧拳头,克制发脾气的欲望。 内心而言她想抽出鞭子,狠狠教训这京兆尹。 突然,她的手被握住,隔着金丝绣线布料那只手宽厚又炽热。 秦苏的火气骤然被压下,被惊愕替代。 “如果忠义侯府调查出来的结果和京兆尹不一样,又是事实,那京兆尹也该换人了。”他薄凉的眼睛看向京兆尹,垂下的宽大广袖遮住他握住她的手,无人瞧见,除了本就挨得近的连桃。 京兆尹顿时惶恐不安,想当缩头乌龟的他伸出脖子。 “是,下官明白了。下官会处理好。那劳烦秦姑娘和这位一同来衙门。” 宸王怎么突然替秦家姑娘说话?还是说只是帮忠义侯府? 他还在揣测宸王此举何意,怎料对方再次开口,“京兆尹如果不会说话,可以向陛下递折子,休假好好学习怎么说话。” 京兆尹震惊,他讷讷弯腰,嘴巴干涩的说:“是,下官明白,是下官口不择言。” 秦苏本想去学堂见个人,哪曾想会遇到这种事。不过也无关系,让人去通个信就可。 “殿下和京兆尹的事情还未处理完吗?”她落后两步,小声的问身侧没有离开的宸王。 见她这般小心翼翼,宸王狭长的凤眸挑起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处理完了。” 那为何还跟着去?帮她? 想到前世此人对自己多加照顾,她不免如此猜想。 “这件事我会处理好。殿下放心,殿下要是有急事边去处理吧。” 他还是看着她,那样专注的眼神,让人忍不住想留住这样的专注目光。 秦苏不自在的错开目光,按下突然冒出来的不敬心思。 “你怎知本王是为了你的事情去的?” 秦苏:“……” 她顿时窘迫,却不觉得有多少难堪。 许是此人以前总是对她抱着极大的善意。 “因为殿下是个好人。”她找了个怎么都不会出错的借口。 宸王沉默许久才回答,“嗯,本王是个好人。” …… 京兆尹也是个有能力的,很快调查背后指使的人,如秦苏猜想的那般出自成国公府。但那人只说她是看着薛怀安长大的,气不过秦苏所作所为,所以让人散播谣言。而且也不全是谣言,里面至少有一半的事情是真的。 对此京兆尹按照律法处置,并未再继续深究。 秦苏也没有继续的想法,这点谣言即便把成国公夫人揪出来,也是不痛不痒,而且精明的人不可能猜不出来。 以后成国公夫人必定会成为贵夫人中间的笑料。 这几日京中的风波对薛怀安也有不小影响,他自诩正人君子,端的清风明月做派,私底下却是这般行径,一般文人墨客都不会再和他有牵扯。 对这样的结局秦苏很满意。 翌日。 秦苏让下人把半数聘礼收拾出来,都送去成国公府。 在明面上,她不会落人口实。 不过成国公府不会这么轻而易举的咽下这口气,半数聘礼,对以前的成国公府来说不算什么,可是如今,那几乎是维持国公府半年的开支。 前世她也是嫁过去之后才知道成国公府亏空的厉害,李氏自是不必说,天天都寻思着怎么和宦官夫人打好关系,胭脂水粉、绫罗绸缎样样不能少;成国公本人,花天酒地,钱财几乎都花在女人身上;那些个庶子更是不必说,吃喝嫖赌样样齐全。 更别说薛怀安铆足了劲往上爬,少不了打点。 约莫小半个时辰,成国公府的管家就带人上门。 第7章 成国公府的人上门 今日秦父被陛下传召入宫不在府中。国公府管家便先见了秦母,为人低眉顺眼,教人瞧不出半点错处。 但秦母本就不喜薛怀安,自然厌屋及乌,对这个管家也没什么好脸色。 “聘礼已经按照约定退给成国公府,周管家今日上门,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秦母端起茶盏,不冷不淡的语气。 还未等周管家开口,秦母再次说:“聘礼是我们老胡一手处理,成国公府有什么疑问可以问他。” 周管家是带着任务来的,他哪里敢就这么离开? 见美妇人立即起身,他连忙解释:“秦夫人,您说笑了。奴是奉命来接少夫人回成国公府的。” 他舔着脸笑,态度放得很不错。 “双方既已归还信物,这桩婚事便不作数。”秦母有些许的不耐烦,这要是放在白虎寨,她直接叫人把他打出去。 也就是在京都,还顾忌这,顾忌那。 周管家猜到对方会如此说,不过秦家姑娘爱惨了他家公子哪里舍得真正离开? 他又笑着,满脸谦卑:“关于信物一事,实在是情势所迫,您不必当真。少夫人和大公子既已拜堂成亲,那便就是一辈子的夫妻。” 秦母耐心即将告罄,她沉下脸,但还没说话,周管家又道:“我家公子一没写休书,二不存在和离书,婚事又如何不能作数?” “我家夫人深知秦夫人心中有气,少夫人也受了委屈。但您请放心,成国公府绝对不会亏待少夫人。至于少夫人新婚当天说的女子,纯属子虚乌有,我家公子洁身自好,断然不会做出此番行为。” 说完他弓着腰望向秦母,眼中带着讨好味道。 秦母却是对他这幅态度视而不见,话语半点不留情面,“我秦家姑娘断不会再嫁你们成国公府。老胡,送客!” 周管家当即皱眉,他心想自己已经把姿态放得这般低,秦家还不同意简直不识抬举。真不愧是一窝土匪,根本没道理可讲。 但他还是忍了忍,“秦夫人有什么要求只管提,奴会回去和主家说。” 不同意就是筹码不够,土匪就是土匪,怎么都填不满这窟窿。 “我母亲的话你是没听见,还是耳朵不好使?” 秦苏从门外进来,她已经恢复姑娘家装扮,一袭紫色长裙,外罩同色烟笼纱广袖外衫。 周管家眼皮子一跳,他见过那天晚上秦苏的疯劲儿,简直像鬼上身。 想到他是奉命而来,立即又笑道:“少夫人,奴是来接您回家的,您受了委屈夫人和大公子都知道。那天晚上的事情也不会和您计较。” “奴已经准备好马车,您直接同奴走吧。” 他说着就示意秦苏和他走,颇有点“强逼”的架势。 秦苏上辈子和周管家打过不少交道,这人是成国公府的家生子,祖上也是和薛家老祖一起开疆拓土,只是到后面越发不成样子。 用一句话来形容,他就是个媚上欺下、恃强凌弱、唯利是图的腌臜老鼠。 “姑娘怎么出来了?连桃,送姑娘回去。”秦母面露不悦。 她不愿让秦苏再插手此事,舍不得外面的人再编排秦苏。 “秦夫人。”周管家喊了一声,眼中露出警告。 “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秦苏本想三言两语把人打发走,但瞧见他警告母亲,心中生出不满。 周管家连忙弯腰,脸上再次挂着笑容,“少夫人教训的是。奴知错,等少夫人回府,奴随您处置。现在夫人和大公子等着少夫人回去用膳,还请少夫人移步。” “我以为我母亲已经说的十分清楚,既然周管家还听不懂,那我最后补充一句。”秦苏神色冷漠,“我忠义侯府与成国公府没有任何关系,周管家莫要再叫错人。” 周管家只认为秦苏心中还有气,他又把刚才对秦夫人的解释对秦苏再说一遍。 末了,他又温和的补充,“大公子心中是有您的,不然也不会亲自来提亲,少夫人莫要与他置气,坏了夫妻情分。” 这句话让秦苏脸色顿时难看至极。上一世在囡囡还活着的时候,她的确认为薛怀安对她是动过心的,不然也不会亲自来提亲。 可惜,他的确动过心,只是是对秦家势力动心。 好一个狼子野心。 “我看周管家是不想自己走,既然这样,连桃,去送送周管家。他还年轻,能折腾折腾。” 连桃立即高兴的应下,快步走向周管家。 见她来势汹汹,周管家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你想做什么?”他习惯了发号施令,哪里见过这架势的下人? 连桃笑眯眯的说:“当然是送送周管家。”她一把拎起周管家后衣领,就像拎个小鸡仔,但对方实在是有点高,连桃拎着怪费劲,于是直接把人扛起来。 “放我下来!”周管家被吓得不轻,他在连桃肩膀上挣扎,但连桃力气特别大,那只手就像死钉在他身上,完全无法撼动。 “我、我是带着诚心过来迎接少夫人,少夫人不能这么对我。” 连桃白眼一翻,脚下飞快来到侯府门前,然后直接把人丢在大街上,还有成国公府来的其他下人,一并丢出去,最后命人大门一关。 周管家被人搀扶起来,面对百姓的围观,他咬咬牙,眼中发狠,“真是有什么父母就教出什么女儿。我呸!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人家,能嫁入成国公府是你们高攀!” “忒把自己当回事!” 一个家丁颤颤巍巍上来问:“周管家,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周管家恶狠狠瞪了他一眼,“还能怎么办?回去!一五一十的、好好的和夫人交代。” 他眼珠子一转,觉得还需要把这件事告诉给大公子。 大公子脑子好用。 第8章 再上门 “他们居然不是来要聘礼的,这让为娘有几分惊讶。”秦母接过下人递来的碟子,放在秦苏面前,“趁热吃吧,听连桃说你最近胃口不行。” 秦苏回首瞪了一眼连桃,甜软的开口:“甜腻腻的,现在不爱吃了。” 秦母拉着她的手,道:“心中可还记挂着那薛怀安?酥酥可不要只看样貌,成国公府那人模样的确是拔尖儿,可心思太深了,实在不适合酥酥。” 这话她其实说过很多次,但女儿就像着了魔一样,非得是薛怀安不可。 秦苏摇头,“母亲,我对薛怀安早没了想法。” “他们自然不是来要聘礼的,因为他们要的更多。” 秦母对秦苏如今这想法十分欣慰,若她还想着薛怀安,那成国公府又想着她回去,作为父母倒像是棒打鸳鸯的。 “酥酥知道他们要的什么?” 秦苏笑了笑,还是给面子的拿起糕点咬了一口,还是记忆里的味道。 “不喜这口味便不吃了,让后厨重新弄。” 他们老秦家就这么一个闺女,哪里舍得她吃半分苦。 “就着茶水也挺好的。”前世陈意柔进府不久,父母接连出事,她可就吃不上这些糕点了。 想到父母的事情,秦苏手上微微用力,糕点碎的不成样子。 “怎么了?”秦母连忙把糕点拯救出来,用软帕擦拭她的手。 秦苏收敛情绪,并未提说薛怀安所求之物,换了个话题,“我在想,越海国和我国边境是不是经常发生摩擦。” 这话题跳跃实在大,秦母都愣住了。 她回想丈夫最近提说的事儿,点点头,“具体如何我也不知,你也知道你父亲兵权早就上交,陛下……这桩事十有八九和咱们无关。” 怎么无关?前世陛下就让父亲带兵出征,母亲接着也去了,他们就在那一场战争中没了消息。 “假如、我是说假如,陛下让父亲带兵去,怎么办?” 秦母温柔的说:“自然是得去,既然接受招安,那就得承担相应的责任。” 秦苏无话可说。 “夫人,姑娘,成国公夫人拜访。”下人进来禀报。 秦母当即蹙眉,冷声道:“不见。” 旋即她又看看女儿,打量她的表情。 “这件事你别管,为娘来处理。” 秦苏笑笑,她本来也没打算去。 若来人是薛怀安,她倒是可以去一去。 不过就算薛怀安想来,他那副身体也十分吃力吧? 秦苏很矛盾,一面觉得当初就该直接杀了他,另外一面又觉得杀了他的确会带来不少麻烦。 父亲母亲都还在,她还没找到囡囡的父亲,不能为了薛怀安交代进去。 她不似前世那般孤苦无依。 …… 侯府门外。 下人出来之后十分温和有礼的对满脸怨气的成国公府夫人李氏说:“我们夫人说了,不见。” 李氏当即说:“我们是儿女亲家为何不见?难道真是她女儿做错了事,不敢见本夫人?” 下人一听这话当即拉下脸来,“成国公夫人慎言,我们姑娘可不会和你家公子一样,没成亲就和其他人不清不楚。” “成国公夫人还是尽早离去,我们夫人说不见就不见。” 他直接把大门关上,完全不顾李氏跳脚。 李氏顾忌这是在外面,不敢大声骂人,她还要脸。 但是看紧闭的大门,她心中那口气下不去。 “这就是忠义侯府的待客之道?今儿个倒真是长见识了。”听了翠姑的话,她心领神会,立即大声说。 周围的百姓也觉得忠义侯府这般行为实在不好,怎么说之前都是儿女亲家,闹得这般难看实在不像样子。 “夫人,我们回去吧。忠义侯府这般行为实在叫人瞧不上眼,这亲家不做也罢。”翠姑在旁边拉李氏。 李氏心里也着急,外人都觉得是忠义侯府高攀他们成国公府,只有他们自己人清楚,他们才是需要忠义侯府那一方。 好像听了翠姑的话李氏稍稍降下火,说:“罢了,到底是让酥酥受了委屈,今天看不到忠义侯夫人,我就站在外面等着。” 忠义侯府的大门终于打开了,李氏脚步都往前几步,但看见出来的人脸皮子立即拉了下来。 老胡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但他皮肤比较白,看起来斯斯文文,和土匪简直挂不上钩。 “薛夫人,我们夫人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这桩婚事作罢。”他站在台阶上,目光掠过看热闹的百姓,朗声开口。 “夫人,这是忠义侯府的管家,姓胡,古月胡。”翠姑小声和李氏解释。 李氏就连秦氏夫妇都瞧不上眼,更何况还是一个管家。 她冷哼一声,说:“胡管家,本夫人也不与你为难,这件事是两家人的事情,不能让儿女胡闹,本夫人得亲自去见秦夫人。” 老胡不动如山,“我们夫人不愿意见成国公府任何一个人。这次是你们成国公府对不起我家姑娘,这婚事不能继续。以后男女婚嫁各不相干,还请薛夫人莫要再来骚扰我家姑娘。” “这怎么能叫骚扰?!”李氏立即不乐意,“再说,你们一直说我儿子对不起秦苏,可我儿子素来洁身自好,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等下作事情。没有证据就是诽谤!” 老胡面上温和的笑容也撕开了,“十八号那天晚上令公子与姑娘家夜晚相会乃是我家姑娘亲眼所见,这还能作假?世人皆知我家姑娘心悦令公子,若不是受了大的伤害如何愿意放弃?” “我们忠义侯府还没问你们成国公府要说法,怎的现在要阴阳倒转?” “没有证据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我只认证据。只要秦苏跟本夫人回去,这件事我可以不和她计较。” 老胡觉得他还是太讲道理了,有些人、不对,她都不能称之为人。 人是讲道理的,只有畜生才不讲道理。 “既然如此,那不如让衙门去调查,看看十八号那天,令公子是否做出下作事情。” 李氏有些心虚,虽然对薛怀安她无比信任,可她私底下问了薛七,十八号那天儿子的确不在府中。 而且万一忠义侯府趁此机会泼脏水……那怎么能行? “薛夫人请回吧,若是再侮辱我们姑娘,那我们就只能亲自送几位回府。” 他严重的威胁几乎化为实质。 李氏还真的怕他们会这么做,毕竟忠义侯府从上到下,就没有讲道理的人。 第9章 再二再三 她不敢赌,怕对方真的动手。 李氏调整面部表情,就这么离开她不甘心,大不了就不说秦苏。 “或许是本夫人言辞不妥,但本夫人想儿媳妇回家也是情理之中。” 老胡不想再搭理李氏,他转过身。 见这架势,李氏连忙追上去,急急忙忙开口:“既然儿女亲家做不成,那聘礼也该归还。” 老胡面上不耐,转过身却尽数收敛,比起肆意妄为的秦苏和秦父,他更加注重战术。 “聘礼已经按照约定如数退还,李夫人莫要以此给忠义侯府泼脏水。” 周围的百姓接连说:“是啊,昨天不就已经退回去了吗?那一抬抬的,很多人都看见了。” “我也瞧见了,都说人家忠义侯府以前的事儿,但他们是半点便宜都不沾啊。” “这简直比不少官宦人家还要知书达理。” “可是我感觉数量好像对不上。”一个人若有所思的说,“难不成是我看错了?不能吧。差那么多。” 李氏听到这句话,脸上一下子有了喜色,“胡管家也听到了?你们聘礼并未全数退还,这是有目共睹。忠义侯府总不能耍赖吧?” 老胡扫了一眼看热闹的百姓,并不生气,继续道:“聘礼以半数退还,这个约定是何人所说难道还要我点出?” 李氏愣了一下,知道胡管家是要抬出宸王,可她不甘心。 “秦苏与我儿不过刚刚拜堂便悔婚,自然得全数退还,我们成国公府也不曾贪墨秦苏半分嫁妆。” 这话一出,别说是胡管家,就是不少看热闹的百姓都忍不住投以鄙夷的目光。 还想贪墨人家姑娘嫁妆?这真的是个人吗? 那嫁妆都是娘家给人家姑娘婚后用的,他们怎么好意思?没皮没脸的。 翠姑拉了拉李氏衣服,李氏这才意识到说错话,她抿了抿嘴,“本夫人只是这么一说,按道理来讲,你们的确应该全部退来。” 李氏的想法很简单,秦苏不好拿捏,现在死活不愿意跟她回去,既然如此不如把聘礼全部要回来,到时候她再让儿子娶其他姑娘。 反正她也不喜欢秦苏,很不喜欢的那种。 “当初半数退还聘礼约定乃是宸王所言,据我们姑娘所说,你们成国公府当时并无异议,如今是想着反正宸王不在,你们就要出尔反尔?”老胡冷笑,说完最后一句话,“要是成国公府有什么异议,直接去找宸王,若宸王让忠义侯府把半数聘礼退还,我们绝不拖拉。” 随后,他看了一眼门童,冷声道:“关门。” 忠义侯府的大门再次紧闭,李氏清楚今天是见不过其他秦家人。 她敢硬闯吗?她不敢。 除了皇宫、除了宸王府,便是这忠义侯府最没人敢硬闯。 老胡回去简单的把这件事和秦母秦苏说了一下。 秦母越发瞧不上成国公府那一家人,而秦苏倒是表情淡淡。 她早就见识过李氏的无赖。 “想来这件事应该暂时告一段落,他们不敢去找宸王。”秦母安抚着秦苏,她其实很担心女儿,在她看来女儿最近变化非常大,这一定是受了大的刺激。 私底下她还得调查一下薛怀安到底和哪个不要脸不要皮的小贱蹄子不干不净,薛怀安可以不要,但那个女人一定要好好教训。 他们老秦家的宝贝怎么能被欺负? 对于秦母的想法秦苏不太清楚,她只是对秦母说:“事情没这么简单,母亲太小看薛怀安了。” 听见女儿还在维护薛怀安,她心里老不得劲儿了,“难道为娘还要高看他?” 秦苏说:“母亲是应该高看,薛怀安这个人,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李氏的想法不难猜,她之所以想要回聘礼,多半是想重新给薛怀安相看人家。” “但薛怀安肯定回来,明天他一定会来。” “这么肯定?”秦母挑眉,又不好再问女儿是否已经放下这人,“他来了当如何?” 有些担心女儿会跟薛怀安走,李氏毕竟是婆母,自古以来婆媳关系难以调节,女儿不跟着回去也正常。 但薛怀安不一样,薛怀安可是女儿心尖尖上的人,不能一概而论。 “不如何,让她在门外好好站着。”秦苏忍不住冷笑。 “他前几天不是差点没命?还能来?”要是能来,算不算是心里有酥酥?不行不行,秦母很快把这个想法甩出脑海。 薛怀安什么狗屎,根本配不上酥酥。 秦苏面露讥讽,“母亲放心,他只要还有意识,就算被人抬着也会来。”沉默一下,笑了笑,接着说:“或许还能上演一出苦肉计。” 要说还是秦苏了解薛怀安呢,这不,第二天,天色才蒙蒙亮,一辆素雅却不失奢华的马车停在忠义侯府外。 这几日,忠义侯府和成国公府的事情被京城百姓津津乐道,也有不少人关注这边,现在看见又有人来,不少百姓立即围了过来。 身穿素色长衫的青年从马车上下来,他微微佝偻着腰,面无血色,一看就知道身体不好。 从前可没听说成国公府的嫡长公子身子不好,多半前几天的传言是真的。 “薛七,去递上帖子。”薛怀安说话还十分虚弱,语气称得上温和。 按照规矩来说,拜帖需要提前送达,但如今情况特殊,薛怀安也讲究不了这么多。 秦苏刚习武归来,正在洗漱便听连桃说薛怀安来了。 对此她也只是笑笑,“来便来,先去用早膳,我们回头出府去。” 连桃接过湿濡的帕子,小声试探,“去见薛怀安?” “你这丫头脑子里都在想什么?难道我出府就非得去见他?” 连桃讪讪闭嘴,心中却是高兴的。 要说他们忠义侯府上下在以前除了姑娘就没瞧得上薛怀安的,如今倒是好了,一拍两散。 忠义侯府并无太多规矩,饭桌上秦母还问起此事,不等秦苏说什么,秦父冷哼一声,“让他站着去,闺女,你不准去看他,做人要有骨气!” “即便你们和好,那女人也必须处理了。我闺女的夫婿,绝对不能纳妾。” 第10章 开雅间,我等他 “公子,要不您还是回马车吧?” 阳光下忠义侯府门外,薛怀安长身玉立,一身胜雪白袍衬得他好似降世天神。只是这天神脸色过于难看,苍白没有血色,只是唇上稍稍点缀。 不仔细看只觉得这是个病美人,可要是稍稍用心一点就能发现他唇上是涂了口脂。 病美人对薛七轻轻摇头。 薛七上前敲门,不久后满是愤懑的回来。 “那下人说了什么?”他温声问。 薛七心里万般怒火,“他说少夫人不见我们,让我们滚。” 薛怀安没说什么,但雪亮的眼眸却划过一抹暗沉。 时间流逝,从人来人往的街上流逝,不知不觉已经过去小半个时辰。 薛七再次劝道:“您伤口刚刚结痂,实在不宜过度劳累。要不您先回去,属下在这里守着。” 薛怀安陷入沉默,似乎在犹豫,半晌他对薛七摇头,“不了。” “戏台已经搭好,戏未唱完。”怎么能离开? …… 连桃打发了下人,快步进了院子,刚进去就撞上出来的秦苏。 她仔细打量秦苏表情,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姑娘,薛怀安一直在太阳底下站着。” 秦苏整理腰间缠绕的软鞭,听了这话动作微微一顿,声音不悦,“你若是担心他,便去劝他回去。” 连桃连忙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姑娘你误会我了。” 她又是委屈,又是让秦苏不开心的自责。 她又看向秦苏的腹部,踟蹰半天颇为别扭,“春江宴那天出来的人的确是薛怀安。” “那又如何?” 即便囡囡是薛怀安的她也不在意,孩子又不是非得有父亲这个角色。 “以后莫在我面前向着薛怀安。” 连桃追上去,“我只会向着姑娘。姑娘放心,以后我再也不说这些试探姑娘的话。” 秦苏理解现在的连桃,只是泥人尚有三分脾气,她很不高兴旁人一直提说她与薛怀安。 “姑娘我们要去哪里啊?”连桃怀中抱了好些小零嘴儿。 “登月楼。” 话落她也停下,头顶悬挂深褐牌匾,赫然写着“登月楼”三个大字。 “姑娘要用点什么?”小二见人来,立即弯着腰上前。 “我找你们掌柜。” 小二迟疑了一下,问:“姑娘是有要事吗?掌柜现在在会客,不太方便。” “那就开个雅间,我等他。” 小二左右看看,见没人注意这边,他弯着腰上前,收敛嬉笑问:“敢问姑娘找我们掌柜有何要事?姑娘又是出自何家?” 秦苏目光落在这个店小二身上,他瞧着挺年轻,就是身材过于干瘦,眼睛略显精明,“忠义侯府,秦苏。” 见秦苏没提说是什么事,小二心中顿时有数。他连忙去开雅间,让人上好茶水和糕点,好生伺候。 关上雅间房门的时候小二笑容收敛,心里顿觉古怪。 这忠义侯府的姑娘来登月楼莫不是想调查十八号与成国公嫡长子私会的女子? 罢了,这不是他能插手的事情。 不久,小二敲响一扇木门。 “掌柜的,忠义侯府的姑娘找您,说是有要事。”他只负责把话传达到,后续他不管。 房间内。 留着小胡子的中年男人看向坐在他对面的黑袍男人,沉默一下,道:“知道了。” 门外没了声音。 “殿下放心,属下会尽快调查王家灭门线索。”中年男人语气恭敬,半点不敢怠慢。 修长充满力量感的大手端起茶盏,呷了一口茶,“你也觉得王家死于仇杀?” 掌柜不敢贸然下结论,“景和十一年,九年,都曾经发生过类似案件,被灭门的也都是一方大商贾。九年那起结论是情杀,十一年是仇杀,怎么看都和如今王家遭遇一般无二。” 男人的手轻轻点在桌面,“为何挑中商贾?” 掌柜摇摇头,“属下也不知。” 他又补充,“很古怪,如果说是为了钱财,李家,钱家,包括这次的王家,他们死后名下产业都能正常运转。可不是为了钱财,家中钱财又不翼而飞。” “难道是仇杀,顺便顺手牵羊?” 这话一出他瞬间想给自己个大嘴巴子,那又不是少量钱财,被灭门的都是一方巨贾,不翼而飞的大量钱财没有提前安排难以转移。 对方必定提前做了详细周密的计划,而且自认一定会成功。 对面的男人一直没说话,掌柜也不敢开口,双方陷入沉默。 “忠义侯府的姑娘不是找你?” “啊?”掌柜愣了一下,没明白为何话题跳到这里来了。 忠义侯不至于被殿下放在眼中吧? “去看看怎么回事。” 掌柜还是不太明白为何殿下会关注忠义侯府的人,但他知道作为手下许多事情是不能问的那么清楚。 玉白劲瘦的手摩挲着青玉茶盏杯沿:登月楼这个负责人,是不是需要换人? …… “秦姑娘。”掌柜推门进来,对秦苏微微颔首才坐下。 对这位最近在京都闹得满城风雨的人物,他是见过的,只是并不了解。 听说她是个性子跋扈,脾气火爆的姑娘。 现在瞧着不太像。 “不知秦姑娘找吴某人是有何要事。”他接过连桃递过来的茶水,暗中打量秦苏。 秦苏把准备好的钱袋子推过去,道:“我想请登月楼的人盯着江州赈灾队伍,不过不要动手,只要跟踪。” 掌柜吴威猛地一惊,下意识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江州出事了?” 这消息陛下还不知道,她是如何得知? 即便是登月楼也刚刚得到消息。 秦苏只记得景和十二年江州发生水患,却忘了具体时间,父亲奉命押送赈灾粮去江州,但赈灾粮在中途被劫。 若不是宸王力保…… “我有我的渠道,吴掌柜问这么多没有意义。” 她不欲多说。 吴威盯着钱袋子,最终还是收下。 “秦姑娘认为赈灾队伍会出事?” “我不知。” 吴威不信她这话。 “还有一件事。劳烦吴掌柜调查一下越海国三皇子。” 吴威拧眉,“为何?” 这件事他不能贸然答应,这关乎两国关系。 秦苏也只是摇头,有些事情她不能说,说了,不会有人信。 “越海国三皇子的信息,这筹码秦姑娘付不起。” 秦苏张了张嘴,知道吴威的顾虑。 “秦姑娘是得到什么信息了?”吴威想起眼前这妙龄少女是忠义侯的女儿,而忠义侯非同寻常,或许他有什么渠道得到消息。 第11章 深情的君子 秦苏还是摇头,“我只知道这人很有手段,在越海国非嫡非长却拥有庞大势力。他主战,若他掌权,对我国定然是一大威胁。” “只是这样?”吴威再次追问,他觉得不可能这么简单。 “还不够?”秦苏眼眸呈现锋利之色。明面上她只知道登月楼是大安最强的情报网,私底下猜测登月楼和皇家有关系。 或许是明阳帝手上最强的一张牌。 越海国对我国一直虎视眈眈,如果上位者喜好杀伐战争,必定会对我国造成不小影响。 吴威被秦苏这眼神镇住,回过神才干巴巴的说:“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处理好。” 末了他又觉得自己这语气不对,好像听命行事,对方又不是殿下,不是他主子,他说话听着就像个贱骨头。 秦苏也按捺住自己暴脾气,对他点点头,“劳烦吴掌柜。” 她朝连桃伸手,离开登月楼。 吴威快步回了之前房间,穿过屏风果然瞧见人还未离去。 不等对方说话,吴威坐下道:“殿下,秦姑娘来找属下办点事,调查点消息。” “嗯。” 一声鼻音之后就是沉默,吴威总觉得后背发毛。 “没了?” 他再次开口。 “没了。”吴威一边开口,一边小心翼翼打量男人神情。 站在一旁的重阳轻咳几声,提醒吴威,“秦姑娘来调查什么事情?委托你办什么事情?” 吴威太紧张了,而且也没想过这件事要仔细汇报。 现在听重阳这么说,立即事无巨细,全部讲出来。 但坐在对面的男人还是不说话,他心里惴惴不安,仔细回想自己是不是有什么漏掉的地方。 在确定没有之后才稍稍放心。 “确定没了?秦姑娘有让你调查关于成国公府嫡长子的事情吗?”重阳瞥了一眼不说话的主子,又问吴威。 男人锋利张扬的眉微微皱起,却没说什么。 吴威摇摇头,“秦姑娘对薛公子只字不提。” “嗯。”随着男人出声,房间里紧张的气氛才终于散去些。 他起身往外走,忽然停下,吴威立即紧张起来。 “好好调查越海国的那个三皇子。” “好,殿下放心。” 见男人又往前走,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但……他又停了下来。 “殿下?” “她付了钱?” 吴威点头,还是傻不愣登的样子。 只见一只手朝他伸来,吴威灵光一闪,忙不迭把钱包递过去。 心里在想:最近殿下手头上很紧?缺这点钱? 思绪还没收回有什么东西朝他面门打来。 他连忙接住,定睛一看竟是几个金元宝。 殿下给他银钱是何意? 他抬头要问就见他那尊贵无双的殿下居然珍惜的把钱袋子贴身放好。 吴威:?! 眼睛花了? 重阳轻咳一声,吴威这才收回目光。 但好奇心就像翻腾的蛇,七扭八扭,就是抓心挠肝的想知道。 殿下和秦姑娘……有情况? 他还以为殿下只是关注忠义侯府,也说的通。 似乎注意到吴威的目光,他语气不太自然,“女儿家物品不能落在别人手中。” 吴威:“……”所以殿下您老不是外人? 他不敢多言,只能弯着腰送人离开。 …… 观前街。 “姑娘,你说眼下我们这个情况还要过继小公子吗?” “小公子学识好,知书达理,但……”姑娘已经有了孩子。 姑娘不想嫁人,那家中就必须有个男丁,这才打算过继个孩子过来。 只是这话说着,姑娘到现在都没见过那孩子。 秦苏没搭理连桃叽叽喳喳,一把扯过她的手,快步走到小巷子里。 “怎么了?”连桃还是一脸茫然。 秦苏仔细盯着右前方拐角处,那里有一家三口。这种组合自然没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那个男人是个有妇之夫,且那女人不是他妻子。 “咦?那个人好像是康驸马。”连桃伸长脖子,又一脸疑惑,“他身边的那个女人好像不是成安公主。” “别说话,跟上。” 连桃捂嘴,悄悄跟上。 二人跟着他们七拐八拐,没多久进了一房院子。 秦苏正想跳上高墙去看,很快发现周围存在不少暗哨。 她小声对连桃说:“你去学堂,一会儿我自己回去。” 连桃离开之后秦苏隐藏气息跳上一棵树。 这是个二进院子,在城东地界不算贵。 秦苏一边留意那些暗哨,一边观察院子中康林和那陌生女子的动向,距离有些远她听不清二人谈话,但从举止来看颇为亲密。 她微微蹙眉,又蹲了一会儿。 大安驸马可以入仕,地位比前朝高一些,但驸马不能纳妾,一生一世只能守着公主一人。 她在前世未听说康林养有外室,此人与薛怀安并称京都最深情的君子,是探花出身,家中世代务农,皮囊生的极好。 如今看来不管是康林还是薛怀安所谓的深情,都有极大水分。 秦苏记下位置,然后离开了院子。 她敲响不远处院子的大门。 “姑娘找谁?”门童打量一眼秦苏,见她气质不俗,服饰也是京中最热门奢华的款式不敢怠慢。 “我想向小哥打听点消息。”她递过去一把金叶子。 门童自己出来,把大门关上,接过了金叶子,“姑娘只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小哥知道那家人的事儿吗?”秦苏指着康林所在的宅院。 “知道一些。他们是三年前搬来的,女主人挺好说话,孩子也乖巧。不过她丈夫也不知道做的什么活计三天两头见不到人。” “他们是夫妻?”秦苏再问。 门童点头,“他们挺恩爱的,成亲多年感情一直很好。” “谢谢小哥。还请小哥替我保密。”她又递给门童一个不小的金元宝。 秦苏如法炮制又问了几家的门童,得到结果完全一样。 如果她把这个消息告诉成安公主,那会是个不错的人情。 秦苏前世和京中贵女关系实在称不上好,而要办事人脉是不错的东西。 这般想着,秦苏决定回去给成安公主下个帖子。 …… 一辆低调朴素的马车停在忠义侯府门外榕树下,瞧着并不起眼,秦苏回来的时候都没注意。 直到马车里的人掀开帘子,她才发现是个老熟人。 那人拥有一只柔弱无骨如凝脂白玉的手,指尖白里透粉,极其漂亮。 秦苏脚迈不开,她躲在阴暗处,死死盯着那辆马车。 第12章 再遇陈意柔 “姑娘,您去劝劝薛公子。他身上本就带伤,一直站着恐怕受不住。”穿了条水红襦裙的少女抱怨的同马车里的人说。 “不行。京中于我和怀安的流言蜚语太多,我若是露面,必定坐实那些言论。”马车里传出的声音同她露出来的手一般柔弱,但凡是个男人听见都会生出强大的保护欲。 少女语气变得恨铁不成钢,更是埋怨,“姑娘!薛公子喜欢的是您,要不是秦苏强迫薛公子,哪里有现在的事情?您要争气点,不能输给她。” 马车里的人就是陈意柔,十八号幽会的当事人之一。 她咬着下唇,犹豫不决,“映红不要这么说。怀安他、他愿意娶谁是他的自由。再者秦姑娘和怀安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断不能让旁人说了闲话去。” “姑娘就是太心软,太善良了!分明就是女土匪抢了您的夫君。”她语气充满不满,甚至都没有对陈意柔这个主子的尊敬。 “映红!不得无礼!”她加重语气,但没什么威慑力。 映红小声嘀咕:“跟着这样的主子简直倒了八辈子霉。这不争不抢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陈意柔没听清映红具体说的什么,但她知道映红不甘于人后的心。 暗处。 秦苏拔下头上金簪,死死盯着马车的她迈开腿往前走。 突然—— 手腕被人隔着发硬布料的手攥住,她下意识抬手攻击过去。 对方险险避开,另外一只手抓住她的小臂,几乎把人半搂在怀中。 清冷的幽香钻入鼻腔,秦苏抬头撞入一双深沉的眼眸中。 “殿下?”她呆住,眨眨眼,不明白为何是他。 “嗯。”宸王应了声,他说:“想动手换个地方。” 秦苏这才思绪回笼,她扭头看了一眼那个朴素到极致的马车,顿时有些后怕。 她太容易被前世仇恨控制,要是刚才她动手,陈意柔会不会死她不清楚,但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届时没人保得住她,保得住忠义侯府。 “我知道了。谢殿下提醒。”她这会儿注意到二人姿势,脸“腾地”一下红了,忙不迭挣脱他的桎梏。 宸王并未用力,深沉的黑眸将她不动声色打量一圈,见她安然无恙才移开目光。 原本晴空万里的天气忽然阴沉下来,似乎在酝酿一场风雨。 秦苏把手背到身后,脸上发热,小声问:“殿下要不进去坐坐?” “如果您有事也可以改天。我怕耽搁您的事情。” 宸王扫了一眼还站在门口的薛怀安,又看向那辆马车,最后目光定格在秦苏身上。 记忆里的她似乎并不是这么容易害羞的性子。 “你我同辈,无需用敬称。”他声音冷淡的提醒。 秦苏:“啊?” “有问题?”宸王开口。 只见秦苏飞快的摇头,白玉耳铛在白皙颈项晃动,一时竟不知到底耳铛好看,还是她更美。 “本王名虞朔,字子瑜。” 秦苏当然知道这些,曾经他也这么介绍过自己。 虞子瑜听着有点怪,她曾经还取笑过他,可他从未在意。 “你若是介意,旁人面前可不喊表字。”虞朔又补充。 终归男女有别,不能过于亲近。 “好。”秦苏笑着应下。 “带路。” 秦苏露出茫然的表情。 虞朔垂下薄薄的眼皮,问她,“不是说去你家坐坐?糊弄本王?” 秦苏连忙摆手,“殿下这边请。” 话音刚落,豆大的雨已经落下。 秦苏无措的看向重阳,问:“有带伞吗?” 重阳已经从暗卫手中接过两把桐油伞,他递给秦苏一把,自己撑开一把伞,然后……后退一大步。 秦苏:??? 这什么意思? 重阳面无表情,但眼中含笑,“劳烦秦姑娘照顾好我家殿下,我这把伞太小,不能两个人用。” 秦苏对比一下,自己这个真的要大一些。 “那换换?”她不介意用小的。 重阳苦笑,“殿下还嫌弃我身上汗味儿太重,只能辛苦秦姑娘了。” “无妨,雨不大。”虞朔抬脚就往雨中走,重阳立即用眼神催促。 秦苏连忙追上去,伸手举起桐油伞,即便如此虞朔黑袍上还是落了雨。 “公子!” “怀安!” 两道尖锐的声音顿时吸引秦苏注意,她看过去,赫然是薛怀安身体一歪,倒在地上。 但下一秒秦苏注意又回来,她的手被人握住。 那只大手炽热干燥,带有浓浓安全感。 “重阳。”虞朔伸手过去。 重阳不得不把伞递过去,自己在雨中。 秦苏连忙把桐油伞稍稍倾斜,“可是淋着殿下了?” 她垫起脚,二人身高略有差距。 虞朔摇头,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伞柄,道:“去吧。” 秦苏茫然。 “这个时候去找薛怀安,他会记得你的好。”虞朔补充。 秦苏抿唇,表情没那么好看。 “殿下,我已经说过了,不会回头。” 她没注意到虞朔嫣红的唇微微上翘,并不那么明显。 “考虑清楚了?你若选择薛怀安也无妨,你是正妻,没有你开口其他女人进不了府门。” 秦苏还是摇头,“年少轻狂选择错误罢了。殿下以后莫说我和薛怀安的事情,我不想听。” 她把虞朔手里的伞抢了递给重阳。 但发现重阳身上没淋着雨。 她没记错的话,重阳武功挺好,根本不怕淋雨。 她猛地把手收回来,不给了。 重阳僵直在半空中的手,纳闷,“秦姑娘?” “我觉得你用不着伞。” 重阳意识到自己出了错,他摸摸鼻尖,对自家殿下有些歉意。 秦苏大步朝薛怀安方向走去。 虞朔本来微微上翘的嘴角一下子绷直,他跟了上去,不过并未离太近,微微下垂的伞面遮住他的脸。 “怀安,你怎么样?”陈意柔身上淋了不少雨,但全身心扑在薛怀安身上,根本不在意自己。 薛怀安还没注意到秦苏,他对陈意柔摇摇头,“我没事。” 陈意柔眼眶都红了,满是心疼,“她又不在乎你,你何必如此等她?” “在别人背后谈论他人是非,是否有失妥当?” 秦苏的声音猛然插入,薛怀安立即推开扶着他的陈意柔。 陈意柔身子本就有娇弱,被他这么一推立即倒在雨中。 她错愕的看向薛怀安,眼中尽是不可思议。 秦苏倒是不意外薛怀安的所作所为,她讥讽的说:“刚刚不还郎情妾意吗?这么快就翻脸无情?” 第13章 君子也是饮食男女 “我……”他先是下意识看了一眼满身脏污的陈意柔,然后才慌乱的看向秦苏,对上那双冰冷没有温度的眼睛,他心里“咯噔”一下,嘴里解释,“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倏然,薛怀安反应过来,他为何要向她解释这些? 薛怀安撑着薛七的小臂站起来,面色依旧难看,“我来接你回府。有什么我们回去再说。” 见秦苏不动,薛怀安皱眉,“别闹脾气了。你既已经嫁给我,便是我的妻子,成国公府少夫人,这一点不会更改。” 似乎这句话就是用来安抚秦苏的心。 “先前京中流言是你传播的吧?”他自顾自的说,“我不与你计较,和我回去。” 秦苏冷笑一声,“我要是回去,这位姑娘当如何处置?” 她看都没看陈意柔,在这个时候的陈意柔根本没什么作用。或许,她不在乎薛怀安这个人,陈意柔就半点威慑力都没有。 薛怀安速来知道自己要什么,在这个时候绝对不会维护旁人,“我与这位姑娘只有过一面之缘。你莫要胡说辱了她人清白。” 秦苏突然发笑,笑的有些癫狂。 “你居然在乎旁人清白。”她声音略显尖利,听着就极为不舒服。 陈意柔被丫鬟搀扶着起来,她小脸几乎和薛怀安一样没有血色。 看着这样的秦苏,她心里其实也很不是滋味,虽然她实在不喜欢秦苏这个人。 “秦姑娘放心,我与薛公子,并无干系。”她说这话的时候身子都微微颤抖,眼眶红了,但倔强的憋着。 映红见不得陈意柔这般软性子,忙说:“姑娘!分明就是她插足旁人!” “映红!”陈意柔呵斥一声。 她这呵斥当然没用,映红又对薛怀安说:“薛公子不能不对我们姑娘负责。” 薛怀安当即皱眉,他原本还觉得陈意柔十分懂事,但这丫鬟,真是让人讨厌至极。 半点眼色都没有。 秦苏一把揪过映红,巴掌狠狠甩在她脸上。 映红被打得耳鸣,她捂着脸,眼睛发狠的看向秦苏,“你打我?!你凭什么打我!” 秦苏眼中癫狂之色没有完全褪去,好似眼球多了红血丝,瞧着就吓人。 “陈姑娘御下不严没关系,我替你动手。” 因为她的动作雨伞稍稍倾斜,半边肩膀都淋湿了。 薛怀安心中不悦,“好了,旁人下人有她主子管,你莫要插手。” “我们回府。”他伸手就要去拉秦苏。 就在这时锋利锃亮的刀刃贴在他手背上,薛怀安下意识收回手,扭头就对上一双黑沉沉的眼睛。 “宸王殿下?” 他惊愕出声,旋即又看了一眼秦苏。 “谈完了吗?”虞朔没搭理薛怀安,问秦苏。 秦苏想了想觉得实在没有继续和薛怀安说下去的必要,于是仰头对虞朔说:“殿下这边请。” 虞朔颔首把伞倾斜给秦苏,她半边身子都被淋湿,“打人也要注意别淋着雨。” 看着二人动作薛怀安觉得哪里不对劲,心里狐疑得厉害。 似乎是察觉薛怀安的想法,虞朔又补充:“你若是感染风寒,忠义侯又有借口不上早朝。” 薛怀安疑团才稍稍散开,他应该是想岔了。 “秦苏。” 他往前追了几步。 秦苏扭头看去,他胸口的晕染几团血迹,那是她扎出来的。 对于自己的作品,秦苏很满意。 “殿下小心脚下。”她笑嘻嘻的提醒虞朔。 虞朔很给面子的颔首。 “我知道你还在生气。但这都是误会,除了你,我没碰其他人。” 秦苏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整个人变得尤为阴沉。 就连虞朔都停下脚步,绷直了嘴角。 “我们之间存在诸多误会,但人关系近了哪能没点矛盾。” 秦苏说:“真是稀奇,薛公子以前可不想和我多说半句话。如今怎的变化如此之大?” “还有,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她转而看向满脸受伤的陈意柔,说:“薛公子不如看看旧情人,传言你可是把她肚子都搞大了。” “可要对人家负责,做个有担当的男人。” 薛怀安当即反驳,“那都是流言,根本没这回事。” 陈意柔也补充,“我与薛公子的确清清白白。” 她抿嘴,转而攥紧映红的手往马车那边去,她实在不想在这里继续待下去。 她怕自己会狼狈至极的哭出来,那样真的太丢脸了。 秦苏转身就走,这次没再回头。 虞朔跟在他身后,慢悠悠的说:“他似乎对你穷追不舍。” “是啊,毕竟他想往上爬呢。” 虞朔静默些许,当秦苏看过来的时候他才说:“本王以为你不知。” 秦苏苦笑,“以前不知。现在也不晚。” “嗯。” 重阳看了一眼又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的虞朔,立即伸头凑过来,“可薛怀安一直穷追不舍对秦姑娘来说应该是困扰的事吧?秦姑娘有没有想过重新找个夫家?” 他沉吟片刻,接着说:“找个位高权重的,这样就不担心旁人骚扰。” 这话要是旁人提起,秦苏多少会刺两句,但重阳是虞朔的贴身侍卫,一直对她抱有善意,“重阳侍卫说笑了。这满京上下,但凡位置稍稍高点的都瞧不上我。” 重阳瞥了一眼绷直嘴角的主子,只听秦苏又开口:“他们眼中我们全家都是土匪,摆脱不了的。” “与其指望男人,不如不嫁。” 重阳撇撇嘴,嘀咕,“也不是所有男人都和薛怀安一样。” “我们殿下就不是。” 这话说完他就感觉自己被主子瞪了一眼。 秦苏也是瞪大眼睛,“你这不是废话?殿下当然不一样!” 重阳立即就骄傲起来,他瞧见了,殿下嘴角都上扬了。 殿下开心坏了吧! “殿下又岂是凡夫俗子?”秦苏从未把男女之事和虞朔联系在一起,他看上去就不像有感情需求的人。 重阳又暗戳戳看向虞朔,果不其然,虞朔微微上翘的嘴角又绷直了。 他连忙补充,“秦姑娘说的什么话?即便是殿下也是饮食男女,不能免俗。” 秦苏才不信重阳这话,不过也不想拂了他面子,“那配得上殿下的恐怕得是个天仙。” “胡叔!快去通报父亲,宸王殿下来了。” 虞朔:“……”错过纠正她的最佳时间,不爽。 第14章 宸王娇羞 看见虞朔和父亲离开,秦苏才确信他出现在忠义侯府外不是巧合。不过父亲离开之前那意味深长的眼神,秦苏意识到他又误会了。 这些后面都可以解释,秦苏急着让连桃去给成安公主下帖子,就以京郊马场赛马为由,她没记错的话,成安公主对射猎很感兴趣。 成安公主武功算不上多好,但是在一众娇弱的贵女当中也算佼佼者。 她自认和其他贵女不同,很是倨傲,不过也不曾为难过自己。 至于对方会不会答应,秦苏觉得不好说。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和成安公主都没什么交集。 不多时,秦母身边的人过来,说是宸王要见她。 秦苏也正有去见虞朔的想法。 忠义侯府和其他高门大院不同,官宦人家或许会种植一些奇花异草,甚至还会养些品种珍贵的兽类;忠义侯府院子种植的都是时令蔬菜,还有市面上十分常见的水果。 若是会品味的,当下看见这番光景定然会夸一句“别有风味”“独出心裁”。 秦苏过来就听见秦父吆喝着老胡采些蔬菜给虞朔,那架势简直把他当成自己儿子。 “父亲。”秦苏急忙过来,又叫住老胡,“殿下府中不缺这些。” 秦父一把薅过女儿,非常不赞同:“那怎么能一样?自家种的就是好吃些。” 秦苏:说得好像人家庄园上不是自己种的一样。 “殿下人好心善,不会嫌弃。”秦父又补充一句。 秦苏实在拦不住热情好客的父亲,只能急匆匆攥住虞朔手腕。高大的男人哪里是秦苏能拖着走的? 但他就是迁就着,甚至微微弯腰。 直到离开院子,秦苏才松了口气,这会儿注意到自己的手,忙撒开,说:“冒犯殿下了。” 他的衣袖都被抓的有些褶皱,秦苏略微不好意思。 虞朔垂下手,宽大的,绣着精致繁杂花纹的袖子覆下,只是褶皱越发明显。 秦苏越看越觉得愧疚,“那个,殿下要不把外衫留下,我让连桃整理一番?” 重阳在身后咳嗽几声,“秦姑娘,殿下的衣物旁人不能碰。” 讲究人,倒也能理解。 “无妨。”虞朔当即褪下外袍递给秦苏。 秦苏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糊弄本王?” 秦苏立即接过来,抱在怀里。 “没,哪里敢糊弄殿下?”她转而将衣服交给连桃,又吩咐她去取一件披风来。 “对了,听闻殿下要见我,可是有什么要事?” 虞朔盯着她的脸,抿着唇,看了半天没憋出一句话。 秦苏满脸疑惑,“殿下是不方便说?” 旋即她又看向重阳,重阳向来是懂殿下的,这会儿怎么不说了? 重阳摸摸鼻子,抱着剑不看秦苏。 或许正因为懂虞朔,这会儿才选择不开口。 虞朔憋了半天,憋了两个字,“不是。” “是觉得这里人多?”她再次揣摩。 虞朔沉默。 于是秦苏把人带到自己院子,又清场,除了虞朔和秦苏就只剩下一个重阳。 重阳死活不走。 秦苏也不着急,她对自己人拥有很多耐心。 “酝酿一下。”她把茶盏推过去,看向虞朔,他俊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耳朵却是十分潮红。 “罢了,没事。”虞朔憋了半天,把话又给憋了回去。 秦苏又看向重阳,重阳重重的叹口气,却没有开口的意思。 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寻思虞朔对自己有恩,便开导说:“殿下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我若是能帮忙,定义不容辞。” 虞朔摇摇头。 见此,秦苏也没办法。 “我倒是找殿下有事。想请殿下帮帮忙。” “你说。” 秦苏满脸认真,“我想请殿下帮我拟一份春江宴到场的名单。” 虞朔身子微微僵住,狭长尊贵的凤眸竟有些闪躲。 “不方便?”她有些失落,除了虞朔她现在不相信其他人。 秦苏心一横,细白的手指轻轻揪着虞朔中衣的窄袖,可怜巴巴的说:“殿下~子瑜,帮帮忙嘛,这对子瑜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她眨眨眼,秋水剪瞳,甚是美丽。 虞朔抽回手,不自然的轻咳一声。 秦苏以为他这是拒绝,也不好再强求。 或许她刚刚撒娇过界了,他们没那么熟。 就在秦苏放弃的时候,虞朔点头,“回头让重阳把名单给你。” “谢谢殿下!” 或许是被秦苏这么插科打诨,气氛没那么紧张,虞朔忽然说话,“本王也是凡夫俗子。” 说罢,他起身,玄色披风瞬间将他身形笼罩,“披风回头让重阳送回来。” “殿下走这么急?”她并未仔细品味虞朔刚刚的话,快速的被后面这句话转移注意力。 “嗯,还有公务。” 重阳冲秦苏挤眉弄眼,脚步都轻快不少。 出了府门,重阳急匆匆的追上虞朔,“殿下,春江宴名单要把您的名字写上去吗?” 虞朔凉凉的目光扫了他一眼。 重阳:“好嘞!一定把殿下的名字写在最前头!” 虞朔:“……不必写在上面。” “啊?为什么?”他实在不明白,急匆匆追上去,“秦姑娘和薛怀安婚事作废,正是殿下把握时机的最好机会。” 可惜虞朔并不回答他这些话。 …… “姑娘,公主府的下人说成安公主当天有其他安排。”连桃来回消息,她接着问:“要不我们重新约一天?算算哪天天气好,咱们再约。” 连桃并不了解成安公主,自然不知这是推口话。 “不必,这件事暂时搁置。” 连桃以为秦苏有其他安排,于是没继续建议。 傍晚,成国公府又来人了,这次来的是薛七,就他一个人,没走正门,竟然悄悄从后院翻墙,还被连桃给逮住。 秦苏披了件外衫起来,院中其他丫鬟点燃火烛。 “你来做什么?薛怀安死了?” 薛七作为薛怀安贴身侍卫,头号狗腿子,秦苏自然也不喜欢。 她一只手抚摸着腹部,觉得应该赶紧把人打发了休息,她得让囡囡有个好的睡眠。 薛七一听这话,火气瞬间就起来了。 “少夫人怎么诅咒公子?” 第15章 我是你第一个男人,如何不配?! “今日少夫人不随公子回去,公子茶不思饭不想,身子越发不好。”他语气充满怨怼,黑暗中望向秦苏的眼睛都充满愤怒。 “我不是你们少夫人,再叫错名字舌头别要了。”秦苏说。 “可是你已经嫁给公子……” 他还未说完,秦苏直接截断,“婚事作废,我与他并无半点干系。” 薛七咬牙,他压低声音说:“公子说会对你负责。” “没其他事的话,连桃把他丢出去。”秦苏打了个哈欠,打算继续睡。 薛七心一横,直接给秦苏跪下,“少夫人回去看看公子吧,公子这次真的凶多吉少。求你了。” 薛七这个人和他主子一样,人不怎么样,傲气倒是多,现在能给她跪下,恐怕薛怀安给他下了十分严重的命令,但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连桃。” 连桃立即抓起薛七的衣服,把人拎起来往外走。 薛七不甘心,竟对连桃动起手来。 “要打出去打。”秦苏让丫鬟关上门,她裹上被子休息。 连桃武功路数没有薛七那么正,但她天生力大无穷,一力降十会,对付薛七完全不是问题。 最终薛七被丢出忠义侯府。 事情并未就此结束,翌日京中大夫陆陆续续进入成国公府,似乎薛怀安真的命不久矣。 薛七更是直接跪在忠义侯府外,不求其他,只求秦苏能去看看薛怀安。 此番行为再次引起不少人侧目。 人天生同情弱势群体,当初秦苏是被欺负的那一方,所以她受人同情。如今不同,薛怀安都快死了,还一心一意想着秦苏,不少百姓认为秦苏怎么都该去看看,不然就做的太过了。 “成国公府的长公子这么深情,怎么看都不像在外面乱来的人,难道咱们都误会他了?”挎着竹篮的妇人在街头说闲话。 “不是没这个可能。这人都快不行了,要是真的喜欢的是旁的女子,定然也是见那女子,怎么都不会是忠义侯的姑娘。”又一妇人说。 “果然谣言不可信啊。”二人颇有感悟。 “不对吧,昨天忠义侯府门外的确有个陌生女子和薛怀安拉拉扯扯的,好一出大戏呢。” “你亲眼所见?若不是亲眼所见可不要乱说。” “这……我的确是听说的,但是消息绝对没问题。” 类似这样的言论不在少数,秦苏倒是不太在意,连桃气的恨不得上去理论。 好在她还有理智在,同样的错误她才不会犯第二次。 “姑娘,我们回去!才不要和这些愚蠢的人待在一块。”她气呼呼的说。 秦苏接过她怀中果脯,说:“我们去成国公府。” 连桃:“啊?姑娘不是说不去吗?” 秦苏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果脯,眼中泛起冷意,“去啊,落井下石为什么不去?薛怀安要是死了,我马上通知放鞭炮庆祝。” 成国公府。 “公子,少夫人来了。” 正在用膳的薛怀安立即躺下,把被褥拉上来盖着,眼中颇为得意,对李氏说:“母亲一会儿不能被她激怒,我们需要秦家。” 李氏拍拍他的被子,说:“放心,为娘还是识大局的。” 即便如此薛怀安还是不放心,他让翠姑送李氏回去。 他的计划果然没错,既然能来,定然还是心悦他,昨天也只是和他闹脾气。 他现在只需要多花点心思哄哄,秦苏一定会回心转意。 秦苏被带到薛怀安房间,她用帕子扇了扇,脸上尽是嫌弃。 看见秦苏这个动作,薛怀安表情崩了一瞬。 “我以为这辈子我都见不到你了。”薛怀安让薛七扶他起来,脸上有些矜持的欣喜。 薛七听秦苏要来的消息,他先一步赶了回来。 “不会。”秦苏就着连桃拖来的椅子坐下。她今天穿了红色鎏金襦裙,头戴金钗步摇,金光闪闪好似要闪瞎旁人的眼睛。 主打的就是贵气逼人。 一般人这么穿,只会给人感觉十分庸俗。但秦苏模样本就美艳逼人,媚而不妖,完全能撑得起来这种打扮。 “你能来,我很高兴。”薛怀安露出自以为温润的笑容,努力释放善意。 但是下一秒他的笑就僵在脸上—— “嗯,来看看你死了没。毕竟我早就订了鞭炮,一定会在你死的当天庆祝。” 薛怀安表情瞬间就变得很难看,他向来温柔的声音都变得阴沉起来,“你我之间非得如此?我自认没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你要成国公府少夫人的位置,我给你,你要掌家权,我也能给你。” “就为了空穴来风的流言,你就要和我闹到这个地步?” 他不知秦苏浓烈的恨意从何而来,他只知道自己做事几乎天衣无缝,秦苏不可能知道那些。 薛怀安完全可以理直气壮说没有哪里对不起她。 “这个月十八号晚上,你和陈意柔在庄园私会的时候怎么不说没有对不起我?” “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来的传言,但传言就是传言,经不起推敲。”只要没证据,薛怀安就能打死不认。 秦苏翘起二郎腿,抽出腰间软鞭,她一边抚摸,一边笑着,“说实话,我至今不明白当初怎么就看上你了。成国公府长公子?一个只有空壳的国公府?哪里配得上我?” 她至今为此困惑。 见薛怀安不说话,秦苏又道:“知道你和陈意柔幽会这件事是谁告诉我的吗?” “你做事向来周密,很难让人抓住把柄。而我却知道被你藏在最深处的女人是谁。你就不好奇?” 薛怀安当然好奇,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这个消息是陈意柔告诉我的,惊不惊喜?” “不可能。”薛怀安下意识反驳。 他了解陈意柔,认为陈意柔完全在他的掌控中,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 “除了陈意柔,还有谁?薛七?还是她身边那个映红?” 薛怀安看了一眼薛七,薛七立即跪下表忠心。 最终他怀疑上映红,认为是那个没眼色的婢女坏了事。 “我和她清清白白,并无什么牵扯。我说过,你我拜堂,你就是我的妻,这不容更改。” 秦苏突然笑了,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 “我的夫君——就你也配?!” 薛怀安脸色阴沉,“我如何不配?我是你第一个男人,如何不配你?” 第16章 薛怀安,你该认清自己 “啪” 质地柔韧的软鞭狠狠抽在地上,响亮的声音让薛怀安和薛七都怔住。 这鞭子似乎抽在他们心脏上,没由来让人产生瞬间恐惧。 再看秦苏,她一张堪称妖媚的脸如同剧毒的蛇,蛰伏在暗处,盯着薛怀安仿佛盯紧猎物,只待最好时机冲过去,咬住猎物颈项,一击毙命。 薛怀安心一突,突然觉得不该让母亲离开。 突然,长长的软鞭朝他床榻抽来,速度迅猛,几乎破开一切。 薛七距离近,立即挡在薛怀安面前,利用长剑格挡—— 他面色煞白,喉咙涌上来的鲜血顺着嘴角流下。 由此可见秦苏半点没留情面,鞭子若是抽在薛怀安身上,或许在此刻真的能要了他的命。 薛怀安背脊发寒,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她真的不会回头了。 “春江宴那天,是谁下的药还需要我挑明?” 秦苏的话让薛怀安心头猛地一跳,几乎要把心里话问出来。 她怎么会知道? “莫说那天不是你,就算是你又怎么样?你以为我会在乎那点贞操?” “薛怀安,你目前最该做的就是认清自己。我在乎你的时候,哪怕你是贩夫走卒,乞丐蝼蚁,你依旧是天上皎皎明月;我若不在乎你,即便你是皇亲贵胄,你依旧卑微如草芥。” 薛怀安心脏猛跳不止,他紧紧盯着秦苏,“你就不怕我大事宣扬?即便如今女子贞洁没那么看重,但绝对会影响你二嫁。” “你以为京都是旁的地方?你想高嫁,就必须各方面无可挑剔。” 他说的是实话,秦苏不仅仅是家世被京都高门诟病,还有就是她张扬无度的性格。 没人会接受这样一个当家主母。 秦苏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他,“你只管去,我倒要看看你那点手段能把我怎么样。” 无论是薛怀安,还是秦苏都知道,他不会去的。 “秦苏,除了我,你以为谁会要你?与其嫁给其他人,不如选择我。” 薛怀安这会儿是打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以前的事情我们就当他过去,我可以向你保证,以后不会纳妾,除了你一人,不会有其他人。”他说的非常诚恳,眼睛尤为黑亮。 秦苏微微弯腰,红唇凑到他耳畔。 热烈极具侵略性的香味充斥薛怀安的鼻腔,他略微失神。 这是和陈意柔不一样的,不一样的风情。 薛怀安呼吸微滞,只听秦苏充满蛊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你的保证,就是一坨屎。” 薛怀安当即皱眉。 粗俗! 简直俗不可耐。 他怎么能把她和柔儿作比较?她给柔儿提鞋都不配! 秦苏直起腰,对薛怀安说:“什么时候真正要死透了再来通知我,我不想下次再跑空。” “我们走。” 见她大摇大摆离开,薛怀安眼神发狠,“你以为成国公府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早已埋伏好的大批侍卫将秦苏团团围住。 薛怀安不是普通高门子弟,他在幼年时期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自己该做什么。所以早早利用成国公府最后一点价值培育出不少属于他的势力。 人数不多,但各个都是一对十的好手。 “姑娘别动手,让我来。”连桃护着秦苏,赤手空拳毫无畏惧。 薛怀安被薛七搀扶起来,他说:“我知道你武功好,但双拳难敌四手。你现在答应回来,我可以让他们不动手。” 秦苏讥讽,“乌合之众。” 随着薛怀安一声令下,所有侍卫一拥而上。 连桃没什么讲究,但她师父交给她的功法足够让她把自身实力发挥到极致。 她抓住砍来的配刀,竟徒手将配刀扭成麻花,旋即丢在地上,成了废铁。 一拳打在男人胸口上,足够让他吐血倒地。 她勇猛无前,所行所为皆是大开大合,颇有女将之风。 随着侍卫倒地的越来越多,剩下的都怕了,看向连桃的目光浮现畏惧。 即便以一敌十的好手也扛不住连桃几个巴掌。 她一巴掌能把魁梧的男人扇的团团转。 “一起上!” 他们不再和连桃周旋,意图牵制连桃来抓秦苏,现在他们认为只要拿下这个天生蛮力的女人,秦苏不值一提。 眼见数十个侍卫短暂牵制住秦苏,其他人抓准机会朝秦苏攻击过去。 秦苏抽出腰间软鞭,鞭子如一条灵活的巨蟒,破开虚空狠狠抽在侍卫身上。 两世的训练,她的武功早已炉火纯青。 别说是几个侍卫,即便虞朔站在她面前都不一定是她的对手。 不过短短一炷香时间,侍卫全倒在地上。 秦苏抽了一下地面,森然的眼眸看向薛怀安。 薛怀安被她看的发毛。 “就这么点人还不至于把我留下。薛怀安,你对我一直都不够了解。” 连桃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特别紧张,“姑娘没受伤吗?”旋即,又凑过去,小声问:“可有动胎气?” 秦苏无言。 哪有那么夸张? 薛怀安咬牙,大脑快速思考,从哪里下手能威胁她? 现如今他只能看着她离开。 “公子,可否拨点银子给属下治伤?”薛七捂着胸口,很难受。 薛怀安沉默半晌,“你手上没钱?” 薛七语气哀怨,“您已经两个月没给属下发俸禄了。” 他哪里有钱?上次公子办事就问他拿了所有积蓄。 “去账房。” 成国公府太缺钱了,特别薛怀安想办大事,处处要钱,要是有秦苏在,完全不用担心这事儿。 现在婚事闹成这样,聘礼还去了一半,他几乎捉襟见肘。 秦苏必须回来! 秦苏对薛怀安最直观的帮助——钱袋子。 …… 秦苏转了一圈,带了两屉小笼包回去,打算给爹娘尝尝,还有今日要来做客的小孩。 刚回府就瞧见一大一小愁眉苦脸的。 大的是秦苏的母亲,一个能提到上战场的美妇人;另外一个不足十岁,还在学堂读书,唇红齿白的小脸几乎皱成一团。 “这是怎么了?”她不过是出去一圈回来就这个样子了? “姑娘,我听同窗说,侯爷要去送赈灾粮。”小孩跑过来,满脸的担忧。 秦苏脸色一变,她总觉得忘了什么事,现在终于想起来了。 第17章 绞了头发去做姑子! 秦苏揉揉小男孩的脑袋,说:“叫阿姐。” 男孩名叫秦植,名义上已经过继过来,只是还没来得及上族谱。 “母亲为何忧心?江州虽然水患混乱,但父亲武功高强,又带了那么多人,不会有事的。” 秦母摇摇头,“不知为何,我这心里总是觉得不安。江州那地方富庶,但年年遭遇水患,这其中没点猫腻如何让人相信?” “一旦地方出事,必然会出现不少流民。我这心里难免担忧。” “而且……”陛下对他们不放心,给个“忠义侯”的爵位不过是安抚人心,他们老秦家一直在,一直会是明阳帝心中一根刺。 这刺不拔出来,会让人寝食难安。 只有真正除掉老秦家,明阳帝才能安心用拱卫军。 拱卫军就是当初白虎寨的精兵。 “母亲放心,父亲不会有事。”她微笑着安抚母亲,也是在安抚自己。 有她在,一定能改变结局。 “小植也不用担心,好好读书就是,这些是大人操心的事儿。”她掐掐小男孩的脸,也就这个时候能掐一掐了,再过两三年小孩相看人家,她就不能这么动手动脚。 秦植没阻拦秦苏的动作,他模糊不清的说:“我已经是大人了。” 秦苏没说什么,她转而叫上连桃出门。 老胡从外面急匆匆进来,他见秦苏要出门,立即拦下,道:“姑娘莫走,宫里来人了。” “圣旨不是已经下来?宫里又来人做什么?”这是出乎秦苏意料。 老胡忙说:“据说是皇后身边的公公,来请姑娘进宫。” “为何不见人进来?”秦母擦了擦眼角,收拾好情绪。 “在正堂,姑娘快些梳洗。” 秦苏颔首,皇命不可违,她的事情得暂时放一放。 而且要是能见到明阳帝,把事情告诉他也好。 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信。 她本来打算去找宸王,相比较明阳帝她更相信宸王。 正堂。 秦苏笑眯眯走近宦官,给他递了个元宝,问:“喜公公,不知皇后娘娘召我进宫有何要事?” “秦姑娘居然知道洒家?”喜公公收了元宝,满意秦苏如此懂事,乐意提点一二,“陛下听闻秦姑娘与成国公府嫡长公子的事情,现在恰逢江州水患,又派忠义侯前往赈灾,陛下担心你心中郁结便让皇后娘娘请你进宫解解闷。” 秦苏赞美,“陛下仁厚,娘娘也是心善。秦苏谢公公提点。” “那秦姑娘请吧。” 秦母自始至终都没能插上话,她越发觉得自己女儿变化好大。明明以前她最是不屑这些事情,现在她居然做的如此好。 完全不需要她上心。 一时间她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成长是被眼泪喂大的,她不舍得唯一的明珠受苦,而女儿却她不知道的地方默然成长。 似乎已经能为忠义侯府遮风避雨。 …… 秦苏一路上都在揣测明阳帝的心思,说什么担心她郁结于心完全是假的。他最关心的应该是她的婚事。 之所以忽视她嫁给薛怀安,完全是因为成国公府已经破败,不堪大用。 明阳帝不用担心忠义侯府再往上爬。 可她要是选择其他高门子弟,意义完全不一样。 明阳帝要干涉她的婚事么? 并不是什么令人意外的事情。 皇后出自名门,即便瞧不上秦苏表面功夫也做的不错,没有给秦苏难堪。 倒是秦苏令皇后惊讶,皇后以为秦苏不懂礼数,粗俗野蛮。贵女圈子多的是这样认为,而以前的秦苏的确张扬无度,无法无天。 这次见她,她的言语、行为,皆符合高门大院培养出来的嫡女标准,十分难得。 皇后对她看法稍稍改观,就连笑容都真诚不少。 “本宫可以叫秦姑娘苏苏吗?”皇后温和的问秦苏。 她真实年纪已经接近三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更别说养护的极好,有少女的娇嫩,也有妇人的成熟妩媚。 “这是臣女的荣幸。” 皇后又说:“过来,挨着本宫坐。” 秦苏听话过去,坐在皇后身侧,不过与她保持一定距离。 “本宫听闻你退婚了成国公的嫡长子,似乎叫薛怀安的。”她美眸中似乎有疑惑,面上依旧是平和的笑容,“世人对此人评价甚是不错,就连宸王都说此人前途无量。” “苏苏为何要与他退婚?本宫记得见过他,模样也是不错。难得一见的好夫君。” 秦苏依旧是虚假的笑容,“臣女与他不合适。薛公子心中已有心上人,强扭的瓜不甜。” 她知皇后在担忧什么,或者应该说是明阳帝的担忧,“臣女已经没有嫁人的想法,只想守着父母。” 皇后故作惊讶,“这怎么能行?女人不嫁人总是要吃亏的。这样,本宫替你物色物色,总归是不差的。” 秦苏:还是想拿捏她的婚事。 她起身,提起裙子直截了当的给皇后跪下,掷地有声的说:“臣女多谢娘娘好意,但臣女的确不想嫁人。娘娘若实在要给臣女物色夫婿,那臣女只能绞了头发去做姑子。” 秦苏这态度十分明确,也非常强硬。 长时间坐在高位的人可不喜欢旁人忤逆他,但皇后又不能表现出不悦,只能嗔怪道:“说什么呢?本宫也是一番好心,你要是实在不愿意,就罢了。” 此时喜公公快步进来,佝偻着腰,“娘娘,陛下来了。” “朕不是说不必通传吗?” 喜公公前脚进来,后脚一身绛紫色长袍的明阳帝踏步进来,他瞧秦苏跪在地上,似乎十分惊讶疑惑,“秦家女跪在地上作甚?” 他又看向皇后,坐在秦苏原本的位置上。 皇后嗔怪道:“也不是什么大事,臣妾就是说要给苏苏物色夫婿,她不乐意,说宁愿去做姑子也不嫁人。” 秦苏给明阳帝行礼。 “起来吧。”明阳帝说。 待秦苏起身,明阳帝才打量秦苏。 说起来他也有好些年没见到秦苏了,上次见还是她父母被招安,那个时候的她还是个半大小姑娘。 不过那个时候的她已经出落的相当漂亮。 第18章 你不是外人 明阳帝只是打量一会儿就移开目光,似乎并不是贪图美色之人。 “嫁人是好事,哪里有这么严重?”明阳帝笑呵呵说。 看似很平常的一句话,实则在试探秦苏。 “你若是不嫁人,忠义侯不就绝后了吗?”明阳帝又说。 秦苏犹豫了一下,还是说:“父亲从旁支那里过继了个孩子过来。不过这孩子颇为愚钝。” 秦苏不是不想瞒着,是实在瞒不住。这又不是什么秘密,明阳帝能查到。 她不嫁人,的确会绝后,最大程度的减轻明阳帝对忠义侯府的忌惮,只是她有不得不过继秦植的理由。 如果没有小植,囡囡都活不到那么大。 想到这里,秦苏心里就揪的难受。 明阳帝声音变得意味不明,“过继个孩子也好,也好。” 秦苏捏紧衣角,嘴里说:“那孩子还在私塾,一心想入仕报答陛下恩情。” “恩情?”明阳帝听到这话明显被勾起好奇心。 “对。陛下招安白虎寨,让小植也能有机会读书,不用被人人喊打。”她唇边勾勒浅浅的笑容,似乎真的为此感到高兴,“小植说这是天大的恩情,他想用一生来报答陛下。” 明阳帝哈哈大笑,心情好了不少。 “好好好,是个好孩子。希望他以后真能为朕分忧。” 秦苏又道:“其实白虎寨还有不少孩子都感激陛下,只是他们没读书,不会写字,不然定要给陛下写信,告诉陛下他们心中最真挚的感激之情。” 当皇帝的最喜欢就是被百姓爱戴,秦苏的话完全就戳中他的内心深处。 这也让明阳帝对忠义侯府的戒心稍稍散了那么一丝丝。 若是臣子一心向着皇帝,成为一把能为皇帝所用的刀,也不是不能保留。 “臣女有一事……”秦苏起身想说出自己目的。 “陛下,娘娘,宸王殿下求见。”喜公公的话打断了秦苏。 秦苏适当闭嘴,心里苦笑不已。 他怎么每次都来的这么碰巧? “快请。” 皇后很高兴明阳帝转移注意力,她笑着说:“宸王殿下今日怎么也来臣妾宫中了?他平日里可不会来的。” 这话似乎在点明阳帝。 明阳帝并没注意到,他说:“许是来找朕的。” 皇后也不在意,只要明阳帝不老是盯着秦苏就行。 宸王大步走进来,余光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秦苏,而后弯腰行礼,“臣弟给陛下,皇后娘娘请安。” “子瑜是来找朕的?”明阳帝看见宸王明显很高兴,已经顾不得旁边的秦苏。 秦苏只能把想法暂时按捺下来。 “嗯,来和皇兄谈谈赈灾粮的事情。” 明阳帝一听是正事儿,点点头,立即起身说:“去暖阁说。”末了,他看向秦苏,又道:“秦家女也一起吧。” 宸王绷直嘴角,说:“朝堂之事,不便让女子知晓。” 明阳帝摇摇头,“忠义侯押送赈灾粮,秦家女可以知晓。” 见此,宸王也不好继续说什么。 明阳帝走在前头,宸王和秦苏走在后面。 他对秦苏做口型:不必担心。 秦苏冲他微微颔首。 二人并无太多交流,但对彼此十分信任。 暖阁。 “说吧。”明阳帝坐下,让宦官准备茶水。 宸王开口:“臣弟得到消息,有人打赈灾粮的主意。陛下,我们得早做打算。” 秦苏立即看向宸王,心里有什么说不出来。 她来找明阳帝就是为了此事,但他却先自己一步说出来。 他说远比自己说出来更有信服力。 秦苏乖乖坐着,不管心中如何想,面上不动如山。 “是谁?可有准确消息?”明阳帝追问,又迅速看了一眼秦苏。 秦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懵懂模样。 宸王摇头,“没有准确消息,但臣弟有一个大胆的猜测。觊觎赈灾粮的人,有可能和杀害王家的是一批人。” “何以见得?即便王家灭门不是仇杀,也和赈灾粮沾不上关系。” 宸王还是摇头,“臣弟发现了细微线索。王家死者身上的伤口像三刀戟造成。而三刀戟是越海国杀手常用的兵器。此兵器不过几寸,便于携带,刺杀。” 秦苏也熟悉兵器,知道三刀戟长什么模样。她似乎在哪来见到过有人使用过三刀戟,但具体是谁实在想不起来。 “若是如此,那得好好调查。”明阳帝满脸严肃,已经没有刚才的轻松。 “你要多少人直接同朕说,朕直接拨给你。” 这已经不仅仅是王家灭门那么简单。 “臣弟以为,此次赈灾粮我们可以这样……” 他细细和明阳帝道来,明阳帝觉得他的想法可以,点点头,说:“朕会与忠义侯商量此事。你那边调查也得尽快,尽快把越海国的暗桩拔了。” 赈灾粮太重要了,一旦赈灾粮丢失,失去的不是粮食这么简单,最重要的还是民心。 暗中之人心思何其歹毒? 明阳帝这才想起暖阁还有个秦苏,这会儿可没心思和她说什么,摆摆手,“时间不早了,秦家女还是早些回去,朕派人送你。” 宸王说:“不如臣弟去传旨,顺便送秦姑娘出宫。” “去吧。” 明阳帝脸色依旧不好。 江州的事情虽然不是秘密,但知道的人不多,暗中人已经盯上赈灾粮,这说明什么?说明暗桩就在京都? 这让作为皇帝的他如何能安心? 要是那些暗桩摸进皇宫……明阳帝不敢想。 出了宫,秦苏问宸王,“殿下说的王家灭门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在前世她并没有听过这事儿。 “一个月前,阳县出名的巨贾惨遭灭门,当地官员结案为仇杀。但陛下和本王都认为此事还有疑点,便在暗中调查。你成亲当日本王回来晚就是为了此事。” 秦苏凑过去,小声问:“不是暗中调查吗?殿下这么告诉我真的没关系吗?” 宸王低头看着身边毛茸茸的脑袋,随即不自然的移开目光,“无妨,你不是外人。” “嗯?”秦苏没听清。 “本王是说,你不会说出去。” “那倒是,只是殿下刚刚还说朝堂之事不便让女子知晓呢。”她哼了一声,有着和朋友相处的自然。 第19章 明阳帝的疑心 宸王只是沉默的望着她,并未做出解释。 重阳在一旁干着急,见自家主子实在不张嘴,他凑过来说:“那是殿下不想在陛下面前暴露秦姑娘。陛下本就……秦姑娘知道太多朝堂事情的确不安全。” “重阳。”宸王警告的叫了他一声。 重阳默默退回去,表面什么都不说内心却是真的埋怨虞朔。 殿下为何就生了一张紧闭的嘴?拿锯子能锯开吗? 若是殿下早些说,或许根本没有薛怀安什么事儿? 瞎子都知道薛怀安和殿下选谁。 活该他孤单这么久! 秦苏微微一笑,“就算重阳你不说我也知道。殿下不会害我。” 重阳挑眉。 “这么自信?或许本王会害你?”宸王忽然这么说。 就连重阳都觉得奇怪。 秦苏摇摇头,“就算全天下的人都会害我,殿下都不会。” 这份自信让虞朔黑沉沉的眼眸明亮几分,多了些浅淡的笑意。 “不过……”秦苏凑到男人身边,眼眸亮晶晶的,“我真的很好奇殿下为何对我这么好。” 虞朔还是一贯的答案,“白虎寨是本王去招安的,本王有责任保护你们一家。” 并不只是秦苏,还有老秦家所有人。 “能有殿下的保护,我们很安心。”如同虞朔说的那般,在前世他保护忠义侯府太多,多的好像不仅仅是一个上位者该做的。 “殿下放心!我一定会报答殿下,我们全家都会感念殿下的恩情。” “噗嗤” 是重阳笑出了声,他连忙捂住嘴,冲秦苏摆手。 “殿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提,我会尽我所能去做。” 虞朔摇头。 …… 虞朔和秦苏离开后小半个时辰,吴威从皇宫暗道被传召入宫。 明阳帝还是一身紫袍,他靠在榻上,神情难以捉摸。 “陛下传召微臣入宫,可是有要事?” 在暗处吴威有官职在身。 “关于江州赈灾粮的事情,可有人找过你。” 吴威:?! 殿下可真是料事如神,陛下果然传他来问。 “除了宸王殿下并无旁人。”他颇为谦卑的回答,低着头,小心翼翼打量明阳帝神情。 “朕听闻昨日忠义侯独女去过登月楼。” 吴威笑道:“登月楼乃京中世家子弟都爱去的地方,这忠义侯的姑娘来,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明阳帝不怒而威的眼睛看向吴威,“你知道朕不是这个意思。” “插科打诨可是宸王叮嘱过你?” 吴威的腰更加下弯,“没,这忠义侯的姑娘的确是单独找过微臣,但都是些儿女情长,实在不值一提。微臣怎么能用这种小事来污了您的圣听?” 明阳帝不想与他计较,只要秦苏没有二心就行。 “好好协助宸王调查王家的事情,以及这次江州赈灾粮。不可有半点马虎。” 吴威接连应下。 话分两头说,秦苏被虞朔送回府中就去军营找秦父。 她带回来的消息足以安抚母亲和秦植。 “宸王殿下真是帮了我们太多。”秦母颇为感慨。 “之前说拜访殿下都没去,实在是失礼。我这就让老胡去给宸王殿下下帖子,但愿他不会觉得我们老秦家做事不够地道。” 秦母心下惭愧,这几日为了女儿的事情没有顾及到。 秦苏摇着秦母的胳膊,安抚道:“母亲放心便是,殿下不是这么小气的人。” 话是这么说,实际上秦苏真的没底,毕竟虞朔有时候在她面前表现的是挺小气的。 “等父亲离京再去吧,这段时间殿下也忙。” 秦母点点头。 “对了,我听说你今儿个又去了成国公府,可有被欺负?”秦母想起这茬,立即紧张起来,“下次再去可要多带些人。” “我没事,就他们那些小喽啰,哪里是您女儿的对手?” 江州水患赈灾迫在眉睫,秦父自从秦苏进宫那天开始就没回过家,一直到出发前,秦母和秦苏来送行才见他一面。 秦苏快步走到马下,她攥着父亲的衣袖,甜甜的唤道:“爹,你要安全回来。回来女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秦父这几天都没休息好,但在女儿面前表现的非常精神抖擞,不堕半点父亲伟岸。 他迁就着女儿弯下腰,“有什么不能现在告诉爹的?” 相比较“父亲”这个称呼,他更喜欢女儿甜甜的叫他“爹爹”。自从来了京都,女儿很少叫“爹爹”。这是他作为老父亲的一大憾事。 秦苏摇摇头,“不行,现在不能告诉爹,爹要安全归来,到时候说不准你自己就会发现了。” 江州水患怎么也要两个月才能平息,届时可以不用继续瞒着这个消息。 秦父一向依着自己女儿,便没继续揪着这个话题,他转而看向半大少年,叮嘱,“小植,你现在是家里唯一的男丁,要照顾好母亲和你阿姐。” 秦植重重点头,“侯爷放心,我会的。” “还叫什么侯爷?叫爹!”秦苏一拍秦植后脑勺,眼眸的笑意像春日盛放的花。 秦植羞涩的喊了一声。 一家人目送秦父离开。 秦苏一手扶着秦母,一手搭在秦植肩上,她的目光捕捉父亲背影。 不会有事,不管如今是梦境,还是真的重来一次,她相信这一次不会有事。 父亲不会锒铛下狱,宸王也不会为了保下他们一家和明阳帝生出嫌隙。 那些人的背影逐渐成为一个黑点,秦苏才带着一家人转身回家。 “酥酥。” 熟悉的声音让秦苏顺着看去,薛怀安和薛七站在不远处,他一袭白衣,当真是世无其二的朗月公子。 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这层皮囊下腐败不堪的内在。 他被薛七扶着过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对秦母行礼,“岳母。” 秦母面上已经没有面对丈夫、面对儿女的温情,她冷着脸,“我不是你岳母,薛公子还是不要叫错人。” “酥酥,我们走。” 薛怀安快步追上去,因为追的急拉扯到伤口忍不住咳嗽几声,“岳母当真要如此绝情?小婿之前或许有亏待酥酥的地方,但小婿已经知错,还请岳母给我一次机会。” 他说的恳切,真挚,又在大庭广众之下,非常能牵动他人情绪。 “我可以向岳母保证,此生绝不纳妾,一生一世只对酥酥好。还请岳母不要拆散有情人。” 第20章 威胁秦母 “母亲,你与小植先回去。我和他说。”秦苏小声对秦母说,不想自己有些行为过于粗暴,让母亲瞧见。 秦母摇摇头,“一起回去。” 她知道女儿以前有多痴迷这人,不想女儿在这里继续受伤害。 “薛公子,我最后说一次,我忠义侯府不会再和成国公府联姻。