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当小妾,你把主君杀了?》 第1章 将军府的小丫鬟1 (阅读提醒:非固定男主,所有男主都是工具人,是女主达成目的的踏脚石,女主没有心,三观没那么正,大家看个开心就行,道德感极高者可以避雷了。) 萧蝶以为自己在做梦。 记忆中,她刚参加完颁奖典礼,拿到了属于自己的第三个影后奖杯。 从会场出来,上了保姆车。 她因为喝了酒,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有意识的时候,她眼前模糊昏沉,一切都看不真切,像是镜花水月般。 唯独身上的男人,用他身上炙热的温度宣示着他的存在。 他身材极好,宽肩窄腰,萧蝶的手搭在他的脊背,能感受到他精壮紧实的皮肉下,让人心悸的力量。 男女力气本就悬殊,特别是这个情形下。 男人如同身姿雄壮的野兽,在她身上掠夺啃食。 月光照在他的脑后,勾勒出他英武俊美的轮廓。 萧蝶心中满意,身上的男人却仿佛察觉到了她的分心。 他不满的啃了一口她的侧颈,萧蝶疼的眼前一黑,不甘示弱的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 她在娱乐圈十几年,各色美男见过不少。 不过为了职业操守,为了不传出绯闻影响事业,萧蝶只能看,不能吃。 如今以为自己在梦中,她也不再拘束,极力缠绕在他身上,承受着他的热火,只勾的人欲罢不能。 “本将军竟不知,这花房中有你这样的妖精。” 在萧蝶被折腾的意识昏沉时,她听见那人在耳边说了这么一句。 她隐隐觉得不对。 除了他自称将军以外,还有那极致的感官体验,实在是太过真实。 就连力气耗尽后的虚弱无力,都是这样真切。 萧蝶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来不及想更多,人已经伴着极度的疲累昏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她是被人从床上大力的拖下去的。 那男人已经不在,她身上还松垮垮的挂着昨日被扯坏的衣服,娇躯半露。 被拽下床后,两个大力婆子擒着她的胳膊,硬生生的摁着她跪在地上。 膝盖磕的火辣辣的疼。 没等反应,一巴掌已经抽到了她脸上。 “一个乡野来的下贱胚子,也敢学那些狐媚之术勾引男人!谁给你的狗胆敢去沾染将军?你简直该死!” 萧蝶如果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就真的是拎不清了。 雕梁画栋的古式建筑、身穿华服的美人、卑躬屈膝的丫鬟婆子。 身上仿佛被重物碾过的酸痛,还有空气中隐隐弥漫的暧昧气味…… 这一切都在昭示着,她身上发生了科学讲不通的事。 不知道如今的情形,萧蝶闭口不言,微低着头,用余光打量着四周。 刚才给了她一巴掌的宫装美人看起来年纪不大,瓜子脸,下巴尖尖,俏丽的同时带着些尖锐刻薄。 她一双美目怒瞪着她,眼中的鄙夷和愤恨简直要将人淹死。 萧蝶虽不知眼前人的身份,但也觉得有些冤屈。 就昨日那个精壮如虎豹的男子,如果不是他情愿,自己这个小身板子还能强迫他不成? 怎么不见这个瓜子脸一巴掌打他脸上? 是够不着吗? 她心中忍不住吐槽,面上却不显。 总得等摸清楚情况,再把这巴掌加倍还回去。 正想着,头突然抽痛了一下。 一段记忆在脑海中展开。 原来这身体的主人,是威远将军府庄子上农户的女儿。 父母皆亡后,她被卖进府做丫鬟。 因为善于侍奉花草,一直在府内花园里当差。 威远将军秦至,在一次酒后意外的宠幸了她,收她做了通房。 却也是个最不得宠的通房。 人人都能欺辱打骂她。 吃不饱穿不暖那更不值一提。 落在脸上的巴掌和隔两日就有一回的罚跪也不过开胃小菜。 后宅那些折磨人精神和肉体的法子,可谓一个比一个阴损狠辣。 而眼前这个一脸愤恨的瓜子脸,就是记忆中欺辱原身最狠的那位妾室,名叫楚怜儿。 同时,她也是将军夫人楚雁溪的庶妹。 楚雁溪是礼部尚书府的嫡女,嫁入将军府三年无所出,家中又把这庶女楚怜儿送了进来。 楚怜儿一向自视甚高,觉得自己和其他妾室通房都不同,但可惜却始终不怎么得将军宠爱。 “怪不得她看我的眼神都恨不得直接弄死我。” 萧蝶心里想着,视线落在自己露出的肌肤上。 那里密密麻麻的痕迹昭示着昨晚的战况。 “原来是因嫉生恨。” 如果是以往,她碰见这种刁蛮低端的碧池,稍用心机就能收拾的她认错求饶。 但如今形势比人强。 她只能在心底里默默记上一笔,等待机会。 而楚怜儿趁着她还没把自己收拾妥帖,就带人杀了过来,就是存着羞辱她的心思。 衣衫不整的模样被这么多人盯着,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大胆包天的勾引将军。 但看萧蝶虽然跪在那,却低着头仿若神游的模样,楚怜儿心头的火突突的往外冒着。 身上密密麻麻的红痕,更是刺的她眼睛都疼。 “刘婆子!刘婆子!你手下的丫鬟敢做出这种事,你还等什么?快给我好好的管教她!” 楚怜儿嘴里的刘婆子,是这花房中的管事。 她身材矮胖麻子脸,平时就没少磋磨原主。 如今怕自己被迁怒,更是拿了鸡毛当令箭似的,扬手就要打。 萧蝶在心里疯狂输出。 早知道是这坑爹的情形,昨晚她就该咬那人咬的更狠些。 好过两个人的事,却让她自己一人受苦受难。 萧蝶在原主的记忆中知道,那个劳什子将军一早就离开去了军营。 一直到傍晚时分才能回来。 他拍拍屁股出府了,什么话都没留下,可不是留她个还没名没分的,被人压着欺负。 萧蝶正想着要不要先认错服软,说几句好听话度过眼前的危机时。 又有一个小厮打扮的人来了。 这青衣小厮垂着头,不敢看萧蝶一眼,看起来佝偻着背,挺不起眼的模样。 但其他人却立马都收了动作,连楚怜儿的嚣张都收敛了。 “你怎么来了?可是将军找奴家?” 楚怜儿捏着嗓子,瓜子脸都显着柔和了些。 原来这青衣小厮是将军的人。 怪不得有这么大的颜面。 萧蝶自嘲的在心里笑笑,一朝穿越,她居然还没有个小厮有体面。 但那又如何,即使在底崖,即使只有一根稻草能救命,她也会抓着那根稻草,攀到最高处。 第2章 将军府的小丫鬟2 “怜姨娘,奴才是来传将军的令,这位……” 提及她时,青衣小厮迟疑了些。 估计不光是他,就连那将军都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都说古代人封建,依萧蝶看只是思想封建,身体上不知道有多大胆呢。 好在原主和萧蝶同名,萧蝶放轻嗓子,仿佛气若游丝的应了一声。 “奴、咳咳,奴家萧蝶,奴家不是有意勾引将军的,还请怜姨娘放奴家一条生路吧。” 那声音,都不如刚下生的猫崽子声大。 胸腔剧烈起伏几下后,萧蝶调动浑身的肌肉和骨骼,让自己颤的像枝头上的柳絮。 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了似的。 她的演技,向来无人质疑。 萧蝶看楚怜儿狠狠瞪了她一眼,想说什么为自己辩解,但被那小厮的声音打断了。 “将军有令,把三等丫鬟萧蝶升为通房,住祈芙院。” 停顿一下后,那小厮继续说道,“萧通房这就搬过去吧,好好休息,晚上将军回来,奴才再向将军复命。” 上一句是将军的令,下一句可就是他自己加上的了。 萧蝶知道是自己那一句起了作用。 这个小厮估计是怕自己真被磋磨死了,将军那不好交代。 如今看来,情形倒是比想象中的好一些。 应该是昨晚自己的热情回应有了效果。 原本该晚上才想起她的狗男人,这次临走前就留了口信。 她以为是场梦的尽情放纵,结果却阴差阳错的解了她现在的围。 萧蝶心里想着,她好像知道这个狗男人的喜好了呢。 那小厮估计也是看出了将军对她的两分看重,好事做到底,指了两个婆子扶着她,行了礼离开了。 楚怜儿自从听见萧蝶被收为通房后,一张俏脸就忍不住的扭曲变形。 但比起继续折磨她,明显打听将军的想法更为重要。 楚怜儿抬着尖利的下巴,轻蔑的瞥了萧蝶一眼后,也跟着那小厮离开了。 萧蝶暂时逃过一劫,由人扶着去了祈芙院。 祈芙院不光她自己,不大的院子里还住了另外两位通房。 说是搬到这,但其实原主的东西也不过瘪瘪的一个小包袱。 两身洗的看不出颜色的旧衣服,两盒廉价粗糙的胭脂水粉。 再就是她身上这件被扯的破烂的青绿色襦裙。 这还是当差的衣裳。 穷啊。 萧蝶觉得自己穷的浑身难受。 她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 她就是一个恶毒又俗气的碧池。 她爱财好色,贪图享受。 在现代时吃穿用度皆是最好的。 她在娱乐圈摸爬滚打那么多年,那么敬业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热爱吗? 当然是为了钱! 银行卡里数不清的0就是她工作的动力。 不过如今都成了泡影,看不见摸不着。 如今她有的,仅剩这点她平时压根瞧不上的破烂了。 不,还有一样。 那两个婆子已经离开,屋里就剩下她自己了。 萧蝶在自己怀中掏了掏,掏出了一颗柔软的蛋型物体。 从她刚才醒来,就发觉自己怀中凭空多了这么个东西。 在发觉自己真的穿越了后,萧蝶觉得自己的接受能力已经很强了。 但和那蛋四目相对的时候,萧蝶还是惊得把蛋扔了出去。 “什么鬼东西!” 那蛋被摔了个结结实实,随着奶里奶气的痛呼声,还在地上弹了几弹。 0238欲哭无泪。 作为一个新生系统,它觉得自己好像犯错了。 它的任务是选取一个合格的宿主,带她穿越万千世界,为那些空有美貌,却身份低贱的妾室们争一条活路。 妾,自然要习惯伏低做小,谄媚柔弱。 所以它挑了看起来脾气性子极温柔和善的萧蝶。 趁她出车祸濒死之际,和她绑定在了一起。 不绑不知道,一绑吓一跳。 自从听着她脑海中喋喋不休的脏话。 系统合理怀疑,给她一把刀,她能把任务目标们都剁了。 剁成饺子馅的那种。 可事到如今,它也只能硬着头皮,老老实实的把自己介绍了一遍。 萧蝶听它说完,也觉得欲哭无泪。 好消息,她现代社会的身体没死。 坏消息,没死也快了,在她睡着的时候,保姆车坠了崖。 另一个好消息,她不用一直待着这个世界,甚至有回去的可能。 但另一个坏消息,她还得游走其他世界做任务。 只有积攒够积分才能换取回去的机会。 简单来说。 不光在这个世界做妾。 她还得各个世界做妾。 简称,做妾专业户! 萧蝶咬着银牙,恨不得一口把这蛋给吞了。 这操蛋的任务,就非得争这么一个男人吗? “是的哦。” 0238答疑解惑。 “原主们作为妾室,最想得到的,就是能够主宰她们命运的男人的宠爱,宠爱值越高,宿主的任务完成等级才会越高,宿主能得到的积分也越高哦,只有积攒够十万积分,宿主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重新活下去。” 萧蝶想爆粗口。 这任务说难不难。 只要活下去就算完成了大半。 能挣多少积分就看本事了。 不过,她向来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 人活着,从来不是吃饱穿暖这么简单。 正想着,门外有脚步声传来。 一个脸生的高个丫鬟端着件半新不旧的艳粉色绣合欢花长裙站在了她门外。 “萧通房,这是夫人给你的赏赐,还不跪着谢恩?” 萧蝶有原主的记忆,知道上一世也有这么一遭。 原主老老实实的跪在院子里谢恩,这一跪,就举着盛放衣服的托盘,跪到了天黑。 除了想给她个下马威之外,其实夫人更是想让她自己讨一碗避子汤。 夫人已经入府三年,依旧无所出,她自然也不敢明目张胆的,不让其他妾室生孩子。 所以这话,只能萧蝶来提。 在她承宠当日,就急吼吼的来惩治她。 不过是想让她自己乖巧自觉一些。 只是原主心思单纯,想不到这,自然后面备受磋磨。 而对于萧蝶来说,不能在男人心中占据一定地位之前,她绝不可能用孩子来捆绑他。 这样的手段实在过于低级。 搞不好反而会把命赔进去。 一如原主。 不过就是碗避子汤,她喝就是了。 ps:新书期数据很重要,宝子们如果觉得还行就加个书架吧,作者保证绝不偷懒,稳定更新! 第3章 将军府的小丫鬟3 萧蝶装出原主平时那副怯懦胆小的模样,老老实实的跪下谢恩。 “谢夫人恩典,不过奴家自知福薄,还想要一碗避子汤,可否请姐姐向夫人禀明?” “呸!不要脸。” 那丫鬟鄙夷的唾了她一口,继续说道。 “像你真有那本事似的,也不怕自己那二两骨头压不住这富贵,反倒把命搭上。” 她说归说,人倒是转身走了。 没一会儿,她端着一碗避子汤回来,眼看着萧蝶喝了下去。 这次她的面色终于回暖了些。 “夫人心善,命我转告你早些歇下,萧通房以后可要警醒着点,别再起那些不该有的贪念。” 说完,那丫鬟拂袖离去。 萧蝶爬起身,揉了揉两个膝盖,蹒跚着回了屋。 不该有的贪心 什么又是不该有的贪心? 失败了叫贪心,如果成了呢? 上位者总喜欢用高低贵贱把人分的明明白白,多想要一份都是逾矩,是该死。 她偏偏不信这些。 萧蝶自认不是个善男信女。 更见不得别人在她头顶蹦跶。 睚眦必报,假君子真小人,说的就是她这种。 欺负了她的人,如果有个好下场,她晚上觉都睡不着。 在现代尚且如此,如今到了这阶级分明的古代。 她如果不争,就真成了人砧板上的鱼肉。 今天的事已经足够让人警醒。 让她像个受气包子一样,苟活一世。 她不如直接死在悬崖下面算了。 萧蝶想明白其中关键,人反而放松了下来。 她这身体昨晚本就被折腾的不轻,刚才又是挨打又是罚跪,早就困倦不堪。 她往床上一趴,不管不顾的睡了过去。 系统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敢问她之后的打算,任她睡了过去。 萧蝶睡醒后,已经是日下西山,月上梢头。 下人把晚膳送来,萧蝶觉得都不如自己在现代吃的减脂餐。 几根煮到软烂的青菜叶子,一碗硬到能噎死人的剩饭。 她把筷子一甩,不吃了。 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虽然她从身家百亿的影后变成了身上没有二两银子的小通房。 但谁也别想让她降低自己的生活质量。 她起身照了照铜镜,原主长得很是不错。 巴掌大的小脸,杏眼粉腮,一双眼睛格外清澈明亮,笑起来唇边还有个小小的梨涡。 不过平时总畏缩的低着头,加上她在花园侍奉花草,皮肤被晒得有些黄黑,折损了容貌。 萧蝶想起新手积分,在商城扒拉着给自己换了颗美白丹。 新手积分,转眼就剩了一半。 不过这是值得的。 虽然有趣的灵魂是博弈的关键,可容貌才是这场游戏的入场券。 好在这系统有点用处,一颗美白丹下肚,萧蝶的肌肤从里至外的白嫩了起来,在烛火下透着诱人的粉色。 再看铜镜,萧蝶尝试着做了几个表情。 表情管理对于艺人是最基本要求。 快速的找出适合自己的角度和姿势也是重中之重。 萧蝶在这一块,可以说是行家了。 系统看着镜子中微微蹙眉,双眼含着水光的美貌女子,一时有些失语。 它这个宿主虽然恶毒,却着实美丽。 有些美人在皮,有些美人在骨,而有些美人,则美在魂灵。 原主这副躯体,就算肤色白嫩了,也不过是姿色上乘的普通美人。 可在它家宿主的顾盼生姿间,0238仿佛看见了真绝色。 她仿佛能够调动起身躯的每一个细胞。 让发丝都为她所用,为她的美貌,添砖加瓦。 萧蝶不知道系统在想什么。 她嫌弃的拎了拎那件艳粉色绣合欢花长裙。 换回了平日里做丫鬟穿的那件青绿色襦裙。 原身年岁不大,身量娇小。 穿那看起来华丽,却不合身的艳粉色长裙只让人觉得艳俗。 像是一朝得势就忍不住显摆的庸人。 可想而知送这衣服来的人,抱着什么样的心思。 与其穿它,还不如穿旧衣,给那狗男人来个情景重现。 系统看她换完衣服,忍不住小声提醒。 “宿主,你身上一件……好像昨晚被将军扯坏了。” 萧蝶扭转腰身,看着侧腰露出的白嫩肌肤,“我知道,这不正好吗?” 她找出针线,粗略的缝了缝,又重新梳妆。 那些廉价的胭脂水粉她通通没用,素着一张小脸,只摘了石榴花用唇瓣轻抿。 最后她吹灭了烛火,装作已经睡下后,偷偷溜出了门。 今晚的月色极好,萧蝶沿着石板路走着,一直走到原主从前侍奉的花房。 她轻车熟路的取了浇花的铜壶,认认真真的洒水。 月下美人,鲜花在侧。 美人腰肢细软,弯下腰时曲线曼妙,莹白的肌肤在月光下泛着微光,耳畔的两缕碎发随着清风俏皮的飘动。 秦至鬼使神差的走到此处,就看见了这样一副景色。 他不由得放缓脚步,走近时却听见一阵细微的抽泣声。 “你哭什么?” 他没认出眼前这个背影就是昨日被他喝多后意外收用的那位。 等萧蝶听见声音,如同受惊小鹿般回过头,秦至才认出了她。 “是你?你……” 没等秦至说完,萧蝶扔下手中铜壶转身就跑。 秦至手上的反应比脑袋要快。 他快走几步,下意识一把抓住萧蝶的胳膊,把她摁在了花园假山后。 就听一阵布料撕裂的声音。 被萧蝶缝好的衣服,被他这么一拽彻底豁开。 一段细嫩如初春杨柳般的腰肢在月光下白的耀眼。 秦至的眼眸落在那片白。 衣料撕毁的痕迹,把昨晚的零星记忆带回此刻。 他喉结滚动,眼眸深沉。 “回答我,你在哭什么?” 眼前的女子又急又羞,好像恨不得立马遁地逃走,可胳膊被他稳稳抓在头顶,她无处可躲。 双颊上飘起的红粉仿佛要盖过这满园春色。 “将军,奴家、奴家的衣服……” 她越是羞怯,秦至越是忍不住逗弄她。 他还记得她在床榻间的大胆和火热,没想到平时却是这样羞怯乖巧的性格。 这样的反差让他很有兴味。 他上前一步,高大的身躯笼罩住她的身影,把她夹在自己和假山之间。 一只大手抓住她两个手腕,另一只手,握住了她的腰肢。 “你是本将军的通房,你想往哪里躲?” 炙热的手掌落下的瞬间,萧蝶的身躯颤栗了一瞬。 她迎着秦至的视线,双眼含泪。 “将军,奴家、奴家不是故意要惊扰将军的。” 第4章 将军府的小丫鬟4 “只是奴家进府五年,上千个日夜都在侍奉着这些花草,日升月落,春来冬往,奴家始终与这些花草为伴,如今突然、突然被将军收用,不能再照顾它们,心中有些难过不舍。” “只是因为这些?” 萧蝶的声音有些颤抖,“是。” “本将军还以为你是不情愿被本将军收为通房。” 萧蝶急的眼尾泛红,“自然不是,将军英武,谁、谁又能不喜欢将军。” 说着,她偏过了头,露出小巧精致又红到透亮的耳廓。 秦至声音染上笑意。 “那有何难?明天本将军就去和夫人知会一声,以后还由你侍奉这些花草。” “将军所言当真?” 萧蝶仿佛得到一颗糖果就能高兴半日的稚童。 清澈见底的眸子带着满足的笑意,嘴边的梨涡也若隐若现,灵动的勾着人的心尖。 秦至的心重重跳了一下,手上不自觉的用力。 “自然当真,不过你要如何谢本将军呢?” 萧蝶脸上的绯红更盛,羞的低下了头,但心中却冷哼了一声。 伺候着你家的花草,还得谢谢你,真是好大的一张脸。 不过这张脸长得却真是不错。 他长了一双狭长的凤眼,鼻梁高挺,一张薄唇轻抿,冷漠倨傲。 面部线条清晰冷硬,眉上一道细疤,又给他添了几分英武。 俩人现在贴得极近,萧蝶甚至能感受到他紧实的皮肉和结实的身躯。 她在心中忍不住赞叹,“嗯,上等货。” 系统:? 她表现的含羞带怯,踮起脚尖,在秦至脖领处,落下了一吻。 就像被洪水冲刷的大堤破开了一个口子。 秦至掐着腰将她抱起,力气大到仿佛要把她揉碎在怀里。 之后的事情顺理成章。 花园中寂静的夜,两个人的心跳声彼此都听得见。 秦至额头渗出细微的汗水,低声问道:“你被安排到了哪个院子?” “别、别去奴家那里。” 秦至虽不明白为何,但这个时候,男人总是对女人宽和一些。 他单手取下身后的披风,笼罩在萧蝶身上,随后把她打横抱起,走向了离花园相距不远的书房。 书房外,白日里那个小厮正守在门口。 看见眼前这一幕,他嘴巴不由自主的张大,再张大。 秦至路过时瞥了他一眼,“管好自己的嘴,不然本将军摘了你的舌头。” 小厮猛的把嘴闭紧,双眼望天,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书房内只有一张软榻,秦至把萧蝶放在软榻上,欺身过去。 他力气极大,萧蝶受不住时就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呜咽的声音闷响在耳边,疼痛却更激起秦至的兴味。 这一晚上,秦至要了三回水,又要了一次宵夜。 他听见萧蝶肚子咕噜噜的响着,再无人道的老板,也不能让员工饿着肚子工作。 宵夜送进来时还冒着热气。 全天无论什么时辰,主子饿了都有热乎的饭菜,这是只有将军和将军夫人的待遇。 只是如今也被萧蝶享受到了。 她没了力气,把自己裹在被子里,一勺一勺的挖着一碗莲子粥,动作极其缓慢。 秦至看不下去,拿过筷子往她碗里添菜。 添什么,萧蝶乖乖的吃什么,看起来极好养活。 秦至嘴边带笑,觉得添菜这个活计,做起来还真颇有趣味。 却不知道,如果这一幕让旁人看到,会惊掉多少下巴。 直到天色渐亮,秦至才彻底消停下来,萧蝶也被折腾的意识昏沉。 点上烛火清理时,秦至才看见了她膝盖上青红一片的跪痕,和侧脸上清晰的巴掌印。 映在她白嫩的肌肤上,三分伤势也成了十分。 他拧了下眉头,算是明白为什么她不让自己去她那里了。 看萧蝶半睡不睡,秦至说道:“我让人升你为妾室,让你独住一院,可好?” 这两晚他很尽兴,前所未有的尽兴。 萧蝶羞的像个兔子,却不经意间总有些大胆之举,挑动着他的神经。 比如现在,听见他这个提议,萧蝶懒洋洋的转了个身,给了他一个背影。 秦至哭笑不得,在她翘起的地方拍了一巴掌。 就没见过哪个小通房这么大胆。 “不如你告诉本将军是何人欺负了你,本将军替你责罚她。” 这次萧蝶又翻了个身,面朝下的趴着,都快钻进墙里去了。 秦至无奈的摇了摇头,“行,你如果想不被人知道,本将军就替你瞒着。” 看她没反应,他又添了一句,“你不想要赏赐,本将军就都给你记着,可好?” “奴家还要一碗避子汤。” 萧蝶终于转头说话了,但却一句挑起了秦至的火气。 没有几个男人能接受自己的女人,不想给他生孩子。 他刚想发火,却看见萧蝶转过的双眸含着一汪泪。 她委屈的咬着嘴唇,似悲似怯。 秦至的火气突然就被浇灭了。 他虽然自小多在军营长大,但也不代表他不懂得后宅的阴私。 特别是她这种没有根基没有家世,丫鬟出身,半路被收房的。 说到底还是他喝酒误事。 想到这,秦至心尖软了下来,点了点头。 下一瞬,刚才还蔫巴巴的萧蝶扑了过来,搂着他的脖领一口亲在了他的下巴上。 秦至摸了摸被她亲过的地方,也摸到了她落在他脸上的泪。 萧蝶是被他亲自送回去的。 趁着天色将亮不亮,他将她抱在怀中,用轻功攀岩走壁,送回了她的房间。 对于秦至来说,这种体验很是新奇。 明明是自己的通房,却偏偏搞得像偷人一样。 但看在昨晚的尽兴上,他愿意陪她玩这样的游戏。 对于萧蝶来说,她也很满意秦至的表现。 不管是这个方面,还是那个方面。 秦至不愧是威远将军,那一身精干结实的皮肉,可不仅仅是看着好看。 她本就累的不轻,被秦至放回床上后,眼睛一闭就睡了过去。 秦至好笑的轻拍了一下她的额头,环视四周,又收敛了笑意。 这环境属实简陋了一些,昨晚的晚膳还没撤,那一碗剩饭和几根青菜经过一夜的时间,看起来更加不堪。 第5章 将军府的小丫鬟5 “怪不得她昨晚饿的肚子直叫。” 秦至念叨了一句,面色不愉的起身离开。 他走了一会儿,床上的萧蝶睁开了眼睛。 “系统,你现在秦至的宠爱值有多少?” 0238从昨晚开始,就佩服的无话可说。 她每一个表情,每一寸皮肤,每一个反应,仿佛都是预设好的一般。 勾着人被她吸引。 它一个新生系统,哪里见识过这个。 0238跳到她的枕头上,磕磕巴巴的说道:“现在有四十五。” 萧蝶轻哼一声,“连及格都没到。” “可是他从你这离开就去问了昨日的事,现在向着夫人的院去了,可能是想给你出气。” “给我?那你想多了。” 萧蝶慵懒的抻了个懒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重新闭上了眼睛。 “他不过是觉得自己堂堂威远将军的面子挂不住了而已。” 但再怎么样,他也不会为了自己,和他的正头夫人对上。 至少现在凭这45点的宠爱值是绝不可能的。 萧蝶说完抓紧睡了过去,一会总还是有些热闹要看的。 ……………… 等她睡醒时,系统这颗蛋形体果然正激动的扭着身子。 “秦至把楚怜儿罚跪了!就是昨天打你的那个瓜子脸,现在还跪着呢!” 从系统嘴里,萧蝶了解了事情的全貌。 秦至去到夫人住的栖雁院时,以楚怜儿为首的几个妾室,正等在那里给夫人请安。 用膳时,楚怜儿就在旁伺候布菜。 期间秦至提起萧蝶,告知夫人,准备让她继续伺候花草。 这时不知是楚怜儿心虚还是一不小心。 她手一抖,筷子上布的菜落在了桌子上。 秦至便以她举止失态为缘由,让她在院中跪上两个时辰,现在还没有起身。 萧蝶听了毫不意外。 “那个楚怜儿觉得自己是尚书府的庶女就能高我一等。 可以由着心情打骂折辱我。 但实际上在秦至眼中,我们不过都是玩物罢了。 哪个玩物更得他喜欢,更乖巧可爱,哪个便更珍贵一些。 那个楚怜儿还真觉得自己和其他妾室通房不同呢。 认不清自己位置的人,被罚也是应当。” 萧蝶边说着边起身,换上了那件不合身的衣裙,梳妆后出了门。 各处的管事婆子需要在早膳后去找夫人处理府中事务。 各院的妾室通房,也得在这时去给夫人请安。 人来人往中,楚怜儿就跪在院子正中。 萧蝶和其他通房一样,没有面见夫人请安的资格。 她和其他人一起,在夫人院子里行个礼,就算是请安了。 看见楚怜儿跪在院子里,萧蝶嘴角轻动,毫不避讳的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 “宿主别笑了,她发现了!” “本就是笑给她看的。” 不然下一步棋怎么下? 难道要一辈子都偷偷摸摸的在花园里勾引秦至吗? 一次两次是乐趣,日子一长,萧蝶可不觉得秦至那个狗男人会一直陪她玩这种游戏。 到时候,她可真就是白忙一场了。 萧蝶嘴角的笑意恰到好处的落在了楚怜儿眼里。 楚怜儿又气又愤,她紧咬着银牙,恨不得冲上去将她撕了才好。 但她不敢。 罚跪的时辰没到。 就算天上下刀子,她也不敢动弹一下。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萧蝶行完礼,又施施然的离开。 此后,每一道若有若无落在她身上的视线,都让自视甚高的楚怜儿如同针刺火烧一般。 等两个时辰过去,楚怜儿的双眼已经哭的跟桃子似的。 “夫人,怜儿只是不小心,何至于将军生这么大的气啊!还有那个乡下泥土堆里钻出来的贱丫头!她居然敢嘲笑我!今天的事,是不是和她有关系?毕竟昨日在花园……” 楚怜儿说到这,看楚雁溪面色沉凝,收住了嘴。 而另一旁,萧蝶已经自顾自的回了住处休息。 没一会儿,夫人身边的高个丫鬟又来了祈芙院。 她一脸轻蔑的通知了萧蝶,此后继续侍奉花草的消息。 离开后,萧蝶暗中看她又钻进了隔壁胡通房的屋子。 估计这胡通房,就是夫人在祈芙院的眼睛了。 可惜她什么都不会问的出来。 昨晚出门时她足够小心,秦至送她回来也特意避开了人。 如果能让那个胡通房察觉,秦至这将军也不用做了。 萧蝶心情极好的梳着自己的长发,放心的任由她们查去。 她就要她们百般怀疑,却毫无证据。 等到她们耐心售罄,不管不顾来惩戒她时,这好戏,才算拉开了帷幕。 梳完发,她走出门在院子里摘了一把不起眼的小花,插进了花瓶中,摆在了梳妆台前。 莹如白玉的指尖在花瓣上流连着,娇嫩的唇瓣微启,喃喃道:“第一个是谁呢?” 系统不明所以,却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 萧蝶以为她们在胡通房这打听不出什么,至少会消停几天。 但有些人总是格外沉不住气。 她如原主往常一样,到了花房伺候花草时,就觉出了不对。 花园的活计不算轻省,但胜在当差的人也多。 还有些小厮专门负责培土搬运的力气活。 但今日她去时,却连一个当差的都不见了。 整个花园,只留下一个管事刘婆子,正好整以暇的等着她。 “我还当是谁,原来是萧通房啊,一日不见,这气色倒是好了不少,不过怎么这么快就被打回老奴这了?” 刘婆子阴阳怪气的斜着她,一张饼大的麻子脸变得更加丑陋。 萧蝶学着原主的模样,低着头颤抖着肩,可怜兮兮的任她奚落。 刘婆子顿时更加确信她是被将军厌弃了,气焰也顿时变得更加嚣张。 “这人啊,最怕没有自知之明。看不清自己到底有什么斤两,以为随便什么人都能飞上枝头变凤凰?没有那富贵命,只是平白让人嗤笑一场罢了,行了也别杵在这了,麻溜干活去,真当自己是个主子呢?” 萧蝶抬头看了一眼又飞快低下。 “可是、可是其他人为什么都不在,这我一个人可怎么干啊。” “其他人的事也配你来过问!” 刘婆子一手插腰一手用指尖使劲点着萧蝶的额头。 “赶紧去干活!今天这活干不完,你就别想回去歇着!” 刘婆子说完扭头走了。 偌大的花园中,只留下了萧蝶一人。 她一走,萧蝶抬起头,用指尖刮过被刘婆子指甲戳红的额头。 眸光闪烁中,萧蝶笑的比这满园的花还娇。 0238却觉得她这笑有点可怖,带着阴恻恻的滋味。 第6章 将军府的小丫鬟6 “宿、宿主,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做什么?” 萧蝶不假思索的说道:“我累了,当时是找地方好好休息睡一觉了。” 她伸出自己的手,掌心有原主干活磨出的薄茧。 “没有哪个男人,会因为女人干活麻利而爱上她。” 萧蝶目光扫过特意留给她的一地狼藉,仿佛看不见一般,转身就去了花园侧边的暖房。 暖房里有一张供人休息的矮榻,她躺上去没一会就传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0238:…… 她是怎么睡得着的啊? 到了傍晚时分,刘婆子回来了。 她看萧蝶不光没干活,反而还在睡觉,顿时气的火冒三丈。 她抬起手来,想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蹄子,但到底还是没敢落下。 刘婆子在府中当差多年,可谓是个人精。 虽然领了怜姨娘要磋磨她的吩咐,但还是不好直接动手落下话柄。 她只能又叉腰骂了一通后,命萧蝶晚上不许用膳,更不许回祈芙院休息。 萧蝶在她面前依旧是一副诚惶诚恐的老实姿态。 等刘婆子走后,萧蝶直接摘了朵海棠挂在鬓边,去到了昨日那假山后。 回房自然是不会回房的。 但是她到底在哪过夜,她们可就管不了也看不见了。 秦至从府外回来,花园是通往书房的必经之路。 曾经他闭眼都能走过的路,如今再走,他却总是不由自主的四处张望。 看见假山后那露出的一角青绿裙角后,秦至双眸染上丝丝笑意。 此后连续半个月,萧蝶夜夜都被秦至抱回书房过夜。 书房的软榻不大,两人睡着有些拥挤,只能相拥而眠。 他们交换着体温和心跳,在十五天后,秦至的宠爱值终于涨到了60点。 用萧蝶的话说,是终于及格了。 秦至本就不是个小气的人,对萧蝶的宠爱日渐加深后,开始连连吐金币。 什么胭脂水粉,什么绫罗绸缎,什么珠宝首饰。 萧蝶为了继续扮演一个不得宠的小通房,不能把那些东西用在明面上。 却不妨碍她把珍珠磨成美颜粉,把银钱换成美颜秘方。 这具身体也在她的调理下,日渐娇嫩秀美。 萧蝶觉得这买卖是划算的。 她在秦至书房吃的好睡得好,白天在花园摸摸鱼气气刘婆子,晚上继续连吃带拿。 而在不知情的楚怜儿眼里,还当她被折磨的日夜不休,有苦难言。 三日后的白天,萧蝶照例摸鱼划水,只拎着小铜壶,给几株不起眼的小花浇着水。 0238看刘婆子看她的眼神都要喷火了。 也不怪这刘婆子生气,它这个宿主这几天就像个滚刀肉一样。 安排的活计一样不干,骂她也好罚她也好。 她表面低着头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可转过身继续我行我素。 刘婆子就像一套组合拳打在了棉花上一样。 一点伤不到萧蝶,反而只能闪了自己的老腰,可不就越来越生气。 0238忍不住劝道:“宿主,虽然秦至对你的宠爱值一直在上升,但我们是不是也该低调一些,你都快把仇恨值拉满了啊!” “是吗?” 萧蝶心情极好的摆弄着一株不起眼的小草,头都不抬。 “是啊是啊,根据前辈们教我的宠妾守则来说,宠妾要想好好活着,除了足够低调外,就是要尽量圆滑,千万别得罪人。” 0238说完,就见萧蝶正用一种同情又慈悲的目光看着它。 “……怎、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不光长得不如人意,智商怎么也令人堪忧。” 0238:……它感觉自己胸口正中了一箭。 “38啊,以后离你那些前辈远一些,别越来越傻了。” “宿主!” 0238觉得自己被骂了,但是它没有证据。 奶声奶气喊了一声后,脸都气的涨红了。 “那你还有其他名字吗?” 0238摇了摇脑袋,多少有些失落。 “那我给你起个名字如何?” “你看着满园春色,百花争艳,姹紫嫣红,不如就叫你……” 0238的眼睛微亮。 随后就听萧蝶继续说道。 “不如就叫你二蛋吧。” 二蛋:? 它居然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难道自己这么快就适应了这个女人? 二蛋郁闷的一扭头,实体消失。躲到在萧蝶意识中,龟缩了起来。 欺负完二蛋,萧蝶心情极好。 好到觉得新移进花园的,双色牡丹都格外顺眼。 这应该是塞外的品种。 牡丹的外层花瓣是浓郁的黑色,而内里和花蕊,则是亮眼的金色。 这两种配色使原本娇艳的牡丹变得更加雍容华贵,大气磅礴。 据听说,这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叫美人将军。 估计是谁特意送给秦至的。 到了晚上,秦至被她撩拨的意乱情迷时,萧蝶在他耳边提起了这株花。 当时秦至正用外袍拢着她的半露的娇躯。 两人坐在花园南侧的金凤花树上,在黑暗中紧紧相依,耳鬓厮磨。 黑暗中,满树的红花仿佛天地间最绝的那抹艳色。 而更让人移不开眼的,是美人半露的酥肩和那片火红中,勾人的笑脸和流转的眼波。 萧蝶半倚在秦至的怀里,晃动着光洁的小腿。 “将军,今日花园里新移进了两株美人将军,将军要不要去看看?” 秦至迷醉的闻了闻她头上的花香,单臂把盈盈细腰圈进怀里。 “本将军虽然许久前就听说过那美人将军的绝色,也一直心向往之,但此刻,本将军更舍不得怀中的美人,还是明早再去看吧。” 萧蝶听了娇笑一声,“那将军可要抱紧妾身,可别让妾身摔下去了。” “那是自然,本将军只要在你身侧,你就受不了一点的伤害。” 这话秦至说起来格外有说服力。 他以一当百,斩猛虎射群狼的事迹家喻户晓。 勇武不必怀疑。 如果是未经世事的小姑娘,恐怕此刻,一颗心就像被浸到了蜜罐子里似的。 真的当自己可以是这英武将军的掌中宠,能得一世安稳无虞。 可惜听的人是萧蝶。 她面上飞起一丝红霞,双眼含着水光,仿佛被上天的礼物所砸中,满眼的感动和不可思议。 但实际上,她心中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因为说这种话的人,往往最大的伤害也来自于他。 不过萧蝶也不介意。 以后不指望,但至少明早他应该忘不了。 萧蝶想着,主动在他锁骨上轻咬了一下。 此后一树花动,纷纷洒洒的花瓣如同下了场艳红的雨。 第二日一早,萧蝶先行从秦至的书房离开。 到了花园,首先入目的,就是刘婆子那张阴沉到,仿佛即将落下瓢泼大雨的脸。 “萧通房,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你可知罪!” 第7章 将军府的小丫鬟7 萧蝶视线滑过刘婆子身后站着的两个亲信,最后又落在那一夜之间就落败了的美人将军上。 “这不是我做的。” “不是你做的?这几晚仅你一人在花园,不是你还能是谁?你就算是对将军和夫人有怨气,也不能对太子送来的珍品牡丹下手啊,你们两个,给我摁住她!今天我非得替将军和夫人,好好教育教育她!” 刘婆子一口咬定是她做的,不由分说的让人抓住她。 二蛋说的对,这个老太婆真是恨她恨的牙痒痒了。 居然连去找夫人裁断她都来不及,就要先给她来点苦头吃吃。 这刘婆子到底是对自己的阴谋太自信,还是觉得她一定毫无反击之力? 萧蝶觉得她应该两种都有吧。 她见两个婆子要来擒她,转身就向着来时的方向跑去。 一边跑,她一边松散了发髻,拽乱了衣袍。 而这一跑,也正好撞进了刚踏入花园中的秦至的怀里。 萧蝶倔强又委屈的咬着下唇,透亮的杏眼含着一汪水光,已经松散的发髻垂下几捋碎发,在她眼下飘动。 身上那件青绿色襦裙也被扯乱,本来光洁精致的小脸,还不知道怎么蹭上了一块污渍。 活像个离开家门后,流浪街头的可怜小猫。 仅仅刚才那一刻钟不见,秦至不明白她怎么就成了这副模样。 看见是他,萧蝶双眼一眨,眼泪就顺着娇美的脸颊挂落而下。 像是在外被欺负了小孩,终于等来了给自己撑腰的家长。 那可怜巴巴的样子,让人心里痒痒。 想到刚才看见的情形,秦至直接抬腿,把追在后面还反应不及的刘婆子一脚踹飞出去。 “你好大的胆子!” 通房也好,妾室也好。 即使是取乐的玩意儿,那也是他的东西。 更何况萧蝶如今正是让他上瘾的时候。 一个管事敢和她动手,谁给的胆子? 刘婆子胸口被踹中,只觉得胸腔中的空气都炸开了一般。 那种疼痛让她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但此时她哪敢就这么昏过去。 刘婆子咬着腮中的软肉,强撑着让自己跪趴在地上,连连求饶。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老奴不是故意以下犯上!实在是这个萧通房她太无法无天,她居然、居然……” “居然什么?有话快说!” “她、她昨夜趁花园无人,把太子殿下昨天命人送来府里的美人将军,用滚水烫死了!” “什么?” 跟在秦至身后的小厮惊呼出声。 那美人将军稀有名贵,又是太子赏下的,他们将军还没来得及看上一眼,怎么就被烫死了?! 等等,昨夜被萧通房烫死了? 青合抬起掏了掏耳朵,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 他们将军昨晚抱着人回来,一直到后半夜才消停下来。 他一个守着书房的小厮,最近都快成专职烧热水的了。 萧通房怎么可能,能半夜溜出来,还能溜到花园把花烫死? 当他们将军是死的吗?怀里人离开都不知道? 青合转眼想明白了这其中的事。 看眼自家将军阴沉的面色后,一脸同情的转向了还在说话的刘婆子。 “将军,老奴不敢欺瞒,实在是这萧通房平日里就对将军多有不满,说将军始乱终弃,明明收用了她,却又把她打发到花园里,是提了裤子不认账。” “这些日子萧通房不止一次的说过这种话,干起活来也消极怠工,只是老奴也没想到,她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对那美人将军动手啊!老奴问她她居然还不承认,老奴这才不得不带人追赶啊!” “请将军明查啊!” 刘婆子带头呼喊。 她身后的两个亲信也跟着叫唤。 一时间三人涕泪横流,仿佛受了好大的冤屈。 萧蝶心中觉得好笑,说了这么多,好像只有她消极怠工是真的吧。 但裹在一堆假话中,让秦至相信,那是不可能的。 她不解释也不着急。 只稳稳当当的搂着秦至的腰,用一种信任又依赖的目光看着他。 仿佛她依旧沉浸在秦至昨晚的许诺中。 相信有他在,她就伤不了分毫。 而秦至依旧沉着一张脸,他问那两个刘婆子的亲信。 “你们也听见萧通房这么说本将军了?” “回将军,听见了,我们都听见了!” “好,好。” 秦至怒极反笑,最后冷哼一声,喊了身后的人。 “青合把这三个刁奴拉下去各打三十板子,再送到城西的庄子上,她们既然有这包天的狗胆,就去伺候本将军的猛宠。” 世人皆知威远将军喜好猛禽兽类。 那城西的庄子就是专门圈养那些猛宠的。 城西庄子的奴仆,日日与豺狼虎豹为伍,一不小心就得丢了性命,自然不是个好差事。 所以向来只把罪奴下放到那处。 刘婆子从府中花园的管事到伺候猛宠的罪奴。 这两者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刘婆子三人吓得脸都白了,磕头如捣蒜一般。 “将军饶命!饶命啊!老奴说的都是真的!老奴冤枉!冤枉啊!” 那三十板子都快要了她们的命,更别说被下放到城西庄子了。 但任她们如何喊冤,秦至都没有丝毫停留。 他手上用力,把还藏在他怀里的萧蝶拦腰抱起,大跨步离去。 看见了这一幕的刘婆子三人,就像被捏住脖子的鸡一样。 她们瞬间没了动静,只是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 青合唤来将军的亲卫,把她们三个堵嘴绑了起来。 最后他弯下腰,慈悲的解释了一句,“知道将军为何不听你们的申辩吗?” “因为这半月,萧通房日日都宿在将军的书房里,和将军一起,昨晚,也不例外。” 听了这话。 三人连呼吸仿佛都停滞了。 极大的惊讶和绝望让她们彻底没了动静。 青合直起身,摆了摆手。 亲卫们拖着拽着,把这三人带了下去。 刘婆子一开始没有供出是楚怜儿指使的,是抱着仍有转圜的想法。 等到她意识到不可能时,已经来不及了。 本就被秦至踹了一脚的她,在三十板子没打完的时候,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另外两个婆子倒是扛了过去,不过也被立马送去了城西庄子。 想给楚怜儿通风报信都做不到。 日后过得会是什么生活,无人知晓。 第8章 将军府的小丫鬟8 秦至抱着萧蝶往美人将军那走着 好在时辰尚早,除了奉命来收拾萧蝶的刘婆子三人,花园中没有其他人。 萧蝶放心的窝在秦至的怀里,抱着他的脖颈,把毛茸茸的脑袋,埋进了他的颈窝。 那副依赖信任的姿态姿态,让秦至勾起了唇角。 晨风吹动着她的发丝,在他脸侧滑动,那轻微的细痒能一直勾到人心里去。 就在秦至沉溺在小女人对他的依恋中时,他却不知怀里的人在想些什么。 “这秦至不愧是在战场上拼杀出来的少年将军,这身子骨,可比现代那些抱不动我的男演员结实多了,端着我跟端盘菜一样,啧啧啧,怪不得做起来那么……” “停停停!” 二蛋吓得连声尖叫。 “啊!我的耳朵!我的耳朵不干净啦!” 萧蝶暗搓搓的翻了个白眼。 不再理会自己意识里的傻白甜系统。 美人将军如刘婆子所说,昨天还开的正盛,今日就叶黄花败了。 秦至叹息一声,觉得有些可惜。 正想着今日该如何向太子请罪时,萧蝶在他怀里动了动。 “将军,放奴家下来。” 秦至依言放下了她,“既然是滚水烫过,那就没得救了,你也不用自责,本将军信你,此事与你无关。” 萧蝶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她自责什么? 这事本来就和她没关系。 不怀疑她是最正常不过的? 不然昨晚他搂的是谁?女鬼吗? 怎么从这狗男人嘴里说出,就像好大的荣宠呢。 她心里吐槽,脸上却垂下一滴泪。 “奴家自然相信将军,只要有将军在,没人害的了奴家,可她们毕竟是因为奴家,才胆大包天的对美人将军下手,奴家心里难受。” 她弯下纤细的脖颈,细碎的抽噎声让人心揪。 “好了,不过就是一株花,想必太子也不会因为这花对我有什么微词。” “奴家知道,可是将军还没看过这花,奴家不想将军留下一丝遗憾,不如……将军把这花交给奴家照料吧?万一奴家能救活,奴家也算为将军分忧了,好吗?” 说到最后,萧蝶抬起下巴,用水洗过的杏眼看着秦至。 秦至心中仿佛被什么触了一下,难得有个女子,会想着替他做些什么。 秦至哪还能不允。 “好,好,听你的,这几株美人将军,就交给我们的小蝶儿了。” 他声音温柔宠溺,萧蝶也适时的红了脸庞。 任谁看去,都会以为眼前这一幕,真是郎有情妾有意。 只有二蛋…… 它看了看秦至丝毫不动的宠爱值,又听了听萧蝶平稳到好似无事发生的心跳。 无奈的叹息一声。 唉。 成年人的世界,可真复杂啊。 萧蝶有信心救活这几株美人将军。 那自信不是来源于自己侍弄花草的手段。 而是她对人心的把控。 刘婆子是圆滑谨慎的人。 从她这半个月即使被气的眼睛喷火,收拾自己也得师出有名就看得出来。 这样的人,做事一定会留有一线余地。 这名贵的花种,她不敢真的烫死。 为了她这么一个无宠的小通房,也不值得。 最大的可能就是让这花看起来衰败。 等顺利把自己处置了后,她还能用救过美人将军,来给自己添个功劳。 只是可惜。 如今这个功劳是萧蝶的了。 两人分开后,萧蝶抱着移到盆里的美人将军回了祈芙院。 院子里,胡通房正在窗根下坐着。 看见萧蝶全须全尾的回来,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 好的很,又抓到一个刘婆子的同伙。 萧蝶不动声色的回了房。 半个月未回,梳妆台前放置的小花已经枯萎衰败。 萧蝶从中拎出一朵,想了想又拎出一朵。 指尖轻碾,干枯的花瓣如粉末一般七零八落。 散在地上,风一吹,无影无踪。 …… 秦至从花园离开后,照例去了楚雁溪的院子用早膳。 他进屋时,楚怜儿不知道正和楚雁溪说些什么。 看他进来, 两人不约而同的收了声。 秦至面色阴沉了一分,心底多了些烦闷。 果然,早膳间楚雁溪问起了花园的事。 “听说将军把花园的管事刘婆子发落了?可是她做错了事?” 秦至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楚雁溪沉吟着,楚怜儿急不可耐的出声了。 “可是奴家听闻,是那个萧蝶用滚水把美人将军浇死了,刘婆子只是想拿了她向夫人请罪而已,怎么也罪不至死,还有那个萧蝶,她害了将军的花,难道不该以死谢罪!” 怎么就不处置萧蝶,反而打死了刘婆子呢? 楚怜儿不明白。 不明所以的失败,让她本就沉不住气的性子更加急躁。 她迫切的想知道答案,却忘了她面前的人是谁。 “楚怜儿,你是在质疑本将军的决断吗?” 秦至眸中寒凉一片,冷硬的声线没有丝毫起伏。 “本将军倒是不知,你不光胆子大,消息还灵通的很。” 楚怜儿一惊,双膝一软,就跪了下去。 但她心中仍是不服气的。 为什么?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她眼底的不服和疑惑被秦至分明的看在眼里。 他只觉得眼前人真是愚蠢的让人烦心。 刘婆子敢用美人将军来陷害萧蝶,自然不会是她自己的主意。 背后没人,她没那个胆子。 只是秦至不想去管那么多。 后宅的那些破事,他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打算。 砍了刘婆子这只胳膊,后面的人自然也该晓得收敛了。 却没想到,她却自己跳到他面前了。 萧蝶委屈又依恋的眼神仿佛在他眼前划过,带着美人将军被毁的火气再次涌了上来。 秦至干脆端起手边的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燕窝粥,从楚怜儿的头顶浇了下去。 黏黏糊糊的燕窝粥顺着她的头顶往下,在楚怜儿的惊呼声中,漫过她的五官,又滴落在她的衣服上。 “啊啊啊……” 在她的痛呼声中,秦至看都不看一眼,转头说道:“妾室楚怜儿行为不端,举止失仪,令人厌恶,今日起罚贬为通房,在自己院中闭门不过,无令不得出。” “将军!” 楚怜儿听见他的话,所有叫嚷声痛呼声求饶声都像堵在了喉咙口似的。 她如同喘不上气的溺水者,只瞪着眼睛,不敢相信自己会落得这样的境地。 楚雁溪惊的站起身,喊了声将军。 她虽然存着让楚怜儿做马前卒试探的心思,但她没想到秦至会罚的如此重。 楚怜儿毕竟是自己的庶妹,是她的人,将军此举,岂不是在打她的脸? 第9章 将军府的小丫鬟9 “将军!你罚的是不是过于重了些?怜儿虽然说了不该说的话,但她毕竟年纪还小,实在不该……” “年纪还小?那不如请夫人把她送回你们尚书府,请尚书大人再好好教导几年?顺便问问尚书大人,不懂事的小女子为何送来我将军府,是拿我将军府当启蒙书院吗?” 秦至毫不留情的打断楚雁溪的话。 年纪小也能成为托词? 花园的那个小丫头,今年也不过豆蔻之年。 她怎么就会处处讨他欢心? 听到他说要送她回去。 楚怜儿吓得连连叩首。 “不要不要!怜儿不走!求将军不要撵怜儿走!” 她如果真的被这么送回去,只会有两种结局。 要么被她爹一根绳子吊死在梁上,要么被送到庄子上关起来,一辈子不见天日。 这两种她都接受不了。 她还要生下将军的孩子,还要母凭子贵和姐姐平起平坐。 她不能就这样被送走! “将军,将军怜儿不走!怜儿这就回自己院子不出来了,怜儿听话,听话!” 说完,楚怜儿也顾不得这一头一身的狼狈,紧怕他改变主意似的,磕了头就跑了出去。 这一路上会受到多少目光,会受到多少嘲讽,她已经完全顾不得了。 在她跑出去后,屋里除了大气不敢喘的丫鬟,就剩下了秦至和楚雁溪两人。 “将军明知她是妾身的庶妹,如此处置,就不怕伤了妾身的心吗?” 楚雁溪长相不算娇艳柔美,却格外端庄大气,任谁一看,都是毋庸置疑的正头夫人。 容长脸,细弯眉,大气雍容。 只是如今板起脸生起气来,也格外严肃刻板。 秦至不耐烦看她。 楚怜儿一个妾室敢如此行事,仗的不就是她这个主母的纵容吗? 她不想想自己为何会养出这么个胆大包天的妾室。 反而只顾及自己的颜面,真是让人失望透顶。 “夫人有伤心的功夫,还是多把心思花在管理府中事务上,免得再出这种闹剧!一个妾室也敢对太子赐下的牡丹动手,真是嫌自己命长了吗?” 听了这话,楚雁溪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 既然将军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她再多说也是无益。 只是他到底是如何知道的,怜儿这计谋又为何会失败,还真是值得人细细探究。 想到这,她自知理亏,也收敛脾气。 “妾身倒不知怜儿敢做出这种事,既然如此,就让她好好反省吧,将军千万别跟着气坏了身子。” 说着她又唤了声贴身丫鬟。 “欢儿,还愣着做什么,快收拾了地面,再给将军重新添一碗燕窝粥。” “行了,本将军吃不下了。” 秦至心情不佳,没了用膳的心思。 他看着桌子上形形色色的吃食,压低了眉头。 桌上,光是各色甜汤米粥就七八种之多,糕点八九样样,小菜二三十种,琳琅满目,色香味俱全。 以往他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可今日,秦至不得不想起之前在萧蝶那处看见的剩饭残羹。 “夫人一向早起胃口不佳,下次也用不着再摆这么多,一餐一饭当思来之不易,我们将军府虽不缺银钱,可也不兴奢靡浪费之风,省下钱,给下面人添些好处吧。” 说完,秦至拂袖离去。 楚雁溪楞在当场,看着这一桌餐食,真是吃不下咽不下了。 楚怜儿被关禁闭后,萧蝶的日子消停了不少。 花园里新提上来的管事比那刘婆子还机灵。 她不知是察觉到了什么,还是有人提点过。 对于萧蝶,她就当不存在一般。 不会刻意讨好,更不会有意为难,随着萧蝶来来去去,爱做什么做什么。 萧蝶舒坦了,白日里照顾照顾美人将军,闲着时给花园里那些不起眼的小花浇浇水。 剩下的时间,她就补补眠,夜深后吹灭烛火装作睡下后,再偷溜出去。 等到了第二天天不亮,再偷偷溜回来。 而且自从上次后,她的伙食也好了不少,顿顿有菜有汤,说句丰盛也不为过。 萧蝶满不满意这样的生活不知道。 但二蛋可满意了。 虽然宠爱值一直停留在60没再涨过。 可日子消停下来了。 按这么下去的话,它这个宿主一定能活到寿终正寝,完成这次的任务。 只是它不知道,如果它的念头被萧蝶听见,估计又要被无情的嘲笑一番。 时间又过了半月。 夫人突然病倒了。 夜半时分,夫人的贴身丫鬟欢儿来书房外请人。 把秦至从萧蝶的温香暖玉中,请到了夫人住的栖雁院。 据二蛋的转述,楚雁溪又是床头垂泪,又是认错服软,又是小意温柔,又是交代后事,终于是把秦至留下了。 秦至也是自知理亏。 自从有了萧蝶,他已经许久未曾睡过自己正头夫人的床榻。 确实是冷落了她。 除了萧蝶对他的吸引力巨大之外,还有一个小缘由。 那就是他身上的伤。 萧蝶平日里娇羞可爱,可床榻间却仿若变了个人。 受不住的时候不是抓挠就是啃咬。 那些小伤,秦至不以为意,反而会在那时因为疼痛的刺激更为尽兴。 可这毕竟过于私密。 有那些伤痕在身,他实在不好留宿在自己正头夫人这里。 如今留下,他也是把中衣穿的严严实实。 而这一晚上,楚雁溪到底还是把他从对萧蝶的迷恋中拉了出来。 秦至不是会宠妾灭妻的糊涂人,相反,他理智到多数的时候都很冷漠。 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他的正头夫人,也该有正头夫人的体面和尊容。 认识到自己这段时间的偏离后,他此后几日都忍着没再找过萧蝶。 从外头回来后,多数都直接到楚雁溪的院子里。 二蛋怕萧蝶心里不舒坦,想安慰她几句。 “宿主,你不要不开心哈,夫人只是一直病没有好,等好彻底后,秦至一定会再来找你的,他对你的宠爱值可一直都及格哦。” 萧蝶听了,笑的前仰后合。 片刻后,用指尖戳了戳二蛋软软的小身子。 “你还真是可爱呢。” 被夸了的二蛋,从雪白色渐渐染上了桃粉。 下一句话,又让它气的涨红。 “真是,蠢得可爱。” 第10章 将军府的小丫鬟10 “宿主!!!” “好了,叫那么大声作甚?你能吃东西吗?这道甜汤不错,尝尝?” “不吃!” 二蛋生气的转过身,不想理人。 “我只是被创造出的一段数据,不需要吃东西。” “不需要,又不是不可以,谁说吃东西只能是需要。” 萧蝶盛出一小碗甜汤,递了过去。 “来,尝尝,很好喝的哦。” 二蛋板着小脸转过头,尝试似的喝了一口,继续板着小脸生气。 但萧蝶看着,它的瞳孔明显亮了两个度。 又过了几日,没等萧蝶着急,二蛋先耐不住了。 前几日还说夫人只是病没有好。 可今早萧蝶去请安时,正好在院里见着了用膳后消食的夫人。 那气色,那状态。 哪还有一丝病容。 明明是比谁都精神。 从夫人院子回来后,二蛋就蔫儿了。 萧蝶故意逗它,“你不说只要活到寿终正寝就算完成任务吗?现在怎么了?你怎么还郁闷了?” 二蛋坐在桌子上,用小胳膊撑着自己的小脑袋瓜,一副备受打击的样子。 “我这还不是替你难过?明明前些天他还每晚陪着你,温柔体贴,还说要一直护着你,现在呢?他夫人病一场,人说不见就不见了!他这是彻底把你忘了?没心的男人!” “好了,你总该习惯的。” “习惯什么?” 二蛋还是不明白。 “习惯……男人都是没有心的。” 萧蝶说完,一阵风吹过,卷起院子中的尘土,同时送来一阵喧闹。 祈芙院的院门被踢开,一群人气势汹汹涌了进来。 “那间!那间就是那个萧蝶住的房间!快进去拿住她!” 萧蝶从窗户往外看,说话的是隔壁的胡通房。 而她身旁站着的几位,她也眼熟的紧。 都是夫人院子里婆子。 看来他们这位夫人,还是沉不住气了啊。 与此同时,栖雁院中,楚雁溪正有些焦躁不安。 说实在的,这种事她做起来还是少的。 从小到大,她作为尚书府嫡女,身边总有无数人替她筹谋分忧。 比如楚怜儿。 嫁进将军府这么久,她看不上的人也有。 年初将军一位同僚送了个瘦马进府。 那女子弱柳扶风,吹拉弹唱样样精通。 将军对她虽然一般。 但也不知为何,她就是百般看不上她。 一如现在这个萧蝶。 究其根源,楚雁溪想着,应该是她们的身份,都同样卑贱吧。 一个是烟街柳巷出身,即使是清倌人,也是个肮脏东西。 一个乡下来的,整天和泥土花肥为伍的下贱玩意。 她们凭什么敢染指将军? 楚雁溪最厌恶的,就是这些不安分的。 人,生来就分高低贵贱。 看不清自己的位置,妄想靠勾引男人,改变命运一步登天的,死了都是活该。 她这个尚书府嫡女,又岂能和她那种人共用一个夫君? 楚怜儿能看出她的厌恶。 所以那个瘦马被楚怜儿以偷人的名义,直接打杀了。 只是可惜,如今楚怜儿被将军关了起来。 听伺候的人说,她又气又恨,整日作闹着不肯吃饭,身子骨也一日不如一日。 这萧蝶,就只能由她动手了。 楚雁溪想着,可心里总觉得不安定。 她唤了欢儿一声,问道:“去城西庄子打听的人还没送消息回来吗?” “还没呢夫人,城西庄子的管事是王爷的人,咱们的人根本进不去,夫人在担心什么?” 欢儿看着自家夫人眉间的担忧,有些想不明白。 “我也说不好,只是觉得那日刘婆子的事,有些蹊跷。” “夫人不已经查清楚了吗?是那个刘婆子办事不力,居然在花园中堂而皇之的带人追打萧蝶,冲撞了将军,这才被打死了。” “可即使如此,将军为何不处置萧蝶?难道是刘婆子自己没经住吓,认了栽赃的事?” “以奴婢看就是如此。 萧蝶不是把那几盆残花也端走了吗? 也有可能是她许诺会把花救活才被将军放了一马。 也怪那刘婆子平日看着精明,谁知道是这么个草包,活该她被打死! 夫人也别多想了,那萧蝶怎么看也不是个有本事的。” “夫人可还记得让奴婢送去的那件不合身的旧裙子? 她现在可还视若珍宝,每次请安都穿着呢。 最近将军也一直宿在夫人这,对夫人体贴入微。 怎么看,今日这事也是十拿九稳。 左右不过一个通房,不足夫人挂齿。” 欢儿的劝慰,让楚雁溪的心里安定了一些。 她说的对,不过一个通房罢了。 她一个正头夫人还处置不了了吗? 不过是找个理由发卖她而已。 算不得什么。 想明白后,楚雁溪的坐姿都跟着放松了些。 她舒服的倚在窗边的软榻上,把玩着手中的翡翠佛珠手串,正好看见萧蝶被婆子们拖了进来。 萧蝶被摔在地上时,额头正好磕在了台阶上, 原本白嫩的小脸上,顿时就青红了一片,丝丝血液顺着她的脸颊滑下, 鲜红的血,乌黑的发,水洗般透亮的瞳孔和失了血色的唇。 鲜明的颜色对比,却给她添了一分伤弱的美感。 楚雁溪隔着窗户盯着她的脸,目光中的嫉恨连自己都没有察觉。 和萧蝶一起砸在地面上的,还有一根金钗。 那金钗分量一般,工艺也不算出众。 楚雁溪妆匣中,比这好的能捡出一大把。 就连她手上一串翡翠佛珠手串,其中的一颗珠子也远超那金钗的价值。 可这对于没有家世也不得宠爱的通房们来说,却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 胡通房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夫人,就是这根金钗,旁的不说,这可是奴家母亲给妾身留下的唯一物件,她怎么能把这个偷走!” 胡通房说着,一个头又磕在了地上。 “夫人,还请给奴家做主啊!今日她敢偷奴家的金钗,明日就敢偷夫人的东西!咱们府中,可不能留着这么个偷东西的小贼!” 楚雁溪没说话,更没动,她只看了欢儿一眼。 这种事,还用不着她一个主母出面,萧蝶不配。 欢儿得令,撩开帘子走了出去。 “咱们府中自然留不下她这种人,夫人有令,通房萧蝶不知廉耻,行为不端,不配继续伺候将军,赶紧拖下去发卖出府,” 众人应声。 七手八脚的扯着地上的萧蝶,就要拽着她离开。 第11章 将军府的小丫鬟11 楚雁溪瞅着那花骨朵般鲜妍的美人,猜测着她的下场。 其实也不用猜测。 一个破了身又被冠上偷盗之名的贱婢,左右不过那一个去处罢了。 喧闹杂乱中,一道声音清晰的传进楚雁溪的耳朵。 “夫人,难道连奴家一句辩解都不听听吗?” 那是萧蝶的声音。 楚雁溪笑而不语。 什么辩解,她有必要听吗? 如今还看不明白,她只是找个由头发卖她吗? 真是个蠢人。 楚雁溪不发话,婆子们就继续撕扯着萧蝶。 眼看着她被拖拽出去后,院门重新关上。 院子重归安静祥和,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楚雁溪心中一颗心算是彻底落了地。 想想也觉得可笑,她刚才居然担心会生波折。 事实证明,一切不过是她多虑了而已。 她一个正头夫人处置一个通房,还不是像让厨房宰个鸡鸭一样简单? 正想着,刚刚关好的院门,却突然被一脚踹开。 楚雁溪眼看着刚被拖出去的萧蝶,被她夫君亲密又自然的打横抱在怀里。 就这么一步步,重新抱回了院子。 阳光穿透交织的树叶,落在萧蝶的脸上,光影交错,她就在这样的光影间对她勾起了唇。 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 没错,是嘲讽。 楚雁溪看的真切的很。 她终于不能再稳稳坐着。 楚雁溪猛的站起身,快走几步走到门口。 随着她的走动,一声清脆的破裂声落在众人的耳膜上。 佛珠手串砸在了地上,七零八落。 可惜此刻价值千金的东西也分不走楚雁溪的目光。 她的视线中,萧蝶就那么依靠在秦至的胸膛上,依恋,委屈,又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好像飘在水面上的浮萍,终于等来了自己的主心骨。 而这个主心骨,是她的夫君。 他们身后,刚才押着萧蝶的那群婆子们连滚带爬的摔进来,齐整整的跪在院子里。 那一双双眼睛都在向她诉说惶恐与惊诧。 而她的身旁,她的丫鬟们也不知所措的看向她。 她们都在看她,又仿佛都在问她,为何是这样的,为何,是这样的啊? 是啊,为何是这样的。 楚雁溪掐住了自己的手心,长长的指甲刺破手心的软肉,深入肺腑的疼。 “本将军倒是不知,本将军的小通房能犯什么重罪,至于夫人连一句辩解都不听,直接要发卖出府!” 秦至听到青合来报信时,第一个反应就是怀疑。 他那个小通房胆子小的可怜,像个刚长出绒毛的兔子似的,恨不得永远躲着人走。 晋她为妾她不要。 给她赏赐她都偷偷收起来。 宠幸她她也不敢让人知道。 甚至每晚后,都会主动讨避子汤喝。 就连这几日他不去找她。 她也只在第一天晚上,等在花园中。 看他不再和她私会,就又龟缩起来,让人整日里看都看不见。 这样的她,到底能犯什么大错? 或者说,到底能惹了谁的眼? 萧蝶平日的作为,让他不止一次调笑过于谨慎胆小。 可为何即使如此,还是有人容不下她? 秦至心中烦乱,这些日子他已经忍着不去宠幸她。 日日宿在这栖雁院给正头夫人体面尊容。 可这正头夫人,就是这样回报他的? 秦至的视线落在台阶上那一抹血红和旁边的金钗上,眉头紧锁,眼底的火气更加泛滥成灾。 这时萧蝶抬起手,颤抖着抚上了他的眉间。 “将军不要因妾身忧心,妾、妾身不疼了,真的不疼了。” 她指尖冰凉,声音轻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听的人揪心。 可她眼中却依然在为他担忧。 此刻,楚雁溪的得寸进尺和萧蝶的善解人意形成了格外鲜明的对比。 秦至看楚雁溪的眼神,也更加的失望和不耐。 成功添了把火的萧蝶收回了手,继续依靠在秦至的胸膛。 顺便把刚才急得乱蹦的二蛋捞在了怀里,偷偷安抚着。 她的屋里多了根金钗,她哪里会不知道。 毕竟造型真是非常老土,丑的她眼睛疼。 她不过是借此机会演个苦肉计罢了。 即使会真的吃些苦头,但总比楚雁溪的装病来的真实有效些。 这不,现在秦至绝对已经把楚雁溪大病初愈的事忘在了脑后。 萧蝶看着满院子的人,各种表情收入眼底,真是精彩纷呈。 其中最害怕的,当属胡通房。 她抖得跟筛糠一样,估计也知道自己是这场栽赃陷害的关键,也是最好的顶罪之人。 可事到如今,她也只能一口咬死自己真的偷了她的东西。 萧蝶见秦至看都不正眼看她,直接抬起一脚把她踹倒在地。 “青合,大声告诉这个贱婢,本将军这段时日,都赏了小蝶些什么!” 萧蝶闻言适时的做出反应,扭过身仿佛害羞似的想阻止一二。 但青合的声音已经响起。 “将军赏萧通房黄金百两,白银五百两,各色绫罗绸缎十匹,东珠一盒,玛瑙手镯两对,黄金头面一副,碧玺耳坠……” 青合越念,在场众人的表情就越难看,胡通房的脸也就越白。 毕竟有这么多宝物傍身,谁又能看得上她那个破金钗。 萧蝶眼看着胡通房两眼一翻,不做任何挣扎的晕了过去。 眼看着其他人看她的目光开始从鄙夷转为羡慕和畏惧。 也看见了夫人用自己的指尖,把手心掐的鲜血淋漓。 萧蝶承认自己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小人。 因为此刻她心中,极其的高兴。 能看见这么精彩的一幕,也不枉费她偷偷摸摸,在花园里和秦至私会这么久。 有这一刻,之前那些都值得了。 胡通房被人抬了下去,夫人仿佛才反应过来如今的情况。 她跨出门来,头一次站在了萧蝶对面。 “将军先将人放下吧,妾身让婆子们送她回去” 萧蝶听了浑身颤抖了一瞬,仿佛受惊的鸟儿又看见了曾伤它的猎人。 片刻,萧蝶又如同反应过来一般,挣扎着想从秦至怀中下来。 但秦至却已经被激起了脾气,反而抱的更紧。 “不用,本将军今日亲自送她回房,夫人还是忙着好好想一想,怎么给本将军一个合适的交代。” 第12章 将军府的小丫鬟12 说完,秦至带着人转身就走。 院门重新关上。 这时一个风尘仆仆的婆子从角门溜了进来,看眼前这场景,肚子里的话不知还该说不该说。 楚雁溪认出这婆子被派出去到城西庄子打听的。 “打听到什么了,说吧。” 那婆子虽然不知道如今是什么情况,也还是老实说了。 “回夫人,老奴找到那两个婆子了,据她们说,她们那日亲口听将军身旁伺候的青合说,那个萧通房夜夜在花园与将军私会,以足半月有余,而美人将军被烫死那天晚上,萧通房也宿在将军书房中,彻夜未离……” 话音落下,院子里落针可闻,空气仿佛凝固般让人窒息。 一片寂静中,楚雁溪踉跄了一下,摔坐到了地上。 回祈芙院的这一路,萧蝶都把头埋在秦至怀中。 秦至以为她是害羞,可放下时,才看见她无声的沾染了一脸的梨花雨。 “傻丫头,哭什么?本将军在这呢,没人还可伤你。” 萧蝶闻言眼泪掉的更凶,偏偏她死咬着唇瓣,不让一丝哭声溢出,看的人更是心尖发疼。 “不许哭了,本将军看着难受。” 秦至假意凶她,萧蝶不光不怕,反而猛的扑进他怀里,用双臂死死的环抱着他的腰。 “奴家以为、以为再也见不到将军了。” 秦至笑了声,手搭在她的脑后轻抚。 “说什么傻话,就算你舍得我,我也舍不下你,这几日我也一直在想着你,只是我总得顾及着我的正妻。” 说到这,他话音一转,“她一日是正妻,便永远都是正妻,你明白吗?” 萧蝶明白。 这句话还有下半句。 她一日是正妻,便永远都是正妻。 而自己一日是妾,便永远都只能是妾。 他在告诉她。 他不会为此事真的责罚自己的正妻。 他永远得顾及着正妻的体面。 萧蝶一早就预料到了,也没感觉失落。 楚雁溪,可不是能这么轻易被她扳倒的。 路,还长着呢。 “奴家懂得,奴家心里不委屈,今天能见到将军,奴家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秦至听她这么说,心里妥帖的很。 没有男人不喜欢懂事的女人。 秦至也不例外。 此时,他对她是真的多了几分满意。 又哄了她几句,秦至用指腹替她擦了泪花后,转身离去。 他走前吩咐了青合几句,没一会,青合就带着府医赶了过来。 萧蝶额头上的伤被包扎好,府医离开后,她从秦至赏赐下的那堆宝贝中,翻出个金元宝塞进了青合的手心。 “今日之事,还多谢青合小哥救奴家一命。” 青合不好意思的连连摆手。 “小的只是报了个信而已,当不得这么大的谢,救下您的是将军,小的一个下人,也没那么大的本事。” “奴家知道,将军勇武,救奴家于水火,可将军也日理万机,没有你,奴家今日是等不来将军的,这声谢你当得。” 说着,萧蝶低落的偏过了头,仿佛刚才在秦至面前的不在意,都是强装出来了。 这一刻萧蝶显露的脆弱愁绪,让青合觉得他们的关系被拉近。 他还想说些什么,可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屋子里又剩了萧蝶一人,她面上的那些失落、委屈、忐忑通通一瞬间消失。 脸上的水痕仿佛还未干,可眼底却已经冰凉一片。 她走到妆台前,梳拢着自己的长发。 镜子中的美人本就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如今额头被纱布一裹,更显得只有那么一点大。 两颗水洗般澄净的眸子点缀其上。 失了血色的双颊让她看起来如同易碎的琉璃。 真是弱质芊芊,美不胜收。 她微微蹙眉,更是看的二蛋有些愣神。 直到看见她又捡了两朵干花,碾落成尘。 二蛋:…… 蛇蝎美人。 纯粹的蛇蝎美人! 不过想到她刚才即使被几个婆子撕扯着,也不忘了抽空安抚它时。 二蛋别扭的关心了一句。 “宿主,今天够累了,宠爱值也有涨了五点,你还是赶紧回床上休息吧。” “休息?还早着呢。” 这场戏,才刚刚唱了个开头啊。 她换下被撕扯的没了样子的衣服,换上了之前秦至给她准备的玉色素纱绣玉兰纹长裙,袅袅婷婷的提着铜壶,去到了院子里。 院子东侧,移种的那几株美人将军已经重新盛放。 黑金的配色环绕在萧蝶身旁,更衬得她清新脱俗,像朵雪白纤弱的茉莉花。 她弯下腰,指尖划过美人将军的枝叶,嘴边的笑容纯粹似初冬之雪。 秦至从院外进来时,看见这样一幕,心中的火气无端散了三分。 可想到刚才和楚雁溪的争执,他还是板着脸,快步过去,扯着她的胳膊,让她面对向自己。 “你明知一开始夫人就不喜欢你,你却故意让本将军隐藏对你的宠爱。 你明明可以安心做本将军的妾室,你却非要回花园当差,让人以为你不受本将军的待见。 夫人有错,错在她听信谗言,轻率的下了决断,你呢? 萧蝶,你就真的无辜吗?” 秦至刚才去了楚雁溪的院子,不由分说的处置了胡通房和她的贴身丫鬟欢儿。 算是全了楚雁溪的颜面也给了楚雁溪一个教训。 剩下的,他自然不会再追究。 但他没想到楚雁溪却直接质问他。 她一个正头夫人,处置一个不受宠的通房丫鬟,到底有什么错? 妾通买卖,通房丫鬟更是如此。 如果说错,那也是他宠而不宣的错。 是他先做出不符合规矩的事,在花园中与通房私会,不成体统。 秦至勃然大怒,和楚雁溪大吵一架。 他和楚雁溪成婚将近四载,一直算是相敬如宾。 没想到如今却因为一个通房吵成这个样子。 出了楚雁溪的院子,秦至心里也觉得此举不妥。 夫妻不和,则后宅不宁,则运势不佳。 此乃大忌。 秦至不是个傻的,他知道楚雁溪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如果她一早就知道自己对萧蝶多有荣宠,自然没胆子随意处置了她。 可萧蝶非要藏着掖着,还要求继续去花园里当差。 如今惹出这般一次两次的事,又每次都能被他恰巧救下。 秦至不得不开始怀疑,这是不是都是萧蝶的算计。 一时气愤,口不择言的开始质疑。 第13章 将军府的小丫鬟13 他话音落下,二蛋吓得气都不敢喘。 它就说它的宿主在玩火,完了吧完了吧,烧到自己脚了吧? 它急得去翻积分商城,看看有什么道具能够扭转此刻的局势。 但萧蝶听了,却没有一丝慌乱。 反而像个尥蹶子的驴,挣扎着不让他抓着自己。 秦至一时不备,还真让她挣脱了。 气的他直接照着萧蝶屁股拍了一巴掌。 “你个胆大包天的,你现在是在跟本将军耍脾气?” 萧蝶双手背过身捂着被拍疼的地方,一双透亮的杏眼一眨,大颗大颗的眼泪簌的一下就砸在了地上。 她不去擦泪,只怒瞪着眼前人。 秦至本是想质问她,结果反而被她这理直气壮的样子瞪的有些心虚。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轻抬,想给她擦泪,又觉得不能惯着她的臭毛病。 萧蝶开口,没有回应他的质疑,反问道:“将军可知这花园中,奴家最爱哪种?” 秦至摸不着头脑,冷着声音说道:“本将军哪里知道。” 萧蝶指了指雍容华贵的美人将军旁边。 那里有一簇不知名又最平常的青蓝色小花,正在随风摇曳。 “奴家父母还在世时,奴家和他们一起就住在梅山的山脚下,上了梅山,往东三里,另一头的山脚下是一处练兵场,那里有一位少年将军,身着黑甲披红袍,总骑着一匹枣红色高头大马,他英武非凡,鲜衣怒马。 奴家最常做的事,就是爬上梅山,往东走三里,躲在树下,偷偷看他。” 听到这里,秦至先是心头火起。 即使如今萧蝶在他心里,还只是个他乐意宠着疼着的玩物,也不代表他能接受这个玩物心里有旁的男人。 但刚要发火,突然又想到,前些年他不就在梅山的练兵场练兵吗? 那个身着黑甲披着红袍,骑着枣红色高头大马,在她嘴里英武非凡的少年将军,就是他本人啊。 刚升起的火气如同泡沫般碎裂,又从里面浮出细微的愉悦。 情绪上的波动让他心肠也柔软了几分。 他声音放柔了些,“你继续说。” “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是奴家一厢情愿痴心妄想罢了,那梅山枝头上多的是孤傲高洁的梅花,奴家却偏偏和地上这双珠草一样,随处可见,毫不起眼,即使奴家日日摘着一把双珠草放在将军的必经之路上,将军不也一日都未曾瞧见?” 秦至听了,在回忆中思索起过去的事。 他好像确实未曾注意过,路边是否有一束双珠草在等着他经过。 但并不妨碍他对萧蝶的情意照单全收。 萧蝶看见他眼中眸光的变幻,心里毫不意外,继续说着。 “奴家被卖进府后,自知身份卑贱,从不敢有别的妄想,日日就守着这花园,在每个角落里都种上这双珠草,只盼着将军每日走过,欣赏这些名贵花草时,能看上一眼。” “如今老天开眼,奴家成了将军的通房,可奴家更怕是一场镜花水月,奴家能做的,就是守着这些双珠草,一如过去的数个春秋。” “在将军眼里它们卑贱不堪,可在奴家眼里,它们是奴家最珍贵的东西,奴家只想继续守着,奴家有错吗!奴家只是不敢期盼和将军的长长久久,奴家也有错吗?” 说到最后,萧蝶声音都在颤抖,但她死死咬着下唇,倔强的不想让自己哭的过于狼狈。 只是细碎的哭声,仍从唇角不受控制的溢出,让人忍不住心疼。 男人对真心爱慕自己的女子总是会多几分柔情。 秦至也不例外。 更何况是本就合他心意的女子,还是被他的疑心惹哭的。 他抬起手,用带着薄茧的指腹滑过萧蝶的脸颊,擦拭走了娇嫩的脸颊上滚落的泪珠。 “好了别哭了,本将军也没嫌弃过这些双珠草不值钱,梅花也罢,双珠草也罢,只要本将军喜欢,就是最好的。” 他柔声安稳着,见不起效果,干脆搂过她的肩膀,以一种哄小孩的姿势,生疏的拍了拍她的背。 秦至没哄过人。 更没哄过被自己气哭的女人。 楚雁溪和他门当户对,两人由皇上指婚,婚后相敬如宾,却少了些亲昵。 其他妾室通房更是不敢在他面前耍脾气。 不像眼前这个丫头,胆大包天。 秦至戏谑的说着:“你这丫头,倔起来真像个野马驹子,就不怕本将军真的不哄你了?” 怀里的佳人拧了下身子,小声嘟囔道:“不哄就不哄,反正奴家已经得到过将军了,该看得也看了。该摸的也摸了,也算得偿所愿。” 秦至被她的大胆之言勾起了数日里压制住的欲火。 看怀里的小女人梨花带雨的病弱模样,更是让人心生怜惜。 他把人打横抱起,向着卧房走去。 “就属你这丫头胆大包天,连这种话都敢说,看本将军今晚怎么惩治你!可不许你再求饶了。” 萧蝶嘴上不服输,继续昂着纤细的脖颈。 “谁怕谁,奴家今晚绝不讨饶!” 可想而知,这样的挑衅会换来怎样的结果。 萧蝶一开始还翻身做主,把威名赫赫的威远将军摁在榻上。 没一会就感觉浑身的骨骼都散架了般,整个人像根面条一样软了下来。 求饶声带着哭音,却更加激的人浑身血液沸腾。 最后萧蝶用最后的力气狠狠咬了秦至一口,然后眼前白茫茫一片,彻底昏了过去。 第二日,秦至醒来时,萧蝶正窝在他怀里睡得香甜。 她闭眼睡着时,比平常少了分娇艳,却多了些脆弱和哀伤。 秦至一动不动的看了许久。 忽然想起自己好像从未和除她外的任何女子如此亲密过。 不是两具身体的亲密。 而是像如今这样,什么都不做,只是看着她的睡颜。 直到门外青合轻声提醒,秦至知道自己不得不起身了。 他不由自主的放缓动作,轻轻抽离自己被她枕住的胳膊。 萧蝶不安稳的皱着眉头,一双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袖,好似落水之人抓着水面能救命的藤蔓,口中还呢喃着什么。 秦至侧耳去听,就听她一声声的说着,“将军,再看看我……再看看我。” 第14章 将军府的小丫鬟14 再硬的心肠也在此刻软了下来。 秦至不再顾及时间,重新躺了回去,轻拍着她的肩膀,一声声的应着她。 直到萧蝶睡眼惺忪的在他怀中清醒。 看见秦至还在,萧蝶急忙把头埋在他怀里,不抬头看他。 好像在为自己昨晚的失利而懊悔。 秦至觉得好笑,她这副不自量力的小模样也很大程度的取悦了他。 他想起昨晚,轻声说道:“太瘦了,每餐多吃一些,不然你受不住。” 萧蝶闷闷的嗯了一声,羞的继续把头往他怀里拱。 等秦至离开,萧蝶揉着后腰,走到了梳妆台上,在心里默默吐槽。 “什么狗屁新手任务,还活下去就行,不被秦至那个狗东西弄死就已经算我命大了。” 二蛋好像有点习惯她了,没有理会她的污秽之言,而是问了从昨日起就想问的问题。 “宿主,二蛋搜寻了原主的记忆好几遍,虽然原主确实住在梅山脚下,但记忆中并没有她暗恋秦至的事……” “当然没有,我骗他的。” 二蛋有些语无伦次,“那、那你说的送花……” “哦,那也是骗他的,我只是赌他从来没低头注意过路边的野草野花罢了。” “那你说在花园中的角落里都种了双珠草……” “哈,双珠草不起眼不抢风头又好养活,在园林中多用于点缀,不光咱们将军府这样,你去别家看看,保准也都种着呢。” 二蛋倒吸一口凉气。 被震惊的不知该说什么好。 最后默默说了一句,“宿主,你胆子真大啊。” “这就胆子大了?” 萧蝶哼笑一声。 “那不如说说现在宠爱值有多少了。” 一提起这个二蛋就不困了。 “升了升了!” 二蛋像个中了彩票的傻小子,叽叽喳喳的叫着。 “昨天送你回来时,被你那么一搂腰升了五点。” “后来听你编完瞎话,又升了五点,还有刚才,刚才你嘟囔了几句梦话,他就又升了五点!” 二蛋心里清楚,如今说起来很是轻巧。 但这每一个五点,都是它家宿主精心算计来的。 差一分一毫可能都没有这个效果。 比如她搂腰的时机,和那恰时的眼泪。 比如她那以假乱真的瞎话,可一早就准备好的双珠草。 还有今早,二蛋清楚的看见,在秦至醒来前半个时辰,它家宿主就开始暗搓搓的调整姿态,捋顺头发。 让自己的睡姿看起来格外漂亮又足够自然。 更别提那些危机和受的伤害。 75点的宠爱值是她应该得到的。 根据其他前辈传授经验来说,有这75点宠爱值,只要宿主不作妖,头脑清醒,做好为妾的本分,日后再生个孩子傍身,是能有个善终的。 就算之后厌了倦了,任务对象们也都会看在曾经的情分上,善待于宿主。 只是二蛋总觉得它这个宿主不会是一个安于现状的人。 她要的,好像也从来不是活到寿终正寝。 日头升起,青合带人来送将军出门前留下的旨意。 既然两人的事经过昨天那一遭,已经人尽皆知。 秦至干脆升她为妾室,单独赐了一院。 绫罗绸缎,珠宝美玉,流水般的送了进来。 这是想把之前亏欠的通通补齐。 这令人艳羡的荣宠,不知今日要看红了多少人的眼睛。 萧蝶也不管住在主院的楚雁溪怎么想,听从安排的搬进了秦至为她准备的娇蝶院。 此时如果再推脱,她就真是不识抬举了。 她如今也算从一个丫鬟变成了半个主子。 别的不说,至少丫鬟婆子她都有了。 用萧蝶的话说,她也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 她得了丫鬟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人家去街上,给她买上一斤饴糖,再切成细细的小块。 二蛋正疑惑时,就见萧蝶把那包饴糖往它面前推了推,趁没人注意,又对着它眨了眨眼。 二蛋又从白蛋变成了粉红蛋。 它偷偷含进嘴里一小块,甜的它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当晚秦至回来,直接来了她的院子。 终于能正经打扮起来的萧蝶,毫不意外的又晃花了秦至的眼。 没等他走近,看见了他的小丫头顾不得穿鞋,双眼亮晶晶的冲了过来,一头扎进他的怀里。 “将军,抱抱!” 秦至声音柔的像三月的柳絮,“好,抱,你想怎么抱就怎么抱。” 与此同时,知道秦至去了萧蝶院里的楚雁溪,正沉着脸坐在院子里。 她白日里已经气了一回,还送信回家给母亲诉苦。 母亲什么都没说,只派了个嬷嬷过来。 英嬷嬷是母亲的陪嫁丫鬟。 她一生未嫁始终伺候在楚雁溪母亲身边,最是得力。 也算是看着楚雁溪长大的,说得上话。 此时英嬷嬷看楚雁溪沉着脸一言不发,不放心的劝慰着。 “小姐别忘了夫人让老奴带的话,和她斗才是抬举了她,小姐可千万得沉住气啊,暂且忍上一忍吧。” “那我到底要忍到什么时候!” 楚雁溪把手边的杯盏扫向地面,在破碎声中质问着。 “我是正头夫人,她不过是个妾,你们怎可让我忍她?她也配!” “小姐啊!” 英嬷嬷急得跺着脚,“这不是再忍她一个妾室,这是再忍着将军啊,将军如今正宠着爱着,小姐再去针对那萧氏,岂不是打将军的脸?等一等,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 她好言相劝,这次楚雁溪算是听进去了。 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 她就等着看萧蝶的结局。 但她不知道,萧蝶也是这么想的。 当晚,萧蝶出息了一回,在事后还清醒着。 秦至对昨日自己对她的怀疑还心怀愧疚,提出要满足她一个愿望。 还明确的说,无论是何愿望。 他以为她会提出想给他生一个孩子。 毕竟这后院里的女子,哪个不想有他的骨血。 却没想到,萧蝶只说想和他一起出府看看。 “妾身进了府后就再也没有出去后,说起来,还真是怀念之前在山林田野撒欢乱跑的日子。” 没听到自己想听的答案,秦至心里有些不悦。 翻身压着萧蝶,挠起了她的痒。 两人闹着,好似把外出这事抛在了脑后。 但没几日,秦至就收到了练兵的消息。 位置正在梅山。 如今在秦至眼里,梅山可是萧蝶对他定情的地方。 一听到梅山两个字,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萧蝶那双望着他水灵灵的眸子。 所以在秦至出发梅山的那天。 萧蝶也被打包送上了马车。 目标,梅山别苑。 第15章 将军府的小丫鬟15 马车上,萧蝶闲着无聊,看似闭眼假寐,但实际在意识中翻着二蛋提供的积分商城。 那各种道具,倒真是让人开了眼界了。 可惜,她囊中羞涩。 新手积分就十点。 她还花五点给自己肤色美了个白。 仅剩的五点怎么看怎么寒酸,寒酸到她都不好意思花。 因为大部分的商品她都买不起。 一些现实中有的小物件倒是便宜。 比如鹤顶红,再比如匕首,再比如白绫。 以二蛋的德行,萧蝶想都不用想。 这些肯定是给任务者预备的。 在任务失败,不得不死前自我了断,好给任务对象留下深刻印象。 顺便看看能不能用自己的死换来一些宠爱值,也不算白忙一回。 二蛋以往觉得这正常极了。 现在在萧蝶面前,它却觉得有点心虚。 小手一点,换了一页。 “看这里看这里,这里都是免费的,比如什么无痛生子啊,什么一击必中啊,很实用哦。” 萧蝶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知道它打的什么主意。 如今的二蛋,就像个操心的婆婆。 总想让她肚子揣上一个崽,好让她后半辈子都老老实实的不兴风作浪。 “别催了,怎么做个任务还躲不过催生大军,还不到时候呢,等着吧。” 原主倒是有过一个孩子,可人不还是死了。 原主在第一次承宠后没有喝避子汤。 谁承想只那一晚就有了身孕。 原主的记忆中,也有过胡通房栽赃一事。 不过没等到她被扯着发卖出去,她就因惊吓过度见了红。 府医一看,知道她有了身孕,此事才算作罢。 可萧蝶觉得,她还不如被卖出去呢。 不管是为奴为婢,还是当牛做马,怎么都能留下条命在。 可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将军府,她却被吸干了浑身的血液。 那些人本就觉得她是个爬床的下贱丫头,如今又最先有了孩子。 这岂不是在打她们的脸? 将军在时还好。 府里没有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残害他的子嗣。 原主也确实过了一阵子消停日子。 但没多久,西北藩王动乱谋反,秦至领了皇命带兵剿灭叛军。 这一走,原主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在夫人的默许纵容下,整个孕期原主过得是生不如死。 都说母凭子贵,可实际上更多的是子凭母贵。 一个不被放在眼里的女人,她的孩子也不会被人看重。 直到原主生产那天。 她本就受尽折磨,身子瘦弱不堪。 夫人又因为头痛,把府医都拘在了自己院中。 最终原主在难产后,生下了个发育不全的男婴。 没等哭上一声,男婴就断气了。 夫人得知后,以不详的理由。 让人把难产后还在流血的她,送到了庄子上,任她自生自灭。 最终,原主悄无声息的死了。 死前浑身的血液都快流干。 她死不瞑目的望着上苍,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会落得如今这个下场。 而与此同时,将军府仿佛雁过无痕,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夫人因新得了一盆惜贵的兰花在府中大摆宴席。 秦至听闻母子皆亡的结局,也不过拧着眉叹了口气。 其他妾室倒是会提及她几句。 不过都是说她自作自受,没有富贵命,却敢攀附将军,活该落得如此下场。 而如今距离秦至出京平叛,不过月余。 萧蝶心中早有计划,只是她还未曾提过。 正想着,马车突然剧烈颠簸了起来,随后停在了路边。 分给萧蝶的丫鬟名叫可儿,坐稳身子后,急忙看向萧蝶。 见她完好无损,可儿撩开马车帘子,下了车。 帘子一开一合间,外面的场景,也展开在了萧蝶面前。 马车前,一个油头粉面的白衣青年正摇着折扇往马车里张望。 那青年长得倒是不丑,只是和秦至相比过于羸弱了些,不过他一双眼睛却像黑夜里的鬣狗,不经意间泛着阴狠的淫光。 二蛋提醒道,“小心些不要让他看见你,这可是楚雁溪嫡亲的弟弟,也是这京中有名的混世魔王,花花公子。” 其实说花花公子都是抬举他。 他不过是仗着是家中的独子,父亲是礼部尚书府的,嫡姐又是将军夫人,在京中横行霸道,欺男霸女。 明明年纪不大,却已经是一副被酒色掏空的德行。 据说,虽然他还未娶正妻,家中却已经通房丫鬟一大堆。 让他看见了萧蝶,不管是见色起意还是为了给他姐姐出气,恐怕都是个麻烦事。 可二蛋没想到的是,萧蝶偏偏反其道行之。 “商城里那个一见钟情卡,给我来一个。” “你疯啦?” “谁做这种任务能不疯,赶紧的,马上。” 二蛋:…… 它感觉自己又被骂了。 一见钟情卡,顾名思义,能让男人见她第一面时,最大程度的被她吸引。 不过这种吸引程度,却得看被吸引人的定力和气运如何了。 如果是秦至那种定力非凡的大气运者,估计仅仅是觉得她看起来有一些些顺眼罢了。 可以说是浪费了一个积分,却没什么有用的效果。 但用在这种本来就好色的花花公子身上,二蛋都不敢想啊。 这不得迷死他? 一见钟情卡生效时,楚枫正不顾可儿劝阻,用一柄白玉扇子轻佻的撩开了马车帘子。 马车内坐着他从未见过的一张脸。 巴掌大的小脸,鸦羽般的长发,她肤若凝脂,象牙白的肤色在日光的照射下仿佛能发出光亮。 看见他的同时,那美人目露惊色,透亮的双眼凝结出层层叠叠的水雾,勾人心魄,美不胜收。 楚枫眼中精光大盛,如同荒原上濒死的饿狼,看见了让自己垂涎欲滴的猎物。 那猎物越是害怕,他浑身的血液也越是沸腾。 正当他要有下一步动作时,跟在萧蝶马车后的另一辆马车到了。 楚枫是见过青合的,知道他是自己那个将军姐夫的贴身小厮。 看见青合负责护送,他不敢再造次,放下帘子转身客套着。 “原来是青合小哥,本少爷看是将军府的马车,还以为是我姐出门上香,谁知道不小心惊扰了府上女眷,既然不是我姐,那本少爷就先告辞了。” 青合没说话,只躬身行礼。 楚枫走了后,青合靠近了马车车厢。 “萧姨娘莫怕,人已经走了,今日之事,小的会如实向将军禀报。” 萧蝶勾了勾嘴角,声音里却没有半分笑意,而是带着些忐忑。 “既然如此,萧蝶先行谢过。” 第16章 将军府的小丫鬟16 不管是楚枫是有意无意,他今天的举动都足够唐突。 青合愿意在其中说上一句,算是最好的了。 这样日后真的发生了什么,她也好把自己的嫌疑撇撇清楚。 到了梅山,萧蝶被安排住进了别院。 梅山别院在半山腰,距离练兵场步行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萧蝶看天色还早,秦至也不知何时能回来,干脆领着可儿,在庄子里外闲逛起来。 这庄子面积不小,后院还有好大一处马场。 萧蝶在一旁看了半晌,趁看守之人没在,放轻脚步,缓缓靠近。 她拎着裙角,脚步轻挪,连呼吸都放轻了。 好好一个美人,被她走出做贼一般的步伐。 好不容易靠近,一匹黑马突然打了个响鼻,吓得她花容失色,连连后退。 这一退,就踩到了自己的裙摆,脚下一个踉跄,向着身后就摔了过去。 萧蝶一声娇呼,失重感却陡然而止,一双有力的大手稳稳拖住了她。 “我倒不知小蝶儿还有这样做贼的天赋。” “将军……” 萧蝶似嗔似怒,瞪了他一眼后藏起羞容,只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脖颈。 此时正值乌金西垂,橙黄色的金光洒在她象牙白般的皮肤上,衬得她仿佛一块无瑕美玉。 秦至的声音不自由得放低,“喜欢马?想学吗?” 他难得的好兴致,竟会主动提出教女眷骑马。 这在从前,是他自己想都不敢想的事。 萧蝶哪有不应的。 她惊喜的点了点头,随后就被拦腰抱到马上。 坐在马上好像比萧蝶想象的要高一些,她惊呼一声,扭过腰肢抱住了身后的秦至。 秦至柔声安抚,用臂膀把她圈在怀里,轻轻抖动缰绳,让那匹黑马绕着马场一圈一圈的慢行。 正值春日,一阵风吹来,卷过沁人心脾的桂花香。 乌金垂落,将半边天色都染上绯红。 不过依旧不及又惊又喜的小娘子,双颊上的艳色。 二蛋不出声的看着,直到这时才忍不住。 “宿、宿主,你不是会骑马的吗?” 为了更了解自家宿主是什么样的人。 它最近没少调取信息。 好在萧蝶原是家喻户晓的影后,她的很多事迹都广为人知。 其中就包括她骑马这事。 第一次出演骑马戏的时候,她大学还没毕业。 是个不折不扣的新人演员。 只是不知挡了谁的路,被买了通告黑她骑马像骑驴。 动作生疏,肢体僵硬,一看就不敬业。 萧蝶一声不吭,啃了一个月的馒头和咸菜,用那部剧的片酬和自己的生活费,报了个高价的马术班。 再有骑马戏的时候,她已经能够技惊四座。 当时网上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说她勤奋努力,知道弥补自己的不足。 也有人说她太有野心,太计较,不就是说了她几句,至于下这么大力气。 更有人扒出她报的马术课价格高昂,而她家境贫寒,根本消费不起。 总结起来,就是不知道傍了哪个舍得给她花钱的金主。 真真假假,众说纷纭。 萧蝶还是一声解释也没有。 此后十几年一直如此。 她从不解释从不尝试洗白。 她只会踩着那些议论提供的热度和话题,直上青云。 二蛋看的唏嘘,对于已经发生的事,它即使愤愤不平也无能为力。 但有一点可以明确。 她不光会骑马,还骑的极好。 对于二蛋的疑惑,萧蝶是这么说的。 “这满京城会骑马的女子不知道有多少,但秦至教骑马的女子,我是第一个。” 二蛋不明觉厉,开始思索所谓的第一个,到底对人类有什么样的特殊性。 骑着骑着,秦至忽然提起了楚枫。 “楚家那个小混蛋平时没少仗着我的名号横行霸道,是个欠收拾的,但他不敢对你做什么,不用担心。” 萧蝶闻言转头展露笑意,又依赖的靠在秦至的胸膛上。 “有将军在,妾身从不担心。” 秦至胸腔泛起丝丝甜意,至少在这一刻,他是极喜欢怀中的美人的。 此后半个月,秦至每天回到别院,都会抽空教萧蝶骑马。 萧蝶在他这个名师的指引下,技术也是突飞猛进。 这让秦至很是欣慰得意。 白日里秦至不在,萧蝶就在随从的陪伴下登上梅山。 摘下一把双珠草,再遗留在秦至从练兵场回别院的路上。 秦至回来时手里总是拿着那束双珠草,珍而重之的插进花瓶中。 好似也捡起了曾被忽视的少女情思。 整个别院中除了奴仆,也没有第三个人打扰。 他们好似一对正经的恩爱夫妻,会长长久久的那种。 半月后的一日,秦至公务事了,白日里也有了闲暇时间。 那日阳光正好,他陪着萧蝶在附近山间游玩。 下河给萧蝶捕鱼吃时,却不小心被一条水蛇咬了小腿一口。 秦至嘶的一声,从水中上岸。 萧蝶急忙奔过去,焦急的细细看着。 二蛋提醒道:“无毒,不用担心。” “无毒?那你给我换个蛇毒出来,就现在。” 二蛋:??? 萧蝶让秦至坐下,一脸担心又小心翼翼的用丝绢替他擦拭伤口。 眼中担心的水光仿佛要溢出来。 但没人知道,丝丝缕缕的蛇毒,正顺着她的丝绢,被按进秦至的伤口之中。 秦至看她急得直哭,还觉得好笑似的安慰她。 “好了,不过针扎似的伤口,况且水蛇绝大多数都是无毒的,放心便是。” “真的?” 萧蝶抬头看他,一脸的求证心切。 “真的,本将军诓你做甚。” “那为何你这伤口边缘有些乌黑?” 秦至:??? 他觉得她在开玩笑,迟疑的向自己的伤口看去。 这一看,黑的就不光是他的伤口了。 还有他的脸。 他今日居然如此倒霉? 正当他准备抽出匕首划开伤口挤出毒液时,一阵眩晕袭来。 这毒居然来的如此的快。 一瞬间,天旋地转,眼前景色变得模糊不清。 秦至不由自主的倒下了身。 看他如此,萧蝶眼泪扑棱扑棱的往下掉。 秦至以前也看过萧蝶哭。 她哭起来总是紧咬着唇瓣,把哭声都抑在喉咙里,只默默垂泪。 可此刻,她却哭的像个找不着家的稚童,哭声压都压不住的涌进人的耳朵。 任谁都听得出她的惊慌无措,仿佛天塌了般的难过。 “将军!你、你怎么了,你不能有事,呜……你千万不能有事啊……” 秦至被她哭的心中一酸,如今在这荒郊野岭,他们今日出来又没带侍从护卫。 恐怕真是要不好了。 第17章 将军府的小丫鬟17 没等他想出对策,哭的一脸泪花的萧蝶却咬了咬牙,抬手把泪一抹。 “我、我不能哭,将军现在就只有我了,我、我不哭。” 她给自己打了气,随后从秦至手中拿过匕首。 她持刀的姿势极其生疏,看得出没做过杀鸡宰鹅的事。 可她硬是咬着牙,给秦至的伤口划开了。 她神情严肃又专注,与平日里娇滴滴俏生生的样子判若两人。 伤口划开后,她用力挤了挤毒血,最后俯身低头,用自己嫣红的唇瓣开始吸吮毒血。 一口又一口。 秦至的双眼已经开始模糊,但他仍目不转睛的看着萧蝶的方向。 如雾气弥漫的视线中,美人素手持刃,唇边染血,泪珠仍挂在脸上,眼神却专注坚定,好一幅见之难忘的丽景。 秦至双睫颤动,最后沉沉的昏了过去。 他闭眼之际,二蛋的惊叫声响起。 “升了升了!又升了!八十点了!” 萧蝶仿佛没听见一般,继续认认真真的吸吮毒血。 演戏嘛,当然要演全套。 等秦至再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山林中明月高悬,仿佛洒下银箔,照亮了周遭的一切。 他被人背在背上,背他之人身量比他小上许多,所以他一双小腿都在地上被拖拽着。 是萧蝶。 他那个宠着的小妾室。 耳边传来她粗重的呼吸声,重的仿佛要把浑身力气使出来。 一下一下。 随着她的呼吸声,他们两人正艰难的前行着。 秦至动了动,察觉到他醒过来的萧蝶惊喜回头。 借着月光,秦至这才看见她一张小脸已经狼狈不堪。 她不知摔了几个跟头,云鬓散乱,尘土和汗渍混合成泥沾在她的脸上。 右脸有一块被磕破了皮,渗出丝丝血渍。 可秦至却从未觉得她如此漂亮过。 也许是夜色太好。 也许是她眼里看见他苏醒时的光亮。 也许是他们两颗无比贴近的心脏。 “你、你背了我多久了?” 秦至声音有些沙哑。 他从不记得自己有这么虚弱的时候,倒是被她撞了个正着。 “将军放心,马、马上我们就能到家了,马上、你就能看大夫了,你一定、一定会没事的,坚持住啊。” 她累的一句话得分成两句说。 可秦至问她背了多久,她却只在意秦至能多久获救。 秦至心中说不出的酸涩,仿佛被一只小手攥住了心尖。 酸涩过后,又溢出无法忽视的甜。 他总是许诺会保她平安无虞,可最后却是她救了他的性命。 秦至正想着,忽见前方有星星点点的火光。 是寻他们的人来了。 萧蝶看见的一瞬间,仿佛脱力了一般摔倒在地。 秦至没摔疼,却心疼她又摔了一跤。 在仆从们举着火把向他们奔来时,秦至轻声问道:“小蝶儿,告诉我,你这一生最盼得到的,是什么?” 萧蝶想也未想的仰头答道,“我最想要的当然是将军的爱啊,越多越好的爱。” 仆从们跑近,火光照亮了他们这一方天地。 光亮中,秦至点头。 “好。” 他们被找到,七八个仆从把秦至从地面扶起。 每个人都围在他的身边,恨不得打着灯笼看看他都哪里破了油皮,七嘴八舌的请着罪。 没人在意还坐在地上的萧蝶。 有光亮的地方,他又变回了高高在上的将军。 萧蝶又成了无人问津,不被任何人看在眼里的妾室。 只是这次不一样了。 众人中万众瞩目的将军弯下了腰,伸手向她。 “走,我们回家。” 此时二蛋的声音响起。 “宠爱值,九十点。” ……………… 秦至又在别院养伤了几日。 萧蝶也始终陪在身侧。 那日从山上回来,请来的御医说幸好伤口处理的及时,毒血被吸出了个七七八八,又及时下了山。 不然真是神仙难救。 萧蝶听了羞怯的站在一旁,不知作何反应。 好像没了危机后,她又变回了往日里那个怯生生的兔子。 但秦至觉得他永远忘不了萧蝶素手持刃,红唇染血的画面。 他与有荣焉的向太医介绍着萧蝶。 “这是我府中妾室,多亏了她反应及时,又不顾自己身体背我下山,不然吾命休矣,还请太医替我这妾室也诊治一番。” 从这以后,别院中的人对待萧蝶都礼敬有加。 除了感叹她机智灵敏,对将军有情有义之外。 更多的,是明白将军如今对她的看重。 救了将军一命,又得他如此宠爱。 萧蝶的未来怎么想也差不了。 那位替他们诊治的太医,许久后去别的王公大臣家出诊,无意间提起过此事,从此沦为美谈。 但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至少当前,除了皇宫里的贵人,还没人知道秦至受了这么重的伤。 如今北边不太平,隐隐传来风声,皇上最小的弟弟北平王正暗中招兵买马。 恐怕要有一战。 如果要打,秦至是领兵的不二人选。 他受伤的事为了防止有人拿去做文章,也是严防死守,没让走漏消息。 府中楚雁溪也不知。 她只知道秦至带着萧蝶一走就是近一月有余。 这一个月,两个人不一定如何没羞没臊的整日苟合。 哪有一点点把她这个正头夫人放在眼里的样子。 忍,都让她忍,她凭什么要忍? 该忍的人明明是那个贱人! 楚雁溪摩拳擦掌,就等着萧蝶回来,好想办法继续磋磨她。 她却不知,还有一人,也正每日在梅山别院回将军府的路上等着。 此人,正是楚雁溪的亲弟弟,楚枫。 楚枫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平日里他虽然欺男霸女,在街上有看上的小娘子,也会想各种办法收进府内。 可他还从未对一人如此魂牵梦绕过。 这一个月的光景,他每晚闭眼,都是那个萧姨娘坐在马车里的模样。 醒来后再看其他女子,却怎么都觉得少了几分风韵。 这使他抓心挠肝,恨不得直接带人把萧蝶抢回来才好。 但是他不敢。 那可是他姐夫,威远将军的妾室。 不过,妾通买卖,当朝官员互送妾室的事也不算少见。 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第18章 将军府的小丫鬟18 前几日他去找楚雁溪问过。 楚雁溪正每日想起萧蝶牙痒痒。 听他提起她,直接没好气的说:“你有本事就去使,能把她从将军身边勾走,本夫人还算你大功一件呢,就怕你没这个胆子!” 楚枫本就色胆能包天,如今又被楚雁溪激了一下,立马来了精神。 当即带人开始布置,就等着萧蝶从别院回京了。 楚枫想的极其简单。 秦至毕竟是出城练兵,回京后第一件事一定是回宫复命,耽误不得。 而他的人等在萧蝶回府的路上,趁秦至不在,掳到人就走。 想来秦至也不会因为一个妾室大动干戈,闹得满城风雨。 到时他不就可以安安生生的享用美人? 之后不管是养在外头,还是过段日子带回府中都可。 就算日后秦至知道萧蝶在他手里,他也可以推脱说是旁人送的,谁又能拿他怎样。 秦至宠爱一个妾室本就对他姐姐不住,难道还能因为个妾室对他动手不成? 他可是楚家唯一的男丁! 楚枫埋头苦想,一会笑一会冷哼,算计了个明明白白。 但他哪里知道,有人也在这样算计他。 回京那天,萧蝶特意命人去山上又采了一捧双珠草。 她捧着花,对秦至笑的人比花娇。 “妾身要把这花带回去插进花瓶里,免得将军回府就忘了妾室。” 秦至好笑的点了点她的鼻尖。 “忘了谁也忘不了你,你既然喜欢这个别院,我回府就把这别院赠与你,日后你想来,得空我还陪着你来。” “太好了!” 萧蝶毫不扭捏,大大方方的扑进秦至的怀里。 “将军对妾身真好,妾身以后一定轻点咬着将军。” 秦至没想到她居然脱口而出就是调戏之言,耳朵有些泛红的同时,照着她身后凸起的轮廓就拍了一巴掌。 “真是个妖精,看本将军晚上怎么降你。” 两人又调笑几句,暂时分开。 秦至骑着高头大马先行离去,留下萧蝶由青合护送着回京。 进京这一路都平安无事,众人也觉得再正常不过。 毕竟这是天子脚下又走的官路,哪有敢打家劫舍的强盗。 却没想到进了城后,异变突发。 一队人马横冲直撞的冲散了萧蝶这一行人的队伍。 等青合火急火燎的赶上前去,掀开马车帘子,车厢内的萧蝶已经不知所踪。 留下的可儿也被人打晕,正斜靠在车厢里。 青合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 出了大事了! 如今萧蝶在将军心中是什么重量,没人比青合更清楚。 他当下脚步就变得踉跄,哑着嗓子喊着,“快!快去宫门前守着!告诉将军,萧姨娘被掳走了!” …… 秦至复了命,刚从宫门口出来,就看见了惊的脸色惨白的青合。 他心里咯噔一声,手心已经先行冒了汗。 府中的其他护院已经在附近找过了,可惜没找到什么踪迹。 秦至策马前来,同时带来了他手底下能调用了所有兵马。 数不清的兵士,一寸一寸,恨不得连草皮都翻个底朝天。 没有,还是没有。 秦至不信早上还在他怀里撒娇的人,就能这么失踪不见。 他也接受不了他屡次承诺说要保护之人,就这么生死不明。 手心的汗简直要把缰绳打湿,他低着眉,也依旧压制不住眼中的火气和焦躁。 下属来请示下一步的动作,秦至骑在高头大马上,想都没想的答道:“找,一条街找不到就两条街,一个坊市找不到就两个坊市,城东找不到,就找全城,就算把整个京城翻个遍,本将军也要把人找回来!” “将军!” 下属惊的跪在马前。 “还请将军三思啊!惊扰了京中百姓,如果圣上怪罪……” “圣上怪罪,我自一力承担。尔等只管去找,我……我不能就这么把她丢了。” 来请示的是秦至的心腹。 他也知道前些日子在梅山上的事,此时也只能幽幽的长叹一口气。 “属下领命……” 这一日,京城百姓们记了许久。 满城兵士家家户户一寸一寸的搜寻。 一开始人们都说将军是丢了家中重宝,如此在意,估计是祖传的宝贝。 后来人说,丢的是个人,这般在意,应该是天牢里十恶不赦的重犯。 再后来,才有人说起,丢的是个女子。 惊讶者有,好奇者有,痛心疾首般指责秦至,欲要弹劾者也有。 秦至把所有声音抛在身后。 脑中心中眼中所惦念的,只有那一张笑脸。 他策马疾驰在各街各巷,直到看见一朵双珠草落在地面。 这一次,他庆幸自己没再忽视掉。 …… 不大的厢房中,萧蝶正倚靠在床边,手持发簪,对准自己的脖颈。 她从马车上被掳走时,人是清醒着的。 虽然被蒙了眼睛,但根据路上颠簸的时间,她也大致能推断出与失踪那处的距离。 她估摸着秦至找过来的时间,和同在房中的楚枫对峙着。 楚枫依旧是那副浪荡子弟的德行。 他是真怕萧蝶在他没得手之前就香消玉殒。 难得的和颜悦色,温声细语。 “小娘子,你和谁做妾不是做?难道非得做他秦至的妾室?那个黑脸的煞神有什么好的,难道还能有本公子这么温柔风趣?” “本公子是真的喜欢你这个小模样,你放心,只要你从了我,不管小娘子你喜欢什么金银珠宝还是珍玩玉器,本公子一定通通给你找来!” 看萧蝶一直冷着脸不为所动,他又加了一句。 “况且那秦至有的物件我都有,他不会的本公子也会哦,只要你从我,只要你从我一回!本公子绝对让你欲罢不能哦!哈哈哈哈哈哈哈!” 萧蝶:…… 她捋了捋寒毛直竖的胳膊,问二蛋,“我能一把耗子药药死他吗?” 恶心人也是犯罪啊。 二蛋放下一直捂着脑袋的手,“不,不能,因为秦至已经来了。” 二蛋话音刚落下,就听它那个戏精宿主骂道。 “你这个肮杂东西也配和将军相提并论?你给他提鞋都不够资格!呸!让人恶心!看你一眼我就三天吃不下饭!” 楚枫自小被宠着惯着,何曾有人这么辱过? 当即就撂下了脸,人也往前冲了几步。 “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你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 在院外的脚步声愈发临近之时,萧蝶又如杜鹃泣血般发出一声悲鸣。 “那我今日便横尸此处,你也休想辱我!我萧蝶此生,生死不论,只属将军一人!” 说着,她扬起手中发簪,毫不犹豫的对准自己脖子刺了过来! “不要!” “小蝶不要!” 第19章 将军府的小丫鬟19 院门被大力踹开。 秦至率先冲了进来。 他身后跟着无数披甲持刀的兵士,短短一瞬,本就不大的小院已经像下满饺子的铁锅。 原本守在院子外的几个楚枫的仆从,也被堵着嘴扔了进来。 秦至没有心思顾及其他。 他一双眼睛急切的落在窗边的萧蝶身上。 看见她脖颈处缓缓流出的血液时,秦至感觉自己的心脏也跟着停滞了片刻。 “小蝶!” 秦至目眦欲裂,快步冲进屋内。 已经吓傻了的楚枫呆愣的站在原地,拦了秦至奔向萧蝶的路。 秦至直接抬起一脚,狠狠踹向了他。 这一脚秦至用了大力气,又因为着急没在意踢的位置。 等知道楚枫被一脚踹成太监,已经是回府第二日的事了。 萧蝶在秦至不管不顾扑过来之后,就假装晕倒在了他怀里。 晕过去前,萧蝶还抬起手,仿佛不敢置信般的抚了抚他的侧脸。 感受到触感的真实,萧蝶笑了,一滴眼泪却跟着落下。 正值夕阳西下,最后一缕日光消散在天际。 金色的光,照亮那一滴泪后转为暗淡。 光影交错间,萧蝶缓缓闭上双目。 二蛋看着秦至好像都要疯了。 他红着双目,浑身战颤着试探着她的脉搏。 感受到手指下的跳动,他才仿佛临死前被赦免的死囚,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秦至抱着萧蝶离开。 至于疼的满头大汗,脸色苍白的楚枫和他那几个仆从,则被秦至手下的兵士,送进了京兆府。 这一晚上注定是鸡飞狗跳的一夜。 娇蝶院内灯火通明。 太医被请来看过,确定萧蝶性命无虞后,秦至脱去兵甲,背着荆条进了宫。 直到后半夜,他才带着脊背的伤被人搀扶着送了回来。 回府后,秦至却又直接去了娇蝶院,和沉沉睡着的萧蝶躺在了一起。 从来冷心倨傲的秦大将军何曾有过这种时候。 后宅中其他妾室通房听了都觉得不可思议。 而楚雁溪却只觉得周身都在被怒火焚烧。 她接到了楚家送来的消息。 她唯一的弟弟楚枫不光被秦至狠踹了一脚,还被他下属的兵士送去了京兆府。 京兆府如今不敢放人,只找医官给楚枫看了伤。 传出的消息,楚枫恐怕要不好。 这个不好又到底是如何不好,没人知道。 楚枫作为楚家唯一的男丁,绝不能发生意外。 这是所有楚家人的共识。 所以楚家人一次次的来求见秦至。 却又被一次次的拒之门外。 楚雁溪带着人去萧蝶的院子里找他,也被青合带着人拦住了。 一句将军有命,萧蝶醒之前谁也不见,就把楚家人所有的或求情或威胁都堵了回去。 楚雁溪自觉在娘家人面前抬不起头,更是恼羞成怒。 如今她就是后悔,一开始就应该不管不顾的直接把萧蝶打死。 也好过如今这种情况。 府里府外的这些乱糟事,都被二蛋传进了萧蝶的耳朵里。 “宿主,你准备什么时候醒?你昏个三天三夜什么的,估计那个楚枫能直接死牢里。” “别啊,死了多可惜啊。” 萧蝶在心里答着二蛋的话。 “死了只能痛一阵子,活着的人早晚会想开会和解。 只有生不如死的活着才好,楚枫这么活一天,楚雁溪就恨秦至一天。 就像……扎进肉里的刺。” 拔出来的同时,也是治愈的开始。 只有一直烂在肉里,才让人辗转难眠,痛彻心扉。 二蛋听了,伸出短手抱了抱自己。 它庆幸自己还好只是个系统,不是得罪了萧蝶的仇人,不然真是小命休矣。 第二日,窗外第一声鸟叫时,萧蝶悠悠转醒。 看秦至睡在床边,她轻轻握住他的手,挠了挠他的手心。 “醒了?” 秦至抬头,就看见萧蝶正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好像昨日的事一点都没影响到她的心情。 “傻丫头,还笑,不知道昨日我都吓成了什么样子。” 萧蝶依旧笑着,因为受伤,嗓音变得轻柔低微,仿佛一阵风都能吹散。 “妾身不害怕,妾身,有将军,将军找到妾身了,妾身高兴。” 秦至眉眼柔和了下来,轻刮了下她的鼻子。 “油嘴滑舌。” 说完,两人相视而笑。 萧蝶这时仿佛想到了什么,她摇了摇秦至的手。 “昨日那人,是夫人弟弟?将军你,没把人怎么样吧?不然夫人会很伤心。” 秦至:“放心吧,死不了,只是在牢中关着呢。” 萧蝶笑容还挂在脸上,只是多了些沉重和强颜欢笑的僵硬。 “将军,放了吧。” 秦至听了,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萧蝶醒来后,他那颗因为担心而高悬的心终于落了地。 因此丧失的理智,也逐渐回笼。 楚家就这么一个儿子,确实不能死在他手里。 但萧蝶才刚醒。 如果这时他提出要放了楚枫,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说不出口。 他却没想到萧蝶居然主动提及了,还说了这样的话。 秦至松了口气的同时,心中也涌起了一丝歉疚。 而萧蝶要的就是如此。 不让楚枫死在牢里的原因,除了昨日和二蛋说的以外。 还有一层顾虑萧蝶没有说。 如果楚枫真的被秦至弄死了,他会很麻烦。 等秦至因此焦头烂额时,看她这个红颜祸水,也只会心生怨怼。 男人嘛,还指望他无论逆境顺境都爱她如一吗? 她是成年人,她从不做梦。 她就要让秦至永远觉得对她有所亏欠。 永远。 “好,本将军听你的,小蝶儿,你安心养伤,昨日之事错不在你,要怪就怪那个登徒子和本将军,是本将军疏忽了,以后不会了。” 承诺听的多了,萧蝶都麻木了。 不过她还是很给面子的点了点头。 可能秦至自己都觉得丢面子。 这次他不知道从哪,调来了两个女侍卫。 “以后就让她俩保护着你,寸步不离,这样我也能安心。” 萧蝶面露犹豫,“她们、只听妾身的吗?” 秦至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 她是怕当家主母也能命令的了她们。 那她们的存在将没有任何意义。 第20章 将军府的小丫鬟20 为了安萧蝶的心,秦至想了想,对那两个女侍卫说道:“以后你们的主子,只有萧蝶一人,其他的,不管是我还是夫人,都不得听命,明白了吗?” 两个女侍卫福身应下。 秦至对上萧蝶晶晶亮的双眼,心中也终于抹去了些许愧疚。 他身强力壮,昨日在宫中受过的罚,今日已经不影响走动。 毕竟之后可能还要用他领兵打仗,圣上也不好罚的太狠,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秦至出门处理公务,命人把楚枫从牢里提出来,送回楚家。 本以为事情到此结束,却没想到这只是个开始。 楚枫被送回去的时候,人已经昏迷不醒。 脸色无伤,身上也还算干净。 唯独脐下那一片血红,红的刺人眼睛。 楚家人当即就觉得事情不好。 等府医一看,一颗心算是彻底凉透了。 这次楚家人倾巢而出。 楚母拉着刚下朝的楚父,哭着嚎着去了将军府。 楚雁溪一听,只觉得眼前一黑,手中茶盏瞬间落了地。 “什、什么?废了?这……这怎么可能!” 楚母往日里最是体面,如今也哭嚎的像个她最瞧不起的市井泼妇。 “怎么不可能!府医说了,他这辈子、呜他这辈子都不能人道了,血肉模糊,血肉模糊啊!我的儿子啊!” 楚父虽然没有哭,但也是一张脸黑的像锅底一般。 他一双怒目瞪着楚雁溪,“你老实告诉我,你弟弟昨日的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我、我……” 楚雁溪想起之前自己对弟弟说的话,有些心虚的回避了楚父的眼神。 她那日的话确实是火上浇油。 可她、她也只是一时气愤才那么说的。 谁承想他真的胆子大到这个地步,真的敢去啊。 去也就算了,还做的不干不净,让秦至抓个正着。 她一时语塞,已经说明了一切。 楚父气的站起身,颤抖着手指指向楚雁溪。 “你个祸害,我就知道此事和你有关,早知道我就是把你嫁给贩夫走卒!也绝不让你进这将军府,反而害了我儿!” 说完,楚父拉着楚母,转身就走。 楚雁溪急忙去抓他的衣袖,但被盛怒中的楚父一把甩开。 楚雁溪一个踉跄,摔在了自己打碎的茶盏上。 楚父听见她摔倒的声音头都不曾回过。 留下一句,从此楚家与将军府再无半点瓜葛后,推门而出,径直离去。 楚雁溪不顾丫鬟们的搀扶,趴在地上,放声大哭。 除了知道楚家将彻底绝后之外。 她更心疼她这个嫡亲的弟弟。 不就是相中了不值钱的妾室吗?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萧蝶那个贱人,她就是死一万次也抵不了我弟弟的伤!” 一个妾室,卖出去顶多卖上个百两银子。 可她的弟弟,却是金尊玉贵养大的,是全家人的宝贝疙瘩。 可她的夫君,却为了一个妾室,废了他弟弟的命根子。 更让她彻底在母家成了罪人。 哭了半晌后,楚雁溪从地上抬起了头。 她一双眼睛猩红如血,恶狠狠的问道:“将军何在?” “将军、将军出府了。” “好,好。” 楚雁溪抹干眼泪,站起了身。 “叫上家丁护院,随本夫人一起,去找萧蝶那个贱人报仇!” …… 萧蝶听闻楚雁溪带着人拿着棍棒来找她时,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这种人她见得多了。 她或者她的人意图犯罪是可以的。 但如果你的反击让她或者她的人受了伤,那你就是大恶不赦。 曾经在一次晚宴中,一个平日里风评还算不错的制片人,偷偷在她酒里下了药。 她迷迷糊糊的时候,被人带到了晚宴楼上的酒店,差点就要吃了大亏。 还好她一向警惕,喝了别人递的酒,没一会就去卫生间抠吐了大半。 不然她就真的成那个肥头大耳的野猪的盘中餐了。 最后那野猪制片人被警察带走,他老婆却突然冲了出来,一巴掌打在了她脸上。 后来她和那个野猪的老婆打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官司。 野猪老婆说她故意勾引,在仙人跳。 她告野猪老婆诽谤诬陷加故意伤害。 最后她赢了,送野猪两口子狱里团圆。 而楚雁溪此举,和野猪老婆毫无差别。 但她还真当自己和前一阵子一样,随便被她搓圆捏扁吗? 最后那个野猪和野猪老婆,在几年后出了狱后,不也是跪在地上求她给口饭吃。 就算今早秦至不给她护卫,她也会跟秦至要个其他自保的手段。 毕竟这九十点的好感度,不仅仅是看着好看的。 只是如今有了护卫,她倒是可以偷个懒,继续好好休息。 想到这,她身体下滑,从靠坐重新躺了回去。 “阿木阿兰,我困了,需要补眠,除了将军回来,还请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我。” “是。” 阿木阿兰两人应了声,去了院外守着。 仅这一句话,就把楚雁溪拦在了门外。 此时的楚雁溪哪里还有一丝过去她在意的从容姿态。 她一张脸刻满了恨意,在听见阿木阿兰两人,是秦至指给萧蝶的护卫时,更是恨不得把萧蝶千刀万剐了才好。 