你那日在忠义侯府门前与其他女子拉拉扯扯已经是铁一般的证据,你要是还有点男人的责任和担当就该对人家女孩负责。我们家酥酥,高攀不起你们成国公府。” 她拉着女儿就走,薛怀安再想上前,秦母立即让连桃动手。 薛怀安不想这么无功而返,他快步走近,近乎威胁的话,“秦苏早已是我的人,秦夫人,秦苏要是嫁个凡夫俗子倒是无甚关系,可她非完璧之身想家京都官宦人家就绝不可能。” 秦母瞬间扭头,目眦欲裂,“你说什么?!” “你欺负我闺女!” 她眼睛发狠,根本不是在意女儿是不是完璧的问题,她在乎的永远都是女儿有没有被欺负。 “连桃,直接打死!一切后果我来承担!”她几乎被愤怒烧毁理智,哪里还在乎弄死薛怀安带来的后果? 大不了、大不了就回白虎寨,他们一家隐居山林,这京都他们不呆了! 秦苏揉揉眉心,拉住秦母,“母亲,死太便宜他了。” 薛怀安根本不怕他们痛下杀手,继续说:“与其让秦苏嫁给其他人,不如嫁给我。我保证会对她好,她会是我唯一的妻子。” “无耻!”秦母气得浑身发抖,“什么高门嫡子?我呸!简直就是个无耻之徒!” 薛怀安这个人不在意旁人怎么看他,只要能达成目的,他不介意满身污秽。 “岳母好好考虑,是让秦苏嫁给别人受尽委屈,还是嫁给我。” 秦苏冷笑,“我为什么一定要嫁人?怎么?我是没男人活不下去?” 薛怀安盯着秦苏肚子,笑着说:“或许你怀里已经有我的孩子,你难道要让他出生就没有父亲?” 秦苏瞳孔紧缩,却很快稳住情绪。 她走近薛怀安,薛怀安一直保持温柔的笑容。 他认为秦苏会妥协,女人终究是弱小的一方,与其一个人凄苦,找个男人依靠才重中之重。而且他也不差,是京都不少女子想嫁的梦中情人。 下一秒,秦苏朝他动手,手成爪形,重重抓在他伤口上。 薛怀安瞳孔剧烈震动,身体剧颤,得薛七扶着才能站好。然而秦苏伸手掐住他后颈,几乎是情人呢喃的距离,说出来的话就尤为狠毒。 “薛怀安,只要我左手轻轻用力,你就得归西。”她柔嫩细白的手指抚摸他后颈脊骨。 掌下的人脸色煞白,他下意识反抗,但很快被秦苏制住,“别来刺激我母亲,不然下次就不是这么简单。” 秦苏后退几步,抬脚狠狠踹在他胸口上,“滚!” 薛怀安重重摔在地上,他好像是那么无用。 这么无用的人让秦苏觉得自己前世简直被不可描述的东西糊了脑子。 她带秦母和弟弟扬长而去。 但秦植突然说自己丢了东西,中途又跑了回来。 半大的孩子模样生的极好,可见长大也是个美男子。 他鄙夷的上下打量被薛七搀扶的薛怀安,人小鬼大的说:“以后不准来骚扰我阿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老鼠就该在阴沟里呆着,别妄想沾染天上月!” 薛怀安被气得不轻,重重的咳嗽,来不及和秦植说什么。 秦植又是满脸嫌弃,“病痨鬼一样,就你这样也配做我姐夫?不好好去照照镜子。” 说完他转身跑开。 “抓住他!”薛怀安命令身侧薛七。 秦家所有人都习武,自然也包括秦植,只是秦植才刚刚学习,也就能对付同龄人,自然不能应付薛七。 很快秦植被薛七抓住,薛怀安阴鸷的目光锁定这个孩子。 “到底谁才是阴沟里的老鼠?你一个旁系庶子算什么东西?我告诉你,秦苏是我的,秦家一切都是我的。招惹我,我会让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转而对薛七说几句话,薛七点点头,直接捂住秦植的嘴,把人扛起来就走。 “哟呵!欺负小孩呀?”重阳吊儿郎当的声音骤然出现,一把长剑朝薛七刺去。 薛七艰难避开。 “把他给我。”重阳冲薛七伸手。 薛七不给,他看向自家主子。 薛怀安咬牙,他知道重阳是一把好手,曾经跟着宸王征战沙场,一般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给他。”他颇为不甘心,而后又觉得没关系,他知道秦苏的突破口了。 被重阳抱在怀里的秦植冲薛怀安骂道:“龌龊!我一定会告诉阿姐,让阿姐永远永远不会嫁给你。就你这样的人配不上我的阿姐!” “你、你枉为读书人!”秦植还是太年轻了,在秦家那种良好的环境氛围下,他根本不知道一个人会有多么的恶。 他以为薛怀安怎么也是个读书人,不会做这么下作的事情。 可惜,高估了薛怀安的人品。 重阳笑着对薛怀安说:“薛公子有骚扰秦姑娘的时间不如好好养伤。”他挑眉,示意薛怀安胸口已经红了一片。 明明不是致命的伤口,却反反复复好不了。 重阳几次怀疑这是苦肉计。 他带秦植离开,走远了才对秦植说:“秦小公子不该单独面对薛怀安的。” 秦植低着头,“我、我知道错了。我也没想到薛怀安居然对直接对我动手。” 重阳看这孩子就讨喜,于是弯腰来对他说:“你别怕,哥哥先带你去见宸王好不好?” 本以为这孩子会怕,谁料他眼睛亮晶晶的,立即说:“真的吗?我就知道哥哥是宸王身边的人。我见过哥哥的。” “哦?”他转而牵着秦植的手,问:“小公子在哪里见过我?” “之前哥哥和宸王殿下班师回朝的时候,我在大街上见过。” 所以才这么放心跟他走? “不过哥哥可不可以派人和我母亲阿姐说一声,我怕他们担心。” 第21章 重阳哥哥喜欢我阿姐? 虞朔也来送秦父,只是他站在城楼上没下去,或许是不想打扰他们一家人的温馨。 自然也注意到秦苏后面和薛怀安的“亲密接触”。 “小子秦植见过宸王殿下。”秦植规规矩矩行礼,半大的孩子不那么高,做行礼的动作有些滑稽。 “嗯。”虞朔不咸不淡的应了声,待秦植站起身,他说了和重阳一样的话,“你不该单独回来找薛怀安。” 原本秦植还特别高兴,他很崇拜虞朔,大概是秦家人骨子里都有上战场的心,就是秦植都不例外。 现在被虞朔训斥,他低着脑袋认错,“小子知错了。” 虞朔没有半点心软,他说话都没什么感情起伏,“你以后是忠义侯府顶梁柱,如此浮躁轻信他人终究会吃大亏。” 秦植恹恹地点头。 “薛怀安城府极深,一直想找你阿姐的把柄。但秦家宛如铁桶,即便秦夫人都会武功,他无从下手。如今你倒是亲自把把柄递到他手上。”虞朔不喜秦植这愚蠢行为,但他年纪尚小,不是完全没救。 “那我以后不出门?我和私塾请假,暂时不去。”小小的他只能想到这么多。 虞朔不说话,他坐在朴素的椅子上品茶。 秦植望向重阳,大大的眼睛慢慢的疑惑。 “再想想。”重阳摸着他后脑勺鼓励。 秦植灵光一闪,一拍手,说:“那就直接在根源上解决!” 重阳:“……”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挺狠的。 “是个解决方案。再想。”虞朔没反驳他这可怕的想法,又鼓励。 “那就强大起来,只要自身足够强大,旁人就欺负不了咱们。” 重阳点头,他又说:“那就具体来说说。目前大安文武皆可,你打算从文还是从武?” 秦植掷地有声的回答,“秦家有太多太多从武的,我想我可以选一条不一样的路,从文吧。不过基础的武学还是要拿起来。” 他眼睛又变得亮晶晶的,充满期待的望向虞朔,“殿下我说的对吗?这样的选择没问题吧?” 虞朔微微颔首,“可。” “多谢殿下指点,小子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他深深弯腰,心里开心极了。 “这段时间派人盯着他,私塾不可不去。”虞朔又说,还倒了一杯清茶推给秦植。 “谢殿下!”秦植抱着茶盏,眼睛就像盛满明亮的烟火。 “送他回去。” 重阳不着急,他弯腰问秦植,“你姐姐刚刚和薛怀安凑的那么近,有说什么吗?” “重阳。”虞朔警告的喊了声。 秦植脑袋还是灵光的,只是还是不懂重阳为什么要问这种事。 难道重阳哥哥喜欢阿姐? 秦植上下打量重阳,模样勉强可以,身材不错,性子也不错,就是不知道俸禄够不够阿姐霍霍。 不管如何他还是老实回答了重阳的话,“阿姐那个时候捏着薛怀安的后颈脊椎,说,只要她微微用力,他就得归西。” 虞朔绷直嘴角,不自然的撇开头。 重阳送秦植回去,只是没想到在路上秦植会放出个炸弹问题。 “重阳哥哥。”秦植扯了扯重阳衣角。 重阳低头看他。 “你是不是喜欢阿姐?” 重阳头皮一炸,这消息砸的他七荤八素,他连忙捂秦植的嘴,“小祖宗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不可能!我对你阿姐没想法,真的没想法!” 他左顾右看,还说的很大声,生怕暗处跟着的人听不见。 这要是传到殿下耳中,他、他的俸禄可就保不住了! 秦植扒拉开他的手,问:“可是重阳哥哥好像很关心阿姐的事情。” “我、我就不能替别人打听吗?”他咬牙切齿,现在就很想揍这臭小子,觉得自己刚刚简直看走眼了,这哪里讨喜了?根本就不讨喜! “那重阳哥哥告诉我,是为谁打听的?对方要是人品不好,长得不好,俸禄不好肯定是不行的。我阿姐成亲之前就是家中明珠,成亲之后绝对不能过苦日子。”他说的非常郑重,就怕自己没表达清楚。 “你个小孩别打听。” 重阳哪里敢把殿下的事情说出去,他有几个脑袋够霍霍的? 一路上秦植都缠着重阳,想从重阳口中得到什么消息,只可惜,一无所获。 回去之后秦植想了很久都没有把薛怀安所作所为告诉给秦苏。宸王殿下说的对,他已经是个大人了,不能老让阿姐操心。 自此秦植越发努力,起的是比鸡早,睡的比狗晚,就差悬梁刺股。 今日一大早,秦母带秦苏和秦植出门前往宸王府。 前几日他们下了帖子,今日去正好。 出来迎接的是管家,这管家也是上了年纪,但举手投足都是贵气,半点不像个下人。 “鄙人姓张,几位唤我张管家即可。” 秦夫人略显拘谨,宸王对他们家来说距离太大,而且又是恩人。 张管家看出她的不自在,笑眯眯的说:“实在抱歉,我家殿下尽早临时有事出门,估计要一会儿才回府。怠慢了夫人实在抱歉。” “没事的没事的。宸王殿下公务繁重,我等都理解。” “秦夫人不怪我家殿下可太好了。”他暗戳戳打量秦苏,见她容貌艳绝,但气质大方心中就甚是满意。 “秦夫人这边请。” 远处传来一道声音—— “虞朔今天怎么为什么又不在?你们不是说他今日在府中吗?” 这是一名女子的声音,听语气,骄矜又高傲,应该身份很高。 “他到底什么时候回来?让他去见陈姑娘又不去,母后的命令都不听。” 秦夫人看向张管家,大概猜出对方的身份。 张管家还未开口解释什么,穿着华丽宫装,打扮极其华贵的女人已经大步走来。 她见有陌生人上门,顿时惊愕万分,“你们是谁?竟敢擅闯宸王府?” 秦夫人:??这位公主怎么张口就来?没长眼睛? 张管家轻咳几声,“成安公主,这几位是府中贵客。” 秦夫人眼见这情况,抿嘴说:“既然宸王殿下今日还有其他客人,我们就不打扰了,改日再来拜访。” 说罢,她转身就要走。 “唉!你们等等!” 第22章 虞朔还配不上你?! 公主有命谁敢不听? 秦母无奈站住,她不动声色打量这位公主。 成安公主,据说和陛下、宸王都走得近,并非太后亲女,但从小养在太后膝下。 她也习武,性格直爽,和驸马也是恩爱,只是成亲多年一直无所出。 “公主殿下有何吩咐?”秦母问。 对方上下打量秦母,很快摇摇头,又把目光放在秦苏身上,然后仔细打量。 “是虞朔请你来做客的?”她问的是秦苏,直接无视了秦母和秦植。 “不是。”秦苏直截了当回答,没有半分做作。 成安公主挺意外她的态度,不过并未表现出厌恶的神色。 “那你们是来做什么的?”她又问。 “宸王殿下于我有恩,我与母亲弟弟登门拜谢。” 成安公主把手里的画卷塞给身边婢女,然后围着秦苏打转,仔细打量她, “你是哪家的姑娘?”成安公主走过的地方香风阵阵,简直像个仙女儿。 她明眸皓齿,顾盼生辉,模样生的极好,再加上出生皇家的高贵气质,简直不是一般人可比。 秦苏回答,“忠义侯府,秦苏。” 成安公主当即皱眉,“你就是和薛怀安退婚的那个?最近在京都闹得是满城风雨。” 秦母不喜欢成安公主这语气,立即想提醒公主,秦苏却按住她的手,不让她有所行动。 “公主殿下猜的很对,是我。” 成安公主忽然笑了,她生的大方端庄,这一笑倒是柔和了端庄,多了几分少女的灵动。 “你这个人倒是有趣,成国公府是没落了,但薛怀安在圈子里还是很受欢迎的。你居然会退婚。”她眼眸一转,又道:“本公主可听说你在成亲之前一直追着薛怀安跑,很是喜欢他。” 秦苏大大方方承认,“的确,但那都是年少轻狂,识人不清。” 成安公主拍手,“好,好一个识人不清。我们进去说。” 她率先带人往里面走,行为干净利落,半点不拖泥带水。 秦母弄不清楚眼下情况,只能看看秦苏。 “先进去吧,公主没有恶意。” 有恶意也不能转身就走。 张管家奉茶之后就站在不远处,成安公主让他下去,别站在那里碍事。 张管家想了想还是离开,只是私下让人盯着这边。 成安公主对秦苏似乎很好奇,她问:“你和虞朔怎么认识的?” 秦母: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秦苏回答,“殿下来白虎寨招安的时候认识的吧?” 那都是四年前的事情了。 成安公主眼珠子乱转,又问:“你们平日里是不是接触挺多?他怎么对你有恩了?” 秦苏顿时察觉成安公主有点古怪,是不是对他们的事情过于好奇了些? “接触不多。偶尔巧遇。至于恩情,招安算是一桩,还有之前退婚的事情,殿下帮助良多。” 成安公主:那厮什么时候这么爱管闲事了?他们俩一定有问题。 “那的确是该报恩。”她点点头,煞有其事的样子。 “不过你听过一句话没?” “公主请讲。”秦苏还是第一次和成安公主接触,怎么说呢?这位公主和印象中不太一样。 “天大的恩情得以身相许。” “咳咳咳咳。”秦母被茶水呛住。 秦苏也很无语。 倒是秦植眼睛亮了,他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 秦苏绷直嘴角,不知该如何提醒这位公主。 成安公主见几人这表情,立即不高兴了,“怎么?堂堂宸王还配不上你不成?我哥可比薛怀安好一千倍一万倍。” 秦苏起身行礼,道:“殿下天人之姿,又有雄才伟略,是世间难得的好儿郎。臣女难以相配。” 成安公主见她说的诚恳,不高兴的表情倒是散去了。 她说:“不瞒你说,你别看虞朔这个人表面上很正经,实际上非常离经叛道。旁的男子,早的十三四岁就开始相看人家,再晚也是十七八,他倒好,拖到现在都没个消息。” 秦苏:“……”这你让我怎么插嘴? “许是殿下忙于公务,对女色不感兴趣。” 有些男人就是会把事业放在女人前头,他们事业的野心远超对女色的渴望。 “以前本公主也这么觉得,但是现在嘛……”她上下打量秦苏,看的秦苏有点发毛。 秦苏实在是不好直接开口问到底宸王对哪家姑娘有意思,只是公主已经把话递到嘴边,她不跟着说两句,是不是不太好? “你不喜欢虞朔?” 秦母揉揉眉心,实在没想到传闻中的成安公主会和他们一样不拘小节。 秦苏连连摆手,“公主,臣女和殿下只有友人之谊,您不能这么说。” 成安公主显然不赞同秦苏这话,但还是没继续问下去。 “行叭,你过来。” 秦苏听话的过去,成安公主一卷画卷递给她,抬起下巴,“喏,你看看。” 秦苏打开,这赫然是一副仕女图,画上的姑娘坐在花园中抚琴,青色襦裙,披帛随风而动,画的是惟妙惟肖。 “你觉得这人如何?”公主问她。 秦苏注意到上面的名字——陈怡然。 兵部侍郎的嫡女,陈意柔的姐姐。 她仔细回忆印象中这人,陈怡然似乎是外嫁,嫁的外放官员,很少回京。 “陈姑娘容色柔美,气质高雅,自然是极好的。”秦苏挑好听的话夸。 “虚伪!”公主冷脸说。 秦苏无奈,只好弯腰道:“我实在不了解这位陈姑娘,作为礼数,自然要挑美好的词汇来夸她。公主说我这话对不对?” “行叭。母后认为虞朔对此人稍稍特殊,于是想把此人指给虞朔。” 秦苏:这恐怕不行,前世陈怡然没嫁给宸王。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大大的美眸直勾勾的盯着秦苏。 秦苏实在是无奈至极,这位公主似乎认定她和宸王有男女之间的牵扯。 实际上他们真没有啊。 “于情于理,我都没资格评价这件事,公主还是不要为难我了。” 成安公主倒是没为难秦苏,只是叹了口气。 “你是嫌弃虞朔年纪大了吧。我记得没错的话,你应该有十六了。” “绝无此事!” 这公主怎么满脑子都是情情爱爱? 她实在无力招架,特别她口中另外一个主人公还是虞朔。 秦苏想了想,决定扯开话题,“公主,我们上街逛逛吧,乔装打扮去。” 第23章 带公主见外室 “逛街就逛街,为何还要乔装打扮?”成安公主果然被转移注意力,但她大大的眼睛满满的疑惑。 “因为要带公主去见个人,不能让公主被人认出来。” 成安公主幻想了一下,觉得这事儿可行,于是点点头,“听你的,要是那人没意思,本公主定要拿你是问。” 她把画卷又交给婢女,想了想,道:“要是虞朔回来还是把画卷给他看看。把结果和母后说说便是。” 秦苏对秦母说:“辛苦母亲在这里等殿下了。” 秦母摇摇头,只是颇为担心这性格乖张的公主。 秦苏拍拍她手背,示意她不必担心。公主这性子很好对付,若人人都是薛怀安那样八百心眼子,那才是伤脑筋。 秦苏将公主打扮成个脸上有大大紫红胎记的姑娘,她一直抱怨好丑,秦苏实在没办法,只好自己也扮丑。 她鼻子上点了个大大的肉痣,从左眼到右边下颚横跨一条长长的伤疤,硬生生破坏整张脸的美感。 重新把头发梳一梳,完全没人认识。 “好好好,这样就是一对丑姐妹儿。”成安公主这般心情就舒爽多了,“做戏做全套,出去你就不能叫公主。你叫我妹妹,我叫你嫂嫂吧。” 秦苏眼皮子一跳,刚想反驳,成安公主瞪了她一眼,“不许反抗。” “这是命令。” 秦苏只能在心里对虞朔说了好几句“冒犯冒犯”,被按头认下。 观前街。 “妹妹,不知妹夫今日可在府中?”秦苏问公主。 “啊?他啊,今日不在。”公主也不知秦苏为何要问起自己丈夫,但这也不是什么值得隐藏的秘密,便随口回答。 “对了,我们要去哪里?”这种新奇的逛街方式公主还挺感兴趣的。 “去了就知道,不过妹妹一定要冷静,不可冲动。” “见谁啊还需要冷静?”她笑着,尊贵的气质即便脸上有大大胎记都掩盖不了。 秦苏带她来到城南一处小院子,避开暗哨爬上屋顶,秦苏示意她不要说话,然后指了指下面。 公主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只能瞧见一位年轻的妇人和一个小男孩,这个距离她不太能看清对方模样。 ‘他们是谁?’她做口型问秦苏。 ‘不急,慢慢看。’秦苏也不知道康林今天有没有在这里,只能先蹲个点。 二人在屋顶上趴了会儿,实在没瞧见这家男人,秦苏把人放下,然后找到根树枝做拐杖,又扶了扶肩膀上的包袱,“妹妹,姑母家应该就在这里。” 她改变了声音,低沉有些干哑。 公主眨眨眼睛,很新奇的望着她。 秦苏来到门前,敲了敲门。 开门的妇人身姿窈窕,容色秀美,不太像京都这边的人。 “二位找谁?”她开口询问,声音也是温软的。 秦苏佝偻着腰,说:“姑娘,请问这里可是荀家?” 年轻妇人摇摇头,“我并未听说过什么荀家,你们是找错地方了吧?” 秦苏顿时茫然的望着年轻妇人,眼眶很快红了,不多时便哭道:“姑母、姑母到底在何处?为何地址是这个地址?” “阿妹,这下可怎么办?我们找不到姑母,怎么办?”她一把抱住身边的公主,嚎啕大哭。 年轻妇人顿时手足无措,她说:“那个,我是三年前搬过来的,或许之前的人家姓荀。要不二位进来坐坐?” “夫人,不要随便放陌生人进来。” 在公主耳中略微熟悉的声音响起,她努力撇头去看,但这个角度很难看到。 “我们、我们身上脏,不敢叨扰贵人。”秦苏一边哭,一边说。 “不碍事的,进来吧。”年轻妇人似乎是个心善的,没理会里面说话的男人,直接领人进来。 秦苏凑到公主身边,很小声的说:“妹妹不要说话。” 她怀疑这里面或许有公主的熟人,要是真闹起来,恐生变数。 公主虽然不太乐意秦苏这么管着她,但想了想还是忍了下来。 年轻妇人端来茶水,又让厨房做了糕点,牵着自家孩子道:“不知合不合二位口味,不过应该可以垫垫肚子。” 公主一门心思找那个熟悉声音的来源,但没看见人。 “谢谢,我们老家发了大水,能有口吃的就不错了。”她颇为感激的样子。 “听夫人的口音似乎也不是京都的人。”她一边吃糕点,一边好像故意攀谈。 年轻妇人点点头,“我家在阳县,只是我在江州那边长大。” 秦苏点点头,她又看向孩子,笑着赞美,“夫人的孩子真可爱。只是怎么没瞧见孩子他爹?” 她说话随意,不容易引起旁人注意。 一会儿又自顾自的说:“夫人真是活菩萨,人美心善,要是没有夫人,我们姐妹俩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年轻妇人笑着说,“姑娘过誉,家母曾教我与人为善,自得善果。至于孩子他爹……”她摸摸小孩的脑袋,苦笑道:“他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说是在外做工,但又不准我多问。” “不过我寻思着也无甚关系,只要他不违法乱纪,便是极好的。” “夫人和您的丈夫可真是恩爱。”秦苏夸了一句。 “是啊,他人是极好的,要不是他,或许我都没命了。” 秦苏:“原来是一段佳话。不知夫人贵姓?以后若是有机会我定会报恩。” 妇人笑道:“免贵姓王。一些茶水和糕点,谈不上恩情。” 她忽然看向秦苏身边的公主,疑惑的问:“这位姑娘为何一直看着我儿?” 秦苏连忙说:“我妹妹她天生口疾,无法言说。她看见小公子许是想到自己早夭的孩子。” 王夫人没有怀疑,“都是为人母的,能理解。” “节哀。” 秦苏把糕点放下,说:“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不便过多叨扰。” “好,我把糕点给你们包好,也好在路上作为干粮。” “谢谢夫人,夫人可真是太心善了。” 拿了糕点,秦苏带公主迅速离开,临走的时候和暗中盯着她们的侍卫对上目光,她当即露出傻傻的憨笑,这才打消对方的怀疑。 回到观前街,公主抢过秦苏怀里的糕点扔给乞丐,不等她开口,秦苏就一只手按住她的动作,一只手抚摸她的头发,说:“妹妹不要急,我们一定能找到姑母。” 第24章 突发变故! 说完她低声开口:“别发脾气,后面还有人盯着。” “你怎么知道?”公主也是低声问,语气不太好。 “我武功高呗。”秦苏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 “那你不能解决那个人?” 秦苏掐着公主后颈,无奈的说:“会打草惊蛇。” “本公主又不怕。” “公主不想知道那孩子为什么和康驸马长得像吗?” 公主顿时闭嘴,恼火的瞪着秦苏。 秦苏带公主在城南转了好几圈才把人甩掉。 “现在好了?” “嗯。” 公主抢过糕点一把扔给乞丐,怒不可遏的说:“那个女人到底是谁?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告诉我。” “不可急躁。不如这样,公主设宴,请这位王夫人去,届时不就真相大白?” 公主咬着唇,心里烦得要命,“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是不是康林的外室?”她根本不敢相信平日里对自己甜言蜜语的枕边人会养外室。 可如果不是这样,怎么解释那个小男孩长得像他?还有之前说话的人,分明就是康林身边的侍卫。 “说实话我并不清楚。公主不要打草惊蛇,没有证据驸马什么都不会认。而且他在陛下十分受青睐,你和他吵,和他闹不会有任何结果。” 成安公主深吸一口气,但心里还是觉得憋闷。 “公主要是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这几日可以不见驸马。” “听你的。” 这一路走来,成安公主的情绪已经舒缓许多,这也是秦苏带她兜圈子的第二个目的。 回去的路上秦苏还安慰她,“天底下男人多是靠不住的,公主其实不必太过介怀。” “公主想想,就您的身份地位,想要什么男人没有?” 成安公主哄着一双眼睛,好像一只小兔子,“你到底会不会安慰人?” 秦苏摸摸鼻子,她安慰人似乎的确不太行。 “不过我皇兄的确不错,你真的可以考虑考虑。”这个时候她都还不忘撮合秦苏和虞朔。 宸王府。 虞朔看见二人这打扮,实在诧异。 “你们这是去难民窟了?”他没忍住问了句。 至于秦苏能和成安公主走到一起,他半点不惊讶。 “皇兄~”成安公主委屈的撒娇,一想到驸马会背叛自己她就想哭。 “出了何事?”虞朔走下台阶,先是看了一眼秦苏,旋即又把目光落在妹妹身上。 成安公主想到秦苏说的话,又憋了回去。 “我、我先回宫了。”她提起裙子就跑。 秦母快步走来,她左右上下打量闺女,问:“公主可有为难你?” “没有。”不过公主倒是要哭了。 哎,何必受这感情的苦?就公主的地位,要是真的那么喜欢康驸马,不如就拴在身边,当一条狗养着就是。 她眼中的暗芒被虞朔捕捉到,他走上前,问:“发生了什么?” 秦苏收回阴暗情绪,扬起笑脸,“殿下很快就会知道。” 虞朔没再追问,只是说:“去洗漱吧。” 秦苏这才想起自己顶着一张怎么样的脸,她略微好奇:“殿下居然能认出我?我几乎自己都认不出自己。” 不仅仅有肉痣,还有疤痕,而且她还把头发遮住半边脸,母亲认得出情有可原,她是真没想到虞朔也认得出来。 “你走路姿势,脚落地节奏没变。”别说她只是伪装,即便真的毁容他也认得出。 “殿下观察的好仔细!” 秦母因为府中有事突然离开,很快院子中就只剩下秦植和虞朔,重阳等人。 秦植眨眨眼,他凑过去,眼巴巴的问:“宸王殿下是不是喜欢我阿姐?” 重阳:!!你小子这次终于问对人了! 虞朔垂眸看着这小孩,心里思考自己是不是表现的太过明显,可明明秦苏自己都没看出来。 “是男人就说话。”秦植叉腰,板着脸说。 平日里他尊敬宸王,可现在事情非同小可,自己绝对不能软弱。 虞朔弯腰与他平视,然后弹了一下他脑门,“小孩管太多。” 这避而不谈的架势反而让秦植确定了心中猜测。 “你不承认我就告诉阿姐去。”说完他就要跑,虞朔一把把人捞起来。 “不准去。” “你胆小如鼠!”秦植蹬着腿对虞朔喊。 “嗯,本王胆小。”他很认可秦植这话。 就因为他认可了,秦植才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 “为什么不告诉阿姐?”秦植问他,也不计较他把自己捞起来双脚离地。 而且被崇拜的人抱起来,真的、真的很幸福! “你阿姐……她才被人伤害,本王若是……就是趁虚而入。她不会接纳本王。” 秦植纳闷,“殿下真的好了解阿姐。” “本王与她认识很久了。” “嗯?可是阿姐说和你第一次见面是四年前招安白虎寨。而且她都不确定那是第一次见面。” 虞朔不再回答这个问题,他把秦植放下,很认真、很郑重的说:“秦植,帮本王保守这个秘密好吗?” 秦植眨眨眼,面向虞朔,“那殿下会努力成为我姐夫吗?” 虞朔眼中荡起笑意,“会的。” “行,那我帮你保密!” 一大一小达成协议。 “殿下,出事了!” 一丫鬟急匆匆跑来,她额头上冒着大颗大颗的汗。 “秦姑娘突然腹痛不止。” 一听这话秦植和虞朔快步朝院中跑去,秦植跑不过虞朔,立即扯住重阳,让重阳抱他去。 秦苏艰难的走到门口,她头发完全散下来,面上妆容也洗了干净,只是疼的脸色发白,直冒冷汗。 见虞朔跑来,她立即求救的抓住他小臂,“殿下,带我、带我去回春堂找刘叔,求、求你了。” “府中有府医。”虞朔扶着她,也着急。 “不行!必须找刘叔。”她痛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快点,要快点去。” “得罪了。”虞朔抱起她,快速去回春堂找人。 也好在回春堂距离近,虞朔轻功又好,不过是片刻便到。 等重阳到的时候秦苏二人已经离开,他立即对重阳说:“去回春堂!阿姐一定在那里!” “谁是刘大夫?”虞朔抱着秦苏,着急的在回春堂问。 第25章 殿下会为我保密吗? 回春堂的人都认识秦苏,眼见情况危急立即去叫人,把秦苏安置好。 “刘、刘叔救救囡囡,一定要保住囡囡。”秦苏揪着中年男人衣袖,眼中的恐慌几乎要溢出来。 “放心,我会尽全力。”刘叔坐下给秦苏把脉,见虞朔还在立即催促,“宸王殿下先出去吧。” “本王、本王就在这里等着。”他俊美的脸上满是严肃,脚一转,站在墙根处,“不会打扰你们。” 事态紧急,刘叔也不好继续赶人,号脉之后就掏出银针给秦苏扎针,稳住她的阵痛。 “没事吧?她没事吧?”秦苏缓了口气就追问刘叔。 刘叔回答,“得亏来的及时,要是再晚一点……” “你现在是特殊期间,不能闻有关麝香的香料。”刘叔心疼的同时忍不住责备,一时间竟然忘了虞朔还在一旁。 秦苏也是心虚懊恼,“我不知那香炉中麝香。” “好了,我开点药,你按时喝,这段时间忌暴躁发脾气,平心静气最重要。” 秦苏可怜巴巴的颔首。 刘叔倒是很想问秦苏和虞朔的关系,只是这会儿也不是时机。 “把这个吃了。” 一颗药丸递到秦苏嘴边,秦苏也听话,不问是什么一口吞下。 也就是这个时间重阳和秦植赶到,刘叔让秦植来照顾秦苏,他出去开药。 “阿姐,你怎么样?”秦植跑到床前,着急忙慌的。 秦苏摇摇头,“没什么事。” 虞朔这个时候走出去,目光扫视一圈,在抓药的地方找到刘叔。 “刘叔,本王想问问关于秦苏的事情。” 刘叔抓药的手一顿,旋即继续,“她没事。” “为什么不能闻麝香?本王记得麝香是堕胎……” 刘叔打断他,“宸王慎言。” 虽然现在世人对女子没那么苛刻,可未婚先孕到底不是什么光彩事。 “宸王也不必叫我刘叔。” 虞朔抿唇,他声音略微干涩,“当年本王并非故意不告而别。” 刘叔没停下手里动作,只是抓完开始包药的时候说:“你问酥酥的事情做什么?她有自己的心上人,又不是你。” 虞朔固执的反驳,“她说过已经不喜欢薛怀安了。” 刘叔讽刺,“酥酥不喜欢薛怀安也不会喜欢你。于酥酥来说,你算背叛过她的人。” “我只想保护她。她……有多久了?” “想知道?自己去问她。” 要是能问秦苏他就不会来问刘叔。 “刘叔,我那里有一株八百年的人参。” 刘叔:好小子!学会诱惑他了。 “我不求刘叔告诉我那孩子是谁的,刘叔只需要告诉我,有多久了。” 刘叔的内心疯狂动摇,那可是八百年的人参,他见都没见过。 可是为了八百年人参就做对不起酥酥的事情……好缺德。 “我不会说是刘叔说的。” 刘叔:知道这件事的人也不多。 “前些日子太后想从我手中拿那株人参走。” “不行!你要是想知道就问酥酥去,快滚!别在老子面前碍眼!” 他烦躁的要命,内心极想要人参,可到底是秦苏占比更重。 虞朔只好放弃,秦苏身边的人都更在乎情谊,这样的人最难打动。 虞朔重新重新回到秦苏所在的房间中,她气色看上去并不怎么好,不过还是恢复了些力气。 要现在问她吗? “重阳,你带秦植先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秦苏和虞朔,但他看着秦苏这个样子总是开不了口。 倒是秦苏扬起一抹笑容,“殿下是想问我是不是怀孕了?” 虞朔点头。 “那殿下会为我保密吗?” 虞朔还是点头。 “殿下扶我起来吧。” 虞朔上前坐下,扶着秦苏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肩上。他们已经许久没有这么近距离接触过了。 “的确有个孩子。春江宴那天我遭人算计,有了的。” 虞朔垂眸,瞳孔震动,身子都微微颤抖。 “所以……你想要春江宴名单想找出孩子父亲是谁?”他喉咙发紧,说出这话尤为艰难。 “嗯。”秦苏抚摸腹部的时候,眼睛里满是幸福的笑意。 她并不反感这个孩子的到来。 想到这里,虞朔胸口涨涨的。 “原以为孩子是薛怀安的,呵!他的确这么引导我。” “别气。对身子不好。”虞朔安抚她,“要做什么可以告诉本王,本王去做。” “怎么能一直劳烦殿下?” 虞朔又问:“找到孩子生父你打算怎么办?” 他心里难以遏制的希冀,即便因为孩子二人绑在一起他也不介意,他不介意父凭子贵。 只可惜秦苏接下来的话戳破他的美梦。 “不怎么样。只是想知道孩子生父是谁罢了。”有句话她没说,要是那个人人品好,或许她会允许囡囡看看他,也仅限于此。 虞朔垂下薄薄眼皮,希冀再次落空。 “殿下不会以为我会因为囡囡选择嫁给一个男人吧?”她揶揄的话落在他的耳侧,似乎是最大的嘲讽。 虞朔喉咙越发艰涩,难受的很,他下意识顺着秦苏的话说:“酥酥不是这样的人。” “殿下倒是第一次叫我乳名。” “冒犯了。” “既然是友人,有何不能叫?”即便是大安当下风气,男女交友也是可以如此的,当然不排除一些过于保守的女子。 “本王会让重阳把府中所有含有麝香的香料全部处理掉。还有其他对胎儿不好的。” “殿下这么说我倒是有点过意不去了。此次殿下也不是有意,也是我疏忽。若是因为我让殿下喜欢用的香料都得舍弃,那我这面子可大了去了。” 虞朔回答,“友人为重。” 见虞朔这么说,秦苏没再拒绝。她似乎成功成为虞朔的好友,重生以来第一个目的完成。 重阳在外面敲门,“殿下,连桃姑娘来了。” “让她进来吧。” 秦苏忽然握住身边男人的大手,成功引起他注意,“囡囡的事情我父母好还不知道,目前就只有殿下和连桃知晓。” “放心,本王答应你会保密的。” “谢谢殿下。” 连桃进来就看见秦苏靠在虞朔身上,男人高大俊美,女人柔弱娇媚,好不般配。 她愣了一下才急匆匆过来,“姑娘出了什么事?” 第26章 戏子唱大戏 她不就是回去拿了个衣服吗? 怎么转眼就出事儿了? 秦苏对她摇头,“没什么大事。” 她转移话题,“殿下的外袍拿来了吗?” 连桃点头,“已经交给重阳。” “那就好。”秦苏苦笑不已,她估计得养一段时间了。 虽然是被迫,但她的确该修养修养。 “本王回头拨几个人给你,你办事不用自己动手。”他看到过好几次秦苏自己动手。 以前不知她有孕,不想扫了她的兴致。 现在知道哪里能让她再胡来?听说孕妇三个月前胎儿容易不稳。 “不用啦,以后我出门带家里的人。殿下的人都是一等一的好手,跟着我可太浪费了。要是有需要,我会请殿下帮忙的。” 虞朔只好答应。 连桃去拿了药,虞朔还是抱她出回春堂,放在轿子上送她回去。 这事儿不知怎么传到薛怀安那里,他第一时间派人到回春堂来调查。 要说薛怀安不了解秦苏,更不知道她身边的人,以为派个下人来就能打听到回春堂的消息。 刘叔不会告诉虞朔,更加不会告诉薛怀安的人,只说秦苏因为练武伤了自己,成功误导薛怀安。 薛怀安的人离开后不久,重阳就抱着个盒子去了回春堂。 “刘叔,这是我们殿下托我带来的。”重阳把盒子放在刘叔面前。 “哦。”刘叔也不客气,直接收了。 重阳挑眉,他挺在意虞朔和刘叔的关系,二人似乎很熟稔。 “刘叔和我家殿下以前就认识吗?”他不想就这么离开,趴在柜子上问刘叔。 “不认识,我以前一个乡野村夫,怎么可能认识高高在上的宸王殿下?你快走,别影响我坐诊。” 重阳摸摸鼻子,他觉得刘叔说话夹枪带棒。 等重阳离开后,刘叔把盒子拿出来,一打开眼睛都亮了。 “好东西!算那臭小子还有点良心。”他哼了一声,心里极为满意。 秦苏这边没惊动秦母,只是在家里休养了两天,第三天就出现在街头。 连桃撑着伞跟着秦苏,小嘴叭叭的抱怨,“公主殿下也真是,自己的事情自己不去处理,非得揪着姑娘。” “姑娘有没有觉得身子不适?”她很紧张秦苏,毕竟三天前秦苏的样子太吓人了。 “哪有那么夸张?我没事。” 穿过观前街,秦苏直接去了城南。城南这个地界,杂耍艺人最是多,也最是热闹。 连桃现在最担心就是有人磕着碰着她家姑娘,几乎事事小心。 “人都安排好了?”她的声音几乎淹没在吆喝欢呼声中,不过连桃距离近,还是能听清。 “姑娘放心。” 游过热闹长街,二人进了一家首饰铺。 “这是本夫人先看上的,凭什么给你?” 一进门就听见有人大呼小叫,声音尤为尖锐,简直要刺破人的耳膜。 “告诉你,本夫人有的是钱,今天这东西本夫人必定拿下。” “你要只管拿去就是,我又不是非得要。”这道声音就软弱许多。 秦苏:万万没想到这位王夫人性子会这么弱,这戏可怎么唱下去? “算你识趣!不过你得给我女儿道歉,你儿子刚刚推了我女儿一把。”好在这戏子足够敬业,没立即顺坡下驴。 “哪有的事?我儿从未碰过你女儿?你莫要胡搅蛮缠。” 穿着华贵的妇人眼神狠厉,就像刮骨的刀,“小小年纪就知道欺负小姑娘,这长大了还得了?看你长得一副狐媚子样,说不准就是个勾引男人的贱货!” “这么久都没男人过来,你不会是没男人吧?未婚先孕?还是说你是别人养在外面的外室?” “我可告诉你,我们大安最反感的就是外室,见着直接打死官府都不会管!” 王夫人护着自己儿子,脸色很难看,“你胡说什么?我和我丈夫是拜过天地的!你不知事件真伪只知侮辱人!” 华贵妇人指着王夫人鼻子质问,“谁知道呢?外室什么时候承认自己是外室了?” “你是贱人,你儿子就是个小贱人!” 她呸了一口,直接让丫鬟付钱。 “你道歉!不然我可报官了!” 她气的浑身发抖,但气势就是不如华贵夫人。 “你报啊,你以为我会怕你?” 秦苏是时候进来,她一袭张扬红衣襦裙,所用所戴皆是最华贵,不过最吸睛的还是她腰间缠绕的软鞭,瞧着就十分具有威慑力。 “吵什么吵?首饰铺都成菜市场了?” 轻飘飘一句话瞬间吸引所有人注意。 “你谁啊?关你什么事?”华贵夫人像不认识秦苏,张口就来。 “我叫秦苏。我这个人,从来不在乎这件事是不是与我有关。” “你就是那个秦苏?被退婚的那个?你被退婚还还好意思出来逛街?丢死人了好吗?是我都不好意思出门。” 连桃:虽然这是请来的戏子,但你这是不是太过分了? “是我退婚薛怀安。”秦苏趁此机会再说一次。 “你不是很懂大安律法吗?要不要我给你说一次?大安女子退婚、或改嫁、或丧偶都可再嫁,一年内再嫁无需纳税。” “给她道歉。”秦苏抽出鞭子,似乎有威胁之意。 华贵夫人有点害怕,但还是梗着脖子说:“凭什么?明明是他儿子推了我女儿。” 秦苏问旁边人,“你们有人看见吗?” “没人推她女儿,她胡说的。” “就是就是,以为自己丈夫是个小官就嚣张跋扈。” …… “听到了?你要是不想道歉也没关系,那就跪一个吧。我这鞭子也许久没抽人了。” 华贵夫人是真的发憷,她硬着头皮给王夫人道歉,然后带着女儿灰溜溜跑了。 秦苏余光注意到有人离开了首饰铺,得亏早有打算。 “掌柜的,听闻你们最近进了一批禁步,给我看看。”秦苏没管旁边的王夫人,抬脚往里面走。 “好嘞!”掌柜立即又叫人去安抚王夫人。 秦苏打开匣子,里面的货比不上城西的,但也还不错,秦苏挑了一条简单的,是青玉雕刻的琼瑶玉树,较为精美。 转而她又看见一条墨玉禁步,下面垂着白色和藏青色渐变的流苏,长长的,挺好看。 “那个也给我看看。” 第27章 受害者 秦苏又挑了两款禁步,让掌柜包起来。 “连桃,付钱。” “等等。”柔弱娇媚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秦苏疑惑的看过去,见是刚刚被欺负的王夫人,问:“怎么了?” “那个,我来付钱吧。算是谢谢秦姑娘刚刚仗义执言。”她身形偏弱,并不属于当下最流行的大气审美。 秦苏耸耸肩,“没事,就是几句话的意思。正好也让他们知道我秦苏不是好惹的。” 王夫人腼腆的捋捋耳边碎发,扬起柔美的笑容,“秦姑娘觉得没事,但这对我来说极大的恩情。还请秦姑娘不要拒绝我,不然我都不知该如何自处。” 秦苏似乎很认真思考这件事,“这些就算了,王夫人不如请我吃顿饭。我很少来城南,还不知道哪里饭菜好吃。” 王夫人水眸顿时充满欣喜,“好!一言为定!” 似乎想到什么,她立即拉过儿子,对他说:“小恒快谢谢姐姐。” 小恒甜甜的道谢。 秦苏眉眼染笑,“得叫姨姨了。” 付了钱,秦苏和王夫人一同走出首饰铺。 一路上她从王夫人口中得知她本名王曼珠,平日里很少出门,也不怎么和人交流,所以刚刚和她说话都很紧张。 她平日里就喜欢做些女红,或者写字作画,总之在秦苏眼中都是些十分无趣的东西。 通过今天这件事,秦苏很快和王夫人关系拉进,后面两天她都有来城南,甚至还去了她和康林的爱巢。 这几日让她确定了一件事,王曼珠真的不知道康林有家室,她一门心思认为自家丈夫在做什么必须保密的活计。她觉得只要恩爱,两个人无需过问太多。 显然,王曼珠是个被欺骗的受害者。 秦苏对此不想说什么,和其他人一样她也不喜欢外室,外室这个成分本就让人喜欢不起来,存在就是原罪。 可王曼珠这个人温温和和,做事慢条斯理,甚至关心身边每一个人。 这样的人又让人讨厌不起来。 错的是康林,是他背叛妻子,欺骗王曼珠。 不过不管如何秦苏都不会放弃自己的目的,在第五天的时候她邀请王曼珠去参加宴会。王曼珠一开始是拒绝的,但后来想想她可以带儿子出去转转,于是同意了。 当天晚上王曼珠见到许久未见的丈夫,她把这几日的事情同他说了,但康林却持否定意见。 “秦苏是忠义侯的女儿,平日里吃穿用度都是极好。怎么会来城南?”康林起了疑心。 王曼珠性子软,但对朋友很好,见康林这么说,她立即不乐意,“你什么意思?你是说她算计我?” “不是没这个可能。”康林握住爱人的手,烛火下,他的眼睛深沉的可怕,“秦苏毕竟是被退婚的女人,你不要和她走的太近。” 王曼珠立即推开康林,“什么叫她被退婚?分明就是那个男人在外面和其他女人不三不四?我就觉得酥酥退的好!这样的男人就不该有人爱他。” 康林似乎被戳到痛处,他心里冒出一股子火。 “你我许久未见,你就非要为了一个外人伤害我?” 王曼珠却是冷笑,“你也知道你我许久未见?正常夫妻有我们这样的吗?你可知道那天那个女人怎么说我的?怎么说我们小恒的?” “她说我的是外室!是勾引男人的贱人!还骂我们小恒是小贱人!你呢?你人在哪里?酥酥当时帮了我,你却要这样怀疑她?” “我不允许你这么说我的朋友。” 康林盯着她许久,但王曼珠也是寸步不让。 她是软弱没错,可她还是知事理的。 “珠珠,你变了。你以前不会这么和我说话。”他眼中似乎有失望,但更多的还是深沉。 康林想到这几日粘着他的成安公主,心里顿时不想继续留在这里。 “算了,既然你不想我来看你,这几日你就冷静冷静,宴会就别去了。那里不适合你。” 说完他扬长而去,走的时候还叮嘱暗卫不准王曼珠明日离开。 王曼珠盯着空洞洞的门口,第一次觉得这样的康林好陌生。 虽然只有几天时间,但秦苏和王曼珠关系非常好,好到让王曼珠把秦苏当成不可或缺的好姐妹。她不希望自己好姐妹被丈夫侮辱有错吗?! 她承认这次发火是积蓄太久的怨气,秦苏的原因只是很小的一部分。 作为爱人,她真的很希望丈夫都陪陪她,即便嘴上说不在意,但心里怎么会不在意? 翌日,王曼珠穿戴整齐,带着儿子出门,但还没踏出院门就被侍卫拦住。 “夫人,主子说让你在这里冷静几天,不要去参加什么宴会。” 王曼珠冷了脸,“让开!” 她是存了心思要和康林抗争到底,绝对不妥协。 “还请夫人不要让属下为难。” 王曼珠气的胸口上下起伏,她抓起旁边扫帚对着侍卫,怒道:“我让你让开!” 侍卫不为所动,并不觉得王曼珠会伤害到自己。 王曼珠的确不能,她不会武功,身子又很羸弱。 人没打到,她倒是累的气喘吁吁。 最后她找来一把剪刀,怼在自己颈项上威胁,“你们不让开,我就下手了。” 侍卫一惊,忙说:“夫人你不要这样,你看看小公子,会吓到小公子的。” 王曼珠去看孩子,小恒果然眼中已经蓄满眼泪,抓住她的手恳求,“阿娘不要这样,阿娘不要伤害自己。” “我们不去宴会,小恒只想陪着阿娘。” 王曼珠最终是没能下手,她放不下孩子。 在这个时候她突然觉得自己就是康林圈养起来的笼中雀,没有他的允许是飞不出精巧的笼子。 她或许要食言了。 “小恒,我们回去。”她抹了眼泪,几乎绝望的坐在椅子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帕子湿了一张又一张,眼泪控制不住。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秦苏张扬热烈的声音,“曼珠!我来接你。” 王曼珠眼中瞬间燃起希望,她一把抱起小恒跑到门口。 侍卫还拦在那个地方,她眼中满是愤恨,怒道:“酥酥,他们不让我出去。门口有人把手。” “什么人这么大的狗胆?你让开。” 王曼珠听话的后退数步。 紧接着她就看见在她眼中无法撼动的侍卫连人带门直接飞了出去。 第28章 美人救美人 秦苏站在门口,风扬起他红色裙角,像是一朵盛开的大丽花,不过在王曼珠眼中如此的秦苏更像从天而降的战神,整个人都在发光。 曾经康林也这么救她,但不知为何,感觉很不一样。 美丽的战神扬起自信的笑容朝她和孩子走来,细白修长的手伸向她。 “我来接你。” 王曼珠眼中的欣喜几乎要溢出来。 她一把握住秦苏的手,牵着孩子朝她靠去。 “夫人,主子有令你不能去。难道你要违背主子吗?”被撞飞的侍卫从地上爬起来,戒备的看向秦苏。 秦苏讽刺的笑了,“夫妻应该是互相扶持的,怎么?你们主子也主张把女人当做附属品?” “她是你们主子的妻,不是奴隶。” 王曼珠颇有触动,她重重的点头,柔情的望着秦苏,“酥酥说的对!我又不是他的奴隶,凭什么事事都要听他的?他不准我去参加宴会,难不成是里面还有什么猫腻不成?” “你是主母,和他们多说什么?”秦苏安抚愤怒的王曼珠,又挥挥手,她带来的人保护几人离开。 “别怕,我去看看他们。” 把王曼珠送上马车,秦苏又调转方向去了院子。 秦家全家习武,下人也不例外,她带来的马夫,伺候的人都是一等一的好手,招式没有花里胡哨,全是直逼重点。 回到院门口,秦苏问身边的连桃,“有没有察觉这些人武功路数有点奇怪?” 连桃喜欢习武,对武功路数很有研究。 “似乎不是大安境内的。但最近江湖上有没有这样的武功路数不清楚。” 秦苏摇头,“一批暗卫不会在短时间内训练出来。”就算有新的武功路数也培养不出来。 她面色凝重,再次问连桃,“确定不是大安的武功路数?” 连桃点头,“我很确定。” “你去告诉他们把这些人捆起来送到宸王府,就说是我说的。” “好。” 现在没了马夫,秦苏只好自己驾车。 但一路上她心情都十分沉重。 那是康林的暗卫,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康林出生耕读人家,不算大富大贵,但也算是身家清白。皇家调查,不可能出问题。 如果康林有问题,那可藏得真深啊。 不知不觉的,秦苏把马车架的越来越快,她专门挑人少的街道。 王曼珠能察觉到速度越来越快,她以为是自己耽搁了时间,也不好意思让秦苏慢些。 好在京都的街道随时有人修缮,不会特别颠簸。 一直接近公主府秦苏才收敛心绪,她要先办成手上的事情。 “我们到了。”秦苏进了马车,拿出自己的妆品,还有不大的镜子。 “重新收拾一下吧。” “嗯嗯!酥酥真贴心。” 秦苏的手指轻轻敲在马车侧壁上,颇有点心不在焉。 似乎察觉到她的不对劲,王曼珠一边上妆一边问:“酥酥你有心事吗?” “也不算心事,我只是在想我那弟弟,过几日他要考试,不知能不能有个好成绩。”秦苏满口胡诌。她才不介意秦植考试如何,考得不好就回来习武,问题不大。 “酥酥还有个弟弟呀。多大了?”她很仔细的给自己上妆,不想因为妆容方面给秦苏丢人。 而且这也是她第一次接触秦苏的圈子。 “快十岁了。” “你都这么聪明,你弟弟肯定没问题。”王曼珠一边安慰,一边把口脂上好,“我好了。” 她温柔的将每一件妆品擦拭干净,包括用具,简直仔细到了极致。和秦苏简直是两个极端,秦苏做事做不到太细致,或许这是练武人的通病。 王曼珠模样生得好,为了参加这次宴会又特意收拾自己,旁人见了只以为是哪个官家夫人,只是有些面生,没见过。 不过她表现上略微拘谨,一只手牵着小恒,紧挨着秦苏。 即便这样还是受到不少异样的眼光。 秦苏注意到这些,她温和的说:“放心,他们是在看我。” 王曼珠顶多看上去有些不适应,其他挑不出错来。 “为什么?酥酥这般好看,应该很受欢迎才是。”她目光真诚,没有说谎。 秦苏小道:“因为我性格嚣张跋扈,我的家世,当然还有刚刚退婚的原因,这些自诩官家贵妇,自然不屑与我为伍。” 王曼珠皱眉,不理解那些人的看法,她安慰秦苏,“是他们眼神不好,这种人不值得做朋友。” 秦苏深以为然。 成安公主这次设宴本就没刻意主题,秦苏就带王曼珠四处坐坐,也不与人交流。 秦苏前脚离开,后脚那些在暗处议论的贵妇便走过来和王曼珠打招呼。 王曼珠只是很有礼貌的报以笑容,并不打算和这些人深交。 “不知夫人夫家是哪位大人?”一位穿着华贵的妇人收纳团扇笑着问王曼珠,问的时候还上下打量她,动作都没有半点掩饰。 对于这样的行为,王曼珠圈着孩子,眼中透露不悦。 “夫家不值一提。不知几位夫人找我有何事?”她声音冷淡,很容易听出她并不欢迎这些人。 那夫人心下已经生了鄙夷。本就瞧着面生,现在听她这般说,夫家定是不出彩的。 “本夫人只是瞧着你与秦苏在一块好心过来提醒你。别以为秦苏出自忠义侯府就是个好的,他们家以前可是土匪,白虎寨听说过没?” “以前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要不是陛下仁德,招安他们,现在他们还是土匪呢。” “你还是离这样的人远一些,她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旁边一位妇人又笑了,“可不是嘛,要我说成国公府大公子退婚,退的好啊!谁愿意娶一个土匪?说不准哪天她瞧哪个人不顺眼就动手杀人,怪吓人的。” “离她远点总是好的。” 王曼珠从她们开始说秦苏坏话开始就一直冷着脸,只是她容貌娇美,眼眸潋滟,实在是没什么威慑力。 “多谢几位夫人告知我此事。所谓的贵女可配不上她,她更适合做个驰骋沙场的将军。”她说的非常认真,一字一句咬字清楚,似乎生怕这些人听不到。 不远处—— 第29章 冷笑:你俩双向奔赴? 讥讽的笑声传到秦苏耳中,骄矜又高傲,“看不出来她还挺维护你的。” “和这种人在一起,你也不觉得掉价。”成安公主继续讽刺。 “未知全貌,公主可以再等等。” “你俩还双向奔赴?”本来一开始只是讥讽秦苏,但更多是揶揄的意思,现在听她向着王曼珠立即瞪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秦苏瞥了她一眼,道:“急什么?说不准里面还有个更大的收获。” 成安公主自从怀疑自己驸马在外面有了外室,孩子都有了整个人都变得尤为愤怒。现在听秦苏说里面还有大的,她冷笑连连。 “公主确定我们这儿没有驸马的人?” “罢了,公主还是等结果吧。” “你有什么没告诉本公主?”成安公主立即察觉不对,好像事情没这么简单。 可不应该啊,这个女人除了是个外室还能是谁? 任凭公主怎么想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今天事了公主可欠我一个人情。”秦苏挑眉。 “呵!这就是你的目的?你为什么不去找虞朔?他能做的事情可比我多多了。”她看王曼珠是越看越愤怒,恨不得上前撕了对方的脸。 但想想还是忍耐下来。 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外室,她不能让自己像个泼妇。 “宸王殿下公务繁忙,我这点事情怎么好劳烦他?” 成安公主接着冷笑,“说不准他乐意得很。” “嗯?” 秦苏没在这边耽搁多久,她去找王曼珠,王曼珠这边几乎要和这几个女人动手了。 “怎么了?”她明知故问。 几个妇人讪笑不开口,王曼珠犹豫了一下还是告状,“她们说你坏话。” “哦?”秦苏扭头看向几人,问:“几位说了什么?” “没什么,她胡说的。” “就是就是,我们怎么会说秦姑娘坏话呢?” 王曼珠正要开口,秦苏就道:“来,让我猜猜看。你们无非就是说我是土匪出身,还被退婚,性格也是张扬不讨喜。对吧?” 几个妇人面上难堪,有被拆穿的恼羞成怒。 “我们又没说错,难道你不是这样?” “就是,要不是陛下仁德,你还在白虎寨做你的女土匪。” “也是,这里是天子脚下,薛公子不乐意与你成亲,你拿他没办法,但你要是还在白虎寨,都可以抢个压寨夫君。” “你们!太欺负人了!”王曼珠气得眼睛通红,她真想上去给这几个女人两耳光。 秦苏耸耸肩,“你们翻来覆去就是这几句话,实在是没什么新花样。我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喂。” 高傲的声音传来,顿时打破这一局面。 “公主?” 几个妇人诧异的看过去,谁也没想到成安公主会突然出现在这个小角落里。 “把她们几个拖出去,以后与不准来公主府。”成安公主指着刚刚几个嘴碎的妇人,表情很随意,完全就是随手而为。 “公主!公主我们做错了什么吗?是有什么地方让公主不悦?” “臣妇知道错了,公主再给臣妇一次机会,臣妇定不在公主面前碍眼。” 几个女人皆是跪下,哪里还有刚才高高在上的样子? 这些人总是欺软怕硬的,要是秦苏刚刚抽出鞭子,他们顶多就是色厉内茬几句,就像纸老虎,一戳就破。最后的结果还是和现在一样,只是公主这身份的确好用。 “哦,你们没做错什么,就是单纯觉得看着你们本公主心情不好。现在还在吵闹,直接丢出去。” 几个小官的夫人,对成安公主不会引起什么水花,或许她们的丈夫还得亲自登门道歉。 处理了这些人公主转身就走,看都没看秦苏一眼。 “那个是公主吗?哪位公主?”王曼珠小声询问秦苏。 “成安公主。”大安有多位公主,和成安公主同辈分的就还有两个,只是那两个实在比不得成安得宠,已经出嫁,鲜少被人提及。 “哦,成安公主人很好的样子。”她也只敢小声说这话,不然背后妄议公主,那是个不小的罪名。 秦苏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没说其他。 过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王曼珠忽然扯了扯秦苏衣袖,幅度不大,只有提醒作用。 待秦苏看过来,王曼珠就小声说:“刚刚我好像看见我夫君了。” 秦苏环视一圈,没看见康林。而且就算看见她也不可能这个时候承认什么。 “会不会是你看错了?珠珠的夫君是做官的吗?” 王曼珠摇头,“我不知道,他什么都不和我说。” 想到二人昨天晚上的吵架,她到现在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依旧很生他的气。 一位头戴银冠的女人从走廊这边过来,她对秦苏行礼,之后道:“秦姑娘,公主有请。” 秦苏对身侧的王曼珠说:“一起吧。” 王曼珠有些担忧,“这不好吧?公主只叫了你。” “无妨,你和小恒刚刚不差点被欺负吗?我不放心。” 王曼珠看向女官,对方似乎没说不允许,这才点点头。 几人跟着女官穿过走廊,绕着花园进了一个院子,这院子中有一高高阁楼,十分雅致美观。 王曼珠远远地便瞧见一位身形与丈夫十分相似的男人,她尽可能的往前走几步,想看仔细点。 她的小臂忽然被人拉住,扭头看去,是秦苏。 “怎么了?”她茫然。 “不着急进去。” 女官带几人从侧边进入旁边小院,这边视野好,也不容易被发现。 王曼珠还未意识到什么,只是下意识听秦苏的话。 若是以前,秦苏会有不少的愧疚,毕竟她从接近王曼珠就是算计,从头到尾。 那边—— “驸马今日怎么心不在焉?”成安公主余光看到了秦苏等人,她眼中划过一抹暗芒。 康林的确还为昨天的事情心情不好,嘴上却说:“嗯,朝中有些事情比较繁杂。” “这几日便在府中休息,本公主会和皇兄说的。” 康林握住成安的手,俊美的脸上都是宠溺和深情的笑意,“公主对我真好。” 成安忍着心里的恶心,笑着说:“那驸马会不会一辈子对本公主好?毕竟这么多年,我们一直无所出。” 这件事的确也是她一个心病,她分明身体不差,和驸马同床也多,为何一直难以有孕? 第30章 康林翻车 “孩子的事情随缘,我爱的是公主,又不是孩子。”他温柔的笑着,充满儒雅气质的眼睛里盛满了他的公主,好像成安公主就是他的全世界。 “其实我和公主两个人不就挺好?以后有孩子了,公主不是会只对孩子好?那我不就是备受冷落?” 若是往常成安听到这话会非常开心,非常甜蜜,认为她一定是受上天眷顾,这才有如此夫君。 现在她就觉得哪里都不对劲。男人哪有不爱孩子的?他们喜欢孩子,是传宗接代,是因为去鬼门关走一遭的不是他们。 而且如果真的只爱她,为何会找外室生孩子? 不远处。 王曼珠迟钝的扭头看秦苏,惊愕的问她,“他、他是谁?为什么会和我夫君那么像?” 秦苏不自然的移开目光,“他叫康林,成安公主的驸马,已经和公主成亲多年。” 小恒摇摇王曼珠的手,“娘,那是爹爹。” 王曼珠见秦苏一点都不惊讶,眼眸含泪,“所以,你早就知道了,对吗?” 秦苏说:“前段时间在街上看见你和驸马在街上逛街,意识到不对劲,所以跟上去看了。” “你接近我也是这个目的?” 秦苏微微蹙眉,她不理解为什么到这个时候王曼珠最关心的不是康林,不是自己成为人人喊打的外室,而是一个劲儿揪着她。 这不符合常理。 “对。”秦苏承认的很干脆,半点犹豫没有。 王曼珠柔弱的身体摇摇欲坠,眼泪直接从眼眶中滚落。 “我昨天还为了你和他吵架,我说,你是我朋友,你对我很好,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吗?!”她大声的质问秦苏,根本不在意自己会不会被康林发现。 那边的康林的确身体僵住,他猛然回头,看见了王曼珠和小恒。 “接近你的确带有目的,但是其他,你认为我们是朋友,我们就是,你要是固执的认为我没有对你有过真心,那便不是。” 有些时候解释没有意义,端看人怎么想。 “娘,我要找爹爹,我们去找爹爹好不好?”一向安静的小恒不依不饶的摇着母亲的手。 “他不是你爹!”王曼珠对孩子也很大声,似乎强势的否定康林的存在。 “那就是爹爹!”小恒突然用蛮力挣脱王曼珠的手,大步跑向康林。 “第一次见我觉得你不像主动成为外室的人,后面才会接近你。” 她看上去怎么也不像破坏别人夫妻感情的人。 “我曾经也被骗过。他亲自来提亲,他说他会对我好。可惜……” 王曼珠眼泪啪嗒啪嗒的流,心里恼怒姐妹都是算计,可又似乎没那么怨恨。 “我该怎么办?我不知道的,我们认识的时候,我不知道他有家室。要是知道,我绝对不会同意和他在一起。” “去和公主说。” 王曼珠难以面对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的另外一个女人,明明她不久前还夸过她。 但是小恒还在那边她只能硬着头皮过去。 她走了几步,见秦苏跟在她后面,心里似乎有了勇气。 成安公主对外室生的孩子没什么善意,只是现在要处理的是康林,他才是祸源。 成安猛然站起,愤怒质问康林,“这个孩子为什么叫你爹?你最好给本公主一个合理的解释!” 在这一刻,几天压抑的愤怒彻底爆发。 但是夫妻多年,她还是希望康林能服软低头。 “爹爹你怎么会在这里?娘今天都哭了,你都不哄哄娘亲。”小恒抱着康林的腿,看不懂眼下局势。 康林慌了,一时不知该如何抉择。 一边是自己亲生儿子,一边是代表权势的发妻。 成安听到孩子的话,胸腔的火焰更是高涨。 王曼珠这个时候跑过来,她强硬的拉开小恒,低头对成安说:“公主殿下。” 只是开了个口,后面却不知如何解释。 “你就是他在外面的女人?”成安这一次仔细打量王曼珠,她长得其实不错,小鸟依人,并不强势。 王曼珠颇为难堪,苍白的解释,“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说他还未娶妻。” “你认识他多久了?”成安问。 “五年。” 成安公主忍不住仰天大笑,她抬手就狠狠地给了康林一巴掌,“好啊好啊,你我刚刚成亲,你就在外面找女人?!” “康林,你可知大安律法驸马不可以纳妾,更加不能有外室?” 她愤怒的同时心脏疼得厉害,被枕边人背叛,恶心反胃的感觉一阵一阵涌上来。 康林终于醒悟过来,他忙去抱成安,嘴里解释,“公主,我不认识他们。他们都是胡说的。” “这一定有阴谋,一定是有人要害我,要离间我们夫妻感情。你相信我。”他急切的想让成安动容,她对自己一向心软。 成安推不开康林,秦苏这个时候伸手把人拎开,但一句话都没说。 “你以为我是今天才知道他们的存在?你们那个院子,那一片的人都见过你,你怎么抵赖?” “把人安排在城南,你倒是好算计。本公主平日里的确不会去那里,可惜了,你还是不能瞒天过海。” 康林又要伸手去拉成安,“公主你难道不相信你的枕边人?这个女人和孩子一定是旁人找来算计我的,我们不能中计。等今天事情过了,我立即派人去调查,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你闭嘴。”成安怒道,又转而命令王曼珠,“你来说。” 王曼珠说:“我和他也是拜过堂的,在阳县,那边和王家交好的人都知道。我出门游玩恰好遇到绑匪,是他救了我。但也因此受伤,我把他带回家,长时间相处之下……” 成安听不下去,她现在不仅想弄死康林,就连王曼珠也一并打杀。 “来人,把他们俩拖出去,杖毙!” 动她的男人就该死! 康林急忙拉住成安,“这不好吧?事情没调查清楚草菅人命怎么行?” 成安指着他的鼻子,气得发笑,“你说本公主草菅人命?”随后又指着王曼珠,“在大安主母有权利打杀外室,这有问题?” “他们也不是外室,我压根儿不认识他们。”康林还在狡辩。 “而且这里面还有个孩子,还那么小,陛下要是知道定会生气。” “你少拿皇兄压我。”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吵闹声,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第31章 没有名分才是外室! “怎么回事?去看看。”成安吩咐贴身丫鬟去看。 随后她又让人拖开康林,说:“动手,别让本公主说第三遍!” 不管是王曼珠还是小恒,在她眼中都是眼中钉肉中刺,非得清楚才能罢休。 康林脸上肉眼可见的急切,他的急切落在成安公主眼中简直就是对她极大的侮辱和讽刺。 她大安最受宠的公主,还比不上一个外室?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康林看看王曼珠和孩子,又看看成安公主,犹豫一会儿心一横,撇过头,说:“公主执意草菅人命,我也无话可说。” 成安气得倒仰,被康林的无耻震惊。 “你还想抵赖!” 王曼珠见康林不肯承认她和小恒,面上全是失望。 当初她怎么就相信了他愿意跟着来京都? 她深吸一口气,避开下人抓过来的手,说:“我与康林成亲在景和七年五月份,当时也有亲朋好友做见证,这‘外室’我怎么也不敢当!” 她清凌凌的眼睛直逼成安公主,“敢问公主,与他何时成亲?” 成安公主的眼睛几乎要冒火星子,被王曼珠这话堵得喉咙发紧。 “公主不回答是因为不在三月之前吗?” 秦苏这个时候开口了,“成安公主出嫁在景和七年三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康驸马刚刚成亲不久就因为陛下安排离京了。” 这下王曼珠的那口气彻底没了,她没办法证明自己不是插足别人的人,即便她也是受骗的。 “公主,男人不忠诚就是不忠诚,不是王曼珠也会是别人。公主现在看到王曼珠也仅仅是因为他找的那个人恰好是王曼珠。” “你什么意思?”成安公主扭头瞪着秦苏,质问,“你非得护着一个外室?” 秦苏叹气,“没名没分才是外室。如果她和康驸马当真在阳县成亲,‘外室’的名头还真安不上去。” “再者若是被世人知道王曼珠也是被骗的可怜人,公主今日杖毙她和孩子,以后必定受人诟病。” “本公主才不在乎。庶民的诟病有何惧?”她向来随意不拘小节,自认不会像那些贵女一样怕这怕那。 秦苏叹口气,“难道公主也不怕陛下?” “若我今天一定要打杀他们呢?你要和本公主翻脸?”成安公主死死盯着秦苏,似乎秦苏要是敢和她对着干,她就要连秦苏一起处理了。 “公主随意,不过我还是建议你要是气不过就把人关起来,冷静下来再处理。” “本公主现在很冷静,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秦苏不再开口,她的沉默反而让成安公主火气没那么旺。 而这个时候婢女也从外面急匆匆进来,弯腰禀报,“公主殿下,宸王殿下带人来了。” “他来做什么?”成安公主不明所以,命人把王曼珠,小恒以及康林全部抓起来,然后才打算去见虞朔。 但虞朔已经大步进来,他先看见康林,大手一挥,“抓住他。” 成安公主懵了,什么情况? “怎么回事?你抓他做什么?”成安公主不明所以。 王曼珠也看了过去。 “此人疑似敌国细作,需带走严加审问。”虞朔一直保持面无表情的严肃样子,即便面对是自己妹妹。 “不可能。” 成安当即否定,这并不是她维护康林。 “别说是细作,就是他祖上有污点都不可能选为驸马。” 在没成亲的时候成安对康林是有好感,但这个好感不足以让她忤逆皇兄强硬嫁给一个身世不清白的人。 他们成亲本就是明阳帝赐婚。 “对啊,我怎么可能是细作?宸王一定是误会什么了。” 康林不敢表现半分异样,虞朔可不是旁人,没那么好糊弄。 实际上他听见虞朔的话心中大骇, “当初我和公主成亲就调查的清清楚楚,严查祖上三代,要是有问题当时就调查出来了。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虞朔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有没有问题调查之后才算数,带走。” 康林瞬间看向成安公主,呼救,“公主救我。我是被冤枉的,你知道的,我不可能对大安不忠。” “我家世世代代都是大安子民!” 成安公主对他本就已经心有恨意,再加上虞朔从来不做没准备的事情。他会这么说,定然有其原因。 于是她撇过头,不再看他。 康林心都凉了半截,他大声质问:“公主当真不念夫妻恩情?这些年我待公主不好吗?公主为何不救我?” “带走!”虞朔再次开口,但康林眼底发狠,竟然直接对虞朔的人动手,他武功出奇的好,比成安公主记忆里的好太多。 他再一次欺骗了自己。 意识到这点,成安眼底蓄满泪水,但仰起头,高高扬起下巴,倔强的让眼泪不落下来。 秦苏眼见虞朔带来的人不敌,她抽出腰间软鞭要追上去,虞朔几步上前拦住她,“会有人动手。” “殿下,我撑不住了。”重阳在那边哀嚎。 虞朔只好亲自动手,他武功或许逊色秦苏,但收拾一般所谓的高手完全不是问题。 最终康林被逮捕,他儒雅的假面被识破,眼中尽是狠毒之色,直到现在看都没看成安公主。 或许他都没想到为什么会落网。 院子中变得安静,但又尤为杂乱。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成安几乎要绷不住。 “你们都走吧。”她喉咙发紧,声音干涩,还带着些许的哭腔。 秦苏无法透露消息给成安公主,虞朔刚才没说,她就不能说。 王曼珠也是落寞,事情又多又繁杂,完全不是她能接受的。 “我、我先回去。”她牵着小恒往外面走。 成安公主这会儿也没心情对她喊打喊杀,只想让他们都离开,这样她就可以躲在无人的角落里大哭一场。 “我让连桃送你回去。”连桃刚刚跟着虞朔来的,现下听到秦苏的话立即走向王曼珠。 王曼珠对她微微颔首,什么都没说。 成安公主眼泪婆娑,充满怨气的问:“你怎么还不走?” 秦苏拉过椅子坐下,朝她伸出双臂,“要哭就哭吧,没人笑话你。” 成安公主被这句话挑的再也忍不住,她不管不顾的扑到秦苏怀里,震天的哭声穿过这个院子。 第32章 找钦天监算日子 公主府发生的事情并未传出,似乎有人掐断了消息根源,这越发让成安公主觉得事情不对劲,这几日她不是去宸王府就是去皇宫,但都没能得到有用的信息。 秦苏这几日也没闲着,一边注意连桃的伤势,一边打探江州赈灾粮的事情。 先前秦苏让连桃送王曼珠母子回去,谁料康林的人想带母子二人离开,连桃一个人单挑他们全部,受了些皮外伤。 王曼珠和小恒想回阳县,但她涉嫌康林的事情,不能离开,并且已经被官家看管起来。 康驸马养外室的事情似乎就这样告一段落,但他的丑事儿并没爆出。养外室和敌国奸细比起来,实在不值一提。 这里秦苏又被皇后叫进宫,在路上遇到去找明阳帝的虞朔。 大概是因为好奇心,秦苏凑过去问了关于康林的事情。 明亮的眼眸对上虞朔那双深沉的眼睛,她心里打鼓,很没底。 她有些怀疑自己问这件事是不是不妥,就眼下而言,康林的事情没几个人知道。成安公主都写信来抱怨,说虞朔和明阳帝都不告诉她。 秦苏尴尬的笑笑,“我就只是问问,不方便说就算了。” 他往前走,似乎的确没打算说,就在秦苏失望的时候,前面黑袍男人忽然沉声说:“本王正要和陛下说这件事。康林祖上几代没问题,他也没有越海国有过来往。” 秦苏一扫刚刚颓废的样子,快步追上去,尽量小声点,让更少的人知道她在打听此事。 “连桃经常钻研武学,看错的可能性很小。”她这么说其实很保守,实际上她对连桃非常信任。 在这方面连桃从未出错过。 虞朔应了一声,回答,“本王会调查。” “你今日进宫为何?” 秦苏老实回答,“皇后娘娘召我来的。” 虞朔没说话,但心情似乎不太美。 重阳知道自家主子又犯病了。他主子有口疾,时不时犯病,这个时候就需要他出面做个嘴替。 “皇后娘娘传秦姑娘是因为什么事情?” 虞朔还是瞥了一眼重阳,但什么都没说。 秦苏摇摇头,“但我有个猜测。” 她凑过去,颇有和重阳交头接耳的架势。 重阳以为是什么秘密,也不敢离太远,而且他真的很想知道是什么事情。 秦苏小声说:“我猜测又是为了我的婚事。皇后娘娘多半也是听陛下的,你懂吧?”她不好说的太细致,但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重阳大脑开始高速运转,“拿捏秦姑娘的婚事?” 说完他抬头看向自家主子,只见主子看他的眼神阴森森的。 他这才意识到和秦苏挨得太近,连忙直起腰,后退几步。 “哎呀,离太远怎么说这事儿?”秦苏攥住重阳小臂,又把人拉回来。 重阳只觉得被抓住的小臂好像火烧一样,好在秦苏很快松开他。 “我上次和皇后说,要是给我指婚,我马上绞头发去做姑子。” 重阳尴尬的笑笑,“那倒也不至于。” 秦苏叹气,“我感觉这话作用不大。” 重阳只觉得这事儿有点废脑子,他又看向虞朔。朝堂上的这些事儿,还得殿下来,他哪里懂啊? “秦姑娘为何不请殿下帮忙?殿下在陛下面前还是很有话语权。” 虞朔看向秦苏,眼神沉静,只有他自己知道有多期待秦苏的回答。 意料之中,秦苏摇摇头。 “这种事情不好麻烦殿下。”她没记错的话殿下手上掌控着兵权,他要是帮自己说话难保不会被陛下猜忌。 她故作轻松道:“实在不行的话,我找个老实本分的普通人入赘,解决一切问题。” 重阳瞠目结舌,有些不敢看自家殿下。 虞朔突然脚步加快,秦苏懵了。 怎么这么突然? 难道是想到什么急事? 她看向也愣了的重阳。 重阳哪里好解释什么?他不可能越俎代庖的告诉秦苏事情的原因。 “我去追殿下。秦姑娘去皇后娘娘那儿吧。” 说罢,他飞快的去追虞朔。 虞朔一直黑着脸,但他平日里就不苟言笑,一般人还真去瞧不出他心情不好。 “殿下,反正现在秦姑娘已经和薛怀安退亲,不如咱们提亲去?”重阳试探性的怂恿,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 虞朔突然停下脚步,森然的目光落在重阳身上。 重阳浑身僵住,只觉得这眼神暗藏杀机。 “给你提亲?”他问。 重阳骇然,立即回答:“当然是给殿下!” 虞朔抿唇,森冷的气息褪去不少。 重阳这颗心才重新落了回去。 “属下去找钦天监算算黄道吉日,等忠义侯回来就去提亲。殿下以为如何?” 虞朔冷冷的说:“多事。” 重阳摸摸鼻子,他不懂里面的弯弯绕绕,只觉得秦苏云英未嫁提亲正好。 “殿下这磨蹭下去说不准就真的来不及了。” 虞朔没再开口,重阳也不好继续叭叭。 …… 事情如近亲属猜想那般,皇后把她叫到宫中,又是为了她的婚事,似乎十分急切的想要她出嫁。 秦苏又不能太过尖锐,只能想方设法婉拒。等回到府中已经十分疲惫,但连桃又递来一张帖子。 秦苏躺在藤椅上,好笑的说:“这京都除了成安公主还有人给我下帖子?谁这么有勇气?” 她定睛一看,脸上的笑容消失,来了个大变脸。 “薛怀安这伤是好全了又想添点新伤?” 她打开帖子,冷哼一声,“游湖?他也想的出来。” “薛怀安最近有什么动静?” 应该是遇到了什么难题,否则安静了这么久怎么突然下帖子? 连桃摇摇头,“没听说什么消息。” “姑娘去吗?不去的话我拒了。” “去啊,为什么不去?看到他惨兮兮我就很高兴!” “那我去给姑娘准备明天穿的衣裙。” 秦苏躺在藤椅上,身心疲惫。 …… 三个时辰前。 薛怀安身上的伤没完全还好,主要是反反复复受伤,哪里能好得了? 他最近的确没去找秦苏,因为他敏锐的发觉京都最近出了事,具体是什么事不清楚,但绝对不是一件小事。 在这种风口上,他沉下来才是正确的决定。 今儿个他出门也是想到之前得到的一个官位,差不多也该上任了。 第33章 外男不得入内 兰台察院。 薛怀安在这里下马车,上前就被门口的人拦住。 “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守在门口的人脸色严肃,颇有铁面无私的味道。 薛怀安姿态放的很低,典型的谦谦君子,“在下薛怀安,劳烦小哥替在下通传。” 守门的二人对视一眼,而后道:“这里不是玩闹的地方,还请薛公子回去。” 薛怀安心下顿时涌出不好的预感,不过还是忍着脾气,伸手从袖中掏出一封信递过去,“这是御史中丞的信,小哥可以看看。” 当初他为了这封信废了好大力气,让秦苏求情许久才得到。 兰台察院和其他两院不同,察院所属官职低,但权力大,这就是他想要的。 “那你等等。” 见对方这么说,薛怀安立即笑道:“劳烦小哥。” 守门门童进去之后察院的人聚在一起吃茶聊天,根本没认真办公。御史中丞听说薛怀安来了,他嗤笑一声,说:“让他进来吧。” 门童点头,很快出来。 薛怀安立即递上个荷包,说:“这是一点吃茶钱,还请二位小哥收下。” 两个门童果断收了,待薛怀安进去之后其中一个说:“堂堂成国公府的嫡长子居然这么小气。这么点钱够干什么?” 另外一个摇摇头,“落魄了啊。” 薛怀安听到二人的谈话,脸黑了一圈。 心里暗骂他们贪得无厌,又觉得自己实在窘迫,他太缺钱了,回头还得给御史中丞孝敬点什么。 得在什么地方弄点钱。 御史中丞是个上了年纪的中年男人,他身子微微发福,但眼睛很是精明。 “刘大人,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薛怀安上前对御史中丞笑道。 御史中丞这才起来,他也满脸堆笑,“薛公子也是。快坐,这边坐。” 还是很热情的样子,这般样子倒是安抚了薛怀安不安的心。 “吃茶。”御史中丞示意下人倒茶,又笑着问薛怀安,“听闻薛公子前些日子受伤,不知身子可还好?” 薛怀安道:“好了大半,劳刘大人挂怀。” “那就好,那就好。薛公子还年轻,可不能败了身体。” 二人寒暄了一会儿,薛怀安发现御史中丞始终不谈他官职的事情,这让他心里烦躁起来。 他实在忍不住了,等御史中丞说完话立即开口:“今日来找刘大人是为了监察御史的事情。刘大人可还记得?” 御史中丞面露难色,“这、自然是记得的,但最近位置都占满了,实在是腾不出来。” 薛怀安火气一下子上来,但他常年戴着面具视人,又把这滔天的火气压了下来。 “刘大人之前可是答应过的,如今出尔反尔恐怕不太好。”薛怀安尽可能周旋。 御史中丞摊手,“我这也是没办法,要是有位置定然安排给薛公子,可这没位置,手底下的人又没做错什么,我哪里能罢免他们?” “要不薛公子去其他地方看看?御史台这边基本上没位置了。”完全杜绝薛怀安去台院和殿院的可能性。 薛怀安胸口剧烈起伏,一副即将要忍不下去的架势。 他不能落人把柄! 不能落人把柄! 薛怀安不断警告自己。 御史中丞其实很期待薛怀安爆发,他就喜欢看人歇斯底里却无能为力的样子。只可惜薛怀安似乎忍下去了,这人……挺能忍啊。 这样的人要么不能给机会,要么给了机会,很容易一飞冲天。 可是……把一个很有可能一飞冲天的人狠狠踩在脚底下的感觉,太爽了。 “刘大人这是不给忠义侯面子?”他忍了许久才说话,“我与忠义侯独女有婚约,是忠义侯女婿,刘大人确定要这么做?” 他并未发火,却在威胁对方。 御史中丞躺在藤椅上,笑眯眯的说:“你和秦姑娘不是已经退婚了吗?薛公子怎么也算不上忠义侯的女婿。” 薛怀安猜到对方是因为这件事变卦,这些人就是这样,没有关系就会把有能力的人都踩在脚底下。 “我和秦苏不过是吵嘴,一点小事而已,不影响两家联姻。” 御史中丞也很好说话的样子,“那就等薛公子成为忠义侯女婿再说吧。” “送客。” 薛怀安怒不可遏,却又不能把对方怎么样。 二人被送出大门。 “薛公子啊。欢迎下次再来。”门童戏谑的对薛怀安挥手。 薛怀安阴毒的眼睛盯着二人,心中已经起了杀心。 “公子,要不属下动手?”薛七在旁边问薛怀安,心中也是气得不轻,只是主子没说什么他不敢动手。 薛怀安扭头骂道:“蠢货!他们再怎么样也是御史台的人,你今天敢动手,明天就得进诏狱。” 他身边为何都是如此愚蠢之人? “你先回去,我还有事。” 薛七缩缩脖子不敢反驳。 “对了,去给秦苏下个帖子,就说明日我约她游湖。” “是。” 薛怀安脚步一转,换了个方向。 他几乎避开所有人来到一处官家院子,弯腰捡起一颗小石子轻轻砸在雕花镂空的窗户上。 这小石子惊动了里面的人,一双素手推开窗户,见是薛怀安,满脸欣喜的出来。 “薛公子怎么这个时候才来?”来人是映红,她仰头看着薛怀安,急切的说:“奴婢并不是怪薛公子,只是我家姑娘、姑娘已经病了好几日了。” 薛怀安一惊,“病了?怎么回事?什么时候病了的?可有看大夫?” 他脚步急切的推门而入,屋子里一股子药味儿冲入鼻腔。也好在他已经习惯中药味儿,不然这会儿说不准要屏住呼吸。 “阿柔。” 清悦温雅的嗓音响起,床上的人艰难的起来,她面色不太好看,秀眉紧蹙,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映红跟上来回答,“自从那天回来姑娘就病了,大夫倒是找了,可姑娘一直不肯好好吃药,这病便好不了。” “映红,咳咳咳,不要在薛公子面前乱说。”她说一句话就重重的咳嗽,几乎要把肺咳出。 薛怀安握住她微凉的手,自责的说:“是我不好,那天不该推你。” 陈意柔抽回手,道:“薛公子还是离开吧,这里是后院,外男不得入内。” 第34章 单刀赴会 陈意柔努力克制自己的内心,对那天的事情,薛怀安的所作所为始终不能释怀。 私底下他对自己甜言蜜语,说很喜欢她,婚约是父母订的,他实在没办法,以后会找个机会休了秦苏。她都信了,可结果呢?只要秦苏在现场,他就毫不留情的推开自己,否定他们存在的所有。 薛怀安温润的眼眸受伤的看着陈意柔,落寞又可怜,“阿柔不信我吗?我对你的心从未更改。那日和秦苏没退婚是因为她拿走了国公府的一半聘礼。” 这件事陈意柔听说过,对此她并不赞同。双方既然已经退婚,而且还是成亲当天就退婚,这聘礼自然得如数退还,退一半留一半太过分,太贪婪了。 而且他说的这般诚恳,应当是作不得假。他是谦谦君子,向来不屑作假。 “这件事不能报官?”陈意柔声音柔柔的,好似没什么脾气。 薛怀安心知她已经动摇,没那么生气了。于是摇摇头说:“不行。这件事乃宸王亲口承诺,便是京官也不敢和宸王作对。” 他再次握住陈意柔的手,而这次陈意柔没再挣脱。 “阿柔也知道我办事非常耗钱,她拿了一般的聘礼走,实在是庞大的数额。” 陈意柔点点头,“我知道的。” 薛怀安又叹气,“今日我去兰台察院,就因为手上捉襟见肘,他们要出尔反尔。” 一听这话陈意柔急了,“这可是你的前途大事。”她咬着唇,问:“成国公府现在拿不出银钱吗?” 薛怀安面露难色,“阿柔也知道我那弟弟就是个纨绔子弟,父亲哎……母亲,她实在不是管家的材料。” “我相信要是阿柔做薛家主母定不会如此。” 陈意柔露出腼腆的笑意,心里甜丝丝的,“殷红,把柜子上的盒子拿来。” 殷红立即皱眉,但又不敢不答应,把盒子抱来递过去。 陈意柔转而交给薛怀安,“这是我这些年攒下来的体己。怀安也知道我是家中庶女,月俸不多,但愿能帮你一二。” 陈怀安推了推,摇摇头,“不可,我怎么能拿你的银钱?你本身就在府中过的不好。” 听到陈怀安这么说,陈意柔越发觉得高兴,越发肯定他心中是有自己的。 “主母对我尚可,我平日里也用不了多少银钱,你就拿着吧。” 薛怀安这才点头接过,嘴巴上说:“阿柔放心,我定会还给你。” 陈意柔摇摇头,握住薛怀安骨节分明大手,“你我之间不必说这些,给你的都是我心甘情愿。” “阿柔真是善解人意,我薛怀安何德何能能遇上阿柔这样好的女子?”他眼中的柔情几乎形成巨大的大网,完全将陈意柔包裹其中,让她无法挣脱。 如同他意料之中的,陈意柔完全沉溺在他的柔情中,不可自拔。 …… 翌日傍晚,秦苏赴约,她穿着简单,窄袖的黑色飞机袖,下面黑透红色的破群,宽窄有度的腰带勾勒她纤细的腰身。 走的时候连桃觉得太单调,给她挂了珍珠禁步,秦苏也是看到禁步才想起来之前买的还没送给它的主人,决定今天收拾了薛怀安之后去找虞朔,把礼物给他。 这一片湖被成为双月湖,可以从观前街到城南,再出城一刻钟就到目的地。 双月湖顾名思义,这里有两片湖泊,一大一小。还有个传言,双月湖是一对有情人被父母强行分开,但冲破束缚奔赴,最终相守一生在此,他们死后化为一大一小两个湖泊。 后世称为双月湖。 另外一个传说就是这湖中能看见两个月亮,被称为双月湖。 不管哪个都只是传言而已,不过喜欢来此游湖的人倒是不少,皇权贵胄、商业巨贾,但凡是有钱的都会在这里游湖,以至于带动周围经济发展。 秦苏到的时候这里已经围了不少人,远远地,她瞧见站在画舫前头的薛怀安。 现如今的他应该很缺钱的,可这么缺钱还能租得起一艘画舫,不知又是从哪里掏出来的钱。 薛七一个轻功跳跃上了岸,快步走到秦苏面前,“秦姑娘这边请。” 薛怀安上下打量她,嘴角露出温柔的笑意,“酥酥今日很美。” 秦苏挑眉,抱臂环胸,“说吧,你今天找我来有什么事。” 薛怀安也不计较她这般说话,只是示意她进去,“外面风大,还是进去说吧。” 见秦苏不动,他又道:“酥酥不会是怕了吧?” 秦苏怎么会怕他?就他和重阳加起来都打不过一个连桃,更何况是她。 进入画舫入座后,薛怀安又倒上一杯美酒,旁边点着烛火,画舫虽然不是最好的,但这氛围倒是给足了。 “快半个月没见酥酥了。” 秦苏摇晃着酒杯,没搭理他这句话,反而盯着酒杯问:“这次的酒水中没加料吧?” “酥酥怎么会这么说,我怎么会下药?你这般说,可真是侮辱人。”他语气温和平静,似乎半点不生气。 秦苏冷漠,“春江宴你不是下了药吗?” 薛怀安自然是打死不承认。 “你这酒我是不敢喝,说吧,这次叫我出来,为了什么?” 画舫中一时间没了声音,连桃和薛七站在门外,二人是互相不对付,谁也不看谁。 良久薛怀安说:“你我之间非得闹到如此地步?” 秦苏摇头,“那倒也不是。” 薛怀安以为秦苏终于冷静下来,愿意回到他身边,心里总算是觉得稳妥些。 “我知道以前让你受了很多委屈,我也是在你离开之后才发现,原来我心悦之人早已在我身侧。”他说起甜言蜜语来,简直能秒杀虞朔好几条街。 说实话,即便是前世的秦苏也没听薛怀安这么哄过她,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惊奇的很。 薛怀安见秦苏没有发火,面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以为她是故意如此,又继续说:“酥酥回来吧。我不能没有你。” “我们再成一次亲,权当是我的补偿。” 秦苏还没来得及开口,外面就传来熟悉的声音,“让开,例行检查。” “不行,你们不能进去。” “我是奉命检查,你敢阻拦?” 第35章 画舫迷情前夫哥 是重阳的声音,他怎么会在这里? 秦苏立即站起身,完全不想管坐在对面的薛怀安。 薛怀安也坐不住,跟了上去。 “那也让我先进去禀报,你这般闯进去,太失礼了。” “行,快点,小爷的时间宝贵的很,才不能浪费在你这里。” “哟!重阳大哥时间这么宝贵呀?”秦苏从里面探出头,戏谑的对重阳说。 重阳见秦苏出来,立即笑眯眯,语气相当温和,“哪里哪里,不敢当不敢当。秦姑娘怎么也在双月湖?” 还没等秦苏回话,重阳的目光就落在薛怀安身上,这目光实在没什么善意。 “前夫约我出来游湖。”秦苏承认的非常大方,表现的和薛怀安没有过多亲昵。 薛怀安表情有些不愉,他靠近秦苏,小声说:“酥酥可否给我几分面子?” 现在的他认为秦苏对他余情未了,已经快要同意和他回府,自然要好好利用她来为自己谋利。 重阳耳朵好使,立即说:“这面子可不是谁给的,是自己挣得,薛公子没有面子不要问别人要,多问问自己这些年有没有努力往上爬。” 这话薛怀安听着实在刺耳,他哪里没有努力?重阳再怎么风光也只是一个侍卫,他竟敢这么对自己说话。 等他出头,定要让这人下跪磕头,生不如死才好。 而现在的他只能低头,当做听不懂,“重阳侍卫说笑了。” 重阳冷哼一声,扭头对秦苏说:“秦姑娘要不要见殿下?他就在这附近。” 秦苏刚要说话,身侧的薛怀安立即开口:“宸王殿下也在双月湖?” 重阳:“……”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我问你了吗? 秦苏问:“殿下可是有什么公务?” “嗯,还是之前的事情。”他没细说,或许是有顾忌。 秦苏点点头,“那我暂时不去打扰殿下,等会儿再去。” 重阳有些不甘心,他不想秦苏和薛怀安在一起,也是怕秦苏对薛怀安的心死灰复燃,到时候自家殿下可怎么办? 他可不想和殿下成为孤家寡人影响他们所有人。 但他不敢明目张胆的阻拦秦苏,特别是不敢暴露殿下的心思。 “那我去问问殿下。” 他语气十分郁闷,垂头丧气离开。 “他这是怎么了?”秦苏纳闷。 薛怀安却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宸王的这个侍卫似乎很不想他和秦苏待在一起。 为什么? 难道他看上了秦苏? 不对。 难道是宸王看上了秦苏? 不可能,不可能。 宸王殿下怎么会瞧上秦苏这样的人? 他接连否定,脑子一团乱麻。 “不进去?”秦苏扭头看还在原地发呆的薛怀安。 薛怀安回过神,立即弯腰进来。 他转而给秦苏倒了一杯热茶,试探性问:“酥酥和宸王的关系似乎很好。” 秦苏把热茶倒了,“来一杯白水。” 怀孕期间不想喝茶,也不想喝酒,这对囡囡好。 “好。” 只要秦苏一天没回国公府,他一天要给秦苏伏小做低。 不过没关系,这不会是永久的。 “酥酥什么时候和宸王认识的?我记得宸王和女子并不怎么接触。” 他再次试探。 秦苏靠在椅子上,目光从窗户穿过,外面天色已经渐渐暗了。 “这和你没关系。少打听。” 薛怀安面露委屈,满是失落的说:“我就不能吃醋吗?妻子同其他男人交好,我这个做夫君的却什么都不知道。” “嘭” 还有半杯白水的茶盏冷不丁重重的放在桌子上。 薛怀安茫然的看着她,不明白秦苏为何突然如此。 “我说过,你是前夫,你算我哪门子夫君?还请你不要用这个身份自居。”秦苏眼神冷漠极了,根本不像是故意装出来的。 薛怀安突然心里没底,有些慌了。 他伸手要去抓秦苏的手,惊慌失措的说:“酥酥,你不要我了吗?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要是不希望我吃醋,我、我努力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他把姿态放得特别低,好像卑微到尘埃里。 秦苏抽回手,抓着茶盏泼了他一脸水,“清醒了吗?” 薛怀安广袖下的手握紧拳头,用了极大的自制力才没爆发怒火。 “没清醒就去湖里泡一泡。” 她的话语就像尖刀,狠狠扎入薛怀安的心脏。 薛怀安眼眸莹润,似乎马上要垂泪。 他真的很会拿捏女人的心软,如果秦苏没有经历过前世,她一定会心软。 因为她不知薛怀安的心狠,不知道他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我错了。酥酥我知道错了。我是真的心悦你,别不要我好吗?” 秦苏只觉得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她想直接把薛怀安拎起来丢在水里,但她起身却只觉得四肢无力。 她立即看向薛怀安,怒道:“你在水里下药了?” 薛怀安温柔的抚摸着秦苏的脸,说:“怎么呢?我怎么会在水里下药?酥酥误会我了。” 秦苏看了一圈,最后目光锁定在蜡烛上。她扑过去,把蜡烛取下丢在湖水里。 窗户大大打开,她终于能好好呼吸。 秦苏天生对气味不太敏感,很容易中招。 “你真是,用来用去只有这些手段。”秦苏瞪着他。 薛怀安弯腰去抱秦苏,“什么手段不重要,只要有用就行。双月湖今天很多人,只要旁人看见你我缠绵,你不嫁也得嫁。” 秦苏翻过身躲开他,即便身上没力气,她身法还是灵活的。 “别白费力气了,有这力气一会儿好好叫。” 肮脏的话语冲薛怀安嘴里说出,实在是下流至极。 秦苏拔下发簪,薛怀安瞳孔紧缩,胸口差不多痊愈的伤口又开始疼。 他记得就是一根发簪差点让自己归西。 “连……”她刚刚发出声音薛怀安就扑过去捂住秦苏的嘴,但肩膀却再次被秦苏的发簪划破。 秦苏也不好受,薛怀安的膝盖抵着她的肚子,这让她感觉受到威胁。 也就在这个时候画舫突然传来动静,似乎有人登船。 薛怀安紧张,把脸埋在秦苏颈侧,做出二人亲密的假象。 秦苏也没放过他,发簪再次扎入他的肩膀,只是这次并不深。 要是手上有刀,她定然要薛怀安好看! 第36章 刺穿他的手掌 血腥气。 薛怀安和秦苏同时注意到。 不是薛怀安身上那点血腥的味道,是很浓重的,几乎让人作呕。 薛怀安立即意识到事情不对,可眼下他也有重要事情要办,在这个节骨眼上放弃的话后面再想找机会就难了。 权衡利弊之下,薛怀安选择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一只手撕开秦苏衣领。 但他没讨着什么好,秦苏咬破舌尖,稍微有点力气翻过身,发簪狠狠刺穿薛怀安手掌。 极致的疼痛瞬间让薛怀安发出剧烈的惨叫,也就是这声惨叫引起外面薛七的注意。 “公子没事吧?” 薛怀安冷汗直冒,他说:“我没事。酥酥也很好。” 连桃却是察觉不对劲,她想往里面走薛七却拦住她,双方争执之下再次动手。 “还要来?”秦苏眼睛发狠又兴奋,好像血液激发了躁动。 只要看见薛怀安受伤,她就极其的兴奋。 “放弃挣扎吧。我知道你武功厉害,但嗅觉不行,所以寻了无色无味的软骨散。只要你那个丫鬟进不来,今天你就必须得伏在我身下。” 秦苏不在意的在自己胳膊上划了一道伤口,尖锐的疼痛让她无比清醒,“那就试试看。” 两个人都无比的狠。 薛怀安武功不如秦苏,但他够下作,而且也足够不要命。 两个人身上都有伤,谁都不服输。 等薛怀安再次过来,秦苏瞅准机会一脚踢在他胯下。 薛怀安脸色瞬间苍白如纸,痛苦难当,秦苏戏谑的笑道:“还想试试吗?” 她扑过去,女上男下,但并不暧昧,因为发簪的尖端抵在薛怀安的颈项致命部位,“只要我稍稍用力,你就得死。” 薛怀安额头上青筋直跳,疼的几乎神志涣散,“你不敢杀我。不管出于任何角度,你都不敢杀我。” 他觉得秦苏再恨他,哪怕把他弄得像个废人,也不敢杀他。 这里可是天子脚下,他们家的爵位可是太祖皇帝册封的成国公,作为嫡长子,唯一的继承人,谁敢动手? 秦苏深吸一口气,发簪狠狠刺向他胯下。薛怀安大惊,急忙用手去挡,发簪又刺穿他的手掌,两个手掌整整齐齐。 他几乎不敢相信秦苏会这么狠心。 太恶毒了! “你居然想废了我。”他大口大口的喘气,秦苏也不遑多让,二人贴身里衣几乎湿透。 “呵!这不是还好好的吗?”秦苏嘲讽。 画舫再次传来大的动静,秦苏挪开身体,嘴里喘着气。 连桃得以脱手,她急忙进来,眼见自家姑娘这般狼狈,立即扑过去,但她的速度没有另一个人快。 似乎有一个黑影蹿过去,大黑耗子吗?连桃眨眨眼。 秦苏落入一个宽阔的怀抱,她抬头见是虞朔,这心里终于放心了。 “怎么样?他伤了你?”虞朔看不见旁人,似乎他的眼中只有秦苏一个人。 秦苏摇头,“他那个废物除了下药没其他本事。”秦苏揪着虞朔绣着暗纹的衣袍,喘气道:“又弄脏了殿下的衣服。” “无妨。”虞朔森冷的目光落在薛怀安身上,那眼神还有杀意。 薛怀安痛得眼神几乎涣散,但还是察觉到死亡视线。 他被薛七扶起来,勉强能注意到对方是虞朔,而他还抱着秦苏。 似乎有什么在脑海中炸开。 “找人!”虞朔一声令下,他身后的人快速涌入画舫。 虞朔想抱秦苏离开,但秦苏揪着他衣服说:“等下。” “你受伤了。”虞朔蹙眉说。 “小伤而已,不碍事。”她带血的手指指着薛怀安,冷冷的说:“把他丢到湖里去!” 虞朔没有半点犹豫,对秦苏百依百顺。 “别淹死了,他还有用。”秦苏又说。 虞朔绷直嘴角,很明显不太满意,但最终还是选择听秦苏的。 他抱起秦苏,快步离开,不久后重阳就在里面揪出一个出气多进气少的黑衣人。 而薛怀安尖叫道:“我是成国公府嫡长子,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重阳把他的头按下去,说:“瞎了你的狗眼,谁都敢动,你活该!” 薛七想救人,但他完全被虞朔的人控制起来,根本动不了一点。 薛怀安“咕噜咕噜”求救,但谁敢冒着得罪宸王的危险救他一个没什么前途的成国公公子?疯了吧! 薛怀安最后奄奄一息的被拎起来,简直像个水鬼,哪里还有半点贵公子模样? 重阳拍拍他的脸,说:“人家秦姑娘都不想搭理你,你非得凑上去,何必呢?” 薛怀安无法回答重阳的厅,他甚至不能思考。 话分两头,秦苏这边被虞朔送到回春堂,还是刘叔诊治。 刘叔这次愿意给虞朔一个好脸色,但仅仅只是好脸色。 “怎么又弄得一身伤?”刘叔看着就心疼,嘴里还有点埋怨。 秦苏也是半点不隐瞒,“还不是薛怀安那个狗东西又给我下药。刘叔你知道的,我对味道并不敏感。” 刘叔叹气,“罢了,走的时候拿一瓶解毒丹走,至少能解大部分的毒。” 秦苏撒娇,“就知道刘叔对我最好啦!不过这件事还请刘叔保密,不要告诉母亲。” 刘叔冷哼,“你也知道你母亲会担心啊?既然知道还要去冒险。” “哎!我怎么知道他又要下药?这个人真是下作的狠!”她越想越气,恨不得从薛怀安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虞朔在一旁插嘴,“要不本王收拾他?” “怎么好劳烦殿下?不过是一个薛怀安而已。” 其实秦苏对自己会落入薛怀安圈套并不觉得有什么,毕竟薛怀安是要成为权臣的人,没点脑子可不行。 “不是小事。”虞朔憋出这么几个字。 刘叔看了一眼二人出去配药,秦苏朝虞朔伸手。 虞朔扶她起来,秦苏说:“殿下看这是什么?”她摸出个布袋子。 虞朔大手打开绳子,里面赫然是一个墨玉禁步。 “早先就想送给殿下,但一直忘了。好看吧?虽然它的质地不是最好,但还算不错。” 虞朔抚摸着墨玉的纹样,他说:“本王很喜欢。” “这就相当于给殿下带来麻烦的赔罪,可不能怪我咯。”秦苏俏皮的眨眨眼。 第37章 虞朔:让他们狗咬狗 秦苏似乎想到什么,脸瞬间变得尤为难看,“连桃,打一盆水来。” 等连桃端来一盆水,秦苏就弯腰把双手伸进去使劲搓洗,还有脸上,狠狠的擦洗。 忽然,虞朔的手按住毛巾,他说:“太用力会擦伤。” 他深沉的眼眸好似波涛汹涌,想到刚刚找到秦苏的时候她衣领微微敞开,胳膊上,手上都是血,十分狼狈。 这一切都是薛怀安造成的,他无法再漠视薛怀安的存在。 “脏了,我心里感到恶心。”要不是刚刚虞朔在,她真的会跳到双月湖去狠狠搓洗。 虞朔拉过椅子坐下,手伸入水盆,拽过毛巾,很认真、很温柔的擦洗她的皮肤,只是一遍,然后盯着秦苏的眼睛,一字一句非常郑重,“好了,洗干净了。” 秦苏咬着下唇内侧的软肉,舌尖的疼痛还在,但这不是最重要的。 她望着眼前这个人,不知为何委屈瞬间就涌了上来。 她的声音变得哽咽,问他,“真的干净了吗?” 秦苏知道这是自己心理作用,只是觉得膈应。 “嗯,很干净。”虞朔把帕子拧干放在一旁,再次和秦苏对视,认真回答。 面前的这个小姑娘突然拽着他衣袍,问了另外一个问题,“按照原计划,我和薛怀安成亲之后,殿下是不是要去边关?” 虞朔应了一声。 他的确有这个打算,与其留在京城看她和别人成双入对,那不如离得远远的。 秦苏两根细细的手指捏着他的衣袖,低着头,眼泪啪嗒啪嗒的掉。 和前世一般无二。 他会走,爹娘会出事,她会孤军奋战。 秦苏哭的很压抑,虞朔只当她在为薛怀安难过,心里不太好受,嘴上说:“本王会替你出气。” 秦苏重重的点头,“我相信殿下,一直、一直相信。” 虞朔没忍住摸摸秦苏的脑袋,他眼中那个像个男孩的女孩子长大了,变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只是她以前不会这样,她就是哭起来都是嚎啕大哭,都是不顾及形象的。是京都束缚她了吗?还是因为薛怀安? 虞朔盯着秦苏的小脸,一时间竟然怀疑当初向陛下进谏招安白虎寨是对是错了。 没过多久秦苏擦干眼泪,又扬起笑容,“让殿下见笑了。” 她又变得很坚强,好像刚刚的软弱都是梦,前提是忽略她红红的眼睛。 虞朔从袖中取出帕子,仔细擦拭她脸上的泪痕,“在本王面前不必故作坚强。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秦苏又躺了回去,她道:“有片刻的软弱就够了,多了无用。” 虞朔没再反驳她,知道她是个什么性子。 秦苏心中是有委屈的,只是平日里并未表现出来。 等连桃去拿药回来,虞朔把人送回去,之后把重阳叫过来。 “去调查薛怀安。” 重阳愣了一下,旋即满脸惊喜,“好的殿下。” 翌日,重阳敲响虞朔房门,在得到虞朔同意走乐颠颠的进来。 “殿下,有消息。” 虞朔仅仅穿着白色里衣从床上下来,他鲜少穿素净的白色,这颜色太干净,这盖不住血的颜色。他也就是在府中才会穿。 他取过放在旁边的中衣,一边穿一边听重阳汇报。 “成国公府这些年没落的厉害,但成国公好女色,在这上面花了不少银子。成国公的夫人也不是个会掌家的,以至于府中几乎捉襟见肘。但薛怀安不一样,他一心想往上爬,这些年私底下结交了不少人,从某种意义上而言,的确比不少官家子弟有出息。” 他见自家殿下不悦的看了他一眼,急忙补充,“自然不能和殿下相比。成国公还有个庶子,这个庶子很受宠,几乎处处和薛怀安作对,不过没薛怀安聪明,经常被算计。” 素白修长的大手贴在衣领缘边,黑色的衣服,素白的手形成强烈的色差对比。 “薛怀安一心想娶秦姑娘,或许就是想要忠义侯的钱财,以及势力。想借此往上爬。” 所以才会私底下和其他女人不清不楚,表面上又非秦苏不娶。 重阳又说了薛怀安的一些往事,听起来除了满腹算计之外并无其他可以诟病的。 “或许成国公需要换一个继承人。”虞朔开口。 重阳微微蹙眉,“殿下,大安有明文规定,只要嫡子还在,且不是特别罪状不能让庶子继承家业。” 这是对当家主母的保护。 “本王何时说过要庶子继承成国公府?”虽然谁继承成国公府对虞朔来说并无影响。 重阳疑惑,“所以殿下只是想利用二人,狗咬狗?” 虞朔又看了他一眼,重阳立即懂了,他忙不迭回答,“殿下放心,属下一定办的妥妥当当。” 成国公府那边一晚上可都没个消停,薛怀安被抬回来的时候都是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李氏吓得几乎晕厥。 也不知道是重阳手下有数,还是薛怀安命大,总之京中大夫看了都说没太大问题只需要静养。 李氏坐在儿子床边,一边哭一边骂秦苏,骂了好久才对薛怀安说:“安儿,要不我们不要秦苏了,她太凶残,配不上我儿啊。” 薛怀安醒过来就被自己母亲吵的头脑发昏。 他现在的确动摇了。 如果没看见宸王抱着秦苏着急的样子他或许还觉得有希望。宸王对秦苏分明就有男女之情,他尚未成长起来,要是这个时候为了秦苏和宸王对上,实在不是个明智决定。 只是……实在是不甘心。 “为娘听说你和兵部侍郎的女儿有来往,不如就她吧?是嫡女吗?”李氏立即抓住薛怀安的胳膊,眼睛里充满希冀和贪婪。 薛怀安立即皱眉,他说:“她不行。” 字面意思的不行。 陈意柔是庶女,注定对他仕途没什么帮助。 而且他对阿柔,并非只有利用。 “那你有合适的人选吗?儿啊,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找个女子相看。” 外面传来脚步声,有一种吊儿郎当,轻佻的感觉。 “哎哟喂,母亲要给兄长找谁?现在有哪家好姑娘愿意嫁给兄长?母亲给兄长看,不如给我看。” 第38章 她给仇人生了孩子 秦苏以为她又要哭很久,结果没多久她擦干眼泪。纤细柔韧的身体在这一刻变得非常坚强。 “我先送你们回去。” 年纪尚小的孩子并不知道事情来龙去脉,被这变故吓得不轻,他干裂的唇张开,问:“阿娘,爹爹在哪里?我们去找爹爹好不好?” 王曼珠突然甩开他的手,指着天牢,大声说:“你要去找你去啊!你自己去!我没你这个儿子!” 说完她拉着秦苏的手,大步往前走,头都不回。 “阿娘,阿娘!我不找爹爹了,不找爹爹了。” 小恒跑过去抱住王曼珠的腿,王曼珠看自己儿子的目光尤为复杂。 这是她仇人的孩子! 王曼珠一狠心,直接把他扯开,没再管。 秦苏倒是不知道这一层关系,但她清楚王曼珠很爱孩子,这么做定有原因。 要是她的囡囡向着薛怀安,她得气得当场去世。 幼小的孩子相比较父亲还是更依恋母亲,特别康林陪伴孩子的时间本来就少。 小恒哭得撕心裂肺,落在大人耳中略微刺耳。 王曼珠到底没推开孩子,只是倔强的让眼泪在眼眶中滚动。 秦苏忽然扭头,她看到天牢左边角落里一片金丝绣作花鸟的裙角。她站在暗处,看不清容貌。 但秦苏如果没记错的话,长公主今天就穿的这条裙子。 她果然知道自己的目的。 在去城南院子的路上,王曼珠犹豫许久,还是问秦苏,“酥酥能帮我见一见康林吗?” 秦苏立即皱眉,“不能。” 王曼珠不再说话,她似乎并不强求秦苏去做这件事,也或许是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 后面几天秦苏没外出,京中一派风平浪静。康林的事情没个结果,王曼珠还禁足在城南,就连薛怀安都格外安静。秦苏和秦母在府中掰手指算秦父回京的日子。 算算这去江州正在快一个月了。 最多两个月就能回京。 这日,秦苏又被传进宫中,只是这次不是皇后的懿旨,是太后。 当今太后是明阳帝、宸王的生母,秦苏见过几面,是个温和却不失威严的女人。 但她实在和这位太后没什么交集,为何突然传她进宫?她有些捉摸不透。 不过秦苏可没有拒绝的权利,她换了一条淡蓝色的及腰襦裙进宫。太后寝宫距离卧龙殿,凤栖宫都偏远,坐落于皇宫最幽静的地方。 据传闻这并不是历代太后居住的宫殿,是当今太后在明阳帝登基的时候主动提出换一处宫殿。 明阳帝也孝顺,这种小事儿不计较。 “秦姑娘里边请。”太后身边的嬷嬷笑着对她说。 “劳烦勤嬷嬷。”秦苏微微颔首。 勤嬷嬷愣了一下,笑道:“倒是没想到还有人记得奴婢。” 她是太后的贴身婢女,同太后一起长大,地位非同一般。以前也是风光无两,直到太后静养,她也就渐渐隐于人前。 “勤嬷嬷说笑了,大家都还记得您。” 秦苏的话让勤嬷嬷微微侧目,她对这位忠义侯千金也是有所耳闻。 世人皆说她是土匪出生,粗鄙不堪、毫无礼数、嚣张跋扈,甚至视人命如草芥。这样的人堪比京中最浪荡的纨绔子。 如今来看,粗鄙不堪是假,毫无礼数是假的,嚣张跋扈也是假的,至于草菅人命,她不好妄下定论。 想到这儿,再加上陛下昨日来谈的事情,她不免对秦苏多了几分善意。 太后今年四十出头,不算老的年纪,但她周身都是平静的气质。这是岁月沉淀的结果,一般人模仿不来。 她穿着藏青色合领衫,下裙同色,只绣着几棵绿竹,几只翠鸟。她头上的珠钗也很少,瞧着不像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太后,倒是有几分修道之人的模样。 秦苏不敢过多打量,她对太后行了行礼。 “你就是忠义侯的姑娘?抬起头来。” 秦苏依言抬头,只是目光落在太后手上挂着的白玉珠串上。 太后没什么情绪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旋即看了周身。 “模样倒是生得好,也是不骄不躁。” 秦苏没回话,心里却在揣摩太后这番话的目的为何。 太后也没让她起来,就这么让她半蹲着。 秦苏也不叫,很沉静。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太后才开口,“坐吧。” 太后所为,分明是下马威,可她实在没什么地方得罪太后。 难道是她和虞朔走的太近?太后不想自己儿子和她这种的人挨得近? 虽然不理解,但京中人的确如此。 “听闻你在一个月前退了成国公嫡长子的婚事,而且还是在成亲当天。” 秦苏颔首,“确有此事。” 太后手上拨着珠串,问:“世人传言成国公的嫡长子一表人才,乃是最佳夫婿,你为何要退婚?” 秦苏心下已经有些不愉。 她对太后的尊敬除了因为她是太后,也因为她是虞朔的母亲。 对朋友的母亲尊重些,无可厚非。 可她要是越过安全线,秦苏就不能保证会对她报以好感。 秦苏把对其他人说过的话也和太后说一遍,“薛怀安在婚前与其他女子不清不楚,却伪装的清风明月。其母成国公夫人更是在臣女成婚当晚对我父亲大声辱骂。” “这样的人怎么能不退婚?” 秦苏又笑了,并不张扬的笑容,“太后有所不知,我们秦家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一家人安安稳稳。有人侮辱家人,这是半点都忍不了。” 太后面上无喜无怒,语气都冷淡的很,“你所言并无证据,皆是京中传言。” 秦苏心里不大乐意,但还是忍着脾气,“太后若是认为臣女欺瞒您,可以去调查一下,薛怀安来忠义侯府外请臣女回去,但是和其他女人拉拉扯扯,这件事很多人都亲眼所见。” 太后略微威严的眼睛看向秦苏,带着隐晦的压迫性。 秦苏又道:“太后今日唤臣女进宫,难不成是希望臣女和成国公府重修旧好?” 太后并未立即回答,只是沉静的看着秦苏,似乎想穿过她的眼眸看到她的内心所在。 第39章 太后给秦苏下马威【补昨天一章】 秦苏以为她又要哭很久,结果没多久她擦干眼泪。纤细柔韧的身体在这一刻变得非常坚强。 “我先送你们回去。” 年纪尚小的孩子并不知道事情来龙去脉,被这变故吓得不轻,他干裂的唇张开,问:“阿娘,爹爹在哪里?我们去找爹爹好不好?” 王曼珠突然甩开他的手,指着天牢,大声说:“你要去找你去啊!你自己去!我没你这个儿子!” 说完她拉着秦苏的手,大步往前走,头都不回。 “阿娘,阿娘!我不找爹爹了,不找爹爹了。” 小恒跑过去抱住王曼珠的腿,王曼珠看自己儿子的目光尤为复杂。 这是她仇人的孩子! 王曼珠一狠心,直接把他扯开,没再管。 秦苏倒是不知道这一层关系,但她清楚王曼珠很爱孩子,这么做定有原因。 要是她的囡囡向着薛怀安,她得气得当场去世。 幼小的孩子相比较父亲还是更依恋母亲,特别康林陪伴孩子的时间本来就少。 小恒哭得撕心裂肺,落在大人耳中略微刺耳。 王曼珠到底没推开孩子,只是倔强的让眼泪在眼眶中滚动。 秦苏忽然扭头,她看到天牢左边角落里一片金丝绣作花鸟的裙角。她站在暗处,看不清容貌。 但秦苏如果没记错的话,长公主今天就穿的这条裙子。 她果然知道自己的目的。 在去城南院子的路上,王曼珠犹豫许久,还是问秦苏,“酥酥能帮我见一见康林吗?” 秦苏立即皱眉,“不能。” 王曼珠不再说话,她似乎并不强求秦苏去做这件事,也或许是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 后面几天秦苏没外出,京中一派风平浪静。康林的事情没个结果,王曼珠还禁足在城南,就连薛怀安都格外安静。秦苏和秦母在府中掰手指算秦父回京的日子。 算算这去江州正在快一个月了。 最多两个月就能回京。 这日,秦苏又被传进宫中,只是这次不是皇后的懿旨,是太后。 当今太后是明阳帝、宸王的生母,秦苏见过几面,是个温和却不失威严的女人。 但她实在和这位太后没什么交集,为何突然传她进宫?她有些捉摸不透。 不过秦苏可没有拒绝的权利,她换了一条淡蓝色的及腰襦裙进宫。太后寝宫距离卧龙殿,椒房宫都偏远,坐落于皇宫最幽静的地方。 据传闻这并不是历代太后居住的宫殿,是当今太后在明阳帝登基的时候主动提出换一处宫殿。 明阳帝也孝顺,这种小事儿不计较。 “秦姑娘里边请。”太后身边的嬷嬷笑着对她说。 “劳烦勤嬷嬷。”秦苏微微颔首。 勤嬷嬷愣了一下,笑道:“倒是没想到还有人记得奴婢。” 她是太后的贴身婢女,同太后一起长大,地位非同一般。以前也是风光无两,直到太后静养,她也就渐渐隐于人前。 “勤嬷嬷说笑了,大家都还记得您。” 秦苏的话让勤嬷嬷微微侧目,她对这位忠义侯千金也是有所耳闻。 世人皆说她是土匪出生,粗鄙不堪、毫无礼数、嚣张跋扈,甚至视人命如草芥。这样的人堪比京中最浪荡的纨绔子。 如今来看,粗鄙不堪是假,毫无礼数是假的,嚣张跋扈也是假的,至于草菅人命,她不好妄下定论。 想到这儿,再加上陛下昨日来谈的事情,她不免对秦苏多了几分善意。 太后今年四十出头,不算老的年纪,但她周身都是平静的气质。这是岁月沉淀的结果,一般人模仿不来。 她穿着藏青色合领衫,下裙同色,只绣着几棵绿竹,几只翠鸟。她头上的珠钗也很少,瞧着不像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太后,倒是有几分修道之人的模样。 秦苏不敢过多打量,她对太后行了行礼。 “你就是忠义侯的姑娘?抬起头来。” 秦苏依言抬头,只是目光落在太后手上挂着的白玉珠串上。 太后没什么情绪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旋即看了周身。 “模样倒是生得好,也是不骄不躁。” 秦苏没回话,心里却在揣摩太后这番话的目的为何。 太后也没让她起来,就这么让她半蹲着。 秦苏也不叫,很沉静。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太后才开口,“坐吧。” 太后所为,分明是下马威,可她实在没什么地方得罪太后。 难道是她和虞朔走的太近?太后不想自己儿子和她这种的人挨得近? 虽然不理解,但京中人的确如此。 “听闻你在一个月前退了成国公嫡长子的婚事,而且还是在成亲当天。” 秦苏颔首,“确有此事。” 太后手上拨着珠串,问:“世人传言成国公的嫡长子一表人才,乃是最佳夫婿,你为何要退婚?” 秦苏心下已经有些不愉。 她对太后的尊敬除了因为她是太后,也因为她是虞朔的母亲。 对朋友的母亲尊重些,无可厚非。 可她要是越过安全线,秦苏就不能保证会对她报以好感。 秦苏把对其他人说过的话也和太后说一遍,“薛怀安在婚前与其他女子不清不楚,却伪装的清风明月。其母成国公夫人更是在臣女成婚当晚对我父亲大声辱骂。” “这样的人怎么能不退婚?” 秦苏又笑了,并不张扬的笑容,“太后有所不知,我们秦家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一家人安安稳稳。有人侮辱家人,这是半点都忍不了。” 太后面上无喜无怒,语气都冷淡的很,“你所言并无证据,皆是京中传言。” 秦苏心里不大乐意,但还是忍着脾气,“太后若是认为臣女欺瞒您,可以去调查一下,薛怀安来忠义侯府外请臣女回去,但是和其他女人拉拉扯扯,这件事很多人都亲眼所见。” 太后略微威严的眼睛看向秦苏,带着隐晦的压迫性。 秦苏又道:“太后今日唤臣女进宫,难不成是希望臣女和成国公府重修旧好?” 太后并未立即回答,只是沉静的看着秦苏,似乎想穿过她的眼眸看到她的内心所在。 第40章 太后:找个老实本分的人嫁了吧 “哀家没这么闲。” 秦苏愣了一下,没想到太后会用说这种话,似乎消散了刚才的严肃。 忽然,太后靠在垫子上,整个人放松下来。 秦苏彻底呆住了。 这……似乎和印象中的太后不一样。 “坐过来。你热不热?哀家让勤嬷嬷去弄点冰沙来。”太后问秦苏,柔和的面部表情让她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好像、好像个大姐姐。 秦苏茫然的眨眨眼睛。 “有一点。”她下意识说,接着就想起她不是一个人,连连摆手,“不用冰沙,我不能吃。” 太后点头,让勤嬷嬷去准备。 秦苏看着惬意吃冰沙的太后,更加呆住了。 太后……很不一般啊。 “舒服,天气热就得吃点降温的。” 秦苏:“……” 她已经开始变得麻木,逐渐开始接受不一般的太后。 “你不嫁薛家那小子是对的,哀家老早就觉得那不是个好鸟。看那眼睛,满腹算计,野心太重。”太后开始叭叭的说,半点威严都无了。 太后又对秦苏说:“哀家觉得你这性子就挺好,不扭捏,不做作。都恰到好处,哀家喜欢。” 秦苏:“……” “谢太后喜欢?”她尾音微微上扬,似乎疑问。 “成安前些日子过来就提到你,说你这个人啊,和京中的贵女很不一般,哀家那个时候就好奇。昨天皇帝过来,又提起你。” 秦苏:?? 她都有些跟不上太后的想法,怎么说呢?太后给她的感觉是,所谓的平静、淡泊、清冷都是伪装的。其心态和小姑娘没什么差别。 “你想入宫吗?” 秦苏瞬间站起来,惊愕极了。 她明白太后这是什么意思。 “臣女身份低微,如何能入宫?臣女不配。” 太后拉着她胳膊,“坐下说话。就是这么一问,你不乐意就算了。这谁乐意?和那么多女人争宠,脑子正常的都不乐意。” 秦苏默然,这话倒是不错。 只是太后您可是其中之一,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是否有些不妥? “那你觉得宸王怎么样?”太后对秦苏眨眨眼,又说:“这京都上下都是些规规矩矩的贵女,实在是乏味儿。” “简直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秦苏沉默一瞬,道:“他们成长环境都差不多,受到的教育也差不多,这很正常。” 秦苏回忆这位太后的身世,说来也怪,不管是先帝还是明阳帝,都没有查到关于太后的娘家信息。 她是先帝在外游猎带回来的,潜邸时期就跟着先帝,她的见解和性格都和当下女子截然不同,仔细算起来倒是有几分江湖义气。 “至于宸王殿下,臣女不好评判。” 太后把冰沙推到一边,一手撑着下巴,说:“你只管说,哀家不会怪罪你。” 秦苏笑道:“殿下英明神武、重情重义,又生的俊美非凡,自然是极好的。太后其实都不必问臣女这话。” 太后挑眉,又说:“哀家的意思是,你不要把他当成王爷来评价。端看他这个人。” 秦苏表示即便不看身份,殿下也是极好的。 “那你给宸王做媳妇儿怎么样?他年纪实在大了,再不成亲都要被人戳脊梁骨。” 秦苏瞪圆了眼睛,紧接着又扶着额头,只觉得太后应该去做个红娘。 “太后娘娘,臣女对殿下只有仰慕,敬佩之心,并无男女之情。相信宸王殿下也没这个想法。” 太后想到昨日上午的时候宸王过来请安,爱惜的抚摸腰间挂着的禁步,那样子分明就是有了心仪之人。 她是挺喜欢秦苏这姑娘,可若是乱点鸳鸯谱,儿子估计得和她急。 罢了罢了。 “你若是不想进宫,便赶紧找个稳妥的人嫁了。” 她还是了解自己儿子的,要是秦苏真的找人嫁了,而且还是个对他没有威胁的人,他会放弃的。 “多谢太后告知。” 秦苏把太后的话听进去了。 她是万万没想到明阳帝会想让她进宫,她怎么可能愿意? 既然如此,不如就听太后的。她让母亲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老实本分的人,入赘他们忠义侯府。 秦苏早就对所谓的感情没了想法,如果这样能解决问题也好。 太后没留秦苏多久,待她走了好之后,勤嬷嬷便上前,不太赞同的说:“那秦苏能入宫是她的福分,娘娘为何把人往外推?” 她倒是觉得相比较许给宸王,进宫才是最好的。 太后拨弄着已经化为冰水的冰沙,“你以为所有帝王都和先帝一样专情?你看看现在皇帝后宫有多少女子?” 勤嬷嬷还是不理解,“可也不能说许给宸王殿下。宸王殿下的正妃怎么也该门当户对……” 白玉汤匙掉在碗中,太后原本和颜悦色的脸已经变得面无表情。 “子瑜不需要什么门当户对,他只需要娶他想娶的女子即可。” 勤嬷嬷顿时不敢再说话。 “皇帝不缺秦苏一个女人,但秦苏进宫,就绝对会为了争宠变得面目全非。这些年皇帝后宫的争斗你还看的少了?” “那陛下那儿娘娘打算怎么回话?” “还能怎么说?” …… 傍晚,明阳帝来到太后宫中,旁敲侧击问结果。 太后冷淡的开口:“你后宫那么多女人还不够你折腾?真不怕自己累死在床上?” 明阳帝脸一阵红一阵白,“母后!” 这么多年了,母后说话还是没那么多顾忌。 勤嬷嬷望着屋顶,上午的时候,太后娘娘不是这么说的。 “秦家女情况非同一般。朕也是为了江山社稷。” 太后蜷缩在软榻上,对自己儿子可没那么端着。 “皇帝,你可听说过一句话?” 明阳帝低头,“儿臣洗耳恭听。” “上位者,疑心病最好别太重。” 明阳帝抬头,他面无表情的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太后又说:“皇帝,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疑心太重恐会寒了臣子的心。” “如果哀家没记错的话,秦家人不用所谓的虎符就能调用曾经的白虎精兵。把他们惹急了,你试试?” 明阳帝抿嘴,唇线绷直,“儿臣知道该怎么做。” “你就算不相信秦家,也该相信子瑜。白虎寨是他去招安的,出了事,也该他一力承当。” 第41章 秦苏:凭什么救你?凭你勾引我未婚夫? 秦苏回去之后当真和秦母说起这事儿,秦母也不多问,当真在私底下注意这些。 翌日,秦苏约了几位叔叔出去吃酒,当然并不是纯粹吃酒,她有打听他们在拱卫军如何。 经历过前世的事情,秦苏想尽可能的掌控拱卫军,曾经的白虎精兵。 不是说要和明阳帝对抗,只是为了有点自保能力,不要落得和前世一样的下场。 几个叔叔见着她都很热情,并未有半点生分。 午后往回走,秦苏发现一条小巷子里蜷缩着两个人,看背影挺眼熟。他们头发乱糟糟,又低着头,根本看不清容貌。 “姑娘?”连桃疑惑秦苏为何突然停下,她抱着一堆叔叔买的零食好奇的看向秦苏。 秦苏走向那个小巷子,皱着眉,仔细观察二人。 “啊——” “不要过来!不要打我!我是兵部侍郎的姑娘!别打我!” 她一开口秦苏就知道这两个人是谁。 陈意柔和她身边那个恶毒的丫鬟映红。 她们俩怎么会狼狈的在这里? 但是那跟她有什么关系? 秦苏知道这俩人是谁知道转身就走,半点怜悯都没有。 但是陈意柔好像看清了秦苏,她急忙扑过去,一把抱住秦苏的腿,哭着说:“秦姑娘救救我,救救我,有人打我。” “放开我家姑娘!你谁啊?”连桃蛮横的把人拉开。 “我是陈意柔,秦姑娘,求求你,求求你送我回去吧。” 秦苏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嘴角勾起讥讽的笑,“凭什么?” “凭你不知羞耻的勾搭我未婚夫?” 陈意柔这个官家小姐被刺激的不轻,她哀求着摇摇头,“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没有勾搭他,我们之间是清白的。” 秦苏才懒得管陈意柔,她带着自己的人大步离开。 映红扶着自家姑娘,满脸恼恨,“秦苏见死不救实在是太过分了!她简直不是人!” 陈意柔什么都没说,全身的疼痛让她眼泪止都止不住。 今天她本是带着映红出来逛街,谁料不知从哪里冲出来一般人,直接拽着她们进了箱子,紧接着就是拳打脚踢。 他们说她下作,只知道勾引男人。 她太委屈了,她否认,可那些人根本不听,甚至还变本加厉。 或许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他们没对自己做出肮脏的事情。 陈意柔眼睛都红肿了,她一瘸一拐的想要避开路人回家。 最狼狈的时候最是不想被心上人看见,可偏偏……撞上了薛怀安。 薛怀安前些日子受了伤,今日稍微好些打算出来办事,结果这就撞上狼狈不堪的陈意柔。 他急忙上前把人抱在怀里,半点不嫌弃。 “你们这是怎么了?谁欺负的阿柔?”他胸腔怒火熊熊燃烧,恨不得撕了罪魁祸首。 陈意柔把脸埋在他怀里,再也忍不住放声哭泣。 映红趁此机会告状,“是秦苏!她找人打的姑娘。本来姑娘身子刚刚痊愈想出来逛逛街,谁料就被人拽走,他们对姑娘和奴婢痛下杀手。” 薛怀安眼眸几乎喷火,他不顾手掌的疼痛把陈意柔抱起来,“我先送你去医馆。” “我想回家。”陈意柔揪着薛怀安的衣服,声音好似要碎了。 “好,我让薛七去请大夫。” 回到陈府,映红就添油加醋的说今日之事乃秦苏所为,那打她们的人口口声声说姑娘勾引薛公子,除了秦苏没有旁人。 后面秦苏过来落井下石,更是不可能救姑娘。 全过程陈意柔都没有反驳,她心中也有猜测。 如此幼稚的事情,除了秦苏根本没有旁人做得出来。 而且其他人也没有动机。 “放心,我会给阿柔出气。”薛怀安心中对秦苏简直厌恶极了。 分明他们已经没有关系,可偏偏还是要对阿柔下手,这人实在是歹毒至极! 陈意柔纤细有些伤口的手拉住薛怀安的衣服,摇摇头,“算了。我不想因为这件事让怀安和她对上。” “阿柔你太善良了,善良总是会被欺负,放心,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 自从上次游湖之后,薛怀安对秦苏的心就淡了不少。 他再自大也不可能和宸王抢人。 可薛七打探到的消息,最近宸王没有和秦苏有来往,就是之前二人也不算亲近。 或许事情还没有他想的那么糟糕。 要是宸王不在京都就好了。 但最近他也有心烦的事情,薛怀宁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吃错药了,天天找他的茬,好几次让他栽跟头,就好像后面有人帮他。 “怀安,你在想什么?”陈意柔发觉抱着她的人心不在焉,心里有些担心。 怀安不会变心了吧?他待自己似乎没之前亲昵了。 “没什么。” 薛怀安又哄了哄陈意柔,然后离开陈府。 …… “大哥这都受了伤还不知道好好修养身体,是生怕自己活太长吗?”手里拿着扇子的薛怀宁靠在柱子上,颇为邪气风流的眼睛上下打量薛怀安,“哟,这是又找那个姘头了?好好的忠义侯姑娘不要,非得去找个上头不得台面的庶女,大哥,你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薛怀宁常年被薛怀安压一头,世人都说他是纨绔子弟,扶不上墙的烂泥。忠义侯府的生意上他更是插不进去手,而现在有人帮他。 区区薛怀安又怎么样?嫡子又怎么样?不还是被他踩在脚底下? “她是庶女,你呢?你难道是嫡子?”薛怀安阴鸷的眼睛看向薛怀宁。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薛怀安没什么好脸色。 薛怀宁母亲很受宠,小时候他没少因为这件事受欺负,以至于他记恨着薛怀宁,长大后处处要压他一头,坚决不让他爬起来。 薛怀宁脸黑了,他最讨厌别人拿他是“庶子”说事儿。 “呵呵,大哥还真是嘴皮子利索。与其和我在这里争论,大哥不如去看看母亲,她今儿个从钱家回来可是发了好大一顿脾气。” 薛怀安心里更加烦躁,他走向薛怀宁,眼睛对上薛怀宁邪气的眼眸,讥讽的说:“薛怀宁,别以为你背后有人帮你你就能越过嫡庶之分。我国律法明文规定,庶子不能继承家业。” 第42章 康林越狱 薛怀宁脸上没了刚刚的嬉皮笑脸,他微微抬起下巴,“要是这个嫡子没了呢?” 薛怀安寸步不让,“那就试试看,到底是庶子没了,还是嫡子没了。” 话落,薛怀安大步离开,没再搭理薛怀宁。 在他看来就算有人帮薛怀宁也不碍事,毕竟这无法改变薛怀宁本质上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纨绔。 进了内院,还未瞧见人就听见里面传来怒骂砸东西的声音。薛怀安顿时想掉头就走。 可转念一想,又进了李氏院子。 李氏见儿子回来,立即跑过去,大声哀嚎,“我的儿啊!” “你要帮帮为娘啊!” 薛怀安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不过还是扶着李氏,“母亲这是怎么了?今日不是去钱家参加宴会吗?” 李氏一边哀嚎一边拍自己大腿,“快别说了!钱家那一大家子都是势利眼!他们不仅纵容别人,还帮别人嘲笑为娘!” 薛怀安嘴角绷直,心下也是不悦。 母亲虽然喜欢夸大其词,但绝不会在自己面前说谎。 “他们说什么?” 李氏又是咒骂那几人几句,然后才对儿子说:“他们嘲笑为娘寒酸,说为娘头上戴的珠钗和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很旧的款式。” 听到这里,薛怀安心中也是有些愧疚。 母亲的银子多半给了自己,也就是这个原因导致母亲一身像样的的衣服都没有。 “安儿,你和秦苏怎么样了?她什么时候回来?”李氏急切的抓住薛怀安的胳膊,眼中充满期盼。 薛怀安立即皱眉,他说:“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不娶秦苏。” 已经被嘲笑辱骂过的李氏哪里能依了自己儿子,她现在似乎还能听见那些人说她寒酸。 她堂堂国公夫人,品阶比他们高太多,凭什么要受这样的待遇? “为娘知道你不喜欢那个女土匪,但是忍一忍好不好?我们忍一忍,等安儿你爬上去,我们就休了她,好不好?” 薛怀安把母亲的手扒拉下来,“不行。” 他还不是很确定秦苏和宸王到底有没有亲密关系。 要是二人真的不清不楚,他怎么也不可能找死和宸王抢女人。 李氏却不知道薛怀安顾虑的这些,她只知道想要改变现状秦苏是最简单,也是最快捷的方法。 “啪” 李氏一巴掌狠狠甩到薛怀安俊美的侧脸上,她怒道:“好,好,你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也不听为娘的话。” “我告诉你!你必须把秦苏带回来!” 薛怀安沉静的眼眸盯着李氏,良久转身离开。 “你听到没有!?秦苏必须是我儿媳妇!你到底有没有听见!” “反了天了!他翻天了!” 李氏急忙看向翠姑,似乎想要获得翠姑的认同感。 翠姑却是挺担心薛怀安,见李氏看过来,她叹气说:“夫人既然知道公子不喜欢秦家姑娘,何必如此逼迫?” 她和李氏想法不同,人生在世不过短短几十年,活得开心快乐才最重要。 …… 薛怀安有派人盯着秦苏那边,自然没错过秦母私底下打听未婚男子的事情。忠义侯府适龄的女儿只有秦苏一人,秦母这般做完全不需要过多猜测。 看来秦苏和宸王没关系。 虽然双月湖那天的事情一直印在他脑海里,觉得那完全是一个男人紧张心上人的架势,但薛怀安还是决定把这个疑惑踩下去。 宸王固然可怕,固然位高权重,但也不可能对自己暗下杀手。 不如试试…… 夜晚。 薛怀安早早给伤口换药歇下,不久后夜幕像一头巨兽的大口将一切光明吞噬,万籁俱寂。 忽然屋中发出一声闷响,薛怀安瞬间睁开眼,还未有所行动便听见有人走动的声音。 对方脚步沉重,完全和轻快扯不上关系。这是个受伤的人。 薛怀安判定。 “主子,把人绑起来吗?”沉重的喘息声就在薛怀安床前。 “杀了。” 第二个人说话的声音很熟悉,薛怀安记得。 那是成安公主的驸马。 杀气直逼面门,薛怀安抽出枕头下常备的匕首,只听“锵”的一声,两把兵器对上,几乎擦出火花。 “居然还醒着。” “康驸马深夜造访所为何事?”薛怀安手下艰难抵抗手下攻击,说话却是非常沉稳,似乎他根本不怕眼瞎状况。 康林重重的咳嗽一声,鲜血的气息瞬间更加浓郁。 “康驸马要是再不让人退下,我恐怕就只能叫人了。” 片刻,手上力道松懈,即便如此薛怀安依旧不敢放松警惕。 “成国公府果然出了个人物。” 康林坐在地上,手捂住胸口上方。 月色下,他胸腔有三个十分骇人的血窟窿,那是重刑的体现。 薛怀安夜视能力不太好,不知道康林怎么受的伤,但是他能推测。 康林很受成安公主喜欢,而他受伤不回公主府,十有八九是个公主闹掰了。 只是这么大的事情他为何没听闻? “有伤药吗?”康林问。 “有。”薛怀安起身去拿药,没有片刻犹豫。 不多时薛怀安拿药回来,他把药交给康林手下很快退到一边。 康林快速上好药,突然问薛怀安,“有没有办法送我出城?” 这些天康林在京中的人手折损不少,剩下的人要是再动,恐怕会有更多变数。 薛怀安心下狐疑。 康驸马的情况,要是出城应该问题不大,即便和公主吵架。 如今看来他身上的情况比和公主闹掰更为严重。 薛怀安想起这段时间京中的诡异氛围,猜测康林犯事儿了。 这样的话……他要是不趁机捞点好处可太亏了。 “现在宵禁了,想出去很困难。” 仔细听听,薛怀安说的很困难,不是没办法。 康林也是聪明人,听明白了。 “有什么条件尽管开。” 薛怀安说:“成国公府落魄太久了。” “狮子大开口?” 薛怀安倒是个会说的,“怎么能算是狮子大开口?我开的价自然和康驸马性命等同。” 他不知康林犯了什么事,但这么着急,这么狼狈,定不是小事。 “事成之后我在京都的人都交给你。”康林突然一口答应下来,而且给的一大块肉,这让薛怀安都惊了一下。 即便是他都没想到康林会这么大方,不过薛怀安并没有表现出来什么,只是又说:“那康驸马帮我两件事怎么样?放心,不是什么大事。” 第43章 薛怀安绑架小植 “什么?” 秦苏一个鲤鱼打挺从软榻上跳起来。 “你小心点。”虞朔见她这么毛毛躁躁立即伸手扶着,就怕她不小心伤着孩子从而让自己不舒服。 秦苏就着他的手坐下,“我没事,殿下刚刚说康林越狱了?” 从康林被捕到现在,大概有五六天了,怎么突然就越狱了? “嗯。” “他应该还在城里吧?昨天晚上宵禁,没人可以出城。” 虞朔摇摇头,“昨晚南城门发现有人离开。” 不确定是不是康林,但有很大嫌疑。 他已经派人去追,只是到现在还没消息。 秦苏盘腿换个姿势,她摸着下巴思考,“康林虽然是奸细,但家底子不厚,应该闹不出什么大动静。” “要不我帮殿下去追人?我带连桃一起去,说不准很快就能有消息。” 虞朔按着蠢蠢欲动的秦苏,“不急,正好顺藤摸瓜,把这些年和康林有密切来往的人都扯起来。” 秦苏点头。 她记得康林和薛怀安关系不错的时候似乎不是这段时间,他们正式接触在今年年底。 而且现在的薛怀安不成气候,应该没能力帮康林离开。 秦苏算的其实不差,只是她怎么都没想到康林逃跑落脚的第一个府邸就是成国公府。 说了这件事之后虞朔陷入沉默,也不说离开,二人坐在这里还有些尴尬。 秦苏抬头看他,他还是一袭黑袍,看上去质地极好,只是没什么特殊花纹。即便是这样都很难这样他出色的气质,强劲的压迫感。 他俊美无俦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看着她,又不说话,但好像是想说什么的。 “殿下想说什么?”秦苏实在按耐不住问他。 虞朔嘴唇更加绷直,犹豫了很久才开口:“本王听说秦夫人私底下在物色男子。” 忠义侯府就这么一个适龄的姑娘,自然是给秦苏相看的。 听虞朔问起,秦苏也大大方方承认了,“因为某些原因,我打算让母亲找个老实本分的人入赘忠义侯府。” 虞朔追问,“什么原因?”他的语气有些迫切,引得秦苏有些奇怪的看向他。 她觉得这不是虞朔的说话语气。 “倒也不是什么值得隐瞒的事情。殿下也知道陛下忌惮忠义侯府,我要是嫁给薛怀安,那倒是没什么,毕竟成国公府落魄了。现在我婚事作废,陛下肯定不想我嫁给高官之家。” “与其到最后被陛下指婚,不如找个老实本分的人入赘。也好打消陛下的顾虑。” 入宫的事情秦苏没说,总觉得这事儿和虞朔说有点奇怪。 她可从来没想成为虞朔的嫂子。 “此事本王可以帮忙。” 或许是听见不是秦苏自己想嫁人,虞朔的急迫没那么严重。 “算了。帝王猜忌也是正常,要是为了这事儿让殿下和陛下有了嫌隙,实在不好。” 重阳伸长脖子,怂恿:“秦姑娘不如考虑嫁给我家殿下。反正殿下也一把年纪没成亲,秦姑娘也需要一门婚事,这不一拍即合?” 他说的飞快,生怕说到一半又被虞朔按回去。 秦苏不是第一次听重阳这么说,虞朔都不制止的吗?还是他对下人已经宽容到这个份上了? 她看向虞朔,虞朔竟然看着自己,很认真,半点没移开目光。 秦苏心里没由来“咯噔”一下,她充满的撇开头,嗔怪道:“重阳你说什么呢?我和殿下是好友,一辈子的好友。” 重阳急切的辩驳,“殿下最需要的是王妃。” 虞朔心里叹气,嘴上警告的喊道:“重阳。” 这件事再次无疾而终。 但虞朔还是对秦苏说:“不必太过忧心,我们既然是好友,本王就会去处理。” 秦苏虽然表达感谢,但还是没放弃让母亲继续看人的打算。 虞朔离开后秦苏爬起来练武,这段时间她疏忽了不少。 下午的时候连桃急匆匆跑进来,“姑娘,大事不好了!” 秦苏没有停下练武,只是不疾不徐的问:“又发生什么事了?” “小公子失踪了。” 秦苏一惊,立即收掌。 “这是小公子同窗找到的信。” 秦苏立即接过来,很快看了上面内容。 “又是薛怀安!” 她把鞭子缠在腰上,随意套上外衫,带上连桃出门。 刚刚出门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黑衣青年,大白天穿着黑衣,简直像个刺客。 秦苏警惕的盯着他,暗卫立即自我介绍,“秦姑娘别怕,我是宸王殿下的人,殿下派我保护小公子,我……是我保护不周。” “跟上吧。”秦苏没责怪他,知道没有这个人或许小植早就出事了。 只是为什么突然让薛怀安找到突破点? 连桃牵来马,三人直奔信上说的地点。 小半个时辰后,秦苏等人出了城,在城郊十里坡一个别院停下。 暗卫对秦苏说:“秦姑娘先进去,我在暗处接应。” 秦苏微微颔首,她让连桃去敲门。 开门的人身高八尺,身形精干,不像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秦苏多打量了两眼,心里越发疑惑。 现在的薛怀安手下就有武功这么好的人了? 容不得她想太多,由这人把二人带进去。 这是一处不算大的别院,但周围布置都非常用心。秦苏前世倒是来过这个别院,心中没什么怀疑。 “只能你一个人进去。”领她们进来的那个人说。 “不行。”连桃第一个拒绝。 秦苏想了想,今天带了刘叔给的解毒丹,不怕薛怀安再搞什么阴谋诡计。 “没事,我先进去。不对我再叫你。” 连桃很着急,但又不得不听话。 “嘭” 木门被关上,屋内似乎只剩下秦苏一人。 她大步往前走,绕过屏风就看见被绑在椅子上的秦植。 “小植!”秦苏叫了一声,但秦植整个人都处于昏迷状态,听不到她的声音。 一把匕首横在秦植脖子前,顺着那只手看去,赫然是薛怀安。 “你想要什么?”秦苏直接开门见山,不想和薛怀安周旋什么。 冰冷的匕首贴着孩子柔嫩的肌肤,好像稍微一用力就能陷入皮肉。 “我有点好奇。”薛怀安开口,不疾不徐。 第44章 你是因为宸王退婚的吧? 秦苏压制着火气,眼睛紧紧盯着匕首,只要薛怀安稍微有动作她就能立即行动。 薛怀安似乎也没伤害秦植的打算,他说:“你和宸王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是因为宸王才打算退婚的,对吧?” 秦苏只觉得薛怀安莫名其妙,但也不想虞朔因为自己被泼上污点,“我和宸王没关系,你以为人人都是你?婚前不检点?” 薛怀安也不生气,他知道秦苏的性格,她不屑说谎,她说和宸王没关系,那就真的没关系。 只要秦苏不喜欢宸王,就算宸王对她有想法,薛怀安也照样有信心把秦苏抢回来。 “想救你弟弟?” “条件,说吧。” 薛怀安手中的匕首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在秦植的下巴上,他很随意,“倒是没想到你对这个旁支出的孩子这么看重。” 没等秦苏说话,薛怀安又道:“嫁给我,我就放了他。” 室内一时间没有说话的声音,变得尤为安静。 “我要是不呢?”秦苏死死盯着薛怀安,语气充满威胁,“你要是敢动小植,我不介意让你去陪葬。” 薛怀安是个聪明人,他不会杀小植,但对亲人秦苏向来赌不起。 “杀了我,你弟弟能复活?” 双方形成谁也不退让的拉锯战。 薛怀安知道秦苏赌不起。 秦苏也知道薛怀安的心狠程度。 “换一个条件。”秦苏深吸一口气,决定暂时退让。 薛怀安有些不敢相信秦苏会拒绝,他都这般胁迫,都这般好脾气。 “不换。成国公府需要你这样的主母。” 薛怀安的手没动了,紧紧贴在少年的皮肤上,“再好好考虑考虑,到底要你弟弟安然无恙,还是你带一具尸体走。” “你不敢!”秦苏笃定的说。 薛怀安笑了,笑的有几分疏狂,“成国公府落魄了,我要是爬不起来,还不如死。秦苏,你可以试试我敢不敢!?” “你再往前一步,匕首就进几分。” 鲜血顺着秦植细白的颈项滑下,秦苏当即停住脚步。 投鼠忌器,实在寸步难进。 “嫁给我就这么让你难以接受?”薛怀安无法接受这个结果,秦苏的模样让他感到很不爽。 “给你的考虑时间不多了,要不要答应?” 眼见匕首越来越深,秦苏心里憋着一股火气,怒道:“好,我答应你!” 薛怀安立即露出满意的笑容,把匕首拔出来,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帕子给秦植包扎好伤口。 “现在可以把小植还给我了吧?”秦苏瞪着薛怀安,怒气几乎达到临界点。 薛怀安一手按在秦植肩膀上,“你以为我是傻子?在你没嫁到成国公府之前,我不会把人交给你。” 秦苏现在真的很想一刀捅死薛怀安。 “我现在把人给你,你反悔了怎么办?” 秦苏还真有立即反悔的想法。 她抬脚就朝薛怀安冲过去,薛怀安立即把匕首又放在秦植脖子上,但秦苏的动作比薛怀安快太多,不等薛怀安再次动手匕首已经被秦苏抢过去,她的手掌被刀刃擦伤,秦苏好似察觉不到痛一样。 秦植落在秦苏怀里,她用带血的手抽出腰间长鞭狠狠抽薛怀安抽过去。 薛怀安惊险避开,他搬过椅子挡住秦苏的第二鞭,顷刻间,木椅四分五裂。 “等下!”薛怀安大喊,但秦苏根本不给他说第二句话的机会,鞭子狠狠抽在他手臂上,白袍瞬间被鲜血染红。 “嘭。” 房门被推开,爽朗的声音骤然传来,“住手。” 秦苏扭头看过去,连桃居然被人挟持。 她对连桃的武功很有信心,但连桃居然能被人劫持,此人的武功一定极高。 “姑娘别管我。”连桃可舍不得秦苏被人威胁,她咬牙说:“不过是一条命而已,我才不在乎。” 薛怀安爬起来,他发现自从秦苏和他闹退婚之后,他身上就一直带伤。 即便他比一般贵公子要能忍耐一些,这会儿也觉得很操蛋。 “你还真以为我没有后招?你身边这个婢女也对你很重要吧?” 就在秦苏陷入两难的时候,锃亮的大刀朝那个黑衣男人砍过来。 秦苏立即一手抱着秦植,一手去帮虞朔安排的人。 薛怀安也没完全把希望寄托在这个人身上,他尽可能干扰秦苏,这其中难免再次受伤。 这个人武功真的很高,而且全是杀招,秦苏觉得要不是有人接应,就她带着秦植和这人对上,恐怕不敌。 虞朔的人牵制住黑衣男人,连桃趁此机会掰折他的手臂秦苏一鞭子抽过去,男人最终不敌。 薛怀安暗暗恼恨,“大意了,应该多找几个人。” 他死死的盯着突然窜出来帮忙的人,他不记得秦苏身边有这样一号人。 这么好的武功,不可能没存在感。 “秦苏,你刚刚已经答应我。”薛怀安怕秦苏反悔,现在又没有人质,只能期盼她能说话算话。 秦苏以前也的确是这样的人,至少在他面前是。 秦苏嗤笑一声,背对薛怀安,“我答应你什么了?你可不要乱说。” “你!” 秦苏带人大步离开。 薛怀安愤怒摔了旁边一套茶具,他瞪着受伤的男人,怒道:“我就说多找几个人,你非得说你一个人可以!” 男人艰难的站起来,阴鸷的眼睛盯着薛怀安,“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 他也没想到那个女人那么能打,这么好的武功别说是女人,便是男人都没几个。 那个女人当真称得上一句“武学鬼才”。 “这件事没办成我要追加一件事。” 男人讥讽的笑了一声,“这你得和我主子说,我不负责。” 薛怀安现在去哪里找康林?他刚刚把康林送出城京都就戒严,他根本不敢乱动。 “康林既然把你送给本公子,本公子现在就是你的主人。” “就你?” …… “姑娘把小公子交给我吧,你手受伤了。” 虞朔的人立即递过来一瓶伤药,秦苏颔首答谢,她对连桃说:“回去之后给小植挑一个会武功的书童。” 今日之事她也有责任,没想到薛怀安会从小植下手,有个武功不错的书童终归能预防一些。 第45章 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主子,我们会越海国吗?” 康林咬住包扎的纱布一头扯住,绑好说:“不急,得送明阳帝一份大礼。” 这份礼物他本来打算过几年送给明阳帝,现在没办法,只能提前了。 但愿明阳帝接得住呢。 “主子说的是那件事吧?”手下拧眉,很不赞同,“宸王在京都,这件事不好展开。” 一个明阳帝已经不好搞,再加上极其敏锐的宸王,他们想得逞极其困难。 “我来办。” 在京都调离即可。 “这封信让人快速送给三皇子,八百里加急。” …… 近日秦苏复盘前世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她记得就是在下个月薛怀安进入明阳帝的视野,从此稳扎稳打升官。 具体是什么事情? 秦苏想了很久才想起来,下个月初夏围猎,明阳帝遇刺,薛怀安护驾有功。 没记错的话那个时候的薛怀安已经进入兰台察院,察院官职不高,但极其重要,这也是薛怀安能爬上去的起始。 秦苏让连桃去察院打听,得到的结果是薛怀安并没有在那任职,不过前不久去过,只是位置满了。 这一点和前世不一样。 兰台察院监察御史的官位是她向几位叔叔托关系求来的,她和薛怀安退婚之后就没管这事儿。 看来是几位叔叔给自己出气,没让薛怀安去任职。 啧。 仅仅是成国公大公子,还不是成国公世子的薛怀安还有资格一起去围猎? 错过这次机会,他又要如何进入明阳帝视野? 即便如此,秦苏不敢掉以轻心还是把这件事画个圈。 这两日天气反复无常,秦母一个没注意感染风寒,如今在院中养病,府中大小事务都交给胡管家处理,除了个别事情—— 胡管家把一摞账本推给秦苏。 秦苏简直看到这些一个头两个大,还不等她说话,胡管家便笑呵呵的说:“姑娘既然打算招婿,这些事务就不可能交给他处理。姑娘还是得上心。” 秦苏翻开账本,大致看了下,“胡叔都处理的很好,无需我多看。” “姑娘不可推诿,姑娘必须得学这个。”老胡哪里不知道秦苏对这些不感兴趣,但他怕秦苏以后吃亏,他们这些做长辈的总归是不能陪她一辈子。 “我都会的。胡叔信不信我能在一炷香内挑出这里面做假账的账本?” 胡管家面色古怪,“没有做假账的吧?” 这些账本他基本上都看过,不可能有什么能逃过他的眼睛。 秦苏一扫之前的不耐烦快速查看账本,一本又一本。老胡一开始还以为秦苏就是做做样子,结果看都她留下的注释,顿时惊愕不已。 “姑娘在算账方面莫非是个天才不成?我记得姑娘出嫁前学过一点。”他还记得那个时候的姑娘总是不耐烦,总是想方设法撺掇连桃出去玩。 回想以前,再看看现在的姑娘……胡叔突然没了声音。 姑娘似乎没有以前那么开心,没有以前那么肆意洒脱了。 突然老胡按住秦苏手上的账本,叹气说:“姑娘不想看便不看了,胡叔带你出去玩。” 秦苏是他看着长大的,他几乎把她当成亲生闺女,现在看秦苏这般懂事,欣慰必然是有的,但更多的还是心疼。 “胡叔,这个账本就有问题。”秦苏的话瞬间吸引老胡注意,他转过来看过去。 “哪里有问题?我看着也没什么问题啊。” 秦苏的手指着其中一项支出,“这里,去年十一月白丝银炭价格跌了,但这里还是按照原价购入。” 这么细致的事情秦苏也是偶然得知,平日里她很少关心这些。 “白丝银炭平常的价格是二两纹银一百斤,但去年掉了,价格为一两七百钱一百斤。” “还有这里,这几样蔬菜价格也不对。” 老胡绷直嘴角,脸色不大好看,“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竟敢做假账!姑娘,我们去看看。” 他抢过秦苏手中账本,仔细看了之后说:“城南京郊庄园,去看看。” 他对这种人绝不姑息,即便这钱本就不多。 秦苏本意只是想给老胡证明她会看账本,不要再来打扰她,谁料这看出账本有问题立即攥着她就跑。 无奈,秦苏只能跟上。 城南京郊的这处庄园秦苏是有些印象的,至于为什么有印象?那倒不是因为这庄园是他们家的。 而是因为庄园还连着一处马场,这马场和薛怀安的人有联系,他们才是真的吃里扒外。 趁着老胡去处理庄园事情之后,秦苏脚步一转去了马场。 马场管事见秦苏来了,立即点头哈腰的。 “大小姐今日可是要骑马溜一圈?” “不了。”秦苏随口回答,她问:“最近一批小马驹订出去了吗?” 管事弯着腰,非常恭敬的回答,“已经订出去了,是老主顾,给钱也大方。” 秦苏坐下,接过管事递过来的茶水,“订给的谁家?” 管事一听这话,面色犹豫。 他听说了秦苏和薛怀安的事情,眼下不敢说出来。 他不仅知道这些,更加清楚他故意和薛怀安抬高价格,其中回扣全进了他口袋,而薛怀安的钱也是秦苏的。 最终养肥了薛怀安和他。 “怎么?有什么不方便说的?总不能是卖给了越海国的人吧?”秦苏说的随意,似乎本不在意这件事。 管事心头猛地一跳,连忙说:“哪里哪里?您就是给小的一万个胆子小的也不敢和越海国的人做生意。” 秦苏知道他不敢,但薛怀安敢。 “所以你口中的老主顾是谁?”秦苏又问。 管事支支吾吾的说:“这、这就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不值得大小姐上心的。” 秦苏把玩着腰间佩戴的禁步,说:“嗯,成国公府的大公子,的确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她语气还是漫步尽心的,但管事双腿一软直接跪了下来。 “小的不是故意瞒着大小姐,只是小的听说大小姐和薛公子最近闹得不愉快。这、这……小的也是不想侮了您的耳朵。” “这一批小马驹送过去没?” 管事连忙回答,“还没有。” “他付了全款?” 第46章 挑拨老胡 “按照老规矩只给了订金。”管事说,小心翼翼的去看秦苏的表情,生怕秦苏生气把他辞退了。 忠义侯府很看重马场,这里面的油水不是一般多,辞退他简直比要他命还难受。 秦苏接着问:“和以前订金一样?” 管事点点头,他实在没看出秦苏到底是生气还是不生气,无法揣摩。 也没听说姑娘心机这么深沉啊。 秦苏一时间没说话,她的手指轻轻敲在椅子扶手上,莹润的指甲尤为干净漂亮。 她在想离了她薛怀安从哪里来的这笔钱?退回去的一半聘礼?还是从陈意柔身上捞的? 据她所知陈意柔在陈家并不得宠,月俸不多,就算扣扣搜搜攒下来些许,大概也是不够支付这次小马驹的钱。 至于半数聘礼,近两个月薛怀安没挥霍完? 秦苏不知现在的薛怀安已经和康林勾搭上,钱财多少是能拿出来点。 她忽然开口:“终止和他的交易。” 管事立即皱眉,他不赞同的说:“姑娘有所不知,这双方契约是早就签订的,要是现在出尔反尔终止交易,我们会赔钱。” “契约还有多久?” 管事眼珠子乱转,一看就是有想法,但还不等他开口秦苏声音就冷如寒风刀刃,“想好再开口。你到底是谁的人。” 管事被吓的连忙低头,不敢再有什么小九九,老老实实说:“还有两年。” 他本来想说五年的。 这一下子就会少三年的收入,他的心如刀割。 “把契约给我看看。” “这……”管事有点犹豫。 “我不能看?”秦苏垂眸看他,无形的压迫感让管事背脊生寒。 管事心里很不安,他的确是不想给秦苏看,忙讪笑说:“不是姑娘不能看,只是那契约实在复杂,姑娘想来是看不明白的,您不必为此忧心,每半年账本都会送到侯府。” “而且有胡管家亲自查看,不会有问题。” 秦苏抚摸腰间禁步的动作停滞,她原本上扬的嘴角也绷直了。 “连桃,去看看胡叔处理完没,处理完了就让他过来。” 连桃应下离开。 管事小心翼翼的问:“胡管家也来了?” 这还没到巡查时间,胡管家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庄园? 秦苏应了一声,说:“隔壁庄园做假账,出了点问题,过来清理门户。” 管事这身体狠狠一抖,瞬间心里兵荒马乱。 他勉强维持脸上的笑,“这、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他脸上冒出细密汗珠,扭头看向旁边一个小厮,给他使眼色。 那小厮大概也是跟着管事很长时间,仅仅是一个眼神就明白过来,连忙转身就走。 背后冷不丁传来一道声音—— “站住。” 小厮的身体瞬间僵直。 “今天这儿谁敢离开?我没看到账本,没看到契约之前,谁也不准走。” 小厮立即苦了脸,微微佝偻身子,委屈的说:“姑娘,小的、小的尿急。” 管事暗地里松了口气,以为秦苏不至于这种情况下还难为人。 谁料——“憋着。” 场上瞬间一片死寂。 他们都是在马场做工的,谁敢忤逆主子? 更何况本来就心虚,真的要查出什么问题,不得扭送报官? 可是不离开,真要是被姑娘看出来问题,他们也得去蹲大牢。 “可、可是小的要憋不住了。”小厮两股战战,好似真的要马上解决。 管事也开口,“姑娘,这人有三急,再重要的事情也让人先上茅房。” 秦苏反问,“你在指责我?” “看来我平时太好说话,导致你们都觉得我没什么威严可用。” 管家哪里敢反驳这话? 恰好这个时候连桃回来,秦苏就让连桃带人去上茅房,但一定要盯着,不能让人跑了。 那小厮也难为情,假装做个动作就回来。 对上管事的目光,他只能小幅度摇头。 他们现在只能期望胡管家和秦苏看不出什么问题。 可要是真的什么问题都没有秦苏又怎么会突然来马场? 真是愁死人了。 老胡那边问题不大,原先都是找人牙子买的人,能把钱要回来就发卖了去,要是不能就送官。 相比较发卖这些人更愿意被送官,毕竟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他们做假账,以后就很难找到买家。 “怎么了?刚刚连桃那丫头过来找我过来一趟。”老胡看了一圈,发觉场上情况不对,面上就严肃起来。 “这些人让姑娘不开心了?”他大步走过来,曾经习武的他身材板正,但又有属于读书人的儒雅,让人不敢小看。 秦苏声音温和了不少,“我怀疑他们账本有问题,与人勾结吃回扣。” 老胡刚刚张嘴,旁边的管事就大声喊着冤枉,“胡管家啊,每半年这马场的账本都是送到侯府您亲自查看,这不可能有问题!姑娘真的冤枉小的了啊。” “小的真的冤枉,姑娘莫要听旁人挑唆。小的对侯府那是忠心耿耿,绝对不会做出这种吃里扒外的行为。” 老胡皱眉呵斥,“大吼大叫像什么样子?谁告诉你姑娘听了旁人挑唆?既然觉得没问题就把账本拿过啦。” 管事被老胡给震慑到,他怯懦的说:“小的这就让人去拿,只是账本都是胡管家看过的,姑娘这般是不信任您啊。” 他明里暗里给老胡上眼药。 老胡却是冷笑一声,“收起那点小手段。要是我那么容易受旁人挑唆白虎寨早完了。”绝对不至于成为朝廷的一块心病。 整个侯府团结一心,宛如铁桶,是任何人都达不到的。 连桃揪着管事去拿账本。 老胡先看了一下,而后小声和秦苏说:“似乎的确没问题,姑娘看看?” 秦苏拿过来,其实她不看都知道里面内容是什么。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钱家出给皇家的上等马驹是七两纹银一匹,你这儿却比送皇家的价格还高五两纹银。” 老胡轻咳一声,小声提醒秦苏,“这不是咱们赚了吗?” 也正因为如此,老胡才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反正都是他们多赚,划得来。 管事也说:“这、咱们家马驹都是精良上等好马,价格高一点很正常。姑娘莫不是糊涂了?” 第47章 我要让他不舒坦! 秦苏继续翻账本,没回答老胡,也没回答管事,而是继续说:“另外一个账本呢?” 管事心里猛地一跳,眼神闪躲,“什么另外的账本?马场就只有这个账本啊。” “看来你是想去和京兆尹交代。”秦苏一句话让管事心里更加慌乱。 他哀嚎着,“真的只有这一个账本,自始至终就只有这么一个,我怎么敢欺瞒姑娘?您就是给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秦苏说:“你这会儿交出来,或许我还会从宽处理。可要是被找出来,相关人等全部送官。” 管事还想狡辩,却看见周围的人已经蠢蠢欲动。 他暗骂这些蠢货,立即说:“真的没有第二个账本。姑娘不能寒了老人的心,小的跟着侯府也多年了,绝对做不出吃里扒外的事情。” 秦苏调整了个坐姿,把账本放在一边,看向其他人,“你们谁要是敢站出来带连桃去找账本,赏十金。” 秦苏最不缺的就是钱,即便不能和首富比,她也比京城七八成的人有钱,她就是什么都不做,躺在床上花天酒地也几辈子都花不完。 十金她还真不在乎。 有人动了,举手说:“我、我知道另外一个账本在哪里。” 管事看过去,那眼神凶狠的好似要吃人。 连桃和那人离开,等再次回来手上就多了一个半旧不新的账本。 秦苏接过来,转而交给老胡,“看看。” 胡叔翻开一看,这里面记录的都是每个时间段马驹的真正价格,以及出售正常价格,包括吃了多少回扣。 他本以为水清则无鱼,只要吃的不多可以接受,可眼下这叫不多吗? 这不是一般的多。 他抿嘴,对秦苏说:“可是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他要把价格抬那么高?” “抬高的话分明吃的回扣会少,市场价出售,他能得到更多。” 秦苏突然翘起二郎腿,有些前世少女时期的吊儿郎当,“那可不一定。薛怀安可不是个傻子。” “他没那个胆子忽悠薛怀安。” 老胡又皱眉,“这和薛家那小子又有什么关系?” 他看向管事,“这些马驹你都卖给成国公府的大公子了?” 管事支支吾吾的说:“是、是的,他愿意给高价。” 老胡立即联想到什么,满脸奇怪,“可他用得到这么多马驹吗?” 秦苏挑眉,“转手卖给旁人呗,有人能给更高的价格。” 老胡没再追问,下意识觉得这里面的问题不适合大庭广众之下谈。 “你要说他为什么抬高价格,因为薛怀安买马匹的钱是从我这儿拿的,兜兜转转,马场根本没赚钱。他和薛怀安都知道买马的钱从哪里来。” 听了秦苏的话,老胡气得浑身发抖,“报官!一定要报官!” 秦苏摇摇头,“报官没用。” 马场的人都愣住了,报官没用?那他们被耍了? 管事也不是个多聪明的人,没想到报官没用。 “算起来给薛怀安的钱是我当初自愿的,这怎么说?”秦苏只能认栽,以前头脑发昏做的愚蠢事情没办法找人求公正。 只是他们合起伙来欺骗她,也不是什么正确的事情。 管事瘫软在地上,觉得躲过一劫。 老胡却是冷笑连连,“看来你是忘了我们原先是什么人。” 这话自然是对管事说的。 “不报官我们也有其他办法收拾你们。” 管事以为老胡要杀了他,立即害怕起来,连忙磕头说:“姑娘饶命,小的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您饶了小的这条贱命吧!” “求姑娘饶了小人这条贱命。” 很快管事的额头红肿一片,但秦苏没开口他不敢停下。 怎么处理这人的确是个麻烦事情。 他不属于奴隶,不能发卖,这事儿还不能报官。 罢了。 “按照数额赔偿,换个管事,再把他们做的事情贴出去。” 管事急忙扑过去想抱秦苏的腿,但连桃一脚把人踢开,管事爬起来又说:“姑娘,小的会凑钱,您不要把这些事情说出去,求您了。” 要是被京都其他人知道,他以后还怎么谋生? 这完全是断他活路啊! 他家中还有孩子,还有母亲,还有一大家子,他要是没了活计,这一大家人可怎么办? “求姑娘给条活路,求求姑娘给条活路!”他疯狂的磕头,很快鲜血晕染一大片。 有些人不忍,但谁都不敢替秦苏说把这事儿算了。 “你想谋生大可以离开京都,怎么?吃里扒外还不准人说?” 这也算是给他指了一条路,端看这人敢不敢离开京都。 “任何人做错事情都要付出代价,你不会例外,旁人也不会。” “至于其他人,胡叔看着处理吧。” 现在秦苏思考如何让薛怀安把这笔钱吐出来,他不是有钱了吗? “后面别招人了,换个我们自己人。” 秦苏难以相信除了自己人以外的,“连桃,把那十金给他。” 走的时候秦苏把账本都带上,望着郊外景色,秦苏心里不知为何生出一股悲意来。 往日的恣意似乎再也回不去。 她不是经常伤春悲秋之人,没在郊外停留多久直接骑马回京。 没回侯府,直奔成国公府。 刚从宫中出来的虞朔和重阳瞧见这一幕。 “那好像是成国公府的方向。”重阳摸摸后脑勺,他扭头去看自家殿下的神色。 果不其然,哑巴殿下又不高兴了。 “万一秦姑娘被欺负了呢?秦姑娘武功的确厉害,可薛怀安是个会使下作手段的人……” “而且殿下不是还买了礼物送秦姑娘吗?正好去送呀。” 虞朔扭头看了他一眼,有种心思被戳穿的羞恼。 “殿下快去吧。剩下的事情交给属下去办。”重阳大着胆子推了一下虞朔。 虞朔早就动摇了,重阳说的有道理,他得去看看。 …… 秦苏不知道虞朔跟来,她现在一门心事想把钱要回来。她的确不缺钱,但是这钱给了薛怀安,她这心里就是不舒坦。 凭什么让她不舒坦?必须得让薛怀安不舒坦才行。 她的上门让薛怀安觉得古怪,秦苏怎么看都不像现在会亲自登门的人。 本来心情还不错的薛怀安顿时觉得乌云密布。 第48章 宸王和她退婚前有苟且 这是秦苏退婚以后第一次被薛怀安拒之门外。 但秦苏想做什么薛怀安还真拦不住,走不了正门她就翻墙进去。 国公府的这些家丁不能把她怎么样,秦苏一路直接闯进薛怀安院子。 薛怀安看见她的那一刻,眉心直跳。 “你到底有什么事?” 秦苏把两个账本扔到薛怀安脸上。 薛怀安猝不及防被砸了一脸,他眉头紧皱,弯腰把账本捡起来。 “这什么?” “打开看看。” 薛怀安就着院中石凳坐下,好脾气的翻开账本,当看到里面的内容表情崩了一瞬,不过很快恢复。 “你家账本给我看什么?” 秦苏又拿出契约扔到他面前,“我来找买家,有问题?” 薛怀安瞥了一眼,还是很冷淡的样子,“没问题,但是我和你们马场都是银货两讫,应该没什么纷争才是。” “该说不说,你家马场的价格真的贵。” 秦苏坐下,冷淡的回答,“贵吗?我觉得还好。毕竟你可是分文没给。” 薛怀安挑眉,“这话怎讲?你们账本上可是白纸黑字写了有支出收入。” “你的钱哪里来的?” 薛怀安一时间不说话,他当然知道这些钱大部分来自秦苏。 要不然他为什么要和秦苏在一起? “所以算一下吧,你该还我多少。” 秦苏走的时候忘记让老胡算一算,主要是她自己都算不出来,记忆过于久远。 但是没关系,她会狮子大开口。 薛怀安当即面色就不太好看,“这都是你自愿给的,我为什么要还你?” “秦苏,你还差这点钱?” 这些钱对薛怀安来说真的很多,但是对秦苏来说实在不值一提。 “不如这样,你嫁给我,我们夫妻同体,我的就是你的。” 秦苏冷笑。 “她不会嫁给你。” 熟悉的声音让秦苏和薛怀安都看了过去。 薛怀安当即咬牙切齿,心里极度不爽,“你还说你和宸王没关系。” 他压低声音,温润的眼眸好似藏着一头恶兽。 “要是移情别恋退婚,也不是不能承认,何必遮遮掩掩给我泼脏水?” 秦苏拿起旁边茶壶泼了他一脸,冷了脸,“你还真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龌龊。” 她起身对虞朔扬起笑脸,嘴里却在告状:“殿下,他说你坏话。” 虞朔大步走来,目光上下打量秦苏,“没受伤吧?” 秦苏摇摇头。 见她没事虞朔才问:“他说本王什么坏话?” 薛怀安看见秦苏的笑脸就觉得刺眼,这笑容以前都是给他的。 她就那么贱吗?对其他男人也笑成这样。 说不准早就和别人勾搭上了。 一想到这里薛怀安心里就怄的要死,当初就该他自己上。 秦苏才不管薛怀安怎么想的,反正她就是要他不舒坦,她指着薛怀安,说:“他说殿下龌龊,勾搭别人未婚妻。” 虞朔满脑子问号,绷直嘴角对秦苏解释,“本王没有。” 秦苏重重的点头,“我知道殿下不是这种人,他就是污蔑。” 薛怀安气得要死,“秦苏你不要红口白牙污蔑人!” “我何时污蔑过宸王?”对宸王薛怀安还是忌惮,现在的他不可能和宸王对上。 “殿下不要听她胡说。” 秦苏挨着虞朔,不过也是在合适的距离,她还是指着薛怀安,相当嚣张,“他刚刚污蔑殿下与我在退婚之前有苟且,这不就是在说殿下龌龊?” 虞朔顿时不知该如何解释,毕竟薛怀安说的是事实。 “殿下?”见虞朔不说话,秦苏愣住,忍不住叫他。 薛怀宁也用怀疑的目光打量虞朔。 宸王是不屑解释?还是被他说中了? 他倒是希望是前者。 “私下恶意揣测皇室成员,你知道是什么罪名吗?”他依然没解释秦苏刚刚的指责。 薛怀安心头一跳,急切的说:“殿下,我从未说过这话。” “您莫要听信秦苏的话。” “本王可以治你个大不敬之罪。” 大安对这个罪名并不算严苛,薛怀安这种情况论起来顶多被打几板子。 “殿下!”薛怀安急了。 秦苏也急了。 “殿下等等。”秦苏突然开口,手还暗暗扯住虞朔的衣袍。 虞朔扭头看她,漆黑如点墨的眼眸宛如深潭,叫人不敢直视。 他是害怕的,害怕秦苏给薛怀安求情,害怕秦苏还想着薛怀安。 薛怀安可没有虞朔这想法,这段时间秦苏的行为让他彻底意识到秦苏心里没他了。 恐怕她是真的想让自己去死。 “他还没还我钱。” “嗯?”虞朔没想到秦苏会说这话,他又看向薛怀安,黑亮的眼中似乎有质问,“你欠姑娘家的钱?” 秦苏拉了拉他,很小声的说:“他一定还欠陈意柔的钱,不过陈意柔应该不会问他要。” 虞朔才不想管什么陈意柔,如果不是因为秦苏他都记不得陈意柔是谁。 “他欠了你多少?” 秦苏当即开口:“五千两。” 薛怀安瞬间大叫,“你乱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欠你五千两了?满打满算顶多两千两。” 他现在手上就只有五千两,怎么可能给她? 搞得好像她知道自己手上有多少钱一样。 “她不会说谎,五千两什么时候还?”虞朔才不管薛怀安说什么,他只相信自己想相信的。 他又不是皇帝,昏庸一点有什么关系? 秦苏摸摸鼻子,她估摸着也没五千两,但是有什么关系呢? “殿下!我真的没欠她这么多。再说了之前那些都是她自愿给的,怎么能算是我借的?”薛怀安是一分钱不想给秦苏,一方面觉得她不值,另外一方面是他真的很缺钱。 五千两别人来说很多,对他来说真的远远不够。 握住这五千两,他少说能搞个官职,以后就能慢慢往上爬。要是给了秦苏,他又该怎么办? “既然如此,本王就只能上书给陛下。相信陛下也不想让欠钱不还的人做世子。” 薛怀安气的浑身发抖,恨不得弄死秦苏和虞朔,可他现在只能想想。 “成国公府就这样,殿下应该知道我拿不出这么多钱。我顶多凑够两千两给她,剩下的您就是杀了我,也没办法。” 第49章 心口处皮肉下的器官疯狂跳动 “还有马场的事情。我倒是很好奇这么高的价格你卖给了谁才能回本。”秦苏说话的时候笑眯眯的,只是这笑容让薛怀安很不安。 他怀疑秦苏知道点什么。 但他又觉得不可能。 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即便是薛七都不清楚。 他悄悄看向虞朔,却见虞朔表面上是对着他的,注意力却全在秦苏身上。 他当即皱眉,心中很不爽,有一种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窥探的感觉。 忍下这种不适感,只能再次退步,“三千两,不能再多了。” 秦苏没说话,思考要不要再逼一逼他。 薛怀安却认为秦苏不满意,在他看来贪得无厌已经刻入秦苏骨子里。 “我们走。” 虞朔忽然开口,说的话让秦苏和薛怀安都怔住。 这就走了? 秦苏不太满意,没把钱要回来,她觉得膈应。其实三千两也不是不行,她刚刚算了个大概,三千两应该是能补这个窟窿。 虞朔安抚她,“我们进宫找陛下。” 薛怀安眼皮子一跳,这是要去参他一本。 不行! 他还没在陛下面前露脸,不能就这么放弃。他咬咬牙,一狠心答应,“好!五千两就五千两!” 秦苏挑眉,薛怀安当真有五千两?他哪来这么多钱? 秦苏仔细回想前世这个时候的薛怀安,前世他的钱全部都是自己出的,其他就是名下铺子收入。 她实在想不出薛怀安从哪里搞到这笔钱的。 薛怀安看她不说话,怒道:“你还不满意?你到底想怎么样?” 虞朔冰冷充满压迫感的目光落在薛怀安身上,薛怀安当即闭嘴。 “拿来吧。”秦苏伸出白嫩嫩的手。 薛怀安沉声对薛七说:“去拿钱。” 薛七不想动,他也知道这笔钱对薛怀安有多重要。 “听不懂话?” 薛七没办法,只能狠狠瞪了一眼秦苏,然后进去拿钱。 薛怀安亲自把木盒递过去,在虞朔的目光下,他鬼使神差的问:“你真的不能原谅我?你提任何要求我都可以答应。” 秦苏面色古怪的看着他,伸手拿过盒子,一边清点,一边回答,“你身上有半点配得上本姑娘的地方吗?” 薛怀安火气再次升起来,“我哪里配不上你?无论学识、样貌、地位,哪里配不上?” 秦苏头也不抬的:“哪里都配不上。” 确定金额没问题,秦苏上下打量薛怀安,又说:“还有个原因,你太弱了。武功不如我。” 说完她扭头扬起笑容对虞朔说:“殿下我们走吧。” 虞朔微微颔首,而后对薛怀安说:“晚点去宸王府领板子。大不敬之罪。”不管他是否心悦秦苏,这都不是薛怀安可以妄议的。 离开国公府,虞朔犹豫许久才对秦苏说:“你不喜欢武功比你差的?” 这一路上虞朔都在思考自己的武功是否比秦苏弱,秦苏在武学上的天赋几乎无人能及。 小时候他打不过秦苏,没少挨揍。 “那都是敷衍薛怀安的。” 虞朔几不可见的松了口气,神情变得放松些。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亦或者说,你觉得什么样的配得上你?” 秦苏几乎没怎么思考回答了第一个问题,“听话的吧,最好笨一点,太精明相处起来比较累。至于配不配得上?其实这种问题不太明智。该动心的时候就会动心,不会考虑这个问题。” 虞朔几乎瞬间反应自身。 听话?他可以很听话。 笨一点……这,似乎有点为难人。 “殿下放心。”秦苏笑道,“我找的男人不会给殿下找麻烦。如果殿下介意,我可以在成亲后和殿下保持距离。” 她很尊重虞朔。 大安民风开放,但女子成亲以后的确会和异性朋友距离远一些。 虞朔停下脚步,让秦苏看不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只听他开口,“为何不考虑与本王成亲?本王、本王可以保护你,保护你的家人。” 说完之后他不受控制的移开目光,耳垂红了彻底,心里又紧张极了。 想听秦苏的回答,又不想听到自己不愿意听的答案。 秦苏也没想到虞朔会提出这个假设,她几乎没有思考,说:“这不可能的。” 虞朔垂眸,薄薄的眼皮遮盖他所有的失落。 “殿下知道这不可能。” “而且我也不想耽误殿下。” 陛下不会同意她和任何一个有实权的人成亲,更何况这个人还是虞朔。 虞朔手上的权势已经足够大,如果他和明阳帝不是一母同胞,绝对也会被猜忌。 她要是真的和虞朔成亲……秦苏担心会给虞朔带来麻烦。 “殿下是最好的,以后定会娶一位貌美又有才华的女子。”秦苏真心祝愿虞朔,希望他一生顺遂,平安喜乐。 秦苏打开盒子,取了里面一半的钱塞到虞朔手中,说:“今天的事情多谢殿下,这是一点答谢。改日我请殿下吃茶。” “我先走了哈。” 秦苏转身就走,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敢看虞朔的眼睛,总觉得他的眼睛很悲伤,悲伤到让她心也跟着疼痛。 走了一段路,她扭头看他,见到被风吹起的禁步。 墨玉悬挂的黑白流苏被风吹的扬起,那是她送的,似乎他一直戴着? 意识到这点,秦苏脚步停下。 她看向远处的人,心口的皮肉下有个器官在疯狂的跳动。 为何他会问出那话? 一个不可思议的答案几乎呼之于口。 他没有走过来,秦苏的脚步也没有移动。 半晌,秦苏转过身,一只手按在心口上,似乎这样就能遏止疯狂跳动的心脏。 她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不行,不可以,周围局势不允许。 而且他那样好,是她前世的光,这样的光她舍不得沾染半分。 一直到回到侯府,秦苏的心都还不能完全平复。 …… 虞朔的礼物到底是没送出去,他大手摩挲着盒子,最终还是收了回去。 会送出去的,一定会。 可是谁都没想到变故会来的那么快,快的让所有人措手不及。 越海国和大安的边境再次爆发激烈摩擦,虞朔得令前往平息,他甚至都来不及首尾康林的事情。 第50章 惨无人道的悲壮 “越海国和大安边境发生剧烈摩擦,陛下命本王出征。”虞朔急匆匆赶到忠义侯府,甚至都舍不得旁人通传来浪费时间,他破天荒的翻墙进去。 侯府的侍卫差点没和他动起手来,还好连桃给秦苏端糕点路过撞见,这才把人领到秦苏面前。 在虞朔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秦苏看着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虞朔微微喘息,他一路跑来,半点不敢耽搁。 “本王会尽早回来。” 秦苏点头,“一定要平安归来。” “这个你拿着,有事直接进宫找陛下或者太后。”秦苏手中被塞了一个沉甸甸的令牌,仔细看竟然是象征着虞朔宸王身份的令牌。 “这不妥。”秦苏要还给他。 虞朔依旧隔着衣服按住她的手,轻轻摇头,不容拒绝的语气,“本王离开京都,你父亲又不在,万一你受欺负无人替你撑腰……拿着,等本王回来再还给我。” 秦苏再拒绝就矫情了,心里想着定要把令牌放好。 “那我暂时替殿下保管,等殿下得胜归来再取。” 虞朔黑沉沉的眼眸凝视着秦苏的脸,似乎想把她的模样刻入灵魂深处。 “殿下,我们该走了。”重阳在不远处催促。 秦苏连忙抓住虞朔衣袍,随即松手,说:“这么着急吗?” 虞朔点头,“越海国不知为何,对我国边境进行猛烈攻击。” 战况紧急秦苏不再拦着虞朔,只是把腰间常带的解毒丹塞给虞朔。 虞朔转身大步走,忽然停住,转身又回来。 “怎么了?”秦苏问他。 虞朔居高临下的看她,眼神在这一刻极具侵略性,可又在秦苏皱起的眉头下收敛,“等本王回来,本王有事同你说。” “好。” 虞朔离开了,走的很急,当天就前往边境。 秦苏也没闲着,她去了回春堂购置大量伤药。 刘叔给她包好,“等下。” 秦苏不知他要做什么,但很听话。 不多时刘叔再出来身上背了个包袱。 “刘叔要出远门?” 刘叔叹口气,“边走边说。” “宸王殿下曾经送我一支珍贵人参,我这不是一直没报答吗?干脆就随军去。”当然他也有私心,不只是说出来这么简单。 “什么时候的事儿?”秦苏疑惑,她都没听刘叔说起过。 二人从侯府牵来马,刘叔回答,“就是上次香料事情之后。”他看向倾诉肚子,再次说:“要不你把药给我,我带给他,你这身子不适合骑马。” 秦苏摇摇头,“应该过了危险期吧?” “没到三个月,把药给我。” 秦苏摸了摸肚子,最终还是摇摇头,“他们才走不久,应该走不远,我们慢一点不碍事。” 无奈之下刘叔只好同意。 二人紧赶慢赶,在天色微微擦黑的时候追上军队。 秦苏没耽搁军队前行,把东西交给虞朔之后启程往回赶。 不过她回去的时候已经宵禁,只能在第二天回去。秦苏只好找到一户人家落脚。 这户人家人口简单,就两个人,两个老人,根据他们所言,他们的孩子媳妇都在京都,很少回来。 秦苏简单吃了点东西,然后就着床板休息,她打算明早一早就走。 但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好。 她不记得前世这个时候边境发生过剧烈摩擦,倒是在三年后,三年后还爆发了一件事,一件让秦苏现在想起来还会心惊胆战的惨烈事情。 那是太后寿宴,明阳帝大办,五品官员都携带女眷孩子参加,但谁也没想到他们所吃的膳食被人下了软骨散,刺客入内。这些刺客不杀明阳帝,不杀高官,专挑那些年轻少年屠杀。 想到那么血腥的一幕,秦苏心脏疼得厉害,下意识蜷缩在床板上。 也是在那一次,大安年轻一代断层,薛怀安也是在之后脱颖而出,正式青云直上。 在此之前,虞朔不在京都,越海国对大安边境发起猛烈攻击,就像疯狗一样,逮谁咬谁,虞朔不得不重新回到战场。 后面紧跟着就是太后寿宴。 很难想象有人能摸到御膳房给膳食下药,这几乎是匪夷所思的事情,可偏偏就是发生了。 前世的秦苏到死都没想到这其中缘由,是谁能突破皇宫匆匆包围下药?她只猜到那件事定是敌国所为,目标性太重。 而今呢? 秦苏从床上坐起来,脑海中浮现一个人名。 康林。 他是最有动机,也是最有可能办这件事的人。 秦苏只要一想到属于本国的人才多死于这人之手,她胸腔就燃起熊熊烈火,烧得她久久不能平息。 胸口闷得厉害,秦苏推开窗户,微风将她胸口郁气散开不少,秦苏屈起一条腿,目光似乎穿过月色看向京都方向。 “簌簌、簌簌” 秦苏听到轻微的声音,一开始她以为是老两口起夜,便没多管,紧接着又听到细微的交流声。 “主子,虞朔已经前往边境。” 秦苏立即觉得不对,从窗户溜出去,小心翼翼躲藏隐匿呼吸。 “是时候行动了。江州水患已经得到解决,太后寿宴必定大办,可是我们极好的机会。” 秦苏胸口震动,耳边几乎出现耳鸣。 是康林。 她这是什么运气?居然撞见康林。 “再去清点,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 “是。” 他们走远,秦苏捂着胸口,瞳孔震颤。 虞朔是被他们调走的?一定是。 三年后的事情提前发生。 把人抓住吗? 秦苏快速思考这样做带来的结果。 她有把握能抓住康林,但不一定能阻止太后寿宴带来的惨剧。 她该找谁解决这件事? 秦苏第一个想到的是明阳帝,但明阳帝会相信她吗?秦苏觉得可能性不大,那找成安公主? 成安公主恐怕权利不够。 太后…… 找太后。 不过这件事还是要先明阳帝,不管他相不相信都得告诉他。 秦苏心里忐忑不安,紧张的几乎呼吸急促,可偏偏辗转难眠。 最终秦苏决定提前离开。 马蹄踏着月色,秦苏飞扬的长发在马背上飞扬。 来到城门下她被拦住,“什么人?京都已经宵禁不得入内。” 第51章 明阳帝:滚出去! “我是忠义侯之女秦苏。有急事进宫禀报陛下。” 秦苏和虞朔不同,没有什么证明身份的令牌。 “已经宵禁就不能进去,你还是等明天再来。”守门侍卫不通融。 无奈之下秦苏拿出虞朔给她的令牌递过去,“宸王令牌在此,还请二位通行个方便。” 二人面露难色,最后还是旁边那个松口,“进去可以,但是得交罚金。” 秦苏点头。 “二两白银。”秦苏把钱递过去,从小城门进京。 秦苏骑马直奔皇宫,用同样的方式进宫,但这个时候明阳帝已经在凤栖宫歇下,秦苏就这么被太监总管拦了下来。 “秦姑娘这大晚上进宫所为何事?陛下已经歇下,若是惊扰陛下,罪名可大可小。”太监总管于情于理都不会放秦苏进去。 秦苏面色着急,“还请邓总管通传,我真的有十万火急的事情。” 邓总管为难,“这不是洒家不帮忙,谁在是很难办。秦姑娘应该清楚,你这叨扰的不仅仅是陛下,还有皇后娘娘。” 秦苏知道自己不能硬闯,可邓总管实在不进去通传,她还真没办法。 “邓总管相信我一次,这真的是关乎大安未来的紧急要事。” 邓总管有些动摇,他心里觉得秦苏应该不至于这么不懂事。或许真的有要紧的事情。 他纠结许久重重叹口气,“行,洒家相信你一次,秦姑娘可千万不要害洒家。” “总管放心。” 邓总管一甩拂尘,心里万般纠结的进去。 秦苏来回踱步,眼见距离太后寿辰不到五天,情况万分紧急, 邓总管进去之后叫醒明阳帝,好在皇后没被惊醒,他心下松口气,小声对明阳帝说:“陛下,忠义侯之女求见,说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 明阳帝还以为是哪个老臣有什么事,谁料居然是秦苏。 “她能有什么重要事情?”明阳帝微微蹙眉,心下顿时不悦。 他这睡得好好的,突然别叫醒,实在叫人心烦意燥。 明阳帝捏捏眉心,起身把衣服拢好,又披了件外袍。 “可秦姑娘要是没重要事情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打扰陛下休息,而且她没诏令不能进宫,成安公主也不在身侧,恐怕有其他路子。” 明阳帝按捺住火气,把手搭在邓总管胳膊上,“回卧龙殿。” 出了凤栖宫,明阳帝上下打量秦苏,她的发髻微微凌乱,衣服也有些褶皱,怎么都和京都那些高门贵女不同,可就是这分不同才让人觉得新鲜。 “跟上。”他只说了这么一句就移开目光。 秦苏只能跟上步辇,走了几步前面步辇的帘子被拉起来,从里侧传出明阳帝的声音,“可要上来?” 秦苏愣了一下连忙摆手,“臣女这样就好。臣女衣服脏乱,不敢弄脏陛下衣袍。” 变相的拒绝明阳帝听懂了,他放下帘子,也不见得生气,只是闭目养息。 凤栖宫和卧龙殿距离不远,不多时明阳帝下步辇进去。 秦苏急忙跟上。 在明阳帝坐下之后秦苏猛然跪下,对明阳帝磕头行礼,“臣女深知深夜进宫惊扰陛下休息是大罪。可臣女的确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臣女今日去送前往边境的大军,因为时间太晚打算在一户农家休息,可听到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情。” “暗中二人说已经调离宸王,可以做出行动。具体臣女听得不够真切,不过他们提说要在太后寿宴的膳食中下软骨散,之后如何臣女便不太清楚。” 明阳帝深沉的目光落在秦苏身上,也不知是相信还是不相信。 他开口,却说了一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你是怎么进宫的?” 秦苏微微蹙眉,对明阳帝这个问题不太满意,他们正在说的事情非常严重,他却关心这种旁枝末节的事儿。 秦苏不想暴露她和宸王走得近,但明阳帝有心调查一定会知道她手上有宸王的令牌。 无奈她只能老实交代。 “不敢欺瞒陛下,臣女与宸王有友人之谊。此次他离京担心臣女父亲不在身侧,他这个友人也不在,臣女要是在京中受欺负无人诉说便给了令牌。” “殿下说,要是有什么事情可以凭借令牌进宫找陛下主持公道。” 她没提说太后,主要恭维明阳帝。 “朕看看。” 秦苏心急火燎太后寿宴的事情,可明阳帝一副不着急的样子,她心里越发不舒坦。 明阳帝接过秦苏递过来的令牌,大概看了看又还给秦苏。 “陛下我们回归正题,对方调离宸王必然是认为宸王在京都会阻拦他们的计划,而今我们既然提前知道,那得做出应对之策。” “太后寿宴何其重要,就凭借的一面之词朕如何能信?如何置太后寿宴于不顾?”明阳帝语气冷了些问秦苏。 秦苏心中憋着一口气,“陛下敢承担这个万一吗?要是臣女说的是真的呢?” “不可能。”明阳帝一口否决,“皇宫守卫森严,不可能有人能在太后寿宴的膳食上下毒,这不是一件轻松事情。” 秦苏想骂人,如果对方不是掌握生杀大权的皇帝,她必定对他破口大骂。 “可万一呢?后果陛下承担得起吗?”秦苏这话实在是有点冒犯,就连邓总管都屏住呼吸,心里直呼秦苏不要命。 明阳帝盯着秦苏沉默,那眼神极具帝王威压,但秦苏不怕,背挺直,半点不逊色。她像生长在雪山上的竹子,即便面临寒风冻雪依旧不会弯曲半点。 “你、好,好的很!”明阳帝气得不轻,他冷笑不止,“朕要是听你的,结果不是你说的那样你作何补偿?” 秦苏抬起下巴,说:“臣女敢立军令状!若臣女所言为虚,臣女愿斩首示众!” 明阳帝只觉得荒谬,觉得秦苏说的话尤为荒谬。 其实不只是明阳帝,前世的秦苏要是听到这话也觉得荒谬极了。 皇宫不仅守卫森严,还有验毒人,一层层下来根本不可能出事。 要是皇宫真的那么松散,皇帝都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你以为朕不敢杀你?” 秦苏愣了一下,说:“陛下何出此言,在陛下招安白虎寨开始,我们老秦家就是陛下的臣子,君要臣死,臣怎么可能不死?” 第52章 踹了皇帝找太后 明阳帝盯着秦苏的脸,她模样尤为张扬,属于那种一眼惊艳的类型。 但明阳帝现在看不到她的美,只能看到倔强。 “好,朕会让人留意,现在你可以走了。”他转头对邓总管说:“送她出去。” 他现在很不想看见秦苏,看见她就觉得烦。 秦苏哪里看不出来?要不是这件事太严重,她也不会来找明阳帝。 如果虞朔在京都,她也会选择找虞朔。 邓总管把秦苏送出去,说话的语气也有些埋怨,“秦姑娘也是胡闹,这种事情怎么当做儿戏?” 秦苏想到邓总管在明阳帝面前也有一定话语权,于是耐着性子说:“我没有胡闹,还请公公再帮我一次。我无法保证如果事情当真发生,大安到底会迎来什么样的损失。” “你糊涂啊。”邓总管继续说:“御膳房乃是重地,几乎严格把控,怎么可能有贼人能投毒?这也难怪陛下不信,即便是洒家都不敢相信这种事情的发生。” 见他这般说,秦苏也没有继续劝邓总管的心思,她掉头往太后宫里去。 邓总管只好派人送秦苏,不过他没想到秦苏不出宫还跑到太后那边。 他转身回卧龙殿,佝偻着腰问明阳帝,“陛下再休息会儿吗?”这会儿肯定不能再去凤栖宫,在卧龙殿休息也行。 明阳帝并不贪图美色,他大多数时间都在歇在卧龙殿。 明阳帝揉揉眉心,到现在都还觉得心烦。 也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他问邓总管,“你说秦苏说的话会是真的吗?” 不等邓总管回答明阳帝就摇摇头,“怎么也不可能。” “虽然奴婢也觉得事情太过匪夷所思,但转念一想,秦姑娘怎么也不可能为了糊弄陛下深更半夜擅闯皇宫。而且,她应该没这个胆子糊弄陛下才是。” “陛下要不还是让御膳房留点心?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明阳帝看向邓总管,略微无语,“可要事情没发生,不是显得朕很愚蠢吗?” 邓总管给明阳帝捏捏肩,“这件事除了秦姑娘和奴婢,也没有旁人知道,再说谁会笑话陛下?退一万步说,万一真的发生了,结果会是什么?那些人给御膳房膳食下软骨散,除了杀人没有其他可能。” “你让人留意一下。”明阳帝最终还是妥协,或许是因为这件事威胁到了自己的安危。 …… 这边发生的事情秦苏不知道,她赶到太后宫里。 “秦姑娘?你这个时候怎么会在宫里?” 秦苏定睛一看,这人竟然是太后身边的勤嬷嬷,怎么这么晚了还没休息? 难不成在守夜? “我有事求见太后。”秦苏有些犹豫,太后和明阳帝不一样,她在思考要不要打扰太后休息。 谁料—— “找太后?好啊,我进去给太后禀报。”勤嬷嬷转身就走,没有半点犹豫和不耐烦。 秦苏一脸疑惑,太后这个时候还没休息吗? 很快她就看见勤嬷嬷出来,太后还披了一件外袍,没有初见的清冷严肃,看上去像个年轻姑娘。 “你来的正好,哀家打叶子牌正好缺一个人。” “啊?”秦苏被太后拽着跑。 太后的晚上生活是不是有些太过于丰富了?这个时间正常情况下她都休息了。 “坐。” 秦苏想到自己是有正经事的,她立即想站起来,急切的说:“太后,臣女来是有要紧事情要说。” “边打边说。”太后连忙让人洗牌,又抬头问秦苏,“会叶子牌吗?” 秦苏蹙眉,很无奈,“会。但臣女要说的事情很重要,很急切。” “你赢了就让你说。”太后赶紧摸牌,还提秦苏摸了一张塞到她手里。 秦苏真的成了皇帝不急太监急。 这皇室成员似乎一个比一个不靠谱。 秦苏实在没心思玩牌,但是谁能想到太后的牌技比她还差,她都没怎么上心就赢了。 真典型人菜瘾大。 “你好厉害呀。”太后夸赞。 秦苏连忙按住牌,说:“太后现在可以让我说了吗?说完再说牌的事情。” 太后诧异她的胆大,但也不见得生气,只是灌了一杯茶,端正坐姿,“你说吧。但是你说朝政的事情哀家可不懂。” 秦苏挑眉,“不算。今儿个臣女去大军出征,回来已经过了宵禁时间,就只能在外面找一户人家歇息……”她把对明阳帝说的话全部告诉太后。 太后明显和明阳帝不一样的看法。 “这么说他们在宫中有人?” 秦苏迟疑的说:“说实话臣女并不清楚,但对方说调走宸王,说不准就是越海国和我国边境局势。” “如此一来对方说不准是越海国的人,那他们这么做的目的,不难猜。” 太后摸着下巴,很认真的思考,而后问秦苏,“这件事你和陛下说了吗?” 秦苏点点头,“臣女刚刚从陛下宫里出来,但陛下似乎不信,不过还是答应留意一二。” 太后嗤笑一声。 秦苏心头一跳,担心太后也不相信。 谁料—— “皇帝就是没吃过苦,太理想化,自大的很。这世界上有什么事情不可能?你说的哀家会处理。不过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见太后这般说,秦苏终于松了口气,只要太后答应下来,重视起来,前世的悲剧一定不会上演。 秦苏认真看太后,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 太后也是被她这样子弄得哭笑不得,“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哀家不是皇帝,没那么多忌讳。” 秦苏这才大胆开口:“不如我们将计就计?说不准这样能扯出不少人。他们只是下软骨散,我们可以替换成其他药粉,对身体无害,只会短时间浑身无力。我会安排好人,只要他们进来就将人一网打尽。” “可有把握?这事马虎不得。”太后很严肃的问。 秦苏重重点头,“拱卫军可是一把好刀,这把刀既然已经归属皇家,便会拱卫皇家安危。臣女也定当保卫大安。” “好孩子。” “那就照你说的办,哀家会把拱卫军虎符给你要来。不过事情结束你得上交。否则,哀家也很难保你。” 第53章 太后,秦姑娘有孕 秦苏明白太后的意思,她重重点头,“太后放心,臣女心中有数,定不会辜负您的信任。” “那就继续打牌,快快快,今儿个非赢你不可。” 秦苏:“……” “太后,您是不是该休息了?”都这么晚了还打,她是真的有点困。要不是这件事一直紧绷着她的神经,她真的已经躺床上了。 “夜生活才刚刚开始,睡什么睡?起来嗨。” 秦苏只觉得这话听得有些懵懂,但是前后联系不难明白意思。 不过太后既然愿意出手这件事,她心情也稍微好些。 陪就陪吧,别人想陪还没这个机会。 “对了,我记得今日皇帝应该在皇后宫里,你不会是把皇帝从皇后床上拉出来的吧?”太后一边摸牌一边问。 秦苏迟疑了一下,她只觉得太后说话方式有点古怪,怎么说呢?很大胆,很直白,很百无禁忌。 “臣女让邓总管通传的。”她哪里敢硬闯?即便有这个本事也不敢这么做,万一明阳帝趁此机会治她个以下犯上的罪名,她哭都没地方哭。 太后点点头,“出牌。除了你和哀家说的这些事,皇帝还和你说什么了?” 秦苏犹豫一下,回答,“还问臣女是如何进宫的,臣女便说是宸王给的令牌。” “那小子居然把令牌给你了?宸王令?”太后有些吃惊,显然没想到虞朔会做到这般。 那可不是普通令牌。 每个皇子出生的时候都会有专门的工匠打造身份令牌,在他们爵位改变的时候会在原来的基础上做些更改,不过也影响不会太大。 这是身份象征,一般不会把令牌交给别人。毕竟拿着这令牌可以调动其主人手下所有人,权力之大,万一被有心人拿来做坏事,那可真难以收场。 “臣女只是给殿下保管,臣女很感激。” 太后其实不喜欢这种弯弯绕绕,但是不确定儿子有没有和秦苏挑破那层皮她不敢戳破,只能继续伪装。 “也好,不过皇帝没收回去?” 秦苏摇头。 太后一时间没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到第二轮,太后又很认真的问秦苏,“哀家上次让你找个老实人嫁了,进度如何?” 秦苏回答,“家母在处理,我不太清楚。” “你就当真没想过做宸王妃?虽然不如皇后尊贵,但也不错。最重要的是虞朔那小子长得不错,应该很符合当下审美。” 太后对自己这个次子是相当满意。 皇帝太过严肃,更像先帝。宸王就像她,长得漂亮。 她觉得吧,秦苏要是和虞朔在一起,她的孙子孙女一定更加出众。 虽然这样会遭到皇帝忌惮,但有情人能在一起实在太难得了。 秦苏这一次没有立即回答,她盯着手中的叶子牌,过了好一会儿才笑着说:“我和殿下怎么可能?我都嫁过一次了。” “借口。”太后毫不犹豫戳穿。 秦苏无奈,这太后可真没有半点长辈的威严。 “爱人不一定能走到最后,但朋友一定能更加长久。如果没有进一步的想法,保持现在的关系也挺好。”秦苏无法保证能对自己未来丈夫好,她或许已经丧失爱人的能力。 如今她只希望身边的人平安顺遂,大安越来越昌盛。 后面太后没再提及此事,就拉着秦苏打牌,一直到凌晨秦苏实在撑不住,一头栽倒在牌桌上。 睡着之前她都在想,为什么太后就是不困呢? “把她扶着去床上吧。”太后揉揉老腰,也打算休息了。 勤嬷嬷扶起秦苏,但她突然眉心一跳,紧接着快速看向太后。 “怎么了?” 勤嬷嬷小声回答,“等会和太后说。” 秦苏被搀扶去休息,勤嬷嬷回来之后小声和太后说:“秦姑娘她有孕了。” 太后愣了一下,“确定吗?” 勤嬷嬷点头,“您知道的,奴婢会点医术。” 太后的目光变得有些复杂。 “这样一来,她就更不适合宸王殿下了。”纵然大安对女子贞洁并不苛刻,可嫁入皇家的女子怎么也不能是个身怀六甲的孕妇,除非这个孩子是皇家的。 可这怎么可能? “你说的对,但这也要看虞朔那小子怎么看。等他回来哀家问问。”她自认是个开明的人,要是儿子真的非她不可,那有个不是亲孙子的孙子也没什么不可。 “太后您可真是宽容。”勤嬷嬷苦笑,这要是换成其他人哪里受得了? 太后笑了一声,说:“你啊你,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还看不透?人终究是不能被那些条条框框束缚。规矩是什么?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约束,人是赤条条来,身无长物,何必活的那么累?” 没人知道太后的母族到底是什么样的,就连勤嬷嬷也不知道,勤嬷嬷也只是对外宣称和太后一起长大,实际上并非如此。 她也是后来才跟着太后的。 所以难以明白太后的思维。 “好了歇下吧,秦苏说的事情你记得留心,等她醒来就听她办事。” 勤嬷嬷应下,服侍太后歇着。 秦苏这一觉可是直接睡到下午,她从床上爬起来,只觉得这腰有些沉重,她下意识扶着肚子,下床活动。 周围一切都是陌生的,过一会儿思绪回笼意识到这里是太后宫里。 她居然睡到现在。 或许是听到动静,外面宫娥敲门,“秦姑娘可是醒了?” “嗯。” 宫娥进来服侍,秦苏只觉得这头实在有些沉重。 过度熬夜太难受了。 服侍好了又送秦苏去用膳,而这个时间点根本不是用膳的时间。 秦苏又明白了一件事,太后的作息堪比蜘蛛网,一团乱麻。 待秦苏用了膳食勤嬷嬷便过来,她将一个盒子递给秦苏,小声说:“这是太后让我给秦姑娘的。” 秦苏猜到里面是什么,她对勤嬷嬷颔首,“替我谢谢太后信任。” 勤嬷嬷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秦苏肚子,转而笑道:“姑娘还是亲自和太后说吧,太后口谕,请姑娘晚上进宫继续打叶子牌。” 秦苏顿时两眼一黑,只觉得前途无望。 真人菜瘾大啊。 但秦苏无法拒绝。 第54章 女人来军营做什么?! 突然她眼眸一转,笑眯眯的说:“这恐怕不行。” “昨夜说的事情兹事体大,需要做安排的地方太多,估计一时半会儿是没有时间。太后那边应该能找其他人打叶子牌,也不差我这一个。” “勤嬷嬷帮帮我嘛~”秦苏对面前温和女人眨眨眼,一副撒娇的样子,眼中,脸上充满期待。 她相信任何一个人都不能拒绝这样的撒娇。 勤嬷嬷无奈的笑了,“你们年轻人不都喜欢熬夜吗?怎么这会儿扛不住了?” 秦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感觉错了,勤嬷嬷刚刚似乎打量了一下她的腹部,等她仔细看,却没什么异常。 “好了,你去忙吧。这事儿我会同太后说,不过太后很喜爱你,若是有时间可以常来看看太后。” 秦苏只能应下,实际上她没有传召不能进宫,面子上只当勤嬷嬷是客套话。 出宫之后她是直奔拱卫军军营,虎符都没甩出来就被一群大汉簇拥着进去。 “丫头怎么突然来军营了?莫不是想叔叔们?”说话的人一边把衣服套上,一边抹了一下脸上的汗水。他古铜色皮肤,肌肉扎实,生的那是尤为雄伟,站在那儿都好像一座小山。 “哎呀,苏丫头长大了,你稍微注意点,这是京城,让别人听见不好。”另外一个大汉拍了一下他,笑着警告。 秦苏并不反感这些人,他们都是看着自己长大的家人。 “张叔叔,李叔叔,我来军营有要事,现在拱卫军主事的人是谁?” 为了避嫌,秦家好久没过问拱卫军的事情,实在不怎么了解。 “是个酒囊饭袋,别管他,有什么事情去找常家那小子,他可有点东西,年纪轻轻已经很有一番成就。” 秦苏回忆他口中这人,似乎是以前光着屁股下河摸鱼的小子,比她大两岁,小时候皮实得很。 他们俩天天打架,但也都不记仇。 终究是小时候的事情,回不去了。 熟人好办事,总好过是皇帝安排过来的人。 他们簇拥着秦苏来找了统领,拱卫军的统领是个瞧着不太好相处的男人,约莫三十来岁,那眼睛犀利的很,看见秦苏来就十分不高兴。 “这里是军营重地,你一个女人来做什么?成何体统?”他语气粗重的骂。 他这话一出当即有人不乐意,平日里他们可以听从上面的话,可秦苏是谁?那是他们看着长大的闺女,使他们白虎寨的宝贝千金。 “金统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瞧不起女人?两百年前还有出名女将赵良英,女人怎么了?” “就是,这话就不对了,你不是女人生出来的?一张嘴就一股子恶臭!” 金统领脸色奇差,指着大门口,“她能和赵良英相比?你们以为她是谁?只会和其他女人争风吃醋,跑来军营作甚?能有什么重要事情?还有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两个大汉叉腰,就是不听,就是要杵在秦苏两侧。 “你知道事情真相吗?不知道胡说八道什么?我们苏丫头才不是那种人。” “我不走!看你就是想欺负我们闺女。” “违抗军令,我看你们是想挨军棍。”金统领怒道,“来人,把他们拖出去,打二十军棍!” 秦苏忙道:“慢着,金统领何必生气?我这两位叔叔也是护我心切。”她转而对两个大汉说:“你们先出去,他不敢把我怎么样。” 在秦苏一再要求下,二人只好离开,只是一步三回头,看向金统领的目光满是警告。 金统领不太瞧得上京都这些柔弱贵女,跟菟丝花一样,在他看来秦苏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仅仅是菟丝花,还是会咬人的菟丝花,京中对她的评价实在难以入耳。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不多时,一个少年人走进来,他说:“不好意思,我来迟了。” 秦苏扭头看去,大概是知道来者就是叔叔们口中的常家小子,记忆里光着屁股下个摸鱼的那人。 只是瞧见来人她愣了一下,对方穿着银白盔甲,身材并不壮硕,但也绝对称不上单薄。容貌的话……和记忆里那个皮猴子有点出入。 “秦苏?”他似乎一眼就认出了小时候的伙伴,笑着对她打招呼,竟然还真有儿时影子。 “常规月?” 来人颔首,他走到秦苏面前上下打量,“我们有四五年没见了吧?长成大姑娘了呢。” 秦苏轻咳两声,“一样一样,正好我今天来是有要紧事情,坐下说?” 常规月坐在副手位置,亲自给秦苏倒茶。 “军营里条件不好,你多担待。”他把茶水推过去。 金统领嗤笑一声,“喝不惯就回去,军营里养不起什么娇花。” 常规月一直端着儒雅的模样,但现在听金统领这般说话,便勾了勾嘴角,对秦苏说:“你别管他,他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秦苏挑眉,“你现在胸有点魔了?” “好了说点正事。”秦苏瞄了一眼明显不愉的金统领,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拍在桌子上。 金统领当即皱眉看过去,等看到那是个什么东西的时候脸色立即变了,面色严肃冷然,“你从哪里拿到的虎符?” 秦苏回答,“当然是陛下给的,拱卫军的虎符一直都是陛下保管,陛下不给我从哪里弄来?” 金统领深知秦苏有天大本事也不可能弄来虎符,而且她只是个张牙舞爪的女人罢了。 “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我要重新布置四天后太后寿宴安全布防。” 金统领硬邦邦的说:“这不归拱卫军管。” 虽然这支军队被称为拱卫军,实际上并不是保护皇城的安全,明阳帝从始至终都不够信任拱卫军,否则也不会派个别人过来掌控这支军队。 秦苏摇摇手上的兵符,说:“虎符在我手上,我说了算。” 常规月点点头,“有道理,陛下既然把虎符交给你,便是让你全权处理。” 他是站在秦苏这边的,可以说拱卫军的所有人,只要不是后面安插进来的人,都是和秦苏在一边的。 第55章 受伤的兄弟找陛下报销 虎符都不需要,就能调动一支强悍的精兵,这是多么恐怖的存在? 所以薛怀安才那么想要娶秦苏,他知道拱卫军能创造奇迹。 “即便我同意,金吾卫那边也不会同意。” 守卫皇宫是金吾卫的职责,他们过去不是抢饭碗? “这件事我会处理,金统领无需担忧。” 有太后帮衬,明阳帝默许,金吾卫想来不会很难办。 金统领是一万个不愿意听女人调配,可偏偏他手上有虎符,而自己又是陛下的人,不能不听。 “我没意见,前提是你能说服金吾卫。” “好,接下来我们说说眼下情况,已经对太后寿宴的布局。” 秦苏让常规月去拿笔墨纸砚,站在桌前勾画。 她对皇宫并不算了解,所以只能说个大概情况给常规月和金统领。 “到时候和金吾卫里应外合,不会有问题。” 金统领应了一声,对秦苏稍稍有些改观。 虽然他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要突然插手这件事,但看起来不是闹着玩的。 对皇宫防范布局也说的有模有样,认真的样子实在有点别具一格。 秦苏把毛笔放下,她郑重的说:“这件事关乎陛下、太后,宫中所有人的安危,还请金统领引起重视。” 金统领对上秦苏的眼睛,他看得出来她的认真,好像还有嘱托。 不知为什么,金统领感觉有些别扭,不太适应的扯扯盔甲上的系带,“放心吧,我不会在这件事上马虎。” 他也不至于为难一个小姑娘。 或许是不太一样的小姑娘。 “那就劳烦金统领了,没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一步。常规月,你跟我一起走。” “好。” 出了军营,秦苏问常规月,“你倒是干脆,不怕金统领不听话?” “你都不怕我怕什么?再说他陛下的人,虎符代表陛下,他怎么可能不听?” 二人默契的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们骑马去金吾卫那边,金吾卫那边比想象中还顺利,据说是邓总管一早就来打过招呼。 现在准备就绪,只剩下御膳房那边。 秦苏把常规月留在金吾卫,她又进了宫,撑着浓浓的睡意去处理御膳房那边。 时间过的很快,这几日秦苏一直盯着御膳房这边,整个人处于紧绷状态。 而薛怀安这边似乎也察觉到了异样,他先是看见秦苏和拱卫军副统领在大街上纵马疾行,后从康林那边察觉异样。 前两日京中已经张贴出康林画像,罪名直接罗列出来。 薛怀安怎么都没想到康林会是敌国奸细,不过这前后说的通了。 为什么那几天京中气氛尤为凝滞,好似风雨欲来的宁静。而康林一个耕读人家出生的驸马,却拥有大批量死士暗卫,京中各处都还有他的暗桩。 不得不承认康林是个人物,薛怀安自认他要是站在康林位置上,也能用几年时间有这么庞大的布局。 可康林明明有机会离开,可偏偏没走,这是为什么? 薛怀安换位思考,他要是康林,绝对会报复大安,是大安,不是明阳帝。所以他要做的事情绝对十分严重。 报复的最佳机会就是在太后寿宴。 可偏偏他和康林有交易,这件事还不能直接和陛下说。 不能暴露自身,那如果利用这次机会对自己有最大利益? 薛怀安也开始了属于自己的布局。 …… 时间过的极快,转瞬就到了太后寿宴这天,秦苏头天就在宫中,一直就没有回去,第二天也是和太后一起出来。 宫中气氛十分热闹,感觉不到一丁点危险气息。 秦苏扶着太后坐下,很快去找秦母,和她打了个照面,而后又回到太后这边。 太后位置高,能看到整个场面。 秦苏看到了坐在后面的薛怀安以及陈意柔,二人正好借着旁人看不到的地方卿卿我我,一副旁人无人的样子。 秦苏很快转移目光,她时时刻刻紧绷着弦。 “你很紧张。”太后忽然低声对她说。 秦苏苦笑一声,低头说:“嗯,我不知道他们具体在什么时候下手。太后别担心,我部署的很完善。” “哀家不担心,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秦苏:???这是你作为太后该说的话? “你这是什么表情?哀家难道说的不对?有些东西强求不来。你别太紧张,对身体不好。” 秦苏更加纳闷。 紧张对身体不好? 太后并未表现异样,继续说:“别喝酒,忌口点。” “也不要喝什么鸡汤,吃肉更有营养,汤里面全是油脂。” 秦苏眨眨眼,很纳闷。 太后这话很有针对性。 她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秦苏仔细回忆,不觉得自己有暴露什么。难道是太后宫中有会医术的,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暴露了? “好,多谢太后提醒。” 太后点点头,旁边皇后突然侧首过来,笑眯眯的说:“母后似乎很喜欢秦家妹妹。” 秦苏听到这称呼眼皮一跳,刚想说什么太后就开口:“皇后还是注意言辞,秦苏哪里是你妹妹?” 她说话的态度和面对秦苏时候完全不一样,似乎又变成了初见的那个淡漠宁静的妇人。 皇后也不生气,继续笑着,“臣妾也是看秦姑娘亲切。对了,臣妾听闻前几日秦姑娘半夜进宫……” 她话还没说完,太后便冷了脸,“没有的事,皇后要是这么闲好好教育皇子,不要打听这些有的没的。” 皇后当即闭嘴,眼神不善的看了一眼秦苏。 曾经她以为秦苏不会愿意进宫,谁料她居然连自己都骗了过去。 谁家正经姑娘大半夜进宫把男人从别的女人床上拖走?简直荒谬。 前几日她也传秦苏,只是每次喜公公都没抓到人。 她心里烦闷极了。 百官上前拿出贺礼,说些吉祥话,人一多秦苏听的耳朵嗡嗡响。 不多时一个人鬼鬼祟祟过来,他穿的是藏青色的盔甲,瞧着有些威风凛凛,秦苏认识,那是拱卫军的一员。 “姑娘,人已经抓到了。” “不过那些人太能打,我们不少人受了伤。” 秦苏点头,“送伤了的兄弟去回春堂,找陛下报销。” 第56章 心脏为你鼓动! 秦苏顿了一下,又道:“先不要声张,按照原计划进行。” 她摆摆手,那人退下。 这话刚刚落下,皇后便笑着说:“今儿个是母后寿宴,要不还是让京中这些姑娘表演个才艺,权当是活跃活跃气氛。” 这都是老把戏了,几乎大的宴会都会有。官家女子表演才艺,说的好听是哄太后开心,说的难听点就是给这些官家女子露面的机会。 皇家中不仅仅是宸王还没成亲,下面还有两位王爷,只有明阳帝孩子还小,没到相看的年纪。 皇后这是打算把手伸到其他几位王爷身上? 秦苏只是有这样猜测,实际上并不关心别人。 她撑着下巴,目光掠过京中这些贵女。 其中有些人注意到她的目光,对她的打量很不喜,其中也有嫉妒。 坐在太后身边的机会不是谁都有。 “随便。”太后明显对这种把戏十分冷淡,不太感兴趣的样子。 突然,她话锋一转,说:“宸王也该相看人家了,皇帝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大皇子都出生了。” 说的时候还暗戳戳观察秦苏的表情,秦苏只是微微怔愣,唇线绷直,但很快就恢复过来。 太后:这到底是有没有意思? 皇后倒是没注意到太后这心思,她说:“是啊,宸王都弱冠了,不知道母后有没有觉得不错的姑娘?” 她瞥了一眼秦苏,心里是有几分这样的猜测。 似乎只有秦苏让太后多几分别样的对待。 如果把她说给宸王……倒也不是不可以。总好过让她进宫。 “臣妾看秦姑娘就不错,就是不知道秦姑娘……” 秦苏连忙摆手,“多谢皇后娘娘好意,但是臣女已经有心仪之人。” 皇后当即蹙眉,紧接着又松开,“不知是哪家公子,可否和本宫说说?” 太后是不相信秦苏这话,知道她肯定说不出个所以然,于是又插嘴说:“好了,秦苏的事情有她爹娘管,你就别管了。” “这是哪家姑娘?琵琶弹得不错。”太后转移话题,目光落在场上身子单薄,但颇有风姿的少女。 皇后摇摇头,“臣妾也不知。” 她心下对太后有诸多不满意,以前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总觉得太后处处跟她作对。 怎么就不能和以前一样不管这些事情? 到底谁才是后宫的主人? 私底下皇后几乎咬碎一口银牙,旁边明阳帝也开口:“好了,皇后还是不要操心人家姑娘的事情。” 明阳帝也很好奇秦苏所谓的心仪之人是谁,但他觉得不管是谁都不能在这个时候说出来。 秦苏小声对太后说:“这是陈侍郎的女儿,名叫陈意柔。” 太后颔首,“你会弹琵琶吗?” 秦苏摇摇头,“我只会舞刀弄枪,太后想看吗?” 太后眼睛一亮,立即来劲,“可以吗?舞剑?” “当然可以!”秦苏对太后的观感很好,不排斥做这些事情。 要是明阳帝,或者皇后,她可就没这好脸色。 秦苏对身边的勤嬷嬷说:“劳烦勤嬷嬷帮我寻一把剑来。” 勤嬷嬷吩咐下人去办。 秦苏试了一下手中的剑,这剑没开刃,看上去有点钝,不过无伤大雅,毕竟只是剑舞。 待陈意柔退下,秦苏便下来说:“臣女献丑了。” 只是普通剑舞,对身体不会造成多大负荷。 相比较京中琴棋书画的贵女,剑舞实在少见,秦苏这动作吸引不少人注意。 很多人都知道秦家都习武,秦苏不例外,只是对她究竟在武学上有多高造诣并不清楚。 秦苏每一步都特别讲究美感,只是这种美感并非刻意营造,是那种极具杀伐之气,震撼人心的感觉。 特别是场中男子非常有感触。 “唰唰唰”的声音似破开桎梏,冲破牢笼。他们看到的似乎并不是舞剑,而是真正的武术,携裹杀气的利落招式。 血液似乎在鼓动,眼睛锃亮,像是夜空中被点燃的烟火。 谁说忠义侯府的姑娘不行? 这不是纯扯? 秦苏长剑直直对准薛怀安的方向,那双眼睛似乎迸发强劲杀意。没有开刃的剑好像要冲破所有人刺入薛怀安的心脏。 薛怀安对上她的眼睛,看到她眼中蚀骨的恨意,也看到她的杀意。他的胸口似乎又疼了,但是不知为何,他的目光无法转移,似乎被这样的秦苏深深吸引。 他喉咙干涩,喉结上下滑动,几乎想要走到秦苏面前去。 她好像天上掌杀伐的神女,让人完全移不开目光。 皮肉下的心脏疯狂跳动,可怕的念头再次卷上大脑。 得到她! 一定要得到她! 不然会后悔!绝对会后悔! 不多时,秦苏移开目光,收回长剑,微微吐出一口浊气。 她忍住了,没趁机捅死薛怀安。或许等康林的人来了,她可以趁机动手。 “好!”太后率先出声,打破平静。 明阳帝拍手,“好极了。忠义侯养了个好女儿。” 秦苏和薛怀安的明潮暗涌无人知道。 “朕记得今年铸剑山庄送来一把剑,据说是一把神兵利器,就赐给你了。”明阳帝面上有肉眼可见的高兴,眼睛更是烨烨生辉。 秦苏只觉得被刺了一下,明阳帝的目光充满侵占性,她极为不喜欢。 “谢陛下恩赐!”她不能拒绝。 明阳帝再次开口:“不会琴棋书画的姑娘,也有独属于自己的风采,好极。京中贵女也当是如此。” 他的这番话让本来还有些没回过神的人都清醒过来,但这话让许多贵女不高兴,也不认同。 这是什么意思?否定京中这些名门贵女?褒奖一个土匪也就算了,还要让她们跟着去学? 简直荒谬。 大多数人对明阳帝的说法是下意识抵触的,也有少部分人开始自我反思。少部分的这类人多是因为家里管教不严格,桎梏的不深。还有少部分人本身就有逆反心理。 当真推崇琴棋书画是唯一的,是好的吗?分明她们对这方面不感兴趣。 太后瞪了一眼自己儿子,补充道:“想学什么便学什么,琴棋书画也好,舞刀弄枪也好,女子也是人,不应该被别人定义。” 就连太后都这么说,不少人骨子里被束缚的绳子似乎开始松动。 对女子桎梏的年代仔细算来并不久远,她们的思想也没完全固化,还有得救。 不远处。 薛怀安盯着秦苏的身影,她刚刚舞剑的身姿尽数落在他的眼中。她武功好自己是知道的,但是从来没觉得她会有这么惊艳的一幕。 似乎他从未仔细看过她,他所看到的一直都是附加在她身上的价值。 秦苏似乎活出了其他贵女不一样的风采。 “怀安,你也觉得她那样才是好的吗?”陈意柔把薛怀安的神情都收入眼底,心里突然升起危机感。 第57章 生变!【会有大改,宝宝们注意】 薛怀安这才回过神,安抚性的捏捏陈意柔的小手,说:“没有,她太粗鲁了。阿柔才是最好的。” 嘴巴上这么说,薛怀安却已经为刚才的冲动有了新的定义。 她就应该是自己的妻子,最近不过是在和他闹脾气罢了。只要他下点心思对她好,重新对她好,她会回心转意的。 秦苏再强势,也是女子,也有属于女子的柔软。 陈意柔露出笑容,但心里却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身边这人似乎离她越来越远了。 她轻轻依偎在薛怀安怀里,担忧的问:“怀安什么时候上门提亲啊?母亲最近已经开始为我相看人家,我不能再等了。” 薛怀安本来打算等秦苏进门之后再找机会让陈意柔进门,可眼下秦苏没嫁给他,他也还没有正妻,现在向陈家提亲不是明智之举。 薛怀安非常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他想要的陈意柔给不了他。 “再等等。阿柔会等我的对吗?” 陈意柔被他哄得点点头,“我只会嫁给怀安,我相信怀安。” 酒过三巡,宴会上一直相安无事。 太后倒是表情的很冷静,秦苏之前说的事情都她看得淡,就是个防范而已,出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出事自然是最好。 但皇帝想法就不一样,他总觉得今天没出事,秦苏就是糊弄他,就是要付出代价。 秦苏手点在桌子上,盘算着时间。 算算时间也该差不多了。 邓总管不知从哪里走到明阳帝身侧,小声的说:“陛下,不少大人反应全身无力。” 话音刚落,一个年长的官员突然一头栽在桌子上。 这个动作瞬间让人侧目,想要仔细去看,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们察觉到全身无力。 明阳帝瞬间惊愕不已,他想动,也发现身上没什么力气。 他立即看向秦苏,眼神尤为犀利,“怎么回事?事情不是交给你在办?” 他把虎符都给了秦苏,还能把事情办砸?果然不该相信她。 与明阳帝相反状态的是太后,她也看向秦苏,冷静的问:“有把握吗?” 秦苏对太后俏皮的眨眨眼,“太后放心便是,保证不会有问题。” 太后干脆顺势躺下。 秦苏挑眉,她可是专门嘱托过没给太后膳食中下料。她纯属犯懒吧? 秦苏对明阳帝说:“不着急。”她目光落在前面,那是宫门的方向。 不过几个呼吸间,几十个黑衣人涌入宫殿,众人彻底惊慌,想爬起来可一个个都成了软脚虾,几乎都被吓破胆。 身上没力气,意味着无法反抗,就是明阳帝都心生恐慌。 “护驾!护驾!”皇后尖叫着喊,但下意识却是保护自己。 周围没什么动静,黑衣人中有人上来,长剑对准明阳帝,“没人能保护得了你们。” “谁是秦苏?”突然,他收回手中剑,目光扫向周围。 他这个转变让明阳帝都摸不着头脑。 包括秦苏在内都有点蒙。 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不等秦苏站出来,明阳帝就警惕的问:“你找她做什么?” 或许是身为皇帝保护子民,也有可能是男子天生保护欲,总之明阳帝不想暴露秦苏。 皇后攥紧明阳帝的衣袖,指着秦苏说:“她、她就是秦苏,你有什么恩怨去找她。” 她现在惊恐的样子实在没有一国之母的仪态。 明阳帝瞪了她一眼,甩开她的手,说:“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他知道这些人来者不善,但只要时间拖得长,拱卫军和金吾卫会发现不对,会来的。 “你会知道的。”他大步走向秦苏,上下打量起秦苏,很从容,并不觉得会出什么岔子。 “就是你向宸王报信,说我们是大安奸细?” “对,有问题?”秦苏承认的理直气壮。 黑衣人狠狠磨着后牙,“如果不是你我们根本不会暴露!也不会死那么多兄弟!” 他的剑对准秦苏,可对方没有意料之中的害怕求饶,她眼睛清凌凌的,没有半点恐惧。 “你胆子倒是大。”他冷笑,“今天就拿你寄刀。” 众人惊恐的看着这一切,谁都没能力阻止,或许下一刻就能看见血腥的一幕。 但秦苏使用刚刚那把没开刃的剑轻松挡住黑衣人的攻势,顺便挑眉,“就这?” “你没中毒?”对方惊诧不已,更是想杀了秦苏,他扭头看向其他人,这里似乎除了秦苏都中毒了。 秦苏突然暴起,猛然抱住对方的头,用力一扭,男人立即做出反应,差点就让秦苏扭断脖子。 他惊诧秦苏的武功,但眼下更重要是任务,他心里没由来不安。 “立即动手!” 黑衣人立即对目标动手—— 他们的目标不是明阳帝,不是太后,也不是皇后,而是在场所有年轻人,其中也包括女眷。 “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有女子尖叫出声。 “别杀我,别杀我,我爹有很多钱,别杀我。”少年也不例外,在面对死亡谁都会畏惧。 场面一度变得尤为混乱。 “你们费这么大劲进宫刺杀陛下,杀他们?”秦苏明知故问。 那人嗤笑,“你懂什么?大安这些年轻人没了,就意味着你们国家人才断层,至少未来几年都没有能人。” 明阳帝目光几乎喷火,“好歹毒的心!你们到底是哪个国家的奸细?!” 那人仰天大笑,“你问秦苏啊,她不是知道很多事吗?” 明阳帝并未在这个时候对秦苏抱有恶意,而是坚强的撑起来,深吸一口气,说:“你们是越海国的人,对吧?想要什么?朕可以和你们谈判,只要你们不杀他们。” 明阳帝也清楚这些年轻人意味着什么。 有少年,有孩子才能有未来。 即便他们把科举制度更加完善,也需要很多年的时间,大安不一定等得起。 “他们今天必须死,当然也包括你的几个皇子,都得死!动手!” 刀剑对准那些个皇子,秦苏一把剑扔出去,狠狠劈开他们手中的刀,而这就意味着她手中除了鞭子就没有别的兵器。 第58章 少年人即国之未来! 正在这个时候薛怀安突然站起来,他把陈意柔推到她父母那边,大步走出来。 “你们真当我大安没人?即便今天不能活着离开,也断然不会让你们畅快!”他手中捏着一把扇子,或许那就是他的兵器……? 他快步避开黑衣人,直奔几个嗷嗷哭的小皇子。 秦苏只是看了他一眼,不予理会。 明阳帝心下惶恐的同时又怒不可遏,他不相信秦苏能阻拦这些人,毕竟他刚刚叫人都没有回应,“你们今天敢动手,我大安的铁骑必然踏平你们越海国!” “你还挺嚣张。”秦苏腰上长鞭抽出去,瞬间把不远处的男人抽了个滚。 男人爬起来,那眼神誓要将秦苏生吞活剥。 他骤然暴起,一个猛扑,呈现猛虎之态。 经过严格训练的刺客,速度、力量都不会差。 这要是换成另外一个人,就比如薛怀安,恐怕得当场毙命。 秦苏扭头抽出鞭子,如同长龙奔腾、犹如闪电疾驰,一鞭子直接要了男人半条命,伤口深可见骨。 “康林以为今天万无一失,就派了你们几个废物来?”她走过去,一脚踩在男人的胸口上,命令,“让他们退下。” “你休想!今天你们必须死!”男人嘴里涌动鲜血,浓稠黏腻的血液几乎将嘴巴堵住。 “就你?” 秦苏捡起那把没有开刃的剑,一剑捅穿男人的大腿。 这个时候众人才明白,即便没有开刃的剑在秦苏手上也能成为杀人的兵器。 原本对秦苏有想法的那些年轻人一个个打起了退堂鼓。谁敢娶这样的女人在家?那不是天天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 薛怀安护着几个皇子,身上也有挂彩,但他还在苦苦支撑。 秦苏这边的情况他尽数收入眼底,清晰的让他明白二人身手的差距。想对秦苏动粗,绝无可能。 秦苏再次命令,“让他们退下!” 在极强的威慑力,极强的压迫感下,只有信念在支撑他不低头。 “以为调走宸王,计划就能得逞?”秦苏嗤笑,眼中绽放自信,“这里是大安,每一个大安人都不会屈服,都不会任人宰割。” 自信的话语,张扬的底气,无一鼓动着感染着在场所有年轻人。 她一个姑娘家都能如此勇猛无前,而他们这些男儿又怎么能屈于人后? “对!秦姑娘说的对!即便宸王不在,我们也会保护大安!”一个少年人坚强的站起来,即便他脸上已经沾满鲜血,眼睛也亮得惊人。 一个个年轻人勉强站起来,他们护在老弱妇孺面前,单薄的身体在这一刻变得伟岸。 他们不再是被父母保护在羽翼下的孩子,而是顶天立地的男人。 “我好像有力气了。”一个少年惊喜的说。 很快好几个都有如此反馈。 “不可能,这不可能!我下的是上好的软骨散,药效不会这么快。” 秦苏拍了一下他的头,“有没有可能药被调换了?这里是大安,是大安人的地盘,你们几个算什么?” “阴沟里的老鼠?” “秦姑娘说的对!这里是大安皇宫!” “就是,几个腌臜老鼠真的以为自己很强吗?” “秦姑娘让我们来!我们已经有力气了。” 说话的这几个年轻人父亲都是武将,武功都比普通世家子弟强很多,他们一个个冒头,即便比不上训练有素的杀手,也绝对不会差太多。 薛怀安暗暗咬牙。 这些人被鼓动,他的特殊性就大大降低。 眼下情况对他不利。 “你们的大戏也该结束了。”秦苏拍拍手,暗处顿时涌出不少拱卫军,即便眼下不敌,那也是双全难敌四手,他们有胜算。 不多时这些黑衣人全部被按住,领头的人怒骂,“你疯了吗?你们皇帝根本不相信你家,你就非得给他们卖命?” 秦苏直接抽了他一巴掌,“你想多了。我没有给陛下卖命。陛下在这我都敢说这话。我是大安人,我爹娘也是大安人,我们当然要保护我们的国家,不然效忠你们吗?” “你不觉得你的话尤其的可笑?” 那人吐了一口血水,完全没想到会栽在一个女人手里。 而且这些毛头小子居然被一个女人调动! 简直难以理解。 秦苏拍拍他的脸,又问:“康林在哪?” 那人不再说话,嘴巴蠕动,就在这个时候秦苏动作很快,竟然直接系卸掉他的下巴,嘴里的毒药也被秦苏掏出来。 “你也不嫌脏。”薛怀安面色古怪,但还是递上一张帕子。 秦苏这次没拒绝,她伸手接过擦了一下。 “他们嘴里肯定都有毒药,全部卸掉。” 秦苏说话面无表情,简直了。 她走到明阳帝面前单膝跪下,“陛下,幸不辱命。” 明阳帝身体有些瘫软,除了邓总管没人知道他的后背全是冷汗。 他不敢相信秦苏要是没安排好,那结果会是什么,即便他是皇帝也承担不起。 “你做的很好。”明阳帝面色稍稍好转,他就着邓总管的手坐好,又对那些年轻人说:“都是大安的好男儿!” 说没感触是假的,他从未想过这些金尊玉贵的世家子弟能站起来,能独当一面。可现在秦苏调动了他们。 她真的很不一样。 大安的未来,他很期待。 秦苏站起来,目光掠过这些被带下去的黑衣人,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不过感觉不差,她的重生并非没有意义,她保护了曾经无辜惨死在寿宴上的少年人,保护了大安的未来。 就是不知道没有这次契机,薛怀安还能不能从这些天之骄子中脱颖而出。 宴会出现这么严重的事情,自然没有继续下去的意义,太后把秦苏叫过来,脸上难掩的疲惫感。 “跟哀家回去。” 秦苏依言把她扶起来,和勤嬷嬷一起。 明阳帝却说:“母后,还是让她跟儿臣去暖阁,后续事情还需商讨。” 太后看向秦苏,让她自己拿主意。 秦苏微微颔首,决定和明阳帝走一趟。 “陛下……”皇后已经整理好仪态,只是看向明阳帝的眼睛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害怕。 明阳帝没空安抚皇后,他只是让人送她回凤栖宫。 “对了,你也跟着一起来。” 第59章 棒打鸳鸯! 暖阁。 “陛下定要彻查此事!严加审问!” 说话的人胡子花白,目光炯炯,乃是当朝帝师,为人刚正不阿,如今大部分时间在家中修养,只有朝中有大事才会插手。 “老师放心,朕会调查清楚。” 帝师气得吹胡子瞪眼,他的心脏到现在还在剧烈跳动。 “对方实在过于歹毒。简直想扼杀我大安。” 或许因为他是帝师,所以对今天这件事感触更大。 说着他扭头看向秦苏,脸上多了几分笑意,点点头,“忠义侯养了个好女儿。不过小姑娘你是如何得知今日之事?” 秦苏语气颇为谦卑,“此事还得从几日前说起,我也是无意之中听到康林和他手下的对话。当时也考虑过直接拿下此人。可不确定他的安排是否已经下达。” “他的安排已经部署完成,只是抓住他并没有任何用,所以我快马加鞭进宫请示陛下。” 说到这里秦苏察觉明阳帝看过来,心中了然,又说:“得亏陛下圣明,愿意相信我一介女子的话,把拱卫军虎符暂时交给我,并且让邓总管从旁辅助。” “说来都是陛下英明决断,否则只是我一人,实在难以解决当下困局。” 明阳帝很满意秦苏的识相,也就没有点名她暗戳戳的阴阳怪气。 秦苏把虎符拿出来,走上前递给明阳帝,“臣女幸不辱命完成陛下安排,如今把虎符归还陛下。” 明阳帝接过,随手放在案牍上。 “你做的很好。如果不是你及时进宫阐述此事,朕也不知道他们会有如此歹毒的计划。你想要什么赏赐?” 秦苏眼珠子一转,道:“臣女记得不久后陛下要去西山狩猎,不如允许臣女一道去?” 明阳帝当即愣了下,旋即笑道:“这算什么赏赐?重新提。” 秦苏想了想,没有什么能提的。 她想要薛怀安下地狱,想要成国公府就此覆灭,但不能说出来,明阳帝也不会同意。 岑帝师摸摸胡子,说:“不如就给个封号吧。人小姑娘也当得起。” 明阳帝其实没这打算,但也没什么好赏赐的。 “这封号早该给了。” 明阳帝没有过多犹豫,点点头,“老师言之有理,那就这么办。”旋即,他又看向站在稍稍后面,气质却不卑不亢的少年,“你是出自哪家公子?” 薛怀安上前一步,说:“小子薛怀安,出自成国公府。” 暖阁内突然变的安静下来。 薛怀安掩藏在袖子下的手紧紧握住。 就因为他出自成国公府就要被人瞧不起? 论谋略、论学识,他哪里差了?就因为出身不好就要被人低看?这不公平! 心中的不甘犹如囚笼中蛟龙,翻腾挣扎,却无济于事。 他不敢表现出任何异样,明阳帝向来不是个好糊弄的帝王。 “嗯。”坐在首位的明阳帝应了一声,不冷不淡,似乎根本不在意这个人。 他的态度和之前截然不同。 “你保护皇子有功,想要什么赏赐?” 论功行赏,即便成国公上不得台面明阳帝也不会厚此薄彼。 “那个时候愿意站出来的少年实在少见。”又一个中年人颇为感叹的开口。 此人是尚书令,姓霍,仔细算起来和薛怀安还是一家的,不过早在两百年前就分家,为了避嫌后改姓为霍。 尚书令和成国公府不同,成国公府越来越没落,而尚书令这个职位几乎都是霍家子弟继承,没有改变过。 一个越来越辉煌,一个越来越没落。 岑帝师也点点头,“大安的未来需要他们。” 明阳帝仔细打量眼前的白衣少年,他身上还有鲜血的味道,在来的路上已经做了简单包扎。 这个人就是和秦苏有过婚约的人。 无论是样貌,气度都不差,与秦苏还算相配。 “朕记得你和秦苏有婚约。” 明阳帝这话一出,秦苏立即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可要朕为你们二人赐婚?” 秦苏扭头死死瞪着薛怀安,就在薛怀安张嘴的时候,秦苏立即跪下,哀嚎道:“陛下可不能棒打鸳鸯啊!薛公子早已和其他女子私定终身,他的心根本就不在臣女身上,既然如此何必撮合成鸳鸯?这真的不合适!” 她这番动静顿时让暖阁中几位老臣眼皮子直跳。 刚刚还是个淑女,怎么这会儿就成了一头小狮子? “强扭的瓜不甜,臣女知道无法挽回薛公子的心,如此、如此不如好聚好散。”秦苏眼珠子打转,很快在心中过一遍,接着说:“不如陛下把册封臣女为郡主的旨意收回去,臣女只要婚事自由。” 明阳帝揉揉额角,被秦苏吵的脑仁疼。 “胡闹,既然一定作数的事情如何能收回成命?”他故作严肃的呵斥,又叹口气,“罢了,看来你们二人是没有缘分。” 薛怀安也跪下,他说:“陛下,酥酥对我有些误会,其实我心中一直有酥酥的。” 岑帝师:“……”这怎么回事? 明阳帝不过是试探秦苏想法,怎么可能给二人赐婚? 听见薛怀安这么说,他立即摆摆手,“罢了,这件事你们私底下处理。朕记得你是成国公的嫡长子,不如这样,趁此机会把世子册封了。” 秦苏心里松了口气,同时又觉得便宜了薛怀安。 他一定是察觉到京中异样,趁此机会给自己谋利。 薛怀安不但不笨,他相当聪明。 无论明阳帝是赐婚,还是把世子之位给他,薛怀安都不亏,都是赚的。 只要有了世子的头衔,他就能跟着去狩猎,届时前世的事情会再次上演。 “是,臣谢陛下!” 薛怀安听话的应下,只是抬头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秦苏,那目光尤为缠绵,似乎还是对秦苏念念不忘。 死装! 秦苏撇过头,对他厌恶极了。 “其他几位公子也是勇猛的很,陛下还是要略微赏赐一二。”岑帝师又说。 “朕明白。” “好了,你们退下吧。”明阳帝让邓总管把秦苏和薛怀安送出去。 不难看出明阳帝把秦苏叫来就只是为了虎符。 第60章 皇后施压! “你早就知道他们的目标不是皇帝?” 太后坐在软榻上,兴致不高,整个人都有点恹恹地。 或许还是被今天的事情惊到了。 秦苏坐在她手下位置,两个人有些亲昵,二人也的确相当熟悉了。 “太后想听实话还是好听的?”秦苏问她,眼眸含笑,靠在软榻边上,二人好似姐妹。 一旁的勤嬷嬷微微蹙眉,不喜欢秦苏这说话语气,半点没有尊敬的意思。 太后倒是表现的并不在意,或许是对自己认可的人她都没什么架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越发的没什么威严可言。 她声音慵懒,还有些疲倦,“那就要看你愿意说实话还是好听的,哀家都不介意。” 秦苏忍不住发笑,她哄着太后,“实话就是的确知道些。好听的话嘛……太后娘娘,臣女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太后与秦苏忍不住笑作一团。 “太后,今日您要早些歇息吗?”勤嬷嬷上前插嘴,打断二人嬉笑打闹。 太后点点头,今天她想早点歇息。 “你也在宫中歇息吧,明日再出宫。” 秦苏应下。 翌日清晨,秦苏没打扰太后,打算趁早离开,谁料明阳帝又来派邓总管来接她。 秦苏怀疑是康林收尾的事情,需要问问。 本以为和明阳帝说了之后就能回去好好休息两天,结果皇后身边的喜公公又来了。 她仰天望天,宴会结束之后事情真是一茬又一茬,总是处理不完。 她记得昨天寿宴上发生的事情,在危险时刻皇后毫不犹豫的指认她。仔细说来秦苏并不怪皇后,她和皇后本身就不是什么太亲近的人,皇后会做出那样选择半点不令人意外。 喜公公也是亲眼看见昨天事情发生的人,他以为现在的秦苏身份水涨船高,说不准会忤逆皇后,不去凤栖宫。 然而秦苏还是和以前一样,笑着让他带路。 在这一刻,喜公公忍不住仔细打量秦苏。 喜怒不显于形的人,最令人害怕,最令人忌惮。 喜公公把人带到凤栖宫里,他走到台阶前,弯腰对皇后说:“娘娘,人带来了。” 今天的皇后依旧光彩照人,身披宽袖洒金对襟上衣,下面是雍容华贵的诃子长裙,或许是天气热了,她并未穿外面的大袖衫。 即便如此头戴凤冠,身穿华服的她依旧贵气逼人。 秦苏照常给皇后行了个礼,微微弯腰没有命令不能起来。 以往的皇后不会刻意刁难她,而今日她却没说话,只让旁边宫人涂丹蔻。 秦苏也不恼,维持现状站在原地。 喜公公倒是觉得这气氛有些焦灼,在他看来皇后不该在这个节骨眼上刁难秦苏。 “娘娘?”喜公公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给她使眼色。 皇后心下不悦,也清楚秦苏现在在风头上,把人惹恼了对她不利。 “起来吧。”慵懒又高高在上的声音,语气好似施舍。 “秦姑娘昨日可是大出风头。” 秦苏不卑不亢的说:“臣女只是履行作为大安人该做的事情。” 皇后冷哼一声,对秦苏的话不以为然。 她分明也是个贪图权势的人,非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尚。 “陛下对你的赏赐是什么?”她问。 秦苏老实回答,“封为郡主。” 不知为何皇后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是该给你,早些年忠义侯进京就说册封你。” 不过那会儿一堆大臣反对,这件事也就耽搁下来。 “陛下没提起你的婚事?” 秦苏想了一下,还是简单说了昨日发生的事情。 在座的都是人精,皇后哪里猜不到明阳帝的心思? 她脸上冷笑不已,心里的想法越发坚定。 “你昨日说已有心仪之人,不知是哪家公子?” 面对这句话秦苏只觉得头疼,她上哪去编个人出来? 皇后递来的目光已经变得犀利,“说不出来可是在哄骗本宫?” 就算真的哄骗也不能承认,秦苏只好硬着头皮说:“他只是个无名小卒,即便说出来,娘娘也不认识。” “你昨日对大安有功,你与那人若是两情相悦,本宫可以替你去向陛下请求赐婚。” 这显然是在逼迫秦苏,无论如何她今天都得说出个人来。 气氛就这样僵持着。 秦苏不能背上蒙骗皇后,甚至蒙骗明阳帝的罪名,可说谁呢?她对京中男子都不怎么认识。 “昨日你说有心仪之人,今日却踟蹰不言。哄骗本宫,也是哄骗陛下和太后,这罪名你可担待得起?”皇后继续施压。 秦苏实在被逼得没办法,就在她想把常规月拉出来顶包的时候,外面有宫人急匆匆进来。 “娘娘,太后身边的勤嬷嬷来了。” 皇后脸上立即露出不悦,但还是不敢怠慢勤嬷嬷,让人进来。 勤嬷嬷先是对皇后行礼,而后直接说:“奴婢奉命把秦姑娘带回去,今早她得罪太后,而今竟然悄悄离开,实在是胆大包天。” 秦苏:???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皇后娘娘可还有什么事情没和秦苏说完?”她冷着脸,好像秦苏真的犯了什么错一样。 皇后仔细打量二人,脸上突然浮现了笑意,“也没什么事情,只是秦姑娘提到心仪之人,本宫想请陛下给二人指婚罢了。” “既然母后着急见她,那就去吧,别让母后等久了。” 勤嬷嬷把人带走,一路上秦苏都没开口问什么。 兜兜转转都到中午了,这午膳也只能在太后宫中用。 勤嬷嬷把在皇后那边发生的事情尽数告知太后,太后了然的点头,让她去御膳房准备午膳。 “坐吧。怎么走的时候都不和主人打个招呼?”太后语气嗔怪,像个年轻小姑娘。她保养的本就不错,这般姿态不会令人生厌。 秦苏自顾自的坐下,盘腿说:“哪里是不想和主人打招呼呀?分明是不想打扰主人好眠。” 太后瞪了她一眼,没继续这个话题,又说:“皇后盯上你了。你的那个心上人不说个子午卯丑来,恐怕是不行。” “怎么都要给你扣个欺君罔上的罪名。” 第61章 媒婆蜂拥而至 秦苏放松的趴在桌子上,哀怨的说:“是啊,也不知道皇后为什么非得揪着我的婚事不放。” 太后瞥了她一眼,“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秦苏只是讪笑,没接这话。 她摸不清太后在这方面的心思,明阳帝到底是她亲生儿子。 “哀家能救你一次,可不能保证第二次。” 秦苏乖巧的点头,“我回去就催母亲尽快物色人选。” 太后应了声,没继续这个话题。 