楚雁溪不管不顾的让护院攻进去。 可阿木阿兰毕竟是从小开始训练的练家子,哪里是几个普通护院能打的过的。 当护院们纷纷像中了箭的兔子一样,只能满地扑棱时,楚雁溪也终于支撑不住,被生生气晕了过去。 秦至傍晚回府时,就听闻了这场闹剧。 楚枫被他一脚踹的断子绝孙这事,他也已经听说了。 但那又如何。 不管是他还是萧蝶,都已经仁至义尽。 特别是萧蝶,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劝他放人。 她已经如此懂事,这些人究竟还想如何? 至于他那一脚。 秦至也觉得没什么问题。 如果楚枫不是楚家的独子,他现在应该已经被埋在了乱葬岗里。 敢当街劫走他的人,能留条命,已经是他心慈手软,给了楚家面子。 他不觉得自己愧对楚家,回府后对于闹腾不住的楚雁溪,也是心生厌烦。 他借着楚枫受伤的名义,对外宣称楚雁溪忧心过度病倒了。 随后直接把楚雁溪软禁了起来,准备等她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放出来。 转眼间,府里的天都变了。 上个月还要发卖萧蝶的夫人,已经成了半个阶下囚。 而那个原本跪在地上,被人压着羞辱的小通房,却转眼间成了府中的半个女主子。 只是萧蝶却很清楚。 她最大的危机,已经来了。 第21章 将军府的小丫鬟21 消停日子仅仅过了半个月,北边还是打起来了。 秦至接到皇命,要带兵出征。 这一走,少则一年,多则五载。 而秦至一走,萧蝶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原主就是在这个期间,彻底成了所有人的出气筒,最后浑身的血液流尽而死。 哪怕秦至说能把掌家权交到萧蝶手里。 他走后,无根无基的萧蝶也守不住。 本朝妾通买卖,用现代人的话来说,就是没有人权。 有秦至在身边撑腰,她是个人。 秦至一走,她跟个阿猫阿狗也没什么区别。 萧蝶无比的相信这一点。 看她始终忧虑,秦至于百忙之中抽空哄了哄她。 “放心吧,我走前会把一切都安排好,别说我只是领兵打仗,就算本将军一个不小心……” “将军!” 萧蝶急忙打断他的话,蹙着眉头,一脸惊惧的捂他的嘴。 好像说出口就真的会发生一般。 那副小心翼翼的姿态,让秦至忍不住发笑。 “好了,我不说了,我只是想让你安心,府中新上任的管家是我的亲信,我已经交代过他,会在我不在的时候,辅助你管好将军府。” 萧蝶听了,表面上感动的窝在秦至的怀里点头,心里却开始默默吐槽。 楚雁溪身后是一整个礼部尚书府。 她身后,一个管家是吗? 男人心中,大多都是事业排第一位。 特别是秦至这种身系一国安稳的大将军。 他能于大战在即时,抽空安排自己,已经算是那九十点的宠爱值起了作用。 但在萧蝶这里,自己的小命才是顶顶重要的。 不然等秦至回来,她就成了堆白骨了。 到时就算给她报仇又如何? 只是给活人的安慰罢了,她死了就是死了。 至于秦至会不会追悔万分,从此心灰意冷不再近女色。 萧蝶觉得那更是纯纯做梦。 即使退一步讲,他真的如同鳏夫一般守一辈子。 可没有女人他还有权势,他还有地位,他还有荣华富贵和锦衣玉食。 而那时萧蝶有什么? 哦,爬在骨头上的小虫,会长在坟头的小草…… 不划算,这买卖真不划算。 萧蝶心里想着,开始盘算下一步。 看她一直没出声,秦至还以为她被自己劝慰住了。 放心的搂着萧蝶,难得的盖着松软的锦被,单单纯纯的睡了一觉。 第二日秦至率大军离开。 萧蝶在南城门上抹泪相送。 送完他回家,她拎起了事先准备好的小包袱,带着阿木阿兰两人,交代好管家后,紧随秦至的身后离开。 萧蝶从不喜欢把自己放在被动的险地。 更不想把生死寄托在男人的用心上。 而她想要做的,也从来都不是一个娇妾而已。 与此同时,得知秦至率军离开,楚雁溪的心思也活了。 这些天她心中闷着一口气,如果再不发泄出来,她真怕自己会活生生的憋死。 只是如何破这被禁足的局…… 楚雁溪想了许久,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 她是在半个月后被放出来的。 做主的是一直在山上寺庙中清修的老夫人。 老夫人自从老将军战死后,就心灰意冷的上了山,从此青灯古佛十余载。 如今被请下山,不知费了楚雁溪多少心思。 她心里揣着一股气,说什么也要趁秦至不在京中的时候,打断那个下贱胚子的四肢。 到时再把她送到楚家,给她弟弟赔罪。 为此,她提前派人去母家求得帮助。 好说歹说,让楚家给她指派了些人过来。 楚家的人一到,老夫人也收到了消息。 她愿意解楚雁溪的禁足,不代表愿意看她带着她母家的人在将军府胡来。 当即让人拦在楚雁溪的院门口,劝阻她别做下错事。 可惜楚雁溪一心想的只有报仇,这些个日夜,她做梦都想萧蝶死无葬身之地。 如今机会近在眼前,让她放弃,简直比让她死都难受。 楚雁溪不光不听劝阻,还把老夫人身旁伺候的嬷嬷捆了起来,免得她坏了她的好事。 她想等大仇得报,再去给老夫人认错。 却未曾想,等她万事俱备,带着一批精壮护卫冲进娇蝶院时,却扑了个空。 管事告诉楚雁溪,萧蝶和她那两个护卫已经消失半月时。 楚雁溪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她刚强行稳住身形,管家又递给了她一封信。 “夫人,这是萧姨娘让小的交给您的。” 楚雁溪接过信的手都在抖。 她急切的撕开信封,展开信纸。 就见偌大的信纸上,只写了孤零零几个大字。 【蠢货,扑空了吧?我去找将军了。】 楚雁溪盯着那几个大字,一张嘴,只觉得胸腔翻涌。 最后,她一口血不受控制的吐了出来,人也栽倒在地。 她竟被生生气到吐血昏厥。 等她醒来,一切已经恢复如初。 她重新被禁了足,被她气到的老夫人也重新回了山上。 这次,无人能再救她。 而这一切,都已经是被萧蝶抛在身后的无聊事。 出了京,萧蝶才忽然有一种活在人世的感觉。 而不仅仅是一场攻略人心的游戏。 她们远远坠在大军后面。 白日她窝在宽敞舒适的马车里躲避毒辣的太阳。 傍晚闲暇时,萧蝶就让阿木阿兰教她骑射习武。 阿兰阿木一开始以为她只是心血来潮,但谁知她练得比谁都认真。 和平常那副娇滴滴的样子截然相反。 慢慢的,阿兰阿木对她也越发尊崇。 而这一路上的风土人情,民生习俗也让她开拓了寻常后宅女子,一生都无法开拓的眼界。 一个月后,秦至率领大军和谋反的藩王真刀真枪的打了第一场仗。 战争总是残酷而惨烈的。 战报上的短短一行,就是无数人的死亡的堆叠。 京中因为这场胜仗欢声笑语,喜气腾腾。 而军营中,伤员的哀痛和对死者的悼念却如同散不去的乌云。 秦至去伤兵营中探望,一转头,却看见了一道极其熟悉的身影。 如果说一个医女和他京中最娇爱的妾室身形一样,倒也算正常。 但为何那医女旁边的两个帮手也和萧蝶那两个护卫一模一样啊?! 秦至觉得不可思议,他死盯着那道背影。 谁承想那两个帮手直接一左一右的拦在那医女前头,把他的视线牢牢挡住。 秦至:……他记得,她们好像是他的下属来着。 第22章 将军府的小丫鬟22 秦至越过二人,扯着萧蝶从伤兵营离开。 他眼看着那两人都快跟他动手了。 “你给她们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让她们陪你来战场!你简直是瞎胡闹!” 秦至心里动了气,打仗不是儿戏,他更不是楚霸王,没有带着自家妾室上战场的习惯。 这次萧蝶是真的触碰到他的底线了。 即使心里再喜欢她,他也不能由着她这般胡闹。 “萧蝶,这是战场,这不是你能呆的地方,刀剑不会因为你是女子就躲着你走,你明白吗?” 萧蝶没出声,只是安静的等他说完后问道:“将军说完了?那妾身要继续熬药了,那么多炉药,烧毁了妾身可担待不起。” 她留下这句,低头转身欲走。 秦至气的一把抓着她的胳膊扯了回来。 “你到底有没有听本将军说话?萧蝶你……” 秦至话说到一半,堵在了喉咙里。 他力气大,这一拽,直接拽的人撞进他的怀里。 俏生生一张美人面,红着眼圈抬眸向他。 秦至语气不受控制的缓和了下来。 “怎么了?我撞疼你了?我……” “将军。” 萧蝶打断他的话,一开口眼圈愈发红了,声音也染上了哭音。 “将军,一个月未见,你不抱抱我吗?” 她颤抖的尾音仿佛一根轻羽划过秦至的心尖。 他沉默了片刻,到底还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认命似的把人圈进了怀里。 “真是拿你没有办法。” 闷笑声从胸膛处传出,秦至又气又恼,照着她屁股拍了一巴掌。 “还笑,你真是想气死我为止?” “什么死不死的,将军别瞎说,我的将军,可是会长命百岁的哦。” 怀中的人笑眼弯弯,眼眸中如同镶嵌了漫天星光。 秦至彻底没了脾气,理智被思念和爱意压在身下,无力还手。 只有已经熟知了萧蝶为人的二蛋听出了话外之音。 是她的将军,会长命百岁。 如果将来有一天不是了呢? 二蛋不敢想,只恨不得把积分商城中的毒药匕首通通删掉才好。 起初秦至还总惦记着给萧蝶送回去。 但没多久,等府中的书信送到,他就彻底歇了心思。 此后萧蝶一直跟在军营中。 她平日里就去伤兵营帮忙。 熬药、包扎一些简单的伤口、替伤兵们写写家书,白日忙的不亦乐乎。 到了晚上,她就回到秦至的营帐中,两人在战火的沸腾和死亡的如影随形中,抵死缠绵。 除了萧蝶,没人知道这场战争的走向。 每天都当做最后一天来过,爱和恨都会格外浓烈,陪伴也变得尤为珍贵。 两年后,秦至对她的宠爱值已经达到了九十五点。 再得知她身怀有孕后,更是涨到了九十八点。 二蛋兴奋的说,只要宠爱值达到一百,任务就可以提前结束。 萧蝶可以自己选择提前离开,还是活到寿终正寝。 萧蝶觉得自己没有受虐倾向。 能好好活着,没道理非得寻死。 她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如果任务提前完成,那任务目标是死是活,是不是也不重要了?” 二蛋瞪圆了它黄豆大的眼睛。 “宿主!你不会还想着弄死秦至吧?他这两年对你多好啊!” 二蛋掰着手指头细数秦至的好。 “你忘了,前几天他还为了救你挨了一刀,现在还没有痊愈,宿主真的不心疼吗?” 萧蝶闻言,放下手中的毛笔,一手抚在自己的小腹上,一手托腮看向营帐外。 那里秦至正在练兵。 两年的征战,让他比在京中多了些锋芒,如同开了刃的宝剑。 他长身鹤立,虎背蜂腰,一身战甲在阳光下闪着银光。 唯独胳膊上缠着厚重的纱布,纱布下还渗着丝丝缕缕的血痕。 那是因她留下的伤。 “你说,他听闻原主难产而死,可曾心疼过?” 二蛋仿佛卡壳了一般,没了声响。 片刻后,喃喃地道:“也许,有过吧。” “不,他只可能心疼自己那没见过面的孩子,不可能会心疼原主。” 左右不过一场人心的游戏罢了。 如今她是赢家,她可以荣宠无限,可以图一个以后。 但如果她和原主一样,输得一败涂地。 即使她死在他眼前,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他们两个之间。 于他而言,是情感,是生活的调剂,是锦上添花的花。 于她萧蝶而言,她算计争抢得,一直都是一线生机,是雪中唯一的一点炭火。 她有那个心情去心疼他,不如好好心疼心疼自己。 想到这,她扬声喊了阿兰一声。 “阿兰,去附近村子买只活鸡回来,晚上炖给将军补一补。” 说是炖给秦至,但最后还是落到了萧蝶的肚子里。 自从有了身孕以后,二蛋的作用就显现出来了。 什么无感揣娃,无痛妊娠,都是二蛋的附加技能。 好用,还不收钱。 算是给任务者的小小福利。 这段时间,萧蝶只觉得自己食欲好了。 被将养的珠圆玉润,皮肤都泛着莹光一般。 睡前,秦至一寸一寸的吻着她柔软细腻的肌肤,最后仿佛拥着什么珍宝一般,把她圈进怀里。 “小蝶儿,明日我安排人送你离开吧。” 两年时间,意图谋反的北平王已经是强弩之末,如同丧家之犬一样被围堵。 但狗急了尚且会跳墙。 越是这个时候,秦至心中越是安定不下。 萧蝶明白,如今不是任性的时候。 从二蛋嘴里得知,每个世界的任务对象,都是身负大气运的,轻易想死都死不成。 但她可不是。 跟秦至比,她就像个脆皮小鸡崽一样。 还是先躲远了些,蹦一身血也够脏的。 按时间线来说,原主这时已经死了许久。 没有原主的记忆支撑,后续会发生什么,萧蝶也不清楚。 但她躲在后方,没几天就听闻秦至大获全胜,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好像太容易了些。 特别是听闻北平王率领一小支队伍逃走了之后,那种不安更是浓烈。 秦至明显也察觉出来异样。 他接上萧蝶,带领大军以最快的速度回了京城。 看着京中一如既往的安宁繁荣,一颗心也才真的落了地。 阔别两年多,再次回到将军府,萧蝶心中还挺高兴。 战场多艰,哪有京中舒坦。 她一向觉得自己是个俗人。 偏爱富贵奢华,喜欢铺张享乐。 第23章 将军府的小丫鬟23 秦至明显是摸清了她这性子,并且乐意惯着她。 刚进城郊,就派人安排了马车和仆从们来接她。 萧蝶回府那日,楚雁溪在自己院子中都听见了外面的热闹。 她一把抓住丫鬟的胳膊,过分削瘦的脸上带着癫狂之色。 “外面怎么了?是不是秦至吃了败仗回来了?他打输了是不是!萧蝶那个贱人呢?她是不是死在外面了?你说,你快说啊!” 丫鬟吓得连连后退,却挣脱不开她如同干枝一样死死钳住她的手。 “夫人!你快别说了,如果让将军听到就不好了!” “将军回来了?将军回来了……” 楚雁溪喃喃道,语气中恨意交杂,一双手却忍不住抬起,一下一下的捋着自己枯黄散乱的头发。 “我要见将军,我要、我要求求将军,求他救救我弟弟,求他、求他杀了萧蝶那个贱人!” “快,给我梳妆,给我梳妆!” 楚雁溪说完,坐到了妆台前面。 看清镜中的人,又慌乱的躲开。 这时,喧嚣声从院门前传来。 楚雁溪顾不得别的,疯跑过去拉开院门,一双已经混浊的眸子盼望着的向前看。 此时已值初冬,前几日京城刚刚下过场雪。 萧蝶身着一身石榴红金丝云锦缎交领小袄,披着件月白色狐皮大氅,在众人的簇拥下,袅袅婷婷的缓步而来。 她气色极好,一张白玉似的小脸,在脸侧那狐皮大氅的映衬下更显红润。 楚雁溪所想的在战场风吹日晒的场景,一看就知根本没有发生。 能让人记挂住的,不止爱,还有恨。 两年未见,楚雁溪却能清楚的看出萧蝶的所有变化。 她照比之前肤色更加白嫩,看得出即使随军也是被娇养着的。 体型也丰裕了些。 不。 不是她胖了。 楚雁溪的视线落在萧蝶的腰腹上。 那里微微的隆起,昭示着新生命的存在。 楚雁溪一双眸子瞬间变得血红。 萧蝶也同样看见了门里的她。 和两年前的雍容大气相比,楚雁溪仿佛变了个人。 她瘦了许多,形如枯槁般立在那,褪了色的旧衣松垮垮的挂在她身上,仿佛农户立在地里的稻草人。 她一双眼睛怨毒的盯着自己的肚子,眸中是毫不遮掩的疯癫和杀意。 还是一如既往的又坏又蠢啊。 萧蝶勾动唇角,笑的人比花娇。 她走近两步,扶着肚子行了一礼。 “妾身萧蝶给夫人请安,不知当日妾身留给夫人的信,夫人收到了没有。” 提起那封气到她吐血的信。 楚雁溪彻底失控。 她甩开一旁拉着她的丫鬟,干枯的身体里迸发出极大的力气,向着萧蝶冲了过来。 嘴里嘶吼着,“去死!你给我去死!” 她抽干所有力气的一撞,在她自己看来是声势浩大。 但在习武之人眼里,不亚于稚童的胡闹。 阿兰抬起一脚,飞快得踹在了她的肚子上。 疼的楚雁溪蜷缩在地,再没力气爬起。 萧蝶仿佛受惊了一般,踉跄着后退两步,捂住了肚子。 “萧夫人!快,把夫人的步辇抬来,你们几个,快去找府医,不,去请太医!” 众人当即忙乱起来,关心之言带着一口一个萧夫人灌进楚雁溪的耳朵。 关切、恭维、奉承、照顾。 周围人的低头弯腰,众星捧月般围着萧蝶。 “无事,也怪我想在府里走一走,没曾想碍了夫人的眼,罢了,还是坐我的步辇吧。” 她想看得看见了,想说的也说了。 萧蝶一步不想再多走,坐上步辇调整个舒服的姿势,潇洒离去。 一转眼,冰凉的地面上,只留下楚雁溪一人。 “夫人、我才是夫人……” 她哑着嗓子,一遍一遍的低语。 她才是夫人,她才是唯一的将军夫人。 她生于官宦之家,她自小金尊玉贵,她…… 她不是那个农户家的下贱货色能比的。 可是为什么,她成了如今的模样? …… 萧蝶住的娇蝶院早就被布置一新。 府里那些人最是会踩低捧高。 原主有身孕的时候,可没得到一丝优待。 如今却恨不得把萧蝶供起来伺候。 萧蝶也不推辞,心安理得的接受。 毕竟如今九十八点的宠爱值,已经足够她在府中任自己心意生活。 “宿主,其实楚雁溪已经威胁不到你了。” 看屋里人都退了出去,二蛋冒了出来。 萧蝶就知道它会这么说。 她轻抬玉手,用指尖戳了戳它柔软的小肚子,浅笑说道:“我知道,可是我啊,最喜欢赶尽杀绝。” 二蛋吓得打了个寒颤,嗖的一下躲了起来。 萧蝶的笑声变大,胸腔都跟着颤动。 这个傻货。 她和楚雁溪之间只能不死不休。 没有共存的道理。 从一开始原主意外侍寝开始,结局就已经定下了。 不管她做什么选择,都只能死路一条。 除非……先死的人是楚雁溪。 秦至晚上在宫中有庆功宴,很晚才回来。 但回府第一件事,还是急忙来看萧蝶。 他骨节分明的大手轻抚的萧蝶隆起的小腹,冷厉的面部轮廓仿佛都柔和了下来。 “过几日圣上要论功行赏,我想替你也讨个赏。” 萧蝶在他怀里蹭了蹭,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缎子般的长发划过秦至的手心,披散在肩头,更衬得她一张小脸美玉般的白亮。 她懒洋洋的开口,“妾身又没杀敌立功,讨的什么赏,小心圣上说将军被美色所迷,将军还是自己领赏吧,将军好,妾身自然就好。” “即便如此,圣上也没有说错。” 秦至勾起薄唇,贴在她耳畔说道:“本将军不就是被你的美色所迷,不然当初怎会夜夜到花园与你私会。” “将军……” 萧蝶娇嗔的瞪了他一眼,仿佛害羞了般,转过身不让他再搂着。 “马上都是当娘亲的人了,脸皮还这么薄。” “哼,什么娘亲,妾身不过是个姨娘罢了。” 萧蝶嘟囔一句后,仿佛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般,转过身岔开了话头。 秦至抚着她腰腹的动作却是一顿。 之后便有了心事一般,迟迟没有入睡。 第24章 将军府的小丫鬟24 第二日,楚家破天荒的来人了。 更破天荒的不再对着萧蝶喊打喊杀,而是态度和煦的给楚雁溪求情。 秦至已经听闻了昨天的事。 刚刚打个照面,楚雁溪就疯魔一般的向着萧蝶撞过来。 幸亏萧蝶身边一直跟着护卫。 但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 万一日后真的让她逮到机会,萧蝶怎么办? 他们的孩子怎么办? 秦至直接冷硬拒绝。 躲在后间的萧蝶看着,楚雁溪那个礼部尚书的爹,表情连变都没变,没有丝毫被拒绝的恼怒。 楚恒渊继续劝说求情,“将军,小女毕竟是您八抬大轿娶回来的正妻,我们两家除了姻亲,也同样在朝为官,难道真的要闹到不可收场的地步?” 楚恒渊在朝多年,虽然没有秦至有权势,但也有自己的文臣圈子。 正赶上如今秦至刚刚大胜而归,正是树大招风的时候。 如果此时让他们这帮文臣追着啃上两口,也是个麻烦事。 秦至的面色更加难看,“楚尚书是在威胁本将军?” “哪敢哪敢。” 楚恒渊老好人似的笑着摆手。 “楚家没有那个胆子敢和将军叫板,不过是想和将军重归于好罢了。” 叹了口气,楚恒渊继续说道:“两年前那事,确实是我楚家的错,是我没教好那逆子逆女,得了教训也是他们活该,但为人父母,哪能就此真的不管,每每思及小女,我和夫人都夜不能寐,听闻将军也即将为人父,想来能懂我们的感受,如今我们也不求她和将军能做一对恩爱夫妻,但求能相敬如宾,善待我那不懂事的女儿。” 说到最后,萧蝶看着楚恒渊仿佛眼眶都红了。 一直在一旁低头不语的楚夫人接过话头。 “将军,我知道我那逆女屡次三番的意图伤害将军的妾室,只要你能解了她的禁足,我这就去劝她想开一些,保证她以后再也不犯,只老老实实的。” 这两人情真意切,有理有据的架势,还真让人不好回绝。 萧蝶看秦至沉默不语,估计也在思索考虑。 看,这就是有母家的好处。 不管楚雁溪都做过什么错事,她总是比常人多些机会的。 秦至没等开口回复。 有些等不及了的楚夫人又接了一句。 “不然把萧姨娘请出来,我替我那一双不成器的儿女给她赔礼,可好?” 她话一出,萧蝶的眉头挑动了一瞬。 她眼尖的看见楚恒渊放下茶盏的手重了些,发出清脆的一声。 楚夫人不再说话。 可这姿态,放的是不是过于低了? 她好歹是尚书府的夫人。 而她萧蝶呢,再受宠也不过一个妾室。 楚夫人能培养出楚雁溪和楚枫那样的儿女,难道自己还是个不论身份尊卑之人? 开什么玩笑。 萧蝶没准备离开的脚步停下,侧耳继续听着。 她能察觉出不对,秦至自然也能。 他迟疑一瞬后,回绝了她。 “夫人说笑了,哪当的上夫人的赔礼,即使二位都这么说了,那我自当没有不从。” 说着他唤了青合一声。 “让人带着楚夫人去见夫人,夫人如果想得开,愿意安分生活,就此解了禁足吧。” 楚夫人脸上顿时笑开了,跟着青合去了栖雁院。 她究竟和楚雁溪说了什么,没人知道。 但没一会,楚雁溪就收拾干净自己,跟在楚夫人的身后进来了。 她躬身行礼,姿态恭柔。 “从前是妾身糊涂了,没做好一家主母,只想争风吃醋,寒了将军的心,妾身以后一定谨言慎行,不再给将军添麻烦。” 楚雁溪低垂着头,阴影遮住了她大半张脸,让人看不清表情。 楚夫人嘴角却咧的大大的,这两年多生的白发整洁的梳在头顶,看起来比她这个年纪的世家贵妇老了许多。 楚恒渊则依旧一团和气,像个和蔼慈悲的长辈。 萧蝶看着这三个人就忍不住笑了。 她就喜欢这种会作死的人。 处理起来真是,省心又省力啊。 …… 随着冬意渐深,天气也越来越冷。 每早醒来空气中的寒气都刺的人皮肤生疼。 萧蝶肚子已经越来越大。 虽然她没什么妊娠反应,但人却越来越娇气。 今天头疼,明天脚疼。 只要秦至不在忙公事,就一定是被萧蝶指使的手忙脚乱。 用萧蝶的话说,她可以生的容易,却不能让秦至觉得她生的容易。 男人本就善忘。 她如果不给他多加深点印象,还真以为她是老母鸡下蛋呢。 楚雁溪这次被解了禁足后,比之前老实了很多。 她整日依旧很少出门,只是每日在府里逛一逛。 看见萧蝶,没等离近了就闪躲开。 好似真的认命了般。 萧蝶也不招惹她,安心养自己的胎。 整个将军府好像真的和谐了下来。 至少表面看是如此。 就这么过了近一个月,秦至突然接到了消息。 有人在京城附近,发现了北平王的踪迹。 都以为北平王销声匿迹,是苟延残喘的藏于乡野。 谁知道他反其道行之,居然偷偷混进了京。 他所图为何,简直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圣上听闻,传秦至入宫议事。 除了一些镇守边关的老将,在京中能够领兵防御的武将,秦至是不二人选。 当晚他带着京城的兵力布防图深夜而归,在书房彻夜未眠。 第二日清晨,还是萧蝶敲开了书房的门。 一晚过去,男人下巴长满了青色的胡茬。 她目露心疼的替他揉了揉紧皱的眉心,轻声说道:“此事虽不同小可,但也非一日一夜能解决的,你这样熬着,准备熬到什么时候?熬到我生产,让孩子看见他爹爹像个小老头一样满脸沧桑吗?” 秦至眼底终于有了些笑意,片刻后又消失不见。 “我也不想这么熬着,但我等了一夜,居然再没等到北平王的一点消息。” 这一夜,他的人已经快将京城翻了个底朝天了。 可北平王居然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京城到底还是太大了些,人也太杂了些。” 萧蝶:“将军是怀疑京中有人和北平王勾结?替他藏匿了行踪?” 第25章 将军府的小丫鬟25 秦至点了点头,刚要说些什么,门外传来青合的声音。 “将军,郭副将派人送口信过来,说在城外北郊发现了北平王的踪迹。” “好。” 秦至应了一声,想叮嘱萧蝶些什么,最后还是没说。 只告诉她最近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尽量不要出门。 萧蝶点了点头,趁着秦至披甲穿戴时,把带来的早膳草草喂了几口给他。 秦至换好战甲,两人一同从书房离开。 分道扬镳时,萧蝶还对着秦至笑的乖巧。 等他转身离开,再看萧蝶,脸上哪还有半分笑意。 二蛋犹豫着开口,“宿主,秦至到底知不知道楚家和北平王勾结的事啊?” “他当然知道,不然他就不是秦至了。” “可是他……” 萧蝶一边往自己院子走,一边在心里和二蛋说着话。 “可是什么?可是他明明知道府中已经不安全,为何不妥帖把我安放到别处,或者多派些护卫保护我,明明他对我有九十八点的宠爱值,我还怀着他的孩子,他却还把我置于险地,不多言一句。” 二蛋声音闷闷的,“我确实有点想不明白。” “你那小脑袋瓜,能想明白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说来也简单,他就是什么都知道,所以才不会护着我。” “他怕任何异常的举动都会打草惊蛇,他怕出现失误,怕计划失败,怕皇上会因为他屡次抓不到北平王而怀疑他的忠心,怕有人借题发挥,来落井下石。” “和他怕的那些比,我又算得了什么?” “你是他最爱的女子,肚子里有他唯一的孩子啊!” 二蛋义愤填膺的大叫。 萧蝶听了嗤笑一声,“可他也是个男人,还是个大权在握的男人,即使他对我的宠爱值达到一百又如何,在他这种男人的世界中,女人所占比的比重不过区区一隅。” “闲暇无事时,我可以是他娇宠在掌心的爱妾,一旦有什么能够威胁到他的生命和他的将军之位,我也不过是随时可被抛弃的棋子罢了。” 二蛋不说话了,它有心反驳,可如今看来,事情却是如此。 半晌后它说道:“那现在怎么办?要不我们想办法离开吧?就说……就说去山上祈福,我们去躲一阵子怎么样?” “不怎么样。” 萧蝶斩钉截铁的拒绝,“如今这水终于浑了,不趁机杀两条鱼,岂不是对不起这风浪。” 她说完,正好一阵寒风袭来。 京城的风总是仿佛带着针刺一般,冷的人从里往外的打着寒颤。 而萧蝶却自寒风中稳步向前,不曾摇晃,更不曾徘徊。 萧蝶回到自己院子,命人重新上了一桌早膳,又特意喊阿兰去街上给她买徐家铺子的桂花糕。 她今日食欲极佳,兴致盎然的填满了自己的肚子,吃的双颊连连鼓动。 明明仪态优美如常,可二蛋总瞧着有一股要上战场的生猛感。 正想着,突然听外面喧嚣四起。 女子尖细的惊叫声如同落入滚油中的水滴,顷刻间,整个将军府仿佛炸开了锅。 有人在嘶吼求救,有人在拎刀追赶,还有人向娇蝶院奔来。 二蛋想到会发生些什么,却没想到会如此突然又如此严重。 它声音颤颤,仿佛都带着哭音了一般。 “怎、怎么办啊?阿兰去给你买桂花糕还没回来,你快躲、快躲一躲啊,不然楚雁溪一定会借机杀你!” 萧蝶把碗里最后一勺莲子粥送到嘴里,咀嚼后,拿起手帕,不急不慌的轻沾了下嘴唇。 “放心吧,死不了,想杀我,她也配?” 话音落下,她的院门就被人大力推开。 这段日子躲着她,像老鼠躲猫般的楚雁溪提着一把剑冲了进来。 她身后还跟着不少人,清一色的生面孔。 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吓得惊叫连连,四下奔逃。 楚雁溪看都不曾看其他人一眼,只提着剑,直奔着萧蝶而来。 屋门被她一脚踢开,一股冷风裹挟着血腥气涌了进来,扑了萧蝶满脸。 萧蝶面容不改,即使楚雁溪已经一脸快意的把剑峰对准了她的脖颈。 “萧蝶,没想到吧,你的好日子这么快就到头了!” 萧蝶抬眼瞥了她一眼,“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你的好日子不是在两年前就结束了吗?” 两年苟延残喘把自己熬得形枯骨立,也好意思对着她大放厥词? 多搞笑啊这人。 “你……” “我什么?让你们楚家的主子来见我,就你,还不配跟我说话。” 楚雁溪想不到,事到如今,她反而越发嚣张上了。 平时还低眉顺眼的摆出一副狐媚子样。 如今她反倒像撕下画皮的妖怪,龇牙咧嘴,凶相毕露。 那语气中的蔑视,让楚雁溪的恨意持续升腾。 她面容扭曲,真恨不得一刀杀了她。 但萧蝶却看都懒得看她一眼,一双美眸只盯着桌上的花瓶。 青白色的陶瓷花瓶中,有不起眼的小花三五朵。 萧蝶指尖滑动,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萧蝶,死到临头,你居然还敢大放厥词!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楚雁溪这两年多的光景,做梦都想梦见萧蝶跪在她面前求饶的场景。 如今她终于抓住了机会! 可萧蝶却…… “是呢,你就是不敢杀我,狗嘛,不管跟哪个主子都是狗,主子不让你咬,你敢咬吗?” 秦至那个狗男人,在平日里对她好时,是真的好到人眼红。 从回京这一个月起,京中已经传遍了秦至独宠她,视她为珍宝的故事。 那个什么北平王但凡有点脑子,也绝不会让楚家人一刀砍了她。 相反,他们还得把她好好保护起来。 像保护一道保命符一般。 “萧蝶!” 楚雁溪被她的话气的睚眦欲裂。 一张原本还算秀丽的脸庞,如今也狰狞的如同夜叉恶鬼。 她真想不管不顾的杀了她! 但是…… “不错不错,不愧是秦至的女人,真是胆色过人。” 第26章 将军府的小丫鬟26 楚雁溪还呆立着,又一人从门外进来。 来人三十几岁的年纪,面白,下巴处留着一缕胡须,模样看起来像个老秀才,但一双鹰眼却总是不经意泄露着锋利狡诈的光。 来人,正是北平王。 萧蝶对他的出现毫不意外。 先用调虎离山之计把秦至骗走,再和楚雁溪里应外合,拿下将军府,找到京城的兵力布防图后,把她这个秦至的爱妾一起绑走。 带着他那些残余势力攻入京城一事,也就算成了七八分了。 只是他不知道,他这个螳螂身后,还有一只黄雀蠢蠢欲动。 北平王带人押送着萧蝶往楚雁溪住的落雁院而去。 秦至刚才离去,把府兵尽数带走,留下的都是些老弱病残,毫无反抗之力。 萧蝶的两个护卫,阿木阿兰是姐妹俩。 阿木性子沉稳果敢些,在前线时和其他男子一样上了战场,立了军功,如今是镇远军中唯一的女武官,自然没空再守着萧蝶。 唯一的护卫阿兰,又被她提前支走不在身边。 所以她这一路,虽然能听见其他仆从的哭泣求饶声,却没有一人站出来,阻止她被掳走。 走过花园时,萧蝶看见那两株美人将军被一具尸体压在了身下。 她脚步停顿了一瞬,随后猛的向前走了几步。 押送她的剑锋划过她的颈侧,寒芒斩断她耳边的几缕碎发。 可萧蝶仿佛置若罔闻。 快走几步,扑坐到了美人将军旁边。 美人将军不在花期时,没有那色彩分明的花骨朵,看起来和平常牡丹也没什么不同。 但此刻在萧蝶眼里,那仿佛是她弥足珍贵的宝物。 她有些笨拙的把那具尸体推走,颤抖着扶起被压塌的花枝。 最后从怀中掏出一方丝帕,小心翼翼的擦拭着花枝上的鲜血。 园中所有人都在静静的看着她。 府中没人不知道那花对萧蝶的意义。 只是没人会想到,即使到了生死关头,她也依然把那花看的比什么都重。 随着天空中缓缓飘下小雪,萧蝶将一滴泪砸落在了花枝上。 马上,她又用指尖不自在的划过脸颊,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继续随着那些叛军从容离开,好似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身后不知是谁先开了头,带着哭音喊了一句萧夫人,其余的仆从也跟着垂下了泪。 他们所有人都在替将军和萧夫人难过。 明明他们那么相爱。 为何突然之间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难道老天爷就是看不得世间有神仙眷侣吗? 他们替萧蝶惋惜,却不知萧蝶心中其实一丝波澜都没有。 她不过是突然想到,周围肯定会有秦至的眼线罢了。 在他眼线面前演上这么一场,可比搂着秦至说多少声爱都有用。 事实也如萧蝶所料。 到了楚雁溪的住处,萧蝶看房间角落里,不知何时被挖出了个暗道。 想来北平王和这群突然袭击了将军府的叛军,就是从这暗道进来的。 他们先后下了暗道,把萧蝶放在了队伍中间。 也不知走了多久,等再看见阳光的时候,二蛋的提醒声也响起了。 “宿主,秦至对你的宠爱值已经达到了九十九点,我们马上就能完成任务了!其实我心里已经有了个计划,不如……” “停。” 萧蝶毫不留情的打断它,“你那计划你还是在心里藏着吧,我就不听了,怕忍不住给你一下子。” 二蛋:…… 跟任务目标又是深情又是落泪。 到它这,就是给它一下子。 它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二蛋吐槽完没了踪影。 萧蝶看了看四周,大致知道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这是京城南二十里,郊外的一处猎场。 在春秋两季,皇室时常来这里打猎、举办宴会。 如今到了冬季,各种猎物大多都到了休眠繁育的时候,这猎场也就空了。 倒是个藏兵的好地方。 出了地道,北平王也不隐瞒,直接召集人马开始商讨攻城一事。 以秦至的智商,他们觉得秦至一定会很快发现自己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等他回府发现兵力布防图消失,那就晚了。 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打他个措手不及。 所以当即定下攻城计划后,北平王带着他这些残部还有萧蝶就出发了。 京中兵力有限,按兵力布防图来看,东南西北四个大门,西门守军最少。 西门比较偏僻,来往出入的人少,离王公大臣们住的城东也比较远,确实是最常被忽视的城门。 但实际上,从西门进去,一条直路跑到头,再拐上两个弯,就跑到了皇宫里, 北平王见了,心生欢喜。 他就不信这次万事俱备后,他还是会输给秦至那个黄口小儿。 想到这,北平王马鞭都甩的更响亮了。 他给萧蝶找了辆马车装着,萧蝶配合的扶着肚子施施然的坐了进去。 除了刚才她擦花枝的时候稍显狼狈了一些。 这时萧蝶又如出门郊游的世家贵女般气定神闲。 气的同她一起乘着马车,负责看守她的楚雁溪咬牙切齿。 二十里路转瞬即至。 刚过午时,萧蝶所在的马车就停在了西门外。 先一步到这的北平王已经带着人开始攻城了。 一开始还有些怀疑,但随着两方的互相攻击,北平王已经看清了西门兵士的缺失。 而从其他城门处把兵士调过来,跑的最快的人也得一个时辰。 这一个时辰,就是北平王豁开京城这个大口袋的最佳时间。 他自觉很容易办到,心情很好的走向萧蝶所在的马车,曲起手指敲了敲车厢。 “夫人,如今秦至已经是强弩之末,他的好运道到头了,不如,你改做本王的妾室如何?” 看萧蝶一直没说话,他又加了一句,“夫人何必执着,与谁做妾不是做妾?本王今日之事成了后,就是九五之尊,到时这天下你想要什么,全部唾手可得。” “听见了吗?” 这次萧蝶说话了,却不是对他,而是一直盯着她的楚雁溪。 “你的这位主子,可也在叫我夫人哦,同为秦至的女人,你要不要入宫为妃啊?” 楚雁溪气的磨了磨牙,没等开口,萧蝶转过身撩起了马车的帘子。 帘子外,北平王骑在马上,一脸的胜券在握。 萧蝶素手纤纤,卷帘子的动作行云流水般带着美感。 卷起帘子,她不紧不慢的看着北平王说道,“王爷可知刚才那话,还有一人曾经说过。” 北平王:“是谁?” “是……我们楚雁溪,楚夫人的同胞弟弟,如今已经成了个太监的楚枫啊,对吗夫人?” 第27章 将军府的小丫鬟27 萧蝶的娇笑声回荡在马车中。 而楚雁溪和北平王的脸色却堪比死了亲爹。 楚雁溪没想到事到如今她还敢提自己弟弟。 她气的像野兽般嚎叫了一声,就冲萧蝶扑了过来。 萧蝶不躲不让,伸长了脖子等着她那双手。 但在楚雁溪碰到萧蝶前一秒,北平王还是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行了,看不出她是在故意激怒我们,求的一死,好不连累秦至吗?蠢货,不许动她。” 北平王说完,面容深沉的盯视了萧蝶一眼,随后甩开楚雁溪,向着前方走去。 楚雁溪一脸小人得志,“萧蝶,你也就能在嘴上逞威风了,等你没有了利用价值,看我怎么活活剐了你!” “你弟弟是太监。” “萧蝶!你看清楚现在自己的状况!等北平王大事一成,我们楚家……” “你们楚家断后了。” “我……” 楚雁溪说不下去了。 她气的喉头腥甜,浑身颤抖,眼看着又要一口血吐出来。 但为了不让萧蝶看她笑话,楚雁溪生生压制着,压制的整个胸腔中都仿佛有火在烧一般。 萧蝶依旧娇笑着。 二蛋最清楚,什么故意激怒他们,逼他们杀了她。 她就是知道他们不会杀她,所以故意嘴贱使坏罢了。 看看,她笑的多开心啊。 像偷了灯油的耗子似的。 正当这时,前面传来吱呀一声巨响。 西门被攻破,厚重的城门发出一声哀嚎后,不得已的向两边打开。 透过城门,仿佛能看见城西百姓的慌乱与恐惧。 也能看见守城士兵的绝望和悲愤。 城内的种种情绪,让北平王很是兴奋。 他这个安坐在皇城中的皇兄一定没想到。 他们这么快就能见面了。 没有一丝犹豫,北平王命部队抓紧进城。 他原本在西北聚集了十五万兵马。 和秦至打了两年后,就剩下这么两万残部。 放在西北和秦至根本抗衡不了。 但如今悉数进城,想来拿下皇城,简直是易如反掌。 等他杀了自己皇兄杀了那几个皇侄儿,伪造完禅位圣旨。 就算秦至带着大军赶来了又如何。 正好可以把皇上和皇子们的死推在他身上。 反正有礼部尚书楚恒渊和他那些文官集团为自己说话。 史书嘛,一向都是胜利者书写的。 装载着萧蝶的马车也进了城。 车上的楚雁溪脸上迸发出兴奋的光。 “成了!成了!成……” 她振臂高呼着,却在第三声时戛然而止。 因为身后的城门,又吱呀一声,合上了。 与此同时,街巷中、城门上、民居里、黑压压的涌出不知道多少兵士。 铁甲的撞击声震耳欲聋,简直是望不到边。 铁甲之中,一人格外醒目。 他身着黑甲披红袍,骑着一匹枣红色高头大马,英武非凡。 正是秦至。 看见他的瞬间,所有人都明白了。 他们上当了。 秦至用一个假的兵力布防图,用一个真的爱妾,骗了他们。 楚雁溪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 她从车厢中钻出,一把扯过萧蝶站在车厢前,长剑横过了萧蝶的脖颈。 “哈哈哈哈哈哈!萧蝶啊萧蝶,原来你在秦至眼中也不过如此!” 萧蝶看见秦至的瞬间,表情已经发生了变化。 刚才她还是差点把楚雁溪气到吐血的毒舌美人。 此刻就如同风中被吹落的玉兰花,长发被风雪吹乱在空中,薄肩轻颤,看的人心都要碎了。 她面对着秦至,自嘲的笑了笑,手搭在自己隆起的腰腹上,双眸欲掉不掉的含着泪光。 那张平日里看着他总是含羞带笑的脸,如今也没了一丝笑意。 有的只是失望、嘲弄、和悲戚。 秦至面容冷峻的对上她的双眸,手上不自觉的死死抓紧了缰绳。 他一挥手,兵士们从后头推了几个人出来。 正是楚家的几人。 “楚雁溪,放了她。” “不能放!不能放!” 被围困在前方的北平王扯着嗓子喊道。 “如果放了她,我们今天都得死在这!不能放!秦至!你速速打开城门!不然休怪刀剑无眼!让她一尸两命!” 秦至听了,冷哼一声。 “好啊,那就一尸两命算了,不过是一个妾室和一个没出生的孩子,如果本将军真的在意,今日她也落不到你们手里。” 秦至是早就知道他们和楚家人勾结了的。 他提前做好一切布置,等着他们跳入陷阱。 萧蝶,就是他为了迷惑他们这些猎物,而留下的饵钩。 这样的他,又怎么可能在这样的关头,为了她放他们离开。 楚雁溪和北平王都明白,却都不死心。 楚雁溪手上用力,剑锋划开萧蝶的皮肤,鲜红的血液滴落,晕开了地面上的薄雪。 那红仿佛刺眼一般,让秦至不得不移开视线。 可他的声音里依旧没有一丝温度。 “想用一个妾室的命来威胁本将军?呵,多此一举,痴人说梦!你们不杀,本将军替你们杀。” 说罢,他从下属手里接过长弓,对准了萧蝶。 第28章 将军府的小丫鬟28 秦至看见,萧蝶眼里最后一丝光线,不见了。 他心中慌了一瞬,手上却依旧稳稳的端着长弓。 搭上长箭,拉开弓弦,劲腰轻动,胳膊上隆起扎实的肌肉。 雄姿英发,威武从容, 一如当初在梅山上被人偷偷爱慕的少年将军。 随着一声破空声,长箭飞出,直奔着萧蝶而去。 北平王却注意到,箭羽飞出的前一瞬,他的手向左偏移了一瞬。 “快躲开!” 北平王吼了一声,声音却晚了那箭羽一步。 箭头穿透萧蝶的肩头,激起血花一片后,去势不减的直接扎入楚雁溪的喉咙。 楚雁溪不敢置信的发出两声气声,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 同在一根箭羽上的萧蝶也被她带倒,两人一同倒进车厢中,很快没了动静。 不同于楚家人惊恐悲戚的嚎叫声,秦至面色缓和了许多。 以萧蝶肩头的伤来看,她不会有生命危险,也伤及不到腹中胎儿。 只等此事解决,他和萧蝶依然会回到往常。 他会重新让萧蝶爱他,信他,敬他。 秦至骑在马上,发号施令,“所有将士听令,今日在场所有叛军,除了北平王外,一律格杀勿论!” 他一声令下,无数兵士蜂拥向前。 顷刻间,整个西城门这一方土地,陷入了无休止的杀戮和抗衡中。 战鼓震天,旌旗蔽日,土地转眼间被鲜血染成了深褐色。 没人能再去顾及萧蝶。 秦至骑着高头大马,手持长剑也在场中拼杀。 却没人注意到,两个女子,正在缓缓靠近马车。 等秦至注意到时,已经晚了。 楚雁溪的尸体被踹下车箱,阿兰坐在前辕上,挥动马鞭。 马车趁着兵荒马乱之际,躲避着众人蹿进了一旁的小巷。 雪还在下着,地面已经积了厚厚一层。 马车中偶尔滴落两滴血液,仿佛能烫到秦至胸口上。 寒风卷起马车的帘子,隔着刀光剑影,透着小窗,秦至看见了靠在车厢上的萧蝶。 她肤色白到几近透明,总是笑着的红唇也透着惨白。 秦至看见她的时候,她也看见了秦至。 遥遥对视中,秦至再也找不见一丝丝的心动和爱意。 那个被挟持时依旧会推开刀刃,去给美人将军擦拭花枝的人。 如今眼底只有一片废墟似的死寂。 转瞬间,马车在小巷中走远。 眼前人彻底消失于视线。 秦至胸腔中抽痛了一瞬,仿佛有一支不存在的羽箭刺透了他的心脏。 他好像,真的失去了什么。 正当他要骑马追去的时候,又有敌军将他死死缠住。 秦至只能收敛心神,咬着牙继续拼杀。 而走远的马车中,二蛋犹豫着说道:“宿主,刚才如果你能死在任务目标面前,宠爱值一定能冲破一百,任务就完成了。” 萧蝶:…… “嘴闭上,我不爱听。” 什么任务不任务,宠爱不宠爱的。 她萧蝶什么时候都不可能主动放弃自己的命。 眼看着走远了,她扶着肩膀上的伤,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 阿木和阿兰听见声响,急忙关切的围在萧蝶身旁。 萧蝶虚弱的扯动唇角,捏了捏阿木的手,“回去吧,我不想连累你们,阿木好不容易才做了唯一的女武官,不能因为我就这么逃走。” “夫人!你跟我们姐妹说什么连累!” 阿兰急得眼泪珠子都要掉了。 “没有夫人,我和姐姐不一定现在在哪个敌国将领的床上当细作,哪能堂堂正正的和男人一样上战场杀敌?我们姐妹早就许诺,要一辈子忠于夫人!” 明明是一样的亲兵,明明从小一样习武,明明不比那些男子差。 可那些男子长大后却能上战场杀敌,立下军功,被人尊称一句英武。 而她们这些女子,却只能到了年岁后,被送到各个敌国,做妾室,做青楼女,以色侍人,探听情报。 即使立下功劳,也不会有人知道,没人记得她们的名字。 一开始被指派来保护萧蝶,阿木阿兰已经觉得是幸运了。 更没想到,她会在随军时,给她们争取了上战场的机会,争出了另一条路。 还有刚才府里出事的时候。 想来萧蝶是提前就知道了,所以才把阿兰支出府去。 怕她为了保护她,把自己的命给丢了。 如今她们得到的一切都来自于萧蝶。 她们又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弃她而去。 两人坚决不走,萧蝶也不再说。 任由她们在附近找了个医馆,替她包扎了肩膀上的伤。 从医馆出来,街上已经看不见几个行人。 阿木拉住一个匆匆往家里跑的男子,问他发生了何事。 按理说,西门那边两头实力悬殊,是根本打不到这边来的。 又怎会惊扰了城中的百姓。 听阿木问,那男子快声说道:“打是没打过来,但听说北平王那个逆贼,在亲信的掩护下顺着西门旁的小巷子逃了!现在大将军正带着人在附近搜捕,可不得赶紧躲一躲,万一碰上就不好了!” 说完,那男子脚上抹油一样,又跑走了。 萧蝶向四周望去,判断着大致的方向。 看来是自己的离开给了北平王启发。 他顺着自己离开的路离开,想来现在也就在附近。 第29章 将军府的小丫鬟29 “夫人,我们下一步去哪?不然趁乱出城吧,将军对夫人不好,夫人又何必留下。” “就是就是,明明有其他法子可以铲除叛军,将军却选了这么条路,他是省心省力不用冒险了,可夫人呢?难道他敢说自己这一箭,绝不会有偏差?” 萧蝶低下头,仿佛在沉思。 片刻后下定决心一般,说道:“走,我们出城,但在出城前,我想看着北平王被抓,你们陪我去看看吧。” 阿木阿兰喟叹一声。 心里明白夫人不过是在逞强。 什么想看北平王被抓。 她不过是放心不下将军,想看将军能否平安罢了。 两人再想想将军对她的无情,也没有揭穿她的心思,只是点头答应。 “好,咱们一起去看。” 与此同时,秦至正带着一队人马,在小巷中穿行。 城西属于平民区,这里巷陌纵横,街衢如织,路又狭窄,多数容不下两个人并肩而过,却又四通八达。 秦至知道,如果不快点把人抓住,只怕要鱼入大海,惹起一堆麻烦事。 他回忆了下北平王的身手武功,干脆把队伍打散,分头行动。 秦至武功卓绝,身手不凡。 如果是平日里遇见北平王,打他不费吹灰之力。 前提是,秦至没有中毒。 和北平王狭路相逢之际,秦至的心脏又抽痛了一下。 这次疼痛来的更加猛烈。 秦至闷哼一声,忍不住弯下腰大口喘气。 北平王还以为自己死定了。 见秦至如此,他眼睛都亮了,提剑便刺。 秦至捂着胸口,强撑着直起身子,和他战在了一起。 不动还好,这一动,疼痛更加剧烈。 他额头冷汗直冒,持剑的手已经忍不住颤抖,力气也仿佛被抽空了般。 北平王见了,恨不得仰天长笑。 这是不是说明,他才是那个真龙天子,天命所向? 他趁秦至不备,一刀划向他的小腿。 秦至站立不稳,双膝跪倒在地。 而北平王就在他的身后。 秦至看着北平王的影子高抬长剑,向自己的脖领砍了过来。 而他居然浑身挤不出一丝力气,能够逃过这劫。 秦至心凉半截,正当他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 巷口突然出现一辆马车。 车帘被掀起,车厢内萧蝶眼神冰冷,她拉动长弓,对着他射出一箭! 箭锋擦着他的脖领划过。 一阵火烧般的痛感传来,反倒让他动作灵敏了些。 没等他起身躲避,身后传来箭羽扎入血肉的声音。 北平王死了。 他口中不断的呕出鲜血,几个呼吸间就没有气息。 秦至再回头看,巷口也早就没了马车的踪影。 只留雪地上的车辙印子,昭示着刚才不是一场幻觉。 秦至心脏也不再抽痛,他拖着伤腿蹒跚着走向巷口。 看见刚才马车离去的方向又留下了几个血点。 应该是萧蝶刚才弯弓救他,又撕裂了肩膀上的伤口。 秦至跪在雪地上,颤抖着手抓住了那一捧雪。 “将军!将军!” “将军你怎么了!” 秦至的下属们惊慌的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把他从雪地上搀扶起。 看见北平王的尸体,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这场叛乱终于随着他的死而结束了。 可将军却为何…… 正想着,就听秦至指着地上的车辙道:“所有人,去给本将军把这马车追回来!” 她既然回来救了他,就休想再离开! ………… 兵荒马乱的雪天,太阳也落了山,街上行人寥寥无几,萧蝶坐的马车就变得格外显眼。 马车中,萧蝶靠坐在角落,一边任着阿兰给她处理伤口,一边听二蛋在她意识中聒噪。 “涨了!涨了!一百了!宠爱值一百了!宿主,我们终于完成任务了!” “任务完成,剩下的时候宿主可以随自己心意生活了,走!我们出城!我们天高任鸟飞!” “出城?” 萧蝶在心底冷哼一声,“我可没真的想走。” “不走?难道你还要回将军府?那个狗男人有什么好的?” 二蛋不明白了,总不能是它的宿主真的喜欢上任务目标了吧? 说实话,这样的情况并不少见。 二蛋听前辈们说起都不是一次两次了。 但放在萧蝶身上,它怎么总觉得不太可能呢? “对了,宿主,你是什么时候给他下的毒?我怎么没注意。” 萧蝶嫌弃的在心里白了它一眼。 “就在早上,你光顾着往嘴里塞糖吃的时候,他接到消息披甲准备出门时,我胡乱的喂了他几口早膳,自然是加了料的。” 噬心,无色无味,食之初期无感。 但随着血液遍布全身,会出现心脏麻痹,类似于现代心脏病发的症状。 发病时长,根据中毒人的动作多少和强弱来决定。 虽这毒本身并不立刻致死,但在这样重要的时候,这个的毒也足以要他的命。 如果刚才萧蝶到的不及时,如果萧蝶没把解药涂抹在箭头上,又剐蹭过他的脖领。 也许他此刻就已经死了。 二蛋回想起早上的情形,迟疑着问道:“是因为早上你给了他机会,他却依旧把你当做诱饵?如果他当时对你如实相告,你还会用这样的方式刷宠爱值吗?” 萧蝶沉默片刻,最后声音如同叹息般幽幽响起。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他算计了她。 她又何曾不在算计他? 谁又比谁卑劣呢。 第30章 将军府的小丫鬟30 “那你真的要回去?我能助你逃走,至此人间蒸发,也算是报复秦至那个坏男人了。” 二蛋合计着,现代社会很多小说不都是这么写的。 女主对男主心灰意冷,失踪于人海,男主这才察觉到自己对女主的爱意,一夜白头,至此守着女主的回忆煎熬。 萧蝶听了嘲弄的勾起唇角。 “你这是在报复他还是在报复我?他在华贵富裕的将军府中痛苦煎熬,我挺着大肚子在外面一边流离失所一边享受报复的快感吗?开什么玩笑。” 将军府,她还是要回的。 相比于后半辈子隐姓埋名藏于山野,独自抚养孩子长大。 她更愿意选择将军府的富贵荣华和权势威望。 有福不享是傻蛋。 她不是。 月光如银,洒在地面的积雪上,泛出清凉的光。 出了城,阿木阿兰也不敢歇脚,驾着马车继续往南边走。 直到,秦至带着大队人马从天而降般的,围困住了小小的马车。 秦至自认为这一生算是光明磊落。 但没成想,仅有的一些阴暗,通数用在了萧蝶身上。 他眸色深沉,面容冷峻,用阿木阿兰的生命和前程威胁萧蝶和他回府。 萧蝶无助的红了眼尾,仿佛也在惊诧他的卑劣。 但秦至只知道,他绝对不要看着萧蝶,就这么消失在他的世界中。 即使她恨他,怨他,即使他只能困守住她的躯体。 他也要这么做。 但人的贪心总是无限。 萧蝶如他的愿,跟他回去了。 但她仿佛成了一尊不会笑不会怒不会气的泥塑美人。 生死危机已经解除,朝野又一日一日的安定了下来。 秦至又开始把心思多放在萧蝶身上。 每每看着她不含一丝情绪,不带一点感情的面对他。 秦至心里都说不清的难受。 可他无论怎样小意温柔怎样哄着她照顾她,她也无动于衷。 秦至自知理亏,只能忍着她的冷漠。 这种日子一直维持到萧蝶生产那天。 二蛋的无痛生产功能属实有效,萧蝶根本感受不到任何痛处。 她的灵魂仿佛被抽离一般,漂在半空,看这具身体的痛苦,如同看一场戏剧。 她还看见秦至在门外急得来回踱步,表现的比他初次上战场时还要紧张。 可等萧蝶平安生下一子后,秦至人却转身走了。 下午,他回来了。 喜不自胜的拿回来一份圣旨。 他用自己的军功和手中的兵权,换了一份恩典。 本朝不允许妾升为妻。 就算楚雁溪已死,秦至也只能另娶。 不能随意把自己的妾室扶正。 但他去求了圣上的圣旨。 封萧蝶为他的正妻,同时请了一品诰命。 享朝廷俸禄,死后能入祠堂。 萧蝶从此,再也不是能随意买卖的妾室。 她是朝廷命妇! 萧蝶终于像原谅了秦至一般,顺着眼角划下一滴热泪,扑入了他的怀里。 秦至这些日子一直紧绷的眉眼也柔和了下来,仿佛终于有一块巨石落了地。 二蛋目瞪口呆,说好的妾室生存系统呢? 怎么就成当家主母了? 它这宿主虽然心眼子多,但是不是太厉害了点! 将军府的当家主母诶,确实是比她带球跑要好出许多啊。 二蛋兴奋的上蹿下跳,觉得两人如今也算苦尽甘来,佳偶天成。 秦至对宿主体贴万分,谁看着都是个难得的好夫婿。 等宿主和秦至和和美美的过完一辈子,它跟其他系统也有吹的了。 但它没想到,它根本等不来那一天。 十年后的一个夏日。 花园中依旧花团锦簇,景致如画。 那两株美人将军,在萧蝶这些年的照料下,已经由一生二,由二生三,长满了花园的一角。 那日晚间,却有一个丫鬟急匆匆的从花园蹑手蹑脚的离开,去了萧蝶的院子。 “夫人,千真万确,奴家真的听见花园假山处有、有那种见不得人的声音。” 萧蝶听见假山处,心头微动,想了想,干脆起身,带人前往。 昏黄的灯笼照亮假山后那一片狼藉时,也照亮了秦至黑如锅底的脸。 一个娇俏的小美人似羞似怯的往秦至身后躲了躲,只露出一双水洗般的眸子,略带挑衅的看着萧蝶。 “将军这是何意,是屋里的床不够大,还是觉得我是个容不下人的?” 萧蝶声线如常,听在心虚恼怒的秦至耳里,却像带着嘲讽。 他恼羞成怒的升腾起层层火气,说话也口不择言般的丝毫不顾忌。 “夫人何必这么问,想当初你不也是这样勾着本将军的吗?” 旁边跟着打灯笼的几个仆从,从一开始就吓得低着头不敢四处张望。 此刻听了将军这话,更是恨不得把头扎进泥地里才好。 夫人曾经是妾,但如今毕竟是有诰命的将军夫人。 将军怎可、怎可这样说夫人? 他们不懂,萧蝶却毫不意外。 这些年天下太平,海晏河清。 秦至在战场没了用武之地,干脆在京中领了兵马司指挥使的职位。 虽没了兵权,却得了权势和皇上的爱重。 他这些年一直都扮演着爱妻如命。 可其中的爱随着时间流逝,还剩下多少,没人知道。 与其说他是爱重萧蝶,不如说他更想以此取信于皇帝。 第31章 将军府的小丫鬟31 之前他在战场上是战无不胜的杀神,平日里也冷漠倨傲, 他有名望,有功劳,有兵权。 在平定了北平王的叛乱后,可以说一句功高震主也不过分。 但飞鸟尽,良弓藏,一直是世间常态。 一旦天下没有战乱危机,握手兵权的将军就是最大的危机。 皇上不可能不忌惮疑心。 从当初圣上迟迟没有论功行赏就看得出来。 秦至主动提出用兵权和功劳换萧蝶一个正妻之位。 就是在主动向圣上表明他没有二心。 并且向皇位上的人,展示自己的柔软和短处,来寻求信任。 毕竟一个沉浸于儿女私情的将军,总比一个看起来没有弱点的将军,更让人放心。 秦至成功得到了信任。 这些年也不得不继续演好自己的痴情儿郎,一直独宠萧蝶一个,连妾室都不曾收用过。 皇上也一直对他偏爱有加。 可如今十年过去。 皇上驾崩,太子继位。 秦至这场戏,恐怕也演腻歪了。 他对萧蝶曾经的宠爱值达到了一百是真的。 时间总是会改变一切也是真的。 萧蝶早就想到过会有这一天。 她只是在等…… 秦至看萧蝶没说话,语气也更加不耐烦。 “夫人如今真是好大的威风,这是来捉本将军的奸?夫人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如今虽是正头夫人,可曾经也不过是个小小通房,本将军能让你成为高高在上的将军夫人,也能让你再次跌落谷底,萧蝶,你最好想想清楚,别犯糊涂。” 他半是威胁半是恐吓。 也知道不好声张,想让此事风平浪静的过去。 他演深情不知究竟演了几年,如今一朝被撞破,就有了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想彻底把过去那张嘴脸撕破了。 萧蝶虽然如十年前美丽依旧。 但毕竟一张脸看了十年,早就没了新意。 更何况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萧蝶看他如此,不哭不闹的问了一句。 “那将军,还是我的将军吗?” 从一开始就气的面色涨红的二蛋愣了一下。 它忽然想起了之前萧蝶说过的一句话。 少女扑在她的将军怀中,笑眼弯弯。 “我的将军,可是会长命百岁的哦。” 而她现在问,他还是不是她的将军。 秦至没答,答案却众人皆知了。 他说道:“萧蝶,你应该自称妾身。” 而不是在他面前,称“我”。 萧蝶弯下膝盖,福身一礼。 “妾身遵命,将军只管尽兴,妾身先回去了。” 秦至对萧蝶的识趣感到满意。 藏于他身后的丫鬟轻蔑的娇笑着,在寂静的夜中传的很远。 萧蝶离开后,先去临风居看了看儿子。 秦子华已是幼学之年。 他继承了秦至和萧蝶的优点,被教养的极好。 文治武功,样样不落人后。 时间已晚,秦子华已沉沉睡去。 萧蝶替他掖了掖被角,又端详了他一会后,起身离去。 回了娇蝶院,萧蝶坐回窗边,随意捡了本书来看。 一旁的书案上,摆着个青白色陶瓷花瓶。 偌大的瓶中,只留有一朵颜色秾丽的红花。 仿佛点缀一般,映的这一方天地多了些亮色。 屋里丫鬟们小心翼翼的,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气氛很是诡异。 萧蝶看她们难受的紧,干脆让她们都下去了。 二蛋适时的钻了出来。 “宿主,现在屋里没有人了,你想哭就哭吧,别闷在心里了。” 萧蝶哭笑不得的用指尖戳了戳它的小肚皮。 “你成天想什么呢?我有什么好哭的。” 二蛋听了有些结巴,“可他、可他……” “一个男人当初能被我勾在花园中,以后也会被更年轻更漂亮的勾在花园中,这有什么意外的。” “可他当初对你有一百点的宠爱值啊!” 二蛋在半空中飞来转去,气的像个替皇上着急的太监。 萧蝶从一旁的紫檀木匣子取出一叠切好的蜜饯,往它面前推了推。 “你也说了是当初,如今已经十年过去了。” 从任务完成后,二蛋就不再有任务目标的宠爱值数据。 这些年那一百点还剩下多少,无人知道。 看二蛋捡起一块蜜饯扔进了嘴,萧蝶继续说道:“世间情爱本就难以长久,更何况,那是我一步步算计来的。” 她本就无心,自然也不该奢望他人真情实意。 “那难道就任由他如此?任由抢来的,在被人抢了去?像……” 二蛋说了一半,收了口。 但萧蝶知道它想说什么。 像楚雁溪一般,失去秦至的爱和敬,在恨意翻腾中,消磨灭亡。 不,也许她还不如楚雁溪。 至少当初的楚家能给她争取一次又一次的机会。 她应该会像楚怜儿一样。 没多久就把自己活活憋屈死了,死了也很快被人遗忘,无人问津。 “当初我做下的事,如今报应到我身上,也算是应当,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我是萧蝶,我不会输。” 萧蝶说着,抚上了花瓶中的唯一一朵红花。 随后面不改色的,用指尖重重碾碎。 鲜红的汁液在她莹如白玉的指尖滴落,如同浓稠的血液。 这十年来,她总会让人在这花瓶中插花一支。 如今看来,以后好像不需要了呢。 第32章 将军府的小丫鬟32 第二日,秦至带着昨日那个丫鬟来见萧蝶。 那丫鬟叫亭儿,是年初秦至下面一个官员,作为礼物送进来的。 只是当时秦至还演着戏,没收用她,而是指去做了花园的洒扫丫鬟。 如今想来,秦至是早有安排。 那亭儿行了礼抬头,熟悉又陌生的五官让萧蝶的笑容僵硬了一瞬。 她和自己从前长得真像啊。 一样的鲜妍可人,一样的娇怯羞媚。 秦至带她来,只是来知会萧蝶一样。 他已经将这个亭儿晋为了妾室。 萧蝶没说什么,喝了她递过来的妾室茶,又自己倒了一杯,让亭儿端给了秦至。 秦至满意于萧蝶的识趣,昨日被捉奸起的那股子邪火也就散了些去。 临走前,他回头向萧蝶保证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威胁到你的主母位置。” 萧蝶没说话。 等人走后,她才幽幽开口。 “我自然知道。” 又过了两日,秦至突然病倒了。 世人皆知,他曾在对战那谋逆的北平王时,不知被北平王用了什么毒药,勾出了胸痹的毛病。 当时他差点因此被北平王斩杀,最后关头被他的妾室来了个美人救英雄,成就了一段佳话,广为流传。 当时秦至的胸弊也不治而好。 如今过了十年,却又突然发了病。 秦至一日日觉得不好。 胸前仿佛压上了巨石一般,让他能感受的到生机的流逝。 短短几日,英勇强劲的将军,就成了面色青紫的病秧子。 新皇听闻,派宫里的御医来了不止一次,也命人召集天下名医。 但依旧无济于事。 又过了几日,秦至身死。 死前,他仿佛回忆起了十年前濒死的感觉。 也回忆起了雪天里,被他所伤,却依旧弯弓搭箭救他一命的萧蝶。 仿佛最近什么都没发生,仿佛至始至终没有一个亭儿一般。 他在病榻上,诉说着对萧蝶的情意。 可能前几日的事,在秦至眼里确实不是什么事。 他独宠萧蝶那么多年,让一个没根基没家世的奴婢,享了十年荣华富贵。 他不过是纳了个妾,又算得了什么? 萧蝶只能对他感激涕零,不能对他心生怨怼。 萧蝶听他说,也配合的默默垂泪,任谁看了都心酸于即将的生离死别。 可最后在他弥留之际,萧蝶却俯身,在他耳边缓缓说道:“将军忘了吗?前几日你曾说过,你能让我成为高高在上的将军夫人,也能让我再次跌落谷底,今日我也有句话想送给将军。” 萧蝶面对着秦至不敢置信又惊骇的目光,声音轻柔的继续说着:“十年前,我能当街救你性命,十年后,我也能断你生机。将军啊,一路走好。” 秦至听清她说了什么,一双眼睛仿佛瞪的要吃人一般。 他额头青筋暴起,指着萧蝶的手不住的颤抖,他想说些什么,但在看见萧蝶嘴边那一丝笑意时。还是直接气的咽了气。 二蛋吓得浑身没有一丝血色,但心中却升腾一丝快意。 而萧蝶的眼泪说掉就掉。 她用手慢慢合上他瞪大的双眼。 声音也带着颤抖的哭腔,“将军……” 秦至死后,被埋在了梅山之上。 第二日,妾室亭儿被送往梅山,给秦至守墓。 第三日,满园的美人将军被连根拔起。 据说,是萧蝶看不得那些花,会睹物思人,伤怀伤身。 第四日,皇宫里送来圣旨。 秦至是旧疾复发而亡,与国有功,与社稷有功。 皇上感念他的忠心勇武,追封他为毅国公,封其独子,秦子华为毅国公世子。 只等秦子华及冠后,继承国公之位。 萧蝶,作为毅国公秦至的遗孀,毅国公世子的生母,自然跟着水涨船高,成了京中首屈一指的贵妇人。 从此,富贵荣华,安稳度日,房中也未再插过一朵鲜花。 二蛋服气的很。 它有理由怀疑她当初没走,就是为了这一天。 去父留子什么的,做的也太痛快了。 它问萧蝶,萧蝶笑了笑,问道:“我可没那样想过,只是……自己养大的孩子,总比男人要可靠的多,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我可不想时刻提心吊胆,担心男人的心思何时变幻,我要安安生生,长长久久的,过我的富贵日子。” 萧蝶也确实如她所言。 安安生生,长长久久的过了几十年富贵日子。 久到提起她,没人再想的起她曾是花园中的洒扫丫鬟。 只记得她一生荣华,享尽富贵。 最终寿终正寝,脱离了这个世界。 萧蝶再睁眼,眼前白茫茫一片,哪里都是干净的纯白色。 二蛋飞舞在她眼前,兴奋的在空中来回滑铲。 “宿主宿主!准备来迎接奖励了吗?!” 萧蝶:“……嗯。” “任务一,完成度百分之百!评级为S级,宠爱值和积分的兑换是一比一百!这就说明,仅仅这一次下来,宿主你就有一万积分了!” 萧蝶挑了挑眉,“这积分兑换还有别的汇率?” “有啊!” 二蛋细细的把规则讲给她听。 “任务有两种完成方式,一种是活到寿终正寝,一种是任务目标的宠爱值达到一百。” “仅仅是活到寿终正寝,评级一般都在A级以下,兑换汇率是1比1。” “就好比任务目标对你的宠爱值有六十分,但你成功活下来了,任务积分就只有六十分。” “如果宠爱值能达到八十,一般能评定为A级,汇率是一比十,八十点就能换八百点的积分。” 萧蝶听明白了,“还有就是我这种,宠爱值刷到一百,任务提前结束,之后不光可以杀了任务目标,还可以得到一万点积分。” 二蛋:…… 它宿主怎么回事。 怎么一总结就总结到了杀死任务目标这里? 看二蛋不说话了,萧蝶知道自己说对了。 “行,我明白了,走吧,我们去杀、我们去做下一个任务。” 二蛋:? 是杀吧?刚才它听见的是杀吧! 这宿主真是太难带了! 第33章 下贱舞姬反杀记1 萧蝶再睁眼时,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轻轻颤抖。 那是一种对即将发生事情的恐惧。 她拧眉抬头,观察着四周。 她所在的房间很小,有些昏暗。 房中挂满了各色衣裙,挡住了从窗外照进来的光线。 那些衣裙艳丽轻薄,怎么看怎么不是正经衣服。 萧蝶脸有点黑,从怀里掏出二蛋。 “你不会把我送青楼里来了吧?” 二蛋:“……哪能啊,我亲爱的宿主,这里可是王府。” 萧蝶继续打量,没看出哪有王府的模样。 直到打量到镜子中的自己。 真是好一个芊芊美人。 镜中之人身姿曼妙,肩若削成,腰如素约。 看身材,自带一股清灵之气,仿佛刮来一阵风,就能把人吹回天上做仙子。 再看五官,也是清雅绝俗,唯独上扬的眼尾给她添了些媚气。 萧蝶对这副身体很满意,一边坐到镜边欣赏,一边接受着原主的记忆。 说这里不是青楼,但原主却已经离死不远了。 原主是王府的舞姬。 她和姐姐一样,自小被卖进舞坊,被培养成舞技高超,容颜绝色的美人,为王公贵族们准备着。 舞坊是个挣钱的地方,买卖她们跟买卖商品一样。 加上原主身体自小就不算康健,日子并不好过。 但好在姐姐大她几岁,对她时时照顾,原主也算平安长大了。 三年前,原主姐姐萧莹年满十八,被卖进了这永宁王府做舞姬。 临行前一晚,姐姐把原主抱在怀中温柔安慰,许诺等她在永宁王府站稳脚跟,就让人把原主也接进去好好照顾,绝不让她和这里的其他女子一样,只能沦为玩物。 原主年幼,不知她说的站稳脚跟究竟是什么意思。 但依旧盼着她能接她一起团圆。 只要她们姐妹俩能在一起,做一辈子舞姬她也情愿。 但没成想,等来的不是姐姐接她进王府的消息,而是姐姐的死讯。 听人说,姐姐意图勾引王爷,未遂后又在昨夜的宴会中勾引其他公子。 最后被个纨绔子弟要了去,只一夜,鲜活的美人就成了残破的尸体。 原主不相信,她趁人不备偷偷溜了出去。 正好看见他们把姐姐的尸体拉到城外。 城外乱葬岗,多的是她们这种身若浮萍的女子。 姐姐,也成了其中的一个孤魂。 三年后,原主也年满十八。 永宁王府又来挑选舞姬时,原主主动表现,被买进了王府。 她想去姐姐曾生活过的地方,想知道姐姐到底因何而死。 然后……她自己也不清楚。 她这样的身份,她能给姐姐报仇吗? 原主怀着万千思绪进了永宁王府,却未曾想,她也走上了姐姐的老路。 原主和姐姐长得有三分相像,都是万里挑一的美人,舞技也超群。 进府后没多久,她就在一次献舞后,被酒后的王爷留了下来。 当时原主是心怀窃喜的。 永宁王段怀,年岁不大,长了副好样貌,可谓是少年风流。 更主要的是,如果她成了永宁王的侍妾,姐姐的仇,是不是更容易报些? 她抱着这样的心思,尽力迎合着永宁王。 却未曾想第二日她只是被送回舞姬所住的院子,再没了消息。 原主遮掩不住的失望,惹来了其他舞姬的嗤笑。 原主这才知道,这于舞姬之中已经不是第一次。 原主的姐姐,也曾经历过。 而更糟的是,一旦被王爷破了身,王妃一定会找机会百般折磨。 “如果只是这,倒也还能留下条命,怕就怕被王妃的表弟吴家三公子看上,那可真是……” 其他舞姬说到这收了声。 原主却已经知道了会有什么下场。 因为她姐姐,就是死于那个吴三公子之手。 原主终于理清了姐姐进王府后的所有遭遇。 却是用自己这条命为代价。 最后她在王府苦熬两个月后。 在府中又一次大摆宴席,听说吴三公子也在宴请之列后,一根白绫,悬梁自尽了。 接收完原主的全部记忆,萧蝶心情略微有些沉重。 原主的恨和怨过于强烈,强烈到接收记忆的萧蝶,仿佛也经历过那些苦痛一般。 她无心再欣赏镜中的美貌,反而透过镜子看到了身后悬于梁上的白绫。 “怪不得这具身体在害怕,原来已经到了濒死的时候。” 二蛋有些心虚的低头对着手指。 “这个是随机的,我、我也没有办法决定。” 萧蝶白了它一眼,“不用摆出这个样子,压根也没指望你,说吧,这个位面除了收集宠爱值,顺利活到寿终正寝外,还有没有其他任务?” 比如报仇什么的。 “没、没有哦。” 萧蝶:? 二蛋继续说:“所有原主的执念,都是能够获得任务目标的宠爱和长久的活下去,只要做到这两点,原主们就很满意了。” 萧蝶听了,表情有点复杂。 “生活在低处的人总是如此,不敢争取,容易知足,却不知越是如此,越是被人践踏。” 别的不说,就原主这模样,这身段,加上她的舞技。 放在现代妥妥的舞蹈家。 注定被人喜爱,被人追捧。 在这万恶的古代,却只能祈求男人的宠爱,盼着自己能活下去。 还往往都是痴人说梦。 “宿主,你是想替她报仇吗?” 二蛋试探着问了一句,果然,得到了否定的回答。 “开什么玩笑,我可没那么多热心肠好心眼,我就是……看他们不太顺眼罢了。” 一顺手的事,不值一提。 ps:这是一个仗着美丽和恶毒,把渣男王爷当狗耍的故事。 温馨提示:别爱上任何一个男主,因为结局都可能被女主弄死 第34章 下贱舞姬反杀记2 今日宴会前,王妃命人给她送来了独舞的舞服。 艳丽轻浮的颜色,轻薄到几近透明的布料,性感撩人,低贱放浪。 穿上这舞服,在众人前起舞,她就像被赶上集市的鸡鸭猪羊,只等着被相中后一刀宰了。 原主不想跳,向管事装病。 管事回禀后,又端来一条白绫。 要么跳,要么死。 原主选了白绫。 萧蝶也选了白绫。 不过是把白绫裁剪拼接成了一件素衣。 王妃送来的那些舞衣虽然鲜艳,却实在过于轻浮丑陋。 倒不如一身素白,更衬得出这身体的清灵之感。 萧蝶在现代时,是各种晚宴各种活动的常客。 修改件舞服也不在话下。 等她换完衣服,重新梳妆打扮后,二蛋觉得自己眼睛都不够看了。 上一世她神情娇怯,总带着丝丝笑意,像是春日三月中,挂在枝头含羞带怯的桃花。 如今的萧蝶,却面色清冷,微微蹙眉,如同冬日里白梅枝上的一片香雪。 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一般,让人恨不得捧在手心,却又怕惊扰了她。 二蛋真是佩服,它这宿主,为何总能把美貌发挥到最大。 仿佛泥塑的神仙美人突然多了神韵一般,让人拔不出眼睛。 萧蝶对着镜子练习了会神情,就推门走了出去。 厢房外,管事正静等着她悬梁的声响。 看她出来,倒是吓了一跳。 再看清她的衣着打扮,那管事轻蔑的嗤笑一声。 “还当你有两分骨气,原来是自个在房中琢磨着怎么勾搭贵人。” 怎么打扮又有何用? 所有被王爷宠幸过又忘在一边的舞姬和丫鬟,最后都会被表少爷要走折磨死,难道是巧合不成? 不,是她们注定只有这一条死路。 怪就怪她们心思不安分,又讨不得王爷的欢心。 管事心里想着,面上也显露出几分不屑,带着她往前院走。 此时正值日落西山之时。 夕阳缓缓洒向地面,给世间万物镀上金光。 永宁王段怀,是圣上的亲侄子。 其父是圣上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在当初夺嫡之争最残酷危险时,替圣上抗下罪责,以命相护。 他死后,妻子也跟着去了,只留下唯一的血脉,就是段怀。 圣上继位后,把年幼的段怀抱到宫中亲自抚养,对他百般宠溺,比对亲生儿子都要好。 慢慢的,段怀也就养成了风流不羁的性子,平生最好享乐。 萧蝶一边回忆着记忆中关于段怀的部分,一边思索对策。 她如今只是一个舞姬,吴三公子想讨她,她连说不的权利都没有。 想要平安无虞,那这个不,就需要更高位者来说…… 在她赶往宴会的路上,园林中已是觥筹交错。 段怀身负圣恩,是名副其实金玉堆出来的人。 从他这专门举办宴会的园林中就看得出。 这园林占地极广,一眼仿佛都望不到边。 其中奇珍异植遍布,随意的种在各个角落,让人目不暇接。 更让人啧啧称奇的,是园中养的异兽猛宠。 斑斓猛虎,凶猛恶狼,在兽笼中徘徊踱步。 此时宴席已经开始。 皇亲贵胄、世家公子们按各自的位置坐着。 席间觥筹交错,杯杯都敬上座人。 最上首坐着两个年轻公子。 右边的一身石青色暗纹锦袍,一派清风朗月,风度不凡,如松柏如翠竹。 乃是当朝三皇子,段恭。 左边男人则穿着一身绯红色长袍,腰间束着白玉腰带。 他姿态慵懒神情倦怠,以手撑脸,眼波流转间,他那双天生多情的桃花眼,好似看谁都带着情意。 正是永宁王段怀。 他兴致缺缺一般打了个哈欠,坐没坐相的向后一靠,嘟囔了句无聊。 三皇子听了摇头苦笑。 自己这堂弟,可真是挑剔的很。 可能是从小到大,想要什么都有人捧到面前来。 慢慢的,他就养成了什么都看不上的性子。 这些年,京中子弟就没有比他更会玩乐的了。 谁不知道永宁王府的宴席是最精彩绝伦的。 人人都以能参加永宁王府的宴席为荣。 他这个主人家,却说无聊。 三皇子想到刚才无意间听到的闲话,侧身向他问道:“听说一会有个绝艳的美人会单独献舞?可有何说法?” “哪有什么说法?” 段怀慢腾腾的捡起一颗葡萄递到嘴里,“不过是个庸脂俗粉,不值一提。” 他向来对什么都不太在意,一副游戏人间的架势。 两个月前因一时兴起宠幸了原主,如今也早就忘到爪哇国去了。 哪还会知道一会献舞的,就是他曾宠幸过的人。 三皇子听他这么说,也没了什么期待。 美丽的女子,于他们这些王公贵族来说,是最不稀缺的。 都不如一只品相好的青花缠枝瓷瓶来的让人心痒。 正当两人都不屑一顾,准备举杯对饮时,有隐约的鼓点响起。 这鼓声从慢到快,从轻到重。 几个呼吸间,就好像击打在了人的胸膛上。 闲谈声,敬酒声,全部被那又重又急的鼓点取代, 在场之人的注意力也都被吸引了过去。 只有段怀轻蔑的落下四个字。 “故弄玄虚。” 这出场是让人提起了兴致,可也拉高了人的期待。 这样的铺垫,如果不能做到让人一眼惊艳,就只能适得其反。 而他并不记得管事最近有说过,编了什么了不得的舞。 正当他准备继续饮酒时,宴席末尾的树荫处,有身影浮动。 随后就见一只吊额白虎,缓步而来。 而那猛虎之上,一个身着素衣的美人正慵懒斜坐! 第35章 下贱舞姬反杀记3 那美人只穿了件纯白的素衣。 轻薄的纱料层叠又松垮的堆积。 只在腰间收紧,显露出一截柳条般纤细柔软的腰肢。 她身上也没带任何首饰点缀。 满头乌丝简单的半拢于脑后,荡漾于腰间。 唯一的装饰,就是脚腕上那只模样简单的足环。 随着她如雕琢般的玉足轻摆,足环也跟着发出响动。 所有人都被这猛兽与美人相携而来的模样惊呆了。 与此同时,萧蝶在心中财大气粗的扔下一句。 “一见钟情卡,一百张,就现在!” “好!” 二蛋配合着使出一百张技能卡。 它想着即使对任务目标作用不大,也应该聊胜于无。 却不知道萧蝶根本就不是为段怀用的。 她的目标,是在场的所有人! 鼓声和缓了下来。 萧蝶也随之从猛虎背上站起。 她身姿曼妙,纤细玲珑。 雄壮的斑斓猛虎背上,足够她翩翩起舞。 她随着鼓声足尖轻踏,轻盈如燕。 那一身轻薄的素衣,在猛虎的映衬下,也多了些不可亵玩的神圣。 有风吹来时,仿佛要随着飞远一般,是不染一丝烟尘和媚俗的仙气轻灵。 衣袂翩飞间,更衬得她容貌绝色。 只是细看过去,却看得见她双眸含怨,眉间带愁。 随着鼓声再次激进,她的动作也愈发剧烈。 最后,她一举一动仿佛都带着凄厉的决绝,如同一只与爱人诀别的仙鹤,即将飞身扑火,以身殉爱。 更像被迫落于泥潭的仙子,欲想飞天,却被脚踝上的镣铐锁住。 最后只能带着自毁于世的凄绝,舞这最后一曲! 舞毕,她精疲力竭般的卧于虎背之上。 夕阳下,静静卧着的她仿佛被笼上神光。 在场之人无不屏气凝神,生怕惊扰了这画中仙子,真的飞天而去。 直到萧蝶起身福礼,众人才像终于缓过神来一般,纷纷拍手叫好。 那痴狂癫喜的状态,仿佛见证了什么神迹。 而萧蝶依旧神色淡淡的,带着些愁绪。 她低着头,不东张不西望,仿佛对这一切都毫无兴趣。 可她越是如此,越能激起他人的兴致。 三皇子一双眼睛仿佛沾在了她身上一般,怎么瞧也瞧不过瘾似的,偏过头对段怀说道:“行啊,就这天资绝色还说不值一提,莫不是非得天上仙子下凡才能入了你的眼?” 没等段怀回答,三皇子又转头向萧蝶。 “你叫什么名字?抬起头来,让本皇子好好看看。” 萧蝶依言答道,略微抬起了头,只是一双眸子依旧向下望着。 说她是知礼数,可她更像对上位之人退避三舍。 这一抬头,段怀也认出了她。 对自己收用过的女人,段怀还是有些印象的。 可他如今却只记得她的温柔无趣。 仅一次他就提不起兴致,把人扔到了脑后。 原来她有这样的本领吗? 段怀凝神回忆,却怎么也无法把眼前人和之前那个舞姬重叠在一起。 如果不是同一张脸,他都要怀疑自己记错了。 段怀扫视萧蝶时,也没错过其他人看她的目光。 欣赏、爱慕、崇敬、癫狂。 世家子弟们的目光流连在萧蝶身上,这让段怀心中有一种微妙的感受。 除了脸上有光外,更有一种骨子里的占有欲在作祟。 那是一种越是多人争抢,越是奉若珍宝的奇怪心理。 每次宴会,有丫鬟舞姬被人看中,段怀都毫不吝啬的挥手送人。 可这一次,在那种心理的作用下,即使面对三皇子的暗示,他也仿佛视而不见。 段怀仿佛没有骨头一般斜靠在椅背上,一双含情眼比萧蝶更具媚态。 他用慵懒倨傲的口吻对众人说道:“好了好了,大家还是别盯着本王的舞姬看了,别吓到人。” 说着,他对萧蝶拍了拍自己的身侧,“来,萧蝶,到本王这里来。” 萧蝶听见他的声音,微微抬了下头,却依旧没有看他。 