用了午膳在秦苏离开的时候太后提到成安公主,她说:“你出宫之后替哀家去公主府看看成安。” 昨日成安公主并未出现在寿宴上,太后虽然不是她亲生母亲,但二人关系极为亲昵,怎么也不该不来宫中祝寿,想来是发了什么事情。 到公主府秦苏才听说成安公主重病,几乎下不了床。 许是想到前世的自己,秦苏心里难免多了几分怜悯。 她坐在床边上,对成安公主的样子颇为感叹,“昔日极其尊贵的美人怎么沦落至此?以后莫不是要被其他贵女比下去?” 成安公主无力的瞪了她一眼,让婢女扶着她起来,“你来就是为了挖苦本宫的?” 秦苏摇摇头,“太后记挂公主,让我来看看公主如何了。” 成安公主的爪牙瞬间收敛,她敛眸感叹,“没能去给母后祝寿是本宫心中遗憾,本宫听说昨日母后寿宴出事了,陛下和母后可还好?” 说着她又忧愁起来,“母后那般性子,可别伤着才是。” “没事,放心吧,没人出事。”她掩盖了拱卫军受伤的兄弟,报喜不报忧。 成安公主苍白的脸上顿时有了喜色,“那就好那就好。我终于能放心了。宫中森严,我知道的实在不多,得亏你出来替我报信。” “好好养身体,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秦苏握住她有些冰冷的手,鼓励她。 被这样看着,成安公主心中的防线几乎被击溃,她眼眸含泪,问秦苏,“寿宴上的刺客是康林安排的吗?” 秦苏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 成安公主凄然的抹泪,“他怎么能这样?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这些年来皇兄,母后还有我对他难道不够好吗?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 她不理解康林,只觉得康林分明在大安长大,为什么就不能把自己当成大安子民。 先前他养外室,这一点在国家大事面前几乎不能看,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 秦苏拍拍她的手,嘴巴上却是说出无情的话,“公主不必想着他,他是奸细。为了他心中信仰的国家,他能把尖刀对准大安的命脉。” 她怕成安公主犯浑,认为还是需要提点提点,不能让她做出错事儿来。 成安公主几乎泣不成声,“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你放心,我拎得清,是我识人不清,相信了那贼人。” “如果可以我宁愿亲手手刃他。” “好好养身体,我可以答应你去向陛下请命,把康林给你带回来。”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着,正好她可以躲一躲皇后的小动作。 “真的吗?”成安公主眼中充满希冀。 秦苏点点头,“前提是陛下得同意,不同意……”她拖长尾音,抽到可怜巴巴的成安公主面前,小声的说:“我就悄悄行动。” “不要哭了,天可怜见的,要是让太后知道,该多心疼呀?” 她越是说,成安公主也是哭的厉害,甚至扑到秦苏怀里,放声大哭。 她的身体太虚弱了,哭着哭着就没了力气。 秦苏让人好好照顾成安公主,离开公主府,打算回家和母亲保平安。 这些日子她真的很少回家,难免让母亲和小植担心。 忠义侯府门前不同往常,今日居然多了许多人,乍一看似乎都是头戴红花的媒婆。 秦苏一惊,眼睛都不眨一下。 “那边好像是秦姑娘!”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顿时把媒婆的注意全部吸引到秦苏这边。 “秦姑娘!” “秦姑娘站住!” 所有媒婆都朝秦苏这边涌来。 秦苏来不及多想拔腿就跑。 一群媒婆哪里追得上秦苏,她把人甩开之后她从侧边翻墙进了侯府。 连桃见姑娘回来,立即追上去,“姑娘!你终于回来啦!” 她也是许久没看见秦苏,心里难免担心的很。 为了行走方便,秦苏在办寿宴事情的时候没带连桃。 “外面什么情况?怎么围了那么多人?”秦苏拍拍沾了点灰的衣服,问连桃。 连桃回答,“都是来向姑娘提亲的,还都是京中大家族的公子,据说其中不乏嫡子。” 秦苏纳闷,笑道:“他们吃错药了?以前不是把我当瘟疫避之不及吗?现在怎么突然让媒婆上门了?” 连桃亦步亦趋的跟着秦苏,“也许是他们治好了眼疾,知道姑娘的好了。” 有了最近皇室的施压,秦苏对这些世家子弟完全不感兴趣,她只想找个普通人,和这些权贵划清界限。 “母亲起了吗?外面的事情她知不知道?” 连桃答:“夫人知道,只是不敢开这个门,对外宣称人不在府中。” 秦苏微微颔首,去见了秦母,同她说了会儿话便提起让她相看男子的事情。 秦母说:“倒是有几个人合适,不过还是要见面相看才能确定人行不行。合眼缘很重要。” “嗯,母亲说的是,过段时间母亲就安排一下,到时候我去看看。” “这几日没休息好吧?为娘给你按按,好好歇息。” 秦苏摇头,“我打算再进宫一趟,也好躲一躲外面的人。等圣旨下来再去。” “圣旨?”秦母还不知暖阁发生的事情。 秦苏简单解释一下,而后回自己院子洗漱一番。 没过多久两份圣旨从皇宫出发,一份送到成国公府,一份送到秦苏这边,和成国公府那边不同的是,秦苏这边还多了个匣子。 来宣旨的不是邓总管,不过也是陛下身边分量不轻的宦官。 他的道来驱散了侯府门前聚集的媒婆,但忠义侯府一跃成为陛下跟前红人的说法迅速传遍京都大街小巷。 秦苏这边圣旨上写着册封秦苏为卫安郡主,封号没有其他郡主那样充满女子的柔弱气息,相反的有几分飒爽感觉。 不难从其中察觉到明阳帝的期盼。 第62章 为什么非得是我?! 宦官把圣旨以及匣子交给秦苏,笑眯眯的说:“这里面是陛下的赏赐,单独一份,其他人都没有。” 秦苏眼睛微眯,意味不明的说:“这话是陛下让说的,还是公公自己添的?” “这……”公公颇为为难。 明阳帝才不会在明面上说这么暧昧的话,想来是这宦官揣摩圣意来怂恿秦苏。若是秦苏真的入宫为妃,他讨明阳帝喜欢,身份自然水涨船高。而要是秦苏最终没能进宫,对他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秦苏冷然,把圣旨和匣子都交给母亲,而后对宦官道:“公公今日所言我会一五一十和陛下说道说道。” 宦官一听这话,当即急了。 “郡主何必为难奴婢?奴婢就是个下人。”他哪里敢让秦苏把这话告诉陛下,要是让陛下知道他可是要掉脑袋的。 “这、这奴婢知错,麻烦郡主是奴婢的不对。还请郡主大人有大量,奴婢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说此类话语。” 秦母在一旁没有干涉秦苏的任何行为,对宦官投来求救的模样完全无视。 在这些事情上她做的不如女儿,即便如此也不能给女儿扯后腿。 秦苏对害怕不已的宦官微微一笑,说:“我是和公公开玩笑的,吓着公公了吧?” 那宦官摸不清楚秦苏到底是说着玩的,还是认真的,总之他长了个心眼,再也不敢在秦苏面前说这些。 “没、没有。”他一边擦额头上冷汗,一边支支吾吾的说。 秦苏往门口走,边走边说:“还请公公带路,恰好我要进宫一趟。” “是,奴婢这就来。”他不敢怠慢秦苏,急忙跟上去。 连桃被秦母推了一把,立即明白追上秦苏。 明阳帝对秦苏再次进宫一事感到奇怪,但想到她昨日的丰功伟绩没和她计较,还是温和的问她,“可是对圣旨有什么异议?” 她和宣旨宦官一起进宫,难免被人猜想。 而今暖阁人数众多,同样都是大安的肱骨之臣,上次秦苏都见过。 秦苏微微弯腰,诚恳的说:“臣女想求陛下一件事。” 明阳帝应了一声。 秦苏立即道:“臣女想带人去追捕罪犯康林。还请陛下允许。” 明阳帝并未立即答应,他想不明白秦苏为何如此做。分明康林这件事已经不需要她插手,无论拱卫军,还是他派的其他人,都能去抓康林。 许是察觉到明阳帝的疑惑,秦苏不好意思的笑笑,“不敢欺瞒陛下,臣女今日回家……撞见许多媒婆堵在侯府,臣女不想应付这些事,所以想借此机会躲几天。” 明阳帝倒是没听说此事,他看向宣旨的宦官。 宦官连忙弯腰回答,“回陛下,确有此事。那些媒婆几乎把侯府门槛踏破了。” 明阳帝回想昨日的秦苏,她浑身上下充斥着难以言说的魅力,自信、张扬,却并不令人厌恶。 这样的人难免会受那些少年人喜欢。他甚至相信他们对秦苏的喜欢不是男女之情,更多的是仰慕。 可是…… “也好,你对康林应该更熟悉,把你身边的那个婢女带上。”明阳帝迟疑了一下,还是把拱卫军的虎符递给秦苏。 鉴于上一次秦苏主动把虎符归还,他对秦苏多了一点点信任,只有一点点不多。 秦苏看了一眼虎符,扬起笑容,“虎符就不必了,殿下替臣女点几个人即可。臣女不会干扰大部队的搜查。” 明阳帝沉吟片刻,“你去挑几个熟悉的人,就说是朕的命令。”停顿一下,他又道:“一切以自身安危着想,不可逞强。” “太后挺喜欢你,要是你受伤,太后得怨朕。” 秦苏连忙应下,为此她不再这里停留,转身离开暖阁。 岑帝师摸摸胡须,感叹,“这秦家丫头是个好的啊。” 不贪图权贵,也没有趁此机会拿走虎符,可见她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 明阳帝也点点头,“算算日子,忠义侯快回来了。” …… 小姚村,一户农院中。 穿着朴素的男人端着一万浓稠的药汁推开房门。 里屋的人听到他的声音,怒斥,“滚出去!” 男人不仅没走,还走到床前坐下,“你的伤没好,乖乖吃药。” 女人脸色不好看,嘴唇几乎没什么血色,但那双眼睛却尤为惊人,因为充斥着恨意。 “我让你滚出去,你听不懂人话?”王曼珠瞪着他,如果不是没合适机会,她真的会杀了眼前这个男人。 “喝药。”康林的话不容置疑,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势。 王曼珠躺下翻过身,背对着康林。 “你不喝,我让小恒喝。” 王曼珠立即坐起来,瞪着康林怒骂,“你是畜生吗?!他是亲生儿子!” 康林浑然不在意,“儿子而已,只要你身体好起来,我们还能生第二个,第三个。” “畜生!”王曼珠啐了一口,还是怕他会对孩子做什么,端过药全部喝了。 “现在满意了?门在那边。” 康林还是没走,他就坐在床前,“我会对你好,为何不能放下芥蒂?就因为秦苏,那个和你认识没几天的女人。” 他感到费解。 “你杀了我全家,你还指望我放下芥蒂?你该庆幸我不会武功,否则我一定杀了你。”王曼珠整个人都被蚀骨恨意笼罩,却因为无能而闭上眼睛。 “我说过了杀你全家的人不是我。”康林望着王曼珠的背影,他想改变二人关系,但却不知道如何下手,整个人都十分无力。 王曼珠不说话,看都不想看曾经的枕边人。 “再过几天就能到越海国境内,你听话点,别惹事。” 他们一路上躲过不少追杀,只要再撑一撑就安全了。 或许是见实在是没办法和王曼珠沟通,康林终于起身往外走。 就在这个时候王曼珠突然开口,“为什么非得是我?能给你生孩子的女人那么多,为什么就不能放了我?” 这个问题康林没有回答,房门再次被关上。 翌日,她被康林抱起来上了马车,新一轮赶路再次开始。 第63章 二位在玩什么新奇暧昧的游戏? 大安城池之间很严格,没有路引不能通行,但上有计策,下有对策,路引这东西还是很容易伪造的。 而越到边缘的城池,检查就没越不严格。 眼见已经到边境,王曼珠几乎绝望,但是她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只要康林放松警惕,她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大安边境环境并不优美,往越海国走就越来越荒芜,穿过一片沙漠还要渡河。不过这边的景色也是独一份,你能看见黄沙漫天,能看见一轮橙黄的圆日。当真应了那句诗“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只要过了沙城就算离开大安境内。 在这里他们完全可以放松警惕,因为边境总是意味着鱼龙混杂,而且前不久宸王也带兵回京,这里的人完全不足为惧。 而就在他们前脚到沙城,后脚秦苏就带人追上来。她带的人不多,完全脱离了大部队,但也因此速度比其他人快不少。 秦苏开了一家客栈,让连桃带人在客栈里蹲守,她和常规月出去打探消息。 就像前头说的那般,沙城鱼龙混杂,想要得些消息还是很简单的。 秦苏找了一个说书先生,等人收摊之后才开口问他,“最近沙城都来了什么人?” 她把鼓鼓囊囊的荷包推过去。 说书先生掂量一下,觉得分量足够才开口,“来的人很多,沙城来来往往的人一直很多。就是不知道姑娘要打听什么样的人。” 秦苏不知道康林他们有没有伪装,只能挑挑拣拣说:“他们带着个孩子,四五岁的样子,男孩。其中有一名女子身体羸弱,除此之外的男子看起来像是训练有素的模样。” 说书先生仔细回忆,然后点点头,“有这样一批人,他们在日出的时候进入沙城。那女人看上去跟命不久矣一样,孩子比较粘人。其他人穿着都差不多,像是固定服装。” 秦苏挑眉,这都不带伪装的?这么有信心没人追上来? “还有他们的消息吗?”秦苏再问。 说书先生笑了笑,道:“那就需要在打听打听,毕竟没人一直留意。” 秦苏朝常规月伸手,常规月捂着荷包,“不行,这是我留着娶媳妇的。” 拱卫军就那么点俸禄,可不能就这么挥霍了。 秦苏:“……” “回头还你。” 听到这话常规月才把钱包放在秦苏手里。 “消息打听到了,确定属实的话这包银子也是你的。” 说书先生要伸手过来,秦苏没给,“我要得到消息才能给你。” 说书先生犹豫了一下,要是普通人他绝对敢直接抢。可刚刚说书的时候他就打量过着两个人。 他们看上去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又不是什么查不到的消息。 他想了想,点点头,“好,日落之时在这里汇合,我会把最详细的消息告诉客人。” 双方达成交易,说书先生很快离开。 秦苏和常规月也没立即回客栈,他们先是去伪装一番。 常规月拿着手里的女装,咬牙切齿许久,“我认为我可以办成小孩,或者老人,实在没必要办成女子。” 秦苏摸了摸嘴巴上的胡须,对镜子里的自己尤为满意。 “不行,就女装。” 常规月还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屈服在秦苏威胁的目光下。 没办法,他穿上女装,还画了妆容。 常规月本来就长得不错,身上自带一股儒雅气质,眼下打扮成女子也没那么违和,要说唯一不得劲儿的,那就是这个女子有些强壮了些。 不过在沙城,也不是什么引人注目的样貌。 “别板着脸,你现在可是我姐姐。”秦苏拍拍他后脑勺,常规月咬牙切齿。 “你不把哥哥叫回来这事儿没完。” 秦苏并不把他的威胁放在心上。 沙城很热闹,聚集了各地的风土人情,有大安的洒脱仗义,也有越海国的保守诡谲,甚至还有其他国家的神秘色彩。 这可是难得一见的风景,有些人终其一生都不能来沙城看看。 秦苏和常规月可不是出来玩的,他们打着游玩的目的找了个当地人带他们四处转转,趁此机会把沙城路线摸熟。 届时抓捕康林的时候才知道把人往哪里赶。 与人分开的时候,半大的孩子把一张眼皮子递过来,笑着说:“哥哥姐姐,这是沙城地图,正面是各大主干道,后面是更加详细的。就送给哥哥姐姐了。” 秦苏道谢之后仔细端详这张羊皮纸。 这个小孩很认真,他把带秦苏走过的主干道都进行标注,这样一目了然。 眼见时间差不多了,秦苏和常规月先回客栈。 拱卫军的几人看见他们副统领成了这幅样子,憋了很久最终在房间里笑的打滚。 常规月脸黑了一圈,他把胸部塞得馒头取出来狠狠打在其中两个人身上。 “笑!多笑会儿!回头扣你们俸禄。” 几个人笑不出来了。 那可关乎着老婆本呢。 秦苏把荷包扔给常规月,然后坐在凳子上,“过来,看看我们如何计划。” 她摊开羊皮纸,让连桃取来笔墨。 收敛嬉笑打闹常规月发挥超乎常人的军事才能。 “我们可以把他们赶到这里,这里是沙城唯一一处有密林的地方。”这个地方适合隐藏埋伏。 “通知陈将军,带人在这里埋伏。”常规月做出判断,“就是不知道陈将军的人能不能赶到。” 他们的脚程要快很多。 “其实也不重要,我们可以提前在这里埋下机关。康林他们也不会有很多人,再者就算我们人不够也能从沙城调人。常规月,你应该有这个权利。” 常规月为难的摇头,“不一定,得看沙城的官员给不给面子。” 秦苏突然想到怀里的令牌,她摸出来,笑了一下,“差点忘了还有宸王的底牌。这下完全没问题了。” 双方点头,再做详细计划。 接近日落之时,二人换了身打扮出门,又是新的装束。 说书先生见了,当即愣了一下,笑道:“二位这是做什么?玩什么很新奇的游戏?” 第64章 包括孩子十一人 秦苏大刀阔斧的坐下,说:“这和你没关系。怎么样,调查到了吗?” 说书先生也不介意秦苏这话,他道:“他们在一户人家落脚,这户人家姓容,容家的隔壁是一个名叫‘春来’的医馆。” “他们一共多少人?” “包括孩子十一人。” 说书先生说完立即严肃起来,“我还调查到这一行人来自京城,但一路上都是乔装打扮,想来路引是假的。” 这个消息对秦苏来说没有意义,他们都知道。 “还有呢?” 说书先生再次开口,“最后一个消息很重要,免费,不收钱。他们在临近中午的时候去了城主府。” 秦苏当即和常规月对视一眼,心里都有猜测。 说书先生又说:“如果一路上都乔装打扮,用了假的路引,这些人多半是朝廷罪犯。既然是朝廷罪犯又去城主府,这不是自投罗网吗?他又不是蠢货,如果是这样的话……” 这件事可太有意思了,就是因为有意思说书先生都不打算收费,只要让他看戏就行。 秦苏接嘴,“城主多半是他的人,或者和他有勾结。”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想从沙城调兵就不妥了,容易打草惊蛇。 还好他们还没去。 二人怎么都没想到沙城的城主会和康林勾结。 沙城城主绝对已经得到朝廷密令,定然清楚康林是朝廷罪犯。 明知故犯…… 虞朔之前在边境都没发现这个城主有问题? 秦苏不由得陷入沉思。 “我们计划得改改。”常规月的话拉回秦苏的思绪。 现在不是揪着城主不放的时候,得解决眼下问题。 等陈将军的人来? 不一定赶得上。 说书先生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问:“二位可是朝廷的人?来抓罪犯的吗?” 秦苏没说话,只是颇为惆怅。 她把荷包推到说书先生面前,说书先生倒是收了,不过不打算就这么放人走。 “反正他们就十一个人,应该没问题。”秦苏说。 常规月点点头,与其找城主打草惊蛇,不如试试。 “那个要不要帮忙?免费的。”说书先生插嘴,他继续说:“你们可别小看我,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我们或许在京城那样的地界没什么作用,但在沙城,城主都不一定压得住我们。” 秦苏和常规月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兴致。 “我可以带人悄悄包围容家。” 他很得意,接着说:“正所谓阎王好惹,小鬼难缠。我们还是很有用的。” 秦苏没立即答应,只是开口解释,“他们武功很强,你们去会受伤。” 说书先生也沉默下来。 和训练有素的人相比,他们的确不够看。 “这样,你们帮忙带路,我们对沙城不够熟悉。”秦苏又把羊皮纸拿出来,指着上面的密令,“我们要把人引到这个地方去。” 说书先生抽出毛笔,舔了舔润润,然后画出容家的位置。容家和密林完全是相反的方向。 “看来你们的确需要人帮忙,不然在沙城他们很容易找到其他漏洞溜了。”说书人又说,强调自己的作用。 “你就这么相信他?”常规月心里还有些怀疑说书先生。 秦苏说:“可以一信。” “行吧,出事兄弟们扛着。” 就这么说定,双方分开,说书先生兴致勃勃回去召集兄弟伙。秦苏这边也蓄势待发,等夜色彻底笼罩沙城,他们就行动。 沙城的天气和京都截然不同,这里白天气温很高,晚上气温又低得很,不习惯的人会觉得很不舒服。 秦苏就有点,不过她离京的时候去回春堂拿了养生的药丸,这会儿吃一颗身体就暖和起来。 夜色中,一路人马快速有序的行动。 另外一拨人人数相当多,从沙城上方俯视简直像蚂蚁,一列一列,尤为可怖。 这些人没走主干道,而是从各个小道传说到西城,然后将“春来”医馆和容家团团包围。 秦苏这边一部分人早在下午的时候就去密林布置陷阱埋伏,这次去追康林就只有她,常规月和连桃。 人数不多,但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没有人知道还有一队人快速朝秦苏这边汇合,他们穿着清一色的藏青色轻甲,手里拿着长刀,目光坚定,像极了长期训练的军人。 一个时辰后,秦苏和说书人汇合。 说书人指了指容家,表示人还在里面。 “等他们出来吗?”连桃小声的问。 秦苏微微喘着气,她一只手小心揉揉肚子,眼睛却一直盯着窗户位置,“我们进去。” 说书人到底是忌惮对方的身手,但也不是完全来看戏,他说:“我带人堵后路,你们放心,我们虽然武功没那面厉害,但是人多。” 秦苏微微点头,“以自身安危为先,实在堵不住也没关系,交给我们。” 为了康林让大安子民受伤那就本末倒置了。 说书人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他们都是些底层人群,平日里嚣张跋扈的时候百姓害怕,但真正坐在高位上的人,根本不会把他们的命当成命。 他重重点头,“放心,我们会尽全力。” 在这个时候已经不仅仅是为了看戏,不仅仅是为了参与这件事。 秦苏刚往前走了一步,常规月拦住她,说:“我先进去。” 秦苏想了想,点点头。 要是平时她绝对不会让别人冲在自己前面,可现在她有所顾忌。 常规月一脚踹开容家大门,门内安静没有半点声音。 他不敢放松警惕,握紧手中的刀。 “连桃,去帮他。” 连桃得令立即跟过去,秦苏在后面殿后。 “小心!”连桃一把攥住常规月衣领,直接把人给拎起来,躲开了刺来的长剑。 里面的人已经发现他们了。 秦苏相信说书人能把后路堵住,不过他们需要加大力度,不能完全依靠那些人。 秦苏从侧面进入,长鞭卷住男人的腰甩出来,很快连桃和他缠斗起来。 常规月松了口气,又进去,而这一次再次冲出三个黑衣人。 “这里交给你了。”秦苏看见康林了,他抱着一个人跳上屋顶,似乎打算从那里离开。 第65章 你该杀!该杀!! 秦苏快步追上去,但很快她又被黑衣人拦住。能一直跟在康林身边的人都不会是普通人,秦苏一时间竟然脱不开手。 该死!草率了,早知道就再留几个人。 不过没关系,他们原本的目的就是把人驱赶到密林去。 秦苏假装不敌后退数步,黑衣人果然快速追上康林等人。 秦苏给常规月和连桃打个手势,两个人和飞快形成包围之态,再加上说书人带来的数千人,完全可以把康林等人驱赶到一个方向。 秦苏跑了几步,突然停下,肚子有些轻微的抽疼。 “囡囡……”她轻轻喊了一声,疼痛居然减轻了不少,秦苏又吃了一颗药再次往那边追赶。 旁边一支队伍汇聚过来,秦苏和常规月都惊了,但是秦苏很快发现那些人的穿着,她见过的。 “别怕,是宸王的人。”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宸王还在沙城留了一支队伍,但既然是宸王的人,那就是自己人。 多方联合,康林等人没办法只能往密林的地方追去。 夜幕下,本来除了鸟虫的鸣叫没有其他声音,可现在多了人类奔跑以及粗重的喘息。 “人还跟着,怎么办?” 康林看看后面,再看看前方,咬咬牙说:“放火烧山!” 几个人都惊了一下,没有过多犹豫照做。 “你疯了吗?!你居然敢放火烧山!”王曼珠惊怒不已,没想到康林会一次又一次的刷新下限。 这不是一座山,但是密林绵延数十里。他要是真的放火定然会给沙城带来不小的损失。 “闭嘴。这里是大安境内,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康林呵斥王曼珠,眼看侍从点燃火把,把火把丢在干草上。 在沙城最不缺的就是能引燃火焰的草堆。 然而不知从哪里冒出一大捧沙土,极快的灭了火堆。 康林等人的计划被毁灭。 “谁?” 在他话音落下,林中埋伏的拱卫军暴起。 康林这才发现这里早就有埋伏。 但他们别无选择。 秦苏等人也追上来,有宸王的这支军队他们抓康林万无一失。 她打算尽量活捉康林,答应了成安把人带回去。 混乱中,秦苏扯住王曼珠的胳膊,想要把她从康林怀中解救出来。 但王曼珠却挣脱秦苏的手,这个行为让秦苏颇为错愕。 王曼珠黑亮的眼睛看了她一眼,然后摸出袖子中早已准备好的发簪紧紧握住。 康林打算抛弃侍从,只带王曼珠和小恒逃命。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康林闷哼一声,他错愕的看着怀里的王曼珠,又看向胸口氤氲出的鲜血。 再看她的眼睛,恨意几乎凝成实质,如同一把尖刀狠狠刺进康林心脏。 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把王曼珠丢出去,康林深吸一口气握住王曼珠的手把玉簪拔出来丢到一边。 “常规月!抓住他!” 听到命令的常规月几乎没有思考,整个人如展翅的苍鹰,迅速扑向康林。 康林本来就受伤,还要护着王曼珠,一时间无法抵挡常规月和秦苏的双重攻击。 不多时,康林被擒住,几个侍从负隅顽抗而被击毙。 “还好吧?”秦苏问王曼珠,王曼珠看起来状态很差,几乎站不住。 王曼珠对秦苏摇摇头,秦苏让连桃扶着王曼珠,她去看看小恒。 小恒一直缩在角落里不哭不闹,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吓着了。 然而谁都没想到变故会突然发生,王曼珠竟然捡起地上的刀,恶狠狠捅入康林胸腹,连捅两刀。 “你……”康林张嘴,口中涌出大量的血,“就这么、这么恨我?” 王曼珠几乎脱力,为了杀康林她用尽所有力气。 康林执着的看着王曼珠,希望她能给自己一个答案。 “大安叛徒,人人得而诛之!” 她深吸一口气,扶着连桃的胳膊才能勉强站稳,“更何况你还杀了我全家。你该死!该死!!” “有大夫吗?尽力救他。”秦苏立即做出决断,又一把把缩在角落里不言不语的小恒抱起来,可她摸到的竟然一手的粘稠血液。 秦苏当即愣在原地,她错愕的看自己的手。 全是血。 “王曼珠,你看看你儿子。”她声音有些颤抖。 王曼珠被搀扶着过去,待她看清小恒的模样发出近乎嘶吼的尖叫。 小恒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没了气息,他小小的身子被三刀戟贯穿,或许是混乱中发生的事情,黑灯瞎火难以分辨。 王曼珠抱着早已没了气息的孩子,整个人哭的歇斯底里。 秦苏不忍的撇过头,她走向常规月,声音略微嘶哑,“康林能救回来吗?” 常规月摇头,“说书人那边有会医术的,但那个女人捅的很深,都是致命伤,救不回来。” 他皱眉,不理解秦苏要救康林的行为,“他是叛徒,是奸细,即便死了陛下也不会怪罪吧?” 秦苏叹息,说:“这话是没错,但他不能死在王曼珠手上。” 就算康林犯了天大的罪责,他还是驸马,玉碟上了皇室族谱,王曼珠手刃康林按照规矩说不过去。 这事无法强求,死都死了,只能把人带回去。 “那个,她怎么办?”常规月指着王曼珠。 “……带上吧。” 或许康林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谋算了一辈子,最终会死在王曼珠的手上。 …… 秦苏等人没立即离开沙城,暂时留在客栈休息。秦苏又去医馆开了两幅安胎药。 王曼珠一直抱着小恒的尸体,不言不语,眼中几乎没有焦距,整个人就像是行尸走肉。 秦苏也曾经失去过孩子,她能理解王曼珠的心情。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要是她没有重生,大抵和王曼珠一样。 家人同样被心爱之人害死,孩子也是。 秦苏端着一碗粥推开房门,放在小茶几上,然后坐在王曼珠面前。 看着她形同傀儡的模样,秦苏也觉得挺难受,她说:“抱歉,是我没保护好你们。” 要是她多顾忌一些,多针对他们母子安排一些,或许就不会是这个结局。 王曼珠一直沉浸在自己世界里,即便是秦苏她也没有回话。 “用点粥吧。” 第66章 常规月爆了个大雷 秦苏说了之后出了房门,傍晚的时候再过来,粥还是那样,王曼珠都没有动一点。 秦苏让连桃把药端过来,她把药喝了才对王曼珠说:“孩子你怎么安排?天气渐渐热了,难道你想看着他腐烂?” “我想……和他一起死。”王曼珠声音沙哑的可怕。 秦苏听得出来她没有半点求生意志。 “我能体会到你的心情,也能理解你的想法,但作为朋友我希望你能活着。你家还留下产业没人打理,你就这么去死,对得起你父亲苦心经营一辈子的产业吗?” 对王曼珠来说,只有这个还能稍微牵绊她一点。 孩子没了,爱人没了,她又一直没有其他事情做。 王曼珠还是那个样子,好像整个人都被抽了灵魂。 “办后事吧,带孩子回阳县,好好生活。” 王曼珠眼中再次涌出眼泪,她哭着看向秦苏,“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秦苏哑口无言,“我有我自己的事情,不过你可以来京都看我,或者我有空去阳县找你。” “如果你有能力,也能把你家产业开到京都来。” 王曼珠缓缓起身,但实在是没力气,整个人又跌了回去。 “劳酥酥替我办小恒后事,我没力气了。” “好。”秦苏半点不嫌弃的接过身上已经长了尸斑的孩子,又说:“我们得尽快回京,康林的尸体必须运回京都。” “听你的。” 王曼珠温柔却又复杂的目光不舍的落在小恒身上,最终还是端起那碗已经冷掉的粥,小口小口吞咽。 眼泪混合着粥,一同进了胃部。 …… 秦苏把装着骨灰的罐子交给王曼珠,然后启辰回京。至于沙城城主这边的事情,秦苏打算一并告知明阳帝,后续明阳帝应该会派人来处理。 常规月带做了防腐处理的康林尸体加快速度回京,秦苏这边就可以稍微慢一些。 这次来沙城她感觉稍微不适,再加上王曼珠身体不好,都需要静养。 原本快马加鞭四五日就能回京的路程被秦苏硬生生走了十来日,她没让王曼珠先回阳县,而是暂时把她安置在侯府。 秦父早在七日前就已经回京,本来心心念念可以见闺女,谁来秦苏过家门而不入,直奔皇宫。 她奉命办公,自然需要复命。 依旧还是暖阁,依旧还是那些大臣,秦苏已经可以从容面对这位大臣了,进来的时候还对他们笑了笑。 “你似乎已经习惯出入暖阁。”明阳帝放下书中毛笔,笑了声,也不知道是怪罪,还是说着玩。 秦苏连忙躬身回答,“不敢不敢,臣女回来复命。康林极其党羽尽数在沙城伏诛。” 明阳帝应了声,问:“谁杀了他的?” 秦苏眼睛都不眨一下,“是臣女带去的人,混乱之下杀了他。” 明阳帝这次没说话,薄凉的眼睛打量着秦苏。 秦苏心里也是直打鼓,不知明阳帝是否已经知道其中真相。 “你退下吧,傍晚进宫。” 秦苏应下离开。 不管明阳帝是否知道康林到底是谁杀的,至少他没有在明面上戳穿秦苏的谎言,这就说明明阳帝不打算办秦苏。 离开皇宫之后,秦苏想了想还是脚步一转去找成安公主。 花园中,一袭轻便宫装的成安公主对身旁百无聊赖的男人说:“你等的人来了。” 男人深沉的目光落在远处的人身上,她穿着轻便窄袖衣裙,走动间裙袂翻飞。 明明生的那样美艳,穿着方面却十分不讲究,要说唯一的点睛之笔,或许就是腰间坠着的铃铛,很简单却十分灵动。 秦苏走近了才发现这花园中还有个熟人,她笑着说:“没想到宸王殿下也在公主府。” 话落她看向成安公主,她的气色比秦苏走之前好太多了。 “公主,我食言了,没能把活着的康林给你带回来。” 成安公主摇摇头,眼中虽还有些伤感,但看得出来已经释怀。 “是死是活已经不重要了。不过你身边的那个常小将军让本公主给你带句话。” 秦苏面露疑惑。 紧接着成安公主就扔出个炸弹。 “他说陛下已经知道康林是谁杀了的,让你说话注意点。” 秦苏顿时扶着头,苦笑不已。 “他说晚了,我已经见过陛下了。” 成安公主:“……” “所以你刚刚立功回来就被扣上一个欺君之罪的名头?” 秦苏点点头,“陛下怎么会知道?谁说的?” “不知道。” 秦苏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常规月,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拱卫军没有他的命令不敢说什么。只有常规月,他敢这么做。 至于为什么这么做,不难理解。 常规月了解她,知道她会为了朋友挺身而出,所以提前把这件事真相说出来,以免明阳帝后面知道扣她一个欺君之罪的名头。 谁料她第一时间就进宫了,完全踩雷。 秦苏简直想把常规月打一顿,可他让成安公主传话不难猜想他现在绝对不在京城,躲她去了。 “他是宁愿别人死,也不愿意你有事。”成安公主一边说,一边用余光打量旁边的虞朔。 “让本公主猜猜,你应该对皇兄这么说的。不知具体是谁杀了康林,混乱之下杀了他的,对不对?” 秦苏:“……” “公主聪慧。” “这件事说严重不严重,说简单也不简单。端看皇兄怎么想,康林还在皇家族谱上,谁敢杀了驸马?不得把人揪出来?” 秦苏恹恹的坐下,整个人都失去力气,“我这不是觉得她杀的好吗?给全家报仇,怎么都说得过去。换做我,我也这么干。” 毕竟都没什么可以留恋的,就算被治罪又怎么样? “那个王曼珠杀的?”公主又问。 秦苏点点头,明阳帝都知道了,成安公主知不知道影响不大。 “这件事你别管了。皇兄应该不会处置你。” 秦苏心中也是有数,陛下没在暖阁当众戳穿她,显然是没打算治她的罪。 常规月,等他回来,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秦苏狠狠咬牙! “本公主去换身衣服,你们坐会儿。”她扶着婢女的手起身,袅袅娉婷离开花园。 第67章 做本王的妻子 “殿下什么时候回京的?”秦苏率先对虞朔打招呼,似乎他出征前承诺的事情不存在。 虞朔抿唇,想了想还是回答秦苏,“半个月前。” 他以为他回京就能见到她,谁料一回京就听闻她不在京都。 “本王出征前说过,回来有事同你说。” 秦苏立即起身,随着她的动作腰间坠着的铃铛叮铃作响,“我想起来了得先回府。殿下回见。” 说完秦苏就脚底抹油直接开溜。 可她还未跑出去多远面前就多了个人。 “相比其他人,本王更加让你难以接受?” 秦苏摸摸后脑勺,讪笑,“怎么会呢?我和殿下不是朋友吗?” 虞朔黑亮的眼睛盯着她,盯得秦苏有些发毛。 “殿下要说什么?”她在赌,赌虞朔开不了这个口。 从她认识他开始,他似乎就是不愿意将心意宣之于口。 “既然是朋友,帮本王一个忙如何?” “什么忙?殿下什么都不缺,我有什么能帮到殿下的?” 虞朔逼近她,几乎凝视她,“太后一直催本王成亲,本王与其他女子也不相熟,不如你帮本王应付应付太后,暂时做本王的妻子。” 到底是不是暂时只有虞朔自己知道,入了王府他就绝对不可能给秦苏离开的机会。 这是变相的开口吗? 秦苏没立即给出答案。 虞朔眼中的希望几乎湮灭,心口的绞痛无时无刻在提醒他,眼前的姑娘并不想嫁给他,即便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秦苏正了脸色,说:“殿下应该清楚,陛下不会允许我们成亲。” “本王可以交出兵权。”也可以交出登月楼,他只愿求心中所愿。 “糊涂!”秦苏眼神凌厉,“不值得,也不应该,殿下是天之骄子,不该如此。我要回去了。” 秦苏越过他,却骤然被虞朔拉住手。 这还是第一次他这么强势的抓住秦苏的手。 一直以来虞朔在秦苏面前都表现的很好说话,很有分寸感,不会过度亲近。 这还是第一次,算是冒犯。 “值不值得本王说了算。你无需考虑太多。” 秦苏挣脱了他的手,她没有停留,虞朔也没有挽留。 秦苏的顾虑虞朔都知道,二人的身份注定无法走到一起。 可是这让他如何甘愿? 成安公主出来就没看见秦苏,纳闷了,“你没把人留住?” 虞朔垂眸,声音闷闷的,“她不愿意嫁本王。” 身在权利旋涡中心的成安公主完全可以猜到秦苏的想法,“要不你换一个人喜欢?你们俩,的确很难走到一起。” 虞朔阴沉的眼眸盯着成安,成安被他盯得有点心虚。 “好了好了,你们的事情你们自己处理。” 虞朔进宫了,他先是去了太后宫中。 因为秦苏的事情他的心情一直不太好。 “母后唤儿臣来所为何事?” 太后打量自己这个儿子,越看越满意,“之前就说等你回来问你件事,结果又忘了。今儿个听闻秦苏那丫头回京,哀家又想起来了。” 虞朔坐下,很认真的听太后说话。 “你喜欢那丫头,对吗?” 对自己母亲虞朔很信任,虽然二人相处时间比较少。 “嗯。” 太后叹息一声,又说:“那她有身孕的事情你可知道?” 虞朔点点头。 “你不介意?”太后微微蹙眉,心道:感情已经这么深了吗? 虞朔说:“秦苏腹中孩子是儿臣的。” 太后一惊,瞪大眼睛看着自己儿子。 “你说什么?” “你再说一遍。” 虞朔只是看着母亲不说话。 就连勤嬷嬷都惊了一下。 谁都没想到平日里最正经的宸王会做出如此行径。 “你、你糊涂啊!秦家丫头还未出嫁,你怎可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太后气得不轻,回想自己对待秦苏的过程,觉得庆幸,还好没亏待那丫头,不然她得愧疚死。 她指着虞朔鼻子骂,“平日里你比你皇兄还正经,怎么、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简直荒唐!” 不管太后怎么骂虞朔都是板着脸,不悲不喜。 等太后发泄够了虞朔才解释,“春江宴那天,她被人算计,阴差阳错之下才出了这样的事情。” 太后顿时僵住,这么说她误会儿子了? 她不自在的摸摸鼻子,心里别扭极了。 好在虞朔知道自己母亲是个什么德行,也不在意她的误会。 “那你打算怎么办?皇帝应该不会同意你们……算了,这件事还是让哀家去办吧。”皇帝再怎样还是孝顺的,不敢忤逆她。 虞朔说:“关于她有身孕的事情还请母亲保密。” 太后瞪了一眼自己儿子,嗔怪道:“哀家还能不知道这事儿?不过哀家看秦苏那样子应该不知道你们之间的事情。” “她不知道。” 话分两头,秦苏回家之后也把怀孕的事情和父母说了。 孩子已经三个多月,再往后就显怀,再不说也得露馅。 这消息对秦氏夫妇来说简直就是个重磅炸弹,炸的他们晕乎乎的。 还是小植最直接,他扯了扯秦苏衣袖,很认真的问:“姐姐,孩子的父亲是谁啊?” 这个问题秦氏夫妇也很关心,和秦苏想法一样,他们只想知道孩子父亲是谁,但是并不想这个人捆绑女儿,至于外孙认祖归宗就更加不可能了。 在家人的期盼下,秦苏摇摇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孩子是在春江宴之后怀上的。是个闺女。” 她抚摸肚子,眼中盛满笑意。夫妻二人看得出来秦苏很喜欢这个孩子。 “好啊!我要当外公了!”秦父开心的像个孩子。 秦母则是拉着女儿的手,关切的让她好好休养。 小植的头脑比秦氏夫妇要聪明一些,他很快意识到自己姐姐可能被人算计了。 那么算计姐姐的人会是谁? 小植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薛怀安,那个人一看就不安好心。 不过现在还是不要打扰爹娘开心的氛围。 秦苏问起王曼珠,秦母只说王曼珠一直在自己院子中从未踏出过房门,秦苏还是去看了一下,陪了会儿她。 关于王曼珠后面会不会被处置,秦苏不知道,她暂时还没有解决方案。 第68章 朕为你们赐婚 暖阁在前朝便成立,到大安经过改良,如今已经相当完善。在不早朝的时候明阳帝也没有吃喝玩乐,大多在暖阁与内阁大臣处理政务。 天不亮的时候就进宫,一直到太阳落山才会离开,在这样的情况下难免积劳成疾。 虞朔被传召过来的时候就见几位大臣互相搀扶着,似乎腿都坐麻了。 他上前关切的说:“几位大人可还好?” 几个大臣连连摆手,“原来是宸王殿下,不碍事的,都是老毛病了。” 虞朔默然一瞬,旋即对重阳说:“去太医院请太医给几位大人看看。” 的确是老毛病,明阳帝还年轻还能折腾,但内阁大臣几乎年纪都不小,哪里能长时间坐在暖阁中不活动? 虞朔把这点记在心中,告别几位大人之后进了暖阁。 “来了啊。”明阳帝已经让邓总管收拾了案牍上的奏章,打算歇会儿。 从对天下的考虑来讲,他其实算是一个合格的帝王。 虞朔对明阳帝行礼之后在他旁边坐下。 “朕不是说了吗?私底下我们是兄弟,不必行礼。” 虞朔摇摇头,“君臣有礼,先是君臣,后才是兄弟。” 他没继续在这个话题上说,而是提起外面几位大臣的情况,“陛下勤勉朝政也当注意身子,三日一早朝已经算频繁,暖阁处理政务或许可以稍微改改。两日一休。” 明阳帝笑了,“你平时倒是很少插手这种事情。” 他这个弟弟他很清楚,他进退有度,只做分内之事。 “他们年纪大了,要是想再为大安操劳几年,还是要多顾忌身体。”说完,虞朔敛眸,俊美中还有些稠丽的脸面对明阳帝,“皇兄也该注意,常年如此劳累,伤身体。” 明阳帝哈哈大笑,“好好好,那就听你的,以后改成两日一休。” 虞朔不言,脸上却是稍微柔和。 他知道明阳帝这般说不过是顺水推舟,或许他早就有此想法。毕竟他并不是一位残暴的君王。 “陛下唤臣弟前来,是有什么要事?” 虞朔回忆最近的事情,越海国已经退兵,边境暂时安稳;康林及其党羽尽数伏诛,或许只需要调查他这些年的谋划,或许还有什么遗漏。可这些也不需要他事事过问。 再过不久是西山狩猎,是为了此事? 明阳帝应了声,收敛脸上放松的笑容,他说:“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不少事情。忠义侯的姑娘卫安郡主立了大功。” 此事虞朔有听闻,他深深感到骄傲。 她就是如此优秀。 “她与成国公世子的婚约已经作废。” 虞朔微微颔首,表示知道此事。 “朕打算让她入宫。” 说这话的时候明阳帝紧紧盯着虞朔的表情,如他猜想那般,虞朔的表情瞬间变了。 他先是蹙眉,唇线绷直,表现出十分不悦的样子。 “她不愿入宫。”虞朔硬邦邦的陈述这件事。 明阳帝打量着自己弟弟,语气冷漠,“一道圣旨她不愿意也得愿意。” “陛下这是强人所难。”虞朔黑如鸦羽的睫羽微微颤动,目光顷刻间锐利如刀。 明阳帝还是不在乎的样子,但无形之中二人已经形成对峙之势,谁都不愿意让步。 邓总管看着二人心下着急,又不敢去插嘴,只能接过宫人送上来的茶水放在虞朔面前,又给明阳帝添茶。 或许就是他这个动作才让气氛活络起来。 明阳帝手抚摸着杯沿,意味不明的开口:“你该知道,当年的白虎军虽然被收编,但忠义侯依旧可以不用虎符就能调动这支军队。” 虞朔不以为然,“一支不过几万人的拱卫军就让陛下如此忌惮?” 明阳帝讥讽,紧紧盯着虞朔,“就是这几万人让你卧底了那么久才拿下,难道不该忌惮?” 虞朔心里憋着一口气,加大了声音,“那不是卧底!”他胸口微微起伏,俨然是真的动了气,他盯着明阳帝,再次说:“陛下明明知道,臣弟不是卧底在白虎寨。” 明阳帝笑了一声,看见虞朔这情绪外露的样子他就很满意。 从小到大,他这个弟弟就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像是谁都不爱搭理。 “白虎寨历史至少上百年,一直都是大安的心头大患。几万人的白虎精兵完全比得上十几万人的军队。如何不忌惮?” “要是被用心人利用,后果你知道的。” “不会的。”虞朔固执的说,“忠义侯既然选择接受招安,就不会做对不起陛下的事情。陛下完全多虑了。” 明阳帝不再说话,他把玩着手中的茶盏,气氛再次变得僵持。 良久,虞朔才平复下来,但语气还是不算柔软,“臣弟会替皇兄盯着忠义侯,不会出问题。” “那要是朕单纯看上了秦苏呢?毕竟她长得不错,又有谋略,是个不可多得的女子。”他再次试探虞朔。 虞朔在这件事上完全不想和明阳帝有任何商量余地,“她不适合进宫,皇宫对她来说是个囚笼。” “臣弟与她也是好友。不愿看她被困于后宫。” “如果朕一定要如此呢?” 虞朔的眼睛毫不避讳的对上明阳帝,一字一句,说的非常认真,“那臣弟就只能帮她抵抗皇权。” 明阳帝没再说话,只是也盯着虞朔,二人之间竟有剑拔弩张的气氛。 不知过了多久,明阳帝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啦好啦,朕逗你的,瞧给你紧张的。” “你喜欢秦家姑娘对吗?” 虞朔撇过头,犹豫了一下还是颔首。 他不能继续什么都不表示。 “朕就说你从白虎寨回来之后就一直不愿相看姑娘,原来是心有所属。” “可要朕为你们二人赐婚?” 虞朔看向自己皇兄,一时间没开口。 “怎么?你们不会都以为朕不会同意你们二人的事情吧?” 还真是。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明阳帝不会让二人在一起。 毕竟虞朔手中的权利已经足够大。 “你是朕唯一的胞弟,我们同父同母出生,如果连你都不能信任,朕还能信任谁?秦苏交给你比交给其他人更让朕放心。” 第69章 替宸王相看人家 他的确还挺喜欢秦苏,那姑娘长得好看,武功也好,最重要有远见。 这样的女子不多见,身为一个正常男人怎么可能不喜欢? 但要是让他为了秦苏和弟弟决裂,没这个必要,也得不偿失。 明阳帝还不至于多疑到这个地步。 “谢皇兄成全。” 身为皇帝明阳帝的确想权衡几方势力,但同样他也有自己的柔和之处。至少他不想把自己搞得众叛亲离,要是虞朔在得到秦家势力之后真的想反了,那就到时候再说。 至少虞朔也不是个残暴之人。 自从虞朔回京之后明阳帝就在思索这件事,但一直没让虞朔进宫询问,而今他终于下了狠心,做出了选择。 “朕为你们二人赐婚吧。”明阳帝示意邓总管取来圣旨。 虞朔摇摇头,“多谢皇兄好意,但暂时不必如此,她、她还不愿意嫁给臣弟。” “啊?”即便是明阳帝听了这话都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女子能拒绝自己弟弟。 要说外在,他不输虞朔,但他有后宫,不少女子因为这点的确会不愿进宫;可虞朔不一样,虞朔后宫干净,从未与哪个女子不清不楚。 “罢了,朕把圣旨写着,到时候你想给她,便给她。若你俩最后没成,这圣旨就当不存在。” 不知道明阳帝到底出自什么心态,反正这圣旨他硬要写出来。 这刚刚写好圣旨,秦苏就已经等在暖阁外。 如今天色已经渐晚,大概只需要一炷香的时间夜色就完全可以笼罩整个大地。 秦苏心里有些不安,不知明阳帝会作何安排。 “郡主,陛下请您进去。”邓总管对秦苏说。 秦苏看邓总管眼神有点怪,她上前小声问:“邓总管,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邓总管怎么可能把刚刚发生的一切告诉秦苏?他只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他笑着摇头。 秦苏也没时间再问,她进了暖阁。暖阁这地方,真可谓冬暖夏凉,极好的办公场所。 她进去之后发现虞朔也在,也不觉得惊讶。 “臣女见过陛下,宸王殿下。” “起身吧,正好说到你呢。”明阳帝冷不丁来了句,把写好的圣旨大剌剌的放在桌子上,似乎故意想看虞朔好戏。 虞朔盯着圣旨,就担心秦苏发现什么。 “嗯?陛下和宸王殿下说起臣女?” 明阳帝应了声,揶揄的说:“说起你是如何对朕撒谎,如何犯下欺君之罪的。” 秦苏苦了脸,立即跪下,“臣女知罪。” 她本来可以糊弄过去,康林已经死了,而且还是那样大的罪名,陛下肯定不会仔细调查。 可偏偏常规月给她挖了个天坑。 “你是自己交代,还是朕一五一十说出来。” 明阳帝一边说,一边用手挡住虞朔要拿圣旨的行为。 虞朔这个时候才懒得给明阳帝好脸色,他直接抽走圣旨,也不管上面墨迹干了没有,快速卷了起来。 明阳帝见他这样子,笑了声。 秦苏:??她好像听到明阳帝笑了? “臣女自己说。康林之前欺骗了一名女子为他诞下孩子,这女子就是阳县王家的女儿王曼珠。王家又是被康林灭门,王曼珠恨意难消,就趁乱捅死了康林。” 说完之后秦苏又急忙道:“还请陛下看王曼珠的确情有可原的份上,饶她一命。” 明阳帝瞪了一眼自己弟弟,很担心上面的字迹糊了。 “她杀害驸马,这个罪名足矣株连九族。” 明阳帝严肃的看着秦苏,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无规矩不成方圆,如果朕放了她,以后有人再犯又该如何处置?” “此次事件将功抵过,朕不与你计较,要是以后再敢欺瞒朕,定按照大安律法处置。” “是。”秦苏应下。 她看向虞朔,犹豫了很久还是没对虞朔开口。 “还有其他事情吗?”上面的明阳帝又问。 “嗯。”秦苏想到今天来这里的第二件事,她把在沙城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告知明阳帝。 “康林与此人必定有勾结,还请陛下彻查。” 沙城是大安门户,若城主和他国勾结,后果不堪设想。 明阳帝看向虞朔,“这件事你知不知道?” 虞朔摇头,“他并未表现出什么异样。” 沙城的城主已经任职二十多年,对城池也管理的不错,几乎看不出什么问题。 “好了,这件事朕会让人彻查。时候不早了,你们都退下吧。” 虞朔和秦苏行礼打算离开,突然明阳帝又叫住秦苏,“对了,朕听闻卫安郡主最近在让侯夫人相看男子?” 秦苏沉默了一下,说:“确有此事。” 明阳帝瞥了一眼又不高兴的弟弟,脸上多了几分笑容,“也好,你年纪不小了,是该好好相看人家。朕看秦夫人在这方面颇有心得,不如也替宸王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姑娘。” “啊?”秦苏愣住,实在是没想到明阳帝会说出这种话,她又看了看虞朔,正想推辞,明阳帝已经让邓总管把二人送出去。 邓总管也是打趣虞朔,“劳烦秦姑娘让秦夫人帮忙替宸王殿下看看了。” 秦苏:“……” 她苦笑不已,“这、家母哪里能做主此事?” 邓总管顶着虞朔冷然的目光不敢说太多,只是让宫人送二人离开。 夜色几乎完全笼罩大地,宫中却灯火通明。 “殿下今日怎么也在宫中?”或许秦苏只是觉得气氛有点怪,所以开口询问。 虞朔握紧圣旨,淡淡的说:“陛下唤本王谈些政事。” 二人再次陷入沉默,虞朔几次三番想问,但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殿下有话想说?” 虞朔突然抓住秦苏的手腕,半边手掌隔着柔软的里衣,两边不同的触感但都十分灼热。 “你、你有相看好人家吗?” 秦苏摇摇头,“打算明天去看看。” “在哪里看?”他继续追问,语气中居然有些急切。 “秋来水榭。”秦苏回答,突然笑了,“怎么?殿下真的想相看下姑娘家?我可以替殿下向母亲说一下。” 虞朔迟疑了一下,说:“的确有约好的姑娘。” 第70章 求皇兄赦免王曼珠 秦苏抬眸望着虞朔的眼睛,突然笑了一下,说:“那就祝愿殿下能相看成功。” 虞朔低声应下,“好。” 二人趁着夜色走到宫门口,宫外原本等着两辆马车,只是现在居然多了一辆。 或许是哪位大臣有事进宫,秦苏并未在意。 “殿下,就此别过了。” 虞朔上前一步,“本王送你回去,天色晚了。” 秦苏摇摇头。既然没打算在一起,她就没打算给什么希望。 虞朔只好目送秦苏上马车,等她离开之后才上了自己马车。 “殿下,要跟上秦姑娘吗?” 马车内并未传出声音,重阳是个很懂自家殿下的好侍卫,所以已经驱车赶上去。 “殿下,薛怀安居然跟踪秦姑娘。” 虞朔听到这话的时候愣了一下,他撩起马车帘子,这才发觉刚刚离开的马车竟然紧紧跟着秦苏。 那辆马车是薛怀安的? “拦下来。” “是!” 重阳立即来了劲头,很快追上薛怀安那辆马车,直接拦路强硬阻断。好像一条缎带,被强行切断。 薛怀安知道对方是谁,这个时候他不得不下来。 “不知宸王殿下这是何意?”秦苏离京有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薛怀安有好好养身体,这会儿气色已经好了不少。 “你跟着卫安郡主马车做什么?”虞朔问他,但并未下马车去见他。 一个在马车上,一个站在街道上,顿时高下立见。 “殿下,这是在下的私事。”薛怀安气息平稳,但他已经确信虞朔和秦苏之间一定有点什么。 虞朔撩开马车帘子,冷沉的眼眸盯着薛怀安,他的目光肃冷,总是给人强劲的压迫感与强势。 特别是在同样的雄性生物面前,他的威压半点不收敛。 在秦苏面前,虞朔大多时候像是餍足的黑色猎豹,充满野性力量的同时并不会充斥着很强危险。 但这个时候,他像是蓄势待发,紧紧追着猎物的苏醒时刻。 “卫安郡主与你再无瓜葛,还请薛世子自重。” 秦苏的马车已经越来越远,虞朔对重阳扔下一句“你送薛世子回府”之后迅速追上秦苏马车。 迫于虞朔权势的威压,薛怀安不敢动手,但他眼中的愤恨几乎化为实质。 没关系,过程如何不重要,他一向只在乎结果。 到侯府门前,秦苏下了马车,她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站着的黑袍男人,不知为何忍不住笑了一下,只是并未出声而是和连桃一起进府。 —— 翌日天不亮成安公主就进了宫,她穿着简单,似乎故意显得有少女意气。 对成安的来意明阳帝有些摸不着头脑。 “往日这个时间你应该还在睡觉,今日怎么突然进宫了?”明阳帝披了件外衫,他打算今日休沐,已经让宦官吩咐下去,让那群老臣今日不必来暖阁处理政务。 本来是休息时间,谁料被自家妹妹打扰了睡眠。 成安公主对明阳帝行了个大礼,这架势让明阳帝严肃了几分。 “有什么事你直说。刚刚大病初愈不要折腾。”他语气有些责怪,但也有疼爱妹妹的成分。 成安公主老老实实说:“臣妹来是想请陛下赦免王曼珠。” 明阳帝皱起眉,实在不明白她为何说这话。 “你不恨她?” 不应该不恨吧?那女人抢了她夫婿。 成安公主敛眸说:“曾经恨过,但秦苏说的对,一个男人想找女人是拦不住的,不是王曼珠也会是旁人。” 这话说的明阳帝都有点不自在。 “她亲自杀了康林,那个时候康林名义上还是你的驸马。于律法而言,她至少是诛三族的罪名。” 这些成安公主都知道,但是她更加知道明阳帝其实对王曼珠的生死并不在意。 他要的不过是个台阶下。 “但她所作所为都情有可原。康林杀害她全家,为人子女如何能忍得了?若换成臣妹,也定当要手刃仇人。” “请皇兄赦免王曼珠。” 她再次叩首。 明阳帝摆摆手,“好了好了,一个两个都让朕赦免她。朕倒成了恶人,后续的事情让卫安郡主去处理吧。你也快回去休息。” 他不愿意这么放过王曼珠,一来是规矩,二来也是想给妹妹出气。 怎么能让人欺负到他妹妹头上来? 现在看她都放开了,那再揪着那个女人也没有意义。 更何况王家在阳县也颇有善人的美名。 —— 秦苏穿了件窄袖交领上衣,衣摆偏长刚好遮住她宽松的同色灯笼裤,头上也没梳发髻,仅仅是扎成高马尾戴了个银质头冠。她这副打扮简直像极了江湖上的侠女,半点没有京中女子的风范。 秦苏出来的时候还被秦母瞪了一眼,但或许是想到今日并非为了挑选如意郎君,也就没有让女儿换回去。 天色大亮的时候秦苏和秦母等人到了秋来水榭,今日来的男子有四位,其中有商贾人家,也有芝麻官,还有个白丁。但能过秦母那关至少人品是没什么问题的。 只是秦苏得说清楚她的要求,端看别人能不能接受。 “秦夫人,卫安郡主安好。在下姓郑,单名一个广字。家中是经商的。也算小有资产,卫安郡主可以放心,在下绝对不会在外面乱来,保证事事以你为先。” “商贾人家?恐怕不行吧?” 这是一名女子的声音,听语气就有些倨傲。 郑广还以为是秦苏说话,但秦苏只是抱着茶盏,并没有说话。 他扭头看向来人,只见来人穿着锦衣华服,宽大的广袖长衫,襦裙更是飘逸绝美。高高的灵蛇髻戴着精致贵气的头冠,她无一不精致,无一不华美。 仅仅是一眼就叫人移不开眼。 相较于秦苏,来人更加让男人喜欢。 毕竟秦苏看起来是能让人哭的,而这个女子是能能让人哄的。 “姑娘是?”郑广讷讷开口,恍惚间以为自己看见了天上仙女。 成安公主冷哼一声,走到秦苏身边,先是对秦母微微颔首,示意她不必行礼,而后就挨着秦苏坐下。 秦苏:?? “我的公主殿下,那边还有椅子,这么大热的天,你不至于和我挤一个椅子吧?” 第71章 本王仰慕卫安郡主多年 那男子一听来人是公主,立即收回目光,不敢再打量。 “本公主体虚,就挨着你。”成安公主娇气的哼了一声,又看向低着头的男子,极其挑剔的撇嘴,“这个男人不行,换一个。” 秦苏:“……” “公主,到底是您相看,还是我相看?” 秦母在一旁也不好说什么,这个男子在成安公主进来就移不开眼,仅仅是这点就能被淘汰了。 “下一个。”成安公主就是不依,她看向秦母,笑眯眯的说:“秦夫人应该不介意吧?” 秦母:“……”她其实挺介意的,自家姑娘相看人家你插什么手? 但是这话不能说。 “好了好了。那就下一个吧。”秦苏揉揉眉心。 下一个是一个小官的儿子,他倒是不认识成安公主,对成安公主也只是扫了一眼,然后老老实实对秦苏交代自己的情况。 年纪不大,皮肤白,瞧着也是个软包子,听话的。 秦苏刚刚点头就察觉胳膊被掐了一把。 “怎么了?”这姑奶奶不能说话吗? 成安公主不悦的撇嘴,“太矮了,和你站在一起说不准谁高呢。” 那少年被这么一说,顿时气红了脸。 他的确身高不高,但教养不错,只是气红了脸没当场骂人。 “身高又不能当饭吃。”秦苏倒是不在意这点,她又不是凭借喜好找赘婿,“薛怀安皮相不错吧,谁能想到是个渣渣?” 成安公主不免想到康林,突然又觉得秦苏说的对。 但是也不行,她的任务就是拖住秦苏。 “你不觉得一生和比你矮的人相处,你会觉得不自在吗?” 少年还是没忍住,说道:“公主殿下,草民没那么矮。”虽然他鞋子里的确垫了垫子,但是被这么说出来真的很让人难以接受。 如果卫安郡主和这个公主交好,他以后不能经常看她脸色? “下一个下一个。”成安公主连连摆手。 秦苏苦笑不已,“公主,一共就没几个人。” 成安公主大惊,指着脸已经红透了的少年,说:“所以你就甘愿嫁给这样的男人?” 秦苏摸摸鼻子,纠正,“是招婿,倒插门的。” “公主殿下,安分点。”她又对这位气得不轻的少年说:“我会认真考虑的,宋公子先回去吧。” 她怕这个少年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会整个人气炸掉。 这第三个是个寒门出生的,身高也够,据说已经考中了举人,前途无量。 “太瘦了。本公主一拳他就得躺地上。” 秦苏还未说什么,这个少年便拱手行礼,道:“公主殿下,今日是在下与卫安郡主相看亲事,还请您稍安勿躁。” 成安公主一听这话立即横眉倒竖,一拍扶手,说:“你好大的胆子!你的意思是本公主多管闲事了?” 那人没说话,但沉默就是默认。 “你!来人,把他丢出去!” “消消气消消气。”秦苏安抚着成安公主,只觉得今天这相看估计得没着落。 “这个人好大的胆子,你们以后要是成亲,说不准会给忠义侯府带来祸端。如此哪里合适?” 秦苏:“……”关键是这人的确没说错,不过她的确不喜欢长得太瘦的,但这都不是问题,能养胖的。 “下一个下一个。”成安烦躁的摆摆手。 再下一个就是最后一个了。 秦苏只能让这人先下去,说是后面再给他赔罪。 那人也好说话,微微行礼便退下了。 看了最后一个人,成安公主又开始挑毛病,“长得太丑了,太胖了。不行。” 秦苏摸摸鼻子,有点不敢看秦母,她说:“这都是我母亲挑选出来的。” 其实并不丑,也是微胖,还算秦苏能接受的范围。 成安公主也有些心虚的看向秦母,不好意思的说:“抱歉啊秦夫人,那个,其实本公主有更好的人选。” 秦母的确有些不悦,但念在对方是公主,不知道怎么与人相处也正常,所以不好拂面子。 如果真的给女儿挑心仪之人,那公主说的这些的确是毛病。 “秦夫人你别生气,本公主保证找来的人不差。” 最后一个人离开,秦苏本以为今日就这么收场,谁料又进来一人。 成安公主当即夸赞,“这个人就不错,一表人才,也门当户对,而且从来没有和哪个女子不清不楚。” 秦苏却是冷了脸,直接说:“连桃,把人丢出去。” 正在夸夸而谈的成安公主立即看过去,在看见对方模样的时候她立即皱眉,问:“你怎么在这里?” 一袭白衣的薛怀安对成安公主微微行礼,而后温柔的和秦苏说:“回公主殿下的话,在下是来相看姑娘的,自然在这里。” “丢出去。” 秦苏冷脸呵斥。 连桃立即动手。 “我诚心而来,郡主这般做是否不妥?” 或许旁人会和薛怀安讲道理,但秦苏不会,她不想看见这个人的时候只会直接把人丢出去。 眼见连桃要动手,薛怀安后退一步对秦苏说:“秦苏,我们好好谈谈。” 秦苏的眼睛好似淬了冰,“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 连桃直接把人架起来,走了几步撞上虞朔。 她眨眨眼睛,又扭头看看自家姑娘。 成安公主立即揪着秦苏胳膊,“秦苏,就是他!不错吧!一表人才,长得好看,又有权势,又有地位,而且还干干净净,后院一个女人都没有。” 秦苏揉揉眉心。 秦母和秦苏对虞朔行礼。 “在外面,就不必行礼了。”他抬手虚虚扶起秦母,而后又谦逊的说:“秦夫人,本王是来相看的。” “本王姓虞,单名一个‘朔’字,表字子瑜。今年刚刚弱冠,已到婚配年龄,家中并无妻妾,世袭爵位宸王,在军中任职。本王、本王仰慕……卫安郡主多年,保证以后只有她一位妻子,绝不纳妾,更不可能养外室。”虞朔目光灼灼的盯着秦苏。 远处的薛怀安听到这话几乎突出一口血。 他严重怀疑虞朔后面那句话说给他听的。 秦苏还没说话成安公主就摇着她胳膊,眼睛亮晶晶的,“怎么样怎么样?我就说我有更好的人选吧!” 第72章 要宸王做情人 “秦夫人以为如何?”虞朔又看向秦母,即便他知道这里是秦苏做主,他依然给秦夫人尊重。 对他这样的态度,秦夫人很满意。 她笑着说:“殿下自然是极好,只是臣妇给酥酥是找赘婿的。殿下人中龙凤,恐怕不合适。” 谁有胆子让宸王入赘? 反正她不敢。 秦苏笑眯眯的说:“我母亲说了,我们是找赘婿,宸王不合适。” 成安公主有些着急,一直扯秦苏的衣袖,但秦苏毫不相让。 她在看虞朔,似乎在等虞朔的答案。 “好。”虞朔没有犹豫,直接应下,“本王入赘。” 成安公主惊愕的张大嘴巴,但又清楚她无法左右虞朔的选择。 可、可是这……这也太离谱了。 “殿下在说笑吧。” 即便知道他不可能入赘,但听到这话秦苏还是有些高兴。 “本王没有说笑。你想招赘婿,本王就入赘。你想嫁人,本王就娶你。” 秦苏忍不住笑了,她拂开成安公主的手,上前两步,仰头对虞朔说:“可要是我不想找赘婿,也不想嫁人,我只想要个情人怎么办?” 她凑近虞朔,白皙的脸几乎贴在他胸前的衣服上,又小声的说:“殿下俊美无俦,身段也是极好,要是做情人,肯定很不错。” 她是故意的,就是故意这么说的。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原本在秦苏心中高坐神坛的虞朔被拉了下来,拉下来和她平起平坐。 似乎成了可以亵渎的神。 虞朔喉结滑动,他声音略微沙哑,“好。” 即便没名没分他也愿意。 秦苏还未说话,虞朔又说:“但本王还是希望郡主能给本王一个名分。” 让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宣誓主权。 秦苏后退几步,笑了,但是这笑容比之前虚假不少,“很可惜太后和陛下肯定不会答应。” 天家皇子入赘,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虞朔把随身携带的圣旨递给秦苏,“你看看,要是愿意,它就生效。你要是不愿意,还给本王就好。” 秦苏疑惑的打开,成安公主正要凑过去看,结果被虞朔拉到一旁。 秦母见此也停在原地,即便心里非常好奇。 圣旨上的字迹有些轻微的晕染,不过能看清楚。 “这是……陛下写的?”她感到不可思议。 “嗯。所以,你愿意吗?”虞朔再次问她。 秦苏咬着唇肉,还是犹豫起来,她把圣旨卷起来,还给了虞朔,不过虞朔并未接。 “你知道的,我、我已经怀孕了。” “啊?谁的?什么时候的事?”成安公主当即就炸了,紧紧盯着秦苏的肚子。 似乎看不出来啊。 “殿下值得更好的。” 就连秦苏都不知道他们之间竟然有这么多阻拦。 虞朔也在思考要不要把真相告诉秦苏。 他能感觉到秦苏对他有感觉的。 “春江宴那天,本王也在。” 秦苏愕然的看着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其中有什么联系。 “你不会想说,那天那个人,是你吧?”秦苏皱紧眉头,紧紧盯着虞朔的脸,怎么都不敢相信。 虞朔绷直嘴角,犹豫了很久还是点了一下头。 “那日,本王察觉你被人下药,想找大夫已经来不及。” 也得亏秋来水榭没有旁人,不然这消息传出去可真是足够成为京都百姓的饭后谈资。 秦苏捏紧圣旨,一时间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 “我就说、我就说你怎么一直帮我。原来是因为这个。” 世界上所有的好没有无缘无故,一定有其原因。 前世的她一直不知道为什么虞朔总是帮她,原来是因为这个孩子。 “为什么不早点和我说?”她的语气里充满怨怼。 似乎虞朔坦白之后她就不会有悲惨的未来。 虞朔说:“即便本王说了,你也不会因为孩子妥协。” 秦母总觉得这个时候需要给二人一点独立空间,于是带着下人离开。 成安公主倒是想继续听,但又怕被虞朔秋后算账,只能也溜了。 秋来水榭很快就只剩下秦苏和虞朔两个人。 秦苏回到椅子上坐了下来,她的眼神有些空洞。 看见她这个样子,虞朔忽然有些后悔对她坦白。似乎隐忍这么久,还是走错了一枚棋。 “如果我不答应赐婚呢?”秦苏问他。 “本王会尊重你的选择,在你有需要的时候时时在。” 秦苏不再说话,她躺在藤椅上闭上眼睛。 虞朔对她的好是事实,即便是因为孩子。不,或许不是为了孩子,在前世他从未主动提起见囡囡。 她不能因为生气而抹杀虞朔所做的一切。 但对虞朔的隐瞒秦苏还是很生气。 “我倒是没想到宸王居然能为了救人可以自我献身。”秦苏忍不住嘲讽,脑海中却是回忆起春江宴那天。 即便中药的她记忆混乱,可依旧记得那个人要得很狠,看起来中药的不是自己,反而是那个人。 想到这里,她就恨得咬牙切齿。 虞朔敛眸,心下有些委屈,“没有,只是因为那个人是你。” “春江宴之前我见过宸王吗?” 她都开始叫宸王了。 虞朔迟疑了。 可惜正处于生气中的秦苏并未注意到。 “见过,你不记得了而已。” “什么时候?” 虞朔:“小时候。” 秦苏嘲讽,“宸王怕不是认错人了。就宸王这风姿,只要见过,定不会忘。” 虞朔哪里敢反驳她? 她气的都要咬人了。 “不会认错。”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本王都不会认错。” 秦苏抚摸着肚子,也不知在想什么,突然她问:“宸王之所以三番五次帮我,就是因为孩子?” 明明知道不是,可她就是忍不住。 到底还是女孩子,难免有属于女孩子的柔软。 “不是。” 秦苏心里的火稍稍降下来些许,但嘴巴上还是很硬。 “谁知道呢。说不准你就是更在乎子嗣。” 虞朔握住她的手,很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本王可以发誓,所言非虚。要是我虞朔说谎,一辈子求而不得。” 秦苏也曾经尝过求而不得的滋味,自然知道这誓言有多么诚恳。 “那就勉为其难相信你吧。” 第73章 提亲:宸王殿下好紧张 秦母见秦苏出来,她唇边挂着浅浅的笑容,即便不想都知道她心情不错。 “走吧。” 秦苏对虞朔挥挥手,跟秦母回走了。 倒是成安公主一直等在秋来水榭,她看见虞朔出来立即跑过去,大大的眼睛满满的好奇,“到底怎么回事啊?” “秦苏的……孩子真的是你的?”后半句她说的很小声,还是担心被别人听见坏了秦苏声誉。 虞朔只是瞥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成安却是不依不饶追着虞朔问,而这样做的结果就是被重阳拦住,并“强逼”她回公主府。 但成安是那么容易屈服的吗?当然不会,她已经决定明天就去找秦苏。 …… 翌日,天色刚刚擦亮,百姓上值的上值,逛街的逛街好不热闹。而就在这个时间里,一条红色长龙贯穿整条观前街。 “这么大阵仗是哪个大户人家成亲?”一手上勾着篮子的大娘伸长脖子打量。 “嘿嘿,就这阵仗,至少得是个王公贵族吧。” “嗯?那上面好像是宸王府的标志。我去,宸王这是要娶妻了?” “哪家姑娘?” 这消息传开,百姓几乎把观前街围得水泄不通。 提亲队伍也大方,一路上都在洒银子,颇有与天同庆的味道。 百姓簇拥这条长龙到达目的地,一个个欢呼雀跃,送上最质朴的祝福。 重阳下了马去敲门,才把手放在门上虞朔便开口,“本王来。” 重阳笑容满面的退下,听话的很。 骨相优越的手覆在朱红的门上,他浅浅吐出一口浊气,敲门。 “谁呀?” 门童把门打开,见来人是虞朔,他还一改往日黑袍,穿了暗红亲王常服,门童大惊,立即询问:“宸王殿下是来找姑娘的吗?” 府中下人还是按照往常习惯,都叫的姑娘,没有以郡主来称呼。 虞朔来的次数不算少,府中下人都把他认了个脸熟。 虞朔虚虚握手,再次轻轻吐气,道:“本王来找忠义侯。” “好,奴这就去禀报侯爷,您稍等。” 他没注意虞朔身后跟着的提亲队伍,撒丫子就跑。 一脸喜气的张管家上前,语气有些责备,“殿下怎么不说明来意?” 旁边的勤嬷嬷扯了一下张管家。 她悄悄和张管家说:“你不知道殿下很紧张?” 或许是女子要仔细些,勤嬷嬷清晰的看见虞朔掌心的汗渍。 张管家立即一拍脑门,“是我想岔了。” 他就说这事儿就该让他来,殿下非得自己来,这不,还没见到未来岳父就出了个大丑。 侯府内。 自从上次去江州赈灾回来,忠义侯几乎过上养老生活,平日里不是喝茶,就是叮嘱女儿要多加小心,淑女一些,温柔一些,可别磕着碰着。门童进来的时候他还在捧着茶杯喝茶呢。 这日子可比京都大多数人都惬意。 “侯爷,侯爷,宸王殿下来找您。”门童进来禀报。 秦父一个激灵,立即坐起来,“他找我?宸王找我能有什么事?” 秦父也听说了最近自家闺女和宸王走得近,怀疑对方就是来找闺女的,现在不过是拿他作筏子。 “快请。” 秦父立即让人准备茶水茶点,想了一下还是没让人去叫秦苏。 又觉得只是让下人去迎接怕是不妥,自己又急匆匆追上门童。 侯府的大门大大打开,秦父和门童顿时瞠目结舌。 这、这是什么架势? 虞朔带人上前,对秦父微微弯腰行礼。 秦父哪里受得住?他立即把虞朔扶起来,开口:“宸王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端看长长的红色队伍,怎么都像是和亲事有关的。 难不成来提亲的? 可是闺女不是说和宸王没关系吗? “本王、咳咳咳,是来向卫安郡主提亲的。”他面上泰然自若,但耳朵已经红了个彻底。 偏偏他今日还用头冠束发,这下暴露了个彻底。 勤嬷嬷立即上前,熟络的和秦父说话,“侯爷,咱们还是进去说话吧。” “哦,哦,好,请进吧。” 秦父脑子几乎炸开,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宸王真的、真的变成他女婿了? 好像做梦。 这桩婚事还用说吗?必须同意! 必须同意! 他举双手双脚同意。 可要是闺女不同意怎么办? 秦父很忧愁。 他至今还记得秦苏对他的警告。 勤嬷嬷怂恿张管家去说了许多话,但秦父都是笑着应下,大脑一直在思考要是闺女不同意该怎么办。 他思考先斩后奏的可能性。 秦父让胡管家去叫夫人,他在这方面没什么经验。 秦母比秦父要好一些,从昨天结果她就能看出端倪,只是她怎么都没想到虞朔动作会这么快。 分明提亲准备的东西也不少,要是头天决定,第二天绝对准备不出。 除非他早就有此打算。 虽然急切是急切了点,但这份用心让秦母很是满意。 虞朔再次诚恳的对秦氏夫妇道明来意,并严肃保证一定不会辜负秦苏。 秦父心里是满意极了,他认为自己看人的眼光不会出错,虞朔就是个不错的女婿人选。 相对而言,秦母就要严肃许多。 “秦夫人,我们殿下的情况想必大家都清楚。他洁身自好,这么些年身边也没有旁的女子。这次来提亲,是真真倾慕卫安郡主。”勤嬷嬷和蔼的对忠义侯夫妇说话。 那日在宫中她也听到了虞朔所言,秦苏腹中的孩子是殿下的,既如此,那自然不能让皇室血脉流落在外。 不管是为王妃,还是为妾,总归是要留下的。 张管家对勤嬷嬷这语气其实不太满意,扯了一下她衣服,把人拉到后面来,然后赔笑的同秦母说话,“秦夫人莫要同她计较。我们殿下对郡主的确是一片真心,这毋庸置疑。” “至于以后会不会纳妾……”张管家又看向自家殿下,示意这话他来开口。 虞朔连忙说:“不会。” 他说的有些急切,与平时沉稳内敛的性子截然相反。 秦母严肃的表情差点没绷住。 仅仅是破功一瞬,很快收敛情绪,继续成了那个世家大族眼中的主母。 第74章 你好急啊~ 秦母轻咳一声,说道:“男人在提亲的时候自然都这么说。”就像之前那个薛怀安,来提亲的时候怎么看都是个不错的温润佳公子,结果呢?背地里早就和其他女人搞上了。 勤嬷嬷当即蹙眉,觉得秦母这话说的实在是太没有把天家王爷放在眼中。 也就是土匪出生,比不得京中的贵妇知书达理。 张管家也是个会察言观色的,见勤嬷嬷不对劲,立即把人拉到后面,瞪了她一眼,小声警告,“要是坏了殿下好事,有你好看的。” 他和勤嬷嬷是同辈,在虞朔未出生的时候就相熟,说话自然没那么多顾忌。 勤嬷嬷心口不顺,但还是选择闭嘴。 太后和宸王殿下都满意这秦家女,她要是真把这婚事搅黄了,太后和殿下都不会放过她。 虞朔拱手诚恳的保证,“侯爷夫人可以放心,我只会娶秦苏一人,以前身边没有旁人,以后也不会有。” 秦母还想说什么,身旁的丈夫扯了扯她衣袖。 秦母瞪了他一眼,而后微微抬起下巴,说:“多的我也不说,酥酥是我们家的宝贝,从小也是金尊玉贵的养大,受不得半点委屈。今日这婚事我们夫妇可以应下,但殿下哪日对不起我家酥酥,老秦家就是赔上这官不当也要讨回公道。” “是,日久见人心。我定然不会让伯父伯母失望。” 今日之事虽秦苏没出面,但实际上都是商量好的。不过秦父不知道,等稍稍有空闲的时候他就把自家夫人拉到一旁,小声问:“咱们这算是先斩后奏吗?闺女知道不得急?” 秦母瞥了他一眼,“要不是酥酥同意,你觉得我会让婚事成?” 听到这话的秦父瞬间就觉得浑身舒畅。 “闺女这次眼光不错,没选错人。” 宸王府送来的聘礼几乎把忠义侯府整个院子填满,几乎占了四分之三的地盘。对此虞朔有些不好意思,他低声对秦父说:“秦伯伯可有空的宅院?我可以让人把这些东西搬到那里去。” 秦父笑得合不拢嘴,对这个女婿那是一万个满意。听他这么说,摆摆手,“这点小事你岳父我会处理好。放心吧。” “酥酥在后院,你去找她吧。” 他知道年轻人的心思,聘礼清点这一块有张管家,倒是不必拘着虞朔在此。 “谢岳父。”虞朔也上道,听秦父改了自称他立即就把称呼换了。 看着虞朔的背影,秦父满意的点点头,“这小子是个懂事儿的。” 后院的秦苏早就收到消息,她同其他人一样没想到虞朔会在第二天就上门提亲,这怎么看都像是有预谋。 “姐夫!”小植看见虞朔大步过来,立即起身叫。 “谁允许你起来的?继续蹲着。”秦苏的戒尺轻轻敲在秦植腿上,秦植只好继续蹲马步。 秦植每次休沐都会在家中习武,家里人倒也没指望他成个什么武林高手,能强身健体、能自保就行。 “宸王殿下今日上门所为何事啊?”秦苏坐下,躺在藤椅上,她手边摆放着沙冰瓜果。 虞朔步子有些急切,眼中似乎只能放下这一个人。 一直走到秦苏面前脚步才稍稍放缓,而后一向肃冷的脸上表现些许柔和。他弯腰直视秦苏张扬热烈的脸,说:“来给卫安郡主提亲。” “昨天才答应你,现在就来,能准备妥当?”秦苏挑眉,不在意他这个姿势看自己。 话是这么说,但秦苏明白虞朔不会草草了事。 “嗯,早就在准备了。” 秦苏笑道:“哦?多早?” 虞朔迟疑了一下,说:“很早很早。” “连桃,去搬个藤椅过来。” 虞朔把连桃搬来的藤椅移到秦苏身边,紧挨着。 秦苏见他这动作,不由得笑了一声,“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这么粘人?” 虞朔倒是诚恳,“以前无名无分,要顾及你的名声。” 他不能给秦苏涂上污点,旁人不行,自己也不行。 “你觉得我们哪天成亲好?”虞朔问她,目光从她白净的脸上移到手上。她的手在女子当中不算小,但他还是能一手掌握。 秦苏注意到他的目光,忍不住笑了,“想牵?” 她发现坐在身侧的男人,耳朵肉眼可见的红了。 其实秦苏也有些不好意思,前世今生加上她就只和虞朔睡过一次。 而且还是记忆不清楚的一次。 她轻咳一声,头撇到一边,伸手握住虞朔的手。 这一次没有隔着衣袖,她能清晰的感受到虞朔手掌的宽大。他骨相尤为优越,仅仅是一只手就让人喜欢不已。 