停顿片刻后,她弯身行礼。 “奴婢身体不适,恐怕陪不了王爷了,奴婢先行告退了。” 说完,萧蝶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下,直接起身离去。 咣当一声。 随着她的拒绝,段怀把玩在手里的酒杯落了地。 他瘫坐的身子也不由自主的直起了一瞬,视线随着萧蝶的背影走远。 “王、王爷。” 下座的一位书生模样的人忍不住开口说道:“王爷,萧姑娘舞技绝妙,超凡脱俗,想必自有风骨,还、还请王爷不要责罚萧姑娘。” “呵!” 段怀听了直接气的冷笑一声。 那是他的舞姬!他的! 何曾轮到别人替他求情! 他刚想发火,就听旁边的三皇子认同的附和了一句。 “贺公子说的有理,阿怀,还是不要难为她了,如果你嫌她无礼,不如把她……” “我不嫌!” 段怀利落的打断三皇子的话,没让他把索取之言说出口。 都惦记着他的舞姬呢是吧? 他的舞姬还甩他脸子是吧? 好,很好! 他气哼哼的继续瘫了回去,脑袋里却已经想的全是萧蝶扭头就走的情形。 盘算着等人都散了,他要如何惩治这个不懂规矩的。 萧蝶不管他怎么想,自顾自离开。 走到宴席尾侧时,却忍不住扭头侧目。 吴三公子家境不显,如果不是和王妃是表亲,他连这王府宴席的门槛都摸不着。 而如今他坐在席尾,看萧蝶走过,正用一种如同毒蛇般阴恻的目光盯着她看。 萧蝶大胆回看过去,轻蔑的勾起唇角。 他有胆子就上前去讨她啊。 如今的情形,他敢吗? 第36章 下贱舞姬反杀记4 萧蝶厌极了有人用这样的目光看她。 活像看一个待宰的羔羊。 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人,也就能欺负欺负身若浮萍的可怜女子。 只是这小人本事虽不大。 长在身上,却如同一块烂疮。 只有尽快挖了,才算安心。 不然趁时发作,也是恶事一件。 而现在最主要的,是应对接下来的麻烦。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段怀不会因为她的无礼在众人前罚她,可下了台,管事却会。 如她所料,管事看见萧蝶拒绝了王爷扭头就走,阴着一张脸等在了暗处。 他今天打定主意,要好好教育教育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贱人。 夫人明明已经给她安排了吴三公子这个好去处,她却心机深沉的勾的三皇子都动了要她的心思。 如今夫人的计划落空,她不吃苦头,吃苦头的就是自己了! 当萧蝶从宴席的明亮处走下时,管事抬起干瘪有力的大手,就要去抓萧蝶的胳膊。 他可不敢在这动手,惊扰了贵人,他几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他只想把萧蝶速速拖走,再好好教训,却未曾想,萧蝶身子后仰,仿佛在躲的他手,又仿佛被他推倒在地一般。 她踉跄着后退几步,再一次摔回了宴席的灯盏之下。 在场的世家子弟,都还沉浸在刚刚萧蝶给他们制造的震撼和惊艳中。 却没想到佳人才刚下场,却被一个管事模样的男子推倒摔在地上。 萧蝶身弱无骨般的俯在地面,看得出摔得不轻,可她没发出一声痛呼,而是立马挣扎着要爬起身。 只是不知摔到了哪里,努力了两下却没能如愿。 她背影纤细,却自带风骨一般静默着,仿佛一根细竹正无畏的于雨雪中摇摆,看的人痛心不已。 “萧姑娘!” 刚才向段怀求情的书生模样的男子,第一个急切的奔了过来。 他仿若见到神女一般,想靠近又怕唐突,挣扎片刻后伸出手臂,让萧蝶虚扶着他的衣袖起身。 萧蝶站起后,对他露出了今晚的第一个笑意。 看的那书生面红耳赤,手足无措。 这时二蛋的声音在萧蝶意识中响起。 “贺竹,淮南人士,来自耕读世家,今科状元,天子门生,目前还没有封职,老家有妻,不过在京中未曾对人提过。” 萧蝶心中嗤笑一声,对眼前人却依旧带着清浅的笑意。 而她也感受到了身后火辣辣的视线,有人盯着她虚扶贺竹衣袖的手,简直要盯出个洞来。 贺竹平日里也算个稳妥人。 但毕竟一朝中榜,又年纪尚轻。 在萧蝶的笑意、其他世家公子的艳羡、和酒精的作用下,贺竹一瞬间就仿佛生出了无限勇气。 他扯过推人的管事,用力把人摔在地上。 “好个刁奴!萧姑娘冰清玉洁神仙之姿,怎能容你磋磨刁难!” 说着他又对着上位俯身一礼。 “还请殿下和王爷恕草民唐突,实在是这管事嚣张至极,扰了大家的兴致。” 段怀的视线依旧盯着萧蝶刚才虚扶了贺竹的手。 他神情晦暗不明,半晌不出声。 沉默的寂静让贺竹清醒了些,也让他额头不自觉的滴落冷汗。 最后还是三皇子解了围。 “好了,不是什么大事,一个不长眼的刁奴,打出去就是了,阿怀,你说呢?” 段怀这时才像回过神一般,看了看地上抖如筛糠的管事,冰凉凉的吐出两个字。 “杀了。” “王爷!王爷饶命啊!王爷……” 管事惨叫着被拉走,转眼就没了动静。 贺竹这下是真醒了神,刚才喝进肚子里的酒都化为冷汗流淌了出来。 可碍于美人在侧,他愣是强撑着没动。 他这不动,段怀却从高台上走了下来。 段怀一手拎着酒壶,一手掐起萧蝶的下巴。 “怎么?对他笑,不对本王笑?” 萧蝶不光不对他笑,连看他一眼都不看。 只低垂着眸子,任他把她的下巴掐的粉红。 “你真是胆大包天啊,就不怕本王也杀了你?” 段怀似威胁似真心,吓得其他对萧蝶有好感的世家公子连连开口替萧蝶求情。 毕竟这样的倾城舞,平生难得一见。 这不求情还好,一求情段怀更是心头火起。 “你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了?一个两个都对你倾心,你可真是个不安分的下贱东西!” 萧蝶却在纷乱中缓缓开口。 她声音如珠落玉盘,带着清冽的冷。 “奴婢但求一死,也绝不任王爷羞辱!” 这也是她这一晚,头一次正视段怀。 与她声音的清冷不同,她眸中仿佛有万千的丝絮,能将人死死缠绕。 爱、恨、嗔、痴、怨…… 所有情绪层层叠叠的在他眼前炸开,最后又归于沉寂。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再去看,已经平静的如冬日的冰面。 段怀怔愣了一瞬,火气却愈发的大。 他提起酒壶猛的喝了一口,随后摁住萧蝶的后脑,泛着酒气的唇瓣就贴了过去。 萧蝶急忙偏头躲开,段怀的视野中,只留下了她冷若冰霜的侧脸。 好啊,好。 段怀简直气的要头顶生烟。 这京中女子,哪个对他不是另眼相看? 别说他的帝宠和权势富贵,单说他这一身风流艳美的金玉皮囊,也足够使人趋之若鹜。 而她,一个小小的舞姬,居然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他! 第37章 下贱舞姬反杀记5 这种从没有过的挫折感几乎让他发狂。 但没等他有下一步动作,三皇子率先阻止了他。 “好了,阿怀,你失态了。” 即使他再风流不羁,再不注意自己的名声,也不该当众做出这事。 三皇子的话,段怀还是能听的。 他恨恨的甩袖,松开了擒住萧蝶的手。 得了自由的萧蝶第一件事就是离他远一点。 第二件,就是走向三皇子,向他俯身谢礼。 段怀明眼看着,她对三皇子也笑了。 好,好的很啊! 刚才那管事一死,立马没人再敢对萧蝶动手。 她自顾自的回了房,路上还摘了几个小花,随手插在了陶罐中。 二蛋兴奋的跳出来,像个数据播报机器一样,数着这一晚上的战况。 “那一见钟情卡对任务目标属实没什么效果,加上你的舞蹈,一曲跳完也不过堪堪十点宠爱值,但是!” 说到这,二蛋兴奋的提高了音量。 “但是在其他世家公子纷纷赞叹你时,宠爱值又加了五点!还有还有,你一脸冷若冰霜拒绝他就走后,他的宠爱值直接又加了五点!这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 萧蝶抿了抿唇角,露出了个内敛又清雅的笑,说的话却和她的样子毫不沾边。 “你知道,什么叫贱皮子吗?” “段怀和秦至不同,他是含着金如意生出来的,长这么大,但凡想要的,哪有得不到的,他不需要珍惜,更不需要对谁付出心意,因为爱也好,慕也好,他都不缺,但他这样的人都有个通病,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是觉得好。” “而比得不到更让人难受的,就是已失去。” 一个舞姬自然不当数,普通的舞姬和王爷玩什么已失去,纯是找死。 所以她用五十点积分,加上原主的舞技,换倾城之舞。 又用一百点的积分换一场众人醉梦般的一见倾心。 至于驯兽之技,还得谢谢秦至。 他死后,那城西庄子的猛宠也成了她的。 每年她都会抽空去城西住一住,慢慢的,这御兽之技也就手到擒来。 如今她被众人追捧,三皇子也表露出满意的态度,她的身价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 三皇子讨她,段怀不给。 回头段怀就把她杀了,那三皇子又该如何想? 所以不管她接下来的几日如何惹怒他,她的性命也是无碍的。 二蛋听她说完,恍然大悟似的继续说道:“怪不得呢,后来你对着贺竹笑,对着三皇子笑,却唯独对他没个笑模样,虽然他很生气,但也真的又涨了五点宠爱度。” 说着二蛋掰着手指头算了算。 “嗯、现在一共有……二十五点了,不对!” 二蛋刚说完,就困惑的歪了歪头。 “你明明已经自己回了房,怎么又加了一点宠爱值?” 萧蝶听了笑出了声。 “因为我人不在,他却还在因为被我拒绝而耿耿于怀啊。” 二蛋恍然,拉长了声调长长的哦了一声。 萧蝶刚才费了不少心力,好在结果是好的,她也能安心的睡得好觉。 原主自从两个月前被段怀宠幸,就开始自己住一间,这也算是那一夜换来的唯一好处。 只是原主觉得还不如和其他舞姬住一起来的热闹。 这样黑沉沉的夜,这样安静的房间。 夜晚也变得格外的长。 但萧蝶倒觉得这样挺好。 她洗漱完舒服的躺回床上,想给自己找个姿势,却觉得后背被硌了一下。 她反手去摸,摸到了一个木雕小人。 借着月光看,这木雕木质一般,手艺也像个初学者练手的,粗粗垮垮歪歪扭扭的几个线条,勉强能看得出,雕得是一个大眼睛尖下颌的小姑娘。 一个扔在路上恐怕都没人捡的木雕,却被原主摩挲的圆润光滑,泛着光亮。 萧蝶用手指轻轻擦过那刀刻的痕迹,神情沉寂。 这,是原主姐姐和她分离时送她的木雕。 三年多,一千多个日夜。 可不被盘的油润光泽。 萧蝶起身,把这木雕摆在床头,转过身闭上了眼睛。 之后这一夜,二蛋觉都没睡好。 每搁一两个刻钟,就有一点两点的宠爱值入账。 二蛋仿佛看见灯烛明亮,热闹非凡的宴会上。 段怀阴沉着脸,恨恨的咀嚼着萧蝶的名字,又因为她的冷落,不受控制的升起好奇和不甘。 咦~ 二蛋抖了抖圆溜溜的身子,“人类的世界可真复杂啊。” 第二天萧蝶醒来时,发现二蛋汤圆一样雪白的脸上,好像挂了两块阴影。 “你那是……黑眼圈?” 二蛋幽怨的看着萧蝶。 “就算是机器人,也得有充电的时候吧?可是那个那个段怀!他明明都睡着了,还偶尔蹦出一点宠爱值!他是不是有病啊!” 萧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可能吧,而且病的还不轻。” 萧蝶那一舞仿佛春风吹动湖面。 波纹一圈圈荡开,一时半会不会平息。 美人与猛虎共舞,本就是闻所未闻。 何况昨日在场的公子们,提起这一舞,纷纷是面露向往,仿佛亲眼见到了瑶池盛景。 还有她宁死也拒绝永宁王段怀的那番话,更是给她整个人添上了高光。 更有最近的话题人物,新科状元贺竹题诗一首。 他把萧蝶形容成鹤鸣九皋,意图表现她即使身份卑贱,却品行高洁。 那诗随着贺竹的才名远播时,萧蝶的名字也被人尽皆知。 无数公子书生趋之若鹜一般,做梦都想见识一下这位又有风骨,舞技又超群的奇女子。 而此时段怀才刚刚睡醒。 段怀昨日饮了不少酒,本可一夜睡个好觉。 可偏偏睡觉都在气自己被人当众拒绝的事,根本睡不安稳。 如今人虽然醒了,可也昏昏沉沉的。 撑开眼,他的王妃温向婉正坐在窗边的书案前,动作轻缓的看着书。 温向婉是安和侯府的嫡女,家世虽然显赫,但和永宁王府比,还是差了不少的。 她能被圣上赐婚给段怀,就是因为她有着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号。 而且性子贤淑温良,遵规守矩,与段怀的放浪不羁可以说是截然相反。 圣上赐婚,也是想让她能在婚后规劝着段怀一些。 却没成想,温向婉性子好的过了头,只要段怀开心,她就从不阻拦更不生气。 仿佛像个没脾气的陶瓷摆件。 和段怀玩在一起的那些个猪朋狗友,纷纷都羡慕他有个大度的贤妻。 也因为这些,段怀对温向婉也一直不错。 府内府外的事放心的交给温向婉打理。 自己从不过问,每日只想着怎么找些乐子。 第38章 下贱舞姬反杀记6 看他醒了,温向婉放下手中的《列女传》,主动上前帮他穿衣梳洗。 她长了一副温婉可人的相貌,光洁白皙的脸庞在日光下泛着柔光,自带一种恬静之感。 看段怀盯着她看,温向婉有些害羞的偏过了头,只露出含羞的侧颜,一张红唇轻抿,却好似在请人品尝。 而段怀脑海中浮现的,却是萧蝶那张避之不及,冷若冰霜的侧脸。 等他回过神,温向婉已经仿佛无事发生一般,低头继续整理他的腰带。 段怀有些心虚也有些过意不去,掐住温向婉的腰肢和她调笑几句。 哄得她满面春风后,又转身离去。 温向婉痴痴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知在想什么。 等丫鬟进屋时,看见的却是一张一丝笑容也没有的阴沉面容。 丫鬟玉茗吓得身子一颤,知道这是自家王妃心情又不好了。 她在外间候着,一看王爷这么快就走了,就知道今天大事不妙。 可如今看夫人这面色,恐怕还不止是因为王爷走的早了。 果然,看见她进来,王妃幽幽问道:“表少爷何在?” “回王妃,表少爷昨日饮多了酒,歇在了客房。” “去,派人告诉他一声,顺着沾香院的小路往南去,那里有一株红色杜鹃花开的极好,请他去好好赏一赏。” 红色杜鹃,又名啼血杜鹃,代表着灾难和不幸。 而这灾难和不幸的人,自然是昨晚侥幸逃过一劫的舞姬萧蝶。 玉茗替她传这种消息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但这次她迟疑了一下。 “奴婢这就去,不过听前院说,昨日那萧蝶技惊四座,连三皇子都侧目相看,今早城里传的也都是她,如果就这样,会不会……” 温向婉听了勾起一抹冷笑,声音依旧慢条斯理,温温柔柔的说道:“就因如此本妃才更要抓紧处置了她,不然日子一长,还真让她翻出风浪了。” “三皇子也好,王爷也罢,还能因为一个舞姬动真情吗?不过是觉得有一丝新奇罢了,人死了,也就一了百了。” 玉茗点头称是,这次不敢再说什么,老老实实的去客房找了吴三公子。 吴三公子是王妃的表弟。 吴家家境一般,吴三公子的父亲也不过是个六品小官。 但温向婉的母亲和吴三公子的母亲是亲姐妹,也是运气使然,让吴家和王府攀上了亲。 吴三公子离老远看见玉茗来找他,三步两步就迎了上去,急切的问:“可是表姐有事找我?昨晚的事表姐知道了吧?她可曾怪我没本事?可让你带话来了?” 他一句一个表姐,听的玉茗头上青筋直蹦。 想叮嘱他该称呼王妃娘娘,可想起他私下那些手段,还是没敢开口。 玉茗只硬着头皮,把温向婉的话告诉了吴三公子。 吴三公子眼睛泛着亮光。 “表姐没怪我,可太好了,你去回禀表姐,这次我一定把事情办妥,不让那啼血的杜鹃扰了表姐清宁。” 说完,吴三公子匆匆离去。 玉茗表情复杂的悠悠叹了口气,也赶回去复命。 而与此同时,萧蝶这屋里,却已经来了不速之客。 段怀身边的管事,门都没敲就闯了进来,让人押着她就往前院去。 段怀昨夜喝多了都没忘在睡梦中生气。 今日睡醒了,哪有不立马见人的道理。 刚才这一会,他听身边伺候的小厮说了如今的情形。 王府外多了不少书生才子,都说想见见萧蝶的风姿。 还有许多和他关系不错的世家子弟递了帖子进来。 都想找机会进府观舞。 还有三皇子…… 回宫后就差人送了礼过来,那礼重的,怎么看也不像只是简单的感谢昨夜招待。 更像是想交换点什么走。 “不换不换!烦死了!” 段怀一想到自己的舞姬被这么多人惦记,心里就说不出的滋味。 特别是他这个舞姬对谁都和颜悦色,偏偏对他冷若冰霜。 真是让人气闷。 刚说完,段怀就透过窗户看见他从昨晚就念念不忘的小舞姬,正被人像押犯人一样押了过来。 莫名的,他有些不自在。 以往他想见谁,管事都是这么把人押过来。 他也从来没觉得有何不妥。 但今日这人是萧蝶,他心中第一个想法就是——这回萧蝶更不能搭理他了。 果然,她被松开后就恨恨的瞪了他一眼,随后就低着头,不理人,生闷气。 段怀也气,但他越气心里越痒痒。 等其他人都退下后,他问道:“你,不先给本王行了礼问个安吗?” 萧蝶心里笑他上钩上的轻易,但面上依旧冷着脸。 “王爷找奴婢来,应该不是看奴婢行礼的,又有什么安排,王爷不如直说罢了。” 段怀被她莫名其妙的质问惹出了火气,“谁给你的胆子敢如此和本王说话?本王又有何事能用得着你这个小小舞姬?莫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萧蝶闻言也怒气冲冲的抬起了头,“是!奴婢一个小小舞姬下贱不堪,自然可以等王爷腻歪了就送于别人欺辱!奴婢哪敢有怨言?大不了一死了之!” “你、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第39章 下贱舞姬反杀记7 他这火发一半,就像卡壳了一般。 开头来势汹汹,但看见萧蝶怒瞪着他的那双明眸,又变得后力不足。 吼完这一声后,他沉默了,随后双手叉腰的转过身,不自在的说道:“本王没打算将你送于别人。” “王爷打算与否也不重要,王妃是如此打算的就行了。” 段怀退了一步,萧蝶却趁机进了两步。 她知道,凭她如今这点宠爱值,远远不够她指控王妃的。 但晨起听说昨夜吴三公子就住在客房,就知道温向婉并没有死心。 她还是想让吴三公子把她要走。 留给萧蝶的时间很少,机会也是稍纵即逝。 说来也是有趣。 她堂堂一个王妃,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府中一个舞姬,可以说有无数种办法。 可她偏偏最爱这一种。 让吴三公子把人要走后,又生生凌辱致死。 她是真的很恨这些和她夫君有过关系的女子。 恐怕只有这样的死法,才能让她感觉出了口恶气。 可对于她那个风流的夫君,她却没有丝毫埋怨。 不过,此时如果温向婉真用其他手段想弄死她,还真就有些麻烦。 如今萧蝶把事当段怀的面,捅破了说。 无事发生正好,一旦按她说的话来,段怀一定会起疑心。 到时候吴三公子和温向婉的那些勾当,绝对就瞒不住了。 如她所料,听她提到王妃,段怀刚平息一些的火气又涌了上来。 他猛的回身,一把掐住萧蝶的脖领。 “就凭你,也配攀咬王妃?你当真以为本王不敢杀你!” 段怀用力极大,眨眼间,萧蝶的脸就因为窒息而变得异常的红。 他此刻是真起了杀心。 他虽然对这个舞姬有些兴趣,却更讨厌看不清身份的蠢人。 难道她以为,她得了三皇子和他的青眼,就可以和他的王妃相提并论,就可以离间他们夫妻感情了吗? 简直是蠢到让人生厌。 他手上还在用力,仿佛下一秒,就能把人活活掐死。 但他掐在手上的人却第一次对他笑了。 “谢、王爷、赐、死……” 她居然真的不怕死! 甚至可以说,这死就是她自己求来的! 段怀心中震动一瞬,手上已经把人扔了出去。 “滚!” 萧蝶被他这么一甩,摔在了地上。 可她不痛呼一声,反而抬起头,仰着那张本来清艳的脸对他嘲弄一笑。 仿佛在刺激他继续动手一般。 但她越是求死,段怀越不让她如愿! 他一张脸被气的铁青。 想自己长这么大,还没被人气成这样过。 京中的混世魔王,纨绔中的皇室子弟。 没人敢惹他这样的人。 独独是她! 可气的想杀人的同时,段怀心里又升起强烈的不甘。 凭什么?她对谁都笑意盈盈,凭什么就面对他的时候但求一死? 他到底哪里这般招她厌恶! 段怀心里乱的如同一团麻线。 他生怕自己再控制不住掐死她的冲动,急忙喊人进来把她带走了。 可她起身离去时,纤细的脖领上清晰的指印。 还有她行动间似在隐忍的痛苦。 和她那单薄如纸却挺立的肩脊却交织在一起。 重重的撞击着段怀的眸光。 他目光闪动,最后还是忍着没说什么。 这面的事极快的传到了温向婉的耳朵里。 她听着听着就笑出了声。 那笑容温暖恬静,无可挑剔,仿佛面具戴久了,就真的融入骨血了。 “这萧蝶比我想象中的愚蠢的多,看来表弟那边很快就有结果了……” 而与此同时,萧蝶也正在研究着这吴三公子。 她被送回自己所住的厢房后,没人看见时,脸上的痛楚仿佛一瞬间消失。 如今她可是最财大气粗的,仿佛游戏中的人民币玩家。 一张无痛卡不过五积分而已,好用的很。 而她目前有将近一万点的积分。 能用演技和积分解决的事,她才不会舍出自己假戏真做。 他们也配? 现在她和二蛋的配合也是越来越默契。 或者可以说,二蛋是越来越适应她的德行。 不用她说话,二蛋就把辅助工作做的好好的。 只是也趁机用一积分给自己换了几根棒棒糖。 “你是说吴三公子尚未娶妻,且家中没有任何通房妾室?” 二蛋点了点头,“是啊,说起来他也到了弱冠之年,平常人家子弟,这个年纪应该已经娶妻生子了才对。” 萧蝶听了仿佛想到了什么,“那他折磨死的那些舞姬丫鬟,是不是都是带出府后才出事的?” “是的宿主,他一个六品侍郎的儿子,哪敢在王府做那些肮脏事,都是他私下向管事讨要后,带出府的,还有一些是被管事寻了错处发卖,又被他买了回去。” “这么说,死在他手里的人远远不止几个?” “不止……” 说到这,一人一系统都有些沉默。 沉静片刻后,萧蝶问了问段怀现在的宠爱值。 不问正好,一提起这个,二蛋一肚子苦水要倒。 “从昨晚到现在,已经涨到四十五点了,除了宴席上那一会,其余都是一点一点涨得,还没消停呢。” “四十五点吗?有点冒险啊。” 萧蝶喃喃一句,手指滑过陶瓷瓶里的花束。 “可惜,他们也不会给我太多时间。” 话音落下,她果决的抽出一朵红花,扔出了窗外。 恶心人的东西,死的越远才越好。 萧蝶刚把花扔出去,门口又传来了声响。 “新来的管事喊你问话,还请姑娘去后面莲池旁的凉亭等他。” 来递话的是负责她们这些舞姬衣食住行的王嬷嬷。 她平时总低着头,沉默寡言的,一句废话不说。 既然是她来传话,任谁想来都是真的。 萧蝶也毫不迟疑的应了声。 听门口没了动静,她换上一身玉色素裙,推门而出。 却未曾想那王嬷嬷还在门外暗处等着。 萧蝶惊的后退两步,王嬷嬷却依旧一动不动的站着。 “王嬷嬷还有事?” “无事,只是舌上生了烂疮,想问姑娘有没有法子治。” 萧蝶:“嬷嬷因何生的烂疮?” “因为说了不该说的话。” 萧蝶认真的看了看眼前的人,“那这药方我也没有,心病还需心药医。” 话音落,萧蝶从王嬷嬷旁边擦肩而过。 二蛋支出脑袋回头看了看。 “她是在提醒你?” “是,但是我非去不可。” 二蛋声音放低,“可我也不想你去。” 萧蝶愣了下,笑了,“自古以来以小博大总是要多付出些代价的,更何况我不是还有你,你会配合好我的,是吗?” 二蛋闻言有些扭捏的低头扣手,“嗯,我会的。” “乖,还给你买糖吃。” 萧蝶说完,半天没听见二蛋回应,转头看它,就看二蛋仿佛像只被煮熟的螃蟹。 红彤彤,呆愣愣,傻兮兮的杵在她的肩头。 萧蝶不由得感叹,要是任务目标都像二蛋一样容易攻略就好了。 可惜…… 第40章 下贱舞姬反杀记8 她们这些舞姬住的院落本就偏僻,往后面走,越更加僻静荒凉。 前院和偏院各有两处莲池,池子更大,莲花品种也更加名贵。 相比之下,这一处就不够看了,平日也很少有人来。 萧蝶到时,所谓的新管事还没到。 她低头走路,仿佛在想什么心事,可实际上,她却在偷偷观察四周。 萧蝶觉得自己不是个喜欢以身试险的人。 毕竟她只有爱自己,才爱的最是真切。 如果今日埋伏的人多,她绝对掉头就跑。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但如果来的是吴三公子一个…… 那她也是略懂一些拳脚的。 如果场面不在控制内,这场苦肉戏她会直接罢演。 在萧蝶观察出第三条逃跑路线后,吴三公子出现了。 他摇着一柄象牙扇,仿佛个吊儿郎当的花花公子一样靠近。 可看见萧蝶,他眼底却没有一丝火热,只有无边的嫌恶和冰冷。 萧蝶装作害怕,转身就要跑。 吴三公子快步上前,就开始撕拽她的衣领。 即使是这个时候,萧蝶也能看见他眼里的毫无波动。 他根本对她就没有任何欲望。 他只是想撕开她的领口,营造出她和他私会的假象! 萧蝶觉得自己猜对了。 他这么多年不娶妻不纳妾,却偏偏盯着和段怀有关系的女人。 他根本就不是好色! 恰恰相反,他心中只有一人,那就是他的表姐温向婉。 什么好色公子,什么暴力狂虐。 他不过是他表姐养的咬人狗罢了! 原主的姐姐和其他女子,到底是如何被欺凌死的,真相恐怕比原主以为的更加可怕! 萧蝶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古道热肠的人。 但此刻,她的腿脚却比脑袋反应的快。 就听一声惨烈的闷哼,吴三公子额头青筋毕露,痛苦的捂着胯下栽倒在地。 萧蝶饶是向来脑子转得快,此刻也有点卡顿住了。 她不是上门来演苦肉计的吗? 怎么一不小心演成正义女侠伸张正义了? 就说好心肠能坏事吧! 她趁吴三公子没起疑心之际,挣脱开就开跑。 然后在吴三公子踉踉跄跄的追赶中,自己踩了自己裙角,诶呀一声扑倒在地。 吴三公子压住她抬手就要打。 但想到如今还在王府,到底还是控制住了自己。 “贱人,别急,等一会离了王府,有你好受的,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跪地求饶!” ………… 段怀在前院有个藏珍阁。 里面放着各种奇珍异宝,鸟兽花虫。 往常他觉得无聊时,多会到这藏珍阁打发时间。 可今日,却看什么都提不起劲。 他总会想起那个对他冷若冰霜的舞姬。 他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啊? 她之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段怀还能依稀想起两个月前的萧蝶。 那温柔小意又略带讨好的模样,和现在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就因为他睡了她,却没有收她为妾室吗? 可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干脆一屁股坐在台阶上,用胳膊肘碰了碰自己的贴身护卫赵青。 “诶,你说,我要不要再把她找来问问?” 赵青:…… “可以,属下这就去。” “别了,一天找她两次,好像本王多想见她一样,丢本王的人。” 赵青:…… 其实现在也有点丢人,但是他不敢说。 “算了,还是明天再找她问清楚。” 段怀终于下了决定般的自言自语。 赵青想到偶然听见的,下人间流传的风言风语,想了想问道:“王爷,那萧姑娘如果继续说王妃怎么办?” “那本王就杀了她。” 段怀毫不犹豫的说道。 “王妃的温良大度有目共睹,不管萧蝶是装疯卖傻还是故弄玄虚,再攀咬王妃,本王绝不饶她。” 听王爷这么说,赵青把嘴闭的死死的,不再说话。 这时,前院的一个小管事突然寻来了。 “王爷,王妃娘家表弟醒了酒,要告辞回府了。” 段怀不耐烦的摆摆手,“回就是了,难道还要本王相送不成?” “可他还带了一个舞姬走,说是两情相悦,王妃娘娘特意恩典把人送给了他。” 段怀不以为意,“送就送了,这点小事王妃做主就行,不用特意来问本王。”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有话直说!” “可是他要带走那舞姬,名萧蝶,正是昨晚宴席上跳舞之人……” “什么?” 段怀猛的站起,衣袍带翻了面前的桌案,吓得那管事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奴、奴才不敢瞎说,那舞姬被吴三少爷带走时本是带着帷帽的,谁也没看清容貌,但走出门时,不知从哪刮来一阵风,吹开了那舞姬的帷帽,正好被门口想见她的今科状元郎贺竹看见,如今、如今已经闹起来了!” “你个蠢货!” 段怀气的一脚把桌案踢出老远,“你就不会捡主要的说吗!” 他骂了一声,气势汹汹的带着赵青去了门口。 门外,果然聚了不少人。 那些人又分为三伙,泾渭分明。 一伙是以贺竹为首的书生才子们。 这帮书生才子看似有礼得体,但段怀觉得他们也最是孟浪。 除了研读四书五经外,其余的时间就想着那些才子佳人的事。 但凡听说哪个姑娘传出了才名,就蜂拥而至,想用知己的名义,来给自己脸上贴金。 第二伙,就是吴三公子和他的几个侍从。 他们中间还围着个带着帷帽的女子,那女子被两人扶着,老实站着一声不吭。 这两帮人相对而立,明显一方想走一方又不让。 而第三伙人,就是纯正的路人,看热闹的了。 如今段怀又带着人出来,场面更加热闹,三伙成了四伙。 而这后出来的段怀,火气比谁都大。 他蛮横霸道的带着人走到萧蝶面前,一把掀了她的帷帽。 “萧蝶啊萧蝶,你真是个不知所谓的蠢货,对本王爱搭不理,转眼却和别人两情相悦,你拿本王当什么?” 段怀双眸简直能喷出火来,难道他还比不得这个什么狗屁的吴三公子? 她怎么敢,怎么敢这般戏耍他! 等视线落在她褶乱的衣领而凌乱的发丝上时,段怀更是气的一把掐住她的下巴。 “好个下贱的东西!还在本王的府里就敢勾搭其他男子!你真当本王是个好脾气的?” 萧蝶一动不动,任由他掐着下巴。 她一双泛着红意的眸子定定的看着他,眼尾眉间,仿佛有无数话要说,又仿佛无从说起。 似有无数缱绻的情意,又仿佛只剩下空落的怨。 段怀被她这眼神看的心尖发涩,嗓子也有些堵。 “你、为何不说话?” 萧蝶还是没有发出声音,却有一颗热泪在眼中凝结,最后落在段怀的手上。 那眼泪很烫,仿佛能烫进皮肉里一般。 段怀不由自主的缩回手。 指尖上,却仿佛依旧残留她泛着凉意的体温和那滚烫的泪。 而站在一旁的赵青,却已经察觉出了不对。 “王爷,萧姑娘好像被人卸了下巴……” 段怀听了猛的转头看向吴三公子。 这一眼,直接吓得吴三公子额头上冷汗直冒…… 第41章 下贱舞姬反杀记9 从段怀带着人出现时,吴三公子就觉得大事不好。 他本来做好万全之策,想趁着人不知鬼不觉,直接把萧蝶带走。 等回了他们吴府,谁再问起她,就可以说是一阵急病去了。 或者直接一把火把尸身烧了,说她不小心打翻了烛台。 没了尸身,没有证据,谁能把他怎样? 他也不信谁能为一个舞姬大动干戈,查找死因真相。 他做这样的事也不是头一次了,可以说是轻车熟路。 可这轻车熟路,也不觉得养大了他的胆子。 偏偏今日,走到门口时,不知道哪里来了阵妖风。 居然吹开了她的帷帽。 还正好被门口守着的贺竹看个正着。 他本想强行带人离去,纠缠的这一会功夫,又把段怀引出来了。 段怀一开口,虽是愤怒辱骂。 可越是如此,越说明他的在意。 吴三公子的心就凉了半截。 再听赵青点破后,更是心跳如鼓。 “王、王爷,我、我……” 吴三公子乱了心神,一时不知如何解释。 “赵青,接上她的下巴。” 段怀盯视着吴三公子,嘴里吩咐了赵青一声。 赵青应了声,走上前把一左一右搀扶着她的两个侍从蹬开。 那两个侍从还不如吴三公子,直接被吓得跪倒在地。 随着他们放手,萧蝶的身体也软绵绵的倒下。 段怀一惊,俩手却不自觉的把人接住了。 一声轻微的咔嚓声,萧蝶的下巴被赵青接上。 在段怀复杂的目光中,萧蝶说了第一句话。 “王爷,还想杀了奴婢吗?” “那不如还是把我交给这吴三公子吧,奴婢自会死路一条,不用劳烦王爷动手。” 段怀真有心再把她下巴卸了算了! 都到了这个时候,她居然还在跟他置气! 居然还在故意气他! “你跟本王不是能耐的很吗?怎么就被人卸了下巴,还乖乖的跟着走?” 赵青简单查看萧蝶的情况,说道:“萧姑娘被喂了药,浑身没力,只能被搀扶……” 段怀喉咙一堵,回过神继续嘴硬。 “那也可以摆手示意,难道你连这点力气都没了吗?如果不是本王掀了你的帷帽,你是不是真打算就这么被带走了?你……” “……王爷,萧姑娘,两臂脱臼,动不了了,头发和身上的褶皱,应该也是挣扎反抗时留下的。” 段怀:…… “……什么?” “这、这……” “怎能如此恶毒!怎能这样对待一个弱女子!” 周围那些书生听了后,连连惊呼。 人也把吴三公子围的死死的,生怕这厮趁乱跑了。 段怀却直接把萧蝶打横抱起,随后一脚踹向了吴三。 “就凭你,也敢在本王府中为非作歹?谁给你的胆子!” 吴三被踹的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住,灰头土脸,没了平日体面。 他爬起身跪在地上,“王爷!王爷恕罪,是这个贱婢暗中勾引的我,又不愿意和我走,我、我一时上头,这才出此下策,王爷明查……” 段怀听也不听,又是一脚,直接蹬在吴三脸上,给他踢了个鼻血直流,满脸开花。 “她连本王的面子都不给,你也不看看你算什么东西,还勾引你!” 段怀说一句,脚上猛踹一脚。 他漂亮的眉眼变得凌厉,眼中的狠辣简直要化为刀剑。 段怀觉得自己今天仿佛被人当成猴子耍了一般。 早上萧蝶和他说,她会被送于他人,他还不听不信,觉得她在攀咬王妃,甚至想杀了她。 结果呢? 刚刚一个时辰过去,她就差点被带出王府,还是以这种情形。 他永宁王府是什么很随便的地方吗? 一个小小六品侍郎的儿子,也敢进他府中戕害他的人? 还有这个萧蝶…… 说出的每个字都好像能扎进人心里一样。 他不能打她,还不能打这个吴三出出气吗? 段怀越想,脚上越是用力。 一时整个永宁王府门前,只能听见吴三的惨嚎声。 直到一道轻柔温和的声音传来。 “王爷、这、这是怎么了?” 温向婉身着一身玉色彩绣荷纹月华锦拖地长裙,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缓步而来。 价值不菲的月华锦在阳光下泛着波光粼粼的微光,衬得她整个人更加温婉恬静。 温向婉出现后,闹哄哄的场面静了片刻。 仿佛没人好意思,把这不堪的场面,显露在温良华贵的王妃娘娘面前。 就连刚才被打的惨叫的吴三公子,也把痛呼声都咽回了肚子里。 硬生生撑着,也不想惊扰佳人。 萧蝶见状,笑了。 和温向婉的温和得体的笑不同。 段怀觉得她笑的刺眼的很。 “王爷还是把奴婢放下吧,奴婢不想死的更惨。” 段怀又想掐她这个胆大包天的了。 但想到她早上说的那句——“王爷打算与否也不重要,王妃是如此打算的就行了。” 又想到刚才管事说的那句——“王妃娘娘特意恩典把人送给了他。” 段怀抱着她的手没松,而是向温向婉的方向走了两步。 “今日之事,王妃可知情?” 第42章 下贱舞姬反杀记10 温向婉的脸上闪过一抹受伤的神情,“王爷,臣妾只是听闻表弟相中了个舞姬,没想到是王爷在意的人,臣妾、臣妾知错。” 她利落的认下后认错,反而把自己的嫌疑洗脱了不少。 看段怀表情温和了一些,温向婉继续说着。 “想来表弟也并不知她是王爷的人,冒犯了王爷,还请王爷饶他一次,臣妾一定送信到吴府,让家中好好管教他,毕竟他还年轻,不能走上歪途,王爷看可好?” 她说话进退有度。 眨眼间,就把吴三公子的行为,归为了年轻不懂事的误入歧途。 但萧蝶铺垫了这么久,还让自己看起来如此狼狈,可不是为了听她巧言善辩的。 她今天,是奔着见血来的。 萧蝶身上药劲还没过,但一字一句口齿却清晰的很。 “怪不得王妃娘娘,也是我们这些舞姬倒霉,和王爷有过牵扯的,无一例外都进了吴三公子的府邸,不知道的,还以为吴三公子就对王爷的女人格外感兴趣呢。” “什么?无一例外?这……” “这吴三公子什么意思?我记得他好像一直未娶妻纳妾,私底下却一直在搜罗和王爷有牵扯的女子,这真是太奇怪了些……” “他别是对王爷……有什么执念吧?” 围观的你一言我一语,拼凑在一起,想还原事情真相。 萧蝶就是故意把事情闹到人前。 背地里她这个身份,提起任何事都会太轻易被人压下。 如今她趁着昨日一舞的名气还没散去,把事摆在了太阳下。 想来很短的时间内,这件事就会彻底传开。 到时候是真是假,自有好奇的人前去查探。 温向婉明显也想到了这点。 她扶着丫鬟的手猛然用力,但面上却皱着眉头,一脸困惑。 “这是哪来的话,无凭无据,还是不要胡乱开口污人清白,也让王府跟着被人耻笑。” 而吴三公子这会却已经吓得两股颤颤。 他自己知道,过去那些女子的事有多经不起查。 真要问起那些人都去了哪,他也不能说都被一把火烧死了。 天下哪有那么巧合的事? 他只能一遍遍的在嘴里重复着,“我、我不知道,我……都是巧合而已,王爷,你可不能听这贱人胡说!” “胡不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那些女子最后又是如何被埋到城外乱葬岗你也知道,那些女子又是谁做主赐给你的,你更是心知肚明!” “够了!” 打断萧蝶的,不是吓得脸色发白的吴三公子,也不是一脸无辜委屈的温向婉,而是一直抱着她的段怀。 段怀面上一丝表情都没了,冷硬的像块匠人雕琢的玉石。 他目光深沉的看了看跪在眼前的吴三公子,转身离开。 “赵青,送吴三公子回府。” 吴三公子听了,还以为自己逃过了一劫,一口气终于喘匀了。 “多谢王爷多谢王爷!” 他在仆从的搀扶下起了身,顾不得身上沾染的血污,连连对着段怀的背影作揖。 但在段怀看不见的身后,他却对着透过段怀肩头看她的萧蝶得意的笑了起来。 阴鸷、嚣张、威胁。 萧蝶也笑了,迎着他的视线无声的吐出两个字。 “傻B。” 段怀如果在人前继续审问责打他,才是准备放过他。 而现在,只是在跟一个将死之人避嫌罢了。 他听进去了自己的话,是真是假,自然会派人去查。 如果是假的,死的是自己。 如果是真的,死的就是这个吴三! 他现在就此结束眼下的纠纷, 免得吴三死后,被人认准是他永宁王杀的,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就是可惜…… 温向婉没那么容易被一朝扳倒。 段怀不让她再说,也是存着保住温向婉的心思。 就算查出温向婉真的做出了那些事。 段怀也不会休妻,更不会送她见官。 他只会把事情捂住,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他们这些高位之人,面子比人命重要的多。 萧蝶想了很多,但不过转瞬之间。 而没等进到王府大门,有一人突然横插过来。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说话的贺竹壮着胆子,拦住了段怀。 “王爷,草、草民……” 段怀不耐烦看他,“有话快说。” “是王爷,草民斗胆想迎娶萧蝶姑娘,还请王爷成全!” “你想娶她?” 段怀眉头高挑,声音也跟着上扬。 贺竹低着头 ,却也能感觉到他声音中的怒意。 他默默抬手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想到身后有那么多人看着,胆子也壮了起来。 “回王爷,是、是的,草民是真心实意想……” 他话没说完,被段怀直接打断。 “一个两个都觊觎本王的女人,你们也配!都给本王滚远点!” 和他的气急败坏相反的,是萧蝶的盈盈笑意。 萧蝶挣扎着想下地,却还是没提起力气。 只能说道:“还未多谢贺公子的救命之恩,如果不是公子认出我来,此时我恐怕已经遭遇不测。” 说着,她还瞥了段怀一眼。 贺竹听了,不好意思的连连摆手。 “哪里哪里,实在是姑娘让人一见难忘,此事也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第43章 下贱舞姬反杀记11 “还是要多谢公子,不知公子今年是何年岁,家中可有……” 萧蝶还没说完,抱着她的人已经长腿一跨,大步进了府门。 “赵青!无关人等,通通赶远一点!当本王的王府是卖菜的集市吗!” 赵青:…… 他有些无奈的摇头叹息。 他觉得今天王爷有点丢人…… 口口声声他的女人,别人不配觊觎。 可人还是别人拦下才救回来的。 啧啧啧。 可惜他是怎么想的,段怀是丝毫不知。 段怀如今只觉得自己就是人家踢得那个蹴鞠,充气都快充炸了! 贺竹的声音还在身后远远传来。 听见他说自己没娶妻,怀里的人笑的可欢了。 那明媚柔和的模样,哪有她面对自己时的冷若冰霜? 段怀冷寒着张脸问道:“怎么?春心萌动,真想嫁给那个贺竹?” 听见他的声音,萧蝶脸上的笑意一瞬间消失。 “问你话呢,回答本王。” 萧蝶的脸比他更冷。 “你确定想听?” 段怀猛的站住脚,上挑的眼尾都气的染上了绯红。 他放下萧蝶,随后一手擒着她的细腰,一手掐住她的脖子。 “本王不介意亲自堵你的嘴!” 他吻的很凶,横冲直撞的,仿佛发泄般的啃噬着她的唇瓣。 萧蝶疼的闷哼一声,挣扎着想躲。 但身体依旧仿佛中毒瘫软一般,避无可避的倚靠在段怀身上。 如同挂在枝头娇柔的海棠,只能承受着暴风雨的肆虐侵袭。 段怀的火气,仿佛被她此刻的乖巧抚平了一般。 他心中得意,但没得意到底。 萧蝶吭哧一口,用大力气回咬过去。 就听段怀闷哼一声,抬头时,唇瓣上正凝结猩红的血珠。 “呵,这还是头一次有人敢咬我呢。” 萧蝶虽然依然靠着他,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但也丝毫不服软。 “那真希望是最后一次,王爷别再给奴婢机会。” 段怀勾起一抹邪笑,用指腹抹了抹唇上的血。 “你还真是学不乖。” 他重新把人抱起,往后院走去。 虽然还在针锋相对,但段怀的心情却好了很多。 他不光不动怒,反而觉得萧蝶一脸冰冷,言辞犀利,却不得不靠在自己怀的模样……有些可爱。 嗯,去查吴三那厮的时候。 不能忘了让赵青把他用的什么药也问出来。 他心情不错的抱着人走远。 但在他们身后,却有一双美目,从刚才开始就直勾勾的盯着他们。 正是跟在他们后面进了王府大门的温向婉。 她仿佛被什么抽出了魂灵般,一动不动的站着。 手上却死死的掐着玉茗的胳膊,仿佛要拧掉块肉般。 玉茗疼的浑身颤动,只硬生生的挺着,连喊疼的不敢。 “玉茗。” “王、王妃,奴婢在。” “本王妃长得很丑吗?” “王妃哪里的话,谁不知道我们王妃娘娘才貌双全,当初可是一家女百家求。” “那为何……王爷始终不爱我?” “王爷、王爷他……” 玉茗脊背冒出一层细汗,不知该如何回答。 虽然她未曾嫁人,可也知男子的心,特别是王爷这样的男子,是从来不由一人掌控的。 可她不敢说。 她的迟疑也还是惹恼了温向婉。 “回院吧,回去后自己去领罚。” 玉茗脊背上刚发出的汗彻底凉了。 风一吹,她打了个寒颤,瑟缩的应了声。 王妃的罚,与别人主母的不同。 别家主母或是罚俸或是罚板子。 唯独王妃是罚针。 整整一盒银针,什么时候都扎进皮肉,什么时候算是罚完了。 玉茗觉得委屈。 明明勾的王爷在王妃面前亲热的不是她,是萧蝶。 可为何那萧蝶被王爷抱在怀里?为何受罚的反而是她? 玉茗想不明白太多的东西,却也觉得不公平。 舞姬,好像还没有自己这个一等丫鬟有体面呢…… 她脑子里的那些绮丽,在银针扎进血肉时消失殆尽。 疼痛中,她只有一个想法。 只要不再被受折磨,她甘愿做任何事! ………… 段怀没把人送回舞姬住的院子,而是送到了后院西边的浣荷楼。 浣荷楼是盖府之时,为娇客们准备的客房。 院里幽静雅致,还有一个小小的莲池。 屋内也布置的清雅,起居用具,一应俱全。 只是从来没被人住过。 如今倒是便宜了萧蝶。 她心里对这地方极其满意。 觉得今天这出苦肉戏没有白唱。 面上却依旧是那张冷脸。 “王爷是何意?这不是奴婢该待的地方。” 段怀把人放在床上,自己也跟着倒了下去。 他双臂撑在她两侧,目光在她如玉琢的脖肩流连片刻。 “别在自己动不了的时候,尝试惹怒一个男人。” 萧蝶闻言,抿住双唇,侧过头不再看他。 段怀被她回避的姿态刺痛了一瞬。 他爬起身,背对着萧蝶,沉默片刻后说道:“吴三的事,本王会给你个交代。” 萧蝶也沉默了一瞬,“不是我,是之前死去的那些人,不过,看来王爷也只打算到吴三为止了。” 段怀知道她说的是谁。 没有温向婉,光吴三,根本就翻不起风浪。 他只是个杀人的刀罢了。 但温向婉不是她能攀扯的。 他的决定,更轮不到向她解释。 “萧蝶,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还没有资格质问本王。” 萧蝶嘴角扬起冷笑,“是,奴婢愚钝,总是认不清身份,还请王爷离奴婢远一些,免得生不必要的闲气。” “你在撵本王走?” 刚消停一会的五脏六腑此刻仿佛又燃起火来。 段怀想说些什么,但房门被敲响。 赵青带着府医候在了外面。 府医是来给萧蝶接脱臼的胳膊的。 段怀这才想起,她身上还带着伤。 可她刚才那副样子,哪有一点受伤女子的柔弱? 他气的拂袖而去,走到院门处时,却听见了屋里传来的一声痛叫。 平日里越是能忍痛的人,偶尔的示弱越是让人心疼。 即使这示弱并不是对他。 段怀还是觉得心尖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 他有心想回去看看,到底还是没舍下自己这张脸,径直离去。 走出十几步后,他又一次停住了脚。 “赵青。” “属下在。” “让人给夫人送几本佛经去,告诉她本王生母的冥诞快到了,让她最近这段日子少做些别的,多抄抄佛经。” 第44章 下贱舞姬反杀记12 段怀走后,府医安好她的胳膊也走了。 萧蝶脸上神情一变,哪还有一点脆弱忍痛的模样。 她揉了揉有些酸胀的胳膊,找回了刚才被屏蔽的知觉。 二蛋适时的蹦了出来,小脸一扬,双手背后,等待着萧蝶的夸奖。 萧蝶故意耍坏心眼,避而不谈,反而说起来别的。 “现在宠爱值有多少了?涨了没有?” 二蛋:“……涨了,已经五十五了,在你把他咬出血的时候涨的最多。” “哦,那下次我咬的再狠点。” 萧蝶说完,二蛋没说话,歪着头眨巴着豆大的眼睛看着她。 萧蝶忍着笑,翻了个身,背对着它。 “诶呀,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昨晚在那破厢房里根本就没睡好。” 二蛋:(╯-_-)╯╧╧ 它也一扭身,背对着萧蝶生闷气。 片刻后,身后人却用指尖戳了戳它的脑袋瓜。 “干嘛?” 它一扭头,萧蝶大大的笑脸就在身后,手里还拿着跟比它还大的棒棒糖。 “幸亏有你,我的二蛋小可爱。” 一瞬间,二蛋从脚底板一直红到了头顶。 它仿佛被蒸熟了一般冒着热气,嗖的一下就不见了。 片刻后,一只小红胳膊从半空中出现,抢过棒棒糖,再次消失。 萧蝶的笑声清脆如风铃撞动,半晌才停下。 这时管事又来了。 萧蝶卧在床上的帷幔后,听管事给她介绍带过来的丫鬟婆子。 段怀是真打算让她久居浣荷楼了。 负责她起居的丫鬟婆子就送来了十余人。 不乏有看着她,免得她和贺竹私奔的嫌疑。 但这里有他的眼睛,自然也有别人的手脚。 萧蝶不放心。 想了想后,她说道:“管事只管留下几个院子里洒扫的,至于身边伺候的,我有一人还请管事替我请来。” “这……” 管事为难的迟疑了一下。 “我知这不合规矩,但管事应该也知,我本就不讲规矩。” 管事尴尬的点了点头。 他当然知道。 这舞姬刚才被王爷抱着穿过大半个王府,还一口给王爷咬的见了血。 听说,今科状元当众求娶,她本是王爷的人,还真有心想嫁。 这王爷都没杀了她,眼下这点小事又算的了什么。 “那就依姑娘所言,不知你要的那人是……?” “负责舞姬们日常起居的王嬷嬷。” 那个口生了烂疮的王嬷嬷。 “还有,我原来的住处有我的东西,麻烦管事让王嬷嬷一并带来。” 管事笑了笑,“萧姑娘不必如此,这浣荷楼内的东西一应俱全,王爷也会再有赏赐。” 萧蝶明白,他这是压根没看得上她留下的东西。 觉得一个小小舞姬,顶多有点破衣服做家当,扔了也就扔了。 而尴尬的是,他还真就没说错…… “管事不愧是管事,头脑清晰,思路敏捷,什么东西都能用银子衡量出价值,不知管事家中可有妻女?若将来飞黄腾达,可会把妻女也留在原处?” 管事尴尬了,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这自然是要带着的,萧姑娘放心,我这就让人去取。” 萧蝶想了想,说道:“旁的不用,把我床头摆着的木雕小人拿给我就好。” 管事应声退下。 王嬷嬷来时,萧蝶已经懒洋洋的小睡了一会。 王嬷嬷看屋里没有别人,说话也不藏着掖着了。 “老身还当姑娘没有听懂,原来是自有盘算。” 萧蝶撩起帷幔,打量着眼前的人。 “盘算不说,但自保总没有问题,嬷嬷可愿留下伺候我?” 王嬷嬷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情,停顿片刻后问道:“如果老身不愿意呢?” 萧蝶清浅的笑了一声,仿佛不染凡尘,吐出的话,却让人瞠目结舌。 “不愿意也行,不过我自会告诉王妃,我是如何提前得知,逃过了一劫。” 王嬷嬷:??? “姑娘在恩将仇报?” “嗯,是的呢。” 王嬷嬷沉默了。 被她的坦率和厚颜无耻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 “既然如此,姑娘还何必问我愿意与否。” “还是得问问的,万一嬷嬷是活够了的人呢。” 王嬷嬷又被噎了一下,但心里却比刚才安定了不少。 至少这个萧蝶,不是个任由人欺负的傻货。 不然她在身边伺候,也早晚死路一条。 现在嘛…… 也可能死,但至少还能看着点别的光亮。 二蛋也在问萧蝶,为何这么想要王嬷嬷来伺候。 萧蝶想都没想。 “哦,自然是想报答她提醒那一句的恩情。” 二蛋:??? 它看了看一脸郁闷无奈的王嬷嬷,又看了看自家大言不惭的宿主。 确定这是报答? ………… 主院里,赵青前脚刚走,后脚温向婉就把一整套造型精美的素色雕花白玉茶盏扫落在地。 能换普通人家十年花销的茶盏,就那么咣当一声,碎了一地。 “王爷在怪我,他在怪我!他居然因为一个舞姬怪我!” “就算是本王妃做的又怎么了?都是些贱人贱命,这算得了什么大事?” “她们敢不安分的勾引王爷,她们就该死!就该死在男人胯下!免得她们做鬼都是不安分的贱鬼!” 刚受了罚回来的玉茗唇白如纸,见状又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人人都羡慕她这个大丫鬟最受王妃独一份的器重,却没人知道她背后过的是什么日子。 “王妃息怒,还请王妃保重玉体。” 温向婉听了,又拎起一旁的茶壶砸在了玉茗面前。 “本王妃错了吗?没错!但凡还有人敢勾引王爷,我杀!我还杀!” 温向婉面容狰狞,仿佛恶鬼附身一般的杀意腾腾。 玉茗吓得不轻,只能继续说道:“王妃息怒啊,千万别伤到自己,只有保重玉体,才能让那些子贱人不得好死啊。” 温向婉砸东西的动作一顿,“你说得对,不过区区一个贱人,都没有本王妃屋内的一个摆件值钱,哪值得本王妃动怒。” 她收敛神情,刚才还如火山喷发的情绪,转眼间就仿佛消失殆尽了。 她重新巧笑嫣然,温柔恬静。 “起来吧,别跪着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本王妃是个刻薄的主子。” 玉茗逃过一劫般的起身,贴心的扶着王妃的手,扶她重新坐下。 “玉茗,不如我们来说说,该如何让那贱人生不如死,可好?” 玉茗不敢迟疑,“是,王妃。” 夜渐渐深了。 一样的夜晚,同样的月色下。 有人在寂静安眠,有人在辗转反侧。 有人带着恨意瞪眼到天明,有人大发雷霆,暴怒而起。 也有人在无声的夜里,在自己家中被人横刀于颈。 夜还是一样的夜。 只是天边亮起了一方火红。 段怀是在第二日重新踏入浣荷楼的。 院门口,一个老嬷嬷正坐着缝些什么。 看见他,起身问安。 段怀听管事说了,萧蝶要了个嬷嬷的伺候的事,想来这就是了。 他还听管事说,萧蝶还特意让他把一个木雕送了过来,看起来宝贝的很,不知有何内情。 再往里走,段怀就听见了轻灵的歌声。 他脚步不自觉放轻,顺着声音寻去。 萧蝶立于莲池边的石台上,舒展腰肢,轻歌曼舞。 她穿着一身月白色素锦广袖留仙裙。 衣袖裙摆,随着她的动作在风中绽开,又映于水面,仿若白日幻影。 萧蝶腰肢极细,盈盈一握般,腾转间却柔中带韧,自有风骨。 段怀不自觉看入了迷。 他得承认,不管萧蝶脾性有多让人生气,她的舞姿也确实称得上京中第一。 段怀不自觉的,又为自己对她的纵容找了理由。 这样的女子,杀了岂不可惜? 不行……就多纵着点吧。 第45章 下贱舞姬反杀记13 他正想着,突然一阵大风袭来。 萧蝶的乌发被吹乱,轻薄的衣裙也在风中如落花飞絮。 她于石台上身子轻晃,好似下一秒就在跌进莲池,也好似即将乘风离去。 段怀心里一慌,想都没想,闪身过去,抓住了萧蝶的衣袖,把人拽进了怀里。 她的腰肢如他所想,一只胳膊圈着,就把人圈进了怀里。 “平日里还是离这莲池远一些,别掉进去淹死也没人知道。” 他嘴上没好话,萧蝶已经习惯了。 她面无表情的从他怀里挣脱。 “王爷有事?” 段怀想到自己的来意,面色有些难看,看萧蝶的神情中,也多了些若有若无的愧意。 萧蝶沉默的不理他,转身坐在莲池旁的石桌前,扭头看这一池春水。 段怀看她这样心中就起火,可一想到昨日的事和调查的结果。 那火,又实在不好发。 静默片刻后,段怀先开了口。 “吴三死了,昨个夜里吴府起了把火,他被活活烧死了。” “只是烧死?” 段怀本来不说是怕吓到她,看她不甚满意,又说道:“烧死前,他不知道得了什么怪病,浑身每一处骨头都碎裂开了,也是因为如此,才没能从火场中跑出来。” “他手下那几个仆从小厮倒是忠心,进火场救他,可惜一个都没跑出来,全部尸骨无存。” 萧蝶明白,昨夜恐怕给段怀气的不轻。 不然也不会把人全身骨头打碎,再活活烧死。 只是气的究竟是那些人命还是自己颜面受损,被人蒙蔽,就没人知道了。 看她不说话,迟疑了一下后,段怀又添了一句。 “王妃、应该没时间去吴家吊唁,本王生母冥诞快到了,王妃最近都在忙着抄写经书。” 萧蝶听了,转而问道:“王爷可查清了,死在吴府的到底有多少条冤魂?” 活生生的性命,换王妃的佛经。 真是好生意。 段怀面上一冷,眼底仿佛有火苗燃起。 “记得自己的身份,别得寸进尺,那是本王的王妃。” 萧蝶起身,福了一礼,“奴婢遵命。” “你……” 段怀气的站起身,瞪着她半晌没说出话。 平日里见她没规没矩他生气。 怎么现在看她这副样子,他好似更生气了。 “你不用对本王这副模样,之前的事本王不知情,如今也算替你出了气,至于其他被害的,也和你没有关系,本王并不亏欠于你!” “是王爷,奴婢身份卑贱,哪里和王爷谈的上亏欠二字。” 萧蝶继续表面温顺的阴阳怪气。 段怀真就不明白了。 她两个月前明明还对自己温柔小意。 如今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真是像个刺猬似的,让人无从下手。 可他偏偏……却又放不下似的。 心里的不甘隐隐作祟,说什么也想见她俯首称臣。 “本王不知你究竟在闹什么脾气,如果是因为本王和你春风一度后没给你个名分,本王现在就可以封你为妾室。” “王爷大可不必,奴婢自觉不配。” 段怀猛的上前一步,单手掐住了萧蝶的脖颈。 手掌下,羊脂白玉般的触感让他有片刻失神。 “你、不愿意做本王的妾室,是不是还想着那个贺竹!”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记着自己的身份而已。” “好好好。” 段怀被气的恶声恶气,掐着她脖颈的大手用力一带,直接把人掐了过来。 “既然记得自己的身份,就别反抗本王。” 说完,他俯身低头,精准的含住了她娇软的唇瓣。 怀里的人没有推搡没有挣脱。 可是也没有回应。 段怀眼眸深沉,动作愈发失控。 他抬手,撕开了她的衣领。 细腻温暖的皮肤好过最上等的绸缎。 手掌一触,就有些一发不可收拾,力气也越来越大,恨不得把人揉进怀里。 离得近了,萧蝶身上的馨香也若隐若现。 不像是厚重的熏香,倒像是浑然天成的莲花香,沁人心脾。 段怀本是想看她露出爪牙,却不成想反而是自己欲罢不能。 他呼吸越来越粗重,总是含情的桃花眼也沾染了情欲。 段怀不记得两个月前的那一次,他有这样的感觉和体验。 如果一早是这样,他不会让她被冷落这么久。 如今主动挑起火苗的是他。 无法熄灭的也是他。 段怀不是委屈自己的人,可在他准备抱萧蝶回房时,他还是看见了萧蝶冷漠到没有一丝情绪的双眼。 仿佛一盆凉水兜头浇下。 段怀一拳砸向石台,鲜血淋漓。 之后毫不迟疑的转头离去,背影都透着股火气。 待他走后,萧蝶用指尖摩擦了下有些红肿的唇瓣,勾起了一抹讥讽的笑意。 段怀刚走到门口,就遇到了来请他的玉茗。 “王爷,王妃听闻了吴府的事,想请王爷过去……诶呀,王爷的手!” 玉茗低头说话,眼尖的看见了段怀手上的伤。 她犹豫了一下后,几步走上前,掏出手帕替段怀擦拭着手上的血。 “王爷怎伤的这么重?还是请府医看看吧。” 她柔声的关切着,垂着头,露出自己白皙的脖领。 段怀斜着眼睛看了她一眼,猛的把手抽了回来。 “用不着。” 扔下三个字,人率先走远了。 玉茗尴尬的抿了抿唇,跟在段怀身后也走了。 这一幕被一直守在门口的王嬷嬷看了个正着。 她无奈的摇了摇头,拎起自己的小马扎回了院子。 “唉,人老了,存在感都变低了。” 王嬷嬷以为萧蝶和王爷是不欢而散。 但回了院,却看见她正悠闲自在的坐在凉亭里吃葡萄。 青色的葡萄被她白玉般的手指捏着送进红唇,好似漫不经心,却清艳至极。 王嬷嬷把门口的情形和萧蝶说了。 萧蝶一听,眼睛微亮了一瞬。 萧蝶如今身份不明,所以院里院外的人,都叫她一声萧姑娘,王嬷嬷也不例外。 “姑娘是想到了什么?” 萧蝶巧笑嫣然,“没什么,嬷嬷一早不还告诉我最近要小心一些吗?不如,我做做好事算了,成全下玉茗姑娘的野心。” 王嬷嬷脸色一变,“会死人的!” 旁人不知道,她却是清楚的。 王妃那样性子的人,如果是身边丫鬟敢和王爷有牵扯,两重的背叛下,她一定会发疯的虐杀掉玉茗的! 萧蝶点点头,“我知道,死人嘛,只是死的是谁,可不一定。” “姑娘、姑娘是想……可是仅仅凭她怎么可能?” 萧蝶道:“光玉茗肯定是不行,但加上你和我呢?” 王嬷嬷听了,一双常年眯缝着的眼睛都瞪圆了,“我、我们,那我们该如何?” 萧蝶笑而不答,转而说道:“原来嬷嬷还是双眼皮,年轻时候一定也是个漂亮美人吧?” 王嬷嬷:? 现在是开玩笑的时候吗? 第46章 下贱舞姬反杀记14 王嬷嬷是府里的老人。 这毋庸置疑,看脸上的褶皱也看得出来。 人在一个地方久了,总会生出些复杂的关系。 比如,没人知道王妃院里的洒扫婆子,其实是王嬷嬷的三姑奶奶的侄孙的老婆的表姑。 王嬷嬷晚上出去一趟,回来就带回了王妃院子里的消息。 听说王妃扯着王爷哭闹了一下午。 说什么王爷为了一个舞姬,居然害了她母家亲戚。 还问王爷,是不是准备把她也一起杀了,好给舞姬腾出地方。 躲在外面的洒扫婆子,还听见王妃仿佛要自戕,被王爷拦了下来。 不过是真想自戕还是装模作样,就不知道了。 再然后,王爷就离开了,派了几个大力嬷嬷看着王妃,不许她去吴府吊唁。 王嬷嬷说完有些担忧,“看如今王妃这个样子,恐怕更不会善罢甘休了。” 萧蝶却眸光一闪,仿佛想到了什么。 ………… 王妃被禁足在王府内,不允许出门,更不允许去吴府吊唁。 吴府和她母家的人,来求见过几次,也被段怀下令拦在了外面。 依明眼人看,其实能看得出段怀对温向婉的维护。 他不想温向婉掺和进那件事里,想把她清清白白的拎出来。 免得传出不好听的闲话。 可偏偏温向婉一颗心全泡在愤怨和嫉恨中,根本看不清形势。 她只觉得段怀是为了萧蝶,才毫不留情的派人杀了她表弟。 她表弟再不济,也是正经官家子弟,怎么可以,怎么能因为一个舞姬而死。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如今还把她禁足不许出门。 难道是想把她也杀了不成? 她这么多年的爱恋,这么多年的隐忍。 她压制本性,装贤良淑德,扮温柔才女。 到头来就换来了这些吗? 偏偏她虽被人看着,但段怀这几日对萧蝶的热切和宠爱却像风似的,一阵一阵的吹进她的耳朵。 她愈发狂躁,脸上的面具终于出现裂缝。 几日下来,段怀也愈发对她失望。 从前他虽不独爱于她,可也有几分情意和尊重。 只可惜如今那些,也随着温向婉真面目的逐渐暴露而消散。 段怀再也没宿过主院。 白日里就算去,也是几句话的功夫就不欢而散。 玉茗这段日子也跟着提心吊胆。 日日小心伺候着,连自己腰间的香囊丢了都没当回事。 直到,那日王爷又来了主院。 踏进屋里的一瞬间,有什么东西在玉茗眼前闪过。 看清后,玉茗仿佛听见自己的心脏响的如同打鼓。 一瞬间,汗冒了一身,整个人控制不住的打起了摆子。 她丢的那个香囊没什么大不了的,平常模样,也没绣她的名字。 但香囊下挂的络子,却是她亲手编的。 从前,温向婉没嫁进王府,还是安和侯府的姑娘时,就没人不知,她这个大丫鬟打的一手好络子。 特别是那攒心梅花花样的络子,除了她无人会。 温向婉曾经也不止一次夸她络子打的极好。 玉茗向来是以此为荣的。 却没成想如今竟成了她的催命符。 那攒心梅花模样的络子,此刻就挂在王爷腰间的玉佩下方。 而王爷,已然站在了王妃面前! 玉茗觉得此刻,这雅致富贵的房间,就是她的地狱。 趁着王爷和王妃说话的功夫,玉茗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王妃的性子没人比她更清楚。 她不看见还好,一旦看见,她是不会听自己任何解释的。 只会残忍的折磨她到死。 她就是因为太了解自家王妃是什么人,才会比所有人都恐惧。 想到过去那些女子的下场,玉茗只想去死。 她宁可死,都不想落入自家王妃的手掌心。 正当她走到最近的莲池附近,准备跳河自杀时。 一道轻灵的声音响起。 “来的这么快,看来,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恐惧啊。” 萧蝶倚坐在莲池边的凉亭里,姿态慵懒,轻摇香扇,漫不经心,却美的如同画中人。 “谁!谁在这!” 玉茗转头四下寻找,看见萧蝶,她仿佛明白了什么。 “是你?是你在陷害我!” 萧蝶笑容清浅,“怎么能说是陷害,我是在救你啊。” “你放屁!” 玉茗气的爆了个粗口,恨不得把眼前人推下河算了。 “你这叫帮我?让我早死早超生也算帮我?” “诶呀。”萧蝶娇娇小小的惊呼了一声,仿佛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好主意。 “你说得对啊,早死早超生也是一条路,也好过你一辈子提心吊胆,给人当牛做马还要时常被打的强啊。” 玉茗:…… 她没憋住,差点哭出声来。 萧蝶不再逗她,继续说道:“或者,你可以选择另一条路。” 萧蝶把计划说与她听。 玉茗低头良久,不知道在想什么。 最后她一抬头,“你就不怕我把这些都告诉王妃?我毕竟是王妃身边的大丫鬟,你猜她信你还是信我!” “信你信你,当然信你了,你会平安无事,继续做她身边的大丫鬟。” 萧蝶语气轻快,仿佛没察觉到事情的重要性。 不过到最后,却话锋一转,语气凌厉和沉重。 “不过,你也得一辈子被恐惧折磨,在每一次受王爷冷落,在每一次府里有了新人的时候,她都会想起那条络子,以此为借口折磨你,拿你出气,来排解自己心中的嫉恨苦闷,你会如刚才那般,活着受罪死又不甘,长长久久的,被她折磨打骂!一直到你年老体弱,生生熬死!” “别、别说了!” 长久以来的恐惧折磨,已经被刚才那根络子彻底点燃。 刚才那种如坠冰窟的忐忑和绝望,让她连回想都不敢。 “不说就不是真的了吗?玉茗,你不如猜一猜,王妃姻缘不顺的同时,会不会把你指一个好人家。” 不会!她根本不可能! 王妃那样的人,她痛了,她只会让身边伺候的人更痛而已! 玉茗就是因为足够了解她,所以才知道萧蝶所说的,都是切实会发生的以后。 一想到日后她将无数次面对那种感觉,她竟然真的觉得死亡才是彻底的解脱。 可既然要死,为什么不搏一把呢? 如果……赢了呢。 萧蝶看着玉茗眼中的挣扎慢慢落定,心里知道此事成了。 一根络子而已,不能让人冒着生命危险替她卖命。 但是恐惧可以。 想彻底摆脱恐惧的决心,也可以。 第47章 下贱舞姬反杀记15 无边际的恐惧的折磨,比死亡更甚。 果然,玉茗收敛心神,强行让自己镇定了下来。 她抬起头,直视着萧蝶,“那如果成了,我、会得到什么?” 萧蝶的声音带着钩子般,仿佛蛊惑人心的海妖,“你不是喜欢王爷吗?如果你愿意,我会想办法如你的愿,让你去王爷身边伺候。” “就凭你?你有这本事?” 萧蝶看着她,“如今作为一条绳上的蚂蚱,你最好希望我有。” 玉茗无言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后,匆匆散了。 玉茗是壮着胆子回去的。 虽然萧蝶说,短暂一面,王妃很大可能注意不到那条络子,玉茗也不放心。 最后她还是让萧蝶发了个誓。 发誓说如果她玉茗出了事,她萧蝶一定要想办法救她。 不然…… 萧蝶接过话头,毫不犹豫的说道:“如我有违誓言,就让我最喜欢的王爷此生不举。” 玉茗冲她翻了个白眼,转身回去了。 待她走后,王嬷嬷从暗处站了出来。 “姑娘此番还是有些冒险。” 萧蝶摇了摇头,“看似冒险,但其实玉茗只有这一条路走,在王妃这种人的眼皮子底下,她都能生出那样的心思,要么是被逼的走投无路,只能拼一拼,要么是极有野心,这两种,无论她是哪种,如今的情形下,她都没有理由拒绝我。” 王嬷嬷想了想,了然的点了点头。 要怪,就怪王妃对身边人实在太差。 这才让萧蝶有机会,能够借力打力。 ………… 日落后,浣荷楼。 白日里在主院和温向婉不欢而散的段怀,踱步进了院。 他来这时,总习惯把身边人都留在门外。 他知道萧蝶喜爱那一方莲池和莲池旁的凉亭。 他也知道他一见萧蝶,就容易威严扫地,状态百出。 少几个人跟他进院,他反倒还能自在些。 其实早上他已经来过一次了。 没能进去萧蝶的卧房。 只在外间茶桌上看见了个造型别致的络子。 他以为那是出自萧蝶之手,以为她终于愿意给出一些回应。 美滋滋的把络子挂在玉佩上就走了。 随后吩咐人去库中,送了不少宝贝过来。 来送宝贝的管事说,萧蝶尽数收下了。 段怀这个送礼的,就比收礼的还要高兴了。 仿佛一块最难啃的骨头即将被咬碎一般。 兴奋夹杂着胜利的喜悦,让他一整天都心情极好——除了见温向婉时。 进了院,没等看见萧蝶,他又先见到了伺候她的王嬷嬷。 王嬷嬷给他行礼,段怀今天心情好,说了句免礼。 但眼前的嬷嬷却没有让开。 “还有事?” 王嬷嬷嘴唇抖动了几下,仿佛不知如何说起,最后嗫嚅着:“王爷,姑娘……” “她怎么了?有话直说便是。” “是,那老奴就说了。老奴只是有些心疼姑娘,想让王爷对姑娘好一些,每次王爷和姑娘吵架,姑娘虽然嘴上不说,面也冷着,但背地里却是默默垂泪,茶饭不思,夜不安寝,人也日渐消瘦,老奴就是怕姑娘这样下去,身子会受不了,老奴也是多嘴多舌,还请王爷不要生气。” 段怀一听,哪可能生气,他高兴都来不及。 这种感觉仿佛整个人都飘向云端一样。 原来萧蝶不是心里没他,不是真的对他冷硬。 在他因为她气的夜辗转反侧时,原来她也在茶饭不思,夜不安寝。 看来之前她只是有心结而已。 如今心结也慢慢解开。 这场对弈,他终于要赢了吗? 段怀心中有喜悦激荡,可同时也有些了然于心的无趣。 但之前被拒绝的颓意是尽数消散了。 段怀眉毛高挑,意气风发的去找了萧蝶。 萧蝶在凉亭中坐着,夜色已黑,她身后悬着一盏素白灯笼,照亮了她的身影。 漆黑的周围,明亮的背光。 在段怀眼中,萧蝶每一根发丝仿佛都映着光亮。 他满意的欣赏着她的美清雅绝俗,觉得她确实值得一个妾位。 以后,他应该也会对她好吧。 正想开口时,他眼尖的看见石桌上,居然摆着一个信封。 黄纸碎金,在灯光下,龙纹若隐若现。 居然是皇家专用的信封。 段怀立马就想起了三皇子。 自从对萧蝶那一舞倾心后,他不止一次想把人讨了去。 他没同意后,这几日才终于消停了。 段怀以为三皇子是放弃了,不想夺人所好。 却没想到,他居然是暗度陈仓! 他快步上前,一把撕开了信封。 转眼,一张俊脸黑成了煤炭。 “他居然私下和府衙打招呼把你的奴籍消了,还把你安排进了乐府做舞教?萧蝶,你们两个私底下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勾当!” 刚刚还飘在云端的心瞬间跌落,啪叽一声摔在地上,七零八落一般。 萧蝶稳稳坐着,没拦他看信,一副要摊牌的样子。 “王爷慎言,王爷总让我记得自己的身份,我记着呢,如今我是乐府舞教,是官籍,王爷没权利再主宰我的生死和自由,更没权利问我的私事。” “萧蝶啊萧蝶,你真是好狠的心!这些日子本王对你究竟如此?难道还不够吗?你到底为什么?你就真的……这么讨厌我?” 说到最后,段怀的声音有些颤。 从天上摔在地上的感觉,应该不好受。 他摁着胸口,眼中猩红之色弥漫。 从出生就是天之骄子的他,终于体会到了求不得的滋味。 这种滋味可能没那么好,却会在他心底烙下独一无二的烙印。 所谓的爱不就如此,喜与痛都做的数。 在二蛋对于宠爱值达到六十五的播报声中。 萧蝶笑了,但眼底却一瞬间酝酿起水光。 身后明亮的烛火照亮了欲掉不掉的泪。 没等她说话,段怀已经找到救命稻草一般。 “是不是他威胁你的?三皇子与我从小一起长大,如果你不想去,我就替你回绝他,以后你还留在本王身边,做本王的妾室好不好?我会给你许多许多的金银珠宝,我会让所有女人都羡慕你,我会……” “不,我想去。” 萧蝶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坚持要把没有嘴的苦情戏女主演到底。 “殿下没有难为我,这都是我自己愿意的,王爷,我不能和王爷在一起,有些事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我今日在这等王爷,就是想和王爷说清楚,明日一早我就会离开。” 段怀的心彻底落空前,他的余光又看见了玉佩上的络子。 “那这个呢?这个络子算什么!” 萧蝶:……呃 算、算你配合的好吧。 第48章 下贱舞姬反杀记16 看萧蝶沉默不语,段怀像是被架在了半空中一样,难受的很。 一想到明天萧蝶就要离开王府,搬去乐府让那个三皇子近水楼台先得月,他更是不由自主的咬紧了后槽牙。 他语气带着恶狠狠的味道说着:“萧蝶,本王的王府,你想走,也得本王的同意才行!本王不同意,你哪都休想去!” 萧蝶惊诧的瞪大双眼,“王爷,我现在是官籍,你无权限制我的自由!” 段怀咧开嘴角,笑容狠厉张狂。 “王爷没权利限制官籍女子的自由,但是一个男人,却能限制他女人的自由!萧蝶,你这辈子都是我段怀的人,如果不想以后都下不来床,你最好别再提离开的事!” 萧蝶震惊的瞪着双眸,含着的那汪眼泪欲掉不掉,更引人想进一步的欺负她。 段怀上前一步,强硬的抓着她的脖领,弯腰吻下。 一翻攻城掠地后,他放开怀里气喘吁吁的美人,大声说道:“来人!把本王的护卫调来一些,每日十二个时辰,在院外换班守着,一只苍蝇都不许飞进来!没本王的命令,萧蝶也不许踏出院门一步!” “是!” 院外的赵青应声离去。 怀中美人气的一拳头捶向他的胸膛,“段怀!你混蛋!” “对,本王就是混蛋,你也可以多叫叫本王的名字,免得你忘了你的男人到底是谁!” 萧蝶仿佛被他这副无赖模样气到了,只用一双清丽的美眸瞪着他,却一言不发。 而实际上…… “嗯,嘴唇很软,就是吻技不太好,咬的嘴唇生疼,应该没太多接吻经验,但肌肉匀称,力气也不小,最主要,这张脸和这双含情的桃花眼真惹眼啊,意气风发的少年气和冷厉阴鸷的狠劲搭在一起更是绝杀,嗯,极品,就是可惜太渣了点。” 二蛋仿佛已经习惯了…… 虽然被抓来做妾室生存任务的宿主,和节操这俩字应该没什么缘分。 但每回嫖男人的架势是哪样啊? 怎么有一种带她公费逛鸭店的感觉啊! 萧蝶不知它在想些什么。 如果知道,估计也只会说上一句,这姿色,还自带角色扮演,比逛鸭店可过瘾多了。 比如,如今这出霸道王爷强制爱,她就极其满意。 她本就不是真的想走,她就是在故意刺激他。 六十五的宠爱值,就是她这一步成功的证明。 而且在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中,被看管起来反而能让她置之事外。 萧蝶想着这些有点走神。 在已经被惹毛了得段怀眼里,她仿佛是在想着别的男人。 段怀额角的青筋跳了跳,弯下身子把人打横抱起。 “萧蝶,你敢在本王面前想别的男人,想死吗!” 萧蝶听了,有种想一口咬他下巴上,问他说的是哪种死的冲动。 她对待男人,其实和现代大部分男人对待女人是一样的。 玩玩而已,管他平时是个什么人,反正她也不负责。 但如今的人设却只能让她偏过头,一脸冷漠倔强的不解释。 段怀行走间都带着火气,一脚踹开房门,把她扔在了床上,随后长腿一跨,就把人死死的压住了,两只手腕也被他一只大手攥住,按在了头顶。 萧蝶故意挣扎,挣扎到发髻散乱,香汗淋漓。 越是如此,越是让人忍不住血液升温。 段怀愤怒中带着委屈的低头啃咬,另一只大手探进软烟罗的玉色长裙内,顺着她的曲线游走。 萧蝶感受着他的情绪和失控,她控制着身体本能的感受,面上依旧冷硬着一张脸,没有任何回应,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躯体。 直到段怀抬起头,萧蝶发现他眼眶都红了。 “伺候你的嬷嬷说,每次和本王不欢而散后你都会偷偷的哭,难道她都是骗我的吗?” 萧蝶终于有了明显的情绪波动,她瞪大了眼睛急切的道:“当然是骗你的,这嬷嬷惯会说谎,我可不敢再留,还请王爷把她带走。” 段怀低笑一声,“看来她说的是真的了。” 他那沉进悬崖下的心情终于有了起伏。 他终于找到了一丝,他想找到的回应。 他越想笑的越欢,连绵的笑声让萧蝶脸上的怒气越来越重。 最后段怀起身,从床上下来。 “萧蝶,本王不会强迫你,本王会等你心甘情愿的接受我,本王知道,一定会有这天的。” “王爷也不必如此自信,就不怕我哪日抓到机会,立马逃之夭夭?” 段怀愉悦的心情不再受影响,而是笑着说道:“你逃到哪里,本王就追到哪里,萧蝶,这辈子本王都不会放过你。” 这句话,萧蝶在现代听说过不止一次。 但实话来讲,门槛挺高的。 权贵和容貌,少其一都可以说是性骚扰。 还好段怀两样都具备,不然萧蝶就忍不住讥讽出声了。 撂下话,自认为绝断了萧蝶心思,段怀起身走了。 他刚一走,王嬷嬷从外面进来了。 看萧蝶神色如常,好似什么都没发生,甚至有些高兴的模样,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她怎么觉得,王爷好像被她耍了个团团转呢? 什么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她吃的比谁都精。 得亏这是王府,富贵滔天,不然一般的小官之家,恐怕养不起她这样的娇贵美人。 还有睡…… 那真是到点就安眠,一觉到天亮,仿佛心里从不搁事一般。 白日里偶尔也要睡上两觉,说是什么……美容觉。 这样的性子让她去乐府当舞教,三更起日落才息,她才不会去呢。 王嬷嬷想这些的同时,萧蝶也在看她。 “怎么了王嬷嬷,无事就快去睡吧,天色不早了。” 王嬷嬷玩笑道:“无事,只是口舌又生了疮而已。” 萧蝶:…… 这双眼皮的小老太太,还学会开玩笑了。 第49章 下贱舞姬反杀记17 前几日段怀一直兴致缺缺,没有出府玩乐。 但今日,他打听到三皇子正在醉仙居设宴时,立刻让人备了马。 三皇子看见他气势汹汹的从外而来,遗憾的摇了摇头。 看来他是什么都知道了,计划泡汤。 但不等段怀开口,三皇子先来了个恶人先告状。 “阿怀啊阿怀,你不觉得自己在暴殄天物吗?那样舞技绝绝的美人,你就整日关在府中,不觉得浪费?” “少废话!老三啊老三,你我好歹是一起长大的,不是亲兄弟也相差无几,你就这么背地里挖我墙角?” 三皇子听段怀喊他老三,无奈的笑笑。 他们两个于血脉上,是堂兄弟。 于情感上,段怀从小进宫,由三皇子的母妃照顾着,两人算是一起长大的。 长大后段怀再是离经叛道,也会规规矩矩的叫一声三皇子殿下。 如今居然又喊起了老三,看得出,这是真的生气了。 “看来那美人是打定主意想进乐府,和你辞行来着,人呢?不会让你一气之下打杀了吧?” 段怀哼了一声,给自己倒了杯酒,仰头一饮而尽,“她不会去乐府的,她才舍不得本王。” “啧啧啧。” 三皇子晃了晃酒壶,又招人上了酒,“如果真是这样,你还会突然杀过来?咱们两个之间,也别说什么挖墙脚,就算你和她曾经发生过什么,她在你那王府也只是个舞姬而已,你既然没有多喜欢,何不干脆放手?” “谁说的我不喜欢?” 段怀斜了他一眼,说道。 但说完,他自己也愣了一下。 他喜欢吗? 一开始他好似更多的,是她对自己态度冷淡的不甘。 原来温柔讨好的人,突然间冷若冰霜,这谁不抓心挠肝的想知道原因。 他自认自己不会对一个舞姬上心。 可为何,如今脱口而出了喜欢? 而且,自己的情绪好像也太受她的牵扯了。 是云端还是崖下。 居然都是转瞬之间。 段怀有点呆愣,片刻后端起酒壶直直的往嘴里倒。 三皇子看他这样,更觉得无奈了。 还什么京中第一纨绔,明明是个连自己喜不喜欢都搞不清楚傻蛋。 