只是这手……有些湿润。 秦苏微微惊讶,心里忍不住笑。 堂堂宸王居然会因为提亲而紧张。 “成亲的日子,殿下应该问钦天监吧。”秦苏回过头看他,余光注意到二人握住的手。 二人都很规矩,没有半点逾越。 “先看你有没有什么想法,如果有,就按照你想要的日子定。”最好能在最近。他在心里默默补充。 好想好想把她带回家。 秦苏摇摇头,“马上西山狩猎,在西山狩猎之后吧。而且我们家也需要些时间准备嫁妆。” 虞朔唇线绷直。 “怎么?不开心?”为何不开心?秦苏想不明白。 虞朔试探性的问:“我问了钦天监,十天后就是良辰吉日。” 这是最近的时间。 秦苏“啊”了一下,实在是惊讶。 “这么急?” 需要这么着急吗? 虞朔的手动了,清隽如梅骨的手指挤入她的指缝,很认真的对秦苏说:“如果不按照良辰吉日,其实我很想明日就成亲。” 今日也行。 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他目光下移,落在秦苏腰腹上,“早些也好,距离春江宴快四个月了。再不成亲就显怀了。” 这不过是个借口而已,但虞朔不在意,只要这个借口好用就行。 秦苏很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 “马上就是西山狩猎,若是太急,恐生不妥。” 虞朔立即说:“无碍,宸王妃的嫁衣早已准备好,嫁妆的话,张管家可以帮忙。十天足够了。” 秦苏忍俊不禁,“你好急啊。” 虞朔几不可闻的应了一声。 第75章 多年来的默默注视 人生在世不过短短几十年,秦苏知道自己错过了太多太多。所以在虞朔提出十天后成亲的时候,她动摇了。 最终这个日子居然就这么定下。 或许他们是大安历史上最快成亲的新人。 走的时候虞朔送了秦苏一个小匣子。 叮嘱她在他走后再打开。 人走后,连桃和秦植凑过来,好奇极了。 别说他们,秦苏也好奇。 这是个黑色的匣子,远远看去倒是没什么特殊。但是近看就能发现这盒子上面雕刻着极其精致的花纹,仔细看似乎是并蒂莲和鸳鸯。 秦苏差点没绷住,这实在是不像虞朔会用的东西。 她把盒子打开,里面的东西差点没闪瞎她的眼睛。 “唔?好杂啊。什么都有。”连桃没伸手去拿,只是觉得这匣子比她的梳妆匣还乱。 “这是小狗吗?”秦苏从匣子里面挑出一条项链,链子是青玉珠串,下面坠着的好像是玉雕的小狗。 端看这质地就知道价值不菲。 “雕工真好。”秦植也夸道。 秦苏把项链放到一边,又拿起一支发簪,这发簪不同于市面上花卉一类,上面雕刻的居然是一只小小的,憨态可掬的猫咪。 秦苏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很难相信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男人会如此爱她。 匣子里真的应有尽有,有禁步、发簪、步摇、耳铛、压襟、长命锁项圈、背云,甚至还有五颜六色的小风车,做工没那么精致的木雕。 杂七杂八一大堆。 翻到最下面秦苏发现里面还有厚厚的一叠信。 秦苏有直觉,这些信应该就是解释这些小东西的来历。 信上的字体从稚嫩到苍劲有力。 第一封信写的是个木雕的,说的是虞朔在街上看到有许多小孩喜欢木雕,他觉得秦苏也会喜欢,于是就买了个。 第二封信关于风车,和木雕一样的原因。 渐渐地,他挑选的都是京中女子最喜欢的配饰。的确,这里面有些饰品是好些年前流行的款式,到如今已经有些过时了。 不过都带着过往痕迹。 翻到最后一封信,上面写的是—— 她好像心悦另外一个人,那人是成国公府嫡子。我觉得那人城府极深,酥酥和他在一起说不准会受欺负。她为什么不能选我?我长得不如薛怀安吗?今天看见一块好玉,想起酥酥似乎很喜欢猫猫,就雕个猫猫的发簪吧。但愿能送的出去。 心情难以形容,在她眼中只看得到别人的时候,也有人在暗暗关注自己。 秦苏把每一件礼物都小心翼翼的放回匣子,深吸一口气,关上匣子,对连桃说:“把它放在我房间,出嫁的时候一起带走。” 她有些话想对虞朔说,但又不想在婚前说。 晚上秦苏去找秦母,把成亲时间同母亲说了。 秦母当即皱眉,责备秦苏,“怎么这么快?哪家姑娘嫁人这么快呀?” 秦父却不赞同,“这话就不对了,这要是在白虎寨,把人扛到山上当天入洞房都可以。” 秦母瞪了他一眼,秦父立即闭嘴。 秦苏眉眼温柔,道:“娘,我错过太多了。人生就这么几十年,我不想再继续浪费时间。如果虞朔是对的人,尽快在一起没什么不好。” “如果到最后我们还是不合适,至少现在我是欢喜的。” 秦母也不是那种固执的人,听见女儿这般说,也就不再阻拦,“罢了,恰好上次给你去成国公府的嫁妆还没动。现在再添些,倒是能行。” 秦苏点点头,“辛苦娘亲和爹爹了。” “你呀,只要你幸福,为娘和你父亲就开心了。” 翌日,秦苏一早就带连桃和秦植出门了,她先是把秦植送到学堂,而后和连桃在观前街辗转多处。 连桃看秦苏买了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心里已经了然。 “姑娘这是打算送宸王殿下一模一样的礼物?” 小风车呀,木雕呀,都是昨天见过的,不过模样不一样。 “是有这个打算,不过估计比不上他送的。”虞朔里面有些饰品的材质都是他国朝贡的玉石,她从哪里去找? 秦家只是有钱,但有些东西不是有钱就能弄得到的。 “心意在就好。”连桃觉得虞朔不会在意这些礼物的价值,他只会在乎这些东西是谁送的。 转身进一个巷子,秦苏立即转身,决定绕一圈不走这个巷子。 “等等。” 身后的人见秦苏毫不留情转身,他立即追上去叫住秦苏。 “你当真要嫁给宸王?” 秦苏懒得搭理,和连桃秦植一起走,说着,“不知珠珠今天心情怎么样,到时候能不能参加婚宴。” 连桃回答,“王姑娘变化挺大的,不过这段时间还是不要出府的好。” “秦苏!” “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当真要嫁给宸王?” 秦苏扭头,目光落在那一袭白衣的薛怀安身上,轻蔑的嗤笑,“你以什么身份来问我?” 薛怀安皱眉,秦苏又说:“前夫?你都不算什么前夫。薛怀安,你要是想活的久一点,就别在我眼前晃。” 秦苏现在心情好,没想揪着薛怀安弄死他。 但他要是再坏事,秦苏不敢保证还能这么心平气和。 说完之后,秦苏抬脚就走。 薛怀安追上去抓住秦苏的手,谁料秦苏反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抽在他脸上。 “一巴掌恐怕不够让你长教训。”她走过去,在薛怀安难以置信的目光下攥住他头发,狠狠的朝墙壁撞过去。 这即便撞不死人,也必然得头破血流。 薛怀安无法撼动秦苏分毫,但他完全不惧。现在薛怀安来找秦苏都会做万全准备。 一只属于男人的手攥住秦苏手腕,用力震开秦苏。 秦苏不敢有大动作,后退两步被连桃和秦植扶着。 “既然你这么无情,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双方再次不欢而散,连桃看着薛怀安的背影,怒骂,“这个人脑子有病吗?姑娘都说不喜欢他了,怎么还一直纠缠姑娘?” 秦苏甩甩手,撩开衣袖看才惊觉手腕一圈乌青。 那人武功很高。 薛怀安在听闻虞朔昨天去忠义侯府提亲之后整个人十分暴躁,少有的在府中发了脾气。 他不能接受曾经滞留在他身上的目光属于别人,这才有今天这一幕。 不过薛怀安已经有了计划,今日不成他不会再在秦苏面前表现成这样。 他已经有了世子之位,已经能打开往上爬的路。 至于秦苏这边……呵,他不会让她这么安稳出嫁。 第76章 人算不如天算 “连桃,你派人暗中盯着成国公府。”秦苏脸上已经没了轻松笑意,她太了解薛怀安。薛怀安一定不会让她安安稳稳出嫁,怎么都得整点幺蛾子。 怎样才能让他安分呢? 秦苏想了想,决定去一趟登月楼。 登月楼办事效率一向很高,上次她拜托查的信息早就送到她这来,只是那个时候已经不太需要了。 秦苏再次登门,登月楼的态度发生了很大改变。上次来他们有对客人的和善,而这一次多了几分尊敬。 招待秦苏的还是那个小二,他给秦苏开好包间,火速去找吴威。 吴威一听秦苏来了,立即放下手中事情,马不停蹄赶过来。 “秦姑娘大驾光临可是有要事吩咐?”吴掌柜在秦苏对面坐下,语气恭敬的很。 秦苏把一个荷包推过去,“我想知道薛怀安最近的活动。具体一些。” 吴威惊疑不定,他没拿那个荷包,小心翼翼的文:“据我所知,秦姑娘似乎已经和宸王订亲,这调查薛世子是……什么意思?” 不会是要给主子戴绿帽吧? 这要是让主子知道那还得了? 秦苏瞥了他一眼,“吴掌柜似乎管的有点宽。” 秦苏只知道登月楼是皇家势力,并不知这是归虞朔管。 吴掌柜讪笑,解释道:“这,这就是好奇,单纯的好奇。毕竟宸王比薛世子可好一千倍一万倍。” 秦苏看向他的眼神十分古怪,开始怀疑登月楼是不是虞朔手下的。 “您放心,只要钱到位,消息一定给您打听到。”他还是把荷包收了,不过决定等会儿就送到宸王府去,并且把这个消息告诉殿下。 秦苏应了声,没继续在登月楼,打道回府。 …… 吴威把消息告诉虞朔的时候小心翼翼的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迟疑的问:“殿下,您看这件事怎么处理?” 虞朔把银子交给吴威,依旧是把荷包留下,旁若无人的揣到自己袖中。 他眉目疏冷,语气淡漠,“既然收了钱,就好好办事,无需来过问。” 吴威只觉得虞朔太宠爱这位未来的宸王妃,但他作为下人不能擅做主张。 当天晚上,登月楼的人把密信送到秦苏手上,在确保是秦苏本人拿到之后才离开。 对此连桃还夸赞了几句。 薛怀安手上得了人,也有些产业。但是这还远远不够,他要做的事情总是需要大量的钱财。上次马匹的事件秦苏是让下人去办,老胡她信得过,不会有问题。 不过薛怀安似乎又盯上了异族贩卖的物品,对此秦苏大概有些印象。异族来大安贩卖的东西大都是一些宝石制作的饰品,摆件一类。当然也有食物,不过因为大安的警惕,食物销量并不好。 薛怀安获得异族信赖,趁此机会大赚一笔。 秦苏对连桃说:“去把胡叔请来。” 连桃应声退下。 胡叔站在廊下,待连桃通传之后才进来,“姑娘唤我来有什么吩咐?” 秦苏嗔怪的看了一眼胡叔,道:“胡叔说的什么话?哪里是吩咐?只是有件事的确要胡叔去办。” 胡叔笑了,“姑娘只管说,和叔见外作甚?” “前几日大安京中来了几个异族人,他们都是异族商人,手中有一批货。我想请胡叔把这批货买下来。” 胡叔顿时纳闷,“姑娘可是要期中什么物件儿?异族手中的东西的确和大安风格迥异,颇有意趣。” 秦苏也不瞒着胡叔,直接道:“以我对薛怀安的了解,在我成亲之前,他定要出幺蛾子,我得给他找点事情干。” “他想要这批货,要是我们拿下,其中周旋,他铁定腾不出手来作妖。” 胡叔欣慰的点头,“姑娘长大了。”他笑着摇头,“要是从前,姑娘定要摸黑去成国公府把人打一顿。” 这种行为秦苏真的没少干。 秦苏也不由得有些怀念,那个时候的自己真的没什么太大的烦恼。 回不去了。 “打一顿不能解决问题。”如果薛怀安不是上位者,倒是还有用。可他手底下有能用的人,只要他能开口,就一定能作妖。 紧接着秦苏冷笑,烛火下的眼眸似乎划过冷质的光,“他那样的人,光是打一顿不会长记性的。” 胡叔收回笑容,他觉得自从秦苏和薛怀安退婚以后,就变得心事重重,没以前那么天真开心了。 “麻烦胡叔了。” “说什么麻烦?放心吧,叔一定办好。这几日你就安心待嫁。” 秦苏点点头。 …… 秦苏把事情都安排好,但或许人算不如天算,把薛怀安按住居然还能出事。 第二日她和连桃还有王曼珠出府,本就是打算采买一些成亲用的东西,谁料京中流言已经满天飞。 秦苏一到街上就接受了无数恶意目光洗礼。 连桃气不过,揪住一个女人衣领,把人扯过来,“你们在说什么?” 她力气大,又恶声恶气可吓人了。 “你、你想干什么?我们怎么不能说了?我又没说错。秦苏她本来就是贼喊捉贼,自己在婚前失贞坏了野男人的孩子结果还污蔑人家薛世子。” “薛世子也是倒了大霉才娶了秦苏这个贱人。” 连桃一听她骂秦苏,当即一巴掌抽过去,不等女人反应过来立即揪住她衣领提起来,“好啊!污蔑当朝郡主!你好大的狗胆!” 周围指指点点的人更多了。 “这流言谁传出来的?”秦苏问被打了一巴掌的女人。 那女人也不怕,梗着脖子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自己做了龌龊事还不准别人说?” 秦苏凉凉的眼眸垂下,面上不辨喜怒,“当街辱骂郡主,至少是三十大板,再加二十年牢狱之灾,你确定要继续?” 女人一听秦苏这话怕了,缩缩脖子,怯懦的开口:“大家都这么说,又不是我一个人。” 秦苏说:“但是很可惜,只有你被本郡主抓到。” “连桃,把人送到官府去。” 女人立即怂了,“不要!民妇知道错了!民妇真的知道错了,郡主饶命!求郡主不要送臣妇去官府。” 第77章 不知检点! 连桃拿出一张帕子堵住女人的嘴,把人扛起来去官府。 王曼珠有些忧心,“这样会不会不妥?” 秦苏知道她担心什么,安抚道:“放心,我来办。” 见她这么说,王曼珠只好点头,不再过问此事。 “那我们还去采买吗?” 发生这样的事情,不知道秦苏会怎么处理。 秦苏思考了一下,对王曼珠点点头,“我们继续做我们的。” 这件事即便秦苏不处理,也会有人办,她无需操心。 只是秦苏始终想不到做出这事的人,胡叔的办事能力她是相信的,既然如此薛怀安肯定腾不出手来。 传下流言的人不是他,那还会是谁? 婚前失贞?这种罪名对普通人家来说不会有什么影响,可秦苏偏偏嫁的是天家。天家不会允许这种污点,所以一旦坐实,这桩婚事必定会黄。 更何况那女人后面还说了,她怀了野男人的孩子。 知道她怀孕的人都是自己人,所以对方肯定是猜测的,反正对秦苏多一个罪名也不影响。 虞朔的身份极高,他还是保家卫国的英雄,他本身就很受人关注,作为他的未婚妻,秦苏必定少不了注视。所以这流言是越演越烈,几乎止不住的样子。 午后,秦苏被传召入宫。 卧龙殿没有旁人,只有明阳帝和邓总管。 明阳帝目光落在秦苏的腹部上,她的肚子,似乎的确有些微微凸起。 这让明阳帝心情不太好,天家名声很重要。 “关于京中流言你可听说了?” 秦苏点头,“有所耳闻。” 真是难为明阳帝现在才传她入宫,她还以为时间会更早一点。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你可知天家名声不容有污?” 帝王威压碾压过去,这还是第一次秦苏感觉到压力。 “臣女知道。” “去传太医来。”明阳帝对身侧的邓总管说。 秦苏知道明阳帝起了疑心,她跪下,说:“不必了。京中流言是真的。” 明阳帝蹙眉,心情几乎差到极点。 “朕本以为你是个好的,这才允许你和子瑜成亲。子瑜一颗心全扑在你身上,你倒好,竟然如此不知检点!” “朕对你失望至极!” 秦苏:“……” 她摸摸肚子,庆幸的笑了一下,也得亏虞朔把婚期定在几天后。 “你还好意思笑?”明阳帝指着秦苏,气得不轻。 “你可知你这个罪名即便赔上整个忠义侯府都不够?!” 秦苏冷不丁开口,“孩子是宸王的。” 明阳帝和邓总管当场愣住。 “不可能!” 明阳帝立即否定。 邓总管也觉得这话十分荒谬。 秦苏面上露出温柔的笑意,“臣女一开始也觉得不可能。殿下那样的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唐突姑娘的人。” “此事还要从春江宴说起。” 秦苏把事情始末说了一下,明阳帝沉默了。 就他对自己弟弟的了解,的确不像是婚前能干出这种事情的人。可秦苏说了,她当时被人下药,情况危急,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你去把宸王传进宫。” 这件事还得本人对峙。 正说着外面一个小宦官进来,躬身说:“陛下,宸王求见。” 明阳帝无语的瞪了一眼秦苏,没好气的说:“传。” 任何一个兄长看弟弟被一个女人拿捏都觉得他不争气,明阳帝当然不例外。 看见穿着玄色宽袖长袍的弟弟进来,明阳帝阴阳怪气的说:“你倒是来得快。” 虞朔说:“臣弟听闻京中流言,恐生皇兄对酥酥有误解,便前来解释。” 说罢,他扭头打量秦苏,见秦苏还跪着,伸手将她扶起来,而后又对明阳帝说:“皇兄,酥酥腹中有宸王府嫡长子,可不能久跪。” 秦苏轻咳一声,小声解释,“是个闺女。” 虞朔面不改色的改口,“嫡长女。” “你倒是敢承认。”明阳帝还是阴阳怪气的样子,心下有点恨铁不成钢,总觉得自己这个弟弟被一个女人拿捏有点丢人。 虞朔扶着秦苏,坦坦荡荡的说:“敢作敢当,臣弟不能让酥酥独自承担。” “那你说这个孩子到底怎么回事。”明阳帝又看向秦苏,对她说:“你不准开口。” 秦苏耸耸肩,她也没打算说话。 虞朔把春江宴的事情说了一遍,他说的和秦苏基本上对得上,对不上的那一部分是他去春江宴的目的。 “行吧,是朕误会你了。” 秦苏倒是不太在意,她从未想过把明阳帝当成家人。 “邓全,朕记得越海国那边送过一匣珍珠,找出来给卫安郡主。” 秦苏顺坡下驴,“臣女谢陛下隆恩。” 明阳帝误会她这件事就这么揭过。 “母后那边知道这件事吗?”明阳帝又问。 虞朔点头。 明阳帝立即冷笑,“所以只有朕被蒙在鼓里?” 虞朔抿唇,“您也没问。” 明阳帝:朕不问你就不说?这么大的事情! “罢了,之前朕还说你怎么着急成亲,原来是藏不住了。行吧,那这件事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虞朔看向秦苏,似乎在问她的意见,秦苏倒也坦然,说道:“自然按照律法处置,只是不知这背后散播谣言的人是何人。其居心倒是不难猜。” 她话刚刚落下,虞朔扶着她手臂的手微微收紧。 “皇兄,这件事就交给臣弟来处理。” “随你吧。”明阳帝摆摆手。 虞朔送秦苏回侯府,人刚到侯府太后派勤嬷嬷送来赏赐,而且是大张旗鼓,似乎生怕旁人不知此事。 她这样作为,无疑直接让谣言不攻自破。 秦苏前脚进宫,人不但没事,反而让宸王亲自送回侯府。这是京中人都瞧见的。 后脚太后又送来赏赐以示安抚。 秦苏要真的做了对不起宸王的事哪里会有这样的待遇?这说明什么?说明京中都是流言,都是空穴来风。 就这样秦苏什么都没做,流言就没了。 不过在第二日她就收到重阳送来的信,说是已经找到幕后主使,让她去看看。 秦苏也很好奇到底是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她跟着重阳去了天牢,在看见里面的人的时候愣住了。 第78章 你实在不是个聪明人 秦苏心中除了薛怀安没有旁的人选,她也知道薛怀安肯定没有功夫再给她找麻烦。 她是怎么都没想到这幕后黑手竟然是她。 陈意柔。 在秦苏记忆中,陈意柔这个时候还没有对她下过手。 陈意柔是标准世家大院培养出来的贵女,即便是庶女,也称得上是知书达理。 秦苏并不会因为前世的仇恨就完全被蒙蔽眼睛,从而否定现在的陈意柔。 是什么让陈意柔现在就下手了? 前世陈意柔的改变来自嫉妒,来自怂恿。 可眼下,她和薛怀安已经没了关系,甚至可以说水红不容,她怎么还能动手? 在这个节骨眼上动手纯纯找死。 秦苏走下台阶,一直走到牢房前。 陈意柔穿了一套素雅的长裙,现在满是褶皱和脏污,如果不是秦苏对她太熟悉,她都要认不出来。 “陈意柔。” 秦苏站在那儿喊了一声。 她似乎听到有人叫自己,爬起来看过去,见是秦苏,立即用地上的稻草把自己的脸捂住。 看她这样掩耳盗铃的行为秦苏忍不住冷笑,“现在知道丢人?” “能把牢门打开吗?”秦苏扭头问牢头。 牢头点头把房门打开,但还守在一边,担心犯人暴怒伤了秦苏。 “你老实告诉我,谁指使你这么做的,只要你说,我就能保你。”秦苏垂眸,居高临下的看着陈意柔。 曾经她因为经脉尽断,武功全废,又被毒药缠身,也蜷缩在地上仰视过陈意柔。 可真是风水轮流转,她也有这么狼狈时候。 陈意柔只是用稻草捂住脸,蜷缩在地上,根本不出声,更别说去回答秦苏的问题。 “你可知道你一力承当罪名的结果是什么?” “你应该觉得为了薛怀安去死是无怨无悔的吧?” “很可惜。这件事陛下知道,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欺君之罪。你想想你家人够不够去刑场砍头的。”这话秦苏是蹲下来和陈意柔说的,她说的声音不大,仅仅是二人能听见。 说“欺君之罪”有夸大成分,不过用来糊弄陈意柔是绰绰有余。 果然,陈意柔听到秦苏的话立即抬起头,她充满惊惧的眼眸对上秦苏的眼睛,紧接着又缩回去,小声的说:“你、你别想骗我。这件事是我一个人做的,一人做事一人当。” 秦苏嗤笑一声,“天真!” “你觉得陛下会讲究什么一人做事一人当吗?你污蔑我,污蔑未来的宸王妃,这是在给天家抹黑,是在损坏天家名声。” 她一边说,一边走到角落里的木床上坐下,继续道:“你可知,不管你这件事是否成功,陛下都不会放过你,牵连陈家是必然结果。” 陈意柔心中万般不愿,她不愿因为自己的事情牵连家人。 此刻的陈意柔还没有狠心到那个地步,要知道后期的陈意柔那是完全可以不在乎陈家所有人死活的。 “我就是不想看见你好过,这桩婚事本来应该是我阿姐的!是你抢了她的婚事!” 秦苏垂眸,略微思考一下,想起来成安的确拿过陈家嫡女的画像给虞朔看。 但即便是前世陈家嫡女也没嫁给虞朔,这个观点并不成立。 “你的意思是,因为我抢了陈怡然的婚事?” 陈意柔目光闪躲,当然还是一口咬定,“对。你根本配不上宸王殿下。” 秦苏摇摇头。 “你什么意思?” 她以为秦苏会发脾气,秦苏本来就不是一个脾气好的人。 “你们姐妹俩可挺有意思,一个说我抢了虞朔,一个认为我抢了薛怀安。” 陈意柔撇过头,很心虚,“我可没说过这话。” 秦苏也不想和陈意柔多费口舌,“是薛怀安指使你的吧。据我对你的了解,你没这个胆子做这事儿。” “不是!这件事与他无关!” 她否定的极快,似乎是下意识的行为。 “你指认也好,不指认也好,这都不重要。宸王会调查出来,到时候一个都跑不了。” 秦苏说着就往外走。 “等下!”陈意柔爬起来,她再次把一切罪名揽到自己身上。 “都是我做的,是我不想看见你好过。京中那么多贵女,即便不是我阿姐成为宸王妃,也绝对不该是你。” “你越过京中那么多贵女,踩在她们头上,你以为你会好过吗?没人会放过你,我倒下了,还有千千万万个我站起来。她们不会让你好过。” 这话说的他们好正义。 像极了揭竿起义,为百姓起义。 秦苏那叫一个无语。 她看了陈意柔许久,最终摇摇头,说道:“陈意柔,你实在不是个聪明人。” 但凡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在这个时间段干这事儿。 秦苏非常确定陈意柔就是被薛怀安利用,或许薛怀安就是时间安排的早了点,以至于错过胡叔给他找茬。 前世要不是薛怀安为她安排好一切,就陈意柔这样子早就不知道被弄死多少次。 “你!”陈意柔心里不服气,但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和家中嫡姐相比,她的确没什么长处,聪明真的算不上。 秦苏走了,虽然陈意柔没交代什么,但她已经摸到个大概。 “问出什么了吗?”虞朔上前握住她的手,动作已经非常熟稔。 秦苏摇摇头,“她一口咬定是自己的主意。但据我对她的了解,陈意柔没这个胆子。她的胆子还没有被薛怀安喂大。” 陈意柔是典型的后宅小女人,上不得台面的腌臜手段或许有一些,但真正要算计人,实在不够看。 “这件事会查清楚的,你无须担心。”虞朔安抚着秦苏,又对她说:“我送你回府。” …… 时间过的很快,一眨眼就到了秦苏和虞朔的婚期。成亲前夕她睡的很早,因为第二天会起得很早。 天都还没亮她就被人从床上挖起来。 秦苏整个人都有点迷迷瞪瞪的。 一张冷帕子拍在她脸上,秦苏顿时一个激灵,“清醒了清醒了。” 连忙用帕子胡乱擦擦脸。 今日专门有人伺候,虞朔担心忠义侯府这边不太注重这些,刻意从宫中调了人来。不过因为忠义侯府的特殊,又叮嘱不用太讲究规矩。 第79章 若阿姐来日身上带伤,脸上带泪,心有沟壑… “快快快,时间已经不早了,不能耽搁。快开面。” 有嬷嬷进来,她双手挑着细丝凑到秦苏面前。 秦苏定睛一看,这人是个陌生人,她当即蹙眉,质问,“你是何人?” “这是宫中的嬷嬷。”成安凑过来对秦苏说,她也是起了个大早跑过来。 秦苏没什么好友,唯一算得上朋友的王曼珠又是个婚事比她还不美满的人,再加上身份原因也不好出现在这里。 所以成安就自己跑来给秦苏添妆,又在一旁看着些。今日秦氏夫妇也忙,没时间在秦苏这儿守着。 秦苏听成安这么说,也就收回警惕,道:“劳烦嬷嬷了。” “不碍事不碍事。”嬷嬷连忙去给秦苏开面。 别说,还真疼。 几个月前她就经历过这么个事情,但其实对秦苏来说已经非常遥远,记不清了。 成安在一旁叭叭,“虞朔请了岑帝师的夫人来给你梳发,你到时候可尊敬些哈。” 对于这位岑帝师秦苏是有些耳闻的,当年他也是京中出了名的美男子,但是这个人一生只有一位夫人,就是他的发妻。 因为幸福恩爱,故而不少高官嫁女都会选择去请岑帝师的夫人来梳发,寓意和和美美。 一开始岑夫人也乐意做这事儿,只是不知为何,到后来她突然不做了。 眼下能请到岑夫人的确难得。 宸王府。 虞朔也起得早,平日里不喜敷面的他今日也上了妆,他看着镜中精致还有些秀气的人面容颇为不自在。 “能否不上妆?”他问旁边嬷嬷。 嬷嬷立即摇头,“婚姻大事必须得上妆,以示尊重。” 前朝男子就爱敷面,特别是世家大族子弟更是如此,到了大安渐渐地这种风气就少了许多。只有在重要场合会考虑敷面上妆。 “重阳。”虞朔似乎想到什么,他把重阳叫到跟前。 “吩咐你办的事情怎么样?” 重阳立即回答,“殿下放心,保证薛怀安今天出不了成国公府一步!” 即便不用殿下说,他也绝对不可能让薛怀安去破坏殿下的婚事,即便薛怀安绝对没这个胆子。 说到底虞朔还是底气不足,还是忌惮薛怀安。 他占有秦苏喜爱那么多年,而自己却只有那么一点点时间。 启明星渐渐从地平线升起,婚事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忠义侯府。 在岑夫人送上祝福之后,秦苏就算完成基本梳妆。长长的红毯从府外蔓延到秦苏闺房,让她不会踩到旁边一丁点地面。 这是大安的习俗,也是从前朝遗留下来。 新人踩红毯意味着婚后与丈夫红红火火,若是踩到地面,就算不好的象征,比较晦气。 秦苏被成安和连桃搀扶着出了闺房,她发现,整个忠义侯府都被红毯覆盖。由此可见虞朔并不限制她的去处。 “姑娘,迎亲队伍来了。” 下人也穿的喜庆,来禀报之后笑眯眯的。 来到前堂,秦苏拜别父母。不过这次她是笑着的,因为她知道嫁给虞朔其实和现在不会有太大差别。 她不会再束缚自己。 “爹娘放心,以后我会多回来小住。” 秦父忍不住红了眼眶,但又觉得十分欣慰。 好在虞朔也算是他挑选的女婿。 秦母却是呸呸几声,说:“快别说这话,不吉利。” 她将女儿扶起来,凑到她耳畔说:“私底下可以说。乖女的房间一直留着,什么时候回来都行。” 秦苏点头,“好!以后爹娘也可以去王府小住。” 她面前的面帘随着她的动作微微荡漾,透露出她稠丽张扬的容貌。 “我背阿姐出嫁。”秦植出来对秦苏说。 他虽然已经十岁,但个子的确不高,背秦苏还是会有点勉强。 “你呀!再等等吧。”秦苏看着他就好像看到前世那个已经长成儒雅君子的秦植,不过现在的他还太小了。 胡叔急匆匆从外面进来,他说:“姑爷来了。” 虞朔一袭新郎红衣,越发俊郎出彩。平日里的玄色长袍总是有些威严,叫人不敢与他直视。而如今的红色新郎服就柔和了那种锋利威严感,好似坠落凡间的小神君。 “我来背。”虞朔快步走到秦苏面前,先是直勾勾盯着她,而后觉得不妥才移开目光。 秦植抱住虞朔胳膊,“姐夫,这是我的事儿,你别抢啊。” 秦植也想送姐姐出嫁,奈何他实在是个子不够。 “等你长大。”虞朔揉揉他的发顶,也是纵容的很。 “姐姐应该只出嫁这一次了。”秦植撅着嘴,有些不满意。但是很快想到今天是阿姐的大喜日子,他不能表现的不开心。 “那你就跟上,权当送阿姐出嫁。”秦苏揪揪他的小脸蛋。 “好!”秦植满口答应。 成安把红盖头给秦苏盖上,扶着她上虞朔的后背。 柔软的娇躯趴在他的背上,虞朔的心终于被填满,终于不再孤寂。 他背起秦苏,一步一步十分沉稳。 他终于可以背着她回家了。 像小时候那样,背着她,把她送回白虎寨。而这一次是回家,回他们的小家。 秦氏夫妇也跟着出门,他们实在不舍得只看着秦苏的背影。 到侯府门口,秦植拍拍虞朔的胳膊,仰头说:“先把阿姐放下来。” “不行。这不合规矩。”虞朔否定他的话,直接把秦苏送进轿子,然后走到小舅子面前,很认真的问:“小舅子有什么想说的?” 秦植见他还算尊重自己,便也不和他计较那么多。他板着一张小脸,说:“今日我便将阿姐交给你。若将来我阿姐归来之日身上带伤,脸上带泪,心中沟壑难平,我定要找你讨要说法。” “不管你是王孙贵族,还是平民草芥,一视同仁。” “你可明白?” 来围观的人不少,但谁都没想到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居然敢对当今宸王说出这样一番话。 还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忠义侯府的人,从上到下没有一个怂包。 虞朔半蹲下来与他平视,非常认真的说:“好!本王答应你。以后不会辜负你阿姐,若是辜负,随你处置,无需管什么身份。” 第80章 绕皇城三圈 “嘿,一个小孩竟敢这么和宸王说话,他当真是一丁点都不怕吗?”人群中一个干瘦的男人笑着同身侧的人说。 另外一个女人对他这话不以为然,翻了个白眼,“这要是旁人,我还算承认你这说法,但这小孩是谁?那是忠义侯过继来的孩子,没有出彩的地方能被看中?” 迎亲队伍启程了,秦植看了一眼他们这个方向。那眼神沉稳有力,颇具警告意味。 本来嬉笑的百姓当即闭嘴,不敢再议论忠义侯府相关人或者事。 迎亲队伍吹吹打打,本来只有一炷香的路程,虞朔却让人围着京都三圈,愣是走了俩小时。 也得亏出发时间比较早,不然非得错过吉时。 走到一半的时候秦苏就觉得不对劲,她撩起花轿的帘子问跟着走的连桃,“走到哪里了?我记得侯府距离宸王府没这么远。”就算是龟速也不该还没到。 连桃也觉得奇怪,她弯腰安抚秦苏,“我去问问。” 秦苏点头。 实际上不管为什么时间这么长,只要队伍还是那个队伍,那就行。 坐在花轿中,秦苏看不见外面,偶尔思考这一切到底是不是梦,或许只是一场空。 梦醒之后她还在那个冷清的后院,双腿无法行走,被“破杀毒”毁了一切。 所以她彷徨,她害怕,仅仅攥着手中的帕子。 好在连桃回来的快,她轻轻敲了敲花轿,小声对秦苏说:“重阳说迎亲队伍要绕京都三圈。” 说完秦苏都还没开口连桃又道:“依我看宸王殿下就是想炫耀吧。” 她语气中难掩的揶揄。 秦苏拉的极远的思绪终于收回来,隔着花轿她说:“嗯。不可在背后议论宸王。” “是是是,不敢议论姑爷。” 秦苏展开手中绣帕,这当然不是她绣的,不管是嫁衣还是头冠,都是虞朔送来的,为了取个寓意好,秦苏只是在上面动了两针,意思意思。 帕子微皱,意味着她的紧张。 不过无妨,虞朔手心一定也是满是汗水。 秦苏坚信。 两个时辰过去,迎亲队伍终于走到宸王府。 白皙而修长的大大手从外外面伸到花轿中,秦苏把手放在这个人掌中,那只手的主人微微用力,将她从花轿中带出。 秦苏轻轻撞入他的怀中,紧接着后退两步,拉开二人的距离。 不知是害怕,还是什么,秦苏开了口,她说:“殿下可以低下头吗?” “嗯。”虞朔低头,很快他就见秦苏掀开盖头的一角,露出藏在里面不大的小脸。 她和平日不同,今天上了妆,让原本艳丽的脸更加张扬,更加锋利。 他看见她眼眸弯弯,似乎很满意自己看到的人。 秦苏放下盖头,挨着虞朔,暗处挠挠他的手心。 虞朔握紧她的手,不让她继续有小动作。 跨过火盆,秦苏握着红绸,旁边有连桃搀扶,一路进入正堂。盖着红盖头的秦苏不知道坐在堂上的人是穿着便服的太后,明阳帝也在,坐在稍微下手的位置。 这等殊荣或许只有虞朔能有,下面两位王爷怎么都不会有这个待遇。 伴随着礼官声音落下,秦苏感觉红绸另外一端的虞朔跪了下来,她也跟着跪下。 堂上居然有人? 谁敢坐那个位置? 秦苏知道按照规矩即便是亲王成亲,太后和皇帝都不会亲自到场,这里面涉及许多问题。 眼下前方有人,难不成是明阳帝来了? 不对,上面有两个人,一双女鞋,一双男鞋。看鞋子款式,分明都是皇家才能穿。 明阳帝和太后都来了? 秦苏仔细想想太后的性子,的确也是有这个可能性的。 这位太后就不是个按照常理出牌的人。 明阳帝怎么会来? “酥酥?” 秦苏扭头,自然是看不到虞朔,不过她知道虞朔在她旁边。 礼官清了清嗓子,再次开口:“夫妻对拜!” 秦苏这才意识到她刚刚想的太入神了,竟然没注意到礼官的话。 她没说话,低头继续按照规矩行礼。 待礼数结束,秦苏被送入婚房。 虞朔则是留在外面接客。 王侯成亲规矩总是多,即便秦苏起得早,也架不住时间用的多。更何况虞朔还让人绕京都三圈,这完全就是多余的事情。 这会儿外面天空已经布满晚霞,火烧云渲染了一大片,再过一段时间,或许夜幕将吞噬整片大地。 秦苏揉揉肚子,她有些饿了。 自从怀了囡囡,她胃口就比平时要好很多,今天又太长时间没有进食,实在是有点扛不住。 就在这时,连桃端来一盘糕点来,左手边还放着茶水,主打就是个方方面面照顾秦苏。 “嘿嘿,姑娘吃点吧。重阳刚刚来说了。说姑爷要再等会儿才来。” 秦苏捏着盖头的一角,本来是想掀开的,但是她顿住了。 连桃以为头冠勾着盖头,连忙去帮忙。秦苏立即抓住她的手腕,说:“不要掀开。” 连桃立即“哦~”了一声,“我知道啦!姑娘肯定是想等姑爷来。” 盖头是用如意挑开,寓意婚后事事如意。 秦苏没回答连桃这话,取过盘子里小巧的糕点吃了些,垫垫肚子。 前世成亲的时候她掀开过盖头,那个时候的她根本不在意这些。后面自然没有事事如意,她知道这只是一个寓意而已,具体好不好和一张盖头没有关系。最重要的还是人心,薛怀安从一开始就不安好心。 这一次秦苏想事事小心,想求个完美。 一盘糕点还没吃完虞朔就进来了,秦苏惊了一下,糕点噎住了。 “姑娘!”连桃连忙递过去茶水。 秦苏急忙接过来喝了一口,咽下堵在喉咙上的糕点。 丢人了,真的丢大发了。 秦苏现在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连桃看看秦苏,又看看虞朔。 虞朔已经快步走过来,他低头问秦苏,“可舒服些?需要请府医吗?” 秦苏连忙摇头,盖头随着她的动作左右摆动。 “已经、已经好了。”不想丢脸丢到所有人都知道! 虞朔听她声音没太大异样,这才点点头。 礼官带人进来,朗声说:“请新郎用如意挑起新娘盖头,从此称心如意。” 第81章 宸王吃醋撒娇 虞朔听话的拿起旁边绑着红绸的如意,挑起秦苏的盖头,他动作很慢,似乎担心头冠会挂着盖头,从而扯着秦苏的头发。 好在一切顺利,他专注的盯着秦苏,上了妆的秦苏真的称得上“国色天香”。 虞朔有些失神的望着坐在床沿上的秦苏,似乎要把她的样子镌刻在内心深处。 “请新郎新娘共饮合卺酒!” “重阳,把王妃的酒换了。”虞朔微微蹙眉,对重阳说。 礼官立即开口:“殿下,这不合规矩。” 虞朔瞥了他一眼,没管他。 重阳立即把酒水换成果汁。 宸王府自然是宸王最大,谁敢反驳? 礼官只能别扭的应下。 “请新郎新娘共筑同牢礼。” 礼官说完便带人退下,只是剩下连桃和重阳还在里面。 “你们也都退下吧。”虞朔说。 二人也都离开。 虞朔弯腰,手撩开秦苏的面帘,将流苏挂在一旁,而后牵起她的手走到桌前。 秦苏坐下,虞朔说:“吃些东西,你应该饿了。” 二人分明是新婚夫妻,明明以前也称得上朋友,但在这个时候还是有些拘谨,还是放不开。 秦苏深吸一口气,决定不端着,该吃吃该喝喝。 就在她端着茶水的时候,虞朔按住她的手,对她摇头,“不要喝茶。” 怀孕期间的确要少喝茶。 虞朔把重阳刚刚拿来的果汁推过去,“喝这个。王妃应该不需要控制饮食。” 秦苏自然不需要,别说她现在是怀孕期间,就是没有也不需要,她的运动量可比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贵女强得多。 “殿下不吃?” 或许是虞朔的话打破了尴尬的气氛,秦苏也终于开口。 “吃。” 二人共同在一张桌子上用餐,为同牢礼,也是成亲的一道规矩。 “殿下今日似乎敷面上妆了。”秦苏眉眼弯弯,仔细打量着虞朔的脸。 虞朔默然,耳朵有些红,他有些不自在的问:“是不是不好看?等会儿就去洗干净。” 秦苏摇摇头,她搬着凳子挨着虞朔坐下,“很好看的。殿下本就生的俊美,上妆只会更加精致。” 虞朔眼眸越发柔和,嘴角也是微微翘起,看得出来心情非常不错。 他小声问:“本王与薛怀安相比呢?” 秦苏顿住,皱起眉,就筷子都没动了。 虞朔瞬间心里没底,他忙说:“你继续吃,本王不问了便是。” 上次她又让吴威去调查薛怀安的事情,分明他们都要成亲了,还关注薛怀安。他心里其实很不舒服,但想到只要他们能成亲,这些都是小事。 他可以无视。 怎么这会儿就是没忍住呢? 秦苏转而拉着虞朔的手,还坏坏的捏了捏,“殿下说的什么话?薛怀安怎么能和你比?论家世他不如你,论样貌,他依旧不如你,要说武功,他就是三脚猫功夫,完全不能和殿下相比。” “更别说此人心术不正,任何人都可以利用,任何事情都能利用。殿下和他比?那简直就是对你的侮辱。” 虞朔放任秦苏所做的一切,垂下眼眸,声音低且没底气,“可是酥酥心悦他,酥酥曾经心悦他许多年,追逐他许多年。” “抱歉,我知道不该说这些,可是……”忍不住,就是忍不住,就是想和她诉说心里的不满,甚至可以称之为——“委屈”。 秦苏眨眨眼,后知后觉的说:“殿下是在吃醋?” 虞朔撇过头,不再看秦苏。 但这个动作恰好暴露他红红的耳朵。 秦苏伸手,粉嫩的指尖点在虞朔耳朵上,不仅红还有些发烫。 虞朔立即扭头过来,抓住秦苏的手。 秦苏愕然,她居然在虞朔眼中看到了委屈。 一时间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心软了。 她解释,“其实我也不知道,至今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喜欢薛怀安,他分明哪里都不好。” 虞朔煞有其事的点头,但还是盯着秦苏,似乎还想从她口中听到让自己满意的话。 秦苏“噗嗤”笑了一声,紧接着就注意到虞朔瞪着自己,她连忙收敛,忙说:“抱歉,殿下实在是太可爱了!我、我实在是没忍住。” “殿下放心,我既然已经嫁给殿下,就不会再想着薛怀安。” 虞朔说:“可是你前几天还去登月楼查薛怀安的消息。” 他就是不高兴,就是想要秦苏不再和薛怀安有任何联系。 他也是有害怕的,害怕秦苏会回头,会再次考虑薛怀安。 明明薛怀安哪里都不如自己,可偏偏在感情上他就是没安全感,就是底气不足,就是不够自信。 “我担心他在我们成亲之前出幺蛾子,就想查查他最近动作,然后给他找点麻烦。”秦苏很认真的同虞朔解释。 “殿下信我。” 虞朔心里的郁气散了,他说:“好,我信酥酥。” “但是以后有关他的事情,酥酥可以告诉我吗?” 他沉沉的眼眸望着秦苏,秦苏几乎没有思考,直接应下。 “我想听酥酥叫我子瑜,不想听‘殿下’。” 秦苏觉得虞朔似乎越来越得逞进尺。 即便这是个普通要求。 “叫习惯了。”秦苏有些不好意思,“子瑜。” 虞朔觉得自己的表字从秦苏口中吐出,就是那么婉转动听,就是比别人喊的好听。 “吃饱了吗?”虞朔问她,“我去让重阳叫水。” 秦苏微微颔首。 连桃进来伺候秦苏,帮她把头饰取下来,仔细而郑重的放在盒子里。 “我匣子呢?”秦苏问连桃。 “都带来了,我去取来。” 秦苏点点头。 连桃退下,秦苏对虞朔招手。 她发现自己似乎也越来越放肆,居然敢对宸王这样做。 堂堂宸王在此刻化身妻奴,乖乖过来,甚至为了和秦苏平视还蹲着。 只是他蹲着的时候又矮了一截。 秦苏凑过去,有些紧张,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声问:“我可以摸摸子瑜的脸吗?就是、就是我很好奇子瑜上妆之后摸起来是什么感觉。” 一会儿要洗漱,可就没这机会了。 从平日里穿着来看就能看出虞朔并不是一个喜欢上妆的人。 第82章 探入他的唇中 “好。可以。”虞朔把脸递过去,当真没有半点宸王的威严。 秦苏的手抚摸上虞朔的脸,他的脸紧致肤感极好,秦苏摸着摸着就想掐一下,不过没用力。 他真的长得很好看,不属于薛怀安的温润柔美,也不同自己的张扬艳丽,他是很正的俊美,是半点不阴柔的精致。 五官拆开来看都是标准的美人,更何况组合起来,再加上优越的骨相简直堪称一绝。 “有没有人说子瑜长得极美?”秦苏抚摸他的眉眼,从眉弓骨下来,一直落在他唇珠上。 虞朔说:“有。母后说过。” 小时候母后就经常让他穿女装,也好在他习武之后体格强壮许多,母后就不再让他穿女装了。 伴随着他说话,嘴唇移动,秦苏的指尖差点落入唇中。 她猛然回神,立即抽回手,有些慌张的说:“抱歉,殿下,我、我并非有意的。” 真的只是纯粹的被美色所蛊惑啊。 她一直都知道虞朔长的好看,但今日仔细看,似乎更加漂亮。 对男人用“漂亮”来形容是有些欠妥当,但对虞朔似乎再恰当不过。 门外传来敲门声,秦苏立即起身,“我去开门。” 虞朔按住她,“我去吧。酥酥今天很累了。” 虞朔和秦苏都以为来人是重阳或者连桃,谁料外面的人一身白袍,袖口被束带扎紧,头发是扎成高马尾的。 不是薛怀安,但也是虞朔认识的。 “酥酥,有人找你。”他想来人应该是找秦苏的。 常规月连忙摆手,“不不不,我不是来找她的!殿下,这是新婚贺礼。请殿下就说没见过我。” 虞朔对他这行为倒是挺满意的,但是这不代表他就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秦苏立即冲出来,“常规月!你找死!” 她至今记得常规月所作所为,要不是他,自己能跳一个大坑里吗? 常规月听到秦苏声音立即脚底抹油,一边跑还一边说:“大婚之日,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虞朔不想新娘子去追其他男人,连忙制止她,“虞十二,抓住他。” 虞朔的声音落下,立即就有个身影冲出去,朝常规月追过去。 虞朔对秦苏说:“别担心,虞十二不会下重手。明天有时间再处置他。” 秦苏点点头,没强求。 “酥酥。” 一道柔弱的声音传来。 秦苏看过去,见来人是王曼珠也不意外。 “珠珠怎么不在前院?”她走过去问。 王曼珠扬起笑脸,把手中盒子递给秦苏,“刚刚用过了。这是新婚贺礼。明日我就离开京城,往后会给你写信的。” 秦苏点点头,伸手接过,“明日我让人送你。” 这一点王曼珠倒是没拒绝,她一个弱女子还是要以安全为重。 “那个、我可以抱一下酥酥吗?”她小声的问,带着些许的乞求。 秦苏不明所以,但对姐妹她一向宽容。 秦苏张开手臂拥住瘦弱的王曼珠,哄着她,“开心点,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以后有时间我去阳县找你玩。还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我也是才知道的。” “你的罪名是成安公主去向陛下求的赦免。成安不让我说,但我想你该知道这件事,该感恩她。” 感恩成安公主的大度吧。 一般人真的很难容忍王曼珠的存在。 王曼珠抹了一下眼睛,笑道:“酥酥放心,我会记在心中,以后如果皇家有需要,王家义不容辞!” 秦苏目送王曼珠离开。 她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支纯金打造的金钗,分量扎实,做工也是极好。 大安冶金技术并不那么好,在这个时候金饰价格远超玉饰。 待连桃过来,她对连桃说:“让府中给珠珠准备些盘缠。” 王家不缺钱,但王曼珠手上应该没这么多银子。 连桃一只手抱着两个小匣子,另外一只手扛着一个大箱子。 秦苏见了惊了一下,“这大箱子哪里来的?” 她先是接过小匣子,让连桃可以换个手。 “都是拱卫军送给姑娘的新婚贺礼!据说什么都有,姑娘到时候可以看看。” 秦苏也好奇,让连桃搬进新房。 虞朔正要伸手去接,但秦苏拒绝了,她说:“让她扛着就行。” 虞朔是知道秦苏身边的连桃天生大力,不是一般姑娘。 因此也就没拒绝。 他期盼的洞房似乎……和现实中有些不一样。 有些遗憾,但也还好。 至少真的成亲了。 明日让皇兄上玉碟,届时只要玉碟不下,她就是一辈子的宸王妃。 秦苏哪里知道虞朔的这些小心思,或许即便知道也不在意。 虞朔这么好的人,和她在一起,怎么都是自己赚了。 “来来来,看看叔叔们送的什么礼物。”秦苏抓住虞朔的胳膊,拉到房间里。 “对了,水也好了,你先去洗漱吧。等洗漱好了再看。” 反正时间还长,秦苏也不怎么困。 虞朔本来是想让她先去,但看她这样兴致勃勃的,这会儿叫她去洗漱,多少是有点扫兴。 秦苏先去用水把脸上妆容卸下来,新婚上的妆比较厚,一直巴在脸上很不舒服。 虞朔洗漱的倒是快,秦苏刚刚把脸上收拾干净他就出来了。 深黑的眉梢还挂着水珠,但……似乎眼尾还未洗干净。 想来是没注意到。 毕竟他不经常化妆嘛。 秦苏可以理解。 秦苏对他招手,虞朔也听话,就穿着雪白中衣走过去。 他后背的头发也是湿漉漉的,整个人看上去……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感。 “这里都没洗干净。”秦苏按住他眉尾的地方,她抓住虞朔的手,牵着他去洗漱,一边洗一边说:“头发也还湿漉漉的,你也不怕感染风寒。” 虞朔说:“不碍事,我体质好。” 秦苏给他擦干净,但预防还有什么地方没洗干净,干脆全重新洗一遍。 “手感还是很好,嘿嘿。” “咳咳咳。” “什么都没有发生。” 虞朔语气柔和,“你是我的妻子,做什么都可以。” 秦苏不自在的撇开头,拉着他去大箱子那边。 “看看新婚贺礼!常规月送的什么?我记得那小子是拱卫军副统领,俸禄肯定很高!” 第83章 正视欲望 话是这么说,其实秦苏并不是在意送的新婚礼物价值如何,心意才是最重要的。 常规月送的居然是一把玉剑,不过手掌长短,没有开刃,只是个摆设品。 “他送这种……没有实际用处。”秦苏虽然嘴上嫌弃,但放回去的动作却很小心。 地上铺着短绒毛毯,秦苏干脆脱去繁重的外衫,盘腿坐下。 大箱子里面的东西就很杂了,单单论物品价值,那也是参差不齐。 不过秦苏打算整理好。 “这个肯定是李叔叔送的,他就是觉得女孩会喜欢布娃娃,总是送这些。”秦苏小时候就收过很多。 “这个是杨叔送的。他送人清一色都是银子打造的小佛像,没有人会例外。” 秦苏几乎能认出每一个叔叔送的礼物,她都分门别类的放好。 上次她和薛怀安成亲没有收到,秦苏不知道是叔叔们没有送,还是被薛怀安挡了回去。 秦苏觉得被挡回去的可能性很大,薛怀安自诩是读书人,总是瞧不上拱卫军的叔叔们。 “我让张管家腾个院子出来,专门放这些。”虞朔很认真的对秦苏说。 秦苏点点头。 “看,还有小惊喜。”秦苏把两个匣子放在腿上,说:“猜猜看哪个是送你的?” “送我的?”虞朔惊讶,但看到那匣子的时候心头一跳。 他轻咳几声,说:“酥酥,天色不早了。” 秦苏举着虞朔送的匣子,“我还要问你,这些礼物是怎么回事?” 虞朔撇过头,有些别扭的说:“就是、就是看着什么好看,觉得适合你,就想买下来留着,找机会送给你。” 秦苏凑过去,问他,“说吧,到底惦记我多久了?” 虞朔按住秦苏的肩膀,让她稍稍离开些。 “就是很多年。” 他就是不说具体时间。 秦苏怀疑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事情,没有多疑。 “你看看喜不喜欢。我没有参与子瑜年幼时期,只能买现在你可能用得上的。” 秦苏把另外一个盒子塞到虞朔怀里。 虞朔听话的打开,里面的东西也是五花八门,但摆放位置精细很多,不会显得杂乱。 虞朔把里面拿出来,每一样都很珍惜,很小心翼翼。 “很喜欢,都很喜欢。明天戴这个头冠,这个禁步。王妃觉得怎么样?”虞朔很认真的问她,眼中仿佛有水光。 “看明天穿什么衣服,我记得明天要进宫谢恩,是吗?” 虞朔点头。 “可以晚一点,没关系的。” 虞朔补充。 秦苏点点头,但还是决定早点起。 “那我去洗漱了。对了,让重阳把你头发擦干,不要感染风寒了。” 虞朔应下,起身把两个盒子都收起来,挨着放在柜子上。 他的胸腔被这些东西填满,涨涨的,似乎再也塞不下其他。 关上柜子的门,虞朔看到琉璃挡板上自己的脸上多了几分笑意。 他没有让重阳来给他绞干头发,而是自己去取了一张帕子,擦干之后搭在一旁。明明可以用内力烘干,他却没这么干。 秦苏出来的时候头发是干爽的,她可没虞朔那么多小九九,为了避免感染风寒在出水之后就用内力把头发烘干。 “怎么头发还是湿的?”秦苏出来摸了摸虞朔垂在背上的头发,把人拉到梳妆台前坐下,重新取来一张帕子,边擦边说,“为什么不用内力烘干?” 虞朔看着镜子中,跪坐在自己身后的人,眉眼柔和,“前些日子受了些伤,不便用内力。” 秦苏盯着他,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虞朔自然说的是假的,秦苏看出来了,只是她不想戳穿。 这点小事,不值得深究。 她仔仔细细的为虞朔擦干头发,然后说:“那个、我在软榻上休息吧。时间也不早了。” 虞朔握住她的手,摇摇头,“你睡床,我去睡软榻。” 二人刚刚成亲,即便不睡在一张床上也不好分房,不然传出去不知道会有什么风言风语。 秦苏看看那张软榻,再看看长手长脚的虞朔,实在是……不太匹配。 她也不能把人赶到其他房间去,属实有点太过分了。 “那我打地铺吧。”秦苏又补充,“反正天气也热起来了。” “不行。若是平日里就罢了。” 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明明心中都有彼此,可偏偏放不下那一戳就破的面子。 最终二人还是躺在一张床上,秦苏盯着红色承尘,心脏“扑通扑通”的跳。 她似乎没有与人同床共枕过。 “睡吧,明日还要早起。”虞朔把薄软的被子轻轻往上提,盖住秦苏胸口。 秦苏翻过身,侧身面对虞朔。 虞朔闭目养息,闭上眼睛的他收敛了所有锋芒,在这一刻完全就是个温和无害的大美人。 “现在不睡,明日起不来。” 秦苏的确有些困,但是她只要一想到虞朔居然睡在她身边,这种感觉就太、太神奇了。 不怪秦苏把虞朔看的太高,在前世他就是遥不可及的神,而今即便把人拉下神坛,他依旧看不出半点瑕疵弊端。 他真的就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 虞朔终于是受不了秦苏的目光,他偏头看向秦苏,目光沉沉的,“再这样看着我,我恐怕不能成为一名君子。” 秦苏的脸瞬间就红了。 她居然秒懂虞朔的意思。 不过虞朔不说还好,一说她真的有点好奇虞朔有没有那方面的需求。 虽然京中的世家子弟很少会在婚前与女子亲密接触,但在婚后还是会考虑纳妾,显然都是重色之人。 秦苏不免想到春江宴那天,她、她居然对虞朔起了色心! 等等,不对! 虞朔这样的人谁不喜欢啊?!谁没点色心啊? 虞朔抬手捋了捋秦苏耳边碎发,正要哄她休息,谁料秦苏凑过来,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夫君也是君子。” 夫妻敦伦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而且……她也想要他。 对于自己的欲望没什么不好正视的。 秦苏伸手环住虞朔,凑过去小声的对他说:“闭上眼睛。” 虞朔眼睛沉得可怕,即便如此还是听话的闭眼。 第84章 主动求欢 莹润饱满的唇贴在他的唇角,明明是一触即离,虞朔却觉得唇角的地方好似点燃一团火,这团火以唇角为中心呈现燎原之势迅速蔓延全身。 虞朔终于扣住秦苏的肩膀,翻过身将她困于自己和床榻之间。 即便如此都很听话的没睁开眼睛。 他知道她害羞。 虞朔倾身下来,薄软的唇贴在她的耳侧,声音低沉而沙哑,“龙凤烛不能熄,我们放下床幔。” 指尖打出一道气,床幔缓缓放下。 他将脸埋在秦苏颈侧,声音闷闷的,“可以吗?为夫可以轻一点,不会伤到孩子。” 三个月已经过了危险期,只要动作不太大不会伤到孩子。 “好。”秦苏大大方方应下,她清晰的感受到他的吻从耳朵下移,这让她浑身战栗,轻轻咬着唇遏止稀碎的声音。 “不要像上次那样。”她声音有些破碎,扣住虞朔的手微微收紧。 “嗯。” 灼热的呼吸移到秦苏唇边,所有稀碎的,被压制的声音都尽数被吞入虞朔口中。 在这一刻秦苏才真正意识到,虞朔即便高高在上也是饮食男女,他也有正常的生理需求。 只是……这位宸王殿下当真是没什么经验,咬的她嘴皮都破了。 “轻点。”秦苏不满的说了一声,从湿滑的口中退出,说:“我教你。” 秦苏觉得自己是女孩子,肯定在这方面也比他了解,也比他细心。 秦苏哪里知道,她动作也生疏的很,实在是没什么章法。 最终还是虞朔的耐心告罄,对着秦苏就是一顿啃,好在他领悟的很快,没让秦苏难受太久。 “我们慢慢来。明日可以迟一些去。”虞朔哄着秦苏,被褥下的手却抽开她寝衣的系带。 自从春江宴之后,秦苏是第二次和他亲密接触,相较于上一次他真的懂了很多,不比之前毛毛躁躁。 论体验,他们的第一次都不算愉快。 …… “子、子瑜,该休息了。”她按住虞朔骨节分明的大手,不让他再有所动作。 虞朔轻轻吻她,有安抚意味。 “再来一次,好不好?” 秦苏对他的请求真的半点抵抗力都没有,但身体实在是没劲。 即便她平日里习武,可架不住在孕期,而且早上又起得早。 “为夫抱着你。”他扶着秦苏的腰,将她整个人搂在怀里,完全没让她承一丁点力。 秦苏趴在他宽阔的肩上,没力气的说:“就一次,再来我可恼了。” “嗯。” 虞朔说一次就一次,当真没再折腾秦苏。 他让重阳把水放好,抱着她去沐浴,让她在水中泡一会儿,而后亲自去收拾被褥。 等一切结束已经深夜。 …… 虞朔早上已经起来收拾好,不过还没让人去叫秦苏,她实在是疲软的很。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秦苏艰难的睁开眼睛。眼睛微微干涩,不太舒服。 虞朔见此立即递过来一杯水。 秦苏坚持先洗漱再喝。 等用了早膳都快到中午了,秦苏有些愧疚,她轻轻扯扯虞朔的衣袖,小心翼翼的问:“我们这个时候去,陛下会不会怪罪?” 虞朔握住她的小手,安抚她,“不会。” “百官成亲都有三天假期。” 秦苏想了一下,似乎的确有这么回事。 说起来昨天晚上虞朔本来是不想做什么的,是她勾的他,能不心虚吗? 虞朔见秦苏不说话,还以为她还在担心,又说:“再不济还有母后。” 今日明阳帝一早就等在太后宫里,等了一上午愣是没看见新人。 他倒是也没发牢骚,只是和太后下着棋,作为儿子他当然知道自己母后是个臭棋篓子,但有什么办法?自己母亲当然得宠着。 好在秦苏二人终于来了。 明阳帝什么都没说,只是和皇后一起按照规矩封了红封,又赏赐许多珠宝下来。 太后就对秦苏亲切不少,她拉着秦苏的手,对她说:“酥酥,你情况特殊,可不能纵容虞朔。” 说完还瞪了一眼虞朔。 秦苏有些窘迫。 分明她才是那个求欢的人。 虞朔没让秦苏窘迫多久,他走过来坐下,对太后说:“母后说的是,是儿臣没注意酥酥的身子。” 他居然都揽了下来。 秦苏更加不好意思了。 但太后并未意识到秦苏不好意思的真相,只以为到底是新妇,对这些事情比较害羞。 明阳帝还在,太后不好说的太露骨,对明阳帝夫妇开始赶人。 明阳帝苦笑不已,但还是带着皇后离开,只表示一会儿还来,要一起用午膳,还有玉碟的事情需要再确认一下。 太后轻轻拍秦苏的手,“酥酥啊,一会儿让太医给你请个平安脉。放心,他不会乱说。” 对此自然不好拒绝,而且她都嫁给虞朔了,孩子也的确是虞朔的,没必要再遮遮掩掩。 太后又和秦苏聊了许久,大都是一些怎么注意自己身子,孕期需要注意的事项。 秦苏惊讶的发现太后所了解的居然要比自己母亲了解的更多。 她还以为都差不多,可太后居然说的非常仔细,其中包括二人在什么时间段行房会不伤害孩子之类的。 秦苏有一种接触到了不属于这个时代知识的错觉。 “哀家让勤嬷嬷都写了下来,到时候你拿回去看。”似乎想到什么,她又看向虞朔,板着脸说:“记住了吗?” 虞朔连忙说:“儿臣记下了。” 太后这才满意,她优哉游哉的道:“女子在孕期会比较敏感,虞子瑜,你可不能不耐烦。” 虞朔无奈,“自然不会。” 秦苏是他求了那么多年的妻子,他怎么会不耐烦? “嗯。”太后这才算满意。 “越是到后期,孕妇的身子就越来越重,你作为夫君的一定要多注意,多安抚,多给她按摩按摩。” 秦苏轻咳一声,笑着插嘴,“其实……有下人的。” 太后却是娇嗔的瞪了秦苏一眼,说:“下人哪里有自己夫君体贴?他要是这点都做不到凭什么求娶你?” 秦苏:“……”太后这说法,颇有前朝味道,她甚是喜欢。 第85章 只是亲一亲 玉碟的事情其实也只是派几个人过来确认一下,会有专门的人去处理此事。 午后,秦苏和虞朔陪了会儿太后,等太后休息就带着一大堆赏赐回王府。 回去之后秦苏想起王曼珠的事情,她把连桃叫来,询问此事。 连桃说:“王姑娘已经离开京都,据说天不亮就走了。” 秦苏心里有些失落,但也清楚这是王曼珠的选择,她低调离开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她走的早,自己赶不上。 “对了,来传话的人说,王姑娘还给姑娘……王妃留了话。”她有点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不太适应对秦苏的称呼。 主要是姑娘已经嫁给宸王,她不能不讲规矩。 连桃继续说:“说是王妃以后有丰富,她就是赴汤蹈火也去。” 秦苏笑着摇头,“哪里需要她赴汤蹈火。” 说起来她帮助王曼珠更多的真的是同情,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悲哀。 她将王曼珠的事情抛诸脑后,人躺在软榻上休息。 再过几日便是西山狩猎的日子,每年都会去。 秦苏得去,薛怀安可是要趁此机会平步青云呢。 就是因为西山狩猎一行,薛怀安博得了对明阳帝的救驾之功,从而仕途变得尤为顺利。 秦苏盘算着该如何办,她的手指轻轻敲在柔软富有弹性的软榻上。 虞朔进来就看见这样的画面,穿着烟紫色宫装的美丽女子慵懒的躺在软榻上,她似乎在思考什么,没注意到他的道来。 虞朔走过来,自然而然的将她抱起,自己坐在软榻上,让秦苏靠在他怀中。 面对二人突然这般亲近,秦苏不太适应。虽然他们更加亲密的事情都做过,可那毕竟是晚上。 现在青天白日的。 “在想什么?”虞朔倒是比她自然,如果忽视他微微颤抖的手的话。 他分明不是个少年人,却还是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郎。 感觉到他比自己还紧张,秦苏当即就放松了。 “就是在想西山狩猎的事情。”她一只手撑着背靠,不想把全身重量压在虞朔身上。 但虞朔却以为她不想和自己亲近,于是扶着她的腰,自己起身又把位置还给她。 “嗯?你有事要出去吗?” 对他突然的动作,秦苏没太明白。 “没,今天陪你。”虞朔拉过旁边绣凳坐下。 秦苏这才意识到他可能误会什么了,顿时失笑,“那个,我是担心我太重压到你。” 虞朔看着她,意识到她在解释,眼尾立即染上笑意,凑过来问她,“那为夫可以抱你吗?刚刚那样。” 秦苏:突然觉得他好幼稚啊! 都是夫妻了,还要什么脸皮?秦苏朝他伸手,主动扑到他怀里。 “不用这么小心翼翼,毕竟嫁给子瑜是我占便宜呢。” 虞朔不喜欢她这么说话,当即纠正她,“不是的。” 秦苏不愿意继续在这件事上继续下去,她双手搂着虞朔的颈项,问他:“子瑜有这次西山狩猎的名单吗?” 虞朔说:“负责西山狩猎的人不是为夫,不过名单不会有太大变动。” “酥酥想要的话,为夫去弄。” “好!谢谢夫君!” 一声“夫君”的称呼让虞朔差点把持不住,他的大手抚摸着秦苏的脸颊,她上了薄薄的一层珍珠粉,唇上也点了口脂,为本来就艳丽的容貌更添几分精致。 他就这么看着她,也不说话,只是眸色越来越沉。 秦苏见过这种眼神,昨天晚上他就是这个样子。 好像原来被囚禁的猛兽挣脱牢笼。 秦苏的手捂住虞朔的嘴,警告的对他说:“现在青天白日的,不准做。” 虞朔垂眸,嘴唇吻了一下她的手,依旧什么都没说。 他拉开她的手,凑到她耳畔,轻声呢喃,“亲一亲好不好?为夫不做其他。” 秦苏答应了。 见她点头,虞朔调换二人位置,他将秦苏困于自己和软榻之间,一只手从她秀发间穿过,几乎虔诚的吻着她,还是有些急切,有些迫不及待。 似乎察觉到秦苏的抗拒,虞朔动作才温柔下来,一点点舔舐,安抚着身下人。 当他手下有动作的时候秦苏才按住他。 “抱歉。”虞朔把衣服给秦苏整理好,又拿出帕子轻轻擦拭她的嘴角。 “下次我一定注意。”他又凑过去蜻蜓点水的亲了一下。 而后就只是抱着她,任由欲望起落。 “晚上让从重阳把名单给你,有什么事情直接吩咐他。” “还有登月楼……也可直接去。” 秦苏迷迷糊糊的思绪渐渐回笼,她似乎听到虞朔说起登月楼? “嗯?登月楼怎么了?”秦苏够着虞朔的颈项为支点坐起来。 “父皇在位的时候,把登月楼交给为夫在管。” 秦苏愣住。 她还真不知道这件事。 虞朔似乎知道她的想法,心情越发愉悦,“这件事除了陛下,以及相关人员知道,旁人不清楚。” “不过酥酥似乎知道登月楼是皇家的情报网。” 秦苏被这话问住,她还真不知该如何解释。 她之所以知道,完全是因为前世薛怀安也和登月楼打过几次交道,她从中探查的消息。 就普通人而言,的确不知这件事。 “不想说便不说,不是什么大事。”虞朔抚摸她面颊的手下移,转而握住她的手,“想说的时候再说也可。” 他不需要秦苏对他毫无保留,能与她成亲,已经是完成心中所愿。 傍晚的时候虞朔突然有事出去一趟,他走的时候没说具体的事情,秦苏也没多问。 大概一炷香后,重阳从外面进来,他看见秦苏径直而来。 “王妃,这是您要的名单。” 秦苏微微颔首,问他,“府中可有安排我的书房?” 虽然宸王府宛如铁桶,不需要担心有人潜入问题,但秦苏还是习惯重要事情去书房谈。 “有的,王妃您跟属下来。” 他边走边说:“殿下一早就让人准备,殿下还说如果王妃不习惯也可以用他的书房。” 书房这种地方,一向是重地,即便是夫妻都不能随意进入。 倒是没想到虞朔对她完全不设防。 即便如此秦苏还是想保持适当的距离。 第86章 出发西山 重阳拿来的名单非常详细,不仅仅参加这次狩猎的官员,其中还有皇室成员。 除了虞朔要跟着去,他下面的两位亲王也得去。 说起来秦苏对其他两位亲王没什么印象,似乎到了相看的年级。 至于明阳帝膝下的几个皇子倒是不去,年级都还小,不太好走太远。 只是……太后居然也去? 好吧,就她这个性子,去也正常,秦苏翻篇。 再看后面,新增官员的确不多,薛怀安在其中。 秦苏坐在圈椅上,仔细思考。 重阳安静的守在一边,等秦苏的吩咐。 秦苏仔细思考,她手上的人也不少,但要论好办事,还得是虞朔手上的。 她的人都在明面上,虞朔可是养了不少死士。而且他还是亲王,还能圈养私兵。 “重阳,你说我可以拜托殿下的人办点事吗?”秦苏伸头看向重阳,极其认真的问他。 重阳立即点头,没有半点犹豫,“当然可以。王妃需要做什么?只管吩咐属下,属下必定办好。” …… 这两日虞朔都很少出门,即便有什么公务都在府中处理,几乎都在秦苏目光所及之处。 两日的相处下来,秦苏发觉虞朔这个人很像一只小黑猫,相当粘人,你在哪里,他就在哪里。 好在他从不干涉自己所作所为,也表现的不那么强势。二人相处起来很融洽。 他们这两日睡在一张床上,倒是没同房。似乎只要秦苏没开口,没主动,他就不会冒犯她。 第三日是回门时间,秦苏起得很早,但是她没想到虞朔居然比她还早。 秦苏歪着头看他,虞朔被看的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他想起来一件事。 以前在军营的时候似乎有老兵说过,娶妻之后,妻子会对丈夫的穿着有些意见。 但穿出去都会很好看。 “是穿着不对?”虞朔试探的问,他的衣服大都是玄色长袍,或窄袖,或广袖,只是颜色都一样。 秦苏摇摇头,“我只是好奇,子瑜是不是只穿玄色衣服,似乎我在见过一次例外。”就是他们成亲那天。 虞朔垂眸,望着秦苏,“府中现在只有这些颜色的衣袍。要是其他颜色,估计得王妃劳心费神重新去置办。” “好!”秦苏满口答应,挽着虞朔的胳膊走到梳妆台前,她得上个淡妆。 虞朔迁就着她在梳妆台前坐下,他也就在成亲那天用过,他看着上面的瓶瓶罐罐,很好奇的指着那些问:“这些为何都是同一种颜色?” 秦苏顺着他的手看过去,顿时哭笑不得,“哪里是一种颜色?你仔细看看?” 虞朔很仔细看了,而后对秦苏摇摇头,“不是同一种颜色吗?”他思考了一下,回答,“的确,不应该是同一种颜色。” “你看,这种颜色就是纯白,还有这个,偏红,这个偏橘……” “虽然都是珍珠粉,但都被调过色,以方便应对各种妆容。” “你看看这些口脂呢。” 似乎来了兴趣,秦苏把虞朔拉过来,指着口脂对他说。 “好像,都是红色,不过颜色有深浅变化。” 秦苏眉眼染笑,立即夸赞,“真棒!完全正确。” 连桃看见二人这般,只觉得自己姑娘这次是嫁对人了。 不过—— “殿下,王妃,时间不早了。”她得提醒。 今朝回门是不能太迟。 秦苏简单上了妆,用了浅色的口脂。而后去用了早膳往忠义侯府去。 不消多久,宸王府的马车停在侯府外。 连桃搀扶秦苏下来,秦氏夫妇左看右看,没看见虞朔,当即那脸色就不太好看。 秦母接着女儿,忙问:“姑爷呢?他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这回门姑爷不跟着一起回来叫什么事儿? 简直不像话。 秦父倒是想替虞朔辩解几句,可他回门不来,这实在是说不过去。 秦苏笑着解释,“本来是一起来的,结果中途有事,突然被叫走。不过他说一个时辰后就来。” 听到女儿这般说秦氏夫妇只好咽下不满,但心里怎么都不得劲儿。 许是秦苏看出来了,立即让连桃把虞朔亲自挑选的礼物送给他们,还大声说:“殿下他临时有公务,既然说了一个时辰后会来,就一定会来。” 这话自然不是说给秦氏夫妇听的,而是说给外面那些看热闹的人。 不管外面的人会怎么议论,会怎么看待,这其实不重要,只要虞朔到时候来了,谣言就不攻自破。 好在虞朔处理完公务就急匆匆来了侯府,外面原本蹲着看好戏的人立即就散了。 不过往后这京中言论会换一个,比如从“宸王妃刚刚嫁过去就失宠”变成“宸王和宸王妃真是恩爱”。 京中人多了,总是会有不少闲言碎语,只要不太严重上面的人都不会管。 话题扯远了,再说虞朔来到侯府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和秦氏夫妇道歉,并认真解释今日的确是有急事才被传走。 秦氏夫妇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更何况他们看见女儿回门满脸幸福,还有他们之前进宫回来得了不少赏赐,就这些不难看出秦苏其实过得不错。 秦苏和虞朔在侯府呆到晚上用了晚膳才离开,回了王府就该准备西山狩猎的事情。 第二日虞朔照常上值,秦苏则是进宫陪太后。 这日子过的极快,一转眼就到了出发去西山这天。秦苏本来应该坐在宸王妃规格的马车中,但太后总是喜欢和她在一块,故而她去了太后那边。 如此殊荣可真是让京中那些贵女咬碎了牙,说不嫉妒都是假的。 她不仅得了这京中最好的儿郎,如今还深受太后青睐。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秦苏也不反感和太后走的近,在很多时候她感觉太后就像一个小孩,很好哄,也很单纯。 和她相处比和那些城府深的人相处舒服多了。 “你又输了!给钱给钱!”太后朝勤嬷嬷和秦苏伸手,再看小桌子上,又是吊牌。 太后实在沉迷这东西,至于钱财?表面上他们是输了,可一回头太后总是以各种理由赏赐他们。 总的来说是半点不亏。 第87章 荒淫无度 一路上打打闹闹,也就两三天的时间就到了西山别宫。 西山因为地势原因,天气要比山下凉爽许多,不管狩猎还是避暑都是极好的去处。不过帝王多是在这里围猎,以此来看年轻一代的能力。 避暑多半选择另一处。 秦苏和成安一左一右护着太后下了马车,待她安定下来就各自回了寝宫。 虞朔回来的时间稍微晚了一些,刚到西山别宫,明阳帝难免找他处理些事情。 他一回来就看见秦苏站在窗前,也不知在看什么。 他踱步走过去,伸手从她腰间穿过,轻轻将人拥在怀中。他将下巴放在秦苏的肩膀上,轻轻问:“在看什么?” 虞朔的目光顺着秦苏看的方向看过去,当他看见外面场景的时候,他拥着秦苏的手微微收紧,继而什么都没说,沉默下来。 秦苏没注意到他的变化,坦然的回答,“在看老鼠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 她打算放下帘子,不再看了,但手却被虞朔按住。 秦苏被虞朔压在床边,只是一只手护着她的腰,只是从外人来看这姿势有些暧昧。 指尖一道气打出去,正中“老鼠”的腿。 力度不大,但足够引起对方注意。 薛怀安环视一圈,最终定格在虞朔这边。 是他? 即便虞朔把秦苏护的很紧,只露出背面,但薛怀安还是一眼就认出那是秦苏。 他温润的眼眸在这一刻阴沉下来,紧紧盯着虞朔。 薛怀安知道虞朔在宣示主权,在挑衅他。 秦苏本来应该是他的妻子,他们才最应该这么亲密的。 薛怀安广袖下的手捏成拳头,指关节森白颤抖。 名为嫉妒的情绪从胸口升起,最终袭上大脑。 他看见虞朔看了过来,那目光分明是警告。 金色的帘子放下来,遮住了薛怀安往前迈开一步的动作。 虞朔依恋的蹭蹭秦苏的颈项,对她说:“腰腹有没有不舒服?需要请太医吗?” 他就像个毛茸茸的大狗狗,迫不及待的向外来者宣示主权,又依赖着他的主人。 “你多来几次就不能保证了。”秦苏把他推开,站起身子。 再过几天就快四个月了,她的肚子已经显怀,不过秦苏现在穿的宽松,倒是不容易被人看出来。 虞朔赶紧扶着秦苏坐下,低着头不开口。 秦苏也不是真的和虞朔生气,她瞥了他好几眼。低着头的他好像很委屈的样子,但又不敢辩驳什么。 “为夫知错了。”他踌躇半天才和秦苏道歉,他以为自己的行为已经让秦苏生气。 “酥酥别生气,气大伤身。”他还是低着头,自然看不到秦苏脸上的笑意。 “你抬起头来。”秦苏对他说。 虞朔怕看到秦苏责备,甚至讨厌的眼神,他就是善妒,就是嫉妒薛怀安,就是故意在薛怀安面前那样。 但媳妇儿的话必须听。 他抬起头,突然就撞入一双笑意潋滟的眼睛。 酥酥没生气? “殿下做什么都没关系的。”秦苏相信虞朔不会伤害自己,不会伤害她身边的人。他不是薛怀安,如果真的想伤害他们,根本不需要用这么迂回的手段,还搭上自己的婚事。 所以秦苏相信他,从前世,到今生,一直相信。 “殿下放心,别说我已经嫁给你,即便没嫁给你也不会喜欢薛怀安的。”这话她说了不止一次,但似乎收效甚微。 没关系,她不介意经常说,只要能安抚虞朔。 其实她真的不明白,虞朔不管哪方面都碾压薛怀安,为什么在薛怀安面前那么没有自信。 “对不起。”虞朔自责的道歉,“我没有不信你。” 只是、只是不喜欢她的目光落在薛怀安身上。 那会让他心底生出戾气,可偏偏秦苏不喜欢锋芒毕露的人。 “我知道。”秦苏握住虞朔的手,转移话题,“殿下有西山猎场的地图吗?” 虞朔看着她不说话。 秦苏疑惑的看着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虞朔说:“称呼不对。” 要么叫子瑜,要么叫——夫君。 想到第二个称呼,虞朔嘴角翘起,心里期待极了。 秦苏懂了,立即说:“子瑜、子瑜有图纸吗?” “有。”虞朔不知道秦苏到底要做什么,但猜到她需要这东西,所以早就准备好了。 图纸递给秦苏,秦苏当着他的面摊开,回忆前世发生的事情。 那天她也来了西山,但因为怀孕没有参与打猎,所以不知道具体的位置。 “怎么了?”秦苏一副苦恼的样子。 秦苏摸着下巴,她说:“猎场有狼吗?” 虞朔点头,“自然有,不过数量少。狼毕竟是群居动物,如果数量多了,会危害陛下安全。” 秦苏点头,表示认可。 所以薛怀安到底是把狼放进去的?还是只是单纯把猎场的狼集聚到一起? 秦苏轻轻点着图纸,但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实在不是什么适合动脑子的人。 秦苏看着面前的虞朔,决定把自己的想法和他说一下。 但是又想到他对薛怀安特别忌讳,秦苏斟酌一二,凑过去,试探性开口:“那个,我有些事情想不明白,子瑜帮我参谋参谋?” 虞朔很高兴秦苏把想法和他说,自然不会介意这件事。 但是…… “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王妃给什么报酬?” 秦苏愣住了。 虞朔还是第一次问她要报酬。 这…… 突然有点不适应。 但是她转念一想,应该也没关系。 虞朔什么都不缺,肯定不会狮子大开口。 “行!子瑜想要什么报酬?只要我有的。”秦苏拍拍胸口,非常耿直的保证。 紧接着她就发现对面的男人目光落在她胸口处,她今天穿的是对襟窄袖小衫,下面是浅色的襦裙,这个天气穿这个就很适合。 秦苏捂着衣领,警惕的看着虞朔,“不行,现在是白天。不可以白日宣yin。” 她说的倒是耿直。 虞朔耳朵却红了,他撇开头,声音略微沙哑,“我、我没有。” 秦苏半点不相信虞朔这话,他刚刚绝对想了,那眼神她可太熟悉了。 但是他们刚刚到这里,现在肯定不行。 太、太荒淫无度了! 第88章 蹲到割肉 “我想听王妃换个称呼。”他说的很小声,耳朵从刚刚只有一点红,到现在已经彻底红了,都蔓延到颈项。 秦苏:??? 他到底在想什么?这么害羞? 秦苏摸摸鼻子,也凑过去,两个人猫猫祟祟的说悄悄话。 “你想听什么?” 她也说的很小声,似乎是顾及虞朔面子。 房间里只有二人,重阳和连桃都在外面。 虞朔看着她,没说话。 哑巴宸王再次出现。 “行吧,只要子瑜帮我看,什么称呼都行。”叫爹都没问题,她又不在意这点小事。 见虞朔点头,秦苏把自己的想法和虞朔讲了一遍。 虞朔温度降下来,他微微蹙眉问:“虽然西山狩猎并非我负责,但防守程度也非常严格。薛怀安现在的位置想搞小动作,可能性不大。” 看见秦苏犹豫的样子,虞朔沉默了。 “不方便说?” 秦苏说:“也不是不方便吧。子瑜应该知道薛怀安这个人心机深沉,他从小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一直为此努力。私底下有不少线人。” “据我所知,康林死之前留给了他一部分势力。只是我不知道到底有大。” 她无法解释这消息的来源,这才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虞朔。 虞朔只是沉思片刻,并未追问秦苏的消息来源。 “不想一网打尽?”虞朔觉得这对他来说没什么难度。 他可以直接把薛怀安按在泥里,永远爬不起来。 秦苏意味深长的说:“钝刀子割肉才最疼,一下子解决,太便宜他了。” 前世薛怀安把她利用到极致,一直没有给她一个痛快,先是废了她武功,又给她下慢性毒药,最后还杀了囡囡。 她对薛怀安的恨意已经深入骨髓,怎么可能让他轻轻松松就没了? “给他希望,再让他从云端坠落。”说到这里她似乎已经想到那个画面忍不住笑出声,有些癫狂的味道,“我要他,直接从希望变成绝望。” 虞朔不知道薛怀安到底做了什么,才导致秦苏变成现在这幅样子。 他只知道他的心脏,很疼,揪的疼。 虞朔握住秦苏的手,毫无底线的答应。 “一切有我,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秦苏的思绪重新拉回来,她咬住下唇,看向虞朔的目光有点怨念。 为什么囡囡出事的时候他没有回来? 要是他回来,薛怀安肯定不会杀囡囡的。 前世的事情已经变成无法解决的心结。 她知道虞朔为什么没有回来,因为他在边关,镇守边关多年,一年到头能回来一两次已经很不错了。 而且他应该不知道囡囡是他女儿吧。 “如果他能买通看守的人,放狼进去有这个可能性。不过数量不会太多。”虞朔再次转移话题,他起身走到秦苏这边,将她抱在怀里,有一搭没一搭的拍着她的手,安抚着,“你想怎么做?” 秦苏蜷缩在虞朔怀里,说:“我想再放几匹狼进去。他不是想要救驾之功吗?我给他。” 虞朔点头,“好,听你的。” 秦苏起来凑到虞朔下巴那里,她问:“你就不担心这会伤害到陛下吗?” “这是我应该担心的事情。酥酥把事情都告诉我,至于怎么圆场,怎么保证陛下安危,是我该操心的。你放手做就是。” 秦苏愣了一下,紧接着紧紧抱住虞朔。 除了家人,真的没人会这样对她。 无条件的信任,无条件的帮助。 不对——有条件。 “所以报酬呢?”虞朔还是没忘记自己想要的。 秦苏眨眨眼,茫然极了。 她是真的不知道虞朔到底想要听什么称呼。 她迟疑的喊道:“不是殿下?” 虞朔摇头。 “子瑜也不是。夫君~?” 虞朔眼睛的眯起了,显然极为享受。 秦苏:“……” 帮了这么多就为了这个称呼? 本来就是夫妻,可以直接提的啊。 哑巴的宸王也很可爱呀! 秦苏亲了一下他的下巴,说:“只是称呼不够,这个也是报酬。” 主动撩拨宸王殿下的结果自然是被惩罚的,被惩罚的在他怀里化成春水。 …… 第二日,初次热场开始,不要求太高,先去热热身,第三天才是真正开始比赛的时候。 这个时候猎场中也没有什么凶猛猎物,即便是普通贵女都能去试试。 秦苏今日也穿了轻便的骑装,打算去转转,只是她怎么都没想到一向在外面端着清冷淡漠的太后也穿着骑装。 很明显这位太后端不住了,想要去试试。 秦苏凑过去,不等她开口,太后就炸呼呼的说:“酥酥你这是也要去?” 她有些不赞同,担心她身怀六甲去猎场对会身体不好。 秦苏点头,“打算去看看,今天也不会有什么凶猛猎物。太后也想去玩?” 太后轻咳一声,她是真的想去,说来也好些年没去了。 这些年太没意思,除了成安稍微有点意思之外,那些个贵女都是条条框框养大的。 成安抱住秦苏胳膊,“好嫂嫂,我们一起?” 成安去倒是挺正常的,就是太后和秦苏,这一个年纪大了,一个怀着孕,怎么都有有点怪。 太后看向虞朔,完全是指责的眼神。 虞朔俊美的脸比平日里多了几分柔和,他说:“母后放心便是,儿臣会保护好她的。” 慢一点也没有关系。 他不想扰了秦苏的兴致。 太后瞪了一眼虞朔,也没其他办法,只能依了这俩年轻人。 西山猎场极大,他们分头行动都不会碰面的。 成安原本想跟着秦苏,但走的时候被太后揪走,最终还是只有秦苏虞朔,重阳和连桃等人。 秦苏挺享受这样的环境,即便这个猎场也是被人围起来的。 “还是这里舒服,京都简直像个巨大的囚笼。” 虞朔没回答这话,他早已习惯京都的生活,毕竟那是他土生土长的地方。 “子瑜,你说我们要不要以后去边关生活?” “你想的话,可以。”他在边关也呆过许多年,不介意去那地方。 “或者去封地也行。”长时间留在京都,也不一定全是好事。如果不是京都有她,如果不是幕后想他在京都多留一段时间,他应该会在边关,或者封地。 等她愿意之后,可以回封地生活。 第89章 原来是瞧上了我男人 虞朔不知道秦苏到底要在京都做什么,他只是隐隐觉得应该和薛怀安有关。 薛怀安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让酥酥这么恨他? “喂,你在发什么呆?”秦苏说了半天,见身后的人没回应就挺奇怪。平日里她说话虞朔基本上都有回应,除了涉及感情方便他比较害羞会选择闭嘴。 虞朔回过神,摇摇头。 秦苏也不怪他,恰好这个时候看到一只灰兔,她立即弯弓,瞄准兔子,一击必中! 连桃立即去捡,秦苏扭头笑道:“看来我这射术没有退步。” 突然,一支箭从旁边射过来,连桃连忙翻了个滚,躲开了去。 变故突生,秦苏顾不得和虞朔说话,她立即下马去看连桃,“怎么样?没受伤吧?” 连桃摇摇头,“没事。王妃真棒!今天说不准可以烤兔子!” 看见连桃的笑容,秦苏是半点笑不出来。 那支箭分明是冲着连桃去的。 “哟~这不是宸王妃吗?刚刚本郡主也是没注意,不是有意射你的婢女的。” 这嚣张又令人讨厌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秦苏觉得有点熟悉,但不多。 好像在哪来听过,只是实在是不记得了。 “本来是瞧见一只兔子的,结果冒出来个人,这可不能怪本郡主。” 她骑着马过来,一身烈焰红衣,实在是张扬。 秦苏还是没想起来这人是谁。 但是这不重要,这京都现在就没有几个人是她不能惹的。 秦苏转身走向马屁方向。 那女人愣了一下,蹙眉疑惑的样子,没搞明白秦苏想做什么。 就她那暴脾气不得冲过来揍她?现在性格大变? 不等她想出个所以然,秦苏把箭搭在弓弦上,瞄准那女人。 “秦苏!你想做什么?!你敢!”女人明显有些慌乱,马儿在她情绪波动下边的焦躁不安。 “王妃。”连桃一只手拎着兔子,对秦苏摇摇头。 然而秦苏并不听连桃的话,箭矢脱手而出,迅速射向对方。 “啊——” “郡主!” 那边一片慌乱,红色骑装的女人从马上滚下来,在草地上滚了好几圈。她耳边的头发被硬生生切断,脸颊更是擦出一丝浅浅的血痕。 “郡主,郡主您没事吧??”丫鬟把她扶起来,她却直接甩开婢女,怒不可遏的指着秦苏,“你、你竟敢这么对本郡主!你真以为你嫁给宸王就能高枕无忧?!” 秦苏把弓箭背到身后,眸色冷淡却十分锐利,“即便我不是宸王妃,也能射你。” 话是这么说,秦苏却在脑子里思考,这所谓的郡主到底是哪个郡主。 京中除了宸王是有两位王爷,但都没成亲,哪来的女儿? 要说国公、侯爷,似乎只有她封了郡主,旁的没有。 而京外……那倒是有的,都是皇叔级别的人物,很少回京。 难道是哪位皇叔回京却没张扬? “来人,把她给本郡主抓过来!” 她带来的人气势汹汹,完全不顾及秦苏宸王妃的身份。 连桃把兔子扔给不远处重阳,也是严阵以待。 有她在,怎么都不需要她家姑娘动手。 “王妃回去,一群杂鱼而已。”连桃活动活动手腕,颇有想借此机会大展拳脚的感觉。 秦苏的确不想自己动手,她怀着孕,尽可能减少大动作。 “一个丫鬟而已,口气倒是不小。真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把她一起带过来!” 女人说完话之后,围着连桃的人全部动手,连桃力气大,又被秦苏后面找人训练过,完全不是一般家丁侍卫能比的。 这些人都没在她手上讨着什么好。 秦苏回到虞朔这边,她小声的问:“子瑜认识这个人吗?” 虞朔点头,“她是阳城王的女儿,是个养女。” 秦苏愕然,一个养女这么大勇气? 阳城王……秦苏只想回想这个人,发现她对这个人了解实在少。 只是听说过有这样一位皇叔,先帝登基之后就去了封地,许多年没回京。 他女儿怎么突然到京都了? 正想着,阳城王郡主的人已经全部被连桃撂翻在地。 她在原地暴跳如雷,“我会告诉父王,一定要你好看!” 秦苏嗤笑,“你是还没断奶吗?遇到点事就告状。” “你!”阳城王郡主想反驳秦苏,却找不到反驳的话来说。 而这个时候她才注意到秦苏身侧的男人,她立即怔愣在原地。 “子瑜、子瑜堂兄。”她低着头,踌躇的像个小女儿。 秦苏看看她,再看看虞朔,似乎明白过来,嗤笑一声。 “我说你我无冤无仇你怎么来针对我,原来是看上了我男人。” 阳城王郡主小脸立即红了,双手扭捏,暗中却瞪了一眼秦苏,张牙舞爪的骂:“你胡说什么?!粗鲁!简直卑贱不堪!” 虞朔脸色阴沉如水,呵斥道:“给你堂嫂道歉!” 阳城王郡主尖叫:“她才不是我堂嫂!她就是个乡下泥腿子!有什么资格做我堂嫂!她有什么资格嫁给你?” 秦苏摇摇头,觉得这小女儿家的事情实在无趣。 她拍拍虞朔肩膀,“你自己招来的事情,你来解决。” 她牵着马,叫上连桃就要走。 虞朔上前一步抓住秦苏的手,不让她走,扭头对阳城王郡主说:“既然阳城王不会管教女儿,本王不介意代劳。” “重阳。把人送到陛下面前,以谋害宸王妃的罪名处置。” “子瑜堂兄!”阳城王郡主明显不服,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虞朔会向着秦苏,分明……秦苏就是个女土匪!她哪里有资格? “请叫本王封号。” “还有,你最应该担心的是谋害宸王妃的结果是什么。” 他一手牵着马,一手牵着秦苏,从阳城王郡主的视野中离开。 …… 秦苏觉得虞朔似乎不太开心,不对,应该说很不开心。 可……不应该吧?这件事不开心的应该是自己。 他在外面拈花惹草,他自己还不开心? 树荫下站定,虞朔握着秦苏的手,黑着脸看她,眼中是浓浓的指责。 但秦苏实在不明白他指责自己什么。 明明应该自己指责他才对吧? 第90章 磨合感情 秦苏不打算说话,虞朔见她不开口,犹豫了一小会儿。 但最终还是他低头。 他摇摇秦苏的手,说:“对不起,没第一时间站出来解决问题。” 虞朔有他的考量,他认为秦苏不会想要他第一时间站出来。 现在看见她不高兴,于是开始怀疑是不是只是他“认为”而已,实际上秦苏本身并没有这个想法。 不得不说虞朔真的很了解秦苏,对秦苏来说,她还真不愿意虞朔事事替她出头,有些事情她想自己来。 但是她眼珠子一转,没否定虞朔的话,清清嗓子说:“你既然知道错了,为什么刚刚自己板着一张脸?” 虞朔又不说话了。 秦苏就是不喜欢他什么都不愿意交流的样子。 见他这样,秦苏牵着马往前走,不搭理他了。 即便夫妻二人感情再好,也是需要交流的。 他什么都不说,这让秦苏心里很没底。 她表现的也不像生气的样子,但就是不理虞朔。 “酥酥。” 他喊了一声。 秦苏头都没回。 虞朔追上去握住她的手腕,对她解释,“我只是不希望你不在乎我。” 这话让秦苏多少是有点摸不着头脑的,“这话从何说起?” 虞朔的手渐渐下移,与她十指相扣,继续解释,“酥酥是我的妻子,遇到这种女人,你就该使用作为王妃的权利。” 秦苏听懂虞朔这话了。 他在不满她没有吃醋。 这…… “好吧,我以后尽量。”她拍拍虞朔的肩膀。 虞朔沉默下来:尽量……这种事情不是情不自禁吗?还尽量。 人果然是贪心的,一开始他只希望他们能成亲,现在他居然要这么多,要她的心都偏向自己。 许是看出虞朔的不高兴,秦苏凑过去,小声的对他说:“是有那么点不高兴的。我的人她也敢觊觎,真是好大的胆子。” 虞朔原本绷直的嘴角微微上翘,眼睛里仿佛也有了小星星,一句话把毛顺直流了。 “王妃下次再遇到这种人,不要客气。” 他喜欢看她的占有,喜欢看她的维护,特别特别喜欢看她吃醋的样子。 秦苏挑眉,“还有下次?宸王殿下仰慕者如此之多?” 虞朔没说话,不过秦苏觉得正常。 二人此次出行并非为了打猎,虞朔就是陪秦苏出来散散心,眼见时间不早了就往回走。 刚刚回到别宫换下衣物,邓总管就在外候着。 秦苏套了件宽松外衫遮住肚子,出来说:“宸王殿下的仰慕者这是不服气?” 邓总管能过来,估计阳城王这位郡主闹得厉害。 虞朔扶着她,“若是不想去,让人打发了就是。” 邓总管不会强求他去。 “怎么不去?”秦苏转而握住他修长的大手,“不是说新婚夫妻蜜里调油吗?总得给别人看看不是?” “好,为夫会保护王妃,不会让她欺负王妃。” 外面的邓总管听到虞朔这话,只觉得果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宸王妃那无法无天的样子谁敢欺负? 这会儿阳城王郡主还在殿中哭闹,指着宸王妃差点射伤她。 心里这么想但嘴巴上不可能这么说。 进了大殿,秦苏和虞朔没给明阳帝行礼,只是和他点点头,而后寻了一处位置坐下。 正在哭诉的阳城王郡主似乎找到了秦苏把柄,立即指着秦苏,呵斥:“你居然见了陛下不知道行礼?” “真以为自己做了宸王妃就能无法无天了!” “陛下。” 明阳帝:“……” 皇叔这些年,到底怎么管教的女儿?怎么只涨年龄没长脑子? 挨着明阳帝坐着的中年男人轻咳一声,“陛下,袅袅这话也没错。即便是王妃见了陛下也得行礼。君臣之礼怎可荒废?” 秦苏看向说话的男人,那男人头发已经花白,坐在轮椅上,瞧着有些羸弱。 很没有存在感的皇叔。 明阳帝揉揉眉心,他算是知道阳城王怎么管教的女儿了,原来父女俩都没脑子。 宸王夫妇能不行礼他没怪罪必定是先前就有他的授意,否则这俩人怎么也不会如此。 “宸王妃怀有身孕,不便行礼。”明阳帝淡淡解释。 阳城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虞袅立即尖叫:“不可能!她怎么会怀有身孕?她混乱皇室血脉?” “她和子瑜堂哥成亲不过十几日,怎么会有身孕?” 明阳帝不喜虞袅的聒噪,却又得给皇叔几分薄面,“虞袅。” 虞袅立即回过神,不敢再表现的尖锐模样。 “宸王妃怀的孩子就是宸王的,没有混乱皇室血脉。此话以后不可再说。”他语气警告,就担心这是个拎不清的,和其他人一起胡言乱语。 虞袅还想说什么,结果被自己父亲的瞪了一眼,她不敢造次,但心里就认为秦苏的孩子一定是个野种。 子瑜堂哥那样光风霁月的人才不会做出这等下作的事情。 更加看不上这个女土匪! “好了。”明阳帝轻飘飘两个字把这件事翻篇,他看向秦苏,问:“阳城王郡主指控你故意射伤她,可有此事?” 秦苏摇摇头,“回陛下的话,绝无此事。毕竟我与阳城王郡主实在是没什么恩怨,没道理会做这种事情。” 明阳帝微微颔首,对中年男人说:“这件事应该是个误会。宸王妃一向乖巧懂事,断然不会做这种恶劣事情。” 别说虞袅,就是秦苏都忍不住抽动嘴角。 “乖巧懂事”?这真的是用来形容她的吗? “陛下。”阳城王明显更加相信自己女儿的说辞。 明阳帝面上笑着,但属于帝王的威压半点不弱。 阳城王不敢明面上指责明阳帝,不管怎么说他都是皇帝,他一开口谁敢反驳? 只是让女儿就这么受委屈?他心有不甘。 还不等他想办法补偿女儿,那边的秦苏开口了,“说起来,阳城王郡主可是当面辱骂本王妃。不知这件事如何处理?” 明阳帝感觉这头,更疼了。 这件事就不能直接翻篇吗? 虞朔也在一旁帮腔,“辱骂皇嫂,目无尊长,该罚。” 虞袅辩驳,“她才不是我皇嫂。她就是个……” 秦苏笑眯眯问她,“本王妃是什么?或许郡主不知,本王妃是陛下亲封的卫安郡主,仅仅是这个品阶就在你之上。更何况,本王妃的玉碟上了皇家族谱,于情于理这声皇嫂我都承担得起、” 第91章 妻管严一枚! 称呼上的确是虞袅吃亏,即便在大殿中,当着明阳帝的面她都在否认秦苏,污蔑秦苏,这道歉她是绝对躲不过去。 即便是阳城王都不好意思替自己女儿辩驳,只能低下头,沉声说:“给你皇嫂道歉。” 虞袅从小就没吃过什么苦,父王对她极其宠爱,从来只有别人给她道歉的份儿,哪里有她给别人道歉的? 现在面对父王这话,她哪里愿意? 她倔强的瞪着秦苏,仿佛没听见阳城王这话。 明阳帝面色沉下来,他还没说话,阳城王就开口:“为父同你说话听不到?道歉!” “父王!” 她不满的叫了声,眼睛红了一圈,固执的说:“女儿没错!本来就是,子瑜堂兄为人正直,怎么也不会在成亲前……定是这女土匪污蔑子瑜堂兄,欺骗了陛下。” 阳城王揉揉眉心,这件事分明是他们占理,可偏偏女儿实在是个单纯的,最终搞的他们不占理了。 “陛下,是微臣管教不严。今日之事不如就这么算了。”阳城王这会儿算是反应过来了。 不管秦苏的孩子到底是不是虞朔的,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家认了这个孩子,那他就只能是皇家子嗣。 女儿一而再再而三否认这件事,不就是在打陛下的脸面吗? 难道二人成亲之前陛下没调查清楚? 京中的留言他也听了些,可最终二人还是成亲了,这说明什么?说明皇家认了啊。 “父王。”虞袅不甘心的唤了声,可怜兮兮的。 皇帝摆摆手,也不想把这件事继续扩大化。 谁料虞朔忽然开口—— “再二再三侮辱宸王妃,这件事如此罢休?” 阳城王眼皮子一跳,他和虞朔并没有太多交集,只听说此人在战场上骁勇善战,长相俊美,十分聪慧。他为人正直,和残暴扯不上关系,但也绝对是护短的。 本来皇帝都已经不打算追究此事,他还揪着不放。 这让阳城王多少是有些不高兴的。 可偏生虞朔是嫡系出生,他顶多算旁系,袅袅叫他堂兄都有些牵强。真论起来,他们怕是要吃亏。 “宸王殿下何必如此咄咄逼人?”阳城王叹息一声,“是本王没管教好女儿,可否给本王一个面子?” 虞朔握着秦苏的手,眼底蓄满冷色,“把人交给陛下处理已经是给阳城王面子,可偏偏郡主不想要这面子。” “子瑜堂兄……”虞袅柔弱又可怜的唤了一声,那样子哪里有郡主的风范? 虞朔皱眉,“本王说过了,请郡主叫本王封号。” 明阳帝只觉得这头更疼了。 秦苏起身走到虞朔面前。 虞朔仰头看她,不知她要做什么。 下一秒,秦苏坐在他腿上,依偎在他怀里,娇滴滴的说:“郡主不想叫皇嫂就罢了。本身她也不是阳城王亲女,夫君说我说的对不对?” 明阳帝头要炸了。 这能不能出去吵? 秦苏就不能懂事点吗?非得火上浇油。 虞朔也有问题!你就不能硬起来?事事都听媳妇的?你丢不丢人? 明阳帝心思活络,可偏偏这些想法都不能说。 他只能在心里叹气。 虞朔劲瘦有力的小臂环住秦苏腰身,防止她掉下去,语气宠溺,“王妃说的极是。” 阳城王脸色铁青,他怒道:“袅袅也是上了族谱的!怎么不算亲女?!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明阳帝沉声说:“这件事本身就是你家闺女不对。阳城王莫不是要在朕面前逞威风?” 听见有人这么说虞朔明阳帝就不高兴了,那可是他一母同胞的弟弟。哪里能容忍旁人欺负? 这不是在打他脸面?真当他是死的? “既然阳城王教不好女儿,那就送入宫中,朕让教养嬷嬷亲自教她。” “若再不知道何为‘尊卑有序’便褫夺郡主封号。也好让她清醒清醒。” 听到这话的虞袅立即怂了,但又极为不服气,所以在看向秦苏的时候眼睛里充满恨意和不满。 没等她开口,秦苏就一副受惊的模样趴在虞朔怀里,“夫君,她瞪着我。” “我没有!”虞袅恨不得吃了秦苏,长这么大她第一次被人欺负成这样。可偏偏她现在还不能把对方如何。 “你凶什么?要是吓到宸王府嫡长女可怎么办?”秦苏抚摸着肚子,不满的指责虞袅。 阳城王也觉得秦苏在得寸进尺,在耀武扬威,可偏偏他们现在不占理,地位也不如他们。 明阳帝给虞朔使眼色,让他管管秦苏,让秦苏见好就收。 对皇兄这样的眼神,虞朔低着头,权当没看见。 明阳帝气得不轻,又不能真的把夫妻二人怎么样。 “道歉就要有道歉的样子。” 秦苏微微抬起下巴看着她,她不是没给过虞袅机会,是她自己不珍惜,到明阳帝面前还想攀咬她一口。 如此她再心软,那怎么能让自己一口气出去? 虞袅本来坚定的认为秦苏认为肚子里是个儿子,不知道哪个野男人的儿子,她定然抓住了子瑜堂兄的把柄,才让他娶了这个女土匪。 没想到原来是个女儿啊。 女儿能有什么用? 没事,她只要忍一忍,以后有机会收拾她。 “对不起,是本郡主的错。”她咬牙,一口气说出来。 “本王妃没听见,你说什么?” 虞袅眼神仿佛能吃人,但在接触到虞朔警告目光下,她吓得呆住,背脊生寒,几乎不敢相信那是心上人看自己的目光。 “夫君~” 秦苏一开口就吸引了虞朔的目光,也不再看虞袅。 “对不起!是本郡主错了!不该说你是土匪。” 秦苏就是得寸进尺,“什么你呀你的,你叫子瑜是堂兄,难道不该叫我一声堂嫂?你要不是阳城王郡主,这堂嫂就不必喊。” 她在威胁自己! 她怎么敢的?! 她一个土匪!一个女腿子她怎么敢?! “是……堂嫂,我错了!请堂嫂原谅。” 说完她就忍不住哭了,嚎啕大哭。 秦苏:“……”就这点承受能力?还不如陈意柔。 “父王。”她爬起来跑向阳城王,委屈坏了。 秦苏这会儿要是再过分一点,可以直接和明阳帝说“你看她没命令都直接起来,简直藐视君威”,她估计自己要是这么说了,明阳帝都想吃了她。 罢了罢了,懒得和一个小姑娘计较。 她把虞朔的手,低着头说:“人贵在认清自己的位置。堂堂郡主可莫要做出勾引有妇之夫的丑事来。” 阳城王哄着女儿,听见秦苏这话,他立即反驳,“休要胡言乱语。” 第92章 明阳帝要炸了 他知道女儿的心事,可这种事情怎么也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 他不要面子?虞袅不要面子了? 秦苏不想继续折腾下去,明阳帝明显也不想惩罚虞袅,继续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说起来他们过来应该是为了猎场的事儿,结果被虞袅搞成了那件事不重要,她后面说的一系列话足够让人抓住她的把柄。 秦苏摇摇头,只觉得无趣极了。 和这小姑娘斗不如把陈意柔拉出来玩玩。 “虽然阳城王郡主已经知道自己不妥之处,但该惩罚还是不能没有。”明阳帝下最终结论,“就罚你去和教养嬷嬷学习两个月。” 这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只能这么惩罚。 阳城王皱眉,他迟疑的说:“陛下,微臣恐怕不能在京都呆那么长时间。” “那就在皇城住一段时间。”明阳帝不可能收回说过的话,那就只能让别人改变。 “对了。” 秦苏又开口了。 阳城王瞪着秦苏,明阳帝也觉得麻烦。 她又想干什么? 秦苏笑眯眯的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虞袅说:“下次见着我家夫君,记得叫称呼。不然……” “我可是土匪,可能会拔了你的舌头。” 虞袅吓得止住了哭声,她还记得秦苏射过来的一支箭。 那可真是没顾及她的身份。 “子瑜,我们走吧。” 她跳下来,牵着虞朔的手往外走。 外面的人春风得意,里面的人嗷嗷大哭。 “你们也下去吧。” 明阳帝只觉得应付这事儿比处理一天政务还要累。 阳城王也急着带虞袅回去敲打敲打,不好继续留在这里。 他转动轮椅出去,虞袅只能亦步亦趋的跟上。 再说秦苏这边,她轻轻用肩膀撞了一下虞朔,问:“这次满意了吧?” 虞朔垂眸看她,他希望秦苏是发自内心的维护自身身份,而不是他说过才刻意而为。 但他无比清楚,自己这会儿要是把真心话说出来,她肯定会不高兴。 “嗯。” “我们到处转转。” 她打算松开虞朔的手,反正虞袅已经不在附近,她没有必要刻意和虞朔黏黏糊糊。 虞朔发觉她的想法,立即勾住她的手。 秦苏看过来,他就当做无事发生。 秦苏给他的感觉就是……提起裤子不认人。分明他们成亲那天她那么热情,还主动求欢。 可那天之后,他们又变成之前的关系。 这让他心里有点着急,却又不知道如何改变。 要不回头问问皇兄? 思及此,虞朔打定主意回头去问问。 西山别宫占地面积极大,秦苏只是和虞朔在附近走了一圈,压根儿没看见薛怀安。 也没瞧见其他熟人。 大概因为身份的原因他们不能涉及这里。 回去之后秦苏泡在温水里,舒服的喟叹,连桃给她按着肩颈。 “殿下出去了?”秦苏趴在浴池边上问。 西山别宫中,只要是皇室都会安排一个不大的浴池。 “嗯,姑爷说陛下唤他有事,很快回来。” 秦苏也没细想,暖洋洋的水流包裹着她,让她有些昏昏欲睡。 …… 明阳帝刚刚送走阳城王和虞袅,本来想趁此机会休息,谁料人刚刚躺下,邓总管就急匆匆跑进来说宸王来了。 他顿时警铃大作。 怀疑秦苏又出什么幺蛾子。 他觉得自己可能需要请太医了。这得顶得住啊? 但是这小子来了这么久,茶水一杯杯下肚,话愣是没说一句。 明阳帝上午去打猎,本来就有些疲惫,后面又处理他的那些破事儿,这会儿只想歇息。 他一直不说话是怎么回事? “到底为了什么来找朕?” 要不是自己亲弟弟,明阳帝真的会让邓总管直接把人丢出去。 太烦人了! 虞朔看看他,想了很久,说:“臣弟无事,先告退了。” 明阳帝:?! 你没事来找朕做什么?喝茶? 你寝宫里没有茶水给你喝? 他胸口剧烈起伏,怒道:“站住!” 虞朔扭头,面上还是十分平静。 “到底什么事?和皇兄还要藏着掖着?” 虞朔越是不说,明阳帝就越是好奇。 他到底想说什么? 虞朔低头想了一下,他从小其实没什么玩伴,也就和皇兄亲近许多。 到了军营之后,身边也没什么同龄人,或者说有些同龄人已经死在了战场上。 许多事情他只能选择和皇兄说,而因为身份原因,他有太多太多的事情不能和他吐露。 “邓总管先下去。”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说一下。 明阳帝觉得胸口的气顺了。 只要说出来,他就觉得舒坦。 “说吧,到底是为了什么。搞的这么神神秘秘。” 说了赶紧滚! “就是……”虞朔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可仔细一想二人都是男子,又都是过来人,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皇兄平日里怎么和妃子们亲近的?” 明阳帝一脑门子疑惑。 这是什么问题? 等等…… “秦苏她没和你圆房?” 这话问的实在是有些突兀。 明阳帝轻咳两声,“朕的意思是,你们成亲之后没有亲近?” “嗯。” “这,朕帮不到你。” 明阳帝想要什么女人都是挥挥手人就来了,他根本不需要费什么心思。 唯一有点上心的就是秦苏,可人家没瞧上他。 他又不愿意为了个女人和弟弟反目成仇。 如此……哪来什么经验? “那臣弟告退了。” 虞朔起身就走。 这次明阳帝也不好再留人。 出了明阳帝宫殿,虞朔觉得去找太后或许有用。 可是这种事情怎么和母亲开口? 最终虞朔只能问身边重阳。 重阳一向心思活络,他或许有法子。 重阳还真有,只是在虞朔眼中多少是有些不靠谱。 “你的意思是,让本王去勾引王妃?” 重阳拍拍胸口,“男人女人都一样,都是好色的。殿下模样极好,身段也是极好,要是勾引王妃,一定能成功!” 虞朔回想他们两次经历,除了第一次秦苏中药之外,他们成亲那天,好像没什么征兆。 难道真的是酥酥看上了他的外貌? 不是没这个可能。 要不试试? 第93章 情事 虞朔大步回去,殿中无人,他绕了一圈,最后在沐浴的方向听到水声。 也不知道想到什么,虞朔耳朵红了个彻底。 他站在屏风前,开口:“王妃在沐浴?” 里面没有声音。 虞朔:不在里面?那里面会是谁?小贼?还是刺客? 不可能是刺客。 小贼没这本事。 很快连桃出来,她对虞朔行了行礼,“姑爷,王妃在里面睡着了。” “我这就去把王妃抱出来。” “你出去。” “啊?可是……” 虞朔扭头看她,有些上位者对下面人的压迫感。 这样的眼神连桃第一次在虞朔这里看到。 虞朔在旁人眼中一直是个严肃的,不苟言笑的宸王殿下。 但在王妃这里,他一直表现的很温和。 以至于连桃都误以为他是个温和人。 眼下看来,似乎只对姑娘温和。 不过……这也够了。 要是对所有人都温和,那不成了薛怀安吗? “是。” 姑娘应该不会介意吧? 她听话的退下,一出来就撞上贼兮兮的重阳。 “你笑什么?”连桃狐疑的看着他。 重阳立即收起笑容,睁着眼睛说瞎话,“我笑了吗?我什么时候笑了?你看错了吧。” 连桃觉得重阳一定瞒着她什么,但他们关系也没那么亲密,不好直接问。 只要不伤害姑娘她都能忍。 屋内。 虞朔取出薄软的被子,他走进香水行,但在看见不着寸缕的秦苏,他的耳朵还是不争气的红了。 他应该勾引她的,如此怎么去勾引? 虞朔深吸一口气,走上前伸手想把秦苏抱起来,谁料他刚刚触碰到秦苏她就醒了。 “唔……我自己来。” 她迷迷糊糊站起来。 骤然出现的画面让虞朔浑身僵硬,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秦苏也发现站在她面前的不是连桃,整个人又坐了回去。 “小心。”虞朔一只手搀扶她胳膊,没让她动作太大。 “子瑜怎么突然回来了?”她摆脱虞朔的手,贴在浴池边上。 二人虽然已经坦诚相待过,但这样的画面还是让秦苏有些不自在。 “那个、可以把毯子给我吗?” 虞朔感叹好机会稍纵即逝。 他要是动作再轻一点,是不是就不会醒? 虞朔故意没给她,把薄软的毯子搭在屏风上。 秦苏:??? 这是什么意思? 不给? 为什么不给? “子瑜?” 称呼不对? “夫君?” 虞朔还是不动,只是眼眸沉沉的望着她。 秦苏一脸疑惑。 她扯扯虞朔的衣服,“水凉了。” 听到这话的虞朔妥协了,他把毯子递给秦苏,然后转身走到屏风外。 即便如此秦苏还是满是疑惑。 他刚刚到底要干什么? 不是称呼有问题,难道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虞朔拿来帕子,把秦苏按在床边坐下,细致的给她擦头发。 “陛下唤子瑜过去是有什么事情吗?”她试探性问。 秦苏本来是不想问这件事的。 但是他回来之后状态就不太对。 “没事。” 你看起来是没事的样子吗? “夫君还想瞒着我?”秦苏扭头握住他的手,头发在内力的作用下快速烘干。 虞朔不能继续给她擦头发,他突然觉得有点可惜。 “是不是阳城王不服气,找陛下告状了?还是威胁陛下之类的?” 秦苏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性。 阳城王只是旁系没错,但好歹也是个亲王,说不准手上有明阳帝忌惮的把柄。 虞朔沉吟片刻,点点头。 “那怎么办?严重吗?要是严重的话,我想办法把这件事圆过去。” 虞朔看着她,她的脸上没有脂粉,说话的唇饱满诱人,水嫩嫩的……想亲。 想亲。 这个念头一直盘旋在虞朔的脑子里。 秦苏小嘴叭叭叭,已经陷入思考。 忽然,一双温热的大手捧住她的脸,薄软的唇吻上来,有些急,好在有章法。 秦苏眨眨眼睛,没明白为何事情转到这上面来了。 他们的确好几日没有亲近。 她曾经听那些夫人说过,男人在这方面很热衷。 虞朔并非没有需求,想来是想这事儿了。 她倒是也不排斥,故而双手环上他的脖颈,主动回应他。 得到回应的虞朔更加兴奋,亲吻她柔软香甜的唇,一点点亲吻的眉宇,从眉骨下来,一路向下。 秦苏本就裹着毯子,毯子掀开,当真成了直接用餐。 她伸手去够幔帐,身上的人却以为她想跑,滚烫的大手扣住她的腰肢,把人拖回来。 箭矢既然已经搭在弦上,又怎么能停下? “幔、幔帐放下来。”秦苏躲避他的亲吻,让他先去放幔帐。 虞朔一手把她捞起来,拥着她从金钩上放下幔帐,不过她也被调换位置,架在墙上。 后背虽有幔帐贴着,但墙壁还是有些凉。 身后是凉意,身前是虞朔给的火热,两相作用下相当刺激。 男人拥着她,精致如画的眉眼染上绯色,撩人的像个男妖精。 他不轻不重的咬着秦苏的耳垂,满足的喟叹。 眼中水波颤抖,秦苏手臂抱紧了身上人(自行想象吧,成熟的读者已经学会为作者减少描写……)…… …… …… 夫妻生活和谐,那也是增进感情的一种方式。 待事了,虞朔抱起怀中人又去了香水行,将她放进温水中,一点点帮她清洗身上。 秦苏依赖的抱着他。 虞朔声音沙哑的厉害,还未清洗干净他便忍不住同她说:“我们再来一次。” 秦苏还未来得及说话,他扣着她的腿,真是半点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好在虞朔还知道分寸,没太过分。 秦苏醒来的似乎外面天色已经擦黑,她做起来,揉揉酸涩的眼睛。 身下不疼,反而还有些凉凉的感觉。 是擦了药膏吗? 秦苏不想在这种事情上埋怨虞朔,他也没要的太狠。 如果不是怀孕,两次她完全不会疲惫。 虞朔端着饭菜进来,殿内只有他和秦苏二人,连桃和重阳都在外面。 “还疼么?”他把小桌子搬到床边来,舔着一张俊美的脸问她。 他怕秦苏生气,怕他没让她回话就要她。 可情事上本身也不可能事事去要回应。 秦苏摇摇头,“就是有些困。” 累的厉害。 第94章 遇险 虞朔坐下陪她用膳,晚膳都是秦苏爱吃的。 “我都没说过我的饮食习惯,你都知道?”她觉得惊讶的同时有些不可思议。 “嗯,多注意就能发现。” 她每次用膳在什么菜上面多动几下筷子他都记下,慢慢摸索。 夫君如此用心她哪里舍得责怪? 而且他们也不算不和谐。 “我要休息,至于帮我盯着薛怀安那边。” 虞朔点头,“休息吧。” …… 此时另外一边。 阳城王问看守的婢女,“郡主愿意用膳了?” 婢女摇摇头。 阳城王也没办法,只能进去看看。 总不能让她就这么继续下去,两顿没吃,这怎么顶得住? 虞袅坐在地上,蜷缩着,大受打击的样子。 “哎!” 阳城王重重的叹口气。 “就非得虞朔那小子不可?”他开口问虞袅。 虞袅撇过头,“父王不帮我就算了。” “怎么帮你?他们是陛下赐婚,没那么容易更改。再说了,虞朔是你堂兄,你们怎么可能成亲?”阳城王不同意这桩婚事,这就是其中一个原因。 还有个原因那就是虞朔这个人不好对付,虞袅嫁过去肯定吃亏。 再说了,就二人的关系明阳帝是绝对不会同意。 皇家实在是丢不起这个人。 “我们又没血脉关系。再说了,女儿要是嫁给虞朔,对我们绝对没有害处。” 只要她能嫁给虞朔,就虞朔那样的身世,绝对能让阳城王府势力更上一层楼。 阳城王却是摇头,“当年太祖皇帝把我们一脉分出来,就不可能再让我们回去。” 他很知足眼下的情况。 封地距离京城远,地方也不算贫瘠,和其他几位皇叔比起来,阳城王一脉已经极好。 “你难道还看不出来?这桩婚事不仅仅宸王满意,就连陛下、甚至太后都满意,你怎么和整个皇室对抗?”阳城王只觉得心累,女儿是怎么劝都没用。 “说不准就是她欺骗子瑜堂兄,欺骗陛下的。她那样的人做得出来这种事情。”她就是固执的认为那孩子不是虞朔的。 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虞朔做不出成亲前对女子冒犯的事情来。 “够了!” 阳城王并不觉得虞朔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男人哪里能抵抗得了诱惑?更何况还是秦苏那样的美人。 “如果秦苏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虞朔的,你认为皇帝查不出来?太后查不出来?他们能允许不属于虞朔的孩子占着皇室的名头?” “说到底秦苏只是个没有根基的郡主,没有那么大的能力瞒天过海。” “可是……这根本就不可能。”虞袅还是认为不该是这样。 她一想到虞朔被其他女人玷污,她就心痛难受,想把“其他女人”千刀万剐。 “什么时候想清楚再出门。不想用膳就把膳食撤下去。”阳城王狠了狠心,直接对虞袅这么说。 他已经看出明阳帝和虞朔都向着那个秦苏,要是女儿不懂事再撞上去,神仙都难救。 与其把人交给别人管教,不如自己管教。 “父王!”虞袅不可置信的看向阳城王,但阳城王已经坐着轮椅离开,她发狠的抓着自己头发,“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向着秦苏?!她凭什么?!凭什么?!” 父亲都不帮她,她还能怎么办?放弃吗? 不! 虞袅觉得自己不可能放弃,她等了那么久,好不容易长大,好不容易可以嫁人。 她怎么能容忍自己所嫁不是心上人? …… 翌日,秦苏换了宫装去陪太后,今日狩猎她不便前去,不过她相信虞朔能安排好。 另外一边。 明阳帝的确带了几个年轻人往森林更深处追赶,他刚刚看到一只鹿,那只鹿品相极好,要是能射到把鹿皮做成手套一定极好看。 但是那只鹿太能跑,到现在一群人都没追上。 “呜……” 明阳帝察觉不对,立即勒住马,警惕的看向周围。 “不对劲。”邓总管说出明阳帝的心声。 “应该是狼。”明阳帝揣测,刚刚那些声音就很像狼吼。 不过狩猎场狼本身也不多,倒是不必太过忧心。 “猎杀几匹狼也好,陛下,让奴婢来。”邓总管抽出几支箭,蓄势待发。 能跟在皇帝身边的人就没有普通的,邓总管邓全的骑射功夫可是和皇帝一个老师出来的,应付几匹狼完全没问题。 明阳帝放松了,他哈哈大笑,“好好好,那今天就看你能不能猎到狼,若是能,朕定赏赐你。” 邓全哪里是为了明阳帝的赏赐?他陪着明阳帝长大,早已把明阳帝当成自己亲人,只要他高兴,让自己去死都无怨无悔。 几匹灰狼从灌木丛中窜出来,速度很快,但邓全速度更快,箭矢疾驰而出,命中灰狼要害,灰狼呜咽几声就倒地没了气息。 明阳帝立即鼓掌,“好好好,邓全你也是宝刀未老!” 邓全笑道:“拖陛下鸿福。” “不对劲。”明阳帝和邓全同时收敛笑容,立即警惕起来。 “走!”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明阳帝立即调转马头,想要快点离开。 谁料后方也被狼群包围。 “保护陛下!”邓全抽出腰间佩剑,虽然是个宦官,现在也勇猛极了。 跟在身边的金吾卫和秦父也在第一时间抽出佩剑。 很快他们就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狼群越来越多,几乎把猎场所有狼都集中在一起。 人群中的薛怀安骑马过来,大声说:“我们从后方杀出缺口,这样陛下就可离开。” 众人倒是不觉得他说的有什么问题,只是他这个人情况有些敏感。 不过这个时候也顾及不了这么多。 灰狼聚集的越来越多,它们对这群入侵领地的人类虎视眈眈,似乎找机会一击毙命。 “嗷呜——” 里面一只体型巨大的灰狼仰天长呼,狼群动了。 秦父本来想和邓全一左一右保护明阳帝安全,谁料一个年轻人挤过来顶替了他的位置。 定睛一看竟然是薛怀安,他当即就没了好脸色。 “你做什么?” 薛怀安早已准备好说辞,“事情紧急,还请忠义侯放下以前恩怨,保护陛下要紧。” 他这话没说错,但秦父就觉得生气,恨不得一锤子轮在他头上,给他脑袋开个瓢。 第95章 目的达成 “陛下当心!”秦父说完就带几个金吾卫去杀后方。 薛怀安配合着邓全,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意识到邓全武功不低,而周围的金吾卫数量也不少,要怎么样才能脱颖而出? 他得找机会。 得让明阳帝看到他。 他一剑劈了冲过来的灰狼,鲜血溅到的脸上,但薛怀安没觉得恶心,反而眼中浮现兴奋。 猎杀就是这样的快感,这就是掌控生命的快乐。 “陛下快来!”秦父那边已经杀了个出口,立即去叫明阳帝。 明阳帝看过去,立即调转马头往那边去。 事情就这么结束?薛怀安不甘心,他还没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呜……嗷呜……” 就在这个时候又用处一批灰狼,狼群再次堵住缺口,它们眼中暴露凶光,身体急速扑过来,同伴的死亡并没有让它们害怕后退,鲜血只会刺激兽性。 和狼群缠斗不是明智决定,人总是有累的时候。 看着出现大量的狼群,薛怀安发觉了不对劲,他安排的数量绝对没有这么多。他只想假装受伤,假装稍微危险一点,但是不想真的没命。 谁要害他? 薛怀安想了一大圈,实在是没想到什么可疑之人。 “啊!” 想的出神的薛怀安没注意一匹狼扑过来,他躲避不及被咬了一口,好在旁边的金吾卫立即挥剑斩杀灰狼,薛怀安这才得救。 “多谢!”薛怀安对那人道谢,那人也只是点点头,没说什么。 薛怀安不敢再想其他,他现在只需要达成目的。 随着金吾卫倒下的越来越多,形势越发严峻,薛怀安也十分疲乏,他现在之所以还能站着全靠意志力。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薛怀安也着急,金吾卫把皇帝保护的太好,他找不到机会。 好在他终于找到机会。 “陛下小心!”薛怀安推开明阳帝,替他挡住灰狼攻击。 这是狼王,它的力气比一般灰狼大,动作也敏捷,薛怀安想用剑劈过去,但一次没成功。 他的小腿被狼王咬住皮肉,疼的他脸色发白,全身几乎没什么力气。 这个时候就只有秦父状态稍微好点,可是让他去救薛怀安?那是不可能的,如果可以他倒是能补刀。 除了秦父没人能帮薛怀安,不,还有一个人,那就是明阳帝本人。 让明阳帝自己动手? 明阳帝握紧佩剑,找机会捅死狼王。 因为狼王的死去,剩下的灰狼萌生退意,很快狼群散了个干净。 “没事吧?”明阳帝问薛怀安,他到现在都还记得刚刚惊险的一幕,要是没有薛怀安推开他,自己即便没有薛怀安这么严重也定然会受伤。 薛怀安冷汗大颗大颗的掉落。 “回去!立即回去传太医!”明阳帝已经顾不得薛怀安的回话,立即下命令往回赶。 今天的结果薛怀安并不怎么满意,但聊胜于无。 小腿太疼了,疼的他几乎不能思考。 一路上颠簸更是造成疼痛加剧,没多久薛怀安就晕了过去。 而原地暗处—— 虞朔放下手中弓箭,刚刚要是薛怀安不能把握住机会他就会射出箭矢,以此来保证明阳帝的安危。 好在薛怀安不算完全没用。 等明阳帝离开之后他慢悠悠的往回走。 …… 秦苏今日没去猎场,她换了轻便衣服陪着太后,太后对狩猎就一点点感兴趣,昨天去玩了之后今天就不想去了。 她也正好一起。 她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一直心不在焉。 太后看她这幅样子,问:“关心虞朔那小子?” 她拍拍叶子牌,“该你出牌了。” 秦苏出一张牌,笑着说:“也没有,殿下那么厉害,狩猎而已,完全不在话下。” 太后就认定秦苏是关心虞朔,这才心不在焉的样子,但她不想戳穿。这新婚夫妻难免会有些害羞,正常的,以后成了老夫老妻就不会这么脸皮子薄。 “太后娘娘,出事了。”一位宫女急匆匆进来。 秦苏眼皮子一跳,继而没什么变化。 “怎么回事?皇帝出事了?还是宸王?”嘴巴上是这么说,实际上心里完全不认为两个人会出事。 明阳帝身边那么多人,多的是人保护他。 至于宸王,武功不必说,能出什么事? 宫女急道:“是陛下出事了。好像有人受伤了。” “被人抬回来的,血呼啦的,看着好吓人。” 太后立即站起来,脸色着急,“去看看。” 秦苏忙搀扶太后,安慰着她,“应该不是陛下受伤,你仔细和太后娘娘说说。” 宫女哪里敢隐瞒,也知道是自己表达错了,她连忙补充,“陛下没事,是陛下身边跟着的一位公子出事了,据说金吾卫死了好几个。” 太后的脸色依旧难看,只是没那么着急了。 “还是去看看比较好。这狩猎场怎么会出这么严重的事情?难道又遇到了刺客?”她皱紧眉头,嘴里叭叭叭的,“这刺客可真是无孔不入,怎么就有这么好武功?” 她断定是刺客所为,秦苏知道事情经过但是不可能解释什么。 一行人快速来到皇帝寝宫的偏殿,据说受伤的年轻人就被安置在这里。 “皇帝,你没事吧?”太后还是最关心自己儿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阳帝解释道:“儿臣没事,出事的是薛世子,他为了保护朕,被狼王硬生生扯下一块皮肉来。” “狼王?狩猎场怎么会有狼王?”太后觉得古怪,刺客出现在这里都比狼王出现在这里概率大。 明阳帝摇摇头,“朕会让人调查,是该好好调查清楚。” 太后叹口气,“可要给人治好,他也算是对你有恩。” “儿臣明白,太医会尽力。” 秦苏看向明阳帝,问道:“子瑜可有跟着陛下一起?” 明阳帝摇头,“是分开走的。” 但秦苏觉得就虞朔的性格一定会在暗中保护明阳帝,只是不会一起回来。 “狩猎场的猎物不是严格把控的吗?怎么会出现狼王?有狼王的地方定然会有狼群。据我所知,狩猎场的狼不会超过二十匹。” 第96章 坐实这件事 “嗯。” 明阳帝也知道这些,只是眼下最重要先把人治好。至于其他事情吩咐下面的人去处理就是。 见明阳帝这个态度,秦苏也不好再说什么。 她试探性问:“我可以去看看薛世子吗?” 看看死了没有,看看没死下场有多惨。 太后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倒是明阳帝面色古怪的看过来。 她都嫁人了,还要去看前未婚夫?她当真不知道什么叫做“人言可畏”。 “你想去便去吧。” 明阳帝嘴里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回头一定要提醒虞朔,叫他看好自己王妃,莫要和钱未婚夫还纠缠不清。 这个时候薛怀安已经因为疼痛晕了过去,太医守在床边替他包扎。秦苏过来的时候已经看不见伤口,但地上的水盆里的水已经被鲜血染红,看着就吓人。 “太医,这薛世子的腿不要紧吧?”秦苏问。 太医见是秦苏,心里觉得古怪,想法和明阳帝一般无二。 这都嫁人了还关心前未婚夫? 难不成二人还有牵扯? 想归想,太医可不敢说出来,嘴里回应,“回宸王妃的话,如果恢复的好不碍事,但如果养护不好,可能会有轻微的跛。” 秦苏摸着下巴,思考自己要不要摸黑过来断了薛怀安的脚,嗯……这事儿可行。 “不是说被咬下一块皮肉的是小腿吗?”秦苏走过去,似乎要仔细去看。 薛怀安躺在床上,人事不省,脸色煞白,脸上全是冷汗。 不得不承认他长了一副好皮囊,即便都这么狼狈还能看出其中秀美。 太医回答,“对,但是伤到筋,脚踝地方也被扯伤。” 秦苏觉得只是这样恐怕不至于跛足。 但太医没有说谎的必要,除非……这个太医被薛怀安买通了。 秦苏盯着这个太医,和他对视的时候太医躲避她的目光,好像很心虚。 秦苏没再说什么,她出了内室。 “宸王妃配太后先回宫吧,这里无事。”明阳帝诚心不想自己弟妹和她前未婚夫旧情复燃,尽快送走最好。 秦苏本身也没有继续待在这里的想法,能和太后走自然最好。 太后对明阳帝颔首,不再停留。 “这件事肯定有蹊跷,一定是有人想害皇帝!”太后一路上都在思考到底是谁下的手,居然能把手伸到猎场来。 西山猎场历朝历代都归皇家管,防卫都是极好,出事概率极低,今儿个怎么会出事? “秦苏,你说这事儿到底是谁干的?皇帝虽然不说仁慈,但也称得上是明君,难道还有人想反他?” “有应该是有,世界上所有事情都有阴暗两面,但就皇帝的行事作风,不会让这种势力形成巨大规模。不应该啊。” 秦苏总觉得太后说的话,拆看她都明白,但合在一起听,就是觉得有些古怪。 好在承上启下,也不难猜。 这话她可不敢回答。 而且薛怀安可不是冲着谋朝篡位来的,他的目的始终都是成为大权在握的权臣。 当然,或许后面的欲望会膨胀,只是现在还没到那个地步。 “酥酥?”太后没听见秦苏声音,她停下脚步,扭头盯着她。 “你在想什么?为什么不回答哀家?”她虽然蹙眉,但没有生气的样子。 她好像秦苏同龄人一样,嗔怪的盯着她。 秦苏苦笑,回答太后,“这,臣妾也不好猜。而且或许对方不是这个目的呢?” “对方分明就是冲着皇帝去的,怎么会不是这个目的?” 秦苏上前挽着太后胳膊,哄着她,“反正陛下无事,太后何必忧心这事儿?有蹊跷陛下会调查清楚。我们回去打叶子牌。” “该叫母后吧?”太后挑眉,她觉得秦苏说的有道理,干脆也不想了,拉着秦苏回去继续打牌。 傍晚的时候虞朔来接她,秦苏和太后告别,回去的路上捶捶肩颈,哭笑不得,“母后真爱叶子牌,身子骨也好,坐一天腰部酸腿不疼的。” 虞朔替她按按肩膀,说:“回去给你按按。母后……”谈起太后虞朔眉眼柔和,“她就那性子,酥酥不想继续和她玩闹便寻借口回来便是。” 秦苏摇摇头,“母后挺好,和她相处没什么压力。也没有什么尔虞我诈。” 说实话她真的很好奇太后的身世,到底什么样的人家、什么样的环境能养出太后这样的人? 她聪慧却不狡诈,果敢却不残忍,明明身居高位却半点架子也没有。 这样的人可真是……很难让人不喜欢。 “母后生性爱玩。”虞朔如此评价。 回去用了膳,秦苏去泡个澡。 她趴在床上把头发撩到一边,虞朔就穿着简单的雪白中衣,温热的大手不轻不重的替她揉捏肩颈位置。 秦苏被捏的直哼哼,想到白天的事情,她说:“薛怀安好像买通了太医院的太医,今天我去问了。太医说薛怀安的小腿被咬下一块皮肉,扯动经脉,可能以后会跛足。” 他们都是习武之人,清楚只是普通扯动经脉不至于跛足。 “他这么做无疑就是想让陛下对他生出愧疚。” 秦苏“嗯”了一声,“我也这么认为。不如……今天晚上我去坐实这件事。他不是想跛足吗?成全他。” 虞朔停了手上动作。 “嗯?怎么了?你有其他安排?” 既然事情双方都知道,难免想法不同。 “没有,王妃现在好好养胎,有什么想法和为夫说就是。”他继续给秦苏按摩,脑海中快速思考如何行动这件事。 秦苏沉吟片刻,“这么点小事让宸王殿下出马,会不会太大材小用?” “不会,王妃的事情没有大小。”都很重要。 秦苏还是觉得有点别扭,她不太适应把教训薛怀安的事情交给别人处理,即便这个人是虞朔。 “让为夫帮你。”虞朔看出了她的想法,但他就是想去做,针对薛怀安只是其中之一,最重要的是……他想进入秦苏的思想,进入她的规划,不想她把自己排除在外。 秦苏坐了起来,把刚刚垫着胸部的软垫放在一边,而后摸着下巴。 第97章 杀了薛怀安 虞朔从背后拥住她,缓和了声音,“我是你夫君,你可以信任我。” 秦苏笑着握住他的手,说:“我从未不信任过你,只是有些不习惯。你想做便做吧,若是有事耽搁让重阳来说一声即可。” 为这么点事情闹得不愉快那可太不划算。 “嗯,为夫会办好。”他偏过头,轻轻在秦苏耳廓落下温热的吻。 他总是这样喜欢亲近她。 “好了。”秦苏阻止他继续往下吻的行为,声音带笑,“陛下应该会寻你。你不能调查此事。” 若是调查出来,对他们计划不利。 可调查不出来,以后难免会被怪罪。 不如从一开始就不管。 “嗯。为夫知道。”他轻轻含住秦苏的耳垂,含糊不清的说:“新婚燕尔,为夫自然不能去处理这些事情。” 他要对陪陪妻子,这种借口明阳帝不会拒绝。 如秦苏所料,邓总管很快过来找虞朔。 明阳帝寝宫。 他看见虞朔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你你,真是有了王妃就忘了皇兄,你皇兄今日可是九死一生,怎么?你回来都不知道来看看?” 他相当不开心,以前自己出事虞朔可是马不停蹄的进宫探望。 如今全变了。 明阳帝是越想越不开心。 虞朔坐下说:“陛下多虑了。臣弟回来就听闻您没事,否则定马上赶来。” 话是这么说,明阳帝也不知道信了没。 “今日之事你可听说?” 虞朔:“嗯。” “那你有什么想法?”即便太后不提点,明阳帝也会察觉异样。 很明显有问题。 薛怀安安排的灰狼数量不会造成太大的疑点,如果明阳帝起疑,下面的人就说只是因为统计不准确,完全可以蒙混过去。 但由于虞朔和秦苏的插手,数量倍增,这远远超过正常水准,可不是什么统计不准确能糊弄过去的。 只要是个正常人都觉得有问题。 “臣弟能有什么看法?陛下觉得可疑就让下面的人去调查。” 明阳帝眯眼,“你不对劲。” 虞朔叹口气,“谁都知道狼群数量不对,皇兄如此问我,是否有些多此一举?” “你!” 明阳帝哼了一声,总归还是没和虞朔计较这些。 “你不去调查?朕觉得你调查最好。”明阳帝最相信的人就是虞朔,当然心底也有一些些的忌惮,只是这些忌惮在信任面前显得并不那么严重。 虞朔摇头,“臣弟和王妃新婚燕尔,不想这么早办公。” 明阳帝:“……” “你的婚假已经过了。” 成亲不过三天休沐日,哪里有更多?他到底想休假多久? 人人都像他这样,那朝廷还怎么办? “王妃怀孕辛苦,为人夫自然要陪着。” 就在明阳帝要开口的时候,他又补充,“皇兄日理万机,定然不懂初为人父的快乐。” 明阳帝:“……” 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咬牙切齿,“朕有皇子。” 虞朔颔首,“儿子哪有女儿香?皇兄还是寻其他人查此事吧,臣弟回去陪王妃女儿了。” 说完直接起身离开,明阳帝还真不能把他怎么办。 罢了,这么些年他也没怎么休息过。 现在陪陪妻子也并无不可。 明阳帝把邓全叫来,吩咐其他人处理此事。 此刻山下气温已经逐渐上升,平日里会穿薄袄如今也已经褪下,换上轻薄半臂褙子,裙子都变得轻薄许多。 而西山还好,气温不那么高。 虞朔摸黑进入薛怀安住处,他武功极高,仅仅薛七无法发觉。 “谁?” 虞朔侧身躲过对方攻击。 这人自然不是薛七,他没这样的身手。 虞朔掌下打出一道罡气,直击对方胸口位置,另外一只手敲晕他。 薛怀安疼的睡不着,现下听到动静立即张嘴,但话还没冒出一张帕子就堵住他的嘴。 他惊恐的盯着面前的人,对方身型高大,但他看不清面容。 谁? 谁敢在西山别宫动手? 他快速思考来人是谁,最终觉得落井下石的人是秦苏的可能性很大。 其他人就算眼红他现在的待遇也绝对不可能敢来动手,这要是被明阳帝知道,结果可想而知。 他扯开嘴里的布团,急切的说:“秦苏给你多少我给你三倍!别动我。” 虞朔:?? 不是说薛怀安也习武吗?习武之人视力这么差? 果然只会花拳绣腿。 他抽出绳子,快速绑住薛怀安的手,又用一根绳子勒住他的脖子。 薛怀安惊恐极了,他说:“别杀我!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只要你别杀我。” 虞朔本来也没打算杀薛怀安,不过这个时候他突然不想这么快下手。 他压低声音问:“你到底对宸王妃做了什么,她怎么会这么恨你?” 虞朔调查过,但调查到的信息不够,远远不够。 他了解秦苏,秦苏不是那种会因为爱而不得就要杀人的人。 薛怀安一定做了什么让人深恶痛绝的事情。 “我、我没有。” 他这话一说出,虞朔就在背后勒住绳子。 “唔,我、我真的没有,我不知道、不知道她为什么、为什么这么恨我。” 人在面临死亡的时候一般不会说谎,薛怀安应该没说假话。 虞朔越发想不通。 “我给你钱,你别动我。秦苏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薛怀安急切的证明自己,他说:“我对陛下有救命之恩,以后只会青云直上。只要你不动我,以后我会报答你。” 虞朔懒得和他废话,撕开他的衣角堵住他的嘴,继而扣住他的脚踝,狠狠一扭。 薛怀安眼睛几乎要挣脱眼眶,剧烈的疼痛使他浑身抽搐的颤抖。 他的脸扭曲的可怕,尖锐的疼痛从脚踝传来。 好痛! 痛到极致! 被捆住的手死死攥紧,眼中更是有眼泪滚出。 然而那恶人还不罢休,一拳打在他的脚踝上,他似乎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 最终薛怀安痛得晕厥过去。 虞朔盯着手里的麻绳,只要他用力就能弄死薛怀安。 酥酥不会怪他的,一定不会怪他。 他抽紧麻绳,薛怀安的脸迅速涨红,窒息的感觉让他从昏迷中醒过来,可是醒过来就直接面临死亡。 第98章 是珍珠娃娃 他求生意志极为强烈,可是再强烈也没办法挣脱一个武功高强的人。 能掠过守夜的暗卫,他的武功可想而知。 他喉咙发出“嗬嗬”的声音,想去扒拉脖子上粗糙的麻绳,但手被束缚他无法做到这么简单的动作。 屋外突然一道惊雷,虞朔瞬间回神,手下松开。 薛怀安一头栽下,大口大口的呼吸,眼泪不受控制的从眼眶流出,迅速打湿下面的被褥。 闪电冷白的光钻入房间,虞朔清晰的看到薛怀安狼狈的样子。 不能杀他。 虞朔抽身离开,顺便把麻绳都给带走。 薛怀安痛苦的喊守在外面的薛七。 “去、去请太医。”他喉咙干烧一样难受,每说一个字都极其难受。 可没办法,他担心自己的脚,要是不能治好,他恐会落下残疾。 他怎么能忍受这样的自己? 薛七来不及多问是谁下的手,立即去请太医。 …… 虞朔乘着月色回来,褪下面料挺括的外袍,洗了手才缩进被褥,将妻子拥入怀中。 “唔……回来了?”秦苏闭着眼睛问,声音携裹浓浓睡意。 虞朔应了声,没和秦苏提起他刚刚差点杀了薛怀安的事情。 秦苏身子后退,将自己彻底融入他的怀中,然后道:“那就睡吧,明日还有其他事情。” 虞朔不知道秦苏嘴里说的其他事情指的什么,不过到明日就知晓了。 二人相拥而眠,一夜无梦。 早晨秦苏在洗漱的时候连桃说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叽叽喳喳的,相当活泼。 “太医怎么说?”她在梳妆台前坐下,让连桃随便梳个发髻就可。 连桃擅长武功,但一般婢女的梳发穿戴之类就不太熟练,秦苏对这方面一向不太有要求,也就没找其他婢女。 如果遇到重要场合虞朔会安排专门梳妆婢女来。 连桃兴高采烈的说:“太医说没办法了,以后治好也会跛足。”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厉害,居然敢大半夜去扭断薛怀安的脚!简直大快人心!” 秦苏唇边泛起笑意:就是你口中的姑爷。 “的确,薛怀安现在有救驾之功,敢去收拾他的人不多。”不过没人会调查到虞朔头上,谁能相信正直善良的宸王殿下会摸黑去做这种事情? 再说秦苏他们手上有薛怀安把柄,他前脚去说,后脚明阳帝就会知道狼群的出现的真相。 连桃给秦苏把发髻梳好,又戴上玉簪,以及几支小簪花,这才说:“我倒是不关心那人到底是谁,这件事对我们来说没坏处。” 秦苏应了声,她问:“殿下呢?” 一大早就没瞧见虞朔,不知道又去哪里了。 “一大早就去了陛下那里。” 秦苏猜测明阳帝是想让虞朔来调查这件事,但虞朔不可能应下。 “等殿下回来用早膳吧。” “连桃,你去取纸笔来。” 秦苏在纸写下目前发生的事情,以及后续的事件,毛笔最终圈住一个名字。 “这人是谁?瞧着像是个姑娘的名字。”连桃盯着被圈住的名字,好奇的问。 “嗯,是个姑娘。以后你就知道了。”秦苏把这张纸放在烛火上燃烧,直至彻底燃烧殆尽掉落在案牍上。 虞朔是回来用膳的,秦苏趁此机会问他,“狩猎还进行吗?” “嗯。” 区区一个世子出事怎么可能不继续?他还没那么重的分量。 “我想一起去。”秦苏握住虞朔的手,很期待的望着他。 “不方便。”他没有决绝的否定,但依然表现出不赞同。 “今日都要参与狩猎,需要给陛下交出成绩。”一旦狩猎就不能看着秦苏,万一她出什么事可怎么办? 她若是没怀孕,虞朔不会不赞同。 “你们交你们的,我又不需要上交什么成绩。”她就是去看热闹的。 见她实在坚持,虞朔不忍拒绝,只好叮嘱秦苏千万小心,不要伤到自己。另外还把重阳留给她。 “我说怀孕了,又不是易碎的泥娃娃。” 虞朔双手捧着她柔嫩的面颊,低头说:“不是泥娃娃,是玉娃娃。” 是珍宝娃娃。 秦苏抬头就对上他的眼睛,明亮澄澈,装的都是她。 “好啦,我会小心的。” 得到秦苏的保证,虞朔这才离开。 秦苏去换了简单骑装,带上连桃和重阳往猎场去。 她故意寻找明阳帝所在的方向,慢悠悠的追上去。 约小半个时辰的时间,秦苏追上大队伍。 以明阳帝为首的队伍停留在前方,他们似乎遇到了什么事情。金吾卫警惕的围成一圈,而跟在明阳帝后面的那些青年才俊则是好奇的探头张望。 秦苏骑马到秦父身边,用胳膊肘撞了一下父亲。 秦父正想到底是哪个小兔崽子这么没礼貌,扭头就想呵斥,谁料这一扭头就看到秦苏,他瞪大眼睛,继而皱眉,“乖女怎么来了?这儿危险。” 秦苏摇摇头,“没事。父亲这里是出什么事了吗?” 她在明知故问。 秦父见她的确不像有事的样子才说:“猎场出现个平民女人,陛下差点射伤她,这会儿觉得她可疑围起来了。” “我去看看。” 秦苏骑着马就过去,秦父却立即拦住她,不赞同的说:“这么混乱的场面你去作甚?不管如何有人会处理,不关你事。” 哪里能没关系呢?这人可是薛怀安以后的强大助力。 “咦?宸王妃?宸王妃也来了?” “宸王妃!” 不少年轻少年给秦苏打招呼,他们眼睛澄澈,没有半点脏污目光。 秦苏有些纳闷,不知他们为何这么热情。 “宸王妃也是来打猎的吗?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 这些少年叽叽喳喳,一个比一个积极。 秦苏惊讶之后变得从容,她说:“我就是来转转,没打猎。” “哎呀,宸王妃谦虚了。宸王妃转转也好,好好养胎。” “对对对!身体最重要!” “等宸王妃分娩之后一定要和我们切磋切磋,指点指点武功。” 秦苏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他们会如此,这是前世没发生过的状况。 她尴尬的应下。 第99章 宠冠六宫的宠妃 秦苏下了马,从他们中间穿过,一眼就看到站在前面一身玄色长袍的男人。 她几步过去,轻轻扯住他的衣袖。 明阳帝瞥了她一眼,打趣道:“你这王妃可真是半点离不开人。” 秦苏:“……”她哪里有?她就是来看热闹的谢谢! 虞朔盯着她的眼睛,大概猜出了些事情。 昨日她没要求来猎场,今天却硬要来,也不像是来打猎的,这都一个时辰,一只兔子都没有。 想来是知道今天会出这样的事情,故而来围观的。 不过虞朔即便知道也不会拆穿,他揽着秦苏的腰,对明阳帝说:“王妃粘人,皇兄不懂。” 明阳帝:“……”朕怎么就不懂了? 秦苏岔开话题,“臣妇远远看见陛下队伍,寻思殿下也在这边故而过来看看。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明阳帝摇摇头,“不是什么大事。正好,你来得及时,让子瑜陪你去看看那个人。” 他抬头示意金吾卫那边。 秦苏挺想会会这未来宠冠六宫的贵妃,听见明阳帝这般说,立即就想去看。 虞朔扣住她的腰,蹙眉说:“那人来历不明,万一伤害到王妃……” 明阳帝挑眉,“这不是让你跟着一起吗?” 你王妃什么身手你自己不知道?整个大安几乎找不出能和她一比的人。谁能伤到她啊? “我想去看看。”秦苏低声对虞朔说。 见她这般,虞朔哪里舍得拒绝?只好带她过去。 金吾卫见他们过来,立即让开一条道。 那是个穿着白裙子的姑娘,从她衣服面料来看不是大户人家出生,头上也只是用发带和木簪固定头发,仅仅是背影都足够让男人为她心软。 她背上背着个背篓,像是出来采药、或者割草的。 许是察觉到有人看她,她转过身对上秦苏的眼睛,秦苏也终于看到前世明阳帝宠妃未施粉黛的模样。 在她的记忆里,这位一出现必定盛装,珠光宝气极为华丽。 “我、我真的只是来采药,误入此处。”她踌躇不安的握紧背篓的背带,看看秦苏,又看看虞朔,很快移开目光低着头。 “我无意冲撞诸位贵人,还请贵人放我离去。” 她声音极其柔美,却又非常特别。柔美却不过分柔弱,还有一丝丝说不出的贵气。 秦苏对虞朔说:“这可是个大美人呀!” 虞朔:“……” “不及王妃。”他说。 秦苏:我又不是这个意思。 秦苏自认自己和未来宠妃是不同的类型,但如果对方盛装出行,或许真的能放在一起比比。 等等,她没有这个想法! “姑娘,这里是皇家猎场,你是如何突破防卫进来的?”秦苏只知道结果,对这其中的细节并不清楚。 “对了,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我叫秦苏。” “我叫陶蓉。”陶蓉似乎小心翼翼的打量了秦苏几下,确定她没有恶意才开口解释。 “陶姑娘,好,陶姑娘可要好好解释解释,否则恐怕不能离开。” 陶蓉起身,白裙子沾染上尘土,她有些心疼的拍拍,然后才指着秦苏身后的方向,“那里有个窟窿,我就是从那里上来的。” 她低着头捏着衣角,又解释,“我家中有个侄儿,他生病需要药,但……我们家实在没银子,所以我才到山上来采药。” “我、我的确不是有意闯入猎场,贵人可否放我离开?” 秦苏示意连桃去看看。 连桃回来说:“确实有个窟窿,就是那窟窿并不大,一般人很难通过。” 听了连桃的话,秦苏再次打量陶蓉。 陶蓉发髻凌乱,袖子也有多出勾破的地方。 或许真的从那里进来的。 不过她不能就这么把人放走。 “让陛下调查一下吧。” 陶蓉惊愕的瞪大眼睛,“陛、陛下?”她两股战战,几乎要跌倒在地上。 秦苏纳闷,“难道你不知道那位是陛下?不应该啊。” 下人肯定会称呼明阳帝,她这个时候还不知? 陶蓉瑟缩着摇头,“我、不是,民女、民女刚刚没注意。” 她立即跪下,“贵人,求您替民女求求情吧,民女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本就生的美貌,这般跪下求人,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心生怜悯。 这叫人怎么的下得了狠心? “放心,陛下是仁君,不会不分青红皂白的。”秦苏安抚着她,在陶蓉不知道的地方仔细打量她。 她的手上有薄薄的茧子,皮肤也称不上细嫩,只是很白。 衣服用的是最差的布料,好几次都打着补丁,的确是家境不富裕。 陶蓉也在打量秦苏,西山距离京城有很长一段路,京城的消息这边接触不到,所以她并不清楚秦苏的身份。单单从她穿着看不出什么,她穿的实在简单,好像家中稍微有点钱的都能这么穿。 倒是她身边的那个男人,看起来通身贵气,一定地位不凡。 那男人刚刚说“不及王妃”,如今成亲的只有宸王,这么说就能猜出她的身份,当朝宸王妃。 宸王妃是个什么样的人? 陶蓉没听说过,但她不敢把自己的身家性命放在别人身上。 于是她可怜兮兮的对秦苏说:“民女可以求见陛下吗?民女想亲自同陛下解释。” “好啊,你跟我来。”秦苏答应的爽快,继而对虞朔说:“她不会武功,就是个普通姑娘。” 虞朔自然看得出陶蓉不会武功,只是突然出现在这里,又让酥酥亲自来看,此人多半不普通。 但虞朔相信秦苏不会不顾及陛下的安危,所以对她的行为都是放任,纵容。 秦苏把自己了解到的信息告诉明阳帝,并且表示她不会武功,大概真的是误入此处。 “既然如此那就派人送她回去吧,另外再给些银子。”明阳帝摆摆手,似乎不打算再继续追究此事。 待一个金吾卫把陶蓉送走后,明阳帝又对身侧的邓总管说:“你去暗中调查,看看她说的是否属实。” 邓全应下,掉头就去处理。 明阳帝又把目光落在秦苏身上,声音有些责怪,“明明怀着身子,怎么不好好在别宫呆着?子瑜,送她回去。” 第100章 二人产生分歧 秦苏目的已经达成,现在让她走也不影响什么。 一路上虞朔都没说话,她以为回去之后他会询问点什么。 她不相信虞朔没猜出什么,但虞朔把她送回去之后就离开了,再回来也没说什么。 秦苏见他又来给自己按摩,迟疑的问:“难道你就不好奇今天的事情?” 虞朔知道她的意思,一边给她按按,一边说:“不好奇。” 这倒是让秦苏不自在来了。 她等了会儿,虞朔还是没主动问起。 秦苏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心翼翼的说:“你怪我没告诉你?” 虞朔安抚性的拍拍她的手,“没有。你想说便说,不想说也不碍事。为夫只是希望你在做什么事情之前,确保自身安全。” 秦苏趴好,手撑着下巴,“其实……也没什么危险。有危险的应该是你皇兄。” 虞朔的手一顿,继而摇头,“皇兄有危险你不会置之不理。” 他对秦苏尤为信任。 听到他这话秦苏乐了,道:“这么相信我,万一我不管皇兄呢?” 都说媳妇是外人,很多人都不会把媳妇当成自家人的。 虞朔就这么信她? 秦苏哼哼唧唧,心里还挺高兴的。 她很满意他的信任。 “不会。”虞朔很笃定。 他接过连桃递过来的果汁,对她说:“喝点水。” 秦苏起身抱着小碗,小口小口的喝,“也不算危险吧,顶多就是皇兄会收获个大美人。” “嗯。” 虞朔表情依旧冷淡,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 或许是看他一直都不太在乎的样子,秦苏也歇了拉着他说这件事的心思。 明明是她没告诉虞朔,不高兴的应该是虞朔,可现在不开心的居然是自己。 这情绪多少有点奇怪。 过了一会儿,秦苏爬起来想要盘腿坐下,但发觉这个只是不太舒服,把腿放在床下。 虞朔整理柜子边的瓶瓶罐罐,那都是秦苏最近要吃的药,都是些安胎的药丸。 “喂。” 听到秦苏的声音,虞朔停下手中动作,看过来。 秦苏笑眯眯的说:“从来没想到宸王殿下还会做这些琐事。” “我告诉你怎么样?” 虞朔似乎知道了秦苏的想法,他走过来,挨着秦苏坐下,宽大的金丝玄色广袖散在床上,声音也稍稍柔和下来,“还请王妃告知为夫。” “为夫很想知道。” 秦苏知道他是故意哄自己开心,但这不影响她的心情变得好了许多。 “今日那个女子是旁人安排的?又是薛怀安?他想在皇兄身边安插眼线?” “嗯~殿下真聪明!” 虞朔陷入沉思,半晌,他说:“薛怀安这么大能耐?” 他一直都知道薛怀安心思深沉,但从来不清楚薛怀安能做到如此地步。 以前还是小看他了。 不过也是知道他要是把人弄死,秦苏一定会不高兴。 否则他直接把薛怀安连根拔起。 秦苏也知道全权交给虞朔处理的结果是什么,但有些仇,有些怨,还是要亲自来报。 “嗯。准确来说是他运气真的不错。”毕竟一般人可得不到康林的势力,偏偏康林在死之前把人都交给了薛怀安。 真是让人感叹老天爷不开眼。 “那女子不会伤害皇兄,但的确是薛怀安安插的眼线。” 虞朔:“我们把人揭穿?” 秦苏摇摇头,“与其揭穿,不如把她变成我们的人。” “如果这女子贪财,我们可以用钱财引诱,如果她好色,送美人即可。可要是她要权势,不也正好吗?和我们合作,可远远比薛怀安靠谱。” 虞朔有点犹豫,历史上栽在女人手上的皇帝不在少数,这让他如何放心? 皇兄并非好色之人,可到底是个男人。 “怎么了?”她见虞朔表情不对,问他。 虞朔盯着秦苏的眼睛,说:“我们可以用其他方法,不一定非得让这个女人进宫。” 这还是虞朔第一次反驳秦苏。 秦苏微微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 “你不希望她进宫……是觉得她可能心术不正,蛊惑皇兄?” 虞朔毫不避讳的点头。 秦苏回忆前世的陶蓉,陶蓉很贪财,每次出行必然珠光宝气,看见宝贝就眉开眼笑。但要说真正做出危害江山社稷的事情,似乎并没有。 薛怀安曾经为了得到权势和敌国合作,这其中有没有陶蓉的参与秦苏很难保证。 “明天我想去看看陶蓉,就是今天那个女子。到时候先去了解了解?” 秦苏还是有些舍不得这样好的棋子。 但又不想让虞朔不开心。 “嗯。” “为夫派人去调查。” 秦苏对此倒是没拒绝,多了解一些总是没错。 虞朔让秦苏休息,他出去一趟。 明阳帝宫殿。 “皇兄。”虞朔过来,他没行礼,直接走到明阳帝对面坐下。 听见他的称呼明阳帝笑了,“这会儿知道叫皇兄了?” 面对他的取笑虞朔没回答,他直接开门见山,问:“皇兄对今日那名女子有什么看法?” 明阳帝显然怔住,“那个上山采药,误入猎场的女子?” 他都不记得对方叫什么。 看法就更加无从说起。 虞朔点头。 “不予评价。”明阳帝让邓全拿来棋具,准备拉着虞朔手谈两把。 “朕又不了解那个女子,如何评价她?不过朕让人去调查了,估计很快就能有消息。” “来两把?” 虞朔也要等消息,也就听了明阳帝的话。 兄弟俩已经许久没在一起对弈,趁此机会闲聊一些。 明阳帝问的都是他们夫妻过的如何,和睦不和睦之类的。 虞朔都是回答都是好的方面。 一局还未结束一个金吾卫从外面进来,他单膝跪下,“陛下,宸王,属下有事禀报。” “说吧。”明阳帝心情还不错,他把棋子落在棋盘上,琢磨着怎么样才能赢。 他这个弟弟一向不会让着他,他们俩对弈多半都是他赢,这让作为哥哥的自己有了许多胜负心。 “陛下让属下调查的事情有些线索了。那名女子的确家中有个侄儿被人打伤,需要药物治疗。猎场附近小西山的确生长有药草。” 第101章 试探明阳帝口风 如此说来就没什么可疑之处了。 明阳帝应了声。 “还有一事,那个女子父亲被西山城知府的儿子当街打死,其母为了讨回公道也被一并打死在街道上。” 明阳帝一听这话立即皱眉,他看向说话的金吾卫,“此事可为真?” 金吾卫自然表示是真的。 但明阳帝却觉得古怪,他看向虞朔,说:“朕记得西山城的知府是个勤政爱民的好官,这件事莫不是有蹊跷?” 虞朔对这位西山城知府也是有所耳闻,近几年传到京城的消息都还算好。 只是其儿子为何如此猖狂? 虞朔觉得秦苏或许知道点什么,他可以回去问问。 但他不可能在明阳帝面前暴露秦苏,于是说道:“臣弟记得还有半年可以校验官员,皇兄不如把这件事提前,说不准可以得到些不错的成绩。” 校验官员是一件大事,这突然提前……会麻烦许多。 但打那些人一个措手不及,的确也是好事一桩。 “这件事交给你去处理?”明阳帝问他。 虞朔:“……” “皇兄,您不要什么事情都交给臣弟处理,有专门的考核官。”他不能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不过可以从旁协助。 他把这个想法和明阳帝说一下,明阳帝也痛快,直接答应下来。 明阳帝这么做估计有不少人要揣度圣意了。 “皇兄真的对那个女子没什么想法?”虞朔再次问,还是有些不放心。 他总觉得秦苏说的都会实现,如此就更加不放心了。 明阳帝哭笑不得,“怎么?朕在你眼中就是一个好色之徒?” 他承认那女子的确长得一副好皮囊,但也不至于什么人都收拢在后宫。 他后宫妃子多半都是用来平衡官员,真正喜欢的倒是没有。 见皇兄都这么说,虞朔不好再继续。 “好了,朕就算有喜欢的女子也不会为了她昏了头脑。也不知你是从哪里听了什么流言蜚语。” 他知道自己这个弟弟不会没有根据说话,可这件事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可能。 “既然你从旁协助,那就把西山城这件事解决了。” “时辰不早了,朕要休息,你也快回去陪你的王妃。” 他开始赶人,一局都没下完。 虞朔只好离开,回到自己宫殿,重阳赶来把消息递给他。 他得到的消息要比明阳帝更加详细一些,但也不多,也是提到陶蓉的悲惨遭遇。 “殿下,这个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您调查她王妃知道吗?”重阳担忧的问。 这可千万不要瞒着王妃,万一被王妃知道吃醋可怎么办? 虞朔瞥了他一眼,直接进了内室。 重阳摸摸后脑勺,他也没觉得自己哪里说错了啊。 虞朔把这件事和秦苏说了一下,秦苏表示明日去见见陶蓉就好。 另外一边—— “邓全。”明阳帝披着柔软的外衫,沉静的眼眸盯着没下完的棋局。 “陛下?” 明阳帝没看他,只是说:“明天派人暗中盯着宸王。” 邓全:?? 突然派人盯着宸王?这是发生了什么? “没听见?”明阳帝看过去,冷沉沉的眼眸看的邓全一个激灵。 “是,奴婢明白。” 这是又发生了什么?太后知道吗? 愁人。 …… 翌日,秦苏下了西山。她还是感觉离开那些位高权重的人之后会觉得整个人身心舒畅。 虞朔不算。 “你若是喜欢这里,以后可以来此小住。”虞朔在一旁对秦苏说。 他似乎不是第一次说起这种事情。 秦苏摇摇头,“以后再说吧,太遥远的事情了。” 拐着一个亲王来山旮旯里面过日子?太后和明阳帝不得追着她砍。 重阳带二人来到一户人家外,这户人家看上去不算差,毕竟能在西山城买得起宅院的人都还算有钱。 重阳敲敲有些老旧的木门,没过多久有人来开门,对方一袭打了补丁的白衣,赫然就是昨天误入猎场的陶蓉。 陶蓉看见他们的时候惊了一下,下意识想关门。 重阳一只手撑着门,让陶蓉没办法关上。 “陶姑娘急什么?有朋自远方来不请我们进去喝杯茶?”秦苏笑眯眯的说。 陶蓉只觉得这几人来者不善,但实在是猜不到他们的想法,而且他么的身份太高了,她没办法置之不理。 “宸王殿下,宸王妃,里面请。主要是家中实在杂乱,民女有些不好意思。”她一边说,一边在心里盘算应对之策。 重阳和连桃彻底推开门,几人走进去。 他们一共就四人,只是这四人的分量足够让陶蓉心里担忧害怕。 进去之后陶蓉倒上茶,她踟蹰不安的说:“民女家中实在没什么好茶叶招待,还请王爷,王妃勿怪。” 她把水壶放在一边,整个人很是拘谨。 秦苏笑眯眯的说:“站着做什么?这哪里有主人站着,客人坐着的道理?我们就是来看看你,没什么大事。” 陶蓉哪里相信她这话? 堂堂王妃来到她这个平民百姓家里,就只是来看看她,这说出去谁信啊? 但秦苏没有拆穿她不敢冒头说什么。 陶蓉整个人僵硬的坐下。 秦苏依旧是温和的样子,“我听闻陶姑娘有个侄儿,被人打伤了,可请了大夫?” 陶蓉心里“咯噔”一下,有些紧张的说:“劳王妃挂念,已经请了大夫,陛下让人送民女回来的时候赏赐了银子。” 秦苏点点头,“那就好,你侄儿多大了?他为何让你来照料?他父母呢?” 陶蓉:这个宸王妃为何如此关注侄儿?难道想用侄儿要挟我什么? “他本来是来玩的,并非西山城人,等他病好之后民女就送他回父母那边。”她老老实实回答。 秦苏倒是不信这话,估计是专门把侄儿带过来,这才有采药的借口。 不过她没有拆穿的想法。 “想来昨天的事情吓到陶姑娘了,今日我与殿下过来看你其实也是陛下的意思。” 听到这话的虞朔扭头看向秦苏,唇线绷直了。 但还是没说什么。 而秦苏却是仔细打量陶蓉的表情。 陶蓉生的好看,这会儿还不是以后嚣张的不可一世的宠妃,现在的她就是个普通老百姓,她拘谨又害怕。 第102章 和陶蓉挑明 陶蓉一边给秦苏斟茶,一边苦笑,“宸王妃说笑了,民女就是个小老百姓,怎么让陛下如此看重?” 秦苏捧着茶杯,收敛亲和笑容,不咸不淡的开口:“陶姑娘的意思是,我此番过来另有目的。” 陶蓉不言,心里的确在揣摩秦苏来找她的目的。 如果薛怀安多告诉一些她关于京都的事情,或许她能从中想明白些,可如今她真的两眼一抹黑。 虽有些头脑,却架不住知道的信息太少。 秦苏放下茶盏,也不再掩藏目的,直接锁:“你不是误入猎场。” 陶蓉立即低头,以低头来掩盖眼中慌乱的情绪。 “民女的确是误入……” 秦苏接着说:“是有人给你大开方便之门。不仅如此,本王妃还知道你的父亲被知府的儿子当街打死,你的母亲为了给你父亲讨回公道,也死在大街上。” 随着秦苏的话落下,陶蓉越发心惊, 她居然调查到了这么多。 她的手死死掐住掌心,以疼痛让自己冷静下来。 在这种情况下不冷静,慌乱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没有人帮你,你上不了西山猎场。你们的计划的确很不错,但任何计划都有被查清楚的可能。” “帮你的人势力再大也大不过天家。你说,如果本王妃把证据交给陛下,你的下场会是什么?欺君之罪,莫说你爹娘的仇报不了,就连你侄儿,你的哥哥嫂嫂都得死。” 掌心的疼痛只能让她不至于无措到口不择言,陶蓉依旧感到惶恐。 她说:“宸王妃不会把证据交给陛下。” 她的身影难以克制的颤抖,是害怕。 陶蓉有在乎的人,这就是软肋。 “宸王妃若是要把证据交给陛下就不会来找民女。”她深吸一口气,起身走到秦苏面前跪下,双手覆在地面,给秦苏磕头,“还请王妃明示。” 原以为帮助她的那个人已经足够强大,眼下看来她不过是卷入了京都权力中心,不,应该只是一颗棋子。 可以用,也可以随意拔出的棋子。 她的生死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不能连累亲人,已经没了父母,不能再让哥哥嫂嫂也陷入危险之中。 