段怀一口气把酒壶里的烈酒干了,最后把酒壶一掷,起身走了。 走了两步,又拐了回来,“那个今科状元,叫贺竹的那个,你想想办法,把他的官职安排出京,什么岭南什么西北,离京越远越好,让他几年都回不来一趟!” 三皇子想到那日宴席上的情形,知道这也是和那萧蝶有关系。 “怎么?他也还在肖想萧姑娘?” 段怀想起他就生气。 “他,居然当着我的面,说要求娶萧蝶!他是不是疯了?撵走,赶紧撵走!” “唔,看来萧姑娘也是有心要答应了,不然你不会这么生气,更不会大动干戈要把人撵出京城,看来你是一厢情愿,萧姑娘是流水无情了。” “老三!” 段怀有些气急败坏,头上的金冠上那颗硕大的南珠都跟着颤动了下。 三皇子觉得自己真是好多年没见过他这个德行了。 见他又转身走了,在后面又喊了一句,“我不会放弃的啊!” 喊完这句,就见段怀那两个宽袖都快甩飞了。 这是又被气到了。 三皇子开怀的轻笑着,笑完又想起今日父皇的话,面上的神情变得复杂。 这些日子段怀消停得很,整日在府中不出门,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往常每隔两天,他就有些荒唐举动。 如今突然安静,父皇不习惯也是正常。 但父皇谈及此事的神情,却不像是平常的欣慰好奇。 而是沉甸甸的,带着探究和担心。 父皇不对劲。 这不是三皇子第一次怀疑皇上对段怀的态度。 看他们这几个皇子就知。 他这个三皇子,已经算是最没正行的,整日也爱玩乐,可读书也好,骑射也好,不敢落下一点功课。 不然他绝对没好果子吃。 可段怀…… 父皇向来都是由着他的。 他给了他皇子们都没有的荣宠和偏爱,像个真正的慈父,把他捧到云层之上。 可却偏偏没给他这个位置上应该有的本事。 捧杀吗?一个帝王,用得着对一个父母皆亡的侄子捧杀吗? 如果他想让段怀死,从小到大,他死一万次都不够。 以往段怀因为做的荒唐事被弹劾时,父皇的偏袒也不是假的。 从小到大,那些细枝末节的疼爱也不是假的。 三皇子觉得,父皇更像是在怕些什么。 让一个帝王如此反常的,他一个皇子但凡不想死,就不该掺和进去。 三皇子打定主意不去探究。 但有些事要发生,却不会因为他的不探究而绕着走。 ………… 段怀一口气灌了自己一壶烈酒,出了门被风一吹,骑在马上的身形开始有些摇晃。 赵青骑马护在左右,问段怀准备去哪。 一路之隔的河面上,花船的灯笼照的水面似烂漫星河,美不胜收。 丝竹管弦的靡靡之音被晚风送了过来,若隐若现的撩人心弦。 见段怀在看,赵青贴心的问道:“王爷想去哪艘花船?属下这就去安排。” 段怀摇了摇头,“不、不去了,无趣的很。本王我啊,现在见不得女子的笑脸。” 他有了些醉意,像是在对着赵青说,又像在自言自语。 “本王现在一看见女子的笑脸,就想啊,萧蝶为何不对着本王笑。” “一看见女子的温柔乖顺,就会想,萧蝶,为什么不对本王温柔乖顺一点。” “一看见女子倾心爱慕,就想啊,萧蝶啊,她到底心里有没有本王。” “赵青,你说,那么多倾心本王的女子,或千金贵女,或风流名妓,本王如今为何一个都看不过眼,成天想的都是那个萧蝶,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赵青:…… 他怎么知道? 他只知道,王爷现在看起来好像不太正常。 可能这就是一物降一物吧。 说来男女之事也是奇怪。 往日里那么风流倜傥的王爷,短短几日就不正常了。 算了,他区区一个护卫,还是趁早打消娶妻生子的念头吧。 王爷尚且如此,更别提他了。 第50章 下贱舞姬反杀记18 两人各自怀着心事,骑着马一路悠悠荡荡的回了王府。 段怀没忍住,偷偷去看了萧蝶。 轻手轻脚的进了屋,掀开床幔,萧蝶穿着单薄的中衣蜷缩在床榻最里面的角落。 她睡得极不安稳。 蝴蝶翅膀般的睫毛颤动着,不知在梦些什么。 段怀没忍住,也跟着躺到了床上。 他从身后圈住了她的身子,把头埋进了她的后颈。 淡淡的莲花香气,让段怀有些迷醉。 怀里人难得的不抗拒,更让他有些舍不得松开手就此离去。 最后他干脆这样,搂着温香暖玉和衣睡去,又在天将亮的时候偷偷起身。 离开前,他回头看了一眼萧蝶。 晨起的微光落在她的身上,更衬得她清艳无双,美若天成。 明明这一夜什么都没做,但段怀离开前还是非常心满意足。 之后的两天也是如此。 每晚,他都在夜半时分前来,又在天亮前偷偷离去。 他当萧蝶一无所知,白日里还披着霸道王爷那张皮。 却不知道萧蝶已经背地里和二蛋蛐蛐他好几次了。 而宠爱值,也在第三天晚上到达了七十点。 到了子时,府里却又发现了件大事。 赵青知道段怀这几晚宿在萧蝶这,大半夜来把房门敲得邦邦响。 段怀醒过来,正看见同样被吵醒的萧蝶,正表情复杂的看着他。 好似在疑惑,好似在生气,又好似在感叹他的无耻。 段怀耳根突然通红一片,看似故作镇定,实则却慌得连外衣都忘穿就跑了出去。 还是萧蝶在身后喊住了他,“王爷留步,已至夏末,天气微亮,还是把外衣穿上再走吧。” 段怀听了脚步一顿,怀疑的回过头来。 她刚才是在关心自己吗? 出了浣荷楼,段怀脸上还挂着丝傻笑。 却在听见赵青的禀报时怒火腾的一下燃了起来。 “你说什么?!” ………… 温向婉住的主院,向来是最富贵雅致的,如今院里却一片狼藉。 仆从们正打着水,往还没彻底熄灭的残垣上浇。 火势发现的早,没有连带上其他房间,只有主屋被烧了个乱七八糟。 段怀听闻她居然在屋里给那个吴三烧纸祭奠,进院时脸就铁青着。 而进门的同时,他眼尖的看见温向婉身边的丫鬟玉茗惊了一瞬,好像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到。 随后她慌乱的跪在地上,手忙脚乱的整理从温向婉书房搬出来的纸张。 甚至想把那些纸张藏进衣袖里。 她越是着急越是慌乱,就越是反常。 段怀大跨步走了过去,一把夺过那些纸张,借着灯笼的光就要看。 玉茗砰的一声跪在地上:“别!王爷!那些都是王妃抄写的诗文和经书,是王妃特别吩咐奴婢收起来的,不值得一看,还请王爷还给奴婢吧!” 段怀甩开她拉着自己衣摆的手,示意赵青摁住了她。 “值不值得一看,本王看看便知。” 她越是阻拦,段怀越要看个清楚。 侍从把灯笼举高,段怀在蜡烛昏黄的光芒下,看的整张脸都泛着绿色。 那哪里是什么诗词佛经。 那明明是温向婉和吴三公子的来往信件! 整整那么一摞,全是他们两人见不得光的闲言! 有的是温向婉向他诉苦,说王府又新进来个妖精,勾的王爷把她忘在脑后,她悲戚难过,夜夜睁眼到天明,还希望吴三公子有机会能来见王府,替她解解心宽。 有的是吴三公子的回信,一口一个表姐叫的亲热,还会跟她回忆她未出阁时的日子。 回忆他们踏青游湖放纸鸢的甜蜜快乐。 然后话锋一转,心疼温向婉如今所嫁非人。 他还多次提及家里逼他娶妻纳妾,可他绝不会妥协。 顺便表示自己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温向婉的回信也是感动不已,一次次说到被赐婚给段怀,她也是心中不愿,无可奈何。 如果能重新选择,她一定宁可不要这才名,免得如今一般,有情人被迫分离。 剩下的,便是那些又密又肉麻的情话。 看的段怀只觉得自己像是长出了王八壳一样。 段怀咬着牙压着火气,对着玉茗问道:“我问你,你家主子写给吴三公子的信,为何也在这里!” 难道不应该在吴府,在吴三生前的书房里吗? 玉茗从他真的看了信开始,就吓得趴伏在地上,浑身颤抖。 如今听他问,她仿佛放弃挣扎了一般,老实的答道。 “回王爷,那是、是王妃娘娘派人去取来的,她本意是想销毁,怕吴家其他人看见,只是拿到手后却、却……” “却舍不得了是吗?” 段怀的声音仿佛结了冰一般,冷的刺人心肺。 玉茗吓得不敢抬头,只能默默点着脑袋。 段怀胸腔里像是炸开了一般。 如果吴三公子此刻还活着,段怀绝对能把他再弄死一次,五马分尸都不为过! 可他已经死了。 如今他这火,也只能冲着温向婉发了。 “那个贱人呢?在哪!” 玉茗颤抖的伸出手指,指了指旁边的博安院,“王妃娘娘吸入了浓烟,正在由府医诊治,奴婢带王爷过去。” 没等她说完,段怀已经大步冲了出去。 玉茗急忙起身,一路小跑的去带路。 路上这一小会,段怀想了很多。 当初他们的婚事,确实是皇上赐婚,无从更改。 而吴三却也一直没娶妻生子,连一房小妾都没有。 就连凌辱那些女子,也是由他的那几个仆从下手。 段怀之前还以为他是有什么特别的癖好,或者是天残不举。 却不想,他是在为自己的王妃守身如玉! 所以他死后,温向婉才会一次一次的和他大闹,才会跟变了个人似的。 自己不让她去祭奠,她就偷偷在房中烧纸,她还真是个痴情的女子呢! 段怀越想越气的要发疯。 即使他最近再冷落她,她也始终是自己的王妃! 她如此不守妇道,可还把他这个永安王放在眼里? 进了博安苑的侧殿,屋里府医已经离开,只有温向婉独自在闭目养神。 听见脚步声,温向婉以为只是玉茗进来了,扬声问道:“玉茗,那些诗文佛经可有保存好?那可是……” “温向婉!你真是厚颜无耻!” 第51章 下贱舞姬反杀记19 段怀刚进来,就听见她提及那些诗词佛经,肺都要气炸了。 烧了主院,烧了屋里那么多东西,第一个问的,居然就是那些恶心人的信! 她可真是视若珍宝啊! 温向婉没想到段怀会这么晚来。 前些天她闹得凶,段怀已经对她避而不见。 温向婉冷静下来后,觉得自己之前的行为简直是愚蠢。 她有心想修复关系,想到段怀让她抄佛经,就日日不停的抄着,还抄了些缠绵悱恻的诗词。 她想把那些佛经诗词给段怀看,让他知道,她已经有心悔改。 没想到却不知为何突然起了火。 她呛了几口浓烟跑出来后,还特意吩咐玉茗不论如何,都要把那些佛经救出来保存好。 可是为何……王爷要说自己是厚颜无耻? “王爷?妾身……” 她不明所以,刚想问清到底发生了何事,段怀已经把手里那些信纸甩到了她脸上。 “你善妒你折磨和本王有牵扯的女子,本王还只当你是对本王爱慕痴心,却原来你背地里居然能做出这种事!温向婉,你这个贱妇!本王这就休了你,让你如愿去给你那个表弟守灵!” 温向婉仿佛傻了一般,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但休了她这三个字,却如炸雷响在耳边,惊的她面上的血色一寸寸的消失。 温向婉颤着手捡起那些信纸。 越看她的表情越惊骇。 这一摞信件有真有假,表弟确实时常给她送信,说一些他们年少时的趣事,言辞大胆暧昧。 可她从来没回应过!更不曾说过不想嫁给王爷! 她只是为了能让表弟始终为她所用,才任由他胡言乱语。 可这些信,在表弟出事后,就让玉茗拿去烧了啊! 玉茗、对,玉茗! “你个贱婢!谁给你的胆子陷害本王妃!” 玉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泪俱下。 “王妃,事到如今,王爷已经全都知道了,你又何必为了遮掩把事都往奴婢身上推啊!门房的许管事暗中替王妃收送了多少封信,王爷一问便知,这哪能是奴婢能做到的!” 温向婉听她说,心沉了又沉。 半真半假的谎话最难拆穿。 许管事确实一直充当信使。 即使他忠心于自己,也架不住王爷的审问啊。 她又该如何解释,这信里的真假? 其实已经不用审问。 段怀看温向婉的表情就已经知道了一切。 他这个王爷当的,真是是让人耻笑。 他把掌家之权都交给温向婉,并且从不过问,就是为了让她用权柄之便,和自己表哥做这种事情的吗? 男人都容忍不了妻子的不忠和背叛。 更何况是他这样天之骄子。 段怀一刻钟也忍不了了。 “来人!把这个贱妇给我关起来!明日一早,就让他们安和侯府来接人回家!本王实在是不配此等水性杨花,无耻恶毒的女子!” “王爷!” 温向婉听他真的要休了自己,吓得从床上扑了下来,跪坐在了他的面前。 她是真的爱慕他啊。 从她初次见过他开始,她就把嫁给他,让他倾心爱慕自己作为了此生的目标。 为此她处心积虑,用尽手段。 终于,她德才兼备秀外慧中的名声传遍京城。 终于,她被皇上赐婚,嫁给他为正妻。 她以为这是一切辛劳费力后的终点。 她终于攀上了她想攀的那棵树,摘到了她以为最甜的那颗果子。 可到手了才发现。 果子甜美,却也有太多蚁虫。 她琴棋书画样样毫不懈怠。 她学诗文,学掌家,日日勤恳。 她接受不了最后还要和那些虫蚁一样恶心人的东西,共享一个男人。 她做错了吗? 错了吗? 凭什么要休了她! 她想给自己申诉,想证明自己的清白。 可一抬头,跪坐在段怀身前的她,正好看见玉佩上悬挂的络子。 那攒心梅花花样的络子多眼熟啊。 那不正是出自玉茗的手。 一瞬间,温向婉仿佛什么都想通了。 求情的话瞬间散了,她双目赤红的扑向跪在一旁的玉茗。 “你个贱婢!贱婢!你背叛我!你居然敢背叛我!我要杀了你!” 她歇斯底里,面容扭曲。 玉茗被她扑倒在地,一瞬间脸憋得通红。 赵青急忙上前把温向婉拉开。 估计再晚一下,玉茗真的能被她生生掐死! 本来段怀看她跪坐在自己身前,心中还有些恻隐。 但此刻,他只想让温向婉彻底从他眼前消失。 这样的狰狞,这样的狠厉。 哪还有一点当家主母,世家贵女的风范。 街市上杀鱼的女子都比她体面温柔些! “拉走!赶紧关起来,本王现在就去写休书一封!” 温向婉发狂一样挣扎着,“段怀!段怀你不得好死!你厌弃了我,就想出这样的法子休我!你好狠的心!你枉为人夫!你不得好死!” 随着最后一声嘶吼,温向婉被几个大力婆子在地面上生生拖走了。 她在地上滚了一身的泥尘,狼狈非常,哪还有平日里一丝高高在上的贵气,活像个疯子一样。 玉茗仍跪在地上。 她看着她昔日的主子就这么落败,心中除了被折磨后报仇的快意,还有一丝恐惧。 她真的也要做王爷的女人吗? ………… 段怀被气的五脏六腑都闷闷的疼,去了书房,一夜没睡的在写休书。 萧蝶从二蛋的转述中,看了这场狗咬狗咬狗的大戏。 眼看着离温向婉被休出府还有不到三个时辰。 萧蝶揣着那木雕,换了身院里洒扫丫鬟的衣服,装作肠疾发作,要去求府医看病,趁着夜色弯着腰,溜出了护卫把守的院子。 温向婉被关在后院的一间空殿中,没人守着。 可能没人觉得她会逃走,也没有必要逃走。 就算被休回家又能如何。 她还是世家贵女。 本朝风气开明,过了几年甚至可以改嫁她人。 就算不嫁,在侯府也是一世荣华。 众人都知道的道理,只是众人没想到,有人压根不想让她活着走出王府。 萧蝶进到那空殿时,温向婉正一脸恨意癫狂的在墙上刻着段怀的名字。 一阵风吹进来,吹灭了烛火,吹起了白幔。 第二日清晨。 来给温向婉送饭的婆子推开房门,只看见了一具在半空中飘荡的尸体。 “来人啊!快来人啊!王妃悬梁自尽了!” 第52章 下贱舞姬反杀记20 段怀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准备让人去安和侯府,请侯府的人,把自家女儿领回去。 却未曾想,去侯府的人变成了报丧的。 段怀也很意外。 夫妻一场,说是毫无感情那是骗人的。 甚至在温向婉暴露本来面目前,他一直视她为良妻,偶尔还有收了心和她举案齐眉的念头。 可前后不足一个月,一切都变了,如今人也没了。 段怀心情有些复杂,把昨晚写的休书撕了个粉碎。 晚一会,安和侯府的人来了。 段怀倒是不怕他们侯府的人责问他。 是温向婉先做出了不守妇道的事,东窗事发后,又羞愧自尽,与他无关。 他们安和侯府,也没资格质疑他休妻的决定。 他这样想着,侯府的人来,问清楚昨日的事后,确实也没再说什么。 段怀见状也没再提那些事,只对外宣称温向婉急病而亡,以王妃的规格给她办了丧礼,算是全了她最后的体面。 皇上还派人来了几次,关心段怀的状况如何,让他切莫过分悲伤。 丧礼结束后,一切尘埃落定,王府中好像没什么变化。 只是秋风渐起,吹黄了枝上绿叶,让世间多了几分萧条落败之感。 玉茗在一个午后跟着送饭的人,偷溜进了浣荷楼,找到了萧蝶。 她看起来有些憔悴,两块显眼的阴影就挂在眼睛下面,让人想不看见都难。 “呦,玉茗姑娘最近睡得不好吗?” 萧蝶的明知故问,让玉茗又想对着她翻白眼,但这次忍住了,还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王妃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 这句话,玉茗在心里已经想问许久了。 从她知道王妃的死讯时,她就不可自控的怀疑眼前这张清艳高洁的脸。 她记得在王妃想让萧蝶在宴席上献舞,好被吴三公子趁机要走的那天。 萧蝶借由身体不适想躲过去,王妃就命她送去了一条白绫。 如今才过去多久,被白绫吊死的,已经成了王妃。 萧蝶听她问,笑了,“你心中不自有答案。” 得到肯定回答的玉茗脸色更加难看,“你、你那天晚上去见她了是不是?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她怎么可能会轻易自杀?” 萧蝶倚在凉亭栏杆上,动作舒展,以手撑头。 “没什么,不过是聊一聊,聊聊吴三的死,聊聊王爷对她的厌弃,聊聊她被休回府后,可能会面临的生活……哦,还聊了聊你这个贴身丫鬟对她的背叛。” “你……!” 玉茗听到这还是情不自禁的害怕,等反应过来温向婉已死时,脸色才好了起来。 “只是这样?她这样的人,真的会因为你几句刺激就自杀吗?” 玉茗仿佛在问萧蝶,也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她本也没指望萧蝶会回答她。 却不成想,那句答案就和池面吹来泛着潮气的风一起钻进了她的耳朵。 “她当然不会,她还叫嚣着说来日方长,我早晚会死在她手上,所以,我帮了她。” 帮她把床边的白幔挂在梁上,帮她把脖子塞进白幔之中,再帮她把脚下的凳子踢开。 萧蝶觉得自己可真是个热心肠的人。 但玉茗明显不是这么觉得的。 她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萧蝶的眼神极具惊恐。 “别坐地上啊,地上凉。” 萧蝶向她伸出手,神情温柔,“对了,还没有问你今日来找我是何事,难道是等不及了要做王爷的女人?放心,我这一两日……” “不!我改主意了!” 玉茗毫不犹豫的说道:“我要出府,请姑娘让王爷放我出府!我、我不想做你的敌人。” 从头到尾,一步一步。 她只是按着萧蝶的吩咐做了几件小事,就把高高在上的王妃变成了一个死人。 没有巧合没有运气,这一开始就是个针对王妃的死局。 王妃尚且如此,她呢?她死的岂不是更快更利落? 萧蝶听她说完轻笑一声,嘴边露出一个浅浅的梨涡。 “好啊,我答应你。” 玉茗走了。 二蛋钻了出来。 “其实你是为了她好吧,你也知道不久后这王府会有变动,你想把她吓跑。” 萧蝶转过身看向莲池,没有承认。 “只是觉得吓唬小孩有意思而已,为她好?开什么玩笑。” 二蛋知道她嘴里难听到实话,像模像样的摇头叹息,转身又不见了。 萧蝶喊来王嬷嬷,拿了银子,让她安排府外的人去赎玉茗。 王妃已死,不管是知道内情的人还是不知道内情的人,看她这个曾经的贴身丫鬟,都只会觉得尴尬。 如果这时候有人拿钱来赎她回家,管事不会阻拦。 王嬷嬷拿着银子转身时,萧蝶特意叮嘱她要尽快。 天马上就凉了,很多事也已经迫在眉睫。 就比如她曾在温向婉死前去见她的事。 那晚她的行踪,不可能一直瞒得住。 如今温向婉的丧礼结束,这事应该也要递进段怀的耳朵了。 王嬷嬷效率极高。 第二日一早,就有个年轻书生找来,说是玉茗幼年定下的未婚夫婿,来赎她回家成婚。 管事也没为难,收了钱放了人。 玉茗是小时就被卖进安和侯府的,她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有什么未婚夫婿。 但一听就知,这是萧蝶放她出府的手段,安心的跟那人走了。 跨出王府,她本想回头最后看一眼这个地方。 却还是生生忍住了。 没什么好看的,也没什么好回忆的。 此后,她自有新的生活。 萧蝶前脚刚收到玉茗离开的消息,后脚段怀就踹开了她的房门。 萧蝶头一次对他笑了笑,却更惹的人心头火起。 段怀开门见山:“王妃悬梁自尽的那晚,你偷跑出去见过她?” 萧蝶也毫不隐瞒:“是啊,我不光见了她,我还逼死了她。” “你好大的胆子!” 段怀一把把她从矮榻上抓起,又想去掐她的脖子,可迎着萧蝶清凌凌的目光,段怀还是没下得去手。 “为什么?之前的事,我已经给了她教训,还杀了吴三给你报仇,为什么非要让她死?这样恶毒的心肠,你和她有什么区别?!” “我恶毒吗?哈哈哈哈。” 萧蝶笑中带泪。 “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啊,只许害人不许人报复回去吗?” 段怀毫不犹豫答道:“可你明明还好端端的在这,现在死的是她!” 萧蝶:“那之前那些已经死在她手里的人呢?” “那也只能算她们倒霉,温向婉毕竟是本王的王妃!她根本无需替那些人偿命!” 萧蝶闻言,一双眼睛盛满了细碎了泪花,又被怒火沾染成猩红。 她一字一句,讥诮又讽刺的说道:“是啊,倒霉,谁让她们碰见你这个风流成性的王爷,谁让她们被你看中了眼!你既不能保她们平安,为何要享她们的身子!你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萧蝶!” 第53章 下贱舞姬反杀记21 咣当…… 暴怒中的段怀把榻上的矮桌掀翻在地。 他知道萧蝶对他有心结,心里约莫着是怪他的。 但这阵子他对她还不够弥补吗? 锦衣华服,珠宝首饰,他流水一样的送,把她金尊玉贵的养了起来。 最后她居然对他说出这样的话。 段怀自觉像个被辜负的痴心人,又从未被人当面如此指责过,火气上头,对着萧蝶开始口不择言。 “我看真是最近的好日子,养贵了你的骨头,让你忘了自己的斤两,不过是几个下贱的玩意,也配让你生出这么大的胆子,这么和本王说话,即使是因为本王又如何?那就是她们的命!” 啪! 萧蝶一巴掌抽在了段怀脸上,力气还极大,抽的他偏过了头。 萧蝶发誓,这在她剧本里没写。 这纯属自己一时手痒,临场加戏了。 抽完之后,她愣了一下,一旁看戏的二蛋傻眼了,段怀更是彻底呆住了。 他长这么大,别说挨巴掌,听过的重话都屈指可数。 这么多年,无论他如何浪荡纨绔,皇上都没动过他一根手指。 而她萧蝶,居然敢和他动手? 段怀杀人的心都有,扭过头来,看见的却是一张沾满泪珠的美人面。 萧蝶哭的极美。 清亮的眼眸中水光凝结,不用眨眼,转瞬就如同细碎的珠玉似的,一连串的砸在地上。 有些美人哭起来只 顾着伤心,看不出美感。 有些美人是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却不见有多难过。 偏偏萧蝶两样都具备。 活脱脱一个悲痛难抑的神妃仙子。 段怀的火气瞬间被她的眼泪扑灭掉了三分。 他还想说什么,但是萧蝶先一步说出了口,可谓是恶人先告状。 “王爷金尊玉贵,往后还请切莫离民女太近,民女不配王爷垂青!” “你、你!” 段怀几乎被气了个倒仰,他在屋里来回踱了几步,最后恶狠狠的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也不配住在这浣荷楼,不配安生的被人伺候着!” “来人!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给我关进寒月阁,没有我的允许,不许有人给她送饭!” 门外的人应声后,段怀最后看了一眼萧蝶。 “不想被饿死,就学乖一点,只要你求我,好日子还是你的。” 那个寒月阁,就是温向婉自杀的那个空殿。 本就常年不住人,如今更是染上人命,听着就让人毛骨悚然。 段怀是故意的。 觉得她会心虚害怕,会向他求饶。 但萧蝶只用丝绢擦了擦脸上的泪。 再抬头时,眼底是一片冷漠和讥讽。 “那就恭送王爷了。” “好,好的很!” 段怀重重的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去寒月阁时,萧蝶什么都没带。 只带了床头摆着的小木雕。 王嬷嬷都只能留在浣荷楼,根本不让她陪着进去。 段怀就是想折磨她,想让她在初秋的夜里,独自一人又冷又饿的住着死过人的空屋。 而那人还是被她害死的。 他想让她服软。 毕竟但凡是个心理脆弱一些的,几晚住下去就容易被吓成疯子。 但他却低估了萧蝶的胆量和摸爬滚打练出的心理素质。 不就是死过人的房间,有什么好怕的。 如果世间真有鬼,那第一个死的绝对不是自己。 当晚,段怀顶着脸上的巴掌印,在书房中,独自一人喝了个酩酊大醉。 喝多了后,他又拉着赵青说话。 “她打我,你看见了吗?萧蝶打我。” 赵青:…… 他不光看见了,耳力极好的他,当时还听见了声音。 啪的一声。 毫不拖泥带水,清脆的很。 吓得他差点摔了个跟头。 任谁也想不到,小姑娘居然有这样的胆子。 他心里想着没说话,段怀就继续絮絮叨叨。 “你说她现在后悔不后悔?应该后悔了吧。” “那冷月阁又黑又冷,还刚刚死了人,她肯定怕的直哭,怕的睡不着觉吧。” 而冷月阁内…… “二蛋,席梦思没有吗?有的吧?不用看积分,给我换!再换套最好的蚕丝被!” “好的宿主!” 书房…… 段怀:“她一定是睡不着的,她身子一向不好,今日从早膳后就没再用过膳食,腹中不一定多难受呢。” 冷月阁内…… “二蛋二蛋,这个烧鸡好吃,你尝尝,没想到你们积分商城换的东西味道这么不错,背后是养了厨子吧?” 二蛋啃着鸡翅膀,香的眼睛都眯起了。 “我也是头一次尝到啊!我的前辈们一定还没吃过,毕之前没有宿主积分多的能这么挥霍!” 书房…… 段怀:“赵青啊赵青,你说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还不向本王服软?明明只要跟本王认个错,保证以后再也不跟本王动手,本王就能放了她的,为什么?她不会是已经被吓晕了吧?” 冷月阁内…… “呼……呼……” 吃饱喝足的萧蝶躺在席美思大床上,搂着蚕丝被睡的香甜,发出匀称的呼吸声。 二蛋小肚子也鼓鼓溜溜的,躺在她枕头旁边,睡的嘴角有可疑的水渍。 书房…… 段怀给自己喝了个倒头不起。 赵青把他搬到床上,还听他嘴里在嘟囔着萧蝶的名字。 这下,赵青更坚定了不娶妻的心思。 第二日,日上三竿时萧蝶才堪堪睡醒。 她感受着身下的暄软,有种今夕不知是何年的感觉。 段怀也差不多这个时候从宿醉中惊醒。 他还有昨夜零星的记忆,喊来赵青。 “快去,去看看萧蝶如今怎么样了?她可要见本王?” 赵青去的快,回来的也快。 只是表情尴尬,不知道怎么说。 “说啊!支支吾吾的干什么?” “呃……就是,萧姑娘正在院子里给花浇水,看起来心情还不错,精神也不错。” “装的,她肯定是在故作坚强,她在强撑。” 赵青连连点头。 “是,一定是。” 但实际上,他追着萧姑娘问了好几句要不要见王爷。 只要认个错就都过去了的事。 可偏偏他问几次,萧蝶直言拒绝了几次…… 这话赵青没敢说。 因为看段怀已经气的脸色铁青了。 段怀拗着一股劲,不再提萧蝶的事。 他自觉自己并没有做错,惩罚的也不算重。 难道萧蝶还要他这个挨了打的上门哄人吗? 他就不信,萧蝶真能把自己饿死。 第54章 下贱舞姬反杀记22 段怀来了狠劲,不再提萧蝶的事,甚至直接让人备马出府。 和他那些,同样是纨绔子弟的好友们找乐子去了。 晚上回府后,继续饮酒作乐,还叫了舞姬来献舞。 屋内灯火通明,丝竹声悠扬婉转。 段怀斜靠在高位上,视线却不知落在了哪里。 满堂华彩中,更衬得出寂寥难过。 赵青消失两回,这两回段怀都当看不见一样。 但每次赵青回来,他却眸光闪动,仿佛盼着什么。 但什么都没有。 第三天,段怀已经有些心灰意冷。 他怀疑萧蝶的心真是石头做的。 就为了不和他服软,她能硬生生饿自己三天,她还能在自己逼死人的房子里,独自生活三天。 自己就真的那么让她厌烦吗? 她是不是真的恨毒了他。 就因为那些和她无关的舞姬之死? 自己这个永宁王,就真的在她那里毫无价值吗? 人人都把他捧上高台,崇敬备至。 偏偏他在意的人却宁死也不想和他在一起。 段怀摇头苦笑,只觉得自己也该醒醒了。 什么不甘,什么喜欢,什么贪念。 他都该放下,他可是天之骄子,是皇家子弟。 “来人,去寒月阁转告她,她既无情,本王也不会再纠缠,她与我之间到此为止,她愿意走去哪,就走去哪吧,从此我和她一刀两断,毫无相干,本王也再不想看见她。” 他这话说的绝情,赵青叹了口气,领命走了。 可他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来求见了。 “王嬷嬷要见本王?” 段怀听了,有些犹豫。 他本想让人告诉那个王嬷嬷,萧蝶已不是王府的人,此后也不用她再伺候。 可是内心里,段怀又隐隐觉得如果今日不见,恐怕会留下悔意和遗憾。 他挣扎了一下,还是顺从了内心的感受,让人把王嬷嬷带了进来。 半刻钟后,一个人影从屋里冲了出来,向着寒月阁拔腿狂奔! 段怀从前最不爱跑跳,觉得不体面。 他这样金尊玉贵的人,就该稳稳当当,一步一步的走在光鲜整洁的路上,不急不忙,不慌不乱。 可今日,他却生生把自己跑成了一道残影般。 他想不起什么体面不体面。 如今脑袋里转啊转的,全是刚才王嬷嬷跟他说的话。 还有他刚刚,让赵青对萧蝶说的话…… 等跑到寒月阁时,还是慢了一步。 萧蝶拎着一个薄薄的小包裹,正从门里往外走。 而赵青已经一脸沉默的站在一旁。 “萧蝶!” 段怀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萧蝶看他从远处跑来,冷笑了下。 “这就是王爷说的,一刀两断,毫不相干,再也不想见到我?” 段怀:…… 他也没想到自己食言的这么快。 但他此刻更在意王嬷嬷所说的。 “萧蝶,王嬷嬷说……说之前那些女子中,有一个是你相依为命的姐姐,这、可是真的?” 萧蝶的眼圈,在他提起姐姐的一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透了。 段怀心尖抽痛了一下,算是确认了这件事。 此时再回想,很多事就想得通的。 为什么两个月前她还对自己温柔小意。 两个月后,却突然冷若冰霜。 因为她知道了她姐姐死亡的真相。 为什么她会提前知道吴三和温向婉的歹毒勾当,为什么她要生生逼死温向婉。 因为那是在替她姐姐报仇!她要他们血债血偿! 还有,段怀明白她为什么会那么生气,为什么会胆大包天的和他动手,又为什么咬着牙不认错。 他知道了,他都知道了!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我?如果你早点告诉我,我……” “王爷要如何?是帮我把他们的罪行昭告天下,还是帮我杀了温向婉?” 段怀闻言愣了下,萧蝶见状继续说道。 “是两个都不能吧,王爷只会打着弥补的幌子,多赐我一些金银珠宝,可到底多少金银珠宝,才能换回姐姐的命呢?” “而且王爷是真的觉察不到吗?我异常的仇恨,我床头的木雕,我对你横生的怨气,我的生死无惧……你根本就没那个心思去探究,你只是拿我当个玩物罢了。” “玩物,就好像没有家人,你口口声声疼我宠我,可却从未问过我一句家中可还有人在,玩物不光没有家人,我还没有来处,没有过去,没有感情。” “我啊,只是你享受当下快乐的工具而已。” “如今王爷腻了,倦了,一刀两断,互不相干。好啊,民女一定谨遵王爷教诲,决不食言。” 萧蝶说罢,转身就走,毫无留恋一般的,就要彻底从他的世界消失。 段怀这才意识到。 萧蝶不是厌烦他,不是没有心,不是捂不热的石头。 是他啊,是他生生的把人推远了…… 他看萧蝶已经下了台阶,头都不回的走远,心里的抽痛越发明显。 秋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吹动她的裙摆,也吹乱了她的长发。 段怀觉得她下一瞬,就好像要随着风,彻底消散于他眼前。 思及此,他顾不得其他,快步追了上去。 他长臂一捞,抓住了萧蝶的手腕。 “这一次,是我要食言了!” 他把人拽到怀里,诧异萧蝶居然没有反抗。 再低头,怀中美人已然紧闭双眼,昏了过去。 想到这三天,她滴米未进,段怀只觉得一颗心都快被揉碎了。 “萧蝶啊萧蝶,日后你说我厚颜无耻说我无赖小人,说我什么都行,但这手,我不会放了……” 他在萧蝶的耳边喃喃低语,似保证似誓言似对自己的宣判。 萧蝶嘴角划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又转瞬不见。 男人的誓言不值钱。 但任务目标的宠爱值却值钱的很。 原本的七十点宠爱值,此刻又涨了七点。 距离一百点,也不过就差二十二点了。 萧蝶心里想着,看上去却依旧是昏迷中的病弱美人,惹人怜惜。 萧蝶又被抱回了浣荷楼。 此后几日,段怀也仿佛长在这了似的。 一大清早就巴巴的赶过来,一直到萧蝶要安寝了才依依不舍的走。 尽管萧蝶这两天不光不给他好脸色,还总是背对着不看他,段怀也甘之如饴。 活像个市井无赖,仿佛彻底不要自己身为王爷的体面了。 软磨硬泡,也要萧蝶原谅他。 只是还没等到这天,新的变故出现了。 往年的中秋,宫中都会宴请王公大臣。 今年也不例外。 但今年宫中却还有另一个旨意传出来。 萧蝶也要进宫,献舞。 第55章 下贱舞姬反杀记23 段怀以为又是三皇子搞的鬼,是他仍不死心,还想挖他的墙角。 找去了才知道并不是。 其实只因为萧蝶那一舞在京中名气太大。 又正赶上中秋宫宴,萧蝶如今明面上还是乐府的人。 宫里负责操办的,让她去献舞也实属正常。 段怀知道冤枉了三皇子,也没什么愧疚,反而说道:“那也怪你,如果不是你偷偷把人调进乐府,她就还是我们王府的人,本王可以直接替她回绝。” 三皇子侧目,“你是真打算把她藏一辈子?她能练成那样的舞技,想来是极喜欢跳舞的,你就这么圈起来了?” 段怀也知道自己这样,无疑是在断她翅膀。 可他更怕她见到风就飞了。 “你别管,上次仅仅是王府宴请,就给本王凭空多了那么多麻烦,这次宫宴还不知会如何。” “放心吧,你不舍的人,谁要也是要不去的。” 段怀没好气的嘟囔着,“万一她自己想走呢?” 三皇子愣了一下,笑出了声,“真是一物降一物,没想到你也有这个时候。” 段怀白了他一眼,虽然是实话,但他不爱听,起身就走了。 走出几步后,三皇子的声音在身后略带犹豫的响起。 “这次宫宴,人多是非就多,你也小心一点。” 段怀没回头,随意的摆了摆手。 “本王进宫如同回家一般,有什么好小心的,走了。” 他潇洒离去,三皇子看着他的背影,却总觉得有些不安。 宫宴前几日,宫里就来人把萧蝶接走了。 虽然知道得提前准备着,但段怀还是不放心的想跟着,吓得那些来领人的太监们跪了一地。 二蛋冒出来,在萧蝶耳边喜滋滋的说:“他现在可真是舍不得你,恨不得一步不离,按这样下去,估计很快任务就能完成了哦。” “我真羡慕你。” 二蛋:? “虽然傻了点,但也没那么多烦恼,真好。” 二蛋:! 它气的一鼓脸,扭过身子背对着她。 “一个几乎从来没对女人上过心的,七十七点宠爱值,确实能让他看起来好似情根深种,恐怕他自己也是如此以为,可段怀如今对我,更多的不过是占有欲罢了,他只是怕我会弃了他和别人好去。” 如果没有意外,按部就班的继续拉扯下去。 他的好感度最多也就能涨到八十五左右。 一个金玉权贵堆成的人,他骨子里就是看不起她这种低贱之人的,又如何能真的爱她。 萧蝶想的很明白,所以中秋宫宴的热闹,是势必是要凑一凑的。 她跟着来接她的宫人们走了。 她知道段怀正在后面看着她,可她一次也没有回头。 转眼,中秋夜宴到了。 段怀进宫后,一直心不在焉。 宫中变数太多,萧蝶还一心只想和他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万一她真的被其他哪个皇子看中,又自愿进人家皇子府可怎么办? 一想到这种可能,他就仿佛喘不过气一般的难受。 席间,有人和他说话他都含糊过去,垂着头闷闷不乐的模样。 皇上的视线几次落在他身上,看他这副模样,眸光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宫宴到了后半程,宫人进殿,请众人移步到殿外。 每年的传统,后半程都要去殿外登上高台,赏月,看焰火。 没什么意外,也没什么惊喜。 月亮永远都是那个月亮。 人却不会永远登的上高台。 随着月亮攀过屋脊,悬于半空时,一条素绫从屋脊一角飘出,随风而起,又随风而落。 众人的视线被吸引,随着素绫的起落而动。 随后就眼睁睁看着,那素绫落入不知从何出现的美人之手。 美人身着素白色长裙,没有任何无用的装饰,鸦青色的长发半束着,披散在风中。 她光着脚,踩在屋脊之上,轻若流云,美如浮光。 动作轻盈的如同落在檐上的仙鹤,在身后圆月的映衬下,翩然起舞。 不知从何处传来幽幽的笛声,没有繁复的配乐,却更衬得她仙姿玉质,空灵飘逸。 短短一瞬间,所有人都没了声音。 连呼吸都不自觉的放轻,仿佛生怕惊走了这月下仙子。 在场曾见过萧蝶跳舞的人,神情各不相同。 有的沉醉其中,有的为还能见到她起舞而庆幸。 贺竹作为今科状元天子门生,也在其中。 他已经收到了任命。 不同于以往的状元留在京都进翰林。 他被直接安排到了江南之地做县令。 恐怕这一走,再回来就难了。 他也知,此事恐怕和段怀有关,但段怀深受皇恩,他也只能自己咽下这哑巴亏。 如今在临走前又看见了萧蝶的舞姿,他心中百味杂陈。 三皇子则是摇头轻叹,深觉惋惜。 怎么就是段怀看中的人呢? 他在心中自言自语。 而段怀此时却情不自禁的勾起了嘴角。 他与有荣焉般的环伺众人,想到萧蝶如今只想和他一刀两断,心中有郁闷难当。 可谓是一念云端,一念谷底。 百味杂陈,酸涩难当。 在萧蝶一舞终了,在场众人纷纷称好。 皇上也龙颜大悦,称萧蝶不愧是京城第一舞人。 有皇上这句赞叹,以后萧蝶一舞可值千金,身份也只会更加的水涨船高。 这时,段怀也做下了个决定。 他想求皇上赐婚。 他想娶萧蝶做侧妃。 他知道萧蝶如今只想离开他。 但日久天长,他会用后续几十年让她回心转意。 而是萧蝶一旦做了他的侧妃,谁也别想再觊觎她。 她一辈子都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段怀越想越觉得可行。 在皇上酒力不胜,回御书房歇息时,段怀也离了席,准备去求个赐婚的旨意。 他刚才也喝了些酒,有些昏沉。 领路的小太监什么时候不见的,都未曾察觉。 等看见身前没人了时,他也没在意,毕竟他自小在宫里长大,哪条路都熟的很。 却不曾想路过一间空殿时,隐隐听见了里面的说话声。 “你是说,永宁王的父母,其实是死于皇上之手?!” 仅这一句,段怀往前行进的脚步停住了。 他仿佛被人当头打了一棒,不可置信的瞪着双眼,脚下却寸步都移不动。