他们能来找她,肯定有其他目的。 自己还有用。 “你很聪明。”秦苏夸赞道。 “王妃过誉,民女不过草芥。” “我要你将计就计,做我的细作。至于你爹娘的仇,我可以帮你。”她停顿一下,眼眸再次变得温和许多,“薛怀安也就是帮助你的那个人,应该只是许诺在你进宫之后帮你报仇,实际上没什么行动,对吧?” 陶蓉点头。 如果有选择,她的确不愿意相信那个男人,可她实在是没什么选择。 “他的许诺没有任何意义。西山的知府并非恶贯满盈之人,此人处理起来甚是麻烦,他没这么大权力。” “你可愿意成为我的人?”秦苏郑重的问她。 陶蓉苦笑,她哪里有选择余地?把柄在这位宸王妃手上,莫说是报仇,只要她把自己欺君的罪名交给陛下,她全家人都得去死。 在得到陶蓉答应之后秦苏又留下些银两,并且叮嘱她按照原计划进行,不过得记住主子是谁。 陶蓉自然一一应下。 秦苏和虞朔走了,陶蓉看着两个并未用过的茶盏,心里百感交集。 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街上。 “我们现在去哪里?”虞朔上前一步主动牵着秦苏的手,秦苏也没拒绝他,主动把纤细的手指挤入他的指缝。 她的衣袖总是要窄一些,这和她平时穿搭有一定关系。 而虞朔不同,他的外袍衣袖总是宽大的,即便二人手上做什么小动作都不会被旁人发现。 秦苏沉吟片刻,说:“那就去看看知府?” 虞朔自然是依她。 在面对旁人的时候虞朔的话语总是很少,但只要他在,就觉得有威慑力。 要去找知府当然不能去他府邸,得去衙门。 来到衙门前,秦苏示意重阳去击鼓。 连桃立即自告奋勇,她不明白为什么秦苏不是让自己去而是选择吩咐重阳,分明她才识跟着秦苏的人。 “你别去,就你那个力气,敲一下衙门就得换一个鼓。”重阳上前一步把她挤到一边。 连桃摸摸鼻子,这才意识到秦苏的意思。 她就说姑娘不会嫌弃她的。 伴随着“咚咚咚”的鼓声,不多时衙门里就出来一穿着碧蓝衣服的衙役,腰间陪着大刀,是大安衙役统一装扮。 “何人在此击鼓?” 重阳停下动作,看向秦苏,主要是不知秦苏的用意是什么。 “我等有冤屈。”秦苏朗声开口。 那衙役也不赶人,直接对秦苏说:“状纸呢?” 他打量起几人来,为首女子是妇人打扮,头发都盘起来,玉簪步摇,虽然朴素但看得出来气质出众。 而她身边的那个男人更是不得了,简直生的一副天人皮囊。 他们身边跟着的人模样也是不俗,身上所穿的衣服都是一般人买不起的。 这样的人有冤情? 秦苏还真忘记问陶蓉要状纸了。 “没来得及写。”秦苏有些窘迫,实在是……失算了。 虞朔的手微微收紧,吸引秦苏一些注意。 秦苏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衙役说:“没有状纸不能击鼓,你们不知道?按照大安律令没有状纸击鼓属于寻衅滋事,要挨二十大板。” 要不是看几人服饰皆非普通人,他真的会叫人来执行律法。 秦苏哑然。 “虽然没有状纸,但冤情货真价实。” 衙役有些不耐烦,但还是耐着性子,“去写了状纸再来。” 秦苏摸摸鼻子,她实在是没经验,换做以前的性格她要什么状纸?一个不对直接带人打上门去,用不着这东西。 没办法,秦苏只好带人又去找陶蓉,拿到状纸又再回来击鼓,还是之前的那个衙役。 他看见一行人越发的不耐烦,“你们真的想挨板子?” 重阳把状纸递过去,“我们有状纸。” 衙役快速下了台阶,结果重阳手中的状纸,这看了之后脸色更加难看了。 第103章 秦苏所为,全是漏洞 秦苏也在观察他的表情,他似乎很为难。 “怎么?状纸有问题?”秦苏问他。 衙役把状纸塞到重阳怀里,不耐烦的摆摆手,“你们走吧,我就当你们今天没来过,寻衅滋事也不算你们的。快走!” 他没好气的催促。 秦苏算是明白了,这衙役不想管。 但也不算大奸大恶之人。 “重阳,继续击鼓。”秦苏也不管衙役,再次吩咐重阳。 重阳听话极了,上前就击鼓,“咚咚咚”的声音吸引了不少百姓。 “别敲了!我看你们真的想挨板子!”衙役也是着急,觉得秦苏简直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眼见围过来的百姓越来越多,衙役只好进去叫人,对着秦苏等人就说:“这些人没有状纸就敢击鼓,按照大安律法每人二十大板,现在立即执行!” 连桃把状纸高高举起,“我们有状纸!” 衙役:刚刚就该直接撕了! 这件事绝对不能闹大。 “假的!你们刚来的时候就没状纸,现在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 衙役伸手就去抢,但连桃动作比他快得多,他连一片衣角都没摸到。 他越来越急,越来越不得章法。 过了一会儿,衙门内出来一人。 那人身高七尺,身体有些微微发福,但瞧着眼神清明,面容严肃,不像是个坏人。 “这是怎么回事?有人击鼓鸣冤?”他头戴黑色乌纱帽,快速掠过秦苏等人,最终定格在重阳身上。 衙役忙对来人说:“大人,他们就是故意闹事的,小的就这就把人处理了。” 秦苏朗声开口,“我们有状纸,击鼓鸣冤有什么问题?怎么就是故意闹事?” 男人走过来,他问:“状纸在何处?” 秦苏拿了连桃手中的状纸,递给男人。 “大人!”衙役有些急,但男人却是推开他接过状纸。 他快速浏览一遍,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此事当真?” 秦苏点头,“自然是真的。” “你们可是受害人?”男人再次问。 秦苏摇头。 “来人,去传受害人。”男人立即说话,并无半点犹豫。 秦苏笑了,说:“等一下。” “我们进去说。” 男人明显不想这样,但他注意到秦苏递过来的令牌,脸色顿时大变立即就要跪下。 “进去说。” 秦苏再次开口,这次男人不敢有半分犹豫,立即让人带秦苏等人进去。 秦苏只是想借此来试探这个知府,并不想把陶蓉一家的事情闹大。 毕竟……要是让薛怀安知道,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至于这个状纸……它在秦苏手中碎成齑粉,完全不可能复原。 男人就是西山城知府,叫孟德,看起来的确不像个鱼肉乡里的官员。 孟德让人送上茶水之后就一掀官袍跪了下来,“下官不知宸王,宸王妃大驾光临,多有得罪,还请王爷王妃恕罪。” 秦苏不想喝茶,让连桃衙门有没有果汁之类的。 “本王妃和宸王来此就是为了你那小儿的事情,这些虚礼就不必了。” 虞朔也微微颔首。 即便如此孟知府也不敢起来,他跪在地上,说:“下官知道家中小儿平日里混账了一些,但是打杀百姓,这、这实在是不太可能。” 他对家中孩子疏于管教,这的确是真的,但要说杀人,这……他不相信。 秦苏说:“大人应该庆幸刚刚没直接把状纸给撕了。” 如果撕了,他可就自身难保。 “下官、下官哪里敢?” 这简直就是对他最大的侮辱,他怎么也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本王妃可以暂且留着你儿子的命,他的命会有人来取。这段时间,权当是留给你们父子最后的时间。” 秦苏想亲自手刃薛怀安,自然也理解陶蓉想亲自报仇的想法,而且让这人暂时活着也是打消薛怀安的怀疑。 “可、可是……”孟知府始终不相信儿子能做出这种事情。 秦苏理解,她说:“你要是不相信,这段时间你可以暗中调查,听清楚了吗?是暗中,这件事不能声张。否则,本王妃不敢保证你全家的安危。” 后面那句话其实只是威胁,秦苏虽然不是什么绝世大好人,但也不是草菅人命的坏人。 “是……下官明白。” 他身体佝偻了不少,一下子难以接受这样的事情。 秦苏接过连桃递过来的果汁,淡淡的说:“你儿子今日在街上冲撞本王妃,你该知道怎么做的。” 孟知府愣了一下,紧接着点头。 他不知秦苏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许只是提前给个教训,也或许有其他安排,总之他没有选择劝你。 秦苏微微蹙眉,这果汁……不怎么好喝。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暗中打量着大堂中的摆设布置。 大堂中的布置很讲究,但不管是摆件还是家具都能看出时代久远,有不同程度的磨损,并且用料都不算好。 这位知府可真是过的不怎么富裕。 只是这样的他怎么会养出如此嚣张跋扈草菅人命的儿子? 秦苏决定还是暗中让人调查一下。 或许还是保持一些善意吧。 秦苏没苛求自己去喝这杯果汁,早早和虞朔离去。 回去之后她拜托重阳去调查一下陶蓉父母的事情是否属实,是否有人栽赃。 重阳虽然觉得古怪,但还是应了下来。 “今日走了一日,要好好歇息。”虞朔牵着她坐下,让人打来水,亲自给秦苏洗脚。 温水能去除疲乏,也能让人身心舒畅。 虞朔对秦苏说:“重阳调查这些事情不会出错,那个知府的儿子的确犯了人命。” 秦苏叹口气,“我知道,但还是有些期望吧。” 对此虞朔没再说什么,他发现秦苏其实并不擅长谋略之事,她今日所作所为看似都能圆回来,实际上一堆漏洞。 他慢慢给秦苏按摩,打算暗处帮秦苏补上漏洞,同时也要教她,“今日可以不去找孟知府。暴露在明面下反而容易被薛怀安发觉。” “你不是说薛怀安是个聪明人吗?” 秦苏点点头,“我的谋略的确很差。”相对而言她更想用拳头解决问题,只是很可惜,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事情用拳头不能解决。 第104章 与你们有缘 其实秦苏已经知道了,只能找补。 “我同皇兄提起今年提前官员校验。即便今日不试探孟德如何,也不会影响什么。” 秦苏:“……” 好吧,这就是二人信息不共通的弊端。 而且既然要去衙门击鼓,状纸就是必然的,她也把这一点漏掉了。 秦苏难免有些懊恼。她一下子倒在床上,“好麻烦,脑子要炸了。” 虞朔用帕子擦干她脚上水珠,对她说:“慢慢来。” 秦苏用被子捂住脸,不过很快就不懊恼了。懊恼是最没用的情绪,她爬起来问虞朔,“我们什么时候回京?” 虞朔让重阳进来把水倒了,坐下说:“过几日吧。按照惯例西山围猎都是半个月。左右不会相差太远。” “前面七日在西山围猎,后七日去西山寺祈福。历来如此。” 秦苏挑眉,这个意思是前七天去杀生,后七天超度? 后面时间倒是过得快,也没什么变故。似乎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并无任何影响,而薛怀安一直没出现,大抵是在养伤,秦苏也没去探望。她大多数都陪着太后。 七日后,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往西山寺去。 秦苏从太后口中大致了解了这个寺庙,据说历代皇帝都对西山寺十分推崇,西山寺里的僧人算命尤为准确,而他们一般不出世,但要是国家遇到什么大的危险,就会下山来。 传言在三百年前,有位皇帝荒淫无道,百姓民不聊生,而恰逢此时易主入侵,西山寺的僧人纷纷下山扶持民主,抵抗蛮夷。 内忧外患平定之后,这些僧人拒绝新帝赏赐,仅仅穿着一袭僧衣回了西山寺。 后面一旦出现大问题,西山寺的僧人都会下山,只是下山次数极少。 秦苏对佛道并无兴趣,她对道教倒是颇有好感。 明阳帝去见主持的时候还把秦苏和虞朔都叫上,说是让主持认个脸。 秦苏只觉得莫名其妙,她还需要让个僧人认脸?不过皇帝既然说了,秦苏只能照做。 主持长得很高,一把年纪还精神矍铄,特别是一双眼睛,沉静又和蔼,但叫人不敢长时间对视。 秦苏因为好奇和这主持对视过,时间一长,她就觉得内心慌乱,无所适从。 主持对明阳帝笑道:“宸王妃是有大福之人。” 明阳帝只当是恭维,并不在意,“又要来叨扰主持,朕倒是有些愧疚了。” 这话说的也是面子话,他堂堂大安皇帝,怎么会因为这种事情愧疚? 主持说:“陛下折煞贫僧了。禅房已经安排好,陛下这边请。” 他亲自送明阳帝回禅房,一路上聊起这几年的趣事儿,他总是很温和淡泊的样子,让人生不出半点恶感。 绕了一圈,秦苏惊愕的发现迎面走来的人十分眼熟,仔细再看,除了陶蓉还能有谁? 她手里还牵着一名孩童,年纪不大,怯生生的样子。 陶蓉似乎也因为遇到明阳帝而惊讶,她拉着孩童退到一边,无声无息的行礼。这番动作并不张扬,似乎她不想引起明阳帝的注意。 但她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西山寺,本就让人觉得奇怪。 帝王出行都会清场,不可能会有其他人停留此处。 她又为何在此? “这里还有旁的香客?”明阳帝瞥了一眼已经走过的陶蓉,对身旁的主持说。 主持笑眯眯道:“这位女施主与贫僧交好,她也与西山寺有缘,便时常会来寺中。” 话是这么说,但这不是能在帝王出行的时候还停留在此,这不是理由。 主持似乎也看穿了明阳帝的想法,不动声色的笑道:“此女子与诸位有缘,贫僧也就没拦着。” 秦苏:“……”你要是把人赶走还能有缘吗?这人都见不到自然就没有所谓的缘分。 她正想着,主持的视线就落在她身上。 “人与人的缘分实在奇妙,或许今日见不到,明日、后日,未来今日总是会因为各种原因撞在一起。” 秦苏:“……”这老头能看穿她的心思? 明阳帝把前几日在围场发生的事情同主持说了,但主持似乎并未料到此事,只道缘分妙不可言。 因为主持的话明阳帝还真注意起那位意外出现在猎场的女子,论样貌她的确是个中翘楚,可明阳帝并非会因为样貌就要把人纳入后宫的人。 西山寺的主持判断从未出过错,此女子当真与他有缘? 不做他想,明阳帝没将这件事过于放在心上。 他把邓全叫来询问了皇后病情。 来西山围猎他是把皇后也带上的,不过皇后到西山就感染风寒,一直到现在还没痊愈,故而期间也是不怎么外出。 …… 秦苏和虞朔回了禅房,她不由得再次吐槽这位西山寺主持,“你说那老头不会和薛怀安也有联系吧?” 不然怎么帮着薛怀安说话? 前世并未听说,只是她死的那一年听闻薛怀安总是去西山寺,但是去做什么秦苏并不清楚。 虞朔把她腿打直,不让她盘腿坐,听了这话温声解释,“王妃说的这话,不可能。西山寺向来不会偏帮任何一人。” 他们为的是江山社稷,为的是黎民百姓。 单单一人,没那么大脸面, 秦苏对虞朔的话是相信的,不过…… “你不觉得陶蓉出现在这里就很奇怪吗?这话不对,准确来说陶蓉能留在这里很奇怪。为了保证陛下安危,寺庙中应该不允许有旁的香客。” 虞朔应了声,没否定秦苏这话。 只是为何事情又不一样? “或许此人与主持私交甚好,同时如他所言,此人与我们有缘,便留下了。” 只有这个解释,具体如何得私下再问问主持。 只要这个主持不是向着薛怀安的就行。她不想对西山寺下手,这是个能保护江山社稷的寺庙,留着极好。 外面传来轻轻的叩门声,是重阳的声音,“殿下,王妃,有僧人来请王妃,说是主持相邀。” 里屋的秦苏和虞朔面面相觑,对突然出现的这件事感到古怪。 为何邀请秦苏?而且还没提虞朔? 第105章 虞朔的杀孽 不管如何还是去去吧。 “我同你一起去。”虞朔握住她的手,即便明白西山寺不会有危险还是想陪秦苏去。 “我自己去就行,应该是没什么危险。” 而且她总觉得这个主持神神叨叨的,单独邀她,难不成有什么秘密? 虞朔不再强求,只是一直望着秦苏的背影,像极了一块望妻石。 西山寺的风景极好,种植大片大片的树木,但相错间并不严密,合适的留白为这个寺庙更添几分幽静深远。 “主持就在里面,施主请进。” 秦苏对年轻僧人微微颔首,把连桃留在外面,自己进去。 主持的禅房稍微大一些,但仅仅是这样的差别,其余陈设都相当简单。 此刻前不久才见到的主持坐在窗前,他面前摆放着小小茶几,上面放着两杯茶,想来一杯是留给来客的。 秦苏走过去坐下,她对主持道:“主持找我有事?” 毛发皆白的主持点点头,目光依旧淡泊宁静,“这是花茶,施主可以喝。” “多谢。”秦苏不觉得主持会害她,大大方方的喝了一口,回味悠长。 “女施主腹中胎儿可安好?” 秦苏只觉得对方问这个问题有些奇怪,她抚摸着肚子,温柔的笑道:“昨日才请了平安脉,一切都好。” “嗯。” “缘起缘灭,一切都有因果命数。” 秦苏:又开始神神叨叨。 “施主身上有功德加身,但如果恨意难消,对你难有裨益。” 秦苏面上的笑容收敛,表情不怎么好看。 她的事情向来不喜欢旁人插手。 让她不报仇?怎么可能?她不报仇怎么对得起前世的自己,前世的囡囡,还有受难的忠义侯府一家人。 “主持可听过一句话?” “施主想说什么?” 秦苏笑了,却不知是冷笑,还是嘲讽,“主持不是可以算一切吗?怎么不知我现在心中所想?” 主持颇感无奈,眼眸依旧宁静如初,“贫僧再怎么能掐会算,也只是人,不是神。” 秦苏耸耸肩,“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这么浅显的道理主持居然不懂?” “主持也说因果轮回。如果没有他种下的因,又怎么会又我如今报复的果?” 主持却是摇头。 分明秦苏就是按照他的逻辑来推理,可他就是摇头,仿佛秦苏没说对。 秦苏是想发火的,可面对着这样一个沉静温和的老人,她的火焰还未升起又给按了下去。 如果这位主持蛮横不讲理,她倒是可以应付,可现在面对的这个人一直都不温不火的。 “主持为何摇头?” “如果贫僧告诉施主,你前世的仇恨已经清算了呢?施主还要继续吗?” 秦苏愣了一下,很快否定。 她自己做了什么难道她自己还不清楚?还需要旁人指点? “宸王的杀孽比施主还重。” 秦苏立即反驳,“他是将军,是守卫边关的英雄,怎么可能没有杀孽?” 她对主持的话不以为然。 “不,他的杀孽来源于施主。” 秦苏顿时愕然,极快的否定,“这不可能。” 主持为她续上茶水,茶水近满,这是赶人的意思了。 秦苏却是坚持不走,她追问:“主持是什么意思?宸王的杀孽为何来源于我?在成亲之前,我与他本无太多交集。” 然而不管秦苏怎么问,主持都是闭目养神,不再回答秦苏的话。 秦苏咬咬牙,怒道:“如果我非要报仇呢?” 果然,主持又睁开眼睛。 “如果施主一意孤行,因果最终会落在你的孩子身上。” 秦苏不信他这屁话。 可事关囡囡,她又不得不重视。 迷信!这根本就是迷信! 她又问:“可如果那人非步步相逼?他依旧要迫害我呢?要迫害大安呢?” “难道就因为主持几句话,我就不做任何反抗?就得引颈就戮?” 这简直荒谬! “若是如此,施主自可应对,这本无错。贫僧说的放下,仅限于施主不要在仇恨中迷失自我。” 秦苏终于冷静下来。 迷失自我…… 如果没有囡囡,没有家人,没有虞朔,她真的会不管不顾的杀了薛怀安,差点捅死薛怀安就是证据。 她深吸一口气,对主持说:“我知道了。” “但……主持为何知道这些?是否也知道……”她话没说完,其实是想问主持是否知道她并非这世间本身之人。 重生而来,哪里还算世间人? 许是看穿秦苏的想法与落魄,主持叹息一声,“贫僧知道事情不多,即便知道,有些也是不能透露给施主。施主只需要知道,你之所以有现在,是有人在背后默默付出。” “所以我重来并不是巧合?并非偶然?” “施主请离开吧。” 他不再开口,又老僧入定。 秦苏心绪难平。 她无法解释自己的重生,但归咎于巧合。 可主持的意思分明就告诉她这一切不是巧合,是有人促成她的重生。 那会是谁? 目的又是什么? 为何虞朔会因她有沉重杀孽? 太多的疑惑盘旋在心中,她回到禅房依旧想不明白。 虞朔回来的时候就发现秦苏一直在走神,他等了许久,她还是未回过神来,也没有发现他从外面回来。 他走过去叫秦苏名字。 秦苏这才意识到虞朔回来了,重阳说她前脚刚走,虞朔后脚就离开了。 说是陛下找他,具体为何不清楚。 “在想什么?”虞朔用帕子擦拭秦苏微微出汗的手。 秦苏摇摇头。 她无法把和主持说的话告知虞朔,特别前世的事情已经埋没,即便问了虞朔也得不出答案。 “我希望有什么酥酥可以告诉我,不能解决的,困扰的事情,还有我。” 虞朔认真的同她说。 即便这几日秦苏在办事的时候他都不出声,但这并不代表他不能处理。 秦苏咬着唇,犹豫了很久。 最终她在虞朔的鼓励下开口,她问:“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我和孩子被人杀害,你从边关回来,会如何?会做什么?” 虞朔的表情在秦苏说到一半的时候就阴沉下来,他一边捋了捋秦苏耳边碎发,一边郑重说:“会替你们报仇,所有欺负过你们的,都得死。” 第106章 太后:她是重生的? 俊美的男人坐在她身边,温热而干燥的手总是能给秦苏带来安全感,只是她从未见过男人这么强势的一面。 不过他本该如此,他是谁啊?真正的天潢贵胄,和当今陛下一母同胞。 在得到他话语的时候,秦苏盯着他一直不说话,眼眶渐渐红了。 “怎么了?为何突然问起这话?”虞朔将她拥入怀中,二人还是有些生疏,但已经快和正常夫妻一般无二。 秦苏也不再矜持,双手环住他的腰身,声音略微哽咽,“没、没什么。” 话虽如此,虞朔却有了些许怀疑。 是主持和她说了什么? 虞朔敛眸,轻声哄着秦苏,“不会有那样一天,我会一直在酥酥身边,退一万步说,就算我不在,重阳也会在,我会留下许多人保护你。” 秦苏的命,他非常珍惜,珍惜到甚至超过自己本身。 秦苏将脸贴在虞朔的心口处,她说不出什么话来,只知道心里堵得慌。 其实该相信主持说的话,假如虞朔在前世就喜欢她,就心悦她,定然会给她报仇,因她手染杀孽也正常。 如果换做自己,心爱之人被人残忍杀害,她也不可能泰然处之。 秦苏可以不在乎旁人,但虞朔不一样,他不仅仅是她的丈夫,即便是在前世,她也引为值得信赖之人。 她会多做善事,从现在开始,只是薛怀安她不会放弃。 相信即便虞朔知道这一切,也不会劝她放弃。 “吃些东西歇息吧。舟车劳顿也是疲乏。” 秦苏都依他。 待她歇下之后,虞朔离开禅房,他去拜访主持。 主持还在窗前,见虞朔过来也只是重新换上茶盏,语气淡泊又有些缥缈,似乎真是得道高僧。 “宸王殿下许久没来贫僧这里。要手谈一局吗?” 显然,西山寺的主持和虞朔私交甚好,或许旁人不知。 虞朔都未走过去坐下,也不回答他的话,开门见山的问:“主持刚刚和本王的王妃说了什么?” 主持倒茶的手微微一顿,很快恢复正常。 他望着窗外,西山寺景色宜人,而此刻天色暗沉下来,似乎今日会有一场小雨。 雨后的气息总是令人心旷神怡,主持很喜欢。 虞朔不回答他的话,他也不想回答虞朔的问题,“殿下觉得这天下如何?” 这问题实在问得奇怪,在虞朔看来这样的问题只适合和明阳帝讨论。他只是个亲王,并不想讨论到天下的事情上。 然而主持并不放过他,接着说:“大安历代帝王即便不是仁君,也称得上是一位好皇帝。” 敢这般议论历代的帝王的人属实没有,他算一个,普天之下找不出第二人。 但也只有西山寺的主持敢议论,在大安皇帝看来西山寺的得道高僧都是能与天沟通,与普通凡人不同。 历代的帝王也有不信这些的,不过对西山寺还是保持敬畏之心。 “贫僧也只是不想这天下再起动荡。” 虞朔不以为然,“本王的王妃和天下动荡有何干系?主持这话实在是荒谬至极。” “主持和她到底说了什么?西山寺的确受皇家重用与信任,但王妃腹中有皇家子嗣,若是主持伤害了胎儿,恐怕西山寺也不会好过。” 这算是威胁了。 如果主持真的让秦苏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事情不会轻拿轻放。 “皇家还真容易出变数。”主持莫名其妙冒出这么一句,“上一个需要贫僧提醒的还是太后。” 这事儿虞朔并不清楚,没人同他说过。 “不管主持说了什么,本王希望你能明白自身位置。” 说罢他转身离开,只是刚到门口却撞上穿着简单的太后。 “呀?子瑜也来找主持?你们也好久没见了,叙叙旧也好。” 虞朔:“……”并不想与他许久。 “眼下天色不早了,母后找主持可以明日再来。” 太后敏锐的察觉到自己儿子不高兴,只是为何不高兴?她觉得奇怪。 主持与自己儿子不是关系挺好的吗?以前他在京都的时候还经常来西山寺小住。 怎么今儿个变化如此之大? “母后,儿臣先行告退。” 太后实在有些摸不着头脑,她让勤嬷嬷守在禅房外,自己孤身进去。 她和一个老秃驴能有什么传闻?她不觉得天色早晚出现在这里有何不妥。 今日来也只是想找主持叙叙旧,仔细说来他们也快二十年没见了。 十八年? 具体多久她实在是不记得了。 “太后请坐。” 太后也不与他客气,坐下便道:“许久不见主持,没想到主持精神一直不错。” “太后也是如此。” “哀家记得第一次见主持的时候你还不是主持。” 那个时候的他也才三十来岁,还没有继承上一位主持的衣钵。不过那个时候的他已经能掐会算十分了得。 她本来是不相信这迷信的东西,不过那老主持是一口断言她非此间之人,她也就慌乱了一瞬,继而旁敲侧击的同老主持聊了起来。 这一聊发现西山寺的这些秃驴呀,三观还挺正,只要她不惹得此间动荡,他们是不管的。 而且在她老家,她是极喜欢去寺庙,不求其他,只求财神多多保佑。 谁知道居然保佑到这地方来,还从皇后一直做到太后。 “是啊,好多年过去了。”主持的声音也有些惆怅。 “哀家听闻,主持前不久邀了宸王妃过来。” 主持:“……”所以一个两个都是为了这事儿来的? 他不由得苦笑摇头。 本也无甚大事,怎么一个两个揪着不放? “她是有什么特殊的吗?哀家试探过,她应该是这里土着。”太后难免觉得好奇,这西山寺的主持基本上不会单独见人,除了私下几个交好之人。 主持颔首,“她与太后并非来自一处。” 太后本身就知道此事,眼下即便确信也不觉得失望,只是还是好奇他到底叫秦苏来做什么,说了什么。 “那你叫她来是为了什么?哀家可不信你对我那儿媳一见如故。” 主持:“……” 即便早就认识,依然不适应这位太后的行事作风。 第107章 死鸭子嘴硬 “先前宸王也来问过此事。”主持盘着手中佛珠,心绪平静。 “但你没说。” 她太了解西山寺的这些和尚了,只要咬定就死活不松口。 “哀家本就特殊,与他不同,主持同哀家说说,不妨事的。” 主持摇摇头,面容平静。 太后并不想就这么离开,她摸着下巴思索,“她不是穿越者,那么就只能是重生了。” “她是重活一世的人?” 太后其实并不确定,她只是根据自己前世看的小说来分辨。 套路不就那么几个吗?不是穿越就是重生,要么就是传闻中的凤命。 如今皇后已经有人,并且并无错处,不可能废后。 所以凤命不可能,又不是穿越,排除法只剩下重生。 然而主持依旧不动如山,也不认可太后,但是也不反驳她,主打就是一个我什么都不说,你就不可能知道。 “喂,你就同我说说呗。我保证不说出去。” 她可是一听说秦苏被叫来就等着过来问问。 忍心让她失望而归吗? 很显然,主持是忍心的。 太后到最终都没得到想要的答案,这让她心里抓心挠肝一样。 如果是其他,她还能去试试。 可重生这东西吧,绝对是带着仇恨来的,她要是真开口问了,保不定儿媳妇会六亲不认。 罢了,就当不知道吧。 思来想去她和这老秃驴实在是没什么好交流的,于是干巴巴的说了些客套话,而后起身离开。 翌日清晨。 秦苏早早睁开眼,她爬起来,但还未下床又被虞朔楼了回去。 “时辰还早,可再睡会儿。” 他声音慵懒,明显还未清醒。 秦苏把他的手臂拖起来放在一边,说:“寺庙中一定有早课,我去听听。” 既然决定行善积德,这早课必定是不能错过。 “可不去。”虞朔对寺庙中的这些早课并不感兴趣。 他以前之所以来西山寺,不过也是因为西山寺清净,适合让他压制从战场上带回来的躁动。 眼下去听早课那不如搂着香香软软的妻子。 “不行,我要去。你要睡就接着睡。”秦苏才不管他,直接下来,她也不会弄发髻,只是用夹子和发带扎了个高马尾。 而后又选了轻便利索的衣物,如此倒是有她还未出嫁的模样。 因虞朔还在休息,秦苏便不想把连桃叫进来,只能自己折腾。 虞朔起了,香香软软的妻子都不继续睡,空荡荡的被窝又有什么意义? 秦苏洗了把脸,拉上虞朔去用斋饭。 吃习惯了王府的美味,如今再来吃这清汤寡水,她这嘴巴有些不习惯。 不过她也没说什么,这里毕竟是寺庙,太后和明阳帝都没说什么,她哪里有资格咋咋呼呼? 用了早膳虞朔和秦苏撞上帝后,皇后今日的气色好了不少,或许西山寺真的养人。 在去大殿的途中,一行人再次撞上陶蓉,她还是牵着昨天的那个孩童,如同昨日一般,她也只是行了个礼,不过这次低声和孩童说:“阿悦,这就是你的救命恩人,可记住了?若是以后有需要,一定竭尽全力报恩。” 这话自然被明阳帝听了去。 那女子低着头,颈项优美,她姣好的耳垂垂下白玉似的耳坠子,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她姿态柔美,像极了没什么武力值却十分坚韧的模样。 或许是见明阳帝停下脚步,皇后故作好奇的问:“这两人是何人?为何西山寺还有旁的香客?” 女子一直低着头,这箱听见有人问起,她拉着孩子跪下,说:“回禀贵人,吾家小儿被人打伤如今还未痊愈,是西山寺僧人收留在寺中修养。” 皇后依然觉得古怪,但是她看出来了,明阳帝注意到了这个女子,而她气质又出众。 皇后心里有些危机感。 “你抬起头来。” 皇后有言,莫敢不从,陶蓉抬起头,水眸澄澈而明亮,五官生的尤为精致,轮廓也是优美至极。 这是个十分与众不同的美人。 皇后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显然这是个乡野之人,但她身上有不同于贵女的坚韧气质。 说实话即便是女子,皇后都觉得有被她吸引到。 “你们也去做早课?”明阳帝沉声问起。 陶蓉微微颔首,“僧人说修身养性,陛下放心,民女和小儿定然不会打扰到您和各位贵人。民女会去角落里。” 按道理来说她甚至都不能出现在这里,这不合规矩。 但明阳帝自认是个温和的皇帝,更何况也不必事事都遵照规矩。 “放肆,既然知道这是陛下,就不该出现在此。还不带着孩童一起下山?”皇后出声呵斥。 明阳帝微微蹙眉,他沉声说:“好了,西山寺是修身养性的地方,不可大呼小叫。既然是养伤,又是主持默许,那便留下吧。一起来做早课。” “是。” 这里明阳帝最大,皇后说话也是不作数的。 明阳帝的目光并未多在陶蓉身上停留,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皇后的目光稍微和善一点。 本以为这队伍就这么些人,谁料走到途中又加入一人,此人正是受伤还未痊愈的薛怀安。 就薛怀安的身份定然是不适合一起的,可他有救驾之功,有明阳帝默许,自然可以。 除却这些,还有几位老臣,乌泱泱一大群人。 秦苏:可怜这些老人好不容易休沐,却还要起这么早来听早课。 难为他们了。 寺庙中的早课极为无聊,秦苏知道,但一直耐着性子听,但没多久就感觉整个人昏昏欲睡。 她心里默念: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这块料。 她心里也是愧疚,说好了要积德的,早课也算! 但她架不住浓浓困意。 虞朔在旁边轻笑一声,秦苏听见了,她扭头就瞪了一眼虞朔,用眼神警告他。 “睡吧。”他指了指自己肩膀。 秦苏坚定的摇头,表示自己不是这种人。 但是很快她就撑不住了,似乎最近越发嗜睡了。 有人自然是注意到了,但没人说。 在这个时候张嘴,那是极其不明智的行为。 秦苏没注意到薛怀安和陶蓉的暗中交流,不过虞朔都收拢眼中。 第108章 皇后震怒 “睡的可还舒坦?” 秦苏刚刚要醒来,虞朔轻轻拍拍她的肩膀,不悦的抬头看向明阳帝,“皇兄不要吓她。” 明阳帝挑眉,心道:她能这么轻易就被吓到就不是秦苏了。 虞朔将人打横抱起来,轻声安抚她,“再睡会儿。” 待虞朔和秦苏走了,薛怀安才一瘸一拐的过来,他小声对明阳帝说:“毕竟是在佛门重地,宸王和宸王妃如此……怕是不妥。” 明阳帝摇摇头,没说虞朔二人,倒是叮嘱薛怀安要多注意休息,伤筋动骨一百天,更何况他的脚受到重创。 薛怀安心里不舒服,却又不能如何。 皇帝真的太偏心了。 就因为虞朔质疑猎场的事情,他居然派人来调查自己的救命恩人,这让薛怀安心里极度不平衡。 明明付出的是自己,为何他不能得到应有的奖赏? 按照薛怀安的想法,他在对皇帝有酒驾之恩之后定然可以升官,可那件事被明阳帝察觉不说,升官的事情迟迟没有着落。 唯一让薛怀安有点安慰的是,明阳帝对他的态度宽容不少。 只是……那日狼群数量不对,到底是何人提前布置?是为了杀明阳帝?还是为了弄死自己? 薛怀安想不明白,更是到现在都没查出线索。 无法掌控的事情总是让他心里不舒服,惴惴不安。 不过除了那日的事情,一切都在向好的地方发展。 …… 秦苏觉得西山寺住着挺舒坦的,这里没有京城的纷争,没有尔虞我诈,整个人就十分舒心。 她也听到连桃说皇帝最近总是时不时和陶蓉偶遇,双方从一开始淡淡的,到后面越来越熟稔,好似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秦苏深知这就是陶蓉的高明之处。 若只是利用外貌来勾引明阳帝,即便成功了也没太大意义。 帝王垂怜总是不长久的。 但如果与帝王能惺惺相惜,能真正走进他心里,那地位便是不可撼动。 这件事不仅仅秦苏知道,太后和皇后那边也是有所听闻。 秦苏今日去见太后便询问起了这事儿。 秦苏表示并不认识此人,只道见过几次,论观感也不算差,但也谈不上多好。 太后也只是询问几句,没有深入插手的想法。 太后并非想完全掌控儿子的那种母亲,她看的开,只要这女子不是个作妖的,不是个混账玩意儿,她能接受。 大儿子已经是这样了,还能怎么办?她现在就希望二儿子不要整出什么小妾,通房之类的,说实话太后不喜欢。 她骨子里还是觉得一夫一妻制挺好。 午时,皇后让身边的宫女去找陶蓉。 恰好秦苏刚从太后那边回来,撞见此事。 宫人对秦苏行了行礼,也没解释什么。 陶蓉还是穿着粗布素衣,轻轻浅浅的颜色,倒是让人赏心悦目。 “宸王妃。”她屈身行礼,一切尽在不言中。 秦苏点点头,没作停留离去。 陶蓉跟着宫人走,秦苏便按照计划实行,让人去请明阳帝,直言今日所见之事,又说让明阳帝去看看皇后。 这话说的十分中肯,让你去看皇后,没说皇后要对陶蓉如何。 但明阳帝明白其中意思。 这话是由邓全传去的。 明阳帝和主持说了一声离开禅房,对身侧的邓全说:“是宸王妃了那个你来说的?” 邓全哪里敢隐瞒,直言道:“来传话的人是宸王妃身侧的贴身婢女,似乎叫连桃的。” 明阳帝不欲思考这其中关系,还是先去皇后那边看看再说。 话分两头。 陶蓉已经到了皇后宫中,只是她一直跪在皇后面前,没有上头人的命令她不能起来。 不过陶蓉本身也不是软柿子的性子,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她道:“若是皇后娘娘没什么事的话,民女就先回去了。” 这话说的实在大胆,分明她一个庶民没这个资格同皇后这般说话。 就算皇后现在叫人把她拖出去杖毙都没人敢说什么,也没什么不对。 这就是冒犯国母。 “大胆!” 皇后身边的婢女指着陶蓉怒道,“谁允许你这么和皇后娘娘说话的?” 陶蓉敛眸,搬出明阳帝,“陛下曾言,若是我有难处,大可以去找他。” 她和明阳帝现在谈不上什么男女之情,但的确已经让皇帝对她有了些许好感。 这也是让皇后产生危机感的重要原因。 区区一个庶民都敢爬到她头上?! “即便陛下来了,冒犯一国之母也可杖毙你!”皇后极其不高兴,她不高兴的是这个女人竟敢直接搬出明阳帝来压她。 “把她拉出去,先打三十大板。”皇后命令身侧的人。 宫女却是没动,她小声对皇后解释,“娘娘,这里毕竟是西山寺,不好动手。” 皇后瞥了她一眼,说:“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们就不会把人拖出西山寺再处理?” “帝王仪仗在此,你却赖在西山寺不走,依本宫看,你分明就是包藏祸心。” 陶蓉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民女没错。” 底下的嬷嬷把陶蓉拉起来,押着她往外走。 陶蓉是估摸着时间的,这会儿明阳帝即便还没到,也离得不远,只要她声音大一些,一定能引来人。 谁料那嬷嬷居然掏出一张帕子揉成一团塞进她嘴里。 “别想大喊大叫,冒犯皇后娘娘你就该死。”嬷嬷恶毒的咒骂陶蓉。 这计划的确在陶蓉意料之外,但也不是完全没主意。 “这是怎么回事?” 沉稳的男音从前方传来,嬷嬷见此立即跪在地上,“陛下,见过陛下!” 明阳帝让邓全把陶蓉扶起来,只是上下打量她几眼,随后沉声质问,“朕问你们,发生了什么?” 嬷嬷立即磕头道:“是、是这个女人冒犯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吩咐奴婢把人拖出去重打三十大板。” 作为下人她当然是老实交代,反正要怪也不要怪在她身上。 明阳帝抬脚进了皇后禅房,皇后这才知道明阳帝来了,她屈身行礼,心里却是恨得要死。 到底是什么人给陛下传了消息,他为何来的如此快? 第109章 陶蓉手段高超 “陶蓉她哪里冒犯你了?”明阳帝坐下对皇后说,又示意邓全给陶蓉搬个椅子。 这态度越发让皇后意识到这个陶蓉不简单,她分明就是个庶民,如今却可以坐下,和帝后平起平坐,她什么身份?她凭什么? 话是如此,但皇帝授意,她不敢说什么。 “她目无尊上,出言冲撞臣妾,自然是冒犯。三十大板算轻的。”皇后与明阳帝也是少年夫妻,只是二人算是政治联姻,明阳帝对皇后实在谈不上什么感情。 非要说,可能只能做到相敬如宾的地步。 “你说。”明阳帝又问陶蓉。 陶蓉这才乖巧回答,“今日皇后娘娘让民女过来,民女跪了一炷香的时间,心中担心阿悦的身子,就想尽快回去,便请问皇后有何要事,皇后便直言民女冒犯她。” 她说的半真半假,但也就是这样的话最让人信服。 “你胡说!你刚刚不是这么说的!”皇后也是眼睛一睁,完全没想到陶蓉会颠倒是非。 陶蓉敛眸,看似柔弱实则不卑不亢的。 明阳帝和陶蓉也是相处了一段时间,看得出她并非那种柔弱菟丝花的人,不可能事事顺着旁人,骨子里要强的很,但这并不代表她没有尊卑可言。 “陛下,民女并未说谎。” 她只说了这么一句,紧接着就闭嘴,似乎不想再为此解释什么。 也就是这样立即和张牙舞爪的皇后呈现鲜明对比。 “皇后,那你倒是说说她到底说了什么。”明阳帝不见喜怒,似乎公事公办的样子。 皇后哪里说的出来?她总不能说自己是因为嫉妒,所以觉得陶蓉说什么都不对吧? 她是不擅长宫斗,但也不至于脑子这么不好使。 她深吸一口气,捏着帕子说:“陛下既然不信臣妾,那臣妾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明阳帝深知皇后是个什么性子,道:“这里是西山寺,不是皇宫。陶蓉也不是旁人,你莫要欺辱她。” 皇后气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胸口剧烈起伏,但又不敢和皇帝呛声。 “不是担心你侄儿吗?走吧。” 明阳帝带陶蓉出来,一路上他问陶蓉,“阿蓉和宸王妃认识?” 陶蓉轻笑着回答,“自然是认识的,先前误闯猎场的时候,是宸王妃让我安心些许。” 她似乎有些怀念。澄澈的眼眸满是柔情,“那是民女和陛下的第一次见面。” 明阳帝也回忆那天的场景,她就好像是误闯凡界的仙子,分明没有绫罗绸缎,没有珠翠满身,却淡泊宁静,那一身气质尤为惹眼。 如果说他对陶蓉完全没想法那是不可能的,只是觉得那点想法不至于让他去做点什么。 美色这种东西,并非一定得有。 “今日的事情多谢陛下相救。”她低着头,伸手拢了拢被风吹散的鬓角碎发,秀美白皙的颈项以柔弱的姿势暴露在明阳帝眼中。 这个姿态很容易让男人产生喜爱,明阳帝也不例外。 “若是朕不来,你该如何?” 陶蓉抬头,眼睛里满是信任,“陛下不会不来。我相信陛下的,陛下会来的,会来救我的。” 这种信任极大的满足了明阳帝的大男子主义。 他停住,伸手握住陶蓉的手,问她,“阿蓉可愿跟朕回宫?” 这是一时冲动说的话,明阳帝也意识到了,只是他不觉得有什么,他是皇帝,没人会拒绝皇帝。 陶蓉似乎愣住了,傻傻的盯着明阳帝。 她本就生的美,是极具特色的美,这般傻愣愣的样子居然有些可爱,有些让人喜爱不已。 “这……这不妥。”陶蓉慌乱,支支吾吾的说。 深知还挣脱了皇帝的手。 这是第二个拒绝明阳帝的女人,第一个是秦苏,第二个就是陶蓉。 上一个女人已经嫁给自己弟弟,明阳帝也愿意放手,但心中多少是有些不甘心的。 现在这种不甘心在陶蓉拒绝的时候达到顶峰。 但君子风度让他又不好发火,只是问:“为何不妥?” 陶蓉咬着唇,水眸看着明阳帝,说:“民女,只是庶民,如何能陪伴陛下左右?这自然不妥。” 听见陶蓉这话,明阳帝立即表示没什么不妥,“只要朕同意,没什么不妥。” 陶蓉还是犹犹豫豫的样子,她说:“陛下可否让民女考虑考虑?” 明阳帝不愿意逼迫别人,听见她这么说,即便心中有些不悦,有些不甘心,但还是点头。 “后日朕会回宫,届时你再给朕答复。” 陶蓉行礼退下。 不得不说她真的很会拿捏男人的心,对男人来说太容易得到总是不会珍惜的。 陶蓉要的不是一时的宠爱,她要成为宠冠六宫的妃子,要能成为宸王妃一直有利的棋子。 明阳帝这两日一直在等陶蓉的消息,结果第二日傍晚他听闻陶蓉带侄儿下了山。 这实在是在他意料之外。 他把邓全叫来,很惆怅的问:“朕是不是老了?” 邓全知道明阳帝在为什么忧心,作为旁观者他只觉得这位陶姑娘手段很高超,只是明阳帝还在兴头上,他不可能去触霉头,说道:“陛下很年轻的,您还没到而立之年,哪里老了?” 他宽慰明阳帝,“陛下是在为陶姑娘的事情烦心吧?” 明阳帝叹息,邓全是他的心腹,他不愿意瞒着他,“你说之前秦苏拒绝朕,情有可原。陶蓉为何也如此?难道朕就这么不堪?” 邓全再次说:“陛下何必忧心?若是喜欢直接带进宫不好吗?” 明阳帝瞪了他一眼,“朕是那种人?朕不愿意强迫她,她坚韧独立,是山顶上最漂亮的花。” 若是强求,花枯萎了,反而失去了美感。 邓全:“……” “或许陶姑娘只是觉得自己身份太低了,配不上陛下。还有一种可能,陶姑娘没看到陛下的真心。对普通人而言,他们希望的或许不是飞上指头,而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陛下这明显是动了心,这……就不能和其他妃子一概而论。 如此他还要去调查一下此人,可不能有什么歪心思。 第110章 独处表白 明阳帝不甘心,他将回京的时间往后延迟了几天,为的就是在山上等陶蓉的回答。 第三日,这本该是回京的日子,但明阳帝站在山门处,一直期望有熟悉的身影上来。 秦苏是早就听说此事,对明阳帝延迟回京一点不感到意外。 她和虞朔出来,这就撞见只带了邓全的明阳帝。 “陛下这一大早在此作甚?”秦苏好奇的问。 明阳帝扭头就看见自己弟弟和弟媳,他轻咳一声,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为了等一个女人。 秦苏脑子一转,笑着说:“陛下莫不是也听说西山风景不错打算转转?” 明阳帝立即顺坡下驴,点点头,“确有此事。” 秦苏立即给明阳帝指路,“陛下可以走这条路,据说从这条路就能通往后山。我和子瑜打算去旁边小山看看。” 明阳帝本就心中苦闷,想了想居然应了秦苏的话。 他点点头,就带邓全一个人去了后山。 “走吧,我们去那边。”秦苏拽着虞朔往往小山去。 小山是挨着后山的一座山峰,比较矮,但风景还算不错。 最重要的是,她可不能去打扰明阳帝和陶蓉相处。 “你说今天会不会下雨?”秦苏扯了扯虞朔的衣袖,问他。 虞朔看了一眼天色,摇摇头,“不好说。” 西山地势偏高,和山下气候不一样。 “我觉得今天会下雨。” 秦苏笃定,“所以我们要早点回去。” “刚刚没提醒皇兄,他……”虞朔有些迟疑,想回头去找明阳帝。 秦苏立即拉住人,“你要去打扰人家二人相处?” 虞朔自然没这想法,不过山中若是下雨会有危险。 “放心,我都计划好了,不会有事。” 出于对秦苏的信任,虞朔直接没管自己兄长。 …… 明阳帝惆怅不已,他不想就这么和陶蓉结束,但因为陶蓉的拒绝他大受打击。 “邓全,你说朕真的就这么不讨女子喜欢吗?” “怎么会?陛下俊美无俦,又挺拔威武,多的是女子喜欢。”邓全这可说的是老实话,明阳帝大虞朔几岁,他在十几二十岁的时候那可是京中第一美男,一直到虞朔长大成人从边关回京才渐渐压过明阳帝的风头。 明阳帝倒是不在乎什么第一美男的称呼,只是现在心中实在是苦闷。 正所谓人有旦夕祸福,天有不测风云,刚刚还晴空万里这会儿已经乌云密布,豆大的雨珠落下。 “陛下,我们快些回去吧。” 要不是不放心把陛下留在此处,邓全都想用轻功回去取伞,他也没想到竟然会下雨,这寺庙中的僧人也没提说。 “嗯。” 正说着一条什么动物飞快的从明阳帝脚边窜过去,明阳帝一惊,脚下打滑竟然直接滚下山去。 “陛下!!!” 邓全没抓住人,吓得是肝胆俱裂。 他急忙左看右看,但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明阳帝已经不见了人影。 他在“跳下去”和“去找人”两个选项左右摇摆。 不行,他要是跳下去也受伤,再遇到什么财狼虎包怎么救陛下?得去找人!! 想到这里,邓全把拂尘重重插入地面,然后飞快去找人。 明阳帝就这么一路滚下去,好在他抓住一颗长歪了的树木,就这么挂在山上。 豆大的雨滴从天空砸下来,几乎砸得明阳帝睁不开眼。 就这样一直悬挂在半空体力迟早耗尽,得想办法。 “喂!” 明阳帝似乎听到有人在说话,他低头去看,这就瞧见一女子顶着荷叶仰头看他。 那人分明就是他要等的陶蓉。 雨声很大,他只能依稀看见她在说话,但听不清。 “跳下来吧!这里已经不高了。”她朝明阳帝大喊。 明阳帝只能依稀听见“跳下来”,其他听不清。 明阳帝也是会武功的,琢磨着这个高度应该问题不大,他折断比较粗的树木重重的插入山体,借着阻力和轻功下了山。 等他下来陶蓉似乎才看清楚来人,她惊愕的叫了声,“陛下?” 明阳帝应了声,喉咙有些难受。 “陛下受伤了?”她急忙搀扶明阳帝,上下打量。 从山上滚下来难免会受皮外伤,明阳帝俊美的脸被擦伤,手肘和腿上也有不同程度的皮外伤。 “现在雨太大了,看不清路面,等雨下了我再送陛下回西山寺。”她大声对明阳帝说,扶着他往前走,“我知道前面有个山洞,我们先去躲雨。” 明阳帝同意了,他对西山寺后山并不了解,这个天气能见度太低,如果遇上什么财狼虎包的,很难全身而退。 如此不如听陶蓉的。 进了山洞,陶蓉找些洞中的干柴生火,有了火堆山洞中的温度也上升些许。 她走到明阳帝身边坐下,轻声问:“我能看看陛下身上的伤吗?我背篓里有治皮外伤的药草。” 明阳帝点点头,将衣服撸起来,他盯着面前这个小姑娘,问她,“不是说好今日来给朕答复吗?为何昨日就下山了?” 陶蓉检查了明阳帝的伤势,而后小声的说:“我、我送侄儿下山,他父母接他回去。” 明阳帝应了声,又说:“那你答案呢?” 陶蓉起身去找药草,但被明阳帝一把抓住手腕,手上用力将她搂到怀里。 他低头,盯着陶蓉,“难道你不知道朕的心意?” 陶蓉红了脸,她支支吾吾的说:“可是、可是我还在守孝。三年不能嫁娶。” 大安尊崇孝道,这的确是个麻烦事。 但也不是不能解决,皇帝嫁娶就完全可以把时间缩短。 “而且能配得上陛下的,应该都是名门贵女,我、我不过是个普通村姑。” 明阳帝握住她的手,拥着她,“不,你不是普通村姑,你很聪慧,善良,坚韧。朕从未见过你这样的女子。说实话,朕在见你第一面的时候就被你吸引。” “只是不想唐突了你。” 陶蓉怔愣,她惊愕不已,“陛下,此话是真的吗?” “嗯,朕从不说假话。” 陶蓉轻轻趴在明阳帝怀里,小声解释,“我也是。只是陛下高高在上,我怕,我怕配不上陛下。” 在只有二人的山洞中,二人互相倾诉心事,在这一刻彻底摊开。 “和朕回宫吧。朕保证心中只有你一人。” 陶蓉红着脸应下,“但是我还在孝期怎么办?” “而且伤害我父母的罪人还没抓到。”说着说着她就表现的很失落。 “你父母的事情,宸王已经在处理。至于孝期,帝王嫁娶可以缩短时间。” 陶蓉应下,她挣扎出明阳帝怀抱,红着脸说:“我先给陛下包扎伤口,一直不处理恐怕恶化。” 明阳帝自然依着她,伴着火光,他专注的看着面前的小姑娘。他第一次感觉自己的心脏能跳的这么快,以前在面对秦苏的时候,他只是欣赏那个人,觉得那个人优秀,想要得到。 那种感觉在面对她的时候完全不同。 他的心为眼前之人疯狂跳动。 他保持着君子风度,没唐突佳人。 “救命之恩,朕该以身相许。”他笑着说。 陶蓉又不争气的红了脸。 “能救陛下是我的福分。” 她仔仔细细的包扎伤口。 山洞中时间流逝快慢他们不知,不知具体过去了多久,一直到外面雨声渐渐小了,也渐渐能听到邓全等人呼喊的声音。 二人独处的时间快没了。 陶蓉把明阳帝搀扶起来,对他说:“陛下,我还要回去收拾一下东西,陛下可以等我吗?” 明阳帝点点头,他都愿意延长时间,这点算什么? 她将人交给邓全,而后返回山洞拿了背篓,熄灭了火堆才出来。 明阳帝让人送她回去,二人的事情也似乎终于有了结果。 第111章 妾就是妾,情人就是情人 清晨,一行人整装待发,打算就此回宫。 秦苏望着清幽的西山寺,心里产生了些许的不舍,不过这点不舍在看到被人搀扶出来的薛怀安之时瞬间消失了个干净。 太后在马车上等了许久,这队伍一直没动,她让勤嬷嬷把秦苏叫来,问她:“怎么回事?怎么还没出发?” 秦苏低头说:“陛下还没来。” 昨日的事情她听说了,明阳帝应该去接陶蓉了吧? 看不出来陛下还有些少年意气。 她的目光落在皇后的马车那边。 皇后应该不想陶蓉进宫,约摸着会派人处理陶蓉。 不知会不会再次撞上,若是撞上,那可又是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 就在太后等的有些不耐烦的时候,邓全从远处急匆匆跑来,他停在太后的马车前,说:“太后娘娘,陛下有令,即刻动身回京。” 太后左看右看,愣是没瞧见明阳帝,想问又觉得不好多问,于是把头缩回去,想了想,又觉得不妥,招手把邓全叫到跟前来。 “发生什么事了?陛下呢?” 邓全恭敬的回答,“陛下临时有事需要处理,您莫要担心,如果没有其他吩咐,奴婢这就退下去找陛下。” 太后还是觉得只是一个邓全无法保证皇帝安危,于是又把虞朔叫到跟前,大致说了下情况,让虞朔去保护明阳帝。 虞朔倒是没拒绝,应下之后骑马离开。 秦苏思考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他们身边的人足以应付一般情况,但虞朔不想秦苏跟着,孩子月份越来越大,得好好养胎。 “陛下那边有我,你和连桃回去。”有马车坐着要比骑马舒服许多。 “我想跟着一起去。”她骑马过来挨着虞朔,一双水眸期盼的望着他。 虞朔顿时就心软了,他难以拒绝秦苏的任何要求,“能保证不会有事吗?骑马没那么平稳。” 秦苏点点头,“放心吧,我又不是什么娇弱的小女子。” 她常年练武,又不像前世那般中毒身子羸弱,骑马而已,没问题。 虞朔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给秦苏,同意她一起去。 他们来到陶家门外,兴许是为了给明阳帝一点脸面,没进去。 好在也没让他们等太久,明阳帝搂着惊惧不安的陶蓉从宅邸中出来。 秦苏和虞朔对视一眼,心中已经了然。 看来皇后还是按捺不住动了手。 何必呢? 要是明阳帝不打算把人带入宫中,以后遇见的可能性也很低。 若是明阳帝铁了心想带人进宫,皇后怎么折腾都没用。 她这般做,明阳帝要是知道,就算不废后,也会被冷落。 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皇后竟然想不明白,做出这种事情,真是…… “你们怎么来了?”明阳帝注意到秦苏二人,立即问。 他倒是大大方方,没不好意思的样子。 虞朔回答:“母后担心皇兄安危,故而让臣弟来寻皇兄。” 他只是扫了一眼明阳帝怀中的陶蓉,很快移开目光。 “嗯。邓全,去找一辆马车来。” 虞朔说:“不如追上队伍,普通马车坐着也不舒服。”特别是他舍不得秦苏坐那种马车。 也不想她长时间骑马。 “也好。”明阳帝携陶蓉上马,二人共乘一骑,一行人去追大部队。 大概一个时辰,一行人归队,路上也算相安无事,没什么变故。 “就让她和宸王妃在一个马车吧。”明阳帝对秦苏说。 秦苏自然不会拒绝,她和陶蓉在一起恰好可以谈谈。 “是。”陶蓉应下。 皇帝上了皇后马车,至于后面发生了什么,秦苏不知道,她只知道后面皇后规矩了不少。 马车上。 “还好吗?”秦苏递给陶蓉一张干净的帕子。 “谢谢。我没事。”她擦了擦脸颊,垂眸说:“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知道是谁派来的人吗?” “嗯。如今想让我死的只有皇后。” 秦苏应了声,想起她身边的那个孩童,又问:“你那个侄儿安排好了?” 陶蓉点头,“让他父母接走了。” 她现在了无牵挂,正好一心办事。 秦苏没再说话,她躺下,闭目养神。 陶蓉看了她一眼,心里盘算往后的路。 等秦苏睡醒之后,她递过来一杯水,对她说:“需要我对付皇后吗?” 秦苏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但仔细想来似乎也不是什么令人意外的事情。 皇后毕竟是一国之母,陶蓉如果坐上这个位置,能做的事情就太多了。 “短时间别动她。”秦苏并不想针对皇后,她和皇后没什么仇怨。 而且就算陶蓉想动皇后,现在也没这个本事。 她是受明阳帝喜爱,但这点喜爱不足以让她动了皇后之后还能安然无恙。 男人就是这样,即便不喜欢发妻,也会对发妻有些情谊。 “好。” 陶蓉很听话,只是她接过水杯之后就频繁的去看秦苏,看的秦苏有些不耐烦。 “有事就说。” 陶蓉迟疑了一下,还是试探性说道:“那个,我想问问,西山知府的事情。” 秦苏了然,“放心,回京之后相关文书就会下达,西山知府大抵会罢官,他儿子嘛,秋后斩首。” 陶蓉垂眸说:“西山知府其实是个好官,只是他儿子实在是个混账。” “这个就看你自己,你想保住西山知府,那就去求陛下。反正陛下是会为你出头的。帝王心上人的好处这就体现出来了。” “好。” 她似乎有些担心什么,紧接着又说:“还要多谢宸王妃,如果没有您,也没有现在的我。” 秦苏:“……” “不必恭维我,你本身就是有本事的人。我从未仔细同你说怎么做,是你自己想的计划。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不要伤害明阳帝,不要祸乱朝纲。” “不会。” 陶蓉笑着保证。 她是报恩的,怎么会做恩人不想让她做的事情? 三天后,一行人终于回京。 陶蓉并未立即进宫,而是得明阳帝命令暂时居住在宸王府,只说她从宸王府出嫁。 这个规格属实有点高了。 “出嫁”这只适用于皇后身上,可明阳帝居然对陶蓉这么说,一来是彰显他对陶蓉的重视和宠爱;二来也是打皇后的脸。 知道这件事的太后迅速把明阳帝叫进自己宫中,她忍着怒气质问明阳帝为何不顾发妻脸面。 明阳帝直言不讳,把在陶蓉家里遇到的事情同太后讲述。 好在太后没有直接劈头盖脸的把明阳帝骂一顿,她现在总算是能圆回来。 最终她只说明阳帝知道分寸就好。 妾就是妾,不能越过正妻。 就好像情人永远不可能骑到正宫老婆头上。 这或许是太后最后的坚持。 第112章 男人的宠爱不过是一时的 明阳帝也没动过废后的念头,“迎娶”陶蓉也只是给皇后一个警醒。 如果皇后没有大的过错,的确不能轻易废后。 皇后知道这件事在凤栖宫大发雷霆,但陶荣现在在宸王府,她的手再长也伸不到宸王府去。 或许这就是明阳帝这么做的原因之一。 倒是她身边的宫女看得开,明阳帝不会只有一个女人,即便没有陶荣也会有旁人,何必如此在乎? 再说了,皇后的地位无法撼动,她执掌凤印多的是办法处理一个妃子。 花无百日红,谁知道那个陶蓉能得几日宠? 听到婢女这般解释,皇后的火气稍稍降下来,但她也看得明白。皇帝对那个庶民就是动了心思。这种心思是对秦苏,对其他妃子完全不同的态度。 这让她有严重的危机感。 只是上次对陶蓉动手已经被皇帝察觉,她再动手就不容易了。 秦苏这边收到了一封信,是阳县那边寄来的,说是王曼珠生意越做越大,如今已经前往却谷做起了马匹生意。 却谷盛产马匹矿产,居大安北方,多是游牧部落,和大安还算交好。 一切似乎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过了两日,册封圣旨下来,是擢升薛怀安的,薛怀安擢升为御史中丞,正五品官员。 再偌大东京城这个官职看上去并不高,但正五品已经踏入高官行列,他所能结交的人更多了。 一切都在秦苏意料之中,前世的薛怀安也做过御史中丞,升到这个官职之后就结交上了康林,二人并称“京城双君子”。 眼下有秦苏和虞朔的推动,他走上了前世的老路。 如果没有虞朔在身旁,秦苏或许还会担心,会害怕重蹈覆辙,可如今一切都在计划中,她不怕了,反而很期待薛怀安计划败露之后坠入深渊的结局。 七月初,一道秘密圣旨送入忠义侯府,陶蓉成了秦苏姐妹,忠义侯府的二姑娘。 九月中旬,对陶蓉的册封圣旨下来,她被封为荣妃。 由此不难看出七月初的秘密圣旨是什么意思。 明阳帝在为陶蓉铺路,如若不然,出身太差的陶蓉入宫甚至都不能封为嫔位,如今她有忠义侯府作为靠山,自然可以册封妃位。 秦苏不得不感叹陶蓉的能力,若是旁人根本不足以让明阳帝为她做到如此。 明阳帝这人,很重规矩,一般情况不会破例。 陶蓉偏偏做了这个可以让他破例的人。 这一世她亲眼看到陶蓉是怎么把明阳帝收入掌中的人,她庆幸当初截胡薛怀安这颗极其好用的棋子。 不然陶蓉一定能给他们带来不小的麻烦。 九月底,陶蓉得以报仇,仇人被判秋后问斩,而西山知府受到牵连,连降两级。 秦苏知道这其中陶蓉一定求情了,否则就现在陶蓉的位分,西山知府至少都是流放。 十月初,陶蓉在宫中举办宴会,特地邀请了秦苏和成国公夫人李氏。 表面上邀请秦苏自然是因为秦苏是她姐姐,而李氏……是随大流的,五品官员的母亲,勉强也能够得上。 秦苏月份大了,现在几乎不出门。 今日她进宫身边都跟着好几个侍卫,不仅仅连桃跟着,就连重阳都被派过来,当真是生怕她出点什么事。 她来得早,对外宣称是荣妃在宫中住的不习惯,想要秦苏来京中陪陪她。 秦苏自然不会拒绝。 陶蓉住在上春宫,据说这是明阳帝专门改的名字,说是以前四妃宫殿名字实在无趣,故而提字“上春宫”。 陶蓉实在得宠,简直堪称风头无两。 她的得宠自然碍着不少人的路,朝堂上已经有些不满声音,但明阳帝是谁?他自小到大就是顺风顺水,哪里能让几位官员的声音吓到? 更何况他们弹劾陶蓉多半都是私心作祟。 秦苏见到已经是荣妃的陶蓉,她稍稍愣了一下。 她虽穿着锦衣华服,珠翠环身,但不像前世那样张扬珠光宝气,反而极其内敛。 这样的她和宫中大部分妃子都有区别,不过前世亦然。能华丽到极致的女子也少,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压得住的。 她还是妃位,还不及前世。 “姐姐来了怎么不坐?”陶蓉下了软榻,亲自来搀扶秦苏,她动作轻柔,亲昵不少,似乎当真把秦苏当真亲姐姐。 只是满京上下都知她并非忠义侯亲女,这亲昵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秦苏没拒绝她,不过二人贴近的时候她小声问:“不担心被眼线发觉?” 皇宫中有薛怀安眼线,秦苏知道,只是她不知这些眼线分布在何处。 陶蓉身边必然有,她可是薛怀安的重要棋子。 陶蓉面上露出笑容,温柔的对秦苏说:“放心,都是自己人。” 秦苏愣了一下,扭头看殿内的人下人。 都是自己人? 陶蓉这么有本事? “去准备桂花茶来。” “都下去吧。” 陶蓉担心秦苏还是不信,于是遣散宫人。 “你倒是厉害。”秦苏莫名其妙夸赞一句。 陶蓉将一个软枕塞到秦苏身后,卡在腰间的地方。 月份大了坐着都不那么舒服。 “若是不厉害些,怎么报答姐姐?”她唤的姐姐但亲昵其实并无多少,这个称呼大抵是能拉近二人关系。 许是荣宠真能让一个人自信,眼下的陶蓉真的极其美丽。这种美丽自内而外,是底气滋养的。 她的底气源于明阳帝,但同样源于自己。 男人的宠爱不过一时,但陶蓉认为自己有能力让男人一直宠爱她。 “再说了。这后宫可一点没有坊间传闻那般美好。不厉害些怎么自保?既然已经选择走上这条路,那就活的花团锦簇些,莫要让旁人瞧了笑话。” 秦苏自认和陶蓉不是一类人。 若她身上没有背负仇恨,潇洒快活的活法才最适合她。 权利这种东西,秦苏向来没那么看重。 她并非说陶蓉不好,不过是志向不同罢了。 “你今日设宴目的为何?” 待人奉上桂花茶,陶蓉才笑眯眯的说:“目的有二,一来是告诉京中这些人,妹妹我的存在;二来……和姐姐有关。” 第113章 叶儿粑 秦苏挑眉,和她有关? “这话不对。”她似乎意识到什么,颇感歉意,又道:“是和薛怀安有关。” 不等秦苏再开口,陶蓉接着解释,“前两日我得到消息,薛怀安从天牢带出一名女子。” 她并未说明女子是何人,就陶蓉的手段她应当是知道的。 秦苏的那些往事在京都不算秘密,陶蓉都知道。 她之所以没有说明,大概是不想探究秦苏的私密,这也是对秦苏的尊重。 秦苏倒是挺满意陶蓉的识大体,她颔首表示知道也不提说那人的身份。 “今日宴请之人还有成国公夫人,姐姐应该不会介意吧?” 秦苏摇头。 她怎么会介意呢?让李氏进宫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这满京上下瞧不上她的可大把的是。 也不对,薛怀安可是给她增添了不少光彩。 可若是秦苏针对她呢? 宸王妃不喜欢的人,下面的人敢喜欢吗? 秦苏很期待。 她在上春宫坐了许久,这里气候适宜,又有人伺候,她觉得惬意,不过眼见宴会快要开始,继续在这里坐着怕是不妥。 秦苏先出来,和京中的这些贵妇人,贵女打了个照面。即便她已经是宸王妃,其中不喜她的也大有人在,只是碍于表面还是会笑脸相迎。 秦苏懒得与这些人周旋,直奔坐在首位的成安公主,说来她有段时间没看到成安了,两个月前听闻她游玩去了,归期不定。 眼下她居然出现在这里,还真是让人惊讶。 原本想攀附的人见秦苏坐到成安公主身边,立即不敢打扰,个个都退开了去。 “什么时候回京的?”秦苏坐下,连桃立即把从上春宫“顺手牵羊”的垫子塞到秦苏腰窝处。 成安嗑着瓜子,见秦苏过来立即扶着她,亲昵极了。 “就这两日,本来说过两日就去找你玩,但这不是刚回来事情多?就耽搁下来。” 她递过来一个小食盒,笑眯眯的说:“打开看看,说不准你会爱吃。” 秦苏口腹之欲并不重,不过还是在成安亮晶晶的目光下打开了食盒。这个食盒实在不大,装不了多少食物,里面躺着四个青色团子一样的搞点。 它们每一个表面都十分光滑,单单是这个颜色就瞧着让人赏心悦目。 不过和宫廷糕点比起来,卖相上要逊色不少。 “来,用油纸垫着。”成安递过来两张底端黏在一起的油纸,秦苏接过,她咬了一口,第一感觉就是有些粘牙。 但里面包裹着软糯豆沙,外面那层似乎是糯米,至于这个颜色或许是某种蔬菜汁调成的。 秦苏不太能接受这种粘牙的食物,感觉有点怪怪的,但口感和味道上都不错。 “怎么样?”成安期待的问秦苏。 秦苏眉眼染笑,温和的点头,“好吃。” “这似乎不是京都美食。”她可从未见过。 成安小脑袋点点,“是川蜀那边的,当地人叫做叶儿粑。这是个道长做的,他做美事一绝。” “可惜他不愿进京,否则本公主一定把他拐入京都。” 秦苏放下食盒,说:“我带回去再吃。” 成安也不强求,她只是想在秦苏这里找到共鸣。 “听你语气,似乎对这位道长格外推崇。”秦苏回忆前世,并无这段。 也是,直到她死康林的真面目都没有败露,成安公主也没有出京这么长时间。 “嗯哼。”成安并不觉得有什么,她说:“其实他就是个年纪不大的道长,就是长得挺好看的,合本公主眼缘。” 听到这里秦苏不免想到一些风月之事,在大安道长是可以娶妻的,若是对方和成安有点什么也不令人意外。 “等侄女儿出世本公主就把他拐到京都来。” 秦苏忍不住笑着摇头,颇为纵容。 “说起来你能来参加这个宴会,我都挺惊讶的。” 成安点点头,“要不是听说你要来,我才不来呢。”她并非对某一个妃子有偏见,她是几乎不待见所有妃子。 总觉得这些妃子实在上不得台面,不想与之往来。 她有属于公主的骄傲,或许这才旁人看来是一大弊端。 秦苏也没强求她与陶蓉交好的念头,这些事情随缘。 “那个人是薛怀安的母亲?”成安突然扯了扯秦苏的衣袖,指着不远处的李氏。 秦苏看过去,李氏今日难得盛装打扮出行,但瞧着似乎不怎么开心。 成安眼珠子一转,对身侧的婢女说:“去把成国公夫人叫过来。” 她说的是“叫”,不是“请”,这就显得随意许多,少了许多尊敬。 秦苏只是喝着桂花茶,作为旁观者看戏。 成国公夫人一听是成安公主请她过去,脸上立即就挂上笑容。她身边的那些贵妇人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原本以为这李氏落魄了,得罪了宸王妃能有什么好下场?眼下她居然让成安公主注意到,这……她应该会记恨她们刚才的嘲讽,若是李氏告状可如何是好? 成安公主可是最受宠的公主,她要是真的要找一个人的麻烦,那还真没人顶得住。 李氏过来就瞧见坐在成安公主身边的秦苏,心里立即“咯噔”一下。 她怎么也在这里? “怎么?见到宸王妃和本公主不知道行礼?”成安公主微微抬起下巴,极其挑剔的对李氏说。 李氏咬牙,当真俯身行礼。 她给成安公主行礼倒是没什么,可给秦苏行礼,她是怎么都不得劲儿。 秦苏可是差一点成为她儿媳妇的人,合该伺候她才是。 “这就是成国公夫人的礼数?当真不怎么样。” 秦苏还是抱着茶杯,忽然又想吃那个什么叶儿粑,拿出来吃一块。 最近十分喜甜食。 李氏立即抬头,直视成安公主。 成安立即一拍桌子,怒道:“放肆!你那是什么眼神?谁允许你直视本公主的?!” 李氏“扑通”跪下,立即叩首说:“臣妇不敢,臣妇、臣妇并非有意冒犯公主殿下。还请公主殿下恕罪。” 原本还忐忑不安的夫人们都在看好戏,都是幸灾乐祸。 李氏明白了,成安公主根本就是刻意为难她。可她实在是没什么地方得罪过这位公主。 第114章 母子成仇 她瞧瞧打量成安身边的秦苏,怀疑是因为秦苏。 秦苏看都不看李氏一眼,似乎从未将她放在心上。 成安公主却是不乐意,她把一个杯子砸在李氏身边,这动作让秦苏都看了她一眼。 虽然薛怀安如今只是正五品官员,但谁都没有他升官那么快,几乎在所有人眼中他都是前途无量,风头正盛。 几乎没人会选择得罪这样一个人,谁知道他以后会爬到什么高度? 李氏被成安的动作吓得一个哆嗦,她生怕成安会做出什么事儿来,颤颤巍巍的求饶。 成安嗤笑一声,“听闻薛世子现在已经是正五品官员,他那么有出息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母亲?” 面对成安的羞辱李氏不敢反驳什么,她只能低着头。 “这是发生什么了?” 一穿着月色对襟广袖长衫的女子从内室出来,她模样极好,如画中仙子,似踏月而来。 陶蓉只是大概打量了几眼成安,猜出对方身份,而成安却还是大大方方的打量这位风光无两的宠妃。 论模样的确不错,和秦苏不是一个风头,无法比出高低来。 但成安对她没有恶意,但也生不出什么好感来。 毕竟是初次见面。 秦苏放下手中茶盏,淡淡解释,“是成国公夫人冒犯了成安公主。” 荣妃沉吟片刻,道:“既然如此那就按照律法处置。” 这话谁敢应? 按照律法处置说不准得让李氏血溅当场。 可就薛怀安如今地位,谁也不敢这么做。 那些夫人也只敢私底下嘲笑李氏,不敢放在明面上来。 “还是不要打扰了荣妃娘娘的雅兴,公主殿下,你觉得呢?” 成安看向秦苏,她凑过去,小声问:“你向来不是这么心善的人,怎么突然想放过这个女人?” 不对劲,很不对劲。 难道秦苏看薛怀安那厮青云直上又回心转意了? 也不对吧? 虞朔明明比他更好,不对劲,肯定不对劲。 秦苏和她咬耳朵,“今天是荣妃举办的宴会,若是真让人血溅三尺,那可真是……不妥当。” 成安才不介意什么荣妃,说到底就是个小妾而已,不过头衔好听罢了。 皇后的面子她都敢不给,更何况是个妃子。 但秦苏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就听她的吧。 她轻咳几声,“行叭,那就给宸王妃一个面子。” “不过还是不要让她在这里碍眼,去后面坐着吧。”她高高在上的样子让李氏恨得咬牙切齿,可偏生不敢违背。 她想,等到自己儿子得势,不管是秦苏还是成安公主,都得后悔!都得向她忏悔! 荣妃多看了一眼成安,旋即又把目光落在秦苏身上。 即便成安摆明了没给她面子,她也没说什么,就只是走到首位上坐下。 李氏的痛苦远远没有结束,她身边的那些个妇人,明里暗里对她嘲讽。说她有眼无珠,说她粗俗无礼,也有说她上不得台面的。 李氏想走,但她不敢中途离席,最终全部忍了下来。 宴会之后她回去就找到薛怀安哭诉。 薛怀安捏捏眉心,对母亲今日遇到的事情并不清楚,只觉得劳累一天回来甚是头疼。 “母亲何故要去得罪成安公主,她是最受宠的公主,你得罪她就算是儿子也没办法保你。”薛怀安只想尽快把李氏哄回去,但又觉得得敲打敲打。 自己母亲可不能扯后腿。 他现在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哪里能容忍李氏这般行为? 李氏尖叫道:“分明是秦苏联合成安公主与我为难,我什么时候得罪成安公主了?为娘看起来就那么蠢笨吗?” 李氏的确蠢笨,即便在薛怀安眼中依旧如此。 “秦苏……莫要去招惹她。以前的事情就让他过去。” 薛怀安当然不想就这么结束,但是和报复秦苏比起来,他觉得自己前途更为重要。 但李氏却听不出薛怀安这话的意思,她说:“儿子,你得想个办法,为娘现在在圈子里都快混不下去了!你一定要替为娘想个办法!” 薛怀安:“……” “这段时间少出门,就在府中呆着,等风头过去自然就好了。” 见李氏还要说话,薛怀安去推李氏,说:“好了,我上值一天已经很累,母亲让儿子好好休息一下可好?” 李氏当然不乐意,她不是不心疼儿子,只是儿子这点劳累在她看来比不上她受的半点苦痛。 “来人,送夫人回房休息。” 李氏立即扯住儿子的衣袖,怒道:“薛怀安,你现在是不是翅膀硬了?你根本不知道为娘今天遭遇了什么。他们到底是怎么对待我的!” “你现在说的好听是御史中丞,实际上那些妇人根本没把你放在眼中。他们肆意羞辱我就是不把你放在眼中。” “还有成安公主……” 薛怀安忍无可忍,“够了!” 他大声呵斥让李氏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这可是自己亲生儿子,他、他居然对自己大呼小叫! 她还从未见过儿子对自己这副表情,陌生的好像完全不管她的死活。 这可是她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的儿子! “母亲也知道儿子好不容易走到今天,你就不该去惹事!成安公主是我们能招惹的起的吗?你非得在这个时候弄出幺蛾子?” “我怎么替你出去?把成安公主教训一顿?还是去收拾现在已经是宸王妃的秦苏?” 他一字一句的逼迫自己亲生母亲,半点不留情面,“我告诉你,不管是成安公主,还是秦苏,我都不可能现在去动他们!” 母子二人似乎在这一刻反目成仇。 “送夫人回去!” 他甩袖,挣脱李氏的手。 李氏一时间被镇住,半点反应不过来。 下人扶着她离开,哄着她不要和薛怀安计较。 但李氏回屋之后还是大哭一场,直骂儿子不争气,骂儿子不知道她的心酸,她的痛苦。 第二天李氏得到消息,她居然被自己儿子禁足了。 成安公自然不会管这事儿,他可比李氏有眼力劲儿,知道现在该做什么,他该去巴结自己儿子。 第115章 好心办坏事 国公府发生的事情秦苏不知道,或许就算知道也只会拍手称快。 她回府之后就派人暗中调查陈意柔的去处。 她得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陈意柔根本没被送回陈家,至于去处就不清楚了。陈家似乎对这件事再三缄口,秦苏没得到什么消息。 这也是前世没发生过的事儿,她无法从前世记忆中得到什么线索。 但薛怀安产业就那么多,慢慢筛选总能有消息。 翌日,成安公主又上门,她知道秦苏最近不出门,于是总是带各种各样的话本子来给她解闷,要么就是陪她做游戏。 实际上秦苏并不觉得无聊,现在她不能习武,但可以看书。相比较还未出嫁之前,她现在更加能静下心来。 这日成安公主带来一个消息,一个对秦苏来说还算不错的消息。 “本公主听说昨日成国公的夫人昨日上香,回来途中被土匪掳走了。到现在都还没消息呢。” 秦苏放下手中书,有些疑惑,“京都附近还有土匪?” 不对劲。 这分明就不对劲。 但是除了自己谁还会对李氏动手? 她可以保证没动手。 “你说的也有道理,天子脚下,哪来的土匪?那谁会对一个落魄的国公府夫人下手?” 实在是奇怪。 “而且我听说在荣妃设宴之后成国公夫人就被禁足了,她怎么又跑去上香?” 这事儿秦苏是真不清楚,她现在还在调查陈意柔的事儿,哪里有闲工夫去注意李氏。 毕竟李氏怎么都蹦跶不起来。 “这事儿报官了吗?”秦苏重新拿起书本,一边看,一边问成安。 成安摇摇头,“没有吧,这么丢脸的事情成国公府哪里敢报官?” 秦苏突然想到什么,她起身往外走。 “唉唉唉,你要去哪里?你这身子还是少走动的好。”成安生怕秦苏会磕着碰着,连忙去扶她。 秦苏摇摇头,“刘叔说了,怀孕还是要适当的走动走动。” 成安公主和秦苏走动的近,知道她口中的“刘叔”是谁,那人医术的确不错,也不可能害她。 可…… “那你这是要去哪里?” 秦苏说:“回娘家。” 成安:啊?回娘家?不是,你们夫妻吵架了? 成安觉得这个可能性太低了,就虞朔那宠妻的样子,秦苏说往东他绝对不会往西。 …… 忠义侯府还是和以前一般无二,一草一木对秦苏来说都十分熟悉。 她对身后跟着的重阳说:“你带连桃回去带几套衣服回来,我要在侯府小住几天。” 成安:??真吵架了?可是来的时候也没觉得你俩像吵架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姑爷欺负乖女了?”秦母快步走过来,心疼的扶着女儿。 她看见女儿这身怀六甲的样子就紧张,就着急。 也是怕她磕着碰着。 随着月份越来越大,就越需要小心。 秦苏倒是不觉得有什么,自己又不是瓷娃娃,前世的她也没这么细心的照顾,屁事没有。 “母亲,我想问你件事儿。”秦苏抓住秦母的手腕,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 秦母被盯得有点无所适从,她说:“好,去书房说吗?还是去前堂说?” “去书房。” 这样的话成安没跟过去。 房门关上,屋内只有秦苏和秦母二人。 秦苏坐下,没说话,只是沉沉的眼睛盯着自己母亲。 秦母有点手足无措,她不知道是不是女儿知道了什么。 但分明又不是什么大事,不至于被女儿这么看重吧? “乖女想问什么?”她实在是受不了这个氛围,开口问。 秦苏这才开口:“掳走李氏的是不是母亲?还是说是父亲?” 她思来想去只有爹娘会替她出气。 而且这种直接的手段,也只有身边人做得出来。 不是爹娘的话,就是拱卫军的叔叔们,但叔叔们肯定不知道宫中的事情,多半是爹娘。 “好吧,是你爹。他最近不是没事儿做吗?那天我就回来抱怨了几句,他听到了,就做了这事儿。” 秦苏:“……” 她揉揉眉心,“要做就做的干净点,京都附近哪来的土匪?这摆明了让人家把矛头指向咱们家。” 秦母立即就急了,她抓着女儿的胳膊,小声的问:“那怎么办?” 她不想连累女儿,女儿好不容易有现在的生活,哪里能被破坏? 他们夫妻二人倒是天不怕地不怕,就算被贬官,重新会白虎寨又如何?他们不在乎。 但女儿不行,女儿得过好日子。 秦苏揉揉眉心,她只道自己不擅长谋略,如今看来是遗传。 “这件事我来处理,爹娘就不用管了。” 说到底也不是大事,只是她不能告诉爹娘,万一以后捅出更大的篓子可如何是好? “我知道爹娘都是为了我好,给我出气。只是京都不像白虎寨那样简单。爹娘只需要幸福安乐就好,剩下的交给女儿。”秦苏握住秦母的手,安抚着她。 秦母点点头,不敢给女儿添乱。 说来她觉得自从女儿和成国公府退婚之后就变得越发有主见,心里似乎藏着许许多多事情,可她看不透,不知女儿到底是打算做什么。 秦苏把秦母安抚好就回了房间,并且命人给成安公主收拾一间客房出来。 当天下午秦苏得到探子带来的线索,说是发觉薛怀安频繁出入京郊一处别院,但每次都鬼鬼祟祟,他警惕心重,探子不好跟的太紧。 秦苏让人避开薛怀安找人,不打算亲自去跑。 第二日,当地官员带人剿匪,把成国公夫人救了回来。 只是那成国公夫人似乎受了刺激,疯疯癫癫,说不出什么线索来。 国公府自然不想就此罢休,但找不到线索也只能不了了之。 晚上。 秦苏刚刚躺下,一双手摸入被窝。 秦苏闻到来人身上的气息,很熟悉,她坐起来,问:“怎么没回王府?” 虞朔将她拥入怀中,一只手轻柔的贴在她腹部,声音低沉又夹杂些许委屈,“回去了,发现王妃不在。” 秦苏忍不住笑了,她的手覆盖在虞朔手上,“重阳没告诉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